1.（引子）躲兵灾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时光发展到今天（2015年），虎望沟村里八十多岁的老人们，还依稀会记得，虎望沟曾经的大户楚家。 名噪一时的楚家，后来发生了变故，也在人们的记忆里留下一个弥足深刻的典故，既分大家和分小家…… 楚家一共哥三个，是清末民初从山东逃荒过来的，能在虎望沟落下脚，有一定的偶然性和必然性。最先过来的是大哥楚镇南，后来他有了后山庄园以后，就把父母和弟弟妹妹等人都一并接过来了。也正是他日子如日中天之际，后几处庄园也都有了，他却于满州国元年英年早逝(在夹皮川庄园被日本特务所害）。 楚家的家产不可谓不大，一条虎望沟往西直到青羊山就有四个庄园，包括虎望沟里后山坡上的后山庄，位于半沟的望虎庄，位于沟口的三节地庄园，位于沟口正西对面的青羊山南侧的青羊山庄园，还有围场县夹皮川里的夹皮川庄园，都一并地留给了他的两个弟弟和三个儿子。 楚镇南从要饭来到这里被富户王黎留下做放牛娃，到变成一个拥有多处庄园和田产的大地主，皆是因为他冒险替虎望沟等地的人们，与喀喇沁旗王爷府（南围）的贡桑诺尔布王爷交涉的一场地租纠纷而获胜有关。 他最初获得的田地是虎望沟地主梁平、米四从和郭燕青，兑现承诺送给他的。大哥楚镇南去世后，他的二弟楚进三治家和生财都更有章法，很有大哥的遗风，仍就管理着三节地庄园；三弟楚镇甲，大个头儿，白面书生，留着一把好看的胡子，也学到了大哥的开拓性理念，就一直管理夹皮川庄园。 他的三个儿子，楚秋、楚仑和楚万三主要管理后山庄园。望虎庄园暂时由二叔楚进三代管，常活、月工去那里干活皆由他指派。 这些庄园，原本是老哥仨带着家眷，轮流管理的。 可楚镇南的这三个儿子，都有大烟瘾，而且楚秋最爱到戏台下捧昆角儿，楚仑大烟扎得最勤，楚万三最爱玩女人，谁家的女人让他盯上，一定要弄到手…… 父亲楚镇南在世时，这哥仨总算得偷偷摸摸地干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可一朝不在了，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二叔楚进三和三叔楚镇甲原来对这仨侄子的斑斑劣迹，都关着大哥的面子没好意思说话，每每遇到大哥把某个儿子吊起来打，两人还要上前劝一下。 可从大哥一去，这哥仨，比着赛地倒卖家里的东西。楚秋偷着卖点西厢房的棉花，楚仑就去卖几斗后窑子的麦子，楚万三也不会示弱，他就会到下边的望虎庄园抓一头绵羊卖…… 楚进三和楚镇甲一看不行，就去后山庄找三个侄子的妈，他俩的大嫂子，人称大太太的楚张氏，提出分家。家业虽大，也倒好分。楚镇甲分得夹皮川庄园及那里的所有田产；楚进三就分得三节地庄园及附近所有田产；念着大嫂子的面子，三个侄子分得后山庄园和望虎庄及附近所有田产。青羊山庄房子多已失修，暂由本家堂弟楚镇虎管着。这就是分大家。 分了大家以后，大哥俩的田产、生意和六畜照样兴旺红火，照样日进斗金，而小哥仨的田产可就日渐减少了。哥仨都有女人，女人又都有丫鬟、婆子好几个，女人一参与，事情可就更加麻烦。 于是分家又被提到了桌面上，大太太一看，这家还得分。她跟了二儿子楚仑，原因是二儿媳孙秀贞知书达理，典型的贤妻良母，做闺女时不但学得一手好针线，还粗通文墨，功夫也会点，马上飞骑来去，并不逊于男儿…… 二儿子楚仑与孙秀贞生育五女二男，再加上常活、月工，一大家子，搬到下边的望虎庄，那个庄园就归他们所有了，田产也部分归了他们。这就是分小家。 那一年是1933年2月末…… ……大儿子楚旗年十三……三姑娘楚荣（我的母亲）年六岁……还都是玩性十足的年龄，朦胧中看到后山上茂密的榆树林里，有几只鹿在抬着脖子够树叶吃；前边的河套还是一码的黑土地，上面长着冒天起的榆杨树，一条小河从沟里流下来，静静地在树趟子中流过，向西流去。河水里零星地长着几株绿色的水草…… 楚荣已经知道，日子每况愈下，她们的爸爸楚仑，大烟扎得与分家之前没什么两样，日子的事儿他一点也不管，年前年后就把分到她们名下的田产、骡马牛羊和家禽都卖的差不多了。本来很大的家产，渐渐地就剩下一些薄地，两匹老马，还有房子多已失修的大院子…… 一天，秀贞吩咐常活把配好鞍子的黄骟马牵过来，她偏腿上马，有人上前把楚旗拉过来，从后面一抄也把他送上了马背。原来母亲秀贞要回娘家长山鸡拉旮，躲兵灾…… 他们娘俩果真一走，家里所剩除了几个常活、月工和短工外，就剩奶奶和二妹楚莲、二弟楚章、三妹楚荣、四妹楚凤、五妹楚侠。大姐楚荷，爷爷没去世之前就出嫁了……秀贞顾不了那么多，躲避兵灾这种生死攸关的事，只好先把长子带上了…… 在孩子们、奶奶及常活月工的目光注视下，秀贞和大儿子楚旗打马向沟外跑去，黄骟马跑起来还是不减当年，老常工夏方又想起以前庄园里人欢马诈，少东家楚仑等纵马飞骑的场景。所有的人怅然若失地向西望着他们娘俩在马背上的身影越来越小，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此时楚仑不知又到谁家吞云吐雾去了，用奶奶的话说，是不知死哪扎去了……此时他不知道闹兵灾，要是知道，他会躲到土豆窑里去。 当时大川一带富裕一点的人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往远处有亲戚的山沟逃，能避一避就避一避。她和大儿子楚旗也没好意思惊动二叔楚进三家，就出了虎望沟。虎望沟口往南看是榆林子川，往北看是国大东家的金生泰小城，正西是与榆林子川西侧大山相连的青羊山。 青羊山虽传说是个娘娘，却也只顾自兀立，管不了谁的死活，他俩只好打马向北跑了二里路，到了金生泰。那里的人家逃难的也有，观望的也有。金生泰大东家国百灵，正带着伙计、下人一大帮，在金生泰小城北面山根的大路边，为东去的部队端粥送饭。 秀贞一看，有什么样的东家，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几个小伙计，嘴比大东家的嘴还甜，劝道：“军爷，军爷多吃点……那位军爷把这个带上……哎，那位军爷，喝点水再走也不迟……” 她们娘俩在马背上看得有点血热，都心里一动，这不是兵灾…… 而那一队队疾步远去的士兵，没有一个人像以前所过的兵那样，欺男霸女，见东西就抢。秀贞让楚旗下马一打听，正在过往的军队，是去赤峰打小日本鬼子的……路边也有胆大的人在议论，管他们叫南军。南军战士个个穿着单薄的灰蓝军装，他们虽然很冷，走的却很急，脚步铿锵有力…… 楚荣以她六岁时的目光，终于看到他们的妈妈秀贞，和大哥楚旗，又打马跑了回来… 2.孙殿英和四十一军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孙殿英，河南永城人，字魁元。 小时候的孙殿英，由于父亲死的早，经常出入赌场，稍微长大一点，就只身一个人去闯荡江湖。那时河南一带的帮会很多，在闯荡江湖的过程中，他渐渐发现，庙道会是一个聚集信徒，发展和网罗人脉的帮会，就时不时与他们斯混，渐渐加入其中。 由于他脑瓜灵，讲义气，又肯下血本，就一点点抓住了大部分会徒的心。会徒们都围拢着他，经过几次变故后，他成了会首。由于他能驾驭住大伙，所以后来几次大的溃散后，部众终又聚集了起来。 1920年前后，他曾常常带人贩卖烟土，后率众投靠到河南豫西镇守使丁香玲部。丁香玲看他手下有兵，部众不但作战有那么一股勇敢劲儿，还几乎都把他说的话奉为神明一般，因此，就让他做了营长。做了营长的孙殿英，并没有满足，继续他的招兵买马活动，因此势力不断扩大。丁香玲依然很欣赏他，把他带领的部队进行改编，任命他为混成旅的旅长。 1925年，他利用一次作战的机会，率部投奔了国民军叶荃部，叶荃任命他为第二师师长。很快，他又率部到山东，投奔了张宗昌。张宗昌任命他为直鲁联军第五师师长。 1927年春，所部改编成军，他任军长兼大明镇守使，驻防直隶。 1928年他投靠了蒋介石，所部为第六军团徐源泉司令辖下的十二军，他任军长，奉命驻防河北省蓟县的马兰峪一带。那一年，为筹军饷，他办了一件错事，把乾隆和慈禧的陵墓给掘了…… 1930年，所部参加了（蒋桂冯阎）中原大战。在中原大战中，他所在的反蒋方失败。1931年冯玉祥下野，张学良率东北军入关，他所率部队归了东北军管辖，番号四十一军，仍任军长。 117旅，旅长丁伯廷。（副旅长吉占文，参谋长张永太。）四十一军的主力旅。 丁伯廷，字文虎，河南偃师人。在庙道会时，他就和孙殿英一起出生入死，辅佐孙殿英从一个年轻的会众，变得在会里说了算……。他一米七五的个头，比孙殿英略矮，但他浓眉大眼嘴方耳廓，一表人才。往那一站虎背熊腰，风度翩翩。后来做了丁香玲部的一名马夫，孙殿英投奔丁香玲部时，还是他给引荐的。 在一次剿匪战斗中，鬼使神差又与孙殿英走到了一起。孙殿英虽委身于丁部，也受到了器重，但一直在招兵买马，当年那种大丈夫哪跌倒哪爬起来的气概依然在。丁伯廷又为他的英雄气所拜倒，从此矢志追随。 孙殿英后来投奔叶荃部，也是他的主意。孙殿英被叶荃提拔为第二师师长，他就任十八团团长。 1928年，孙部投靠蒋介石后，孙殿英任十二军军长，丁伯廷任十二师师长。东陵盗宝那件事，他极不赞成，但也知道大半年的军饷没着落。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他请了长假，回了一趟老家…… 1930年，蒋介石的做法既不能统一各路军阀，又不能改善国计民生，只一面地进攻南方苏区。全国一片反对。对于军长与冯玉祥和阎锡山组成联军，他持反对态度，因为他了解自身部队的战斗力，更了解蒋介石的为人。 但他理解军长，军长也是试图推翻蒋介石军阀政府……由于他的反对，孙殿英才开始坐山观虎斗，最后还得了点儿蒋介石的给养和装备…… 117旅，系原12师。中原大战后，联军失败。四十一军的几个师，都与西北军一样，该缩编的缩编。其原十二师，缩编成117旅，（另两个师，缩编为118旅和119旅）。 自打中共派高级人士来四十一军做抗日统一战线工作，他丁伯廷都参加了，宣侠父与他也成了朋友。对于抗日，他早已是摩拳擦掌，恨不得把部队一下开过去，与鬼子杀个痛快。与他一样，国民党好些部队长官如胡宗南等，早就准备杀奔抗日前线…… 今天，走在平热大道上，把部队赶了又赶催了又催，抢在了其他两个旅的前头。实际上他不往前抢，军长也会把他的旅放在最前面，主力中的主力嘛。另外，孙军长也理解他的这位旅长杀敌心切是一方面，赶着往前杀奔赤峰他还另有隐情，那就是想顺便找到他的青梅竹马的小梅姑娘…… 小梅姑娘与他是同村，自小一起玩耍，真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可是随着他们的长大，中国进入一个军阀混战的社会，河南又是个天灾人祸战事频仍的地方，连年的灾荒，穷人流离失所。 十几岁的丁伯廷，一天混在庙道会里，指望有点出息，能把小梅娶过来做媳妇。小梅家也是佃农，吃了上顿没下顿，与他家一样。他如果手里有一两银子，就能娶到自己深爱着的姑娘，可是他始终没挣到。 那时大哥孙殿英还没有熬到会首，对于这位朋友的苦楚，他也是绞尽脑汁想法帮忙。本来孙殿英赌博有一套，最拿手就是掷色子，任凭什么样的色子，到了他手，三下两下一摆弄，就听他的了，他想掷多少点就掷多少点。 他用赢来的钱周济过太多的兄弟，不然也不会总有一帮兄弟围着他。可就是想要赢点钱帮兄弟把媳妇娶过来时，手气就背了起来……情急之下，他带着几个最要好的兄弟，又去贩烟土。 那也是掉脑袋的营生，没那么大的度量，谁冒得了那个险？走皖西到上海，路途远不说，土匪多如牛毛。对付土匪他们有一套办法，土匪有土匪的道，舍点东西就行了。要命的就是官差，都是吃枣不吐核的手，而且打着公家的幌子放私骆驼。 那是1914年夏天，河南遭了旱灾，又遭兵灾。旱灾一年就一次，兵灾一年不知要遭多少次。小梅家实在混不下去了，她的爸爸妈妈就牵儿带女去逃荒。小梅不想走，可是一家人怎么能扔下她呢？爸爸妈妈气得骂她，两个哥哥架着她上的路。 她望着庙道会的方向，哭得花容失色，昏厥过去。妈妈哭着劝她，说：“伯廷哥哥回来也没钱娶你，你黄花大姑娘，嫁一回人，哪怕做小，也得找个有吃有喝的人家，我们才放心呀……”爸爸妈妈和两个哥哥心里也难受，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伯廷哥哥……可喜欢当不了饭吃。 丁伯廷他们九死一生从上海赶回来，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听说小梅一家讨饭去了口外的赤峰，丁伯廷挽起袖子要追过去。邻居告诉他，小梅回头盼他，望眼欲穿，哭得昏了过去，两个哥哥就那样背着昏厥的妹妹走……丁伯廷听了也昏了过去…… 丁伯廷醒来已是两天以后，又大病了一场。刚好父母给哥哥丁伯伦说中一房媳妇，大哥孙殿英一看，得了，这点银子先把这门亲事办了再说吧。伯伦给伯廷跪下了，伯廷强装高兴，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父母苦心地劝伯廷，父亲说：“二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小梅总得给她大哥换回个媳妇吧……”伯廷一听，又昏了过去。半个月后，他挺着虚弱的身子下了炕，听人说有个过路的军队在招马夫，他忽然想到自己最喜欢骑马，就去了…… 第二天，孙殿英气喘吁吁地跑到丁家，进门就找丁伯廷，对他的家人说：“我赢了，赢了十五两银子，叫伯廷出来，我派几个人帮他去追小梅……”他说着用手一举那些银子，说：“不信这些银子，娶不回小梅姑娘……” 伯廷的父母后悔不迭的看着喜不自禁的孙殿英说不出话来，大哥伯伦痛心地说：“二弟，他，跟着一个过路的军队走了一天了……” 做了马夫两年后，丁伯廷回乡探家，终于听从家人的劝说，娶了邻村的一位贤淑的姑娘…… 117旅在前面直插，山挡不住，水挡不住，所以四十一军此次行军比哪一次都神速…… 3.幸运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933年2月25日。 身高有一米七八的孙殿英，身着一身灰蓝色戎装，更显出他清清瘦瘦的身材。腰上扎着一根宽宽的皮带，足蹬锃亮的马靴，连同他那斜挎的枪带，都在闪闪发光。再加上他那光光的脑袋，早春的阳光照射下，有点耀眼，浑身散发着一股精干之气。 他和四十一军军部的一干下属及参谋、副官和卫兵等，正押着大队军马，浩浩荡荡地走在北平通往热河的平热大道上。 现年已44岁的他，虽然身居军长高位，却曾整天为几万人马的吃喝拉撒发愁。这前前后后的事，也是他常常为自己五年前干的那次惊天动地的盗墓事件而找的注解。 可是从打1928年掘开东陵以后，再到后来辗转进驻山西晋城，因军费短缺，或各种各样的原因吧，他又放任手下，盗掘过好多大小的古墓。可再也没有一个古墓，像乾隆和慈禧墓那样，珍宝充棺盈椁，抱柱贴壁，车载斗量，数不胜数…… 他常常心中感叹，再也没有得到过价值连城的玩意。可他自感那以后的收获，从另一方面远远大于东陵盗宝。他为之隐隐高兴的就是，后来遇到的一些传说中的共产党人，是偶然，也可能是命中注定。 1932年秋，宣侠父受中国共产党组织委派，去驻山西晋城的四十一军做抗日工作。晋城四十一军军部有勤务兵报告说城外有一人求见，自称叫宣侠父……孙军长一听，他不是那位把老蒋晾在一边，自黄埔军校退学的那位吗？听说活动能力极强，有三寸不烂之舌，能来我四十一军做客，求之不得…… 于是，他高兴地说：“传我的命令，所有官员都与我出城五里接见一位客人，骑兵团，准备五匹好马，我要以最高礼节，出迎……” 孙殿英率领的官员人等，其中也有几个晋城当地的士绅名流，都盛装前往。他们步行接到五里店，只见是有一个风尘仆仆的人，高个子，黑脸堂，长得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都表现不俗。 孙殿英上前一步，双手抱拳，笑着说：“敢问先生可是宣侠父宣将军？” 宣侠父一边大步向前走，一边早已打量了半天这帮人了，又见身后有人拉着五匹膘满肉肥的骏马，上前问话的人举止又不一般，已猜中八九分，忙拱手还礼说：“在下正是宣侠父，那您一定就是孙军长了？” 孙殿英点头称是，有副军长查凤亭上前一一介绍，宣侠父也分别拱手施礼。介绍完毕，宣侠父指着这五匹马对孙殿英说：“孙军长，鄙人只是一介书生，何劳军长如此大礼相迎，实不敢受啊！” 孙殿英听他这么说，眼睛一亮，高兴地说：“将军是世人皆知的黄埔怪才，能来我晋城一晤，是我四十一军全体将士的大幸，亦是我孙殿英本人的大幸……这样相迎我自感太低了……” 宣侠父说：“这么高抬兄弟，怕有失军长厚望啊！” 副军长查凤亭一扬眉毛，笑着说：“中国有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孙军长求贤若渴，愁的就是没有知心朋友。他说的都是心里话，宣将军且勿客气……” 说完，孙殿英居中，两边官员雁翅排开，同时高声说：“宣将军，请……” 孙殿英一行人把宣侠父迎进晋城，来到北大街四十一军军部，分宾主坐定。军部伙房加紧置办酒菜，孙殿英军长，查凤亭副军长，王柱石参谋长和丁伯廷旅长等几个41军高层长官人士陪宣侠父吃茶。 宣侠父不免一边喝茶一边与他们说些沿途的风土人情，家长里短。中国正处于多事之秋，国内形势波涛汹涌，很是堪忧。宣侠父几句话就由日常琐事引到了国家大事上。 说起国事，孙殿英不免唉声叹气，他说：“宣老弟，宣将军，你离开黄埔算离对了，蒋介石这个人为了一个人说了算，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孙殿英就没你那气魄……” 宣侠父被他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说：“军长，我那叫气魄吗？我那叫气人……”在座的几人都被他俩的谈话逗得笑了起来。 宣侠父干了一盏茶，说：“可别说我气魄大，您那气魄还小吗？世人皆知冯玉祥将军把溥仪赶出了紫禁城，孙将军您掘了满清的坟，举番当今中国，还有谁对统治中华二百多年的鞑虏下过这样的狠手呢？” 孙殿英刚喝了一口茶，听他说到此，一口茶没咽下，都喷了出来……众人都笑开了，他擦了擦嘴巴说：“从前也有人这么说过，可宣将军您有所不知，我正为此事苦恼呢……” 宣侠父惊讶地说：“军长因何苦恼，是张学良也不发粮饷吗？” 孙殿英放下茶盏，仰身依着靠背，叹气地说：“我孙某人是把鞑虏的坟给掘了，可我什么也没落着，现在只剩个盗墓将军的骂名……” 说完，他求救般地看着宣侠父。宣侠父又喝了口茶，正装其事地说：“军长要洗刷盗墓将军的骂名倒也不难。” 孙殿英说：“蒋介石只会排除异己，指望他是没戏了；少帅听老蒋的，丢了东北，也在进退维谷苦不堪言；敢问宣将军有何良策？” 宣侠父说：“现在的中国，日本人得陇望蜀，步步紧逼。蒋介石国民党执行攘外必先安内政策，打得是消极抗日的算盘。少帅对放弃东北，使东北大好河山落入日本人之手后悔不迭。由于执行蒋介石不抵抗政策，而背上了不抵抗将军的骂名。最新消息不可一世的日本鬼子正加紧侵略热河省，少帅也正调兵遣将要与日寇在热河决战?” 孙殿英说：“少帅是要与日寇决战，已找我谈过话，命我部为第九集团军序列开赴赤峰抗日……” 宣侠父说：“918事变之后，日本鬼子占领了东北，蒋介石为了保存实力，侥幸认为鬼子不会向南侵略了，事实胜于雄辩，鬼子向热河侵略的脚步就没停过。 在日本鬼子的血腥屠杀下，北起白山黑水，南至辽南、燕山，共产党领导的抗联，和不下三十万人的抗日义勇军，正与鬼子血拼到底。张学良都能后悔当初，整军开赴长城一线，说明他与老蒋还真不是一类人。 少帅都想挥泪杀回东北，以洗刷不抵抗将军的骂名，军长您为何不能，前去杀敌御寇，把盗墓将军的罪名洗刷？ 我华夏大地上都是龙的子孙，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大丈夫看着外敌践踏国土，怎能裹足不前？让中华人民死于日本人的铁蹄之下，大好河山尽遭三岛倭人践踏？我们决不能和蒋介石国民党那些人同流合污，出卖祖国和良心……” 他越说越激昂，“啪”地把茶盏放到了茶几上，说：“现在，举国上下，在共产党的倡议下，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都已行动起来，誓把日寇赶出中国去……” 孙殿英听得激动不已，也“啪”地把茶盏放下，说：“我他妈还是个军人吗，少帅那么说，我怎么还糊里糊涂的？您这么一说，我心明眼亮，有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来来来，我们痛饮三百杯……” 孙军长为今天能走在去杀敌抗日的大道上而庆幸不已，他心中太感谢宣侠父了，这个人活宝一样；说话如泼下的珠子，溅起的玉石，让人一下就开了窍。任命他为四十一军的秘书长是不是太小了？ 虽然不时有拨马返回来向他或参谋长王柱石请示命令的参谋和传令兵，总打断了他的思绪，但他还免不了愉悦地走进回忆中，他想到了正在马前的李顾问，还有政训处少将处长韩林符，还有李顾问的那个侄儿李奇，他任命李奇为作战科长……这些人呵，早要遇到你们，我孙老殿可能就不会去盗墓掘坟了…… 那年欠了大半年的薪饷没着落，本来还想把陈旧的装备换一换，唉，就铤而走险了，可谁知宝贝到手了，却成了烫手的山芋，围绕着珍宝出现了那么多烦心事，着实惊动了南京，惊动了北平……他万不得已，从中拿出些价值最高的东西，打点各界，才让自己过了那道难关……唉。 4.不速之客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从打中原大战以后，自己也在彷徨的路上学了好些东西。这段经历远比当初部队草创，刚拉起来时复杂的多。这其中的滋味真可谓五味杂陈，生存和游走在国民党和一些其他军阀的夹缝中，同时始终背着一个盗墓将军的骂名。 那还是部队刚开到马兰峪时，在他接触的三教九流中，其中多有历练丰富的饱学之士。就有一位白眉白须的老者，很是尊崇他这位不得志的将军，最初决定盗掘乾陵的裕陵和慈禧的普陀峪定东陵，还是受这位不速之客的点播和提醒。 老者曾为军长分析一些社会渊源相报的现象，“……自古以来，太多的事大凡都有祸福相依之理，生息总有道……达官贵人也好，帝王将相也罢，聚集了无数财宝金银珠玉之属，活着时享用不尽，死后还要带入土里。如果没有盗墓的这些能工巧匠或各色人等，那么珍宝岂不永无见天日之时了？ 所以，从三国朝的曹操和孙权那一代人，就不断吸收前人的经验，使挖坟掘墓成一大职业，其实这个行业也一直与社会发展同发展着……” 老者徐言慢语娓娓道来，他说：“陵寝附近村庄，夜晚常出现尸妖，每每害死人，不盗了两个陵墓定会出大事……”孙军长也想起一件事。 就在前几天，有兵丁说昨天强石谷西村有一个青年夜里见到一个年轻女人长得妖艳非常，并目视让他前去交好。他被美色打动，就跟他去了……结果这个青年一夜未归，第二天发现在村外石墙边早已死去多时……还有南老营一个村妇夜晚被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女人给吓死了…… 那位不速之客，须眉皆白，自有一番仙风道骨，孙军长也没问他哪里人，但他对孙军长的苦恼似乎都了如指掌。他接着说：“你如果把东陵掘开了，定会得罪很多的人。不过没事，分出一些打点一下就行了。那颗最大的夜明珠，还有乾隆的龙泉剑等，注定不是你的东西，必须拿出来送人。 送人也不白送，能为你消灾。另外你肯定还要得罪爱新觉罗家族的人，但据我所知，你的祖上，就是死于鞑虏的屠城，他们杀了你的先人，全城人几乎一个没留；你掘了他们的祖坟，一报还一报吧……” 孙军长听他说完这些，便下定决心要盗墓，且心里很是快慰了一番。 老者又讲起了题外话，他说：“当年金朝灭了北宋，虏了徽钦二帝不说，还从东京汴梁掠走美女五千，金银珠宝无数……可到了元朝灭金时，金朝的好几个王爷都到北地做人质，成了阶下囚。那惨状，比徽钦二帝当年囚在金都五国城土井里还要凄凉…… 但等元朝灭了南宋，谁都没想到，元顺帝还是赵宋家的根脉。他是忽必烈亲封的南宋末帝嬴国公所生……你说这造化不是专门与人开玩笑吗？……再说清朝当年老罕王努尔哈赤就曾把叶赫部灭了，然而后来凌驾大清朝几十年的正是叶赫部的这一儿半女的那拉氏慈禧……” 老者飘然而去。可说过的话，却如天书，时时响在他的耳边。 他说：“纵观当今世界，我中华泱泱大国成列强弱肉强食之对象，再加封建遗毒难去，虽有仁人志士不惜赴汤蹈火，可积重难返，四万万同胞过上温饱的生活，实难达到。 就说小日本吧，从八国联军到日俄战争，对我国领土一点点蚕食，已占据多处。在北平东交民巷有日本驻军，在天津海光寺有日本驻屯军司令部，其驻屯部队从天津昌黎滦州秦皇岛和山海关分驻成长蛇阵。 在东北，日本关东军司令部设在旅顺，其下辖部队分驻南满铁路各处重要城市，欺压和剥削我被占领区的人民，掠夺那里的财富……自古以来，强盗的野心，从来不会满足。从整个东北来看，日人全面占领东北是迟早的事，刚刚发生的皇姑屯事件，就说明这一点。 ”孙军长毕竟没有多少文化，像“列强”，“弱肉强食”等字眼，还不很懂，自己想着想着就忍不住问李顾问。李顾问圈马靠近他，便以中国和世界之现状向他解释。他解释得明了，他领会得也快捷。与他东陵盗墓几乎同时发生的皇姑屯事件这件事，他又问起了李先生，对日本人的残忍，愤慨以极。 李顾问说：“皇姑屯事件，说明两件事，一是日本人占我东北之野心，已是昭然若揭；二是张作霖还有民族心，不然日本鬼子也不会下此狠手……张作霖作为一代东北王，虽说原来依靠过鬼子，但鬼子想达到全面占领东北，在他这还是行不通。他毕竟手里还有几十万军队，有东北王的实力。以此看来，在领土和民族的问题上，中华儿女血脉还是相同的……” 老者不用掐指就会算，他说：“将军活五十八岁，有四十年是在打仗……你可能不会相信，五年后，定会率军与日人血拼。我劝将军，多置火炮吧，到时可沿长城排开，占据古北口，喜峰口，冷口，义院口，轰他王八糕子……历史上，不论哪朝的镇北将军或封疆大吏，无不是临长城而横扫朔漠……" 孙军长虽没把老者的话完全当回事，但他于东陵盗墓完事后，还是先到保定讲武堂定下了一批军官，又通过各种渠道搞到了几百门大炮的装备，白喜才就是他从保定要来的第一批军官中的佼佼者。 按说，他与张作霖大帅没法比，但这要在过去必竟也是一方诸侯。与日本鬼子斗，还真要小心些，张大帅被鬼子算计了，自己还真有点唇亡齿寒。这个事，毕竟还要和老蒋打招呼，看来还是那颗夜明珠起了作用，老蒋支持了他一把。 老者还说：“在抗日的问题上，以民族大义为重，到时自会有贵人来帮助你……引领你走上光明之路……” 孙军长骑在马上看着自己浩浩荡荡的大军，思绪翻来覆去。当看到那远处山峦披着皑皑白雪，好像那位不速之客的老者也在与大军同行，他在迈着山一样的脚步，亦远亦近。他分明看到他那白色的须冉在随风飘荡…… 他忽然想，贵人…… 5.李 顾 问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孙殿英收回思绪，随队伍打马前行。 他新聘任的四十一军高级顾问李锡九，就在他的身边与他并马而行。看着温文儒雅的李顾问，他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主心骨，如今挥剑直指赤峰，不觉杀气腾腾。 看来攻杀小日本鬼子已是人心所向，这些共产党人都成了自己的朋友，宣侠父呀，南汉辰呀，个个都配做自己的顾问。 古人都说，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刘备得孔明还三顾茅庐呢，我孙殿英付出什么了，再说以前自己干的那些事，真是惭愧。看来以后还得多听听他们的意见！ 李锡九先生是直隶安平县人，毕业于直隶农务学堂，后东渡日本，结识孙中山先生，加入了同盟会，成为最早的中华同盟会会员，从此，一直致力于反满活动。 武昌起义爆发后，在北方各地奔走声援武昌起义。民国元年，被选为顺直省议会议员，又被选为中华民国众议院议员。与窃国大盗袁世凯和仇视革命的冯国璋及封建复辟势力，进行了坚决的斗争。 1917年，到广州与孙中山共商革命大计，参加名震一时的护法运动，担任非常国会护法委员。 1922年，在革命生涯中，认识了李大钊，进而接受中国共产党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思想，由李大钊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了一名秘密党员。并受托参与筹建中共顺直省委，同时他也领导了北平、天津和河北等地的革命斗争，积极贯彻中共二大决议，推动国共合作。在领导家乡的革命活动中，不惜变卖家产，开办夜校、女校和发展党组织。 1924年，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召开，他如约参加，并慷慨陈词地拥护孙中山“联俄，联工，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在讨论中国国民党章程时，国民党右派冯自由等人反对国共合作，李锡九与李大钊和廖仲恺等人进行了义正言辞的反驳，得到***的赞赏。他发言结束回到座位后，***特意走到他的座位前，看了看他的名字，当晚专门登门拜访了他，并进行了长谈，双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会后他被推选为国民党直隶省党部主任委员，着手建立北方国民党组织。北伐军打到武汉后，他兼任武汉军事裁判所所长。 1927年，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他被武汉军警督察处逮捕，经他坚持斗争和社会营救后出狱。接着在北平组织三民主义研究所，从事反蒋活动。 随着日本鬼子侵占热河的脚步加快，中国共产党为扩大民族统一战线，争取国民党军队共同抗日，把国民党孙军长所部列为争取对象，先后派他和宣侠父、南汉辰等人到孙部宣传抗日的主张。 四十一军出发前，毛泽东亲自写信给他，介绍苗吉明也潜伏到孙部，他的外甥李奇也到孙部担任作战科长。他和韩麟符，李奇等把一百多名北平和热河的学生带到孙殿英的四十一军，这些人除了共产党员就是共产团员，组成了“学兵团”。 当时，李锡九向孙军长一提出把正关在北平草岚子监狱的青年才俊韩麟符保释出来时，已对李顾问言听计从的孙殿英军长，就憋不住笑，但他的性格使然，军长的架子还是要摆。不用说李顾问自要说出他的道理，并且顺便要求他还要搭救几个与韩麟符一起被捕的人。这几个人中，就包括韩麟符的同学贾从烈…… 李顾问当然的理由是，大军前去杀敌，缺少人才，尤其四十一军，更缺少人才。日本鬼子觊觎我东北土地，就首先打人才战略。重用一大批有武士之风的好战之士。 他们的先人大都是浪人和武士，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更喜欢日本走军事扩张之路，到别的国家去抢。如：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贤二，石原莞尔，冈村宁次……等等。这些人，唯恐我东北不乱，炸铁路，栽赃陷害，成为918事变和全面侵华的急先锋和始作俑者。 所以，不给孙军长推荐几个合格人才，怎么能增加此次抗日胜利的把握呢？他把韩麟符推荐来不说，而且从韩麟符走马上任后，陆续遴选和接受的学兵团成员，个个是精英，提起去抗日，都磨拳擦掌，跃跃欲试。这些也都是他从顺直省委接受任务时，组织上的交代和安排。 韩麟符从他这接上组织关系，其实对他心仪已久，欣然接受他的领导。他们打算把这个学兵团，作为火种，洒遍四十一军，以便改造这支旧军队…… 孙军长一路上气质为什么这么好？他觉得投靠了张学良算遇到了明主，又有李顾问等共产党人做左膀右臂，浑身劲头真是使不完。 他一边和李顾问谈论着时局和抗日行军的大事，一边欣赏军部人员和骑兵所骑的这些战马，这可都是东北军所赐。尤其军部这些马匹，一水的呼伦贝尔草原良马，给四十一军增添了多大的生气呀！ 作为一军之长，他胯下的这匹红色的战马，是所有马中最精神的一匹，跑得最快，懂得主人的心思，正不时地左右嘶鸣，真是龙马有精神。 用李顾问的话说，它叫追风赶电勃龙驹。他让参谋把117旅的旅长丁伯廷叫了过来，对他说：“丁旅长，你骑的那匹马脚力太慢，我早就注意你那匹马了，咱们还在晋城没走时，大夫人你嫂子就让我给你换匹马，连宣侠父秘书长都说过此事，来，现在咱俩换一下……” 丁伯廷旅长一听，忙一带马缰仰头说道：“这可使不得，您的宝马良驹，我哪能要，君子不夺他人之爱，不要，不要。 再说，我要去的地方，毕竟是前线的前线，万一伤着您的宝马良驹，怎么向您交代？”他一边说话，一边拨转马头，向军长敬了个军礼表示感谢，同时笑着向李顾问使了个眼色，力图证明自己的想法天衣无缝…… 李顾问一直都是想孙军长之所想，急孙军长之所急，忙对丁伯廷旅长说：“哎，丁旅长，孙军长可是下了决心把鬼子赶出赤峰的，你是深入前线的大将，不骑快马怎么行呢？”他又一带青乌骓往丁旅长跟前靠靠，笑说：“他那匹马到了最危险的地方，还会逢凶化吉……” 丁伯廷听他这一说，头摇得更象拨浪鼓了，双腿一夹马肚，那马迈开四蹄，向前追赶队伍去了。他一边任马狂跑一边笑着回头说：“别忘了，我可是马夫出身，这匹马，我觉得没看走眼!李顾问，你能言善辩，孙军长一片爱兵之心呀，但职下实在难尊军命，我先走了……” 6.南天门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大军沿平热大道一直向东北而行，前边就是南天门。李顾问用手一指前面，对孙军长说：“孙军长，您看那就是南天门和八大楼子，都是古长城啊。 ”孙军长以他那惊世的眼神，手扶鞍桥，向那里观望。李顾问接着说：“当年，明朝初定，一代大帝朱元璋就看到了这一带地理位置的重要。从这再往北十里之遥，就是京畿锁钥古北口了，于是就派大将徐达，带兵来这一带重修长城……” 徐达所修的长城，比历代长城都加高加固了。 到了明朝中后期，随着官场的腐败和政权的没落，军备废弛。当朝皇帝偏听奸臣之言，取消了边关的互市，关外游牧民族没有了互市交易，开始变本加厉进攻明朝，古北口等北方各关口常常告急。在这种情况下，万历皇帝不得不急调南方抗倭名将戚继光回镇北方。 “……戚继光首先系统地分析了当时边关的形势，认为首要任务是先把长城修起来。经他派人仔细测量和设计，然后在徐达所修长城的基础上大规模组织施工，蓟镇长城终于被修好了，游牧民族的马队，再也甭想从这里进来了。可是戚继光将军并没有光站在长城上向外看蒙古人牧马……他的目光始终看得很远很远。” “也可以说，戚继光遇到了赏识他的人，他就是张居正。有当朝宰相张居正的支持，他参与和制造了大量的火炮和火铳，装备了守卫这里的戚家军，最主要的是他还把古代的战车又派上了战场。蒙古鞑靼兵对进攻明朝并不死心，这一点戚继光早已看到。 但仍然使用冷兵器的蒙古铁骑被从没见过的火炮火铳打得死伤狼藉，落花流水。几战下来，原来不可一世的蒙古头人，如懂乎里之辈，不得不服软，亲自乞降，从而暂时放弃了对明朝的袭扰……” 孙军长听到这，引起了他强烈地共鸣，他感慨地说：“那个时候就有先进武器装备部队呀？那得多少钱？可叹我四十一军盗了东陵，也没把自己装备起来，到如今杀鬼子去了，还是使的旧枪劣炮……唉” 别看孙军长没啥文化，可接收新事物还真有别于常人。便问：“李顾问，您说的戚将军不但把长城修好了还出去寻机与蒙古骑兵干？”李顾问自打与他相处这些天，已摸清他对历史上的军事家最是佩服了，就笑着说：“据史书记载，戚继光率领戚家军出古北口或喜峰口，多次寻机歼敌。 ”他用手往北一指说：“第一仗是在古北口外的潮河川一带打的，当时蒙古军也叫鞑靼兵从草原过来，顺着潮河川就席卷过来。可他们既没见过战车，也没见过铁铸的大炮，绝对的出其不意。前锋铁骑冲上来看到一溜战车上各拉着一个个铁疙瘩，都傻眼了。 正当他们傻愣着时，戚继光命令火铳手首先从战车空隙中冲出，火铳一阵乱打乱射，把蒙古铁骑打得人仰马翻；待后面的主力上来，火铳手一下撤到后边，火炮才摆正炮口，发挥威力，一阵炮轰，把原来不可一世的蒙古兵，打的只嫌腿少，活着的都哭爹喊娘的往回跑……” 孙军长听到这，在发挥着他一个指挥官的想象，这样的战场态势，如果是我军对日本人就好了啊！ 李先生看他在那沉思，就接着说：“戚家军用的火炮火铳在当时是非常先进的，后来到了清朝，中国的军事工业就没有向前发展，现在咱们用的武器，多数都是从人家外国进口来的，或跟他们学着做的。 目前之中国，清末到现在为什么老被列强欺负，一个是清朝执行的闭关锁国的政策，世界一流的东西一点学不来；二来我们的工业和军事太落后，所以人家就来占咱们的便宜，三是军阀混战，造成他们有机可乘……” 孙军长通过李先生见缝插针地讲中国的形势和世界的现状，大开眼界。更加明确得了解到，在中国之外，大海的外面，还有好多好多国家，他们之中的其中几个国家，像柴狗一样，死死盯着中国这块腐肉，都想多咬一口。 他还通过近代外国人在中国发生的那些事，方才明白各色的外国人来华的行径。在诸列强之中，有一个小如弹丸儿的小日本国，就是已经占了东北又来热河杀人放火的日本鬼子。他们与中国东北最近，仅隔着窄窄的日本海，好些年了，一直占领着中国东北一带，横行霸道，为非作歹。 就好像一个人在别人家赖着不走，无非两样，不是惦记着人家的钱财就是惦记人家的女人……从大清朝末到袁世凯，再到军阀执政府，都一窝蜂的对洋人一味忍让。让小日本鬼子占了旅顺占威海，占了东北还要占热河，连北平和天津这样的京畿之地都有日本兵，我泱泱中华还叫一个国家吗？让一个弹丸小国欺负着？ 他看着李顾问，沉重地说：“我辈身为军人，太耻辱了……如果从武昌起义开始，举国一致对外，几个小日本鬼子，断不会危害做大。他娘的，袁世凯，段祺瑞，冯国璋，还有蒋介石，都他妈打自己一家之国的算盘。小鬼子，那在戚将军时，是倭寇，想靠他们实现自己的算盘，不是与虎谋皮吗?” 李顾问听出他有点顿悟，知道是列位党组织派过来的统战人士和自己这一路上讲的起了点作用。其实，作为一个高级指挥官，孙军长还是很好相处的，国难家仇，使他一下子怀了民族大义……不过这也不是一个人所为，大伙共同做的工作，终于起了作用。作用最大的应该说组织上站得高看得远……起的作用最大。 这时，117旅旅长丁伯廷骑着他的甘草黄逆着行军大队打马而来，他向军部的长官行了个军礼，然后对孙军长说：“孙军长，职下看此地山形锁钥，乃兵家必争之处。 我旅73团，估计已到涿州，可否命其中一部，在此驻守，以为我部后退时的接应？如果可行，可命其副团长孙承华带一部在此筹集粮草为名，又可取得与北京的联系，顺便收集日本人情报……”说完，他又向众位长官敬了个军礼拨马而回。 查凤亭副军长听了他的话，觉得很有必要，看看孙军长说：“丁旅长思维向来慎密，此议可行……”孙军长招手叫住正拨马而走的丁旅长说：“此计甚好，可行，我们议一下。再有这类良策，可派下属来就行。三军行进，不要太辛苦了……” 7.韩 麟 符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孙军长和李顾问一边跟在军部队伍后面催动坐骑快走，一边谈着话。他已拿李先生当自己的老师一样对待，有事必先请教，李先生也有问必答，而且有些事，还必须从民族大义的高度向他解释清楚。 这时，孙军长于二月中旬任命的政训处少将处长韩麟符，从前面打马跑过来。 孙军长和李先生在马上一边走一边抬眼欣赏地看着这位一身朝气的年轻人，只见他白马银鞍，逆大队人马飞驰而来，一到近前，啪地向孙军长行了一个军礼，又微微转头向李先生行了一个注目礼，张嘴干脆地说道：“报告军长，我还是请求各旅和各团都要设政训处，因为大军越往前开进，越会使人产生各种疲劳，所以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不利情绪。这样一来，就会造成个别部队或个人做出违反行军纪律等扰民现象，从而使战斗力降低……” 孙军长听了他那干脆而又头头是道的话语，扬眉笑了笑，转脸看了看李顾问，李顾问也向他投来肯定的目光。只见他一边拍着雕花马鞍，一边抖着八字胡对韩麟符说：“你是本军少将政训处长，各旅以下的事，你放手去办就是了。 这个事你以前也曾经与我说过，就传我的命令，四十一军的纪律必须加强，战斗力必须提高，只有战斗力不断提高，我们才能与小鬼子干到底。同时也让老蒋看一看，让国民党的军阀政客们看一看，我四十一军是不是吃素的……” 李先生也欣赏地看着韩麟符，这要在说唱的评书里，他就是一员白马长枪的小将，看他胯下马白如雪，一身灰蓝色的军装，得体地衬托出他修长的身材；手枪斜挎，武装带宽又亮，活脱一个常山赵子龙么！ 再看灰蓝色的大盖帽下，一双清澈而稍显稚嫩的大眼睛，平直好看的鼻子，大而帅气的嘴里，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上唇微微有点胡须，白里透黑的脸庞，透出一股阴郁的杀气。待他听完孙军长的命令，拨转马头，一提马缰就要离开。 李先生忙带马上前与他并马而行，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说：“韩同志，工作要有条不紊地展开，注意不要过于急躁了，这是一支旧军队，要想把它们打造成新式军队，还得慢慢来……”马蹄和脚步荡起的尘埃，在阳光下好像泛起的金子，李先生又向他交代了一些细节，说完任他疾驰而去。 韩麟符双腿一夹马肚，立刻融入前边的马队中。李先生回身与孙军长相视而笑，军中多了一员年轻的虎将，两个人都心情愉快起来。 韩麟符，蒙古族青年，1900年出生于赤峰草原风水沟镇，幼年在当地读的私塾，在建平县又读了初小。 当时属卓索图盟的喀喇沁右旗贡桑诺尔布王爷，在其王爷府院里的东跨院创办了新式学校，叫崇正学堂和毓正学堂（女学）。并从蒙族孩子中选择学习优秀者，招进崇正学堂教以新学。韩麟符、王一仑、李明龙、贾从烈和陈镜湖都在崇正学堂学习过。 韩麟符在崇正学堂毕业，正是1919年，那一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已结束，中国作为战胜国，派代表参加巴黎和会。其实那个会议，是战胜国对战败国的一次分赃会议，可列强们愣不把中国当回事，把战败国德国在中国山东的一些特权转给日本。 消息传回国内，五四运动爆发。全国性的**，不可避免地波及到热河省。韩麟符、王一仑，李明龙和贾从烈等，还有早一年毕业的陈镜湖一起来到天津直隶一中求学。他们一是为了求学，更是为了找到一个救国救民的道理，就参加了学生运动。他们参加的学生运动，有力地支持了北京学生发起的五四爱国运动。 韩麟符和陈镜湖等学子在直隶一中努力学习，并一边读书一边参加了天津的各项学生运动。韩麟符被选为天津学生联合会副会长，参与领导了天津十五所大中院校的学生运动。并分别参加组织了各种学生组织，如新生社，向明学会等，与周恩来组织的觉悟社，共同倡导新思想，新文化…… 韩麟符被各界学生推举为到北京面见徐世昌总统的三人代表，由于他们的寸步不让，徐世昌不得不让秘书起草电文，不许中国代表在巴黎和会上签字。 1923年，韩麟符考入北京大学，陈镜湖考入了天津南开大学，王一仑考入了北平辅仁大学，李明龙和贾从烈去了保定武备学堂。在北京大学，韩麟符认识了李大钊教授，1923年，由李大钊介绍，陈镜湖和他先后秘密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来，韩麟符又介绍王一仑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他们这几个学生，在当时学习优秀，思想先进，被誉为热河六才俊。贡桑诺尔布王爷当时奔走致力于蒙古民族的崛起，聘用日本教官授课，本地的教员也都是开明之士，王爷的卫队长苏吉布也兼教员，思想特别先进，这些都深深地影响着这些孩子们，对他们后来走上革命道路，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在这几人中，李明龙和贾从烈属激进派，就去学习了军事，其他人为人比较冷静，就去学习政治和历史。事实证明，还是冷静的最先找到了革命的引路人。 他们一直关心着热河尤其赤峰的革命形势，几次亲自到公爷府组织农民起义。1928年，韩麟符和陈镜湖到热河省的滦平县和辽西的朝阳、公爷府等多地发动农民暴动，失败后又去阜新矿区开展工人运动。 1924年1月，韩麟符参加了国民党一大，1925年奉命到广州工作，被任命为黄埔军校政治教官，1926年参加了国民党二大，期间还到***主办的农民运动讲习所讲课，一直致力于中国革命并上下奔走。 1925年，孙中山应冯玉祥之邀北上议事，韩麟符在天津迎接和保护孙中山。孙中山不幸在北平逝世，他作为共产党代表参与为孙中山送行，并于孙中山逝世前执笔记录孙中山的遗嘱。 1927年，他参加了八一南昌起义，并被大伙推举，为贺龙总指挥授印…… 1931年，日本鬼子发动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接着夺占东北全境，又有意占领热河。不愿做亡国奴的人们揭竿而起，奋起抗日。韩麟符更加忘我地工作，担任顺直省委内蒙特委负责人，与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党员一起截留了国民党石友三部的军费二十万员为我党所用…… 由于他的活动过与暴露，被国民党特务盯上，在天津被捕，判刑十五年，被关在北平草岚子监狱…… 1933年1月，党派李锡九，南汉辰和宣侠父等到孙殿英的四十一军宣传抗日，在李锡九的一再提议下，孙殿英军长出面，通过张学良的关系把韩麟符等人保释出狱…… 8.古北口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前面侦察营派出战士回来报告： “报告长官，我部前锋已到古北口，天色已晚，是否在此宿营？” 孙军长立刻叫过一名行军参谋，在马上展开军用地图，他们一看，原来大军已到了平热公路的中点，古北口。他对前来报告的那名侦察兵说： “通知各部就地扎营，另通知韩处长，着所有各部官兵，不许扰民，不许擅离部队。如有占用民房之需要，必须派得力军官协商之，并且对所占民房或实物进行补偿，我们过通县时，少帅为我们准备了现大洋，一律用现大洋补偿……” 他转头又对警卫团长王处之和参谋长王柱石及随军参谋等说：“扎营之后，找一个地方，吃晚饭之前我要开会……” 他的命令刚说完，负责各项事情的长官就分头离队而去。 参谋长王柱石和警卫团长韩处长与令公庙的和尚协商，孙殿英军长暂时在令公庙设立四十一军军部，准备在令公庙大殿里召开军事会议。这样既最大限度地少打扰老百姓，又符合李先生和韩处长的纪律要求，更主要的是能够更好地保密。 117旅旅长丁伯廷，副旅长吉占文，118旅旅长王长久，副旅长常安，119旅旅长马万发，副旅长成奎华，及各团团长，还有直属各部，侦察营长李之特，通讯营长张辛连，警卫团长韩处之，辎重团长赵金山，独立团长王强，特务团长朱仲良，教导团长李恨水……都已安置好部队，第一时间赶到令公庙临时司令部。 孙军长和副军长查凤亭及李顾问、韩处长坐下来，忙着分别与各位将领沟通和交代任务和行军事项，并着重与他们讲所辖部队的士气，务使每个战士都明白这次作战的性质和任务等。最后赶到的是炮兵旅长白喜才…… 白旅长的家是古北口的，就在东关。他命令各炮兵团长把本部安排好，整个东关停了许多大炮。他手下的其他军官都赶着拜望他的老父亲和老母亲去了，他便带上各团团长急匆匆地赶来令公庙参加军事会议。他头前进得大殿，一边向孙军长敬礼，一边沉声说道：“报告孙军长，家父家母准备了几桌便宴，等咱们会议开完了，请孙军长带领诸位同去，赏光，赴宴……” 孙军长稍微点了点他那光光的头，示意他们入座，他右手抓着腰间的五指皮带，左手拿着指挥棒，站起来，声音有点沙哑地说：“各位旅长，团长和各直属部队长官，我四十一军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已经走了平热大道的一半，现在扎营的这个地方就是兵家重镇古北口了。这里东距热河省会承德府一百多公里，北去赤峰还有二百多公里。 我们这一天半的行军，不是很急，目的是给弟兄们一个适应过程。自从韩处长到我们四十一军以后，尤其是这次从保定出发，我一再与各位长官讲，必须使每一位战斗人员，高度认识这次去作战的性质、任务和能动性，望各位长官抓紧实施和传达。 还有各旅和各团，政训处一定要快速给老子组建起来……今晚吃完饭，除了警戒人员外，所有人员一定要睡好，好好歇息，明日天亮之前用饭，天亮立刻出发，望各位长官都要做好动员，催动士兵急行军。东洋小鬼子已兵分三路进攻赤峰，热河省他们志在必得，所以他们要以赤峰为跳板和作战基地，以这个基地攻占热河。 我四十一军要在鬼子占领赤峰之前，把赤峰牢牢占住，再从外围与来犯的鬼子打一场遭遇战。让那些小个子东洋兵看看我四十一军是不是吃素的，也让南京的国民党政府和蒋介石看看我们四十一军能不能抗日……” 他环顾众将，看到他们都在正襟危坐，凝神静气地谛听，接着说：“用李顾问的话说：蒋介石不是消极抗日吗？不是借抗日之名，行排除异己之实吗？我们这回就让他看看，我们是掘过坟，挖过墓，可上战场杀小鬼子，我们照样是好样的……” 所有将领都被孙军长说的话感染，不住地拍手鼓掌。孙军长走到桌前，端起刚才的白开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转脸对韩麟符说“韩处长，你来说说吧！……” 韩处长似乎有万语千言，正要侃侃而谈，大伙的目光聚过来，他轻展眉心，瑞目放光，刚出狱时所带来的那种阴郁之气已经没剩多少，或者说渐渐散去。 他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笑笑，还有点腼腆地说：“我刚到四十一军，承蒙孙军长、查副军长，王参谋长和李顾问的抬爱，还有各位将领的包容，不才就说几句。我军就要对阵的是东洋的小日本鬼子，他们虽然个子小，可武器精良，士兵训练有素，三军配合机动灵活……” 大伙看他说话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也有人领教过他说话条分缕析，再听他这一讲，有板有眼，就都洗耳恭听。他越讲越思路明晰：“……如果与他们打阵地战，我军的现状是武器低劣，士气尚待提高，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东北军咱抛开汤二虎不说，但说于学忠的51军，万福麟的67军……与鬼子接战后，都没有避开日军的锋芒，没等组织有效地反击，就被打残了……” 他侧目看了看副军长查凤亭，参谋长王柱石，还有孙军长和李顾问，见他们都向自己投来赞赏的目光，便接着说：“小鬼子在东北作战，最善于一部正面牵制，另派一部分迂回包抄，这也符合我们孙子兵法的声东击西。 所以我们与其作战，必须灵活机动，做到不中他们的声东击西之法，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换个地方寻机再战，不与之做无谓的纠缠。另外，我要强调的还是纪律，我们四十一军只有加强纪律，不扰民，不拿民众一棵草一粒粮，才会得到热河民众的支持，也才会最大限度地打好这一仗……” 各旅长和团长大部分都对他说的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很感兴趣，也很新鲜。有的交头接耳讨论，也有人表情淡漠，不置可否。 孙军长看到韩麟符讲完了，就说：“查副军长，你有补充吗？”查副军长说：“我没什么补充了，我看还是让李顾问讲讲吧。” 李顾问静静地说：“我要强调一点，那就是我们这次去打得是东洋三岛的鬼子，我方进行的是正义战争，各位都与辖下战士们讲清楚讲明白，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我们不怕小鬼子，我们为卫国而战，为和平而战，为解救我们的父老乡亲和兄弟姐妹而战，为东北三千里大好河山而战，我们一定会把小鬼子赶出热河，赶出中国去……” 119旅240团团长王连玺站起来说：“刚才韩处长提出让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这种打法不就是表明，我们怕小鬼子？那我们还去赤峰干什么……” 副军长查凤亭说：“关于这种打法的问题，我们军司令部从保定出发前后，就多次探讨和研究过，此事事关重大，关系我四十一军是否能在赤峰站稳脚跟。 经过多次磋商和探讨，在敌强我弱的态势下，必须采用这种打法，望在座的旅长团长和各级参谋长及行军参谋，积极与王柱石参谋长和韩麟符处长及李顾问，研究、研习这种打法，以便到了赤峰，能在战场上发挥好，把鬼子打垮……” 9.麾指赤峰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孙军长在两个明亮的马灯前，晃着光光的脑袋，撇着八字胡，有点杀气腾腾地指着地图说：“所有各部，明日天一亮，急行军，赶到滦平县张百湾集结，在张百湾西强渡兴洲河和滦河，直指隆化和围场。 117旅作为全军先锋部队，要大大加快行军速度，到了围场地界后，从四合永向北转奔御道口，在御道口立刻补充给养，然后继续向北部的克什克腾旗奔袭。从克什克腾旗往东全是草原，你旅立即在草原上展开队形，向巴林右旗攻击前进。 一直到阿鲁科尔沁的巴彦诺尔和八仙筒、开鲁等地设防，并主动寻找战机。给你部配属通讯营、独立团和特务团各一部……”立刻，117旅方向所属军官都应声起立，同声喊是。 孙军长一收指挥棒，又点到围场，同时转头，鹰一样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围在桌子周围的众军官们，犀利又有点带着疯狂地说：“其余各主力部队，随军部向前快速推进，到了围场县四合永镇，转向正东过马莲道梁，奔克勒沟，苍苍坝梁，直插赤峰。 118旅和119旅主力不进赤峰城，118旅到水地、山水坡和岱王山一带设防；119旅主力到哈拉道口、四道湾子和波罗和硕一线布防……”又有一批军官一齐起立领命，齐声喊是。 孙军长手握指挥棒，接着说：“军部各直属部队，教导团，辎重团一营，通讯营大部，特务团大部，独立团大部……包括炮兵旅随军部进驻赤峰城。炮兵旅13团驻八家，14团驻南山……与前卫各部保持密切联系，以期及时做到炮兵支援……”又有几位军官应声领命……他回身扫视了一下众将，沉声问道：“那位还有话说？” 查凤亭副军长说：“我说两句，1930年的中原大战，我四十一军的大部分部队都参加了，那时是我们与国内的部队打仗，那些国民党部队有的比我们战力还低。 可这次与我们开战的小日本鬼子可不一样，他们的武器比我们好不知多少倍，各项配置也高，士兵都是经过一至二年训练的，所以我们从长官到战士，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李锡九顾问默默地看了看孙军长和查副军长，插话说：“查副军长是让大家与自己带的兵讲清楚，鬼子比我们能打，比我们战斗力高，我们就要有十倍的思想准备和勇气与他们干。 可他们素质好，武器精，就刀枪不入了吗？不是的，他们穷兵赎武，远客犯主，乃兵家大忌，我们一定会把他们打败，最次也要场场吃掉其深入的小股部队。中国有个古训，兵无常形，也正像韩处长说的那样，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适时地改变阵型，寻找他们狂傲突入的孤军去打……” 孙殿英军长听到李顾问谈到韩处长提出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或者说跑，他忽然想起一个事，当初自己带土匪弟兄从河南和安徽往上海贩烟土时，就有点类似。 咱带着烟土，不能硬闯呀，该躲就躲，该跑就跑，总而言之，得蒙混过去，把烟土出手才是胜利……那有点像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其实自从自己听从李顾问的建议，把韩麟符，托张学良的关系从监狱放出来，就看这个年轻人不一般。李顾问又介绍说这小伙子参加过国民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和第二次代表大会，接待过孙中山。 中山先生在北京逝世后，他又参与善后，并受托为孙总统的遗嘱执笔，还参加过八一南昌起义……但因个人关系，再加上军务繁忙，对他这个人也没太在意。因为缺乏人才，又因为李顾问对他的推崇，就任命他为政训处少将处长。 可他还真有性格，开始时还坚辞不就。不知是李顾问用了啥办法把他说通了，他一走马上任就注意着装严瑾，依章办事，而且事必躬亲，每说话都有独到的见解。 这也让他想到南汉辰，宣侠父等，深深地领教了共产党人的风范。他心想，这小子估计也是共产党员，唉，自己这把老骨头就这样了，儿子孙安长大后，要是成了共产党员就好了。 韩麟符提出的这种打法，自己从来没有完全静下心来考虑。他又想到，韩麟符在他面前已不只一次提到过，还是刚刚想起过去的事，才忽然想通这种打法。 他心里又暗暗后悔，当年在豫南和皖西与蒋介石的部队作战，在人数上占劣势的情势下，117旅尽打阵地战了，如果采用这种打法，才不至于败走晋城。都说我孙老殿脑瓜好使，这要比人家好使的，还真差了一截儿，看来与共产党人接触还真能学东西呀！她一边想一边自责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光头。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又喝了口白开水，说：“关于这种打法，刚刚查副军长不是说了吗，各旅、各团长官和参谋们，可即刻与韩处长和李顾问及王柱石参谋长进行沟通，以便学以致用，免得吃了小鬼子的大亏……同时，谁如果有更好的打法，也可提出了……” 117旅旅长丁伯延，118旅旅长刘月廷，及各副旅长参谋长团长等都笑着把目光投向韩处长。丁伯廷首先说道：“韩处长，据我所知，您曾在黄埔军校任过政治教官，作战出奇制胜的方法肯定很多，希望您对我们这些带兵的武夫指点一二……” 韩处长听他这一说，谦恭地一笑，说：“各位长官，言重了。当黄埔军校的教官，那是过去的事了。今天，因为抗击侵略我们走到一起，都在孙军长的麾下去杀鬼子，那我们就要采取一个办法，尽最大地限度杀鬼子，尽最大限度保全自己的实力。 日本鬼子也善于声东击西，迂回包抄还是他们的拿手戏。可我们毕竟是在自己的国土上作战，我们必须要利用好这个先机。怎样才能利用好呢？那就是与这块土地上的父老乡亲打成一片，有了他们的支持，我们才能得到补充，我们才能神出鬼没，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这就要求各部，讲纪律、不扰民、保护民众……” 有好几位团长听了他这番话，如释重负地点头表示赞许。看来这之前他韩处长曾经命令组建政训处，从严治军，纪律严明，等一切事情时，他们各级主官都持保留态度来，到现在才转过弯儿来。也难怪，人家原是土匪部队，就知道掘坟盗墓贩大烟，谁讲纪律和战法呀？ 韩麟符接着说：“比如，我们侦察到某地有日军大部队在活动，人数或装备肯定优于我们，这时如果贸然就去进攻，肯定受挫，打得最好的情况也是两败俱伤或被敌人吃掉。这样的打法我们放弃，怎么打呢？ 我们要先示弱与他，把他们调动起来，然后，快速机动，集中优势兵力，出其不意，找他们一个孤立部队打……或者通过准确的情报，截击其辎重、粮草运输队，断他们的军火粮道，使其顾此失彼。 三国时，曹操与袁绍决战，本来曹操没有袁绍的力量大，兵没他多将没他广，但曹操采用了谋士们的建议，先断了袁绍的粮道——火烧了乌巢粮仓，取得了战胜袁绍的先机，从而赢得了官渡之战的胜利……” 大伙听他就战论战地一一解释，心一下都亮堂了，都会心的笑了。连孙军长和李锡九顾问等人都在那频频颔首。可能连日来，军部高层一直提醒众将，日军武器精良，兵源素质高，有的人从内心都打怵了。这一听他的战例分析，就都心领神会？也鼓起了勇气。 大伙的气氛调动起来，有人就各种战法突发情况连连发问，韩麟符都一一作答。间或李顾问也帮忙除难解疑。 连孙殿英军长都忍不住发问，他抖着好看的八字胡说：“韩处长，那你就赤峰的现状和地理情况，我军这次应该怎样打能取胜，或者说能将我军损失降到最少？” 他又笑了笑说：“我是赤峰人，赤峰地貌我还是比较了解的，这次与鬼子干仗，我想首先像军长您命令中所说的那样，先进行分散拒敌的大范围外围战。随着人员双方减员，日军定会很快得到补充，而我方就够呛了，所以最后要收缩部队守卫赤峰城……” 想了想他又说：“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具体情况，还要给各部以临危处置的权利。我们每个部队，每一个作战连队，都要遵循《孙子兵法》上的一个主要战略思想‘上兵伐谋，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 用谋略取胜，也可以说能利用谋略和其他因素及条件取胜的，决不去牺牲生命。所以各主力，各直属部队都最好最大限度地发挥每个人的主观能动性，每个人都是这次战斗的主角。高度的相互配合，机警与谋略充分发挥，调动动敌人，于运动中消灭之，打他一个有形中的无形……” 全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时，119旅旅长马万发，说：“韩处长说的，上兵伐谋，我懂。可要是打不过就跑，不敢与鬼子拼，第一怕是兄弟们不干，第二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他的240团团长王连玺看到自己的旅长说出了心里话，就也站起来说：“我240团就不想那么打，小鬼子就是土匪，来我国找茬，烧杀抢掠，我不与他们不拼个你死我活，他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孙殿英军长一听，沉思地想了想，转头对查副军长说：“我们也得允许有不同的想法和打法……”查副军长也点头称是。他又说：“其实并不矛盾，韩处长不也说，根据战场形势，临机处置吗？我认为，韩处长的打法，是大方向，王团长的打法是具体情况，能够取胜的情况下，该拼也得拼，但要是明知把自己的部队拼光了还要拼，就要受军法处置了……” 10.白家赴宴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这个军事会议虽然开得时间不是很长，但一直是在融洽、紧张、严峻而又有点神性的氛围中开完的。李锡九顾问和韩麟符处长都是老共产党员，头脑里是朴素的无产阶级世界观，但通过与四十一军诸将的相处和交流，他们此时也相信会有神性的一面出现。 尤其韩处长，他是四十一军开拔到保定后，被李顾问和孙军长派人从北京草岚子监狱提出来的，开始他不相信一支盗墓的土匪部队，能去与杀人成性战力极高的日本鬼子开战。他看到的是一支纪律涣散，装备低劣，吊儿郎当的邋遢部队。 他望而生畏了。李锡九向他传达了党组织尤其是顺直省委的指示，还像他出示了毛泽东同志给自己的亲笔信。他方知道这个部队里，已潜伏了多名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身上立马有了劲头。在他们这些人的宣传和努力下，部队士气在一点点地改观，在提高，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明显感觉到，士气一天一个变化，不知从哪个连队开始，从中下级军官到每一个战士，都配备了大刀片子，有的还是上好的鬼头刀。战士们都背着刀，好像是奉了神的旨意去杀敌的，这是一种神性的成分。 韩麟符还看到有的地方，老百姓就在路边，生炉子，打制大刀，本身也被军民的劲头鼓舞着。这个会议，对三个主力旅的长官来说，神性氛围更大一点。第一，从军长到每一个长官，都有一股杀气腾腾的劲儿，那也是一种必胜的信念。 每一个人肩上的担子都很重，但身子却很轻快。韩处长，李顾问，查副军长，都似乎比孙军长还成竹在胸，胜算在握。尤其韩处长，讲的话头头是道，虽然有几个人在持保留态度，甚至不想服他。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去打，怎么打，应该说心里有底。 风吹军旗，猎猎前行，去杀东洋鬼子。 孙殿英军长是最满意的一个，行军诸事，战场方略，都基本定了，他威严又不失调侃地说：“散会，有不尽事宜，再行商量。打鬼子再急也得吃饭，不早了，盛情难却，都去白旅长家赴宴……” 前边有警卫团战士一路开道，他带着所有高级军官，出了令公庙的大门，向西北过了位于令公庙西北侧的关口，下了关口外长长的土坡，向东关走去。 白旅长的老父亲和老母亲已恭候多时，听下人说客人已到了门前，他们老两口连忙由管家及一干人等陪同走出大门，过了影壁墙相迎。 白旅长抢到前面，用手一指说道：“这位就是属下的老父亲，这位是老母亲……”回手一指孙殿英军长说：“这位是我们四十一军的孙军长……” 众位长官从门口西到影壁墙站了一大片，警卫团三营营长卫长胜高喊：“立——正。”都随孙军长一起向白老爷子和白老**啪地一个立正，卫营长又高喊：“敬礼——。”大家一齐举手敬礼。 白老爷子看看老伴儿，忙不迭地双手拿着拐杖抱拳还礼，老伴儿也按清朝大家的女宾礼节欠身道了三个万福金安。礼毕，忙把大伙儿让进客厅。 由于长官太多，就都没有坐下，孙军长开始讲话。他之前已问了炮兵旅王青九旅长一些情况，并细致地征求了李顾问的意见，对白家的事情已略知一二。 他往客厅正中一站，撇着八字胡，威严而端庄地说：“首先，我四十一军高级长官向白老爷子和老**请安……”“唰”满屋满院的长官又一齐敬礼。白老爷子和老**受宠若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孙军长恭敬的请二老坐下，接着说：“我四十一军北去抗日，路过古北口，有幸得瞻二老天颜，是我部所有军官之大幸，也是我四十一军全体军人之大幸。不成敬意，请把五百大洋奉上。我部从此路过，对本镇百姓和白家上下，惊动、打扰，再所难免，万望谅解，海涵。白家祖上就是书香门第，早就出过将军和文化人，现在口里口外，华南华北，都有白家人出人头地，为我华夏贡献良多，实为华夏之楷模。白喜才旅长，在我部带一个炮兵旅，是我部主力部队。 他本人也是一员猛将，德才兼备，儒雅耿直，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从他的身上可以看出，您老二教子有方呵！今天您一家备宴相请，盛情难却，多有叨扰，我代表四十一军全体将士，表示深深的感谢……”他说完就要跪下磕头，被白家二老上前扶住。 白老爷子高兴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拄着拐棍往八仙桌前一站，一板一眼地说：“军长一席话，听得老夫如沐春风，但老夫我一生碌碌无为，空度残生，惭愧、惭愧。喜才是大儿子，他的两个弟弟都不在家，老二在赤峰做事，老三在南京，只好让他一人陪大伙儿了。 在开席之前，我还要说一个事，贵军去赤峰抗日，保家卫国，杀敌取义，我一个只读圣贤书的古稀老人帮不上什么忙；但我提醒诸位，那东洋三岛的小鬼子可不能小觑了。 明朝时，咱们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南方的倭寇给平了？清朝光绪年间，甲午海战我北洋舰队输得好惨啊！如果他们不用邪的歪的，我北洋水师绝不会输给他们……如今日本人占了东三省，实际上自从满洲国成立以后，他们就不断向热河省渗透。 最可气的是日本特务早就有人过来了，他们以各种名义刺探军情，调查矿产，什么都干。有一个特务以做买卖为名，在这古北口河西与一个新丧偶的小媳妇好上了，同她住在一起。等他把咱这古北口的情况都了解差不多了，竟狠心得把这个小媳妇开枪打死了。 这些鬼子，为了达到罪恶之目的，什么手腕都使得出来，什么狠心都敢用。所以与他们交战，一定要小心别被他们暗算。老夫我唠叨了半天，能嘱咐的就这么多。另外，我已吩咐账房，为贵军捐上大洋一千五，大铜子儿二千，以慰劳战士们的辛苦，不成敬意。好，请入席……” 白旅长也赶紧上前说：“孙军长过奖了，请入席……” 酒席进行到一半，有人路过给白老爷子一封信，是二儿子白旺财从赤峰捎来的。他在信中约略说“日本鬼子就要攻打赤峰了，他们从东北战场抽调大批日军，于2月22日就从通辽向赤峰开进。 进攻赤峰中路的是茂木骑兵第四旅团，旅团长叫茂木前之筑。这个家伙与北路第六师团长坂本正右卫门不对眼，互相不配合，各干各的。他与通辽司令部冈村宁次司令官和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也不很对付……这个家伙依仗着自己在东北战场没少杀中国人，居功自傲……” 信好像是写给大哥白旅长的…… 李顾问向孙军长讲了那段信的意思，便递给查副军长和韩处长了。韩处长说：“好，他忙动冒进就好，我们就有机会了……” 孙军长与韩处长议论了一番，很快结束了酒席。 11.梦里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酒席散了以后，众人起身告辞白家二老，按司令部和参谋长王柱石的统一安排，各部长官赶回营地，布置放哨，加强警戒安排,命令早点入睡。 孙军长由勤务兵和警卫团三营战士多人护卫，从东关回到令公庙。一路上他虽心情沉重，一想起宣侠父呀，李顾问和韩麟符这些人，就变得更有底气了。同时他越来越觉得在李顾问、韩处长等人的身上，有一股浩然正气。这股浩然正气，在宣侠父身上更显得挥洒泼辣，恣肆洋溢；在李顾问身上，表现的是低调、成熟；在韩处长身上表现的是腼腆务实、英雄远虑……现在，这种正气正在自己的部队里扩散开来，氤氲影响着身边其他的人。而且他还觉得这股正气在新招募的学兵团中更浓郁，更扩散，慢慢得浸润开来…… 住进令公庙前殿东禅房的孙殿英军长，躺下半天了就是难以入眠。无奈蹬上裤子，披上上衣，又返回前殿。进了前殿，他命令勤务兵又点着马灯，然后挥手让那个勤务兵休息，自己独自站在挂着的军用地图前，对着热河省尤其是热河北部那一片土地，沉吟不觉。 他也发现此时所站的地方，往南看是口里，往北看是口外。虽然都是我中华锦绣山河，可自己却是置身于一个新的地方，从时间上说也是一个历史的开始，向前进就是去实现民族大义，舍生取义。她不觉有点热血沸腾，可叹自己空有不平常的经历，而腹中缺少文墨，真想提笔写下点什么。此时他想起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向他讲的，他的祖上，远祖孙承宗，明兵部尚书，于公元1638年多尔衮进攻高阳时，带领全家40多人，发动全城百姓上城抗敌，视死如归……与数万包围高阳城的清初虎狼之兵展开殊死搏斗，血染高阳城。拒敌三天三夜，后实在寡不敌众，城被攻破，清军屠城……他还听说高阳城破时，慌乱中逃出一个保姆，带走一个男婴。这个男婴在河南长大…… 他收回思绪，为逝者哀，为存者悲，为世事不平而更加果敢刚毅。回身看到老令公的塑像，正向自己投来坚毅勇敢的目光。他顿时精神贲勇，忙伸出双手抱拳长揖到地，深深的拜了三拜，不觉出言道：“我和您，都应该属于玩枪杆子的，却没得到应有的重用。我，生不逢时；您老人家，本来开始还叱咤风云，拜将封侯；后来怎么就被奸人所害，给世人留下唏嘘长叹。我和您，命都很苦啊！可是，今天站在您的面前，我孙殿英是这么渺小，又背着一个盗墓将军的骂名；可您就太高大了，多少人向您投来敬仰的目光，多少人被您的生平事迹激励的热血沸腾，又有多少人跪下来向您，顶礼膜拜……” “现在，又是外族入侵，中华民族已到了亡国灭种之程度；小日本在咱们东北的国土上成立了个什么伪满洲国，还蓄意制造种种事端，阴谋占领热河省，您说咱们能让他们得逞吗？古人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岂容他们逞强？……” “正像李顾问、韩处长和宣侠父秘书长他们说的那样，我孙殿英也顾不上什么骂名了，您老人家也别管什么美名了；地也别分南北，人也别分古今了，能出力咱可要出力啊！此去东北别无选择，我孙老殿就是搭上这条命，也要与小鬼子们拼个你死我活，非把赤峰保住不可。否则，我就提着头来拜会您老令公……” “能从这平热大道上走过，能以这种方式拜会您老令公，好像是晚生军旅生涯最大的幸运。我早就感觉到我的三个主力旅是神兵天降，这种神性，是您给点化的吧？ 勤务兵来为马灯添完煤油，立正道：“报告军长，时间太晚了，请您回东禅房休息，明日行军还要加快速度，您会累坏的……” 他看了看这个勤务兵，说：“好，你先去休息吧，别管我了。” 那个勤务兵不肯走，上前拉住他，连挽带扶把他送到东禅房。他人虽进了东禅房，心却意犹未尽地沉浸在义愤填膺中没走出来…… 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看到令公庙外北梁的关口上人影绰绰，军兵不绝，就疾步追了过去。原来是一些人巡视在雄关上，一位老将身着银盔银甲，手擎长杆钢刀，虽然须发都白了，却威风八面地虎视着北方。他刚要上前搭话，老者把大刀耍了一个横扫千钧，顺势刀背往长城上一点，苍凉而不失雄浑地说：“在下金刀令公杨业是也，大辽铁骑扫南灭宋几十次，哪一次怕了他们了？更何况几个小日本鬼子。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你的心迹刚刚在庙里不都向老夫表达了吗？” 他方想起自己的军部就设在人家的大殿里，嘴里说道：“原来您就是老令公……”他似有好多事要问，一时又无从问起，忙抢上两步，屈膝就要下跪，要三拜九叩。老令公一甩雪白的长冉，说道：“年轻人，只要有一腔热血在，何患倭寇不除？只要我华夏万民一心，任何列强都会被我们杀败。你看，我这把宝刀，是不是还未老呀？它对我来说，就像长城对祖国一样重要……你回去吧，你身边的人都是视你英才的人，你们都是忠良啊！带着你的大军去杀敌把，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这时，他一转身，南面蟠龙长城上也有人马在巡逻，其中为首一员大将盔甲鲜明，手握一把三尺龙泉宝剑，寒光闪闪。持剑人冷峻地剑指北方，随口吟出：“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他站在那就不明白起来，怎么还使这些兵器，已经落后了几百年了，现在机枪都派上战场了……他刚要对着蟠龙长城跪下，只见那个人大高个子，身披英雄氅挥剑倚天，威严地说道：“我乃戚继光是也。你就是敢去杀敌御倭的孙殿英？只要赏识你的人和帮助你的人都在，你就能杀败鬼子……东北已是一片烽火，去杀敌吧！别看东北军都往下撤，你可要寻机歼敌……不要光听人说小日本鬼子有多厉害，实战上他们也有弱点。要发挥自己的优势，把你的人都调动起来，自然会找到克敌制胜的打法……” 孙殿英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学着戚继光说的那句话。他觉得太羡慕戚继光了，人家那叫能文能武，不然怎么能成为抗倭名将呢？那两句诗怎么写得那么好听，这个才叫民族大义。听了他这两句诗，颇感为人正直的高雅和受用无穷。也方才发现前面有榜样，还不止一个，自己混混沌沌了这么些年，真是无地自容。 已起床洗漱完毕的李先生，听他絮絮不止地背那句诗，笑起来。就一边帮勤务兵把他叫醒，一边说：“此去杀敌，张少帅的几句词更有意味，故国依旧，望东北三千里江山……” 孙军长一边揉眼睛，一边不高兴地说：“别闹，别闹，你看戚将军那两句诗是什么来着？完了，说啥也想不起来了……” 李顾问少有的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行啊，军长，这文化学的不慢呵，还会戚继光的诗了……” 孙殿英揉完眼睛披衣坐了起来，说道：“哎呀，怎么一梦一梦的，都去了长城上了……” 12.开拔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孙军长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又尽做了梦了，所以醒的也迟。他披衣下床，伸了个懒腰，看到外面快要天亮了，就问正端着洗脸水进来的勤务兵说：“各部都吃饭了吗？” 那个勤务兵正色说道：“报告军长，117旅已经开拔有一会儿了，118旅和119旅也已经出发到了东关，司令部和各直属队正等着您呢，擦把脸赶紧过去用饭吧……” 1933年2月26日国民党41军起行，离了古北口向北开进。按着丁伯廷旅长的建议，负责收容的73团开到以后要留一个连驻古北口河西，他们负责抗日宣传，收集情报，辅助运送辎重，并与刚从通县开拔的辎重团团部取得联系…… 军部人员出了长城大关一看，由于马路太窄，潮河南边一带的河套和公路及南山坡走的都是行军队伍，战士们都是很迅速地急着向前赶路。 王柱石参谋长命令一个行军参谋到前边去问，行军参谋很快返回来，气喘吁吁得来到孙军长的马头前，说道：“报告孙军长，前边急着赶路的是118旅和119旅的，军部直属队有的也正在跟进。117旅走的最远，主力向北已经过了小苇子峪了，前锋团已接近火斗山村…… 前边不远的这个村庄叫巴克什营，那里一共有两条路，一条向北，就是117旅他们正在走的那条，据说可通过滦平和隆化直达围场县的锥子山；另一条路向东，曾是清朝的御道，说是可直达热河省省会承德……王长久和马万发两位旅长正要请示，是否分一支军向东走那条热古路……” 孙殿英军长一边点头命令参谋下去，一边示意参谋长王柱石展开行军地图。副军长查凤亭等人都围过来，一齐看地图。他们略一商量，便作出决定，由王参谋长前去发布命令：“119旅在前，教导团在后，走热古路向喀喇河屯集结。 到了那里，如不出意外事情，可直插承德，并向赤峰疾进。118旅，辎重团一营和其他所有直属各部都循117旅走的那条路开进，不可耽误……” 分了兵以后，各部行动更加迅速。由于打听老乡得知正东的热古路本是清朝皇帝去避暑山庄走的御道，路面极窄……所以炮兵旅也得走北边的一路。 上午，军部督促除199旅和教导团之外的所有部队向前追赶117旅和特务团。 其实北边的这一条路也不是很宽，土路在山地和河之前迂回，有的部队在路上行进，其他大部分部队就得从山岭上越过去。 路边有个小村庄，村庄虽小，山环水绕，河南的山梁有一只脚向北伸向河里，在河边上留有一个平平的台子。 河水结的冰有的地方要化了，有的地方还冻着，冰面就要高过那个台子，一问老乡，这个村庄叫钓鱼台。韩处长对李顾问说：“真是天做的钓鱼台啊！” 过了钓鱼台向前，大部队又都得翻过土梁，军部和部分直属部队向北走土路迂回而行。前边又是一个小村，树林深处有那么几家人家，村前树林里的河水结了厚厚的冰。西边钓鱼台的河水就是从这流过去的。 土梁东边有的地方有几丈高的悬崖。站在悬崖下一看，密密的树林，宽宽的冰趟，铺在杨树林间，悬崖，树林和人家都笼罩在炊烟中，好一副山村晨景画。路边有几个老者，支了个板子为过往的部队送上热水，有战士接过水来喝，他们就到一边焐手去了。 副军长查凤亭和李顾问下马来到案子前，并招呼孙军长也来喝水。他们先向老者表达谢意后，才接过水来喝。查副军长说道：“李先生，你看多静谧的小山村啊！”他又转身问老者道：“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一位老者说道：“回军爷的话，这个村叫清水湾？” 孙军长听了老者的话，自言自语道：“钓鱼台，清水湾，这个地方有没有古墓……” 还是那个老者，笑了一下说道：“回军爷的话，都是穷乡偏壤的小村子，老辈人也没说过哪有古墓。我们这个地方叫清水湾村，家家户户都姓于，听老一辈人说，这姓于的以前住在下边的钓鱼台村。据说在那总不顺续，就都往上挪到这里来住了，那个钓鱼台村都成姓张的了……” 李顾问一听，无声的笑了，转头对大伙说：“姓张的在钓鱼台发旺，张杆以待么；”姓于的住清水湾发旺，如鱼得水嘛……这叫附和地名。几个人听他一说都哈哈笑了。 几位老者先是不敢多说什么，问他们话，才由最年长的回几句。他们几人爽朗一笑，让老人们一下放松了不少，还是那位老者，向李顾问作了一个揖说道：“敢问这位军爷，你们就是去东北抗日的南军么？”李顾问一凛，笑着说：“正是本部。” 老人又说：“这两天就有部队往西边去，跑得慌里慌张，说都是东北边防军的，军纪可不怎么样……” 这时前方来报：“117旅已开到拉海岭，请示去北边的十八盘，还是走东边的拉海岭？” 军部所有人员，包括王参谋长和几位行军参谋，及报务连长，机要排长，都已站在地图前。 那位老者指示其他人抬去水碗，招手把地图托到木案上，然后抖抖尘土，站到路边的树趟里呆着去了。 孙军长略一看地图，对王参谋长说：“117旅，走拉海岭，跑步前进……特务团和独立团等部走十八盘，亦跑步前进。其他各部迅速从拉海岭跟进，都到拉海岭东边山下汇合……” 部队迅速向前开进，有一个侦察营的战士，匆匆跑来，向离他最近的王参谋长敬个礼说：“报告长官，这南面沟里的范营村，有几个溃兵正洗劫村庄……” 王参谋长说：“溃兵有多少人？” 侦察战士说：“有十到二十人吧，正向老乡索要钱财，扬言要把所有房子都点着。” 王参谋长转头征求孙军长的意见，孙军长一边打马要走，一边说：“我们行军在即，哪有时间管几个溃兵？“他转而抖动八字胡笑了一下，回身看了看李顾问，李顾问正和一个长官交代事情。他就对查副军长说：“不能让几个溃兵坏了我们的名声，派一个加强排，把他们解决掉，为老乡报仇……” 韩处长笑了笑说：“军长，大可不必这样……”他转身对警卫团一营说道：“去一个加强连，包围那个村庄，溃兵保证不敢放一枪。学兵团也去几个人，对溃兵晓以大义，愿意抗日的，跟我们走。不愿意抗日的，缴他的械，让他保证以后不再欺压百姓，发给它两块银元，打发他回家……” 13.白旅长辞行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孙军长和司令部的所有人员带着大队人马出东关向北而去时，他命令查副军长打马返回东关，见到炮兵旅副旅长王青九，要炮兵旅克服困难，必须跟上主力，并密切嘱咐了他一阵，才打马而去。 炮兵旅也于东关白家大院外，西平台，王家大院和李家大院等地方整装待发。副旅长王青九召集各炮兵团团长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散会后，各团长都赶回驻地准备出发。王青九副旅长又检查了旅部直属各部后，就等着白旅长来一声令下，立即出发。 正在这时，已开拔的独立团团长王强派参谋长徐辛明返回来到炮兵旅旅部，找白旅长。见白旅长还在家里没来，就对王副旅长说；“我们独立团王长说，可以派一个炮兵团迅速起行，独立团可以派出一营战士帮助跟进的炮兵团运输武器和弹药，需要的时候还可以拖拽大炮……”徐参谋长说完，向王副旅长敬了个礼，飞身上马，奔驰而去，马蹄又腾起一阵尘土。 王副旅长派人通知驻东平台的炮兵十三团迅速起行，向前跟进，以快速接近独立团。 炮兵十三团打马前行。 白旅长派参谋长传来命令，让王副旅长着各炮兵团开始行动，他随后就到。王副旅长命令炮兵十四团、十八团及直属各部依次起行。 炮兵旅旅部及直属队刚拐上大路，白旅长也从白家大院出来了，他和随行参谋副官等人都几次劝白老爷子和白老奶子及众人不要送了。老爷子和老奶子怎么能收得住脚，白老爷子身穿蓝棉袍，头戴大绒瓜皮帽，手拿长烟斗，亦步亦趋地跟着，亲切之态就差伸手去牵儿子的手了。 万语千言都写在他风霜的脸上……白老奶子上身穿天蓝大襟棉袄下身青地儿紫纹裤，一双小脚上穿着青色尖尖鞋走路左右摇摆，有点不稳。但她努力试图跟上儿子，几次伸手弹掉儿子身上的尘土、抚平衣服的褶皱。 儿子一米八零的大个儿，笔挺的灰蓝色军装，她摸不够，好几次抓住儿子的手不撒开…… 白喜才一看双亲是这样舍不得他走，感动的他，留恋的眼泪，湿了眼圈。他屈膝跪倒尘埃，伏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一边磕头一边说：“儿此去抗日，别无牵挂，只不放心两件事，一是您二老的身体，现在年事已高，不孝儿也可能不能再在膝前尽孝了，恕孩儿不孝…… 另一件事白凤、白蓝和白梁都还小，我如果回不来，就只有辛苦你们大伙儿了……”他说着抬头寻找着站在一边的妻子白张氏，他双眼频频目视妻子，似乎千斤重担都托付给她了，很是不忍。妻子白张氏哭的像一个泪人，她一边流泪一边不住向丈夫点头。 老奶子上前抱住儿子的肩头，呜咽不止。白老爷子看到儿子这一磕头，就有点受不了了。又听他说那番话，知道此时或是生离死别，虽然没有哭出声儿来，但肩头明显在颤抖。老奶子和白旅长的两个女儿及小儿子还有白张氏一起抱着白旅长哭。下人们忙去扶住白老爷子，也有人去劝住白老奶子…… 白旅长说：“娘啊，快都别哭了，那边日本人占我河山、杀我同胞、残害我父老乡亲，儿身为军人，不去杀敌报效祖国，还是一个七尺男儿么……” 白老爷子上前一把拉起二孙子白梁，颤声说道：“快都别哭了，成何体统，你看这一队队运炮的士兵，哪一个不是爹生娘养的？哪一个没有父母妻子儿子兄弟姐妹？如果照你们这样哭哭啼啼，都裹足不前，都回家团聚，谁去抗日？” 白老奶子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听白老爷子一说，恍然想起自己太过了。她止住泪，不禁笑了一下，忙把仍在啼哭的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孙女和她们的母亲白张氏拉起来，说：“唉，有什么法子呢，我们女人没别的，就是眼泪多。 为娘我就怕我这个大儿子有个闪失，可话又说回来，这一队队的小伙子，哪个不是娘的儿子，如果都被儿女情长绊住了脚，那小日本鬼子不更得手了……儿啊……”她又抹了一把眼泪，接着哽咽着说：“你去吧！别管家里了，家里一切都好，为娘把眼泪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白旅长的妻子白张氏身穿蓝色碎花裙袍，也是一双小脚，穿着一双绣花尖尖鞋。她眼如秋水，面如丹玉，含情不漏，泪眼婆娑地看着丈夫。说话间大伙儿已把白旅长扶了起来，白张氏和白老奶子又为他拍去身上的尘土。白张氏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布包，递给丈夫，有勤务兵赶紧接了过，可能是换洗的衣服吧…… 白旅长紧了紧腰带，正了正刚戴上的帽子，向父母亲，向所有的家人，举手敬了个军礼，转身向王青九副旅长所在的旅部走去。 王副旅长说：“白旅长，全旅已按您的命令出发了，我们走吧！”他又转身说道：“大爷大娘和嫂夫人，我们上路了，都请回吧，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白老奶子哭着说：“我的孩子，你们都会回来的。回来时别忘到这打尖啊！该天杀的小鬼子，他们就不是爹生娘养的？跑到我们这来挣命……” 王副旅长举手敬了个军礼，他身后旅部所有长官都转身立正抬手敬礼。 白老爷子一家，久久地站在路边，目送部队向北而去，直到最后一个士兵的身影慢慢消失。 白老爷子，叫白文起，系清朝最后一届举人。 他多次辞官不做，回乡躬耕陇亩。不是他不愿做官，而是他看透了官场的黑暗，尤其是朝廷和达官贵人对洋人的奴颜婢膝。 一九二六年，山东军阀张宗昌的参谋长施岚峰以同学之谊，邀去山东做官，不就。由于他办事秉公，不徇私情，古北口历届地方官都委托他管理发放孤寡老人的救济粮，他从不贪污。人们自发在他家的大门口挂了一块“共仰仁风”的彩漆木匾。他还曾被推举为“疙瘩会”负责人。为了保持山上的植被不被破坏，保护水源持续性，他不管发现谁到山上砍树，尤其是刨地下的树疙瘩，都严厉地要他把破坏的树木交出来，并站在街上示众，并保证以后再也不破坏树木了。有的严重的，还要把他送到警察局。 大清朝没了，接着是袁世凯，接着是军阀执政府。一九三二年二月日本扶持伪满洲国成立，清朝遗老郑孝胥来古北口，邀他去新京做民政厅厅长。他说溥仪做了日本人的儿皇帝，我丢不起那个脸。 郑孝胥走了。 他一边读书一边思考中国之前途，他认为列强敢到中国来动土，主要是看中国经济太落后，工业太差，最主要的是军事太落后。这一切皆源于政治的腐败及封建残余。 也因此他对大儿子喜才特别严厉，近乎苛刻。从小让他在私塾里学孔孟之道，后逐渐让他饱读诗书。还让他拜白龙潭庙方丈为师，学了一手好功夫。 后来，经人介绍到保定武备学堂读炮科，父亲希望他以后能为中国的军事出力，为中国的前途做贡献。 白喜才从一入学，就奋发学习，很受老师的器重。他涉猎了大量的书籍，尤其喜欢读法国大革命的书，他特别崇拜拿破仑。 有好几次去日本深造的机会都被他辞掉了，他认为拿破仑就没曾出国深造，不也照样在土伦战役中一炮成名么？ 保定武备学堂要把他留下做教官，正好那时孙军长去招收带兵的将领，他被第一个选中…… 那天晚上，席散，众人都走了。他来到父母的卧室，要趁此机会与父母亲好好叙叙旧。 老娘摸着他的头：“喜才，你老了，都有白发了，要不解甲归田吧，娘好天天能看到你……” 老父亲不爱听了，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呀？国家正在用人之际，军人都解甲归田谁去打仗？连古代的花木兰还能御国杀敌，为国出力呢……” 老母亲很少与白老爷顶嘴，但这次她不依不挠，说道：“不是妇道人家不行么，怎么还有花木兰杀敌呢？没有妇道人家，杀敌的英雄谁生出来的？” 白旅长知道老娘最讲究三从四德了，今天与父亲顶嘴，看来是太想自己了。他赶紧打圆场，忙问起现在家里的情况，嘱咐年成不好，能少收点租子就少收点…… 他又问了二弟和三弟的情况，二弟白建才在南京做事，三弟 白瑞才在赤峰灯泡厂当总会计。父亲母亲也问了他的大儿子白锋在北京读书的情况。他也得知三弟的媳妇去世后，三弟回来探家，遇到一位从河南逃荒过来的姑娘，叫徐小梅。其实有点门不当户不对，怎奈三弟看上人家了……后来老两口赶紧叫人把他送到儿媳的房间。三个孩子都睡着了。 媳妇已等他等得火烧火燎，看他回来忙伺候他休息。风雨过后，他嘱咐妻子：“自古忠孝难两全，我如果回不来了，就请你把孩子带大，不要太苦了自己，必要时再找一个吧……” 媳妇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也借此抚摸他那有棱角的面庞…… 14. 张百湾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张百湾村。兴洲河与滦河汇合处。 四十一军117旅于一九三三年二月二十六日上午十时左右，陆续到达滦平县张百湾村西的兴洲河南岸。兴洲河发源于滦平北的丰宁县凤山，水量丰沛。它再往前流五百米就与从金沟屯村流过来的滦河相汇，并入滦河，一直向东流去。两水相交处，形成一个大大的水湾，水面平展，水天浩渺。 兴洲河流到这里，水面虽没有水湾处宽阔，却流的相当急，浩浩的涛声很远就能听到。 旅长丁伯廷，副旅长吉占文，参谋长张永太，研究决定，三个主力团和军部特务团、独立团等部沿途边走边休息，战士们已累的不行，迫切需要歇歇脚。 特务营、侦察营和独立营等随旅部一起行动的直属各部此时行进在比较靠前的地方，于是旅政训处给他们做了一下动员，让他们再加一把劲儿，赶到河边。他们赶到后分头行动，一边到南岸山坡砍树搭浮桥一边试图找船只，还有的战士试着泅渡。因为是早春天气，这个地方还很是寒冷，泅渡的战士试了几次都不行。 吉占文副旅长亲自来到河边，他看到河水流的很急，两岸还有很宽的冰未化，河面足有三丈宽。他就命令各部加快行动，独立营战士上山砍树，特务营战士抢搭浮桥，侦察营战士向上下游寻找船只。 浮桥正向前搭的同时，侦察营的战士在上游回民村找来几条船，他们一提是北上抗日的部队，又见他们不拿不抢，态度很是和善，老乡还是很支持的。 此时一边走一边休息的三个主力团等部，体力渐渐有所恢复，也陆续集结到了河口附近，刚好浮桥搭完。张永太参谋长站在河边，指挥各团各部依次走上浮桥，过河而去，也有部分战士坐小船渡过，有些南方战士会划船，此时派上了用场。 117旅过了兴洲河以后，留下特务营的一个排，在此等候后面的大部队。全旅迅速沿往北通往金沟屯村的土路迅速开进。路两边是大片的稻池，早春三月，还留着陈年的旧迹。稻池在春寒中像一页一页翻开的书，顾自在那展示。战士们只顾赶路，长官们也无暇看一眼稻池连片的春色，抗日的烽火紧啊，压的每个军人的心上都起了烽火，怎就一个烽火连天才能形容得了？ 大约走了七八里路程，前面村庄叫下猪店村和上猪店村，道路再往前是沿滦河西岸和西山根北行，前面村庄叫柳家台村，侦察营的战士已开到了那里。丁伯廷旅长与吉占文副旅长决定，在上下猪店这一带吃午饭。如果再往前走，过金沟屯和滦河沿两村庄后，还要强渡滦河，所以全体官兵必须在此用饭，以补充体力，为渡过滦河做准备。 由于地方窄，尽量不踩踏农田，233团也开到柳家台村停下，234团、235团、军部特务团、独立团以及旅直属各部在上下猪店一带依次停下，各炊事班都埋锅做饭，铡草喂马。 滦河流到柳家台这块是从北边过来的，到了上下猪店村南王帽山根儿，就折而向西，绕到王帽山前在张百湾村北接纳了兴洲河后，又折而向东。上下猪店村至南面的滦河之间，大片的稻池，多数都是张百湾村大地主刘敬武的田产。 部队在兴洲河口过河时，张百湾村的老乡儿及西边喇嘛洞村、东苑村、西苑村的老乡儿都远远地站在河边看热闹。早有人把过兵的事告诉了大东家刘敬武。地主肯定有钱有粮，最怕过兵过匪的，他开始一听到此事很害怕，又想起一九二四年有革命党人要在喇嘛洞村和张百湾村搞暴动的事儿…… 有下人又回来说那些兵过河往金沟屯方向去了，他才稍稍放下心来。可又惦记着此事，就穿好衣服走出院子，想去看个究竟。他这一出门正碰上几个侦察营的战士寻找渡船，也有的战士到村里买东西，看他们公买公卖与以往过的部队不一样，他就与他们搭讪起来，得知这支部队是北上赤峰抗日的先头部队，赶着过了兴洲河、滦河和榆次梁向赤峰开进。 他也是识文断字之人，从小涉猎诗书，东北被日本人弄的惨不忍睹，山河破碎，他也早就听说过，而且相当关注。一看这些人是抗日去的，又穿的相当单薄，就有点热血上涌。到了河口从人缝儿中往那一看，士兵急急过河北进的样子，根本不像以往过的兵那样，哪管是稻池还是马路，踩你没商量。 他急忙返回家里安排下人赶紧做饭，还有猪肉炖粉条子。他算计着天要晌午了，这些兵长途行军肯定饿了，到前面一定要吃饭，所以算计着甭打招呼了就赶紧做了送去吧。 正当炊事班点着火准备下米的空，大管家刘尚带着一些人挑着饭菜赶到了下猪店。 战士们开始看他们挑着东西还以为是做买卖的在赶路，235团就参加过东陵盗宝，其中一些老兵油子就跟土匪差不多。他们看着这些挑担的人，还笑他们这些做买卖的怎么敢与当兵的争道？怎奈现在长官们一再强调纪律，各团都设了政训处，还有学兵团的人在场，倒是不敢造次。 正当大伙大眼儿蹬小眼儿看着他们时，大管家刘尚说话了，他一拱手说道：“哎，各位军爷，我家刘敬武刘老爷让我给你们送饭来了……快快，往前挑几挑儿……” 大伙如梦方醒，待那盛着饭菜的食盒一打开，一股猪肉炖粉条子和白米饭的醇香，飘散开来。真是闻到饭菜香和尚也跳墙啊，各炊事班的炉灶都停下了开始吃饭。这一下可为117旅等部节省了时间。 235团团长赵文林赶紧过来同为首的刘尚管家表示谢意。刘尚呲牙一笑说：“军爷们，别谢我，这是我家东家刘敬武老爷的意思……” 大伙儿都不明白刘敬武是谁，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全旅上下及共同行军的独立团等部都吃上了现成的饭菜，丁伯廷旅长赶紧走过来向刘尚管家说些感谢的话。 刘尚说：“各位军爷，也不用谢我，我只不过是个管家。我们刘老爷刚才到河边看热闹，他一听你们是抗日的队伍就有点肃然起敬，又看到你们秋毫无犯，人马认准慢点行让一让也不踩稻池，就更加敬重了。你们匆匆北上，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想必你们肯定饿了，所以赶回家吩咐下人忙乎起来，这不就送过来了。” 丁伯廷旅长，赵文林团长，还有王强团长都笑着看着刘尚，太多的感谢话到了嘴边也没有再说出口。丁伯廷就问他：“你们东家叫刘敬武？”刘尚说：“我家老爷叫刘敬武，你们看这滦河边上的大片田地、稻池和山场树木都是他的。你们去抗日，要流血流汗，从刘老爷的地盘上走过，刘老爷焉有不给点见面礼之理，希望你们不要忘了刘老爷支持抗日之心情……” 丁伯廷说：“刘老爷对我部赏了饭菜，这不只是一顿饭菜的事儿，这是热河百姓对我117旅，对我四十一军的一片热情，我代表117旅和独立团等部，表示深深的感谢。我们全体将士会以热河人们的热情为动力，把小鬼子截在赤峰以东，辽河以北，进而把日本鬼子赶回老家去……” 送走刘尚等人，117旅，特务团、独立团一部等部立刻开拔，从柳家台村前过去，到了金沟屯，过了金沟屯东的沙梁兵分两路，越过沙梁向滦河沿村开进。 金沟屯和滦河沿有滦河流过，自古就是鱼米之乡。金沟屯村的地主焦来喜，从他到他的爷爷都是清朝的皇粮庄头，这里的土地是他太太爷爷受皇封，跑马占圈得来的。焦来喜东家也是看到走过村前的部队与以往部队不同，又听说他们是打鬼子去，就让管家准备东西去劳军。管家说：“老爷，晚了，他们都开过东小沙儿了。” 焦来喜正在那惋惜，管家又说：“老爷想要劳军还不晚，他们是先头部队，大部队一个军，还在后头呢，快了好过来了……” 金沟屯和滦河沿都是滦水绕村前，稻田沃野无边的小村，很是富庶。滦河口水流湍急，河面很宽。两岸沙柳丛生，虽然天气很冷，河水却涛涛流淌。丁伯廷正要组织人员强渡过去，有村里百姓来，告诉上游三里处还结冰未化，可以去那里踏冰而过…… 丁伯廷等人谢过老乡，各部开到上游，顺利渡过滦河，离了滦河沿向榆次梁而去。 孙殿英随大队人马翻过拉海岭，在箭厂沟门以东，汇齐部队，又翻过偏岭，来到鞍匠屯村，时间已是二十六日上午十一点多，鞍匠屯大地主贾百万到路边来看望部队，贾百万的大管家贾财陪着东家来到街上。贾财问路边的战士：“请问你们是北上抗日的部队么？”有个战士回答：“我们是四十一军，正是北去抗日。 ”贾财又说：“敢问你们的长官在哪里？”有个战士用手一指，鞍匠屯村与滦平街之间的河边有一伙儿军人，在许多部队之间正展开地图说着什么。贾百万等人就向那里走去，绕过层层的战士，到了近前才看清，那些人比一般的战士年长，穿着气度也不同凡响，估计是长官了。 贾财上前说道：“这位是鞍匠屯村的财主贾百万贾老爷，请问哪位是贵部长官？”有位参谋说：“这位就是我部孙军长……” 孙殿英、查凤亭等人方放下地图，抬头观看，韩处长站的最近，也快人快语，说道：“这位就是孙军长，请问贾员外有何事呢？” 贾员外一拱手，说道：“昨天贾某就听说贵部去赤峰抗日，今天特来看望将士。这些天来太多的部队被日军打残，往南撤的兵太多了。能与日本人接战的部队实在是太少了，你们能逆势上前直插赤峰，贾某佩服之至……贾某不才，给贵军准备了一些大洋和铜子儿，万望收下……同时贵军走到这里也乏了，我看战士们都累的不行，所以府上准备了饭菜，一会儿就送到，将士们将就着吃一口吧，越往北去天气越冷，吃饱饭才能禁点冻啊……” 孙殿英、查凤亭等长官看他说的入情入理不好推卸，自是感谢一番。此时滦平街南的南瓦房村成广科，西面三地沟门村的地主梁火旺也来劳军，并都送来饭菜。贾百万趁此与孙军长告辞。 各部将士很快吃完饭，迎着瑟瑟寒风，过了牦牛河又过了滦平短短的小街，向北浩浩而去。 大军向东开进三十里地，到了张百湾村西117旅搭浮桥处，117旅留下的那个排与赶到的先头部队交接事宜，然后跑步向前追赶自己的部队。 四十一军军部和直属各部及118旅打马前行，催动士兵有次序的通过浮桥，向北而去。期间119旅派人骑快马越姜台梁前来，报说119旅等部已过了青石梁，在东营村集结，请求指示…… 大军过了兴洲河，孙殿英军长夸117旅浮桥搭的好，又召集各部长官及司令部人员在星洲河与滦河交汇处召开军事会议。 孙殿英军长和查凤亭副军长做了简短的讲话，主要是强调行军速度和行军纪律以及士气等一些事情。韩处长说的比较多，主要是与营连以上军官探讨如何打好游击战…… 15. 刘方良（一）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6.刘方良(一） 韩麟符正讲得起劲儿，虽然不愿苟同的也有些人，但愿意听他说教的还是占多数，会场好几次报以掌声。孙军长一看快要过了中午了，就暗示韩处长要减段节说，得马上散会开拔。这时由打张百湾村过来一乘小轿儿，袅袅地从浮桥过来，串着部队的间隙来到近前。没有一个战士举手拦下，就像对鞍匠屯的乡绅贾百万进部队那样了，可能看他们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轿帘一掀，下来一个人。是个女的，多少有点学生打扮，头编小辫子，素面朝天，但明眸皓齿，秀色可餐。上身浅蓝色的对襟袄，下身黑蓝色印花裤，足蹬一双青大绒的平底鞋，一双白丝袜隐隐可现。她下了轿子，抬腿迈步，轻盈果敢，落落大方的气质让所有的人为之动容。 她轻启朱唇，莺声燕语地问道：“这可是去赤峰抗日的四十一军？” 孙军长在那一听，有点火了。老百姓敢扰乱会场，这要在晋城，他早把勤务兵给军法处置了，那时他常常骂娘，动不动就说，警卫营干啥吃的，我他妈崩他两个…… 此时是去战场杀敌，不能随便崩人了，有钢打在刀刃上吧！但他也火气很大，大声说：“散会……” 说完散会，他刚要说：“118旅迅速出发……”这个女人明显听出他的发火是朝自己来的，就搭腔说慢着。孙军长腾的一下火冒三丈，啪得一拍桌子说道：“下面什么人敢扰乱行军，不要命了？”说着瞪眼寻找警卫营的长官，李顾问内敛地说：“先问问啥事，莫要发火，万一人家有正事儿呢？” 她也听到李顾问说的话了，同时莞尔一笑，柔声说道：“就说赶着杀鬼子去吧，也得一步步地走呀！我先打听一个人，韩麟符在你们这里边吧？” 她这几句话，尤其最后一句，惊得跟前的人都张大了嘴，心说这个女人怎么认识韩处长？也因此，张百湾这个地方，让好多长官和战士都记住了。 韩处长也是张了半天的嘴没闭上，呆呆地望着她。孙军长等各位长官一看，明白了，这个学生模样的女人是找韩处长的，没咱们啥事，打鬼子要紧，赶紧走吧。孙军长转念一想，还得感谢这个女人，不是她的突然造访，韩处长讲话肯定停不下来呀…… 众人哗地散去，部队一队队的向前开去，韩处长还是呆呆的看着这个女子，他想不起来她是谁，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他飞快地想，想到了自己的妹妹韩致文，想到了从广州一起慌忙北上的妻子**……唉，都失散了……眼前这个女人是谁呢？ 孙军长正嘱咐张永太参谋长，命令他前去督促部队，自己也正边说话边上马。这个女人朝他一笑，说道：“哎，您先别走，听我把话说完。” 孙军长看看李顾问他们也都放慢了速度，就压住火气说道：“你这个女娃子，不是找韩处长么？又要与本军长说什么？我们要干什么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误了军机，我要军法从事？” 她又一笑，朱唇轻启，说道：“我叫刘方良。”说着还转身瞅了韩麟符一眼，那意思是：知道我是谁了吧？回过身又接着对孙军长说：“我就是这张百湾的家，家父刘敬武，是这一带有名的地主。 刚才快要中午的时候，是我爹差下人给你们刚刚开过去的那只先头部队送的饭和菜，后来又派人追去给了一些大洋和做饭的大米……” 听到这里，已骑到马上的几位长官，多少有些紧绷的神经已稍稍放下了，原来他爹为部队做贡献在先，与贾百万贾乡绅一样，好人呐！孙军长火气全无，略带感慨地说：“请转告你的家父大人，我孙某人谢谢他，所有抗日将士都谢谢他……” 她笑着一摆手说：“不用，他留着那些钱和粮食也是留着，拿出来支持抗日才是真正派上了用场。不过，我要对你军长大人说一句话……” 孙军长一边拨转马头一边对她说：“你要对我说什么呢？说吧。” 她笑着说：“这一去杀敌，你是最不虚此行的了……”孙军长听着她说的这句话，玩味儿着一带缰绳，枣红马一立前蹄，吸溜溜暴叫。 他回头对她说道：“女娃子，我们是去杀小鬼子的，此去准备杀身成仁，一报张少帅的知遇之恩，二报共产党人的民族大义，三报热河人民的慷慨解囊，你这个鬼精灵的意思以为本军长不明白?不过也谢谢你……” 韩处长看着大伙如风而去，招呼勤务兵把自己的马牵过来，大脑里却一直想着刘方良这个名字。 刘方良，刘敬武的小女儿，在她的身上还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她也是于1919年春，考上直隶一中的新生，在那个新的革命浪潮已滚滚来临的年代里，青年学生是最热血的，对于军阀和执政府的卖国行径和政治腐败，最深恶痛绝，最忍无可忍的。 当中国在巴黎和会上失败的消息传到国内，北京学生首先走上街头抗议政府的软弱无能。而直隶一中所在的天津，是仅次于北京的政治文化中心，**闹的也是此起彼伏。他们不但闹**，还创办进步刊物，成立学生组织，用各种方式声援北京学生发起的五四爱国运动…… 在直隶一中，有一位学生会的领袖，他就是同样作为热河籍新生的韩麟符。他虽是一个中学生，却参与领导了整个天津十五所大中学校的学生运动。行动低调的他干起事来却像一条猛虎，令对方无与匹敌。他处事不乱，口才极佳，思路明晰，政治觉悟高。在同学中首先发起组织进步团体“向明学会”，出版进步的刊物《向明》等。 又与学长陈镜湖、于方舟等创立“新生社”，这些组织和刊物与周恩来等同学成立的“觉悟社”一起宣传新文化，倡导新思想，倍受同学的拥戴。1920年这些进步团体在李大钊先生的关怀和鼓励下，都改组成马列主义研究会了…… 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一个女孩子的眼睛，他就是直隶一中女生部的刘方良。由于有韩麟符的带头，刘方良也积极参加学生运动。她发现，自己的口才和政治觉悟都在提高，同时她也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风度翩翩且低调沉着的男孩儿。 16. 刘方良（二）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由北京学子发起的五四爱国运动虽然影响面广，开启了中国高校学生内惩国贼外争国权的新纪元，是国内学生运动的里程碑事件，但也没能改变****政治腐败外交软弱的现实。天津学联决定直接去北京面见徐世昌。 那天韩麟符被推举为去北京觐见徐世昌总统的三人团之一，她很为韩麟符高兴，也为天津学生运动的高涨而鼓舞。因为他相信有韩麟符同去，一定会加大说动徐世昌总统的把握，事实也果真如此。 徐世昌总统实在无法回避三个学生领袖的执着，只好当着他们三个人的面，让秘书给在巴黎和会上的中国政府代表发去电报，命令他们拒绝签字。 不过，当三人团乘上火车北去时，她还怕韩麟符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就扎在宿舍里好一个哭。可惜自己不能同去，如果同去了，也好能够亲眼看着他。同时他发挥起那三寸不烂之舌，述说和演讲，有理有据，洋洋洒洒……本身听着就是一种享受。 后来，韩麟符考上了北大，她考上了北京女子师范学堂，也经人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 无论在校园读书还是后来走出校园受党组织派遣从事秘密活动，她都处处以韩麟符为榜样，总想做到与他那样优秀。由于两人所处环境和担负的使命不同，想与韩麟符一起行动或者朝夕相处，实在是无法实现。 同时因地下工作太复杂和突发的情况太多，韩麟符直到从北大毕业以及后来从事革命工作从来没注意过她，也从不知道有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在时刻关注着自己。 韩麟符的行动和工作太频繁和跨度太大，不是广州，就是天津或者直隶等其他地方，还多次来往于赤峰和承德，她一个小人物实在追不上他，只好让她独自空享相思之苦。 韩麟符曾先后与***等共产党人一起以个人身份参加了国民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和国民党第二次代表大会，并受聘做过黄埔军校的政治教官，期间还到过***创办的农民运动讲习所授过课。1924年蒋介石在上海发动4·12反革命政变，后波及到广州。他与革命生涯中结识的妻子**乘船离开广州北上。 刘方良才得知韩麟符已有妻室，心里很是苦闷，只好把对他的爱埋在心底。 1928年底，他得知顺直省成立了内蒙古特别支部，韩麟符任书记，后来又得知韩麟符与陈镜湖等人回热河准备发动暴动，她便请了假千辛万苦赶回滦平县张百湾的家，以便一起参加暴动。等她赶回张百湾，得知韩麟符他们在滦平县的喇嘛洞村和张百湾村等地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情况突变，暴动被迫取消，已带领一些同志走周营子村、马圈子村和偏道子村等地去了承德。 她只是想与他一起参加战斗，哪怕聆听一次他的讲话，或者重温一次他的音容笑貌，再者远远地看一看他的身影都是自己平生最大的幸福。可是世事难料，她总是追不上他的节拍。 她没有向家里人说自己这次回来是干什么，但失落至极的她一病不起。家里人为她请来医生开最好的药诊治，一阵子好生伺候。看着她一天天好起来，一家人很是高兴。同时觉得她岁数大了，要是在家里早出嫁了，就提出给她找个婆家。她听了之后感恩父母和家人的良苦用心，但凄然一笑，委婉表示她心中早有所属。病好后她又千里迢迢回到了北京。 这次回来是探家也是指望与韩麟符见上一面。她毕竟是从事地下情报工作的，对上层的消息有所了解，知他已出狱，并加入了国民党四十一军，就赶回来了。 已另嫁他人的她，看着略显憔悴的韩麟符，依然有点当年童真的影子写在脸上，她万语千言无从谈起。 孙军长留下的一个警卫班在此警戒，等待和保卫韩麟符。她终于张口，以一名共产党员的身份，简单地问了韩麟符一些此去抗日的事情。然后她止不住地嘤嘤而哭，一直以来的苦楚，都化作了泪水。韩麟符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怜香惜玉的同时，不知这是为何。 她哭够了，才把自己埋在心里十多年的爱，倾诉出来。她讲一阵，哭一会儿，又自嘲的笑一会儿…… 韩麟符虽然外表腼腆，但越是大场面越是口若悬河，思路不乱，不然怎么能一入学就被选为天津所有大中学校的学联领袖呢？可今天，面对突然造访的她，又哭诉不止，他沉默了，他只有唏嘘感叹的份儿。这么深的爱自己整天奔忙怎么能担得起？ 他和她就隔几米的距离，没有越雷池一步，都深知各自有了家室，而且都是共产党员。韩麟符又把受党的派遣，随四十一军北去抗日，主要是接受李锡九先生的领导，尽可能改造这支军队……简单地向她介绍了一下。她知道这些话有的纯属机密，自己不便知道，便流着泪为他的神圣使命高兴，进而更加赞赏他，只把自己对他的相思说完而后快。 韩麟符只好任警卫战士在那干着急，任自己的大白马在那不时地用前蹄刨地，咴咴嘶鸣，自己怎么好一走了之。这时，东边榆次梁方向有117旅后卫部队已过梁而去，发来信号，明枪两声。他才一惊，情急之中以为有战事发生。刘方良也由此收住话头，她也哭够了，笑够了，红肿的眼睛，平静地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韩麟符，革命生涯如此坎坷，喜欢一个人如此不易；这是自己此生的宿命吗?路漫漫夜漫漫，八千里路云和月…… 韩麟符无法与刘方良的眼睛相对，他下了好大的决心，说道：“刘方良同志，感谢你对我的厚爱，我韩麟符性格清高，这些年也没什么积蓄，说话常常有个人英雄主义而不自觉，不值得你这样关心和厚爱……此去赤峰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如果能杀回来，日后我们还会相见，革命同志总有相见的一天……希望你为革命而保重……” 说完，韩麟符抓过一个战士急不可待递过来的马缰绳，认凳搬鞍，飞身上马，与几个警卫班的战士一起，向刘方良敬了一个军礼。刘方良雕塑一般，任料峭的春风，吹过发梢，大脑忽悠一下，好像 已过了世世年年……韩麟符与战士们拨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肚，向前追赶部队。大白马嘶鸣着向前窜 了几窜，他回头向她示意再见，挥手告别。 她这才想起，也挥手向他作别，看着他那跃马扬鞭的身影，不觉破涕为笑，口中忽然吟出李白的 送友人诗句：“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特别是这后两句：“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她吟诵不止…… 17. 金沟屯和滦河沿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其实就这位张百湾的刘敬武刘乡绅来说，韩麟符不但有印象，而且讳莫如深。1928年底，遵着顺直省委关于在热河省举行一次或几次暴动，以呼应南方的秋收起义的指示，他和陈镜湖等人秘密来到热河西部的滦平县，准备在这里发动一次佃户暴动。 他们以做粮食生意为名，走访了好多村庄，发现大量的佃户住的都是小窝棚，过着吃没吃、穿没穿的生活。韩麟符写下了详细的调查报告，陈镜湖等人也对这里的群众形势和革命势头做了总结。 他们看到这里距北京比较近，曾经的辛亥革命对这里下层群众的影响还是很深的，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那就是在革命浪潮的影响下，底层佃户人心思变，但缺乏一个统一的领导和组织，或者说没有人进行鼓动宣传。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发动一场佃户暴动，说不定就会从此揭开这里革命的一页，当然，必须承诺打开地主粮仓给佃户及穷苦人放粮。地主粮仓里有的是粮食，都是佃户常年劳作辛苦收成来的，佃户们自己却吃不上，打下的粮食大部分被地主盘剥而去。 他们准备在喇嘛洞村，东苑村和西苑村还有张百湾村等地发动一次暴动。暴动之后，把队伍拉向雾灵山区。 喇嘛洞村的富户李拐头家，是刘敬武的姥姥家。可就在暴动要举行之际，李拐头通过收买佃户得知要举行暴动的消息，立即想法子告诉了刘敬武。刘敬武打发管家刘尚，骑快马去喀喇河屯的滦平县警察局报了告，他又派出自己的护院队，会同警察局派来的警察一起，要包围喇嘛洞的起义地点。原来打算参加暴动的佃户，大多都害怕，打了退堂鼓…… 在情况急转直下的危急关头，韩麟符和陈镜湖决定放弃这次暴动，为了不给老乡造成太大的麻烦，也为了保密，他俩和另几个同志由一名青年佃户带领，走山间小路去了承德。 韩麟符和警卫班的战士，顺着土路沿下猪店，上猪店和柳家台村打马追赶部队。 孙军长和李顾问他们终于等到了韩麟符，心里总算放下了这块石头。韩麟符当着孙军长查副军长等人的面，必须向李顾问汇报刚才所遇女子的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他说道：“原来她是我在直隶一中时的同学……” 孙军长拍了一下韩麟符的肩与他开起了玩笑。 大军在金沟屯村前绕村而过，由于太拥挤，不得不都放慢速度，摩肩接踵地向前走。虽然很拥挤，没有一个人踩踏稻池。在这一点上，老乡们都看在眼里，很为这个部队竖大拇指。 由于部队好半天都没有完全走过小村，司令部人员只得靠在村角或园子边上，慢慢地往前走。 孙军长忽然想起韩处长就是热河的老家，以为刘方良与他是从小定的娃娃亲，千里迢迢寻夫找上门来了，于是就接着开他的玩笑，说道：“在此找个房子吧，别辜负了人家一片美意，我支持你金屋藏娇，嗯？别到时说我孙老殿就他妈顾打仗了，连韩处长的美事儿都耽误了。 女人嘛，一是钱财，二是床地之事，你都解决好了，也就对得起她了。我不也弄了三个老婆么？” 韩处长笑笑，立刻求援似的看着李顾问，指望他给自己解围，在此又一次显示出了他的先天腼腆。李顾问这个资深共产党员，也是隐藏最深的共产党员，对这个问题也没啥可说的。 对于女人的事情，党内有纪律，不可沉溺于女色，一般谈到此事都会避开。正当李顾问搜肠刮肚想给韩处长解围时，村里一个朱红大门内走出一帮人，其中一个中等身材的人，对他们大伙儿簇拥的一个员外模样的人笑着说：“焦老爷，我说什么来着，大军一会就到，您看到了吧，这么多军队，您要劳军，这不正好么……” 被称为焦老爷的这个人，六十多岁，身穿紫色员外棉袍，头戴金瓜六瓣帽，上前两步，举手边作揖，边笑着说：“打鬼子得亡命之师，天时地利人和都占的仁义之师，你们这么多人过境，都没有挤坏墙头，没踩一脚稻池，应该属于仁义之师吧！在下焦来喜，这厢有礼了，请问哪位军爷是贵部长官？” 众人看他瘦瘦的，尤其面部好像要瘦到骨头里去了，说话却一套一套的，一准是腹有诗书的人。查副军长也觉得他不一般，就笑着用手一指说道：“这位就是我部孙军长，老员外您有何事？”那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说道：“这是我家焦员外焦老爷，我家老爷刚才就追着你们先过去的那拨军队，要犒劳犒劳他们，他们走的怎么那么快？转脸就到了东小沙，眼瞅着就上了沙梁子了，追都追不上。 这不，焦老爷准备了滦河川产的大米和小米，那还有一包银元，请收下吧！”焦员外叫人把那包大洋呈上来，又说道：‘这金沟屯不产别的，专产稻米，就请将就着吃吧，杀鬼子要紧，可要吃饱了……” 李顾问说：“热河人民就是这么够意思，但不知您是怎么知道大军从此过的?” 焦员外用手一指那个年轻人，说道：“这是我的管家焦成，他曾在直隶一中读过书，后来因家境贫寒而辍学了。我也是看他有文化识文断字，就让他做了管家，是他对你们抗日部队有所了解，你们几时过来他都知道，所以我也就知道了。如果不是他提醒，我想出点力也找不到你们……” 焦成上去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银元，双手交到军需官手里，说道：“你们行军打仗，人吃马喂，这点东西肯定到不了哪里。不过这些银元连同他们搬的大米和小米，都是我家焦老爷的一点心意，万望你们收下……” 李顾问看着这个青布裤褂梳着中分头的小伙子，觉得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说话有板有眼，还做了地主家的管家，也说明他很有能力。同时他又很同情他因故辍学的经历，就一边端详着他一边问他：“滦河口和榆次梁的路好走不好走，老乡平时是怎么过河的……” 韩麟符对焦员外说：“老大哥，可否让你们的管家给我们带一下路？” 焦员外说：“在这里只要用得着老朽，你们就吱声，我老头子尽量满足你们。”他又转身对焦成说道：“焦成，那你就去辛苦一趟给贵军带一下路，等他们过了榆次梁你再返回来……” 焦成机灵地答应到：“是，老爷，那我去了。” 18. 榆次梁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这时前头部队已过了沙梁子，后续部队分几路纵队挑坝界儿、稻池边和河沟，分头前进。军部司令部和警卫团立刻紧紧跟上。焦成和韩麟符及李顾问等随警卫三营向前走，李顾问趁此向他打听此地下层佃户和群众的一些情况。 问完以后李顾问又对韩处长说：“当年你写的佃户调查报告，听说很详实……”韩处长说：“唉，我们当年整的那些东西，在公爷府被王爷的马队一阵追杀，都失散了，但这个地方的底层群众却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如果让我选择，我还选这里开展革命……” 焦成听他俩说到革命呀等一些字眼，便很注意地看着他俩，他想了半天，说道：“你们部队不是有学兵团吗，其实我也很想参加学兵团，跟着你们去抗日……” 部队过北京通县时，还有路上，是招了一些学兵团，过滦平鞍匠屯时，也招了几个从承德赶来的由陈镜湖介绍来的青年学生，都加入到学兵团的队伍中了。 但韩麟符看着眼前的焦成，觉得招收他还不是很妥当。因为把他从此领走，一对不起焦老员外，二没有介绍人，也实在不知道他的底细。 焦成一看韩麟符的态度，很是失望。他转而对李顾问说：“其实当年家父病故，我被迫辍学，在处理完父亲的后事为什么没有返回直隶一中继续读书，主要是放心不下我的老娘。但这些年来，有几个要好的同学我们一直有联系。 那时他们也曾极力劝我返校接着读书，并愿意资助我读到更高学府，怎奈老娘身体一直不好，再者，靠花别人的钱上学，我也觉得过意不去。你们四十一军去抗日的事儿，我还是从同学那里得知的。其实我真想跟着你们去抗日……” 就这码事韩处长一直再想，后来他终于想通了，就笑笑对焦成说：“刚才我没有立刻答应你加入学兵团，我也有别的考虑，我想你这样一走了之，一来你家里的高堂老母没人照顾，二来我部这样做，对不起焦老员外…… 我认为，抗日或者参加革命不一定都上前线，你还是暂时在焦家当你的管家吧。平时多向焦员外传播一些新文化新思想和抗日的信息和主张，尽可能促成他成为一名更开明的绅士，为抗日做出更大的贡献。 你干好你的管家的同时，多注意一下底层社会的动向，如果哪一天，我们把鬼子打回老家去了，还要到这里开展土地革命，发展党组织。看得出你是很倾向革命的，将来你可以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如果有像你一样倾向革命的青年，都可以加入青年团，争取为革命作出贡献……” 他们说这些话时，已有意与警卫营的战士拉开了距离。众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来到了滦河口，这时大军都云集滦河口西岸，正等司令部命令。有的部队要泅渡，有的部队要搭浮桥，孙军长也到了，上前一看，水流还是太急，涛涛的河水连在河边说话的声音都听不清数。 他伸手试了一下，这么凉的水，天也这么冷，战士们本来都穿的是单衣，泅渡过去没有衣服可换会冻病的。 焦成一转身看见滦河沿村不远处的人家，就跑去问他们有没有看见刚才的部队是怎么过去的？一看是焦管家，好多人都出来搭话，有人说看到部队是从上游金矿沟门儿绕下来的。焦成恍然明白了，他一边跑一边喊：“上游金矿沟门儿有冰面，那里大冰冰还没化，可以到那里踏冰而过……”有些村民凑过来，想要帮点忙…… 警卫团立即头前开路，司令部也顺便跟进，果然那里冰还很厚，河水都在冰下流，踏冰而过很可行。张永太参谋长指挥部队按顺序踏冰而过。司令部的人员都跳下马来，牵着马从冰上走过去，孙军长也是一样。冰面足有五十米宽，还真得走一会儿。孙军长一看大军没费事就过了滦河，很是高兴，回身找到焦成，不住地夸奖他…… 李顾问和韩麟符及李奇，还有学兵团中没有分配下连队的同志，都跟着焦成随着警卫团往前赶，因为他是带路的，从哪走，走哪块山路还得他来指点。 李顾问又问起此地的地理人情，焦成介绍道：“这条滦河是从坝上高原发源的，千回百转流下来，流过西沟的老千岭，给这一带带来一片米粮川，全赖滦河的滋养和浇灌。焦员外，姓焦名来喜，字青山，喜读诗书，关心天下事。 他与我虽然一主一仆，但在一起时还是很有话题的。前两天人家给他介绍一房姨太太，我就劝他已经有了好几房了，这个不能再要了。他虽然心有不甘，最后还是作罢了。他是旗人，满洲正黄旗，在这一带，身份特殊。 他们家从他太爷爷那辈，都是朝廷的皇粮庄头，早些年，滦河沿岸的土地都是他太爷爷受皇封，来这里跑马站圈得到的。后来金沟屯的地主又增加了牛家，敖家，和白家，繁衍下来，成焦牛敖白四大姓，远近闻名。在金沟屯，还有王周刘孙四小姓，开始时四小姓几乎都给四大姓扛活……”他还讲了焦庄头在金沟屯的一些趣闻，逗得李顾问和韩处长笑了。 要到榆次梁顶了，焦成看看别人离得稍远，又说：“不能接着上学，我其实心不甘。记得1928年底来了几个搞暴动的人，要在张百湾和喇嘛洞一带闹革命，我那个高兴。我们西门村和山湾村好几个与我不错的青年，都跟着我去喇嘛洞参加暴动。我还暗自高兴，辍学算辍对了，赶上家门口闹革命……可我们刚到上猪店和柳家台之间，就听说革命党人已经被恶霸地主刘敬武给撵跑了……” 随着谈话的增多，韩处长觉得自己对焦成的了解正在加深。到了榆次梁顶，各部都加快了速度，118旅前卫团，跑步前进超过了军司令部和警卫团各部，后面各部队，也都夺路向前赶。 韩处长看看时间已经三点多，部队主力已经下山而去，陆续上来的部队走在山路上，已不是很挤了，就对焦成说：“焦成老弟，感谢你的带路和对本军的大力支持，还有你对革命事业的认同，能在抗日的路上遇到你，我们都很高兴，谢谢你……” 焦成说：‘我现在还不是革命中人，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你们对我留有戒备也是情理中的事。但我和你们接触了这半天，说了许多话，掏心窝子的话也说了一些，此时此刻你们几位，就应该把我带上吧？” 韩处长一听他的话，抬头看了看李顾问，笑着说：“小兄弟，话我还未说完，刚才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有抗日之心，在哪都可以发挥作用。你即刻下山返回金沟屯，向焦老员外复命。就说我们四十一军孙军长托你传话，我们全体抗日将士都谢谢他，山不转水转，我们还会碰面的，我们永远是朋友。 从今以后，你努力促成焦老员外变成更加开明的士绅的同时，多接触牛家敖家和白家各位财主，利用你的身份，提醒或促成他们也都变得热心支持抗日……另外，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与佃户多联系，向他们宣传新形势新思想，做好底层的工作，迎接革命的到来…… 现在你即刻下山，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你办。待你与焦老员外复命之后，希望你动员一些人，帮助我炮兵旅，顺利通过滦河口，也顺利爬上这榆次梁……你看，你的任务也不小吧？” 焦成听完了有点高兴也有点怅然若失地说：“你们下了榆次梁，就是伊逊河川了，河右岸的村庄是红旗村，也是满清时的正红旗。你们沿左岸向前，路边还有白旗村，从白旗村再往前一直走一直走就能到隆化了。 你们几位，我也不知怎么称呼你们，反正在我眼中，你们与他们不一样……我前几天收到同学的来信，说你们在招学兵团，我好高兴……好，我就叫你们几位革命人吧，请你们保重，我在家等你们的消息。你们让我做的事，我也会尽我所能去做。如果抗日真正结束了，你们一定来找我……” 韩麟符笑着说：“放心吧，到时有人与你联系……” 19. 至隆化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部队下榆次梁的时候那速度更快，好多士兵都是连轱辘带滚下去的，有的连队下到了二道沟，有的一下就到了梁底沟，有的下到了濑傣沟……榆次梁东边的沟沟岔岔真不少，都滚满了兵。能下到半梁的大平台上的不多，太拥挤了，建制也全乱了，各级长官都忙着收拢自己的连队。机灵一点的长官有的站在梁谷上喊自己连队的番号。 虽然经过千辛万苦翻过了榆次梁，可金沟屯、滦河沿和张百湾等地人们的热情，还温暖着每个人的心。这人啊，只要有一颗热乎乎的心，脚下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部队随收拢随开拔，118旅赶在前面跑步前进，其实他们的部队也没收拢齐，就各营连都留下人等候走散的战士，其他人赶紧从大平台再往梁下跑。已经下到大平台的其他军直属各部也紧紧跟上。后面从梁上又下来的部队报告说，炮兵旅先头部队已经要上到梁顶了…… 孙军长看到李顾问和韩处长也下山来了，就问他们，说道：“这榆次梁有多高啊，怎么这么难攀？”李顾问说：“别看它难攀，这可是一条古道了，宋朝的时候，宋辽两国的使臣就总从这山上过往，留下很多诗文啊。您说它高，它是很高，那时的人们就管它叫摸斗岭，意思是说站在这个岭上，能够摸得着北斗星……” 孙军长仰起头搭着眼罩往山顶看，然后哑然失笑，说道：“再高也摸不到北斗星啊！” 查副军长说：“古人的想象也是很丰富的，极言其高啊！” 118旅先开拔的部队，一边收拢部队一边向前跑，下到梁底后，前边听到涛涛的水声，原来又是一条大河。不过这条河并不阻挡去路，王长久旅长和柴荣生副旅长还有常安参谋长等多位长官指挥士兵沿河北边的大道向东开进…… 军部的长官们从半梁上下来，也听到了水声，都抬眼望，找到了涛声不断的那条大河。韩处长心说，不怨焦成说过下了榆次梁就是伊逊河川了，还真就是。 这伊逊河的水可真大！伊逊河仅次于滦河，可河上的行船和岸上的纤夫可多了去了，一问老乡，说有的河段是砸冰行船。这几天行船少了许多，不是传说日本人要打仗，船可比这多多了……韩处长由伊逊河想到了滦河，由滦河又想到了焦成。他很欣慰，凭着焦成的热心，一定会成为党组织钉在金沟屯大地上的一枚钉子。 军部在伊逊河边稍作等待，以收拢不断从梁上赶下来的部队。前面各部一步不停地往前赶。先有红旗村的地主和头面人物来劳军，他们带的有稻米有粗布，都交给了暂时刚留在河边的部队，以等待辎重团过来装车拉走。军部往前走了十里，又有白旗村的士绅来到路边探望…… 根据军部的安排，炮兵旅到伊逊河边，就聚齐人马，雇船走水路，直达围场的东庙宫上岸…… 2月26日，太阳要落山时，大军经过急行军，陆续赶到了隆化。 军部随警卫团开进了隆化县城头道街，找了一家干净利落的粮行做临时司令部。这个粮行有三进院落，门店和后院都是警卫团的住处，前院正房作为军部司令部，通讯营机要排分驻两侧厢房……驻地确定好以后部队立刻开始办公。 118旅各部宿在火烧城，其各团都找了比较大的院落做团部，住老百姓的房子一律照价给现大洋。百姓们一听是去抗日，就不要钱主动腾房子给部队住，其他军部直属各部分别驻扎二道街、三道街、河洛营、超梁沟和张三营等。 正在各部安排就绪，伙食班都已做饭之际，119旅旅长马万发派通讯张参谋，打马走三岔口前来联络。张参谋见到孙军长后，下马敬了一个军礼，说道：“报告孙军长，我119旅和教导团各部大部分都已进驻承德，经与当地驻军联系，旅部打算驻扎火神庙，教导团驻竹林寺，请军长指示……” 军部各长官对着地图研究了一遍之后，孙军长对张参谋下命令道：“着你部119旅和教导团，按你们的计划宿营，明日天一亮开拔，走七家、茅荆坝、旺爷店、王爷府和喀喇沁旗（公爷府），再过龙山、牛营子，向赤峰南部重地土城子推进，务必于二十八日上午在土城子和南大梁下占领阵地并构筑工事……” 张参谋一边领受命令一边用毛巾擦着汗，完了又与王柱石参谋长交接事宜，交接完了换快马原路返回承德，向马万发、成奎华和李恨水传达命令去了。 隆化县的百姓起初看到呼啦啦开来这么多部队，一时间把火烧城占满了，又占到二道街和头道街，还不断有新开到的部队占到闹海营和河洛营去了，听说还有先头部队已开过张三营、唐三营，就都有点恐惧。早有消息灵通的大户人家，挑担饭食到部队送饭，说这是去抗日的部队，老百姓才放下心 来，开始腾房子为士兵烧开水……还有的献钱、献布匹和棉花…… 大伙儿刚要吃完饭时，西小街百姓张来福到部队喊冤，他说：“求军爷大老爷给我伸冤啊……” 这里正好是独立团驻地，本来王强团长要去开会的，因有一部兵力临时归了117旅指挥，所以有些军务需要安排。他一听怎么有人到军队喊冤，好奇心驱使他让来人说一说冤在哪里。 张来福一看这位长官，大块头，大个子，满脸黑胡子与浓密的头发连成一体，两个大圆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粗声大嗓地说道：“到这儿来喊冤，你们这的父母官呢？行啦，你先给我说说你怎么冤吧。” 张来福早就被他吓得魂不附体，语无伦次地说道：“军爷长官大老爷，是，是这么回事，前些日子我们街西头来了几个不三不四的人，穿的衣服谁都没见过，腰上系着个布袋子，脚上趿拉着木头板子…… 来就来吧，他们却不老实，常常欺负百姓，见到好看的女人就动手动脚……有人告到县衙，书记官也不敢惹他们，他们还挥着长刀说老百姓妨碍了他们做法事，他们要到承德府告书记官，说书记官没有尽到保护日本侨民之责。原来他们是日，日本莲宗和尚……我老婆昨天上街，就被他们又摸又拧……” 王强团长和徐辛明参谋长等几位长官，恍然想起司令部就曾有过江苏的人，他们说过，去年日本挑起上海事变，就派出日莲宗和尚出来闹事，然后再派黑龙会的人在后面煽风点火。为了把事情闹大，还派出特务假扮成上海纱厂的工人与之火拼，等把事情闹大了，军方出来以中方挑衅为由，疯狂进攻上海，后来演化成上海一二.八事变…… 这时通讯营已把电话线架设完毕，王团长抓起电话就打到军部，把这一情况如实向孙军长作了汇报，并请示是否参与，并要求给予处置办法。 各部长官都到了，包括丁伯廷旅长、朱仲良团长也都从庙宫梁翻过来经过唐三营、张三营赶回隆化到军部参加会议，汇报宿营事宜，探讨和接受行军方案。 孙军长晃着光光的头，撇着八字胡，板着一脸杀气的脸，宣布立刻召开会议，首先研究独立团汇报之事。看看人都到齐了，孙军长一手抓着武装带，一手捋着八字胡，严肃中还呆着一丝笑意，对众长官说道：“刚刚独立团王团长打来电话，说一个百姓到他们团部告状鸣冤，报说几个日本和尚，在这个小县城为非作歹，坑害百姓，老是调戏妇女…… 本军长想听听各位的意见。我军正行军中，应该如何处理，各位长官对此事有何高见？” 一时无人发言，丁伯廷旅长抖着一脸胡子，声音不卑不亢得说道：“依职下看，日本和尚绝不是在这游玩的，或者说他们欺负百姓只是顺水牵羊干的事，实际上他们另有目的，那就是为日军侵占热河搜集情报。不如就把他们军法处置了得了。这里的日本人肯定和白老爷子说的古北口河西的日本特务是一样的……” 丁伯廷为什么敢先说？因为是孙军长的红人，向来说一不二。同时这他一定了调子，别人可以按他的思路发挥开去，不会犯大的的错误。他如果不先说，别人还要考虑一会儿。 也是丁伯廷话音刚落，参谋长王柱石接茬说道：“职下觉得，这几个日本莲宗和尚绝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日本和尚，我们如果草率地把它们处死，怕是给正欲侵占热河的日军凭天口实。诸位还记不记得1930年初夏，东北屯垦军关玉衡团长处死私自擅闯兴安军事禁区刺探情报的中村大尉和井杉？后来日本特务想法弄到了这两人的遗物，便以此为借口，要挟张学良东北当局，蓄谋发动了九一八事变……” 118旅旅长王长久说道：“可这几个日本和尚如不处死，我方的行动定会很快被日军方知晓，使我军陷入被动……” 特务团团长朱仲良说道：“这几个日本和尚决不能放过，如果放任他们再次逍遥法外，肯定还会危害当地百姓。更主要的是，我军行动尽被日军侦知……” ………… 众长官各抒己见，你说几句，我说几句，最后终达成一致：几个日本和尚必须处决，一为我军行动保密，二为当地百姓除一祸害……但不能留一点蛛丝马迹。 议论到此，已很明了。孙军长看了看查副军长和李顾问，站起来说道：“我命令，侦察营出一个连，警卫团出一个连，组成两个搜索小队，由李之特和韩处之二长官亲自带领，前去把所有日本和尚搜索干净，一个都不能跑掉。处决时不能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否则给以后留下后患，我拿你俩是问……” 侦察营长李之特和警卫团长韩处之一起喊“是”。各自回营点齐士兵去了。王柱石参谋长追到门外，对他俩说道：“你二位应先到独立团与王团长合计一下，如果各出一连人手不够，可从独立团再出点人马。让喊冤的那位和别的挨过欺负的百姓出面带带路，来一次地毯式的搜索，不能让一个和尚走脱。 另外，我军刚刚到此宿营还不到一个小时，地形还不熟悉，又是黑灯瞎火，你们一定要利用百姓复仇的心理，发挥他们地形熟的长处，看看别处是否还藏有日僧，务求一网打尽……” 王参谋长吩咐完，李营长和韩团长二长官立正敬礼，带上卫兵匆匆而去。他转身回到临时会议室 ，孙军长已开始讲话，他说道：“经过一天的急行军，我部已开到口外重镇隆化。据我一路观察，士 兵士气一直很高涨。我觉得这有几个原因，一是因为我们此去是为保家卫国，收复河山。二是学兵团 进入各部，一种新的士气和精神影响着每一个士兵。三是团一级设了政训处起到了督导作用……当然这一切，还要归功于李顾问和韩处长……” 韩处长腼腆地看看大伙，笑笑说：“哪里哪里，还是孙军长治军严谨，各位将领带兵有方……” 有的将领也在那嚷嚷：“一切归功于孙军长……” 孙军长对韩处长的恭维，很高兴，哈哈笑着说：“韩处长言重了……” 他又接着说：“117旅前锋团驻湖汰，其余各部驻锥子山，特务团驻庙宫和四合永，独立团一部（副团长那凤志）驻伊逊河口，通讯营一部驻四合永西，都归117旅指挥；118旅各部驻火烧城，独立团大部驻头道街，其余军直属各部分驻二道街、三道街、闹海营和张三营等地；119旅和教导团驻承德街火神庙一带…… 各营房和驻地，必须注意和百姓搞好关系，不许拿人家一点东西，住人家房子要照价付现大洋，违反了军法从事。各营房驻地，排放明暗哨，早点休息。今晚的交接口令是“收复河山”。 他刚说完，查副军长接着说道：“通过今日急行军，看出我军的素质提高的很快，行军速度就是一个标准。望明晨开拔，各长官继续鼓励士兵，加快行军。明天还是天不亮吃饭，天亮出发。按原计划，117旅和独立团一部，特务团全部，通讯营一部，从各驻地出发到锥子山聚齐，奔御道口北上……军部率118旅，炮兵旅及所剩直属各部，向东奔边墙山、马莲道梁东去……” 孙军长看查副军长说完了，抬头问李顾问有啥说的，李顾问低调的说没有，孙军长刚要说散会，电话铃响了，是韩处之团长打来的。他说：“报告孙军长，我们搜索队以老乡做向导，把隆化城检查一遍，除在头道街抓了六个日本僧人外，又在闹海营抓了四个日本人打扮的商人，是否立刻处死，请指示。” 孙军长一抖胡子威严地说：“就地处决，一个不能跑掉。尸体行李物品悉数烧毁，不要留一点蛛丝马迹。李之特你俩必须亲自监视。处置完了，回来复命。” 众长官听到日僧悉数被处决，都长出了一口恶气，随着军长一声令下，都起立敬礼，一起出屋，各回本部。117旅和特务团及独立团一部和通讯营一部都离得很远，在围场呢，旅长丁伯廷、特务团长朱仲良、独立团副团长那凤志，通讯营副营长王志远都要赶回围场，好在快马加鞭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军部的人员各按王柱石参谋长的安排，上床休息。外面人声又响，勤务兵报告：“报告军长，去处置日僧的人回来了。” 个子不高走路有声的李之特营长人到声道，听得出来，杀敌是大快人心，连外面站着的战士都声音比以前洪亮。李之特营长大声说道：“报告军长，日僧已被我们悉数处死，没留一个活口，所有行李、用具和武器都与尸体一起烧毁埋掉了……” 有几个战士在那议论道：“这些见面礼，不是拿回来给军长看得吗？” 另一个声音道：“咱们此去是杀奔赤峰，与鬼子打大仗和恶仗，这几个鬼子耳朵，军长能看得上吗，扔了吧。” 听着战士们畅快的议论，李之特和迎面进屋的韩处之团长递了个眼神，欲言又止。孙军长一看他俩似乎有什么秘密，就说：“你俩不是把挑衅的僧人收拾干净了吗？” 韩处之团长正色回答到：“是啊，已经干净利索地收拾掉了。” 李之特营长干脆一拉韩处之团长说道：“军长，我们把日本人的耳朵都割下来了，以此向您复命…… 孙军长听了很生气，说道：“又来土匪那一套，让你处理干净，你留些个耳朵啥意思？给日本人留下把柄呢？你给我眼瞅着喂老乡的狗去，必须吃干净……” 说得他俩笑了，同时不好意思地一吐舌头。 20. 四合永分兵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933年2月27日晨，整个隆化县头道街、二道街和火烧城等地一直到围场县的锥子山小镇，所有的人家都老早被惊醒，原因是天还没亮，各连队伙食班就开始做饭了。大多的老百姓家就近往部队送粥送饭，上至孙军长和查副军长，下到营连长官，都感觉到，部队秋毫无犯是多么重要;他们还庆幸为民除害受到的尊重。 李顾问和韩处长也更加得到大伙儿的敬重，学兵团的战士也成了香饽饽，抢着往自己的部队里拉。 丁伯廷旅长和独立团副团长那凤志,特务团团长朱仲良，通讯营副营长王志远等长官回到各自阵地已是深夜。这一宿睡几个小时，一有动静，马上起床。按着孙军长一再强调的路线，117旅233团在前，旅部带着另两个团及旅直属队等主力紧随其后绕过锥子山北上。军部配属过来的，特务团，独立团一部，通讯营一部，亦紧随117旅之后，向东北方向疾进。 他们开拔后，军部通讯营的一名战士骑快马追到近前，说道：“报告，丁旅长，孙军长通知您即刻回四合永一趟，有要事商量……” 丁伯廷旅长安排吉占文副旅长和张永泰参谋长率大军北上，马不停蹄地往前赶。自己打马紧随送信的通讯兵之后，来到四合永。只见军部主力各部云集四合永小镇，后面的部队还在源源开到。丁伯廷旅长打马抢到近前，孙军长正在外面等他，他上前说道：“报告孙军长，丁伯廷奉命返回。” 孙军长表情凝重，招手叫他进到临时指挥部。他随后进屋，一看军部各长官已齐集地图前。大伙儿一看他与孙军长进了屋，有的向他打了一个招呼，有的还在埋头看着地图。 他疾步上前向查副军长、王柱石参谋长和李顾问及韩处长行礼。孙军长也走上前来，用手指着热河北部，说道：“刚刚接到北平来电，日军坂本政右卫门带领第六师团已经开到天山，其各部都加快了速度，横扫草原，恣意践踏我东蒙河山，对我东北边防军进行毁灭性打击。 前锋11旅团有意进攻林东，其84联队步骑工骑四五千人，鸟瞰林东进驻荞麦哈达将近一周……军部决定，原来拟定的你部向通辽方向接敌的计划取消，现在你部到了克什克腾旗后仍向东，到巴林桥一线寻机歼敌……” 丁伯廷听完孙军长的命令，自忖着，合着战场比原计划西移了，看来鬼子行动的比较早，我们还是来晚了，如之奈何…… 韩处长走过来，对丁伯廷说：“你部到了草原，要多置办马匹和羊皮袄，既加快速度，又得御寒。同时要与草原上的牧民搞好关系，会有很大的好处。草原不比这山地，隐蔽起来很困难，但也有它的优点，它适宜长途奔袭。还要注意，日军第六师团配属部队有骑兵。 在草原上打鬼子骑兵，我们打不了，应该随时吸收一些牧民，他们都是马上高手，骑马打马是拿手好戏。听说东北军各旅都被日军打残了，也可以吸收被打散了的东北军，他们都是马上行军，要好言抚慰，从精神上和士气上武装他们，从报仇雪耻上鼓立他们，加上这些因素打鬼子骑兵还是不成问题。” 丁旅长听完他的话，虽然点了点头，表示即刻离去，但看得出，从打法上，他还没有形成一个总体的思路。 李顾问牵头，迅速和孙军长、查副军长等长官又碰了一下，立刻得到响应，他们一致同意。就是派韩处长和李科长随丁旅长前去草原。韩处长和李科长一听到孙军长的命令，都有点意外，又稍稍有点兴奋，就欣然与诸位长官作别。韩处长命令李奇，立刻前去对学兵团负责人刘闯以及各连队做了安排和嘱咐，授予应急情况处理办法，同时带了十八名学生军同去。 孙军长又招手叫丁旅长回来，他不无玩笑地对丁伯廷说道：“丁旅长，再给你们加两个人，韩处长与李科长从战略上点子都很多，军部已命令他俩与你们同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丁伯廷好像还沉浸在对草原上的打法的考虑之中，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孙军长看他不说话，想他一定是对没能直接杀入赤峰城有意见了，就笑了一下说道：“不是不相信你们旅的作战能力，关键是考虑鬼子太狡猾，你们又孤军深入，所以才派他俩带几个学兵团的人与你们同去。你放心，你虽没有直接进赤峰城，我进城一定会多派几个侦察营的人去找小梅的……” 丁伯廷听孙军长说到这，才从考虑的事情中走出来；他一抹满脸的胡茬子，使劲地眨了下眼睛，迈腿下得马来，依然一脸凝重的笑了一下说道：“您说什么，让韩处长和李科长与我们同去？” 孙军长听他不是反对，又笑了一下说道：“是，还带一些学兵团士兵……” 丁伯廷说：“这一下，我们也就有了主心骨了，他们在哪里，就快快出发吧……” 韩处长和李科长已从会议室走了出来，两人对丁伯廷笑着点了一下头，李科长说：“丁旅长，我们是军命难违啊，不知您带不带我们同去？” 丁伯廷紧了紧腰带，挺着他那虎背熊腰说道：“两位就别客气了，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呀！二位同去，这是军部棋高一着之举，我还得说谢谢呢，走吧，我们立刻出发……” 王柱石参谋长站在四合永镇东的一块大石头上，向已密集排好队形的部队发布命令道：“一一八旅，跑步前进……” 各部按照顺序向边墙山村开过去。 侦察营长李之特跑过来，他矮墩墩的身材，跑起来也格外有气势，向一头黑熊蹿过来。他立正，行了一个军礼，对孙军长说道：“警卫团一部和辎重团等部已经先期出发，通往马莲道梁的道路太窄，这样一次开过去这么多部队，行军太慢，恐难通过……” 孙军长听了他说的话，一个愣怔，口中说道：“怎么会是这样，你派侦察营再去侦查……他回身与查副军长对视了一眼，司令部的作战参谋赶紧拿过地图，两个人展开了端过来…… 由于地图是手绘的，好多地方标注不全，地形也画得不是很清楚，所以谁看地图都得研究半天。孙军长对着地图看了好半天，查副军长和王参谋长也过来一起对比，终于从锥子山镇东南上梁的地方，又发现了一条路。这条路也是一条古道，经杨家湾、兴聚德和老府直到赤峰。经侦察营去人找老乡打听，果真有这么一条路。 在四合永东边边墙山村又临时召开军事会议，会上决定分一部分兵走这条路线。由于警卫团、炮兵旅13团的前锋都已过了腰栈，快接近马莲道了，于是决定让118旅于辎重团大部和炮兵旅18团等部在向导带领下，走锥子山和杨家湾一线。军部向一线长官强调，无论走哪条线，都必须克服路窄难行的困难，加速前进。 同时各部要协调配合，轻装步兵要多为炮兵和辎重部队帮忙。先头部队如碰上可疑人等，如日本奸细，可先斩后奏，以免走漏军情…… 会上又决定由查副军长加入118旅等部，并与王长久旅长等组成北线临时司令部……查副军长代领这路人马登山开道，上沟下坎，萧萧而行。 孙军长和王参谋长等长官，先是看着丁旅长他们一行人，旋风一般北去，又站在高台上，看着查副军长和王长久旅长他们的身影消失殆净，才带领余下各部，离了边墙山村，向着马莲道开去。他的心里悲鸣不止，自己这几万人马，撒豆一样，交给了热河这片土地。 又命令王参谋长打发司令部的一名参谋，带领一个排，回四合永号一房子，开临时兵站，以接待过往部队……他才与众长官打马向马莲道梁顶冲去，真是担重马蹄疾，任远人心齐呀。 丁旅长、韩处长和李科长，带着学兵团的一个班，打马向北追赶自己的部队，他们三个人一路上商量了好多打法。如围点打援……如诱敌深入…… 他们一行人，追到龙头山村，终于追上了旅部。丁旅长一边走一边向旅部其他长官传达了军部派韩处长、李科长带一个学兵班加入117旅的决定。同时也向各级长官传达，日军行动嚣张，战场已西移……司令部所有长官、参谋和副官，对韩处长、李科长和学兵班的加入，都倍感高兴，非常欢迎他们的到来。 2月27日晨，前锋团233团六营，已经开到新拨。 过了马莲道梁，东坡是一大片房子，原来那里是一大商号，叫广德号。东家差下人在门口烧了大锅的茶水，供将士们饮用。孙军长和李顾问等人也下了马，到跟前要点茶水喝。喝完水，谢过东家，离了广德号，过了银镇，向克勒沟奔去。 克勒沟，原国民党围场县县党部所在地（粮捕厅）。对这个地方，李顾问是知道的。这是他组织创建的热河和察哈尔七个县党部之一。国民党一大以后，他受孙中山先生的委托，在北方帮忙创建国民党组织。他首先派共产党员陈镜湖和韩麟符等到热河创建国民党县党部。陈镜湖、韩麟符和于方舟等曾先后奔走于热河各地，克勒沟是他们组织创建的第一个国民党县党部。 学兵团负责人刘闯对这个地方还有一点印象，丁字形的大街沿街都是店铺。当年围场县党部就安在丁字街的南头……可今天热北战事太紧，他们都无暇顾及现任县长是谁，只匆匆向南边望了望。只这一望，他便看到了一个熟人，他是自己北大的同学靳开权。 两人四目相对，几乎是同时认出了对方。没等他下马，靳开权上前握住了他的手……靳开权也是国共双重身份，但在这做县长的公开身份当然是国民党党员。刘闯下马徐行，靳开权就并肩送他，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只能以这种方式相见。没有时间互诉离别之事，刘闯只把自己被韩麟符招进学兵团，及此行的使命向他进行简单的介绍，并相约如四十一军抗战失利，到这里暂避…… 他也告诉了他李锡九先生也在队伍里……李顾问曾是他和靳开权的入党介绍人。靳开权把刘闯送出街，两人互道珍重，举手道别，刘闯托靳开权帮忙为辎重团筹集军需…… 后勤人员在克勒沟镇稍稍补充了给养，大部队没做停留，沿大道走黄家店、围子和山嘴，很快到达围场县东部重镇朝阳地。 朝阳地就是一块向阳的大平地，小镇也没多少人家。山间的这块平地，有高员外几十顷，有克勒沟白家几十顷，大庆永朱家几十顷，剩下的都是金生泰国大东家的了…… 朝阳地西边还有一个小村，叫西地。朝阳地南边有一条河，叫青羊山河。河南岸有一座兀立巍巍的高山,海拔四百米左右，因古代山上有过青羊而得此名。青羊山有过很多传说，清初康熙帝打围曾多次在山下歇脚，为它的巍峨和峻峭所打动，封它为一座神山。紧邻河北岸还有一个小村，叫花翎。 当年康熙在此曾碰到一个姑娘，她长得太美了，康熙见了以后就心猿意马欲罢不能，遂召为妃，立即赐予一支顶戴花翎…… 这些事都是靳开权县长对孙军长大略介绍的，孙军长当然对历史和传说不感兴趣，他只关心靳县长带来了多少棉衣和物资。靳县长一来为抗日大军送点棉衣，二是赶来看看自己的老师李锡九同志。孙军长也无暇欣赏青羊山的雄姿，谢过他之后，匆匆告别，向东而去。 军部很快过了朝阳地，向东二里许，有一小城，叫金生泰。这是国百灵大东家的商号，整个小城分东西两部分，西半部分布着住宅、当铺和杂货铺等；东半部整个是一个烧锅坊。夯土筑成的小城，南北宽二百米，东西长五百米。墙高一丈五，墙厚上宽一米二，下宽一米六，上面能通行一辆驴车。四个墙角各有炮楼一座…… 孙军长和司令部人员就停在路边，时间已要接近中午，他们刚要决定在此吃中午饭，只见从金生泰西门出来一些人，都挑着挑子。走近了才知道，都挑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是给大军送饭来了……其实一早晨他们就在路边放了茶水和热汤，许多人正在殷勤的伺候着。 国大东家也来到路边，他没来得及打听谁是长官，放下文明棍儿，忙着帮下人们去给军人们盛饭。国大东家能言善辩、白手起家的事，刚才靳县长已向孙军长介绍过了。其实刘闯当年来克勒沟时，也听说过他。众长官就都欣赏地看过去，当然既是看国大东家和不远处它的小城，又是欣赏那些端茶送饭的忙碌身影。 只见国大东家个子不算很高，大约有一米七，戴着员外帽，圆脸盘，白面书生一般。一身黑段子棉袍，足蹬青底靴，好一个大东家。有人上前为他们介绍，互相连连施礼，都不断客气着。国大东家为他们在这危亡的时候，还直插赤峰抗日，佩服不已，让账房奉上大洋五千……孙军长也感他仗义为国，送他大枪十支……并表示如能杀回，一定再表谢忱。 他与众位长官虽是一面之缘，但打鬼子保家卫国的心，是相通的…… 由于天太冷，越往北走更冷，部队行进速度慢下来。为了御寒，有人必须停下来，找墙角避一避。国大东家又送了几匹棉布，还有一些棉衣…… 各部队轮换着用饭，吃饱了，喝足水，立刻前行。过了石泉河村，黄窝铺村，往东是小喀喇村。再往东过罗圈背河，还得翻苍苍坝梁。原打算27日尽量开进赤峰，看来是无法实现了。 大部宿营在猴头沟村一带…… 118旅和炮旅18団，辎重团一部，宿营于初头朗和东山嘴一带。 119旅和教导团大部，宿营于牛家营长。 117旅和特务团，独立团一部，通讯营一部，从新拨直到五营子，一边补充给养，一边换上战马，已经不像原来的部队，因为都穿上了白茬皮袄，或披上了羊皮。丁旅长、吉副旅长、张参谋长、韩处长和李奇等旅部所有长官参谋，在牧民的蒙古包里，召开一次军事会议。 会上决定，27日宿营哈达黄洼，明日一早，赶到沟门店和道口一带，然后展开队形，向巴林桥攻击前进…… 从新拨、御道口到五营子起，从牧民手里购置大量的马匹，不会骑马的士兵，由牧民临时教一下。晚上，部队附近的牧民没有那么多蒙古包，有的部队就宿于树林和沟帮子，人与马挤在一起取暖。又不能点火，只能忍着。让将士们深深地领教了热北的倒春寒。 韩处长的提议下，许多长官下到连队看望士兵，并安排学兵团的战士不断下去鼓励士气。好多士兵冻坏了脚，有的还冻掉了手指…… 21. 进城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933年2月28日晨，孙军长率领炮兵旅13团、18团和警卫团、辎重团大部、通讯营大部、随军医院以及其他军直属各部，天一亮就从猴头沟启程，浩浩荡荡地向赤峰城开进。 虽然他们头天晚上大都住的是老百姓的房子，可早晨起得又早，感到赤峰特别冷，尤其倒春寒可真厉害，所有将士忍受着平生第一次挨冷受冻。冻坏脚的也很多，可没有一个人抱怨和发牢骚。四十一军绝大多数的兵都是河南、陕西、湖北等南方籍的，谁都没见过这么寒冷的天气。这叫见平生所未见，尝平生所未尝。 学兵团此时更加发挥了作用，不论分到那一部分，都深入连队，从民族大义和保家卫国的高度鼓舞士气，好像是他们压根就不怕冷。一分队战士苗学良是热河一中的学生，他和几个同学是由陈镜湖介绍从承德赶到鞍匠屯参加学兵团的。他反应敏捷，意志坚定，积极上进，在大部队由隆化开往四合永的路上，韩麟符秘密报请李顾问批准，介绍他由共青团员，转入中国共产党党员。由他起草大伙集体参与创作把花木兰女扮男装从军和穆桂英挂帅的故事等编成了快板，派人到处去说： 哎哎，咱今天不把别的说 单说花木兰替父从军 抵御外族入侵 保山河 那一年，边关告急狼烟起 朝廷要木兰之父披挂上阵 去把命搏 花木兰 怎忍心看着父亲古稀之年 去拼命 花木兰 杏眼圆睁暗骂匈奴无端起战火 关山迢递霜如雪 征程万里音书隔 忽然她灵机一动 有了办法 要女扮男装替父从军 去斩妖魔 ………… 边关冷啊，那是三九寒天滴水成冰 …… 花木兰她女扮男装 不怕冷 花木兰 她巾帼不让须眉 阵阵冲杀总在前面 立功多 ………… 长官和士兵都被花木兰和穆桂英的事迹感动，打心眼里佩服这两位女流，也更佩服学兵团的人，从而都忍得住寒冷，耐得住寂寞，为杀鬼子做好准备…… 学兵团成员高志航与韩处长一样，都是热北的家。他家就住在大新簸勒村，他看到士兵们实在忍受不了寒冷，也正好路过家门口，就跑回家去找御寒之物。他的父亲到南河收租去了，母亲一看他回来了，以为他从学校回来探亲来了，就忙着吩咐人给他做好吃的。 他说：“老娘，儿子这次回来有顶顶重要的事，现在同行的人都被冻坏了，咱家里有多余的棉衣棉裤和棉鞋吗？” 老娘看他焦急的样子，也顾不过来问他细节了，就给他找了几身，他嫌少，就扛了一卷父亲买回来的粗布，返回了连队。好多士兵穿得太单，冻得没治，就撕一块粗布披在身上，也管一点事儿。 一路上，高志航尽和同学一起去找士绅大户做工作，晓以大义，动员贡献棉衣、棉鞋…… 士兵们手脚冻得疼得受不了，但还是紧握着武器，脚步向前疾进，其义昂扬。 炮兵旅13团进驻南梁，14团占领八家，18团跟随旅部进城，占领南门。 119旅于28日上午，占领土城子，已抢修完工事，受到孙军长的嘉奖。 118旅前卫236团占领鸭子河、八家待命，官兵抓紧抢修工事。其他团等主力陆续开到，过八家，到南门与军部汇合。 2月28日上午，赤峰县县长孙廷必率领赤峰商会会长吴良栋、农林司司长盛瑞裁、中学校长宋子安、小学校长刘竟三等赤峰头面人物及商学兵代表，和商号东家等士绅多名，还有中小学学生等，出西门，在路边列队迎接。 他们按小学生在前，中学生在后，接着是工农商学兵代表，最后是士绅名流和官员，排着整齐的队形，依次从三道街到二道街，再拐到西门，来到鸭子河东的大路上，排开队列，向西看着一队队士兵匆匆而过。 时间过得真慢，等到十二点钟，好像等了半年。队伍依然是铿锵有力地走过去，没见有一个人像是长官的样子。等得人真是心焦，上至耄耋老者，下到小学生，都向西望眼欲穿。等人等得口渴难捱还都是第一次。 下午三点都过了，还是没见孙军长的影子。孙县长非常着急，他叹息着，看着那身着灰蓝色军装的士兵如风般往东走，仔细地想发现孙军长的影子。太令他失望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眼花了。也难怪，长官没有肩章标识，士兵也个个气宇轩昂，真看不出哪位是长官。 这可把人急坏了。 无奈，吴良栋盯上了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身影，他斜跨短枪，胖胖的身体，好像一步一步向前蹿。吴会长上前一步，朝他抱拳施礼，叫他停一下。 大胡子军人一看有人叫他，一步跨出队列，一个标准的向左转，然后啪地一个立正，抬手敬了一个军礼。才抖着络腮胡子，钢声钢气地说：“本人四十一军警卫团第三营营长卫长胜，请问老乡们，找我可曾有事？”商会会长吴良栋一抖得体的棉袍，正了正绸缎瓜皮帽，向他一笑作着揖说道：“长官是卫营长呀！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赤峰县的父母官，孙县长……” 孙廷必笑容可掬，声音洪亮地说道：“不才孙廷必，率领赤峰各界在此恭候多时了，能在此认识卫营长，真是三生有幸……” 卫营长又行了个军礼，说道：“言重，言重……”他笑了一下，定睛看着孙廷必，只见他一身蓝色中山装，平底布鞋，个子一米七左右，腰宽背阔，白净的脸上，双目如电，鼻直口方，两耳前兆，很是威风。卫营长又扫了几眼，心下很是欣赏，沉声说道：“卑职一介武夫，没什么文化，在此认识赤峰各界父老，实在是我平生之大幸。我代表我们警卫团韩团长和我们孙军长两位长官，谢谢诸位，谢谢诸位。现在大敌当前，日本人狼子野心，末将还有军务在身，就先走一步了……” 听到他说孙军长三个字，所有人眼睛都一亮，心说就等他呢！孙县长更是一乐，招手让迈开大步的卫营长留步，对他说道：“请问卫营长，你们孙军长，他啥时候过来？” 卫营长眉毛轻扬，又一抖大胡子，一笑，也像刚想起来一样，说道：“奥，孙军长呀，他已经过去了……从猴头沟一开拔就在我营前面走……” 孙县长眉头一皱，小声嘀咕道：“我们从上午10点，到这下午3点了，愣是没看到他是怎么过去的？” 卫营长已甩开大步，消失在队伍中。一个学兵团的学生兵看他们实在着急，就一边走一边对他们说道：“找孙军长啊，他们是扮成押粮草的战士，坐大马车进城的……” 听那个学生兵一说，有人恍然大悟，同样是马车上坐着的士兵，没背枪，看着跟别的士兵就不一样，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还有人说：“军长大人也坐马车呀？想不到……” 宋校长也想起来了，笑着说道：“对呀，在穆柯寨城是过了那些大马车……” 孙县长一听呵呵笑了，与周围的人说道：“这个孙军长，与以往的长官就是不一样呵，看来是真打鬼子来了，你们再看这队伍行军与热河的守军走路都不一样，这才叫抗日的兵呢……” 大伙都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这个长官和部队的与众不同，孙廷必县长考虑了一下，说道：“这个欢迎会还必须得开，人家扮成士兵，开进城，咱们必须欢迎一下，以提振士气……明天上午，在中学操场召开欢迎会……” 已在土城构筑工事的119旅，接到命令，留旅部和239团守土城，并警戒朝阳、义县等地方向的鬼子动向，其他两个团和旅部直属队整装待命，准备开往哈拉道口，波罗和硕等地寻机歼敌。 118旅留236团在鸭子河和八家警戒，其余主力，准备开往下水地、岱王山和山水坡一带阻敌。 同时各旅长、副旅长和团长都到城里紧急开会。 22. 楚镇虎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秀贞和大儿子楚旗的心情，毕竟不是走的时候那么慌张，轻快自由的骑着马进了院。秀贞麻利地从马上下来，一只脚落地，另一只脚还在马凳里，就开始吩咐常活、短工们往小榆树地挑粪。 婆婆一看儿媳和大孙子返回来了，自是高兴不少，刚才与二儿子楚仑的不快，已暂时放下。她年庚六十，身板硬朗的很，赶紧放下拐杖上前伸手挽扶儿媳，不住嘱咐大孙子慢点下马。楚旗边下马边告诉众人说：“……我们到大川一看，嗨，那军队，一队队正往东去，…… 说去赤峰打小日本鬼子，他们叫南军……” 奶奶吃惊地自言自语：“小日本，狠毒的日本人，还要来呢……” 婆婆像扶亲闺女一样，看她站定，说：“小榆树地太远，还是别让他们挑猪粪了，让他们挑黄粪吧，那么远的地方，黄粪挑着轻一些…… 秀贞理解婆婆，她从前是大日子之主，指挥常活干活是行家里手，高高在上的她，分配活计的事儿也早用不着她了。如今家破败到这种程度，又让她老人家操心了。 她更理解婆婆的意思，是在给儿子楚仑打马虎眼。就和婆婆一起把所有干活的都打发出去了，娘俩虽分配着活计，也是心下黯然，因为这些常活和月工等，望虎庄已养活不起，就要归进三叔了，吃饭和住都到三节地庄园去，回这干活就看进三叔派了。 其实婆婆也刚刚跟二儿子楚仑挣完命。楚仑是在隔壁和家扎了点大烟，回到家一看，媳妇回了娘家，这下乐了，没有人管他了。秀贞虽然管不了他，可他从家往外捣鼓东西，毕竟不是好事，还是有所顾忌。他看她一走，大烟瘾立刻犯的更大了，就去东马棚槽上，拉黄骟马去换大烟扎。 楚章溜着父亲，就去告诉奶奶，奶奶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自打搬到下边这望虎庄，都是自己老惯着他，才让他把这家给败得这么快。再要任他这样下去，望虎庄还不片瓦皆无？她拿着拐棍就去了东马棚，楚仑正解黄骟马的缰绳要走。 马倌老楚正无奈地看着这个败家的东家，对他说：“二东家，这马不能卖了，你看这不春天了，马上要种地，这两匹马正好拉一副犁呀……”楚仑也知道自己干这事不对，就放下东家的架子说：“没事老楚，种地时我去三节地牵一匹马回来……” 奶奶照着他脑门儿就是一拐棍，嘎巴一声，打的楚仑眼冒金星，一边用手胡啦拐棍，一边去揉脑门儿，嘴不住地央叽说：“妈唉，就让我扎了这次，扎完这次，我再也不扎了……” 奶奶听惯了她这个儿子讨饶，气不打一处来，下一拐棍又举了起来。她说：“你说什么，到三节地去牵马？牵你二叔的马，你也好意思？分家时你分了多少匹马，这东马棚的槽上有闲地方吗？都让你败的就剩这两匹老马了，还有脸说去那牵，你有脸去牵吗？” 楚仑畏惧老娘的拐棍，可更馋那大烟呀，他还算个孝子，没有上去把拐棍抢下来，只好靠老楚挡着，把黄骟马的笼头抹下来，拿着跑了…… 谁不知道那个笼头比黄骟马还贵，再好的马也抵不住那副笼头，那便是他父亲楚镇南从金生泰当铺赎回来的。它叫金丝笼头，也是皇宫中的东西，笼头是皮板做的，缰绳是一等线麻拧成的，上有一根金线穿插其中，如一条金龙。带上它马的脑门儿上是红丝绒盘成的璎珞，下面有铜铃一盏，不是皇家或官家显贵，谁家使得起这样的笼头？ 一副这样的马笼头，叫金丝笼，让他一顿大烟扎光了，精神倍儿爽的回来了，还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唱的是他们楚家在望虎沟是如何发的财，黄鼠狼是如何赶着大耳兔子往后窑子驮麦子……她唱的不错，其实哥仨都有唱戏的天赋，不然大哥怎么会养成捧昆角儿的毛病…… 楚仑的二叔，进三爷惦记着这个二侄子和这处庄园，就从自己的三节地庄园来望虎庄看看，侄子前边进院，他也进院了。进三爷鹰一样的眼睛，一眼就看到黄骟马没戴笼头在槽上吃草，马倌老楚坐在槽头垂泪。再看这个二侄子少有的这么精神，还哼着小曲，心想难不成这个家伙把金丝笼头给扎了…… 他站在院里一瞪眼，楚仑怕得动都不敢动，早有人把绳子和皮鞭给奉了上来。要说教育这些不争气的侄子，他有一股当人不让的狠劲儿，自己亲自动手，三下五除二就把痩肖的楚仑给吊到了东马棚的椽子上了。抡起皮鞭，好一顿抽，直到婆婆和秀贞出来相劝，众人才都上前说和，他才喘着气，把皮鞭丢在地上。 楚仑被抽得鼻青脸肿牙出血，开始还不住地数嘴，后来大烟劲儿一过，就只有蔫头耷拉脑地被吊着的份了。 沟里后山庄前的东山坡上，是王起平的家，王起平正在炕上与老婆把玩那副金丝笼头。可他玩着玩着眼睛跳了一下，他心里说不好。就出来打发常活小六子下来以捡粪为名，到望虎庄跟前听听动静。小六子回去说进三爷正用皮鞭抽楚二东家呢…… 王起平一听二话没说，把还没捂热乎的金丝笼头给拿着送了下来。他大气没敢出就到东马棚把金丝笼头给黄骟马戴上了，又悄悄地回去了…… 进三爷沉重地看了看嫂子大太太和侄媳妇秀贞，心说：“男人扎大烟不过日子，女人也没心呀？还要回娘家，你走了，这败家子不把园子给你卖了……” 最后，忍不住，站在那，一个手掐着腰，指着二侄子好一顿骂：“你这个孽种，可叹我大哥白手起家挣下的这个园子，望虎庄就让你给败光了……” 他出汗了，把青棉袍解了两个扣子，员外帽也摘了下来，点着鼻子问被吊着的楚仑：“我大哥的珍珠裤呢？那个大宫盆呢？这东马棚的成群骡马呢？……败家子呵败家子……” 秀贞和婆婆忙着把进三爷劝进屋，烧了点热水，让他坐下喝。 进三爷喝完水，吩咐：“谁也不行给这个败家子解绳子呵，今天就吊死他，吊死他省得把家败光了……”他吩咐完骑上马回去了。 比进三爷早来望虎庄的还有一个人，他就是进三爷的堂弟，楚镇虎。当年十八岁的楚镇虎从老家听说堂哥楚镇南哥仨在口外发了财，就也要着饭投奔过来。他来到这时，青羊山庄刚盖房院，大哥楚镇南就让这个堂弟住在青羊山庄，管那里的事。 楚镇虎在那干了十多年，后来觉得没啥意思，原来自己志向不在这里。他喜欢看过往的兵士抢东西，还爱听人家讲土匪砸明火的事。后来他就白天在青羊山庄管事，晚上出去抢劫。时间一长事情就败露了，三个哥哥渐渐知道了他去做贼，就都气得不行。紧接着大哥去世，料理后事时，二哥和三哥都不与他说话，已经瞧不起他了。 自打满洲国成立以后，日本人的苛捐杂税太多，汉奸保长们今天放大捐，明天放小捐……那也叫泼捐，上边让捐一百块大洋，等泼到各村各户就成了几百或一千块了。这样一来，普通人家十室九空，能被他这种小贼打劫的人家少之又少，常常是跑好远的路，劫不到什么，空手而回。 他想去投军，听人家说去赤峰抗日的南军有一个收容和运辎重的73团，正在克勒沟……他一来想看一眼大嫂和秀贞，也想听听他俩的意见，二来他来这里也想吃一顿饱饭。他只好投奔秀贞了，后山庄和三节地两处他都不去，饿死他都不去。 投军这个事，对于女人，尤其家业败到这样的女人来说，她们会有什么主意呢？ 别人不敢把楚仑放下来，楚镇虎敢。他费了半天劲，把他放了下来。身上被自己亲二叔抽的鞭痕累累的楚仑，直掉泪，一抬胳膊龇牙咧嘴，一迈腿嗨嗨呦呦。他不提自己败家的责任，还玩世不恭地插言道：“还不如当兵打鬼子去……”其实他从小到大挨父亲的抽打还少吗？连同大哥和三弟，因为不好好读书，因为劣行不断，被吊起来挨抽已数不清。 秀贞和婆婆听他在那说话，都要说：就你一个大烟鬼，还打鬼子呢，让鬼子打死你才好……但话到嘴边他俩都没说出来。 还是让他打鬼子去吧…… 楚镇虎和楚仑爷俩出了虎望沟，到了金生泰后，顺着公路往西去了克勒沟，投73团去了…… 23.接战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23.接战 进了赤峰城的孙殿英军长，在三道街荣发绸缎庄设下了四十一军司令部。荣发绸缎庄是这哈达城(原名：乌兰哈达）内比较大的绸缎庄，买卖也大了去了，北至草地，南到朝阳、沈阳和京津，都有他们的买卖。院子占地九亩，共有五进院落，还有东跨院和西跨院。 孙军长在二进院的正房设了司令部和作战室，警卫团、侦查营、机要排等等都住进了这个院子，还有野战医院等。 查副军长命令侦察营立即把这座小城的建筑物、居民区、商业区和人口、驻军分布搞清楚…… 参谋长王柱石除了完成司令部日常工作和孙军长交给他的各项任务外，还命令参谋和副官去搞来一些有关于赤峰的书籍和资料。他不停地在那翻阅，忽然他翻到一张新印的热河地图，是日本人新绘制的，等高线和经纬度都绘的很清楚，尤其山峦、河流和人口分布都标注上了。 这张地图与原来的地图并排挂在作战室的北墙上。各单位、各系统、各科室，立刻忙开了。不时的有参谋人员到地图前查看地图。各部通讯兵，都抓紧时间架设电话线。原来只用于与各旅联系的老式电报机，也不能再舍不得用了，都抓紧时间调试。 这时孙廷必县长带领了一批士绅、官员、名流来到荣发绸缎庄的大门口，与卫兵说要见孙军长。卫兵通报，得到允许。 众人来到屋前，孙军长、查副军长和李顾问等赶紧走出屋相迎。 孙军长几大步迈出屋，一看便知道肯定都是赤峰地面上有头有脸的头面人物，本来自己让人家组织了那么些人在冷风里白等了大半一天就够失礼的了，所以不等有人介绍，赶紧跨前一步，向这些屈尊前来的人等，啪地一个立正，举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笑着说道：“卑职孙殿英，抗日来迟，还望赤峰父老见谅……” 他后面走出屋的查副军长、王参谋长等也与孙军长几乎同时立正敬礼。李顾问着便装，自知不是军人，抬手作揖，深施一礼。 孙廷必县长带领大伙儿也忙抱拳还礼，说道：“赤峰已然四面楚歌，孙军长依然率领大军逆势杀来，一点不晚，真是及时雨啊！贵军军法严明，一定会阻住日军西进，保住热河安宁，为时一点也不晚……我来介绍一下。 他转身抬手把随他前来的各位一一向孙军长作了介绍。孙军长上前一一握手问候，回头又把自己的部下也一一向孙县长做了介绍。孙县长与各位将领一一握手，说道：“赤峰，这个热北重镇，就仰仗各位了。如果用民夫，或者缺什么物资，自管与我孙某人张口就是了……” 118旅旅长王长久说道：“请赤峰父老乡亲放心，有我四十一军在，就有热河和赤峰在，不把日本鬼子赶出热河，绝不收兵……” 众人鼓掌欢迎，有几个老者感动的流下泪来。 孙县长看看这么多长官到齐，一定是军事会议就要召开，决定不进屋了，就干脆地说道：“孙军长，你们军务繁忙，我等就不打扰了。 但是，贵军远道而来，一路上秋毫无犯，深得民心；为了表达赤峰各界对四十一军的热枕，明天一早在中学广场特召开对您和贵军所有将士的欢迎大会。明天八点准时开始，望军长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一定带队前去参加，不要辜负了赤峰父老的一片热情，这也是卑职的一点心意……” 孙殿英军长听了孙县长言辞恳切的邀请，自是非常感动，表示自己一定到场，以谢赤峰各界支持抗日之心，但赤峰东南北战场已开，部队已抽不出人前去，只好自己稍微带几个人前去…… 孙县长带领众人走后，已是28日下午四点，各位长官鱼贯而入，走进作战室，会议马上开始了。 孙军长和王柱石参谋长及几个参谋急忙一边对着地图用铅笔在上面做标识，一面催促众长官落座。他嗓子有点沙哑，咳了两下清清嗓子，说道：“我四十一军经过这些天的急行军，终于赶到了热北重镇赤峰城。 在此炮火硝烟已然弥漫过来之际，我孙某人谢谢大家。从打进入热河省以来，想必大伙早已是感觉到了，热河人民对我四十一军的热情支援。所以各位长官，回到自己的部队后，首先教育和督促部下，要对得起热河百姓，打鬼子要狠，要痛杀鬼子，报效人民的时候到了……” 旁边站着的勤务兵提醒他喝水，他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根据北京方面消息和我方侦查，坐镇承德的汤二虎对抗日躲躲闪闪，其部下张海鹏旅和程国瑞旅在天山和开鲁一带被日军打残，已经放弃抵抗，投降了日军。 只有石文华旅等部在被打残的情况下，还在节节抵抗日军进攻。汤二虎佣兵二十万，却被其部下张海鹏和程国瑞等的战败而吓到，放弃建平和平泉以北、承德以东高地的战守，还反对辽、吉、黑抗日义勇军退入热河地区，又阻止东北军四个旅退守热河，却动用军车往天津载运私产…… 这叫什么国民党热河省政府主席，这叫他娘的什么事？我四十一军是盗过墓，可到保家卫国的紧要关头上绝不能含糊。此时此刻，东北军万福林等部正在热南与日军激战，我部一一七旅也在巴林草原与日寇干上了。 各位长官，各位将士，你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生死兄弟，热河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山河半边沉沦日寇，蒋介石不抗日，我们要抗，我要与你们一起去以牙还牙，以血换血。” 他说得太激动，不住地咳嗽，忙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这时好几位长官在下面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出击。一一九旅旅长马万发在下面说：“东北军被鬼子打怕了，也打残了，从公爷府、茅荆坝等地往西跑的全是溃兵……不过，那些溃兵呀，如果有人振臂一呼，一定会起而回应…… 如果我们把他们收编过来，可以为我所用……” 孙军长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接着说道：“关于与小鬼子怎样打仗，我们这一路上也实在没少说，想必诸位心里也早有了算盘。我本人也没少琢磨这件事，也尽和查副军长、王参谋长议论了。从打韩处长到部队后提出打打跑跑的打法，我们都没少听。到现在为止，有的长官抱定必死之决心，此亦是抗日精神之所在…… 这两天呀，我们也听到了看到了，溃军是不少，但我们也得到消息，与鬼子血刃相拼的也大有人在，一月份秦皇岛的榆关之战，我东北军第九旅就打得非常英勇，埋伏在街垒中，用大刀片近距离砍杀鬼子……但我想我们最应该考虑和提倡的，还在于怎样保全自我之有生力量，多消灭鬼子。既是要这样，就应该有一个好的打法。 可归结来归结去还是打不过就跑，就运动一下，跑出去寻机再战，这种打法最适合与日军作战。我们在古北口召开军事会议时，我也听到有人在那打喳喳，也有不止一人提出与鬼子拼命。必要的时候与鬼子去拼命也是必须的，但是，我们还是要采用打打躲躲的战法，让鬼子死，而我们活着。 我们活着，才能再打鬼子，如果我们的命与他们拼没了，还怎么再打鬼子……”他又用手一指地图，说道：“比如，日军主力进攻岱王山，我军在武器明显不行的情况下，可留一部牵制敌人，主力撤出这里，绕到背后去打他……再比如中原大战时，皖西五里涧战斗，我军就犯了死守一个阵地的毛病了……” 查副军长也补充道：“这种打和跑，不是扔下阵地就跑，而是先敌一着，让鬼子想不到，自己运动起来，到鬼子薄弱的地方去打。跑是谋略的实施……” 待查副军长补充完，他似乎是在下一个决心一样，接着说：“咱们就按这个打法吧，不排除与日军拼刺刀，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就得劫他营，鬼子正在被窝里，我们按在床上不正好宰他们…… 我命令，一一八旅236团仍在八家、鸭子河一带警戒，其余主力随旅部从下水地、红庙子穿插过去，在岱王山到山水坡一线布防，迅速构筑工事，日军茂木骑兵第四旅团可能会从此进犯，你们要狠狠地打，让他们尝尝我四十一军的厉害……” 一一八旅众长官应声起立，齐声喊：“是”。他接着说道：“一一九旅239团仍驻守土城子和南大梁一线，一边监视朝阳、建平方向之敌，一边向赤峰南门警戒，其余主力随旅部迅速向哈达扑达、哈拉道口和八道湾方向疾进，日军小矶国昭派出的热南挺进队已准备向那里佯动，你们可以用夜袭的办法，大量击杀他们……”一一九旅众长官一齐起立，齐声喊：“是”。 孙军长又命令道：“炮兵13团，在小南山驻防，14团在红庙子驻防，各部须相机支援我两方与日军作战的阵地，以压制日军火力，战场形势变化，炮位远近，你们自己把握，不得有误……” 炮兵旅的长官也应声领命。 他又对做得离他最近的侦察营和独立团长官说道：“独立团和侦察营等部已经在城防北部构筑工事，要迅速加固工事，扩大前沿范围，警戒由红山咀可能偷袭过来的鬼子……”王强团长和李之特营长应声领命。 这边会议刚接近尾声，领了命的将领有的与参谋长王柱石交接事项，有的已匆匆而去，外面又来了许多人，都被警卫团给挡在了大门外。孙军长这边十万火急，一概外人都不见。 李顾问看看一线将领都要走光了，就去对孙军长说道：“孙军长，咱们是来守这块儿土地的，不与这里的人打成一片，不好展开我们的后勤和军需补给及舆论文化宣传呀！” 孙军长一边接电话，与已占领阵地的前方各部队沟通事宜，调整部署，一边与李顾问研究事情。经李顾问的提醒，他也连忙改变思路，说道：“要不您去接待下，看他们都是什么来头。” 李顾问平静地说：“也好，如果有大人物，或者我处理不了的，您再出面。”两人一笑，就这么定了。 李顾问出去到大门口一看，人还真不少，都挤满了。站在最前面的是报社记者，有好几个，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采访一下孙军长……” 待他们一看没有立刻放他们进去的意思，很是失望，其中一位戴眼镜的女记者说道：“孙军长此时率军直插赤峰，其勇堪表，其志可嘉，让我们采访采访他……这样的抗日将士最值得宣传，同时宣传他，也好激励热河各界，同心抗日……你最应该先放我们进去了……” 李顾问听他们说得在理，但尽管有理，孙军长有没有时间，他肯不肯见，还得他说了算。就派了一个勤务兵去如此如此向军长说一下，看他意下如何。 孙军长本来就对记者没什么好印象，当初东陵盗宝时，就是这类记者，胡写烂写，推波助澜，把事情弄得沸沸扬扬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大军刚到赤峰，战端已开，战事迫在眉睫，一一七旅在北边已和日军大打出手，这边的部队也已经接上火了。再说赤峰保得住保不住还不敢说，哪有时间见他们？就对那名勤务兵说道：“传我的命令，告诉警卫营，本军长军务繁忙，一律不见……” 这帮记者没词了，本来是怀着一腔热情想宣传抗日，哪成想碰了一鼻子灰，都说抗日名将太不近人情，大失所望地被士兵们带到远处去了。李顾问很理解这帮记者，又派勤务兵与他们谈，明日孙军长要参加欢迎大会，那时说不定能采访到他…… 24.特务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接着有赤峰文化协会负责人袁大成走上前来，他深鞠一躬说道：“在下袁大成，是赤峰文化协会 管事，特来联络，看贵军在抗战宣传和舆论声势方面是否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可直接与我说，我们 文化协会会不遗余力地为贵军服务。 同时我协会还掌握一些赤峰地理和军事等诸方面的书籍，如果你 们有需要，我们可以派人送来。你们派人前去查找资料也行，我们在四道街支栋楼对面……” 李顾问听他说完自是感激不尽，抱拳说道：“感谢赤峰名流前辈想着我们四十一军，我代表我们 孙军长和全体将士深表谢意，同时，如果我们需要，我会派人与你们取得联系的。 哎，正好，如果贵协会有热河地图，给我们搞一批，我们会照价付钱购买。赤峰城的热河地图于昨天被不明身份的人都买走了，现在前方作战的各部正缺军用地图……” 袁老说道：“贵军来赤峰抗日，本身就是救赤峰人民于水火，解赤峰黎民于倒悬，我们贡献点地 图算什么，不要提付钱的事儿了，再提就见外了。我回去准备一下，叫人送过来，可能不会有太多， 你们自管用就是了……” 李顾问抱拳相送袁老离去。 下一位也是一个老者，他自称是拉脚的，赤峰各行各道所有干活拉脚的，都归他们管，也相当于 一个行会。他说：“我叫闫三，到大街上随便向一个拉脚的打听我，没有人不知道的，可以这么说， 在这里我就是拉脚的祖师爷。 贵军前来与鬼子血战，我们深感佩服，也想为抗日做点事情，别看我们 地位低下，要说拉脚干活，都有的是力气，贵军用得着，尽管张嘴……” 李顾问一听他说的在行，知道他们这行不管地位高低，用处可大。忙抱拳行礼，让勤务兵把他领 去找勤务处长官去了…… 后面还有要给军部送饭的，有要捐财产的，还有些人要捐自家的门板……李顾问有的记下了他们 的地址，说用时再找他们；有的领他们联系相关的连队去了。都一一做了安排，很是为赤峰百姓感动 这时人群中站着一个人，他穿一身黑西服，足蹬一双帆布鞋。中分头，戴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 彬得往那一站。看李顾问跟前暂时没人了，走上前来，说道：“我可以为抗日军队写写画画，帮助写 点东西不成问题，如果用得着我就帮助你们做点事…… 李顾问正待回答他，只见他俯下身来，轻声说 道：“我是王一仑派来的，我叫真朋，王一仑约您今晚7点，头道街大旅社206房间见面……”说完他 直起身，大声说道：“好，不用就不用，想帮你们做点事，还不稀罕……” 李顾问看他故意声张的样子，知道这人群中必有日本人耳目，便细细地端详各色人等，愈加小心 了。 这时有一个商人打扮的人，中等身材，上宽下窄，走路拔步生风。只见他上身青呢子大褂，下身 蓝卡其布裤子，足蹬猪皮半棉鞋。头上豹皮帽子一戴，不知是什么来头。此人圆脸眯缝眼儿，话一出 口好像已深思熟虑。他略一欠身，抱拳行礼，说道：“鄙人姓林，特来拜会孙军长……” 李顾问一边从心里判断此人的来头，一边说道：“孙军长有令，军务繁忙，任何人都不见……” 他冷冷地一笑，说道：“任何人不见？也要见见我，或许见见在下，对他日后有好处……”他把 手向东一指补充道：“我是从那边来的……” 李顾问看他手朝东指，一时判断不出从哪方面来的，就说：“南来的北往的，相遇就是缘分；东 来的西去的，只要杀小鬼子，抗日的心都是想通的……你既说对抗日有好处，我可以让你一试。不过 我们孙军长脾气不好，说不好，他可爱枪嘣人……” 两个勤务兵押着他去二进院落见孙军长。 此人是日本驻赤峰领事馆武官林美下之郎，其实就是一个特务，他所指的方向是指东北方向通辽 日军司令部，以壮声色。见到孙军长，开门见山地说：“我是大日本帝国驻赤峰领事馆武官林美下之 郎，也是皇军通辽司令部的军事顾问，特来拜会孙将军。” 自我介绍完之后，他毫不客气地顾自坐下，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孙将军能来赤峰抗日，其勇可 嘉。但据我们所知，贵部官兵穿着单衣，使用着低劣的武器，南京的蒋介石不给你一枪一弹……” 孙军长不耐烦地听着他在那滔滔不绝地说话，心想他要敢提我因筹措军饷盗挖东陵那件事，我他娘的就 一枪嘣了你个杂种。他这样想着，抬头下意识得看了一眼门口外的卫兵，几个卫兵赶紧抬眼看着军长 的眼睛…… 他虽然吐沫横飞，口若悬河，可也没忘注意观察孙军长的气色，他发现这个人黄脸堂上三角眼，八字胡，很是煞人。又知道他是土匪出身，便把话头适可打住。 转而又说道：“孙将军把部队下血本带来赤峰与皇军开战，可知道大日本皇军把张学良的东北军都打得丢盔弃甲，逃命还来不及。汤二虎坐拥二十万军队都不敢与皇军接战，早放弃了平泉以北和承德以东等高地的战守，一提大日本皇军，他吓得两股战战……” 他开始自我介绍是日本领事馆的武官，孙军长就八字胡一撇不高兴了，以为他是得知了自己在隆化杀的那几个日僧的事，特来此交涉的。便忍着没发作，想搪塞过去打发他走得了。 可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左一个大日本皇军，右一个大日本帝国，说着说着他又说到大日本皇军时，孙军长忍无可忍。立刻走过去，三角眼一瞪，眉毛一扬，看着林美下之郎的柿饼子脸说到：“你们大日本皇军？少他妈在我孙某人面前摆架子，我听说全世界的人都叫你们小鬼子，为啥没人叫你们大鬼子呢？ 到底是皇军还是白军，战场上较量个死活，才会见分晓……” 他本想上前给他几个嘴巴子，林美下之郎也看出来了，这家伙不好惹，还要动手，就阴笑着打圆场说道：“孙将军，中国有句古话，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不会对鄙人动粗吧！” 孙军长讨厌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送客” 林美下之郎又阴笑了一下说道：“军长大人，没让我把话说完就端茶送客，不是待客之道吧？我此来，是受通辽司令部冈村宁次司令官差遣来拜会您的，冈村少将真心想交孙将军您这个朋友。如果孙将军能与我们走到一起……” 他没敢再提大日本皇军那一套，换成了我们。停了停接着说道：“如果孙将军毅然弃暗投明，冈村司令官说了，给你们四十一军全部换成通辽军火库里的一流武器，这还不算，还要为贵军每个士兵先发三块大洋，通辽司令部也为您本人准备了银票大大地，您还可以做皇协军赤峰守备司令； 冈村司令官有一个妹妹叫田真由纪子，长得花枝招展，温柔娴淑，是我们本州岛百里挑一的美人，都可以送给将军阁下……如果将军只爱现大洋，我们这就有，只需要开个价……今晚上将军如果无法成眠，我可以立刻回去派人送两个日本花姑娘过来……” 孙军长听着他给的优厚条件，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心想我是来洗刷罪名的，不是来当汉奸的，于是手指林美下之郎的鼻子骂道：“我操你祖宗，给老子滚。 老子就是这赤峰城的司令，还要做你们的什么狗屁司令？少给老子来这套，我早听说你们日本人侵占东北三省时就是用这种方法，先把东北当局的官员都买通了……来人，送客。” 他气不出，又手指着林美下之郎的鼻子骂道：“妈了个巴子，冈村他娘的与我交朋友，奥，践踏着我们国土，残害着我们的父老乡亲和兄弟姐妹，抢着我们东西，还说与我做朋友，这是你妈B什么朋友？要是我把你老婆拉上床了……就是与你做朋友？” 两个警卫营的战士上前架起林美下之郎就往外走，林美下之郎本打算出手美女加金钱这两张王牌，还有他半生都在努力想为弟兄们要换的暂新武器，再加上皇军的名号和冈村司令官的声威，一定会说服成功，自己就此立一大功。 不成想挨了这一顿臭骂，抖身使了一个千斤坠，挣脱了两名卫兵抓着他的手。两名卫兵立刻就气不打一处来，一看这个鬼子还会两下子，“哗啦”一声，把步枪大栓给拉开了，齐声骂到：“小鬼子，敢乱来，找死呀？” 孙军长这个生气，可一边气，还得一边往各部队打过电话去，不断了解敌情，调整布属。 25.欢迎会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孙军长的气还没全消，生着生着却又笑了起来，心说这小日本鬼儿纯粹就是胡说一气么？他小嘴也不怎么张来？占我领土，害我百姓，还说与我交朋友，这他娘的是明目张胆地把暴行说成友情…… 东洋人说起瞎话来就一点不害臊？ 他正暗骂，王参谋长进屋了，他也是这样，还铁青着脸生小鬼子的气呢。查副军长看他气不出的样子，就笑了起来，对王参谋长说道：“鬼子行事说话，确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可气的很。可是咱们干啥来了？咱们是要把所有的鬼子阻住并赶出热河。 如果因为这一个鬼子，出了事，就影响全局了。再说孙军长不也把他骂的狗血喷头吗？” 原来林美下之狼为挣脱两个卫兵使的那个千斤坠，被从做战室过来的王参谋长和查副军长看个正着，王参谋长和查副军长都有身手，但查副军长气度大，考虑问题远，而王参谋长毕竟年轻，血气方刚，他们俩早就在作战室那屋听这个鬼子胡扯，给气得够呛，但不好发作。说什么也还得先看看孙军长的意思。 这家伙他既然被人给轰出去了，就灰溜溜一走得了，还他妈的敢动粗？参谋长也忘了自己一身戎装了，抖身一个八部赶蝉就朝林美下之郎鬼子去了。查副军长一看，卫兵已经拉开大栓把枪对准了他，他也乖乖地往外走了，就抬手制止了王参谋长，没让他追上去。因为他想，鬼子在此动粗，我们不能在自己的司令部动粗。 再说，自打清末至民国以来，洋人从比武上暗算我们国人还少吗？肯定王参谋长和他一交手，两人不大打一阵才怪，那你追我赶跑哪去还不一定。小鬼子、小鬼子，他们都诡道着呢，暗算王参谋长一下，我们就得不偿失了。又不能一个参谋长和一个副军长一齐上，去打一个来做说客的日本鬼子…… 孙军长一看王参谋长还在那铁青着脸气不出，就说到：“大敌当前，还是以战略为重，杀他一个鬼子不是我们的目的……” 这时机要排的战士送来两封电报： 孙军长钧鉴：我部117旅及所配属各部，于今日既28日中午，在巴林桥以北遇敌。鬼子彪悍无比，恃强好勇，战法机动，指挥灵活，我各部真有点疲于应付。遂紧密配合，主动尝试和领会韩处长所倡导的机动击敌的打法，亦减员很大……我各部必力战，以不损四十一军之英明。职下必与韩处长和李科长等商量而后行动，请军部放心。 丁伯廷吉占文 1933年2月28日 后面还有一张： 孙军长：我是韩麟符。来到草原，奇寒无比。采办了大量的羊皮袄和马匹，草原牧民亦贡献了一些，仍有受冻的士兵。多名士兵冻坏了手脚，亦有冻死着，可堪，可怜。我各部奋力避敌锋芒，打打跑跑，机动回旋，为不被鬼子拖住。军部各主力，是否已开战？打与跑，只有到战场上相机行事。另鬼子以为我们都如东北军一样，不放在心上，每宿营都长脱大睡，条件允许，可夜袭。前边遇鬼子， 又开战。珍重。 韩麟符 1933年2月28日 他看完电报，心里七上八下，又细想了想，有热河各界的大力支持，有共产党朋友的无私帮忙，而且前线各部已依势展开……又心里稍安。把电报递给了查副军长，就问勤务兵李顾问哪去了。 勤务兵找来警卫三营营长卫长胜。卫长胜立正敬礼说道：“李顾问去头道街了，见几个民主人士和支持抗日的文化人……” 电话铃又响，孙军长忙着去接电话。 刚才李顾问看看马上六点了，也想着这个鬼子的可笑和卑劣，就与卫营长打了招呼，从司令部出来了。他绕过几道抢修的工事，又去了好远，打听了两个人，才找到头道街大旅社，直接去了206房间。 由于以前没少干地下工作，所以她没有敲门，推门就进去了，只见王一仑一个人正在等他。王一仑一看真的是李顾问忙站起身，上前双手抓住李顾问的手，说道：“李书记，您终于来了，您辛苦了……” 李顾问走进屋里来，还双臂抱着呢子上衣以抵御寒风的凉意，忙松开手把门关上与王一仑的双手抓在一起。由于李顾问曾担任过北平特委书记，自己就是那时和李顾问认识的，所以还称呼他李书记。 两人亲切地低声寒暄，又高兴地打量着对方一阵，笑笑并排坐在床沿上。李顾问笑着说道：“一伦同志，党派你回赤峰开展工作，咱们一别经年，你还好吧！” 王一仑一边新奇而亲切地看着李书记，站起来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还好，还好，让组织和李书记惦记了。我是1931年夏受顺直省委柯书记派遣回热北的，期间去过承德几次，与陈镜湖书记接上头办完事就返回来了。 那时热北的党组织工作，还是一片空白……其实也不完全是空白，韩书记和陈镜湖书记等同志曾在滦平、公爷府、元宝山和赤峰等地组织暴动，虽因各种原因都未成功，却留下了火星。 卓索图盟的喀喇沁旗王爷府贡桑诺尔布王爷的大管家哈斯巴，曾是韩书记在崇正学堂时候的同窗。还有同是喀喇沁旗的公爷府的嘎达依林公爷的厨师巴干，都被韩书记发展成了我党党员。 再就是这赤峰头道街4号的袁老先生和元宝山新丰灯泡厂的总会计白大哥等，都是韩书记发展的党员……我来到以后在中学和一些商号寻找倾向革命、同情抗日的人员，经再三考察，把他们吸收进来…… 昨天去找您的真朋同志，就是中学教师，也是新发展的党员。灯泡厂的白会计白大哥就很积极，也注意策略，我们经常来往，还常在他家吃饭，遇有断顿的情况下，就找他，或上他家去蹭饭……” 李顾问听他这番简短的汇报后，对他开展的工作很是满意。看他个子不算很高，胖乎乎的，还是和原来一样精神。只见他上身穿着一件蓝色中山装，下面是一条灰色裤子，足蹬白球鞋，头发剪得不是很长，留着中分，基本还是他当年在北平师范学堂毕业时的样子，所变化的就是脸上有一股比原来更成熟的干劲儿。 他孤身一人被派回赤峰，看来还是很胜任的。就高兴的看着他，便把自己受党组织派遣，受聘为四十一军顾问，意在帮助并促成四十一军抗日，并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改造这支军队等情况……也简短地向他介绍了一下。 李顾问喝了几口水又说道：“孙殿英的四十一军原驻山西晋城，中原大战以后，划归东北军管辖，去年秋，张学良任命孙军长为第九集团军军团长，兼任四十一军军长，要求他开赴东北抗日。正在他艰难抉择的时候，我党向他伸出援手，终促成他下定抗日之决心。 大军开拔前后，组织上向四十一军派出多名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临出发前，***委员写来亲笔信给我，介绍共产党员吉明潜伏进独立团三营。到了保定后，经孙军长出面又把韩麟符同志从监狱中放出，并任命他为四十一军少将政训处长。经韩麟符多方努力，从通县开始，支队又招收了一批直隶和热河的热血年和学生，他们多是共青团员……” 李顾问说完这些后，停了停又说：“我代表党组织任命你为中国共产党热北特委支部书记，依然接受陈镜湖的领导，从现在开始，主要负责赤峰地区的抗日宣传和动员东北军溃军投诚工作，以及发动群众配合四十一军的抗日展开和后勤供给及舆论宣传。这里还有两个努力方向，一是从情报及联络上尽力促成对四十一军的改造，二是借此机会组建一支党的武装……” 王一仑听李顾问一口气说完，忙站起身到门口从门缝向外警惕地看了看，发现没有可疑迹象，回到李顾问坐的床头前，笑着说道：“谢谢党组织的信任，我一定按组织说的去做……” 这些事情都说完，李顾问一看表不早了，就准备告辞。王一仑已领受了任务，也打听了一些我党在南方的形势等，即为迫在眉睫的抗日感到压力重重，也为全国革命形式的迅猛发展而鼓舞。他也觉得李顾问是该回去了，这旅社是自己人开的，出了旅社就不敢说安全了，太晚了在外面可能就会有危险。尤其自打日军在通辽设了司令部以后，日本人在赤峰就更加猖獗了。赤峰城里日本特务、武士和浪人到处寻衅滋事。 想到这他又对李顾问说：“赤峰的日本领事馆，就是打着领事馆的幌子，一边帮助日本人进行商业掠夺，一边到处拉拢汉奸，安排眼线，培养亲日势力，煽动亲日情绪……” 李顾问听完他的话，嘱咐了几句，对最近几天要联络的人和事也沟通了一下，两人匆匆作别。他回到军部，孙军长还在忙个不停，一会通电话，一会看地图，一会又与王参谋长谈话，调整部署，了解敌情。 日军第八师团从绥中向热南进攻，在平泉和宽城一带追着东北军万福麟部五十三军往死里打……第六师团在天山、林东和大阪一带向赤峰推进，其茂木骑兵第四旅团从东部星夜进攻赤峰，前锋黑田大队已和我一一八旅在岱王山展开激战，通辽先遣支队也在南哈拉道口一带与我一一九旅二四二团开火了…… 孙军长和查副军长向他介绍完这些，三人又说了一下明日欢迎大会的事，最后决定，由孙军长、王参谋长和李顾问同去，由警卫三营护送。 查副军长在家坐镇。 1933年3月1日晨，吃完早饭，孙军长、李顾问和王参谋长在警卫营的护送下来到赤峰中学大门口。他们一路清脆的马蹄声，引得路人驻足观看。不俗的军威，令市民啧啧称奇。 一进中学大门，只见操场上已经人山人海，都早早地来参加欢迎大会了。有人发现了他们，忙进去通报。人群立刻闪开一条道，有人小声议论这几位长官的姿态，呵呵称赞的有，唏嘘短叹的也有，终于有人鼓起掌来…… 再说孙县长早早地来到了赤峰中学，此时正在主席台上听校长盛瑞裁向他汇报欢迎会的议程和准备情况。赤峰城已人心惶惶，百姓们都知道了日军从通辽分三路向赤峰杀来了…… 谁愿意做亡国奴呢？可东北边防军不是日本人对手，太不堪一击了，再加上张海鹏、程国瑞和崔兴武等部都投降做了汉奸，紧接着建平、朝阳、南岭和北票等相继失守…… 现在终于盼来了这一支抗日部队，更应该说是一支敢于抗日的部队。省主席汤二虎有二十万兵却不敢出战。四十一军还真不信邪，逆势而上。老百姓可算有点盼头了…… 能来参加大会的都早早地来了，也是都想着看一看抗日将领长得啥样，再者是为欢迎会助一下威，也算为抗日出力了。 孙县长听完盛校长的汇报，觉得是时候了，心里盘算着怎么还没来，总不会再演一次假扮士兵押粮草进城吧！他正在那思忖着，就见盛校长的手下进来报说来了。 他心说这位孙军长终于没有爽约，还算够意思。忙站起身来，与正迎上前的盛校长等人一起走下主席台，与走过来的孙军长一行，握手问好，并把他们让到主席台就坐。 他们一直是踩着掌声走上主席台的，分宾主落座之后，孙廷必县长在盛校长的主持下，致欢迎词。 他首先热情洋溢地欢迎国民党四十一军来热北抗日，并呼吁人民不分男女老幼，都要为抗日出力，伸出援手。然后他讲述了东北抗日义勇军，东北抗联，舍生抗日的壮举……并大加赞赏。 他号召赤峰各界，奋起抵抗日军的进攻，不做亡国奴……最后他的发言又回到孙军长带领的四十一军抗日上来，他说这是一种民族精神，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根脉所系，是民族的脊梁…… 这些抗日将士，连同所有敢于抗日的中国人，血洒疆场，终铸成民族之魂……热河人民不会忘记，红山可以作证，老哈河可以作证…… 他讲的铿锵有力，震撼着在场的所有人的心，久久难以平静。 接着是赤峰各界代表发言，有稚气未脱的小学生宣誓抗日到底，有莘莘学子为支援抗日的慷慨陈词…… 又接着是工商代表轮番登台发言。文化界代表，金石家柳龙权老先生说： “央央热河，熠熠赤峰， 呜呼哀哉， 我生我长的乌兰哈达城啊， 一百六十年华夏根脉让我繁荣， 魂牵梦绕系着我的灵魂，可生灵 就要惨遭涂炭， 黎民就要倒悬…… 一百六十年啊，我的乌兰哈达城， 请最后让我再叫一声你的名子……银朝阳，金赤峰， 拉不尽的哈达城。 …… 老先生读不下去了，泪水长流，被搀了下去。 又上来一个老人，他一上来就哭开了，大声哭喊：“繁荣富庶，就要毁于战火呀……成吉思汗的子孙们，怎可坐以待毙……” 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下，终于轮到了孙殿英军长发言了，他往起一站，一身戎装，腰扎皮带，足蹬战靴，好不威风。他没有让李顾问代劳，也没有让王参谋长前去，而是当仁不让。他巍然而立，不吐不快。这可能是因为他觉得昨天的入城式，太有负于人了。 对着大伙儿投来的目光，他洪亮而威严地说道：“赤峰城的各级代表，各界名流，父老乡亲们，原驻军兄弟们，此时此刻，我四十一军的117旅等部，在巴林草原一带，与进攻赤峰的小鬼子正浴血奋战…… 草原上的牧民们也在不断地伸出援手……我四十一军驰援哈达城，是受张学良少帅之委托，还有其他党派的无私帮助，我们抱定必死之决心，誓与胆敢进攻赤峰的日寇血战到底。我们虽然没鬼子那样精良的武器，也没有他们那么大兵压境，可我们尙有一颗还我河山之心。 大敌当前，好男儿就要不惜血洒疆场，马革裹尸；自古龙城飞将都不惜为国捐躯。赤峰是我们的，热河亦是我们的，东北三千万父老就是我们的亲爹亲娘啊！ 他们在惨遭蹂躏，那黑土地正在遭受日人的践踏；赤峰，绝不能再落入鬼子之手了！有我四十一军在，赤峰就是来犯之鬼子的葬身之地。央央热河，富庶赤峰，怎容三岛鬼子逞强？” 他左手握拳一举，高声喊道：“保卫赤峰，保卫红山……四十一军誓与赤峰共存亡……就是血战 到最后一兵一卒，绝不退缩……有在场赤峰父老作证，如果我孙某人说话言不由衷，贪生怕死，到时就请你们割下我这颗头颅……以谢赤峰父老……” 他声泪俱下，感人肺腑。 全场内外，顿时群情激昂，中学的老师（真朋）多名，振臂高呼：“保卫赤峰，”“收复东北……” 接着各处都有人振臂高呼：“国共共同抗日……” “誓与赤峰共存亡”“绝不让鬼子进占热河……” 又有不同的人加劲的喊：“取消满洲国，”“赤峰危机，热河危机，全民族共同抗日……” 他从前边回到座位上，腮边还挂着泪。 由于军情紧急，战场形势不容乐观，王参谋长去与孙县长解释了一下，几个人赶紧起身走下主席台，与卫队营回到军部…… 他们进了绸缎庄大门口，刚一下马，一个参谋跑过来报告说道：“报告孙军长，刚刚军部来了一个客人，他说叫贾从烈……” 他们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往司令部走。谁都知道贾从烈是和韩处长一齐被从草岚子监狱救出来的，后来就投靠了戴笠。他们迈腿刚要进屋，贾从烈就在司令部屋里坐着，他忙站起身，笑着说道：“呦，诸位这是刚回来呀？” 没人搭茬。他脸一热，对孙军长说：“各位长官，别小看了我贾从烈，我这有尚方宝剑一把，还带来了蒋总统亲批的大洋五十万，特来协助几位抗日……” 26.巴林烽火之草原初战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933年5月28日中午，四十一军之117旅和特务团、独立团一部以及通讯营一部等部队，陆续从克什克腾旗开到巴林桥一带。117旅侦察营受命即向东北方向作扇形前进，侦察敌情。 原来鬼子自从开到巴林草原，如入无人之境。他们只在开鲁、天山一带遇到过东北边防军石文华等部的顽强抵抗，至于张海鹏、崔兴武等部，只是零星抵抗。27日以后，真得如入无人之境，天高地阔的大草原，再也遇不到任何抵抗的军事行动，巴林草原上的日军第六师团，从某种程度陷入一种被动和无助之中。 于是各部队都派出小股鬼子，四处侦查，他们上层也早已得知有一支国民党军队已向赤峰开拔过来，却始终没见动静。越是没见动静，越是慌了，所以只从师团直属部队中抽出少数部队追击石文华残部，其他部队便派出部队做小股侦查。 36旅团35联队的一股鬼子，在小队长木夫春大尉的带领下，最先被派出侦查敌情。他们找不到对手，寻不着目标，看看天太高了，瞅瞅这地也太阔了，他们手拿大枪，对天鸣放。这枪一响，吓得畜群受惊，四处乱跑，吓得牧民也赶紧躲藏，次数一多，木夫春小队长从此找到了亢奋点，他先是把机枪对准了牛马群开火，后来就见到人畜都乱枪打死。 鬼子有长官的行动，军曹和曹长们也学着玩，后来普通士兵也开始打着乱枪，发泄亢奋。到28日，这种发泄，在整个草原上的侦察队中传染着，多股鬼子追着牧民们的畜群射击，他们觉得那牛马成排的倒下，比中国军队的士兵倒下还刺激和好玩。 这样的暴行，怎能不激起牧民们的反抗？牧民们反抗，他们更加报复，见到男人一律枪葬，见到女人无论长幼，全部先奸后杀。鬼子的亢奋达到了极点，有的鬼子一时找不到好看的女人，已被打死的或者别的鬼子打死的还要再奸尸……还有的鬼子，看到倒下的母马也伏去奸污一次…… 牧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比自己养的羔羊还无助，除了做一点反抗就是被祸害，被宰杀，被枪嘣……发泄完**和亢奋之后的鬼子，躺在草地上哈哈大笑，还有的去破坏牧民们的蒙古包和生产生活用具…… 被吓蒙了的牧民，能躲的躲，能藏的藏，他们跪在草地上，向着长生天祈祷……这是哪来的禽兽呀，长生天下从来不曾有过的暴行……可长生天呀长生天，你睁眼看看吧，救救你的子民吧，可怜可怜这些女人吧！长生天下，虎狼挡道不会久远，可那些豺狼还在践踏着良心和生灵…… 情况很快被汇报回来，日军11旅团从林东向西南推进，36旅团从白云敖包向南推进，骑兵16联队和野炮第14联队以及伪军张海鹏、崔兴武等部，做机动配置……日军放出的小股侦察部队，在草原上肆意横行，乐而复返，似乎已忘记了自己出来干什么来了…… 其实按着他们从黑、吉、辽东北三省遇到的抵抗部队的情形，不像张海鹏和崔兴武部这样，稍作抵抗，或者干脆不抵抗就缴械了。这里只有一个团抵抗得比较像点样子，其他部队没有抵抗，作战的不行，打劫老百姓还行…… 日军早已通过特务机关和各种渠道，向东北边防军队和地方政府施以婉曲……尽管是这样，也不可能一点抵抗都没有。鬼子越发的不放心起来，连师团长阪门正右卫门中将都有点不相信了，他教育部下，要侦知而后动，时而不晚…… 233团前卫营六营，在莫力淖尔南边遇到一股正在残害牛群的鬼子，他们怀着畏惧、恐慌、征服等多种心态，把这里的牧民糟蹋完了，也杀光了，就又拿牛群当活靶子，打着玩……对于这股疯狂之后松懈下来的鬼子，六营长马筑先命令尖刀连一连悄悄摸上前去，在离鬼子正祸害的蒙古包五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瞄准了他们。 半个小队的鬼子，用机枪扫射完蓄群，好多牛和别的牲畜被打死倒在地上，活着的都跑散了。有流着血的牛，惊恐地哞——哞——叫着，无助的回头瞅着主人的蒙古包……依然亢奋的鬼子就端着枪猫着腰，围着蒙古包转……六营副营长朱为良带二连摸到蒙古包西南一带深草地方待机。一连长王大水按着马营长的命令，等鬼子都放下枪，哨兵也松懈后，在开枪射击。 士兵们看到蒙古包外，被鬼子枪杀的牧民尸体有四五具，都在那横七竖八得卧着，两只牧羊犬也被打死了，他们气愤已极牙咬得咯咯响。蒙古包里几个鬼子正在祸害一个年轻女人。期间一个鬼子走出包外，旁若无人地撇尿，蒙古包外一群鬼子把大枪架在一起，扒着门口往里看热闹，不住得起哄。屋里不断有鬼子在哗哗笑着喊：“花姑娘，花姑娘……快过来……” 这时，三个哨兵中有一个也放下枪去到门口往里看热闹，另一个也把枪架到那些枪一起，去蒙古包后了，只剩下一个哨兵在那无精打采的放着哨。王大水连长一看，此时不打，更待何时？他喊了一声打，抬手一枪打死了那名无精打采的哨兵。 几乎是同时二排长王平永按着王连长的命令，向鬼子架在地上的那些枪扔了一颗手榴弹，其他士兵也一齐射击。鬼子那名哨兵迎声倒地，其他鬼子第一反应就是去拿枪，这时那颗手榴弹就炸了。但手榴弹的威力好像没怎么发挥好，老远看着只把架着的武器炸倒了，似乎牧羊犬的尸体为那堆鬼子挡了一下，但那边也炸伤好几个鬼子。 原来蒙古包里面的鬼子长官身上带着枪呢，其他鬼子有的爬进蒙古包躲避，有胆大的爬着去够那些炸倒的枪。王大水连长一看，不能让狗日的够着那些枪，命令士兵往死里打。好多士兵以为对方手里没枪，就站起来向蒙古包射击。站起来射击的士兵，被蒙古包里那个小队长用手枪一个个几乎全撂倒了。 王连长气得好骂，痛心地说道：“赶紧给老子卧倒，他娘的谁让你们站起来的，都成鬼子活靶子了……”远处的朱营长也看到了，气愤的骂道：“你个王大水是怎么搞得嘛，谁训练出来的士兵，还敢站起来射击？让鬼子都撂倒了吧……” 按命令，朱营长这本来是等王连长他们撤退时，鬼子必定追击，他们在后面打鬼子屁股。不成想朱营长一急愤，也开了火…… 蒙古包里的鬼子还是有几个不要命的，用同伴的尸体作掩护，抢回了几只没损坏的步枪，缩进蒙古包里向这两处频频还击。 鬼子可是枪不虚发，每枪都能打死这边的士兵。朱营长首先发现了这个问题，我方士兵只要一卧倒，小腿都要勾起来，正好成了鬼子的临时目标。他们如果瞄不着你的要害，也绝不放过你的小腿和脚。朱副营长对自己才发现士兵的这个习惯，倍感心痛。 鬼子本来没把王大水他们放在眼里，甚至还讥笑刚才站起来射击的那几名士兵。不管对方有多少人，凭着枪声他就判断出了对方比崔兴武的皇协军的枪法好不到哪去。 可他们也发现，这些人有皇协军没有的拼命精神，虽然被连连命中，却没有一个逃跑，就是子弹飞上天也是在还击。当他们发现西南又有一处中国军队攻击时，他们选择了撤退。丢下二十多具尸体，把蒙古包背后砸开，悄悄地开溜。 这十多个落荒而逃的鬼子，正好撞在了返回的旅侦察营一连的枪口上，侦察营的枪法也不是很准，可人多呀。虽然都是在举枪就放，瞄准来不及，往往是一梭子一梭子地打过去，鬼子毕竟只是几个人，再高的战法也受不了，只剩下两人带伤逃掉了…… 蒙古包这块一打扫战场，包里包外才发现二十多具尸体，还没有王大水他们一个连死得人多呢。朱营长也赶紧带人过来，命令士兵们一边向四周警戒，一边打扫战场，回撤。 旅侦察营不但把逃跑的鬼子打散了，在胡井子又遇到了一个小队的鬼子。这些鬼子赶着成帮的牛羊往北走，看样子收获颇丰。不知有多少牧民被他们祸害了？ 他们已经解决了好几拨这样的鬼子，士兵们也杀红了眼了，见着鬼子搂不住火。营长吕品三抓住空闲为战士们就战讲解，有些士兵已明白了怎样集中火力打击敌人，避免不瞄准就射击…… 吕营长和方进达营副也发现了我军士兵的这个毛病，严令各连排长，不许任何士兵卧倒时勾腿等。做好临时防范后，命令三个连分别隐蔽在三个地方，待那鬼子正往前走时，一连放过排头，首先开火。鬼子素质就是高，多数人委身找个有利地形，立马还击，少数人继续赶着牛羊向前快走。鬼子刚向一连还击，二连在他们侧后也开火。 鬼子在不断减员的情况下，立刻调整到有利地形，分拨组织起反抗，向我侦查二连不断射击。三连立马投入战斗，他们从另一个方向上打其侧后。经此一打，鬼子倒下三十多人，前边连赶牛羊的，加在一起只剩几个人边打边撤，到三连射程以外后，只剩两人，骑一匹马逃走了。 吕营长和方营副命令清点人数，也损失十多人，痛心之余，发现这一仗还算得韩处长真传，打法灵活了…… 234团前卫营九营，在洪格图遇到了鬼子，是一股侦查的骑兵。龙营长命令士兵下马向前隐蔽散开，一齐向他们开火。鬼子和马纷纷倒地。尽管突遭此打击，他们仍不畏惧，看来在哪祸害牧民的亢奋劲儿还没过，嗷嗷地往前冲。 鬼子从射过来的子弹判断出，多数是无准头的射击，从他们到草地后，遇到的东北边防军都是这样。这要在他们国家，新兵受训一年，还这样的话，就入不了伍。也不会被人瞧得起，出去找工作都不好找。 鬼子骑兵不住地向前冲，想要以骑兵对步兵的优势，把这股中国军队给拿下。可他们越往前冲人员损失越多，毕竟中国军队伏在草丛里，是在暗处，他们骑在马上是明处。最后剩下十几个人骑马逃跑了。 龙营长和王亮营副发现草原的风特别大，此时只要鬼子一哈腰，跑出一百米，我方子弹就打不着他们。这固然有武器陈旧的成分，主要还是自己打枪没准头。身为长官的他们自己，凭着枪子弹追不上鬼子的战马，惭愧…… 27.巴林烽火之夜袭开始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与其他行动的部队一样，235团往东开进的两个营也都遇到了鬼子四处侦查的小队，别看是小队，可也不是好打的，他们虽然双方大打一阵，可鬼子三下两下就打倒一片中国士兵，鬼子伤亡的总是很少。 也由于情况太突然，守军士兵发了狠根本来不及瞄准，抬起枪就得狂扫。这批鬼子落荒而逃了，可也让我方暴露一个现实；从打法和枪法上跟不上他们，从长官到士兵都产生了压力。另外一个现实是，鬼子大部队很快就会过来…… 不断有伤员被运回进驻巴林桥的117旅野战医院，周围几十里地的情况也传回旅部；鬼子的小股侦查部队，活着的逃回以后，大部队会快速向南推进，气势汹汹的找中国军队作战…… 丁旅长和吉副旅长倍感形势的严峻，必须坐下来，研究一个克敌制胜的打法，先敌一招，压住他们的气势……不然鬼子人多，又使用精良的武器；我方人少，被鬼子推过来，我方势必面临被鬼子干掉的风险…… 此时韩处长和李科长还在巴林桥西南七十里外的巴什营子联络和走访牧民住地和进步头人。他们所带的学兵团的小队也遇到了鬼子兵和特务。原来鬼子不断派出特务在草原上四处活动，侦查打探。以仗牧民大多都是纯蒙古，特务说的汉语都是夹生话，与牧民很难沟通；侦查的鬼子又横行无忌……除非真正碰上中国军队，不然很难得到草原上发生的信息。 就在下午，天山日军第六师团司令部，坂本政右卫门中将，正指着通辽特高课派出队队长花岛十郎中佐的鼻子，骂道：“身为帝国的特高课，你地，失职，按律死啦死啦地有……”花岛十郎笔挺的低头站着，嘴里不住得喊道：“嗨……”——“嗨……”“嗨……” 坂本政右卫门晃着他那高高的个子，鹰眼逼视着花岛十郎，说道：“你地，军人的不是……巴林草原上的这部中国军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桌上的两部电话，同时响起来……他接完一部，又抓起另一部，嘴里不停地喊着：“吆西，吆西……”原来是通辽司令部和茂木骑兵第四旅团都打来电话，通知他中国一部守军开到的情况…… 韩处长见到丁旅长派出的通讯兵后，即刻带队打马返回。 丁旅长在进驻巴林桥的临时旅司令部召开紧急会议，一脸扎里扎砂的胡子的他，眉头紧皱，问题的严重性，已然传给了各位长官。他表情不无沉重地说：“各位长官，草原上的形势是如此严峻，鬼子的小股侦查部队撤回去以后，11旅团和36旅团等部会迅速一步步推进。而且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人少，又立足未稳；他们武器先进，我方武器低劣……” 他历数着敌我双方的优势和劣势，思维不乱。又目光如炬地扫视了众长官一遍后，说道：“我们也有有力的一面，我方士气高昂，同仇敌忾，他们虽雄兵压境却已变得骄傲狂妄……所以在草原上他们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不然怎么会派出这么多股侦查小队……” 吉副旅长也说道：“我方临时调整态势是：233团进驻巴彦岭，234团绕过白音淖尔，向洪格图苏和宝日乌苏警戒前进，235团一部沿西拉伦河东进，伺机向北支援其他部队，只有军属独立团一部和特务团以及旅直属各部作为预备队。 各位长官，到现在是下午五时多，各部都已接敌，鬼子的战力都已领教了，接下来应该怎样与小鬼子打，请各位各抒己见……” 233团李树森团长首先发言，他这个团长黄脸盘，浓眉大眼，一脸的憔悴，一身的疲惫，明显看出已几天没洗脸了。他说话却掷地有声：“据我六营朱副营长反映，我军士兵卧倒时都习惯性地勾起小腿，这脚随着小腿一勾起来，都成了鬼子的射击目标了。鬼子狡猾的很，打不着要害就打我们勾起的小腿和脚，尖刀一连一场战斗下来，光被鬼子打伤小腿和脚的就达十二人之多……我看呵，正面硬碰硬对敌时，我方没啥优势……” 韩处长没说话，也没抬头，奋笔疾书记着东西。 234团杨干苗团长接着说道：“我团龙营长说，我们的枪法太不准了，与鬼子对射，我们真是白给。包括他和营副王亮在内，一百米距离，手枪楞没打着鬼子。当时风是挺大，但瞄准时的定力呀，本身心理素质呀都与鬼子相差很远。我们要打疼鬼子，只能去偷袭，打完就跑。如果不跑开了，只会等死……” 韩处长在那低头边写边补充说道：“对，说下去，打完就跑，吸引鬼子来追，在运动中打他，消灭他……” 特务团团长朱仲良说：“我们还是听听韩处长的意见吧，反正我特务团归117旅指挥和节制，我团保证指哪打哪，只要两位旅长一句话，鬼子来了，绝不含糊。不过要说枪法，我们一团也没有多少枪法好的，神枪手也有，但不是很多。咱们平时训练得也少，练习射击时没舍得子弹……再说咱们四十一军，从31年中原大战以后，才注重点士兵训练……” 丁旅长接过话头说道：“李团长说得那个勾脚的习惯还真是一个大毛病，这却让鬼子钻了空子。这个问题是整个中国军队的毛病，但从现在开始，我们旅要杜绝这个毛病，不让鬼子钻了空子。各团及直属队长官回去首先要说这个事，可以这样下命令，谁卧倒时再勾起小腿，就枪毙谁……”有人啪啪鼓掌。 不等掌声落下，他接着说：“第二个事，敌人战力强，武器好，枪法准，我们就只好绕过他们这个强项，打他弱项。但是怎么打，还得听听各位的高见……” 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几乎同时说道：“偷袭他……” 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丁旅长又说道：“对，偷袭他个狗日的。我们不是打不过你们吗？你们不是枪法好吗？我们在你没出枪之前先把你干死了，让你再无故侵犯我国的领土……” 众长官好像忽然被压抑后深深地透了一口气，都悄悄议论，有点跃跃欲试。李树森团长说道：“对，我让六营往前插，去偷袭他们，返回来让七营和八营专打追过来的鬼子……”赵文林团长也想好了，他说道：“对，让十五营去敲他，另几个营四面出击，合围追击鬼子……” ………… 李科长瞅瞅韩处长笑了，说道：“哎，处长大人也该说两句了！” 李科长的话，好几个人都想说了，大伙儿都要听听他的高见了，连丁旅长和吉副旅长都是。 韩处长此时才放下手中的笔，大伙都笑着看着他，只见他中分头型有些凌乱，白面书生已变成憔悴书生，眉清目秀的眉眼也有点暗然，可仍难掩鹰扬之气。眼前的韩处长，因大战的来临，危难中一显笑容可掬；他笑着看着于会的众长官，最后与丁旅长和吉副旅长四目相对，战友情家国情朋友情生死情交融汇聚，三位长官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到了自己要看到的东西；似乎是对这场局部战役的纵横捭阖，亦或是帷幄中决胜千里的心领神会，再者是对临机处置的了然于胸……他腼腆地笑笑，说道：“鬼子本来就是可以战胜的，有各位将领的勇气和智谋，收拾小鬼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以为，奇袭就在今晚，诸位可以想象，草原上夜黑风高，我军悄悄的摸过去，各处都给他们来几下子，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这样，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们……各位，夜袭不是最终目的，我们要在鬼子追来之前，给他们布下战场，只要他们敢轻兵直追，就给他们布下口袋……另据侦查，鬼子第六师团虽然好战，在东北被抗日义勇军和抗联也打得频频减员。 自从到了草原，遇到过像样的抵抗太少了，鬼子夜里都常脱大睡，最适合夜袭。试想，他们都光身躺在床上，我们正好去切他们脑袋……” 众长官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丁旅长也几天没笑了，终于被逗笑了一次，笑完了，他深深地望着韩处长，总结说道：“我们117旅和特务团等部，这次与鬼子作战就一个宗旨，避敌锋芒，袭其后背；把狼引出来，再打他出其不意。另外要严厉禁止士兵卧倒后勾起小腿，再就是临危不乱，枪要瞄准了再打，战场机动处置，就交给团营连一级…… 好了，我命令：233团向巴彦岭以北，寻找鬼子驻地。鬼子11旅团73联队在旺苏毛都北，可带向导前去，能劫营劫营，炸他军火也行…… 234团进驻宝日乌苏和洪格图苏的部队可去夜袭鬼子第36旅团之34联队的小股部队，袭击完不要恋战，可以速打速撤，真正打击鬼子要交给在两边埋伏的部队……235团一部沿西拉木伦河北岸东进，时刻准备支援北上各部，你团另一部，可以去一营人或多一点，越过西拉木伦河，向乌丹警戒前进。一边屏护我后方，一边注意东北军溃下来的士兵，想法收容一下，让他们加入我部……” 李科长忙补充道：“可带学兵团三大队之一部，做战地动员……” 接到命令的长官都应声起立，领命而去。韩处长对丁旅长所下的命令基本满意，开会之前他俩分别给军部发了电报，把这里的严峻情况都做了汇报。此时韩处长又命令李科长前去与各位要出发的长官，安排蒙民向导。倚仗他们从巴什营子回来时，带回来一些蒙民，还有一个头人叫哈日图，他们都愿意领人去杀鬼子…… 丁旅长又在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的建议下，对234团做了调整，命令234团九营十营由杨干苗团长带领继续沿原路线北上，十一营和侦察营配属军部特务团一部由张乔亚副团长带领绕过白音卓尔东缘向天山方向进攻，伺机袭敌。 吉副旅长嘱咐道：“白日可长奔佯动，吸引其他地方鬼子，以减轻这里压力…… 这个方向可能也是东北军石文华旅撤退的方向，如遇鬼子，不用直接去支援石部，可绕至鬼子侧后突袭，必须达到迅雷不及掩耳的效果……” 最后，丁旅长又命令特务团余部，独立团一部，从巴彦岭东，到宝日乌苏以西这一条通道上，向北袭敌…… 1933年2月28日晚，韩处长一看表，六点多，各部正好乘着夜色出发。 各部按丁旅长的命令，轻装出发…… 28.激战山水坡（上）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28.激战山水坡（上） 在说赤峰东线。 1933年2月28日晚5点不到，118旅在军部临时调整下，刘月廷旅长等长官带领旅部主力及直属队开到城东五里的白庙子，设立指挥部。 刘旅长命令236团在团长杨汝贤副团长甘为寒和参谋长陈东山的带领下，占领岱王山，并抢修工事，做好与日军血战的准备。238团在团长夏维礼副团长田连川和参谋长王自年的带领下，占领了岱王山南边相连的山水坡和南面河谷，所有士兵迅速抢修工事。 两团都立即派出侦查人员向东做纵深侦查……炮兵旅之14团受命进占红庙子南黄土岭阵地，以期对东部前沿部队，做火力支援。 237团和部分旅直属队作为预备队进驻黄土岭西小四台向南北屏护前线部队。 此时，日军茂木骑兵第四旅团在旅团长茂木前之筑少将和参谋长梅井慎太郎大佐的带领下，从八仙筒驻地直捣乌敦套海，从东北方向赤峰杀奔而来。他们不得不留一个第19联队配属炮兵加强中队在八仙筒与冯占海余部和当地义勇军周旋。茂木旅团此次西进，主要是执行日军通辽司令部早已报旅顺关东军司令部批准的热北中路计划。 为了实现该计划，也为了迅速占领垂涎已久的热北重镇赤峰，旅顺关东军司令部，特意为坐镇通辽的冈村宁次司令官，派驻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前来协助。 受命西进的茂木谦之筑旅团长命令第13联队长小野呲太郎大佐，指挥第13联队，向赤峰东部岱王山和山水坡一线开进，第十三联队立刻杀气腾腾的杀了过来；第7联队长龟田无助大佐，带领第7联队迅速占领哈拉道口、太平地宝等要地…… 其他旅団直属的机关枪中队，旅顺重炮兵大队等部作为预备部队，在四道湾子附近集结，汽车运输队和飞行队也都从通辽做好了西行的准备…… 茂木这边调兵遣将，要一举突破山水坡一线，分驻四道口的运输大队士兵的一个小队刚一闲来无事，就窜到峪头沟村私闯民宅、强奸妇女，弄得民怨沸腾，村民要揭竿而起，投奔义勇军去。茂木得知此事，他阴阴地说道：“呦西，几个支那妇女，通通的无所谓，为皇军提供服务，她们应该感到光荣…… 可气的是这些运输兵，休息时不好好的修车喂马，影响皇军作战士气。如果不是看他们是熊本老乡，我非杀了他们几个地干活。梅井君，你地辛苦一趟，带军法处的前去四道口，给那些擅离职守的违法军人每人三十军棍，大大地以儆效尤……” 梅井慎太郎参谋长毕恭毕敬的记下要点，立正敬礼，转身去了。 小野呲太郎大佐忙给全联队各官佐开了个会，并传达了茂木旅团长生气了，处罚了那些不守规矩的皇军士兵的消息。然后命令各大队在岱王山一线东边二里驻扎，炮兵井上一平中队在山水坡正东二里的下三洼设置炮兵阵地。 236团团部设在岱王山西坡上，其十六营和十七营等部在岱王山一线阻击日军的进攻；十六营占东高地，是全阵地的制高点。十七营占南岭头，他们打击鬼子的同时，还要负责瞰射山水坡和南部河谷的238团阵地…… 日军第13联队的92步兵炮中队，再加上各大队的炮兵小队，把炮弹一股脑的抛过来。从岱王山阵地往南一直到南面河谷阵地，被日军各种炮弹梳犁了一遍。一线战壕，弹坑累累，硝烟弥漫，成片的树都起了火，浓烟滚滚，呛的士兵们捂着嘴咳嗽。 战士们第一次与东洋鬼子对阵，都手握武器，瞪视着鬼子阵地，看他有什么鬼计俩，能突破我们的阵地？十六营营长王方成和营副林雨宽在日军炮火覆盖之前，命令各连士兵除留少量观察哨兵外，都已离开一线战壕，撤到二线战壕里。都来等待日军炮弹纵向延伸后，再回到一线战壕向冲上来的鬼子射击。 十七营营长李富强和营副刘进兵把数截枯榆树桩，伪装在一线战壕前沿，好像土炮一般。鬼子炮兵刚好中计，往这里落下的炮弹比别处多一倍，直到把树桩都打着了火儿，战壕也削去一截。 南边山水坡上的238团二十四营在营长王连发和营副郝玉田的指挥下，把战壕修成了几字形，上面盖上了老乡贡献的门板和临时就近砍下的树木。可日军的92步兵炮太厉害了，尽管是几字型战壕，炮弹也频频把上盖掀掉，把战士炸飞。 紧挨二十四营南侧的二十五营阵地，日军掷弹筒的炮弹连连打进一二线战壕。战士们看战友频频被日军炮弹炸飞，三排的一个班的战士冲到一线战壕就要扔手榴弹，炸狗日的。 营长李秀平营副宋文喜忙命令他们撤回，果然鬼子的92步兵炮弹又覆盖回来，又险些报消几名战士的生命。 宋营副理解三排战士的心，就说：“弟兄们，此时正是鬼子炮火就要纵向延伸之时，要压着火气，不可鲁莽。鬼子炮兵阵地在下三洼，离这太远，手榴弹扔不到那里……我们现在阻住这股日军骑兵的兵锋，待南北线形成对接，再行消灭他们……” 李营长派人与炮旅14团联系，告诉他们日军炮兵阵地就在下三洼，通讯员焦急地对炮团王富宽团长说：“请炮兵火炮压制，目标下三洼……” 炮团王富宽团长立刻命令向东北下三洼方向鬼子炮兵阵地开炮，立刻从黄土岭向下三洼不断有炮弹呼啸飞过，阵地上的士兵听着那呼啸声，欢欣鼓舞。鬼子的92步兵炮立刻就哑了两门。 茂木前之筑旅团长的电话立刻就打到了第13联队小野呲太郎大佐那里，他大骂道：“你们地，什么地干活，炮兵中队作战地，大大的不利，影响了我第四旅团攻进赤峰的速度，我要军法处置……快快地，快快地，命令炮兵大大地轰击……” 小野呲太郎联队长挨了一顿骂，一阵子“嗨，嗨”完毕，毕恭毕敬地放下电话，手握指挥刀出了指挥部的门，他要亲自到炮兵阵地去督战。 这时一个传令官纠田中尉跑回来，他一看小野呲太郎联队长迈开大步，崭新的军靴踢得嗒嗒响，气势汹汹向前走来，忙闪在一旁，立正敬礼，有点掩饰不住忧郁地说道：“小野联队长，炮兵中队川原俊中队长已从守军炮弹方向上侦知，中国守军的炮兵就在西南黄土岭一带不远的地方，光田宏下参谋说换一下炮位马上就向那里开炮……” 小野呲太郎本来气不打一处来，想抬手给纠田中尉几个嘴巴子，转念又想不是他的错，况他主动去了解敌情，就压了压火气说道：“纠田，川原俊和光田宏下这两个蠢猪，既然知道中国守军的炮兵阵地的大概位置，为何不快点进行压制性的试射？”纠田中尉看着小野大佐脸上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表情变化，忙说道：“川原俊大尉他们正忙着移动炮位，怕中国守军的炮弹再命中帝国的大炮……” 小野呲太郎笑了一下，又转阴脸，咬牙说道：“你地，再探地干活……” 纠田中佐听他命令自己再探，似乎感到了联队长对自己的不快，就等他扭动着肥大的马裤转身返回指挥部后，悄悄的又往下三洼炮兵阵地走去。他是联队的传令官，到下边的大队或中队去，人家都想巴结他，高看他一眼。这样他也就不自然地顺便去了小也下三中佐的大队。 一到那里，大队的几个长官和参谋勤务人员在战前的间歇看到纠田中尉来了，就围上来打招呼。小也下三中佐就问他道：“纠田中尉，刚刚敌我炮兵好像互射，怎么这会儿又没动静了？如果川原俊中队长的炮击就此打住，我们这些帝国的勇士可要发起冲锋了……” 纠田中尉一听，自己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就说道：“这您可要等小野联队长的命令，就说传闻对方守军战力不高，可看他们高地上那架势，好像不那么简单，连小野联队长都相当慎重，这不，命令我再去看一看？” 小也下三说道：“这还用你亲自跑，小野联队长打一个电话不就行了？”纠田中尉压低声音说道：“小野联队长不愿意给川原俊和光天宏下打电话，嫌他俩不是正宗的熊本县人。那两位也依仗自己是纯炮科毕业，不爱把小野大佐放在眼里……” 纠田中尉与小也中佐手下的人说着话，虽然找到了那么一点感觉，主要目的，他是想找他的同乡本田中尉，想让他同去下三洼看看，顺路也会说说话，可没找到他。 纠田中尉与本田中尉都有一肚子乡愁向对方倾诉，他俩本来读的是东京商学培训班，想要毕业后从商，干几年，创办自己的公司。谁知茂木回熊本招兵，他俩就半路上被入伍了。自打一从朝鲜登陆，两人才发现，根本就不像招兵部所说的那样，什么待遇优厚，银票大大的了…… 如果说银票多点，那也得拿生命做赌注。而且进入南满至今，征战呀，杀人呀，让自己都养成了习惯，一见到支那人和朝鲜人就手痒得想打人想开枪。他俩背叛了自己心爱的未婚妻，强奸了多名中国女人…… 每次参加轮奸，事后他俩都相当后悔，被泛起的亢奋，是要拿体质来补偿的。被伤害的人一般都眼露凶光；或不屑或仇恨的眼神，总使自己从睡梦中惊醒。自己被捆上这罪恶的战车，度日如年，多想回到祖国，多想回去看看富士山…… 可不知今生还能不能回去。 29.激战山水坡（中）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29.激战山水坡（中） 小也下三中佐已看出纠田中尉的来意，他没往那上面说，看着纠田中尉要走，就讨好地命令自己大队中的炮兵小队，准备轰击岱王山阵地。炮兵小队长迟严大尉也不敢怠慢，便命令手下炮兵准备，接着高声说道：“102、104，准备，正西45，高度55……”一个弹药手从箱中拿起一个炮弹装进了炮筒里，一拉炮引，炸弹呼啸着飞了出去…… 一边的瞄准手说道：“我地刚调到85，你地怎么就放了？这个弹药手与纠田中尉一样，他也想念家乡了，一走神没有配合好就放了出去。小也下三中佐瞪着眼看着迟严大尉，迟严上来，对着弹药手就是几耳光…… 双方炮兵阵地的大炮又再互射，看得出双方都发射几炮赶紧换地方，下三洼这边又有一门92步兵炮被对方飞过来的炮弹命中。 小也下三中佐是正看着天上飞来飞去的炮弹着急时，弹药手的那颗炮弹就以85°的仰角飞上了天，以仗是颗哑弹，那也擦着第四旅团飞行队参加轰炸的那架飞机呼啸飞过，好险。那架飞机受命前来轰炸，正因岱王山前后左右硝烟四起，而没法投弹，却差一点挨了自己人一炮，悻悻得飞回去了。 小野呲太郎大佐终于亲自来到炮兵阵地上，两个投单手和瞄准手很快又修好了一门大炮，可事态的严重是摆在眼前的，就去抓起川原峻中佐的电话要向茂木旅团长自请制裁。 正好电话铃响了，是茂木旅团长打来的，他狡黠地说道：“小野君，别的都不要说了，让我们为天照大神祈祷吧。帝国在赤峰城内的特高课林美下之郎大尉，已经用重金买通了他们14炮兵团的副团长……把他们德国造的野炮的炮弹与土制的60炮的炮弹调换了。 你此时再竖起耳朵吧，他们的大炮再也发射不了炮弹了。小野君，让你的勇士们冲锋陷阵吧，突破敌人的山水坡一线，就看你们的了……” 小野呲太郎啪地一个立正，嘴里高声喊道：“嗨”。放下电话又拿起电话，打到了小也下三大队，他兴奋得有些歇斯底里地说道：“小也大队长，我命令你出动松下和竹田两个中队，向中国守军的山水坡一线，冲杀……” 小也下三大队长啪地一个立正，说道：“嗨，请联队长放心，帝国的勇士早就憋足了劲儿，胆敢与皇军作对的中国守军，只有一个下场……”他放下电话，手提指挥刀，出了指挥部，来到士兵们草草构筑的掩体前，高声说道：“松下中队和竹田中队，有嘎，向前跑步前进，目标：山——水——坡阵地……” 松下和竹田两个中队长，几乎是同时整理部队，调配部署完毕，配齐和检查掷弹筒和机枪，听小也下三中佐一声令下，扬起指挥刀向西边的山水坡岱王山一指，歇斯底里地喊道：“杀鸡给给……” 竹田中队奔正前方的岱王山冲来，松下中队向山水坡阵地冲去，守军阵地上千疮百孔，弹坑密布。炮火打着了树木、荆棘等一切可燃的东西，留下的硝烟还在那飘摇不散，阵地里静得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了，日军在各级指挥官的驱赶下，依然冲上将近百米的高坡，黑压压的杀过来。离守军工事越来越近了，最后速度慢得好像在往前挪。 都端着枪，猫着腰，一小步一小步的逼上来了。守军这边王营长和林营副早已带领战士回到一线战壕，并对被日军炮兵轰坏的地方抢修完毕。两位长官已传达下去，上峰命令打鬼子要集中火力，做到枪无虚发……士兵们都把枪口对准了越来越近的鬼子。 天还不黑，鬼子兵越往前挪越小心。都看得清他们青红皂白的鼻子眼睛了，有的表情惊慌，有的表情亢奋，有的表情孤注一掷……王营长一看鬼子进入最后的射击范围，喊了一声：“给老子打。”立刻机枪、步枪齐射，手榴弹乱炸，仇恨的子弹一齐泼向鬼子群里。这边枪一响，鬼子立刻各自寻找有利地形，频频还击。一时间双方血花飞溅，枪鸣弹炸，开始了你死我活的绞肉进程…… 学兵团四大队战士们，立刻沿战壕嘱咐士兵，等鬼子走进了再打，不轻扣扳机。由于学兵团态度好，士兵们都愿意接受他们的提示。 鬼子被泼水一般的子弹打倒了一片，这边战壕就也中弹一排，战争的惨烈程度进入了胶着状态，双方的血液都染红了土地，使岱王山也变得一时比红山峰还红。 没倒下的鬼子也震惊了，转身往回就撤，后面举着指挥刀的长官就窜上来了，叽里咕噜地骂一阵，后撤的回身又冲过来……这边一阵步枪打过去，那边一片三八大盖打过来，这边血流渐成河，那边堆在地上的尸体垒成阵…… 南边十七营的场面也是一样，甚至更惨烈，有的鬼子一下就冲进了一线工事，勇敢劲儿可见一般。他们进了工事，立刻就被守军几个围一个，大刀片子上去就给抹了脖子，或者劈了。鬼子刚被赶出阵地，还得赶紧向南边阵地瞰射，二十四营和二十五营的阵地需要他们来这一手，有他们这一手，就是少量的日军占领了阵地都不怕。 不过也搞得十七营首尾不能相顾。鬼子的进攻一停下，李富强营长和刘进兵营副立刻组织衔接、抢修工事。 山水坡阵地有岱王山阵地做依托，整个三块阵地就形成了整体一块，守军虽不断减员，也感到了鬼子素质很高，可还是得死守猛打。 小也下三大队长亲自挥着战刀，又把两个中队的鬼子押了上来。双方反复拉锯，鬼子最后不得不放弃进攻，退下去了。这次鬼子留在阵地前的尸体都没了脑袋，有的脑袋被砍下后，轱辘到士兵脚下，被一脚一脚踢下了岱王山。 驻扎北哈拉道口的日军第七联队自打到了通辽，久寻中国军队开战而未过足瘾，他们太眼馋第八师团了，咬住51军穷追猛打。龟田无助联队长已经没法给跃跃欲试的熊本兵士以交代，就把电话打到茂木旅团长那里。茂木也正为小野呲太郎的久攻不下山水坡阵地而一筹莫展。于是就命令第七联队的九冢男大队长带领两个中队来替换小野呲太郎的部队。 对于118旅来说，战斗的惨烈程度，从前没有过，将士的鲜血洇进山水坡和岱王山的泥土，发出嘶嘶的响声，不知是为生命的轰鸣陨落而鸣不平，还是为侵略者的可耻行径而呐喊。有的地方两军的鲜血浇到了一起。 236团和238团的长官们和刘月廷旅长都亲临前线指挥，有赤峰城里的支前民夫从西面抢上阵地，为士兵送茶送水，抢运伤员……王一仑组织的地下党员支前小队，带来了苇席，为战死的将士裹围尸体，并做集中掩埋。 学兵团三大队的共产党员于继筹队长，找到236团指挥部，对杨汝贤团长说道：“现在两军对阵到了胶着状态，鬼子对山水坡阵地志在必得，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如此如此……” 杨团长是天津武备学堂毕业，读的是陆军尖兵科。他一米八的大块头，浓眉大眼，白面书生，很赞同抗日，向往新的革命力量，所以对韩处长那一套很尊崇。可山水坡一战怎么又打成阵地战了呢？ 这要从多方面找原因，首先军部这边，孙军长虽然嘴上说打打跑跑，可实际让他指挥起来，还是老一套，最大特点就是阻住敌人过不去就是胜利…… 杨团长看看多已带伤的将士，黯然地说：“不知孙军长怎么考虑的，刚刚还说要阻住茂木骑兵第四旅团，等得南北对进合围……” 九冢男大队长刚到山水坡和岱王山前线，茂木谦之筑旅团长带领旅团部从四道湾子向西也赶到这里，九冢男大队长正要前去给小野呲太郎行礼并与之进行交涉，两人都看到茂木到了，一个心照不宣，一个跃跃欲试，一起转身来见茂木。 茂木一挥手，说道：“吆西，自打到了通辽，第四旅团很少遇到这样的抵抗……”他借着夜色，远远的观察山水坡一线，来来回回的看了好一会，从山水坡到南面河谷，又返回来，最后露出微笑…… 赤峰城里的孙军长，一个电报接一个电报发给117旅，要丁伯廷如不能阻住日军第六师团南下，就早做撤军准备，以期南下把茂木骑兵第四旅团合围，力求在岱王山和山水坡一线歼灭之…… 30.夜袭马家湾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30.夜袭马家湾 就在茂木前之筑旅团长调兵遣将，想用第13联队突破中国守军岱王山和山水坡防线时，其辖下第17联队也辗转向赤峰开来。 日军茂木骑兵第四旅团第17联队，本是被茂木留在八仙筒一带，牵制和消耗南撤的东北军冯占海、石文华等部和部分义勇军的。 日军第17联队，联队长山冈洁大佐，参谋长飞曲巴拉中佐都是九州岛熊本县静冈人，其余所有将士也都是此县人。熊本这个地方太穷了，人都好争斗，打架杀人是家常便饭。这个地方自然环境恶劣，自古就出武士和浪人。 第六师团又称熊本师团，兵源悉数是熊本子弟。他们几天不打打杀杀就手痒，周围没个敌人与之对阵，晚上都睡不好觉。 山冈洁大佐从小就向往当兵，因为当上兵能解决他缺衣少穿的问题。他没什么文化，十六岁就如愿以偿穿上了军装。身上有枪，他觉得比自己武士出身的祖上先人优越风光多了，没人敢惹他了。他能混到联队长大佐衔，纯粹因为自己好勇斗狠的性格使然。他跟着茂木和梅井在中国东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过足了杀人的瘾，也祸害了太多的支那女人，朝鲜女人和日本女人。 26日、27日他接受了茂木的命令后，到茂木率部一开拔，觉得自己更可以为所欲为了，因为上边没有人能再管着他了。他恨不得挖一个中国人的心来尝尝。所以他对附近中国军人，主要是义勇军敢与之作战的，一阵狂打猛杀，把对方赶得远远的。 这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必须得有人管着，不然自己真要吃人了。所以他一边追打冯占海、宫长海残部，一边向西移动，向自己的旅团靠近。2月28日这天下午他也来到了南哈拉道口的马家湾驻扎。 他要近看赤峰城。 几乎是同一时间，1933年2月28日下午3点多，中国军队国民党四十一军119旅，由副旅长卢丰年带领239团和240团直接从土城子开到南哈拉道口。行进中，他们接到军部和马万发旅长的命令，说另一股日军的最前锋已到了马家湾子，指挥部就在马家湾子村。着239团和240团隐蔽接敌，阻其兵峰。 当时119旅旅部部及直属队各部驻赤峰六道街，241团换防后驻土城子，242团也由土城子开往美丽河。卢丰年副旅长带领239团、240团不消多长时间便到达军部指定地点，隐蔽待机。卢丰年接近进入四十一军的共产党人比较早，对韩处长的作战策略理解的较为透彻，所以没有执行上峰让他挖工事阻敌前进的命令。 部队隐蔽之后，239团侦察连由连长吴双喜连副王贵满率领，向马家湾日军营地进行侦查。他们发现日军一个联队的鬼子两千多人，把马家湾村子给占满了。这些鬼子把老百姓通通赶出屋子，他们住了进去。 这些熊本子弟本来比熊还牲口，此时只是把村民逐出村，没有杀一个人，还算给条生路。原来山冈洁大佐要悄悄地给茂木旅团长一个惊喜，所以命令部下悄悄地，动静地不要闹。除了这个原因外，山冈洁还要抢攻下赤峰城的头功，而且他也得知四道口皇军运输队强奸妇女的大兵，被茂木打了军棍，茂木治军的狠劲他还是比较了解的，所以才约束部下没有作乱。 吴双喜和王贵满带侦察连钻进村西的林子里，向村里窥探。只见鬼子在村里住下后，就开始杀猪宰羊，突撸鸡。村里一片飘香，可急坏了被赶出了村的村民们，家禽和家畜被鬼子糟蹋了不说，这晚上去哪住住？吴连长和几个能干的士兵摸上前去把鬼子的大概数目，武器的大略情况等做了一下打探，转身准备带人回去复命。 这时同来的学兵团的几个学生兵走上前来，其中一个热河中学的学生叫杨明己，他对吴连长和王贵满连副说道：“两位长官，敌人的情况基本清楚，是该回去复命了，可是你看这村民都挤在村外，呆在树林里，不敢回村，很是可怜，如之奈何?” 吴连长听他说，又联想到了一路上热河百姓对部队的热情援助，就说道：“我们来热北前线就是要解民于倒悬，可不解救百姓谈何救民于倒悬？只是现在情况紧急，耽误了军情会贻误战机。卢副旅长那正等消息。必须马上把这里的鬼子情况送出去……” 听了他俩的对话，连副王贵满说道：“吴连长，不如这样，你带一二排回去报信，我带三排和学生兵去北边那个村庄袭扰他一下……” 杨明己笑着说道：“对对对，王长官说得对……”他抬头看着吴连长又说道：“韩处长不是说了么？我们打两下就跑，调动他们运动起来，在运动中寻找能打疼他们的机会……” 吴、王两位长官虽然也有点文化，但与这些学生兵一比就差得远了，所以他们比较爱听学生兵说话，一说起来都是一套一套像演讲似的。两人听他说完，无声的笑了。吴连长说道：“那好，就这样吧，一排、二排跟我走小路回哈拉朴杜，三排随王营副悄悄的向北行动，立刻出发……” 整个侦察连分两部分，王连副和杨明己他们绕过马家湾向北去了，吴连长也带着两个排投小路向西返回。一二排正往西走着，有眼尖的战士，看到大路上有两个人正牵驴往西赶路，大胖子骑驴，瘦驴走不动。胖子就回身一边骂驴一边骂后边的人，说道：“你也不长个眼睛，让你拉驴你就拉头这么瘦的驴，这啥时候进赤峰城啊？耽误了皇军的大事，我看你的脑袋要搬家。” 后面的瘦猴吐了一下舌头，不高兴的嘟囔道：“这驴是我二大爷家的，拉他家的胖驴我对得起谁呀？我这还怕村里人那仇恨的眼睛呢？”胖子嫌驴太慢，跳下来瞪了瘦猴一眼，说道：“说让你回来跟我吃香喝辣，你嘟囔什么呀？看你拉这瘦驴跟你一样瘦，你怕你二大爷？这热河都快成皇军的了，你怕不怕皇军？” 侦察营的战士听他俩说的话又好气又好笑，实在忍不住了就跳出来，让他俩站住，把他俩捆了。一边走一边审问，原来胖子是个翻译官，两人去赤峰城以采买东西为名，打探情况…… 王连副他们刚要离开树林，就见有一个年轻人向东钻出树林大摇大摆的回村了，他碰到鬼子就说：“皇军长官，我发现这树林里有拿枪的当兵的，我报告给皇军有功，我可以回家了吧？” 他被带到一个院子里，一个很横的长官问了他半天，看他溜里溜气，不怎么相信他，抽了他两个嘴巴子，让他去锄草喂马去了。 这个长官就是山冈洁大佐，他的脾气本就多疑，他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这个人。这个小子被带走了，他将信将疑地派了一个小队的鬼子出村到树林里侦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就都忙着回村里啃骨头去了。山冈洁一听说树林里没人，就命令去把那个小子给砍了。 隐蔽窜出树林的王营副他们还没有离开马家湾子村多远，就听到那个小子的嚎叫声，知道鬼子在收拾他，他们既为汉奸的下场而庆幸，也恨鬼子杀人真是不眨眼。他们刚到花拉甲村，就见村子前面空地上全是鬼子的马车。这是鬼子的运输队，车上全是粮食物资，有的车把马卸了牵到村里去喂，也有的马就套着喂呢。 他们都退到离车远一点的树林里，王营副一声扔，几十颗手榴弹刷刷的扔了过去，乒乒乓乓一顿狂轰乱炸，有的大车都着了火，有的马拉着车跑，村里也开始鸡飞狗跳，乱了营。在村里做饭的日军端着枪就出来了，却找不着人。 鬼子军官光村少尉看着去解手刚回来的两个哨兵就是一顿嘴巴子。杨明己和王营副赶紧带领众士兵向树林深处隐蔽。杨明己的用意是一炸鬼子的运输队，马家湾的鬼子必然出动，这样既给马家湾村民缓解了危机，更为团里的行动创造了条件。王营副他俩一边注意着树林外的鬼子的动静，一边沟通着运动打鬼子的方法。 马家湾的的鬼子果然出动了一个中队骑马向花拉甲杀来，中队长稻田村上少佐到了花拉甲村一看，还找不到谁仍的手榴弹，就给运输队长光村少尉几个耳光，大骂道：“八嘎，还不快快地收拾被炸坏的物资，山冈洁大佐马上就要到了……” 这时正东方向上烧锅营子村一带响起了激烈的枪声，马家湾子村的鬼子大部分在山冈洁的带领下，向烧锅营子村杀了过去。 原来是冯占海部王锡山343旅之一部，在攻打鬼子17联队跑散的一个中队，那伙鬼子正在烧锅营子烧杀抢掠，被中国军队给围在烧锅营子了。鬼子依靠精良的武器负隅顽抗，多亏有过路的辽南义勇军李海清部帮了一下忙，才与这个中队的鬼子打个平手。 山冈洁大佐正寻中国军队不着，就打马催动部队往那杀。王锡山旅在李海清部的支援下虚晃一枪才得以脱身…… 但说吴营长回到团部临时驻地哈拉朴杜，把马家湾子的情况向卢丰年副旅长做了汇报。从胖翻译口中得知刚刚开到四道湾子的日军是骑兵第四旅团的第17联队，联队长山冈洁，参谋长飞曲巴拉…… 侦察营王连副派人把山冈洁东去的消息又迅速传回，此时是下午5点，242团也由美丽河开到了哈拉朴杜。综合各方面消息，三十团的韦营长在学兵团战士的支持下，主动向卢副旅长请缨要去劫营。242团三十六营营长陈中云得知韦营长要率领三十营去劫鬼子的营地，就去取得了团长牛如草等长官的同意，与韦营长相约，一起去劫营。 陈中云本来就是党派到孙军中的共青团员转成的共产党员，得到牛如草的赏识被委以营长之职务。这一路上他留心研究韩处长提出的打法，主动和学兵团的战士打成一片，他的营中学兵团的战士最多。 韦营长他俩一拍即合，立刻秣兵厉马，准备二更十分杀进马家湾子去劫营……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二更很快到了，他们步行轻装出发。此时天阴的很沉，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在杨明己等侦察连的士兵带领下，摸进了17联队留守小队的住地。士兵王昆滑开门，进了老百姓的一个屋子，发现炕上鬼子长脱大睡。王昆一把扯掉被子，鬼子白花花的身体挤了一抗，还都睡得正酣，王昆抡刀向鬼子的脖子砍去…… 31.巴林烽火之夜袭34旅团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31.巴林烽火之夜袭34旅团 119旅两个营夜袭马家湾的鬼子，正轮着大刀片子，在各屋里血花四溅的大开杀戒；山水坡战场这边，茂木通过对三个阵地的仔细观察已有了盘算，可山上阵地里的守军正调整部署，补充士兵，要血战到底。这且放下，咱们再看看赤峰城和巴林草原战场上的战况…… 孙军长坐镇赤峰城，北、东北和东三面战事一开，血腥味如这恼人的早春的寒意，阵阵袭来，令人压力顿生。军部与117旅只能靠老式电报机保持联系，另两个旅和部分直属队可以用电话直通了。孙军长手里可用的预备队就剩教导团、警卫团和独立团一部等直属队，再就是离赤峰城较近的驻土城子241团，驻小四台的237团。他感到兵力太少，战线太长，这乃是兵家大忌…… 贾从烈这个时候来到，蒋介石让他一手拿着银元一手举着尚方宝剑，来监视我，这也是他对待各路军阀的一贯做法。与你老蒋相处这么些年，那一点点粮饷，真像他奶奶打发要饭的呢，还说不给就不给。你有限的几次大方，都是见了棺材才落泪。 今天的抗日，战端已开，热河人民都眼巴巴地看着我孙老殿呢，想再耍你那套计俩，把我从老路拉回去，办不到。我如果回去对得起谁呢？我来干什么来了？ 他想到这，命令机要室按李顾问口授，起草给北平的张学良发电报： 少帅 钧鉴。 我四十一军执您命令直插热北重镇赤峰，为东洋人还我河山而浴血。意料之中事，鬼子已从北、东和东北执行三路攻热计划，赤峰城已被包围，三面楚歌。我部虽一路受到热河人民的极大接济，但这里地冻天寒，靡费日甚，枪械粮草捉襟见肘，冻伤冻死士兵极多，望少帅想一万全之法，给以接济，方不影响与鬼子决战。我部已报必死之决心，誓与赤峰城共存亡。少帅如能发一纸命令，给我部以对东北边防军的溃散部队以收容之权等……望批荷为盼。 孙殿英吉占文 1933年3月1日午 张学良接到电报后，立刻发来他亲拟的电文，介绍了热河各军鏖战和退守之情况。日军兵锋最盛，已打乱了东北各军部署……最后允准他就地筹粮、收容溃军部队之权…… 众人读着少帅电报，殷殷告知战守之策，撒泪之情溢于言表。此时的少帅，也是进退两难，自己虽有恢复河山之志，怎奈各军配合不齐，每战必被鬼子胜算。西北军战力较强，调上来需要时日，就是调上来，也只有防守长城一线了；东北各军被日军打残，多已溃不成军。蒋介石一味忙着围剿红军，拒不抗日；再说热河主帅汤二虎，首鼠两端…… 少帅对四十一军寄予着厚望…… 孙军长对少帅抱同情之心，热河汤二虎驰援赤峰似是没指望了。丁伯廷又接连发来电报，报告与鬼子28日接战，直至28日晚准备夜袭鬼子诸战况。作为热北最高统帅，孙军长深感丁旅长这位不可多得的将才之武学可堪。 便着参谋人员做通令嘉奖之准备，并要李顾问准备与外报宣传。同时他也想，派韩处长等去草原，真是一着高棋，并又一次深深感谢贵党人员之高风亮节…… 丁伯廷又接连把电报发过来…… 234团九营和十营在团长杨干苗的带领下，披着夜色随向导向北疾进。他们如衔枚夜行，喘气似乎都在压低声音，只有呼出的白霜，能感觉到一点。队伍悄悄得跟进，绕过来绕过去，尽量不打绕牧民的栖息之地。虽然伸手不见五指，行军速度还是很快。 走了一程又一程，最后到达一个地方，向导说这个地方叫大树园子。就近的士兵随手一摸全是矮树，高的也有，夹杂其间。向导能看清了，士兵们也渐渐看清楚了，大树园子东面和北面散布着蒙古包。 随着部队源源不断地赶到，牧民的狗开始汪汪地叫起来，似乎在警示着夜色中的这些身兼重任的不速之客。向导乌拉力吉穿着肥大的蒙古袍，戴着防寒的毡帽，人却很好接近，用夹生的汉语与杨团长等长官交流着，也不时的用蒙古语叽里咕噜的说两句，似乎是在骂天怎么这么黑，路怎么这么不平，也可能是在骂该死的鬼子…… 警卫连的战士在吃吃的笑他，说他在翻蒙古话。乌拉力吉一直琢磨还有多远能到达鬼子的驻地，他的头人交代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不时的说一句生硬的汉语，猜测一下，交流一下。 234团副参谋长张连北让他去蒙古包打听一下，他点头答应，轻轻地去了。几个蒙古包的牧羊犬都扑过来，旺旺叫着不让上前，他立刻用牧民们放牧时的声音，与牧羊犬们打着招呼。还很管用，几条牧羊犬即刻减弱了进攻的强度，但依然不让他再往前走。后边有兵士把步枪顺过来，又有士兵提醒用刺刀……立刻有政训处的长官穿过几个士兵前去制止了一下。那几个士兵一吐舌头，收起了武器。他们的长官轻声说道：“张霸道，咱们现在不是土匪部队了，再那样对得起热河老乡吗？……” 这时就近的一个蒙古包里冒出来人了，乌拉力吉在夜色中，好像用右手摸着前胸，嘴里不停地说着“他塞音白努”。主人等他说完话，一挥手屏退了几条牧羊犬，也用右手摸着前胸说着那句话。乌拉力吉上前用蒙语向他们打听鬼子们的情况…… 不一会儿，他打探回来，告诉梁团长，再向前走，有鬼子营地……梁团长上前握了一下乌拉力吉的手，说谢谢老乡，就示意他回去。乌拉力吉看到梁团长那不容置疑的手势，不情愿地向两侧看看，转身钻进了士兵群中……由于天太黑，几个长官都无法判断他哪去了，但知道他不想走…… 队伍又向北走了好一段路，乌拉力吉一下又冒了出来，说到宝音乌拉盖到了，远远的也都看见了，在一块高地上，前面一个蒙古包亮着灯，后面一溜黑乎乎的鬼子军营。梁团长估计那就是鬼子36旅团的前锋34联队。 他们猜得没错，还真如旅部所说的日军第6师团之36旅团第34联队。这支鬼子28日下午才受命开到宝音乌拉盖，准备在此驻扎一下明天扫荡前进。如遇不到中国军队阻击和挑战，便越过西拉木伦河直取乌丹。 此时鬼子34联队长稻田召四大佐，联队参谋长白井上机中佐，正在兵营中半部的一个大蒙古包里，召集各大队和部分中队官佐开会。看来稻田召四联队长很能入乡随俗，强占了牧民的这个蒙古包，就把联队指挥部也搬了进来。这家牧民不是逃跑了就是被他们给杀害了，但愿是逃跑了。 各大队的官佐和部分中队的官佐都到齐了，传令官和参谋们忙着做开会前的准备。白井上机参谋长痩肖玲珑的身躯还在地图前晃来晃去，他双手插进马裤的兜里，似乎觉得自己还很高大，正对着巴林草原这块神性的土地沉吟不绝，自言自语地说道：“呦西，赤峰的北大门，膏腴之地……” 稻田召四大佐与他一样小个不高，撑着两条小腿站在桌子前手按着指挥刀，抖着人丹胡，三角眼逼视着众位属下，阴险又盛气凌人地说道：“各位帝国军人，我们都来为天皇陛下效忠，这次通辽司令部命令我们，相继攻占天山、林东、林西和大阪以及乌丹，以扫平赤峰的北大门。时至今日，以上各处已基本都成了皇军的囊中之物。我部明日如不遇中国军队的抵抗，便可越过西拉木伦河直取乌丹了。可是今天下午我部各侦查小队频频被从天而降的中国军队给袭击……” 说着说着，他要勃然大怒，大发雷霆，说道：“八嘎，支那军队什么的干活，竟敢不下战书就与我大日本皇军开战，凭着我大日本皇军的神威，与我们开战的支那军，都死啦死啦的… 明日上午，中村大队头前开路，遇有中国军队，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打击掉，以报我皇军侦查小队的仇恨……中村大队长河池秋中佐和他手下的一个中队长，都双腿啪得一并，嘴里说道：“嗨”。 稻田召四接着嚎叫道：“支那军队，不堪一击，我命令，各位皇军官长，你们都是帝国的精英，为了皇军的英明，明天一鼓作气，把不自量力的支那军踩在脚下……乌丹城已向皇军招手，彻底扫平赤峰北大门的时候到了，为帝国建功立业就在明天，各位要做草原之鹰，让这块土地和人民匍匐在大日本皇军的脚下吧……” 杨干苗团长命令侦察连长吕四郎等人摸到前线查看地形，他们发现那个牧民的大蒙古包里灯火通明，蒙古包北面日军的帐篷排出好远。蒙古包和其紧挨的军营边上岗哨林立，巡逻兵在不远处穿梭。 张连北副参谋长说道：“看来这里是鬼子的34联队无疑了，按旅部的意思，我们只有用手榴弹大炸他们一下了，炸完快跑，待他们追得战线拉长，我们再找机会打他……” 吕四郎连长也说道：“这么一看，他们兵营这阵势，不少于两千人，应该在两三千人之间吧。我们现在两营多人，就这么进攻肯定不行，就得采用在远处炸他们的打法了……” 又悄悄地研究了一阵，他们几个人即刻返回驻地，把看到的情况和想法向杨团长做了汇报。杨团长即刻摸着乎召开了有各连长参加的会议，他压低生音说道：“据侦查，前面日军是一个联队，他们的指挥部亮着灯，好像也在开会。这鬼子上我草原如入无人之境呵，主力大部都睡下了，只有指挥部和巡逻兵还在行动，不能再等了，只得用手榴弹从远处炸他王八羔子了。 我命令：“九营由此向西散开，十营由此向东散开，每营抽出一个排，由吕连长带领前去，炸鬼子联队指挥部……”吕四郎立刻带上两个排，离了杨团长他们，向北开去。 杨团长接着说道：“等一会儿，他们被鬼子追打的时候，你们两营人从东西开火。龙营长和李营长要切记，开火就集中火力往死里打，告诉战士，切不可没有准头慌里慌张地开枪。等鬼子缓过神来，你们分别向东南和西南快撤，千万不要被他们咬住。等追去的鬼子回撤，你们也要迅速回撤，你们的撤是绕圈大踏步返回，到这里我们找战机再打他……龙营长和李营长领命而去。 吕四郎和领队的两位连长商量了一下，由一连长王光化带他的排去炸鬼子的联队部，方连长带他的排去后面炸鬼子的辎重队。原来他们刚才就远远地看见鬼子一个辎重队开到不长时间，汽车大灯还在那一闪一闪的，吕四郎连长临时决定去一个排炸辎重队，也是符合军部和韩处长一直倡导的，断敌粮草一着…… 方飞进连长带领着那个排，向东绕了几十米，悄悄的向鬼子大灯闪烁的辎重队去了。王连长和吕连长在此盯着鬼子的那个蒙古包看了一阵，开始向前摸。有的战士深一脚浅一脚，觉得动静大了，就赶紧停下。离那个蒙古包越来越近了。这时鬼子巡逻队的狼狗警惕起来，向这边吠叫着。狼狗一叫，他们就赶紧停下了，不叫了，就赶紧向前摸。 王连长和吕连长看看手榴弹扔到蒙古包附近已不成问题了，就由王连长通知士兵，每人拿出两颗手榴弹，都拧开盖子，散开，准备。 这时，鬼子的蒙古包里有勤务兵进来报告：“报告大佐，川原上熊中佐的辎重队到了……“ 稻田召四大佐正讲的唾沫飞溅，听到报告后，他说：“吆西，靠后宿营地干活……”说完他摆手让勤务兵退下。他转身又对参谋长白井上机说道：“白井上机参谋长，你去一下，叫川原上熊中佐也来开会的干活，休息的不要……” 正当白井上机带了两个参谋和传令官出了蒙古包后，这边看到一个巡逻队向西刚过去，王连长想此时不炸更待何时？他看看天山有没有星星，天是阴的，他什么也没看着，只看到黑。心说，就黑他一下子吧。 他咬了一下牙，说道：“都给老子看准了，第一颗手榴弹往那个亮着的蒙古包里扔，如果没把握就先别扔，第二颗往它左近的帐篷里扔……” 士兵们都低头说是。王连长说道：“开始，扔。”他自己话音没落，手榴弹已扔了过去，飞进了蒙古包里。其他手榴弹也刷刷地飞了过去。吕四郎一听恰在此时，鬼子的狼狗又叫上了，他所幸把这颗手榴弹向西面狼狗叫的地方扔了过去…… 稻田召四吓了一跳，他抬眼寻找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往指挥部里扔的什么？这个想法还没等他想完，手榴弹已开炸。王连长扔到蒙古包里的手榴弹一炸，包里立刻一片乌黑，又有两颗手榴弹扔在了包顶上，一起炸开了……左右兵营的帐篷也被炸起了火…… 鬼子兵营烂成了一锅粥。 方连长听到这里已经炸开了，刚好也赶到距汽车不远，每人一手一颗手榴弹已准备好。方连长判断那边乱了套，人叫马斯，鬼子巡逻队乌里哇啦的喊叫，最后辨别出袭击的方向，两股巡逻队一股脑儿得朝东南追去。他们一边追，一边开枪，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就哪黑往哪打。鬼子的三八大盖枪，夜里响得更脆。 方飞进连长心里一阵高兴，心说先别忙，这里还没起火呢。回身对士兵们说道：“别急，先往辎重车顶上扔，辎重车一起火，再往帐篷和鬼子多的地方扔。开始，扔——”一排手榴弹过去，炸的火光四溅，有的车装的是军火，就跟着炸开了。依仗汽车才六辆，加上前面的帐篷，那也烧成了一条长蛇…… 32.巴林烽火之歼灭追敌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32.巴林烽火之歼灭追敌 方飞进连长和士兵看到鬼子的汽车至少有三辆上面装的是军火，因为其它汽车上的东西只是呼呼的着起蹿得老高的火苗，而那三辆车就不光是火苗了，乒乒乓乓一顿乱炸，被炸飞的弹药，一边飞一边爆炸，或者飞出好远才炸。 无论是鬼子还是方连长和士兵，都撒腿就跑，不跑或者跑得慢了，就会挂彩，也可能被命中，再说连汽车都着了起来，火光冲天，战士们不快撤，肯定会被鬼子发现！小鬼子那素质，一旦发现了中国军队，那三八大盖可不是吃素的。 方飞进连长连同那个排长扬胜领着这一排战士，猫下腰甚至是爬着往东跑，依仗是刚开始弹药一炸，鬼子的眼睛也可能被晃得不管事儿了，再加上草原上蒿草丛深，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得总算爬到了安全草地。 刚才白井上机中佐正往辎重队那走没多远，听到炸弹响，他不敢相信。以为是士兵不慎把手雷引爆了。待又有几颗手榴弹一齐炸响，蒙古包掀上了天，着了火，他才纳过闷儿来，看来是遇到守军夜袭了…… 他心里暗骂，支那人还敢不按规矩出牌，黑天半夜的，不讲仁义的大大地。他心里想着这些，赶紧一个翻滚卧倒了，并命令赶过去的巡逻队士兵说道：“先灭火的干活，稻田联队长还在里面……” 巡逻队的一个小队长山田少尉一边胡乱向东边开枪一边回头说道：“是，先灭火，井上参谋长，您可别起来，说不定支那人还会往这扔手榴弹呢……”白井上机赶紧生气地补充道：“山田少尉，先救稻田联队长……” 这时王连长他们的第二批手榴弹扔过来，又乒乓的炸开了，不但把要站起来的白井上机掀了个跟头，还把冲过来的巡逻队士兵给炸得栽倒的栽倒，上天的上天，身首异处的身首异处；随白井上机一起的两个参谋一个传令官已经无法找到…… 白井上机轱辘着要爬起来，他两手抓到的全是用血和成的泥……他被吓蒙了，蹲在地上，用草挡着自己，透过手榴弹一闪一闪的光线，向四外寻找着中国守军在哪里。可他手上的泥讨厌的粘着不想下去，好像是他手下的士兵的生命不愿离开他。他哭丧着自言自语，本来要说：“我皇军勇士的生命……不知怎么却说成了，膏腴之地……” 此时他想到了在东北的江桥之战，想到了在辽东的长岭那次惨败等等，同样都是讨厌的支那人把皇军打得这样惨，却忘了杀中国人有多少…… 出于军人的血性，他愤而站起，其实是跟头马爬地站了起来，用手指向火烧得尚在余烬中的蒙古包东边，火光尚照得见的野草处，说道：“帝国的军人们，那里一定就是中国守军夜袭队，他们的良心大大的坏了，给皇军造成的损失，要用血来还。我命令：小野巡逻队赶紧救火，小泽中队追击，立刻出击……” 王连长和吕连长他们看着那个蒙古包被炸得一直着着大火，里面的鬼子没出来一个，他们觉得不是很过瘾，最好是看到鬼子挎洋刀的长官血印呼啦地出来才懈气。他俩的意思是还没有被鬼子发现，再炸他们一阵…… 谁知鬼子的巡逻队很快汇聚过来，不等命令，已经向这边寻找目标，白井一下命令，就更往过攻击了，只是苦于天太黑，速度比较慢。很快听到鬼子那边有狼狗在叫，王连长低声说道：“赶紧撤，不要跑散，注意隐蔽，出发……” 这时辎重队队长川原上熊少佐带着他的半个巡逻队也来到了跟前，川原上熊光听着白井上机嚎叫，半天才在弹坑边上找到了白井上机，他啪地一个立正，说道：“白井参谋长，川原率部来到，请训示……” 同时各帐篷中钻出的鬼子挤挤插插各找各的队伍，营地乱成一锅粥。川原上熊的巡逻队里两条狼狗，蹦着高向东南方向狂吠，川原上熊说道：“白井参谋长，你指的出击方向一点不差，支那军队夜袭的人就在那边……” 川原上熊的话还没落，听到自己的辎重队的汽车被几颗手榴弹炸开了，紧接着又听到几颗手榴弹四处爆炸，汽车上的军火也跟着炸响，而且越炸越大，火也越烧越大…… 川原上熊对他的巡逻队说道：“快快地，杀回去救火的干活……”山田少尉说道：“川原少佐，听这样，火已没法救了，你听炮弹横飞，谁能到跟前了，就是靠得进了，也得炸飞了呀……” 白井上机中佐已擦掉了手上的血泥，大脑也从发蒙中醒过来，他恶狠狠并带着哭腔说道：“川原君，不要救火了，军火没了，通辽仓库里有的是，你和四岛君赶紧再追击支那夜袭队吧…… 四岛少尉和川原少佐一齐喊：“嗨”，挥战刀指挥跟前的士兵，又向东南追击过去。川原上熊刚跟着士兵追出有几十米，发现自己辎重队那边，火越烧越大，军火还再爆炸。 他心想，三车军火都炸没了，干脆让他们追去吧，自己回到通辽也是军法从事，索性站在原地，对着后面又追上来的士兵向北一挥刀，说：“杀鸡给给……”又把刀向东南一挥，狂喊道：“杀鸡给给……”这士兵北一股，南一股的追出去了，他把手中的洋刀插进了自己的腹中，向东跪在地上，嘴里还不停的喊着：“杀鸡给给，杀鸡给给……” 帐篷里的鬼子都起来了，列好队形等待出击，白井上机歇斯底里的指着前面的士兵说道：“救火，稻田联队长还在里面……” 实际上蒙古包的余烬已经被救火的士兵拉离了原地，露出来一些是人形的黑色物体，有一两个是坐在后排的少佐，被风一吹苏醒过来了，用布抹去脸上的黑，才看清是哪位少佐。一伙鬼子哭丧着辨认稻田召四，实在是没法辨认。先被炸得血肉模糊，后被烧得衣服和皮肉都变了形，怎么能认？ 白井上机一边派人把蒙古包里露出来的几具尸体并排放好，用白布盖上，一边涕泣地对着垂泪。通讯兵告知电话已接通，他才止住哭声，抓起电话向36旅团旅团长高田美明少将报告遇袭情况，以及正派出将近两个多中队的人对守军夜袭队进行追击…… 再说方连长他们这边，方连长觉得鬼子的辎重车都着了，可鬼子没来追，也觉得好像就这样回去，不是很够本。就领着士兵返回了几十米，到火光已能照得见他们方才停下，又拿出手榴弹向着鬼子帐篷扔了过去，随着手榴弹的爆炸，鬼子巡逻队的狼狗又向着这边狂吠起来。 此时鬼子都起来了，无数的鬼子用三八大盖向着他们打过来。不佩服鬼子的枪法不行，一阵儿就撂倒了他们七八个。 方飞进他们不敢站起，还是连轱辘带爬地往前跑，往东跑了好远，才往南跑。 鬼子虽没有目的的追，可他们有狼狗，狼狗向哪叫，他们就向哪瞄。 等他们不意与杨团长汇合，去时的二十多人，还剩十多个了。杨团长不等方飞进汇报，就拉他一下，让他隐蔽。他们在一片深草地方隐蔽好了以后，才看清追击王连长和吕连长的鬼子，有两个多中队，都端着步枪，猫着腰，一步一步挪着向前去。走在队伍前边和两边的士兵，都走两步就转个圈，或向两边照量一下，为随时开枪做准备…… 待鬼子刚刚过去，方连长压低声音，向杨团长汇报了炸辎重车的经过。方飞进连长急得眼珠生疼，他握拳一擂自己前额，沉痛得说道：“那鬼子的枪法咋那么准，唉……我的铁头班长，让鬼子一枪就给撂倒了…… 黑暗中，鬼子又一个中队，与前边那个队形一样，一步一步排了过去，鬼子鬼的很，边上放得是老兵，里面的全是新兵…… 西边龙营长的九营和东边李营长的十营都伏在草丛深处，注意着这些向前挪动的鬼子，有的战士却憋不住笑了，说这些小鬼子，好像王八行军。 团侦察连跟着九营行动，吕连长带人去袭击鬼子，副连长刘长春排在九营的西北。鬼子的队形还在往前挪着，刘长春让战士小张学几声夜猫子叫。小张鼓起腮帮子叫了三声，三声夜猫子的叫声，在夜空中回荡。吓了鬼子一跳，两个队形的鬼子都一哆嗦，小泽少佐在前面，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慌，他骂道：“胆小鬼，慌地不要……” 说着，为了壮胆，他朝夜猫子叫的方向放了一枪。枪响过后，众鬼子都放松了点，队形可没乱，鬼子们可算是缓了一口气，有人哈哈乐了。四岛中队长忽然有些不明白，他向前面悠悠地问道：“小泽君，你放了一枪，那鸟，不是咱们的福鸟吗？好多鬼子也忽然想起来，就用日语说，九州的猫头鹰啊，是我们的福鸟……还有鬼子说，离开九州一年多了…… 这时，夜猫子又叫了三声，刚才是三声短，通知那边十营准备，这次三声长，告诉他们开始。 所有的鬼子都伸直腰，探长了脖子，向西边看，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伸手不见五指。四岛少佐用日语说道：“这里的福鸟，连打枪都不怕，又叫了三声……”附近的鬼子都笑了起来，又放松了许多…… 凝固了的夜色，好像从西边炸开一股啪啪啪的枪声，紧接着枪声爆豆子般响起来，打得鬼子措手不及。 杨团长说：“打得好，所有人一齐出击。” 方飞进连长带着失去铁头班长的痛心一马当先，所有人紧跟着冲了过去…… 两拨鬼子一下子就倒了一大片，他们凭着高超的素质，用同伴的尸体作掩护，也频频还击。这时吕连长和王连长跑了一阵也返了回来，四面把鬼子包定了，一个不能让他们跑了…… 33.巴林烽火之回马枪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33.巴林烽火之回马枪 小泽中队和四岛中队被包在了核心，四面的子弹如泼地打来，令各级长官惊讶的是，火力集中程度，进步很大，都是被鬼子逼出来的……鬼子的队形仍然不乱，多以身边的尸体作掩护，抬起三八大盖，一枪一枪还击，机枪和掷弹筒都施展不开，很快就变成了烧火棍…… 本来按杨团长的命令，龙雨苇的九营和李栓柱的十营是打两下就跑的，可打起来发现鬼子没那么厉害，也因为他们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是个下马威，火力没那么猛了，所以他们两营人就越打越靠前，就把这些鬼子夹住了。 剩下的鬼子都是老兵油子，两边摞起两三具尸体做掩体，变换角度还击。杨团长带领侦察连和警卫连一部从北面一堵，吕连长和王连长跑着跑着，听见后面的枪声是打鬼子的，若是鬼子的三八大盖有压倒的优势听出来了。他们也就和上命的往回跑，从南面堵上了。这四面一围住，鬼子就更不占什么优势了。再训练有素，武器再精良，也不大一会儿就被解决了战斗。 一打扫战场，鬼子士兵用的是一水的三八大盖，对234团乃至117旅和四十一军来说，这种枪，和鬼子身上的子弹，那就是富得流油呀！战场很快被打扫完了，一清点自己的人数，这边死了二百多，快够鬼子一半了。鬼子全是瞄着枪口的火舌开枪，就是这样还愣打死守军这么多人。 杨团长一看手表十二点半，士兵都一个个摩拳擦掌不愿回去，要为那死去的二百多兄弟报仇。九连的一个外号细佬妖的战士，摸着鬼子的三八大盖说：“回去？还没过够瘾呢，得用这个家伙过过瘾。再说，就这种打法，再敲他十下也不多……” 虽然冷风直刮脸，可士兵们火气上来了，愣没有一个冷得打得得的。杨团长被士兵们的杀敌劲头儿感动着，他叫人找吕四郎，吕四郎半天才跑过来，原来他也不愿意就这样回去，而是带几个士兵跑到高处去瞭望…… 他来到杨团长跟前，没等杨团长说话，先说道：“就是想跑也跑不顺当，鬼子还真追来了，人家这次骑的是马，咱们没带脚力，怎么跑过人家了呢？” 说这话不大一会儿，就看见鬼子的马队从北边追过来了，骑在马上的鬼子头前几个和中间几个都打着手电，后面还有几个拿着火把的，恐惧之势已见一斑。杨团长对吕连长和两个营长说道：“他们在马上，我们跑是跑不过他们，只好这样，吕连长你挑几个腿快的，现在就往南跑，等鬼子追到这，你们就朝他们打两枪…… 吕四郎一听还是打不过就跑。鬼子的马队起码够一个中队，马蹄荡起的尘埃，在灯光和火把的映照下，腾起老高。他们多是端着三八大盖谨慎地在马上四处张望，马走得也不快。分明是来接应刚才追击的那两个中队来了，一个军官说道：“吆西，枪声就响在这里，我们的人哪去了呢？……” 他们正行行走走，踌躇间，有士兵发现了他们刚才那些尸体，鬼子军官立刻下了马，用手里的手电筒照着尸体，一个一个地看。他说：“搜嘎，皇军都已给玉碎在这里，中国军队不会远……呦西，他们不会远的……”另一个长官过来说道：“纠山君，这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这些人没法下马搜索……” 被叫纠山君的长官显然不肯就此善罢甘休，说道：“就这么便宜了支那人？这么些皇军的命呀……再说怎么向白井参谋长交待?” 吕四郎他们好像是听到他说话似的，立马给他一个回答，“啪”就是一枪，子弹“鸟______”的一声啸叫着飞过来了…… 纠山君如发现了中国守军一样，说道：“支那军队就在那里，他们刚杀了帝国的这些勇士，跑到那去了，我就觉得他们跑不远的，给我追……” 纠山在前头跑，也就跑出几十米，后面的还没等跑起来呢，两边一阵乱枪打过来，有的鬼子应声摔到马下，有的手电被打掉了…… 纠山长官说道：“不好，支那军就在这附近，我们中埋伏了，快撤……” 两边爆豆子一样的枪声，打得他们人仰马翻。累得士兵们手都酸了……纠山君的骑术还是很好的，枪林弹雨中，愣是带着几骑，冲出重围，跑回去了。 杨团长他们接着打扫战场，鬼子的衣服扒下来，谁愿意穿就穿。鬼子的棉大衣和大皮鞋还是很诱人的。 有的洋马一瘸一拐的还能走，就安排人把战利品驮上马背都运上往南走。鬼子的军大衣解决了不少战士的冷，有的战士就跑到先死的那些鬼子尸体上扒衣服穿，可叹他们那拨没有大衣，皮鞋倒是都有。还有的战士用刺刀直接从地上的马尸体上割下肉来，让运战利品的战士带上，准备回去吃。 杨团长找来各营长官说道：“鬼子就这样善罢甘休了，你们说他们还会来吧？” 吕四郎说道：“据说鬼子不善夜战，现在一看果然不假。我敢打保票，他们肯定不来了。不来是不来，明天他们可要来狠的了……” 龙营长说：“我们这么多士兵都穿了鬼子的衣服，也不怎么冷了，不如咱再杀个回马枪，谁让白天咱不是他们的个，还不趁晚上，咱们多收拾他们两下……” 大伙都说行，不等杨团长下命令，队伍就向北出发了。有一个士兵给杨团长递过来三把佐官刀，杨团长瞅了瞅说，让运战利品的士兵带走吧，这冰凉怪冷的，我不待见鬼子那玩意。 他们一路行来，由于走的急，都走热乎了。 又到了宝音乌拉盖附近，往那远远的一看，那个蒙古包没了，可还亮着灯，灯下几块白布盖的明显就是尸体，一看就是鬼子长官的。 杨团长端量这个地方，如果一开打，鬼子的地势高，枪法又好，我们肯定吃亏。再说今晚收拾他们够呛，再要是敲他们，肯定狠命报复。他想啊想，这个回马枪不杀，已经来到这了，枪一响吧，鬼子追来，我部损失会更大…… 鬼子一个巡逻队过去了，从他们的手电光里看得清楚，营房账篷西边不很远就是他们的马匹，这时他有了计较。便把两个营长及几个连长和吕四郎找来，说道：“这个回马枪呀，我们这样杀，吕连长还是带人绕到西边，还是在远处扔了手榴弹，先把他们的马匹给炸跑了，他们抓不到马，追咱们就不好追。 你们在那边手榴弹一响，我们这边就开打，这还要看情况，鬼子要是出来人多，我们打两下就撤，咱们都到大树园子聚齐，鬼子要是出来的人少，咱们就多打两下，都记住不许恋战。一会儿撤回时，把鬼子的死马再带上一个，回去咱们吃马肉去……” 众人低声一笑，散开行动去了。 再说鬼子34联队参谋长白井上机中佐此时不知又有祸事临近，还在临时司令部里，拿着电话，听高田美明臭骂，又听坂本正右门训示，他哭丧着脸，不停地，木讷地喊着“嗨”“嗨”…… 实际上，追过去三个中队都没回来，白井上机中佐也想到了，支那夜袭队说不准还会再来的……于是他命令炮兵中队，把大炮推到营前，一是吓唬他们，二来他们再来就乱炮轰……可没等炮兵把大炮全推过来，高田美明少将极不赞成他的这一做法，大发雷霆地问他：“你地，幼稚地大大地，如果夜袭队果真杀个回马枪，炸了你的炮兵，明天你拿什么去攻打中国军队？……” 就在他被问得哑口无言的时候，坂本政右卫门中将又把电话打过来，电话中，不断喘着粗气，像一头棕熊。 他问白井上机道：“白井君，你地，帝国的军人，不要被支那人的一个夜袭而吓到，你的肩上，还有更高的使命，帝国必须占领赤峰，热河通通地属于大日本帝国……我命令，由你代理34联队联队长……你地，要珍惜帝国给你的荣誉……” 白井上机中佐刚放下坂本政右卫门的电话一转身，高田美明又打过来，他说道：“白井君，刚接到坂本师团长的命令，由你代理34联队长，其他玉碎的长官，本旅团长会想法给你配齐，你地明白？……” 白井上机这边还没放下电话，营地西边的军马炸了窝，他心咯噔一下，心想他们还是来了……他赶紧撂下高田美明的电话，把电话打到左左木大队，好像哀求左左木一样，说道：“佐佐木中佐，赶快出击，支那夜袭队在西边袭击我们的马群，你地，一定要把他们消灭掉，为那些玉碎的将士报仇……” 左左木大队长点齐两个中队，开过去一看，被炸坏的马，有的死了，有的还在那哀鸣。看马的小队，也被炸死多名，成群的军马都跑散了……他向西一挥指挥刀，说道：“夜袭队跑不远，杀鸡给给……” 鬼子跑不多远，就都端着枪，猫着腰，向黑暗中看着。有手电的，用手电一晃，也照不多远，全是野草。有个小队长米勇少尉气急败坏的说道：“夜袭队说不定就在草丛里，点火烧他们……”左左木大队长抬手给他俩嘴巴子，骂道：“蠢猪，你在这点火，风向东吹，不正烧皇军的军营，你地，混蛋八嘎……” 白井上机刚刚把左左木打发走，有个鬼子长官来说道：“白井联队长，东边还有夜袭队……”白井一听有点受不了，嗫嚅的说道：“吆西，你怎么知道？” 这时，炮兵的跟前，手榴弹乒乓得炸开了，有两门炮被炸得东倒西歪，泥土被炸得哗哗飞过来。白井几乎是哭喊着说：“炮兵，山原二中佐，快快地，用炮给我轰……” 扬团长后悔不迭，他忘了，鬼子的炮不在一处，哪能炸得光？ 鬼子炮弹此起彼伏的乱炸，火光冲天，他们的人影都被鬼子看清了。 没别的招了，赶快撤吧。不断有人倒在炮火中，被炮弹撕得粉碎。 都撤到大树园子了，鬼子的92步兵炮，还不断射击到那里。不时得把九营或十营士兵炸的血肉横飞…… 34.巴林烽火之巴彦岭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34.巴林烽火之巴彦岭遭遇 同是2月28日晚，向巴林桥北部出发的233团，与其它部队一样，披着夜色，悄悄的跟向导前行。他们的向导叫阿拉哈巴干，是个蒙古族小青年，虽然淳朴可爱，看得出血管里流的还是成吉思汗的好战血液。他是头人哈日图的表弟，哈日图叫他不但把军队领到鬼子跟前去，还让他帮助队伍寻找有利地形，打死更多鬼子。 他穿着白茬羊皮袄，下身羊皮裤，足蹬毡疙瘩，走路像一头北极熊一样有力量。李树森团长紧紧跟着他往前走，不时的看一眼他，黑暗中轻声问他话，似乎是怕他一下睡着了。 士兵们前头的比他走的还快，李团长是皖西土匪出身，身高一米七，红脸膛，浓眉毛，大眼睛，惯用一对长手瞄子，又叫驳壳枪。他百发百中的枪法，在皖西各匪帮中，名气最响。跟了孙殿英以后，拉过来好多弟兄当了兵。 他是暴性子，要说打仗，只要孙军长一声令下，他是急先锋。不论干啥，只要军长说过的，他都义不容辞。 一句话，孙军长说的，啥都是对的。其实他也很服韩处长，这也源于他也有一肚子文化使然。他本来出生于书香门第，后来由于一次土匪的洗劫，才家道败落。土匪们了解了他的性格，也才知道他的名声，想想有点对不对劲，就于夜里又给他送回点钱财……他也由此跟着那伙儿土匪上了山，从此做起了土匪。 李团长想着想着乐了，他心说别看你年轻，走起路来本团长还真不怵你。 明显感觉出来了，往前越走地势越高了，阿拉哈巴干也用蒙民特有的声高且发憨的汉语声说道：“上巴彦岭了……” 副团长苗子平和参谋长谢占方在后面紧跟着，苗子平对李团长说道：“说不定巴彦岭上也有鬼子了，你闻是不是一股新鲜泥土味儿……”谢占方也说：“旅里不是命令袭敌吗？这样冒失前去，与鬼子碰上怎么办？可别被其咬住……” 李团长说：“下午我团各营都与鬼子打过了，小鬼子除枪法准以外，也没啥。这回找到73联队，咱们可要好好敲他一下，打疼他再跑，引出来咱们再打…… 他们说这话，已上了巴彦岭。李团长一愣，他说道：“鬼子73联队顶多还在益苏毛都呢……怎么还真有一股泥土味儿……”正说话间，两边已经接上了火。侦察营的士兵报告：“前面发现工事，而且里面有鬼子，已经打起来了，我们好几个士兵负了伤……” 李团长脑瓜飞快地转着，心说情况有变，鬼子速度加快了。他又想到，刚刚巴林桥作战会议上，自己有了思路；让六营去袭击，引蛇出洞，七营和八营打埋伏打蛇七寸……怎么大意了呢，刚才就应该让侦察营先上来侦查一下就好了…… 他立刻命令后续部队停下，让吕营长带人前去侦察一下，并叫来团副苗子平和参谋长谢占方等长官，几个人就摸着乎站在一起，碰一下头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虽然北风呼呼，还是能感到对方的喘气声，但想看清脸堂是看不到。 李团长说道：“咱们就这样开个会吧，本来呀，在巴林桥我是想到让六营去夜袭，鬼子如果追他们，我们安排劫打追敌，我也想到让三个主力营分头去益苏毛都打击鬼子的军火和辎重…… 出发时我也没顾得对你们说。刚刚一看前边已经接上火了，才觉出动作慢了半拍儿，看来鬼子加快了行军速度。怎样打，我们得研究一下，研究一个合理的打法…… 他们这边还刚说到这，吕品三营长带了一个排前去侦查已经回来了，两个战士抬了一个人回来，往地下一放，微微能看清楚，是个鬼子。有人把绳子给解了，他生气地自己把堵在口中的破布拽下扔到地上，张口就要喊。 侦察排的战士手疾眼快，抬手就给他脑袋一枪把子，他应声倒在地上。有个战士解腰带，说要用一泡尿把他给激过来，吕营长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 李团长黑暗中向那个战士看了一眼，无声的笑了，说道：“别着急，风一吹他就会醒……” 有些士兵听说抓了个鬼子，就围上来想看看，天太黑，却看不清。其中有学兵团一大队战士林如远说道：“不知这个家伙肯不肯说话，如果肯开口，我可以和他交流一下……”长官们一听，好像看到了一线希望，也都向林如远笑了。 原来林如远是卓索图盟喀喇沁右旗公爷府人，在公爷府以西四十里的王爷府的崇正学堂学业结束后，升入直隶一中学习。在崇正学堂时，贡桑诺尔布王爷聘有日本教官，开着日语课，所以他学过日语…… 还真如李团长所说，风一吹他就醒了。醒来的他不像刚推上来时那样羁骜不逊了，他摸着自己的头，恐惧加委屈，哭上了。看来是一个新兵，杀中国人时估计没哭过，被军国主义灌输的过头了。大伙听着这异国的哭声，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和表情，却感到他作为一个离开祖国的孩子一样，多少有点孤独无助…… 林如远刚要上前拍拍他的肩，侦察排长李青上前又对他的上下衣服进行检查，确定没有任何伤人武器之后，才示意林如远上前去。林如远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空你急瓦……” 这个鬼子愣了一下，低低地勉强回话。大概他也看到了，周围黑压压全是人。他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怎么处理自己，只好顺着这位操日语的，往下说。他也想从说话中探听点希望。可是一张嘴说话，就觉得都是口供。他就避重就轻的说了点东西。谈了有十几分钟，林如远又拍了一下他的肩，示意他不要害怕…… 他转身对李团长说：“这是个传令官，是个中尉。巴彦岭确实开来了日军，是一个中队，开来没多长时间，已挖好了战壕。他们是日军第六师团之11旅团第73联队冈冈木大队云中中队……他说今天下午，由于多股侦查小队被不明身份的军队袭击，日军各部都要求寻找战机，一决高下。他们连队接上峰通知，这股军队就是从热南来的四十一军……云中少佐取得冈冈木大佐的同意，从益苏毛都开到了巴彦岭……他们大队现驻益苏毛都，73联队还在巴彦卡拉奇……” 军情就是命令，李团长说：“既然鬼子已侦知我军的动向，并主动出击，寻我决战，我们马上迂回过去，把他这个中队打掉如何？” 团副苗子平说道：“韩处长说过，既要打又要跑，打疼他，让他追，在追击中，我们再往死里打他……”谢参谋长也说道：“就按李团长刚才说的打吧，六营不是刚撤下来么，让他们再杀回去，鬼子要是追，我们就好打了……鬼子要是不追，就让七营迂回到巴彦岭后面，先断其退路，再把其端了……” 李团长听他俩说完，说道：‘好，就这么定了，我命令，方轩良带六营再杀回去，刚才你们不是交火来，那里的地形和鬼子的武器配置有点了解，再去你们就瞄准他们的指挥部，扔手榴弹一顿乱炸……其他各部就地警戒，吕营长带人向北作扇面侦查……” 六营长方轩良和营副李贵，领命转身扎进夜色去了。 再说云中少佐本来可以等到明天天亮与大队一起出发不迟，一来他是熊本子弟，生来就好斗，二来他受军国主义灌输多年，本身变得对战争非常狂热，再加上好大喜功，恨不得马上投入战斗。冈冈木中佐对这个部下十分了解，心说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猪，若大的草原，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既然急功近利，就去尝尝苦头吧。 不过他还是请示了一下左世纠夫大佐，左世纠夫虽然没有反对，但提醒说道：“告诉云中君，不可轻敌冒进，支那四十一军已经开到草原，他们刚一来到，立足未稳就频频袭击皇军，战力和胆识不可小觑。 据皇军特高课侦知，这支南京的军队，还有共军的成分夹杂其中。他们一入巴林草原，就分出人马，走访牧民，鼓动蒙民上层头人也起来与我们对抗，他们良心坏啦坏啦地……” 虽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冈冈木中佐还是不同意云中中队草率开拔，他觉得11旅团自打来到草原，基本没有遇到战斗，好像是大战前的平静，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怎奈左世纠夫大佐分析起来没个完，等他挂了电话，云中少佐已经率军开拔了。 他讨厌地看着云中骑在马上耀武扬威的背影，知道这个家伙没把他这个中佐看在眼里，急于取而代之。心说损兵折将，我再与你算账…… 天黑以后，冈冈木大队长命令辖下各中队和直属各部，要谨慎，不可大意。因为下午遇袭的皇军侦查小队，都反映支那守军开始枪法不准，渐渐地火力变得一点点集中，打得越来越狠…… 他打算召集各中队和小队长官来开个会。刚命令传令官和参谋开始准备，云中的电话打来了，他说道：“冈冈木中佐，我是云中，我们在高露岭上遭遇了支那守军。他们向皇军的战壕攻击了一下，双方一交火就退了回去，没多长时间，他们又摸到阵地前，向我们伪装的司令部扔手榴弹……” 冈冈木听得不耐烦了，打断他的话，说道：“云中君，你要顶住，不要让皇军损失的太多，否则，左世纠夫大佐那不好交代……” 本来云中是想要求他乘夜向南运动一下，自己就不至于孤军冒进从而被支那军打残了。但一听冈冈木是责怪他的意思，无奈之下就又说道：“冈冈木中佐，我们中队丢了一个传令官，叫春水上泽，是个中尉……” 冈冈木一听，有点冒火，骂道：“八嘎，云中，丢了一个传令官，你可知道问题的严重……春水君是怎么丢的？”云中说道：“春水好想去上厕所，支那军打了几枪不打了，后来就发现春水君没了…… 派人四处找，发现春水君解手的地方，有过搏斗的痕迹……” 35.巴林烽火之三八大盖（上）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35．巴林烽火之三八大盖（上） 方轩良和李营副带领士兵又悄悄摸上前去。 巴彦岭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山岭，只是低缓的丘陵，最高处的环形山包中心被鬼子占领着。 方营长一边与战士向前摸索前进，一边对李营副和手下人说：“……为什么被人称为鬼子呀，人家就是鬼，这不大约能看清了，他们占领的地方，四面俯瞰，能控制整个巴彦岭。而且天然就是工事，他们还动土修了一番，真准备在这死守呢……” 他刚说完，李营副低声用手一指，说道：“你们看，那不就是刚才侦察连抓鬼子的地方么？在那北面的土丘后面，是不是鬼子的指挥部，黑乎乎的像帐篷……” 方营长听他一说，也发现了那里，就说道：“都隐蔽好，不要让小鬼子给伤着，前排的五个人，每人准备一颗手榴弹，都朝李营副说的那个地方扔。” 小土包后最前面的五个士兵，都摸出一个手榴弹，拧开盖子准备好了。李营副说道：“预备，扔……” 由于离得不是很远，士兵们都扔到了那个地方附近，手榴弹相继开花，炸得帐篷都着起了火。鬼子瞄着扔手榴弹的方向，一顿乱扫乱射，打得野草都着了起来，可就是不出战壕向这边追。这边士兵都远远地隐蔽着，所以还没有受伤的。 方营长在小土包南面仔细地看着鬼子射击的火舌所在方位，就对李营副说道：“李营副，从他们帐篷起火而既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救火来看，是不是说明那几个帐篷里没人呀？” 李营副一吐舌头说道：“是他妈鬼，他们是在吸引我们攻击，以便寻找我们的火力点……刚才射击的位置是他们火力配备的最前沿……看这架势他们是想死守战壕里不追了……” 黑暗中，两个人都无声的笑了。方营长叫人去通知各连长都来开会。 人到齐后，他对大伙儿说道：“各位，鬼子的厉害，大伙从下午就已经领教过了，回去通知手下士兵兄弟一定要小心。一会儿行动不要闹出太大动静，鬼子的枪法太厉害，一定要最大限度保住生命。 现在我发布命令，开始行动以后，一连就用手榴弹炸那个前沿火力配置点，二连向西运动，三连向东运动，你们这两个连不要贸然开枪，等看到鬼子向一连这边射击了，二连专打鬼子射击位。鬼子反应快，二连一打，他们就会立刻改变方向回击，这时三连再打他们的火力点…… 还有一点，他们要是向一连这里攻击，一连就放弃阵地，南撤。这时二连和三连就在后面跟着，等他们追得远了，我们再下手……明白了吗？” 李团长他们等六营的消息，没有动静，为了保险，就派七营绕到鬼子后面去，切断他们与益苏毛都之敌的联系。 七营刚到地方，六营这就打起来了。看来引鬼子出洞这招是不灵了，他还想吸引守军攻击他呢。这样六营就分三面围着鬼子周旋上了，好像是猫追耗子，一连扔几颗手榴弹，鬼子就往那个方向伸出步枪机枪一阵乱打，二连就抓紧时机，从西边打他的火力点；鬼子的火力点立刻哑了一下，就分出鬼子向二连那个方向还击，三连那边又向他们改变了方向的火力点开火…… 双方都不断有损伤，鬼子是占了地利的便宜，守军是仗着人多，多点联动…… 林如远一直没离开那个鬼子左右，用日语与他套近乎。从交谈中得知，这个小鬼子叫春水上泽，是九州熊本县，道西町的家。 他和林如远一样，参军之前都是学生，所以有很多相似的经历。随着他们说话越来越多，春水上泽也问林如远是哪里人，林如远说：“我的家就在距离这不远的公爷府，那里属卓索图盟，曾被清朝皇帝设围以备秋狝之用，所以又称南围，是个山美水美的锦绣山川，自古就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菜锅里的好所在…… 现在清朝没有了，那里与这个地方一样，都属于热河省……” 春水上泽说道：“我的家在道西町，菊川溪上。那里也很美，菊川溪日夜流淌。我们那，与这里一样，森林多。我放下书包参军，投入大东亚圣战，是奶奶不允许的，她想让我好好读书，将来能赚到钱，娶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做老婆。还有一个人不同意我参军，尤其不同意我随部队来这么远，她是我姐姐，叫三木芳子……” 说道姐姐三木芳子，他暗暗地低下了头。林如远看出他很为没听姐姐的话而不安，就问道：“你姐姐是干什么职业的？” 春水小泽说：“姐姐是静冈水产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她知识比我们町上所有人都高。开始她也接受了军训，要随慰问团来中国东北慰问……后来她从学校高层那知道了慰问团就是来陪日本军官睡觉和提供那种服务的，就断然取消了参加慰问团。姐姐三木芳子长得很美，人们都说她就像我们的龙胆花一样美丽漂亮……” 他们说的话越多，春水越随便了些，是他把两人的说话引向眼前的战争的，林如远本来还算记着一会儿再提。春水问他：“如远君，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与皇军作战？” 林如远沉重地说：“那我还要问你一下，你们日本军队为啥要来这里侵略我们？” 春水说：“因为我们要进行大东亚圣战，你怎么说是侵略，不是建立共荣圈……拯救这里的人吗？……” 林如远说道：“可你们自从踏上这块土地，杀人放火，祸害女人……没干啥好事。这是一片圣洁的土地，这里的人也是一个能引起人们羡慕和佩服的强大民族。我们都是成吉可汗的子孙，几百年以前，是他带领草原人统一了中国，并横扫欧亚……” 春水说道：“真想不到，你们的民族是个这么优秀的民族，那为什么在我们日本，说你们是一个劣等民族？你所说的没干好事，长官和军曹都说是为了圣战才干的……” 林如远生气的说：“那都是你们国的一些军国主义分子和别有用心的战争狂热分子的别有用心的丑化宣传，我们民族才不是劣等民族，早就有人说我们中华民族是睡狮猛醒。作为中华民族的一部分的蒙古族更不可等闲视之……” 春水嗫嚅的说道：“看来你也是蒙古族了？” 林如远说道：“那当然，我们卓索图盟西半部一直到承德的避暑山庄都是成吉可汗的驾前大将者勒蔑及其后人的封地，其王府就在南围中心锡伯河中流，现名王爷府……” 他俩正说话，那个向导阿拉哈巴干来找林如远，他先是不屑地扫了一眼春水上泽，后又对林如远说，想托这个鬼子弄一条三八大盖…… 鬼子春水上泽本来对身边的人很戒备，因为他们自己对俘虏从来都是很残忍的。他看前后左右虽然不下十几人都在黑暗中，对他进行静静的监视，但暂时还没人上来打他或伤害他。似乎是等林如远与他谈话一结束，就会有他好果子吃。 他想象着，一会儿他们一拥而上，对他伤害的情境。他变得忧郁的同时，开始找话题分散自己的担忧。他坚信还有一线生机，就像邻居们遇到熊，总会有逃生的办法。他忽然明白过来，刚才那个土著人，说的一口夹生的汉话，好像是让林如远朝自己要一条三八步枪。 他就对林如远说：“老乡想要三八步枪干什么，也要与皇军干？”林如远说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成吉思汗的子孙是好欺负的吗？” 春水上泽悠悠得说道：“三八步枪是皇军的圣物……”本来他想说“大日本皇军”，与林如远谈了这半天，他由刚揭开一点神秘而有点害怕这个民族，不能承受这块大地所带来的沉重……所以他把大字去了，还不住地透过眼前的夜色，去看林如远的表情。他接着说道：“当初皇军就是凭着三八步枪打败的沙俄军队…… 所以我们人人都尊敬三八步枪，他是我们的武器之神。有些尊枪为神的兵油子，两千米开外准确击中目标。三八步枪源于有关于明治天皇的一个传说，天皇做了一个梦，梦见从日本海飞来一条神龙…… 他是一个一直以中国为假想敌，运筹扩张领土的天皇。我们国民都尊崇天皇，他“广兴公议，万机决于公众，公卿与武家同心，以至于庶民，使各遂其志，人心不倦。” 按着天皇的描述，这条龙就是这个样子。三八步枪就是这样设计出来的，明治38年落单成型，所以叫三八步枪，至于它的大盖，源于龙的翼翅没地方放，就设计在了那里，正好遮挡枪膛……”他拉拉扯扯了半天，又是圣物又是神物的，就是不想把它送人。他也怕让他回去取…… 他们在这里谈着话，不时地听到李团长和苗副团长发布命令，调兵遣将，也听到几里地之外，战斗双方的枪声，还有日军所独有的炮声。两个人谈话有点心照不宣，春水心下有点凄然，纵然是哪方胜，他的小命都不好说。相比一边上特务营的士兵，恨得咬牙切齿的声音，林如远显得还是很放得开，夜色也挡住了他的表情…… 李贵副营长负伤，被抬了下来……三个连长都已战死。如果不是七营在后面开火，六营就是损失这二百弟兄，也不一地把高地一举拿下来…… 云中少佐到这时候侍着武器好只能做困兽犹斗了。虽然二百人都命归黄泉了，剩下的机枪小队和掷弹筒小队还能支应，不吝惜子弹，只要守军敢上，就往死里打。云中少佐最明白，武器再好管什么，人都没了，有炮谁来操呀，有枪谁来打呀？ 云中趁守军进攻的间歇，一遍一遍地给冈冈木大佐打电话，他恨不得管冈冈木叫爹了，他几乎是哭着说：‘冈冈木大佐，我云中只好为天皇尽忠了……” 冈冈木大佐听出他有责怪自己见死不救的意思，也哭丧着脸说道：“云中君，咱们都是熊本子弟，再怎么说，咱们都是关东军的人呀，中国有句古话：鞭长莫及，鞭长么及呀！支那守军啥时已到了益苏毛都，设两道防线，我也在向左世纠夫大佐求救呀……” 云中失望地挂了电话，转身爬出掩体，抱起一挺轻机枪，向南边守军的方向就要狂扫，这时，七营的一个士兵已摸进他的战壕，出现在他身后，抡起大刀，把他的脑袋砍成了两半…… 36.巴林烽火之三八大盖（下）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春水上泽感到云中中佐取胜无望，便生了一个心眼。他对林如远说道：“如远君，我地，回去，搞一把三八大盖的干活……”还没等林如远说话，一边的特务连的士兵，不爱烦到了极点，一枪托，就把他打个哈巴爬…… 这个六营下午莫力淖尔回撤后，吃完饭随团出发又遇到了小股鬼子，他们的营长马筑先和营副朱为良双双死于这股鬼子的掷弹筒下，方轩良营长和李贵副营长是刚刚提拔上来的。 小小的巴彦岭，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云中中队的鬼子依仗精良的武器，发勇使狠。尽管六营巧使疑兵，猫捉老鼠，不惜与鬼子血战，可是包括长官在内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数，三位连长相继血洒疆场……可士兵们杀鬼子的劲头一点没减，各连的副连长多已带伤，都被战场提拔为连长…… 一连士兵***伏在一个土包前，一枪一个的命中鬼子，王大水连长看他在一个地方打得时间太长了，怕鬼子又定点清除，命令他换地方已经听不到，那真是叫血战犹酣呀。王大水连长滚到那里，把***给推离了地方。 可鬼子的定点清除还是来了，掷弹筒的一颗炮弹掷过来，在刚才的那个地方爆炸了，一块单片撕裂了王大水连长的腹部和脸颊。王连长倒在了血泊之中。***哭着看着卫生员把连长弄走，自己赶紧换了一个地方，又伏下身接着射杀数量已不多的鬼子。 王大水连长奄奄一息中，看着已忽然变成神枪手的***，惨烈中透出安详和欣慰。这个***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那时候新兵蛋子的他就学会了抽烟喝酒嫖女人。自打过通县与学兵团的人接触后，他真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到了巴林草原与鬼子这一接战，经过几次与小股敌人的战斗，他机灵的像个麻雀。士兵们卧倒勾腿的毛病，经朱营长一训示和提醒，他第一个主动杜绝了。 此时的士兵们都和***一样，打几枪就运动一下，以防止被鬼子的炮伤着。王大水连长高兴地看着他们，他忽然一抬头，要向他们说点什么，生命嘎然而止。 七营副郭长水指挥一个连在后面打云中的屁股，这鬼子的屁股也不好打。他们火力太强，守军火力太弱，鬼子最次的还是被春水称为枪神的三八大盖，况且中队里还配备机枪小队和掷弹筒小队等，而守军几乎都是老式汉阳造，每连和两挺机枪，还老坏…… 正面对正面得干，几下就被鬼子压制住火力，进而打残……郭营长也让士兵巧设疑兵，也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还真牵制了云中。他们的七营长吕继龙，已经带领另两个连，配合团里行动，向益苏毛都开过去了。 巴彦岭上尽管开始是一个多营，损失了那么多人，才把鬼子大部分消灭。云中被处决时，鬼子阵地里的残敌没剩三五个。可就这三五个兵油子，互为掎角之势，还不时地杀伤着守军。几个鬼子，已无法组织使用机枪和掷弹筒，他们人手一支三八大盖，黑暗中枪法极准。 林如远和春水上泽听到北面的高地上，已经没有那么密集的枪炮声，一会儿一枪，一会一枪的响声，都是三八大盖为多。他俩都听得出那是最后几个兵油子做困兽犹斗，而守军这边也使用的三八大盖，说明鬼子的阵地已大部变成守军的了，所以有三八大盖使了。 春水上泽忽然也注意到，密集的守军队行不知哪会也已开走，他也想像得出，他们都向北开到益苏毛都去了。他心中嗷了一下，原来他们消灭云中中队不是目的，云中是被牵制中消灭，大队人马攻击冈冈木大队去了…… 春水上泽转头向林如远看了看，发现他还在那不紧不慢的说着话，自己也就耐着性子，听下去。 林如远说道：“我们中华民族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经过几千年的封建融合，民族图腾已经凝结成一条龙的形象。所有的华夏大地上，都是龙的子孙；无论白山黑水，也无论黄海之滨，为民族奉献和死难的都是龙的精英…… 所以，你们再多的日本鬼子，要想吞下我们整个华夏大地和这些龙的传人，是不可能做到的。我们就都是豆腐渣，也会把你们东洋鬼子的肚皮撑破……” 春水上泽听他说到此，低下了头，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柔中带刚锋芒暗含，也就不无忏悔的说道：“本来嘛，奶奶和姐姐都不让我参军，她们就说，好好的时光，不去求得上进，却跑去另一个国家去抢，说什么也大大的不符合常理。可是，是的，谁想出这样的主意呢？奥，都是那些幕府和武士干的，武士们总形成一股激进派力量的干活……” 林如远听他不往下说了，或者说他对他自己的这一说法的道理也拿不太准，就说道：“据我所知，你们东洋人老想往外扩张，根源还在明治天皇裕仁本人。 裕仁是在日本内忧外患之际接替皇位的，当时的日本颇类似我国现在的状况，列强都来强迫签订不平等条约，实属多事之秋。在这种情势下崛起的裕仁，骨子里已经打上了强取豪夺的烙印。有这样的天皇，总产生激进派的军人就不难理解了……” 阿拉哈巴干对林如远说求他通过这个鬼子弄一条三八大盖玩玩之后，黑暗中他怔怔地看着林如远，左等右等不见他的动静，很是着急。按他自己的想法，鬼子军队在咱们巴林草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对这个鬼子还客气什么？ 抓他不到，找他不着，终于落到我们手中了，给他仨嘴巴子，拿枪比划着他，用他们的洋话是：“你地，三八大盖地有？回去搞一条来……”他的理解，这个鬼子的军服和一切东西都被战士们没收了，而且后面还用枪口顶着他，他敢不弄一条来？ 他正急得又要上前催林如远时，李团长找人叫他去接着带路，团主力已向益苏毛都开进了。他可惜的一踱毡疙瘩，既恨林如远，又恨这个小日本鬼子。 益苏毛都外围战很快打响了，各营连按着李团长等长官的指挥有序推进，猫捉老鼠的打法也很快利用上了。冈冈木中佐有云中少佐的前车之鉴，他让各中队齐头推进，决不让哪个中队陷入守军的夹缝中。 战斗立刻陷入胶着状态，他这个向导已变得暂时没用了，这时他忽然想起，刚才听那个小鬼子对南军说什么，三八大盖是枪神……于是他立马来了精神，他还没有得到梦寐以求的三八大盖，如果自己手里有了一条三八大盖，就和哈日图头人去打鬼子……草原上地形熟呀，有了趁手的家伙儿，打鬼子才方便。 他找了一匹鬼子跑散的高头大马，飞身上去，两腿一夹马肚子，那马飞似的跑了起来，到底是东洋军马，几十里路不大一会儿就跑到了。到了巴彦岭阵地，他一看可不用求别人了，因为中国军队很多人都在那运武器，全是从鬼子战壕里捡出来的。他这个乐呀，带腿儿的机枪他不稀罕，挺粗筒子的炮他不会放，他就喜欢那带着刺刀的三八大盖。 他一看往走搬运武器的不认识他，他又不好意思上前去说我是向导阿拉哈巴干，给我两支枪把。一来怕人家不给，二来白向人家要也有点不好开口。 正在这时，他看到最东边原来可能是鬼子存放器械的工事和掩体，那附近，已经没有人了，而那土里还有横七竖八的枪支没人动。他把马缰拴在树上，蹬蹬蹬跑了几步，一个鹞子翻身下了鬼子的战壕，伸手扯起两条上着刺刀的步枪，几步就窜出战壕，那劲头，比喝下两碗套马杆都爽。 他正高兴，迈步时被一个东西拌了一下，就倒在了战壕外。他刚倒下，听到两颗子弹啸叫着飞过他的身上，他呵了一声，吓了一跳。这时两边有人向战壕里一处掩体不断射击。一个向战壕里射击的战士一只手按住他说道：“老乡，不要命了，我们这个叫你，你都没听到，你光看到三八大盖了，没想到那掩体里还有鬼子…… 要是没有那两个鬼子，这武器早被捡上来了，还能轮到你……” 他吐了一下舌头，心说好险，就右手一描前胸，向按着他的这个士兵颔首施礼，表示谢意。这时掩体里的鬼子一枪一枪的打过来，枪枪不离左右，意在把战壕外的士兵都射杀为止。几个战士都滚得离阿拉哈巴干不是很远，也想要把掩体里的鬼子命中而后快。三八大盖的子弹带着重力来回穿梭，有来有往，一枪比一枪狠毒。 就这啪啪的枪声，阿拉哈巴干一下就听出了三八大盖的劲道，这就是枪神呀！他把自己背着的枪顺势拿在手上一支，一拉枪栓发现子弹是满的。就势躲到一棵树和草丛后，头在下枪在上，瞄上了一处战壕豁口对着的掩体。几个士兵都已经挂彩了，他们一齐惊讶：“老乡，注意生命，小鬼子的枪法太厉害了……” 他呵呵笑了，说道：“不害事的，我们草原人，都会掏狼窝，看我怎么把这狗日的给掏了……” 别看他岁数不大，在草原上打猎可有年头了，为了保护畜群，他们常年打狼等野物，练就了一手好准头。只见他一弓腰，一个翻身跃出草丛又落下了，就是这一弓腰，掩体里的鬼子啪就一枪，子弹也就擦着他的皮袄后背刚一过，他看准了鬼子子弹的轨迹，啪的一个回击。只听掩体里哗啦一声，好像枪掉在了地上……接着就听里面还有鬼子在哭，似乎是拍打着刚刚那位被他命中的鬼子，绝望的哭起来……用日语说着什么…… 方营长领着人也来到附近，赶紧安排人把受伤的往巴彦岭下面送，他正问情况，林如远和春水上泽也来到跟前，春水上泽伏在战壕边上向里边喊：“……哈拉喝啧……哈拉喝啧……出来的干活……” 里边那个鬼子是个军曹，原来也挂了彩，腿和胳膊都有伤，就是这样还打死了多少士兵。他留着泪把刚刚死去的尸体抱出来，对春水上泽说：“春水君，这是我地，亲弟弟，我们做了大大地孽，大大地孽呵……把兄弟骨肉留在了这里……”说完，哇哇大哭了起来…… 37.巴林烽火之兔死狐悲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经研究决定，团副苗子平留在巴彦岭，指挥六营等部牵制和消灭云中中队。 李树森、谢占方等各长官，指挥233团大部，悄悄的推进到了，日军冈冈木大队所驻扎在位于巴林草原中部的益苏毛都高地前。他们只有这样向前推进了，因为开始时指望冈冈木驰援云中，就势半路截杀他们，冈冈木这个老狐狸不想就范；派出特务营对冈冈木的前卫中队进行袭扰，他们也只用重火力还击，不做纵深追击。 原来冈冈木已知云中中队完蛋了，再加上日军不善夜战，同时已接到守军一部在巴林草原东部林东南部，宝音乌拉盖一带，对36旅团34联队进行夜袭、引其出动追赶……的通知……所以他不让请战的中队冒进。 李树森团长等有点着急，任凭守军怎么袭扰，鬼子就不追，这仗可就不好打了……他们攻了半天，虽然缓慢的向前推进，怎奈鬼子火力太猛，各中队都配有机枪小队和掷弹筒小队，給233团造成很大的杀伤。 这且不表，咱先来看看234团九营、十营的情况。 当时，杨干苗团长带领234团之一部九营和十营等，三袭鬼子34联队，打残和消灭其三个中队大部，还炸毁一个辎重队的汽车队，最可圈可点的事炸死了鬼子一个大佐联队长级别的军官。可能还不止这些，当时在蒙古包里参加会议的官佐，几乎都被炸死，看那白布苫着的一溜尸体，就知道人很多…… 杨团长从这件事上一看，34联队鬼子的素质太高了，就是这样愣没乱，如果是中国守军，可能早溃散了。 他们意犹未尽，杀回马枪时，被鬼子用92步兵炮和掷弹筒炸得损失好几百人，好在吕连长他们把鬼子的军马炸散了，不然杨团长他们还没准跑不了呢。 杨团长和张连北副参谋长带领士兵撒开腿跑，哪里落炮弹就从哪里散开，躲着炮弹跑吧！过来大树园子，吕连长他们才追上部队。各单位一清点人数，来时一千五百人还多，回去不足一千一百人，杨团长心一紧，真想骂娘，四百多号兄弟的生命丢这了。 杨团长收紧的心又想起一件事，打算运一匹死马回去，好吃马肉，一直忙着边躲炮弹边跑，给忘了。他还叫苦不迭，想让吕四郎带几个士兵回去搬去，却看到侦察连的士兵一人后背背一个东西。 原来正是马肉。九营和十营跑得急，都没走着那里，吕四郎看到一个士兵被鬼子和马的尸体接连绊倒，心说都是鬼子的炮给撵得，也因此想起了团长的话来。就喊住士兵，挑几个肥洋马，众人挥刀砍了些马肉…… 杨团长欣赏地向吕连长那边看了一眼，说我们赶紧走吧，这天好像落雪花了。说话间，刷刷的雪粒掉落下来，全体官兵一半穿着日军的黄皮，可也都冻得裹紧了身子，牙巴骨直打架。杨团长一边哈着双手，一边说道：“嗨，这鬼天气，又下起雪来了，这地方离白音卓尔不知道还有多远了？” 这时乌拉力吉从后面的一个连队出现了，原来他一直没有返回，而是跟着部队的后面跑了。他的蒙古袍和毡帽上都落满了雪，还是那样老成持重地向杨团长笑了一下。黑暗中也感觉得到他也想向杨团长敬礼来着，又没好意思，因为自打被头人带进这支新来的部队，下级都在向上级敬礼，士兵向长官敬礼…… 杨团长已洞悉了他的心思，心说这个人学东西很快，如果吸收进部队，说不定会很快培养成指挥员的。他看着也不断哈手的乌拉力吉，问道：“这里离白音淖尔还有多远？” 乌拉力吉一边拍打袍子上的雪粒一边用生硬的汉话说道：“不很远了，到白音淖尔北边草地，还不到六十里了……不过不能再走了，得找个地方背背风。架点火让兄弟们烤烤，暖和一下再赶路把……” 杨团长一听，觉得有道理，说道：“传我的命令，看哪有背风的地方，暂时停下来，各连架点火，取取暖，也烤点马肉吃吧……” 鬼子36旅团33联队长大岛树雄大佐接到高田美明旅团长的电话得知，34联队遭到中国守军的夜袭，联队长稻田召四大佐被守军扔来的手榴弹炸死了，与他一起为天皇尽忠的不下十来位长官，而且34联队还损失了将近三个中队的人马，如果不是后来炮兵起了作用，还不知要发生多少可怕的事情。 第34联队战力大大受损，只好等待师团和通辽司令部补充官佐和物资给养…… 听到这个消息，大岛树雄大佐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一时沉吟不绝，感到脊背发凉。他觉得如果换自己做34联队的联队长，他绝对不会在蒙古包里开会，也绝不会犯类似的这样那样错误，也就不会白白送死。稻田召四和自己一样，同时1916年东京帝国士官科毕业，1922年帝国大学陆军专业深造，派入支那以后，同时升为大佐联队长。 大岛树雄想来想去又很不以为然，自打在南满北满各地与抗联和义勇军作战，支那人的民俗、军事和地理等就成了自己的研究对象。 作为熊本子弟，他有着过目不忘之才，尤其对支那人和事，他有着很高的研修兴趣和好奇。他知道中国的现状，知道这个国家的国内形势。他还了解蒋介石等一些军阀，也了解**红军。眼下开到赤峰的这支部队他也了解，是一支盗墓、贩毒什么都干的土匪部队。 28日下午突然得消息，草原上的帝国军队频频遇袭，他就相当不明白，穷得掉渣的，以盗墓充军饷的一支军队，敢到草原上来与帝国皇军开战，尤其敢与第六师团干，吃了豹子胆了？再怎么着，33联队也要汇汇这支支那军队，看看他们什么战力敢这么嚣张？ 由于占领林东后，33联队要监视崔兴武部，还要分出一部截击天山下来的石文华残部，所以大岛树雄大佐本来准备向南开进的打算一直受阻，34联队就抢在他们联队前面开到宝音乌拉盖。28日中午，大岛树雄还搜肠刮肚的笑稻田召四，心说你先开到那边不一定就与支那军开战，你一个联队的皇军往那一去，支那军怎么那么傻，往你枪口上撞？ 谁知支那军良心大大地坏了，他们不开战，不下战书，不等到天明再战；或者像其他好多地方一样，如沈阳北大营、山海关等地方那样，等着皇军先去进攻……他们这样不按规律出牌的打法，似乎有一种东西在改变着他们的指挥理念……吆西…… 大岛树雄大佐是将近夜间十一点半接到高田美明旅团长的电话，向他传达了34联队的噩耗，说这是皇军的不幸，提醒他也要提防一些。他接完电话，辗转难眠，他想不通这个噩耗对他来说是喜还是忧，正好参谋长英田小助中佐也睡不着，两人就用罐头下酒，每人满一杯清酒，一边喝一边畅谈。 总的来说两人还都对稻田召四联队长英年早逝感叹良多，实质的话说的少。英田小助中佐也是东京帝国士官科毕业，他的家与稻田召四大佐的家同是熊本县川连町，所以大岛树雄不愿在英田小助面前表现出太过的喜或忧。 这是因为他跟随师团长坂本正右门中将多年，受他教诲极深，深得中国孔孟之道中庸思想影响……城府不可太浅以不利于仕途。 英田小助中佐已觉出这位长官的所想，但不好露骨的恭维他，因为他觉得稻田君刚刚魂归东洋，作为朋友和老乡，不能说出一些对不起他的话…… 想到这里，英田小助举杯与大岛树雄干了一杯，说道：“大岛大佐，34联队遇袭，是帝国军人的不幸，也是你我的不幸，咱们33联队应该直驱西拉木伦河，凭着帝国军人的神勇，一定要看看这股中国守军是什么面捏的……” 大岛树雄听了他的话，也很赞同，哈哈笑了，他也是寻战心切。 这时帐篷外面下起了雪，英田小助说道：“大岛大佐，这要在日本，早已春暖发芽了，起码也暖和多了，而此地看雪景才正当时呵！”大岛树雄大佐望着窗外的雪，说道：“吆西，你我对酒当歌，帝国大业未竞，来干杯……为帝国占领满洲，为侵华大业，干杯……” 英田小助搜肠刮肚还想说点无损于稻田召四，而大岛树雄又爱听的话，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大岛树雄接起电话，高田美明在电话里说道：“大岛君，值此帝国军人遭此不幸之时，我睡不成眠呵，倒了一杯清酒，自酌自饮……” 大岛赶紧说道：“将军阁下，皇军虽遭此不幸，您要保重身体，我第33联队保证在将军麾下与支那军队决战到底，以扫清赤峰的北大门……”高田美明少将不觉对大岛夸奖一番，并命令他，明日一早开拔，向西拉木伦河攻击前进。 1928．3月1日晨，巴林草原雪停了，但气温骤降，天寒地冻，日军33联队准备行动，却难以行进，因为天太冷了，首先是没有饮马之水，有的鬼子拿着枪，手指冻掉了…… 这时，接到旅团部的电话，说通辽司令部，正命令旅顺飞机运输队等帝国飞机，立即卸下弹药，装载棉衣和御寒药品及一应之物，马上飞临巴林草地，向皇军各部空头…… 38.夜袭马家湾（下）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咱再说28日夜守军两个营正在夜袭马家湾。 王昆所进的屋子是马家湾子富户三斧头的家，三斧头的房子比较好，屋子比较干净，本来是稻田村上少佐在这住，后随山冈洁大佐杀向了烧锅营子，这屋就留给西前造社小队使用了，小队长西前造社上尉把士兵安排到别的房院，自己带领几个手下，就住了进来。 西前造社上尉手下的一个曹长凤尾辽香少尉是想把三斧头的女人留下的，怎奈西前造社上尉先天性对女人不感兴趣，却喜欢和手下的男兵一起睡。 他们两个营趁夜黑风高从阿拉朴杜开到马家湾子，两个营长在黑暗中商量已定，三十营袭杀北半村的鬼子，三十六营袭杀南半村的鬼子。三十营营长韦方明和副营长雷忠良带人来到村前的一户茅草人家，他们一打量，这么大一个村子，鬼子再没地方住也不可能住这。 他们就派了一个尖兵张小壮前去打探屋里有没有鬼子住着。张小壮去了不大一会领来一个驼背老大爷，老人听张小壮说是来打鬼子的中国军队，多少有点感动，就壮着胆子跟他来到大门外。 黑灯瞎火的他也看不清什么，就向前一猫腰表示行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军爷好啊，你们来了，马上呀这村没多少鬼子，下晚那会鬼子大部队都陆续去了正东的烧锅营子方向了……” 雷忠良副营长快人快语，半是调侃地问道：“你的屋里没住鬼子么？” 老人又一低头说道：“小老儿这茅草屋太赖呀，要是那会鬼子的大部队不开去烧锅营子，我这也有可能住上鬼子。现在他们没那么多人了，也就住不着我这破屋了。那会鬼子刚来时，可不是把我们老两口也给撵到南树林子去了……” 杨明己插话问道：“那会树林里的老乡都哪去了？” 老人说：“除了房子被鬼子占着的，基本都各回各家了。鬼子大部队一开走，胆大的就都回去了，胆小的天黑后也回去了，现在住着鬼子的也就那么十来家，像乔家大院，马家大院，李家大院，胡家大院还有三斧头这样的富户，都住着鬼子呢。” 他说着用手一指北面一家高门大院，说道：“那不三斧头家，三斧头一家人都投亲去了，屋里马上就有鬼子住。马家大院最大，住的鬼子也最多……” 韦营长又派人把老人说的详细情况通报了陈中云营长，并与他重新约定了夜袭计划。这边韦营长与雷副营长与各连长碰了一下头，他们派尖兵前去按老人说的又去打探。小门小户鬼子也不住，房子像一点样的，如果插了门，就说明没鬼子，鬼子住到屋里一般不会插门。 尖兵也发现，凡是点着灯的，都是住着鬼子的……尖兵们也侦察清楚了，只有住大院子的有哨兵，也有狼狗…… 这一下就好办了，各连分派已定，立刻出发，相约尽量用刀，到了万不得已再开枪。 一连战士王昆身大力不亏，早就憋足劲要与鬼子拼杀，就自告奋勇地一个人去了最近的三斧头家。他轻轻推开风门，又打开板门，发现屋里很暖和，心说鬼子就他奶奶会享受。他往西间屋一看，黑灯瞎火儿不像有鬼子的样。在看这外间屋里，大锅里还剩半锅肉，看来是吃剩下的，油都凝了。东间屋亮着灯，几杆大枪都在红堂柜下戳着…… 他把自己手里的大刀晃了晃，觉得不比那把洋刀差，来不及有太多的想法了，就一步闯进里间屋，扯了被子，向鬼子的脖子上砍去。他的力气大，第一刀就拉了炕中间的两个鬼子的脖子，炕梢的两个鬼子忽地坐了起来，他一看从后边砍后脖子更得劲，就轮刀向下用力，连砍带拉，两个脑袋耷拉下去了。 这时炕头的两个鬼子坐起来要往下站，他刷刷两刀连胳膊带脖子一起狠劲拉了两刀，两个尸体软软的倒下去了。最炕梢还有两个鬼子，光着身子站起来乌里哇啦地向他说着什么，估计不是说投降了就是讨饶的话，王昆一脚蹬上炕檐，往上一跃，又是两刀，结果了这俩的狗命。 他翻身下炕，差点滑倒，这时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这几刀下来，鲜血溅得到处都是，自己身上都被染红了。用鬼子的毛巾擦了擦手，顺便拽起那把洋刀，出了门。 来到院外，身上的血污立马冻成了冰，一走路喀拉喀拉地响，他也顾不上这些，又加入了前面的队伍中，抖了抖衣服，感觉浑身是胆。前面三连几个士兵进了一家屋子，斩杀鬼子时，有个鬼子拿到了炕边的大枪，开枪打伤了一个反应慢的士兵张连国，同伴王胜国搂头盖顶给那个鬼子一刀，从脑袋劈到前胸。 由于这家靠紧西头，枪声在屋里的炕檐下响得，外面基本没听着。别看鬼子没听着啥动静，三十营的士兵却有点着急，不是他喊出了声，就是他跳墙声大了，韦营长不住地打手势，叫大伙小点声儿…… 还真有一家的屋里的鬼子听到他们喊声了，就把点着的灯先给熄了，又把枪口从窗台探出来。雷忠良忙吩咐三个士兵伏在墙外，监视他们，但不能闹出动静。屋里的鬼子听不到动静，果然就在屋里神着。 李家大院里住着的鬼子多，狼狗首先听到了动静，狼狗一叫，鬼子哨兵立刻上大门外瞭望。韦营长屏退士兵都伏在远处，鬼子哨兵有点惊心，骂骂咧咧得又回去了。 韦营长和雷营副一看，再想摸进去，砍肉滚子，似不可能了。但要开枪攻打，势必惊动全村的鬼子，给三十六营的行动造成麻烦。于是，由雷营副领一个排，在此监视，韦营长领人向南半村运动…… 在说36营这边，他们开始也是一家一家的宰杀鬼子，哪个屋都是血光四溅，士兵们也是越战越勇，个个都成了杀人狂魔。 一连长朱连永带两个排去进攻陈家大院，大门推开后，有个鬼子正好出来撒尿，与士兵撞个对面，鬼子睡眼朦胧看不准，还以为老乡来了呢，依仗一排长张孝徐反应快，一伸手先捂住了他的嘴，用胳膊夹住他的脖子，拖到西山花给抹了脖子。朱连长看着人高马大的张排长拖一个小鬼子，真像狮子拖只羊，忍俊不禁。 睡在正房东屋的鬼子听到动静不对，就有鬼子起来看，一看外面全是人，就乌里哇啦地喊起来。屋外的人一听这还了得，都拥进屋去了，好在鬼子的武器都放在西屋了，但鬼子却神勇无比，都光着身子，跳下炕从里间屋冲出来。 前面的士兵挥刀就砍，可离得太近了，抡圆的刀尖总险些划着自己人。鬼子也看出在屋里什么都施展不开，哇哇叫着与守军士兵扭打在一起。怎奈他们光着身子使不上劲，胆量也差了一截，心理素质和反应速度也大打折扣。平时再训练有素，没几下就被对方按倒或抓破皮肉。 有的被按倒后，依仗泥鳅一样的光滑，左躲右闪又站起来，拼了命的撕巴，样子滑稽，双方都忍不住笑了。笑归笑，杀人的屠刀不能放下，穿着衣服拿着武器的鬼子不好宰，光着身子手无寸铁的鬼子怎么也好收拾，三下五除二就砍杀一个…… 可巧有一个鬼子被同伴一推，窜到了当院去了。 这个鬼子叫小也香树，推他出去的是小队长沿九郎上尉。沿九郎上尉由于推了小也香树一把，自己就被守军砍了一刀，就要倒下去了，还用日语告诉小也香树去送信…… 小也香树夺路冲出院子，就往马家大院跑。外面的守军士兵哪里能放过它，好几个人抡刀追他。这里又显现出他们的素质和他不穿衣服的长处，泥鳅一般左躲右闪。守军士兵越聚越多，可还是抓不住这个光腚孩。看他冻得丝丝哈哈，鼻涕流的大老长，就都一边逗他一边笑他，好像一群猫，玩一只老鼠。 他一看无处冲出，就用日语高声向马家大院那边喊话。只让他喊出了一声，就被结果了性命。虽然就一声，马家大院的鬼子就用机枪封锁了门前所有胡同口…… 三十营也正要接近马家大院，一听接上了火，只好回去和雷营副汇合，向李家大院发起了攻击。再说按雷营副命令，在墙外监视鬼子的士兵顾金强等人听到前面步枪机枪对射，手榴弹炸开了花，也就不等屋里的鬼子冲出来，一颗手榴弹从窗户扔了进去…… 李家大院其实不是很大，住的鬼子也不多，反正有两条狼狗。鬼子的枪法真是准，接连打得三十营士兵倒下去。韦营长和雷营副十分着急，便命士兵不要太靠前，以胡同和土墙为掩体，瞄准了再打。这时韦营长看到了士兵王昆，便命令他利用胡同死角，冲到李家大门口去射杀鬼子。王昆左躲右闪，几下就来到了大门口。 他从门缝往里一看，这里往外射击的鬼子，也没几个穿衣服的。他回身摆手让士兵们暂停射击，守军射击一听，没穿衣服的鬼子，都放下枪，回屋穿衣服去了。王昆当得一脚把大门踹开了，抢上前去，抡刀就砍。鬼子也不示弱，举三八大盖相迎。韦营长他们跑步冲了进来，大伙齐上，几刀就把三个鬼子砍倒在地。 再看屋里亮着灯，几个鬼子都登上了裤子，正穿褂子，士兵们从窗户扔进去两颗手榴弹，把几个鬼子都炸死在屋里了。他们把鬼子的武器和子弹都带上，出去集合士兵，又攻下了乔家大院和胡家大院。 虽然这几个大院鬼子都不多，三十营士兵却阵亡了五六十，比鬼子死的还多，连雷营副都挂了彩。韦营长想到这可有点着急…… 这时听到南半村的马家大院双方枪声都很密集，鬼子的两三挺机枪一齐扫射，韦营长命令战士找一个矮墙作掩体，用刚缴获的外歪把子机枪，向马家大院子的鬼子火力点射击，以牵制其火力。 马家大院子可比别的院子大，东西都有跨院，墙还高。估计院里至少有一个小队，那火力可是太强了。韦营长不断命令机枪换地方，鬼子的掷弹筒不住的朝这打来，战士们都伏在街两边的矮墙下，火力暂时被压制…… 陈中云营长和曼学明营副带领三十六营想冲到马家大门外的影壁墙下，也是被鬼子三挺机枪交叉压制，接连把士兵扫得倒下去…… 一个鬼子军官在院里一边指挥士兵四面上墙射击，一面用汉语大骂：“西前造社君，难道睡死的有？在外面住的皇军，为什么不进攻支那军的后面？”在鬼子军官的命令下，不断有鬼子蹬上墙头射击。鬼子一露头，守军的枪法也不含糊了，保准打得他们万朵桃花开。外面的士兵在消耗，里面的鬼子也不断中枪栽下墙去。 韦营长一看鬼子火力太猛，不迅速解决战斗，己方士兵可消耗不起。这时士兵王昆等拿着一个掷弹筒和一箱炮弹，侧身来到近前。韦营长一看，问他哪来的？他回身一指雷营副，说他那有的是。原来乔家大院东房存有鬼子军火…… 这时陈中云营长因为久攻不下，带了几个士兵，绕了几个胡同来到这里。他一见掷弹筒乐了，上前简单的教了士兵几下，王昆脑子灵，知道了要领，就开始朝马家大院开炮，总打偏。可也吓得院里的鬼子，有点乱套。陈中云对韦方明说道：“马家大院久攻不下，这样打到天亮也攻不进去。不如这样，我们营接着攻，主要是牵制他们。你们赶快把鬼子的武器弹药和有用的物资一并运走……” 韦营长领人走了，只有王昆和几个士兵还在那放掷弹筒，却一炮比一炮准了。马家大院里，鬼子越来越少，几挺机枪都不想了。院里射出的子弹已不很密集，三十六营的士兵有的爬上影壁墙往里射击，有的砸着大门，往里扔手榴弹。 通过门缝看到里面鬼子站着的都带伤，躺着的都死了。那个鬼子长官，绝望的喊叫，杨明已老远就听清了，他说的是大日本皇军为天皇尽忠的时候到了…… 他喊完以后，从正房、东西厢房等又出来十来个鬼子，有通讯兵，传令官，还有伙夫，都从地下捡起枪，登上去扒着大墙向外射击…… 陈中云营长和学明营副以及士兵王昆等都来到大门口，王昆说：“就这几头鸟人，还打呢，就成全他们为天皇尽忠的了……”他一摸，腰间一颗手榴弹都没了。他回身喊道：“手榴弹……”跟前的士兵都一摸腰，谁都没有手榴弹弹了…… 陈中云觉得脸上有点凉，一摸原来是落雪花了，再一看，雪粒刷刷落下来。他心想这一下雪，更没法往里攻了。这时，三十营的几个尖兵，气喘吁吁地来到近前，说道：“报告长官，韦营长教你们快撤，鬼子17联队的援军马上就到……” 39. 巴林烽火之僵卧孤村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39.巴林烽火之僵卧孤村 驻巴林桥的117旅旅部。 3月1日晨，一场大雪覆盖了巴林草原。旅部收到一封电报，此电报内容是军部转来的赤峰赤色支前委员会王一仑书记转给李顾问的内容。王一仑书记从通辽抗联和义勇军截获日军车辆得知，守军一部炸死第六师团之36旅团34联队长稻田召四大佐及多名军官，导致该联队近乎瘫痪…… 丁伯廷与众位长官看完电报，觉得人心大快，猜想应该是杨干苗团长率领的234团之一部干的。便传令旅部及直属各部上下，着以234团为模范，与鬼子血战到底……位于巴林桥附近的官兵，无不为234团的战绩所鼓舞，人人欢欣，热血沸腾。雪后奇寒，没人觉得冷。各位长官都因韩处长的“……奇袭就在今晚，趁月黑风高……”的主意，对他更加欣赏不已。 经旅部研究决定，派出军部通讯营一部立即出发，与杨团长他们取得联系。王志远副营长带领一个加强连的士兵刚行进在了莫力淖尔（白音淖尔西）西北方向的茫茫雪原上，人影便倏忽不见。 丁伯廷又委托韩处长带领特务团一个连出发，立即沿白音淖尔东部北上，以便尽快找到杨团长他们。这些人中还有韩麟符介绍他入党的草原头人哈日图，他带领一些支前牧民，用马匹和骆驼驮着牧民捐出的棉衣和羊皮袄等紧紧跟随。 他们起初循着通讯营一部的马蹄印走，到莫力淖尔后直接向东驰过莫力卓尔和白音淖尔后折向北，以期最快找到杨团长他们。 丁伯廷又收到军部电报，还是王一仑书记通过李顾问传到军部的；巴林草原雪后奇寒，鬼子都是日本九州人，那里属于温带气候，没见过这么冷的天气，冻坏的士兵和马匹太多了。 通辽司令部本来调集朝阳飞行大队和隶属茂木骑兵第四旅团的旅顺飞行队（三架）飞机，先轰炸巴林草原上的支那守军，再轰炸赤峰城及东部的各战场支那军队…… 现在只好把已装上飞机的弹药都卸下来，往上装御寒之物，赶着飞到巴林草原及通辽附近战场，去给日军各部空投…… 通讯营又派人立刻出发，把此讯息送往韩处长和杨干苗团长。并告诉他们，目前日军因寒受阻，可利用这一稍纵即逝的机会袭击鬼子；如太疲困，也可撤回西拉木伦河沿岸，到老乡的蒙古包避寒修整，以躲过寒冷天气…… 韩处长等人督促士兵和牧民赶着马和骆驼踏雪快跑，以期早与杨团长他们碰面，好让奋战一宿的将士御寒。到了宝日乌苏，正行间，前面发现一队骑兵，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王志远副营长带领的通讯连。众人一看对方脸上衣服上的白霜都相视而笑，自己人相遇，别有一番温暖和放心的滋味。 王副营长向韩处长等行了一个军礼，笑着说道：“我们一路行来，没发现哪有人马。刚刚有早起的牧民，说西八叉的大荒甸子上大畜群里，有好些背枪的军人，与牛马羊挤在一起睡觉。我们老远一看，也分不清是日军还是我军。 他们有穿羊皮袄的，大多都穿着日军的黄皮。可那日军的服装呢，又不是穿在身上，多数是披着上衣，蹬着裤子，好像待穿不穿似的。还有的歪戴着日军的帽子，有的把日军的帽子盖在脸上依着地上卧着的牛马在睡觉。看他们睡得那个瓷实劲儿，还真不忍心打扰。 韩处长听他说完，往北望了望说道：“小日本的军队，咱们昨天都打过仗了，那军纪不可能这样，你们看到的情况，一定有什么还不了解的问题……” 王副营长手下的连长王方一挠脑袋补充说道：“哎，对了，他们外围好像哨兵似的两个人抱着枪，依在牛身上睡着了，衣服上好像全是血，那鬼子的黄皮也是披在身上的，裤子蹬在腿上一点都不合适……” 韩处长与王副营长对视了一下，韩处长说道：“一定不是鬼子，鬼子不这么穿衣服，正规着呢。 要是咱们的人呢？……要是杨团长他们冻得没治穿了鬼子的服装……唉，对了，刚才不是说他们消灭了鬼子34联队将近三个中队么？他们会不会为了御寒扒了鬼子的服装穿上了？……” 王副营长说道：“如此一分析，那他们八成就是杨团长他们了……王连长，带你的人马打马往北跑上一程，看有没有鬼子或别的什么异常，速去速回，立刻出发。” 王方连长领命，向各长官敬礼，转身点齐部队，上马出发了。王副营长转头又问韩处长道：“如果真是杨团长他们，您看还是让他们睡一会儿，还是马上叫醒他们？” 韩处长他们等了半天，实在太冷，就一起往跟前走了一段，一看前面是一个好大的草甸子，上面全是牲口。而且星星片片全是树，树下没雪，牛马还有羊都挤挤挨挨地趴着，期间夹杂着好多披着日军军服的人，都背着枪，与身边的牛马羊挤的紧紧的，看得出，越挤越热乎。看着看着，韩处长有点热泪盈眶，这就是我四十一军的官兵，为了打鬼子，冻得与牛羊挤着取暖…… 这些人正看得出神，王方连长已带人返回来了，他在马上一抬手向韩处长和王副营长等敬了一个军礼，说道：“这左右十几里的地方白茫茫一片，没有发现鬼子和别的异常情况……” 王连长这一说话，牧民的牧羊犬都窜出来叫了起来，马群里的一匹黑儿马也蹦了起来，儿马是护群的，他不允许生人靠近马群。 马和狗这一叫，把好些士兵都弄醒了。不远处的蒙古包里杨团长先出来了，他也披了一件日军上衣，老远的就看出了是韩处长，不好意思的走过来，行了一个军礼，说道：“职下违反军规，没有安排好明暗哨位，请韩处长执行战场纪律，本人甘愿受罚……” 韩处长挥了一下手说道：“这么些人宿营，是应该安排好哨位才能休息，按军规是不允许。但今天得看实际情况，回去之后我也会向两位旅长把这事情讲明白。你们宿在这以后，也没出什么大事，就既往不咎了。再说，你知道你们这一宿都干了些啥吗？” 杨团长说道：“都干了些什么，别提了，本来夜袭搞得很成功，完事之后所有人都意犹未尽，想要杀他们个回马枪。也是我大意失算，被鬼子的炮轰迷糊了，至少有六七百兄弟的命送这了……” 他说着低下了头，一低头看到自己披着的日军上衣上全是血迹……他这一低头，所有的士兵和长官都低头看着自己满是日军血迹的军服，都不知如何是好…… 韩处长说道：“234团的弟兄们，你们辛苦了，你们知道昨天晚上你们创造了多大的战绩吗？你们打瘫痪了一个日军联队，打死了一个大佐级的联队长，还有他手下多名军官呀！你们就是草原上的英雄，四十一军的英雄，中国人的英雄……” 这时另几个蒙古包里的牧民也前来见礼，杨干苗拉着一个高个老蒙古介绍给韩处长说道：“韩处长，我介绍一下，这位老大爷就是我们234团的恩人，哈斯大爷，昨天我们被日军一顿大炮轰迷糊了，是他派人找到我们，把我们领来，贡献出蒙古包，让部分受伤士兵和多位长官得以休息和暖和身子……” 韩处长下了马，用右手一摸前胸，低头说道：“他赛音白努……” 老人也一拍前胸低头说道：“他赛音白努……” 韩处长伸手握住老人的手说道：“太谢谢您了，老大爷，不是您搭救，他们得冻死啊！” 老人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你们是打鬼子的军队，与我们牧民是一家人，我照顾不周，还有大部分人与牛马睡在了一起，很对不住……” 韩处长和杨团长都说：“这就很不错了，如果不夹在牛马堆里睡觉，非冻死不可……” 这时通讯营又被派出的一拨人也赶到这里，由吉副旅长写的信，交到了韩处长手上。韩处长一看，大意是，日军冻坏了不少人和马，行动受阻，本来打算用来轰炸中国军队的飞机，都卸下炮弹，来为他们运送和空投御寒用品…… 同时征求他们的意见，如果太疲劳就开到西拉木伦河去修整，如果觉得日军为冻所阻，对我方提供了有力战机，接着寻机再战也可以…… 韩处长他们又被哈斯老人请进蒙古包，吩咐下人为将士准备奶茶和饭食以及牛羊肉。开饭之前，韩处长召开了杨团长，王副营长等参加的会议。 他们详细询问了哈斯老人和乌拉力吉，从宝日乌苏到宝音乌拉盖和白音敖包的距离，地形和牧民情况。综合研究之后，决定暂不回西拉木伦河修整，而是趁鬼子34联队趴窝，33联队傲娇狂妄，11旅团无暇东顾之机，把33旅团吸引过来，寻找战机，打他个措手不及…… 40. 巴林烽火之魂归东洋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933年2月28日晚，正踌躇满志召开作战会议的日军第六师团之36旅团34联队长，稻田召四大佐，被从蒙古包门口飞进来的一个东西吓了一跳。几乎是同时，那个东西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声，稻田召四随着那声有别于日本手雷的震响，悠地一下飘出了蒙古包外去了…… 随后在蒙古包上和蒙古包周围各处乒乒乓乓地爆炸声，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的一句命令，躲过一劫的白机上机中佐哪去了，他也不感兴趣了。 蒙古草地上的风，是如此地猛硬，像从西北遥远地方抽过来的线，自己就像飘在这些线之间的纸鸢，沉沉浮浮，飘飘忽忽，倒也悠闲自在。 他在高处往下看了看，支那夜袭队刚才扔完第一拨手榴弹，看来是意犹未尽，又远远地站在黑暗中，扔了第二拨。他像在看着一个不关自己痛痒的电影，心想支那人的国力不怎么样，这手榴弹倒是还很厉害，怎它一颗也炸的火光冲天。看来第6师团真正遇上劲旅了…… 他从高处驭着早春的寒风，悠悠忽忽地向下看着。第34联队的巡逻队不可谓不多，配备的武器也是各联队中最好的，主要是士兵水平和素质也高，尽管这样谁知这般支那人他们太出其不意了，谁让你们搞奇袭呀，你们应该等到天明以后，挖好工事，等着皇军去进攻，或者你们来进攻皇军，但要在白天，而不应在这黑灯瞎火的夜里…… 总之打夜袭牌是你们的错，皇军最不善夜战你们怎么知道？ 巡逻队尽管打着手电，牵着军犬，可这个地方风太大，蒿草丛深，狼狗的耳朵有点失灵，呼呼的风中，尤其夜袭队又是从东边来的，哪里会听得见呢？小本巡逻队和罗村巡逻队都被突然的偷袭吓得趴在草丛里，半天没反应过来，后来就只是朝东边放冷枪，给自己壮胆而已。 帝国的军人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的，从科目到操典等等，无论长官还是下等兵，已制定成严格的程序。可是科目中就是没有遇到夜袭怎么对付，这是皇军的一项失败和教训。 当川原上熊少佐找到弹坑中的白井上机中佐时，稻田召四心想，白井君，你可要挺住，不然咱34联队可就惨了…… 他无关紧要地看着不断有士兵冲进黑暗里，去追击支那夜袭队……这些大和民族的勇士，有去无回呵！每一名士兵他都能叫上来名字，他们都是呱呱叫的棒小伙，从熊本县入伍时，是自己亲自从征兵部领走的。摸爬滚打下训练一年多，哪一个不是各科目都过得去的好手，哪一个不是占领支那的佼佼者…… 只是从打占领了朝鲜以后，自己把这些孩子带坏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与当初征兵部的宣传大相径庭。孩子们本来都是好孩子，谁在家没有父母爹娘和兄弟姐妹呀，朝鲜人、支那人不都是人嘛？ 支那有句古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套用这句话我日本皇军在战火中，也是身不由己呀！为了对作战有利，只能告诉他们支那人和朝鲜人都是劣等民族，告诉他们帝国的圣战就是来帮助这些民族来了……谁知这些孩子祸害起女人来简直不用教呀…… 当川原上熊在那挥着战刀狂舞时，他说：“川原君，还耍个什么劲儿，还不自裁？” 川原上熊听他说完，就像一个他手里的木偶一样，掉转刀尖就插进了自己的腹中。 不断被炸上天的弹片，嗖嗖飞过，但对于他俩来说，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直到轰炸支那夜袭队的大炮都不响了，营盘都平静下来，联队剩下的官兵都依次去那一排尸体前哀悼。这时天上下起雪来，是天照同悲呀，他俩已管不了那么多，不关痛痒地踩着风就去了白音敖包。 到了33联队大岛树雄的帐篷前，看到大岛树雄和英田小助正在那喝着清酒，还一边讨论着战事。要在之前，这样的情景，他俩会馋的不行，一个是饮一杯清酒总会把自己带回熊本，总会让人想起富士山，再一个是谈论点战事和皇军进攻的脚步，方显出帝国军人的本色…… 可此时，清酒有什么用，战事又有什么用？连自己都成了为天皇效忠的冤魂。他俩站在大岛树雄的窗前，看着大岛树雄踌躇满志地在那和下属英田小助浅饮慢酌，只好借风的姿势敲敲窗，告诉他俩，战争是害人的，此时如果支那人往你们的帐篷扔一颗手榴弹，你们也会顷刻间就想明白了，就放下一切了…… 川原上熊此时变得很有情绪，因为眼前的场景，对于大岛树雄和英田小助来说不正可以用风花雪月青酒来形容吗？这让他怎不想起未婚妻芳子，曾经手牵手爬过富士山，也感受过风花雪月的美好。美丽可人的芳子，像一朵樱花，扑进自己的怀里。人生的风花雪月，是美好的。当初听信征兵部的宣传，相信什么建功立业…… 芳子也期待着自己从支那回来是衣锦还乡…… 现在我如何把梦托给她？芳子如果知道此时的我，她会去跳菊花溪……想到这，川原上熊愤愤不平的牵着一股风跳起了旋风舞。稻田召四看着川原上熊在那卷着雪花舞蹈，却只在大岛树雄的窗前溜达，变成冤魂就应该什么都放下，不放下又有什么用？自己何尝没有凄婉的爱情，小岛樱子是自己青梅竹马的情人，她的美丽，菊花溪可以为证。如果按征兵部说的，自己几年后带着军功回去娶了小岛樱子…… 这时川原上熊舞够了，悠过来对他说道：“大佐，你听英田君还是满够意思的呵，他再怎么奉承大岛这个老狐狸，始终没说你一句坏话，难得呀！” 稻田召四说道：“我们共祝英田君好运吧！我和英田君同是川连町的家，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他比我小，上学比我晚一届。在帝国等级森严的皇军中，它不像有些人嫉妒和恨双重身份，总把我当老乡和好友。现在知道我没了，也不说我坏话以达到恭维上司的目的，好人呵！这样的人不多了……” 他俩又飘飘悠悠来到林东，刚好高田美明将军也坐在窗前独自饮着清酒。稻田召四对川原上熊说道：“老家伙是为你我的离世而夜不能寐呀！喝那清酒只会增加思乡的情绪，而丝毫解决不了现实……支那人要群起而抗日，尤其热北来的这支抗日军队，够你高田将军玩得……” 川原上熊赶紧给他纠正：“大佐，他是在为你的不幸而睡不着，我川原官小人微，他不会想到我的……” 稻田召四说道：“你我都这样了，别让这大漠的风把咱俩吹散了，还讲什么官职大小。咱俩也喝他点清酒把，借着酒劲儿，好回熊本……” 正看着雪景喝着清酒的高田美明不明白了，心说刚倒上的酒，没记得喝，怎么就没了？不喝了，他随手斟了一杯酒，端起来倒到了桌前的地上……说道：“祭奠一下为帝国玉碎的将士……” 稻田召四和川原上熊结伴又飘到了通辽司令部。冈村宁次刚刚发了一通火，正钻进被窝入睡，被窝里还有一个日本女人。 稻田召四和川原上熊对他说：“都是你们这些战争狂人非要发动这场战争，这得送了大和民族多少好男儿的命呀！看看我俩把，这也是见我俩最后一面了……” 冈村宁次忽然醒了，方觉是一梦。想来气往上涌，骂道：“小小联队长就敢与我说道这种话，看皇军征服了满蒙，再征服支那。 你们再怎么说……”虽然他觉得自己理由充分，可还是觉得身后发毛，站起身要去拿自己的洋刀。这时看到门口的哨兵，都笔挺地在那站着，心里稍微平静了点，自己劝着自己，不过是一梦。忽然有个哨兵，变色而哭，声称要回川莲町…… 晚上睡觉，半宿都在做这一个梦，稻田召四他俩向他喊冤，索要自打日俄战争以来，所有牺牲的战士性命。声称要集合所有冤魂，把司令部端了…… 他俩借着海风和日本船，回到了熊本，向各自的家人托梦，告诉他们，自己回来了…… 他俩还有事，要到东京去向天皇索命…… 41. 巴林烽火之剑拔弩张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41.巴林烽火之剑拔弩张 1933年3月11日晨，巴林草原雪后初晴，春寒料峭。 杨干苗团长虽然看到自己剩下这些士兵总算没被冻死在这草原雪野，很是庆幸，但他还惦记着234团另一部，由张乔亚副团长带领的十一营和特务营，同时还有军部特务团一部，他们北上天山佯动，目的是牵制日军，可一直没有消息。28日这大半一宿，他们哪去了呢，不会被日军吃掉了吧？ 所有的长官和士兵都喝着哈斯老人差人熬的奶茶，煮的牛羊肉。这么些人，一顿就吃了半头牛，好几只羊，光大锅就支起来好几个。原来哈斯是大财主，甭说这里，就是林东和林西都有他的牧场和田地呢。 他看着士兵们狼吞虎咽地吃饱了，很是高兴，就笑着对各位长官说道：“各位将士都吃完了，我也没啥好表示的，就给各位准备了一些炒面，你们都带上点，饿了好充饥呀！看看你们这些人的衣裳，就知道你们昨晚上仗打得惨烈不惨烈了。你们扒鬼子的衣服穿是对的，昨晚如果不扒这些衣服穿，不得冻成啥样呢……” 他说完了，韩处长说道：“感谢老大爷收留我军将士，并提供奶茶和肉，我们军部有规定，吃老百姓的东西，要照价补偿，不然就违反军规了……” 哈斯哈哈一笑说道：“不为打鬼子，你们也不上草原来，吃我点东西还给钱，那你们战死的那么多兄弟谁给钱呀？快别提这事儿了，我这炒面呀，大乎拉及他们几个炒两锅，多也没有，我算计着也够了。我也不留你们了，因为我的鞑子狗从刚才变得相当狂躁，这就预示着鬼子可能要来了。我这畜群要往西躲一躲……” 韩处长、杨团长和李营长一齐向哈斯老大爷鞠躬、行礼，感谢不尽。 哈斯老人忙他的去了，韩处长看着这些特别是地上睡过来的士兵，还有蒙古包里睡觉的伤员们，感叹半天，想想他们刚才睡得香甜的样子，随口想起一句唐诗：“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再看这些人穿着的带血的日本军服，他又感叹一番。随口也吟了几句诗：“日寇军服为我用，寒天地冻心潮涌。讨还河山有赤胆，月黑风高宜斩熊，梦卧雪野男儿志，哈斯老人亦英雄……” 哈斯老人找到了哈日图，说道：“长生天总是有特别的恩赐，让我能伺候抗日英雄一回，又让我遇到了你哈日图头人。1925年你跟着勒团长东征西杀，围剿边防军，我就知道你……其实张作霖对你们都很头疼……后来勒团长大权旁落，不知你干啥去了……” 哈日图笑着说道：“勒团长到外蒙古开会，就一直未回来，我一个警卫营长也没法控制民军一团，后来部队都解散了。昨天还是韩处长通过老关系接上的线…… 现在还讲什么头人不头人呀，蒙古人已失去了战斗力了，我呀也就是运运伤员，送送物资，用他们的话说那叫支前小队……空有头人的名字，手里没钱没队伍……你所说的出五十头牛支持抗日，我看就不用了，这着急麻慌的，就是你有现成的现大洋，也不能用它直接打鬼子呀。有您老这份心就挺难能可贵的了…… 这样吧，看鬼子这架势，扫平赤峰北大门是志在必得，若大一个巴林草原靠这一旅人马阻住数倍日军也是有点太难了，因守军一直得不到后方补给。如果哪里有用得着您老东家的地方，再派人找您吧……” 哈斯老人也只好点头答应，然后与哈日图作别，由一干下人驱赶畜群，向西北乌苏岭山川躲避去了。 杨团长赶紧检查卫生员对伤员的包扎情况，昨晚被鬼子大炮一轰，除了牺牲的，回来的人中有三百多带伤的，都是弹片划伤的，也基本都是轻伤。哈斯老人和畜群去了，偌大的草甸子，加上韩处长他们带过来的兵就剩下这千把人了。按三人商定的部署，李营长带人向北侦查去了…… 驻宝音乌拉盖的日军34旅团被守军袭击了大半夜，实在是人困马乏。损失了那么多人，伤了元气，尽管上司怎样打气，鼓动，甚至以军法相威胁，白井上机联队长就是以冻伤的人太多等原因搪塞，一直止步不前。 他扎在司令部里，始终沉浸在悲痛里不能自拔。有时喝点清酒，摸着自己的战刀狞笑。下属们都猜不透他的心思，士兵被冻得不行。据说给他补给的飞机愣没找着他这个联队。又从天山派来的辎重车队，在天山南部乌兰哈达一带被一股不明身份的中国军队给打劫了…… 驻白音敖包的33联队，由于飞机空投了衣物，食物等，特别是皮衣、皮靴和皮手套，都很快穿在官兵身上。有的马都披上了护衣，所以这个联队的精神渐渐恢复。大岛树雄大佐召集各大队长和中队长开会，众长官一致要求快快向前进兵，大岛树雄也是觉得是该进兵了。 主要是让高田美明旅团长和所有的皇军看看，是34联队战斗力高，还是33联队战斗力高。这一次他非要在西拉木伦河畔，把这股支那守军剿灭…… 三个大队长木夫春下中佐，藤野中佐和小泉山下中佐，都当仁不让表示要当南下急先锋。大岛树雄干硬的哈哈一笑，说道：“吆西，争功的不要，你们地，要说出自己的打法，谁说的有道理，谁就快快地开路。不过后面的也不能迟钝，必须紧紧跟上，与前面的大大地配合好……” 他刚一说完，木夫春下大队长首先说道：“我认为巴林草原奇寒无比，皇军尚且冻得受不了，支那军衣单体寒，又没有后方补给，早冻得缩回去了。我大队打算长驱直入，直抵西拉木伦河畔……麾指乌丹……” 藤野中佐不等他说完，也开口说道：“如果让我大队先行，我绝不会掉以轻心，支那人单衣单裤虽然比皇军还不禁冻，可他们打法刁钻古怪，我部大部向前开进，两侧还要布以快速小队搜索，以免中了他们的奸计……如遇异常，各部须迅速靠拢……” 不等小泉山下中佐说话，大岛树雄大佐一挥手，不容置疑地说道：“藤野君说得有道理，快速搜索小队必须是骑兵，要机动往返，纵深搜索，千万不要中了支那军队的埋伏。我会带大队人马迅速跟进……” 小泉山下中佐和木夫春下中佐都神情一冷，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大岛树雄瞪着他那一对牛眼，杀气腾腾地说道：“我命令藤野大队立刻开路，照你刚才说的在行进中完成部署……宜在今天天黑之前抵达西拉木伦河……” 藤野中佐带领他的几个中队长，起立敬礼，齐声高喊：“嗨”，然后离开司令部，匆匆去了。 大岛树雄接着说道：“木夫春下中佐，你地，紧随藤野大队之后，不得拖沓；离得太远，贻误了战机，我要军法从事……” 这时电话铃响起来，英田小助正好接过电话，一听声音，他啪地一个立正，一边点头一边嗨嗨，随后又把电话递给了大岛树雄。大岛树雄也是一样，一边立正一边点头哈伊。 放下电话之后，他转身看着墙上的地图，有点生气地说道：“吆西，崔兴武，崔噶，对皇军大大地不忠诚，良心大大地坏了……小泉山下中左，现在崔兴武的皇协军，叛逃了一个团。此时正从丛干哈达向南逃窜，你地，派一个中队，绕到野猪沟务必截住…… 本大佐想知道，你要派哪个中队？” 小泉山下中左双腿一并，右手摸着腰间挂着的指挥刀，低头恭敬地说道：“我想派山本中队前去，不知大佐意下如何？” 大岛树雄心情沉重地说道：“吆西，为什么派这个中队去，愿闻其详？” 小泉山下中佐还是毕恭毕敬地说道：“大佐阁下，山本十二是个优秀的中队长，虽然学得是炮科，但陆军指挥才是他的强项。2月底皇军从天山进攻林东，他们中队就是对阵崔兴武的18团，这个团不同于崔兴武的另两个团，士兵彪悍，很有股子拼劲。山本中队以少打多，毫无惧色…… 后来崔兴武答应投降，才停止了战斗。现在如果派山本中队前去截击，他们会像草原狼一样嗷嗷叫着杀过去……” 崔兴武的混成旅人数也近万人，只是混饭吃的多，战斗力只有18团有。崔兴武也知道日寇是在侵略我们国土，他也想决一死战来。可他一想张少帅都放弃东北了，我能守住林东和天山吗？它本身绿林出身，觉得什么都玩世不恭。 日军大举从八仙筒向天山和林东进攻，他也秣兵厉马，像么像样的抵抗来，还不到27日，就抵挡不住了。五道口的13团，几乎被日军打散……团长张胜战死，副团长尹学文失踪。其他不够整营整连的，都聚在一起，向北逃窜，又当土匪去了。 李首仁带领15团一触即退，花费人力物力修的工事，基本没用上，蹦着跑着逃回林东镇。只有十八团在敖包，人自为战，枪自为首，与鬼子决一死战。 鬼子攻到工事前，用机关枪突突。团长王长兴，团副帅梦桐，都挂了彩。士兵一看个个奋勇上前，一顿手榴弹，把鬼子炸出去了。高田美明旅团长听说了，忙吩咐翻译官出去打听，原来这个团是吉林长白山出来的，打仗抱攒，所以33联队久攻不下。 但山本十二少佐打得也很英勇，如果一直对阵下去，凭着他们精良的武器，18团还是要吃亏的。后来日军大部队把林东包围，王长兴团长要与鬼子拼了，李首仁团长哭着要投降，……崔兴武旅长开始大骂张学良，又骂汤二虎…… 他看着18团的官兵都把伤口缠着绷带，眼睛喷着火，拼到底的主意已定。崔兴武也下决心，与日军拼了得了…… 高田美明旅团长没把中国军队放在眼里，要集中炮兵大队，把崔兴武的剩余部队，全部绞杀殆尽而后快。这时第六师团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中将打来电话，说道：“对于满蒙和支那人，你要动动脑子，军部一直提出要以华制华…… 你这样绞杀，势必更加激起蒙古人的反抗，要知道，他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后裔……可以找当地倾向皇军的头面人物，去游说的干活，崔兴武是土匪出身，许以高官厚禄，他会放下武器，乖乖地听皇军的话……” 林东当地财主哈拉力吉受日本36旅团特高课派遣，给崔兴武送去银票五十万，许以皇协军司令……崔兴武当即答应向日军投降，命令部队开到哈达英格……当王长兴团长看出迹象不对，趁高田美明来训话还未到之际，部队也正乱时，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打马向丛干哈达、野猪沟西南而去…… 山本十二中队哪截住他们了，18团从不坑害百姓，深得人心……他们有老乡做向导，带着他们一路狂奔而去。 大岛树雄看着山本中队向西南开去，才稍稍放点心，便命令小泉山下大队在后面跟进，自率大队人马，追赶藤野大队…… 42. 巴林烽火之吸引33联队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42.巴林烽火之吸引33联队 杨干苗团长把伤员交给哈日图带领的支前小队，自己带领剩下的部队会同韩处长带领来的特务团的一连和李之特的侦察营三连共800多人仍留在大草甸子，并由李之特率领三连骑马北上侦察敌情。 哈斯老人走之后，又派大乎拉及给部队送回一帮不少于三十只的羊群，作为部队的伙食。再加上那些炒面，他老人家觉得足可以应付几天了…… 李营长带领三连向北做纵深侦查，连长贺成章把三个排分东、中、西排列，迅速向北行动。一排和二排直接作扇形向北开进，三排负责东北34联队方向的侦查行动。各排行动大约接近两个钟头后，三排首先返回，他向东北方向侦查五十里开外，没有碰到日军…… 不一会儿，一排二排也相继返回来，他们到过的最远地方刚好能遥望到野猪沟一带，就见地平线上出现人影，渐渐看清，是日军骑兵。他们两侧的部队明显比中间的队伍进行的快，好像在做前行后拉纵深侦查。 依仗特务连出发时都穿着蒙民的白茬皮袄，日军估计看不太清。他们得到日军果然挨过冻灾就向前开进了的消息，其实并不出乎意外。 韩处长，杨团长和李营长等开会商量了一下，韩处长说：“日军一定是补充了皮衣棉衣，所以才向前推进了。估计这个部队一定是33联队无疑，他们不甘心看着34联队被打成重伤，急欲报仇的心态，促使他们气势汹汹地杀来。我看我们应该让他们一直向前攻，等到了白音淖尔……咱们集中优势兵力，合围他……” 杨团长和李营长听了他的分析都很赞成，但杨团长说道：“具体怎样把他们引来，我们又能及时围上，需要有个好的打法……” 团侦察营长吕四郎头上还缠着绷带，他站起来说道：“我有个想法，我们派人向北冲过去，离鬼子二里地，向他们开枪后就向南撤。鬼子的洋马跑不惯雪地，所以追不上咱们蒙古马……” 他的说法可行是可行，目前也最快捷，可也有人有异议，毕竟多数人还都对杀日军回马枪时，记忆犹新。十营副营长牛永军就说道：“既然对鬼子开了枪，那可得打马快跑，不然再让鬼子架炮轰了，可就又惨了……”经历过昨晚回马枪的人都还没从那场噩梦中完全走出来，真是一次致命惊心的大逃亡…… 杨团长听他说到这一摆手说道：“这次不一样，昨晚上是鬼子34联队判断出咱们有可能贪功，再杀他们个回马枪，才把大炮支在那等着咱们，那是以逸待劳。今天如果我们去吸引他们，他们的炮兵再快，也不可能运到前面就放……” 牛营副听到这笑了，不住地点头，他又说道：“对对对，他再快的炮兵，也不可能走在步兵前面来……”他意犹未尽，还要说话，这时卫生员来找他换绷带去了…… 九营龙营长说道：“鬼子如果发现前边有目标，肯定就会穷追不舍，如果离白音卓尔近了，就应该由两边埋伏的部队再行袭击，方可打乱其部署，并使其停下来，滞留、侦察和观望……” 杨团长说道：“那好，我命令龙营长带领一个骑兵加强连向北开拔，伺机吸引鬼子，不要等到距离他们二里才开枪，就四里地吧，鬼子一冒影你就开枪，太近了怕他们三八大盖够得着你们。要灵活多变，不要拘泥一时一地，更不要贪功舍小胜求大胜，被鬼子咬住……立刻出发。” 龙营长挑骑术过硬一点的点齐一个加强连，王营副他俩具体的向大伙讲明此行是把鬼子引过来，到白音淖尔合围他，这个过程尽量减少我们的牺牲，或者做到不牺牲最好，目的就是把他们引过来……并要求大伙畅所欲言，献计献策…… 这种群策群力的方法也是韩处长刚才召开营连长会议时，传授的方法。他俩说完，王营副争着要去，龙营长半开玩笑半威严地说道：“别捣乱，这是命令……”说完飞身上马，一马当先向北驰去。这时有李营长的侦察兵又送回更新战况；鬼子确实是在在两侧纵深面上安排了速度比大部队快的搜索小队，正来回侦查，循环前进…… 杨团长说道：“他两边的小队是迷惑咱们也好，还是真的做纵深侦查也罢，我们都不管他，王亮副营长带领你们营二连三连等部开往西南的莫力卓尔北部的深草丛，隐蔽待机（四连昨晚已被鬼子的大炮炸没了）；李营长和牛营副带领十营开往白音卓尔东北，隐蔽待机，……各营连要把握好战机，如果前部鬼子突破白音卓尔，攻到西拉木伦河一线，也可以先放他们过去。在他们半过不过时，要果断出击，把他截成几段儿……” 李之特营长有不同意见，他说道：“鬼子的强悍谁都领教过，要包住他一个大队，就目前这些人都不可能，要包33联队，我怕反而会被他们吃掉……” 韩处长说道：“鬼子的实力是很强，但我们也不能放过这次绝好的机会，关键是33联队太骄横，肯定要显示比34联队强，才这么迅速推进的。孙子云，骄兵必败也！杨团长还是按部就班，排兵布阵把！” 韩处长转身又对李营长说道：“大的战场要有更多的兵力来投入，马上我们这些人是不够。这样吧，我回一趟巴林桥，把这战场形势向两位旅长汇报一下，让他们来打这场大仗，估计会有把握……李营长，你是跟我回去，还是留在这是？” 李之特听韩处长一说，也觉得在此给鬼子设下战场是可行的，就笑了。他说道：“值此千载难逢的战阵，我还是与杨团长一起在这坚守吧……” 韩处长一看手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就带一个班的骑兵，向莫力卓尔方向驰去，这个方向估计回巴林桥会近点。 韩处长他们刚没影，侦察兵又报，说道：“报告长官，龙营长他们与鬼子一接火，鬼子果然加快了速度……” 杨团长就怕有士兵挂彩或牺牲，就问那位侦察兵说道：“小鬼子的枪法很准，有没有打着龙营长他们？” 侦察兵回答道：“好像还没有人挂彩……” 李营长说道：“鬼子是往南来，雪地反光，他们行走不便，因为他们是面对阳光行进的。同时我方的士兵经过多次骑马冲杀，也已经掌握了一些骑马的经验，小鬼子打他们也得费点劲……” 日军33联队藤野大队开始还是走着看着，两边都放置了加强小队，疏而不漏地向前开进。当藤野大佐发现地平线上的小不点后，用望远镜一看，他不明白了，说道：“什么的干活，骑着马拿着枪，穿的不是支那军装，难道是土匪？吆西……” 他把电话打到大岛树雄那，大岛树雄说道：“开路开路的有，不管是土匪还是支那军，通通地打掉，藤野君，你地攻上去，联队主力已经跟进了，你放心大胆地杀就是了……” 藤野放下电话，向前开进的底气更足了，他正催动坐骑向前赶时，发现几里外的地方，那些土匪朝这里开枪。他命令神枪手向那射击。可士兵刚打两枪以后，前面的土匪就被皇军吓跑了……他愈加高兴，挥兵前进，用战刀向那一指说道：“呀西给给……” 这时两边的草地里响起枪声，听起来就是他们的三八大盖声音。他说道：“吆西，枪声的不对，三八大盖皇军的有，传我的命令，部队原地停下……” 鬼子通讯兵适时走上前来，打开了通讯装置，藤野中佐抓起电话就打到了大岛树雄那里，他有点慌张地说道：“大岛联队长，我大队已向南行程一百里，现正处在西林他啦和咕嘟地之间，估计离白音淖尔不会太远了……大佐，我们西南发现枪声，东南也发现枪声，听声音是三八大盖的响声……”大岛树雄高声说道：“你地，不要畏首畏尾，你的搜索小队呢，快快地让他们去侦察……我们在加紧行军……该死的炮兵，他们的马被雪晃不管事了……前锋马上就追上你……你地，大大地勇敢，是皇军的将才……” 大岛树雄恨不得追上去，用刀劈了木夫春中佐，他不用搜索，不用照顾炮兵，却走得比蜗牛还慢。他把电话打到木夫春中佐那里，骂道：‘快快地开进，追赶藤野大队，贻误战机，死啦死啦的……” 木夫春中佐也不示弱，他说道：“大佐阁下，我们的马，也被雪地要晃瞎了，你听，东南方向怎么想起了三八大盖的枪声，无法判断是谁在战斗？……” 大岛树雄只得嘱咐木夫春几句，告诉他，既要小心，又要快快地开进……他刚放下电话，西南也响起了枪声，他不知道是支那军队要来进攻，还是山本十二少佐与叛逃的崔兴武团打起来了……山本十二中队的电话总打不通…… 杨团长和李营长在白音淖尔东部的设伏地，远远地看着，大岛树雄的33联队源源开来，很有一股压力在肩头。鬼子33联队由于遭受了冻灾，士兵精神不是很旺盛，马匹也无精打采……他们终于在晚上6点，全部开到。可是白音淖尔冰面以北，没发现一个支那守军，只有北风吹着荒草，呼呼的刮过。好想告诉他们，夜袭队的步伐，就是这样急…… 大岛树雄前后左右看着一望无际的荒原，有点濒临战地的气氛。他忽然想到，高田美明旅团长是不同意他这么匆忙开来的，是想让士兵和军马把冻伤养养……同时，天山南部乌兰哈达那边也发现了支那守军，并截走了运输天山第6师团皇军拨给第34联队辎重的汽车队。35联队是往那里开过去了，可他们战力太低，高田少将有点担忧…… 43. 巴林烽火之益苏毛都拉锯战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43.巴林烽火之益苏毛都拉锯战 1933年3月1日10时多，四十一军给117旅又发来电报，电文大意：着117旅及巴林草原各部，还有韩处长和李科长各长官，辛苦了。及今，热河战事大开，各部浴血热北，彰显我中华之男儿血性和抗日杀敌之决心。日人嚣张之甚，国军几不能抵。 几乎都在热河境内，于学忠的五十一军，何柱国的五十七军，方福麟的五十三军，王以哲的六十七军都在各处浴血中奋战，因汤二虎的首鼠两端，陷友军于险境……值此国破城摧之际，我本人于四十一军必与赤峰共存亡，拟以直突赤峰东之山水坡之茂木为大敌，你旅似不迟于3月3日过乌丹退往北哈拉道口，对茂木完成合围态势……务必务必…… 丁旅长对着地图一边琢磨孙军长的计划和赤峰北大门战守，一边端详白音淖尔一带地形，对于孙军长的命令，让他南撤完成对茂木的合围，他从心里有点想不通。巴林草原这块土地，就冲这里的人的淳朴劲儿，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而应该给鬼子点厉害尝尝。哪怕把这一个旅打残，也得给他第6师团在这挖个坑，让他们栽个跟头…… 他踌躇满志地在运筹之中，各团都没有传回消息，他和吉副旅长和王参谋长不断派出人等，打探各方战况。期间旅部命令机要排也给军部发了一封电报，讲明这里的各战场基本战况，表明准备尽量脱离战场，执行军部南行的命令，但万不得已也必须在巴林草原与鬼子来一次血战…… 他们正忙着，时间已经到了下午，韩处长风尘仆仆地赶到旅部。各长官看到韩处长赶回来，都分外高兴，同时也急于想知道杨团长他们的确切战况。 韩处长也理解大伙儿的心情，一边与各长官握手寒暄，一边接过还是驻地老乡送来的奶茶喝起来，同时就把他们从出发，到汇同李营长等，在大草甸子找到被打残的杨团长他们，简单说了一遍，并介绍了今晨僵卧孤村的234团残部的士兵和长官的精神状态，以及财主哈斯老人的无私援助等…… 张永泰参谋长和秘书小陈把杨团长他们从昨晚到今晨的所有战守做了记录…… 最后韩处长对两位旅长说道：“杨团长对自己决定去杀鬼子的回马枪而遭受到炮击，还有驻扎大草甸子没有放好明暗哨等等自请制裁，我代表几位上峰长官，已允许他将功补过，并对他讲明，一定向你们解释清楚。 同时旅部一再强调他们防止过于疲劳，可南撤休息，他们表示感谢旅部的通盘考虑和惦念……为对付日军的步步紧逼，就轮班休息一下，打起精神，与鬼子33联队血战到底…… 丁旅长对着地图细问杨团长他们分驻情况，韩处长便就日军33旅团自白音敖包向南直驱白音淖尔，杨干苗团长及李营长等对其进行迟滞、骚扰并引向预伏荒甸等情况又做了介绍。 几位长官又都凑过来，对着白音淖尔一片荒滩和水泊，好一顿计较，很快决定下来，挨到深夜，就在白音淖尔以北合围鬼子33联队…… 张参谋长带几个参谋立刻草拟作战计划，吉副旅长便派人绕行返回白音淖尔，把合围计划最新意见传给杨团长。并要求他们对该计划前期设想进行补充，并尽快提出修改意见…… 丁旅长命令通讯营派得力士兵迅速前去通知235团沿西拉木伦河岸机动的十二营和十三营由团长赵文林带领，迅速北进，隐蔽与234团杨干苗部接触，完成东南方向对鬼子33旅团的合围。并要求各部发挥长官与士兵的临战觉悟，有谁出的点子对打击鬼子有功就赏大洋十块，多者不限…… 丁旅长对大伙说道：“如此一来，233团必须主动撤出与日军11旅团的厮杀，迅速东进……” 有人说鬼子刁钻悍猾，一时脱身不容易。大伙商量了一阵，就派李科长带了一个加强连，赶奔巴彦岭和益苏毛都而去。 正当日军11旅团之73联队长左世纠夫大佐向松田国三旅团长请示战机的时候，李科长带领加强连一路打听沿途被撤下来的伤兵，才顺利赶到了益苏毛都南的233团指挥部所在的乌魂岭，时间是下午2点。 此时233团六营由于减员太多，正在巴彦岭南修整，救治伤员，开始东撤。七营，八营，教导营等与冈冈木中佐的各部咬上了，谁往前攻就得被对方射来的子弹打倒一片，付出生命的代价；谁往后撤，也是被对方瞅准空子瞄准射击，而不得不付出生命的代价……冈冈木大队凭着精良的武器和现成的工事，与守军打成了胶着战…… 李科长带着加强连由士兵引路，七拐八拐找到233团团部时，已是两点半了。经过短暂交流，原来233团除了警卫营和侦察营等除外，预备队都用上了，当然被打残的六营已撤下了巴彦岭……情况有点严重，如果鬼子左世纠夫联队长再派来一个大队，中国守军将陷入被包围或分兵拒敌的危险境地。 李科长向团部各长官传达了旅部的命令：着233团各部，无论采用什么方法，都要撤出战斗，并甩下日军73联队，迅速东进，参加全旅的合围计划…… 李团长焦急地说道：“想必李科长带来了好的计策，不然我部一下撤出目前的战斗似不可能。李科长有所不知，这大半宿如不是弟兄们频频摸进鬼子的战壕，用大刀砍，也用手榴弹炸，砍得鬼子捂着脖子跑，造成他们大量减员，就北面高地上的这些鬼子，估计本不少于一个大队，又有精良的武器，早攻过来了……” 苗团副也补充说道：“昨天我团先是采用引蛇出洞的方法，这拨鬼子不上钩，他们先期开到巴彦岭上的一个中队的鬼子，被缠住后消灭。再到这派特务营对他们进行袭击，始终不奏效，后来就打成了胶着战了。依仗此时特务营在营长刘松年的带领下，到巴彦卡拉奇东和西南紧邻大阪北部的地方虚张声势，估计鬼子73联队才没轻举妄动……” 谢参谋长也说道：“旅部既命我部东撤，想必已有好的金蝉脱壳之计，李科长此来，必是接我们来的……” 李科长笑了笑说道：“哪里哪里，旅里还是相信你们的，你们派特务营去虚张声势，这一招就很符合孙子兵法了……” 此时位于北面益苏毛都前沿枪声经过一阵零星的对射后，出现一阵骚乱。原来73联队之川四郎中队的中队长小野川四郎少佐要组织力量向前推一推，让守军离得远一点，以免天黑后再让守军摸进来，抡开大刀往死里砍皇军……昨晚上他就真切的听到有的士兵被砍得哭爹喊娘…… 可是他们想凭着武力往战壕外推，有点蠢了，守军的武器再低劣，也会以逸待劳，让你付出代价，尽可能不让你前进一步，再说守军好些人都已使用上缴获的武器，如三八大盖。鬼子成群的冲出战壕，在机枪的掩护下，猫着腰端着大枪向前运动，被守军一顿手榴弹炸了回去。 鬼子死的死伤的伤，扔下一堆尸体回去了，小队长云也上尉挥着战刀对阻止不住的士兵进行弹压，弹压不住，他挥刀砍死一个浑身带血的士兵。这一刀刚划着弧线下去，一回刀又寒光闪闪的奔另一个鬼子去了。 这边阵地有的士兵看得真切，有几声叫好声传过去了。 云也上尉被这面的叫好声惊醒，挥动的战刀嘎然停下，自觉有点失态，忙猫下腰，把洋刀拄在战壕上，讪讪地说道：“搜嘎，支那人见笑了.”并探着头不住地往这边看，又说道：“给你们帮忙的干活，我才不干……”这时这边阵地有人打赌，说一枪能揭了他的盖儿，接着啪的一枪打过来，可惜没打准，子弹贴着他的头钻进后面的土里。 云也上尉吓得一惊，回头骂附近的士兵道：“你们都是帝国的军人，不要怕……”鬼子士兵被云也上尉的洋刀吓得又猫着腰端着枪做冲锋状…… 李科长已了解了各阵地的基本态势，说道：“丁旅长派我来，其实还是征求你们的点子，既然我来了，我们走到了一起，就必须一起撤回去，方好向旅里复命。大伙瞧得起我，我先说一下，然后各长官再补充。吉副旅长嘱咐，我们要撤，但表现得必须是打，不能让鬼子看出我233团要跑。我们必须摆出大打出手的架势，然后悄悄撤走……” 44. 巴林烽火之金蝉脱壳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44.巴林烽火之金蝉脱壳 李科长看了看苗团副和谢参谋长说道：“依我看，现在日军11旅团意在占领大阪和林西，其73联队开始是怕我们进攻，想必他们已收到了我们其他守军夜袭的消息了。 现在他们想要咬住我们不放，忽然又有意往远推，估计是怕等到晚上，我们的士兵再摸过去用大刀再砍他们的脖子。看来起初如不是你门派特务营去虚张声势牵制73联队，他们的其他大队早从巴颜卡拉奇开过来了，这一招用得真好。根据从旅部得到的消息，日军11旅团的84联队向西南走哈拉哈拉，意在鸟瞰大阪，麾指林西，前锋已要到沙巴尔台地了。 之前我听哈日图头人说过，沙巴尔台地南部是沼泽地，而敌84联队是机械化部队，这里有文章可做。另外，派一个连由有经验的长官带领，去沙巴尔台地东边的白猫窝沙地接着虚张声势。73联队听到白猫窝的枪声，必不知是哪股部队，这草原枪声四处不断他们肯定迟滞观望。 此时你们各部包括预备队一定抢在他们前面抓住战机，向冈冈木大队来一个反冲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我的加强连与去白猫窝大造声势的连队一同西去，打算把84联队引到沼泽地，让11旅团无暇东顾……” 李团长等各长官听完他的话有点痛快，想必有点不谋而合。苗团副说道：“哪能让您直接去吸引日军，我们这还有得是人……” 李科长说道：“快别客气了，你们这里并不轻松，如不尽最大力量反攻，鬼子看出破绽，咱们还是撤不了，那所有各方面就白忙活了，最终被鬼子扯在这里了……” 李团长高兴地说道：“如此甚好，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好吧，我们就着手安排了，李科长有什么要求，自管说……” 司令部的所有长官有条不紊地安排去了。只听到谢参谋长在那发布命令，说道：“七营，八营，教导营，侦察营和所有后勤人员等……准备，我们要给鬼子来点厉害尝尝，辎重营和各炊事班，悄悄收拾东西，准备沿巴彦岭东缘南撤四道口……” 李科长转身问道：“附近有没有支前小队什么的？” 有个团参谋叫冯国，很机灵的一个人，他说道：“有一些抢运伤员的老乡刚过去，走不多远……”他一边说一边迈出司令部的门向东追去。不一会儿，气喘吁吁地带回几个人来。带回来的人都是牧民打扮，虽然衣服上都是血，看生气却底气十足。其中一个带头的，虽然走得仓皇，站定之后还是右手一捂前胸，低头颌首礼貌地问道：“他赛音白努……长官把我们召回有何吩咐？” 李科长看着他朴实的脸，合体的蒙古服衬着他高大的腰身，很是放心，心中便有了计较。就笑着问道：“支前小队辛苦了，你是负责人么？”他略微露了一下笑容，说道：“这些人暂时听我的，我叫乌力素，哈日图是我们的头人……” 李科长走近一些说道：“既是哈日图头人派来的，我就直说了，现在情况紧急，你们把要送的伤员做一下移交，安排一下，要快，然后从这拿上几挂鞭炮，去西边的莫力沟……听到这里的战场枪炮声响过一阵后，就放两挂鞭炮。为了防止鬼子用炮击，你们必须赶紧换一个地方……” 乌力素领着另外两人风风火火地走了，一边走一边招手对李科长说道：“放心吧，我们蒙古族人答应的事一定做到，尤其是有利于打鬼子的事儿……” 233团司令部没剩几个人，李团长对李科长说道：“去白猫窝虚晃一枪的那个连由在巴彦卡拉奇的特务营派人去了，你们要行动就甭等他们了……” 李科长带领加强连绕过巴彦它拉沙地，沿白猫窝北向西北大进一程，正行间看见东北尘头大气，知是84联队前锋到了。便拨马向西南沙巴尔台地而去，一边走一边回身向远处而来的鬼子开枪。鬼子也立刻向他们开枪，他们跑的飞快，过了沙巴尔台地一程，看看前边已是湿地，水草相间，已不能行。拨转马头沿莫力沟北部山地边缘向白猫窝沙地而去。 日军84联队正在草原上一边走一边判断大阪的方向，他们虽是机械化部队，但在草原上行军并不能跟公路上那么快。况且日本是信神的社会，无论是士兵还是官佐，在那广阔的大草原上行进，被那天高地阔的神性氛围所震慑。 其实走在人家的土地上，去抢人家的东西，祸害人家生民，是应该有点害怕，所以他们木讷地往前走。忽然听到前边枪声大作，先是吓了一跳，忧心忡忡地停下车轮，开始组织还击。最前方其中一个小队长池田九夫少尉向后报告道：“前方遇到不明身份的军队阻击，被我们击溃，已向西南方向溃逃……” 84联队联队长松本会书大佐接到报告，深谋良久，铺开地图，看了又看，与一班参谋和传令官研究方向和地形，然后阴沉着脸说道：“吆西，不明身份地军队，呀斯给给的有……” 接着又接到报告，说前边遇到沼泽地，汽车和摩托车全部陷住……正在这时，正东方向白猫窝以东一带，突然又响起密集的枪声……松本会书大佐接到报告，孤疑得说道：“刚刚不是说有守军向西南逃窜，这又说正东有密集的枪声，情报不准死啦死啦地有…… 柳本界秋中佐，你们大队，就地临战监视，待侦察清楚，向西南杀鸡给给的有……”白猫窝一带枪声又响起来，密集程度似乎不亚如刚才…… 松本会书下了车，站在草地上，唰——地抽出洋刀，歇斯底里地喊：“巴林草原，我大日本皇军，一定要大大地征服……我命令，各部通通地，等待战机，不可妄动…… 前边柳本界秋大队的汽车、摩托车全都陷进了泥地了。原来鬼子的机械化部队走在草地上，并不像在公路上有顺序，往西南又是下坡，而且架着机枪都在追赶刚才的支那守军，所以大部分有点像羊群一样，奔着湿地就过去了…… 前边的刚发现陷住，后边的也到了。有的车辆还扎成一堆，汽车把摩托撞出去了…… 73联队的冈冈木中佐向联队长左世纠夫大佐请示战守，电话刚接通，益苏毛都阵地枪声大作，好像整个阵地都要被守军摧毁了，忙一边简略地向左世纠夫大佐报告了一下情况，一边命令各中队顶住，三个传令官都上了战壕去督战了。 急得他自己都要冲出指挥部去，刚刚把支那军的进攻顶住，他正擦那没毛的脑门上的汗珠，心说总算顶住了。这时西边又响起了枪声，忙查看地图，那里叫白猫窝，难道那里也藏有守军？拿起电话打到了炮兵中队，命令道：“宝太中佐，准备调转炮口，炮轰白猫窝……” 这时西南方向又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冈冈木又走到地图前，一看是莫力沟方向，他出门用望远镜向那看去，却是一片树林，别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又命令宝太中佐准备调整炮口，炮轰莫力沟…… 他有点迷糊了，心想支那守军这是干什么呢？打了这半宿又半天儿了，开始好像他们没多少人。可听这枪声，这一阵那一阵的，难道增兵了…… 想到这，他感觉有点不妙，怕被包围，就给左世纠夫又打了个电话，汇报了新的战况和担心，左世纠夫也特别忧心重重，说道：“命令各部顶住，先不主动出击……” 松田国三少将打来电话，骂道：“你们地，军人地不是，快快地派一个小队去侦查一下，几声枪响就把你们吓坏了？” 莫力沟那边又响起了枪声，冈冈木不知如何是好。松本会书大佐命令原地待机…… 李科长早已汇同白猫窝的特务营向四道口追赶233团去了。 233团全部向东南的巴林桥撤去…… 45. 巴林烽火之巧夺辎重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45.巴林烽火之巧夺辎重 咱们还得回到1933年2月28日晚7时许，234团十一营和十二营及军部特务团一营等由副团长张乔亚等率领，随向导铁木格，萧萧北进。 沉沉夜色掩住了腾腾的尘埃，呼呼寒风吹去了士兵呼出的雾气，寻机杀敌的信念占据着每一个长官和士兵的身心。机智袭敌，吸引鬼子注意是最新传达到每一个士兵的行动口号。各部行动口令是：今晚适合——夜袭。 他们与杨团长带领的九营和十营分开后，就基本标着东北方的方向，呢马群山，向北疾进。 铁木格是个五十多岁的牧民，说话宏亮，笑声爽朗，谈起鬼子来，他有一肚子的仇怒要发泄。他的牧场在郝来和硕，昨天有一股鬼子和特务袭击了他们苏木，连牧民带牲畜被鬼子撵散了，人没死几个，却也受惊吓不小。 正好哈日图动员参加牧民支前，他就赶去参加了，这一参加，又吓了一跳，敢情与鬼子打仗死人就像秋天的落叶一样平常，哗哗地往下倒。支前的牧民，被称为支前小队，其实就是不断增加的牧民兄弟。 这些人都是冲着打鬼子的队伍来支前，可是一上来就得跟着往前去救人，着了急背、抬和抱全用上了，一着手溅一身血。见着血了，精神就进入一种紧张状态，别的什么都没时间想了。等尸体见得多了，更是麻木加亢奋，甭管是谁了，只要是中国人就救治，就往下抬吧！ 部队正往前行进，前面也出现了一排队伍，听说话口音是中国军队。那边也好像判断出来了，就有人向这边喊话：“喂，那边的弟兄是哪一部分的？” 张团副怕是鬼子的特务什么的，就让铁木格说话回答，铁木格用低沉的舌根发硬的汉语说道：“13团的，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那边打了一会儿刹刹，说道：“不瞒你们说，我们是石文华部的，这几天被日军打散了，想往南撤，却不知道路。你们这是往哪去？” 张乔亚说道：“过来一个人说话……” 那边又打了半天刹刹，一个挎短枪的大个子走过来了，他走近了看半天，终于看清楚一点，吃惊地说道：“哇，你们这么多人……”他走近一些仔细端详着张乔亚，忙立正敬礼说道：“报告长官，我们是石文华旅十团三营，被鬼子打散了。 我叫张敬华，是五莲副连长，那边还有我们副营长周正来，我们还活着的这些人基本都挂彩了，我算轻的，这不腿肚子被鬼子的子弹给穿了……向您打听一下，奔赤峰怎么走最近呀？” 张团副示意铁木格告诉他，铁木格说道：“这是呢马群山，一直往南走，打前面有一个苏木叫西河茫尔……唉，就一直走吧，反正这个方向不差。其实我长这么大也没到过赤峰，不过你们是不是转向了？” 张敬华一摸脑袋，听声音是笑了，说道：“你说让鬼子给追的，我还以为这眼睛都瞎了呢，一个星星都看不着，原来是阴天呀！不瞒诸位兄弟说，如果不碰到你们，我们就跟个拄着棍棍的瞎子似的，戳着道往前走了，碰到你们总算能看清楚点了……” 他又向张团副敬了一个礼，说道：“我们就告辞了……唉。 我还没问，你们是哪个十三团的呀？这是干什么去？我多说一句，咱们都是东北边防军，我说句实话，别往北去了，鬼子太厉害了……我们石旅长都负伤了，我们旅是营找不到团，团找不到旅，乱了套了……” 张乔亚说道：“你们撤就撤吧，就赶紧走，不过我问你一下，这附近有鬼子吗？” 张敬华一脸慌张，说道：“找鬼子还不容易，一直往北走，巴音那布鲁特如果找不到，万家段和怎么也找到了……”他的脸色由慌张转为凝重，又像张乔亚敬了一个礼，转身又向队伍敬礼，那意思是用他的敬礼为他们送行…… 两个队伍擦肩而过，一个是带着杀气北上，一个是惶惶如丧家之犬，逃命去了。 张团长他们一直北上，赶到一个镇子上，铁木格说这就是巴音那布鲁特。他们立刻派出人员向北做扇面侦查，不一会，领回一个兵，原来他也是石文华部的，也是被鬼子打散的。从他口中得知，巴音那布鲁特下午时还有鬼子，此时好像又没有了。 张团副心里判断，鬼子不善夜战，估计是都撤到林东或者北边的天山去了。有士兵上来报告，说道：“报告长官，从这往北走一里路的蒙古包附近有日军的帐篷，但空无一人。”张团长说道：“看清楚了，确认空无一人吗？别附近有埋伏……”那个士兵说道：“附近一里地之内都做了侦查，没有发现日军。” 张乔亚带领队伍都赶过来，日军一溜的帐篷似乎是没来得及拆，也可能是根本就没拆，估计明天还会回来吧。大伙都钻进帐篷避寒，有些人都伸手一摸那帐篷，厚厚的像绒毯，说小日本的东西还真不赖，就先住一下吧。 他们正在里面猫着，忽然外面负责侦查的士兵跑回来报告，说北面又过来一队士兵……张团长一听有点着急，心说这帐篷不可能白住，一定是日军侦查得知了自己一方的行动，在这设下的伏击。他急切地命令道：“十一营……” 黑暗中一片应答声：“到……” 张团长说道：“立即向北运动，准备阻击……” 十一营一阵风地去了。 他又命令道：“十二营，作为第二梯队，准备与十一营掩护撤退……” 特务团一起过来的副团长杜万水摸到张团长跟前低声说道：“张团长，我看咱们先不用太着忙，现在被日军打散的东北边防军太多，这都十一点多了，日军不会这么晚了出来行动……” 他正说着，又有侦查员回来报告，说道：“报告长官，侦查清楚了，是冯占海旅的，在八仙筒被打散的，他们往北撤进光达山，天太冷了，这又往南撤……听说咱们是友军，想与咱们一起走……” 又有人进了帐篷说道：“报告长官，他们过来一个管事的……”“让他进来吧……” 其实帐篷里外是一样的，谁也看不清谁，张团长就问他道：“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他疲惫的说道：“鄙人冯师长所部287团3营营长蔄青山，这些天跟随冯师长在八仙筒一带与日军血战，真他奶奶个熊，小鬼子的火力也太厉害了，他们的歪把子机枪不断头的打，我们一个排一个连一会儿就被扫光了……小鬼子也太机灵了，追着我们打，把我们撵到奶头山，都给撵晕了……” 他们正说得有点意犹未尽，天下起雪来。蔄青山的人也都聚拢过来一些，有人不住地问道：“蔄营长，咱们走不走啊，明天鬼子要是追到这里怎么办……” 还有人说：“蔄营长，据说，从八仙筒开过来一个鬼子的运输队，鬼子的运输队的配备火力可不弱，咱们还是走吧，撤到前边去没准还能找到老师长呢……” 张团副听到之后，说道：“情况属实吗，我们找鬼子还找不到？”……蔄青山说道：“谁知道他哪打听来的？他是我手下的一个排长，也挂花了，还真不轻……” 张团副不好再问，就转身走进帐篷，说道：“王石头……”里面有人应声而起，低沉地应道：“有，团长，什么事？” 黑暗中张团长与王石头低声说了半天话，最后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说道：“外面下了大雪，视线不是很困难了，你们要注意安全。侦得情况，赶紧回来……” 王石头和他的排还没回来之前，蔄青山他们就向南去了，大概和张团长等人说话中得知，跟上这个部队没啥盼头，这几个长官说到眼前的战事必是袭击鬼子，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自己这一拨人可太相形见绌了，他悲观地打了个哈欠，对张团长说道：“张长官，您是没见到日本人那个狠劲儿……”张团长笑笑，似乎是意料之中。 蔄营长想来想去还是带着人往南去了，他想给张团长留下点什么，比如衣服之类的，推辞了半天，给战士们留下了十几件老乡穿过的羊皮袄…… 他们都睡着了，在外面站岗的哨兵不断地打着牙巴骨，有的士兵冻得生说外面的石头是热的，要捡回来烤火，伸出手嘶嘶哈哈，样子真像烤火似的呢！特务团杜万水副团长一看，说道：“他们这是一种幻觉，再不治一下，就会被冻得病入膏肓而死……” 张团副听他一说，就站起身说道：“田连山，是你们营的士兵，你找两个人拉着他们几个出去跑跑步，跑热乎为止……” 田营长站起身说道：“是，不过怎么个跑法？” 杜副团长笑了，说道：“那还咋跑啊，用腿跑，跑起来就行，一热乎就好了，他们就有救了。热乎了以后，会从幻觉中回到现实，是自己的气血把已入骨髓的冷给逼出来了…… 只有这样他们的精神才会回到现实的，一般都要哭，你们要有思想准备……” 出去了不少士兵相牵着去跑步…… 3月1日凌晨2点多，一队鬼子的运输队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两辆汽车和十辆大马车，满载军用物资，与王石头他们说的一模一样。 按事前的约定，十一营十二营随张团副在帐篷里等着，特务团的一个多营随杜团副躲在老远的雪地里，以方便抢到这些物资，即使抢不到立即开火摧毁它算了。 张团副和杜团副一边商量，说鬼子留下这些帐篷干哈用的呢？十辆马车和汽车是从八仙筒来过来的？……护送车队的鬼子是一个加强小队，都走得累了。他们发现帐篷很惊喜，待要靠近时才警惕起来。因为伪装的哨兵站得远远的不与他们搭话，他们呜里哇啦的说话，哨兵装听不见。 鬼子小队长本来就很怀疑，一个曹长对小队长说道：“松竹君，就派一个军曹去帐篷那边看看吧，我们要小心才是……”松竹小队长同意了，说道：“吆西……”张团副从里面一看过来的那个鬼子手里有手电，马上要露馅，一声命令，帐篷前面被一下掀起来，里面所有人一下冲到鬼子跟前。竹松小队长嗷了一声，说道：“埋伏的有……” 不知是哪个士兵正好一枪结果了他的狗命，两伙人骤然撞到了一起，枪来不及放，刀也施展不开，就都滚到了一起。不远处汽车里的一个鬼子还在那高声喊：“松竹中尉，支那人怎么会在皇军的帐篷里？” 他还没说完，不知是谁抬手就一枪，把车楼里的那个鬼子也打死了。 两伙人抱在了一起，鬼子人数明显太少，可也费了半天的劲，都滚了一身的雪，穿羊皮袄的都抡了。 鬼子要是摔跤或拼刺刀，都要退子弹的，还得拉好架势，不成想守军是上来就摔，有的战士把枪口对着鬼子身子打成血窟窿…… 汽车上喊话的那个鬼子被打死以后，各车上的鬼子都反应极快，多数都以马车为掩体，汽车上的鬼子钻进车下，虽然枪口都对着西边的人群，可没法开抢，鬼子小队和守军正在厮杀。 杜团副在不远处忽然站了起来，唰——，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雪地里一下凭空多了那么多雪人。正往西瞄准的鬼子，惊呆了，还以为天照大神显圣呢。侧头向南细看这些雪人，就那横眉立目的眼神，吓得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发了半天愣，才看出不是他们的天照大神，要调转枪口，手都软了，真是噤若寒蝉。特务团的这些士兵，都用眼睛瞪视着他们，就像撞上了到自己家行凶偷盗的贼人，用眼睛就把他们瞪死。 没有羊皮袄的都穿上鬼子车上的棉军服，赶上鬼子的大车往南开拔。鬼子的汽车也开上了，两个鬼子司机做了俘虏，用枪逼着他们给开车……铁木格坐在前面的汽车上引路。张团副一看表，四点了，催动部队，加快速度。 雪不停的下，掩埋了地上的血迹，鬼子的尸体也被雪盖上了…… 越往南走，雪小了很多。后来雪虽然停了，走在雪上太困难了。好多士兵走着走着就睡着了。3月1日下午，他们终于要到白音淖尔了…… 46. 激战山水坡（下）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46.激战山水坡（下） 1933年2月28日晚，日军茂木骑兵第四旅团旅团长茂木前之筑，在众侍卫兵和参谋及传令官的护卫下，借着就要黑下来的夜色，细细地查看了岱王山、山水坡和南面河谷的守军工事，他看过去，又看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两遍，主意已定，然后嘿嘿地狞笑了两声，说道：“吆西，今天晚了，明日定要攻下支那山水坡阵地。为玉碎的帝国军人报仇……” 日军不善夜战，可能与他们国家的气候和习惯有关。茂木前之筑命令小野呲太郎道：“小野大佐，通通地收拢部队，明日再战。皇军今夜要大大地小心，支那军最善夜袭，这让皇军大吃苦头，传令下去，各机枪中队和小队随时投入战斗……” 以小野呲太郎为首的以下军官，都立正，口中齐声说道：“哈伊”。 118旅236团和238团减员太大，武器弹药消耗也太大了，旅长刘月亭和柴荣生打电话到军部，陈述战场形势已处于劣势等情况，并说明人员已由五千多减到将近三千，而且大多带伤。同时作为预备队的237团人员一多半已补充道前线，目前能活着的几乎都有伤，大多还很严重…… 要求军部从人员和弹药上给予补充。同时考虑是否撤出战斗…… 孙军长这里实在是补给不上，本身四十一军就是缺衣少弹，从晋城开拔时人员就不满编制，枪更不用说，炮兵旅的三个团建制缺一半，使用的炮还是笨重的德国炮。 到了赤峰，孙县长说是满足他提出的任何条件，其实也就是修工事和上前线运伤员的支前民夫有保证了，再就是拨付点大洋，可战事吃紧，大洋不能当子弹使，不能当手榴弹用。如不是在通县少帅补充些粮饷辎重，各部的士兵手里的武器早变成烧火棍了。 被日军打散的东北军逃兵，没有哪一支部队愿意进赤峰城停留，都忙着逃命去了。孙军长气得哀叹道：“友军不友……还不如热河人民……”在这风声鹤唳之中，没有一个人提出离开赤峰。孙军长一如既往，要死守孤城。 王长久副旅长急忙又从预备队237团紧急又抽调出一些人、枪补给236团和238团，还派去了一些学兵团士兵去做思想鼓动工作。 3月1日天刚亮，日军小野呲太郎第13联队余部，龟田无助第7联队大部都开到山水坡以东的山脚下，新开到的炮兵大队也在下三洼与炮兵中队一起开始向岱王山、山水坡和河谷开炮射击。一个小时的炮击过后，茂木漏出了狰狞的笑容，朝小野呲太郎一挥手，示意他总攻开始。 小野呲太郎手握洋刀，说道：“雄日中队、大桥昌中队，帝国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你们要拿出皇军的勇气来……”雄日中队长和大桥昌中队长都一挥洋刀，歇斯底里地喊：“亚斯给给……” 再看岱王山和山水坡守军阵地好像没被炮击过一样，鬼子刚一到达射击范围之内，战壕上立刻枪声大作，机枪、步枪爆豆一般密集响起。也有三八大盖，响声更震，都是昨日日军奉献到前线的。 鬼子的几个掷弹筒小队紧随两个中队的士兵跟上来，发现守军哪里火力猛，就向哪里开炮。 十六营、十七营士兵是摸出了经验，手榴弹追着掷弹筒乱炸。茂木眼看守军战壕里抛来的手榴弹，也有点像皇军的定点清除，有一颗手榴弹一下就炸残了三组掷弹筒的士兵，两个炸死，其余炸伤，被抬下去了。惊得茂木嘴张得好大闭不上……茂木赶紧命令先把掷弹筒小队给调回来…… 日军又两个中队从掷弹筒小队后面冲上来。小野呲太郎一摆戴着白手套的手说道：“春茗中队和梅里中队全部卧倒的有。”听说卧倒，鬼子都赶紧卧倒，他们都看见了前边两个中队几乎都倒在了守军的阵地前，没有不愿意倒下的。 小野呲太郎用电话命令下三洼炮兵中队：“炮兵，方向：正西。角度：85，准备开炮……”其实岱王山和山水坡及河谷各阵地的厮杀还在进行。日军没死的都是些老兵或军曹，他们借助同伴的尸体上躲下闪射击战壕里的守军。 守军各部都杀红了眼，竟不时有人滚出战壕，把鬼子揪出来杀掉，或同归于尽。小野呲太郎命令士兵前冲的同时，被这一幕幕的惨烈镜头惊呆，也不管是哪一方人了，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地高喊：“全面开炮，把支那阵地都炸烂……” 又一阵炮弹覆盖下来，守军还没等抬头，鬼子又顶上来两个中队，羊群一样蹚入岱王山阵地。岱王山上只看到血花飞溅，厮杀声又已汇成一曲悲壮的歌声，在岱王山上经久不衰。 在后面坐镇的茂木一阵暗喜，知道小野呲太郎是按自己的授意，中队集团同时冲杀，又加92步兵炮、迫击炮和掷弹筒的轮番轰炸……岱王山，皇军非先攻下你不可。岱王山上一时打成了肉糊战，茂木让13联队的所有部队都冲上去了，还让九冢男中佐派兵加强牵制山水坡和河谷守军。 岱王山上，十六营、十七营和预备队十八营与几个中队的鬼子拼，237团的十九营和二十营一部也挥师冲入敌阵。鬼子的歪把子机枪虽好，子弹也充足，可惜离得太近，一会儿就让守军挑翻一挺，守军只杀得头都红了，崩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儿，一张嘴就冲进嘴里，似乎告诉每个人，战争是有滋味的，它是咸的，也是腥的…… 鬼子的掷弹筒小队在茂木的授意下，也不管是守军还是日军了，嘡……咣……嘡……咣……一股脑地往岱王山人堆里射，更加大了血花的浓度…… 岱王山上的守军渐渐不支，因为没有弹药补充，人员减员又太大，刘月亭旅长亲自带领旅特务营和237团二十三营抢上高地，组织反击，把236团活着的，也就是能走得了的都掩护撤了下来。士兵们杀红了眼不往下撤，有的士兵嘴里叼着鬼子的耳朵或鼻子，忘了吐掉，往死里咬着还在追着砍，由于撤的慢了，刘旅长头部中弹，永远地倒在了岱王山上。 军后勤处长兼副旅长王长久代理旅长，指挥部队退往山水坡以北…… 小野呲太郎看着他的三千熊本子弟都横卧在岱王山上，他流下了眼泪，手持战刀，哼着龙胆花歌好像疯了，对于走上前来的茂木视而不见。茂木一边命令龟田无助的第7联队占领岱王山，瞰射山水坡和河谷，一边回身看了一眼小野呲太郎，沉声说道：“你地，军人的不是，心地大大地太软，慈不掌兵，你地明白？” 日军占领了岱王山，立刻挥兵直下山水坡和河谷。两军展开了拼杀。守军明显处于劣势，因为失去了岱王山守军的屏护。茂木站在岱王山上，信步走来走去，看着跟前的日军瞰杀山水坡和河谷的守军，胜似洞若观火，不时地漏出笑容。 日军的瞰杀得挑着守军的人堆才打，打打停停。茂木不耐烦地一挥手，命令他们火力密集的有，不论是哪方的，一齐击杀…… 118旅又减员从五千人到一千五百多人，退守水地一线构筑工事。 昨天，孙军长得知炮兵团长被日军收买，致使炮兵旅14团无法支援山水坡阵地，派执法队到红庙子缉拿，却扑了个空，发现已经逃跑。 孙军长与王长久旅长赶紧调整部署，命令13和14炮兵团赶回红庙子一带与水地的118旅残部组成阻击阵线，迟滞茂木进攻赤峰城的脚步…… 茂木占领岱王山，一面向通辽冈村宁次报捷，同时要人员和物资补充，一面催促在烧锅营子与冯占海的部队和119旅纠缠的17联队想法向山水坡靠拢……他不得不把13联队长小野呲太郎大佐随伤员送往通辽，任其疗养去了。 他看到水地至红庙子一线，并不好啃，一想到岱王山厮杀的场面，就对守军心有余悸。同时，茂木接到报告，说东部山地发现不明身份的部队，已经与皇军后方部队接上了火，驻四道口的第四旅团的军马及守护中队，受到袭击…… 他用电话与赤峰城里日本领事馆间岛花熊联络，方知此是阜新义勇军老梯子路过此地在支援守军……间岛花熊就是个大特务，他撂下电话，秘密派出人去，四处活动…… 孙军长坐镇赤峰城，综合各战场考虑，命令119旅放弃在哈拉朴杜与日军17旅团一部的纠缠，准备对茂木形成合围……又接连发电报，要117旅务于3号之前赶回赤峰……丁旅长和孙军长在电报上吵了起来，他表示白音淖尔一战必须打，哪怕军法处置.…… 韩处长忙让机要排给孙军长又发一电报，从中说明战场形势。李顾问同王一仑联系，要求通辽义勇军一部和杨靖宇的抗联黑山支队及彰武义勇军一部，迅速西进，牵制茂木，并吸引向热南进攻的日军西义一的第八师团…… 47. 巴林烽火之合围鬼子33联队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47.巴林烽火之合围鬼子33联队 3月1日下午，张乔亚和杜万水带领士兵押着鬼子的十辆马车和两辆汽车，艰难地行进着。铁木格对坐在马车上的张团副说道：“这里是白塔子，再走三十多里就到白音淖尔了……” 张团副对老蒙古报以微笑，同时他两眼也不住地往雪原上搜索，想找到杨团长他们的影子，突然他看到地平线上的一个黑点，知道是有人影了。就命令马车和汽车都停住，后面的人车也都停住了。都盯着地平线上的那个黑点，黑点渐渐变大，原来是一个人骑着马向这里跑来。有士兵枪口对准了他。越来越近了，才看清是穿着羊皮袄的士兵，在侦察敌情。快到跟前，有个士兵眼尖说道：“王勇志，你是来接我们的么？” …… 张团副回头问那个喊话的士兵说道：“你认识他？” 那士兵说道：“他是咱们侦察营的，我俩都是河南老乡。” 他的马术还真不赖，四个马蹄翻飞，马跑似箭，窜到跟前，跳下马来，向长官们敬礼，上气不接下气得打量这一队人马，有好多士兵认出他来。张团副对他说道：“你这个兵，也不看我们是什么人就打着马往跟前跑，要是鬼子呢？” 他一边和那位老乡搭话一边立正答道：“报告长官，咱们233团从昨晚上到今天，尽在这雪原上转悠了，即使看不出你们身上这些鬼子的黄皮，还看不出你们穿着的这些白茬皮袄吗？” 张团副更加不解，问道：“对呀，这好些士兵都穿了鬼子的大衣，你怎么不以为是鬼子呢？” 他一仰头笑了，说道：“这黄皮呀，咱们九营、十营和侦察营昨晚上就穿上了，不但有黄大衣，还扒了鬼子的外衣呢，不然，我们在雪地里挨着马牛羊睡了半宿，没有鬼子的黄皮都得冻过去……” 王勇志又说道：“杨团长让我通知你们到怡红哈达去设伏，准备围歼鬼子追上来的33联队……” 张团副听他说鬼子33联队已经追到了白音淖尔，就领会了旅里的意图，和杜团副商量决定，清点一下鬼子的物资。可天寒地冻的，又在雪地上，数是点不出来，却发现汽车上有鬼子最新式的电话设备等。他们只得让车队尤其是汽车头前开路向东绕往仪红哈达…… 同是3月1日下午，赤峰城东山水坡一带，雪下了一点，不是很大，但被打残的118旅守军走起路来也是很滑。由于山水坡被鬼子攻占，118旅和炮兵13团和14团都匆忙后撤。118旅只得把残兵布置在水地，闫家地一带，构筑工事。 赤峰城里的孙军长得知山水坡失守，118旅被打残，茂木带领第7联队和其他直属队已缓慢向西推进。孙军长越发觉得他一直打算把冒进的茂木旅团合围这个计划已经成熟，便让查副军长急调119旅从哈拉朴杜北上…… 茂木得知守军一部从哈拉朴杜北上，只好在水地以东的岱王山西边小长地一线构筑工事，一面停止西进以等待赤峰城里的消息，一面催促通辽司令部的补给…… 孙军长又命令机要排给117旅收发电报，提醒他们尽量脱离巴林战场，星夜向赤峰开拔，以便合围茂木…… 其实战场形势急转直下，首要的是缺人缺枪，李顾问带人去拦截绕过赤峰西撤的热河守军的那些散兵游勇，其中也不乏成建制的部队…… 孙军长打电话命令驻土城子的241团谢福田团长：“留一部驻土城子执行监视任务，其余大部连同随营行动的学兵团士兵，沿老哈河和半支箭河拉人墙，必须截住被日军打残的东北边防军……都给我拦回来。并告诉他们，四十一军不计前嫌，只要举枪开日，接受改编，就是四十一军的人，否则都按汉奸论处……细节的事情到八家子去与李顾问请示，要迅速……” 李顾问对谢团长说道：“有道是，散兵好收，溃兵难拢，这样吧，你派人立一杆旗子，上书：“热河溃兵收拢处……” 谢团长本来在土城子团部火冒三丈，一直和下属们发牢骚：“你们掐指算算，四十一军主力都和鬼子热火朝天地干起来了，你个孙军长，把我241团临时调整扔在这，是怎么股事儿呀……”属下们一听他满口山东味儿，就好笑，又笑不出来，人人还真都有点心里不平。再看谢团长，红脸膛，两撇小黑胡子，看着就让人血脉迸张，他又老是在那撸胳膊挽袖子，哪个不跃跃欲试呢?就有在外面巡逻和站岗的下属，碰到日本浪人，无不下手去追着宰他们，以图后快。大刀片子一抡，还真把那些浪人撵得满地跑。谢团长接完电话很不高兴，等来等去，却是一个这么破的差使。溃兵是那么好收得？他吊着膀子，溜水肩，眯着眼睛，老大不高兴地听李顾问的安排。李顾问处事比较低调，看着他笑笑，工作往下进行，在这烽火连天的时候，他更不会计较一个在外带兵的团长的态度如何。副团长崔晨高是个细高个，风度翩翩的军官，小白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他对着团长笑笑，眼脸向下一拉看别的去了。这就是提醒他，这样不对。谢福田知道自己不对，赶紧放下眼脸，洗耳恭听。政训处长关为高适时地上前，大略讲讲周围战场形势，和四十一军的处境，以及收复溃军的好处和必要…… 说话间，有人已把旗子竖起来，学兵团队员李正昌等组织人开始对溃兵进行宣传。拉了人墙一阻，溃兵就过不去了，有人就开始骂娘。骂归骂，尤其那些还略成建制的，不想听那一套。可一看谢团长在那不支声，却绷着脸暗含杀气，就都有点软，可能因为人家毕竟有理，而自己是逃兵。溃兵越聚越多，学兵团的，政训处的，还有李顾问，都开始大讲抗日救亡的道理……真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学兵团的队员已讲得口若悬河，唾液飞溅…… 到3月1日晚共收拢部队八千人，并且一直三三两两地来投奔。241团在南门外设立了收容所，溃兵被源源不断带到城里五道街3号去吃饭，受伤的治伤，重新编队。他们大多都是崔兴武、李海清和邓文等队伍的。崔兴武和刘桂堂的士兵是既不想抗日，也不想跟着崔兴武当汉奸了。而其他如邓文、李海清、马占山和石文华等部的战士，还都对老长官念念不忘，如果老长官在此，他们还会拼死效命。 李顾问等人又对他们分批进行了开导和教育，晓以大义，他低调而深刻的讲演，打动了大部分士兵。241团政训处长关为高趁热打铁，针对不同的部队进行了不同的教育，使他们对加入四十一军变得有了热情。 同是3月1日下午，天要黑了，巴林草原白音淖尔以北的荒原上，除了风在苏苏地无忧无虑地吹，其他什么都沉寂着，静的出奇。一场大战就要拉开帷幕。 大岛树雄联队长把33联队主力停驻在白音淖尔北面的宝日和硕雪原上。三个大队依前中后排列在二十余里荒丘上，旅团部所在这个地方叫和硕套海，近看是平原，远看是缓丘。炮兵阵地设在依联队部平行的西边四里的查干朵尔，军需辎重一齐开到的就放在了联队部正东半里的青泽，联队部就驻正中的一个洼地上，大岛树雄在地图上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熊泽岛得，标注在上面。前面是离白音淖尔不足十里的藤野大队，分驻方圆三里不到的地方；北部是小泉山下大队，分驻在南起和硕套海北到马家坡的五里地的长蛇阵上，之所以这样分布，也是根据旅团长的命令，以便防止被支那守军给包围了；木夫春下大队则居于正中，拱卫着联队部，和辎重等后勤部队…… 丁旅长等众长官坐镇巴林桥楚克栋草地上的牧民的蒙古包里，指挥各部加紧合围赶上前来的日军第33旅团。时间紧到几乎不能有喘息的功夫，耽误军部的合围计划就是贻误战机，可白音淖尔合围也已成熟，还要防止日军11旅团向东进攻……怎么办？张乔亚团副和杜万水团副，在西拉木伦河北岸、宝日和硕东南的怡红哈达见到了团长杨干苗，他们疾步上前，立正敬礼，张团副说道：“报告杨团长，职部此次北上，基本未碰到日军队伍，亦未发生大的战斗，只在今晨2点多，截获日军的辎重小队一个，鬼子都被砍死，只留了两个开车的……”杨团长了解了情况后，很是满意，说道：“你们此去，虽没打击着日军，但也牵制了日军的行动，第一，你们截了他这个辎重队，就会造成鬼子注意。第二，从昨晚撤下来的溃军就有一部分愿意留下，他们说就羡慕你们打鬼子的精神劲儿……” 张团副听到此，回头与杜团副对视了一下，想起昨晚遇到的溃军头目，相视而笑…… 杜团副转而又向杨团长举手行礼，寒暄过后，请示要带自己的人归建。杨团长说：“归建也好，可以把你们带回来的鬼子辎重带到旅部去……” 杜团副带特务团一营，赶了八挂大车，由铁木格带路走西拉木伦河岸向西悄悄回到了巴林桥，汽车只好隐藏在仪红哈达，以不被日军发现。这八挂马车交到旅部，特务团一营的官兵都冻坏了手脚，赶紧去休息去了，由警卫团一营把这八挂马车上的物资进行了清点，有四挂车上是棉服衣物，两挂车上是药品，另两挂车上是糖块儿、点心和烟酒等。另外从汽车上卸下来的鬼子的通讯器材是守军最需要的，有八部电话机及配套的交换机天线和电池等，也由他们捎到了旅部。 从那两名司机口中得知，这一个小辎重队的物资是运往夜里遇袭的34联队运送的，却被守军劫了过来…… 日军第6师团于3月1日上午得知，开往驻宝音乌拉盖的第34联队的混合辎重队被不明身份的人劫获；已不知去向。坂本正右门中将命令36旅团派35联队，向东警戒搜索，试图找出这些辎重失窃的蛛丝马迹。36旅团长高田美明少将又命令已受伤的34联队也出一部从宝音乌拉盖向东运动，以期望能找回被劫持的物资。坂本正右卫门大骂高田美明指挥不利。高田美明一边抱怨，战场地大兵少，一边拿手下各联队长出气了…… 3月1日的巴林荒原依然冷的出奇，白音卓尔上的冰面也变成了茫茫雪野，真是雪映日光雪更白，放眼荒原雪皑皑。 天渐渐黑了，117旅的234团团部设在怡红哈达，九营、十营、十一营和十二营及各直属队，还有一部投诚的溃军，都埋伏于洼地土丘，给日军让开五里的侦查范围，实现东边的包围圈。235团留下一个连在乌丹以北侦查警戒，其余全部开赴西拉木伦河北岸，各营已分好地段，天黑后，悄悄摸到白音淖尔南岸，伺机完成南面和东南面对鬼子的包围。233团所剩大部开到巴林桥进行短暂的修整后，秘密开赴白音淖尔西南，给鬼子留出了八里侦查范围，完成对鬼子的西南方向的包围。其他旅直属各部对鬼子33联队西边形成包围。军部特务团和独立团一部，分布在宝日和硕西和西北，给鬼子留下十里的侦查范围，完成包围。崔兴武的十八团被蒙民支前小队引到了巴林桥，天黑后开到了宝日和硕的马家坡西北…… 48. 巴林烽火之火攻开始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48.巴林烽火之火攻开始 杜团副拉回来的电话机共八部，外加配套的天线、电池和交换机等，都运到了旅部。对守军官兵来说，这些东西并不陌生，国民党正规军里早就使上了，中原大战时，就都见过。随233团行动的林如远自告奋勇来摆闹，又找来那个俘虏春水小泽帮忙，通讯营营长王志远又推荐来一个通讯连的排长张忠，他们连原隶属17军，一直拭闹这些东西……电话机很快就能用了，而且修改了发射频率…… 117旅丁旅长用上了日军的电话机，觉得太新鲜了，立即把其余的发给各团和直属队各部及军属特务团和独立团一部。 234团经过对日军俘虏司机审讯得知，日军36旅团34联队被中国守军袭击，当时交换机及天线都被炸毁，只剩其中一个中队的电报机还能使，才使白井上机得以与外界联系上了。通辽军备仓库才为34联队仓促准备了这一个小队级别的辎重队，由司令部派了竹松小队的日军护送。 对于守军来说，天冷，可以多运动运动；饿，可以想办法填饱肚子；武器差劲，还有大刀片子可抡，只是这通讯器材没出弄去。没成想，被张乔亚和杜万水他们给顺手牵羊得来了…… 丁旅长站在蒙古包的桌子前，开始不住地往各部打电话，他把电话机戴在头上，对着脸侧的话筒，一道道命令发布出去，各部合围33联队的态势也传进他的耳朵，使他倍感紧张和重压的心，有所舒解。他一边指挥各部借着夜色向前推进一边回身与吉副旅长、张参谋长和韩处长他们沟通和探讨。李树森团长撤下益苏毛都时肩部受伤，此时虽经卫生员和军医处理，左手挎着绷带，也从休息地来到旅部，静候战场的最新消息。 时间终于挨到夜间9点多，天色很黑很黑，北风呼呼地刮。韩处长和李顾问用电报向孙军长汇报着巴林战况……他们沟通了诸多细节，还有应急情况，117旅按预定南撤，估计也基本能够达到…… 丁旅长把电话打到负责正面包围圈的233团副团长苗子平那，他说道：“苗团副吗？” 苗子平说道：“我是苗子平。” 丁旅长说道：“你部前沿与鬼子驻地还有多远？” 苗团副说道：“我部各营及直属队的最前沿始终盯着鬼子巡逻队的皮靴，鬼子巡逻队的巡逻兵已从最远的五里缩回二里多，后来又到三里多……依仗这风很硬，鬼子的狼狗鼻子也有点失灵……” 丁旅长又把电话打到234团扬团长那里，他说道：“杨团长吗？你们那边向前推进来吗？” 扬团长说道：“鬼子巡逻队在天刚黑时进到怡红哈达西半里之遥，没发现可疑情况。他们的巡逻半径就缩短了，我团最前沿连排士兵，几乎是爬着跟进。此时再往前好像就是鬼子的临时工事……啥时发起冲锋？” 丁旅长说：“通知弟兄们先沉住气，不要被鬼子发觉，一旦被发觉了，我们就会满盘皆输了。总攻的时间不会太远了，到时如果发现白音淖尔的冰原上有三堆大火，就可以向前冲了。到时你们还要隐蔽接敌，在鬼子不知道时，突然出现。还是用大刀砍脑壳吧……没什么新招。” 杨团长笑了，坚定地说道：“请旅长放心，这个我们有经验……” 虽然被藏在洼地里的两辆日本汽车上，装的全是掷弹筒和各种武器弹药，机枪和步枪士兵们自然能用，只是掷弹筒和炮没人会使，连炮架和炮身都按不上，更别说装弹，瞄准放出去了。可叹鬼子的车上没有多少手雷，234团昨天手榴弹消耗的太多。可有一个士兵看到牧民孩子玩氆氇的游戏，想到了一个主意，经大伙一参谋，做成了一些。就是把短木棒先沾羊油或牛油，滚上点土再沾骆驼油，用时点上火，抛入敌阵，烧他狗日的。杨团长把这个方法报给旅里，很快在各部里效仿开了…… 丁旅长给扬团长打完电话，接着就给235团打，问赵文林道：“赵团长你部现在在哪里？” 赵团长说：“报告旅长，我们依然处在西拉木伦河北岸，已接近白音淖尔南缘，只是冰面太滑，怕是走上去会滑倒，弄出动静，被鬼子发现……” 丁旅长说道：“你们想得很对，一旦在冰面上弄出动静，鬼子前沿巡逻兵发现，肯定会用炮轰你们。这样吧，你们这里为起点，一会儿通知你，到时你派兵到冰面上先点三堆火，各部开始准备，再点三堆大火，总攻就此开始……点火以后要防止鬼子的炮，在鬼子被打乱部署后，你部迅速通过冰面，向北攻击掩杀……” 赵团长又请示了一些要点和注意事项，才去安排去了。 丁旅长的电话正从直属队往北打，这时特务团长朱仲良打过电话来，说道：“丁旅长，你们刚传达的烧火棍的做法很可行。我部刚刚推进的地方东一里就是日军的炮兵阵地，总攻一开始，我们准备就用烧火棍把他们的炮给烧了……”丁旅长说道：“你们没手榴弹了？”朱团长一惊说道：“有是有，得轮换着使，不是说节省子弹吗？” 丁旅长正与各位长官讲完这个“烧火棍”的事，经大伙实验，这个所谓的烧火棍，不一定有多厉害。因为沾的骆驼油多还行，少了火烧得小，风一大就给吹灭了，还暴露了目标。可惜老乡给提供的骆驼油也就那么多。 接着崔兴武跑过来的十八团团长洪卫国团长打来电话，他说道：“丁长官，我们这有兄弟出了个主意，要是用火牛阵冲一下敌营，我们的胜算更大一些……” 丁旅长听了他的话如奇谈怪论，不知怎样回答他。又不好一口回绝，因为人家毕竟是投诚过来的，出了一个计策，一口回绝了不好说。这时大伙儿一听，却都觉得这个计策好，韩处长说：“哈斯老人不是说要资助三十头牛抗日吗？赶来了吗？” 张参谋长说：“牛还真赶来了，都让哈日图交给老乡了……” 大伙都说这办法可行，毕竟我们没那么多好枪好炮，手榴弹也越用越少。于是由旅部参谋于审言去找哈日图安排此事去了…… 日军第33联队各部驻在白音淖尔雪原北部宝日和硕一带，联队长大岛树雄一边指挥各部按顺序驻扎，巡逻队、搜索队按条令和科目展开侦查和寻找目标，又一边联系开往西南的截击崔兴武18团的小泉山下大队的山本中队，却始终没联系上。大岛树雄混到大佐联队长这个位置，可不容易，双手占满了中国人的鲜血，也损失了太多的熊本子弟，他本人也多处负伤。所以对做战，他是有经验的。今天的情况，他也清楚得很，故此他不想离旅团及其他联队太远了，以免被支那军包围或偷袭。今天藤野大队稀里糊涂就开到这里，纯粹是支那军吸引过来的。他越想越有点后怕，也对藤野大队长大为光火……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日本的三合马本来就不适应草原的朔风，今天从北往南开进，又让雪的反光把马眼都给晃花了，再往远走一步都不可能，所以就只好在这扎营了。他就给这里起了一个名字，熊泽岛得，以图驻扎旺地。 从打白音敖包一出发，各部尤其是前面的藤野大队，一直被支那军骚扰，前面有马队吸引，东西两侧总有神龙见尾不见首的袭击。作为联队长的他，长期的作战经验使他不是对部下一味地打骂，而是有打有夸，赏罚分明。所以主要是藤野大队长不断地向他报告遇到骚扰，他一边鼓励，指挥他谨慎开进，一边提醒他从支那骚扰的迹象判断敌情……左顾右盼，前追后催，赶到熊泽岛得这个地方，终于也不想走了，不是人累，而心陷入包围之中了。 他要好好想想，这一路上，支那军打几枪就换一个地方，意欲何为？他忽然又想起一个事，那就是为34联队送给养和辎重的运输队，在巴音那布鲁特被人打劫了，一个小队的日军全部战死，盖在了雪下，物资和运输工具全部被劫走。想到这，他开始自责，自己本来是想听高田美明旅团长的，先少开进一点，或者一点一点地前进；看来还是轻敌了，还是求功心切了。今天开到这个地方，可有点不利…… 各部驻扎以后，随着时间开始走向黄昏，他越来越感觉到有一股杀气从四面而来。英田小助似乎也感觉到，但没说什么，只顾忙着联系各部作战安排，夜间防袭的准备等…… 大岛树雄安排完一切，忽然有点困，伏在简易桌上睡着了，他朦胧中看到稻田召四在熊本的花溪上对着他说道：“已处包围之中，不觉得风声四起？34联队和35联队都离得远，老兄，你想比我好，这回得付出点代价……” 醒来后，他断断续续回想着稻田召四阴郁的说辞，想不出个头绪。英田小助看到他刚睡着就醒了，就告诉他，高田美明旅团长来过电话，通知竹松运输队是被支那军劫走的，好像有东北边防军的溃军帮忙。如此看来，巴林草原危机四伏不可轻敌…… 他是一名少壮派军人，一听有危机在，便血往上涌，摸起战刀，说道：“传令官，开路开路的有……” 好几个参谋和传令官都从另一个帐篷赶过来，立正敬礼问联队长要开路以骂斯？ 有士兵进来报告说道：“报告联队长，南面巴音淖尔冰面上发现了三堆火……” 这时电话铃声也响起来，是藤野大队长打来的，他说道：“大岛联队长，南面冰面上发现了三堆火，肯定是支那人干的，士兵前去大大地危险，想用炮轰他一下，请指示。” 他刚要允许他开几炮轰一下，这时从西北面火光冲天，接着有人把电话打过来原来是小泉山下，他说道：“守军太不讲道德了，赶一群牛冲进了阵地，支那军总不按正常打法进行，牛尾巴上都栓一个火球，有的牛角上还有刀……” 他手按洋刀，咬牙切齿地说道：“吆西，不幸被稻田召四给言重了……南边点一把火吸引我注意，北边往里赶火牛，嗖嘎，要摆火牛阵？真是良心大大地坏了……”抓起电话打给小泉山下，说道：“小泉君，你地不要乱地干活，用机枪，用机枪扫射牛群……”小泉山下几乎是哭着说道：“牛太多呀，又都被火烧得横冲直撞，两个中队被冲乱了，有枪找不到支架，有支架找不到子弹，掷弹筒的炮弹也被踩得哪都是……” 大岛树雄又拨了木夫春下的电话，刚要命令他，带两个中队把那些火牛干掉，不然冲到这里，会把司令部冲垮的……还没等他张开嘴，只听前边藤野中队的92炮已向冰面开始开炮了。他心里稍安，这时又接到藤野中佐的电话，原来守军在冰原上架了三堆火，那是引子，吸引日军向那开炮。而后，又有三堆火着了，支那军的主力，却已趁此摸过冰面的摸过冰面，钻出草地的钻出草地，坡后面藏着的也都冲进了阵地…… 这时大岛树雄才发现冰面上又出现了三堆火…… 四面全是支那军，好像从地下荒原口钻出来的。 大岛树雄急忙组织防守，命令各部，就地防御，他冷笑着说：“嗖嘎，支那军，杂牌部队，我大日本皇军，不用怕……”不忘说一句：“夜里到此真是个错误……” 49. 巴林烽火之血染荒原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235团赵文林团长终于又接到了丁旅长的命令。他披着夜色挺身立正，接受完命令，挂断了电话。即刻发布命令道：“十三营长周孝，你从一连选几个人前去冰上放火，要一溜放三堆，待火着起来之后，立刻回撤到这里……” 周营长接受了命令，即选了一连的几个士兵，让他们带上已准备好的干柴棒子，开始向前行动。冰面上是一层雪，踩上去很滑，士兵们就把成捆的木柴和引火的草放在冰面上，猫下腰推着往冰面里走去。 赵团长对周营长和一连长张发财嘱咐着诸般事宜又回头与营副刘顺风交待事情，大战一触即发，后面的部队官兵等待得已着起急来。不待赵团长命令，各部已悄悄推进到距冰面不远处。一些学兵团的战士站到前面，部队士兵又把他们挤到后面，杀敌的士气此起彼涨。 赵团长向前看了看他们接着命令道：“十二营长王昆第，你部从东边通过冰面，悄悄摸到鬼子阵地前，要给鬼子一个措手不及，抡开刀掩杀。”他这面刚说完话，鬼子的大炮就打过来了，要说那命中率还真准，三炮把三堆火都给炸上了天。 后面又飞过来的炮弹可就乱炸一气，射得远的，还真就落进了235团队伍中，这一炮，那一炮，立刻被炸得血肉横飞，士兵们躲闪不及，叫苦不迭。长官们赶紧指挥士兵躲避日军炮火，这一来，秩序就要乱了，赵团长赶紧指挥十二营向东运动，接着给十四营发布命令。 他急切地说道：“十四营华门永营长，你部从火堆西边越过冰面，带好烧火棍，专捡日军的物资、马匹等后勤所处地方顺风点火，如果发现东边的十二营受阻，即刻回援他们。回援时看准了从远处用手榴弹炸，把鬼子阵地和辎重炸烂……” 赵团长这边还没说完，鬼子的炮弹仍在漫无目的射过来，不是落在冰面上，就是落进带雪的草地上。落在雪地上的炸起一片片火光，落在冰面上的，炸起一团团雾气。东边的十二营官兵已经等不到第二次点火就已冲到冰面的一半。赵团长一看赶紧减段节说，挥手让十四营赶往西边加快运动，以便不被东边的十二营落得太多。 同时命令紧跟着他的十三营一连点火的士兵，接着去换个地方再点三堆火，同时招手命令教导营等其余各部紧随其后分散越过冰面，向荒原中的鬼子阵地杀去。 副团长林青山不等命令，带上教导营、十三营等部绕过敌人炮火覆盖区域，与其它两营形成散兵线，向冰上摸过去。 冰面上的雪就像润滑剂，脚一站上去，身体就会滑倒，一班人都滑到了，一连人都滑到了，一营人都没剩几个……前边的滑到了，后面的也滑过来了，前面的还没起来，被后面的撞出老远。 真是赶蛋似的往前滚，有人就禁不住笑开了，有人提醒说小点声，也有人说鬼子大炮在那咣咣地响，谁还听着这了。倒下的人，武器也跟着磕在冰面上，走火的接连不断，受伤的人光东边的不下十多人…… 234团这边，一看冰面上又点了三堆火，杨团长一声令下，各营从雪地、草丛站起来，向西攻击前进，黑暗中十营标着九营，一起向前冲；十一营在南面，也是散兵线一样，向西进攻。吕四郎带领侦察营早随着鬼子后撤的脚步摸进去了，这三个营属于跟进，循着侦察营的脚步就往里冲。 侦察营在前面已经侦查得知鬼子作战部队大都已集中态势向南阻击235团的进攻去了，其辎重、通讯和后勤分队都暴露在后方。吕连长首先找到龙营长沟通了这一有利战机，沉重的气氛中，他俩的笑还没结束，位于宝日和硕南部鬼子阵地的简易工事里，在神秘与暗黑中，射过来噼里啪啦的子弹，打得九营士兵直往后退，中弹倒下的官兵接连不断。 龙营长和吕连长痛惜地骂鬼子太狠毒，也骂自己的士兵反应太慢，士兵们立刻卧倒，前面的士兵已抬枪向西还击。 龙营长几乎是低吼：“都他娘地反应快点，也不是与鬼子第一次开火了，谁在站着愣着，鬼子子弹都射过来了，还发愣，老子在后面就先给他一个子儿……” 吕连长听龙营长发了火，就回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向南寻找自己的侦察连去了。他俩都很吃惊，鬼子后勤部队与主力一样厉害？吕连长迈步之前向龙营长做了一个向下劈的动作，就钻进了黑暗里。 龙营长这边握紧拳头，低声吼道：“三连长王光华，你们准备大刀……”王光华也在黑暗中赶紧应答道：“是，有大刀的，都给老子准备好。 龙营长听到士兵们唰唰地抽大刀声音，底气更足了，接着吼道：“二连白增志，你们向北迂回一下，看到刚才向咱们开枪的那一溜个简易工事了么，开枪吸引他们，在一连没冲进阵地前可以用手榴弹，但要省着点使。一连进入阵地与鬼子掩杀之际，你们要快速冲过去加入掩杀，如果能把他们的辎重夺了，就夺，夺不了，给老子点着了……” 他这边命令还没下完，南边十营和十一营那里被鬼子的歪把子机枪成片地扫倒，士兵爬着往回退，有人一边躲避对方的子弹，一边急得喊出了声。龙营长也急了，说道：“二连白增志，先掩护十营和十一营，你们连的机枪呢，还不使，给我朝那几挺歪把子的火舌打，打哑巴它……” 这时蒋国章营长带着特务营冲上来了，会同已混入鬼子阵地的侦察连一齐向南攻击，才稍稍压住一点鬼子。 二连白增志他们，向北多少一移动，大约瞄着刚才向这边开枪那个位置，一齐射击，一下就把鬼子的火力给引过去了。 那火力可不是好引的，歪把子机枪也好几挺，一起向这边扫，三八大盖那响声好大，子弹还有劲儿，一下就把二连扫倒一大片，白增志在后边卧着还被打得脑袋开花了。副连长李正一看着就急了，发现这个间歇王光华已带着一连跃入敌阵，正用大刀追着鬼子切豆腐呢。李正一一挥手，剩下这些人也跃进鬼子战壕去了…… 紧接着鬼子的辎重着起火来，三面的鬼子都涌来救火，原来鬼子看护辎重的最少是一个中队。救火和点火的开始血战起来，喊杀连天。南面235团的也在那喊杀，明显两伙喊杀的一会连到一起一会又离得很远，说明鬼子的抵抗一时难以攻破…… 233团从西边看到第二次火堆又点着了，知道这就是命令，苗团副挥师向东隐蔽接敌。其实鬼子藤野大队知道这个宽正面上不可能没有守军来攻，他本来是放了一个中队的，但一开战，南面喊杀声一片。北面不但喊杀声一片，还着了火，这个中队就一边抽人去救火，一边抽人去参战，剩下的力量就差多了。 苗团副身边只留了一个特务营，其他人都冲进了阵地，他这么一杀入，真如虎趟羊群。藤野急忙把电话打到大岛树雄那里，哭着说道：“大岛联队长，守军太多的干活，难道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大岛树雄这边也有特务团和独立团一部疯狂的进攻，依仗木夫春下顶死反击才没有让他们冲进来。他焦头烂额地说道：“藤野君，你地顶住地干活，支那人员虽多，他们武器不好，是打不过皇军的……” 藤野中佐留着泪说道：“我们的辎重都落入他们手里了，物资全被点着了……” 特务团从一开始就朝他们的炮兵阵地使劲，朱仲良团长对手下说道：“必须先打掉这个炮兵大队，要是任其发挥威力，会给我们造成太大的杀伤……” 特务团一营菊放冬营长打算把这些炮捡过来的，他们冲到不远处，鬼子有手电和灯光，他们一看鬼子的炮筒都抬起来了，先是也向冰原上的火堆瞄准来，刚刚又调整要向喊杀声开炮。估计是日军和守军已经混战到了一起，这炮一时没法开…… 菊放东只好豁出一些手榴弹了，一阵子乱炸，把炮兵给炸的人仰马翻，炮弹箱都给引着了。他们又顺风把烧火棍点着抛了过去，一时火势四起，照得阵地真如白昼。活着的炮兵都满脸却黑，如黑鬼一般。鬼子炮兵大队长山田有村大佐的帽子让炮弹爆炸的弹片给炸飞了，他一边躲着咣咣乱炸的炮弹，一边挥着指挥刀，狂喊着与支那军拼了。 一个守军的士兵又点着一根烧火棍扔了过去，山田有村一看是根烧火棍，一挥战刀给打一边去了。这烧火棍上全是骆驼油，溅得他脸上和脖子上都是，烫得他哇哇大叫：“支那人不讲良心地，死啦死啦地有……” 一颗92炮弹被炸到他指挥部跟前爆炸了，山田有村和几个参谋外加传令官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朱仲良头部负伤，鲜血直流，他被抬上担架，还回头命令杜万水，说道：“杜团副，攻下这块阵地后，要直接进攻他们司令部，就在正东……” 巴林桥司令部这边，旅侦察营长杜真泽和他那一个连的士兵被丁旅长紧急从前线调回，又会同他原驻巴林桥的其余大部，紧急向西开往巴彦岭一带。他们侦知，鬼子11旅团73联队，已接到向东驰援33旅团的命令…… 丁旅长命令他们，利用天黑鬼子不善夜战的弱点，到巴彦岭和莫力沟一带去虚枪示警，也可绕道袭击鬼子的后勤部队，以牵制其动向，最终使他们放弃向东进攻…… 日军73联队长，左世纠夫大佐接到松田国三少将的电话有一会儿了，让他开拔去驰援33联队，他担心天黑被守军偷袭，正迟疑未动。另外，他一直看不惯大岛树雄城府太深、目空一切，什么好事都往自己脸上贴的习惯。 正在这时，杜真泽在益苏毛都一个中队的营地前，派一个排过去，砍倒岗哨就钻进了帐篷，在里面这一阵乱砍，回撤时又向别的帐篷乱枪猛扫，好不痛快。鬼子正乱时，巴彦岭上的一个连又鸣枪佯攻山下冈冈木大队的辎重队。左世纠夫立刻回复松田国三，说守军来袭，正在抵抗…… 那凤志团副带领他的独立团一部在特务团北面，看着独立团正袭击鬼子的炮兵，整个宝日和硕已经是枪声一片炮声一片，喊杀声一片，火光照出老远，他们已经摸到木夫春下大队的战壕前。木夫春下一边派出一个中队去接应小泉山下，以使他的兵不被火牛冲散，又分兵去救炮兵大队。 那团副一看东边亮着灯的地方，定是指挥部，而护卫的鬼子南北出击，正好中部空虚。他压低声音说：“弟兄们，前面是鬼子的指挥部，谁都不要顾命啦？跟我去讨还血债，是英雄是孬种都得下死狠拼命，干掉鬼子的指挥官，这次战役就胜了一半……杀呀……” 一个加强营的士兵，跟着那团副就杀了进去，火光中，见人就杀，血肉在横飞，人头在乱滚。鬼子长官挥着洋刀组织反抗，此时鬼子的训练有素显露出来，别看个子小，战术劈刺可一点都不差，三拼两拼即互相形成战术掩护。三次把那团副他们赶出阵地，那团副他们三次又冲进去，双方的尸体已经把地皮盖严。 那团副浑身是伤，衣服上全是血，他大略一看，所剩士兵，也就有一连人，都是杀红眼的亡命徒，有的抡着鬼子的洋刀，有的拿着鬼子的三八大盖。他们不抢鬼子的武器也不行，自己的刀，不是被洋刀给削断，就是砍得都是豁子，还是鬼子的家伙趁手。 这些人已经不用命令，黑暗中，像一尊尊神，又向鬼子的阵地压过去。18团放的火牛阵，是把小泉山下的阵地给趟得够呛，可也架不住鬼子机枪这个扫。有那么两头火牛，流着血冲进了鬼子中军司令部，把司令部撞得人仰马翻，风呼呼的吹起帐篷，就着马灯的光亮，那凤志一眼看到军用地图前，不是别人，那不是大岛树雄吗？ 自己在保定讲武堂上学时，大岛曾跟着他的老师茂木在讲武堂学习孙子兵法，茂木是给学员上现代军事课…… 那凤志顺手从身边拿过一把洋刀，牙巴骨打着颤，一字一顿地说道：“妈了个巴子大岛，给老子滚出来，当初来我国学孙子兵法你就没安好心，你和茂木以游历为名，干了多少对不起我们的事？来来来，今天老子要不亲手劈了你这个强盗，就对不起地下躺着的这些弟兄……” 50. 巴林烽火之血火抉择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那凤志团副懒得多说茂木和大岛曾在中国各地，刺探军情的那些卑劣行径，他头上流着血，身上多处受伤，拼杀中白茬皮袄被刀刮得褴褛不堪，身上的血都干了。他已把生命置之度外，声音沉重不容反驳地叫道：“……大岛，出来一决高下……” 大岛树雄虽然在关东军中是少壮派，铁血军人，还是占领东北的急先锋，此时被一位自己认识的守军将领叫号亮剑，却没有这个思想准备。此时的他如果是一名中队长或什么级别的下级军官，便会提刀相迎，可自己是一个大佐联队长，眼前的战场又是这样血与火，灵与肉，风萧萧，胆戚戚……不可扔下一个乱摊子就去与他亮剑劈刺。 他了解外面叫号的那位支那将领，自己跟随老师茂木前之筑到保定武备学堂求学时，就认识他。 这个人曾是他们那个科和学兵队的佼佼者之一，老师曾向一心研读孙子兵法的自己提到过，这些佼佼者都目光如电，气定如虹，将是帝国侵华的阻碍…… 他也曾目睹过他们在操场上格斗的身影，暗暗欣赏他们不俗的拳脚，深为支那有这样的人才忧虑不已。此时他还有点庆幸，庆幸自己不去迎战有其理由。 不过，那团副再叫他两次，他也不得不提刀迎战，因为面子过不去了。他已回身叫参谋们把军旗保存好，必要时投入外面的火堆中烧掉，以使不至于落入支那军手中。还有老师送给他的那把天皇御赐的秀珍短剑，也不能落入敌人之手，否则有辱军魂。好在他看到有传令官在那用钢锉往下挫剑柄上的梅花…… 这时英田小助也发现了情况的紧急，外面双方士兵虽在不断地拼杀，但已给那位支那将领让开了一块空地，挪开了地上的尸体。不能这样让大佐去拼杀，危险性太大，想到这，他用汉语高声说道：“木夫春下中佐有嘎，支那军已冲到我中军，是不是太失职了，皇军的军法何在…… 这时指挥部的帐篷角下一个刚醒过来的挂少佐军衔的长官，用战刀柱地，要站起来，费了半天劲，也没起来，他说道：“木夫春下中佐的指挥部被火牛冲乱，他带人去想打通与小泉山下中佐的连接，陷入了混战。电话打不通，派我回来报信……” 他说着话声音渐低又昏了过去。大岛树雄和英田小助等已看清他是木夫春下的一个中队长岛夫丸少佐，方明白他是赶着钻进进司令部报信，被人从后面一刀，斜肩带背砍倒了。身下已是一滩凝血…… 又一阵搏杀之后，那凤志手下的士兵已没剩几人，双方倒下的尸体已成山成堆。那凤志像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地还用洋刀指着大骂大岛树雄：“日你妈，妹子，小日本，大岛树雄，你给老子出来……有种你就出来，看老子不劈了你，亲手送你滚回东洋三岛……” 驻宝音乌拉盖的34联队，一直没得到补给，官兵都冻得饥寒交迫，死去的士兵接连不断。3月1日白井上机联队长又得知在巴音那布鲁特失踪的辎重小队是被支那军袭击并劫走的，他的牙上下打颤，哆嗦着说道：“又是夜袭……又是夜袭……”他更不敢让部队行动，便向高田美明哭诉：“将军，我部冻死的士兵太多，行动大大地不便……” 35联队也不敢行动，都怕遇到支那军夜袭…… 坐镇天山的坂本正右卫门中将和坐镇林东的高田美明少将，都在自己的司令部里对着地图上的巴林草原望洋兴叹，坂本牙咬得嘎嘎响，骂道：“支那人，就会搞夜袭，白天藏起来，夜里出动，我大日本皇军，是看不起你们，你们地，狡猾狡猾地，有种就白天来……总有一天，我会杀个痛快……” 随着战场这个绞肉机的持续运转，双方的兵源都在不断减少。117旅虽然开始时人数占绝对的优势，可他面对的是训练有素武器精良的鬼子，几乎是鬼子死一个，守军也牺牲一个，情况坏一坏还会比鬼子死得要多。多亏打得是夜袭，鬼子最怕夜战，不然，如果白天一对一地干，守军一个旅包他一个联队都包不住。 丁旅长已把指挥部挪到了莫力淖尔，几乎能看到前线双方拼杀的刀光剑影了。如果在白天，鬼子侦知这一情况，只用92步兵炮，一炮，就会把旅部报销了。可这是今夜，有道是，今夜烽火连天。33联队已无暇顾及西南地方的夜色，任由他们把一场惨烈的战局进行到底。 杨干苗团长的小腿被流弹击伤，张乔亚团副右臂负伤，他们的指挥部太靠前了。他俩把警卫营都派上去了，估计着这一团人最少牺牲三分之一，孤注一掷吧，解决了南边这的鬼子，就剩北边的就轻松多了。此时不远处，双方还来回进行小规模的拼杀。 张乔亚团副和张连北副参谋长都冲到前沿去了，各营的营长都找不到，是否活着都是未知数。从拼杀不乱的势头看，鬼子已处于劣势多时。各营都尽量不与鬼子比射击，总是出一部分对阵地里的鬼子佯攻，待其一被吸引而大打出手，另一部就从侧面乘虚而入，挥刀斩乱麻。 张乔亚发现这一打法还真管用，鬼子丢下尸体和装备，且战且走，撤向宝日和硕中心地域。 235团也是这种打法，都是战场逼出来的。不过235团从一进入阵地就面对的是藤野大队的主力，熊本兵强悍无比。他们团的人减员要比234团厉害得多。其实从2月28日开始，由于所开赴的位置的原因，235团基本没减员，而234团接连减员，此时他们比234团剩下的人虽多，可减员比他们要多得多。 被234团和235团驱赶着的鬼子还有将近两个中队，虽然还能互相掩护射杀守军，怎奈人数不占优势，已退到联队司令部跟前。他们一看这里虽然是旅团部，战况与他们那里没啥两样，地上血流成河，双方士兵堆在一起还掐架似得没有松手。 尤其那大炮被火烧得黑乎乎的，炮兵死得死，逃得逃，没了影儿。可叹帝国这精良的武器堆得到处都是，已派不上用场，都怪支那守军一打起来，要么就像从地下钻出来一样，要么就像旋风一般冲到跟前来了…… 当他们看到大岛联队长等几个人还在风雪飘摇的司令部里匆匆得忙碌着，是整个阵地里唯一身上没血的军人。在看外面两方守军所剩已不是太多，但都累得像吃醉了酒一样，挥刀砍人慢悠悠，抬枪射击的枪口不知指向了哪里，有点滑稽。外面那个指着大岛的鼻子骂，让他出来亮剑的军人，虽然歪歪要倒，可说话的声音还是很骇人的。 他们都举枪迎上，哪能让联队长与他拼命？也有的鬼子回头望向大岛，不明白他怎么这么没血气？ 大岛树雄刚刚放下电话，高田美明让他坚持到天亮，就地待援…… 他求纠田武夫，纠田武夫说也遇到了支那守军夜袭，他求白井上机，白井说士兵们冻得实在是不行了…… 他绝望地一回身，看到传令官已把短剑的梅花搓掉了，便放下心来。旗子估计已被处理掉，便抽出洋刀，向空地走来。这时小泉山下的部队那边已没有了动静，一准是没人了，木夫春的士兵也就够一个中队，也被赶到熊泽岛得这里。实际上小泉已战死，是与洪卫国团长拼死的。他的士兵被打得向北而去。聚拢来的双方士兵都满身是血，雕塑般地任两个长官对决。 大岛以他多年的剑术自觉有十成把握胜出，他迈步刚一向前，脚下血流冻成的冰很滑，左脚一出溜险些扭了脚踝，吃惊不小，再抬头时，站在对面的已不是自己的那位熟人，而是一个大胡子的胖人，手里也不是洋刀了，而是一个普通士兵拿的大刀。他知道这种刀钢口不好，心想看我如何削铁如泥。 他一近身挥刀横扫照着对方大刀就是一家伙，本想把对方的刀削为两段，不待对方换家伙式儿就结果了他。可对方并不好惹，就势马步下沉，撇刀躲过来势，顺手向下一滑，险些砍着他的右手。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明白这个军人也是练家子。只得回转身，双手挥刀，照着他脑袋直接劈下来。只见他虽胖，却身轻如燕，轻轻运步，闪到一边，回身来个横扫，又差点砍着他的肩头。 他了解中国武术，对方是少林功夫，这两招他没使真功夫，正是中国武术的平常两招，顺水推舟和横扫千钧。都是试探他呢，已经掌握了自己的套路，下一招就该来狠得了。就这轻轻两下，已使自己冒汗，于是他摆手说：“你地，无名小卒，回去换刚才使战刀的那位来，我要与他亮剑……” 哈日图轻蔑地一笑，风吹胡须，威风凛凛，嘴里蹦出几个字：“谁与你亮剑，是你说了算么？此地就是你饮剑归天的地方，看我如何切你脑壳…… 这时有人上前伏到哈日图耳边悄声说道：“丁旅长有令，军部十万火急调全旅去合围茂木，已经一点时间都没有了，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回哈拉道口……” 哈日图老大不高兴，回身一看，守军这边的人都西撤了二十米，全部卧倒于雪地上，缴获的机关枪都支好了。旅长的命令要紧，他悻悻地看了大岛两眼，移步西去，放弃了决斗。 鬼子这边往西一看，可傻眼了，他们啥时摆开了阵势？再看从两边追过来的守军都伏地用枪口对准了他们，该轮着人家利用战壕了…… 大岛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后悔没缠住那位穿白茬皮袄的人，他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支那人大大地不讲信用，为什么又不亮剑了？” 这边已经忍无可忍，西南两面机枪步枪一齐开火。大岛和英田小助在众人的掩护下，穿过帐篷，逃入茫茫夜色…… 丁旅长说：“就便宜了他们吧，士兵们太累了，实在没有力气与鬼子拼了。我命令，能带什么的，都尽量带上，拿上就开拔。234团马上就走，233团随后，235团和特务团在后面把鬼子剩下的辎重全带上……向乌丹方向开拔……” 51. 巴林烽火之草原英雄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对于丁旅长来说，真是一次艰难的抉择，军部的最后一道命令，必须立即执行，否则一定会有悖军部的总体部署，而贻误战机……他的手里几乎已无可派出的预备队，再看战场上的勇士们连同日本鬼子个个血染征衣，就别说已经牺牲的了。此时双方士兵有一种情况是想同的，那就是全都浑身是血。 为了能看清自己的兵，他走得近点更近点，他心动异常，深为全旅军兵震动，还有哪一个不是血洗的？还有哪一个不是疲困潦倒，一推即倾呵…… 他不忍心再发出一道攻击命令。 他看到鬼子指挥部周围，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火光风影中双方都黑得够呛，你给我一下，累得喘气去了，我砍你一刀，抽刀的力气都没有了，任凭刀在对方身上砍着；再看我方士兵手里的刀，不是被削去了一截，就是锛了几个豁子，惨不忍睹…… 又看到那团副，站都站不稳，还能拼过大岛了么？他忙叫人去把那团副调回来，正好王军医已看出那团副流血过多，已支持不住。就与勤务兵和卫生员在别人的掩护下上前把他放在背上，背离了那里。哈日图路过，看到大岛树雄已提刀前来，他随手从地上的尸体捡了一把刀，就去迎战大岛树雄…… 韩处长又一次催促了两位旅长，提醒他们，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了。丁旅长才急令哈日图撤回，并命令警卫营所剩之兵，从伤员的手中接过两挺缴获过来的机关枪对所剩日军进行了横扫…… 234团互相搀扶，能从地上捡起步枪的就捡步枪，能从地上捡起别的什么的，也随便捡一点，捡起就走，立马上路，不论有多困乏。235团也是一样，能捡什么捡什么，实在不能捡什么的，互相搀扶着的也得马上开拔，按命令他们团专捡弹药。233团和军属独立团，专捡别的军用物资。杜真生的侦察营情况好地多，负责带机枪和小炮…… 余下的日军辎重和给养，全都交给哈日图动员支前小队来带走了，这也是丁旅长不让他与大岛拼刺的原因之一。同时，各团这么顺利的悄悄开拔，也是丁旅长不让与日军最后死拼，所做的安排。这一切还以仗，不能走的伤员已被支前人员和旅野战医院源源运走的缘故，所以各部能轻装前进。 虽然宝日和硕北面的枪声还在零星传来，但谁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后来得知，那是18团六营部分官兵用缴获的三八大盖在追杀被打散的鬼子，穷寇并不好追，死亡率一对一还得多…… 大岛正雄和英田小助由于逃得慌忙，没带大衣和保暖用具，两人绕着枪声走，误撞到西八叉的大草甸子，在废弃的蒙古包里，冻得急火攻心，捡石块烤火，最后活活冻死…… 丁旅长无奈只得给哈日图下了死命令，无论采取什么办法，必须在天亮之前，把阵地上所剩日军之遗留物全部运过西拉木伦河…… 哈日图没有显出任何抱怨和退缩，重重地点了两下头，用手一捂前胸，用生硬的汉话说道：“放心吧，我们蒙古人答应的事，一定办到。不瞒你说，我也曾是一位军人，枪和子弹对于军队的重要，我最知道……” 3月1日凌晨两点多，丁旅长等长官带上旅部，督促所属残部及18团所剩人马，源源开过白音淖尔，驰过西拉木伦河，向乌丹奔去。疲惫之师，英勇之师，连战马都停止了嘶鸣，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依仗他们从一入御道口，直到进入草地，连续补充了大批战马，所以行军速度很快。这边哈日图派人到怡红哈达一带敲牧民的蒙古包，动员牧民出车出马来帮忙抢运。他派去的人，一来晓以大义地动员，二来用丁旅长留下的大洋做酬劳…… 哈斯老人算得很准，他派下人大乎拉带人赶了二十匹马及时赶到。 哈日图，蒙民头人，祖上曾是旗人管旗章京，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1922年他已在北平蒙民学校学习一年了，革命书籍涉略了很多，对全国革命形势也很关心，全国革命的每一次胜利就是他们这些学生的胜利……后来在蒙民学校结识了李大钊和韩先生等革命先驱，心里更被播下了革命的种子。 1925年，他受命回到克旗参加他的同学乐司令领导的内蒙民众自卫军第一旅，他任警卫营营长。 由于积极支持乐司令的工作，他虽然带的是警卫营，却比主力部队还有战斗力。在与东北军各部作战中，连胜连捷，屡立奇功。 2月27日，韩处长和李科长带领人走访牧民群众，刚好遇到了哈日图。由于时隔多年，韩处长已经认不出他了，也忘了他这个人。在北平蒙民学校时，他还是哈日图的入党介绍人，当然与他一齐入党的还有好几位，其中就有日后成为党在内蒙地区重要领导人的奎梁和度和等。 哈日图主动向韩处长介绍了自己，并要求续上组织关系。韩处长看他为人敦厚，意志坚定，在牧民中享有厚望，就批准了他的请求。并与李科长研究决定，任命他为热河省，巴林草原临时特委书记，要求他秘密发展党员，目前主要是协助四十一军抗日，做好117旅的支前工作…… 由于哈日图享有很高的威望，又有原来的底子，所以一呼百应，虽然当初的枪都被收缴了，但人心还在。他也向韩处长说出了自己这些年的矛盾和困惑。当年他跟着乐司令打得军阀崔兴武、刘桂堂狼狈不堪，本来指望乘胜扩大战果，谁知乐司令在乌兰巴托被削了兵权，大权旁落。 后来指望第二团的陈镜湖，第二团没成立起来，又指望第三团的贾从烈，贾从烈这个家伙阴阳怪气，不相信他…… 韩处长笑笑，说道：“革命是一颗幼苗，不是被风吹就是被雨打，有困惑可以向组织提，必要的时候组织会给予解释。既然过去了，就应该向前看，现在中日矛盾将要上升成中国社会现阶段的主要矛盾，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组织全民族抗日……” 哈日图秉承韩处长的指示和说法，立即投身秘密抗日这一伟大的行动中。各地牧民由于仰慕他的威名，也由于频频被鬼子伤害，纷纷跟随他参加了支前小队。有的牧民虽然没参加支前，可也尽自己所能，捐献了皮袄或毡嘎哒等物…… 如果说117旅掀起的巴林烽火，是一场继东北抗联和抗日义勇军之后的又一次的对日寇的主动出击，那这背后无私无怨的运送伤员、抢送弹药的支前小队功不可没，而且已分不清具体多少人，反正是夜袭和合围取胜的有力后盾…… 当然，他们的这一行动，后来还是被占领草原的鬼子侦知，有蒙奸带路，哈日图的家人以及所有支前的参加者，都被鬼子残忍地杀害了。对于哈斯老人，鬼子气急败坏地要抓住他，扬言用汽油把他烧死。依仗他早就有所防范，提前几小时与大乎拉等下人骑马逃往了苏联，才幸免于难。 哈日图指挥牧民把鬼子阵地剩下的所有物资都捡拾干净，大部分用哈斯的马驮上运走，剩下的就由他们腰背肩扛运往乌丹，交给了117旅。他们与117旅紧密配合，不计得失，为抗日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草原人民始终没有忘记他和支前小队，以及哈斯老人。后来牧民中传唱的一支长调，就这么唱得：“问草原谁是英雄，流血流汗献出生命，不为出名……哈头人就是我们的英雄……” 52. 巴林烽火之桦树屯18团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8团刚到巴林桥时是三个营，加上直属队足有一千五百人。随军的狗头军师杨南桥出了那个馊主意，用火牛阵还真给日军一个措手不及。日军小泉山下中佐的四个中队自南向北一字长蛇阵布置，最南面的西陆中队与木夫春下中佐的阵地紧紧相连。 因为处在最北边，尽管日军个个憋足了劲儿，小泉山下中佐还是担心被守军给轻松夜袭了，就一再督促部下军兵，与木夫春下中佐保持联系，成铁板一块……谁知守军没有一上来就攻击，而是从马家坡后面突然赶着一大帮牛冲进阵地中，牛撞人踏一时乱了阵脚。那群牛的牛尾上都带着一团乱麻一样的东西，上面沾满了油脂，火烧得啪啪作响，把牛烧得一惊一乍往前冲。 牛尾上的油脂不知是什么东西，随着牛尾一甩一甩溅得哪都是，落在脸、脖子和手上或者别的地方上，都烫的生疼。还有的牛回头追着自己的尾巴撞，把阵地给踏得乱七八糟。鬼子兵不躲就得挨踩。 当然鬼子兵是训练有素的，虽然被牛撵得都离了阵地，但立刻寻找有利地形，回身向牛射击。可牛群只是守军的前锋，是给守军打马虎眼的，日军一还击，后面的守军就一齐开火。鬼子们是朝牛射击，而守军是朝鬼子射击，真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有的牛中弹以后乱撞一阵就倒下了，也有的牛一直冲到木夫春下的阵地里去了。木夫春下阵地里的鬼子中队长奕郎还在那指着北面的西陆中队大骂，八格牙路，哪里来的牛的干活…… 紧接着处于西北面18团和军属独立团那凤志部就势发起了总攻，西北边鬼子各阵地日军，都被一下突入的守军打乱了阵脚……混战从此开始，万劫不复的恶战，使双方都被血与火洗礼着…… 小泉山下大队被火牛一冲一撞，就再没回过劲来，中队都成不了建制，小队却实施了有效的反攻。 18团能赶到巴林桥也是上天的安排，怎么就碰上了支前小队的人了呢？再说能躲过山本十二中队的截杀也是相当不容易，主要是向导熟悉地形，再者是王团长派人把山本十二引到西边的洪峪口去了…… 看来他们18团从桦树屯一出来就是正气兵，再者打鬼子，天祝也。在巴林桥接受任务时，由各部支援了一些鬼头刀，吉副旅长再三面授机宜，要他们发挥近战，发挥大刀砍脑壳的优势……远处不能暴露，近处突然发力…… 韩处长也嘱咐王团长等长官鬼子不善夜战，我们在深夜发动攻击，就是利用鬼子怕夜战的特点，通知下去，各级官兵，放心大胆地砍杀…… 18团北面与小泉山下残部血拼，南面与那凤志配合也捎带上了木夫春下最北边的奕郎中队，一场混战，真是昏天黑地，人马损失速度太快了。当时王明园团长也是杀敌心切，指挥部一再往前挪，都要挪到鬼子阵地下了，他们看见鬼子一个军官挥着战刀四处劈人，不论是鬼子，也不论守军，一刀一个。 看得出，那家伙刀法有点功底，着装上也显示，军阶不低。王团长判断肯定是个高级长官，就从地上捡了一把刀迎了上去了。 18团里的人个个是练家子，大部分在桦树屯的家里从小就练，一是健身，一是为了防止匪患。后来，赶上东北军招兵，他们年轻人就被整个招进了何旅长的三十五旅。开始何旅长还怕他们不好管理，后来发现，他们这些人几乎都有一颗正义之心，勇敢之胆，绝非一般部队士兵可比，就把他们编成一团，到王明园这任已是第三任团长。 1927年，张作霖的一次玩笑，把他们从三十五旅划归了崔兴武的第七旅管辖。在崔兴武手下，他们并不吃香，崔兴武拿李守信等另一团为嫡系，有点不重用他们。 1933年2月24日，崔兴武遇日军毁灭性进攻，18团抱死守住阵地，而李守信却悄悄地与日军派出的蒙奸暗通款曲，崔兴武痛惜中，方明白这些年一直倚重的李守信，根本靠不住，他不管什么是民族大义，见风使舵是个高手。纯粹的一个奸臣。 王团长一个八步赶蝉就到了小泉山下身后，小泉山下正一刀刀地把来到他身边的人无论哪一方的，都手起刀落，劈成两半，以泄心中之愤。忽然感到身后一阵风撞到，以为守军又来一阵儿火牛阵什么的，便收刀转身，又横刀迎上，想用自己的佐官刀去硬碰硬。 王团长手中的铁刀却没硬磕，中途抽刀像一片树叶，随风一飘，就让开了他的洋刀，接着刀尖一甩绕过洋刀就朝他的脖子去了。小泉也不含糊，对方这一下真是阴险，他急忙后退，抽刀又来了一个横向狂扫，才把对方的刀锋赶出去…… 两人各自一愣，抬眼互看对方，小泉山下一看与自己交了两个回合的这个人，穿一身灰色的支那东北军装，着装上虽然有点紧绷绷，神态上却威严有加，圆盘脸，黑脸堂，络腮胡子，大檐帽下，一对豹眼，射出蔑视的眼神，就像一个壮士在自家抓到了一个强盗。 小泉山下努力地挺直身子站稳脚跟，想要表现一下大日本皇军的英武神气，蹬了两下靴子挺了两下腰，自感个头并没比对方高，心下有点惨然。再看对方，熊一样的腰身，微转身摆胯右手出刀，左手向上方画弧弹出二指，这明显是华门拳的出招式，意既我要出招了。 小泉山下方明白遇到了练家子，自己在大阪军事预科班读书时，教练就讲过，支那的武术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影响着世界武术源流的精深与发展。刚才两招过去，自己已显笨拙，看来武器的刚强，难刻武术的精深。 他忽然想到祖父曾于清朝末年随八国联军来华炫扬武士道，到这以后方知日本那点忍术呀柔道呀武士道呀，根本不是中华武术的对手，中华武术在民间。 祖父川端戒无奈之下也用了忍术，就是贿赂了天津当地官员，又软硬间施，给要与他一决高下的老教头派人下了毒，才慌忙得以收场，草草回了日本。回到日本的川端戒自知罪孽深重，自此遁入了空门，再不见人。小泉山下眼珠迅速地转着，嘴里说道：“支那人，什么的干活，皇军的战刀，不杀无名之辈……” 都过了两招了，他才说这个，明显就是再耽误时间，想对策呢。王团长斜眼瞅着他，鹤步前移，鬼头刀刷的一下搂头盖顶砍了下去，小泉山下忙挥战刀，横向外扫。他只得以不便应王边，反正碰着你那铁刀就能给你削为两段。 谁知鬼头刀这招又是虚的，只见它又像片片树叶一样，随风飘过洋刀刀锋，顺势又朝他的右手砍来。小泉山下觉出他攻势比刚才还凌厉，倒出了一口冷气，只得翻腕抽刀，匆忙破招，已显笨拙。王团长鬼头刀抽回一半，回刀朝他的左臂又来了，一把鬼头刀耍得如落叶随风，飘飘扬扬，虚实兼用，逼得小泉山下四鼻子汗流…… 王团长也看出来了，这家伙如没十年八年的武士道功夫，早被自己削着了。 此时，他俩的两边早已剑拔弩张，枪口对着枪口，鹰眼瞄着豹眼。小泉山下对王团长早已是拜服有加，如不是在这血火飞溅的战场，真想对他说点佩服的话。 可眼前他要致自己于死地，用皇军的话说，这家伙武术高，忍术也不低，可能赶着火牛来冲阵也是他想出来的？他自感自己脑瓜也转得不慢，慢了也不行了，必须快转。正好他听到身后的帐篷里，两部电话一齐响起来，一个传令官用日语呜里哇啦地告诉他，大岛正雄命令他向南靠拢……他趁此忙收招摆手示意去接电话。 这边狗头军师杨南桥忽然想到日人心太狠，再使了暗算的阴招，王团长吃亏怎么办？看看两边阵地枪火齐鸣，抡刀追着砍得是守军士兵，伏地开火的是鬼子，烽火飘摇中他计上心来，不愧是狗头军师。 回身找了两个士兵，用手一指，告诉他俩绕到东边一个战壕把鬼子的一箱手雷偷过来。他们是趁李守信团向日军交枪时偷着跑出来的，没带多少手榴弹，所以这仗打得总像少了点东西。鬼子的手雷他们也看到鬼子用过，就是宁开盖一磕，赶紧扔。杨南桥低声招呼王团长道：“明园，回来吧，不与他拼了，看他再使什么花招……” 正说着，张正奇团副和参谋长田韶平已发现鬼子的炮兵，正艰难地把几个踩坏的掷弹筒往一块组装，还有简易工事里也有人在操炮，那炮兵是带着伤在干。原来小泉山下这家伙是一边接电话，一边暗示通知被打散的炮兵小队的士兵…… 这边有两个卫兵匍匐前去要把王团长拖回来，王团长在那大骂小泉山下赶紧出来，小泉磨磨蹭蹭就是不出来。张团副和田参谋长一边指挥转移阵地，一边命令向鬼子的炮兵扔手雷。由于他们没使过这种手雷，时间掌握的不好，都扔到了鬼子炮手的脚下了，冒半天烟才炸，还不如扔他们脑袋上，说不定还能先把他们砸死。 依仗鬼子炮手都负了伤，反应很慢，那还有个鬼子把一枚冒烟的手雷又扔了回来。张团副等匆匆把阵地转移好，忙不迭地把手雷扔过去，鬼子的炮弹还是飞过来了，小泉山下的指挥部立马被炸成了火海，王团长和两个卫兵也被一颗炮弹炸个正着，鬼子炮弹的精准，令人咋舌。 小泉山下和几个参谋及传令官被自己的手雷炸飞，溅起的血液，染红了帐篷……， 其实鬼子尚未大势已去，小泉山下的大队就已经溃不成军，18团各营官兵个个是武术高手，抡着刀可阵地里追杀，士兵捂着脑袋躲着跑的，算识相的，凡是挎洋刀的都在军校练过，毕竟要与守军拭把两下子，除了能把鬼头刀削为两截的，暂时沾点便宜，剩下的一对一就不是守军的对手。 所以鬼子只以班或小队为建制防守，就是这样，还把守军打得伤亡过半，可见其战力多高。 两个卫兵舍命抬回来的那箱手雷，管了大用，不但把小泉山下大队的指挥中枢给炸没了，还把日军所剩之敌的胆给炸飞了。 鬼子虽然是训练有素，可也不是铁锭一个，他们害怕鬼头大刀追着砍脖子，惶惶如丧家之犬，乘着夜色，向北就跑…… 18团三营的部分士兵，觉得这样的战役太痛快了，杀红了眼，用就地捡起的三八大盖，追着要把这伙鬼子给灭绝了。鬼子并不好惹，他们那素质，回身就找到有利地形，俩人仨人就形成掎角之势，配合反攻……草原上，死伤枕籍…… 张团副沉重地命令两个卫兵去找王团长的尸体，丁旅长打来了最后一遍电话，命令伤员都交给支前人员，其他能走得了的，立刻收拢部队，向前追赶旅部……张团副和田参谋长大约清点人数，还剩不足两营……正向北追打鬼子的那些士兵，只好由他们去了…… 天快好亮了，马家坡北部荒原上还在枪声不断，山鸣谷应…… 53. 巴林烽火之乌丹点狼烟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丁旅长、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等各长官带着几乎都被打残的直属各部过了西拉木伦河，披着沉沉夜色向乌丹方向开进，追赶各主力团残部。 有侦察营士兵赶上来向他们报告道：“报告长官，经我部侦知，日军第11旅团73联队已经电话不断，估计天亮后，即刻行动，向巴林桥方向进犯……另外，敌36旅团已从白音敖包频频调兵，天亮后即启程，着35和34联队过巴林草原南下……” 张参谋长在马上拍了一下侦察员的肩膀，很欣赏地对他说道：“你是哪个营的，情况很及时，再探再报……” 那个侦察兵听了参谋长的话，报告了所在营的番号，向长官们敬了一个军礼，又飞身上马一头扎进了夜色中去了。 这时，后面两辆汽车开过来，夜色中借着灯光也能看到车轮碾得尘土飞扬。 原来是234团十营二连押着日军那两辆汽车才刚刚来到。开车的两个鬼子，开始极不配合，气得二连李正一连长要把他俩嘣了，再一把火烧了汽车，也好追赶大部队去。后碰到跟着233团行动的林如远，还有春水上泽。他们都懂日语，与鬼子好沟通。经过他俩用日语一阵一阵开导，两个鬼子终于开了点窍。春水上泽对他俩说道：“我地，赞同赞同地有，皇军是在侵略……，他们是打正义战争，我们地不对，大大地不对……” 两个鬼子司机先还开开停停，总表示车坏了，无能为力……这回看到春水上泽好好的，也没被怎么着，就也放心了。 吉副旅长命令李正一连长，追上前边的234团，把车上的炮都交给他们，如果他们无暇使用这些炮，或者不愿意弄，就想法运到炮兵旅去…… 丁旅长用电话命令，233团残部，18团所剩人马，沿梧桐淖尔和木头沟一线待机前进。234团到梧桐淖尔继续向东南前进，沿乌哈大道，开上日本人的汽车，大张旗鼓地前进。235团和旅部及直属队还有沿途收编的溃兵，在乌丹稍事停留，也沿乌哈大道跟进。 随后经过了解各部实际情况，又作出调整，用电话通知233团、234团、18团前锋在乌丹南沿途停驻，官兵太疲劳了，可就地解决宿营……又由韩处长起草电文给军部，陈述部队疲劳状况，和被打残的现实情况，讲明各部必须临时休息一下，同时必须救护沿途伤员…… 军部立刻发回电报，称基本同意旅部决定，并要求各部协同前进，最好于3月2日上午赶回北哈拉道口，趁日军第6师团离得远，堵住茂木旅团北部宽正面…… 随后旅部所属各直属队，235团残部，相继赶到，也有的距乌丹四十里，三十里不等，就地分别宿营。 为了官兵能休息一下，各团团长等长官都没被要求来开会，但旅部在乌丹就近找了一个蒙古包，各长官都全无睡意，连夜召开会议。 丁旅长说道：“现在，我旅及军部配属各部，连同东北18团，都因与日军血战成疲惫之师，建制皆已残缺不全，而且官兵十分之七都带伤，营连中下级长官死伤已无法统计。为了实现军部南下合围茂木之旅团之总体部署，必须间程南下。可眼前的情况又太紧迫，我们太累了。 这两天我们各部紧密配合，虽重创日军一个联队，基本消灭一个联队，可其第6师团几乎是一个小小的损伤，应该是伤筋没动骨，仍坐拥两个旅团和直属队跃跃欲试，驱兵南下，我部后部压力依然增大。 而从乌丹往东南，有茂木骑兵第四旅团由通辽司令部补充兵源和给养，南虎视赤峰城，北可截击我部，而且日军通辽司令部已派出小矶国昭指挥的快速反应部队也已出发，他们虽在阜新北被抗联和义勇军缠住，但也不可小觑……” 旅部是考虑一线各团长官都很疲劳，又大部分带伤，要他们随部队先休息，可除了234团团长杨干苗、朱仲良和那团副等伤重已被随军运走，其他团长都睡不着，不请自到，来听丁旅长研究新的部署。 234团由副旅长张乔亚代替前来了。 丁旅长一看各团长虽一身疲惫，却不请自到，很是欣慰，精神为之一振。他刚说完，吉副旅长就说道： “各团长不请自到，实属我117旅同仇敌忾之决心和英气之所在，旅部先通知233团、234团由梧桐淖尔分别南下有点急躁，只考虑军部命令，没有考虑各部已极其疲劳。你们都来了，旅部也就放心了。 刚刚丁旅长讲的巴林草原敌我形势，大家也都听到了，现在我们就研究一下，我部的下一步行动……” 张乔亚副团长说道：“旅部要我们前卫两团残部和东北军18团残部分兵南进，军部不正好命令我们南下促成赤峰外围阵线吗，我们团士兵士气高涨，前进没有问题。不过休息一下也实在太必要了，特务连王传虎连长说：“他们连的士兵骑在马上睡着得多了，还有睡着后，从马上掉下来的呢……” 李树森团长胳膊上挎着绷带，疲惫归疲惫，精神气还是很高，他一甩头好像就把疲惫甩丢了，笑着说道：“野战医院的人员也很辛苦，这么多伤兵都得带走，还有杨干苗团长和朱仲良团长，还有那位赵文华旅长，还有那团副（所剩之兵，由营长李恩荣带领），都得用担架抬着走，我们团出了两连的士兵，帮助他们往前运了运，从梧桐淖尔一直运往木头沟都是伤员…… 吉副旅长转头对丁旅长和韩处长说道：“依仗伤员随下来随运走，不然的话，这么多伤员，我们此时在这开会是甭想了……他转而又对李团长说道：“李团长，你接着说吧！” 李团长说道：“我和张团副的意思差不多，我们团虽已减员一半，但士兵士气高，又补充了日系武器，旅部指哪打哪，没问题。” 大伙把目光都转向了235团赵文林的身上，赵团长脖子上缠着绷带，但浓眉大眼精神劲儿十足，军装虽然很旧了，可难掩英雄气质。他一米七的个头，站在那也像一座山. 他不无忧虑地说道：“我部是殿后部队，我就说说后面的情况。首先，这一仗是夜袭式的打法，速战速决，给了日军33联队最大的杀伤，可我军各部也都损伤过半还多，各部匆匆南撤，还有好多伤员没有带走，同时蒙民支前人员一直没有完全跟上来，这还不排除成建制的连排没追上来的…… 当然，旅部的南撤是军部的总体安排。另外一个事是马上天就亮了，日军说不定会从北东两面共同追过来，使我们处于大兵压境的危险境地……同时我已派出加强连去接应蒙民运送缴获日军给养的人员……” 他说完王参谋长又讲了通讯问题，要各团及各直属队，其中军部通讯营、旅部通讯营等加强通讯联络，并要军部通讯营副营长王志远，派人兼程南下，走木头沟直奔赤峰城，把一部电话机和交换机送到军部，以加强联系…… 各直属队长官也讲了一些实际问题。 韩处长听完后，说道：“两位旅长，各部长官，听了各位的发言，117旅所辖各部，是面临着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危险，可也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首先，我军各部，头脑清醒，士气高扬，打主动战的想法，已经形成。各长官攻击前进，兼顾其他，战场形势，一定会为我们送来主动权…… 在此，谨代表我本人，谢谢大伙……为了应付后面的追兵，还是发挥大伙儿集思广益的办法，看怎样应对。再看乌丹以南，茂木的骑兵可能阻我道路，不过正好符合军部的合围他们的部署……” 大伙一听他说到这，气氛更加活跃，235团林团副看着韩处长高兴地说：“对，你这是抛砖引玉，再往下想才会有好的打法……” 特务团副团长杜万水也灵光一现，说道：“对、对，应该是有一个打法，先破后方之敌……” 王参谋长也笑了，说道：“你俩可能想到一起去了，谁先说？林团副一看杜团副在那沉吟不绝，心下想到，人家毕竟是军部配属过来的，还是让人家先说吧！”就笑着说道：“杜团长，您先说吧！” 丁旅长说：“杜团副你先说……” 最后杜团副对身边的吉副旅长说道：“狼烟。”林团副也走到吉副旅长跟前，轻声说道：“狼烟。” 吉副旅长听完，高兴地站起来说道：“他二位不谋而合，都说的是狼烟。” 大伙都恍然大悟，会场里爆发出一阵大笑。丁旅长指着韩处长说道：“抛砖引玉，抛砖引玉呵……” 待大伙都停止了笑声，他威严而不失潇洒地说道：“我命令，235团派出两个连，趁天还不亮，驰马北上，到巴林桥西的莫力沟南坡和白音卓尔以东的海苏拉尔山上放火，狼烟越大越好,事不宜迟，赵团长马上去安排……沿途找到哈日图，让他派两个向导” 54. 巴林烽火之草原神兵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235团赵文林团长于散会后赶回乌丹镇北十里的北五十家子，他召集各营营长和侦察连长开会。各营长官睡得正香，被哨兵叫醒，都强打精神，来团部报道。 老营长没剩几个，都是副营长或连长等提拔上来的。十三营的周孝营长和刘顺风营副倒还在。他们看到有的营长出去到雪地上，捧一捧雪搓到脸上，立马就精神了，自己也出去用雪搓了一把脸…… 赵团长看手下各长官都到齐了，也都精神了，就把旅部的命令传达了一番。他又大略让各营报了一下减员情况，大约还剩1700人，所剩马匹除放跑的还超过人数，枪械大都换成了三八大盖等日军枪支了…… 赵团长命令道：“我团作为殿后部队，负责全旅上下的屏护之责，为了全旅于明晨放心地合围南部日军，我团必须阻止北线日军南下。 旅部命令我部派人返回西拉木伦河去巧与伪装施放狼烟……我命令，十三营抽出一个加强连十四营抽出一个加强连，立即打马返回，趁天不亮，燃放狼烟。十三营加强连到莫力沟南坡，十四营加强连到海苏诺尔北山，立即出发……” 日军第6师团师团长坂本正右卫门中将接到第33联队联队长大岛树雄大佐情况不妙的电话是下午六点，那以前他说部队东西两侧和前方总有骚扰……后来大岛树雄向他汇报可能陷入险地，附近的袭扰没有了，代之而来的是驻地四周层层杀气袭来…… 坂本正右卫门听了有点将信将疑，后联想到34旅团的情况，也有点后怕。到9点多，又接到大岛树雄的电话，和高田美明的电话，说果然支那军夜袭了，他们的处境比34旅团还糟糕，天空中好像有神仙下来与皇军作对…… 坂本正右卫门中将有点坐卧不安，他与参谋长服部水西说道：“支那军死了死了的有，这样与皇军作对还从未见过，让我坂本发起疯来，我可要给他们大大的好看…… 他与参谋长服部水西重新制定作战计划，调动各旅团向南行军，各部快速机动，把敢于与皇军作战但好使夜袭的支那军人给缠住并绞杀掉。其实按关东军司令部的命令是第6师团出兵赤峰北线，负责横扫赤峰北大门，然后挥兵向西，直取多伦……这个方针是日本军部既定的；要征服世界，先征服中国（支那），要征服支那，先占领满蒙…… 坂本和服部本来是想出兵天山和林东，瞰射赤峰北大门，与中路茂木骑兵第四旅团呼应，然后挥兵西指……没想到的是巴林草原上不只有一个崔兴武旅，还悄悄开来一支另类军队，从不打正规战，总爱在黑夜发起袭击。 更没想到的是巴林草原这么冷，简直能把手雷冻成两半，好几次他们看到仓库门口的手雷在那被冻的挂了一层冰，都想让士兵扔一个试试，当看到士兵也被冻得瑟瑟发抖，又只好作罢…… 他们从特高课花岛十郎那得知，夜袭皇军的这支守军是支那四十一军之117旅，其中还有好多共产党人士，很复杂，两股势力加在一起，战斗力如有神助。 花岛十郎还提供一个内部消息，说冈村守次司令官要茂木前之筑不要忙动，小心被支那四十一军给吃掉……茂木表示一定要独自攻进赤峰城，说第6师团已被冻在了巴林草原，还能出来吗？言下之意是不指望与第6师团配合了…… 坂本正右卫门听到这个消息气得牙都咬碎了，他说道：“茂木小儿太狂妄，都是熊本出来的，本应互相配合，互相取长补短，怎么虚荣到如此程度？按着关东军当初的序列，第四旅团一支在我第6师团辖下。搜嘎，他如果这样不把我第6师团放在眼里，我便把这个117旅放回赤峰，看你茂木怎样对付他们…… 尝尝这个熊有多难对付。” 坂本正右卫门怒气难消，在那破口大骂，高田美明又打来电话，说道：“师团长，我旅团第33联队战况紧急，被支那117旅给三面围定，支那人专门摸进战壕，用大刀砍帝国士兵的脑壳和脖颈，一个工事只要被支那守军突入，帝国士兵就只好抱着脑壳和脖子跑着躲……坂本老师，请您对属下进行战术指导把！” 坂本一听高田美明向他要求战术指导，气得一阵大骂，骂完他，他又赶紧向通辽的冈村宁次求援，问能否动用飞机…… 冈村宁次提醒他，天黑飞机不能起降，而且轰炸也不可能，因为守军和皇军都战在一起，炸弹都没法扔…… 坂本打电话给松田国三，要11旅团的73联队向东靠拢，松田国三说左世纠夫刚打完电话，支那军正在他的冈冈木大队外用机关枪往里瞰射，于几公里之内不停地骚扰……坂本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吆西，支那军哪里来的机关枪？” 正在整个师团部的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营之际，坂本师团部南草原上也响起了枪声，那枪声听起来就是三八大盖的声音，歪把子机枪的声音，还有机关枪的声音…… 好像是一个大队的守军向这里袭来。6师团直属队的一个传令官连滚带爬地来到师团指挥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坂本师团长，不好了，一支不明身份的军队，用机关枪向我们攻击……” 坂本看他吓得如筛糠，哪有一点帝国皇军的气势，也是为了压住阵脚，给所有司令部的人看，上前一脚把他蹬翻，又跨前一步，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提起，伸手啪啪一顿打在那个传令官小野纯的脸上。骂道：“帝国军人的脸让你给丢尽了，再这样哆里哆嗦，我就先毙了你……” 小野纯被他这一顿揍，确实有点清醒，立正喊道：“哈——依” 司令部其他人有发慌的也都又稳住了情绪，按部就班，各干各的去了。这时枪声越来越近了，听那密集程度，已不是一个大队的人数，好像是有一个联队，或者更多…… 坂本打小野纯的右手的麻劲儿还没过去，正在那抖着右手。小野纯一步又跨进司令部，这次他手拉着一个曹长，他一边立正敬礼，一边用手向身后指指曹长，对坂本说道：“坂本师团长，支那军越来越近了，你听……” 坂本一看还是刚刚打过的那个传令官，看他没说谎，而且没记恨自己，就厉眼看着那个曹长说道：“你地，哪个联队地干活，跑到这里为何？” 曹长木仁自知自己这个身份是不许进师团司令部的，看着师团长杀气腾腾地问自己，只好跨前一步，立正敬礼，说道：“报告师团长，小野纯没有谎报军情。属下也是从前边路过，被他生拉过来的，那我先走了……” 服部水西参谋长一直对着地图忙着，此时他放下电话来到木仁跟前，伸手抓着木仁的衣领，问道：“你地说实话，支那来了多少人？” 木仁吓得只摇头，说道：“不知道。” 服部水西依然没有撒开他，恶狠狠得问道：“听枪声这么密集，你不会估计一下吗？” 木仁简直要哭了，说道：“没法估计，枪口挨着枪口，肩膀挨着肩膀，火舌都连在一起了……” 服部水西意犹未尽，还要问木仁点什么，坂本说道：“吆西，服部参谋长，去给高田美明打电话，让他们从南面顶住这股支那军……”服部参谋长松开木仁，一拍自己的头，一溜小跑，去给高田美明打电话去了。 坂本气急败坏地命令小野纯道：“小野君，我命令你，不，你们俩，到南营地去看看，皇军直属队都在干什么？” 木仁看到坂本的慌张表情，更加哆里哆嗦地说道：“坂本师团长，帝国士兵都伏在战壕里抬不起头来，子弹也打不出去，他们都在那等死……” 坂本一听，大惊失色，嘴里“奥”了一声。 这时听到服部水西正与各处通电话，他也奥了一声，说道：“什么，34联队周围遇到了这样的进攻？35联队也是一样……” 坂本转过脸对他说道：“通知皇协军张海鹏和程国瑞各部，从哈达莺歌快快地开过来，以解皇军之难……” 整个司令部一百多人都吓得两股战战，摸枪在手，就等着向外冲了。再听外边枪炮声连成一片，坂本正右门唰地抽出战刀，说道：“皇军可杀不可辱，为了天皇陛下与支那军拼了……” 正当大伙要随坂本向外冲时，小野纯又返回了司令部，他没来得及敬礼，有点情不自禁地对坂本说道：“坂本师团长，你听外面的枪声是不是有点过劲儿了？刚刚碰到直属队横岗少佐，他说支那军火力虽猛，可始终没攻到阵地跟前，只看到他们密集的脚步往这边跑，就是没到跟前……” 坂本忙问他道：“我方伤亡如何？” 小野纯又有点高兴地说：“我军无一伤亡，可是攻不出去，对方枪声炮声如雷如风，都把我们的心给震裂了……” 坂本额上大颗的汗珠掉下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白眼珠上翻，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向军医要救心丹……服部水西也歪倒在椅子上，他以为坂本要发布命令，结果听到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的高血压上去了……” 司令部所有人员都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气，一个个好像刚从高原缺氧之地跑回来的。 一会儿枪声大作，一会儿枪声渐远，就这样从亮天到3月2日晌午…… 第6师团所有人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每个人都感到浑身没劲。 坂本正右门接到通辽司令部和关东军司令部的电话，当冈村宁次中将和武藤信义大将听到坂本江报完离奇战况，又报告他血压太高了，就都知道他不想干了，便开导他……要想开些，不要被支那人所吓倒。 坂本是有神论者，他相信天照大神。 昨晚到上午守军来袭的气势，着实让他着急了一把，天还不是很亮，他就忙着打电话问33联队的事。33联队没有消息，而高田美明也有气无力，告诉他整个早晨和上午，几条巨龙搅的各部如倒海翻江，从逃回来的士兵那才得知，33联队可能不存在了…… 高田美明放下师团长的电话，哭着用电话命令34联队和35联队，向南开拔。 3月2日下午2点钟，高田美明的旅团司令部和直属队开到宝日和硕，看到一整个营地，全是两军的尸体，方知昨晚上战斗之惨烈程度，高田美明忙吩咐下去，把日军尸体放在一块，守军的尸体放在一块，集中掩埋…… 又打电话催动另两个联队从宝音乌拉盖和大树园子向前开拔。这时天空中又出现两条乌龙，有打莫力沟和海苏拉尔山方向向白音卓尔方向袭来，隆隆鸣响的号角，似千军万马从天而降。 高田美明傻了一般，他拉着战刀，又觉得不妥，战刀扔在一边，嘴里不住地说：“中国龙，草原神兵，中国龙，草原神兵……” 驻巴彦卡拉奇的左世纠夫联队长也是经过一宿折腾，一点精神都没有。有哨兵指给他看天空中出现两条巨龙，他看着也有点发蒙，不知该进兵还是该退兵……他把电话打到11旅团司令部，一个参谋接的电话，参谋也不知松田国三要进还是退…… 从电话中他听到松田国三也在那不住地念叨：“中国龙……草原神兵……” 55. 巴林烽火之五龙探爪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933年3月2日凌晨，位于和日木图的日军11旅团旅团长松田国三的旅团部周围枪声一片，与驻天山的师团部周围的枪声一样密集。松田国三旅团长手拄战刀要到营地外围看一看，支那军难道真有这么厉害？随从、翻译、参谋和传令官等都极力劝他不要去…… 他咬牙切齿地缓了一口气，说道：“我大日本皇军才是不可战胜的，区区支那一支人马，难道能挡住皇军的脚步？…… 直属一大队（混合大队）大队长大茂田男中佐在一边说道：“将军阁下，按说支那军不会有如此风暴式的进攻，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密集的火力，我的判断，好像草原上出现一股神兵的有嘎，专门围着皇军，进攻……” 松田国三回身用那充血的红眼珠子看着大茂田男中佐好一会，忿忿地说道：“大茂君，你地，说什么，草原神兵，你千真万确看到了草原神兵？” 他这一问，大茂田男唏嘘着说道：“将军阁下，我是看到他们了，刚刚我在哈达英格。看到我们阵地周围都是支那守军进攻来的身影，火力密集程度无法形容……简直能与帝国当年与俄国夺占旅顺时的密集火力有一拼了……” 松田国三听得有点呆了，这时旅团参谋长小野叽凶大佐撂下电话，恶狠狠地对大茂田男说道：“你是帝国的军人，为何要长支那人的士气，而灭自己的威风？” 松田国三少将不耐烦地扫了小野叽凶参谋长一眼，问他道：“小野参谋长，你给坂本师团长打电话，他有什么指示？” 小野叽凶参谋长方想起刚刚旅团长命令他往师团部打电话来，可打了半天，师团部那边一部电话都打不进去。他忙朝松田国三立正道：“报告旅团长，师团部那边电话全是忙音，不知坂本和服部干什么去了……” 松田国三直愣愣地瞪着小野叽凶参谋长说道：“目无尊长，你们这样说坂本阁下和服部阁下，你的言行会影响军纪的好坏，应该受到军法的惩处……” 11旅团炮兵大队大队长道西耕做大佐打圆场地说道：“松田阁下，这也不能全怪小野叽凶参谋长目无尊长，他不也是想联系上师团部地干活，以解我们之难吗？这实在不应该怨他，更应该想想区区草原，哪来的神兵呢？” 松田国三旅团长看看手表，已经是上午九点，可天空压抑得还像黎明一样，他转而命令传令官水东去给特高课的花岛十郎打电话。花岛十郎倒是接电话了，他告诉松田国三说，坂本中将高血压犯了，天空中伸下来一支龙爪，要把坂本中将给抓去……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小野叽凶抓过电话一听吐了一下舌头，说道：“你说什么，天空中出现了五条龙？是真的吗？” 他的话音还没落，炮兵大队的一名传令官林纯跑进司令部，先向松田国三敬礼，又向众长官敬礼，完了才对自己的大队长道西耕做说道：“道西大佐快回去看看吧，柳初参谋长被天上的龙爪吓得站不起来了……” 松田围三一听更觉诧异，就问林纯上尉道：“天上真有五条龙，草原神兵退没退？” 林纯上尉回道：“反正不是一条龙，原来那是草原神兵？我说皇军的炮都开不了呢？那龙也太离奇了，怎么下面全是狼粪味儿呢？” 说完他转身就要往外跑，边跑边喊：“草原神兵来了……” 道西耕做招手叫住了林纯上尉。 松田国三说道：“小野参谋长，你地去给松本会书联队长打个电话，看周围是否没有此种情况，可否来向旅团部靠拢？” 松本会书接到小野参谋长的电话，说道：“你说什么，这是草原神兵？可天上还有五龙张牙舞爪，帝国的军人都守在阵地上，无法前冲，也无法开拔……我们联队请求战术指导……本打算今晨攻占林西，谁知阵地被围到现在不散，天上还有巨龙五条献身，请问参谋长，这下如何是好？” 小野一听他请求战术指导就气不打一处来，出于尊重他的军阶，听完他的话，说道：“八嘎呀路，神兵有什么可怕的，五龙都是浮云，鼓动帝国的勇士，不要被草原神兵吓倒，你部立刻向东南运动，拖住支那117旅，不要让他们跑了…… 小野放下电话，松田国三又命令他给73联队的左世纠夫打电话。左世纠夫大佐几乎是哭着说道：“我部本打算天亮进兵，与支那军决一死战，可谁知从打昨晚就被一股无名军人包围，他们密集的火力，震得皇军肝胆俱裂，几不能走，莫说开枪、开炮了…… 天要亮后，又有五条巨龙，扑进营地，倒海翻江般狂卷巨澜，弄得我部官兵如临阪神大地震一般……小野参谋长放心，我们的天照大神绝不会袖手不管的。不过就现在来看，我们北也挪不动，南也开不动……” 小野参谋长忿忿地放下电话，大骂：“八嘎”。让他稍感安慰的是，左世纠夫倒是没像松本会书那样，请求战术指导…… 235团剩下的所有官兵乘风南开。赵团长接到点狼烟的连队长官的报告，说他们不但听到北部枪声不断，还看到浩浩长烟化作巨龙，张牙舞爪地向北驰去。 两个连队也接到命令，留一个连队在此警戒。于是，十三营的加强连在此警戒，并与旅侦察部队的侦察兵保持联系，十四营的加强连迅速向南追赶部队。十三营加强连听到益苏毛都北的日军营地，枪声不断，天上蛟龙往来驰奔，要把巴林草原翻个底朝天…… 他们从侦察兵那得知，各地的鬼子，都没有向前移动。营地死气沉沉，军马饿得无精打采……他们从没感觉过，屏护部队后方，如此轻松…… 坂本政右卫门的血压还没有降下来，麾下鬼子都没有开拔。 神兵御寇，龙飞巴林，还没有完结…… 56. 向南进兵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235团十三营一连和十四营三连各自和着夜色打马进到指定地点，就地点起狼烟。令他们感到不解的是，那里的柴草和狼粪不至于有那么多的狼烟，可是经他们稍微一点，火没多少，烟却冒起来了。 在现场忙着点火的士兵还没觉出怎么着，在沿途警戒的士兵却看呆了，只见那狼烟浩浩荡荡布满天空，向北竟凝成多股巨龙状，摇头摆尾有如金蛇狂舞…… 再说过西拉木伦河南撤的扫尾部队，包括点狼烟的连队和又从白音淖尔附近撤过来的零散士兵，开始他们只听到18团零散部队杀鬼子杀红了眼，瞄准着鬼子的逃跑的部队射击，鬼子也有的回身还击；三八大盖向北打与向南打是不一样的，向北射击的尾音短，向南还击的尾音长。随着尾音长的枪声越来越稀落，北方不知有多少人在追击鬼子，乱枪连发响起来，似乎有数不清甚至更多条火舌向鬼子开火…… 放狼烟的士兵越看越玄乎，天光就要亮了，狼烟结成的五条巨龙，张牙舞爪地向北席卷狂舞。这是一段神话，群龙恶向北，北方有大泽，泽里有黑鲵，群龙要把黑鲵抓碎…… 他们去点狼烟，本来是疑兵之计，起码迟滞鬼子向南追的兵锋，可这个景象，谁也看不懂了。只得一边监视，一边南撤。不断有支前小队的人扛着日军的给养追上来…… 117旅司令部人员一宿眼没合眼，散会后各部长官散去，天就要亮了，剩下的人又研究了一些迎战茂木第四旅团的具体分工，王参谋长开始用电话通知各部与老乡联系做饭和喂马诸般事宜，好多连队炊具都丢掉了。 草草用完饭，各部开始启程。 这一个多旅虽打得险剩半个旅，可也够三四千人，军属特务团和独立团加在一起还有八百人，再加上陆续汇聚过来的溃兵，还有18团的剩下的几百人，总人数还是能超过五千人马。 东北军溃兵虽是散兵游勇，不成个样子，可一见到117旅这些人，被他们哀兵必胜的气势振奋，便没有作鸟兽散，而是聚在一起，主动要求编入行军序列…… 旅部又向各部传达命令，要求各部除把剩余的马匹交给要求编入的溃军外，有富余马匹一律交给支前小队。也有的马匹太多，就地放跑了。 溃兵虽然松散的跟着大队人马开拔了，可他们总看着这些士兵和长官使用的枪支与着装不相称，有的部队的士兵还穿着鬼子的服装，有的穿着白茬皮袄，手里却都一水儿的日式武器。他们走着，四外看着，似乎有点陷入五里雾中了…… 234团伤亡最重，从两千多人减到八百多人，后来过了西拉木伦河直到蛮子洞和常五太沟，接受了一些溃兵，人数赶过一千二百多。按旅部命令，由蛮子洞直向西南行进，主要是沿途收拢伤员，与旅部医院携手把伤员运走。他们也不断派人沿途到两侧高岭上放火，以便日军飞机一旦来袭时，能吸引其注意力。 233团刚开到草地时是二千五百人，从打草原初战与鬼子接火到益苏毛都遭遇，再到白音淖尔与鬼子血拼，直到过西拉木伦河南撤时，还剩一千八百人不到。 他们做卫前卫团，时时加快脚步，从打有日军马匹装备部队后，更是快马加鞭。从西拉木伦河一开拔，上了马就落别的团一段。直到人困马乏到了乌丹南五十家子，其各营还是走在最前边。早晨吃完饭，团部赶到梧桐淖尔，原来落在后面的零散部队，着实不少。苗团副和谢参谋长集齐部队，派人向18团打过电话，相约向哈拉道口攻击前进。 已汇集到山水坡西侧的日军茂木骑兵第四旅团（缺一个联队）抢挖掩体和工事，做常驻状。 指挥部帐篷里的茂木前之筑可没打算常住，他把电话打到赤峰城里的领事馆，赤峰领事间岛花熊刚刚出去，正好军事武官林美下之狼在，茂木一听是他，高兴的浑身打颤，他稳了稳情绪，轻声说道：“林桑，你地，帝国的功臣，不可多得的谋略家，忍术的集大成者。我作为第四骑兵旅团的旅团长，我向你鞠躬……” 他说到做到，双腿并拢，一边说话一边对赤峰方向鞠了个深躬，接着说道：“由于你的英明，致使支那军炮兵失去作用，为我部攻下山水坡一线的帮助太大了，你地，功劳地，大大地……” 林美下之狼自是哈哈一笑，知道茂木是关东军中资深铁血军人，向来睚眦必报不肯服输，冈村宁次一直不看好他。因此自己也加着小心，就客气地如实说道：“茂木将军言重了，卑职只是做了一名特高课分内的事，攻占山水坡还是你们全旅团官兵冲杀勇猛，尤其您指挥有度的结果，在下不敢贪功。 至于支那炮兵哑炮一事，也不全算卑职一人之功，支那四十一军本来就炮弹不齐，缺衣少弹。将军还有何吩咐，卑职一定全力去办……” 茂木放下电话，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林美下之狼这小子虽然不想贪功，可也一句没顺着老夫往下说，谦虚之中锋芒暗含，待我攻进赤峰，杀杀他的威风，乳臭味干就敢不顺着老夫说话。 茂木又把电话打到热南第八师团服部兵次郎师团长那里，服部与他原本是同学，都是帝国大学步兵科毕业的，但各自领军多年，服部深知茂木高傲不羁，不肯人后的臭毛病，但凡不接触也就不接触了。 从打九一八以后，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们作为关东军劲旅，各自在南满东蒙攻城略地，互不联系。今日突然打来电话，不知所为何事，服部瞪着他的白眼珠子，不阴不阳地说道：“哟，是茂木君，别来无恙！” 茂木向他问了好，虚寒几句后说道：“服部君，我问一下你部进攻长城一线啥时开始？” 服部说道：“其实进攻长城一线，已经大大地开始，我部正向南追着51军的屁股打。待西义一的十四混成旅团各部追上来，我们就向喜峰口等长城各口发起进攻。茂木君，有事么？” 茂木说道：“呦西，我要向赤峰城发起进攻，又怕赤峰城这里支那军与其它军队形成掎角之势。如你们把五十一军往南一赶，十四混成旅又把支那六十七军也往西一赶，我部进攻赤峰就剩四十一军这一支敌人了，我就无后顾之忧了……” 他刚放下与服部通的电话，赤峰领事管间岛花熊就把电话打过来了，他把赤峰城里四十一军的工事和兵力配备都向茂木做了一个整体的报告，最后还告诉他，北蒙和北满撤下来的溃兵被支那军收容很多…… 茂木听了，大骂皇协军刘桂堂不仁义，拿着皇军的薪饷，就一直在后面稍着，良心大大地坏了…… 茂木对热河守军做了一个基本了解，知四十一军缺衣少弹，且属孤军深入，故打算立马攻下赤峰城。回身招呼参谋们做进攻计划。 忽然有哨兵来报，说17联队长山冈洁大佐带兵来到，茂木告诉哨兵道：“叫山冈洁大佐来此见我。” 山冈洁一只手缠着绷带，大步迈进指挥部，向茂木立正敬礼，说道：“茂木将军，卑职山冈洁向您报到。” 茂木看着自己的爱将，高兴地说道：“吆西，你地血战的有？” 山冈洁低下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左手，咬牙切齿地说道：“支那军夜袭抄了我的后路，不是他们捣乱，冯占海的343团是跑不掉的。他们在马家湾这一夜袭，把我的部署全给打乱了。我回援的中队再晚一步，他们就把17联队的家底给端了，依仗留守中队的伙夫，勤务兵都拿起武器……” 233团和十八团浩浩荡荡地向北哈拉道口开去。 57. 初战茂木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933年3月1日下午，茂木前之筑旅团长命令参谋长梅井慎太郎大佐带领参谋、副官好几个按他的授意做出了进攻赤峰城的部署。 第7联队龟田无助大佐所部从山水坡西面直趋红庙子做进攻状；第17联队山冈洁大佐所部从山水坡南直出黄土坎，司机进攻118旅防线右翼；从辽南调来的第18联队大岛甬大佐所部出一个大队，既黑谷正中大队走闫家地进攻118旅左翼…… 另派旅顺炮兵大队龟贝陀太郎大佐占领东湾子，打算向守军阵地狂轰乱炸，以压制性把118旅守军阵地一举拿下，以便直趋赤峰。一切调动完毕，天色将晚。茂木拍着膝盖，捶胸顿足地要求各部防止支那人来偷袭。 他上午还对118旅阵地忌惮的很，下午侦查准确了，才敢如此排兵布阵。又重复地说道：“皇军不善夜战，各部加强警戒……“ 3月2日凌晨，茂木站在刚支起来的司令部里，手扶战刀松了一口气，刚要说：“攻击开始……” 随第四旅团行动的特高科青骨间雄中佐大步流星地跑进了指挥部，他气喘吁吁地说道：“茂木将军，不好了，刚刚接线人密报，有一股支那军，从乌哈大道，打马驰来。看样子不是奔我们来的，就是奔赤峰城来的，好像星夜兼程呵……” 茂木本来已剑拔弩张的心又不得不提得更高，他咬着牙说道：“吆西，难不成与坂本师团拽住撕杀的支那军，又被坂本放回来了？”听说他们在巴林草原把皇军重创一个联队，消灭一个联队，如今他们都换上了皇军的枪支，脑瓜大大地灵活呵。” 他转身命令梅井慎太郎参谋长道：“找几个侦察兵，去试探一下支那防线阵地……” 118旅被打残的各部，已成疲惫之师，鬼子不先进攻，他们绝不先进攻…… 同时这也是孙军长的授意。 茂木得到支那阵地按兵不动的消息，遂冷笑数声，命令参谋和传令官召集各联队长开会。各联队长悄悄赶到旅团临时司令部，会议开始。茂木开门见山地说道：“各位长官，昨天的计划有变，据可靠消息，支那一军从乌哈大道向赤峰开来。我旅团各部如执行昨天的作战计划，势必会被支那军两面夹击，有腹背受敌的危险…… 我命令，第7联队和17联队除留小队一二临时监视守军阵地，其余全部开往北哈拉道口……这股支那军以奇袭、夜袭见长，这回就撞在了我第四旅团的枪口上，现在立即出发，到北哈拉道口构筑工事……” 赤峰城里的孙军长在司令部里运筹帷幄，密切注视着山水坡一带这股兵强马壮的鬼子。他命令118旅阵地佯装不敢出击，以吸引茂木来攻。他又一面让李顾问托王一仑联系辽西等地拒敌力量加紧制造声势以扰乱茂木视线，一面通过电报，命令丁伯廷加紧向北哈拉道口开拔。 同时让119旅从哈拉朴杜放弃与日军17联队纠缠，星夜北上，以期把茂木给合围在赤峰城东。 茂木前之筑是条老狐狸，他对战争和战机的感知是很超前的。他简短的把各联队重新分配之后，立刻散会，要求各联队以最快速度到达指定位置…… 第19联队大岛甬所部由于刚要调动，还没有到达指定位置，所以战术调整后，他们行动最快，黑谷正中大队首先到达北哈拉道口北丘岭高地，并抓紧修筑工事。鬼子虽然战斗力高，可也架不住这么减员，按正规编制，其一个大队起码都得满一千人，现在都不够编制，像黑谷正中大队满八百就不错了，他们是从朝阳和义县紧急开过来的，人员根本不够。 在吉田玉大队和福江愣一大队开到时，他们大队已经把简易工事挖个差不多了。大岛甬大佐刚把司令部设在离战场不远的南侧小山包后面，117旅233团六营已经离阵地只有五百米了。第一由于守军都骑着马，跑得快，第二鬼子忙着挖战壕，兵源不够，放哨的士兵也去挖战壕了。 黑谷大队没注意守军已经来到了，吉田玉大队和福江愣一大队都正好看见，福江愣一大队的一个重机枪中队跳进黑谷正中大队的掩体，取支架，上子弹，就向守军开火去了。可比他们手快的还有，是福江愣一大队的一个掷弹筒小队，他们更快，都没找掩体，装上弹就放上了。 头上缠着绷带的六营方轩良营长耳朵可好使，他刚把马都交给马兵，就听到南面“钢——钢——”两声拉着长声的响动，立马明白了，碰上鬼子了。他这也是一晃头，示意就地隐蔽，周围的士兵也立刻明白了，卧倒的卧倒，散开的散开。可还是慢了，两颗掷弹筒掷出来的炮弹爆炸了，顿时血肉横飞…… 紧接着好几挺歪把子机枪“哒哒哒哒”地扫过来。 方营长回身看看胳膊挂着绷带的李贵营副还在，便用手一挥驳壳枪，说道：“鬼子火力猛，就地散开，往后运动一下。他发现就在他说话的同时，一连王大水连长和二连米同庆连长都指挥士兵迅速躲着机枪的扫射点向北边低地滚动，三连在侧翼迅速向鬼子的阵地投出数枚日式手雷。 鬼子有两挺歪把子机枪立刻炸上了天，可是又有机枪“嗒嗒嗒”叫起来。 七营长毛随远和营副张大文老远一看六营把马都集中交给马兵了，就知道有情况，也立刻下马，向前边跑边卧在草地上，向鬼子那边开了火，意在吸引鬼子的火力，以便六营能顺利脱离危险之地。 八营长洪国人和营副马书长也随后赶到，这二位营长是陕西人，都是回民。他们虽然都有伤，就是不信邪，非要试试从鬼子阵地捡来的掷弹筒。就有后边的士兵把五门掷弹筒放好，装弹，一拉绳索，放出去了。还真都命中鬼子阵地了，打死多少鬼子看不出来。 苗子平团副和谢占方参谋长也带着团部赶到，他们也放下马缰从一个小丘后观察地形，他们发现与鬼子对阵太近，火力上必然要吃亏。虽然大多士兵都已换上了日式枪支，也用上了掷弹筒，可那都是谁碰到啥就使啥，不成规则，尤其是用掷弹筒的，基本上会放，准头上就大打折扣了。 人家鬼子那边是训练有素，使什么武器都是成编制成建制的，守军与他们阵地对阵地，哪是他们的个儿？ 苗团副赶紧给北边的18团张团副打电话，相约由233团正面牵制鬼子，18团绕到北丘岭高地以东打其侧翼。18团还没开到北丘岭正东，从缴获的望远镜里就看到了鬼子阵地南面又有两个联队的鬼子开到。张团副立刻用电话将情况向丁旅长做了汇报，又派出得力士兵去侦查鬼子的详细动向。 此时是3月2日早晨8点，117旅旅部及直属队等已经打马来到离北哈拉道口四十里的曹家窝铺。张参谋长立刻安排设立司令部，通讯兵架设天线。 孙军长用通讯营派人送去的电话与丁旅长通了话，他命令117旅残部，要与鬼子的阵地保持距离，然后形成北、东统一攻击线。待119旅到达指定位置，118旅残部形成西部合围线，四面围定之，一定要包茂木的饺子…… 58. 茂木其人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3月2日上午，在孙军长的一再调整下，对茂木的合围圈完全形成。茂木前之筑的司令部从山水坡转移到北哈拉道口，是一步错棋。他想全力以赴一举消灭北线守军，不成想自己后背陷入南部守军的攻击之中。 茂木前之筑，日本熊本县，静冈菊花町人。他出生于没落士族世家，到他出生前后，日本社会随着幕府的势微，武士和大名都已失去了其存在的经济和政治基础。 茂木的父亲川原钮太郎，作为失势的士族，不可避免地成了裕仁天皇和改革派的受害者和牺牲品。作为幕府首脑的德川庆喜，还自顾不暇，他这棵大树，只好树倒猢狲散。形势的发展如秋风扫落叶，急转直下，德川庆喜无法顾及先前追随自己的那些大名和武士。 川原钮太郎坐在菊花町的家里，唉声叹气，眼看着天皇的改革，风生水起。依仗还有点家底，祖上遗留下来的财富还小有积累，吃饭穿衣还远不成问题。 川原钮太郎的五世祖丰吉秀田是多次来明朝沿海劫掠的大海盗头子，1563年他带领海盗劫掠仙游，在仙游城抢劫了价值连城的宝物。有的富家大宦积攒了几世的珍宝，更有从宋朝遗存下来的宝物，都被他们悉数劫掠去了。 后来戚继光带领戚家军杀到，丰吉秀田只得把部分宝物埋藏三仙祠中，带领少部分人化妆出逃。临行他把藏宝的地方画了一张七星图，以备日后再来取宝。当年被戚家军追得屁滚尿流，九死一生逃回日本。回到日本的丰吉秀田，身染沉疴，每天惦心着大明朝仙游城里的宝物，疯癫而死。他留下的东西，却使后辈又从浪人渐渐变成大名…… 川原钮太郎和妻子小荷莙子育有三儿两女，茂木是最小的。这个老疙瘩自小孱弱多病，小荷莙子每天瞅着这个多病的儿子发愁。由于家庭景况不错，茂木前之筑又聪颖好学，所以自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 茂木前之筑相当于中学毕业后，没事常找出祖上传下来的藏宝图研究。他感兴趣的是，以先祖丰吉秀田为代表的那些失势武士和浪人，利用季风漂洋过海，几乎要搅乱明朝的江山。 英武和战力，堪为大和民族的楷模…… 同时，他也从祖上留下来的一些传说和资料上，了解到，当时的武士和浪人是在日本没生活，就到海上和明朝（包括民间）做生意的。只因明朝廷皇帝昏庸，听了奸臣严嵩的谗言，取消了互市，海盗们无奈就去劫掠，才变成的海盗…… 经过明治维新，日本一跃成为亚洲强国，有人提出日本脱亚入欧……日本上层主要是天皇和军方，积极为侵略扩张做准备。茂木前之筑也加入到这股洪流之中，他就读于东京都大学，学的是炮科，成为日本人为侵华最早培养的人才之一。 日本政府出于侵略目的，以外交的名义与晚清政府约定互派高级人员讲学，留学等。茂木前之筑1900年最早来到清朝，在保定武备学堂学习历史和孙子兵法，时年他二十二岁。 从打他上中学起，正是日本明治维新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茂木学习文化课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地被武士道精神所熏染着。 日本军方和天皇为了达到侵略之目的，派到清朝讲学和留学的人，一般都还兼有刺探军情、了解物产和民俗及文化等多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从海上一下船，他就感到了这块土地的神奇。从当时的社会情况来看，清朝与16世纪的日本一样落后，也面临着被西方列强打开大门的现实，对于军事已渐趋强大的日本来说，当时的茂木前之筑目之所及，都是可以饕餮的处女地…… 由于怀有使命，到仙游他祖上存宝的地方去一趟这个打算，只能先存在心底。他也常常望着仙游城的大约方向，意气风发，大有遥想当年的感慨……当然，他也知道，戚家军曾以武荡平东南，大小海盗不是被斩杀殆尽，就是像赶鸭子一样赶下海…… 1901年，按着约定茂木前之筑带着军部和参谋本部交给他的任务，还有对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的渴望，又一次来到保定武备学堂。这一次还是连讲学带考察，根据日方的照会，茂木前之筑需要在清朝各地走走和观光。 1905年春，他第三次来到保定，还带着两名助手，也是他的学生。当时他虽已走遍了中华的大江南北，自己却仍然怀着对这个国度的神秘。为军方做事，他每次都像第一次踏上这块土地一样虔诚，而不遗余力。 有时，他只觉得身上的任务太重了，恨不得分身有术。 1906年，他第四次来到保定开始了讲学生涯。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带了五个学生，他让这些学生首先研习孙子兵法，同时也到中国各地涉略各派武家绝学。他的这几个徒弟中，就有大岛树雄。 他在保定武备学堂，讲的是现代军事。此时的日本已经初步走上了现代扩张之路。对中国大清朝的侵略，是变本加厉，1894年的甲午海战，使北洋海军全军覆没。 1900年的八国联军进北京，日本从清朝得到最惠国待遇是最高的，从此，他们在东交民巷驻军，在天津海光寺设驻屯军，从北京到秦皇岛各要点亦都设驻屯军…… 1905年，发动日俄战争，从此划中国东北为关东州，常驻军为关东军…… 他们也知道，清王朝刚被太平天国折腾的国力贫乏，在列强面前唯唯诺诺，所以与其他列强平起平坐，分一杯羹都算吃亏了。 1909年，茂木又一次来到保定武备学堂，由于学生的增多，他认识的朋友也多了起来，这次他带得学生也是上几次总和的两倍。他带领学生，跑遍了中国的大江南北，长城内外，连新疆、甘肃和内蒙这样边缘的省份都没少去。 59. 茂木为侵华做准备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908年，茂木前之筑带领他的得意门生大岛树雄等人以游历为名，沿中条上北行，他们一直游历了山西、鄂尔多斯和察哈尔等多地。一行离了中条山以后，茂木前之筑一边走路一边对学生们说道：“支那之山西，境内多大山，纵横交错，位置特殊，北可控满蒙，南亦瞰华北和中原，乃战略高地，此大大地适合战守……” 他们顺便游历了五台山，被五台宏达的庙宇所震服，又羡慕此境，自问富士山上为何没有？由此联想到如果把此地变成大和民族的土地，该有多好？ 大岛树雄看老师一路上沉思多于观光，虑审多于远望就对他说道：“老师，你看清国地广物丰，此地更是物华天宝、钟灵毓秀，可叹我岛国只有富士山，却没有这般壮阔金碧辉煌的广宇和河山，奈何，奈何。对此人间仙境，不知老师有何感悟？” 茂木前之筑正思考此事，听徒弟问及，不觉心中一动，暗觉此徒心有灵犀，不禁收住思绪的野马，回神正视眼前的这个徒弟。只见他灰色长袍，头戴斗笠，年轻而阳刚，一丝也看不出是日本人来。再看其他几个徒弟，或高或矮，或胖或瘦，虽都于临行前，按着他的授意，从着装上换了清国打扮，可依然能从神情上看出各自脸上阴郁之气。 茂木前之筑看着眼前的大岛树雄那淤青的脸，沉声说道：“此地虽好，此时终非我土。自打天皇进行明治维新以来，我岛国已经渐渐跻身世界先进国家之列。大和民族迟早会征服这个依然男人梳辫、女人缠足的国度。 他们被称为东亚病夫，还享受着这几千年的文化浸润，拥有着这世外桃源般的仙境，太不应该了。想我大和民族是如此优秀的民族，不最应该享受这一切么……” 几个徒弟包括大岛树雄都听得如雷霆扫荡，不觉各有所悟，就对日本时局和当下世界形势，各发感慨。言语之间，都热切盼望日军立刻出兵亚洲，首先把清国和朝鲜变成自己的国土。 茂木以他的资历和学识，又想得比别人更远，他又说道：“战争需要借口，兴兵需要有名。在我国内最好说成是为东北亚圣战，对支那和朝鲜人就说建立大东亚共荣共进，共存共荣……” 大岛树雄等徒弟更听得踌躇满志，心中发誓一定要在征服清国的行动中建功立业…… 大岛树雄早就有一事想要请教老师，便笑着对老师说道：“老师想必也早就知道孙文其人了？” 茂木前之筑对于徒弟的问话，不置可否就是回答。他浓眉大眼，青光色的脸皮，棱角分明的脸上，虽把人丹胡剃下去了，但阴郁和杀气依然掩不住。 大岛树雄时时被老师的气质、学识和军事意识所折服着，便接着说道：“老师您怎么看孙文这个人？” 茂木前之筑说道：“孙文是个人才，在清国不被重用，一直致力于清国的图存和改良，他们称为革命。多以海外和我大日本国为活动基地，犹以南阳华侨捐助为经费，不遗余力。此人如为我大和民族所用，收获会不可估量……” 大岛树雄看到老师只说到这，就信誓旦旦地打住话头，言有尽而意无穷，却不是自己最想听到的。于是毕恭毕敬地说道：“老师，学生以为，我国军部如对清国出兵，宜早不宜迟。最好在孙文的改良完成前采取行动，不然的话，孙文如果一旦成功，会唤醒民众的党性意识，会给我军我国的一切行动增加难度，大大地难度……” 听到这，茂木前之筑更加对这个徒弟刮目相看。很是欣赏地说道：“吆西……” 这时五台山庙里的和尚看他们几个是长途旅行，就来邀请他们到庙里用斋饭，正好肚子饿了，他们就欣然前往。 饭后茂木前之筑主动与方丈闲谈。 茂木前之筑看着仙风道骨的方丈，东拉西扯尽问些山川形势，地理典故等，看方丈出言高蹈，道法*，再问无益，想结束便挑衅而无趣地问道：“方丈，为何不问我们是哪里人呢？” 方丈眼皮都没挑一下，说道：“南来是客，东来的也是客，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为怀，客要犯主，就随他去吧……” 茂木前之筑一伙灰溜溜地告辞出来。 他们一行又到山西的右玉，绥远的鄂尔多斯和内蒙及察哈尔各地，逗留数日，观赏王令召等臧传佛教寺庙……在察哈尔茂木前之筑说道：“大境门和多伦淖尔，亦是战略要地，我日军北平使馆军和天津驻屯军应分一部驻于此地……” 从打大岛树雄谈到孙文的事情后，茂木前之筑渐渐无心游历，越来越觉得，必须回国一趟，把这一段时间里的所思所悟尤其是各种情报，向军部讲一讲，并建议军部尽早采取行动。 1908年底，他带领众学生回到日本。 日本军界一些少壮派军官，对茂木的提议和主张很是赞同，在这些人的一再要求下，军部启用了一大批激进军官，包括茂木前之筑和他的一些学生。 茂木开始为日军的强兵之路献计献策，不遗余力奔走，尽其所学，使日军从战术、治军和后勤，都针对清国而节节提高。并借助日俄战争之经验，把掷弹筒、迫击炮和92步兵炮与步兵紧密配合、预演并做到衔接有致。 1925年，茂木前之筑做关东军东满最高指挥官指挥辖四个联队的21旅团，一直活动于沈阳以东，兵力分布于东满各地，而始终有一个联队驻在朝鲜。 设在旅顺的关东军司令部，一直向军部提出，要已升为少将的茂木前之筑将军坐镇司令部。茂木前之筑对于军部的调令和关东军司令部的盛情充耳不闻。他的意思是宁可在一线做主官，决不到司令部去做副职。言外之意是他必须说了算。 他虽让关东军司令部的热脸贴了一下他的冷屁股，可他也对关东军司令部的好战分子们相当支持。像冈村宁次、土肥原贤二等对华战争的极右军国主义分子，是想方设法制造导火线的人，而茂木前之筑就是前边作战的急先锋。 1928年，皇姑屯事件、1931年的柳条湖事件，都是作为地方军方的坚定支持者的茂木前之筑等，提供一切后援。 9.18事变以后，茂木主张用重炮对北大营进行地毯式轰炸，后来证明他的这一主张是错误的，北大营留给日军的飞机和军械无可胜数，要是用炮轰，日军到哪去捡这个大便宜去。也因此，关东军司令部不在那么热望他了。 他却不以为意，依然我行我素。9.18事变的第二天，他带领全旅团绕过沈阳，向北满开拔，对东北军所有战略要地，进行毁灭性攻击。在它会同其他日军占领东北的同时，也渐渐遇到了东北抗联和东北抗日义勇军的勇猛抵抗。 江桥之战，他所率领的21旅团纵是在外围与抗日义勇军血战，还损失了两个联队大部。 攻占乌兰的战斗中，另两个联队又被司令部调往四平和锦州。由于战事紧，在这两个联队归建无望的前提下，他以原有直属队为基础，组建了现有旅团的雏形。 后又从关东军司令部要了番号，渐渐组建起来骑兵第四旅团，谓之茂木骑兵第四旅团，也叫熊本旅团。第四旅团草建之初，他不相信别的地方的士兵，在取得军部许可的前提下，派参谋长梅井慎太郎回熊本县招收兵源。 熊本人民还是很相信茂木的，当然他们也是被大东亚圣战给迷惑了，以为圣战不死人呢！又贡献了五千熊本子弟。 到1932年春，这五千训练有素的熊本子弟一开到吉林，茂木便着手打造出一支虎狼之师。 茂木前之筑崇拜戚继光，他和梅井慎太郎大佐整天抱着有关戚家军的资料研读，力图再造一支日本人的茂家军。 第四旅团在他和梅井慎太郎手上，也确实东挡西杀，战力超过其他日军部队。茂木带领着这支部队血战过马占山，围剿过冯占海，追杀过杨靖宇，自感战绩不俗。 1933年2月初，一接到关东军司令部的命令，便率领部队开到通辽集结。在通辽司令部下达了让他执行中路作战直取赤峰的计划后，他便杀气腾腾奔山水坡而来…… 60. 北丘岭之战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三月二日上午八点，茂木前之筑把司令部设在北哈拉道口，通过电话，命令第7联队和17联队残部，各留一个中队屏护和监视北哈拉道口以南阵地，其余各部都以第19联队现有阵地为起点，向乌哈大道过来的守军，施行暴风骤雨式打击，以期迅速消灭这股支那部队，为进攻赤峰扫除后顾之忧。 茂木前之筑已知道支那四十一军已经调动部队从哈拉朴杜尾随17联队北来，定会攻击其侧后，但他不希望这是真的，因为第17联队还留有一个加强中队在马家湾和哈拉朴杜牵制守军部队。他凭借着铁血之心和岩石一样的意志，把直属机枪中队，山炮中队和直属队步兵一部布属于北哈拉道口南部的蒙古岭…… 他胸有成竹：任凭你来多少守军，放这一个机关枪中队，保证让你前进不得。安排完蒙古岭阵地，他又派一个传令官羽田上尉打电话给第7联队的池田加强小队和第17联队的福寿加强中队，命令他们：西部阵地守军如向皇军进攻，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阻住在这里。 茂木前之筑迅速解决了后面阵地的战守，便亲自督促北丘岭高地的日军向北进攻。 黑谷正中大队长用电话告诉茂木前之筑旅团长道：“报告茂木将军，我部汇同吉田玉大队和福岛寿一大队一部已向乌哈大道方向的守军进攻，刚刚我们19联队长大岛甬大佐的指挥部，由于部队向前推进，暴露于阵地右翼，被守军尖兵用手雷袭击……” 茂木前之筑已知道此事，心下正自担心，已命令军医对运下来的大岛甬等长官进行检查并医治，听黑谷正中中佐汇报已向前攻击推进，心里稍安。 原来19联队一到北丘岭高地，发现守军人很多，已在草原上展开队形，很难形成攻击点，而且有一部分已向北丘岭高地两侧摸来，并不断射击和投掷手雷进行吸引式牵制。战况紧急，大岛甬来不及向茂木前之筑请示，便留福岛寿一的冒高名中队和黑谷田中队一部随直属队做预备队，其它中队与大队一齐向前攻击去了。 实际上18团残部已迂回到了北丘岭阵地东侧，19联队因情况紧急战斗一开始就大打出手，而愣没觉察到。待日军各部攻击向前，18团张团副命令侦查人员潜伏向前，侦知前方有鬼子司令部所在，回身直趋报告张团副等长官。张团副听后，向前伏于草丛观察后知日军司令部附近必有重兵和重武器防护，返身命令特务连，向前靠近，用手雷一阵乱炸…… 幸亏19联队直属队反应的速度非常快，没让18团特务连靠前，等到特务连炸完回撤，鬼子直属中队一直追到18团附近，把特务连士兵打死十七八人。他们又反被18团给打死十多人……鬼子19联队的长官几乎都被炸伤。 茂木前之筑正催动部队向前攻击的同时，又收到黑谷正中的电话，黑谷正中说道：“将军，我部冲锋在前，遇到支那守军大大的抵抗，支那军火力如此凶猛，还用皇军的手雷乱炸，他们还有人都穿着皇军的军装，这是怎么了？” 茂木前之筑无暇与他解释，便低沉地命令道：“黑谷君，此战关系第四旅团成败，快快地，向前进攻，攻下支那阵地，消灭这股支那军……皇军大大地有赏……” 黑谷正中立正说道：“茂木将军，我黑谷中队就是全都玉碎在这里，也要把这股支那军消灭殆尽，以不辱熊本子弟之英明……” 茂木前之筑听得一身**，又用他的铁嘴钢牙说了几句褒奖之词，放下电话，用望远镜看到前边一千米范围的阵地两侧厮杀已成胶着状态。他又把电话打到第七联队龟田无助那里，了解情况。第七联队在北丘岭之西北，在日军第四旅团所有各部中，位置最靠西。也最接近守军235团，尽管他们连队依然具备熊本子弟的所有素质：铁血、狠刹、训练有素…… 但235团在人数上与其不相上下，武器上也已不是原来的劣质枪支了，又经过这些天的悍战……而此时该部指挥部里又多了一个丁旅长和韩处长派过来的李科长，以加强灵动指挥，期冀巧计破敌……所以打得旗鼓相当。 235团十二营营副朱方良已经是营长了，王昆弟营长在白音淖尔负了重伤，已被野战医院运走。朱营长肋下也负有轻伤，他按李科长授意，派两个连迂回到第七联队侧翼，命令出其不意打击敌人。又令前边正面两个连以新挖的工事为掩体，密切配合遥相呼应…… 日军第七联队北和西对阵235团，而南面又对阵118旅238团，他们纵然武器精良、枪法准确，怎奈两个团都有部队冲进其纵深。在第七联队西部和南部边缘，一个工事里，往往也有鬼子，也有守军。 鬼子掷弹筒和迫击炮炸的尘土四起、土飞沙崩，双方官兵都是一身尘土，要想辨明对方是谁，一得看他往哪射击，二得等他抖掉尘土的时候。往往有时两个人并肩作战你找有利地形往左射杀，他却往右开枪，这时才发现原来不是一伙的，两个人才摔成轱辘，拼成死伤。 再就是对方刚一抖身上的土，双方就打起来了，在一个战壕里，撂下枪抡大刀的是守军，被追的捂着脖子瞧躲或者挺刺刀应战的肯定是鬼子。238团是看着235团这么打，也照猫画虎打起来。 235团有的人就穿着日军上衣，鬼子也分不清了，吃了不少亏。而238团的人，看他们虽然上衣是日军的，可下衣还是守军的，以为是投诚的日军呢，并未引起误会。 李科长和林团副又商量了半天，命令十三营周孝营长，组织体力好的大刀队，找烟尘大的地方钻进去，碰到鬼子就一顿乱砍。只听鬼子被追的鬼哭狼嚎。 日军第七联队长龟田无助大佐，发现这种战场情况，很是后心发凉，士兵被守军抡着大刀追着跑，在山水坡就领教过。另外，这里比山水坡还惨烈，外围被守军阻住了，内部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怎么打？急得小田童男参谋长打电话，汇报这一情况。 茂木虽然一脑袋汗，却临战不乱，他对小田童男说道：“吆西，只要有阵地，各联队都面临这种情况，你们地压力大大地大，可是蒙古岭那边，情况更糟，守军也是频频突入我阵地。告诉龟田君，一定要血战到底，只有越战越勇的钢铁精神，没有被打倒的军魂，皇军不是吃素的，熊本子弟没有一个是白给的……’ 日军第十九联队的士兵西边与第七联队已混在一起，守军233团和18团也是交叉作战。西南部的118旅和南部的119旅情况一样。日军被包在当中，已是不争的事实。118旅残部是留两个加强营在水地与日军牵制部队周旋，其他主力得到孙军长的草草补充，才开过来的。 孙军长留查副军长带领教导团，独立团一部和119旅241团一部留守赤峰城，并警戒各个方向之动静。孙军长把指挥部设在距蒙古岭四十里的太平营子，指挥各部的作战。 坐镇通辽的冈村宁次中将，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忙电令坂本政右卫门师团长迅速南下支援茂木，怎奈他们还陷在草原神兵的攻击中,坂本政右卫门的血压还没有降下来…… 小矶国昭的快速反应大队，在哈拉朴杜的山林小道被119旅的一个营死打烂缠，急忙脱不了身。 茂木前之筑少将已看出，守军虽然也死伤惨重，却打得游刃有余，断定他们一定还有预备队。他就不明白了，支那的东北军，不怕死的他也对阵多了，哪一个不是败在自己手下？ 眼前这个四十一军，发了疯了，撞了神了……他正想着，特高课青骨间雄少佐又急匆匆的走进来，不知他又有什么情报。看样也挺急，他刚要凑上来与茂木耳语，茂木抡开两手就给他四个嘴巴子，打得他一阵眩晕。 茂木指着他大骂：“你弄的什么鸟情报，不说四十一军的孙殿英只会盗墓不会打仗吗？再弄情况不实的情报，死啦死啦地有……” 他听外面枪声、炮声和喊杀声不断，余怒未消地骂道：“巴嘎，不给支那军点厉害尝尝，他们不知道皇军大大地厉害……” 61. 飞机来袭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前之筑几步走出指挥部，又几步走进指挥部，他大踏步的迈步就是在下狠心。并对身边的参谋们说，也好像是自言自语，“本来是不堪一击的支那军，今天为何如此发飙，一冲上来就是近战、组着大刀队，穿插、迂回、包抄和声东击西，让皇军的精良武器发挥不了应有的威力，比山水坡之战的支那军多了一样军旗一样的东西……” 梅井慎太郎参谋长听到茂木前之筑的自言自语，似有所悟，他已话到嘴边，刚要说：将军，这是一种精神…… 这时第四旅团17联队一个传令官清野中尉穿过硝烟来到旅团部，来不及敬礼，对茂木说道：“茂木将军，我地刚从山水坡赶过来，小矶国昭参谋长已带领快速反应大队，向这里开进。 前卫中队已接近南哈拉道口，同时他们也遇到一股不知名的支那军的连续骚扰，估计最快下午能赶到这里……” 茂木粗野地打断清野的报告，说道：“吆西，小矶国昭参谋长，快速反应大队，必能解我危机……给我接通小矶国昭参谋长的电话……” 他打完电话，梅井慎太郎又说道：“将军，我觉得远水难解近渴，支那四十一军之119旅，已经向蒙古岭阵地发起了两轮进攻，情况大大地不妙。其一部在向导的带领下，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迂回到蒙古岭东侧之小孤山一线，从侧翼瞅准机会就砍伤我机关枪中队的士兵和官佐。 还有从赤峰方向的闫家地和水地开过来的支那军，与乌哈大道开过来的支那军，对我部形成了大大地包围……” 听到此，茂木前之筑咬紧牙关，硬硬地蹦出几个字，说道：“想包围我第四旅团，也不看我们是谁，从哪里杀过来的，咱们就试试看……” 他又拿过通讯兵手里的电话，又给小矶国昭参谋长打了过去，原来该快速反应大队主力才到马家湾和哈拉朴杜，已投入两个中队，与一股山林间的守军纠缠，于上午赶到蒙古岭和北丘岭阵地一带不是很现实。茂木放下他的电话，又给通辽司令部的冈村宁次司令官打一电话。 冈村司令官早已知道这里的战况，又听茂木汇报情况更加紧急，就有点不高兴。心想我提醒过你，告诉你赤峰新开到的守军不同于以往的东北军，也不同于国民党军，其中有新情况。还没等特高课把情况给调查完全清楚，你突破山水坡之后，又作势要向赤峰城进攻，又转而截住乌哈大道与守军交锋，不期被赤峰城这两军给三面包住…… 不高兴归不高兴，茂木毕竟是关东军中首屈一指的少将，不好太责怪，转而说道：“茂木将军，支那军此次作战，如此泼辣，有其另外原因……也是让第六师团给练出来了……他们不是只会夜里作战吗？巴嘎，我这就命令你的飞行队，快快地装弹，飞去支援你部……” 如此正和茂木的意思。此时北丘岭到蒙古岭周围，硝烟已连成一片，炮声零星，枪声一片，此起彼伏。已不好分哪里是守军在进攻，哪里又是日军在防守。但一阵一阵发了喊的追杀，一听就是守军再用大刀或刺刀追杀日军。每一次发喊，都是一个阵地的反复争夺。 战场血花飞溅，硝烟之中不断有流弹打来，说明两军已然乱套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茂木前之筑被一帮参谋和副官连拉带拽拥进帐篷里，想要把他按到椅子上，以便降低一下身体，减小一下被流弹击中的可能。 茂木前之筑使劲地一抖身体，挣脱出几个副官的胳膊，挺身站起，说道：“我大日本皇军怕过子弹吗？害怕榴弹击中还是熊本子弟吗？……” 他铁青着脸，怕人不说，几句话说得众属下一身凛然，都啪啪地立正，口喊哈伊。茂木甩下众人，几大步迈到指挥部门口，一边远观阵地情势，一边从门口向天上搜寻…… 帐篷里和帐篷外的鬼子都明白了，定是第四旅团飞行队的飞机已从通辽装上炸弹飞来支援。众人也都向东方天空搜寻，可能是硝烟浩浩，什么都看不着。接着就听到了飞机的巨大引擎声，果然从东边天空飞来三架飞机。那巨大的声音，震的地上双方士兵暂时有点害怕。 所有的人都稍微一愣神，又继续该杀得杀，该打得打，该奔逃的逃，该没命的没命了。 茂木前之筑咬牙笑了，手把不住颤抖的帐篷绳索，望着天上已减速飞行的飞机，沉声说道：“支那四十一军，看我不把你炸烂，我就不叫茂木前之筑，你也不会知道我大日本皇军第四旅团的厉害。” 自己笑了半天，又说道：“这个杀手锏如果治不了你们，皇军还有第二把杀手锏……” 茂木飞行队三架飞机飞到阵地上空盘旋一圈，飞行队长牧野正迪大佐用电话与茂木前之筑联系，让各阵地日军用箭头指示守军阵地，茂木联系了各联队，都回答阵地交错，已经完全乱套了。不但是你无法指示守军阵地，就是有法指示，炸弹扔在哪里都会守军日军一起炸…… 茂木一听头都要炸了，他万万没想到这种情况无法扔炸弹。他忽然想到山水坡守军阵地最后被攻陷时，自己就曾命令炮兵守军日军一起炸。想到这，他又给牧野正迪大佐打电话说道：“牧野君，你就往下扔吧，挑边缘地带守军多的地方……” 牧野正迪大佐一愣，说道：“吆西，没有明确的目标，飞机是不允许投弹的。再说，炸着皇军怎么办？” 茂木焦急的说道：“炸着皇军我负责，算他们为天皇尽忠了。这样有可能迅速扭转战局。” 牧野正迪说道：“将军，你可以这样下命令，我不能这样执行。如果一个守军士兵炸不着，却把皇军都炸死了，我就得上军事法庭，到时恐怕你也保不了我……” 三架飞机又盘旋了一圈，牧野正迪大佐又给茂木打来电话说道：“茂木将军，炸弹无法下扔，飞机燃油有限，再盘旋两圈，会消耗过多燃油，怕是飞不回通辽机场……我们请求返航……” 茂木前之筑沉重而又无力地说道：“牧野君，请返航吧，只好便宜支那军了……”他唰地抽出洋刀，向下一挥，削掉一个桌子角。又忿忿地说道：“支那四十一军，别以为我大日本皇军就没有第二把杀手锏了……” 三架飞机已经盘旋返航，牧野正迪对其他两架飞机上的飞行员说道：“小野君和牧原君，来而不往非礼也，到阵地边缘扔下这些炸弹吧……” 这时牧野正迪接冈村宁次的电话，冈村宁次的意思是，找不到明确的投弹目标，不能无谓地浪费帝国的炸弹…… 同时，辽西的阜新，日军13混成旅团遇当地义勇军纠缠，要牧野正迪他们返回通辽，加油后前去阜新支援第13混成旅团…… 62. 最后的杀手锏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叫过梅井慎太郎大佐，低声地说道：“梅井君，你我领军从朝鲜登陆到战满洲至今，没遇到过这么厉害的劲敌。现在整个战场外围阵地已被支那军打乱，内部阵地也是渗透、掺和、碰撞，乱了套了。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这也是皇军万不得已的杀手锏……” 梅井慎太郎已知晓了茂木的意思，便说道：“茂木将军，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是该下狠心给他们点厉害的时候了……” 茂木前之筑向下一挥握拳的右手，终于下了决心，说道：“梅井君，不是皇军心太狠，而是支那四十一军良心大大地坏了，竟敢千里迢迢来与关东军作对。行他们不仁，就行我们不义…… 为了大和民族能一步步顺利占领支那，为了大日本天皇陛下的荣誉，你去通知毒气小队吧，我还得向天照大神做一个祈祷……” 梅井慎太郎听他少有的温和和低调地下命令，知茂木将军铁血归铁血，对于使用毒气这个东西还是讳莫如深的，还要向天照大神祷告，也是想给自己的良心找个替身或托词。他对天照大神不只是虔诚，还主要是想让天照大神为他顶这个良心债。 茂木前之筑深研过孙子兵法，“不战而屈人之兵”他都懂，同时毒气这东西是不可轻动的，首先毒气一放出来，守军大受其害，距离最近的日军也会或多或少被毒着，这个事实，毒气专家都解释不了。另外，毒气战和化学战是国联和国际法严厉禁止的东西…… 梅井对茂木也有点看法，尽管他跟随茂木多年，曾经战火硝烟，夙夜鞍前马后，所指惟命是从。可眼前的事情，你茂木去向天照祷告推卸责任，我梅井慎太郎就可以担这个责任吗？ 守军117旅和18团从北面和东面豁了命地厮杀，118旅残部有山水坡之战的经历从西南和南面进攻，119旅（缺一个半团）在南面宽正面上，加紧见缝插针地进击；还有个别直属队也不停地进攻…… 双方减员虽然都很大，甚至守军比日军会更大，但守军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还有预备队可派……同时117旅打得是比其他各部更加主动地进攻战，各团相互配合，声东击西，19联队几乎支持不住…… 战场形势对日军越来越不利。梅井慎太郎已顾不了那么多，管他天照不天照，也顾不上良心了。他出去对一个传令官说道：“弘也君，去传我命令，叫毒气小队的黑原上尉跑步来见我，并命令毒气小队准备……” 弘也传令官啪地一个立正，说道：“哈伊。”转身沿一条隐蔽通道跑过去了。不一会儿，黑原上尉穿着防化服，跑步磕磕绊绊来到司令部，他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边擦额角的汗。 日本1925年陆军科学研究所正式提出毒气勤务编制，早在1915年陆军和海军就先后研究和生产毒气，又陆续设立服务于化学战的学校，先后培养学生三万多人，统统派往中国、台湾和南洋等地。黑原，原名黑原九太郎。 1925年毕业后受命来到满洲，为日军化学战和细菌战服务。 1932年底，所在生化小队（又名满洲给水部队黑原小队，内部就称毒气小队）接关东军司令部命令，隶属于茂木骑兵第四旅团。说是小队，实际是按加强中队配属的生化指标。 此时梅井慎太郎参谋长已经命令几个参谋和副官按战场态势和现状，首先设置了第7联队位置释放毒气通道。 毒气小队在黑原的带领下，从阵地空隙隐蔽地来到第七联队阵地，联队参谋方中少尉带着龟田无助大佐的命令，把黑原小队引领到了222一处阵地，让他们往西边一处打得最猛烈的守军阵地喷施毒气。 龟田无助联队长和小田童男参谋长在指挥部里笑出了声，他俩觉得可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因为他们联队减员太大，指挥不灵了。 黑原小队长命令两个少尉隐蔽地拿出测风仪，去测方圆一百米的风向，经他们一测，风向不适合释放毒气。同时黑原发现，阵地交错，就是风向适合，这阵地态势，也会两败俱伤，说不定守军没伤害多少，皇军却伤害多了。 黑原上尉又看到双方大打出手，子弹啸叫着不管东西南北直来直去，刀光剑影，血染山川，赶紧向龟田无助联队长打了招呼，龟田无助和小田童男听了黑原的报告，呆在原地，心凉如水。黑原迅速带上小队沿原路撤回旅团指挥部去了。 茂木和梅井得知黑原上尉说的情况，急得一下蔫了下去，指挥部里所有的人也都心照不宣地着急起来。 第七联队山冈洁把电话打到旅团部，说道：“将军，我大日本皇军涉此险地，从未有过。为今形势，只有突围一条路可去了……” 茂木急得把帽子摔在桌上，气愤地说道：“八嘎，支那军哪来的邪劲，人人敢抡刀，个个要拼命？都杀入我阵地……” 山冈洁大佐又说道：“将军，这个问题我早就要与你说，从打马家湾被他夜袭，我部就侦知，那四十一军有一些共产党人，据被他们抓去逃回的翻译说，他们这些**也叫赤化分子，又沿途从一些学校或大学里招了一批学生和老师，组成学兵团。 这些人文化高，头脑有思路，最倾向于**的抗日主张，还有些人开来的路上已被发展成了共产党员或共青团员……” 茂木哼了一声，想起一件事……说道：“山岗君，你说下去。” 山岗洁接着说道：“将军，我们先撤把，支那军士气的事，以后再说，于今战场形势，你收拢部队先撤吧，我们17联队断后…… 茂木也犯难了，真是战亦难，撤更难。舍车保帅不是我们熊本人的一贯做法。天色已近下午，不撤出战场，又怕到了晚上他们的人善搞夜袭。 梅井慎太郎已经和参谋们把要撤和可能撤出的部队拉了名单，大略的名单。 茂木看了一看，第七联队撤出的最少，半个联队都不到；第十九联队能把直属队都撤出去，外加不到两个中队；旅团直属队包括毒气小队都能撤走…… 第十七联队如果断后，最后撤能出多少人还尚不可知…… 茂木急得冷汗直流，人丹胡都抖个不停，咬牙说道：“支那四十一军，孙殿英，我茂木还会回来的……” 63. 谁先撤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设于旅顺的关东军司令部，对日军通辽司令部极为不满，第六师团和第四骑兵旅团接连失利，让关东军大丢脸面。武藤信义司令官给依然在巴林草原上没动弹，在草原神兵阴影中徘徊的第六师团，下了死命令。 要坂本政右卫门师团长不惜一切代价，走出心理和精神阴影，至少组成一个快速反应大队，南下参战，以快速把茂木骑兵第四旅团从与守军的被包围和被厮杀中救出。 日本人都是信神的，像武藤信义大将这样的老头，还有冈村宁次这样的战争狂，他们都很理解坂本政右卫门，认为草原神兵等现象都是支那神界的一种报复。 按说有这种心理，应该罢兵，别侵略人家了，可怎奈这是一帮战争狂人。他们也都知道被他们称为支那的中国，有一个共同的图腾，就是：龙，对于日军在这块土地上的疯狂虐杀，神界有了反应…… 可战争狂热分子，信神，更信奉战争，毕竟日本也有被列强用炮舰打开国门的先例。他们受的启发是就想用战争解决一切，用战争抢回自己想要的东西，尤其对于刚由清国变为民国的这样的支那国家。 他们要用战争机器让这个民族和它的文化、社会积累和历史图腾为自己服务。他们想用战争征服这块土地之后，也来对这个图腾顶礼膜拜…… 最终变成自己的图腾。 所以他们要从精神层面对草原神兵，五龙探爪进行解释，要第六师团也从精神层面突破这一精神障碍和藩篱。 坂本政右卫门的血压总算降下来了，不单是他的降压丹管事了，武藤信义大将点破了他的精神迷雾，最主要的是吃荞麦面吃得。他没有茂木和冈村宁次等人那么铁血，能坐到少将师团长的位置，纯粹是熊本子弟的好战血液把他浇灌出来的。战争的氛围熏陶着他不折不扣地在满洲执行着天皇和军部的侵略政策和侵略构想。 他装腔作势也好，虚与委蛇也罢，反正坐镇天山，快一个月没动窝了。他放下电话，咋么着武藤信义老头话里的火药味和一打一拉的战术，不得不佩服。忙于3月2日中午，迅速组建了一个快速反应大队，命令他们开拔南下。自己心里却在问，茂木小儿，你那铁血呐？关东军司令部把骑兵这个带着荣誉的编制，给了你，你可别从马上掉下来…… 孙军长坐镇的司令部隐蔽在四十家子的一个小院中，是地主张发财的老宅。他用已完全修改了频率的日军电话机，与各个旅和直属队频频联系。 参战各部虽然都打得惨烈无比，减员也大了去了，战斗的快速进行，减员人数只能大约估计，而无法确切统计。大体上：117旅从七千人减到四千不到，118旅从四千五减到两千四，119旅从八千人减到还剩四千人……东北18团还剩五百人…… 孙军长掉泪了，就像在欢迎会上激情演讲之后，也曾留下了眼泪。虽然都是泪，却不一样，那一次是热血的奔涌，这一次是气愤和痛心。与鬼子拼得前方将士血染山河，自己带过来的华夏儿男，这么多就这样香消玉殒在这片土地上，能不掉泪吗？ 通过电话往来，汇聚到司令部一个情况，也是一个事实，那就是：守军不断进攻到现在，死伤枕籍不说，活着的再也拼不动了…… 枪支弹药大量消耗还是小事，主要是人的肚子半天没进食了，饿得都已前墙贴后墙了，谁还拼得动。由于这里不像山水坡离赤峰城近，相反的是离人家太远，送饭的民夫一直没有露头。后来才知道，小矶国昭的快速反应大队前边的一个中队，派特务劫击了送饭的民夫。而日军的情况却好得多…… 这个事实，孙军长明白，韩处长和丁旅长也明白，日军不一定挨饿，因为他们起码有随身带的牛肉罐头，还有糖块儿，饼干什么的。这些东西只有守军117旅也有一些，是234团从巴音那布鲁特缴获来得，可117旅司令部都挪到阵地附近了，都顾不上联系后勤分队把那些东西运到哪里了。 如果日军吃饱了，而我们饿着肚子，那两军要是拼起来，结果可想而知，况且他们体力又好，武器又比我们的好使。 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随着时间向下午推移，这个问题变得十万火急。此时此刻，如果真有天照大神的话，这个神仙应该在那掩嘴而笑。他笑的是到底哪一方军队应该想法先撤。 此时，就是民夫把饭送到，也没法送到各个阵地上去…… 孙军长不断通盘考虑，汇聚方方面面的情况，期望有一个万全之策。他却不知道，此时的茂木前之筑，正在或者说早就有这想法，派出人去寻找四十一军的司令部，要把他抓住或者杀掉…… 当时日军军方已经开发出电话声呐跟踪系统，但还没有投入生产。 事实上茂木的那个特高课长青骨间雄，要向他耳语的就是这个事情。17联队的一个伙食班的炊事兵，得知在阵地南几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庄，好像是支那军的司令部…… 青骨间雄觉得问题重大，也是给高兴地，没问清具体地方就去向茂木汇报。茂木对他大打出手，他还以为茂木已经知晓此事，嗔着他没有打听清楚了。哪知是在发泄他说孙殿英不会打仗这件事…… 青骨间雄便赶紧出来，那个炊事兵走了。他又赶往那个炊事班，去找那个炊事兵，由于战斗的惨烈，阵地变化太快，那个炊事班失去步兵保护，已挪到别处去了。青骨间雄怎么也没找到。 茂木在听山冈洁大佐向他讲撤退之事和这支支那军为什么战力这么高时，忽然想到青骨间雄可能有更重要事情。他派人找青骨间雄，一个参谋告诉他，说青骨间雄中佐去了17联队的阵地，说是找一个炊事兵。茂木猜想着，已知青骨间雄要干什么，嘴里说道：“吆西……” 青骨间雄没有找到那个炊事兵，就派了特高课的人，摸出蒙古岭向南搜索。可茫茫山地，一打仗老百姓都跑散了，打听路都找不着人。 孙军长太想一个人，他就是韩处长，几天不见，好像是几年。 孙军长有日军攻占山水坡的经历，已领教了好战的日军的顽强劲，这一战，他更加领教了。四十一军大半个军包他饺子，本打算把他们干掉，这块骨头还真不好啃。有些东西，经过战阵，才能显露出来。 比如：疲劳之师，兵源没有补给（只好收容溃兵），枪支陈旧，炮弹供应不上，还哑弹太多……此时在水地的炮14团，也无法支援这里…… 他接着想下去心中又释然了，日军的炮够先进的了，也照样派不上用场。如不是117旅各部大胆穿插，起了带头作用，早被日军轰惨了。 眼前的战场态势，是一个难解的矛盾…… 他正考虑着，想找一个万全之策，电话响了，真是想谁来谁，是韩处长从117旅打来的…… 64. 袭占红山咀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韩处长说道：“孙军长吗？我是韩麟符……” 孙军长说道：“韩处长呵，你们辛苦了，我正想找你……事情紧急，细事儿以后再说，我们先就今天的战事商量一下，此战紧急，你们北面打得最惨烈，给日军的杀伤力也最大。 尽管我部已付出最大的代价，要想一战解决他第四旅团还不是很现实，这个问题也说明国军与日军的战力悬殊不是一点半点，不怨东北军被打得到处是散兵游勇。 今天的战斗怎样解决，想听听你的看法，另外根据北平张少帅传来的消息，日军第6师团已组成快速反应大队，就要过西拉木伦河了，我侦查人员侦知南线小矶国昭带领的快速反应大队主力被我119旅一部给拖在了哈拉朴杜到马家湾一线，……” 韩处长静静地听他说完，低声笑笑说道：“孙军长，为今之计，敌我双方都需要撤出战斗，我方现实问题是大部分官兵都饿着肚子……然后是你刚说到日军第6师团组成快速反应大队，真如果让他们开过来，我们就有可能被他们打开包围圈，不可避免地受到前后夹击……” 孙军长刚接过机要人员送来的电报，他看了一下电文，对韩处长又说道：“你先等一下，这里又有新情况，刚刚收到李顾问电报，说据我方侦知，赤峰城派往这里送饭的民夫，在红山咀和白庙子一带被不明身份人袭击，所有人都被打死，所运饭菜扔了一地，据估计可能是城里日本特务所为，也可能就是小股日军干得…… 他们可能袭占了红山咀，情况紧急。” 韩处长听后，沉吟良久笑了笑说道：“如此一来，我方又多了一层不利因素，日军用心之狠，想断我粮草，民夫就是再从城里送出饭来，肯定还会被截杀…… 现在对我方不利的因素暂时就这三点。日军也有不利因素：“一是被我方围住、穿插，战力消耗太大，二是熊本子弟好战，精神垮了也无奈，大部分官兵都听说了第6师团的草原神兵的事，虽然像个传说，可也都从心里忌惮。三是他们用于绝对压制我方的东西如大炮、飞机和毒气都暂时用不上…… 他们也需要立马撤出战斗……” 茂木前之筑和梅井慎太郎两个人研究了山冈洁大佐的建议，都认为他说到了点子上，茂木前之筑很欣赏地说道：“山岗君是个将才，占领支那就需要这样的人，支那兵书上说：为将者战可攻，退可守，战阵有度要占尽先机……我们还是抓紧考虑他所说的撤退的事吧。” 梅井慎太郎说道：“将军，我部先向外撤的部队刚刚都统计过了，现在得决定往哪个方向撤，以什么为依托撤退，还有就是边打边撤，还是与他们讲和了再撤……” 茂木听他说到此，忽然说道：“梅井君，你也说到点子上了，我们可否这样，找一日中亲善分子，斡旋一下，这样包围下去，谁都没有好结果……是否，采取一个万全之策…… 刚刚你说方向的问题，我们只能向东撤，东边能够得到八仙筒和通辽日军大大地接济；至于以什么为依托，我得向冈村宁次司令官请示一下，看他有什么良策……” 茂木说完，把电话打到了通辽司令部，陈述了厉害，说明了想法。冈村司令官说道：“现在你们战场外围情况是这样的，北部第6师团的快速反应大队已经过了西拉木伦河，南边小矶国昭参谋长带领的快速反应大队的一个前锋中队，已经与闫家地、水地一线的日军取得一致，以切断支那四十一军与赤峰城的联系……撤与不撤你们自己决定吧……” 茂木放下电话，把冈村的意思向梅井慎太郎大略说了一下，俩人探讨了半天，茂木说道：“为今之计，我认为第6师团的快速反应大队没什么指望，整个一个第6师团都被什么草原神兵给吓住了，一个大队难道能解我燃眉之急？ 你第6师团如果能打得话，支那四十一军之一部，据说番号117旅，怎么在巴林草原都没被你们解决掉呢？反而让他们如虎添翼地撤回来，跟他们学得整个四十一军拼起命来比我熊本子弟还狠，八嘎，就不提北线了……” 梅井也很赞成茂木的分析，说道：“吆西，第6师团的快速反应大队果真开到，支那117旅分出一部就会把他们阻住，人家怕草原神兵嘛。”说完，两人都极具讽刺意味儿地笑了。 这时，水地和闫家地的福岛中队长打来电话，说上水地好像又开到一部日军，但行为乖张，不可一世，枉杀支那百姓，我部与他们联系，他们却待理不理…… 茂木听完福岛少佐的报告后，情绪更加低落，本来衡量南北两方就他们这方有希望，谁知又出现这种情况。他只得命令青骨间雄立刻联系赤峰城里的亲日分子…… 小矶国昭的快速反应大队的那个前锋中队为什么比主力行动快呢？原来这个中队长山田小泉少佐是个狂妄的人，他依仗自己是宫载田亲王的外孙子，就不把小矶国昭参谋长放在眼里。 本来是小矶国昭命令他放慢速度，与主力靠拢。可他就从没让队伍放慢速度，还别说，他这个冒失小子还真从守军的空隙中穿过去了，也因此把主力扔在了那里。他这个中队过来以后，直到上水地一直没遇到抵抗。 一般狂妄不羁的人都有其狂妄的理由，山田小泉还没到这就从地图上发现了红山咀这个地方。到上水地以后，发现有民夫送饭，就派出早就准备好的便衣追着把送饭的民夫都给杀了。他还决定如果再发现有人送饭，他还劫杀。这家伙还冒冒失失地把电话打到了关东军司令部，说要占领红山咀，阻断守军的补给线…… 武藤信义大将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队长很是不高兴，但关着宫载田亲王的面子，没有骂他八嘎，只问他是哪个联队的，当明白他是小矶国昭手下的时，就粗声大气地命令他听指挥…… 放下电话，武藤信义老头就把电话打到冈村宁次司令官那里，经这个年轻人的提醒，他也发现了红山咀这个地方有多重要。冈村宁次立刻命令山田小泉少佐去占领红山咀，并就地构筑工事…… 他又命令池田小队长和福岛中队长听山田小泉的命令，把水地、闫家地和红山咀变成一块阵地。山田小泉中队长立刻把福岛加强中队里的两门迫击炮和七门掷弹筒都集中到红山咀，扬言：支那守军就是有一万人马也甭想从红山咀过去…… 冈村宁次布置完山田小泉的任务后，又把电话打到北线的快速反应大队那里，一问他们还没到乌丹，骂了他们几句，命令他们快快地，大大地加快速度。他这才把电话打到茂木那里，茂木一听有一部日军已经袭占了红山咀，脸都黑了。 撤退命令已执行了一个小时了，此时是下午两点，两个小时前，由林美下之郎出面，陪同日本住赤峰的东安公司总裁长海一良和他的中国搭档，赤峰商会副理事吴作成，共同出面斡旋，促成两部，双方撤退。 守军带着大批伤员从蒙古岭的岷西山往西撤。日军也带着伤员从小孤山往东撤。 驻防赤峰的侦察营带着送饭的民夫从红庙子绕道接应四十一军入城，最先用完餐的118旅不想撤，他们来向孙军长请示，因为已掌握了一些日军遗留下的迫击炮和掷弹筒，说啥也要去把茂木干掉，以为山水坡之战死去的弟兄们和刚刚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看着已杀红了眼的118旅官兵，孙军长和韩处长正研究是否让他们前去，有没有必胜的把握……北面枪声大作，很快有侦查人员来报，117旅234团按命令走木头沟回赤峰城休整，他们半路折向东，出红山咀侧后…… 65. 炮炮打偏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孙军长和韩处长看着一队队开过来的队伍，在路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民夫刚刚送出城的饭菜，很是辛酸。看那一张张被战火硝烟熏黑的脸，被子弹被炮火戕害的遍体鳞伤的身体，饿的饥不择食，渴不择水。这还是活着撤回来的，而想想那些把生命永远地留在阵地上的兄弟，又是怎样一种辛酸和惆怅呢？ 这时丁伯廷用绷带缠着左胳膊，带着队伍从北面走过来，老远看到孙军长，忙紧走几步，过来向孙军举长行礼，手下其他长官也已走到跟前，都向孙军长过来行礼。孙军长一看这帮长官，几日不见都瘦了好多，一个个穿着羊皮袄，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看脸盘才知道是他的兵，老远看着像土匪。想对他们说两句褒奖的话，转脸一看，118旅的旅长王长久等一班长官也在那候着，忽然他想起一件事，就问道：“丁旅长，我问你，草原神兵是怎么回事？” 丁伯廷血气方刚，他不信神，被问及此事，方抬头看看在马上的韩处长，又看看同在马上的孙军长，说道：“草原神兵？谁知小日本弄得什么猫腻，过去在豫西的大山里，有人也见过这种东西，俗称云照现象，也有树照现象，还有气照现象……” 孙军长听到此，无意细问了，转而对王长久旅长说道：“你们旅被茂木旅团打残，但也不能意气用事，咱们各自撤军这是有约定的，如果不撤军，我怕日军袭占了红山咀，小矶国昭的主力再杀过来，把红山咀和这里一堵，我们就腹背受敌了……” 王长久一抹脸上的烟尘，说道：“约定是有约定，可他小鬼子来干什么来了，在我们国土上与我们讲约定……”他不看军长和各长官了，自嘲又玩世不恭地骂骂咧咧说道：“茂木，狗娘养的，跟他讲信用，简直与虎谋皮……看他那不可一世的样。” 他后面的队伍都鼓噪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要去寻机再战，主要是去找茂木这老头子。 孙军长一看这阵势，想王长久这个人是从后勤处长战场提为旅长的，对他这个人还是有把握的，毕竟从河北大名就跟随着自己。 想到这，他调过马头，对王长久说道：“你旅追杀茂木不是目的，侦查敌人虚实远近才是目的，顺便把哈拉朴杜的119旅的那部分兄弟给我带回来，最迟不迟于明天下午你部必须回城……我这里等234团解决了红山咀这块后，我们就撤进城了……” 王长久及一班长官如蒙大赦，带领118旅残部后队变前队向东北开过去了。 最开始茂木前之筑一边撤退，一边给福岛少佐打过电话，问明情况，命令他们对于红庙子撤退的守军不予理睬，并伺机向东撤退…… 电话刚挂断，234团已从山田小泉的背后开了枪，大队的士兵抡刀冲进了阵地，还有人端着机关枪蹬上了红石砬，向鬼子阵地瞰射。第一波攻击山田小泉就被打死了，他终于死在了自己相中的这个地方。后来据资料披露，山田小泉的母亲，也就是宫载田亲王的二闺女山田美惠子听到小儿子阵亡的噩耗，急得口吐鲜血昏厥过去。 她被救过来后，整天疯疯癫癫，可惜了她那金枝玉叶和花容月貌，整天追着风说胡话。有人尽看见她在靖国神社门前溜达，嘴里嚷嚷说：看看，我儿山田小泉刚刚进去…… 茂木前之筑和梅井慎太郎带领第四旅团残部，刚撤到阿巴什罕果附近，就接到了冈村宁次的电话。他一听冈村宁次说冒失鬼袭占了红山咀，不但脸气黑了，气儿都要上不来了，用手不住地拍打着自己没几根毛的脑袋，嘴里重复着一句话：嗖嘎，早知如此，就不撤了…… 嗖嘎，早知如此，就不撤了…… 梅井慎太郎大佐也是相当不后悔，后悔自己没有那么高瞻的眼光。他抓起电话，打到福岛少佐那里，说道：“福岛君，你那情况地怎样？早知道有个冒失鬼袭占红山咀，茂木将军就不与支那军讲和了……” 福岛少佐闪动着仁丹胡，有些紧张，觉得自己可担当不起，也无论如何不能担当，就赶紧说道：“梅井大佐，你地一定知道，我们的任务是牵制住这里的守军。可那个冒失鬼是从哪来的我们不知道，从他一来到上水地就没把我和池田大尉放在眼里。 如果他早与我们联络，或者把想法告诉我们，我们的阵地就会早早地连成一块。我们也早与您和茂木将军联络了……” 梅井一听，福岛想得多了，也不便与他多解释，就又问他道：“福岛君，旅团还没有撤多远，茂木将军也在这里，你们三块阵地如果能阻住支那军主力，旅团残部会立马杀回去……” 福岛说道：“我地刚刚还没有说完，梅井大佐，此时占领红山咀的皇军，正与偷袭他们的一部守军争夺阵地，我们地接到通辽司令部的命令，所有的炮都集中到那里……可谁知冒失鬼皇军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梅井一听就想象到，偷袭红山咀的守军，一定正抡着大刀冲进阵地追人呢。 茂木听完梅井慎太郎大佐与福岛的通话，盘算着就在红山咀，一定要与守军寻机再战，……他正在那冥思苦想，冈村宁次打来电话，要茂木向八仙筒以南靠拢，以尽快得到补充…… 这时只听一声炮响，飞来的炮弹在帐篷外爆炸，旅团部的帐篷险些被掀翻，茂木手里的电话和梅井手里的耳机都掉在了地上。 小孤山阵地上的王长久旅长这个可惜，柴荣生副旅长扯过那个操炮手就是两脚，骂道：“奶奶的，谁让你打偏的？”那个士兵也很可惜，望着长官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一个拉稀的战士提着裤带跑回来，如果是他操炮，那个帐篷就干掉了，茂木也就一命归西了。只因饿了大半一天，他吃的有点多，给撑得。这倒好，把茂木的命给救了。 王长久用日军遗留在阵地上的望远镜，看到茂木被人背到马上，向东而逃……柴荣生命令拉稀兵又开了一炮，这一炮又没打着，只把马群吓惊了。日军指挥部丢了一地狼藉，打着掩护，匆匆跑了。 王长久旅长放下望远镜说道：“日军撤，咱也撤。” 拉稀兵不走，还要开炮。王旅长说道：“这是命令，叫你撤，就快撤。和鬼子干几仗了，不长记性，等着他几炮把你给轰了……” 拉稀兵悻悻的和大伙刚离开阵地，日军的92步兵炮弹就打过来了，好险。王长久想想又乐了，说道：“茂木命不该绝，穷寇莫追，走，往西返回，打扫日军战场去……” 66. 红山之鹰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前之筑虽然连一点皮外伤都没有，可也着实吓了一跳。被迫击炮炮弹爆炸的气浪把司令部和参谋部的帐篷掀翻了，依仗他们都被裹在帐篷里，只是感受了一下飓风的威力。 被卫兵背着跑了几步，又被扶上马背的茂木，跑了一气，渐渐缓过神来，带住飞奔的坐骑，右手抓着马鞍桥，左手一扬，前倾着身子说道：“嘿，停住的有嘎……” 他的命令实际上是对自己下的，因为卫兵都是在紧随他的身后，是跟着他跑得。他停住以后，坐稳在马上，仰起头来，不住向天上寻找什么。 所有的人都跟着向远处的山上看，以期确定刚才的炮是从哪打来的。由于已跑了一段距离，离得太远了，打炮的地方被甩在山那边了。众人又都回过神来随他一起向天空看，梅井大佐好像忽然醒悟了，以为茂木在寻找飞机，就也笑着，讨好地向远处的东方寻找着。 通讯兵把正响着的电话递给梅井，梅井在电话中确定了各部的位置。 茂木不是很满意，嘴里说了一声“嗖嘎”，又用手一指自己的头，接着说道：“帽之不存，帽之不存……” 卫兵们也都一吐舌头，把手伸向头顶，都喊着：“帽之不存。” 有个卫兵要回去找，是刚才都裹在帐篷里，帽子被碰掉了。这时后面跑来一匹马，马上是一个传令官叫管村，他老远就用日语喊：“帽子、帽子……在这里的有……”大伙都笑了。 等分完帽子，只少了一个，没有茂木的。梅井慎太郎手里拿着帽子，戴又不是，不戴也不是，诚惶诚恐地看着茂木前之筑…… 这时大伙儿都戴上了自己的帽子才发现，茂木前之筑还在仰着头往天上看，但不是往东看，而是往西边遥望。梅井和参谋、副官及卫兵也都抬头向西边的天空看去，原来在西边很远的天空，正飞着一只振翅的雄鹰，雄鹰的嘴上正叼着一个帽子…… 梅井慎太郎立刻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大声地对身后的参谋西义中佐说道：“西义君，你地，带人回去找，一定要把茂木将军的帽子找回来……” 他的意思是鹰叼的不是茂木的帽子，要西义去原地找一找。 西义中佐还没有转身，只见茂木一挥手说道：“吆西，回去找地不要……”他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说道：“那就是我的帽子……红山咀一带还有我们的皇军……” 梅井慎太郎惊得张大了嘴巴，他对着西方天际展翅飞翔的雄鹰，高声地骂着：“支那，这些猪，我大日本皇军，非把你们撕碎不可……” 茂木显然理解作为下属的意思，但显然没有他那么冲动，而是把手一挥，说道：“嗖嘎，红山之鹰，叼了我的帽子，就像夺了我的军旗，我大日本皇军定要占领赤峰，把军旗插上红山之顶……” 这时又一个通讯兵跑上来，把电话机递给茂木，说道：“将军，通辽的电话……”茂木收住话头，接过电话，说道：“我是茂木前之筑，岗村司令官，有何吩咐……” 冈村宁次说道：“茂木将军，你地大大地辛苦，武腾信义司令官向我褒奖了你，说这次战事是攻占赤峰的一次预演，他还说，兵者诡道也。还说你对孙子兵法理解的最通…… 好，请你安排布防，然后回一趟通辽司令部，我们要召开一次关东军北线高级会议，有些战事要详谈，赤峰城皇军志在必得……”冈村宁次又问了他撤退后各联队位置和减员情况…… 茂木一看自己这般光景，不无伤感地说道：“冈村司令官，红山咀地，已被我们攻占，我地失误，大大地失误，如果再坚持一小时，此战不但必胜，赤峰城说不定都是我们的了……” 冈村觉得自己也有责任，沉重地说道：“茂木将军，胜败兵家乃常事，皇军有北线第6师团坐镇，又有南线第8师团呼应，赤峰城不日将会成我们的。不过，你们留在水地、闫家地一线的皇军，还有占领红山咀的山田中队，都撤出来了吗？” 茂木说道：“岗村司令官请放心，就凭支那人，他们只会被打一下，挪一下地方，还敢主动去进攻我皇军？”冈村将信将疑地说道：“那样就好，不过，你没感觉到吗，此四十一军，可不是东北军，在巴林草原，他们是偷袭；此战，他们可是进攻地大大地……” 118旅旋风一般向东北去了，红山咀那面打得正欢，孙军长知道守军武器不占优势，抡大刀是我们的强项，可也会花出更多的生命为代价。既然是233团在与鬼子干，转身就命令丁伯廷去解决这次战斗。丁伯廷接到命令后，就命令234团残部从南面包围红山咀，要求张乔亚团副，正面要保持距离围而不打，东西两面需出其不意，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疲惫却意气风发的张乔亚团副，领受丁旅长的命令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手下弟兄行军掠地也都是跑步前进主动接敌，这种精神气是从前没有过的。 丁伯廷又招手把赵文林叫到跟前，命令他235团一齐去进攻水地和闫家地日军，告诉他也是隐蔽接敌，速战速决，并与119旅留在闫家地牵制日军的守军前后呼应。 孙军长带领其他部队，包括119旅残部返回赤峰城，时间1933年3月2日，下午4点。 进城后的守军立刻分东北西三面的赤峰外围加强布防。孙军长和李顾问立刻着手把还没编入部队的溃军士兵拨给各旅。查副军长也同政训处人员，对北丘岭之战及117旅的巴林草原之大战小战进行总结…… 韩处长除帮助各长官的忙外，陪同李顾问，找赤峰各界见面，商谈赤峰战守，征求各界意见。要求不论什么人，只要是赤峰人，三教九流也可，都来献计献策。 在李顾问的安排下，他与王一仑见了面，对赤峰城的抗日交换了意见。王一仑也谈了热河省负责人陈镜湖的指示。他又把哈日图作为党在巴林草原负责人，引荐给他们。 有个人献了一计，说把支栋楼底埋上炸药，日军一旦攻入赤峰，肯定会住进支栋楼，因为那是赤峰城最高档的建筑了，到时就引爆炸药…… 冈村宁次司令官紧锣密鼓地从东北各地调动兵员，已补充茂木骑兵第四旅团。由于兵源吃紧，武藤信义大将也要求军部，接着从熊本征兵。 茂木前之筑，又向前行了二十里，在大洼扎下营盘。又通知各联队长官赶来开会，他命令19联队长大岛甬等长官即刻与他一起赶赴通辽就医，其他各长官，有负伤的就地治疗，负轻伤的不下火线。各联队长官抓紧整顿部队，与梅井慎太郎大佐配合好，等八仙筒的兵源和辎重一到，立刻补充到各部。 又令各部长官，时刻注意附近动向，不要让义勇军和抗联钻了空子，随着皇军占领满洲，支那人的反满抗日情绪一天比一天高涨…… 67. 红枪会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热河地区的抗日烽火是随着四十一军各部战斗的展开，而不断酝酿、传播和发展的。热河抗战是长城抗战的一部分，从声势上，精神上等多方面向日军宣示了中华民族的可杀不可辱。东起赤峰，西至四十一军经过的一系列地区，民众自发抗日的烽火，悄悄点燃。 73团隶属于41军117旅，后来直接归军部管辖。他们在克勒沟等筹措粮草，主要是筹措马车等运输工具，给辎重团做准备。 73团团长梁如云，副团长张怀敬，参谋长许冰，都是保定武备学堂毕业，后来到西北军中供职。北京政变和中原大战等多次军阀混战都参加过，赶来赶去，就赶到了四十一军里来了。所以谁说他们团是土匪部队，立马拔枪相向，要说他们团盗过墓更跟你急。 刚刚在克勒沟凑够十挂大马车，就接到命令，派出一个营回隆化拉辎重。又接到命令，滦平县鞍匠屯有棉衣两千套，都一并拉走。张怀敬带着三营西行而去，梁如云团长和许冰参谋长带另两个营及直属队向东到金生泰去拉粮草，顺路也收拢不少东北逃过来的溃兵。他们做的一切都是替辎重团开路，而辎重团却不管这些…… 要到朝阳地了，在山咀村碰上两个人说要投军。叫到马前一看，两个人不伦不类，一个大高个，胖胖的脑袋，一看像个土匪，参军不是本意，不定哪会儿开小差就溜了；另一个一看就是大烟鬼，高个，瘦脑瓜腮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一样。 梁团长看了看他俩说：“你们俩要参军？为什么要参军？” 楚仑说：“听说你们是去赤峰打日本鬼子的部队，我们俩活腻了，与你们同去杀鬼子去。” 听了楚仑的话，许参谋长来气了，大声说道：“活腻了才去杀鬼子，既然活腻了，我这就帮你俩一个忙，不用借小鬼子的子弹了。来人，把他俩拉到那个沟边下，嘣了……” 两个战士一抬大枪，哗啦哗啦把大栓拉开了。他俩也没被吓唬住，都不抬头地往那一站，既没吱声，也没被吓尿裤子。 楚镇虎不害怕是有原因的，他原来老是出去当贼，啥阵势没见过，还见过尹相臣和白三阎王呢。楚仑主要是有这个贼叔叔在，就也没害怕。梁团长一看，两个人还真有点胆儿，注意看了他俩两眼。 眼下部队正缺赶大车的车把式，就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上了七十三团的车，再下去就是逃兵了，就真要挨枪子了。你俩愿意跟着呢，就等过完了马车，在后面跟着走，不愿去呢，就赶紧走开……” 许参谋长比刚才缓和多了，说道：“打日本鬼子是要流血的，枪子不长眼呵，你们以为鬼子那么好打呢？那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他俩啥也不想说，等马车过完了，就在马车后面跟着。马车上有的拉着枪械，有的拉着别的辎重，大多都是粮食草料，有的上面还坐着兵。后面还有成队的兵，都是一些小年轻的，只有长官岁数大一些。楚镇虎想，论岁数，老子也应该是长官才对，论摸枪把子，老子已经摸多少年了，这次要是能跟上这个部队，老子非要混个官当当。 马车一过小喀喇，就上坡了，这坡一直上到苍苍坝梁顶才算到头了。 苍苍坝梁根有北面的罗圈背沟流出的罗圈背河，从小喀喇到河边是缓坡，过了河上苍苍坝梁就是陡坡。马车走缓坡还能一溜小跑，过罗圈背河拉粮食的车就得往上游绕，找河面宽或有大冰的河段才能过去。拉枪械的车就不怕了，车把式一摇鞭子，马车下水就过去了。有的机灵的战士蹦上车，衣服不用湿就过去了，其他人都得趟过去。 长官们都骑着马，当然不费事，有好多马就此低下头饮个够。马车虽然都过了河但是爬陡坡就费劲了，趟过来的战士都去推车，他俩也只好紧走几步帮着推。上了一大段陡坡后，路面缓一点了，有的车夫提出打听打听道。他俩已推车推累了，就停下来，说道：“别停，一直走，远着呢……” 等到了苍苍坝梁顶，楚镇虎已被叫到前面那辆马车上带路去了。 楚仑一加入这个队伍就觉得与以前不一样了，有劲头了，但是还有点烟瘾发作，也得忍着了。以往在家时，哪干过活呀，那是真正的草刺不捏，一天还打鸡骂狗。父亲没了，直到分了小家后，他才略微有了一点危机感，可他没学过过日子，也可以说没想过怎样过日子，就想扎大烟。 这些小当兵的，灰蓝色的军装，除了挎着的那颗枪，也没啥。 部队过了苍苍坝，是李家店，往东是唐营子村。过了羊肠子河是五家村，小西沟村，再往东是大沟。大沟里流出一条很大的水，叫大沟河。水大无法趟过去，也太凉，梁团长决定在大沟河西岸、小西沟东侧的老爷庙宿营，明日过河。 接上级命令，明日必须把这批物资运到猴头沟。留下一个排等待金生泰的那个排和回鞍匠屯的三营，以便接迎。 因为楚镇虎和楚仑对地面熟，就决定明日他俩也留下了。 老爷庙自打体顺和尚走了以后，一直住着一伙练红枪会的人。他们也上香，也打坐，练武时就练上了符咒的武术向前冲。73团开到了，红枪会也提供方便，准备斋饭和住处。73团官兵吃完晚饭，会首郝自中与梁团长等人也探讨了怎样打鬼子。南军相信手里的枪，红枪会相信符咒。 小西沟青年于会仑也曾经在王爷府崇正学堂毕业，去直隶一中上学后考入天津武备学堂，他读的是机械科。1928年王爷要组建蒙古自治军，通过日本人购买了部分枪械，运抵天津时，尽管箱上写的是农具，还是被查了。于会仑受牵连回家暂避，在公爷府（现锦山）二姨家呆着。 二姨家的邻居马家从屋子里找出一些发黄的笔记，说没有用，要烧掉。他拿几篇一看，是一个叫韩麟符和一个叫陈镜湖的写的调察报告。他翻了一遍，原来是两个革命党干部写的热河省西部某地的农村考察报告和农民暴动的经验总结。虽然其中的枯造数字太多，但又不乏革命的火花。 他带着从马家要来的这些旧纸，回到了小西沟的家，又仔细的看了几遍，越读越有味。他就想马家哪来的这些东西，是不是马家有人参加了革命？ 他返回公爷府，到二姨家问起此事。二姨夫说：“几年以前，有几个人来到公爷府以收粮食的名义组织暴动，好像要进攻公爷的府邸，后事情败露，公爷嘎达依琳，派人立刻赶到王爷府，向贡桑诺尔布王爷报告了此事。 王爷一听有人要造公爷的反，也就是要造他的反，这与他自己所谋求的蒙古人革命和独立不是一回事。便派卫队营营长伊布带领一百骑兵前去镇压，起义领导者得到消息后，便取消了起义计划，从马鞍山赶往朝阳…… 于会仑在直隶一中时就听到过韩麟符和陈镜湖、杜真生等热河六才俊的事迹，自己虽然没有参加革命，可处处都以赞同革命的立场考虑问题。偶然得到的资料，对自己启发很大，便决心效仿前辈们，在老家的农村里搞革命。 回到通辽司令部的茂木前之筑旅团长，很为赤峰地区的民众抗日情绪担忧。他提出的这个情况，坂本政右卫门中将也很认同，第6师团辖下的各部频频被袭击，皆是草原牧民充当向导，带头引的路。 同时，据特高课侦知，支那117旅之所以一到草原就与牧民打成一片，除他们抗日的民族统一性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117旅里有一个共产党的重要人物。这个人最擅长搞各方联合抗日，不然怎么一到巴林草原就把牧民发动起来？据说他最善于倾听普通民众的声音…… 说到这些，茂木扬起了他那没几根毛的头，他眼里是凶光，牙咬的嘎嘎响，准备让青骨间雄组建一个暗杀队，立刻潜入赤峰城……而坂本却低下了头，他惭愧自己被草原神兵吓得血压升上去了。同时，117旅打的是主动战，这种打法，通过北丘岭之战迅速传给了其他各部。第6师团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私下里，坂本只好拿冻伤为理由，为自己开托…… 68. 赤峰城布防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蹿集八家西北的北弯子破庙的日本浪人之一，小鸡三郎在老哈河的干河道边上，捡到了一只军帽。他一看就知道那是一顶日军大佐以上长官的帽子，便偷偷地送到位于三道街东头的赤峰领事馆。 日本驻赤峰领事馆领事大岛私浪可没有像小鸡三郎那样煞有介事，因为赤峰东和东北几天来没少打仗，小鸡三郎捡顶帽子，何足挂齿？ 小鸡三郎不这样认为，他壮着自己与黑龙会辽阳分会有点关系，向大岛私浪亮出了自己的想法，咿呀地说道：“大岛领事，我地不这样认为，你看，大日本皇军的帽子怎么出现在那里，第一是支那人害了一名皇军，把帽子丢在那里；第二是支那人偷了皇军的帽子……我们不正好以此为借口，找孙县长理论，好讹他们一笔。” 大岛私浪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很不耐烦地说道：“你地，就知道讹支那人，难道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小鸡三郎眯缝着两只鸡眼睛说：“现在我皇军对赤峰城大兵压境，此时更不怕他们了，以前都没怕过……” 大岛次啷站起来，咬着牙说道：“赤峰城东是大兵压境来，可赤峰城里人家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再像以前似的……你不怕人家抓去把你崩了，我还怕坏了皇军占领赤峰城的军国大事……我看，你还是，去你的北弯子庙里做你的浪人吧。” 小鸡三郎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说什么，他怕大岛私浪说回你的日本吧……在日本好过，谁来支那？他趿拉着木头鞋，离了领事馆，夹紧衣服绕南门走了。他也早发现走东北西三门，保不准会挨个枪子…… 1933年3月2日傍晚，孙军长在荣发绸缎庄的四十一军司令部里，召开赤峰城战守的最高级别的会议。117旅留235团十二营驻红山咀，监视和侦查水地一直到八仙筒方向日军动向。118旅没有追上茂木，正踌躇间，接军部电话，按命令于3月2日晚从黄土坎撤回赤峰城里…… 118旅原是按着孙军长的命令，到哈拉朴杜一带，把119旅的三十营和三十六营给带回来。可谁知那里一起抗日的力量真有几股，都在大山上，小矶国昭也不信邪，又从附近增兵，与他们干。所以他们双方打得都很沉着，用土匪的话说，那叫磕上了…… 孙军长手握指挥棒，鹰扬地说道：“各位长官，各位弟兄，据侦查，茂木前之筑已经去通辽搬救兵去了。他能搬救兵，我们却搬不来，为什么？因为南京不支持我们，少帅布防在热河的几个军都被鬼子打残…… 但是，我还要告诉弟兄们，我们不是没有救兵，我们身后有热河人民的大力支持，有赤峰各界父老的无私援助…… 昨天，天津大公报，北平日报等报社的记着，组织了慰问团，来到赤峰……他们已经把我四十一军血战日寇的事实告诉了国人，今天，按着他们的安排，非要采访你们诸位英雄……他们之中还有画家，要至少见你们一面，准备把你们的脸谱画到报纸上去…… 被我挡驾了，也令他们失望了，我想你们不会怪我吧？这还不是我最想告诉你们的，我最想告诉你们的是，几天来，我们已收容溃兵三万多。这些人都是血性男儿，多数都是关东汉子，又经过李顾问等人的工作，他们都留在赤峰城愿意编入我们的队伍，与我们一起抗日………” 这时，参谋张明来到作战室，对孙军长说道：‘报告孙军长，原东北军11师和12师残部整编完毕，编入各旅序列和补入各直属队的数量也已完成……” 紧接着，丁旅长也大步地走进来，对孙军长说道：“117旅还是原来的人马数量，我知足了，茂木他来吧，我丁某人在草原上没怕过鬼子，赤峰城，众志成城，我以逸待劳……” 118旅旅长王长久，119旅旅长马万发，都紧随其后回到作战室，表达了相同的意思。 参谋长王柱石站起来说道：“根据赤峰城现状，各位长官，赤峰城防基本确定，117旅主力及直属部队守东门……118旅守北门……119旅主力及直属队守西门和南门……其余军直属各部，按原计划不便……” …… 听完城防基本布防，孙军长接着说道：“在坐诸位，几乎都是跟随我多年的弟兄，扪心自问，我孙殿英没有给予你们一点荣华富贵，相反，这些年跟着我风餐露宿，夙夜犹酣，饱尝辛苦；大多数人都跟我掘过东陵，而且不止一次刨过坟，挖过墓，还跟着我打过老蒋，贩过烟土……唉，惭愧，不堪回首的事就不说了……”他似乎是在流泪。 他停了停，接着说：“自打2月28日，到今天3月2日，我四十一军在李顾问，韩处长，等好多朋友的帮助下，在赤峰这块热土与日寇展开激战，证明中国人不可辱，热河人民都有一颗守土之心。作为军长，哪怕赤峰城破，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我和所有的人都马革裹尸，我不后悔…… 我们来打鬼子，热河人民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他们送到前线的大饼和饭汤与草原支前人员往回抢运伤员的行动一样，是在救命啊……蒋介石不发一枪一弹，汤二虎按兵不动首鼠两端…… 友军不友，还不如热河人民……” 日军茂木骑兵第四旅团在冈村宁次司令官的协调下，从吉林，黑龙江和辽南迅速调来兵源，从铁路沿线集结到八仙筒一带。梅井慎太郎大佐按着茂木的意思，与各联队长一起，把兵源补入各联队。由于战事紧，小野呲太郎中佐又回来了，第13联队的建制重又恢复，第四旅团就具备了四个联队，其他建制都齐员满额，已超出满编的7700人。 3月2日傍晚，茂木前之筑在通辽的会议还在进行，他已频频调兵遣将：第7联队龟田无助大佐所部，头前开路，向西南出乌兰普顿，前锋直指北哈拉道口…… 第17联队山冈洁大佐所部出乌敦套海，前锋直指赤峰城……第19联队黑田义一大佐（大岛甬伤势恶化）所部，紧随其后，与旅顺重炮兵大队，迤逦西行。其他旅团直属队和第13联队在大洼，秣兵厉马，只等一声令下，即刻开拔…… 青骨间雄的小野暗杀队，按着茂木的命令，已于3月2日天黑后，乔装打扮混进了赤峰城。他们此行的任务是，暗杀一批四十一军的赤色分子，同时，孙军长也在暗杀之列…… 73团按时把辎重运到了猴头沟，走在前头的红枪会，他们影都没看着。梁团长暗暗地担心，那个老楚是不是领着人扛着十条大枪上山当土匪去了？ 赤峰城里守军层层设防，战壕和工事一道挨着一道，有的民房和买卖院都成了指挥部。正在守军司令部人员忙得不可开交之时，有一个人也很忙，他就是贾从烈。 他穿着南京发的国民党上校军装，梳着大背头，留着一排青年胡。高高个子的他，军装笔挺，浓眉大眼，往这个衣衫褴褛的众人中一站，很是鹤立鸡群。他可没闲着，各阵地他都去，逢人都递上烟卷，大套近乎…… 对冈村宁次司令官来说，这次会议很有成效，茂木和坂本一直不和，明里不说，暗暗较劲。武藤信义大将的特使，土肥原贤二于3月2日晚赶到通辽，为坂本和茂木解难答疑，相约支那完全占领之时，武藤信义司令官去找天皇为他俩要功勋荣誉章。茂木破天荒为坂本鞠了一躬，坂本也表示，第6师团进攻多伦的脚步暂缓，先派两个联队助攻赤峰…… 69. 南京的旨意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贾从烈，热河省赤峰人氏，与韩麟符是同学。他俩从初小起，就在一个班读书，又一起到王爷府的崇正学堂接受新学。1919年，作为热河六才俊之一，与韩麟符、杜真生等同学一起考取了设于天津的直隶一中。 在一中求学期间，他积极追随周恩来、韩麟符和杜真生等学生会领袖，参加了天津大中学生为声援北京学生反对巴黎和会的轰轰烈烈的斗争。三年后，韩麟符和杜真生都考取了北京大学，贾从烈虽然没有考上让人心仪的北大，但也考上了保定武备学堂。 1925年以后，韩麟符、陈镜湖和杜真生等同学，走出校门，积极投身革命洪流之中。贾从烈和李明龙从武备学堂毕业后，李明龙阴差阳错回了赤峰老家…… 贾从烈被河南军阀阚玉坤所请，加入了阚部。后辗转回到北京，他一直在考虑，各路军阀的行径，都不符合自己最初的初衷。他还想找韩麟符和陈镜湖的足迹，他们身上闪光的东西，一直吸引着自己。 此时的韩麟符，由于起点高，能力优秀，再加上早早地遇到了中国共产党早起创始人李大钊，使他的各项努力都为中国革命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并为自己的人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经历。 当然，他也经过了太多的挫折和不幸。但他始终以百折不回的意志，走在波澜壮阔的革命前沿。当贾从烈终于找到韩麟符并下决心矢志不渝跟随他时，却发现自己的思路总是比他慢半步。同时，这几年的挫折，上下求索的经历，让他对革命看到的多是迷茫。1932年夏，在天津参加韩麟符的婚礼时，与韩麟符一起被捕…… 他也被关在北京草岚子监狱。在孙军长找少帅搭救韩麟符时，李顾问顺便又让孙军长多提了几名政治犯，其中就有贾从烈…… 韩麟符出了监狱就去了保定和通县，虽然对四十一军还表示怀疑，却吃穿住全在部队。而贾从烈出了监狱后，他没地方去。韩麟符由于自己还在迷茫中，也没法指点老同学贾从烈。这时，国民党军统特务戴笠盯上了他。 3月2日贾从烈中见到了意料之中韩麟符，他想试图说服韩麟符，跟他投靠到戴笠的门下，也一定能实现平生之志。韩麟符看着已做了特务的贾从烈，很是鄙夷。 他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他。从个人感情上，韩麟符觉得多多少少有点对不起贾从烈，因为离开北京时自己没有带上他。 其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是监狱把人给圈糊涂了，乍一出来，外面的世界一点不了解，一切都得从新考虑。所以对这个老乡加同学，他没法指示他什么。其次是他入狱前就发现，贾从烈自从从军阀部队回来以后，始终有一种享乐习气带在身上。对于他的叛变，早有预感…… 事情果真如此，而且他又被南京方面派回赤峰，来监视四十一军……听李顾问说朱毛红军在南方已成功地进行了四次反围剿，国共已是水火不相容。自己和李顾问等多人包括学兵团全体同志，都是作为共产党的代表，这也就不可避免的与贾从烈形成对立。 随了他是不可能的，他来就是拆散抗日来了；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也不符合党的建立一切统一战线共同抗日的主张。怎么办？只有找李顾问和赤峰地方党的负责人王一仑来商量和决定了…… 贾从烈自打加入军统，到穿上国民党军装，就觉得自己身上有了一种胜过韩麟符的力量。如果不是被派回来，他也会想法关注着韩麟符。既然被派回来了，无法面对也得面对。现在自己既是财神爷，又有尚方宝剑，谁不服从也不行…… 从南京临行时，戴老板又给了一纸手令：对异己分子，不能说服，势必剪除…… 辗转追到四十一军至今，他才知道并不像原来想的那样简单，首先孙军长出于对南京方面的抵触和对抗日认的识不断提高，根本不买他这个南京代表的帐；其次是军统在口里是个人人谈虎色变的魔窟，在这个地方，尤其四十一军里，没人拿它当回事，甚至大多数士兵没听说过。 尽管自己换上了崭新的国军军装，梳上发亮的大背头，极力地炫展着派头，可就没有一个人上来套近乎，或投靠自己的门下…… 他也看得出，这些人打鬼子打糊涂了，对他这样一个半个穿正规军装的，已经麻木。让他不明白的是，昨天从木头沟撤回来的野战医院和部队，不负伤的少，或者说没有，几乎都血印乎拉的。尽管是被日军打得这样稀里哗啦，可没有一个兵抱怨，只要活着回来的，就都铁骨铮铮…… 他还了解到，从木头沟东返去进攻红山咀日军的队伍，就是自发的，提着大刀追的鬼子到处躲…… 自己曾经到唐生智的部队考察过，尽管他们那个部队还参加过八一南昌起义（后来溜了），可没有一点这样的斗志。如果让他们见了鬼子，可能被打得会更惨。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身上也存在一种优越感，他也庆幸，再不像过去似的，吃饭朝不保夕，行动都是地下的，生命没有保障…… 而现在你韩麟符不还是这样吗？如果跟了我，归我领导，和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他韩麟符有那么好征服么，他是铁了心了要闹革命……韩麟符已经注意他，凡事都绕开他走。 3月2日还有一件事让他气愤，早晨他到三道街的泰兴饭馆吃早饭，发现老板和伙计都忙得顾不过来他。他就挺着笔挺的军装，往那一站摆谱，伙计告诉他没饭了。他用手一指里边，示意你那不是饭吗？伙计说道：“这些饭，今天不卖了，一会儿就运到街上去，给抗日将士吃……” 他一听一拍胸脯说道：“本人是国军南京方面的代表……”师傅、伙计和帮忙的没一个人看他，伙计一边干活一边说：“现在谁打鬼子，咱们给谁吃……” 他只得又返回军部，与大伙一起吃饭去了。饭馆的人说的话，对他也有触动，昨天以前他一看伙房的饭还难以下咽，今天却也能吃得下了。 他此行的使命是说服四十一军保存实力，避开日军，撤回口里，同时要孙军长把四十一军里的**分子全部交给他处理…… 他知道，孙军长一点都不想按蒋介石的意思办，在北丘岭和蒙古岭，已经把进攻赤峰的鬼子一个旅团给包围了，但仗打得相当残酷，因为鬼子战力太高了，武器好，建制全，补充及时…… 这又有一个问题他想不清楚，凭他孙殿英和四十一军，比东北军战力还高，什么原因呢？主要是他们的镇定，他们的同仇敌忾，原本他们不具备的。那孙殿英就是一镇军阀，没有军饷就挖墓，贩烟土，与土匪无异。可眼前愣把鬼子包了饺子，好像大神上身了…… 他来到二道街赤峰县署衙，找到了孙县长，亮出了证件。孙县长以为又开来了中央军呐，自是很高兴，忙吩咐准备午饭。可谈了半天，原来就他一人，是做监军来了…… 孙县长就不高兴了，说道：“贾上校，恕孙某不才，家国大义我还是懂得，日军占了东北，变我三千里江山为他们的殖民地，我东北数千万父老生活在日寇的铁蹄之下…… 难道你不知道，南京方面不知道？再说日军1月占领了榆关，现在数万日军南攻长城，北扫巴林草原，热河省他们志在必得……” 说着，孙县长抬手给他作了一个揖，又说道：“我求求你，贾上校，东北只有抗联和义勇军在抵抗，热北也就孙军长在率领部下，与日寇血拼。我以赤峰父母官的名义，求求你，不要阻碍他们抗日……不然，你会成千古罪人的……” 下午，四十一军就陆续开回了赤峰，一看就够惨的，各部虽然建制都在，可减员太大。活着回来的，尽管浑身是血，可杀气腾腾…… 要看减员这么大，自己的工作应该好做，可再一看官兵脸上的杀气，他又心凉了半截。刚进城的119旅马旅长与孙军长争执了起来，军长要他们守西门，马旅长非要守东门。起初他还以为马旅长不听指挥，正好自己过去促成其哗变，细一了解，原来是为抢东门那块阵地……等傍晚117旅进了城，虽然是疲惫之师，但都立马地进入阵地…… 他从西门走到东门，城里的战壕已挖得四通八达，城外的战壕有明暗两道，各部都已做好了准备，老百姓的木料和门板，都成了做暗堡的材料……日军来攻他不着急，守军众志成城他才嘬牙花子…… 他一边嘬牙花子，一边又想起一个事…… 70. 赶死队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3月2日下午5点，贾从l良忽然想起，上午开进赤峰城的东北军11师，还有12师大部，何不去找找他们，毕竟也是国军的番号。他就向头道街驻地赶来，刚过朝阳路，四十一军的警戒部队就把他拦了下来。他掏出烟卷，赶紧给几个哨兵递上，说道：“兄弟们，来一根，哈达门，呵，和咱们乌兰哈达重名阿…… 有一个哨兵警觉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别看我们吸了你的烟，我们还不能放你过去……”他眨眨眼，想再套近乎，刚要说什么，前面一阵乱，有打南门外又过来一支队伍。哨兵的一个排长，上前去拦阻，对方不管那个，硬往前闯。 如今的赤峰城，抗日才是硬道理。老百姓挑着饭，或扛着门板木料从哪过，都得放行。像贾从良这样的，跟谁都不一样，从哪过都不能放行，怕他是日本特务。只见那队老乡装束的人，有扛长枪的，有扛红缨枪的，这起码是抗日的。队伍中还押着一匹马，马上驮着一个被捆着的人，还有一个箱子…… 有人在那说，这是红枪会的赶死队…… 贾从良，听了直想哭。上边命令他不惜重金，让孙军长把赤色分子分离出来……四十一军也得脱离鬼子退出热河…… 可这民间组织都成立赶死队了…… 于会仑一直想打红枪会这些人的注意，正没法下手。因为会首郝自中是他舅舅，当初舅舅拉红枪会时，也很不容易。现在他手里有了这支队伍，腰杆很硬，谁家有大事小情都少不了他。可拆舅舅的台，也说不过去。 于会仑整天看着这些人在那练符咒，心里干着急。3月1日这天又过兵，而且还住到老爷庙了，因为有舅舅的关系，他几乎每天都到老爷庙溜达，这天他就又到庙上去了。他看到队伍里有一个兵不兵匪不匪的人，此人身上有一股让人镇定的东西。 于会仑也吸引了楚镇虎的注意。两人说了半天话，于会仑对他更感兴趣了，就问道：“你当过土匪，怎么被他们抓了民夫，来赶大车了？” 楚镇虎平静的说：“不是抓的，是我自愿来的，我想去打鬼子……” 于会仑更来了兴趣，说道：“你跟着这帮人打鬼子？他们真打吗？没听说东北军都被打得屁滚尿流吗？” 楚镇虎说：“不跟着他们，我自己又没枪，没弟兄，只好跟着他们先干着了……” 于会仑低声说道：“你把这支红枪会给拉上，不就有弟兄了？” 正好那天晚上郝自中被地主于麻子请去吃饭，于会仑和楚镇虎对红枪会众展开了宣传教育，大伙被鼓动的热血沸腾，都跃跃欲试。原来他们大沟村有几户人家前几年搬到沈阳去了，日寇在沈阳胡作非为，他们深受其害，打不过，躲得过，就都有举家迁了回来。 整个大沟的人都知道日本人的凶残，怕鬼子哪一天来了没法对付，就都跟着会首诚心诚意练符咒。听他俩说的在理，就都愿意加入他俩说的敢死队。怎奈这四十多人只有二十多人能离开家，其余的人还得照顾家里，所以走不了。 二十多人就二十多人，楚镇虎不嫌少。他俩又到梁团长住的禅房，说了两个人的打算，梁团长和许参谋长，认真地看着楚镇虎，都相中了他这个人的镇定。 梁团长也很欣赏于会仑这个学生的积极，就说：“你们热心打鬼子，我很欣赏，都是炎黄子孙嘛，可你们把郝会长的人拉跑了，与本团无关。不过出于打鬼子的共同立场，本团支持你们十条大枪，子弹能给多少给多少……” 从梁团长那出来，两个人都互相看着对方，哈哈笑起来，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啥也甭说，赶紧走人，免得郝会长来了，没法说。 楚镇虎带着人坐上会众们送行的小船，过了大沟河。楚镇虎一看二十多个兄弟，扛了十条大枪，其他人还拿着自己的红缨枪，有点分两派的架势。 下了船，一直往东走，过了谢承涌，他们又一起过了喀喇街。于会仑说：“楚大哥，你们先走吧，我先不能与你们同去……”楚镇虎说：“敢情你与我忙活了半夜，你不去呀，那你为啥呢？” 于会仑说：“革命和打鬼子都得吃饭，咱们刚有十条大枪和十几个兄弟，我得去王爷府找贡桑诺尔布王爷看能不能给点经费……” 其中红枪会成员有人知道王爷爱杀人，就替于会仑担心，说：“找王爷要钱呀？行吗？” 于会仑说：“过去王爷是够狠的，自打辛亥革命以后，尤其他想借助日本人搞蒙民独立失败后，就不敢再对待下人那样了。我在他的崇正学堂上过学，以他的学生自居，找找他，我觉得他施舍也应该给点……” 他与楚镇虎那一拨人在喀喇街往东的河边上作别，红枪会的人顺公路往东去，他拐向南，过敖包梁先到公爷府，再转去王爷府。夜色深了，他们都消失在了夜色中。 几天没发现丈夫楚仑回来偷东西换大烟去，孙秀贞轻松了几天。但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再说兵荒马乱的没这么个人还真不行。刚嫁给他时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好，他哥几个都是公子哥，不是提笼架鸟满街跑，就是飞马长枪出虎望沟去了。 就是每次公公气得吊起来用鞭子抽他们谁，也习以为常了。如今他暂时消失了，还真空落落的，她就步行出了大院，穿过树林，顺山路去了金生泰的集市。 她没有买啥，只是散心。集市在金生泰西，赶集的人还很多，好像谁都知道日本人要打过来了，抓紧赶集买点东西。她想着丈夫是不是真去打鬼子了，也想着那些匆匆开往赤峰的年轻士兵的身影。她想着想着走到了西瓜摊儿前，顺手捡起了一个西瓜，想买回去给孩子们和奶奶吃。 这时，人头大乱，人们循声抬眼睛都向东边看去，原来从马路的远处向这边并排跑过来三匹马，马蹄“咵、咵、咵、咵”好不干脆。 随着越来越近，人们都傻了眼，原来那马上骑得三个年轻人，腰上都插着一支飘着长长穗子的盒子炮。这三个土匪，人年轻，马精壮，好不煞人。不知是哪位说了一句：“完了，土匪砸集来了……” 什么也没有怕来得快，一集市的人，如泼出去的水，哗——的一下，没了，都钻到两边的人家或园子里去了。 只有秀贞一个人没有跑，她麻木了，主要是心麻木了。 三个土匪三匹马，马蹄“咵咵”一阵就到了集市头。秀贞手里还抱着那个西瓜，心说卖西瓜的人哪去了？她左右在找。 三个土匪在马上一愣，心想她为什么不害怕我们？ 她听人家说丈夫和楚镇虎是跟在73团的后面走的，随口就说道：“73团呢？”还一边说一边向西望了一眼。 三个土匪看她一边说73团一边向西面瞭望，忽然调转马头，向东“咵、咵、咵”而去。 秀贞白捡了一个大西瓜，直到她淡定的走出集市了，墙头两边的人还探头探脑不敢出来。她拿着西瓜回虎望沟的家里去了。 孩子们和奶奶吃完西瓜，常活们干活从院里过，捡起一块瓜皮啃。却发现瓜皮上有字，有人说那两个字念：抗——日。 71. 都是抗日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楚镇虎和一个小堂主李茂田领着人，别了于会仑，向东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待郝自中吃完饭回到老爷庙时，才得知被人拐了会众。梁团长也颇佩服地说他们去赤峰打鬼子了，郝自中虽然很气愤，也怀恨外甥，可人家说是去打鬼子，自己不是一直对会众说护村抗日吗?他又恨于麻子，心说不就个戏子吗，臭显摆，看我不把你这个小老婆弄到手。转念一想心里有痛快了：都说日本人不好惹，让他们先去抗吧…… 楚镇虎一边走一边同李茂田商量：“咱们得有个名号，光叫红枪会，对不起你们堂主。”李茂田笑着说道：“那您就想一名字吧……”楚镇虎瞅着星星，想了想说：“就叫红枪会赶死队吧。”一问大伙，都没异议，就这样了。有了名号，大伙走路更有精神了。楚镇虎自己都觉得有个名号就是不一样，虽是黑夜，也一身正气。过去打家劫舍，虽然横，就是没底气，都得黑夜干。他盼着天快点亮了，看看自己怎样光明正大地带着兄弟往前赶。 3月1日晚上，他们终于赶到了古都河村，队伍也比原来长了。新加入的人都是想跟着学点符咒上身术，一来护身别挨欺负，二来跟着他们去打鬼子。在古都河，王铁匠主动提出，把他们的红缨枪都拿去，连夜为他们把枪尖捻锋厉。等李茂田去付钱，王铁匠还急了，他说道：“这都啥时候了，小鬼子就要杀进赤峰城，我能做的事好像也就这些。你要是非给我钱，就是让我给小鬼子帮忙呢，这是陷我与不义。我只是一个铁匠，别的忙也帮不了……” 深夜，楚镇虎和弟兄们宿在破庙里，走了一天的路，都累了。大多数兄弟都睡着了，楚镇虎和李茂田却难以成眠。听着赤峰东很远处不断传来枪炮声，不知是血往上涌，还是压力过大，反正是有点着急。楚镇虎思忖着，凭着几十乌合之众，去打小鬼子不是白给吗？就对李茂田说：“我们应该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打法……”李茂田欣赏地看着他，意思是相信他想得出来。 他们正说着，忽然丝丝缕缕的哭声传进庙门，进了他们的耳朵。他们越听越听不下去，就走出庙门，后面就跟了一个个的会众，都循声向村东头找去。终于找到了，哭声是从一个院子传来的。 原来日本驻赤峰领事馆领事大岛私浪从日本弄来一些浪人进行豢养。这些浪人，在日本就是流浪的人，到了中国不用流浪了，变成了当地日本人想法欺压中国人的工具。这几个浪人从打到赤峰就东住两天西住三天，过了年他们就住到北弯子的破庙里来了，时不时地找茬欺压老百姓，还动不动就到县衙去闹事。最近听说日军就要攻占赤峰，他们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狂妄，反正就是想再大大地找事。其中一个浪人叫龟二郎，白天出来溜达，看到古都河村有一家人办喜事，回去后就撺掇他们的头也就是大岛私浪家的远方亲戚小鸡三郎，说道：“支那人娶花姑娘，我们地，过去大大地尝鲜的有……” 小鸡三郎本来就觉得应该大大地找点事了，昨天想拿军帽去要挟孙县长，不成想赤峰城被守军占了个严严实实，自己还被大岛私浪奚落一顿。正有气没处撒，被龟二郎一撩拨，他想想，立马情欲上撞……就挨到天黑，估计喝喜酒的人也没多少了，一帮人就趿拉着木鞋从北湾子来到了古都河村。他们突然涌进人家说要讨一杯喜酒吃，主人不认识他们，也没见过这种装束，以为是过路的。虽然帮忙的都散去了，心想反正办的是喜事，就给他们上酒上菜，凭他们自己喝去吧。他们喝不惯中国的粮食酒，几盅下肚就都管事了。有几个歪倒在一旁，睡过去了。小鸡三郎和龟二郎知道自己干啥来了，酒没多喝，此时小鸡三郎一使眼色，龟二郎心领神会，从旁边捡起一条木棍，就从后面把新郎和他的爹妈都打晕了过去。也怪主人看他们一个个的小个子像孩子似的，没放在心上。 就剩新娘一个人了，他俩淫笑着向新娘移来，新娘一看这两人不是好东西，就躲着他俩，可院子里绕着大缸、仓子和树等东西躲来躲去。依仗他俩穿的是木头鞋，又喝点酒，走路跌跌撞撞，一时追不上。他俩却越发情欲难抑，一边轮番追她，一边屋里哇啦地叫她站住。新娘毕竟是轻手利脚的年轻人，她被追得没治，三下两下爬到了院里的大杏树上去了。两个浪人个子太低，爬了半天都爬不上去，就在树下瞅着新娘干转圈。新娘又怕又冷，又没见过他俩这般打扮，想想自己新婚之夜洞房还没等进呢，就遭此劫数，不觉悲从中来。又看到丈夫和公婆都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她就在树上抽抽泣泣地哭起来。小鸡三郎越发在树下用嘴接新娘掉下来的眼泪，接一滴搭嘴还吧唧一声，好像很解馋…… 楚镇虎和几个身后跟来的兄弟扒着大门往里一看，就明白了树下这两人要干啥了。但却不知院里倒着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此时，就见离饭桌稍远的三个人坐了起来，又摸着脑袋摇摇晃晃往起站。新郎毕竟年轻，他站起来揉揉眼睛，左右一找，发现新娘在树上。他就大步来到杏树下，伸手要把新娘抱下来，龟二郎一看新郎比自己高半截，跟他抢新娘子肯定抢不过来，就从腰里拔出短刀，向新郎耍了一个武士道的招式，让她把新娘接下来交给他…… 楚镇虎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过去打家劫舍都是为了钱财，那也是为混饭吃。可正义和勇气一直存在于心里，他一脚踢开大门，两步绕过游移不定的新郎，攒上前就给龟二郎三个耳光。打得他就地转了三圈，短刀也掉在了地上。此时，新郎一家人都惊呆了，不知啥时从院外进来这么多人。小鸡三郎一看，就他俩个子小，遂哆嗦了一下，酒也醒了一半，忙冲着龟二郎屋里哇啦地叫他不要怕……他想到了大岛私浪领事，原来一遇到日人尤其是浪人挑衅闯了祸，就找赤峰县长撒赖，说什么：你们要保护日本侨民呀，我去北京政府控告你呀……一般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便也叽哩哇啦地朝楚镇虎说个没完，怎奈没人听得懂他的话。这时，邻居都被吵醒了，有一个年轻人懂日语，就上前告诉楚镇虎，说：“他是日本浪人，在日本就是流浪者。他说他是大日本的侨民，中国政府要保护他们……” 72. 杀浪人抓逃兵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楚镇虎一听，火冒三丈地右手指着小鸡三郎的鼻子，左手一指树上的新娘问他：“中国政府保护你们的安全，谁保护她的安全？中国政府难道也保护你们对她非礼？” 那个青年也一甩棉袍上前，把楚镇虎的话义愤填膺地翻译给小鸡三郎。小鸡三郎一看这招不行，转身也抽出短刀，龟二郎便也捡起地上的短刀，两个浪人作势一起向楚镇虎袭来。楚镇虎鄙夷地看着他俩，刚要动手，身后的李茂田一拉他说：“兄长，这就不用您动手了，看我们红枪会的吧！” 楚镇虎一笑道：“也是，马拉巴子地，找他妈小鬼子找不着，在此遇上，你们是得给他们点厉害，看他俩那德行……”人群里就有人啧啧称奇：“这伙人，扛真枪的有，扛红缨枪的也有，原是打鬼子的，真是神兵天降……” 李茂田已经和另一个兄弟，摆姿势站定，掏出符来贴在胸前，又喝下小瓶里的符水，念了几句咒语，各自甩红缨枪来了个背花，紧接着朝两个浪人刺去。 浪人也早拉开架势挥刀向刺来的枪杆砍去，却像砍到了棉花上，几下都落了空。李茂田他们的两杆枪，反身再刺，双双刺进了浪人的咽喉…… 人群中发了一声喊，有邻居也有敢死队的，一起上前把被刺死的和酒桌旁醉过去的浪人都拖到大门外，用棍棒和石头把他们砸得口吐白沫。 这时有人不干了，哭着上前拦阻众人，说道：“老天爷呀，可不要杀人呀，他们也上有老下有小，人命关天呀……” 众人一看，原是新郎的妈，一个小脚老太太，就有邻居上前把她劝回屋。 大伙牙咬得嘎嘎响，都在楚镇虎和李茂田的带领下，把尸体拖到村后的龙潭沟里埋了。 折腾完了，天亮也不远了。 楚镇虎和李茂田率领红枪会敢死队在村里用了点饭，于3月2日晨向东开拔，离开了古都河村。在他们的后面又跟了二十多名青年，都是衣衫褴褛的农民，他们学着红枪会的样子，自己带着红缨枪。没有红缨枪的，就拿一个削尖了的棍子扛着走。 刚到大新簸勒村，迎面碰上几个日本浪人，他们是从北湾子的庙里来找那几个彻夜未归的同伴的。几个日本浪人一看这个队伍就有点警觉，怀疑拿枪的杀了他们未归的浪人，就一齐向队伍袭来。有两个手里拿洋刀的，在前面挥舞着，用日语屋里哇啦地喊着…… 可红枪会敢死队没有打过仗，多数人还木讷地看着远远过来的小个子浪人，不知所措。李茂田必竟是头，他立刻从怀里掏出一道符，贴在自己脑门儿上，嘴里嘟囔着，正在念咒。其他在他附近的队员也学他的样子，开始念咒。他们上完咒语的就开始向前冲，浪人冲到跟前好像就没劲了，举刀砍来 又像砍棉花，慢慢悠悠的。李昌田的扎枪，却接连刺中好几个人，浪人东倒西歪，不成战阵。可他们没有服输的样子，眼睛明显在仇视着。楚镇虎过去打家劫舍时就杀过人，他也看出歪倒的浪人如果站起来，还会挥刀来拼，别看暂时被刺伤都疼得呲牙咧嘴。 他迅速从一个队员手中抢过一条枪，抬枪照着几个浪人一人一枪，呲牙的表情凝固了，抡刀挣扎的也机械地倒下了。 几个浪人刚倒下，就有一颗炮弹声炸响，声音太大了，都被吓得一哆嗦，跟在队伍后面举枪扛棍的，也一哆嗦，显然都是头一次听到炮弹爆炸声。 后面那些人就要四散逃命，李茂田扔了手里的扎枪，拿过来楚镇虎手里那条枪，对着天空就是一枪，说：“入了敢死队，就得往前冲，谁敢跑？”跑的几个人立刻返回来，脸上惊恐的表情，不知所以。 楚镇虎一看，如果他们跑了，背枪的这十几人会怎样想，可新跟来的这几十号人明显吓坏了，弄不好还得跑。他就让他们站好队，他走到中间，把拳头一举，说：“弟兄们，你们现在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你们是红枪会敢死队的人，家里人把你们送来，是打东洋小鬼子的，你们既站在老爷儿下，就要立得住。 小鬼子占我土地，杀我人命，我们身为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坐视不管？我楚镇虎本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原本吃香喝辣的，大土匪头子，尹相臣、李明龙与我有交情，可是现在鬼子已入了家们，撇家舍业我也来打鬼子了…… 罢罢罢，就以此时此刻为界，我数一二三，如果有人想走，可以，咱决不阻拦，如果没人走，就都给我做英雄好汉……” 此时附近村里听说红枪会敢死队又打死几个日本浪人，就有年轻人跑来加入。有的说：“我们加入红枪会……”有的说：“我们想做敢死队…… 李茂田说：“无论是红枪会敢死队，站在这个队伍里，就是英雄好汉了……还有人上前就给李茂田跪下，说要学咒语去杀鬼子……” 这时就听赤峰东北一带炮声隆隆，枪炮齐鸣，人喊马嘶，杀声不绝。 李茂田和楚镇虎赶紧催动队伍向赤峰紧走。前面一个人骑一头骡子向西而来。到了尽前才看清此人虽穿一身灰色长袍，足下蹬的却是一副战靴。楚镇虎一看，这人背后骡子屁股上还驮着个精致的箱子，心中便已猜中几分。 便吩咐队伍挡住大路，不放他过去。此人浓眉大眼，膀大腰圆，一边收住坐骑，一边喊：“你们这些人，没看我跑得这么快么，快快让开，让开……” 楚镇虎与李茂田使了个眼色，打着哈哈说：“哎，壮士，赶得这么急，干嘛去？” 他在骡子上坐稳身子，一厉眼睛，说：“干嘛去，没听那边枪炮齐鸣吗？小鬼子非攻下赤峰不可，赶紧逃跑吧！你们这些人还有拿枪的，干啥去？我跟你们说吧，别去了，去也白去。就你们这几十人，这几条枪，白给。小日本鬼子太厉害了……” 李茂田斜着眼镜瞅着他，问：“你倒说说，那鬼子怎么厉害法，你慌里慌张跑啥呢？” 此人生气起来，一脸怒气，不耐烦地说：“不瞒你们说，我也打鬼子来，这是逃命去。听我一句话，赶紧散了吧！那鬼子枪好，炮多，各小队都有炮和掷弹筒，士兵素质又高，唉，赤峰算完了……” 这时他骑得骡子好像有病了，拧着尾巴直往地上倒。他急忙偏腿往下迈，却把身后的箱子碰了下来。他落在地上没啥事，一下就站稳了，箱子盖却给摔开了，撒了一地现大洋。 他着急地说：“你说我怎么弄了这么一头倒霉的骡子？” 楚镇虎瞪起眼睛，玩世不恭地说：“兄弟，没来打鬼子之前呀，我就是土匪，见了你这箱玩意，眼红着呢。可现在你忙着往箱里捡，我却不会多看一眼，因为那边战事紧，忙着打小鬼子去呢！” 他抬头看了看这帮人，感激地说：“你们不抢我的东西？” 李茂田笑着说：“不抢，全要了。” 他可着急了，停止了往箱里收拾大洋，右手从腰里拔出一个小手枪。楚镇虎一看，从队员手中拽过一条枪，抬手一枪托砸在他后脑勺上，一下把他砸懵了倒在地上。有人上来把他捆了，有人把银元捡到箱子里，都收拾好了，他的骡子也站起来了，没事似的找草吃去了。 几个人上来把他搭在骡子身上，把箱子也驮上去，往东接着赶路。 这时他醒了，哭着说：“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们绑我干啥？这箱银元我不要还不行吗？就给你们吧，反正也不是我的，是他妈大岛私浪领事的…… 他看看没人搭理他，又接着说道：”你们把我弄回赤峰城里，我没脸见孙军长…… 你们把我放了，大洋都归你们，你们也听我一句话，别去送死了，打不过鬼子兵，41军三个旅都打残了，117旅在北部打得多英勇，可也没挡住鬼子，自己的人也都要拼光了。依仗军长提前安置了几个赤色分子，他们指挥得法，还发动了蒙民参战；再加上溃败下来的东北军也补入41军了，不然，41军就完了……” 那个懂日语的小伙子也在队伍里，它叫洪进财，家是古都河的。他说：“我判断，他穿着这双军靴，最少也是营长往上的官，人家打仗他逃跑，说明他是个逃兵；又带着这么多现大洋，可能是被日本人买通的…… 对了，他刚才说钱是大岛私浪的，那家伙我想起来了，是个特务，我在崇正学堂读书时，那家伙就在喀喇沁一带活动，还是王爷的座上客呢。这就对上号了，他绝对是部队上的长官，被特务收买了，他是汉奸叛徒。” 楚镇虎说：“喂，我们的秀才判断得准不？” 他脸红到脖子，惭愧地说：“没错，我李守到是白旅长的一个团长，在岱王山与山水坡战斗中，被大岛私浪派人收买，故意把炮弹送错，致使118旅损失惨重。这箱银元是日本人给我的报答，他妈鬼子还算说话算数……” 楚镇虎一听他到这时了还在夸鬼子说话算数，一拳打在他前额上了，把他从骡子上打得掉在了地上。 此时是3月2日，太阳要落山了。 73. 暗杀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赤峰城里四十一军各部已是严阵以待，伤员都住进了医院。 赤峰城原来的医院就法国人比尔开的东方合计诊所，平时最多有三十几个床位，一般用去三分之一床位就算人最多了。从打3月2日中午，117旅之234团一部和野战医院大部开进赤峰城北门，东方合计诊所就被伤兵挤满了。 这才是一部分，大部分伤兵都去了军部直属医院和118旅八家野战医院留守处，还有设在土城子的119旅野战医院分部…… 到下午军部和各主力撤回城里，伤兵还得往各医院送，最后本地人开的大小诊所都送满了，仍有数不清的伤兵在兵营里忍着。驻地附近的老太太、女人甚至孩子都用热水为伤兵擦拭伤口，洗去血迹…… 看着这些伤痕累累的小伙子，女人们都哭了，像他们自己的孩子被打伤一样，哭得悲悲切切…… 王赚元香头是远近有名的香头，平时人们有邪病都找他，他也特忙。 此时他也顾不得看病了，忙着为伤兵祷告来祷告去，让伤兵喝点他的香灰。还别说，轻伤的，喝下他的香灰，伤口好像真不怎么肿了。他一瞅他那香火，伤痛欲绝地说道：“鬼子是魔头呵……兵锋太盛，兵锋太盛呵……” 司令部里的作战会议一直进行，按分工，伤兵的事由查副军长负总责，头道街一直到西门，警戒由警卫团长韩处之负责，其他各地皆由所驻部队警戒，各长官负责…… 日军青骨间雄少佐，于3月2日在大洼接到茂木前之筑旅团长的命令，茂木在电话上说道：“青骨间雄少佐，你地，侦知支那四十一军有人大大地做谋略工作……” 青骨间雄啪地一个立正，说道：“哈伊，将军您不说那是军魂吗！我大日本皇军的军魂大大地有，是不是我特高课有所行动？” 茂木前之筑对部下的心领神会很是赞赏，便杀气腾腾地说道：“青骨君，我命令你，从特高课中，抽出精干小队，人越少越好，现在启程，够奔赤峰地有……” 青骨间雄又啪地一个立正，嘴里不断地“哈伊……” 茂木接着说道：“你地，可以不去。但是，去的人必须对天皇大大地忠诚，有为皇军献身的精神……” 青骨间雄说道：“哈伊，将军，我派小岛水西少尉为队长，带领前去……但是，将军，您还没有交代，他们的目标是谁？” 茂木听他问到此处，沉沉一笑，说道：“青骨君，大和民族有种忍术，是由中华武术借鉴发展而来，现在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支那民族虽有源远流长的文化却不具备忍术的境界。 朱毛红军虽然已渗透到满洲，可他们的主义，不可能战胜我们的忍术。就在今晚，你派帝国勇士，悄悄地，打枪的不要…… 一会儿，皇军通辽司令部特高课，会把支那赤色分子的名单，通过电话告知你们……” 青骨间雄吩咐下去不大一会儿，已有七个鬼子大步流星来到了他的面前，分一排站定后，站在最前面的小岛水西带头，向青骨间雄啪地一个立正，举手敬礼，一齐说道：“感谢青骨少佐看重，为了天皇的圣战，为了皇军占领热河和支那，不成功，便切腹……” 青骨间雄冷冷地一笑说道：“赤峰城，我皇军第四旅团志在必得，你们的成功，会大大地加速消灭支那四十一军的速度，否则，皇军会玉碎更多的勇士，能不能以少胜多就看你们的了……” 小岛水西上尉一低头说道：“青骨君，此去，不成功，我们便切腹，没有回来的可能。我们都是熊本子弟，为了不让长辈白养活一回，请回到莲花町时，为我们七人，埋一个衣冠冢，好让家人祭奠时有地方去……” 青骨间雄正色道：“你们现在的番号叫小岛暗杀队，到了赤峰城，务必摸进四十一军司令部…… 你们此次行动，代表了整个大和民族……支那人从唐朝就领先我们，我们跟在他们屁股后已一千年了，这个仇我们必须报。皇军一举占领满洲，证明我大和民族优于华夏民族，所以，热河必须占领，支那必须占领。占领了热河，就取得了突破长城的跳板和后方基地…… 勇士们，你们可知道了这次行动的重要？” 七人一起回答道：“明白，请队长和茂木将军大大地放心，我们绝不辱使命的有……” 青骨间雄又一把把小岛水西拉过来，低声嘱咐道：“你们趁着夜色，假扮伤兵混进城，从南门进去，直接往东……” 对着地图，他又说道：“这是大日本国驻赤峰领事馆，你们要摸到西北角，翻墙进去，里面有人接应……刺杀线路和刺杀目标，他们会告诉你们…… 我命令，现在出发……” 位于赤峰城头道街的大旅社，正好与赤峰领事馆隔了一个院子，领事馆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旅社的几双眼睛。 王一仑一直注意着领事馆里的动静，热河省委负责人陈镜湖早已指示过王一仑：目前赤峰党的工作，是尽最大努力协助四十一军和其内部的我党人员，以达到四十一军抗日和在赤峰站稳脚跟之目的…… 按着这个指示精神，王一仑和其他同志，一边力所能及得从情报上和舆论上以及民众支持上，为四十一军提供方便。同时，他们又把监视赤峰领事馆的行动，作为一件主要事情来抓。他们研究认为，领事馆里的鬼子，绝不可能坐视不管，相反，他们肯定正积极谋划一些对守军不利的行动，以支持日军顺利攻进赤峰…… 3月2日晚，从通辽地下党传来消息，说日军已派出一个暗杀小队，以四十一军高层和其中的赤色分子为目标，施行暗杀计划…… 王一仑一边通过内线，把该绝密情报传给李顾问，提醒他们加强警备……一边派人一刻不停地监视领事馆院子的一举一动。 四十一军的作战会议开到七点方才结束，各部长官按命令执行去了。警卫团三营分管南门至三道街一带警戒任务，六点多钟，夜色黑下来，虽还有伤兵和溃军士兵三三两两从南门进来，可一下子来了七人，已不多见。 三营长卫长胜和营副柳屯粮正好在路边巡视，看士兵盘问，他们在一边静静地观看。只听士兵问道：“这么晚了，哪一部分的？”有几个兵表示伤很重，懒地说话。其中一个说道：‘我们是三十营的，弟兄们走了一天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最好是能给治治伤……” 有一个排长说道：“三十营在哈拉朴杜那么远，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你们营长是谁？”那个人说道：“我们原是辽北抗日义勇军，被三十营俘虏，又被日军打散，才跑过来的。不说你们收容溃兵吗？要是不相信我们，我们就在城门口将就一晚，你们给口饭吃，明日我们就回辽北老家……” 卫营长端量这几个人，虽然有点像溃兵，但走路不像普通士兵，迈步有力，拔步生风。便吩咐几个士兵，以送他们去吃饭为由，监视他们。这几个士兵跟着他们一直往北走，到了头道街，往东就是特务团的防区，正当他们交接任务时，夜色也很重了，他们几个人就不见了。 大旅社这边看得清楚，有人从领事馆的西墙角翻进了领事馆…… 整个赤峰城都加强了警戒，口令是：众志成城。着各部机关和司令部，高度警戒，防止日军暗杀。并组成三个纠察队，上街甄别可疑溃兵。 纠察队刚刚出发，军部所在的荣发绸缎庄第一进院西厢房后墙就攀上几个人来，他们把着内墙垛一看，东厢房北数第一间屋子，亮着灯，灯下几个人正围桌而坐，似乎在开会…… 西墙上的几个人，一边与卫兵交火，一边卧影移形，通通挪到西厢房顶。这同时，地上多个卫兵已倒在他们的枪口下。 他们枪法准确，弹不虚发，打的卫兵纷纷倒地。他们在高处，又在暗处，卫兵的手里虽也都换上了三八大盖了，却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的枪能连续射击。他们得手以后，以西厢房脊为掩体，把枪口都对准了东厢房那间亮灯的窗户…… 74. 所谓谋略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四十一军司令部，荣发绸缎庄西厢房房脊上伸出的两杆九九短式轻型步枪，黑洞洞的枪口，还冒着蓝烟，就蛇头吐信一样对准了东厢房那间亮灯的窗户。 其他同伴还在伏瓦掩身，向房下射击的同时，小岛水西扒着房脊的灰瓦，眯缝着两只猎狼一样的眼睛，穿透窗户上糊的白纸，看到围桌而坐的，是四十一军司令部的高层无疑。大岛私浪领事交给他的名单，一个个出现在他的脑海，孙殿英军长，韩麟符处长，查凤亭副军长…… 他轻轻回头，以目视之，要身后的林美下之郎也向那里猎视。两人看后，所判断相同，各自心中一阵狂喜。然后，双双勾动扳机，连发子弹，冲出枪口，脱掉火舌，啸叫着射向了那面窗户…… 今野杏南中尉也一挺身，枪管担到瓦脊上，瞄都没瞄就加入了他俩的瞰射中。东厢房北头这间屋子，立马被打地窗摧檐崩，烟升火起。红色的木头窗格，在密集的枪弹中，被打得木卸影飘，七零八落，掉了一地，冒着黑烟。 窗子没有了，一时间，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小岛水西和林美下之郎再往里看，屋里八仙桌前，是坐了三个人，都是干草做的假人…… 桌上的灯已被打灭了，为什么还能看得清呢？原来墙上的灯窝里，还有一盏马灯，子弹打不着。小岛水西和林美下之郎可傻了眼，这是人家事前想好的，那盏被打灭，这盏依然照明让你看看清楚…… 他们扣动扳机的手指，凝固在了那里，扣又不是，不扣也不是…… 这时，他们掩护的和瞰射的都停下来，才顾上抬头一看，整个第一进四合院其他房脊上，全是密集的枪口。这几人惊得张开的嘴没法往回闭，想阿，阿不出来，气儿都不敢喘了。枪声一停，房下的院子里，正房、厢房和倒座子房的门，全都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屋里灯一照，全是兵，都把枪口对准了他们…… 小岛暗杀队是由七个人组成的，分别是：今野杏南中尉，毕业于早稻田大学，理工科； 藤野四郎少尉，毕业于帝国大学，枪械科；曹溪大尉，毕业于东京军事学校，特高课； 金纯也由大尉，毕业于神奈军事训练班，特训科； 荒冢南少尉，毕业于东京水产专科学校，水下作业科； 麻西中尉，毕业于东京皇家士官学校，后勤补给科。 加上小岛水西少尉，共七人。青骨间雄为什么选中小岛水西为队长，原因就是他是一个狂热的下级军国主义分子，能为圣战牺牲，他认为虽有遗憾，却是他人生最大的荣誉。其他成员好几个比他军衔要高，像曹溪大尉、金纯也由大尉和麻西中尉，之所以尊他为队长，是因为小岛水西训练科目优于众人，同时，他还有一个在第四旅团或者说第六师团响当当的出身，熊本兵。 他们使的这种枪，能打五连发，是当时最先进的一种步枪了。它是由东京兵工厂，按着第六师团特高课的改进意见，由坂田设计师重新设计改进的。 由于它只适合突袭近战，当时生产数量很少，直到1938年后，单发枪活力不足和突袭近战优点的显现，才又由设计师借鉴改装成其他枪种，装备部队。它也是日军步枪向冲锋枪和自动步枪发展的前身。这批枪中的几只早就由林美下之郎大尉带到了领事馆，以备啥时派上用场。 小岛暗杀队想借着夜色混进城，被警戒士兵盘问，也着实都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被识别出了真实身份，命没了事小，刺杀不成，耽误了军国大事，事大。他们骑马从大洼往这赶时，就不断地想着对策，都沿途扒了守军阵亡的官兵的衣服换上，还自裁做了点伤口。在快到红庙子时，伤兵溃兵多起来，他们为了混进伤兵里，扔了马步行。 在与伤兵的交谈中，得知哈拉朴杜的三十营那里的情况，所以被盘查时，小岛水西又说是三十营的，又说是义勇军，基本没有露馅。 当被问及三十营的营长是谁时，他倒打一耙，以不收容溃兵为说辞，绕过话题。虽然侥幸被放行，但他们个个都是武士道出身，身手不凡，早已发现一边不动声色的大胡子卫长胜营长等人。就想急急地脱身。正好监视他们的士兵去做交接，他们便来了一个疾步隐身之法。 待他们夜色中找到领事馆西北角，守军正四处戒严找他们，翻墙入院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去得晚了，连影都看不着。大岛私浪领事派林美下之郎带人在墙里的树下等候多时了。林美下之郎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守军尾随而入，他就不惜燃放催泪瓦斯…… 他们被林美下之郎领进一栋小楼的地下室，大岛私浪领事已在那恭候多时了。小岛水西上前，带领众人向大岛私浪敬了军礼，立正站好，齐声说，来接受命令。 大岛私浪哈哈一笑，说道：“不急，请各位喝杯水，压压惊。”说完有人打开地图，林美下之郎把众人招呼到跟前，从地图上，找到荣发绸缎庄的位置。要每个人都各抒己见，每人出一个进攻计划。最后由林美下之郎与小岛水西综合大伙的意见，归结出一个进攻计划。 出发时，林美下之郎说道：“大岛领事，赤峰城里，守军戒备森严。咱们领事馆大门口，支那军纠察队频繁往来，已对我们起了大大地疑心，此行动必须马上进行。为了增加力量……” 他又看看小岛水西，接着说道：“小岛君，把你们之中谋略最强，勇力稍差的两位留在这里，我地与你们同去，因们这里的地形和此行的线路我熟……” 小岛水西回身就对曹溪和麻西说道：“两位中尉，咱们到这里，就要大大地听人家的命令，你们地明白？”曹溪和麻西自是不愿意，没说话，但意思是，不留别人，为什么偏留我俩…… 小岛水西肯定知道他俩的意思，就又对他俩说道：“我们此去，可能回不来，我们如刺杀不成，到时你们俩，轻装上阵，一定要完成皇军的刺杀计划……”他二人才心里稍安，点头答应。 林美下之郎带领其余五人，出了后暗门，从亲日分子、皮货商张占时的后门房，登上房顶。张占时派下人把自家的几条狗都捂住嘴，不让它们叫出声，引来守军纠察队的注意。可荣发绸缎庄并不和其他任何院挨着，这也是警卫团当初选这里做司令部的原因。林美下之郎本来已踩好道了，原打算是从东墙进入。等他们到那一看，东墙外有人把守了……这可怎么办？ 75. 慌张的不要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林美下之郎大尉，是日本驻赤峰领事馆武官助理，亦是日军驻通辽司令部参谋部参谋。公开身份是日本满铁株式会社驻赤峰派出机构代表，实际上就是日本军方派到满蒙，进行军事和经济渗透和侵略的一名特务。 为了日本在满蒙攫取更大的利益，他在冈村宁次司令官和大岛私浪领事的双重授意下，身先士卒，诡计百出，为巧取豪夺支那人的财富，不遗余力。 最近一直在赤峰地区活动的他，劲头十足，曾冒险深入四十一军司令部，想凭三寸不烂之舌，和重金厚禄加美人，说动四十一军军长孙殿英投降。让他没想到的是，刚刚进驻赤峰的孙军长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据他搜集的资料，他不是这样的人）。在北洋政府和民国政府的军政界，还很少有这样的人。 他说话虽依然满口土匪口气，却句句都是对日军的仇恨。这让林美下之郎大失所望的同时，不免怒从心中起气从胆边生。被士兵押着走出司令部的时候，就暗下了狠心，一边往外走，一边留心院子四围环境，和司令部的位置。 这次行动他后来决定带着他们绕过西跨院，从第一进院落想法突入，看情况再进第二进院落。不成想，上了墙后，发现东厢房那里亮着灯，还人影绰绰，以为那里正开会无疑。 作为崇尚侵略行径的林美下之郎，压根就没瞧得起这个国家的人，从来都是横着走路，俯视看人，侧着打枪。可此时，他慌了，这哪是来刺杀呀？这不明显是人家画个圈自己带着人来钻吗。光正房、东厢房和南房上的枪口就能把他们六个打成筛子多少回，如果他们负隅顽抗，枪再好再有准头，这往上开枪，就不可能像往房下开枪那么厉害了。 三面房脊上的枪管儿，都已紧紧地瞄向了他们那里。林美下之郎和小岛水西迅速地二目相碰，空气凝固了，他们的嘴唇压根儿还没合上，语言的交流就像隔着铜墙铁壁一般。是撤是留是战是死，抉择像两个火球，撞得他俩眉毛都要着了。 小岛水西咬了咬牙，终于崩出了几个字：“林美君，我掩护，你们撤吧……”其他人听后，都相当不情愿地打了一个寒颤，齐声低吼一声…… 这边小小的骚动，三面房顶上已经侦知，只听此起彼落地拉枪栓声。东厢房和南房刚刚打开的门，士兵已经一个个冲出。小岛水西和其他五个人虽然各有身手，别人却都没有小岛水西身手好，功夫再好一点的也就是林美下之郎了。论打斗，功夫再好，也敌不过人家人多；枪再好也敌不过人家枪多。 况且，人家既然给你下了个圆满的圈套，为什么不会在后面埋点伏兵呢？今野杏南中尉身下发出一股臊臊的气味，接着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伸左手扶瓦向下滑去，右手的枪险些掉落。他的这一落荒举动，传染了荒冢南少尉和藤野四郎少尉，他俩都慌张地，扭头看着小岛水西队长…… 小岛水西，不好意思地扫了林美下之郎一眼，牙缝里朝两个不争气的队员又蹦出几个字：“巴嘎，慌神的不要……” 这时，林美下之郎显然没有被队友的不适影响，也显示出他的定力异于常人，他一边暗示了小岛水西一下，一边扒着瓦脊向东厢房和南房之间的一个大酒海看。小岛水西也顺着他的视线，向东南角看去，这一看，他的枪都差一点掉了。原来东南角那个大酒海上面盖着木板，木板上几个士兵正用掷弹筒往这里瞄准。 越是时间短，越是无法抉择。撤吧，那些黑洞洞的枪口肯定就会打过来，不撤，那掷弹筒肯定也会打过来……以仗掷弹筒是缴获的，守军士兵尤其是警卫团的士兵没使过，得现琢磨。 这时，从西墙外扔进几枚烟雾弹，本就漆黑的院子，一下子满是烟雾。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林美下之郎和小岛水西一推其他队员，向西墙下跳去。林美下之郎还不忘从身上摘下一个瓦斯弹，反手扔到院子里去了。 院子里一片干咳声，同时，如泼的子弹打过来，显然是透过烟雾打过来的，漫无目的。林美下之郎和小岛水西一边断后，一边躲着子弹。显然身手不错，左躲右闪，可还是免不了，各中数弹，幸亏都不是要害，却也血染夜行衣。 日军第7联队离北哈拉道口七十里扎营，由于畏惧守军夜袭，不敢再向前开进。第17联队离了乌敦套海三十里，就扎营不前了，也是怕守军夜袭。 茂木前之筑听到各部前进的状况后，先是大骂各联队长：“胆子小小的，被支那军吓怕了地有……”后经过与赤峰城里的大岛私浪等特务打探，侦知红山咀和红庙子都有驻军，且不知人数多少。 茂木前之筑恐又是虚张人数，前来夜袭，就默许了各部的行动。大岛私浪透漏，小岛暗杀队由林美下之郎引路采取行动，一直未回，后事恐难预料……茂木并不甘心，遂又命令青骨间雄连夜派出第二波暗杀队，要二进赤峰城…… 赤峰城里的守军，欲加加强警戒，孙军长利用电话，频频与各部长官沟通。他说：“明日之赤峰城，定是一场血战，望各部既要警戒、备战，又要抓时间睡好……” 117旅前锋已在红庙子修好工事，严阵以待；司令部驻北横街，各部主力沿东大街一线布防，前线延伸到红山咀和下水地。118旅守北大街，说是北门，其实是北大街宽正面，外边以战壕为依托，里边以民房为掩体，并不断加固工事，也不断有老百姓连夜送来木料等。119旅守西门，并屏护南门，稍微轻松点。 在说林美下之郎是怎么领着小岛暗杀队摸到西厢房等呢？原来他白天乔装打扮偷偷踩点多次，带领其他五个人蹿房越脊往那赶时，又联想到他从荣发绸缎庄院里记下的情况，就想从第一进院落的东大墙翻进去，实施暗杀。 实际上，如果茂木不让青骨间雄派来小岛暗杀队，他自己都跃跃欲试，要单枪匹马进去行刺。虽然小岛暗杀队来了，他带路的同时，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但等他们摸到东厢房那边一看，傻眼了，整个东大墙都有防守，且第一进院落防得最严密。 由此判断，四十一军司令部难道挪到第一进院落来了？他又一想，是不是那些赤色分子都住在前院呢？ 带着疑问，他们绕墙而走，整个院子都有防守，唯独西大墙外防守不严，且前边没防守。他们也是刺杀心切，就绕到西跨院南边，从第一进院落的西厢房那里翻上墙去…… 待他们趁着烟雾往下跳的同时，发现是曹溪大尉和麻西中尉往里扔的烟雾弹，他俩随手扔完，却双双掉进了坑了。他们几个吃惊的同时，跳下墙也一起掉进了另一个坑里…… 76. 逃命粪坑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掉进坑里的林美下之郎，与小岛水西等其他人一起，觉得脚下一滑，还没觉出踩的是什么东西，已经闻到一股臭味钻进鼻孔，接着，踩的是什么已经明白。脚下那令人恶心的一滑，小岛水西和荒冢南一下站立未稳摔倒下去，两人不由得用手先着地，他俩手摸的是很稠很稠的东西，脚却蹚在了稀稀的坑里…… 小岛水西知道自己遇到了平生最倒霉的事情了，可他依然要把牙咬得嘎嘎响，表示要临臭而起，誓为天皇而效忠…… 可他的牙并未发出嘎嘎声，而是一种冷到极点或酸到极点的打牙巴骨的声音。他正扭了扭身子提了提脚，很不好意思的咬紧牙关，想结束这种声音，却听到，荒冢南在用手抖掉那粘在手上粘粘的东西. 哭着说道：“奶奶，我向您发过誓，再不沾染那些（不洁）东西，可为天皇效忠，怎会遇到它们，呜呜，我从富士山上滚下也洗不清，我切腹，已无法去拿切腹的战刀……” 小岛水西已忘了几处伤口在流血，忽然悔意顿生，他想起来，自他随特训队来到支那，也就是第四旅团，就与这些朋友包括荒冢南朝夕相处，还是自己帮助荒冢南解开了一个生理上的障碍，这个障碍就是洁癖。 原来荒冢南从小就与奶奶一起生活，他的奶奶就患有洁癖，他也不可避免地带上了这个毛病。他和奶奶对大粪怀有天生的敌意，也因此，对自己的臀部深恶痛绝，进而对能产生粪便的一切动物，敬而远之。 因为水能洗干净手，娘俩对水有无比的亲近感。可自己的屁股无法去除，他和奶奶每天生活在痛苦之中。奶奶离世后，他陷在痛苦里依然无法自拔。 上学不能摆脱自身的痛苦，在军校训练，严格的科目测试，只能让他暂时忘记根植于心里的创伤。是小岛水西了解了他的心理创伤后，从心理、生理和生物学和个人卫生等多方面多角度，为他化疑解难。并帮助他从生理上克服一切困难。那以后他就从自己心底发誓，让这个朋友去为天皇刨腹，也不让他再沾染上他不喜欢的粪便。 可今天是自己把荒冢南推着跳进粪坑里来的，即使今天活着出去，荒冢南也很可能因为弄了一身一手的粪便，而变得精神受伤。小岛水西正自责的无法自拔，又听到了荒冢南的**，荒冢南是向自己的奶奶忏悔，分明也是向小岛水西的灵魂控诉…… 小岛水西甩手抖掉手上的粪便，从腰间拔出手枪，准备为荒冢南结束痛苦，因为只有他理解荒冢南。可是手指滑滑，实在扣不动扳机，他从心里大骂自己无能。 同样站在粪便里的林美下之郎也忘了所受的伤，只顾好生后悔，悔自己不该陪他们来，悔自己经师不到学艺不高。往墙上蹿时，是绕开这段可疑地方的，怎么跳下来时就忘了，都是那门掷弹筒给吓得…… 可他完全不理解小岛水西和荒冢南的苦衷，用手挡住了小岛水西的枪口，说道：“吆西，支那人良心大大地坏了……” 又直接问小岛水西道：“难道你要把所有的人都枪毙吗？行动没有成功，你没有这个权利。在我们还没有死在支那人的枪弹下时，我们要想想怎么样尽快爬出去……” 这时，靠在坑壁上的藤野四郎少尉说道：“小岛君，这个陷阱好深，我们被支那人算计了……”林美下之郎听了浑身都在颤抖，藤野四郎少尉的言外之意就是，是他林美下之郎把大伙推进来的…… 林美下之郎想要解释，他有无数说辞，为了帝国占领支那，这算什么？ 战争，本来就事事难料，这黑灯瞎火的，谁知道支那人在这挖好了陷阱，又倒进了大粪……可没有他说话的时间了，坑外边已然传来了脚步声了。 可这个陷阱不但深不可攀，而且大伙都一脚大粪，滑得很，一时无法攀上去。站在林美下之郎后面的今野杏南说道：“小岛君，那烟雾弹不是曹溪君和麻西君扔的吗，他们哪去了呢？” 小岛水西和所有的人经这一问，恍然想到，是啊，不是他们扔了烟雾弹，这些人连这个粪坑都甭想跳进来。可这两人后来就没了，难道他俩扔完烟雾弹就跑了？林美下之郎是最后一个跳下来的，他想起来了，说道：“诸位，支那人似乎不是挖了这一个坑，那两个人扔完了烟雾弹，就势掉进了那边的坑里……” 这时，警卫团一营在张营副的带领下，迅速包围了陷阱，一排长扬程说道：“张营副，是谁想的这个邪招呀？” 张营副说道：“不想这个邪招，你想消灭这些铤而走险的鬼子？门儿都没有……注意，谁也别往跟前去，让这几个小鬼子给你们个子儿尝尝……” 扬排长说道：“谁看着了，他们都跳这里了吗？” 好几个人抢着回答：“我们是野战医院警卫连带的，一直在西跨院的墙里，从那个阳沟盯着他们呢，全都跳里面了……” 张营副说道：“那也得试试，都谁有尿，站远点，往下泚……”立马有好几个人嘻嘻笑着，解开裤带，哗哗地把尿泚了下去……” 二排长李旺说道：“这好几泡尿泚下去，都泚进尿坑里了？不像有人的样，准备，扔个手榴弹，让他们尝尝……”下边还是没有动静。张营副又说道：“不有缴获的手电筒吗，往下照照，看看他们都死了……” 一排扬程排长从包里拿出一个手电筒，老远的往下一照，没看着脑袋。有士兵要往跟前去，张营副一摆手，制止了。他怕鬼子有花招，谁一探头，就得挨一枪。他就着手电的光，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照着坑壁扔了下去，依然没砸着鬼子，却激起了粪汤子。 太蹊跷了。张营副说道：“他奶奶地，有人眼见着跳进去了，难道变成耗子钻地洞了？” 扬排长说道：“张营副，营长不是说让活埋了吗？把挖出那些土再填进去，就活埋了算了。”张营副摇摇头说道：“营长是命令活埋，那也得见着人在活埋呀……”有一个士兵，捡了半截木头扔了下去，仍然没有砸着人…… 杨排长打着手电大着胆上前一照，大伙都傻眼了，就在那个向南的坑壁上，新挖了个洞，不知多深，粗细将就着能钻进去一个人…… 77. 洞的那边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正当林美下之郎后悔难当，且不甘心就此臭以待毙，并试图抬右脚往坑壁上蹭掉大粪……之时，他碰到的坑壁似有所动。黑暗中几人都被林美下之郎惊呆，他那一抬脚如神功发力，土壁自动移开了一点。 几人都先被惊倒，接着被吓昏。只见土壁先是随着他的脚尖出了一个小洞，继而扩大成大了好几倍的大洞，从那里面传来一个天外来音，他们听到说：“小岛君，快快地过来，天照大神在此等候，就从这里吧……” 众人被那个声音，吓得目瞪口呆，除林美下之郎和小岛水西之外的四人，都感到裤裆开始变湿，有又稀又粘地东西在增多…… 林美下之郎抬起的右脚，还在洞口停着，他的动作被凝固了……其他人更惊呆了，那是什么神力，能让林美君的脚停在那，抽不回来。众人几乎都要瘫倒在粪汤子里。他们都从心底服了，支那军这个圈套设得，上天逃不了；入地吧，那又出现一个洞，寒意顿生得等在那了…… 林美下之郎尽管刚毅和狡猾兼具，小岛水西也功夫了得，可都被那几句话吓得从头到脚透心凉，似乎死神在召唤……林美下之郎越怕越不怕了，虽然两脚粪汤，却挺着壮硕的身材，定定地望着那个洞口，即使你蛟龙探出头来，也要与你搏上三搏；小岛水西亦自恃不俗的身手，反正一死，不就为天皇尽忠么…… 就在他们各自的心，七上八下的时候，那个洞又被一个硬东西给撞大了一些，硬物像个巨兽一样，缩回去了，接着又传出话来，说道：“小岛君，快快地过来，我们是曹溪和麻西的干活……” 众人一下听清了，小岛水西反应最快，他一挥手，几人一拥而上，把林美下之郎从洞口拥了进去，他肩上和臂上的血迹，弄湿了大伙的手。后面的人不由分说，又把小岛也拥过去了…… 原来荣发绸缎庄第一进院落的西墙外地下，是一个辽墓墓道的拐角，由于年代很长了，券顶坍塌了一块。大户人家的墙外一般很少有人去，所以虽然墓道坍塌，地面的土还在支撑着。麻西和曹溪两人接受了小岛水西队长的命令后，打算在领事馆先休息一下，毕竟从大洼快马加鞭赶过来，真有点累了。 可他俩想睡哪睡得着，从南门到领事馆的步步惊魂，不断在他俩的眼前重演。此时大岛私浪领事并没安排人陪他俩，他俩也惦记着小队的其他成员。 曹溪对麻西说道：“麻西君，你我不该在这里等着，我们也出去看看地形……你没看出大岛私浪领事对我们并不抱多少成功的把握？”麻西对曹溪的看法很是认同，说道：“为帝国献身，管不了那么多，咱们也出去看看地形，最为重要……” 两个人亦蹿房越脊，隐身移形，观看动静。此时的赤峰，如翻江倒海的漩涡，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频出。赤峰商会辖下武装商团，就是一个很不安分的武装力量。 说起不安分，是有道理的，他们不是维护华夏同胞的利益共同抗日，而是想与日军合作，想借助日军的实力做大。商团的实际当家人，大商人卢斌早就与大岛私浪勾勾搭搭，他还曾多次支持贡桑诺尔布王爷搞内蒙古自治。四十一军开进赤峰，他对孙县长老大不愿意，迎接四十一军和欢迎会他都没有参加，按说他这个商会副会长能缺席吗？ 他不但不去，还派人暗地里监视，对各界支持抗日，他恨之入骨。只是商团的人数有限，难以与四十一军抗衡。见风使舵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不敢与赤峰各界作对，就暗暗地搞活动。 曹溪和麻西看见夜色中蹿房越脊的人多了，就寻着几个人向西而去。他们跟着的那几个人不是别人，正式卢斌派出的商团的四大金刚，白小菜，李大坏，二麻子，张四赖。他们也是照着四十一军使劲，又不敢惹，就去看日本人怎么收拾他们…… 麻西和曹溪就瞄着他们的影，追了过去。他俩这一追，却把四大金刚给吓蹿了。麻西和曹溪真找不着引路人了，正好听见小岛水西他们在房上乱枪齐发。他俩一看，原来刺杀就在这里，刚想转身找个地方隐蔽一下，却发现小岛水西他们几人变得连枪都不敢放了，退又退不了，攻又人手少。 千钧一发之际，他俩蹑脚前移把随身的烟雾弹都扔进了院里。还没等他俩接应他们下来，麻西忽悠掉进了一个洞里。紧接着曹溪也掉了进去，是他俩把地下已坍塌的墓道拐角给踩塌了。 其实是曹溪一转身之际，麻西从脚下陷了下去的，曹溪刚要喊麻西的时候，他看到小岛水西他们被穿过烟雾打来的子弹赶着往墙下跳，都一股脑的掉进一个经过伪装的陷阱里。他惊得目瞪口呆，还没有喊出声，只见林美下之郎也霆霆傥傥最后一个掉了下去。没有闭上嘴的他，脚下一软，也顺着麻西的那个窟窿陷进去了。 曹溪陷下去后，麻西已经点着了一块木柴，他俩一看是一段人为的土洞，前不见底，后也不见底。根锯曹溪的判断，小岛水西他们掉进去的那个地方，很可能与他们两个掉下的地方一样，他判断了一下，不过几米远。但他也判断出，小岛水西他们从房上跳下来了，是被子弹给轰下来的，很可能支那军很快就会过来收拾他们…… 他俩又端量自己所处的洞，两个人爬出去的可能性，少之又少。既然是同在洞里，就应该把他们也弄过来，都合在一起，有困难也好对付。再说，支那军过来还不把小岛水西他们给活埋了？ 他俩不敢点太大的火，怕亮光引来支那军的袭击，最后干脆，把火熄灭了。灭了火以后，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基本能看清一点东西。两个人就向那边徒手挖开了，好在土质不是很硬，他俩用木棍，用一切能摸到的硬东西，向前挖。 两个人的指甲都给挖掉了，出了血，却浑然不觉。曹溪也判断错了，其实就不到一米远。后来麻西从脚下摸到一支硬木片，在特训班时，又学过掘进，挖得就更快了…… 当几个人都爬过来以后，互相摸摸，发现对方胳膊腿都在，很是庆幸了一番。能死里逃生，真是天造的奇迹，都跪在了地上，遥向日本的大约方向，磕头不迭，祷告起来…… 再说张团副他们，看到坑壁这么短的时间竟被他们挖了一个洞，逃得一个人都没有了，惊奇不已。就派人把情况向上级禀报。上级命令，把陷坑填平，砸实。士兵们正干活，有人却发现了地上的窟窿。上级又命令，把那个窟窿，用大土堆盖严实。 78. 辽墓里的故事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小岛水西和林美下之郎等众人，遥拜了天照大神后，身上依然是臭味熏天，才想起赶紧蹭掉鞋上和裤腿上的粪泥，蹭完了粪泥又把火把点得亮了一点。这时大伙才都觉得把粪泥蹭掉了，才能恭拜天照大神，于是重又跪下，向着刚才那个方向各自继续祈祷。减少了屎臭味，都觉得好像神圣了不少。 遥拜刚结束，还没等众人站起，就觉头上似有暗风吹过。这才注意仔细端详他们所处的地洞，林美下之郎说道：“勇士们，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一定是个古墓，真是鬼使神差呀！ 好在这个洞口有点螺旋形，上边无法往下扔手雷。”小岛水西经他一说，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大青方砖砌成的墓道，两边也是青砖砌成，洞顶是三合泥券拱，只是拐角这里一面墙壁已有一块没了青砖。 大青砖是绳纹砖，看上去就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只是岁月的久远，脚下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那尘土说疏松不疏松，说瓷实不瓷实，踩上去像踩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不用湿了鞋和裤脚了。 他们这几人，除了林美下之郎以外，都是军校毕业，是高级知识分子。所以感知历史的信息，都不在话下。林美下之郎虽没有太高的文化，但到支那多年，风霜雨雪见识的多了，用见多识广形容他一点不为过。如果把他侵略之心给挖去，大可算得上一个多面学着。 刚一到满洲时，他是作为一个见习探矿员，为熊本海外派遣队服务。他的特务生涯就是从那时开始的，虽然辛苦，也有点冒险，但他觉得刺激。熊本的这个派遣队，到了满洲，什么都干，大到探矿，调查资源，小到挖坟掘墓，愚人钱财…… 同时还挑起和促成一些政治事件。比如，牵头东蒙自治，蒙民自治…… 甚至918事变他们都曾出过力。 凭着他灵巧的脑子，常常参与熊本派遣队编写《支那》一书。就是这本书，为日本军部提供了早期侵华的第一手资料，并成了日军军部和参谋本部的侵华教科书。 可叹林美下之郎手里没有勘探用的小锤，索性就抬手敲了敲洞壁的青砖，历史的回声让他激动和兴奋。他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同伴们，大伙开始都动动墙壁，抓一把脚下的尘土，甚至有人还试图要蹦起来，摸一下券拱。要蹦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荒冢南少尉，估计他也是为终于离开了那个粪坑，高兴不已。 大伙这一动，方觉不对劲，都呼吸困难起来。原来那个陷阱和窟窿都被警卫一营的士兵给堵上了，刚才感觉暗风移动，就是氧气在减少，他们浑然未觉。就是林美下之郎他也没这个经验，服务熊本派遣队时，只是挖一两个小墓，或中等墓室，哪见过这么宽的墓道呀，估计骑两三个军用三轮摩托并排走两边都有余副。 众人呼吸越来越困难，问题的严重性已经显现。林美下之郎的伤口也开始疼痛，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提醒自己要冷静，并不住的想着注意。小岛水西的伤口也在流血，好在也都不是要害，他也在开动大脑飞快地旋转。他心里一千个不甘，刚才身处绝地，都会险处逢生，说明天照大神一直在帮助着他的孩子们。 林美下之郎一挥手，其实也没敢太大地挥动，以节省氧气的消耗，其他人立刻明白，各自背枪跟着他向前移动。这一动，果然好多了，呼吸不那么困难了。 前面是一个缓坡，为减少体力消耗，他们都自动用四个腿趴着往前挪。过了那道缓坡，前面有亮光，趋光性是动物的本能，可每向前挪动一步，花费体力不说，得费心想那是对是错。 再往前，才看清，亮光来自于壁灯，前面的很远处，有几处万年灯。黄豆大的火亮，好像就要熄灭，可他们的气息也一样，气如游丝。终于爬到了亮光附近，林美下之郎几次想让大伙把长枪扔了，又不忍扔，扔了枪，怎么与支那人战斗？ 想完这些之后，向后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再慢点，怕把灯给弄灭了。后面的几人气喘地看着他，以为要让他们返回去呐。要让他们返回去，还不如直接举枪自裁了断得了。 终于到了第一个万年灯跟前，好像呼吸不那么困难了。看了半天，小岛水西才看明白，暗暗为支那古人的灵巧而折服，原来万年灯跟前都留有通气孔一类的设施，这下心里稍安。 虽然理论上通气孔不可能通了，可明显感觉到，这里氧气还是有的。众人拿出随身带的饼干和肉干吃下，可叹没水，只得干嚼了。小岛水西掏出怀表，一看是夜里十一点半。 第二盏万年灯跟前的右侧墙壁上，向前排着是一副副古画。林美下之郎和小岛水西凑在一起，仔细地看着第一幅古画。画的下侧都有小字说明，他俩对繁体的汉字不很认识，好在俩人都贼聪明对中华历史有所了解，基本能闹懂一些意思。 画中是一个遣唐使上前朝拜武则天，正好旁边也有大臣在叩拜她…… 原来那个遣唐使叫白来，是他听到那个献媚之臣别出心裁地叫武则天天皇，回到日本后，他就建议日本的王，不叫王了，改叫天皇。也以此显示日本，不在唐朝以下…… 小岛水西和林美下之郎深深地为先人的精神折服，林美下之郎一笑说道：“吆西，这可能是我大和民族从支那得到的最早的实惠了……” 当众人都跟着弹冠相庆时，他俩又挪到第二副画前，那幅画画的是一门大炮，有几个小人正欲接近，远处是宋朝的城郭，再远处是围着花狐狸尾的辽兵。他俩看了一会儿，借助小字提示和画面，明白了，大意是，澶渊之盟的一个片段。 当年萧太后和大将萧达览等人，深入宋境一是为收复失地，二是为抢回一门要被倭人偷走的大炮。 北宋时，遣唐使并不叫遣宋使，而是叫宋商团。也不像当年遣唐使都是有“天皇”派出的，相反宋商团都是民间自发的。政治目的占的成分少了，商业成分占得多了。明显日本的国力比以前有大大地进步，这都是遣唐使和宋商团带来的好处。 日本朝野因此都认为天皇英明，也因此培养了臣民对天皇的的尊重，日本的皇权从没有过更迭。从遣唐使到宋商团，不是所有人漂洋过海来，都为学习和经商，总有一些人，是为偷回一点东西。 这样一来，人们很看不惯那些人，看他们个子又小，用“委”字来形容很恰如其分。可他们还是人啊，还又赋予了他们人的名分，就在委的旁边加个人字吧，就是倭人。 萧太后就是听说倭人要把北宋最先进的子午炮，偷运出境，却没人管，可见北宋人太麻木了，军备也很废弛，正好征伐他去。所以，师出有名。既抢回了子午炮，又逼着北宋签订了城下之盟。 79．辽墓抗日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小岛暗杀队，被堵进古墓中，谁都不知道。 对守军来说，日军大兵压境，既然那几个人钻进土里，反正陷阱和窟窿都埋上了，管你钻哪去呢。真是连一个手榴弹都没顾地往里扔。日本领事馆只知道他们去行动了，一直没回来，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茂木前之筑又从赤峰商团团长卢斌口中得知，小岛暗杀队，确实在四十一军司令部与他们打起来了，结果怎样，也不得而知。 茂木前之筑恨得牙根痒痒，他掏出怀表看了看，已是三月三日凌晨两点，刚要下床抓起电话，通知各部天亮按原计划立刻进兵，转念一想又觉得太早，各部长官都很累，太影响他们休息。他又想问问大洼的青骨间雄，二进赤峰的暗杀队，情况怎样？又转而作罢。 四十一军司令部的大部分长官，都一夜未睡，侦察营带回来的消息，日军茂木骑兵第四旅团之第7联队直指北哈拉道口，第17联队刚刚离开乌墩套海，其他各部也补齐了兵源和辎重从大洼等地准备起行…… 林美下之郎和小岛水西瞅完了第二块古画，小岛水西就挪着去瞅第三块。林美下之郎还借着昏黄的灯光，意犹未尽的端详着这一块。他觉得第二块古画透漏的信息，对皇军不是很有利，还是第一块大大地好。 他刚想说，这块古画大大地不好，毁掉地干活……这时就听到已和其他人站到第三块古画前的小岛水西，惊讶地说：“林美君，这个地，怎么不是青砖铺地了？”他刚说完，站得靠里的荒冢南少尉，他也最敏感，惊呼道：“你们看，这地板好像在动……” 听到这，林美下之郎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喊道：“可能是翻板，快快地，过来……”小岛水西听他一说，知道非同小可，这个古墓太过神秘和诡异，刚要移步迈到青砖地板上。步子太大了，却没迈到，踩到了脚下木地板的边缘。这一踩，木地板更加动起来，在众人的七扭八歪和惊呼中，啪地翻了过去。 如不是又饿又累又缺氧又恐惧，起码能跳出几人。木板翻了个个，恢复了平静，那几人在下面，乒乒乓乓的往深处掉下去了，有身体撞墙的声音，也有枪械撞墙的声音…… 林美下之郎这个自责和后悔，古墓里有翻板，自己应该早就想到阿。又像刚跳到陷阱里时一样，开始后悔起来。他举枪要向第二块古画射击，又想不能浪费子弹，在这个一切未知的墓道里，一定有更用得着子弹的地方。 他拔出匕首，要去把那副古画给毁了，又迈不动步。毕竟翻板给他的恐惧太大了，翻板下面，黑洞洞的，就像一个大口，顷刻就把七个大活人给吞了。墓道是诡异的，翻板是厉害的，墙上的画透着一股历史的神秘，他站在那，心都要蹦出来了。 当他一扫第三块古画，发现画上还是那门大炮，既子午炮。他看了好一会，也没看懂。好像这门子午炮已被运到这个墓里，那些小人也尾随而至…… 他就想不明白了。此时，他听不到下面再有一点声音，他蹲下身敲着翻板向下喊，声音怎么也喊不大。昏暗的墓道，给他巨大的压抑，恐惧一点点袭上心头。 他想往回返，又怕离了这里没有氧气，也没亮光。如果往前走可能会走到最终的墓穴，估计那里不会有出口。可翻板拦在眼前，跳是跳不过去的，再说即使跳过去，小岛水西他们都在下面。他紧紧地用手抓着枪，以抵御从黑影中传来的鬼气。 他跳上翻板，不管三七二十一，死也要与小岛他们死到一起。这时翻板却文丝未动。他明白了，如果总踩在这里，翻板是不会动的，这就是翻板的原理。看来墓道虽然神秘，还是有其机理的。 站在翻板上的他，离第二盏万年灯进了，借着灯光，他不住地看自己身上的血迹和人不人鬼不鬼的狼狈。身上的夜行衣除了血迹全是土，一种臭腥腥气味的土。他又回头开始端详画上那门炮，就在他一动脚之际，翻板啪地一声，又翻了过去。 迅速下坠的他，头和肩一下撞在硬硬的墙上。他迷迷糊糊地往下滚，七扭八歪地滚了好多地方，最后昏了过去。 待他醒来，发现枪还在怀里抱着，怀表已从兜里摔了出来。 他动了动，身上没有不疼的地方。伸手够到怀表，打开盖子一看，已是凌晨两点。心说这下完了，大岛速浪领事说的，在第四旅团会攻赤峰之前，必须暗杀掉那些赤色分子，顺便捎上几个四十一军中的高层。看来难以完成了。我们真是对不起茂木将军了。 他定睛一看，原来自己摔进一个很大的墓室，大到看了半天都没看到四壁在哪。又怀疑是不是已经到古墓外边了，细看又不是。小岛水西他们几个还都在，都摔傻了一样，好几人都在一些骨骸下面昏迷着。看不清是哪一个，正在那门大炮的炮筒下面，用嘴接哈气的水珠喝。看那水珠里全是红锈，像血，太恶心了。 他是在喝大炮的血，看得林美下之郎想笑，这是怎么了。忽然自己也有点渴，强忍着没去喝。他想去叫醒骨骸下面的人，却看到那些骨骸都那么短，看长短像孩子的，看骨骼粗细分明又是成人的。 这不是画上的那些小人吗？就是那些倭人，也是自己的祖先。看着他们惨不忍睹的姿势，有点为他们脸红。可又一想，就别笑祖先了，自己不也是为了抢东西，就来征服这块土地吗？如此说，祖先这些倭人的执着，是晚辈们无法比拟的。 他心下又很责怪这些倭人，干嘛费这么大的劲，闹一门炮呢？奥，当时这门炮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攻城武器了。他想上前看看这门锈迹斑斑的大炮有何秘密，有人阻止了他一下，是小岛水西，他已喝完那哈气水，也正端详着大炮。 看来他是看出这个炮的一些秘密了，所以才没让自己动。尽管他俩都没动，炮身自己却动了以下。就见远处的一台抛石机在一套机括的作用下，沉沉运动起来。 他俩想跑，已来不及，因为找不到他们是从哪摔进来的。却发现原来有四壁，四壁上涂着发光的东西，所以给人的错觉就好像到了外面。这时，那些骨骼下面的几人，不知怎么醒的，都爬了出来。 林美下之郎和小岛水西一看，大约那些倭人也是这样被翻进这里的，看来这些人的命运只能步倭人的后尘了。巨大的恐惧，让他们狂嚎起来，可声音在大，也被抛石机和机括的嘎嘎声所淹没了…… 80. 茂木小伎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933年3月2日夜，青骨间雄中左，按着茂木前之筑的命令，又紧随小岛暗杀队之后，派出了丼上一男中尉带队的井上暗杀队，悄悄启程，向赤峰而来。青骨间雄一边送换了便衣的他们三人上马，一边说道：“你们地这次去赤峰，悄悄地有，领事馆的不去。可直接去东横街，找卢斌大老板的干活……茂木将军命令你们，要在四十一军与市民们的良好关系上做文章，你们地明白？” 丼上一男中尉和小七导行少尉及小马林军曹，在马上举手敬礼，说道：“哈伊，请青骨君和茂木将军放心，井上暗杀队，绝不辱使命。”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茂木将军赶紧爬起来，电话一个接一个得打出去，连吃饭都没有时间。日军第7联队，第17联队和第19联队整军备马，倍道西行。好在天亮啦，行军无所顾忌。第七联队的前锋小队刚刚到达北哈拉道口，就接到茂木旅团长的电话，让他们就地驻扎。 第19联队刚接近老哈河口的小河沿，也收到了同样的命令，不得不收住马步。茂木乘坐冈村宁次的小轿车，急急忙忙地由通辽赶到大洼，刚一下车他就立刻招呼青骨间雄和一些长官开会。 荣发绸缎庄四十一军司令部，有人托商会的人送来一封信，是写给孙军长的。 孙将军： 钧鉴。我第四旅团无意与你部作对，只是想在赤峰住几天，然后去进攻长城一线。贵部能否让出半个城，供我部休息。 孙将军来到赤峰，一直血战，夙夜犹酣。作为军人，我们深深表示同情。我提醒将军，南京的蒋介石，为何不再派兵参战？张学良丢了东北三千里江山，却逗留北平，不肯出征。将军你真是人格致上，不计得失。我们由衷地感到钦佩，真心地想交你这个朋友。 另外，近闻你身边常有一些人，左右你的手脚。你是与我们作战的名将，为何还被他人左右？中国有句古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希望你三思。 近来你部枪弹不多，我们早有了解。实在不够，可来领取一二…… 茂木前之筑旅团长 1933年3月3日 孙军长看着日军的信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问道：“什么人把这封信送来的？我就知道总有人与日军有联系。来呀，警卫团，通知全城，我要先清理汉奸……” 李顾问一笑说道：“哎，孙军长，大可不用动怒。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咱们先看看信再说……”说完，他拿起信封，取出信件，展开来，伸手递给孙军长。孙军长看着那封信，很讨厌地一摆手，说道：“那就请李顾问念一下好了,他妈了巴子的，还敢给老子写信……”李顾问轻轻地展开信纸，把那封信不急不徐地念了一遍。 孙军长听完，破口大骂：“茂木你奶奶的，敢给老子人学狗叫，给你让出半个城，我日你姥姥。请李顾问给他回信，就说让出半个城太小了，赤峰东三道的猪狗胡同尚余一个猪窝，茂木小儿可以一个人前来，到那猪窝里去住。至于我孙殿英流血流汗，那不是我一个人在流血，是我四十一军全体将士在流血，我他妈自愿。你们要打要杀，自管放马过来，老子接着，别他妈在那学夜猫子进宅.。” 李顾问低调的一笑，说道：“这封信还是由韩处长来写吧……”大伙刚刚听完茂木的来信，都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带本部人马，杀过红山嘴，与日寇拼个你死我活，以解心头之恨。听李顾问风趣地推荐韩处长来写，都鹰眼飞扬地看向政训处里的韩处长，不约而同地都笑了。连孙军长都如释重负地一笑，这是一个英名远扬的笔杆子，得给小日本试试。 韩处长看着孙军长和诸位将领希望的目光，腼腆地一笑，说道：“有李顾问在，哪能由麟符献丑……”孙军长一摆手说道：“大敌当前，十万火急，既然李顾问推荐你，快别推辞，应该当仁不让。赶紧起草吧……” 上午十点，刚刚在乌敦套海安下司令部的茂木前之筑，很快收到了回信。孙子兵法中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所以他总想不费多少枪弹把赤峰给占了。按着他对孙军长或者说大多数支那军阀的了解，连蒙虎带拉拢拉拢就能解决。终于来了回信，他有点欣喜若狂。 忙打开信件，展开信纸，整整八篇，真是洋洋万言。茂木忽然觉得手里的这几张信纸，重如千斤。他用手指掂了掂，有点力不从心。就像捏了一个巨石一样，放下不能，拿着还不堪重负。变得气如游丝地对王翻译说道：“支那四十一军回信了，你地，来读，我地，来听……” 王翻译看了半天实在摸不清他的脉，刚刚还信誓旦旦要靠一封信，攻下赤峰城，要创造奇迹。还说学三国使用离间计，要给支那的军史增添浓重的一笔。可眼前人家来了一封信，他就蔫菜似的。王翻译打开信件，读起来。 茂木小儿听着（王翻译到小儿两字没念） 尔等倭人，历来欺我华夏太甚。清末以来，从八国联军进北京始，常通过不平等条约，逼我政府开通商埠，狭以驻军，对我经济巧取豪夺。试问，从我首都北平，到沿海重埠天津和唐山，直到秦皇岛，尔国驻军多少？我国京基重地，几变成你等军事防线。 从1905年，尔国通过强硬军事行动，在我国土上，打败俄国。发动了旅顺屠城惨案，残杀我无辜生民几十万记。从此不思悔改，一次次变本加厉强占我东三省矿山权、铁路权等领土主权。从大清末，到民国，政府对日人行径一味忍让，你们却不思感激，反而间日生事。刺我国情军情，挑起政治事件，接连不断。918以来，悍然出兵东北，变我大好河山为你们殖民地，公然践踏国际法权，是可忍，孰不可忍？ ………… 你茂木骑兵第四旅团，从打开进中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双手沾满东北人们的鲜血。一从开进通辽，本来远客犯主，却寻守军作战，恃枪多炮厉，致死伤惨重而后快。前天蒙古岭一战，守军本着人道主义，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派来说客，我们即行撤围。可你们撤到安全地带后，仍不思悔改，补充兵员和辎重后，又来进攻赤峰。你们是什么东西？是爹生娘养的不？士兵战死他乡，家人不难过？ ………… 孙军长说了，给你们腾出赤峰半个城，太小了。城东猪窝胡同，还尚闲猪窝半间，茂木小儿只可来住半宿，住得时间长了会当猪宰掉。 孙军长还说了，尔等践踏我河山，蹂躏我生民，还敢给他写信，一派人学鬼叫，真是人世间的悲哀。我四十一军就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与你第四旅团拼个你死我活。是骡子是马就拉出溜溜，不要学夜猫子叫唤…… …… 茂木压着火气听完，抢过信件，摔在桌子上。手指王翻译说道：“支那人，良心大大地坏了，你地，学猪走路，爬出去地有嘎……” 通辽会议散了以后，坂本政右卫门中将即刻赶回天山，命令第六师团出动两个联队，挥师南下，呼应第四路团会攻赤峰。 81. 众志成城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933年3月3日上午已完全控制了巴林草原的日军第六师团，虎视赤峰北大门的同时，坂本政右卫门中将命令第36旅团派出第35联队，第11旅团派出73联队之冈冈木大队，各自带足炮弹，越过乌丹，向南开进。第35联队走木头沟，哈拉营向赤峰进逼，第冈冈木大队，走网太和，向红山嘴攻击前进。各自安排炮兵阵地，做好与茂木各部呼应的准备，相机攻下赤峰城。 同是上午，茂木前之筑旅团长气急败坏地把王翻译撵出屋去，抓起电话打给第7联队龟田无助大佐，说道：“龟田大佐，我命令你部，迅速向前开进，如暂时没有遇到守军的猛烈阻击，就在白庙子一线构筑工事，以期进攻红庙子之守军。”龟田无助大佐啪地一并腿，口中喊道：“哈伊，请茂木将军放心，中午之前一定攻下红庙子……” 小田童男中左一边听着龟田无助联队长接受命令，忙抓起另一部电话，打给梅井慎太郎参谋长，询问要点和战前诸般注意事项，小田童男参谋长手下的参谋们，忙拿起纸笔，对着地图，做下要点和攻击计划。 茂木前之筑少将的电话又打到第17联队山岗洁大佐那里，命令道：“山冈洁大佐，我命令你部，沿下水地和上水地一线准备构筑工事，红山嘴守军阵地就是你们的了……”山冈洁大佐还没放下电话，费麒巴拉参谋长立刻和一帮参谋赶制作战计划。所有作战计划必须再报梅井慎太郎参谋长批准和备案，然后才能实施。第19联队联队长古生一郎大佐（接替大岛甬）也接到了电话，命令他们19联队在蒙古岭一带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出击…… 赤峰城里，各部守军，加固工事，抢修枪械，动员成立敢死队。117旅司令部设在东横街以西的大扎撒院里，234团十一营，一直在红山嘴阵地守着。其实那里无险可守，只有士兵挖出的战壕能暂时丁一点用。如果作为活阵地，占领那里，就等于卡住了赤峰城的咽喉；昨天山田小泉占领了红山嘴，四十一军一下就慌神了，不然也不会与茂木顺利达成和解。 山田小泉用他那狂傲不羁的眼神，看到了红山嘴位置的重要，也把自己的中队全部祭奠了红山。其实这也与大岛私浪脱不了关系，大岛私浪是想从他这攀上宫载田亲王的关系。其结果可想而知。 红山嘴如果作为死阵地去守，就不行了，无险可守嘛。丁伯廷旅长再三看着地图，对赤峰东大门，包括红庙子和红山嘴，通盘考虑。思路渐渐明晰，发现这一情况，便抓起电话，给张乔亚团副打过去，说了此事。234团便把日军第6师团一个大队欲出红山之侧，第四旅团之17联队也从东部杀到，这个情况直接汇报到军部。军部也接到了丁旅长的电话，研究之后由查副军长立刻下达命令，着234团十一营，留精干士兵做好伪装，其余大部隐蔽撤回…… 3月3日晨，李顾问，查副军长，韩处长等长官和几个参谋沿东门、北门和西门进行简装视察。尽管司令部刚刚受到日军暗杀队的夜袭，他们还是不放心阵地，必须走走。每到一处营一级阵地，韩处长都要拿刚刚红山嘴阵地之情况为对象，向大家说明，外围战，打死阵地，守活阵地的道理。 他说：“昨天，红山嘴阵地被日军山田小泉占领，起初是活阵地，他一占领，我们就不敢再与茂木打下去，尽管我军人数占优势，阵地上还是包他们的饺子。山田小泉占领红山嘴以后，那里由活阵地就变成了死阵地，结果他们一个中队，被我们给消灭了。时间到了今天清晨，我们再守这块阵地，就是守死阵地，必会被西来和南下的日军把阵地砸烂……” 不要说长官和学兵团的成员听了他的讲话，长了见识，学了东西，就是有幸听了他讲话的士兵，都自感抬高了士气，打仗的道道，原来很简单，也很好懂。 无论官兵，都以能听到一次他讲话为荣，并回味无穷。李顾问都看着他乐了，心里又说，可谓名将矣。名将者，见微知著，站得高看得远，能把握战场的主动和先机……心下更加佩服。他对自己接受中央的命令和建议，促成孙军长把他从监狱搭救出来，感到太对了。他也想起，不是向这小子传达了党的指示，他还真没相中这个部队…… 事实上，如不是李顾问向他传达了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指示，韩处长一刻都不想留，他要奔赴南方苏区，去找红军和毛主席。 李顾问他们几个视察完北门、西门，又去了南门，守南门的119旅239团二十七营营长祝明山，走出指挥部迎接各位长官。并向他们汇报南门警戒和检查情况。这时随着老百姓进出南门的增多，过往拥堵起来，有一队长长的队伍也源源开到。祝营长派一排长汪明铛喊话，问他们是哪一部分的。汪排长走出战壕，喊道：“前面的队伍停下，你们哪一部分的？”战壕里有一个战士也喊道：“打鬼子就过来吧，还进城干嘛去……” 那个队伍离开过往的老百姓，停在一边，走出两个兵，来到祝明山营长近处，两人一起敬礼，其中一个说道：‘报告长官，我们是东北军三十旅的，在岭南和建平被日军打散了……”另一个也说道：“我们是从吉林过来的，原是马占山的独立团……” 祝明山营长说道：“你们要有意抗日，就进城去，北门和东门鬼子已经要进攻了，进了城看把你们编入哪个序列……”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向后一指，又说道：“这不军部长官还在这，咱们四十一军双手欢迎各路溃兵……” 李顾问笑着对他俩说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决绝地直奔城里参加抗日呢？”其中一个说道：“被鬼子打急了，我和弟兄们原想打回老家去，小鬼子太狠了，我们就在这抗了，你们要不要？”另一个也说道：“我们独立团被打散以后，原想跟着老营长撤往察哈尔，到平泉后，汤二虎不让过。我们又往宁城返，不想又遇到了小鬼子，这小鬼子真不叫玩意，十五连都举手投降了，他们还用机枪给突突了……” 韩处长问道：“你们俩是什么官？”自称独立团的那个说道：“我们俩都不是长官，就连排长都不是，是两个部队剩下的兄弟们推举我俩领着大伙走。别说，我俩也指挥打鬼子来，还抓个俘虏呐。奥，我们两部分也都有长官，那不，弟兄们用担架抬着的，都是。” 韩处长老远一看，对查副军长说道：“快让他们进城吧，担架上的好像伤得都很重，快进去好给治治伤……” 东和北城门内的民房，都做了暗堡用了。老百姓全都撤走了，所有撤走的百姓，都由霍记皮货行赤峰分号的老板霍光武，给现大洋做以补偿，生活太困难的，还发双份的打发投亲去了。所有得了现大洋的人家，老人、孩子和女人都投亲去了，年轻力壮的都加入了支前队…… 赤峰商会的商团团长卢斌，对老百姓自发参加支前很有意见，站在大街上骂，指着过往的穷人说，这些贱命……他还派人去抓霍光武，霍光武早已得了信，潜回朝阳去了。 82.四路齐攻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九点多，李顾问、查副军长和韩处长等人从南门回到司令部，查副军长和李顾问直接去作战室向孙军长汇报情况。韩处长回到政训处，抓起电话依次打到各旅、各团政训处，要各位政训处长先暂时放下手上的事情，来军政训处开个碰头会。 很快，各位政训处长依次来到，都自动坐到桌边。韩处长看看人都基本到齐了，就放下写字的笔，嘴角微动，笑了一下，说道：“各位长官，城外鬼子重兵摧城，估计炮口都扬起来了。城内我四十一军各部，都已进入阵地，枪管萧萧，战神倚天，誓与红山共存亡……”他的话还没说完，众人就伸手来了一阵掌声。 他接着说道：“赤峰城内，有太多的老百姓，运辎重，修工事……发挥了极大的抗日热情。还有人直接找部队要参军，主动出钱、出粮和出物的也是数不胜数。这是好的一面，可还有坏的一面……”大伙都听得入神，忽然听到还有坏的一面，就都吃惊得看着他。 他还是笑笑说道：“据侦查营的人员反映，在赤峰商会的下面，有一个武装商团，人数其实够一个连左右。这个商团在商会副会长卢斌手里，卢斌身兼团长，且广有田产，是个大地主。而且卢斌这个人是个亲日分子，对我四十一军和支持我们的人，都恨之入骨。以上我说的这些是赤峰城的现实情况，我们这些人要心里装着这些事，然后在去做政治工作。” 听他一说，各位处长议论了一番，也互相沟通了一些事宜。韩处长接着说道：“现在将近十点，估计鬼子攻击马上就要开始，希望我们在座各位，要深入战壕、工事等前线，随时解决各部士气问题。在此，我们各级政训处，与各指挥官一定要配合好，最大限度地发挥官兵们的主观能动性，把仗打灵活了，打主动了……” 还真让韩处长给说着了，日军第17联队直属炮兵中队，在其他前锋步兵小队的护卫下，开到距离红山嘴二里的山脚，设下阵地，准备用五门92步兵炮，轰击红山嘴阵地。前滩军曹带着观察组摸上前去观察，被战壕里的三八大盖，一阵点射，打死七八个。炮兵中队黑田义一中队长，挥战刀向西一指，喊道：“重炮中队，红山嘴阵地，准备，开炮……” 一阵咣咣咣的炮声，响彻赤峰城北，红山之巅。只见红山嘴阵地，被炮弹炸得狼烟四起，好像凭空刮了一股尘暴。由于从远处用望远镜看到阵地上仍有人影绰绰，本来向前延伸的炮击，又覆盖回来一次。一阵炮击下来，红山嘴阵地已被炸得弹坑累累、百孔千疮。 黑田义一中左本来看到那里修得横七竖八地工事，炸了一阵之后，又用望远镜一看，只发现几个正逃跑的守军士兵。黑田义一中佐忽然觉得有点上当的感觉，招手把观察组的前滩军曹叫了过来，抬手就给了前滩两个嘴巴子，骂道：“蠢猪，你们地眼睛，什么地干活？现在就快快地去看，那红山嘴阵地保准是大大地空地。” 茂木前之筑得知守军不知啥时放弃了红山嘴阵地，一时摸不清是何战术，因为他认为攻不下红山嘴，就别奢谈进攻赤峰。想了半天，就把旅团司令部向前快速移动，挪到了蒙古岭的19联队住地。他的司令部往前一挪，前线各部都立刻向前开进，进攻也一起打响。 第17联队长山冈洁大佐气势汹汹地来到红山嘴，用望远镜向赤峰东大门观瞧……他发现赤峰城外围房屋都变成了工事，而且田地里，离房屋二三十米还有一道战壕。皇军可以依托大炮压制，攻下那道战壕，只怕房屋里的守军以逸待劳，大量杀伤皇军勇士。 山冈洁站在临时工事里，用望远镜，左看右看，最后下了决心，他觉得把东门完全让给第7联队，自己带着17联队灵活向西延伸。而且先放弃第一道工事，用炮先把守军赖以依托的房屋，全部轰塌，免得两个工事，互为掎角之势。守军的这种外围工事配置，令他很佩服。他觉得这个部队是一个打法灵活，能动性已显现的部队，难怪在巴林草原把第六师团打得不敢前进。 他的参谋长费麒巴拉中左，赶紧把这一想法，汇报给了茂木前之筑。梅井慎太郎大佐一听，就摇头说：“不行不行，大岛私浪领事一再提醒，皇军如想占领赤峰，必须依靠卢斌团长协调一些事情。那东横街和北大街卢斌的房产多了去了，如用炮轰，指定轰到他的房产。到时，卢团长不配合我们，四十一军中的赤色分子最善于做拉拢工作的有，他很容易走到守军一边，怎么办？“ 十点，茂木前之筑给山冈洁打来电话，拟先不使用大炮，所有的炮都先不能使。山冈洁只得命令各中队，向前冲，与支那守军去争夺堑壕。鬼子拉开散兵线一般向前冲来，怪叫着扑向战壕。守军把三八大盖探出工事，一枪一个的射杀鬼子，火线迅速拉开…… 第7联队的鬼子从一开始就打冷枪向守军阵地袭击。龟田无助中佐命令果田炮兵中队，先向红庙子阵地试射击，要把阵地整个炸翻。 日军冈冈木大队，一看红山嘴阵地被17联队闹了个笑话，庆幸自己没去进攻。他们就在17联队西面，正好向北大门进攻。守北大门的是118旅，238团次次跃出战壕，追着鬼子砍脖子。旅长马万发通令全旅，追砍鬼子时，要注意远处的鬼子，以免被大量杀伤。 只有73联队，攻击外围堑壕，使用了大炮。由于守军灵活作战，鬼子轰击，守军就撤，鬼子步兵来攻，守军也毫不示弱，远处射击，到跟前就抡起大刀片子，鬼子虽然士气望，武器配备好，可还是不占上风。他们73联队也接到茂木的通知，禁止用炮轰塌房屋…… 四十一军各部，按着韩处长所提倡的，灵活机动，士气高扬。117旅234团，十人敢死队，侦知茂木的指挥部就在蒙古岭，发挥巴林草原上那次夜袭34联队的勇气，前去炸茂木的指挥部。由于日军的部队太密集，他们只好撤回。返回时抓了个小队长…… 83. 三点血战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孙军长坐镇四十一军司令部，把电话打到117旅，他最惦心东门。丁旅长向他讲了对本旅各部和东北18团所守阵地的调整情况。 18团的阵地位于东横街正中，东北汉子有的是力气，对日本的侵略也最恨之入骨。他们在旅部部署的范围外，向东又挖了两道战壕，做了最大限度迟滞日军的准备。18团按着军部统一补入序列，接受的大多是刘桂堂的逃跑出来的溃军，毕竟都是东北军的，见了老乡都觉得很亲切。 东横街南段直到南山根，由233团把守。李树森团长和苗子平团副及谢占方参谋长，把六营营长方轩良，七营营长毛随远，八营营长马书长（原营长洪国仁于白音淖尔牺牲），特务营营长刘松年，侦察营长吕品三，警卫连长张万水等长官汇聚到三道街东头的李记米行院里正房117旅司令部。 此时是3月3日上午十点多，鬼子的冷枪冷炮已经不断地向红庙子及其他阵地射击。 李树森团长说道：“各位长官都到齐了，我开门见山，各营阵地内的工事都不用说了，我要说的是作为战斗主体的官兵，既官兵的士气。与敌人作战，士气旺，则胜算大，士气低，则必败。士气怎么提高呢？靠的是自信和勇略，我们已不是刚来时的破枪旧炮了，三八大盖在我们士兵的手里比比皆是。另外，我们与鬼子频频交战，已掌握了他们的战术，能拿捏住他们。再就是我们身后有老百姓的支持……” 政训处长王维良从军里赶回，他传达的是有了士气以后，打法要灵活的问题。 各长官听了，都磨拳擦掌，回去要与鬼子大干一场。李团长讲完了，苗团副和谢参谋长又就各营阵地的划分，强调一些要点。红庙子阵地归八营，那里不但太向前，还是个开阔地，除了沟壕纵深，没别的特点。谢参谋长说道：“马营长，旅部的意思是，你们营最好不死守阵地，鬼子炮击时，尽量都藏到隐蔽部。炮击过后，鬼子蜂拥而上，要避其锋芒，打其腰部。要打得出其不意，打就集中火力，往死里打……”会散，马营长基本领会了团里的意思，随其他长官，匆匆赶回。 234团守东横街北段，九营、十营和十一营由南到北排列。侦察连长吕四郎带领侦察连前探到顺道子村庄，他们远距离观察鬼子兵力配备和炮兵位置。团部迅速把鬼子炮兵中队的位置，通报到旅里。炮兵13团虽然很快接到军部的命令，要求迅速向红庙子东北的顺道子炮兵阵地开炮，可还不能完全确认鬼子炮兵阵地具体位置。 这时，第7联队炮兵中队，已开始向红庙子阵地开炮。四十一军炮兵13团也调整坐标立刻向顺道子开炮。13团的大口径坐力炮是德国造，虽然老旧，威力很大，一阵炮击过后，打哑了五门鬼子的步兵炮。 茂木前之筑听到守军的大炮把第七联队的炮兵中队轰哑了，气得暴跳如雷，他骂道：“巴嘎，我没有把他们的大炮轰哑，他们竟敢把我们的炮轰哑，吃了豹子胆了？龟贝陀太郎大佐，准备，先把支那南山的炮兵阵地炸烂……” 龟贝陀太郎大佐早已等候在那里，听到茂木发话，啪地一个立正，双手并拢身侧，点头喊道：“哈伊。”茂木大声说道：“我命令炮兵大队，把支那南山炮兵阵地给我彻底砸烂，否则你就提着头来见我……”已经是是歇斯底里。 龟贝陀太郎大佐又喊了一声哈伊，迈步跑出茂木的司令部，飞身上马赶往上水地旅顺重炮兵大队。在他的前面，传令官雨田上尉已经先一步赶到。龟背还未到阵地老远一看，架在最左侧的十一门大口径加农炮，装弹在膛，就等着他一声命令。 看着龟贝陀太郎大队长打马来到，参谋长龙秋太郎等司令部成员上前迎接。龟贝陀太郎马还没站稳，在马上直接命令道：“小山中队、池园中队，目标南山支那炮兵阵地，给我轰……” 设于南山的四十一军炮兵十三团，二十几炮射过去后，日军东部阵地炮声已经哑了。他们知道日军正在调整，或者正在侦测这方的坐标，故立刻调整方位。可是，有点晚了，日军旅顺重炮兵大队的十一门加农炮的大型炮弹，接连不断地发过来。炮13团的阵地被炸得稀烂。军部立刻命令位于南门一带的炮14团，派一个炮营去南山支援。 红庙子阵地，日军羊群一样蜂拥而上，阵地里的守军以密集的火力向日军开火。日军倒下一片，接着就顶上一大片。日军火力太猛了，每个中队都有机枪小队，每个小队都有几门掷弹筒。好在守军已打出经验，分派专人用手榴弹和缴获来的手雷炸他掷弹筒。用突然近战，大刀砍头，打他机枪组。日军疯狂，守军越战越勇，红庙子阵地陷入血战之中。 东大街北段，234团与日军第7联队九冢男大队交锋，这是一对战场冤家，在北丘岭之战中，已经杀得你死我活。此战一开始就杀红了眼，互射的子弹密如雨点。好在234团依托房屋，而茂木没允许九冢男大队使用重炮。 再说北门，118旅的战斗虽然没有红庙子阵地惨烈，相反双方都很沉着。可118旅防御宽正面上是两个日军部队，一个是17联队，一个是冈冈木大队。他们大部都还是熊本子弟，生性好战，好勇斗狠，不但攻击战术成熟，拼刺刀也是有章有法，攻掩相扣。怎奈守军抡大刀抡出了经验，又有房屋和战壕相互掩杀。这样的战斗，双方都感到痛快。只是红山峰下，老哈河边，生命不断陨落，血花染红了土地。 119旅和日军73联队的战斗与另两个阵地都不一样，73联队长左世纠夫大佐一直想要找守军117旅对阵，一决高下，可是没碰上。再加上茂木不让重炮轰击房屋，所以左世纠夫大佐就更加怨恨起了茂木。日军的进攻是间歇性的，左世纠夫是想看茂木进攻得快，他就往前推，茂木被迟滞，他就放慢火力。就是这样，双方也是死伤枕籍。战场上的硝烟，浩浩拢住红山，风吹不散。 十一点多，双方最高司令部先后都收到一个消息。茂木骑兵第四旅团设在大洼的补给仓库和派出的辎重队，同时受到可能是当地抗联和义勇军的袭击，几乎所有的炮弹都被炸毁，人员也有不同的伤亡。驻大洼的第13联队，正全力追击袭击者，小野呲太郎大佐的毛病又犯了，纠田参谋长正在指挥。四十一军司令部，李顾问收到王一仑转来的消息，东北抗联黑山支队一部与部分阜新义勇军，炸了日军所有的炮弹，以支援赤峰城浴血奋战的四十一军。 84. 阵前倒戈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孙军长分外感动，愈加大骂南京政府，并把抗联和义勇军为牵制日军炸了他们的军火的消息，传遍全军。立志誓死保卫赤峰城。 茂木前之筑和梅井慎太郎大佐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半天，两个人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种凉凉的感觉。从打攻占东北全境至今，总有一种感觉挥之不去。那就是整个满洲国地面，虽然几乎都被关东军占领着，可总有一双双的眼睛在背后盯着，盯得脊背发凉。尤其今年，那种目光，就像射来的火舌，已无处不在。本来在大洼和八仙筒，皇军已布置了严密的封锁线，可是哪里来的这么方便的抗联和义勇军？ 生气归生气，茂木还得求冈村宁次司令官，紧急从沈阳调运炮弹。梅井慎太郎大佐也赶紧通知各部，清点一下炮弹数量。日军虽然一直未对房屋以内的城区用大炮，可这是战场，谁也说不准，一会用不用，或者说下午用不用，明天用不用。统计结果出来了，掷弹筒的炮弹有的是，别的炮弹不是很多了，73联队和冈冈木大队的情况要好一些，各种炮弹都很充裕。 日军第七联队对赤峰东大门的进攻，一直是交着状态，阵地是犬牙差互。红庙子阵地已被日军占了一大半，双方的阵地上堆得阵亡尸体，有如新垒的工事。东大门附近的房屋也被掷弹筒炸得百孔千疮。可18团的阵地却还都在。 龟田无助大佐有点着急，人数减员太大，阵地却久攻不下。参谋长小田童男中左从外面说道：“龟田君，要不要把张海鹏的皇协军也压上去的有？”龟田无助一听说道：“也只好这样了，这些支那人，战斗力太低不说，就知道抢劫老百姓的干活。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是皇军干的，巴嘎……” 龟田无助转身招手，把翻译官李胖子叫了过来，说道：“李桑，你地，去通知张海鹏，让他们前面地进攻，卖力地干活。在纵容他的士兵犯错误，死啦死啦地有。” 张海鹏身为日军任命的洮辽警备司令，最近在日本人跟前开始不吃香了。原因是让他配合日军进攻冯占海部和抗联，他的兵战斗力太低。战斗力低，还可以训练，再提高，可他的兵土匪习气真要命。一仗没打完，他们碰着老百姓就要抢。好多次，这面打着仗，他们那里到抢上东西了。 今天让皇协军上，是万不得已。早晨调张海鹏与第七联队一起走，就是怕他放纵部下胡来。龟田无助命令他在附近驻扎，也是看着他。不是减员太大，谁让他上呀？ 张海鹏接到命令，也不敢怠慢，赶紧命令29团团长李明人带上他的团，向东大门开去。由于上几回他们老抢别人财物，被日军当场枪毙好几个，所以见着日军就害怕。既是日军命令往前冲，这个团就一溜小跑到距东大门不很远了。跑在最前头的士兵再有二十米，就进了18团的阵地了。李科长带着两个参谋路过此地，他看着那边慌慌张张往这边跑的士兵，也觉得有点不对。 就问身边过往的18团士兵：“他们跑什么呐？”那个士兵说：“好像皇协军被鬼子追着跑，都是东北人，这边连枪都没开。”李科长一听，来了主意，忙去18团司令部找张正奇团副。他俩不认识，同行的参谋上前介绍了一番，才互相认识。李奇和张正奇耳语了一阵，后相视而笑。 接着就听18团阵地有人压低声音喊道：“那边皇协军，快跑过来，都是东北军的，别犹豫了。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快过来吧。到这边死了算阵亡，在那边死活都是汉奸……”这边有的士兵还看到熟人了，忙喊：“二愣子，是我阿，在跑几步就过来了……” 这一叫，他们先是回头向后边瞅，大概是怕当官的不干。可瞅了半天，没有一个长官说话。就有老兵，先过来三两个，接着又过来几个，就包括那个二愣子。这几个往过来，有点太大胆了，大摇大摆地扛着枪过来的，真是没有那几个老兵油。东面战壕里的鬼子，看出了端倪，用日语在那大喊大叫。 这边18团司令部的人对他们喊：“还不快点，等鬼子开枪呢？”那些人才迅速地往过跑。刚才大喊大叫的鬼子，伸出两挺歪把子机枪，追着屁股打。18团和233团北边阵地，忙伸出枪接迎，又开始和鬼子对射起来。李科长和张团副各自从士兵手里拿过一把三八大盖，俯下身瞄准日军的歪把子机枪射手，————两枪，鬼子的机枪立刻哑了。 一个团的皇协军都跑过来了，鬼子不甘心，远近阵地一起往过射击，打得29团的人接连倒地。在18团的人的接应下，大部钻进了战壕，也有先过来的，钻进了东大门。29团团长李明人不敢去握李科长和张团副的手，他惭愧的向他俩敬了一个军礼，转身就把那身黄皮脱了下来，甩手扔在了一边。 他惭愧地对张团副也是对跟前的所有原东北军的人说道：“当兵宁可战死沙场，绝不能当汉奸，不但滋味不好受，骂名千古呀……小鬼子，不拿咱当人呀。” 18团和233团的结合部上，多了将近一个团的力量，进攻这里的鬼子，相吉方树大队本来就折损过半，这下暂时更不占上风了。 龟田无助实在无法向茂木汇报，张海鹏的一个团阵前倒戈，可还是得说。茂木暴跳如雷，咬着牙手指龟田无助说道：‘你地，军人地不是，快快地把东门地攻下来，将功补过得有……”龟田无助像罪犯得了大赦，向茂木一鞠躬，嘴里哈伊不断，上马奔自己的阵地去了。 李科长他们赶回军部，临行要把李明人团长带到军部，见一下军部各长官，也算他投诚的见证。他说什么也不去，对李科长说道：“我就不去了，当过皇协军的李明人，无颜见抗日名将。请转告长官们放心，就是死也要死在阵地上，绝不再投降了。” 李科长有意让他想法联系张海鹏，说动他投过来，四十一军绝不计前嫌。他面有难色，说动：“张司令，我跟随他多年，他这个工作不好做。太首鼠两端……” 85. 二进赤峰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李科长带着王参谋等人急急地返回位于荣发绸缎庄的四十一军司令部，他把东大门皇协军反正过来将近一个团的事向长官们做了汇报。军部决定，已进入阵地对抗日军的原东北军29团，仍用原来番号，归117旅指挥。 孙军长和查副军长等高级长官自是很高兴，没想到已投降的皇协军还能反正过来，一百个没想到。起关键作用的人员应该通令嘉奖之，着派韩处长、王柱石参谋长等长官组成一个战地视察和慰问组，前去东大门对29团等部队进行再视察和慰问。 茂木前之筑把指挥部挪到了红山嘴东部的小营村，命令作为预备队的第19联队，移驻上水地，与旅顺重炮兵大队紧紧相连。原驻大洼的第13联队一部，分兵后来到了蒙古岭，屏护第四旅团东、南和北三面。茂木一面催动各部加紧攻城，一面命令驻下水地的青骨间雄，想法联系城内的大岛私浪领事和卢斌商团团长，以便找到小岛暗杀队的下落，并尽量联系上井上暗杀队。要卢斌务必帮助井上暗杀队，对四十一军司令部完成暗杀。 茂木前之筑对第六师团的两支部队却没发布命令，他想自己完成对赤峰城的攻占，此时的73联队和冈冈木大队都有点害事。 赤峰城东、北到西三面，枪声有如爆豆子，一阵紧似一阵。日军攻城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守军用作工事的最外围房屋，好些瓦被炸烂了。就是那被炸烂的房屋，日军是怎么也突不进去，有的地方死伤的尸体，可以再垒一个工事。 王柱石参谋长和韩处长等人视察和问慰完东大门的29团官兵，返回时走到三道街，忽听一阵大乱。他们回头一看，从一个胡同里赶来一波百姓，一个个眼露凶光追了上来。他们追到跟前，视察组的几人都已停住脚。 王参谋长威严地问道：“现在赤峰城戒严，你们乱跑什么？”他们中有一人慌张地说：“刚刚听说你们是到东大门视察完回来的，那你们一定是长官了？”紧跟着他的一个人却不很慌张，但凶光暗藏，他走上前来，说道：“视察不视察与我们没关系，我们是百姓，我们要给你们送饭……” 他们几人对视了一下，心说送饭也不是时候，这都十二点多了，一般送饭十一点就送完了。王参谋长说道：“我们也不是什么长官，我们是辎重团的，你们大概追错人了吧？”那位凶光暗藏的小个子说道：“可能是追错人了，我们想追上问问长官如没吃饭，我们就回去把饭送来，或者到我们那去吃……” 这几个人中，正好就有井上暗杀队三个成员。昨天晚上井上一男带领小七导行和小马林打马来到赤峰东部。他们是青骨间雄少佐按着茂木前之筑的命令，向赤峰城派出的第二波暗杀队。也是茂木骑兵第四旅团特高课，二进赤峰。 井上一男上尉东京帝国大学毕业，学的是通讯，是个高材生，一毕业就被派往朝鲜。在上中学时，他的几个同乡都是熊本海外派遣队的，所以他常听他们讲在满洲的见闻。他们告诉他，支那遍地是黄金，但必须征服那个民族……因为这个关系，他一直崇尚日本对亚洲的征服，是特别热血的那种。小七导行也是熊本人，与井上是同学，所以也不可避免地带有井上的热血。小马林军曹没他俩军阶高，参军却比他俩早。 共同的征服欲，让他们在攻占满洲的路上，脱颖而出，最后都汇聚到特高课。井上一男上尉看看天还没有亮，远处黑乎乎的不是村庄就是军营，但不知是哪方的军营。不管是哪方的军营，都不便打扰。自己和两位队员肩负的使命是不可告人的，所以必须悄悄地进行，还要依情况而定。 井上说道：“我们不能再骑马了，骑着这马太扎眼，别弄得事没成，被支那人认出来。那样我们个人得失是小，第四旅团特高课的荣誉损失是大。”他说完话，第一个把马缰绳盘在马脖子上，又使劲照着马的侧背拍了两下，任由他放开四蹄，小跑开去。小七导行上尉和小马林军曹也学着他的样子，各自把自己的马也都放了。三匹马咴咴嘶鸣着跑到一起，回头看着他们仨，消失在夜色中。 井上又说道：“要想混进城不容易，我们假扮成要饭的吧。”他俩听了后点头表示同意。要饭的就是得低头勾脑的，表现出肚子没食的可怜，于是三个人都赶紧勾头走路，低眉信手的样子。早春的夜里，风很凉，很冷，他们尽管穿的衣服很厚，可还是很冷。 井上说道：“进那个村吧，咱们的衣服不像要饭的，看能不能找点老百姓的衣服……”小七导行他俩表示同意。进了一个村庄，他们发现居然还有一家亮着灯的，他们就向那走去。小马林闯老百姓家闯惯了，他一脚就把大门踢开了。井上真想上前抽他一个嘴巴子，严厉地说道：“小马君，你地，要饭地装得不像，你见过谁到人家要饭还敢踹人家大门？” 小马林赶紧低头立正，低声说道：“哈伊。”井上听听动静，判断屋里没人，便上前轻轻把门打开，三人无声地走进去。屋里确实没人，可一进屋，满屋香火味。他们定睛一看，东屋西屋和外间屋都供了好多仙位。他们仨迷迷糊糊就不知道啥了…… 他们所进的村子离赤峰城南门有十里，叫二丫子村。这个地方管顶香头的人都叫二丫子。王赚元就是这个村的二丫子，他们村出了好几个他这样的人，但都没他道行高。王二丫已经立足赤峰城里了。自打3月2日守军各部陆续撤进城，大批的伤员得不到救治，他就用他的另类治法，忙乎开了，还真有治好的。 看到伤员的可怜，他痛恨日军的暴行。但他从香火里已然看出，日军兵锋太盛，四十一军如不是有一种神性相助，早如其他守军一样，被打散了。自此，它不但在二道街给伤兵们喝香灰，还回到二丫子村，多设香案…… 他要用香火把日军的真魂给锯来。事也凑巧，王二丫刚点上香离开回赤峰城去了，井上他们就进来了。井上一郎的奶奶就是香头，他的妈妈就是被这事耽误死去的。他从小就害怕这种香味，所以一闻到就昏过去了。小七导行和小马林是看着他突然倒下，也倒下去了。 王二丫所顶着的大仙，是九头山白仙洞的长耳大仙菟丝子。几天来，菟丝子特别生气，远来东土的海岛水怪，放出妖气，不但笼罩了东北全境，还想向长城以南扩散。这一切都源于神州大地自秦朝以来，华夏人都是从蓬莱仙道汲取得道升天之药。海岛水怪这回要反其道而行之，从华夏大地攫取财宝。菟丝子几天来一直在赤峰城转悠，他想给东海水妖一个教训。井上他们刚一进村，它就发现了，管他井上昏不昏醒不醒，使了一个飞城遁入之法。井上一郎和小七导行和小马林，冥冥中只觉得疾风抽耳，眨眼已到不知名的所在。 大岛私浪领事也早在领事馆西厢房设立香案多个，每日仗剑焚香祈祷。正当菟丝子把井上一郎几个人卷进赤峰城的时候，被东海水怪截住斗法。大岛私浪出去观天象，在正东街接住了井上一男他们……大岛私浪前半生都在焚香祷告，在蓬莱仙岛祈求升仙。后半生他迷上了侵华。井上一郎他们一咕噜爬起来，说找一位叫卢斌的老板，并把他们三人所负使命讲给了大岛私浪。 86. 神的暗杀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大岛私浪还穿着他那身求仙氅，散落着头发，煞有介事地走着八卦步。他也是要让井上一男他们看到他的法事有多**。他想，井上一男他们一醒过来，肯定得对他感激涕零、长跪不起。他会矜持一会儿，在娓娓道来讲述一下是如何把他们从支那大仙手里夺回来的。 没成想井上一男一睁开眼就说道：“青骨君让找一个叫卢斌的老板，你是谁？”大岛私浪领事没成想这小子说话如此冲，三个人穿得像叫花子，可先醒来这个气度却是不凡。那两个虽然还没有醒，眉宇间也存一丝杀气。刚刚听到他提到青骨君，那个小子做事可是心狠手辣，对谁都不留情面。说要找卢斌，不知是什么来头。 大岛私浪领事一边想着这事，一边脱去求仙氅，这身装束别人是很少见的，他虽然觉得**，却不敢示人。在赤峰地面上，他还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形象，虽然暗地里干的构当，都是不可告人的。这时，小七导行和小马林也相继醒来，两人都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两步跨到井上身后，扎马步站定。 井上看这个老头没回答自己，有点瞧不起，便右手摸着腰间，沉声问道：“请问这是哪里，阁下又是什么人？”大岛私浪看他摸着的那个地方，知道是硬东西，便不敢拿腔作势了，自己那些香案、护法只能形同虚设。也没提自己是怎么把他们救回来的，后退两步站定说道：“这里是大日本国驻赤峰领事馆，本人是大岛私浪领事，请问几位是什么人？为何事找卢老板？” 井上一男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吆西，原来是自己人，我们三人是茂木骑兵第四旅团特高课的。现奉命组成井上暗杀队，此次行动叫二进赤峰，是我们特高课对四十一军的赤色分子采取的第二次行动……”大岛私浪领事一听到这，阿了一声，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三人，语气加重说道：“你们是二进赤峰？那他们就是一进赤峰了？” 井上一男一摆手说道：“大岛领事，我们只想知道小岛暗杀队是怎么去的，其他就不用说了，那是机密，我们无权知道……”大岛领事方觉得自己说得太多，有些失言，就笑笑说道：“奥，他们从这出后门，从卢老板家的前院的倒座子房上去的……”他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道：“据卢团长手下四大金刚说，他们在探花楼西边，跟踪一伙去袭击守军的人，看到那伙人绕到守军大院西，刚翻上墙就打起来了……” 井上一男似听非听，似乎对他补充的情况不感兴趣，又沉声说道：“领事阁下，你还没告诉我们，怎样能找到卢斌？”大岛嗫嚅着说道：“这领事馆的后院就是卢团长的府邸，可这深更半夜的，怎好打扰？”井上一男说道：“领事阁下只要派人把我们领到那，其他事就不劳烦您操心了……”大岛私浪领事看着这三个怪怪的年轻人，血气方刚有余，谋略次之，说话行事，拒人于千里之外。特高课都是亡命之徒，内部人都知道。 他还想问他们，如碰着前一拨人，看林美下之郎怎样了，能不能早点回来……他很惦心这个干练的年轻人。话到了嘴边半天了，也没说出口。便吩咐两个人，开后门把他们领到卢府门前。大岛私浪领事实在是意犹未尽，就迈步往外送他们，井上一男方觉老人相送有点见外，挥手阻止，客气地说道：“领事阁下，相送地不要，相送地不要……” 井上一男他们三人经指点，径直来到卢斌楼大院门前，反身挥手屏退来人，上前敲门。卢斌楼大院二十四小时都有家丁巡逻，他们一敲门，就有人搭话。里边的人一听敲门人用日语说话，忙开开门，点头哈腰地往里迎。卢斌也没睡，刚听完四大金刚说外面的情况。赤峰城是一个火药桶，外边看是被四十一军守得如铁桶一样的火药桶，里边看是个各方各派势力角逐的生死场，天上看，菟丝子和东海水妖搅得波诡云谲。 四大金刚在房上算开了眼，蹿房越脊者有之，飞檐走壁者有之，各有各的道，互不干扰。如果谁非要打扰人家，那只有鱼死网破了，反正不是你死就是对方亡。井上一男他们略微听了一下四大金刚的描述，井上一男心中便有了计较。他转而对正左手拿着烟枪右手抚摸美妾小青的卢斌说道：“卢桑，你地是我们皇军真正的朋友，皇军占领赤峰城离不开阁下的合作。我们此行，是绝对的机密……” 卢斌听他说到这，挥手让四大金刚和小青以及下人等都出去了。看看门已关严，他才放下烟枪，说道：“以几位之计，如何采取行动？”井上一男说道：“我看，再去袭击四十一军司令部，大大地不可取，自取灭亡地有。大大地机会应该是在街上，除此没有第二种可能……”卢斌问道：“以阁下的意思，到大街上去杀那些抗日分子？” 井上一男说道：“嗖嘎，卢老板真是明白人地有。只是不知道卢老板有没有在那里按下线索？我们现在就是苦于不认识哪个是目标的有。如果有人能搞到情报，赤色分子啥时行动，长得啥样……迅速提供给我们……唔，皇军银票大大地……” 卢斌听他这么一说，喜道：“现在外面马上就要开仗，我把人撒出去，都去混到阵地上那些穷人里去帮着送饭，送东西，谁有情报就给皇军送回来……”井上一男说道：“天就要亮了，你地人，快快地，出去，我们地等待。” 卢斌吩咐下人给他们三人安排住处，明天争取开战之前，找机会刺杀。对井上来说，虽然有了一点选择，还很难看到机会。他们睡不着，好几次登上房顶瞭望。有一次，看到有几人越脊而去，小马林招手让他们停下，黑暗中对方抬手就是一枪。依仗小七导行出手快，把小马林给拽倒了，才没有负伤。三个人都吐了一下舌头，感到高处真是一个深不可测之地。 卢斌让四大金刚撒出去的人，直到十二点才有一个在东大街送水的叫四才的人，传信说四十一军长官，刚视察完回去。等井上他们仨和四大金刚追出来呀，已分不清是哪一拨人了。主要是街上过往的官兵太多，韩处长是从草地滚回来的，衣服很脏了，看不出是长官。再加上四十一军没有军衔，长官士兵都差不多。实际上，他们追上的一波还就是慰问组，可井上他们没有实际把我，是不敢贸然开枪的。就是开枪，韩处长，王参谋长都是练家子，井上他们也好不到哪去了。 不过军部已从他们的汇报中察觉到，还有日本特务在行动。 下午，日军攻打得越来越激烈，井上也是心急如焚。忽然有人传回消息，说韩处长等人要会同孙县长去南门迎接北平和热河来的有一个慰问团。这个绝好的机会怎能放过，可井上他们没和四大金刚一起出发，他们都走两岔去了。待井上他们刚走到南门跟前，正好菟丝子和东海水怪排云闹法，搅得南门外乌烟瘴气。菟丝子一个大力劈山手，把东城墙掀下七个垛子，井上一男三人正举起枪瞄准南门外人群中的几人，刚要勾动扳机。因为胜利就在眼前，也是他们太专注了，被掉下的城墙垛崩起的碎砖乱瓦砸了个半死。 贾从烈正劝孙军长说：“日军就是进来，也没有全部杀咱之心……”查副军长指着几个被砸的半死的特务说道：“没有杀咱之心，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 87. 从良还劝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贾从良被查副军长几句话噎得哑口无言，转身看着几个被四马蜷蹄捆在地上的日本特务，看了半天，还想坚持自己的观点，忽然发现一边扔着他们的武器，每人一把王八盒子，还有匕首、手雷和烟幕弹，再细一瞅，还有催泪瓦斯，样式太多了。他天生有收藏癖，看见那王八盒子，就直勾勾地盯着，眼睛离不开了。王参谋长上前说道：“哎，贾上校，先别忙着盯着，你看那血，都流到你脚下了，还不躲躲！”贾从烈这才看到，这几个特务都是负了伤的。一个是砖头拍了脑袋，一个是瓦片崩进裤裆，还有一个是从瓦砾中给拽出来的，看样子是内脏受了伤。虽都**不止，却都眼露凶光，不捆着还真说不准会突然跃起伤着谁。 这时，从瓦砾堆里跩出来的那位，还闭着眼睛，张嘴说话了，他说：“井上君，我们这次行动是怎么了，先是被什么东西带进赤峰城里，怎么好好地，哪来的，砖头瓦块，砸我们……”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没声了。 另一个裤裆流血的也在那说话，好像在梦呓，只听他说道：“井上君，帝国的暗杀计划咱们是完不成了，怎么神仙都杀得昏天黑地，砸咱们就是神仙干的……”也说着说着没声了。 孙军长被贾从良气得脸煞白，一时又没法处理它，看看司令部里每个人都各忙各的。他便站定窗前，接通了张学良的电话，一阵寒暄之后又说道：“少帅，我老孙这把老骨头是豁出去啦，可是他南京政府不能背后下刀子呀。他娘得，派来个特务叫贾从良，在背后监视我。我他妈是为军费刨过坟掘过墓，事到如今，区区五十万现大洋，我还真没放在眼里。贾从良一手拿着五十万现大洋，一手拿着戴笠签的手令，让我先驱逐赤色分子……” 听到这，张学良默然无语半天，说道：“这是中正的一贯做法，一国之天下于事无补……”他想到当初的自己，从举旗易帜到918事变，几乎就是这样，被迫撤离故土的。如今东北，三千里江山，山河破碎，三千万父老任人宰割，惨遭铁蹄践踏……赤峰城，又何尝不是东北三省的缩影…… 张少帅又沉痛地说：“日人狼子野心，进攻的脚步不会停止……鬼子要抗击，但四十一军也不能拼光了，千万不能为南京背黑锅，你必须活着回来；你做得对，就应该学学赤色分子的打法。只要给鬼子最大的有效地杀伤，就是最高明的打法。” 孙军长放下电话，大声问勤务兵：“贾从良哪去了?”查凤亭副军长和韩处长连忙放下手中地活，出来提醒他。查副军长说道：“军长，他毕竟是南京派来的，不可这样，打狗还看主人呢！” 不一会儿，贾从良一溜小跑得进来了。他一看韩处长和查副军长等都在，欲言又止，不安地看着孙军长。孙军长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南京政府不派援军，汤二虎的军队连鬼子面都不敢见，东北军第十旅不是驻南岭吗？第三十一旅不是驻建平吗？都不出来牵制日军。此时的赤峰城危如累卵，如再有一军出兵鬼子侧后，大可缓解鬼子进攻我们的力量……” 赤峰城这种现状，不用孙军长说，他贾从良心里也明镜似的。只是他来这要达到的目的不同，他的努力就是躲开日军把这只部队撤出去。相反，日军的压力越大，对他开展工作越有好处。 贾从良嗫嚅着说道：“你们南哈拉道口不是还有两个营正在牵制日军吗……”所有人都是一惊，对四十一军的努力他可真是做到家了，连那有两个营他都惦记着。 大敌当前，国破城摧，贾从良这个行径，太让人不齿。孙军长越发来气，骂道：“你贾从良不是一手牵着财神爷，一手握着尚方宝剑吗?不去监视三十一旅他们那些龟孙子，监视起老子来却不遗余力……谁让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也是万不得已，只好借你一样东西一用？” 贾从良一听，以为要借他项上人头，吓得瘫了。有气无力地说：“孙军长，你我无冤无仇，干嘛非要我命呀？” 孙军长一听他理解错了，就苦笑着说道：“不是借你项上人头，我老孙虽然狠，可也没狠到那种程度。我是要借你五十万大洋用一下。” 贾从良听了如释重负，却是一百个不愿意。孙军长一看他的表情，便半是调侃半是提醒地说道：“贾老弟，我的上校，现在鬼子兵临城下，城破之时，你手拿银元吃不能吃，嚼不能嚼，还有什么用？不如现在借给我的了。” 贾从良是猎狗裹进牛群里，有劲使不上，不得不顺水推舟了。他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到下边部队走走。 他们刚走，从冈冈木大队打过来一炮，炮弹呼啸着擦荣发绸缎庄的房屋而过，落在南面大顺皮毛行的院里炸响。震得房屋四壁摇晃，远远地看到那里尘土飞扬。大伙都听着攻守双方密集的枪声，再加上炮弹的震响，都不无忧虑的看看天空。 孙军长却不为所动，他摸着腰间的武装带，挺直那痩肖的腰板说道：“他娘的，打不到老子身上，老子就不倒……”他说着话，往外一看，从司令部门前过去的几个新提拔的长官，都是头缠白纱布，或者手臂用绷带挎着。他知道，他们都是刚从医院捡轻伤挑出来的。他虽然不觉苦笑爬上了脸，依然被那几个行色匆匆的人感动不已。一直看着那硝烟熏染的背影，消失在枪声里。那都是自己的好弟兄，坚毅的步伐，在自己的眼前挥之不去。 如今，战火萧萧，人生疲困，鬼子的枪声愈来愈紧，他便有感而发道：“老子在阴森的墓道里，对着那些闪闪发光的宝器，都没动容，能被你一颗炮弹吓住，能怕你们这些小个鬼……我四十一军就是四万豆腐渣，也把你们这些鬼子的肚皮撑破……” 坐镇通辽的冈村宁次司令官，被茂木催要炮弹的电话烦得不得了，便问他道：“茂木将军，73联队和冈冈木大队不是还有炮弹吗，今天如果出动飞机正好，因为你的飞行队三架飞机都在，何不前去……” 茂木也是苦恼得很，回答道：“司令官，我的报告中写过，我们不是不敢炸，第一，只要动用大炮和飞机，赤峰城定会通通地一片瓦砾，这样终会失民心。第二，我们与卢老板有约地有，还是尽量不炸坏他的房子，因赤峰城北半部，通通地都是他的房产。另外，据说赤峰城里的地下一座辽墓的有，如果得罪了卢老板，找到那座辽墓就会大大地费劲了……” 88. 草图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前之筑放下冈村宁次的电话，一面与梅井慎太郎沟通战场事宜，密切注意各攻击面的情况，一面命令青骨间雄少佐放出人去，打探两个暗杀队的下落。青骨间雄派出的这个特务，叫小村喜盛，他乔装成做小买卖的，混进了城里。找到大岛私浪领事，介绍完自己，说道：“大岛领事，我地，受青骨间雄少佐的派遣，前来向您打探皇军暗杀队的下落，希望您能提供一些线索的有……” 大岛私浪领事听他问的急切，便说道：“关于皇军派出的暗杀队，先一个暗杀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拐了我的一个人的干活，到现在下落大大地不明。第二个暗杀队来了就急着找卢老板，我派人给送过去了。后来听说他们会同卢老板商团的人，要截杀四十一军几位到阵地上视察的人，但他们不认识人家。” 小村喜盛听得惋惜得不得了，捶胸顿足的说到：“管他认识不认识，通通杀掉得有。”大岛一看，又是个急不可待，就冷冷地说道：“年轻人，你以为赤峰城就暗杀队敢放枪呀，大街上到处都是守军，穿的衣服也基本一样，再说没有确切的目标，是没法铤而走险的。” 大岛领事看他没了话，又说道：“刚刚听说，有几个人前去袭击南门外的慰问团，被碎砖乱瓦砸伤，但不知他们是不是暗杀队……还有一个情况，当时好好的城墙，愣塌了七个垛子，看来我大日本皇军非攻下赤峰城不可了……” 四十一军司令部里，接连电话不断，孙军长、查副军长还有王参谋长都在接电话。正在这时，一名特务团士兵进来报告，他说道：“报告，从南门截获一个人，我们怀疑他是日本领事馆的人，从他身上搜出这封书信，上面有这头道街绸缎庄的草图……” 查副军长问道：“这个人在哪里？”那个士兵说道：“已装麻袋里，送特务团部去了，估计正在审讯……”查副军长又说道：“你回去告诉杜团副，要突击审讯，不交代就让她受点皮肉之苦。他们对中国人不也是那么狠吗？”士兵领命敬礼而去。 司令部里众人都聚到孙军长的桌前，看那张草图，原来他们把司令部所在的荣发绸缎庄向北错画一段距离。如此一看，刚才那一炮，并不是冷炮，就是朝司令部来的。也许这样的草图早就有人往外送了。众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可心里都恨得牙根痒痒。警卫团长韩处之拔出盒子枪就要去日本领事馆抓人。韩处长苦涩着脸，向他摆了一下手，说道：“韩团长，不要着急，好戏还在后头……” 孙军长也虎着脸说道：“我命令，警卫团，特务团，还有日本领事馆附近的各部，加强警戒，二十四小时盯紧他们，看大岛私浪领事还能崩到哪去？”李顾问说道：“军长，我看这司令部得挪一挪位置，以防万一……”众人方觉，是该挪挪。 经过警卫团的细致排查和寻找，立刻找到了一个地方，在西横街的王员外胡同。那里四面都是高墙大院，很是隐蔽，出门也照样便利。军部和各机关以及警卫三营都悄悄地搬家，而荣发绸缎庄大院还像原来一样，人进人出，戒备森严。 王员外胡同刚安排好，荣发绸缎庄大院就遭到三四颗炮弹的袭击，一时炸得瓦飞土起，烟尘迷漫。众人一惊，孙军长说道：“大岛私浪还真狡兔三窟啊，他玩的不是一张图，这是几份图，分头往外送。来呀，给杜团副打电话，就说审不出来就别审了，挖去眼耳鼻舌，让他疼死。” 王参谋长拨通了电话，传达孙军长的命令。孙军长坐下来，感叹道：“叫他们鬼子一点不虚，真他妈鬼。” 王参谋长的命令刚传达完，便阿了一声，只听他反问道：“什么，他招了？”谁都知道，日本鬼子个个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真有招的？韩处长突然想起一个人，就是233团在巴彦岭俘虏的那个日军传令官，再就是234团在巴音那布鲁特俘获的那两个日军司机。他们三个都由军后勤处给了一笔钱，让他们取道承德，自谋职业去了。 韩处长的话还没说完，杜团副就已骑马赶到。杜团副对孙军长说道：“报告军长，这个鬼子招了，他说他是第四旅团特高课的，奉命到这赤峰城办事……”孙军长问道：“他探听什么消息吧？”杜团副说道：“他说他必须见到几个人，可这几个人咱们都不认识，听都没听说过。” 查副军长说道：“他叫什么？他要见的人又是谁?叫什么名字？”杜团副掏出一张纸，念道：“他叫小村喜盛，他要见的人，一个叫小岛水西，一个叫林美下之郎，还有一个叫井上一郎。这都是日本人名，咱们听都没听到过。这个小村喜盛刚被抓到时，特别狂妄，摆出死也不招的架势。后来他们用鞭子好一顿血抽，他醒过来变了一个人似的，说只要见到这几个人，他就招。” 孙军长说道：“奥，你这一说，我想起一个人来，你刚念的人名里有一个，林，林美，下之狼，对，就是这个名字。那这个人早回去了，他们怎么还和咱们要人呢？”众人都是一惊，吃惊地瞅着孙军长。杜团副问道：“那您认识这个姓林的？”孙军长摇摇头。众人更自吃惊，只见查副军长和王参谋长都一拍脑袋，几乎是齐声说道：“奥，不就那天来司令部做说客的那位吗？” 查副军长说道：“想做说客，还放不下架子，小国使者，愣要装上国之主，就是他呀。”孙军长一听，不以为然地说道：“他奶奶的，你不就是个小鬼子吗，你许什么愿管啥，什么高官厚禄金钱美女，老子不为所动。”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找李顾问和韩处长，看了几眼，那意思，俺老孙有进步吧！ 这个人，李顾问没什么印象，因为那天他在大门口接待来客，人太多，他不可能有印象。后来他去找王一仑去了，正好不在场。但从他们几人的对话中，对这个姓林的来做说客的事，也基本了解了。 查副军长便开玩笑说道：“哎，那小子不还说，有个谁的妹妹，是他们九州岛的绝色美人吗？……”众人看着孙军长，都哈哈得笑了。 89. 又一张草图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 众人一阵大笑，虽然战事一阵紧似一阵，守土之责任，国破之压力，如硝烟般袭来，可孙军长还是被大伙的笑声感染了，露出了少有的笑容。杜团副问道：“孙军长，这么说姓林这小子不在咱们这？”孙军长说道：“一点没差，当时卫兵把他押出去了。不过，那小子做说客好像不是唯一目的，说他往外走时左顾右盼好像强盗踩点一样。” 王参谋长补充说道：“昨天，翻上西厢房的偷袭的人中，据有哨兵说，好像就有那天来做说客的那小子。”李顾问说道：“如此说来，那晚偷袭，是那个姓林的领着来的，而且至今没返回去……”查副军长说道：“王参谋，给荣发绸缎庄那面打电话，叫警卫团一营张营副和那天在场的人，过来一下……” 不一会儿，张营副领着几个官兵来到，他们进了司令部立正敬礼后，站成一排。查副军长说道：“张营副，我来问你，昨天偷袭咱们的鬼子，从西厢房跳下墙去，谁看着跳到陷阱里去了？”没等张营副说话，扬程排长一指那几个士兵，说道：“王保国，你们不是一直在那看着吗，由你来向长官们说一下，你们看到的情形。” 士兵王保国说道：“是。各位长官，我们班是三排六班，我是班长，那天晚上，营里命令我们到西跨院为军医院执勤并帮忙打理后勤。西跨院的阳沟坍塌了一小块块，我们站岗的地方，刚好能低下身从那里看到外面。待我们一营其他士兵在西厢房外挖完陷阱，又往里灌大粪时，寻着臭味，我们一直往外看。由于天很黑，那几个鬼子啥时到得那里，又翻上墙去，我们没看着。鬼子怎么扔的烟幕弹弹，也没看清，但是房上的鬼子被子弹打得往下跳，我们看清喽。” 众位长官听他一口湖南话，说得形象又滴水不漏，就都议论了一番。查副军长又说道：“王保国，你接着说。”王保国说道：“是。我们看见喽，那几个鬼子，刚跳到地上，就没入了地下，开始还能听到他们脚踩粪汤汤的声音吆。我们怕他们爬上来，就从阳沟爬过去，老远得看着。谁知张营副带人赶过去以后，他们在那么短的时间，却挖了个洞洞，全都钻洞洞里去喽。” 杜团副听完王保国的话后，对孙军长说道：“如此说来，这个姓林的，姓井的，还有小岛什么的，都钻土洞去了，还死无对证了。”韩处长听到这说道：“我有个想法，特务团截获这个鬼子，要见的这几个人，可能不都钻进土洞里去了。你看他们领事馆往外送的草图都不是一张，那么城外进来搞袭击的也不可能是一拨。他要见三个人，可能是三拨，最少也是两拨。而且这家伙说要见这三个人，实际上说不定是他的一个手腕，他也在拖延时间。” 他这一分析，一语点醒梦中人。孙军长摆着手说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个姓林的，当时介绍他是通辽日军的什么参谋，还是这赤峰领事馆的什么官。对了，是这小子领来的城外日军袭击咱们的。看来，领事馆和大岛私浪真没闲着，先放着他，等着，有给他算总账的时候。” 这时，王一仑通过秘密渠道，转来一个消息，说茂木第四旅团的一个联队，向南开进，一边呼应被缠在哈拉朴杜的小矶国昭，一边增兵赤峰城东南各处。这一行动，他们完全占领了觊觎已久的位于赤峰城东南的元宝山矿区，所有的公司和设施，都沦为日寇控制了。不过这个联队大部，一直在山水坡一带逗留，好像好多官兵都在频繁向山水坡阵地跪下祷告。 孙军长忙命令杜团副，回去把那个特务给枪毙了，省得麻烦了。接着大伙开始研究鬼子向南开进的联队的动向。 有士兵进来报告：“报告，在三道街，抓着一个人，身上搜出一章草图……”大伙不约而同的张得了嘴，都“啊！”了一声。有人不禁说出口：“怎么又一张草图，还有完没完？” 原来楚镇虎3月2日进了赤峰城，他这个红枪会敢死队往那一站，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市民们和守军官兵都为他们的英雄之举感染，守军各部官兵觉得热河民众抗日热情都如此高涨，自己抗敌的行动也应更加英勇。而民众支前的，临时帮忙的，几乎所有的人吧，都变得更加热血沸腾，做起贡献不遗余力。 可他们这支拼凑的队伍，要帮守军的忙，守军一时还用不着他们。支前去吧，一时也用不着。他们只得学着守军的样子，做些操练。几十人的队伍，“操典”还分两样，有人跟着楚镇虎练摔跤……练举枪瞄准什么的……也有人跟着李茂田练符咒。李茂田练符咒，是轻车熟路，楚镇虎练操典却是现学现卖。他这里正让兄弟们这么走，有围观的人说：“嗨。练差了，胳膊是一前一后的扭……他听了，虽表情不露，却也赶紧让人改过来。 就在他们训练时，曾在古都河主动翻译日语后跟着参加红枪会敢死队的青年洪进财，碰巧在人群中认出本村邻居王连元。王连元一直在赤峰城里做买卖，两人也是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洪进财一看到他，就想起前天夜里浪人闹事的事。就说道：“大哥，你不知道吧，你大姨家出了点事。”王连元一听便着急地问：“我大姨家出了什么事？” 洪进财便把那晚发生在古都河村的事，简单告诉了王连元。王连元听到大姨一家虚惊一场，没有太大意外，便放下心来。他便说有事，要告别洪进财，出城去。洪进财就问：“大哥，外面鬼子正在攻城，你出去多危险呀？”王连元初听他一说，承认有道理。接着又神情突变，还要出城去。 洪进财看他架势不对，便直接问道：“大哥，你有啥隐情，可向小弟说说?”王连元欲言又止，拉着他要找个僻静地方去。谁知他的举动，早被特务团锄奸小队盯上。 90. 那个姓林的日本人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原来特务团在巴林草原时，由孙军长点头，韩处长授命，李科长牵头成立了一个草原锄奸小队，曾秘密处决了几个蒙奸，他们多是一些蒙民中上层富人或头人。3月2日，大军撤回城里以后，李科长就一直忙于锄奸小队的事。为了防止日本特务和亲日势力暗中搞活动，锄奸小队的眼线，遍布城里各处。 王连元鬼鬼祟祟的举动，已经被盯上。他拉上洪进财往前走几步，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对他说道：“兄弟，咱哥俩是一个村的，我与你说实话吧，别看城里的中国守军煞有介事，可他们没有后援，是守不住的。现在整个东北都是满洲国的，满洲国归日本人管。日军兵锋正盛，能征惯战，那茂木将军是铁血军人，对赤峰城和附近矿区是志在必得。” 他又鬼祟地一笑，接着说道：“这年头，谁占了赤峰城，老百姓就得听谁的。咱也得早找个靠山，要不就像这几天，我那药铺和饭馆，都被王二拿给糟蹋的不行了。”依然穿着长袍的洪进财不解得问道：“王二拿是谁呀？”王连元泛了个愁说道：“这个王二拿呀，原不是坏人，他的产业虽比不上卢斌，却也够可以的。就说这赤峰城抗日吧，他据说被赤峰地下党盅祸招了邪似的，捐了大量的钱财，一天忙着打发人支前。他慷慨大方也就罢了，还慷我们这些小门小户之慨。” 洪进财一听明白了，就劝他说道：“大哥，依我看，你大可不必这样揪心。第一，他不也没光让别人支援抗日吗？相反自己还拿得多呐。第二，你刚不是说日军兵锋正盛，占我东北，觊觎热河，全国人民都开始呼吁抗日，抗日是大势所趋。不是已有人提出来了，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能出人的出人，能出力的出力。你看我没有钱，可是我也不回沈阳上班了，这不跑到赤峰抗日来了。你的药铺和别的买卖，少赚点钱那没啥，打完鬼子再赚呗。” 王连元却愤愤地说道：“我不就买卖小吗？要是跟卢斌似的，他王二拿还敢欺负我不？”洪进财又说道：“大哥，你还是不明白，他这哪是欺负你呀？没准还是帮助你呐。要说欺负你，我看说城里的部队欺负你，还贴点谱，再怎么着也不是这个王二拿欺负你？再说这都啥时候了，日军兵临城下，守军战死的，负伤的，太多了。依我说，你付出点资材，算行善了……” 王连元还想不通，就压低声音说道：“老弟，这兵荒马乱的咱俩遇到一起也不容易，不瞒你说，我得出去一趟……”他一边说一边用手一指北边。洪进财看了半天，也看出点端倪。王连元索性又说道：“老弟，我这次只要到那里走一遭，几天来的损失补回来，还有余富。”他说着，从内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就在这时，一个人上去把信封抢了过去。 王连元被五花大绑地送到了王员外胡同，推进司令部里。他一看这一班长官，个个威严有加，杀气腾腾。同时他还看到一股正气，升腾在每个人的脸上和心里。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外面日军攻得这么紧，里面一点不乱……孙军长语气沉重地命令卫兵道：“解开他的绳子，让他站起来。” 王连元被连吓带捆，蔫菜一样，站都站不稳了。孙军长凝重的表情看了他半天，平静地说道：“我一不杀你，，二不剐你，你从实招来……”王连元一听，扑通又跪下了，痛哭流涕的说了他如何与大岛私浪手下的武官助理，凑巧认识的。但他不知道，欺骗和利用他的那个人的真名叫林美下之郎，只知道他叫门户良性。 那是前年秋天的一天，918事变过了没多久，那天几个小个子的日本浪人来到他的药铺，点名要买几味草药。可那几味药太奇缺，平时也不常用，掌柜的和伙计就说，你们到别处去买吧，我们这抓不齐。那几个浪人哪干呀，动手就要砸药铺。 伙计只得把他找去。看到他去了，几个浪人更凶了，拽出腰刀就要砍他。逼得他给他们下了跪，答应他们花钱了事。就在这时，又来了一个日本人。这个人可不像那几个浪人那么瘦小枯干，一看就是敦实有力。这一看他更没指望了。 只见这个人用日语与浪人说了半天，后来就伸拳踢腿，一阵就把几个浪人给打出门去。回头又向他抱拳行礼，说：“太对不起，有我在，没事的，别放在心上了。他们这种不齿行径，我最气愤了。”两人越说越热乎，他就留这个日本人吃的晚饭，两个人论起了年庚，王连元长他三岁，他称呼王连元大哥。他自称叫门户良性，说以后小弟就和大哥成为朋友了，大哥有事，小弟一定帮忙。 往后他常常来找王连元，俩人相当投机。王连元感念那天的相救，就想问问他的经济情况，自己可以资助他做点买卖。他听了一笑说道：“我们地，小钱地不要。你和我是永远的朋友，我们不谈银票，只谈友谊。”还曾跟着王连元去过古都河的老家，两次都为他的父母买东西表示孝敬。王连元的侄儿结婚，门户良性也作为王连元的朋友前去随份子。有一次，王连元又问起他是干啥得，他说道：“大哥，我地，满铁株式会社的干活。”王连元以为他在株式会社扛麻袋，或干点别的活。几次要拉他做买卖，他表示不干。 就在前几天，那是守军进城那天，晚上门户良性来了。气得脸上通红，说他刚刚去说服一个支那长官，这个人不知好歹，对金钱美女和高官厚禄不怎么感兴趣。他又用少有的口气说道：“支那长官不听话，不听话就死啦死啦地有。”就在昨天，门户良性又来了，交给王连元一个信封，说道：“今晚我可能去执行一个任务，为了万全之策，小弟托大哥明天把这封信送到北门外日军手里。他们会给你一大笔银票。” 孙军长一边听一边咂摸：说服一个支那长官……对金钱美女高官厚禄不怎么感兴趣……不听话，死啦死啦地有…… 这个门户良性是不是那个姓林的？ 91. 赤峰领事馆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司令部里的众位长官和参谋等，都听着孙军长在那的自言自语，从而都先后明白了这个特务的阴险行径，更惊异于他的来无影去无踪和神秘。王连元来时是被装在一个口袋里抬来的，走时重又让他钻进口袋，只是没有再五花大绑。对他来说，没有生命之虞，他已经念天大的造化，乖乖地钻进口袋，任士兵们系上口，又把他抬走。 到了荣发绸缎庄大院，把他放出来，由一营长柳大富对他重又做了一下问询，并记录，同时也对他进行了教育。一切完成以后，柳营长说道：“王老板，今天虽然把你放了，但是你不能再帮助日本人了。”他点头哈腰的说道：“再帮助他们，我还是人吗？这往后他们再使啥招我都不会上当啦！”柳营长看着张营副做完了记录，又接着对他说道：“你如果把那张纸交到日军手上，他们一旦用大炮把司令部给轰了，鬼子攻进来，你和所有人一样，只能做亡国奴……” 王连元连连点头作揖，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那门户良性原是个日本特务，我真是瞎了眼。行，回去我就听王二拿的，亲自支前去……” 王连元被抬走以后，大伙觉得事态严重的很，这赤峰城里特务和亲日势力无处不在，大有风声鹤唳之感，不防范说不定就坐以待毙，被特务算计了。同时，对于王连元这小子，还得放人盯着，防止他口是心非。孙军长一拍桌子道：“警卫团。”韩团长早已整装待命，啪地一个立正，说道：“有，军长，您下命令吧……”孙军长回头看了看李顾问，韩处长等，果断地说道：“我命令，你带人前去，把小日本的领事馆给我端了。大岛私浪本人，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韩团长举手敬礼，说了声：“是。”转身大步走出指挥部去了。查副军长立刻拿起电话，与日本领事馆附近各部打招呼，命令他们密切沟通，悄悄包围日本领事馆，尤其领事馆前后门，任何人许进不许出。直到韩团长撤离后，还要注意进去一些什么人，只要进去的人，都要抓。各部长官领命执行去了。 时间不是很长，似乎也就是一棵烟的功夫，独立团团长王强打来电话，说大岛私浪已经活捉，其他一干人一网打尽，整个领事馆被们控制。请示把他们这些人押到哪里？”孙军长正迟疑间，查副军长和韩处长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押到荣发绸缎庄去……” 对于他俩的反映之快，孙军长回过头报以凝视一下。司令部由查副军长和王参谋长守着，然后由卫兵护卫，孙军长、李顾问和韩处长等一些长官和参谋走出王员外胡同，不一会儿就进了荣发绸缎庄。好好的一个干净院落，才多一会儿的功夫，就被鬼子糟蹋的一地碎瓦片儿。一营的官兵有的在搞卫生，有的在站岗。孙军长进了大院后，没有马上进屋，而是从西厢房走到东厢房，又从东厢房回到西厢房。几天来他都没顾地看看这院落，此时正可以好好看看。孙军长那眼神，对那古色古香的建筑，充满怜爱。自打这院主人搬走，军部住进来后，特务光顾，袭击者打劫，还有刚才的炮击，好好的院子，一场浩劫连着一场浩劫。 众人正请孙军长进屋，大门外传来人马跑过来的声音。大伙往外一看，正是韩团长指挥人马，押着十多个人源源来到。众人进了柳营长的指挥部，孙军长刚一坐定，韩团长迈大步跨进屋里，冲孙军长等啪地一个立正，举手敬礼，说道：“报告军长，韩处之已收拾完日本领事馆，奉命来到……” 孙军长的脸蜡黄蜡黄的，嘴角上弯，露出一丝嘲笑和雪耻的微笑，示意韩团长一边站立。他放眼向外看着站在门外的一堆日本人，高高在上的说道：“日本特务一网打尽了？”外边有人高声回道：“报告军长，大岛私浪以下十一人，全部带到，无一漏网……”孙军长张嘴说了一声“好”，然后鼻孔徐徐呼出一口恶气。 此时的指挥部，孙军长在八仙桌前的木扶椅上朝南一坐，长官参谋两边站立。李顾问、韩处长和参谋们站左侧，韩团长、柳营长、张营副和几名副官站右侧，还真有点文东武西的架势。再看那警卫团一营的士兵，荷枪实弹，布满里里外外，气氛陡然森严了起来。右边上手站立的韩团长，向孙军长补充道：“除了这几人，还有两个不明身份的特务和几个浪人想负隅顽抗，被枪决了。” 孙军长听了说道：“应该还有几个当地干活的人吧？”韩团长赶紧补充道：“一个伙夫，一个采买，一个扫地的，没有放回家，暂时看了起来。已经向他们讲明，不伤害他们生命，两天之内不许他们离开那里……其他的事都交给了王团长了……” 孙军长满意地点点头，抬脸又瞅向外面，威严地说道：“来呀，把他们带进来……”外面有人高声命令：“警卫三排，带人犯……”外面士兵喊道：“进去……”那几个日本人，不肯进，半天都没动窝。就听有人骂道：“你们，他娘得，没听见？在中国干尽了坏事，我们孙军长要召见你们，快他妈点……”接着就听到枪把子砸人的声音。 终于，一顿枪把子，才又连推带搡把他们弄进屋。大岛私浪被五花大绑地捆着，却傲慢的很。看他那装束，穿了一身西服，还打着领结，又剃了人丹胡，其实就是两手准备：茂木骑兵第四旅团如果能攻进来，他就换上日本服饰，给茂木去庆功；如果茂木攻不进来，他就穿着这身衣服了，逃跑也不招眼，也易于隐蔽。 大岛私浪说什么也不进屋，是有原因的。凭着他的直觉，守军突然抓他，肯定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他判断这一气把领事馆给端掉了，说明事态的严重。他理亏，自知罪孽深重，以前他频频放任和袒护浪人滋事就甭说了。 自打四十一军开进城，他先是派林美下之郎用大洋收买了李守到团长调换炮弹，又派人挑拨山田小泉少佐与小矶国昭个关系，间接促成山田小泉袭占了红山嘴；四十一军3月2日撤进城以后，它不但帮助了两个暗杀队的行动，最要命也是最阴险的就是找人画了草图，为了有更大的把握，他做了多张草图，分头往外送。茂木或另两部日军谁得了画得准确一点的草图，用加农炮都会把四十一军司令部给轰掉。 既然被推进屋里，他也就不怕了，索性一扬他的狗头，说道：“我是大日本帝国驻你们赤峰城领事馆的领事，你们这是袭击外国侨民，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厉害？我要到你们南京政府告你们……” 孙军长啪地一拍桌子，骂道：“小日本，你干了多少祸害中国人民的事，老子这就杀了你，看你还有何话说？……” 92. 杀无赦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孙军长的话刚说完，就站出两个卫兵，推上大岛私浪就往外走，去执行枪决。韩处长一摆手说道：‘不忙，先不要往外推。” 大岛私浪这个人，从打改行到中国做了领事，是为所欲为，无所不为。按着以往惯例，每次浪人或日本商人与别人发生冲突等，最后都会闹到领事馆。他大岛私浪领事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会因此向赤峰县衙施压，向中方受害着要挟，提出银子或现大洋补偿，而且一次比一次条件苛刻，可谓得寸进尺，得尺进丈。孙廷必县长每次都只好忍气吞声以赔银子了事。他虽然知道大岛也不想闹到上边去，可真要闹到上边去，热河省政府或者南京政府，没有一个不怵日本人的。 基于各种积习和毛病，现在大岛私浪虽然站到阶下囚的位置上了，可是他还想当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他虽然被捆绑得登登地，头却依然扬得很高，转而愤愤说道：“自古以来，华夏都是礼仪之邦，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们不是不懂……” 孙军长气得脸蜡黄眼珠子瞪起来，说道：“两国交战，是他妈不斩来使，可你是使者吗？你他奶奶的是个特务……”大岛私浪也眼珠子一瞪，说道：“本人是大日本帝国派到赤峰的领事，一贯秉公办事，从来都不遗余力地配合赤峰地方官的管辖。说我是特务，得有证据……” 韩处长听他说到这，腼腆地一笑，说道：“大岛私浪，把你抓到这来，没有证据还行？”我来问你：“频频派人给北边的日军送地图的是谁干的？”他厉声说道：“你是谁？你说的话，我一点不懂。”韩处长接着说道：“这个你装不懂是吗？好，先搁着。我再问你，派人到这司令部大院袭击长官的又是谁？” 大岛私浪装得像惹了八世的冤枉似的，一脸的委屈，说道：“袭击长官？你们这大的院子，谁袭击得了？你们有几千年的文明史，最好别栽赃陷害。本人与你说的这一切，毫无关系。”韩处长一听，心说他真是一块煮不烂的骨头，高声对门口喊道：“卫兵，把林美下之郎那个小子给我带上来……” 外面的人，喊了一声“是”，随后推进一个人来。这个人身穿一身黑西服，足蹬一双帆布鞋，也是被五花大绑的捆着。一看就是日本人。韩处长抬手一指这个人说道：‘你这个人，坏事干近，难道还想抵赖。”只见这个人，脖子以上被麻袋罩住，不知是说不出话来，还是不想说。 大岛私浪一看他胖墩墩的身材，又被五花大绑着，脱口而出道：“林美君，你地背叛了天皇的干活，你对不起帝国对你大大地栽培，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那个人似乎有难言之隐，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大岛私浪转而变得很警觉，抬头看了看诸位人等，也看了看房屋里的一切，说道：“不对，你们一定是刑讯逼供，你们这是违反国际法，我要到国联去告你们……” 韩处长说道：“好，你既然提出违反国际法，那我问你，1905年，你们在旅顺制造大屠杀惨案，违反国际法不？同是那一年，你们和沙俄在我们东北的土地上，大打出手，不惜血战，最后把沙俄打败，可你们践踏的是中国的土地，违反国际法不？918事变，你们违反国际法不？上海1.28事变你们违反国际法不？……” 大岛私浪被韩处长一连串的诘问，弄得有点站不住脚。便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你们放开我，我是中日两国都承认的领事，你们这样对我，我要到南京政府去告你们……” 韩处长听他说到这，再也忍不住了，迈大步朝一直站在那的大岛私浪走去，一边走一边愤然说道：“你说你不知道，好，那我让你知道知道……”他虽然看着是一介书生，可这几步走到却是拔步生风，如猿猴挠进鸷击。只见他三步两步蹿上前去，抬左手一掌抽在大岛私浪的嘴巴子上，回手抓住他的黑领结，往回一带，右手攥五指在他的天灵盖和脸上，落下无数铁拳。 大岛私浪立刻变得脸大了，眼睛小了，蝴蝶结被扯掉了。可他愤愤不平地看着屋里的人，还在嚷嚷大日本帝国不好惹，要到南京政府去告状……孙军长看着已被打得鼻口酿血的大岛私浪，说道：“不打疼你，你不知中国人不好惹，此番揍你，是替赤峰人们报仇。”大岛私浪依然在那复述他向赤峰县衙施压时，惯用的那些外交辞令。孙军长斜眼看着他，说道：“去你娘的大日本帝国，少给老子弄外交辞令。南京政府容忍你们，老子可不尿你。你们日本特务再狡猾，现在也是在我四十一军的地盘上，我先让你们死得好看……” 看着大岛私浪还是不服，孙军长接着说道：“你说什么，你们是外国侨民？都是屁话，你们都他妈是日本特务，你们这么明火执仗来中国烧杀抢掠，不是强盗是什么？”看着大岛私浪被打得够呛，他身后的人中，有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虽然捆着上身，却还在那做搏斗状，瞪着眼不服。并且呜里哇啦说个不停。 大伙看着来乐，就好奇他们在说什么，李顾问和韩处长都懂日语，李顾问就给翻译过来，说道：“他说，他们是大日本皇军，给他们解开绳索，到外面去对决……”孙军长一听，霍得站起来，绕过八仙桌，向前走两步，从腰间拔出小手枪，照着那两个不安分的年轻鬼子，啪啪两枪，结果了两条狗命。 大岛私浪看到两个下属被孙军长两枪打死，也害起怕来，豹眼看着孙军长，心想，这家伙还真杀人不眨眼啊。却还是不服，回头和他身后吓得缩成一团的下属，用日语说了一阵，转而用汉语说道：“你们的军队是打不过皇军的，因为南京政府不支持你们，你们是孤军奋战。你们支那人必须服从大日本帝国，才有出路……” 听他又在大放厥词，卫兵们气愤地扬起枪把子，要把这几个人砸烂。这时，查副军长打来电话，说鬼子攻城太紧，东门和北门有些地方一会儿被突破，一会儿又被打出去，反复被争夺，双方死伤惨重…… 孙军长一听，啪地一拍桌子，厉声说道：“你一个小小的领事，老子没有时间搭怜你，按着你，和你的下属犯下的罪行，本军长宣判了，杀无赦，卫兵，立即执行。” 93. 内外战犹酣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孙军长宣布完枪决命令后，警卫团一营派出一个排的卫兵，押着大岛私浪以下九人，到南门外，去执行枪决。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所有犯人都用麻袋罩头，用绳子首尾相连，前后左右都有士兵用枪押着。出了南门，一排长扬程一看附近人太多，大多数人本就知道要枪决日本特务，跟着要看个新鲜解恨，只好押着犯人一直往南走。 他命令往南走，一是躲着人太多，怕有人走漏风声，前来劫了法场；二是越往南走离土城子越近，那里有四十一军的部队，一旦有万一，也好有照应。他又不敢走得太远，怕真有人走漏风声，真来劫了法场。他四外看了看，刚好看到北边的红山，便命令道：“所有人犯，朝北站立。北边是赤峰的红山，你们死前能看着红山死后能向红山倒下，就算你们向自己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忏悔了。步枪平举，预备……”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喊道：“让他们跪下，让他们跪下……”有两个战士，跑上前照着人犯的后腿就是几枪把子，打得他们都跪在了地上。扬排长又命令道：‘步枪平举，预备……”大岛私浪使劲地抖动着它那蒙着半截麻袋的狗头，使劲的喊道：“不对，死刑犯都要给一顿饱饭才送上路，得给点酒饭吃呀……” 人群中又有人喊：“快送他们上路吧，那老家伙拖延时间呢……”刚才抡枪把子的那两个士兵，一个说道：“还想混顿饱饭呢，那前线阵亡的将士，谁吃饱饭了？”另一个士兵又说道：“当初别来中国当强盗，还有这事吗？”他一听不行，又喊道：“我还有一个要求，我们既然活不成了，那就让林美君和我死在一起吧……” 扬程排长不耐烦地走上前，对他说道：“小日本，别耍他娘的花招了，今天也让你死个明白，我也告诉你，刚才那个人，并不是林什么下之狼，那是警卫团的伙夫。好了，上路吧。”他快步退回队列，高声喊道：“步枪平举，预备，射击……” 几个特务瞬间被打成了筛子，像一堆垃圾扔在尘埃里。人群迅速退去，是为了南山的狼群，尽快下来把他们撕尽，避免给日本人留下把柄。 看着扬排长带领士兵把人犯押走，孙军长他们迅速回到王员外胡同里的大院。查副军长笑着接应众人进司令部，得知领事馆那一窝特务被一网打尽，正解往南门外执行枪决，自是感到很是快慰。忽然，他一阵警觉，抓起电话，吩咐驻南门警戒部队，放出眼线，暗中屏护行刑队，以免被人劫了法场……还好，扬排长他们很快完成任务，返回军部复命。 孙军长迅速和东北西门各部长官沟通，了解了战场情形，调整和调度各部配合对方。由于日军和守军攻守双方都死伤惨重，子弹、器械等辎重消耗太大，日军第十九联队大部加入到赤峰城北部阵地东半部宽正面上；这个联队除留够预备队外，又两个中队外加一个机枪小队加入东门阵地的进攻。日军东门阵地南半部，还有后开到的第十三联队一部加入其中。所以，日军茂木骑兵第四旅团不但精疲力尽，阵地也是打烂套了，衔接部位，不是互相争功，就是互相推诿。 坐镇红山嘴的茂木前之筑旅团长，还有梅井慎太郎参谋长，带领司令部的所有人员，也是不断调整各部攻击态势，不断派出人去，到阵地督战。占领元宝山矿区的第十三联队小野下三（大队），大多数人都像撞了鬼一样，一直向山水坡原来的阵地遥拜，轮番的祈祷。茂木派析木少佐带领临时抽调组成的宪兵中队，前去打压撞鬼的官兵。并把他们分批调往各阵地。 日军大队长冈冈木中左和73联队长左世纠夫大佐，都感到茂木前之筑好像把他们两部当空气了，除了先不用炮轰这个事外从没有给他们下过命令，再也没有沟通过什么。左世纠夫便把这一情况和所部减员情况向坂本政右卫门中将做了汇报。坂本政右卫门很是忧虑，就给冈村宁次司令官打去电话，说明了看法。 对于撤军的要求，冈村宁次自是没有允许。不过，他说茂木虽有他的毛病，但也有他的隐衷。答应立刻与他沟通，保证两军配合好，顺利拿下赤峰城，为皇军全面占领热河做好铺垫。冈村宁次立刻把电话打到位于红山嘴的第四路团司令部，令他意外的是，茂木前之筑并未向他提出任何苛刻的要求，相反，还向他保证，一定保证友邻部队的实力，并与之密切配合攻占赤峰。一直没与他们取得联系，是因为交换机老是出现故障……” 他还向司令部提出建立通讯技术调整部队，把通讯技术放到日本军事革命的首要位置，不发展军事，都要发展通讯革命…… 在东门猪狗胡同，日军第19联队黑谷正中大队的水田化南中队，全中队都志愿组成敢死队，把三八大盖上了刺刀，愣要从民房越过去，以期从此打开缺口，突入赤峰城。虽然这样的缺口还很多，都是鬼子士兵用生命堆得比墙高，可坚持不住，鬼子的生命是空气，守军的生命，是岩石。 水田化南中队的本田小队，把手雷挂满了全身，高喊着誓死捍卫天皇的口号，翻过民房，突入三道街。正好一对运辎重的民夫撞到跟前，他们当中有草原下来的支前小队的蒙民，见到鬼子蒙民的魯劲就上来了。鬼子一个个得落地，拉车的迅速放下手中的小车，挑担的就势放下扁担，拿绳的却攥紧了绳子，把那些刚落地的鬼子，从脖子那往起勒。其实用绳子勒市民还勉强下得了手，用扁担杀人还以仗有蒙民。鬼子都蹬腿断了气，还不知怎样处理，有人要去问一墙之隔的守军部队，有个蒙民说了一声打扫战利品，大伙立刻解腰带的解腰带，扒裤子的扒裤子。还有个蒙民先把掉在地上的鬼子的屁帘子帽子戴在头上，接着就都效仿开了。等完事站起来，一看全是“鬼子”。 本田小队虽然无声无息了，可水田化南中队的其他小队从北横街的街口，突破麻袋垒成的工事，向两边扩展，以期找到本田小队。他们哪找得到，等着他们的是118旅237团十九营的两面夹击。这样的夹击，从东到西，各个阵地都在进行。一样的血花四溅，一样的铜墙铁壁。整个阵地，从东到西都在喊：杀无赦。杀无赦，成了必杀口令，只要一喊杀无赦，不管多少鬼子的小命，就都玩完了。 94. 他们是亲戚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孙军长撂下这部电话，就抓起那部电话。118旅阵地，北横街鬼子一度突破，二十营和二十三营两面夹击，又把鬼子打出去了。北大门西侧阵地，冈冈木大队冒险突入，被119旅二十九营豁死阻住，并没命撕杀，鬼子落荒而逃。 下午1:10红庙子阵地尽失，233团八营撤到东横街还剩二百人，有一半多的官兵把生命永远地留在了红庙子阵地上。日军第七联队进攻红庙子阵地的相吉方树大队，战场处决一个中队长和一个小队长，经过预备队的源源补充，才拿下红庙子阵地。 孙军长命令丁旅长收缩防守前沿，与18团死死守住东横街。他不断拿起电话补充道：“丁旅长，你放心防守吧，我从驻土城子的241团抽一个加强营，马上开过去。”刚放下电话，他又抓起来说道：“新过来的东北军溃兵，军部训练营已经把他们又编成一个营，也划归你们旅战斗序列……” 电话刚撂下，丁旅长又打过来，他说道：“孙军长，不要光顾着补充我117旅，分一部分给北门和西门吧……” 这时，王副官领着一个人进了司令部，这个人一边跟着往里走，一边环视司令部里所有人一眼。王副官一步跨到桌侧，转身立正，伸手一指孙军长说道：“这是我们孙军长。”又一指来人说道：“孙军长，这个人要见您……”来人跨前一步，山一样往那一站，双手抱拳，沉声说道：“在下楚镇虎，热河省半支箭人氏，为了抗日，拉红枪会的人组织了一个红枪会赶死队。在来赤峰城的路上，杀了七个日本浪人，这有洋刀为证。” 看孙军长不住地端详自己，就也抬眼又看了众人一遍，又说道：“我们还抓住一个可疑人员……”司令部里的众位长官，听了他的话，都抬头注视着他，想听到他说出是什么可疑人员。难不成又是日本特务？ 外面几个卫兵从一些人手里接过一个人，推着迈大步往司令部里走，众长官一看，被推进来的并不是日本特务，而是白旅长手下的一个副团长李守到。李守到被推推搡搡闹进来，扑通跪在了地上，求救般地四处看。孙军长刚撂下电话，正端详楚镇虎，忽然看见了李守到，他脸色变得蜡黄，眼露不快，蹭地站了起来，说道：“不要再找白旅长了，没有用的。你不也是我的内弟吗？……” 李守到跪着往前捣了两步，流下了眼泪，哭着说道：“姐，姐夫，老军长，我鞍前马后跟了你这么多年，……是我瞎了眼，被日本人用钱给蒙蔽了，我不是人，我该死。他们说,他们来占领这里，是为了建立大东亚新秩序。他们还说，打仗不是目的，维持满洲和支那和平才是目的，所以，我才……” 楚镇虎看看这位眼放凶光的军长，又看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那位，不知道此来指挥部，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原来他俩是姐夫小舅子，难不成抓这小子得罪了他？赤峰城外围，鬼子攻打得紧，我死在城里可惜了。唉，好在也是上战场了，只可惜李茂田一个人带那些弟兄，有点力不从心呀。他又抬头扫了众人一眼，期望能找个人捎个信给李茂田，告诉他如能回到大沟，就与楚仑说一声，说他叔叔是为打鬼子而死…… 孙军长不知啥时双眼布满血丝，蜡黄脸转得有点铁青，杀气腾腾地接着说道：“谁也救不了你，不过我还是要问个明白，老子为打小日本才来赤峰城拼命，你口口声声说跟随老子这些年，为啥关键时候向着日本人？” 李守到清泪洒在地上，左右开弓给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又说道：“老军长，谁都知道咱俩有亲戚，这个我就不多说了。事到如今，我只是想死在冲杀鬼子的阵地上，而不是吃我们自己的枪子……” 孙军长看了一眼一边的楚镇虎，转而对李守到惋惜地摇摇头，说道：“内弟呀，说什么都晚了，四十一军要与赤峰城共存亡，我怎能留下你？是你昏了头，为了那么点现大洋，把炮弹调换了，导致118旅死了几千弟兄，山水坡失守……我抓你不到，找你不着，好在老天有眼，热河人民天不负……” “来呀，卫兵，给我拉出去，嘣了……”他咬牙切齿地接着说道。立刻有几个卫兵，应声走进司令部，架起李守到，出去执行枪决去了。 司令部里出现了暂时的安静，孙军长镇定了一下，转头问道：“是谁把这个民族的败类抓回来的？”楚镇虎一个机灵，接着又平静下来，他心想，到人家找我算账的时候了。他努了努嘴，双手一抱拳，说道：“正是不才。” 孙军长紧紧盯着他的双眼看了半天，说道：“壮士，哪里人氏？热河么？”楚镇虎心想，要杀要剐随你便，还问这些？就又重复了一遍说道：“在下热河省半支箭人氏，姓楚，名雄，字镇虎。以前是土匪，打过劫，短过道，现在带领红枪会敢死队来赤峰城打鬼子，不成想闹到了这种地步，我真没想到……” 孙军长听他话里有话，又略微打量了他一下，有点自嘲地说道：“古语说：英雄不论出处，现在是：打鬼子不说从前。你短过道，我还掘过墓呐，现在不都来赤峰城打鬼子了吗？”两人相视而笑，有点相见恨晚之感。司令部其他所有人也都跟着笑了。 孙军长又说道：“刚才你抓来的那个人，也算帮了我的忙了，我杀了他，也算对热河人民和四十一军弟兄有个交代，同时我也算对得起山水坡阵地上阵亡的那几千儿郎了。他虽然是我的内弟，也是白旅长的生死弟兄和爱将，可他是民族的败类，是叛徒，我也只好挥泪斩马谡了。你不要有什么介意……” 95. 特别行动大队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大伙看他俩有点英雄相见恨晚之意，就都走上前来搭话。孙军长又忙着去接电话，韩处长和查副军长看着楚镇虎不同寻常的镇定，打招呼的同时心中微微有所触动。查副军长正要找话题问他，韩处长浅浅地一笑先开口了，说道：“壮士，你们好像昨天就来到了……” 楚镇虎听他问此，叹了口气道：“是啊，昨天就进城了，可我们这个队伍是拼凑的，不懂战术也没有统一号令。就在裱褙胡同外现练了大半一天，围观的人差一点笑掉我们大牙，不过人们都是好意。原本打算一到这就上北门杀鬼子，可到哪里守军都不允许我们往前开，说怕我们影响他们与鬼子作战；后来我们想跟着市民支前去吧，王二拿说支前还用不着我们，让我们咋么怎样参战。可那些练符咒的红枪会员，也不愿意去支前，就想上前线试试符咒上身杀鬼子……无奈我才来这的。” 孙军长刚放下电话，要走上前来，电话又响。他重又抓起电话接听，原来是119旅旅长马万发打过来的，马旅长说道：“孙军长啊，减员太大，不如您看如果可行就下命令把三十营和三十六营调回来吧。”孙军长说道：“他们那暂时没法联系，元宝山一带都已被日军第13联队占领，据说咱们那两个营打得很苦，也很痛快，他们是按着韩处长所倡导的打法，哎，对了，那叫打游击……打游击啊，正好牵制住小矶国昭带领的鬼子，不然他们还不把这南门也封了？这样吧，原东北军11师和12师残部，被咱们编练上前线以后，还剩两个营，我先给你顶过一个去……” 终于放下电话了，上前拉住楚镇虎的手说道：“现在日军攻得紧急，火力又猛；我们都窝在城里，火力又差，迟早被日军攻破。客气话我没时间和你说了，你敢不敢开出城去，专门袭击鬼子，炸他军火或运输队大马车也行……”楚镇虎镇定地点点头，说道：“在下土匪出身，有什么不敢的？也正有此意。” 孙军长回转身看着韩处长，神情已大为好转，说道：“给他们一个番号，让他们去夜袭鬼子……”韩处长和查副军长对视了一下，还是韩处长先开口道：‘就叫独立夜袭大队吧，你看怎样？”查副军长和孙军长点头表示很赞同。孙军长一边冷眼看着楚镇虎带来的洋刀，说道：“就这么定了，你带人到木头沟去游击一下，断他粮道，炸他军火，让他们不得安宁……对，你们呀，就叫独立夜袭大队，归军部指挥……” 楚镇虎听了他们的话，一边是热血奔涌，气宇上扬，一边是大梦初醒，方才又抬眼端详众人。他看到司令部里这些人，都全身披挂，一身戎装，器宇不凡；脸色蜡黄，杀气和镇定同在的孙军长；高大壮实，五官上透着阅历和沉着的查副军长；身材修长，眉清目秀，鹰扬的眼脸下透着一丝羞涩的韩处长；其他长官和参谋及副官也都个个材质俱佳，**刚毅；还有着便装的李顾问，低调内敛，正气不扬…… 几乎是把所有的人都扫了一遍，他方觉自己有点冷场，但看完这些人，他心里忽然又有阅人无数之感。从前多是与土匪打交道，接触的人也都是匪气十足，所以对土匪印象深。土匪身上没有多少可贵的东西，有的只是江湖义气。但眼前这些人，光从气质上看，自己前半生接触的人，都无法与之同日而语。他收回心思，抬手向众人抱拳行礼说道：“在下楚镇虎，盟孙军长看得起，我谢谢孙军长，谢谢在座的长官了。我楚镇虎没甚文化，但有一颗守土之心。好，我告辞了……” 他说着，单腿跪地，又向众人作揖行礼。这回是罗圈揖，大有壮士一别之感。此时司令部里所有长官，看着跪在地上的它，更为之一动，大有上前把他拉起，与之一叙之想法。众人看虎背熊腰的他山一样转身离去，他满月一样的脸庞上面，那双大眼睛，白眼珠如白云，黑眼珠如重炭，眨眼之间，已洞悉世间万千。这不是天神是什么？他铿锵有力的往外走，王参谋长又追上前来，叫住他对他说道：“喂，楚壮士，军部还有一些事情向你交代……” 他转身说道：“好吧请讲。”这时，韩处长和查副军长也都追出司令部，韩处长对他也是对所有人说道：“从学兵团派几个人过去吧，打游击需要灵活指挥……”查副军长和王参谋长一边探讨一边不住地点头。韩处长又抬头看左右没人，低声说：“在联系王一仑从当地派一个地下党员过去……” 楚镇虎听着他们三人说话，不住地探讨，自己一点也插不上言，但他一百个明白，有他们这些话，他的红枪会敢死队就已经有了战斗力，起码从自己的心理，已有了打胜的把握。他都不知道，心里这个底是从哪里一下生出来的。 正在他们说话之际，有人领着哈日图从胡同进来，向司令部走来。韩处长一眼看到哈日图，很是惊异，问他道：“哈日图，你负伤了？”说着，伸手为哈日图整了整头上的绷带，又给他系了系胳膊上的绷带。哈日图好像听他一问，才忽然想起自己负过伤，便不慌不忙地说道：“昨天从阵地上抢运伤员，正好有俩缓过来的鬼子，费了我们半天劲，才把他俩闹死。主要是我们没注意，手里又没家伙，依仗阿拉哈巴干表弟正好过来，那还伤了我们五个人呐。小鬼子是他妈难闹。” 韩处长等他说完了，又说道：“这城里支前的人比较多，你的人中负伤的，就先养养伤吧，也包括你……”哈日图用他那发沉的声音说道：“这点伤不算啥，我来呀，就是找李科长你们俩，与孙军长说说，鬼子攻得这么紧，让我们支前的牧民都上前线得了。我们都会使枪，从西拉木伦河往下撤，鬼子那枪我们也摸来……” 听外边说得热闹，孙军长他们从司令部里走出来，李科长一看是哈日图，就亲切的说道：“哈日图同志，你负伤了？”哈日图无所谓地一笑，说道：“我这点伤不算啥，咱军队的多少弟兄都死在了日军的枪口下了……我来这呀，就是代表我们支前的牧民兄弟，要求上前线……” 李科长听他如此说，很是惊异，就转身对孙军长说道：“他就是草原支前小队的头人，咱们从在草原开战到撤回来，没有他们忘我地抢运伤员，运送物资，117旅能不能撤回来都不一定。在蒙古岭阵地和现在守城以及在巴林草原，他们都有不少弟兄负伤。这不，他这胳膊上，头上都是伤……” 孙军长很是感激加佩服地说道：“壮士，你是牧民呀，太难得了，我代表四十一军全体将士谢谢你们。没有你们在蒙古岭阵地抢运伤员，运送物资，贡献那么多牛肉干儿，甭说117旅，连我四十一军都保全不了，我谢谢，太谢谢了……” 哈日图被孙军长的一顿夸奖，弄得有点手足无措，说道：“我们牧民，就是性格爽直，你们都千里迢迢舍命来抗击鬼子，我们做出这点事算啥呀！既然见到了你孙军长，我就直说了吧，我们支前小队所剩三十多人，都愿意上前线。你们将士能舍命，我们牧民也能舍命，不就和鬼子拼嘛？……” 多么实在的话，孙军长已没有回绝的余地，就平静地说道：“好，既然有意抗日，那就加入特别行动大队吧，照样打鬼子。我再给前边加俩字，就叫热河特别行动大队。” 96. 卢斌来访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孙军长刚宣布完他的决定，王参谋长一拉哈日图，来到楚镇虎的面前，一指楚镇虎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楚壮士，带着一个赶死队，苦于上不了前线，也来找孙军长。”又转身一指哈日图说道：“这位，草原牧民，哈日图，带着几十弟兄从巴林草原支前，一直支到赤峰城里来了，现在守军减员太大，他们也要求上前线……”两人各自抱拳向对方行礼，哈日图是现学的，没有楚镇虎到位。韩处长吩咐李科长：“李科长，把他们两伙人集中到一起，回荣发绸缎庄……” 这时有卫兵来报，说道：“报告长官，外面有一人求见。”孙军长问道：“来者什么人？”卫兵说道：“看穿着，是个商人，还出示赤峰商会的条子来。他说有急事要见见孙军长……”说着卫兵呈上了来人的条子。楚镇虎和哈日图都跟着李科长去了荣发绸缎庄了，司令部的所有人员都返回屋子，大伙七言八语地议论这个人，见还是不见？都怀疑他怎么找到了这里，以此看之，绝非一般之人。最后还是李顾问说道：“我看还是见，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以便探听一下小鬼子的虚实……” 大伙意见统一后，孙军长对卫兵说道：“把来人带进来。”卫兵领命匆匆出去了。不一会儿，几个卫兵把一个人带进胡同，又带进大院，直接往司令部走来。众人一看，此人中等身材，腰宽体胖，走路迈着四方步，很是沉着。看脸上，四方大脸，眉如卧蚕，眼如牛蛋，鼻直口阔。再细看，除了五官外，满脸都是麻子。 进得屋来，没等介绍，双手抱拳一揖到地，一呲满口的金牙，朗声说道：“在下卢斌，卢记唐，特来拜见诸位长官。四十一军逆势直插赤峰城御侮抗日，可歌可泣，我作为当地人，深表谢意和佩服。诸位鞍马劳顿，血火硝烟，作为赤峰人照顾不周，请多包涵。” 对于这位卢老板，大伙已经了解。他就是一地主，田产越来越多，终于当上了赤峰商会的副会长。商会的武装商团也归他指挥，因为他是出资人。他虽然是商会副会长之一，但与其他会长的相处，不是很和睦，其他会长都是靠买卖起家的，瞧不起他这个靠土地起家的。当上副会长那年，既1928年，皇姑屯事件发生。 作为中国人，也作为成功人士，他同情张大帅，他气愤日本人的卑劣行径。当时国人排日情绪开始高涨。可他的话语权，哪怕是一句牢骚，商会同仁都没人响应，他相当不快。此时的大岛私浪也刚刚来到赤峰，接替领事一职。凭着他的政治和商业嗅觉，支那的排日情绪让他十分忧虑。日本方面也要求驻满洲各层面把培植亲日势力作为当时和以后工作的重点。 大岛私浪经过一番努力，得知卢斌在商会中的尴尬地位，开始有意接近并做他的工作。有日本人的恭维，他首先是得到了心里上的满足，开始不遗余力的替日本人说话办事。他办的都是日本人想办却办不成的事。日本人想挑起东盟自治，得靠他联络蒙民上层人物。日本人想利用贡桑诺尔布王爷的蒙民自治，还得靠他为贡桑诺尔布联络部下，出资出力。 随着时间的前进，在商会中，有日本人撑腰，太有用了，他腰杆更直了。除了会长吴良栋，其他副会长他一个也瞧不起。原来他们是四票以冷淡否决他一票，现在他是一票否决他们四票。他又以商团的名义，收买地痞流氓，充作打手。原来商团里的骨干，渐渐换成了他的心腹。在投靠日本人的道路上，他走的如鱼得水。 918事变以后，他发现大岛私浪开始对赤峰各方势力强硬起来，对他还只是从钱财宝物上，要求更高了。他发现自己也离不开日本人，已经和大岛私浪捆在了一起。有一段时间，大岛私浪对他也很冷淡，总用外交辞令对他施压。他也感到当年贡桑诺尔布王爷的结果要在自己身上重演。有过一段发慌的时间，后来他觉得自己要比贡桑诺尔布王爷好得多，自己有钱，赤峰半个城都是自己的，每天有哗哗的银子往里流……而王爷徒有一座王府，山川和封底那是前朝遗产，已变成精神层面的东西了。 从袁世凯以后，没有哪届政府再为王爷发银子了。王爷也只好用钱花就卖点树，门前跑马场的树，几次就卖光了。他自己开了这个口子，封地上的佃户，就学会了。王爷养不起卫队，只好解散。想到这，卢斌想出一个法子，已不使日本人抛弃他。从与大岛私浪等日本人的相处中，他有一个发现，那就是他们都相当爱财，相当喜欢中国的宝物。也因此，他们都对中国的古墓感兴趣。1928年东陵盗宝发生后，他所见到的日本人，无不馋得两眼放光。据说日本特务多人，到北平插手那批宝物的去向。 他便派手下四处放风，说赤峰城下有一个辽代帝王墓，这个墓谁都进不去，除非知道它的入口。再就是用炸药炸开，可是一炸，很容易损毁珍贵文物。 这个风一放出去，还真管事，不但大岛私浪对他又礼贤下士了，连远在通辽的冈村宁次司令官都对他心仪已久，茂木前之筑少将和坂本政右卫门中将没见过面就称他为朋友。一朝奏效了，他躺在烟榻上，偷偷地笑。笑完之后，他又盘算，到见风使舵的时候了，给日本人使的这一招，不知啥时候失效，还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他自己也清楚，作为亲日势力的他，谁都知道。毕竟他的卢斌楼就无偿的给日本人使用，大岛私浪的领事馆那处院子，也是自己送给他白使得。司令部里各位的眼神，也早表现出来。他笑着连忙补充说道：“孙军长，各位长官，大军死战抗日，卢斌看望来迟。自古道：贵人不拘小节，想必都能原谅在下。” 众人看他说得还算在理，方才上前与他打招呼。孙军长站起说道：“卢会长，言重了，请坐。”卢斌谢过，坐下。孙军长一扬眉说道：“卢会长此来，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本军长军务繁忙，你也知道，外面日军攻城正紧。你有何事，就请讲在当面……” 卢斌说道：“孙军长真是快人快语，那我就明说了。在下此来，是双重身份，第一是代表我自己，现有五十万大洋的银票，略表寸心。万望各位不要推辞。”说着从棉袍的袖中掏出银票一张，双手递到孙军长的桌子上。孙军长的脸上略微有了一点笑容，说道：“卢会长，一下拿出这么大的银票，本军受之有愧啊……” 97. 卢斌的秘密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孙军长和众长官都把脸转向卢斌，等着他说出第二重身份，只见他右手又伸进左侧衣袖中，拿出一封信，抬手递给了已来到桌侧的查副军长。待查副军长匆匆把信看完又递给了韩处长，他才对孙军长说道：“在下来这里之前，阴河川老狼山大当家的马四虎子托我捎来这封信，说有感贵部拼死抗日，赤峰周围方圆百里的绺子，都愿意支持贵部与日军作战，只要您孙军长一句话……” 正当大家对他的这封信表示怀疑时，他又开口了，站起来一抱拳说道：“不瞒众位，鄙人此来还代表一方势力。走进这间屋，我也感觉到了，你们对我所来的目的有所怀疑。我也不隐不瞒，我是与日本人接触比较深，大岛私浪死前常到我的府上去。可我那都是为了家产和生计呀。” “说来话长，我与日本人接触，要怨，最应该怨赤峰商会的那几个副会长，做粮食生意的瞧不起我种地的，有这个道理吗？可做皮货生意的，也敢瞧不起咱……这才让大岛私浪钻了空子……我知道日本人不会拿咱当人，迟早会卸磨杀驴。谁亲日，都是日人的一个棋子。可我一个小人物，身不由己呀。张大帅都被他们算计了，何况我了？”他说起话来，还有板有眼。 孙军长却有点不爱听了，一边看着桌上的地图，眼皮都没抬地问道：“叫你这么一说，你投靠日本人，却怨了别人，自己没啥责任？”他一听孙军长的问话，有点害怕，暗忖自己扯远了。就赶紧说道：“孙军长，我早就想把银票送过来，也顺便来看看诸位。怎奈事儿太多，孙县长也给我们下达了任务。今天我来，不是有意为日本人办事，而是顺便受冈村宁次之托，打探一下，第四旅团特高课派进城的两个暗杀队，是否被你们关押着？” 大伙都如释重负，他这三重身份，最重要的还是最后一个，前两个都是为演好最后一个做陪衬呐。所有的人，包括李顾问，都心照不宣地把眼光聚焦在他的身上。又不好意思让他先出去，大伙开会商量商量。过了一会儿，孙军长先开口了，脸色蜡黄地说道：“卢会长，虽然你也知道亲日是身不由己，虽然你为本军出资不惜血本，可我们还是不能告诉你，两个暗杀队此时都押在哪里。” 李顾问听他说到这，暗自高兴，孙军长也不愧为一方军阀，斗智斗勇都不在话下。就上前轻施一揖，对他说道：“卢会长，鄙人是本军顾问，咱俩萍水相逢，说点私房话，你说这小日本，也太鬼子了吧？两军对阵，杀个你死我活，胜败兵家乃常事。可他们来这套，有点阴吧……” 卢斌一看站在自己面前自称顾问的这个人，中等身材，一身黑色中山装，眼睛不大，透着内秀；眉毛不长，却含秋水；小脸不黑不白，恰到好处；嘴口不大，讲话如滔滔江河，有绵绵不绝之势。心想，这是个文化人，别中了他的圈套。 他又心想，四十一军里，人才济济，听说还有几个**高层人士，别让他们把我说蒙了。不过，看他们个个都很有水平，不至于加害于我吧？就又对孙军长说道：“孙军长，我此来，前两个事是重，后一个事是顺水人情，不得不打听一下。今天，就是打听到了准信儿，我也不能告诉冈村，他毕竟是外人，是鬼子。再说，这也是两军的机密，我也没必要知道。” 听到此，韩处长来到近前，对他说道：“卢会长，本人是四十一军政训处长，我来问你，日军派来的这两个暗杀队，你都知道吧？”他先是点头，接着又赶紧摇头，说道：‘原来呀大岛私浪只是利用我，现在这么不可告人的事，他们哪能告诉我呢？” 韩处长看着他，浅浅地一笑，说道：“日军这两个暗杀队，都关在四十一军，我们正加紧审讯。你也知道，我们是从北平过来的，来时带来了清廷使用过的四粘刑，那个东西给谁用上，谁都得招供……” 他听到此，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哆哆嗦嗦地说告辞。孙军长等诸位，都站起来象征性地送行。他说：“把我的眼睛捂上吧，来时的路我都不记得了……”王参谋长说道：“不用，咱们中国的军队，从来都是光明正大，不像小日本，明的和暗的，各来一套。” 他不住地点头说道：“是啊，是啊，鬼子嘛，哪能和咱们一样。”话说出口，又觉得太不妥。又说道：“日军特高课的人，个个比蛇蝎都狠毒，咱们呀就别留活口了，以免害人……”说完之后，还觉得不妥。 脑瓜飞转，想了一下，又说道：“那些银票，如果不够，在跟我去要，要多少给多少。粮食可直接到东横街府上去拉，也是要多少给多少……” 他总感意犹未尽，又回头说道：“小日本儿，为啥没用炮攻城，这里有个秘密。”听着他的话，韩处长浅浅地笑了，查副军长也笑了，早就知道第四旅团的军火库被抗联和义勇军给炸了，所以日军偶尔打几炮，也是那么凌乱。可是第六师团开过来的鬼子有炮呀？他们怎么也没用重炮呐？ 于是，都走上前，来听听他这个秘密。他说道：“鄙人早就放出风去了，赤峰城的地下有一个辽代的帝王墓，里面有金山和银山，大小宝贝多了去了。日人早就垂涎这个没影的墓葬，欲得之而后快。但他们不敢动用大炮，怕把文物震碎。” 他又愤愤的补充道：“冈村宁次到会买好，说没用炮，是怕把我这半座城房产给打烂了。” 孙军长把那张银票交给了军需官，又自顾自看他的地图去了。赤峰地下党王一仑通过秘密渠道，转来消息，通报了南哈拉道口和哈拉朴杜一带中日双方作战情况，四十一军的那两个营，同辽南义勇军配合，与小矶国昭的快速反应部队，血战哈拉山…… 98. 走进哈拉山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933年2月28日，四十一军119旅239和242团之三十营和三十六营，在119旅刚开到哈拉朴杜立足未稳的情况下，通过侦察营进一步侦知：日军茂木骑兵第四旅团之17联队，已进驻马家湾，该联队一面监视并寻机与东北军冯占海部、宫长海部和辽南义勇军李海清部决战，一面窥探赤峰城。 松本少佐是东京帝国大学步兵科毕业，有逾五年的作战经验，所以从不把中国守军放在眼里。直到被围村中，方知遇到了劲旅。虽然悔之晚矣，但熊本人好战血液贲涌，立刻以民房、土墙为掩体，负隅顽抗。松本为什么会陷入重围，皆是因为他感染山冈洁大佐和飞曲巴拉中左的狂妄造成的。王锡山旅长系东北军老牌将领，冯占海的爱将，所率部队与其它东北军等中国守军一样，在开鲁和八仙筒等地，屡遭日军重创。他不信邪，讲究灵活打法，在烧锅营子，终于将早就看好的松北中队围在村中。 与此同时，一边与日军周旋，一边南撤的宫长海部，刚好和前来救援的日军17联队几乎同时到达烧锅营子。日军17联队，便和宫长海部和王锡山部大打出手，山冈洁大佐庆幸没有白去烧锅营子，终于可以重创两军。山冈洁和飞曲巴拉的笑声还没有停止，就接到了马家湾子留守部队，几乎被不明身份的中国守军的地毯式夜袭……山冈洁止住笑声，破口大骂：“巴嘎，支那军什么的干活？ 他即刻从军中分出稻田中队回去救援，稻田村上少佐带领骑兵中队，飞马二十里，杀回马家湾。待他和他的骑兵中队挥汗赶到时，马家湾子村中的留守部队已所剩无几。只有马家大院还剩几个副官、传令官和通讯兵在抱着枪，扒着墙向外射击。明爪庸中队长，中了支那军扔进来的手榴弹。一块弹片崩进他的脑皮，血流得脖子和身上哪都是，他手握战刀，还在那微弱地喊杀鸡给给。 待卫生员给他擦洗干净，放上担架，抬到屋里去，军医准备给他做手术时，已经昏迷了两场。迷迷糊糊中还在骂：“西前造社少尉不够朋友……”有人告诉他，西前造社少尉，可能早就玉碎了。他哭了，又昏了过去。 日军可村里检查受袭击情况，乔家大院的军火、器械和辎重悉数无存，都被守军搬走了。李家大院住的人最多，有一个小队，只有四五个活着的，伤都挺重。在当街还找到一个活着的，叫小也香树。他是被守军一刀砍到了肚子，幸好只伤到胃和肠子。被救起时，肠子拖拉地，屎都流了出来。 稻田村上少佐现，几乎所有重伤没死的，都是刀砍的。他气得哇哇怪叫，命令各小队四处出击，机枪班，掷弹筒班，占据街心位置，支援各小队。那是黑灯瞎火的后半夜，天又阴着，带下雪不下雪的，各小队都到村边的树林扫荡一下，向黑影中放两枪，可哪有守军的影子。气急败坏的稻田村上，命令士兵把各家的百姓都叫起，逼到马家大院前的广场，要大伙说出是谁把守军引来的。用蹩脚的汉语嚷道：“说出来的，银票大大地，不说的，死啦死啦地有……” 三十六营营长陈中云和营副学明带着被打残的三个连，赶紧向南撤。有三十营的几个尖兵引路，出了马家湾子，走了不知有多远，在一个山沟停了下来。呆了一会儿，才看清三十营的韦方明营长和雷忠良营副，以及大约被打残的四个连的官兵都在休息。看见他们赶到了，韦营长和雷营副都站起来相迎。韦营长说道：“陈营长，队伍都出来了？”虽有点惊喜，却含着疲惫。 陈营长也是一身疲惫，黑暗中挤出一点笑容，说道：“谢谢三十营的弟兄运走了我们的伤员……”他回身吩咐营副带人去照顾自己的伤员。营副领命带领几个士兵去了。陈营长又对韦营长说道：“韦营长，我们怎么到这来了？不回哈拉朴杜营地呀？” 韦营长苦笑了一下说道：“咱们旅已经奉令北上，去参加军部在蒙古岭和北丘岭一带合围鬼子的总战略。我正要与你商量，咱们就留在这吧，追赶旅部已经晚了。咱们刚出，军部就来了命令，旅部就带着各团匆匆开拔了。”陈营长都有点不相信了，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他们怎么不通知咱们？”韦营长苦笑了一下说道：“你问雷营副去，我也不知道；是刚才你让我们运鬼子的辎重和军火，由于大伙太疲劳，还有这些伤员，我就派人回去搬救兵。回去的人就带回来一个班的人，我所知道的，都是他们告诉我的……” 陈营长又苦笑了一下，问道：“那你们怎么跑到这了呢？”韦营长说道：“那不，山洞里都是老乡，是他们把我们领来的。”陈营长问到这，笑了，心里有了底。转身对韦营长说道：“咱们问问老乡，有没有比这还隐蔽的地方？”经他一问，韦营长也觉得很有必要，就头前带路，向山洞口走去。有人扒开树枝，让他们拽着树杈爬进洞口。陈营长向前倾了倾，什么也没看清，却听到里面有不少人了。 他就向跟前的黑暗处问道：“这山洞多深？”有人说五丈深。他又问道：“你们平时也常来吗？”又有人回答：“这是一个狐仙洞，不到烧香时没人来。今晚是万不得已，你们把日军收拾够呛，怕他们报复，所以才来的……” 他和韦营长又把着树杈离了洞口，两个人商量了半天，就叫一个士兵进去叫出一个老乡。韦营长问他道：“这里离村里多远？”老乡说道：“山偏小路，也有七八里。”韦营长又问道：“村里人都知道这吧”老乡说道：“那是，到时都来烧香呐。”陈营长又问老乡道：“离了这里，哪里还能遮风避雨？”老乡说道：“这里的山都叫哈拉山，这条沟是狐仙沟，往东到了最沟里，有一个大砬篷，那里冬暖夏凉，就是有点远，有二十里。” 两个营长一听，高兴得几乎要笑出声来。他俩又低声商量了一阵，决定还是韦营长带领全营先走，找一个老乡带路，去大砬篷。他们走后，带来的武器和各种辎重还剩一些。陈营长命令几个排长分头去动员山洞里的老乡，叫他们愿意去大砬篷的就去，不愿意去的，就到远处树林里隐蔽休息半宿。 有些老乡在山洞里都睡打呼噜了，叫他们走，都不愿意走。陈营长叫来一个老乡，告诉他们，说这里要打仗。有的老人就哭开了，说狐仙要显圣的。天快亮时，才把他们劝走。先前哭的老人又不干了，说啥要回到村里去，只好任他们去了。随他们一起走的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气喘郁郁的跑了回来。 陈营长已经动员留下的老乡，帮助士兵们，把那些武器和辎重转移走了。他忙问那个小伙子怎么了，他哭了起来，说道：“小鬼子在杀人呀！”一句话没说完，昏了过去。他醒来以后，说道：“我走到桦树林，就闻到了血腥味。二大爷他们不信，非要赶回村里，说死也要看着村里的大榆树咽气……” 他叫马真明，马家湾土生土长的小伙子。陈营长问他道：“依你看，鬼子会不会追到这里？”他一拍大腿说道：“你怎么会想到？我说你们不让住山洞，老让离开这里……”陈营长笑着对他说道：“小鬼子要是敢来这里，咱们就拿他们的脑袋，祭狐仙……”他又一拍大腿，说道：“那好，我再到桦树林走一趟，有没有风吹草动，我都回来报信……” 99. 小矶国昭哪里逃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马佳明刚走没影，韦营长从山上派来的侦察兵就到了，他说道：“我是韦营长派来的，我叫徐怀金。八一中文网  )]〉．〕８〉１]Ｚ>?．?Ｃ}Ｏ］Ｍ韦营长命令我告诉你，大砬篷那里很好，山高林深，山洞里还有水。并让我问你，我营是都下山还是下来多少人？”陈营长一看与他一同来的还有一个老乡，便知道这山高林密，路不好走。对他说道：“这样吧，刚刚有一个老乡出沟去探听动静，他回来以后，再决定你们下来不下来。天还没完全亮，都找地方睡一会儿吧。” 正当有的战士冻醒了，抱攒取暖的时候，马佳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道：“鬼子来了，好像人数很多……”那个陪徐怀金下山的老乡叫马吉辰，问马佳明道：“大哥，我三叔在哪里？”马佳明听他一问，脸色暗淡地说道：“你们走了以后，他们这几个上岁数的，说啥也留不住了，愣说鬼子杀他们老头子啥用？说死也瞅着大榆树死……”马吉辰一听就哭了，抬腿就要追他三叔去，马佳明和跟前的人就劝他不要去。 正在此时，哨兵来报，说道：“报告营长，鬼子果然来了，前锋距这一里路，人数在一营左右……”陈营长又对马佳明说道：“老乡，还得辛苦你一趟，你出去半里，探听虚实，立刻回来复命。虽然天色尚早，也不要太近了，小鬼子的枪法太好。”马佳明去不多时很快就返了回来，他说确实人数很多，大约有二三百人，其间还夹杂着村民。 原来除了那几个老头外，还有的年轻的也偷偷跑回去了，都是侥幸心理，看到鬼子大队人马刚进村时都没杀人，就刺刺挠挠想回去。这一回去，全都落到鬼子手里了。稻田村上正披着夜色把村民集中到了马家大院前的大榆树下逼问。正好到前面搜索的鬼子又抓到返回去的村民，稻田村上几刀就把几个老头给劈了。又大声地嚎叫道：“年轻的，带路的有。不带路，通通地，死啦死啦地有……” 陈营长一看，自己这些人从二百多，已经减到一百多，且不带伤的少。和营副商量一下，决定先躲起来看一下，毕竟鬼子人数多。他转身命令徐怀金把自己的意思回去向韦营长报告，让他有所准备。他们远远的隐蔽了起来。 稻田村上带着人马来到那里，东放几枪西放几枪，又看到山高林密，怕被袭击。正害怕间，山冈洁打来电话，叫他原路返回到马家湾汇合。17联队要北上，务于3月2人赶到水地、闫家地一带，参加茂木旅团长的截击乌丹南下的中国守军之战。 稻田带着他的人马，有步骤撤退，陈营长看着鬼子的士兵和枪支，好一个气愤，人家那叫兵强马壮。自己这些伤兵太需要将养了，只能眼看着鬼子离去。从3月1日晨，三十营和三十六营两部，其实加在一起够一个营就不错，把重伤员集中到大砬篷。轻伤员和走得动的都跟着长官和老乡，在林子里走，他们要找出一些道道来，为打鬼子做准备。 3月1日晚，经侦查兵侦知，虽然先一波鬼子走了，从八仙筒又来了一波鬼子。他们是从通辽出的快反应部队，取道哈拉山北麓的马家湾子和哈拉朴杜一带北上，去支援茂木。这个部队的顶头上司叫小矶国昭，是个将军级别的鬼子官。 小矶国昭把他的快反应部队沿花拉甲村、大营子和马家湾子一线扎营。他已通过当地人的口中得知，这个村已经过一场血战，17联队在此损失将近一个中队。他便更加小心，驻的也是百姓的民房，多放明暗哨。意既挨过一晚，明日即启程，去与第四旅团靠近。谁知他的怀表时针刚指到九点，突然几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在村头炸响。小矶国昭的心头一颤，他感觉自己心里的震颤比手榴弹爆炸传来的震动，还厉害多少倍。 他有点后悔，不该热血的跑下来带领部队作战。自己已官居关东军参谋长，在上面指挥指挥不就行了吗？都是武藤信义那条老狐狸对自己颇有微词，总表示他这个参谋长来得容易。其实扪心自问，自己也确有点热血，918事变后，那些在满洲攻城略地的将领身上的光环，太让自己眼馋。所以才挂着参谋长的职，下到通辽，美其名曰协助冈村宁次。 到了通辽，实际没有他的位置。眼看着坂本政右卫门中将，出兵天山，横扫巴林草原；茂木前之筑旅团长，占据进攻赤峰城的中路，拥兵自重；南线的西义一少将和服部兵次郎少将，也都挥兵进攻长城一线，如入无人之境。受此刺激，他亲自调动一个快反应部队，人数不少于一个大队。他要亲自试试支那军队是如何的不堪一击，在进攻赤峰城的战斗中也好书写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 正当他几欲抽刀，亲自出去与袭击的人决战之时，有人进来报告：“报告将军，我们的前方中队，遭到夜袭。山本少佐已率人追出村去……”他说道：“去告诉山本，不宜追的太远，小心中了埋伏。” 他的话音还没落，弘一传令官急急忙忙来到，说道：“报告将军，花拉甲村的运输队遭到夜袭，袭击者是一伙军人干得……”他立刻打电话到运输中队，问明情况，要他们顶住，但不能追的太远……”说完，他又叫人把隔壁的水清中队长叫了过来，对他说道：“水清君，你地吩咐下去，马家湾子村不能有支那军活动和立足，巡逻队地大大地加强……” 水清中队长领命执行去了。这时外面霆霆傥傥又响起袭击声，小矶国昭拍了一下弘一传令官问道：“弘一君，外面炸得不是支那的手榴弹，好像是帝国的手雷？”弘一一听，出去问了一下，果然如此。弘一向他伸出了大拇指，说道：“将军，真正的军人地大大地，我辈弗如。” 结果，从花拉甲村，到马家湾子村，四个中队长，指挥巡逻队加紧防守；追击队，寻踪出击，几乎是天亮之前没合眼。小矶国昭也没合眼，他用电话，与四个中队不断地联系，挥了天大的定力，没有向任何人求援。外面枪声、炸弹声响成一片。他听着真有点风声鹤唳的感觉。一惊一乍，惊魂不定。 总算熬到3月2日凌晨，便命令全大队所剩人马，拔营起寨，离了马家湾子，向哈拉朴杜开进。他命令道：“各中队要大大地靠拢，以防被支那军钻了空子的干活。尤其通过哈拉山道口时，要前后衔接……”各中队领命开拔去了。8时许，小矶国昭三十六人的司令部，刚离了马家湾子，距哈拉山道口还有三里地，就听一声枪响打破了林中呜呜的风声。 山本中队紧紧保护着他的司令部和运输中队，皋笤中队刚刚通过马家湾子村，正急急地往前赶，西邮中队刚好行进在哈拉山道口，都伏在地上，做决一死战状。跑在前面的山田中队却影没见，过了哈拉朴杜，向西北开过去了。他是得到了大岛私浪的提醒，忙着抢功去了。红山嘴，让他一眼就现了，他也想起，大岛私浪也向他说过…… 9点钟，三个中队云集哈拉山道口。西邮中队所有士兵，以树木为掩体，向狐仙沟方向准备追击。待小矶国昭来到，西邮少佐挥着战刀，说道：“帝国的勇士，杀鸡给给……”他们追出五里，什么都没有追上。两边坡地的大山林里，却想起了机枪点射的声音。西邮的士兵不住的倒下去。西邮指挥众鬼子立刻躲在树后，拼死反击。守军一声唿哨，撤得没影去了。 小矶国昭命令皋笤中队，前去接应，西邮中队才得以撤了回来。西邮哭着对小矶国昭说道：“将军，那里山高林密，不适合帝国勇士展开作战……”小矶国昭气得一挥战刀，砍断了身旁的一颗小树，说道：‘支那兵，没有这么作战的。山本君，你在此守住，皋笤君和西邮君，你们俩随我追上去，看看这支支那军，跑到哪里去了？” 从上午，一直到中午以后，小矶国昭就没找到袭击他的守军。相反，他们的身后的山本，又频频受到袭击。鬼子兵都气得哇哇大叫，依仗子弹充足，向袭击者一阵狂追猛打。有被打中牺牲的，抬过来，山本上前看了半天，都是老百姓。山本中队是从辽南调过来的，他知道辽南义勇军的厉害，就打电话要求小矶国昭撤回…… 小矶国昭带领两个中队的人马，总算到了狐仙洞，一棵大树刮去了一块皮，上面写着：小矶国昭，哪里逃…… 100. 不信邪的小矶国昭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小矶国昭系帝国陆军大学炮兵科毕业，多次到清国考察、游历和讲学。用他自己的话说，支那风土人情、文化历史和近代变革无不熟焉。所以用中国通来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由于树太密，枝杈相交，骑马不便，所有骑马的，都牵马绕树而行。当前面的侦察兵到狐仙洞侦查一番出来后，赶紧来向他报告里面没人。一转身，大伙都看见了树上的字，由于天已经亮了，刮去的树皮有点刺眼。 小矶国昭知道，一般的鬼子是不认识那几个字的。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事态有点严重。以他的学识，一下就想到了《孙子兵法》上，“庞涓死于树下”这个的故事。他的心里万幸又万幸地感谢那后三个字不是“死于树下”。 他回身一看，各中队的步枪手都云集外围，四面警戒；机枪手和掷弹筒兵也都紧随步枪手向树上、山上和天山搜寻着，都希望发现哪怕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就这样凝固式的搜寻了半天，树林中除了风，没有一丝可疑的动静。 皋笤和西邮两人比小矶国昭着急的多，西邮有过刚才的经历，最怕看到袭击者的身影。小矶国昭看到了两个少佐的表情，觉得再呆在这无宜，就对他俩说道：“皇军是找他们作战，而不是逃。不过我就大大地不信这个邪，有人在这刻了字，难道还会走远？” 西邮少佐说道：“将军，他们是不会走远，可也不会靠近咱们，他们是知道皇军的厉害的。我们在这守下去，他们会去袭击山本君……”小矶国昭经他提醒想起山本君刚刚来的电话，说道：“有一股不明身份的人，正袭击山本中队，山本君怀疑他们是辽南义勇军。” 皋笤少佐说道：“如此看，我们还是回去，与山本中队合兵一处，不但人多，也好去追赶山田中队。”这后一句话，打动了小矶国昭。他早就想追上山田，对他军法从事。他看到过违反军纪的，没看到过这样违反军纪的。可他一看到那棵大树上刻的字，又恨起这股敢于袭击皇军的守军来。这不明显与他关东军参谋长叫板吗？他咽不下这口气。 皋笤少佐与山田少佐是一个村的，从小的玩伴。他知道小矶国昭对山田君有多气愤，就说道：“将军，山田君也是帝国的勇士，他不会当逃兵。我猜想，他此时比咱们的处境好不到哪去，一定会追击支那军到某个山沟里，正在与他们周旋……” 小矶国昭听了以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关东军的攻势越猛，支那人的抵抗越激烈，不然这大山里怎么会有人敢与我们如此周旋，此事大大地费心思啊……”他发完这些感慨，终于下了决心撤走，说道：“我命令，皋笤中队为前部回撤，西邮中队殿后，两部要保持大大地一块，分开的不要……” 说完他接过卫兵牵着的马，对皋笤少佐说道：“开路以马斯……”皋笤少佐接受了命令，组织机枪手在前面开路，两边是步枪手四外搜寻。西邮少佐也赶紧组织回撤，他是机枪手殿后，步枪手两侧警戒，紧紧跟着皋笤中队。 小矶国昭在皋笤中队的核心走，刚撤回二里路，就听着山外的山本中队的歪把子机枪咯咯咯地响个不停。他唰地拔出战刀，向西北一指，说道：“快去救援山本中队，开路开路的有……”这时，后面的西邮中队的最后面也响起了枪声。 小矶国昭一听，这个后悔，错听了皋笤的话，如果再呆一会，就一定会逮住那些人。他把战刀插回刀鞘，命令一个传令官，快跑去告诉西邮少佐，薅住袭击的守军不要放，我这就要来救援你。西邮少佐一听，心凉了半截，心说这个将军真有意思，让我薅住他们，谈何容易？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再说这打了半天，就没看着一个人影。 西邮一直怀疑一个事，那就是早晨他追击守军，还能看着俩人影，怎么这次一个也看不着了，太困惑了。因为他们才离开狐仙洞不远，那些子弹，好像从狐仙洞里打来的。他便命令两个士兵，冒着枪弹去狐仙洞再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接连派去好几对士兵，愣没有一个跑出来，太怪了。 他命令两个机枪手，端着机枪往狐仙洞冲，还没冲到跟前，一人头中一弹，应声倒地。西邮确信，守军就在狐仙洞里藏着那。他立刻如发现天大的秘密，命令参谋给小矶国昭打电话。电话接通了，他欣喜若狂地说道：“将军，一切军事行动暂时停止，我向您报告一个秘密……”小矶国昭正觉得腹背受敌的滋味太不好，先救哪一方？此时此刻，最好让天照来抉择。听了西邮少佐有点不着边界的话，还以为真是天照说给自己的呐。他气不打一处来地骂道：“八嘎呀路，你地脑袋大大地进水了，这两头一起遇袭，你让我停止军事行动，我停止哪一方都是掉脑袋的事……” 他听到西邮少佐不敢说话了，本想再骂他两句，又不忍了。就生气地问他道：“你地刚才说的话，什么的干活？”西邮经他一骂，不知道该不该向他说了。又听他打听，就说道：“将军，狐仙洞里有秘密，进去的帝国勇士一个都没出来，我们应该回去看看……”说完这些，西邮少佐又觉得后悔，这一回去不得罪了狐仙了？ 小矶国昭不信邪的劲又上来了，他命令皋笤少佐带着半个中队，向北冲去，好与山本中队南北夹击袭击者。它自带半个中队，四外乱枪齐发，又向狐仙沟里冲去。西邮少佐有点两股战战，看到将军带兵来到与自己的兵汇合，便用手一指狐仙洞，说道：“那里面有秘密，进去的勇士，一个没出来……” 小矶国昭说道：“吆西，机枪小队，准备打。”机枪小队上前一步，大约有八挺机枪对准了狐仙洞口。好几个鬼子屋里哇啦的喊叫，意思是让里面的士兵出来。喊了半天也没动静，就有两个胆大的士兵，扒开灌木又进去看，把刚才进去的那几个都抬了出来。那几个都呼呼大睡，只有一个忽然醒了，又说又笑。 他先指着睡着的那几个说道：“看，都是狐仙尿给熏得。”又歪头看着小矶国昭笑道：“我刚回了一趟熊本，你孙女刚刚降生……” 小矶国昭抽出战刀要劈了他，又一想，说的没准是真的，留他一条命，我好再问问他。想到这，他便命令把所有昏睡者抬走，要扔几颗手雷把山洞给炸了。忽然他发现，树上那几个字不见了，他神情散乱的说道：“这世界，邪事大大地有……” 101. 游击哈拉山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小矶国昭这一下吃惊不小，不在催人去炸狐仙洞了，他要镇静一下，理清头绪。守军打来子弹的方向也不再是狐仙洞了，而森林深处总有零散子弹啸叫着飞来，外围士兵接二连三的应声而倒。有一挺歪把子机枪手，瞄准了一个子弹射来的方向，一个点射打过去，远处有中弹的声音传来。这下增强了士兵们的信心，立刻形成几个攻击组，一会儿卧倒，一会儿跃起，追得没影了。 西邮少佐怕他们追得远了中了守军的埋伏，就命令传令官，吹响哨音，把追出去的人叫回来。哨音吹响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回来，只听到树林深处，枪声不断地响起。小矶国昭只得决定，在此等一等。这一等，士兵们立刻用铁楸挑好挖的地皮挖下去，或捡石块，做成简易工事，围绕狐仙洞前，形成一个军营。小矶国昭看看天上地下都不安全，只好把司令部搬进狐仙洞，随后把那几个昏迷的士兵也抬进去了。然后打电话命令山本和皋笤就地固守，以期把这一股守军一网打尽。此时是3月2日中午。 追出去的鬼子，有那么几个血印乎拉得回来了，他们自己一瘸一拐，却拖回一具守军的尸体，还有一个缴获的帆布包。小矶国昭和西邮少佐老远看了一下那具尸体，灰蓝军装上，新血压着陈血，像满洲国的地图。再看尸体的脸，是一张年轻棱角分明的脸，凌乱而又很脏的头发，看出生前极度疲惫。显然身体还没有完全凉透，弯曲的手臂，蜷曲的两腿，加上脸上的棱角，好像他还活着，向他浮着的地上用力，腾地一下就要站起来。 这个尸体好像有某种诡异，脸上的棱角似乎是笑纹。小矶国昭回头找寻那几个拖他回来的士兵，他们也有点诡异，脸上也有了笑纹。他们几个一边喝水一边吃饼干，似乎不是刚刚追击敌人回来，相互之间有一个没说出口的话题在讨论。再看那个包，有鬼子上前打开一看，更加断定，那就是日军的东西，里面有罐头和饼干及衣物。任谁也想不明白，这些钻山林的守军，怎么有皇军的东西？ 小矶国昭回头瞅着狐仙洞，诡异和不可理解，让他无法自拔。翻看布包的鬼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包，里面有一个日记本、笔、怀表和一副领章。西邮少佐接过那些东西，不屑地看着。小矶国昭的一个文官，打开那个日记本，看了起来，有点孜孜以求的架势。小矶国昭便从文官手里拿过来，也读起来。 原来背帆布包的这个兵，是陈中云营长的卫兵，他在与鬼子抢包时，身中数弹牺牲。陈中云，察哈尔省人。京师大学堂最后一期毕业，保定武备学堂步兵科两年……来热河省抗日，他相当赞成，并一直致力于打灵活战……其中省略号和令人费解的符号太多。好在小矶国昭汉文功底不薄，从中也读出一些言外之意。他断定这位陈营长，倾向于**红军…… 西邮少佐对小矶国昭说道：“将军，这里不能久留，到了晚上，他们一来夜袭，我们就完了。小矶国昭听他一说，迈出洞外，抬头看着这一上午玉碎的帝国勇士，已经数不清，个个脸上都有笑纹。他开始怀疑自己带着皋笤少佐的半个中队杀回来，是多么不应该？ 追击的小组又回来几个，带回来一个奄奄一息中的俘虏。他身中数弹，膝盖骨已被子弹打碎，看他怎么也不招，就有鬼子上去把他的伤腿压来压去。他疼得大叫，翻滚着他那还不算瘦的躯体，试图与鬼子拼了。并把满口血水吐向鬼子，喊道：“小鬼子，你们这么狠，陈营长是不会饶过你们的……”他的举动，让动手的鬼子，更加用力，受伤的左腿，嘎嘣骨头完全断裂。血流如注。他也疼得咬碎了牙齿，就此生命戛然而止。 那个鬼子生气地指着他的躯体说道：“巴嘎，这个支那，打死七个帝国勇士，良心大大地坏了……” 皋笤少佐虽然对小矶国昭分他一半兵，心里很不愿意，可他带着半个中队，惊魂甫定地杀到山本中队不远时，丢下的尸体也够几十具。他触目惊心地不敢回头，山本先是听到枪声，继而用望远镜从树空中看到了他们。就出兵把他们接迎进简易营地。山本少佐接小矶国昭的电话，做固守的准备。 下午，韦营长带领所剩官兵摸到哈拉道口东南边的山本中队营地西侧。他先派几个没受过伤士兵，摸了进去。山本中队的简易营地里，多了皋笤中队的那一半人马，立刻加大了力量。巡逻队做圆形巡逻，三八大盖都在怀里抱着，实在是高度警戒。班长罗云里命令几个人远远地监视，他从鬼子巡逻兵的步伐和速度判断出，他们两部兵合一处，精神处在亢奋中，就伏在树下，没有动。 这时，鬼子营地北边，开始有人不断往里开枪。那伙人还真是辽南义勇军的一部分，在绥中就与山本中队结下了梁子，一直尾随山本中队到了热北。他们虽好战敢打，可他们的枪也是不行，几天来靠韦营长他们接济，把一些淘汰下来的步枪，都支援给了他们。藏在大砬篷的日军枪支弹药，还真舍不得给他们。 在这一点上，韦营长和陈营长还始终达不到一致。陈营长的意思是打鬼子就是自己人，有好武器，或者说枪支有富余，就应该一视同仁。而韦营长没有完全接受过革命思想，也是在四十一军太穷了，士兵们几乎没使过新枪，忽然缴获了那些武器，还舍得给别人？好在韦营长一路上接受韩处长的主张和思想还比较快，陈营长他俩都怀疑，孙军长虽然重用韩处长，可骨子里依然是他那保守的打法。所以两人才走到了一起。 辽南义勇军已看出山本这伙鬼子，被这些守军缠得疲惫不堪，想跑又跑不了，想打又抓不着。终于换了一部分枪支，就又摸上前来敲山本。可他们也早就领教过鬼子的枪法，实在是不敢靠近。 韦营长保定人，出身富家，父亲在直隶省做过粮道。他从小饱读诗书，涉略颇多。虽然支援了义勇军，可也看不惯他们那一套。他们是土匪转抗日，内部组织还是靠江湖义气，是民族危亡压过了他们匪气，起而来抗日的。韦营长也没打算与他们沟通，任它们慢慢袭击去吧。 义勇军一会儿一枪，一会儿一枪，鬼子开始还频频还击，后来就懒得开枪了。反正他们那破枪，射程根本就达不到。达到了子弹也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罗班长一看鬼子有些松懈了，又开始往前摸，乘几个巡逻兵没注意，果断跳出挥刀猛砍。虽然砍的鬼子血光四溅，可他们也有三个人负了轻伤。罗班长好着急，没有达到他理想的效果。他在旅部当侦察兵时，跟着武师练过格斗，擒敌于无形之中是最高境界。一个是在树趟子里施展不开，另一个是鬼子真是训练有素，个个劈刺是好手。 这面一出动静，鬼子里面反应迅速，一个小队跟着一个小队，跑步杀过来。韦营长和雷营副赶紧接迎，一等罗云里他们撤回，便往哈拉山麓密林撤去。撤到安全地带，韦营长命令卫生员为刚才的受伤者处理伤口，依仗那天晚上缴获的辎重里有药品，正好用。经过这一战，韦营长觉得拖垮这波鬼子，自己这些人也没了。 正好营副受陈营长派遣，来到三十营，他对韦营长和雷营副说道：“别小看我们与鬼子的周旋，我们的行动直接牵制赤峰战场。刚刚北丘岭之战已经结束，日军正补充兵员，运输辎重，不日将发起进攻赤峰城的战役……” 3月3日，小矶国昭只好从狐仙洞北撤，扔下无数具尸体。本想横扫赤峰外围，参加赤峰战役的小矶国昭，仍然陷在了哈拉山道口以南…… 102. 火种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李科长接受了韩处长的命令后，即刻引领楚镇虎和哈日图由卫兵保护，出了王员外胡同，来到了荣发绸缎庄第二进院落。他俩手下的两伙人，也跟随到了那里，各自找个墙角聚拢站定。韩处长向孙军长交代了一下，也由卫兵引领赶到。韩处长一到，就浅浅地笑着两手握着他俩的手，说道：“是英雄总会聚首，两位将是保卫赤峰城，保卫热河，的后发力量……” 楚镇虎听了有一种被恭维的感觉，有点懵懵懂懂，但知道这个长得个子高挑五官好看的长官，说的几句话，很是受听。恨不飞出城去，炸了小鬼子。哈日图与楚镇虎不一样，他在北平读过书，入了党，参加过内蒙特别民军，任第一纵队司令乐景涛的警卫团长。这次在草原遇到韩处长，中断的组织关系方才得以接上。那天韩处长任命他为中共热北巴林草原负责人。此时，韩处长的几句话，他的理解当然与楚镇虎不一样。 他也觉得遇到楚镇虎，遇到了一个很镇定的朋友，与他站在一起，静静地听着韩处长讲话。韩处长接着说道：“大敌当前，日军嚣张，四十一军各部守赤峰城，是孤军作战。赤峰这座孤城，有一个外围部队遥相呼应，太有必要了。万望你们能把这支部队带好，杀出一条血路，给日军以重创……我先讲这么多，下面由李科长对这支部队做组织上和建制上的安排。” 李科长招呼两拨人走到一起，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这些人就是一个部队的人了，军部给咱们的番号是：热河特别行动大队。一会儿，警卫三营要对咱们进行分班排编组，还要对咱们进行简单的战术讲解，大家要绝对服从和虚心求教。”正说着，警卫三营过来两个长官，把他们叫到第三进院落去了。 韩处长和李科长把楚镇虎和哈日图叫到屋里，后来又赶来一位王一仑介绍来的赤峰教师臻雨朋，还有学兵团成员刘林涛，都相互认识后一起坐下。韩处长说道：“军部任命楚镇虎为热河特别行动大队的队长，任命哈日图为政治委员兼副队长，任命刘林涛为参谋长，臻雨朋为政治部主任……到外面去截断鬼子的补给线，这是一个很艰巨的事情，没有现成的打法供大家借鉴，只能是一边实施一边摸索经验。” 他接着说道：“当年**红军开辟苏区根据地，也是没有先例，只能一边打一边总结经验。失败的越多，经验越多。你们是一支刚组建的小之又小的部队，就像一只耗子，灵活地钻进日军各部的缝隙中，咬疼他。只要把他咬疼了，就支援了城里的防守。别看你们小，起的作用不要小，要尽可能地让人家怕你们。你们就是四十一军洒下的第一波火种，将来希望你们烧变热北……” 楚镇虎想，我原打算拉起一帮兄弟，打家劫舍也中，占山为王也可，不成想加入了打鬼子的这个行列中。顺应民意是打鬼子，不打鬼子，谁跟咱走啊。这一打鬼子，就真入上了那几个浪人，还顺便抓了那个倒霉的叛徒李守到。从打上了苍苍坝梁，坐上73团的马车，就好像被捆到了抗日的这个大车上，以后这几天的事情，一件挨一件，想逃都逃不掉。 本来这个李守到我看他可怜，都打算把他放了，怎奈他有那老多钱，钱一多弟兄们就看的紧，所以没给他逃跑的机会，也是天该如此。谁知他是孙军长的小舅子，着实让咱吓了一跳，谁的亲戚谁不向着？咳咳，就让咱碰上了，人家就秉公办事，自己的小舅子拉出去啪一枪毙了。谁不抓紧效命，谁不与鬼子拼？ 人家那么大的一个军长，对待咱像对待一个兄弟，好像对热河人有一种天生的好感。托付咱去炸鬼子的运输线，我把这百十来斤豁出去，也要让小鬼子打个激灵，让城里的守军扬起点士气。再说现在是一个部队，绝不是我心底想得拉几个兄弟的事。带队伍我能镇得住，仗怎样能打赢，就得发挥大伙的作用了。眼前的这个蒙古兄弟，外表鲁莽内部有韬路，让他做副队长，又挂着一个什么政委，肯定比咱有道道，得拿他当兄弟。 韩处长正在一边同另外三人交代问题，李科长拿来一张刚画完的简易热河地图，把楚镇虎和刘林涛叫到跟前说道：“你们俩一个队长一个参谋长，这幅地图就交给你们俩了。主要是刘林涛同志，要保存好，现从军部扒来的，闹丢就没有了。往后行军作战全靠这张图了。” 韩处长转身对着哈日图、臻雨朋和刘林涛，他们三人赶紧站起，他说道：“在这个刚刚草创的部队里，你们仨是负责整治工作的，要时时把党的工作放在第一位，遵守党的记律。你们仨组成一个党小组，我认命哈日图为党小组长。你们要一切从党的利益出发，搞好团结，把这支部队带起来……你们能不能做到？”哈日图带头说道：“一定能做到。” 韩处长又把楚镇虎也招呼过来，说道：“楚队长，刚才我与他们说的话，是我党的机密，也没背着你，希望你不会有啥想法，如果有想法，可以向我和李科长提。或者事后向哈副队长提。我们共产党人讲究光明正大，有事讲在当面，民主解决。依靠党，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楚镇虎说道：“你们说的事，我还没听得太懂。但这不是主要的，有些事日后我要向哈兄弟和诸位求教。我认为眼前你要教一教我们，怎样去炸敌人的军火。”韩处长听他说得很实在，就说道：“李科长，是时候了，讲一讲怎样打吧！” 李科长就着简易地图，向他们讲了木头沟的山川形势，人家分布，和鬼子73联队、冈冈木大队的军火库位置，以及日军驻沿线部队和防守情况。他说道：“鬼子的军火库是死的，位置变不了，我们的脑袋是活的，怎样用活的去敲掉那个死的，需要我们想个办法……”他这一句话，让楚镇虎想起一个事，那就是他们在古都河村古庙里睡觉睡不着时，他就想过这事，对李茂田说，想一个打鬼子的万全之策，直接打打不过呀。看来他们那个党这个东西，还是很高的，与自己想一块去了。 他们会开得急，外面被警卫营编排的那些兄弟都发了枪，练得很急，挥汗如雨，有的还喊出了声。他听着李茂田的声音，就像红枪会向前冲。再说鬼子攻城更急，虽然一直没用重炮，可双方的枪声都像爆豆子…… 103. 巧炸军火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时间是1933年3月3日3:00多，热河特别行动大队的士兵们的训练终于停止，警卫三营出了好几位官兵分段训练他们，走正步和队列昨天大体都练了，也只好那样了。今天主要是练射击和劈刺以及投弹，还有抡大刀。依仗这些人都磨拳擦掌要抗日，否则谁吃得消。甭说他们，那些教练都是浑身汗水湿透。 他们总计一百二十人，编成三个排九个班。楚镇虎、哈日图、臻雨朋和刘林涛各发一把日军的王八盒子和一把匕首，是缴获日军的战利品；一排长李茂田，二排长杨明已（学兵团员），三排长林如远（学兵团员）各发一把驳壳枪，是军部辎重团拨出的；剩下的官兵都是三八大盖一支（亦是缴获的）……守军多余的衣服没有，也没给他们换装。要是有多余的衣服，还不至于冻坏那些人呢。 韩处长看着纯粹是临时抱佛脚的训练，笑了笑，心想是好是赖由他去吧。他安排完了多少站了一会儿，就由卫兵保护急急忙忙回了王员外胡同。李科长一直到三点钟热河特别行动大队向西门开拔，才与他们各位挥手告别。从一点多，一直忙活到三点，放了谁都会忙昏头的。他一身疲惫，一头汗水，浑然不觉，心里做着各种最坏的打算。 组建一支再小的部队，也不是一般人说完成就能完成的，但对于他李科长来说，同样的经历也不是第一次了。1925年，李顾问鉴于当时革命形势处于低潮，回到衡水的家乡，积极为革命的发展做准备。他散尽家财办男女学校，其中就有他这个晚辈付出的汗水和智慧。今天他与韩处长配合的相得益彰、天衣无缝，把两伙人放在一起，打造成一个抬腿就上战场的部队，不能不说是党在鬼子进攻区组建自己的力量的很好尝试。 他意犹未尽地告别走进了战火硝烟中的热河特别行动大队，也告别了那些刚一熟悉就匆匆分开的身影。然后也是由卫兵引路，从荣发绸缎庄回到了王员外胡同里的大院。他走进司令部，趁孙军长的空，向各位长官汇报了那支部队的各种情况。长官们议论了一番，对热河特别行动大队的前途和困难，都做了清醒的认识。 查副军长说道：“他们草草组建，匆匆训练一天半天，就上了战场，太难为他们了。”李顾问说道：“革命不会可我们的心思来，有条件要打鬼子，没条件也要打鬼子，创造条件嘛。”他的话，韩处长听着，好像很熟悉，也很认同。就说道：“要是也有一部电话机发给他们就好了，可以随时联系，指挥他们……” 孙军长说道：“那位卢老板不是说，我们有事可以找他吗？派一个得力的人去一趟，与他要几部电话。”王参谋长说道：“哪怕要来一部也行，可得要两部交换机来。”众人不解他多要交换机干啥，就都扭头瞅着他。他便说道：“234团缴获来的电话机，都由林如远和那几个日本人给改了频率，咱们才用的。要不然，咱们的电话内容，就被日军侦知了。但改了频率的电话机，又费电又爱坏，咱们已经坏了一部交换机了。” 大伙听得如释重负，查副军长说道：“派谁去找卢老板呢？”有人推荐学兵团的于继筹，说他这个人不但能言善辩，还会察言观色，适合做特使。李顾问和韩处长对视了一下，谁都没有动一下声色，于继筹是从热河省滦平县加入的学兵团成员，原是热河中学的教师，中共秘密党员。 孙军长说道：“张参谋，派人去把于继筹找来，他是哪个部队的？”作战室张参谋立正说道：“报告军长，于继筹是学兵团的，我这就派人把他找来。”不一会儿，于继筹跟着一个卫兵走进了司令部。大伙一看，此人中等身材，身穿灰棉袍，足蹬圆口青布鞋，白脸大眼睛，中分头，标准的白面书生。进得司令部，不亢不卑，环视众人，鞠躬行礼。一口好看的白牙和眼脸笑对世界。 孙军长看着他说道：“你是于继筹？”他说道：“正是本人。” 孙军长少有地笑了，接着说道：“听说你能言善辩，有三寸不烂之舌？”他平静地说道：“军长夸奖了，在下不敢妄称辩才，但曾经说服承德府督军齐振涛，爽快释放因声援918被抓的三十八名师生……”众人听他几句话掷地有声，他唇齿相碰有如金石相磕，悦耳清脆，都老远欣赏地看着他。孙军长听他如此说，便说道：“军部决定，派一个人，秘密前去卢斌府，说服他支援咱们一些东西……”于继筹听完孙军长的话，作揖说道：“盟孙军长和各位长官信任，在下就走一趟，希望不辱使命……”查副军长和王参谋长便把他领进作战室，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卢府所处位置，向他交代清楚。又嘱咐他，此去要东西是其一，查看卢府动静探听虚实是其二…… 已经赶到木头沟大营子村秘密集结的热河特别行动大队，得到一部119旅侦察营派人送来的电话机。送来的士兵又顺便与三排长林如远把交换机的频率给改了，才返回赤峰城。楚镇虎立刻向军部挂了一个电话，向孙军长汇报了一下，离开赤峰城所走的路线，以及现在所处的位置。他们几人，对着那张地图，开始研究怎样炸掉鬼子的军火库。 从老乡口中得知，日军最大的一个军火库，设在大营子北二十里的木头营子。而军火库并不在木头营子村里，在村东三十米之遥的台地上。那块台地是地主王百万的菜地，四周有土墙，冬天也圈牲口。台地有水渠与木头河相通，但只在春天要种菜时才用水渠浇水，平时水渠用不着。 楚镇虎他们几人商量了半天，没有头绪。就假扮成牲口贩子，要饭的等，一拨一拨的开到木头营子。进了村，要饭的要饭，干啥的都有，带武器的藏在村外。楚镇虎等司令部成员看谁家有牲口，就前去问人家卖不卖。他原来当土匪时就接触马匹，略懂一些，假充行家里手，自己心里都憋不住乐。正好王百万大院里有成群的骡马，他们就直接进院去瞅。 王百万过的是大日子，不准备卖骡马。就让看家的往外撵他们，几个家丁上前一撵，看他们几个气质不一般，其中楚镇虎给他们一种威严镇定之感，觉得他们不好惹。就回去禀报，如此一说，王百万正被日军吓得心理不做主，又听家丁一说，便忐忑地出屋去看。他走到近前，察言观色，想对策打发他们走。一看楚镇虎，吓了一跳。 王百万年轻时也做过土匪，曾给阴河川土匪头子马四虎子牵过马，见过年轻时的楚镇虎。两人各是一愣，继而作揖报号，看得大伙想笑。两人寒暄过后，又互相试探。各自都没有得到对方的实底。但王百万的底细自己清楚，他背叛了马四虎子，拐了他的小妾红月，窝在这木头沟当起了地主。马四虎子放出人去找了好多年，愣没找到。他怕底细败露，自己先就软了，忙叫人张罗众人进屋，立马准备酒席。 他巧言搭讪，断定楚镇虎（当时人称二马四：骑俩马，战四人）肯定依然为匪，但不是朝自己来的。便暗自高兴，想先许以女人，稳住之后，要么下毒药死，要么灌醉交给日本人。但对于日本人，他也不敢完全相信。那个修军火库的长官春树法子，老是往他的老婆红月的脸上盯，十分不怀好意。他把红月拐来，感情很好，一直没娶二房。 推杯换盏之际，楚镇虎已把他的底细了解透彻，并知道今晚要有一队鬼子兵来他大院吃喝。春树法子好色，确实偶然一睥中相中了红月，今晚他是违反军纪，安排了大多数鬼子守军火，带一个小队来吃酒，从而顺便把红月占有。楚镇虎他们几个与王百万借酒交心，凭着酒力，向他摊开事情厉害。王百万一共有俩软肋，其中最是鬼子春树法子没法对付。有楚镇虎他们帮忙，他也只好听话了。他前天找瞎子算过卦，说不用忙，自有贵人来相助。 春树法子依仗与冈村有亲戚总是色胆包天，赤峰城枪声正紧，它竟想红月想得发疯，坐卧不安。楚镇虎他们想了一个法子，在红枪会的人中，有一个人，叫马小坤，原是唱戏的，最善扮女装。让他穿上红月的衣服，又化了妆。王百万按着他们的授意，亲自去请春树法子。春树法子开始还等着黑天在去，听王百万说红月等长官已经等不及了，要回娘家……带着十个鬼子就去了。坐下之后，已忘了红月的长相，看化着妆的马小坤更好看，就要拉着他去上床。 马小坤故作姿态，让他喝酒，他看大伙都看着他，就喝了半杯，喝完之后就睡着了。早已准备好的人员几人对付一个鬼子，可还是有一个鬼子开了枪。军火库那边怀疑这边出了事，麦田小队长就来看。他们抓紧扒下鬼子的衣服换上，把桌子都挪到大厅，围了两桌喝酒吃菜。 麦田老远看见鬼子兵都在吃喝，半信半疑得进了院往跟前走，林如远站起来走出屋，用日语嬉皮笑脸地告诉他：“春树少左在花姑娘房里，打扰的不要……麦田大尉，快来吃，酒肉地大大地好……”后面过来一个端菜的，到跟前一下把麦田撞进了屋里…… 所有穿日军服装的，都拿着他们的三八大盖，越过木头河从水渠向军火库走去。林如远走在最前面，他一边走一边啃鸡腿，并大声说：“酒肉地大大地，管够地有……”另一个小队长小井上看不明白，说道：“吆西，他们酒喝多了，我都不认识了……”林如远用日语说道：“春树少佐正喝酒，叫你们的快去……” 小井上大尉越看越不明白，忽然说道：“不对，春树君不会糊涂到这种程度，机枪准备……”林如远用日语说是自己人，大伙都表示很无辜。早已绕到南墙的楚镇虎，趁鬼子几乎都被吸引到北边，指挥人把点着的干草一抱一抱扔进墙里去。鬼子开枪救不了火，救火的开不了枪，一时乱了套，苫布底下蒙着的炮弹就炸开了…… 楚镇虎这些人，枪都不知扔哪去了，没有负伤或者负轻伤的就空手去抓鬼子，有抱着腰不撒开的，有咬下左耳朵又咬右耳朵的。鬼子没见过这种打法，鼻子、耳朵被咬下的，坐在水渠边上一边嚎，一边骂。骂啥，中国人也听不懂…… 满是树木的木头沟日军军火库爆炸了，惊天动地，火光与夕阳相耀，声音与长空同远。赤峰城里城外枪声停止十分钟…… 104. 双面卢斌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3:10分，于继筹辞别了孙军长等众位长官，步行赶往东横街卢斌府邸。一路上，他把查副军长和王参谋长对他说过的话，从脑子里过了两遍电影。卢斌，赤峰城最大的亲日势力，一直依靠大岛私浪领事等日人当权势力的庇护，做大自己的生意。所以来到赤峰城的日本人都是它的座上宾，日本人的任何活动都与他有关。从昨天也就是3月2人，暗中支持茂木旅团特高课派出的暗杀队暗杀四十一军高层。可两个暗杀队的人都影没见，鬼子坐不住了，他也坐不住了，今天受冈村宁次派遣，来四十一军探听虚实，想找到他们那两拨暗杀队的人员，或者打听到他们的消息。到了四十一军以后，他的亲日行为也有所动摇，守军和日军他都不敢得罪，同时又有点玩两军于掌骨之间。他就是一个双面人。 3点钟，通辽司令部，冈村宁次司令官，与卢老板通电话，说道：“……卢桑，你是皇军在热北最可靠的朋友。你地，告诉我，赤峰城的辽墓，是帝王的大大地？大体位置在哪里……”卢斌早就预感到日本人迟早会有追问这一天，这就露出来了，不用炮轰城是为了他们垂涎已久的辽墓，而绝不只是我卢斌的半座城的房产。再一个原因是，日军的经济战略，他们不但要的是热北这片土地，还要这两万人口，以及完整的一座赤峰城供他们统治…… 此时的卢斌气得差一点背过气去，真是气得牙根疼。难道我卢斌就是善类吗？想到这，他对着电话，笑道：“冈村司令官，我卢斌对皇军的忠诚，有天照可鉴。我卢斌的良心，大大地好……”冈村听出他说话的意思，忙往回拿话道：“卢桑，你对皇军的贡献，我们从未怀疑。我的意思是，大体确定一下辽墓的位置……” 卢斌一笑说道：“冈村司令官，要说地下辽墓的位置，那可没法说清楚。”冈村在那边，“奥？”的一声，显然不高兴。卢斌说道：“关于地下辽墓，那是王二拿的祖宗口头传下来的，至于具体在哪块，说来话长了……”冈村宁次奈着性子说道：“卢老板，今天本司令官有兴趣，愿听其详……” 卢斌嘴角露出玩世不恭的笑，说道：“中国历史上，大凡帝王墓，都要建在龙脉上。这个龙脉，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它的形成是山川形盛，聚精纳气，历久形成。具体到赤峰这块土地，它是老哈河、半支箭河和木头河等好多河流汇聚形成的一块平地。在这里没有人烟之际，肯定从地形上可以看出龙行地脉，辽墓肯定就在那下面。可是，后来有了人家繁衍，尤其乾隆爷恩准设立乌兰哈达至今，赤峰这块土地，变成了一座繁华的城市。所有的东西，都埋在了地下……” 冈村宁次在卢斌这，被卢斌云山雾罩讲了一同堪舆学，辽墓的事情却什么也没说清楚。他又把电话打到茂木前之筑那里，他们先谈了赤峰战场日军各攻击面态势，切入正题的是如何把赤峰攻下来。令他俩大伤脑筋的是，如果动用重炮，四十一军再能战，也守不住赤峰。可问题是，如果那样，一座繁华的城市化为瓦砾，整个赤峰城一城人也不会存在了。没有人，没有城，皇军占了它又有什么用。况且还有一座辽墓等待着他们，当年随八国联军进北京的日本人，个个得到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回国以后，小小的士兵都富得流油，俨然成了贵族。 他俩仿佛看到了日军挖开了睡在赤峰城下的一座大型辽墓，重见天日的陪葬品，晃得他们眼睛都睁不开……一座完好的辽代墓葬，被整个运往日本。说归说，想归想，眼前的问题是需要真刀真枪的攻进城去，让血流成河。让帝国勇士的血，把老哈河的水，染得比红山峰还要红。 可是一天来的血战，已说明日军攻下赤峰城谈何容易，所有参战部队损失超过三分之一。从通辽和阜新及沈阳紧急调运来的辎重和炮弹，频频遇袭。赤峰城是一个点，它的外围，外围的外围，血战的惨烈程度，往往超过这里。 于继筹身兼重任，匆匆来到卢斌府邸，叫人往里通报，说四十一军司令部派我来看望卢老板。通报进去，不一会儿，管家卢二，一手提着棉袍前摆，穿过几进院落，来到大门口，拱手作揖，一笑说道：“在下卢二见过军爷，卢老爷有请。请……”说着右手一摆，做了个请的动作。于继筹点点头，迈步往里走，对卢二说道：“卢老板是否在会客？” 卢二眼珠一转，说道：“卢老爷现在正吸大烟，没，没有会客。”于继筹一下听出，卢斌正在会客。他一边随卢二往里走，心里有了计较。进到第二进院落正房大厅，卢二引导他坐下，家人上茶。隔壁的西间屋的打电话声，肯定是卢斌。于继筹表面在细细的喝茶，耳朵却在细听卢斌对着那头说的话。 终于卢斌放下电话，心照不宣地回到大厅。于继筹站起来作揖行礼，卢二上前介绍说道：“老爷，这位是四十一军司令部的军爷。”又转身对于继筹说道：“这位就是我家老爷，卢会长。”于继筹一边行礼一边说道：“鄙人，于继筹，四十一军司令部孙军长特派我来拜会卢会长，不知卢老板方便不方便？” 卢斌一边打量于继筹，一边猜测此人所来的目的，寒暄过后，便不动声色地到主位坐下，又让家人续茶，自己也揭开茶杯子的盖子，深深地喝了一口。于继筹看他城府如此深，就说道：“鬼子攻城一阵紧似一阵，实在是对赤峰城志在必得，孙军长派卑职前来，提醒会长，早做准备。”卢斌听了一惊，说道：“奧，可是，我一个半老头子，有什么好准备的？他日军，不，他鬼子进城不进城，我都过自己的日子……” 于继筹看把他引到话题上，继续说道：“鬼子就是豺狼，八国联军进北京时，杀了我们多少人，抢了我们多少宝贝？如果不是日人进北京就抢，别的列强断不会那么胆大包天。1905年，日军挑起日俄战争，在旅顺屠城，杀我同胞几十万……” 卢斌听得惨惨的，他这种富人，其实最怕死。但他转而一想，鬼子杀人再多，那都是老百姓，对于富人，他们还是网开一面的。自己又与他们有这么好的关系，茂木和冈村刚刚还打电话说，与自己是朋友。便说道：“于长官，赤峰城血火硝烟，生死存亡，孙军长让你赶到这，不是就让你对我说这些吧？” 于继筹知道他不好对付，一笑说道：“那是，那是，孙军长让我前来，是有求卢会长。还让我为你传个话，他说您身居会长高位，一定要站得高看得远，不要与鬼子同流合污，做千古罪人。赤峰城，二百年的历史积淀，不要拱手让给鬼子……”他察言观色，注意着卢斌的表情，接着说道：“四十一军各部，誓与赤峰城共存亡，杀身取义，断不退却。鬼子想攻进赤峰城，只能是肝脑涂地。现在两军交战，城里急需想知道，鬼子伤亡情况，和后续补给情况……” 卢斌听了他的话，考虑了一下，说道：“你先等一等，我安排一下。”他向外一招手，进来一个人，卢斌招呼到近前，与他耳语半天。那人信誓旦旦而去。卢斌忽然想起，抬头沉重的问道：“于长官不是说有求于我，难道就这点事吗？”于继筹也很沉重地说道：“卢会长不问，我也正要说，我们急需两部电话机，两个交换机，孙军长托您一定搞到。这也是您为保卫赤峰做的又一贡献，其功不小。” 卢斌听了，哈哈笑道：“卢某，不才，还是分清谁远谁近的。支持抗日，出多少钱，我不会眨一下眼睛。有人说我向着鬼子，那是表面现象，我也得为我这些房产考虑呀。”他一边说，一边又招手叫进一个人来，耳语半天，让他去搞电话。那个人说道：“黑山少佐不认别的，他就要绿松石，怎么办？老爷……”卢斌一拍大腿说道：“绿松石就绿松石，把我那块绿松石拿去，两部电话机两个交换机，少了不换……”此人看着卢斌，痛心地说：“是。这可是您最心爱的东西……” 于继筹向卢斌深深地道谢，带上东西赶回了司令部。卢斌坐在太师椅上，想想鬼子，想想守军，两边离他好像都一边远。突然，西北边传来声声巨响，地动山摇。坐镇红山嘴的茂木，几乎同时听到那声声巨响，接着看到火光…… 105. 北横街血战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933年3月3日，下午3：40，于继筹把卢老板交给他的东西亲手放到孙军长的桌上，大略交代了一些细节和他在卢府听到看到的事情后，就回学兵团去了。孙军长赶紧命令王参谋长，找合适的人快马加鞭把一部电话机和交换机，偷偷送到热河特别独立大队。孙军长在接到楚镇虎队长打来的电话后，命令他们一定想办法，炸掉日军第六师团设在木头营子的军火库。 孙军长和众位长官正在那研究于继筹反映的情况，据他反映，卢斌这个双面人并不好当，鬼子与他通电话，颇不尊敬。卢斌也表示，自己这个棋子，日军已经变得随意摆布。如不是辽墓呀，房产呀，暗杀队呀，大岛私浪领事的去向等等诸因素难以解决，鬼子早把他这颗棋子弃之不用了。谈话间，他也向于继筹透露，上午的王员外胡同之行，他还有一个使命没说，那就是顺便打探大岛私浪领事的行踪。他没敢说，怕一屋的长官不耐烦了。 于继筹知他有可能是在套话，并察言观色。便假装既不认识也没听说过大岛私浪这个人。并随意反问他道：“既是这一城的领事，哪能无声无息的就没了？想必是另有什么猫腻。”卢斌说道：“这个大岛私浪没有的太蹊跷，连我的四大金刚都没听到风声。”于继筹“奥”，的一声，表示好笑。卢斌压低声音说道：“按说领事馆安插的眼线很多，看到馆理一出事，那些孙子就都跑得无影无踪了。”他又泛了个愁，透露道：“领事馆里杀了好几个人，就是干活的也都宰了，下手够狠的，一点风声没留下……我这四大金刚也是好事做绝，想从穷人那透漏点信儿，没人搭理他们。”于继筹没动声色，他知道，赤峰地下党已发动全城百姓，同仇敌忾，所有看见枪杀鬼子的，都守口如瓶。 综合考虑，日军第六师团按着攻热总体计划，必须出兵多伦，袭占独石口，以实现对长城沿线的完全占领，呼应进攻长城各口的其他各部。这样一来，73联队和冈冈木大队的兵力，不往回抽就不错了。况且两部兵力也消耗很大，靠步兵接着一直进攻都须付出更大的代价。茂木骑兵第四旅团，第7联队，第17联队和第19联队，已经打得减员很大，联队之间各部各兵种往往都咬和在一块儿，没有时间找到本部。第13联队，除支援东门外，把精神已好转的部队，用于占领元宝山矿区，老哈河两岸林区，只能分出少部分兵力机动。 这样一来，日军在久攻不下的态势下，有可能孤注一掷，动用飞机和大炮。单靠义勇军和抗联截杀他们的辎重和炮弹，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万一他们一时截不了，就没法办了。 汇总的形势是严峻的，可战场的太势更严峻，将近4点钟，北大门一带攻防双方打得难解难分，冲到跟前的鬼子，与工事里的和房屋里的守军几乎是对射。118旅二十一营三连士兵毛大水，手里的步枪子弹打光了，没时间换子弹。他一着急探身把冲到墙外的一个鬼子的三八大盖攥住。鬼子往回夺，他不撒手，三八大盖的枪头和刺刀把他的手和手腕都刮出了伤，血流不止。他愣是又腾出右手，薅住了那个鬼子的前襟，连人带枪都薅进屋里去了…… 118旅十八营三连二排士兵杀红了眼，人手一把大刀，从北大门用麻袋封着的街口上跳出去，杀声震天的朝着推到近前的鬼子冲过去，一阵刀砍肉球，砍得鬼子的脑袋如西瓜滚落。这边杀得正酣，北横街口，也有一队守军士兵抡刀跳出麻袋累的战壕，恶虎扑食一般向冲上来的鬼子杀去，刀迎枪往杀在一起。有一个叫王牛槽的湖北兵，左手一把刀，右手一把刀，闪展腾挪，掌握距离，远处虚刀作势，近处刀刀掉脑袋。 街口里的十八营营长痛心又痛快地看着外面拼杀，冲上来的鬼子拼光了，守军抡刀手也没剩几个，都瘸瘸拐拐，累的人都木了。营长在战壕里骂道：“王牛槽你个龟儿子，还不滚战壕里去，等鬼子点名呐？” 王牛槽他们瘸瘸拐拐，刚滚落墙外的战壕，鬼子射击又加重了。三门掷弹筒一齐开火，把北横街口的麻袋工事炸塌了一块，第19联队新成立一个赶死队，向东海妖孽上身一样，疯狂往里扑。看得人直发愣，街口里的守军的大刀，都砍成了豁子，或砍弯了。 战壕北边三百米处的鬼子指挥部里，一个鬼子军官正抽另一个军官的嘴巴子，骂道：“茂木旅团长不是一再命令不让用炮么？我们要的是赤峰一座城，而不是一座废墟……你地，违反茂木旅团长的命令，死啦死啦地有……” 而北横街口里，肉搏正酣，累的快要倒下的守军士兵，三个两个围着一个鬼子厮杀，双双倒下的有，三败俱伤的也有。被炸开的豁子里，留下大半个中队的尸体，守军牺牲的人数也大体相当。北街口的守军官兵，气得大骂鬼子，把鬼子的尸体都抬着扔到外面，把那块豁子添平。又抽人帮住支前的民夫，把守军尸骸运走。 不知谁最先从房前往外扔的手榴弹，成群的手榴弹，燕子归巢一样飞向了鬼子的阵地，炸得鬼子一阵阵停止了射击，各级司令部赶紧往远挪。鬼子也学会了，他们往里扔手雷。那手雷小巧，再加上守军这边紧挨战壕就是房屋，房屋一挡视线，手雷不是在房上爆炸，就蹦到人家院里爆炸去了。近处的老百姓都疏散走来，爆炸只会炸毁房屋，人几乎受不了伤。 守军一看这倒不错，可惜日军方面一直恪守不用重炮攻城，所以往里扔手雷，也很快被叫停止。 冈村宁次司令官鉴于赤峰城久攻不下，也迫于军部和关东军的一些好战分子的压力，给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大将打去了电话。冈村宁次先问了老头的身体好不好，客气了几句，便直奔主题道：“武藤司令官，赤峰城久攻不下，我有压力。我现在茶饭地大大地不思不想，就怕接电话。就怕电话是茂木前之筑或坂本政右卫门打来的，怕他们俩要我做战术指导……” 武藤信义大将当然故意摆着司令官的架子，鼻腔隆隆地回答他道：“冈村君，小小的赤峰城，不可能难倒你们这些帝国的精英。赤峰这块充满希望的土地和富得流油的城市，将会是你们这些勇士，获得征服者荣誉的梯子，好处地大大地……” 冈村暗暗佩服武藤老头比自己脑量大，站得高看得远。也被她说得血热筋张，啪得一个立正，对着电话机喊道：“哈伊。武藤司令官，我有一个想法，茂木天黑之前拿不下来赤峰，我就……”武藤信义大将也为自己一时的超常发挥，自豪不已。当初天皇和嫂荬亲王都没用这么夸自己，自己就挺着花甲之躯到满洲来了。他大有斩断白山，截断黑水之英雄气，忽听冈村说道此，以为他要换将，就生气地说道：“冈村君，茂木前之筑是我关东军中最铁血的将军，你把他换掉，谁能替得了他？” 冈村心说，司令官不要不让我把话说完呢，接着说道：“武藤司令官，我不是要换下茂木，我是要动用飞机和大炮，把赤峰城炸成一片瓦砾,他四十一军不是能战吗，看他们哪里逃……” 106. 孙军长蹬上东城墙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武藤信义听着冈村宁次的电话，对这位为占领满洲殚精竭虑、瞒天过海的部下，更加刮目相看。他以自己自身的军界阅历和国内某些现状，对日军侵华有特殊的理解。所以欣赏冈村宁次、土肥原贤二等人为制造事端蓄积中日仇恨而煞费的苦心，更赞成日军中的铁血强人，胆大包天，把中方的理法当儿戏，悍然采取行动的做法。 于是，他狞笑着说道：“冈村君，你地，侵华的头脑大大地有，我地赞成。中国四十一军死战不退，你用重炮和飞机轰炸，也不是不可以。赤峰城炸烂了，可以重修嘛，支那有得是劳工。只是经济恢复需要点时日，不过也没啥问题。可以从沈阳、辽阳和安东移民过去。只是应付国联，和大日本国内的反战呼声，还需找个借口。” 不只是北大门和北横街口打得惨烈，各处守军阵地都像是就要决堤的大坝，时时都有溃堤的危险。而外面的日军，虽然处处组织进攻，但也明显看出攻击乏力，是从来没有过的痛苦战。 继北大门和北横街口不断混战，东横街也在频频告急，东城墙上死伤残重，红庙子高地上，鬼子的神枪手用三八大盖不断射杀城墙上的守军。18团的官兵损失超过三分之二，造成117旅的防守面太长，孙军长放下电话，向查副军长和王参谋长匆匆交代了几句话后，便带上特务团一部、警卫团一部等部队跃马向城东奔去。沿途警戒官兵看到孙军长带人冲向城东阵地，各长官都自发从本部抽出人马，向东城防守阵地杀去。 王一仑通过暗线侦知，冈村宁次频频与茂木前之筑和武藤信义以及满洲各地将领通电话，意在准备借口炮轰赤峰城。赤峰城内消息不胫而走，县长孙廷必早就发现日军进攻受阻，一定会采取非常之法，看来炮轰赤峰城再所难免。他夙夜犹酣、辗转反侧，以手敲头，不住地问自己：富得流油的赤峰城，就这样毁于一旦吗？ 他求救于南京中央政府，可南京正在执行不抵抗政策，对于他一个小小的县长，人微言轻，没有人能有更好的办法。国防部二厅还有人出馊主意，让他去求救于汤玉麟……对于扯淡的人他没有时间与他们逗哈哈，又去求救于张学良。由于华北各军分属不同系统，此时的少帅因对某些部队调动不灵，而更加自责痛失东北江山，正向蒋介石提出辞去本兼各职。小小的赤峰城，少帅也是无暇顾及了。 本来可以早做准备，带上体己细软，携家潜逃，一了百了。可是这片土地他扔不下，赤峰父老他扔不下。作为父母官，这座将近一百五十年的古城，是他生命中的乌兰哈达，他宁愿以死报效这片土地。如果用自己的生命，能换回一城百姓的安宁，他宁愿就此死去。他绞尽脑汁，想来想去，最后用拳头一擂桌子，说道：“只有如此了……” 他忙吩咐人把农林司司长盛瑞裁叫到跟前，说道：“瑞裁，你立刻带上几位贤达父老去一趟东门，同孙军长谈谈，咱们为赤峰一城百姓计，请他撤军，以免日军架炮一轰，赤峰城变成齑粉……”并授意他，不惜让同去的几个老头以泪洗面，哭劝孙军长撤军…… 盛瑞裁沉重地看着孙县长，那意思是孙军长也是八马拉不回的主，南京派来的那个上校，一手拿着五十万大洋，一手拿着尚方宝剑，对它都不起作用……再看孙县长，已不是那个双目炯炯，威风八面的县长了，几天来为赤峰城计，为百姓计，吃不好睡不着，已变得相当憔悴。此时，说到担心处，两滴清泪，不觉流下。深陷下去的眼睛，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盛瑞裁身上了。 孙廷必县长神色不安地目送盛瑞裁及临时招呼来的一班商贾贤达，走出位于哈达街的县府（乌兰哈达衙门）大门，都忽左忽右得绕着工事和路障，奔东门匆匆而去。他指望着他们此行能说动这个土匪出身的孙军长。 赤峰这个草原名城，从乾隆41年（1776）设立乌兰哈达厅开始，商业繁华，市镇初具规模。民谚云：银朝阳，金赤峰，拉不尽的哈达城。可见其繁华程度和商业物流的规模。赤峰大小商号330家，寺庙、学校和商会等公共场所分布各处，有历史价值的房舍、院落不计其数……城里居民大约有两万，他们的生命比起商号、房舍等更重要，他们是手无寸铁的民众。日军大炮一开，赤峰城变成瓦砾不说，几万鲜活的生命将不可避免地被杀戮……孙县长越想越心惊肉跳。 他再也坐不住了，吩咐人备马，急急地走出屋，飞身上马，向东门驰去。到了东大门，老远就看见孙军长站在东门城墙的门楼子上，手扶女儿墙，频频探头向排满士兵的东垛墙瞭望。他虽是痩肖的身躯，可英武之气毕现，子弹带、枪套和腰里那枚短剑与他的光脑袋一样曾明瓦亮。他手挥短剑，看着城外战壕里的鬼子，杀气腾腾地部署：“117旅，233团，234团，235团死守东城墙，阻住鬼子进城，人在阵地在……” 三个团的长官多已浑身是血，绷带裹身，随着军长叫号，依次应声立正高喊着“到”“有”，领命。此时在他头部左右，呼啸的子弹如穿梭的蜜蜂，十几个卫兵恨不能用自己的身体，把他裹住。城梯侧的警卫三营卫营长想挤上楼梯，却挤不上去，便死命的喊道：“汪排长，我命里你，把孙军长给我背下来……” 孙军长比卫营长更着急，他一甩袖子，就把好几个卫兵甩出去了。这时有侦察兵远远跑来，挤进人群，向着城墙上的孙军长和丁旅长敬了个礼，说道：“报告，报告长官，东横街卢宾府西侧，有两间房子被撞倒，鬼子杀进来啦……” 孙军长一转头，看到一个头上臂上都缠着绷带的长官，不认识，便问道：“你是哪个团的？”他立正敬礼说道：“报告军长，我是东北18团的……”他上前为他系上左臂有点松的绷带，用手向北一指笑着说道：“我命令，18团所剩人马，跑步前进，巷战到底，把突进来的鬼子给我赶出去……”张团副喊了一声“是”，挥着短枪，带着他所剩人马，下了城墙，向东横街跑去。 他回身朝着城下的卫营长说道：“警卫三营，你们也去参加巷战，跑步前进……”这时，只听一颗子弹“袅”的一声向他的头部飞来，蹭着他的太阳穴飞了过去。他脸颊上，血，哗的一下，直流而下…… 107. 孙军长的诺言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这还了得，城墙垛上里外对射，子弹往来，激战正酣。内城女儿墙侧，一帮卫兵急着去给孙军长包扎伤口，情急之下，一个士兵去撕自己的前襟。这时从117旅指挥部门口，跑步蹬上城墙几个卫生员，展开绷带去给孙军长包扎。孙军长一摆手，右手从打开的药箱里，捏出一朵药棉花，往伤口上一按，说道：“这点伤算什么，看看我们的官兵还有几个不带伤的？” 孙县长看到盛瑞裁他们一班人，已被往来的士兵冲散，孙军长根本就不买盛瑞裁的账，至于那几个老头，早被冲得远远的，无法近孙军长的身。孙县长跳下马紧跑几步，挤着士兵抢上城梯，从士兵群中几乎是钻过去，终于到了孙军长的面前。孙军长看见他到了，很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这里是战场，你来干什么？盛瑞裁发现了孙县长老远地看着自己，就以目视之，意思是啥话都同他说了…… 孙县长没管孙军长的表情，向他作了一个揖，说道：“孙军长且慢，能否借一步说话？”孙军长仍然意外地看着憔悴得不得了的孙县长，两天未见，如隔十年。本来很硬的表情，略微软了一点，回头看着了盛瑞裁，才想起这好几个头面人物，刚才还有两个跪下来的，和着你们都劝我撤军来了？ 他有点转不过弯来，冷眼看着孙廷必县长。盛瑞裁司长及众贤达又赶紧挤到跟前，分明在表达他们的坚持，有两个老朽还真掉下了眼泪。看来是真怕鬼子的大炮轰过来，把自己的买卖轰走了。也是孙县长来了，他们立马又多了一层胆量，虽然是在士兵中间站着，却明显摆着不把你孙军长劝走，我们也不走的架势。 孙军长冲口而出的话没说出来，可那意思明摆着：不是你们盼星星盼月亮地把我们盼来的吗？不是你们发动全城的人挖工事，送军粮，组织民夫支前……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有力的出力吗……可这些似乎不应该是抗日的唯一理由，所以他没说。虽然没说，谁都能从他的眼睛里读懂。 他毕竟是一军之长，带兵这半生，沉着镇定还是拿手的。但他还是要说话，便提高声音，尽量超过如风如电的枪声，说道：“我孙老殿在全城父老面前夸下过海口，誓与赤峰城共存亡。赤峰城在，我可能不在了；赤峰城不在了，我孙某人更不在了……我不能对不起赤峰父老，自食诺言……” 孙县长为孙军长的坚决执着着急，也为他杀身成仁的意志感动，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士兵已腾出一个小空，孙县长长揖到地，悲伤地说道：“孙军长，首先我代表赤峰城各界父老乡亲，感谢您及您的麾下，面对强大的敌人，多次浴血沙场。但是战机不可逆转……”说到此，他痛惜得泣不成声。除盛瑞裁外的各位士绅贤达，默默地又都跪下了。 孙廷必县长凝噎一阵，以手拭泪，国恨家仇，一言难尽。他接着说道：“孙军长，你对赤峰城尽力了，一对得起赤峰人民，二对得起这片土地……”紧接着他又说道：“我为全城百姓计，为乌兰哈达二百年历史负责，为赤峰城免于炮火，恳请孙军长撤军……” 孙军长决绝的表情，告诉他撤军没那么容易，自己也决不食言。这时，有侦察兵跑上城梯，说道：“报告长官，卢斌府西侧的鬼子被18团给杀尽了，缺口被堵上了……”孙军长听了略舒一口气，刚要问那个团长呐，只见半身血半身土的三营长卫长胜也跑上城梯来到跟前，他说道：“报告孙军长，进来的鬼子一个没跑了，只是18团，人都与鬼子同归于尽了……”他又附耳低声说道：“卢斌这个双面人当的还挺自在，是他告诉的茂木，鬼子才把他那两间房给撞倒的……” 孙县长听到卫营长说道鬼子突入未有得逞，忽然觉得战场形势更加严峻。以自己与鬼子打这些年的交道，太了解他们。便又对孙军长说道：“鬼子越是攻不进来，他用重炮的可能性就越大。孤注一掷就是他们的本性。”他看孙军长没有说什么，就又说道：“日军左路军进攻秦皇岛的第八师团一部，已从绥中向热河腹地推进；原驻义县、朝阳的第19混成旅团，也在平泉一带寻机作战。北线巴林草原这个赤峰城的北大门已完全为日军第六师团所占，南京又不增兵，赤峰城最终是守不住的……” 孙军长的大脑里，正在反应卫营长告诉他的，鬼子撞倒的房，是卢斌提供的。卢斌愿意让鬼子攻进来，难道担心的事与孙县长一样？不不不，他一个汉奸，只会考虑自己的房产。孙县长想，孙军长果有回心转意，是赤峰城一城百姓之福。就又说道：“赤峰乃至热河省，敌我态势军长大人比我清楚，所以再战无益，我军官兵徒增流血牺牲……你放心地走吧！” 他用手向后一指，又说道：“您也是为保护热河人民，难道能眼睁睁看着赤峰城，在日军的重炮下，变成齑粉吗?此时跪着的这些，都是赤峰政商头面人物，我保证是代表赤峰人民。你放心地撤吧！你已无愧于赤峰及草原牧民的冒死支前……” 孙军长把短剑放回刀鞘，左手拔出手枪，抬手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一边要扣动扳机，一边说道：“我说过，如果我说话言不由衷，就请砍下我的头，以谢赤峰父老。今天，我死以后，就请孙县长派人，把我的头砍下来，挂在卢斌楼上，我要看看鬼子是怎么开进城的……” 孙县长和他手下的人都吓傻了，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只听又有侦察兵噔噔噔跑上城梯，敬礼说道：“报告长官，日军冈冈木大队，在北门西架起了成排的92步兵炮……”听了报告，孙军长也是一愣神，有一个卫兵眼疾手快，反手夺下了军长手中的枪。包括孙县长在内，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跪着的也都赶紧站起来了，与孙县长一起叩首作揖，连说道：“孙军长，是我们让您为难了，是我们让您为难了……” 孙军长痛心的看了一眼孙县长，又看了一眼这帮政商名流们，无奈地说道：“我孙老殿，有心杀鬼子，可无力挽救赤峰一城父老……”有些哽咽地转身对又刚赶过来的丁旅长命令道：“时局至此，我辈无能呵！我命令，收拢布属，虚张火力，准备撤军……” 108. 痛撤赤峰城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孙县长和众人都亲眼看着孙军长下了撤军命令，所以都一阵欢喜，已经看到了一点希望。可他孙县长却最清楚，战场毕竟是复杂的，太多的时候是诡谲多变的，况且赤峰城这个战场，已经打烂套了，阵地上敌我双方已经杀红眼了，说撤就撤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虽然卫兵和一些后勤、警戒等部队都做着后撤的准备，可城墙垛后面，狠命的官兵，还在起劲得向外不停地开枪，都想撤退之前，多打死几个鬼子，以解心头之恨。 恰在此时，从118旅等部过来的几个神枪手，抢上城墙，接过别人递过来的三八大盖，就着城墙垛，一枪一枪得射向鬼子阵地，真是在报仇雪恨，枪不虚发。一阵痛快的瞄准射击之后，所有的人都明显感觉到，红庙子那边远程射过来的子弹，暂时被压制。附近的官兵报以一阵惊喜，都在啧啧叫好，还有人向他们伸出了大拇指。有一个神枪手陈兴打得兴起，说道：“看我打树后那个……”挨着的另一个名叫乎岑参的神枪手说道：“我打树前的那个……”乎岑参刚说完，陈兴一枪过去，树前和树后两个鬼子，应声中弹，打了个对穿。 城墙里又报以一片惊呼，原来射击位上的士兵，都学着他们瞄准，可那种感觉不是说有就有的，也不是一下就能练成的。乎岑参忙一边射击一边提醒他左侧的一个人称马班长的，他说道：“老马，你压低一点头嗨……”老马已经被这几个神枪手的一阵点射，给感动的太投入，说道：“没——事，打吧……”他话音还没落，头部中了一弹，应声倒地。所有人都掀起一阵，报复式的射击。 孙军长抬头望望烽火硝烟的赤峰城，自己都不敢相信，撤军的命令是自己下的。他却犯了难，所有士兵都在浴血厮杀，让他们撤，撤得了吗？这时，韩处长和李顾问也走上城梯，挤过士兵来到他的跟前。孙军长看到了李顾问，他苦笑了一下，说道：“李顾问，我已下了撤军命令，再战，鬼子要轰城……”他继续苦笑道：“我们来赤峰是干什么来了？鬼子越打越多，我们却越战越少。赤峰城我们却保不住了……”说到最后，声音沙哑下去…… 李顾问一边与孙县长打招呼，一边把韩处长介绍给他，又向盛瑞裁等人点头致意。他看了孙军长一眼，向前走了两步，孙军长也扭身挪到他跟前。李顾问什么都明白了，轻轻地说道：“我党的一贯主张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听了李顾问的话，孙军长回头看了一眼韩处长，他正与孙县长沟通着什么。 孙军长就又看了韩处长一眼，那意思是要听听他的意见。韩处长已经与孙县长说完话，两人好像有一凡愉快的沟通，似乎大多数地方都已达到一致。他挤过两个卫兵，站到孙军长跟前，没说话，好像已说了万语千言。红山一样的双肩，要共同担当风雨，赤峰城守与不守，天大的责任，要共同擎起。 还是韩处长先说话了，他说道：“鬼子大兵压境，我们不在乎一座赤峰城，我们要在运动中，歼灭他的小股鬼子……既然答应了孙县长和他们大伙，我们要言而有信。”孙军长伤心地说道：“又是一个急人的诺言……”他转而对李顾问说道：“仗打成这样交着状态，难解难分，我四十一军不可能就这么撤……” 孙县长又绕过卫兵来到近前，脸上的愁容少了，多了一丝希望和欣慰，说道：“关于撤军的借口，军长大人不必多虑。我已草拟了一份协议……”说着，从内衣兜里拿出了一页信纸，展开了递给了孙军长。孙军长随手递给了韩处长，韩处长就和李顾问一起看起来： 停火协议 为了赤峰城两万生灵安享和平，为了赤峰城的建筑、寺庙和学校等免于战火，为了所有的文物不受损失，就停火双方达成如下协议： 1.守军（四十一军）主动停火，日军必须立即停火。 2.四十一军撤出十里，日军方可低调进城，不扬威，不炫武，不打骂百姓。 3.进城的日军，不准烧杀抢掠，不准破门而入，不准奸淫妇女。 4.日军如能照此协议执行，就把军旗后撤五十米，炮兵部队后撤二十里。 5.日军如不能遵照此次协议执行，军旗可不动。四十一军死战不撤。 韩处长和李顾问读完以后，对孙军长说道：“据可靠消息，日军第六师团的其他联队，已经暂缓向多伦开进，赤峰城再战无益。”孙军长点点头说道：“孙县长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你们看看此协议还有补充的吗？”韩处长说道：“事出匆忙，似乎没什么补充了。”李顾问也点头表示同意。 孙县长从韩处长手中接过那份协议，向孙军长等人点点头，转身向城梯走去，并招手叫人把协议去交给赤峰商会副理事吴作成。 经侦查人员回报，日军军旗已经后撤不止五十米，炮兵也开始撤走。5点10分，双方都实现停火。孙军长等人随卫兵下得城来，贾从良也从人缝中钻出来，他看着孙军长点头笑了。那意思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正赶上从各处赶来的一些各旅和各团长官，丁旅长也带着几个受伤的团长、副团长，从城梯上走下来。孙军长沉痛得说道：“各位长官，现就在此开一个简单的会议，我不说众位也知道了，日军猖狂，我军孤军奋战。仓皇迎战至今，南京没有补充一枪一弹，只把贾从良的五十万大洋挪做了军费。我有点对不起贾上校，阿。”贾从良不住的笑，终于撤军了，他当然笑了，五十万大洋没了，也要笑。 他环顾了一圈，看见贾从良在笑，就又接着说道：“事已至此，除茂木骑兵第四旅团外，日军在热河南部有第八师团和第十九混成旅团等部，热北巴林草原上有第六师团俯瞰赤峰北大门，其一个多联队早已经开过来参战，对阵的是我部119旅。鉴于以上情势，我们要撤出赤峰城，走原路返回，根据南京和少帅提供的路线，暂定向察哈尔开拔……” 他说到此，情绪低沉，有点说不下去。停了一会儿，稳定了一下情绪又说道：“我命令，117旅残部，军部，警卫团从南门出城……118旅残部，一部从南门出城，另一部从西门出城……119旅残部和军部各直属队，野战医院，也从西门出城……”众将得令，各自执行去了…… 日军茂木前之筑旅团长，正被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大将骂得狗血喷头，他咆哮道：“茂木君，小小的赤峰城，就拌住了你的手脚，你地，铁血的不是，关东军中精华的不是，你不配站在红山脚下指挥作战……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大日本帝国还有忍术，你地忍术地不会用地大大地……” 茂木没法与他理论，这个老头，不愿谈什么战术，不想提诸兵种协同，就会谈忍术。生气就会骂，“巴嘎，你为什么不与我下战书？”说起忍术来，他也不想细讲。茂木一肚子苦水，忍术他怎么没用，暗杀，离间，劝降……样样用到。他恨不一下放下老头的电话，去与冈村宁次司令官通电话，炮轰赤峰城。可他再不愿听，也不能放下，怕老头以后找他麻烦。 武藤信义终于说累了，忿忿地放下了电话。茂木十万火急地打给了冈村宁次，说明了自己的打算。冈村宁次却不慌不忙，说道：“吆西，茂木将军，不要忙。赤峰城可以炸，辽墓不可以炸，他是不可以复制的……” 这时，茂木看见老朋友吴作成在卫兵的带领下，走进了他的司令部。两人略一交谈，茂木一看协议，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的稻草。司令部里，哈哈的一阵大笑，继而变成了渗人的狞笑…… 109. 八家分兵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3月3日5点50分，四十一军司令部撤到赤峰城西十里的八家村，在此孙军长召开了临时作战会议。此时，119旅出西门西撤，留一部守小鸭河至八家一线，防止鬼子出尔反尔。孙军长看到各位旅长、团长和各直属队长官都到齐了，就含着泪对众人说道：“各位部下，各位兄弟，我孙某人，是为国仇家恨而来。时至今日，没打败鬼子，却死了这么多弟兄，还要撤军，我心不甘啊！想想永远长眠在这里的兄弟们，正应了李顾问刚才说的那句话：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有点语塞，两眼盯着地图上的八家打转，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愧对赤峰父老，愧对与我同来的各位将士，更对不起长眠于此的弟兄……几天来，我军长途奔袭，同仇敌忾，浴血克敌，给东洋鬼子极大的杀伤，缴获了一批日系武器弹药。到现在为止，117旅，独立团和侦察营等部，手里使用的都是日军的武器。我四十一军各部英勇杀敌，浴血牺牲的将士就达万人之多，团长就贡献了三个……”他流着泪说不下去了，牙咬得嘎嘎响…… 查副军长看到孙军长心情太过沉重，几欲哽咽，一时语塞。就站起来，望着众将说道：“各位将士都与日本鬼子进行了浴血的厮杀，太多的人非死即伤。因为日军蓄谋已久，有备而来。再者，日军实力确实胜过我军，这里不再多说。现在赤峰城周边的战况是日军北线部队，在通辽司令部的统一指挥下，占领赤峰后蓄意直逼张家口和多伦一些，然后袭占独石口，实现对长城一线各口的最终占领。” 孙军长情绪稳定了一些，听着查副军长讲话，在那考虑问题，似乎在做着一个重大的决定。他挥挥手说道：“你们说，你们说……”查副军长接着说道：“南线日军，西义一的第八师团气势汹汹兵锋正盛，从绥中奔平泉直取热河省会承德，接着将会抢占古北口；南线日军另一部服部兵次郎带领第十四混成旅团等日军，于1月1日夺占了沿海重镇山海关后，又增兵意在夺取长城其他各口。” 他接着说道：“东北军跑的跑，降的降，为国人所不齿，当然有一部分加入了我们的部队中，还有另一部分怀有报国心的人，都撤往察哈尔。虽是这样，但是我们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孤军奋战，与我们共同浴血疆场的还大有人在，东北军五十一军，六十七军，西北军二十九军，三十二军等部，有的依然在与鬼子血战，有的正在增援长城各口。古老的长城上，冷口、董家口、义院口、喜峰口、罗文峪口和古北口等，将会是更不寻常的血战。这还不包括共产党领导的抗联和民众自发的义勇军，都在神出鬼没的打击鬼子。” 实际上，四十一军所属各部都与茂木骑兵第四旅团打得难解难分，没有一个人愿意撤，与他茂木克上了，梁子从此结下了，谁也别想活。所有人一门心思打，活着我打死你一个是一个，死了变了鬼还要跟你干。最次最次我也到你茂木卧榻之侧去学鬼哭，哭死你狗娘养的。就不信，你茂木不怕鬼哭？ 经过两位军长的讲解，众位长官执拗着的心才稍稍转变。这时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韩处长，他腼腆地笑笑，说道：“刚刚查副军长讲了北线的日军和南线日军的进攻态势及主攻方向，剩下一个中路没有讲，这个中路以茂木骑兵第四旅团为主，他也分三部分，主要是茂木所部，其次还有坂本政右卫门的第二师团的73联队等部，再其次还有小矶国昭的八仙筒快速反应部队，该部此时被我119旅两个营依然缠在哈拉朴杜。茂木是我们的老冤家了，以后还必然有好多仗要打。我四十一军迫于赤峰父老的哭劝，也为了使赤峰城免于炮火，不得已而西撤。这个撤退，是战略上的转移……” 他刚一停，李顾问说道：“目前，日军占领了东北，又进攻热河，国际形势尤其英国美国和法国并不认同他们操纵的伪满洲国傀儡政权。以美英法等国为首的国联，虽然频频向日本施压，但英法美还是最关心自己的既得利益，所做的努力对一心扩张的日本不起什么作用。国内形势，南京政府除国民党右派外，其他各派势力都力主抗日，但缺乏统一的领导……” 孙军长像终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说道：“眼下，热河战场形势就是这样，我不再多说。我四十一军西撤，是战略转移。我们虽然牺牲了那么多兄弟，可我们前后收拢东北溃兵不少于三万人。我们实力还在，此去察哈尔与鬼子再战。我决定，117旅在此殿后，观望鬼子三天，待主力撤到围场四合永一线，再行撤退。估计茂木老鬼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还会追来寻仇，真要这样，丁旅长要在这阻击三天……” 在桌边坐着的丁旅长站起身，回头看了看他的几个团长，几人目光相碰，有一种暗含的默契在游动，然后几人同时敬礼，说道：“是。”孙军长转头对王参谋长说道：“从各旅中抽调人员补入他们旅，子弹也尽量多给他们点……” 丁旅长和几位团长领命告辞，235团受命去小鸭河替换119旅阻击部队，其他两个团和直属各部都受命依次进入指定阻击阵地。军部侦察营派出人员去哈拉道口传达命令，孙军长要那两个营不惜一切代价撤出战斗，走老哈河南岸到古都河集结规建。可派去的几人都没回来，陈营长和韦营长铁了心在那打游击了，到哪都是与鬼子干。 茂木前之筑把部队开进城，他也算是二进赤峰，得来的不易，想组织一个入城式，第一是庆祝一下，第二也是给城里居民一个下马威，好让他们都做顺民。再就是给坂本政右卫门看看，我茂木终于入城了。茂木盛邀冈村宁次司令官和小矶国昭参谋长前来参加。冈村宁次来了，可小矶国昭来不了，这可急坏了冈村宁次和茂木前之筑。最后茂木前之筑不得不把已开进城的第13联队的一个大队，紧急开往哈拉朴杜。小矶国昭才得以带少数随从，赶到赤峰城，参加了入城式。 小矶国昭虽然参加了入城式，可自己带的部队却依然陷在那里，相比于已攻下赤峰城的茂木前之筑来说，很是不好意思。茂木虽然趾高气扬，却没想这些，他一边走在入城的队伍中一边和青骨间雄考虑哈拉朴杜的守军。他认为，那里的守军，如果去追四十一军规建还好，如果不去追，就说明其中有共产党或者赤色分子。他一想到赤色分子就伤心，吩咐青骨间雄少佐着手调查。 另还要求青骨间雄少佐下一步，就调查大岛私浪领事等人和两个暗杀队的去向。青骨间雄少佐立正敬礼，口喊“哈伊”而去。 入城式还在进行，红山嘴方向爆炸声连连，茂木也接到电话，说有一股不明身份的人，利用点燃干草的方式，引燃了第19联队的运输队的大车，有三大车的军火全部爆炸。 刚散会的孙军长和军部也接到消息，说那是热河特别行动大队干的。孙军长急得小脸蜡黄，打电话不通。他说道：“我对不起老楚，这好像我在骗他……” 110. 又袭红山嘴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热河特别行动大队在楚镇虎、哈日图、臻雨朋和刘林涛的带领下，于四点多炸了鬼子73联队的最大的一个军火库。一清点人数，来时一百二十多人，撤到王百万家还剩不到六十人了，都死在了鬼子的三八大盖枪口下了。鬼子死的人有一百多，不是被队员给杀了，而是死在他们的炮弹爆炸上。 小井上大尉指挥有点大意，他看见这些袭击者人数不少，可连枪都不会使，尽抡着枪当棍子使的。他就没把他们当回事，命令大部鬼子去救火，哪救得了？他们在最南边垛的是手雷和催泪瓦斯，楚镇虎第一抱干草就把一箱手雷给烧着了，进来救火的鬼子，当场大部被炸晕，紧接着炮弹也开始爆炸，这时明白过来的鬼子想跑已经晚了。再接着是园子里温度升高，所有的炮弹一起爆炸，楚镇虎他们这些活着的，是被气浪推进水渠里的，烧伤的较少。剩下那二十几个鬼子，只顾忙着开枪和厮杀了，被气浪推倒的土墙给埋底下了。 王百万领着人刚把春树法子和麦田大尉的尸体给埋到后墙外了，那一声巨响差一点没把木头营子给带上天，他还以为鬼子是要报复他那。紧接着楚镇虎他们就屁滚尿流地进了院，王百万就不明白了，去时那些人回来咋这几个？楚镇虎一拍王百万的胳膊说道：“兄弟，你我好赖也都算朋友，这次是哥哥对不住你了。这个祸可惹大了，你呀要不就跟了我们去袭击鬼子，要么就把干活的打发远远的，领上老婆走吧。”他们说话得互相借助手势，耳朵都震聋了，听不着。还有人眼睛被晃瞎了，看不着。 他一边给王百万作揖，一边说道“哥哥对不住你了？”王百万一惊一乍，说道：“你到底算哪一伙的？惹日本人干啥？”楚镇虎一边提醒李茂田他们去包扎，一边说道：“兄弟，你就别问了，知道多了真不好……”王百万惨惨的说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可你看我这命，这几年好不容易不担心马四虎子找来了，好，又得躲着日本人了，我躲哪去呢？” 楚镇虎带着剩下的这些人，辞别了王百万，离了木头沟，够奔红山嘴而来。他们老远就看见小营村外有鬼子的一辆辆马车，车上的东西用油布苫着。鬼子的车上拉的都是鬼子的东西，都是伤人性命的，有了刚刚的经历，他们一看着这个就眼红。把刚才死了的那些兄弟的悲伤立马忘了，耳聋眼花也好了。 正往前摸的他们闻到了一股香味，奥，是炖鸡肉呢。这是日军大部队进城了，这个运输队在此用老百姓的鸡改善生活。红山嘴这块，从打山田小泉少佐袭占红山嘴，就在这挖了工事，这些队员借着工事隐蔽着接近鬼子。可鬼子手里拿的是三八大盖，让人望而生畏，不敢太靠近。 楚镇虎又想起了马小坤，马小坤经过楚镇虎的嘱咐，心领神会。他悄悄绕过那些工事，假意是从村里出来的女人，忸怩作态的往树林里走。几个看大车的哨兵正闲得无聊，忽然看见一个女人，走路如摆柳，眉清目秀，颈项粉白……其中一个鬼子看着看着，忽然嘿嘿笑着朝他说道：“花姑娘，你地过来地有嘎，花姑娘，过来过来……” 马小坤知道鬼子已上钩，就吓了一哆嗦，磕磕绊绊的要跑。他这一扭腰，一摆胯，媚态百出。几个鬼子看得哈哈大笑，四外瞭瞭，一个人也没有，就扔下枪，向马小坤追去。马小坤一个踉跄要倒，几个鬼子小鸡扑食一般蹿了过去。楚镇虎派一个兄弟跑过去，先把地上的三八大盖捡走了。其余人跑到跟前抱了柴草，塞到车上就点火。 几个鬼子发现了端倪，已追到了马小坤跟前，实在不甘心的返回去救火，马小坤学戏时练过花架子，蹬腿伸拳也能打两下，此时哪容几个鬼子往回返，他泥鳅一样，左出右进，真把两个鬼子打得嘴啃泥了。可鬼子是熊本兵，本来就好打架，又经过一年多的训练，看对方一个小女子，实在不服，围上来和他打，终于把马小坤按倒。他们七手八脚的扒他裤子，往那里一看，气坏了，原来是个男儿身。 一个鬼子从腰里掏出匕首，要把他的家伙给割下来。正当另外几个鬼子心里合计到底割不割时，好几挂大车冒起火来，在村里吃完饭出来替班的鬼子，大声地嚷嚷道：“水服君，你们地哪去了，丢了军火死啦死啦地有……”被称为水服的鬼子，知道责任重大，一找枪也没了，急了眼就去到车上去砸箱子拿枪。 出来的鬼子都朝热河特别行动大队队员们开枪，楚镇虎只得边打边撤，有的撤进阵地，有的躲进树空里。那些大车一着火，就把炸弹烤着了，马拉着车到处乱跑。车一动着起来的干草就落地了，火也就灭了。但有三挂大车，火烧的旺，弹药箱都烧着了，手雷一炸，天女散花一样，被炸的哪都是。有的落到地上碰巧一磕又炸了。 鬼子都傻眼了，救护同伴的救不了，救火的没法靠前，追杀袭击者的还算安全的，他们端着三八大盖就着地势，穷追不放。楚镇虎一看最少又死二十多人。人数的锐减，真让他心寒。正寻思脱身之计，李茂田突然从树空里蹿出，他手里拿的是三八大盖，但不是抱着枪把射击，他又把枪当成烧火棍了。 李茂田练过七星步，是会首郝自中创得。郝自中发现练符咒是上盘的事，下盘还需要有个行步。七星步创出后，交给会众练，好多人不得要领。刚才与麦田厮杀时，他忽然领悟了七星步的进攻原理。下盘是七星步，上盘必须是红缨枪，用红缨枪前刺、左抽和右挡。可手里没有红缨枪，前刺也太远，只好把大枪倒过来，左抽右挡。好几个原红枪会的成员学着他抡烧火棍。 此时点着的干草没法固定，车一动就掉地下了，虽然也不断有手雷爆炸，有三挂大车着火，烧得最惨，毕竟太少了。鬼子还追着他们打，李茂田一着急又咋么出了七星步的防守原理。他两手抓着枪筒，不这样使还真使不惯，左脚七星殿，右脚七星坎，枪把一抡圆，刚好打飞弹。鬼子射过来的子弹被他打得四处飞去，碰巧崩到马屁股上一颗，那匹马受惊拉着大车就奔正爆炸的车去了。刚好扬起的草木灰，随风向东飘散，迷了鬼子的眼睛，因为他们在下风头。就着这个机会，有人上来拉起李茂田，大伙急急地撤走了。 丁旅长一边布置各部进入阵地，一边判断着红山嘴那边的枪炮声，好像很不寻常。孙军长也打来电话，问询红山嘴方向的爆炸声。正在这时，前方大新簸勒传来日军的枪炮声。 111. 急坏贾从良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孙军长听到前方有日军的歪把子机枪和三八大盖步枪的声音传来，等侦察营的人员来报，还未有消息。目前所用的电话，都是日军的，交换机有了毛病，呜呜啦啦听不清。有人说贾从良有一部发报机，可不知贾从良此时在哪里。孙军长想，以贾从良的性格，不可能跑到前边去，他一定是在后面监视是不是所有的部队，都撤出来了。 八家召开会议的时候，他没在场，也没赶过来。他干啥去啦？几天来他一直和南京方面联系，想对策把四十一军弄走。戴笠命令他采用暗杀的手段，把不听话的都解决掉。这个方法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可这里从来就不具备他下手的条件。军部戒备森严不说，他贾上校在赤峰城就是鹤立鸡群，没人搭拎他。 还有人命令他不要怕花钱，让他到四十一军各部去做瓦解工作。这个方法他也在想，可到哪都有人看着他，他尝透了有话说不出的烦恼。他凭着多走访多打听，从117旅参谋处和后勤处探听到，丁旅长一直有一个心愿，就是要找到曾经与自己私定终身的小梅。贾从良想在这个事情上做文章，就把想法通过电报汇报给戴笠，戴笠夸奖了他的为党国殚精竭虑，要求他再接再厉。 戴笠即刻利用特务网络，查到丁旅长日思夜想的小梅，当年随家人要饭没有要到赤峰就嫁了人，她嫁的人叫白瑞才，在赤峰元宝山灯泡厂当会计。怎奈元宝山矿区已被日军占领，日军为了最大限度地掠夺矿区的各种资源，实行严酷的军管，也就是法西斯统治。以贾从良掌握的资源，到元宝山灯泡厂找到小梅，不可能实现，想都不敢想。3月2日晚，贾从良以南京大员的身份又一次找到孙县长，要求他出面找到卢斌，以商会的名义，请丁旅长吃个晚饭。 丁旅长不去，以战事紧拒绝。贾从良让卢斌以知道小梅的下落为诱饵，劝其赴宴。丁旅长知道是圈套，但不知始作俑者是他贾从良，他断定是卢斌要拉自己下水。他虽然一听小梅的名字，就心如刀绞起来，恨不一步赶到近前，看看小梅的容颜，这些年变化多少，是否还记得他这个伯廷哥。可他不能对不起孙军长，对不起韩处长，更不能对不起全军抗日。 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的情感和境遇，与整个国家，与抗日烽火，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对小梅的思念，与杀奔赤峰抗日，成了自己一样的生命之重。当时，对自己来说，一面是阵地上的血火硝烟，一面是宴席上自己有可能见到的久违的小梅。历史的抉择，也是人生的抉择，孰轻孰重？他还是在117旅司令部没动，沉着迎战，指挥若定。 当孙军长经过艰难的抉择，终于下了撤军命令，贾从良并不知道，他为了把丁旅长骗到饭店去，忙活了半宿，可是没成功。他恨丁旅长，与鬼子打仗打上瘾了。他完全不理解抗日将士的铁血意志，守土之责的自古道理。当时他听说鬼子从卢斌府西北侧突入，又被守军一阵巷战给把阵地夺回。 他无比失意地随奋战的守军那匆匆的脚步，往东横街走，他要看个究竟。他太不相信，守军就凭那低劣的武器，就能把训练有素、武器精良的鬼子给赶出去。他还没到东横街，东大门那边传来消息，说孙军长命令撤军。他立刻心花怒放，一直以来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当他快步赶到东大门时，孙军长和韩处长还有孙县长等长官正从城梯上往下来。他这个气呀，这么大的决定，你孙军长如果把我贾上校当一个真正的上校，就应该差人把我找来在宣布。这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回到南京，可是大功一件。 他一边责怪自己运气差，一边反身赶回旅馆去给戴老板发报，要把此事第一时间汇报上去。汇报的越早，说得再含糊点，这事就像自己促成的一样。他一溜小跑的往回跑，心里又暗暗佩服自己的聪明。戴笠的回电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惊喜，相反，还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促成四十一军各部，全都撤回来，以不被共产党利用，达到蒋总裁的满意。 同时戴笠又给他布置了新的任务，据山西晋城的特务组织调查，119旅的三十六营营长陈中云系共产党。四十一军在晋城驻扎的几年里，陈中云与当地地下组织常常接触。1930年12月，他还以探家省亲为名，绕道去了一趟桐柏山红军某部临时驻地。要他务必对陈中云施行就地枪决。 他真是叫苦不迭，陈中云和三十营韦营长他们两个营一直扎在哈拉山就没回来，孙军长想调都无法调回来。他们和辽南义勇军合作，把小矶国昭的快速反应部队给拖在了哈拉山一带，让我就地枪决，我够得着他们吗？ 这个事他的愁还没有泛完，已赶到八家的他，又听到117旅不走了。他心想，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好不容易撤了，那里剩俩营不走，这里又留一个117旅，真纳了闷儿了，你们都打个什么大劲儿呢？一块撤回去多好？ 他骑在马上，后面还驮着皮箱和行李，正往前走，看见战壕里确实有密密麻麻的士兵。一问，还真是117旅的，说是刚把119旅的替换走。他气得哭笑不得，心说这军阀一抗起日来，怎么就这样不要命呢？人家都撒丫子撤了，还真有等着拼命的。他也许是气得麻木了，索性下了马，走进战壕，他要亲自问问这些傻大兵，为什么不跑？ 令他吃惊的是，他的话竟没有一个人同情，附近的士兵看他都像看怪物似得。有一个郎排长，斜眤着他说道：“我们都知道您是上校，还是南京来的，咱们国民党正规军为什么不抗日？这整个东四省都让人占了，你还问我们为啥不跑？我们跟茂木老鬼子克上了，我们战死那么多弟兄，不等着他报仇行吗？就这么走心甘么？” 有几个士兵，在那一边擦枪一边说道：“就用这三八大盖揍他们，揍死一个够本儿，多揍死一个，就赚一个……”他被郎排长问得哑口无言，是啊，南京的正规军干嘛不来抗日呢？还有一个士兵在那说道：‘谁家不被鬼子占领，谁不知道难受。听说元宝山矿区，鬼子天天在杀人。只要有一点良心的人，就都会杀回来，与鬼子干……” 贾从良一句话也接不上，灰溜溜地走出战壕。他自感愧对家乡父老。自己的家就是元宝山乡平庄村的，此时，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和乡里乡亲就生活在日军的铁蹄下，自己却回来，想法把一支抗日部队给闹走，这是多么见不得人呀？这要让家乡的人知道了，父母得气死，兄弟姐妹抬不起头来。自己的脊梁骨还不得给戳破了。 他想了想，不管怎么着，执行南京的命令最重要。催马去找丁旅长的司令部，还得做丁旅长的工作。这时有人打马跑过来，说道：“贾上校，孙军长等着用你的发报机……” 天已要黑了，孙军长本打算宿营古都河、桦家沟门和猴头沟一线，谁知大新簸勒却传来日军的枪声，打电话不通，正要使一下贾从良的电报机，有侦查人员回报，说前方部队被偷偷迂回的日军73联队截为数段，情况危急…… 112. 谁截断谁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孙军长在马上看到有侦察兵急急地驰马回来报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报告长官，前方大新簸勒村一带，我119旅等部，突然被日军冲入，截为数段。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厉害得很，我军死伤惨重……”又有侦察兵驭住狂奔的战马，跳下马来，大口地喘着粗气说道：“报告长官，前方出现的鬼子，系日军第73联队。他们不知啥时埋伏于大新簸勒村，我119旅、独立团、118旅237团等部已经与冲出的日军混战在一起……” 这时交换机又变好了，118旅电话接通，孙军长命令118旅回返相救，又命令特务团等部跑步开上去，解救被切断的各部。日军73联队分外彪悍，抢占村前高地和村东土墙还有村西坝界子，数挺歪把子机枪，四处开火，打得守军纷纷倒地。不知多少掷弹筒换着地方频频开炮…… 司令部的各直属队由于行军仓促，有的赶在前边，有的落在后边，警卫团只有三营部分兵力在跟前。得知前方危机，所有兵力驱前相救，军部跟前兵力渐少。各位长官都深感危机四伏，此时如日军再有一军杀出，四十一军休矣。孙军长以他多年带兵的经验，看看远处南北两边的山，不像有伏兵的样，就笑道：“鬼子还是差一招，如果在那南部山坡树林里或北部半支箭河树林里埋伏一支部队，我老孙的命就交代了……” 韩处长听他说，笑了，回头对李顾问说道：“孙军长真是大将风度，好像当年的曹操……”李顾问也浅笑说道：“不能把孙军长比成曹操呀，如果他是曹操，我们这西撤，难道是走上华容道了吗？”两人又相视而笑。韩处长说道：“我敢保证，今天走的绝对不是华容道。你听，刚才那急风骤雨的枪声，这会儿是不是差多了？” 李顾问抬头往西望了望，枪声是不那么紧了，不明白地瞅着韩处长。韩处长腼腆地笑笑，说道：“鬼子估计埋伏不久，刚刚冲杀上去，士气高，精神足，抢占了有利地形，打得就猛，所以才有我军首尾不能相顾的场面。其实，东北军各部被打散，都是被锋头正盛的小鬼子这样打散的……” 前边的枪声已经与刚才大大地不同，要么是持续的对射，要么是捷克式机枪或步枪的还击。韩处长仔细听了听，又说道：“小鬼子这回遇到的可不是东北军张海鹏、刘桂堂那样的部队。四十一军各部，经过这几天的血战，已经基本掌握了鬼子的进攻节奏，和他们的火力配置，能尽最大力量避开其火力点，从而组织有效地进攻……” 前方不断传回消息，鬼子依然占领着有利地形，但他们人数毕竟有限，守军各部翻过手来，已显示出人数多的优势。73联队人数齐员满额也不到三千人，经过大半一天的战斗，损失的人数在进攻赤峰城的同级别各部中可能是最少的，也得减员八九百人。虽然战斗力尚在，而且兵锋一点没减，可四十一军几万人马，经过军部的前后调度和调整，人马只用了一半，因为有的部队已开到猴头沟了，那也反把鬼子给分割了。 73联队是11旅团王牌联队，他们有两个直属的炮兵中队，他们的机枪中队有十挺重机枪，比别的联队的机枪中队多两到三挺，最主要的是73联队一水儿的熊本兵，没有一点杂儿。联队长左世纠夫大佐，与坂本政右卫门是一个町的，他又是帝国陆军大学毕业，只是比坂本政右卫门晚了二十年。他当然站在坂本政右卫门这边，对茂木一百个不服不忿儿。 最让他生气的是，我们73联队有这么多炮，你茂木不让使。完全变态了，通辽司令部也变态了？如果一开始就架炮轰，守军的意志早瓦解了，还用牺牲这么多帝国勇士？守军撤走了，日军进城，连第13联队在那么远还有人开进城呢，愣不让73联队参加入城式。合着我们打了一圈，最后就在远处看着？这不但是光给我们73联队眼罩戴，这明明是给我们坂本政右卫门师团长好看。如果茂木早用大炮，我们的军火，尤其炮弹早派上用场了，哪用存到木头营子，让守军给炸了。 左世纠夫大佐越想越来气，他把几个大队长都召集到司令部，说道：“茂木前之筑旅团长这么瞧咱们不起，他们在那风风光光的搞入城式，让我们在这喝西北风地有。可他瞧不起咱们也就得了，他不能连咱们的师团长也瞧不起。他统一个旅团，愣瞧不起咱们一个师团，这口气我没法往下咽。” 冈冈木中左看着他的联队长，问道：“大佐，难道你要和第四旅团火拼去？要不咱们也开进城，大吃大喝一番？”左世纠夫压着火气说道：“你地蠢猪地一个，你说的两样都大大地不可行。我们要火拼，也不可能和自己人火拼，我们要去找支那军火拼。你们说怎样？” 大伙都说可行，找一个支那军大杀一阵，或者杀一些老百姓，也能饮饮我们大日本皇军的战刀。有人说四十一军正往外撤，我们到前面去截杀他们一仗，给茂木看看，我73联队是白给不? 于是，左世纠夫大佐把笨重的炮兵和一些后勤和辎重开到北湾子，静待信号，自带全部人马，从树林子绕到大新簸勒村隐蔽。待四十一军各部开过去一半，忽然发力，开始时真打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他也太高估了自己一个联队的实力，他一个联队如果打四十一军一个旅，尚需费点劲，如果打117旅，可能还胜不了。去袭击整个四十一军，未免太草率了。 天很快黑下来，鬼子被困在几个核心，动弹不得。可此时的四十一军，有点好一点的枪械，都留给117旅了，子弹也没那么多了，要想一鼓作气，把这些鬼子一一拿下，还得付出更大的代价。鬼子占据的地形好，枪械又好。 这时回头东望，117旅在八家枪声也不断，看来茂木也出动了，只是被117阻住了。如果茂木统大兵来攻，四十一军的后果不敢想象。正在危机时刻，王一仑通过秘密渠道，告诉李顾问：袭击守军的日军73联队，他们的炮兵、辎重和后勤补给等就在北湾子…… 孙军长一看，炮兵18团由于炮身老旧，行动缓慢，才赶上来。立刻命令他们，向北湾子的大榆树开炮。炮18团一阵炮轰，把左世纠夫藏在树林里的炮兵和辎重全部轰垮了，自己的炮弹也用得一颗不剩。左世纠夫一看后路要被切断，只得越起突围而去，士兵能突围的不过一千人了…… 113. 八家阻击战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左世纠夫丢下一千多具尸体，奋力冲开一条血路，丢下很多枪炮、子弹和鬼子随身物品，以树林作掩护，向北而逃。各部长官指挥本部士兵，用步枪瞰射鬼子，禁止往前追击，所谓穷寇莫追。再者四十一军晚上饭还没吃，急需到前边宿营，填饱肚子。 孙军长看看鬼子仓皇撤退，有感于他们的训练有素，动静有致，虽然虚惊一场，也很是唏嘘一番。他和查副军长说道：“鬼子一个小小的联队都这么厉害，敢到我四十一军扎一猛子，况且进攻迅速，突围准确，真乃精兵也。丁旅长他们可要小心了。不如这样吧，还是让韩处长和李科长他们再辛苦一趟……”查副军长说道：“军长的意思是，再让他们二位回117旅？也好，辅助一下，会把117旅的损失减到最低限度。这样吧，把学兵团都带过去……” 卫兵去找韩处长和李科长时，查副军长已经让王参谋和陈参谋把学兵团的人，大部分集中了起来，开始披着夜色向他们训话。好在从一开始西撤，他们多数成员都自动聚拢与军部一起行动，只有一部分人随各旅部行动。查副军长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们说道：“……用你们的门内话说，是各位同志们吧，你们是一腔热血来打鬼子，目前热河的现状就是这样了，咱们不得已西撤。你们这些人，同志，无论是从北平过来的，还是天津过来的，还是热河过来的，你们的肚子都有文化，给四十一军各部带来了全新的血液，使全军整体素质和士气以潜移默化的提高。” 韩处长和李科长已在孙军长那接受了命令，也走过来，站到一边。看着查副军长挺着壮硕的身躯，接着讲话：“对于你们所做出的成绩和付出，我代表军部和孙军长，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抗日的一腔热情。说实在的，有时对于你们对战争和每一次战斗的理解，我都很汗颜，我自感枉带了半辈子兵……四十一军中有了你们，就提高了士气，就有了军魂。我四十一军除组织了抗日杀敌的血战，实现了御侮倭寇的志愿外，最不虚此行的就是有你们这些人的加入……军部决定，由韩处长和李科长带队，带领你们这些人留在117旅，参加抵抗日军的追袭。” 他看了看韩处长和李科长，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茂木前之筑这个老鬼子，就盯着117旅呢，估计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最迟不迟于明天早上，茂木就会趋兵来追。血战是不可避免的，希望你们的加入，会给117旅更加提振士气，提高战斗力。117旅至少得阻击鬼子三天，因为军主力带的伤员太多，连野战医院和各种辎重和炮兵三天能赶到围场地界就念造化了。我也希望你们能配合好，把这个旅完整地带回到围场，我们在围场的四合永等着你们，到时再一起撤往察哈尔……现在由韩处长和李科长为你们讲话。”学兵团所有人都鼓起掌来。这个掌鼓得很热烈，既是对久经战阵的查副军长所作总结的感谢，也是对韩处长和李科长的欢迎。 查副军长听着那有点清脆的掌声，意犹未尽的向军部所在的队伍中走去。夜色中，每个人都饥肠辘辘，王参谋长已经带领参谋和副官们，前来等待他。也有许多长官下了马，朝学兵团走来，向他们告别。李科长高声喊道：“全体都有，立——正，稍息。立正——敬礼——” 七十八人的学兵团成员，敬完礼，立在原地，目送军部以及所有的人消失在夜色中。王参谋长又在各直属队中，抽调一些武器，如缴获鬼子的歪把子机枪还有子弹等，留给了他们一些。大伙看着队伍前放着的那一片各式枪支，好像是每一支枪就是这个群体中的一员，学兵团又增加了新成员，新兄弟。李科长按着韩处长的命令，把现有的成员，临时编为三个排，准备回到八家去。 军部又留了一部老式电报机给他们，以备联络之用。后勤处已经联系了老乡，以每埋十个士兵的遗骸送给一块大洋，嘱咐他们把守军的所有遗骸埋一个肉丘坟。又多扔了一卷现大洋，让他们以后过年过节，给烧点纸。而那些鬼子也埋了，不过不是坟。 七点多钟，学兵团向八家开去。丁旅长既接到军部的电话，也接到了韩处长派人送的信儿，旅部众长官都出来迎接学兵团。丁旅长握着韩处长和李科长的手说道：“韩处长，李科长，我就相信咱们学兵团不会抛下117旅不管的，你们两位回到117旅，也是众望所归，你们还未吃饭吧，咱们旅部炊事班已经准备了伙食，马上开饭。” 李科长用手一指东北方向，说道：“听听枪声这么密集，就草草吃一口的了……”韩处长点点头，说道：“行，填饱肚子就行。”又问丁旅长说道：“此战怎么打，想必已成竹在胸了……”丁旅长说道：“此战实在没法展开，鬼子出来的是第7联队，咱们要是与他们打成胶着战，茂木就得计了。等他腾出手来，咱们就跑不了了。我想在这里虚晃一枪，趁着夜色，开到古都河去，如果鬼子追上去，咱们也好展开；如果第7联队不追上去，咱们还正好休整一下……” 说完，他抬头看着韩处长，等着他说话。韩处长笑笑说道：“那就看看我们学兵团补入哪一部去？充实点力量。”吉副旅长一摆手，说道：“可不能把学兵团顶上去，这都是抗日的点子兵团，他们一个人的建议，说不定过胜过一个营……” 丁旅长对张参谋长说道：“通知235团加强火力大杀一阵，其他各部悄悄地撤往大新簸勒和古都河方向，注意伪装，不要让鬼子看出来。枪支弹药不要遗失，伤员要先运走……”张参谋长领命，开始往各部摇电话。 茂木前之筑趾高气扬地进行完入城式，把赤峰地区的日军司令部按在了卢斌楼，第四骑兵旅团的司令部也按在了卢斌楼。他得到消息，说左世纠夫的73联队由于没有接到他的命令，进不了城，就为了泄愤绕到大新簸勒，去截杀西撤的四十一军。结果差一点被四十一军给包了饺子，依仗官兵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得以逃脱，人马损失了一半。 茂木气得一拍桌子，说道：“巴嘎，左世纠夫什么地干活，不听调遣就敢行动，不是将才，那是大大地蠢材。听说大炮和辎重尽失，这回知道天有多高，河有多深了吧？”如不是冈村宁次和小矶国昭都在场，他会发更大的脾气。他知道四十一军不敢这么放心地走，肯定要留阻击部队，派人打探，正是117旅。他牙咬得嘎嘎直响，心说道：“吆西，117旅，咱们算克上了。” 刚想歇息一下的第7旅团，接到命令，趁天还没黑，出西门，咬着117旅不放…… 1. 114. 茂木出城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933年3月3日晚6点多钟，日军第7联队长龟田无助大佐，带队到了小鸭河一线就和守军接上了火。他忽然看到守军机枪、步枪暴风骤雨式得往过射击，手榴弹和手雷也是频频扔过来，火力骤然猛烈了不少。其间三八大盖这种初速低的枪械特有的震响，把他气得哇哇大叫，眼看着自己国家产的手雷在自己阵地爆炸，自己的三八大盖射过来，打死自己的士兵。他刷地拔出战刀，说道：“帝国的勇士们，守军撤了，他们是小股部队，给我顶住。掷弹筒，西方200米，开炮……” 他一声令下，阵地上立刻组织强大的火力压过去，三个机枪组，一起开火。打得守军阵地烟尘四起，又随风漂过来，好多士兵眯了眼睛。联队参谋长飞曲巴拉中左，右手戴着白手套，手扶洋刀的刀柄，拄在地上，左手也戴着白手套，向上一扬，说道：“哼，嗖嘎，全都停下的干活……”他一边说着，又一边扒着简易战壕，仔细地看过去。这时对面一个捷克步枪，啪得打过来一枪，子弹“尿”得一声擦着飞曲巴拉的帽顶，钻进了他身后的土坎里。 飞曲巴拉吓得冒了汗，再不敢探头去了。阵地上立刻开始了向守军新一轮的射击，掷弹筒也不停地开炮，炮兵中队的60炮都开了两炮。 城西枪声愈响得厉害，茂木欲觉得安稳，他宁愿多费些子弹和枪支，也要把老冤家117旅拽住，明天统骑兵第四旅团出城接战，定要把这支敢于与皇军作战，使皇军屡次蒙羞的支那军，消灭殆尽。以震慑热河谁还敢与皇军为敌，谁还敢不望风而逃？ 晚宴已经开始，卢斌卢老板做东，请进城的皇军大队长以上长官到宜兴楼给他们接风洗尘。冈村宁次司令官、小矶国昭参谋长和茂木前之筑坐主席，其他进城的联队长和大队长依次坐定。冈村宁次当仁不让，用华语进行了简短的讲话。他讲完，小矶国昭又问讯小野呲太郎元宝山煤矿的开采情况，还有老哈河边砍伐木材的准备情况等几个问题。 卢斌本打算进行简短的发言，意在表示对皇军的欢迎，他打了腹稿，有备而来。可好几次张嘴要说话，第一次冈村宁次在属小的推举下先发言了，大伙起立敬听。接着小矶国昭虽然不是正式发言，也是语调有力，气势上扬，全是关乎日军对占领区的资源掠夺。卢斌看看在座各位官佐，表情亢奋，没人多看他一眼，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尽地主之谊的朋友放在眼里。他心里凄凉，暗骂道这些牲口，咋这难揍啊？不就手里有枪吗？ 茂木也没怎么搭理卢斌，小矶国昭讲完话，他也说了半天。那些联队长和大队长都是他的属下，它主要是总结攻下赤峰城的功绩，还有，接着追杀支那军，主要是117旅和所属的四十一军等部，为扫平热河铺平道路……晚宴结束，刚回到司令部，武藤信义大将就打来了电话，他先是与冈村宁次通话，夸奖了一番日军的战绩。接着就要茂木接电话，他愤愤的说道：“茂木君，攻下赤峰城其功不小，可也不能太骄傲，帝国的军人，从来都是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不争功，不避过，以大局为重……” 茂木手拿着电话在听，笔挺地一站，不住地点头，嘴里不断地喊着“哈伊”。他盼着这个老头早点讲完，真想把电话摔到地下。然而，老头话锋一转，阴沉地问道：“茂木君，你搞了个入城式，大大地风光。听说小矶国昭撂下陷在哈拉山口的部队，参加了入城式？”茂木僵在那里，不知道应该说“哈伊”还是说什么。 武藤老头又问道：“攻打赤峰城，第六师团也包了半面的有，为什么坂本政右卫门师团长地没有参加？”对于这个问题，茂木确实被问得冒汗了。老头又问道：“听说赤峰城下就是辽朝某帝王的陵寝，这个可是油水大大地。听说你与卢斌很好，最好先把他抓起来……作为帝国的军人，你要知道，帝国的利益高于一切，你地明白？” 茂木不知自己怎么放下的电话，他自感委屈得很。自己从年轻求学，后来到清国讲学，带了无数学生，设身立命考虑的都是帝国的利益。那时在清国考察，南北驱驰，风餐露宿，常常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从没考虑过自己的利益。一从带兵进入朝鲜至今，没回过熊本的家。家里的老母已年届六十，想这个儿子想得眼都花了。再说妻子已经几年没见面了，她那美丽的容颜，只在梦里才出现。还有女儿百合子，和她的丈夫都有癫痫病…… 茂木一看怀表，晚上9点，他睡意全无，在武藤打电话之前，他接了几个龟田无助的电话，知道守军逃了，他们又上马追赶。想到这他心说赤峰城地下就是有一座金矿，我茂木也不稀罕，何必让武藤老家伙猜忌。在赤峰城注定是睡不安稳，卢斌楼自己呆不了。他去给各联队拨了一个电话，命令他们即刻点兵出城，去和117旅决战。 他也知道，日军是最不善于夜战的，可今天必须出城，第一是离赤峰城越远越好，第二是怕第7联队被117旅给吃掉了。 再说热河特别行动大队，就着鬼子三掛马车爆炸的硝烟，还有李茂田不寻常的阻击阵法，顺着红山嘴鬼子的工事向北而逃。他们一边走一边开会，决定到北边鬼子的运输线上，最好还是炸大马车…… 龟田无助指挥士兵这一阵子打，炮火映红了天。打着打着，飞曲巴拉中左又发现不对，紧急叫停。龟田无助知道，飞曲巴拉耳朵好使，在帝国大学时，就全校有名。到了这里以后，他常常一个人夜间巡逻，以锻炼自己的耳朵。经过前锋士兵打探，对方阵地空了。龟田无助明白了，刚才他叫停，那里就空了。龟田无助赶紧给茂木打了一个电话，请示了一下，就追去了。 115. 直追古都河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龟田无助大佐发现上当，有点气急败坏，对飞曲巴拉说道：“飞曲巴拉参谋长，你地耳朵大大地好使，可为什么只怕那一颗子弹呢？守军已经撤离，错失了良机，浪费了子弹……”飞曲巴拉也是一肚子委屈，他嗫嚅道：“龟田大佐，我地，不止怕那一颗子弹，哪颗子弹都会打一个血洞……为了占领支那，统治这里的人民，运走这里的财富，我们还是躲着一点好。” 龟田无助听他说得也有那么一点理，就没与他计较。他举起战刀，说道：“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是战无不胜的，茂木将军命令咱们咬住守军不放，可他们却被咱们吓跑了，我们一定要追上他们，杀鸡给给……”他这一声令下，已停止射击的稻田大队，都纷纷跃出战壕，各部马小队把战马赶过来，都骑上战马向西迤逦追去。龟田的联队部，在后两个联队之间督促部队乘着夜色行进。 龟田大佐也有点后怕，他明知日军不善夜战，可又很无奈。不追过去，这是命令，真要让守军跑了，谁也担当不起。同时，这个117旅太猖狂了，诡诈无形，八格牙路地有。为了皇军的荣誉，为了帝国在满洲的利益，还是放马追过去吧。为了防止117旅偷袭，他命令长水一郎大队，抽出两个中队在南北两侧侦查行进。 贾从良刚刚离开235团的阵地，后面就响起了紧一阵慢一阵的枪声，他知道，那是鬼子与刚才那些战壕里的士兵接上火了。他心里说，你们不撤，就只有和鬼子干了。 他只得催动战马，向八家赶去。到了117旅的司令部，让他大跌眼镜的是，韩处长和李科长和一帮赤色分子正在草草地吃饭。那饭就是小米饭，说不定还是卢斌或者王二拿贡献的小米呐。自己一看就难以下咽，可那帮家伙却吃得很香。 他已然催马进了院，马的前蹄几乎是就要踩着李科长的鞋尖了，偏腿下得马来，微微地点点头，算是给韩李二位打招呼了。其实深深的夜色，不借着火光都看不着他的点头。他的表情众人也看得出来，既反感又无奈。为什么反感呢？自己已经是国军的人了，与赤色分子有着不共戴天的隔阂。为什么无奈呢，自己从打到赤峰城，总是处于尴尬之中，现在他们这些人如果走了，开展工作还好点，原来他们没走，这117旅还会走了吗？ 韩处长怔怔地瞅着他，大概是往事涌上心头，从1924年到1928年，贾从良整天跟着自己，真没想到他监狱都出来了，竟然叛变了。贾从良大概也想到那里去了，昔日的同学，后来是自己的领导和战友（同志），自己应该高姿态一点。就转身笑着要找两句话题，可话到嘴边上，就又绕了弯子，压低声音说道：“嗨，韩处长，为何不跟着孙军长撤呀？不行吧，他不会让你走得……” 韩处长扒完最后一口小米饭，浅浅地笑笑，说道：“他是不让我走，让我们帮助丁旅长把这个旅带出去。我们这些人，都愿意留下来……”他又酸溜溜地说道：“我也是混口饭吃，可我没你那能力，到哪都能发动一帮人围着你……” 丁旅长命令参谋、副官和后勤人员立刻向西撤，去追赶直属队和先头团。贾从良迎上去，说道：“丁旅长，我奉南京命令，调你部快撤，不要与日军恋战……”丁旅长说道：“对不起，我只能奉孙军长的命令，再说，不阻住日军，四十一军带那么多伤员，走得了吗？”贾从良只得把话放缓，说道：“那是，那是。从良怕咱们被日军拖住，说的急了……” 又卫兵来报，235团虚晃一枪，已经脱离阵地，要开上来了。整个旅部和部分直属队，立刻启程，并派人接着235团，迅速西撤。 稻田香赖中佐带着一个大队的人马，向西赶。他一边仔细地向前看着，试图发现守军的足迹，或者看到他们扬起的尘土，同时还不时回头寻找主力的动静，以免与主力失去联系。其实他最怕掉进守军的包围圈，这黑灯瞎火的，守军又最善于夜战。好在他能听到后面战马的嘶鸣。 龟田无助觉得应该是衔尾追来，可前面并没发现守军的影子。他们虽然是骑在马上，却是捏脚捏蹄得走，守军虽然是步行，都是以飞快的速度跑，再加上日军夜里盲视，哪里看得着呢？ 有侦查的鬼子来报，说道：“报告龟田联队长，古都河村南的开阔地，有新修的工事，但不能侦知守军藏在哪里……” 龟田猫下腰，向远处看看，一片漆黑，他想就此扎营。他又判断那里新修了战壕，117旅不可能跑远……他忙把几个联队长，稻田香赖、长水一郎、宽做出柳和直属炮兵大队长紫树合机也快速召集过来，就着马灯，研究进攻策略。 8点钟，旅部和235团赶到的古都河村，先头两个团和部分直属队已经按命令在开阔地上，基本挖好了工事。丁旅长和各团长和直属队长官也凑在一起，敲定打法。韩处长说道：“据赤峰城那边的消息，日军只出动了一个连队，意在咬住我们不放。如果被他们咬住了，明天茂木定会提兵亲来与我们决战。等茂木老儿来了，我们两军人数上相当，作为守军我们就不占啥优势。所以必须今天晚上把他们这个联队给解决掉，明日我们藏起来，让他们找不到……” 这时，有人嘁嘁嚓嚓有不同意见。黑暗中，李科长和韩处长对视了一下，他俩又望望丁旅长，丁旅长看看附近的贾从良，似乎有点心照不宣。吉占文说道：“有不同意见，可以理解。但鉴于韩处长分析的情况和我们的任务，我们绝不至于硬碰硬地与鬼子对阵。他们有炮兵，我们没有；他们机枪组和掷弹筒组以及步枪组配合得当，分工明细，我们做不到……” 他回头下意识地看了看丁旅长，虽然眉眼都看不清，但从声息情绪上也能判断出，他正期待着自己讲下去。吉副旅长接着说道：“有鉴于此，我的看法与韩处长一样，今晚茂木来了来不了，就是来我们也要在他到达之前，把这拨鬼子解决掉……” 这时，机要排送来电报，说卢斌楼里，茂木不停地接电话，有可能要提兵前来…… 116. 夜战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半支箭川，西起苍苍坝梁，东至古都河和大新簸勒一带。半支箭河，是发源于苍苍坝梁东坡南沟的暖泉，起初叫羊肠子河，流到五家，有水泉沟河汇入；再往前流到大沟门，又汇入大沟河，水量大起来；流到谢承涌，汇入黑龙潭河和棺材沟河；又洋洋洒洒向东一泻九十里，流到古都河村，又称为古都河。半支箭川西部都是贫瘠的山坡地，猴头沟以东才有平地，人们生活才富裕一点。沿途大的村庄有五家、喀喇街、南台子、猴头沟、桦家沟门和古都河等。 四十一军主力来时过了苍苍坝梁就是沿着这条川来的，117旅从这往回边打边撤，却不是熟道。但韩处长和一些学兵团成员，对古都河这里山川、河谷有印象。学兵团的高志航，是大新簸勒村人，他被找来，讲了一下附近的地理、风水和人情。丁旅长虽然是在与大伙商量，怎样对付衔尾而来的鬼子，却表示，阻击这一场，对得起四十一军和孙军长了…… 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一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呀刚才从八家启程，贾从良就粘上丁旅长了。可能表示如果117旅这些人马能够迅速撤到围场县地界，他就到南京给丁旅长要一个少将衔，其他长官也各有封赏。 韩处长看看作为指挥部的破庙里，没有贾从良的影子，就笑笑说道：“据我所知，他刚叛变过去，在戴笠那还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特务，他能到南京国防部要来少将衔？吹牛皮，我的这位老乡呀，就会吹牛皮。” 丁旅长听到韩处长说他和贾从良是老乡，很佩服他的直爽。由此想到赤峰这块土地，想到小梅，想到哈日图，又想到永远留在赤峰的那些兄弟。他提醒自己不要寄希望于一个变节之人。想到此，他又找回了意志，回身招呼大伙围到桌前。他指着高志航画得一个草图，说道：“我233团和234团在南边简易工事严阵以待，235团刚刚开到村庄东头树林修整，旅部各直属队在村西作为预备队待机……” 他草草讲完，已经有侦察兵来报，说道：“报告，从东边方向开来的鬼子，在村东的河滩上，人和马分开，好像要扎营……”与鬼子仗打得多了，都知道，人马分开不一定是要扎营，也可能是要战斗。情况紧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韩处长这。 韩处长又用余光扫了一下，依然没有看到贾从良，就说道：“那么些鬼子对着我们阵地，纵使放两个团在那，也够玩得。不如这样，让233团和234团迅速撤出，转移南山坡，只留少数骚扰部队在那里。待鬼子直扑阵地后，再往南山坡引……” 丁旅长说道：“对了，对对，看我这脑袋，早就说不和他们打阵地战。”他抓起电话，开始调派部队。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稍一对视，一丝默契的笑意，双双爬上嘴角。他俩一边忙着各自分管的作战细节，一边欣赏地打量韩处长。只见他也在忙着与旅政训处长王炳南（刚提拔）探讨着事情。 吉副旅长中等个子，短头发，白面书生的他，生性睿智，说话以幽默见长。他又在自言自语：“道理要讲通，大战也轻松；战法如理顺，小战求大胜……”逗得参谋、副官们一阵笑。破庙里的气氛一下轻松不少 九冢男中佐和其他几个大队长毕恭毕敬地围着龟田无助大佐和飞曲巴拉中佐，静静地等待长官的训话。龟田无助大佐心情比较沉重，他看了看诸位属下，说道：“茂木将军命令我们，咬住117旅，可他们太狡猾，虚晃一枪就逃出这么远。传令下去，各部紧密靠拢，不要让他们钻了空子……” 米正春曹中佐说道：“龟田大佐，117旅虽然修了工事，他们很可能扔下工事又往西逃逃，也未可知……”相吉方树中佐接着说道：“我看他们不可能走远，我们骑马才走到这，他们步行，能跑多远？我们在此驻扎，派出侦查人员侦查一下，尤其那个村庄……我们大可在此等候茂木将军了。”紫树合机中佐却不以为然，他说道：“117旅地，不堪一击，我炮兵中队的大炮轰他大大地……” 龟田大佐很看不惯炮兵的狂妄，说道：“紫树君，你地不了解他们，117旅从巴林草原杀了个回马枪地有。我们与他们大小战阵频频交锋，他们轨道的地大大地，行军作战典型的兵无常形，你地不懂……” 飞曲巴拉中佐掏出怀表，一看刚好8点15分。这时，只听西边那片新挖的阵地上，突然向这里打枪。龟田大佐一听枪声不是很密集，他给茂木前之筑打了一个电话，说道：“茂木将军，第7联队已经追到古都河一带。据侦查，他们在村庄南面开阔地修了工事……” 茂木命令他，只做小股骚扰式袭击，咬住他们就可。龟田正咋么怎样做小股骚扰式袭击时，西南阵地里的子弹接连射来，打进九冢男大队的前锋小队，士兵接连倒下。中队长杜东田子头部中弹身亡，黑暗中又不断有鬼子倒下。 不单是龟田无助，就是九冢男都受不了了，他抽出战刀，向西南一指，用日语说道，勇士们，踏平那片阵地。龟田无助也只好默许他们冲杀过去，自带重兵压阵。九冢男带着他的大队，一边打一边冲，冲到跟前，原来那阵地都是空的。有士兵笑了，他们笑守军胆子太小，竟跑得一个不剩。还有人跳进战壕试试，说太不标准。 他们正高兴，西南方又射来子弹，这回好像特别散乱，子弹不往鬼子身上射。九冢男想回身请示龟田无助，可眼前黑乎乎看不见，他们来的匆忙，都没带手电筒。这时又一排子弹打来，九冢男恨不抓一个守军问问，你们这个打法，难道也符合《孙子兵法》？他刚有这个想法，散乱的子弹又打来。他说道：“他们作战没有章法，打枪没有准头，我们杀鸡给给……” 待他们过了战壕，追到山坡下，一点动静都没了。关键是他们什么也看不清，猫着腰使劲看，除了黑还是黑。九冢男对平山说道：“平山君，用你们的小炮，往那片树林来两炮地有……”这时从山坡上一阵手榴弹扔过来，轰隆轰隆炸开了，平山趴在地上，与他的小炮一样，有点七零八落…… 117. 龟田无助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日军凭着训练有素，在手榴弹和手雷爆炸之前，大部分都已卧倒。尽管这样，还是有一部分没来得及卧倒的鬼子负了伤，最严重的是，平山一郎炮兵小队长和他的几个装弹手等皆被炸死，炮弹和两门小炮也被炸坏。不是他们反应慢，而是他们的敬业是训练出来的。日军的炮兵，把炮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炸弹爆炸之前，他们最先想到的是保护他们的炮和炮弹箱，而不是他们自己的身体。 九冢男中佐，中等身材，他的狂妄要比他的身材高多了。山水坡之战时，他就不可一世地带至两个中队，自告奋勇去参加13联队小野呲太郎向山水坡上的攻击。小野呲太郎和他因此弄得很不愉快，依仗他的官阶比小野呲太郎低，不然他敢去抽他嘴巴子。可今天晚上，他的狂妄发挥不起来，因为天太黑，伸手不见五指。鬼子都是海岛上出生的，与生俱来的怕天黑。据说每到月黑风高，海岛边怒潮拍岸，海妖上岸慑人，哪里黑哪里就有海妖，所以都怕黑。 九冢男被黑夜包围，他很害怕，忙吩咐鬼子去检视炮兵小队的情况。回复大约是炮兵小队不复存在了，九冢男一边战胜心里压力，一边鼓动士兵向山坡上冲杀，为炮兵小队报仇。鬼子往山坡上冲，并不容易，排鬼子进村的队形，是鬼子最常用的队形，平时训练就那么排。可黑灯瞎火的这么排着往山坡上冲，不是这个踩了那个的脚，就是那个碰了这个的屁股，原因是太散乱，又不成队形。这样还未正式开战，就班找不到小队，小队找不到中队。 鬼子素质高，脸皮也厚，都知道守军离得不远，不能让他们看见皇军建制已乱。可还是得往上冲，那么站在队形里面的，就侥幸一些。站在最前排的，腿都在哆嗦，恨不得喊几个“八嘎呀路”来壮胆。 就在九冢男大队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的时候，鬼子身后，守军修的工事附近，机枪、步枪照着鬼子屁股后就开了火。鬼子反映迅速，随着倒下的鬼子，他们一边卧倒，一边分成两批，各找有利地形，分别向阵地那边和南山坡上射击。洪原中队由于太集中，忙着趴下向北还击，机枪射手水原的枪腿支在了军曹西户川的脑袋和肩上。西户川使劲一抖脑袋，枪腿落了地，一梭子子弹全打在前边士兵的身上。九冢男相当生气，刚才不是已经检查过了，阵地里一个守军都没有了吗？有副官附耳提醒他说道：“支那军诡道，他们是又运动回来的……” 九冢男想想也是，咬牙说道：“吆西，他们是要跟皇军捉迷藏？”这时一颗子弹打进他的左肩，疼得够呛，他感到血流了出来，洇湿了衣服。 此时与九冢男大队周旋的是233团，苗子平团副已提拔为团长，原团长李树森肩部和胸部中弹化脓，来不及医治，已牺牲。此时苗子平为团长，谢占方为团副，张敬喜为参谋长，王维良为政训处长。鬼子被吸引到南山坡后，苗团长以为火候还不够，等他们再往上攻一攻，就一个猛虎下山，不把他们吃掉，也把他们打残。 正当他把握火候，准备杀下去时，听到鬼子说往南山开两炮……这还了得，233团没少领教鬼子炮兵的厉害，从巴林草原的巴彦岭，打到白音淖尔，又打到北丘岭，又打到赤峰城，可没少吃鬼子炮兵的亏。吃亏越多，越有经验，怎样对付他们，不让他们伤着，各有邪招。 此时，苗团长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他们开炮，他们要一旦开炮，准头太厉害。己方人员太密集，一旦炮弹射过来，那杀伤力可小不了。于是，命令道：“六营一排，照着密集的地方投……” 手榴弹投过去，炸的火光冲天，也看清日军的嘴脸了。这下还不着急了，玩玩猫捉老鼠游戏，逗逗他们再说。所以鬼子身后又响起激烈的枪声。正当鬼子两面受敌，分兵应战时，连片的枪声，掩盖了电话铃声。丁旅长打来电话，他说道：“233团苗团长，我命令你部率先冲下山坡，把鬼子先头部队打乱……据可靠消息，第四旅团的茂木，频频与外界联系，他怕第7联队吃亏，很可能提兵前来。现在是3月3日晚8点多，我们必须在他到来之前，把追来这些鬼子解决掉，否则我117旅各部都无法运动……立即执行吧。”丁旅长断断续续基本听清了。 九冢男中佐忍着剧痛，也接到了龟田无助打来的电话，他说道：“九冢男中佐，你们那里，枪声不激烈的有，咬没咬住守军？”九冢男悲戚地说道：“龟田大佐，我负伤了。这里确实有守军，可他们在山坡上，打打停停，派人运动到我们身后，我们尚且不知晓。支那人太狡猾……” 龟田大佐听出九冢男被守军粘在了那里，这还了得。他对炮兵中队长黑田义一说道：“我的100mm曲射炮呐？”黑田义一低头说道：“龟田大佐，咱们的脚下，都是河沙，大炮，我马上就去运上来……”龟田大佐嚷道：“我那100mm曲射炮呐？” 有两个其他联队的炮小队长官，自告奋勇对龟田说道：“我们有70mm自动小炮，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龟田无助一听是小炮，就没搭拎。他挥着战刀向九冢男大队所在方向一指，说道：“全部开路，杀鸡给给……”这一千左右鬼子，摸着黑向西南方向摸去。他们有的过了阵地，有的还没过，还有的栽进了简易阵地里。正在乱时，233团挥师杀下山坡，杀得九冢男大队抵挡不住，向东后退…… 龟田刚要挥师接应，234团从东南山坡杀下来，直接蹚入鬼子阵中。有的鬼子懵懵懂懂，不知道是谁冲进来，就被砍掉脑袋。一时间，人头纷纷落地，都被当了球踢了。守军也有暗号，他们一边砍杀，嘴里一边喊着“杀”。只要听到对方喊“杀”，就自动绕开，那是自己人。龟田都有点不信，后冲下山坡的人，好像天兵天将。紧接着，已休整一会儿的235团，从东北掩杀过来，把龟田无助围在了核心。 鬼子有天然的劣势，可也有如影随形的优势，在守军几个团分别杀入时，是有点招架不住。但很快就形成防御队形，互为犄角变防御为进攻，有倒下的就有补上的。龟田无助处在核心，他一边指挥，一边嘿嘿的叫，给自己壮胆，也给他的属下壮胆。他又不敢声大了，怕被守军发现。 他对天长叹，心说，茂木茂木，你知道我此时这么无助吗？ 118. 较量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时间到了夜间9点多，茂木前之筑打来电话，他说道：“龟田君，你地自管与117旅纠缠，不要让他们跑掉，我率主力已经离开赤峰城地有，很快地会赶到你那里……”龟田像其他鬼子一样，眯缝的眼睛已渐渐适应了一点黑暗，方看清守军已经三面围定，枪杀刀砍不停地进击，他的皇军在拼死抵抗。这也印证了他的判断。茂木前之筑话音刚落，龟田几乎是哭着说道：“茂木将军，我部已陷入重围，你来晚了，我们就见不着面了……” 茂木前之筑心里咯噔一下，他又说道：“龟田，你地，一定要顶住，117旅是打不过我们的，顶住地大大地，我地，马上就到……”龟田一边指挥士兵拼杀，做困兽犹斗，一边向东看，原来东边营地炮兵、辎重和马队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这一看，作为熊本人，他越发迸发出拼到底的强悍，督促各大队长，作拼死挣扎。他说道：“帝国的勇士们，玉碎是为了天皇，为了大和民族。茂木将军就要到了，我们一定要缠住117旅，待大军来到，把他们绞杀掉……” 各大队长督促本部官兵，各找有利地形，以同伴尸体为掩体，最大限度射杀守军。相吉方树大队长顿时精神奋勇，狂喊道：“帝国的勇士们，拿出武士道精神来……” 丁旅长命令独立营、特务营和侦察营等部，到阵地外围警戒茂木的到来，并监视第7联队后勤部队，必要时可以做牵制性射击。它自带人马到阵地外围督战。117旅有六七千人之多，投入拼杀不少于四千多人，鬼子第7联队有两千多人，投入进来有两千人。虽是四千包两千，但鬼子损三至二人，守军也至少受伤一个鲜活的生命。 此时，鬼子的素质，方显示出来，劈刺，拼杀，攻防兼备。虽始终被围在中间，却临危不惧，人倒下了，眼睛还在瞪着。稍一拼杀，便两人成犄，三人成阵，犄角相连。 守军占两个优势，一是心里优势，守土御侮，悲情冲阵。二是习惯优势，枪不卸弹，拼着刺刀，就势可以给他来一枪，以缓体力之乏。233团六营一排士兵李强，浑身是血，越战越勇，又和一个鬼子军曹小野拼上了。两人手里都是三八大盖，小野一看他的三八大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心想，你用皇军的枪，与皇军拼杀，怕是你们那老旧的步枪不够长吧。 李强看他气更不打一处来，小个子鬼，三岛倭人，不就是多训练几天吗？这只能说明你们心虚，说明你们蓄谋已久。到我国来抢东西，明火执仗，还蛮有理？奥，看我使你们的三八大盖了，这玩意除了初速低，后劲足外，还真不是啥好玩意。他“帮郎”一下把三八大盖扔到小野的脚下，小野自是被吓了一跳，可身边的人都在厮杀，也无暇顾及太多。握着三八大盖，用刺刀迎着对面的李强。 李强扔了三八大盖，麻利地抓起一把大刀，原来大刀是被谁不得已扔掉的，正中间已经锛了一个豁子。他认得这种刀，是部队从通县路过时，老乡送的，好铁又上了钢，很是锋利。他抬眼瞅着这个鬼子军曹，心想你家伙长就有优势呀？须知，有“一寸长一寸强”，就有“一寸短一寸险”。想到此，以前与鬼子拼杀的场面，历历出现。 在古北口时，政训处的长官就倡导练过，是学兵团的人过来教。他以仗人高马大，反应太多也来不及，就照着那军曹小野搂头就是一刀。这一刀是半实半虚，也可直接劈下，也可中间换招，全看对方怎样应招。小野本来就是劈刺高手，只是没练过对方使用大刀的情况下，怎样拆招。这一刀带着风劈下来，小野按着定式向上一架，可惜只刮了一下对方大刀的刀尖。 明显感到对方这一刀是虚的，对方这一虚招，却让自己心虚了一大截。忙放低身架，降低下盘，抓枪更紧，瞪着眼睛判断对方下一招是虚是实。李强就势抽回大刀，刀柄运力，刀头带风，运势前抡又是一刀。小野斜枪又是一架，这一架又走空了，边都没着着对方的刀。那大刀如蛟龙回环，带风而回。小野被激怒了，气顶胸头，他要问问，你这个支那人怎么回事，刀刀走虚，皇军不是陪着你玩的。 他这一生气，气冲斗牛，弓步用力，摆枪照着李强刺过来。李强明显等的就是这个破绽，他闪身让过刺刀，回身一刀砍过去。小野已知自己扎这一枪，中了他的虚招，抽回已经晚了，他啊的一声，本能的回身。大刀本来是斜着他的胸腹去的，小野收腹束胸也很管用，刀头浅浅的切进他的左肋。小野倒地被同伴接住，李强抡刀朝他的同伴鬼子砍去。 守军毕竟人多，外围迅速挖好简易阵地，有捷克式步枪的朝鬼子射击。而三八大盖却不行，这家伙力量太大，一枪打两个人都能对穿，所以很容易伤着鬼子身后的自己人。再一个，一枪把敌人打死是最快捷的方法，拼刺刀是近距离搏杀，费体力费时间，自身伤亡也太大。 234团九营四连连长方飞进带着一个加强排，抡着大刀冲进米正春操大队。火光中，这些人浑身像喷了一层血，左右抡刀，上下劈刺。每一刀下来，嘴里都在喊出“杀”，这块的鬼子，听到杀字，就像刀砍到脖子上一样。立刻条件反射地试一下脖子还在，但劈刺就加着小心啦 随着双方倒地的尸体的增多，拼杀已变得相当不方便，尸体成堆，得绕着走。跳来跳去费体力，刀来枪往都成了慢动作。再说一地血泥，脚踩上去，也相当费力。机灵的鬼子，实在躲不过，抱着尸体当盾牌。双方官兵都逗得笑了，笑着一样拼杀。 这时鬼子后勤部队东边一阵枪响，双方都知道是茂木到了。可鬼子兵坚持到了极限，他们都用日语哇哇的叫嚷。龟田无助被士兵的叫声感染，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他一挥战刀，向东一指，用日语一阵嚷嚷，大意是：帝国的勇士们，杀出一条血路，茂木将军就在东边…… 还剩不到一千鬼子，拼了命的厮杀，终于冲出一条血路，向东而去。守军此时也无法挡住他们，只能放他们走了…… 119. 夜的黑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按着丁旅长的命令，埋伏最东边河滩对面的特务营，对茂木主力只远远的袭击一下，以为疑兵之计。一遇到袭击，鬼子大队人马立刻停住，等待命令。这可不是他们的风格，骁勇善战的茂木骑兵第四旅团，主要是熊本兵，没有这样过，以往哪里打枪，哪里就有战斗，他们会疯狗一样冲上去，直到把猎物咬碎。今夜为何受到袭击，还要等命令呢？皆是畏惧黑夜。 黑夜里，他们与生俱来的恐惧，多有不便。同时，守军最善夜袭。茂木前之筑果然扎住大队人马，巡逻队、警戒部队散开警戒。他一看派出去的人，还未带回龟田联队的情况，忙催促调整好电话。他正要去打给龟田，外面报告龟田来到，他一看龟田无助那表情，知道事情不好，他细细地打量龟田，是很无助。 一个副官给龟天来了一杯水，龟田其实很渴，但没喝。他把杯子放回刚打开的桌上，冲茂木说道：“茂木将军，我对不起你……”茂木在电话中就听他说要见不着面了，再看他这副模样，不知人马惨到什么程度。忙对龟田说道：“龟田君，你地快说，第7联队怎么样了？” 龟田啪得一个立正，口喊：“哈伊。”用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说道：“茂木将军，117旅，太不讲道德，他们当面不打，背后乱打，有枪不使，大刀乱砍..……”他说着，回身从黑暗中叫来两个鬼子，大伙一看，浑身是血，多处带伤。这是龟田怕茂木不相信他，带来的证明。 还真管用，茂木固然铁血，一看到那血染征衣，伤及骨肉，便威而不怒地说道：“龟田大佐，我想知道，第7联队怎么样了？”龟田悲愤地说道：“主力突围出来的，不足千人……”茂木还是有些着急，又问道：“炮兵呢？辎重队呢？”龟田无力地说道：“那些都在，损失不大……” 梅井慎太郎大佐插嘴问道：“龟田大佐，你刚刚突围出来，那阵地在哪里？”龟田用手向西一指，说道：“距这大约两千五百米……”他便把刚才的恶战经过约略述说一边。茂木听着听着，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光其火，手指他的鼻子骂道：“你地，皇军的败类，帝国的勇士都葬送在你的手里。你地，死啦死啦地有……” 龟田作为败军之将，心情沉重到何种程度，你茂木难道不知道吗？昨天北丘岭之战，你不也等于失败了么？攻打赤峰城，不也是损兵折将，现往上补充吗？龟田无助被他骂的更加无助，“沧浪——”拽出战刀，双手倒握住刀柄，高举过头，刀尖朝着自己的腹部，就要刨腹。 几个参谋、副官和卫兵上前抓胳膊的抓胳膊，夺刀的夺刀，还有人架住他的肩膀。茂木看他的举动，很是生气，就说道：“把刀给他，让他对着九州的方向刨腹。我第四旅团的勇士，要都死在自己的刀下，那我们还怎么征服支那，怎样横扫世界？”他惋惜地看着无助的龟田，又说道：“支那有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龟田似乎懂了，向茂木和梅井立正敬礼说道：“哈伊，茂木将军批评的是，请将军再给我立功的机会……”龟田带着那两个受伤的鬼子，回到西边的营地，经过连续校点，把炮兵中队和辎重及后勤放在这，带着伤兵连夜回赤峰城了。 折腾了半天，茂木一看时间，已是夜里十一点多。黑灯瞎火的，已摸不清117旅藏在哪里，便招来19联队联队长古生一郎，13联队长小野呲太郎，旅顺炮兵大队长鬼贝陀太郎大佐等众长官，商量怎样与117旅决战，当然梅井慎太郎大佐也坐主席。 茂木前之筑说道：“各位长官，我们为什么深更半夜，赶过来？当然，你们都知道，是怕第七联队被117旅吃掉。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武藤信义司令官，对我部攻下赤峰城横加指责，对我部举行入城式颇有微词，我一气之下，才提兵离开赤峰城……我部既然已追到这里，就不会给117旅喘息的机会，他敢于屡次让皇军蒙羞，我们就让他们知道皇军的厉害……” 大伙听茂木旅团长一说，鬼贝陀太郎大佐就没言声，他心里不平，原来你不全是救第7联队，而是还夹杂着私情。别人都好说，只苦了我们旅顺重炮兵大队，我们连夜把大炮拖出城，又长途奔袭拖到这里，累死我们了。第19联队长古生一郎却另有不慢，他暗想，如果派出来的是我们第19联队，我不可能像龟田无助这样惨…… 而小野呲太郎也对茂木有点意见，他不满刚刚茂木把第19联队布防在最西边，所以他站起来说道：“茂木将军，我愿率13联队去追击117旅……”茂木看看他说道：“小野君，不要太轻敌，龟田大佐不是刚刚被吸引进包围圈吗？吃的败仗难道还不够惨吗？”梅井也说道：“小野君，茂木将军这样布防，是有他的总体安排，你要大大地理解？” 小野呲太郎只好说道：“哈伊，我服从命令……” 丁旅长一面命令直属队尤其是特务营，监视鬼子主力，一面指挥部队迅速转移。在鬼子派出的探子出来之前，行踪远远地隐蔽。同时，他又命令后勤人员和卫队，把司令部撤出破庙。安排这一切有一个前提，古都河村所有养狗的人家，都把狗嘴管住。所以，守军所有行动，都悄无声息地进行完了，或者说正在进行。 此时，司令部出现两派意见，以丁旅长为首，主张继续西撤，天亮之前，能赶到桦家沟门村……贾从良大力支持这派意见。以吉副旅长为首的一派，分析敌情，如果117旅沿大道撤走，鬼子都不用立刻追赶，可以足足睡到天亮，明晨打马一气就会追上，韩处长和李科长等支持这派意见。经过协商，后一派意见被采纳。 为了隐蔽，117旅司令部，转移到离鬼子较远的，古都河以北的大龙潭村。其他各团，也隐蔽进各山沟里，只235团13营，在周孝营长和刘顺风营副的带领下，沿古都河村往西开去，以迷惑鬼子。 120. 拉拢李科长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鬼子碍于黑夜，只得按兵不动。营盘附近，巡逻兵、警戒兵穿梭巡逻。鬼子营盘从古都河村东，一直往东延伸三千多米。派出的探子，也到村庄附近转悠。 一直埋伏于村庄东边田地里的117旅特务营，紧紧盯着河对岸的鬼子兵营。有两个鬼子探子，一下摸进独立营阵地，被跳起的士兵捂住口鼻按倒，打晕后送往司令部。他们太顽固，盐脚不进，没有一个像春水上泽那样，向他讲清楚并开导一下，他就豁然明白了道理。两个人又是撒谎，又是强横，知道自己干得都是强盗行径，却不承认。 韩处长和司令部大多数人都惋惜地摇摇头，自己不珍惜生命，谁都没治。命令卫队，拉到北大沟，毙了。韩处长说道：“看看日人的强横，就会知道南京的不抵抗政策，有多不对头。”众人表示赞同。他又说道：“从这这两个人的言行，也就知道了1931年5月，东北兴安屯垦军第三团团长关玉衡，为什么枪杀日本人中村大尉和井杉两个擅闯军事禁区的特务了……” 韩处长所提到的这个事件，当时全国都知晓，今天他一提，大伙更觉得解恨。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热河特别行动大队打来的。楚镇虎说他们此时在乌丹以南，不知赤峰城什么样了……丁旅长不很了解这支部队，电话交给了韩处长。韩处长一听是老楚，分外欣喜，说道：“老楚，你们还在呀……”细节已无从说起，只告诉他，四十一军已撤出赤峰城，命令他向赤峰西古都河和桦家沟门一带靠拢…… 就在丁旅长差人找李科长开会时，贾从良终于碰到了李科长一个人在屋的时候。他阴笑着说道：“李科长，很忙呀！”李科长一看是他，冷静地说道：“当然了，大敌当前，茂木的大兵就在那里，不忙行吗？我可比不了你老兄啊，那么悠哉。大洋和权利都在你手上，溜达溜达，说说风凉话就行了……” 贾从良听他这么一说，抖着大背头哈哈干笑两声，一拍李科长的肩，说道：“兄弟，都是中国军人，你我何必言来语去，讽刺挖苦呢！以你的能力，跟我到南京去，委座不给你个师长当当才怪呢？甭在这卖命了……” 旅部张参谋匆匆跑来，说道：“报告，丁旅长让我通知李科长去开会。”李科长不耐烦地看着贾从良。贾从良又说道：“兄弟，你先去，我在这等你，你也快去快回，我还有话对你说。” 李科长随张参谋来到黑龙潭村东头的一个院落，由于要打仗，主人被动员去了亲亲家，这里被做了临时指挥部。屋里点着麻油灯，如豆的灯火，照得屋里昏花如雾。李科长刚从外面进来，突然有了灯光，他还觉得很亮堂。这个指挥部所在的小村，格外安静。是老乡领着来到这里的，比古都河远一点，因为破庙那里离鬼子太近。 所有的人分成两派，丁旅长把他找了，就是指望他能站在自己这一边。从打通县出发，丁旅长就对他李科长印象不错。巴林草原上，他也次次不辱使命，尤其巴彦岭上，他与李树森和苗子平等长官配合很好，在强敌面前，虚晃一枪，最后金蝉脱壳，把233团完整带回，顺利参加白音淖尔围歼战。其间与蒙民打好关系，巧于示形，精于造势，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丁旅长向他简要的讲了目前的形势，当然还是强调直接撤走的理由。李科长略一沉思，就看到了两派分歧的关键所在。他看看韩处长，韩处长没有抬头，低头在写着东西。韩处长虽然没抬头，可他相信，李科长一定会找到问题的症结。 此时的韩李都明白，就是不能一起说出来。这个症结还是在贾从良那里，丁旅长还是对他抱有幻想。也难怪，前边与强敌火拼，强敌有源源补充，而自己除了老乡支援外，一点补充都没有。此时作为热河抗日最高指挥官，他盼南京、少帅、孙军长和汤二虎的信儿，有如盼星星盼月亮。贾从良的话，好歹也是一个盼头。 李科长和韩处长一样，都很理解丁旅长，但正是因为理解，才不能耽误了真理。他用手抚平地图，在如豆的灯光下，仔细看着，并不时地问参谋们，如果撤，到明晨能撤到哪里？有参谋说，由于有伤员，到天亮撤到桦家沟门就不错。他又分析，鬼子是骑兵，上了马一个时辰就会到…… 他刚分析到这，丁旅长毛塞顿开。他笑了，冲着所有的人笑了。正因为我跑不过你，何不发挥一下我步行的长处？他又笑了，承认跑不过鬼子，也坦承贾从良的一味地跑，是消极的跑，违背了我们来赤峰抗日的初衷…… 韩处长心里高兴，但不动声色；吉副旅长和李科等人长也很高兴，就去探讨与鬼子捉一个迷藏。韩处长压抑着心理的变化，一直没表现大的波动。这是李顾问嘱咐他的，特殊环境中开展工作，尤其注意对方不同心理，不可对自己的一时判断准确而喜形于色，或夸大作用。丁旅长看到韩处长谦恭的表情，很是佩服，便笑着向他说出要采取的打法，也是问计于他。双方说话更加畅所欲言。 按命令，特务营等直属队在古都河村东，监视鬼子大队人马需要到后半夜。撤走时，不能让鬼子发现。此时，茂木正在和几个高级长官按着地图商量怎样抓住117旅主力。有士兵发现了灯光，特务营长包青山也看见了，他判断鬼子在研究怎样进攻我们。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就着马灯看清地图。他说着从士兵手里拿过一条步枪，瞄了一下，一扣扳机，啪得一枪，把那个帐篷窗口里的马灯给打灭了。 茂木这个生气，他一脚把桌子给踢翻了，说道：“117旅就在附近，巴嘎，支那人太不讲良心，鬼贝陀太郎大佐，你的92步兵炮呢，给我推上来，向那里轰……”鬼贝陀太郎大佐啪地一个立正，嘴里说道：“哈伊。”然后转身去了。茂木等了半天也没见炮响，就不耐烦地询问。有人告诉他，说炮兵要目标参数。他大发雷霆，说道：“蠢猪，不用参数，给我随便轰……” 121. 袭击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的咆哮，谁也不敢阻挡，炮兵大队抽出人来，赶紧从西沟门炮兵阵地把一门大炮往过运。几个炮兵们都摸不着头脑，摸着乎搬运炮弹，到地方后又装弹和调整方位。再说一直在村庄东边山坡上的守军各直属队，在包营长开了一枪之后，都随着开了一枪。呼啸的子弹飞进鬼子的阵地，除了巡逻队，鬼子都睡下了，骤然受到子弹打击，都慌忙摸枪。鬼子处在西头的巡逻队，赶紧卧倒，准备迎击守军的夜袭。炮兵也观望半天后，方才动弹。包营长一看火候已到，带头撤出战斗，向北梁上转移。 再说鬼子虚惊一场，都以为守军夜袭。各联队长都赶回本联队，听候命令。茂木更加来气，他猜测说道：“117旅什么的干活，先开了一枪，接着来了一阵子排枪，接下来可能要进攻。他们有老远扔手榴弹的习惯，炮兵，向北开炮……” 包营长和其他直属队刚离了地方，鬼子的炮就打过来了。炮没打几炮，却有好几炮轰着了老乡的房子，一时间鸡飞狗跳，男喊女哭。老乡们都起来了，有救人的，有灭火的，一闹到了天亮。茂木和梅井待在帐篷里一夜没眨眼，忽听有女人的哭声，就问副官是怎么回事。一个副官出去看，回来说，直属炮兵大队的两个长官，到村里抓来两个女人，正要动粗，被禁止。他问道发现守军了没有？ 副官说道：“村里没有守军的影子。”茂木前之筑愁眉不展，自问守军到哪里去了？他一面命令古生一郎大佐带领19联队的一个大队，沿赤围（赤峰——围场）大道做侦查前进。又一面向帐篷外面张望，以期看看那两个支那女人姿色如何。梅井慎太郎知道茂木需要什么，但他还是说道：“茂木将军，恕职下多言，我们刚刚开到这里时，这个村庄连一声狗叫得都没有，可刚才大炮一轰民房，全村的狗都在叫。你不觉得这事有点事出有因吗？” 梅井慎太郎一边说一边端详茂木前之筑的表情，以此决定自己是否说下去。茂木前之筑知道自己这位参谋长，东京帝国大学的高材生，轻不出言，就欣赏得示意他讲下去。梅井接着说道：“117旅已经和村民达成一致，他的做法就是我部需要效仿的典范。不这样，我们能否在这条路上或者说在热河站稳脚跟，还尚不可知。那么我们就不应该炮轰民房，还侮辱良家妇女……” 茂木更加对梅井刮目相看，在此地站稳脚跟，还是一个新理念，需要重视。他也很惭愧，刚才虽然是向外张望，也是很失态，可解释会欲盖弥彰。他即为这个参谋长高兴，也为他慌张，便走出帐篷，向赤围大道的西方张望。第19联队吉中玉大队，已经向西追去，荡起的尘埃，还没有落下。太阳出来还得一会儿，刚刚走出黑暗的早晨，分外寒冷…… 茂木接到赤峰城驻守的第13联队岛夫丸大队，打来的电话，说是乌丹到北哈拉道口之间，有一支不明身份的武装，昨天下午炸了第19联队的运输队，又连续袭击皇军南下的运输线。据说，第六师团存放于木头沟的军火，也是他们炸得…… 楚镇虎、哈日图、臻雨朋和刘林涛以及李茂田、林如远、杨明已等，带领热河特别行动大队，离了红山嘴，又回木头沟王百万家，吃了点饭。王百万和妻子红月已不知去向，楚镇虎心中很惭愧，如不是自己带人来，他们一家不会遭此不测。可转念一想，那个晚上色胆包天的春树法子也不会放过红月。不过，如果那样，自己也就不欠他人情啦。 天色渐晚，赤峰城枪声啥时候停了下来，他们不管那些。他们只想炸鬼子的军火，鬼子的军火是杀人的东西，最大限度炸掉，剩的越少越好，他们最好没使的，大概就不攻城了。听说北哈拉道口有鬼子，他们就打马奔过去。沿途碰到鬼子的大车或人数少的马队，就老远开枪，打完就跑。当然互有伤亡，他们大约还剩五十多人，都抓了马骑，也是一个小小的马队。为了减小声音和扬起的尘土，他们必要时放慢了速度，散开了走。 花了很长时间，他们终于赶到了北哈拉道口，哈日图和刘林涛对那里有印象。就在乌哈大道的拐弯处，两山之间有一个垭口，就是北哈拉道口。鬼子在这里设有一个哨卡，盘查过往的行人。他们几个人下了马，商量了一会儿，便有了办法。 在山口南二里有一个草料场，正喂着好多军马，再往南还有一个鬼子的据点，有一些鬼子，在看着用苫布苫着的东西，其实就是军火。由李茂田带了两个牧民，去袭击岗哨，岗哨里的三个鬼子如果上套，就一切都好办了。后来哈日图假装匆匆地走过去，又这看看那看看，似乎再找牲口。 三个鬼子商量了半天，大概觉得这荒山野岭的又是夜里，应该不会有坏人。就任他到近前来。他刚走几步，身后不远处的树林里，就有响动。哈日图好像发现了自己的牲口，回头向树林里走去。有一个鬼子端着大枪追了出来，他以为遇到了野兽。他刚追进树林，鬼子身后滕地站起一个人来，从后面捂住他的嘴，一下就把他按倒了。 有一个队员，换了鬼子的装束，端着鬼子的大枪，出了树林往那一站。任凭两个同伴怎样叫他，就是不答应。另一个鬼子也端着枪，往他跟前走，要到跟前了，就屋里哇啦地喊他回去。这个队员突然转身，抬手一刺刀，捅进鬼子的心窝。哨卡剩下的这个鬼子，正翘着脚往东瞅，身后钻出好几个队员，一刺刀就把他捅死了。 岗哨解决了，他们派两人穿上鬼子的服装，大摇大摆的过去，假装解手，很快草料场着起火来。大火烧的老高，把东洋马烧得乱挣乱蹦。看军火的鬼子，大多数都过来救火。火还没救灭，马匹刚放出来一些，堆军火的地方，又着了火，军火开始爆炸。 他们趁乱拐了几匹鬼子的东洋马，悄悄离去。 122. 淬炼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热河特别行动大队，离了北哈拉道口，向北狂跑一阵。后面的赶上来，说鬼子在后面追。原来鬼子眼睁睁看着弹药爆炸，正没柰何，却发现军马少了几匹。一找找到了那三具尸体。第一个鬼子是掐死的，被其他鬼子一叫又缓过来了，一切才真相大白。 鬼子气不过，骑马来追。楚镇虎他们一商量，蒙民马骑得好，由哈日图带领在前面吸引鬼子，剩下的人，往两边迂回。二十几骑鬼子追了上来，他们只顾往前看了，两边一起开枪，多数被打下马来。鬼子有的听到枪声，先跳下马，把枪担在马背上两边还击。队员中牧民早就用过枪，进步就快，只有两个受伤的。而李茂田这些人就频频挂彩，死伤好几个。痛惜之余，好歹鬼子一个没剩。检点人数还剩四十来人了，又得了二十几匹马，二十多条枪，还有鬼子随身带的东西。有二十三人换了鬼子的服装。 他们决定去乌丹，找鬼子的大一点的军火库去炸。 楚镇虎决定给孙军长打一个电话，却打到了丁旅长那里。韩处长才命令他们向西靠拢。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袭击鬼子和炸军火最好在夜色的掩护下，胜算的把握才会大一些。他们也发现，越往北鬼子越多，他们这些人光行动都很不便，莫说再去人多的地方打鬼子。刘林涛、杨明已和林如远等人，都不赞成明目张胆与鬼子干。林如远说道：“鬼子第六师团毕竟人多，几天来又无战事，袭击他们不比去袭击战事正紧的第四旅团，无异于拿鸡蛋撞石头……” 楚镇虎鉴于大伙的意见，就决定按着韩处长的命令，向西靠拢。大伙都听说四十一军主力撤出了赤峰城，紧绷的精神也一下松弛了不少。前方行进到长条沟，树木很密，也累了，就找个背风的地方露宿下来。第二天早晨醒来时，被一群蒙古装束的人包围着。 楚镇虎急忙推醒众人，等大伙都叫醒了，见自己这些人抄家伙也没人家人多，索性不着急了。他土匪脾气改不了，临危不惧，问人家要干什么。哈日图看对方都是蒙民打扮，手里虽都拿着刀枪，可要下手早就下了，为啥等到天亮还不动手呢？他就向楚镇虎一摆手，又对他们说道：“众位好汉，各位朋友，你们这拿着刀枪，往那一站，不知要干什么？” 那些人中，有一人身穿一件质地很好的蒙古袍，头戴狐狸皮帽，腰插一把盒子炮，白面圆脸，一看是个头人。他见大伙都醒了，就一抱拳说道：“在下白吉，克旗大白庄人氏。在此打扰诸位，希望各位好汉包含。”楚镇虎一看，他们定是一帮土匪或山贼。与自己的出身一样，就也一抱拳说道：“本人，姓楚，名雄，字镇虎……” 他也学着孙军长司令部里的人说话的口气，说道：“本人所部热河特别行动大队，奉孙军长的命令，在这一带炸鬼子的军火，截断鬼子的运输线……”白吉和他们的人，开始听到他出言说“所部人马”都是一愣，判断他们别处还有人马，也有人笑了一下。当又听他说道“炸军火和截断运输线”时，就都不笑了。代之而来的是肃然起敬和羡慕的表情。 白吉听到此，又一抱拳，说道：“你们是正规军呀？怎么反穿鬼子的黄皮……既是打鬼子的队伍，我问一个人，李奇，你们知道不知道？”楚镇虎不知道李科长叫啥，见面肯定认识，问名字，她一脸惘然。哈日图说道：“你问李科长呀，他在军部，估计随主力西撤了，你们认识？”白吉说道：“李科长是我的校友，我在北京读书时就见过他。前两天他带人到我们家去了一次，这不我带了家乡子弟到巴林桥找他投军，没找到。听说那只南军，在巴林草原上与鬼子打了几丈，已撤回赤峰……” 听到这，楚镇虎才明白。哈日图也上前相告，用他那浑厚的声音说道：“本人，哈日图，克旗，巴什营子人……”白吉方知他是旗人的后代，先人曾是管旗章京。便上前，单腿跪下，行大礼。哈日图上前搀住，说道：“现在已经是民国，已经不适行这个礼节了……” 白吉高兴地说道：“既然找到哈日图头人，虽然没找到李科长，也算没白来一趟。”欣喜之余又说道：“我问一下，你们在哪里见到的李科长？”楚镇虎说道：“我先问你，你们这些人，怎么追上的我们，又在这保护着我们。”他言语间相当感激。 白吉说道：“我们赶到巴林桥，说南军去了白音淖尔。我们又赶到白音淖尔，说你们撤军去了赤峰。弟兄们也想打鬼子，可在草原上转悠好几天，下不了手。昨晚上正追几条狼，碰巧看到鬼子在追你们，接着发生了枪战，真过瘾。”哈日图说道：“还说过瘾呢，死了多少弟兄了。”他有点伤感，回头瞅瞅老楚说道：“从赤峰城出来时，一百二十多人，看看现在还有多少人了？也就四十多人……” 楚镇虎也伤感地对白吉说道：“漂亮的枪战，是用弟兄们的命练出来的，也是敢于和小鬼子拼的结果……”白吉收获不小，笑着说道：“开始我还以为你们是东北的绺子，因为枪法准。后来看到你们换鬼子的衣服，断定你们就是好汉。不过看你们很疲惫，就跟着你们，后来到了这里你们都睡着了，我们就保护你们吧！” 哈日图又问道：“你既然要找李科长，他必是给你留过话。我们接韩处长的命令，准备西撤，不知你有何打算？”白吉说道：“李科长让我成立克旗游击队，拉乡亲和民众，出来打鬼子……”哈日图又问道：“既然要打鬼子，是现在就跟我们走呢，还是另有所图？”白吉说道：“哈日图头人，不瞒您说，我得回去多带一些乡亲，这才几十人呀，太少。” 楚镇虎让人把电话交换机天线支开，想再请示一下方位。还真是李科长接的电话，他说：“117旅正在古都河一带与茂木骑兵第四旅团周旋，建议你们迅速迂回到古都河东北，袭扰或牵制茂木鬼子的后方和运输线。”当听说有个叫白吉的蒙古头人找他时，李科长嘱咐道：“白吉的为人相当豪爽，建议不要散尽家财闹革命。也不要一次把家乡的子弟都带出来。可成立克旗游击队……” 此时，白吉已带领兄弟离开了长条沟。临行，把牛肉干都留给了他们，还给他们留了喝的水。 123.墓顶梁迷踪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933年3月4日晨，117旅司令部。 丁旅长、吉副旅长、张参谋长和韩处长及李科长等各团多位长官，在老乡的油灯下，敲定了一个对茂木极具诱惑力的打法。最后由韩处长作总结，他说道：“丁旅长提出的这一打法，符合孙子兵法示形与敌……是个机动灵活的打法。这一仗，我们还可以不与日军发生战斗，只要甩开茂木，把他们引进墓顶梁上的山沟里，我们大可扬长而去，以达到养精蓄锐之目的。到了前方，要是再被他们追上，有更合适的战场，我们也休息过来了，再和他们决战。不过，我还得强调一点，各部都要更加注意，千万嘱咐官兵，行军作战，不要伤害老乡的东西，借物品要还，一旦损坏了要陪，不用陪的必须表示感谢……” 位于古都河村东南河滩上，茂木骑兵第四旅团的司令部。 茂木前之筑，翘首西盼了一阵后，又走进帐篷。他就等吉中玉中佐传回消息，看117旅是否跑到前边去了，可左等右等没消息，电话又打不通。正当他等得火冒三丈的时候，梅井也进了帐篷，他说道：“将军，依我看，117旅并没走远……”茂木嗷了一声，沉重地问道：“如何见得？他们如果不走，难道与我们火拼？他们应该有太多逃跑的理由。” 梅井说道：“以他们步行的速度，从昨晚我们开到这以后算，他们就是走，到现在也只会走到桦家沟一带。真是那样，吉中玉此时已经追上他们了。到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没走，起码没走这条路……另一个可能，我看他们就在村庄后面这个山上……” 梅井的话刚落音儿，就听到西边一阵枪声。茂木摇了一阵电话，还是打不通，就派人骑快马去打探。他也站在外面，竖起耳朵听，他判断，那多数是捷克式机枪的声音……茂木就一步迈进帐篷里对梅井说道：“梅井君，你地，判断是错误地，117旅已经逃到了西边，说不定已经在桦家沟门又设好了埋伏。你出来听听，听不到皇军的枪响，他们的枪声却时起时落……” 茂木来到电话机前，急急地给第19联队的古生一郎打电话，他很有把握地说道：“古生一郎大佐，快快地，带领你的部下去桦家沟门，一定要把117旅咬住，这次不能让他跑了……”古生一郎大佐接受了命令，点齐所剩人马，涉过古都河，上了赤围大道，催动坐骑向西杀去，寿西炮兵中队拖着四门92步兵炮紧紧追赶，扬起的尘埃就像刮起的旋风。太阳出来后，古生一郎带着人马开到了桦家沟门。通过道路的痕迹，他判断出吉中玉中佐一定是在北边的桦家沟里与守军发生的战斗。 他便命令通讯兵支开天线，开始拨电话，电话一会儿有声一会儿没声。由此判断，吉中玉中佐是在桦家沟里很远的地方或者山上。古生一郎就给茂木拨通了电话，把那里的情况做了汇报，并请示是否开进去参加追杀守军。茂木说道：“巴嘎，117旅几千人，桦家沟再宽敞，也不可能都开到那里面去。你地，就地侦查一番再作计较地有……” 古生一郎刚放下电话，就听桦家沟里又响起了枪声，有捷克式步枪的声音，也有三八大盖的声音，还有声音巨大的火枪的声音。古生一郎心说吉中玉正在里面战斗，必须派兵进去，把117旅堵在里面，看茂木将军还有何话说。便命令福岛楞一大队在前，黑谷正中大队在后，自率直属队居中向沟里开去。走了一里路，往里看还很远，他又决定让黑谷正中大队留两个中队在外驻守，其余加速往里开进。 茂木前之筑放下古生一郎的电话，帐篷里帐篷外的走，卫兵给他端上饭，他都没食欲。梅井和参谋们都来劝他，他才吃了点。还没放下碗筷，就有士兵进来报告，说道：“报告长官，这个村子东边的土路有痕迹显示，117旅很可能躲到北山去了。”茂木听完，心里亮堂了一点，终于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他立即吩咐召集山冈洁、小野呲太郎和鬼贝陀太郎等高级长官开会，并命令参谋们准备做向北山进攻的作战计划。 会议很快决定，由小野呲太郎在此守候，因为他的兵已被分散了，岛夫丸大队在元宝山矿区，黑田大队驻扎赤峰城，只有小也大队和直属队随他指挥。山冈洁带领第17联队越过古都河，横穿赤围大道，从村庄东头，开上了北山。鬼贝陀太郎大佐命令炮兵把十六门70mm大炮炮架在河南岸，两门120mm加农炮也正往那运。 第17联队除炮兵中队和部分后勤部队外，都源源向北山上开去。山冈洁这一上去，可就吓了一跳。他们还没到达后梁顶，远远看到墓顶梁北侧是一溜黄土墩，再往上去墓顶梁必须过那些土墩。他还以为土墩是守军修的碉堡，他赶紧命令各大队刹住脚步。参谋长飞曲巴拉中佐提醒他用望远镜观察一下，他方才想起，拍着胸脯缓解压力，嘴里说道：“吆西。”抬起望远镜向上观瞧。 木村一郎中佐、奔腾中佐和狗熊田下中佐都抬起望远镜观察，机灵的士兵都卧倒瞄准，以防不测。望远镜里显示清楚了，那都是一些古代的土墙。山冈洁戴着白手套，抬左手向前一挥，说道：“埋伏的没有，杀鸡给给……”他又回头对飞曲巴拉中佐说道：“117旅可能吓破胆了，如果在此埋伏一支人马，皇军攻上去可就费劲了……” 丁旅长带着主力离开黑龙潭村，向西直接奔了古都河村北梁，特务营和侦察营等部，就是沿着鬼子17联队走的这条路线，于天亮前也上了北梁。当时他们过了土墙，还没有完全和主力汇合，就都觉得不对劲。上到梁顶再往北走，就是几条不是很宽大的山沟。这几条山沟像几条龙盘踞在高山之顶。无论你进了哪条山沟，都身上没劲儿，也没了方向感。 124. 迷境引敌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17旅无论是带兵的长官还是普通的士兵，都觉出了不妙。丁旅长命令各部迅速后撤，撤下墓顶梁到土墙附近，向西绕行。丁旅长又召集属下各长官和韩处长及李科长紧急磋商，打算天亮之前，务必埋伏好，并把茂木主力引到山上来。商量了一气，大伙一致认为，117旅必须在这座山上做文章，下了山就失去了山的屏护，茂木鬼子是骑兵，守军离开这座山，就给了他发挥马步长处之可能。 可是，直接进那几条山沟打埋伏这个办法，又不敢用了。那里越接近沟口就越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太不适合作战，怕是没给鬼子打了埋伏，自己就先打不成了。开会的同时，命令233团一部带头沿山沟西侧的乱石阵向北运动，马匹皆不能行。韩处长忽然想起八一南昌起义时，部队辗转向广州开进，第十军某部在密林山地就误入过当地部落的禁地。也是，说是古城吧，年代太久远了，说是古墓葬吧，又谁都不了解。误入深远的士兵，都全身不适，或者渐渐要危及生命。 后来经地方党组织多方联系，找到当地部落头人，派人引路，又推荐了一些部落祖传的土方，才使误入的士兵，所受的伤害减到最小，最后顺利地通过该诡异地区。大伙听了韩处长的简短介绍，都感到该地很神秘。但战事太紧，都无暇顾及太多，只求对打鬼子有利，解了燃眉之急就可。韩处长只好又派人去找学兵团员高志航，不一会儿，高志航来到。对于部队遇到的新情况，他也一筹莫展。 后来他搜肠刮肚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一些久远的事情。那还是他儿时听来的，有一个叫张大胆的人，不信邪，非要到墓顶梁去砍柴。他一身是胆，砍了一挑柴下山，发现前面要到土寨墙那里也有一个人，挑着柴下山。从心里说，他也害怕，就大声招呼前边的挑柴人，说道：“嗨，伙计，等等我，咱俩一起下山……”那个人也没搭茬，也没等，还是那么走着。张大胆挑起柴，健步如飞的追了下去。 当他追齐肩，刚要说话，侧脸一看，那哪是人呀，脑袋像半斗，牙齿像野猪，最奇的是嘴里叼着的烟袋，像马勺，只见他使劲往嘴里一吸，烟锅里的火苗一窜三尺高……张大胆要说的话，只好咽了回去。恐惧之下，力气顿生，没停，挑着木柴比健步如飞还快，几乎是飞下山去。那以后，更没有人敢去墓顶梁了。 经高志航找到黑龙潭村，他家的那位亲戚，老人原是猎人。据他说，墓顶梁和古都河都是远古遗迹，上古时代，北方的某个部落在此建立的一个国家。强盛时期古都河村一带是都城。口口相传下来，那里就叫古都，又因为半支涧河的流过，又称古都河。墓顶梁是从该国家一建国就役使俘虏、奴隶和工匠修建的陵墓。对于那里的诡异和神秘，他不愿多说。但他表示像张大胆那样的传说，甚至比那更传奇的还有很多。 老人表示知道他们这些守军是南军，来赤峰城打鬼子是民族大义，对牺牲在热河北那么多官兵，他也知道，感动得直流泪。他又说，真要进三道峡也不是没有法。有一种三棱草，干的也行，取其茎，掐一节放在耳边，可缓解身体的不适。如果带着这个东西边往里走边向右转身，所有诡异和神秘都会越来越轻。 看看要天亮了，老人说事不宜迟，我带你们去吧。说完他不由分说，招呼士兵跟着他从土寨墙那往上走。先开到乱石阵的233团一部和旅部部分直属队，由于极难行走，经过允许又绕了回来。无论进到哪个山沟的官兵，都按着老人说的，去摸着掐三棱草。每人都分一小块，夹在耳朵上。也可能是精神作用，也可能是三棱草能放出一股无法说清的味道，每个人起初感到的诡异和不适，渐渐得不是很严重了，身体的难受也在减轻。又按着老人说的，向右转圈，精神和肉体的压力都变得越来越轻。 天亮后，整个117旅都从三条山沟进去了。等到了三道峡，天已亮了，山冈洁他们也来到了沟口外面，他们向北远远看见二三里地之遥的守军，就瞄准开枪射击。守军正要还击，老猎人一摆手说道：“你们不要打枪，别看我没进过三道峡，但我知道再高手的猎人，到这都不开枪。谁开枪，那沙子都会打着自己。经他一说，官兵们都虔诚的走路，或攀登或绕行，或相互帮扶。 山冈洁起初任由士兵向里面开枪，可凭着熊本兵的枪法，哪有打不中的？虽然远点，子弹啸叫着，飞过去了。山冈洁用望远镜看了半天，没看见有一个人中弹。可看着看着，那些子弹像归巢的鸟一样，又飞了回来，谁放的枪，就钻进了谁的身体。山冈洁和几个大队长，又举起望远镜往里看，没发现守军往外开抢。 山冈洁想到守军一定有埋伏，一定是埋伏的人开的枪。他忙给茂木打了一个电话，说道：“将军，117旅果然都在这里，三条山沟都挤满了。他们还有埋伏，看不着开枪，子弹就打出来了……我们将分头向里追击，务使全歼。”茂木一听山冈洁的话，精神为之一振，心说道，117旅，丁旅长，看我不把炮都拖上来，轰死你们地大大地。 山冈洁挂断打给茂木的电话，便分兵准备进攻。他命令道：“木村一郎中佐，你们进攻西边这条沟；奔腾中佐你部准备进攻中间这条沟；狗熊田下中佐，你带本部士兵进攻东边那条沟。不要中了埋伏，还要不惜一切代价追上他们……茂木将军集结主力就要带着大炮上来了，各大队必须奋勇争先，谁抓着一个活的，赏银票一百……” 3月4日，热河特别行动大队，看着白吉他们下了山去，到了山脚，都飞身上马，向北驰去。可他们留下的东西，好像还尚有余温，一种热乎劲充斥每个人的心。感动之余，还得回到现实，清点人数，又有因伤势过重去世的，还剩三十多人。楚镇虎和哈日图等长官，一面命人打点行装，重新分发食物和子弹。哈日图和刘林涛、杨明已等学兵团成员过来的，都开始做士兵的思想工作。尽量向每一个人讲清楚，打鬼子是民族大义，抗战是中国革命的一部分，不把小鬼子赶出中国绝不收兵……目前特别行动大队的任务是牵制日军，配合117旅西撤。 他们埋了逝者，擦擦眼泪上路，向西南进发。 山冈洁指挥三个大队，从三条山沟分头向里进攻。 125. 迷境的厉害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狗熊田下指挥士兵往里一冲，前面的士兵都趴下的趴下了，蹲下的蹲下，站着的也抬不起枪来。因为从土寨墙往里一进，他们和其他大队的鬼子一样都感到了不适，不过没人说出来。及至拥进山口，都开始迷昏，胃肠翻个，腿软心慌……起初狗熊田下以为这些士兵被两侧峥嵘的山势给吓得，就抽出战刀，高高举起，远远地作势要劈两个，以示惩戒。正当他的刀举到一半的时候，他的肚子也疼了一下，又叫了一声，让他的战刀停在了那里。太阳就要完全出来了，天已大亮，他的一个参谋明岩，捂着肚子弯着腰在那难受，却发现狗熊大队长的脸色也太不好看。 狗熊田下越来越严重也捂着肚子，问离他较远的一个卫兵南里通说道：“哪里能解手的有？”南里通自己也是难受的不行，就用手向西一指，说道：“看看大佐那里地有……”原来山冈洁已经在那旁若无人的解手了，只听稀屎没有多少，肛门却像歪把子机枪一样，“他他他他”地，不停地放空屁。 狗熊田下听到此，再也忍不住了，急急忙忙解开腰带，褪下马裤，屁股朝地，一阵狂屁，崩的尘土都飞起来。一边的卫兵和副官及传令官，都熏得掩鼻离开。木村一郎与他俩正好相反，他在那边两手扶在一块石头上，哇哇地狂吐不止，吐出的东西都是黑的，不知他早晨吃了些什么。本腾抱着一棵树在哭，哀哀切切的哭声，压过了那三位上吐下泻的声音。 经过一阵狂屁猛排，山冈洁觉得好多了，从卫兵手里接过手纸，擦干净屁股，提着裤子往起一站，差点摔倒了。肩上的任务还在，他咬牙站起来，心说这是怎么了，我一个人来病，怎么所有人都来病？他手拄战刀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说道：“狗熊拉完了没有？本腾和木村都过来，我们要研究一下，这个地方好诡异，怎么我们都这样了？” 狗熊和木村接到传令官的通知都捂着肚子走过来，他俩虽然难受，可还是很关心地瞅着抽抽泣泣的本腾，可能是同病相怜，他俩也要哭。终于忍住，狗熊就要去劝本腾，山冈洁终于忍不住了，摇晃身体，够着去抽本腾。还骂道：“巴嘎，皇军遇到了诡异的情况，眼泪管什么用？”本腾用手指指山沟里，说道：“大佐，我是心疼他们呀……” 几个长官听他一说，抬头往奔腾的山沟里一瞅，一个大队的鬼子，不满编，也不少于七百人，站着的少，有拖着枪往外爬的，有依着石头昏昏欲睡的，有捂着肚子吐的，也有找人少的地方蹲着拉的，千奇百怪。 山冈洁再也看不下去了，另两条沟不用看，准也是这样。他又铁青着脸，看了一眼狗熊和木村，没有一个人说情况好一些的，也没有人能提出个应付此种情况的办法。他便说道：“皇军遇到这种情况，还真是没有过，难不成是117旅在此用了生化武器？”本腾止住了抽泣，虚弱地说道：“大佐，支那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在研究生化武器，四十一军匆匆而来，不可能有生化武器，更别说小小的117旅了……” 山冈洁接着说道：“我部的现状就是中了生化武器了，现在，我命令你们三个和山沟外面没进去的后勤人员，不惜一切代价，把部队撤回来……”所有人接受了命令，都伛偻着腰赶紧去执行撤退命令去了。 这些人中，只有飞曲巴拉嘴里叼着一节三棱草一直忙着看地图，症状最低。他也最不理解别人包括山冈洁在内的难受。对于山冈洁提出的支那军用了生化武器，他一百个不同意，就差嗤之以鼻了。作为参谋科毕业的他，特意了解过生化武器的研制难度和其非常厉害的作用以及帝国开发它不可告人的目的。同时，帝国组建了生化机构，为什么都快快的转移到海外，一个是怕那个东西泄露危害本国人，另一个是必须拿活人或动物做活体实验……所以大多数研究机构都悄悄地来了满洲。 飞曲巴拉能够说上名字的生化部队就有好多，如1885部队，843部队，东盟给水部队……他们都隶属于731部队，总部设在满洲的哈尔滨，总人数有三千多人。飞曲巴拉一直叼着三棱草仔细的看着地图，根据地图高差，117旅已经到达的三条山沟的尽头，应该是悬崖。他们不可能飞下悬崖去，那么，如果向东运动，是巴林草原西南山地，他们不可能去，那里有皇军第六师团11旅团的84联队。他们只有向西，可地图显示不明朗，如果真有路可走，那他们的前锋部队已经下山了，主力也应该离开墓顶梁了。 想到这，他担心起来，如果117旅西去，那19联队就麻烦了，一向善战的117旅，定不会放过这个绝好机会。他赶紧转身把这个担心讲给山冈洁，可山冈洁左听右听都不认同他这个说法。山冈洁是打架出身，凭的是作战勇敢和武器好使，他不善看地图。最不喜欢别人对着地图向他讲道理。正当各大队官兵有的互相搀扶，有的被别人扶着往山沟外撤时，茂木派来了传令官藤野。 藤野打马蹿上古都河梁顶，又几个狂奔驰进土寨墙，飞马向墓顶梁山沟口奔来。可他越走劲越小，连人带马栽了下来。待几个卫兵跑过去把他扶起来后，藤野掏出王八盒子，马前马后的找什么。他说一个高大的人，一烟锅把他和马给砸倒了。 山冈洁顾不得听他说这事，就问他此来定是传达茂木的命令。藤野方才说道：“茂木将军给你部打电话，一直是忙音，不知你部怎么样了，特派我来看看。”山冈洁说道：“我部遇到了诡异情况，忙得这半天，都忘了电话了。你看看这不都在往外撤呢，正不知应该如何处理，正想请将军明示……” 飞曲巴拉也对藤野说道：“根据地图高差，117旅此时已经进到山沟尽头后向西转移了……”山冈洁不乐意听，心说又拿你的破地图讲道理……这时，从三条山沟里传来守军哈哈的笑声。山冈洁对飞曲巴拉说道：“你听听，他们在那边笑咱们，你不说他们已经转移了吗？”藤野会意，又打马下山，飞报茂木去了。 茂木听说17联队遇到了诡异情况，觉得难以置信。立刻带领各直属队和炮兵大队，开上古都河后梁，由于土寨墙挡着大炮过不去，茂木命令工兵拆墙。工兵刚照着墙垛铲了一下，就见一个旋风，扯天扯地的高，围着先拉上来的那几门炮打转。茂木看着蹊跷，就冲着旋风默默祷告。又命令停止推墙，好在拉上来的都是92步兵炮，勉强能通过。便连人推带马拉，把八门92步兵炮都拉到墓顶梁沟口，一个沟口放几门。 对于山冈洁和手下说的情况，茂木还是将信将疑。此时各大队都已撤出来了，官兵们云集在沟口外，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在捣气，有的还在吐。大伙不约而同的自发向土寨墙方向运动。茂木责怪山冈洁说道：“早知道这样，早把炮弄上来了，你们的电话不通地有。”山冈洁就去问通讯兵长官亿信，为什么电话不通？亿信说道：“电话里一直有一个诡异的笑声……” 茂木用他的高倍望远镜向山沟里看，那三道峡往里，山色奇秀，嶙峋锋利。他想到了家乡熊本的莲花山，山色也是如此美，可啥时才能回去呢？他不敢太过于心猿意马，因为这么多兵和炮都等着他定夺。他定了定神，又用望远镜一看，山色又变，更奇更美。好像书上画的潇湘图，117旅的官兵都坐在砬子上，端枪向这里瞄准。 茂木有点急了，说道：“巴嘎，皇军没开炮，你们竟敢要先开枪，来呀炮兵准备。龟贝陀太郎捂着肚子与茂木商量一阵后，高声说道：”目标，青色山崖，射程，一千米，坐标，75，开炮……”八门92步兵炮，一齐开火，炮弹拉着虚无的烟线，向北飞去。 126. 震山炮一响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前之筑戴着白手套，左手按着战刀，右手抬起来搭着凉棚向北观瞧。他看到一颗颗炮弹向上直直奔沟里的潇湘景飞去，他心想支那有这么好的潇湘景，炮轰了可惜，弄回日本大大地好。他还真有点看不够，景色入眼熨人心神，渡人心胸。可谁让117旅敢与皇军作对，能把你们炸晕，潇湘景算得了什么，本将军只好忍痛割爱了。 凉棚还没拿下来的他，看见山沟那端的潇湘景倏忽被烟尘笼罩，山岚烟霭，就像一个祥云缭绕的吸盘，飞过去的炮弹，就像打水泡玩抛进湖水的石头，却连涟漪都没激起来。龟贝陀太郎转身目视茂木前之筑，那意思是：那边是无底洞，再这样随便放，运上来的炮弹，马上就告罄了……再说，就这样不断头的放下去，赤峰城所剩的炮弹，也得放光了。 鬼贝陀太郎就是不投过来眼神，茂木前之筑也知道这个事情，他大觉不妙，寒风吹拂下，蓝天是那么高远，墓顶梁就是一个能摸着天的高原。天高远地神秘，每一个人都显得那么渺小，就像一只只蚂蚁。那些杀人的利器，显得那么粗糙伪劣，像枯柴，在阳光下，又如毒蛇一般不堪入目。雾岚淡淡地掩映中每一峰砬子，都是一张佛的脸，表情或悲或惊，不屑地看着沟口外的这些杀人狂。 茂木前之筑使劲的眨了一下眼睛，好像那些张脸，都是117旅的官兵，子弹就要射下来……他正惊慌间，肚子叫了一声，接着袅着劲的疼。他捂着肚子，看到鬼贝陀太郎也在难受，和那些官兵一样，比自己好不哪去…… 就在山冈洁杀上山来之前（3月4日晨），天不亮，周孝营长和刘顺风营副就带着全营，按着丁旅长的命令，摸到赤围大道，疾步向西开去。道上还做了一些行军的标记，所以吉中玉大队清晨走着走着就看到了路上的那些标记，也就加快速度追了过去。周营长已经在桦家沟门等了他们半个时辰，看见东方尘头大起，前锋小队已经望见，就向北进了桦家沟。 向沟里追进的吉中玉大队，骑马又不好走，下马也很难行，呛呛了半天，还是骑马往里进。此时十三营已经没影了。他们走走停停追了十里，这十里路，偶有人家，但大多数都是桦树林，也兼有榆杨等其他杂树。可能是地势比较高，很适合桦树生长。吉中玉和那一个大队的鬼子，无心欣赏桦树林和炊烟的晨景，只顾举枪运炮，寻找守军的影子。 累的气喘吁吁追到一个再无人家之地，只见西面有一个五岔山沟，山势向上也皆是桦树。守军已攀到各个山谷，一边向上攀登，一边回身从树空间，向鬼子开枪。枪不虚发，打得山鸣谷应。间或有捷克式机枪，“他他他他”地打下来。鬼子各小队都抱着长枪钻进桦树林，试图偷偷地抵近守军，再开枪射击。怎奈那桦树林好像故意的，频频挡住三八大盖射出的子弹。 吉中玉中佐望着高处密林中的守军，有点望洋兴叹。实际上他也没确切看见守军有多少，因为地势越走越高，山高林密，各交换机的天线由于在林中穿来穿去，有的天线叶片都被刮掉了，信号也不好使，电话打不出去。他本打算给联队长古生一郎大佐打电话，沟通一下，请示此种战况怎样进攻，可因电话的问题失去了联系。 他站在一片树林中的空地上，大骂传令官下闲今朝，命令他快去通知各炮兵小队和掷弹筒组，半小时之内必须赶到，否则军法从事。他又命令工兵去伐树，有一个工兵的长官板井犬跑来向他报告，说有一颗千年老榆树立着不倒。吉中玉抬手就给他两记耳光，说道：“笨猪地，大大地有，老树不倒，不会绕着走么？” 板井犬少尉啪地立正说道：“哈伊，报告大队长，我们是可以绕着走，可是谁敢保它不倒？到时挡住皇军的大队人马，谁来担当？”吉中玉听了问道：“皇军的大队人马？哪里来的大队人马？”板井犬立正说道：“古生一郎大佐带领主力赶到……此时正在沟口调动兵力，已经向里开进。” 吉中玉中佐只好命令绕开那里，赶紧伐木开路，以迎接主力开进来。那棵千年老榆树，好像成心作对，向哪里伐树，它就要往哪里倒。吉中玉刷地拔出战刀，指着老榆树说道：“我们是大日本皇军，你就是成了大大的树精，也挡不住皇军开进来的脚步。”他刚说完，腰间的刀鞘，当啷掉在了地上。吉中玉心中暗忖，刀鞘落地，预示不好，本中佐千万注意了。想到这，他责怪板井犬道：“你地，坏事大大地，哪棵树不能锯你偏先锯这棵……” 这时，外面人喊马嘶，大部队来到。胖墩墩的古生一郎到了树间空地，抬腿跳下马来，沉声问道：“吉中大队长，你们追到这密林深处，找到117旅了吗？”吉中玉脑瓜有点冒汗，他啪地一个立正，说道：“大佐阁下，我们没见到117旅主力，但那里不少于一个团的兵力，已打死打伤我帝国军人好多了……”他打着手势，向五岔沟山上一指。 他不说一个团不行，没看见一个团，也得说一个团，说少了负不起责任。古生一郎眯着眼睛向西山上观瞧，他听见吉中玉的官兵大部都在林中与山上的手军对射。守军占据在三百米以上高度，向下瞰射，当然占上风。地形的优势，也无法让他判断出守军到底有多少人。他回身冷冷地看了吉中玉一眼，没说话，意思是你已使皇军陷于不利位置，责任不小。 此时，山上山下的射击依然进行，守军明显是在吸引鬼子。而主力部队的工兵已经把伐下来的桦树运到了距老榆树不远处，它再往那边倒也砸不到过往的鬼子了。古生一郎又迈步看了一圈，发现皇军再投入多少兵力，也伤及不到守军，因为你往上推，他往上撤就是，太奈何不了他们。他以桦树林为掩护，仔细地观瞧。 他一看山型，五岔沟的山就像四个手指，而五岔沟东北这个山头，又像个大拇指，整个加起来，就是一个岔开五指的手。只有大拇指上没有守军，而大拇指距那四指又远。他左思右想，判断着守军的人数。忽然想出一法，你守军不是吸引皇军吗，同时皇军也在吸引你守军，我悄悄地把大炮运到这来，瞄准你三百米线，来一个乱炮齐发。 他临时召开了一个会议，布属悄悄地进行。正当四门92步兵炮和六门60炮一字排开之际，装弹手准备填充炮弹。那棵老榆树没有向堆桦树那边倒，而是吱吱嘎嘎向大拇指这边倒来，它繁茂的树枝抽的桦树倒了一溜，正好露出鬼子那一溜大炮。吉中玉一看，合着他刚才要往东南倒是虚晃一枪，往这面倒才是真的。树的良心也坏了。 周营长一看大炮，好险。通知各连立刻转移。古生一郎命令寿西中队长，立刻开炮。十门大炮齐开，一门放四炮，就是四十炮。四十连珠炮响过，五岔山上起火不说，大拇指山根下一处水炮泉被打开，汪洋一样的水浪，咆哮着冲向沟外。大多数鬼子身处沟底，被水流卷走，只是都冲不多远，挂在树空里…… 127. 19联队倒霉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古生一郎和炮兵中队长寿西中佐，看着西边山上火起，正用望远镜仔细盯着守军的动静，却被身后一声水炮响震得心颤，两人都倒在地上。卫兵们都冲上来拉他俩，可那个水柱冲得老高，落下来平地一尺深的水，溅得他们一头一脸，呛得每个人都说不出话，喘不出气。水柱落下以后，似乎是一处石门，訇然中开，巨大的水流滚滚而出。寿西中佐使出了吃奶得劲，终于把住一门炮架，才没被冲走。他暗自感激炮是他自己的。 联队司令部的人及跟前所有的鬼子，都被水流没了腰，从树空迅速被冲走。司令部的鬼子都是配的短枪，应急情况处理的也不行，几乎都被冲走了。而联队里的士兵配的是三八大盖，都能把枪一横，靠树的力量稳住。但还是不断有人一时把不住，被水冲到下一个树空去了。 就这样，鬼子不断被水流卷走，越往沟外边，喊救命的，与水流搏斗的，伴着滔滔的水声，响成一片。由于水流来得突然，太多的鬼子没反应过来，就被水流卷走了。可也有些工兵，站在沟边的，还有正上树的，愣没沾着水。这些工兵急坏了，挤着树空跑，往外追赶古生一郎。可谁也没看着古生一郎哪去了。 正当那些工兵追得没影时，古生一郎在那棵南北横着的千年古榆树下，扒着树干攀上去，迈腿一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休息。只见他帽子已经丢了，马裤和上衣都呱呱湿透，裤腿和大襟都哗哗往下滴水。他像一支落汤的蚂蚁，趴在树干上一边捣气一边打哆嗦，短短的头发上好像结了冰。 正当他不住得哆嗦的时候，右前方炮架上钻出一个类似人的东西。说他是人，骨架是人的形状，肉体具备灵长类动物形态。衣服全被水流卷走，皮肤已泡得白上加白。他离了水面，正往高处爬。浑身已结了冰，让人难以置信它是活的。而他却不然，非要给人看看，他是啥样的人。 古生一郎定睛看了半天终于看出来了，他哈哈笑着说道：“寿西大佐，你大可不必这样，赶紧找找穿上衣服。”有一个医生跑出来，找衣服找不着，就徒手从他后背上往下划拉水，间或有冰碴落在地上。有工兵涉水过去把古生一郎架下来，放到高地的干松地方。寿西中佐也由卫兵搀着趟着水来到古生一郎附近。卫兵们把古生一郎的衣服脱下来，开始拧水。有人架起火，把所有的湿衣服抻到火上烤。 水流渐渐小了，工兵们都扒着树，垫着树杈，去救人。后来水流完全没有了，树空里才漏出倒下的鬼子，他们是连冲带激带吓倒在水里的。被工兵拖出来，放在地上控水。古生一郎刚要穿自己那身烤的半干的衣服，有鬼子跑过来，从沟外面送来干净的士兵军服。古生一郎和寿西赶紧打着哆嗦换上士兵衣服，大多数人都冻着了，打喷嚏声响成一片。同时还有往外吐水的咕噜声，缓过气来的发出来的**声，听起来极不舒服。 古生一郎烤了半天火，缓过点神来，便命令工兵负责清点人数。原来那水流刚出来时五里地之内水势凶猛，再往下水流不但渐渐浅了，也变得缓了。古生一郎好生感谢皇军建制中是谁设得工兵，有了工兵，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工兵小队长大福可黑上尉跑上前来说道：“报告古生一郎大佐，沟外面的米青寒尔中队和尖高岩一中队，已经把冲出去的枪械辎重和人员悉数打捞上岸，人员大多是被灌了水，并无大碍……” 自觉惭愧和倒霉的古生一郎，听完报告，对大福可黑夸奖道：“大福君，你地，皇军的勇士地有，好好干吧，前途大大地。这里的伤水者，和被冲走的所有物资和人员，都归你处理。吉中玉也在指挥他的大队的工兵，抓紧抢救大队部的被淹人员。福岛楞一大队的通讯兵把电话交换机的调频调到另一个频率，终于接通了电话。古生一郎一听那边是梅井慎太郎参谋长，便把桦树沟的战况简单汇报了一下。梅井慎太郎便命令通讯兵，把他的电话转接到了茂木前之筑那里。 古生一郎说道：“报告将军，我部遇到了极难对付的情况……”茂木正捂着肚子难受，生气地说道：“你部遇到了极难对付的情况，难道还有旅团主力遇到的诡异情况难对付？你地，不要对本将军夸大其词，要知道117旅主力是在这边……”古生一郎又说道：“将军，我们这里更诡异，炮兵阵地后面的山上放了水炮，把我部冲得落花流水……” 茂木前之筑问道：“你们那里放了水炮？闻所未闻，19联队怎么样了？”古生一郎说道：“报告将军，水流实在太大，差一点就把我和吉中君给冲走了，幸有各部工兵和尖高岩一中队等部奋力相救……”茂木听了后说道：“吆西，那里的守军哪里去了？”古生一郎说道：“这里的守军是支那小股部队，被我一阵大炮轰得不知去向。” 有人来报告说道：“报告大佐，外面米青寒尔中队的金化刁小队被守军袭击，该小队损失很大，枪支和辎重都被抢去了……”古生一郎挂断了与茂木的通话，问道：“你说什么，金化刁小队被袭击？怎么连一声枪响都没听着,搞错的没有？……”侦察兵说道：“报告大佐，守军良心大大地坏了，他们没开枪，潜伏到跟前，用大刀突然袭击……” 古生一郎忙命令工兵带着所有人员往沟外撤，并命令福岛楞一大队，前去追杀袭击皇军的守军，其他各部，都收拢部队，向沟外集结。茂木又打来电话，说道：“古生君，收拢你的部队，向古都河靠拢，与主力寻找117旅。你部既然被水淹，就佯装落魄，在赤围大道向东退却，117旅必去攻击，到时皇军各部对其聚而歼之……” 古生一郎得了命令，一边召集各部长官开会，一边收拢集结各部散落部队，向外开进。 128. 墓顶梁疑云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吩咐完古生一郎大佐，一看怀表，时间到了3月4日上午10点，他也在怀疑，117旅很可能已经离开了墓顶梁。他们真要离开墓顶梁，就不知会藏到哪个山沟去了，所以才让19联队东归诱敌。这一计，也是自己运筹再三。 茂木前之筑正为自己的计策得意，龟贝陀太郎大佐走上前来说道：“将军，炮弹已经用完，是否再让山下的运输队送上十大箱炮弹？”由于大多数鬼子自动往后退站得离沟口就远了，身体难受已经减轻，茂木前之筑尽管还有点难受，却不得不为突然遇到的诡异而大费脑筋。听了龟贝陀太郎的问话，他忽然想起，原来大炮停了半天了。将军就是将军，自有大刀阔斧的魄力，他手一挥，对龟贝陀太郎说道：“十箱就十箱，命令他们，快快地，送上十大箱炮弹来……” 山下的小野呲太郎起初并没有到旅团部去见梅井，而是在自己的联队部挺着瘦高的腰身对着地图，久久地凝视着热河北部的山形走势，思虑良久。不觉上午的时光就要过去了一半，他命令联队里的侦查人员化妆成过路的，去有人家的地方打探地理人情。又听说旅团部那边的炮兵和运输队，正在准备往粱上运炮弹，便才到旅团部向梅井问个究竟。梅井告诉他说道：“茂木将军在北梁上，把炮弹打光了，命令再运上去十箱。” 梅井看他没什么看法，就又说道：“我就觉得支那117旅上北梁是虚晃一枪，而皇军19联队去桦家沟也有点操之过急，我们这两部行动正好中了117旅的调虎离山之计。此事，不可与茂木说，他是不会承认的。”小野又盯着地图看，梅井接着说道：“你我都是按命令行事，帝国勇士的生命全系于他一身，征服支那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小野有心要说点什么，碍于参谋长面前，不好表露太多。他对山水坡一战，一直耿耿于怀。关东军的作战条例上，一直提到运用孙子兵法。可山水坡上守军已经排兵布阵，为什么我们不迂回到他的后面或侧翼，而非要正面进攻呢？英雄主义，是要拿帝国的勇士的生命做代价的，我十三连队最后还剩几个人了，可叹我那些英年的熊本子弟…… 可小野转念一想，设若19联队不去桦家沟，旅团主力不上北梁，117旅跑了怎么办？不还是想咬住他们么。 作为旅团参谋长的梅井一直关心着第19联队的进展，起初电话打不通，后来派出去的探马终于回来了。探马说，桦家沟里不知道有多少守军，第19联队开进去，如一颗针掉进大海。一入那茂密的桦树林，成排的桦树，似乎都是守军，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最奇的是，大春天里，发起水来，冲的皇军溃不成军。正当梅井如坠五里雾中，又要打电话时，古生一郎来了电话，报告的情况和探马说的基本一样。他便把电话转接了茂木。 他和小野呲太郎大佐坐下来，聊起了支那的风土人情和19联队那边发生的蹊跷事。小野说道：“梅井君，你虽贵为旅团参谋长，军阶比我晋升得快，可要论阵地实战，你未必有我多。支那的地形，你不遵从往往还不行。有的地方叫的名字与马鞍有关，如马鞍桥，马鞍子等等，骑兵作战就赢不了。从打满洲江桥会战以后，再从这样的地名路过，第一支联队第一大队都得下马步行……” 梅井听他说到此，就也说道：“要说地名，我还有一个事情，那是满洲事变皇军进攻沈阳的时候，第四旅团进驻辽阳，有一个支那算卦的瞎子，说我最好赶紧开走，命中犯三’阳’……”小野自是不能忘解参谋长的梦，便说道：“既然19联队平地遇上发大水，说明该地是皇军的绝地，蹊跷得很，不可妄动……” 这时驻守赤峰城的黑田大队长打来电话，说从乌丹南过来一伙不明身份的武装，多数人穿着皇军的服装，专门截击皇军的运输线。他们很有经验，打打杀杀，打完就走，令皇军运输队防不胜防。梅井忙吩咐参谋把这个事做一报告，备案待查,并请示茂木。 又有传令官回来报告，说茂木旅团长命令炮兵，又把十箱炮弹轰进了诡异峡谷，仍没听到炮弹爆炸……小野呲太郎在一边说啥也听不下去了，他一拍胸脯说道：“梅井参谋长，都说墓顶梁山沟不能进，我倒要看看他那有什么地名忌讳，阻住皇军不能进去，我带两个大队上去看看……” 小野呲太郎带着两个大队的人马，开上了北梁，此时那十箱的炮弹已被放完半天了，三道峡那边，依然祥云缭绕，像没射去炮弹一样。茂木无计可施，看着小野带兵来到，真希望他能出一个有用的办法，以解诡异之误。小野呲太郎也端着望远镜，向里仔细观瞧。他越溜达越近，猛然间看到守军在里面，钻山跳涧，好不迅速。他手下的鬼子们也凑到沟口，向里张望。渐渐地有人不支，堆委倒地的大有人在。 小野也渐觉不行，忙吩咐往远撤。这时飞曲巴拉参谋长走过来，对小野说道：“你看，这是支那的一种草，带上它情况有所缓解，但不知为什么……”茂木听他一说，接过那节三棱草，闻了闻，嗅了嗅，没发现什么特别。 忽然，茂木闻到一股小小的味儿，便问道：“你这是哪里踩的？”飞曲巴拉听到茂木问，便说道：“我第17联队刚开到这时，都一窝蜂地往里冲，我便捡起这节草。放进嘴里，不觉症状减轻……” 茂木捂着口鼻，进到沟口，薅了一把三棱草回来，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进去探险。几个进去的鬼子，没走多远就已感不适，把手里的三棱草扔了，退了回来。 茂木不信邪，把电话打到赤峰城，向冈村宁次讲了这里的战况，要求飞机飞临上空，看个究竟。第四旅团飞行队的一架飞机，很快从通辽飞来，地面忙着做信号指示。飞机刚到墓顶梁上空，翅膀一抖，要扎向高山砬子。盘旋一圈，总算稳住。飞机飞回去了，飞行员坂田普乐给茂木打来电话，说道：“茂木将军，你让飞临的那个上空，有一团絮状云，挡住视线，不利于飞行和观察。” 茂木半天没拿过闷儿来，坂田普乐意犹未尽又打电话补充道：“将军，那一地区，好像有强磁场，飞机上所有通讯和定位都突然失灵。你们那射出去的炮弹永息无踪等情况可能都与强磁场有关。强磁场和诡异的古墓都被你们撞上了……” 茂木正自将信将疑，只听西边桦家沟一带，传来枪声。茂木和所有长官的心都往下一沉…… 129. 桦家沟围歼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前之筑一听西边的枪声，就知是桦家沟一带的19联队生了不测。八一中文网  ］］．那枪声虽然离得远，但听得出从一开始就是大面积的射击，绝不是临时袭击，也绝不是遭遇战。只有像茂木这样铁血的军人才会听得到。茂木前之筑气急败坏地命令所有部队，后队变前队，骑兵先撤，步兵后撤，炮兵紧紧跟进。茂木已忘了小野呲太郎刚上来时，自己还有点谦恭地问计于他，一转脸比婴儿脸变得都快。他说道：“小野君，没有我的命令，谁叫你冲上梁来的？你不知道你有点贻误战机么？” 小野呲太郎一听，心里暗骂茂木翻脸不认人，但还得立正站直，口中喊道：“哈伊。”茂木冷冷地说道：“小野君。带上你的马队，快快地冲下山去，去救援第19联队……” 丁旅长和旅部所有人员随大队人马，在老猎人的带领下，磕磕绊绊地到了三道峡，那里山似竹笋，石如芦芽，自有一股仙山宝地的氛围。老猎人站在一块崖下的平石上，指点官兵哪里该走哪里不该走。 三道峡是墓顶梁的中心，是三道山沟收窄后，变成的三个峡谷，天然的山洞东西相穿，东风西风都能吹进来。三条峡谷以最中间那道比较宽敞，里面更加石奇树美；一块石，一窝沙，都让人流连，似乎是仙人刚刚生活过，倏忽离去。外面鬼子嘿声急，已经感觉到他们端枪向这里射击。从一开始先头部队开到，就从西侧两个洞穿的山洞，开出峡谷，下到西面的山沟，转移了。 独立营被留下在此吸引日军，久经战阵的官兵，忽然感到鬼子已经端枪射击，都各找有利地形，推弹入堂，就要射击。经老人善意地提醒，大伙都躲到崖下安全地带。鬼子射击停了，他们又出来坐在砬子上，吸引鬼子。待现山沟口鬼子的大炮都支起来，便悄悄撤离，向西追赶旅部去了。 117旅沿着榆杨沟向西开进，一路上给十三营的周营长打电话，也打不通。迫切需要问清桦树沟的战况如何，并命令他们相机牵制开到桦树沟的鬼子，为对该部鬼子实现围歼做准备。军情十万火急，已提为团长的林青山，知道旅里长官的意思，就命令侦察营营长崔怀瑾派精干人员，抄近道赶往桦树沟，与周营长取得联系。 被派去的侦察兵名叫付春波，还带领另两名士兵，骑快马走山偏小路，够奔桦家沟。他们紧赶慢赶到了桦家沟时，水炮已经放过，桦家沟缓缓的水流，正汇入半支箭河。他们远远地看见，十三营正用大刀，把桦家沟门鬼子的一个小队给砍杀殆尽。他们窜过去帮忙，已不赶趟。付春波自己留下，伺机去十三营联络，另派随行的两名士兵，迅返回汇报情况。 117旅主力，间程倍道，从榆杨沟，到马家沟，从马家沟到韭菜沟，又越过黄芹沟，途中旅部碰到返回的那两名士兵。他们反映，付春波正在那监视，并伺机绕过日军哨兵，去与十三营取得联系，日军一个联队的鬼子，被水冲得落花流水，正在组织返回……已齐集桦家沟门几里地范围之内…… 旅部得此消息，众长官边赶路边开会，议定：235团从桦家沟中部之桦家屯，穿过桦家沟，直取桦家沟以西，会同十三营，对鬼子施行西面佯攻；233团迅从黄芹沟向南切入赤围大道，阻断该部日军与古都河的联系，并派一部监视古都河方向，主力进攻桦家沟门南段；234团加前进，沿桦家沟东缘迅抢占有利地形，对鬼子实行包围。234团是主攻，另两团是助攻；旅部各直属队，作为预备队，情况许可，实行穿插…… 各部得令，间程突进，迅完成指定地域占领并起突击。233团在苗子平团长、谢占方团副和张敬喜参谋长的带领下，选择村庄小路，向赤围大道直插过去，不大一会儿，便越过村庄，到达赤围大道。这时，旅里打来电话，提醒他们，尽量隐蔽行动。东边墓顶梁有飞机盘旋，尽量不要让飞机现，日军的飞机来者不善，都载有炸弹。一旦被其现，定会前来投掷炸弹。那样不但给守军造成麻烦，使我们暴露目标，还会给沿途村庄造成伤害。日军轰炸牛群或羊群，从不吝惜炸弹。 苗团长接到命令，立即传令全团，注意东边墓顶梁上空飞机的动向，如果他敢来，就组织几组机枪一齐开火，以阻止它狂轰乱炸。实际上用肉眼是看不到墓顶梁上的飞机的，苗团长手里缴获的日军的望远镜，不是高倍的，也看不太清。接着又接到命令，飞机飞走了，按原作战计划执行。 苗团长命令李贵营长和马先令营副，带领六营埋伏在赤围大道两侧的树林间，一是切断东西联系，二是阻敌援军。其他团主力，放弃大道，走公路两侧树林，跑步前去占领桦家沟门东南阵地。他们有点绕路，一到地方，其他两团已经开枪，他们也毫不示弱，步枪机枪一起打响，手榴弹手雷一起扔了过去。鬼子一时三面面临进攻，人员又大多被水淹过，有的还正在被抢救，都慌张地向树林间龟缩。 234团最先抢占桦家沟正东一线，枪快，人快，形成攻势也快，没等旅部命令，纷纷蹿下山坡去，正面九营十营十一营以树林为掩护，向鬼子猛烈开火。侧面连长王传虎带领特务连横扫包抄，推得鬼子没有喘息的机会。鬼子大部退到密林深处，才又组织有效反抗。 235团已从西边猛烈开火，周孝营长带领全营，率先跳下沟去，抡圆了鬼头刀，追着鬼子砍脑壳。其他主力也迅冲下山坡，分头切割鬼子有生力量。 古生一郎正带着联队部在小桦门村子简短开会，准备执行茂木的东归吸引守军的计划。他千想万想也想不到117旅来的这么快，茂木打完电话才没多长时间。古生一郎为什么到那个小村庄去开会？他是想遇到年长的老乡，打听一下水炮泉是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有打听，就接到了被包围的报告。他打算带领联队部及部分直属队二百多人，向**围，以期保命。 谁知与117旅旅部撞个正着，丁旅长和韩处长命令独立营和特务营，采用突然袭击，近战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迅给解决掉。鬼子联队部的人员和部分直属队都是先后被从水里救回来的，能跟着行军就不错了，哪来的战斗力？ 十二点半，鬼子全部被解决，没留一个活的。小野呲太郎带领将近一个大队，打马前来救急。李贵营长和马先令营副，分头在大道两侧侧击鬼子，使他们不得不放慢了脚步，最后听不到桦家沟门儿方向枪声，直至撤回…… 130. 茂木吐血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立刻抓起电话，打给古生一郎大佐，他说道：“古生君，刚刚在山上听到你们那里，响起连片的枪声，难道是117旅真的赶到你们那里了？真是神出鬼没的一支劲旅，我第四旅团的劲敌呀！”古生一郎说道：“将军，情况有点大大地不妙。您让我部东归以吸引117旅，我部被水冲得厉害，尚未收拢完部队，他们就到了，并迅包围了我们……” 梅井慎太郎大佐急忙递上一杯清茶。茂木的脸已经气成了紫色，他喝了一口茶，又把茶杯重重地摔到桌子上，说道：“支那，墓顶梁，如此诡异，117旅能过去，我大日本皇军为什么过不去？再说那些炮弹，飞到太空去来吗？”他又叹口气说道：“19联队，我地19联队……” 梅井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说道：“茂木将军，想我第四旅团战满洲，横扫支那东北，遇到过的蹊跷事也不少，您大可不必太着急。支那东北不还是我们的了吗？满洲国不也建立了吗？昭和六年（1932年），我部进攻松原时，不是也遇到过打过去的炮弹，却返回来炸了我们自己的事……“ 茂木听了他的话，情绪有点好转，便也补充道：“你指松原那次？那次也是，抗联占据着一片坟地与皇军对峙，不知怎么我们的炮弹打进了坟地的狐狸洞，后来就在17联队的阵地爆炸了，也是这么蹊跷……唉，支那呀支那，真是一片难以征服的土地。” 电话铃响，茂木起来接电话，是小野呲太郎打来的，他说道：“茂木将军，我部刚刚开到黄芹沟一带，受到守军的南北加击，不得不放慢脚步应付他们……”茂木犯了难，思考良久说道：“吆西，小野君，117旅智计多变，狡猾狡猾地有，不要中了他们围点打援之计……时间太紧，你地，留一部牵制，其他主力赶紧挥师西去，以救19联队……” 这时，古生一郎又打来了电话，他急切地说道：“茂木将军，我部太倒霉了，凭空被水冲了，大部皇军受水伤严重，现在又陷入117旅重围。联队部已与主力失去联系，被他们分割……”茂木咬牙切齿地说道：“古生一郎，你要顶住，不要忘了你是熊本子弟，更不要忘了帝国对你的多年栽培。你要带领直属队，挥武士道精神，杀出一条血路……我已派出重兵前去救你们……” 茂木又命令山冈洁，从17联队点齐一个大队的鬼子，打马西去，以加强小野呲太郎的后方屏护，同时让他放心地加西去救援。炮兵大队龟贝陀太郎大佐，来到旅团部，对茂木说道：“茂木将军，117旅，太不讲战争规则，耍我们第四旅团当三岁小儿，在北梁上不打，专门儿跑到桦家沟去欺负一个联队，这算什么本事？将军，请允许我们炮兵大队，西去参战，我要用大炮，把桦家沟门儿轰平，让117旅都成为我的炮下之鬼……” 茂木听了他的话，自感虽有道理，可二十多里路程，是土路，路面又太窄，炮兵拖着大炮去救急，有点太晚了，骑兵尚且不赶趟。他回头看着梅井慎太郎大佐，意在征求他的意见。梅井苦笑了一下，说道：“将军，要不这样，鬼贝大佐可立刻派出两个中队，带上迫击炮和掷弹筒就行了，这样能赶到那，帮上忙，就看天照大神了……” 茂木不住地打电话，询问桦家沟门儿态势。小野呲太郎仍然被两边的攒射缠住，他们又不知两边埋伏了多少人，只能边往西赶边还击。鬼子看不到守军有多少，却频频挨冷枪，连小野呲太郎的帽子都被打飞了。小野呲太郎摸摸前额，惊得出了汗。他有点恨古生一郎，这不是让我13联队走向险路吗？ 古生一郎的联队部和部分直属队，好大部分都是控完水站起来的，就是古生一郎自己，也是一直浑身打哆嗦。战斗力已经没法挥，各机枪组扛机枪都成问题。刚打捞回来的辎重，不得不扔掉了。古生一郎后悔的肠子都是黑的，由于自幼就对自然科学感兴趣，所以那个水炮泉给他带来了浓厚的兴趣，他想从老乡这捡点舌漏。没成想时间稍纵即逝，117旅也来的太快。就是117旅不来打埋伏，他们这些人撤回古都河，都得求助老乡来帮忙。 茂木十一点半给古生一郎打了最后一个电话，此时，古生一郎手下的人都在外面厮杀，新天与池参谋长身中多处刀伤，倒在墙边。其他官兵被压缩在老乡的几个院子里，力气已渐渐不支。而守军大刀抡得寒光闪闪，越战越勇。鬼子虽已失去斗志，却没有一个投降的，直至全部战死。古生一郎看着血花四溅的窗外说道：“茂木将军，我跟了阁下十年，每听将军教诲，受益颇深。想我古生一郎干到现在这个军阶，全赖将军所赐……” 茂木听出他这是临终遗言，又听到外面喊杀声一片，知道战斗惨烈，便劝道：“古生君，小野呲太郎马上就会杀到，你再坚持一下。说不定你现在看窗外，援军已经出现……”古生一郎惨笑了一下，说道：“援军？我已不指望了。这么短的时间，再快的援军，也不可能赶到，正应了中国那句古话：远水解不了近渴。支那有这么神的军队，还是头一次，用兵如神呀！日后……将军，如果能把我的骨灰，运回熊本，希望，就把它撒在莲花町，让我永远睡在家乡的土地上……” 那边是古生一郎电话没来得及挂掉，守军已经冲进屋，大刀已经砍向了他。只听古生一郎“沧浪——”一声抽出了战刀，大刀的砍击声，频频响起。每响一声，茂木这边都是心里收紧一次。忽然听到两声钝响，知是对方的大刀被古生一郎的战刀砍断，刚愈高兴，听风声又紧，定是对方欺他势衰，近身用断了的大刀重伤了他。 古生一郎一边挣扎一边说道：“我为大和民族尽忠，我为天皇陛下流尽最后一滴血……”茂木前之筑的电话从手里掉了出去，他嗨了一声，一口血吐在了地上，身体倒向桌子 此战，韩处长在记录上记载，桦家沟一战，赢在兵贵神，知彼知己，不给他以喘息的机会。天时和地利是鬼子刚被淹过。我军牺牲二百一十人，伤二百人，全旅用力击毙鬼子两千多人…… 131. 回赤峰城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第十九连队长古生一郎大佐为天皇尽忠了，茂木前之筑从电话中听着，好像那几刀都捅在了自己的心上，他心底颤，嗓子咸，脑子有点不转，一口强盗的血从他的肺里风声行动，喷出来。接着他身体爽歪歪地倒在了桌子上。梅井慎太郎大佐命令传令官赶紧招呼军医院的军医，很快，茂川毛皕第一个赶过来，带领众人把茂木前之筑从桌子边上，抬到窗户边上的行军床上。他麻利地伸手指一翻茂木的眼皮，又低头仔细地看了看他，轻声说道：“茂木将军没大碍，大概只是着急血压升高所致，天照大神大大地关照。” 由于所有的军医都在忙着处理从后梁下来的官兵的呕吐、心慌等不适现象，只有石井山田又赶过来了。他们两个很快给茂木做了人工呼吸，茂木悠悠地缓上一口气来，睁眼看到众人围着他，很是惊讶，问道：“我这是怎么地有？”石井山田还真想得周到带了血压计，就忙着准备给茂木量血压。茂木的血压已升得很高，小压13o，大压19o。他吐的血是肺里的血，属气滞血阻所致。 梅井慎太郎上前立正回答道：“报告将军，您刚刚有点昏迷，不过已经好了。另外，小野呲太郎带领的部队，我让他们就驻守在黄芹沟门儿，山冈洁的17联队向西开到距古都河十里扎营。刚刚冈村宁次司令官来了电话，我把这里的情况向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命令我在这里顶住，并已派车从赤峰卢斌楼启程，来这里接你。” 茂木苦笑了一下，说道：“117旅，真是我们的劲敌呀！这样的敌人，不能留给别的皇军，第四旅团各部，要与他们血战到底。” 丁旅长指挥全旅官兵，迅打扫战场，又四处派出探子侦查此地情况主要是日军驻军态势。他又派王昆第带领十二营去接应十三营去了。贾从良去了一趟猴头沟，又急急地返了回来。他来到桦家沟门旅部临时驻地，对丁旅长说道：“李顾问差人给旅部号得房子还不错，军部给咱们留下的辎重连整装待，我已告诉他们，准备好了，一有行动马上起程。”丁旅长很不愿意听他说出的话，怪他就知道张罗撤。关于李顾问号的房子，已早就打电话通知自己了。 贾从良想找一个人，坚持说出南京的主要意思，可丁旅长已经表现出了对自己的不悦，他只好去找下一个目标。李科长不找了，昨晚在龙潭村说开完会回来，有机密话与他说。可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散了会不知道随哪个部队就溜了。可叹我贾某人，徒有南京赋予的生杀予夺的权利，就是无人问君。 东边桦家沟还时而响起厮杀，枪声是一点没有了，拼刺刀的声音还偶有响起。吉副旅长是一个白面书生，笑面虎，又与韩麟符走得相当近，就不找他了。还是找找张永太参谋长吧。他迈步向西一拐，一片树林里，旅部和野战医院的人都忙着抢救伤员，所有的人都下手把不能下地的伤员暂时往老乡家抬。眼前的一幕墓，要是放到过去，自己也会冲上去，或者背或者抱，抢救更多的人而后快。 可现在，自己已站到另一个阵营，对这些不识时务的人，怎么也找不到同情之心了。他心说你们听了南京的话，不就得了嘛，还省地有这些性命之虞。他终于看到张永太参谋长，只见他两手是血，跟着抬伤员，又去接电话。到赤峰这些天没好好端详过他，此时，眼前的张永太，扫帚眉，金环眼，谁相信他会低下身来抬伤员？几天没刮的胡子，大老长，扎里扎砂，表情上透着杀气，一说话暗带杀机。 贾从良知道这个主更不好接近，正在那考虑。张参谋长已现了他，撂下电话，转身问他道：“贾上校，有事吗？”贾从良忙一改阴阳怪气，笑着说道：“张参谋长，别这么说，卑职在张参谋长跟前，不敢称上校。你我都是革命军人，革命军人就要一切听从南京政府的。日本人咱打不过就甭打了，我看还是撤为上策。南京的意思是多保存实力……” 张参谋长想了想他说的话，似乎他还很理解贾从良，以往他一说话，谁都极力反驳，或者嗤之以鼻。今天他要把他的话听进肚子里转三圈，以示重视他。想了一会儿，张参谋长说道：“贾上校，目前的形势是日本人欺人太甚，而南京方面是认准了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这些天，四十一军执行了南京的意思就够窝囊的了，117旅还能让茂木一追杀就吓唬跑路了？你也看出来了，117旅不和他茂木骑兵第四旅团磕上，也不行，那样还是当兵的吗？咱大中国还有军队吗？” 他看了看贾从良，又说道：“日本关东军都在那看着那，如果117旅这样上下一心，把茂木给灭了，整个关东军虽然横扫东北，从此却不敢小確四十一军各部；而所有热河和东北奋起抗日的部队，也都看着117旅呢，在热河117旅的胜利就是一面旗，将会使更多的人与小鬼子做殊死的斗争……你刚说什么，打不过小日本？你也没离开过117旅，从3号晚到4号这两仗怎么样？”贾从良心里真是忍无可忍，再也不寄希望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愤愤地想难道他的歪理比韩麟符还多？ 冈村宁次的小车，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茂木在两个军医的搀扶下，钻进了小车里。鬼子司机向梅井慎太郎微微颔，就摇上窗户，磕磕绊绊的开走了。一辆军用敞车载着十几名荷枪实弹的鬼子，跟在后面保护着他们。载着茂木前之筑的小车，走完了那段又窄又长的土路，过了八家，很快驶进了赤峰城西门。他看到被皇军占领的赤峰城，井然有序，一点都不像经过战争的样子。 他想到自己是昨晚上一时气愤，带兵杀出城的，到现在十多个小时，又吃了117旅两次败仗。117旅了解地形，占了地利人和的优势。而皇军就差地利这一点，可我大日本皇军，还有天时和人和，再凭着神勇，不可能老打不过你小小的117旅…… 冈村宁次和小矶国昭等日军高级长官，都出了卢斌楼相迎。茂木由卫兵搀扶，下了小车。他见到高一级的长官很是惭愧，说道：“茂木不才，又让大日本皇军损兵折将了，向两位长官请求制裁……” 冈村宁次和小矶国昭都笑了笑，小矶国昭说道：“胜败兵家乃常事，我的快反应部队，至今还被缠在哈拉道口的有。你也大可不必太为一时失利而着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帝国是强大的后盾，关东军就是我们的大大地后援，热河迟早是满洲国的地盘……你地，先养好身体地有……” 茂木被军医搀扶去了军医院，他一边走一边回味着小矶国昭的话，关东军是第四旅团的后援，可也虎视眈眈的看着第四旅团，尤其第六师团在大大地虎视眈眈……他虽然躺在病床上，心却依然在古都河兵营。他不住地分析两次兵败的得失，第七联队败就败在孤军深入，中了守军诱敌深入的计谋。如果对方挑衅，他们不上钩，等到两个小时后，主力大部开到，117旅还敢投入数倍兵力围歼吗？ 他又想到第十九联队，古生一郎和吉中玉如不是追敌心切，也不会误入桦家沟那么远。不进去那么远，就不会巧合地跑到那里连放大炮，进而把那座山里的水给震出来。支那的地形奇形怪状的大大地有，可这样的地形还是头一次听到。春天里，正是干旱的季节，几声炮响，就涌出那么多水，把皇军一个联队冲的七零八落，怪事。就是在熊本的莲花溪，常年到处都是水，也没听说有过这样的事。 第十九联队，也是自己亲自带出来的子弟兵，关东军中数一数二的联队，可以说凤毛麟角。可这次犯了地形上的错误，说明熊本兵神勇有余，智略还稍逊一点。想来想去，也怨自己求战心切，一心想抓住117旅，可知欲则不达。白白损失那么兵强马壮的联队，还有那么忠勇的官佐……我之错。 132. 茂木的烦恼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被送到位于卢斌楼西院的第四旅团辽阳随军医院，他躺在床上，任由医生做各项检查。八{一[〈〔＜ 傍晚，经过医生折腾了半天，他想睡一觉。长长地如雷的鼾声过后，他醒了，已经七点多了。冈村宁次在百柳饭庄备下酒宴，又派小车把他接了去。开始他怎么也不去，后来盛情难却，只好勉为其难。他一进百柳饭庄，那种笙歌美女的氛围，让他有点受不了。这些年尤其满洲事变以后，他南北征战，无暇进这种场合一看。此刻，温香软玉的支那女郎，和服艳丽的日本女子，一时间让他感到红尘可恋。 冈村宁次把他引到主席，让他进行简短的言。他看着灯红酒绿的舞池，一言不。冈村宁次司令官只好替他说道：“茂木将军是关东军中的铁血将军，是皇军中不可多得的将才。参加过扶余会战等大小战役几十个，所率熊本子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们都为帝国和皇军占领满洲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次关东军进攻热河，他所率麾下第四骑兵旅团，担负着中路进攻任务。为了给帝国一个完整的赤峰城，第四旅团各部，遇到强敌守城的情况下，不惜血肉之躯，几乎没用大炮摧城。赤峰这座城市，得来不易……” 讲到这里，冈村宁次端起一杯青酒，沉重而又不失激昂地说道：“今天我们有幸一睹铁血将军的风采，这杯酒，既是为前线归来的茂木将军压惊，也是为皇军既茂木骑兵第四旅团占领赤峰城而庆贺，请干杯……” 所有人都起立，端起酒杯干了。茂木前之筑环视一圈中国人，只见他们皆处于日本人下，站在那木讷的迎合着日本人的脸色。他端起一杯白水，象征性的喝了一点。如果不是连吃两次败仗，他会和在场所有中国人干一杯。这些中国人都为皇军占领赤峰做过贡献。由于他的沉默，下面又临时由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致祝词。小矶国昭站起来，挤了挤三角眼，清了清公鸭嗓儿，说道：“能征惯战的茂木骑兵第四旅团，还有第六师团参战的官佐们，攻下赤峰城，是你们的功劳，是关东军的光荣战史。帝国不会忘记你们的，大和民族以你们为荣。赤峰这座城市，富得流油啊，帝国会从这刮得数不尽的膏腴。在座的大和民族的精英们，为此开怀畅饮吧……” 大伙互相碰杯找酒，一阵杯盏叮当之后，又有各类当权新贵，亮相讲话。其中包括：龟森彻，赤峰城指导委员会委员。黑田完一，驻防赤峰城中佐大队长。花岛十郎，日军驻赤峰城特高课课长……龟森彻和花岛十郎等一些权利新贵们，都上前与茂木前之筑握手，言外之意是，他手里有重兵，占领区的工作，还需要他多多支持才是。 正在大伙都先后与茂木前之筑握手寒暄恭维不断时，有一个人，也操着熊本方言，前来与茂木搭讪。他自我介绍说道：“鄙人，志内喜武墙，有幸结识我们熊本的英雄，我谨代表九州岛的熊本人深深地谢谢你……” 茂木前之筑对谁都不感兴趣，寒暄过后，依然表示沉默。冈村宁次司令官一直关注着茂木，他认为茂木前之筑是为两次被117旅出其不意大胜皇军而不快，始终走不出败仗的阴影。其实茂木的心理就装着两个事，其一是117旅每战必占尽先机，是什么给予他们这个先人一步的条件？其二是墓顶梁上皇军过不去，而他们却过得去，为什么？；还有，那些炮弹都哪去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按着预先排好的程序，终于到了小憩的时间，可以自由结伴跳舞。日本特务小禾美惠子，穿了一身蓝色和服，不施脂粉，素面朝天的来到茂木跟前。她按着日本的礼节，向他鞠躬请他跳一曲。这也是龟森彻和冈村宁次司令官的意思。茂木只好陪着她跳起来，美惠子得体的着装，训练有素的举止，文雅大方的动作，让茂木想起了远在家乡的妻子小山由子…… 还有一个人也一直在观察者茂木前之筑，他看到茂木和小禾美惠子一曲跳完，茂木渐渐有点意犹未尽，观察他的这个人就是志内喜武墙。他看到了女人的作用何其强大，本来是木讷不堪的茂木前之筑，冈村司令官都不能提起他的兴趣，却被一个女孩子一曲舞给跳热身了。他猜想一会酒宴结束，茂木一定会把她约到下榻的寓所去。 志内喜武墙又走到茂木跟前，说道：“将军，恕我直言，军中缺少女色，可以常回来几次……”茂木知道他曲解自己了，就说道：“阁下不可多说，刚才那个女子，跟我的女儿差不多年纪，长得太想我的妻子小山由子……”志内喜武墙不好再往下说，就转过话题，说道：“将军还不知道本人是干什么地……”茂木方觉有点失礼，就挤出一点笑，说道：“请问阁下，也是来赤峰城的实权人物？我第四旅团攻下赤峰，给好多人物，提供了肥缺……” 志内喜武墙说道：“将军错了，我并非新来赤峰城的实权人物。我来赤峰城早得很，189o年就来过。现在仍服务于熊本海外派遣队，任知事。该派遣队出版的《支那》杂志，大部是由鄙人负责。”茂木听到这，问道：“阁下一定对支那游历广泛，对这里的山川、地理、典故、人情和传说都了如指掌吧？”志内高兴地回道：“支那的山川，形胜群龙聚，传说和典故我也知道一些，每一个人传说和典故都有其文化和地理渊源。如果连这些都不知道，不白在这里混了吗？” 志内喜武墙对引出他的话题，很是得意，就说道：“茂木将军，你天南海北的打仗，碰到了什么传奇事情，可以问我，我会尽我所能，替你解答……” 茂木就把墓顶梁上的事情向他说了个大概，又把桦家沟的水炮泉也讲给了他，指望他有个合理的解释，好解开自己心中的谜团。志内喜武墙高兴得翘着人丹胡说道：“我不敢说百分之百解答，但我尽量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此时的茂木，方觉心中一口闷气，才出去一点。 宴会散了，茂木回到寓所，不住地给梅井慎太郎打电话。他了解到，117旅已全部退到猴头沟村，小野呲太郎仍住黄芹沟门儿，山冈洁驻北黄林子，旅团部带领直属队和各级炮兵仍驻古都河……他命令小野呲太郎不要轻向前推，小心吃了117旅的亏。 第二天（3月5日）早晨，他正忙着打电话，军医来催他去用药。冈村宁次派人拿着一个文件让他过目。他一看那上面写的是赤峰地方官任命名单，这个本来应该是自己定的，却让冈村代劳了，也只好签字了事。 冈村临行前又来到他的床前，说道：“茂木将军，不要老想着与117旅去寻仇，一个人老想着一个事，会误入歧途的……皇军对赤峰城的统治，暂时就交给阁下和龟森彻你们几人了。对于辽墓的勘探，还有卢斌的处理，你们看着办吧。我得赶回通辽去，在通辽，抗联和义勇军闹的风起云涌，我必须回去。” 冈村刚走，卫兵进来说道：“将军，外面有一个女人求见……” 133.汤玉麟逃跑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前之筑想不到会有哪个女人前来造访自己，就对卫兵说道：“皇军不认识的有，最好不见。（ 八?一中文网  }）}．”出去的卫兵又回来了，说道：“报告茂木将军，那个女人说有重要的事，求将军帮忙，务必允许她见一见你……”茂木听了，想了半天，说道：“吆西，什么女人，这么难缠？且放他进来。” 那个女人带到，茂木打量了半天，不认识。只见他穿着一身中式西装，头挽云鬓，略施脂粉。明显西装是临时刚穿上去的，脂粉也是浓淡相宜，给人一种美隐藏起来的感觉。人们都说鬼子军营就是魔窟，一个弱女子，匆忙换装前来，说明肯定有事。不等茂木开口问，她浅笑一下说道：“将军大人，可把您等回来了，我这几天就盼您回来。今天我看了报纸，这不就来打扰您了，希望您不要怪罪……” 茂木听她说话，吐珠断玉一般，忍不住细细打量她。他打量了好一会儿说道：“吆西，你找我，所为何事？你是谁，我大大地不认识……”她朱唇轻启，浅浅一笑说道：“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卢斌卢会长的三姨太，此来是求您开开恩，把卢斌放出来吧。中国有句古话：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念鱼情念水情。卢会长与大岛私浪领事是多少年的私交，他能害大岛领事？再说，哪一个日本朋友来赤峰，没得到过卢会长的帮忙呢？” 显然这是一个精明的女人，他一边陈述自己的意思，一边察言观色注意茂木的表情。茂木听她一连串的诘问，有点不快。谁都知道，以前只要到过赤峰城的日本人，都是卢斌楼的座上客，都没少吃卢斌的饭。可现在不同了，皇军成了赤峰城的管理者，必须考虑和着手做有利于统治的事情。她见茂木不快，索性把话说完，就又浅笑一下，说道：“奴家打扰茂木将军有点冒昧，但我觉得，关东军横扫了东北，建立了满洲国，总不至于连我一个弱女子都要杀掉，这不是一个大国管理者的情怀和做派……” 茂木把手中的文件放下，鼻子哼了一声，明显是想着这个事情。她又说道：“茂木将军，卢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们皇军应该最清楚。大岛私浪领事的失踪，他定是不知道，如若知道，他能不说吗？再说赤峰城下的辽墓，你们挖不就得了嘛，非让他说出来，他上哪知道入口去。要我说，赤峰城都是你们的了，辽墓入口在哪不都是你们的吗？” 茂木心说,这个小女人，很会说话。他总感觉她的气质或者举手投足，有那么一点点也像妻子小山由子，就站起来说道：“你地说话大大地好，卢斌，皇军的朋友，皇军是不会忘记他的，我这就问一下，让他出来。”他抓起电话，用日语屋里哇啦地说起来。 昨天，既3月4日，热河还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这件事情虽然不大不小，却造成的影响是深远的，从某种程度上，影响了热河的战局。在日军各部疯狂进攻热河各地的同时，也是117旅利用地形特点，扬长避短，几十里奔袭，一举打掉鬼子一个联队之日。就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热河省主席汤玉麟放弃热河，带着几十车金银细软和烟土逃回天津。他的逃跑，造成热河驻军全都开溜，从而使日军只出动128骑，就兵不血刃占领了热河省会承德 整个日本关东军每一个人，都乐不可支，对于望风而逃的热河守军，真是笑掉了他们的大牙。而赤峰城的茂木骑兵第四旅团，却都对117旅各部恨掉了大牙。昨晚，茂木对着欢乐的场面，一言不，他所考虑不外是怎样战胜117旅，可也有一个现象渐渐清晰，那就是在抵抗皇军的守军中，抗联是xxx领导的，义勇军是自的就不说了；就说在热河境内，能够与皇军周旋周旋的，也就只有像马占山部，冯占海部，李海清部等有数几支。而117旅，并不是国民党正规军，常以盗墓和贩大烟维持军费开支。可与皇军作起战来，好像孙武子上身了……难道那几个赤色分子，就如此厉害？他咬牙恶狠狠地自问。 同样是昨天，117旅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丁旅长、韩处长、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等长官，打扫完战场，开到猴头沟以后，坐下来研究这个问题。韩处长说道：“汤二虎就是绿林出身，这些年把热河糟蹋够呛，热河成了他们家的大烟地了。他的两个儿子也在省府里分任要职，每年都要下乡去搜刮烟土，把老百姓逼得活不下去了。他的逃跑是迟早的事，早就有人向少帅提出，对他治罪。少帅迟迟没有下手，这回反受其害了。” 丁旅长也说道：“热河如果早换成主战的将领，不可能让日军第八师团这么长驱直入……”说着，他伸手左右开弓做了两个抽嘴巴子的动作，以示把日军给抽回去。接着他又说道：“茂木老儿不可能这样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一定会补充兵力，气势汹汹而来，与我117旅决以死战……” 李科长说道：“来就来，谁怕了他了。我们现在就研究个打法，让他再吃两次败仗，好更加明白明白117旅不好惹……”吉副旅长也说道：“是得研究个打法，我觉得调虎离山和声东击西对他很管用。同时我们直接向西开拔，面临着双重压力。第一，我们是步兵，他们是骑兵，脚力上跑不过他们。第二，我们这么多伤员，不可能扔下他们不管，那样还怎样带兵，热河人民也在看着我们……” 贾从良一步迈进来，望望众位，找了个角落坐下。他这回是不请也自动进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他是太不放心这伙人了，自己进来就是监视他们大伙说什么。大伙一看他进来了，也没啥可说的了，几个团长就说得赶回各部，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处理，比如驻地、伙食和夜防等，尤其重要的是伤员。吉副旅长说道：“也好，军阀逃跑了，我们不逃，谁认日本人当爹，我们只把他们当孙子……” 茂木为放了卢斌用日语打了一通电话，他刚放下，另一部电话又想起来，是梅井慎太郎打来的。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向卫兵示意把卢斌的三姨太带走。梅井慎太郎说道：“茂木将军，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已命令第十三联队，向桦家沟门儿推进了一节。其他部队包括旅团部及直属队也都向西开进了。各部虽然向西开进，可117旅在猴头沟的驻地怎么样，他们为什么没有立刻向西开去，我们都不得而知。我曾派便衣前去打探，他们又在河南岸修工事，其他都没有探察到……” 茂木放下他的电话，心里又不痛快起来。他想到，117旅在古都河时，皇军就不了解他们的布防，才吃了大亏。今天，他们又在猴头沟，捣什么鬼，安的什么心，皇军还是不知道，那么明天还是没准吃他们的亏。解决这个事情，有一个法子，就是在他们所占的村庄培养一些汉奸，作为皇军的耳目。到时把皇军需要的讯息，探听准确，偷偷地送给皇军。 想到这，他又抓起电话，打给了花岛十郎课长，不一会儿，花岛十郎来到。只见他，小个子，尖头顶，瘦小枯干，耗子眼睛却很有神。小的不能再小的军服，他都穿得松松垮垮。但看得出来，他的迈步和举止最少有过不少于五年的行伍经历。日本兵在正式进入部队之前，都要经过一到两年的训练，他如果当兵五年再加上这两年，应该不少于七年的行伍时间。 他来到茂木跟前，啪地一个立正，举手一个军礼，说道：“报告茂木将军，花岛十郎来到，有何吩咐，请指示。”茂木就欣赏标准的军人，看着他这一水的动作，干净流畅，就从心里高兴不少。便说道：“花岛君，你地熊本兵的有？”花岛十郎点点头。他又说道：“皇军占领满洲以后，各地反日浪潮不断，你地有何看法？” 花岛十郎立正说道：“自打满洲国成立以来，皇军不遗余力地推行保甲制度、连坐制度，都很见成效，还有强化治安的想法也在酝酿中……”茂木听完他的话，眼前一亮，他想起来，梅井参谋长说过，要效仿117旅，与老乡打成一片。这个理念，与保甲制度要互相衔接，我第四旅团方可以知道117旅的行动…… 134. 支那的山川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前之筑正为赤峰占领区的保甲制度和培养亲日势力费心，关东军司令部来公函，传达热河省主席汤玉麟逃跑之事，晓喻全军，各位帝国勇士宜更加奋勇当先，为皇军占领热河建功立业。[[〈八一小{说〔[网 }〕]．>８)１）Ｚ〕)．?Ｃ］Ｏ〉Ｍ在函件中，还特别提到了第四旅团各部，还有第八师团等部，准备报天皇嘉奖。还说由于你们的勇猛冲锋，才震慑的汤玉麟所辖各部，轻轻放下平泉以东高地，让出了热河。茂木看着看着，好像武藤信义大将在骂自己，在骂第四旅团各部。 茂木心里萌生退意，想回菊花町以养天年。可转而一想到117旅，他又想与之一决高下，进而称霸热河以至于支那。到时也让武藤信义大将看看，茂木骑兵第四旅团的战斗力如何。 在他的关照下，卢斌被从羁押中放了出来。卢斌心中暗骂日本人翻脸不认人，自己以前所做的努力，都如水东流，并想之伤心。花岛十郎不外还从两件事上与自己过不去，其一是大岛私浪领事的失踪等事情，其二是对辽墓的掠夺都想从自己身上找到突破口，太他妈不够朋友了。卢斌也是一天多的不见，看看自己的宅院，再看看妻妾儿孙，都是那么亲切和难得。尤其这个三姨太小莲，一个女人敢只身入虎穴救夫，不但抬高了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还给赤峰城街谈巷议填了一段佳话。 茂木虽然让花岛十郎把卢斌给放了，可他也想着辽墓的事情怎样才打开突破？不是我茂木不够朋友，而是不找你找谁，不可能随便到街上抓一个人就问：辽墓哪里的有？可这个卢斌，我把你放了，却一点表示都没有。我能放你，还能再抓，下一次任凭你的姨太太貌美如花还是伶牙俐齿，我都不会放。 茂木正想着此事，卫兵说有一个人自称志内喜武墙，要见一见将军。茂木一听是他，那个城府很深的人，也正有事想问他。正在这时，又有卫兵送来一个纸条，茂木拿过一看，原是花岛十郎写来的，大意是辽墓的事情，不可让志内知道。资源和文物的事情，只要让熊本海外调查队插手，就麻烦了。 茂木心中欣赏花岛想得周到，赤峰城任用他来做特高课，真是没白用人。他把纸条烧了以后，命令卫兵放志内进来。志内在卫兵的引导下走了进来，只见他五短的身材，一身黑衣，花白的寸齐眉压顶，两耳后仰。短脖梗，探探肩，两只细眼睛目露晦色。风霜历练一眼毕现。他来到茂木跟前，鞠了一躬说道：“茂木将军，鄙人志内冒昧来见，还望见谅。” 茂木抬脸看着他，用手一指前面的椅子说道：“志内君，请坐。”志内说了声“谢谢”一步迈到椅子前，轻轻坐下，看着茂木说道：“熊本海外调查队总部来了命令，让沿燕山和大兴安岭交汇处探察矿脉，这也与贵部墓顶梁奇遇有关。皇军沈阳飞行大队也曾在这里几次遇到通讯骤停，怀疑地下有大型磁铁矿……” 茂木一听说的是这里，便来了兴趣，却不动声色的说道：“吆西，那你且说下去，这与墓顶梁疑云有何关系？”志内喜武墙暗暗得意地说道：“将军昨天所问是支那山川形胜和典故等，我查阅了大量的资料，支那的山川西起昆仑东到黑水，几亿年东北亚大6的形成，沐高天蕴地水造成蒙古高原腾腾而起的龙脉。在这种特殊环境下，最近几万年的自然造化，形成了支那群龙聚的地脉行盛……” 志内讲得唾沫星飞溅，如果换个场合，他会讲得更加得意忘形，今天面对威严的茂木，他没忘举手捂一下嘴，以免溅到茂木脸上。茂木早注意了他这些，但听得投入，便问道：“那些龙都在地下蛰伏吗？” 志内一听，心说自己讲错了吗？他没听懂？便说道：“山川地形所说的龙，是指地理意义上形似的龙，不是动物的龙。”茂木所指是天意的龙，忽然想到冈村曾提醒自己，看来是对一件事情想得太多了。他是学者出身，孔子提倡的不耻下问在他身上体现的很好，便静下心来，细心聆听。志内一看身居将军高位的他，谦虚治学的态度，令人钦佩。 想到这，志内接着说道：“具体支那的地形，从大小兴安岭向西南是龙脉，从昆仑山向东南，沿祁连山地，到秦岭一带，是龙脉；南部支那如南岭等山脉，也有龙脉……所以说，支那地理形盛是群龙聚……”卫兵献上茶水，志内赶紧呷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并不断看向茂木。见茂木没说什么，他又说道：“我穿便衣潜行造访过好多支那比较有名的风水先生，综合各家之说，对于墓顶梁这一块，大兴安岭这条龙脉，龙头在燕山的回龙岭，一直龙爪在桦家沟五岔山，一条龙爪在燕山昌瑞山南麓；这两条龙爪右一条是一个水眼，左一条是一个火眼。” 他抬眼注意着茂木，见他听得入神，又呷口茶，说道：“那五岔山，我去过，一处普通的石壁便是水炮泉的出口。在最近三百年中，共喷过两次。前一次是在康熙十五年夏，那时七十二场浇陵雨已基本形成，有一天连声的大雷响了三十六个，把水炮泉一下给震开，放出汪洋之水流了七天七夜。同一时辰昌瑞山的火炮眼也被震开，大火烧了七天七夜。” 茂木不解地看着他，他想，怎么越解释越多了，有一个水炮泉就够神秘的了，原来还有一个火炮眼。将来追杀117旅时，还得注意那个昌瑞山……志内一眼就看透茂木的心思，说道：“将军大可不必过虑，将来去火炮眼的皇军不是你们第四旅团，而是通县驻屯军第五营小野谦植所部第八连，到时刚好赶上雷暴天气，一串大雷过后，火炮眼大火把它们吓回……” 茂木问道：“那水炮泉还会作吗？”志内说道：“如果不是雨季，作也不会有那么多水。这次作之所以有那么些水，是因为积攒了这么多年所致。”茂木又问道：“水炮泉和墓顶梁疑云是什么关系？”志内说道：“据目前考察，墓顶梁的诡异与那个古墓有关，117旅最初也过不去，后来他们利用了一些自然辅助功能，方才过去。皇军如果不与老乡联成一体，是找不到自然辅助功能的。” 茂木又问道：“那我们放的那些炮弹都哪去了？”志内说道：“你们炮弹要打到的地方，正是古墓明楼所在的地方，那里形制所致，炮弹都要停一停才会爆炸。可恰在此时，炮弹就到了强磁场的中心，所有的炮弹都被磁化了。但具体炮弹都跑到哪去了，等我们到墓顶梁和它以北的山上考察完了，尤其是北面的红花沟考察完，再回答你吧。” 135. 赤峰城里的事情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前之筑目视志内喜武墙亦步亦趋的走出办公室，感觉这个人是一个历练和学养都很丰富的人，心下暗算帝国要占领支那，当然需要像我辈之军人冲锋陷阵，但更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去打文化战。 ://两者又必须相辅相成。他又把电话打到龟森彻那里，要他有时间来一趟寓所。不一会儿龟森彻就赶了过来，只见这个人，没有穿日本军服，而是上身深蓝色对襟袄，下身浅蓝色洒腿裤，足蹬一双青色圆口鞋。往脸上看，黄脸堂，淡眉毛；黑眼珠，瓜子脸；短头发，小耳朵上没有耳垂。右侧嘴角不远处，有一个大痦子。 在日本东京下田，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大痦子。有人说他这个痦子，是指吃枣不吐核。他轻移猿步，来到近前，鞠躬施礼，说道：“茂木将军，找我一定有事？”茂木一脸平静地问道：“龟森君，赤峰城这个担子不轻啊，希望你能挑得动。”龟森彻会意地点点头，说道：“谢谢将军提拔，龟森会竭尽全力，协助将军，把赤峰这盘棋下号。” 茂木难得地笑笑，说道：“赤峰，是个宝地，作为满洲国西南最富庶的商埠，要让帝国大大地受益。同时，还要把它建设成，皇军向南进攻的兵站基地和以战养兵基地。”龟森彻使劲地领会茂木的讲话主旨，便说道：“好吧，将军，为了帝国的利益，为了皇军全面占领支那，龟孙既使肝脑涂地，亦不后悔。” 茂木又说道：“从昨天到今天，皇军进城以后，市面井然有序，这是我所希望的。记住，皇军要想占领赤峰，必须维持安定。刚刚撤出去的四十一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们与城内的市民，真是鱼水情深。所有的人都帮着支前，主动挖战壕。想一个法子，让他们对皇军也这样……” 龟森彻不住地点头，口喊“哈伊。”茂木又嘱咐道：“对于那些为四十一军帮过忙的人，要既往不咎，要追究你也追不过来。不过有些人，得给他记着，如果再闹反日行为，给他算总账。像王二拿，他目前不反日，咱也不找他麻烦。还有卢斌，就不要再抓了，抓他不放，赤峰城牵动的关系太多。再说，也让世人对皇军有评价，卢斌那么亲日，不还是成了日军的阶下囚了？” 龟森彻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卢斌手下的四大金刚之一，向皇军告密，说卢斌欺骗皇军。3月3日，冈村司令官让他前去查看蛛丝马迹的同时，主要是劝孙军长撤军，可他不但没劝，反而送给四十一军大大地银票，支持他抗日。再说，辽墓在哪里，他始终不说，良心大大地坏了……” 茂木说道：“近十年以来，卢斌不遗余力地支持皇军，在第四旅团占领赤峰以前，帝国在赤峰的一切事物，都得与他打招呼。占用很多他的房屋和院落。只要有帝国人士来到赤峰，他都以朋友礼相待。人家会说我们皇军良心大大地坏了……”龟森彻听了不住地点头。茂木又问他道：“赤峰城皇军的架子是够了，可还缺少一个看着过得去的县衙班子，就像满洲国的傀儡政权一样。还必须成立一个支那人为主的维持会。” 龟森彻说道：“孙廷必这条老狐狸，原来不也是县长吗，让他接着做县长还不干，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有几个头面人物，都不想出来高就。让我都投进了监狱。这些老骨头，他们还不老实，看见了卢斌，愣笑他汉奸没当成。” 茂木最后给龟森彻下了死命令，他说道：“龟森君，你地要懂得以华制华，赤峰的县长，必须是孙廷必，维持会长，让卢斌干，你看怎样？”不等龟森彻回答，他又说道：“不单是赤峰的县长和维持会长，就是古都河和猴头沟的维持会都要早点考虑，我第四旅团各部的西进，去找117旅决以死战，必须有各村维持会和亲日势力来配合……” 龟森彻向茂木深鞠一躬，说道：“将军说道是，您的所有嘱咐，职下都记在心上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您满意，让赤峰城变成皇军的城市。”茂木一看，不觉已近中午，就说道：“龟森君，军中无以为宴，就在这吃顿便饭吧。”龟森彻不好推辞，只得又鞠躬表示感谢。 3月4日晚，117旅各部散会后，在丁旅长和吉副旅长等长官的带领下，把最后一批伤员转移到猴头沟，大队人马也都开到猴头沟。233团进驻房身地，监视赤峰方向来犯鬼子；234团进驻猴头沟村，和旅直属队各部、旅野战医院及各卫生队救助伤员，挨家挨户找房子。伤员太多，又缺医少药，天气又冷，时有伤员去世。 旅部决定，让野战医院梛往猴头沟西，以防止鬼子来攻，有回旋之余地。大批的伤员又往西运。韩处长用旅部的电报，联系承德的地下党陈镜湖，打算通过猴头沟往南到喀喇沁旗锦山的通道，把伤员转移到承德一部分。经过多方联系，这一想法是好，陈镜湖也认为可行，能解117旅燃眉之急。可到了5日就慢了半拍，原来日军第八师团之山田大队一部，从平泉开到了旺爷店、王爷府一线，切断了锦山到承德的大路。 117旅召开紧急会议，研究作战部署。丁旅长看看各位长官都基本到齐，沉重地说道：“目前，我117旅的处境很不妙，首要的任务是，我们带着大量的伤员，走不快，想甩掉尾追的鬼子太难，想要甩掉骑在马上的茂木第四旅团更难。本来可以通过猴头沟到锦山的通道，可以运一部分伤员去承德，可锦山到承德的道路又被鬼子切断。从猴头沟西向北走永户营子，可以到老府川，可我们要分兵，又怕被日军各个吃掉。各位长官，谁有想法，只要有利于甩掉鬼子，我们都可以采纳……” 有人提出就从永户营子向北走后川，说不定能离茂木鬼子远一些。有学兵团的人员提出，后川与半支箭川比较，川道窄，回旋余地太小。有人提出把所有伤员都放下，赶紧快跑，到前边寻找有利地形，给鬼子设伏。又有人起而反对，认为不把伤员带走，会失去民心。 韩处长说道：“现在对我们有力的形势不是没有，大可不用考虑扔下所有伤员快跑……”原来主张快跑的人中，就有贾从良，大伙都回头看他，他又低头不语。 韩处长接着说道：“对我们有力的形势大约有三点，其一是，从打离开赤峰城，我军利用地形地势和其他可用之条件，痛击茂木鬼子两次，使他们联队一级的行动都不敢轻举妄动；其二，承德到锦山的大道虽已被山田大队一部截断，但有宁城游击队第一支队不断出黑里河牵制，山田大队无暇出锦山、大牛群和小牛群一线北顾；其三，我部赢得了热河人民的支持，日军想得到我们的消息，很难。据我估计，从4日下午到今天上午，茂木主力蠢蠢未动，他是在补充兵力，还有一个很大的可能是在学我们，做老百姓的文章。” 经过大伙再三研究，旅部认为，快跑跑不过鬼子第四旅团，不如一边运送和救护伤员，一边利用地形，给茂木设一圈套，反正克上了，撤到哪都是打鬼子，就边打边撤吧。各团长都回去以救护伤员和与老乡搞好宣传为主要努力方向，等旅部作出决定，一起行动。 贾从良只得望洋兴叹，自忖对着一支傻子部队，真是无奈。站在猴头沟西的山包上，望着围场的方向，仰天长叹。 茂木觉得赤峰城的事情，基本都交给龟森彻和花岛十郎，自己大可率军西去，追赶117旅。怎奈军医还坚持来给他扎针，敷药，并整天给他吃那些苦药，吃得他叫苦不迭。温怒之下，要一走了之。这时，龟田无助前来求见。 ://..///33/33905/. 136. 富号永运筹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前之筑觉得已基本安排好了赤峰城里的政务，想要甩掉军医回古都河前线。[  八一中文  ?〉〕．)８]１}Ｚ}>．?Ｃ)Ｏ]Ｍ〉正思虑间，人报龟田无助来到，便命他进来。龟田无助大佐虽新经惨败，也是死里逃生，今天能够想着前来求见，必是心怀雪耻之心。他虽穿着军装，却枪袋和洋刀都没带，小步慢行走了进来，跨前一步，举手敬礼，抬眼看着茂木说道：“败军之将龟田，前来求见茂木将军。将军，您身体全好了吧？” 茂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龟田，此战虽然与我也有关系，或者说我的责任比较大，可你身为前线的高级指挥官，不能把握战场应急情况，机动处置，在守军没爆支前，动攻击，你就违反了军法。如不是战事紧和你以前颇有战绩，这一次你须去东京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龟田连喊“哈伊”。待茂木说完，他惨惨地说道：“茂木将军，我部已从锦州铁路守备队和沈阳第十混成旅团补充完毕。官佐和士兵都憋足了劲，跃跃欲试，都要杀回前线，与117旅一决高下……”茂木听了说道：“帝国的军人都是勇士,可我们与117旅血战,需要的勇士必须智勇双全,否则,难胜117旅地有……” 龟田点头说道：“哈伊。”茂木看他态度恳切，就说道：“既然勇士们求战心切，那就在今天天黑之前，随我开拔。”龟田像得了大赦一般，忘了军礼，连连向茂木鞠躬。说完转身疾步向外走去，茂木看他来时是那样局促，走时是这样劲头十足，方觉战斗对一个勇士来说是多么重要。 龟田走后，黑田完一又来求见，他向茂木汇报了赤峰城防兵力分布和配置等情况。茂木听了说道：“黑田君，赤峰城的军事防御就交给你了，你地，节制官兵，要在赤峰城扎下根。赤峰是一座富得流油的城市，一切以帝国的利益为重，军事服务于政治，政治服务于经济，你地明白？”黑田毕恭毕敬地一站，喊道：“哈伊。” 茂木又说道：“在赤峰城，不会有大的战事了，但也大大地不可掉以轻心，在阴河川等地还有很大很多的土匪，那些土匪由于重义气而都很排日，但他们缺少统一，很难成气候。不过你坐镇赤峰，不可不关注。他们就缺少一个媒介，这个媒介就是像117旅中的赤色分子。赤色分子很可怕，只要他们与土匪联合到一块，又很快会把土匪的精神打起来，让他们与皇军为敌……” 黑田说道：“吆西，那些赤色分子，为何如此厉害？”茂木说道：“他们是信仰xxx,的团体，这个团体虽然人少，近些年却展得很快，世界各国都有。美国有，我们大日本帝国也有。在苏联他们已推翻了沙皇，建立了苏联。他们都有高昂的信仰，科学缜密的思维，灵活多变的指挥才能。他们最善于和老乡或普通人打成一片，这也是他们取得胜利的最大媒介。” 茂木又嘱咐了一大堆，黑田的传令官不住得用笔记着。茂木又说道：“黑田君，你地要十分注意辽南抗联，他们要是与土匪搅到一起，尾呼应，就更难扑灭了。另外，元宝山露天矿，为帝国提供了大量优质的煤，一刻都不能停产。还有老哈河滨的圆木，都通通地装船出海，运往横滨港……” 外面卫兵来报，说龟田大佐集结部队来到。茂木对那个卫兵说道：“去告诉龟田大佐，只留一个大队在此等候，其余人马先行开拔，到桦家沟与旅团部汇合。”卫兵传令去了。 3月5日上午，各团长都匆匆回了部队，贾从良也不知哪去了，好像向村西走去。张参谋长忽然来了兴致，对着展开的地图，说道：“猴头沟可是藏龙卧虎之地……”他又走到窗前，手指南边的开阔地，说道：“这比古都河开阔多了，来来来，继续开会，茂木必会前来……” 丁旅长听他一说，笑着走上前来，对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猴头沟村东面还有一条沟，叫房身沟，好了，就在房身沟吧！”大伙都凑上前来，有人抬起脖子听他讲，有人盯着地图要看个究竟。丁旅长看把大伙的胃口吊足了，哈哈笑了。然后说道：“韩处长，你看怎么打？”韩处长腼腆地一笑，说道：“不如这样，我们前后山看看地形，回来再作计较……” 这时，有侦查人员匆匆回来到司令部报告，说道：“报告，据我部侦察，日军第13联队，驻桦家沟营地新增兵马……” 丁旅长望了一眼韩处长，说道：“看来日军损失的人马已经补充，用不到多久，就会向西开来……”韩处长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该来的迟早要来，我们还是要看我们的地形……”丁旅长对张参谋长说道：“各团人员的身体恢复情况要注意，所有伤员都梳理一遍，看来猴头沟是不能存伤员了，赶紧加紧西运，能走的走，能搀的搀。实在不能走的，上担架。找老乡赶制担架……” 他回身又对吉副旅长说道：“你在这坐镇吧，我们出去走走，给茂木鬼子找一个合适的地形……”听他说完，大伙都会意的笑了。丁旅长、韩处长和李科长及一班参谋人员等，出了猴头沟村东，向后山而去。他们蹬上猴头沟后梁，站在高处，向东瞭望。韩处长说道：“丁旅长，你说的房身岭是东边那条梁吧？我们再到那里看看。”丁旅长说道：“好吧，为茂木找好地形，得对得起他。” 李科长笑着说道：“这两天，茂木蜷缩在古都河，不知道干什么来。这下再往前攻，必有新招，我们是得给他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众人有说有笑，来到了房身岭上。放眼一看，那房身岭北面也是一条山沟，有那么两片人家。其走向有点西北东南，西北蜿蜒很长，到东南的房身村是出口，正好是赤围大道。 韩处长笑着说道：“丁旅长，你就在这给茂木布个口袋？”丁旅长正从东到西又从脚下到沟口目视地形，听韩处长问话，就回头看着他，等着他提出不同意见。韩处长接着说道：“我看行。”大伙一听他的回答，都笑了。 丁旅长笑完，抬头看看天，说道：“时过中午，时间尚早，我们回富号永，骑上马，再到南山看看。大伙都返回富号永大院，从司令部外的马圈骑了马，奔南山而去。吉副旅长追出来说道：“猴头沟村里还有一些轻伤员，其他伤员都已经运往永户营子和川新店等村。另外，警卫营又在永户营子为司令部另号了房子……”丁旅长点头让他谨慎安排，便提缰向南山去了。 南梁是个小岭，再往南是个长脖岭，叫回龙岭。回龙岭的沟口在猴头沟西，与永户营子川口南北相对。其走向也是西北东南走向，向东南蜿蜿蜒蜒几十里，越往里沟岔越多。丁旅长登高眺望，然后回头看着韩处长和李科长，平静地说道：“两位长官，怎么样，这里设疑兵，那里是口袋，以为意下如何？”李科长一看这么大手笔地阵势，他佩服了。韩处长也是南北看看，说道：“行啊，丁旅长，符合孙子兵法。这“两仪阵”还是“三才阵”？” 丁旅长笑着说道：“哪呀，你以为我会摆阵呀？还不是两位长官言传身教，从巴林草原上就指点我用兵，纵横捭阖，能与小鬼子干。不然，这支部队，都甭想回来。你们俩别见笑就得了，我诚心征求你们俩的意见。走，回司令部，大伙坐下来，可行就落实，不可行再修改……” 他们回到司令部，丁旅长先向张参谋长强调，猴头沟东西五里明暗哨必须加强，现在该地是作战区，一切闲杂人等不得过往…… 司令部人员齐集富号永西厢房作战室，丁旅长对着地图，把本次作战意图和构想简单讲了一遍，大伙都认为可行。又就着地形，让大伙各抒己见，议了一阵。有些布兵细节逐渐确定，先后顺序也渐渐明晰。着作战参谋们在张参谋长的带领下，草拟作战计划，画出作战地图。此时是3月5日下午三点，张参谋长抓起电话一一打给各位团长，要他们安排好了，赶来参加会议。韩处长又补充让他通知把各营长都带上，连长可带过来一部分。 很快，人员都到齐了，作战室坐满了，有人只好就站在窗外。富号永大院里外戒备森严，猴头沟东西头都加了岗。 韩处长先讲话，说道：“各位长官，各位兄弟，117旅撤出赤峰城两三天里，我们打了两仗，官兵共同用力，两仗我们都胜了。由此不难看出，只要上下一心，鬼子也不是不可战胜的。所以，今天把大伙都招呼来，还是要统一认识，从精神上和思想上竖起绝对的把握，从明天开始的这一仗，我们还得打胜……” 137. 盘龙领虚待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丁旅长看看火候已到，火药味已经很浓，参加过桦家沟围歼战的，都还想大杀一阵而后快。他沉声说道：“各位长官，117旅的弟兄们，我们旅带着这些伤员，靠步行甩掉马上的茂木谈何容易？再说，茂木骑兵第四旅团也不放过我们，现在我们就是匍匐在他们的脚下，他们也照样杀我们的头。他们占领东北，又进攻热河，而且杀的东北军溃不成军，就是明证。所以，旅部决定，在猴头沟这里，与紧追不舍的茂木鬼子决以死战。” 吉副旅长说道：“说决以死战，那是我们的决心，具体到每一场战斗，我们要打灵活战。从古都河到墓顶梁，再到桦家沟，大伙也应该感觉到了，我们比巴林草原上的战斗，指挥的更灵活，更有创意。从今以后，我们每一个指挥员，都要把灵活作战作为努力的方向……” 丁旅长等他讲完了，站起来说道：“我命令，233团，进驻房身沟口；234团，进驻房身沟里。今晚行动，明晨进入预定地点。遇到老乡，要搞好关系，不要泄露行军秘密，只可讲我们是打鬼子的。235团从猴头沟村西，向回龙领集结，多带防寒用具，行军不可大意，不可扰乱老乡。直属队除警卫营和通讯营之外，其他各部，也向回龙岭集结……” 好多人员，尤其是下级军官，都不明白丁旅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在下面打叉叉。丁旅长刚刚讲的是总体部署，他接着说道：“弟兄们先别急，研究作战有的是时间。现在由张参谋长宣布具体作战部署。” 张参谋长刚刚放下笔，把作战计划放在桌上，抬头环视众人，说道：“按旅部的总体部署，233团在房身岭东段树林和村庄后隐蔽；234团开到房身岭中段，也是隐蔽于树林，但要派出小股部队示形与沟口大道上的鬼子，待其上钩。235团，大部云集于回龙岭各高地，待看到鬼子大马队西来，便假意挖工事，以备久战，引其前去。出一个营，隐蔽村南第二条工事，迟滞和迷惑茂木。旅部直属队之特务营，出动一部，分出几股，向东监视和吸引鬼子……” 各部领命，等着和参谋人员沟通具体行动事宜，攻击要点和注意事项。不一会儿，6续衔命而去。 这是3月5日晚七点，外部长官散去执行任务。旅部人员，吹灭了蜡烛和马灯，继续研究茂木如不上南梁怎么打的问题。还有茂木识破工事假象的问题…… 茂木前之筑絮絮叨叨嘱咐完这个又嘱咐那个，实际上关于辽墓的勘探，他何尝不想一睹宝贝的风采？可一想起武藤老头说话的含沙射影，他就不想那些宝贝了。对于自己的铁血生涯，只有用战争来医治，帝国的额外财富，也只有靠战争来获得。所以自己今生无法与战争分开。 下午四点多，他和龟田无助大佐，押着大队人马，出了赤峰城西门，经八家，向古都河开去。官兵们的坐骑，一水的东洋马，高大威猛。一路上尘土飞扬，战马嘶鸣，好不神气。可茂木前之筑却神气不起来，古都河，还有墓顶梁，以及桦家沟，都成了自己不愿提起的地方，可谓讳莫如深。龟田无助心里的创伤比他重，那一阵被守军包着砍杀，太记忆犹新了。他深深地感觉到，支那人并不好惹，尤其这个117旅，各部行动异常迅，攻击果断有力…… 茂木和龟田无助来到古都河西十里，进入旅团部营地，梅井慎太郎大佐出营迎接。他向茂木敬了一个军礼，龟田也向他敬礼，他便把茂木和龟田无助让进帐篷，说已备下日本料理和味素，晚上给他们接风洗尘。茂木也想开了，真是老惦记一件事，会误入歧途，爽来的就不惦记了。他说道：“龟田君，胜败兵家乃常事，今晚就喝点清酒吧，聊慰疲惫和不堪。” 龟田不好推辞，却惦记着他的第7联队有一多半是新补入的官兵，今晚必须把他们编入一块，以便明天的战斗能配合好。茂木想来想去，在吃饭之前，还必须要开个会。三个联队长和全部大队长，都认为117旅狡猾狡猾地有，猴头沟山高林密，要慎重向前推进。茂木表现得比以往都谦恭，他说道：“和117旅作战，要慎之又慎。以后天黑不开战地有。” 最后茂木大体地布置了一下：第13联队推进到桦家沟门，并向西监视；第7联队暂时和旅团部紧挨着，养养精神，也提一提他们的士气。第17联队离开旅团部，向西开到桦家沟门南，与第13联队小野呲太郎所部形成掎角之势。 正当茂木前之筑一边喝酒一边思考明日怎样进兵之事时，已向前开拔的第17联队派人回来报信，说道：“山冈洁大佐命令我回来向你报信，南山根的村庄现萤火点点，不知是117旅再使诈还是自然鬼火？他在等着您的指示……”茂木说道：“他为什么不打电话，非叫你跑腿？”那个鬼子传令官大田西造说道：“报告旅团长，使用无线电话，怕被117旅侦知……” 茂木听了说道：“吆西，萤火，真是诡异的萤火。”有参谋把地图拿过来，找到那个村庄，叫小上京。茂木想了半天，不知小上京是什么意思，但考虑此地距猴头沟不远，怕是117旅又在耍什么花招。遂决定各部暂不向前推进，便命令传令官前去传达命令。刚刚大田西造说的禁用无线电，是有道理的，其实通讯兵那还有有线电话，不过各部变化快，除第13联队外，其他各部架设电话线有点来不及。如果各部暂不行动，电话线就必须都架过去。 在梅井慎太郎大佐的督促下，各联队，各直属队，都加强了警戒。前半夜没有守军夜袭的动静，茂木心里稍安。但他也睡不着，便命令司令部的一百多人，轮番到各部去查夜，顺便注意周边动静。他把电话打到赤峰城，又打到通辽司令部，终于找到了志内喜武墙。这次通话，茂木拿出了更加谦虚诚恳的态度，因为重又来到作战前线，各种氛围，新情况新信息，让他更加觉得战胜117旅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说道：“志内君，你知不知道小上京这个地方？”志内从电话中与他通话，比上回随便了不少，笑笑说道：“茂木将军，难道皇军又遇上了鬼打墙？”茂木有点不耐烦，说道：“那个地方确实也有点诡异，请先生为我讲讲那个地方的典故……”志内问道：“那个地方在哪里？诡异到何种程度？”茂木大略告诉了他。志内笑着说道：“将军，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热河特别行动大队，在楚镇虎等人的带领下，于3月5日开到北湾子。在那里，赤峰城热北书记王一仑，为他们召开了一次会议。这是我党在赤峰附近地区第一次领导自己的部队。王一仑从当前抗日形势，讲到日本侵华的目的和脚步；从全民族抗日讲到党指挥枪的部队的建立。三十几人的部队，都参加了会议，从思想上和精神上，每个人都充实了一大截。 白吉带领手下众邻居，自打辞别了热河特别行动大队，在草原上向西打马如飞，赶回克旗。回到了家乡，他变卖了部分家产，带着七十人的队伍，又向东寻找抗日的李奇。由于阴河川有大土匪，他们不得不绕道往东走。在茫茫的草原上，无论白天和黑夜，白吉仰望长生天，心底不住得呼喊，李奇的名字。一时觉得李奇比北斗星还遥远，北斗星到晚上还能看到，李奇却一别再无消息。 但他无法放弃，一来追随的兄弟都有抗日的决心，二来自己是归绥组织负责人杜赫派回来到，目的就是领导家乡人闹革命、抗日，不达目的怎能罢休？而李奇是指引自己拉队伍的引路人。3月4日晨，队伍转了大半圈向西开到老府川红花沟一带。这时，从南面墓顶梁的神仙洞口，不断飞出黑色的东西。他们打听山上人家，方知那叫墓顶梁，往外冒东西的那个洞口，就叫神仙洞。 那些东西像石块，又不全像，橡木块，也不全像。甭说他手下的人，就是白吉都没见过。只见它们一个两个，三个五个，飞出洞口，落到洞口下面的神仙池内…… 那个神仙洞和神仙池，由于所处地势太高，更由于是神仙的东西，自古无人敢涉足。东西落进去，溅起的腐殖质冒起了紫色的长烟，挡住了太阳光。众人正愣神间，有打东边赤峰城方向过来几骑快马，马上的人一边飞驰，一边转头向南边山上看。其中一人说道：“神仙洞里飞出来的是什么？”另一人说道：“管他是什么，赤峰城都让日本人占了，赶紧走吧……”有一个人说道：“那不是日本人攻打山水坡时大炮打出的炮弹吗？” 白吉他们听了，相顾愕然。 138. 小上京鬼影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听到路人的话，白吉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八{一中文  ）}>．)８)１］Ｚ〉}．>ＣＯＭ他思虑着，鬼子已经占领了赤峰城，人们都开始外逃了。那李奇哪里去了呢？他看着墓顶梁最高的山峰，还有峰下面的神仙洞和仙池，真想问问神仙，抗日的部队在哪里？他们的蒙古马，赶了这么远的路，停住就赶紧吃草，一点不耽误事。这时有人前来对他说道：“白吉头人，这个人要见你。”白吉一看，被几个人押着一个人，眼睛缠着黑布。来到近前，白吉说道：“弟兄们，以后不行这一套了，这是土匪的做法。”说着示意给来人除去黑布，并问道：“你是哪里来的？找我什么事？” 这个人看看他，要敬礼又没敬，急急地说道：“我是热河特别行动大队的于继筹，有人看到你们这伙人往西来了，楚队长特派我来，看看是不是你们。你叫什么？”白吉看着朴实的来人，说道：“在下白吉……”他一听说道：“奥，对了对了，就是这个名字。哈副队长嘱咐，你们可以向东北方向靠拢，与我们汇合……”他说着用手向东南一指。 他笑着又说道：“赤峰守军西撤以后。据说在古都河一带，与鬼子打了一仗，好像是咱们胜利了，可受伤的人也不少。就说我们热河特别行动大队吧，虽然就是劫鬼子的车队，咱们人却不禁打，数量越来越少……”白吉跟前的胡三子，就没听他说话，眼睛十分的警惕，不住地打量来人。来人一看胡三子的表情，止住话，说道：“既然你们无意向我们靠拢，那我们先回了。白大当家的，记住，向南，这个南梁翻过去，正要打一场打仗。我先回了……”他说完，转身返回大道上，与同伴一起飞身上马，向东驰去，这是3月4日。到了3月6日，楚镇虎他们热河特别行动大队以埋伏于东湾子多时，看着鬼子的马队和车队干着急，没法动手。王一仑在会上一再提醒，打鬼子要讲究方法，不可在难以自保的情况下，盲目开枪。 茂木前之筑这边等着志内喜武墙的消息，部队暂停向前推进，第17联队，第13联队与旅团部形成扇形防御之势。旅团部这边，命令龟田无助大佐把部队拉开，进行整合训练。又派直属中队向南监视和侦查小上京方向，观看小上京村一带的动静。小上京村没有一点动静，好像什么都没有生。 3月6日中午，志内喜武墙终于来了电话，他说道：“茂木将军，经多方查找资料，关于小辽东那个地方，基本了解清楚了。在说这个问题之前，我先要告诉你，关于墓顶梁疑云，已经快有眉目，熊本海外调查队将派人前去考察，你我都要期盼事情真相大白。现在我向你讲讲小上京那个地方的事情，小上京，顾名思义就是小号的上京。上京是哪里你呢？” “上京就是支那辽朝时候的一个都城，那是距今一千多年前支那北方草原有个契丹八部，在上京这个地方建立了大辽朝的封建国家。辽朝随着国力的增强，开始兵四处征讨，并不断与北宋交战。契丹人骁勇善战，随着四方的臣服，他们相继又建立了西京、东京、南京和中京，而在几京当中，凌驾于诸京之上的，就是最初建立的上京，位于赤峰北部的巴林草原上。“ “小上京这个地方，位于半支箭河畔，那南梁上不是一般的土，那土可以烧陶。当初辽朝的各位帝王来回路过，常在那里驻跸，那里就成了辽朝的瓷都。随着烧陶业的展，那里的城镇建设初具规模。不知是哪位高人提议把那里的布局仿着上京的规制进行建设。由于统治者的重视，当时各地的制陶高手都汇聚于此，生产了好多闻名后世的陶器。如唐朝有唐三彩，辽朝有辽三彩大罗汉等。” 盛极一时的小上京，聚集于此的统治阶级，也很多，都是慕名那里高精美的陶器，还有活跃的贸易。有了统治阶级，有了生活在那里的人群，就会有女人。当时那里各个窑口，都摆着精美的陶器瓷器，每条街道都会看到美妙绝伦的女人。” 如不是北方另一个民族女贞的崛起，南有景德镇北有小上京，支那陶瓷业的展不知要达到一个多么大大地高度。女真人迅灭亡了辽朝，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一直惦记着一个传说中的女人。他就派他的大将完颜兀术带领如狼似虎的金兵，前去寻找。他们追到鸟岭，撞上了逃难中的辽朝后妃家眷，从太后到女兵共五千人，金兵一个个筛选，没有找到皇上日思夜想的那个女人。” 完颜兀术回兵就奔小上京而去，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他们要找的女人，天祚帝的养女耶律长燎，早已在水窑街口等他们多时了。她手里拿的是比大罗汉还要高和精美绝伦的水母瓶。她杏目圆睁的脸上，花容绽雷霆，水母瓶被他抛向了水窑塔，落下来的碎碴，扎破了她的红颜。她怀着万分的恨意香消玉殒，他手下的女兵，从各个街口冲出来，与金兵血战。” “那些女兵全都追随她而去，小上京一座城也被金兵纵火焚毁，从此小上京没了人烟。可有人常常不经意看到成队的女兵，在那演练，意在要报当年之仇……现在的小上京村，都是当年窑工的后代。这些年他们是怎么繁衍下来的呢？这个问题，我所掌握的资料还没法解释……” 饱学之士的茂木前之筑，听得如醉如痴。但任是传说如何惊险离奇，还是阻不住他对军务的考虑。眼前的一切，都要服从就要起的战斗。这时，梅井慎太郎走进帐篷，说道：“茂木将军，早晨时，有人看到小上京村那边，有一些花花绿绿的女兵，向南去了。茂木一听，生气地说道：“早晨的事，为何现在才说？”梅井说道：“当时烟尘很大，看到的士兵也是偶然一睥，就没放在心上。刚才又有巡逻的士兵从那过，觉得那个地方有点诡异，就来告诉我了。” 茂木心有不甘，说道：“通知那队士兵，开路开路的有，我去那里看看，你地在这坐镇。”梅井领命，目送他们骑马渉过半支箭河，奔小上京去了。志内又来电话，说道：“通知茂木将军，最好不沾染小上京，以免被鬼影缠住。” 梅井此时想通知茂木，出去一看，人已没影。只好等着，他毕竟是旅团参谋长，便打电话到各联队询问大半天来，侦知的117旅的情况。小野呲太郎大佐说道：“报告梅井参谋长，我部侦知房身沟里有守军活动……” 茂木跟着一个巡逻小队进了小上京村，断壁残垣的村里，依然体现的是古老的文化信息，破陶罐破瓷碗的碎片，随处都是。他正在观察，前面一条街人影晃动，好多女人走过来。其中一个人说道：“看你们的意思，是来找耶律长燎的？”茂木也不说话，只是迎着她们向后看，并使眼色告诉巡逻兵不可乱来。那些女人见茂木没说话，也没计较，转身奔另一条街而去。茂木带着小队尾随而去，没走几步，另茂木和手下眼界大开。 茂木看见，在小上京的下面，还有一个小上京，那里自古就没被破坏，街市城郭一如当年，与志内描述的一模一样。各个作坊不停地烧着各种瓷器和陶器，在那些干活的身影当中，就有117旅的人，穿的破旧。不过，他们手里拿的不是枪，而是干活的工具。茂木和手下刚要操家伙，就有一个声音说道：“不可造次，扰乱了水母瓶的生产，你们也甭想出去了。” 茂木忽然明白了，自从水母瓶被耶律长燎摔碎以后，所有的作坊一直在生产，可没有一个成功的。他就恨起金朝的人来，是他们使水母瓶破碎的，如若碰上皇军，就叫他们死啦死啦地有。这时那个声音又说道：“你们也是来枪水母瓶的吧，没那么容易，就别痴心妄想了。” 茂木刚要伸手去抓战刀，还想说：这里的一切，都归大日本帝国所有……可他又没说出来，他觉得无论是瓷器也无论是人影，都在嘲笑他。他习惯了到哪里都用战刀一指，说悉归大日本帝国所有。当时如果说出来，是那么无知，那么令人笑。 他正考虑赤峰城的辽墓，与这里哪个更好？巡逻小队的电话响了，是梅井打过来的，告诉他第13联队，在房身沟，现了守军…… 茂木刚把电话交给通讯的士兵，却现他们就站在村外，刚才的一切，如在梦里…… 139. 小上京和盘龙岭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从小上京赶回营地，梅井慎太郎大佐接着，向他汇报说道：“茂木将军，小野呲太郎大佐说他们派出的侦察队，在房身沟一带现守军。〈 八一中文  >>>．〕８}１〕Ｚ］}．）Ｃ〕ＯＭ他们远远地看到房身沟里面，有小股的守军在行动……”茂木听他说了半天，意识才从小上京撤回来，说道：“吆西，他们现了守军？什么样的守军，与117旅不一样吗？”梅井说道：“侦察队说好像蒙民老百姓，但手里又有枪……”茂木说道：“吆西，又是那些赤色分子在搞鬼。据特高课侦知，守军中的赤色分子，已经在热河北部展了一支武装，专门打击皇军的运输线，良心大大地坏了。命令小野呲太郎，密切注意房身沟的动静……” 茂木和梅井等司令部众人回到了司令部的帐篷里，他心情沉重地说道：“小上京是名符其实的小上京，里面的东西太精美了，我也现一个秘密，陶瓷工匠们的后代，为了再生产出与当年一样的水母瓶，一直在通力协作，直到现在。可那些工匠们，现在已经加入了好多成分，我看其中就有117旅的人。”他说得过于兴奋，梅井慎太郎没有听清，便问道：“将军，你是说你亲眼看见那里的人们在忙着加工吗？……” 茂木被他一问，自己都不明白了，那些人似乎一点都没在乎他们这些皇军，而顾自忙碌着。他冥冥中感觉到，人家看他们的眼神，与看金朝的军队是一样的，甚至提醒他们，不要图谋抢水母瓶。金朝的军队，由抢东西而恶贯满营。茂木有点把持不住，他自问我为什么要到支那来？ 后来他看到司令部的人员都在忙着，有的在与外面的各部联系，了解军情，大多数都在为快要开始的战斗做着开战计划。相比之下。他倒像是一个局外人。这时副官纠田大尉上前敬礼说道：“茂木将军，最新情况，猴头沟南盘龙岭（回龙岭）也现了117旅，如果两处都现他们，皇军先进攻哪一处？”茂木似乎一觉醒来，惶惶然说道：“117旅与皇军作战，屡使声东击西之法，此地形势又变，我们要大大地注意。猴头沟与房身岭沟只有一谷之遥，117旅必是在此虚设部队，主力逃往盘龙岭一带。” 说到这，他方觉自己的使命，油然想起天皇陛下派他们这些铁血军人来支那，就是要征服这里的人民，自己刚才的想法是有点有亏于天皇。看来异域文化对于他们这种征服者来说，是相当可怕的。自己险些被他们征服，其情其景可堪深思。他只好撂下小上京那里的思考，转而对梅井说道：“通知各联队和直属队长官，都来开会，猴头沟是我第四旅团与117旅的决战之地。盘龙岭，我倒要看看，117旅，还要有什么花招可耍？” 一点多钟，13联队长小野呲太郎大佐，17联队长山冈洁大佐和第7联队长龟田无助大佐，还有旅顺重炮兵大队长鬼贝陀太郎大佐，以及各直属队长官，打马来到。进了作战室后，在地图前围了一圈人，或坐或站。小野呲太郎特意站到茂木面前，向他大略汇报了一下房身沟里守军的情形。茂木说道：“帝国的各位长官，第四旅团的勇士们，117旅在猴头沟村必是给我们设下圈套，南边的盘龙岭和北边的房身岭都示形与我，你们看怎么打呀？” 鬼贝陀太郎大佐看看没人说话，便对梅井说道：“他们在南北两面都布下阵地，可看出他们没把我第四旅团放在眼里。既然这样小瞧我们，我旅顺重炮兵大队，是不会放过他们的，117旅在哪开战，我们都大大地对其压制。不过，盘龙岭，山有点高……” 小野呲太郎说道：“我认为117旅在房身沟布阵是假，他们的主力，可能都在盘龙岭一带，我们可倾其主力到盘龙岭与其决战……“茂木听了很高兴，说道：“小野君，你地谋略地大大地有，盘龙岭是我部和117旅一决高下的地方……”山冈洁大佐也说道：“将军，117旅历次与皇军作战，没有哪次不是花招百出，从不盯着一地做文章，我们要大大地注意……” 直属中队腾田晋少佐说道：“将军，是否派出一些人，去猴头沟村庄，看一看，侦查侦查，以免117旅给我们虚晃一枪。他们毕竟熟悉地形，猴头沟与古都河又不一样，在古都河，他们也是立足未稳，才把我们往远处吸引；而猴头沟，他们4日晚上，直到5日已全部开到了那里，对那里的地形已很熟悉，所以我们也要多对那里进行了解……” 腾田一提到古都河，就有人不爱听，一个是茂木，还有龟田无助。谁愿意提到自己的伤心之地呢。茂木忽然想到，古都河，墓顶梁和桦家沟，都是战术问题，以后可以坐下来总结大大地，关于其中的失误，自己要到冈村宁次司令官那里去请求制裁。此时，属下对此事有意见，也是可以理解，毕竟那么多皇军的勇士都被守军消灭。 一想到此，茂木恨的牙根都在痒，他说道：“腾田君说的有道理，117旅取胜我们的根本，就是他比我们地形熟悉。”他转身对青骨间雄说道：“青骨君，我知道，这几天你们特高课和旅团侦查人员并没闲着，但有一个问题要注意，117旅长于与老乡打成一片，赤色分子又最善于动老乡，你们到猴头沟侦知的东西，有多少是真的？”面对茂木的问话，青骨间雄无法辩解。 茂木一看没有人再说话，便说道：“我地命令，第13联队，全部运动到房身沟口一带，第一监视房身沟守军异动，第二作为主力的策源兵力，与各部形成呼应。可以派出小股部队，向房身沟里进行侦查……”小野呲太郎起立，敬礼，口喊“哈伊”。带着随行人员，出帐篷去了。 茂木又说道：“山岗君，你地第17联队，向猴头沟以南阵地逼近，以此侦知他们的作战意图在哪里。我会派重炮大队支援你们，你地，要率帝国勇士把117旅杀得片甲不留……”山冈洁也起立敬礼，喊了一声“哈伊”，走出帐篷去执行去了。 茂木回身又对龟田无助说道：“龟田君，你地带领第7联队，开到小上京，分一部屏护皇军的后方，另一部由你亲自带领，守住小上京。这个小上京可不简单，差一点把我迷惑过去。117旅可能在此布下了圈套，你要十分注意。如果小上京村里冲出伏兵，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解决掉。” 他的后几句话，把大伙听得云里雾里，梅井就问道：“将军，你是说，这个小村庄里也有埋伏？”显然他不信。茂木也不作更深地解释，有点自言自语地说道：“是不是117旅也侦知了小上京里的秘密？到时他们很可能要拿水母瓶要挟皇军……”他转身又对龟田无助说道：“你地，要十分注意，小上京里，有太多的秘密，如果有人拿小上京要挟皇军，你要把他们阻住，万不可让他们跑掉……” 梅井又问道：“将军，你到底在小上京村里看到了什么？是帝国的秘密么？”茂木听他问到此，索性实说道：“告诉你们吧，我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小上京，那里到处陈列着精美绝伦的瓷器，件件都是国宝。那里看上去是一个小村子，呈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一个依然生产瓷器的文化遗址。这还不重要，最重要和难得的是，自打金辽交战，绝世精品水母瓶……” 大伙看着茂木，似乎他不是正在指挥战斗的将军，而是一个在描述考古现的考古人员。每个人都被他的渲染给打动了，为他在小上京附近布下重兵，而高兴。梅井和龟田都后悔没有跟随茂木同去小上京，一睹那琳琅满目的瓷器，而叹气和后悔。 茂木还在描述中，桌上两部电话不停地想起来，他和梅井都忙着接电话，又不住地往外打电话，调整部署。其间两人还不住地沟通，都把重点放在了盘龙岭，次之是小上京。各部向前推进，侦察范围也在扩大。 茂木放下电话，意犹未尽地说道：“此战如果把117旅大部消灭掉，我们就腾出手，把小上京给搬到东京去……”他回身对龟田无助说道：“那些工匠一定要保住。让那些绝世珍品到我们大日本帝国去大放异彩。也让武藤看看什么叫古董。” 这时，山冈洁打回电话，说道：“茂木将军，盘龙岭确实现守军在修工事，看来，117旅主力，就在那里……”茂木结束了他的考古渲染，对山冈洁说道：“密切监视，这次一定要咬住他们。如果没有大的变动，明日晨动攻击……” 140. 给他们脸色看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日军第17联队，旅顺重炮兵大队，旅团部直属重机枪中队等部，于3月6日下午云集于猴头沟东南开阔地上，对着猴头沟村和村南边新修的工事，虎视眈眈。 （   .  . ）不时有官兵走出营地，向南山盘龙岭瞭望。官佐们端着望远镜，不住地观瞧。忽然从西边的工事里打来一枪，一个少尉中弹身亡…… 房身沟口的日军第13联队大部，也不断向房身沟里放冷枪，频频挑衅。猴头沟村，静默的村庄，战争就要蹂躏这里的一切。 猴头沟后梁顶最高峰，猴头峰。天然的猴头，以他最神性的面庞，最原始的脸色，日日年年观看着汤汤流过的半支箭河，保佑着脚下世代生息的人们。就在3月6日那一天，人们都传言鬼子要来了，与前日开到这的南军开战。也有人说，鬼子和这支部队打了好几仗了，总是你有伤我有亡，谁也不服谁。接着就有人看到猴头变脸了，不高兴了。 也有人私下里说，这伙南军不拿咱们一棵草，还真仁义。村里好多人都在帮助支前，等鬼子来了，这所有的事，都不能让他们知道。还有人私下说，“千顷地”把富号永大院贡献出来了，听说鬼子要来，全家都走了，上了后川。连住在富号永的军队都撤到永户营子去了，看来真要打仗。 昨天，从房身沟脑又开来一支部队。 就是白吉拉起的小队，楚镇虎用电话联系到丁旅长，告诉他们白吉的牧民小队，也来打鬼子。韩处长和李科长找了村里人，去把白吉的人从沟脑接出来。白吉总算找到了李科长，李科长又介绍他认识了韩处长。杜赫是韩处长的学生，白吉又是杜赫的学生，论起来还真有师生之谊。 韩处长问白吉道：“一时拉起六七十人，不简单，武器从哪来的？”白吉说道：“1925年，白云梯和乐景涛组织的内蒙民军第一纵队，失败后一部分武器就放在我家，这次取而用之，正好打日寇。”李科长向韩处长提出，从热河特别行动大队调来两个人，协助白吉带领这个部队。白吉求战心切，说弟兄们一心想打鬼子。 韩处长说道：“你既是杜赫派回来到，就是*的人,一切要听*的指挥。”白吉一听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我是*员，杜老师是我的入*介绍人，不听*的我听谁的？如不是碰到李科长，我还没有拉起这支队伍的道道。如不是在草原上碰到了哈队长，就不知道上哪找你们去。你二位说吧，让我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 韩处长听他说得诚恳，就又说道：“队伍刚拉起来，战斗力肯定不行，要多学多摸索，战斗力一点一点的才能提高。鬼子不是那么好打的。就是同样是陆军，他们的素质也比咱们高。就说这回桦家沟围歼战吧，地势、地形、战术和闻所未闻过的自然条件都对咱们有利，咱们一个旅的大部包他们的一个联队，还重伤八百轻伤一千多，才把那个联队给解决掉……你们先不要参加大的战斗，这样吧，一会儿和丁旅长商量一下，你们就去房身沟示形，也看看仗怎么打……” 大战在即，旅部考虑，抽调235团一个营守住村南新修工事，迟滞日军，会加重鬼子的疑心，使其尽快向盘龙领上追去。十四营营长朱金川营副花门永于昨天就带领十四营大部进驻工事里，朱营长、花营副和学兵团成员冯国才按李科长命令做战前动员。老兵张振国向全营讲日军武器特点，他说道：“鬼子的枪除机枪外都是三八大盖，射速快，听到枪响，要练成赶紧躲的习惯，那边啪一响，这边你一躲，必有好处。鬼子的机枪，射速相比马克沁机枪多少差一点，那边“他他他”一响，这边要机灵地躲一下，最好是滚动躲避……” 班长王玉来讲了与鬼子拼刺刀的技巧，他说道：“鬼子普通士兵都是训练一年有余，可以说训练有素。面对这样的对手，我们必须多加小心。鬼子拼刺刀有一个定式，开始都是拼杀快刺，就在这一招里，要快速破他的招数，用我们的大刀，架开他们的刺刀，但我们的大刀不能停，要就势向对方滑过去，不砍到他的头，也拉到他的脖子或上半身。我们的鬼头刀，比他们的枪身和刺刀要短，这就为我们顺势近身砍到对方造成可能……”他还拿起自己的大刀，做着示范动作，让大家领会。 天要黑时，韩处长也来到十四营所在工事，他说道：“十四营的弟兄们，我们在与日寇的连续作战中，不论是四十一军的弟兄，还是东北军的弟兄们，事实证明，我们都是好样的。人世间再大的恨，莫过于国仇家恨，现在强盗就在我们身后追着我们打，好像是我们侵略他们国家一样，这样的强盗，我们就与他们血拼到底……“ 朱营长说道：“弟兄们，旅里交给我们十四营的任务是，在这个阵地牵制鬼子。我们虽然只是一个营，但要打出一个团的气势来。我们不但要不怕死，还要会躲枪子，尽量减少牺牲…… 3月7日晨，日军第13联队各部早早吃饭，准备进攻守军阵地。旅顺重炮兵大队，早早地分开阵前的巡逻队，调整大炮的射界和仰角，龟贝陀太郎一声令下，五门92步兵炮一齐开火，拉着烟的炮弹，飞进守军的阵地。 第一道战壕，很快被飞来的炮弹犁平了半米，十四营官兵都从通道撤往第二道战壕。他们头都没敢抬，怕给鬼子当成目标。很快，鬼子的炮弹开始向纵深覆盖，官兵们又开始向战壕两侧躲避。大约半小时过去，鬼子炮轰结束，朱营长一声命令，全营立刻分散到第二道战壕。 鬼子开始试探性地派出一个小队，麻幌大尉双手举着战刀，督着他的小队，向前开来。鬼子都平端着枪，一边瞄准一边弯着腰向前试探着前进。突然一阵排枪打过来，鬼子被打得倒下一片。其他鬼子都就地一倒，各找有利地形，向战壕方向还击。麻幌大尉迅速找一个低洼地卧倒，又一边用战刀指挥士兵向前摸索前进。 阵地里一阵手榴弹扔出来，还有手雷，哄哄的爆炸了。鬼子的尸体不断被炸起又落下，麻幌一看阵地里抛出的有手雷，他有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松下中队长带着另外两个小队，又顶了上来。麻幌大尉说道：“松下少佐，那阵地里怎么会有皇军的手雷？我们的军火，被支那所用，这不合乎道理……”松下少佐说道：“麻幌君，这个事我们还无法知道。眼前是我们必须冲锋，夺下支那的阵地，好立头功。” 麻幌大尉喊了一声“哈伊”，便侧行滚出低洼地，带领所剩不多的几个士兵，趴着向前冲。战壕里不断射出子弹，打得麻幌小队士兵所剩无几。松下少佐看得着急，大骂麻幌行动太慢。纠田中尉说道：“松下少佐，我看前边是守军的火力密集点，不如我带兵向南运动，一来吸引他们火力，二来从侧面攻击他们。你看如何？” 松下少佐听他说得有道理，就说道：“你地，智谋地有，快快地，行动去吧。慢了，小野下三中佐就要冲上来了……”纠田中尉得令，一挥手带着他的小队，找低洼地作掩护，迂回到南半部，向阵地进攻。他让机枪组头前开路，打得战壕烟尘起。战壕里的朱营长一看，鬼子分两步冲锋，这是互为犄角，是他们的惯用计俩。便命令一连一排用手榴弹杀伤鬼子。 一阵手榴弹过后，鬼子倒下一片，他们也有手雷，离得近了，专门往战壕里扔。松下少佐一看纠田中尉那边得手，就命令本田小队长也用手雷，果然大量杀伤守军。朱营长一看，鬼子运动的太近，似乎有的是手雷，便命令三连冲出阵地，用大刀砍杀鬼子。所剩其他人顺着战壕向南运动，鬼子也不示弱，都站起身迎击三连。 朱营长一看三连人少，又命令二连跃进第一道战壕，用步枪专挑鬼子远射。这样，三连损失了二十多人，又跳回战壕，在二连的掩护下，追赶主力。这一阵大杀，一个营就损失了三分之一。 到了战壕南端，都迅速钻进树林，以树林作掩护，频频还击。鬼子追着二连打，依仗树林里射出的子弹，打得鬼子频频倒地，二连损失了一半人数，余下也撤进树林。松下少佐指挥剩下的士兵也要冲进树林，二连士兵王华勇腿上负伤，他怕别人来搀他，就假装昏过去了，此时看鬼子来的近了，捡起一挺机枪，就要开火。在他北面，同班的士兵李正奇也是负伤倒地，忽然跃起，抡刀截住头前的鬼子，连连砍杀，手刃数人。直到鬼子扎牙军曹从背后向他开了一枪，他才倒下。 他倒下后，王华勇拖着伤腿，向鬼子群不停地开火。他目睹了李正奇砍得鬼子四散奔逃，都捂着脖子跑。他一边扣动扳机，一边乐出了声…… 松下少佐不死心，还要冲进树林追击，这时，小野下三中佐也来到战壕前，他把松下少佐叫到跟前，说道：“你地，早就应该占领那里，截住他们……你地，失误地大大地……”小野下三一仰头，看到猴头峰，他脸一变，说道：“猴头的脸色变了，昨天我悄悄地来过这里，那个猴头的脸色不这样……它要给皇军脸色看看？” ://..///33/33905/. 141. 终于来了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小野下三中佐挺着他那一米七高的腰身，有点鹤立鸡群地看着手下所剩官兵，又抬头再看猴头峰，说道：“全体，放下枪，向那里鞠躬……”手下官兵不敢不从，留一些人向南警戒，其他人都就地扭转身，同时放下手中的枪，向北鞠躬遥拜。〈八一 〉）〉．}８）１)有抬掷弹筒的掷弹筒组，不明白是咋回事，也赶紧放下炮架和炮弹箱，学着别人，沉默着向北而拜。小野下三中佐拜得最带劲，也最虔诚，他心里不住的默念：猴头神仙，保佑我皇军攻下盘龙岭阵地吧，保佑我皇军勇士少玉碎几个吧…… 他这面祷告还没有结束，通讯兵拿着电话前来让他接，他有点不耐烦地瞟了一眼通讯兵山本。山本个子很小体格却很好，他一个健步跃上土坎，把电话天线调正扶稳，并又做出让他接电话的动作，同时伸出一个大拇指示意他是茂木将军的电话。小野下三才接过电话，说道：“茂木将军，这里地，支那的工事，已经被攻陷，守卫工事的残兵已被赶跑地有。” 茂木说道：“吆西，你地，快快地，追赶，咬住它们……”小野下三说道：“茂木将军，我会追赶的，但有一个新情况，那个猴头峰，在给皇军脸色看……我昨天假扮找马的老乡来过这里，看到猴头的脸色是平静的，怎么今天再看脸色大变……”茂木与别的日本人一样，信奉神仙是与生俱来的习惯。他想了想说道：“小野君，我大和民族是尊敬神仙的民族，希望你不要得罪了神仙。你地，祭拜完，就赶紧追杀守军去吧……” 茂木带领17联队和机枪中队的所有鬼子扔下辎重，按部就班的向西杀来。他原不打算亲自上盘龙岭，既然117旅主力在盘龙岭，就又从第13联队调小野下三大队过来。刚刚听了小野下三的汇报，怕猴头神仙怪罪，就命令梅井慎太郎大佐把那里安排好，前来这里坐镇。并命令龟田无助大佐十分注意，切记屏护两边，以使营地、小上京和猴头沟一体联动，好不使守军钻了空子。自己亲自带兵杀来。 茂木来到，鬼贝陀太郎大佐上前敬礼，一指支那阵地，说道：“茂木将军，支那阵地已被攻下，小野下三中佐已经把守军赶跑了……”茂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吆西，他们修了这么大的阵地，就为了守一下就放弃吗？”小野下三中佐正指挥官兵向树林里冲杀，被茂木传令召回。 茂木要问问清楚，猴头峰是怎么回事。几天来看着地图研究战事，没少看到猴头沟，但没想到山上还真有猴头。小野下三带着手下所剩士兵，返回到被摧毁的工事东边，向刚刚来到的茂木敬礼，说道：“茂木将军，小野下三率大队按您的命令从房身沟口赶来，把支那布防在该工事的守军给撵跑了……” 茂木听了心下很高兴，说道：“小野君，为什么不把他们全都打掉？”小野用手向北一指，说道：“茂木将军，你看那猴头峰，昨天我扮作找马人，来过这里。从刚才，那个猴头变了脸色，是不是对皇军不满？”茂木听到这，又顺着小野下三手指的方向，往北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你说昨天他的脸色不这样？” 小野下三说道：“将军，昨天那张猴脸是平静的。你看，现在他明显得不高兴了。他不应该生皇军的气，是117旅不按战场规则办事，惹恼了猴神仙……”茂木听他这么说，自己那变色的脸，才有点好转。仔细地看着小野下三，说道：“小野君，你地，不用冲锋了，带着你的部下就在此向猴头祈祷吧……” 说完，他自己跳下马，对着猴头峰，毕恭毕敬地三鞠躬。以下各军官和士兵都下马，学着他的样子，向猴头峰三鞠躬。 朱营长和花营副带领手下官兵，冲进树林，向南梁攀去。到了梁顶他们没听到后面的鬼子追来，派人攀上树去看，原来鬼子都在向北鞠躬。他们赶紧放枪吸引，估计鬼子被引过来了，就边打枪边跑。茂木一听枪声，想起117旅主力还在山上，便停止了遥拜，放下马匹，挥师向树林里冲去。 3月6日下午，丁旅长、韩处长等长官。带领旅部离了富号永大院，骑马赶到了永户营子。在那里警卫营号了一个地主的院子，虽是土墙土屋，却也是深宅大院。东厢房做了作战室，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先已在那里办公，听到丁旅长和韩处长来到，出门接迎。 丁旅长一看吉副旅长、张参谋长、韩处长和李科长以及警卫营长张水方和特务营长刘松年等长官，都已到齐，就对张参谋长说道：“盘龙岭那里怎么样，林青山和许侠之有消息吗？”张参谋长说道：“猴头沟阵地的十四营已经严阵以待，林青山他们把几个营分别布防在盘龙岭中段和西侧道家沟梁上，都已准备好了……” 3月7日晨，司令部早早吃了饭，丁旅长不断用无线电话联系235团了解那里的的情况，张参谋长也用无线电话联系隐蔽于房身沟的233团和234团，吉副旅长负责其他直属队的驻防和从川新店西移的野战医院，他已派人到前边铁沟门和南台子号房子。 韩处长建议丁旅长给白吉小队一个番号，在房身沟驻防。如果房身沟能按预期展，就让他们直接参加那里的战斗。丁旅长同意给他们一个番号，研究了半天，按李奇的提议，就叫白吉小队。但丁旅长对让他们参战不太感兴趣，他觉得他们使用的是俄国产的老式枪支，更不是鬼子的对手。 韩处长看看大伙，笑笑，没再说什么。他觉得慢慢来，等白吉小队战斗力提高了，那时谁都会重视他们的。吉副旅长说道：“真如果两处都按预期展，两处战斗都会大有影响，到时贾从良会更着急……”丁旅长说道：“昨天从富号永出来，就没看到他上哪去，这家伙上哪去了？” 有人说道：“说曹操，曹操到。”大伙向外一看，贾从良还真从外面来了。丁旅长问道：“外面有日本特务，你跑哪去了？”贾从良说道：“我想到川新店野战医院呆会儿，结果那里也不安静，伤员正要起行，向西开拔……”大伙听了，伤员能连续西行，都心底稍宽。 这时，电话突然信号好了，林青山打来电话，说鬼子一个大队的兵力，翻过猴头沟前梁，前锋已上盘龙岭。丁旅长接过电话，说道：“牵着他鼻子走，牵远了就回头大打一阵。分兵虚挖工事，伪装成主力，把茂木吸引过去……”丁旅长放下电话，问道：“侦察兵不是报告，茂木撂下一个大队在阵地东，自提主力上前山了吗？” 刚好又有侦察兵回来报告，只听说道：“报告长官，鬼子主力攀上猴头沟前梁，大部停在梁上，只有一少部分向南盘龙岭攻击去了。”吉副旅长说道：“茂木老鬼子真是鬼，他到梁顶怎么停滞不前了呢？是不是闻到不同的味道了？” 丁旅长又给林青山拨电话，信号不好，老听不清。除了贾从良所有人都很着急，电话又通了，丁旅长说道：“林团长，使劲的打，茂木在梁上停下了，打疼他，把茂木主力吸引过去……” 大伙都长出了一口气，电话铃又想起，参谋们都忙着接电话。贾从良看丁旅长暂时没事，就坐到跟前，说道：“丁旅长，既然盘龙岭那里把鬼子主力吸引过去，咱们主力何不撤？” 丁旅长看了看他，欲言又止。韩处长和李科长看看贾从良，便走出作战室，到别的屋去了。丁旅长深沉地说道：“贾上校，你以为我不想走？前边那么多伤员，走得了吗？再说，盘龙岭是把茂木主力给吸引去了，可你知道南面、北面的战场是孤立得吗？我的上校，你想得太简单了。” 贾从良头一回听丁旅长给他就着战场形势说话，觉得有机可乘，便说道：“国破家残，外敌入侵，身为一个热河人，我也知道抗日的道理。可叫你们撤军，这时南京的命令，是蒋总裁的通盘考虑……” 吉副旅长听他一说，气愤的说道：“抗日的道理你也懂，还说南京的通盘考虑，通盘考虑不就是等中央军灭了**红军，再来抗日吗？你不是没看到过，日本人多么嚣张，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到那时早亡国了……再说南京的那些大官，哪一个不是富得流油？四大家族还都各有银行……”丁旅长看他越说越有气，就说道：“老吉，贾上校也是奉命行事，少说两句吧……” 吉副旅长愤愤地离开了作战室，丁旅长对贾从良说道：“贾老弟，吉副旅长说话书生气，他说的意思，也是中国的现实，你不要有想法……”贾从良感到丁旅长少有的平易近人，愈觉得有门儿，又说道：“丁旅长，你为何不把你部的赤色分子，处理掉？到时抗日都是你一个人的功劳，要不你把他们交给我……”丁旅长不快的说道：“你也不要老是提赤色分子赤色分子，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分子，我就知道他们帮我们打了胜仗。” 贾从良尴尬地说不下去，丁旅长又说道：“你一天天说他们赤色，可你没看到弟兄们抗日流的血，哪一个不是赤色的？” 茂木听到盘龙岭枪声变紧，判断山冈洁遇到117旅主力，便命令各部杀过去。 142. 盘龙岭之战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前之筑先是听到盘龙岭传来的枪声，判断山冈洁一定是遇到了117旅主力，心下高兴，便驱动所有官兵，越过猴头沟前梁，一个大队伺机向盘龙岭上进攻，一个大队沿道家沟向里面进攻，自提直属机枪中队居中督促。八一＜ ]）]．?８?１〕Ｚ〕为什么这条沟叫道家沟，因为在白山子村有一个古人修的道观，所以这条沟就叫道家沟。235团团长林青山，团副许侠之，参谋长曾快林等长官从3月5日下午，就开到了白山子村，同来的学兵团员，不停地走访群众，讲抗日的道理。 原来白山子村是因为村西的砬子呈现白色，所以叫白山子村。白山子村的村民也不知道道观是何年修的，反正是自古就有。道观里供奉的主要是八仙，学兵团员进了道观，与老道取得同意后，把神像上积了多少年的尘土都打扫干净了，老道很是愿意听他们讲抗日的道理。 林团长看着这些学生兵忙前忙后，也很感动，就命令官兵闲下来必须跟着学生兵去走访和动群众。3月7日上午，山冈洁带着一个大队，顺道家沟杀进来。打扫一新的道观，本来作为团指挥部的，只好还给老道，以免炮火毁了道观。 鬼子占领道家沟，守军就只好全上盘龙岭。老道叫张思道，道号正一，出道多年。虽是出道，却饱读诗书。他看到仁义的官兵要撤走，很是不舍，才开始滔滔讲话，原来他了解抗日的严峻性。他出生在浙江诸暨，祖上曾被海盗几乎灭门，他出家入道，也是这个原因。他虽然遁入空门，血海深仇却没忘，在他有限的家当里，戚继光全传，是唯一的书。从书本的磨损程度看，他看了不知多少遍了，对倭寇的深仇一直铭记于心底。 部队要上山，他很是不舍，最后把观里的十口闲锅硬送给了士兵，说枪子来了能护着脑袋。士兵们看看锅还能做饭，就带上了。他太了解倭寇们的狠和没人性，也离开道观跟着部队上山了。山冈洁到了白山子村，看到山上的士兵，就命令掷弹筒向山上开炮。老道告诉白山子上拿锅的士兵，前进五步再蹲下；下一炮，后退五步再蹲下，把锅扣在头上…… 炮弹的弹片崩在锅上，又飞走了。原来这前进和后退，都是戚家军的阵法，不悟透几十年用不上。别的阵地就都有死伤，有的地方死伤比鬼子还多。山冈洁看到山上好几个人都拿着铁锅，不知干啥用的，就用日语给茂木报。结果铁锅用密码翻译过来一般是指团长，茂木一看山冈洁说山上有十来个团长，必是主力无疑。便放心地催动主力都杀进去了。 235团在盘龙岭一天多，挖的山上全是战壕，黄土流到山下，把草都盖上了，鬼子轻由上不去，太滑。鬼子毕竟是鬼子，鬼得很，他们往远绕，再往上爬。守军还是有居高临下的优势，枪再赖，也能把鬼子打下山。双方周旋，也都付出了血的代价。 茂木顺着道家沟往里进，攻进十里，终于进了道观歇歇了。山冈洁一身土一身汗，前来报到。茂木问道：“山冈君，你不说山上的守军有十个团长吗？我看并没有那么多兵……”山冈洁半天才明白，说道：“将军，我不是说有十个团长，我是说山上的守军，顶了十个铁锅……” 茂木听此很是吃惊，心下盘算，我们攻进这么远，难道不是守军的主力？事已至此，不是主力，也得进攻。他这边还正盘算，山上枪声响成一个似得。守军都占领的是山头，鬼子都在山沟，上下放枪，效果毕现。守军一会儿从白山子上打下一阵排枪，待鬼子找着防御地形，三道弯又打下一阵排枪…… 山冈洁到各处指挥，后来给茂木打电话，提出守军尽占领西山谷，我们何不抢占东山谷。茂木只好允许，山冈洁驱动他带的大队，绕到头道湾，抢上东山谷。此时望远镜才挥效率，他看到西山上全是工事。守军就没那么多人，他们运动到这个山头打，又到那个山头打，好像在逗着玩。山冈洁气得哇哇叫，命令掷弹筒，隔山打炮。刚放几炮，守军就像过山的云，一下就飘到更高得山谷去了。 茂木一看守军还是被赶着跑，心下有点得意。他算计了一下，他带来的第17联队共三个大队，由于作战一直再减员，有的大队不足七百人，多的也不过九百，加上重机枪中队，除去后勤一共到不了两千五百人。尽管是这样，还是比守军多。 235团减员很大，最近没有溃兵补入，桦家沟一战，一下就出了四百伤员，都在野战医院养伤。盘龙岭上，够一千五百人就不错。 鬼子仰仗有一流的武器配置，步枪、机枪和掷弹筒三位一体，只要与山谷上的守军交上火，守军躲得慢了，立马被打残。但他们也感觉得出，守军是个正在学习和进步的部队，大多数枪法已接近一流。尤其今天这种打法，是一种你摸不着他的打法，他忽然探出头来打你，你刚找到有利地形还击，他风一样没了。或者你向这面山谷打，后面山谷忽然给你几枪。 后来，守军似乎是在节约子弹，多一枪不打。鬼子在下面疲于应付，还时时听到上面的守军在笑。从没有遇到过这样打仗的，也憋不住笑了。这是两个国度的笑，为了一个目的，回荡在枪声里。后来山冈洁一上东山谷，沟里的鬼子就更少了。纵是东山谷比盘龙岭矮不少，但他们有掷弹筒，打得守军飘向高处去了。茂木方觉压力小一点了，对山冈洁还是很欣赏的。 丁旅长几句话把贾从良给顶回去了，但他看得出，这小子顽固的很，神情上依然再做着努力。丁旅长看看天近正午，盘龙岭上的枪声紧一阵慢一阵，便打电话过去，询问战场态势。林青山汇报说道：“鬼子抢上了东山谷，用他们的掷弹筒隔沟西射，起初我部伤亡不断。我们只好打打走走，看来打打走走这个方法确实可用……”丁旅长笑了，说道：“那是韩处长提出的，能不管用？远的不说，就说我们从墓顶梁到桦家沟，不正是打打走走吗？不过，那是大跨步的走；今天你们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和茂木周旋，是小跨步得走……” 吉副旅长不知啥时回到了作战室，在一边笑着说道：“把他们拖垮，你们就从盘龙岭西侧退下来吧……”贾从良在一边也很感兴趣，深为两位长官指挥若定的谈笑所感染，欣赏地看着他俩笑。他也插嘴说道：“这是与鬼子捉迷藏呀，这可不是正规军的打法。”丁旅长说道：“正规军什么打法，阵地对阵地，炮兵对炮兵？咱们有炮吗？” 贾从良见缝插针地说道：“孙军长都把炮带跑了，没给你留一门炮，你为什么还不撤呐？”丁旅长和吉副旅长看着他，很无言，都不支声。丁旅长熬不过到正房去了。贾从良倒了两杯水，给吉副旅长一杯，自己留一杯，说道：“我知道你们对我留有戒备，这个我理解。不过，我负党国使命，也是万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你们理解。” 吉占文开始不屑与他说话，后来一想，何必较真，就有一搭无一搭地和他闲谈。贾从良不放过任何一个谈话的机会，看看参谋秘书们离得又远，都忙着，就把刚才说给丁旅长的意思又说给他。他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只能与赤色分子势不两立，不过，我也看出来了，在这些天的血战中，丁旅长与他们已产生割舍不断的情谊。” 他也注意观察着吉副旅长，同时，吉副旅长不做声，也在看他下一步说啥。他换一个口气，故作轻松地又说道：“咱们旅部如果把他们礼送出境，我负责在承德有人接待他们。他们一走，这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了，抗日也不掺杂赤色，撤退也仅在你俩掌握。撤退呢，你们就执行了党国的决策；抗日呢，不论胜负，你们都是大大地功臣。只要回到围场地界，我会请示戴老板，到蒋总裁那里给你们要一个师或军的编制。到时以你的才能，升到军长的高位都不可估量……” 他说的有点大，太能吹了。吉副旅长陷入了沉思，中国的军阀混战，谁主沉浮，这些年还不清楚吗？再大的官，有什么用？人生，抱负，皆成泡影。孙军长难道不是军长吗？这半生他过得好么？现在，国破家亡，外敌入侵……还是韩处长讲得对，人自为守，家自为战；家和国都没了，升官财还有什么用？他一直有一个想法，想问一问韩处长，你们那方面的人，要不要我们这样的人……如果…… 丁旅长从外面进来，打断了他俩的说话，也打断了吉副旅长的沉思。电话铃又想起来，是楚镇虎打来的，线务员接过来，丁旅长抓起电话，说道：“盘龙岭那边刚把茂木给吸引过去，真正的战斗在北边。你们先按兵不动，以免茂木多疑，中途回兵。等房身沟这边打起来，旅部自会通知你们，再出击不迟。到时你们就截断他们的补给线，让他们尾不能相顾……” 茂木现守军都上了梁顶，正想到底他们在干啥？山冈洁打来电话，大夸隔山打虎的作用。这时，小野呲太郎打来电话，说道：“茂木将军，房身沟这里，守军向我进攻，追是不追？”小野呲太郎话还没说完，电话信号已断了。 茂木又打给他，说道：“小野君，你那里多少守军地有？”小野说道：“帝国的勇士已经憋得大大地不耐烦了，小野下三大队已经被我调过来，黑天完一大队长已经挥师杀进去了……” 143. 房身沟夹击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3月7日十一点，茂木前之筑说道：“吆西，也许你那里是主力？小野君，你地，帝国勇士地大大地。八一中文网  )]〉．〕８〉１]Ｚ>?．?Ｃ}Ｏ］Ｍ我相信13联队的实力，你和西盐五夫中佐，不要让117旅主力包了饺子，我会立即回援……”他挂断电话，又给山冈洁打电话，说道：“山冈君，我们大大地中计了，117旅良心大大地坏了，他们主力在房身沟，我们赶紧回援，快快地……” 茂木又给梅井慎太郎拨通了电话，说道：“梅井参谋长，我们中计了，117旅的主力在房身沟，你从第7联队调一部一边屏护旅顺炮兵大队，一边驰援第13联队，快快地执行……“ 茂木打完两个电话，忙命令山冈洁大佐，飞曲巴拉中佐，本腾大队长，狗熊田下大队长和木村一郎大队长，赶紧收拢残兵。本腾中佐和山冈洁大佐在东山谷上，急忙配合谷下的官兵，一起往下撤。狗熊中佐和木村中佐指挥司令部人员保护着茂木，收拢残兵，向沟口外撤退。 12点3o分，235团在盘龙岭高处已看到鬼子已无心恋战，急急地向外撤。便命令部队迅返回下面各山包并向前追打。丁旅长又来了电话，他说道：“林团长，房身沟马上开战，你部要拖住茂木，不让他返回来，哪怕拖一个小时，就给房身沟这边减轻了压力……” 235团又像云一样，飘下山来，在各个山头上，扒着战壕向下瞰射，打得鬼子不得不回头还击，走走停停一时脱不了身。茂木只觉得来盘龙岭决策错误，但带来机枪中队太对了。包括直属机枪中队在内，一共三十八挺歪把子机枪，向山上交替狂扫，守军纵是居高临下，也被打得不敢露头。只好换一个工事再打，或先跑到下一个山头去打。 本腾大队在山冈洁大佐和本腾中佐的指挥下，没有急急地下撤，而是配合沟里的鬼子，一起撤。他们的机枪也是和沟下的机枪交叉向西攒射，235团为了减少伤亡，多利用工事，多跑道，迂回放冷枪，拖住鬼子就达到了目的。鬼子的机枪也让他们开了眼，几十挺机枪一齐四外射击，打得也是山鸣谷应。 茂木一看撤了半天，才到头道湾，刚好一半的路。他掏出怀表，又一看时间，一点半，距离小野呲太郎打来电话已经一个小时，他长长得叹了一口气，说道：“调虎离山，调虎离山呵……” 永户营子司令部。 十一点三十分丁旅长又抓起电话，打给了杨干苗，他说道：“杨团长，房身沟阵地就交给你们了，你和苗团长要配合好，在茂木没返回之前，尽量把鬼子第13联队消灭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你们要切记，这个机会稍纵即逝。”他又把电话打到233团，嘱咐苗团长道：“苗团长，茂木主力在道家沟里被235团拖住，你们要把该部日军打残，甚至消灭……”杨干苗和苗子平二位团长都爽快地先后领命。 丁旅长又给楚镇虎打了一个电话，说道：“老楚，我知道你们人不多了，但117旅这块，人员也有限，你们务必扰乱鬼子的补给线，使它瘫痪。房身沟这边就好打了。”楚镇虎他们隐蔽了这两天，好像隐蔽了两年。今天有了任务，哈日图带领大伙，把枪都擦了一遍，准备行动。鬼子往第四旅团运各种辎重的马车往来不绝，楚镇虎他们从北湾子，来到大新簸勒东边，找了一掛拉军火的马车，先扔手雷把一车军火炸毁…… 丁旅长放下电话，回身看看诸位，对李科长说道：“李科长你辛苦一趟，去一趟房身沟，带领那个白吉小队，绕到房身沟东南或者鬼子营地以西，在树林里设伏。不论是小上京还是哪里的鬼子，只要他们去驰援房身沟，你们就从树林里开枪扰乱、吸引和迟滞他们，好不使房身沟里鬼子的力量增多……” 李科长领命，转身与张参谋长沟通了一下注意事项，又与众人告别，迈步出屋与卫兵们上马而去。 丁旅长又说道：“吉副旅长和韩处长你们俩也得辛苦一趟。”两人立刻站起，听他说话。他接着说道：“你们俩前去，和杨团长及苗团长也包括李科长，组成房身沟前敌指挥部，迅采取一个适合那里地形地势的有效打法，战决，在茂木带领的一个联队返回之前，撤出战斗。我现在主要担心小上京那里，据可靠消息鬼子在那里布防一个联队，如果这个联队不向西来，就好了……” 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说话，商量细节。韩处长与丁旅长说道：“鬼子在小上京村布置防御？可能与那里的地形地势有关。那里是一个古代遗址，曾生过人所不知的事件。用老乡的话说，常常闹妖。有人曾看到那里古代兵丁、女人的身影，估计与这个有关。” 丁旅长综合各方情况再三，也不明白鬼子在小上京布防卖的是什么药。他还是怕小上京的鬼子西来，白吉小队吸引不住，只好抽调特务营一部和侦察营一部赶到小上京南梁上，袭击鬼子，以使他们不去驰援房身沟。 韩处长和吉副旅长在几个参谋副官和卫兵的护卫下，迅赶到了房身沟。此时，通讯营把电话线已经接通，吉副旅长一边向驻防房身沟南坡岔巴沟的233团团长苗子平了解敌情，一边打电话通知驻防北坡的234团团长杨干苗来岔巴沟开会。此时日军第13联队在小野呲太郎大佐和西盐五夫中佐的带领下，依仗武器精良和兵强马壮，追击撤进树林里的233团八营。 八营营长马书长营副刘本昌按着苗团长的授意，以树木作掩护分散引敌，日军第13联队迅往里追击。 杨团长在几个侦察兵的护卫下，饶了一段路，到了岔巴沟，先与吉副旅长和韩处长见礼，又与苗团长打招呼。吉副旅长说道：“事不宜迟，我俩负丁旅长使命，特来与二位团长商量，怎样既把这伙鬼子给歼灭，我们还尽量减少伤亡。” 杨团长笑着看看苗团长，说道：“既然鬼子找上门来，我在北边，你在南边，两面夹击他们，还怕打不死他们？”苗团长也笑着说道：“与鬼子交锋多次，鬼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两面夹击，打不残他们，算他命大。” 吉副旅长说道：“两位团长勇气可嘉，可鬼子的战力却不可小觑，还需研究一个既打败了鬼子，我们损失还少的打法，才是上策。”杨团长说道：“那就和在草原上一样，黑夜行动，我们打着他了，他打不着我们。”苗团长说道：“不行，哪能等到黑夜，那茂木赶回来，不把咱们给包了饺子……” 听他俩一说，吉副旅长看着韩处长也笑了，说道：“在暗处打鬼子，是不错啊，他们干挨打……”韩处长说道：“有了，杨团长你们先打，苗团长你们后打。只要杨团长一打，鬼子毕竟要还击，鬼子一还击，苗团长你们正好在后面揍他……”听得他们三人毛塞顿开，都乐了。 144. 夹击不成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它们笑完了，几个人立刻坐下来，商定一个具体而稳妥的作战计划。八一中文网  )]〉．〕８〉１]Ｚ>?．?Ｃ}Ｏ］Ｍ234团九营、十营和十一营，从房身沟半沟向东直到沟口的房身村依次排列。另有特务营、辎重营和通讯营作为预备队机动……233团，六营、七营和八营，从岔巴沟往东依次排列，其中警卫营、特务营和辎重营作为预备部队机动……234团必须稳准狠，就像排枪一样，一阵子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小鬼子会立刻各找有利地形，顽强反击。待他们反击成功，侧后暴露，233团这面再开打…… 杨团长领命，像得了法宝一样，向两位长官敬礼，又像苗团长道别。他说道：“原以为和小鬼子他们拼了，反正我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有二位长这个作战方法，不用与他们拼生命，还能把他们打得尾不能兼顾，这是巧夹击。”吉副旅长看他像得了必胜的法宝，拿脚就要走。他又对他说道：“此战，这样打，是巧妙的打法，但也有一定的变数，旅部这样算是算计着鬼子第13联队，缺一个大队，才在这夹击他。但如果咱们别处的部队，任何一部，拖不住鬼子的部队，哪怕有一部增援了房身沟，我们的打法都得尽快调整，或者撤出战斗……” 两位团长一听有撤出战斗的可能，都眼珠子瞪起来了。那意思，这么巧妙的打法，死也不能撤。韩处长看看他俩及手下人的情绪，说道：“这个打法虽然巧妙，可我们必须谨慎。”他俩听两位长官郑重嘱咐，就都不住点头。韩处长又说道：“这个打法，我们虽然一路上再想，丁旅长也表示根据地形地势灵活调整，但最后形成，不光是我们俩的功劳，是咱们大伙共同想出来的……” 鬼子在沟底还在不停得调兵遣将。有的还不停的向上搜索。 杨团长仍然由卫兵引路原路返回。他把各营连长召集起来，按着作战部署，九营、十营和十一营向东排开，隐蔽地形都找好。苗团长这边，六营、七营和八营，已立刻调整完毕。十二点半，235团从北山上打响了第一枪。小野呲太郎自打与茂木通完话，就变得十分小心。派出几个中队，逐村逐沟岔地搜索。鬼子气得哇哇大叫，到处乱放枪。234团不知下面有多少鬼子，各营照着鬼子密集地方就开了火。 果不出所料，小鬼子略一慌乱，立马组织了有效防御队形，或依土墙，或?于沟边，举枪就打。因为事先有计划，小鬼子一反抗，234团暂时就停，让他们摸不着目标。这时，他们只顾向北射击，看到北山的守军已被打停，就要组织冲锋。谁知，南山上照着他们屁股就开了火。打得鬼子叫苦不迭，赶紧调转枪口，向南射击。 南山上的守军又停了，停得一声枪响都没有，似乎压根就没人打枪。日军岛夫丸大队长，是头一回见识守军会来这两把刷子。他也不想示弱，一挥战刀，向南一指说道：“左左木中队，向南山冲击，看支那今天为什么打打停停。”他又一挥战刀，向北一指，说道：“山本中队，你地，向北山上冲击……” 由于两个团特别默契，左左木大队往南一冲，北山守军，235团九营立刻开始射击，打得黄土冒烟，榆树着火。左左木被南山一下子，北山一阵子，打得，不知如何是好，手按洋刀，伏在那等命令。山本中队都一跃向北山上冲击，233团又一阵排枪打过去，山本大呼小叫地命令本队士兵起来冲锋，忽然一颗子弹打在他肩上，倒地昏迷。小野呲太郎听到，无奈之下，只好命令后被小队长担任中队长一职。 这是沟里边打得欢，沟外边北山上十营和十一营，也是按部就班，打几枪一换地方；南山上，233团，七营、八营和特务营，瞅准小野下三大队一向北山上开枪，就从后面就一阵子猛打。反之亦然。 正当南北两面夹击的恰到好处，沟口外边，炮声隆隆。原来白吉小队终是没拖住鬼子，旅顺炮兵大队派出一个炮兵中队在鬼子一个中队的护卫下，开到房身沟口，却是不敢进村。排好了炮位，向沟里一阵乱轰。这一轰，对守军起到了一点震慑作用；对日军起到了一剂强心剂的作用。 小野呲太郎亲自上阵，挥舞着战刀，收拾残兵，向**围。 守军233团和234团把全部预备队都用上了，一起冲出，向山底下压去。这一冲出来，小野呲太郎并不怕了，逐屋逐胡同地战，日军有火力优势，可以一战。他指挥鬼子，立刻散开队形，要挥火力优势。 韩处长命令233团特务营在营长李忠的带领下，摸到炮兵跟前，一阵大刀的砍杀，解决了炮兵。其他两团兵力，返回高处以躲避日军的火力，只在高处瞰射。 此时，小上京周围，也是枪神连连。日军旅顺炮兵大队的周围，白吉小队，不停地骚扰。房身村周围枪响马斯，此起彼伏。打到一点多，茂木还被235拖在道家沟口，急得他恨不得插翅飞回。 楚镇虎那边，虽然炸了鬼子的一掛马车，反而被鬼子的巡逻队追着打。依仗打了这些天，有了经验，他们派几个人去吸引,另派人再去炸拉军火的马车。他们这一闹，也确实牵制了日军，小上京附近的龟田无助，就没法西顾。 小野呲太郎一问，来到沟口的炮兵，已被报销，就又组织突围。日军凭着优良的武器，向沟口突围。 此时，茂木飞行队的三架飞机从通辽飞来救驾。由于缺乏指示信号，飞机把炸弹扔的房身沟里哪都是。吉副旅长和韩处长一看，守军已没有优势，取得丁旅长的同意后，命令全线隐蔽撤军。房身沟被鬼子炸得村子起火，树木起火…… 145. 撤军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苗团长和杨团长接到撤军命令，立刻收拢部队，向岔巴沟一带集结。八一中文网  )]〉．〕８〉１]Ｚ>?．?Ｃ}Ｏ］Ｍ受伤的几十人都是杨团长的。这是因为，苗团长所在的是南坡是阴坡，树木长得高大，有三十米高的大榆树好几颗，十米到二十米高的杨树和榆树多得是。鬼子敬神也敬畏比较高大的生物。所以鬼子投弹时，尽往北坡和村庄里投了，可能是树太高也不好投。他们一共投了二十多颗大小炸弹，有十多颗投到了鬼子阵地附近。小野下三大队的士兵，被炸急了，气得架起机枪和掷弹筒要打飞机，被小野下三用日语大骂制止。 苗团长对于现在这个结果，很是痛心，就要求吉副旅长和韩处长先行回旅部去，后来丁旅长也打来电话，韩吉二位长官才在卫兵的保护下，由猴头沟后身，先行撤回永户营子。几天来由于多次接触，猴头沟村人，冯静武，多次帮助守军，支前不提报酬。每次有人表示不愿意去时，他都带头送军粮，出资出力。经李科长提议，韩处长批准，展他为预备地下*员，并负责猴头沟和整个半支箭川一带的*的活动，归王一仑领导。刚才他们的来去，都有冯静武同志和他的邻居们引倒和帮忙。 吉副旅长和韩处长等人回到永户营子旅部，丁旅长把他们接进屋。吉副旅长把房身沟的整个情况向他介绍了一遍，丁旅长立刻打电话给235团团长林青山，说道：“林团长，鉴于茂木所带部队实力尚存，你部拖到现在已不能把他们打垮，为了防止刚炸完房身沟的日军飞机，回到通辽装上炸弹再到盘龙岭进行轰炸，你部必须迅脱离茂木鬼子。盘龙岭山上全是低树，没有房身沟那么茂密，鬼子飞机真来轰炸，你们不可能有苗杨二团长他们那么好的命运了。所以，立即隐蔽西撤，到川新店集结，那里有咱们侦察营等部接应。” 丁旅长又立刻派人前去到小上京一带，寻找李科长带领的白吉小队，通知他们西撤。又打电话给苗团长，命令他派得力人员，去小上京南梁，通知特务营和侦察营分出去的部队，从小上京奔猴头沟前梁树木密集处隐蔽西撤，并小心撞上茂木回撤的残兵。到了猴头沟南梁西头，侦查鬼子确实撤走了，再行向川新店撤退。他又给热河特别行动大队打电话，说道：“老楚吗，我是丁旅长，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虽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但你们的行动，给房身沟减轻了压力，牵制了小上京周围的守军。我命令你们立刻撤出战斗，隐蔽从黄芹沟山上到桦家沟山上，向西隐蔽追赶主力。” 楚镇虎说道：“我部按旅部命令执行，但是，鬼子的军火遗失的哪都是，扔了可惜……”丁旅长说道：“老楚，执行命令，不能影响主力西撤。”韩处长在一边接过电话说道：“老楚，鬼子的军火再多也不能捡，那是他们的圈套，你一捡，他们定会把你们包围……” 这一切都安排完后，旅部各长官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决定天黑后带领旅部直属各部，撤出所有阵地，带上所有辎重，向西追赶野战医院和伤员运送队。 下午两点多钟，在守军攻击减弱的情况下，茂木前之筑忍得实在是不耐烦了，便命令留一部在此以树林作掩护阻击守军，大部回援房身沟，盼望能尽量减小房身沟方面的失误。235团为什么攻击减弱了，是子弹已提襟见肘。鬼子也是，子弹已经要告罄，那么多机枪不停地打，带再多的子弹也会打光。 茂木对冈村宁次派飞机前来助阵，解救了误入险地的小野呲太郎联队，不只是感激，还很不是滋味。要说那三架飞机，名字就叫茂木飞行队，可他茂木前之筑，何曾指挥过飞机？他们多数都是配合通辽皇军飞行队的飞机，整天轰炸其他地方，别的地方都比他茂木的战场更需要飞机。他偶然能调动的两次，还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炸成。让自己都把茂木飞行队给暂时忘到脑后去了。 梅井慎太郎大佐派出的接应茂木的鬼子给他们带来了马匹，长官都骑上马了，走得也就快了。茂木回到大营，太阳已经夕阳西下。茂木坐下来，卫兵递上热水，他刚喝几口，便喝不下去了，抓起电话要往外打。梅井上前说道：“茂木将军，您先喝口水，我再向您汇报军情。”茂木急急地喝了一杯水说道：“梅井君，这次的失误，主要在我，是我求战心切，中了117旅的障眼法，被他们调虎离山了。我会向冈村宁次司令官请求制裁，到时军部和天皇如果让我自裁，我自愿刨腹，死而无憾。” 茂木说完，钢珠一样的眼睛，流下几滴眼泪。司令部里的人员无不为之动容。茂木看看众人，凄然地笑笑说道：“梅井君，你说吧。”卫兵拿过一把凳子，梅井坐下，说道：“自从您率领第17联队开过猴头沟南梁后，我就相当小心这里的动静，派出便衣去猴头沟村里刺探。他们现那个村里的人防范很严，暂时得不到有用的东西。这时盘龙岭传来枪声……是我给冈村宁次司令官打的电话，我意在提醒冈村宁次司令官，不要再等到我部需要飞机支援时，而等不到。” 茂木由衷地佩服和感谢自己这个参谋长，就说道：“吆西。”梅井接着说道：“茂木将军，自从盘龙岭枪声越来越紧，我作为参谋长，一直对守军主力在盘龙岭深信不疑，我也一直荒唐地以为，守军无处可逃，上了盘龙岭……所以，我向您请求惩罚,或者免去我的第四旅团参谋长一职。” 茂木苦笑了一下，说道：“梅井君，参谋长的职权，只在对我的指挥参与军机，你大可不必这样。” 梅井又说道：“没能又派兵前去盘龙岭支援你们，是因为先是兵营东边有不明身份的武装袭击我们，后来小上京南山上，也出现了守军，不住地开枪。在大新簸勒一带，还有一股武装，先后截了皇军好几掛运军火的马车，还给炸了两掛马车。造成皇军尾不能相顾。 据我部侦查人员报告，在小上京南山上开枪的守军，似乎和您在小上京遗址中看到的守军一样，我倍感蹊跷。无奈之下，打电话给龟田无助大佐，结果他好像在和一些女人调笑。在他营盘外面路过的人员，也看到好像整个第7联队的官兵，都在与女人调笑。我便想到您说过，在遗址里您也看过成队的花姑娘，那么是不是那些女鬼，都出来迷惑皇军来了？” 茂木不想承认他碰到的那些女人是女鬼，但转念一想，志内说过因为水母瓶，那些女兵都死在了那里，奥，也许……可是，自己亲眼看到一个豪华的瓷器陈列小镇，一个忙碌的瓷器加工工厂……想到这，他非常担心，是不是那些花姑娘，相中了我第7联队的勇士？难不成她们把龟田无助也带进了遗址里了？ 他抓起电话，打给了龟田无助，电话中龟田还在和几个女人在调笑。看样子齐码龟田还没有去遗址里，心下稍安。只要那些精美的瓷器没被动过就好，就有机会运回日本。但是龟田这是违反军法的，为了那些瓷器，也要把龟田绳之以法。想到这，他说道：“梅井君，备马，我要到小上京去看看，他们第7联队，还有没有王法……” 到了第7联队，龟田无助大佐把众人接近帐篷，茂木判断，那里没有什么女人。茂木就问龟田说道：“龟田君，这半天了，我们那里打得正欢，你们为什么不去支援我们？”龟田无助一脸委屈说道：“茂木将军，我们何尝不想去支援你们，可我们这里更糟糕，东边一有军火被炸，这边就跑来无数花姑娘，非要和皇军喝酒。我们不喝，她们之中一个最高雅的花姑娘说道：“你们的茂木将军不是要水母瓶吗，不喝酒，水母瓶烧出来，我也不会给你们。” 茂木一听说水母瓶不给，脸色煞白，就说道：“你们笨啊，与他们喝不就得了嘛，大大地满足他们……” 龟田说道：“茂木将军，还不止这些，那些花姑娘一来，山上的守军就不停地往下打枪，我们应接不暇呀。”听到这，茂木说道：“既然你们没有去破坏瓷器遗址，那就好办了，这里的事情，谁都不要说，到时，我们要把这里的一切，搬到东京去，让帝国所有的人，都能看到古支那瓷器的芳容。” 身边有一个瓷都没被别人现，茂木虽败犹荣。他带领卫兵，辞别龟田无助大佐，回到营地。他一边吩咐文书写下战况总结，一边命令梅井收拢部队，往他这里集结。他要整编部队，还要与117旅一决高下，但第7联队不能动，因为他们必须守着小上京…… 146. 小上京落空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８〉１?Ｚ〕〕．}ＣＯＭ他也饿了，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边吃边命令梅井把驻扎黄芹沟口的旅团部，开过来合在一起。梅井和参谋们，立即着手清点各部损失的官兵，尤其是小野呲太郎所部第13联队损失的数目。 树掀十一参谋按着茂木的命令，向日军通辽司令部提出补充兵员申请，又向沈阳关东军总部要求增兵。两个小时之后，除龟田无助大佐所部第7联队以外，旅团部及所属各直属队，小野呲太郎第13联队，山冈洁第17联队等部，都集结完毕。又一个小时以后，各部统计人数出来，第13联队，共计损失六百人，还有官兵一千三百人；第17联队损伤人数四百人，还有官兵一千七百人。茂木骑兵第四旅团满打满算还有六千人，包括旅团部各直属队和仍驻于小上京的第7联队。 各联队和旅团部巡逻队早已上岗巡逻，整个营地戒备森严。驻赤峰城的黑田完一大队长，按着茂木的授意，派出山本中队长带领他的中队，配合龟森彻赤峰指导委员会派出的人员进驻西沿半支箭川各村。鬼子的工作是以肃清藏在暗处的袭击者为表面工作，实际是为震慑老百姓，做皇军的顺民。赤峰指导委员会旨在成立覆盖城乡的维持会，和网络各村的亲日势力。其中还有花岛十郎的便衣特高课，他们以刺探仇日势力和赤色分子为主。 晚上，山本少佐，前来拜会茂木前之筑，向他请示对占领区经济掠夺各项机宜。虽然都是熊本老乡，山本的前来，使他很欣慰。山本向他提出完全占领赤峰城乡后，推广种植鸦片一事，这也是龟森彻的属下托他问的话。茂木对热河被占领以后，土地种什么还没想得那么远，他眼前最头疼的是怎样战胜117旅。于是说道：“吆西，目前我们还是多考虑一下，怎样有利于军事占领。屡次截击皇军运输线的神秘武装，你们要大大地重视……” 在鬼子的高压政策下，从赤峰城向西，沿半支箭川到猴头沟的各村庄，都被鬼子确立了维持会的人选。通过秘密渠道，117旅已经知道这件事。韩处长对大伙说道：“茂木前之筑并不是简单人，军事进攻为主，政治渗透为辅……” 对于这个问题，韩处长考虑有必要召开一个赤峰地区以热北赤峰*为主的，关于“日军对占领区之政策”的会议。可限于时间和形势的局限，这个计划排不上日程。他又把“日军在占领区和半占领区的军事、政治和经济”之看法，写成题纲，打算117旅撤到围场，归建后，他要亲自去苏区，到红色中国的都瑞金，向中央陈述厉害。 3月7日晚，117旅集结到川新店后，加上新负伤的伤员在内，伤员总数达到两千之多。野战医院已经于3月7日下午就6续撤到了南台子。重伤员全都运到了南台子以西各村庄。轻伤员从川新店往西，沿路都是，有的困了就在道边睡一会，醒了再走。当听说在猴头沟，又打了胜仗，大伙高兴，赶路更有劲了。 117旅各直属队，从永户营子川口紧密封锁消息，以免日军知道这么多伤员在路上，出动飞机来轰炸。在川新店村，旅部召开了会议，研究对策。丁旅长长时间没洗脸剃胡子了，像猿猴的头一样毛茸茸。但掩不住他炯炯有神的眼睛，但环顾众人，除韩处长和李科长之外，还有谁不像猿猴呢？ 丁旅长扫了众人几眼说道：“各位长官，弟兄们，我117旅面临的形势还很严峻，茂木老鬼子的元气尚在，而我部的伤员依然拖累着我们的行军。我们跑是跑不过他们，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打。可怎么打，需要大家出谋划策。请大家出点子，我们已经形成大伙出主意的习惯。用韩处长的话说，这叫集思广益……”贾从良最不愿意听到研究打鬼子，就不高兴的溜之大吉了。 有的长官如苗团长和特务团长毛随年已经伏在桌子上睡着了，参谋和副官上前要叫醒他们俩。丁旅长和吉副旅长都摆手制止，还笑笑说道：“让他们睡一会儿吧！”那好像不是手下的长官在睡觉，而是自己的孩子…… 吉副旅长接着说道：“半支箭川到这里已经收窄，组织战役不好展开。派轻快部队到前面，帮助伤员往前赶一赶。我看过了铁沟门儿，可以考虑了。”韩处长说道：“茂木不会善罢甘休的，还会赶上来。我有个想法，老楚赶上来以后，就让他们到川新店北山上，远远地开枪，吸引和扰乱鬼子的脚步，迟滞他的度；白吉小队现在在哪里？让他们开到南山，钻进树林，迷惑和扰乱鬼子的行军……” 林团长说道：“我看还是打这样的游击，把鬼子调来调去，好像在耍猴。要是再有盘龙岭这样的阵地，路多远我们团都去……”此时各自的卫兵，已经把他们的长官叫醒，苗团长打着哈欠说道：“像桦家沟和房身沟那样的千载难逢的战场，不好遇。但我们团愿意钻山沟，助攻也行，主攻也行。不过，我们也感觉到了，这种战法，就是个快，战决。另外，鬼子他妈得有飞机，必须先考虑飞机的问题，未打仗，先想怎样隐蔽……” 最后，丁旅长总结道：“综合目前状况，旅部决定，到南台子一带，给鬼子设伏。希望各部不要走漏风声。我命令，235团到铁沟门儿驻扎；233团和辎重团开到南台子一带；234团，开到打狼沟门儿；侦察营一部和特务营迅前进，帮助伤员往前赶路，不要使一个伤员掉队……”随后旅部带领所剩直属队，向西开拔，到铁沟门儿宿营。 茂木送走山本少佐以后，他安排好参谋们各司其职，又命令各联队长小心防御，以免被117旅夜袭。他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睡梦中他不觉身处小上京的瓷器街里，他的一个卫兵冈村那颜上前来拉他，说道：“茂木将军，我们不稀罕他们的什么古瓷，您不知道瓷器是易碎的东西，他会给我们帝国的圣战带来易碎效应……” 茂木抬手给了冈村那颜一记耳光，说道：“那颜，你地，说话大大地不吉利，死啦死啦地有……”那颜的眼睛流出了红色的眼泪，又说道：“茂木将军，你看那些盘子都是纸做的，还在随风飘动……将军怎么看它们是精美的？”茂木细一瞅，那陈列于各条街道上的瓷器，都在随风飘动。他心说，明明那些作坊都在忙着生产，而且都在团结合作，生产水母瓶…… 他忽然明白了，是不是他们把水母瓶生产出来了，被那些117旅的士兵给运走了？嗖嘎，我算计好好的，水母瓶就在这几天出窑，他们会把它运到哪里去呢？他回身找冈村那颜，想命令他去找龟田无助，把这个小上京包围起来。找不到水母瓶就把这个遗址给炸了。可那颜不知哪去了，却来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茂木一摸战刀不在腰间，就瞪着眼睛问道：“你地，什么地干活？”陌生人说道：“你问我是谁，我来自遥远的金朝，那次我们与这里的女兵血战，后来我们都死在水母瓶下。临死之前，完颜兀术对我说的：“孤立他，我双手沾满了鲜血，是不可能回到金朝了。你是个没杀过人的新兵，你一定要记住，把水母瓶保护好，不要让任何人动。” 茂木说道：“水母瓶，那是皇军的东西，必须运到大日本国去，否则，我就把这个地方炸平.”那颜笑着说道：‘我守了这么多年，都没看到过水母瓶啥，你们刚来几天？就想得到水母瓶？” 茂木狰狞地说道：“我们刚来几天？从八国联军进北京，我们就觊觎这块土地，算计这里的财富。满洲政府大小官员，我们贿赂了多少钱？你们知道吗？有幸碰到了这个遗址，我不但要把水母瓶运回日本，还要把这个瓷都也一并搬回日本。我大和民族就应该享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孤立他说道：“别做梦了，我们大金朝都没得到的东西，你们大老远的，就想得到？”这时不远处想起了激昂的音乐，茂木以为水母瓶就在那里，想去抢过来。孤立他说道：“别痴心妄想了，那是由胜而衰的音乐。我们大金朝曾经横扫朔方，不也灰飞烟灭了吗？你们弹丸小国，不要玩火了。” 茂木非常生气，刚要骂孤拉他，就听到那音乐真是由胜而衰。水母瓶像一个耀眼的气球，飘上了天。他说道：“那不是真的，真的一定是被117旅给弄走了……啊，我的水母瓶……” 一阵风吹来，所有的瓷器，都变成树叶，飘上了天空。 茂木一身汗，醒了，天上的星星是那么静谧。 147. 炮轰猴头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８］１?Ｚ}水母瓶啊水母瓶，你真像天上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及。梦里的一切，亦真亦幻，好不伤神。他决定，明日向前进兵，追杀117旅。小上京还是不能放弃，就让龟田无助大佐在此守候。他一闭眼，那些精美的瓷器和明艳的水母瓶就在眼前闪烁、运转、飘摇、远去…… 3月8日晨，驻于铁沟门的117旅旅部和235团，早早起床，埋锅做饭，准备起行。235团林团长被丁旅长叫到司令部，对着地图向他说道：“南台子地面较宽，拟派你团前往高家沟示形。你回去向各位长官讲清楚，此去的必要性，并做好战前动员。如果没有异议就迅开拔……” 林团长领命转身离去。张参谋长又叫住他，嘱咐一些要点，问他道：“林团长，你部子弹还有多少？”他一抹胡茬子笑笑说道：“子弹是不多了，昨天又补充一点，各部都提襟见肘，我们也得将就着用……”韩处长也一步迈出门槛，来到近前问他伤员情况。他说道：“在盘龙岭，牺牲十八位士兵，轻伤二百多人，都已转移。”他又一挠脑袋说道：“起初官兵摸不着经验，还是学兵团的学生兵快推广藏猫猫战，运动起来打，受伤的人才少了……” 林团长走了，旅部及直属队已经吃完饭，侦察一排前往永户营子侦查已经返回，据他们得到的情况，猴头沟已经不能进村，鬼子也在起床吃饭。估计会很快追来…… 117旅向南台子村开去，234团和233团分别进驻南台子南沟和西南沟，特务营进驻打狼沟。旅部直属队进驻南台子村西的六家村。丁旅长和各位长官对手下官兵刮目相看，原来昨晚234团和233团一部，向旅部提出在下营子修工事，旅部答应了，没成想他们修了象模象样两道工事。 修工事是杨团长他们最先提出的，经过离开赤峰这几仗，每次都是先在开阔地上修两道工事，迷惑日军。所以全团上下一看到开阔地，就都手痒痒。丁旅长打电话到已开到南沟的234团，口头表扬了他们。 有了工事，234团留一个营，在此迷惑敌人。 天刚亮，日军整个营地就都起来了，尤其喂马的各马小队天不亮就起来喂马。茂木洗漱完毕，站在地图前，考虑战事。吃完饭，各联队和直属队长官都相继走进来，听茂木对下一部战事所做的安排。茂木说道：“各位长官，今天，皇军必须追上117旅。我大大地相信，凭着皇军的一流火力，和官兵们的勇敢，一定会把117旅消灭掉……” 梅井慎太郎大佐接着说道：“目前，热河的战况展很快，第八师团已经向前推进到热西滦平的青石梁，遇到东北军1o6旅和当地人氏的顽强抵抗，但皇军作战勇猛，估计指日可破。在热河南部边界的第二师团等部已经积极向长城各口推进。我们旅团，是有名的熊本旅团，向来威名远扬。这些天，遇到强敌117旅，使我们颜面尽失，不报此仇，真是枉为帝国勇士。” 茂木说道：“我命令，第13联队，马上拔营向川新店和铁沟门儿一线开进，遇到117旅，要不惜一切代价，咬住不放。”小野呲太郎双手下垂，笔挺地一站，口喊“哈伊”，抬手敬礼，又说道：“职下一定不辱使命，请将军放心……”说完领命而去。 茂木接着说道：“第17联队，你们沿铁沟门儿北部山地西进，寻找117旅，如遇到他们隐蔽部队，也要务必咬住，消灭之。”梅井参谋长在一边补充说道：“他们的兵力，很有可能在此隐蔽。如果他们主动接战，你们就挥皇军的火力优势，咬住不放松。如果他们不主动接战，说明他们那是另有目的，要主动和旅团部联系，我们好调整部署。总之，战场形势，千变万化，你们地，要好好把握地有。” 茂木又安排旅顺炮兵大队，在第13联队之后，向西开拔。随后是旅团部及各直属队，准备启程。后勤兵开始准备拆帐篷，茂木走出帐篷几步，忽然向北一看，原来猴头峰的猴脸正不高兴的看着他。他忽然想起来，昨天刚开始进攻时，小野下三中佐就说，猴头变脸了，后来自己就没捞着看他。今天仔细一看，果然脸色不好看。 他心下黯然，我皇军自战满洲，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是天照在关照还是谁？不然北大营里那么多东北军，出来把进攻的皇军包起来也能包三层。可你猴头峰是不想关照我大日本皇军了，或者说更不关心皇军茂木骑兵第四旅团。我也安排小野在此朝拜了，要说虔诚之心，我茂木前之筑的肚子里，比比皆是，身为此神，却不知晓？ 茂木正为猴头峰给日军的脸色看而生气，梅井慎太郎走上前来说道：“茂木将军，我们就要向西开拔，猴头沟村应该有一个仪式，也好配合山本少佐他们的工作开展……”茂木铁青着脸，点点头。他拉了拉帽檐，以使帽子不被风吹掉。同时，他也抬头看着正跑步离开的直属步兵中队的脚步。 按着梅井与山本商量的程序，日军要找来一些百姓当听众，日军各官佐和职员都露着笑脸，由茂木致言词。大意是，猴头沟是皇军的土地，人民都要奉公守法，皇军不会亏待每一个人……刚刚找到的维持会长，叫冯二狗子，站在那很不自在。茂木讲完话，由山本向百姓和日军队伍训话。他讲完了，赤峰指导委员会代表日本人田中皂讲中日亲善，讲大东亚共存共荣，全是鬼话连篇。 草草散会，木衲的百姓，没有一个表现出对皇军的亲善。各家的孩子先是都在自己家大门口里藏着，探头探脑的向这看。忽然现散会了，自己的父母都开始往回走，男孩子们就都走上来，接应自己的父母。山本少佐忙从马裤兜里掏出一把块糖，碰着孩子就伸出手，说：“来，吃糖……” 孩子们哪敢吃，也没见过用这么漂亮的糖纸包着的块糖，都抬头瞅自己的父母。父母是木讷的，不知道孩子该吃不该吃，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们主要是害怕鬼子背着的枪。田中皂弯腰帮忙给每个孩子手里放一块糖，又给其中一个孩子把糖纸扒掉，放进他嘴里。其他孩子也都把糖纸扒开，糖块放进嘴里，他们抬头看着穿黄军装的鬼子，好奇得看着，有个孩子就有了好感，上前想摸摸鬼子背着的枪。 父母们都三三两两地往回走，要摸枪的那个小孩叫娃子，刚要伸手，他的父母正用眼睛瞪着他。他含着糖跑回家去了，甜甜的糖留下了他对鬼子的第一印象。 孩子和父母都很快的消失在自家门口，只有进村开展工作的人晾在了那里。二狗子傻傻地笑着，茂木白了山本一眼，责怪他在哪找了个傻子做维持会长。山本和众人都很无奈，因为只有二狗子不知道害怕皇军，想不找二狗子，谁来呀？ 茂木回到南营地，他越想越有气，心说猴头沟人神共恨皇军，他们是不知道皇军的厉害，这一次定要让他们知道皇军有多厉害。他回身看到旅顺重炮兵大队的一个小队正要开走，就一摆手说道：“停止开路，我命令山南小队，向那里开炮……”山南中尉向茂木敬了个礼，毕恭毕敬地喊道：“哈伊。”装弹兵和拉栓兵等几个人忙了一阵。然后山南左转身跨前一步，高喊道：“目标：北偏西6o度，横向射界6o度，最大射角7o，……” 装弹手填充一颗炮弹，放炮手调整了角度，拉动了炮栓。山南中尉又喊道：“预备——开炮。”随着放炮手和装弹手都蹲下捂住耳朵，一声巨响，一颗92步兵炮炮弹飞出炮膛，向猴头峰飞去。那个千古的猴头，瞬间被炸飞。 茂木回头赞赏地看了一眼放炮手，分明是想脱口而出几句夸奖的话。但他的一睥之间，现山南中尉的脸色很不好看。更让他惊奇的是，山南的脸变成了那个猴头，正在给他脸色看……他自是一愣，后悔不该如此冲动。 梅井从村里带着卫兵匆匆跑来，看一眼茂木，抬头又看看还在落石的猴头峰，现原来鬼斧神工的猴头没有了，暗暗责怪茂木不该如此冲动。梅井也现了变脸的山南，山南的那张猴脸，就是缩小的猴头峰。梅井说道：“山南君，你不要责怪茂木将军，我们要共同对付117旅……” 山南石像一样立在那里，分明他的敌人就是茂木。 梅井向着猴头峰跪了下来，口中不断祈祷。茂木现，远处村庄中，百姓们都在自家的院子里，向着猴头峰跪了下来…… 148. 两处回兵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梅井必须保住茂木的面子，千错万错还得他带领第四旅团各部去与117旅决战，同时赤峰城这块，还得以他的名字来镇守，所有官员还得看他脸色。〈八一 〉）〉．}８）１)如果117旅的战斗力就像东北军某部一样，被日军撵着跑，茂木稳稳坐镇赤峰城就行了，大可不必他亲自带兵下来追杀。 可虽然他亲自来追杀了，117旅就没给他一点可乘之机。他也是名牌军校毕业，带出了多名学生，半生研究孙子兵法。可这几天，孙子兵法对他来说不管用，他与117旅之间，好像庞涓遇上了孙膑，总是算计不到位。此时骑在马上西行，心里相当后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一冲动把猴头炸下来。这下造成的影响和伤害是深远的。 梅井命令山南炮兵小队照顾着似乎变傻了的山南，在后面慢行，旅部带领人马开到了川新店。茂木暂时放下猴头峰的事，边走边观察川新店通向铁沟门儿一带的地形山势。心里说道，丁伯廷，赤色分子们，这一次甭想给皇军再设什么圈套…… 他刚想到这，通讯兵就把电话递过来，他接过一听，是山冈洁的。便问道：“山岗君，你地，山地运动的干活？没现守军地有？”山岗洁生硬却有些着急地说道：“茂木将军，我们按着您的命令由铁沟门儿岔向西北。可这里山高林密，人家稀少，怕是没有117旅主力……” 茂木说道：“山岗君，我们几次被117旅算计，哪一次不是不可能中出现可能？而我们认为不可能的地方，每次都出现了支那奇兵；我们认为可能的地方，又都是他们耍了我们。所以呀，你要侦查妥当，再作计较……”茂木已经听出山冈洁由于畏惧不敢往前走，他很理解，知道山冈洁怕自己重蹈古生一郎的覆辙。他们这样前去，正是古书上说的“就险地”，这些勇士的生命不能这样白白玉碎……可117旅的战法向来就是让开正面（平川），两侧巧设疑兵，亦虚亦实。皇军打左边，他右侧是实，皇军打右边，他左侧是实。 不一会儿，南部打狼沟方向传来枪声，茂木侧耳细听，有三八大盖的声音，也有毛瑟枪的声音。司令部的参谋也在静听，其中卿厚仲参谋说道：“茂木将军，自打与117旅开战，他们尽捡皇军所遗武器和弹药，所以远处已分不清哪是守军的枪声，那又是皇军的枪声……” 茂木回身找了一圈通讯兵，现司令部的几个通讯兵已忙得满头大汗，愣是没和小野呲太郎联系上。通讯中队的官兵赶紧往西铺设有线电话，茂木看了看通讯中队长川岸广中佐，说道：“吆西，铺线得不要。皇军前进不得，铺线得，无益。”川岸广中佐抬手制止了铺线的官兵，布出的电话线被赶紧收回去了。 茂木命令通讯兵又接通山冈洁的电话，茂木说道：“山冈君，你现在前进到了哪里？快快地告诉我准确位置地有。”山冈洁说道：“报告茂木将军，第17联队前锋小队已经前进到山后，再往前就是高家沟。是否再往前进？”茂木挂断电话，对着参谋们打开的地图，看了一会儿，说道：“打狼沟方向的枪声，一阵紧一阵松，117旅今天是在那里示形，吸引皇军地有；那么，北面一定是在高家沟一带，设有重兵……” 西面有士兵打***驰来，到了近前，下马报告，说道：“报告长官，皇军第13联队大部都已进了打狼沟，打狼沟门儿以西的下营子，又有守军新挖的战壕，阵地里埋伏的守军也是刚刚开到的……”茂木回身对刚赶上来的梅井说道：“117旅又是调虎离山，梅井君，你看是不是？”梅井慎太郎对着地图看，还没有说话，茂木已经等不及了。又要通了山冈洁的电话，说道：‘山岗君，我命令你，留一个小队在山后做进攻状，主力悄悄后撤。你撤到铁沟门儿，就可设法与打狼沟的小野呲太郎取得联系，然后相机东撤……” 梅井不但同意他的决定，还觉得他这个决定很是高，都是多次与117旅交锋的结果，看来将军就是将军，见样学样掌握的就是快。这些年跟着茂木东征西讨，南北追杀，自己也曾把孙子兵法读完了，可总感觉太高深。其中历史故事虽有趣，蕴含的原理千变万化，令自己目不暇给。 小野呲太郎终于来了电话，他说道：“茂木将军，我部主力现驻于打狼沟，由于小野下三大队在打狼沟里遇到抵抗，守军稍一接战，既向里退去……”茂木说道：“我向你联系了半天，总是不通。你地电话来得正好的有，117旅又给我们设了大大地**阵，这次皇军不能生往里钻了。我命令你们，要互相掩护地后撤，撤到铁沟门儿，和第17联队呼应，开回川新店，向旅团部规建地有……” 3月8日上午，117旅旅部听各路侦察兵报告，说茂木鬼子开过来的部队都在后撤，向高家沟进攻的鬼子，接了一通电话就开始撤了；进攻打狼沟的鬼子，前锋与守军交锋有时，始终不像以前那样大踏步追击，刚刚也开始有步骤回撤…… 丁旅长说道：“那好，茂木向回撤，我们也向东挪挪。走，到南台子去设立指挥部。”旅部和部分直属队返回到南台子，在地主崔凤云家设立指挥部。指挥部设立好了，张参谋长打电话，联系各部长官，到旅部开会。侦查人员和警戒人员向东到铁沟门一带，进行侦查警戒。 会议刚要开始，接电话从高家沟返回来的235团团长林青山带来两个人，这两个人穿着蒙古袍，足蹬蒙古靴，头上戴着狗皮帽子，袍子里鼓鼓塞塞的有不少东西。林团长向着众人介绍说道：“这二位是巴林草原上的蒙民，是跟着热河特别行动大队打鬼子的。他们楚队长和蒙民头人哈日图派他俩前来，给咱们送药来了……” 丁旅长和6续赶到的众位长官，吃惊的看着两个土里土气的蒙民兄弟。他俩拘谨地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后来，其中一位对另一位说道：“巴特，咱们别愣着了，把这些药拿出来吧……”年轻一点叫巴特的小伙憨憨地一笑，两人慢慢地解开蒙袍，从里面一点一点拿出一些用布包着的纸盒子。他俩卸下那些东西，一下轻松了不少，一边系扣一边看着地下的一堆东西。 韩处长看着他俩忙乎，走两步到近前，对他俩说道：“东西不少呀！”还是年长的那位说道：“东西呀，多少就这些，楚队长和哈队长让我们都带过来了，我们还得回去复命呢。”韩处长浅浅一笑，说道：“回去先不忙，东西送到就是大功一件。我来问你们俩，这些东西是怎么得到的？” 还是年长那位说道：“我们是牧民，前两天看到楚队长他们在草原上打鬼子的马车，有的人身上就背着点这些东西。我们的家和牲畜也被鬼子祸害了，楚队长他们专打鬼子，不害牧民，我们就加入到他们之中，跟他们学着打鬼子。昨天我们劫的一掛马车上拉的都是这玩意。在打劫的过程中，有两个人把命搭上了。除了烧坏的，抢回来的就这些，几乎都给你们送来了……他叫巴特，我叫者弥，哈日图头人叫我们送到这，就原路返回……” 丁旅长听他说这几句话，虽然汉话说得不很流利，却已表达清楚了。就说道：“既是那边能搞到药，我们的伤员不就有希望啦。”转而又问他俩说道：“老楚那边伤员多吗？”自称者弥的牧民说道：“楚队长和哈日图头人先带的人员，不少人都没命了，现在的人员，大多都是我们后加入的牧民。伤员也有。”那个叫巴特的终于说话了，他的汉话有点锛锛磕磕，说道：“后来的，那些溃兵，也有些带伤……” 吉副旅长说道：“让他俩去喀喇街野战医院看看怎么包扎，再原路返回不迟……”他俩没敢多看众位长官，只好跟着带领的卫兵往外走。 张参谋长说道：“卫兵。”带领他俩的那个卫兵喊道：“有，张参谋长，请指示。”张参谋长又说道：“你把这封信，交给王院长。待王院长允许他俩走了，你把他俩带回来，交给林团长。”卫兵小张干脆的喊道：“是，张参谋长。” 丁旅长看看各长官基本到齐，说道：“各位长官，大家辛苦了。本来是按既定部署，234团十一营在下营子阵地虚晃接敌，235团在高家沟示形，吸引鬼子，233团和234团大部，在南部伺机消灭鬼子。后来根据形势变化和鬼子进攻的脚步，我们做了调整，十一营虚晃接敌不变，改由特务营去打狼沟示形吸引鬼子；235团在高家沟埋伏，打扫荡的鬼子之一部……刚刚各路通报，坐镇川新店的茂木老鬼子闻到了火药味，急忙把已开到高家沟和打狼沟的鬼子撤回。看来，茂木相当谨慎。鬼子战法突变，我们也要有新的应对……” 149. 猴头殇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丁旅长说到这，少有的轻松地笑笑，看来是茂木的退却实在是缓解了战场形势。〈 八一中文  >>>．〕８}１〕Ｚ］}．）Ｃ〕ＯＭ他接着说道：“我117旅，自打巴林草原上与日寇开战，就形成了能者尽言的习惯。从赤峰城撤出至今，无论是桦家沟之战还是房身沟之战，每次战斗都最大限度地挥了官兵们的敢于拼杀的精神，和机动近战的打法，次次寻找他们的措手不及。现在，就目前的形势，各位表一下心中的看法，面对变化，我们怎样打……” 他刚说完，吉副旅长说道：“茂木回撤了，他不是永远回去了，而是以退为进；他收拢兵力，是从兵源上、战术上和精神准备上做一个调整和提高，以期很快卷土重来……”张参谋长也说道：“丁旅长说的是让我们畅所欲言，有好点子献出来；吉副旅长的意思是茂木补充好了兵源、枪弹和各种辎重，尤其调整好了精神和战术，又会气势汹汹而来。我们117旅官兵，已经不是靠拼血本取胜的部队了，我们要机动灵活，打有把握之仗……” 林团长说道：“我235团进驻高家沟，是旅部让我们置有形示无形，至少消灭鬼子之一部。现在进攻的鬼子还没有接触，就撤了，我觉得我们还得隐藏下去，等待他们二次扫荡。”新任旅部教导团长广六和说道：“如果贵部在那一直隐蔽，必须放出便衣去做眼线，防止鬼子的特务侦知我们的埋伏……” 杨团长说道：“赤围大道畅行无阻，鬼子的特务防不胜防。我建议，下营子工事，要多设疑兵，让鬼子以为我们真在那防守呢，从而达到迷惑和迟滞其主力的作用……” ………… 去喀喇街的那两个牧民已经回来，他俩草草地学了点包扎常识，和抢救伤员应急办法。3月8日上午9点，林团长带上他俩，原路返回。其他长官随旅部调整战略，各自6续执行去了…… 同是这个时间，茂木把旅团主力驻扎川新店，自率旅团部及部分直属队回到猴头沟。当他们行进到永户营子川口时，东山上香山庙里传来时断时续的诵经声。茂木不觉向东看去，原来香山庙所在的山与猴头峰所在的山是一体的。时断时续的诵经声，和间或一两下的钟声，让人感觉香山庙好像在做着一个仪式。茂木忽然觉得，那一定与这场战争有关。随着部队接进猴头沟街，他愈加感觉到不论是猴头峰还是香山庙所在的高山头，都像一个或几个无形的猴头，在看着自己。 这时从东边跑过来一个特高课的官佐一戒，他上前来对梅井附耳说道：“梅井参谋长，山南中尉不见了……”梅井吃惊不小，很沉重地说道：“山南君会跑到哪里去？你们再去找找。”一戒说道：“刚回来时，他在医院来，只是脸色变了，他也没乱动，很配合医生。后来茂木将军命令把他弄到特高课，他情绪才大变。” 梅井又说道：“一戒君，回去对青骨间雄说，无论如何也要把山南找到，他是帝国的军人，如果找不到，你们都负有责任地大大地。”一戒上尉立正敬礼，口喊“哈伊”而去。 此时人马已开进富号永大院，事先布置好的东厢房依然做了第四旅团的作战室。梅井跟进作战室，对茂木说道：“茂木将军，据特高课人员反映，山南中尉刚刚不见了。”茂木听了，心情一沉说道：“吆西，山南怎么会不见了？小小的猴头沟，他会跑到哪去？”茂木的不高兴，整个司令部百十人的心都往下一沉。大伙的脸色，茂木毕竟感觉得到。山南是个好好的炮兵中尉，自己命令他炮轰猴头，他才变得脸。如果从山南这牵出与帝国不利的事，或者有损于皇军第四旅团作战，这个责任可大了去了。 茂木在作战室里坐卧不安，他走出作战室，来到院子里。忙碌的司令部人员和警卫的士兵都不停地向他敬礼，茂木摆摆手，不让它们影响自己的思绪。他考虑问题的同时，放眼向北看去，冥冥中那几只猴头还在，依然冷冷地盯着自己。他有点自感渺小，自感猥琐，自感在小上京所想所做的一切，都被神仙洞穿。神仙是物我两忘的，也是不计小节的，可自己命令炮兵放这一炮，神仙肯定要怪罪。这个怪罪，先在山南身上应验了。 茂木觉得整个猴头峰都要压过来，更感到自身的渺小，外加有点无助。117旅高层那些人，如丁伯廷旅长，还有那些赤色分子，他们都站在猴头峰上，以胜利者的眼光，向下逼视自己。茂木就要受不了了，他对匆匆而过的传令官藤野说道：“藤野君，传我的命令，叫龟贝陀太郎大佐派一个炮兵小队来，我还要炮轰猴头峰……” 梅井听了他的话，非常不自在，忙吩咐人把茂木将军拉进屋，真想摸摸他的前额，看他烧没烧……听到外面马蹄塔塔而来，梅井赶紧迎出去，又是一戒上尉。梅井故意迎出大门，以便茂木听不到。一戒上前敬礼，说道：“梅井大佐，有人看见山南君在小上京，可龟田无助大佐的士兵说，追不上。他被一帮缥缈的女人拥着消失在废墟里。那些女人在哭，说仍是亡国之恨……” 梅井正在那想，小上京这个亡国之废墟，怎么正应了支那人的心理？而山南，你大可不必与他们搅在一起，相隔了几百年了。这时，又一匹东洋马来到，上面骑得还是特高课的人，是夏川上尉，他跑得气喘吁吁，说道：“梅井参谋长，据特高课最新侦知，山南君没有去小上京，而是去了香山寺……”梅井说道：“青骨间雄赶紧派人把他找回来呀，茂木将军了火，谁担当得起？” 两个上尉点头说是，忙回去向青骨间雄汇报。这时，山猿俊传令官跑出来说道：“梅井大佐，茂木将军叫您。”梅井看着特高课的两个上尉驰去的背影，想一下理出个头绪，理来理去，似乎看到山南分身有术，一半儿去了小上京，另一半飞去了香山寺。他忽然想起儿时的一个民间故事，说的是一个和尚，为了幕府不再杀人，也未了黎庶不再受到伤害，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礼佛，一半下山…… 山猿俊看他神不守舍，就又催了他。他这才收了收思绪，迈步回到作战室。茂木看他回来，说道：“梅井君，山南哪去了？听说他去了香山寺，他身为帝国的军人，良心大大地坏了。如果不是关乎天照大神与猴头峰都是神，我要把猴头峰从根炸起。你也不用有些事到外面去说，别人的眼神，我茂木还是接受得住。这点事如不能摆平，我就在这富号永切腹。” 梅井一听，他已知道自己出去说事，原来还很明白，心下稍安。茂木看着这位朝夕相处的参谋长，很是怜爱和欣赏。就说道：“冈村宁次司令官刚刚来了电话，严厉地训斥了我，责怪我没打招呼就把猴头峰给炸了。今天，我茂木前之筑就豁出去了，他丁伯廷和那些赤色分子不是在猴头峰上站着吗，我非要把它轰下来……” 这一次他真的伸手去摸茂木的额头，还真是很烫。这都是被117旅给气得，他也转身，抬头向北山上看。早春的太阳，照着猴头峰，那个被轰没了头颅的巍巍挺立的身躯，真的像一个人。可他说那上面有赤色分子和117旅的高层，他是有点烧了。 鬼贝陀太郎应茂木的命令，派山炮小队在小队长常小宽治的带领下，用马拖着两门山炮，来到了富号永大院。炮兵们很快把炮筒抬高，瞄准了高高地猴头峰。茂木又好像一点没烧，他问梅井道：“青骨间雄说山南君哪去了？”梅井说道：“他们先说有人看见山南去了小上京废墟；后来又派人说，山南君去了香山庙……” 茂木听此想到，路过永户营子川口时，听到山上庙里，大雄宝殿经声悠扬，钟鸣鼓响，好像在做着重要法事。原来山南君被如此隆重地接迎，看来山南给我脸色看，很受支那人欢迎。”他对梅井说道：“梅井君，不管是香山庙，还是猴头峰，我要让他们在炮弹下灰飞烟灭……让117旅高层死无葬身之地……” 梅井也摸不准了，他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糊涂；一会儿说要炸香山庙和猴头峰，一会儿又说要炸117旅高层。真是一会儿疯癫，一会儿清醒。就说道：“茂木将军，这炮可不能再开了，你不尊重神，就是不尊重天照。至于117旅高层在没在上面，我看不到，山南中尉却有可能在香山庙里，你难道不要帝国的勇士了？” 茂木听他说，挥手止住了常小宽治的开炮命令。 梅井和茂木说话还没有停，一个侦察兵跑进来报告，他说道：“报告长官，房身沟以东，桦家沟以西，现不明身份的守军。据第四旅团特高课的消息，这伙人，就是在草原屡次劫杀皇军运输队的人。那条路上，还有一伙溃兵……” 150. 东部发现守军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听到报告，说道：“吆西，117旅已经被皇军追到打狼沟门儿以西，怎么猴头沟以东还有守军，这是皇军最大的耻辱。?( 八一中［{文〈网 〈 >）]．?８>１?Ｚ〕〕．ＣＯＭ去把青骨间雄给我叫来，我第四旅团向前推进，岂容守军在背后捣乱？”不一会儿，青骨间雄从村东打马来到，他跳下马，上前敬礼说道：“茂木将军，青骨奉命赶到，请将军训示。”茂木说道：“青骨君，你们特高课给我查清楚，这猴头沟以东的守军是不是117旅的人，到底有多少人？” 青骨间雄说道：“报告茂木将军，他们是四十一军在草原建立的隶属于该军，实际受赤色分子领导的一支小部队。这支部队，虽然很小，却屡次袭击皇军的运输队，一度使我第四旅团皇军的运输线陷于瘫痪。”茂木说道：“吆西，他们一共多少人地有？”青骨间雄说道：“据一些遭到他们攻击过又幸免于难的皇军回忆，他们最多时也不过百十人，有时人员损失到二三十人。可正因为他们人数少，使他们机动灵活，来去如风。他们偷偷靠近要袭击的皇军马车或仓库，能打就果断下手，打完就销声匿迹。每次都来无影去无踪，令皇军防不胜防……” 青骨间雄接着说道：“桦家沟之战时，他们还在草原上兜圈子，我第四旅团运输队青天小队在蒙古岭一带，被他们先是暗杀了皇军勇士，点着了马圈，又趁乱炸了军火。青田小队长带领剩下的勇士去追杀他们，谁知他们之中尽是草原骑手。把青田君带领的勇士拉的散布在草原上，他们中的神枪手早已藏在各处。此时冷枪频，青田君及以下所有勇士都玉碎在草原上。” 茂木听到此，已恨得牙根痒痒，抖着人丹胡问道：“青骨君，他们有小小部队，皇军为什么没有？”青骨间雄想起，去赤峰城的两个暗杀队，都是在茂木的授意下派出去的，到现在为止，连同大岛私浪领事的消失都一并移交给了赤峰城特高课花岛十郎他们。他心有不甘地说道：“就是这次房身沟之战，这个小队大约是刚刚开到，他们似乎是接到了一个密令，正当房身沟开战时，他们在大新簸勒一带，打劫皇军的马车多次。使坐镇小上京的龟田无助分心乏术，两头他都没顾过来……事后得知，在他们袭击过的地方，皇军丢失和损坏大量的辎重和药品。” 茂木转身对梅井说道：“梅井参谋长，中国人常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去组织兵力，悄悄地，打枪地不要，学一学117旅，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梅井立正说道：“哈伊，我这就去办……”说完，转身去了作战室。 房身沟之战打响，丁旅长命令他们热河独立大队马上出击，截断鬼子从赤峰城通往黄芹沟一带的运输线。楚镇虎放下丁旅长的电话，召集哈日图、刘林涛、臻雨朋、杨明已和林如远等人，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楚队长说道：“各位，从打我们到达北湾子至今，经过了一次全队扩大会议，又偷袭了两次鬼子的马车，我相信全队上下都有一个行动和打法上的提高和进步。房身沟那里打起来了，丁旅长来了电话，命令我们，立刻出击，以呼应那里的守军。” 哈日图一边擦着枪一边三分鲁莽七分老成地向公路上一指，说道：“就这二三十人，还是老办法吧，挑一掛两掛的劫。劫多的咱也打不过……”楚镇虎被他逗笑了，已经被这位蒙民大哥的憨鲁性格折服了，相处几天才现原来他不但识字，文化还正经不浅。 正是中午（3月7人），楚镇虎一挥手，全队一起出动，从树林间向南摸索前进。他们迅涉过半支箭河，再过一段平地，就接近公路了。这时，在他们身后来了两个人，大伙立刻隐蔽到灌木丛和低洼地。原来是后面的二排长林如远带着北湾子村里的一个人，来到楚镇虎面前，林如远说道：“楚队长，这是北湾子村里的老乡张小田，有人托他来找您有事。” 楚镇虎看着这个人，半天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还以为老乡加入打鬼子的呢。他们独立大队经过炸军火、烧马车和马场等，又被鬼子追着在草原上打，人员迅减少。他们现必须有更多的人加入，不然连最少的鬼子都打不过。但招集人马谈何容易，牧民们还以为他们是土匪呢。白吉的人又暂时不能加入他们的队伍，虽然那晚上保护他们，天一亮人家就走了。 还是他们拼命地炸鬼子的马队，袭击鬼子的马车，一点一点的赢得了牧民的信任，开始有人加入进来。眼前的这个人难道又是加入打鬼子的？他正疑惑地看着来人，土匪出身的他不相信任何人，因为吃过亏。来人终于说话了，他说道：“我是王保长的亲戚，他叫我假装捡粪到这，来告诉你们，村里来了两个陌生人，叫你们小心点。我先回去了。”说完他回身找到他的粪筐，原路返回了。 楚队长望望来人的背影，招呼林如远。林如远过来了，楚队长对他说道：“林排长，你带两个人，寻着那个人的来路，摸进村，去把他说的陌生人干掉，不得有误。”林排长说了声“是”，回头寻找到来人的背影，招呼了两个人，就向村里而去。他们几人走了以后，楚镇虎才想起，没有告诉他们，不要放枪。哈日图说道：“林排长办事，你放心，他不会闹出枪声的……” 楚镇虎想，也只好由他去了。于是说道：“弟兄们，公路上有马车，都跟我悄悄地摸过去。”公路边树林更密，大伙都隐蔽在灌木丛里。前边有三挂大车走得很快，没影了。后边这一辆，一看就是拉的军火，有五个护卫的鬼子。哈日图和楚镇虎碰了一下眼神，又朝三排长李茂田抬了一下下巴。李茂田会意，带领三排二十多人都一个高就窜到大道上，想仨人俩人抱一个鬼子，按在地上摔轱辘。可鬼子有狼狗，狼狗一叫，鬼子先现了他们。李茂田一看，别看就五个鬼子，这二十人要想灭了他们，也得牺牲几个。就都卧倒，扔了几个手榴弹和手雷。 有两个鬼子牵着狼狗，先被炸上了天。有的手雷扔到了马车上，接着车上的军火中的手雷和炮弹就开始爆炸…… 楚镇虎一看车上的军火被炸得可大道上都是，爆炸声也会吸引来两边的鬼子，他瞪起鹰一样的眼睛两边观瞧。赤峰城方向并没有什么反应，可能是中午鬼子也都在吃饭。前边那三辆车都返了回来，光护卫的鬼子就有二十多。命令李茂田带人先把没炸坏的军火捡好拿的运走，尤其子弹得搬走。已炸坏的马车和马匹，仍横在大道上。 据他们观察，三掛马车中，有一掛拉的东西很轻，估计是日常用的，或者药品。这掛马车停在最西边，东边开枪一打，三掛马车上的鬼子，都向东边冲来。李茂田他们用刚搬过来的三挺歪把子机枪，把鬼子都给扫倒。那两掛马车也被打着，火苗烧得手雷乱炸子弹乱飞。马匹暂时没炸着的，就要拉起车狂奔。两掛马车离得较近，便挂在了一起。鬼子的尸体，有的成了路障。 杨明已他们三排，有五名战士负伤，都是鬼子刚一看到被袭击，立刻卧倒还击，正好打到了刚冲上来的三排战士。交通线被截断了，算是达到了目的。检查检查一个活着的鬼子都没有了，可这边五名伤员还疼的呲牙咧嘴。有人说要是有点药品就好了。有人一指西边，那个马车已被一排战士控制，就跑过去，解开被烧出窟窿的苫布一看，都是药和糖块，就是有一大部分被烧坏。 有人拿来让刘林涛和臻雨朋看，开始为战士上药。楚镇虎一看，还是把这些药送走吧，那边伤员一定太多了，交给哈日图，物色两个人，无论如何把药送过去。 他们捡没烧坏的弹药和枪支拿上，立刻派一部分人跟随哈日图先撤往黄芹沟山上，剩下的人远远地监视公路动静。这是防止鬼子一旦寻仇来，能撤得快一些。 房身沟里的战斗很快结束，他们只好又到大道上，把鬼子的东西没烧着的全带上。正要走，林如远他们也赶回来了，两个日本便衣被他们杀了。林如远能看懂日文，追上前，去看那些药。 这时，有飞机飞过头顶，还扔了一颗炸弹。他们现黄芹沟口是鬼子的一座废弃的军营，有的地方显示鬼子离去没多久。他们就只好暂时隐蔽在里边。下午，有鬼子的马车向小上京那边运送辎重，他们都到墙边监视。快黑天时，有一个战士，用手一指，说道：“楚队长你看，东南边有人影……” 他一看，可不是，哪来那么多人？ 151.请你们留下来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楚镇虎和大伙往东南一看，人影绰绰，所有的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原来鬼子留一座空营是给我们下的套呀……李茂田、杨明已和林如远三个排长都握紧武器，就看楚镇虎和哈日图的眼色，或撤或打，就在此一搏。八一中文  〕〉．楚镇虎伏在鬼子旧有的掩体后，仔细观察，他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打家劫舍时都是夜间看东西，练就的眼神。仔细看了一会儿，已判断出不是鬼子。 那些人也是走走停停，一看就是不知道路。溃军最是不敢走大道的，专捡山偏小路。但此时，老远现废弃的营地，都停在那不敢往前走了。多次的交锋，他们都知道日军营垒的样子。想试探一下，看有没有鬼子，又有一点胆怵。不试探吧，显然过不去。楚镇虎看着就有一点不忍，都是中国人，一路逃来，肯定肚子都饿了。 找了一个学兵团过来的班长，说道：“于继筹，你过去看看，看他们是哪一部分的？”于继筹应声而起，扒着工事向聚集在树林那边的他们瞅，待心里有了打算之后，麻利地跃出工事，大摇大摆而去。不一会儿，于继筹就领了一个人过来。楚镇虎和哈日图一看他穿着东北军的服装，感到很亲切。楚镇虎从隐蔽的地方走出来，有点大大咧咧的样子。于继筹上前抬右手一指楚镇虎介绍说道：“这是我们的楚队长……”他又抬左手一指着东北军服装的人说道：“这位是马营长，他们是东北军的，被鬼子打散了，从新民一撤到这里……” 他勉强地一笑说道：“在下马明川，东北军的……”楚镇虎看他刀条子脸，胡子拉碴，几天没洗脸了。脏兮兮的蓝服装和大盖帽，证明他确是东北军的人。他镇定地说道：“这溃兵还真多，刚接受完，又过来了。看你一脸风霜，赶了不近的路吧！”马明川有点喃喃自语得说道：“从宁城到平泉，又到这里……唉，都是山路，咱这武器，真不是小鬼子的个啊。还是在新民，我们就被打残了……” 楚镇虎听他说话，想着他的经历，好像他就是自家的弟兄，风尘仆仆地刚回来，就说道：“你们的建制呢，归哪一部分？”马明川又娓娓地说道：“我们是东北军老3o旅的，我是二营营长。听说好多东北军和部分义勇军都撤往察哈尔了，连马占山军长都去了。我们也想往那里去，可我们往赤峰西北插，又怕再遇上鬼子。这不，我们就开到这来了……” 说到这，他双手一抱拳，问道：“敢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不知哈日图啥时也走了出来，说道：“我们是热河特别行动大队的，隶属于国民党四十一军。赤峰西北也可以走，不过得绕着鬼子走。”他好像怕楚镇虎报出个土匪番号来。马明川听他报的番号还挺咬嘴，咋么半天，又说道：“在宁城，有人投降了鬼子，腰杆还挺硬，翻脸不认人了……这不，我们左绕右绕就到这来了……” 哈日图也没自我介绍，表现得同情溢于脸上。他又说道：“真打鬼子的就不怕死，认贼作父的，跪着生活呗。”马明川说道：“听你们说话的口气，就没有撤的意思？真是太佩服了。我们也实在是不想撤，还想打回老家去，可官兵多已带伤，不能组织太长时间太激烈的战斗。从我们二营和其他营就带出这不足三百弟兄，你们能不能让我们过去？” 楚镇虎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马营长，你从这过去，上哪去？”马营长了个愁说道：“我们就是想去察哈尔，到了那里，找到我们的老部队，别的抗日的正规部队也行，先把官兵的伤治好了。到时候，我们还得打回老家去……”棱角分明的东北汉子，说着话不觉掉下了眼泪。伸手轻拭泪，接着说道：“我们一定会打回来，家乡的父老还等着我们回来给他们报仇呢，岳飞不是说过吗，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楚镇虎和哈日图都被他感动了，但他俩还是试探他，就说道：“马老弟，就你这多已带伤的几百人，从这过去，你知道前面有什么吗？” 马明川如惊弓之鸟，忙伸手摸了摸腰间的枪，说道：“说实在的，我不愿意过村镇，我们是溃兵，肚子都饿呀，保不住有人向老乡要吃的，争执起来难免开枪呀。生这种事，我有愧；手里操着家伙，被小鬼子追着跑，却和老百姓使横，这哪是个军人所为呀？可弟兄们都是跟着我死里逃生出来的，执行战场记律，还不如留着他们与小鬼子拼命去……”他又了一个愁，仰天长啸的说道：“唉，少帅啊，你着了魔了，放弃东北大好河山不管，任小鬼子在这横冲直撞？” 楚镇虎和哈日图等人一听，原来他的苦衷不止小鬼子一桩。都对他更加同情，意思是想让他带领属下留下来。马明川也看出来了，就不解地问道：“敢问你们在这里就为打鬼子呀？就这几十人……”哈日图说道：“兄弟，小鬼子是很强大，也够狠，可谁说几十人就不能打鬼子了？只要有一颗抗日之心，哪怕一个人都守土有责。” 马明川被说得有点心动，抬眼端详这个，看看那个，很是刮目不已。楚镇虎也说道：“几十人怎么不能抗日了，你看那边……”他说着往西北一指，又说道：“你看那些武器，知道是哪来的吗？”马明川一看心知肚明，一笑说道：“你们扒了小鬼子的军火库？”哈日图的性子鲁且急，愤愤地说道：“老弟，这叫打劫，是截断他们的运输线……” 马明川又有点不明白，问道：“你们敢打劫小鬼子？那你们是怎么跑出来的？”还是哈日图抢先说道：“这打劫可不能乱打，要找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打，突然出手，打就打个死……”马明川看见除于继筹外，好几个人不知啥时都站在他跟前，对这个小小的部队更加好奇。有一个人又说道：“今天下午，我们就截断了鬼子的这条运输线，这可不是简单的打劫，我们是在配合117旅的一次战斗……” 马明川的压抑情绪好转多了，看这些人没有恶意，笑着说道：“奧，我想起来一个事，我家一个亲戚就在新民附近的一个抗联里。他说**红军就有一套先进的打法，专打弱敌。那叫伤其五指不如断其一指……”哈日图看看楚镇虎，不动声色地高兴，心里与马明川有了一点相通。他直接而略显鲁莽地问道：“马兄弟，你的那些弟兄，你约束的怎样？” 马明川说道：“这二百多弟兄，都是我从火线上带下来的，这一路上，我们是在与小鬼子边打边赛跑，也是在与他们捉迷藏。他娘得，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我们倒怕了他们了？弟兄们一想到这，那个都心里蹦着一股绳，不服。”哈日图听到此，说道：“既然你的弟兄们都不服小鬼子，也都有守土之心，那就让你的弟兄们在那站好，我们派政治部主任臻雨朋过去讲几句话，如果大伙听着是那么个理，就请你带着弟兄们留下来；如果不是那么个理，我们也会把你们带过去，不耽误你们去察哈尔，怎么样？” 马明川虽有一些顾虑，可也有些心动，他第一眼就现楚队长的脸上有一种让人镇定的东西。而且，所有的人眼睛里都没有敌意，虽然天黑看不太清，但他感觉得到。于是他说道：“那好，就请你们的人，过去讲讲吧。为了让你们放心，让我的王营副到你们这边来。” 楚镇虎是土匪出身，他明白这个道理，但嘴上还说道：‘不用，不用……”臻雨朋的作用他是知道的。 臻雨朋带了两个士兵随马明川过去，王营副也带了两个士兵过来了。这边的士兵有的就是东北军的，就拉着王营副叙旧，目的是开导他留下来打鬼子。臻雨朋和两个战士站定，马明川召集弟兄们站成一队。弟兄们稀稀拉拉地过来，站成一圈，把他们围在当中。有的抱着枪，有的把枪戳在地上。 臻雨朋毕业于喀喇沁旗王爷府的崇正学堂，后追随陈镜湖、韩麟符、贾从良和王一仑等革命先驱的足迹，去天津求学，毕业后返回热北，先后干过多种事情。后来遇到头几次被*派回赤峰的王一仑，受他影响，以教学为职业，从事地下工作。要说讲话，动革命运动，是他的强项，也是多年练就的本领。他环顾一圈，平静而又不失威严得说：“东北军的弟兄们，各位从辽宁打到热河，实在是辛苦了。说实在的，我**队整体素质是与日军有悬殊，但这不是我们打不过鬼子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在哪呢，在于南京，他们执行的是消极抗日，或者说不抗日。如果南京政府，向东北积极调兵遣将，支持东北军，东北军各部就会配合的更好，同仇敌忾……北大营绝不会失去，东北三千里江山，绝不会失去……现在南京政府如果处理了汤玉麟，还会换回国人的斗志……” 马明川这帮兄弟，被他说得，牙咬得咯咯响，手紧紧攥着枪。 152.找的就是茂木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臻雨朋接着说道：“我们这支部队，隶属于国民党四十一军，现在受命配合其117旅，骚扰鬼子。? 〔{八［一{网 ?〕?．>８)１］Ｚ］本来，按命令117旅只在赤峰城附近阻击一下鬼子就西撤了。谁知有一支鬼子盯着他们不放，这支鬼子，叫茂木骑兵第四旅团，是这次攻陷赤峰城的主力。117旅与他们算死对头了，这一仗仗打下来，已经克上了……” 他刚说到这，只听包括马明川在内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臻雨朋和两名战士还以为他们要动手呢。那两名战士都赶紧摸着腰间的手枪，警惕地向周围看着。接着听到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茂木？”他们不管是扛枪的还是拄枪的，都把枪端了起来。臻雨朋镇定得很，他分明感觉到了一种声息瞬间传递，那是一种见到仇人分外眼红的默契。不免笑着问道：“你们认识茂木？” 听到臻雨朋问到此，所有的人都把头抬起看向他们的营长马明川，臻雨朋他们三个也禁不住左右转头看向他。马明川也不顾大伙怎么看他了，呸得把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咬着牙愤愤说道：“岂止是认识他，老子扒皮认识他的骨头。他在东北干尽了坏事，血洗东山屯就是茂木老鬼子干得，到啥时候这笔血债都要给他算清，丧尽天良啊……” 原来如此。共同的敌人，使这两支部队所有的心，一下拉近了。他们都走到了一起，战士和士兵拉着手，长官也互相拉着手，互诉着烽火连天的苦楚和仇恨，也说起千里万里的家乡，还有杀了茂木的决心…… 短短的交流之后，臻雨朋接着讲话。其实夜色浓得很，天冷得很，只能模糊看到对方的轮廓，但谁都会看到对方眼神里的真诚。臻雨朋看了看楚队长和哈副队长，用手向西一指又说道：“今天白天，猴头沟一带的军事态势是，四十一军之117旅一个团把茂木第四旅团部分主力，吸引到了猴头沟南边的回龙岭，茂木也是下了狠心，只留一个大队和一个炮兵大队等部看守营盘。当茂木自提主力杀到盘龙岭时，117旅现调开茂木主力的目的已经达到，便用两个团在距这不远的房身沟一带，把茂木旅团的另一主力第13联队给南北夹住包了饺子……” 讲到这里，已讲不下去了，马明川的部下们，已听得神往无比。有一个说话痛快的士兵小张说道：“喂，原来战斗可以这么打，这就痛快了。我们原来尽是和鬼子打阵地战了……”有一个士兵伸手拥了他一把，说道：“小张子，你乱说什么呢？”马明川求援地四外找王营副，没有找到。他抬头看着情绪大变的属下，低沉地说道：“仗打得大败，是指挥之责任，在三十旅我有很大的责任……”他声音低沉地已经说不下去了。 臻雨朋被东北军官兵大变的情绪所感染，一挥手说道：“还都别高兴得过早，我还没讲完呢。”此时，除了马明川，他的部下都听得心情痒痒，似乎就要冲过去投入这样的战斗，痛快痛快。”而楚镇虎的部下，都伏到外围，警戒去了。臻雨朋接着说道：“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多数是鬼子出动了飞机战场形势有变，房身沟之战只好打到一半而中止……” 还是那个小张，快人快语，说道：“那也够痛快的呀！”把所有的人都给逗乐了。夜深了，除了唏嘘声和感叹声，再就是风声了。马明川也被士兵的好转情绪影响着，愁的眉和苦的脸不见了，心情的好转让他自己都很纳闷。 楚队长和哈副队长与马明川及王营副商量两支队伍怎样合伙的事。两部分官兵，都挤在一起坐下来，有的拉拉家常，有的在擦枪。对于鬼子的战利品中的野鸡脖子，都稀罕的了不得。 不时的有哈日图派出的侦查人员悄悄地通知，注意了，有鬼子的运输队过来了……每听到此，马明川的部下都跃跃欲试，有个张排长就说道：“不是断他们的运输线吗？在给他来一家伙……”参谋长刘林涛就对他说道：“断他交通线容易，可这次与白天我们采取的行动不同。我们的行动是鬼子没有准备，自打117旅西去以后，这里成了真空地带，鬼子马车来去，就差横着走了。我们突然出手，就打它个措手不及，所以缴获了这些东西。” 张排长听了，看看马营长，真有点心不甘。刘林涛又说道：“有我们上午那两下子，鬼子来去的马车，护卫的鬼子都增加了。战斗已经结束，他们明显往第四路团去的马车没少还多少，这就不排除他们也在给我们设诱饵，我们此时再出手，不就正撞鬼子的下怀吗？” 明显热河独立大队的官兵比马明川的东北军官兵先进的多，懂的也多。这令马明川和王营副有点汗颜，可士兵们却不以为然，他们太想了解这些新结识的兄弟，这些兄弟的身上有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东西。而这种东西是打嬴鬼子的好方法。 夜色浓似水，寒风萧萧，远处林涛阵阵，听得人们心动。那是鬼子进攻的脚步，在摧枯拉朽的冲过来；那是抗日的烽火在点燃，已如火如荼，风起云涌。楚队长想起丁旅长提到过，几仗下来，伤员太多了，小鬼子的战斗力太高……便命令林如远再安排两个可靠的人，尽可量多带些药，走山路送往已离开猴头沟的117旅。 两部分官兵已相当熟悉，还是那个士兵小张问道：“前面的部队夹击鬼子，你们干啥去了？”又有人在后面动他，意在提醒他不要乱说话。二排长杨明已正好在跟前，也不计较，说道：“小兄弟，我们堂堂热河特别行动大队，能干看着吗？你看那一堆枪支和子弹，还有药品，收获不小吧。再说当时咱在这一开枪，西边的鬼子心中就没底了……哈哈哈……” 马营长脑瓜飞转，说道：“既然你们有上级，有组织，反正是烽火连天的抗日，我们也不管是哪一方了，就跟着你们一起打鬼子了。”他转身问王营副道：‘王营副，你看行不行，你有何高见？说出来。”王营副的情绪比马营长转变的还快，他说道：“我没什么意见，不过还得征求一下士兵的意见。” 哈日图说道：“你们既然没有太大的顾虑，就把你们的人马，编成三个连，有我们的三个排长任连长，这三个排的人也充实到三个连中去。大概就是这样，细节咱们边打边商量吧。”楚队长回头对臻雨朋说道：“参谋长，你明天应该草拟一个纸，有修改的地方，也记下来……”他回身又对马营长说道：“我没文化，大老粗一个。这个队长你来干得了……” 马营长忙摆手说道：“我虽在东北军讲武堂上过成班，可学的那些东西都不适合打鬼子，对付小鬼子还是你们脑袋中的这些东西管用。我呀，就做你的副手吧，往后跟着你们学打鬼子。不过，我也得有言在先，我们东北人实诚，就是心眼子实。我这小三百号弟兄可交出来了，你们可不要俩心眼。要是那样，只要我马明川的这条命在，我振臂一呼，我们这些人可抱团。你们也看出来了，我的弟兄们服你们，就是服你们脑袋中的那些东西……另外，现在是我们并入你们特别大队，我们这个番号暂时隐身，如果有一天，真遇上我们的老部队，我们还要回去……” 楚队长听他说得有理，服他一个忠字。他说道：“马老弟，就按你说的办，这样吧，咱哥俩磕个头，你愿意吗？”马明川看中的就是他这张脸，令人镇定。便说道：‘古有桃园三结义，今天我与哥哥结拜，可惜不够三人，令人遗憾。好在是于抗日的战场与哥哥结拜，明川今生知足。”一边的刘林涛被他的话逗笑，说道：“马老弟，此时此刻，只能让楚队长一人与你结拜。”马明川不明白的问道：“那是为什么？”刘林涛笑道：“我们仨都不能与你结拜，我们有纪律……”他将信将疑的算理解了。 此时树林里黑洞下火的，不可能有香，只能摸三根树棍为香，插在鬼子留下的土台上。二人双双跪下，楚镇虎年长，他先对天行礼，说道：“苍天在上，楚镇虎愿与这位兄弟结为生死兄弟，一起打鬼子，说话算数，如有二心，被鬼子射杀胸膛。”马明川也对天行礼说道：“苍天在上，辽东人马明川在此有礼，请苍天作证，为了杀尽茂木老鬼子，我愿意与这位哥哥，结为生死兄弟，永结同心，上天可鉴。日后在战场上，如遇上老部队，我和弟兄们规建了，照样视楚大哥为亲哥，如有违背，死于日寇的枪子下。” 结拜完毕，马明川命令王营副把他的弟兄分成三波……楚镇虎带领大伙在日军这个废弃营地的西北角，将就一晚。睡前，他又密令李茂田找了手下两名兄弟，又带上些药品，摸着黑出了，去给117旅送药…… 3月8日，天快亮时，楚镇虎叫醒大家，沿山间小路，向桦家沟中段方向，开拔。中午，最先派出的往117旅送药的那两位蒙民返回来报告：日军小股部队，正在沿赤围大道搜索。不一会儿，侦查人员也返回报告：日军从小上京村和猴头沟抽调兵力，意在围剿热河特别行动大队…… 153. 山南的命运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楚镇虎综合各方反馈回来的消息，知道鬼子已经盯上了自己这支部队。( ?［{[八一中文{  〕>〉．>８〉１?Ｚ]>．〉Ｃ〕Ｏ]Ｍ〉只好分了从草原带回的，包括白吉给的一直没舍得吃的牛肉干等吃的东西，还有鬼子白送的牛肉罐头，然后准备开会。参谋长刘林涛招呼包括哈日图、马明川、王营副、李茂田、杨明已和林如远等人聚过来。其中，还招呼了马明川手下的王志刚连副，李守贤排长等好几个人。马营长手下这些人，都负着不轻的伤，他们坐到这，已很知足。马明川和王营副看到把自己的部下都叫来了，心里很是佩服和放心。 热河特别行动大队的现状就是这样，队伍壮大了，成分复杂了；兵多了，官也多了；义结金兰了，一个林子就得容下二虎了。队伍要钻山，要想法去找茂木报仇，只好这样维持。每个连里有楚队长的连长，也有马营长的长官，一连连长李茂田，还有马营长的王连副和李连副；二连连长杨明已，士兵们还抬着一个军需官，胃部受了重伤，同时这个连里还有一个受伤的排长；林如远的三连里，有好几个受伤的班长。对此马明川也不好意思，只好表示，都是从火线上捡来的…… 会议只有楚队长一个人说话，他说道：“各位长官，兄弟们，综合侦察来的消息，茂木鬼子已经把眼睛盯上了我们……”一听茂木盯上了这里，东北军的各位包括马营长和王营副，虽多有带伤却都各抄家伙，瞪起了眼睛。哈副队长忙摆手，示意他们说道：“各位别这样意气用事，杀茂木老鬼子，我们也很急，比你们都想杀他。用我们蒙古人的话说，鞭子再长，一下赶不走所有的蚊子。茂木有重兵在手，要想杀了他，我们必须与117旅里各部紧密配合，不然就是我们整个一个大队这几百人直接都杀过去，也只会白白送死……” 众人只好压住火气，坐下来开会。楚队长接着说道：“刚刚终于打通了电话，丁旅长命令我部，避敌锋芒，隐蔽待机。韩处长建议我们，如一心想跟上主力，那就开进桦家沟里，走五岔山，绕过猴头沟，直奔永户营子川。他也说最好是先隐蔽，伺机而动。对于我们来说最好是在茂木老鬼子的身后兜圈子，扰乱他的调兵和部署，以便旅里抓住有利时机与他们决战。” 会议很快散了，基本统一了认识。全队向桦家沟里边隐蔽开进，在五岔山大沟堂子，众人领教了日本飞机。好在老天有眼沟堂子和树木掩盖了他们的行踪。此地还有一个有利条件，那就是对于桦家沟里五岔山一带，鬼子都讳莫如深的，不愿意提到那里。虽然志内喜武墙向茂木讲了水炮泉的地理现象，可他还是很害怕。 3月8日上午，韩处长放下电话，对丁旅长说道：“赤峰城都让鬼子占了，鬼子又不断增兵，老楚他们压力很大。不如这样，命令白吉小队向小上京方向运动一下，牵制一下茂木。丁旅长笑了，说道：“好啊，这个事你只可交给李科长去办吧……” 茂木站在富号永大院里，听到飞机的轰鸣，高兴得就要蹦起来。他手扶战刀叉着马裤可院子走，追着飞机看。牙咬得嘎嘎响，说道：“我的飞机在那里，我要让他把117旅的阵地给炸为平地。”梅井慎太郎大佐看着他有点得意忘形，又怕他蹦的高了，崴了脚。就走上前来，伸手护着他。卫兵们一看，赶紧围过来四五个，用手招着他。他摆手挣脱了卫兵的手，用手一指西边说道：“炸他地有……” 梅井参谋长一直一直怀疑他大脑烧了，不然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便赶紧提醒他说道：“茂木将军，您说让飞机去炸117旅阵地地有，可是117旅的阵地附近没有指示信号，飞机往哪里投弹？再说117旅都是狡猾狡猾的有，听到飞机声，早卧倒并且藏起来了。我们的飞机从通辽起飞，飞到这里已经几百里地出来了，再转游一会儿，燃油耗尽就回不去了……” 这时，一个通讯官过来说道：“茂木将军，飞机已经出了返航的信号，他这就返航了……”茂木意犹未尽地往东边天空搜寻，嘴里不住地说道：“我的飞机在哪里？我的飞机在哪里？……我要把117旅轰炸干净……”这时，又一个传令官宫西跑出东厢房说道：“茂木将军，沈阳关东军总部的电话……”茂木一惊，再也无意寻找他的飞机，忙走进作战室，抓起电话，说道：“哈伊，我是茂木，武藤司令官，您训话。” 武藤说道：“茂木前之筑，赤峰城攻下来了，但你有点骄傲，听说你不愿意听我老武说话，打意气战……”茂木啪地一个立正，说道：“哈伊……”武藤又说道：“你虽然是威震赤峰城的将军，我却是天皇钦点的关东军司令官，我在任上你就得听我的……”茂木又一个立正，口中干脆的喊道：“哈伊……”武藤听他喊的干脆，心下消了点气，说话的口气已变得平和，说道：“茂木将军，现在热北的战事对皇军非常有利，据内线消息，张学良已经对收复热河失去信心，已致电国民党中央，准备下野……” 茂木听此，说道：“吆西，……”他听到张学良要求下野，心里波动倒是不大，但时刻等着武藤信义向他抛出施压信号。武藤接着说道：“热北你部皇军需要大大地进攻，以给第八师团等部缓解压力，他们被东北军一部之1o6旅阻在青石梁以东，我命令你部，迅向西开进，以呼应第八师团西进……” 由于武藤说话的变缓，使茂木一时有了说话的冲动，便说道：“武藤司令官，我皇军第四旅团正在加紧向赤峰西进攻，可我们遇到了一支支那军的顽强抵抗，到现在还把我们阻在猴头沟一带……” 武藤听到此，倒吸了一口凉气，愤愤地说道：“又是那个117旅吧，上次在巴林草原上，就是他们，险些把天给搅翻了。你要知道，他们之中有一些南方**红军的人，不然为何如此有战斗力？”茂木忙说道：“司令官，他们那些人，狡猾狡猾地有，声东击西虚实并用，太难对付……” 武藤说道：‘上月我面见宮喜亲王，就陈述了这一事情，天皇也知道，帝国征服满洲的最大障碍不是东北军，也不是南京政府，而是**红军及其所有部队。所以，军部正在招手促成冀东自治，华北五省自治亦在运筹中。相信帝国有的是智计百出的谋士，支那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不过，就目前来说，热北是整个热河的策源地，只有皇军对热北的完全的占领，才有对整个热河的占领。只有皇军对热河的占领，才有马上就要开始的会攻长城各口。你地，明白？” 茂木觉得武藤老头有变化，没有像以往那样黑起脸来吹毛求疵，又说道：“武藤司令官，我还有一个事，昨天我炮轰了热河北部神山猴头峰，我的一个炮兵山南，被神仙渡了去，他立刻像猴头峰一样，给皇军脸色看。由于忙着进攻前面的117旅阵地，我没有计较他，让他在后面行进，可他到哪里去了呢……” 武藤信义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茂木旅团长，关于大日本人民，反战情绪早就有之。我辈军人在外冲锋陷阵浴血厮杀，不就是为把支那的资源和财富抢回国内吗？同时把包括支那在内的亚洲国家变成我们的殖民地吗？这么好的事，可也有人不领情，这就叫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茂木赶紧恭维道：“吆西，司令官说的是。茂木佩服地有。”武藤说道：“山南去了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看着他去了香山庙，说不定，此时他已回了日本。我最知道，身在支那，想家的滋味。尤其在这春愈暖花欲开的大好时光里，怎不令人想起樱花的美丽和富士山的乡情。所以，你作为一方带兵的将军，言行和行军方略尤其注意别人是怎样看你的。你炮轰了猴头峰，这显示了帝国皇军的征服雄风，可也伤害了当地人的感情，山南可能太同情他们了。” 武藤接着说道：“作为征服者，我们必须扑灭任何反战情绪，山南如果逃回大日本，还会被抓回，这样的人，就会永远做一名列兵，连军曹都做不了。以后，强硬的手腕，要看情况行使。比如，要炸猴头峰，你必须在找到一个属于支那人挑衅的理由以后，并用言语激起皇军官兵的愤慨，方可进行。” 茂木的心病终于可以解决，他心底骂着山南，你地，死啦死啦地有……放下武藤的电话，从小上京一带又打来电话，说他们正在搜索支那袭击部队，小上京以南又现守军，要求增加搜索部队，分兵进攻小上京南山。茂木放下电话，心里玩味着“山南”“南山”，忽然觉得反战情绪就像南山一样太大了，不可战胜。 另一部电话又响起，茂木以为哪里又现守军，就没好气地抓起话柄，刚要大骂，话机里传出一个声音，很熟悉，只听说道：“茂木将军，我是志内喜武墙啊，关于墓顶梁疑云，已经基本查清，这里有一个惊天的秘密……” 154. 茂木疑团得释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并没表现出有多感兴趣，这也在志内的意料之中，人家必定是将军。八一〔网 ?］．志内便说道：“茂木将军，我熊本海外派遣队，花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十上墓顶梁，在红花沟峰顶的仙池旁露宿几十人次，终于基本查清原尾。日后我们熊本总部要向军部谈价钱，需要将军您说话的时候，您可要多多美言呀！当然，我熊本海外派遣队所进行的每一个步骤都有记载和证据，军部是相信我们的……” 茂木有点不耐烦，说道：“志内先生，我的时间分分秒秒，没有时间听你婆婆妈妈的，赶紧把你要说的话说出来，不然，我会通知军方不给你钱……”志内笑了，他等的就是茂木提到这个。便说道：“关于墓顶梁疑云，您所不明白的就是皇军过去的炮弹，都去了哪里……”茂木还是忍不住补充道：“还有，墓顶梁山沟为什么117旅能过去，而皇军不能过去？诡异的气氛是从何而来的？” 志内在电话那头听得几乎要笑出了声音，几千年的古墓没有点鬼气还行？你茂木难道是当兵当傻了不成？况且人家是帝王级别的大墓，不给你弄点诡异气氛，谁都可以进去拿东西了。他便说道：“茂木将军，那我就先说说那三条山沟皇军为什么不能进，而守军能进。据我部调查人员以收旧货为名到龙潭村和附近几个山沟探寻得知，你们所说的117旅，那天晚上也是先开进了墓顶梁顶上的山沟里，后来官兵出现不适，就撤了出来。他们立刻找了老猎人请教原尾，又托熟人找村里年纪大的人出谋划策，后来才过去了。” “后经我部人员多次实地考察得知，原来那三条山沟是古墓的明道，只要一踩明道，就会散出一股甲烷气体，这种气体能致人不适最后昏迷直到死亡。但117旅的人员找到了一种能与甲烷气体中和的东西。这种东西应该就在山沟里，是在那个环境里生成的，一物降一物嘛。” “至于皇军炮兵放出的那些炮弹，都去了哪里呢？原来你们的92式步兵炮架在了紧距沟口三十米处，明道的长度刚好是五百米，而这种炮能打两千八百米，除去了你那三十米，还有五个来回才够它的射程。所以骤然来到的冲力汇聚到三条山沟聚交的狭窄空间，而且后面源源顶上的啸风，立马形成无与伦比的高涡旋。这样的涡旋，排出的空气，迅从东西两边对穿空洞排出。这就造成增压减压瞬间互补，炮弹的爆炸还不到火候，可是巨大的挤压力，瞬间撞开了明楼遗址后边的墓道入口。守军是在你们的炮筒还没调整好角度时，从西边空洞撤出去的……” “其实千百年来，墓顶梁再诡异，盗墓贼都没少光顾，只是一般连这重门都找不到。偶尔有高手找到了这重门，却难以唑么下一重门跑到了山北面的仙池上。这一次找到第一重门的不是人，而是涡旋风。石门一开，强风冲入，旋转的炮弹随即冲入。从北面出去洞口，经过一段五十米的弧度，就进了仙池。” 茂木越听越不懂，这炮弹到了明楼遗址附近没爆炸，钻进仙池总该爆炸了吧？他咬咬牙，耐着性子听下去。志内接着说道：“按说炮弹应该爆炸了，可是那个仙池几千年来，桦树皮在那里连续酵，形成了一池强酸，就要动的引信，被强酸腐蚀掉了。”茂木将信将疑，说道：“以你们的解释，那些炮弹都掉进仙池里了？” 志内笑着说道：“将军，您真没说错，我们派去的人，用工具弄走强酸，那些炮弹还都在里面，只是火药都被腐蚀尽了。而那弹壳是铜制的，与强酸和氧等元素化和，里外两面都形成一层保护膜。弹壳被拿到东京检测，东京兵工厂的专家大喜菊乌带着仪器又亲到墓顶梁和仙池考察。最后断定，炮弹出了洞口就受到一种强磁的影响，引信延迟动，进而炮弹钻进了仙池的强酸里。” 志内如释重负，笑着说道：“这种强磁哪来的呢？这就又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在仙池下面，包括红花沟一带大片区域，是一个大型重铁矿，磁场是从那来的。”茂木也如释重负了，他讪讪地说道：“志内君，帝国在支那现了一个帝王墓，又现了一个重铁矿，功劳也应该分给我第四旅团几分吆！” 志内在那头喜不自禁地说道：“茂木将军，这两项现虽说对于帝国来说都是巨大的财富，不可谓不惊天。可是最惊天的我还没有说……”茂木一听，气乐了，说道：“志内君，我刚说过，我这里是战场，时间分秒必争，你对我说话，不要卖关子，小心贻误战机，你要掉脑袋的。”志内在那头也是吐吐舌头，赶紧说道：“茂木将军，仙池下面的重铁矿按每年开采五千吨矿石得开采一百年……”茂木虽然不懂开矿，可也听得吃惊不小。 只听志内接着说道：“重铁矿暂时不能开采，因为在矿床上面，还有一个大型金矿。那个金矿，如果每年开采一寸金子，还得采七十年……”茂木以外行的口气说道：“那为何不一起开采呐？”志内分明在那边笑他，说道：“要开采铁矿，必须把金矿开采完，找到一个地理成矿密码，不然铁矿开采不了……” 听到这，茂木才很着急。他心说，这么大的铁矿，如果马上开采出来，运回横滨，那得加大日本的工业大大地向前展，还找什么密码呀？再说那得造出多少枪炮子弹呀？茂木还在那意犹未尽，志内这个老特务分明看透了茂木的心思，又来电话说道：“茂木将军，还有一个收获没与你说，这个收获是，仙池中的强酸，运回日本，够所有化学厂，包括新建的海外给水部队，用三年还用不完。” 茂木吃惊的同时，忽然想到，自己日夜惦记的小上京。他心说，志内老儿，别高兴得过早，有朝一日我把小上京运回东京，到时和你比一比，看谁的收获价值连城。想到这，他又把电话打给志内，说道：“志内君，我还要请教一个问题，阁下刚刚说道仙池就是古墓的入口，也就是说，墓顶梁古墓不日将被你们派遣队打开了？” 志内喜武墙哈哈大笑，说道：“将军所言没错，我熊本海外派遣队不日将会同东京和横须贺市的古墓专家，对墓顶梁古墓进行初步的探秘。将军是不是也要一同前往呀？”茂木本来是想说同去，可是第四旅团这边，和117旅剑拔弩张，战事不允许。如果让117旅趁此跑了，军部知道是早晚的事，定会追究自己贻误战机。反之，117旅不跑，他们最善于趁虚而入，要是再把哪个联队吃掉，自己也是罪责难逃。 再说，刚刚志内提到横须贺的古墓专家，让自己想起来础符博士。础符博士与自己是水火不相容，自打率军进入朝鲜，两个人的争执就越来越激烈。础符常常随日本各考古队和海外派遣队来支那，两人所从事的营生，到底谁是正义的，谁是强盗行为，各执一词。础符曾在自己的考古论文上，大肆标榜自己的考古成就，一句话就是自己在抢救人类文明。并抨击茂木的行径，是破坏文明。 茂木也在军方公众场合，多次抨击础符的言论。茂木说础符是到海外抢回东西还要写学术论文，却是一种文明的抢法；础符说茂木挑着大东亚共存共荣的幌子，杀人越货，是一种打劫不认账的行径。所以，有础符参与，茂木就是能去也不会去的。 他俩的舌战，不但被外国人笑话，也被本国人诟病。宮喜亲王就曾在公众场合批评过他俩，说狗咬狗两嘴毛，谁也甭说谁，一个文抢，一个武抢，都是为了大日本帝国的掠夺和富有。 可茂木转念一想，不去真是可惜。就像小上京，如不是自己亲自前去，哪里会误入看到如此价值连城数不胜数简直车载斗量的文物呢？ 茂木前之筑正在那为怎样获得更多的文物，想入非非。梅井来找他，说道：“茂木将军，我们刚从川新店撤回来，据侦查人员报告，117旅各部表现得非常平静。但据扮做僧人的浪人现，从高家沟到永户营子，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梅井接着说道：“据特高课反映，在我们没来半支箭之前，这一带由特高课派出的浪人多得是，现在几乎见不到。看来是都被117旅的人给杀了。”茂木沉吟了半天，拽过一张地图，对着南台子，研究了半天。忽然他来了灵感，丁旅长，你不是善于虚晃一枪吗，好，我就陪着你玩玩…… 155. 鬼子高一尺守军高二尺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由于梅井慎太郎大佐的连续报告，茂木前之筑不得不把思绪从小上京那些层峦琼美的瓷器中移回来，对着地图细细研究起来。八一＜网 ?}）．他毕竟是帝国大学的高材生，潜心研读孙子兵法多年。只一研究，便灵感来现，出了一个点子。他转身对着梅井说道：“梅井君，117旅他跑不了了……”梅井也来了兴趣，忙恭维道：“茂木将军，您是关东军中的名将，向来智计百出，117旅就是地形熟悉，不然，丁旅长再加上几个赤色分子，哪是您的对手。您熟读孙子兵法，略施一计，就会把他们打得大败，我第四旅团各部全面占领热北是迟早的事……” 茂木虽然觉得梅井恭维得有点过分，可一想到占领热北就可对小上京那些文物进行挖掘，便暗暗高兴。到时让志内开开眼，也让础符博士馋得欲罢不能才好。遂对梅井说道：“梅井参谋长，你看117旅总是放开大川，南北山沟预设伏兵，只要皇军去进攻，他们就抓住皇军必寻他们作战的先机，虚虚实实，皇军进攻南，他们就北边为实；皇军进攻北，他们就南边为实……”梅井听他入情入理的分析，脑袋点的像磕头虫，嘴里恭维依然不断头。 茂木又打断他的话，说道：“这回咱们这样进攻，皇军主力顺赤围大道开到南台子，占据这条中轴线，看他们南北伏兵怎样动。任他们怎样动，我把旅顺重炮大队布在铁沟门和下营子一带，以不变应万变……” 3月8日中午，丁旅长在南台子司令部的作战室里，苦苦思索，茂木老鬼子到底几时进兵，要耍什么花样？他与副旅长吉占文和张参谋长算计着，茂木如果到1o日不进兵，117旅这些伤员基本就会都运到苍苍坝梁以西，那么旅主力就会放开腿西撤。只要到了围场地界，就会和军部留待接应的24o团，呼应上。这是第一种策略，为什么采用撤的计策呢？原因是117旅除了伤员不说，作战部队已经太疲惫了；同时，除了历次缴获的日军枪支外，原有的各类毛瑟枪，坏的太多，扔了可惜，拿着害事。 还有第二种策略，如果茂木很快就向南台子进兵，断不可扔下那些伤员不管。就按韩处长和李科长的策略，反正是克上了，就在这半支箭川上，与他摆开擂台，鏖战开来；真打虚杀，避我之短，扬我之长，非叫他抱着脑瓜回东洋。 他们正研究着，还是以第二种策略为应急准备。丁旅长有一种预感，昨天是茂木的一个主力，开到了梁后，就要到高家沟预伏阵地时，忽然撤军。说明茂木这家伙鼻子是很灵的，多次与守军交锋，已经根据守军南北呼应摸出点什么。鬼子再杀过来，不可能还到昨天那个地方去重蹈覆辙。他还预测，茂木会一改以前寻找守军主力作战的打法…… 张参谋长忙着绘制具体作战地图，吉副旅长说道：“丁旅长，按着您的预测，茂木很可能一改以前寻机作战的打法。那么，他们确实很可能会直接沿大道杀过来，把重炮部队布置在东部射程之内……”丁旅长浅笑着说道：“有道理，我也有这种预感……” 张参谋长已经把南台子的作战形势图勾勒完毕，抬笔按着两位长官的意思往上圈点。235团从高家沟向东运动，到梁后和小山根一带设伏，如果南台子一带打起来，可从小山根直接南驱下营子一带，相机而动。如果茂木仍派主力进攻高家沟，235团必须向后利用熟悉的地形快迂回到梁后以西和高家沟口，以达到伏击鬼子于闭塞山林地区。南边山沟里的233和234团，要做好向东支援打狼沟，向西转移跳出鬼子进攻地域的两手准备…… 对于这后一条，张参谋长又补充道：“南沟西沟这两个团，还有可能向南台子攻击和就地迅猛打击进犯的小股鬼子之必要……”对于他的补充，两位长官颔同意。他们很是欣赏这位年纪轻轻的参谋长，这位保定6军军官学校最后一期毕业生，写写画画都行，满脑子都是现代军事知识，实在是可堪大任。再看他长得如白杨迎风，一米八的身高，长脸盘，大眼睛，鼻高口阔，剑眉高耸；两边溜水肩膀，耸着飒飒的英姿。虽然也是一脸的疲惫，却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青春的气息。 他又提起笔，把以上计划重新整理，变成系统的作战命令草稿。这一切完成以后，又负责把该草稿拿到隔壁司令部，让那屋里正忙着的韩处长和李科长过目……新的作战计划也让两位耳目一新。有鉴于战事频仍，韩处长建议把司令部挪到六家村西边的喀喇街孟家老宅。李科长是从猴头沟由进步人士冯静武把它刻意打扮了一番，护送到永户营子，让他钻山林子回来的。 他的暂时离开，白吉很是不舍，想要把这个上级和优秀的指挥员留在那。可丁旅长不允许，一来李科长是军部留下来的高级长官，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担当不起。二来旅部有重要事情，需要李科长来参与。此时，他正联系老楚，命令他把刘林涛或者臻雨朋调一个到白吉小队去，做白吉小队的副队长…… 老楚从五岔山派出多股运送枪支、弹药和药品的小组，走山路绕密林往高家沟运送这些东西。马明川只是和哈日图说着话，表面上并不关心，实际上心理波动很大。哈日图已经看出来，就对他说道：“老马呀，抗日不只是哪一个党派或哪一个部队一家子能完成的事。日寇如此嚣张，需要全民族共同的努力，才能把他们打出去……” 他是明白人，哈哈一笑说道：“哈队长，甭说了，我明白了。咱们要支持117旅，他们才是打鬼子的主力……”哈日图也只好由他去，暂时理解到什么程度就什么程度。楚镇虎又把大部分长官聚集到一块，传达了李科长的命令。他说道：“我命令，刘林涛参谋长随巴特小组去旅部，由旅部安排到白吉小队任副队长。”刘林涛起身受命。楚队长又说道：“这个参谋长暂时由王营副来兼任。” 韩处长通过117旅的报机，与承德的陈镜湖取得联系，陈镜湖向他传达南方苏区的形势，红军继取得三次反围剿的胜利之后，又于近期一举取得第四次反围剿的大胜利……并告诉他李顾问已经回到北平，他向顺直省委汇报了赤峰抗日的经过，省委表扬了你们四十一军中的****群体。盛赞了你们响应*中央的号召，终促成四十一军的赤峰抗日之行，并数度取得胜利……你们识大体顾大局，从某种程度上，改造了一支**党杂牌部队；给热河人民留下了好印象，在四十一军和热北的土地上，展和壮大了****的队伍，为热北抗日点燃了燎原之火…… 韩处长也向他讲了自己和李科长被孙军长留在117旅，此时，正在赤峰城西半支箭川的猴头沟和南台子村一带与日寇鏖战。陈镜湖说大规模抗日不可避免，目前最好保存一下实力，为以后计。韩处长说道：“鬼子太猖狂，该旅团已与117旅克上了，不打不解决问题；117旅伤员太多，想撤也撤不了…… 陈镜湖还传达给他一个绝密消息，鬼子正从赤峰城调运辎重和兵源，将于3月9日，采用中轴突破的方式，对该旅施行定点打击……这个消息来得正是时候，正好印证了丁旅长等人的猜想。 中午刚过，侦察兵报告，有一伙溃兵，大约不到两千人，从敖包梁翻过来，正向六家开进。前去维持秩序的官兵回来报告，说他们是原驻平泉一带的汤二虎的16旅，汤二虎一跑，他们也六神无主，好在旅长米文通还指挥打了一阵子，被日军第八师团一部打得溃不成军。这两千人，是在一个团长东北人刘国庆的带领下，沿乃林、马鞍山和锦山撤下来。 到了锦山，听说日军第1o联队西边六十里的王爷府驻防，只好向这个方向一直往北撤过来了。过了大牛群村，他们打听到还有一个117旅正在这和小鬼子开战，索性想加入战斗。刘国庆被领到司令部，他表示不愿把他的兵力分散到各团去，他这些人主要编成一个团，如果某个团减员太大，他可以少支援一点……丁旅长与韩处长商量，他这个请求可以答应。当韩处长、吉副旅长和李科长前去喇嘛沟草草整编，并给他们一个番号236团时，贾从良鬼头鬼脑地来到司令部。 他一看韩处长、李科长和吉副旅长都走了，庆幸自己来对了。有溃兵加入，他也高兴，如果能带出去，兵力越多越好。同时，日军又要追杀过来，他也通过国民党和特务组织了解到了。他想以第一时间告诉丁旅长，以增加他劝退的砝码。可丁旅长表示，该消息已经知道。他便直接说道：“丁旅长，如果你今天撤过苍苍坝梁，我保证你这支部队所有长官高升一级，还给你们拨经费五十万…… 丁旅长看看他苦笑地说道：“你有天大的条件，都不重要了，我117旅与小鬼子是克上了，但更是十足的国仇家恨，我要为那些战死的将士报仇……” 156. 二进打狼沟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丁旅长对于贾从良的劝退越来越有气，愤愤地说道：“我豁出这条老命，也要与茂木老鬼子一决胜负，让他看看我们热河还有没有人，让他看看117旅的兵是不是中华男儿……至于赤色分子，你看他们是赤色的，那是南京方面的意思。{（八{一中文  ）}>．)８)１］Ｚ〉}．>ＣＯＭ让我们看，他们就是忠诚的朋友。从打开战至今，一次次运筹帷幄，一次次屡出良谋；谁帮助过117旅，我们就拿谁当朋友。可惜那一些经典的战斗你都不在场，我们血战巴林草原，你没看到；我们北丘岭上浴血，你不在场，你如果跟他们处一处，看一看他们的行动就好了……” 贾从良说道：“丁旅长，我贾从良还是那句话，这些赤色分子，在你这里，不会有什么好的用心，如果你打光了士兵，他们会立刻离开你。我上次就提醒你，这几天他们好像已经组建了一支热河特别行动大队，好像还有一个……” 丁旅长反感地说道：“贾老弟，你也别老是赤色赤色地叫，我117旅的将士流的血不都是赤色的吗？如果没有他们在半路截断鬼子的运输线，房身沟之战说不定会陷入被动；如果没有抗联和义勇军在赤峰东炸了鬼子的炮弹，茂木早就架炮轰城了，赤峰城炸成了废墟，你老弟早不围着我转了。好了，老弟你好自为之吧！” 贾从良好不容易又一次赶在韩麟符他们不在屋，就这样一走了之，太可惜。索性生坐下来，有点苦笑了一下，又有点无赖地说道：“人家孙殿英都说撤就撤了，咱们一个小小的117旅，还打个什么劲？” 丁旅长看他耍无赖，就站在他的对面说道：“我说贾中校，你对我们军长最好尊重点？他带领四十一军西撤，那既有赤峰城父老的哀劝也有张少帅的命令，我117旅打阻击，这也是张少帅的命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丁伯廷杀身成仁已是意料中事，只要能把茂木杀了，死而无憾。”他说到此，令司令部所有人员都肃然起敬。贾从良坐在那也是无地自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丁旅长看着着便装的贾从良，忽然也有点同情他，说道：“贾老弟一心让117旅快跑，就此逃出茂木的魔爪。可是，跑得了吗？扔下这些伤兵，情何以忍？那不是我丁伯廷的为人。再说，第四旅团是人，我117旅也是人呀，两部既然克上了，陪他玩我也得玩玩。贾老弟到时回到南京，也要如实汇报呵……” 贾从良又苦笑了一下说道：“总算你丁旅长还顾及南京一面，那我就以南京的名义，要你们撤军，你们撤还是不撤？”丁旅长神情严肃地说道：“老弟，我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关心，说的不周的地方，还请担待一二。不过，草率撤军是拿弟兄们的生命开玩笑，断不是简单的事，也上对不起我中华民族，下对不起祖宗。不过我也奉劝你一句，据说你还是韩处长的同学，且追随他多年。在主义问题上，我不感兴趣，但你老弟应该明白，撤军就是政客们的说辞，你做的太真，小心成了牺牲品……” 司令部外面马蹄“塔塔”响，由远而近，尘土飞扬。外边卫兵赶紧出来接马，原来是韩处长他们回来了。在他们中间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位刘国庆团长。进得屋来，吉副旅长伸手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的丁旅长。”又一扬手说道：“这位是东北军16旅的刘团长，他有6续赶到这的将近两千人，都自愿参加打鬼子……”刘团长向丁旅长举手敬礼，说道：“败军之将刘国庆，见到诸位很是汗颜。别的不说了，如果丁旅长收留我们，那我们就在此打鬼子……” 丁旅长走上前来，伸双手握住他的双手，使劲得握两握，说道：“不管东北军还是西北军，我们都是华夏儿女。现在小鬼子得陇望蜀，践踏我河山，杀我生灵，我们正与他们血战，你们来得正好。欢迎你们加入国民党四十一军117旅序列，这是张参谋长，与我旅各团主力配合事宜，他会与你接洽和商量。 同是3月8日，下午茂木前之筑伏在桌上睡了一小觉醒来。忽然间就听到富号永院外马蹄嘚嘚，还有马车的声音。接着小全参谋进来报告，说道：“报告将军，从通辽开来的第25联队之一部，昨天到达赤峰，刚刚赶到这里。还有从赤峰城往这例行供给的弹药和药品，到了两大车，说后面还有三车……”茂木说道：“吆西，通知后勤队长下沅田接受辎重。并告诉下沅田少佐安排第25联队宿营……”正说着，藤野传令官引领一个官佐来到。 此人一看桌后坐着的茂木，上前一步，啪地一个立正，举手敬礼，标准的东京式，茂木心下很是喜欢。他高声说道：“第25联队，联队长松直细番大佐，向茂木将军报道，请训示。”茂木看了看他说道：“吆西，你地25联队的干活？”松直细番大佐回答道：“哈伊。”茂木一一问了他家乡哪里，来赤峰城之前在哪里驻防，所部多少人马，这次开过来多少?松直细番都一一作答。茂木又说道：“松直君，你也是熊本子弟，作战骁勇自不待言。就目前来说，热北的战事，很是激烈。皇军遇到了劲敌，有一个117旅，竟敢与第四旅团作对，我们要让他死啦死啦地有，你地明白？” 填了辎重，加了人马，不但说茂木，就是整个司令部，都像得了一针强心剂，立刻紧张地运作起来。茂木命令梅井通知各联队长和各直属队长来司令部开会。经过一番讨论和商量后，茂木作总结，他说道：“我命令驻铁沟门儿的第13联队，配属旅顺炮兵大队一部，沿赤围大道向西开到南台子一带，相机占领村庄地有；第17联队，山冈洁大佐所部，随13联队开到打狼沟门儿，以支援第13联队地有。如果守军在南北任何一方暗中运动，第13联队以不变应万变，以皇军优良的火力，阻住进攻；第17联队相机侧攻南北两方……”众人起立，接受命令。 梅井和参谋们连忙草拟作战计划，并分别安排各部配合细节和注意事宜。最后通知参战各部，明晨6点准时动。 3月9日清晨，第13联队突然向西开拔，在他们还没开到打狼沟门儿时，东部小上京方向骤然响起枪声。打得山鸣林响，黄土飞扬。紧接着，桦家沟门儿方向，也响起了枪声。原来为第四旅团的例行补给是5车辎重，昨天来了两车，今天一早来了的这一车，拉的是医药和生活用品，被楚队长排到前面的第1连，给生生劫下。昨天那两车军火没有遇到打劫，所以这辆车就没多带护卫兵。所带两个步枪组，共十个鬼子，都被李茂田派老队员近身砍杀殆尽。 小上京和桦家沟距离猴头沟都不是很远，袭击的枪声，遥可听到。不但茂木一拍桌子，大骂道：“谁说东部没有守军了？死啦死啦地有……”这时电话响起来，是龟田无助大佐打来的，他说道：“茂木将军，桦家沟有不明武装，劫了皇军的一辆大车，砍死了押车的皇军士兵和驾车的曹长。”茂木骂道：“既然现了守军，何不快快地追赶……” 龟田说道：“将军，您没听到小上京南梁上也是枪声一片吗？我们第7联队的兵力，左抽右抽，还剩一个大队多一点，怎么出兵也两头不能兼顾……还是从您那出一部直插桦家沟吧。唉，反正他们来是悄悄的来，走是一阵风，从哪里出兵到那都晚了……”茂木咬牙说道：“龟田君，你地自管守住你的小上京就行了，其他地方我自有办法。”龟田无助大佐应声说道：“哈伊。” 茂木抓起电话，打给小野呲太郎大佐说道：“小野君，你们地，开到了哪里？就按既定路线前进地有……”小野呲太郎说道：“将军，我们刚刚离开铁沟门儿。怎么东边生了枪战地有？117旅真会声东击西，他们越是声东，我们越得击西。我们13联队就大踏步西进了……” 茂木说道：“小野君，你们开到打狼沟门儿观望一下，我让山冈洁的17联队之一部也慢慢地开拔。守军声东部队，打得还很激烈。就怕117旅地狡猾狡猾地有，不排除他们迂回到猴头沟东部地干活。”小野说道：“将军，我估计117旅不可能迂回那么远，他们的逃跑方向在西方，怎么会又回到那里？117旅里有赤色分子，他们招来了抗联也不可知？”茂木一听他的分析，有点后怕，他说道：“难道是辽西老梯子的抗联……” 小野呲太郎正为自己的分析得意，大队人马已经开到了打狼沟门儿。由于下营子有守军的阵地，他要等一等炮兵上来。这时，就见一队守军正往打狼沟里跑去，他们的队伍里，有一个皇军中尉。小野的一个传令官中禽思议一眼就认出，那不是山南中尉吗？他这一声惊呼，所有的鬼子都忘了开枪，瞪着眼睛找山南。山南回头望望他们，被守军拉着就钻进了树丛， 小野一想，必须把山南抢回来，交给茂木……想到这，他一挥战刀，喊道：“目标，山南，杀鸡给给……” 157. 一字连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８］１］这时，炮兵还没有跟上来，他叫过通讯兵给追进去的岛夫丸大队长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茂木又打来电话，他说道：“小野君，你们地前进到了哪里？”小野说道：“将军，我们刚到打狼沟门儿。”茂木生气地说道：‘那你们何不快快地西进？还在那里逗留什么？”小野说道：“炮兵没有跟上来，下营子守军阵地怕是不好过。”茂木说道：“守军那点火力，难道能阻住皇军？把各部中的机枪组集中起来，他们的马克沁机枪虽然厉害一点，可数量太少了。” 小野说道：“将军，我们现了一个人，山南。”茂木一听，说道：“吆西，山南地哪里地有？”小野说道：“被守军抓进打狼沟了。”茂木将信将疑地说道：“特高课不是说他参加反战同盟了吗？怎么又跑到打狼沟去了？”小野说道：“我也不知道，一个大队都追进去了，到现在没有动静……” 茂木暴跳如雷，骂道：“我命令你去南台子占领中轴线，你却在打狼沟停滞不前，你难道不知违反军令，死啦死啦地有？”小野很冤枉地说道：“将军，您不想让我们把山南抓回来吗？”茂木说道：“是不是山南尚不可知，别再是117旅的智谋？”茂木的电话还没放下，打狼沟里，机枪像爆豆子一样响起来……” 3月8日下午，在整编和布防236团时，刘国庆的一个连，他怎么也不让动。他说道：‘你们动哪个连我都能答应，就这个连动不得……”吉副旅长以为都是他家的亲戚，也就没计较。整编和布防进行了半天儿，为了以防万一，把他们的兵力三分之一调入了233团和234团，剩下的主力就布防在喇嘛沟，在喀喇街正南不远。 刘团长一看防地离旅部实在是太近，主动提出向东运动去迎敌。他们开到下营子，看到有现成的阵地，就要求换防。后经过吉副旅长解释，告诉他道：“他们不是在那死守阵地，而是准备吸引鬼子，消耗鬼子的炮弹。火候一到，就撤出阵地了。”刘团长一听，说道：“原来是这么高的技术活，怕是我们干不了。” 在司令部里，韩处长说道：“这个236团他们也是被鬼子穷追猛打，恨鬼子是恨鬼子，但对鬼子还是胆儿怵。必须让他们看两场胜仗，给他们做个榜样，就让他们找到打胜仗的引子了……”丁旅长颔赞成，转而说道：“我总感觉这次小鬼子不会那么突飞猛进，真正打起来的地方，很可能还在东部。就让刘团长他们布防在打狼沟西侧的密林中，命令他们听令而动。” 天完全黑下来时，隐蔽起来的236团大部都有点呆不住了。刘团长不让动的那个连，就更坐不住了。连长陈大黑跑来请示行动行动。陈大黑原来就是老牛山的山贼，能偷则偷，能抢则抢，从不空手。时间一长，他也练出个准则。那就是，他看好了，能偷，可劫，就下手；不能动的，绝不动手。有时还常常看情况施舍点东西，时间一长人们还都管他们叫义贼。从打投靠刘团长以后，他的手下编成一个连，人数时多时少，被叫成义贼连，叫白了就成了一字连。部队一有行动，老百姓看热闹，必须看到一字连过去了，才算完事，其他大部队都不算。 陈大黑从团长那获准了行动命令后，带着人就出来了。到了大道边上，他向东边一看，很远处火烟缭绕，知是庙宇。陈大黑还有一个毛病，望庙必须拜佛，他爱听木鱼声。听着听着他就会想起到哪里去，定会有所收获。8日这天，香山庙烧香的很多，都是来烧香诅咒小鬼子无端炸掉猴头的。香客们散去，方丈在那念佛。陈大黑点了几柱香后，就坐到那听木鱼声声。 听了一会儿，他刚要起身，方丈说话。他走近清灯前的方丈，方丈说道：“看你军人打扮，却曾杀人越货？”他拍拍手说道：“原来是杀人越货，现在是杀鬼子越货……”方丈一听说道：“我佛慈悲，与他日人何干？竟炸我猴头去了。这一带的百姓，都供奉猴头峰，鬼子这一炸，让人神无所依。罪过啊罪过……” 陈大黑说道：“方丈法力无边，何不动用神力，教训一下小鬼子？”方丈一挥手说道：‘罪孽无边，使不得。不过，昨天随香客来了一个鬼子，他自称是炸猴头的炮手。猴头被炸以后，他的头就成了猴头。他后悔得不行，要出家在这里做一名扫地僧……我正迟疑，不一会儿，鬼子就派人追上山来，说要把它捉回去。我怕他这一回去就凶多吉少，我佛慈悲，还是保他一条命吧。就把他化妆护送下山，让他去了老府的老爷庙，暂避一时吧。” 陈大黑听到这，心生一计，问道：“方丈，你们既然把他化妆下山，他的衣服是不是留下来了？”方丈说道：“是留下来了，但日人抓他不到，已猜出他已化妆下山。他们就暗中寻找证据，也在暗中听香客祈祷。你拿去不知何用？赶快拿走，以免给我们香山庙引来大祸……” 陈大黑和手下被僧人秘密送到永户营子。小野呲太郎他们看到的山南，就是陈大黑的一名瘦小的士兵…… 小野呲太郎听到枪声，心说不好，这个打狼沟，守军一直在那里等着呢，皇军进去定会遭到伏击。他看看距下营子阵地还有几里，西边暂时没有现守军的迹象，就招呼小也下三大佐过来，对他说道：“小也大佐，岛夫丸大佐怕是在里面被拖住，你地点齐一半兵力，去把他救出来。小也得令，迅点齐兵力，把马匹交给马小队，步行沿树趟子向打狼沟里冲去。 这时，在梁后和小山根隐蔽的235团，早现了鬼子在打狼沟门儿迟疑不前。他们正向南观察，最后看见一部鬼子追进了打狼沟。过了一会儿，里面枪声不断，鬼子又分了一部分人追进去了。林团长一看机会来了，外面的鬼子分了两次追进去数量已大大减少，后追进去的鬼子正好刚进去一多半。这叫“半渡不渡而击之”，既打击了外面的鬼子，又牵制了追进去的鬼子。 由于鬼子火力太强，林团长命令十二营和十三营下到小山根南面的树林里，隔河向鬼子开枪，并不断换地方打。这一打，着实下了小野呲太郎一跳，忙组织兵力向北还击。正在向打狼沟里进攻的小也下三，忽听到联队受到攻击，回头去看，全是树别的什么都看不见。但听到枪声打得却是很急，而且看到皇军士兵接二连三的倒下。 小也下三迟疑不决，要分一部分兵回去拱卫联队部，又怕小野呲太郎不许；可是打狼沟里也是枪声正酣，何去何从，正不能决定。忽然有士兵用手一指，对小也下三说道：“大队长，你看，那不是山南中尉吗？”小也下三往西山头上一瞅，大吃了一惊，他看到在正山头上，山南中尉被一个东北军骑着肩膀。山南的帽子掉了，被一个士兵捡起，又给他戴上，很不礼貌。 小也下三再也看不下去了，抬起王八盒子就是一枪，没响，原来没子弹了。他这一举枪射击，其他抬枪欲射的鬼子，都赶紧停下了，谁都不敢在中佐面前先开枪。待小也下三顶上子弹，山头上的山南中尉已经隐到砬子那边去了。 麻幌小队长上前说道：“小也中佐，我带人冲上去把山南君给救下来吧？”小也刚要允许，就见山头上突然探出几十条枪向着山下射击。小也下三身边的士兵应声倒地，松下小猪中队长和几个参谋上前把小也下三给扑到了，才躲过一颗子弹。松下小猪忙命令手下还击，官兵都各找有利地形，向山顶开枪。山上那些枪口又都缩了回去，山南依然驮着一个守军出现。骑着他的守军，手使双枪，啪啪得向山下打来。 小也又抬王八盒子朝山上打去。只见山南好像风吹的一样，一下又隐到大石头后面去了。骑着他的人，头上戴着山南的帽子，在石头那边动来动去。冲到里面的士兵终于救出了损兵折将的岛夫丸大队。小也一看不用再往里进攻了，遂抬枪照着山南的帽子就是一枪。山南的帽子被打掉了，接着又冒出来了。如是三枪，帽子又回来了。 岛夫丸中佐气急败坏地说道：“小也君，别打着玩了，那不是在陪着你玩，再被他吸引一会儿，这沟口就被封住了。真要被他们封住，你救我不成，自己也出不去了……”小也下三不信邪，挥手让岛夫丸向外快走，又招手叫来一门掷弹筒，命令装弹开炮。军曹扎牙代替装弹手装弹，炮手一炮打过去，炮弹在砬子上爆炸了。小也下三周围的士兵都抬眼向上看，这时，山口外枪声骤响，打得岛夫丸残兵倒下的倒下，卧倒的卧倒。 原来236团得丁旅长命令先是赶着去配合旅部特务团伏击岛夫丸大队的鬼子，待岛夫丸被救走，他们又迂回过打狼沟西山谷，去封锁打狼沟口。为了赢得时间，才派陈黑子在山头去演双簧。 尽管特务团在小也下三的后面攻到，236团从西边封锁沟口，怎奈岛夫丸的兵冒死相拼，火力太猛，阻不住。再加上小野呲太郎在公路上一边向北射击，一边支援岛夫丸和小野下三。正在这时，旅顺重炮大队赶到，优良的炮手，迅装炮拉弦，所有的阵地上，都将会有重型炮弹落下…… 158. 败走打狼沟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龟贝陀太郎大佐本来是带领主力紧跟着山冈洁的17联队，而他的参谋长龙秋太郎中佐带领两个中队紧紧跟随13联队，以配合各部皇军压制守军的。{（八{一中文  ）}>．)８)１］Ｚ〉}．>ＣＯＭ当东西两面枪声几乎同时响起时，他凭感觉断定西边是他炮兵的战场。茂木的顾虑在小上京，他一直怀疑守军也与他一样，觊觎着小上京的文物。所以，茂木没有催山冈洁加西进，再加上东面枪声一度比西面还激烈，热河特别行动大队有了人数的增加，一度开出桦家沟，前锋直指房身沟一带；白吉小队也是欺小上京的鬼子南北不能兼顾，胆大的队员都前进到小上京村庄里开枪去。 这样一来，山冈洁真怕守军袭击到猴头沟村里，一直没有大踏步西行。这就有点惹恼了龟贝陀太郎大佐，他绕开17联队，会同龙秋太郎的两个中队，开到了铁沟门儿。在关东军里炮兵和空军里的官佐往往都不是那么听话，面对战场形势自行调整，每到此时，上一级官佐都得与让三分。正当小野呲太郎两面楚歌，南北兼顾之时，也是他提襟见肘渐渐不支之际，龟背陀太郎气势汹汹地来到。 龟背陀太郎长得就是一个青面兽，太阳光下一晃，烧饼子脸更加泛着青光。他的人丹胡比别人的大许多，一口黄牙比打磨的都齐。只见他人丹胡一动，嘴角上翻，眉毛上扬，挥战刀向打狼沟口儿一指，说道：“重炮压制地有，开炮——”他这一句话，连龙秋太郎都吓得变了色，忙说道：“大佐阁下，您没有搞错，那里还有成建制的皇军，连皇军一起炮轰掉，还要我们炮兵干什么？” 他知道自己性格太粗鲁，经龙秋太郎一提醒，赶紧调整说道：“那里，西山上守军地有，开炮——”炮兵们都向打狼沟西山瞅去，好像有几个人。其中一门12omm口径直射炮，连续两炮弹打过去，咣咣得在砬子上爆炸了。 山头上的陈黑子，是龙睛虎眼的土匪，从小就练成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耐。这面炮口刚一调整，他的脑门儿立刻跳三下，他连说三个不好，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滚下山了。两颗炮弹随后就爆炸了，众人一摸脑袋，都觉得好险。他的连副王顺外号二阎王说道：“大哥，你怎么掐算出小鬼子要打炮的？”陈黑子乎拉掉一脑袋的土，说道：“弟兄们，这是造化，当年遇到大洪山的陈道长，点拨我做义贼，不然咱们都死好几个死了……” 龟背陀太郎虽然不敢太为所欲为，可一任双方厮杀下去，皇军的精良武器失去优势，而守军的大刀片子却挥了越来越大的威力。他只好和龙秋太郎一起，命令炮兵寻找守军密集的地方，南放几炮，北放几炮。 235团林青山接到丁旅长的电话，让他要么迅分散撤回梁后，要么看清地势，杀过河去，会同236团和特务团给日军开到打狼沟门儿的部队以毁灭性的打击。林团长一看，开到打狼沟门儿来的鬼子建制像是一个联队，经过这半天的厮杀，尤其是打狼沟里的厮杀，几乎被打残。想到这，他吩咐三个主力营，分东西中迅穿过树林，采用近战，给鬼子最大的杀伤。 三个营穿过树林，进入公路后，如虎趟羊群，鬼子经这一打，明显不支，纷纷向东退走。龟背陀太郎一看从树林里一下钻出千把人，很是生气，刚才那几炮，都打得太远了。小野呲太郎带着不足五百人向东边打边撤来。此时的龟贝陀太郎终于现了守军中不再掺和皇军了，命令所有的大炮，调好角度，赶紧开火。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此时是急转直下，守军各部长官现要成日军的活靶子，组织四散撤退。刚撤到一半，日军的炮弹就纷纷落下来，炸得守军频频倒地。但是守军的反映，又有别于昨天，哗的一下就散开了，这主要是要给236团看看，行动就这般迅。这时，听到天上飞机声，混在人群中的一字连，都瞅连长陈黑子。陈黑子一看，鬼子扔在道边的白色木板，想起来是干啥的了。他一挥手，全连齐刷刷上前，冒着被炸死的风险，愣是把那些白木板拼成了一个向东的箭头。鬼子飞机来到，在天上盘旋一阵，看着箭头不明白，就向东飞回去了。 3月9日中午，冈村宁次司令官接到了武藤信义大将的电话，要他乘飞机亲赴赤峰城，处理茂木一事。茂木接到冈村宁次的电话，简单汇报了一下3月9日作战失利情况，又收拢了部队，着各部守住猴头沟村和小上京，并嘱咐梅井各营地小心防守，并注意铁沟门儿以西动静。打点行装，让卫兵牵过马来，向赤峰城而去。梅井把他送出富号永大院，茂木前之筑语气沉重地说道：“梅井君，第13联队损失惨重，难道皇军真的不是117旅的对手了吗？” 梅井慎太郎也有点拿不准了，就劝茂木说道：“茂木将军，我觉得不是那样的，你看，皇军不是一直追着117旅厮杀吗？要是那样，不就成了他们追皇军了吗？”茂木一听说得有理，心情稍宽。转而说道：“虽是那样，可几天来损失的各级成建制的皇军就有几只了，作为旅团长，我难辞其咎。此去是下狱，还是解职还尚不可知。我以帝**人为天职，已做好了刨腹的准备……此去，这里的一切就交给梅井君了，117旅最善搞声东击西，杀回马枪的，且防且防。” 这么沉重的担子，梅井觉得有点力不从心。茂木一看便知，说道：“如果武藤不放过我，这里会派新的旅团长；如果武藤能网开一面，我会很快回来。通过今天的作战，其实东面完全可以不管他，必须承认，他们示形吸引，做得好，真是劲敌呀！”他意犹未尽，又说道：“纵观支那军作战史，没有过这么打仗的。还是那些赤色分子在用智计，良心大大地坏了……” 梅井说道：“我已经命令参谋们抓紧写三月初作战总结，等完成以后，集中参谋和司令部的文职人员，总结一下几次战斗的支那智谋的运用，摸一摸赤色分子的思路。他们的布局总是快半拍，每示形，都做得像真的一样。还有站高看远，也是我们要研究的。”茂木最后补充道：“梅井君，你还要布置青骨间雄注意网络各村里的亲日分子，好成立保甲制度。一定要稳固皇军的后方……” 茂木前之筑一行由一个大队护送，小上京的鬼子都出来加强警戒。这让热河特别行动大队尤其是马营长他们这些人吃惊。由于他们露营的地方在五岔山，风风火火地赶到赤围大道，只看到路上留下的新踩的马蹄印。马营长后悔不迭，他对楚队长说道：“那么些人护送，多数就是茂木，让这个老贼逃过一劫……”楚镇虎看他着急的样子，沉重地说道：“你也不要太着急了，那里即使有茂木，那么多鬼子护送，就咱们这点人，你也咋着不了他……” 马营长说道：“只要能把茂木给嘣了，为东山屯的人们报了仇，我们这些人都豁出去了，人生自古谁无死？”哈日图说道：“不对，马老弟，你们这些人豁出去，我们这些人呢？”马明川说道：“咱们到一起也好几天了，我说高说矮你们也别抻着，我的意思是咱们别都搭进去吧？”哈日图说道：“韩处长说过，抗日分小我和打我，又分主动抗日和消极抗日等……” 马明川方觉自己有点意气用事了，就笑着问道：“我原来就说过，我们是跟着你们学打鬼子，既然你们总提到的韩处长，他说的抗日分小我和大我，那什么叫小我和大我？”哈日图看他问得恳切，就向他解释道：“韩处长所说的小我，就是你们现在的情形，只为报一个屯的仇，别的再大的仇也先放到开外；而大我就是把抗日放在一个国家或一个民族生死存亡的高度去完成……” 楚镇虎看到马明川还多少有一些含糊，就说道：“马老弟，我忽然觉得这么一比较你就好理解了。比如说，你们东山屯的张老财老欺负你，你一来气把他给杀了。咱先不说杀了他之后你怎么着，反正你的仇是报了，这就是小我；而你们屯还会有李老财、孙老财和徐老财，在欺压别人。再往远说，出了你们屯，还会有更多的不平事……如果把所有的不平事你都解决了或解决一些，那是大我……” 他这么一说，马明川觉得自己忽悠一下高大了不少，原来自己还有可能变成大我。他如醍醐灌顶，对楚镇虎说道：“楚大哥，以前没看到你讲道理，这一讲，还真把我讲明白了。当然，我不是说哈大哥讲得不好，说实在的，我最爱听哈大哥讲道理了。”楚镇虎说道：“兄弟，我这不是现学现卖吗，好向组织靠拢。” 经过这一番谈论，大伙的心又拉进了一点。在这个队伍里，楚队长就是楚队长，马营长，除了几个长官，别人还叫他马营长，王营副也没人叫他参谋长，还叫他王营副。负伤的人，太多的都死去了，由于没人会治伤。虽然有药，可巴特和者弥在喀喇街学的那一点只是给外伤包扎……热河特别行动大队几天来人数从刚合编的三百来人，到9日，还剩25o人。马明川看到总有人走山路去为旅部送药，回来时都背回来一些粮食，就想自己也送一趟药，到那边看看那些人是什么样。他从心里很心仪韩处长和李科长等人…… 159. 茂木的炼狱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3月9日下午，正当热河特别行动大队为小我和大我沟通时，有一个队员，也就是马明川带过来的张石头，他气喘吁吁地跑进营地，说道：“马营长，不好了刚才王传亮他们险些被鬼子追上，现在跑到二道沟那边去了。八一（中文〈网?〈 ? ］〕)．)８>１?Ｚ}］．>Ｃ>ＯＭ”大伙一听他的话，都很着急，马明川忙吩咐人去找找。楚镇虎就叫他慢慢说，讲清楚。张石头站在那，像讲一个故事，他说道：“从打我们两方合在一起那天起，张石头他们就憋着一股劲，想抓住个鬼子俘虏让大伙开开眼，以此证明我们这边并不比你们那边差多少。” “可是，几次与鬼子交锋，我们都没有你们干净利索，而且受伤的也多。刚才王传亮我们几个就没跟着你们往回撤，在路那边藏着来。他曾说没当兵之前，他上山打猎总比别人打得多，还说只要让他盯住猎物的眼睛，就能把猎物给吸引住，如果是熊瞎子，不知他敢不敢了。”说到这，把大伙都给逗乐了。 他喘气有些平和了，接着说道：“当时我们正等得不耐烦，就有一掛鬼子的马车从东边过来。刚好有一个护送的鬼子兵落在最后，王传亮说看我试试他。他就瞪着眼睛盯着那个鬼子，可能是碰巧了，那个鬼子好像钻进树林要方便一下似的，看着还真有点变得迷迷糊糊的了。还有几步远，徐大壮等不及啦，窜上去就把那个鬼子给攋倒了。这一下惊动了前面的鬼子，被按倒的鬼子也醒了，挣脱出去。他们分出来十个鬼子，追着我们这个打。如果不是我们地形太熟而他们找不找道，早让他们给打死了……” 刚说到这，外面声响，原是马明川带人追到二道沟抓了活的鬼子带回来了，好在自己人没有一个伤亡的。王营副先踢了王传亮、徐大壮和吴四宝三人各一脚，又指着他们仨的头骂，要关他们仨的紧闭，还要拿棍子各抽五十。臻雨朋上前劝开了王营副，把他们三人叫到一边，向他们讲部队的纪律和这样贸然行动的危险性。起初他们三人颇不服，意思是我们打鬼子还出差了？当臻雨朋说道你们这样干，容易暴露营地等，他们才觉出这样干太冒失。 王传亮说道：“其实我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一点，怎么会跑到二道沟去……”臻雨朋说道：“你们的目的和主意是好的，就是缺乏集体观念和纪律性，如果大伙都和你们这样，咱们不就散摊子了？”他们仨被说得难为情的低下了头，承认了错误。臻雨朋又告诉他们，找时间向马营长和王营副承认错误，他们都愉快得答应啦。 马明川他们抓回两个鬼子俘虏，带回营地，怎么审都不说话。后来林如远主动提出与他们沟通，经过他用日语的开导，一个叫本田的曹长，接受了审讯。另一个鬼子，不配合到底，被枪毙。本田交代刚刚由众多鬼子护送的正是茂木，好像是鬼子上层对茂木一些天来的行动尤其是今天的失误很不满，命令他回赤峰接受关东军高层处理。楚镇虎忙用电话把这一情况，汇报给了旅部。 茂木心情沉重地踟蹰而行，看看就要到赤峰城西门了，远远地看到城头上的太阳旗在随风飘动，还有帝国的哨兵在检查着进出的行人。这说明赤峰城在皇军的控制下，安全有序地运转，没有生意外。他心里稍安，尽管几天来生的战事不堪回，可不管怎么说，这座城市还是帝国的。 他虽身怀负荆请罪之感，但比走在路上又加重了底气。半个热河已变成帝国的王土，富得流油的赤峰城，每天都把大批的税银、古玩、烟叶、皮张、粮食和木材等一切可搜刮的东西集往大连、旅顺和朝鲜等地，在装船运往横滨等日本港口。他从报纸上得知，自打关东军全面占领满洲，解往横滨等港口的上述物资骤然增加。每到船队进港卸货，看热闹的人多起来，只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可他也得到另一些消息，那就是那些战死的官兵的家属，有太多的人也聚集到港口附近，但他们高兴不起来，抢来再多的东西，也永远换不来亲人的生命。他们心里惟愿把那新东西退回支那，换回亲人那鲜活的生命，永远休战。有些文化人士，尤其是那些老人，他们把古代典籍翻出来，找到证据和记载，证明从支那的唐宋开始，日本就开始了与这块大6的友好往来，从唐朝得益于太多的东西，无论是文化、政治、经济和历史，更无论是自然资源和人文资源。比如，医药和医学，纺棉和织布，做豆腐，采矿和炼铁，民俗和建筑，无不是从这传回去的。 就有人揭出历史，说唐朝时，一边是遣唐使虔诚地向唐朝学习，取经以致用，一边是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直接顺水牵羊，把东西偷回国内。这类人由于当时没得到禁止，形成了一派洋盗。洋盗的后裔就是现在崇尚侵略的人，他们从古道今就没断绝过，到支那的明朝时的海盗是一个高峰，终致于近代大规模的侵略，至今。还有音乐家提出把公众场合预演的重要曲目《兰陵王入阵曲》还给支那…… 茂木还听说日本**党，正在以上群众中奔走，借此扩大实力和影响，以期阻止日人对支那愈演愈烈的侵略，剪除好战分子…… 他毕竟是铁血军人，始终认为什么都阻止不了日本军方的脚步，支那必须征服，你们的东西，就是我们的。你117旅虽然采用调虎离山之计，吃了我的19联队，可你们不还照样惶惶如丧家之犬，一步步西逃吗？你们敢阵地对阵地与我干一下子吗？不知从哪闹些赤色分子在里边，频用智计，从不打正规之战。如不是这样，就你们那点人，得不到任何接济，早被皇军打散了。 他越想越有气，本来是挖墓盗宝的队伍，在赤色分子的作用下，凭着对皇军的仇恨，就能次次占到便宜？赤色分子真是太厉害了。这一去如果武藤信义能网开一面，允许回来接着带领第四旅团，定要让117旅大败…… 卫兵怎么接过去的马匹和行李他都没注意，想着心事就上了卢斌楼。刚上到二楼，就听到冈村宁次正和沈阳关东军总部的武藤信义司令官交涉。冈村宁次说道：……他是我关东军不可多得的将才，在东满和北满等地屡立战功……损失一个连队的事，哪位将军没生过？这不是茂木的新明……我以一个帝**人担保茂木前之筑，是合格的旅团长地大大地……下狱就不用了，我的意见是让他回第四旅团，戴罪立功……” 茂木虽然是浪人的后代，铁血军人，从打满洲事变以来，杀人如麻，没眨过眼睛。可听到冈村宁次说过的话后，花甲之年的他，眼睛潮湿了，甚至掉下一滴泪来。为天皇尽忠，为大和民族圣战，是他常教导部下的座右铭。关于自身的荣辱，他看得淡了。对他来说，为大和民族奉献是他的全部。如今他就好像为一个事儿而来，那就是到支那来杀人和抢东西。如今更具体了，把117旅的每个人都杀死。 这使他特别讨厌和怀恨那些混进117旅的赤色分子，他们每出一招都比自己快半拍，所以造成今天之状况…… 冈村司令官向武藤好话说尽磨破了嘴皮子，三句话一个立正，两句话一个“哈伊”，总算把茂木给保下来了。武藤表示，茂木并不谦虚，前日通电话，颇自负。故有今天之麻烦。不长时间的等待，如进行了三年。茂木也想不起电话中自己曾对武藤都说些什么。武藤说死罪以免，活罪难逃，要他戴罪立功。没有降级，也没有别的处分，让冈村看着办。 要是没人保着，他很可能被立刻押送回国，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然后刨腹以谢天皇。实际冈村也在不住得考虑这个问题，总得有个处理结果。 茂木在司令部门口外一直听着冈村宁次和武藤信义的对话，他对冈村心服口服，决心如能重回第四旅团，定要殚思竭虑，为国尽忠。冈村宁次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天要黑时才结束了与武藤的通话，结果还是令他满意的。 小矶国昭也坐在司令部里，他没有说话。冈村与武藤的通话他听着也不好受，他也是在通辽大量增兵的情况下刚刚才离开哈拉山，摆脱守军的纠缠，重又来到赤峰城。所以他自感没有言权。他能做的就是在此时与冈村一起把茂木拉进屋，示意他坐下。茂木自知有罪，上前一步，对着墙上的天皇，沉沉的跪下，双手将洋刀举过头顶，口中不住得祷告。祷告完毕，转身对着冈村，说道：“冈村司令官，茂木有罪，有辱天皇的圣战，唯有刨腹……”小矶国昭山前制止了他的假意刨腹动作。 冈村想，甭给我演戏了。但转念觉得也需让他表示表示，不然司令部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再有犯大错的人，我怎么管呀？同时他本身就是镇守一方的将军，处理严厉，又影响他的威信。想到这，他对茂木严厉地说道：“茂木将军，皇军的纪律你不是不知道，卫兵……” 160. 重返猴头沟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随着冈村一声命令，两个膀大腰圆的卫兵应声而入。{八一( 冈村宁次假意余怒未消，说道：“茂木君，天皇和关东军司令部对你寄予了厚望，可你有辱皇军的名声，本司令官虽然求得武藤信义大将的暂时宽限，但你必须交出你的军刀，戴罪立功……” 茂木啪得又一个立正，口中说道：“哈伊。”然后躬身后退两步，解下佩刀，双手奉上交给了卫兵，卫兵转身把那把刀放到屋里考究的刀架上。茂木低着头说道：“茂木感谢司令官，如得恕回到第四旅团，定要不遗余力与117旅血战到底，为关东军和第四旅团及我本人报仇雪耻，为天皇效忠……” 说完这些，茂木一抬头，可能抬的猛了点，头有点晕，身子晃了几晃，几欲栽倒。众人见此，都一齐上前把他扶住。冈村宁次和小矶国昭亲自把他扶到椅子上，屏退左右，好言抚慰一番。不一会儿，一个军医来到，为他量了体温，又为他把脉诊断，开了几样药，卫兵服侍他吃下。 茂木被送往他自己的寓所休息去了。冈村宁次和小矶国昭忙活了半天，终于可以歇歇了。军医表示，他六十的人了，遭此挫折，若大的压力，迷糊也是正常。休息休息就会好了。 冈村心想，正好让他休息休息，也好为他补充兵源。 茂木在寓所里睡到半夜，再也睡不着，披衣起床看地图。电灯泡是火红的，一会儿暗一点，一会儿又亮一点。他抬头看看灯泡，知道是元宝山煤矿用火轮的电，就这样。不过，这样已经很先进了，在老家九洲的熊本，电灯还没有点上。支那的财富大大地运回本土，好使熊本也富起来，起码也点上电灯…… 他浏览完热河所有的山川，最后把目光落在猴头沟这一带。又从古都河看到桦家沟，以猴头沟为中心，从小上京到盘龙岭，又到川新店。再到铁沟门和南台子，他又一直往西看，过了喀喇街，马架子，谢承涌，大沟，五家，唐营子，李家店……突然他现，李家店就在一个梁根下，这个梁叫苍苍坝。他吓了一跳，如果117旅趁此退到苍苍坝梁上，掘壕据守，或者命令一部在那守住，主力撤往西部，该怎么好？ 不能让他们跑了。他再也呆不下去了，盯地图瞪得两眼生疼，直到天明。早早地用过早饭，他刚要去给冈村和小矶国昭打电话，电话铃响起来，他心想是谁比本将军还早？原是冈村打来的。冈村说道：“茂木将军，昨天我说得高与低，您要担待，咱们都是为了帝国的利益，为了天皇的荣誉，你我做那些都是给别人看到，相信你站得高看得远。不过，我打这个电话，是向你辞行的。” 茂木吃惊不小，心说我要向你辞行，你却向我辞行。冈村仓促得说道：“茂木将军，我不得不走，通辽有点乱，据内线报道，赤色分子在活动，他们联系西满抗联和兴安屯垦军旧部，还有哈拉山一带的守军，要会攻通辽……” 赤峰城有了小矶国昭坐镇，茂木与他沟通了兵源、补给和维持会及保甲制度后，既带上大队，打马西行。一路上，他还是想冈村宁次比较多。本来自己和冈村是一个官阶，同为少将。只不过自己这个少将是凭着军功爬上来的，典型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茂木参加过日俄战争，参加过旅顺屠城等早期对华战争，那时冈村还是军部里的一名参谋。同为熊本老乡，冈村蹿得比自己快，这是因为，冈村虽然没有直接去指挥军队杀人，却是从后面推动战争的始作俑者。天皇就喜欢这样的急先锋。 东北事变，是板垣征四郎和石原莞尔还有土肥原贤二殚精竭虑找到的战端，他们后面的支持者的作用不比他们所起的作用小，后来占领东北全境就更有冈村宁次的功劳。比如，炸柳条湖铁路，就是他想的主意。所以，茂木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屠夫，而冈村宁次才是一个政客，所以升迁自己而过之。 3月1o日，茂木一行，开回猴头沟的消息，被楚镇虎知晓。这个消息是马明川从丁旅长那带回来的，百分百的可信。马明川于9日下午自愿跟随运送药品的小组，走山路钻林子和林如远等几人把鬼子本田押到了117旅。 林如远原是学兵团成员，随233团行动，曾成功劝反中尉春水上泽，这次他把本田又劝反了，本田表示不再为那些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卖命了。如果能允许他为守军做点事，他很愿意效劳。本来早就对清国感兴趣，日后如果得许，他想遍游支那的名山大川。回国后，写一本书，书名就叫《征战满洲实录》，以醒世人。 他们虽然钻了很深的深山老林，还是在天不黑就到了旅部所在地喀喇街。由于送药小组都来过几趟了，又有大伙帮着拿那些东西，所以一点没耽误就来到了。林如远又见到了中等身材既爱笑又沉稳的苗子平，两人都觉得几天的没见，好像是几年。看到了苗子平，他就想起黄脸堂浓眉大眼眉毛胡子一把抓的李树森团长。一问方知他已牺牲，两人竟无语凝噎半天。 苗子平是来开会，不成想见到了林如远，他不但喜欢与他相处，也喜欢所有学兵团的学生兵，佩服他们个个头脑里有道道。苗子平忙领林如远、马明川和鬼子本田来到司令部，正在开会的众位长官当然都认识林如远，但一看还有一个穿东北军服装的人，还有一个鬼子，都惊诧不知咋股子事。林如远忙上前向众位长官敬礼，说道：“林如远见过各位长官。”丁旅长说道：‘小林呀，你也是穿林子过来的？回去对老楚说，旅部感谢你们，源源地送来这些药。咱们这些伤员呀，依仗有你们提供这些药了。野战医院的王院长都感动得哭了……” 林如远一乐一口整齐的小牙，他说道：“鬼子提供药，咱们就得用，不用白不用。为了打鬼子，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今天来，受楚队长之托，带来两个人。”他说着话，回头叫马明川，说道：“明川，这位是丁旅长……”马明川上前举手敬礼，说道：“东北军老3o旅二营营长马明川，见过丁旅长……”丁旅长还礼，大约问了一些事情。林如远又依次领他见过其他长官，有人问起他们两支部队怎么合在一起的，他们俩大略介绍了一些细节。 大伙都笑了，他马明川及其下属每一个人，都想亲手杀了茂木。就因为茂木在这里，他们本想去察哈尔不去了，而是一狠心把自己三百人的一个营，并入了几十人的热河特别行动大队。马明川还不忘补充道：“茂木只是一个原因，楚队长手下个个是能人，我们也佩服的五体投地是另一个原因……” 林如远又把本田拉过来，介绍给丁旅长，他说道：“丁旅长，这个日本人叫本田，现在不是鬼子了……”大伙由林如远翻译，问了点事情，就把他交给政训处领走了。这时刘国庆团长认出了马明川，在讲武堂时，他们曾是上下届。刘团长和他谈论了各自劫后余生的经历，唏嘘短叹一番。感叹少帅一失足放弃东北，成千古遗恨，又大骂汤玉麟不战而逃，行径可耻。 韩处长问马明川两支部队指挥和领导等诸般事项，大伙又乐他们长官的现状。马明川说道：“下官自打并入老楚的队伍，一切都听老楚的。他们别看人少，起的作用一点不小，我总感觉，在他们的身上，包括林如远连长在内，都有我学不完的东西。我今天来，就是怀着好奇，我要看看你们到底是怎么带兵打仗的。我还遇到了学长刘团长，真是没白来。 丁旅长也很喜欢马明川，看他实在，对日军嫉恶如仇。就让他俩列席了会议，命令参谋给他俩加凳。韩处长与林如远做了长谈，对于两支部队合作的现状、态势和今后的方向，提了指示。他们说话，也没背着马明川。只见他要来纸笔，不停得记。真是如饥似渴，好学不倦。 当听到丁旅长说，通辽一带的抗联和陈中云等哈拉山遗留的守军，聚集通辽，频频袭击鬼子，牵制了大量的鬼子……茂木于明天即返回猴头沟时，他再也坐不住了，与各位长官告辞，叫上林如远，会同送药组和同来的士兵，连夜返回了五岔山。 161. 在此等你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马明川和林如远辞别了丁旅长和韩处长等众位长官，匆匆踏上了返回的山路。 刚才会议就要结束，马明川却一时也等不得了，换了官僚一点的长官肯定会生气。丁旅长却最理解他急切的心情，猜到他已经有了好的想法，韩处长也意味深长地提醒他不能暴露目标，只有这一般人能笑着理解他。林如远听他说要去劫杀茂木，就笑了笑，说不是不可行。 几个人钻老林越山涧，跑跑走走，一个多时辰便赶回了五岔山大沟堂子营地。楚队长和哈副队长及臻雨朋很是意外，楚队长说道：“刚刚听哨兵报告说好像你们赶回来了，真是你们。”他又对马明川说道：“马老弟，你不是要见你心仪的几个人，顺便在那里学点东西吗？怎么这么快就跑回来了？” 马明川看看林如远苦笑了一下，说道：“可不是，丁旅长我有点印象了，侃侃而谈的那位是吧？够个旅长派，就是有点憔悴。韩处长就是一笑很腼腆的那位？他每说话都有一种启人的东西，让人想起什么。李科长，就是没注意李科长是谁……”说到这，他遗憾得摇摇头。 林如远笑着说道：“李科长就是和张参谋长往外追着送来草图的那位……”马明川恍然大悟说道：“就是大高个的那个？”林如远给他纠正道：“他俩个都不矮，张参谋长有胡子，皮肤比较黑……”经他提醒，马明川一拍脑袋说道：“奥，想起来了……” 这时，哈副队长有点提醒似的说道：“你们茫茫呼呼赶回来，有事吧？马营长走时不是说要在那好好看看，学习学习吗？啥原因让你们这么快就跑回来了？”他这一说，林如远忙说道：“是有事，我先向长官汇报一下丁旅长的话，他让我告诉楚队长，那些药对伤员管大用了，同时昨天咱们牵制鬼子很到位，希望以后就这样打……”他回身又对马明川说道：“你的打算不是成竹在胸吗？赶快讲讲吧……” 马明川又一拍脑袋说道：“嗨嗨，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楚队长，哈副队长，千载难逢的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呀，在117旅的会上得知，刚刚赶回赤峰城的茂木，不知是啥原因，明天早晨还要赶回来。就是因为这个，我们几人没等完全散会就往回赶。就是要与咱们各位长官商量一下，不能让茂木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开到猴头沟去。” 楚队长和哈副队长听了，吃惊不小，一是为机会难得吃惊，二是为马明川的杀茂决心吃惊。但是有一个人有不同意见，就是臻雨朋。臻主任表示怀疑得说道：“马营长，你想过没有，茂木刚回到赤峰城，他不呆两天？又赶回来，这个消息准确吗？再说日军防范那么严，能不把消息封锁住？” 楚队长、哈副队长和马营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人言声了。马明川看看林如远说道：“事到如今，是箭在弦上，不不快。”楚队长一听，就仰头对站着的哈日图说道：“是啊，既使消息不准确，也应该拭一拭，绝不能就让茂木这样过去……”马明川一听，很是高兴，心里很是感谢楚大哥的想法一致，深深地为能结拜这样一位大哥而庆幸。 这时，那部变得不很好使的电话机又响了起来，楚队长接听，是吉副旅长打来的，他说道：“老楚，你的那位东北军兄弟和小林返回去了吗？”楚队长说道：“他们回来了。”吉副旅长说道：“你们是不是准备去劫杀茂木？”楚队长说道：“正在说这事，就怕消息不准确。”吉副旅长说道：“消息有十成把握，你们有把握吗……” 原来是卢斌的三姨太传出的消息，上次茂木走后，日军找遍赤峰城找不到辽墓的入口。龟森彻几天里就把大批的物资组织出海，成了宮喜亲王和宫载亲王的红人。而花岛十郎课长做的事就不那么顺利，从第四旅团移交过来的案例，如大岛私浪领事的失踪，还有两个暗杀队的销声匿迹，都没有一点线索。花岛十郎只好又打卢斌的主意，二次又把他抓了进去。这就得罪了一个人，就是三姨太。她的一个亲戚托她的关系，到日军的营房干活。正好是在茂木的寓所做中餐，由于所干的活计的原因，茂木的起居她都必须知道。茂木黑夜睡不着，老早起来，命令早早做饭。传令官和卫兵都起来忙活，大老早睡不上觉，颇有怨言。言谈中被做饭师傅听到，她正好出去买菜，就把这个事顺道赶着告诉了三姨太…… 放下了吉副旅长的电话，楚队长和哈副队长、马营长及林如远等坐下来，开始商量。马营长说道：“茂木赶往赤峰城的时候动用了不少于一个大队的兵力，回来时他还会把那个大队带回来，你们说是不是？”大伙虽没人言语，可明显都在听着呢。他又接着说道：“如果茂木从东边过来，他们是马队，茂木有军务在身，肯定是打马快走，我们怎样才能在老远的地方，确定哪个是茂木呢？” 楚队长听了，很是欣赏地说道：“马老弟，这可真是第一个要考虑的事情。说实在的，这就是先确定目标，可这个目标是移动的，那鬼子长得又都一样，咋办呢？”哈日图也说道：“就是知道哪个是茂木，怎样打着他呀？这可是个不好办的事。”臻雨朋也提出一个问题，他说道：“估计距离鬼子五百米开枪，击中击不中都能逃跑，可是五百米，能不能打着目标呐？” 马明川忽然想到一个事便说道：“有一种步枪，叫狙击步枪，就是在远处袭击目标的。原来冯占海旅长还在吉林张作相的长官公署卫队团时，常陪着张主席出去打猎，就背着一条这种带瞄准镜的枪。要是有一杆这样的狙击步枪，茂木就甭想跑了。” 楚队长说道：“这也没少劫日军的运输队，除了药和吃的，就是子弹和枪支，没看见有这中枪。”哈日图再想，林如远和臻雨朋也在想，就没见过他比划的那种枪。马明川站起来，在地下走来走去，想啊想，想不出来。他说道，如果真有这种枪，在哪块下手合适呢？王营副说道：“躲开小上京，那里本身就有鬼子，茂木一过来，那里的鬼子还会出来为茂木送行，鬼子肯定更多。”杨明已却说道：“不对，那里虽然鬼子密集，可那里半支箭河两岸没有树的地方比较宽，适合长距离看清目标。不过，鬼子一多，还击的火力也会密集。” 楚队长说道：“那倒好办，到时可到南岸去一些人，鬼子如往北边追杀，南边开枪吸引鬼子就可分散他们的视线。关键是站在哪能打着茂木，或者打不着他，能打死别的长官也行。”马明川一听，就不乐意了，说道：“哥哥，我和这些兄弟要杀的就是茂木，别的长官还用咱们费这么大的劲？如果楚大哥觉得杀茂木没有大必要，今天这个事，就让我们二营的兄弟自己去干吧。” 大伙都知道他这是多想了，楚队长也理解他杀茂之心情。哈日图怕闹意见，就一边打和事老地说道：“你们的人？哎，那四个抓俘虏的人？也不是不可以，王参谋长你去把他们几个都找来。”除了侦查人员和明暗哨，都睡觉了，张石头，王传亮，徐大壮和吴四宝都被从窝棚中叫了过来。黑灯瞎火的，几个人摸着乎走进来，还以为找他们的后账呢。 林如远一边哈着气一边说道：“找你们来，不是找你们后账，也不要害怕。有一个事你们也跟着听听，就是明天早晨，茂木老鬼子要从这过，咱们就必须把他给杀了，你们有啥好的想法吗？”四个人沉默了一下，张石头就说话了，他说道：“找几个神枪手，一般鬼子长官骑的马都比别的马高，碰到高头大马就给一枪，这个任务好完成。” 他的几句话让所有的人心里开了两扇门，马明川想了想说道：“你说的都很对，可咱们没有打那么远的枪，太远了够不着，太近了，咱们可能跑步了。”吴四宝说道：“就鬼子那三八大盖就行了，保证够得着。”杨明已经他俩一说，也醒悟过来，说道：‘鬼子的这种三八枪好像容易打对穿，射着第二个人，但射程能达到将近5oo米，有的还能达到6oo米……” 马明川在黑暗中一拍张石头说道：“得了，就是它了。成不成在此一下子。”楚队长也站起来说道：“兄弟，这么说不对，就这一下子，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马明川又觉出有哥哥的好处，就是有膀背。 3月1o日，清晨，早春风寒料峭，茂木在一个大队骑兵（七八百人）的护卫下，开到了小上京。眼前河川豁然开阔，走在队伍中央的茂木前之筑，一眼看到河南岸尽头的土坡上，偌大的小上京遗址连着那小小的个村庄。第七联队的营地在不远处的营垒里一溜排开，龟田无助大佐和参谋长小田童男中佐早已带领腾田晋中队在河南岸恭候多时。茂木一带马缰，扭头向河南岸看去，可能他还要到小上京遗址去看看。这时，从北边的树林里，啪的一声清脆的三八大盖的枪响，一颗子弹啸叫着，“尿————”的朝茂木飞来…… 162.茂木哪里逃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一声枪响，一颗子弹飞过来，打得有点偏了，离茂木的头和左边木村一郎的头各一寸远，中到了木村一郎的一个传令官小凡的头上。?＜八 木村一郎在马上双腿一夹马背，喊道：“哈伊，请将军放心，如果抓不住支那军，我提头来见你……”他又把军刀来回一挥，嘴里喊道：“纵队保护茂木，横队跟我来地有……”队伍立刻分成了两部分。他所说的纵队都向茂木围过来，高高地举着枪，向四外巡视着。他所说的横队，不待再下命令，一起跳下马去，卧倒向北边树林里搜寻。 龟田无助抬缰带马趋兵向河边而来，正要涉过河水，只听山猿俊说道：“龟田君，渡河的不要，注意大范围防卫地有……”木村一郎带领的横队伏在地上，向树林里啪啪地打枪。一听到枪声，龟田无助的兵把持不住，已开始过河。这时，西南树林里，啪啪地朝龟田无助这边开枪。龟田无助回兵下马，伏在地上，向西南还击…… 热河特别行动大队的诸位长官会议开到多前儿，都已忘了；楚镇虎检查完明暗哨，回来就伏在那睡着了，其他人也各找一个地方蜗曲在柴草上沉沉睡去。马明川一觉醒来，天还没亮，他感觉不早啦，掏出怀表一看，好要凌晨5点了。他这一醒，楚镇虎也睁开了眼睛，忙问道：“马老弟，什么时辰了？”马明川向他晃了一下怀表，说道：“大哥，好5点了，我们行动吧？”他俩这一说话，众人全醒了。就按昨晚商量的，由楚镇虎和马明川带领林如远和他们连里一个排的人，其中就有张石头他们几个。 他们走后，哈日图为防万一，又派杨明已的二连出一个排，在半路上分别向南北警戒。相约如前面出现情况，立刻来报……谁知整个大队都听说去杀茂木的行动后，全不干了，都要去。哈日图和剩下的长官们立即向大伙讲清楚杀茂的步骤和总体安排，命令每个人必须服从安排，否则就按违犯纪律办。后来照顾大伙的情绪，各连前进到东山谷，预备接应前面的行动人员。 楚镇虎他们出了五岔山向南到了桦家沟半沟，跃上桦家沟东梁谷，东边就能望见小上京村庄和鬼子军营的炊烟了。由于几天来他们来来去去已经踩出一趟熟道，所以一路顺利。下了梁谷，往东南大约五里就可到小上京了。他们又前行了一半，楚镇虎命令停下来，派出三个队员向前去侦察。派谁去呢，每个人都争着要去。张石头的眼睛尖，楚镇虎的眼睛也行，张石头是白天眼尖，早晨最好使；楚镇虎的眼睛是夜间好使，早年练就的功夫，晚上查个哨什么的都得他亲自去。 楚镇虎和马明川考虑眼睛尖的，派去侦察可用，留待在这辨认茂木也很必要。张石头听到后，一笑说道：“我说长官，是去侦查不是一去不回，不等茂木老鬼子过来，我们就得回来了。两位长官一想也是，都无声得乐了。后来还是派王传亮带上相当机灵的两个学生兵，尽量离小上京远一些向东而去。临行马明川对王传亮说道：“王传亮，我知道你好挥你那猎人的眼睛。但这次不同，这次是侦查茂木还有多远到这，你要是因为挥自己的长处贻误了战机，我只好挥泪斩马谡。” 王传亮啪地一个立正，说道：“是，请马营长放心。”转身一挥手臂，招呼另两名成员，跑步出了。剩下这些人楚镇虎命令站成一排，此时已是六点钟，晨风吹来，冷极了。楚队长说道：“各位，我们这些人都是热河特别行动大队的精英，我们今天要完成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刺杀我们的愁人茂木老鬼子，请问有信心吗？” 包括马明川在内，立刻出了一声低吼：“有信心。”这时哈日图派出的侦察兵，有从小上京方向返回来的，有从西边直接过来的。小上京方向来的说道：“报告长官，小上京的鬼子没动静，大道上也没有行人。”西边的侦查员说道：“报告长官，哈副队长已带领所有人员，前进到桦家沟的东山坡一带……”楚队长对他们说道：“好，再探再来报告。”两人又领命而去。 两人走了以后，楚队长对大伙说道：“假使说，茂木的马队从东边过来了，前边的兄弟也指出了目标，我们怎样打才会让茂木一枪毙命？”张石头说道：“我负责在前面去辨认目标，后边神枪手看我手势。”楚镇虎又问众人道：“前面即有人指示目标，后面放几个神枪手合适？”大伙都说道：“我去。”楚队长说道：“这么些人不能都上，一起开枪，目标太大，为了减少我们的伤亡，必须打打冷枪才行。”马明川说道：“楚大哥，这么办，前面的人一打手势，后面就一个人开枪，看谁的地势合适，谁开一枪，且不可连补几枪，让鬼子现目标……” 楚队长颔表示赞成，并说道：‘张石头，你过来，你给大伙说说，你怎样打手势，大伙怎样理解你的手势？”已伏在地上向远处搜寻半天了的张石头，意犹未尽地站起来说道：“看了半天，还真没动静。这样吧，我如果现一个高头大马，在最前头，我就往西摆手，如果在第二波，我就伸俩手指，在第三波，就伸仨手指……” 楚队长听了很欣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小子，真看不出来，脑袋瓜子里道道还不少……”张石头笑着说道：“别夸我，都是我们马营长背后督促的，他让我们长出息，追上你们。这不，我正在追……”马营长都憋不住笑了，骂他道：“他奶奶的，你啥时候学会和楚队长耍贫嘴了，杀不了茂木，看我不抽你嘴巴子……” 楚队长说道：“只要长能耐，耍两句贫嘴没啥。来，你在前面埋伏，各位神枪手在后面远远地跟进，演示一下……”张石头一个扑卧就扎在前面的坑洼里，探起头，向南面观瞧，煞有介事。把楚队长和马营长都给都乐了。马营长刚要向前低声喊着夸他两句，只见他向后一摆手，说道：“注意，河那边有情况，鬼子出来了……” 刚才向南打探的那位也又回来了，说道：“报告长官，小上京的鬼子出来了，看样子有情况……”听到他的话，张石头也把下巴放在地上，几乎是贴着地皮向南搜寻了一遍，后来也说道：“小上京的鬼子是在行动，把马都牵出来了……”楚队长看他往南边瞅，就自己放开眼睛往东瞅，瞅了一会儿，视线有点模糊。他心想，昨晚上那么黑我都能看清对方的脸，怎么天亮了，却不行了？，凭感觉，战事就要来了，于是说道：“张石头，赶快再练一下，估计茂木也快了，不练就没机会了……” 张石头听了丁旅长的话，一个鱼跃就到了另一个低洼地里，按着刚才所说，向西一摆手，后面的人都赶紧把三八大盖的枪口往他手那一瞄……马营长在后面纠正说道：“不是瞄他手，是瞄大道上的马队……”这些神枪手都一吐舌头，都调转枪口，朝大知道上瞄去。正在大伙跟着张石头不停地练着，张石头偶然一抬头，惊奇的现，有情况。 王传亮他们飞毛腿一样，气喘郁郁得跑回来，说道：“报告长官，鬼子差不多一个大队，从黄芹沟那边开过来了，马蹄荡起的尘埃，就像烟一样不散。”他们立刻大体算计出鬼子马队到此的时间，把二十几个枪手散布开来。这边刚布置完，马队刷刷就要来到。 张石头用一把杨树枝挡着头，用两个手指向后点化，后面的人都明白了，是在第二波。马明川从士兵手里接过一条三八大盖，瞄了一下准，啪得就是一枪。茂木如果不向南转头，起码也擦着他的前额，或者很可能就打进他的头里了。怎奈茂木一转头，木村一郎也一转头，千钧一的空档，子弹打进了木村一郎的传令官小凡的头里，小凡应声栽倒马下。 茂木可不会被外界干扰，他指挥若定，要龟田无助反向河南岸警戒，南边打来的枪声，不能追击过远，以防117旅调虎离山。 张石头在前一看这枪打偏了，而且是那个目标向南一转脸，才把子弹放过去的，他轻轻地嗨了一声。他伏在一些柴火棍子后，盯着观察。原来鬼子分成了两部分，刚才那个目标还真是茂木，马上的鬼子，都围着那个目标转呢。下了马的鬼子都伏在地上向这边观瞧，漫无目的地向这边打枪。看样子，不了解有多少人，他们也不敢做纵深追击。林如远把头紧紧地伏在地上，仔细地听鬼子屋里哇啦的喊叫。 原来马上被众鬼子围着的那位，在喊叫地下跨洋刀的那位，说道：“木村君，树林太深，进去的不要，他们惯使调虎离山之计，不要上当地大大地……”林如远就着低洼地连滚带爬来到马明川跟前，把鬼子的话说给他听。马明川一听，说道：“不敢进来就好，我再来一枪。他推弹上堂，照着穿深色鬼子军装的那位，抬手又是一枪。这一枪打得很准，目标也是一动，帽子被打飞了。 马明川恨不得抽自己仨嘴巴子，或者抱着眼前的大树哭一场。那个目标，就像听到了一样，这面一扣扳机，他准动一下。楚镇虎说道：“不行，咱们耗不起。这样吧，集中几个人，打那一片马腿，马一倒，他们都落在地上，集中所有的步枪，把那一片都打成筛子。南岸的枪声也是不断，围着目标的鬼子有点散开。这边集中了林如远和吴四宝和马营长等的十条枪，啪啪啪地贴着地皮开火，打的鬼子马匹纷纷倒地，这下目标没了，众人抬枪照着掉下马去的鬼子堆里，集中射击，打得一阵惨叫。这一下还找不着目标了。树林边的鬼子刚现目标，频频向这里打枪。一阵对射之后，守军就损失了一半人。王传亮和吴四宝已运动到了西侧，他俩轮番开枪，鬼子不知有多少人。张石头着了急，回身连滚带匍匐，来到大伙中间，抓过一条枪，瞄着鬼子堆里，连几枪，打得鬼子血花四溅。 有几个鬼子背起目标，涉水向河南沿跑去。后边的马队挡住了张石头的视线。连续的这一阵子打，木村现了射击的地方。他仍伏在地上，一挥军刀，说道：“支那就在那里，杀鸡给给的有。” 这时，只听川新店一带，枪炮齐鸣。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鏖战。 茂木被背到了龟田无助的帐篷里，喘了口气说道：“你们几个，功劳地大大地，我提拔你们几位，晋升为少尉……”他又传出命令道：“龟田无助在南防御，木村一郎路边防御地有，树林里进去得不要，117旅虚实兼用，不要中计……” 163. 谁的责任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木村一郎中佐本来向茂木前之筑夸下海口，说不把敢于偷袭皇军的支那军抓住，他就提着头去见茂木。 他和众官兵一边揉眼睛一边胡乱地开着枪，终于林如远他们连续打马腿时，被他们盯住。尽管楚队长立刻命令就地转移，弟兄们也放完枪就转移地方，还是让鬼子常挥了一下。几百条枪，一齐开火，转移慢的一下就殒身十来个。木村正要向林中起攻击时，茂木又派传令官重复他的命令，不许与支那军纠缠，以免上当。 木村一郎只好检点人马，站住公路向树林里警戒，他自感不幸中的万幸是茂木还活着。刚刚消停了一会儿，东边又尘头大起，他忙派人前去侦查。不一会儿，有人回报道：“报告长官，东面来的还是皇军，他们自称是阜新第25联队冈本兄内大队的……”赤围大道上，鬼子一下占满了，消息报道茂木那里，茂木觉得心底的底气又增了几分。他断定袭击他的守军分子，不会走远。再一想半支箭河两岸树高林密，大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感。于是决定夜间出，命令龟田无助带领的17联队一部，仍驻小上京；木村一郎中佐所带大队和新开到的25联队一个大队，就停驻在公路边，以迷惑守军…… 已是3月1o日上午8点，楚队长和马营长还有林如远等人带着剩下的队员，撤往桦家沟东山谷，马营长后悔的脸都要青了，捶胸顿足的说道：“牺牲了这么多兄弟，茂木老鬼子还没杀了。我逞什么能呀？大哥，你才是神枪手，我这算什么呀？我前对不起东山屯的父老，后对不起刚刚死去的弟兄……”说着，他拔出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就要扣动扳机。 楚队长一看他要来真的，就说道：“马老弟，你急什么，茂木到底死没死还是不一定的事，听听再说吧！”马营长正迟疑，楚队长从后面右手一碰他的肘部，他握枪的右手一麻，五指松开了。楚队长伸左手下了他的枪，说道：“马老弟，是英雄是狗熊都得沉住气，你这可好，茂木没杀了，自己先自裁了。茂木知道了，他不只笑你，还笑话的是117旅，会把117旅更看扁的。再说，东山屯的父老都等着您呢，你就这么走了？” 马营长经他一说，自裁是不干了，可还是没从后悔中走出来。其实楚队长何尝不后悔，知道这样，还不如开始就一起开枪朝那一堆人打，说不定茂木早被打死了，就为着少牺牲俩人，结果事与愿违……回到大沟堂子，哈副队长主持会议，由林如远动笔，总结失败原因。楚队长刚要自我检讨，就见窝棚外面一个哨兵气喘郁郁送来一封信。他说是送药的人带回来的。 楚队长打开信一看，是秀贞写来的。原文如下： 四叔敬上： 自打你和楚仑一起去投军，说是打鬼子,不几天楚仑就回来了。问他你哪去了，他也说不清。你当真参军了？那你咋不把楚仑带上，让他也长点见识。其马不在家瞎败了。他这一回来，烟瘾又犯，把家里的猪食槽子、尿盆子等都偷到王律家去了。 偌大的一个家，还剩什么了？现在空余一个院子，而且多是墙要倒屋要塌，夜晚连狼都挡不住。昨天，奶奶就说小猪早晚被狼给叼了去，楚章只得砍了一些树杈子，挡在猪圈门口。谁知晚上狼真就来了，在屋里还能听到狼用嘴往外拽那些树杈。树杈被拽完，狼就钻进去叼走一个小猪。 晚上睡觉更害怕了，也更担心另一条小猪被叼走，真是度日如年。我就有点纳闷，过去公公在世时，那狼都在哪猫着来？现在却比羊群还多，晚上围着院子转，狼嚎真吓人，把孩子们都吓坏了。白天也常有三五只，围着院子转，从来都不怕人。耿家奶奶就说：“世道要变，不然哪来这么些山牲口？ 四叔，您说，这山牲口就是来吃人的，本来是人生活的地方，倒成了它们胡作非为的地方了？人们还得烧香供着它们，还不敢管它们叫狼，得叫他们张三爷。 再说楚仑，只顾扎大烟，第一早身体不行了，第二他扎上大烟后，什么都不想了。而王律和王起平他们，看他已没有什么东西可偷换大烟了，就想法坑他。游击队来了，问谁家是地主，他们就说楚仑家是。 昨天村里又来了兵，问谁家是大户？他们还是说楚仑家。结果楚仑先被绑去吓了一跳。后来又被绑去让交待浮财，他说没有，人家说他聊天，把他打得皮开肉绽，还给它灌了辣椒水。是楚奉三哥把他给背回来的。从那天回来就咳嗽，到现在躺在炕上还没起呢。 还有一件事，楚旗不见了。你们走后没两天，那天天刚要黑，就不见了。这事要说也怨我，躲兵灾那天，我带着他骑马跑到金生泰，结果就看到去抗日的兵再往东走。金生泰大当家的国百灵领着下人，在端州送饭。我让他去打听，他打听完了回来，情绪大变，好像长大了不少。我俩返回虎望沟，我还正要和婆婆说这事，正赶上楚仑偷卖金丝笼，二叔又揍他，你又带着他投军，人多事多，把这事给忘了。 没两天，就过队伍，他就无影无踪了。我想让楚章出去找，他又太小。无奈我和他做伴过东梁到金地去打听，人家说那个队伍叫承平宁游击队13团。有人说好像队伍最后边，是跟着一个穿白裤子的孩子，裤子上还染点黑烟子。后来就对上号了，耿奶奶曾看到他学扶犁杖挑地来，学着学着，后来就回家往裤子上蹭锅灰，也没蹭多少，花了呼少的就走了。 四叔，我就俩儿子，他还走了，你说我还怎么过呀？这事还不能对婆婆说，她这么大的年纪，楚旗又是她最疼的大孙子，怕他受不了。说了半天，我还没问你在那怎么样？要真是打鬼子，可得注意点，都说子弹不长眼睛。打完鬼子，早点回来，你也得说个媳妇了，好有个家呀！ 我相当惦念楚旗，每天睡觉都梦到他。他小小年纪，跟着大人们扛着枪炮。真怕他落在那些大人的后面，你要是碰到那些人，跟他们说说，照顾这孩子点。要是你真碰到楚旗，把他留在你那吧，等你回来时就把他带回来。你就对他说，奶奶想他想病了，我也病了。 另外，咱们虎望沟也有人敢不听二叔的话了，原来可没人敢这样。上次13团的人从这过，村里有好几个人跟了去，说是下回回来，就斗二叔，分他的家产和庄园。扯扯拉拉说了不少，不知你听明白没有。最后一个事是婆婆告诉你，打完鬼子就回来吧！ 此致 敬礼 侄媳秀珍再拜 1933年3月8日 楚镇虎让林如远把信来来回回给他读了两遍，依仗是再在众人面前，不然他也会流下眼泪。通过他的话，大伙知道了他来打鬼子的初衷，也知道他有三个很有能力的哥哥，已死去的大哥楚镇南最有能力，但在围场夹皮川种靛时，被日本特务下毒害死。听得大伙一阵长吁短叹。 马明川一拍大腿说道：“楚大哥我对不起你，以前我碰到的日本浪人都没有杀掉，即使看到他们在欺负老百姓，也总是心慈面软，太可惜了。”哈日图说道：“其实，这不是你一个人心慈面软，你的这种心理代表了我们一个民族的现状。正如秀珍在信中所说的，人生活的地方，来了一些山牲口，他们来就是带着伤害之心来的……” 读完了信，接着总结失败教训，楚队长说自己责任大，应该负主要责任；马明川不同意，说那两枪都是自己打的，没打中，自己应该负主要责任，甚至是全部责任。楚队长说道：“热河特别行动大队我是队长，我负总责。这次刺茂行动，我也是亲自参加，没成功，负总责的还应该是我。”马明川说道：“你虽是队长，但打枪的是我，而且两次开枪都没打中，我罪责难逃，我自愿不做这个营长，与林如远调换，到他们连当连长去……” 哈日图摆手不同意说道：“热河特别行动大队不是某个人说了算，他上有赤峰地下党的领导，同时还接受韩处长等领导人的直接领导；在作战上直接归117旅的指挥，因为他是孙军长给的番号，并亲自批准组建的。他的一切军事行动都必须符合117旅之总体部署……所以二位都不要争了，暂时你们二位各分担一半，日后上级自有定论。” 丁旅长打电话打不通，只好派人又送来一信。信中说道：“茂木于小上京聚集重兵，此时再对其采取刺杀行动似不可能。同时，旅部接到军部的命令，鉴于你们提供的医药，伤员医治和恢复已多见成效，行动能够加快很多；也鉴于117旅各部弹药、粮饷等辎重除了缴获日军的，从无补给，所以尽量西撤。旅部命令热河特别行动大队，走五岔山和高家沟，迅向西靠拢，不得有误 164. 会议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Ｚ}?．ＣＯＭ我命令杨明已带领二连马上开拔，走高家沟，翻越大山，向南台子西集结；林如远带领三连收拾行装，带齐所有东西，随后跟进，除一连外，所有人一起上路；李茂田带领一连等待去掩埋牺牲的人员回来，一起上路……” 3月1o日上午1o点，丁旅长在喀喇街旅部作战室里召开军事会议。 贾从良明里暗里找丁旅长，要作为南京方面代表参加会议。吉占文、韩处长和李科长等人刚回来，他们是到马架子、五家等村庄检查和安排轻伤员向西启程，翻越苍苍坝梁，到围场和隆化修养等一些事情。这样能减少野战医院的压力，为大军西撤腾出道路。等他们走进作战室，贾从良正在大谈**在江西等南方围剿红军的事。看他们进来，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言外之意是117旅越往南撤，他这个南京方面的代表底气越足了。 李科长在路上听到韩处长向他和吉副旅长讲到：接陈镜湖传达的通知，南方的红军，和蒋介石纠集的国民党军，正进行着血战，已打了四次围剿和反围剿，这第四次红军全部大胜。蒋介石愈加不放心红军，对待抗日的态度仍然执行“攘外必先安内”的独孤政策……此时听到贾从良在那信口雌黄，以完全的谎话欺骗众人，肯定也欺骗了丁旅长。就说道：“贾上校，聊天撒谎也没你这么聊得，南方国共双方的四次围剿和反围剿，都是以红军胜利而结束……” 贾从良的脸刷得一下红了，看了看丁旅长说道，可能是电文有误，我再去查一查。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作战室。此时的丁旅长只顾低头看着他的地图，没有和刚进屋的他们三位打招呼的意思。吉副旅长看了看他，原来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生成的默契，今天没有。 其实这种默契，在他俩之间，在韩处长和他们任何一个人之间，都常常达成。这种默契也一次次化作打击鬼子的胜利。但这次丁旅长楞没接吉副旅长投来的一瞥，只顾低着头，吸着烟，表情沉重。作战室里，空气立马凝重起来。 各位团长们在凝重的气氛当中，冷眼观察着一切。但刚才贾从良说的话，有的还在耳边回想，“丁旅长，总裁一再说过，攘外必先安内。此时此刻**正忙于清剿**红军。按着总裁的意思，我旅不要再与日军厮杀了。东洋人不好惹，如果他们提出外交交涉，会令蒋总裁难堪的……” 吉副旅长看了看丁旅长，他不明白丁旅长这是怎么了，任凭贾从良大放厥词，啥时允许过他来开作战会议了？韩处长和吉占文对视了一下说道：“丁旅长，对这位贾上校的说词，本人不敢苟同。咱们117旅从打草原上与日寇开战至今，牺牲了数千兄弟。到这时候了，站在咱们的土地上，还怕他小鬼子干啥？小鬼子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本来占了东三省，现在还要占热河……” 听他说到此，丁旅长也有点愤愤然，他心想四十一军各部拼死作战，却保不住热河。他虽没说出来，但情绪已明显好转。这时，苗团长忿忿地说道：“蒋总裁怕外交难堪，东北大好河山失去了，热河又要失去了，他不感觉难堪吗？”林团长也生气地说道：“他姓贾的一天让我们撤军，可我117旅的数千兄弟的命没了，他给偿命不？” 杨团长终于憋不住啦，他说道：“卫兵，把贾从良叫来，我有话问他。”贾从良跟着卫兵又进了作战室，有点害怕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回头对丁旅长说道：“丁旅长，我没说什么……” 杨团长掏出手枪，上前用枪口顶住他的头，质问道：“你是没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就把整个热河让给小日本了。你他娘的一天婆婆妈妈要撤军，茂木老鬼子让咱们走吗？人家是要咱们命来了，你代表南京政府是来送我们命的……”贾从良求救般地回头瞅丁旅长，装得很无辜地说道：“这哪里话……” 丁旅长向着杨团长一扬眉毛，说道：“把枪放下，他也是南京的代表，现在最是枪口一致对外的时候……”杨团长使劲得一抖把枪撤回，说道：‘丁旅长，咱们是把枪对外了，可他南京政府就把枪对外了吗？咱们打到如今，他补过一兵一卒吗？这小子我嘣了他，省地他天天在这没安好心……” 丁旅长一看，甭说全国形势，就是小小的热河北部，或者说117旅，不讲打鬼子，真是难以服众。他不耐烦地向外扬了扬手，让贾从良出去。贾从良只得向外走去，他没成想是这个结果。本来想趁韩麟符他们不在，他正好吹点枕边风，而主力团长都在，借此重申一下南京的意思，说不定会有人起而相应，这仗毕竟打得都太累了。丁旅长在几个赤色分子的鼓动下，把他们指挥的南北驱驰、疲于奔命…… 丁旅长还没等接韩处长的话，就被几个团长气愤得质问贾从良的话给打断了，此时他真切的感觉到官兵们对南京的气愤，已如一座火山。站在火山口的他，方觉贾从良的言行危害有多大。但他还觉得欠着贾从良一点情，四十一军毕竟花过人家五十万现大洋，孙军长临走时也提来。烽火硝烟的热北，不可能有银子还你，但也不可能跟着你撤军。还是让他早点离开117旅，以免出现意外…… 人员都到齐了，有在炕沿边坐下的，也有围着八仙桌坐下的，丁旅长看到战前的气氛已很浓，就高兴地说道：“茂木必于今晚回到猴头沟，其新补充的第13联队和17联队分驻川新店和铁沟门儿，炮兵大队也驻于川新店和铁沟门儿之间，形成三点一线，互为联动。茂木回来以后，肯定要趋兵西来，我和旅部的意思是，各部原驻地不动，以不变应万变。特务团仍驻打狼沟，236团仍驻打狼沟西，233团和234团仍驻大南沟和西沟，除特务团外的各直属队，仍驻南台子、六家和喀喇街各村庄及以北山下的树林中。” 丁旅长喝了口水，问吉副旅长道：“占文，你说两句。”吉副旅长说道：“哪位长官有想法请讲？集思广益，众志成城嘛。”苗团长和杨团长对视了一下，苗团长说道：“各位长官，原定233和234团在南沟和西沟主要是打鬼子的埋伏，可是前天打狼沟一战，鬼子没有攻上来。我们认为，这回鬼子再行西来，定会重兵压境。刚刚丁长官所提各部，应时刻处于激动位置，以备在南台子，免不了与鬼子重兵干一场……” 他说完，林青山团长接着说道：“我部在高家沟设防，原打算给寻战追杀的鬼子某部打埋伏，8日9日两次都没打成。但我和团里各位商量，以我部的实力，对待武器精良的鬼子，只能靠诱敌深入，打他埋伏，不然不好占到便宜呀！”把大伙都给逗乐了，大多数人赞成他的说法。 丁旅长说道：“韩处长，您说一下吧。”他腼腆得一笑，说道：“综合各位长官的言，我117旅各部，早就准备好了，是机动迎敌还是诱敌深入，要看鬼子喜欢什么了……”大伙又被逗笑了，连丁旅长都笑了。韩处长接着说道：“热北这块地方，茂木志在必得，但我117旅和南京的那帮达官显贵不是一类人，我们要让茂木每占我们一寸土地，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大伙鼓掌。 他接着说道：“我们并非孤军奋战，宋哲元的二十九军正从冀东开往喜峰口，阻敌。不难看出随着日军得陇望蜀步步紧逼，国民党不得不派出多部军队，迎战。尽管很被动。国民党17军正开始集结古北口和古城川一线；东北军1o6师正在青石梁与日军苦苦作战。同时在各民主党派等的艰苦呼吁下，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的全民抗战气氛已然形成，一场以中国古老长城为战场的抗战，已然拉开帷幕。 韩处长笑着抬头看着丁旅长，他的话讲完啦。丁旅长说道：“我命令，各部原驻地不变，235团在高家沟布防，可以考虑，明晨可派一支部队出梁后直到打狼沟门引敌；234团埋伏下营子阵地的部队，要机动灵活，学学上次打狼沟门之战的长处；驻打狼沟的特务团，要注意上次与来犯日军交过手，防止敌人熟悉地形，摸进来……”对于236团的一字连，其实示形诱敌做得很好，不过不是正规打法，想表扬两句，又咽了回去。 有哨兵来报，说道：“报告，热河特别行动大队，前锋已到高家沟沟脑，请指示……” 165. 西行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3月1o日11点，楚镇虎带着马明川、哈日图和臻雨朋来到喀喇街孟家老宅117旅司令部。?八＜一中文〔 ＜（ ）]?．臻雨朋、楚镇虎和哈日图上前与韩处长和李科长见礼，马明川上前与丁旅长、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见礼，转身又与韩处长和李科长握手。都见完礼，大伙有点愣，哈日图忙一摆手说道：“这件事情怨我，我应该先来介绍一下，”他一抬右手指着丁旅长说道：“这位是丁旅长。”楚镇虎和臻雨朋忙上前去握住丁旅长的手，楚镇虎说道：“丁旅长，可算见到你了……”丁旅长也说道：“老楚，我也听说你特别镇定，这一看，果真如此……” 哈日图又一一介绍了吉副旅长、张参谋长；然后一伸左手，指着楚镇虎他们说道：“这位是楚镇虎，热特别行动大队的队长，这位是臻雨朋，我们的政治部主任……”大家又相互握手。原来楚镇虎和臻雨朋与丁旅长、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还是第一次见面，楚镇虎和丁旅长只在电话中通过话。相比之下，马明川昨天就见过各位长官了。认识完之后，一想这种先后认识的不同，还很耐人寻味。 丁旅长问马明川道：“按你昨天介绍的，你们这些人中，除了三个连长，好像还少一个人？”马明川一拍脑袋说道：“是少一个人，他是王营副，现在是参谋长。因为怕部队有事，如果一旦有事，也是我带过来的兵有事，所以就把他留在山上了。 众人来到司令部屋里坐下，韩处长说道：“你们热河特别行动大队是孙军长迫于鬼子攻势迅猛，四十一军独守孤城，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托付老楚和老哈等人组建的。可以说是受命于危难之间，崛起于匆忙之中，匆匆建立，赳赳兮上了战场。可以说，你们真是不辱使命，经过了血与火的考验，成为了一支游击奇袭的队伍。这是抗日的奇迹，热河人民的幸运。” 楚镇虎这边的人，看着韩处长一个白面书生，讲话好像很腼腆，于平静中娓娓道来，却柔中带刚，锋芒暗含。都心下很是欣赏，自鼓起掌来。掌声落下去，丁旅长说道：“我和吉副旅长都知道，你们这支部队，从一开始建立就服从双重管辖，身兼不寻常使命。包括白吉小队，与你们一样。不论别人怎么说，我丁伯廷还是很欣赏你们的。从打袭击蒙古岭鬼子马匹和军火，旅部就知道你们了，你们也就成了117旅辖下的部队了。从打房身沟以后的几战，你们都截断鬼子军火，炸掉鬼子辎重车，牵制了鬼子的行动，把鬼子的医药源源送过来，支援了117旅各部，为次次胜利埋下了伏笔。” 勤务兵献上茶水，众人喝茶。丁旅长也猛喝两口茶，接着说道：“最初是红枪会的会众和牧民，现在没剩多少了吧？”楚镇虎凄然地说道：‘是没多少了，当初一百多，到与马营长他们会合时，三四十人都不到，那还包括后来加入的牧民……”马明川补充道：“不是和我们会和，是我们并入你们……”丁旅长说道：“谁并入谁，可以先放一放，难能可贵的是，你们不同来路，不同信仰，更不同的隶属关系，为了一个抗日，就能和睦相处下去，又是一个抗日的奇迹。” 说到奇迹，大伙都很赞同和高兴，这是对他们行动的肯定。大伙鼓掌。丁旅长接着说道：“希望你们，能够取长补短，互相帮衬，在这个烽火连天的热北，再创造几个奇迹。” 暂时散会，休息一会儿。由李科长草拟一个计划，热河特别行动大队改名为：热河独立团。包括：团长：楚镇虎；副团长：马明川；政治委员：哈日图；参谋长：王炳辉；政治部主任：臻雨朋。热河独立团迅开赴喀喇街北梁，闫营子和西边的棺材沟一带，隐蔽待机。 韩处长和李科长又跟随这几人来到闫营子驻地，分别对官兵进行思想和素质教育，使他们从政治觉悟上主要是抗日的认识上，有一个其码的提高，从对鬼子的作战上上升一截。楚镇虎他们把多余的枪支和弹药，都交给了旅部。 3月1o日晚9点，茂木前之筑留下龟田无助大佐接着守小上京，自提其他人马向猴头沟开拔。他穿上士兵的衣服混在队伍中，由木下木中队的岛西田小队围着往前走。此时一看两边的树木太高大了，树林就是大海，他甚至想到这个海一直连着日本海。撂下这些跟随自己的部下，一头扎进海里，泅渡回去。可是自己不会水，扎进去就会淹死。 他想了很多很多，海水如果知道自己是回乡的，是不是就会把自己送回熊本呢？可是这个海里又危机四伏，随时有一条鲨鱼或海怪出来把自己吞噬掉。他想到了天皇，想到了苦难中的百姓，哦，等着我茂木吧，征服了支那我会回去的。 这时刚行出没多远的队伍，都有点头皮炸。远处呜呜响，起风了。树林被吹得啪啪作响，左右的士兵和官佐都回头看茂木的形色。茂木心里这个骂，一看都当不了将军，你们这么看我，真如果有袭击者的话，还用辨认吗？他只好用镇定来回答，用镇定告诉所有的人继续前行。 马匹都放慢了脚步，不知是怎么了，没有一匹马嘶鸣一声。他没有回头看，凭感觉他就知道，所有勇士的心情与自己是一样的。如果谁再回头向这看，自己也要沉住气，不能毛毛躁躁地怨恨别人。 队伍行进在桦家沟与房身沟之间，南边树林里响起了动静，部队有序得站到旁边一个小队，木村中佐从后边传下令来，说道：“打枪的不要，悄悄的侦查。”茂木也从马上向树林里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一会儿，有人报告说是狼群。宫西传令官拨马返回去，通知后边的马队要保护好马匹。似乎是有惊无险，队伍继续向西前行。 快到房身沟口了，西南就是皇军前几天才废弃的营地，黑魆魆一大片，和南边的树林几乎相连。所有人悬着的心就要落下，这时，一声清脆的枪响震破风声。接着成片的枪声响起，子弹从远处带着亮光划破夜空飞过来，士兵接二连三的被打中，像掉饺子一样落于马下。 木村一郎中佐带着人抢上前来保护茂木，圈了他的马，往东走一段。马上的士兵都下了马伏在地上，向那座废弃的营地开枪。木村命令传令官宫西通知后面的掷弹筒组，赶紧上来几个。灰田掷弹筒组打马跑到近前，都麻利得跳下马，有开箱取炮弹的，有支炮架的。官佐们都嫌太慢，有的在那骂八嘎呀路。 炮弹划着长长的弧形打过去，光光的在那里爆炸。木村说道：“狠狠地打，袭击皇军就得死啦死啦地有……”他刚说完，就在废弃营地最东边也是最近的地方，刷刷刷扔来几颗手雷。手雷咣咣地爆炸了，一帮卫兵带马抢上来护着茂木。木村小声说道：“请下马，注意隐蔽……”茂木不得不跳下马来。有卫兵拉他到低洼地蹲下。 木村指挥木下木中队的士兵，猫着腰向前摸，快要到工事附近时，猛地把手雷扔进工事。茂木命令宫西去传令，“叫木村不要恋战，支那军智计大大地有……”后面冈本兄内大队也来到，众多士兵骑在马上围着茂木。茂木想这么多人围着我，如果扔进来一枚手雷，还会炸着我地。他虽是这么想，不便说出来。 这时，就见从猴头沟村里，如风赶来一军，机关枪就带来好几挺，原是竹田中队前来接应。竹田少佐一看有开枪打仗的，也有在那干等得，打听好几个人才找到蹲在地上的茂木。他分开众人，上前敬礼，说道：“茂木将军，竹田来迟……”茂木站起来，抬手就给他几个嘴巴子，说道：“梅井呢，支那军智计最多，你杀奔这里来了，让他们把司令部端了怎么办？” 166. 二杀茂木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木村一郎派兵向废弃营地进攻了一圈，天太黑，也没现支那军队。〔１)Ｚ］从遗留下的尸体看，也看不出是不是守军，有的还穿着蒙民服装，这令茂木大惑不解。回到猴头沟富号永大院的茂木，虚惊了一场，天又冷，着了凉，半夜后就起烧来。军医看过之后，开了些药，12点多钟，卫兵服侍他吃下。过了一会儿，感觉肚子翻着个得疼，他也没招呼卫兵就自己去了茅厕。原来很多哨兵都不服水土，正值岗的哨兵萤早已在厕所拉上稀了。茂木也蹲下来，开拉。正当他泥沙俱下时，只听外面脚步声起，打斗追赶之声，很是激烈。 他刚想要张嘴喊卫兵小队长挤咕春戒中尉，忽然他觉得不对，忙示意那个卫兵萤早别动。两个人禁声敛气地听，连下面的声音都禁止了。他判断一定是守军来夜袭，和他的卫兵打起来了。怪不得刚才似乎听到卫兵卸子弹…… 但说富号永大院，东厢房是作战室和司令部及卫兵小队驻地，正房东屋是茂木的寝室，西屋是梅井慎太郎大佐和其他几个司令部官佐的寝室，西厢房是通讯组等，剩下所有的司令部人员都住在后院。茂木回到自己的寝室，忽然想起驻扎在铁沟门儿的13联队，打过电话询问，小野呲太郎说已侦察到南北山的树林里有守军活动。茂木越不放心，梅井一看，决定带上卫兵亲自去一趟，以解茂木之忧。梅井一走，另两个官佐由于惧怕茂木，就找借口到后院休息去了。 梅井刚走，茂木就来病了。待他上厕所时，外面除了哨兵全都休息了。这时，正房客厅后墙暗门开了，里面鱼贯而出马明川领头一干人等。马明川大个子大块头，暗门比较小，他是猫着腰钻出来的，后面的人与他一样，手使鬼头刀，腰插两把短枪。众人都不说话，马明川迈步向前伸手推开东屋门，屋里点着蜡烛，没有人。他腿没往屋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感觉人刚刚离去，略一思忖，难道屋里也有暗道？ 他回头瞅了一眼吴四宝，已推开门迈进西屋的吴四宝正在打量屋里的陈设和蜡烛，马明川在外间屋和吴四宝眼光一碰，也没有人？吴四宝向他点点头。马明川大脑飞转，第一个判断是鬼子已侦知这次行动，设下了天罗地网，怎么办？可鬼子的房间静悄悄，说诡异不诡异，说神秘不神秘……他立刻又有了第二个想法，是不是冯静武下的套？想到这，他回身望向暗门，只见兄弟们都从暗门出来了，最后一个是冯静武。 冯静武从暗门钻出，也是挨挨蹭蹭很费劲。马明川打量他这架势，又不像有坏心。冯静武个头一米七左右，就是很胖乎，所以比别人费劲。他白净的脸上，一双纯净的眼睛，目光与马明川投来的一瞥相碰，立马明白了一切。 他暗自吸气，心说不好。自己已把孩子和老婆送到了后川岳父家，这个事除了到守军那里才和盘托出的，就是对谁都没说过。明明给鬼子做饭的钱四儿说茂木已回到富号永，这么晚了，他会跑到哪去？他又抬头与马明川四目相碰，用手点了点东屋，那意思是问好了就在这屋里的。可眼前这个大个子东北军，明显身手不凡，茂木如果在屋，他能不动手，而回头怀疑自己吗？再说东屋和西屋一个鬼子没有，太蹊跷了…… 马明川虽然浑身是胆，又是从火线上滚过来的，可眼前这种情况也让他脊背凉。宰茂木是自己平生唯一之未了心愿，也是血海深仇，只要杀了茂木，为东山屯的父老报了仇，自己死而无憾。当然这是自己几天以前的信条，从打接触了哈日图、林如远、杨明已和韩处长及李科长以后，尤其是认识了韩处长，这个自己心里铁定的信条，已经有所变化。可今天杀不了茂木，回去怎么交代？ 他又以最快的度放电影一样回放与冯静武认识到这次行动一拍即成的过程。正好自己两枪杀茂不成的愤懑积郁在胸，一切步骤和过程巧做天成…… 冯静武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不用环视，已知众人怀疑的眼神簌簌投来。他牙咬得嘎嘎响，瞪起眼睛，往窗户外看。这一看，他看到东厢房里站着一个大个鬼子，便说道：“茂木就在那里……”马明川和吴四宝及张石头也贴窗向东厢房看去，吴四宝说话声大，他问道：“活计，是他吗？”冯静武只是从钱四儿的口中知道茂木是个大个子鬼子，就只好说道：“是他。” 再说东厢房的士兵川野，刚躺下就觉肚子折个，他翻身下床，穿上衣服，想上茅厕。这时他现茂木的会客室里有动静。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对挤咕春戒说道：“挤咕君，茂木将军有会客吗？”挤咕生气地说道：“你不知这是半夜吗？”川野又说道：“会客室里有人……” 川野已迈步走出了寝室，王传亮一伸脖子吸了一口气，众人都俯下身，知道这小子又要使出看家本领。王传亮放眼过去，用眼光罩住川野的眼睛，川野定定地朝会客室走来。吴四宝再也蹲不住了，他开开门，抢步出去，一伸右手拽过川野的领子，心说不对，茂木哪有这么年轻？但左手也没闲着，一刀过去，川野的脑袋已被砍掉。 王传亮现吴四宝又没沉住气，赶紧喘上一口气，看看马明川，暗自埋怨又让这小子坏了好事？随着川野的人头落地，身子倒在一边，挤咕春戒已领着士兵迈出了屋，都端着大枪，向这边看。挤咕春戒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他也在找茂木，心下说道茂木将军怎么会把川野给杀了呢？ 马明川一看，吴四宝退也退不回来，那边的鬼子已经把枪对准了他。由于同他们作战太多，知道只要你亮出家伙，他们会退掉枪里的子弹来劈刺。他一步迈出屋去，一摆大刀耍了一个劈刺的动作，后面的人包括冯静武都挤出屋去，手里的大刀都寒光闪闪。不光是马明川就是王传亮和张石头都伸长脖子，盯着那边看，寻找茂木老头。连冯静武都把眼睛瞅酸了，也没看清茂木老头那张脸。 马明川一听鬼子七里卡巴把子弹都卸了，心说这就好了。但也不能再等了，也不可能退回屋里了，只有向前冲了。可是他们人数显然远远不够，这也是挤咕春戒没有马上冲过来的原因，他要猫玩耗子，端详好了再拿你。这也就是茂木在那刚听着卸子弹的声音，并没引其茂木的注意。 马明川刚要迈步向前冲，身后门板轻响，屋里又走出一波人来。马明川心说这回可完了，里屋还真有暗道，这不被茂木包饺子了吗？一咬牙，怎么着都是死，杀吧。他摆刀就朝鬼子去了，挤咕春戒看到屋里又出来人，也看不清是谁，因正房的蜡烛很暗很暗。他向前一摆手，三个鬼子就朝马明川去了，另三个鬼子又朝下一个人去了……挤咕春戒心里有底，他的小队就是不满编，除去住在后院的，也够二三十人，拿下你们绰绰有余。 马明川他们使用的大刀并不是自己的，是从楚队长那要来的，近身刀法他没练过，但他知道不能与鬼子的刺刀硬砍，得绕着他们走。刀来枪往，都是一个对三个，明显不占上风。这时就觉身后一股风吹来，后出屋的人中，陈黑子轻抒猿掌，一会儿架开了马明川的劲敌，掌风已把三个鬼子打到；一会儿又拨转吴四宝的鬼子，挥拳击透了两个鬼子的脑壳儿。此时是茂木和卫兵屏住稀屎，听到的声音。 茂木凭着他多年的经验，已判断出他的卫兵不占优势了。他和萤早的稀屎给吓了回去，两人轻轻提上裤子，都觉无处藏身。茂木连吓带冷，上下牙瞧打架，嘎嘎响得牙巴骨真不争气。茂木恨不得把牙巴骨扔他，平生第一次领教恐惧带给人的是身与心一起打颤。 刚才在半路遇袭时，他就怀疑自己干嘛来了，为什么要征服支那？为什么要来抢人家的东西？这种想法一下子就从他的脑子里蹦出来，砸得他差一点就掉进粪坑。萤早看见他有点晃，两手扶着他。他有点嫌萤早手脏，两个人擦没擦屁股都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萤早没洗手，很不愿意萤早用手抓他衣服。由于卫兵都是他亲自挑选的高个子，所以萤早和他高下差不多。萤早一伸手，摸到了厕所上面的天窗，就双手架起茂木往天窗送去，茂木会意，用双手轻轻地扒着房草，上去了。他伸手下来拉萤早，萤早没给他手，而是转身摸出厕所，伏在一节墙头下，突然吹响了警哨。哨音就是命令，前院、后院和住在街上的鬼子，十分钟之内，都会冲过来。 茂木伸下去的手，还没有缩回来，心里却想：此时此刻，我不是将军，萤早才是将军……这时，茂木的手被人抓住，说道：“看你往哪里跑？” 167. 蹊跷的刺客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933年3月11日凌晨1点多，富号永大院里血雨腥风，两拨暗杀队的成员在杀鬼子的行动中都一下明白了谁和谁是一伙的，尽管以前都不认识。 楚镇虎也忙着和哈日图等其他长官按着韩处长的意思，趁茂木没攻来，抓紧提高官兵思想认识。同时他也是在反思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侄媳秀珍那封信也让他的心频起波澜，大嫂子一家已经挨饿，过去大户人家的做派已荡然无存，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另外楚旗这孩子，跑哪去了呢？古语说：君不正臣投外国，父不贤子奔他乡，一点不假。 陈大黑虽然也来加入刺杀茂木，但与马明川的心理一点不一样。马明川是刺茂箭在弦上，必须让他以血溅热河的土地；而陈大黑还不知道要刺杀得鬼子叫茂木，他的心里有儒家的影响，也有道家的东西，按着他的思维，与鬼子打仗，真刀真枪得干太吃亏。陈道长对他说过日本人为占我东北领土，几十年以前就下了血本。所以自己的人，他都不让牺牲在正规冲杀上。他咋么出的那些打法，都是剑走偏锋，刘团长曾说那是四两拔千斤。 陈大黑知道已经亮刀要冲向鬼子的那几人不是外人，既为他们的豪气而感染，也看出他们这几人人数太占劣势。他还庆幸自己来的太是时候，晚一步他们就会吃亏。陈大黑是在打狼沟门儿看到一伙人带刀枪穿树林够奔猴头沟方向，便明白了一切。招呼手下紧紧给随也奔过去了。可那伙人是从永户营子往房身沟那边绕，他心说原是土匪。可又一想，既是土匪也是义匪，现在还有哪个土匪敢往东去呀！跟定了，看看他们干啥去。曾听说守军也有小股部队，时不时地劫鬼子拉辎重的大马车。 马明川他们跟着冯静武翻过房身沟梁谷，来到一片坟地，在祠堂后面找到一个隐蔽的小门，几个人下去了，又从里边把小门关上。陈大黑一看，证明了自己最初的判断。但当土匪多年，不能盲目，山川地势要瞅清楚。他心下盘算，此地距外面人家很远，如生不测，可以坟场和祠堂及树木墓碑为掩体抵抗，还可以边打边撤往沟里。主意定了，他命令二阎王道：“二弟，你在这带人守着，以防意外。我们下去看看，前面下去那些人，肯定是在搞刺杀行动的。” 二阎王答应一声，招呼手下注意隐蔽。暗门被弄开了，陈黑子一看通道很窄，就说道：“张大、李狗剩、小毛贼、山药蛋、王二虎……就咱们十人吧，上边的都精神点……”一片答应之声。待他们点着里面的蜡烛看路，千折万折出了富号永正房，正好前边那些人抡刀向前，鬼子也冲过来。鬼子的枪又长，人数多，几乎是仨打一。陈大黑及手下，就是这样参加了拼斗。 茂木在上面瑟瑟抖，伏在谷草上亦不敢做声。他伸下去的手，还没有抽回来，萤早吹完警哨，又回到了厕所。伸手抓到了茂木的手，说道：“茂木将军，请下来吧！”茂木却听成“看你往哪里跑……”他赶紧往上抽手，下面的手却没撒开他，茂木急得几乎要滚下去。萤早说道：“茂木将军，皇军都已经冲进来，快快地下来吧。不然被别人看见地有……” 待茂木和萤早从厕所出来，后院的卫兵已经冲过来，见到茂木正安然无恙地往前走，都立刻站定，向茂木敬礼。茂木没理他们，转身向东厢房看，东厢房到正房窗户下，横七竖八躺着全是人，有源源不断的皇军从大门外开进来。有人打开手电，往地下一照，一个个全是皇军，都已玉碎了。 找来找去，才找到已爬到屋里的挤咕春戒中尉，他双手是血，爬着去够屋里的警笛，被从后面又补了一刀，流了满屋地都是血。看看没有一个活命的，茂木就想，他们来了多少人，不然能杀死皇军这么多士兵？又一个想法跳出来，如不是武林高手，断不会这么干净利索地大杀一阵，又撤得无影无踪。 茂木对着一地的皇军尸体，先是悲从中来，继而恨从心生。他回头看看荷枪实弹的一院皇军，吩咐道：“打枪的不要，还不各处去追赶……”木村一郎大队长，还怔怔地不相信茂木没受伤，听到茂木下令，忙立正喊道：“哈伊。”转身对着部下说道：“木下木少佐，你地向东追；香青司南少佐，你地，向西追……”两个少佐都口喊哈伊，带领部队开出院去。只有石井叽少佐在此受命拱卫。 木村一郎中佐上前说道：“茂木将军请进屋。”茂木方觉是该进屋了，老在外面站着，死者也不能复生。青骨间雄匆匆赶来，对着茂木啪地一个立正，说道：“茂木将军，青骨间雄来迟，请将军处罚。”接着山冈洁也从川新店军营带着一个小队的卫兵赶了过来。他上前与青骨间雄站在一起，立正敬礼说道：“茂木将军，山冈洁来迟，请训示……”茂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这是我大日本皇军的耻辱，公开践踏皇军的尊严……”他想要使用最严厉的词，一时没想起。 木村一郎请大伙进东厢房的作战室，这时，青骨间雄的手下猫小田红少尉站在正房门口里说道：“青骨少佐，这屋里全是血……”茂木和众人一听，都觉蹊跷，几个高级军官簇拥着他，移步来到正房门口。猫小田红已经点着了两截蜡烛，屋里亮了许多，众人一看那血迹，分两部分，东边的密麻麻血脚印是绕过八仙桌到红堂柜西头的后墙角；西边的不是脚印，而是用血划出的长道道，从八仙桌西头也直接到了后墙角。 青骨间雄说道：“茂木将军，各位长官，袭击者不是从别处跑的，你们看，脚印都到了那里……”茂木生气地说道：“巴嘎，难道他们不知道往别处跑吗？再说。到了这里，他们消失啦？”众人以为跑到东西两个屋去了，就都向东西两个屋看去，除了烛台上摇曳的蜡烛，空空如也。 青骨间雄迈步进屋，绕着血道到后墙角看，看了好一会儿，回头说道：“茂木将军，袭击者就是从这跑的……”茂木孤疑得说道：“从那里跑得？”青骨间雄重复道：“他们是从这跑的，也是从这来的……”茂木和山冈洁等人在门口外好奇的看着蹲下来正盯着布满血印的墙角的青骨间雄，青骨间雄的另两个手下夏川上尉和一戒上尉，迈步走进屋里，用照相机开始拍照。猫小田红少尉也来到青骨间雄右侧，一同盯着后墙角和地上看。 青骨间雄又回身从门口看东边那些血脚印，对茂木也是对所有人说道：“你们看，这些脚印都是脚尖朝屋里，说明他们都是走到屋里逃跑的。既然是从这逃跑的，那也是从这进来的……” 茂木听他这么说，气得真想拽过来给他两下子，说道：“青骨君，你老是说袭击者是从那进来的，也是从那出去的，难道那里有门不成吗？”这一问，一语点开梦中人，青骨间雄想到，这里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门呢？他是军校毕业后又到特训科深造，特高课里的所有事情，他门清。遂抬手用拳头砸后墙角，砸完后墙砸西墙，又西墙后墙轮流砸，来来回回砸了无数下。 茂木回头往东厢房作战室看，那屋也点上了蜡烛，山冈洁刚要说请茂木将军回屋去。这时，就见青骨间雄招手叫一戒上尉和夏川上尉，前来感觉那两面墙的不同。几个人已判断出两面墙砸着不一样，茂木见此没有走，他环视屋里，整个屋都是糊的黄的拉花纸。 青骨间雄伸手拿过一把锤子，照着西墙一砸，沉闷的砸土声，他抬眼目视手下，意既提醒他们注意有什么不同。下一锤子改变方向，砸在了后墙上，响声提醒大家，是砸在木头上了。随着第二锤子第三锤子……暗门终于开了。 青骨间雄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反手把锤子递给了猫小田红，示意他彻底把门闹开。茂木几次要抬脚进屋，都碍于一地的血，没有迈动脚。山冈洁看出茂木的意思，就示意卫兵找了一块席子，垫到屋地上，请茂木进屋。茂木迈进屋，刚要往前走，猫小田红已经把暗门拉开，就见一根白线在门上拴着，被拉出来。青骨间雄说道：“猫小君，小心有手榴弹……” 众人上前护着茂木，外面的卫兵往屋挤，里面的长官往外挤，一时乱了套。暗门那里，一股火药味飘了过来…… 168. 刺客相惜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Ｃ]Ｏ>Ｍ]接着，纸糊的顶棚就呼呼落下来。此时，青骨间雄一步迈进了西屋，幸免于难；茂木和山冈洁及木村一郎等高级长官被挡在人墙外，只是耳朵被震蒙；包括一戒上尉、夏川上尉和猫小田红少尉，以及卫兵共炸伤七名，炸死四名。一戒、夏川和猫小都被暗门挡了一下伤势稍轻，也都蒙了过去。 茂木和山冈洁及木村一郎被掺回作战室，都头疼欲裂，耳朵听不见啥。山冈洁抱着脑袋去撞墙……茂木躺在床上，把头扎在被子里，来回得滚动……木村一郎碍于官阶比他俩低，到门外由两个卫兵搀着，呕吐不止…… 马明川身后有人相助，这个人帮助完自己，闪身挪步又帮助别人去了，身手老到又狠辣，鬼子粘着死碰着亡。马明川心中感谢，却没腾出眼睛看看，天黑得很，也看不真。但已感觉到，这些鬼子瞬间大势已去。忽然鬼子的警哨响了起来，众人一惊，知道鬼子援军马上就到，陈大黑招手叫众人向正房里撤。就见他弯腰捡起一把刀，抬手向东厢房屋里抛去，正中一个在屋地上向前爬的鬼子后脑。 那个鬼子中了刀不动了，外面一片低声喝彩。陈大黑带头向屋里撤去，马明川现脚下有三个人倒下了，正在**。他一挥手，王传亮、吴四宝和张石头已弯腰各拽一人。被拽起的人已经走不了，他们仨只好从后面抱着上身拖着走。进了屋，从八仙桌西侧到后墙角，是直线，所以拖了一些血道道。其他众人只得走弯路，从东侧绕过八仙桌，到达后墙角。 陈大黑一看，说道：“能走的先下去，你们拖着三个人的后下，以免挡住道，谁都过不去。”他又命令山药蛋最后下，好把暗门关好，并叫他做上手脚。马明川一看，此人很有指挥才能，一步三料，当人不让。从暗门进入地道后，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出了那头暗门，那三人也被死拖活拉弄了上去。马明川一瞅，一个叫李长利，一个叫马武，另一个叫彭兴虎，三人都不是马明川他们二营的，在火线上被打散了，就加入了二营，开始也都带伤。一路撤下来总是冲杀在前，与马明川也是情同手足了。 天气很冷，有人捡拢些柴草，垫在他们仨身下。马明川看着他们躺在地上，不觉自责起来，心说捞着茂木没杀着，大伙都负了伤不说，这仨人还够呛了。这时李长利就说话了，他声音微弱地说道：“马营长，你不用为我们着急，虽然没杀了茂木，我们觉得值了……”马武勉强地笑了，也说道：“马营长，我们死了没啥，还是谢谢救咱们的人吧……”他俩说完都咽了气，彭兴虎又说话了，他说道：“马营长，我替我们东山屯的父老谢谢你，虽然两次都没杀了茂木老鬼子，但你确实杀他两次……” 停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我的伤比他俩轻，但你们也把我埋了吧……”一旁包括陈大黑的士兵都泣不成声，有人抽泣着问道：“那为什么？”彭兴虎说道：“把我闹回去也是死，就别连累你们了……”马明川留着泪说道：“兄弟，我马明川把你背也背回去……” 这时，二阎王从山上跑下来，说道：“大哥，鬼子向东追和向西追的都已回去了，我们还是原路回撤吧。” 马明川看着夜色中的陈大黑，双手抱拳说道：“好汉，请留姓名，日后明川也好知恩图报……”陈大黑也抱拳说道：“顺路搭把手，报恩言重了。都是为了杀鬼子，不要客气。我们是16旅的，现在我们团是236团……”马明川定定地瞅了他半天，也不认识。就又说道：“我们是老3o旅的，在下马明川，3o旅15团2营营长，现在属热河独立团……”陈大黑也说道：“在下陈大黑，不瞒您，报个号，我就是一字连连长……” 马明川不明白得问道：“请问陈连长，你们今晚的行动怎么和我们碰在了一起了？如不是这么巧合，我和我的兄弟今晚可能就交代在那了……”说着又双手抱拳对着陈大黑一揖到地。陈大黑赶紧站起，摆手说使不得。黑暗中，他很不安的说道：“马营长，可使不得，下官理应出手相助，杀小鬼子吗，没得说……” 马明川没有摆营长架子，达不到杀茂目的，相当后悔地他，又问道：“陈营长，你们是怎么知道那条暗道的？”看来他实在想不明白。陈营长也有点意犹未尽，不无自嘲地说道：“不是有高人领路吗，不然谁知道那么隐秘的地方？”他这一说，马明川回头去看冯静武，好在这个文质彬彬的汉子没有受伤，想到这他心里稍安。 轮到陈大黑不明白了，他恭敬的问道：“马营长，这杀了半天，你们所说的茂木在其中不在？我手刃的鬼子可都是年轻人，你们都说茂木是个老鬼子呀？”马明川犯了一个愁说道：“唉，这个茂木可真是条老狐狸了，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被我给断送了……” 二阎王领着手下催促加返回，听到自己的连长和马明川对话，就忍不住问道：“马营长，在下王顺，是陈连长的连副，您所说的千载难逢，什么意思呀？”他看了看陈大黑，补充道：“也不知该不该问……”马明川听他一说话，也想起这个人身手虽没有陈连长到位，可也相当矫健，令自己自愧弗如。便对他说道：“兄弟，你说，茂木就住在那个屋里，而那个屋刚好有一条暗道可以进入，而我们又有人知道那条暗道……” 他明显是太痛心说不下去了，转而悠悠愤世地说道：“可这个茂木他又跑了，他怎么就不在屋呢……”陈大黑和手下，基本知道了马明川他们的来龙去脉，很是感叹他们的英雄壮举，唏嘘一番后，就催促众人，赶紧西撤。大伙洒泪离开那两座新坟，有人背起彭兴虎就走。过了房身沟西梁就是猴头沟村后身，马明川找到冯静武低声问他道：“冯大哥，你这家是不能回了，也不知嫂子和孩子及双亲在不在家，你怎么安排了？” 陈大黑及手下也都很关心冯静武，佩服他的英雄壮举。只听他压低声音说道：“在下已经安排好了，孩子和他妈去了她娘家，我双亲早亡。要说身为热河儿女，为家乡抗日做点力所能及的贡献，是理所当然的。谁让我和冯登科是本家呢，就知道这点秘密……”他说着，也开始怀疑起一些细节来，就说道：“冯四儿说的不准？” 张石头对他说道：“冯大哥，既然家里无牵挂，就和我们一起打鬼子吧？”马明川也说道：“真的，我听李科长介绍过你，多次帮助过守军，就加入进来的了……”冯静武想了想说道：“谢谢大伙的好意，我在丰宁县有一个亲戚，曾相约到南方苏区去一趟。原来教书也走不开，这不茂木下令让所有学校主要学日语，这书也不教了，我也正好有时间了……” 梅井慎太郎大佐是在炸弹爆炸半小时后，赶回来的。他走时好好的一座军营，回来却是血光满院满屋。他看到士兵们正把尸体往外运，正房屋里也垫了草木灰。茂木他们也刚平静下来，坐在作战室里吃药。青骨间雄正在他的寝室里，和又赶来的几个手下，研究所取得的刺客留下的物证。照片需要明天想法送到沈阳去洗，完全侦破此案，尚需时日。 对刺客晃过影的只有萤早一人，由于正房东西两屋的蜡烛亮度都太小，萤早只看到有人戴着似乎是东北军的大盖帽，但也不确切。如果不是茂木说出他看到了，他自己断不会说出。因为一说多了，就得说出茂木和他躲在厕所里，而且茂木还在天窗上藏身……这对茂木的声誉不好。萤早只好捂着耳朵，说震坏了，头疼欲裂，让青骨间雄没法问下去。 木下木少佐想要派两个士兵下那个地道，实在是没人敢下。只好去请示茂木，茂木、山冈洁和木村都呆呆地说不出话来。三个人都只能休息休息，多吃点药。梅井打算明日请来赤峰城里的中医，为他们把脉开药。 天快亮时，梅井对青骨间雄说道：“你们不是有狼狗吗？何不用狼狗的鼻子闻一闻？”狼狗兵牵着三条狼狗，院里院外一闻，一条狼狗径直去了房身沟，另两条狼狗循着马明川他们西去的足迹，追下去了…… 169. 有缘终相见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鬼子的狼狗嗅着鼻子，拖着牵它的兵一直往西跑……直到3月11日中午，茂木等人情绪才趋于正常，不用青骨间雄分析了，事情很明了，就是117旅派人干的。（［[[〈 八一中 日本军部一看南京政府不敢表态，也追加一个条件，说大日本国还要一个人，就是兴安屯垦团团长关玉衡。武藤信义大将授意满洲国的报纸，大造舆论，说关玉衡是杀害关东军中村大尉和井杉的凶手，一直被张学良庇护而逍遥法外。这次要一并交出。 武藤这回大大地开恩，他为了做出爱将如子的形向，特意要求参谋本部之后勤部，把茂木的妻子小山由子接到沈阳后，再行送到猴头沟与茂木团聚。茂木没有时间憧憬与妻子团聚的欢愉，而是狠又恨，增兵增炮，增加毒气，以报两次险些被暗杀之仇。 3月11日凌晨3点多，马明川带着自己的7个人，还抬着1个，共8个，走在前面；陈大黑带领他的几十人，走在后面，为得是鬼子追来，好断后。走在后面的，对走在前面的，越来越肃然起敬。对杀茂心切的马明川，佩服的五体投地。马明川却是沮丧地很，睁眼闭眼都看到东山屯父老的脸，心里对自己是这个气呀。 他们到小山根就有人接着，到南台子，就更没悬念了。陈大黑上前向马明川和他的人敬了个礼，他的手下也走上前，有的敬礼，有的作揖。土匪嘛，作揖能作专业，敬礼就差远了。马明川顾不了这些，心情沉重地举手还礼，又一次谢谢他们的救命之恩。陈黑子手摆得像拨浪鼓，说使不得，又一次上前为奄奄一息的彭兴虎点穴，施救。 最后告别，陈大黑和马明川真有点依依惜别，两人相约，有缘终会相见。其他士兵也相约多杀鬼子，马明川还嘱咐陈大黑，再想出好点子，别忘了热河独立团……一身是血的马明川一行，回到喀喇街旅部，已是4点钟。他们的行动，虽然没杀到茂木，可也给第四旅团造成不小的杀伤，已起到震慑鬼子的作用。韩处长最后总结，高度评价，马明川和他的手下，一身是胆的精神。 喀喇街司令部，有人领来一个人，是个年轻的女子。她走进司令部，自我介绍说：“奴家姓金小字相玉。我的丈夫白瑞才在元宝山的赤峰灯泡厂当会计，小鬼子占领赤峰后，以满洲国的名义，接管了赤峰灯泡厂。白瑞才和工人消极怠工，被鬼子现，一批工人遭到杀害。前两天瑞才又和技术员制造停电，鬼子鬼得很，原因找到，瑞才和其他参与者一样也被杀害。他死后，工人们凑钱，雇车帮助我把瑞才的遗体送回古北口老家安葬。前边都是伤兵和部队，不让我们的马车过去。” 丁旅长一边打电话，一边看地图，他在调整部署。间或听一句金相玉说话，心不在焉地说道：“你丈夫组织怠工？” 金相玉说道：“我丈夫瑞才，一直在灯泡厂做会计，说话很有地位。日本人接管以后，开始他和工友们放慢生产度，延长生产时间。这个事情被鬼子现，杀了几个工人。后来他们又制造故障，有意停电。可是鬼子毕竟是鬼子，真正的毛病又被他们查了出来。结果参与人员都被鬼子杀害。” 丁旅长不无调侃地说道：“那你丈夫为什么要与鬼子对着干呢？”金相玉说道：“那丁旅长为什么要打鬼子抗日呢？”此时的丁旅才抬眼看了看她，对站在司令部门口里的这位风姿绰约的女人，不无夸奖道：“鬼子又毒又狠，与他们对抗，好胆量。”他虽是顺情夸好人，可他就觉得个这个女人从身段到眼神是那么熟悉，从而想与自己搭上某种关系。 看着丁旅长，金相玉的情绪似乎被往事牵得更低沉。丁旅长也觉得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幽怨成分。她似乎来此就是与他拉话来了，说道：“不瞒你说，我丈夫与抗联有牵连。他手下的两名技术员就先期去了抗联，现在事实证明，那两个孩子去对了。” 丁旅长眨了眨虽然如炬却很渴睡的眼睛，感叹道：“哎，抗联也不一定好到哪去，打鬼子都是苦差事，掉脑袋是迟早的事。你丈夫既然与抗联有牵连，那我叫一个人过来，你也许与他有共同语言……”丁伯廷一招手，朝机要室说道：“韩处长，你过来一下。”韩麟符正在机要室和几个人一起对着地图，研究半支箭的山势地理，听到丁旅长叫，就走出机要室，来到作战室。 他一看丁旅长正在和一位妙龄女郎说话，只见该女子个子中等、梳着短，青衣素袍，素面朝天；眼底含泪，嘴角忍悲，但难掩青春气质。就问道：“丁旅长，叫麟符所为何事？”丁旅长把目光移到韩麟符的脸上，说道：“麟符，你们那个党在赤峰城不是有人吗，那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白瑞才的人？” 韩麟符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说道：“丁旅长，此事有关军事机密，为何向这位素味平生的女子随便谈起？”丁旅长说道：“她说她的丈夫与抗联有联系，而且前两天被鬼子以怠工为由给杀了。她因此才流落至此……” 金相玉也抬头打量韩麟符，看他苗条的个头穿一身灰蓝军装，眉宇间虽满含急躁之气，却难掩其高出常人的鹰扬之色。只是丁旅长突然叫他，又说出此事，他明显有点防范。也难怪，现在日本人占领了赤峰城，浪人、特务等早在几年前就打着经商和布道的幌子，四处活动。不是有个女特务金壁辉，又叫川岛芳子，她就四处为小鬼子服务。对不认识的人尤其是女人有所防范，也属正常。 她于是轻起朱唇，惨然一笑，说道：“奴家古北口人氏，白瑞才是我的丈夫。由于带头与日本人作对，被杀害。现在工友们募钱雇一辆大车，让我拉了丈夫遗体回原籍安葬。哪知一路上都在排兵打仗，这喀喇街不让我们过去。我又听说这里的长官都是打小鬼子的英雄，就来相求，助我丈夫的灵柩早日入土为安。小女子将不胜感激。” 韩麟符听到此，方信了她的话。看着丁旅长说道：“丁旅长，他需要钱，就让军需官给她一二，要不给他一匹马帮着拉车，不就能让他早点到家了吗！” 丁旅长说道：“送她和她丈夫的灵柩回家不难，给钱也不在话下，向西一路放行就行了。只是我听她说到她丈夫是与鬼子作对被害的，很是同情她。又听她说，她丈夫的工友都参加了抗联，所以才叫你来一问.” 韩麟符也觉得自己防范太高了，摸着头直笑自己，转而对金相玉说道：“他们参加的是哪一支抗联？”她悠悠地说：“好像是杨靖宇的第三路军……” 韩麟符又问道：“你爱人既然与抗联有联系，又敢与小鬼子作对，他肯定与赤峰我党的一些人有来往？”这时，军需官送来一卷大洋，金相玉说啥也不要。她说道：“这个东西，多了不安全，也没地方拿。我们这一路上，碰到好几股土匪，都是一听说就放过我们了。其中，还有两股土匪，都倒给我们扔了两摞大洋。”众人听了她的经历，都感叹还是好人多。 一个参谋把草拟完的命令，交由丁旅长签字。丁旅长签完字，抬手递给了叫金相玉的这个女人，挥手叫她抓紧上路。只见金相玉接过文书，没有走，再也憋不住眼泪，哭了起来。大男人们只能是看着，没法相劝。也没时间。 她哭了一小会儿，悲悲戚戚地止住哭声，回头对丁旅长哭道：“我的大丁旅长，你当真不认识我了？” 170. 原来是小梅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８］１〕Ｚ〕）．]Ｃ)ＯＭ只见她站在门口，盯盯地看着丁伯廷，眼泪簌簌地往下流。哭了两声之后，终于憋不住说道：“伯廷哥——”一声火山爆般地呼喊，让丁伯廷又回到了那个从前的岁月。他吃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嗫嚅着说道：“小梅——”烽火三月，恍如隔世…… 时间弄人，他恨时光不重来，又说道：“小梅，真是你！唉，都是日本鬼子干得，我真没瞅出来，你先坐下……” 小梅一看丁伯廷真的认出了她，嘤嘤得在那哭起来，听着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卫兵给他一把椅子，她款款坐下，忽又站起，对着丁伯廷和众长官作了一个万福，呜咽着说道：“伯廷哥，你们不要怪罪小梅，我有重孝在身，不能施此大礼……” 此情此景，见者谁不肝肠寸断？断肠人尽在咫尺，清风为之动情，拂去小梅脸上的眼泪……众人各忙各的去了，小梅坐在椅子上，对着被沧桑和硝烟裹着的丁伯廷，无声地哭泣着。她要把这些年埋在心底的相思和苦楚等等一切都哭出来。不能怨丁伯廷认不出她来，因为他自己已经起了多大的变化？她哭一阵，泪眼婆娑看着丁伯廷，这个昔日青梅竹马的伯廷哥，战火的硝烟让他变得如此苍老，起码比自己想象的老二十岁。 心中有万语千言，无从说起，只得任由眼泪像小河一样往下淌。丁伯廷看她哭得时间太长，也太过伤心，就说道：“天意如此，我们凡人怎好改变，就别哭了，看看眼前的事怎样处理吧！”小梅本想问一问他是怎么来赤峰打鬼子的，可又说不出话来。她想不可能是为自己，怎么这样巧合，我逃到赤峰，他也来到赤峰…… 韩处长和吉副旅长走进作战室，小梅回身说道：“你看，你们的正事都被我给打乱了，我这人不争气，本来不打算相认了，可眼泪不听我的话……”吉副旅长说道：“劫后重逢，不幸中的万幸，只可叹茂木鬼子在后追得紧，烽火硝烟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司令部所有人员都对你表示抱歉……”小梅赶紧说道：“这咋说说得，我才最该表示抱歉呀……” 韩处长腼腆地笑笑说道：“就都甭客气了，我看这样……”他回身又看了一眼丁旅长，说道：“估计今天，茂木不一定会马上追过来，我们为白瑞才举行个追悼会吧？”丁旅长不置可否，其他长官都表示赞同。”丁旅长看到众人的意思，说道：“这样吧，就在喀喇街东，设一个灵棚，一同追悼四十一军各部赤峰开战以来，所有牺牲的人员……” 吉副旅长说道：“那也好，就让教导团长广六和具体办吧。”丁旅长点头同意。教导团准备追悼会去了，张参谋长问道：“你还没吃饭吧？”小梅苦笑着说道：“是没吃呢，但实在吃不下……”卫兵从炊事班端来饭菜，大伙都劝她吃点，她只好勉强地端起碗去吃。 她扒了几口小米饭，菜是干白菜熬土豆，到赤峰这几年，已习惯了这种吃法。原来自打离开赤峰城，风餐露宿；千里迢迢，只想着丈夫的尸骨早点到家，自己哪吃的下饭。好在这半道不用担心土匪了，原来还得担惊受怕。吃完饭她的精神明显好转，卫兵来报，说灵棚马上搭好，再过半个时辰就可过去。张参谋长又对小梅说道：“不急，你先喝点水……” 卫兵上茶，大伙都喝水。丁伯廷问道：“小梅，你开始不是自称金相玉吗？”韩处长看到小梅有点后悔地一捂嘴，就打岔说道：“白瑞才既然与抗联有联系，又敢与鬼子作对，他一定与赤峰我党的一些人士有来往？”话题引开了，她就说道：“瑞才常领一些人回家，他们说一些啥，我没去听。他尝资助别人，慷慨得很；留人在家吃饭，也是接三差五的事。我一妇道人家，虽不怎么上前，但印象深的，有一个人，他们都称呼他仑哥……” 一说仑哥，她又有点后悔地一捂嘴，但只有韩处长看到了，知道她也有隐衷。就对她说道：“小梅，瑞才与日本人作对，是英雄之举，我们都很佩服。就目前的形势，日寇进逼，欺我国弱。不论热北，就是整个中华，不论男女老少，都在积极抗日。在这个司令部里，你不用避讳，我们都理解。” 小梅明显比刚才更好转一些，说道：“伯廷哥刚刚问我，为啥化名金相玉，其实我也不知道为啥要叫金相玉。随着灯泡厂的人一批一批被杀，其他如矿山上此种情况增多，鬼子也开始杀人。好像鬼子已经开始注意原来和瑞才一起活动的那些人，在我们房子的周围，常有一些陌生人出现。让我化名金相玉，可能就是出此考虑吧……” 丁旅长又问道：“你认识白喜才吗？他是四十一军的炮兵旅长……”小梅说道：“那是我大伯子，瑞才是老二。只因公爹从小教育他们哥几个练武，瑞才练成了蔫大胆。新来的灯泡厂助理，叫小岛欢夫，是条小狐狸。他想拉拢瑞才为他所用，做他的走狗。瑞才知道惹不了他，就虚与委蛇。小岛欢夫看出在他身上没啥希望，就借此把它杀害了……他起初想杀一儆百，看瑞才毫不畏惧，就痛下杀心。”说完，她又流下眼泪。 丁旅长总觉得在这里有点不像指挥战斗那样挥洒自如，想安慰她一下吧，不是触到她的伤心点，就是引到韩处长的抗日大道理上，总不是自己的初衷。他忽然又找到一个话题，问她道：“小梅，听你说话，好像读书之人，才几年呀，就这大进步……”小梅擦干眼泪，有点自嘲的笑笑，说道：“还说呢，你们贩大烟贩哪去了？河南又糟了灾，我只得跟着父母和两个哥哥去要饭……” 她停了停，呜咽着说道：“那些事不说了……我们误打误撞被白家救下……公爹原是辞官不做的清末大臣，只在家里一心读书，教育孩子。我读书就是从那开始的，大姑姐白凤书读得尤其好，要说与“先进思想”接触，还得说她。二姑姐和三姑姐现在还在北京读书。我读那两本书，不够他们九牛之一毛……” 她说道大姑姐、二姑姐和三姑姐时，明显有一股羡慕的表情。当时在热河，女孩子读书，太凤毛麟角了，守旧的人还觉得不可思议。原来三个姑姐都已经参加了地下活动，她不能说了。 有卫兵来报，说是一切就绪，只等各部长官前去。小梅说道：“我得先去一步，给瑞才烧把纸钱，追悼会开完，还得赶快上路呢。在此，我先向诸位长官说声谢谢，也替瑞才的在天之灵谢谢大家。伯廷哥，那我先走了。我要为瑞才守贞三年，到时如果有缘，再相见吧……” 说完，她洒泪走出司令部，跟着卫兵向喀喇街东头走去。灵柩就是在喀喇街东头的河边树林西被阻住前行的，而灵棚就就搭在那里。小梅找出那身白色的孝衣，穿在身上。上前拿出纸码，放在地上，款款跪下，流着泪伸手划火柴去点纸钱。刚要点燃，总有一股风，给吹灭了。围上来四个卫兵，帮忙把纸钱终于点燃了。 纸钱化成烟灰，随风飘走；小梅一声长啼，几乎要把自己带走。她哽咽着说道：“瑞才呀，你在风中使钱吧！你看，百姓和士兵都来祭奠你，这一路都是你的葬礼！看到你的灵柩，土匪都施舍银元；刚才没让咱们过去，那是有军情；这还要给你开追悼会，是咱们原来没想到的，这下你应该含笑九泉了……追悼会开完，咱们就上路。” 喀喇街士绅孟凡英带着下人，前来祭奠英雄。下人摆上贡品，大堆的纸钱点燃，纸灰随风飘上云霄。孟员外祭奠完毕，向小梅深施一礼，问道：“老朽孟凡英，是这喀喇街人氏，请问你们是哪里人？”小梅向老人道了一个万福，回道：“我们是古北口人氏，丈夫白瑞才在赤峰灯泡厂当会计，由于对抗日本人，遭到杀害。我这是在工友的资助下，扶柩回乡……我替瑞才谢谢您和所有的人们的祭奠。” 孟员外听了不住得点头，听完之后，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说是丧葬费他出了。小梅说什么也不要，孟员外一笑说道：“孩子，我听说土匪都为之受到感动而变成了义匪，我老头子就不能为英雄做点什么吗？”下人也劝小梅收下，并告诉他，此张银票，必须到密云马家钱庄兑换，否则就是废纸一张，因为它有暗印，别人拿去都没用。 正说着，东边六家村大地主吴大寿也带着贡品前来祭奠英雄…… 171. 追悼会开到一半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3月11日，八点钟，追悼会准时开始，灵棚前站着整齐的教导团官兵，官兵东侧是司令部各位长官和附近的士绅们，官兵西侧是各村前来吊唁的百姓。［八?一{〈〈小 看看都到齐了，吉副旅长说道：“追悼会开始，请脱帽，默哀开始。” “默哀结束，请烧纸的到西侧烧纸。请丁旅长讲话：” 丁旅长的讲话，是李科长临时帮忙，打的草稿。他念道：“今天，我117旅借喀喇街村宝地，开一个追悼会，先，祭奠一位英雄，其次祭奠一群英雄。以英雄之志，激励我们活着的，同仇敌忾，一定要把茂木老鬼子杀掉。我部与鬼子血战至今，多亏了热河人民的无私帮助，热河人民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代表全旅官兵，深表谢忱……” 吉副旅长又大声说道：“下面请韩处长讲话……” 韩处长走上前去，先向白瑞才的棺材，脱帽致意，又转身向包括官兵在内的所有人敬礼。他读道： “烽火三月，血染征尘。热河，生我养我的故土，来了强盗。他们蓄谋已久，利用精良的武器，疯狂的手段，先占巴林，次进赤峰。一直杀我亲人，抢我财物；我物华天宝的热河啊，乃林的烟叶，老哈河畔的木材，元宝山的块煤……都成了强盗的饕餮之物；我不屈的热河儿女，绝不能任人宰割。 “今天，在这热河的土地上，我们沉痛悼念一位热河人民的好儿子，中华大地炎黄的好子孙，白瑞才先生，3月6日被鬼子残忍杀害。白瑞才先生，原是元宝山赤峰灯泡厂的总会计。鬼子采用强硬手段，霸占了赤峰灯泡厂，这让一身民族血性的白瑞才和他的工友们，很是气愤。他们罢工不成，就消极怠工；后来又从能源和材料上，促其减产，给鬼子造成了很大损失…… “我们悼念为国捐躯的白瑞才先生，我们沉痛悼念，与白先生一起慷慨赴难的所有工友；我们更加沉痛悼念，为打击鬼子，而永远把生命留在巴林草原，蒙古岭，山水坡，赤峰城，以及热北大地上的所有英雄儿女……” 他回身念着那些人的名字：刘月廷、李树森、赵文林、白瑞才…… 吉副旅长说道：“下面由士绅，孟凡英孟员外言。” 这时，下营子方向，响起了炮声。 追悼会不得不结束，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沉痛地不愿意离开。教导团受命疏散群众。日军已经进攻下营子阵地，怕是他们的飞机一出动，群众受害太大。 9点钟，小梅和两个车夫，驾起马车，赶紧上路。 日军驻铁沟门儿的13联队，在梅井慎太郎大佐和小野呲太郎大佐的指挥下，出动一个岛夫丸大队，配合旅顺重炮兵大队的两个中队，对下营子阵地进行试探性的攻击。小野呲太郎大佐吸取以前之经验，任你两边怎样诱敌深入，他自占住公路这个中轴线。 234团十一营营长田连山，连副兰会员，按着杨团长制定的计划，伪装第一条战壕，吸引第二条战壕，撤出第三条战壕。岛夫丸中佐对左左木少佐说道：“左左木君，你地，一俟炮击完毕，立即抢攻他们第一道战壕地有。”左左木啪地一个立正，信誓旦旦地说道：“哈伊，请大队长放心，117旅的阵地，不堪一击地有……” 梅井慎太郎赶到阵地来视察，听到左左木口出狂言，便训斥道：“117旅不是好惹的，你们地明白？皇军已多次进攻这样的阵地，无一不是陷阱……”岛夫丸和左左木毕恭毕敬地立正，口喊：“哈伊。”梅井慎太郎又说道：“此阵地不攻破，皇军难以前进，必须地，杀鸡给给的有……” 岛夫丸中佐回头一看，各炮中队炮管都擦得很干净，一阵92步兵炮，炸的第一道战壕火起。看着炸上天的无非是破柴烂末，气得龙秋太郎，哇哇大叫。 鬼子第二阵炮击又开始了，随着炮弹射程的延伸，左左木挥兵向前跟进。待鬼子的大炮稍停，左左木一挥战刀，全队的鬼子向前冲来。战壕里的田连山说了一声；“打成批的手榴弹，扔进鬼子的队形里，立刻炸得遍地开花。岛夫丸中佐只得又压上一个中队，数挺歪把子机枪一齐扫射，阵地前，血火相容，开出了为自由而战的花朵。 岛夫丸又把下夫中队杀了过去，仍然不能得到第二块战壕。小野呲太郎又把竹田中队调过来，投入攻击。田连山营长一看，目的达到，同时，鬼子人数太多。他命令，各连化整为零，钻入第三道战壕，向北侧树林里转移。 下午，茂木前之筑也与带领主力，来到了现场，他大手一挥，命令第13连队，迅向西开进，越过下营子，向南台子扫荡前进。占领打狼沟的特务团和沟西的236团，在南边不停地骚扰他们。鬼子有茂木的命令，只做应付式还击，绝不做长距离追击。 丁旅长和各位长官，紧急商量，调整南部各团出一部，伪装向东迂回，在铁沟门儿把刚刚开到的第17联队本腾大队的一个中队，一举吃掉。待山冈洁拥兵杀来，守军已撤得无影无踪。茂木也派松下中队杀了过来，但没看到他们一点影。 茂木气得大骂，说道：“117旅，不按战争规则出牌，什么的干活？”他空对着树林叫喊。梅井慎太郎大佐提醒他注意隐蔽。他说：“我已占住这条中轴线，任他117旅怎么打，不就吃掉一个中队吗，接下来他们再怎么打？” 这时，两个士兵从南台子村西赶来，递给茂木一张纸，说是在守军司令部找来的。茂木一看，纸上有字，上写：“茂木前之筑旅团长，你们虽然是骑兵旅团，可追上我117旅并不容易。因为我们是保家卫国，打得是正义之战；而你们来中国是图财害命，打得是非正义战争……再往前追，定让你们死于非命。 117旅，丁伯廷 茂木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们在哪里找到的，为什么才回来？”两个士兵还以为，要奖赏他俩。争着往前走。告诉那是自己最先找到的。茂木不置可否。梅井问他俩，干嘛比别人晚了半天？”他俩笑嘻嘻的说道：“想找个花姑娘地干活……” 茂木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唰地抽出佐官刀，一刀劈了一个鬼子。转身找另一个鬼子，只见他笔挺地拖枪往那一站，没有畏惧。茂木又高举的刀停下来，问他道：“怎么不怕死？”他说道：“因为我是你的兵……” 茂木听了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说道：“是我熊本兵的气概，我不杀你，你就当个侦察兵吧。”那个鬼子说道：“谢谢茂木将军。我们捡着这封信的地方，好像守军刚刚离去，杯子水还是温得……” 丁旅长赶紧往西疏散伤员，他要给茂木组织一场大战…… 171. 南台子夜袭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丁旅长听到茂木把主力摆在猴头沟到南台子大道这个中轴线上，任两侧守军怎样吸引，不为所动。[ 八(一中文网 丁旅长说道：“各位长官，战场形势有变，茂木老鬼子又改变了打法，他的主力不做南北分兵，而是在中轴线上，重兵以待。我117旅各部已分兵多处，但诱敌袭远的老路子，不行了，各位请高抒己见，希望有利于旅部之总体部署……” 234团，杨干苗团长说道：“我团现驻西南沟，准备消灭前去挑衅的鬼子，可鬼子几天未到，士兵绷紧的神经有点松懈了。我觉得我部有必要，从南沟突然北出，能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同时，各部一起动，鬼子必然尾不能相顾……” 235团，林青山团长说道：“我部埋伏高家沟多时，看来指望鬼子前去，似不可能。我想，我团如能直出小山根，打鬼子一个出其不意……” ………… 236团，刘国庆团长说道：“我们各团等鬼子已经等久了，现在如果主动出击，必须齐出联动，如有一部太过冒进，必正撞鬼子下怀……” 侦查团长王光东说道：“各位长官，我认为，我旅各部虚待已久，贸然出兵，必备鬼子牵住……”听了大伙的意见，大多数长官都主张主动出击。他笑了笑说道：“茂木虽然占据公路这个中轴线，可他也是一字长蛇阵。都说打蛇打七寸，但此时此地，先打他七寸并不好打。应该先挑其薄弱处，将其斩断……” 丁旅长听到这，一挥手说道：‘讲得好，南台子之战的总体思路出来了。谁还有意见……”刘团长说道：“丁旅长要考虑我们一字连的用处，不要忘了他们……” 丁旅长说道：“我命令，236团，迅向前开进，特务团毛随年团长，也立刻隐蔽开出打狼沟，你们二部，把握地形地势，瞅准鬼子空档，先斩断他一下，不要被他咬住……235团，立刻前出小山根，如果鬼子咬住他们两部，你部必须解围，果断出手，打他措手不及……234团和233团，立刻隐蔽向南台子迂回……各部静观鬼子所变，一有机会，整体行动……好，各位长官，隐蔽出……” 下午，旅部就收到了日军第17联队本腾大队躯下中队，被236团和特务团迅包围和吃掉的电话。丁旅长把这个消息通知各位长官以后，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都很高兴，很是佩服韩处长所提出的先不打七寸但得斩断长蛇的思路。 韩处长也很为丁旅长高兴，他欣赏丁旅长指挥果断，调整思路迅，所以指挥打仗也机动灵活……后勤处长康辉哲提出喝一杯庆祝一下。原来孟大当家的携家眷去了口里，临走交代他们粮食和物件时，还告诉他们窖里有一缸酒，可以随便喝……大伙都端起酒盅，一干二净时，电话又响了。 是苗团长和杨团长先后打来的，他们都表示，日军刚被从中间被截断了一下，不敢轻举妄动，惶惶一下午，晚上或可劫营……丁旅长立刻和张参谋长一起，从地图上把南台子的日军划分为几段，根据侦查员报告的信息，把原进攻部队适时调整，以备晚上劫营。 233团和234团都向南台子隐蔽迂回的同时，做好分段截击的准备，拟最好直接用大刀队突入，不宜用手榴弹和手雷作远距离袭击。因为鬼子火力太密集，我们袭击他，他也会以密集火力还击，我们吃不消他们的火力。 韩处长喝下去一杯酒，黄脸泛起了一点红晕，诗情也泛上来。他略一沉吟，说道：“烽火热河叩河山，孤军不孤凋朱颜。枪劣弹少杀茂木，管教鬼子胆破寒。”丁旅长听不出什么，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等人拍手叫好，政训处长王炳南也忙说道：“好诗，……韩处长笑笑，说道：“步得王昌龄的《出塞》，与《出塞》却差十万八千里，这就叫《战热河》吧……打油诗” 茂木听到那个机灵鬼子说道守军扔下的杯子，水温尚温，判断117旅没走远，再看看树木茂密，只好就地构筑工事，打死也不向远处进攻。并急调旅顺重炮兵大队各中队，分别配合各处。这时，有一个鬼子踩响了地雷。茂木的耳朵又被震疼，他捂着 耳朵半天才返过神来。梅井捡起一块地雷的弹片，瞅了好半天，对茂木说道：“将军你看，他们用来炸帝国勇士的地雷，原是我们的……” 茂木撒开手，不再捂耳朵，大声问梅井道：“你地，怎么看得出，帝国地雷的是？”梅井说道：“这块弹片上有年号，这不，大和八年制……我奶奶就说过：唐人留下的古语，火器，谁制得，终会炸谁……” 茂木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说法，好在他说得很轻，没有第二个人听见，否则军心不就动摇了？他复杂地看了梅井一眼…… 天色黑下来，打狼沟门儿也一点枪声都没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鬼子就怕黑夜，到了黑夜，脑袋一炸一炸的。守军一个是好在远处扔手榴弹，再一个是大刀直接上。这两招谁都受不了，哪一个都是要命的杀手。有经验的鬼子，都跑到墙角的地方去搭帐篷。 茂木传下命令，各部就地宿营。伙食班早已生火做饭。 丁旅长扒了一口小米饭，白菜熬土豆，他还吃不惯。但一点不影响他大战前的兴致，他抓起电话，第一个打给了234团杨干苗团长，说道：“杨团长，闻到鬼子饭菜香了吗？闻到了，那说明你们潜伏得与鬼子够近的，到位。好，就等命令吧。” 他又打给233团苗团长，说道：“苗团长，吃饭了么？吃了，那就好，闻闻鬼子的饭菜香不香？什么，鬼子也是小米饭？好，沉住气，别太馋了，人家的饭就是人家的，我们不抢他们的饭碗，可我们得杀他们的头。一会儿听我命令，往死里砍……” 又打给236团，说道：“刘团长吗，你部一会儿在下营子阵地向西推进，不一定要把鬼子都消灭，但要把它们牵制住。我命令，一字连，摸到茂木的旅团部去，尽量把茂木的脑袋给割下来……” 下一个是235团，他说道：“林团长吗，你们在高家沟可憋曲几天了，今晚给你们机会，到时使劲打。你们出小山根，看情况，也可向东就下营子阵地与236团呼应，但主要是向西突击，也不要恋战，杀伤鬼子就走……” 他一脸兴奋，说道：“白吉小队吗，你们现在哪里，也到了打狼沟门儿了，那好，看哪部处于劣势，就帮一把，最后不要恋战，向西撤……” 最后他又把直属队各嘱咐一遍…… 韩处长派热河独立团去往西运伤员，并帮助野战医院搬家。楚镇虎从棺材沟和大沟分别打来电话，他要求参战，主要是把白吉小队给替下来。丁旅长说道：“老楚，想法是好的，但距离太远……”韩处长接过电话说道：“楚团长，服从命令，这是旅部的总体安排。你还是运伤员的同时，熟悉一下沿途的地形吧……” 张参谋长和吉副旅长忙着做作战计划，同时安排旅部搬家，或早或晚，迟早得搬，就看今晚这一仗打得如何。 大战就要开始，又是一次夜袭。 173. 茂木雷中跑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守军的伙食就没法与鬼子比，守军的菜里没有油，有时还吃不上菜，小米饭保证别断顿就不错了。(［八?＜＜〈＜一中文＜〈网  ］］）．}８}１)而鬼子的伙食是白米饭，有菜有汤，还有佐餐的牛肉罐头等。再说鬼子的菜，是用鱼油做出来的，那油水每个鬼子过守军一个月还多。鬼子的菜饭一出锅，守军闻着都解馋。有两只喜鹊本来已经飞走了，被香味给吸引了回来，落在一棵榆树上。 公喜鹊说道：“这里要生一场大战，火焰熏天，过后会尸横遍地，血浸黄土。我们还是快走吧……”母喜鹊说道：“可这香味真馋呐，再闻一会吧……”公喜鹊又说道：“你没见两方的人就要打起来了，打仗的原因就是为了闻到那香味……”母喜鹊也说道：“咱俩说的话，不能被他们任何一方听懂，听懂他们就打起来了……” 茂木说道：“那两只喜鹊什么的干活？这么晚了，还在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梅井掏出手枪，瞄了一下准，刚要打，公喜鹊拽上母喜鹊就飞，说道：“不想死，就跟我飞……”茂木还循着两支喜鹊消失的地方，向南望，这时外围阵地突然响起了机枪声。茂木的第一反应就是117旅又来劫营了。 茂木先是对梅井慎太郎下了一通命令，梅井喊了一声“哈伊”，就抓起电话，打开了。茂木把腰间挂着的佐官刀抓起，刷得拉出半匣，耀武扬威地说道：“小野君，命令所有的人不要慌，117旅来劫营，大可放他们进来的干活……” 接着的迹象不像劫营。他的旅团指挥部依托一段高墙，扎成大片的帐篷。此时墙后，配置两个中队。茂木拔出战刀，大声屋里哇啦地喊道‘为大和民族圣战，为天皇陛下的荣誉，皇军勇士，虽死犹荣，死而无憾……” 鬼子的素质没得说，临危不乱。小野呲太郎一声令下，两个大队和第7联队临时补过来的鬼子，立刻形成铁板一块儿的抵抗阵地，还互为犄角，攻防有章。东边的的第25联队的两个大队亦向西紧紧靠拢，以应对越来越激烈的守军进攻。第17联队各大队，都有意识地向西靠拢。他们的正面之地是236团、233团一部。第13联队稳固阵型，围绕旅团部紧密防御，正面之敌是234团和233团之一部。 鬼子的素质高，枪弹又好，给进攻的守军很大的杀伤。丁旅长和吉副旅长，用电话，频频做战前动员，要求各部，不给鬼子以喘息的机会。同时，要像旋风一样，以迅雷之势突入敌阵。近战还是用大刀，鬼子也最怕。 守军虽然大量减员，但大部都突入鬼子的阵地了，杀得血肉横飞，人头如雪球一样纷纷落地……茂木这么铁血的军人都给吓傻了，拄着佐官刀，转着圈的向外围看，真像个局外人在看热闹。 梅井慎太郎大佐几乎是哭着打电话，命令第17联队最后的两个大队和第7联队的米正春曹大队，前来解围。 丁旅长密切地关注着战场形势，此时此地，他必须好好把握。他命令白吉小队，说道：“白队长，我命令你立刻赶往打狼沟门儿以东，再一次截断鬼子的腰，以策应主力……”白吉队长领命，赶往打狼沟门儿和铁沟门儿以西，一下就斩断了鬼子的腰身。茂木一看几乎要瘫倒在地。梅井又抓起电话，命令驻猴头沟的木村大队长和驻赤峰城的黑田完一大队长，迅出击，打通皇军沿线之联系。 丁旅长把司令部从喀喇街挪到六家，他一边指挥和协调各部，一边牙咬得嘎嘎响，恨无重炮；他真想亲手放炮，哪怕放他十炮八炮，把茂木给轰死，以解国仇家恨。 双方进入胶着状态，围着茂木的司令部，鬼子中有守军，守军中也有鬼子。双方不是这里阵地被剥夺，就是那里几易其手。 丁旅长把所有部队都用上了，235团出小山根，向西南兜击，打得第25联队频频后退。233团，234团各团长，把指挥部挪到阵地前，236团也是一样。一个鬼子跑到236团的一个炊事班找水喝，被一字连捉住，问他茂木在哪里？他顽固的不说。陈大黑，一掌打碎了他的天灵盖。扔下他，大伙循着阵地，去找茂木。 鬼子队伍中，也有一个快反应小队，和一字连缠上了。扎牙小队长想法打听丁旅长。 梅井一看，各阵地哪块都动不了，攻守相钳，撒手相构。就小声说道：“将军，我们的飞行队……” 一语提醒梦中人，茂木一拍脑门，说道：“巴嘎，我的飞行队……”他把电话打都打到通辽，小矶国昭说，飞行队支援凌源一带作战，刚回来。只好命令马上加足燃油，前来轰炸…… 茂木在帐篷外歇斯底里地大喊：“来吧，来吧，梅井让他们多带些炸弹，连我也一起炸死吧……” 陈大黑几次想冲过来，都被鬼子成队的士兵挡回去了，正无计可施，听到西边有一个鬼子在牢骚，不知他是不是茂木。就大声地喊道：“喂，那是不是茂木？”鬼子兵中有人说道：“那不是茂木，那是札牙……” 陈大黑心想，管他是谁，来一枪再说。他抬枪在手，一枪打过去，只听那个人应声而倒。陈大黑凭他的经验，不能高兴过早。他抢过一条三八大盖说道，照着鬼子那一片帐篷，一顿猛打。 这时，只听到天空传来飞机引擎声。丁旅长一听不好，通知部队都来不及。陈大黑一看夜空上，飞来三架飞机，知道来者不善。心想反正豁出去了，就借鬼子和守军都往天上看的一刹那，蹿人越头，一阵赶到帐篷前，从地上捡起一把大刀，就去找茂木。 可他不认识，茂木长得啥样呢？他正在想。就听马明川说道：“不说茂木是个大个子吗？”陈大黑问道：‘你怎么来了？”马明川说道：“为了杀茂木呗，违反军法我也得来……”茂木在帐篷里正捂耳朵，怕震聋了。他听到马明川说道：“那两次都叫他跑来，这次说啥也不让他跑了……” 茂木恍然明白了，频频刺杀老夫，原来就是他们。老夫是那么好刺杀的吗？”他正要抽出自己的佐官刀，要出去拼刺……” 这时，就听山崩地裂的炸响，一个挨着一个，茂木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175. 六家河口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随着身体的好转和支那军人的6续走光，茂木对梅井说道：“我们这是怎么了，眼睁睁看着117旅的人撤走，难道他们能走，我们就不能走吗？”梅井说道：“将军，我们不得不承认，117旅是一支哀兵。八一中文网  ］］．兵书上都说哀兵必胜，刚才如果皇军动手，那将危及司令部，你看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死字，他们不怕拼死。再说皇军士兵和马匹一是被炸弹震得，二是被冷风冻得，想动也动不了，意识都是一点点恢复的……” 茂木不得不点头承认他分析的一点没错，就后悔的说道：“嗖嘎……”待所有的官兵都6续醒来后，已是12日早晨8点，茂木召集还尚在的长官开会，大伙都懵懵懂懂，没人愿意说话。梅井慎太郎不得不去着手统计第13联队，第25联队，第17联队和各直属队损失的士兵和官佐。茂木散会后，即刻命令各联队主官，整顿和收拢部队，为再一次进攻117旅开始集结。鬼贝陀太郎大佐的炮兵大队由于在打狼沟门儿东边，受炸弹的影响小，所以他到先把部队开了上来。茂木看到虽然气势汹汹却也显疲惫的鬼贝陀太郎大佐的到来，心中的底气渐渐增强。 丁旅长命令235团带齐自己的伤员走六家西，直插喀喇街；234和233团残部把部分伤员交给其他部队后，走六家南，奔喇嘛沟北，向马架子佯动。236团和特务团从六家和喀喇街河口，直插喀喇街南榆树林，也负责带走其他部队的伤员。丁旅长带领司令部刚离开河口，毛团长派侦察人员前来报告，说茂木已经整军备马，起兵向西追来。特务团请示，沿235团走过的路径，轻装西行，运送伤员。丁旅长只得允许他的请求，但命令他们不能离喀喇街太远，并迅配合其他各部往西运送伤员和辎重，还得分兵掩护和配合旅部西行。 韩处长会同丁旅长，指挥各部协同和抢运伤员。此时，伤员载道，野战医院的人员有的抢救重伤员，有的给轻伤员处理伤口。他们人手明显不足，因为分了一半的人员到前面去照顾老伤员去了。 正在这时，侦查人员又来报告，就在南台子西南沟一带，有233团和234团后醒过来的伤员和后勤部队，包括白吉小队在内，都被鬼子第13联队之一部，阻在生土冈以东…… 丁旅长和司令部人员一听，心里都着起急来，大伙都望向韩处长。主力部队正在转移，这时后面还有被敌人截住的部队，是冒险回救，还是撒手不管？回救显然主力会被鬼子咬住，不回救，那些被截住的部队都是自己的生死弟兄，一起血与火爬过来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鬼子围攻、杀死吗？ 韩处长朝丁旅长挥了一下拳，说道：“不救是说不过去的，有损我117旅的整体形象，也减弱我们的有生力量……”他虽是与丁旅长商量，口吻却也是不容置疑。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响应，树空里挤着歪着的伤员，纷纷站起来，要求杀向西南沟。人群中有两个人叫得最响，他们各自的周围都围了一圈人。丁旅长一挥手，制止了他们的喧哗，转身正眼看着离他比较近的那个人。 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这个人虽然身上和脸上都是一层硝烟，可丁旅长已经看出来了，惊喜的说道：“奥，马明川，你怎么在这?”马明川有点不好意思，抬右手敬礼，说道：“末将马明川，愿带一支人马杀回，不把那些兄弟救回来，我就死在那里……”韩处长也朝他一挥手，说道：“英雄浑身是胆，有勇也应有谋。” 马明川用袖子一抹脸上的烟灰，抬手从地上拽起一把鬼子的歪把子机枪，说道：“弟兄们，愿意流血流汗的跟我走……”丁旅长用手一指后面的那一堆人说道：“你们哪一部分的，伤势不严重的，就赶紧找自己的部队去……”人堆中站出一个人，他也穿着东北军的服装，一抹脸上的烟灰，说道：“他马营长能回去救人，我一字连为什么不能？” 张参谋长一看说道：“你是哪一部分的，军情紧急，谁允许你在此起急、较劲？”那个人一脸的不服，说道：“问我哪一部分的，236团老三营一字连，我叫陈大黑……”他身后的一个人也愤愤不平地说道：“这是我们连长陈大黑，昨晚上本来我们和马营长都摸到了茂木的司令部外围，谁知一顿炸弹把我们给炸懵了……” 韩处长对着马明川和陈大黑一招手，把他俩叫到丁旅长跟前，他捧了一堆沙子作了一个地形，只三言两语，便把几人讲得茅塞顿开，丁旅长也不住地点头。只见马明川和陈大黑各自一挥手，带起自己一拨人，淌着汤汤的半支箭河，向东南方向的西南沟杀去。张参谋长挥手不断把他们中的伤员挑出来，换上新人。 他们这两拨人刚走，从六家村大道杀来的鬼子前锋马队就露头了。丁旅长掏出他的护身枪，说道：“时至今日，我也不想走了。韩处长和李科长，真是对不住，我不能完成孙军长交代的任务，实在保护不了你们了。你们俩随警卫营保护你们的士兵追赶235团去吧，如果能带出多少部队就带出多少。贾从良再找你们的麻烦，就忍一忍，他毕竟是南京的代表……”说完这些，他一挥小手枪，说道：“司令部所有人员，操家伙，和鬼子拼了……” 警卫营长米维德拔出手枪说道：“一连负责隐蔽伤员，二连和三连给我顶住……”教导团长广六和也带领部队来到，米维德对他说道：‘我们是警卫部队，负有警卫之责，只好在此顶住，广团长就负责把司令部保护好吧……”广六和说道：“米营长，你们负责保护司令部，顶住鬼子这个活就交给我们……” 韩处长腼腆地笑笑，对丁旅长说了几句话，丁旅长把护身枪放进枪袋，表情凝重地说道：“只好冒险一试了……各位听我的命令，警卫营只留一个排在此擦枪给鬼子看……米营长和广团长带着你们的部队，立刻把所有的伤员都弄走。否则，老子就军法从事……” 鬼子第13联队的大松中队虽是行进有点艰难，还是打马踟蹰来到了六家河口，中队长大松少佐隔着涛涛河水向西一看，河对岸的沙子地上，117旅的几个长官，正扯着地图，不慌不忙地看着，都没有人向东岸看他们一眼。旁边不远处的卫兵，都把枪卸开，旁若无人地在擦枪……大松少佐好几次要命令前锋开枪射击，又没敢…… 小野呲太郎大佐很快来到，他把马停在大松身后，向西观瞧。大松赶紧带领属下退到大佐跟前，等待训示。小野呲太郎看着西岸守军的的悠闲举动，说道：“大松君，轻举妄动地不要。117旅，向来智计多端，皇军不能再吃他们的亏了……” 176. 西南沟脱身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小野呲太郎大佐对大松少佐的话刚说完，就转身叫过来一名通讯兵，说道：“接茂木旅团长的干活。?〈 ?八一小（说网 }〕）．>８)１>”电话很快接通了，他接过电话说道：“茂木将军，117旅地在六家河口没有走，又在示形与我们……”茂木说道：“小野君，他们在六家河口没有走？在耍什么花招？我们大大地不要上当……” 后面上来的竹田少佐说道：“小野大佐，我说的话不知对不对，依我看支那军在那示形与我，不知他们又在耍什么花招，我们可就此几炮把他们那里打掉地干活，以解心头之恨……”听他这么说，小野没说话，一边的大松说道：“竹田君，如果我们中了他们的埋伏，这两边伏兵一出，皇军损失可是大大地，你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就在这时，西南沟那边机枪、步枪和手榴弹爆炸声一齐响起来，惊得小野呲太郎、大松和竹田都差一点从马上掉下来。 小野抓紧马鞍说道：“竹田君，你地，大大地不了解117旅，他们高层中混着一些赤色分子，孙子兵法运用得如鱼得水，我第四旅团可吃了大亏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在这就此开枪，一定会被他们缠住……”他用手一指西南沟方向，又说道：“这明显是他们在此示形，吸引我们主力。而那里却巧布疑兵，想吃掉我们的偏师地有……” 正当小野呲太郎为他俩，主要是为竹田少佐，有的放矢地分析眼前战况时，电话又想起来，又是茂木前之筑打来的，小野呲太郎和几位下级军官立刻下马恭敬的立正站定，他把电话放于耳边，只听茂木说道：“小野君，果不出我所料，丁伯廷还在调虎离山，想吃掉你部岛夫丸大队之寻机冒进的皇军。我已命令岛夫丸中佐从东面包抄，现命令你立刻出兵从北面兜击……” 马明川和陈大黑终于又走到了一起，马明川怀中抱着的歪把子机枪很沉，旁边的护兵几次试图接过去替他扛着，他都没给。陈大黑腰带上挂着两把盒子炮，他扭开双臂，迈开双腿，才与马明川钻个齐头并进。左右跟进的士兵，都随他俩一窝蜂地钻着树空向东南冲去。 他们穿过无数树空，也不知钻过了多少棵大树，终于有前面钻回来的士兵报告，马明川一看是自己的手下，就说道：“你腿好快，跑到老子头里去了……”士兵压低声音说道：“报告，前边小沟里就是鬼子的指挥部，看样子是打了一阵子了，突然相遇，我们的人从东边是居高临下，鬼子地势上处于劣势，所以现在正在暂时对峙……” 马明川刚要回头征求陈大黑的意见，又一个士兵钻着树空跑回来了，说道：“报告陈连长，前边就是鬼子他妈的指挥部，正在那吃罐头……”马明川一看，东边的小沟里影影绰绰就是鬼子的指挥部无疑，就也压低声音对陈大黑说道：“陈连长你看，咱们是用大刀，还是用手榴弹……”陈大黑笑了一下，很欣赏马营长征求自己的意见，就说道：“马营长看得起下官，我看也是先用枪和手榴弹打掉他们的指挥部……这样吧，王连副你带人去把鬼子的哨兵引开……” 马明川一挥手说道：“王传亮，你跟他们一起去……”王传亮心领神会，上前跟他们一起去了。张石头看看马营长，说道：“那我也去了？”说完也追他们去了。王连副带着人前往侦查人员指的方向，又穿过一片树林，已看到鬼子的辎重，沿沟边摆的到处都是。张石头追到前边来，一摆手分开众人，眯起眼睛从树空向东观瞧。他很快现了目标，就朝王传亮一招手，说道：“岗哨就在那里，你来看吧……” 王传亮被让到最前面，他盯着鬼子哨兵看。大伙还不知道怎么股事，就见被他盯着的那个鬼子哨兵，摇摇晃晃地朝西走来。张石头一看得手，就示意其他人准备好了。那个哨兵像木偶一样，也是穿着树空，绕来绕去走过来。王连副只是看张石头的手势，就示意其他手下隐蔽好。鬼子哨兵走到跟前被绊倒，几个人上前按住一个人往死里掐。 可这面还没做利索，鬼子那边已经派人出来找，几个鬼子一边找一边喊那个哨兵的名字，“村上”，“村上”……王连副这边已经把枪口对准了鬼子，但为了打几个哨兵，惊动了其他鬼子，显然与马营长和陈连长的意图相悖。就见王传亮又一招手，意思不可轻举妄动，王连副也只好接着隐蔽。又被王传亮盯住的一个鬼子哨兵，闯闯地走过来，他后面的几个哨兵，以为他看到了目标，都分开树枝跟着他走。 当他们看到村上自己在树空趴着，就都围过来，把他翻过来，大声地叫他的名字。有一个鬼子大声地哭喊：“村上君，村上君，村上君……你醒醒地有……”他们这边三个人端着大枪站岗，两个人在哭叫，看样子感情很深。马明川和陈大黑等人虽然恨的咬牙切齿，可听到那声声呼唤，心底都生出一丝恻隐。 那个叫村上的哨兵被叫得醒了过来，几个鬼子一阵惊喜，都围了过去。陈大黑向马明川使了个眼色，马明川沉声喊道：“给老子打……”王连副他们一起开枪把几个哨兵打死了，马明川在喊打的同时，带人疾步蹿到鬼子司令部所在的沟边，并一齐开火。鬼子司令部二三十人，都在那吃早餐，有吃罐头的，有吃牛肉的，还有吃饼干的……骤遭打击，都去抄武器，哪容空呀？几颗手榴弹下去，就死了大半。为防万一，枪都没闲着，陈大黑抬手忙制止。 树林里的鬼子听到枪声，都赶紧朝司令部杀过来。虽然司令部的人已无一生还，可鬼子那素质，立刻各找有利地形，形成攻击阵势。这时，东边被阻住的守军包括白吉小队四十人，还有233团和234团的能跟着走的伤员百十人，已听出与鬼子打起来的就是回来救他们的自己人。不等统一号令，已各抄家伙，杀下坡来。 阻住守军的鬼子是第13联队，左左木中队一部和山本中队一部，都是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他们是昨天不等命令就向南进攻。结果和234团擦肩而过，之后也被投下来的炸弹炸散，活着的都被震晕。今晨醒来后，就遇到了从这里撤离的守军。他们当然是正寻机作战，可地势不行，白吉等守军从东坡上往下杀，他们虽然武器精良，可一阻击就被压在坡下。 守军如果不是伤兵太多，他们这些鬼子很快就会被突破。左左木少佐一看不行，就接收几个军曹的建议，只阻不打，以待援军。 马明川和陈大黑正组织与鬼子的有效打击，陈大黑带领一字连一部向北迂回吸引鬼子火力，马明川带人以树木为掩体，趁此杀伤鬼子有生力量。这时，白吉带人杀下坡来，鬼子剩下二三十人，向北且战且走。 对白吉小队和匆忙赶在一起的守军伤兵来说，先是绝望之中的绝望，都抱定了一死之决心，和鬼子拼了；继而是鬼子使出烟幕弹，拖延时间。骤然听到的枪声很是熟悉，一听就是自己人的。于是从东面夹击，杀得鬼子落荒而走。 马明川和陈大黑都与白吉不认识，233团和234团里的官兵也都没见过一字连和马明川的人，就是白吉小队也是碰在一起但不知番号。这些都不重要，但有一样东西是一致的，那就是见了鬼子就变红的眼睛。这一特征，让所有的人都具备了一个使命，那就是杀茂。马明川把手一举，说道：“主力已经西去，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死过好几回的了。不如等到天黑摸过去，杀了茂木老儿，一泄心头之恨。” 众人正自群情激昂，誓不杀茂木绝不回还，杀了茂木死而无憾。就见南台子那边，东西两头尘头大起，无疑鬼子听到了枪声，也得到报告，重兵而来。此时，马明川、陈大黑和别的一些官兵都已认识了白吉，此情此景，让一身牧民打扮的白吉情绪大起大落，只好立刻商量如何应付鬼子杀来的重兵。 从西边有一人分开树空来到，马明川和陈大黑看了半天不认识，但已判断出是自己人。只见此人脸上和手上都被树枝划上了道道血印，他也顾不得自我介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丁旅长命令你们，向西撤……”他边说边用手向北一指，又说道：“尘头起处，是鬼子……旅部命令你们几部，迅执行命令。白吉小队到马架子南黑龙潭集结待命，其他各部赶往喀喇街南规建……” 他看众人不愿意走，重申了一遍说道：“丁旅长命令，拒不执行命令者，以军**处……”听了他的话，白吉回头看看马明川和陈大黑等人，说道：“鬼子来势凶猛，杀茂似不适宜。还是执行命令吧，牧民小队，换完鬼子枪支的，立刻向西开拔……”马明川一看白吉带人走了，传令的人还在那瞅着他，就说道：“把鬼子的辎重抬上，追白吉小队快走……” 陈大黑一边执行命令，一边分出几个放心的手下，够奔西南沟里，待鬼子来到，鸣枪把鬼子引开…… 177. 全旅西向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８）１〉马明川和其他所有的人都在那名传令兵的监督下，追着白吉小队，钻树空跳树坑，匆匆而撤。被陈大黑指派去吸引鬼子视线的张大、小毛贼、李狗剩和王二虎等人带足了枪弹，奔西南沟西梁而去。 张大派山药蛋爬上一棵高高的榆树，去侦知鬼子的动向。山药蛋刚爬上去，鬼子尖兵已经先看见了他，一枪打过来，山药蛋听着啸叫着的子弹飞来，它刺猬一样，螺旋形地往下滑。把大伙都给都乐了，落了地的山药蛋，一摸脑袋说道：“小鬼子的枪法是准，我他奶奶刚上去，就被他打下来了……” 王二虎笑说道：“那叫准吗？连你一根寒毛都没打着……”张大说道：“都别扯没用的啦，没打着你，可你掉下来的地方人家看着了，各奔东西，赶紧撤……”张大说完，几人东南西方向赶紧消失。他们刚栽进树坑里，几个鬼子就到了。他们伏在地上，眼睛却在寻找刚才掉下来的那个人。 找了半天也没有，森田上尉说道：‘桥下冒，你不说打中了吗？看看地上，哪里的有？”被叫桥下冒的鬼子向四外看了看，怎奈总被树遮住，就抬起身，向四外寻找。森田上尉看看桥下冒已暴露半天，就说道：“殷次，曲曲娣，起来地有，支那人不会走远，快快地……”森田说完，几个士兵都站起来，四处寻找。森田一看并未受到攻击，就也一跃而起。 张大一摸鼻尖，心说好险，本来是四个人，这半天就三个人晃荡，这要一开枪，暴露了目标，就得被这个鬼子算计。他又等了等，确切就四个鬼子了，不能再等了，喊了一声：“打”，话出，枪到。一枪就打在了森田的脑袋上，其他几个鬼子，也被打倒。几人一个鱼跃，各锁定一个鬼子尸体，检查确切没命了，就迅解了鬼子的子弹和枪支，扒了上衣，迅离开了。 岛夫丸中佐带领大队人马，开到西南沟，现除了双方阵亡的尸体，别的已经人影皆无。有人报告说森田小队长已经追上山去，岛夫丸疑惑地问道：“看这脚印，守军是向西撤离地有，森田为什么向南追去？”有人回答道：“报告大队长，刚才南边树上现有守军的密探，所以森田才向那里追去……” 岛夫丸略一沉思说道：“那是守军在吸引视线，森田上尉被蒙蔽地有，去人找找森田他们，剩下大部队向西追赶，开路开路的有……”这时西南沟和南边的敖包梁上，都传来枪声，去寻找森田上尉的人很快回来，说道：‘报告中佐，森田君和几个帝国勇士，都已玉碎在那里……”岛夫丸正沉吟不决，小野下三中佐奉命杀到，他对是向西追，还是向南追，也拿不了注意。这时，小野呲太郎大佐打来电话，说道：“鉴于敖包梁上也现守军，你们回南台子，旅团有整体部署……” 白吉带领小队分树枝跃蒿草，穿过成片的树林，终于来到六家河口南面半支箭河南岸的杨树林里，队员在那里一边喘气一边欣赏地摆弄鬼子的三八大盖。白吉和刘林涛副队长在护兵的护卫下，淌过半支箭河，到北岸面见旅部各位长官。 马明川和陈大黑带领所有人员，追着白吉小队向西而来。半支箭河自西流来，到此折向北，过了六家河口，继续北去。流到南台子北山，又折向东。他们看见白吉小队向南开到半支箭河南岸，就带人照顾伤员分散淌过半支箭河，向西追赶旅部。在喀喇街西南大树林，终于追上旅部。 丁旅长命令白吉和刘林涛带领队伍向西南，开到黑龙潭山，以便于同驻于棺材沟的热河独立团形成南北疑兵，互为犄角。马明川带领属下回到棺材沟归建，陈大黑带领一字连协助所有伤员向西追赶野战医院，并在完成任务后寻找236团归建。 丁旅长把这一切都安排好了以后，东边的侦察兵回来报告，说道：“鬼子主力云集于南台子一带，有一部正在西南沟集结，都被西南沟和敖包梁上的枪声所迷惑，没有马上西行的意思……”派往敖包梁一带的侦察兵也回来了，报告道：“敖包梁上开来一支队伍，番号是宁城游击队13团之一部……他们隶属***冀东特别区委，曾在旺爷店、王爷府一带与鬼子交火。现在是受上级党的指示，在此牵制日军，支援我部。由于不熟悉地形，只派了小股部队开到西南沟远远地吸引……” 旅部所有长官听了都为之一震，韩处长和李科长也有同感，但没动声色，他们一边随大队匆匆西行，一边借着树空向南边敖包梁上望……韩处长心里一热：你们是革命者，我们也是革命者，一片热土，两方赤城，三地牵挂，四面烽火…… 丁旅长一边行军一边调整部署，233团抽出一部运送伤员，主力向黑龙潭西侧的水泉沟开进；234团也是必要的地方抽出一部护送伤员，一直开到过了大沟门儿，五家，唐营子，直到李家店。其主力向半支箭川北侧的小西沟、候家沟和尹家沟开进；235团向大沟门儿集结，收拢伤兵。236团和其他直属队在旅部后边，走谢承涌和马架子南边的大树林，淌过大沟河，向李家店开进。 茂木前之筑于12日把旅团部从猴头沟挪到南台子，他对西南沟和敖包梁上出现的部队不了解，急忙按住各部，不敢轻举妄动。在梅井的建议下，只好向冈村宁次司令官请示并汇报战况。冈村的通辽司令部指挥范围就在热北，所辖兵力也就是第六师团和第四骑兵旅团等部队。冈村只好向武藤信义求救，武藤信义掌管整个关东军，当然可以支援，不过得看他高兴。 武藤信义还真没记前嫌，放下冈村宁次的电话，就开始联系热南各部。可他联系了半天，进攻热南的第八师团，除派一部进驻茅荆坝、旺爷店和王爷府一线扫荡外，再无力派兵；第十四混成旅团一部在青石梁被阻住多日，日军已做放弃打算，正准备撤军，后买通当地向导，得以突破…… 冈村宁次等不及，又给武藤打电话催问，并言说茂木这边摸不清敌情，进退两难，相当恳切。武藤只得以实情相告，让他迁延几天，看是否有所转机。这时，坂本政右卫门打来电话，说可派第十五联队，出兵喀喇沁（锦山），进行呼应。茂木接到冈村电话后，心里稍安。转而也买通当地人，打探到敖包梁上是游击队……人数并不多。战力再高，茂木也不怕了。遂调动兵力，向西追赶117旅。 但说楚镇虎受韩处长之命带领热河独立团大部开到棺材沟整训，同时寻找有利地形，完成丁旅长交代的扰乱鬼子西进的任务。3月12日中午，马明川带着一身的伤回来，手下人也大都负伤，他们终于归建了。听马明川说，敖包梁上有游击队牵制日军，117旅才得以放开腿西撤。楚镇虎一直惦记着秀珍信上说的内容，就想到那个游击队很可能就是楚旗跟着的那个队伍。 他想去把楚旗给抢回来，想来想去，脱不了身。看到马明川和其他所有伤员都得到了处理，都没有生命之虞，就放心了。于是，把马明川几人都找到旅部，把心中所想，讲给了他们。哈日图虽然是政委，负责一切政治责任，可还是特别同情楚镇虎惦心侄子的心情。同情归同情，想了想，他还是说道：“你的侄子再小，也是个小伙子了，应该让他去锻炼，是雄鹰，就得去翱翔蓝天。如果让他永远待在你的身边，最终只会是一个，飞不上蓝天的小鸟……” 马明川一听，说道：“不对，楚大哥的侄子，必须闹过来，日后热河独立团这把帅印，需要有人来继承……”众人听了马明川的话，都不以为然，把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马明川的身上…… 178. 侄儿楚旗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哈日图、臻雨朋、王营副包括楚镇虎，还有杨明已、林如远这些人都把目光集中到马明川的身上。(? 八〈〔[一（〔网 ?)>．）８］１>Ｚ?)．）Ｃ］ＯＭ马明川顿觉不对劲，知道语出有错，就求救得看着楚镇虎。楚镇虎说道：“马老弟，以后不能这么说了，热河独立团不是我楚镇虎一个人的，他是热河人民的，是我们大伙的……”他一边说一边回头看哈日图和臻雨朋等众人，又说道：“我这么说对吧？” 马明川瞪着大眼睛看了他半天，说道：“我这走多大一会儿，大哥就进步这么大。”他说着话右手一拍脑袋又说道：“可叹我，茂木没杀成，这又被大哥拉下一节，真不划算……”王营副（参谋长）笑道：“那你身上还多处受伤呢！”大伙都乐了。马明川感叹道：“可不是，闹了我一身伤，弟兄们也没几个幸免的，可那茂木老鬼子终是没杀着。” 他接着说道：“上次跟着冯先生钻富号永的地道去杀茂木，本来都侦知他就在正房东屋，可进去以后那正房里没有一个人，茂木不愧为老鬼子。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他躲到哪去了？院子里杀得血花飞溅，他也始终没有出现……就说昨晚上吧，要不是一字连的陈连长叫我一声，我保准和冲出来的茂木血拼上了，就那一刹那，炸弹不停地爆炸，炸得士兵涌来涌去不停得冲撞，后来就都不省人事了。” 马明川虽是说着话，后悔多于感慨，可还是心里惦念着楚大哥的侄子。他离开团部，来到随军医疗部，张石头、王传亮和吴四宝都在这里养伤，他知道这几个机灵鬼都伤无大耐。就说道：“张石头和吴四宝，教给你们一个任务……”二人一听有任务，都忘了伤疼，来了精神。立正站起，问道什么任务。 马明川把他俩叫到一边，悄声说道：“敖包梁上的游击队，你们也知道……”他俩当然知道，不住地点头。马明川接着说道：“咱们楚团长的侄子就参加了那个部队，你们俩上去一趟，最好是把他给带下来。实在不行摸清情况，看他在那面干啥呢。也好让楚团长日后给家嫂一个交代……” 张石头和吴四宝刚刚出，王传亮就一瘸一拐地来找马营长。他说道：“马营长，你交给他俩的任务，我都听到了，你让我也去吧，只要我瞄着楚团长的侄子，我就能把他给弄回来……你信不信？”马明川想了想，说道：“虽然你腿受伤了，我并没认为你受伤。但这个任务，让你去对他使你的“吸神术”，似乎不妥。” 他接着说道：“游击队是友军，要找的那个人，又不是外人，闹不好会影响友军感情。你还是别去了，抗日嘛，用你的地方有的是……” 张石头和吴四宝很快就回来了。楚旗没带回来，但事情已摸清。 1933年3月4日，十三岁的楚旗心里矛盾重重。本来应该是公子哥的他，被爷爷的暴病身亡，抹上了一层阴影。继而又被三个长辈的败家之举，永远地画上了句号。他最看不惯父亲楚仑，连家里的尿盆和咸菜嘎嗒都换了大烟扎了。多少次他想提醒父亲，那些宝贝，留一件在家里，起码别二次卖金丝笼，也不至于穷到现在这样呀！再说也对得起爷爷的在天之灵了。 可是，父亲不但有这个犯了大烟瘾除了自己，什么都敢拿出去换的嗜好，而且还装得跟正人君子似的。楚旗想与他沟通沟通，他板着个面孔，三句话不来，瞪起眼珠子，举手就要打。 上午，楚旗拉下昔日公子哥的身份，借了邻居的牛，拉上自家的犁杖去犁地。他还是个孩子，哪干得了。不是东邻郭叔笑着来帮忙，自己都套不上那俩不合套的牛。父亲却乐得逍遥，想法找大烟扎去了。楚旗越想越有气，黄牛瞪着眼珠不听使唤。狸牛本来就不下力，只好老被黄牛欺负。楚旗欲哭无泪，这哪是他干的活？他想去沟外三节地庄园找二叔楚进三，可又畏惧进三叔那横草不过的眼神。其实，也不能完全怨进三叔，人家是恨铁不成钢。 这时，从沟外上来一些人。走进了才看清，又是当兵的。他们与昨天的那波当兵的不一样，那波穿蓝衣服的，来了就找大户，要粮要饭，楚仑都被叫去，挨了几板子。这波人没有统一的衣服，但有一样相同的东西是很好的态度。他们摇老井的辘轳打水喝，都老远地先问问犁地的楚旗。 楚旗正无法排遣郁闷，就放下牛和犁，索性来到老井边，与他们说话。开始他也不敢，怕打板子，怕灌老虎凳辣椒水，其实邻居们早藏起来了。 看到楚旗来到近前，一个大哥哥模样的人，就笑着自我介绍道：“小兄弟，我们是游击队，咱穷人的队伍……你不要怕……”楚旗说道：“你们都背着枪，谁不害怕？昨天过那波穿蓝衣服的，像凶神一样，把我爸爸打了板子。”大哥哥很气愤，问道：“他为什么打人？”楚旗说道：‘让我爸爸说出浮财藏在哪里？要是有浮财，还用着我犁地吗？” 大哥哥气愤地说道：“可不是吧。小兄弟，我们是穷人的队伍，专打土豪劣绅。”后面一个年长一点的人补充道：‘目前，我们是去打鬼子，小鬼子已经侵占了我们的家乡，我们热河呀，已经是战火一片了。现在，全国人民都在积极抗日，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大伙都起来抗日，才能把鬼子撵出去……” 楚旗听他们说的话，是那么亲切又好听，让自己感觉好像心里开开两扇门一样敞亮。他早听爸爸从五家回来说，小鬼子已占了赤峰城。忽然心里就蹦出两句话，打鬼子，保家乡……可他低头一瞅，自己穿着一条白裤子，这还是妈和奶奶用过去的白包袱皮毁得。他就想，人家那么多人，没有一人穿白裤子的，自己如果穿白裤子，不是太现眼了吗？ 想到这，他止住犁杖，回到家里，把做饭的锅拔下来。用铲子刮了一层锅灰，又把锅放回锅腔。转而把锅灰收到脸盆里，放上水，搅匀。这时，楚莲、楚章、楚荣、楚凤和楚侠都围了一圈，七嘴八舌地问大哥要干啥？楚旗哪能以实情相告，只好吓唬他们，说道：“不要瞎打听啊，我把裤子染黑了，晚上狼再来啕小猪，我去打它，狼眼看不见我。”说到这，他想到，自己一走，狼真再来，爸爸又不常在家，弟弟楚章又这么小，他能出去打狼吗？ 泪已经来到眼角，他忍着没有哭，却说道：‘楚莲，你领着他们去看看大黄牛又欺负狸牛吗？”楚莲抱着楚侠，领着楚凤，他们都去看牛顶架。楚旗一看他们离开，赶紧把那条白裤子脱下来，按进锅灰水里。时间又不能太长，一会儿就拿出来了，结果也没染太黑，一块白一块灰的，像花牛屁股。把弟弟妹妹都逗乐了，问他这是为啥，他也不说。 如果不是妈妈带着奶奶去金生泰看病，他也走不了。日头已西去，他估计妈妈和奶奶要回来了，就把犁杖和牛往那一放，悄悄向东，到沟里去追赶游击队去了。 张石头和吴四宝并没有见到楚旗，这一切都是楚旗的班长尤有志讲得。此时楚旗被派往小牛群村去送情报。13团政委胡怀远对张石头说道：“楚旗同志加入13团没几天，由于是个孩子，不被人注意，组织上培养他做了交通员。他是一个好孩子，小小年纪就有远大志向。楚旗的家人惦记他，是人之常情……想我们抗日的每一个人，不都被家里惦记吗？谁没有家呀？” 一席话，说得张石头和吴四宝无言以对，听着也是那么回事。张石头只好说：“楚团长命令我俩来，就是看看楚旗这孩子。也告诉他一声，他的家人在想他。我们楚团长有意把他带在身边……” 胡政委说道：“这个就得看他本人的意愿了，实际上各部队都有纪律，加入了部队，不允许想走就走。不过，楚旗可以商量，就是注意他自己拿……” 楚镇虎得知马明川真派人上了一趟敖包梁，也终于知道了侄儿楚旗的下落，自是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他心想多一个兄弟真好，他替你着急，替你办事。真想一步飞回虎望沟，告诉大嫂子和侄媳秀珍一声……想到这他不免又想到青羊山庄，好像自己这一出来，已经多少年了，青羊山的大山头好像就是自己的前额，心里忽就热了。他自是不掌握丁旅长与茂木斗智斗勇的总体部署，但他盼着快快西撤；这些天的血火硝烟，把自己的人生经历膨胀了，瓷实了，惊醒了。 丁旅长给自己的是铁血和坚韧不拔，他也间接感到了茂木老鬼子杀人如麻的血腥意志；韩处长和李科长给自己的却是一个刚刚打开的全新的世界。尽管他收获良多，尽管他归心似箭了，但他还是派人把马明川叫来，批评了他：…… 179. 敖包梁上的枪声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那楚旗不过是我的侄儿，没有那么重要。如果因为他，咱们的人被鬼子抓去，那就不好了，咱们私事公办，以后怎样带领兄弟们打仗？” 马明川虽被哥哥批评，但是心服口服，他心下感叹韩处长和李科长的人格魅力和办事能力，土匪出身的大哥的进步之快，把自己拉的好远。这时，王参谋长和臻主任来找两位长官，汇报棺材沟新兵加入独立团的事。丁旅长也来电话，调兵西行。楚镇虎便命令马明川带领一连，向大沟佯动，鬼子迟早西来，为迟滞他们和呼应白吉小队做准备。 李茂田于昨晚只身回了一趟大沟，他见到了会郝自中。郝自中把他骂个狗血喷头，说他听人盅惑拐走会众不忠不义。他都洗耳恭听了，只为一件事，就是劝说他带领所有会众加入热河独立团。郝自中当然不愿意，他自觉有道行，也练了好几年了，日本鬼子真敢杀来，非得让他们尝尝红枪会的厉害。 另一个原因是，他乐得做这个土皇帝，方圆十里，以大沟为中心，大户们还得棒着他应付土匪，穷人有事也得看他脸色。据说游走毛贼听到他的名字都哆嗦，这也进一步加重了他杀鬼子的打算。大地主于麻子的那个戏子小青，总与自己眉来眼去，把她弄到手是早晚的事。 人活于天地间，都是一昆虫，谁都怕死，郝自中也不例外，他虽咋咋呼呼骂李茂田，可也不住地瞟他插于腰间的王八盒子。他真怕李茂田回手拔出来，给他来一家伙，那可就惨了。 李茂田走了，郝自中仰着红脸膛，晃着胖墩墩的身材，加紧训练红枪会，指望把小日本全杀死在这。 楚镇虎和马明川又接丁旅长命令，把部队分两部分，大部驻于棺材沟，一部驻陈土山，相机牵制日军。 白吉小队驻黑龙潭，密切注意日军动向。 野战医院，已经开过苍苍坝梁以西，除运不走的伤员（加上在南台子新负伤的共九百多）仍驻于李家店治疗，其他三分之二伤员都已开过苍苍坝梁。苍苍坝梁，顾名思义，就是树木苍翠的一个梁，系口外三道坝之一（另两坝为茅荆坝和塞罕坝），大兴安岭余脉，确切的是北大梁余脉。 丁旅长把司令部设于苍苍坝梁和李家店北边的王营堡，其他主力相机进驻苍苍坝梁以东各村。立刻召开全旅长官会议，决心在苍苍坝梁以东，大沟河以西，唐家梁以南，水泉梁以北，给茂木布下战场。众位长官赶到王营堡，一看这里，是个指挥作战的好地方。此地比苍苍坝梁道口还高，运兵东可控李家店和东面的唐家山及候尹三条沟，南可直趋苍苍坝梁道口，树木成林，可藏兵，可虚待，真是运筹帷幄的好地方。 茂木前之筑与3月12日中午把旅团部从猴头沟移到了南台子，住进了贾家大院。他撤回岛夫丸和小野下三带领的部队，命令从铁沟门到南台子的所有日军都原地待命。冈村宁次向他传达了驻乌丹的第15联队已经走八家和牛营子等地，向锦山开进后，转而说道：“茂木将军，最近你指挥的有点失利，帝国的勇士玉碎的太多，你地，不要老中他们的奸计。” 茂木毕恭毕敬地站着，嘴里高喊“哈伊”。冈村宁次接着问道：“他们智计百出，可你屡与他们开战，难道视不破吗？以你兵强马壮的第四旅团，消灭不了他们一个建制不全的支那旅？我和小矶国昭参谋长屡屡分头与你补给，尽了最大力量支持你。旅顺重炮大队，本来是调给通辽的改叫通辽重炮大队，我都毫不停留地调给了你……” 茂木前之筑不停地点头“哈伊”，听到他说的少了，便插嘴道：“冈村司令官，不是卑职不注意他们的计谋，而是他们太狡猾。我第四旅团各部身处四战之地，有一半士兵，还不完全适应纯山地作战。这里与东北不一样地有，大炮动辄不能运动到位，而支那小股部队能运动到极小范围，屡屡得手，让皇军疲于奔命……另外，昨晚一役，实是我那几位飞行员大大地瞎了眼。他们怎么会乱扔炸弹，我的司令部都险被炸上天，多亏了天照大神的庇佑。他们到不偏不倚，炸117旅与炸皇军一样重，帝国的勇士被炸死的太多，连我旅团部的所有人都懵懵懂懂地睡了一宿，震得头生疼……” 冈村说道：“昨天事出有因，飞行队在辽北炸了一天，去支援你们是太累了，距离又远……牧野正迪大佐已经向小矶国昭请求处分。他说黑灯瞎火主要是分不清敌我阵地。不把炸弹扔尽，各机所剩燃油将会飞不回来。只好挑枪火密集的阵地扔了。这几日，通辽的抗联闹得猖獗，你的飞行队还得去支援大岛旅团的作战。小矶国昭已从锦州和绥中，抽调兵源火向猴头沟集结。你部必须咬住117旅，并消灭之，以此肃清热北，完成关东军司令部制定的占领多伦的计划……” 茂木放下电话，有点转不过弯来，他对着大约日本的方向祷告了半天，才镇定下来。分布于大道及两侧的各部队，都已6续规建，有一部分没吃饭的，开始吃饭。司令部的炊事班人员也不全了，参谋副官都动手起罐头，开始进餐。 茂木草草吃了点饭，心里的打算也已成熟，便抓起电话，向冈村宁次汇报他的计划。实际上在他汇报的同时也不断完善和调整着各部的行动。说着说着他又心生不安，怕是早晨眼瞅117旅起而开走，有人不满。 对117旅没有赶尽杀绝，也是自身安全考虑，自己的性命都应顾不暇，起来就去厮杀，只能是两败俱伤。可那守军个个脸上都是写着必死之气，谁杀谁还不一定。诚然，没有对支那人赶尽杀绝只这一次，以前在黑吉辽与抗联和义勇军作战，可从没这样过。谁都知道这样是违反军规定。出于军人的动机，他神圣地举起手，向开走的支那兵敬礼，目送没有服输的敌人远去。 他太佩服这支部队了，一直以来的作战，虽然是自己追着他们跑，可皇军的第四旅团就没胜过。自己是靠着关东军的源源补给，枪支弹药的精良，和士兵的训练有素，与117旅的人数锐减、孤立无援比高下。 可他们每有良谋相解；交战的双方，打成这种程度的不多，一方心服口服，一方临危不惧。 自己虽是带兵久战，但也就那几战成的名，当时因功升迁的也不止自己一人。从大佐到少将，打仗自有自己的风格，带兵有自己的原则。 茂木打算一改南北两厢寻机作战，中间大道重兵支援的一贯做法，而派13联队在前，17联队在后，重炮大队相机支援。冈村宁次不完全同意他的策略，他说道：“茂木将军，我刚说的那些，实是肺腑之言，你也不要有想法。就说在热河，你已带兵血战这些天，明天战术的变化，要看情况而定。我们也研究了热北苍苍坝梁以东这块盆地，毋庸讳言，117旅，一准给你第四旅团画好了地图。所以，战术的实施，还要因地因时而定……” 茂木说道：“吆西，司令官说的很对，我一定谨遵诚命，具体调节各部战术……感谢司令官和小矶国昭参谋长的大力支持，也感谢关东军司令部的宽容……” 说完这些，茂木赶紧召集各联队长和大队长开会，研究苍苍坝梁以东，如何进攻。花岛十郎走进司令部，对茂木说道：“茂木将军，敖包梁上的守军游击队已经调查清楚，皇军第六师团第15联队已经开到羊场山，他们听此已经撤走。据调查，该支部队很可能是***冀东游击队，他们以宁城为中心，与皇军作战。此次是一部，要以茅荆坝和七老图山为中心，开展工作……” 茂木听他汇报完，心里更加放心了一点，说道：“花岛君，你地工作大大地好，皇军大大地有赏……”花岛十郎平静地说道：“茂木将军，不用客气。我是一名军人，为帝国效劳，理所当然，我不要什么奖赏……” 茂木微微颔，对他的评价愈高。司令部所有长官，都向他点头。 参谋们把地图铺到桌上，茂木和众长官围上来，会议开始…… 180. 红枪英雄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看见参谋们铺开地图，众人围上来，便说道：‘各位长官，现在由梅井参谋长给大家介绍苍苍坝梁以东大略形势，各位如有良策，可说出来，如被采纳，皇军大大地有赏……” 梅井慎太郎参谋长拿起指挥棒，一指苍苍坝梁说道：“各位长官，117旅已经逃到苍苍坝梁这一带，我第四旅团定会追上他们，与之决战。八{一[〈〔＜ 茂木接着说道：“据侦查，117旅的士兵，有一些都在使用皇军的三八大盖，有的还使掷弹筒；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要向他们学，他们能得到我们的枪弹，我们就应该学到他们的智计。”他一边说，一边鹰眼环视诸将。所有一线将领都起立，说道：“茂木将军说的是，我们谨记……” 茂木接着说道：“综合各方情况，我第四旅团必与117旅在此决战，希望各联队各大队，都已补充完整的，听命令向前开进，官兵必须共同效命。士兵不听调遣，长官临阵不决者，杀……有出良策立功者，银票大大地……” 看看重赏之下，愣没人响应，他很无奈，便说道：“我命令，小野君带领第13联队主力，越过六家河口，走喀喇街，谢承涌，马架子，向大沟河口开进；旅顺炮兵大队，紧随其后，需要时进行炮兵支援；第17联队和第25联队，紧随旅顺炮兵大队之后行动，注意两边山地动向，如有异动，迅联系，小心117旅围点打援……” 各长官都领命而去。 小野呲太郎大佐带领本部人马和后勤及联队部人员，离了南台子，过了六家村，从六家河口涉水过河。前锋下夫中队打马淌过河去，迅向喀喇街开去。小野呲太郎自带联队部行在中央，不免命令参谋和各级传令官，催动后勤和辎重大队，紧紧跟上。过了一会儿，中队长下夫少佐打来电话，说道：“小野大佐，我部已过了棺材沟口和马架子一带，这树连着树，林接着林，路两边皆是树，再往前行，怕是深入险地地有……” 小野呲太郎说道：“我旅团主力源源开到，不要怕地有……”说到这，他也有一种预感，117旅从南台子一下就开到了苍苍坝梁去了，他们不会留给皇军一条轻轻松松、平平安安的大道……”他看看怀表又说道：“下夫君，不要忙，才一点，你地，慢下来，等等主力地有……” 然后他又把情况向茂木做了汇报。坐镇贾家大院的茂木，正听着小野的电话，花岛十郎匆匆而来。茂木连忙放下电话，花岛十郎说道：“茂木将军，我有两件事汇报，第一，敖包梁上的守军，彻底查清，他们是承平宁游击队13团，隶属于***冀东区，活动范围以宁城为中心。此次是其中一部分，意在以茅荆坝和七老图山为中心，开展游击战，配合和呼应117旅的行动。另一个事是丁伯廷曾在喀喇街孟家老宅设过指挥部，还在六家河口开过一个追悼会……” 茂木命令参谋把这两件事记录在案，以备彻查。然后他才抓起电话，打给小野呲太郎。他说道：“小野君，你地前边地开路，皇军主力会源源开到。不要怕地有，117旅已经跑开了……”小野不敢怠慢，催马向前走。这时，棺材沟和喀喇街后边的阎家沟之间响起了枪声，小野一惊，以为是被守军拦腰切断了。正着急间，茂木又打来来了电话，说道：“支那两边袭击，本是意料中事，不足为奇。已派17联队士兵，前去接敌。 这时，南面黑龙潭又响起了枪声。茂木急派山冈洁分兵迎战。第25联队他始终留在南台子，怕敖包梁上再响起枪声。小野呲太郎主力离了喀喇街，向谢承涌开路。下夫少佐离了马架子，向大沟门儿开路。 下夫中队长带兵正向前行，毛扎小队长带领他的小队走在最前面，与中队部相距四百米。这时，平地钻出一伙人，似乎是从大沟河沿翻出的，都手拿红缨扎枪，排着七星的队形，大跑着向毛扎小队杀来。毛扎小队的一个平冈步枪组向下一蹲，三八大盖平举，都瞄准了冲过来的那些人。毛扎一看，他们是老百姓，手里使得还是冷兵器，就招手叫他们停止射击，上刺刀地有…… 这边刺刀刚上好，红缨枪已到。毛扎看到那些红缨枪就像风中的芦苇，一杆杆，摇摇曳曳，与刺刀相交，如蛇盘玉柱，绕过刺刀，根根刺中皇军左胸。毛扎大尉眼看包括平冈在内，一一被刺中倒下。又一挥手，大晃步枪组又冲了上去，如平冈步枪组一样，像钆倒的高粱，纷纷倒下。 毛扎看得眼花缭乱，揉揉眼睛，仔细看，还是两个步枪组都倒下了。西边大沟河波涛涌起处，站起一个人，胖墩的身材，肩披黑氅，手中的红缨枪向东摇了几摇。好似一个招魂令，所有红缨枪手都被他召回。动作协调如风摆舞，行动划一透着一股神性。毛扎大尉看他们摆着队形，好像一个仪式。 毛扎身后水下机枪组的机枪射手也伏在了地上，两挺机枪已经抬起了枪口。红缨枪手又冲了过来，一边跑一边用红缨枪耍着背花。不等毛扎下令，机枪子弹已经射出膛。红缨枪手都侧身斜走，子弹如鸡毛御风，飘飘而走。 毛扎大尉一个趔趄没有站稳，倒在地上。他赶紧爬起来，命令掷弹筒组和所有有枪的，一起开打。可是，一枪一弹都没打出来，众鬼子都慌了手脚，冈内井军曹等人人啪啪地拍着自己的枪支，还有人把枪扔在地上。这时红缨枪手已经如风般冲过来，都一枪一个把他们戳到。毛扎大尉用手捂着自己胸口的血窟窿，瞪着眼睛看着扎来戳去的红缨枪手，如风中的木偶，被那人牵着线，灵动地杀着人。毛扎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冒川小队一看毛扎小队几乎全部倒下了，不待向下夫少佐请示，就喊冲了上来，一边跑一边开枪射击。可打了半天，不知子弹飞哪去了。只见那些满身是血的红缨枪手，被河边那人一挥枪召回去了。冒川中尉看得眼花缭乱，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红缨枪手又冲了过来，好像脚不着地飞过来的。冒川搂了两下王八盒子，怎么都打不响。 冒川啪得把手枪扔在脚下，又捡起一条三八大盖，一扣扳机还是不行。他扔了步枪，用手向南一指，说道：“那个山坡，快跑。”听他这一说，所有鬼子都扔下手里的武器，向南就跑。 那里一直到山坡上，都是一片坟地，树木比较稀少。冒川一边跑一边催动别人快跑。他看见冈内井军曹先是跑在最前面，后来就拉后了。冒川心说让你扔了枪你不扔，跑不动了吧。再拉后就被刺死了。冈内井军曹虽然老迈，可始终没有扔下武器的意思，尽管他落在了最后。 气喘吁吁地都跑到了大沟河边，后面的红缨枪不紧不慢的戳过来，他们为了保命只得扑通通跳进河里。红缨枪一伸一缩，既是到了河心也接连刺中，真是枪枪见红，一时间，大沟河变成了红水河。 冒川动动后心，幸未被刺中。看看倒下的都被冲走，很是悲愤。余光中那些红缨枪能伸能缩，只得催动剩下的人淌过河心，抢上岸。前面的士兵都是青年，还能一步步向山上走，冒川就自感费力。只有冈内井军曹还跟在身后，但脚从水里抬起都很难。冒川回手拉着冈内井，把他拉出水里，始终抱着大枪的冈内井，感激地向长官点点头。 冒川向上迈了两步，再回头拽冈内井已经办不到。抬头看前面的士兵，都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冒川和冈内井也是肺要炸了一般。对岸的红缨枪就要扎到前额，冒川向坡上挪了挪，躲了一下枪尖。冈内井也是把头转来转去，躲着枪尖向上挪一步。 河边那个披青氅的人，一边做法，一边挥枪招呼他们回去。众红枪手显然杀红眼了，要飞过河去，把鬼子杀净。披氅人急了，大声喊道：“不要过河，过河得重新上法……”有人回头说：“就这几个鬼子，还上法干啥呀？”此时，冒川已经和手下又挪上了一个土坎，气已喘匀了一点。 红枪手都漂过河来，但一过来，队形就不整了，枪杆也不那么长了。披氅人已来到河岸，捶胸顿足的指着红枪手骂。冒川他们又向上挪了一块，像看戏一样，看着披氅人和红枪手的动作。 众红枪手了一声喊，向坡上冲去。冈内井一看，第一个捱扎的就是自己，必死无疑。他捡起一块石头…… 181. 英雄出处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冈内井军曹眼看最前面的红枪手已冲上来，那棵红缨枪一准会扎尽自己的左心窝。八一中文网  〕．想跑，是一步也跑不动了，到了现在这个坎上，是挪了三次才到的。他喘着粗气，右手捡起一块石头……那块石头太沉了，他右手拿着石头，左手就吃力了，大枪又掉在了地上。这一掉，提醒了他，用枪比用石头要长得多。 费力捡起大枪的他，现枪里还有一颗子弹，他要试试把这一颗子弹射出去，他不抱什么希望，只因那是一颗子弹。刚好那个红枪手已冲到面前，如果不是他的鞋坏了，蹬脚有点费事，他一步就能冲上来。那样的话，红缨枪一抬起就会扎到他，由于鞋的原因，差了一块。就是这块富不盈尺的距离，让冈内井抬起了枪口，对准他扣动了扳机。 三八大盖是很响的枪，纯粹是意外，啪得一声，把那个红枪手打倒在地。已经累得站不起来的冈内井和冒川感觉都木了，想站还是站不起来。冒川的心里不知有多佩服冈内井军曹了，还是老兵呵！他们俩和身后的士兵先是惧怕后是无奈得看着下面的红枪手，只见他们先是一惊，继而都想起法事不在身上，掉头就往坡下跑。河对岸的披氅人停了耍他的红缨枪，更加叫苦不迭地骂他们这帮人。还是身后那些兵缓得快，反应也快，摸出腰上的手雷，就往山下扔。 红枪手跳进河里，就往回游，手雷跟着也扔进河里。轰隆轰隆炸得水柱老高，就是没炸死几个人。爬上岸的红枪手拽起披氅人都钻进了树林…… 披氅人是谁，郝自中。昨晚李茂田走了以后，于会仑也来到了大沟庙里。郝自中一看外甥就气不打一出来，撸胳膊挽袖子要打这个外甥，别人赶紧拉开。他说道：“你还有脸回来？我好好的一个红枪会，差一点就被你们给拆散了……那个一脸稳重的人，我还以为他是车老板子，他真不仁义……”于会仑一听他说的是老楚，便笑着说道：“他们带着这些人进了赤峰城，也经过了九死一生，现在终于杀回来了。” 郝自中一听他说的话，孤疑地问道：“你是说他们杀进了赤峰城，你没去？那你干啥去来？”于会仑说道：“别提了，到了六家河口，我和他们就分手了……”郝自中手指外甥骂道：“你一准是上了那个车老板子的当了，合着骗走我那些人，你没跟着去，那你干啥去来？”于会仑笑笑说道：“我原打算去找王爷要点经费……”郝自中说道：“你要来了吗？” 于会仑说道：“我去时王爷正卖树呢，他想去日本，银子都不够。可叹锡伯河边和跑马场里那些大树，全都让日本人运走了。”郝自中说道：“那就是人家王爷的东西，人家卖了，你管得着吗？”于会仑又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是管不着，可是他没有银子周济我就罢市地了，他不放我走……”郝自中还是疼外甥，一听王爷不放他，可替他捏了一把汗。不住地打量这个气人的外甥，有没有被王爷砍了胳膊，拉了耳朵什么的，幸好都没有。没有就好，此时他也原谅了外甥。 于会仑也知道，舅舅对自己有气是一时的，便说道：“我被王爷软禁，后又被他带到天津，能逃回来也是九死一生。他起初软禁我，是想让我为他带领卫队，我坚决不从，他起了杀心；但现在毕竟不是他那个封建的清朝了，尤其辛亥革命以后，平白无故杀人，他也不敢了。但他仍不甘心就此放了我，于是他想把我带出国，让我跟他到日本去。” 他接着说道：“大舅，拐走红枪会的人对与不对，我且不说，今天回来外甥我要与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郝自中又孤疑地看着外甥，说道：“又有什么花花点子，说出来，不过，我很难相信你……”于会仑知道舅舅的防范意识很高，但时间紧，只好说道：“大舅，现在大敌当前，国破家亡，你手下的这支队伍，要想保住，必须接受***的领导，否则你这冷兵器很难站住脚，又没有战术原则……” 郝自中一听一蹦大高，说道：“我说外甥，就别打舅舅的歪主义了，被你们骗走的人还少吗？不要总老提大敌当前，一致抗日，舅舅我不是不懂。昨天李茂田那个龟孙子来，不也是这个意思吗？好像不接受你们的领导，不参加你们的什么团，就不会抗日了。我倒要让你们看看，大沟红枪会是不是护村抗日？你们那个团，底子不还是我红枪会的，外甥唉，您瞧着吧……” 郝自中把会众练了又练，想象中，能把鬼子杀净。但他也有预感，总觉得与上次拐走人差不多，到最后这些人会不听他的，造成失败…… 谁知真就生了，红枪会咒语里有规定，过河过庙都得重新上咒。那些人就没听他的，以为淌过河去，把剩下的鬼子全扎死不就得了。谁知这一大意，成大错…… 郝自中被会众推进树林，他不住地张口骂这个抬腿踢那个，恨他们没听自己的，过了河没重新上咒就往坡上冲……没有一个人反驳他，但都不说话。他被人搀着走，痛心的流泪，说道：“被炸死这些人，我怎么向人家里交代？” 走着走着，他抡胳膊蹬腿不让掺了，要直接回大沟门儿。有人说道：“会，可不能那么走了，你听，大道上全是鬼子……”他终于不挣了，趴在地上顺着树空往北看，终于看清了，有点牙巴骨打架。说道：“妈了B地，鬼子咋这么多？我在辽阳经过浪人闹事，就几个人。唉，我原以为再多还多过咱红枪会去？鬼子来这么多人，真想占咱们国家呀？……” 有一个红枪手气喘吁吁地跑来，说道：“会，鬼子占据了大沟河口，我们从这面回不去了……”他又打着牙巴骨说道：“回不去，上哪吃饭去？我操他姥姥……”那个红枪手抬手向东南一指，说道：“现在只有马架子一条道了，走不走，不走就晚了……” 他们向东南走了五里，终于向北拐到了马架子村。碰到了于会仑和李茂田，他回身寻找刚才那个红枪手，一脸的后悔。外甥于会仑笑笑，低声说道：“大舅别找了，小三子到南山上去学狼叫去了……”他半生气半吃惊地问道：“学那个叫唤干啥？”李茂田也压低声音说道：“你红枪会这一阵子杀，少说也杀他妈一百鬼子，鬼子那狼狗，闻着血味，就能追到这来。他学母狼叫，就能扰乱狼狗的鼻子闻味……” 郝自中听了好生后怕，即对鬼子队伍带着狼狗吃惊不小，更对派三子去学母狼叫感激半天。于会仑很理解舅舅此刻的心情，连推带拥帮他快走。前面有张石头跑来，招手叫大伙快走，都越过大道向棺材沟跑去。 原来这是岛夫丸听到前边有战事，带着大队人马赶到大沟河口去了。后面的鬼子还没有冲过来，所以出现了真空地带。到了棺材沟里的营地，他一眼就认出了老楚。想骂老楚，又看看自己这些人，惶惶如丧家之犬，便没张开嘴，但也是一脸不屑的神情。 老楚往各位长官中间一站，腰掖王八盒子；灰蓝土气的衣服，加上武装带，裹着他那虎背熊腰；脸如月盘，眉如远山，鼻直口阔，眼含黛蓝；虽然憔悴，却一身威风；笑着往进来这帮人一看，这帮人便不敢近前。郝自中虽然一脸不屑，却也不敢说什么。还是楚团长快人快语，一抱拳说道：“这位不是郝自中郝会么？上次楚某人不但不辞而别，还带走多名会众，在此赔礼，请多包涵……” 郝自中此情此景只好就坎下驴了，忙抬手还礼说道：“奥，楚团长，佩服。为了抗日，我贡献几个弟兄，那是应该的。郝某人没有任何想法，要是有，就是恨鬼子……”无论是楚团长跟前的长官，还是于会仑，听了郝自中的现学现卖，都爽朗地笑了。大敌当前，英雄一笑泯恩仇。哈副团长也一抱拳说道：“英雄刚刚杀完鬼子，你们有没有负伤的，可以到我们医疗队进行包扎一下。” 郝自中细看这位牧民打扮的长官，蒙古袍外扎着宽宽的腰带，也是短枪斜插，胡子拉碴的，随和中威风暗含。听他问道有没有负伤的，就说道：“负伤的没有，被鬼子打死一个，炸死几个……”说到这，他心下黯然，有点要流泪。会众们更是脸色难看，大伙都显而易见，好像没娘的孩子一样，拖着红缨枪无所适从。臻雨朋上前招呼众人出去，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去了。 李茂田走上前来，说道：“会，我来介绍一下，楚团长就不用说了，这位是哈政委，这位是马副营长，这位是王参谋长，刚出去的那位是臻主任……”郝自中都一一抱拳行礼。然后说道：“草民郝自中，也是读过诗书之人，守土有责这个道理还是知道的。只因曾在辽南受过浪人的气，才回乡操办本乡的红枪会。” 他自谦地笑笑又说道：“怎奈草民目光短浅，一心在家习练，没有想到鬼子会有这些犯我中华。我再一次感谢楚团长，替草民带了会众去杀鬼子，英雄人物，英雄人物呵！” 他抬头环视着诸位，呵呵得笑笑说道：“得以拜见各位长官天颜，真是三生有幸。我就依了茂田和会仑他俩提出的所请，让剩下的所有会众，加入你们吧……” 这时，楚团长接到丁旅长打来的电话，说鬼子前锋已经渡过大沟河，向五家村开进，还有一部从水泉沟口，向水泉梁扫荡。旅部决定，打冒进之敌，哪一部进入预伏地点，就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命令你部，配合白吉小队，牵制鬼子。可以临时截断，截断是为了更好地牵制，牵制必须临时截断…… 181. 新的军情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楚团长和各位长官很欣赏郝自中的慷慨，打算报请丁旅长，给他一个乡团练的官，或者有钱给他点钱。（ 八?一中文网  }）}．郝自中说道：“这兵荒马乱的，我要钱干啥呀，有了那玩意，家里人都不安全。诸位也不用为我想那么多了，我要到昭苏川学道去，这不是逃避，我回来以后接着抗日。”原来他红枪会就是在那学的…… 3月12日下午两点左右，岛夫丸中佐接到报告，说前边打起来了。岛夫丸侧耳一听，前边是传来枪声，不过，那枪声好像从来没听过，像敲破锣。命令再探，并催动手下，打马快走。接着又有士兵来报，说皇军已经抵挡不住，毛扎小队已经全部玉碎，冒川小队阵亡了一部分，剩下的抵挡不住，被追到南山去了。 下夫少佐刚到大沟河口，岛夫丸中佐就到了。此时，冈内井军曹已经开完那一枪有一会儿了。炸弹炸完了，红枪会钻进树林，撤走了，冒川中尉带领残兵败将，绕着手下士兵的尸体，狼狈地赶回大沟河口。岛夫丸中佐下了马，问清了缘由，追着下夫和冒川抽嘴巴子。刚才下夫少佐由于水土不服，到树林里解大手，肚子鸟着个的疼，他几乎站不起来。卫兵和松骨小队长以及中队部人员都很着急，正要打电话叫军医时，前面响起了枪声，可那枪声特没劲，不好听。 下夫提上裤子，赶紧跑出来，已顾不了那么多，命令松骨小队和中队部人员向大沟河口杀去。几乎是同时，岛夫丸中佐就趋兵感到了，冒川大尉也狼狈地返回来了。看着冒川丢盔卸甲的样子，他也很来气。岛夫丸少佐抡着巴掌左右开弓地打到自己的脸上，愣没感觉疼，而且很解恨。 冒川中尉就没有他坚定了，帽子跑丢了，王八盒子是碰巧了捡回来的。岛夫丸第一个嘴巴子就把它抽躺下了，他费了半天劲几乎是哭着爬起来，随着下夫少佐喊“哈伊”。下夫是意志沉重地喊，他在积蓄力量；冒川就不同了，他卑微地就要匍匐于地，意志力已经没有。岛夫丸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不是啪啪的响，就像刚才的枪声一样沉闷。 岛夫丸不打了，他以为自己的手出了毛病，把右手掌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麻的手掌。小野呲太郎带领主力和联队部锽锽来到，他没有下马，斜眼瞅着地下那些日军的尸体。他十分不明白，帝国的勇士竟死于红缨枪下，有的胸口上还正扎着半截红缨枪头。岛夫丸中佐、下夫少佐和冒川中尉都站到他的马前，此时此地，他不想多说什么，自己不能像下一级长官那样，追着殴打属下。 但他飞地转着大脑在想，凭着帝国士兵的勇敢，枪械的精良和子弹的充裕，却被一帮红缨枪手给杀个落花流水？不能光从皇军这一方找原因，红枪手那一方是不是用了不可告人的方法。他停住思绪，告诉森田昌传令官，说道：“你地注意冈内井军曹，看他怎么样了？”森田昌说了一声“哈伊”，就去找着冈内井观察他。 冈内井自知有罪，没敢离远了，正在一棵树下等待受处。他看到森田昌传令官在探着脖子瞅自己，以为在叫他。就站起来，走近几步，说道：“长官，冈内井自知罪孽深重，有辱关东军的荣誉，愿意就此刨腹以谢天皇……”冒川和手下逃回来的士兵听了，再也站不住了，一起朝日本方向跪倒，齐喊“败军有辱关东军荣誉，甘愿刨腹”。冒川回头朝着小野呲太郎说道：“小野大佐，冒川和手下士兵，离开熊本已两年有余，家人不知我们在此已经没命。我们刨腹以后，埋土时，请把我们的头朝着日本的方向，让我们时时都能遥望家乡……” 冒川手下的士兵一起回头看着小野大佐，期盼他允准这一请求。小野大佐回身左右看看，大道南北两侧是密密的树林，放眼一望，百年老树比比皆是，他把这里刚刚生的一切，归罪于树精在作怪。想到此，他回身对森田昌用日语说道，通知下去，都精神点，大日本皇军神勇，马上要杀鸡给给的有…… 看见后队下马歇息的士兵都已上了马，又转身看着冒川中尉和以下士兵的脸。他们这些人一片泣血地请求，让他的心绪也泛起了浪花，军人呀，铁血呀，为天皇圣战呀，那都是装给下级看得，谁不想熊本？谁不想樱花？谁不想家人团聚？ 咫尺的距离，瞬间的思绪，他重新考量了自己的经历。他低头看着马前的冈内井军曹，说道：‘我本人并不崇尚刨腹，刨腹当然以谢天皇，可皇军的勇士要去拼死沙场，那才是真正的马革裹尸……不过，冈内井，我还得问你，那些使红缨枪的人，是从哪里来的？’ 冈内井摸了一下脑袋，想了半天说道：“他们从哪里来的，我都没看到，因为毛扎小队在前面，我也不服这里的水土，正想要解手，前面就打起来了。由于对方没有枪支，毛扎命令他的士兵上刺刀，要与那些人玩玩。” 冈内井眼看着西边不远处大沟河水汤汤地向南流去，努力地回想着。有士兵帮着冈内井回忆道：“可毛扎他们一拼起来，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他们的红缨枪像神器，一伸过来就缠住了毛扎他们的刺刀，又随风扎进了对方的左心窝……” 冈内井也响起来了，说道：“我们小队冲上前时，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前面的被他们刺倒，抵挡不过，就被追着往南山跑。我们没命地跑，身后尽是红缨枪枪头，跑多快都被红缨枪扎着……”小野对他们的描述有点害怕，故作镇定地说道：‘支那人是挡不住皇军的脚步的，今天的事，小小地有……’他一是给自己壮胆，二是尽量倾听受伤官兵的心曲，以唤起他们杀敌的耐心。 他故作笑笑，说道：“冒川君，你和手下归队地有，刨腹的事，不要再提了。” 接着，他立马大沟河口，挥兵驱马涉水过河。参谋长西盐五夫中佐立于河边指挥过河。岛夫丸大队依然走在前面，这次是左左木中队领先，人马很快过了小西沟，到了五家。小野呲太郎命令森田昌去找随本联队行动的特高课盐一，不一会儿盐一来到。他要下马施礼，小野一招手说道：“奥，盐桑，你地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盐一带马靠近，说道：“大佐有何吩咐，请讲。”小野说道：“刚刚下夫中队遇袭事件，想必你也知道了。就这个事件，我有个想法，皇军兵强马壮，支那百姓还敢来袭击，这不是简单的事情。说明这里的部分百姓，一准受到了赤色分子的鼓动，才敢这么做的。”他看到盐一已掏出小本子，专注地记着，接着说道：“盐桑，你看，这里树木高大的比比皆是，百年树龄的太多了。你地知道，树一大了，都有精神。那伙使红缨枪的人，就是利用了树精的气场……” 盐一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对日本的忍术和神学有研究，但他还是将信将疑地理解小野的说法，不住地点头说道：“小野大佐，你说的话，我会向青骨君汇报。小野大佐，你看那河西边的山根下，是一座庙。支那的庙里一般都供着关公和其他一些神。刚才的事件定于那里有关，待我和青骨间雄课长取得一致后，在调查这件事。” 人马渡过一半，茂木从南台子打来电话，说道：“小野君，人马行动要快，但要注意两边动向，你部到了哪里？”小野呲太郎说道：“报告茂木将军，我部现已开到大沟河，正在渡河……”茂木没等他说完，接着说道：“小野君，要注意117旅的迹象，防止他们突袭。孙子兵法云，半渡不渡而击之……”小野说道：“现在炮兵尽驻河东，人马大部已经涉水过去，前锋已经向西边村庄开进，全联队开过河去已无悬念。不过，有一个事件，我得向你汇报。” 茂木说道：“就是红枪会袭击皇军吧，我已知道，你把情况再介绍一下吧。”小野呲太郎就把事件大概讲了一遍，但谈的最多还是对这个事件的起因和影响的粗略认识。 有一匹马，站在河边饮水，饮着饮着，窜上岸，拧着尾巴要倒。随军的兽医赶紧过来，说是马肚子疼，估计是不服水土所致。赶紧过来几人，抓着给那匹马灌药。小野呲太郎由此想到最近士兵颇多不服水土的，今天马又出现了一匹，看来又多了一项不利的军情。 他正要把这个事件报告给茂木旅团长，前边已经开到五家村的岛夫丸大队，与守军交上了火。守军不知多少人打打停停，在五家村西的羊肠子河畔，扫倒了他们几十匹战马和马上的士兵。茂木听到汇报后，一边大骂丁伯廷不仁义，一边命令后勤人员，赶紧向赤峰城要求调运军马。 小野呲太郎大佐，把联队部开到五家村，占用宋家庄作为指挥部。他赶紧收拢部队，把各大队以及炮兵中队和各掷弹筒小队，前后左右衔接配置，以应对117旅来袭。 下午3点多，把各大队和中队长官召集过去开会，而前锋左左木中队却在羊肠子河西唐营子东，被117旅拖住。左左木少佐只得就地抢修战壕，豁上命死守。 182. 大树林酣战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当3月12日3点多钟，小野呲太郎大佐召开作战会议的时候，117旅在王营子的作战会议刚刚结束。（［[[〈 八一中 233团苗团长还没离开旅部，副团长谢占方就打来电话，说鬼子不满一个联队的人马在大沟河口遇到红枪会的阻击，后渡过大沟河，向五家开来。其前锋鬼子不满一个中队，气势汹汹而来，傲气得很。依仗兵强马壮，一路寻仇到此。不过也颇谨慎，稍微距后队远一点，就停住马步，进行四面侦查， 丁旅长听到汇报后，向大伙传达了红枪会的行动，众人一听红枪会都自动抗日，备受鼓舞。大伙联想到白吉小队，小梅的事迹还有冯静武先生等等，都对韩处长和丁旅长提出的，在苍苍坝梁以东，消灭茂木，心生坚定。丁旅长命令道：‘苗团长火赶回水泉梁，和团里各长官根据地形地势，具体研究打法。尽量以最小的代价，打鬼子冒进的一部或少量鬼子……’ 苗团长领受了命令，先辞别众长官，由向导带路从树林小路赶回团里。在他还没有赶回之前，谢占方副团长和张敬喜参谋长就派6营营长李贵（方轩良阵亡）营副马先令，隐蔽接敌，出其不意，扫倒3o匹军马和马上的鬼子。 左左木少佐知道遇到了117旅，就给岛夫丸中佐打电话报告，并请示进攻命令。经请示小野呲太郎大佐，左左木中队立刻把马匹交给各马小队，由他们把马匹赶到水泉沟树林中隐蔽。左左木趋兵向6营的方向进击。机枪小队在前面开路，欺负6营枪支不丁事。他们追了一段，就回撤，不追了。 谢团副一看他们要溜，就命令毛随远和张大文带领7营，马书长（洪国仁已阵亡）和祁汉年带领8营，从两侧兜击。左左木一面四挺机枪，摆开猛扫。又命令士兵赶挖战壕，做死守状。谢团副为了避免鬼子增员部队把自己包住，扔了几颗手榴弹和手雷，撤围向南而去。 他们转向南大跑一阵，跑出羊肠子河道的大树林，接近水泉梁根时，收住脚歇息。并派出侦察兵四处侦查。有人说道，可以学马嘶，鬼子那么多马，如果叫过来，他们就没脚力了。有会叫得，大伙都跟着学。叫了半天，军马没叫来，刚才的鬼子听到了，就追过来打。双方大打一阵，各有损伤。 苗团长赶回团部，报告说谢团副和张参谋长带领主力在羊肠子河南岸，与鬼子打得正酣。苗团长看了一眼地图，带领特务连和警卫连等部，向东南一溜小跑，插到佐佐木派来的青田矶小队和谷敌石南小队北面。双方一声喊，吓了鬼子一跳。东面和南面是6营7营和8营，北面是警卫连（连长张万水）和特务连（连长刘松年）。8营和7营从南面突然攻击，鬼子也分两步，青田矶小队起而迎击，这时警卫连适时越起，打他侧后，等于以逸待劳。 这面还没停下，6营在东南又起攻击，谷敌石南小队忙起应付，机枪射手莽原把歪把子机枪架在一堆枯木缝隙下，漫无目的的狂扫。谷敌石南哈哈大笑，伸大拇指夸他“勇士地有”。6营1连战士马向初，从树空看到具体位置，扔了一颗手雷过去，轰隆一声，把莽原和歪把子都炸上了天。北面特务连穿过树空向前突击，打得谷敌石南小队接连倒地。 一个参谋提醒苗团长，让他细听，大伙都侧耳细听，原来鬼子通讯兵在一个密树林里，哭喊着打电话告诉佐佐木中队长，他们被围了。佐佐木少佐也很着急，命令他们道：“着急的不要，固守待原地有，援军马上就到……” 苗团长命令各营连瞅准机会，加紧攻击，力求天黑之前，消灭这些鬼子，完全缴获他们的武器。同时，派出侦察兵，向北向东秘密侦察。团部又接到韩处长的电话，命令苗团长等各长官，可暂不完全消灭被困鬼子，以吸引鬼子大部，寻仇来救。旅部拟出另一部，前去围点打援…… 佐佐木少佐对于两个小队的被围，已变得忧心如焚，不断打电话向岛夫丸中佐求救，大骂117旅不仁义，良心大大地坏了，不正规出击。岛夫丸向小野联队长请求，要带全大队剩余人马，杀向大树林，救出佐佐木中队的那两个小队。小野呲太郎大佐赶紧问计茂木前之筑。茂木说道：“你地出动将近一个大队，为了救两个小队，太得不偿失……” 他讪讪地接着说道：“117旅地，最善围点打援，调虎离山也是他们常用的战术。小野君，如派岛夫丸少佐前去相救，你必须另派一部沿大道向唐营子攻击，并虚张声势；最好在天黑之前结束战斗，因为117旅善搞夜袭地有……” 117旅司令部开完会，各团长和直属队长都领命而去。丁旅长留吉副旅长在司令部坐镇，密切注意各方动向。留韩处长用电报机和孙军长及查副军长取得联系，要求补给。丁旅长带上张参谋长和作战室的多个参谋，还有教导团长广六和侦查团长王光东，警卫营长米维德等多名长官，出了王营子向西南钻树林，来到苍苍坝梁顶，查看地形。 虽是早春的天气，还未到黄昏，可也是这天最冷的时候。朔风还是有点沙肉皮，所有的人都抄着手，跟随丁旅长绕着树空，来到苍苍坝梁顶的路口。只见路口和两侧土梁都已被236团等部官兵挖成了各种战壕，还有的制高点砍树杈篷了顶，以防备鬼子飞机来扔炸弹。丁旅长走进战壕，问到战壕的挖法。官兵不知他就是丁旅长，回答都很随便。又问到制高点战壕的情况，回答说他们在辽北和热南与鬼子作战，就曾不得已这样防鬼子飞机。 好多长官都亲自帮官兵运土，搬石头，听他们谈打鬼子的感受。临了236团官兵知道他们都是司令部的长官，很受感动。一个老兵王良说道：“咱们在16旅可从没见过旅长亲下一线阵地的……”一个新兵张志强说道：“从打一编入这个部队，就感觉不一样了……” 丁旅长带领众人，站在苍苍坝梁道口，考察路口以下各段地型的工事情况，交代王光东团长一级一级防守的要点。他们向东望去，苍苍坝梁以东，唐家山到水泉梁，莽莽苍苍的林海，已孕育着神秘莫测的海水怒潮，时刻要把侵略的鬼子吞噬掉。 韩处长得到的消息是，孙军长正在察哈尔参加冯玉祥将军奔走和倡导的抗日同盟军，由于蒋介石明拉暗打，也由于他本人的原因，各种进展都很艰难。北京方面，张学良已经下野并出洋，国民党北平军分会行使一切权利。日军第八师团等部已经在古北口开战，南京无暇过问117旅的死活。孙军长留在四合永兵站的辎重，也早已被国民党驻围场93军余部没收，兵站的人员被解散…… 还有一个消息暂时不能说，是陈镜湖来的，位于江西兴国的党中央，很惦记这支抗日的部队，要韩麟符和所有学兵团的**员和共青团员，团结117旅全体官兵，打击日寇，保存实力…… 韩处长在丁旅长他们没返回之前，就命令苗团长，先不消灭被包围的鬼子，以备鬼子出援后，围点打援。丁旅长和其他长官回来以后，也都认为这有可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战机。旅部打算派234团出一部，隐蔽向唐家山下运动，伺机歼灭出援之敌。 236团团长刘国庆当时带领一字连在苍苍坝梁下，唑么给鬼子来点邪的。陈大黑就寻思到地雷这东西。他听人说过，沈阳的鬼子就有地雷。可是这急忙下架的，真没地方淘蹬去。后来就想到挖陷坑，挖大一点的。他们正商量，团部来人报告，说旅部丁旅长好些人在梁顶，相看工事。他打马赶回梁顶，丁旅长他们已经原路返回。他又追到旅部，正碰到作战室里研究围点打援的事。 他就自动请缨，说道：“丁旅长，韩处长，这个活让我们团去吧，你看各团都在前方，只有我们团在最西端了。当然，我刘国庆不是对旅部的命令有意见，把我们布防在梁顶也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一个后加入的部队，让我们距离司令部这么近，实在是殊荣不小。其码我和手下是这么认为的，我也特佩服。在16旅，王旅长啥时下过一线阵地呀？” 他看看众长官，又说道：“我是强烈要求去打，如果长官认为我们不行，让我出一部，和234团合着干，怎么样？” 丁旅长一听，乐了，对韩处长说道：“刘团长的说道有门儿，这样吧……” 183. 到唐营子去打援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丁旅长对韩处长说道：“就依刘团长所说，你部出两个营，迅下梁，开到李家店东的西沟子树林中，如果小野联队出援去救下夫中队，你们待234团出击部队截断了鬼子，就立刻从东面迎头痛击。 他举手敬礼，说道：“是，长官，看我们的行动吧……”吉副旅长说道：“这哪像东北军？一身杀气，原本就是咱们的部队……”众人都觉得他说的有理。 刘团长回到苍苍坝梁顶的团部，临时召开全团会议。其实他还不很适应这样有事和大伙商量，从前都是王旅长有命令，他一传达，下面的执行就行了。现在大环境在这呢，丁旅长有事都礼贤下士地问计与诸位，归纳各方意见，最后形成命令，自己不这样依葫芦画瓢，真怕属下有人不听自己的了。同时，那位儒雅的韩处长，给自己的团里派来一位政训处长于继筹，他处处规范着自己往正规上走。自己还真没办法，人家有事讲在当面，从不打小报告，服。 他把各营长和一字连长招呼来，传达了自己争取来的命令，也问计与各营长。三个营长的心思都还在自己的阵地上，所以没人说话。一字连长陈大黑还在唑么陷坑的事，也没搭言。他看看只好下命令道：“我命令，李团副和沈参谋长在这坐镇，我带领18营和19营去唐营子打鬼子……”李团副对自己和参谋长在此坐镇有点没把握，他觉得这地方太重要。说道：“我去打鬼子吧，你在这里……” 他说道：“这个命令没法改，到那里去打出援的鬼子，你去我不放心。”回头又对沈参谋长说道：“这里交给你们了，估计鬼子打到这还得几天。不过，阵地加固不能停，要挥士兵自己的想法……”说完这些话，他对自己都刮目相看了，以前自己没这些想法呀。 18营营长楚薪水和营副王连，19营营长丛再楠和营副池新乔，立刻把兵力从阵地开出了，跟随团长下梁。参谋长沈桂三和后勤处长王良友，忙着分配所带辎重和各项配置。于继畴处长站在道口，向前行的士兵做思想工作，说得口若悬河，士兵点头上路。 刘国庆团长带着两个团下了苍苍坝梁快到李家店村时，李家店大管家李财，跑上前来，又作揖又赔笑脸，说找一个楚大官人，有要事商量。刘国庆不知道楚镇虎其人，想了想说道：“本人不认识你说的那位官人，谁知道你说的是谁呀。我有军情在身，你如果耽误了我的军情，我只有拿这个说话……”他说着一挥手里的盒子炮。 大管家李财自是吓了一跳，忙闪开身，又作了个揖，赔笑说道：‘这位军爷，我哪敢耽误您的军情，如果你们回来时肚子饿了，或者口渴了，可到我这店里，用点东西。抗日英雄嘛，我理应伺候。’18营营长楚薪水又站出来说道：“呵呵，原是李大管家，不敢多劳。我们此去，实有重要军情，明天或日后，真有官兵到店里叨扰，还请李大管家原谅一二。不过，您所说的楚大官人，我们真不知道……” 他们立刻作别李大管家，向西沟子奔去。各连刚刚隐蔽好，有侦察兵从团部跑来报告，说234团杨团长打来电话，说道：“接丁旅长电话，和你们沟通一下，你们如在西沟子隐蔽，最好再向前开过唐营子村，我团如出击，再通知你们……” 3点4o分，小野呲太郎在作战会议上说道：“我第四旅团前锋开到此地，前锋岛夫丸大队遇到117旅骚扰式抵抗，令皇军防不胜防。我们此时开这个会，就是研究一下，怎样把佐佐木中队撤回来，各位长官，谁有高见，可提出来，皇军大大地有赏……” 最着急的是佐佐木少佐，他说道：“各位长官，小野大佐，我佐佐木愿意拼上我一个中队，不只为救出我那两个小队，而是为第四旅团出这口气……”他这几句话，真是说到了点子上了，小也下三中佐早就憋着劲，他说道：“各位长官，小野大佐，我第四旅团算得上关东军赫赫有名的劲旅，在满洲大小有名的战斗，哪个少了我们？可是在热北，一个小小的117旅，简直要反了天了，我大日本皇军岂容他们如此下去？岛夫丸大佐可出兵，去救援被围的皇军，我们大队，出一个中队到五家西梁驻防地有，你们自管去救援……” 会议很快在各位长官言后，小野呲太郎做了总结后结束，达到了小野呲太郎想要得到的效果。岛夫丸中佐带领佐佐木中队余部和山本中队全部，从五家村西跑步出，向西南大树林而去。进入树林以后，很快就到了羊肠子河边。羊肠子河是半支箭河的上源，虽九曲回肠如羊肠，却不好过。人少徒步可捡浅水窜过去。岛夫丸带着半个大队一起过河，就很费劲了。 有人报告岛夫丸，说刚才被守军扫倒那些军马，就是因为那些马正在喝水，出其不意被扫到的。岛夫丸一看这偌大的树林，树连树枝连枝，实在是有点力不从心。风吹林海，涛声阵阵，好像守军千军万马都在里面。好在他们早有准备，有伐木兵驱前开始伐木。伐倒的树都垫在河道上，士兵步行踩着树过去了。长官也都下了马，步行过去了。 前面有鬼子引路，只好专挑树稀的地方走。伐木兵也力不从心，伐一会儿就干不动了。岛夫丸也顾不了那么多，有佐佐木前来接应，趋兵前行到佐佐木的营地。佐佐木少佐向他大略讲了青田矶小队和谷敌石南小队所在位置。大约离此五里，正被围住。有士兵报告，说如果直接过还过不去，东南方向树太密，需分两部绕着走。 这时，外面伐木兵前来报告，说有一颗大榆树，伐不倒。不但钜出的木屑是红色，流出的水也是红色，那附近的树他们都不敢伐了。岛夫丸少佐虽然手里有枪，可也有点害怕。便命令伐木兵暂时停下，先把伐倒的树铺平。岛夫丸和佐佐木商定，兵分两路，岛夫丸走东面，佐佐木带上他的广藓林郎小队走西面。两部正要行动，北面唐家山下，突然响起了枪声。 向前开进的刘团长接到报告，说鬼子确实出动援兵向羊肠子河南岸开去，羊肠子河边留有士兵在伐木，大道上驻有一个小队，在向西警戒。接着又有侦察兵回来报告，说大道上只是鬼子虚设的一个小队，在北面半梁上，也就是唐家山厚土岗，开到鬼子一个中队，已经把小炮架上，打算瞰射大道。他一听，暗骂鬼子是鬼，虚实相设，差点让老子中计。 正思忖间，派出与234团联系的士兵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说道：“杨团长让我们潜行到再往东一点，以不让鬼子现为宜。待他们派九营迂回到厚土岗上面，起攻击后，我部突然攻击，把大道上的鬼子打掉，最好是解决干净。然后两部夹击厚土岗的鬼子……” 旅团长听完他的报告，略一思量，便招呼众士兵上前，他说道：“弟兄们，234团已经过来话了，待他们对上面厚土岗的鬼子打响之后，要求我们对前面的鬼子突然开打。你们说，怎样一下能把他们全打掉？”18营营长低声回头对后面说道：“孟连长，你们连老兵多，听听他们的意见，怎样能达到团长刚刚说的意思……” 孟连长低声地去征求手下老兵的意见，不一会儿，孟连长低声说道：“他们说我们的枪支不是鬼子的个，鬼子战法还灵活……我们不如挑个大勇猛者组成尖刀排，先做思想工作，大伙切磋怎样近身杀死鬼子。做到都有思想准备，多杀鬼子保全自己。待上面进攻开始，我们先把手榴弹扔过去炸他们一阵，随后尖刀排突入抡大刀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的主力也立刻杀到……” 刘团长听了楚营长和孟连长的回话，心里很是有了把握，又考虑再三，便说道：“丛营长，你来组织尖刀排，选身大力不亏的……”丛营长说了一声“是”，便在本营的士兵中，挑选了二十人。丛营长也在本营中挑选了十人，一起组成加强排，刘团长亲自为他们讲这次战斗的性质和技巧，命令他们，挥东北军近战的优势。又从18营找来几个老兵，与他们讲用大刀拼鬼子的刺刀的技巧。 厚土岗的战斗终于打响，234团出动的部队也是分两部分，原定上边的一部分先扔手榴弹，鬼子一还击，底下的部分在后面打。可234团士兵多已带伤，行动一点都不顺手，火力很快被鬼子压住。虽是这样，也从总体上拖住了这部分鬼子。 大道上，刘团长说了一声开始，丛营长带领尖刀排在炸弹的爆炸声中，窜入鬼子中间。真是斩瓜切菜一般，砍得鬼子脑球横飞，好几个鬼子捂着脑袋往树林里跑。丛营长大喝一声，“回来”，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的长官下的命令，乖乖地返回来。刘团长一看得手，便命令所有的人一起冲过去，参加砍杀，没有大刀的就用枪托砸。 厚土岗的鬼子一看大道上的鬼子要被消灭，便运动队形，抽出一部分火力，向山下瞰射，一下就扫倒刘团长他们一片人。刘团长一看急了眼，只好运动兵力向东躲避。鬼子一看火力够不到他们，就借着地形向西运动，意思拉开距离，好回身挥火力强的长处，射击234团那部分人。 刘团长运动中现了树林中伐木的鬼子，就命令士兵调转枪口，把那二十多人消灭了。大树林里传来鬼子攻击的声音，救援的鬼子起了攻击…… 184. 援不好打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岛夫丸指挥鬼子向233团起了攻击，鬼子救援部队火力太强，苗团长按着丁旅长的命令，以减小自身损失为宜，可边打边撤。?八一中文{网  ??)．］８) 刘团长可着急了，原来鬼子的援军使了这些套路，让他这打援的行动险上加险。他解决完那些伐木兵，又开始调转枪口，去打厚土岗那些鬼子。那是小野下三大队的大松中队，他们依仗枪好，地形也好，一边分兵打东面234团的守军，一边打大道上刘团长他们。刘团长也是一边分兵开进路南的树林，向北梁上吸引式射击，一边过去人打扫刚才那个小队的鬼子的武器。 坐镇司令部的丁旅长立刻调整布属，他命令233团向南撤围，但要吸引住鬼子，使它不会全力回返。234团再加入一个营，以拖住转移到厚土岗西侧的大松中队为目的。刘团长带领所剩兵力向南突入大树林，去抄鬼子援军的后路，并告诉他，235团大部已从苍苍坝梁和水泉梁的密林中，开下山去。命令他在前面把地形踩好，会同235团把鬼子岛夫丸大队务求包住， 235团林团长带领12营、13营和侦察营等部队，猛虎下山一般，杀下山去。12营营长王昆第营副朱方良为了提高度，带领全营冲出树林，沿李家店到唐营子和五家的大道，扛枪长跑。13营营长周孝营副刘顺风一看你们会找大道，我们也会。他们也钻出树林，奋起直追。侦察营营长崔怀瑾营副郑志远也带兵跟了出去。 他们刚跑过唐营子，前面的王昆第营长现东边厚土岗一带正东一枪西一枪的打着。他与营副朱方良商量道：“山上有鬼子正与我军开战，鬼子通讯先进，我们不能让他们侦知我们的行动……”朱方良也点头称是。他俩遂带领手下人等向右拐入树林，又派出侦查人员加快脚步，向前侦察。 由于鬼子在下游把伐倒的树木排满河道，所以这里水深过膝。军情紧急，谁都顾不了那么多，蹚水向东南而去。后面的两个营也收住脚步，跟随他们钻进树林。林团长带领卫兵向前赶，跑的也是气喘吁吁。进了树林以后，过了羊肠子河，向东南推进五里。这时，已是营找不到连，连找不到排，排找不到班。可是一听说前面现好像是鬼子的踪迹，不待命令，都自动卧倒，每个人都机警的像鹿。 林团长见此一阵暗喜，这种士气原本没有，都是从打学兵团进入以后，一次次得与鬼子战斗，渐渐涵养起来得。生成一支精兵，太不容易，需要战火硝烟的熔炼，更需要一种自上到下的军魂的提炼。他不仅想到李顾问、韩处长还有李科长，还有学兵团这些人，他们虽然没有去直接操枪放炮，可他们的言行，铸就了这种军魂。 由于树太密，无法重新按建制展开队形，只好随意因形就势，形成攻击线。林团长一看，鬼子枪好，子弹充裕，守军不宜采取进攻态势，容易给鬼子造成以逸待劳的战机。只好让开中间，两侧包抄。他刚说出口，12营士兵立刻随王昆第向东开去，东西两边形成一个两公里宽的走廊。 通讯兵（还是234团缴获的电话，已经没几部好使的了）背着带枫叶的交换机，匍匐着抢上前来，林团长接过电话，是丁旅长打来的，他说道：“林团长吗？我已命令233团断开与鬼子的纠缠，待鬼子回撤，你们要组织火力，予以最大程度的打击……你们开战以后，233团会从后面兜击，祝你们成功。” 停了停，他又打来电话，说道：“鬼子武器精良，你们各部要利用好地形地势和官兵本身的能动优势，勿要与之强攻，做到既消灭了敌人，还要尽可能保存自己……”他应声领命。这时，南部树隙间影影绰绰已能看见似是鬼子回撤的人影，他拿过望远镜（在草原上缴获的，由一名参谋保管），一看，不是鬼子。随着人影的临近，原是236团刘团长所带官兵，在鬼子前面回撤，也正在派人与235团联系。 两位团长略一沟通，既按林团长既定的让开中间，东西夹击的打法。东部是王昆第的12营，力量明显薄弱，刘团长就带领手下迅开过去，与12营合在一起。 天色渐渐黑了，岛夫丸中佐与包围那两个小队的守军233团主力激战一阵，守军明显不行，既撤向东南。岛夫丸命令三个机枪组，不惜火力大撵一阵。后山本少佐提醒岛夫丸中佐，说联队的各马队都在东南水泉沟一带，如果在往那边追，恐会伤到军马地有。岛夫丸中佐只得召回各机枪组，组织回撤。清点青田矶小队和谷敌石南小队，各损失一半人数，一共还有将近六十人，总算万幸。 岛夫丸带领大队部人员居中，一个山本中队居东，一个佐佐木中队残部在西，一个坷拉中队断后，赶紧向北而撤。日军最害怕天黑，夜色就是他们的克星。岛夫丸中佐看看天色，催动手下，穿树空绕堤埂，真想飞起来北撤。一名通讯兵靠上来，岛夫丸接过电话，是小野呲太郎联队长打来的，他说道：“岛夫丸中佐，你部在大道上警戒的小队已经全部玉碎，厚土岗上牵制的中队，也被守军拖住，你们现在哪里？” 岛夫丸一听，心生忧虑，但它毕竟久经战阵，心底立刻焕出，岩石般的意志。就对小野呲太郎回话道：“小野大佐，我部现在大树林腹地，已救出佐佐木中队，正向北回撤。树林太密，极难走出去。大佐，请指教……”小野大佐说道：“我在会上说到过，117旅善于围点打援……”刚说到这，就听东边刷刷声响，鬼子们北归心切，有点慌不择路，听到声音，都向东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树，都会走了，像一堵墙压过来。 不知是谁用日语说道：“嗖嘎，是支那，17旅地有……”岛夫丸也已判断出，117旅打援来了。鬼子各中队凭着优良的素质，娴熟的训练，刷地都卧倒于地。就连岛夫丸的大队部人员都慢了半拍，此地没有借以隐藏的地势，只能负隅地上。岛夫丸没有怕，学过军事的他，坚信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没等他下命令，随着每个人的卧倒下去，枪口已经抬起来，并不住地向那堵也已卧倒的人墙射击。最绝的是，他们的枪口不都是向东射击的，还有部分枪口反向西监视。此时方显出鬼子兵训练有素之程度。 双方对射了一阵，还是守军武器差，伤亡人数多。但也明显感觉到，攻击暂停，同时鬼子也在听，在反应对方怎样变招。果然变招了，刷刷的手榴弹和手雷飞过来，这下可炸开了。虽然鬼子卧倒在地的队形被炸乱，还可以见样学样，他们也扔手雷。由于夜色的关系，西边有黄昏的余晖，总比东边亮一点，守军往西扔手榴弹，能瞅清树空。被树挡住的手榴弹十颗中只有一颗半颗，鬼子扔出的手雷，有一多半都被树挡了回去。 鬼子叫苦不迭，但斗志不减，开始以同伴尸体为掩体，向东漫无目的得射击。此时，枪口朝西的鬼子已经没有多少。还是岛夫丸最先现，他毕竟要关注全局，西边又推过来一道人墙。这道人墙，行动得更快，岛夫丸可有点脊背凉。他们就是人手一把刀，皇军也受不了。 岛夫丸前后一看，帝国的勇士没得说，活着的或者轻伤的都在摞起同伴的尸体做掩体，负隅顽抗。没有一个惊慌失措的，没有一个哆嗦的。眼看西边那道人墙再有十伍米，就踏上来，把他们踩在脚下了。岛夫丸有点喘不过气来，他惊诧于117旅指挥之精确，东西两面的人墙，远一点近一点，都不会这么合准地把它们踩在脚下。 他手握战刀，意在剖腹。虽然小野大佐不会让他刨腹，帝国的勇士们也不想看到他们的长官那样做，可他实在不愿意就这样死在支那人的脚下。让他悲愤不已的是，那道人墙，并不是用脚来踩他们，而是平端着枪，向他们射击。子弹打在作为掩体的尸体上，血花四溅，崩到每个人的脸上。他舔一口，很咸。他暗恨丛生，真想骂两句。 可他骂不出来了，因为一颗子弹从尸体中穿出，又打在他的前门牙上，他看到自己的嘴，也在血花四溅。他自杀也做不到了，又一颗子弹从尸体中穿过来，打在他的右手上，他只好任由军刀躺在那里。 他听到电话在不远处响个不停，可能那几个通讯兵都已玉碎。他想到身边的尸体上拔一个匕，仗已打成这样，自裁而后快吧。这时，两边冒起烟来，只听守军一片咳嗽声，还有流眼泪的声音，还有打喷嚏的声音。他明白，中了瓦斯啦吧，让你们在能耐，是皇军的对手吗？ 他又一次证明，置之死地而后生。他要用左手抓起洋刀，指挥战斗。这时，黑暗中，有人把他架起，用日语说道：“长官，我扶着你快走……”他有点不想走，那个鬼子接着说道：“长官，快走吧，树林是吸烟治尘的理想之地，消污化毒，比旷野快十倍，比城市快二十倍。一会儿，瓦斯不管事了，我们会被支那军消灭在这……” 岛夫丸人数所剩不到三分之一，都磕磕绊绊而逃。撞树撞得脸破的不下几十人…… 185. 水泉梁战斗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８〉１?Ｚ〕〕．}ＣＯＭ岛夫丸嘴里和手上都冒着血，被人架到小也的手下牵过来的马上。真是九死一生，他心想，117旅，死啦死啦地有。岛夫丸和二百多负伤的鬼子连夜赶回赤峰城去救治。茂木一听损兵折将，大雷霆。但是当岛夫丸他们一行路过南台子时，他还是出来探看，用日本中国话嘘寒问暖，鼓励他们治好伤再驰疆场。 苗团长带着233团主力，循着枪声，急急地往那赶，一下子误入了那片密树林，才走不出来了呢。也该岛夫丸暂时活一条狗命，他和手下的残兵摸着树空刚刚撤走，他们就赶到了。233团没赶上围歼岛夫丸，实在是遗憾。就都赶紧对235团和236团被瓦斯熏得重的官兵，进行救援，主要是搀着他们往外走一段。鬼子既然出去了，守军就不能再往外去了。他们把受瓦斯熏严重的，搀得再远一点，让他们休息。然后所有的人都到鬼子的尸体上解武器和子弹。都干完了，已经是7点多了。 经研究决定，又请示了丁旅长，还是打上了火把。这也让鬼子侦知，他们都撤到了水泉梁上去了。厚土岗的鬼子一直与234团打打停停，小野呲太郎动用了大炮，与他们对峙的守军不得不撤向山上密林中。他们撤走以后，大松中队才于天黑前扔下一些尸体撤回五家。小也下三大队早就要出援岛夫丸大队，只是小野呲太郎害怕被唐家山上的守军抄了老窝。小野呲太郎只好向茂木求救，想调山冈洁的17联队开上来。怎奈17联队也被热河独立团和白吉小队，南北拖住。 由于对于唐家山上守军不了解，实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小野呲太郎并不敢急于从赤围大道直接向西攻击。 233团、235团和236团连打扫战场带照顾伤员，回到水泉沟梁上驻地，已是晚上9点。按命令，233团原地驻防，密切监视鬼子，235团和236团各自赶回驻地。在233团的伤员中，简单包扎就能缓解的伤员，就由本团的卫生员自行处理了。而余下的重伤员必须由235团和236团一起带到李家店或苍苍坝梁上，因为明天的战斗不知有多残酷。 1933年3月13日，凌晨。 233团苗团长通过侦察兵得知，茂木前之筑明显感到兵力不足，他派25联队的冈本兄内大队进驻马架子，第17联队主力前进到五家，留狗熊田下大队驻大沟门儿。他总怕敖包梁上再出现枪声，就命令第7联队龟田无助大佐留西户小队仍驻小上京，其他所剩主力开到南台子。 小野呲太郎大佐接到茂木前之筑的命令，天一亮就与山冈洁交接了军情和各部驻守情况，点齐所剩人马，穿过大树林，向水泉梁攻击前进。茂木前之筑毕竟是旅团长，他考虑总体情况，后突然来电话，说道：“小野呲太郎大佐，鉴于到12日你部屡经战阵，人员多有损失，我命令你部原路返回。由山冈洁带领第17联队，进攻水泉梁地干活……” 小野呲太郎带领小也下三大队和岛夫丸大队残部以及第7联队增员过来的部队，原路返回，过了羊肠子河，回到大道上。山冈洁大佐和飞曲巴拉中佐接到电话后，点齐本腾大队、木村一郎大队和联队直属队各部，沿小野呲太郎大佐提供的草图，向大约水泉梁方向杀去。本腾大队头前开路，233团的空营地，虽已空无一人，还是遭到数枚掷弹筒的攻击，已变得满目苍夷。 苗团长早已带领一部兵力，向东南转移。谢团副带领一部向西南转移，张参谋长带领团部向水泉梁西部转移。从晨至午，频频交火，打得山鸣林响，林涛哀鸣。水泉梁树林深处，有一片人家，叫南梁村，村民几乎都姓李。 上午8点多钟，晨炊起来迎着朝阳，南梁村，李家店村，唐营子村，炮手沟村，水泉沟村和五家村，都是绵绵炊烟升起，可迎来的却是战火的惊魂。日军兵锋太盛，武器精良，稍一接触就打得233团各部，招架不住。各部按着苗团长的安排，灵活机动，不再乎一地一村的争夺，最大限度得消灭鬼子之有生力量。侦察排侦察到南山村村里有好多马匹，村中间好像是一大户人家，院里有大批的兵，在喝酒。 苗谢两位长官商量，既然院里有兵，马匹又在院外拴着，说不定是土匪，派人先摸摸情况再说。谢团副命令侦察排再去摸情况，不一会儿，侦察到具体的情况被带回。本村有个地主叫李魁武。他的大儿子叫李**，在喀喇沁旗（锦山）公爷府里做事，二儿子李明龙是土匪，手下有千八百人。李明龙平时不在本地活动，常盘踞在阴河川，有时也活动西老府、北大梁和野窝铺一带。此行是前天夜里回来，今天给老爹做寿。土匪全带回来了，一来是壮声势，二来图热闹，让老爹高兴。 正在这时，鬼子第17联队本腾大队之前锋躯下中队还差半里就要进村。苗子平和谢占方意在让土匪与鬼子接战，土匪大多一打就散；想坐山观虎斗都不成，就不如与土匪联合对付鬼子。他们这边想法刚说出，还不成熟，六营那边已经着了急，去了一个排，悄悄地来到李家宅院大门外，押走喂马的土匪和岗哨，解了所有的马缰绳，驱赶马匹向鬼子躯下中队冲去。 李明龙常带领土匪游走于坝上坝下，队伍所骑全都是蒙古马。那些马久经战阵，从不害怕枪炮声。躯下中队不成想马群冲来，开枪都来不及了。前边的马直接冲入鬼子群，后边的也一哄而上，把鬼子挤到树空里，坝界子下的，到处都是。被撞倒的滚在了一起，又被马踩得呜哇乱叫。有的鬼子抬枪要打，又没看清，以为是他们自己的马呢。躯下少佐都险些被撞倒，忙命令手下救助被踩伤的士兵。 趁鬼子被撞得人仰枪掉尾不能相顾之际，苗团长带领的6营7营和谢团副带领的8营合在一处，向躯下中队杀去。躯下少佐正忙于收拢被马撞散的鬼子，有的找不倒枪，手雷到处滚。忽然守军杀到，看清楚确是守军，为时已晚，冲在前面的抡起大刀一阵乱砍。躯下只得命令手下死命阻住，自己在卫兵的护卫下，组织队形且战且走。 233团主力向坡下一阵冲杀，士兵勇猛向前，躯下中队敌抵不住，躯下带领残兵向梁下退去。正逢飞曲巴拉参谋长带领本腾大队主力寻找守军不果，听躯下少佐一说，又看到他们的狼狈之态，很是生气。他拉出的军刀，又插入刀鞘，抬手给躯下两记耳光，骂道：“废物，蠢材，头前带路，杀回去地大大地……”躯下只好指挥士兵头前带路，又杀奔南山村而来。 苗团长谢团副看到鬼子人数增加，又气势汹汹杀了回来，知是鬼子要咬住自己。两军立刻各找有利地形，以树坑和土坝等地形为掩体，互相攻杀起来。鬼子虽然武器精良，可向上攻击，有点费事。而苗团长他们虽然占据有利地形，可子弹不充裕，枪支还是老式汉阳造的步枪居多，缴获鬼子的三八大盖也就占三分之一，与鬼子一对射，就不是个。苗团长还立马派出侦察兵，四外监视鬼子，防止他们采取正面牵制，分兵绕到背后偷袭的打法。 双方人数相当，武器却悬殊很大，如果守军再有一支人马出其右，第17联队的其他鬼子在赶不到这的情况下，其码也能打残这个大队。 这面激战正酣，南梁村大地主李魁武家，二儿子李明龙正和大哥李**操持着给老爹办售。为了风光点也为了热闹点，土匪们都放开量喝酒。哥俩还得尽量陪着二老和前来祝寿的亲戚和附近各界名流，说说话叙叙旧。忽然有人报告说马群被人放跑了，土匪最怕失去脚力，李明龙赶紧带人出来看个究竟。放哨和喂马的人，半天才被放回来。小头目于强说道：“不知是那股军爷，来了就把我们用枪逼到那边树林的前小沟去了。这还不算，他们又上来半个绺子的人，解了马缰绳，把马都给赶着放山下去了。” 几个土匪怕大当家脾气，赶紧解释说道：“他们家伙比咱们好，不敢动呀。再说他们那灰蓝的军装上，全是血，挺瘆人的……” 李明龙抡着巴掌抽他们几个，抽完了，又让他们几个进院去吃饭。这时，吃了半顿饭的土匪，都掐着枪来到大门外看究竟。一看吓一跳，两伙人在梁下激战正酣。他们登到高处往下看，北边涝泡子一带是穿黄衣服的兵，南面梁上往下打得正是那伙穿灰蓝衣服的兵。黄衣服兵，服装整洁，皮靴锃亮，武器也新，灰蓝衣服兵，衣服破旧，枪也破旧，但双方打得都很英勇。 李明龙忽然醒悟，说道：“那一拨肯定是小日本儿……”他思忖半天，又对旁边的土匪说道：“小鬼子啥时打到这来了？我听说中**队打不过小鬼子，东北军都被他们打得丢盔卸甲的。这是哪个部队跟小鬼子往死里干？……” 土匪多数都是夜猫子，眼神好使。李明龙正考虑事情，忽然，两三个土匪一齐惊呼，提醒大当家的注意鬼子。李明龙向下一看，只见林中一个鬼子长官，正在用望远镜向他们所在的梁上观察。很明显，鬼子已经现了他们了。这时，那个鬼子长官一挥手，只听“叭——呴”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尿”得一声飞过来了。依仗有所准备，都立刻挪了位置，不然真要被他们命中一个。 李明龙一看来了气，骂道：“他奶奶的，老子没打你呢，你到先给老子来一当头炮，以为老子山门好开呀？”土匪们都举起了枪，嚷嚷道：“大当家的，这口气不能忍，给他来一马后炮……”李明龙一摆手，伸手接过一把手枪，抬手一枪打过去了…… 186. 二决一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只听盒子炮手枪啪的一声，子弹啸叫着飞下梁去。(  八(一中文  ］>〉． 李明龙拉着队伍，从人少到人多，经过了太多阵仗，哪一次不是刀尖上翘脚？生与死凭谁；哪一次不是他艺高人胆大，化险为夷。他这一枪打过去，一下就把本腾戒之素大队长的帽子给打飞了。 梁下的鬼子一片惊呼，有的抬起枪，就差扣动扳机了。本腾戒之素吓得哄地一下差一点倒下，勉强站住还得装着很讲义气，向身边的部下一挥手，说道：“吆西，夫两军交战，在于一个义子，向他们喊话，报上名号地有……”李明龙则高声喊道：“在下包一面，有何见教，撒马上来……” 本腾也用汉话喊道：“那就请露露头，再切磋切磋……”李明龙还在那站着，有人把他推开，用枪挑着一个帽子。此时梁下守军也停了枪声，看起了哈哈。又有人把挑帽子的人拽开，说道：“与鬼子讲义子，是与虎谋皮，赶紧躲开。”话音刚落，轰隆得一个炮弹，就飞了过来。依仗土匪们都会听声，那炮弹走在空气里，钢声钢气得叫，土匪都一听便知。 不得不佩服鬼子炮弹的准劲儿，就在李明龙刚刚站的地方爆炸了。弹片横飞，炸起的土块儿，飞得四处都是，地被炸了个坑。李明龙把狐狸皮帽子一扔，骂道：“我日你姥姥，敢算计老子？”这时，二当家常喜常大个说道：“这样与他们较劲，不是个法。依着咱们的火力，这么下去，也不是他们的个。找一个人，下去一趟，就说我们愿意帮助他们，打那些穿蓝衣服的，条件是他们保证不进咱这南山村……” 本腾戒之素中佐也是东京帝国大学步兵科毕业，此时的他想的是一箭双雕。第一，如果一炮炸死土匪头目，土匪群龙无，在这片树林里，皇军就少一个敌人。别看此时他们在那观望，由于地缘利益和血缘关系，他们终会与那些守军走到一起。说义字，那只是个说词，一炮轰过去才是真的。既使轰不到土匪头目，也刚好拖延一下时间，以等到待山冈洁或其手下别的部队靠过来。 苗团长为什么要停止攻击，他不会刻意看鬼子演戏。而是要看鬼子把戏演成，以便推波助澜。李明龙的三当家武绶甫腰插盒子炮，大摇大摆的向日军阵地走去。他是阴川杆子有名的武快腿，不单腿快，嘴也快且好使。好人长在嘴上，整个杆子里没有人不喜欢他。在他们这里，李明龙，当之无愧的大当家的；常喜常大个，军师，也是二当家的，凡事出谋划策，没有人能盖过人家；再就是武快腿了，曾经有两个土匪在那议论他是腿快还是嘴快，一个说他腿快，一个说他嘴快，正在那争论，只听啪得一枪打过来，打在他俩之间的石头上。他俩一吐舌头，说道：“人家枪也快。” 武快腿来到鬼子的阵地，有两个鬼子兵把他引到本腾跟前。他双手作揖说道：“不知你们是哪一支部队，你们也太不仗义，我们大当家的有神仙附体是你们想轰就轰着的？”本腾气得真想一枪把他毙了，可又没敢。这要把他毙了，肯定两伙打他一伙了。同时正好拖延时间，等待有别的皇军过来。 本腾压着火气说道：“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就是大日本皇军，整个东北军都被我们打垮了，你们区区几个土匪，还不下来向皇军投降？快快地下来，皇军优待优待地有……”武快腿假装不知道皇军是谁，一摆手说道：“我们大当家的说了，不管你们是皇军还是黑军，只要你们不进我们南山村，我们就给酒给肉。不过你们得去一个当家的，以示诚意。” 本腾听了他的话，说道：“先回去告诉你们大当家的，皇军是最讲究诚义的，只要你们立刻撤走，我们保证不进南山村……”武快腿刚走，一个鬼子兵就匆匆跑过来，对本腾说道：“本腾大队长，我们西面和北面，都现了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儿玉银中队长也上来说道：“奔腾中佐，刚才那个人，不像个好东西，他明显在与我们拖延时间，我们上当地有……” 本腾不得不点头称是，他刚要转身派一个传令官，快跑去把那个人追回来。以便稳住他们，别与117旅伙在一块儿。可哪里还能找到武快腿的影子，这山高林密的。 苗团长本就知道鬼子不会有什么好主意，本来双方是用手枪叫份，他们却用炮轰，这叫诚意吗？这叫说话不如放屁。看到这里，他即为鬼子的不讲诚意而耻愤，又为鬼子这一炮把土匪逼到以牙还牙这一条路上去而高兴。 侦查人员已经侦知，土匪一边派人下去与鬼子周旋，一边分兵回去取武器，并绕到鬼子所在的大树林西缘涝泡子南边的密林中。这时，只听山上土匪喊话，说道：“山下的鬼子听着，你们刚才向我们开了一炮，太不仗义，我日你们的姥姥……”鬼子虽然不知日他姥姥啥意思，但知道是在挑衅。鬼子刚刚刚就是三炮轰上去了，土匪明显换了地方，炮弹炸起的尘土还没落下，稍远一点的树林间又喊话了，骂道：“小鬼子，我操你奶奶……” 鬼子被挑得兴起，两门迫击炮和四个掷弹筒一起往上打，有一门迫击炮炮炮打到南山村去了。苗团长估计鬼子的炮弹消耗的差不多了，就说道：“我命令6营向东开进，如遇鬼子其他部队过来，要利用我们地形熟的优势，把他们往东或东南引。此行动至关重要，立即出……”他也留意往远处看看，听听，判断远处没有动静，才说道：“其他部队，向梁下隐蔽攻击，给我狠狠地打……” 本腾最愿意打东北军了，那些老东北，养尊处优惯了，从不主动出击。十个部队不一定有两个主动出击的，就是有，也大多是官兵不一致，官要打，兵要跑；有的兵要打，官不干。主动往死里打的，少之又少。今天117旅的这个部队，可真是下了狠手了。本腾忙命令落山中队顶住，他忙着给山冈洁打电话去了。山冈洁问清他们的情况和位置，说道：“117旅，狡猾狡猾地有，你们要顶住，我派竹田中队驰援你部……” 本腾止住炮击，忙命令儿玉银中队加入落山中队的阻击，以不使守军攻进来。这时，李明龙在本腾大队的西面，他看清了，鬼子是一边放炮一边等待援军，既然东南已经接敌，那我这面何不让他两面受敌，这鬼子不讲信义，自恃有炮有弹，哪都敢打，还往南梁村打呢，不是说不打南梁村吗？ 他刚想到这，二当家的常喜急火火的跑来，说道：“大当家的，还等什么呢？鬼子援军要到了，可不好打了。既然那面起了强攻，咱们还不就火少个屁吃？”也有的土匪不愿意打，说道：“咱这一打，可就没好日子了，鬼子还不血洗南山村呀？”武绶甫在那不愿意听了，骂道：“咱们刚才打他们来吗，他们不照样给大当家的一炮？这半天，往南山村招乎几炮了？” 李明龙本来就是大刀阔斧的人，他咯影别人磨磨唧唧。越是有人磨唧，他会立马下令，办了。此时，他一挥手，说道：“前边的鬼子也是人，没什么可怕的，来呀，给我开杀戒……”就这几句话，土匪们哇得窜出去了，照着鬼子就开起枪来。光下到西边这至少也有八百土匪，最少也有七百条枪。一起打过来，本腾忙命令躯下中队顶住，可躯下中队经过马踏人杀已不足二百人，此时枪再好也顶不住七八百人的土匪。 土匪中不都是步枪，还有百十来条洋炮。那些洋炮都是手工制作的家伙，炮筒粗，炮台厚，一把沙子一把药，射程没多远，可射击面大，尤其扫到脸上生疼，还能打瞎眼睛。鬼子被打得真是害怕了，叫唤着直躲。 李明龙别看下手晚，他眼睛可没闲着，鬼子的歪把子，他在军校时见过，那时日本教官多，讲授过这玩意。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往往都取决于机枪的多少。他一看自己虽然人多，可输不起呀，都是自己多年的弟兄，不能说没就没了。他盯着躯下中队那几挺机枪，告诉一个土匪小头目二虎子道：“看没看见那个歪把子的家伙式？太能咬人，找几个机灵得洋炮手，从侧面过去，烀他；只要把那几个家伙式干掉，兄弟们自管干……” 二虎子刚把几个洋炮手带过去，话刚说完，二虎子倒挨了一枪，没命了。几个洋炮手可来气了，几人盯着鬼子的一个歪把子，瞅准了就是一炮，保准打哑巴了一个。可这个洋炮手就交代了，因为鬼子是攻守兼防，拔他一挺机枪，想跑还真不容易。 李明龙带着的这八百多，一下就损失一百多。他可着急了，这样下去还了得？常喜爬了过来，说道：“大当家的，咱们得豁上点弟兄，从这插过去，把鬼子的后源给断他，他这子弹刷刷刷得，咱那受得了？”李明龙说道：“你说的对，是得这么打，可咱没手榴弹呀？”常喜又说道：“是呀，要我说得豁上点弟兄呢。” 李明龙说道：“让快腿去，他腿快，枪子打不着。”常喜苦笑了一下，说道：“也好，但愿那样吧。”武快腿也是带着几名洋炮手过去的，由于双方死的人太多，谁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几洋炮下来，躯下的输送队就给打散了。躯下的鬼子就只好与土匪肉搏了。论起搏斗了，鬼子无论是劈刺和搏斗样样行，可就是没有土匪人多，仨土匪抱着一个鬼子，还不把你整死？ 苗团长一看有土匪参战，就一切没有悬念了。也是先派人绕过去，解决了本腾的后勤输送，然后他说道：“弟兄们，鬼子也没子弹了，杀呀。” 本腾等着的竹田中队，被6营引到别处去了…… 187. 6营另有任务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这是3月13日上午9点，李贵和马先令按着苗团长手指的大约方向，带着6营离开水泉梁半坡，向东北开去。[[〈八一小{说〔[网 }〕]．>８)１）Ｚ〕)．?Ｃ］Ｏ〉Ｍ士兵们还都没转过弯了，刚和鬼子大杀一阵，那些土匪参战不参战还不一定，就让他们开走了，这让人多少有点意犹未尽。可不理解归不理解，军令如山倒，必须执行。作为营长和营副的李贵和马先令，哪里不把握手下兄弟们这点情绪？李贵回头与马先令递了个眼神，马先令当然会意，他快步走到前面的一棵大柳树下，站住脚说道：“弟兄们，先停一下，我说两句话。” 三连走在最前面，他们也是情绪最大，因为刚才他们在最前面追着躯下中队杀，差一点就冲进本腾大队中去了。由于有昨天中鬼子瓦斯的余悸，不得不有所顾忌。但有好些士兵与鬼子抓在了一起，这样的拼杀，没有同仇敌忾的气概，是难以做到的。钱金恒连长更知道士兵的心思，就他自己来说，何尝乐意撤走？但他深深知道，决不可一味按着士兵的情绪来。 想到这，他说道：“弟兄们，我知道你们不愿意离开，可杀这里的鬼子团里有总体考虑，前面的停一下，听马营长讲话……”他这一说，士兵们的情绪明显有所变化，都围着大树停了下来。马营副一看全营官兵都站定了，就说道：“弟兄们，刚刚我们追着鬼子杀，后来已经蹚入鬼子大队里去了，与他们杀得真是难解难分，再杀下去，鬼子还真有点招架不住。可我们杀得鬼子并不是一点半点，他们有大约一个大队的鬼子，基本与我们团的人数相当……” 看大伙都细心地听，他笑笑接着说道：“要消灭这些鬼子，必须保证我们团外围的安全，如果一旦再有鬼子部队过来，我们会腹背受敌。所以，苗团长出于总体考虑，命令我们开到东部作战，以保证团主力集中精力消灭那些鬼子……”他讲完了，李营长又说道：“按苗团长的命令，我们营开到前边，寻找其他鬼子。但我们是吸引，再现，再引到别处去，这就算我们完成了团里的命令……现在，我命令，三连在前，向北出……” 这时就见一个侦察兵领着一个穿东北军服装的人来到，来人向李营长敬了一个礼说道：“在下是236团一字连的连副，我姓王。我们一字连正在东边与一队小鬼子周旋，刚刚听到动静，原来是你们，特来与你们通报一下，不要惊扰了鬼子。”他说完，又作了两个揖，以示谢意。 对于一字连和236团，他们不知道，丈已打得这么疲惫，对于出奇和另类的番号，就无暇去细想了。但听他们在与一队鬼子周旋，李营长就问他道：“那我就问一下，你们在与哪一队鬼子周旋，怎样周旋的？”王连副听他问，想了一想，靠近他说道：“我们本来在李家店想法给鬼子挖陷坑，现有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在窥探我们。我们一直追到这里，原来他们不止那几个人，这树林里还不下二三十人。很可能是鬼子从五家派出来的特务，来刺探我们军情的。陈连长在领着人两边堵，想捉活的。他们还挺鬼，以树木作掩护，总能逃脱。” 李营长说道：“现在就全国和与鬼子开战的情况，总体上与我们不利，抓活的也就是要他们的口供，我觉得他们就是说出来，也不外乎就是探查咱们各部阵地怎样布防，再者说旅部高层的情况等等。但还有一个大前提，就是鬼子都是死硬的军国主义分子，他们会至死不说的。所以，我的意思是，凭着我们人多，把他们乱枪打死算了……” 王连副听李营长一说，觉得有道理，因为刘团长并不知他们追到这里抓特务，不可能给他们提供后援。他给李营长敬了个礼，说道：“那我回去把你说的告诉陈连长，看他怎么说。我也建议他，就乱枪打死得了”他说完向北跑步而去。只听一阵枪响，不一会儿，他返回来说道：“我回去慢了一步，还是让他们跑了几人……” 李营长听了一惊，说道：“跑了几人？不好，鬼子马上就会到。”王连副听了更是一惊，说道：“先不要着急，陈营长带领一个排，追过去了……”马营副说道：“一连长刘玉。”只听刘玉应声答道：“有，长官，有何吩咐？”马营副说道：“命令你，带一个排，向东北包抄过去，多带三八大盖，与陈连长他们分头包抄，那几个鬼子，务求打死……”刘连长说了声:：“是。”一挥手，带着手下出了。一个排的人，一溜小跑就消失在前面的树空里。 不一会儿，刘连长带人跑了回来，他向李营长和马营副复命，说道：“我们追到羊肠子河边，没有现那几个鬼子。所说的一字连，好像追过河去了。”李营长一听，说道：“鬼子跑回去了，援军一会儿就到。刘玉，你带领一连，在这接应一字连，碰到鬼子，把他们往东引。”他转而对其他人说道：“全营主力，向东扩散。”众人随他向东散去。 他们向东驰去9里，远远看见树林深处人影绰绰。便不能向前了，只好伏于地，向东监视。后面人影和脚步声渐进，原来是一连和一字连来到。陈大黑见过李营长和马营副，说道：“据我们跟踪侦察，几个特务，窜出树林，逃回五家村去了。可惜，可叹，我陈大黑的枪法，放跑了几个鬼子特务。” 李营长对他不了解，但也判断出，此人绝非凡人。就说道：“特务是有来路的，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你回去也要向旅部汇报一下……”陈大黑说道：“我会向我们刘团长汇报的，请长官放心……” 他们这边话还没说完，树林深处，鬼子已经拔营起寨，向西而来。 原来，山冈洁带领本部人马开进大树林，本腾先请命到水泉梁去寻找117旅主力决战。山冈洁在最密的树林临时扎下营帐，先放本腾大队出去试探虚实。接着汇总各方面消息，小野呲太郎主力虽然坐镇五家，可皇军侧后南北皆有守军频频出击，使皇军各部不敢向苍苍坝梁进攻。另一个事情是，小野呲太郎联队在五家，住在宋家庄里，而他们第17联队，就没地方住了。 山冈洁还了解到，曾经在第四旅团刚刚进攻赤峰城时，旅团特高课向赤峰城里派出过两个暗杀队。后来，那两个暗杀队连同赤峰领事馆的几个主要人物，都在某一天销声匿迹了。今天，他又得到报告，说那两个暗杀队成员终于逃出两个。他们是从墓顶梁和小上京的某个洞口，爬出来的。 他们用九死一生的亲身经历证明，赤峰城地下确实有一个辽墓。从赤峰城下的辽墓，到小上京和墓顶梁，都是相同的。从墓里众多的迹象看，支那的抗日，从唐朝辽朝一直延续至今。从墓里爬出的那几个文物一样的人，好像是得道了一块美玉。他们就是靠着这块美玉逃出来的。他们还要凭着这块美玉，快快地找到117旅的高层所在位置，并暗杀而后快。 可山冈洁不知道，那几个人已被一字连追得屁滚尿流，还真讨回五家去了。一场更大的阴谋，要在赤围大道上上演。 本腾大队的电话怎么都接不通，可能是忙音吧。从早晨出，到了上午9点，一无消息。派出的侦查人员，就像特务们一样，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挡回。山冈洁是真的佩服117旅的防备工作，做得好，真有点天衣无缝了。但说是防备做得好，枪声挡不住呀，总会听到一点。 一过九点，山冈洁是怎么也坐不住了，他不得不派木下木中队，向西杀来，以寻找本腾大队的踪迹。 李营长一看，这就是苗团长想要的效果，就说道：“各营向东南运动，听我命令，我们要把鬼子引到东南方向……好，一连在东，三连在西，二连跟着营部，一直向南。一连和二连先开火。待鬼子住追过去后，三连在开火” 6营看看鬼子，一声命令，向东南跑去…… 188. 点射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6营在李营长和马营副的带领下，引着鬼子木下木中队向东南而去。?  八一中文 ? ）〉)．〕８〕１〕Ｚ〕〉．）Ｃ)Ｏ>Ｍ]木下木中队也不管是不是117旅主力，追着就向东南去了。双方不断交火，互有死伤。 陈大黑带人隐蔽在附近，他们看着出来的鬼子追着李营长他们一阵风就跑远了，既感叹李营长他们临危不乱、灵活多变，又领略了鬼子兵锋强悍、训练有素。陈大黑和王连副带上手下，悄悄地向西北撤去。关于刚才的特务，确实是新的军情，必须尽快汇报给刘团长。 再说鬼子本腾大队西面是土匪一窝蜂地进攻，鬼子虽然攻守兼防，可他二百人要打四百人或者五百人，就是以一丁二，已经是很不错了。谁要说以一丁十，那是神话。一度杀得混乱，几组洋炮手分头行动时由于彦田小队长混在鬼子当中，脸上和脖子上被轰了一洋炮，虽然没有致命伤，可那脖子和右半拉脸都是黑的，有的沙子留在脸上，像黑色的大粒芝麻。 就是这样，彦田小队长还是晃着他的半拉包公脸，指挥着小队里所剩三十多鬼子，重新组成机枪组和步枪组，朝着黑压压的土匪不停地打。土匪们没有手榴弹，更没有机枪，靠的就是人多，敢往上涌。李明龙和常喜都清楚，土匪的最大弱点就是冲锋一窝蜂，一旦对方火力猛，就会立马放弃抵抗，没命地往回撤。李明龙早就想改掉这种冲锋一窝蜂，退却如逃跑的打法。 可土匪队伍有其自身形成和运行的社会原因和历史原因，带起这个队伍，靠的是封建义气和老大坐山头制，想要改掉那些坏毛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是从他自身革除毛病开始，都往往一言不合，撒手离去，或者拔枪相向。所以，这个大当家和二当家的都紧盯着，不使一个土匪有半点退却的迹象。子弹打光了，就抡着抢托往前砸。随着厮杀进入白热化，李明龙也是不断地就地枪决犹豫不前的个别土匪。 躯下少佐不断命令马代久和大晚两个小队，把机枪组在前，步枪组在后，补充上去。大晚小队的一个代雄机枪组，打得相当刁钻，扫的土匪像墙一样往下倒。常喜就对李明龙说道：“大当家的，你说这鬼子他妈的有多少子弹呀，咱们把他们的运输队截断这半天了，还这么打？”原来躯下的运输队很快在鬼子的死命抗击下，又恢复了。 李明龙和常喜也很快探知这一情况，便组织敢拼不要命的土匪再次去截断他们的运输队。常喜也打急了眼，从地上捡起了鬼子的一挺歪把子机枪，对李明龙说道：“大当家的，他们就是用这样的家伙，杀死我们太多的兄弟……”他说完有意要把他抛到鬼子群里，以解心头之恨。 李明龙一招手，说道：“二当家的，别扔，给我看看……”常喜听他说，赶紧撤回手，把歪把子递给了他。李明龙接过那挺歪把子，大略一看，还就是当年在讲武堂，日本教官讲课用得那种歪把子。他按开子弹匣，原来子弹还有多半匣，顺势就要向鬼子扫射。突然，他灵机一动，心想，这半匣子弹，打到鬼子身上太浪费了。他就换了个树空，看到东边一个工事后面聚集着很多鬼子，心中便有了计较。 苗团长和谢团副在东边，把六营打走，解决了后顾之忧。他们一边指挥7营和8营向着鬼子密集处开火，一边派出一个侦查小队，去阻断本腾的辎重运输队。7营在毛随远和张大文的带领下迅卧倒，各找有利地形，向鬼子射击。这种反应度，是与日军的多次交锋，练出来的。而鬼子儿玉银中队是第四旅团的佼佼者，反应迅多次得到茂木前之筑的嘉奖。他们一看8营一个俯卧式进攻，就这么厉害，报销了他们两个掷弹筒小队不说，所进攻的方位，都是皇军防守的死角。 这种恰当的进攻角度，不经过严格的训练和多年的征战是做不到的。儿玉银中队各小队立刻调整防守队形，企图变防守为进攻。双方在开火中，都一边判断对方，一边调整自己。鬼子的枪支三八大盖占三分之二，改换角度还是有点笨拙。8营几乎全是老式毛瑟枪，此时灵活度方显现出来。 7营对阵的是落山中队，落山中队虽没有儿玉银中队有名，可那战斗力也是相当高的，也是本腾戒之素大队长引以为自豪的中队。落山中队还负责屏护中队部和联接辎重运输队的任务。所以战斗力就大打折扣，防守连连失误，被7营钻了两回空子。7营3排和1排一下就突入本腾的大队部附近，打得鬼子纷纷倒地。此时那个侦查小队，也一度截断了鬼子大队的运输队，与1排正好呼应。 可本腾哪能任守军轻易截断运输队？每一次截断，他都派一个加强小队前去把运输通道给恢复好。恢复和截断双方都杀红了眼了，鬼子是机枪和三八步枪都有，而守军加强小队，就不可能有机枪这么高档的武器了。可守军有大刀，这东西近战肉搏太管用了。鬼子也最怕大刀，有的鬼子看见明晃晃的大刀，就胆怵了，就怕砍脖子。在热河其他战场，鬼子被守军砍得无处躲无处藏，就每人一个铁箍样的东西，作战时扣在脖子上，以防被砍掉脑袋。 落山中队人数死伤一半还多，不足一百人了；儿玉银中队人数更少，因为他们也派出了两个加强小队，人数锐减。躯下中队就更惨了，与土匪就是火拼，土匪死俩，他们也死一个，此时只是防守，已经组织不了进攻。这还依仗本腾帮他们恢复了运输队，不然他们早玩完了。 苗团长迅分析战场形势，对于分出去一个6营，他还是不后悔。就是包括谢团副在内，都相信6营也在苦战。不然，鬼子绝对不会一支部队都没有找到这边来。同时，苗团长向西望，也是有点不理解，旅部难道听不到枪声，再不增员，233团就交代在这了。 这时，只听一阵机枪点射，西边的鬼子好像出现了一阵骚动。这边的人，尤其是长官们，就都不明白了，难道土匪也有机枪？ 李明龙毕竟进过讲武堂学习过，又带过这些年的土匪，小的战场把握全局，他还是做到了的。此时的他，一看一个工事后，一撮鬼子，分明在指挥，就判断出，定是指挥部。他一梭子打过去，立马三五人倒毙。其他没挨到枪子的鬼子，反应迅，随身就势，抓枪就要还击。他枪口稍变，哪能容他们还击，几个点射，完全改变了战场形势。 也就是苗团长听到的那几声点射。 本腾已知难以坚持，可他跟随茂木多年，也是笑着去死的铁血军人。他收拢残部，做困兽犹斗，集中所有的机枪，要拼到最后一颗子弹，最后一滴血。可他多次向东部期盼，山冈洁怎么一直没有派出援军？ 这时，张敬喜参谋长带领团部和部分直属队赶到，他们从西边杀来，怎么现全是土匪，正不解间，也看到了李明龙那几枪点射，躯下中队土崩瓦解，剩下的鬼子，在向大队靠拢。张敬喜一挥手，仅有的两挺机枪开了火，打得躯下中队剩余的鬼子，连滚带爬得找地形作掩护，往本腾那靠拢。 本腾一看守军援军杀到，精神为之动摇，只好组织残部，向北部涝泡子方向，边打边撤。鬼子的撤退都是天衣无缝，前面的开路，后面的防守，仍然自成一块。守军和土匪都是佩服得很。 苗团长指挥各营剩下的人员迅向北追杀，不能给他们以喘息的机会，必须把他们干净地消灭掉才对。张敬喜告诉苗团长说道：“235团增员部队很快就到，他们也在忙于防守鬼子派出的偷袭队……236团正出一部去唐家山增员234团……” 守军残部乘胜向本腾退却的方向追去，张敬喜被苗团长留下救治伤员。守军同样死伤惨重，人员大量减员。但冲杀依旧，有的士兵流着血，还在追着向鬼子开枪，都不知道自己负伤了。 李明龙把机枪子弹打完，随手递给了一个土匪。他看到鬼子剩余的人员都向北撤去，就说道：“传我的命令，活着的弟兄，都给我追杀过去……”这时，常喜一拉李明龙，低声说道：“大当家的，别追了，咱们死了这么多弟兄，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武快腿抬着受伤的胳膊，说道：“大当家的，咱们是干啥来了，是给老员外祝寿来了，只因为鬼子太不是人，先给咱一枪，又给咱一炮，惹恼了赞，才和他们开火的。行了，咱们在哪死过这么多弟兄呀？” 189. 匪义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本腾这一撤，眨眼之间钻进树林就没影了。八一＜网 ?}）．苗团长检点人数，一面命令张敬喜参谋长和卫生队长，抓紧时间救治伤员，轻伤员在此包扎，重伤员立刻运往苍苍坝梁。其他人边走边就地补充鬼子的枪弹，追进树林去了。 但说刚刚进行的战斗惨烈程度，包括李明龙也包括常喜和武快腿都第一次领教。尽管李明龙当初也是热衷于革命，还曾经热河六才俊之一，毕业于保定讲武堂。可他当初那些热血，早已又回到萌芽之中。这些年，他已基本习惯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今天的战斗，参加得这样义无反顾，几个原因中，还是后来被233团血战鬼子的勇敢劲，所感染的。 此时，手下二当家和三当家所提出的，也是自己所想的，可这样撤走，明显太不仗义，为同道所不齿。同时，这血花四溅，枪弹横飞，隐隐唤起了他骨子里一直休眠的民族情结。本来常大个和武快腿说到这，他应该爽快得答应，“挑回头路吧”。可令两位手下不解的是，他没有说这句话，而是愤愤的眼神，从他那两个大而黑的眼珠子里射出，向北随着233团杀进树林里的血染的身影而去，那眼神不亚如他刚刚抱着机枪点射出去的仇恨的子弹。 常大个晃动着他那高挑的个头，还有那圆溜溜的秃脑袋，心里七上八下。他想再劝两句，可大当家的这个性格，自己不是不知道，也看出来了，再说无益。这时，武快腿说话了，他说道：“大当家的，你要接着杀鬼子，我们都知道，是民族大义。可你不为这剩下的兄弟着想，也应该为老员外们着想呀……” 李明龙听他说得也有道理，就沉声说道：“我的两位好兄弟，在此战火纷飞的生死关头，有些话咱们已没有时间细说，这样吧，绶甫老弟带几个兄弟回去负责转移家父家母和所有的家眷去后川，一切事情都托付你了……”说着，他对着武快腿双膝跪下，嗓中咽咽，已说不下去。武快腿一看，也双膝跪下，双手抓着大当家的手，沉声说道：“大哥，这是为何？你以民族大义为重，我们服了。这样吧，还是二当家的回去，连转移重伤员，带转移家眷，我跟大哥去了……” 常大个听他说到这，挺身一摆头，说道：“兄弟，还是听大当家的吧，让你走，你就走，我和弟兄们去了。这伙鬼子咱们能放他们跑吗？再说，老员外那，肯不肯走还不一定，还需要你这张快嘴去说动……” 李明龙一看守军追入树林的如风而去，留下救治伤员的，已经不分是守军还是土匪了，开始分头包扎伤口。当年的热血汇流到心头，澎湃到脑畔，他又从地上捡起一挺歪把子机枪，压开弹匣，看了看子弹，对近前五百多土匪说道：“弟兄们，今天与以往打劫和火拼不一样，以前我们面对的都是自己的同胞，眼前要我们命的是小日本鬼子，他们那个如卵子大的小国，还跑到咱们国家来打劫害命，是可忍孰不可忍，是死是活，都给我拼了……” 众土匪听他说到国家和民族，虽不怎么太懂，可也有一股热血隐隐再流，就都鼓噪一声，向前运动。常喜一看，缺少刚才那种冲锋陷阵的劲头，就也学着李明龙的样子，也从地上捡起一把三八大盖，冲北边一指，说道：“弟兄们，只要能走得了得，裆中长蛋的，都给我冲……还使洋炮的，就地换成鬼子的家伙，冲啊……” 众土匪呼啦一下抢在李明龙和常喜的前面，分树枝钻树空，向北冲去。追出几里，前面已经接近守军后尾，原来他们正以地形为掩护，与本腾残部对射。土匪们有的上前加入到与鬼子的对射中，有的还在摆弄刚刚捡起的家伙，有的压根就没摸过步枪，还以为天底下最好使的就是他那杆洋炮呐。 常喜忙着告诉后面管运输的土匪上前分子弹，又命令会使步枪的，赶紧去教不会使的。李明龙一看，这么密集的冲过去，都得成了鬼子的活靶子了。就急切地命令道：“他奶奶的，都给老子卧倒，散开，鬼子的子弹不长眼睛，你们不知道啊?” 看到土匪们都冲上来了，苗团长既意外，又不意外，既高兴，又没有时间多想；他招手叫一个圆脑袋土匪到近前来，那个圆脑袋就是常喜，他一看苗团长，身边站着卫兵和手下好几人，就知道是个长官；又端量他一米七多的身材，不胖不瘦，灰蓝军装虽然很旧，但很合体。脚上的皮靴，显然是缴获鬼子的，虽然全是土，但光泽毕现。再往脸上看，黄白镜子的面容，清秀有致的眉眼，两耳扇风且前兆，看着就的舒服。 他只看了两眼，就觉得亲切，也不敢耽搁，急急地问道：“您找我们大当家的吧？”回头对身边的土匪说道：“去一个小的，把大当家的叫来……”李明龙正伏在地上查看鬼子的阵地，他现鬼子这回可是穷途末路了，原来再往前就是唐营子南面的涝泡子，也就是星罗棋布的水坑。这里才是羊肠子河的正源，也是半支箭河的正源之一。鬼子被打急了，慌不择路，一头就扎进了涝泡子。 李明龙这一看，心里舒服，痛快，随口骂道：“操你八辈祖宗，这回跑不了了吧？”他正高兴，手下叫他，说二当家的叫他过去一趟。他心说这二当家的今天是怎么了，从来都是我叫他过来一趟，今天他叫我过去一趟。难道说对我没听他俩的，有意见？他想，火线上没有儿戏，就跟着喽啰左绕右绕来到二当家的跟前。 常喜一看他风风火火的来了，就一个手正掐着一个兄弟正流血的胳膊，为他止血，另一只手向右一指说道：“大当家的，这位长官叫你……”李明龙一看这个人也不一般，说不定今天的战斗，就是他指挥的，便上前抱拳说道：“在下李明龙，愿听教诲……”苗团长一打量李明龙，身高一米八，耳大如轮，眼大有神；重眉黑面，鼻直口阔，溜肩膀，长胳膊，很是威风，天生就应该做土匪头子。 他平静地说道：“奥，我们是117旅233团，我叫苗子平。我代表233团全体官兵，向你和你的手下，表示感谢，谢谢你们以民族大义为重，勇敢参战。”李明龙听到他这几句话，高兴得差一点没蹦起高来，让他一下子又回到十年前，热血的自己，就是满脑子民族大义。讲武堂结业以后，先是跟着韩麟符和贾从良革命，几年下来，终是失败。那年自己也去了一趟湖南，也是借唐生智之邀，顺便到该部考察。旧军队那一套，他深恶痛绝了，可回想革命这些年，太多的无奈，让自己厌倦。正好父亲写信说家里有事，后来的事，都是阴差阳错…… 李明龙又一抱拳，说道：“不敢当，咱们都是中国人，抗击外侮，不分你我。我们虽是土匪，但大敌当前，理应伸出援手。这点道理要是都不懂，我们还叫土匪吗？”苗团长一看，他还挺能说，就说道：“既是友军，就是朋友，我就不客气了。鬼子在前面已被沼泽阻住，我们在这顶着，你带人绕到西边高地上，要突然起攻击，抡大刀也行，就是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李明龙一听，毛塞顿开，这种打法，自己早就应该想到，他转身从喽啰手中接过那挺机枪，说道：“弟兄们，这拨鬼子完蛋了，我们分散绕到西边去，打他个措手不及，为中国人报仇啊……”众土匪随着李明龙和常喜，都猫腰向西边开去。 本腾残部虽然已成瓮中之鳖，可他们尚做困兽犹斗，不肯就此束手就擒。鬼子虽然在低处，早现了土匪向西运动了，已然明白，要包抄他们。便集中几挺歪把子，向高地的土匪群扫射。苗团长一看，便命令8营集中几挺捷克机枪，压制性地向鬼子扫射。常喜给那个兄弟止住血，有一个卫生员上来包扎。他紧跑几步，追上李明龙，笑着说道;‘好啊，两军配合真好啊！’ 李明龙知道他的意思，看他那高兴劲，也放下心来，这个兄弟终于理解了自己，是整个杆子的幸运。众土匪来到西边，由于人多子弹少，也不敢贸然就起进攻。李明龙一看，鬼子的地势低，何不把高处的泡子边缘弄开，用水灌他们狗日的。他的话刚一说出口，土匪们都觉得可行，其码不用冲锋陷阵。几十人一起上前徒手去扒各个泡子的泥沙，手指甲都扒掉了，手指头都扒出了血，染红了泥沙染红了水。一个个泡子的水，汇流到一块，形成一股大水向鬼子冲去。 本腾残部虽然都站在水里，又被机枪压制，但还是在西边布置了火力，打算给土匪以迎头痛击。西边的鬼子都等得不耐烦了，忽然等来了大水。这下尾不能相顾，趴着的鬼子都被水淹了，站起来就被正面的233团射杀了。一时间鬼子都成了落汤鸡，伸手拿子弹都找不着了。给守军准备的最后一招是瓦斯和辣椒水，也不见了，都被水淹了。 是时候了，李明龙一看鬼子真的没子弹了，说道：“弟兄们，杀鬼子的时候到了，给我杀呀……”鬼子站又不敢站，卧倒都是水，有不怕死的，纷纷跃出水坑，向土匪群冲去。土匪也冲出树空，打在一处。鬼子虽然浑身是水，不得劲拼刺，可土匪没练过拼刺，开始还频频被鬼子刺倒。李明龙大叫，让都围上去，几个围一个，才使鬼子占了下风。 这时，一个传令官肖鹰田下，从水里一下摸到了瓦斯，他一边猫着腰往本腾那里跑，一边高兴地说道：‘本腾中佐，瓦斯，本腾中佐，瓦斯……’后来就光喊瓦斯，瓦斯……土匪当然不知啥是瓦斯，233团官兵听了，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190. 联手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3日10点左右，肖鹰田下抱着瓦斯罐一边往本腾司令部跟前跑，一边变得歇斯底里地喊“瓦斯”“瓦斯”……233团的官兵，哪个不记得昨天小野呲太郎联队岛夫丸大队最后施放的瓦斯？看到那个鬼子一边跑一边喊，高兴的样子，18个士兵一齐举起了枪，啪啪啪……一连串的点射，把肖鹰田下打得如一朵飞花，倒下去，染红了水面。 土匪们已经把冲上高地的鬼子全都放倒杀死，毕竟人多，眼睛多，也看明白了肖鹰田下要干啥。就都呼啦一下顺树空冲下去，蹚着水跑到本腾中佐的司令部，把剩下所有的鬼子按到水中，用枪托砸，用大刀砍。守军一看，土匪就是土匪，紧喊慢喊才把鬼子的通讯器材保住，苗团长一看，说道;“这帮土匪……” 正当233团残部和土匪们分别打扫战场时，235团12营和特务团1营于10点半左右先后赶到，12营营长王昆第和营副朱方良立即上前向苗团长敬礼，说道：“12营来迟，让233团孤军奋战了……”苗团长用手一指那些土匪，说道：“哪里是孤军奋战，这么多人都在参战。好在老天有眼，让水泡子挡住了鬼子的去路……” 王昆第听他说到这，就从兜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说道：“这是丁旅长给你的亲笔信，请你过目……”他打开一看，上面说道：苗子平并谢占方等诸长官，血战日寇辛苦了。诸部联动，救援已迟，海涵。由于你部配合其他各部在水泉梁连日打击日军，牵制了日军一个联队，勋功可嘉。现日军第17联队以被你部吸引，报仇心切。着你部继续吸引和周旋，待其西进到预定位置……旅部调动其他各部和你部一起，在水泉梁一带，一定围住第17联队……绝密。 按着丁旅长和旅部及旅部诸长官的统一安排下，233团伤员运走，计剩一千人（6营未归），活着的迅速打扫战场。苗团长又派出人去，一边侦查鬼子第17联队的动向，一边联系6营的情况。李明龙带领手下学着233团的样子，也开始清理战场。参战的土匪连伤员加在一起还剩六百多人，主要开始时死的人多，第一次参战嘛。 此时常喜和李明龙看着到处都是倒卧的弟兄，似乎眨眼之间，活生生的好兄弟就没了这些。常喜痛心疾首，心里想哭，历次打家劫舍，与其它杆子火拼，都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哪一次都没死过这么多人？李明龙与他不一样，他也痛心，但他第一次领教坚持把一仗打完，没有逃跑。他认为这才是一支队伍能站住脚的根本，也是战斗力提高的契机。 他回身对常喜说道:‘死了这么些弟兄，真是无颜见阴川父老！这里打扫战场我盯着，你去虑一虑刚才负伤的兄弟确切有多少？再看看绶甫那办得咋样了？’这时，苗团长带人走过来，他说道；‘明龙兄弟，没有你们的援手，这个鬼子大队我们拼光了也消灭不了。’他说着上前握住李明龙的手，又说道：‘人常说，大恩不言谢，你牺牲了这么多弟兄，说谢字真是太轻了。此时此刻，我苗子平又没有什么好表示的，还是得说谢谢，我代表117旅，代表233团，代表热北这片热土，谢谢你和你的弟兄……’ 他说完，后退一步，和手下团部所有人一起，向李明龙，向所有的躺着和站着的土匪们，向水泉梁，深深地鞠了一躬。李明龙赶紧一摆手说道：“这怎么使得？要说代表这片土地，应该是我代表这里谢你们。我是喝着羊肠子河水，吃着水泉梁的小米长大的，这是我的老家，奋起抗敌我最应该。因为我也了解一点，你们在这里才是客军。你们现在虽然归东北军，可你们的家，都在南方。” 他说到此，尽管铁石心肠，也已无语凝噎，停了停又说道：“老百姓都把你们叫南军呀！你们抛家舍业，来到我们热北，来到我水泉梁，打鬼子不计得失，我亲眼看着你们血染这片土地，多少生命永远地留在了这里……我谢谢你们……”他说着后退一步，向着苗团长等所有人一弓到地。 苗团长刚要上前搀扶他，刚返回到他身后的那个大个说话了，他说道：“都是中国人，都是什么子孙来？对，都是一个祖宗，我说就别客气了，我刚在梁上，看到大树林那边尘头大起，说不定又有鬼子杀过来，是撤是守，我们早做准备？”他抬脸看着苗团长，作了个揖说道：“这位长官，我们都是粗人，不会讲客套话，但是我认为，保家人人有份，打鬼子别论出身，总而言之，咱们的血浸在一块，撒在这片土地里，说句高攀的话，咱们以后就是兄弟，我们就先撤了……” 他回身又对李明龙说道：“大当家的啊，事不宜迟，员外老两口子不愿意走，任凭绶甫磨破嘴皮子，两位老人家死也不离开。再说还有明慧大哥，他在那蹦着高骂您呢。还要追查是谁向日本人先开的第一枪，他说他没法回公爷府（锦山），也无法再见他的日本朋友……” 听得李明龙有点脸红，他气从胆边生，沉声说道：“不就是早晨和我说到的那个，什么第15联队长(第六师团)山田小鸡吗？他是个什么鸟，我李明龙不认识。要是他当大哥的没脸见那个日本鬼子，我还没脸见他这个大哥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李明龙看着手下把打扫鬼子的武器和子弹都背在身上了，就愤愤难平地说道：“早我就说他给那个贡桑诺尔布王爷做秘书，接触的全是狗日的鬼子，像王爷的那个座上客，大岛私浪，能是什么好东西？” 李明龙磨叨完这些，脸依然红到耳根，就对苗团长等人说道：“家国不幸，献丑啦，还望你们不要笑话……”转身对常喜说道：“这回挑回头路吧，我要看看这个老爷子，他干啥不走？”土匪们都转身钻树空，向梁上走去。这时，谢团副和张参谋长都抢上前说道：“明龙兄弟请留步……” 李明龙尽管心里在剧烈斗争，当听到不认识的两个长官在也叫自己兄弟，心胸顿时一凛，回眸定睛看着他们，以前的土匪行径，再也不能干了，正色说道：“两位长官，明龙高攀了，你们有何吩咐？请讲在当面。” 谢团副说道：“请问明龙老弟，下一步有何打算？” 李明龙怔了怔说道：“你们也听到了，也不怕你们笑话，大敌当前，我还要先解决家丑……”常喜在后面也说道：“谢谢列为的惦记，我们还有家父家母位再高堂，今后何去何从，回去之后，还得商量……”说完，李明龙和常喜双双作揖，李明龙说道：“在家门口和你们一起打鬼子，我李明龙三生有幸。山再高，是朋友终会相见，水再长，好兄弟，心灵相通……我们先走一步了。” 苗团长等长官目送李明龙他们钻进树林，正怅然若失，东边有人来到。原是侦查人员返回，说道：“报告，鬼子第17联队主力，已从大树林东启程，向西杀来。我部6营吸引鬼子一个多中队，绕到水泉沟去了。估计路是远一点，但回来也快了……” 苗团长一看简易地图，说道：“我命令7营在北，8营在南，迅速向东前进5里，去迟滞日军。”7营长毛遂远营副张大文，8营长马书长营副祁汉年，立刻带兵向东开进。张敬喜参谋长立刻上前就具体作战事宜做嘱咐，他说道：“你们是去迟滞日军，南北宽正面不要太长，稍一抵抗既向后退，但要做出不得已后撤的迹象……” 他们刚没影，旅部通讯兵来到，送来一信。信上说：“旅部决定，着你部稍微向东开进，吸引鬼子主力……234团一部从唐营子开到，235团一部从水泉梁西开到，236团大部亦隐蔽开到……此战定于11时攻击开始……” 旅部已作出总体部署，着234团出一部，监视赤围大道；独立团进驻李家店，防备鬼子的暗杀队…… 苗团长又接到信件，原是茂木前之筑写来的，信中大意是，皇军欣赏苗团长的才能和为人，都认为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我们提醒您不要在那边干了，南京政府不支持你们，共产党想支持你们，又鞭长莫及。如果阁下肯过来，皇军大大地重用，委以热北皇协军副司令。皇军负责把阁下的家眷都接过来。 苗团长看到此，倒抽了一口凉气，鬼子下手如此早，难道连河南老家在哪他们都知道了？我何不将计就计……想到这，他拿出笔，参谋拿出纸，他也给茂木回了一封信，大意是：信中所说，不是不可，但需从长计议。希望你们出言既诺，对我团官兵手下留情。来日如能到满洲国效力，鄙人不在乎多大的官，只希望给一官半职，食点俸禄，养家糊口罢了…… 236团侦察队在李家店抓到几个间隙，搜出书信一封。信是苗团长写给茂木的，信很长，大意是：苗团长带领全团，佯攻第17联队，待117旅总攻开始，立刻倒戈，和皇军第17联队狗熊田下大队一起向南反攻235团…… 丁旅长和韩处长把信读完，司令部的其他长官也都分别看完了，大伙哈哈得笑起来。丁旅长抓起电话，说道：‘苗团长吗……’ 191. 毒气大大地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苗团长接完丁旅长的电话把司令部往东南移了移，命令直属队分驻各处，通讯连忙着把鬼子的电话线，铺向前线。{{＜(八（〔一［中文网[ [ }?）．］８)１}Ｚ>]．]ＣＯＭ东面各营电话接通，7营毛随远营长先传来电话声，他说道：“报告苗团长，鬼子有伐木队，他们正加紧伐倒树木，但他们的重武器一时运不上来。我们在东大约五里挖了简易工事，严阵以待……”苗团长说道：“好，你们要十分切记，是迟滞鬼子，不是阻击，不要被他们咬住。一旦全旅各部形成包围，就起攻击……” 鬼子的有线电话就是好使，丁旅长又打来电话，他说道：“你部伤亡稍大，兵员无法补充，在大战还未开始之前，轻伤员还是赶快送到李家店救治。另外，我命令你的司令部，在向西北移二百米，方能兼顾开战以后的西面战场。还有，你们的枪弹还剩多少?必须做到心中有数，马上要开战，这一仗与上午不同，到底怎么打，想好了吗?” 苗团长一一回答了丁旅长提出的问题，他心想，旅座对自己是从团副提起来的，还不很放心。他都能理解，也感谢长官想得周到。想完这些，他又说道：“旅座，估计你也听到了，整个上午的战斗，有山上的一拨土匪参加。他们大当家的叫李明龙，有点民族性格。如不是他们一直参战，我233团不可能还能剩这些人，再者没有他们参战，鬼子的这个大队也灭不了……” 他放下电话，东面的枪声已经很急。因为树林拢音，传不太远。但如果蹲下身，头离地越近，听得声音越清楚。还是三八大盖的响声大，震响连片。他和张参谋长算计了一下，鬼子推进的最西地点，也就是距此三里地到二里地之间，拟在那里抢修一道封锁线。正踌躇间，报说6营赶回来了。李贵气喘吁吁地来到，他沉痛地说道：“苗团长，我对不起你，马营副不幸遇难，由于鬼子追得太紧，遗体都没运回，你处分我吧，我没有把这个营带好……” 苗团长又接电话，谢团副对李贵营长说道：“大敌当前，哪场战斗不死人啊！在我们四十一军各部，旅长团长阵亡已经不是一个，希望你不要被战友的牺牲阴影拢住而自责太深。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都不是绑在老虎蹬上的，都没把握；时时都有死神撞上我们，战要抗，鬼子要杀，烽火连天吗，就是这么个艰难抉择的境地……” 7营和8营纷纷撤到了二百米到三百米防线，苗团长对李贵说道：“打仗都得死人，先不说这些了。李营长你带人前去加强防线的防守……”李贵敬礼领命而去。 旅部又打来电话，是作战室王参谋打来的，他通知参战各部，234团9营和独立团大部，已经绕道开进，到了涝泡子南大树林西南缘，正在向一线阵地，穿林前进。235团13营和12营及特务团一部，进到水泉梁半梁，已经向北推进到基本能看到鬼子；236团二十营和独立团一部临时被调整为预备队，隐蔽在唐营子一带；十八营和十九营从唐营子南，涝泡子北的树林中悄悄穿插。拟穿插到大树林东缘，对鬼子17联队进行最后合围…… 11点钟，战斗正式打响。苗团长一次性投入三个营迎击正面的鬼子。7营在简易阵地北段，李贵营长和马先令营副分别盯在两个点上，他们命令所有的官兵都做好打几枪就撤的准备，但要听命令。鬼子如果投入主力进攻，守军迟滞一下就撤，并做一下伪装，让鬼子以为守不住才撤的。如果鬼子派侦察队，试探性进攻，那就狠一点打他一下……就这样，只有233团和鬼子打打停停，互有死伤。 鬼子第17联队主力显然有重武器，或者说队伍后面有重武器，似乎是边往西行进边伐树。这显然不是鬼子的一贯做法，慢慢腾腾，行动有点诡异。这一情况三个营长都已现。李贵营长立刻打电话给苗团长，述说日军也是小股部队吸引，主力部队行动有点缓慢。 苗团长一面把这一情况报告给丁旅长，一面派出得力侦察兵，摸过去，一探究竟。原来鬼子是从五家伐树，往上运大炮。似乎是又似乎不是，树林里放大炮，杀伤力会大打折扣。235团12营，派出侦查人员又侦知新情况，鬼子往上运大炮是伪装，大炮后面有穿白衣服背铁罐的鬼子队伍。 丁旅长立刻通知各部，趁鬼子行动迟缓，各部立刻快向前推进，打他一个凑手不及。又通知各部，说鬼子新调来了生化部队，第一要战决，第二，待鬼子使用生化部队时，要看风向，处于下风头的，必须果断撤走…… 各部得令，235团12营和13营及特务团一部，穿树空扒树枝，从水泉梁山脚冲下去，如猛虎下山一般。他们现向山下冲击，有树比没树还得劲，既有支撑，又有依靠。枪声就是号角，南边一开打，各处都开打。235团主力正遇中岛中队，守军虽然火力差，但地势好，打得中岛中队死的死伤的伤，顶不住就得后撤。234团9营和独立团一部，从涝泡子向南猛攻，正撞在石井叽中队和香青司南中队的结合部上。鬼子两个中队立刻采取扇形夹击9营，谁知处于西边的香青司南中队行动太早，被独立团1营绕到了屁后，一阵猛打猛砍，香青司南少佐被砍掉了脑袋，所剩鬼子跑了。 石井叽中队受其影响，被9营打得向东南溃逃。233团，三个营也毫不示弱，虽然疲惫，却打得英勇，田狄中队扔下尸体，往回跑。由于高一点都有树杈，只得俯下身往回钻，最后后面跑得慢的只得往回爬。6营官兵一边笑一边在后面砍屁股。 鬼子本来有大炮，其实是迫击炮，虽然是样子，也肩扛人推运进来几门。伐树是为生化部队开路的，运炮是为生化部队做引子。山冈洁这是一事三办，主力故意慢慢腾腾，运动不前，等着守军进攻，你要真攻到跟前，就用炮轰。最后一招，是用毒气。 他没想到的是，守军进攻的太快。伐木队进度不满，可那木头得搬到一边去。尤其为了防止守军从大道向他侧后穿插，他命令把北边的木桩垒成了掩体形。事实证明，就这招算计对了。 守军霆霆傥傥攻到了跟前，大炮和毒气上不来。看见前边的士兵抵挡不住往回败，狗熊田下中佐和木村一郎中佐都拔出战刀，前去弹压。鬼子全都像打了强心剂，嗷嗷叫着，端着刺刀，向四外冲，与追到跟前的守军拼杀。鬼子是按着劈刺的动作拼杀，而守军没有练成的动作，绕着树炮，怎么能砍到鬼子怎么来。 这样拼下来，别的士兵还能行，233团的官兵就不行了。他们打了一天了，肚子空，而鬼子是饱肚子，他们本来就比守军生活好，肚子有油水。从力气上来说，守军吃亏。但从劈刺动作上，他们老把刺刀扎到树，守军又省些力气。 苗团长已经想到这一情况，迅反应到旅部。丁旅长即刻命令236团2o营和独立团3营等预备队，由老乡带路，蹚过涝泡子水域，找树稀常走人的地方，迅杀到。6营7营和8营所剩官兵包括各部伤员，渐渐撤出阵地。预备队进入阵地以后，人手一把大刀，低身穿着树空追杀鬼子。 有的鬼子两手护着脖子，也学会了绕着树炮。还有的鬼子，吓得爬到树上去了，又被打下来。 鬼子死一个，守军也几乎得伤亡一人。但从打预备队杀入阵地，鬼子躺在地上的多起来。山冈洁把司令部人员变成了弹压队，出去弹压士兵。有一个传令官川岸一不留神，差点被砍了脖子。他捂着脖子跑回司令部，又被茂木抽了嘴巴。茂木已觉出士兵渐无斗志，命令狗熊田下中佐去催动炮兵。 守军各部在预备队的带动下，奋力向前。真有一鼓作气，把所有的鬼子都杀绝的气势。还有的神枪手，散布到第17联队外围，一枪一个鬼子地打。当然鬼子兵的素质很高，哪里打来枪子，必然招致一番对射。235团士兵赵心田是新练成的神枪手，在两棵大树后，一连串打死仨鬼子。立刻有两个鬼子去与他对射，一个鬼子立刻被打掉了帽子。该鬼子一边瞄准一边向他伸大拇哥。 守军忽然现鬼子推来三门大炮，精神头立刻被吓住了。随各营行动的学兵团成员有的立刻现这一精神变化，便迅反应到各长官那里。苗团长也得知这一情况，作为前线总指挥，他即刻命令各部机动御敌。并命令235团12营王昆弟营长，迅抽出尖兵，迂回到鬼子炮位左侧，打掉他炮手。可鬼子有防备，这招不行。 突然，山冈洁右侧后，鬼子打起了阻击，原来是236团18营和19营，按着部署，要从山冈洁右侧后穿插到其后方，截断他退路的。不成想山冈洁在此布下一个小队，以木头做掩体，以逸待劳。打得18营和19营前进不得。西面的各部守军听到东北面鬼子的阻击，以为18营他们得手，又立刻以地形为掩护，向前攻击。怎奈鬼子上有迫击炮，下有机枪和步枪，组成三层火力网，打得守军前进不得。 赤围大道上，青骨间雄频频派出间隙窥探，又花重金收买汉奸。五家村候七被说动以找牲畜和捡柴为名去给苗团长送反间信，又拿回苗团长的回信，得到一百大洋。小野呲太郎请示茂木，要从赤围大道强攻，234团在唐家山虚张声势，吓得他不敢前行。鬼贝陀太郎大佐虽然跃跃欲试，不知唐家山上守军多少，再加上茂木也没允准，只好作罢。 大树林里，两军枪来弹往，都互有死伤，可谁也不敢上前。守军怕的就是鬼子的迫击炮和毒气。鬼子也不敢往前冲，离炮位远了，守军就会裹挟上来，斩瓜切菜。 刚才还是西风劲吹，刮着刮着，一丝东风吹来。山冈洁一拍大腿，说道：“吆西，天照大神保佑，东风终于来了。来呀，传我命令，生化部队……” 这时，水泉沟方向，响起了枪声…… 192. 水泉沟打马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3月13日1点半，战斗的烽火在大树林里回荡，山冈洁在阵地的帐篷里，站不住，走出来。［［{ 八?（一(小＜{[?说网 ]〕．刚好现一丝风，从东边吹来。他一挥手，大声说道：“吆西，天照大神佑我，来呀，悄悄地，毒气大大地……”飞曲巴拉中佐正在那忧心如焚，从早晨战到现在，17联队已玉碎了多少人？活着的能放枪的，怕是保有一半就不错了。他为什么这么害怕呢？原来茂木前之筑有个毛病，哪支联队失利，回去之后，他最爱收拾参谋长。一切原因都归结到参谋长身上，不死也让你扒层皮。 正在这时，东南水泉沟口一带，突然响起了枪声。飞曲巴拉中佐一个高蹦起来，这次比心惊肉跳还害怕。马群如果遇袭，还是他参谋长没有布置好军营防卫布局，大大地死定了……如果还刮西风，可能枪声还小点，这一刮东风，听得太清楚了。 山冈洁刚刚命令生化部队上前，就听到了枪声，几个参谋看着防卫图连说有可能马群遇袭了。不等他下命令，飞曲巴拉中佐已抓起电话，打给了小野呲太郎大佐。他只好谦恭地说道：“小野大佐，我们刚刚听到枪声，是在马场那边……”小野呲太郎明白他的意思：我们正在战斗，麻烦替我们保护保护马群。 由于是刮东风了，五家村那里，还是后听到枪声的。尽管是后听到，也是火急的军情呀。小野呲太郎对飞曲巴拉的请求不置可否，因为在皇军那里，尤其是骑兵，哪怕是各小队，马都是各自分管。草料兵，马小队，都是管好自己的马。山冈洁看到飞曲巴拉如此着急，自己也着起急来。是哪个如此大胆，敢袭击皇军的马群？ 他这一迟疑，传令官也慢了半拍，生化部队就更慢了。有人进来报告，守军阵地已空无一人。 风向的变化，还是前线部队最先觉察到的，那几乎是与山冈洁一齐现的。一个人感觉到，大伙立刻就都感觉到了，各营都立刻把电话打到苗团长那，苗团长当即命令撤军。他命令出后，才报告旅部，丁旅长和韩处长等其他长官，也同意立刻撤军。各部都走小路穿树林，规建。233团向南梁村附近集结，苗团长放出侦查人员四处监视，以掌握鬼子第17联队动向。团部人员抓紧把伤员运往苍苍坝梁道口。 但说236团第18营和19营，奉命穿插前去截断山冈洁第17联队后路，没成想鬼子把伐倒的树木，都凛到右侧做了掩体。18营和19营说啥就攻不上去，经刘团长和苗团长请示丁旅长后，隐蔽后撤。可是，同去的一字连，就是不回来。陈大黑说要唑么个打法，他说偌大的树林子，非唑么出点戏来。 他们偷偷地向东绕，绕过羊肠子河最初鬼子伐木的河段，陈大黑凭着他多年的历练和与日寇战斗的经验，他一下就闻到了马群味，而且是两种马群味。他一摸脑袋，就是要好好心思点事。他想了一会儿，就对王连副说道：“与咱们对阵的叫什么旅团来？”王连副也没太在意过，想了半天，想不起来。他就开始斥责王连副，说道：“这点事你都想不起来，咱们钻土洞子去要杀的那个鬼子长官，叫什么来?” 王连副没有钻土洞子，而是在外面守着来，所以印象不深。他忽然想起那次返回时，马明川提起没杀成那个鬼子，自责得咬牙切齿。说那个鬼子叫“茂木”，这下想起来了，叫茂木。他这一提醒，旁边有人想起来了，叫茂木骑兵第四旅团。陈大黑一听乐了，说道：“对了，骑兵第四旅团。他们行动靠骑马呀，我们摸过去，先把马腿给砍了……”跟前的人都说可行。 王连副一招手，把大伙叫到跟前，说道：“都给我听清楚了，我们摸过去，把鬼子的马腿给砍了，看他们怎么再追咱们？陈连长说了，行动暴露者杀，不听指挥者杀……”陈大黑听他一说，心里暗笑，都说他是二阎王，倒是阎王。再说，我啥时候说来呀，尽“拉虎皮做大旗”呢，这小子。 他们偷偷往前摸进，过了羊肠子河，放倒的木头一溜一溜的放着。看那架势，鬼子还准备拉走。陈大黑心想，这要能把这些木头连成一体，让他们搬不走就好了。或者我们先把它拉走了，让鬼子捞不着。不行不行，偷偷派兵过来，挖坑把木头埋起来，让他们找不着……他正胡思乱想，前面侦察兵返回来报告，说前面有鬼子哨兵了。 陈大黑一惊，问道：“有多少人？”侦察兵回答道：“不到一个班，也就三五个人。看样子很长时间没换岗了，都放松的很，还有睡着的……”他又问道：“离这多远？”侦察兵挥手向东南一指说道：“不远，就在那里。”陈大黑两手一挥，屏退左右，自己一个人猫腰向前摸去。他从一棵大树后面观察那几个鬼子哨兵，知他们站的时间长，都困了。先后伸手拿出五把飞刀，抖了几下手扔了过去，五个鬼子各中一刀，相继倒下。 后面的官兵都匆匆赶到，挑五个机灵一点的换上了鬼子服装，在此站岗。剩下的人继续东南行，他们学猫行走，学狼觅宗。终于七绕八绕躲过最密树林，终于来到了水泉沟口。原来鬼子的军马群都在这里，但防护的特别严整。陈大黑叫过几个人来说道：“看见了吗，我闻着的就是马味。这可是个大馒头，怎样咬他一口，咱们的人还尽量的少死，你们说吧？” 王连副说道：“大哥，我们笨头笨脑，哪想出您那点子来了？还是您想吧。”陈大黑知道他就会说这个，一点他的脑袋说道：“都让我把你们惯坏了，这样下去，我这徒有一身功夫，满脑袋点子，你们啥也学不到呀。唉，误人子弟呀……”他不稀罕看他们了，右手伸出两个手指敲着脑袋，像敲木鱼。 王连副笑着说道：“别敲了，有了。”他刚说完，陈大黑一拍脑袋说道：“让你小子说对了，真有了。刚才我不就说有两个马群味吗？”跟前的兵都说：“是啊，您是说来，可那鬼子的马群多了，俩味儿可不止……”陈大黑说道：‘少扯没用的，这梁上还有一个马群。二阎王，你给我好好分配一下人，上去把那个马群给我赶下来，哄进鬼子的马群里。’ 看着二阎王带人上山去，他又在后面嘱咐道：‘注意，不要赶跑了。还得快，这边马群一乱套，咱们一开打，西边鬼子就乱套了。这是一体行动，懂吗？’一字连也常骑马，懂马的人不少。山药蛋往那一站，鼻子一学马嘶，那马就都过来了。前面山药蛋引着，四外有人赶着，朝水泉沟口鬼子的马群蹿去。 其实这些马，正是李明龙他们被233团放走的那些马。事也凑巧，他们刚把马赶下山，找马的土匪就来到了。他们看到梁下就是鬼子，也不敢声张，悄悄地去找陈大黑他们要马。陈大黑知道土匪参战的事，就一抱拳说道：“在下一字连连长陈大黑，实不相瞒，真不知道这是你们的马。不是有意拿你们的马使，而是要把鬼子的马群冲乱，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法来……” 领头的土匪说道：‘让我说啥好呢，招你们惹你们了，大早晨就解我们的马群去冲击鬼子；现在又赶我们到马群去冲鬼子的马群，看老子好欺负，是不是？’其他土匪劝他说道：‘咱们一个跑堂的，还是少说两句吧。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都已经和人家称兄道弟了……’陈大黑也是一土匪，而且带着一个连的土匪，可此时做的事是有点对不住人家，所以人家说什么都不好作。他只好一抱拳自责道：“我陈大黑，再次道歉，对不住了……” 看护马队的鬼子早就现了梁上有马群，而且数量不少，足有他们一个联队的一半。但不知道那些马是谁的，也没想到它们会呼啦一下冲下来。蒙古马虽然个子不是太高大，但有优良的征战品性和与生俱来的护主的灵性。鬼子看护马群的小队，开始向冲下来的马群射击。 一字连的官兵一看可着了急，有的士兵扔出手榴弹炸开枪的鬼子。陈大黑看到，看护马群的鬼子都乱套了，因为蒙古马一冲进东洋马群，狂咬乱踢，好像马也知道报仇血恨。他心说真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低声命令道：“一排向东，二排向南，三排也向南，都远一点跑，跑远一点，专打东洋马，打完就跑……” 他这一阵枪响，打乱鬼子的军马事小，西边大树林里的山冈洁大佐，可不敢行动了，飞曲巴拉中佐如坐针毡。山冈洁不知哪来的枪声，怕真的被截断后路，其码生化部队受到损失，他也付不起这个责任。飞曲巴拉则是害怕茂木追究他的责任，让他生不如死。 他这一阵枪响，还让黑龙潭梁上的白吉小队，也看出了战机。立刻派出一部，悄悄冲下黑龙潭梁西坡，从东面狠狠地向鬼子开火，东边的鬼子骤遭打击，人仰马翻，顾人顾不了马，就任有些马蹿出围栏，向大沟河方向跑去。 193. 赤围大道阴谋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时间到了3点多，鬼子第17联队的马群乱了套了，有向东冲的，有向水泉沟里跑得。?八一[(中?＜文〔 山冈洁为枪声所惑，尽管有炮有毒气，还有损兵折将的仇恨，但一时也不敢往西进攻了。只好收拢残兵，保护着生化部队，沿伐木队伐出的通道，向东撤去。到了那里，他只好又派兵去保护马群，他的兵一出现，一字连和白吉小队都消失在了树林里。 那些跑向大沟河的洋马，有的又被子弹打中，掉进了河里，有的就沿着半支箭河，向东跑。有一匹大白马，在最前面，沿着河向东跑去。它跑的绝尘卸土，那架势它要沿河一直跑，离开这个战争之地，驰回富士山。它能跑得到吗？它就是山冈洁的坐骑小原笠。 一字连绕到西梁坡上，侦知第17联队已经散去，才冲下梁，穿过大树林。到了河边，那几个“哨兵”还在。他们向陈大黑报告，说鬼子从五家送出五个人，往西去了。 陈大黑听到汇报后，忽然想起上午没追上的那几个人，让他觉出事态严重。他说道：“王连副，你带伤员从树林里往回慢慢走吧。剩下的人跟我上大路，我们要赶回团部，不能让鬼子的间隙得逞……”说完，他带上剩下的二十多人，上了大路，向西追去。正要加快行军，他感到有点不对劲，凭着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感官，已知两侧树林里有人。 他一挥手，示意大伙停住脚步，脑瓜飞转。想了想，心说也只好如此。于是说道：“张大李狗剩各带一排士兵，都给我散开跑，一个与另一个间隔要远……听明白了吗？”听到大伙压低声音回答，他又说道：“小毛贼、山药蛋，你俩给我瞪起眼睛，树林里如有人向我们开枪的，你俩给我往死里还击……”回头又说道：“王二虎，你给我断后……” 第四旅团开始进攻赤峰时，小岛暗杀队误入了辽墓，踩翻了翻版，掉进辽墓大室，触动了投石机的机括，抛过来的石块，把他们都砸晕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岛水西被咕咕叫的肚子叫醒。他方明白，原来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忍着肚子疼，瘸着一条腿，慢慢地爬起来。他张嘴出声音，喊他们几个起来。没有人应答他，同时他觉得自己出的声音，压根不是自己的声音，好像刚才的机括响。 小岛水西找了一截人大腿骨拄着地，弯腰站着，眼睛一点点看清大室里的轮廓。他捡起一个骷髅盖子，舀地下的水往他们几个的脸上泼。这一下奏效，林美下之郎和麻西少尉有了动静。待他俩坐起来之后，三个人确定，只有他们仨能活着走动，但能否离开这里，还不可知。 在想法离开之前，必须解决一下前墙贴后墙的肚子。可是三个人找了半天，除了风化的人骨能啃动，再就是散落的风化石了。最后确定风化石是唯一且数量很少的牙能咬动的“食物”，三个人只好聊以充饥。怎样下咽得，真是无以言状，都呕吐再三。肚子倒是不怎么闹了。 怎么出去的，好像又掉进了十八层地狱。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上到主墓道时，麻西手里拿了一个东西。小岛水西问他是怎么拿到手的，他说不知道。林美下之郎以为就是一块裹着土的石头，接过来看时，掉在了墓道的砖上。摔去了外层的泥土，开始闪闪光。梅井又捡起来，看了半天，想起来，在调查队时就听人说过，只有帝王墓里才会有，好像叫凤凰玉。 他们拿着它，找到了一座完整的辽墓。从辽墓，他们又摸到了墓顶梁，从墓顶梁，又到了小上京。原来底下是相通的。他们三人光看宝贝就饱了，中间也吃了些草根呀墓泥呀什么的。金碧辉煌的地下墓室，古朴神秘的远古墓葬，还有琳琅满目的瓷窑遗存，他们三人都觉得拿一样两样东西，太少了。所以都抱定一个决心，定要摸出去，征服支那，只有征服支那，才会得到所有宝贝…… 他们从小上京终于摸出来了，虽然已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但那身脏极了的皮还能证明他们就是鬼子。他们被送到南台子时，由于马上颠簸，肚子都有了便意。但要把那些东西便出去，还要经过一番折腾。梅井和麻西都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只有小岛水西出奇地好，原来是他始终拿着凤凰玉的缘故。茂木得此消息后，赶紧把手里的凤凰玉又交给他俩，好使他俩快一点好。 到3月13日，梅井和麻西也好利索了，三人除向青骨间雄述说那晚上去四十一军大院，刺杀未遂误入辽墓和这些天有幸重见天日的经过，就是请战，要去李家店或刺杀或反间117旅。当然，没忘了向茂木等高层描述地下所见。茂木也又一次印证了，小上京地下窑瓷的存在。所有人都恨不一下就占领热河，征服支那。 受茂木和青骨间雄的派遣，小岛水西和梅井及麻西，又组成了西进特遣队。他们打算从收买汉奸和寻找亲日人员，进而拉拢117旅主官和将领入手，达到瓦解和消弱其战斗力的最后目的。陈大黑上午追击的就是以他们三人为的西进特遣队。他们不敢到李家店村大明大摆的活动，只在西沟子一带侦听和窥探。却被一字连士兵撞见，追他们个落花流水。他们能逃脱，完全得益于在地下摸爬这些天练出的迂回功。 回去，他们就更想出了办法，特高课出面重金雇懒人候七把反间信送到了苗团长那里。意想不到的是，候七还带回了回信。经过对苗团长的回信推敲再三，他们又制定出两套方案。第一，再派人给各位团长送反间信。第二，找得力的人给丁伯廷或韩麟符，再者说也给别的容易动摇的人送信，以期达到劝降之目的。第三，利用苍苍坝梁战斗频繁的机会，在大道上布下杀手，实施刺杀117旅高层和重要长官之行动。 陈大黑他们追了一路，十五里的路程，没追上一个人。他就犯了心思了，这特务都跑哪去了呢？他只好派人去接应王连副他们，自己带着剩下的人攀上苍苍坝梁顶，回到236团部。天色已晚，刘团长带着几个新提拔的手下，从旅部开会刚回来。刘团长看到一身疲惫的陈大黑和其他官兵，很是欣赏。他说道：“陈黑子，有你的，一个连就敢去打鬼子的马群，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陈大黑反而低下了头，说道：“不知是对不对，反正是鬼子的马跑了不少，解点恨也不大。本来是想砍马腿去来，防护的鬼子太多，没砍成。”刘团长又笑了，说道：“虽然没砍成马腿，山冈洁却不敢过来了，也是大功一件，又是四两拔千斤。丁旅长说有时间要看看你们一字连呢！” 陈大黑还是高兴不起来，他说道：‘刘团长，我报告一件事。’这么郑重，不是他的性格。刘团长看了他两眼，说道：“陈黑子，你说。”陈大黑说道：‘我们怀疑有一波特务，从五家过来了，可我们追了一道，没追上……’ 刘团长看了看周围，闲杂人等立刻退出去了，就压低声音说道：“你们现了特务，旅部也早现了特务，还不是一拨呢。”陈大黑高兴了，问道：“那都给抓住了？现在哪里？”刘团长说道：“没那么简单，现在还没抓，都藏在李家店的人家里。现在你没法抓，你抓，人家说走亲戚呢，怎么抓？”陈大黑又不高兴了，问道：‘那就让他们在这了，他们在搞行刺怎么办？’ 刘团长摆摆手说道：“他们说什么都还是在咱么的地盘上，任它们怎么着，以不变应万变。他们都是花重金雇来的汉奸，这不黑天了吗，看他们干啥，他们要啥，咱们给啥。鬼子的计俩，咱们得陪他们玩玩……”陈大黑一摸脑袋，笑了，他明白了。 小岛水西又花重金雇的宋振忠等人，带着以茂木名义写的劝降信，以走亲戚为名，来到李家店。打算以夜色为掩护，把信送到117旅。丁旅长立刻派人在李家店大院伪装一个司令部，以防止奸细侦知王营子司令部。宋振忠等人梦想撞上候七那样的好运，带了回信回去，鬼子一高兴，各赏一百大洋。 小岛水西等人，就藏在唐营子前的树林间。他的意思是，只要宋振忠等人一返回，他们就会知道，117旅高层，降还是不降。同时，117旅司令部地点也就此知晓……13日晚上9点，宋振忠等人从大道上返回，过了唐营子。早已等得不耐烦了的小岛水西和梅井等人，用暗号对上，宋振忠他们便也钻进树林。把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了，他们告诉小岛水西，守军司令部就在李家店大院，守军可能同意投降，写了一封回信，连同送给皇军的礼品，都装在这个匣子里。 小岛水西用手电一照那个小匣，现上面那个图案，就是他们从辽墓里拿出的那个凤凰玉图案。原来这个小匣也是墓里挖出来的，是王营子司令部的房东王玲，在苍苍坝梁西的罗圈背村古墓群，捡人家的盗墓漏。在家搁着也没用，正好守军缺装东西的，就贡献出来了。 小岛水西和梅井，不看这个图案则以，一看这个图案，气不打一处来。据梅井了解，这种玉，是南海玉，像眼睛的地方是一颗夜明珠，其他地方是海底玉。夜明珠形成得多长时间，再淤在海底，再裹在玉里，又得多长时间?外形还得像个鸟的形状，不然怎么叫凤凰呢？世间几乎是没有一二个。这么难得，却落在了茂木手里，如果小匣里守军又贡献一个的话，就不能再给茂木拿回去了。 梅井用匕一撬，没撬动，几个人都抱着，让梅井使劲撬。梅井一使劲，撬开了，随着盖子翻开，两颗手榴弹嘶嘶作响，轰得一声，炸了。 194. 炮轰唐家山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933年3月13夜，唐家山一带树林里响起一声爆炸声。{ ＜[八?一小?说网 ］>?．］８?１〉 117旅旅部很快得到特务连侦查回来的消息，说藏匿在李家店村的间隙，得到守军交给的匣子后，有三个人拿着匣子离开了，仍有两人没走，估计另有阴谋。当他们三人走到唐营子一带，钻进南边的树林，不一会儿，就听到一声爆炸，响彻大树林。 坐镇南台子的茂木，很快就知晓了来龙去脉，他把小野呲太郎、山冈洁和青骨间雄等高级长官，连夜招到南台子旅团部。又问了一阵细节后，对他们是一顿臭骂。他们仨被骂得狗血喷头，只有毕恭毕敬的站在那，喊“哈伊”的份。茂木骂累了，才招呼他们坐下，又叫来龟田无助大佐也来参加，召开作战会议。 茂木始终不放心曾在敖包梁上出现的游击队，敖包梁上的枪声，成了他梦里都心颤的余悸。他一边开会，一边把电话打到通辽司令部冈村宁次那里。经过再三请求，征得沈阳关东军司令部武藤信义大将的允准，拟从阜新和叶柏寿调集不少于一个联队的兵力，对第四旅团进行补充。 14日，原驻牛营子和羊场山的步兵第15联队，出一部占领牛头沟门儿，虎视大牛群、小牛群、王爷地和王爷坝沟梁一带山川，意在牵制冀东游击队稳定茂木侧翼。得此消息，茂木带领骑兵第四旅团主力，开始大举西进。上午，茂木带领旅团部进驻五家村，第25联队除留两个小队驻南台子和六家河口，配合龟森彻的赤峰指导委员会的工作，监视各村反日势力，并负责辎重、人员往来安全等。其他主力，开到马架子和大沟门儿一带。 茂木调动第四旅团飞行队，前来对大树林和唐家山及苍苍坝梁进行轰炸，又命令旅顺重炮兵大队，向前开进到五家村西，在飞机飞来之前，对唐家山守军进行炮轰。 117旅旅部，丁旅长和韩处长等长官，就战场形势变化，茂木各部动向，召开会议。经过连夜的研究，旅部决定，聚集于李家店和苍苍坝梁顶的伤员，连夜向西运走。能走的伤员都步行，不能走的，动员附近村庄的老乡用门板抬。野战医院下了苍苍坝梁，进驻小喀喇村，其前锋已开到金生泰小城。为了防止日军飞机狂轰乱炸，233团转移到苍苍坝梁南新岭；235团开上苍苍坝梁，与236团一齐防守苍苍坝。独立团负责在苍苍坝梁根和大树林西半部分，放火施烟。 特务团负责监视李家店和唐营子一带形势展，还负责李家店村施放烟火，以迷惑和扰乱鬼子飞机视线。234团在唐家山上，也遍放烟火，以迷惑鬼子炮兵……这一切，连宿搭夜进行。到14日晨，唐营子村、李家店村和苍苍坝梁顶，已是一片烟海。特务团侦查人员在唐营子村南路边的树林里，找到被炸死的五个鬼子和三个村民的尸体，都已炸得面目全非。 茂木前之筑知道了117旅遍施狼烟，目的就是遮断飞机视线，让飞机无法投弹。又得知唐家山上也是烟尘缭绕，狼烟满山，已更分不清守军阵地具体在哪。好一片烟海，任是见多识广的茂木前之筑，都想不到117旅是如何做到的。后来，赤峰特高课花岛十郎侦知，守军先点燃树枝，上面放以狼粪…… 茂木前之筑带领卫兵来到五家村西，看到的是满眼的烟尘，他暴跳如雷，回头对鬼贝陀太郎大佐说道；‘龟贝君，看见这座山了吗？它叫唐家山。我们不管他叫什么山，我命令你，用你的加农炮和92步兵炮，把他炸平地干活……’ 鬼贝陀太郎大佐立正说道：“哈伊，茂木将军。”茂木看到鬼贝陀太郎大佐转身用电话命令，加农炮中队和92步兵炮两个中队，火开到五家村西来。他才意犹未尽地，站在道边观看。然后，他放眼大树林，早春的寒意，笼罩着尚未返青的榆杨树。唯有羊肠子河水汤汤流去，告诉他世界是动的。再就是唐家山不断飘下的烟尘，传来一股动物粪味，这让他有点受不了。从此，他见不了动物粪，听不了流水声。 看到炮兵打着马拉起炮车，飞一样来到，炮兵保护小队、巡逻队还有装弹手，递炮手，瞄准兵都跑步开过来。两种口径的大炮，都在稀里哗啦地调试中抬起了炮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唐家山。 鬼贝陀太郎大佐在炮位东二百米树林中设置指挥部，一切就绪，各中队长跑步来到指挥部，请示开炮命令。龟贝说道：“茂木将军命令炸平唐家山，你们看，守军阵地能看清吗?这炮应该怎么放才对？”这时，参谋长龙秋太郎中佐说道：“大佐，我看茂木将军的意思，不一定是炸平，而是给守军一点颜色看看。至于守军的阵地，此时谁能看清？”鬼贝陀太郎大佐一听，觉得他说的很是那么回事，便高声说道：‘我命令，目标，唐家山，开炮……’ 茂木被狼粪味熏得要吐，又听到大炮就要响了，在卫兵的搀扶下，赶紧离开，回到宋家庄联队部。 234团时刻注意着五家村鬼子的动向，就在鬼子万炮齐的同时，在烟尘的掩护下，一部兵力开到唐营子村东的厚土岗，与巡逻队交上了火。其他主力，越过大道，钻进大树林，向苍苍坝梁穿插过去。炮兵的巡逻队一遇袭，维护小队立刻加入战斗，使得鬼贝陀太郎大佐不得不命令一个92步兵炮中队，偏移炮口，向厚土岗方向轰击。 这也是杨干苗团长嘱咐11营营长田连山的，一旦接上火，鬼子肯定要轰击，下一步就是转移。鬼子炮兵也终于找到了一个目标，所有的大炮，都一股脑的轰向厚土岗。这时，11营另一部在营副蓝慧田的带领下，在唐家山2号土台，放响了鞭炮。所有的大炮，又抬高了炮口，向山上开炮。 从上午到中午，又到下午，九门炮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几乎是把唐家山覆盖了一遍。打得草着了，树枝也着了。一片片的大火，冒出更多的烟，苍苍坝梁以东，这片烟海，浓烟滚滚如海浪。波诡云谲，如十万天兵汹涌杀来。茂木站在宋家庄院里，西望浩浩烟海，拄着佐官刀，出长叹：“韩麟符，丁伯廷，你们要呼风唤雨吗？” 王营子司令部。韩处长，丁旅长，李科长，还有苗团长，刘团长和林团长等高级长官，云集司令部院里。韩处长听着东部鬼子隆隆不停的炮声，看着笼盖了树林的烟海，不觉诗情触，随口吟道：“热北烽火染云霞，苍苍烟海隐寇杀。我部挥刀横天志，不斩茂木怎回家？”大伙拍手称快，都是带兵杀敌的大将，如今脚踏苍苍坝天堑，莅临烟海云霞之上，一种豪情，一种壮志，权做抒了。 韩处长却高兴不起来，他说“不斩茂木怎回家”，是在问贾从良。这两天，他总是不离司令部，缠着丁旅长，坚持灌输南京的旨意。尤其到今天早晨，负责施放烟火的各部，听从老乡的建议，树枝上熰狼粪，烟海浩浩，长延盘旋。他去找丁旅长，说道：“趁此烟雾挡住日军之际，何不一走了之。鬼子追上来，我们已经走远。到了金生泰，可以分兵一部走围子和克勒沟，另一部走兴聚德和杨家湾，向四合永集结……” 丁旅长也有点听他的了，但大伙一致反对。林团长质问他道：“我们可以一走了之，可这里烟尘终会散去，到时我们两条腿能跑过鬼子四条腿的马吗？”很少搭言的刘团长也不忿了，说道：“难得的天堑，不在这里揍他，可惜了……”丁旅长一看，也不好忤逆众长官的意思。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都是我的部下，向来情同手足，浴血奋战到今天，还真没得到老将一点援助。’ 大伙都随声附和，觉得他终于又表达了反对贾从良的意思，都表示赞许。丁旅长又说道：‘还是韩处长说得对，只有大火和起手来抗日，举行全民族抗战，方能打败小鬼子。就说我们117旅吧，没有热河百姓的支持，没有东北军的加入，没有我各部协同作战，早被茂木吃掉了……’ 这时已走到门边的贾从良，不服不忿地回身说道：“你们觉得以你们区区一旅之兵，能扭转热北败局吗？现在，蒋总裁都不敢奢谈抗日……” 杨团长终于又憋不住了，他拔出手枪，站起身，两大步来到门口，抬枪把枪口顶在贾从良的头上，憋着雷霆万钧之气说道：“贾中校，我杨干苗几千弟兄都被鬼子杀了，你还在这为那位不抗日的蒋总裁开脱，今天我这个团长不干了，就得用你这项上人头，祭奠我那些死去的弟兄……” 吉副旅长说道：“杨干苗，反了你了，把枪放下……”杨团长只好移开手枪，生气地丢开冷汗涔涔的贾从良。丁旅长说道：“干什么，反了你们了？我这是在开作战会议，你贾中校再是南京代表，也得给我回避一下。杨干苗你杀鬼子杀昏头了，贾中校其码还是友军吗……” 195. 守住苍苍坝梁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一直以来，贾从良的阴魂不散，对于丁旅长和所有高级长官来说，都是挥之不去的压力。［［{ 八?（一(小＜{[?说网 ]〕．丁旅长借此赶出去了贾从良，终于可以这高高地天堑上痛痛快快地开一个作战会议了。关于苍苍坝梁的战守，经过对着地图和实地比较及进一步协商，已达成共识，那就是必须在这千古天堑上，与茂木一战，有一分成功，就花百倍地努力去拼，力图把他们阻击在苍苍坝梁以东。 经过参谋们汇总和各部上报，233团，还剩一千一百人；234团还剩将近一千一百人；235团还剩一千六百人；236团还剩一千人……兵力明显不足。另外，据教导团，独立团和特务团反馈，所有防守各处地面附近的狼粪，已经被捡光。因此一个不争的事实已经显现，那就是狼粪告罄，狼烟也存不多时。旅部决定，235团和236团守苍苍坝梁，233团守南新梁，234团守王营子一线，其他直属队开过苍苍坝梁道口，一边作为预备队驻守，一边协助辎重团往梁下运送辎重和伤员。 14日下午2点，已开到李家店村的日军旅顺炮兵大队，开始对苍苍坝梁进行不规律的炮轰。同时，经过6续补充的各联队，都云集李家店、唐营子和水泉沟梁下的树林里。青骨间雄派人进驻李家店村，派候七挨家挨户讲皇军对民友好，各家严禁私藏守军伤员和奸细，做皇军的顺民，违者死啦死啦地有。 随着烟尘的渐渐散去，日军第13联队开到坝根，开始在大炮的掩护下，向上攻击。236团2o营，营长张喜昌营副马化九，从全营选拔突击队，每队十五人，配备一挺从鬼子那缴获的歪把子机枪，利用半梁上提前挖好的交通沟，给刚刚摸上来的鬼子突然打击。这样既消耗了鬼子的有生力量，又对本营官兵起到激作用。 235团守苍苍坝梁道口以南各处，从半梁开始对鬼子进行节节抵抗，虽然打得英勇，杀得惨烈，可比起鬼子的配合娴熟来，还是差得远。鬼子步枪组和机枪组成专业建制，能立马形成战斗力，也能立马形成攻防体系。 鬼子13联队小野下三大队，在小野下三大队长的指挥下，随着炮弹向纵深覆盖，开始成小队地往半梁上冲。236团突击队，开始不要命的向鬼子运动上来的小队生穿硬插。由于狼烟还没有完全散去，鬼子炮火的灰尘又刷刷落下，所以突击队往往与鬼子碰了鼻子，才看清是敌是友。235团林团长看236团打得更英勇，如法炮制，组成几个大刀队，待鬼子攻到跟前，跃出战壕，手起刀落，斩落鬼子人头。 小野下三带领的鬼子，始终停留在半梁以下，急得小野下三直冒汗。他向西望着高高的苍苍坝梁，骂道：“八格牙路地有……”云集唐营子和李家店村的鬼子，看着烟尘滚滚的苍苍坝梁，还有布满阵地的双方尸体，有的在叹息，有的在观望。这时，又冲出一个大队，是岛夫丸大队，前面都是步枪组，后面是机枪组，跟在最后的是掷弹筒组。 岛夫丸大队有小野下三大队的前车之鉴，阵型变得更快，他们不以一时杀伤守军数量为目的，意在突破半梁一线就是胜利。鬼子一时加大的攻击，让守军不得不多投入兵力，落满尘土的士兵，如汩汩山洪，向半梁一带汇流。两军杀在一处，枪来弹往，刀光剑影，令人目眩。 鬼子的大炮炸起的黄土，落了守军一身，遮去了守军本来灰蓝的颜色，好像两股黄皮军，在厮杀。由于235团和236团兵力向下运动，山头空虚，特务团和教导团立刻补充上来。 就在这鬼子大炮狂吼，山下喊杀连天的时候，赤峰城地下党王一仑来电，说接通辽地下党王昆来电，通辽鬼子似乎要给飞机装弹。据判断，很可能是要对茂木部队地面作战，进行空中支援。新的战场形势，必须立刻做出正确的决断。丁旅长对韩处长和在场的众长官说道：“防止飞机，我们没有更好的方法，只有制造烟海一法。” 吉副旅长说道：“苍苍坝梁战守，现在暂时似是平局，如鬼子飞机飞来一阵狂轰滥炸，本来235团和236团伤亡就很大，那样就只好败给鬼子了，如之奈何？”韩处长笑笑说道：“我军能把鬼子阻在苍苍坝梁以东，全赖这道天堑。鬼子飞机一来轰炸，则无险可守。为今之计，只有遮住飞机视线，让它无法投弹一法。”张参谋长说道：“防守地附近的狼粪，已经很少，最好是再有狼粪……” 韩处长说道：“情势危急，这样吧，丁旅长你们在这指挥，我和李科长带上政训处长王炳南，再带几个参谋，出去走走，动员一下老乡，帮助捡狼粪，把狼烟再升起来。事不宜迟，马上出……”丁旅长也没别的法，只好点头赞许。 原来房东王玲有十亩田产，日子殷实，他也赞成抗日。两天来耳濡目染这些人的说话行事，很想帮助做点事。李科长在韩处长的授意下，向他讲了抗日的道理，他很想追求进步。但要进一步展，似不成熟。听说要联系老乡捡狼粪，他很高兴得领着韩处长一行，来到了苍苍坝西的罗圈背（沟）村，找一富户张崇，说明来意。 张崇一看来者都行止不俗，没有多问，他出钱，雇老乡捡狼粪，往苍苍坝上送。他们又到了苍苍坝东南的水泉沟村，正好大财主李奎元家就积攒着狼粪。一说是抗日，李家二话没说，出人出车，往苍苍坝上运。李家大院里，众多土匪正在养伤。韩处长和李科长等长官，听说了这里有一股土匪参加了抗日，但不便打扰。看到老乡都推车背筐把狼粪运往苍苍坝梁了，他们也就回去了。待李明龙走出院子，他们已经走远。 不到三点，苍苍坝梁一带，又是狼烟滚滚。从通辽飞来的飞机，各自盘旋一圈，又飞回去了。之前，丁旅长给热河独立团打电话，要他们注意天上飞机来袭，不要挨小鬼子的炸。同时命令楚镇虎，设法通知白吉，不要太暴露，也需防止鬼子飞机。 苍苍坝上狼烟又起，就是攻击的鬼子，都无法前进。飞机更不敢停留，一直飞回通辽去了。茂木早就对自己的飞行队自己却用不上有意见，今天一看，若是赤峰附近有飞机场，还怕他等不到狼烟散去？可是，和冈村宁次司令官说了一阵，冈村却说建飞机场非小事，得报参谋本部批准，再报空军部批准，方可动工。茂木挂断电话，西望夕阳中的苍苍坝梁，还躲在狼烟里逍遥。怒从心中起，气从胆边生，一挥佐官刀，说道：“117旅，丁伯廷，想趁狼烟不散跑了？给我杀鸡给给地有……” 王营子司令部，丁旅长、韩处长，吉副旅长等长官，对老乡的大力支持，倍加感谢。据前方报告，鬼子似乎正在准备向上进攻。这时，炮声轰鸣，说明鬼子又开始炮击。 一字连陈大黑看到守军借着狼烟，都撤回了半梁以上修整，虽然占有地理优势，可鬼子占有天时和人和两项，情况优于守军。他就在阵地里看着鬼子想事，旁边有士兵挖战壕挖出的碾子一样的东西。刘团长不允许他们去一线阵地，派人催好几回，命令他们回去。他不但没回去，就在那看着碾子一样的东西出神。后来他终于想通，那是古代战争遗留物，肯定是梁上的军队阻挡梁下的军队，往下放的石滚子。 他一招手，自己的士兵都上来了，他伸出两指敲着石磙，抬头看着各位。王营副笑道：“陈大哥，这不是木鱼，您能敲出什么名堂？”陈大黑一笑，说道：“知道这是干什么用得吗？”包括王连副都想不出来，光溜溜的石头是干什么用的。陈大黑看看大伙都想不出来，就说道：“来，让它从这滚下去……”这功夫大伙才明白是咋回事，就都趁着狼烟和灰尘，七手八脚推到路面上，一使劲，让第一个石磙滚下去了…… 紧接着，梁下的鬼子，开始哭爹喊娘得乱叫一阵。接着鬼子就报复性地向山上射击，迫击炮也往上轰，还用日语乌里哇啦地喊叫，可能是在骂娘，“是谁这么缺德呀……”鬼子报复性的还击刚停息，一字连又把第二块石磙推下了梁去…… 司令部里的长官都在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因为狼烟终会散去，鬼子架炮攻梁，似乎不会等到明天了。有人传来消息，原东北军1o6旅在青石梁被鬼子打散后，有两个营，撤到了围场。他们官兵有感于117旅的抗日行动，要开过来参加死守苍苍坝梁。 接着是金生泰大当家国百灵子，派下人送来大洋5oo块，馒头5笼屉，小米饭一包，猪肉炖粉条子5锅。 天黑前，贾从良也从小喀喇村返回来了，他进得作战室屋里，伸手递给丁旅长一张纸，丁旅长展开一看，是四十一军转南京国防部二厅的一封电报，上云：四十一军，117旅，应稍试阻击，即追随主力撤往察哈尔。然而，该部却不听命令，任用一些赤色分子；凭**分子组建部队，扰乱戡乱大业，使得日军进战热河变本加厉。着117旅及丁伯廷旅长，即刻放弃苍苍坝梁防线，倍道撤往围场，切切。 丁旅长咔咔咔把电报撕得粉碎，回身盯着贾从良问道：“今天我问你，从赤峰到苍苍坝梁，哪一战不是士兵浴血，将士奋力，和鬼子打下来得。你想跑？跑得了吗？”他强压着火气，尽量平静地又说道：“贾从良，就现在的苍苍坝梁，你想跑，怎么跑？鬼子追不上你？要是没有这狼烟，咱们西去的伤员，都得挨炸……” 这时，苍苍坝梁上，鬼子又是炮声隆隆的开始进攻了。所有人都心里一沉，鬼子最怕夜战，难道都不停吗？ 196. 李明龙遇到韩麟符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随着狼烟的渐渐散去，鬼子的进攻开始一阵紧似一阵。[  八［［一[(＜〈中＜文[ 鬼子本来想把炮车往前运，又怕山上再放下来滚子。尽管陈大黑在梁头高喊，放心吧，没滚子了。他们听了，更加不敢了。后来天完全黑下来，在李家店大院坐镇的茂木，下达了进攻令，小野呲太郎联队所有兵力（黑田完一联队在赤峰）都开上了半梁。联队炮兵中队的两门92步兵炮和两门迫击炮，在临时抢修的炮位上，不停得装弹，开炮。打的守军236团死伤惨重，各部不得不再往上撤。 陈大黑在射程之外正端详黑暗中鬼子的大炮，他真想用手指去敲敲那炮管。没得敲，只好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哈，灵感来了，他招手叫来了李狗剩和小毛贼，说道:“你俩看清了鬼子的炮位了，我命令你俩，从235团那边摸下去，瞄着鬼子的运弹兵和装弹手，都给我打死。注意，你俩必须活着回来……” 李狗剩和小毛贼他俩丛35团阵地摸下去，离鬼子攻击点不远了。鬼子也正往前攻，他俩在一簇树的掩护下，斜着向大坡道上鬼子炮兵连开数枪。他俩那枪法，虽然比不上陈连长，但在全旅也是数一数二的。2o个运弹兵，被他们打死7个，四个装弹手都应声而倒。 这四门炮虽然哑了一阵，第17联队也顶了上来，他们也有配属炮兵中队。很快直田炮兵中队的4门大炮，又开始狂吼。虽然235团还组织大刀队，236团还组织突击队，瞅准了就反冲锋一下。但在无坚不摧的大炮面前，勇敢也变得式微。陈大黑看看鬼子还在往上进，只好如法炮制，命令山药蛋和王二虎绕到北边，也是袭击了放炮手。但鬼子已有了防备，山药蛋和王二虎都左臂中弹，能逃回来，已是各捡了一条命。 一边带人照顾所有负伤的土匪，一边做老父亲和老母亲的工作的李明龙，有点坐不住。几天来，枪声鸟鸟，炮声隆隆，这鬼子是越杀，来的越多。那天与鬼子打打杀杀，他就感觉到，鬼子吃的好，穿的好，家伙式也好，再就是有功底，有备而来。如果一对一得打，甭说他这土匪，就是灵活作战的苗团长，都不是个。自己曾跟随韩麟符、杜真生和贾从良等闹过革命，朴素的革命观，在自己的心里还没有完全消失。这就使他心里想，打鬼子必须各方各派联合…… 想到这，他说道：“常喜，你去一趟苍苍坝梁看看，那股南军和小鬼子打啥样了？”常二爷不想去，那意思是，爱打啥样打啥样，忙咱们帮了……对于这位二当家的心里想的啥，他很清楚。于是又说道：“正因为我们帮了忙，才让你去看；也正因为我们的庄子背依苍苍坝，所以我才不放心……” 常二爷只好笑着向大当家的赔不是，然后带上几个手下，沿水泉梁脊向苍苍坝顶驰去。不一会儿，他们就打马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大当家的，南军大队人马都在苍苍坝梁上，好像要与鬼子决以死战……” 他站在外屋门口里，不住地看着大当家的，欲言又止。低头想了想又说道：“我和弟兄们没到跟前去，他们好多长官都到了阵地前，都在布置阵地。我听到有一个叫什么的，叫韩——处长的，那口才……”李明龙似在听他说话，尤似在沉思。常二爷眼珠转了半天，又说道：“大当家的，咱们带上老爷子和老**走吧，反正**大哥也去了北平了。南军这忙，咱们帮一下就可以啦……” 李明龙听他说到这，挺身站了起来，说道：“我说常老弟，亏你还是个二当家的，小鬼子闹到咱们家门口了，这打鬼子，是人家帮咱们，还是咱们帮人家？”看到常喜不再争辩，他不再说下去了。转身对屋里的众土匪头目说道：“备马，带几个人跟我走一趟……”常喜和武快腿一听都怀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武快腿终于憋不住问道：“大当家的，我问您一下，是不是要去苍苍坝梁？” 李明龙明显不高兴了，说道：“鬼子打到咱们家门口了，你们都想一走了之吗？”这时，李明龙的爸爸，大伙都称呼他老员外或老爷子，说道：“明龙啊，这小鬼子可不好惹，听说在东北，杀人放火，什么都干，咱就别惹他们了，连张作霖都……”李明龙双手掐着盒子炮，咔啦啦地往上顶子弹，口气沉重地问道：“奥，老爷子，您终于说话了？那小鬼子咱压根也没惹过他呀，他不也打到咱家门口来了嘛？” 李明龙说完这些，不在瞅任何人，沉声说道：“武老三，着人备马，带几个兄弟跟我走一趟……”武快腿说了一声是，就迈大步出去了。马很快备齐，众人上马，出了大门，拐过后院墙，走水泉梁脊，向北奔苍苍坝而去。李明龙边打马边回头看，终于看到了常喜骑着他的甘草黄追来了。 为了防止黑灯瞎火的，被人家误伤，常喜一追到跟前就说道：“老三，你向那里喊一声，别让人家误会了，给咱来一家伙。” 其实，他们的马蹄声，连同刚才常喜他们的马蹄声，235团12营的官兵都听到了，只是无暇过问。水泉梁上有一波土匪，和233团一起打鬼子，受伤不小，这事117旅谁都知道。为什么没人打招呼？因为鬼子的大炮不停地往上轰，鬼子兵也不要命地往上进攻，没时间和土匪打招呼。再说土匪也不可能给他们捣乱。 此时，听他们喊了一嗓子，明显是要联络联络。林团长回头看了看，看不清，就说道：“王参谋，你去一下，看他们要干啥？”王参谋立正，敬礼，说道：“是。”转身迈大步，向这边走来。走近了看清了，但不认识。他们都骑在马上，表情上看不出是友好还是什么。王参谋说道：“诸位是路过还是看热闹？没看到鬼子攻得这么急吗？有什么事，快说。” 武快腿听他一问才回过神来，一抱拳说道：“这位军爷，我介绍一下……”他说着挥手一指李明龙，又说道：“这位是我们阴川杆子大当家的……”王参谋转头看向李明龙。只见此人在马上一骑，活像一座黑石山，眼睛有神，不言自威。思忖就充这个人，还有这些马，就是土匪无疑。李明龙看他打量自己这帮人，就说道：“在下李明龙，请问你们可是苗团长的手下？” 王参谋摇头说道：“我们这是235团，你认识苗团长？”李明龙微微一笑，说道：“何止是认识，一起打过鬼子，不就是过命的交情吗？”王参谋听他说到这，就说道：“苗团长的防地不在这，你要找他呀，看了吗，那里是旅部，到那问一问吧！”说完他转身告辞回去了。 叫过来一个人，没打听清楚，人家又回去了。众人都有点泄气，这时路口北边，鬼子的炮弹，接连爆炸。这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火光中，大伙都向北观看。这一看，可不得了，李明龙看到一个人，他身高一米八，一身痩肖的军装，足蹬6战靴，身背武装带……在众人之间，不惧炮弹，向东观瞧。 李明龙老远地接着火光，仔细地看他，越看他越像，忍不住下马往跟前走。土匪们都下了马，追上来，保护他。他摆脱土匪的保护，迈步到了117旅司令部附近。不能再走了，再走卫兵就不干了。李明龙又看了看，忍不住笑了，说道：“这位军爷，请问贵姓高名？” 韩麟符正注意东边的阵地，身后有谁还真没注意。听有参谋提醒，方回头看。他这一转身，李明龙也看清了，笑道：“果然是韩同学，一向可好！”韩麟符回头吃惊地望着李明龙，夜色中，山一样的李明龙，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像在梦中一样，喃喃地说道：“这不是李同学吗？”过了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伸手握住李明龙的手说道：“李同学，怎么会在这烽火连天的战场与你相遇，真是没有日寇不聚头啊！” 李明龙听他说话依然是那么诙谐，一下把自己又带回了那个昔日同学年少，忘言政治的学生时代，还有后来的革命生涯。当时李明龙虽然不是党员，但他所从事的事情，都是始终追随韩麟符的脚步。党的一大和二大召开以后，革命常常处于低潮，各地的革命，频频遭受损失。有鉴于此，他曾应贾从良的约定，到湖南考察军事…… 这时旅部田参谋上前介绍说道：“韩处长，他就是昨天在水泉梁参战，支援我部233团，联手消灭鬼子一个大队的“义军”。”韩麟符听后一拍李明龙的肩膀，说道：“李同学，真看不出来，啥时拉起的队伍，有多少人？” 197. 土匪接守苍苍坝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李明龙听他问到这，很惭愧地回答道：“唉，惭愧。[  八一(中文?［? [ ]］]．]８〉１〕Ｚ］］．ＣＯＭ我那也叫队伍？这些年打家劫舍，实在是糟蹋了光阴……”韩处长吃惊的问道：“阿，王参谋不说是义军吗？照你这么说，真是土匪呀？那你是怎么来参加抗日的？”李明龙又犯了个愁说道：‘昨天是家父的生日，大哥也回来了，我想热闹热闹，就把兄弟们都带回来了……寿宴也让鬼子搅了，我人死了三百多，马也丢了几十匹……’ 韩麟符说道：“奥，那你损失不小，后悔了吧？”李明龙说道：“莫说后悔，也莫说不后悔。要说后悔那，到现在我还没有撤走。要说不后悔，都是我情同手足的兄弟，悔青肠子，只能打牙往肚子咽。虽然阴差阳错，我和贵军血战了一次鬼子，可从昨天和苗团长邂逅之后，我真有点不愿意走了。他和他手下的长官，让我学到的东西太多。带兵，就带你们这样的兵，御侮家门前叫得响……” 韩麟符又问道：“你是保定讲武堂毕业，怎么干起的土匪，其中有原因吧？”李明龙说道：“我那时很崇拜你，但是跟不上你们的脚步。从张奎的部队回来以后，我就想拉队伍了。可看到你们的次次失败，我曾是苦苦彷徨，不知拉起了队伍，将走向何方。后接到爸爸的家信，叫我回来一趟。” “我到家一看，原来土匪头子白三阎王和马四虎子盯上我家了，非要勒索十万现大洋，否则就把我家杀得鸡犬不留……我只身混进白三阎王的杆子，想瞅个空子，把他宰了。被他识破，我也只好离开了他那里。但我拐走了他的几个弟兄，从此干起了土匪，想要有朝一日，把他灭了，报仇雪恨。我仇没报了，他也畏惧我浑身是胆……这就是我的土匪生涯……你那，你是怎么到这支队伍来的？” 韩麟符想了想，只好简短截说说，他说道：“八一南昌起义失败后，我取道回了天津。由于叛徒的出卖，我被捕了，蹲进了北平草岚子监狱。这不，刚刚经过党的多方营救，我被孙军长保释，就到这个部队来了。看来这个苍苍坝梁是守不住了，最关键的是鬼子有重炮，新老工事全被他们轰塌了。而咱们一点得不到补给……” 李明龙不平地说道：“鬼子好枪好炮，人员又充足。南京不给咱们补充呀？”韩麟符说道：“不但不给补充，还派来一个奸细，整天捣乱。”李明龙愤然说道：“南京的奸细？宰了他不就得了吗？”韩麟符说道：‘这个人还不能宰，我一直在想，但下不了手。你猜他是谁？’李明龙猜测道：“你下不了手，那能是谁呢?”韩麟符有点伤感地说：“他就是贾从良。现在穿着国民党中校服，梳着大背头，整天说蒋总裁不让抗日……” 让李明龙都想不明白，贾从良，昔日追随韩麟符脚步跟得紧着呢，怎么说叛变就叛变了呢？便说道：“我李明龙可不信邪，他在哪?我毙了他……”韩麟符笑笑说道：“要能毙，我早毙了，毕竟这还是国民党的部队，毙了他，怕以后丁旅长那没法交差。”李明龙很不理解，说道：‘过去，你最痛恨革命的不彻底性，可现在叛徒就在眼前，让他逍遥法外，我咽不下这口气……’ 这时，楚镇虎也带人来到了旅部，他们是从候家沟绕到罗圈背沟里过来的。后卫部队还有白吉小队没上来…… 韩麟符拉着李明龙来到丁旅长跟前，给他们作了介绍。李明龙抱拳作揖说道：“感谢贵军到家乡抗日，明龙这厢有礼了。我和韩麟符同是热河出去的学子，今天在此相遇，又认识了丁旅长你们这些长官，三生有幸，三生有幸。”鬼子不断往上攻，守军的伤员不断被抬过去。李明龙一看，说道：‘我有个想法，不如这样，既然这里守不住，你们撤好了。这里有我，我还有七百多弟兄，蛮可以挡一阵……’ 听他说得有点道理，韩麟符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想到，这些年说什么他也尽带兵了，手下弟兄多达一千多，又是讲武堂毕业……就欣赏地看着夜色中的李明龙，说道：“我们撤走，你在这守着，有什么好的想法？”李明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丁旅长等各位长官，说道：“你们撤了以后，把手雷和手榴弹给我们留点，我就等敌人的炮车上来，都给他炸了。等你们到前边找着有利地形，再跟他们干时，就不吃他们大炮的亏了……” 丁旅长不无忧虑地看着李明龙说道：“李老弟，你的想法很好，可炸鬼子大炮，谈何容易。小鬼子的各兵种建制和防备都衔接得到位，怕你们近不了身……”这时，旅部周围已站满了兵，丁旅长和韩处长吃惊地回头看他们，都在夜色里，眉眼看不清，比肩峥嵘相连。只听其中一个人说话了，他声大气定，不容置疑得说道：“我们热河独立团不走了，我要在这苍苍坝梁道口，等着茂木老鬼子……”后面好几个人迎合，显得官兵一体，很有气势。 旅部各长官都仔细地瞅他们，可叹夜色包裹着他们，只看清个大致轮廓。说话那个人，抬手敬了个礼，说道：“卑职马明川是也，和茂木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走了，请长官批准。”丁旅长还没有说话，从道口那边又走过来几个人，夜色如云，他们脚步生风。还没到近前，一个人说道：“我们一字连也不走了，炸鬼子大炮我有法……” 235团曾快林副团长从阵地疾步走过来，敬了个礼说道：‘各位长官，阵地越来越少，伤员越来越多，林团长建议早做准备……’236团刘团长在小山那边对他的团副李栓柱说道：“人在阵地在，别让鬼子老拿我东北军当孬种，山药蛋和王二虎，都给我上……”他下完死命令，疾步绕过小山，来到近前，对丁旅长说道：“人员伤亡那个太大，怕是守不住了……” 丁旅长终于下了决心，说道：“我命令，236团，独立团，特务团……有步骤撤出阵地，235团，在这阻击……”曾快林团副应声说道：“有，235团领命。”马明川向前一步，对丁旅长说道：“打鬼子人人有份，为什么只留235团阻击，再说他们也打了这半天半宿得了，光我们到这，就抬下去多少伤员了？” 对于这个东北军过来的大块头，由衷地喜欢，话说到此，真是没法否决他。这时，韩处长接茬说道：“马团副，打鬼子是人人有份，但咱们毕竟是一个部队，行动要有统一指挥。旅部也必须有总体安排……”马明川回身对另一个人说道：“楚团长，你说一句话吧，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咱们在这等着茂木的……” 原来他在和楚镇虎说话，只见楚镇虎也跨前一步，站到丁旅长面前，说道：“丁旅长，我看，就让那位李老弟带着他的兄弟们守这吧，我热河独立团也留下，刚才一字连那位兄弟，也是东北军的吧，愿意留也留下。我老楚家离这不远，理应留此阻击……” 老楚镇定的话语，好像苍苍坝在说话，在絮絮地嘱托；好像大地的震动，传到每一个人的心里。随着伤员的运过来，又运下去，战斗的形势，已是危急关头。守军是凭着躯体，与鬼子钢铁拼时间。**是挡不住钢铁的，迟早要冲上来。 李科长在一边痛心疾，他看看丁旅长，又看看韩处长，心中像翻滚大海。可叹这千古天堑，眼看是阻不住茂木了，痛心直至。这个仗，不能这么打，不能死守苍苍坝，而应该以此为假想的目标，在运动中，消灭鬼子有生力量。他也想到，天怨难违，任你有再好的打法，没有补充，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韩处长看着丁旅长笑笑说道：“老楚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定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到前面，还会有好的地形，不把茂木老鬼子给干了，咱们就白叫一回抗日英雄，你说呢？”丁旅长笑了，是沉重的笑，是坚持后的松动，是托付的笑。他叫过张参谋长和吉副旅长，三个人进行了短暂的商量后，丁旅长回身扫视了一遍众人，颤声说道：“我命令，热河独立团守住苍苍坝梁道口，李明龙大队和一字连归该团指挥。准备一下，立刻组织进入阵地……” 张参谋长招手叫过楚镇虎、马明川、李明龙和陈大黑等多人，就着地下一个土堆，向他们讲着攻守事宜。丁旅长又说道：“通知所有一线部队，就着夜色，有组织撤出阵地。移交完成的越具体越好，同时各直属队和辅助部队马上行动……” 已经是15日凌晨1点，苍苍坝梁上，出现了暂时的安静。看来鬼子实在是打累了，他们从来没这么狠过。茂木也是到现在眼没眨，一直以来，他就憋着这股劲。仗打到现在，帝国勇士玉碎的已无法统计，同时说明守军也好不到哪去。没有重武器，光凭**之躯，不争的事实，已很明了。他站在李家店司令部里，手扶佐官刀，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苍苍坝天堑呀，感谢这里还有一个天堑。 丁旅长带着残部走了，谁都知道，宁静是暂时的，苍苍坝梁东坡各处火光明灭。更知道，鬼子的大炮还会怒吼，鬼子兵还会羊群一样往上攻。楚镇虎凭着经验，觉得这些人一刻都不能停。他说道：“各位兄弟，鬼子歇了，我们不能歇。一会儿再打起来，我们必须保持是一个整体。但要说凭人数，我虽号称一个团，实际人数两个营都不到。还不及李老弟一半人数，我们要合起手来，不能让鬼子各个击破。” 黑暗中，李明龙说道：“这位楚大哥，此时我人数可能最多，但我最了解我的这些兄弟。他们是不怕死，但毕竟是土匪，土匪有土匪的毛病，就是胜了一股劲，败了一窝蜂，没有战斗力。” 一边的常喜不干了，大伙想瞅瞅他是什么样，黑咕隆咚的夜色，也瞅不真。只听他说道：“我不同意大当家的这么说……反正在这个山头上，得我大哥说了算” 198.以匪治鬼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李明龙听到常喜说的都是糙话和匪话，脸一直热到脖子根，对常喜说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亏你还是个男人，白跟我带了这些年兄弟，鬼子当前，火燎眉毛，你还争谁说了算？”常二爷一听他生气了，赶紧改口说道：“我刚说的话就算放屁了，诸位长官别见笑，我常喜是个粗人，切莫见怪。(［八?＜＜〈＜一中文＜〈网  ］］）．}８}１)大当家的，我回一趟南梁村……”说完，也不等他搭话，飞身上马，打***南而去。 李明龙对着他的背影说道：“土匪嘛，浑身都是匪气，请列位莫见笑。”楚镇虎说道：“不知道争山头还叫土匪吗？”别人都附和道，土匪就得有土匪的样……楚镇虎又说道：“我先说说，不妥的地方，咱们再纠正……”大伙都催他快说，他就镇定地说道：“咱们这些人呀，真是为了打鬼子，胡凑乎到一块了。”陈大黑嘿嘿笑着说道：“还都没离了土匪……”大伙又都在讪讪而笑。 楚镇虎接着说道：“马营副一心要杀茂木，陈连长要炸炮车，李老弟要阻击鬼子，我们各部都有自己的任务。但我们不能各忙各的，那样不但阻不住鬼子，还会被鬼子追杀掉……”大伙都很赞同。他接着说道：“我们要让自己的任务，和丁旅长留下的我们大伙共同的任务放在一块考虑。让我们的行动即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干完了大伙的任务……” “现在鬼子也暂时歇了，我们先放下所有的打算，完成三件事，一热河独立团对接管的工事抓紧修理加固，二李老弟的兄弟，都悄悄地下去打扫鬼子的枪支和弹药，三是一字连的弟兄也下去，得给咱们的人掌眼，别是鬼子以歇息为诱饵，算计咱们……”他又嘱咐陈大黑，说道：“兄弟，说什么咱们也是东北军，下去打扫鬼子的东西，可别和他们打起来，惊动了鬼子，我们的枪弹就没处补给去了……” 马明川带人去修工事，李明龙带人下去摘鬼子的枪弹，陈大黑带领手下，摸到半梁，一边侦查鬼子的动静，一边保护李明龙的人。楚镇虎站在苍苍坝道口，东望鬼子阵地，依然有明灭的烟火，他猜想着，希望在鬼子有动静之前，所有能被打扫的枪弹，都会被弄上来。正在他往好处想的时候，西下苍苍坝梁的队伍那边，突然响起了枪声。 楚镇虎只好派哈日图带领一个排的弟兄，沿大道跑步向西去参战。原来鬼子是在道南的树林里，断后的235团的12营都伏在路边，与鬼子对射，互相各有损伤。12营营长王昆第摆手让哈日图他们回来了。哈日图正和楚镇虎说这事，南边的树林里跑来好些人，其中为的常喜，笑着对楚镇虎说道：“长官，我家老太爷说刚看到一队穿黄衣裳的鬼子兵，往那边去了……同时老太爷说，要炸鬼子的大炮，他有法。” 楚镇虎听他说，毛塞顿开，原来鬼子是从水泉梁抄树林间的小道杀过去的。好，那我就只有断你的后路了，说道：“哈政委，你还得辛苦一趟……”他又回身看着常喜，想起刚才他说过的话，就说道：“不急，你们大当家的也快上来了……”常喜听他说，一笑说道：“楚团长，你别见怪，我不是不和你说，这事涉及人家的秘密，我都不敢多问。” 楚镇虎镇定地一笑，说道：“常老弟，我老楚是什么人，你现在不知道，以后你一定会知道。”常喜问道：“马四虎子蹬金生泰，您知道不？”楚镇虎说道：“怎么不知道？糊点白面上城墙的就是我，一枪我就打断了他们二当家的大腿。从此，马四虎子再不往西来了。唉，好汉不提当年勇了。怎么，你也知道这事？” 常喜说道：“不光知道，还得谢谢你。你那一枪，让马四虎子伤了元气，从此我们才在阴山狐狸洼站稳脚跟……”说着，他单腿跪地，双手作揖，拜了三拜。 楚镇虎赶紧上前伸手把他拽起，说道：“兄弟，施此大礼，使不得。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快起来。”他向南瞅了瞅，哈日图他们带领一连人已隐在夜色中的树林里了，就对常喜说道：“好兄弟，现在打鬼子是第一，你带几个人也过去。哈日图他们地形不熟，你看到鬼子，且么老远就开枪，鬼子的枪法准，咱们还是用大刀吧。”常喜说道：“不就是别让咱们的人吃亏，还得把小鬼子的枪弹抢回来吗？”他说完向武快腿努努嘴，一挥胳膊，带上几个弟兄，穿林破夜而去。 他们走没多时，李明龙的人就三三两两往回来，有背几条枪的，有用鬼子的衣服兜着子弹的，有的放下东西又去了。这时，梁东边响起了枪声，楚镇虎心下一紧，忙问道：“是鬼子打枪吗？李明龙哪里去了？”土匪们没人回答，都各忙各的。还是他的通讯兵跑过去一个人，去看去了。不一会儿，回来报告说，鬼子在打冷枪，李明龙马上就会回来，一字连一半人也在解鬼子的枪弹，其他人仍在监视，没有和鬼子接火。 有的土匪来回去了三趟了，还要去。有的抱着鬼子的好几件上衣，就是不放下。李明龙也回来了，拿着三把佐官刀，好几把王八盒子，他伸手递给楚镇虎一把刀，虽是夜色中，也看出他有点兴奋。楚镇虎就把南面现鬼子，已派了人过去，截断鬼子后路向他说了。李明龙正自高兴，南面有人回来，说常二爷中了鬼子的枪，已经不行了。武快腿一听，好像在哭，说道：“二当家的，你可不能走啊，你的老婆黑丫还在等你……”抬腿就要去看。 他走了两步，又返回来，把李明龙叫到一边，说了半天话，李明龙一听，笑道：“这个老爷子，还留一手……好了，你快去瞅瞅二当家的吧……”他刚说完，又有人从南边回来，分开树枝都来到大道上。原来是常喜被抬回来了，是肚子中了一枪。大伙走上前来，都担心地看他的伤势。他捂着肚子站了起来，说没事没事。众人一看肚子左下方前后都洇了一片血色，卫生员上前包扎。李明龙吩咐一个心腹小伙子巴扎，叫他骑一匹快马，常喜也骑上自己的马，两人打马走小路奔罗圈背沟，奔野窝铺去了。又嘱咐巴扎一定把二当家的送到，交给卢半仙。 李明龙看着常喜二人消失在罗圈背东梁（苍苍坝）的树林里，回身对武快腿说道：“家父怎么说？那你细讲讲。”武快腿也就不背众人，说道：“老员外说，头些年，白三阎王和马四虎子闹苍苍坝的时候，有一个高人看李家店、唐营子、水泉沟和南梁村等地的人们，每天都很害怕，就给他出了一招。土匪真要不让个，让他想法把土匪骗到一个地方，那里先洒一地麻油。事先再准备几个牛毛球，球身上扎上眼，中心裹一个干的驴粪球……”李明龙一听，回身对楚镇虎说道：“楚团长，这个方法，我看可行。” 楚镇虎说道：“可以一试。这样吧，陈连长，马团副，你们都过来，咱们商量一下。马团副你不是要杀茂木吗，陈连长你不是要炸他们的炮车吗？我看只要炸了鬼子的炮车，就解决了117旅的后顾之忧，杀茂木也就多了一层把握。现在，由陈连长说说，也得计划计划，有道道才好按着道道去干……” 陈大黑听他说完，左手摘下帽子，右手伸出两个手指，手指并在一起，敲自己的光头。又把自己的光头当木鱼了，只两下，有了。他抬头看看李明龙和马明川，见没人言，就说道：“那我说说，咱们把半梁以上大道给他截几段，估摸鬼子炮车最容易集中的地方，遍撒麻油……这是我自己的想法，看看哪位长官认为不行，咱再商量。” 李明龙没说话，他有点担心，南梁村的庄园，鬼子从那过了。武快腿一看他的眼神，带上二十人，就增员哈日图去了。马明川说道：“陈连长真有点子，是我的老师呀，攀大了攀大了。我看呀，鬼子再进攻，还得炮轰半梁朝上的阵地，那他们的大炮就得还停在，半梁以下五十丈到一百丈大约位置。所以撒麻油就得撒到那一带……” 陈大黑又说道：“这撒油还是问题，梁根那里肯定有鬼子，怎么撒？”楚镇虎说道：“既然地方确定，怎样断道，怎样去撒，明龙老弟，你说说吧。”他说完，用电话联系丁旅长，把想法汇报了一下。丁旅长已经到了小喀喇村，他先表扬了他们打主动战，截断袭击的鬼子的后路，呼应主力，打法成熟。他又代为联系了白吉小队，命令他们即刻向唐营子和李家店村，路边的鬼子营地开枪袭击，虚张声势，策应坝上的军事行动。 很快，涝泡子一带就响起了枪声，马明川一看怀表，已是15日凌晨2点多，夜色黑如墨，按着商定，陈大黑带着一字连摸索下到坝根，李明龙带着5o人去撒麻油。一字连还没到坝根，很远就被鬼子现了，子弹拖着火线，有规律的滑过来。李明龙一边命令快点撒油，一边端量形势。他想，如不是东边枪声响得紧，鬼子早冲上来了，心里感激旅部总体运筹的好；看到一字连在那与鬼子周旋，也佩服陈连长把握得当，经验百出。 大约3点多，陈大黑看到李明龙他们撒油撒到半梁以上了，就撤回了梁上。按着李奎元员外的意思，那麻油必须是用他的牛毛球，扔过去点着。李明龙一直就很欣赏手榴弹这个玩意，他提出不用他爹的牛毛球，怕扔到地方点不着麻油。后来王参谋长提出试一试，就在远处洒了一片麻油，扔了一颗手雷，果然给炸着了。 这颗炸弹一响，大道南边被哈日图带人截断的鬼子运输队坂田队长一怔，说道：“那边有支那的手榴弹在爆炸，什么的干活？”他这一愣神，被一连长林如远一枪毙命。坂田一呜呼，剩下的鬼子急于救助坂田，暴露了目标，被守军乱枪都打死了。鬼子坂田运输队遗留下的枪弹，哪都是。慈中中队在失去后勤供应的情况下，渐被235团12营打残。 估计鬼子得天亮行动，楚镇虎派人到南边帮助哈日图往回运枪弹。连刚才打扫战场的枪弹，带它们运回的枪弹，把七百土匪装备一新。这时，白吉小队那边枪声停了，李家店村的鬼子却打出一颗红色信号弹，看来又要攻击了。 199. 火烧炮兵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鬼子也是太累了，本来就虚实兼用，了一枚信号弹，却还按兵不动。八[〈（?一中{〈文网  }）?．〕８?１}Ｚ］>．?Ｃ)Ｏ?Ｍ]马明川又掏出怀表，一看快好4点了，就对楚团长说道：“大哥，鬼子还是按兵不动，我们怎么办？”楚镇虎想了想说道：“明龙老弟，约束你的兄弟，和热河独立团进入阵地。明川兄弟，鬼子的大炮射程，你应该知道，算计咱们撒麻油的大约位置，把阵地调整好……” 马明川立正敬礼，说道：“是。”他那大块头，说话有力，一个是字，犹如一颗炮弹，砸在每个人的心头。李明龙的兄弟们都为之一振，头一回看见正规军官长之间，接受命令的正规劲。李明龙也为之一动，说道：“毛耗子，带你的兄弟，跟马团长去，听他们指挥。”看大伙都没言声，知道都不理解，就又说道：“这一转身，你们这几十人就成正规军了……”叫毛耗子的也没啥表情，默默地点齐他那四十多人，跟上马明川向北运动。 常喜看看李明龙，欲言又止，半天说道：“大当家的，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先下来三百人，二百人先留在顶上，你没看人家都这么放，这叫留预备队……”他一边说一边抬头看楚镇虎和哈日图等人。哈日图也笑了，说道：“李老弟，你的兄弟进步很快，这么分兵也对。反正咱们是先把鬼子的大炮吸引到预定地点，还要尽量保存有生力量。下边的具体情况，还要明川你俩商量……” 常喜心中有点沾沾自喜，因为自己的小算盘没暴露，还被夸有进步。李明龙毕竟最了解他的这位二当家的，不便说明，就说道：“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行再管我叫大当家的了，没听人家丁旅长都叫我大队长吗？”武快腿以下的小头目好几个，都学着正规军的样子，立正，举手算是敬礼，口中喊是。 哈日图有个想法，心说，如不是鬼子就要进攻，应该把李老弟这些人给改编了。楚镇虎说道：“天就要亮了，各部按预定安排，进入阵地，不得有误。常喜兄弟说的留二百人先在上边，也可，就这么定了。” 马明川和李明龙带人又把阵地重挖和调整，砍树桩放在工事上，每个工事都伸出一截，以迷惑鬼子。有人说鬼子有望远镜，一看便知。马明川说道：“这好办，都把木头外头放火上烧一烧，黑了光机，不像大炮也似炸弹，让茂木看去吧！”马明川还唑么要修一个路边的暗堡，待茂木过来，让他一枪毙命。怎奈夜色太浓，工具又不好，暗堡不可能挖成，马明川仍然惦记着。 两部人都忙着干活，马明川和李明龙间或说着话，李明龙听他两次射杀茂木未成的经历，感叹之余，后悔自己养了一窝土匪，蹉跎了岁月。自己也曾从小苦读，他乡求学，身怀一腔报国之志，在这倭敌入侵、烽火连天的岁月里，男儿不浴血疆场，真是惘活岁月。 5点多钟，鬼子进攻开始。小野呲太郎大队残部在前，各级炮兵在后，岛夫丸大队残部跟随；山冈洁联队和石也晃南（第25）联队正做准备。从五家村到唐营子再到李家店村的大道上，排满了鬼子兵。 茂木前之筑和梅井慎太郎，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李家店大门外，在凌冽的晨风中，茂木戴着白手套，双手握着佐官刀，西望曚昽中的苍苍坝梁，冷笑着说道：“梅井大佐，这一次千古苍苍坝，一定要为皇军踏平地有……”这时，有侦查兵从唐营子方向打马来到，跳下马来说道：‘报告茂木将军，第25联队冈本兄内大队的慈中中队，从水泉沟梁袭击117旅，连同坂田运输队，到现在一无消息。’ 茂木一扫刚才志在必得的气势，佐官刀也拄在地上，绷起那被风?硬的棱角凸起的脸，思忖再三。他想，丁伯廷智计百出，韩麟符（整个117旅高层的人名已被他完全侦知）最善于运筹帷幄，是不是他们又以苍苍坝梁为诱饵，使用诱敌深入之计，把盲目冒进的慈中中队给打掉了？ 想到这，他回身对梅井说道；‘慈中冒进，如此铁血，是哪的兵？’不等梅井回答，又自顾自地说道：“熊本子弟多英雄，瞒天过海去梁东……”他看看梅井没有作答，左手拿着佐官刀，右手拿起望远镜，向苍苍坝梁上观瞧。他这一看，所有的长官都举起望远镜，看个不停。茂木从望远镜中仔细地看着苍苍坝梁头守军的阵地，说道：“那是什么的干活？” 有的长官不说什么，有的长官说是守军的帽子，只有小也下三说是大炮。茂木看那伪装得很严密，从梁根到坝头至少八百米，虽然不敢说那是大炮，可也判断不清到底是什么。他就想，自从与清国开战以来，西方一些国家，如奥匈帝国周边的一些国家，对大日本频频说三道四，并不断支援他们。一些军事工业展先进的国家，已频频把新式的枪炮，运抵支那，明着说是支持，实际还是卖军火。是不是通过印度又运进来新式大炮了？ 想到这，他一挥佐官刀，说道：“小野呲太郎大佐，前边的兵力，快快地后撤。所有大炮，都开上前去，照着守军的阵地，管他是什么炮，抢先给我轰……”一时间，旅顺重炮兵大队随着各炮兵中队向前开进，各炮兵维护中队小队也抢在前面向前开进。本来炮兵每到一地，都得先找炮位，有了跑位，把炮支好，才能调整仰角视角和参数。等维护小队都先跑上来，一看不用修，一个个平垫儿，皆可做炮位。 15日早晨5点，鬼子足有二十门大小炮，一起向坝头的守军阵地开火。鬼贝陀太郎大佐站在坝根，指着苍苍坝梁说道：“落差地，降低三米，苍苍坝头从此不在高……” 埋伏于各战壕的守军，被鬼子的大炮惊呆了，马明川心说，那是大炮吗？比我们刚才砍的树桩还多。楚镇虎一看，这不得把坝头给轰平了？我热河独立团和李老弟的下去的那些人，不都得交待到里头？他暗暗庆幸，依仗这几个小时没闲着，把交通壕挖通了，他也从心底佩服陈大黑这小子，点子是多。遂果断下令，就着天还没完全亮，所有人都从交通壕，隐蔽撤上来。 同时又嘱咐李明龙，谁不小心暴露目标，当场斩，以儆效尤。独立团的人行动迅，李明龙的人就有点拖拉。最上面战壕里的人还没完全撤走，鬼子的大炮就怒吼上了，一颗颗炮弹像抛上来的铁球，上一颗下一颗左一颗右一颗，不紧也不慢的连环爆炸了。一时间，尘土飞扬，像刮起了八级沙暴。空气中的土，一层一层往下落。正好是西风，梁下的鬼子都睁不开眼，步兵一步都前进不得。 陈大黑连滚带爬找到楚镇虎，说道：“楚团长，是时候了，我觉得鬼子炮轰差不多了。”楚镇虎欣赏地看着他，说道：“好，我命令，杨明已连长带领五名士兵，向北绕到王营沟沿，用手榴弹，往鬼子炮群里扔，炸着火它们。”回身他又对陈大黑说道：“陈连长，你点子多，有道道，还得辛苦一趟。你到南岭头，他们要一旦炸不起火，你可见机行事。这次最主要是把大炮那里给点着了，以解守军无炮之困。” 陈大黑得令，带着一字连，穿树林钻烟尘，到了南岭头。他现从北边扔过来的手榴弹，炸伤了一些鬼子炮兵，地上的麻油炸不着。鬼子小队已经注意北边的动向了，开始向北边侦查和警戒。陈大黑正要敲木鱼，王连副说道：“我这还有一手。”说着拿出一个武快腿刚刚给他的牛毛球，说道：“试试这个，来，点火。”有人划火柴点着香，又把香伸进牛毛球里，点驴粪球。不一会儿，冒出烟来，说明着了。 山药蛋接过来，用嘴上去吹了两口，烟更大了，呛得他直咳嗽，说一股驴屁味儿。逗得大伙直笑。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鬼子炮兵，拉开架势扔了过去。牛毛球要到地方时，变成了火球，飘飘悠悠，像狐狸精抛出的老丹。鬼子反映得也贼快，啪啪啪连着向火球开枪。火球随着风起起伏伏，终于落到地上。 牛毛引麻油，如火上浇油，烈焰铺地而起，前半部分火势越着越旺，小炮都在浓烟里。后半部分的大炮，火势较轻，最后面的两门加农炮附近没火。由于炮台是现成的，修炮台的工具就都运走了，所以想拿铁锨铲土灭火，已来不及。终于拿来了铁锨，铲起的土都是火，扬起来是火，落了地还是火。铁锨把着了，救火的鬼子，裤腿着了。迫击炮的炮管先烧弯弯一个…… 可是，最下边的那两门加农炮始终没着，这可急坏了陈大黑和一字连。山药蛋一摸脑袋，说道：“陈大哥，咱们兄弟一场，你对我不薄，我谢了。”作完揖，他又说道：‘我去了。’说完，他真像个山药蛋，一下就滚下了梁。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团羊胡子草。他又就地一滚，十个鬼子没截住，从一个鬼子的裆间滚过去了。怀中的羊胡子草，已经变成火球，引得地上的麻油腾得就着了。 陈大黑像捡了三千现大洋一样，屁滚尿流地跑回梁顶，乐着说道：“着了，着了……”楚团长看他高兴的样子，也为之高兴，只是又是炮弹溅起的尘土，又是麻油冒起的黑烟，从坝顶往下看，什么都看不着。他就问陈大黑道：“你着了着了，什么着了……”他几乎是哭着喊道：“鬼子的大炮着了，都着了……”他哭着哭着乐上了，真是乐哭了，又哭乐了。 这时，又有几个一字连士兵，连爬带跑回来了，一起大哭道：“陈连长，山药蛋也着了，山药蛋也着了……” 再说昨天（14日）晚上，旅部带领主力沿赤围大道往下撤，留235团断后。林团长带领团部走在中间，留12营收尾。12营没走多远，就和南边穿插过来的鬼子打起来了。天虽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12营营长王昆第第一个判断出是鬼子，官兵唰的一下都卧倒在树林旁…… 200. 撤下苍苍坝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鬼子已判断出大道上的守军都隐蔽在土坎和树空，就停止向前进攻，也伏在树下，不惜子弹，向这边射击。八一中文网  ］〉．王昆弟营长一看被鬼子压住，此时双方都不能使手雷和手榴弹，因为树太密，被弹回来就会炸着自己。这时忽听到南梁村方向也响起枪声，王昆弟营长想，233团已随主力撤走，难道又有不愿撤走的部队？是他们在截断这股鬼子的后路了？他又想到留在哈拉山的陈营长和韦营长，这是抗日的火种啊。 慈中少佐靠枪强弹猛把守军压住，忽听到后面枪声又响起来，他暗忖自己闯的这条路上应该没人走，怎么又响起了枪声？他正迟疑间，王昆弟营长的一连的一个老兵王纯泽脑瓜飞转，他们连在东边，树比较稀。他掏出一枚鬼子的手雷，撞了一下弹簧贴着地皮顺树空扔了过去，手雷轰的一声爆炸了。这一下提醒了其他眼神好的老兵，不论是手雷或手榴弹，都顺树空一扔，就到了鬼子阵地。轰轰得爆炸了，炸的树直摇，像平地刮起的一阵旋风。 大道从道口直下到此，拐了一个弯，又向西折下去。王营长一看鬼子被手榴弹和手雷的爆炸暂时压住，带领全营偷偷下撤五丈，又埋伏于大道两边的土坎树空之间。慈中少佐待爆炸完全结束，大略检点士兵，受伤炸死者无数，回身东看，沉沉夜色中，那边枪声也是不断，想坂田少佐应付不了多时。再向前看，凭风声，知道守军已经趁爆炸间隙脱离此地。他命令几挺机枪对着树空狂扫一阵，确切再无守军，便驱动士兵向前，钻出树林，向西追赶。 王营长着士兵刚隐蔽下，一看鬼子还真他妈穷追不舍，心中仇恨又加几层，提醒官兵，放鬼子近前听统一号令。他也佩服鬼子的决死意志和铁血情怀，真是不成功宁可死。慈中少佐出了树林，就地卧倒，手下官兵各找有利地形隐蔽。士兵们不用长官命令，就侧头向西寻找守军目标。半天没有守军的动静，慈中和手下官兵一看，守军怎么跑得如此之快，遂起身抬腿就追。这时，12营长枪短枪齐鸣，打的鬼子不断倒地。 韩麟符告别了李明龙，深为他的大义果敢而折服，想起当年的那个小同乡，小同学，如今的山大王，竟也参加了抗日，是抗日深入民心？是自己和学兵团的弟兄等人的努力，感天动地？刚才丁旅长并不相信李明龙，还是自己建议他，把苍苍坝交给李明龙，主力就此跳出外线，寻找有利地形，打其一支…… 可是这一次，丁旅长是勉强采纳了自己的建议。事情的变化，往往也并不出人意料。丁旅长撕了贾从良的电报，贾从良就走了。时间不是太长，他又回来后，不知同他说了什么，从那以后，丁旅长对贾从良态度就好转了。相反，对自己的建议和提醒，不是很赞成了。李科长也现了这一点，提出把贾从良处决，事情突然，不等决定，旅部就撤出了王营子，开到苍苍坝梁上了。 韩麟符打马向坝下驰去，后面紧紧跟着几个副官和参谋，众人跑下那一段拐弯后的下坡路，到了苍苍坝梁根。此时，天色还很黑，他回头东望，断后的235团还没有撤下来，但明显感到风声紧于枪声，枪声紧跟着风声。从北面罗圈背沟流出的罗圈背河水，惶惶地流过河口。河边只有一条小船，看样子刚才大部队几乎都是蹚水过去的，河西岸的地很湿。 他的马从一块冰坎一下就窜进水里，其他马也通通下水，众人在马上紧紧抓住鞍桥，双脚抬起，以免弄湿裤子和鞋。好马凭借力，几下就蹿到对岸。有一个副官，骑的是一匹缴获来得东洋马，那马个高体壮、膘满毛光，他上岸的姿势，如离弦之箭。纵是过的大江大河多了，众人也对几匹坐骑过河的劲力吃惊不小。韩处长跳下马，一来让马歇歇，二来站在河边，任凉风吹散头上的雾霾。 他使劲地想，如果丁旅长只把旅部和部分直属队撤到小喀喇，其他主力安排在这南边的新地村和北边的罗圈背沟，再出一支奇兵到唐营子……想到这，不禁又想到苍苍坝和正在上面布防的李明龙，还有热河独立团及一字连等部，都是铁血抗日之辈。毕竟想李明龙要多一些，他会不会反水？如果反水，就毁了其他配合的部队了。热河独立团和白吉小队，是党的队伍，刚组建不久，真要毁了，就是自己对不起党了。他不敢往下想了……张副官催他赶路。他又飞身上马，这时听到于坝头交接完任务的235团，前卫营已经下来，脚步声如风传来。 慈中中队在树林里就被12营的老兵，几颗手榴弹和手雷炸伤炸死好几十，冲出树林又被接连打倒。12营这一开火，慈中和手下才看清，近在咫尺，不愿打得这么准。不待慈中和其他长官命令，都刷得卧倒下去，瞄准向对方还击。此时攻守双方都在大路两侧，鬼子不但要向下攻击12营，还要向梁上防备坝头方向，这也就分了心。这时，从树林里又出来几个鬼子，瘸得瘸得都带伤，见慈中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说道：‘报告慈中少佐，坂田运输队完蛋了……’ 慈中抬手就给其中一个鬼子两个耳光，骂道：“本田少尉，一个运输队都没了？你们地，死啦死啦地有……”本田捂着腿上流血的伤口，哭诉：“哈伊，慈中少佐，你打死我好了，我死不足惜……”他说不下去了，只有呜咽。原来在慈中的一个小队里，还有他的准妹夫津6，是个小队长。本田知道妹妹樱子有多爱津6，他担心津6一旦玉碎了，樱子也活不成了。她盼着津6早点回到九州团聚。 慈中能那么心慈吗？他怕对面的守军听见，也怕津6听见，就手一挥，说道：“支那就在下面，言撤者，杀。”口气之强硬，不容权宜。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守军的前排士兵，一抬手就丢过来几枚手榴弹，这么近距离的爆炸，谁都不敢动。王营长心中很想表扬几个投弹的士兵，但来不及，就用手一拉附近的人，别人又拉远处的人，人传人，悄悄的往下撤。 待手榴弹的烟尘和弹片散了一点，慈中和所有的手下，都现守军又撤走了。慈中心中怒火渐起，他不住地骂道：“巴嘎，八嘎呀路……”他这一骂，官兵都愤然站起，这时，离罗圈背河还有五十米，夜色虽浓，也能看到黑黑的河水。突然，成排的子弹射过来，前面的小队猝不及防，纷纷中弹倒地。 慈中暗暗佩服守军对开枪时间的把握，早开枪半分钟，帝国勇士会来得及卧倒一半，晚开枪这半分钟，一个半小队的勇士没命了。12营这一个排枪打得，稳准狠，给刚站起的鬼子一个迎头痛击。可他们这一打，也把自己暴露无遗，判断对方位置是看枪口喷出的火舌。慈中调整兵力布在大道两边，以树、土坎和守军的遗体为掩体，向下瞰射。 王营长和刘营副都叫苦不迭，此时背河而战，无险可守。鬼子集中了四挺歪把子机枪，以守军遗体作掩护，压住阵角瞰射，瓢泼似的子弹飞过来。打得守军无处躲无处藏，只得扎进水里。慈中剩下的一个多小队，火力照样压过12营，密集的子弹打在水面上，激起片片水花。12营所剩官兵没过去河的，都把身体缩进河里躲避子弹。 韩处长在众参谋和副官的簇拥下，打马离开罗圈背河西岸。从那里到小喀喇村还有5里，都是缓坡，系苍苍坝梁余脉，习惯称小坝子。他们驰下小坝子，向117旅临时司令部赶去。 235团14营和13营随团部到了小喀喇村，林青山命令仇文元团副带领14营再返回小坝子一带。由于12营一直没上来，苍苍坝根枪声又紧，13营周孝营长也带7连紧随14营驰回小坝子。他们两部循着枪声赶到罗圈背沟口和罗圈背河附近，看到12营正被鬼子押制在河边呢，情况万分危急。14营向道南钻进树林，向河边和坝根一带射击，引得鬼子向他们还击，互相都有死伤，12营的压力稍减。 周孝带领7连和随行卫兵顺势翻上大道北的土梁根，不待命令，都以坟丘为掩体，用步枪射击。鬼子立刻用歪把子机枪还击，这又分担了一些鬼子的火力。大道两边的火力一起与鬼子对射，14营这边虽然人多，可火力明显不是鬼子的对手。周孝带领的所部7连，每人一个坟丘，几乎是与鬼子对射。鬼子频频倒地，7连人人扒着一个坟丘，右打左射，左打右射，而鬼子的子弹都钻进了坟里。 先是慈中贸然突进，不找到守军不罢休。接着是12营两次利用夜色和手榴弹的优势作掩护，打的慈中人员锐减。继而是随着地势的前移，情况陡变，慈中终于利用优势火力，打的12营没有还手之力，并被赶下水。待13营7连这些兵力误撞入坟地，情况又扳回来。不知都是哪朝哪代的坟茔，也不知是哪村哪家的墓冢，没准是一块风水宝地，不然怎么坟挨坟坟挤坟坟压坟。 就是这些坟头可管了大用，成了绝好的掩体，可以左右躲闪。后来幸存下来的7连的士兵，回忆那次惨烈的战斗，打的下坝的鬼子无处躲藏，如断线的珍珠，不断落入河里，而他们射过来的子弹，都被坟挡住，细想如有鬼助。 14营7连长张才，抬手一枪，正中暴露的慈中左肩部。此时他才有悔意，随之而来的是惧意丛生。他不得不带领所剩几个鬼子撤进树林，来自河对岸的枪弹变成恐惧，袭上心头。一个加强中队的兵力，都伏在大道两旁，血液汇流成河，流进哗哗的河水中。周孝带领7连过去，把他们全部消灭，又打扫了他们的枪支和弹药。 王昆弟营长和朱方良营副，赶紧召集部下，向仇文元团副所在的路边靠拢，检点人数，计损去三分之一还多，向坝下撤时的二百人，还剩一百三十人不到。这还依仗本部相救及时……有的士兵在水里被憋得上不了岸…… 多名营长手抓在一起，同仇敌忾，无声胜有声。它们东望苍苍坝梁，血染的苍苍坝，在微明的晨曦中静谧，在静谧中等待。坝头方向随着炮声渐稀，冒起了黑烟。 201. 苍苍坝失守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仇文元团副趁各营所剩人员打扫战场时，派13营刘顺风营副带两名士兵，返回苍苍坝梁，看看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刘营副与坝头的守军长官都不认识，更别说李明龙了。但看他们的装束知道是守军无疑，也没人拦阻。他一边向坝下吃惊地看着，一边问战壕里的士兵是怎么回事。正好楚镇虎离得近，就镇定地对他说道：“采用李老员外的招，把鬼子的大炮都给烧毁了，炮弹也烧炸了很多。尽管是这样，估计阻住鬼子还是不可能……”有人上前为他们介绍说道：“这位就是我们热河独立团的楚团长……”刘营副的士兵也介绍道：“这是235团13营刘副营长……” 知道了对方的官阶，说话也就有了底。刘营副说道：“楚团长，你们的动作不小，这下鬼子还上来了吗？”楚镇虎说道：“动作是不小，谁知道牛毛点麻油有这么大的威力。可是这对于鬼子来说，不伤筋不动骨。鬼子大炮可以烧，可叹鬼子兵没法烧呀！”刘营副笑道：“鬼子兵活蹦乱跳，是没法烧……”楚团长说道：“坝头的情况，我已向丁旅长大略汇报过了，坝东鬼子密如羊群，苍苍坝估计是守不住的……” 刘营副说道：“苍苍坝东坡陡西坡缓，这坝头已被鬼子轰塌了，鬼子兵多枪好，密集往上攻，你们这点人是不好守。还得防备鬼子飞机来炸。这且不说，但说刚才12营断后时，正碰上鬼子足有一个中队，从子夜到现在，咱们将近三个营才把他们消灭掉。”楚团长说道：“我们劫了一个运输队，枪炮子弹那叫充足，原是运往那里的？”刘营副又说道：“王营长说来，感谢你们断了鬼子的后路，不然鬼子是好灭的？”几人都笑了起来。 李明龙、哈日图和陈大黑都过来与刘营副握手，刘营副说道：‘仇团副命令我快来快回，情况也了解了，我们就先走了，各位千万注意南梁村方向再穿插过来鬼子……’ 刘营副走后，时间已过五点半，天已大亮。李明龙、楚镇虎、哈日图和马明川等长官，一看鬼子正集结部队，准备进攻，就命令手下赶挖工事，有效配置兵力。一俟鬼子上了半梁，即开枪痛击。 李家店大院的大门外，茂木和梅井以及部分司令部人员，站在外面，看着大火一直烧完。茂木和梅井都恨得牙根痒痒，各炮兵维护中队和小队，动作太慢。其他联队要救火又挤不上去，任你多少长官在那跺皮靴、骂娘都无济于事。大火如神的舌头，恣意地舔舐着炮群和附近的土地。梅井怀疑是谁把挖土用的工具运走的，他要追查，但来不及。茂木认为他想多了，应该考虑为什么炮台不用挖，这么顺利？但还有一个事是他俩都不明白的，那就是火是从哪起的？ 炮兵被烧伤的太多，都被伛偻抬走，送往五家第四旅团卫生维护队。茂木看着青骨间雄带人前去探知起火原因，心里稍安。他就想，昨天下午自称南京方面的那个小子，应该知道，这火是用什么烧起来的。可是他又在哪里呢？他与皇军订立的战守同盟，有多少可信度？ 作为热河六才俊的贾从良，从小在水泉沟里的炮手营子生活过。他对李家店村和苍苍坝梁一带的地形很就熟悉，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心生一计，买通一个日本浪人，通过他见到了来李家店村开展工作的花岛十郎。花岛十郎是受龟森彻的派遣，从赤峰城到李家店村建立维持会的。按着龟森彻的部署，所有各村，都要种大烟。猴头沟左近村子，都到设于富号永的大满号，交烟膏。各农户的生产生活用具必须到大满号去买，卖土特产品也必须到大满号去卖。鬼子意在先把小工商业者挤垮。 贾从良顾不了这些，他奴颜婢膝地向花岛十郎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拿出了自己的证件。花岛十郎看了他的证件后有点不相信，既是国民党上校，不好好对付**分子，跑到他这干什么来了。 他推了推眼镜，挠了一下人丹胡，手扶洋刀，仔细打量贾从良半天，不阴不阳地蹦出几个字：“吆西，贾桑，你地**地干活？”贾从良忙低着头回答道：“我是**，我是**。”还一边说一边用手往南一指，又说道：“**的干活，蒋总裁说了，攘外必先安内……”花岛十郎哈哈得笑了，他的手始终没离开刀柄，好像随时都会拔出来，举起劈了贾从良一样。 贾从良看着他的样子，又听他阴气十足的笑声，恨不得地下有个耗子洞，自己变只耗子钻进去跑了得了。他后悔自己勤不着懒不着上东洋鬼子这干啥来了，要知道他们这样瘆人，才不来呢。花岛十郎笑完了，看着战战兢兢的贾从良又说道：“贾桑，你地，朋友的不是……”贾从良一听，下一句可能就是：拉出去，死啦死啦地有，他的脑袋翁地一下。又听花岛十郎接着说道：“你地有备而来……”他又笑起来，笑自己看清了贾从良的嘴脸，接着说道：“你地，有求我们地干活……”贾从良赶紧点头，汗珠子落了一地，赶紧说道：“不是有求，是商量……” 花岛十郎站起来，走几步，手依然摸着自己的战刀，说道：“不是求，是商量？那还是找茂木将军去吧……”贾从良被像狗一样带出了花岛十郎的帐篷，临走他还回头向花岛十郎点头，并使劲得看了他两眼，心说感情这人爱玩刀柄呀，早这道，我害啥怕呢…… 贾从良见到茂木，更加低三下四，茂木是将军，比起花岛十郎来，少了猥琐，更多的是派头和杀气，也更瘆人。没用说，他一眼就看穿了贾从良的来意，冷冷地说道：“你想让我们把117旅打败而不伤其元气，我第四旅团的脚下，败军会很难堪，不伤其元气？你想得太天真了……如果真是那样，我们会得到什么？” 贾从良小声说道：“我这有支票，我可以……”他心说，你们来中国不就是抢钱来了吗？顺便还杀人…… 茂木又听懂了他的意思，不屑地说道：“银票地不要，女人地不要……”他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贾从良的领子，问道：“你地，情报地有没有？有，你就对皇军讲，没有就别想在这得到便宜。”茂木没有贾从良的个子高，去抓他的衣领，还要抬起脚跟，但这并不影响他作为一个施威者，威施令。听到情报二字，贾从良的脑子才渐渐被激活，嗫嚅地问道：“你们要什么情报？” 旁边一个矮个参谋过来踢了贾从良一脚，叫他立正站好，问他道：“117旅在梁上靠什么守坝头？” “他们挖了密如蜘蛛网的工事……” “他们还有多少人？” “他们总共还不下8ooo人，集中了4个团的兵力……”他夸大其词也是不让茂木小觑。一边的茂木暴跳如雷，指着贾从良的鼻子骂道：“八嘎呀路，情报大大地不实，他们那么些人地没有，你地对皇军说实话地有？” 贾从良一看他真是一条老狐狸，还要唬不住他，那自己生命都有危险了。于是说道：“目前守军从四合永又开来两千人，以加强苍苍坝防务……”这回是贾从良偷眼审视鬼子，谷田矮参谋不住得记下贾从良说的话，司令部的人员大多都在忙着，也有人向这边看着，只有茂木满怀孤疑地看着贾。 贾从良一看鬼子实在是怀疑自己说过的话，就搜肠刮肚想着应该提供给他们什么，才能把117旅赶跑，还不至于把他们消灭。谷田参谋还不住地问他117旅高层的一些细节，茂木却不感兴趣，关于丁伯廷呀，韩麟符呀，李奇呀，太多的人包括四十一军高层他都于几天前掌握了。贾从良只好拿出了他准备的最重磅的东西，一份117旅苍苍坝防务地形图……有了这幅图，才有了后来慈中中队大胆穿插……茂木终于露出了狰狞地笑容。 那张地图并非贾从良刚从旅部得到的那张，他去小喀喇村的野战医院时，在那做了手脚。他不能让茂木的大兵直接攻上坝头，117旅必须是被他们的大炮和穿插的一部吓走。 李明龙的手下布防在坝头的南半部分，热河独立团布防在坝头的北半部分，这个瑟瑟的早晨，注定又是一个鲜血染红的早晨，是一个烽烟又洗苍苍坝的早晨……楚镇虎也像刘团长一样，对一字连他别关爱，任他们在坝头南端一个树密林深的地方，把烧糊的山药蛋给埋葬了。陈大黑和大伙坐在他的坟旁，久久不愿离去。陈大黑用他的两个手指，敲着“木鱼”，他想让死去的兄弟给他一个新的想法。 茂木和梅井给第13联队和第17联队划分了进攻区域，要求他们两部所剩残兵，互为攻守、密切配合，从半梁一步步往上攻。后面唐营子的第7联队和五家到唐营子的第25联队，都擦枪上弹，准备随时开上去。小野呲太郎大佐督促残兵主攻苍苍坝梁大道以南守军阵地，最前锋麻幌小队一直冲到半梁以上，麻幌小队长一挥军刀说道：“扎牙步枪组开路开路地有，谷骟机枪组向左占据旧有工事，压制守军地有……” 小野呲太郎联队的小野下三大队和岛夫丸大队，虽经数度补充，皆不满额。用鬼子的话说，这一直得玉碎，再补充也满不了。但有刚才火烧炮群的仇恨，再加上一直以来的积怨，同时鬼子干啥来了，目的不就是杀人吗。小野下三中佐督军在左，岛夫丸中佐督军在右，足有不少于5个中队，齐头并进向上推，三八大盖和歪把子机枪不断地扫射。 李明龙的土匪哪经过这个，枪法是准，可没有连续性，手里的三八大盖使着还不习惯。鬼子冲的又猛，土匪被成排成排打死在阵地里。土匪撇手雷，一点准头没有。李明龙和武快腿赶紧通知往上撤。大道右侧的热河独立团情况更糟，虽然有战斗力，可人太少，加上李明龙拨过来的几十土匪，也不过三百人去。那些土匪一看第17联队的鬼子，羊群一样往上推，子弹如飞黄，就都豁出去了。抡刀抵近冲入敌阵，一个人手刃三五个鬼子，最后倒下。 李明龙撤上坝头还有二百多人，楚镇虎撤上来还有八十人，多数带伤。跑又不是，不跑还有啥法，回看整个苍苍坝以东，全是鬼子兵。生死攸关，谁来定夺？这时陈大黑说道：“各位不要着急，有我一字连，你们从容撤军。来呀，一字连，出家伙……” 202. 小喀喇分歧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陈大黑一声令下，满头大汗的一字连三十多士兵和一些土匪分几组，把挖出的石磙往前推。 原来李明龙的老爹李奎元和老伴万不得已，只好依了二儿子李明龙的意思，跟着武快腿安排的人坐小轿趁黑夜赶往阴川。临行把家财细软能带走的带走，可深埋的深埋。唯有一些书籍墨宝，带着害事，埋了怕糟践，就差人交给了武快腿。陈大黑本是识文断字之人，他看到那些书时，鬼子的大火刚着完。他正唑么怎样把鬼子堵在苍苍坝以东，刚好拿起一本由原籍是半支箭川铁沟的赵尉犁编纂的一本书。 赵尉犁供职于张学良的东北政府，官至农林总长。他虽在外为官，心却总系念桑梓，每次归省，莫不是几里地外下马，见乡亲恳切叙谈。由于对家乡有感情，他抽时间总结前朝抄本，自费刊印了一本《半支箭山川人物历史拾遗》。此时，陈大黑当然最关心打仗，他大略一翻，找到有关苍苍坝片断浏览。据载，远在南北朝时期，库莫奚族和契丹族为争夺人口、牲畜和用具等等，部落之间，部族领之间，常常大打出手。有时还演化成大的部族战争。 公元四世纪初年，二月，库莫奚族领耶酋占据“摸星坝”，拒住契丹领阿布巴，于坝上准备十个石磙欲东放之，后废…… 由于好多地方都被日军的炮弹犁过，土质变暄。陈大黑一看又可能有石磙可用，便命令手下动用所有工具，可坝头挖土寻找。终于在道口南侧土下八尺，找到所遗石磙。众人挖出用力推向前，正好守军已撤上坝头，走又不对，守又不成。就先放下四个石磙……冲在前面的鬼子被砸的血肉模糊，其他石磙就放在前沿，鬼子一时只是放枪，不敢上冲…… 小也下三只是远远地站在半梁，挥着洋刀，指着石磙大骂：“八嘎呀路……”谁都怕石磙碾着，长官也一时只好望磙兴叹，破敌之计穷矣。 楚镇虎和李明龙等长官一看，石磙也能吓住鬼子，据此抓紧抢修工事，用打冷枪来与鬼子对射。鬼子再往上冲就往下推石磙，以此相据，倒也占一时上风。陈大黑忙放出手下，沿南梁村方向侦查，防止鬼子派偏师抄后路。他又派人回李家庄园找麻油，打算再烧鬼子一次，可叹李家的麻油已全部贡献了。 韩麟符和参谋、副官一班人打马往小坝子下走，从小坝子向西，路边伤兵多起来，有在地上**的，有支撑着前行的，也有被驾着走的，也有被抬着走的……他和手下都下得马来，问他们是哪一部分的，回答是233团的，也有234团的……他带头把马让给了一些重伤员。他们不敢耽搁，快步向小喀喇村走去。快到小喀喇村头，已看到117旅临时司令部就设在道北的一个大车店里。店里和大门外以及整个小喀喇村，都戒备森严。 丁旅长召集各位长官准备召开作战会议，人员6续到齐，连断后的235团林青山团长也披着夜色赶到。他一进作战室就向各位长官点头致意，又走到丁旅长跟前，汇报说道：‘断后的12营撤到大拐弯，南面树林杀出鬼子……已派仇团副带领14营和13营一部回援。’说完，他孤疑地回头看看众人，为什么鬼子会出现在那里，谁都不能回答他。 韩处长从里外众人的气氛可以感觉到，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糟糕。以往大战小战，丁旅长必恭敬有加地找他或李科长商量机宜，他们双方或者所有的人都以他俩达到统一和默契而感到快慰，每到此时，胜利已经在望。大战小战，莫不如此。夜色依然很黑，屋里众人都忙着，点着几只蜡烛，还有房东的麻油灯，只有丁旅长面前有一盏马灯。他好像与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的意见不是很一致。 韩处长依然看到丁旅长如炬的目光难掩那凝重的眉心，棱角更加分明的脸上络腮胡子如森林般连成了片。他一看，丁旅长没有抬头，这就是不想征求自己的意见。自己心里已然成熟的以苍苍坝梁及以北山区为中心，吸引茂木深入野窝铺山沟的这个想法不能说了。他转身走出作战室，司令部里亮着灯，李科长和几个参谋正在屋里。看见韩处长进来了，几人都站起来，李科长伸手示意韩处长坐到炕上。韩处长点点头，坐到炕沿边上。 烛光下，李科长白面书生的脸，已经痩肖了一圈。虽然痩肖了，但那上面却多了一层凝重，多了无数风霜，多了危急关头如闸开放水的思虑。杀贾从良的决心他不是没下过，在赤峰城，在墓顶梁，在猴头沟，有太多的机会可以把这个革命的败类处决。此时，心头只是一团悔恨。为什么不早向韩处长提出此事，以至于让他一会一趟小喀喇，一会儿又不知去了哪里。反正他没闲着，也终于把丁旅长给说动。 李科长望望韩处长，他相信这个醉心革命的党的活动家，自己的直接领导，不会没有办法。其实他和韩处长还是北京大学的校友，只是韩处长早他十年毕业。革命生涯戎马倥惚，早让自己成了南京悬赏的要犯，也成了革命阵营的明星和领导者。他为能遇到他而感到莫大的幸运，仰慕他的能力，佩服他的脑力，愿意跟随他一生。 韩处长知道眼前这几个人都等着他的决断，他们和作战室的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都是一样的。刚才，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与丁旅长之间生了什么，他们几个一定在场。此时说它还有用吗，打鬼子忠心不二的朋友，总会有个回心转意。韩处长在等着丁旅长，大伙也在静听着作战室那屋的声音。 会议开了几个小时，最后丁旅长力排众议，一直西撤，撤到青羊山的山嘴，再分兵撤往四合永……各团和直属队长官都憔悴地离司令部而去。天亮了，各单位的炊事班都生火做饭。贾从良匆匆而来，直接走进作战室。丁旅长听脚步就知道他来了，依然低着头看地图，问他道：“你可是没闲着，又有何说法？” 贾从良本来还想和原来那样，向丁旅长跟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此地已是苍苍坝梁以西，离围场地界还有几步远，西出小喀喇村就归围场了。自己大可不用再那样低三下四得了，于是清清嗓子说道：“丁旅长，我以国民党南京驻赤峰特派员和军统局承德站副组长的身份，命令你，即刻带领117旅残部撤往四合永。同时，把那些赤色分子悉数交给我……” 吉副旅长、张参谋长和司令部其他长官都刷地站了起来，瞪眼看着贾从良。丁旅长虽然没抬头，可身体也明显一颤。警卫营长张万水手拎双枪，一脚屋里，大声问道：“外面的人是你领来的？奶奶的，他们要敢造次，老子一枪一个，都给嘣了……”丁旅长沉声说道：“你觉得带来俩屁人儿就敢和我大声说话了？我117旅是和鬼子拼到现在剩的这些人，不过都是死人堆里爬过来的，拉出哪一个，不一定怕你。何况我丁伯廷乎？” “至于赤色分子，你在这一亩三分地，就别想把他们怎么样。否则，我怎样对待鬼子，就怎样对待你……这里还是战场，请你带上你的人，拿上你的破电台，赶紧走人，慢了，别怪我不客气……” 贾从良怪怪地看着丁旅长，眼神含蓄深远。他想不明白，好不容易把他说通，怎么又变回去了呢？他又看看司令部众人，灰溜溜地走出作战室，又走出大门，一摆手，带上他刚刚赶到的四个人，向西而去。 贾从良走了，大门外运伤兵的人，一宿都没停。从小坝子到朝阳地，真是伤兵载道。 丁旅长有心回心转意，可是命令已经出，再改怕贻误战机。同时他也没法去和各位团长去说。本来刚才开会时，他已现众人都在寻找韩处长和李科长，对于没有他俩参加的作战会议，都感到淡淡如水。是自己无视大伙的意见，不顾伤兵现状决定西撤的……在韩处长刚刚赶回来走进作战室时，自己虽然向他表示了少有的冷淡，他也知趣地离开了，但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看着他往外走，眼里分明含着不舍、默契和希望。 此时自己虽最恨贾从良，可他经常向自己说的，如韩麟符已把吉占文和张永太展成党员了，还有司令部的参谋都让他展了，还有楚镇虎和白吉带领的就是**的队伍……不得不让自己考虑。 自己没有最大考虑伤兵的事，也一度相信贾从良的花言巧语，这些都固然草率，可一直以来，官兵疲于奔命，缺枪少弹，缺医少药，以突显战力渐渐不支。以你韩处长和李科长为的学兵团大部成员，虽然工作显著，从精神上、思想上、认识上和战略战术上对士兵大大提高，那叫提高素质。可真要以苍苍坝一带大山为依托，与鬼子周旋，南京对我恨之入骨事小，不一枪一弹一分粮饷，可是要命。 他正望着小喀喇南山，想呀想，实际也是为自己的决定找注解。炊事班也已开饭，这时苍苍坝梁顶楚团长打来电话，说正靠几个石磙吓唬鬼子，怕得是鬼子飞机来袭，又怕鬼子分兵绕道穿插过来，截断后路…… 听到楚团长说到截断后路，他忽然想到，235团到现在还未完全撤下来，就是险些被鬼子截断后路。他大声喊道：“警卫连，把贾从良，给我抓回来……” 203. 谁被碾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听到丁旅长的命令，张万水营长应声说道：“有。”他立刻转身说道：“警卫一连，出一个班，向西去把贾从良给我抓回来……”听到一个警卫班通通通地跑出去，丁旅长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掏出怀表一看，此时是3月15日早晨6点多，忙又抓起电话打给楚团长，说道：“老楚吗，各位都好吧？”楚镇虎说道：“李明龙左胳膊负伤，但无大碍，已包扎；马明川和王参谋长一个胳膊一个肚子负伤，都无大碍；只是士兵和兄弟们伤亡的太多。您说……”丁旅长说道：“你们面临的情况很不好，旅部知道。你们必须尽力阻住鬼子俩到仨小时，等所有的伤员都撤过青羊山，旅部主力才会有回旋余地。我命令你们，向下面和李老弟讲清楚，一定要顶住……” 楚镇虎镇定自若地说道：“请丁旅长和韩处长及旅部各位长官放心，我们不论想啥办法，都要顶住鬼子……”这时，挎着绷带的马明川，一转身不用绷带了，兴冲冲地跑过来说道：“陈连长叫我过去一趟，估计他又唑么出对付鬼子的道道了，我去看看。” 陈大黑从那本《半支箭山川人物历史拾遗》中又找到一段历史，说金朝初年，金兵于几年前就展开的攻陷辽五京的战争，已相继攻下了东京辽阳府、上京临潢府和中京大定府，正各处派兵准备攻下西京大同府和南京（燕京）析津府。1122年3月，虽穷途末路，但斗志尚在的辽贵族耶律大石，率铁骑西行至摸斗坝，被追击的金兵赶上。部将耶律考被耶律大石派到东南，以巨矢射死坝下中军大将完颜沁延…… 陈大黑受到启发，招呼马明川等人，隐蔽前行到山药蛋坟墓附近，向他讲了射杀茂木老鬼子的想法。马明川团副一听，乐得直蹦高呀，说道：“哎呀，我地妈呀，李家店大门外的那些鬼子，保准有茂木。穿着将军衣服的那些鬼子里，要没有茂木，我抠眼珠子……” 陈大黑看他乐得好像捡元宝似得，怕他高兴大发了，就忙拉他蹲下，说道：“马团副，咱可不能高兴得太暴露目标。我找到这个想法可不容易，别没等咱打他老鬼子一枪，却让他把咱们打了。真要那样，就更守不住这苍苍坝了……”马明川听他一说，才冷静下来，挠着脑瓜子说道：“茂木老鬼子是我的了绝世仇人，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虽是这样，更应该稳妥一些，别又忙中出差……” 陈大黑、王连副和马明川等人扒着树空往李家店大门外那堆鬼子那看，陈大黑忙说道：“快稍后一点，你看他们都用望远镜往西瞅呢。”马明川说道：“没事，他们是往刚放完石磙的坝头瞅呢。来，咱们也商量商量有什么家伙能打着他。”王连副说道：‘打得远的家伙也就鬼子的三八大盖了，你目测一下，从这里直达目标有多远？’马明川又扒着树枝往李家店看了看，说道：“我地妈呀，直线距离最少也有四百米，茂木要是配合一下暂时不动，就好了……” 几人都乐他，王连副又说道：“马团副，按说四百米远三八大盖还能够到，只是这准头……”马团副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三八大盖说道：“我地妈呀，可别提枪打茂木了，说起准头，我伤心，我悔青肠子。想当年我刚入伍就打十环，后来在讲武堂咱那枪法也是一直第一……今天，要是不让他一枪毙命，我还有什么脸面在这苍苍坝上立足？我又欠了热北人民一笔债。” 陈大黑说道：“我说马团副，打鬼子咱尽心尽力就行了，可别先想得那么重。心里压力大，手上就没准头。我们能被称为义字连，也是有原因的。义字连这个名字都叫开了，我们才知道。我们那时只要开到哪，就先解决附近老百姓的难事、解决不了的事。不把事给平了，心里不落实……”他笑笑摸摸脑袋，又说道：“我说话有点多，你也别见怪……” 马明川说道：“啥叫生死弟兄，二次去杀茂木，你们救过我们的命，今生今世我马明川都报答不了这救命之恩。我虽然还算个团副，可要论打鬼子的道道，还就该好好听听你陈连长的……”陈连长赶紧摆手说道：“可不能这么说，和您论生死弟兄，我们都过格了。那次谈不上救命，不都是为了杀鬼子吗！咱都是东北军出来的，您是团副就是我们的长官；您给辅帅做过卫兵直到营长，这个殊荣到啥时我们都崇拜有佳……” 马明川又说道：“要说倒是，你看我带下来的人都是被鬼子打散，自己人丢下不管的。我可是站在辅帅身边人的位置上，哪个都不想丢……好了，陈连长，这都什么时候了，不提那些了。咱们还是商量，怎样枪打茂木吧！战机不可贻误，贻误了会抱恨终生。” 王连副说道：“依我看，这一枪，也是多少年才有这一枪的机会……”陈大黑知道部下要表达什么意思，就接着说道：‘那叫千古一枪，一枪名垂青史’王连副讪讪地笑了，说道：“这一枪，还得你马团副来……”马明川还要推辞，陈大黑说道：‘马团副，莫要推辞了，你刚说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茂木他们不可能老在那站着。再说，鬼子部队警戒的远，咱们这块是个深土坎，东西两边都有他们的兵了……’ 马明川说道：“这个也是，如果不是一把火烧了他们的所有大炮，他们早把兵力铺开了，这个地方也早被轰着了。那样的话，茂木才不在那站着呢。这样吧，咱们最少五把枪，分不同位置，同时开火……”陈大黑说道：“五条枪一起打，目标暴露太大，茂木死了死不了，咱们都会被盯上，鬼子那素质，十分了得。”马明川又说道：“那就三条枪吧，枪多命中系数也多。” 王连副说道：“恕我直言，在您马团副手下开枪，我手哆嗦。就陈连长你俩来吧！”两位长官见他说的有理，就依了他。陈大黑使不惯三八大盖，只好趴在地上瞄准。马明川双手端起步枪，俩人瞄上了众鬼子围着的一个肩身比较粗的人。马明川说道：“就当他是茂木了，王连副给个口令……”王连副低声领命道：‘是。预备——射击……’ 他俩刚要扣动扳机，只见那堆鬼子忽然散开了，目标向大门里走去。刚走两步，转身又返了出来。又有两三个鬼子向大门里跑去，目标开始被好几个鬼子挡着。马明川长叹一声，说道：“这个茂木老鬼子，他就是好动，动起来还是那么刁钻。”陈大黑说道：“没事，咱们能等，等他一下，总有适合射击的时候。” 两个人用准星，紧紧地盯着他。 楚镇虎和哈日图及王参谋长看着马明川兴冲冲地跟着士兵而去，不知道他们又想出啥法了。半梁的鬼子刚才虽然被石磙吓住，可鬼子长官小也下三和岛夫丸在梁下一面催促上攻，一面往回反映现场情况，以待调整战术，伺机突破。 茂木和梅井站在大门外一直就没回去，作为这支部队的最高长官，刚刚一场大火，已把他俩烧得大脑短路了，茂木的信心被眼前的高高的苍苍坝给阻断了。也可以说被那场大火给烧没了。他心里说，丁伯廷呀丁伯廷，黄土你们都能给点着了，你们还是人么？难道你们是神？ 刚才确实是茂木要往里走，那是青骨间雄汇报勘察现场发现，过火地面有一股香气，似乎是一种油脂。具体介质还有待于通辽专业人员前来勘察，才可定论。茂木是想回到作战室，给他的一个在9246给水部队的学生井上打电话，请教他一下。可是那烧焦的现场，太让人伤神，他看着那些烧得变形的炮管，就像看着勇士玉碎的身体；烧焦的土地，分明就是勇士的鲜血所凝，空气里弥散的是耻辱的气息。所以他又站住，命令一个参谋前去了。 茂木几次要亲自到半梁去看看，都被手下劝住。梅井说道：“将军，这四面山梁，树高林密，恐有守军埋伏，你还要保重身体。作为您的参谋长，我不能让您去。”茂木看看四外，确实林深不可测，虽有卫兵和宪兵部队巡逻，可比较远的地方却鞭长莫及。大伙都向西南高坎上的树林张望，有意挡着茂木。茂木却不以为意，他只顾往西看。因为117旅又出了对付皇军的新招，放石磙。 放石磙，按说已是最原始的作战方法了，可这一招却能吓住皇军士兵。谁看着被碾碎的尸体，不心胆生寒？坝头还放着六个石磙，皇军一发起攻击，守军必往下推，谁都宁可中枪，不愿意挨碾。这也是欺皇军没有炮了，如若有炮，就能克他石磙。梅井虽然陪着茂木在外站着，可他的心里最不好受。把所有的炮集中上来轰苍苍坝，本身就是错误，作为参谋长，他的责任不可推卸。 7点钟，茂木和梅井看着后面的联队都齐集李家店村，半梁上小野呲太郎大佐又重新布置兵力，小也下三中佐和岛夫丸中佐都拔出战刀，驱动士兵向上攻击。而皇军士兵最前边攻到坝头以下二百米，谁都不敢往前上了。可坝头顶上守军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有一种不祥的气氛。水泉梁一带，守军监视部队，却没有离去。 茂木招呼梅井回作战室，要调整兵力，派17联队前去攻打水泉梁守军的监视部队，以期从那里突破，绕到苍苍坝西，打其侧后。 他说完，回身迈了两步，一脚不稳，另一脚踢到了皮靴根儿上，身体前倾，就要扑到。这时从西南高坎之上树林里，啪啪啪啪打来数颗子弹，刚好他这一前倾，头部躲开了子弹。那几颗子弹，从两个方向打来，有两颗碰巧打在了，抢上前去搀扶茂木的藤野传令官身上。 茂木先是吓了一跳，后是庆幸大神关照。暴怒的他，命令小野呲太郎大佐组成敢死队往坝头上冲，畏战不前者杀。同时命令第17联队，出一个大队，进攻水泉梁守军。第25联队主力绕过南梁村，赶到苍苍坝以西，进攻守军侧后。 204. 礼送学兵团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马明川和陈大黑终于等到了目标离开众鬼子，向院里移动。八一中文网 ( >]）．〉８?１〉两人抓住机会，同时扣动了扳机。两颗枪乒乒打响，子弹也啸叫着飞去，千钧一之际，他们看到目标趴下了。两人同时断定，不是中弹倒下的。再开枪就晚了，众鬼子抬起茂木，几乎是跑着回了院里。马明川气得骂出了声：“我操你姥姥，茂木，兔子走时气枪子打不着呀？”两人索性把枪里所剩的子弹，一颗没剩，都朝没离开的鬼子打了过去。四仰八叉倒了好几个，可该死的他没死。 马明川气得几乎要把枪给撅了，陈大黑也来气，但还是笑笑，说道：“天意难违，你我尽力了。赶紧撤。”鬼子报复的子弹，已如飞蝗一样打来，打断的树杈簌簌落下来。撤回坝头的马明川，对着众位长官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得惋惜。陈大黑把经过大略说了一遍，众人都恨老天不长眼。7点多，坝下鬼子鼓噪上攻，杨明已和李茂田命人去推石磙。李明龙说道：“你们不用推这个，这个活都让给我的兄弟，他们懂得躲子弹……” 水泉梁的白吉小队已经现鬼子识破了他们，多股部队穿林向西迂回，他们只好轻装翻越水泉梁向西撤退。白吉派出的侦察兵找到坝头，向楚镇虎传达白吉的话，说鬼子从水泉梁一带多路穿插，顶多半个时辰，就会完成对坝头的迂回包抄。楚镇虎用那部已不是很好使的电话，联系丁旅长，告说苍苍坝的情况。丁旅长说话已不是原来那样镇定自若，他说道：“感谢热河独立团和李明龙兄弟的勇敢和大义，坝头能守一时守一时，但必须在鬼子包抄之前，撤下苍苍坝，向小喀喇撤退……” 再说小喀喇临时司令部，丁旅长已经想到鬼子刚才派一部穿插，险些截断下撤的235团，造成他们主力至今没撤下来，必是有人为给鬼子提供了方便。不是他贾从良，又会是谁？所以命令人去追贾从良。可是哪里去追呀，影都没看着。丁旅长心里自责，知道一时信了贾从良的是大错，放弃以苍苍坝为中心与茂木周旋是特错，想来想去，也只好将错就错。老军长来赤峰抗日，是未了洗刷罪名，可南京国民党给他正名了吗？不一枪一弹，还派个贾从良来捣乱。 撤得一时说一时吧，只要所有的伤员都撤过青羊山山嘴，老楚他们要是顶不住茂木，让他们追上来，这不足五千人马也就和他们拼了。想到这，他叫吉副旅长把韩麟符等人都叫过去。司令部已经整装待，丁旅长命令参谋把地图又展开，他说道：“感谢这些天来你们的朝夕相处和运筹帷幄，日后不论我丁伯廷走到哪一步，我都认为你们包括学兵团的所有人，都是我的生死弟兄……再往前走，就是围场地界了，国民党93军石觉部在此驻防，戴笠的手也够得着了。以咱117旅的势力，怕是保护不了你们。恕我直言，抗日是民族大义，而主义是一种很高的信仰；咱们相处这些天，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一句话，咱们只能暂时分手。” 回转身对着地图接着说道：“你们从这可以向东南奔台上，出狮子沟，或者直接向南过锅铛子山，出虎望沟，转向南走榆树林子川，奔美林和茅荆坝，西转隆化七家，取道承德……”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韩麟符说道：“即是这样，我们无话可说，但我们还要感谢您和117旅所有将士，在热北这二十天之多，打鬼子杀贼寇的英雄之举。时至今日，我以我党的名义告慰所有战死在热北的四十一军将士，他们都是民族英烈；所有在热北与日寇血战过的四十一军官兵，都是中华民族的英雄，热河人民不会忘记，中华民族更不会忘记……” 丁旅长上前行了一个军礼，双手握住韩处长的手，说道：“这些天，从你们身上，学到了太多的东西，无论是排兵布阵，还是部队展。日寇狼子野心，想灭我中华，光我们军人冲锋陷阵还不行，我从你们身上看到了希望……”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等长官，都上前与各位握手，别的话不能说，只能互道珍重。学兵团成员还剩七十八人，已齐集司令部大门前。 吉副旅长出门吩咐，给学兵团带上足够的干粮和枪弹，又把马匹给他们撙出18匹。韩处长迈步走出作战室，李科长忍不住，问丁旅长道：“丁旅长，我想问一下，117旅再往前怎么打？何去何从？”丁旅长悲戚地说道：“我请示军部，到现在没有消息，少帅已经出洋，前途实在渺茫。你们的走，就算我礼送出境吧，实在是万不得已，你们都是上一级长官，终会理解。至于117旅残部的命运，上策是牺牲了老楚和李老弟这些阻击部队，我们能撤到围场；下策是我们跑不过茂木骑兵，只要伤员都脱离了战地，这几千人就与鬼子拼了……” 韩麟符和李科长带领已自动编成班排的学兵团成员，带上马匹、干粮和枪弹，告别司令部人员，向西南直奔锅铛山，奔虎望沟而去。 丁旅长送走韩处长和学兵团等人，一看怀表已经7点，回屋给楚团长打电话，不通。心下一沉，估计苍苍坝已经失守。可235团主力到现在还没撤下来，想他们就是脱离了鬼子，运伤员也是难事。他实在舍不得韩处长、李科长还有学兵团这些人，可他们信仰的那个主义，是干大事业的，留在117旅，恐难保他们平安…… 他对所有人下了一道命令：“撤……” 楚团长的心里也正在为他们杀茂不成而深深地遗憾着，鬼子已经像羊群一样挪上了一节，但看得出他们都很害怕，用日语唱着一种入阵曲，以壮行色。楚团长从树空里紧紧地瞄着鬼子的位置，待陈大黑说放一磙，他就说道：‘放一磙……’每一磙放下去，都会把鬼子撵下一大截。石磙碾倒的尸体，如蛆虫在那伏着，流出很远的血迹。 他们指挥士兵一边往下放石磙，一边放冷枪远远地与鬼子对射，以应付大面积整体上移的鬼子群。楚团长、马明川、哈日图、王参谋长和李明龙及武快腿抓紧时间开会，最后决定，李明龙主力马上钻树林撤往罗圈背沟，只留几十不怕死的土匪，争取把最后三个石磙都推下坝。一字连先行撤退，沿赤围大道侦查西行。 热河独立团辎重、司令部和伤兵先行，马明川带领一个排断后。楚团长命令，各部各排撤退不是逃跑，必须有组织地撤退。可相机行事，遇鬼子骑兵，就近撤入树林。如果一旦被打散，记住暗语是：虎望望虎，青羊晓月。说不出这两句暗语的，就不是一字连和热河独立团的人。 已经下了苍苍坝梁的一字连，看到从大拐弯处直到罗圈背河东岸，鬼子的尸体和守军的遗体相交，大多数血液还在流，染红了罗圈背河。陈大黑判断不出，这是哪一部和哪一部，打得这样惨烈。 后面热河独立团的人6续撤下来，哈日图回头和楚团长对视，说道：“咱们截断的鬼子运输队才是个零头，这里死了这些鬼子，看来鬼子真没少来人……”大伙再看战场已被打扫，同时听到坝头枪声又密，只得蹚过罗圈背河，向西开进。陈大黑回身四外侦察，现刚刚战斗过的痕迹比比皆是，自是很吃惊。 有6续撤下来的官兵，边走边回看坝头那已经相当激烈的互射，使硝烟和晨霭一起上升。鬼子不但从南面水泉梁穿插树林往过迂回包抄，北面从王营也开始进兵了。楚镇虎和哈日图等人，东望苍苍坝梁顶，已分不清那是晨霭还是炊烟，烽火腾腾的苍苍坝，牵着所有人的心。 马明川已经感觉到，鬼子就要两面合围上来。道口的鬼子还是羊群一样向上糜集，但他们还是畏惧那圆溜溜的石磙，开枪也怕石磙碾着不开枪还怕石磙碾着。各小队都有长官挥战刀督着，向上攻有可能死，向后退也得死，就只好向上攻了。下面的鬼子喊着入阵曲往上挪，最上面的鬼子就把眼睛都盯着石磙惧。有土匪回头对正伏在士兵之间，点射鬼子的马明川说是时候了。 马明川已经是一脸汗一身土，一边开枪一边骂娘，听到土匪兄弟的提醒，探头看看鬼子，又看看南北两边树林里侦查和放哨的士兵，挥手示意命令把第七磙朝鬼子最密集处，放了下去。随着鬼子害怕地下撤，和鬼哭狼嚎地叫喊，石磙像一个无所畏惧的武士，令鬼子粘着死碰着亡，一身血迹碾着尸体向山下滚去。推石磙的土匪也被鬼子频频打中，这些遗体只好又作了掩体。 ………… 第八个石磙又朝着鬼子群大义凛然而去，鬼子兵上面的拥挤着往下缩，下面的依然唱着入阵曲往上攻，石磙像一位杀入敌阵的将军，带着风声，把鬼子群穿出一个血胡同，最后越滚越慢。越往下，这位将军越步履蹒跚，踩倒鬼子尸体已使他精疲力尽…… 第九个石磙和第十个石磙先后被推下，因为马明川接到报告，合围的鬼子已能望见。两个石磙冲入敌阵，比一个威力更大，鬼子入阵曲已经停止，吓得拥挤着向下退。 马明川一看再战无益，命令抛几颗手榴弹下山，一挥手带领所有人，向罗圈背村方向的树林深处开去…… 205. 黄班长抓马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马明川带领手下所剩不多的弟兄和土匪，带上能带走的伤员，钻进苍苍坝北面的树林里。〈〔? 八{{一中文网(〈[〈  〕}）．好多人一入树林就倒下来，真想一卧不起。因为他们这些人都是作为敢死队，留下来的，每个人都怀着必死的信念。此时，还能在鬼子迂回包抄和突破苍苍坝之前，离开苍苍坝，自己都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由太累和太紧张，到一下子放松了，像一个气球突然被放了气。 马明川虽然想留在树林边，等待茂木，接着刺杀他。哪怕杀不了他，只要能再瞄准给他一枪，死而无憾。可自己手下还有这些人，必须把他们带到安全地方，离树林边太近，就是对他们不负责任。他督促躺在地上的人，都立刻起来，向树林深处转移。 楚镇虎和哈日图等人，一边向小坝子加快脚步开进，一边向东遥望苍苍坝。只见硝烟伴着晨光升起来，却没有马明川他们追下来的身影，心中的盼望和担心俱生，悲戚和仇恨同扬。有泪洒在心里，就像洒在这赤围大道上，以祭英灵。他们跑步下了小坝子，或架或抬，带上多数是235团所剩伤员，向小喀喇村追赶。 235团林团长已经带领主力离开小喀喇村，向西开到了黄窝铺村。由于12营被打残了，人员减到一百多人，而且多已带伤。重伤员被前边的团带走一些，尽管这样，压力还是很大。13营、辎重营和教导营都互相帮忙，向西开进到石泉河村。14营会同热河独立团所剩人马和部分土匪，还有一字连等部队，运送着过他们所有人数的伤员，想快点走，走不了。营长朱金川和营副花门永等长官，着急之余，把自己的马让给重伤员骑。 14营7连士兵张宗泰，腿部负伤，被人架到马上，他心里不忍心骑长官的马，说啥也不骑了。7连长张才又动员别的伤员骑马，谁都不肯骑，朱营长拔出手枪说道：“奶奶的，现在是啥时候？鬼子在苍苍坝上，打马就到，你们还婆婆妈妈得，想被鬼子追上就说一声。这是十万火急……” 小野呲太郎联队突上苍苍坝梁顶，兵力损失一千有余，第四旅团从打到五家算起折损过一个联队（不满额）。第25联队和第17联队的兵力迂回包抄过来，才现苍苍坝梁顶，已人去梁空。再向东望道口以下直到梁根，被石磙撞伤和碾死的，还有守军开枪打死的皇军，倒伏于道上，血流得像小河，哗哗得淌。苍苍坝梁东，顿时阴风怒号，气温骤降。活着的官兵都冻得抖，他们聚在一起，向日本方向跪拜，祈求天照大神保佑。 茂木刚才被众鬼子抬进东厢房作战室后，摸摸自己的脑袋，弹弹身上的土，证明自己还活着。他大骂守军良心坏了坏了地有，想想苍苍坝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真不敢出屋了。他倒了一杯清酒给自己压惊，又给冈村宁次司令官打电话，报告苍苍坝梁攻占地有，还报告了此时的惨状，连说九死一生，九死一生…… 梅井慎太郎大佐开始按着茂木的命令，运兵向前，打算杀过苍苍坝梁。梅井说道：“早晨八点，最宜进兵。”可大多数官兵不干，先动手开始掩埋地上的尸体。 韩麟符和李科长带领学兵团上了锅铛子山，在树林里回望赤围大道上，伤兵载道，行动迟缓，很是着急。好在鬼子一时半会儿还没上来，可他们迟早会追上来的。第14营断后的八连包大富部，还没有离开小喀喇村。9连紧跟7连前行；包连长督促8连前行，2排长谢方背着一个重伤员郭雪冰，还牵着一个双眼负伤的老兵老齐；三排长吕继水是甘肃天水人，吃苦耐劳颇能负重。他从老乡家找来一条扁担和一副挑筐，挑着两名负重伤的士兵…… 2排3班长王强和3排6班长黄震受命负责处理后面的一切事情，督促拉后的士兵，两人背了其他重伤员带不走的二十多条枪，走起路来已是不堪重负。前面又有伤员停下来，走不了了。黄班长一抬头，看见小喀喇村后面是一个小土山。那岚瘦风朔的小山和它上面稀疏的树木，都瑟瑟在晨炊中。就在那晨炊掩映中，黄班长像看到救星一样，现了三匹马。他用手一指，对正往前走着的王强班长说道：“王班长你看，那是不是有三匹马？” 王班长停下来，把所带的枪都戳在地上，向北看了半天，说道：“是有三匹马，可远水解不了近渴。”黄班长笑起来，说道：“王班长，这好办，我去把马抓来。”又朝前面的队伍说道：“张铭之班副，你来把我这些枪背一下，我去抓马……”张班副撂下所搀扶的伤员，跑过来把黄班长背的枪通通接过去，向北一望说道：“那三匹马呀，也没带笼头，怎能抓得到呢？” 黄班长一笑说道：“不知道我平生最善驭马了？什么马都怕我，连林团长的闪电白都听我话。你们走着，我抓了就来……”说完他已顾不得向上级长官请示，飞身向土梁奔去，正当他跑过小喀喇村西田地时，从胡同追来一只黑狗汪汪叫着扑来。黄班长心说马都得听爷爷得，何况你小小一条狗。他略微一停，转身右脚飞起，正踹狗下巴。这一下踹得不轻，恶狗顿时变成了落水狗，逃之夭夭。 黄班长飞身又向小梁顶奔去，矮树都被他越过去了，自己都觉得有点草上飞了。他可能太着急了，累得飞儿飞儿喘。小梁太小了，他很快就蹿上了梁顶。跑在梁顶的他，不免下望行军队伍，感叹走得太慢了，最苦的是那些没人照顾的伤员，都得自己拄着枪走。他心想这三匹马能驮五六个伤员，就能加快很大的行军度。 他脚没停，向几匹马奔去。按他的想法，不管是啥马，只要他一上前，都会服服帖帖。可是，这三匹马两黄一灰，虽然不是很高大，膘也不是太肥，但天生就有一股欺生劲。看见他往跟前一跑，灰儿马子咔咔打了两声响鼻，带头向梁后就跑。这时他才定睛向梁后看去，原来小梁后也有人家，田地还不少，像小喀喇村一样静谧在晨炊中。那三匹马下了小梁穿过树林，跑进一个比较深的院落里去了。 黄班长心说这几匹难性的牲口，竟然不让爷接近，这不白上来了吗？再东望苍苍坝梁方向，硝烟弥散，只有风声。作为军人，他知道静谧之后往往会是雷霆。鬼子不会停步，马队很快就会追上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冲下梁，到那家的马圈里，把马抓上得了。想到这，他又撒开腿向小梁下而去。按着马跑的蹄印，他追进了那个院落。 小也下三中佐和岛夫丸中佐双双跪倒在，半梁上的竹田、左左木和山本等阵亡的几个中队长的尸体前，痛哭流涕。他们把洋刀插在地上，誓一定要把117旅赶尽杀绝，为所有玉碎的官兵报仇。限于条件，只能黄土压面，通通埋了。小也下三和岛夫丸亲自下手抬，亲手把他们往坑里安葬。 第一个埋左左木少佐，他系熊本人，东京帝国大学步兵科毕业。满洲事变奉调进入东北，参加了大小战役数十场，立功无数。被几个长官抬进坑里，也算殊荣不小。可埋进去的土塴到他脸上的时候，小头小脸的他分明抖了抖。这一细节被岛夫丸看到，他一扬手说道：“吆西，请等一等。”说完，示意把佐佐木的尸体抬出来。他上前拂去佐佐木脸上的土哭诉道：“佐佐木，熊本兄弟，你不愿睡在这里，我很理解。可现在大战在即……” 他说不下去了，流着泪又道：“限于条件，只好把你们安葬在这里了。今天你们睡在这里，没准明天我也会睡在支那的土地上。支那的每一寸黄土，都是帝国的荣誉，大和民族梦想……”他说不下去了，佐佐木的眼睛微微睁了一下，顺着簌簌掉下的土粒，滚出一滴眼泪，粘着尘埃掉在衣角上。岛夫丸看着那滴和成泥还不愿散去的泪，想到大和民族生命的可贵，以及熊本兵的骁勇顽强。 他正瞅着那滴泪呆，一位军医提醒说道：‘岛夫丸中佐，佐佐木少佐他还有生命……’岛夫丸一听，仔细观察他，灰黑的脸上，好像有话要说。便一挥手说道：“抬下去地有嘎……”小也下三和岛夫丸有鉴于此，便嘱咐军医，多放人仔细检查，皇军的生命金贵金贵地有。 此事被茂木知道，便对岛夫丸传令嘉奖，说他珍惜皇军的生命，奖银票三千。又差专人对所有尸体，进行仔细验看。八点钟，茂木只得照顾众人的心情，安排米正春曹大队在此掩埋尸体，其他联队抓紧吃早饭。吃完饭，向西杀鸡给给。 贾从良从小喀喇村临时司令部大门出来，正碰上戴笠给他配过来的几名手下。有随93军行动的军统局特务黄文信和李记朝，还有军统局驻承德站特务张晓包和朱阳。承德站的都穿的是中山装，93军的，穿的都是少校军服。看他出来了，还以为出来接他们的呢，赶紧进去吃点饭，都走了半宿赶到这，肚子早就饿了。虽然夜色浓，凭着几人的经历，也很快感觉到，贾从良的脸色不好看。 贾从良轻轻地一耸肩，示意他们赶紧跟他走。黄文信少校一看便知，丁旅长与他翻脸了。他跟着走了两步，就放慢了脚步，说道：‘贾上校，请等一等。’贾从良这个不耐烦，心说你初来乍到知道什么呀？难道你还想进去说说不成，看丁大炮不把你一枪毙了。只听黄少校又说道：‘贾上校，我们不能沿大道走了……’他用手一指路南的树林，说道：“咱们得从那走……” 贾从良一拍脑袋，心说高啊，我怎么没想到？说道：“好吧，就听你的。”几人摸着树枝，钻进树林。刚走进二十几步，气还没喘匀，就听到足有一个班的士兵，从里面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叫着贾从良的名字，向西追去。贾从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长出了一口气，回身看黄少校，沉着地跟着往前走，依然看不清嘴脸。 韩处长和李科长一边上梁，一边把队伍又编排完善一下，粮食和干粮分到每一个人手中。马匹给伤员骑，干部负起责任。到了梁顶，他俩东望苍苍坝梁，鬼子还没有动静。茂木这是怎么了，不可能不追了。按说这么短的距离，骑兵早该追到了。 206. 学兵团到虎望沟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此时是3月15日上午7点钟，韩麟符和李科长东望苍苍坝梁，鬼子还没有动静。［  八〔（?一中文（  〕〉]．］８〉１)Ｚ}向西望，117旅各部，有的逶迤西行，有的已经没了影，最后面是235团和其第14营，行动缓慢，迟迟没离开小喀喇村。 韩麟符犯了个愁，对李科长说道：“走吧，一厢情愿解决不了问题。命令，前边探路的回来，就下梁奔虎望沟……”队伍离了锅铛子山，由于丁旅长建议西出虎望沟南行奔榆林子川，所以偏向西山根而行，前边就是望虎庄了。已经能看到榆杨树林掩映中，一座占地十几亩地的庄园，在晨风和炊烟中肃穆而立。庄园中的房子，无论是高大的正房，还是低矮的厢房，还有尖顶圆仓及倒座子房和围墙房，都是一水儿的干草苫就，苫花接顶。 可是，也远远地就能看到，房屋多已失修，西半院的墙房多被雨水漏得檩柁皆露，椽子易位。一看主人的日子就已江河日下，今非昔比。世事的苍桑，何尝不是这样，当今之中国，时世多戕，近年又日战频繁。比之今日烽火连天，日贼茂木追击日甚，又有国民党明暗相绞，不然这些人怎会走到这里？但愿这个庄园的主人别像这帮人的处境。 又看到庄园东侧不远还有一家人家，走得越近，看得更清，这家人院子后面好大的地方，都是墙茬子。看来那原本也是一个大院落，家道中落后，现只剩一个小院子了。如此小的一个小山沟里，院落的变迁，背后亦是人生遭际的起伏，家庭悲欢的荣辱。再看前山很高，山尖像一面扬起的仙人的脸；后山很矮，迤逦向西，像一个鼻子夸张的大象。不觉看向东南，众山促迎中，一山是饱满的虎脸，正回头看向这里。鬼斧神工，世所罕有。 众人都望着回头虎，啧啧称奇，跟前如果有人，多想听听那个老虎的传说。烽火暂时忘却，边向前走，边议论开来。孙秀贞已然不觉晨风，在门前的榆树林边老榆树下坐着。她在想她的大儿子楚旗，最近她常常这样，站着疯想，坐下也疯想。想不明白时，就疯疯癫癫了。她看到从北边锅铛子山下来一队当兵的，还有骑马的走在中间。下来锅铛子山是北梁，下了北梁是北沟。过了北沟就来到了贺家大宅门口，再走几步，就到了自家门前了。 秀珍看着他们，有点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大儿子也当兵去了，是跟着冀东13团走的……’拉住一个不胖不瘦的小伙说道：“楚旗，你可回来了，日本鬼子打跑了吧！我知道他们就得被赶跑……”她这一弄，队伍停了下来，韩麟符和李奇走上前来，韩麟符说道：“大婶，您儿子也当兵去了？真是好样的……”孙秀贞放了那个孩子，变得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大儿子就长得那样，中等个，浓眉大眼……他穿着白裤子走的，还用锅灰染了染，活像花牛屁股；把犁杖扔在地里就走了……” 听她说得记忆犹新的样子，李奇说道：“大婶，就让我做您儿子吧，我可管您叫妈了，您收不收这个儿子呢？”他说着跪在她面前磕了三个头，同时说道：“妈，不孝儿，李奇，给您磕头了。我们还要开拔，您多保重身体，不要太想儿子……”孙秀贞听了，眼泪哗哗地流，举袖拭泪，笑笑说道：“看我这人，儿子回来了，我哭什么呢！” 她笑容还挂在脸上，眼泪又流下来，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儿子，叫前面的不要走了，都让我好好看看。我说梦着喜鹊叫了一宿，楚旗领回这帮儿子来。”她伸手摸摸这个，拉拉那个，一指后面站着的韩麟符说道：“这个儿子，有点水蛇腰了，都是打鬼子累得……”她又说道：“走，回家，妈给你们做饭去……” 此时，二儿子楚章左手领着楚荣，右手领着楚华和楚侠，走出大门来到跟前。他们也以为大哥楚旗回来了，更想听听妈妈和谁说得这么热闹。尚不满7岁的楚荣，听妈妈一说做饭，忍不住说道：“还做饭呢，都没米下锅了……” 已经站起来的军装齐整、个头高挑的李奇，和韩麟符等好几人一起，惊愕地看着这位妈妈和一连串的孩子，也注意地看着那连接到后山坡的一大院的房子。整个虎望沟树木陇林，连西面的青羊山都淹没在林海中了。后山上都是榆树，低矮的树干，虬枝婆娑，一看就是与风抗争的结果。这些人，应该也有一样的品格。 紧接着，又从大门口出来一位高个手柱拐杖的老太太，她就是孩子们的奶奶，年轻时，人称大太太。老太太回身向院里看了看，没看到儿子楚仑的影子，才放心打量与儿媳说话的这些兵。她听到楚荣说的话，就笑笑说道：“孩子们，不瞒你们说，家里真没米下锅了……我这个儿子呀，败家子。牛马牲口都让他扎大烟了，田产什么都让他扎大烟了。现在，就剩这一院的房子，还都房漏屋塌。就求他别把这些孩子都卖了了。” 稍微一停，她又说道：“我们老当家的，是满洲国元年没得……他在世时，这日子大着呢……”她说着话，用拐棍一指前梁和后梁的田地。 韩麟符和李奇对视了一下，对刚刚走过的队伍说道：“哪个班粮食多，给放下点，尤其是干粮……” 仍坐在地上的秀贞笑嘻嘻地说道：“你看，这怎么好意思。我还没给你们做饭呢……”韩麟符笑笑，像看着自己的亲人一样看着她。李奇看着不安的老太太说道：“大妈，你别不好意思，放下点粮食和干粮，你们好填饱肚子呵！我们是穷人的队伍，是为没有饭吃的人打天下的，等赶跑了鬼子，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这时，从沟里下来一个人，看见有兵，有点害怕，远远地说道：“大太太，我知道你们没小米子了，给你们送点……好让孩子大人度命啊！”秀珍还是笑，楚荣上前接过不是很多的一点米，老太太恭敬的向他道了一个万福。送米的老人诚惶诚恐地走了。看到几个当兵的好奇，老太太说道：“没成想我们也沦为没有饭吃的人了，那个人有良心啊！他原是我家的长工。我家老爷去年死在夹皮川，是被人害死的，旧话就不说了……” 拿着小米的楚荣，看着放在石头墙上的粮食和干粮，自是喜不自禁。转而又不高兴起来，说道：“这些粮食放在一起可不少，可等爸爸回来，又该拿去换大烟了……”李奇听她说话，又伤感又害怕的样子，很是同情她。他心里判断，曾是属于大太太和故去的老爷的辉煌的日子，这些孩子没赶上，唉！他拉拉楚荣的手，又拉拉楚华和楚侠的手，没有什么可送，拿出几个弹壳，给她们几人包括楚章每人两个。 他又看看几个孩子童稚的表情里掩不住惊慌，又笑笑说道：“等爸爸回来，你们就拿出这个给他看看。告诉他，是一个穿军装的大个子哥哥给的，他不让你拿家里的粮，不然他就来抓你，他腰里有枪……” 几个孩子先是怯生生地看着金黄的子弹壳，继而都不住地点头，然后如释重负地笑了。卫兵前来催他们上马，他们几人只好与老太太道别，又与孙秀贞道别。孙秀贞一看他们要走，就对李奇说道：“楚旗，你刚回来，怎么就要走……”老太太忧心地看着秀珍，心里暗恨这个儿子，又不住地打量李奇…… 秀珍一着急说道：“公公活着时，在夹皮川，为打大烟地，设计杀了一个满洲国驻围场县的官员……”老太太看了一眼秀珍，忙说道：“我这儿媳想孩子想疯了，可别听他的……”韩麟符笑笑说道：“放心吧，老人家，我们什么也没听见……”老太太拄着拐棍不住地点头，又说道：“以往过兵，可没你们好，我那扎大烟的儿子，都被他们打出病来了……” 队伍穿过树林西去，很快就没影了。孙秀贞看着婆婆和几个孩子，往回运粮食和干粮。她又说道：“都藏好了，省得让大烟鬼看见……”他们开始找地方藏，干粮放碗架子里吧，楚仑回来就会现；放房巴上边吧，又怕也藏不住；放别的屋，又怕喂了耗子…… 原来日子红火时，人也多，几乎没见到有多少耗子。可自打家业被楚仑折腾光了，常活、月工都去了三节地，这耗子开始兴秧了，成帮成片的，都不怕人。刚才学兵团光放下的干粮就不少，各人掏出来就放在石头墙上了，都捡到一起有一大筐。就是因为多才藏不住的，正藏着，楚仑回来了。他领着一个人，是松树梁的黑嘎子，俩人商量好的，让楚章去给黑嘎子放猪，顶大烟钱。楚仑一看到干粮，眼睛都亮了。 秀珍一看楚仑回来了，也不疯癫了，也帮忙藏干粮去了。楚仑就骂上了，他骂道：“你这老娘们儿，这么多干粮，往哪里藏？家里还有粮食，你他妈还敢背着我……” 再说黄班长进了那家的大门，直奔马圈而去，他只想弄了三匹马，运走伤员再说。进得马圈，三匹马还真听话，正抓了马要走，正房屋门开了，走出两个人来，一个老年，一个壮年。两人都粗眉大眼，上眼眉都长了一个大痦子，厚嘴唇，鹰钩鼻子，一看就不是善茬。黄班长已然手枪在手，一指他俩说道：“我们是四十一军117旅的，去赤峰抗日，阻击鬼子到此。后面有鬼子就要追上来了，重伤员运不走，只好借你们的马一用……” 207. 黄班长的命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黄班长看他俩有意上前来抢回那三匹马，就仗着自己手枪在握，说道：“你们的马，被征用了，抗日人人有责。八一中文网  ］］．前线将士死伤枕籍，战地村民踊跃支前，你们在这过着安逸的日子，贡献三匹马，别有啥想法。等把伤员运到前面，马还给你们放回来。再说，同是中国人，你们也不能眼看着那带血的伤兵，再死在鬼子的枪下吧……” 黄班长去的这家是这小木头沟附近有名的地主，老东家叫木圣人，少东家叫木青云，两人都系强人之辈。木圣人年轻时一贫如洗，干的都是砸明火和短道之类的生计。所谓的苍苍坝梁上放闸，就是把过往行人都截住，钱财洗劫后，人也不放，都捆住手脚，直到晚上一次放下山。苍苍坝梁上，成了他的财之地。后来他采用杀人等手段，霸占了这个宅院。儿子木青云长大后，做派和他一样，只是已不用出去砸明火了。 两人听了黄班长的话，木圣人一脸的不服。木青云也是不愿意，但又不敢惹黄班长，就一抱拳黑脸转回黄脸笑着说道：“这位军爷，我们是粗人，但抗日的大道理也懂。你们的战事再紧急，鬼子追得再紧，也不差这一会儿，我把牲口饮饮，你再牵走。”黄震本来打算强行赶走，可听他说要饮一饮，就表明他答应了。索性就让他饮饮吧，一会跑起来也好有劲。 黄震当兵六年多，从打随部开到赤峰，与鬼子浴血拼杀这些天，疲惫归疲惫，早已练得浑身是胆，也就没怎么把他们爷俩放在心上。随口问木青云道：“大哥，请问贵姓高名，回去后我也好向长官交代，日后好谢你……”木青云冷笑着说道：“在下姓木，小字青云……”他说着话，假意去牵马，转身一个怀中抱月，抱住了黄震的上身。同时对木圣人用眼神叫过来的一名长工说道：“小四儿，到这面抢他的枪……” 小四儿一听东家的话，几大步枪过来，双手掰开黄震抓枪的右手，把他的手枪抢了出来。小四儿手里拿着那把枪，像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不知放哪好了。木圣人虽然老了，可毕竟年轻时摸过那玩意，抓枪还是轻车熟路。他一把接过那把手枪，很是稀罕得不行。此时的黄震现木青云比自己劲大，便使了个千斤坠，让重心立刻向下运动。两膀又向左一用力，木青云顿时失去了重心，身体向左滑去。黄震就势转身一个顺水牵羊，把木青云摔出老远。 小四儿在一边可着了急，伸手也去抓黄震。黄震缩身躲开小四儿的空，木圣人用手枪把儿，反手给黄震的脑袋一下子。黄震顿时昏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黄震醒过来睁眼一看，自己的手脚都被细绳捆住，动弹不得。他心里一沉，想到这下完了，本想办件好事，成了帮倒忙了。他又想了想，怎么不是死，可惜的是，没死在日本人的屠刀下，却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奈何，奈何。木家老少东家坐在跟前喘粗气，也在唑么怎么处置这个军爷。尽管这爷俩做事心狠手黑，可面对一个军爷，也是无从下手，怕一大意出事。爷俩又使眼色又瞪眼，把小四儿和刚赶回来的长工打走了。 黄震也冷静了一下，对木圣人说道：“大爷，贸然抓马是我不对，您能不能看在我们穿着单衣浴血奋战的份儿上，放我一马。这沟外的大道上，小鬼子的马队正追我们，眼见就追过来了。我抓马是为了驮伤员向前追上旅部，不是要把你们的马匹占为己有……” 木青云此时还在瞪着眼睛捣气，老头子顾自把玩黄震那把盒子枪。黄震说完这些话，老头一使眼色，跟前看热闹的家人都惊慌地逃回屋里。他一转眼珠子说道：“你说你是打鬼子的，你怎么跑这来了？什么打鬼子，就是抢马吧？”他分明是故意不相信，诘问就是强调，黄震气得无言以对。 老头说完，眼珠不断地转，给儿子木青云使了个眼色，又把手里的枪晃了晃。原来这夺枪、出手打人和捆人都是他老头子的拿手好戏，年轻时不是太横的主儿，一对一他都能把人家捆起来。相对他来说，木青云就不行了，年轻时不学无术，光有一个心狠手黑。刚才那两下子，就被老子看扁了。如果不是老头子及时出手，他和小四儿都得被黄震捆了。 木圣人心狠手辣，人送外号木阎王。木青云从食黑财黑上说，比木阎王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明白爹的意思，就是枪他留下，人归自己处置。他也只好照爹的意思办，气也缓过来了，就上前踢了黄震一脚，说道：“那是我爹，人送外号木阎王，你知道他的厉害了吧？我木青云也不是你想惹就惹得了的，这小木头沟、小喀喇和苍苍坝梁左右，你称四两棉花访访，谁不知道我木家不好惹？” 说完这些话，他非常得意，也算给爹赚了点面子，只是还没想好怎样处置他。就一边想一边下了狠心说道：“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来抢我木家的马；你不该拿枪对着我爹……冤有头，债有主，走到这一步，兄弟你就怨不得我了……” 黄班长听他说话已下了狠心，一时急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情急之下说道：“你能不能看在外面那些弟兄正流血，苍苍坝梁上还正有人与鬼子血拼的份上，放我一马？你放了我，认准挨处分，那颗枪我不要了。这马你要借给我，我还亲自给你送回来，我以我这颗人头保证绝不会来报复你……你说我闹巧成拙，到现在还不知道小鬼子追上来了没有……”说完他眼泪流下来，后悔不迭。 木青云虽然下了狠心，其实还是不知怎样解决他好。他一边继续转动脑筋想着方法，一边听着黄班长说的话。木阎王一看儿子有点被黄班长的话打动，就着急了。放了黄班长，这把枪就得还给他，自己空喜欢一场。想到这，他又问道：“你们四十一军是土匪部队，去赤峰盗墓来吧？说打鬼子好听一点，是不是？” 黄震气得七窍生烟，说道：“木大爷，您说话可要有根据。四十一军盗墓，那是以前，为筹军费。现在是奋起御侮，血战赤峰城，有目共睹。117旅这些天，至少有三千健儿死在鬼子的枪下，都是鲜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热北这块土地上。” 大概是黄班长激昂的陈词对木青云起了一点作用，好像他还有一点恻隐之心。可他的表情变化，一下就被老爹看出来了。木阎王一阵冷笑，他心想，我给你逗出话题，你想以此说动我儿子？又冷笑着说道：“小兄弟，碰到我们手，怨你命短，就死了活下去这条心吧。你说你不回来报复，谁信？你们不就是东陵大盗的部队吗？我们满族皇族的陵墓你们都敢盗，你们还有人性吗？” 黄班长听他又提盗墓，以让他儿子痛下杀心。便觉悲从心来，自己这是哪挨哪呀，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唉。黄班长无奈的说道：“您要说东陵盗墓，我也听说过，是有那么回事。但我们师驻防地在天津，离得很远。刚才我说过，盗墓不假，但有其原因，那是为筹集军饷。就说这次赤峰抗日吧，蒋介石明着派我们来抗日，却不给一枪一弹一块银元。这次抗日，我们血战巴林草原，鏖战赤峰城，游击于赤围大道……谁知小鬼子枪好素质又高，一对一平打，不是他们的个，与他们打到今天，真是不容易，多少官兵都战死了……” 木青云说道：“瞧你说的，跟真得似的，难不成你们真跟鬼子干来？”黄班长说道：“不信，你看看我衣服上这血，再看看我身上这伤，这是聊天聊出来的吗？” 木青云还是将信将疑说道：“我听说鬼子不是坐车就是骑马，他们上了苍苍坝，不一下就把你们追上了，怎么还没追上呢？”黄班长说道：“苍苍坝梁上有李明龙的土匪在挡着呢，不然鬼子大马队早上来了……”爷俩一听李明龙三个字，都是一哆嗦，木青云说道：“你是说李明龙贼头都和你们是一伙的？”黄班长说道：“细事我不知道，反正有人交涉，他们就把我们团替下来了……” 木青云乖戾地说道：“李明龙贼头与我们家有血海深仇，放了你，他会放过我们一家吗？”他转而说道：“兄弟，我不动手杀你，但我把你用马驮到北大沟里，放到大呼噜脖子（悬崖）下，等着狼群把你啃了得了……”说完，他手起一杠子，把黄班长又打昏了过去。再醒过来的黄震，真的现自己就躺在一个悬崖下面。 木青云和一个长工站在一边，把他摆正，说道：“兄弟，人各有死法，你呢可能就这个命，也别太怪我们，谁让咱们成冤家了呢。咱们说说话吧。”黄班长也释然了，自己原来是这个死法，与众不同。但他还是对生，存一线渴望。就说道：“大哥，你看咱俩，往日无仇素日无冤，只因为我要抓你家的马运伤员，冒犯了你们一家。死就死了，我死一了百了，只可惜我那些兄弟……”他哭了，哭了一阵，看木青云和长工没走，就接着说道：“我是南方人，家住湖北泗县，父母就生我一根独苗。我还有一个大爷，他没娶媳妇。他们三个把我拉扯大，也等我养老，这下完了。当初让我去当兵，也是想让我奔个前程……” 听他说的也挺可怜，木青云说道：“小兄弟，就看你的造化了。每天这里，狼群多得是，今天可能都吃小鬼子去了？如果狼群吃不了你，我也……” 208. 抓马引出的结果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木青云其实已十分不想杀黄班长，如不是与李明龙扯上关系……太多的如果也救不了他的命，因为还有老爹木阎王在那时刻怀疑，放了他，注定会回来报复。八一中文网  ］］．于是对他说道：“……如果狼群吃不到你，也算我饶你一命，也是老天饶你一命。日后再相见，希望你不会恨我，我实在佩服你的人品和功夫……” 木青云带着小四儿走了，小四儿有点一步三回头，实在是不舍。他们走了不大一会儿，真来了几条狼。黄震一看这下完了，人说离了狼窝入虎口，我这是离了恶人家入狼窝。可是那几条狼，围着他定定地瞅，好像没有下口的意思。他虽然手脚被捆住，可还能费劲坐起来，就挪到悬崖边，一点一点依着悬崖站了起来。那些狼还是没有吃他的意思，趴下来看着他。他也看清了，每条狼嘴角都有血，都在伸出舌头舔。 他明白了，这狼确实是去吃小鬼子的尸体去来，估计也没少吃守军。狼怎么知道谁该吃谁不该吃呢？可自己也走不了，狼守在这，就是等到饿了，再动口了。他逐一观察，现这里的狼个大，眼神比南方的狼更乖戾。他一一与他们对视，以他经过血火烽烟的眼神，一个个逼退狼的眼神。他这面正打眼神战，南面山路上传来声音，他一看是队伍。不管是哪个队伍了，他高声喊道：“喂——，喂——……救命呀——。” 他得救了。一问，原来是李明龙的队伍，还剩有三百来人，多已带伤。李明龙带领一部在树林里走，这是一小部分。虽然得救了，腿脚被绳捆得时间过长，一时走不了路，被土匪抬着，说是回野窝铺。他多方打听，方知鬼子攻占了苍苍坝。再问鬼子向西追没追，都说不清楚。 木青云骑上马由长工小四儿牵着回了宅子，小四儿拴上马干活去了。木青云和老父老母等家人说道：“小军爷，已被我们送到大呼噜脖子去了，估计过不多时，就会被狼群啃剩骨头架子……”老爹木阎王双眉悸动着说道：“好儿子，你这是下不了手，假刀杀人。智谋归智谋，可你想过没有，如果狼群不啃他呢？或者有人救了他呢？有一种情形出现，你我人等则死无葬身之地也……” 老太太木氏说道：“依我看，当时不如做个人情把马送给他好了，事情做得还有麸子有面。你们说这兵荒马乱的，咱们竟敢惹军家，我看这才是死无葬身之地。李明龙都与他们合伙了，他们的杆子小得了吗……” 木阎王打断老伴儿的话说道：“你懂什么，他们原本是正规部队了，更不是当年盗墓的土匪了，还归了张少帅……”老伴又说道：“就是，那孙殿英连皇上的坟都敢挖，能是好惹的？再说，有了今日之事，李明龙迟早会知道你住在这里，早晚会来寻仇……” 木阎王晃动着花白胡子又说道：“唉，这小子如果把当年那档子事给忘了就好了。其实，这些年，我也常回想当初，有些事是我不对。我的一贯做法是干净利索，不留活口，他李明龙一到关键时候就优柔寡断。他小子这一面还真就笼络了人心，渐渐成了核心人物。错就错在我一气之下要把他们赶尽杀绝，才落得个潜回这山沟，老死终生……” 听他说到此，老伴儿还愤愤不平了，说道：“……遇上我爹，算你有造化，也算你狠……”木阎王又对木青云说道：“现在我们都已这把年纪，当初有些事，得与你们交代一下。咱们家的田地，流水沟以东的土地，原本都是田怀仁家的。每当看到那片土地，我都会想起田怀仁，他的鬼魂始终不离我的左右，所以一年三节，我都去给他上坟。哪一天，我们没了，你们也不要忘记给他上坟。再就是田家的小儿子在外念书一直未归，这件事始终是我的心腹之患。” “当时，只知眼馋人家的土地了，弄到手之后，却成了压在我心上的一座山，半生都喘不过气来，灵魂始终不得安宁。这也是我们留给你们的一件后患之事……” 他们正说着话，下人进来端上饭菜，开始吃早饭。一碗饭刚下肚，木阎王心里一惊，说道：“青云，你出去看看，我心惊肉跳，觉得有点不对劲。你快出去看看，要有风吹草动，赶紧回来……”木青云一听也觉心里一惊，忙放下饭碗，迈步出门。他听听走走来到大门口，踮起脚尖四下观瞧。他这一观瞧，吃惊不小，现小木头沟口，正往里走着两队当兵的，都斜背大枪，疾步而行。 木青云已知来者不善，一定是奔那位抓马的小军爷来的。他的心轰得一下，真是心鼓如雷咚咚起，后悔不迭怨当初。急忙反身穿过院子跑回屋，说道：“不好，外面来兵了，已到了榆树拐……”木阎王听了也是一惊，一家人的饭是吃不下了。两个丫头和一个小小子，都端着饭碗，望着长辈。妈妈和奶奶都赶紧让孩子吃饭。然后四人走出门外，向南面观瞧。木阎王说道：“事已至此，不必惊慌，青云你赶紧出大门奔东梁，去罗圈背，到你表舅家暂避一时吧。” 见儿子略一迟疑，，又说道：“马就不要骑了，目标太大，也有动静。事不宜迟，你走小路，绕到营子后，赶紧走……”木阎王转身又把几个长活打走。木青云离家不到一刻，两队穿灰蓝军装的士兵，潮水一样涌进了村子，遇人不断打听谁家里有马，且是三匹。 1林团长不住地向后观望后卫营的动向，这也提醒了热河独立团和楚镇虎。他通过林团长，已经知道韩处长和李科长以及学兵团被丁旅长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礼送出营。楚镇虎团长对林青山说道：“林团长，我部原来就是打外援、骚扰和牵制鬼子。今天没有接到丁旅长的命令之前，我们还是放慢度向前开，你说是不是？”林团长赞同他的说法，就说道：“那好吧，你们具体开到哪里为宜，最好设法与旅部取得联系。”转身对团副仇文元说道：“命令前边的12营，匀出兵力，到后边来交接老楚他们帮忙运送的伤员……” 热河独立团把235团的伤员都交接给王昆弟的12营，离开大路向南钻进树林里。楚镇虎对哈日图说道：“学兵团已经离开，我们何去何从，应该召开一个会议，商量一下。”哈日图也说道：“你说的很有必要，队伍再往锅铛子山开一段，我们就召集主要干部开会。”他又对王参谋长说道：“命令，队伍开到锅铛子山脚下，原地休整。通知李茂田、杨明已和林如远等干部过来开会……” 队伍由于偏离方向，插向了东南，来到小喀喇东南的山脚下。在那里现一户人家，这家院外林边有一个翻泉，日夜不停地往外蹿水，形成水源，并入罗圈背河里。泉眼蹿出的水柱，粗可赢尺，高亦赢尺，很远就听到哗哗作响。队伍布置了警戒哨，有人上前敲门，与这家人打招呼。此人叫张田，却没有多少田地，腿还有点颇，干活不行。却粗通文墨，一听说是打鬼子的队伍，很是赞成。一家人刚吃过早饭，唯剩半锅米汤，执意让每个战士喝一碗。 大伙笑笑，有人象征性地喝了一碗。如果都来喝，每人一口都不够。他说道：“看你们都很疲惫，兵也不多，等到晚上，我动员几个穷小子，看他们能不能参加你们的队伍…… 会议在树林深处开始，楚镇虎说道：“今天，我们召开一个会议，由于此地距离围场较近，国民党和戴笠的势力能够够得到，韩处长和学兵团等人被丁旅长礼送出营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热河独立团何去何从，需要大伙商量决定。”他又对哈日图说道：“哈政委，你是韩处长任命的热北草原地区特为负责人，你来讲一讲，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打……” 哈日图一抹满脸的大胡子，说道：“我们热河独立团成立以来，一直接受热河特委陈镜湖书记和韩处长等人的双重领导，我们的任务就是活动与茂木鬼子的后方牵制他们。918以来，日本帝国主义把侵华的脚步进一步加快，而国民党顽固派却置若罔闻，一味忍让。相反，我党一直以抗日为己任，正积极准备从苏区派出抗日先遣队，北上宣传抗日。所以，我部还是活动与茂木老鬼子的侧翼，让他们无暇全力去攻打117旅……我看，我们就以这一代的密密的树林为掩护，袭击鬼子的辎重等后勤部队……” 他讲完话，大伙都心里有了底，李茂田讲了就地吸收穷苦小子加入队伍的建议；杨明已讲了设法找到学兵团和韩李两个领导，接受新指示的建议；林如远建议迅摸清锅铛子山地形和树林深度，加大回旋余地，等鬼子过来，能纵深奇袭，撤退迅等。还有人建议在鬼子没来之前，到小喀喇和黄窝铺动员大户，补给粮食等问题。 下一步要干的问题明了了，楚镇虎一边派出人员打听和寻找马明川和他带领的人，一边和王参谋长等按条开展工作。 白吉小队由于迷失方向，已穿插到虎望沟的王爷坝沟梁，正往锅铛子山一代回转。在虎头山西边的第五道砬筒子，打死一只狍子。架起火来，烤袍子肉，算是早饭。 茂木骑兵第四旅团在李家店和苍苍坝头一线，检点人数，整兵备马，准备西追。他们把鬼子尸体埋了，也把守军的遗体都埋了。 木阎王和老伴等北望木青云已没了踪影，心下稍安，但看到那群当兵的边打听边往村里走，心里又着起急来，很是恨村里那些人，不躲回家去。当兵的已直奔他家而来，木阎王一家吓得浑身哆嗦篩起糠来，马圈里的三匹马就在那站着，恨不得跑回屋抱来被子，把马盖上…… 209. 黄班长你在哪里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前卫12营王昆弟残部前锋衔着独立团的尾巴，刚到石泉河村，13营周孝部刚过黄家窝铺村，其他如教导营、辎重营和侦察连等部穿插其间；第14营朱金川部所剩人马，刚接近黄家窝铺村。第14营8连连长包大副，接到紧跑上来的3排3班长王强的报告，王强说道：“报告包连长，吕排长命令我向您报告，我排8班长黄震，刚才跑去小喀喇村后山抓马，一直未归。吕排长和8班士兵怕他遇害，请求去找一找……” 这一路得减员，尤其下苍苍坝梁，人员减得太多，好多老兵，说看不着就看不着了。有鉴于此，丢了一个班长，包连长也不敢小觑。他回头向东望，鬼子虽然还没影，也没发现大马队荡起的尘埃，可要调兵他去，也是天大的军情，不敢做主。他对王班长说道：“你且回去带兵快走，此事我要请示朱营长……”王班长回到三排和手下士兵正往前赶，包连长经请示朱营长后，亲自追过黄窝铺村，对林团长说道：“我是14营8连连长包大副，我连3排8班长黄震，为了加快速度，减轻士兵运送伤员的负重，到北小山去抓马，至今未归。大伙怕他遇害，请求批准去一些人寻找一下。黄班长是湖北人，我部的老兵了……” 林团长一听就火冒三丈，说道：“我说包连长，你懂不懂，我们这可是十万火急的军情？茂木老鬼子已经夺占了苍苍坝，他们又是骑兵，你要等他们追上来，我们这些残兵败将，又运着这些伤员，不得被他们的马蹄踏烂了？”他边说边向东望，虽没发现鬼子影，可也不放心，又说道：“我们后有追兵，前有丁旅长的命令，让我们迅速向烧锅集结，这两条哪个耽误得了？” 包连长闹了一鼻子灰，敬礼转身要回。又被人叫住，副团长仇文元、参谋长许侠之和副参谋长曾快林围上来，仇团副细问了情况，说道：“包连长，军情实在不允许，你们不愿失去黄班长，我们理解。可因为找一个班长，而贻误了我们一个团，这个责任谁都付不起。你赶紧回去带兵赶路吧……”他转身又对另两位长官说道：“原来韩处长运筹的打法，总能把茂木绕进去，运送伤员还从容。现在这种行动，有点疲于奔命。鬼子一旦追上来，如之奈何？” 包连长心思着仇团副的话，跑步赶回连队。他特意先到8班的队伍前，向弟兄们说道：“我去了一趟团部，说明了情况，林团长迫于现在的形势，没有允准回去找黄班长。鬼子马上就会追上来，军情实在不允许。我看呀，黄班长不会有事，一定会追上咱们的。你们不要有啥想法了，照顾好伤员，加速行军，旅部命令迅速赶到烧锅集结……” 8班的士兵虽没有直接反对，可心里却急坏了。包连长走后，副班长张铭之说道：“我们都是黄班长带出来的兵，都与他情同手足。打鬼子时我们共同杀敌，与鬼子拼刺刀我们的鲜血流到地上都凝在了一块儿。现在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我们心不甘啊！” 7班士兵刘晶水说道：“黄班长肯定出了事，不然凭着他弄马那一套，早骑着马追上来了。我敢说包连长职别太低，他只能执行军令，不可能说动团长。在这非常时期，得想一个办法，打动林团长……”6班班长想出一个主意，他说道：“可不可以这样，找一个纸条，上面写上：自己的弟兄，没死在打鬼子的战场，却死在半路上……冤…… 大伙说可以一试，就分头行动。三班有人找笔，6班有人找墨，7班有人找纸……队伍一边向前赶路，一边做准备，一点不耽误行军。墨还是不好找，纸和笔传到8班，张铭之班副眼含泪水，展开那条珍贵的白纸，说道：“我有热血，笔和墨都省了……”士兵牛叫天说道：“你看我的伤口正流血，就醮我的血写吧……”张班副已伸出食指，要咬破写血书。听到牛叫天主动献血，笑道：“这也犯争呀！来来来，就用你的血。你看你叫牛叫天，又是牛的血，没准真能叫动老天爷，打动林团长……” (fun() { var s = “_“ + dom().t(36).slice(2); (); (bydup=bydup || []).push({ id: 2801611, tainer: s, size: 20,5, display: inlay-fix }); })(); 牛叫天不好意思得乐了，撸开袖子，露出右胳膊上的伤口，确实在流血。张铭之班副就用右手食指，蘸他的血，写上：我们自己的弟兄，没死在打鬼子的战场……却死在自己的同胞手里，冤冤冤……纸条写的血书被一个快腿的士兵，追过团部，挂在石泉河村西路边的树上。 团部向前行，一个副官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纸条，取下一看，是一封血书，赶紧给林团长拿了过去。林团长接过去，一打量，血迹未干，立刻心知肚明。此时，他心如刀绞，去时各主力团是由师压缩整编成团，235团将近三千活蹦乱跳的弟兄，回来这加上不断补充的人数，不足一千四百人。连同临时跟上的土匪，都衣衫褴褛，血迹斑斑。 最让他有想法的是，苍苍坝是天堑，坝上坝下有地形和地势，可以组织几次战斗，玩茂木于掌股，又会从容把伤员运走……按着韩处长和李科长等人的打法，茂木老鬼子几时赚过便宜？放弃苍苍坝，赶走韩处长和学兵团，这仗就不是那个打法了。 对于韩处长，难道看不出是有大智慧之人？苍苍坝梁顶，没听他说几句话，土匪头子李明龙就带领弟兄们提着脑袋阻击鬼子去了。这样的能人，还给撵走了.…… 就剩这些人了，前面烧锅无险可守，我这一团残兵败将，匆忙地开过去，又有什么用？不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想到这，林团长说道：“仇团副，这个黄班长哪里去了？”不待他回答，又说道：“传我的命令，前卫12营，在石泉河西就地休整一下，通知14营的包连长来见我。” 部队刚一停下，石泉河孟家大院就抬出赶制的米汤来，老乡们都来慰问南军士兵，端茶送水。副参谋长曾快林又接命令骑马传达命令去了，14营已经赶过了黄窝铺，看到曾快林打马来到，虽是盼望之中，也有点意外。曾快林说道：“包连长，林团长有好生之德，命令你带领两个排，迅速返回小喀喇村，找到黄班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掏出怀表一看，又说道：“现在是七点五十，限你们八点半必须赶回来，不得有误。” 包连长带领二排和三排士兵，一路打听，就进了木阎王的大门。果然看见马棚里有三匹马，两黄一灰，赫然而立，见有生人而来，嘶嘶而鸣。再看院里一对老夫妻，还有一个中年妇人，都面如土黄，哆嗦不止，不敢抬头看人。再细看那个老头，他虽然害着怕，却横眉立目，明显是不想处于下风。 包连长和谢方吕继水二位排长对视了一下，他们同时把目光落到木阎王身上。包大副连长张开他那吃天大口，雷霆一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老头哆嗦了一下，又沉声回答道：“贱姓木，小字圣人，人们都叫我木阎王。”包连长又问道：“好，木阎王，我来问你，有一位抗日英雄黄班长，到你家后，再没回去。外面战事正紧，把他给我交出来……”谢排长也威严而沉重地说道：“暗害抗日英雄罪过不轻，与汉奸论处，你们可知道这个下场？还不从实招来……” 他俩的话刚性十足，如炸雷，树上的麻雀都震飞了，三个人立刻跪下俯伏于地，一个劲地筛糠。忽然屋里跑出三个孩子，两个大一点的是女孩，一个最小的五六岁光景，是小子。她们都跑到中年妇女一起跪下，又转身都把头扎进他怀里，哭着喊妈。孩子一哭，妈妈也哭起来。老太太也一边哭一边瞅老头子。吕排长着急，一看这阵势，说道：“你们不说是吧？好，给我搜。”他的三排在东厢房里搜，士兵从柜子里搜出一把手枪。是一把盒子枪，8班士兵一眼就看出那是黄班长的手枪，都一齐哗啦一下，把大栓拉上了。 再说学兵团走后，秀珍正领着孩子们藏那些粮食和干粮，被丈夫楚仑发现，他大骂秀珍背着他藏粮食。秀珍一向是生气就哆嗦，说不出话来。老太太嘴茬好使，得理不饶人，说道：“你个还愿的货，少骂我儿媳妇。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你看这个家还成家不？你浑到啥时候是个头呢？” 他领来的人，是松树梁的，外号黑嘎子。必是又扎了人家的大烟，人家跟着来拿东西顶账，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黑嘎子等老太太不骂了，就打量楚章。实际他也想拿干粮，一家人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不好意思。黑嘎子一看人家都知道他干啥来了，就说道：“大太太，您是大日子过过来的，大道理比我懂得多。他扎了我的大烟，就得给我钱，我那也是钱来的。”他回头又对楚仑说道：“楚仑，咱们事先说好了的，你没东西顶账，就把这个小子让我领上吧，给我放半年猪就行。半年后，他如果愿意放，就按一年半斗米，我一个子都不会少。” 他又转身对老太太说道：“大太太，我呢，是松树梁的老户了，你们楚家在那边也有两家本家。只要这孩子听话，我要是虐待他，你们立马去把他领回来……” 210.木家的命运与鬼子有关吗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黑嘎子看看一家人没一个吱声的，就又朝老太太说道：“大太太，您说这样行不？人嘛，就得咋说咋办，不然怎么叫人呢？”楚仑脱了鞋上炕里，顺着窗户一躺，谁也不看。［? 八 秀珍哭着点头，又转身哭着看看小儿子楚章，还不满十岁，怎么舍得？黑嘎子一看，站起来从兜里摸出两张纸，是字据。放在炕上一张，拉起楚章就走。老太太一看，这字据都早就写好了，这该天杀的，还能要吗？她又举起拐棍，朝楚仑一顿乱打。楚仑被打得在炕上来回地滚。一边滚一边喊：“娘，你打死我了，你打死我了……比我二叔还狠……” 老太太流着泪说道：“我打死你，省得你折家卖产卖儿子……”黑嘎子一边哄着楚章走，一边打哈哈，他一弹楚章的头，说道：“嘿嘿，小子，你在家里，就这点干粮吃不几天。再说，你那烟鬼的爹，今天夜里还不把这筐干粮给偷出去换大烟呀？你到了我那，只要你把猪放好，别让狼叼去，咱们天天吃这个。还不止这个，还得有粥溜缝呢，走吧!” 楚章不情愿地被拖着往外走，回过身来两眼流着泪，可怜地看着奶奶和妈。终于憋不住说道：“妈，我不想去……”秀珍站在那无助地放声大哭，楚章被黑嘎子拉着，也不住地回头哭。秀珍追几步，想把孩子抢回来，又不行，就给楚章系上扣，舍不得地抱起他，娘俩抱头痛哭。黑嘎子一看哭声惊动了东临贺来，就说道：“我说嫂子，我这可不是抢你家孩子呢，你男人不扎我的大烟，我六十四到不了你这来，这生离死别的，好像我抢人似的……” 贺来问清原因，就劝秀珍说道：“二婶子，甭哭了，扎了人家的东西，不让孩子去，也得拿别的顶账。去了也好，带出一张嘴。”他笑笑一拥楚章，说道：“到那放猪，好好放，就咱们家圈里那样的猪。你呀，别赶得离人家远了，看见有狼来，就喊人。好不好……”转身又对黑嘎子说道：“黑嘎子，我来说两句，我们这院那院住着，子一辈父一辈的关系，我多说两句，你也别嗔着。” “你们不是有字据吗，这孩子归你使半年，你可别给慢待了，要是有个闪失，我这邻居管不着，楚仑我二叔就知道扎大烟，可这孩子还有一个大哥，叫楚旗。他今天不在家，若是在家肯定不让你领走，下话咱就甭说了。” 黑嘎子始终没撒开楚章的手，他笑着对贺来说道：“这位大哥，我是松树梁的，咱们梁前堡后住着，我做不出来对不起这个孩子的事。楚家现在家道中落了，可原来人家日子过大过，论哪方面，都比我那小日子强，古语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要有个闪失，我跑得了吗？再说，我那女人，就生了一个丫头片子，她要是相中了这个孩子，还没准以后做个上门女婿呢，这都保不齐。” 盒子枪的搜出，8班士兵的心都嘎登一下，枪在人没在，一定是遇害了。眼睛都厉楞起来，牙咬的嘎嘎响。 木阎王一看找到枪了，一下就软了，又听到大栓拉得哗啦啦一阵响，简直是子弹打进了他的心里，趴在地上只有哭的份了。包连长一使眼色，一个士兵过去提起他的后脖领子，那把手枪的枪口也顶上了他的嘴，厉声问道；“老东西，你不说是不，黄班长这颗枪打死过无数鬼子，今天也让你这个汉奸尝尝鲜……” 木阎王哭的鼻子大老长，嘴里直打牙巴骨，还是不说。其她家人哭成了一片。谢排长用玩世不恭的口吻说道：“不，这子弹是打鬼子用的，打他太便宜他了。那里不是垛着劈柴吗？架劈柴，把这一窝汉奸都给我烧了……” 一家人哭的更厉害了，号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士兵们真去架劈柴，木阎王再也坚持不住，他匍匐于地，爬到包连长跟前，说道：“别烧呀，真把我们烧了，我那孙子和孙女可就白来世上一趟了……”没人理他。他又爬到谢排长脚边，流着鼻涕，可怜巴巴地说道：“我说，我罪该万死。我都说了，你们就别烧了。” 他跪在地上，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说道：“我糊涂一生，尽做伤天害理的事了。我自以为木圣人所做的事都天衣无缝呢，我该死……你们找的那位小军爷，被我儿子木青云用马驮到大呼噜脖子去了……唉，我的儿子，他……” 8班士兵都用大枪逼着他，一个士兵厉声问道：“快说，你儿子跑哪去了？”木阎王转了一下眼珠，看看抵赖不过去，只好说道：“他把军爷送到大呼噜脖子就跑了……”又一个士兵一拉大栓说道：“不对，你在说谎。说，你儿子跑哪去了……” 木阎王吓得又一哆嗦，说道：“我儿子跑到罗圈背，他表舅家去了……”说完，自顾自地呜呜呜哭起来。包连长一听，这个交代与刚才在外面打听的吻合。就说道：“我命令，二排三班留在这里，把大门关好，他们这家人如果少了一个，我拿你们是问。其他人出，谢排长你带领二排，去大呼噜脖子解救黄震，我和三排去罗圈背村追那个狗日的……”他们兵分两路，迅出，又在村里各找了一名向导。 他们走后，木阎王用他那瞄着花边的宽大衣袖，擦着鼻涕和眼泪。听部队走远了，他转动身子，明显苍老了许多。他又摇晃着，往三班长王强跟前挪了挪，说道：“这位军爷，咱们到屋里去一下，我有话对你说。”王班长厉眼瞅着他说道：“在这老实呆着，谁允许你上屋了，你抬头看看，弟兄们谁不是一身血？再有非分之想，就按汉奸罪处理你……” 呆了一会儿，他又生一计，低声说道：“我有一缸烟土，你们这些人抗日不容易，一不小心就会把命搭上，咱们把烟土一分得了……”王班长说道：“你给我老实点，再乱说话，我这就嘣了你。别给我提那要命的烟土，都是害人倾家荡产的东西。我二爷就是扎大烟扎得妻离子散的……” 谢排长带领二排在村子里找了一个年轻人做向导，直奔所谓的大呼噜脖子，可是那里没有人，连黄班长的影子都没有。向导也表示那里谁都不敢去，只有狼群活动。原来大呼噜脖子和二呼噜脖子，是当地人对两个砬子（悬崖）的叫法。朝阳的一面极像呼噜脖子人的大脖子，大呼噜脖子离村十里，二呼噜脖子离村三里。两个地方都是人迹罕至，谁要割柴去那里得结伴。再就是扔死孩子，都到大呼噜脖子。二排在向导的带领下，绕林中小路，直奔罗圈背沟脑。与三排汇合后，向包营长汇报了情况，大伙合计，黄班长多数还活着。 包营长对吕排长说道：“既然没找到人骨头架子，也没看见黄班长的衣服，这事就蹊跷多了。”他们都万分疑虑地赶到木青云的舅舅张崇的家。包大副连长命令所有兵力立刻包围了张崇家的院子，然后敲开门，找到张崇，对他说道：“我们就是苍苍坝上与鬼子鏖战的南军，现有一重要人犯在逃，据人犯的家人供述，他就藏在你家，请老人家不要做窝藏犯，把它交给我们……” 张崇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惊，脸上似有难言之隐，继而说道：“那木青云是我的外甥不假，平时也常来常往，可今天真真地没来。还望各位军爷包含。或者你们也可到别处找找，说不定凑巧找到，也未可知。” 包连长作色说道：“和你明说，我们直奔的就是你家，到别处去找，那是我们的事。现在鬼子就在苍苍坝梁上，军情紧急，没时间跟你闲扯，你不交出人来，我们只好搜了……”张崇回头一看士兵个个面沉似水，身上血染征衣，便眼珠转了半天说道：“军爷执意要搜，老朽也挡不住，只是有一件事得说明，搜我宅院可以，但不可惊吓我妇孺老小，不得抢我东西。还有一件事我得说一下，昨天就是你们的人，在王营子王玲的带领下，来到鄙宅，请求老乡捡拾狼粪，以助军情。是我出钱，雇佣全村男人捡了狼粪送到苍苍坝头的……” 老乡贡献狼粪一事，235团人人皆知，包连长也知道。他一听老者提起此事，方觉不可造次，就说道：“您老对本军和抗日有贡献，我们都有耳闻。即是这样，我们对您和家人表示感谢，但是关于人犯，我们还要搜查一下。卑职军务在身，上峰命令不敢违抗，还望您和家人谅解。”张崇一看，只好说道：“那军爷执意要搜查本宅，老朽无话可说，悉听尊便吧。” 谢排长和吕排长各自吩咐所带官兵，分上院下院仔细搜查起来。各处士兵纷纷回报说没有找到人犯。张崇一边不作声色，提到嗓子眼儿的那颗心才一点点放到肚子里。原来木青云刚刚慌里慌张跑来，大约说明来意，求舅舅想办法藏一藏。张崇虽然老迈，可腹有诗书，很关心抗日，这两天与东梁相连的苍苍坝，枪打得爆豆子一般，已知双方伤亡惨重，自是很惦记南军，惟愿鬼子死伤殆尽败回老家去。正好王玲领人来找人捡狼粪，自己就高兴地帮了个忙。心里暗自快慰，总算为抗日做了点事。 及至外甥慌张赶来，心知是对不起抗日将士，但也只好帮外甥这一把了。想来想去，只好说道：“得罪了抗日的南军，就是帮了鬼子，你们爷俩什么都懂，这点事想不明白？”木青云说道：“大舅，事已至此，只求能念骨肉亲情的份上，救外甥一命……” 他也觉再说无意，思虑再三说道：“人家真要追来，哪里能藏得下你呢？罢罢罢，你就藏到上院大后屋的出厦里边吧。出厦那屋窄小，比较暗，窗台下阴影较重，你就顺着躺在阴影里吧。那里要能藏住你，就是你的造化，也算舅舅帮了你了，以后记住做事留德行，给自己备条后路……” 211.木家老小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包连长看看还有3排7班刘班长带领几个士兵没回，他们是去最后面的房子搜查的。 张家的宅子分上下两院，上院的后房是烧香敬神的房子。它的后檐下是个出厦，出厦本是储物间，可常活们和打杂的都嫌出厦太远，地势又高，都不往这里搁东西。整个宅子是坐西朝东，出厦的窗子自然就朝西开，为防西风雨，窗子不算很大，里面自然就有点黑。 刘班长受命带着几个士兵去搜查后房，在他看来，人犯只能在后房的某个屋里藏着，别处不可能有。同时，他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木青云这个犯人再重要，也没有鬼子下坝重要。鬼子一旦下坝，他们不是人腿再跑，而是马腿再飞。那样的话，不但他们这些人归不了队，整个235团都跑不了…… 可包连长还等着他复命，也可以说就等着他们班把那个叫木青云的人犯，一举抓到并押过去。包连长正等着这个结果，以此证明张崇老人为117旅做过的贡献，和他及家人窝藏木青云这个罪过，刚好两清。117旅不欠他什么了。刘班长知道身上所负使命，担心归担心，搜查还得搜查。便说道：“李兴和程顺志，你俩去搜查一下后出厦……”他俩一听刘班长的口气，立刻领会了刘班长的意思，主要目标在后房，出厦就让他俩搜查一下。他俩一边回头瞭望，一边执行命令。 刘班长和李兴程顺志一样，还是不时得盯向苍苍坝那边。鬼子不知在干什么，他们要冲下苍苍坝，很容易，可他们就是没冲。刘班长又想，归不了队也就算了，就和白吉小队呀热河独立团呀那样，打游击去吧。和鬼子面对面地干，不是他们的个，就得游击着打他们…… 毕竟是眼看着鬼子陈兵苍苍坝上，一队一队的鬼子，已经骑在马上。不是在擦枪，不是在上刺刀，好像在举行一个仪式。刘班长不但是担心，还有个害怕。李兴和程顺志已经向出厦走去，他又说道：“剩下的人，广兴和，马云起和朱世金，立刻行动，去搜查后房各屋……” 按说刘班长应该亲自进屋督着士兵去搜，他开始也是打算去督着来，可他边往坝头瞄边往后房走，到了门口一看后房各屋全是神像和牌位，就没进去。回头又往坝头瞄了两眼，等进去的士兵都没出来，怕是真的搜到，就又进去，各屋看了看。士兵们都报告说没有，他迈步进屋，东屋是各位保家仙的牌位，他让广兴和撩起供柜的帘子，亲自看了一遍，确实没有。转身又迈步到西屋门口，一大片祖宗牌位供在八仙桌上。马云起看他在那瞅着，就又仔细看了八仙桌底下，坐柜里面，都没有。 他又回身看外屋的摆设，外屋地中间，是一个小八仙桌，桌上供着一尊木制关公像。他一看八仙桌下的蒲团，立马看出了一点端倪。蒲团动过，上面的灰尘，是新跪过的印儿。他心里就想，不是什么节日，亦不是初一和十五，谁会到这高高的后房来拜关公呢？一种可能是有事来拜关公，想达到自己的寄托；另一种可能是，匆忙路过，顺便拜一拜，求关公保佑。这后一种可能最大，就是匆忙路过，因为这香都没来得及烧。带着这个疑问，他又把屋里屋外，看了一遍，真是没有。他正在犯疑虑的同时，李兴和程顺志也开始搜出厦。 可事情有时偏偏就无巧不成书，原因是罗圈背沟是南北向的一条沟，东梁与王营粱和苍苍坝梁是一体；西梁就是小喀喇村的东梁。罗圈背这边，远看是一个鱼背，也可说是一个龙背，多年的自然形成，龙背儿上一圈一圈的土檩，所以叫罗圈背。也是一个风水宝地，历代的墓葬都有。今天咱主要说东梁，东梁南段就是苍苍坝梁，坝头上鬼子已是人头攒动，马头西指，正所谓箭在弦上。 后屋附近，也是张宅的制高点，看坝头那边最清楚，他们就不时得盯着，眼睛都离不开了。他们俩和所有的士兵一样，都是一边搜查，一边往东南的坝头瞭望。鬼子的一举一动，牵着每个人的心。 搜查后房的士兵出来后都站在那盯着坝头那边看，刘班长一看后房的各屋都没有，心想大屋都没有，出厦还能有吗？就老远地催李兴和程顺志说道：“一个厦子，赶紧搜查搜查得了，各角落都看看……”李兴和程顺志也是刚盯完坝头，太阳从那边就要升起来，往那边盯着看就极晃眼，目光被收回后就再看哪都是黑的。所以往出厦里看更是哪都不亮堂，他俩得令，就黑着眼睛往出厦里看，出厦里黑了光机，哪看着人了？他俩又领会班长的意思，“搜查搜查得了”，就没进门，移步到窗子前，瞪着眼睛往里看。 再加上心情的原因，刘班长又催，两个人就更不进门了，扒着窗子，把枪伸进去，用刺刀向房巴和所有黑的地方各捅了几下，什么都没捅着。李兴又说道：“我往这边捅，你往那边捅，捅两下得了呗。这要有人，早捅着了。” 实际上，窗台下那段黑影，他俩都没捅。大的黑影都没有呢，那段黑影就剌呼啦。就赶紧向刘班长复命去了。 刘班长带着疑虑领着他们匆匆回到下院，报告包连长，人没搜到。他把包连长叫到屋外，说道：“包连长，我向你报告两件事，第一个事，木青云虽然没搜到，可我断定，他就在这院里。因为我现，关公前面的蒲团有人动过，还上去跪过。上蒲团跪过的人，很可能就是他。第二个事，大伙也都看见了，坝头那边，鬼子的马队不断往上开，苍苍坝眼瞅着就要着不开了。我们再不走，可能就得加入热河独立团了。因为咱们没鬼子快。要真回不去，我也不着急了……“ 包连长会意，看看张家若大的院子，再找也是费劲，况且官兵们都望着苍苍坝急得不行。他返回屋里对张崇说道：“看来你的外甥暂时还能逍遥法外，今天的事，不敬之处，还望包含，不过，我们虽然暂时没有搜到木青云，可他的家小都在我们的手上，他如果是条汉子，就应该用自己的命，换回一家老小的命……” 包连长带领部下疾步赶回木家，村里人都出来观看。有胆大的就小声说，这么快就回来了，一准没抓到。就在他舅舅家呢，这会儿去，一抓一个着……队伍开到木家大门口，有人一脚踹开大门，见木家人还都在那跪着。木阎王穿着一个员外氅，哆哆嗦嗦，不住的四外看。当看到队伍里没有被五花大绑的木青云时，脸上露出了一点难以察觉的微笑。那意思是说，没抓住我儿子，就是死无对证。 包连长回头问王班长说道：“这个老东西，没耍什么花招吧？”王班长白了木阎王一眼说道：“他说他有一缸大烟，要与我们分分。”包连长和谢排长及吕排长都笑了，说道：“你们没中他的计策，就说明没白来一次热北抗日。也说明我们117旅，已经从一只战斗力很低的部队，进步了一大截……” 他重重地看了木阎王和他的家人一眼，大声说道：“木阎王，你和你儿子杀害抗日英雄，罪行必诛。鉴于木青云藏在张崇的家里，不敢担当，就只好拿你们老老小小是问了。”他又转头对手下说道：“8班所有士兵，为你们黄班长报仇的时候到了，我命令，举枪，射击——” 一阵乱枪之后，木阎王和家人都躺在了血泊里，没了生气。3班长王强说道：“报告包连长，木阎王的那一缸大烟还在，不能让木青云再拿出来遗祸他人，还是把他这院子给点了吧？”包连长点头批准，说道：“3班点正房，7班和6班点厢房和圆仓，8班带上那三匹马，其他人准备西撤。” 楚镇虎把指挥部安在了锅铛子山深处，他一边派人到黄窝铺找粮食，一边把士兵都进一步编排，哈日图等人找人谈话，进行思想上的提高；伤员也原地休息和治疗。他又派出人西去联系丁旅长，以取得命令；又派人向东打探鬼子的讯息，茂木不知在等什么，8点多了，迟迟没下坝。楚镇虎向西派出去的人员是林如远，林如远在金生泰（烧锅）找到了旅部和丁旅长，丁旅长命令热河独立团就地筹粮，条件允许也可吸收新的人员，以缓解兵员的大量减员。林如远离了金生泰，又去了虎望沟的楚进三家。在那里，他见到了韩处长和李科长。他们对于热河独立团的下一步行动，听了丁旅长的命令，也基本赞同。韩处长嘱咐林如远，现优秀的人员，尽量展他入党，让热河独立团里有尽量多的党员。党员多了，这支军队就会更加展壮大了。热北的抗日，就会更加有希望。无论117旅走向何方，热河独立团都要坚持热北的行动。 212. 楚镇虎想家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林如远把两方面的命令都带回了热河独立团，楚镇虎和哈日图心中越有了底。八一中文网  ］〉．楚镇虎按着大伙的建议，带人摸清山川树林深度和地形去了。他最后站在锅铛子山的西锅铛上，向南一看，望虎庄的南梁尖，那依然如圣佛扬起的脸，正看着他。离开虎望沟这些天，虽然血火硝烟，熏染得有点不能自已，但当他看到南山尖儿，还是顿觉心口窝热乎乎的。他想起了大嫂子，也就是大太太。人常说：老嫂比母。一点不假，自己要着饭刚来到时，才十多岁，望虎庄才初建。终于能吃上饱饭了，每天跟着干活，从那时就每天瞅着南山尖儿。那张圣佛的脸，也从此关照着自己。 有一次，他去问大嫂子，说道：“那南山尖儿，怎么看都是一张脸，眉眼清秀……”大嫂子迈着小脚儿，过来打他一下，说道：“小孩子不懂事，乱说什么呀……”赶紧拿出一炷香，到天地爷的牌位上点着，说了半天好话：“我们家孩子小，说话嘴没把门的，神仙别怪罪……”那晚上他真就病了，烧得说胡话。大嫂子像自己的亲娘一样，让他跪下，向南山尖儿磕头，烧了很多黄表。自己才一点点好起来，那以后，自己就把大嫂子和南山尖儿，当成了一个人。 今天，自己站在锅铛子山上，望着南梁尖，就像望着大嫂子。可军务在身，近在咫尺，却不能回望虎庄一趟。就让南梁尖，捎去自己的惦记吧！南梁尖儿，就是他心中的神，也是大嫂子心中的神，虎望沟的风风雨雨，都在她的眼下上演。悲也是一张脸，乐也是一张脸，你那千古不变的眉眼，就不能管管世间不平事？ 南梁尖儿啊南梁尖儿，你不是神吗，小日本鬼子，已突破了苍苍坝，就要杀过来了，你快管管吧！ 他望着那张依然酷似圣佛的脸，心里不住地呼唤，鬼子荼毒热河百姓，你能搭把手，把他们赶出去吗？ 后来自己长大一点了，镇南大哥就打自己常去进三哥那去帮忙。自己每作对一个事，大哥就人前人后的夸，说虎子很有主见。每到此时，自己如沐春风，那感觉，也好像南梁尖儿再看着自己。再大一点，好像刚到二十，镇南大哥就派自己去了青羊山庄。那是大哥新开垦的生荒地，也是盖了一大片房子，围成一个四门斗院子，以防狼的骚扰。大哥说养猪，猪一养就肥；大哥说养鸡，蒿草里的虫儿，就把鸡喂饱了。 一年下来的肥猪，要赶到进三的庄园去宰，青羊山河水好大，把猪赶过河，一般人做不到。猪是会水的，可它就装着不会，让你没办法。碰巧自己能把它们赶过去，猪是赶过去了，等于送给了进三哥哥。每次回来时，李羊倌就把羊赶过来，套近乎说话。他也是十岁出头就到了进三哥那，一直放羊，人们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就都叫他李羊倌。他知道李羊倌对他不服，同样是十来岁进到楚家，他成了管事的，而自己还是个李羊倌。 他的感觉不错，李羊倌开始给他下绊儿了。他说南山有个山洞，里面什么都有，问他是否抽空去看看。他表示没兴趣。其实他知道那个山洞，李羊倌老从庄园往那捣鼓干粮。实际把干粮搁那也没有用处。过两天李羊倌又来告诉他，说虎头山大砬子下有个石门开了，他站在外面，看到有人在里面推碾子。碾盘上都是金谷子和金豆子。他虽有点心动，想去看热闹，可一想起镇南大哥和进三哥，只好作罢。 李羊倌给他介绍了一个贼，九头山的贼六子。从贼六子那眼神和行投坐卧，他好像找到了自己，当贼和土匪才是自己最想干的。那是1928年，收过秋以后，贼六子就来找他去短道，砸明火。贼六子总是在青羊山河边，学狼叫，他一听到那狼的叫声呦呦得传来，就来了精神。忙关了大门，跑到河边，和贼六子商量上哪去砸。 有一次他俩在白旗营房，杀了另两个做贼的，缴获了他们的撸子两把。那以前，他都没见过撸子。后来他俩又算计了一个打败仗掉队的营长，缴获了一双皮鞋，和他的盒子枪。从此他开始放开手出去砸明火。一遇到榆树林子川过队伍，他就手舞足蹈，恨不得跑过去，夺两颗大枪过来。进三哥几天见不着他，着人盯着他，终于现他在做贼。很快镇南大哥知道了，镇甲三哥也知道了。他们只能拿他没办法，一来他名声大出，羽翼已经丰满，二来拾到他又怕得罪贼六子。毕竟，财主最怕贼。 青羊山庄房子漏雨，墙角被雨扒坍，镇南大哥也不修，进三二哥也不管，镇甲三哥离得远。他乐得没人管，白天逍遥，晚上放肆。一次，楚荣和大哥楚旗到那去，楚旗就只顾玩，楚荣在炕上看到了两样东西，那是两把枪和一双皮鞋。她刚要动，被虎叔吓止。她一个小女孩，乖乖地下地出去了。他知道枪和皮鞋很快会被众人知道，但有枪大伙都害怕，他也喜欢这种效果。 一次次的打劫和冒险，让他认识了伊相臣，还邂逅了白三阎王等一带大贼头。还曾冒险一个人去救金生泰，搅了马四虎子的局，还打伤了马四虎子的二当家，使马四虎子匪帮，从此不敢南来。也因此，金生泰大当家的总觉得欠他的人情。多次向镇南大哥表示，虎弟够意思。镇南大哥却从此不再搭理他。直到去年被害，为大哥送行，他自始至终参加，却始终在一种尴尬的境遇中进行。参加抗日，也与这有关。 虎望沟，让他想的最多的还是那两个女人。第一个，叫杨小娥，年十八。他在望虎庄生活已经七八年，岁数和小娥相仿。长活们开玩笑都说他俩是一对，又说小娥长得如何美如天仙，什么面容粉白呀，什么窈窕淑女呀。杨家的日子早在镇南大哥没来虎望沟之前，就没落了。大约是光绪初年前后，小娥的爷爷还着人驾着五套的花轱辘车下热河呢，人常说他们二八米下热河。所谓二八米，就是谷子在碾子上只碾到八成就下碾子，上车去卖。有人笑说，米上还带着糠呢。老板子会说，没事，颠打颠打就下来了。 杨家的米，一度影响古北口米市的行情。古北口还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地，他们不卖到热河府不罢休。 虽然爷爷过世了，家道中落了，世道还在，小娥还必须遵守一个大家闺秀所应该遵守的，如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如笑不漏齿行不露足，更重要的还有作为妇道的三从四德等。可谁让你们这些老爷们儿，作为爷爷的晚辈，没有一个有大出息的，小娥愤愤不服。当时辛亥革命已经过去二十年，反封建礼教的思潮，也传到这里。 楚家的日子如日中天，没几年的功夫，庄园一个个起来了，望虎庄据说虽没有夹皮川庄园大，也没有那赚得现大洋多，可那成片的房子，高低错落，让前面大道上走的人们望而生叹，半生难忘。最后面的房子，高的都掩映在山坡上的榆树林里。小娥知道，望虎庄有一个叫楚镇虎的少年，英俊，有胆量，常被大当家的夸奖。 小娥随着年岁的增长，颇有点左顾右盼了，二门她敢出，大门却不敢出，但他敢扒着门框向外看。天一旱，望虎庄那口七丈五深的老井就干了，望虎庄里年轻的小子，都结着伴到门前的泉子来挑水，比着赛得看谁挑得远。楚镇虎挑的那两梢水，特别满，扁担颤得如胡衔。老爷儿一照，像两面镜子，晃得人家的眼睛都看不着啥了。 就这样眉来眼去，楚镇虎也仔细得看了小娥，只见她，小巧一闺女，依墙如藤蔓；面白如扑粉，颈白如面髻儿。眼眸清如泉，鼻子俏如燕，含羞又顾盼，怎不惹人怜。常来和楚镇虎一起挑水的都是长活的小子，离了望虎庄，楚镇虎就是他们的主子。这些小子为了讨好主子，就都嘻嘻的笑，笨嘴笨舌的说小娥好看。这样一来，小娥就像一根水葱一样，栽进了楚镇虎的心理。 小娥春情初动的心，总被七个哥哥压制，时时警告他，不许出大门。她还有一个二哥护着她，二哥是个书痴，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蓝，只会研墨写字，再就是抱着四书五经边走边看。小娥想着谁，他也知道。他这一生未娶，就是因为想着张家嫂子。他有一爱好，就是站在泉子边等张家嫂子来挑水，看一眼嫂子在泉中的倒影就满足了。他就常给小娥讲牛郎织女、天仙配、西厢记和白蛇传等故事。小娥听了这些故事，就把自己想成女主角，男的想成楚镇虎那样的，想着想着还要哼两声。 又一个夏天，大旱。忽然有一天，挑水的小伙子们里没有了楚镇虎。她在大门口里听到他们说，楚镇虎被大东家派往青羊山庄管事去了。还听说大当家的在那给他提一门亲事。 小娥半夜里唱了几句西厢记，吞了大烟。几个哥哥把她草草埋了，二哥也疯癫了。楚镇南大东家听说了此事，悔之晚矣。再看楚镇虎，在青羊山庄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再提谁都不娶。因这事，大太太也大病一场。 后来生了太多的事，自己走上了贼路。满洲国元年，东北被占，天下大乱。就是这一年，大哥死于夹皮川庄园。大嫂子息事宁人，说大哥死于铜勺熬药，又用麻杆搅动来，这两样都犯毒，药得大哥肠断而死。实际是死于一场阴谋，是日本人干得。不管怎么说，大哥和大嫂有恩于他，后事他跟着处理。大哥的灵柩是用五套的马车，从夹皮川拉回来的。他的老父亲亲自戴孝接到青羊山庄，整个虎望沟的人不论大姑娘小媳妇都戴孝，三里五村的人都来烧纸。就在处理桑事的过程中，戴孝的白花花的人群中，有一位凄婉的女子，卓尔不群。 楚镇虎以为自己真见鬼了，那不是当年的杨小娥吗？后来才知道，她就是与望虎庄为邻的贺家的二闺女，叫贺素贞。贺家的日子中落是在楚镇南把后山庄建立起来以后，大当家的死于一场风灾。楚家倒了贺家的田地，才建起了望虎庄园。贺素贞也记起了当年那个虎哥哥，那时她还小，现在年方二八，楚镇虎却三十开外了。楚镇虎腰也奘了，肩也宽了，说话也更有见地，贺素贞也很心仪。 贺来和老妈一商量，嫌乎楚镇虎是贼头，说宁愿嫁个穷汉，过日子安稳。楚镇虎不能张罗，大哥死桑在地，说什么也不能提。贺家却动起来了，不让素贞靠近楚镇虎，丧事刚一过，赶紧打素贞去九蛋沟老姑家。结果素贞在走亲亲的途中，被同村李四儿碰到骗到沟里，给糟蹋了…… 楚镇虎还在那想着虎望沟的人和事，真是往事如烟。身后有卫兵匆匆前来报告说道：“报告楚团长，鬼子已经向苍苍坝下进攻了，马队荡起的尘埃，比风跑的都快……鬼子前锋马队已经到了小坝子……” 213. 鬼子终于下坝了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楚镇虎放下他那些思乡情结和山在人非的回忆，和卫兵回到营地。八一中文网  )]〉．〕８〉１]Ｚ>?．?Ｃ}Ｏ］Ｍ林如远和杨明已两位连长，刚画完一张草图，是东起苍苍坝西至青羊山，北至双山尖儿和松树梁南至锅铛子山的大略地形图。地图画在一块从小喀喇村大户韩长河家找来的对接的白洋布上，赤围大道东西横贯。楚镇虎和哈日图等长官，对着地图，研究打法。最后达成一致，热河独立团以锅铛子山为依托，以这里树林为掩护，奇袭赤围大道过往的鬼子。此地山近林密，适合偷袭。1连向小喀喇村方向开进，2连向石泉河方向开进…… 不到9点钟，鬼子第17联队在山冈洁大佐的指挥下，纵马西行，沿赤围大道走走停停。在罗圈背梁下，被山上密林中打来的冷枪，惊住。山冈洁大佐只好调上来从赤峰补给过来的掷弹筒，向林中的大约目标开炮。热河独立团一连在李茂田连长的带领下，开到小喀喇村东南，隐蔽待机。山冈洁的大队人马兵强马壮，李茂田一看鬼子刚下小坝子，并不急于行军，对树林里潜藏的威胁有所防备，只好先放过去。 丁旅长、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等旅部长官带领旅部及部分直属队，居中行走，233团在前，234团和警卫团行在前后，于15日晨7点钟，离开石泉河村，来到文珠沟门儿的文珠沟河边。队伍一点一点前行，苦于伤员拖住了手脚，辎重亦不能扔下。东望亦不知鬼子追过来没有，电话已经打不通。235团有没有完全撤下来？苍苍坝上战局怎样了，都一无所知。向西看，就在大道的南侧，一座厚土墙围成的东西向的小城，肃穆而立。丁旅长不住地看向那里，兵书上说，有险也是无险，无险还会有险，全赖将兵处置。此处背河靠城，伤员和辎重及后勤都已西去，东面又下来的伤员和后勤都是235团的，就少多了。 有参谋上前问235团怎么还没撤下来，回答说快了。 黑嘎子抱起楚章走了，贺来也回家了。秀珍和婆婆也往回返，刚进大门，楚荣跑来说道：“快去看看吧，我爸爸在西厢房与二姐抢干粮呢，打了二姐好几下子了……”她俩直奔西厢房，一看楚仑正与二姑娘楚莲把干粮抢得掉在地上，滚得哪都是。他顺手捡了一根树条子，抬手又要抽楚莲。老太太上前一拐棍打在了楚仑脑袋上，骂道：“好不要脸的东西，儿子都让你租出去了，还有脸抢干粮，还有脸打我二孙女？今天我就一拐棍把你打死……” 楚仑这一下被老娘打得不轻，一边躲一边揉脑袋，笑嘻嘻地说道：“老娘，你打死我了，使这么大的劲干嘛，再把您累着……”老太太也给气乐了，用拐棍点着他说道：“就你这样的大烟鬼，打死了也不解恨。你说，甭说你爹挣下的这些家业，就说分小家分给你的这些吧，前梁后梁的田地，山上的树，骡马牛羊……你要不都换了大烟扎，至于混到断炊吗？现在就差饿死了……” 说到动情处，老太太扔了拐棍，坐在门槛子上，哭起来。手指着楚仑说道：“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三个败类？你呀你，还不如你去喝那碗毒药，替你爹死了，让他多活两天呢……”楚仑一看老娘伤心地哭去了，就把眼一瞪，狠狠地瞅了秀珍和几个丫头一眼，弯腰捡起几个窝头就要往大襟里装。突然他又瞪了一眼秀珍，转头问老娘说道：“不对吧，老娘，你不是说家产都被我折卖尽了吗？这粮食和干粮哪来的？”秀珍和几个丫头都低着头，不屑回答他。老太太止住哭声，看着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这个二儿子，说道：“我那大烟鬼哎，这点粮食是咱家的吗？你看那干粮，咱家的干粮啥时这么粗过？这是一个从北梁过来的队伍，看着秀珍疯癫得可怜，还有这几个孩子饿得太惨，连同那些小米就给留在墙头上了，让度命的。不然，到明天我们就得饿死……” 楚仑听着，也不往心里去，还是想把那几个干粮带走。这时，楚荣听到奶奶说到给干粮的队伍，就想起了大个子哥哥给的那两个玩意。忘了叫啥了，就掏出来一晃，对爸爸说道：“看，这个东西，大个子哥哥给的……”楚莲岁数较长，没有到当兵的跟前去，可李奇说的话，却都听见了。她一推楚侠，楚侠会意，用童稚的声音说道：“我这也有两个，那个大个子哥哥说了，你如果再扎大烟，他就拿这个来找你……他腰里有枪……” 除伤员外，部队都在文珠沟河东岸停住。一时间，山坡，树林和大道两旁很远都坐的是兵。别人都伸长脖子向东望，丁旅长索性不着急了，命令张参谋长召集各位长官开会。丁旅长第一个钻进帐篷，几个参谋赶紧展开地图，勤务兵又送上刚烧开的水，吉副旅长和他都无心喝下去，心照不宣地对着地图看。 事实明摆着，眼前是一座土城，再往西就是青羊山。青羊山是一座立陡的山峰，怎么守？这样的山峰，对于作战，没有用途。 吉占文副旅长，睁眼闭眼都是韩处长和李科长的影子，这要是他们在场，一准给茂木布好了陷阱。而此时茂木可能还不知道，赤色分子已经离开了117旅多时了。 除235团外，该到会的长官都进来了。丁旅长看着吉副旅长，他知道这位多年的搭档，自己沉着的副手，此时在想什么。自己也知道，如果韩处长在的话，官兵的士气，会笑着看鬼子追来，地形和地势会用的更加游刃有余。可自己的麾下毕竟是**的部队，他的前途和命运还掌握在别人手里。对于各位下级长官，自己还必须拿得起来。 吉副旅长还从来没和自己这样闹过情绪，可就自己本身来说，疲惫、劳顿、无助和渺茫，无时不在地折磨着自己。别礼送学兵团，顺应大伙的意思，在苍苍坝利用地形和茂木干几仗……可谁能保证能把鬼子消灭在这？鬼子步骑工炮，不断补充，117旅除加入点溃兵外，也有补充，那就是战胜茂木必胜的信心。 丁旅长委屈地收回思绪，干咳两声，说道：“各位长官，我117旅到现在所剩将近五千人，连两个后成立的部队都算上。我们前面的这条河，叫文珠沟河，前面的那个小城叫金生泰也叫烧锅。我们如果向西撤向青羊山的西山嘴，还是混着伤员往下撤，一旦茂木追上来，我们顾伤员顾不了作战，顾作战顾不了伤员，所以不能西撤。如果从这往南撤，茂木一定会循着路上的伤兵，分兵向西去追，到时我们的伤员和野战医院，就会被鬼子马踏了……” 他刚分析完，除自己和吉副旅长外，都忿忿地说道：“哪都不能撤，和茂木拼了……”这个回答，令自己吃惊，也让吉副旅长欣喜不已。他看了看吉副旅长，说道：“好，既然各位抱定必死之决心，我丁某人更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我命令，233团所剩人马，渡过河去，占领大道北面的小山，俯瞰整个公路；234团所剩人马开往文珠沟，隐蔽于密林中……独立团特务团向南占领獾洞沟西密林和小山；235团撤下来，作为预备队……” 李茂田带领1连在小喀喇以南密林中悄悄地运动和隐蔽，又通过尖兵上前侦查。李茂田连长也孤胆隐蔽上前，看到鬼子小队、中队和大队，还没完全到小喀喇村。但建制紧凑，前后连贯，不是放马直追那个脚步。有的马好像迈着四方步走，其实就是勒着嚼子不让它快走。李茂田心想，好，你不逗我吗，我也不打。前边的2连在石泉河村南面的树林里，是左等鬼子不到，右等鬼子不到，真是心焦。 白吉小队在砬筒子匆匆吃完袍子肉，向北开到虎望沟村，也就是虎望沟沟里。王绿一看又来了队伍，就上前问道：“你们是找大户要粮，还是找穷人带路？”白队长听他如此问，就说道：“我们当然是找大户筹点粮食……”王绿笑着忙伸手向望虎庄一指说道：“那你们快去那座庄园，主人叫楚仑，他有粮食……”说完就要走，白吉叫住他说道：“你指的那个庄园，有一里地远，本军没有时间。我看你就像个没挨过饿的主，把你家的干粮拿出来点，我给你写借条……” 王绿唯唯回去取，他的老婆正在家乐呢，王绿回到家，红着脸说道：“今天这队官兵，穿的衣服也不像官兵的样，他们还真不信我这一套，人家不去找楚仑，就跟我要……”以往那两次过兵都去抓楚仑，就是王绿这么使得坏，不管要穷人还是要富人，他都推荐楚仑。原因是那根金丝笼，他没捞着。楚坤其实知道王绿祸害楚仑，但因为一根烟枪的事，他就不告诉自己的二弟。今天终于碰到一个不信邪的长官，他也乐得王绿该倒霉了。 王绿贡献了干粮，白吉给他打完欠条，又说道：“麻烦老哥给我们带带路，把我们送到石泉河村就行……”王绿看他腰里插着两把手枪，下的乖乖地带路去了。他们走着，离锅铛子山不远，碰到了楚镇虎的人，白吉才把王绿放了，临走嘱咐他说道：“以后，碰到我们的队伍，不要耍花招，要老老实实地，听见没有？”王绿巴不得地离开，点头如捣蒜，抱头鼠窜了。 白吉又见到了楚镇虎这帮人，按牧民的说法，属于老朋友了，只是条件所限，没有酒和肉干。楚镇虎也是拿不出什么招待他们，白吉还要把干粮分给他们点儿，楚镇虎说啥都没干。但向他讲了丁旅长和韩处长的意思，建议他开到石泉河后面的松树梁去，好袭击鬼子。白吉很是感激，说这个建议胜过太多的美酒和牛肉干儿了。 山冈洁带着联队部，紧跟木村一郎大队开进。前边的狗熊田下大队正按着他的意思示形于守军，老远的忽然见从小喀喇西边的山沟里蹿出一队人马，其中还有三人骑着马，1两黄一灰，匆匆地向西而去。狗熊大队也是刚下小坝子，看清了那是守军，但不敢断定他们是什么的干活。就去派人向山冈洁汇报，山冈洁听了说道：“吆兮，侦查侦查地有。117旅最善于打伏击，那条山沟里是不是伏兵地有？我还是请求茂木将军吧，小心地，大大地……” 214.罗圈背梁上的枪声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狗熊田下中佐在小坝子西和小喀喇村之间停住马队，派人去向山冈洁汇报军情，通讯兵也很快接通了电话，山冈洁大佐命令他就地侦查，等待命令地有。〕］．〕８〉他在马上对着电话毕恭毕敬地喊道：“哈咿。”然后回头用战刀一指小喀喇村的后梁，对中岛少佐命令道：“中岛君，派一个小队，那里地，侦查侦查地有……”中岛少佐在马上喊道“哈咿，板尹小队，后面小山，开路以马斯。侦查一下后边山沟里守军地有没有……” 板尹大尉也是一声“哈咿”，用战刀向小喀喇后梁一指，口中喊道：“那里，小梁顶地，杀鸡给给……”他说完也随后打马冲了上去。狗熊田下驱马来到小喀喇，立马村前的大道上。一片破败的人家和一个大车店倒不足虑，威胁会来自南面的树林和小山后面的山沟。整个马队上的鬼子都向小山上看着，板尹大尉和手下立马小山顶，他命令机枪组向山沟里射击，以侦查是否有守军。他们向所有被怀疑目标一阵阵点射，打的小木头沟山鸣谷响，人家都被吓得鸡飞狗咬。侦查一阵，没现异常，板尹大尉才向西驰下小梁，从小木头沟口回到大道上。 这时通讯兵驱马过来，请求狗熊田下接电话，又是山冈洁大佐打来的，他说道：“接茂木将军命令，我17联队，要不计战果，向前咬住117旅地有。他们疲惫得很，已经无力与皇军再战，两边的威胁，都是小股部队地干活，通通地先不管他，开路开路地有……”待他说完，狗熊田下又说道：“大佐，我部刚刚也派出一个小队，到北小梁顶去侦察，并未没现守军……” 狗熊田下大队，虽是按命令快走，可也不敢贸然前行，还是得先左顾右盼，再向前走。 楚仑刚看到楚荣手上的东西，心里就是一愣，听到楚侠一说那些话，一下就软了，藏在怀里的干粮也掉在了地上。人也低了下来，蔫蔫地坐在老娘身边，声若游丝一样的喘气，说道：“那东西，她们哪来的？”老娘毕竟是老娘，看见他变了一个人似得，就动了恻隐之心。转脸又看他实在怪可怜的，就招呼楚莲和楚荣把他扶进大屋，坐到炕上。又让秀珍烧水，给他喝了一碗热水，出点汗，好了点。过了一会儿，看看日上三竿，他又问道：“荣儿，你们那些东西是哪来的？”楚荣说道：“不都告诉你了吗？是大个子哥哥给的，还告诉你那些话……” 只听他的牙巴骨嘎嘎嘎直打架，老太太还是最关心他，就上前伸手摸摸他的前额，说道：“楚仑，你怎么了？”他说道：“娘，我没怎么。”老太太说道：“要没怎么，你早兜着干粮跑了，还在这装没气儿？”他说道：“我没事，就是看到孩子手里拿的那玩意就蒙。那次我从老爷庙回来，被那个队伍带到东梁上。他们嘣了两个带路的，因为他们逃跑。对了，那个玩意叫子弹，专往肉里钻，比洋炮的砂子可厉害多了。我眼瞅着前边的那个尖头钻进了那俩人的脑袋，掉在地上的就是他们拿的这个东西……” 老太太心里暗自高兴，寄希望他由此把大烟给戒了，就招呼秀珍伺候他吃饭。他一向扎起大烟不吃饭，现在终于能勉强吃一点。他不但害怕看见子弹，还怕看见队伍。又说道：“给咱们干粮的那个队伍，是不是往沟外面去了？我和黑嘎子过来，看到他们进了二叔的庄园了……” 山冈洁放下电话，命令参谋们展开地图，就和联队参谋长飞曲巴拉中左对着地图，一阵耳语。完了他又拿过电话，命令狗熊田下说道：“我命令你们大队，向西开到黄窝铺待机地有……”随后他又命令新补充的本腾大队，开下小坝子，向小喀喇攻击前进。他被梁上的枪声吸引带领主力原地没有动，而是派出木村一郎大队的石井叽中队，循着罗圈背梁上袭击的枪声，摸过去。 石井叽少佐对自己的整个中队向北一挥战刀，说道：“守军就在梁上树林里地有，快快地抢占有利地形……”他还要多说几句，手下行动相当迅，一下就都翻上路北的土坎，也占据了那片坟地。他们现树林中和坟地里还有守军的遗体，就都向梁上攻取。石井叽少佐仔细一看，那坟地不但有守军的遗体，还呈现了刚刚战斗过的痕迹。再对照罗圈背河东岸成片皇军的尸体，不难推断出，皇军刚刚吃了这片坟地的亏。但他也不明白，东岸皇军的尸体中，为什么掺合有守军的遗体？ 他已来不及再想太多的问题，跟着前队向上冲去。岛西田小队的机枪组的四挺歪把子机枪，有点漫无目的的扫射，让他都觉得有点浪费子弹。但他转念一想，对于如此胆敢血战皇军的守军，也应该这样震慑。待他们向上攻击了几十米，守军只是在树林最稠密的地方零星放两枪。就这样，守军放两枪，他们就朝一个方向追过去一个小队。追着追着，岛井叽身边就只有二十多人的一个中队部多一点。这些人多是文职人员，没有战斗力。这时，一个传令官伊藤少尉右手一指罗圈背梁上边，说道：“少佐，你看那里……” 石井叽少佐往那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就在第二道罗圈上，几个守军一个鱼跃钻进了上面的树林，后面几个皇军端着大枪追了上去，一下掉进了一个事先挖好的陷阱。石井叽赶紧命令手下们等守军回头向陷阱靠近时，开枪射击。谁知那几个机灵的守军没返回来，而是从树林里，把一颗手榴弹扔进了陷阱。 在罗圈背梁顶，第一波吸引大道上的鬼子的是马明川带领的张石头和吴四宝等热河独立团的士兵和一起撤下来的土匪，也就三四十人。王传亮想故伎重演，再利用自己的眼神吸引过来几个鬼子。可鬼子人太多，分散以后，还是以小队为单位，都够五六十人，火力又猛，只是地形不熟。王传亮没法挥一技之长，就只好跟着众人跑，吸引岛西田小队往西面树林密的地方绕。鬼子岛西田小队往西一追，高山小队也追过去了。 田刚要亮那功夫，陈大黑跟着主力下了苍苍坝梁刚到小坝子就返了回来，他总觉得这个地方依河背山，地形奇特，有利可图。就从坟地上了梁，相了好几块地方，打算挖陷阱。在苍苍坝梁东挖的陷阱没用上，总不甘心。235团在河两岸与慈中鬼子打起来时，他们就在顶上。待13营7连以坟地为阵地打的河对岸的鬼子抬不起头来时，陈大黑没让手下开枪，主要是考虑隐蔽地把这块阵地做好。一字连与马明川的人相遇，是在马明川他们到河边喝水时，被张大招呼过去的。陈大黑一看与马明川又遇到一块，很高兴，想起在猴头沟刺杀茂木那次，就佩服马明川的胆儿。 陈大黑命令众人分散开，以张大、李狗剩、小毛贼和王二虎为主，把鬼子引向陷阱，在予以宰杀。一个宗旨，尽量保存自己，打不过就想法跑开。陈大黑脑瓜飞转，非要唑么出更神奇的打法来。他的部下在树林里和鬼子捉迷藏，捉着捉着就到了陷阱跟前，鬼子就掉进去了。可陷阱毕竟只有三个，鬼子枪法又准，一字连的士兵死伤也很多。陈打黑着急亲自参战，猱进陟击，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引得张大、李狗剩、小毛贼、山药蛋和王二虎都施展轻功，动动如灵猴，飘飘如鹅毛，鬼子不但打不着他们，还被逗乐了。 黄震被自己喊来的土匪解开绳子，可是想走道却迈不动步。土匪们一看，原来是用小细绳长时间的勒，不过血的时间太长了。再加上他又急又怕，又后悔，衣服又是单衣，身上还有伤，诸多原因，让他身子一歪又昏了过去。醒来后，现躺在一家人的土炕上。他睁眼一看，地上的木櫈上坐着一对老夫妻，正关爱的看着他。他这才现自己的大腿、腹部和左肩的伤口都被敷了一种黄色的药面，感到很疼。 看他醒了，老两口上前说道：“这位军爷，你醒了？”黄震欠身要起来，两位老人赶紧摆手说道：“你的大腿被绳子勒得时间过长，淤血还没有散开，身上伤又多，就先别动了……”老爷子说完，老两口慈祥的笑了。 黄震心里非常不安，又说道：“两位老人家，我是被人背到这里的吗？这是哪里？素未平生，谢谢你们相救，你们的大恩大德，黄震永生难忘。”老爷子笑笑说道：“客气就不用了，听他们说，你是那支南军的，打鬼子负的伤？那老朽就在问一句，南军都被鬼子追到青羊山那边去了，小军爷是怎么被人捆到大呼噜脖子去的呢？”黄震听他问此，有点伤心地说道：“唉，别提了，老爷子。我们旅主力撤下苍苍坝梁，坝头那被一个叫李明龙的土匪头子把鬼子阻住了。我们235团吓到快到坝根时死战一波迂回过来的鬼子才脱离的苍苍坝，赶到了一个叫小喀喇的村庄。我们13营又负责为全团断后，可是伤员太多了，有太多的人拄着枪追赶队伍，伤员一过，地上全是拉拉的鲜血。那些被背着和抬着走的，就更惨得没法看了……”他说不下去了，两行泪滚滚流下，民族仇，家国恨，刻在了脸上。哭了半天，他又说道：“我和王班长负责断后，这时我看到不远的小山上有三匹马……” 他就把怎样跑上梁又下梁去抓马，怎样被人捆上扔到了大呼噜脖子下，狼群却没吃他，等等经历述说了一遍。老两口正唏嘘感叹他的多变的运气，劝他不要伤心太过，着急会急坏身子。他说道：“我一个班长，着急有什么用。只可惜我那些兄弟们，如果被鬼子追上，只有以死相拼了。再说，他们还会惦记我，如果出人去找我，哪里找得到。那家人很是恶毒，不可能告诉他们把我放哪了……再说我现在腿又走不了……” 他说到这，老太太对老爷子说道：“你不是说，他的腿扎两针就会好吗？你给他扎扎……”老爷子说道：“他身上有伤，气血都需要恢复，养一养我再给他扎。”黄震一听能扎好，总算看到一点希望，他还想去追赶部队。他躺累了，想侧一下身，原来炕头一侧还有两个人，也是浑身是血。他们的身上伤口也是上着黄色的药面，老两口不时掀开他俩的衣服，端详他俩的伤口。 黄震吃惊地问道：“大爷大娘，他们比我重吧？”大娘撩起大襟擦了一下眼泪说道：“他们是重，子弹还在身体里……”黄震把头抬高，看他们俩，他想辨认一下，是不是从大呼噜脖子背着自己的那几位，他们也都有伤。看了半天，不是。这两人一个器宇轩昂，躺在那也像一头猛虎；另一个，是个大个子，脸色有点黄。老爷子看他不住地端详他俩，就介绍道：“这位就是那个贼头李明龙，我的干儿子，这位是他的三当家的武绶甫，人称武快腿……”黄震一听，是李明龙，他一个高蹦起来，站到李明龙跟前，向着还昏睡的李明龙举手敬了一个军礼…… 转身又问道：“大爷，这叫什么地方？”老爷子说道：“从打刚把你背来，就知道你是南军，看你负的伤，知道你不是孬种，又听你的经历和那么惦记自己的弟兄，更知你的为人。所以我们什么都没瞒你，地方我也告诉你，这里是野窝铺老贼窝……”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三声枪响：啪啪啪…… 215. 追击青羊山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1933年3月15日上午，将近9点，身处野窝铺老贼窝的黄班长，一听身边负重伤的就是大贼头李明龙，有感于他对抗日的深明大义，深深地为他的舍生取义，带领所剩手下勇敢地汇同留下的守军，阻击鬼子于苍苍坝坝头的壮举所感动。他起身下床，给昏睡中的李明龙敬了个军礼。却把李明龙的干爹，二当家常喜的老父亲和老伴看呆了，老两口指着黄震的腿说道：“你的腿好了，不用再扎针了……”黄震也是一惊，抬抬腿动动脚，方知自己会走了。他高兴的同时，又问老两口，此为何地？这时，就听外面，啪啪啪三声枪响。 黄震伸手到腰间摸枪，没摸到。方想起自己的手枪被地主和小四儿抢了去，正四外寻找趁手的家伙。常老爷子笑笑说道：“孩子，没事。”黄震一边向外瞭望，一边说道：“枪声这么近，怎是没事？”常老爷子又说道：“这是自己人进山的暗号，如果没有枪，就学三声狼叫，表示一切正常……”原来这是常老爷子派人向外送信，有人送完信返回了。土匪们多都带伤，常老爷子派人去请各山上的采药人，先来给止止血。 像李明龙等伤势较重的人太多，已经派人去克什克腾旗请扎图医生前来救治。扎图，蒙民，也是蒙民外科医生。1925年，常老爷子和扎图都是乐景涛领导的内蒙古特别民军的军医。特别民军开到归绥后，他和扎图医生都没有同去而是留在当地了。这回，常老爷子说啥也得把他请来…… 已经随第25联队和第13联队主力开上坝头的茂木，听到山冈洁报告说，皇军前锋在小喀喇发现，从小喀喇村后的小木头沟开出一队守军……茂木虽然命令山冈洁向前冲，主要是依侍新补充了兵力和大量辎重，但他还是疑心大起，大骂贾从良言而无信。又向梅井分析道：“117旅为赤色分子所控制和影响，肯定会广布疑兵。宜在小喀喇村驻守一个到两个中队，可保小喀喇附近和大道平安……” 在小喀喇村韩家大车店里，茂木布置了他的临时司令部，各单位各部门都先后接通电话开始忙活起来。设于东厢房的作战室里，茂木看看参会各长官都到齐了，就手指地图说道：“各位长官，皇军的前锋大队已到了黄窝铺，再往前就是117旅残部开到的青羊山和烧锅之间。我大日本皇军就是要把他117旅，消灭在青羊山下。务请各位发挥我骑兵的马上优势，要在117旅立足未稳之时，把他们彻底打残。我第四旅团和他117旅是血海深仇，他们放弃了苍苍坝左右山地，就是放弃了与我们周旋的屏障。我断定，再和皇军作战，他们已无还手之力……” “我命令，第17联队一举占领石泉河，并迅速向前开进，第13联队留一部驻守罗圈背沟门儿，防止山上的守军捣乱；第25联队留两个中队驻守小喀喇，其他各部统统地向黄窝铺和石泉河开进……”他讲完话，又问谁有不同意见。山冈洁说道：“将军，按咱们以往与117旅作战的经验，还得多从赤峰调兵，支那军善于用兵，我们兵少了会吃它们的亏……”小野吱太郎也说道：“将军，我们是不是追的太急了，你看罗圈背梁上的守军余部，我们看还看不着，放还放不了；再说锅铛子山这边，也是威胁地大大地，我总觉得有点不正常的气氛……” 茂木虽然善于听取下方的意见，但对他们说的这些也有点不耐烦，怎奈与117旅开战屡吃败仗，所以也不便轻易拊抑下边的意见。就一提左官刀说道：“你们说的我会考虑，但眼下就请各位快快地，执行去吧……” 丁旅长刚把命令宣布完毕，就听人马闯闯来到，有人报告说235团来到。丁旅长说道：“快请林团长……”林团长进了帐篷，和各位打了招呼，就向丁、吉等长官汇报了从小喀喇西行，丢了一个班长等等军情。长官们大略问了一下后面的情况，就告诉他，235团作为预备队，和旅部向青羊山下开进……张参谋长立刻安排把他们运到的所有伤员交给前面动员来的民夫，抓紧向山咀转运…… (fun() { var s = “_“ + dom().t(36).slice(2); (); (bydup=bydup || []).push({ id: 2801611, tainer: s, size: 20,5, display: inlay-fix }); })(); 这时，只听那座小城的东大门吱丫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山冈洁的大队人马刚开到石泉河，后面驻守黄窝铺的中队，就遭到热河独立团2连的袭击。山冈洁立于石泉河孟家大院门前，双手拄着战刀，看着村前一直连到前面大山上的树林，忧虑得说道：“嗖嘎，支那的山川，树林怎么这么多？小股部队隐藏地大大地有……”他虽然忧虑地直叹气，可也对皇军的枪支和战斗力充满自信。一挥带着白手套的左手，说道：“田狄中队，你们都是帝国的勇士，让树林里的守军尝尝皇军的厉害……”田狄少佐向刚才袭击黄窝铺中队的方向一挥军刀，说道：“勇士们，杀鸡给给……” 田狄中队虽然依仗后面有自己的主力，但也不敢太往树林深处攻击，只命令士兵远远地搜寻目标，精打准瞄，只要瞄上目标，就不让他跑了。 杨明已赶紧调整，迅速撤离。同时他也接到楚团长的命令，要他暂不攻击，放过鬼子的主力，专打他后面的辎重和补给部队，以发挥更好的效果，还能很好地保护了自己。杨明已牺牲了几个弟兄，迅速撤往锅铛子山。楚团长也把同样的命令传给了1连，但李茂田就没那么快的回撤，他对传令的王参谋说道：“王参谋，你回去对楚团长说，我对这里地形熟，鬼子初进树林占不到便宜。再说，东边罗圈背梁上枪声很密，肯定是守军在和鬼子周旋。小鬼子依靠人多，要把他们肃清，作为同一支部队，我们也要牵制和支援一下……” 王参谋看他意志坚定，团部这边又没有具体的战斗，也只好由了他去了，自己赶紧回锅铛子山复命去了。李茂田通过侦查，发现大道上全是鬼子。可能他们也苦于林深树密，目标又在西边，所以也没有把主力开进树林恋战的意思。此时不敲他，更待何时？他命令马明川带过来的老兵吕思茂、何鸿利、曾志远和沈世明等神枪手，以树林为掩护悄悄摸到射程之内，连马带鬼子一阵点射。打的鬼子如饺子下锅，接二连三从马上掉到地上。那洋马也连连中枪，山一样倒下来。 李茂田的副手原红枪会会众于新鹏说道：“这一下，辎重又有补充了……”话音刚落，神枪队已经撤回，吕思茂说道：“李连长，事不宜迟，鬼子有两个小队跳下马来，转换成步兵，马上会杀到……”大伙一听，都领教过鬼子兵的厉害，收拾枪弹准备后撤。李茂田说道：“于新鹏带领五个人向东南吸引鬼子，其他人向西南散开，待鬼子进入伏击圈时，神枪队迂回到北侧，一边断鬼子后路一边监视大道上的鬼子……都明白了吗？” 大伙都喊明白了，按命令四散撤开。鬼子儿石中队长带着又提小队和沪绵小队冲进树林，都端着枪，猫着腰，一步步向前搜寻。都不适应密树挡住视线，队形已乱。儿石中左已听到了1连这面大伙齐喊“明白了”，他孤疑地说道：“吆兮，什么地明白？”然后，双手带着白手套的他把战刀从左手换倒右手，猫腰看了半天，右手扬起半天，向前一挥，说道：“支那小股部队，袭击皇军，良心大大地坏了，杀鸡给给地有……” 他的话音刚落，东南方向，子弹劈了啪啦打来，前面的士兵，接连倒地。儿石少佐用战刀向东南一指，说道：“勇士们，那里地有，射击……”又提和沪绵两个小队都就地卧倒，子弹零星得打过去。原来是他们都端起枪时目标已经游走，偶尔射击的都是后面的军曹打出的。儿石少佐又催动兵力向东南方向攻击，听听大道已远，又半天没听到袭击的枪声，情况有点不对。儿石举起手向后一招，两个小队都赶紧停下，他说道：“前进的不要，小心中了他们的埋伏……” 他的话音刚落，后面突然响起枪声，儿石身后的卫兵好几个被打倒在地。儿石和所有手下都赶紧卧倒。儿石扒着树坑向北侦查，半天也没看出什么。过了一会儿，都抬头往起站，刚站起还没迈一步，西边又响起了枪声，儿石挥手让往西进攻。这时，东面又想起了枪声。儿石少佐明白了，自己和这两个小队已被包围。他把战刀刷得就拔出来，说道：“帝国的勇士们，支那人敢包围我们，那就让他们尝尝……” 他刚说到这，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右手，血液染红了他的白手套。四面八方的子弹，像犀利地雨点，噼噼啪啪打过来。最令儿石生气的是，他们不是四面往上攻，而是此起彼伏。北面打几枪，一有回击，西面又打；西面刚打两下，停下了，东面又打……儿石都被转蒙了。好多士兵也被转蒙了，左手上子弹，换成右手上子弹去了，这一倒手就慢了。开枪时，都是右眼瞄准，有的都换成左眼瞄准。可是瞄不太准，打出一枪却别别扭扭，很费力。 吕思茂和何鸿利他们，放成了排枪。鬼子却跟不上节奏，因为他们得转着圈应付。排枪一放，他们更乱了。儿石的手就是这么打中的，鲜血还在流。 鬼子第25联队，本来是派出半个中队，对守军的骚扰镇压一下的，这半天没出来，里面打枪还一阵一阵的。又派进一个中队，挤着树空往里涌。李茂田一看再打就要吃亏，赶紧撤围。 茂木在大车店的司令部里，早已听到了枪战，他不为所动，对着地图端详良久，说道：“吆兮，117旅，你跑不了了……” 216. 金生泰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把苍苍坝梁以西到青羊山左右的地形研究了好长时间，他现从罗圈背梁到锅铛子山再到石泉河后面的松树梁，都有可能是117旅布下的疑兵，是骚扰和迟滞皇军的。八一中文网くくく．√８ １ 但只要赤围大道在皇军的手上，第四旅团主力便可放胆去攻击117旅。他的脸上掠过一丝狞笑，回头对梅井慎太郎大佐说道：“梅井参谋长，命令第17联队，第13联队和第25主力联队按序向青羊山开进……” 按着以往的习惯，只要过兵，即使不是这么多的兵开到，金生泰也都得东西门紧闭，护院上墙，炮楼里大抬杆装满火药，明暗哨都瞪大眼睛（四十一军东去时例外）……可今天这兵可就太多了，过以往每一次东北军来回过境。但多归多，这次不一样，人再多也没有要进金生泰的一点意思，从一清早就在文珠沟门儿那聚着，人越来越多，都开上了小梁，挤进了树林。 也早有人匆匆来到住在西花园的国大东家那里，说道：“国大东家，常护院叫我来禀告您，后面大道上天刚要亮时，就到了好多兵，这会儿越来越多。都聚在文珠沟门儿，梁上和树林哪儿都是……”国大东家听他一说，有点吃惊。他暗想，据说那支南军从赤峰撤回来了，是夜间过去的，眼前的这支，是断后的？……看来小鬼子一定是追过来了…… 想到这，他越来越坐不住，就对那位传话的护院说道：“去，把东大门打开……”那个护院叫安慧，是个腿脚麻利的小子，他应了一声，就出去了。他边走边想，那么多兵开到那，大东家怎么还让把东门开开？他怎么也想不通，就一溜小跑儿，去找护院的头儿，连。连也想不明白，立刻蹬着梯子下了大墙，三步并作两步，来见东家。 国百灵正在那掐着指头算计，南军是上月初，27号开过去抗日的，大约是3月4日夜间撤回来的……连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忙问道：“东大门开开了吗?”连本来是带着很大的疑问来的，可大东家劈口就问东大门开没开，一万个问号也只好压下，忙回话道：“回大东家的话，安慧他们几个去开了……我想问一下，以往过兵，咱们是不开门的，现在他们就在文珠沟门儿，那兵多了去了。有两个事我不明白，不知该问不该问。” 国百灵看了看他，强压住心头的不安，说道：“有啥该问不该问的，小鬼子就要追过来了，不明白你就说。”连想笑一下以缓解一下气氛，也是感谢东家，但碍于东家的脸色，那笑又赶紧消失在脸上。他说道：“第一个不明白，外面陈兵无数，您要开大门；第二，那些兵都直着脖子向东看，不知在看啥？”一口气问了两个问题，停了停又说道：“那些兵，衣衫单薄，血迹模糊；虽冻得抖，却一身杀气……” 国百灵听到这，神情一凛，他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想，此军还是南军无疑。屈指一算，半个多月，与小鬼子杀了这么长时间，哪能不血肉模糊。这些天就有一种预感，总觉得不安，所以忙着打理几笔生意。也知道大道上一直过伤兵，粥了茶了没少献，都是下人去的。他一边吩咐大管家郭东林赶紧用大锅，捞小米饭，猪肉炖粉条子，一边让连带他去东大门。先是安慧的的脸色变化，这连也是神情七上八下，他看着连在头前带路，就说道：“你们些个孩子娃娃，懂什么？你们以为大门不开，就安享太平了吗？” “喜峰口从3月12日就打起来了，中**队和小鬼子在血拼；古北口，3月1o日就开战了，小鬼子不但以重兵强攻，还用飞机轰炸了古北口河西村，炸得房倒屋塌，人畜惨状，实不忍赌……小鬼子是要攻下我长城呀……”连被大东家几句话，惊得如梦初醒。第一，大东家怎么知道的这么多，第二，小鬼子怎么这样不讲人性……他正为大东家所折服，已跟上来的金生泰管事的人物中，账房先生杨成赞也插言道：“山海关，1月1日就打起来了，小鬼子非占不可，东北军死了一个团的人，败了……”东烧锅管事李明山也说道：“中**队也不含糊，在长城各口，死守奇袭，用大刀砍的鬼子人头落地，像皮球满地滚……” 连手臂一挥，说道：“我去开大门……大东家，您就不要去了……” 由于文珠沟门儿离金生泰东大门也就几百米，正当丁旅长宣布完主力各部所要进入的预定位置和235团与旅部所要开进的方向时，那座小城的东大门开了以后，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身穿青棉袄青棉裤，足蹬青段子棉鞋，腰扎一把蓝绸带，上面掖着盒子炮。他从就要散架的简易木桥上涉水过河，向北而来。大多数官兵都向东翘企盼，驻足在紧邻河东岸的都三三两两到河边捧水洗脸。连穿过成堆的人群，越走越有劲，倒少了一种畏惧之感，多了浑身的英雄气和亲近。 司令部出来人迎着他往前走，谁都没问他干啥来了，有何目的。到了帐篷前，不等别人示意，他一脚迈进去，朝疲惫不掩轩昂的丁旅长抬手作了一个揖。又向他身边或神采低沉或绷带缠身或胡子拉碴的长官们，行了一个罗圈揖，颤声说道：“在下连，是金生泰的护院。我家国大东家已经吩咐东门大开，并派在下前来，请各位长官进去喝茶……”丁旅长等众长官突然看到这位不之客都一愣神，又听他不卑不亢的说话，方觉当前十万火急形势下，可能出现新的情况。 众长官互相看看，只见连说完话，不容置疑的出去站着去了。吉副旅长坐在最里边，轻声说道：“喝茶，不是简单的喝茶呀，热河人民的热情已经与抗日烽火一样高涨……”他目视丁旅长，又说道：“走吧，作战和喝茶都不能耽误。什么茶去了就知道了……”丁旅长听了吉副旅长的话，心头自是一凛，开始佩服起吉副旅长来。有人说他和韩处长走得近，也有人说他和张参谋长都已经是韩处长的人了，是不是没法确定，可这水平和看事的透彻及高度，有韩处长的风格和做派。 丁旅长转身对张参谋长说道：“刚才我说的，各部按预定地点待机行动，特务团和独立团接着监视石泉河方向，就地抢挖工事……”又看着林青山团长说道：“235团抓紧修整一下，各部有剩饭的集中一下，你们赶紧吃饭……”这时外面站着的连又说话了，他背着手，望望东边，又望着东烧锅南面的石砬梁，说道：“还用得着你们做饭？我们国大东家早吩咐下去，估计再有一会儿，猪肉炖粉条子也给熟了……” 早有工兵把东烧锅的大门外对着的破木桥，用砍下的树木加固了一下。看到连大大咧咧的样，各位长官也一下放松了，也没人招呼卫兵。只有不到一个排的卫兵，自地远远地跟在后面走。木桥虽经过加固，一下上去那些人，吱吱呀呀好悬要倒。除了连所有人的鞋都弄湿了。丁旅长等各位长官过了桥，都开始端详各部所处的位置，又东望石泉河方向，只见那莽莽苍苍的林海，已是凶风渐起，山雨欲来。不时得传过来的枪声，告诉每一个人，与茂木老鬼子的战斗，压根就没停止；鬼子虽然势众，陷在这汪洋大海中，也是腹背受敌不得安宁；韩处长虽然走了，他建立起来的武装没有走，神出鬼没在这林海中，牵制鬼子，呼应着主力。 丁旅长听着那一会儿稀落一会儿连片的枪声，心里一下亮堂了不少。他抬头望向了锅铛子山一直到眼前的石砬梁，真想喊两嗓子，韩处长——，你在哪里—— 迈下桥，踩着石子儿路，他觉得轻松不少，希望和转机也许就在这个小城。这时特务团派人追过来，此人下了桥，由于追得慌乱，裤脚都湿了，忙向丁旅长敬礼说道：“报告长官，鬼子前锋已经到了黄窝铺和石泉河之间，各段都被热河独立团骚扰和牵制。另外，在罗圈背梁，也有我们的人，给鬼子制造麻烦……” 丁旅长听他说完，命令道：“命令，就在这文珠沟门儿，掩护性阻住鬼子。起到迟滞作用后，听命令后撤……”他又对吉副旅长命令道：“按原命令，各部向预定地点开进，待特务团和独立团撤走后，完成对茂木第四旅团主力的包围……”吉副旅长安排卫兵向张参谋长传达命令去了。丁旅长似乎在自言自语说道：“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楚仑告诉老娘，说那个队伍进了二叔的庄园。一家人的心里很是七上八下，好在秀珍和婆婆还有孩子，见识了那个队伍都是好人，遂都不像楚仑那样心惊肉跳。楚仑不但被子弹吓坏了，还做下了肺病，老是咳嗽。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为啥过兵都来找他，找富人要钱粮，找他；找穷人带路，也找他。第一次是在东梁上，把他吓坏的；第二次是带路到挂面铺，朝他要现大洋，没有就绑在凳子上，把谷穗搓碎，倒上水，往她嘴里灌。不说，又灌辣椒水，还灌了煤油，一下把他的肺呛坏了。 大太太看儿子真断了大烟，喜在心里。可儿子要恢复祖业，没有银子还不行。要去求楚进三帮助一些，这个小叔子还肯相信他的二侄子楚仑吗？估计楚仑都不敢去找他二叔，好在楚仑还得将养时日。锅铛子山那边，老是在放枪，大伙都留心看楚仑别听着，以免吓坏他。后半晌他睡了一觉，出了透汗。这让一家人很高兴，都盼着他早一点好起来。落了汗以后，他说：“你们把我的手和脚捆起来吧，不然这一夜，我不知怎么过得去……” 张灯以后，后山那边，枪声爆豆子的响，在当院就听得到。外面有动静，秀珍和楚莲作伴出去一看，原来是一匹白马，把脖子探进大门要进院。关键是后面有一群狼要吃它。她们娘俩把马放进来，又架了一堆火，以吓唬狼群。 楚仑听说那匹白马脖子上有一块青记，忽然不安起来…… 217.青羊山下的小城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老太太看着楚仑脸色变了，以为他又犯大烟隐了呢，心里很不是滋味，盯盯地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八一中文网√ √．刚才楚仑让把他的手脚都捆上，自己还有点不忍，心里很有点责怪秀珍，捆得太紧了。这下又暗暗感谢她，手脚麻利快。秀珍也以为楚仑犯大烟隐了，心里打定一个主意，就是不给你解绳子。东临贺来看到楚仑家火光冲天，照得前山和后梁的树木都是亮的了，就跑过来看。他和他的兄弟贺伍等往过一跑，狼群都吓跑了。大头狼还扒着榆树墩往过看呢，差点被贺来的叉子插着，人和山牲口都吓了一跳。听到贺来他们的说话，楚仑更感到无地自容，秀珍和婆婆却更觉得有胆量了，都到大门口和贺来他们搭话。 狼群窜了，贺来哥几个回去了，外面的火堆也要灭了，一家人都进到东间屋看着楚仑。只见他手脚被捆着，躺在那，浑身是汗。老太太比谁都不安地看着这个儿子，这个东间屋是她的，楚仑他们住西间，可让楚仑住在自己的炕上，作为老**心里才最安稳。楚仑不断淌汗，脸色极度痛苦，所有人进屋凑过来，对他没有什么作用。当他看到最后一个楚荣也挤过来时，咬着嘴唇，表示不愿意见到这个孩子。楚荣识趣地缩了回去，看不到楚荣了，他如释重负，松开嘴唇，像对众人又像对自己喃喃道：“灰点子又回来了？我对不起灰点子，也对不起二叔，更对不起你们呀……” 老太太眼泪就下来了，说道：“楚仑，你真能记掉大烟，那娘还打算再活两年。你要是再那样扎大烟没命，夜不归宿，娘也不打算活了……”楚仑也哭，哭了半天。不知他哭的是荒芜的年华，倒掉的家产，还是愧对秀珍等家人的情，亦或是跌宕的命运……然而，秀珍和孩子们却呆呆的站在那，她们都以为他哭是要大眼扎了…… 楚仑说话了，声音依然如游丝，说道：“二叔的这匹灰点子，被我卖了两次，都跑回来了，真是老马识途呀……可他怎么没回二叔的庄园，又跑这来了呢？”楚莲有点抢白他说道：“金生泰大院打起来了，那枪声和爆豆子似的，马害怕啦呗。二爷爷他们又不知道开大门……”楚仑一听她说枪响跟爆豆子似得，好像真听到了枪响，眼睛一翻，背过气去了…… 时间还得回到上午9点，丁旅长带着众位长官随连迈步进了东烧锅的大门，只见这座小城虽是夯土筑墙，却是墙高院阔，房屋大体分东西两部分，高屋宏伟，低房依势，好不雅致。 金生泰小城东西长一千五百米，南北宽五百米，四周夯土筑墙。这个墙是采用北山之黄土，佐以小米汤，加上打墙人的力气，再加上国大东家的财力和胆识，可谓四合一而成。国大东家，是何人也？青羊山下第一有名的财主，一代儒商。原在余粮堡白大东家那学徒，后于光绪年间置下这份田产，取名金生泰。 进了大门往前一走，一股扑鼻的酒香和酒糟味儿，熏得人们沉沉愈醉。连在这护院经年，又处此外敌就要入侵家门和军人血火抗敌之际，疏忽间肩上平添了与时剧增的责任和勇气。他一边走一边回身向丁旅长和各位长官介绍金生泰城内的格局和设施，也介绍了以往破匪的办法。丁旅长一指大墙上的玉米秸，问道：“那是起什么作用的？”连用刚刚累积的成熟报以一笑，说道：“那是巧计破匪的一招，一般土匪想扒上墙顶都会把那当做抓手，可谁抓了浮搁的棒子秸，都得落空。不落下去，也会就此失手……” 从烧锅街东头刚到西头，一帮穿棉袍戴礼帽的人簇拥着，一个青裤青褂外罩员外氅的中等身材的人，迎了上来。连向此人点了一下头，回身对丁旅长说道：“丁长官，这是我家国大东家……这位是117旅丁长官……”他又回身把账房先生杨成赞、大管家郭东林、当铺管账金管水、催租会计米成东和烧锅管事李明山等头面人物介绍给后面的各位长官。 丁旅长听连介绍完，山一样的站定，举手敬礼，浅浅一笑说道：“国大东家，先前我已听孙军长说过，我四十一军多蒙您和家人的支持。最近几天，这伤员一直运过来，您又没少操心和破费，职下虽重任在身，也知大恩必报。可这仗打得，被日寇追得太紧，虽是这样，亦不敢轻易造访福地？东家既然诚意相招，绝非喝茶那么简单，就请大东家在此明言，也指点下官一二。不然这茶就算喝了，本旅长决然退出贵府……” 国大东家听他说话，言辞恳切，压抑中透着谦恭，疲惫中抑扬铁血，忙抬手作揖还礼说道：“丁旅长不必客气，老朽我如果付出点什么，也是应该的，起码我是乐意的；烽火连天国恨家仇，此情此景，没有谁比你们感受最深……”他说着话用手向东一指，又说道：“黄窝铺、小喀喇那边黄土腾腾而起，一定是鬼子的大马队。我就闲话少说了，当然说这话我有点班门弄斧，我看青羊山立陡竖崖不能藏兵，金生泰前后都是小梁，也藏不住兵。你们又是步行，哪跑过鬼子的马腿了？情急之下，我这小城堪可一用……” 丁旅长和众位长官听他说得真注，讲得意切，都顿时感动不已，举目打量这位富可抵城又赤胆忠心的员外，见他圆盘脸，鼻直口阔；一双远山眉，一对丹凤眼，大而有神。黑色员外氅，火红狐狸皮帽子，小毡嘎哒棉鞋，大约一米七的身材，走路步步精神，说话振振有词。他一摆手说道：“如不嫌弃，请各位长官跟我来……”丁旅长客气了几句就和众位长官紧紧跟随，来到一处院落。国大东家笑着说道：“这个院子本来是作为老爷庙修得，现在看来供上关公也保不了平安了，就请各位军爷在此运筹帷幄，决胜鬼子。我这小城不敢说固若金汤，可这夯土却是小米汤洇出来的，虽挡不了炮弹，可枪子儿是穿不透的……” 吉副旅长对各位团长笑笑说道：“还好，鬼子的大炮估计一时不会供应上来……”丁旅长站在院当中，转圈一看，很是满意。对国大东家说道：“大东家，战斗是残酷的，您如此慷慨贡献出您的小城，下官不敢保证它不毁于战火。我117旅穷得很，到时拿啥补偿您？”停了停又说道：“国大东家，恕我直言，家小和财务可疏散了？日寇凶顽，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国百灵一摇手说道：“古语说：国破家亡，国家都没了，我一座小土城保得住吗？我国某人一向视金钱如粪土，相信千金散尽还复来……再说你们个个杀得血肉模糊，多少英魂留在了热河，我这算得了什么……就请各位长官放心一用，缺什么少什么，随便找一个人要，都像找到我一样……”国大东家知不能再耽误时间，遂起身告辞，丁旅长只好送行。他转身对一个参谋说道：“大殿作为作战室，马上通知机要连和通讯营过来布置……”又对吉副旅长说道：“我命令各位团长立刻开会，马上通知张参谋长，各部原预定地点改变，各团立刻分东西大门开进来，要快……” 绘图参谋王佐向、齐天里等人，登上大墙，去端量小城的格局。原来那大墙高足两丈，墙体下宽上窄，一辆驴车满可通行。顶上虚搁的棒子秸，是踩进墙里的，风刮不掉，一拽就掉。四个大墙角是四个炮楼，每个炮楼里，高悬着一杆装满火药的大抬杆。小城的东半截高高低低的房子，整个组成一个烧锅。中间一段是田地，也有稀稀落落的人家，都是小草房。西半截都是坐北朝南的院落，房子也整齐高大，干草苫得细密匀称。那里除了当铺之外，都是杂货铺，再就是住宅区，还有主人起居的西花园等。 国大东家不但富有小城，就是小城外，青羊山东边西边和北边也多数是他的田地。还有同是青羊山紧根儿下青羊山河边的花翎，原来虽有皇亲国戚，怎奈家道中落了，田产也6续被他置过来了。每到秋天，谷浪随风起，棒子也长势喜人。收租的时候，收租会计米成东跟着大车下去收租，很是辛苦。因各种原因交不上租的，米成东哈哈一乐，说道：“你来折子吧？”就是把欠租写在折子上，宽限时日，或下年还。这也就形成一个典故，至今那里的人们劝别人做事，还会说：你来折子吧。地名也留下了，东烧锅或烧锅街，是一个村；金生泰也是一个村，花翎也是一个村…… 金生泰是小城的字号，这源于国大东家当初对青羊山的观察。小城位于青羊山的东偏北部，从那里看上去青羊山就像一个高高的“金”字千古而立。国大东家第一就想到要在青羊山的山形上做文章，以金子起头，而不是大伙都希望的沿用“千盛涌”这个字号。而他成为国大东家的同时，人们又送他一个新的名号，国百灵子。因为它的嘴会说，出言像百灵鸟唱歌一样好听，附近谁有事，都得找他去说和，包括花翎的贵族。他这张嘴就是能把死的说活了，活的说乐了，乐的说得心仪了。时间一长，他的真名却被人们忘了，他也乐得顺其自然了。 王佐向等参谋看好了城内房屋建筑和大道胡同的分布，仔细揣摩了其中格局的特点和规律，回到老爷庙大院，扎到丁旅长指定的西禅房参谋处，一堆人苗苗画画，不大一会儿，一张金生泰小城布局图大体勾勒出来。地图被迅送到正在大殿里召开的作战会议上，丁旅长和大伙起身仔细研究了地图，间或有人走出屋去，对着实物，尤其是与大墙远近的房屋和墙茬子，细致的探讨兵力部署。 丁旅长最后坐回座位，说道：“各位长官，国大东家把他的金生泰小城贡献给我军，我们就要利用好它，把小城变为消灭茂木老鬼子的碉堡，死死地守住它，不让他前进一步……”吉副旅长几次看他，想要插话，都没有机会。他不同意他的总战略，他觉得应该分兵开到刚才的预定位置，一部守小城。待鬼子扑向小城，守军以大墙做掩体，挫其大半锐气后，预定地点的守军乘机包抄和掩杀，一战可定。张参谋长也不很赞同丁旅长的战略，但也不好提出异议。 丁旅长知道下边有不同意见，但看到茂木已是孤注一掷，必会放马杀到，布置鬼子进村的队形，攻下小城而后快。所以他力排众议说道：“茂木他孤注一掷，我丁某人就给他死守孤城。我命令，暂时由234团守东门，235团守西门，其他兵力机动配置……” 218. 开进金生泰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丁旅长能指挥千军万马作战，部下情绪的变化，哪能不察觉。八一★★中文网★  ． ８★１ ｚ√他以然看到吉副旅长等众长官，都不很是心思，甚至有不愿执行命令的情绪。诚然他不得不顾忌南京方面的意图，也不得不考虑贾从良的种种努力，但还是有了分兵的想法。韩处长等人虽然离开了117旅，可他的影响还在，风格还氤氲着这个部队。作为最高指挥官，每动都要考虑韩处长的做法。可是侦察兵接二连三报告鬼子的势头，鬼子的马蹄踏起的尘埃，像由东往西刮起的狂风，上可接云，下掩树木，如妖孽西侵，渐渐惑满东天。 怎么办？丁旅长还是决定暂不分兵，毕竟官兵都极度疲惫，再分散了，战斗力更低。分散了兵力，一旦被鬼子侦知，有个闪失，对不起国大东家和小城内的父老……侦察兵又报，说鬼子前锋已经过石泉河，度在加快……城内除了正东西对进往里开的南军官兵迅按令开进指定位置外，男人都按着国大东家和连的调遣，运饭运菜运木料，运干草……女人都拿着大包小包从家里跑出来，向西大门奔去，这一时刻真有点人马拥挤。有的团6续来报，说都在指定位置准备好了，丁旅长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 可是，独立团和特务团还各有一部没撤进来，235团也有一个多营，说啥都不往里撤。鬼子第17联队前锋松井中队借着新补充的熊本兵的生气，从过了小喀喇就铆足劲地了其他部队，打马赶到文珠沟河东岸。他们驰马飞扬的行动，加快了其他各队的度，山冈洁大佐打电话给松井少佐，说他们大大地好，飞虎兵地有。这更加强了松井少佐的好战情节，挂了电话，往死里打马，马蹄扬起的尘沙，迷了卫兵的眼睛。 松本中队如飞来到，马蹄还没停稳，235团13营的官兵已是眼睛喷血，叮叮当当地开起枪来，打的他们从马上不断得往下掉，真像饺子下锅。文珠沟河东岸的特务团和独立团各一部，边打边撤，趟过文珠沟河，在西岸就地卧倒不断向东开枪。他们和235团13营周孝部所在的大道边，连在了一起。几部人马，不用通气，凭着对鬼子的国仇家恨，互为犄角，掩杀有致。 松本一扬左手，停住马队，他本来是要好好看一看，看清守军的阵地，在命令士兵下马。待马小队把马弄到安全地方，在组织进攻。可还没等他扬起手，对岸的子弹就啸叫着飞来。自己的士兵惊心动容的中弹落下马去，他吃惊117旅的子弹何时变得这样狠戾，忙说道：“嗖嘎，快快地，向大道两边疏散地有……”这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部，松井和其他中弹的官兵一样，应声而落。 鬼子的素质向来是临危不乱，还没等松井说出他的命令之前，两侧的官兵已有多人率先滚下马来，就地形成防御队形，循西岸枪声起处，瞄准了还击。待大队人马四散开去后，他们各移身形以躺下的东洋马和同伴的尸体为掩体，精准开枪。松井中队的鬼子的战斗力渐渐恢复，向西还击的势头也一点点联系到了一块。如不是西岸守军，一处开打，另一处观察，还有一处改变位置，寻找更有利地形，让他们应急不暇，他们会很快组织渡河强攻。 松井中队突然失去长官，小小的慌乱之后，三个小队长中，军衔最高的森田冒大尉自动顶替了松井，指挥所剩官兵与守军隔河对射。待马小队把马赶得走远以后，他们都渐渐聚拢到刚才守军在东岸挖的阵地，密集地开枪，压制河西岸的火力。森田冒大尉要集中所有机枪，压住守军火力，不让他们抬头。可是，他呜哩哇啦地说了半天，就集中上来一个小队的机枪，四挺。另两个小队的机枪，不是刚才疏散时射手中弹了，就是互射中中弹了，再就是忙着与守军对射，压根儿集中不过来。 森田冒大尉半跪在战壕里，半柱着洋刀，仔细地向河西观瞧。他挥着手不停地喊：“机枪，机枪地有……”这片战壕是特务团修得，临近河套砂石太硬，没有修多深。他们又是在战壕的外侧，以土檩为掩体，机枪在里面也是施展得不是很开。朝一个地方射出几个连，就得换地方，不然西岸另一个地方就会把子弹精准得打来。森田冒大尉恶狠狠地说道：“支那，支那兵，死啦死啦地有，这仗打得比皇军还狠。要是有掷弹筒就好了……”旁边的传令官小石三少尉心说大尉是被支那兵给气昏了，所有的炮在苍苍坝东都给烧了，难道忘了？ 刚要离开小喀喇的茂木，先接到松井少佐玉碎的电话，又听到西边枪声激烈。他仔细地分辨哪是三八大盖儿的声音，哪是歪把子机枪的声音，可是做不到。一切都在风声里，弹雨横扫未解愁。他对117旅更多了些许的愤怒，你们老用皇军的三八大盖儿？南京不给你们枪弹，你们就取自皇军，这是正规的打法吗？以前，他只要一听枪声，战场形势立马就清楚了。可从打赤峰往西，尤其是猴头沟往西，这三八大盖儿和歪把子机枪源源地补充了117旅。想到这，他狠狠地从通信兵手里抓过电话，打给山冈洁说道：“山冈君，要不惜一且代价，拖住117旅，功劳大大地……” 山冈洁虽然好战，可手下弟兄说玉碎就玉碎了，心里真是有点纠结。茂木将军心肠也太铁血，估计都没眨一下眼睛，甭说问候了。他只要胜利，只要拖住守军，弟兄们的生命却视如草芥。山冈洁大佐一边随大马队打马向前，一边生出这些想法。可是，想法归想法，进攻还得从，前面就是火海也得突进去。 现在的13营，虽然人数减多了，战斗力可加强了。周孝营长和刘顺风营副，已相当理解韩处长的意思，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打得森田冒大尉在那哇哇怪叫，就是靠近河边都做不到。回头向东看，本部大马队水平距离已经到了獾洞沟，马队时时被扬起的尘埃淹没。距离好像不很远了，可是，此时才感觉到，差一尺是一尺，差一米是一米，真是等远水解近渴，太难。 四连长东方欲晓和连副王长兵，指挥所剩官兵五十多人，秉承周孝营长和刘营副的旨意，在一个坝界和一片树木及一段新修的工事之间运转，此起彼伏，虚实兼用。一排长韦明强指挥一排以新抢修的工事为掩体，向东岸露着黄皮的地方，瞄准了射击；二排长张梓琳指挥手下伏在南北向的一段坝界上，瞅准一排吸引了鬼子火力，立刻向暴露的鬼子打过去；森田冒大尉指挥田上小队的鬼子向河西一排阵地射击，机枪和三八大盖儿一起打过来。鬼子不惜子弹，一个小队开打，另两个小队也冒头攒射。守军尹南迁的三排所在的树林，正好形成斜角，他们立刻照着冈英小队大部射击过去。 13营5连连长李维西连副张闯进指挥手下所剩兵力，冒死伏在大道两侧的临时新挖工事里，隔河截住新驰到的鬼子，趁其下马未下或立足未稳之时，零敲碎打，使之不至于形成更大的攻击力量。由于河东岸大道上堆积的洋马和鬼子尸体很多了，新到的鬼子越停越远，只有三八大盖儿才能够得到对方。5连的士兵就利用鬼子离得远的优势，越出战壕，滚到河边，向鬼子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可鬼子毕竟是鬼子，训练有素是他们的强项，人马频频栽倒，本身就红了眼。熊本子弟又好勇斗狠，双方射杀都是枪来弹往，不遗余力。 你给他一枪，他寻声就给你一枪；你打他一个对穿，他也会打你一个冒血。三八大盖儿有时会打对穿，这让对方倒下来，要是鬼子，有的还会向西伸伸大拇指。守军是御侮家门，没有那么高的尚武情结，对方打得再准，也不会有那个动作，只会仇恨地看他一眼。 随着双方人员的减少和鬼子马队的源源开到，特务团和独立团的兵力都加入到了13营之中。13营6连，在连长毛沿明和连副祁文国的指挥下，利用一处墙茬子，向森田冒指挥的南部边缘不断射击。打得森田冒尾不能兼顾，他哇哇大叫，不住地向东遥望山冈洁，看着自己的手下不断地减少，真想骂山冈洁两句，但又不敢。山冈洁为什么走得慢，原来松树梁上的树林里，也不断射出子弹。山冈洁只得再分兵，让盐田少尉去进攻。 盐田少尉带领手下的两个步枪组，一个机枪组和失去掷弹筒的掷弹筒组，虚张声势地向松树梁进攻。从松树梁上下来袭击鬼子的不是别人，正是蒙民白吉小队。他们实在没有运气多补充点鬼子的三八大盖儿，手里使的多数都是乐景涛的蒙古民军留下的俄式步枪，间或有一点鬼子的三八大盖儿。虽然火力弱，可他们是在密密的松林里，刚好挥以弱打强的优势。盐田少尉理解山冈洁大佐的意思，把骚扰的守军吓跑即可。白吉他们打打藏藏，也敲掉了二十多号鬼子。山冈洁气得抽了盐田几个嘴巴子，命他在次驻守，监视黑松林里的守军。 白吉用老式望眼镜向梁下一看，从小喀喇到石泉河大道上全是鬼子骑兵。他也看到鬼子一水的三八大盖儿，再就是外把子机枪，没有一门炮，包括掷弹筒。他就想，这么多鬼子，分一少部分来进攻松树梁，也会把这黑松林掀个底朝天。但他又仔细端详，现鬼子都打马西行，注意力不在他这里。方想到西边隔河对射打得正欢，鬼子还是奔主力去了。可也不能就这样让他们过去，还是要敲他一敲。 他命令一排乎必格带人下到松树林边上，突然又朝盐田开打，盐田小队骤遭打击，差点滚下山坡。怎奈大道上人挨人马挨马，盐田想滚进去都做不到。有一个大队长，扯开五指，就要给盐田几下子，骂道：“八嘎呀路，哪一部分的？”盐田只是连声哈依，赶紧组织还击。 周孝和刘顺风看到鬼子洋马高头，人却个矮，马蹄放开，驰尘扬土，不断开到，如洪水来势汹汹。再看自己人数折损过半，再看其他两部，已是伍不存一。只得以树木为掩护，边打边撤向东大门。 219. 道人抗日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守军13营所剩官兵和其他各部所剩人员，后面的掩护，前面的拖着伤员，没多大功夫就都撤进了东大门。★八一中√文网 √．他们一撤进去，两扇木门立刻吱吱呀呀关上了。连带人把大门里垒上了装满砂子的各种口袋。 3月15日上午1o点，山冈洁终于赶到了文珠沟河东岸。他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皇军损失惨重，染红这河水的是帝**人的血液……”他又用手一指西岸战壕上的守军遗体，又说道：“支那，117旅，死啦死啦地有……”他正说着话指挥行动，茂木前之筑已经赶到。他大步来到山冈洁所站的小山包前，说道：“为帝国圣战，为大东亚共荣，勇士们玉碎，也是光荣的。松井大尉的遗体何在，本将军要向所有的遗体告别……” 山冈洁赶紧吩咐下去，命令把日军的尸体和守军的遗体都各清理到一处，为马上就要开始的战斗，和不断开到的皇军腾地方。又嘱咐务必找到松井大尉和其他玉碎的长官之尸体，以备茂木举行仪式。各联队的日军衔尾开来，山冈洁只好把本部第17联队现行开过河西岸，为后来的联队腾出地方。茂木的司令部人员也开到河西岸，迅支起帐篷，各负责部门开始运转。 正在山冈洁各处安排，为茂木排兵布阵做准备时，先前绕到文珠沟河下游的菊次郎小队，相互搀扶蹚到河西岸。他们猫着腰，端着枪，从东南饶了金生泰小城半圈，畏惧它墙高土硬，只好回返。当他们到了东大门，13营也刚好撤进里面。菊次郎少尉两手握着战刀，依然弯着腰，往西瞅瞅，又往北瞅瞅，看到大墙角上各是一个高高的炮楼。他笑了，对身边的军曹说道：“吆兮，支那，有意思地大大地，这么高的工事？他们怎么向外开枪？我们在步兵科和工兵部都没学过……” 田石军曹也附和道：“少尉，我在院上训练了两个二年，从没见过这么高的战壕。支那人，太不可思议了。战壕修得再高，也不能阻住皇军进攻的脚步……”菊次郎少尉觉得这个田石军曹有点放肆了，虽然是熊本子弟，也不应该如此妄言……”还有一个士兵也说道：“吆兮，我们训练时，从没练过翻阅这么高的工事……”菊次郎少尉又觉得这个士兵也太放肆，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就一晃刺刀碰了那个士兵的腰一下说道：“你地，去试试地干活……” 听了菊次郎少尉的话，其他士兵都猫腰向前移动着，那个士兵叫小泉，他硬着头皮也得往前上。他挪到了大墙跟前，用三八大盖儿的刺刀，扎了墙两下，只扎了两个白印。他便回头瞅着菊次郎少尉，意思是没有炮别想怎样它。这时墙角的炮楼里有动静，他们还没来得急向上看，只听轰隆一声炮响，前排被搓倒好几个，连菊次郎的脖子都被打麻了，他感到麻沙得生疼。 小泉鬼子由于在墙根下，是个死角，大抬杆的沙子打不着，只把耳朵震得嗡嗡瞧响。他离开大墙，跑回去，搀住菊次郎少尉，就往回撤。菊次郎捂着脖子，不**已经不行。其他士兵都麻利地卧倒，有的用枪对着墙头，有的对着炮楼。虽然炮楼里又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是却是一个庞然大物，他们谁都没敢开枪。那声炮响之后，有鬼子骑马跑来查看情况。只见倒下的鬼子中，有一个军曹，还有一个曹长等。 侦察兵回去报告去了，菊次郎小队在河边镇静了一下，渐渐都能听到河水的滔滔声了，菊次郎的听力也恢复了，便回身向西远远地看着炮楼上的大抬杆，说道：“那是什么炮？杀伤力没多大，却差一点把耳朵破坏掉……”他又对着炮楼看了半天，只见那个筒子在一个立木上吊着，方明白装药就得时间了。于是命令士兵向上开枪，一阵乱枪之后，从上面掉下一个人来。他们又猫着腰端着枪，一步步向那个人逼过去。 到了近前那个人很戒备，虽然左臂流着血，一个鹞子翻身就到了众鬼子左侧的菊次郎跟前。菊次郎一看来者不善，从他的动作和度上判断，这个人身上有功夫。他向后闪身一躲，左手抓着刀鞘，右手仓琅一声拔出了军刀。他迈步扬刀表示亮招，来人摆胯弓步上腿，左手一拍腰，哗啦一下一条钢鞭已然在手。众鬼子一看，碰到练家子了，仗着人多势众，刷的一下围了上来。众鬼子一阵小小的喧哗，都自动退下子弹，上上刺刀，要围圆了。 抡鞭人哗啦一下抖开长鞭，人无声得动，鞭咔咔得走，带动风声。鞭梢倏然缠住了菊次郎的军刀，菊次郎自是一愣，双手握刀，运力相较。刀和鞭都闪闪光，在相刻中，冒出火星。菊次郎一招便觉对方棋高一着，忙顺势游走环扣缝隙，抽刀断招。他见菊次郎拆招外走，顺势一带鞭子，向右横扫过去，这一招横扫千军扫到七八个鬼子。受伤的鬼子哀嚎着停滞不前，其他鬼子却越来了兴趣，包围圈围得又小一点。 菊次郎现他虽然鞭动生风，皇军士兵都近不得身，可他左臂在流血，这样下去，终会力竭而露出破绽。他正想着，不知是谁回头向东看向河边，一声惊呼，大伙都看过去。抡鞭人却没往东看，回鞭一个青龙摆尾，直取菊次郎。原来鬼子唰得一下围定抡鞭人，他们所有人都认为自己一个小队，杀一个人不会有任何悬念。况且自打蹚过河来，除了挨一炮再没遇上一个守军。机枪组的鬼子把机枪一溜摆在河边，都来看热闹，还有的鬼子到树林里去撒尿。 河边悄悄地出现一个人，穿着和抡鞭人一样，都是青棉袄青棉裤身披青色道袍，头挽髻。此人先后抱起那四挺机枪甩手扔进了河里，看见有鬼子向他跑来，随地捡起石块，摆动莲花手，石块如天女散花打向跑过来的鬼子。机枪组的鬼子躲闪不及，都被打中，打头者非死重伤，打肩者臂不能动，打腰者腿不能走，打肚者呕吐不止…… 菊次郎身后的田石军曹看了半天，从腰间拔出王八盒子手枪，举枪要射。抡鞭人跟得更紧，一个猿猴献桃，鞭梢越过好远击在田石的右手腕上。田石军曹哎吆一声，王八盒子落了地。他开枪不成，却提醒了外围的鬼子，有好多人回身推弹入膛拉动大栓就开了枪。河边人不等枪响，弹起向后一翻，激起一片水花，钻入河里。 这边抡鞭人也一个后翻越出包围圈，又一个纵身上了大墙。菊次郎只是眨眼之间，那人就成了高墙上的一个黑影，只有那条鞭熠熠放光。这时，马各曹长向北大墙角的炮楼一指，对菊次郎少尉说道：“少尉，你看那里，会不会再给咱们来一炮？”菊次郎方感到自己的脖子还再麻，忙把举起的手枪放回枪套，其他士兵正要开枪，也才现再不走开又要挨轰了…… 茂木前之筑在司令部所在的帐篷里，正对着他的各位联队长、直属队长官和参谋及副官讲话，忽然传来一声炮响。他回头瞅了一眼梅井慎太郎，梅井赶紧上前一步，敬礼说道：“报告将军，各联队都按着预定位置赶挖工事，机动兵力都在分头警戒……”茂木听他说完，微微点点头，他心想117旅已经没有大炮了，怎么会有炮声？自己自称中国通毫不为过，自清国以来中华的形势自己了如指掌。现在，不是他们军阀混战，内讧频仍，帝国也不会这么顺利地来火中取栗。 一般情况下，围场县驻防的其他国民党军队，断不会来支援117旅，可他们哪来的狍呐？他正自心惊，有侦察兵来报，文珠沟里双山尖方向也传来枪声。茂木前之筑走到帐篷外，细心静听那传来的枪声。轻飘飘的枪声，一听就是117旅的，他的心咯噔一下。心说，丁博廷，赤色分子，又在给我玩疑兵，皇军是不会老上你们的当得…… 他重又走进屋，接着开会，他说道：“各位长官，请看，金生泰小城，是一座东西长一千米，南北宽将近五百米的小城。117旅四五千人马很有可能都开进去了，我第四旅团不可能放过他们。现在这座小城就是皇军前进的障碍，此障碍不除，不但117旅会逃之夭夭，关东军占领多伦的计划也会受阻。各位勇士，天皇在看着我们，为大和民族献身的时候到了。现在由梅井参谋长讲皇军进攻金生泰的具体部署……” 老太太楚章氏，看着这个二儿子惊恐地颓废地无助地睡过去，担惊受怕的同时，没什么可做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秀珍把大门关好把板门插好，去西间屋睡了。孩子们都挨着奶奶坐着，渐渐地也都睡着了。楚仑一点点缓过来，气又喘匀了。老太太看着他汗流满面，难受北受的样子，想给他做点好吃的，又没太好的东西。只好把秀珍准备好的一点小米稀饭给他端来，问他吃不，他说吃。她就喂他，勉强地吃下一点。 楚仑又睡着了，**不止。当妈的睡不着，憧憬着楚仑记了大烟，走了正道，再把日子过红火。看着身边这些孩子，虽是一堆丫头片子，可毕竟是一顶人，找个主儿就是一门亲戚。小子顶什么用，自己生这仨儿子，倒是儿子，万贯家财，都扎光了。要是也是仨丫头，可就不至于这样了。 想自己二八芳华，比楚莲大不了几岁，还没有出了门子的楚荷大，就被花轿从裁缝沟抬进虎望沟。那时楚镇南才从小牛倌变成一个有那坡三节地的人。都说他傻大胆儿，那王爷是好见的？他也敢去。谁知他怎么说动的王爷，又千难万险的回来了。也有人说他讲义气，豁上一身剐，也得把大户们托付的事应了。万幸的是，王爷放他回来了，地主，大户都没食言，三节地那一坡，房西地，斜翅子地，都兑现了。 有了后山庄以后，公公和婆婆也带着进三和镇甲都来了，镇南的那几房太太一说来，自己就被尊为大太太。那时年年丰收，粮仓的粮食都着不下。王爷年年派妈呢来收租…… 220. 怎样守金生泰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要说妈呢来收租，还真是按着镇南和王爷所定收的，租子免两年，还比原来减了三成。★八一中√文网 √．这其中的奥妙，是镇南察言观色利用了王爷害怕辛亥革命以来新思潮的心理，他巴不得和納租人妥协。再者是王爷也看出镇南虽然出身贫寒，但有胆有识，是个人才。他一直致力于蒙民自治，很想拉拢镇南为其所用。虎望沟这条小山沟，是喀喇沁旗王吃租地的最西北角。和虎望沟一条石泉河和石砬梁相隔的金生泰就不归王爷吃租了。当初王爷的爷爷没少陪康熙爷在此打围，虎望沟东南有一条土梁，就叫王爷坝沟梁，再往南还有一个地方叫王爷地。 租子减少了，虎望沟的地主们都挖空心思大干。可谁都没有镇南干得顺，有了虎望沟里属于他的土地，种了两年就建了后山庄。倒了王家的地，又建了望虎庄园；让二弟楚进三去执掌三节地庄园，又先后建了青羊山庄园和夹皮川庄园。镇甲去了夹皮川，青羊山那就让镇虎看着。镇南就带着一家人后山庄住三年，望虎庄住三年，夹皮川住三年，各庄轮流住。 对镇南来说，他最喜欢夹皮川了。其他地方都是现成的农事，而夹皮川回旋余地就大了，那里除了种各种庄稼外，还能大面积得种靛青。一到秋天，天津等地的织布厂就派人去订购蓝靛。滚滚的财源，引来无数人垂涎。在众多觊觎者中，有一个叫川原的人，很可能就是他给镇南的汤药里下的毒。川原是日本人，他也没得好死…… 她从过去想到眼前，看到几个孙女都依偎在楚仑和自己中间睡着了，就扯了仅剩的一条被子给他们盖上。他深深得为几个丫头片子担忧，以后就是楚仑真记了大烟，正干了，也会有很长的苦日子过。这些苦命的孩子，吃什么去？由这几个孩子，又想到自己和张姨太王姨太不幸夭折的女婴。那时吃的粮食有的是，可那些孩子命短，没福消受。最可叹的是自己三十岁时生的一个丫头，都九岁了，被马踢死了。 原来那匹黄马有一个蹄子到小腿是白的，叫孤蹄。有上岁数的人提醒过镇南，说孤蹄这种马，逢乱世冲锋杀敌，万夫挡不住。可一旦伤了人，自己也从此废了。那个丫头被孤蹄一蹄子踢到太阳穴上，一声都没哭出来，就没气了。连病带意外三房共死了六七个丫头，都埋到了北沟去了，一溜七个坟茔。是自己一生的痛，至今抹不去的痛。 夜深了，老太太还没有睡意。 时间还得回到上午1o点，梅井慎太郎参谋长听到茂木将军让他布置命令，就站起身，双腿并拢，毕恭毕敬地向茂木点头说道：“哈依。”然后回身走到地图前，用指挥棒指着金生泰（北大墙）草图说道：“117旅良心大大地坏了，造成皇军在苍苍坝，各种大炮尽失……鉴于以上原因，对于金生泰的进攻，只能采取正面进攻，迂回的，无法展开。所以，旅部命令，第13联队主力，主攻金生泰北大墙的东段；第17联队，负责进攻中段；第25联队，负责进攻西段……各联队长，参谋长和本部长官，具体研究，怎样通过开阔地，具体打，马上上报……第7联队主力，负责警戒地有……” 小野呲太郎大佐、山冈洁大佐、石也晃南大佐和龟田无助大佐等众长官，都一起起立，点头喊道：“哈依。”然后各回连队安排去了。茂木前之筑和梅井慎太郎严肃地注视着最后走出屋的第7联队长，茂木说道：“龟田君，你们是帝**界的精英，金生泰一战，是第四旅团开到赤峰西，与守军117旅较量以来，至关重要的一战。这些天，我第四旅团屡吃败仗，今日把117旅和丁博廷堵在这座小城里，可能是天意如此。这一战必须让117旅从此消失，让我第四旅团扬名世界。第7联队，必须保证旅团后方稳定……” 龟田无助大佐说道：“请旅部放心，第7联队一定做好旅部后方防卫……”茂木和梅井显然不是只想听到他大略的表白，都很不满意。龟田在小上京站了好几天的岗，实在有点怕了，就又说道：“按着旅部命令，我部已经接管了苍苍坝梁到此沿线的防卫，锅铛子山、罗圈背梁和松树梁都各派一个中队与他们玩，不做纵深进剿。我会集中剩下所有兵力，保卫后方安全，并做到倾全力支援前线作战……”茂木和梅井听他说完，意犹未尽得点点头。 丁博廷在国百灵给他准备的老爷庙里召开的作战会议正在进行。这时，警卫团有人来报，说道：“报告长官，东大墙外有两个道士打扮的人，与一个小队的侦查鬼子打起来了。有一个道人负了伤，正在警卫团的卫生所救治……”丁旅长刚要吩咐王参谋去问尉一下，又有人报告说另一个道人也赶到了，都被国大东家派人叫走了。丁旅长宣布继续开会。 这个事却感动了几个人，第一个就是吉副旅长，他虽没动声色地和张参谋长对视了一下，心里却如燃起了一团烈火。不但国大东家果决，青羊山的老道都来打鬼子了，看来热北抗日的烽火越烧越旺了。此时韩处长和李科长带领学兵团不知开到了哪里，他们如果知道这里的情况，肯定会想出更加好的计策来，指导和影响民众抗日。实际上，丁旅长命令所有部队都开进城里，是不符合灵活抗日和兵法中虚实兼用的作战原则的。可是，如果自己和张参谋长等人公然与丁旅长唱反调，不但不符合军人的天职，还会削弱作战力量。现在驻守孤城，也只好奋力一搏了。 丁旅长正讲话，又有侦察兵来报，说鬼子把三个联队点种一样分东中西摆在大道上，另一个联队负责其后方防卫，同时兼顾赤围大道沿线安全……鉴于此，丁旅长说道：“各位长官，我部全都撤进这座小城，打起来是有点冒被鬼子包围的危险，可茂木区区五千人马，谅他也包不住。要知道，苍苍坝东，他们大小炮尽失。想一时间突进小城，我敢保证，门儿都没有……” “与茂木老鬼子打了这些天仗，诸位早已经熟悉了茂木以及他手下的鬼子。今天的战场，不同于以往，事易时移地形异。真是天赶地凑，我部屯于此小城之中。此地有可能是我117旅与茂木骑兵第四旅团的决战之地，我本人的想法是，把他茂木一战打掉。以往，如果想达到这样的结果，我们也要做出巨大的牺牲。韩处长没离开我部时，他主张的打打跑跑，就是为保存我们的实力。可茂木追到我们这里，实在应该很打他一下。不然，他更以为我华夏儿女好欺负……” 吉副旅长也说道：“我们身处城里，鬼子在城外，我们要利用好地形这个优势，实现丁旅长刚刚所说的，打掉茂木骑兵第四旅团，最次也要打残他们……这个地形也是千载难逢，怎样利用，请各位长官，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林团长说道：“韩处长虽然不在这，可那两支部队还在东面一直牵制着鬼子。如果与他们取到联系，这仗会打得更主动……” 丁旅长为了激起手下更大的战斗力，又说道：“这一仗，如果把他第四旅团打掉，我们就取道围场的锥子山，奔察哈尔找老军长归建……” 众人没人接话。 吉副旅长又说道：“现在，金生泰大东家国百灵把他的小城交给了我们，城里男人都抄家伙参战，女人都躲到亲戚家去了。足见热河人民抗日热情之高涨程度。我辈即为抗日所生，在此与鬼子决战，责无旁贷。再说，不把这仗打好，先辜负了国大东家的一片赤诚之心。请各位谈谈自己的想法和建设性的意见……” 此时，不听吉副旅长讲话，都能感觉得到，几位最高层已经分了两派，听了他的讲话，仿佛又回到韩处长在场的日子里，每战都寻求大伙的意见，以热河人民安危为考虑事情的一个条件，料敌于先机，布阵于虚实兼用，做到团结所有的人。同时，中华民族的危机，始终就是所有人的头等大事，是部队行动的最大因素。 但吉副旅长还是说道：“诸位长官，不打鬼子，我们是兄弟，打鬼子，我们更是情同手足，相信我们的行动，定会感动所有的人。日后，我们的事情，不说惊天地泣鬼神，也定会留下一段人们口口相传的英雄故事。所以，此时此刻，我们对着青羊山誓，不把茂木老鬼子消灭在这，誓不为人。大伙谈完自己的看法之后，旅部要综合一下，丁旅长下完命令，各部就猛烈开火……” 会议在老爷庙大店里举行，外面已经是枪声四起，子弹往来，啸啸长叫，远近清晰。先是北面大道上的鬼子不断地挑衅，城里的守军也不甘示弱，登梯子，踩木头，攀墙茬，到大墙顶上，频频还击。有好多部队，使的都是三八大盖了，这种枪初慢射程远。对射中，有的互相较上了劲，日军第25联队的鬼子，散枪打的大当铺房顶的小瓦四处嘣溅。234团9营的士兵姚法虎扒着大墙喊道：“刚才这几枪，**哪个鬼子打的？真你妈臭。你们还训练一年呢，老子土匪出身，看老子的……”他话到枪到，一枪打倒鬼子的一个旗手。 第25联队是熊本兵中的莲花溪兵，好勇斗狠出了名，哪甘示弱，一个机关枪手，“他他他”照着姚法虎大约位置，打了三个连。他还没有停下，已经是9营长的吕四郎，探出大墙瞄了一下，一枪把他的脑袋打开了花……石也晃南大佐着了急，大声喊道：“我的炮兵中队……” 221. 国百灵指挥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石也晃南不知是被气昏的还是被急昏的，高声要他的炮兵中队。八★一中文网 くく．★８√１√他的参谋长山田土寿夫中左提醒他说道：“石也大佐，我们的炮兵中队，都损失在苍苍坝上了，你忘了吧……”山田说完，心里也很有点同情石也。这时，旅团部打来电话，又要各联队长赶过去开会。开会的人很快到齐了，一个现实的问题摆上了桌面，那就是117旅以大墙为掩体，已6续掏出了一些枪眼，准备以逸待劳。茂木让大伙献计献策。小野呲太郎大佐说道：“茂木将军，我有一个想法，不知成熟不成熟……”茂木说道：“小野君，为圣战献策，但讲无妨。” 小野呲太郎又看着梅井参谋长，说道：“现在，守军以大墙为掩体，墙上掏了枪眼，好像在碉堡中与我们作战。而皇军在开阔地上，真要这样向这座小城起攻击，我们都会成为他们的活靶子……”梅井参谋长静静地看着小野和其他长官，良久说道：“以阁下的意思，怎么打才能克服他们的这个优势？”小野悠悠地说道：“我认为，光从大道这边修战壕与他们对射，不可取地有。我们不如这样，各大队都穿过开阔地斜着修一条战壕，方向是东北西南方向，一边修一边向他们靠近，司机起攻击。战壕会越修离他们赖以凭借的大墙越近，向他们攻击也越近，这个角度还能最大限度躲避他们的子弹。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点点靠近大墙，最后攻占金生泰……” 众人一听，似乎都来了灵感，刚才的一筹莫展都烟消云散了。梅井和茂木也都欣赏地看着小野呲太郎，夸他点子多。又议了几分钟，梅井转身去让作战参谋草拟命令，勾勒各联队进攻工事草图。 金生泰大院里，人们忙翻了天。虽是大战就要开始，又是枪弹满天飞，可没有一个人显出害怕，或者打算退缩的。国大东家在南跨院也设立了自己的指挥部，那里虽赶不上117旅的指挥部正规，他觉得却也比自己做生意时的场面和气势又大大地不一样。虽面临着国破家亡的无奈和危急，但也只好如此。昨天自己就在这里给东烧锅购进五马车坝上小高粱，往热河省会承德去五车粘谷，往大厂和河间去七车干草，往古北口南关送了两车小米。还和附近乡绅探讨了修缮南庙的事宜，派人查看了文珠沟河向西流到青羊山下，汇入青羊山河河口的修坝大略基址。 可今天的事，是平生所未遇，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再大的事，也没有家国遭侵，外敌兵临城外事情大。原来只是听说过，日本鬼子在东北，杀人放火，无所不干；也总听说，日本浪人遍布城乡，披着商人和僧人的外衣，行为鬼祟，谁都惹不起。“九柱东家”楚镇南在夹皮川的生意，就是被日人川原小郎盯上了，下了黑手。造成楚大东家暴病身亡，英年早逝。足见日人狠毒至极。 鉴于楚大东家的下场，自己也不得不早做安排。这年前年后，除嘱咐连留心观察外，东边到赤峰，西边到围场，南边到榆林子川沿线，都布下了许多眼线。不但这样，平时也常和手下账房先生，当铺头票，烧锅掌柜，管家和护院等，探讨和研究对付浪人的对策。所以，当117旅撤到文珠沟门儿，他一下就想到了把小城贡献出来。远的自己说算不了，小城里必须做到人自为守，家自为战，是男人就操家伙，带蛋的就准备拼命。 他回身对站在身后的大管家郭东林，账房先生杨成赞，东烧锅管事李明山，当铺管账金管水和催租会计米成东等人说道：“诸位家小我已安排妥当，请各位放心，金生泰对得起每一个人……外面鬼子兵临城下，大道理就不用我再讲了。到现在为止，东西门已关死，谁胆小害怕，对不起祖宗，就在此说一说，我国百灵想法把他送出城去……不过他先得朝青羊山跪着磕三个头，说我没有男人的脊梁和骨气，我腿裆没带蛋……” 他刚把话说到这，连从人群中挤进来。只见他的脸更黑了，棉袄扣都解开了，腾腾地出着汗，冲大伙一摆手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用大东家开导？诸位谁要出城，我想送。可你们以为出了城，就跑得了了？北面全是鬼子，其他三面也是鬼子的眼线……”转头又对大东家说道：“大东家，猪肉炖粉条子全吃光了，看来把他们全饿透了。再做点会把他们撑坏的，不过咱们人手也不够。满打满算不到二百人，放大抬杆就去了二十来人，做饭的也都跟着抬土去了……” 东烧锅管事李明山是个火爆脾气，他不等连把话说完，一摆手说道：“嗨，连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呀，你看着我们谁装怂了？你不就腰里有盒子炮吗？你以为我们大伙没摸过枪就都吓麻爪了？弟兄们，老少爷们儿们，有听见小鬼子放枪抖的吗？”大管家郭东林也说道：“连兄弟是怕大伙害怕小鬼子，放心吧，没有一个孬种。没有上前面放枪的份儿，我们搬东西，运家什不也是一份儿吗？”大伙都应和着说是，有人握拳高举，就差要喊一嗓子了。 国大东家从内衣兜里掏出怀表看了看，说道：“现在是十点多儿，看这架势，鬼子进攻就要开始了，大伙能配合守军的都要不遗余力，灭了这股鬼子，我给大伙现大洋。连呀，守军这枪一开打，子弹肯定越打越少，咱们那些子弹，留一部分，剩下的就都给他们吧，左不都是打鬼子……”连听了不住地点头，又上前伏在国大东家耳边耳语一阵。转身对诸位管事和众人抱拳说道：“我连是个粗人，说错的地方，诸位见谅，大人不记小人过。”他又用手指一指北边说道：“都是小鬼子老放枪干得，我也是急得……”说完他匆匆离去 国大东家又说道：“我国某人对不起大家，本想带着你们过太平日子，谁成想烧钻的小鬼子侵我中华，犯我家园。太平日子眼瞅着是过不上了，我赔的是一座城，你们付出的可能也是一生一世的事。作为中国人，作为炎黄子孙，我们不要有啥后悔。到现在，我也交个底，我国百灵经营金生泰，凡四十余年，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父母兄弟和受累的人等。我精打细算，置下这座小城后，库里攒了十叵了现大洋。再就是东烧锅地窖里，还存着十酒海二十年陈酿。念上天造化，这一仗如果把这伙鬼子都打死，我给大伙现大洋……” 他看大伙群情激昂，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又说道：“那我也下个命令……”大伙一听他要下命令，都自动排成几队。他说道：“郭大管家，你带三十人，沿北大墙巡视，士兵有求必应。除要酒不给他们，别的啥都给……”抬眼睛又对杨成赞说道：“成赞兄，你带十个人，沿南大墙和东西大墙走一趟，现有异常情况，报我。咱们也好尽快与守军商量，采取处置的办法……”杨账房抱拳秉手，沉重地说道：“好来，成赞领命，这就去也……” 有人递上一把筷子，当铺管账金管水说道：“大东家，咱们也得学学瓦岗好汉，一下筷子令，派谁去干什么，以筷子为令……”国百灵一看笑了，以往他一笑都会有好点子，今天他一笑，大伙士气更足了。他顺手扔给正往外走的杨成赞一只，说道：“令箭一只，不得有误……”杨成赞又大声说道：“得令。” 国百灵又抓起一只筷子，说道：“李烧锅，李管事，你就得干这个危险活了。你带二十人，去烧锅街上，把咱们新进来的瓦筒都想法摆到平棚脊上。”大伙都不解的看向大东家，他一边递上一只筷子一边解说：“给鬼子打个马虎眼，鬼子眼神不好，还以为咱们支上炮了呢……”剩下这些人都被他逗得笑了，同时受他启，每个人都脑瓜飞转。有的说回家烧一锅开水，等鬼子攻到大墙根儿，就想法泼出去，烫死他们。有的说等鬼子打累了，把干饭捏成团，放点毒药，扔过去。他们一旦吃了，药死一个是一个。 还有人说，咱们是榆林子川口，爱刮南风。这个谁都知道，感受也深。这个人接着说道：“南风一过来，咱们再上风头，弄点辣椒面撒撒，让小鬼子尝尝辣不辣，要把他们的眼睛辣红了，估计就睁不开了……”国大东家一听，他这个点子，比前两个都强。要说说书唱戏历史故事里，为防攻城的敌人，不乏用水烫，用冰冻，下毒等方法。但这些方法都有其局限性，比如用开水烫，咱们怎么才能准确得把开水倒到鬼子身上？那鬼子能老实得让咱倒？他不抬手给咱一枪？ 你往外扔干饭蛋，能不能刚好扔到鬼子的阵地上，咱先不说，单说那小鬼子不可能捡起咱的干饭蛋，就啃着吃。人家那条件饿不到那种程度，饿了早吧罐头送上来了。稍一权衡，国百灵已有计较。他不失威严地说道：“大杂货铺总掌柜范广远，你带人回大杂货铺，把所有辣椒面存货都集中到一块，想一个能给鬼子抖搂到位的方法……”说完他把一只筷子递给范广远，范广远接令在手，带人走了…… 国百灵一看一把筷子，所剩无几，就对身边的一个人说：“孟小三，你带五个人去烧水……”别人以为他真要烧水秃噜鬼子，就都笑了。国百灵也笑了，说道：“记着，这水不是烫鬼子的，秃噜小鬼子还早。你们烧一锅开水，送到阵地，给守军喝……” 这时，连棉袄咧得更开怀了，急急忙忙来到，他一看大东家手里攥着几根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再看大东家往那一站，指挥若定，调派有度，好像老爷庙里做派最高的那位军爷。他跟了大东家这么些年，目睹了大东家做大家生意，种丰收田，斗砸明火的土匪，也是志计百出。今天一看，他没有因为人手不够等各种原因难住，而是一边分派一边调整，很像那么回事。就说道：“大东家，您也像一位军爷……” 大东家听他说，点头同意，哈哈笑着说道：“连，我也能调兵遣将了，我们就是保证守军打好仗，多多地打死鬼子……”连正附和，刚才打出去的人，有的回来复命，有的请示完了又走……连说道：“大东家，咱们金生泰里的队伍不能就这样没有响动，咱们不是有旗子吗？咱们得祭了旗再行动……”大伙听了忽然觉得太对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祭旗得杀生呀，就杀个牲口吧。可南跨院这哪有牲口，到别处去弄，又太慢啦。 大东家想起了一个古代故事，就说道：“马大劲儿，你到大门外，一刀把那棵芽的柳树给我砍了，就算祭旗了……”马大劲儿看看大东家没有给自己筷子的意思，就到屋里抄起自己那把大扁刀，几大步来到大门外，抖手一个斜劈泰山。大柳树应声齐头而断，接着一股血浆，喷出了树洞…… 222. 特务太多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众人都等着看马大劲儿一刀砍了老柳树，是不是使大劲儿了，砍到墙上了。』  ㈧㈠ 』 中文网＊．┡８⒈再者他这一刀下去，老柳树一倒，东北角炮楼再放一大抬杆，祭旗就算成了。可谁知这一刀下去是把老柳树砍成两节了，令人惊奇的是，树桩里喷出了一股黑血。马大劲一看见血，惊得目瞪口呆，猫着他的老腰拖着大刀往回就跑。边跑边喊：“闹妖了，柳树成精了……”国大东家看他吓得那样，摆手叫他不要诈唬了，说道：“谁去看看，是血妈？”马大劲儿摆手拦着不让去，说道：“是血，是血，我都闻着腥味了。柳树肯定成精了……” 他忽然怔住哭道：“大东家，我违了天命了，我该死……”众人一看他有点中邪，都围着他劝他说没事。他说道：“还说没事，你们看，日本鬼子就要攻打咱们小城，要是柳树精不被我杀了，鬼子再怎么着，它也得帮着咱们给鬼子施点法术吧……”他这一说，把大伙逗乐了。这时，有人从大门进来，碰动了掉在墙边的树头。树干中间是个空心树洞，从里边掉出一个人头来。 众人围过来有人攀上墙，从树洞里把里面的尸体拽了出来。此人穿着一身灰色长袍，头上梳髻，脚穿毡嘎哒。国大东家一下认出了此人，说道：“这不是詹泉朋友吗？你怎么会在柳树洞里？我们要祭旗，绝对无意伤你……”说着话，有点悲从中来，觉得对不起朋友。詹泉从去年秋就来拜访过他，接连来过几次，自称是吉林人，有意从东北运高粱卖给他的烧锅上用。他出手很大方，第一次来就给了他一块松花石，以后每次来都有礼相送。有的人也想起来了这个詹泉，还有的人也得到过他送的东西，就建议国大东家，把他草草埋了吧。 国大东家痛惜不已，只好点头允准。有人上前抬敛，东烧锅上岁数的张伙头拿起他的脑袋，往脖子上对。这一动，就见他袍子里面掉出一样东西，有人捡起来一看，是一卷白纸，上面有字，还画着图。国大东家拿着那卷白纸，也没细看，还盯盯地看着詹泉的尸体着急。又有人摸到他的腰间有硬东西，抬头示意众人，怎么办。国大东家不置可否，米成东说道：“拿出来看看，是什么……”这一拿不要紧，吓了大伙一跳，原来是一把手枪。有过往的警卫团士兵认得，那是一把日本人才有的王八盒子。 国大东家听此心头一凛，说道：“他是怎么进到大柳树里的呢？”米成东一听忙带人摸着柳树的半截桩观看，现树桩后面有一裂缝，使劲一扒，一扇门似的开了，空心的树洞里面还有东西。真是惊人地现，特务团受命派人来把尸体和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原来此人不叫詹泉，原名叫小野一郎，出生日本九州，职业浪人，老牌特务……专门为日军前进打前站。 国大东家回到屋里，心里这个七上八下，还天天想着对付浪人，浪人就在城里，还和自己称兄道弟，好后怕。这时，在西大墙值守的护院现墙外有人要进城，不敢高声喊，低低得叫着连的名字。护院们与她都熟悉，一眼就看出来了，是连的老婆。但谁都不敢给她开这个大门，再说一时半会儿也开不开，因为大门里都堵上沙袋儿了。早有人飞跑回去找连禀报，此时连正在南跨院，听到这消息，有点蒙。心说这娘们儿怎么没走，他忙回身看向国大东家，此时两人同时担心：她在外面可别遇上鬼子什么的。 国大东家身穿青缎面的棉袍，头戴毡帽，一脸惊异后的冷峻。他一边回答着前来请示的每个人的问题，一边审视站在不远处的连。按说连老婆月娥应该回到北湾子的家中了，此时怎么还在西大门外呢？一个女人，能赶回北湾子容易，再返到这就困难多了，谁没听说过鬼子专门祸害妇女，无恶不作。可她怎么就返回来了呢？多半是要把连叫走，或者是还有什么大洋等东西没有带走。连和月娥结婚也十多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当初连家里穷，说不上媳妇。正好金生泰初建，大量招耪青的，连也跟着人来了。尽管他是一个青头小子，但干好活的同时，分明比别人多上一份心。 又经过多次考察和试探，国大东家就不让他去干农活了，而是在金生泰这边到东烧锅那边跑个腿，捋顺他各种事掌个眼。他倒也不辱使命，跟着下乡收租子，赖账不赖账的人家，他一看就**不离十。往往他说来折子，会计就来折子，他摇摇头，会计就坚决不来了。到东烧锅的遍数多了，对出酒的门道他也有所知道。常常提出中肯的意见，得到大伙的肯。虽然没读过私塾，算个账了，过个称了，他都一看便知。还没有当上护院的头，就有人上赶着给媳妇了，冲的就是在东家面前吃香。月娥嫁过来，两人就住进了西跨院的厢房，东家管吃管住。 可蜜月过去就是平常日子，月娥的肚子就始终没见起来。连也没少淘等了偏方，吃一些马鞭狗鞭等壮阳药，也没少喝了青羊山道士的香灰。他们两口子着急，国大东家和家人也为他俩着急。后来有人就半开玩笑说，连不行，找别人帮个忙吧。小年轻的有的是，东烧锅一出三茬了，接点酒喝上劲了，就唱莲花落或四人台里的唱词，“……摸一摸小娘子的肚皮，怎么还没起来？东家的小叫驴，粉白眼，黑身段，吱吱嘎嘎好使唤……”有时传进连的耳朵里，听得他耳热心跳，抱着粉白的月娥就上炕。 每次完事，连都往那里看半天，他不明白自己的那些东西白白的进去了，不见动静。今天，从早晨忙活到十点了，不说昏头也差不多，媳妇怎么返回来了，他也想不清楚。虽是战斗还没有正式开始，可鬼子和守军都在你打一枪我还一枪的叫着劲，光这个场面就够白热化的了。以往土匪攻城也见多了，城外打枪都是稀稀落落的，明眼人都知道打枪都是吓唬人，省几颗子弹才是真的。 他也目视着大东家，看他有何吩咐。这十多年，自己两口子的日子就是过大东家呢，没有大东家，自己连媳妇都娶不上。可自己心无杂念，维大东家的话是从，大洋也挣了，好东西也吃过。自己不奸不馋不滑不懒，没耍过一回心眼子。可自己也出了名了，谁知道国百灵国大东家，就知道他身边的连。他也动过心思，别人都说让他媳妇出去找一个人试试，他就想到要找就找大东家。真要有了孩子，姓孟不姓国就得了。 这样嗔下去虽不是事，可自己真要直接去西大墙，又怕大东家有啥想法。自己也打定了主意，媳妇就是说出大天，哭他个昏天黑地，也不能就翻出墙去，背信了大东家和金生泰老少爷们，那样也背信了民族大义。可月娥这是来干啥了呢，分明是来叫自己逃出战斗的火坑。女人的小家子气，谁都知道。可是，人家国夫人和其她各位姨太不是也步行赶往兴聚德了吗？这金生泰的女人要都是和她似的，回来把自己的男人叫走，还怎么支援抗日，怎么打好这一仗。大东家还指望这一仗把鬼子打个半死，撵回老家去呢。 国大东家忙里偷闲地对他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看看……”他没再往下说，后面的事情，就看你自己怎么做了。连转身就没了影，大东家又招手叫过米成东，对他说道：“你也去西大墙看一下，他如果逃命而去，就一枪嘣了他。他如果不义，我也只好挥泪……”米成东赶到西大墙上时，就见连已经抓着一条大绳，下了大墙。他来不及多问，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正与媳妇说话的连说道：“连兄弟，别怪兄弟无情了，因为大伙都瞅着呢……” 这时月娥说话了，她说道：“别呀，米会计，我们这两个脑袋怎么也得挡两颗鬼子的子弹，你那两颗子弹还是留着吧。”米成东一愣，问道：“啊？怎么说说的，我错怪你们了，往上拽你一百多斤，也不用他连下去呀！”月娥笑道：“你们大男人不都小心眼吗，我呀，一看这高墙大腿就转筋了，别人下来弄我他不干，谁让你们都说让我偷着找一个来呢？”米成东红着脸又说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先前说的那几句话，你们也别生气，战场十万火急，不得不这么说啊。” 连已经给媳妇系好了绳套，让上面拽，又说道：“不是娘们傻，而是他带着国夫人的示下，才回来的。”米成东笑道：“再怎么着，也用不着你亲自下去呀……”连也有点脸红，说道：“仗是要开打了，我也怕青头小子趁乱占了她的便宜……”墙上的护院接连被鬼子的流弹打中，月娥被拽上大墙后，就吓昏了过去。有小年轻的要背月娥，被米成东制止了。连当仁不让，背上赶紧下大墙。 到了南跨院，她还没醒。有人嘁嘁喳喳，这个说两军对阵，不能有女人，不吉利。也有人说不可能，穆桂英，花木兰和梁红玉不都是女的吗，怎么不吉利了，人家打的可都是胜仗。刚醒了的她马上顶上一句，“就是，男人不都是女人生的吗，生你们时怎么不说不吉利呀！”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哇的一口酸水吐了出来。正研药的金顺堂大药房掌柜郎中杜仙起一看，说道：“这个女人怀孕了……” 连听了不知是喜是悲，只见月娥站起身向众人道了个万福说道：“瞧我这肚子，这个不争气劲儿，早不怀晚不怀，偏偏这时候怀……”他有点冷笑得说道：“大东家，我有要事相禀，国夫人带着五个姨太太扔下众家眷返回来了……”所有的人都“啊”了一声，国百灵吃惊的问道：“都回来了，都来打仗来了？他们现在哪里？”月娥说道：“他们打算到花翎，走钱家墓道进城，五姨太小凌儿也怀有身孕了，她向夫人承认，她是日本人……” 223. 众志成城金生泰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不但连，就是国大东家等人，都盯盯地瞅着月娥，按说这些话一个女人家多半是不能在人前说的。㈧  ㈠Ω中文网 ．８⒈大伙也都看着月娥，觉得她有点神秘兮兮。原来她是急的，本来大伙各奔东西后，她和国家的众家眷已经走过黄余两家垭口，再走一会儿她就先到家了，国夫人他们还得往北走。可谁知小玲的使唤妈妈腰里掉出一把手枪，手枪被手疾眼快的家丁黄二捡了起来。国夫人只好就在河滩上让家丁给小玲和和妈妈动家法。这一吓，小玲和和妈妈说起了别人听不懂的话，俩人叽里咕噜说了半天，最后小玲告诉国夫人说自己怀了身孕了…… 国夫人一听，又看看她的身形，判断她没说假话。但她说：“小玲怀有身孕，家法暂时可免，和妈妈必须受罚。这样的下人，不教训怎么能行……”两个家丁上前把和妈妈摞倒，用木棍抽起来。和妈妈虽然屁股被打得啪啪响，却没怎么吭声，心里暗暗叫着劲儿。小玲却受不了了，趴在和妈妈身上大哭。国夫人看她俩并不像主仆关系，倒像母女。命人拉走小玲，加劲儿打和妈妈。 小玲一着急，跪下哭诉，承认他俩是母女，原是到牙克石谋生的日本艺妓。偶然的机会，被关东军特高课相中，给以金钱，威逼利诱，命她们扮成主仆和小泉一郎配合西来，见机行事。由于看到国百灵势大，又感其为人，就假意介绍小玲做了国百灵的第五房姨太太，以便日后利用他。他们想日军占领多伦后，由国大东家出任围场县的县长……月娥是被国夫人派回来报信的。 国大东家听了月娥的话，很为月娥的为人感动，知她是怀着必死之心毅然跑回来的，就心照不宣地和她及连对视了一下。有人提醒连，先让月娥回去休息一下，连忙不迭地领月娥走了。国大东家忙派人又去叫米成东，下面的事还需他前去。 说起钱家墓地，又勾起了国百灵的回忆。当年烧锅街是钱百川大东家的商号，名叫永宪德。大东家钱百川苦于白三阎王和马四虎子还有伊相臣三股土匪的轮番敲诈，萌生去意。国百灵是在这个时候出手，从他手把田地和产业倒过来的，也算帮了钱百川的忙了。钱百川感激国百灵能言善辩，为人正直，就把防贼用的钱家墓道都告诉给了他。国百灵为了把暗道入口圈进城里，才把小城修得如此之大，从此西边的生意就叫金生泰，东边就叫东烧锅。 钱家的先人于顺治年间就来到这里，并把生意做得如日中天，墓地就选在青羊山下的花翎村。那时还不叫花翎村，就叫钱家坟。花翎田家是给钱家看墓地带耪青，到了17o1年康熙打围驰过青羊山下，田家小女翠儿误出家门，她的气质和美貌把康熙打动，遂召为妃。父亲田园也入了满族升为头人，赐顶戴花翎一支。那里再不能叫钱家坟了，人们都管那里叫花翎。田园一家的日子好转，后人读得起书了，有人考中了榜眼，后来做到了内阁军机。 到了钱百川执事，因为和田家的关系，再加上财大气粗，很不拿土匪当回事。正赶上白三阎王贼匪日大，匪众常在他的马后挑一白旗，上书“吃土包，打侫种，包打县衙，代管巡警”。一次夜间为救死刑犯外甥，砸了围场县城余粮堡，先占了铁匠炉，以便去其脚镣。他们索性放跑了所有的囚犯，县长张危良亦被土匪抓来。白三阎王把马缰绳往张县长那一撇，说道：“去，给我遛遛马……”张维良吃惊地说：“我，我是县长……”白三阎王眼一瞪说道：“县长怎么了，就是因为你是县长，不是县长还排不上边呢……” 钱百川很为把兄弟鸣不平，人前人后骂过白三阎王，谁知隔墙有耳，从此与白三阎王和其他土匪结下了梁子。谁都不敢倒永宪德的地，还有家产。国百灵敢，他了解情况，同时他一俟来人签完字，招手就筑高墙。 米成东很快被叫回来，国百灵与他耳语一阵，嘱他隐蔽去西南角，去回不能影响战事…… 众长官各自说了自己的看法，苗团长还是代表一部分人提出分一部分兵力出去，占领南小梁，一为疑兵，二为犄角……还有人提出一些中肯的打法，张参谋长都一一记录在案。吉副旅长看看丁旅长没有决定分兵的意思，就说道：“谢谢诸位畅所欲言，未尽事宜我们随时再商量。下面就请丁旅长下命令……” 丁旅长指着临时草图说道：“我命令，234团守北大墙西段，235团守北大墙东段，233团守中段；特务团和独立团各抽出一部守东西大墙和南大墙，其余大部作为预备队；其他各直属队随时听候调遣……从现在起，北大墙遍掏抢眼，鬼子来一个，让他们死一个……”他刚说完，各位长官立刻行动起来。此时，小城上空虽然枪弹不断爆炸，但守军人马调遣井然有序，国大东家的人分拨支前，各忙各的，一点不乱。张参谋长忙着嘱咐他们说道：“枪眼还不能一下都掏漏了，免得鬼子想出法子防备。还有，待鬼子近一点了再打……” 各位长官领命出去，张参谋长觉得他们大部分人目光有些含糊，似乎没什么把握。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心里好像也缺点东西。他站在司令部外，想啊想，忽然找到了灵感。他想到了韩处长和李科长，韩处长每遇战斗，都要派作为作战科长的李奇亲赴阵地，调查一线指挥员或有经验的老兵之意见，每每都有新的战机被把握住。采纳了下边的建议，从旅部到参战各部，都会达到最大的默契，焕出最大的生气和勇气。 想到这，他转身返回司令部屋里，想说出自己的想法。但他看到丁旅长和吉副旅长又在和几个参谋研究打法，他们还商量一旦此地守不住，是向西南退往余粮堡和马莲道梁，亦或是向南退往榆树林子川和白旗营房……他以一个参谋长的身份想，我还是先考虑眼下怎样打败鬼子吧，撤走是你们两位长官要考虑的事情。他嘱咐王参谋和李参谋在司令部盯着，自带马参谋和一个副官，出门而去。此时，吉副旅长也出了门，从后面赶来。他虽然个子不高，却也一身杀气，走路大步流星，虎虎带风。 几乎要追上了，在后面问道：“张参谋长，我看你好像有事？”张永泰回头正了正军帽说道：“奥，我刚看见你们两位长官在商量事情，就没打扰。是这样，咱们虽然散会了，我观察各部长官都面有不实之色。我就想学李科长，每遇战斗都到前线走访一下。那时有些个实用的点子，不都是在一线阵地上得来的吗！所以我们想去转转……” 吉副旅长听他说完，笑着一拍他的肩膀，说道：“行啊，张参谋长，得韩处长真传了……”说完几人不免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振奋了附近的官兵，与往来的枪声形成对比。他们又往前走，正碰上连和几人运火药过来。张永泰一看是连，就问道：“连队长，这火药是从哪搞的？”连很不好意思，要敬礼，又没敬，低低地说道：“这都是国大东家让我们现炒的，这不正往东墙上运。军爷就叫我连吧，我就是领着这些弟兄整天护院，也不是什么队长……”他有点语无伦次，又紧张地说道：“这大院里，我们熟，军爷有啥事找我，或找我的弟兄们，都不含糊……”他意犹未尽又夸起来：“你看咱们这么多人开进来，没有一个人乱来，你们真是仁义之师呀……” 吉副旅长看他虽然朴实，却挺会说话，就说道：“连，谢谢你和大东家及整个小城的人，这么支持抗日，你这盒子枪还挺新的，打得准吗？”连摆手让手下人先把火药先送走了，随后咧嘴一笑说道：“这是大当家的让我挎着吓唬人的，大当家的人缘再好，也会有土匪惦记呀。别看常在我身上挎着，真没打过几枪，弟兄们与我一样，有的都没放过枪。” 吉副旅长招手叫过一个长官，是警卫营的张万水营长。对他说道：“张营长，这是金生泰小城的护院连队长，你马上派人把他和他的人临时训练一下。他们连抢还没打过几下，小鬼子就要动进攻了，这怎么行？训练一下，给他们把枪配齐，足子弹……”张营长虽然向各位长官敬礼，并表示领命，可是面露难色。在这临战前的一刻，有太多的事情忙不过来，临时又添了这个事情，他脸色不好看地领着连走了。 吉副旅长和张永泰一行人才奔北大墙而来，先到235团防地。士兵们都在忙着掏抢眼，有的士兵一边干活，一边回头看他们，就等长官有吩咐。张参谋长上前倚着大墙看他们掏多深了，士兵张来福说道：“长官，这有一个掏透气的，都能看见日本浪人的大腿了……”他们几人听了很是吃惊，吉副旅长问道：“这里也有日本浪人？” 米成东领命，到小城西南角，在一个隐密的树林里，打开了那个暗道口。国夫人和三个家丁，还有几个姨太太和她们各自的丫鬟婆子。都挤进了暗道，正没法前行。米成东终于把她们都接了出来。重又回到金生泰小城的国夫人，看到自己的家已是枪弹横飞，所有人都搂紧了神经，并忙得热火朝天。剑拔弩张的世界，告诉她，这个家就要被战火淹没。他望着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丈夫，以往是那么悠闲，此时都没有时间看自己和众家眷一眼。也顾不上问问她这么突然的情况，这么远的路，是怎么想到走钱家墓地的…… 他那么忘我的忙着，自己只好挥手叫下人把小玲和和妈妈押上来。 224. 烽火之城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小玲和和妈妈被黄二等家丁拥了上来，两人都不敢抬头看国大东家。㈧㈠中文网┡．８⒈国百灵表情严肃地瞥了小玲一眼，厌恶的表情，令小玲和和妈妈不寒而栗。这时，当铺掌眼池三胖汇报说道：“大东家，四个大抬杆都已经钝满了火药，四个炮楼上也都备满了火药和砂子……”国大东家听完，轻蔑地看了她们母女一眼，说道：“我国百灵打一辈子鹰，让雁把眼啄了。作为我热河人民的敌人，我金生泰老少爷们儿的敌人，你们还有脸回来见我？” 停了停他又说道：“我后悔呀，竟拿你们当朋友？”和妈妈脑筋飞转，她说道：“大东家，我们是被小泉一郎给骗了……”国大东家不等他说完，又说道：“别提小泉那个瘪犊子了……”他用手一指远处站着的马大劲，接着说道：“已经被他砍了脖子……你们俩，赶快选择一个死法吧……”和妈妈痛惜地说道：“我死不足惜，怎样死都对得起大和民族了。只是她，腹中还怀着你的骨血，中国有一句古话，虎毒不食子，你难道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了吗？” 国百灵伤感地说道：“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国破家亡，骨何存焉……你们为了占领我小城，想用苦肉计？我国某人没有那么心软……”和妈妈顿足说道：“您就看我们多么不容易，被小泉所迫，来到这里吧……”她又婉转地用很感恩的口吻说道“感念大东家和夫人及大伙容纳，皇军啥时来到这里与我们无关……”这时，有人走上前来，说道：“国大东家，特务团长刘松年长官命令我们，把日本特务交出去，现在是非常时刻，一切事情服从军管……” 这边没说完，已有一队士兵赳赳前来，领头的长官朝国百灵举手敬了一个礼，沉声说道：“国大东家，本官奉命行事，还请见谅……”国百灵浅笑说道：“长官不必客气，都是为了打鬼子，也是为了小城的安危，你们为抗日计，我个人荣辱得失都可放下……”这位长官听了很是佩服，说道：“下官马冠秋，是特务团一营三连连长，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为了防止日军伎俩，只好得罪了……”几个士兵上前把小玲和和妈妈带上就走了。 张参谋长听到吉副旅长问那个士兵，就也很吃惊地俯下身子，低头从那个枪眼往外看，由于北大墙外鬼子众多，弄的尘土飞扬。尘土一起，西风相助，墙外呼得一下就像起了白毛风。吉副旅长也趴那瞅了瞅，他却看到人影攒动。 对于长官的疑问，235团张肖南参谋说道：“派出浪人行动，是日军的一种战术，往往军队遇到难以进行的事，就要派浪人出动，采用别策诡方，推波助澜；凡是日本浪人，遇到中国百姓，他们就是强人，洋刀一挥，欺男霸女；如果遇到中**队，他们就委身平民，向政府和当局提出交涉，死缠滥靠，达到目的……” 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听了他的汇报，对他很是刮目相看。约略问了他的官阶，嘱他用心杀敌。但却不知他尽和学兵团相处，对中日战争的理解已经上升高度，对战事研究很是用心。他又说道：“四十一军守赤峰时，热河独立团的前身，在构奔赤峰城时，就曾杀了几个欺男霸女的浪人。他们的做法，得到了当地村里人的拥护，人数倍增……” 吉副旅长他们其实对浪人也早有耳闻，四十一军开过隆化时就杀过几个浪人。但像张参谋这样清楚，还达不到。从他说话的字里行间，总听出一点学兵团的味道，更加欣赏他。他们越往前走，士兵围得越多。张参谋长环顾众人，看到那位张参谋因有事，已向吉副旅长告辞他去，就不舍地问跟前的人：“现在日寇就在城外伺机攻城，我们怎样能把鬼子打败？” 有个外号“毛老道”的老兵一边挖着枪眼一边说道：“这墙太厚，土层又硬，实在不好挖。但此法从枪眼打他，他们都不知怎么死的。不过，鬼子毕竟是鬼子，枪又好使，子弹又供应上了，尤其那种野鸡脖子，能顺着我们的枪眼打进来，打炸我们的汉阳造什么的……”他停了停，看大伙都等着他说下去，就接着说道：“我看不如这样，枪眼掏一个正的，再掏一个斜的。斜的能扩大打击角度，而且斜正轮番使用，互为犄角。同时，每人准备一块木棒，也就是木塞儿，枪眼不用时，必须塞上。这是以免鬼子的子弹一旦射进来，伤着弟兄们……” 吉副旅长听了老兵的话，觉得耳目一新，他又看看张参谋长，两人都笑了起来。吉副旅长问道：“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老兵放下挖枪眼的工具，朝他们立正敬礼说道：“报告长官，我叫王春泽，河南项城人。”吉副旅长听完他的回答，郑重地回答道：“好，好，现在墙外就是鬼子，咱们就得这样多想出打鬼子的方法来……这样吧，你是哪个营的？”王春泽又回答道：“报告长官，我是235团12营的……”吉副旅长转身向正走过来的235团林青山团长说道：“林团长，行啊，你们有能人呀，这个士兵有点子。你看我们一下连队，就现了你们团的这个士兵了……” 林团长上前一看说道：‘奥，王昆弟他们营的，老兵了，是有点子……’说完，他看看王春泽，看看各位长官，又看看士兵们正挖枪眼的身影，满意地笑了。吉副旅长对他说道：“林团长，我命令，王春泽提为副排长……”林团长笑道：“好吧……”转身问道：“你们排长是谁？”副连长王久才站出说道：“报告长官，1连12排排长叫柳进水，刚被曲春良连长找去了……”林团长说道：“吉长官有令，王春泽杀敌勇敢，他提出的斜挖一个枪眼，很有新意，要迅推广。他被提为12排副排长……” 王久才副连长说道：“是，尊令，请长官放心……”王春泽看他说完，也上前一步，说道：“谢谢长官栽培……”吉副旅长又说道：“张参谋长提出的出来走走，太对了，真现了人才……” 金生泰小城里，所有的士兵都再学着王春泽，多挖了一个枪眼。官兵们还与老百姓合作，就地取材，搭了许多攀上大墙的梯子，准备一同向鬼子开火。国大东家被家眷返回来的事一搅，筷子令已经不出去了。因为回来复命的人都忘了交筷子，他也忘了收了。可人员该干啥干啥，谁都没停，东烧锅那边，上房的上房，堆土的堆土；沿着大墙运木头的运木头，送水的送水…… 这么忙，谁都无怨无悔。墙上墙下，院里院外，枪飞弹打，大战就要爆，真是烽火连天。可国大东家却想到，这一战不管是胜是败，小城都会毁于一旦。大儿子国永太一旦从英国回来，不知会作何感想。小儿子国永平，那个小王八羔子，读书不求上进，只好到九头山学武艺，此时不知怎样？要是这个小子在家，面对北大墙外就要攻城的日军，早蹦高了，不把着大抬杆轰鬼子才怪。 有几人抱着好多步枪走进来，打头的池三胖子说道：“大东家，人家南军兄弟真够意思，不但挤时间训练了咱们的护院，这不，还捘出这么多枪……”国大东家看着他们都把枪放在地下，就站起来向大家做了一个罗圈揖说道：“各位老少爷们儿，会使枪不会使枪的，都领一只吧！我们已经和战争分不开了，不就是放枪吗，谁怕谁呀……”说着话，他也接过一支大枪，又说道：“鬼子敢进来，就和他们拼了……” 他听到大多数人都在和他呼应，有人说是，有人说拼了，还有人牙咬的嘎嘎响，还有人在立刻学着怎样上子弹。尽管是这样，他也听到有人在下面嘁嘁喳喳。这么些年了，谁心里想的啥，他心里都清楚。账房先生杨成赞在那磨叽，要把国夫人等女人送走，他提出的就得由他送，大东家明白。为了稳定人心，人一个都不能走了。他也很烦他一说话，就抖他的帽子。还有一个不同的声音，是大管家郭东林，他一看池三胖子他们领回来那么多枪，就说这是守军的手腕，抓了人家的枪，和这场战争脱干系，已不可能…… 与少数几个不同声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几乎所有的人都磨刀霍霍，抓枪铿铿。粮行掌柜郑相如说道：“大当家的，咱们这些人，都是腿裆带蛋的。爷们儿麻，就该这样。从今天起，您就是岳飞文天祥，我们就是您手下的兵，死也要和小鬼子拼一下。这回倒要看看，东洋小鬼子到底是什么面捏的……” 茂木前之筑虽然把三个联队都沿大道东西排开，各连队都由东北向西南往前修着工事，可他还是拿捏不准，这样进攻到底对不对。电话打到赤峰和通辽，冈村宁次和小叽国昭由于离得远，也都一时不好定夺。冈村想飞到烧锅（地图标注），实地看一看，可是赤峰城的飞机场还没有眉目，从通辽飞过来，燃油又不够。茂木只好派出侦查人员，远远地绕小城转圈儿，侦查动向。令他苦恼的是，区区一个联队，想包围金生泰，不可能。据目击侦查，金生泰其他三面的大墙都高于北面，日军个子又小，只好选择北面进攻了。 茂木只好命令参谋们把作战计划尽快做好，往赤峰，请求批准。 225. 墙里墙外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前之筑决定集中兵力进攻金生泰的北大墙以后，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生怕一不留神再被117旅给算计了。㈧㈠ 中 Δ文』 网┡．８⒈他和梅井权衡再三，派出参谋多名和特高课的人等围着金生泰去侦察。返回的结果，也印证了以前到金生泰打探的特务画回的草图。茂木想得到上司有见地的指令，怎奈小叽国昭和冈村宁次分别在赤峰和通辽召开会议，最终也没有一时拿出破敌之策。 茂木命令各联队加紧向前推进工事的同时，又给小叽国昭打电话，要求他继续派兵，把117旅困在小城里，饿死他们。不一会儿，小叽国昭也回了电话，他说道：“将军阁下，您说的多多增兵给你，围而不攻或者围而攻之，都是皇军的拿手戏，可为上策。可是现在关东军也是深陷战争漩涡，拔出一只脚来都很难，只得等候本土再动员兵员。” “南满和北满的抗联，前后牵制了八十万的关东军；东起鸭绿江，西到大兴安岭，北到长白，南到热河，对抗皇军的武装，估计有三百多支。他们神出鬼没，打的皇军真有点疲于应付。南路作战计划中，进攻长城的皇军第14混成旅团，在喜峰口和罗文峪口，被中**队西北军第29军阻住。该军趁夜黑风高，派出奇兵频频夜袭，大刀专砍皇军的脑袋。那里的皇军，晚上睡觉，不得不用铁箍把脖子套上……所以，想抽兵西顾，必须延缓几天。不过你也放心，大日本皇军的兵员会源源开到。天皇又召开内阁会议，要趁中国内战，动全面侵华……” 茂木忽然想到，皇军士兵，个子都不大，从北大墙进攻实在是太对了。于是，他走出帐篷，来到掩体后，扫视各联队挖工事的进展。他看到各联队士兵都在挥汗如雨地向前挖着，而且挖工事的同时，双方枪弹横飞，已经是小战不断，大战在即。 国大东家说道：“大管家郭东林你把剩下的人都拉出去，让连教一下，怎样上子弹，怎样瞄准，怎样打到鬼子……”转身又对杨成赞说道：“我到庙上去一下，这里你盯着，我去去就来……”他由几个家丁陪着，快步走出南跨院，向东偏北方向的老爷庙走去。到了老爷庙，士兵都不阻拦，他们径直奔了设于大殿的指挥部。马参谋上前敬礼，说道：“刚刚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他们到前线巡视，受士兵启，利用233团前线指挥部，挖了一个瞭望暗缝，丁旅长也去察看敌情去了……您有事？” 国大东家一听不巧，怕耽误了军情，贻误了战机，就说道：“老朽前来，也没啥大事，就是看看南军兄弟还缺什么不，我们会尽力满足你们……”这时，许多人的脚步声传来，卫兵高声喊道：“丁旅长到，敬礼——”国大东家等人忙转向门口迎接。只见丁旅长在众人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丁旅长一看是国大东家，笑着上前握着国百灵的手，说道：“大东家，您有事吧？是不是我的属下办事鲁莽，惹你生气了？” 国百灵听了摇头说道：“你们是仁义之师，没有鲁莽的地方。我此次前来有两个事，第一，关于特务，你们该咋处理就咋处理，不要因为我寻了私情。此事，我相当惭愧，过去的事咱就不说了。鬼子用心深远，可见欲亡我中华之心，早已有之。第二，鬼子枪多人多，子弹充裕，这是他们的优势，我端量我方不具备。但我们有一个土招数，不知行不行……”大伙一听他说有土招数，都想听一听。与茂木干了这些天，太疲惫了，如果真有奇招，岂不更好。丁旅长也仔细地看着他的脸，说道：“奥，大东家果有奇招，能杀伤日军，那太好了，愿闻其详，也请大东家不吝赐教。” 国百灵赶紧抱拳作揖，说道：“军爷过奖了，我一个老百姓哪有什么奇招绝招的，只是刚才听下人出主意，有人说站在上风头向鬼子撒辣椒面……我已经吩咐人去把各杂货铺和摊上的辣椒面都打包来了，可是辣椒面毕竟有限。我又忽然想起，不知行不行，咱们小城里辣椒面有限，可马粪蛋有的是……”众人听得云里雾里，辣椒面风吹过去能辣到鬼子的眼睛，可马粪蛋，谁也没尝过，他怎么达到伤害鬼子的作用呢？ 司令部的人对大东家不但说感激，尊敬是必须的。丁旅长在静静地思考他说的话，同时他也要向大东家表个态，城中的日本特务，死了的和活着的，都和他大东家没关系，他丁旅长的话就是一锤定音了。可还没等丁旅长说完，吉副旅长笑了，他说道：“国大东家，手下有高人呀，顺风撒辣椒面，战史上有过。另外，明朝时，抗倭名将戚继光就曾在海船上，命令士兵扬过做饭剩下的灰，倭寇的眼睛一眯，就只有挨揍的份了。” 吉副旅长说完，丁旅长说道：“国大东家，顺风给鬼子撒辣椒面，确实是个良策，能缓解鬼子进攻猛的问题。我代表117旅全体将士，表示感谢了，可是您还得就马粪蛋怎样杀伤鬼子，告诉大家，以便咱们迅实施……”国大东家听丁旅长催促，就说道：“马粪蛋的事，是我忽然想起的，早年间钱百川大东家用此法对付过土匪，现在对付鬼子不知行不行。咱们把干马粪点着，装到小布袋里，想法抛上天。风助火势，马粪着得会更旺，肯定会把袋子烧着，那风一吹，落下去的不都是火和灰了吗？鬼子能不怕烧？” 大伙听了他的烧马粪蛋，也觉得可行，就都嘁嘁喳喳议论开了。丁旅长又说道：“国大东家，你说的两个计策都十分可行，可是据我刚才到临时瞭望口去看，北大墙外，地面太宽，那辣椒面往哪块撒呢？就这功夫，鬼子离得还很远，辣椒面撒出去，风吹不到地方就会落地了……”王参谋说道：“丁旅长，要不咱们带上国大东家再去一趟瞭望口，目测一下鬼子的进度，回来再商量怎样把东西抛上天……” 吉副旅长说道：“王参谋说得对，去目测一下，不过我和张参谋长就不去了，我们研究一下，辣椒面怎样往上抛。”他又朝国大东家说道：“大东家，你那位出辣椒面主意的人是哪位，我们要见见他……”丁旅长说道：“这样也好，咱们兵分两路，可以节省时间……”国百灵一看这些军爷，尤其被叫丁旅长和吉副旅长的，说话办事干脆，利索，不怨人家和鬼子打了这些天仗，这是上天派下来的将神。 听到吉副旅长问话，他忙说道：“辣椒面这个主意，是我的一个杂货铺掌柜叫范广远的年轻人出的……”他回身对一个家丁说道：“去，把范掌柜叫到这里来，就说军爷有事，是我叫他来的……”家丁答应一声，回身就跑出去了。国百灵打家丁走后，既跟着丁旅长等人奔后大墙中段233团防地而去。到了那里，苗团长接着，丁旅长把国大东家介绍给苗团长。苗团长笑道：“久仰久仰，其实刚才我们见过面，你能献出你的一座城，我辈军人感激，感动，感悟，实在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这样说吧，只要小鬼子敢靠近来，绝对让他命丧黄泉。我们和茂木打了这些天了，命不要也够本儿了，但要保住你的小城……” 国百灵听了，抱拳秉手说道：“这位军爷，过奖了。我的小城，我不献出来，鬼子也惦记着，已现的特务就是明证。再说，国破家亡，国都要没了，家还能保全吗？所以，不要想着保留我的小城了。我国百灵白手起家，借大伙之力，富有这座小城。可我向来视金钱如粪土，大敌当前，只有放弃了……” 丁旅长听他们说完，就说道：“国大东家，诚心可昭日月，大为必感天地，我117旅全体将士，再次和您共勉……”国百灵说道：“丁军爷言重了，我国某人拿得起也放得下，此时我们确实要同仇敌忾，可一旦守不住，你们也不必以小城和我为念，自可撤出去。有道是，军无常形，与鬼子玩真的，还是自己吃亏……”丁旅长和众长官，听了他的话，虽不置可否，却也都心里一动。丁旅长又说道：“国大东家，你来看，小鬼子想的招也够邪的，他们斜着挖工事，意欲直接挖到咱大墙根……” 他回身对王参谋说道：“通知各团和直属队主意，鬼子的各条工事都在迅向前，挖枪眼的和搭梯子的，都各找有力地势，准确杀伤鬼子……”王参谋立正接令，转身吩咐人传令去了。丁旅长又说道：“国大东家，您看，鬼子都在工事里向前推进，距大墙还有二百米左右，这个距离如果把马粪抛上天，是不是能够着他们了？”国百灵也通过隐蔽瞭望缝目测了一下，说道：“往天上抛马粪，只能找甩杆。可咱们都不常使那个家什，估计抛三丈高就很不错了。让鬼子再往前推一推合适……” 正在这时，连跑过来，说道：“大东家，辣椒面都准备好了，甩杆柱也准备好了……”国百灵问道：“马粪呢？准备了吗？”连说道：“正准备着呢。不过，您看这甩杆柱都得埋哪合适，要不绑到大车辕子上，好赖可以移动呀……”国百灵一听，说道：“行……”众人都看着连，丁旅长说道：“真是个聪明人……” 茂木摸出怀表，一看已经十点多一点儿。西南铁青色的青羊山，被阳光照得更加肃穆。他愈加觉得这座突兀挺拔的山峰，有一种不可征服之感。他想到富士山，想到大和民族，山变得更高，战争变得更加神圣。神圣过头就是疯狂，他扒着帐篷南面的掩体，东西各瞧了半天，对传令官野田少尉说道：“传令过去，各旅团加紧进攻地有……”山冈洁联队长接到命令，立刻让松田大队，越出战壕，向大墙冲去…… 227.鬼子进攻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235团14营一连，终于挣得这个城墙顶上射杀鬼子的机会，在连长武城方等长官的指挥下，以门板等木头做掩体，往鬼子第13联队的三个战壕里，一阵子瞰射。』『㈧Ω㈠中 文』』Δ网 ． ８⒈打得第13联队三个战壕里的鬼子，纷纷倒地。再没有比这更痛快的战斗了，鬼子真是措手不及。第13联队位置在最东边，所修战壕与城墙的角度最小，最前端距城墙也就二百多米。三排的士兵一度推开木头，直接射击。一班的一个士兵王五外号叫张飞舅，一步登上城墙顶上，接连往鬼子战壕里撇手榴弹。 武连长一看，可气坏了。他最喜欢这个兵了，别看像莽张飞，但打仗不怕死，手榴弹能扔出去二百米，完成任务总是恰到好处。他还能听出鬼子的机枪和迫击炮的节奏，鬼子的重型武器要开火，他总是提前有预感。每到此时，他再莽撞，也有意识地躲一下。因此，常常给大伙起到示范作用。城墙上大约一米多宽，他个子不高，五短的身材，就见他拉开架势，像鬼子的掷弹筒一样，接连把手榴弹撇下去。手榴弹在鬼子战壕里连着爆炸，他又是挥汗又是笑。 武连长也抬腿一步迈上墙，一把拽他个趔趄，骂道：“你个张飞舅，你不要命了？你以为你是张飞的舅舅，小鬼子就不打你了……”他知道武连长怕鬼子给他一枪，把他给交代了。一个趔趄愣没拽下来他，士兵们都乐他，知道他就这个脾气，火候不到，他保证不躲，火候一到，他准躲。他们一班长王包气得更是不行，骂道：“你个张飞舅，武连长拽你都不下来，你敢抗命……”他也要上去拽他，还没等上去一条腿，就见士兵王五猫下腰就滚下来了。 他这一下来，一连的所有官兵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紧接着，鬼子的的火力，卷风似的打过来了。武连长气乐了，王班长也气乐了，其他人都为他长出了一口气，这小子总算回来了。没时间与他计较，也没时间欣赏他，因为鬼子的火力太猛了，所有的门板，眼看着就被鬼子射来的子弹打碎了。 连被234团的人连拖带拉到了北大墙西段，那里的士兵都在从枪眼瞄着鬼子阵地往外射击，他通过一个士兵的枪眼往外一端量，不行，鬼子离得有点远。原来日军第25联队位置靠西，他们所修的三条战壕，比其他两个联队的角度大，子弹射进他们战壕里的就多。主要是这个原因吧，战壕前进的度有点慢。 连对杨干苗团长说道：“这位军爷，你们这里，小鬼子离得有点远，咱的甩杆甩不到地方。这辣椒面存货不多，辣不着小鬼子的狗眼，太可惜了……”连告辞了234团，领着众人向东返，大伙推起捆着甩杆的两掛大车，向233团阵地而去。233团在团长苗子平，团副谢占方等长官的指挥下，对战壕外的松田大队，实施了痛快的打击，眼见那将近一个大队的鬼子，所剩无几，剩下的鬼子又后退跳回了工事里。 山冈洁在掩体里，远远地看到松田大队的士兵，几乎都留在了阵地上。他大雷霆，用战刀指着南面，骂道：“八嘎，松田中佐，有辱皇军的荣誉，应该对着日本，切腹自杀地有……”他还没骂完，联队参谋长飞曲巴拉中佐，猫着腰跑过来，说道：“大佐，茂木将军刚刚打来电话，在攻下金生泰之前，不要盲目制裁手下长官地有……”接着他也开始指着南面大骂：“117旅，丁博廷，良心大大地坏了，死啦死啦地有。为什么顺风撒辣椒面，大大地不讲道德地干活……” 山冈洁听他骂得起劲，不屑地看着他，说道：“飞曲君，亏你还是帝国大学毕业的，兵书上说，兵无常形，你地不懂……”飞曲巴拉中佐经他一说，赶紧收住嘴，无奈地看着山冈洁，说道：“哈依，大佐批评的是，飞曲谨遵教诲……”山冈洁对他话施令道：“命令，松田大队所剩士兵，轻伤以下的都去修战壕；狗熊田下大队出动大岛中队和井上中队，立刻跳出战壕，分两翼掩护进攻……”飞曲巴拉说了声“哈依”，跑步回帐篷执行命令去了。 连来到233团防地，通过枪眼看到鬼子暂时败了回去，只窝在工事里一门子往前挖，又跳出进攻的鬼子，蠢蠢欲动。他现辣椒面还真管事，只可叹辣椒面太少了，这些都是剩的根儿。这里是坝下，冬天冷是冷，照着坝上却差远了，所以每年消耗辣椒面也不是太多，各杂货铺去年腊月进的货，大部分都卖了，能打扫这些已经是老天有眼了。 这时，郭三子跑来，说道：“连，大东家找你，说和你商量那马粪怎样给鬼子撇过去……”连命令其他护院和家丁，看着两掛甩杆和大车，在此等候，他飞跑向南跨院而去。他正跑着，只听城墙外鬼子本已急骤的枪声，又格外密集起来。他只好返回，通过士兵的枪眼，看到233团对阵的鬼子，又有人跳出战壕，匍匐而来。苗团长看到连在那盘算，就走近说道：“连队长，不要着急，小鬼子还离得远，你那辣椒面等一等再撒给他们……” 连点头答应，并表示很赞成他的判断。他来到自己的众护院面前，吩咐道：“辛小虎，你带人在这守候，刘铁汉，你带剩下的人，推上一挂大车去东边；我估计这两个地方的鬼子都尝过辣味了，一时半会儿的功夫还不敢上来。你们在这两个地方先候着，可要绷紧神经，一旦小鬼子近了，就听军爷的。你们俩就照着我那样甩，没事，很好甩……我去一下，完事就回来……” 松田大队刚才是从中间的战壕冲出去的，大岛少佐和井上少佐接到命令，各自挥兵从两侧战壕蹿出。他们吸取松田大队的教训，一开始就没有猫着腰站鬼子进村的队形，而是趋前以松田大队留下的尸体为掩体，寻机向前。大岛和井上远远地递了一个眼色，只好尽量慢地驱动士兵，还不住地往天上搜寻，真希望城里再飘出类似于纸卷的东西，好赶紧回撤。 第13联队的小野呲太郎大佐正笑守军智计稍逊一筹，茂木打来电话，通报第17联队损失大半个大队，松田大队仅剩直属队和队部人等。要他们第13联队注意。小野呲太郎说道：“将军，117旅太不讲战争规则，他们顺风往皇军的阵地撒辣椒面，辣得勇士们睁不开眼……”他正汇报战况和困难，大桥冒少佐跑来说道：“大佐，不好了，你看守军从墙上瞰射我们，三个工事都被他们罩住，皇军已经是死伤枕籍……” 小野呲太郎忙放下电话，嫌大桥冒说话不是时候，噼噼啪啪就给了他一顿耳光。此时，岛夫丸中佐也跑回来，想请求指导。他看到自己的中队长挨打，便不敢上前，灵机一动，看到墙上的守军到不了一百人，不足惧也。他刷地抽出战刀，返回阵地向大墙上一指，说道：“为死去的皇军报仇啊，不开枪者，杀……”他这一嗓子，像强心剂，三个战壕里的鬼子，同时举起枪，以优势火力，向墙上仰射……打得墙上的木板着起火来，渐渐灰飞烟灭。 连跑回南跨院，众人正不知如何把点着的马粪撇上天，好多人都在往干马粪蛋里捅火炭。国大东家说道：“连，你来得正好，你说这马粪就不能用纸包了吧……”连想了想说道：“回大东家的话，这马粪球儿，里面点着了，除非卷在干草里……”他此话一出，好多人都心路大开，有一个人被大伙想起来。这个人就是辛占人，不好种田，专务算卦，家住烧锅街西的小南房。他实在揭不开锅了，就用干草编兜子，换点零钱用。辛占人本来几天前就逃到大庆永南沟的舅舅家，可他睡不着觉，这天又听说国夫人和一些家眷都回来了，他也就回来了，随着国夫人她们进的城。 辛占人被找来，他平时有点溜溜叨叨的，一般不和别人说算卦以外的话，国大东家只是吃惊他是怎么回来的，已来不及多问。辛占人自有点义愤填膺，现场冒咕蓝烟，与城内被鬼子子弹打着的房屋和柴草连成一片，烧马粪味熏得人直咳嗽。他似乎专为此来，像变戏法一样，抓过递过来的干草，刷刷忙活半天编成一个筐兜一样的东西。随手扔给连，头不抬地又编起来。连刚拿到手，杨成赞赶紧接过，给大伙展示。 手等着辛占人又编成一个，接着又一个。由于度太快，编得有点潦草。旁边也有人学着编，却编不成。有人说这个干草兜行吗？辛占人听了说道：“不行？那还有人编吗，我还不编了呢……” 226. 连发撒辣椒面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松田中佐接到命令，对松田大队辖下的躯下、儿玉银和落山三个中队长说道：“联队长命令已下，要我们越出战壕，冲过去。㈧㈠中文网『．％８⒈军令如山倒，前面就是火海，我们也要冲过去地有……”躯下少佐说道：“大队长说的是，皇军的命都是属于天皇的，为天皇圣战，死不足惜。可是我们冲到那里，攀上那么高的墙并非易事……”这时，通讯小队把电话送过来，山冈洁大佐在电话中说道：“松田君，你们尽管冲过去，联队部的工兵中队会随后配合你们一起攻城……” 松田中佐拔出指挥刀，向金生泰一指说道：“帝国的勇士们，杀鸡给给……”松下大队除了直属队外，三个中队在机枪的掩护下，纷纷越出战壕，向南冲去。躯下中队在东，儿玉银中队在西，落山中队居中，排成散兵线，士兵们端着刺刀，猫着腰一步一步向前挪。松田大队长太不满意了，他对着走在最后的一个小队长石完少尉说道：“你地军人地不是，胆小鬼地有，死啦死啦地……”在松田中佐的驱赶下，三个中队都冒死向前。 大墙里117旅各团的官兵都通过枪眼，现了最中间的一个战壕的鬼子，忽然纷纷越出了正向前挖的战壕，稍微集结了一下，一边散开一边向南大体按散兵线冲来。同时其他正向前挖的战壕里的鬼子，分批次向大墙这边开枪，对向前冲的鬼子进行掩护。各团士兵只要挖完枪眼的，都从枪眼里向外开火，仇恨的子弹，携风带电，啸叫着射向了松田大队的鬼子。鬼子骤遭打击，纷纷倒地。就见他们稍一调整，阵型一变，全都卧倒，匍匐向前。 随着鬼子向前运动，234团和235团，限于枪眼的方向，大多已够不到那些鬼子。只有已斜挖完枪眼的士兵，还能够到他们一点。两个团都羡慕起233团来，打红眼的官兵，要攀上大墙去开火。此事传到旅部，吉副旅长用电话命令杨干苗和林青山，抑制士兵，暂不上大墙开枪，以免成日军活靶子。如需上城墙顶上开火，也得丁旅长回到指挥部在定。 丁旅长站在瞭望缝下的土台上观看松田大队的鬼子，现他们刁钻的很，左右翻滚躲避子弹，又尽量以坝界和田垄作掩护，很是得法，心中感叹鬼子训练有素。233团虽然以逸待劳，可有一半的官兵第一个直的枪眼还没挖透，更别说斜的了。所以火力有点压不住鬼子，那边的鬼子此起彼落的向前挪。 他略一转身，担忧的神色被苗团长和国大东家看见，国大东家也从瞭望缝隙看到了野地里，穿黄皮的鬼子有的像中枪的野鸡倒下不动了，有的却像黄虫一样，翻滚前行。他感到军情严重，不免神机一动，回身看到连和众护院在离士兵几十步的地方，把甩杆柱已经绑到了两个车辕上，便对连说道：“鬼子还在二段地，你看是不是得高一点抛……”他又用手向北一指告诉连道：“大约就是这个方向……” 连黑黑的脸堂，咬着牙关，亲自去操纵甩杆。他站上另一掛大车，把那一个甩杆的大头举起，立柱那边的小头就降下来，护院孟三子拿起一个用烧锅那边的桑皮纸卷的纸卷，挂了上去。纸卷的两头用麻匹松系着，中间鼓着肚子。这是大伙商量出的招，既不能上天被风吹跑，还得被风把纸吹开，辣椒面攘出来。连看了看北方的天空，国仇家恨都寄予这一卷辣椒面上了，两臂用力使劲一拉横杆的大头，小的那头就向天上弹去。那桑皮纸卷还真听话，像断线的风筝，向北而去。 起初，纸卷还真没被风吹开，城里的人们都望着远去的纸卷着急。连通过远处的人们的表情，知道辣椒面并没撒出来。他正要骂娘，只听几声枪响，是鬼子开的枪，桑皮纸被打漏了，麻匹也开了，辣椒面在天空沸沸扬扬…… 松田大队主力所剩鬼子，都忙着一边躲子弹一边向前爬，起初没有一个人向天上看。其直属队和大队部的后勤人员正不住地向前挖战壕，有个左田参谋一抬头，看到风从城里高高地吹出一卷纸。他也没在意，因为他们是从东北开过来的，大风卷白毛见的多了。他回身看到了参谋长本腾戒之素少佐，就抬手指指天上。其实两边各阵地的鬼子好多人都看到了，城里飘出来一卷纸，都没当回事。眼看就要向下落到战壕前，还没等它向下落，本腾戒之素少佐拔出手枪，对着那纸卷就是几枪。那桑皮纸虽有韧性，可也禁不止子弹的打击，从中间立马开了花。 松田大队三个主力中队的鬼子，大多数都闻到了辣味，继而辣椒面也落了下来。鬼子群中，咳嗽声此起彼伏。躯下、儿玉银和落山三个中队长赶紧命令自己的士兵和军曹，都趴下别动。有老兵和军曹立刻拿出手绢捂住眼睛和鼻子。随着辣椒面的继续下落，鬼子群中咳嗽声连城了片。咳嗽声一混合，像哭声…… 丁旅长回身走下土台，伸手握住国大东家的手，郑重地说道：“国大东家，你的办法很管用，谢谢，谢谢了……”国大东家笑笑说道：“这没啥，管大用的还得靠咱们南军的子弹。我就不耽误各位了……”他作了个揖，转身带上家丁走了。丁旅长看着国大东家疾步而去，虽意犹未尽，可军情紧急，容不得多想。就听苗团长在那对手下士兵说道：“鬼子都为躲避辣椒面伏在地上，给我狠狠地打……”官兵一起用劲，机枪和步枪从枪眼里一起开火，打得松田大队的鬼子，血花四溅。 国大东家一行刚出老爷庙的大门，他忽然想起来，问道：“连呢？怎么把辣椒面抛上天，就不见了？”家丁杜得水说道：“回大东家的话，连把那卷辣椒面抛上天，就被东烧锅那边的守军请了过去……”国大东家一听笑了，说道：“行，成香饽饽了……走咱们回去看看他们怎么把马粪蛋，也抛上天去……” 连正倒着往后走，想看到自己抛上天的那卷辣椒面，是怎样被打开的。这时，从东面跑过来一队士兵，为的一位手掐短枪的军爷，看着他一笑说道：“你就是连队长吧？我是235团12营1连12排排长柳进水，请您到我们235团给鬼子撒点辣椒面……”说完，士兵一哄而上，推大车的推大车，拿辣椒面的拿辣椒面，柳排长把手枪放进枪袋，拉起连就走。 第13联队，也叫小野联队，他们一直把自己看成是茂木旅团最能干的连队，不然小野刚才怎么想到那么高的绝招呢？刚刚看到第17联队的松田大队被117旅暗算，很不服气。小野呲太郎大佐立刻把小也下三中佐、岛夫丸中佐和黑天完一中佐叫过来开会。三个大队长都不愿意来，因为都忙着挖战壕呢。他们也特服自己的这个联队长，这招绝，起码勇士们从战壕里进攻，比从地上进攻，好多了。可这战壕还没挖到大墙下，联队长又想起了什么招了？ 小野大佐说道：“我们都是帝国的英雄，区区一个土城就能挡住我第四旅团？刚刚山冈洁联队的松田大队，被117旅撒辣椒面眯了眼，辣坏了。117旅趁此一阵狂打乱射，那些勇士们最后撤回战壕的不足一个中队。”三个大队长听了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岛夫丸说道：“支那人哪来有太多的辣椒面，他们往那里撒辣椒面，难道也往这里来撒么？” 他刚说完，就听三条战壕里的官兵，一连串得打起了喷嚏，顿时喷嚏和咳嗽连城了片。几个长官都走出位于隐蔽部里的帐篷，他们看到从小城里先后飞出三个，用灰黄色的纸包着的纸包。当纸包飞到最高就要降落时，从城里飞来子弹，一下把纸包打碎。辣椒面顿时沸沸扬扬飘满天空，簌簌降落。联队参谋长西盐五夫中佐立刻传令，命令各战壕官佐，组织躲避下落的辣椒面。官兵们都掏出手绢和毛巾，捂住脸，或直接用手掩住口鼻。 这时，只见他们正对的城墙上，出现好多门板，也有原木。小也下三等长官正不知117旅要干什么，就见从那些门板和原木檩材缝隙伸出无数枪口，呼啸的子弹，雨点般打下来。小野呲太郎一边命令各长官，回大队组织应对，一边给旅团部打电话，请求对策。不过他也哂笑着说道：“丁博廷，这招用的早了，如果我部攻到距离城墙一百米再使，则我部休矣。” 此时，城里的连和他的手下，又被234团的一队士兵，生拉硬拽到西边去了。连一边被拖着往前走，一边回头问道：“刚才是谁把纸包打开的，老子还没说打，咋这不讲义气？”有人告诉他说道：“连队长，不打不行了，再不打，纸包就被小鬼子接了去，拌饭吃了……”连牛劲上来，脖子一更，说道：“辣死他狗娘养的……” 228. 马粪烧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辛占人本来是被众人尤其是女眷返回参加抗日的壮举感染了，没费事就来编草兜子，可有人七嘴八舌惹恼了他，就平静的放言要不干了。八一中文?网? ? ≠＝≥．≠８≈１≤Ｚ≈≤．≠ＣＯＭ连抬头扫视了在场的众人，心说鬼子进攻半天儿了，这城里也被鬼子的子弹打得烟飞火起，可还有人说风凉话……他正要作，国大东家说道：“辛占人，你既然能编，就赶紧编吧，也不枉你有这个手艺一回；再说你能回来，就说明你还有一颗良心。为打鬼子做点事吧，你看这不已是烽火连天了吗……” 辛占人倒是手没停，国大东家说的话，他也没反对，好像在自言自语，说道：“梦里翻几翻，血洗青羊山……”他的话虽然声音不大，听清楚的人也不在少数。杨成赞立马恨起这个小算卦来，知道要血洗青羊山早他妈说呀，早知道也能躲躲……还有人贼眉鼠眼的要和辛占人套近乎，想知道鬼子血洗到啥样呀……辛占人谁都没看，谁的情绪变化与他都没关系，他调整了横筋的长度，改成一个桶状，编得更快了。 国百灵一拍桌子，说道：“让他们狗娘养的进来血洗，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不管怎么着，连，把这些马粪蛋子先给他们尝尝……”连也学着军人立正说道：“是……”他想把手抬起来敬个礼，没抬起来。他现众人开始越来越庄重的看着他，可是编完的草兜都已被装满点着的马粪了，那些马粪蛋都从里面往外冒烟。烟也冒得越来越大了，连也急了，带领众人，拎上那些粪兜，就出去了…… 茂木前之筑听到小城里瓦飞看到了烟腾，却没听到有人大呼小叫地逃命，很是吃惊。其实日军各部的散弹飞枪，都是自的，士兵向里面开枪，官长也不制止，纯粹没把117旅放在眼里。但他们从长官到士兵都越来越感觉到，高高的城墙可不是那么好逾越的，守军先从枪眼里射击，抽个冷子又从城墙顶上打一阵，还轮番地借助风力撒辣椒面。茂木也知道，官兵真有点苦不堪言。可是，金生泰小城再难啃，凭着帝国皇军的坚强意志，凭着关东军横扫满洲直逼热河的气势，只能驱兵死命前攻。 茂木和梅井从司令部派出多个督战组，到各联队各大队各战壕，催促士兵狠命前突。新的情况不断传回司令部，金生泰所在的大地，是文珠沟河的古河道，挖工事尽碰到大石头，困难加大。依仗皇军的设备齐全，工具丁事，再加上官兵效命。所以，几乎各大队的工事都推进到距城墙二百多米处。日军凭着众多的机关枪和守军对射，又用步枪向城里仰射。 守军各团都感觉到，鬼子随着战壕向前推进，攻势越来越凌厉。特别是中间鬼子派出的两个中队，缠在尸体堆里，绝不后撤，伺机前进。丁旅长和吉副旅长担心鬼子攻到城墙根前，用炸药炸开城墙。234团，尤其是233团，都开始组织敢死队，学着235团，先把木头放上城墙顶做掩体，打鬼子措手不及。可是，鬼子有第13联队刚才吃下的亏，早等着守军这一招那。丁旅长忙命令作为总预备队的236团，紧急登上东西南各城墙，加强守备。 这时，连带领众人带着冒烟的马粪兜赶过来了，丁旅长也正惦记着大东家所说的马粪怎么使，司令部的人都正猜测着。墙里烟火四起，墙外枪声疾，鬼子的子弹打在大墙上，噗噗得响，很瘆人。辛小虎他们正看着233团长官的手势，转动甩杆往外抛辣椒面。连让辛小虎把大车摆正，又让人用草绳把一个马粪兜挂在甩杆上，这头上两个人用力操控甩杆，一下把粪兜甩过城墙去了。那些马粪本已都被捅进去的火炭引燃，有的已经要着透，被甩到空中以后，南风一吹，都窜出了火苗。接着变成了火球，干草很快被烧断，风再一摧，整个火球就碎了。连灰带火，飘飘落下，有的落在鬼子的阵地。鬼子们都赶紧捂脖子捂眼睛，因为它一是掉脖子里烧到慌，二是眯眼睛…… 茂木和梅井站在帐篷外的掩体里，看着城内不断往外抛的火球，急得不行。茂木毕竟是茂木，虽然着急，却咬着牙说道：“看来，他们的辣椒面用没了，我看你这个东西还能有多少……”他话音还没落，又有一卷辣椒面从烟尘中飘出来。依然是又被子弹把纸打碎，辣椒面飘得哪都是。茂木和梅井都被空气中的辣味，呛得咳嗽起来…… 在小喀喇村西到黄窝铺村之间，一个鬼子的运输中队，被楚镇虎派出的人终于给拖住了。原来茂木骑兵第四旅团在苍苍坝梁东坡，大炮尽失，剩下也不过几门掷弹筒。那都是有毛病的，不然也得给烧了。茂木一边挥兵追赶117旅，一边向冈村宁次、小叽国昭等关东军一方长官求救，甚至越级给武藤信义大将打去电话，就是要关东军最高层给第四旅团拨转各种大炮和炮弹。武藤信义臭骂了他一顿之后，还是想法从从本溪和朝阳日军基地，调拨过来十七门六零炮和相应的炮弹。这一下被楚镇虎的人撞个正着，岂能放过？ 热河独立团的三个排在大森林穿插往复，和进剿的鬼子小队打乱套了。鬼子不敢深入，但也总是追着守军不放。守军已适应了在密林里作战，鬼子立足未稳，又草木皆兵，虽然战斗力高，却处处被动和吃亏。15日晌午刚过，三排在林如远排长的带领下，把鬼子拉炮的马车阻住在黄窝铺村东的苇子沟河边，押车的鬼子中队被其他排的人吸引分散，最近的小队都被压缩在大车附近的树空里，多数死的死伤的伤。 随后从小喀喇和黄窝铺赶来的两个鬼子中队，两面夹击向守军进攻，终于救起林郎中队。林郎少佐呲牙瞪眼的归拢部下，已经是损失了一半的兵力。众鬼子赶上几掛大车，过了苇子沟河，进了黄窝铺村。由于赶车的都已死，有的马匹也中枪倒地，好几掛车只得靠人力往前推拉。到了石泉河大车店，大部分鬼子都累饿了，鬼子的翻译进屋让店家给鬼子上饭上菜。从小喀喇赶来的本田少佐自知后路消停不了，哪敢吃饭，和河原少佐及林郎少佐简单沟通了一下，就向小喀喇返回了。 谁知从大车店的后墙外，唰唰唰扔进来二十多颗手雷和手榴弹，乒乒乓乓一顿烂炸，大车店的当院被炸成了火海，因为车上的炮弹也被引炸，当然那十七门小炮也变成了废铁。河原少佐帽子都被炸飞了，满脸是血，还不忘挥刀先杀了店家老幼。然后用战刀指着松树梁说道：“八嘎，小股守军良心大大地坏了，死啦死啦地有……” 茂木和梅井觉得皇军各联队推进到距离城墙二百多米，已经实属不易。他们恨不得所有的勇士都飞出战壕，去攻上城墙。因为按以往惯例，守军的手榴弹是抛不到地方的，可今天不同，守军是居高临下，照样抛到了。不知他们是用什么力量抛出来的火球，起初第17联队这边三个，后来两边的阵地也抛出来。梅井说道：“将军，支那玩的什么把戏，那是马粪地有……”茂木一看可不是。 只见又一个火球随着向北运动，被风吹得呼呼燃烧，紧接着火尽灰扬。唰唰的灰烬和火星飘落下来，老远的阵地里的官兵都睁不开眼。这个草木灰和辣椒面还不一样，它的火星掉在脸上或脖子里，烧到慌。茂木看到太多的官兵都忙着拍打身上的火星，躲避掉下来的火星，有点抱头鼠窜的架势。 梅井蹿回帐篷，用电话打给几个联队长，说道：“各部皇军，必须顶住。要知道，他们的东西是有限的，不可能这么一直用下去……”就在不远处的山冈洁大佐几乎是哭着说道：“梅井大佐，咱们这是遇到了什么兵了，真不按常理出牌，勇士们实在受不了了……”梅井说道：“山冈洁大佐，你是第四旅团里最勇敢的长官，在关东军中也是佼佼者，茂木将军对你相当器重，这一点，各位大佐都知道，你自己也清楚。今天，117旅使出这点招数，你的钢铁意志就变成了稀泥？将军此刻不在这里，如果在，他会让你剖腹以自裁……” “山冈洁大佐，你难道看不出，117旅越是这样，越显出他们已穷途末路？另外，兵书上说的，兵无常形，这点把戏，皇军一定会克服。此时，他们如果一下出现在城墙外，真会打皇军一个措手不及。可是，谅他们也不敢。真要那样，我皇军勇士，凭着精良的武器和优良的素质，定会勇猛而上，把他们打败……” 但城里的火球还是三三两两往外飘，鬼子从大车上运来苫布，迅往各战壕，鬼子有序地钻在苫布底下。茂木也怕辣椒面，也怕草木灰，他也回到了帐篷。虽然梅井没有向他立刻汇报以山冈洁为代表的官兵的言行，可他早已有所洞悉。只是非常时期，只可装作不知。其实他也在怀疑，此战的胜利系数。这时，电话响起来，河原少佐哭腔说道：“将军，我们该死，从赤峰运到的那十七门炮，都被支那给炸毁了……” 229. 国夫人做饭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听了河原少佐的电话，立马呆若木鸡，纵使他再铁血，再身经百战，也不免颓丧外漏，智勇缺失。八??一?中文 ???．?８?１㈠Ｚ?㈧．㈠Ｃ㈠Ｏ㈠Ｍ还是梅井大佐上前捡起他随手丢掉的电话，对河原说道：“河原君，你们已经尽力了，不要过于自责，将军不会怪罪你的，你们要牢牢守住赤围大道地有……”茂木听了梅井的话，走过去左手抓起另一部电话，右手捏住话柄摇起来。电话那头传来冈村宁次的声音，茂木说道：“冈村司令官，我茂木有负关东军盛名……” 冈村宁次说道：“将军，此话从何说起，请将军明示……”茂木说道：“我第四旅团的所有大炮被117旅骗入险地，失去以后，我向阁下和小叽国昭汇报以后，还向武藤信义大将请罪了……”冈村宁次说道：“吆兮，这个我知道……”茂木接着说道：“他把我臭骂了一顿，最后还是答应我，尽快调拨大炮。结果他连夜从朝阳和阜新战场拨来17门大炮和炮弹，当即由火车运往赤峰，又由汽车运出赤峰城，最后由马车往这里运。可刚刚又被支那军队给炸了……” 守军从枪眼里顽强地向外射击，不但打的鬼子抬不起头来，此时南风正硬，城里撒出的辣椒面和点着的马粪蛋子，让日军无法抬头。他们多数只好暂时钻在苫布底下以挖战壕为主，开枪和进攻为辅，借以虚张声势。但城里也没有放松，这时，饭菜送到各部。233团、234团和235团各营轮流吃饭，236团和其他各直属队先行监视，稍后也是如此。 原来国（夫人）太太千折万难把两个日本特务押回家，也明知自己是把命给押上了。看看大东家和自己白手起家的偌大家业，被日本人攻打的烟火四起，家不成家了。自己也只好与金生泰这个家共存亡了。可怎样处理这两个女人，心里实在没有眉目，就由丈夫处理去吧。后来听说两个女人被守军要了去，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她不愿丈夫杀人。可她也不愿丈夫旧情太深放了那两个贱女人。想到这自己心中也乐了，黄二等家丁下手也真够狠得，树条抽在她俩的屁股上，啪啪地响，打得他俩鬼哭狼嚎。 想想当初她俩跟着小泉来到金生泰时，就有很多疑点，可自己一个女人家没想太多。丈夫身为一个了不起的大东家，招个三房四妾太正常了。那个鬼小泉也没实话实说，愣说自己和她俩都是东北人。此时也想起她俩那么亲昵，就是娘俩。如此看来，自从大东家纳了小玲以后，或者说每次小泉来到金生泰，大东家都生活在危险之中。想着这些，他真有点后怕，当初大东家新纳娇娘，还真有点春风得意，自己的心里也曾有一些微微的醋意。 外面枪声疾，她不得不收回思绪，对所有的家眷和丫鬟等说道：“你们都与我一样镇定，我谢谢大家了。我决定要亲手为城里的人们做一顿饭，为抗日尽一点妇人之力。谁能干啥就干点啥吧，小鬼子真要攻破城墙，受祸害的还是我们女人。也到该吃饭的时候了，哪能让这些男人饿着肚子打仗？”朱姨娘抬手卸下自己手上和头上的饰物，悠悠地说道：“姐姐既然要为抗日男儿做一顿饭，说一声就行了，哪能让你亲自动手？” 国夫人果决地摇摇头，说道：“妹妹，这么些年你还不了解姐姐我，啥时说过虚的？咱们好歹也姐妹一回，平时也养尊处优惯了；今天，就亲自下手做一回饭吧，这一仗要是胜了，这不也是功劳一件；如果败了呢，我们也对得起这些浴血奋战的男人了……”孟姨娘也说道：“行，今天我就管淘米。我也看清了，这仗胜与败，姐姐都不想走。”国夫人又说道：“有些事，是冥冥中注定的，从打今年正月去南庙还愿，我就看到关老爷的脸色不好看，好像要出去打架。我又看到青羊山的娘娘头钗光泽不在，就知道该来的一定会来。” 她一边和大伙忙活着干活又说道：“如果不是和妈妈漏了馅儿，我也会返回来。我们是女人，国大东家的女人都貌美如花，虽然我老了，可你们开得正艳……”说这话时她眼睛有点迷离，微醑的样子，好像以大东家的眼神，看自己的女人们。有人反对道：“可别客气，还是姐姐长得最好看，最有韵味，大东家最待见……”国夫人走出迷离，清醒地说道：“日本人是什么，是强盗，是畜生。他们杀人越货的同时，最不放过的就是女人。我爷爷当年到旅顺做生意，就曾亲眼看到他们屠城、祸害女人……” “今天，她们俩就是不露馅儿，我也会返回来的。现在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你们说，咱们带着两个奸细，小鬼子肯定会找到咱们。再说，有小泉这个挨千刀万剐的，大东家的女人，早在他们的心上了。咱们跑到哪，能跑过他们的马蹄？”众人都服了，暗伸舌头。也都累出汗了，谁干过这个活呀？米是大家伙淘的，肉也是众人下手切的。一大锅小米饭已经要上圆气了，猪肉炖粉条子也咕嘟咕嘟开锅了。香味飘出西花园伙房，充满了小城。谁闻着不饿呀，香味飘过去，墙外的鬼子闻了，枪声都减弱了。 一担担的饭菜挑出伙房去了，她们刚要歇歇，就见丫鬟翠翠拿了一个包袱递给了国夫人，说是在小玲的卧房找到的。国夫人一听是小玲的东西，就厌烦的很，不屑地看着那个包袱。朱姨娘示意那个丫鬟打开那个包袱看看，丫鬟伸手解开了。一看里面是一套女人的衣服，拿开衣服，是一张纸，上面画着道道，写着一些字。众人都不解，好奇地看着。国夫人拿起来一看，她认出了那一行字是：青羊山和赤围大道。国夫人是大家出身，为闺女时是兴聚德的大小姐，学女红时就学过字。她又细看，那地图连黄余两家垭口都标注了…… 她忽然醒悟，自从小玲被纳，就整天粘着大东家，上这上那，好像陪着皇上打猎的妃子。这上面的好些地名，不是亲自去，哪能画得出？北湾子，连自己的娘家兴聚德，还有长山鸡拉旮……都在地图上。看来没带领这些家眷回到娘家，实在是对了。 这时有人回来，老远就说道：“猪肉炖粉条子不够了，是再做点儿，还是怎么办？”来人已到门口，国太太已听出是家丁黄四，就问道：“怎么回事，一大锅还不够吃？”黄四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国太太焦急的问话，就说道：“回国太太的话，这饭和菜一挑到前线，无论是军爷还是咱们的人，都说这菜太香了，都来开耳岔子的吃，你看不够了……” 远处又有人来，边跑边喊道：“国太太，咱们的猪肉炖粉条子太香了，小鬼子闻着都馋地流哈喇子，说要用子弹与咱们换……”后面又有人喊道：“别嚷嚷了，大东家来了……”大东家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屋来，他扫了一眼众家眷，最后把目光落在国太太的脸上。四目相对，万语千言，已无从说起。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还是大东家先说话了，他说道：“军爷想用你们做的菜，换点子弹，我不想换。我觉得鬼子心眼太多，不知他们玩的什么把戏……” 国太太想了半天，才开口说道：“鬼子馋了，要换子弹，没那么容易。他们来换猪肉炖粉条子，为何不直接说换我们金生泰人的脑袋？你告诉他们，换人头容易，换猪肉炖粉条子难。你身为金生泰的大东家，人家要把你的女人都换出去，你也干？”国大东家被自己的太太问的无地自容，脸一红，想往外走，又觉不合适，说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这支南军太疲惫了，被打得缺衣少弹的，他们怕子弹不够用……” 国太太有点自嘲地说道：“子弹不够用，你不是把辣椒面和马粪蛋子都用上了吗？”大东家说道：“那些东西都是解一时的事，怎奈南军是从赤峰一路被这股鬼子追来，给养和枪弹得不到补充，鬼子又提出以菜换子弹……”大东家解释完，心中为夫人的果决态度震动，不免暗暗佩服，便带人回复丁旅长去了。 再说守军轮班吃饭，那猪肉炖粉条子不知怎么这么香。扒一口小米饭，加一筷子粉条子肉，满嘴流油。小城里是饭菜飘香，吃的南军弟兄是腹满肚圆，还瞧打嗝。连听到国太太不同意与鬼子换菜，就带人赶到234团阵地，见大部分守军兄弟都在吃饭，他扒着一个枪眼向北一看，一个鬼子在最近的战壕里举着牌子。那牌子上写的字，他笨坷地念道着：117旅，你们子弹不多了，把你们的菜匀出点来，我们大大地提供子弹地有…… 连找过大东家，说往菜里放点毒药，药死这帮小鬼子，看他们还打不。可大东家不愿意出这损招，国太太又坚决不换，有鉴于此，他拔出手枪从那个枪眼中，啪地一枪，举牌子的鬼子头上中枪，应声倒地。一帮护院和家丁都拍着连的肩，夸他枪法好。连说道：“千载难逢的大战，我再不露一手？更待何时？” 日军第25联队嘴馋的不行，恨不得说点好地，哪怕多给点子弹，好抑制住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连正不高兴的茂木都有点默许了，闻到香味却吃不上，肚子真难受。鬼子正等着消息，谁知城里啪得一颗子弹，把举牌的曹长给打死了。这可气坏了茂木，他沉声骂道：“117旅，还有城里的人，不给皇军换菜吃，良心大大地坏了。我命令，所有各部，机枪掩护，准备攻城……” 230. 大东家骂鬼子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命令一下，各联队有不同的想法也不敢怠慢，立刻调动至少一个大队外加一个机枪中队，向各自的战壕最前端运动，伺机一声喊就跃上战壕向前攻击。八一中文 ≥＝．茂木下完命令，立刻又改了主意，他忽然想到，城里饭菜飘香，说明他们正在用饭。那香味把皇军的馋虫都逗引出来了，他们不给换菜，我们自己也该解决伙食了。想到此，他掏出怀表一看，已经是下午2:3o了。这时，旅团部军需官川子介进来报告，说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是否马上开饭？”茂木和梅井简单商量了一下，立刻命令参谋松田说道：“松田君，你地，赶紧通知各联队，暂缓进攻，抓紧吃饭地有……”。 随后，旅团部和其附近各部都开始用饭，但各部都在议论一件事。旅团直属大队的谷田少佐就听到手下一个士兵说道：“搜噶，里面饭菜香死啦地有……”谷田少佐上前打了他两个嘴巴，骂道：“你是帝国的军人，嘴太馋地大大地，再这样，死啦死啦地有……”谷田少佐虽然感觉自己骂得还算有点底气，可自己的肚子却在叫。他也明白，每天出生入死，谁不想吃点好的？整天吃罐头，都吃腻了。在东北时，他们也吃小米饭和猪肉炖粉条子，又香又开胃。 日军各部都安排轮换吃饭，谁都明白，总攻就要开始。茂木通过反馈回来的信息了解到，各联队都已完成抽调一个大队和一个机枪中队的部署，可是这一下，兵力已经显出提襟见肘。可他一边吃饭一边把心硬了下来，就孤注一掷来他一下子，不信凭着皇军的神勇，攻不上他小城的大墙。工兵大队长胡田中佐风风火火的赶到，向正在吃饭的茂木敬礼说道：“报告将军，工兵大队已准备木梯19个……”茂木咬牙咽下一口饭，说道：“吆兮，你大队有没有减员？”胡田中佐低下了头，说道：“将军，减员在所难免。从苍苍坝到这，我们尽挨打了，支那小股军队良心大大地坏了；刚刚在文珠沟伐树时，又被松树梁上下来的支那袭击，勇士们又有玉碎……” 由于吃饭的关系，城里和城外的冷枪和对射出现了暂时的停息，国大东家走出屋，闻到飘散的辣椒面子味和烧马粪蛋子味。这两个土办法给鬼子造成的麻烦可能也不小，可他也高兴不起来，任是强盗在城外凭着枪炮充足忤逆攻城，这他妈太欺负人。他又看到有人站在东西城墙上向鬼子阵地瞭望，还有自己手下的人也在学着登高偷窥鬼子的动静。间或有城里的守军给鬼子来一个点射，鬼子也立刻开枪还上两枪。忽然，鬼子有一颗炮弹出狼嚎一样的鸣叫，打进城来。众人正不解是什么声音，那炮弹已经掀掉东烧锅酒库的屋瓦，钻进去了。 国大东家心里咯噔一下，又听见酒库里出了巨响，他的心像被炸碎的酒海，裂了，流淌了。他现不但那酒在自己的心里四散流淌，眼泪也不争气的在脸上流下来。他越想越有气，想起守军军爷们都管鬼子叫冒儿木，健步登上一节墙顶，抬手向北一指骂道：“杂种懆地，帽儿木，我操你们家大闺女小媳妇儿，我操你奶奶……” 茂木正在吃饭，听见小城里一个声音在那骂自己，他心说：奶奶早已不在了，想与她干那种事，没那么容易。她就是真在世，也不一定同意。但转念又想到那前半句骂的大姑娘小媳妇，心里有点翻个。他想到女儿百合子，还有儿媳山口惠子，正好在大姑娘小媳妇之列。不过支那人要想和她们上床，死啦死啦地有。他转念也想到皇军祸害的支那女人和朝鲜女人，心里生出好多后悔。可城墙里的那几句支那国骂，在心里来回撞响。 藤野传令官匆匆回来报告，说道：“小野大佐他们联队，有一个中队修好了一门掷弹筒，把仅有的一颗炮弹，射进了城里地有……”茂木和梅井都孤疑地看着藤野上尉，明显表示怀疑。藤野上尉又说道：“是城里的守军打得太刁钻了，把下夫中队打得急了，勇士们修好了一门坏掷弹筒……”这时，南风吹来一股酒香，各工事的鬼子都禁不住大嗅鼻子，有人心里默念着清酒，把青羊山看成了富士山…… 国大东家被手下从墙顶上拽下来，都怕他被鬼子的流弹伤着。他却不顾那些，还要登高骂茂木的祖宗八代。酒味从东烧锅不断飘过来，他心里判断，至少炸碎一个酒海。这些狗日的小鬼子，真是作大孽呀。 丁旅长看到吃饭已接近尾声，就命令各团和直属队，从枪眼盯紧鬼子，防止他们冲锋。这时有侦查团的人匆匆来报，说道：“报告长官，贾从良从围场回来了，已到了钱家坟。可能会从钱家墓道进城……”在这紧要关头，鬼子的流弹又渐渐多起来，说明总攻又要开始。可贾从良就要回来了，它会带来什么消息呐？ 贾从良穿一身便装，灰头土脸的来到旅部，寒暄过后，他失声地泛了一个愁，说道：“我的丁旅长，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守在一座土城里，做困兽犹斗吗？”吉副旅长扬着小白脸，似笑非笑，不看丁旅长，也不看贾从良。张参谋长高高的个子，往地图前一站，顾自得研究着地图。丁旅长表情凝重，说道：“贾上校，你答应要的援兵和武器呢？难道你带回的就是这几句不阴不阳的问话吗？我117旅从赤峰与鬼子打到这，血火烽烟，肝脑涂地，南京方面不知道吗？撤到这里也是按着少帅的命令撤得……” 贾从良听到这，不觉潸然泪下。自己有点后悔，还回来干什么？已知这支部队没救了，迟早是鬼子的盘中餐，自己还飞蛾投火。原来93军一听他说日军一个茂木骑兵旅团追过来，吓得士无斗志，各师立刻收拾跑路。他几乎是截着石军长，就差拽着他的大襟求他了，求他去救117旅一把。石军长像抖掉尘埃一样，把他甩到一边。他转而像司令部其他长官讲述117旅的经历和处境，指望能激起一点他们的民族新和同情心。谁知石军长却挑了眼，返回来说道：“他们抗日，我们就不抗日了?**有那么多主力，都不往过开……” 贾从良气得坐在椅子上，欲哭无泪。这帮军阀，一浑起来南京的帐都不买，别说戴老板，也更别说他这个小特务了。可是自己是跟着117旅一路跑回来的，亲眼看着那血腥厮杀和铁血抗日的事实，即使拉不过来，也应该救他们一把呀。 最后，贾从良只是从四十一军留守兵站那弄到一点军饷回来的。他面对丁旅长的一连串责问，更加蔫菜。他又开始自责，自己真不该回来了。可自己回来干什么来了呢，奥，还是想救这支有血性的部队。他又想起来，他们是那么不喜欢他，怎么会听他的？这一路上，只有在小喀喇丁旅长听了一回自己的，但那其中原因是因为离围场太近了。看来这个怂蛋包93军，只能在远处起点作用。 贾从良想了半天，说道：“我是什么都没要来，也没搬来救兵。可谁像你们呀，有机会也不听话快撤……好在我还回来了，这回我还不走了，我也不劝你们走了……”他随手接过一条步枪，又说道：“我就是一名士兵，和你们一起打……” 这时有个侦查人员匆匆赶来，进了司令部直接到丁旅长的跟前，附耳说了半天话。原来韩处长一直在虎望沟的后梁上密林中，观察着金生泰的两军阵地的态势变化。鉴于外界消息和日军其他部队占领热河的脚步，他建议丁旅长宜战决。具体是继续消耗鬼子有生力量，待攻防双方力量生进一步消长，主动出击，一举把茂木第四旅团消灭掉…… 此时的贾从良悄悄地放下他刚才要做一名士兵，与小鬼子拼到底的做法，因为他受过简单的训练，能从对方口型判断出所说的话。他已明白韩处长虽没有回到117旅，但他也没走远，看来还要指挥和影响这支部队。他才想起自己是干啥来的，也想到自己身负南京的使命……与韩处长和他所带的学兵团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撂下还没抓热乎的步枪，开始向司令部里作战室凑乎。他看到司令部里边包括丁旅长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榆木脑袋，一门心思往日本人的枪口上去磕。 可刚才自己看到这里每一个人都跟民族英雄似的，所以才抓过一条枪，要作为一名普通士兵。自己的想法和情绪变化之快，真有点好笑。他找了半天原因，都是93军那帮王八羔子给气的。差一点被他们气糊涂了，误了党国的大事。 丁旅长已经开始布置墙上和墙下的打和杀，画地图的众参谋，又按着命令往地图上补画东西。丁旅长刚要抓起电话，通知各部，只见贾从良在司令部外面说道：“且慢，我有话说……” 231. 双方来信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司令部众人听到贾从良说话，都抬头看向他，只见他一改刚才的颓丧表情，眼脸放出狠戾之色。八一中文网  ≈．他甩甩膀子挺着大个子迈腿就进了司令部，还明显扬起了头，给大伙的是一个高傲的姿态。见大伙都没人理他，且都在该忙啥忙啥，他清清嗓子，说道：“丁旅长，你虽然没按南京方面的旨意办，可你是真刀真枪干过来的，我是亲眼所见。不过，你要把学兵团那伙人再给闹进来……可是太离谱了。那伙人与我们，水火不相容，你不是不知道。” “从赤峰到这里，如果不是那个姓韩的领着什么学兵团，从中瞎搅合，咱们这支部队早撤走了，也不至于被茂木骑兵第四旅团困在这里，还死了这么多弟兄……” 这时，只听作战室里有人“啪”得一下差点把桌子拍翻，贾从良被吓得一哆嗦。吉副旅长拍在桌上的右手，已是麻了，可他哪感觉得到。因为他白脸变成了红脸，并沉声问道：“贾从良，你他娘的瞎哇哇什么？117旅是一路血火拼到这的，你是亲眼目睹的，可你干了些什么？我再问你，照你说学兵团是瞎搅合，那你有没有瞎搅合？四十一军是来赤峰抗日来了，可你拿着大洋来干什么来了？” 贾从良听吉副旅长把话问到这里，已是无话可说，他也现司令部里进进出出的人都要么不屑瞧他，要么瞪视他。他干咳了两下，转了两下眼珠，朝丁旅长说道：“丁旅长，我就说嘛，学兵团离开，有人不愿意。可我刚说的那些话，哪一句是假的？” 丁旅长眯起眼睛，瞟着地图和墙角，他心中暗骂，这鬼子还没攻进来，司令部倒要炸了。想到这他也一扬右手，啪得一下，又差点把放地图的桌子拍翻，说道：“都长能耐了是不？我丁某人还在……你们是想火并还是想造反？不管谁有啥打算，有老子在，小鬼子就别想攻进来……”贾从良一看丁旅长一脸的连片胡子，眼睛眯缝得越细，放出的光越狠，有点直射他的内心。自己从打到赤峰城，所作所为好像还真为这些人所不齿，更对不起热河人们，司令部里一时无法呆了。这时，他的一个手下，在外面已现了他的尴尬处境，假装有事，来到门口招手叫他出去了，算解了围。 走了一个贾从良，事情还没有完。吉副旅长和站在对面的张参谋长对视了一下，他转身迈出作战室，来到了丁旅长的面前。他细听听小城外鬼子的枪声又已响起，但还不很激烈，就抬手向丁旅长敬了一个军礼，说道：“贾从良是个什么东西，我们都清楚，如果老军长听了他的，他眼睛还会加咱们一下吗……” 丁旅长也在斟耳细听鬼子的枪声，说道：“他是南京的一条狗，这我清楚。在苍苍坝梁东，我也怀疑他曾去找过茂木。可是他再不是人，他说的话也有其一点点的道理。”吉副旅长一听，很是吃惊，忙回道：“你是117旅的最高长官，有话就请明示……作为下属，我谨遵承命，没曾有过半点懈怠……”丁旅长又说道：“你是没有懈怠，张参谋长有过懈怠吗？不过，那我还要问你们，贾从良早就说过，你们和韩处长预谋要把这支部队分散到南边打游击？……” 吉副旅长沉声说道：“既然他这么说过，那就把他找来，当面问个清楚，他有没有证据？”他明显急了，高声叫道：“卫兵，叫贾从良……”丁旅长眯缝的眼睛约略放大一点，用铅笔在简略地图上画着圈，又提示画地图的参谋们，及时修改，同时他一抬手，说道：“不必了……”放下铅笔，对吉副旅长说道：“我117旅内部的事情，难道还用南京的人来证明吗？有他掺和的必要吗？”吉副旅长一听，心中一股暖流在流动，他回头看到张参谋长已悄悄地站在自己身后，估计心情与自己一样。三人顿觉距离被一只无形的手拉近了，这种默契也只有在打鬼子这些天形成并无时不在。全旅从上下的统一，是一种精神凝聚的所在。此时，大伙包括司令部里的参谋和副官等，都一起想到了韩处长…… 丁旅长的心情开始复杂起来，韩处长和李科长及某个学兵团成员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就在眼前。是啊，一亮天时才分开的，可又像分别了几天甚至几年。韩处长那种临战不乱，打大仗如小仗一样玩鬼子于掌骨，遇小仗如临大战一样细心对待，为下一战设下伏笔的作战方法，是一种既难得又难以驾驭的胆略。与他十多天的共事，很是受益匪浅。正当三个人都心有所动时，侦查团副团长方金达拿着两封信，大步流星得走进了司令部。 他把右手的信放到左手，右手抬起来向各位长官敬了个军礼，然后声若洪钟地说道：“丁旅长，各位长官，吕团长命令我来送信……”他右手一抖，一边往前递信给丁旅长，一边接着说道：“这封信是从东南角抛进城的，这封信是从西北角传进来的。西北角这封肯定是……”说到半截，他不往下说了。这也是作为长官应有的素质，各位长官没说，心里都很欣赏他。 这时，鬼子的子弹密集起来，不断地打进城里，由于小城的墙很高，他们越靠近城墙越只能打到南城。从密集的子弹可以判断出城外鬼子又往前推进了一节。鬼子的总攻就要开始了。司令部的作战参谋、副官和大部分长官，都前往一线督战。必须保证所有枪眼看住鬼子，以免他们也挖枪眼，或攀上城墙。 丁旅长打开了信件，东南角的那封，原来是韩处长写来的。西南角那封信件，真是鬼子写来的。 丁旅长及117旅诸长官： 钧鉴 日寇猖獗，热河指日沦陷。浴血厮杀者，虽不只我一支部队，可央央华夏，挽狂澜于暨倒者，如我辈能有几人？晨烦礼送，虽分亦念，不忍远离。余部常住于山沟，鄙直观敌我双方之阵地，我方优势俱在。 但观整个热河和华夏形势，优势却不在我。据内报寇第14混成旅团已虎奔古北口锁钥，一旦得手，扼我长城咽喉，奈何？另寇第19师团一部，瞰热河省会承德而意取围场粮捕厅所在克勒沟（余粮捕）……鉴于诸多情势，鄙认为我部宜战决。现已灭其两成兵力，最好在今晚，亦或明晨，整军杀出城去，三军鼓动，一鼓把茂木消灭掉。不然，赤峰方向鬼子援军开到，我部前后无法脱身，切切。 韩麟符 下午 鬼子的信，丁旅长就不打算看了，他随手一团扔在一边。他这一扔，袖子拂过，原来韩处长的信是两张，丁旅长忙揭开上面的一张，只见下面的一张开头是这么写道： 吉占文并张永泰及诸位： 亲启 学兵团都在，党的种子尚存。117旅打好这一仗，得茂木辎重补给，宜走榆林子川，一部开往围场南部山区蓝旗卡伦，一部向南留在茅荆坝和七老图山……仅供参考，切切…… 丁旅长一眼看到吉占文和张永泰等字，眼睛不动声色地眯了下来，抬头用眼缝看了看吉占文和张永泰两位属下，说道：“给你俩的信，请看吧……”回身对王参谋说道：“王参谋，通知各团长，火来开会……”王参谋立正，接令执行去了。 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却站不住，走不了，很是骑虎难下。他俩知道，韩处长不便写得太多，但这封信，他又不写不行，所以寥寥几句，言有尽，似意无穷。共事多年，丁旅长有一目十行之能，他虽不屑看这封信，却也早已看清。他俩心里又很是不安，因为信上写有共 党之类的字眼。 丁旅长对着新修改的地图，仔细端量。脸上杀气犹在，回身不住瞟向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 这时，听到贾从良在司令部外面捶胸顿足地说道：“日军已经送来信件，说明他们有可能网开一面，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再不走，这支部队真就完了……”他又要往司令部里挤，被卫兵挡住，便捶胸顿足的感叹道：“党国啊，我贾从良实在无能为力……”丁旅长听了，暂时放下了对信件的不快和怀疑，眯着眼睛，黑着脸，表现出了对贾从良的厌恶。司令部外，路过的政讯处长王炳南说道：“贾上校，可别对鬼子抱什么幻想呀，难道我们不消灭了鬼子还能全身而退……”贾从良说道：“城南边没有鬼子，可以想法从南城撤……”也是又路过此地的侦查团方金达团副回敬贾从良说道：“贾上校，你这个想法有点简单，鬼子送来信的同时，已经在钱家坟布下了成排的机关枪……” 232. 在开会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南京特务贾从良中校一听到王炳南处长和方团副一前一后的说话，已然明白了日本人的伎俩。?八一中?文 ??．他们写来的信，目的一定是，调动守军向外逃，在运动中挥己方武器精良的特点，扬己所长，去我所长。贾从良对于自己能开始看清鬼子这一点，暗暗感谢韩麟符。要说那些年虽然鞍前马后的跟着他，可没有现在学东西。这指挥部队与鬼子作战，可真是一门艺术和能力，果是开眼界。想到这，他不再带人偷偷地到门口盯着司令部了。眼前大战就要开始，鬼子太狡猾，没有姓韩的加入，胜算就少了几成，或者没有。他又抄起了一棵大枪，做参加战斗状去了。 没有了贾从良的掺乎，司令部里头融洽的气氛又暗暗滋长。这时，233团团长苗子平，234团团长扬干苗，235团团长林青山，236团团长刘国庆等长官，都急急忙忙赶来，和各自手下卫兵及所带参谋鱼贯走进司令部。屋外从北城外射进来的子弹一阵紧似一阵，显然骤雨就要来到。虽然司令部是在老爷庙的大殿里，守军贴着大墙向外射击的枪声，更如汹涌而来的洪水，不时地淹没了司令部里的说话声。各团士兵通过枪眼和墙顶，射杀鬼子的狠劲可想而知。还有人从墙顶上往外扔手榴弹，间或扔一两个马粪兜，激起墙里两侧的叫好声不绝。 各位长官都脸色铁青，心情沉重如就要黑下来的天空。有的向丁旅长点点头，有的连点头都没顾上，就都围桌坐了下来。丁旅长看看人基本到齐了，清清嗓子说道：“各位团长，在鬼子就要起大进攻前，把各位召集来，就是要和大伙商量怎样尽可能把鬼子消灭掉。现在，司令部有两种意见。一，是杀出去，和茂木拼了。二，是利用好城墙这个绝好的掩体，最大限度地杀伤鬼子。作为最高长官，我看好第二种。下面就请吉占文把第一种意见，向大伙讲一讲……” 这时，外面的枪声好像减轻了许多。张参谋长大声说道：“卫兵，出去问一下，鬼子是什么情况？”不一会儿，还是方团副急匆匆走进来，敬礼说道：“报告，各位长官，墙外的鬼子好像要收兵……”丁旅长说道：“好，再去侦查，有确切情况，来汇报……”说完，他掏出怀表一看，时间到了五点多，外面已经是擦黑了。国大东家派人送来了几盏油灯，司令部屋里被油灯照亮了。他脸色沉重地说道：“占文，你先说一说吧……” 吉副旅长应声站起来，语气低沉地说道：“现在外面枪声骤减，说明鬼子有息战的可能……”苗团长接话茬说道：“小鬼子是有这个习惯，天黑就停止进攻……”吉副旅长点点头，接着说道：“各位长官，我的意见是，经过一天的激战，我们有城墙的掩护，给鬼子造成了极大的杀伤。我保守估计，到此时，小鬼子损失人数少说也得过半，多一多就得去两成。而我们的人数，基本还保有刚进城时的人数，五千人马不到，也够四千多。这样一来，我们虽然武器和子弹不如他们，但人数上处于绝对优势……” “这就是此时此地我们所处的战场情况，但是与我们息息相关的还有一个大情况。各位，我们所进行的与鬼子茂木骑兵第四旅团的战斗，不是孤立的，而是业已形成的以长城为依托全国抗战的一部分。其他战场，基本都以长城线为起点，与鬼子拼得你死我活。其惨烈程度，与我们相比，有过而无不及。在热南，长城喜峰口，西北军29军的1o7旅等部，旅长赵登禹率部夜袭鬼子第14混成旅团一部。鬼子损失惨重，往往一个营房的鬼子都被堵到被窝里。为了防备被砍，鬼子夜晚睡觉脖子上还得套个铁箍……” 众人一阵叫好，连丁旅长都啧啧称奇。所有的人都觉得解恨，浑身充满快意。吉副旅长接着说道：“还有一个重要的现象，赤峰的鬼子已派出增援茂木的部队，星夜前来。在鬼子援军到达之前，我们最好杀出城去，把茂木鬼子解决掉……我们也好脱身……” 吉副旅长讲到这，转头看看丁旅长，平静地对大伙说道：“我先讲到这，下面就由丁旅长，讲一下第二种意见……” 丁旅长说道：“诸位长官，按着我丁某人的习惯，打仗不是我的强项，因为我是马夫出身，我这半生，最喜相马。开赴赤峰抗日，也并非我的本心，我所遵从的第一是军令，第二是指望为老军长洗刷罪名。与茂木老鬼子干上并打到现在，这支部队我知足了。但是我们要感谢一些人，像宣侠父、韩麟符等人，他们的加入，才打造了现在的这支部队。可是，我觉得，此时此刻的金生泰小城，只有依靠城墙了。因为，我们人员减员太大，从草原，到赤峰城，又打打杀杀来到这里，我们人员再没有补给，枪支弹药也一直得不到补给。我承认，就韩处长、李科长和学兵团这一阵给部队士气和战斗力打的这个底，才使我们能与茂木血战。从而我们也扬名了，不然国大东家和热河百姓也不会这么支持我们。” 突然，有卫兵不断领人急急地走进司令部，原来鬼子渐渐停止了进攻，墙里的守军一时拿不稳日军的动向。先是234团张乔亚副团长派人来汇报并请示，继而是233团团副许侠之派副参谋长曾快林等人，匆匆忙忙赶来请示。王参谋长对他们说道：“鬼子停了，正好给咱们休整的机会。不管他们使什么诡伎俩，我们在城墙里，以不变应万变。不过，回去都通知各部，鬼子有不善野战的习惯，他们息战，我们也轮班休息。他们明天会早早开战的……” 又有侦查团的人跑步进了老爷庙，原来小城东南角又传进来一个信件。丁旅长匆忙打开一看，还是韩处长派人送来的。大意是赤峰城的鬼子已经在调动援军，是原驻抚顺的高桥炮兵旅团之一部，三千多鬼子，已经取道龙山和西桥启程，正准备奔喀喇沁（锦山）、王爷地驰援茂木所部。但是，该部之一个联队，从龙山和西桥一启程，就受到冀东游击队特派13团的骚扰，鬼子又是炮兵，挥不了优势，行动相当迟缓。 看完这封信，各位长官都很感谢韩处长等学兵团众人，也感到鬼子援军的很大压力，同时，有人拖住鬼子援军，还是让人稍感宽慰。丁旅长脸色好转，望着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先前的气色，一扫而尽。鉴于严峻的形势，丁旅长没有继续讲下去，转而说道：“韩处长在这时，常常挥大伙的意见，那叫集思广益。今天，咱们别光听我俩说，你们一线长官，先说说吧……” 苗团长当仁不让，先说道：“依我看，就趁小鬼子熟睡之际，咱们马上杀出城去，豁上两千人马，一准把茂木老鬼子干掉。不过，也得采取个打法，我看得先把鬼子第17联队干掉，回手再解决其他鬼子……”其实这个策略很对，吉副旅长和丁旅长都先后露出了笑容。他们正要说话，独立团团长张方元说道：“我认为开出去杀鬼子，万万不可。这小鬼子枪法都很了得，我们关键是子弹不足，大刀钢口又不好。再说，那茂木不可能放心在那睡大觉，说不定还枕戈达旦等着咱们去自投罗网呢……” 大伙一听，他俩说的正好相反，经过一阵交头接耳和商议之后，扬干苗团长也主张杀出去，他说道：“我234团从西门先杀出，突然出现在鬼子的阵地前，奶奶地，不打他个措手不及，我不姓杨……”林青山团长半天没有表态，他觉得杀出去诚然有可能一战决胜负，可说不定还会被鬼子咬住。到那时，可就不如在城墙里以逸待劳了。236团刘国庆团长沉不住气，一拍大腿说道：“我的姥姥，我的一字连怎么没跟上来呢？他们要在的话，肯定有办法知道，茂木是否在等着咱们……”这时，方团副说道：“不就是想知道小鬼子是否睡着了吗？上城墙顶上放他一下子，看看鬼子什么动静不就知道了吗？” 侦查团长吕品三看看手下方团副，对丁旅长说道：“旅座，方团副是个快人快语的人，他说的或有道理，可是不妥之处，还请谅解……”丁旅长一挥手说道：“现在要的就是畅所欲言，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没等方团副派人去干，233团特务连连长王传虎，派了一个班，不声不响地摸上城墙，照着鬼子阵地开起火来…… 鬼子第17联队的阵地，突遭守军城墙上射来的子弹，打着了好几个帐篷。山冈洁手下的熊本兵，哪肯受气，再说他们对守军这种夜袭，恨之入骨。纷纷大骂着“支那”，光着身子抓枪还击。他们这一对射，其他联队，如东边的第13联队也以为守军来劫营来了，赶紧起来迎战。 双方这一打，日军各个阵地都动起来了。睡在旅团部帐篷的参谋长梅井慎太郎大佐，也被惊醒。此时他正被一个奇怪梦吓出一身冷汗…… 233. 魂撞青羊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梅井慎太郎大佐睡眼惺忪地从行军床上坐起，忙问参谋外边的情况。八一??中文 ???．?８?１㈧Ｚ?㈠．?Ｃ㈧Ｏ㈧Ｍ?跟前的参谋小也大尉此时本来也挺困，但参谋小队轮到值班的有自己，没法子。他们也是最担心守军搞夜袭或者劫营，看来怕啥来啥。小也正伸长脖子往外看，南面一片黑，只是城墙上守军的枪口喷出的火舌，像跳动的鬼火。与其说鬼火蹿动在黑色的夜里，不如说咆哮在自己的心里。他听到梅井睡意婆娑的问话，很有气的回道：“报告大佐，支那守军在搞夜袭地有，直到现在还没有侦查兵来报地干活……” 这时，梅井听到司令部的帐篷里，茂木阁下也在询问卫兵，外边的情况。他判断茂木比自己清醒得多，显然又没睡，顶多是坐在桌前打了个盹。司令部里有将军也醒着，自己稍感轻松一些。接着，不断有人进来向茂木汇报情况了，司令部的电话也接连响起来。其实所有的帐篷都不敢点灯，怕招来飞弹。茂木和参谋摸着黑接电话，把水杯和行军壶等东西接连碰到地下。司令部终于点起了马灯，梅井也挺着要散了架的身体，来到司令部，意在协助茂木处理军情。 守军的袭击又停止了，双方的子弹也都停止了你来我往。暂时的没事，让他又想起了刚才的梦境。太多的急行军出现在梦里，他心想这夜间急行军还是第一次。他正踌躇间，迎面冲过来三头青羊。第一头大的青羊锐不可当地就朝他来了，他感觉它带着的气势，好像就是热河的土地，或者是正与本部作战的守军，所具有的气势。一种自全身的惧怕，油然而生。他已无力且无胆量去抽自己腰间的战刀。更抬不起手去抜腰间的王八盒子。那第一支青羊已经要撞到自己，他感觉就要倒下了，只好急转身量力一躲。 还好，这头青羊好像没有太在意自己，有点不屑地被自己闪过去了。 茂木阁下开始往各连队摇电话，先问了小野呲太郎大佐，接着又问山冈洁大佐。又有几个直属队的官佐主动把电话打进来，但情况基本一样，都汇报说，守军只是在城墙上，开枪虚张，别的袭击仍未见。第25联队长石也晃南大佐，第17联队长山冈洁大佐，又相继打来电话，报说已对守军可能要采取的夜袭，做了大大的防备，把机关枪都压上子弹，放到主要位置地有。 茂木听了他俩的汇报，心里稍安。他又抓起电话，打给小野呲太郎，嘱咐他切切防备。他还没放下电话，另一部电话叮铃铃铃得响了起来。梅井慎太郎赶紧放下自己的硝烟大梦，一步抢上来，抓起那部电话放到耳边，电话里传来龟田无助大佐的声音。只听他说道：“我是第7联队长龟田无助……”他没让龟田无助说下去，急急地问道：“龟田君，你地，快说，你们那，有没有支那守军夜袭？”其实旅团部在赤围大道南侧，和其他各部后卫几乎在同一条线上，第七联队所在位置在文珠沟口一带及东西两面，离得也不是很远。 龟田无助大佐回答道：“报告参谋长，我部一直没有脱离支那军的袭击，洪原中队已被他们吸引到松树梁去了。石泉河方向的支那小股守军，亦在蠢蠢向西运动，我部正做防守。茂木一听，抓过电话，说道：“八嘎，你们一个联队负责防守整个阵地的后卫安全，兵力大大地富裕……”龟田无助有小上京和之前的惨痛经历，指挥作战已是相当小心。当他听完茂木的训话，双腿一并，来了一个标准式的立正，口中说道：“哈依，第7联队一定做好旅团后方的安全……另外，将军，我部宽做出柳大队所驻的小山，与金生泰的城墙高下差不多，白天登上去的士兵，说能看到城里了……” 茂木听完他的汇报，说道：“嗖嘎，只是我们没有大炮了。这个事情，已经有侦查人员向我说过……你地，脑量大大地有……” 再说老爷庙大殿里117旅的会议，并没因为北大墙上的试探性射击而停顿。丁旅长说道：“有人说杀出去，也有人说在里面以逸待劳。经过大伙这一番议论，我现我部士气还是高的不得了。真要出去杀入鬼子阵地，没有一个会当孬种。可是，别忘了，我们是疲劳之师，又缺枪少弹，毕竟与鬼子还不是光拼刺刀呀。这样好不好，先调减员比较少的两个团杀出去，如果得手，再杀出一个团……”他说到这，转头看向外面，问道：“他奶奶的，这小鬼子不好侦查，这半天还没动静？”这时，方团副急匆匆跑进来，说道：“把鬼子的帐篷打起了火，他们只是还击，没有大的动作。不过，有人看见，城南的树林里，好像有人活动，是不是小鬼子不好说……” 张参谋长说道：“那必是鬼子无疑，至少也是浪人什么的。不然谁到这来搅这锅浑水呀？”众长官又开始议论起来，有说是鬼子的疑兵，有说是鬼子在围城，也有说浪人的。吉副旅长一听，情况很糟，他和张参谋长的主张，不会一下子就能实现。他就想，实际上大军杀出去，只需一个更大的人物，当仁不让地推动一下。因为大多数长官赞成杀出去，可是一有人提出异议，就停下了。最主要是丁旅长的打法还停留在，刻意保留实力上。你打我我就打你，你不打我，我就等着你。 他只好借解手的空，派人联络236团的一字连，如果找到他们，可以想法出城把学兵团和韩处长找来……这时，鬼子那边又响起了枪声。原来鬼子也学会试探了。 这次的枪声，是山冈杰命令卫兵干得，茂木听了心里也很赞赏，大日本皇军也得和他们学学地大大地。他也觉得很不是滋味，看来皇军还有不最强大的地方。但这一下，双方有可能安静半宿了。稍稍安静下来的梅井慎太郎大佐，又开始想起他的梦中情景。 他刚把第一支大的青羊躲过去，庆幸还没来得及，第二只青羊个也不小，又作势朝他冲来。他想往哪边躲，已是不及。恐惧之情又溢满他的全身。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刀枪都动不得。很显然，这第二只青羊力量不比前一只小。力穷劲薄之际，只好还是尽力侧身一躲，终于把它又闪过去了。 他知道自己刚躲过去两只青羊，后面还有一只。赶紧跌跌撞撞站起，向前睁眼盯视第三只青羊。嚯，第三只青羊是个小的，可别看它比前两只小，那气势却一点都不小。他判断，小青羊已经吸取了前两只大青羊的撞击路径，还有它不打算像它们那样忙着赶路，径直朝梅井撞来。他感到再没有前两只那么好运，而是一下被它撞得昏了过去。他感到自己死了…… 原来是一梦，梅井一边回想，一边摸摸自己的脑袋。他心说不好，好像没躲过去，自己被撞死了。身上的冷汗还没有干，心口还在通通地跳。他努力平复着不争气的心脏，却想起来一件事。那是一次在沈阳休整，一直以来自己无时不对皇军的行动感到不安，和对占领区的掠夺尤其是屠杀等心存怀疑。自己一千次扪心自问，这样做是否有违天照大神的旨意。用支那人的话说，就是太缺德了，太伤天害理了。偶然听说前府街有个卦摊，算卦很准。他安排完一应分内事情之后，找了一身便装穿上后，便去了前府街。 算卦的是一个老头，穿一身灰棉袍，头戴火红狐狸皮帽，那本旧书是道具，一看就饱经世故。他那写满沧桑的眼脸，没带多打量他一下，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梅井说了年庚，还想提示一下自己最想知道的有关暗示。可老头似乎不需要那些，他无所谓的眼神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来历，悠悠地像讲着一个渊源故事。他说道：“彷徨不解杀气重，来也昂昂，去也怏怏，风摧林倒，一片倒；血染山河，白忙活……”他看出梅井听得似懂非懂，又说道：“……年轻人，你命犯三羊。头两只大的还好过，可第三只小的不好过，怕是你过不去……” 这个事，梅井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虽然没太放在心上，可也常常想起。本来他想从算卦那了解或者听到啥时结束这场战争，没成想听到的最清楚的却是有关自己的宿命。他不想信其有，也不敢信其无。那次休整只有不到半天时间，茂木骑兵第四旅团很快开向抗联活动最猖獗的吉林一带去了。 可今晚这个梦，真碰到了三只青羊，是巧合，还是什么？按着中国地名的谐音，辽阳和沈阳都过来了…… 茂木受守军启，预防支那，先学会支那。他抬头看看司令部里的所有长官，说道：“吆兮，你们不夜袭，我还要大大地夜袭……”又有点歇斯底里地命令道：“通知皇军地13联队，第17联队和第25联队，各出一个小队，夜袭……”梅井刚理解了茂木的意思，已有几个传令官川采大尉和井下中尉等人，应声抓起电话，向各连队传达命令去了。 丁旅长还要坚持自己的观点，又觉得下面的长官有想法，可是会这样开下去，也不会有太多的人站起来就拥护自己的意见。他踌躇间一看怀表，已是夜间12点。这时就听到北城墙外，鬼子的枪声，分三个地方，不停地向夜空中开火…… 234. 准备夜袭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各团在北大墙下，都相继构筑了两道公事，以备前面利用枪眼开枪的和到城墙上打枪的官兵，轮换下来到此休息。?八一中文网  ＝≠．这些自的工作，以前可没有过，旅部长官对此很是吃惊。国太太派人不断头地把热水和夜宵，送到阵地。前沿接连打来电话，报说城外的鬼子攻击开始了。接着，又报说鬼子是在往天上开枪，询问如何应对？丁旅长看着众位长官严峻的目光，命令张参谋长道：“给他们回电话，就说天还没亮，鬼子也在虚张声势，先静观其变……”张参谋长一一把电话打回各团和直属队，传达了丁旅长的意思。 丁旅长忽然苦笑道：“听鬼子这枪声，装腔作势是为防不测，但疲困已极是真。鬼子这么疲劳，我方官兵却憋足了精气神，看来还是站在自己的土地上有后劲呀。”他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一不做二不休，就此趁鬼子疲困杀出城去，争取把茂木给干掉……”刚进屋的吉副旅长听到他说的话，眼睛一亮，说道：“丁旅长，你终于下决心了，那咱们就研究一个总的打法吧……” 所有的长官都呼啦地一下站了起来，群情激昂的看着丁旅长。扬干苗团长说道：“我234团先出西门，就奔第17联队，给他来一个突然袭击……”林青山团长说道：“235团宜出东门，我们就盯上第13联队了……”苗团长一听，笑道：“这丁旅长还没下命令，你俩倒先把两个联队号下了，这意思，鬼子第25联队就给我们了吧……”丁旅长听到这，一摆手说道：“都别着急，咱们商量一下，旅部自有安排。233团处于中间位置，暂不能动……” 这时，最后边站着的236团团长刘国庆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地姥姥，老天有眼，给我们剩点鬼子吧，东北军不都是孬种……”吉副旅长也一摆手，示意大伙安静。又抬手叫参谋王元把一张刚画完的简易大地图拿过来，指着地图说道：“鬼子旅团部附近，必有准备，我看此处先放一放？”说完，抬头看着丁旅长。丁旅长摸了一下胡子拉碴的下巴，一指地图说道：“那就按长官们说的，234团轻出西门，直奔这里，鬼子第17联队。要稳准狠，杀他个出其不意……” 丁旅长又指着地图接着说道：“235团轻出东门，直奔这里，鬼子第13联队。不管遇到遇不到鬼子阻击，都要冲进他们营地，以杀伤其有生力量为目的，如果把这个联队干掉，老子每人奖励一两烟土……”他说完，觉得有点过。忙抬头巡视了一遍众人的脸，心说还好，韩处长不在，学兵团不在。但他也看出，手下各位长官已不习惯他用过去的那些说法，提高士气。就像他没说一样，大伙都主动和张参谋长研究布局兵力，也没人笑他。原来大伙都顾不得笑，明显有点嘁嘁喳喳，后面赶来的直属队长官在往前挤。 他心里一阵热乎和自卑，看来手下官兵对抗日的认识上，都已经提高了，而自己还是有点一知半解。他红着眼睛，看着一个参谋用小棍儿把一盏后加的煤油灯挑亮。然后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调整道：“苗团长，你们团配属独立团一个营，一边监视茂木的旅团部，一边派精兵直插进鬼子第17联队的营房内，猛砍猛杀，如不能全胜，不待鬼子组织反扑，轻装分散撤走……”他又沉思良久说道：“茂木鬼子人数减员已过三四成，但就我们官兵现在的体能，把他们完全解决掉，实不容易。闹不好，打虎不死，反被虎咬。就这么定了，不求把鬼子全歼，也不可能全歼，各团只求大杀一阵即行撤回就是胜利……” 张参谋长和几个参谋，一边和各位长官沟通，一边迅草拟各团作战计划。丁旅长站在桌前紧盯着他们，吉副旅长也反复地推敲参谋们的字句，真是字斟句酌了。各位团长和直属队长官们，也都频频提出衷肯的意见，有时还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又确定，刘国庆带236团一部，随234团之后，出西门，径直往北，摸到鬼子第25联队附近。监视而不要打，目的是阻断第25联队截击234团之可能。234团，由团长扬干苗带领大部，配属独立团一营，竟取鬼子第17联队阵地和营房……第233团，虽原地不动，但要派不少于一个营兵力，趁城外打起来，往城墙上放一些木头作为掩护。如出城各团被鬼子缠住，要在城墙上居高瞰击。 最后的计划形成是235团配属特务团之3营，轻出东门，直驱鬼子第13联队营房和阵地……又通知国大东家和连，集中城内所有能砍鬼子人头的家式，借与守军一用。还有，辎重团，清点枪支和子弹，天亮以后，送上前线。 袭击计划已定，官兵士气一触即。但等丁旅长一声令下，夜袭行动，马上开始。这时，丁旅长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说道：“吉副旅长，张参谋长，你们看，这事，是不是得请示一下老军长？”吉张二人听了，都面色一沉，然后都双双说道：“现在……请示老军长？……不贻误战机吗？咱们能等老军长的命令，茂木老鬼子能等咱们吗？……”丁旅长说道：“这么大的行动，不请示一下，一旦中了鬼子的埋伏，谁担当得起？” 这时，一个充满笑意又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进来，不用看谁都知道，是大背头贾从良来了。他呲着两颗门牙，一改刚才的信誓旦旦，对丁旅长说道：“不用旅长大人操心了，贾某已经给孙军长去电报，估计示下马上就来……”众人都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有点呆若木鸡。丁旅长、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一起把鄙夷的目光，转向贾从良。忽然机要室里的电报机，滴滴答答地响了起来。不多时，电报通过密码译完了，机要室谷处长出来把电报交给了丁旅长。大意是： 博廷我弟，117旅诸长官，赤峰不得已撤军，独留孤旅抵抗虎狼之日军，兄实感羞赧。兄总觉得无颜再见诸位部下。可是，你们一时不能归建，我一时寝食难安。曾接报你们与韩李二长官及学兵团并肩血战茂木骑兵第四旅团，打出了中**队的威风，赢得了热河的民心，与长城线上奋战的其他守军形成呼应。彰勉可嘉。 军部的几部电报机最近老坏，设施的事南京不会管，西北军的冯玉祥将军忙于组建同盟军，我不好向他伸手。所以，接到你们要夜袭日军的消息，很为你们的胆量血热。可你们毕竟是我的部下，都鞍前马后跟随我多年了。在南京都不真抗日的今天，你们还夜袭干什么？不是以卵击石么？赶紧走马连道梁，奔四合永和锥子山，取道多伦，到察哈尔来归建，切切。 众长官相继传看完这封电报，有人义愤填膺，有人慷慨浩叹，更多的人不知如何是好，亦找不到刚刚还充斥于脑袋里的那些去袭击鬼子的勇气和精神。丁旅长在那一时也无法决定何去何从，他觉得几小时以前，韩处长提出的，该部分兵开到蓝旗卡伦等地分散抗日，和老军长的命令，相去甚远。虽然后者路途遥远，东北军溃兵大部去了察哈尔，他还是赞同后者。 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两个人，这个着急，有点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旅长。这时，贾从良的一个手下走进司令部，双手呈上一封电报，是国民政府北平军分会来的。丁旅长接过这张莫名其妙的电报，反感得不想看下去，因为是贾从良的人送来的。送电报的人一看这阵势，灰溜溜地走了。本来他没递给贾从良，直接递给丁旅长是想露一下脸的。他走了，贾从良却不以为然。他轻蔑地环顾了一下所有的长官，口中不但呲着门牙，还故意露着金牙，不无炫耀地说道：“旅长大人，你先看看落款是谁，再读电文吧……” 丁旅长听他说到这，心下一惊，顺势把电报纸放到桌上铺展开的地图上。大伙都把目光投过去，只见电报的落款共有三个人的名字，一个是北平军分会委员长何应钦，下面一个是军分会参谋长黄绍竑，再下面是作战室主任徐祖诒。大伙都不认识这三个人，看完之后，更是相视无言。贾从良一甩背头，撩着门牙说道：“这三位，大伙不认识？太可笑了。我介绍一下吧，现在的北平，已经不是张学良的天下了，他已于11日下野，此时正坐在出洋轮船的头等舱里，估计现已进入梦乡。国民政府北平军分会全面接管华北战事……” 他本以为大伙会眼睛一亮，围着他这个南京代表，请示战守。可是令他费解的是，所有的人都一如从前，冷淡地看着他，有人散开找个橔子坐下，开始抽烟。他只好拿过电报纸，给大伙念。 国民党第九集团军四十一军117旅旅长丁博廷： 钧鉴。 惊闻贵部正与寇血战，勤勉堪表，鹰扬热河，乃为党国中流一柱也。总裁鸿念，感同肺腑。北平军分会命令：丁博廷旅长，擢升31师中将师长，奖大洋五十万；吉占文副旅长，擢升为31师少将副师长，奖大洋三十万，（此人即日启程赴南京6军大学学习）……另命令第31师（原117旅）所部，迅即脱离与日军的纠缠，亦甩掉所属其他非正规部队，开到燕山东部七老图山一带，相机剿灭共党华北局所属之冀东武装势力…… 贾从良盛气凌人地念完电报，刚想抬头看看丁旅长升官后的表情，只见他一把抢过电报纸咔咔两下，撕得粉碎，哗啦一下攘到了贾从良的脸上。他气愤地骂道： 235.青羊山作证（上）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丁旅长咔咔几下把那张电报纸撕得粉碎，一扬手全都抛到贾从良仍意犹未尽的脸上。八一中文 ≠≈≥．≠８＝１≤Ｚ≥≥．＝Ｃ≤Ｏ≥Ｍ然后骂道：“老子在巴林草原血战时，怎么没有人来改番号？四十一军死守赤峰城时，怎么没有人来支持一枪一弹？从赤峰城打到这金生泰，你贾从良都亲眼目睹了，但说我们是怎么从苍苍坝梁撤下来的，你不是不清楚？给俩臭钱，就想让老子在茂木老鬼子面前装孬种？对不起，我不能昧着良心做你们那个31师的师长，我丁某人只要闭上眼睛，所有四十一军阵亡在热河土地上的冤魂，都在我的心里站了起来，他们不让我放弃这块土地呀……”说到这，胡子拉碴的脸上，流下了几滴清泪。 是仇恨，是痛心，是壮怀激烈。有人愤怒了，有人大笑了……独立团团长张方元，从一件缴获鬼子的大衣里刷得一下抽出一把洋刀，说道：“丁旅长，117旅反正要与鬼子在这座小城决一死战了，老子要拿一颗人头，用这把倭刀，祭旗……”不知啥时，贾从良的几个手下，又挤在卫兵身后扒着门口往里看，他们一听要用一颗人头，都唰得一声扭头消失了。贾从良虽没有跑，却也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说道：“丁旅长，你们，可别乱来呀，我是奉南京之命行事，戴老板是要我复命的……” 眨眼之间，刚才跑开的那几位其中的一位，叫王养好的少尉仰着脸，一副讨好的架势，又走进来，递给贾从良一张电报纸，打圆场一样说道：“诸位长官，北平来电……”贾从良斜眼看看他这位手下，王养好却没敢看他的脸，转身小跑着走出去了。贾从良土色的脸还没有缓过来，整个身体都在哆嗦。他不但是吓得，也是气得。他那哆哆嗦嗦的手，拿不住电报纸，滑落到桌子角上。王元参谋正好离得近，抬眼看看，众人都气色轩昂禁声以待，就自嘲地念了几句：“31师，丁师长阁下，报南京国防部，你师建制正式生成。望不辜负蒋总裁瞩望，谨遵攘外必先安内原则，南开。如日军纠缠不放，可派随你师行动的贾中校，前去与日军接洽，他自有安排……” 听完这几句话，大伙本就气愤的眼睛瞪得都要跳出来了，贾从良在众矢之的目光下，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虽然没有人说出一句话，可大伙的眼睛，已经在问他：你能和日军接洽？你啥时和日军勾搭上的？贾从良重又看看丁旅长，又看看张方元团长，嗫嚅着说道：“这是北平军分会的命令，之前，在下，可没，和日军接洽过……丁旅长真要让贾某去一趟，我还真是得提着脑袋前去。因为那茂木老鬼子，阴着呢……”丁旅长再也听不下去了，啪得一拍桌子，骂道：“什么你妈南京政府，还北平军分会，你们都和鬼子是一伙的，给老子滚……” 外面传来鸡叫声，大伙一阵痛惜，绝好的夜袭，被北平军分会的电报搅黄了…… 张参谋长放下手中的笔，揉揉惺忪的眼睛，气愤地说道：“怎么办，都是他贾中校捣的乱。这自始至终都是阴谋，干脆把他们几个祭旗得了，以解兄弟们心头之恨……”吉副旅长冷静地说道：“张参谋长，听听丁旅长的意见……”丁旅长的胡子上还挂着一滴泪，心里也是愤恨难平，遂义愤填膺地说道：“杀他们几个是小菜一碟，但不能只为虱子烧了棉袄呀！来呀，我命令，旅部特务连，出一个排，把贾从良一伙给看起来。” 大伙又一下围上来了，都气势逼人眼光亮地盯着丁旅长。吉副旅长说道：“丁旅长，虽然鸡叫了，我看时间刚刚好，此时起夜袭，鬼子刚好懈怠了……”不知从何时起，外面一点枪声都没有了。丁旅长又站到桌前，说道：“各团就按刚才的命令，由张参谋长再念一遍，大伙谨慎听着，听明白了，立即给老子行动……” 张参谋长一字一板的把命令念完了，丁旅长一声令下，说道：“各部，按规定，立刻出……”扬干苗团长一俟丁旅长话音落地，先带领一干手下向各位长官无声地敬礼，如风地转身出门，离了老爷庙，竟回234团位于北城墙西段的阵地。团部的其他长官有的暂时睡着了，有的正等着。扬团长赶紧召集所有长官，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他手指地图命令道：“龙雨苇营长……”龙雨苇低声应道：“到。”“你带领九营，轻出西门，直向偏北方向的鬼子阵地，大约是鬼子第17联队，悄悄摸到阵前，不一声，猛砸猛砍……” 九营副王怀亮压低声音问道：“杨团长，西墙角正对着的鬼子阵地，打不打？别让他们截了咱们的后路……”杨团长亦压低声音说道：“我们234团自管前去，西面阵地旅部已经交给了236团……”众人长出了一口气，方觉放心。杨团长接着说道：“李栓柱……”人群中应声而起一元壮汉，也是压低声音答道：“末将在……”夜色中，他身边的士兵背上的大刀，有点寒光闪闪。杨团长看在眼里很有点豪气，说道：“你带领十营半，在九营后面跟进。如果九营被鬼子提前侦知，有所防备，你们就从一侧牵制鬼子，呼应九营大杀一阵撤回。如果鬼子没有设防，你营就绕过九营，到鬼子阵地北面的营房，专门砍杀熟睡中的鬼子……”两个营相继领命悄悄离去。 为什么有个十营半？原来从苍苍坝梁下撤时，全旅被鬼子赶得抱耳逃荒，234团十营运的伤员大部分是轻伤，又都知道鬼子志在追上他们，到了金生泰就包扎包扎留在了十营，所以十营就叫十营半了。杨团长接着命令道：“我随田连山营长带领十一营，接应前两个营去。张乔亚团副和其他长官，带领各直属队，与辎重团的人，一起守好阵地，最主要的是守住大门。以免鬼子抄咱们后路……”张乔亚团副低低地说道：“放心吧团长，我会命令特务营和侦察营会同辎重团的人，守住这西大门，警卫连的人都上墙，与233团一起瞰射鬼子……” 龙雨苇营长和王怀亮营副带领九营离了阵地，来到大门口，看到大门已经被打开了，沙袋也被移走了。豁然而开的大门，让他们都迈开双腿轻松穿门而过，健步如飞的绕过大墙角，向杨团长所指的那个方向摸去。龙雨苇算计着已经跑了二百步，前面黑乎乎出现一道土埂。他向后一扬右手，官兵都敛声停住脚步，龙雨苇又向前一挥手，三个侦查兵俯身向前摸去。随后有两个返身回来，打手势报告是鬼子阵地。龙雨苇明白了，工事里一定有鬼子。他回身对身后的一连长王光化说道：“鬼子就在工事里，你带领你的士兵跳进工事……” 又一个侦察兵返回来，悄声报告鬼子阵地有动静。龙雨苇一听，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一挥手三个连都一跃而起，杀进了鬼子阵地。王光化连长带领一连自是头前跳入鬼子阵地，后面两个连也不甘落后，向东呼啦啦蹿将过去。实际上天是黑的，都只是大着胆往下跳，至于鬼子是会怎么应对，一时都毫无判断。但龙营长心里板似的，杨团长和团部参谋简单地交代了，鬼子虽不善夜战，可一线部队不可能离开战壕。此时虽然有点苏苏声和似乎是说梦话的声音，那说明他们却实熬不住，睡下了。按说鬼子不可能不放明暗哨，可谁知那烧马粪味儿开始虽然呛人，淡了就有一股催眠作用,所以哨兵也都迷瞪了，缩回阵地睡去了。 王光化连长和身边的士兵刚一落下战壕，现脚踩到的地面软乎乎的，根本不是土地儿。接着第一感觉是脚踩的东西动起来。他们立马明白了，鬼子就在脚下。他们是心到手就到，推刀向下就戳。谁知脚下的鬼子可不等着挨扎，他们一旦惊醒，爆力瞬间膨胀，多数被戳了数刀，仍然挣扎站起来，哇哇叫着，和守军扭打在一起。鬼子的血，喷得所有的人一身一脸，反正出血的是自己，就什么都不怕了。可是抓枪都来不及，枪是滑的，手上是血嘛，抓起来像泥鳅，十有**抓起来还掉。况且守军也尽可能不让他们抓到，他们抓抢不到，就顺手抓土往守军身上攘。 原来近距离的肉搏，除了刀，土也是很好的作战工具。守军也开始攘土，他们由于眼睛看得清，直接攘到鬼子的眼睛上。而鬼子眼睛不太适应夜色，所以乱攘一气。王光化连长和方飞进连长和士兵一样，手刃数个鬼子之后，就和鬼子抓在了一起。索性就着鬼子的血，和成泥抹到挨了刀却还在动的鬼子的脸上。 鬼子的爆力一出来，也是了不得，真所谓困兽犹斗。守军官兵也是接二连三倒下，但临死临死还不忘咬下鬼子的鼻子或耳朵，最次也给鬼子脸上来一把血泥。 鬼子毕竟人多，第17联队处在一线阵地的，虽建制不全，不会少于一个大队。睡梦中被从天而降的守军踩醒，方明白支那夜袭还是来了。叫苦不迭的同时，狠命的反抗。肉搏一会儿，鬼子人多的优势显现出来，而守军的刀都砍成了弯弯把子，多数鬼子挣脱出来，边搏斗边后撤。王光化连长一看，说道：“不行，我们手里都是刀，小鬼子如果回身乱枪打过来，如之奈何？” 士兵们虽然杀得太累了，脚下也滑，站都站不起来，可心情是痛快的，杀鬼子就应该这样，都指望连长下令向北追杀。 236. 青羊山作证（中）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王连长正自担心，却现撤出阵地的鬼子，像黑夜中蠢蠢蠕动的蛆虫，到处滚动瞎撞。八一中文 ?㈠㈧．㈧８㈧１?Ｚ??．㈧Ｃ㈧Ｏ?Ｍ显然鬼子睡梦中骤遭袭击，已经失去了方向感。可枪声还是不可避免地响起来，都是三八大盖儿的震响，但明显是东一枪西一枪。身边的士兵不时有人中枪倒下去，但腾出手的都一边躲避一边把枪举了起来，等待王连长的命令。这时，龙营长派人传来命令，告诉他们再战小心被鬼子拖住，带好伤员6续撤出阵地…… 龙营长传完命令，判断出阵地里的士兵已经向外撤，但他现刚刚从自己西侧杀过去的十营半，已经攻进鬼子营房。此时，那些像惊散的麻雀一样的鬼子，一会儿向南蹿，一会儿向北麋集。他们向南蹿还好，如果向北运动，就不利于十营半此时的行动。这时乱窜的鬼子似乎渐渐找到了方向，开始各找有利地形，有的隐蔽有的射击。此处是他们的营房和阵地之间，哪里有武器，自然很快会有人想起。再说辎重兵也不会死绝，武器和弹药都6续补上了。情况突变，龙营长立刻命令士兵摆开阵势，准备把鬼子吸引过来。 黑暗中，虽然没有一个人害怕，可这显然不是夜袭应有的程序。双方正要以阵地对阵地开打的时候，鬼子后面乱了阵脚，不知是周光保排长带领哪个连的士兵，转到鬼子的后面，开始左砍右剁，大开杀戒。虽然鬼子随着惊悚后的哀嚎，人头不断落地，龙营长只好又挥兵前去厮杀，以解那些与主力分开之士兵的压力。 再说李栓柱营长带兵跟着九营后面悄悄地赶到，按着杨团长的命令，他是要看九营的动静行事。模糊中他定定地瞅了半天，方看到九营士兵像下饺子锅一样，都跳了下去。他心里这个乐，不就我们看不着道，你们也是蒙着往下跳。当他看到战壕里有鬼子往起挣扎，恍然明白，不能再看热闹了。小鬼子这是没有防备，得赶紧撂下这边，奔鬼子营房去。想到这，他一挥手，十营半绕过阵地，向北疾走大约二百步，黑乎乎的营房，就在眼前。 李栓柱猫下腰向前看了看，确定鬼子的营房一点动静没有，正要挥手让士兵冲过去，身边比他猫腰更低的一个侦察兵，抬手打了一个手势。这下前面的都看清了，紧挨营房门口有两个岗哨。岗哨虽是站着，可也抱枪睡得很深，看来也是被马粪烧熏得。李营长向前招了一下手，立刻有两个尖兵从两侧摸了过去。东边的尖兵叫楚五墙，河南偃师人，个子高挑，行动机灵，不然怎么会被选入尖兵队（新组建）呢？他顺势绕到鬼子哨兵后面，同时眼睛一扫鬼子帐篷门口没有其他人，而且西边的尖兵牛金远也已经对那个哨兵上手了，便从这个哨兵脑后伸右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确定这个鬼子不出声之后，他一阵暗喜，运动肘部狠狠地夹住了他的脖子，再往后一带，就把那个哨兵拖回了营里。西边的牛金远动作与他一样麻利，这都要得益于一直以来与鬼子的拼杀，大部分动作都是学鬼子的。但他出了一点小差错，被地下的一个东西绊了一下。他锁着鬼子的喉，鬼子压着他倒过来。他一看不对，反映一快，动作就会跟上，赶紧低身扭胯斜带把鬼子撩在了地上。这时，第三个预备给他俩帮忙的尖兵沈撞远已轻脚走上前来，营长已经急了，他一刀就把那个哨兵的脖子拉断了。 李营长向最近的三个营房短促地挥了一下手，手下都明白，三个连都悄声前去各钻进一个营房。鬼子们浑然不知，看来睡得很深。一排长周光宝是蒙古族，陕西榆林人，最早在西北军吉鸿昌部，平时舞枪闹棒的，就最爱使鬼头刀。他一看不但最派用场的时候到了，而且这第一个帐篷中的鬼子分两溜都躺在床上，不把脑袋都切下来，睁开眼睛就不会让你顺利地切了。最不该有的现场是，鬼子虽然都在被窝里，可三八大盖儿都在枕边的床头戳着。他先一挥手，示意前面的士兵张三子先把鬼子的枪收了。那么多枪，和张三子一起过去三五个人一下都收不完。同时，这边一动枪，门口那边已经砍人，鬼子机灵一点的，睁开眼借着微弱的马灯，已看明白。 五连长马洪才本想第一个掀开帘子，看看鬼子在里面到底干啥呢。可他老大块儿，一下就被手下挤在了后边。待他紧随别人钻进帐篷，里面已经是血花四溅。有的鬼子为躲砍过来的刀，往被窝里缩去，一边缩一边用被子护头。这么些守军一下钻进来，抡着刀切瓜斩菜，有的鬼子一下就急了，衣服也顾不上穿，光着身子钻出被窝就和跟前的守军扭打在了一起。 二排长武奉仁一看周排长堵在门口左一刀右一刀，杀得痛快，索性到帐篷角用刺刀把帐篷拉了一个口子，等于又开了一个门儿。正好他拉开的地方，是一个小队长躺的地方，小队长一边呜哩哇啦骂士兵们快起，一边抓起自己的洋刀，照着武排长的前胸就是一刀。马连长一看，用手里的长手喵子一下就戳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小队长的刀尖只划破了沈撞远的大襟，就无声地倒下了。 鬼子光着身子，是不要命了，抓不着枪，就抱着守军扭打，帐篷里血流了一地。纵然是一枪没响，不远处另一个中队的鬼子还是现了动静。抱着大枪跑过来探看的哨兵，被抓住，砍去了脑袋。鬼子还是弄明白了，好几个营房的门口探出机关枪，向着这三个帐篷，乱扫一气。他们也不管帐篷里到底都有谁了。李营长一看，不能再恋战了，命令道：“通知各连，带上伤员往回撤……再恋战者杀。” 各营房的鬼子已经现守军要撤，机关枪手都光着身子爬出帐篷扫射，有的披着上衣往前追。这时，地冻天寒，光着身子的都被冻得打起了喷嚏。守军士兵懒得撤走的，瞄着喷嚏声和机关枪的火舌位置，频频还击。一时间，枪来弹往，打得不可开交。李营长正组织后撤，恨不得给那些恋战的士兵两下子。有士兵报告，杨团长赶到。杨团长立刻指挥十一营吸引鬼子火力，命令李营长和龙营长带好伤员，掩护回撤。日军第17联队各营房的鬼子已经穿好衣服，一个个冲将出来，渐成队形。 鬼子往前追，离城墙越近。城墙上各种枪一齐开火，打的鬼子不知所措，杨团长带动十一营，十营半和九营所剩人员，赶紧回撤。枪声一会儿城墙上，一会儿阵地里，渐渐把鬼子的神儿给提起来。鬼子毕竟是鬼子，本来就有备而来，这下很快缓过神来，以枪好弹足的优势追过来咬住守军不放。杨团长指挥各营，后队变前队，待鬼子近了，以勇厮杀。正不得脱身，忽听后面喊杀声一片，原是236团分兵杀到。 刘国庆团长本是奉命阻击日军第25联队石也晃南所部，可能起的对234团的截击。当他现234团被鬼子咬住，正愁眼前没得厮杀，忙命令十八营和十九营两个连，突出234团侧翼，一下就杀入鬼子群中，杀的鬼子乱了阵脚。 十八营营长楚新水接了刘团长的命令后，向三个连长一摆手，示意他们立刻杀入鬼子群中。一连长孟乐柱，二连长正晨钢，三连长闫铁男，都立刻回到指定位置，挥手抽出背上的大刀，向东指去。士兵们虽然看不太清方向，可鬼子离得太近了，都呼得一下都冲到连长的前面，把鬼子群冲得七零八落。同时，大刀闪着寒光，带着寒风，噗噗噗得向鬼子砍去。 鬼子的人头像球一样落地，西瓜一样满地滚。一连士兵毛大头身大力不亏，手中的刀砍断了，就徒手撕鬼子。他是山西吕梁人，当兵前就曾在夜里路遇狼群，手撕头狼的嘴。此时他在人群中，扒啦着找鬼子。抓着一个，他双手一捋，就把对方的枪夺过来。抬脚一踹膝盖，双手一薅胳膊，这个鬼子的肩头就咔吧一声，断掉了。他故伎重演，再把人家另一条胳膊也拽断了。好几个鬼子都被他追地屁滚尿流地跑，口中呜哩哇啦得喊着什么，大概是说遇到了魔鬼。 236团参谋长沈挂三看到一个士兵杀鬼子最拼命，已忘记了自己是长官了，亲入鬼子群中，挥刀护住毛大头的侧后，不时得也砍两个鬼子。沈参谋长身后的卫兵也不敢怠慢，从地上摸起大刀，又护住参谋长。这样，就形成一条“鸳鸯阵”，盯上的鬼子非死即伤。可毛大头渐渐累得精疲力竭，渴望有人替一替。 鬼子不断往上涌，都杀乱了套，谁都累得不行了。谁替他呀，谁又替得了他？好在每个人都变成了慢动作。守军得先辨别鬼子的屁股帘子一样的帽子，那倒是一个明显的标志，它还带风，更好一点辨别了。可是鬼子越杀越多，真有点尾大不掉。 刘国庆团长一看，要是鬼子第25联队也追过来，可真就要坏菜了。他派出第二十营向西隐蔽警戒，尖兵回报，说该部的鬼子早被惊起，但没往前来。又有尖兵来报，说鬼子没来攻击，是因为他们依托的后梁上，有一伙不明身份的兵，把他们的慈中中队少佐中队长给抓上山去了…… 刘团长听了，心里一热，说道：“能干这个活的，只有我的一字连，难道他们追上来了？”他虽是这样判断，心里也没底，正犹豫，只听东边鬼子第13联队那里，稀落的枪声中，有一声炮响…… 237. 青羊山作证（下）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刘团长正为一字连能追上来而暗自盘算的时候，东面日军第13联队那边传来一声炮响。八一中文网  ?㈠?．这一声炮响，整个金生泰双方阵地，人人吃惊。一时间，寒风为之停下了脚步；星星为之闭上了眼睛；枪声为之停止了啸叫……天就要亮了。趁此双方愣神儿之际，刘团长和杨团长指挥所剩官兵，从西门向城里迅撤退。鬼子也很快缓过神儿来，蜂拥前追，意在不钳住守军决不罢休。怎奈城墙上已经尽是门板，门板后面的守军，倾其所有火力，掩护守军进城。撤回来的官兵，顺便带回好多鬼子的枪械子弹，三八大盖居多。 能撤回的弟兄们总算都进城了，可那声炮响还在空中回荡。双方为什么愣神儿呢？这是有原因的，先，守军都吃了一惊。大家都知道，鬼子的大炮不是都在苍苍坝梁东坡被烧掉了吗？同时，这凭空一声炮响，难道鬼子援军到了？其次，鬼子也是太不明白了，13联队还有炮，却不早早地拿出来大大地用。如果早早地拿出来，或许不至于用费这么大劲攻城呀？ 鬼子们的情绪，汇聚到茂木前之筑司令部那里，那声炮响引出的话题，已变得相当严重。茂木抓起电话就打给了小野呲太郎大佐，他说道：“小野大佐，你是帝国的军人，应该知道隐瞒军情的后果。我地，命令你，快快地对大炮的来源作出解释。金生泰之战，我第四旅团已损兵过半，你们的大炮，如果早拿出来，土城墙定能轰出缺口……巴嘎牙路，你们是在帮支那的忙吗……” 小野呲太郎听着电话，已不便做过多解释，只有唯诺声声，最后立正“哈依”，放下电话，向参谋长西岩五夫中佐交代了一番，带上几个卫兵和传令官，还有那名把大炮修好的儿银曹长，就摸黑往旅团部赶去。他只能带着儿银亲自去解释了。儿银曹长因为是个老兵，平时对枪械就有研究，经常修好损坏的枪炮。白天下苍苍坝梁时，他在路边见到这门废弃的6o炮，就让手下带上了。战斗间歇，抽空摸空的修，到这时才修好。修好是修好了，可惜才有三枚炮弹，正庆幸比那门炮还多两枚，又现了另两枚是哑弹。刚好235团来攻，他们一着急，就把这炮放了。也因此让守军234团和236团参加夜袭的部队，顺利一点撤回了，虽然都吓了一跳。 可这一炮对235团的震慑力最大，当时235团十二营和十三营在团长许侠之的带领下，先出了东门，悄悄杀入鬼子阵地。岛夫丸大队最先被攻击，佐佐木中队人数一时损失过半，向北败退。东边山本中队的机枪尽被守军235团夜袭部队所得，兵力也且战且退。下夫中队毛扎小队的儿银曹长刚把废炮的受损机关一点点修理好，他呜哩哇啦的告诉松骨大尉。他俩的谈话被阵地附近帐篷里睡觉的冒川小队士兵水下听到，水下和井川就想起那三枚炮弹了。他们照着黑乎乎向此攻击的守军，开了那唯一的一炮。 松骨大尉一看，这一炮还真管事，守军的进攻立马减弱了很多。他立刻组织毛扎小队反击，并惋惜的骂道：“嗖嘎，又是一颗炮弹……” 235团十二营三连在连长马志云和连副楚巨林的带领下，正现了一个新阵地，并已开始抡刀砍鬼子的头。这时一炮轰到，马志云和楚巨林和多名士兵，中炮牺牲。余下的士兵在各自排长的带领下，加入到13营的向前砍杀中。 城里旅部内的丁旅长看看夜色已经转亮，不似先前那么黑了，遂更加担心起还尚在外面厮杀的235团夜袭部队来。便招来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等人商量，他说道：“235团还未撤回，我们的行动之所以叫夜袭，是利用夜色这个屏障和鬼子不善夜战的特点，去杀伤鬼子的。你们看看，夜色就要过去，天一亮，我们的优势不复存在，鬼子的火力又猛，难道就任这个团白白消耗在外面吗？” 忽然，外面脚步声起，侦查团代团长王光东大步跑进来，说道：“丁旅长，国大东家他们真是及时雨，连带人把最后一个马粪包抛到了鬼子阵地上方，鬼子各部队正在隐蔽，比刚才收敛了许多，我们怎么办？”这时，又有侦察兵跑进来，说道：“报告，235团已经回撤，林团长带着先头部队，已撤至东门……”丁旅长一听，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抓起电话，说道：“我是丁伯廷，我命令，城墙上增加兵力，瞰住向前追击的鬼子，不惜代价掩护235团撤进城……” 茂木前之筑在他的旅团部的帐篷里，来回大步地走动。他愤愤地瞅着一边站着的小野呲太郎和儿银曹长，骂道：“……丁伯廷，117旅，他们不会与皇军作正规战，只会趁着夜深，来砍脑袋。巴嘎牙路，良心大大地坏了……”骂够了，又说道：“小野大佐，还不快快地返回你的部队，你要和西岩五夫中佐组织力量，天亮之前做好攻城准备……” 天就要亮了，城里飘着饭菜的香味儿。此时，枪声停息有一回儿了，只有凌冽的寒风不住地吹来。除苗子平外其他各团长一边命令手下清理本部所剩兵力，一边赶到旅部，向长官汇报情况。丁旅长接待各位团长的同时，命令所有各部官兵，轮番补充子弹和枪支，并抓紧利用天亮之前这段时间休息一下。 再说茂木，他和梅井打走小野呲太郎，又安排各联队收拢部队，以躲避城里抛出来的点着的马粪。那些东西不知支那怎么做的，虽然杀伤力没有，却眯眼睛熏鼻子，很麻烦人。所有官兵抓紧时间休息，以期天一亮就攻城，参谋们连夜赶制攻城计划。他庆幸丁伯廷没有在夜里撤走，而是选择了夜袭。白白分出人去监视他们了，还有那几个浪人。他感觉到，城里的守军，虽然半宿没有休息，折腾的皇军疲劳至极，死伤多少皇军勇士还不完全清除，但守军打得再急，却似乎缺少一点什么。他又有了一丝庆幸，心里一放松，有点困。 他一个盹还没打上多大一会儿，东面又响起枪声。原来第13联队存放在文珠沟河东岸树林里的马匹，被几个道人袭击。马匹惊散，跑得哪都是。接着石泉河方向也响起了枪声。折腾了半天，这盹儿是打不成了，看看表已经五点多了。只好命令各联队早早做饭，天亮攻城。 城里的饭菜已经送到各部，丁旅长和所有长官都对国大东家和城里的百姓，从心底里由衷地更加感激起来。各部开始抓紧吃饭，还是猪肉炖粉条子小米饭，吃得大家那叫一个香，都是满嘴流油。丁旅长又下了命令，说所有的官兵都要抓紧吃好，天亮后的恶战肯定会更惨烈，因为鬼子的前锋部队都已经推进到城墙下，此时大多不足二百米，还有的小队趁恶战推进到跟前，以堑壕上搭密密麻麻的木头为掩护…… 15日早晨6点钟，天刚麻麻亮，鬼子攻城如期开始了。由于鬼子的火力猛，距离又近，城墙上的守军伤亡开始多起来，不断被抬到东烧锅和金生泰之间的田地里。野战医院的人员不断增加兵力进行救治。城里的干马粪已经用光，急得国大东家眉头紧。 鬼子于5点钟用餐完毕，开始整备部队，调整器械和子弹，然后在各联队长的严厉督促下，大部分别以战壕为隐蔽向前推进，小股部队也顶着木头慢慢向城墙根摸索，还有的伏在地上向城上射击。 城墙的枪眼喷出的火舌，像嗜血的火苗，舔的鬼子兵，粘着死碰着亡，霜打的秧棵一般，成片的倒下。鬼子兵在后面长官的督促下，杀红了眼，这边倒下，那边就跃起，飞蛾扑火一般，向城墙杀去。 到阵地里指挥的山冈杰和小野呲太郎，一边挥兵前攻，一边同时回头张望。终于看到工兵大队在光田参谋长的带领下，运着十多架高梯，远远地钻出树林赶过来。光田少佐挥着战刀，驱赶抬梯的工兵快走。这边无数的军官，转出阵地，高呼天皇。他们看到高梯，就看到了希望。那些高梯都是砍文珠沟里双山尖的百年母榆，造成的。山冈杰哈哈大笑，说道：“吆兮，金生泰，城破就在今日，杀鸡给给……” 鬼子在松树梁西的文珠沟砍高树的消息，已被白吉小队报告了旅部。丁旅长和吉副旅长命令特务团团长毛遂年，带领全团主要盯住鬼子的梯子，无论如何不能让梯子运到城下，否则以违令问罪。城墙上各团都在门板后射杀鬼子，特务团的士兵得说好的，才会让出一块儿位置。果然都看到梯子了，毛团长立刻命令各营选拔神射手，瞄准抬梯子的鬼子射击。一时间，鬼子的工兵噗噗倒地，十几架梯子都扔在了地上。 看得墙上其他团的士兵高声喝彩。那边光田少佐可傻了眼，抡起战刀左右开弓劈了两个士兵。233团城墙上有个排长，叫黄光秀，他虽也躲在门板后，却叫得最响，也看得真切，抬手一枪，打在了仍然挥刀的光田身上，光田一个愣怔，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 238. 新青羊山的传说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光田少佐一命呜呼躺在地上，再也不管什么云梯顺利送到送不到，也管不了旅团攻进去之后皇军怎么血洗支那小城了……黄光秀排长这一枪虽然只是把督送梯子的鬼子军官打死了，却让城墙上的所有长官看到了希望。．⒉３ＴＴ．顿时，大小长官都就着木头下了城墙，代之而上的是神枪手们，包括所有的自认打枪沾点准头的官兵。 神枪手就是神枪手，子弹稳准乖戾，啸叫如狼号。城墙外的鬼子，尤其是最东边阵地上的小野呲太郎的第13联队，一时被城墙上的守军的瞰射镇住了，官兵急忙往战壕里隐蔽。小野呲太郎用喇叭喊话，他说道：“第13联队的皇军勇士们，谁要是孬种大大地，就往木头底下钻。你们对得起天皇吗？你们还配大和民族这个称谓吗？……”尽管他一顿骂，还是没有多少人主动钻出来，迎着子弹往前闯。他无计可施，不住地往阵地西北方向瞭望。 正瞭望间，传令官把电话送到阵地，果真是茂木打来的。将军毕竟是将军，有把握全局的眼光，战场的形势，都在他的掌握之下。茂木急切地说道：“小野君，你身为大佐联队长，难道不知道皇军的优势是什么……”小野立正站好，口喊哈依，心理却不知如何回答。他脑子飞转，要说皇军的优势，可不是一样两样。训练有素，武器精良……可此时，将军所指的是什么呢？ 这时，战壕里有一个机关枪射手调好了支架，从木头缝隙里往墙上射击。尽管射击角度有点费劲，但那强度很大的子弹，沾着边就把墙上的门板和木头打得粉碎，甚至飞得无影无踪。在最前线指挥的黑田完一大队长看到机枪手大山口的举动，很是高兴，说道：“吆兮，山口君，大大地勇士……”他转而命令传令官井上去报告小野呲太郎。小野得到黑田的报告，眼睛一亮，说道：“嗖嘎，通知黑田中佐和小也中佐到我这来一下，机关枪大大地厉害……”他说完，又抓起电话，向茂木作了汇报。 这种机关枪由于太重，消耗子弹又太快，作为骑兵的第四旅团，配备的不是很多。小野呲太郎听完茂木的夸奖后，黑田和小也也来到了。他们经过一阵短暂的商量后，开始准备用重型机关枪攻城。虽然上等兵山口调整了几次位置，又向城墙上扫射了几下，打的墙上的守军抵敌不住，人员死伤接连不断，有的中枪后，掉到了城墙外。有几个鬼子兵蹿上前对掉下来的守军士兵，用枪托砸，用刺刀刺。正当几个鬼子施完暴行，尖声怪笑时，一个守军士兵奄奄一息中拉响了手榴弹，接着又响了一个，还有一个鬼子的手雷也响了。这一下，不算那几个被命中掉下来的守军士兵，炸死了七八个鬼子。 城墙里233团的瞭望台上，苗团长通过隐蔽瞭望孔看出鬼子正在准备重机枪。立刻命令投弹手，向指定位置投出手榴弹。有三十多颗手榴弹在外面炸响，只有一颗投进了鬼子阵地里的一挺重机关枪位置，炸伤三个射手，炸烂了一挺机关枪。 听说山冈杰联队的一挺机关枪被支那炸毁，茂木气的人丹胡都抖了起来。大骂道：“巴嘎牙路，支那，117旅，死啦死啦地有。三个联队才有五挺机关枪，他们倒给炸毁了一挺，气死我了……” 梅井慎太郎也是气得不行，他抓起电话，打给了小野呲太郎，说道：“小野君，你的那个儿银曹长呢，旅团部命令他，也命令你，你派他去第17联队，把那挺重型机关枪务必修好，皇军大大地有赏，否则，死啦死啦地有……”他说完，意犹未尽，抓起战刀，要往帐篷外去。几个参谋和副官赶紧拦住他，茂木看看他，说道：“梅井君，你身为皇军高级指挥官，亲临阵地，这不符合规定，请你不要急躁……”茂木分开几个参谋，说道：“将军，我也学过枪械，为了帝国的圣战，为了尽快攻占金生泰小城，我真想去一趟……” 正说话间，电话铃又响起来，是武藤信义从沈阳打来的。看到茂木将军立正“哈依”，毕恭毕敬地唯喏连声，所有的人都敛声静听。梅井慎太郎也只好站在那，等候茂木放下电话，他的将军脾气。梅井猜测着武藤大将训话的理由，忽然从风吹动的门帘缝隙看到西南面的青羊山，巍巍矗立。早春的太阳还未跳出群山，只有那高高的青羊山山尖已经粘上了第一缕阳光；正尖顶北侧的石砬，镶着一圈红色的石头，在朝阳的渲染下，泛着熠熠的紫光。那高昂的山尖，分明就是一顶女神的桂冠。 他面色一沉，心里没底起来。原来凭着他那鹰一样的眼神，看到山尖下面的树丛里，有动物在行动。他一下就想到了是青羊，说不定就是梦里撞自己的青羊。他碍于茂木正接电话，没有骂出声，只在心里说道：“巴嘎牙路，敢撞皇军的参谋长，死啦死啦地有……”他右手一落，到腰间的枪套拔枪…… 茂木终于接完电话，啪得一个立正，口中连喊“哈依”。一下把梅井的注意力打断，他说道：“武藤，武藤大将，昨天新调过来的炮兵在石泉河被支那炸毁，命令我们追查是哪个中队护送的……”新调过来的炮兵走到石泉河被全部报消，事情确实非同小可，众人一时议论开了。参谋泉下拿出一份写好的总结材料，简要念了半天，主要是说支那部队如何狡猾，钻进树林，行动诡秘刁钻，不断袭击皇军……实在不是第四旅团的错…… 茂木听了心里稍安，便说道：“武藤信义老儿，实在太老了，现在我们没时间考虑他说的事，咱们还是先攻城要紧。我命令各联队开始攻城，各直属队，作为预备队，时刻准备向前推进……”各联队和直属队长官领命执行去了，司令部的官佐和参谋及传令官等进进出出，一阵忙活。金生泰方向枪声如骤雨，一会儿风声掩盖了枪声，一会儿枪声又掩盖了风声。司令部里除了参谋们各司其职外，出现了暂时的宁静。 茂木对梅井说道：“梅井君，我现你地，就在刚才，心不在焉地有。你我都是帝国的军人，效忠天皇是第一责任。难道你对帝国的战满洲和直取热河，还有怀疑……”两部电话的铃声又接连响起来，第13联队还要多分出半个中队去保护东面的马匹，夜袭时他们和第17联队都失去很多枪械子弹，人员也被守军砍杀掉各有一个中队上下……石泉河方向枪声又起……他俩都接了一阵电话，基本上又调整了一次兵力。司令部又出现暂时的宁静，茂木说道：“梅井参谋长，有话就说出来，要相信第四旅团的士气，我们是无坚不摧的皇军……你有什么顾虑？” 听他问到这，梅井说道：“将军可知道那座山的名字？”茂木看着地图上的标注，又回身从帘子缝儿看看不远处的青羊山；他看到高耸的山峰，披着早晨的阳光，虽在朔风里，肃穆却掩着威严。梅井又说道：“将军，可否了解这座山？”茂木严肃地说道：“梅井君，别忘了我可是中国通，北平和热河，我往返过多次……青羊山，是热河的一座神山。承德的避暑山庄曾是清国的夏都，清朝初年，颇有几位有作为的皇帝，比如康熙大帝。说起康熙大帝，就不得不说御道和木兰围场。康熙当年打围就曾多次来到这里，以他旷世的眼神，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座神山……康熙挖了龙头，修了南庙，才把青羊山镇住……” 梅井听完他的话，神秘的说道：“将军，你说的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眼前这座山与我们皇军，有一定渊源。你说的那是个古老的传说，而我要说的，可能将是一个青羊山的新的传说。”茂木惊愕的抖着人丹胡，示意他讲下去。外面枪声又紧，梅井简段截说：“有一个帝国的军人，他参加了满洲事变，和关东军在满洲的许多重要战事。他虽然毕业于帝国一流大学，但是他出生在熊本乡间，原始的人生观和帝国的大东亚圣战观，都充斥着他的大脑……” “他常常看不惯皇军每到一地，烧杀抢掠，强奸妇女。他有一种清国人的伤天害理的担忧。身在军队，他身不由己。他也常常享用到士兵抢来的东西，也忍不住去强奸姿色好看的女人。渐渐地，他觉得自己双手沾满了满洲人的血……”茂木明显不同意他的观点，这有违自己的价值信条。他两次打断他的叙述，试图纠正，但还是让他讲完了。 梅井接着说道：“有一次在沈阳休整，矛盾的心理，促使他抽空换便装到街上去算卦。算卦先生提示他，命犯三‘羊’。当时，他也不知道是哪个羊；按着清国地名的谐音，他认为也就辽阳和沈阳，自己注意就得了。后来战事紧，这个事也就忘到脑后去了。可是，就在昨天，支那夜袭之际，他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三只青羊向他撞来……” 茂木很不以为然，摆摆手说道：“吆兮，年轻人，那不过是一个梦。对我们大日本军人来说，一切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进攻……”一阵大风吹来，参谋部的帐篷被吹得要倒，风把泥土灌进每个人的耳朵、眼睛和嘴里。风从梅井的嘴里带出干涩的音：“可是，他被第三只青羊撞死地有……” 本书由，请记住我们网址看最新更新就到 239.第四旅团的丧钟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梅井慎太郎艰难地想让茂木听明白，显然此时自己是多么无助。八一中文 ≈．他太想听到茂木说出同情他的话，并允许他以任何理由躲过眼前的灾难。他想立马回到熊本，躲过此劫。那里虽然穷，但没有战争，没有屠戮。年事已高的爷爷和奶奶，肯定也想念他这个孙子了。还有妻子美惠子，战争的硝烟，让她的容颜都从自己的心底消失了……茂木不断地接电话，又打电话，收拢后方兵力，命令向前进攻。关于青羊在梦中把自己撞死，他已经忘了。这怎么好，自己毕竟是该部的参谋长，也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茂木前之筑已经孤注一掷，他把三个主力联队所剩兵力都要推到北大墙下，又把所有的直属队兵力一半留作预备队，一半排成散兵线，紧随主力其后。又命令第7联队，放开西边的防守，抽一半兵力去文珠沟门儿和第13联队东翼的文珠沟河沿岸助攻。他相信此一安排，几乎是天衣无缝，因为守军已经上不了城墙，所有作为掩体的门板和木头，都被那四挺重机关枪打得粉碎，随风飘下墙去。城墙上虽然布满枪眼，但随着日军大部分兵力推到跟前，城里面的射击者的瞄准视线范围已经变得很窄。这使得日军伤亡也顿时减小了许多，无疑也提振了一点士气。 第13联队的那名重机枪手大山口把着他那挺机关枪，越打胆越大；城墙上的守军被几挺机关枪扫下墙去以后，他就任由抬枪座的三个鬼子，把机关枪抬出战壕，躲过墙上枪眼不断射出的子弹，照着城墙泄式地一通狂扫。尽管城墙是黄土掺白灰和以米汤筑成，但还是被重机枪打得土屑飞扬，其他几挺机关枪手也学着他们打起来。大山口和运弹兵麻纱，抬座兵小林晃、泉干和井杉等鬼子，正乐得痛快，哈哈大笑。后面的黑田完一中佐可气坏了，他命令拉恍小队长去把他们几个劈了。可拉恍大尉还没冲到跟前，就中了一枪，他躺在地上看着城墙上的枪眼不时射出的火舌，方知那是仇恨的火苗。他在清醒和绝望之间，一命呜呼了。 大山口他们几个鬼子已知有罪，鼓噪一声，要搭人梯上墙，再把机关枪弄上去，那就有可能压住城里的火力。这时，从城墙里哗的一声泼下来一片粪水，臭气熏鼻。连一旁放着的机关枪的枪眼都灌进了大粪，他们几人都成了落汤鸡。后面跳出战壕向前进攻的鬼子，避之不及，都远远的掩鼻而笑。 丁旅长接到报告，说城墙上的弟兄，都被外面鬼子的重机关枪给扫下来了，死伤至少有118人之多……他向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带参谋和卫兵前去查看。受伤的士兵已经运往野战医院救治，牺牲的又运往烧锅街南的柳树园暂时存放。他听完汇报，带人向北大墙走去。他们刚好碰到匆匆前来的国大东家等一行人。国大东家看到丁旅长戎装更难掩憔悴，任鬼子在墙外威毫不胆怯，更平添无限胆气。遂抢步上前，抱拳行礼，说道：“丁军爷死战不撤，老朽佩服直至，感激涕零。在下再一次谢谢你和你的军队，你们这样不怕死，临敌不乱，真乃军神也……” 丁旅长略微一愣，行礼说道：“国大东家，快别这样说，我们所干的，正是军人该干的事。此时此刻，南面的喜峰口，西面的古北口，中**队都正在与小鬼子血战。强盗侵我中华，践踏我土地，淫我百姓，我们不打他狗日的，还叫什么军人？再说，热河人民代我们不薄，我们每一个人血洒这片土地，不会有一个人含糊……” 他俩寒暄之间，身边已经聚集来一圈长官，都是来汇报阵地情况和请示命令的。国大东家一看，忙说道：“军爷这番话，老朽又胜读十年书啊。别是我们耽误了军情，我们也是过来看看的，你们忙吧……”丁旅长向他们点点头，身边233团的几个长官和参谋已开始请示和汇报，他不断下着命令，调整着兵力布署。国大东家带人刚要走开，233团谢占方副团长转身说道：“国大东家，打击外面的日寇，你们出力不小。现在小鬼子依仗有几挺重机关枪，已经要攻到墙根，估计就要上墙了。你们还有没有类似辣椒面和烧马粪之类的点子？” 这时，连气喘嘘嘘的跑来，说道：“大当家的，军爷，有个点子……我刚才在炮楼上看到鬼子的……那叫重机关枪呀，都抬到墙根了，还他妈乱扫一气。这样，咱们把干草蘸上羊油和牛油，点着了扔出去，烧他个王八操的……”国大东家与谢副团长和丁旅长对视了一下，见他们没有反对，回身说道：“去几个人，赶紧准备……”丁旅长更加欣赏小城里这些百姓，尤其国大东家，连等人。他看到百姓抱着干草往阵地跑，很是高兴，心里稍安。说实话，子弹实在不多了，手榴弹几乎就没有了，枪械出故障的太多。原指望贾从良能从围场解决点，谁知93军真不帮忙。 丁旅长也来到苗团长的隐蔽瞭望孔前，向外观察。他看到，外面鬼子尸横遍野，但士气不减。东中西各阵地，鬼子所剩兵力，都正在向城墙根麋集。鬼子的重机关枪都在变换位置，有的在调整枪架，有的在装子弹。往远看，有几个鬼子到北面去抬地上放着的云梯。情况危急，鬼子一力，这还了得。他问身边的苗团长，说道：“你们团还有多少手榴弹？”苗团长此时顾不上回答他，正忙着示意王大劲用木杈把一捆点着的甘草扔出墙外。 一挺重机关枪被落下来的干草砸中，呼呼燃烧的牛油，溅得枪上和修理机关枪的鬼子身上脸上都是，烫的他们赶紧自救，也有的滚开到一边去了。抬云梯的鬼子正往前走，城墙东角的炮楼里那杆大抬杆，咣得就是一炮。云梯落了地，几个鬼子都成了黑人，三个倒了地，剩下的捂脸的，捂眼睛的，呜哩哇啦可能在骂娘。丁旅长心说，这一炮打得好，主要是鬼子没在意。原来北面这两个炮楼的大抬杆昨天就把火药放差不多了，火药里的沙子，早就没了，都是砸碎的锅碴子。 鬼子也气坏了，集中了三挺重机关枪，一齐向那个炮楼扫射。炮楼顶的房草被打着了，里面的几个护院，王大牛死了，孟小纯死了，薄武上掉到城墙下，也够呛了。城里立马就有人哭出声了。又一挺机关枪被燃烧着落下来的干草砸中，那挺机关枪是山冈杰第17联队的另一挺，射手弋隆左脖子里溅上了牛油，烫得他赶紧用手护落，弄不掉，而且手也受不了。只得抓土往脖子里攘，还一边说运弹手梅丹：“烫死我了，快给我帮忙啊……”梅丹和其他几个抬枪手哪顾得上他呀，都浑身是火滚来滚去。 茂木把指挥部挪到了山冈杰那里，他歇斯底里地下了死命令，让预备队向前移动，准备顶上去。  山冈杰只好带领自己司令部的人到就近的战壕里指挥，参谋和传令官都忙着放下手里的事给他们做隐蔽。前方弋隆左一声喊，几个人架起重机关枪对着城墙上的一个枪眼，一阵猛射。枪眼那头是一个守军士兵王平正射击的步枪，一下被打炸了膛。弋隆左哪肯罢休，也不管里头怎么样了，摇着枪口狂扫。那墙土被打热了，纷纷随着子弹刮出墙外。枪眼被子弹扫得不断变大，从大碗变成了饭盆。弋隆左一边扒着往里射击，一边嗷嗷怪叫。 233团一个士兵张恨水着了急，抱起一截粗木头一下趸了进去。重机关枪前面的射孔被砸弯，弋隆左还在扣着扳机射击，咣得一声也炸膛了。其他几挺还能放的重机关枪也学着弋隆左，找一个高矮适中的枪眼，待里面往外射击一间歇，立马把重机枪口顶进去。里面不管是步枪还是轻机枪，都被打炸膛。射手无一例外被打伤，也只好都任由枪眼被倒射，继而被刷大。接着立刻有人学着张恨水找缸腿或圆木一类的东西，不要命的碓进去。咣咣得又接连炸了两挺重机关枪，墙外的鬼子一时有点蒙。 茂木在伪装的帐篷里，听到那几声闷响，已觉出不好。他牙咬的嘎嘎响，说道：“山冈杰，小野，石也晃南……你们都是帝国的罪人，都得给我上军事法庭……”梅井虽然心里的恐惧还没有减轻一点，但他看到茂木分明被门口进来的风，吹得栽了一栽。他上前扶了他一把，想宽慰他几句，又没找到合适的话……好像又传来咣得声响，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在静听。这一声传来，好像和前两声已经连上了，或者说前两声还没有消失。不用细想了，是钟声，像庙里的钟声。 是丧钟吗？第四旅团完了吗？茂木的心还没凉到底，只听到南面阵地，枪声密如雨点，是倾泻，是瞰射。已有传令官进来报告，情况糟糕透顶。 原来，随着墙外咣咣的爆炸声响起，不等命令，从梯子上木头上攀上墙的守军士兵，机枪步枪一齐开火，打的蹿出战壕的鬼子纷纷倒地。鬼子素质太高了，活着的就回身各找有利地形，或者多以尸体为掩护，向墙上还击。在通往茂木指挥部的路上，有前去汇报的，也有跑来传令的。都被墙上胆大的士兵，站起来用机枪射倒。终于有一个传令官藤野连滚带爬钻进帐篷，说道：“将军，不行了，我们顶不住了……” 茂木却笑了，拔出手枪，阴森森的说道：“不行了？难道你也认为那是丧钟地大大地？”又有一个传令官中村大尉带着血爬进帐篷，哭着说道：“将军，梅井参谋长上阵地了，他被支那军，打死地有……” 240.梅井死了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本来掏出手枪抬手要结果了藤野和中村两个大尉的小命，以惩戒他们惑乱军心。八??一?中文网  ＝≠≈．≈８＝１≠Ｚ＝≥．≥ＣＯＭ但当他终于听清中村的话后，举枪的手还是慢慢地落了下来。他环顾司令部里众人，加重语气说道：“嗖嘎，梅井君是什么时候去阵地的？”谁敢回答他，都低着头忙自己的。 外面脚步声又加重，有人在门口外立正报告，说道：“报告将军，梅井参谋长的尸体抬回来了……”茂木纵然是公认的战神，亦不免流下泪来。他惶惑地想起，就在刚才，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年轻人，还在军务的间隙向自己诉说着他的梦。那个梦，是他不幸而言中的梦，是他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宿命。难道真是青羊山向皇军敲响的丧钟吗？再追查梅井是怎么去的阵地已无意义和时间，他向门口外看了看躺在尘埃里的梅井，虽然憔悴却棱角分明的脸，已不再有任何表情，任风把尘土吹到军服上，甚至落到脸上，一身戎装也变得土色无疑。他扪心自问，帝国的英魂，隐没在这里，换回的是什么？ 外面脚步声又响起，好几名受伤的长官被人搀着走过来。茂木一看，可能是不行了，不然伤员是来不到他这里的。接着，山冈杰跟头马趴地来到门口，两边掺他的参谋和卫兵都被他落下了。他出人意料地没有立正，原来已经瘸了一条腿，亟不可待地说道：“将军，将军，117旅大大地厉害，还是给第四旅团留点种子吧，我们撤退地有噶……”他没顾茂木已就要作的表情，又说道：“春上少佐，快快地架上将军，向赤围大道撤，支那117旅如果杀出城来，我们就都完蛋地有……” 外面风声枪声喊杀声连成一片，此情此景似乎在哪见过。奥，想起来了，就是满洲事变那天晚上，大概就是这样。早春的太阳已经日上三竿，慑于南面的喊杀声，他没有再反对山冈杰的话。他脑瓜飞转，山冈杰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大佐，也是关东军中有名的铁血军人，还是听一下他的，先撤一撤吧。 茂木整个人一时变得有点像木瓜一样，任两个卫兵和两个参谋及一个军医，连拖带拉往北边大道撤去。后面山冈杰被搀上一副担架，他呲牙咧嘴半天，一手扶着受伤的左腿，没有出声。鉴于守军从城墙上射击越来越狠戾，他判断他们就要跳下墙来。于是赶紧说道：“西田茂中佐负责器械给养后撤，利索点不要被117旅咬住地有……”西田茂虽然早就慌了，但听到命令后，还是啪地一个立正，毕恭毕敬地说道：“哈依，请大佐放心……”他说话的同时，手下一个大队的兵力已经集结完刚到跟前，听到命令，都开始按中队分散开去，忙活收拾器械等一应物品。 担架已经开始移动，山冈杰接着说道：“儿田中佐，你负责所有人员撤走，……”“下道夫少佐，你负责旅团部的撤退，各位长官执行命令地大大地……” 当山冈杰的担架被抬上大道，龟田无助大佐带领一个大队的兵力迎上前来。他冒冒失失地表示要挥兵杀过去，山冈杰摆摆手说道：“龟田大佐可曾碰到将军？”龟田立刻有点面露不祥，表情猥琐地说道：“将军命令我部，接应你们，迅后撤……”山冈杰看出他又挨了将军的骂，非但没有同情，反而有点嗤之以鼻。帝国的长官要都和他这样，大东亚共荣圈怎样实现？ 茂木和撤退主力已经接近石泉河村，他一边心情凄凉地往东赶，一边命令手下收拢部队……又唯恐支那军队在前面袭击，遂派人打探。 金生泰北城墙上，守军密密地伏在上面，射出的子弹和枪眼里射出的一样，出仇恨的啸叫，射向边打边撤的鬼子。活着的鬼子纷纷后撤，已溃不成军。此时，117旅旅部里，已经是争论不休。各团不断有前来请求出城追杀鬼子的长官，他们都被司令部的参谋挡了回去。以吉副旅长为的各位团长，恨不得一下杀出城去，就是拼了命也要把鬼子杀干净，把茂木老鬼子的人头给割回来。可是以丁旅长和王副参谋长等为的一些长官，不同意守军杀出城去。丁旅长看着吉副旅长那本来就很白的小白脸，此时更白了，便说道：“茂木老鬼子终于被我们打残，他们撤了，我们休整休整也撤。我117旅从晋城出时就不满编，经过这一圈血火拼杀，如不是沿路有友军加入，你我恐早成光杆司令了……” 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争着说道：“丁旅长，小鬼子就像山牲口，就像蛇蝎，打就务求打死。不彻底地打死他们，他们缓过劲来，会狠起心来追杀我们……”丁旅长虽然不说话，胡子拉碴的脸也是黑一阵红一阵。吉副旅长又说道：“丁旅长，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时此刻我们就是出两个团，立马杀出去，用不到小喀拉，保准会把茂木主力消灭掉。那时我们再撤，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丁旅长想了又想说道：“我们如果杀出城，把小鬼子消灭干净，那当然好，可是小鬼子是那么好消灭的吗？他们武器精良，训练有素，就是如你们所说，把他们消灭了，我们的人还能剩多少？”他又考虑良久，终下决心，说道：“我命令，所有各部，立刻清点人数，着手西撤……” 吉副旅长一听，知道已是没有希望。他疾步走出大殿，看看上午的太阳，仰天长叹，韩处长啊，你在哪里？丁旅长看出吉占文很是接受不了，就让张参谋长出去劝劝他。 茂木被驻石泉河中队新任中队长大山田少佐接着，他正询问昨天被炸一事。有卫兵进来报告，说道：“报告将军，小喀拉方向，我们的援军已经开到……”茂木一听，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怀疑地说道：“嗖嘎，援军，开到了？大大地不可能？……”又有传令官小野进来说道：“将军，千真万确，是原驻开原的高桥炮兵旅团，从赤峰开到……他们的前锋维护大队已经要到黄家窝铺了……” 金生泰，234团已经打开西城门，野战医院先走，已经出。他们出了西门向南奔榆林子川的挂面铺，会同野战医院前部，一同开拔。 按计划，234团也向南，走挂面铺、六家、白旗营房，取道毛荆坝，赶往蓝旗卡伦。235团随后跟上。各直属队和236团跟随旅部，走余粮堡（克勒沟），辎重团走旅部前面，233团断后和收容，然后也走余粮铺。这时，有侦察兵报告，石泉河方向，黄土上扬，似有鬼子大部队开到。 旅部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丁旅长遂和旅部众人登梯攀上城墙，只见尘土飞扬下面，鬼子前锋马队已经接近了文珠沟河东岸。丁旅长回身看了看吉副旅长和各位团长，似有悔意。接着，他略一思索，临危不乱地对张参谋长说道：“古人云：兵来将挡，水来土囤，鬼子来了，我们不走了。传我的命令，刚才所有出的命令，一律停止执行。原作战单位各回各阵地，立即执行……” 鬼子大马队前锋越过文珠沟河，很快进入阵地。后面马达声想起，众人放眼观瞧。开始都看不清，后来渐渐看清了，是汽车，后面拖着的是大炮。吉副旅长的脸又急白了，他一边登着梯子下墙，一边说道：“丁旅长，趁鬼子立足未稳，杀出一个团去吧。不然，鬼子一旦开了炮，这土城墙无险可守……”接着又说道：“这样吧，我亲自带一个团，趁其立足未稳杀出去……跟小鬼子干，必须打主动仗，打运动仗。不然，你我就是千古罪人，金生泰，眼瞅着就成了117旅的葬身之地了……” 丁旅长带人赶往老爷庙大殿，听着吉副旅长的谈话，又看着其他长官的铿锵情绪，遂说道：“打主动战，这我知道，就是积极寻找机会，也是韩处长的风格。刚才没杀出城去给鬼子以毁灭性打击，是我考虑的太保守了。可是，现在与刚才不一样了，鬼子援军开到，我们的武器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出去一个团，连一个营都回不来，你们信不信？” 这时，贾从良挣脱几个卫兵的阻拦，几步跑进司令部。他背头凌乱，衣冠不整，进来就说道：“丁旅长，丁旅长，怎么撤又不撤了？不撤就不撤，你放了我，我还得回南京复命去呢……”他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有人对他说道：“贾中校，你想走，怕是走不了了，鬼子的大炮都开上来了。要不你也爬上城墙看看去……”又有人说道：“让谁上去也不能让他上去，人家可是南京方面的人，万一被小鬼子揭了盖儿，谁担当得起？” 丁旅长不耐烦地说道：“是谁把他放出来的，关回去。”又对贾从良说道：“我可对你说明白了，贾中校，小鬼子的援军到了，还有汽车和大炮。117旅可能走不了了，我们誓与金生泰小城共存亡。日后老弟如果能回到南京，可要实话实说呦。” 贾从良一边被推搡着往外走，一边嘟囔道：“早我就说走，不听我的；人家93军说走就走了，跑得比兔子还快。个个长官一听小鬼子来了，吓得直哆嗦，你们可好，没一个怕死的。你们都不走，我还回什么南京？我也死了算了……” 241.城破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贾从良被推搡走了，众人的心里都在想，如果南京方面给93军下个命令，让他们离得最近的部队东出克勒沟，可能会解一下燃眉之急。八一中文 ≈≥≥．≈可是想归想，依然是遥望无期。外面来报，说道：“报告长官，鬼子已经向前进攻……”此时，外面枪声开始响起，起初是鬼子一边进攻一边打的冷枪，接着是守军从枪眼瞄准他们射杀的枪声，比较沉闷，像是带着无限仇恨。 撤退无望，援军无望，各团各直属队，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一线士兵都趁着鬼子离得远，尽可能的多射杀一个是一个。235团12营营长王昆弟受伤，被野战医院送往挂面铺救治。副营长朱方良顶替营长，曲春良为副营长。朱方良和曲春良未经过旅部允许，带着两个连滑下东门，摸进鬼子先前修好的战壕，一直攻击到距离大道二百米处。鬼子刚刚现，他们当机立断，痛击大炮周围的鬼子。二连长宋阵波指挥士兵往大炮上扔手榴弹，当即炸坏两门大炮。 高桥幸下旅团长听到有守军冲到跟前，炸毁了两门大炮，大为光火。他先是把直属维护大队长小圈之鸡大佐骂的狗血喷头，接着又打电话，和茂木吵了起来。两人互相推诿责任，指责对方，防守不严之责。茂木这一连串的意外，本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突破了苍苍坝梁，又追到金生泰，指望与117旅来一次决一死战，谁知道他们并不出战，而是挖枪眼，从墙里开枪，间或实施墙上袭击和夜里劫营。一天一宿的战斗，让第四旅团人员折去大半。 最让他伤心又伤肺的两件事是，梅井慎太郎战死，还有他撤至半路，援军开到，太没面子。他虽恨不得让高桥攻开金生泰小城，自己挥军杀进去抓两个活人吃了，但又不敢见高桥。在石泉河简单的碰面，就领教了高桥的高傲和蔑视，又是一肚子气。高桥一张嘴指责他们没有好好配合防守，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吵了个昏天黑地。 他俩吵归吵，作战还是要配合的，叽咕四郎传令官接替梅井当了参谋长，他也是东京受训班毕业，虽五短的身材，才能大大地有。他从石泉河返回的路上，就着手整编所剩不足一千五百人各部都建制不全的兵力。趁他俩吵架的空，叽咕要求现有各阵地紧密配合，并不断向南推进。以给高桥旅团腾出时间和空间，施展开大炮的威力。在叽咕参谋长的严厉调度下，各残缺不全的联队加紧了互相之间的协同进攻。 第13联队佐佐木中队虽所剩人员不足一半，却追着12营打，一直把他们赶过东门附近，直到所剩兵力都撤进树林为止。城里的守军依仗城墙上和枪眼里的火力，不断头得打，不然12营的人一个都剩不下。有12营在东边的示范，西大门的234团也坐不住了，张团长派出11营，滑出西门，也是利用鬼子阵地，大打一通。但是他们行动就晚了半拍儿，没有什么效果，还损失了不少兵力。 丁旅长先是听到12营杀出去了，他想禁止，又下不了命令；接着，又听到11营也杀出去了，他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了，参谋们没有一个人向他汇报。他也没法追究他们擅自行动了，心里想着，是不是吉占文暗中干的呢？ 有12营那刷子，高桥可着了急了。作为炮兵旅团长，他一贯眼中无物，所以，很瞧不起茂木。虽然结束了与茂木的争吵，但他心里愤愤难平，你茂木不是有名的战神吗？看来也徒有虚名……此时，他手忙脚乱地命令另几门92步兵炮，赶紧开火。 分属三个炮兵大队的剩下的五门92步兵炮，接到命令后，都在各自的中队长的指挥下，选跑位，运炮弹，调视角，忙乎开了。高桥还是嫌他们太慢，大骂道：“巴嘎牙路，炮兵太慢就像猪罗地有……”山下中队第一个调好了仰角，本田中队接着也调好了，两个中队都在号兵喊完号子后，拉响了引绳。随着大炮的震响，炮弹都飞向了金生泰。高桥幸下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城墙上的守军，都撂下门板，赶紧往墙下撤。原来炮弹没有瞄准城墙，而是钢声钢气地飞到了烧锅街和金生泰中间的田地里，炸了两个土坑。守军胆大的不在少数，大多又爬上去，伏在木头和门板后面，瞄准了向北面的鬼子开枪。茂木和叽咕催着手下的所有鬼子，沿着原来的阵地，向前攻击。他们和墙上的守军相互开枪，双方人员不断死伤。但枪眼里的射击就是另一番样子，只有鬼子被打死，守军射手负不了伤。可是，茂木的手下向前越推越近，射手的视线范围又不断缩小了。 高桥急了，不顾城墙上不断飞来的步枪子弹，迈着马步来到炮位，抬手给山下和本田一人一个嘴巴子。然后挥刀向后一指说道：“炮位，越过公路，山坡上地有噶，快快地，向小城墙中断，轰塌了地大大地……”本田中佐啪地一个立正，说道：“哈依，请将军放心，一定要把城墙轰塌……”五门大炮，被重又挂到汽车后面，拉过大道，拉上后山坡。那里地势高，适合炮，又因为距离远，炮手鬼子不用太躲着守军的子弹了。 大炮上了后山坡，城墙上的守军步枪勉强够到，机枪一点都打不到了。枪眼里射出的子弹，更打不到。鬼子不是放炮手被击毙，就是装弹手挂花，高桥一边大骂手下只顾躲子弹，一边巴望前面阵地，指望茂木攻得紧一点，以吸引守军的火力。城墙上233团8营1连3排长黄光秀，他身板单细，就像一片树叶一样轻巧；虽然和其他士兵一样躲在门板后面打枪，但他看到后山坡上鬼子的大炮阵地里，有一个走来走去黄泥军装的身影。他接过身边士兵一支步枪，瞄准了啪地一枪，那个黄泥军装的长官翻身倒地。 高桥还在训话，脑袋被飞来的一颗子弹打中，血溅在本田中佐的大炮上……本田中佐，山下中佐，还有鸠真大佐等长官一看将军倒地了，都拔出军刀，向小城一指，说道：“目标，城墙，开炮……”五门大炮，一齐开火。城墙先是被炸出了一个豁子，接着是两个豁子…… 丁旅长和司令部的人员都走出来，观看北城墙中间被炮弹炸开的豁口。不到一刻钟，随着飞来炮弹的爆炸，几个豁子已连成一个大豁口，最深处过五尺有余。一个现实的问题，城墙被炸塌一段，里面就无险可守。丁旅长，吉副旅长，张参谋长等长官，脸都变了色。真是天要塌下来一样，无计可施。苗团长的瞭望孔最先被鬼子炸没了，他刚安排完本团的防守，和谢占方团副疾步走来。苗团长说道：“丁旅长，城墙眼瞅着就会被轰塌一段，我们无险可守了。咱们错就错在没有立刻去追杀茂木，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看这样吧，我们233团不走了，您带领其他各部，赶紧出西门再向南撤往榆林子川……” 丁旅长自知失误不小，只好回身看着吉占文。吉占文对苗团长点点头，回身对丁旅长说道：“事已至此，只好按着苗团长说的办了。”丁旅长对张参谋长说道：“传令，234团立刻出，旅部和各直属队随后，235团断后……”他转身又对苗团长说道：“子平，只好牺牲你们了，我作为旅长，负有最大的责任。主力走远，你们即行撤走，可以追主力而去，也可以撤向别处，咱们最终都先撤向蓝旗卡伦一带山里……”苗团长接受了命令，一边点头一边催促他们快走。 已有参谋和卫兵牵过来战马，催促丁旅长等长官快走。说话间豁口又被削去三尺，站的高一点已能看见城墙外的鬼子的钢盔了。谢团副和参谋们正四处向手下和士兵讲解机动防守，允许士兵拆就近的房子，用木头撘防守棚。吉副旅长忙着去动员国大东家，让他们带人一起撤。 旅部虽然被裹挟着向西门走去，可一旅之兵一时撤干净也不可能。234团刚挤出西门一半，只好让旅部先走，各直属队随后。235团后卫营和233团隔着墙豁朝鬼子开火，用有限的手榴弹投射鬼子。235团刚撤至西门附近，把所有的手榴弹都留给了233团。233团防守面变成了一段被轰塌的大墙，双方都杀红了眼，鬼子往里攻，233团豁命射杀。第四旅团还剩一千人，多数是抱着地上的尸体挡子弹，不住地往前挪动。 已经建制全乱的鬼子，嚎叫着往前冲，原来茂木把指挥部挪到了战壕里。浑身是泥的小野呲太郎被人拍了一下，原来有人报告，说儿银曹长修好了一挺重机关枪。小野孜太郎一听高兴地说道：“吆兮，儿银君真是能工巧匠，快快地，叫他来见我……”旅部传令官渣飒大尉在后面说道：“小野大佐，您就不要耽误儿银的时间了，最好让他多修好一挺……”他的话音还没落，一颗子弹打进他的嘴里，尸体应声倒地。 小野大佐正幸灾乐祸，这时前面断壁残垣处，大概是修好的那挺机关枪开始响起来…… 242. 三十七人殉葬炉坑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机枪手渣飒把着那挺重机关枪向豁口里来了两个横扫，守军阵地被打得木屑横飞，尘土飞扬。 阵地附近的守军，粘着死碰着伤，抵敌不住。东墙垛那边一连士兵刘玉固和孔繁荣瞅一个空，扔过去两颗手榴弹，手榴弹落地后咣咣的爆炸了。渣飒正打得兴起，浑然不知手榴弹扔到，被炸得血肉模糊，抛起老高，又落了地。他的装弹手和抬枪手也都负了伤。城里士兵抓紧时机，又各自趋前向外射击，不知是谁把一块石头当手榴弹扔出去了。小野孜太郎被那块石头砸在太阳穴上，昏昏欲倒。 鬼子又有机枪手田中在后面的掩护下，爬上去拽着重机关枪狠命的狂扫，里面的守军士兵被打得血肉横飞，伤亡太大了。8营长马书长一身土一身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苗团长说道：“苗团长，我看不行了，城墙被炸开，我们已失去屏障；现在鬼子又从哪弄来一挺重机关枪，他们的火力我们无法抵挡。这样吧，我们8连在这冒死挡住，兄弟们都准备好大刀了，到死一人至少也得砍死三个鬼子。就这样，我们拼了，你们主力快走，可千万要保住233团，想法找到韩处长。他的打法和思路，才能带起部队，也才打得过小鬼子……” 他说不下去了，言语哽咽。苗团长说道：“你往下说，我不会怪罪你。”他忽然仰起头，笑笑说道：“我们8营这些人，是回不了南方了。日后，团长果能回到老家，给我们立个碑吧，最好把我们的名字都刻上去。晚生下辈如果想起有我们这个人，也好前去凭吊。不然，和鬼子拼死一回，谁都不知道……”他说完，戛然而止，回头意绝，泪飞四溅；迈步要走，接去拼杀。苗团长心情也很不是滋味，谢团副上前说道：“马营长，你的要求，我们尽量做到。请弟兄们相信，热河人民不会忘记我们的……”谢团副也说不下去了。 其实，谁给谁立碑，还不一定。长城抗战的烽烟刚刚燃起，血染河山谁都有可能。连发头上裹着绷带，撸胳膊挽袖子地跑过来，说道：“军爷，国大东家说，东烧锅有几个牛皮酒罐，都是陈十年以上的醇醪，抬过来，放在这那巷口得了；鬼子开枪一打就会着火，说不定大火会阻住鬼子进城……”苗团长听着，半天说道：“酒罐，打着了，阻挡鬼子？不太好使。要是把酒罐放在这，鬼子进来后，闻到香味，会不会喝，把他们醉倒？”谢团副说道：“酒里有毒就好了，药死他们……”连发一听，此计看来不成，太可惜…… 他正无计可施，腰间的猪毛绳子掉了出来。他从木缝看到墙外几个鬼子，用机关枪起劲得往里扫，很是着急。他挽起猪毛绳把一端抛了出去，两手一使劲，那挺重机关枪，竟被拽了进来。他又一使劲，机关枪落进了2连的阵地。士兵被他逗得直笑，各连都一跃而起，向外射击，打得鬼子直后退。二连士兵马壮武在别人的帮助下调转那挺机关枪朝外就打，可惜只有五颗子弹，一下就射出去了。外面鬼子虽然被打得后退，却欣赏连发的办法，用日语呜哩哇啦地说话，大约是叫好。苗团长只好趁此带领主力向西门撤退。 儿银军曹又修好了一挺机关枪，鬼子机枪手又把着往里扫，突突突地响个不停。苗团长一看，说道：“我们不走了，返回，给我顶住……” 国大东家看到连发跑回来，问道：“怎么样，军爷让抬酒罐吗？”连发止住笑，摇摇头说道：“军爷说不行，但有一个军爷说，往酒里下点毒，让鬼子喝了，药死他们……”大伙都听着，不置可否。国大东家摘下毡帽磕了磕说道：“小鬼子喝吗？那都是上好的醇醪，下毒可瞎了……” 鬼子终于把一挺重机关枪搬进了墙里，四处扫射，守军的火力虽然层层后撤，仍然被压制的无法攻击。233团被赶着向西大门逐渐撤去。成群的鬼子涌进来，逐巷逐屋的往里射击。忽然，一条窄巷蹿出成堆的守军，一下跃到鬼子当中，明晃晃的大刀，飞花四溅地砍。鬼子的人头像球一般地落地，滚得哪都是。起初鬼子都有点没反应过来，被明晃晃的大刀晃得眼睛都不好使了。继而又发挥人多的优势，把守军围起来，仨打一，四个打一，五个打一。正当鬼子得手之际，233团主力突然杀回。这回轮着守军以多杀少，又追着鬼子砍脑袋。 山冈杰看得着急，在外面阵地里喊道：“山口大尉，让西木射手快快地开枪……”西木本来要开枪，可是双方杀在一处，没法打。听到山冈杰大佐的命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向着守军多的地方，突突突地打起来。守军伤亡不断，又往各条小巷撤去。城墙豁口又涌入大批的鬼子，追着守军射击。死尸堆里忽地站起三人，两个手持钢刀，一个捡起一支三八大盖，对走过身边的鬼子连砍带刺。鬼子看到他们仨机械的动作，以为是鬼，都忘了还手，赶紧躲开。直到他们分别手刃七八人，大刀砍豁，刺刀折断，才被那挺机关枪打倒，是心犹不甘地倒下…… 国大东家在烧锅街远远地看到，守军虽然英勇，也打得灵活，但血肉之躯难敌重器。鬼子那挺重机关枪一开，谁都白给。他只好叫来几个以连发为首的年轻人，耳语一阵，拍了他们每人一下肩膀。鬼子那挺机关枪正被几个人抬着向前移，从房上掉下几个火球，原来是几个浑身浇满酒，点着的人。火球拉着抱着抬机关枪的鬼子，烧了起来。鬼子人多，都来往开拉，拉不开。就开枪打，火人都中枪了，可抱着鬼子的胳膊却没一个松开的。最后，烧成了几个黑桩，俩俩一对，撑在那。机关枪也烧红了，有的子弹都烧炸了。 儿银又在战壕里找到了连发拉进来的那挺机关枪，很快突突突地响了起来。 国大东家含着泪看着几个年轻人变成了黑桩，在那和几个鬼子一对一地冒着青烟。他牙咬得咯咯响，心里说，小鬼子，我操你祖宗。鬼子不断地冲进金生泰，都四处寻找守军，碰到百姓，远远地就射杀了。看来，回天无望了。有几个人抬来两个牛皮酒罐，放进烧锅坊的大炉坑里。又有人把两个酒罐放在炉坑口新搭的木板上，然后国大东家一个一个得数，刚好还有47人，除了大管家郭东林，账房先生杨称赞，烧锅管事李明山、掌灶师傅兰大河，当铺管事金管水，催租会计米成东，金顺堂掌柜郎中杜仙起，粮行掌柜正相如，剩下就是他们的帮忙的和跑堂的了，再就是常活和短工了。 都按着他的指挥，一个个从边下下到炉坑里。他最后一个下去，才让别人在底下摸黑反手拽柴草和木板把缝盖上。谁都明白，只要鬼子开枪，醇醪就会着起来，谁都跑不了了。外面鬼子的枪声零乱地响个不停，大伙都屏神静气，不敢作声。明显鬼子已经来到烧锅街了。过了一会儿，常活李皮说道：“大东家，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国大东家很诧异，你个小常活要说什么？也看不清他的脸，就说道：“我们只能藏在这里，你还要干啥，小点声，说吧。”李皮嗫嚅着说道：“我不想在这里等死，您放我出去吧，如果我们不死，还做您的常活……” 国大东家哑然失笑，嘿嘿地说道：“年轻人，你觉得你逃得出去？行，我们都走到绝路上了，我还不放你走干啥？你要能逃得出去，算你的造化。记住，要是谁能走运不死，可别忘了年节给咱们先走的烧把纸钱呀！我们都打过小鬼子，是不怕死的……”李皮在黑暗中抱拳作揖，还要给他跪下，怎奈人太挤。国大东家嘿嘿乐了，也在黑暗中扬扬手，说道：“就别闹那些客套了，逃命还不赶快。有谁还要走，都可以走。我这个炉坑小，着不了大菩萨呀！” 有人扒开一块木板，光亮透进来，人人都是一脸汗珠。国大东家嘿嘿一乐，和跟前的人一起动手，亲手推李皮上去。令他没想到的是，接连上去十个小常活，都是年轻人。他们上去无声地走了，有人翘脚够着又关了木板。国大东家又讪讪笑了，自言自语的说道：“逃命要紧，能逃得逃啊。”炉坑里还剩37人，都静静地盼着鬼子别冲到烧锅坊里来。 茂木和叽咕终于跟着卫兵中队进了豁口，他对随后进来的小圈之鸡大佐一挥手，说道：“你地，向东搜索，我们地向西地干活。记住，活的，大大地不留，房屋，一间不留。快快地扫荡，防止117旅埋伏地干活。然后追赶117旅，决战地大大地……”小圈之鸡啪地一个立正，说道：“嗨，谨遵军命。”转身用刀向东一指，说道：“杀鸡给给……” 鬼子按着茂木的命令，逐屋寻找，有人就杀，没人就点房子。有一个中队的鬼子冲进了烧锅坊，中队长那华叼少佐很闻不惯酒糟味，摆手让人往外走。有鬼子开始点火，这时听到了声音，是国大东家在咳嗽。那华叼少佐被叫了回来，一个鬼子用刺刀挑走干草，拨开木板，发现下面黑压压的人。鬼子们忍不住笑了，那华叼用鼻子没好气的哼了一下，有个传令官跑出去把小圈之鸡叫了进来。小圈之鸡俯下身看了半天，明白了，回身看着那华叼。小圈之鸡的大队部所有的人听说终于找到许多人了，都来看。 那华叼的鼻子受不了，不往前去。小圈之鸡又往前走，看着木板上的牛皮酒罐，问下面说道：“这是什么地干活？”好几个人往上吐唾液，闹了他一脸。小圈之鸡恼了，一扬白手套，说道：“机枪，有噶？”五挺歪把子轻机枪一齐开火，炉坑里没有一点声音，只听到子弹噗噗噗地往肉里钻…… 牛皮酒罐被打漏了，大炉坑里好像发出了如释重负的快意，小圈之鸡和那华叼都不明白地往下看。四散分流的酒液呼得着了起来，大炉坑立刻变成了一个火球，把偌大的房子拱倒，房瓦掀上了天…… 243. 血染青羊山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茂木和叽咕在卫兵的簇拥下，走进老爷庙大殿。 有传令官直田尉报告，说道：“将军，东边有个大房子被炸天了，火苗地大大地高，那里是不是，遇到了支那军？”茂木命令通讯兵给小圈之鸡摇电话，电话摇了半天，没有反应。很快，从烧锅街过来了小圈之鸡的兵，有几个很快被带到茂木跟前，他们说道：“小圈之鸡大佐和那华叼少佐在爆炸的房子里，都没出来……” 茂木不敢掉以轻心，命令他的卫兵队，临时抽调组成侦查小队，到东边去侦察，并收拢小圈之鸡的士兵，以免被丁伯廷算计。第四旅团的其他残部，后队催前队向西院加紧扫荡。金生泰小城，房房着火，院院耨烟。各条小巷跑的都是鬼子，有走不了的孩子或男人，悉数被枪打死。还有的女人，无论老幼，强奸后刺死。 茂木刚要离开老爷庙大殿，有鬼子前来报告，说道：“将军，前边发现了这座小城的女人……”司令部里的鬼子一听，眼睛都瞪起来。茂木一摆手，说道：“吆兮，这里的女人，皇军要犒劳犒劳地有噶。咱们去看看地有……”他回头看着叽咕参谋长，人丹胡翘起，哈哈大笑。叽咕向西一指说道：“将军，我到最前面去看看，117旅主力撤走了，后卫部队不自量力，还再与皇军恋战。第7联队在最西面，正往西城墙挖枪眼……”茂木说道：“叽咕君，你先去看看地有；挖枪眼这个办法大大地好，丁伯廷是这么对付皇军的，吆兮。哪里要是有好看的花姑娘，我还是给你留着地大大地享用……” 被指有女人的那间屋子在西花园，茂木和直田头前走去，左拐右拐才到。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茂木觉得有点不对。按惯例，女人们应该惊慌失措四散逃命，起码也有一片惊叫。有鬼子前开了门，打开帘子，茂木一步迈进去，发现床地灶台和过道有相依相偎的女人，是都没有知觉了。原来门槛里放有两盆着过的木炭，这些人是熏死多时了。木炭盆跟前倒着三个衣着朴素的丫鬟，手里都沾了木炭的黑。茂木看着想，她们是一边笼着炭火，一边没气的，好从容呀。 进这个院子时，门牌写着西花园。这让茂木忽然想到，熊本菊花溪老家也有一个西花园，那是一个破败的院子，一直闹鬼，无人敢去。今天，自己怎么走到这个西花园来了呢？直田等传令官和卫兵及参谋们，都齐聚门外，没人进来。他们还以为将军在里面有了艳遇呢，等在门口外，对屋里的死气沉沉浑然不觉。 茂木看到床半倚着几个妇人，都穿着绫罗绸缎的长袍，眉轻发高，手指修长，像是这城里主人的三妻四妾。他看到所有的女人，脸都发青，虽已断气，怨气还在从眉脸发出来。自己虽然是军人，也难免有点脊背发凉，毕竟她们的死与皇军有直接关系。想到这，他很气愤，这城里的女人都殉节了，男人都跑了？给皇军留一座空城。好，女人死啦，我也不能让她们好死。他刚要叫外面的士兵进来扒女人的衣服，忽然看见地还有两具尸体穿的与众不同。再细看，两个人穿的都是和服，一个稍长一个很年轻。 他又细看她俩的脸，倒是没有什么怨气，却好像挨过饿。这时，直田尉等不及，走了进来。他先是被一屋的死尸吓了一跳，花花绿绿的，毕竟不同与外面阵地里男人的尸体。同时他还感觉到，阴阴的肃杀，甚于外面的阵地。他看到将军正盯着的一对尸体，也过去看。这一看，吃了一惊。在沈阳，他嫖宿过她们两个。他怜香惜玉地惊道：“这不是美惠子吗？她俩怎么也在这里？”他看着这些尸体，忽然明白，这些人一定欺负她俩来。他双手伸下去，托起美惠子（小玲），要把她也放到床去，好与床的美艳妇人平等地有。 这时，从美惠子的裙裆里，掉出一把王八盒子，咣当当掉在了屋地。茂木和梅井都无意往一个女尸的裆里看，但茂木再也不想或者说不敢，命令士兵进屋扒女尸的衣服了。这时，方才听到外面来回跑过士兵的脚步，把他俩牵回现实。现实是要消灭117旅，先要把117旅的后卫部队瞄住，好侦知其主力的方向。叽咕已经回到西花园。茂木并没有给他花姑娘，他看看茂木，又看看其他鬼子，心想，你们都发泄完了地干活，太狠太狠地有，没留一个活的，良心大大地坏了。 茂木问道：“叽咕参谋长，前方地怎么样了，你地胜任地大大地？”叽咕很不愿意地说道：“报告将军，西大门被守军用沙袋封死，还撒了大粪。皇军第25联队还在挖枪眼，已经挖透了一些，正在从枪眼向他们射击……”茂木又问道：“其他连队什么地干活？难道他们不知道117旅跑没影地有，皇军已经大大地不好追了吗？”叽咕答道：“报告将军，我们所剩这九百多人，多数都是25联队和第7联队的，地13联队和第17联队的勇士大部玉碎……” 茂木不耐烦地说道：“何不抽人攀墙射击？”叽咕也有点为难地说道：“攀墙谈何容易，守军撤走时，破坏了所有的梯子和高木，皇军又生来都是小个子，真的一时不去。”茂木听着，肚子却咕咕叫起来，他哦哦连声，没有骂娘。传令官林籼大尉来到，他说道：“报告长官，儿银君发明了一个木钻，枪眼打得快了……”茂木说道：“儿银君真是帝国的人才，要给他记功。不过，还是太慢了，传我的命令给高桥旅团，让高桥的大炮，把大门轰开地有……” 刚离开西门时，233团本来可以边打边撤走，但旅部的辎重部队和野战医院的善后人员一直没能快速蹚过金生泰河（珠沟河下游）。苗团长只得命令部队回头射击吸引鬼子火力，以便南面的部队快速渡过河去。可他们这一打，自己撤得慢下来了。谁知西城墙的枪眼不断地被挖透，枪眼里的歪把子机枪，一齐开火。守军多是步枪，火力明显不是对手。只好由6营长李贵营副马先令指挥所剩大半个营边掩护边断后。 苗团长叫通讯排联系旅部，可是联系不。回头一看，6营还在后面边打边撤，惨状已不忍睹，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对他们点名了。依仗李贵还有点经验，命令官兵南北散开了撤。哪一个士兵看到身边的弟兄倒下，都会停下，回手开枪为兄弟报仇。这样，想快一点，也做不到。好在他们向西越撤越远了，渐渐撤出了鬼子的机枪射程。可攀大墙的鬼子，依然用步枪射击守军。士兵们也和鬼子学会了，立刻回头伏在地还击，瞄得都很准，墙的鬼子频频枪掉下墙来。 突然，一声炮响，西大门被鬼子轰开，大堆的鬼子清理开门口，冲出城来。苗团长犯了难，如果顺着青羊山河溯，向南去追赶主力，势必会把鬼子引到那个方向去；只好向西，取道山咀后再折向南，绕过青羊山，直奔克勒沟……但是，鬼子是马队，又有汽车，守军凭两条腿，怎么跑得了？他当机立断，命令道：“6营和8营减员严重，头前渡河，其他直属队和司令部跟，7营替换6营在河边断后，立即执行。”鬼子已经离开金生泰向西撵来，十万火急呀。 有些官兵看到青羊山河水很大，都面露难色。他和谢团副都掏出手枪，他说道：“警卫连，支机枪，谁下河慢，立刻打死。”在这样的威逼之下，所有人都噗通噗通跳进水里，凭着一股求生的欲望，纷纷渡过河去。不少人都打着喷嚏到了对岸，重伤员被水冲走的不少。所有的长官都看着那窄窄的岸，和立陡的青羊山，有点望而生畏。苗团长又拔出手枪，向对岸大声说道：“7营全部开始渡河，过来后依然在后边掩护，其他人给我头前登山。”他接着说道：“我们只此一条路了，向南撤，给主力增加压力，向西撤，我们两条腿，跑不过鬼子的四条腿和汽车轱辘。都听好了，鬼子已经正往这冲，我们谁抢先到那道梁谷，活命了。” 他一边和士兵一样，连手带脚一起使劲往爬，一边对山下说道：“好了，毛营长，带领7营，赶紧往爬。”7营也都两条腿变四条腿，往攀。有不少重伤员，一看会拖累部队，都纷纷重又跳进河里。青羊山河，以噗通噗通的水花，送走了那些英灵。 冲出西门的鬼子，起初看233团趟过河去，还在乐他们，以为他们无路可撤了。当看到他们都攀山而，都飞似的冲来，还边跑边开枪。只是离得有点远，子弹够不到。站在西门外的茂木，看出士兵跑得吃力，他明白了，早春了，田地有点软。此时是骑马，也不好追了。他一招手，把高桥旅团的参谋长香月矶大佐叫了过来，说道：“香月大佐，你们的大炮，再不轰几炮，放他们跑了地干活。”香月矶大佐苦于自己是新调来的，高桥又负伤，被运回赤峰了。没有命令，不敢擅自动用大炮，刚才炸这西门只是一炮，他勉强做主了。 茂木可管不了这些，他举起军刀对着鸠真大佐说道：“鸠真大佐，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命令你，快快地，开炮……不然，你的脑袋搬家。”他还做了一个砍得动作。随后又恶狠狠地看着香月矶，那意思是你敢说个不字？ 鸠真无奈，只好快步跑到被拖到西门的几门大炮前，说道：“目标，青羊山正面正逃跑的支那守军，给我轰。”鬼子还没冲到河边，炮弹已经飞到了青羊山，最后面的7营，被接连的炮弹炸得无处藏身。疲惫的生命，被炮弹瞬间撕得血肉模糊，有的已无影无踪。随着炮弹的不断爆炸，被炸碎的砬子滚下山来。英魂的血肉，已经和他们结为一体。青色的砬面，证昭日月，像凝固了得抗日硝烟。 茂木如释重负，但对眼前的炮击，很不满意。他对叽咕说道：“支那残部翻过了青羊山，我第四旅团，从西面去截住他们地有……”叽咕看看太阳，又掏出怀表一看，已经四点多，说道：“将军，天已晚了，不如先扎营，明日等待龟森彻补充兵员，我们也探听一下117旅主力的撤走的方向。翻过青羊山的，主力的不是。” 茂木不同意他的说法，指挥着鬼子向西山咀方向杀去，他想到青羊山西截击233团。 逃到望虎沟后山（烧锅街前山）的李皮等常活，在山看到鬼子都向西开去，都跑下山，进了小城，开始救火。鬼子烧房子，都是把炕席卷成卷儿一立，从底下点着。李皮指挥其他人，沿屋去撤没着去的炕席卷儿。他们的及时赶回，还真救了好多房子，免于烧着。 1933年3月16日，早晨。宿营在朝阳地的茂木骑兵第四旅团残部和高桥炮兵旅团，开始吃早饭。茂木着手安排，在村东给梅井参谋长立一个碑，以志纪念。吃完饭，茂木召开两个旅团的联席会议，研究怎样寻找117旅，决一死战。鉴于昨天刚追到山咀，东南虎望沟一带响起了枪声，影响了皇军的速度。香月矶大佐听到那枪声，马命令鸠真大佐回撤保护大炮。叽咕也建议分兵拒之。还是茂木老道，他顺风听了一会儿，有个军曹小野辨出不是枪声，倒像鞭炮。待他们再从山咀开过去，还哪有233团，连影都没看着。故此，今天他还是想听听大伙的意见。可是没有头绪，有人说皇军不应再快速地前进了，因为听说冯玉祥的抗日同盟军，已经马指冀东。 这时，哨兵押进一个人来。茂木看着他，身穿蓝棉袍，膀大腰圆，重眉方脸，眉宇间透着复仇之气。茂木凭着自己的对华了解，判断出此人必有来意。遂问道：“你地，什么地干活？”此人，讨好地一笑，说道：“我叫杜青云，苇子沟人氏，我可以帮你们截住那伙南军……”茂木一抖人丹胡，笑道：“吆兮，你可知道，你的做法，什么地干活？”来人并不示弱，又说道：“叫汉奸又怎么了？他们杀我全家，点我房子，我不当汉奸，如何报仇？” （结局） 后记 - 热河战事 - 住燕山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