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 第一章.同温层的秃鹫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第二排!进攻!”一发重型炮弹炸开,掀飞出成吨成吨被鲜血沾满的泥土,铺天盖地淹没了绝望的呼喊。 西蒙死死抓着头盔,前方就是敌军瓢泼大雨般的火力网,曳光弹道五彩斑斓,将夜空涂抹成病态的绚丽画卷,在他身边,一个接一个的士兵呐喊着站起身来,纵使脚下是泥泞深渊,炙热的弹壳从退壳窗蹦出,击打到脸上,带来些微疼痛,都不足以动摇胜利决心。 西蒙跃出战壕,扣死扳机,子弹连成一条直线射出,与之相称的后坐力化作一柄铁锤,砸在肩膀,密布血丝的眼睛里一股火焰喷薄出来,封锁线?撕烂它!包围圈?打碎他! 咆哮着,嘶吼着,腥风划过枪口,在万人哀嚎的屠宰场上盘旋,那腥风,那火焰,成为烈风,一股掠过天际,吹送不断重复战争女神的讯息,说她有多么聪明,令世间万人臣服。 近距离支援机飞过战场,涡扇“呼哒哒哒哒哒”地响着,万千枚火柱在西蒙眼前冲天而起。 …… “呼哒哒哒哒哒哒……”秃鹫独有的鸣叫声扰动着西蒙的思绪。当然,他并没有横死于某处河滩,旁边站着一只洋洋得意,择人而噬的恶禽。 现在是2055年12月23日深夜,西蒙在距离地球一万五千米的同温层里。的确是有一只秃鹫,而他在这只秃鹫的腹中。 C—143型“秃鹫”隐形战术运输机,包括西蒙·海耶斯在内,整个第71游骑兵团第二营A连,一百多名装甲空降兵,都是这头秃鹫的腹中餐。 血肉秃鹫,机械秃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一点完全相同。 它们都是猎手。 且永不知满足。 黯淡的机舱内仅有几盏指示灯亮着,一闪而逝的猩红光芒越过了一排排身着“蓝天突袭者”动力外骨骼的空降游骑兵们。尽管可视面罩遮掩了面容,但西蒙那一双钢蓝而冷硬的眼睛就如同全域战斗机外的矢量喷管,幽幽燃烧着,谁敢触碰塔哪怕一下,只会被无情的焰火灼成灰烬。 战争。 从不停止。 “此次行动必须以最迅速,最坚决的姿态打垮敌军抵抗,在既定时间夺取计划地点,为后续部队提供引导支援!”西蒙回想着出发前上尉的训话,一边轻点感应手套,习惯性地再检查“塔罗斯”战斗系统。尽管西蒙已经穿戴外骨骼进行过数不清的训练与战斗,为的就是规避掉那可能的一次风险。 即便阔气如盟军,外骨骼装备也无法列装全军,这种根据士兵身体要求量身定做的支撑架不单单是赋予了更多力量这么简单。在集成了战斗系统,并按照需求改装后,配备外骨骼的装甲步兵们成为了一个个微型的武器平台,枪械带来的后坐力几乎完全可以忽略,神经元契合系统能将穿戴者体能拔升不止数个等级。同样的,使用聚能燃料驱动的外骨骼,无论是制造还是维护,再加上出动成本,比起传统军队昂贵了不止一倍。 甩甩头,驱散了眩晕感,西蒙知道运输机又闯过了一道电磁拦截网,帝国军在这段筑垒地域堪称布下了天罗地网,也许下一秒就会有防空火力突然拉起,随后所有的突袭部队全部葬身在冰冷而炽热的同温层中。 真正恐怖的不一定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西蒙向来会忽略掉与战斗无感的情感,可这次行动实在是过于九死一生,人在临死前总得有些美好的记忆陪伴着吧? 五年前,当这场席卷了整个世界还没爆发前,某个加州小子正在老爸开的枪械店里打工,因为西蒙的老爹许诺,只要在圣诞节前,用雷明顿700步枪射中七百米外的汽水瓶,那么他就拥有这把枪。 圣诞节前,战争开始了,西蒙没能得到那支从祖父辈传下来的雷明顿,而是端起了一把M5突击步枪,因为西蒙年满十八岁,他收到了征兵令。 回忆不见得总是美好,比如在新兵营里的六个月直接被西蒙忽略了过去,倒不是西蒙厌烦那段累死累活的日子,而是旷日持久的战争将太多熟悉的面孔变成了灰白遗像,西蒙根本记不清他给多少个战友鸣响过礼仪枪。 西蒙仰起头,看着漆黑的机舱顶板,几十毫米的铝板外就是零下几十度的严酷死寂,人一旦被抛出去,不会活过一分钟。西蒙自嘲地摸了摸鼻子,却碰到可视面罩的工程材料,随即触发了任务提示。 空降突袭一个配备了重型武器的帝国满编步兵团驻守的埃本·埃马尔要塞,要塞具有严密防空火力网,要塞外驻扎了数个帝国后备师,鬼知道运输机里的人能不能活过下一分钟。 可视面罩显示出了时间,11时整,距离空投越来越近。 结束新兵训练后,西蒙调进第27步兵师,与千万个参军入伍的年轻人一样,搭载着老掉牙的C—5运输机飞向大洋彼端。甚至不再具备人的属性,而是将军们计划里,1后面的无数个有意义的零。 载着西蒙的地效飞行器穿过了波罗的海,送他进了柯尼斯堡包围圈。 柯斯尼堡战役,自2050年1月25日到12月25日,在将近一年里,盟军坚守着在库尔兰战役失利后唯一留存着的堡垒地域,并源源不断地输送援兵,在帝国军强大的压力下,最终以伤亡78000余人的代价撤出。 西蒙眨了眨眼睛,分不清机舱内的杂音是风鸣还是某种特殊的呜咽。他是那场充斥着血火与泥泞的战役里为数不多幸存下来的士兵。今夜过后,若是还有余生,西蒙也依然忘不掉那座教堂。 57。 2050年帝国军对柯尼斯堡发起了感恩节攻势,西蒙拿着阵亡了的班组狙击手的麦克米兰狙击枪,在一座教堂钟楼上,感恩节当天击毙了57个帝国士兵。 再次醒来后,西蒙躺在米伦三岛一家医院里,护士给他读着一个月前的国防军战报。 整个27步兵师,18000人,只活下来不到3000人。 西蒙所在的营,就活了他一个。 都说人会对各种第一次记忆特别深。伤愈出院,西蒙进入了游骑兵团,五年里无数次战役战斗,现在转念一想,似乎有薄雾飘散覆盖着,无论怎么去想,都只流于表面。 侧头扫过他身边被空投横梁固定住的士兵们,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如今有八个年轻人性命攥在手里,西蒙知道游骑兵的格言,既然知道,就注定他们一定会先趟平最艰险的路。 西蒙突然想起五大湖边灿烂阳光起来,牧场和天空一般,辽阔无垠,他牵着马走过草原,有位女骑士风驰电掣纵马奔过,顺走了他牛仔帽。 明媚阳光黯淡下去,安布罗斯上尉走过舱内,一一对视过每一个士兵,于是西蒙知道,时刻到了。 上尉暂时脱下了可视面罩,遍布疤痕的脸庞相当丑陋,但恰恰证明了上尉是一个饱经战火的坚毅战士。上尉纯粹扯着大嗓门喊道:“姑娘们,知道我们要去面对什么吗!!!” “敌人!!!”游骑兵齐声回应。 “每个人都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吗!!!” “战斗!!!” “告诉我,什么在等待着我们!” “胜利!!!”所有人声嘶力竭地咆哮着,仿佛这样就能倾倒干净心中每一丝犹疑。 “游骑兵,开路!!!” “一往无前!!!”西蒙将一切愤怒、喜悦、哀伤、失望抛之脑后,他只需要最纯粹的信念,去战斗,去杀戮,去赢得胜利。 去回家。 “那就打起精神来!十分钟后抵达空投区域,预热第一轮空降武器系统!” “炽天使”空降型HAWP(重型自动武器平台)肩上的超轻型88毫米火炮下细微涌出的防冻润滑油的窸窣声响隐约在响动,西蒙扬起了冷冽唇角,为战争而生,为战争而死,看到敌人被战争兵器刈倒的快感,堪比最猛烈的欲望。 “五分钟后投放,预备外骨骼反冲系统!检查降落加压泵!” 在左臂的中控面板上开启相应指令,脚底的反冲推进器固定良好,开始蓄能。系统自检了背后巨大的喷射背包,要么被这玩意带着冲向地面,要么在半空中成为烟花。 “三分钟后投放,密封外骨骼!” 从个人所属的固定横梁中取下一片片智能合金甲叶,镶嵌进根据主要人体骨骼脉络设计的外骨骼中,随着螺纹咬齿闭拢,内部加压恒定。伴随着可视面罩转成面甲模式,全副武装的“中世纪骑士”回到了战场。 西蒙不挥舞大剑,也不骑乘战马,但他的杀戮效率只会令老祖宗们汗颜! 渐如睡龙睁目,机舱内红芒爆起,令人心悸的气息弥散着每一个角落。 “一分钟后空投,姑娘们,你们要接客了!打开舱板!”开启队内通信,上尉下令道。 活动舱板的吱呀声压根敌不过席卷而上的狂风,耳边充斥着嘶哑暴风,机舱内敲的嘈杂无比,西蒙低头瞧了瞧脚下昏暗无限的大陆,心中空寂。 “三十秒后空投,打开束缚保险!” 双肩锁带咔哒弹开,西蒙只需用力按下手边的硕大红色按钮,命大的话,四十秒内就会到达地面。 是的,四十秒。 “A排,跳!”空投指示灯一亮,数十个空降兵随即落下。即便打开了机腹,秃鹫运输机外所涂抹的特殊隐身涂层依旧阻绝了大部分的地面探测。 C排,跳!” 秃鹫腹中空荡荡。 百米长的滑索倏忽降下,纵然是处在一万四千九百米的高空,凭借校正辅助,西蒙也毫不费力地做出了滑翔姿势。 身形突然一顿,近在咫尺的同伴们突兀远去,西蒙旋即意识到出了问题,本该是自动解除的稳定滑索因为温度极速下降栓牢了扣板,西蒙反手拽住滑索,外骨骼手臂中弹出一柄利刃,往肩后锁扣旋钮一挑,便再度下降。 可视面罩上高度计才一万四千多米,西蒙可不想吊在后头,吃后知后觉起来的防空火力,命令道:“加压启动!” “未到预定高度,请再次确认。”冷冰冰的机械女声说道。 夜空冰蓝冰蓝,像极了西蒙的眼瞳,西蒙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确认。 加压泵猛然运转,喷射背包拉出两条清晰至极的尾焰,瞬间攀升的过载高G即便是训练适应过多次,但在真实高度上袭来,也逼得眼睛发黑,五脏六腑扭成一团。 喉咙漫上血腥味,西蒙追上了班组队列,队员们纷纷坚定的望着他点点头,对着埃本·埃马尔要塞俯冲而去。 数百道夜空焰火坠下,说是盛大庆典的前奏,却更像是一场陨石雨,带来的,不仅仅是美丽绚烂。 …… 埃马尔要塞上值守高射机枪的哨兵嘟囔道,伸手朝同伴要烟。 “最后一包了!抽完要等下次配给!”另一名哨兵警告道,但两人很快惬意地吐了一口烟圈,他们才不管什么灯火禁令,如果盟军真的发起进攻,暴露在外的士兵基本上没有活过第一轮火力打击的命,既然如此,不如及时行乐 哨兵双手笼在军大衣袖子里,寒夜冻得他瑟瑟发抖, “流星?”同伴踩灭了烟头,纳闷地望向天际上数百道钻破云层的炽亮尾迹,好奇道。 “那我希望掉在西边。”哨兵随意地一指西方,数百公里外的边境线,盟国的百万大军虎视眈眈。 两人哈哈一笑,忽然笑容凝固在脸上,凄厉的防空警报响起,响彻要塞! 敌袭!敌袭!敌袭! 什么流星!那是空降兵! “各炮位,自由开火!”喇叭里传来了要塞指挥官气急败坏的喊声,哨兵忙扑到12.7毫米高射机枪旁,还没来得及调整设定到流星所在,那些流星已然绝望地坠落下来。 正对要塞! “跳!”这回不是安布罗斯上尉发令,而是西蒙对他的班组在下命令。第一波空降仅有一个营的兵力,每个排,每个班,每个小组都有设计好的目标。 “砰!”脚底下骤然传来了反冲装置的反推力,在离粉身碎骨的前一秒,反推力带着西蒙重新向上跃起,一蹦十米高,承受到极限的密封甲片瞬间爆开,数十块合金甲胄比破片手雷剽悍得多,炸地面前之敌人仰马翻。再度落下时,手中已然握住了M47战略无壳弹步枪,极快的三发点射,在双脚踏上坚实的土地前,便凶猛地刈倒机枪巢里的两个倒霉鬼。 就地一滚,卸下燃料耗尽的喷射背包,西蒙挺身站起,奔到墙角,稍稍身子右倾,枪口上联动榴弹发射器击发,炸毁了拐角的机枪塔。在千百次的战斗里,抽枪,扣扳机,两个简单至极的动作早已铭刻进了西蒙的脑海中。 不需要任何话语,小队里的攻击手乔什顶着浓烟冲出,橘黄色枪焰扫倒了数个冲往指挥室的卫兵。其余人随即跟上,西蒙往防爆门上贴了枚空心装药,即贴即生效,能抵御重型炮弹的防爆门在聚能锥下纸糊一般。一记大脚便踹地稀烂。 破门的刹那,支援手帕特里克迅速扔出了一枚九连环闪光次声弹,但西蒙也正对着,不过可视面罩无视了足够暂时致盲致聋的光波音波,并准确地标出了一个个鲜红的人型图案。扣住扳机,狠狠扫射一通,待眼前恢复清明时,再无站立之敌。 “福特!”西蒙喊着技术军士的名字,技术军士没有背着众人特制的一体化背包,而是带着一副便携电子对抗设备。 福特卸下背包,队员们默契地将传输天线展开架好,时间飞逝,身处敌巢,多耽搁一秒钟都是莫大的危险。技术军士在一分钟内调试好了电子干扰入侵仪,功率全开,只要截取到入侵信号,顺藤摸瓜黑进去,这处要塞火控指挥塔便尽在掌握,而该区域的所有自动防空火力全部归空降游骑兵所有! 西蒙顺着破碎的防爆门望了一眼深沉夜幕,雷神托尔掷下他的战锤,化作闪电,劈中人间最坚固的堡垒! 余晖 第二章.食雀鹰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见鬼!”技术军士福特突然骂道。 西蒙扬起腕表,秒针一格格跳动,火控指挥塔外枪火连天,光是四联装NSV机枪的爆鸣已经足够惊人,撕裂亚麻布一般的“嗤嗤”声则属于火神自行机炮!每多耽搁一分,晚夺取火控一刻权,突袭行动就有失败的可能! “我们晚了,还要多久?”西蒙给M47换了个新弹匣,一扯拉机柄上膛,瞄了眼门外,敌军步兵正黑压压地涌来。 技术军士忙的满头大汗,双手飞快地在箱式便携电脑上操作着,屏幕时不时闪过血红的波动条。 “敌军修改了通讯密表!我最迟需要五分钟才能黑进去!”福特直接扔开了配发的电子密钥码,尝试着从旁路攻击。 西蒙皱起冷峻眉头,队内通信响起了B排焦灼的喊声:“敌军自动火力快撕碎我们了!我需要它们停下来,现在!”可视面罩传来B排视频连线,他们正躲在街垒后,猛烈的自动防空火力平射地B排完全无法抬头。 “五分钟!”西蒙张开五指,对技术军士沉声喝道,走廊外传进密如爆豆的枪响,完全掩盖住了M47特有的毒蛇吐信“嘶嘶”声。 负责把风的菲利普大喊:“敌军步兵!”,敌我识别界面随即通红,西蒙猫着腰,抵到走廊护栏边。激活超光谱透视,隔着一层浇筑混凝土,西蒙看见火控指挥塔下呈散兵线的袭来之敌。即便是要塞指挥官再愚钝,也醒悟过来这是一场空降突袭。空降兵不会携带重武器,核心关键必定是火控指挥塔! “马塞洛,乔什,守住楼梯口!”两人听令,匍匐到楼梯拐角处,西蒙摸出次声波发生器,顶着墙皮碎屑激荡乱飞,甩下楼,惨嚎声立刻响起。 “投掷手雷!”西蒙喊道。 另一个支援手帕特里克蹲在护栏后,解除智能歼敌手雷保险再交给西蒙,这玩意普通步兵可没得用,只有海豹突击队、游骑兵团这类精锐之师配备,敌我识别中一切鲜红图标者,皆为歼敌对象,手雷凌空喷出几道校正尾焰,在微型计算机控制下划出一个九十度,炸的楼下敌军人仰马翻。 次声紊波戛然而止,终归是有敌人忍着耳膜爆裂的剧痛摧毁了次声波发生器,西蒙靠着护栏默默将M47装上隔热套,夜空恢复了宁静,也意味着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援军。 互相点点头,西蒙率先探头出去给了一梭子,M47的射速极快,紧扣扳机,火舌喷吐,顷刻间射翻了匆匆登楼的三四个步兵。帕特里克紧随其后,几秒钟后西蒙换上弹匣,班组交错射击,牢牢控制住唯一登向指挥塔的登楼路线。 既然决心夺回区域火控指挥塔,要塞指挥官完全不惜工本,不单是上百名步兵发起强攻,连一贯稀缺的装甲步兵都赶来了一个排。 配备了单兵外骨骼与否的步兵,就如同稚子与壮汉的区别。子弹奈何不了这些平推着一人高防弹盾牌前进的装甲步兵。 “菲利普,斯普雷维尔,压制射击!剩下的,枪榴弹!”西蒙在队内通信呼叫道,如果坐待装甲步兵接近,两个超级跳就足以攀上十米高度的火控指挥塔简直是易如反掌。 外骨骼钢拳狠狠地打在混凝土护栏,西蒙掏出了几个射击孔,拔起供弹槽竖板,叠上四个弹匣,转换成机枪/模式,数把提升到200发容量的M47,泼洒出的弹雨反过来压的楼下步兵动弹不得。 四枚枪榴弹掀开了一名装甲步兵的防弹盾牌,果壳砸开,却没有露出甜美的内仁。除非是直接命中,否则区区余波根本奈何不了这些个覆盖了合金甲胄,处在重装状态的装甲步兵。 但是他们主动弹开了甲片! 西蒙没有丝毫的喜悦,大喊道:“准备近战!”话音未落,塔下的装甲步兵有一半单膝跪地,另一半则是踩在前者的钢掌上,帝国“灰熊”型单兵外骨骼顾名思义,灰熊般臃肿缓慢,但力量值异常粗暴。轻易地将连人带甲的步兵高抛十米! “接敌!”弹开了合金甲胄,子弹便不再免疫,十米一瞬之间,三四个装甲步兵被游骑兵击毙,剩下的余势不减。炮弹般砸在护栏上,甚至有人躲闪不及抱了个满怀。 然而更多的装甲步兵飞跃到了指挥室外,双方忌惮近距离交火误伤友军,都不约而同低下了枪口,西蒙一翻枪托,掣出军刀厮杀在一团。 冷冽寒芒映过一抹钢蓝,西蒙稍稍侧身,避开敌方装甲步兵直接对撞,却伸出脚勾住敌人,硬是借助前冲力道绕回到攻击范围,下一秒军刀扎进对方的腰肋部,顺时针狠狠搅动着再拔出,敌人的鲜血顺着宽大的血槽喷涌而出,被军刀锯齿刮住的肠子被长长的拖出来散落在地上,军服顿时给染得血红血红,沉重的尸体迎头倒下。 甩开变成一副破布袋的敌人尸体,西蒙顺势从小腿边拔出手枪,站起身,走廊里装备着单薄空降外骨骼的游骑兵们,对比全武装型“灰熊”外骨骼,没有丝毫优势,西蒙眼睁睁看着班组炮手被敌人捏碎了喉咙。 “砰!”西格绍尔P320手枪的.357子弹迟到了太久,西蒙一枪打爆了那人脑袋,但炮手不可能再活过来,西蒙眼底飞快地一酸,吼道:“守住防线!我炸死这些婊子养的!” 西蒙从死去炮手背后翻找出折叠成两半的“古斯塔夫”M5E1型无后坐力炮,炮膛内预先填好了一枚84毫米多用途弹,西蒙痛苦地阖上炮手暴凸出来的眼睛。 无后坐力炮扛在肩上,走廊尽头骤然涌出了一堵盾墙,西蒙单膝滑跪在地,84毫米炮弹带着西蒙的满腔愤怒,将楼梯口化成了一片火海,掀起的烟尘遮挡所有人的视线。 垂下无后坐力炮,西蒙去取下一枚炮弹, 烟雾里突然冒一只大手攥住西蒙脚踝,得亏外骨骼保护,西蒙才没被捏碎骨头,饶是如此,西蒙被拉扯地失去平衡,在跌翻在地的刹那,一名须发烧的精光的光头就骑了上来。 “啊!!!”电光火石间最能考校出谁是真正的精锐,光头扬起硕大铁拳,然而西蒙根本就没有想过硬接住敌人的双拳,唯一的后果就是“蓝天突袭者”不敌“灰熊”,甫一对上,他的手肘就会被打进地面,生生拗断臂骨。 所以西蒙选择了用胸口挺身硬接。 钢拳狠狠锤在外骨骼胸甲上,西蒙猛然呛出一口血,既然冒下了胸骨破碎的风险,倒霉的就是敌人,下一秒,插在靴子中的军刀刺进了光头的后心,一刀接一刀,直到西蒙反客为主,踩着光头胸口,一脚踏烂了脑袋。 满地瓦砾中拖出了身中多弹的攻击手乔什,西蒙匆匆地给乔什打了一发急救针,也给自己打了一针,对他耳朵喊道:“撑住啊,牛仔。” 西蒙拿回M47,疯狂地朝楼梯下射击,任谁都心知肚明,再来一波装甲步兵,四号防空指挥塔上的游骑兵只有死路一条。 无壳弹徒劳无功地在防爆盾牌上蹭了点灰下来,趁着西蒙换弹匣的时候,濒死的乔什握住了西蒙手臂,露出被烟草熏地发黄的大门牙,咧嘴笑道:“守住指挥室,这里交给我。”说着一扬手掌中的高爆手雷。 西蒙理也不理,一把夺过乔什从敌军尸体上捡来的高爆手雷,拧开栓,一边等着四秒引爆时,一边骂道:“去你的,老子不会让你拿阵亡勋章的!”随后丢出手雷。 莫大的爆炸声震地西蒙脑袋发昏,忍着莫大的眩晕感端平了M47, 探头一看,喉头微动,一颗高爆手雷能将三个并排顶着防爆盾牌的装甲步兵炸地血肉横飞??又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伴随着M3“噔噔蹬”连贯规律的枪响。 “是炽天使!” 绰号“炽天使”的空降型HAWP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肩上超轻型84毫米火炮射出的高爆弹横扫了周遭所有的装甲步兵,配上两挺M3重机枪,简直是彻头彻尾的步兵屠杀者,点50机枪出膛声,西蒙往昔觉得很刺耳,这时候只能用天籁之音来形容了。 “炽天使”犹如狼入羊群,瞬间清空了火控指挥塔下的所有敌军,咆哮地朝B排方向扫荡而去,西蒙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抹去脸上血污,感慨道:“真是谢谢A排那群贱人了。” “我黑进去了!”指挥室里技术军士惊喜叫道,还能站起来的游骑兵迅速地抽出备用天线架好,西蒙将乔什拖进了指挥室中,便携电脑上绿光灿烂,福特十指敲击着键盘,外头所有的敌军自动火力全部哑了火,一个心跳后,再度旋转起烧地通红的枪管,只不过这一次,对准的是敌人! B排再次在队内通信里叫喊起来:“敌军败退,重复一遍,敌军败退,所有单位,立刻向主区域进攻!发送信号,第二轮空投可以进行!” 西蒙攀上指挥塔顶,钉入一枚激光通讯器,万分之一秒后,盘旋在同温层中的战术运输机群当即打开货舱,一架接一架地释放出“食雀鹰”级攻击无人机,埃马尔要塞的火控权已然变更至盟军一方,是时候占据制空权了! 望着天穹中越来越明显的红光,西蒙纵身跃下塔顶。 战斗仍未终止! 余晖 第三章.大玩具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指挥塔高有十米,常人纵身跳下,不死也得残废,但“蓝天突袭者”外骨骼额外配备了助推系统,落下的同时启动缓冲,脚底恰到好处的反重力模块稳稳地托住西蒙落在地面。 “福特,照顾乔什。”西蒙对留守指挥塔的技术军士说道。 “德州牛仔命硬的很,打了急救针,包扎伤口止住了血,他只需要休息一会儿。”福特比了个ok手势,露出洁白牙齿笑道。 西蒙点点头,头顶呼啸着掠过难以计数的无人机,朝着空降行动的最终目标,406毫米舰炮堡垒飞去,夺取火控指挥塔只能算是暂时清空了要塞空域,不摧毁舰炮堡垒,突袭行动决不能算成功! “看,我们的鸟儿。”帕特里克指了指红芒闪烁的无人机,它们并不是“食雀鹰”级轻型无人攻击机,而是“麻雀”级战术支援无人机,也就是意味着,它们执行的是自杀任务。 西蒙解开覆盖了整个脸庞的可视面罩,深吸一口硝烟味浓重的空气,眉骨处有一道淡淡疤痕,那是法兰克福战役留下的纪念,但无碍于西蒙英俊容貌,西蒙一拳头锤在帕特里克肩膀上,沉声说道。 “游骑兵,开路!” 所有人当即齐声回应道:“一往无前!” 帝国的埃马尔要塞扼守住从F国通向G国的重要交通线,小小的要塞化作筑垒区域,盟军多次反攻都止于此,埃马尔要塞对盟军方向的防御堪称是无懈可击,无论是地面或是空中,进攻方不付出惨重代价决不可能越过火力网。 今夜,仅仅一个营的游骑兵成功控制了要塞。 火控指挥塔同样是要塞各区域的指挥枢纽,游骑兵首次突袭就在五分钟内占领所有的指挥塔,黑进了火控系统,连中央指挥塔也不例外。 帝国预料到盟军会从空中突降。如果盟军地面部队发起进攻,数百公里的距离足够提供任何预警,再强悍的主战机甲、陆行坦克都无法抵挡住406毫米重炮轰击。而空降兵无论跳伞,或是乘坐空投舱,只要防空雷达探测出,密集部署的自行防空火力会将一切从空中进犯者,撕成粉碎。 秃鹫收起羽翼,藏在黑暗中,直到最后空投的刹那,雷达才探测出了游骑兵们,但是来不及瞄准!射击! 游骑兵们承受着巨大过载压力,背负着喷射背包在一分钟内,从一万五千米高空,抵达地面,以小博大,一举成功! 战争只眷顾勇者!谁更有想象力,更有行动力,谁就是战场主宰! “建立防线!”西蒙在队内通信说道,帕特里克半蹲在路障后,M47立起两脚架,供弹竖板弹出,设置成机枪/模式。 然而面前并没有如潮涌来的敌军,指挥中枢被击毁,敌军所有电子通讯毁于一旦,失去了统一指挥,再精锐的士兵无非是个头大点的无头苍蝇,尤其是游骑兵得到了无人机空中支援,敢于接近西蒙所在班组的敌人,无一例外的成了一堆烂肉。 狙击手在之前的战斗里阵亡,西蒙舍不得那把M110A4狙击步枪。抚摸着枪支纹理,仿佛回到在五年前就早已化作废墟的柯斯尼堡大教堂。 士兵们迫不及待地撬开了墨绿色的空投武器箱,要塞的防空火力转向后,“秃鹫”运输机收到信号,抛下第二轮空投的攻坚武器箱。101空中突击师的502空降团半小时后就会抵达。前提是一路顺风。 “伙计们,大玩具来了。”西蒙把狙击枪斜背身后,说道。 …… “再给战区指挥部发报!要塞遭到突袭,需要紧急支援!”尼科诺夫少将像一头受困于囚笼中的狮子,怒吼道。 帝国通讯兵试图在越来越嘈杂无序的信号中发出求救信息,但注定是徒劳无功。同温层中不仅仅有秃鹫,还有数架最新型的电子干扰机,整个要塞拉起了一张无形的网,目前已知的军事通讯信号都无法进出要塞。更何况梭巡在要塞中的无人机里,不少型号纯粹就是电子对抗型。 全频段压制 一脚踢翻了报告了又一个坏消息的卫兵,尼科诺夫少将透过高强度防爆玻璃窗向下看去,号称要令盟军血流成河,损兵百万的埃马尔要塞正在陷入盟军空降兵手中。好在舰炮堡垒拥有独立系统,内外防御能力强悍的令人发指,一旦升起了足有一米厚的装甲大门,谁也别想动摇堡垒安全。 少将暗暗咒骂,倒是想看看这些没有攻坚手段,只有轻武器的空降兵怎么威胁舰炮堡垒。即使己方援兵因为盟军必然的反攻而阻滞,但406毫米舰炮掌握住,给予盟军先锋部队以痛击,盟军意图照样落空! 视野尽头出现几分异样,少将忙拿来望远镜仔细观察,喉头不详地动了动,少将并不信教,但此时,他突然发现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上帝慈悲了。 …… 除去清除散兵、控制要点的必要人员外,所有的游骑兵尽皆聚集在舰炮堡垒下,安布罗斯上尉赫然在列,面前刻着帝国七芒星的装甲大门似乎令上尉无计可施,数个空心装药烧灼出的漆黑痕迹就是最好的佐证,上尉仰头望着堡垒顶上硕大无比的四座406毫米三联装舰炮,一度近在咫尺,仍是遥不可及。 一枚超过一吨重的406毫米炮弹,能令数百米爆炸范围内改天换地,不管是陆行坦克这等庞然大物,还是机甲步兵,统统一视同仁,化作灰烬。 反攻时刻已经来临,而这些舰炮,是盟军最忌惮的眼中钉肉中刺。 上尉踩灭了脚边的香烟头,戴上可视面罩,淡然下令道:“所有人退后,炮击结束后立刻进攻。” 今夜,拔刺的时候到了。 西蒙拖拽着身后的XM204实验版超轻型可分装多用途火炮,虽说是超轻型,3吨的重量也不是“蓝天突袭者”这类轻量型外骨骼能应对的,西蒙依然是健步如飞。有了罐头不配刀这种蠢事毕竟只存在于传说中。 西蒙处在T—51型“蓝魔”单兵机甲内,第二轮空投下攻坚武器箱,单兵机甲就是最重要的一个。剔除了所有武器吊舱后,机甲所迸发出的力量达到了极为惊人的水平。 史前人类猎捕猛犸象时,所能依靠的只有粗陋的石矛石枪,万年后,猛犸象在人类造物前,落荒而逃的资格都欠奉。 西蒙将炮口压低,五百米外就是骄傲坚固的装甲大门,放下火炮助锄,身着单兵机甲,155毫米动能穿甲弹抱在怀中简直就是洋娃娃的分量,而这种距离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校准或者炮击诸元。 装填进炮弹,装甲大门上七芒星标志正是极好的目标,西蒙一拉发火索,高温高压火药燃气推动着155毫米穿甲弹通过炮管,极高的出膛速度赋予了弹丸极高的穿甲能力,几分之一秒后,七芒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黢黢的大洞。 相同的场景发生在各个装甲大门前,游骑兵们组装好了空投箱中的XM204超轻型火炮,再由身着机甲的同伴拖走,对着舰炮堡垒的装甲大门毫不吝惜地打光配属的穿甲弹,有机甲先锋开路,游骑兵们很轻松地就攻进了堡垒。 抓起手头的帝国军士兵,头颅在机甲手掌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爆开,西蒙甚至都没有带上M47,硕大的机甲不适合再用“娇小”的步枪,机炮才是机甲的标配。哪怕是空手,西蒙在舰炮堡垒中也完全是所向披靡。 砸开指挥室门锁,并没有预料中子弹溅起的火花,堡垒指挥室里早已血流满地,西蒙遗憾的看见一具肩上缀着醒目金星的将官尸体,陪同将军殉葬的还有整个指挥系统。 斯普雷维尔眼疾手快,抢下了将军的配枪,帕特里克则攥住了金星,其实没必要抢,整个指挥室都是他们的战利品。安布罗斯上尉对西蒙班组的表现十分满意,否则哪里轮得到他们进攻堡垒指挥室。 西蒙不愿扫了大伙兴致,想抽根烟,但在机甲舱膜内,显然是不可能的。通信频道传来了上尉的声音,命令他赶紧把拆分好的超轻型火炮搬上堡垒顶。 “中士,我会给你带几支的!”西蒙临走前,帕特里克喊道,帝国军官才有的谢尔久科夫手枪,能在盟军内部卖到咋舌的价格,所有人都在忙着发横财,唯独这个米伦三岛小伙记住西蒙一份 。 西蒙扛起空投箱,点点头,步履沉重地走进货运电梯中,西蒙身边站着几个得空抽烟的家伙,其中一个络腮胡戏谑地敲了敲西蒙厚实的胸甲,调侃道:“钢铁侠,你会飞吗?” 络腮胡被西蒙扫了一眼,游骑兵里尽皆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络腮胡无所谓地吐出个烟圈,自言自语地补上:“如果我女朋友是小辣椒,阿波罗登月都不是问题。” 游骑兵们哈哈大笑,走出电梯,迎面夜风冰凉,络腮胡吹着口哨朝406毫米舰炮走去,西蒙把空投箱放在空地上,几个接受了炮兵训练的游骑兵过来组装火炮。 络腮胡攀上炮塔,有外骨骼辅助,轻巧就像只羚羊,几个腾跃就到了修长的炮管上,说道:“钢铁侠,看我让这些大家伙飞起来。”说着,将背包中的聚能块挨个安防到三联装舰炮上。 树墩般粗壮的炮管“嗤嗤”地冒起蓝光,片刻后,像是巧克力棒被拗断一样,接连居中断开,从要塞底下传来经久不息的闷响声。 络腮胡又走了回来,指了指天空,说道:“伞降团的人到了。” 西蒙抬首望向半小时前他坠落的同一片天空,数以百计的空投舱宛若流星,过了许久都不曾落地,不由感慨道。 “他们可真慢。” 余晖 第四章.暴雪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要塞内的交火仍在继续,枪声此起彼伏,没有一丝平静下去的意思。毕竟埃马尔要塞中驻扎了大量防御兵力,第一轮空降中仅有一个空降营,虽然成功控制了四座火控指挥塔,攻破舰炮堡垒,但三位数总不可能歼灭四位数,这种粗活是后续空降团的。 一架秃鹫运输机能够承载一个满编连的空降兵以及附属装备,十来架秃鹫就能捎来一个空降团,透过机甲合成电子眼,西蒙不难望见月明星稀的夜空中无数个荧蓝荧蓝的光点。代表着盟军全域战斗机严密护卫着庞大的运输机群。 在帝国控制区出现如此多的盟军战机,盟军的大反攻,毋庸置疑! 西蒙来回运送了三门XM204超轻型火炮到堡垒顶上,先批抵达要塞的空降团士兵踏出了空投舱,迅速投入了要塞各处的战斗中,夺取了要塞,还得守住要塞! “定标三千米,两轮高爆弹,放!”西蒙将下一枚155毫米炮弹装进火炮内,临时充作炮手的空降团士兵编程好XM204,旋即就是一枚炮弹呼啸而出。 要塞内外照明弹从未落下,数以万计的无人机蝗虫一般席卷了指定的炮击范围,传输回即时图像数据,一旦要塞下敌军形成聚集态势,从天而降的炮弹立刻如约而至,亮如白昼的夜空下,迸放出一朵朵血花,恍如在雪白的桌布上压扁一个个西红柿。 随着第二轮空降兵来到的,还有要塞外敌人疯狂地反扑,埃马尔要塞不是一个简单的要塞,它是马斯特里赫特筑垒区域的核心所在,要塞由一个步兵团以及少量特殊部队守卫,而筑垒区域有好几帝国师!热水浇了蚂蚁窝,直到盟军反攻前锋到来前,缺乏重武器的空降兵们都必须独自面对帝国精悍的立体攻势。 “暴雪”式重型陆战机甲是帝国机甲师的中坚,这种高达四米,重约三吨的家伙拎起两副30MM机炮时,连盟军的陆战机甲都要暂避锋芒。但“暴雪”机甲在“伊凡雷帝”级巨型机甲面前,差不多是个玩具水准,四十米高的机械巨人比要塞也低不到哪里去,据西蒙所知,伊凡雷帝机甲恰好在附近部署了一台。 至于其他的主战坦克、装甲步兵、钢铁狂潮,似乎没什么好提的。 看上去夺取要塞只是最简单的任务罢了。 身在堡垒掩体后,又待在机甲里,西蒙倒是不担心一时半会有丢命的风险,即便是最强壮的士兵,长久地窝在机甲内也不是一个轻松的活,机甲威风霸气不假,但机甲舱膜里绝不是安乐窝。 “中士,到集结点来,上尉要求集合。”队内通信传来帕特里克的声音,西蒙刚提步要走,背后的伞降兵们嚷嚷道:“钢铁侠,脱下你的战衣。” 徒手搬运155毫米炮弹?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了,西蒙开启了机甲驾驶舱,随着“哔”的一声,西蒙跳出了机甲,站离了炮弹箱,憋了半天,终于有机会抽根烟了。 在熏地焦黑的军服口袋摸了半天,也没摸出登机时带的半包万宝路,西蒙没有烟瘾,只是需要用香烟麻痹一下感官罢了。 “伙计。”涂了一脸伪装油彩的空降兵见状递过来一根烟,西蒙瞅了一眼烟盒上的红星,毫不客气地直接全部拿走,素来以暴脾气闻名的空降兵有当场发作的迹象,西蒙才懒得管那么多,自顾自点上一根,抽了一口,结果差点把嗓子呛出来。 “什么玩意!你们吃焦油的吗?”西蒙捂着嗓子咳嗽地眼泪的都快下来了,一旁的空降兵们哈哈大笑之际也不忘继续操作155毫米火炮。 之前递烟的空降兵掏出块口香糖给西蒙,嘲讽道:“能把埃马尔要塞啃下来,一支烟降伏不住?中士,这是我上次从黑市里淘来的,帝国的大红星,相信我,你会爱上这烟的,就像你一定会爱上帝国姑娘一样。” 西蒙缓过神来,香烟红点渐渐燃烧着,是从烟里咂摸出了剽悍与苍莽来,远处从天而降的炮弹炸开,映地黑沉沉的天幕闪红闪红,搞得像是世界末日。 “美景,嗯?”伞降兵指了指要塞下无数惨死的帝国士兵,要塞外是陡崖,再远一些则是运河,光是仰攻这一点就足够令进攻方吃尽苦头,空投下来的12门XM204超轻型火炮武装起两个炮兵连,可想而知帝国军仓促反攻要塞的艰难。 西蒙驻足欣赏片刻,队内通信里直接响起安布罗斯上尉的咆哮:“西蒙·海耶斯中士,两分钟之内你还不出现,我要锤爆你那张臭脸!” 狠狠地将烟头甩下要塞,西蒙骂一个F开头的词,上尉向来说到做到。 飞也似地冲到了舰炮堡垒下的集合点,低着头窜进了队列中,战场上自然没人计较迟到之类的破事。刚窜进C排,帕特里克就低声问道:“你耽搁了好久?接着,这是我给你挑的。” 西蒙低头一看,帕特里克暗地里将一支颇有分量的手枪塞了过来,果然是好哥们,时刻惦记着班长。 帝国联盟时期的托卡列夫,早已停产,表面甚至镀了一层金,肯定是某个将军心爱之物。西蒙摸着枪柄上的镀金七芒星,唇角一扬,给帕特里克竖了个大拇指,一晃神,枪就进了背包暗层。 “上尉来了。”斯普雷维尔清了清嗓子提醒道。西蒙看见安布罗斯上尉三步两步跳上了一个空投箱,扯着嗓门道。 “姑娘们,老爹真为你们感到骄傲,半小时!半小时,我们就踩着埃马尔要塞在说话,我要你们所有人都完全、彻底地领会一点。” “这半小时,载入史册,直到一百年后,人们都会说,艹他妈的,游骑兵干的真棒!”上尉挥舞起了硕大的拳头,咆哮着,吼叫着。所有的空降游骑兵们陡然爆发出震破天的欢呼声,不知道是那个激动过了头的家伙,拎起M47就朝天空开火,引地周围一群人有样学样,惊的空降团的人还以为舰炮堡垒下又交上火。 待欢呼声渐渐平息下去,安布罗斯上尉继续说道:“老子知道你们都在等着那个‘但是’,是!在但是之前的话,都是屁话!” 人群里响起了一阵笑声,安布罗斯上尉虽说是魁梧大汉,却极擅长夸人,猛夸一顿后,一个“但是”后一通毒舌,把人瞬间打回原型。游骑兵们早就习以为常。 “但是!帝国人不会坐看咱们虎口拔牙,开瓶伏特加开场联欢会,再送来几个小妞,欢送咱们凯旋!不!那群该死的贱人不会这么做!” “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反攻,十倍百倍地压回来,重新夺取要塞,把我们剁成两段,脑袋插在枪上,晾在要塞顶上,这才是帝国贱人会做的!” “我们的传说必须要由我们自己去讲述,如果在援军赶到前,要塞失陷,今夜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他娘的是个屁,不会有人在一百年后夸游骑兵们干的漂亮,他们只会说,那他妈是什么玩意?一堆臭虫吗?” “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安布罗斯上尉拢着耳朵吼道。 “游骑兵!”所有的游骑兵齐声回应道。 “那游骑兵是什么!” “最强者!”西蒙轻轻说道,夺取埃马尔要塞不是他的第一场战斗,不过很可能是在场所有人最后一场战斗,但斗志必须昂扬! 安布罗斯上尉满意点点头,说道:“没错,永远最强。”说罢一指舰炮堡垒下空地广场内堆积成山的空投箱,吼道:“最强者理应配备最好的装备,现在,脱掉身上的破铜烂铁,去那里找来装备,补充弹药,十分钟后,所有人,按照第二阶段指令行动!” “夺了姑娘的人,还要守住她的心!” “现在解散!” 走到堆满了物资的广场,悬挂着指示灯的空投箱依然在不停地降落下来。密密麻麻的喷射轨迹将夜幕划成一幅怪诞的超现代主义作品,既然西蒙知道突袭埃马尔要塞会是盟军反攻前奏,也就能猜到有一支空中联队在头顶上穿梭着。 西蒙三两下地扯开身上的“蓝天突袭者”型空降减重版外骨骼,揉成一团扔到一边。这玩意说白了就是一副机械架子,区区十来公斤重,只够给穿戴者提供基本的力量速度增幅,要不是西蒙自己给胸口处加装护甲插板,指挥塔那死光头一拳下来,西蒙不死也废了。而那些特制的空投密封甲片在空中还好,落地后不弹出则无法正常运动。 标准型的“突袭者”外骨骼不仅在力量、机动上大为增幅,集成了多种作战系统。并且在人体各要害处都带有一层特种合金装甲,小口径子弹基本无视。是每一个士兵梦寐以求的装备。 西蒙放下M47,抄起配备的M6“贝奥武夫”步枪,既然换上“突袭者”外骨骼,鸟枪换炮是必须的,点50口径的枪械更适合装甲步兵。 边走边给弹匣填弹,地面突然颤动了一下,西蒙的手很稳,接连不断的震动,从掌心溜了一枚子弹下去。 “地震了么?”帕特里克疑惑道。 西蒙面色严峻,压下最后一枚点50,把弹匣装进了步枪中,扯动拉机柄上了膛,说道。 “泰坦来了。” 余晖 第五章.小白杨与珐琅盒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提过一个弹药箱,匆匆扒出几个弹鼓塞进了外骨骼装弹机中,M6步枪改装了神经契合系统,与外骨骼或机甲联结后,士兵们只需要专注于瞄准、射击,剩下的事情交由“塔罗斯”战斗系统完成就行。 既然西蒙选择的是“突袭者”标准型外骨骼,体能大幅度强化后,握持沉重的M6步枪非常轻松,点50子弹带来的后坐力完全不必在乎,若不是空降行动向来有严格的重量要求,只能配装空降减重版的“蓝天突袭者”。那么之前火控指挥塔上也不至于被帝国军装甲步兵压着打。 第二阶段指令启动,防守埃马尔要塞,一个团又一个营的军力应该足以坚守住盟军先锋的到来,假如晴空万里,整个101空降师都会投放下来,但直到现在也只来了一个伞降团,101师的路途显然不是那么顺利。 硕大的炮弹壳微微晃动了起来。一旁的帕特里克有些不安,低声问道:“头,为什么咱们没有大号的机甲,比如伊丽莎白女王之类的?” 西蒙不屑地扬了扬眉毛,他所配备的是炮击型“突袭者”,在外骨骼的肩后位置,额外放置了一门M5E2型“古斯塔夫”84MM多用途无后坐力炮,骤然爆发出来的火力非常可观。 “ 小伙子,小时候看多了高达来着吧。”都是一帮年轻人,但西蒙已经吃了五年的战火,军衔一压,理所当然被人看做长辈。西蒙往新兵蛋/子胸口上锤了一拳,指了指头顶道:“记住,天空是我们的。” 年轻的新兵蛋/子仰头望着被曳光弹、照明弹、大口径炮弹渲染出五彩斑斓的夜空,云端中,彼此的全域战斗机厮杀地难解难分,拼死地捍卫着制空权。而同温层盘旋着秃鹫与信天翁,后者是盟军食量最大的鸟类,释放出数以万计的支援无人机。 至于更上一层? 是的,2055年了。 战争,恒久不变,而战争的形式,永远在变。 西蒙一脚踢飞了挡路的炮弹壳,152MM穿甲弹的炮弹壳在舰炮堡垒下堆成了一座小山,一米厚的装甲合金大门都扛不住XM204的射击,换成“伊凡雷帝”呢,西蒙不禁有些浮想联翩。 乘着货运电梯上了舰炮堡垒,数以万计的无人机构成了一道外围屏障,帝国军零星的远程炮击尽数被这些小家伙们舍生忘死地抵挡住,明知帝国空军的截击机已经升空,秃鹫运输机仍旧一架接一架的冒死越过封锁网,投下人员、弹药、设备。 XM204的炮管微微发红,穿着单兵机甲的装填手都快赶不上炮手越来越快的开炮速度,远处,似是波光粼粼,那是冬季涂装的帝国机甲部队赶来的预兆,更远处,一个几乎连接了天地的巍峨身影缓缓地接近。 伊凡雷帝。 西蒙抵在墙垛边,指肚扣着扳机,有些麻木的冰冷感,透过空隙看向堡垒下即便是被炮火精准打击过,依然是对生死抱着极漠然态度的帝国军士兵。 “节约弹药,抵近了再开火!”西蒙摁住通话器,下令道。随后抱起更换成重型枪管的M110A4,对帕特里克说道:“小子,给你个机会,过来做我的观察手。” 西蒙趴在某个阴影处,披上光学伪装网,连带着狙击枪,整个人都泛起了几道淡淡涟漪,那是光学迷彩在启动。几秒后,西蒙隐没在阴影中。一眼闭上,一眼抵着高倍瞄准镜,帕特里克带着望远镜趴在附近,指示目标。 “A3区域发现指挥型暴雪机甲。”帕特里克说道,数千米外,一架浑身布满了通讯天线的暴雪机甲正慢吞吞地走着,帕特里克随即按动标识按钮,坐标信息传回到西蒙的可视面罩上。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舰炮堡垒上的某处阴影似乎有些扭曲。除非是靠的极近,才能听见阴影中隐约传来了一声哑喑的“叮”声,至于目视,哪怕是近在咫尺,也不见得能发现披覆了光学伪装网的狙击手、 枪机复位,退壳窗蹦出一枚弹壳,坠入同样涂抹了光学迷彩的收集袋中。在一个心跳之后,数千米外,通讯机甲外的冰雪炸出一个大坑。 “偏了,向左零零一” 西蒙沉默地轻拉枪机,下一枚弹芯外漆成黑色的贫铀穿甲弹推入枪膛。实际上无人机在梭巡战场时不止向炮火引导员发送信息,指挥官以及狙击手同样在第一序列中,经过作战系统检索,已经西蒙的超光谱可视面罩中里出现许多高价值目标。但是狙击视野过于狭窄,能有观察手辅助还是更好的。 稍稍更改参数,下一次,西蒙没有打偏。 “注意第33号目标,怀疑是敌军火力引导员。” 寂静的淡绿色视野里,红芒闪动,拨动倍率转轮,西蒙清楚地看见了某个弹坑外摇曳着的传输天线,弹坑中果然是帝国军的火力引导员,十字准环牢牢扣在其上。当引导员转移时,西蒙扣动了扳机。 底/火撞击着弹头笔直地通过了安装了增压器的枪管,迅猛提高的膛压在一瞬间内,弹头就集击中帝国军引导员的头颅中,不可抵挡的动能顷刻间把那个倒霉蛋炸地粉碎。 能将人肩膀打断的后坐力狠狠地反弹了回去,却在外骨骼前却不值一提。帝国军很快发现了己方的高价值目标正在一个个地被狙杀,观察手们拿出数量稀少的超光谱望远镜试图搜索出盟军狙击手,但在盟军更高层次的电气技术前,希望非常渺小。 于是帝国军呼叫了炮击。 机甲的反应速度自然比炮兵快得多,再者处在炮位中的火炮总不可能对准埃马尔要塞。帝国军先头部队在XM204面前吃了一波大亏后,自家的炮火支援才姗姗来临。 战争之神的暴怒只是迟早的问题。 降噪耳机突然开始了忽高忽低的杂音电波,“呲呲呲”地闹地西蒙一把摘下,堡垒上所有的士兵皆是如此。军官们意识到不对劲,立马大吼着命令士兵们躲往工事内!要塞外炸开绚烂无比的湛蓝极光,而无人机则突然全数静止。 “EMP!躲避炮击!”队内通信断断续续传来安布罗斯上尉的喊叫声。坠落的无人机如同夏日骤雨,砸的舰炮堡垒乒乓作响,只有少数的抗干扰型号得以维持住飞行,堡垒上的士兵们迅速撤进工事中。 帝国这是在敲开要塞的外围壁障! 无人机作为战场万金油,集结了足够数量,甚至能抵挡住炮击,战争双方深谙此道。一旦大规模的EMP爆发,必定是大规模进攻或是炮击的前奏! 重炮的厉啸声隔着工事依然清晰无比。不久前,埃马尔要塞尚是帝国坚不可摧的壁垒,而此时,帝国军只想捏碎这颗核桃,免得成为盟军甩动起来的流星锤上又一颗尖刺。 都说新兵怕炮击,老兵怕机枪。坐在堡垒工事内,密集的爆炸撼动着堡垒。西蒙仿佛回到了柯尼斯包围圈,帝国军的重炮永无停歇地炮击着阵地,人间最美好的时刻,莫过于炮击间歇期一顿热乎乎的罐头炖菜。 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只有透过更沉重的腥辣烟雾才能盖去忐忑不安,伞降兵给的大红星香烟凶猛地燃烧着,闻者流泪,吸者伤心。 一旁的帕特里克被呛地受不了,扇着手说道:“中士,你什么时候开始抽这种烟了。” “战争开始的时候。”西蒙回答道。 帕特里克接过西蒙散了一圈的烟,来自赫特福特郡的小子不服气地猛抽了几口,果不其然地要把嗓子咳出来,逗得地所有人哈哈大笑,算是冲淡了一点了紧张气氛,帕特里克一口气灌了一壶水才缓过劲来。 “我倒是记得你有个喜欢的姑娘,噢,好像是什么德文郡的小白杨,有没有滚了床单啊。”西蒙挪开炮弹壳,蹲着调笑道。“岁月匆匆啊,朋友,你总不希望战争结束的时候回家一看,漂亮姑娘的孩子都能买一打布丁了吧。”一听到姑娘二字,终日血与火相伴的男人们陡然起了精神,齐刷刷地盯着连抽烟都只肯抽果味烟的小帕特里克。 “那你有没有得手啊!”帕特里克恼羞成怒,反击道。西蒙有个未婚妻的事情全营都知道,就等着批假回国结婚,羡煞了一干光棍们。 西蒙拽出项链,摇了摇,里头露出了西蒙与另一个漂亮姑娘的照片,咧开嘴无声地笑道:“废话,当然了,回家我就造一个小西蒙出来,不然哥们会订婚?你小子不能回避问题。” 显然军队生活还没有彻底令帕特里克变为一根老油条,颇是没有底气地说:“呃……有啊!” 不知怎的,大家并没有继续笑下去,菲利普递给他一包缴获来的香烟,说道:“我看这一仗后应该有休假,把你的小白杨搞定,像个男人一点。” 不知道谁从帕特里克衣兜里掏出一个精美的雕花烟盒,二人随即抢来抢去,闹做一团。 堡垒不再震动,炮击已经结束。上尉吼叫起来:“出发了女士们!” 搔了搔满脑袋的碎屑,西蒙提起枪走出工事,而某个二十岁大男孩的定情信物就一不小心落在地上,被几百双钢铁大脚踩地稀烂。谁分得清那个扭曲的珐琅片会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容颜? 游骑兵们回到了炮击前的位置,堡垒顶上一片狼藉,遮天蔽日的硝烟浓雾下,是排山倒海的雪崩。 炮手们匆忙拖出XM204,几门来不及拉回工事的火炮即便有应急防护罩,炮击后也只剩下乌黑的炮位。 “嗵!”舰炮堡垒上所有的士兵们,不约而同地颤了一下沉重地躯体。 “嗵!”XM204射击时突然一抖炮口,打歪在另一边,炸翻了数个帝国军暴雪机甲。 并不是炮击。 是伊凡雷帝,是人造泰坦,是人类史上最庞大的人形机械。 此刻,离天明还有很久。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却是盟军反攻的时间,装甲浪潮涌过了边界,冲垮了帝国军看似固若金汤的防御,整个防线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迎着惨白的月光,一架外壳漆成黑红喷火龙的机甲往埃马尔要塞突击而去时,筑垒地域的帝国部队也在发起强悍的反攻。 余晖 第六章.没有黎明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几公里对于全力奔跑的机甲而言,只是一段短短的距离,而四十米高的堡垒,也并非是不可逾越的天堑,尤其是当帝国军暴雪机甲挟雪崩之势。古代骑士们发起冲锋时,就令人有摧天撼地之感,何况后工业时代的机甲战士? 血火,伴生钢铁。 “自由开火!”队内通信里,西蒙叫道,要塞顷刻间织成一张火力网,没有人会再吝啬弹匣中的子弹,无论是M47密集到听不见连贯枪声的4.7毫米无壳弹,或是M6贝奥武夫步枪一发一铿锵的点50,皆是为杀戮而生。 西蒙握着步枪,透过瞄准镜,视野里中无数雪白色的机甲化成了红绿两色,系统自动矫正了枪口指向,西蒙沉静地扣下扳机,“乒乒乒!”一串长点射敲在锁定住的帝国军机甲上。还没等到响起击杀确认,一只战场无人机就乳燕投怀般撞了进去。 “轰”地爆响,托载着RDX高能炸药的自杀式无人机制造出了一个数十米的空洞,仅仅是一愣神的功夫,后续的帝国军士兵眨眼间补上了空缺,根本没有丝毫空隙存在。 点50子弹集中敲在暴雪机甲最薄弱的头盔结合部也只能跳出一连串的火花。在EMP炮击后尚且幸存下来的无人机纷纷启动自杀模式,一朵又一朵小蘑菇云炸开,试图抵挡住雪崩浪潮。 震耳欲聋的炮响接连炸开,XM204炮组成员没有时间再等冷却,炮口烧的通红,冰冷的空气微微扭曲,一旦开始爆发射速,除了炮手,所有人都成了装填手,通信频道里处处是嚎叫着要炮弹的声音。纵然如此,雪崩照样越过了弹幕与封锁线,第一个暴雪机甲触到了要塞城墙。 垂直城墙上很快爬满了人,沉重的暴雪机甲伸出勾爪,缓慢而坚定地爬向彼端,每有盟军士兵探出身子开枪射击,等待着他们的,就是热机完毕的旋转机炮。 城墙只是一个死亡陷阱,更多的防守者掷出了智能手雷,划出九十度坠下的手雷炸地暴雪机甲人仰马翻。穿过云层前来的支援无人机伸出了下挂机炮,数以百计地扫射下攀附城墙的先锋炮灰。 第一个暴雪机甲登上了堡垒。 一个游骑兵看着垛口下冒出来的头盔,想也不想就是抡起枪托狠狠地砸了过去,但如此微不足道的力道甚至不足以撼动立足未稳的机甲战士。对方却直接将那个鲁莽的游骑兵拽了过来,片刻后,一具被生生拧下脑袋的尸体掉进了堡垒下汹涌的人潮里。 “近距离交战!近距离交战!”通信频道里安布罗斯上尉话语十分焦灼,暴雪机甲攀上堡垒的速度超乎预料,不是一点突破,而是全线突破! 西蒙打光了弹匣,装弹机送上了新弹匣,西蒙眼角余光瞥见一旁城墙缺口,急忙喊道:“菲利普,脚下!脚下!” 为时已晚,一只雪白的机甲手掌悄然握住了游骑兵的脚踝,随着菲利普的惨嚎,他的小腿被生生捏碎,下一秒,一头机械怪物出现城墙上。 “不!”帕特里克目眦欲裂地目睹着暴雪机甲抬起脚,活活踩凹了菲利普的胸口,又一脚跺碎了他的脑袋。 鲜血瞬间冲上了新兵脑门,猛摁着扳机,一串火舌喷吐出整整一个弹匣的子弹,而双脚血淋淋的暴雪机甲视若无睹地一步步走来。近到西蒙扭头时甚至可以看见机甲头盔后的眼睛里充满冷酷与嗜血。 “咔,咔,咔。”扣着扳机,枪口却巍然不动,帕特里克根本没有注意到耳边一遍遍响起的“趴下!趴下!”,庞大的暴雪机甲投下一片极深沉的阴影,不单是要将人敲骨吸髓,仿佛连灵魂也不放过。 “故障,故障!”直到阴影彻底覆住了帕特里克,这个昏了头的新兵下意识的举起步枪,与暴雪机甲对视着。西蒙钢蓝色的眼睛里涌上严峻决绝。 无后坐力炮旋转着对准暴雪机甲。 燃烧着的火焰充满了眼瞳,帕特里克一瞬间只感到轻若羽毛,好像是天堂骤然为他打开了大门,天旋地转地飞上天,又被踩进泥土里。 “趴下……” “帕特里克!” “起来,混蛋!” 由远到近的咆哮声将帕特里克扯回了现实,眼前模模糊糊地,几道人影带着橘色焰火朝他奔了过来,晃了晃脑袋,鼻头喉咙痛地厉害,他快要溺死一般地扒开可视面罩,血便涌了出来,还没待缓过一口气,脖子上就又传来剧痛。 “白痴!快醒过来!”速效急救针瞬间逼得帕特里克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正被人扯着武装带拖行,暴雪机甲化作了一堆哔剥爆响的废铜烂铁。把自己从死神哪里抢回来的正是西蒙,西蒙一边拖着帕特里克,一边飞快地编程外骨骼火炮。 炮击型外骨骼垂下了“古斯塔夫”无后坐力炮,上弹,闭合,点火,84MM炮弹划破硝烟,将另一个暴雪机甲炸地人仰马翻。 斜刺里跃出了几个配属了无武器挂载的T51机甲伞降兵,借着多门无后坐力炮精准压制,小个子的T51凭借着更狂野的动力,倒也与暴雪机甲打地平分秋色,拼死保护着火炮阵地不被侵入。 “走!”西蒙喊道。“保住火炮!”汇聚起来的班组成员们扶着帕特里克,踉踉跄跄地拖着枪,护镜余光里,一个T51机甲被一群暴雪机甲死死缠着,西蒙分不清是士兵的惨叫,或是炮弹的尖啸,炫目闪光后,那个T51便彻底淹没在暴雪中。 火炮阵地此时哪里顾得上其他,眼见帝国军机甲登上了堡垒。指挥官吼着“转向!转向!拉平直线!平射!” 炮兵们把XM204直接对准城墙基线,眼瞅视野中突兀冒出了一点蓝芒,警报器“滴滴滴”地叫唤起来,西蒙心脏猛然紧缩,脚下一停,绊倒了身边所有人。 重型炮弹从众人脑袋尖旁飞过,将城墙顶化作了片片火海,丝毫没有因为死神擦肩而过而感到庆幸,随着震点爆点越发密集,整个堡垒波浪般颤抖。 一层浓稠蓝光“嗡”地扩散到舰炮堡垒外层,帝国军所有的远程火力悉数被能量防护罩阻挡下,西蒙重重地喘着气,环顾掩体工事,剩不下几个眼熟的了,从装具里摸出弹鼓,说道:“人不能和机甲硬碰硬!” “拿过来!”看帕特里克搞了半天也没处理好故障的步枪,西蒙没好气地一把夺过来,瞪了新兵一眼,战争打的越久,送来的补充兵就越年轻,越死的快。 西蒙熟练地简单分解了一下步枪,扔出一颗卡膛子弹。电子入侵小组看来是彻底攻陷了要塞防御系统,虽然晚了一点,但聚能隔离罩激发成功。或许后半夜不会非常难熬。 “跟我来,集合队伍。我们需要情理掉附近敌人。”西蒙被震地一抖脚,晃晃悠悠地挤出了火炮工事。 要塞下深埋的小型核电站正在输出强大的千瓦功效,以某种一听就头疼的物理方式约束成了一座实质性的聚能墙壁。浓稠的蓝色光带阻挡住要塞外的帝国军火力,也严重干扰了战场通讯。 不少暴雪机甲被聚能隔离罩黏住,帝国引以为傲的机械并没有在自家的核能扩散前坚持太久。很快被纯粹无比的能量融化得只剩一滩污泥。 隔离罩内,暴雪机甲突然成了少数,先前空投掷下的T51机甲嗅到了满满的复仇味道,时不时有XM204逐个点名,挨中了155MM穿甲弹,回到零件状态都算是运气好。 西蒙看了看腕表,“一点三十四分。”他默念道,距离天亮依然很久。班组循着队伍标识找到了几个被压在废墟下的友军。 “三,二,一!”西蒙与帕特里克各抓住装甲预制板一头,榨出吃奶的劲,掀翻了预制板,赶来的医护兵摸出急救针,给昏过去的几个人打了一剂。 赫特福德小子刚站稳,可视面罩里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羞涩表情,在他的背后,聚能罩某一处迸发出极其璀璨的光辉,超新星爆炸般的巅峰美景呈现在每一个空降游骑兵眼中。 在光辉最中心处,骤然伸出一只腐蚀地露出钢铁原色,跳出杂七杂八电线头,内嵌柴油机喷吐出嘶哑烟雾,的。 拳头。 人在意识到必死时会喊叫出自己都无法承受的声音,漆黑而硕大的铁甲钢拳径直地越过聚能罩,火炮工事在伊凡雷帝的拳头下,只能是崩塌的乐高积木。炸玉米花般的零星爆炸盖过了数十人临死前的哀鸣。 “站稳!”有人厉声叫道,城墙上没有一个能站立的人,伊凡雷帝无情的一拳头,比任何武器来的都暴烈且实在。 聚能罩甚至将伊凡雷帝前进的震颤也一并拦下,当巨型机甲真的站在城墙外时,即便是游骑兵们心脏锤炼到巍然无惧,在人类有史以来最庞大的机械面前,人类本身不比蚂蚁崇高一分。 烧蚀的铁汁大颗大颗地坠落,西蒙亲眼看见铁汁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吞噬,就像琥珀封印住昆虫,两者之间唯一的区别在于万年后,琥珀依旧价值连城,而铁水不名一文。 四十高的机甲巨人冒着剧毒黑烟。穿越过聚能隔离罩,使得伊凡雷帝面目全非,它是融化的蜡像,而每一个僵硬踏下的脚印,都在重塑黑夜的权威。 没有黎明。 余晖 第七章.狗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古代的伊凡雷帝以亲手杀死自己儿子的残酷行径,很轻松的排进了暴君排行榜前列。既然冠以此帝名号,再怎么试图嘲笑伊凡雷帝机甲庞大臃肿,也无法掩饰住它是一件杀戮工具的事实。 游骑兵们的确胆大包天,出发前所有人都得知了突袭埃马尔要塞几乎等同于自杀,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登上了秃鹫。 因为他们从不怀疑自己的作战技能、武器装备、战术策略。 这就是空降游骑兵们从一万五千米高空突降,以寡击众,并控制要塞的信心所在,血肉之躯,终有一死,即便是暴雪机甲,也会有人揣着空心装药选择同归于尽。 意志。 但是当伊凡雷帝烧蚀着,滴着融化铁水的漆黑铁掌扇下时,没有任何一个人再傻到相信人定胜天这类鬼话,伴随着无以言表的凄惨嚎叫,数个士兵逃脱不及,被活活地拍进了这块他们奉命坚守的城墙上,算是另外一种可笑的慰藉。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军官们,背负在肩后的“古斯塔夫”无后坐力炮接二连三打在伊凡雷帝黏稠蠕动的甲胄,炮弹吞没进去,如同一颗颗水泡被捏爆,更为猛烈地喷射出高温液化的合金流。 “所有单位,全力炮击敌方机甲单位!” 高爆榴弹掀飞了正一拳一拳砸扁抠烂舰炮堡垒顶层工事的伊凡雷帝面部,露出了更深一层的金属原色,一位帝国武士卸下了他黑色斗篷,现在,才是武士最坚不可摧的板甲。 一直充作火力支撑点的炽天使HAWP开始移动,两挺M3曳出灿烂航迹,伴随着肩射火炮联动射击,智能机器人究竟只是台机器罢了,从不知何为审时度势。于是下一刻,伊凡雷帝铁拳应邀而至,再度抬起时,堡垒上多了一堆废铁。 雄狮不会在意蚊虫叮咬,若不是聚能罩剥开了伊凡雷帝外层甲胄涂层,中口径炮弹能蹭点油漆下来就已经万幸。伊凡雷帝始终盯着埃马尔要塞中心,那里就是地下核电站所在。往昔帝国军最为自豪的护甲,却轮到了帝国军自食苦果。 伊凡雷帝的每一个骨骼节点尽皆配属了大功率柴油机,为这个暴君提供了澎湃动力,随着机甲凶猛咆哮,伊凡雷帝抡起拳头猛砸着舰炮堡垒顶部,任由空降兵们火力覆盖,一阵令人心悸的声音摩擦起来,伊凡雷帝开始攀越城墙。 “过来帮帮我!”一个XM204炮组遭到了严重损失,炮兵少尉大声喊着,要求来往人群过来搭把手,西蒙刚注意到他,一发流弹不偏不倚地打中了炮兵少尉眉心。 西蒙想也没想地冲了过去,接替起炮组职责,五年的战争生涯加上游骑兵特训,带着班组成员操纵一门火炮并没有任何问题。不击毁伊凡雷帝,谁都活不到天亮。 “定标七百米,一轮穿甲弹,速射!”伊凡雷帝越过城墙的后果非常明显,要塞内没有任何重武器足以击伤击毁它,聚能罩纵然阻隔了外围帝国军,但一样隔开了己方的支援无人机。最要命的是,通讯信号被削弱地很厉害,即使空军想要拼死解围,也收不到定位。 一个半小时,不长,对于西蒙班组来说,仿佛过了整整一个世纪,西蒙临时成了观测敌情的炮长、资格更老的斯普雷维尔担任击发火炮的炮手,剩余成员时刻不停地搬运着155MM炮弹,数十公斤的炮弹填进炮闩,轰鸣射出。 炮口散发出的温度烤焦了空气,西蒙一进去就有汗流浃背之感,在寒冷的平安夜前夕,火炮工事里却温暖如春,自从帝国军大规模反攻起,哪怕是一秒,这门XM204恐怕都未停止过。 西蒙在观测仪中锁死了伊凡雷帝脖颈,炮手狠狠按下击发电钮,钨芯穿甲弹准确地命中,却是溅出一蓬火花,弹飞出去。 看着伊凡雷帝蹒跚了几步,西蒙呼叫着兄弟单位,要求进行一轮齐射,XM204缀着“X”,意味着它是盟军实验型武器,这门超轻型多用途火炮的造价堪五门同类型155MM榴弹炮,这就是游骑兵们屠杀泰坦的利器! XM204自动调整着幅度,保持先前打击点始终在框内。“开火!”西蒙大吼道,炮焰席卷过炮口前端,目标视镜中,伊凡雷帝痛苦地嘶鸣着,踉跄地打着摆子,脖颈先前的一个小凹点,被砸成陷坑。然而机甲并不是人类,失去了颈部支撑的头颅,诡异地虚虚垂下。 “听我指令……”西蒙端着夜视望远镜,视野内,那个呈现出深绿色的庞然大物一点点地放大,西蒙悚然一惊,喊叫着“跑!跑!跑!”,几个老兵反应最快,扯着同伴连滚带爬地跑出火炮工事,下一秒,伊凡雷帝铁拳便落了下来。 “三号炮组,全灭……”安布罗斯上尉目睹着伊凡雷帝猛然前扑,摧毁了又一个火炮工事。伊凡雷帝尚且没有武装,仅靠着装甲与蛮力。至于另外一架武装型“弗拉基米尔大公”。上尉想象得出那副惨烈景象。 伊凡雷帝是盾,而XM204是矛,第三轮齐射毫无悬念地击断了伊凡雷帝的颈部,暴君头颅轰然落地,防御者们忍不住欢呼起来,被斩下首级的伊凡雷帝应景地呆立原地。 然后继续砸扁下一座火炮工事。 上尉面目狰狞地咆哮道:“狗/娘养的!这婊子指挥中枢在胸部!脑袋是个幌子!”伊凡雷帝头颅部位连个火星都没冒,完全是个铁坨子,颈部纯粹只是个切口而已。 帝国工程师精明地很,明知道机甲不需要拟人化,安个脑袋就是为了吸引火力。甚至非常贴心地内置了闪烁徽记。 首级落地,低矮了许多的伊凡雷帝进入了火炮盲区,一双巨手顺着城墙横扫着火炮工事,指挥官们命令炮兵带着火炮撤出,但XM204再怎么超轻型,三吨的重量也决不是轻而易举拽走的。 在要塞指挥所里,伞降兵指挥官布朗上校心情十分沉重,他坐视着伊凡雷帝无情屠杀士兵、摧毁工事,而他作为要塞内最高长官,一样地无助、悲愤。 “减弱护罩。”上校一字一顿说道。指挥室里突然沉寂了下来,作战参谋们不可思议的看着长官。若不是聚能罩及时启动,阻挡住R军反击部队,才保住了暂时安全。这时打开,无疑于自寻死路。 上校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仿佛那里不是一块冰冷的山毛榉木,是一片缀满了鹰徽的星空。 “减弱护罩强度,引导空袭。”布朗上校掏出了自己的铭牌,从上到下写着“布朗、艾布特、106684398、ASOF(联盟特种作战部队)、B、无神论者。” 上校按住通话器,他是目前区域最高军衔,理所当然地得到了最高权限,对另一头命令道:“上尉,这里是指挥部,五分钟后护罩将会关闭,我命令你立刻组织人员携带聚能炸药瘫痪敌方机甲,引导我方空袭。” 挂断了通讯,上校把铭牌塞回了衣领。 “祈祷天空归属于我们” 今夜会有很多失去主人的狗牌。 但不会有他。 安布罗斯上尉沉默地扯下通话器,丢在地上,一脚踩的粉碎。对着身旁的几个士兵叫道:“你们都听见了,这是送死的命令!老子最不怕死,有没有人和老子一块跳到那个狗屁皇帝脑袋上,让帝国人看看,什么是联盟硬汉!” “上尉,皇帝没脑袋了!”士兵们毫不犹豫地跟着上尉走出工事,带着之前炸毁舰炮炮管的聚能炸药。 远处,伊凡雷帝攀附着城墙,阴影几乎遮掩了周遭一切,地面如水波般纹起,安布罗斯上尉岿然不动,骂道:“脑袋不重要,我们是去踢皇帝的蛋!” 一行人哈哈大笑。 …… 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一向很好,尤其是在伊凡雷帝体内,神经元外骨骼带着茹科夫斯基随着伊凡雷帝运动而运动。如此庞大的机械势必要许多驾驶员才能运转起来。 茹科夫斯基负责协调机甲的平衡系统,在伊凡雷帝步行时,还算容易操作,一旦步入战场,遭受到饱和打击,比如刚才的穿甲弹齐射,很是费了茹科夫斯基一番力气才维持住平衡,现在机甲进入攻击状态,茹科夫斯基必须全力以赴才能胜任。 抵挡过残存火炮齐射,强大的冲击力迫使机甲倾斜,茹科夫斯基很快做出了判断,调动起左手掌对准城墙按下去,借此保住不跌倒。 至于有什么,茹科夫斯基并不在意。 …… 西蒙亲眼目睹了安布罗斯上尉一群人被压成了肉泥,伊凡雷帝抬起手掌时,上面沾满了稀烂的血肉,活生生的人顷刻间变成一堆肉酱。 上尉阵亡,但任务并没有终止,麦克奈尔少尉索性在队内通信里宣布了聚能罩马上开启,要求所有在伊凡雷帝周围的士兵,带着聚能炸药接近再引爆,务必瘫痪伊凡雷帝,好让空军精准打击。 皇帝不死,士兵们就得死。 近处,外壳涂满了空降兵鲜血的聚能炸药块静静地躺着,西蒙看了看巍峨如山丘的伊凡雷帝,摸出领口的照片项链,打开来扫了一眼。 多希望真的有个姑娘在家乡等着啊。 西蒙阖上项链,扔下步枪,朝着聚能炸药奔去,刹那间,脑海中莫名浮现起某个遗忘很久的面容。 帕特里克抢先一步,拾走了满是战友血肉的聚能炸药,那小子动作如此地快,一眨眼间就出现在了伊凡雷帝身边。 “中士。”帕特里克在队内通信中说道。 “并没有什么小白杨啦” 西蒙摁着通话器,咒骂着突然义无反顾的傻小子,帕特里克回头看了一眼,旋即消失在伊凡雷帝的阴影里。 “你有未婚妻,有人在等你。” 余晖 第八章.泥足泰坦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加强动作力矩,开启下肢增压,立刻翻越城墙!三分钟后,强行熄灭要塞能量场!” 匝密的管道线时不时喷射出蒸汽,柴油呛人的气味充斥着伊凡雷帝狭窄的载员舱。相比起于盟军领先时代的电气技术,R国在这方面显然是处在下风,这直接作用在了双方的战争兵器上。 “明白,长官。”茹科夫斯基深吸了一口并不多么纯净的空气,借着指示灯红光,敲击着复杂且繁乱的电钮盘,扳下操纵杆,先行解除同步运动姿态。一会儿开始攀越时,茹科夫斯基可没有那么多只手脚可以使用。收回机械装置,面前弹出全息示意图,作为协调员,他必须根据伊凡雷帝倾斜朝向,不断地控制四肢喷射火箭。 内部运转机构摩擦已经带来了足够烦人的噪声,几声并不那么强烈的爆炸声理所当然被淹没在齿轮咬合中。常人的翻越动作也必须有几个并不简单的动作,放大到一个数十高的机甲巨人身上时,则更为显著。茹科夫斯基挺羡慕盟军同行们的运道,全息显示操作屏这样极其昂贵的设备,轮完了近卫机甲军团,作为早年的原型机甲的伊凡雷帝才有资格幻想一下。一部分的受力数据参数变更,先依靠计算机核准,再由茹科夫斯基手动下令。 环绕着的液晶屏薄如蝉翼,上面显示着伊凡雷帝的受力情况、平衡状态。拟人化的机甲做出了翻越动作,即双手撑地,承受了重压,而后单腿跨出。受力情况图上,双臂受力情况猛然提升到接近危险的地步。 茹科夫斯基小心翼翼调整着双臂辅助喷射器,向下的喷射气流提供了一些平衡力量,得亏战备水平保持地不错。受力水平呈现出警告级别的黄色,尽管不容乐观,但低难度动作没有问题。右腿渐渐地越过城墙顶部,压力随着达到巅峰。 协调员聚精会神地拨动着电钮,受力水平表突然悬崖跳水,警告级别陡然降到零,屏幕弥散出令人欣慰的蓝色。茹科夫斯基倒没有大惊小怪,在这种高压重量下,感应仪故障不奇怪。 手摸上通话器,报告异常,但茹科夫斯基来不及看一眼平衡状态图,排山倒海般袭来的重力瞬间将协调员挤压成一个极为怪诞的姿势,“嗤啦”一声,暂时性镶嵌在体内的神经元外骨骼被生拉硬扯地猛拽了出去,一起的,还有茹科夫斯基的整条脊椎。 …… 聚能块起爆后会向心汇聚侵彻能量,在引流罩辅助下,在目标中心处形成极为强大的锥型破甲束,因此聚能块并不会造成震颤人心的爆炸,顶多就是一道光束击透出去。 伊凡雷帝双臂支撑着整个躯体的重量,顽劣少年试图翻过邻居家栅栏,结果被主人一记木棍砸中手臂,非但栅栏没能越过,反而是跌地屁股蛋生疼。 西蒙眼睁睁看着帕特里克登上伊凡雷帝,烧融铁水顷刻间将他的双足凝固住,在万人嘶嚎的血肉屠场上,怎么容得他一人的悲鸣?那一道聚能光芒穿透了伊凡雷帝手臂,耀目炫光过后,一丝一毫的灰尘都未留下。 巨人倾颓。 失去了一侧支撑点,伊凡雷帝立刻向右倾倒,历经数度炮火饱和打击的城墙终究是没能抵挡到底,伴随着伊凡雷帝一起坠落的,还有被削去数米的城墙碎块,在那块丑陋的横截面上,沾满了黏稠无比而又噬人滚烫的铁水。 那是皇帝之血。 “砰。”指挥室内的一杯咖啡跌碎在地,马克杯碎片散落在一滩棕褐色液体中,很快,咖啡的醇香飘满了整个指挥室,布朗中校目光冷峻地看着传输画面,跌落在尘埃中的伊凡雷帝似乎在奋力挣扎,这样的打击甚至没能彻底瘫痪掉机甲。 中校目光扫过操作屏幕,上面的信号波纹一池死水,没有任何波动,腕表的时针仿佛是焊死在表盘,秒针不紧不慢地一秒一跳,跳个几万下或许就能等到解围的那刻。 “减弱护罩!”中校下令道。笼罩着要塞的聚能护罩随即降低约束程度,R军炮击火力砸得护罩泛起经久不息的涟漪。 死水动了。 “这里是指挥部,所有作战单位,立刻定位敌方机甲,空袭已在路上,已在路上!” 安布罗斯上尉已经阵亡,游骑兵们的前线指挥权自然而然顺延到了麦克奈尔少尉。 “你们都听到了!靠近那个狗/娘养的,把定位器扔下去!不要让它再起来!” 西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伊凡雷帝倒下时剧烈地震荡搞得他眼冒金星,张大了嘴巴,硝烟血腥味统统钻了进来,刺激地他听明白了通讯语音。 “铿!砰!”“铿!砰!” 西蒙扶住城墙伸头看了看折断了一支手臂的伊凡雷帝,帝国人非常坚定地扭动挣扎,粗壮的下肢喷射出四面八方气流,是个人都看的出这铁疙瘩远远谈不上彻底报废,一旦伊凡雷帝再度站起。不会再有下一个聚能炸药。 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西蒙抹了一把脸颊,甩了一手污垢,护罩不再是固若金汤的蔚蓝色,削减到了淡碧色,目镜里亮红色敌人图标呼啸般地袭了过来,远程火力犹如暴雨倾盆,撞地他踉踉跄跄地摸到一具温热的尸体边。 心跳鼓点随着隆隆的炮声,伊凡雷帝每暴怒地在泥泞里挥舞一次手臂,西蒙就吐出一口血来,直到他从战友尸体背包中摸出一枚空袭指示器,五指攀着墙缝,西蒙掌心里捏着星芒闪动的菱形宝石,往头盔上磕了一下。 在不久前的夏天,在遥远的故乡,有个姑娘也曾这样无情地丢下一枚宝石。 高空。 “海神-1,注意后方,有人咬着你尾巴。”僚机警示道。 “收到。”汉普顿少校简单的回复,一架盟军的F-71全域战机高速掠过,矢量喷管后幽幽蓝焰灼热着本就炽热的夜风,雷达仪密密麻麻地全是光点,根本无从分辨出究竟是哪一架敌方战机正欲取他性命。 长期的自由空战教会了汉普顿决不能有任何的犹豫,战机释放了干扰弹,机尾处立刻传来了爆炸震动,少校迅速拉起操纵杆,改变机头指向,猛冲向上,巨大的过载将少校压在座位,透过抬头屏,果真是有一架R军战机在盯死他。 战机开始滚转,在360度的旋转中,保持住清醒而稳定的意志是生还的必要,后头那架“狐蝠”战机也在努力地紧随着,少校扬起了冷酷地唇角。 “海神-2,逼停他!” 两枚对直袭来的格斗导弹迫使“狐蝠”放弃了上升动作,机身改平掉头,少校占据了高度优势,他的攻势回旋已然奏效,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猎物转变成了猎人,少校俯冲而下,反被咬住机尾的“狐蝠”徒劳地射出防御性弹幕,汉普顿早有料到,他并没有结束滚转,一枚AIM-152近距离空空导弹牢牢锁死了“狐蝠”。 “确认击落。”汉普顿回报道,今夜的第二个击坠。 盟军战机渐渐地夺取了制空权,笼罩在埃马尔要塞周围的聚能护罩正在减弱,空中编队随即收到了要塞守军通讯。 “所有人员,所有人员,这里是埃马尔要塞,现在紧急寻求近距离空中支援,任何有此能力的战机请遵照空袭指示坐标提供支援,重复一遍……” 数据链传回了需要被清除的目标,汉普顿扫了一眼,向编队长官说道:“Bravo编队请求脱离,提供CAS。” “允许。” 汉普顿的四机编队得到“爱丁堡-23”的呼号,然后脱离出战机编队,相比于数十年前的战机,全域战机拥有了全天候全地形全武装的作战能力,机腹里挂着足够摧毁任何一支失去制空权的军队的弹药。 “堡垒,堡垒,我是爱丁堡……”汉普顿舔了舔嘴唇,碰到了开裂的皮肤,他已经数个小时没喝过水,空战格斗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 “堡垒,爱丁堡将从南侧开始攻击,预计到达时间,两分钟。” 要塞。 R军的远程炮火尽数指向了一个点,减弱的聚能护罩无法抵御住如此强大的轰击,护罩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磨牙吮血许久的暴雪机甲重新贴近了要塞,伊凡雷帝几乎全灭了XM204,剩余的几门火炮纯粹是杯水车薪。 西蒙抱起了155MM炮弹,守卫者们敲开了炮弹的引信,接二连三地冲进雪崩浪潮,每有一朵焰火炸开,雪崩便停顿一下。 “铛!”西蒙砸下了引信,他的身后就是最后一门XM204,除去最后两个炮组成员,只剩下西蒙一个人面对着滔滔不断涌来的暴雪面前。 他掀开了可视面罩,呐喊着朝着雪崩冲去。 “堡垒,爱丁堡已从南侧进入。” “JASSM发射。” “海神-2,完成攻击。” “海神-3,完成攻击。” “敌方重型机甲是否确认击毁?编队,再次进行攻击。” “海神-4,堡垒顶端发现大量敌军,将使用集束炸弹覆盖。” “收到,风偏修正弹药撒布器就位。” “敌军清除完毕。” “堡垒,这里是爱丁堡,武器释放完毕,所有指示目标全部确认击毁,现在开始返回,蓝天晴朗,祝好运。” 余晖 第九章.跟着我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啊……我在哪?”西蒙躺在冰冷的地上,睁开眼睛,黑沉沉的暮色席卷住了他的眼帘,挣扎想要爬起,稍微一动,胸腹间就有钻心彻骨的疼痛袭来。 “天堂。”恍惚间有道声音降落,仿佛真有一位天使带来了一缕圣光,打开了通向天国之门,来给这个为国家奋战到死的士兵,引领归乡之路,刹那间,西蒙喃喃着伸出手。 “呃,名字是?西蒙·海耶斯……”天国之门陡然关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盏幽幽红芒,西蒙双眼无神地看了许久,才发现他面前站着个医护兵,所谓的天堂圣光不过是开门时漏进来的一束光罢了。 等等? 有光? 天亮了? 西蒙“腾”地骨碌站起,刺骨的疼痛也没有击倒他,倒是差点吓着了戴红十字头盔的医护兵,他大声喊道:“现在几点了?” “十点二十七。”医护兵瞄着西蒙的腕表说道,暗想这个大兵可能是被爆炸余波震的丢了智商。 “敌军撤退了?我们守住要塞了?”西蒙只记得当他抱着敲开引信的炮弹往前冲时,有一股炽热地烈风横扫过来,剩下的就是一片纯粹的漆黑。 医护兵摁着西蒙坐下,战地救护所的鲜活气息钻进了耳朵里,虽然说是不绝于耳的呻吟,但有一份力量叫唤,总多一分希望幸存下来。也有一些馨香味道冒出来。 棕褐色露指手套浸染地完全看不出原貌,医护兵索性将手套扔到一边,蹲在西蒙身旁,剪开了西蒙绷结一团的军衣,低声说道:“吗啡打光了,咬住毛巾,忍着一点啊。” 西蒙略微一扫满是烧焦烫伤痕迹的小腹,不少是火燎起来的水泡挑破后的一片狼藉,喉咙咽了一口,叼起勉强算得上干净的毛巾,点点头。 治疗仪一触上伤口的瞬间,紧握着的拳头立刻跳出狰狞青筋,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奋力咆哮抵抗着,那种非人所能发出的呜咽呜咽,很容易联想到一头落入捕兽夹里的麋鹿,还必须噤声,免得招惹来更强悍的掠食者。 西蒙在心里把所有开发出战地治疗仪的白痴们骂了一个通透。是,这类配备了快速愈合制剂的激光治疗仪是能应急处理掉绝大多数的战地伤势,保住一条小命不难。问题在于一旦治疗仪用光了止疼药物,例如吗啡。绝大多数人宁愿当场去世也不愿平白多挨这么一下。 放下治疗仪,医护兵立马闪得比兔子还快,如今的医护培训上专门提及了给士兵使用过治疗仪后,必须立即撤离,否则暴怒而满血复活的大兵,很可能会把医护兵揍到用治疗仪的地步。 或许是因为跑的太急,红十字头盔歪歪地斜在一边,衣领下裹着的满肩黑发肆意地洒了出来,医护兵回头瞄了一眼伸长胳膊样的西蒙,哪能不跑的更快? “哎……”西蒙手心攥着待机状态的治疗仪,颇是无奈,军队里的女性辅助人员小心些很正常,刚才的女医护兵空是有一对碧绿眸子,不过眼神不太好使。丢三落四的可别丢了命。 随手将只有iPad大小的治疗仪塞进背包里,门外的光亮比任何时候都更吸引着他。按照条令,医护兵救治特殊部队士兵时,必须把该士兵的可视面罩、信号定位器等包含了作战信息的物品安防妥当,以防遗失后泄露机密。 西蒙顺手一捞,扣上可视面罩,空气过滤器导出清新怡人的氧气,西蒙贪婪地呼吸了好几口,推开门,走出位于地下的救治所。 拾阶而上,天空依旧是深邃蓝色、聚能隔离罩尚未被撤走,核能保护力场时常泛出涟漪,昭示着要塞外战斗仍未结束,同时表明着。 要塞仍未陷落。 早晨的阳光勉强穿过护罩,远远谈不上刺眼。西蒙眯了眯眼,舰炮堡垒现在看上去异常的平静,听不见太多动静。反而是要塞内的交火更激烈一些。一队队身着突袭者外骨骼的士兵们在广场上集结,又如涓涓细流般汇入到要塞中去。 游骑兵的徽章很好辨认,青太阳、红闪电、金色星。捡来的M47垂在刚被激光治疗仪熨平的胸口,无数只披挂整齐的白头鹰从面前飞过。在鹰的铁足边,一副副从阵亡士兵遗骸上拆下来的废铁堆成嶙峋小山,弹药箱里盛满了狗牌。 可视面罩切换至班组成员状态上,只有西蒙的头像保持着鲜活,其余的,非黑即白。 都死了。 “嘿!你,游骑兵!”一股谈不上悲伤的麻木感情尚未涌上喉头,路过的一队伞降兵止住了脚步,领头的军官盛气凌人地走过来,抓住西蒙的肩膀狠狠地摇着。 “战友死了?我的队员也都死光了!看看他们!全是班组里最后一个活着的!”军官托着西蒙的后脑勺,几乎是脸对脸地吼道。 “敌人仍旧在要塞里,我们的任务就不会结束!收拾好你的装备,游骑兵!跟着我去撵出这些臭虫,打扫干净要塞!”军官声嘶力竭地吼着,震地耳膜嗡嗡直响,军官的汗水、鲜血、眼泪顺着鼻梁一块流到西蒙的脸庞上。 “跟着我!出发!” 西蒙不在乎究竟是军官是谁,莫大的悲伤愤怒如一块巨石吊住了他的心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给他一点点地慰藉,除了杀戮。 军靴踩过深红色的污水潭,西蒙跟上了军官的小队。 人群渐渐稀疏,要塞建筑变得残破,阳光同样映照出腥红辉芒,交火声时断时续。只有傻子才会从街道上经过,小队分成了两股,猫着腰贴着墙根缓缓地搜索前进。 就像是加入聊天室一样简单,军官给了西蒙一串代码,输入进作战系统,可视面罩上的队伍状态随即跳出拥有着同样小队代码的队员信息。 走在最前的伞降兵突然单膝跪地,单手握拳,示意前方的一处兵营建筑状况异常。西蒙凑近瞄准镜,兵营前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配备了生命特征检索器的瞄准镜里还呈现出数个人形红点。 “有人还活着!”最前头的伞降兵说道,果然,兵营外有几处微弱绿光,但以敌军角度而言,更像是一个陷阱。 军官的步枪瞄准镜抖了抖,漠然道:“谁带了防弹盾牌?哦,你带了,所有人给他提供火力支援,我上的时候,跟着我一起上!” 一名伞降兵打开了便携防弹盾,开锁后膨胀成一面连机枪子弹也无法穿透的高强度透明盾牌,背着喷火器。非常直接地孤零零走向敌人把守的兵营。 “乒乒乒……”数条火线从机枪巢里射出,富有节奏感的机枪火力曳出五颜六色的长龙,防弹盾牌坚强地承受着,丝丝裂缝悄然开裂着。西蒙躲在街垒后,看的很清楚,出去的那个伞降兵顶着重压,一步一个坑。 他活不了。 走到喷火器射程范围,敢死队打开了盾牌的一个小小缺口,将喷管对准了机枪巢,上千度高温的火柱横扫过机枪巢,承受到极致的防弹盾却再也支持不住。7.62子弹击穿人体,击爆了喷火器。 他成了一团火球。 “上!”军官喊道,率先冲出街垒,趁着硝烟尚未散尽,敌军尚未缓过神,所有人外骨骼加力开到最大,几个心跳的时间就冲过了堪称屠杀场的兵营空地。 撞开了兵营残破大门,冲在最前的军官眨眼之间就被不知何处冒出来的隐蔽火力点刈倒,西蒙听见子弹击中混凝土墙壁和地面后四处迸溅的声音,还能感觉到爆炸与喷火器所产生的热量。活下来的人被摁死在墙角。 西蒙端起枪,硝烟无法限制住他的视野,端起M47,枪榴弹对准了隐蔽火力点,接二连三的轰击,机枪压制才结束,就有人拔腿冲进兵营更深处,那人从胸袋拽下手雷,启开栓,停滞了几秒甩进房间内。但里头的帝国军士兵不怕死地推了回来,手雷同时炸翻了两边的人。 西蒙和另外两个伞降兵没有任何犹豫,奔到丢手雷的伞降兵阵亡的地方,端着枪对着房间内疯狂射击,直到那些被震地神志不清的帝国军士兵被射地千疮百孔为止。 楼梯下传来更多的嘈杂声响,凌空飞来一枚智能歼敌手雷,西蒙随即一抡枪托,打棒球一样磕回去,巨响后,西蒙跨过犹自倒地惨叫的敌人,冷漠地一枪一个补掉那些尚在哀嚎的敌人。 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跑过一个又一个的拐角,不断有死亡擦肩而过,剩下的两人,一人被诡雷炸得尸骨无存,一人额头挨了冷枪,死亡成为了常态,西蒙看都不看一眼。 枪口橙黄的焰火后,西蒙永无停歇地奔跑着,奔跑着,直到刺目的阳光重新洒到他的脸上。 十二月的冷风刮着西蒙皲裂的脸庞,不知何时,西蒙又回到昨夜激战过的城墙,他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宽阔的城墙上,冰冷的钢铁与冰冷的血肉混杂一起,谁也无法分辨出彼此。 聚能隔离罩悄然撤走,西蒙站在埃本·埃马尔要塞的堡垒之上,从西方向着东方,一条巨龙伴随着滚滚烟尘与震天欢呼声而来,龙的眼睛,是黑红色的。 那是盟军的装甲部队。 余晖 第十章.黑龙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13世纪,蒙古帝国对欧亚大陆发起了声势浩大的征服,精锐的蒙古骑兵们以横扫一切的姿态,从远东荒地开始向西推进,他们的攻击速度,与今时今日的盟军装甲部队反攻速度一致。 不同点在于,蒙古人不可一世的神话最终在埃及破灭。 “黑龙-1 这里是鹰眼,收到请回复。”由陆战坦克、单兵机甲组成的装甲部队犹如一支长矛,这支矛不是民兵手里那种一摧即断的木矛,而是朗基努斯之枪。 即便面前站着神灵,钢铁洪流也会决然冲过。 “黑龙-1收到。”阿斯特丽德回答道。午间阳光穿过透光性极好的高强度合金舷窗,照耀着她军服肩章上的金色横杠,在她碧绿色的眸子中,面前坦途一片,没有敌人,也没有友军。 她是长矛之尖,无坚不摧,在她面前,倘若有敌,歼灭,在她身后,万千机甲,跟随。 “黑龙-1,打开你的公共频道。”在通话器的另一端,是豪森上校。 阿斯特丽德皱了皱她很是秀气的眉头,她养过一头灰狼,不同于狼群集群狩猎的本嫩个,她的那头狼,总是独来独往,就算阿斯特丽德算是它名义上的主人,灰狼也绝不肯轻易露出后背,它是一头狼,不是一条狗。 她想起了今天凌晨,她背着双手,站在机甲停放场,望着头顶一架架满载着空降兵的秃鹫运输机飞向彼方,直到一个小时后,她才登上她那架漆成黑红巨龙的“可爱小猫”号T-51机甲,埃马尔要塞就在几公里外矗立着,而她很明白,这些勇敢到无畏的空降兵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先锋。 “明白。” 阿斯特丽德打开了公共频道,里面并没有她所想像的那么嘈杂纷乱,充满了荷尔蒙分泌过多的男人们无意义的叫喊,更没有往常那些白痴们嚷嚷着“全金属贱人”。 很安静,安静到只有电波微微的刺耳感。 “说点什么,军中之花,不过,这句话会载入史册。”豪森上校在单独的频道里提醒着。 阿斯特丽德有些沉默,她的右眼贴在超视距瞄准镜上,对准埃马尔要塞,她很轻易的找到倾颓在城墙根的406MM舰炮炮管,与那副超重型机甲,大名鼎鼎的“伊凡雷帝”,视线向上移,有一个孤零零的士兵。似乎也在看着她。 阿斯特丽德喉咙有些发涩,她知道没有注定陷于包围,注定十不存一的空降兵们的突袭,等待着她的,不会是这一刻的写入史册,而会是一发超重弹爆炸后的弹坑。 她停下脚步,拟人式操纵系统随之停下,机甲站稳。一并停下的,还有她背后的那支宛如长矛,却是巨龙的装甲部队。 她看着要塞,五指合拢,缓缓地升到机甲脸庞,碰着钢铁眉头,正如钢铁之心,钢铁雄心。 一瞬间,公共频道回荡着她的呐喊,于是在一个心跳间,无数盟军士兵都听到了军中之花、“瓦尔基里”女武神,第一机甲师的阿斯特丽德·林格伦少尉的声音。 “向空降兵们致敬!真正的自由先锋!” …… 不知何时,西蒙身边站满了人,在无数个欢呼叫喊的士兵里,沉默冷硬地像一座失败雕像的西蒙,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残留。所有人都在发自内心地为装甲部队喝彩着,在装甲巨龙的最前方,是机甲女武神在致敬,军中之花衷心致敬着他们这些真正的自由先锋。一夜的血火咆哮,暴雪连天,在这一刹那,都化作热泪盈眶。 是有一滴眼泪流过西蒙干涸疲惫的脸庞,但不是为那个美艳的女武神而流,也不是为了代表着反攻顺利的装甲部队抵达而流,甚至不是为了胜利而流。 为阵亡者而流。 昨天的这个时间,西蒙班组里还有八个活蹦乱跳的士兵,此时此刻,只剩他一人独活。 西蒙记不清楚这是他第几个失去的班组,五年前,在柯尼斯堡包围圈,四年前在北海纳尔维克,三年前在哥得兰岛,两年前在卡萨布兰卡,一年前在南奥塞梯,今年在马斯特里赫特,那么明年里,后年呢? 战争,永不结束。 西蒙机械地转过身,M47依旧挂在他的胸口前,麻木地走过不久前他浴血奋战过的地方,不再空空荡荡,一队又一队的士兵涌上城墙,争向一睹盟军先锋机甲,空降行动已然成功,埃马尔要塞附近的帝国军队全线溃败,他们是空降兵,在一段时间内都不需要继续投入战斗,从现在起,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放松。 西蒙逆着人潮,走到舰炮堡垒下的广场,工程机械开始载运起从士兵遗体上扒下来的外骨骼,而狗牌箱子早已消失不见,广场很快又变成了一个集结场,新锐的空降师士兵们握着步枪,仰着头,听着长官的训话。即使信息化时代,士兵都有着一整套作战装备,脱下可视面罩,仍然是嗓子里喊出来的人声更为激励人心。 很少很少的游骑兵漠然地经过广场,只有在看见西蒙的臂章后,眼神中才泛起了光彩。 两个游骑兵走到西蒙身边的空弹药箱上坐下,掏出烟发给西蒙,三人叼着烟,一团异常辛辣的烟雾升起,从帝国军手里缴获来的大红星牌香烟。 “米勒,这个是艾恩斯。”给西蒙递烟的游骑兵说道。 “我和艾恩斯都是B连的,你有看见过塔斯上尉吗?”米勒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炮弹壳。 西蒙摇摇头,回道:“没有,我是A连的西蒙·海耶斯,我亲眼看着我们连的安布罗斯上尉阵亡,一直到现在,营部也没有消息。”西蒙挠了挠胡茬丛生的下巴,嘲讽说道。 “说不定就你、我、他三个人活下来了。” 另外两个游骑兵无声地叹了口气,战争会将一切不符合心意的倒霉鬼淘汰,能活到现在,或许命运给他们额外准备了大礼包。一旦对死亡失去基本的尊重,那么苟活下去也会越来越艰难。 烟草带来的轻飘飘伴随着挥之不去的人血腥味,大红星牌香烟已经是公认的味重劲大,三人抽了一根又一根,旁人乍一看见,肯定认为他们三个是相识多年的战友。 “你是哪年参军的。”艾恩斯突然问道,这个游骑兵手掌上条条蚯蚓般的瘢痕隆起,西蒙一眼瞅出这是摸过M3机枪枪管所导致,也就是说这人十有八九曾经为了逃避战争而选择摸滚烫的枪管。 西蒙瞥了一眼,无所谓的拧开水壶喝了口水,摸枪管他屁事,战争打了五年了,这也不是第一次盟军大反攻,是个正常点的人都想回家。 “2050年。” “2050年元月?” “是。” 米勒兴奋起来,扔下手里的烟蒂,热切起来:“我和艾恩斯家都在波士顿,我家在街头,他家在街尾,听说所有当年一月参军的新兵,基本都送去了柯尼斯堡包围圈。” 西蒙慢慢地把烟雾吞进嘴里,浓烈且厚重的味道从气管扩散到肺里,他说道:“别和我说你们俩也是第25步兵师出来的人。” 两个游骑兵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柯尼斯堡大教堂,精神圣地啊,可惜我没进去过,在教堂山下蹲了快半年的战壕,撤退的时候路过了,教堂就剩几块砖头还是好的。” 西蒙有点想说当年他就在教堂里,在山上看着山下的凄凉步兵,他庆幸过阵地是个有屋顶的地方,却没有想过教堂没被炸掉只是帝国军方便计算弹道留下来的而已。于是西蒙回答。 “嗯,可惜教堂最后被炸了。” 西蒙站起身,拎起步枪,这么一聊,他觉得也没太多的伤感了,死了的人毕竟已经从这个破败不堪的世界解脱了,活人的劫难远远没到终止之时,蓝星并不会因为战争而停转,人也要看着明天。 “我要去找管事军官了,游骑兵基本打的剩不下多少了,人死的多有一个好处,就是在补充完毕前,我们要么被合编,要么得到假期。” “所以,你们两个来不来?” 一小时后,西蒙从临时作为指挥部的舰炮堡垒里出来,心情愉快了很多,另外两个游骑兵也很高兴,因为西蒙猜对了,昨夜今晨的战斗里,游骑兵第二空降营损失了四分之三,指挥部考虑到游骑兵们对夺取、防守要塞的战斗里功勋卓著,加上伤亡过于惨重,决定让剩下的游骑兵回到后方整编,并接受补充。 西蒙走到要塞停机坪,一架架秃鹫敞开了肚子,卡车满载物资与士兵来回驶过,不远处,巨大的工程机甲在修复着机场跑道,西蒙三人搭上了顺风车,最终停在一架C-7型“霸王”运输机前。 “中士,今天只有一架飞机是往西边的,你要是不愿意坐,可以等到明后天,但是你得自己说服指挥部的人让你上军官飞机!”地勤扯着嗓子叫着,发动机启动时的噪音淹没了周遭一切声响,西蒙必须贴的很近才能听清楚。 机舱里没有机甲,没有坦克,没有步战车,没有火炮,有的,是一具具黑色的简单棺木。 这是一架运送阵亡士兵遗体的飞机。 余晖 第十一章.远方故去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来时和去时,截然不同。 C-7“霸王”型战略运输机货舱很大,能够同时装下两台陆战坦克,或者一百架低负荷状态的单兵机甲,承载力达到了两百多吨。里头临时搭起了支架,就像是超市的货柜,一层层地装满了死者的棺木。这倒不是盟军不尊重阵亡士兵,连最后的空间都不肯施舍出来,而是为了准备大反攻,每一架空中载具全部满架次飞行,这时候挤出架能装满一个满编营的“霸王”来输送遗体,还想对统帅部指望更多? 西蒙三人没有什么座位选择,甚至挑选的余地都很少,草草地挨着壁板半坐半靠,只要稍稍往前一点,西蒙就能和棺材来个亲密接触,刹那间他突发奇想,如果有空的棺木,躺进去肯定比现在这种诡异姿态舒服地多。不过西蒙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那里是死人才专享的宁静,和死人抢地方?稍微留点脸面给弟兄们啊。 飞行中禁制任何形式的火源,尤其在几百上千具棺木旁边。西蒙倒不太在意,毕竟他烟瘾不重。米勒、艾恩斯脸色则异常难看,估计一阵子不来根烟,糟心程度与踩中反步兵跳雷相同。选中老烟鬼参加空降突袭?西蒙觉得指挥部有点欠考虑,但是连帕特里克这样小年轻都进了游骑兵,西蒙能有什么抱怨的? 仗打的越久,士兵就越年轻。 不同于“秃鹫”低沉悠久的“呼哒哒哒哒哒”,“霸王”纯粹是呜呜风声,是割破空气后爆发出的连贯高音,四台普惠涡扇发动机输出功率平稳,机身微微颤抖着,很明显是进入巡航状态,隔着一层薄薄塑料做成的舷窗,午间云朵滚上层很漂亮的金纹,在许多年前,波音空客的商业客机上的乘客,也和西蒙看过同一片云彩,经过同一片天空。但是那样和平又富足的生活,真的存在过吗?或是说只存在于某些泛黄纸片? 在战争尚未开始前,西蒙最早的记忆起源于米黄色桌布盖着的实木餐桌,父亲坐在电视机前,那台用了二十年的机器骤然迸出不可思议的声浪,父亲跟着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着。趁着这个机会,小西蒙把手伸上餐桌,努力地够着天堑彼端喷香四溢的牛排,个子太矮,手太短。不过结局很圆满,母亲端来撒了糖霜的华夫饼,配着一杯蔓越橘汁,西蒙看完了人生第一场球赛。 等到西蒙懂事时,餐桌很少再有摆满的日子,牛排变成了梦境中稀缺的佳肴,有时候西蒙会特地去城里的高级餐厅去闻一闻飘散出来的气味,以免自己彻底忘掉幼年记忆。而华夫饼渐渐地不再撒砂糖,也的确只有感恩节才能吃到火鸡。在食物劵发放后,能吃饱就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情,所幸父亲有一杆好枪,偷猎来的野兽能为家人提供些弥足珍贵的脂肪。 参军前一天晚上,快坏掉的烤炉终于运转了,蛋托盘里最后三个鸡蛋做了一个小小的蛋糕,没有樱桃,没有巧克力,更没有奶油。父亲卖掉了曾经许诺给儿子的雷明顿步枪,换来了一块劣质牛排。这当然比不上记忆中那副场景。但在无数个普普通通家庭里,这是三口之家所能拿出的最好食物。 五年了,西蒙一直在大洋彼岸,从没有回过家。翻开项链盖,穿着蓝白线衣的西蒙照片旁,金发碧眼姑娘在侧身抱肩含蓄地笑着,很容易令人联想到林间小憩的梅花鹿。西蒙宣称这是他的未婚妻,营里一众老光棍羡慕的要死,纷纷夸海口,要等到战争结束那天,组队当伴郎。 战争没有结束,他们也都成了棺木中的尸骸。 多佛白崖历来是游人胜景,洁白崖面代表着旧大陆纯洁、公正、浪漫。运输机在渐渐下降高度,西蒙稍微扭头,白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匝匝的弹坑,某一个技法拙劣的画家妄想着自己是先锋主义领头羊,撒几个墨块污染白布,兴头起来,颜料罐给直接怼了上去。大概就是这么个模样。 释放出起落架,轮胎摩擦着跑道,机内广播响起,GPS定位显示着西蒙位于伦敦尼亚希斯罗机场,西蒙摇醒了好不容易酣睡过去的两个游骑兵,抓起背包顺着后舱门走出,淡淡海腥味的清新空气突然让他挺不适应,这只鼻子闻多了硝烟、汗臭、都开始对美好事物起了抵抗力。 “中士!”一打开后货舱门,地勤们涌入运输机里,棺木和普通的弹药补给没什么两样,照例是用工程机械成批次运走,西蒙驻足看着,直到有个行政系统的军官大喊着招呼他。 互敬军礼,战争时期,军官不能介怀三个臭烘烘的大兵,挨个握手,说道:“东边的风向如何?” “不错。”西蒙回答道。米勒点了根烟,美滋滋地吸了一口,冲人喷出烟圈,惬意道:“狗婊子养的帝国人一夜之间被我们赶回去三百公里,我觉得很好。” 军官不动声色地挥散掉烟味,带领着西蒙三人边走边说道:“埃马尔要塞司令部传信,说是首批空投的游骑兵损失很惨重,余下部分将会回国重组,看来就你们三个了?没有一趟回来?” 全域战斗机轰鸣着冲上天空,噪音大地西蒙没听清军官说的话,吼道:“你说什么!” “我说,其他游骑兵呢!”军官吼回去。 “很难说!打的太惨了,我们营和101师守到天亮才等来第三波次援军,死的人太多了,数不清!”米勒叫道。希斯罗机场是盟军在东线规模最大的空军基地,飞机起降没有一刻停歇,配备双152MM主炮,近百吨的陆战坦克,背负枪戟的主战机甲,步战车、自行火炮、单兵机甲,伴随着数以千计的士兵,登上运输机飞向海的另一端。 军官带着西蒙三人去了指挥部,士兵个人基本信息会同步传输回总部,西蒙瞅了一眼显示器,灰白列表里偶尔跳出几个鲜活图标。签下电子指纹,西蒙突然想起有半句没听清。 “少尉,你之前说游骑兵余下部分会去哪重组?” “回国。”军官见西蒙愣住,颇有些嫉妒。 “你们可以回家了。” 回家? 打仗五年,回家? 家太遥远了,模糊到西蒙只记得临登机前一天是个阴雨天气,朱莉安娜含蓄笑容定格成彩色图片,褪色到黑白。 傍晚下起了小雪,米勒提议去喝几杯,毕竟活过了又一个圣诞节。但显然所有人都这么想,士兵俱乐部里人满为患,不过男人们喝酒不需要理由,因为平安夜的缘故,面对喝醉的大头兵们,执法队往往会网开一面,或许开罐百威递过去,连宪兵都会肩并肩高唱“胜利万岁。” 西蒙也不知道怎么找到的座位,闷头一杯接一杯地灌着伏特加。耳边圣诞歌越来越清晰,环顾四周,却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三个游骑兵们。他们即便洗了把脸,也丝毫不减浓重的血腥杀伐气息 “敬你。”某个年轻士官说道,举起了酒杯,而后每个身穿军服的年轻人都举起了啤酒杯,参差不齐地说道。 “敬你们。” 刚经过洗脑的新兵们总是对战场有着奇怪的幻想,似乎是打多了模拟射击练习,找到了诀窍,达成了以一敌百的成就,就真以为战争也能Game over了再重来一局。尤其是抱着不切实际的英雄色彩。 几个毛小子凑过来,属于精锐部队的游骑兵盾徽引起了惊呼,西蒙不太喜欢戴勋章,也不会有哪个智障空投前额外拴个催命符。但拒绝荣誉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五年的战争,西蒙用性命赢取了认可,此刻他手臂上就戴着单兵狙击臂章、单兵击毁臂章,象征着佩戴者曾有过超过十名敌军的确认狙杀战果,以及单独击毁一台敌军载具。 “中士!我和别人打了个赌!我赌您的击毁臂章得自于一台‘暴雪’!”冒出来个黄头发,同伴则嚷嚷着是帝国军的T-35陆战坦克,西蒙扫过这些百分之五十几率撑不过战场第一天的新兵,喝干了酒杯,准备离开。 黄头发不依不饶喊道:“您是个英雄!英雄不得分享下传奇故事么?” 西蒙停住脚步,冷冷回道:“等到战争胜利,你大可以谈谈自己的传奇故事。” “战争马上就胜利了,中士!我总不能未来某天这样告诉我孙子,第三次伟大的战争发生时。你爷爷在武装郊游,一个帝国人没宰……”然而话没说完,黄头发就被拖进了拼酒战圈里。 人们乌泱泱地唱起了军歌,拳头砸着膝盖。 “此日白昼炎炎,夜晚寒冷如冰,风中灰尘扑面,但我们以此为乐!” “生存为何?只为胜利而战!” 歌声在“为胜利而死,我们死而无憾,为胜利而死,就是我们最高荣耀!”中猛然跃向高潮,西蒙远离人群,看见一群年轻人搂着肩膀,边唱边嚎,五年前,西蒙与班组里的其他人也这么干过,只是如今西蒙想找人这么唱,就必须要到军人公墓去。 一墙之隔外,风雪呼啸,游骑兵配发的作战服自动加温,天际的红色航行灯比星子更加耀眼,平安夜里,无数前线士兵并不平安。 几天后,西蒙与其他幸存下来的游骑兵再度登上飞机,机头向西,归程里,机舱里很应景地播放着乡村乐曲,西蒙阖上眼睛,沉沉睡去,梦里,朱莉安娜给他一人独唱着。 “我小小的心” “只为你跳动” “数着时分等候着你归来” “然后拥我入怀” “我小小的心” “已经憧憬幸福” “她在家乡默默的等待” “坚信你会回来” 余晖 第十二章.大蟒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十分钟后本机将会降落于波士顿洛根机场,放轻松,系紧安全带,家就在那里,不会跑远的。”驾驶员善意调侃道,这架飞机上搭载了几百名思乡心切的大兵们,一窝蜂地聚在舷窗边,贪婪的望向陌生的城市。 飞机下降带来了一些震颤,西蒙下意识地扶住身边病床,上面躺着一个戴着氧气面罩的年轻士兵,西蒙轻轻地帮他转了转头,虽然这个素未相识的陌生人紧闭着眼睛,但西蒙相信,这个失去了双腿的同胞比他更值得先看一眼故乡。 “伙计,我们到家了。” 战争时期,军事优先,民用航班被压缩到了极致,好节省下燃油支援给前线。偌大的波士顿机场只停着寥寥几架空客A380,积攒到足够人数,这些仅存的大型飞机才会得到授权起飞。 乘客们先护送着伤病员们进机场救护车,西蒙很幸运地在手脚健全的行列里,张开双臂狠狠地呼吸了一口阔别已久的故土气息,鼻子耸了耸,却反常地闻到了不该有的硝烟味。 西蒙摘下奔尼帽,眼界骤然开阔。天空呈现出灰败色,几根硕大的漆黑烟柱散布在机场周围,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把军工厂迁过来了,省的途中再运输一道。游骑兵们才刚下飞机,军车就开了进来,开始卸载特种设备,西蒙自嘲地笑了笑,指挥部果然不可能专门给一群老弱病残安排架“霸王”战略运输机,运载这批货物才是本职工作吧,回国的时候顺便捎一程他们,仅此而已。 地勤不耐烦地驱赶走了闲杂人等,国内指挥部的接待人员迟到了,游骑兵们只好先退到一边,互相分享着香烟糖果,看着“霸王”敞开肚皮,畅享饕餮盛宴。 西蒙辗转大陆战场多年,盟军各类武器型号认得八九不离十,眼尖地认出卸运的特种设备应该是某种导弹的附属定位装置,不过有天基武器系统在,导弹顶多就是战术性的。要不是开战两年后,战争伊始,武器级卫星立刻被太空部队全部击毁,不然一发天基钨杆下来,整个埃马尔要塞剩个渣都算很客气了。 游骑兵们在旁指指点点,放肆忌惮地大笑起来,督运军官肩膀扛着个银鹰,眉头紧皱地说了些什么,机场里瞬间冒出了一堆白头盔链狗,挥舞着军棍大声命令着这群老兵油子滚回航运厅里去,游骑兵们虽说是个个资历不低,奈何在宪兵面前没有硬的底气,老老实实地列队后退。 重型运载车轰鸣声传来,西蒙回头瞅着,眼皮一跳,是缩小版的陆基导弹发射车,在几辆步战车保护下直接开进“霸王”货舱中。西蒙有点纳闷,战争打到了第五个年头,不论是盟军或是帝国,先不说导弹库存消耗很大,就算真的发起导弹袭击,无处不在的电磁拦截网就会令绝大多数导弹失灵,与其浪费这个资源,不如多造点云爆弹燃烧弹。 “禁止回头!”宪兵扬起棍子,恶狠狠骂道。西蒙啐了一口,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纹着的匕首,宪兵显然不想和这种百战老兵起争执,趟过生死的人往往不讲道理,烂命一条,死就死了,但要是逼得太紧,动起手来,出于维护前线士气的考量,谁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去你吗的,链狗!”游骑兵们纷纷比起中指,一小会的时间,导弹发射车上了“霸王”,西蒙眼角余光盯着那个手腕铐着手提箱的督运军官陪同上机。武装直升机陪同“霸王”升空。坐在航运厅里,天花板震地嗡嗡作响,西蒙听得出来,估计是中队级别的全域战斗机群。 接待人员姗姗来迟,没办法,年青小伙子都在前线打仗,后方的肯定是预备役用剩下的人做文职,给残编部队办整顿手续,指望来什么精干人士?没让游骑兵们走着去波士顿指挥部都算大方了。 坐上辆慢吞吞的民用巴士,发动了好几次依然是懒洋洋地喷了几个黑烟,愣是不肯动窝,直到司机叫骂着踢了驾驶席一脚,揣着工具箱下车掀开引擎盖捣鼓一通,才吭哧吭哧地开出机场。 磨蹭了一两个小时终于到了波士顿指挥部,两个身着T-45型机甲的卫兵持枪肃立,在忙碌的键盘敲击声穿过大厅。西蒙蛮后悔的,早知道上中学好好读书,说不定新兵训练结束,上级酌情把他分配去负责军情写作,舒舒服服地待在后方拍几张照片就行,非得傻乎乎表现自己,殊不知最是容易拿勋章越是容易阵亡,到时候多给一枚紫心章,岂不皆大欢喜? 进到会议室,文职人员先发放了书面文件,西蒙随便扫了眼,不外乎是些官方说辞,国家对士兵们的优秀服役感到满意,夸赞一番云云,并且随文发放了归国期间的特殊配给卡。毕竟战争时期在外头吃饭喝酒娱乐,光给钞票还不够,必须附上配给卡。 西蒙认真地数了数这叠花花绿绿的硬纸壳票子,嗯,司令部出手大方,按照战前生活标准也足够过上三个月潇洒日子,休假不可能休三月,寄回家属自然是默认的。 待游骑兵们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刻钟,指挥部军官适时出现。趟过死人堆的老兵对除了战友之外的任何人都缺乏信任感,更别指望他们对某个下巴剃地干干净净的白脸小子升起起码的尊重。 军官简洁利落冲着人群吼了一嗓子,炸雷般的爆响瞬间镇住了所有游骑兵们,眼尖的人瞄见了这位酷似德州牛仔的哥们腰里别着的柯尔特大蟒。 “我是沃尔特·李普曼少校,在接下来很长的日子里,你们可以称呼我为‘长官’或者‘少校’,有任何问题,散会后可以到靶场找我单挑并且解决问题,否则闭上嘴,听我说!” 西蒙只觉得有枚手雷在耳畔爆炸,晕晕乎乎地很服气,至少在嗓门这点,西蒙很服气,很安静地闭拢嘴巴。 李普曼少校显然没有沾染上官僚主义气息,瓮声瓮气地开门见山:“我知道你们刚从战场下来的游骑兵最惦记的是什么,我明确地告诉你们,游骑兵第二营保留编制,本宁堡总部将会派来新兵,你们将会获得最新装备,并且重新训练。但是在此之前,作为当之无愧的勇士,你们理应享有假期,一个月后的今天,同样的时间地点,归队报到!” 少校挨个将休假许可证递给每一个人,两手相握,西蒙差点觉得手骨被捏断了,呲着牙瞄过少校坚实地快要崩出衣领的肌肉,闪电臂章昭示着少校也是个游骑兵。 大棒抡完了,少校递上胡萝卜,说道:“提醒一下,休假士兵拥有交通工具优先权,明天有开向南边的军列,有愿意的,解散后靶场找我!” 西蒙家在宾州,自然想登上免费军列,燃油限令使得长途旅行变得困难。西蒙个子不低,跟在少校后头就像是低年级学生。 少校对想要登上军列的游骑兵们无一例外都要求比比枪法,终日揣着枪支混日子的大兵哥乐意地很,然而百米标靶,少校全部打出满环,锐气杀地异常利落。 轮到了西蒙,少校给M5步枪填上新弹匣,说道:“西蒙·海耶斯,游骑兵团最优秀的神射手之一,我看过你的档案,大名鼎鼎的柯尼斯堡白死神,一天之内击毙57个?那只是观察手存活时的数目,说说,那天,你究竟杀了多少个帝国崽子?” 在场的游骑兵深感惊讶,白死神可是个传奇,战争第一年盟军堪称是兵败如山倒,唯独柯尼斯堡战役打出了气势。无数个故事里,一人阻挡了一个帝国步兵营的白死神则是传奇中的传奇,谁会想到身边这个蓝眼小子就是那个抱着杆狙击枪就逼到帝国军出动机甲炮火覆盖的神人? 西蒙站直,严肃地敬礼道:“报告少校,个人统计,82个!” 周围响起低低的惊呼声,要知道,如今的突击士兵清一色配备了重装外骨骼,遮蔽了要害处,五年前盟军依旧使用过时的麦克米兰步枪,必须击中装甲接缝处才能做到一击必杀。陪同西蒙来的米勒惊地下巴快掉了,难怪西蒙只戴银质狙击章,树大怕招风啊。 李普曼少校回敬军礼,咧嘴笑道:“2051年北欧纳尔维克,负责支援强攻梯队的狙击手该不会也是你吧?” “是的长官,当时格林奇中士要求我坚守制高点提供支援,但是我认为我做的很失败,因为班组全员阵亡在强攻路上。” 少校颇有感触地拍拍西蒙肩膀,说道:“海耶斯中士,你做地很好,在狙击大师前要求比试打靶,我记得东方有个成语叫做‘班门弄斧’,玩斧子可不是我的强项。”玩笑话逗得众人一阵开怀。少校把手探向腰际,连着枪套解下,将左轮递给西蒙。 “中士,希望你的近战射击与狙击同样出色,拿着它,倘若有敌人近距离摸过来,一枪毙了他!”少校将配枪塞到西蒙手里,倾下身,低声补充道:“作为你在纳尔维克救了我一命的谢意,快拿着,你不会想惹我发飙的。” 西蒙拨开左轮弹巢,里面装着六发大威力点44马格南,如它之名,大蟒择人而噬。“啪”地阖上,快速地对25米标靶一轮打空。 满环。 “报告长官,如您所愿。”军人间不在乎繁文缛节,西蒙直接系上枪套,插进左轮,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少校龇牙咧嘴地握着这小子双手,恶狠狠道:“中士,不得不承认,你真是个欠揍的大兵。” 余晖 第十三章.旧墓碑与旧世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列车哐当哐当地朝南边开去。游骑兵崇敬强者,西蒙很早就赢得了尊重,无非是多加个柯尼斯堡死神的头衔罢了,分享着罐头、烟蒂,彼此打着牌,冲淡掉近乡情怯。 西蒙在费城下车,倒不是说他是费城人,而是西蒙赶着把那支镀金托卡列夫卖了,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战争胜利或许很快或许还要再打十年,任谁都打不了一定能平安回来的包票,世道暂时看不见好转的迹象,多留笔钱给家人防身,算是稍微弥补这些年远在海外的遗憾。 但是仗打地多了,来自帝国的战利品自然是掉价了,听到西蒙指明要将货款兑成黄金,古董店主相当不解。盟军已经将战线推进到了奥得河,先锋机甲以每天五十公里的速度突进,帝国军队一溃千里,胜利不再是奢望,而是实打实的迹象。 既然西蒙愿意吃下差价,店主乐得少花钱,付给了西蒙两根金条。西蒙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用散钱购置了辆二手汽车,油门踩到底,飞驰回家。 月上中天,孤松镇的宁静被一阵汽车轰鸣声打破,零零散散地有几声狗叫,西蒙忍着喉咙不住涌上来的酸涩,走到小楼前,按响了门铃。 小楼泛起黯淡灯光,门裂开条缝,老人谨慎地审视着这个脸庞笼罩在阴影里的年轻人,说道:“你找谁?” “是我,西蒙。”西蒙脱下军帽,揉了揉眼睛,挺直了腰,轻声说道。 战火将人打磨成海岸边星星点点的沙砾,大同小异。老人抖索地从睡衣口袋摸出老花镜戴上,再三确认了这不是个梦境,西蒙躬下身,脑袋搁在父亲的肩膀上,客厅里,母亲捂着嘴不敢置信。 尽管西蒙再三强调吃饱了,母亲仍然不容置疑地要求他吃掉刚出炉的苹果派,重新躺回睡了十八年的床,五年里,西蒙从未有一刻如此沉沉安眠,虫鸣风响,不再是炮弹呼啸。 镇子很小,听闻海耶斯家的小伙子回来了,街坊邻居纷纷登门,向西蒙询问着一道起征兵出国的家人们,一纸冷冰冰的阵亡通知书怎么能抚慰痛楚,抱着纯粹不切实际的希望而来,只能是把悲痛死灰复燃。 西蒙挑了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走到镇子尽头,那里就是镇子公墓,近些年骤然多了许多墓碑。上面镌刻着太多西蒙曾熟识的名字,西蒙摘下颈边项链,轻轻放在一块洁白的墓碑上,也是他未婚妻的墓碑上。 “朱莉安娜·克莱恩,生于2032年,死于2052年。” 现代战争迈向智能科技化,但子弹依旧是黄铜壳里锻进火药,头盔刷着闪电或者是红十字都不会令它们拐弯。西蒙额头抵着墓碑上那副与项链中一模一样的照片,区别在于一个灰白,一个鲜活。 “我答应过我会回来的。” “那为什么你又骗了我呢?” 他痛哭失声。 日子回到入伍前,帮助日渐衰老的父亲看店,日暮时分猎几只鸟儿,爬上屋顶吹冷风。时间悄然跨越到2056年元月,盟军胜利讯息雪片般飞回国内,帝国旗帜从柯尼斯堡落下,昭示着赢得战争真的只在旦夕之间。同样的,假期到了末尾,西蒙留下金条与配给卡,步行到最近的交通站点,搭着北上列车,战争仍未结束,他仍是士兵。 回到波士顿指挥部,李普曼少校清点完人数,即刻带领游骑兵们登上一架老地掉渣的C-141运输机,直到上了飞机,少校才宣布了此行终点,阿巴拉契亚山脉里的军事基地肯特堡。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游骑兵将作为士官编入补充兵,在完成训练磨合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基地一步。 西蒙耸耸肩,这个差事算是出乎意料地轻松,新兵训练事情少,军需补给来的又充足,比起脑袋系在裤腰带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幸福,至于营区偏僻点,这算什么无关痛痒? 飞机落地,西蒙环顾肯特堡四周,下意识地寻找最佳防御阵地,起伏丘陵包围着基地,很好地将主要部分隐藏在山背后,也就是说敌军不管是突袭或者是强攻,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基地探测里。山道蜿蜒,重型战车不可能攀越进来,最便捷的对外联系方式只能是乘坐空中载具。 肯特堡规模不小,能起降中型运输机就是个佐证,营区绵延到丘陵背后,西蒙稍微脱离队伍几步,想探头看看,在基地卫兵发现前,少校就严厉地喝止了好奇行为。 “我必须强调一点,日常活动区域不得越过机场警戒线,营区内许多地方具有高机密权限,也就是意味着,卫兵有权开枪击毙任何视作可疑分子之人,我不希望在六个月内,写出死亡通知书!”少校盯着西蒙,仿佛要生吃了他,一字一顿道。 “好奇心,害死猫!” 气氛变得稍微沉重,却随着下一批次货物抵达而活跃起来,货物正是交付给游骑兵们的新式装备,T-55L型“枪骑兵”空降机甲。 在埃马尔要塞,西蒙驾驶着无武装的T-51“蓝魔”机甲,拖曳XM204超轻型火炮轰击舰炮堡垒登进机甲战斗舱膜里。机甲系统智能契合驾驶员神经,再配合惯性骨骼机制做到人机一体。西蒙之前穿过几次机甲,但不是受过常年机甲训练的熟练驾驶员,就对那种刻进骨髓里的紧迫感到无所适从,再者机甲的集成操作系统也不是随便是个人就能胜任的。 T-55空降机甲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简洁明了,装甲覆盖着折线迷彩,完全按照人体骨骼设计的机甲可以做到往后展开驾驶位,就像是打开横截面,人只要走进去便足够。而传统型的T-51则是打开上半身,驾驶员得找个垫脚石爬进去。反应时间长短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枪骑兵”型空降机甲既然带了“空降”,意味装甲不强,演示里,T-55首先不敌机甲外挂兵器,标配的锰钢长戟三两下就斩破了胸甲,至于热/兵器防御。西蒙表示能防住20MM速射机炮就很够了。 然而到了真正的近战格斗演习里,T-55的表现堪称逆天,装甲薄弱在超强反应速度前,反而成了优势,灵敏袭击令传统T-51防不胜防,三两招内就击中要害。若说单挑,T-51还能靠着装甲坚实硬抗。但是战场上谁会弱智到单挑,一旦t-55形成规模,更先进的计算模块保证了战斗逻辑的抢先性,在小队战里,T-55做到了完胜。 在其他的诸如武器搭载、机械可靠性,T-55依然完胜。作为机甲心脏,动力来源核聚变核心十分简约,只有拳头大小。跟帝国军的暴雪机甲相比,简直是超尖端科技。澎湃且安全的动力够T-55连续执行任务半年。 T-55唯一一点不太好的地方大概在于战斗逻辑系统对驾驶员消耗过大,仅仅是体验了几分钟满负荷战斗状态,就比得上一夜七次郎,西蒙出舱时,压根就是被人架出来的,大汗淋漓,脸色惨白,脑海仿佛被猛抡一顿爆锤。技术官无可奈何地记录道:机甲仍需优化战斗计算系统。 不光是机甲,最新研发出的武器并没有交给前线部队,而是由肯特堡的游骑兵们做了第一批用户。譬如激光步枪、脉冲手雷、镭射发生器。西蒙对这些尚未接受过东线残酷考验的花架子没多少兴趣。 隔天,本宁堡总部来的新兵列队挨训,老游骑兵们尽皆在原有军阶上特别拔了一级,算是某种安慰了。西蒙军礼服上多扛了个橄榄叶,五年从二等兵升到上士,放在和平时期倒是进展神速,放在战争时期稀松平常。 尽管入驻了大约两个营兵力,肯特堡依然显得空空荡荡,每逢宵禁后,精力无处发泄的大兵们半点乐子寻不到,自然而然地,对始终关闭的基地后半部分起了不少流言。 军械库是最低级的猜测,鉴于新武器源源不断地运来测试,武器研发中心比较受人信服。大兵们想象力异常丰富,什么将军的私人桃色娱乐中心,总统私家洗浴池,更有人信誓旦旦地发誓半夜里看见外星飞行器降落,顺便多了个外星侵略基地。但是不管嘴上如何,警戒线旁无人炮塔整整齐齐地,大可以尝试尝试。 从前西蒙管着九人班组,,换成如今手下二十多号人,不免感情淡了,西蒙也不想太过与士兵们过于熟络,免得哪天出了战场,少了几个音容笑貌。久而久之,新游骑兵们羡慕起D排,因为D排排场西蒙·海耶斯操练时手下留情地多。 每隔一两周,就会集中运一批新型武器来测试,有件小玩意让西蒙很感兴趣,AATS芯片,先进辅助战斗系统,插进伪装成手表的微型计算机后,系统根据使用者各方面技能展开个性升级,等同于之前只属于机甲的战斗逻辑系统移植到单兵身上。可惜潦草参观后全部送进基地深处。 但测试次数多了,让人还是觉得空降兵标配M47来的简单实在,西蒙渐渐地退了兴趣,虽说是空降游骑兵,空降演习反而一次没组织过,空降机甲大多数时间放在仓库吃灰,老游骑兵们有些纳闷,但前线捷报雪片传来,或许轮不到他们再实战,战争也就结束了。 西蒙身为士官,有权进入战情室,了解最新战况,盟军控制区域比起去年12月足足扩大了好几倍,从大陆西海岸推进到东部大陆,三个月时间里打到了帝国家门口,西蒙背着手,眯眼盯着代表盟军的苍蓝色节节进逼,帝国赤红气势萎靡。昨天传来的消息,盟军机甲部队在斯坦尼斯科夫战役里完胜,歼灭了帝国四个机甲师,光是阿斯特丽德·林格伦少尉就一人摧毁了超过三十台暴雪机甲。西蒙想起埃马尔要塞下那个漆成黑龙的机甲。果真是全金属贱人,势不可挡。 西蒙戳了戳地图上的帝国首都—莫斯罗斯,斯坦尼斯科夫陷落,通向帝国本土大门已经敞开,距离帝国战败只是咫尺之遥。 奇怪的是,西蒙莫名想起了几个月前在波士顿机场登上“霸王”运输机的导演发射车,至今他都记得督运军官看待游骑兵们犹如看待牲畜的鄙夷眼神。提起啤酒瓶一口气喝干,何必惦记些不痛快的事情,就算里头装着毁灭世界的沙皇核弹又能如何? 余晖 第十四章.核爆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在肯特堡渡过了整个冬季,地处东海岸蜿蜒山脉的缘故,春天来地更晚。但不管是什么季节都无法消磨掉基地中枯燥乏味的训练。好在西蒙拥有权限更高,时不时能去武器测试场过过手瘾,日子倒也不算很难捱,况且战争前景越来越乐观,等待时间不会太长了。 四月的一天,西蒙照常在太阳升起时提前洗漱完毕,吹响起床号,催促着新兵完成一次五公里武装越野跑,信息化战争不代表能做一辈子的老爷兵,看在今天有波货运飞机的缘故,李普曼少校格外开恩放了新兵们半天假。西蒙擦拭完少校赠给他的柯尔特大蟒,佩进枪套,走到机场内静候载满了基地补给的运输机到来。 几个月过去,西蒙和机场地勤混地脸熟,互敬了根烟,聊着聊着不免转到最近战况上,地勤指着ipad上的全球地图,说道:“今早第一机甲师拿下了明斯克,嘿嘿,真羡慕他们,帝国女人出了名地漂亮,早知道当年我就该报名去战斗机部队。” 西蒙并不在乎盟军夺取了多少座帝国城市,随口应付了几句,阳光刺眼地紧,西蒙掏出军帽戴上,指着天际渐渐扩大的黑点,提醒道:“别做梦了,运输机来了。” 地勤嘟囔着准备降落工作去,另外几个游骑兵同僚招呼着西蒙过去,站在少校背后撑个场子。西蒙自无不可,看着地勤驾轻就熟地开来叉车。西蒙眯着眼望着航行姿态不太对劲的运输机,西蒙一眼就认出了这是C-17“环球霸王”,按道理此型飞机应该全部在大陆战场才对,国内顶多只有军区总部有几架撑门面而已。 “哎,看来战争是要赢了,C--141可算是滚蛋了。”旁边人感叹道,的确,国内军事运输一水儿启用上个世纪封存的老爷机,折腾地机场方面头疼无比。西蒙点点头,而C-17展开起落架,轮胎狠狠摩擦着跑道。 李普曼少校摁着通话器说着“明白”,随后对西蒙他们说道:“这架飞机不在航运表上,子弹上膛,我们过去看看。” 游骑兵们收起玩闹心思,纷纷拔出配枪朝着跑道走去,西蒙扣着大蟒扳机,C-17刚刚停稳,货舱门尚未触地,一队黑衣士兵持着M5步枪飞快地涌出,靠地最近的机场地勤直接被不由分说的当场击毙! “滋滋滋滋……塔楼……全体注意……未授权人员……袭击……”通讯突然迟滞,电流刺啦刺啦爆响起来,西蒙瞳孔骤然一缩,喊道:“敌袭!敌袭!”左轮/枪口才抬起,整个人便如遭重锤地倒下,几十名黑衣军顷刻间打翻了跑道上的所有人,迅速的朝着出口奔去。 西蒙强忍着疼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脑中无比混乱,为什么在国内基地会遭到分明是同样装备的士兵攻击。黑衣军乱哄哄地从他身边经过,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察看,温热的鲜血流淌到西蒙脸庞边,抿到他的嘴唇,渗到衣领中,这些百战老兵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是莫名其妙在自家基地被一梭子全部撂倒。 直到黑衣军脚步声消失,西蒙才颤抖着摸出胸袋里的芝宝打火机,上天再次眷顾了他。但是并没眷顾其他人,西蒙匍匐着从战友尸体上爬过,李普曼少校暂时还吊着半口气,嘴里冒着血沫,艰难的命令道:“别管我,去,警告……警告……” 西蒙把少校的手按在伤口上,低声道:“坚持住!我马上叫人支援!”捡起左轮猫着腰飞快地奔出跑道。 刚出跑道,凄厉的警报响彻整个肯特堡,西蒙这才发现那队黑衣士兵竟然没有攻打近在咫尺的航站楼,而是打烂了隔离网,径直往基地深处奔去,完全不顾沿路究竟有什么,仿佛是夺路而逃。西蒙正朝航站楼奋力呼喊着,大地波涛般抖动着,突如其来的震动直接将西蒙掀翻在地。耀目闪光直接磨除掉一切阴影黑暗,此刻,万里白昼! 西蒙钢蓝色眼瞳瞬间染成暴烈的赤红,在视野尽头,骤然升腾起座座墨黑血红火山,烟尘灰烬众星拱月般将火山节节拔高,直到占据整片天空! “主……主啊。”西蒙喃喃道,几度怀疑着自己深陷噩梦中,他看到了什么?核爆!不可能!一定是幻觉! 凄厉警报声里混杂着士兵们惊诧绝望的呼喊,肉眼可见的环形冲击波正朝山脉势不可挡地袭来,多少当量的核弹才能释放如此震天撼地的能量?!人挡成灰,神挡,弑神! 恐惧瞬间扼住西蒙喉咙,但求生本能驱使起西蒙连滚带爬地朝营区奔去,五年战争没有死,刚才没有死,今天,他一样不会死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狗地方!死神今天收不了他! 营区里充满着乱哄哄的士兵们,茫然无措地望着天际彼端好像定格住的斑斓云彩,少数几个脑子转地快,拔腿往墙壁厚实的仓库里奔,只有那里有希望活下去。 光辐射!核辐射!电磁波! 处在核爆中心范围的人们某种意义走了大运,因为一个普朗克时间里,就被蒸发地渣滓不剩,毫无痛苦地消失,而接踵而至的冲击波、热辐射才是真正的杀手锏,广岛!长崎!任何读过历史的人,都绝不想等来残酷后半生! 当船要沉没时,连老鼠都会选择跳海求生。 马蜂窝整个地捅开,堵着西蒙往前,西蒙奋力咆哮着:“滚开!服从命令!滚开!”然而生存的渴求胜过了对秩序、纪律的遵从,这时候谁会管个小小士官? “砰砰砰!”西蒙对天连开数枪,勉强震慑住哗变士兵们,他还做不到铁石心肠地开枪射杀挡路人群,不论西蒙不敢或是不愿,都抵不住拥有武器的其他人! 一声号令,倾盆弹雨从后方射来,士兵数以十计地被割麦子般刈倒,并不只有一架C-17!后续机群强行降落,与刚才黑衣军如出一辙的叛军端起步枪,疯狂地开火、开路!核爆热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这不是圣经记载的灭世洪水,但上帝也无法有如此伟力! 西蒙转身跳到训练场污水沟里,全身浸到臭水里。死神挥动炽红镰刀,光辐射横扫过基地,活活将人灼死成外焦里嫩的干尸,西蒙努力地将身子沉到沟底,忍着太阳穴嗡嗡爆鸣,但污水沟暂且保住了西蒙小命。而任何不够结实的建筑物几秒间就被冲击波撕扯的面目全非。C-17再体格庞大,照样是只小雏鸡,几辆步战车轰破货舱们,强行砸落地面,操作手爬出车外,毫不犹豫的操起车载机炮对准人群扫射,此刻哪有什么敌军友军!挡路的,都要死! 西蒙疯也似地爬出快煮开的臭水沟,粗喘着气,基地白日焰火,一群群人体火炬们熊熊燃烧着,哭嚎着力竭倒地。西蒙指甲尖扣紧肉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定要活下来! 脑海冷静下来,西蒙立时明白了叛军云涌肯特堡的意图,争先恐后地往基地深处杀去。也许长久以来禁止士兵接近的基地深处内有着核爆避难所!但基地就在核爆杀伤圈内,下一波辐射烟尘随时就到,悬着达摩利克斯之剑的那根头发丝,早就断了! 机甲!机甲! 脑中电光雷鸣般跃出T-55机甲,任何型号的机甲尽皆有三防装置,只要不在核爆中心处,身在机甲驾驶舱,保住性命不成问题!况且穿上机甲,免疫轻武器打击,即便不配备武器,对付步战车依然绰绰有余! 步战车碾过满地碎尸断肢,西蒙亲眼目睹着躲闪不及的人群被炮弹打碎成粉红色血雾,未断气地被活活的碾过去。西蒙猛眨着双眼,待步战车离开,穿过血海与炼狱。 匆匆奔到机甲仓库前,大门紧锁,拥有军官识别卡才能打开,黑漆漆外壳里裹挟着暴虐死亡的辐射烟尘已然吞没了机场。士官身份卡无济于事,西蒙急切间发现机甲枪炮官就倒伏在附近。 “救救……我……”西蒙翻找着枪炮官军服,尚未死去的枪炮官嗫嚅哀求着,任由自己像个破布袋样抖来抖去。 扯下识别卡,机炮撕扯开枪炮官下半身,淋淋漓漓地漏出血糊糊肠子,西蒙狠下心掰开枪炮官的手掌,踉跄的扑到识别机前。 “核对身份中,请稍等。”机械女声冷冰冰道,核子风暴将基地中所有暴露在外的人员吞没,仓库大门缓缓升起,西蒙哪里还等得了那么多,急不可待地助跑滑铲滚进仓库。 西蒙飞奔到最近的T-55机甲背后,掏出士官卡插入,“滴”地一声,机甲半身展开,西蒙双脚踏入驾驶舱,受力模块应激启动,检测到人员姿势正确,随即闭合密封机身,T-55战斗系统开启刹那,热核风暴劈头盖脸地砸过来。犹如宣纸上滴落水墨,顷刻间通体玄黄。 咽了口唾沫,西蒙从军五年,战场上生死一念家常便饭,饶是如此,心脏仍旧“噗通噗通”震地厉害。尚未热机完毕的全息屏幕呈现着病态褐黄的景象,被电磁波扰乱而故障的仪器噼噼啪啪火星流淌,头灯勉强打亮面前几米。 按照正常程序来,应当是技术员解除液压锁,机甲才能出库,但这时候让人出去开锁纯粹是自杀,机甲拟人机制与驾驶员行动同步,西蒙伸开机甲手足,强行扯断缠绕着的管道,冷却剂顺着机甲沟槽滴落,西蒙深吸气,惯性机制给了他相当大压力。 敲开附属机甲武器库,西蒙将“古斯塔夫”发射具斜插进机甲身后挂钩,钢铁臂弯里抱着一挺M3重机枪。走出仓库,辐射风暴里窜出几队姗姗来迟的叛军,叛军防毒面具的狭窄视野里若隐若现着示廓灯,但叛军被辐射微尘逼得痛苦不堪,逢人便狂暴地扣死扳机。 子弹清脆乒砰声步步逼近,橘黄色焰火猛然撕开核子雾气,枪管微微发烫,西蒙冷漠地踩过半小时前井然有序,如今遍地尸骸的肯特堡基地,破损不堪的隔离网后渐次亮起蒙蒙蓝光。 余晖 第十五章.裁决日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机甲头灯照亮了前行道路,操作系统连接上M3重机枪外挂触点,头盔全息屏幕旋即跳出小小的武器图标,机甲战斗系统设计之初便是独立的,除去机甲部队指挥官有权利打开系统后门外,在允许范围内,机甲驾驶员可以做任何事情。 “小队状态?离线。” “指挥官状态?离线。” 机械女声恒定而冷酷地报告着各项必需规范,大规模战争时代,逞个人英雄最大的作用就是爽个两三秒,要么是被大口径炮弹炸回零件,要么是被电磁狙击炮熔成血水。如果是动辄七八十吨的陆战坦克还好些,机甲单独出战,那叫做愚蠢,战死在欧罗巴土地上,魂归瓦尔基里也只有被人嘲笑的份。 “警告!西蒙·海耶斯中士,未经指挥官授权,你不得擅自开启除训练模式外的任意模式!十秒钟后不切换回预定模式,总部将有权锁死机甲!” 西蒙苦笑一声,总部?总部现在是一滩被核风烫过的残渣,至于指挥官?西蒙打开生命探测仪,目视之处,寸草不生。 “十……九……八……” “二……一……” “检测完毕,空气中发现高浓度辐射,总部通信状态处于无法联系状态,疑遭到核打击。根据盟军机甲部队第一号指令,西蒙·海耶斯中士,你是本区域最高军衔者,机甲指挥权,现在转交于你。”机械女声冷冰冰道,全息屏幕上跳进银色盾剑徽,T-55机甲转换成全功率模式,AATS芯片激活完毕。 西蒙喉咙微动,下令道:“所有机甲单位,搜寻生还者,自行寻找安全区域。” “信息已发送。” 仓库数十台T-55机甲自动落下液压锁,僵硬地一步一步走向辐射雾气中,终究只是机械造物,没有主人操控,何谈灵魂? 滤清器筛除掉辐射微尘,将弥散着焦腐味道的空气源源不断送进西蒙体内。根据着屏幕小地图指示,西蒙逆着回到机场内,游骑兵们尸骨无存,核爆之下,人人平等。 “警告!西蒙·海耶斯中士!以你目前权限,不得进入该禁止区域!请远离隔离网!否则将通报总部,锁定机甲!”机械女声又响彻西蒙耳畔,理所应当地,又是一段沉默。 “检测完毕,无法联络地区总部,核辐射水平达到警戒水平,所有指挥人员处于离线状态。西蒙·海耶斯中士!按照盟军第377号法令,机甲驾驶员拥有优先权重,现授予你肯特堡陆军基地最高指挥权限!” 穿过隔离网,山丘小径内堆满了尸骸,热辐射一刹那间烧着了一切易燃物品,包括尼龙材质的军服,这些叛军是活生生被闷死烫死的,不少人临死前撕扯着领口,试图喘口气,然而这也是种奢望,他们吸进去的是高温辐射尘,最可怕的是,死亡降临地并不快。 两条深深的车辙印压过了尸骸堆,显然并不是所有的叛军毙命于此,核爆发生前射杀了游骑兵的那队叛军,开着步战车进入的叛军,或许有叛军穿着机甲、外骨骼躲过一劫也很难说。西蒙关闭灯光,放缓脚步,见了火见了血,赤裸裸的敌我双方。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西蒙仿佛是自言自语,机甲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不再提什么“警告”、“检测完毕。”而是干净利落回答道。 “盟军东海岸防核爆避难所,是否需要进一步信息?”机械女声不觉间柔和多了,想来是承认了西蒙突然得来的双重权限。 “说。” “该避难所分为以下区域,A区为住宿区,优先考虑军官种子计划成员入住,B区为生态循环区,C区为仓储区……最外一层则是抗辐射料层。” 西蒙敏锐地察觉到“军官种子计划”这句话,表明政府应该料到了存在全面核打击的风险,提前修建了避难所工事等等,甚至准备了军官种子,等待核爆后重建军队……,可惜,战争胜利在望,真的等来了核爆。 于是西蒙问道:“什么是军官种子计划。” “此问题不在本系统回答范围内。”机械女声略带歉意道。 “在许可范围内,你知道多少关于核打击的事情?” “此问题不在本系统回答范围内。” 西蒙叹口气,拐角后传来的嘈杂声音打消了他继续问下去的欲望,数台发动机震动声说明前方有一队持有重武器的叛军。西蒙低声命令道:“匿踪!” T-55机甲外层涂覆的光学迷彩使得西蒙融进了岩壁,取出颗探测小球,轻轻地扔出拐角,实时图像立马传输回来。 …… “把该死的大门打开!泰勒上校!我命令你!打开避难所大门!”靠左边的步战车舱盖旁站着个中年人,军服外扛着颗银星,毫无疑问地是名将军。 漆成深蓝色的避难所大门亘着山体入口,金属质感极为厚实,拖来门XM204都不见得能打穿,四辆步战车,还有数十个暴露在外的叛军。 “休斯将军!现在情形很清楚!打开大门,核辐射污染了避难所,我们等着一起为国捐躯吗?很抱歉!将军,我的手下一致不同意开门!我要遵从民主意见!”门外响起广播,早先闯进避难所的人自然拒绝了开门要求。 “大门有三米厚!核弹直接命中也打不垮避难所!将军!如今军工厂消失了,省点你的子弹,另寻别处,或许还来得及!”印证着泰勒上校的话语,岩壁外露出密密麻麻的武器平台,交叉火力顷刻间就能消灭掉门前敌人。 防毒面罩根本阻止不了辐射微尘,好暴露在外叛军士兵已经开始坚持不住,而步战车内人员死去同样只是时间问题,额外配了个铁皮棺材罢了,就连将军本人,也感到恶心反胃。 “谈个条件吧!泰勒上校!我负责督造这间避难所,是我享有最高指令权,没有我的权限,你开启不了避难所全部区域!也更换不了净化核心!没有我!你们最多比我晚死十年!放我和我的士兵们进去,你就是我的副官!我死后,给你避难所权限!” 将军扯着嗓子对大门喊道,辐射渐渐有序摧毁个人健康与理智,盖革计数器上毫西弗单位在三位数上一路攀升,一旦超过4000。 致死剂量。 门外广播短短地沉寂着,再度响起时,休斯将军恍如隔了个世纪,避难所回答道:“大门正在开启,将军,请您挑选好人员。” 广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众人皆知东海岸爆炸了不止一枚大当量核武器,无疑于全面核战争,核辐射以及核冬天迫使幸存者必须在避难设施里坚持数十上百年,时间无限,物资有限。 休斯将军抚着额头,眼神示意着手下们,枪口对准了几个体力不支摇摇欲坠的叛军,在生存面前,谁的命,都不如自己命来的重要。 核弹落下的那刻起,旧世界荡然无存。 “砰!”行刑者们扣下扳机,无头尸体倒下,避难所大门缓缓升起,几十米外,即是活命! “突击状态!”西蒙大叫道,此时不动,更待何时!T-55机甲附挂着的喷射背包骤然启动,炽蓝色喷流赋予了西蒙强大动力,形如闪电,瞬息间跃到一辆步战车上方,抓起机枪手就扔了出去,硬生生地抠出车载机炮,监视器探测到有人端起了反装甲火箭筒。 “进入超载状态!”机械女声提醒道,T-55J机甲内承载的AATS芯片瞬间启动,无可比拟的计算能力灌注到系统内,西蒙双眼诡异地化作极其清澈的蓝,对他而言,时间流速瞬间降低,低到他清楚地算出了有多少枚子弹、炮弹朝着他开火,那些可以避开,那些可以直接击毁! “开进去!开进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机甲突然闯入,休斯将军甚至看见那台T-55间不容发地一掌拍开火箭弹,机甲对付步兵,纯粹是屠戮,更要命的是泰勒上校咆哮着命令手下开火,怕是误会了他的诚意,但这时候管不了太多了,休斯将军猛踢着脚边驾驶员席,怒吼道。 步战车碾过减速带,轰鸣着径直冲进避难所深处,引得各路仪器滴滴作响,泰勒上校惊魂未定地躲过步战车,扯过通话器,疯狂喊道:“关门!关门!武器开火!这群婊子养的诓咱们!” 避难所门外武器终端立时无差别开火,12.7毫米重机枪子弹瞬间打死了步战车外所有叛军,即便是步战车,薄薄的装甲钢也很难坚持地太久。 超载状态无法持续太久,西蒙心知T-55空降机甲的防御极限,撕下步战车车门临时当做盾牌,西蒙呐喊着将机甲功率开到最大,顶着瓢泼弹雨向前奔跑着,但避难所大门堪堪升到顶端就重新降落。 西蒙猛地甩开车门,丢下背后的无后坐力炮,打地稀烂的喷射背包,连M3机枪一同解除挂载,步伐迈开到最大,心脏在强心剂作用下跳动地铿锵有力,避难所大门马上触到地面,西蒙屈膝滑铲,地面磨出一长串火花。 “砰!”避难所大门轰然落下,门外,空余死尸,与正在腐烂的旧世界。 余晖 第十六章.避难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一束突如其来的强光笼罩着西蒙全身,机甲系统甚至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西蒙凭着感觉侧翻躲避着,直到重新恢复视力。 一根粗壮的炮管对准了西蒙。 “站住!放下武器!我保准把这台机甲轰烂!”艾布拉姆斯坦克关闭了强光灯,152毫米滑膛炮离西蒙有几十米远,但西蒙毫不怀疑坦克炮的威力,在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面前,甭说是装甲削弱过的T-55,任何已知型号挨一发都只有下地狱的份。 刚才还大打出手的两队叛军士兵,此刻不约而同地将枪口一致对外,稍微有点脑子都明白谁才是罪魁祸首。 全息屏幕上致命威慑标志疯狂闪烁着,机械女声急促地报着“六点钟方向,88MM反装甲炮两门”“11点钟方向,出现主战坦克,建议立刻打开AATS闪避”。 “战斗判断:胜率为零。” 全景仪扫描过周围所有敌军,西蒙心里默默计算着发起突袭的胜算,机械毕竟是死的,只会根据数据下结论,但西蒙悲哀地发现,即便他能拼命干掉步兵,也逃不过主战坦克炮击,机械很实在,一就是以,二就是二,命中就是命中。 更何况之前为了闯进避难所,西蒙丢下了所有累赘,此刻仅有一双铁拳罢了。 “我没有武器!”西蒙举起双手,缓缓地转身,示意机甲外没有任何武器吊舱,西蒙看着站在坦克舱盖上的车长,眼角余光扫过两队叛军的指挥官,休斯将军与泰勒上校意思很明确,处理掉眼前麻烦,再谈其他。 “十秒内从机甲里走出来!现在开始倒数,十、九、八。”泰勒上校坐在补给箱上,手下正给他包扎着因为躲避步战车而撞出来的伤口,即便如此,上校依然右手稳稳地扣着枪套。相反,休斯将军身边一左一右地站着两个卫兵,暗地里扶着脸色潮红的将军。 西蒙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拖延或者谈条件,按下脱离按钮,机甲“嗤”地喷出解封蒸汽,向后展开,西蒙非常识相地双手高举,高喊道:“别开枪!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军人!都为了生存!” 泰勒上校推开手下,凶狠地抽出手枪,一拉套筒,士兵们自动地让开道路,手枪贴着西蒙额头,扣着扳机的手指只需要轻轻往后动一厘米,西蒙前额会多一个小洞,而后脑勺会直接炸烂。 “跪下。”上校盯着西蒙钢蓝色的眼睛,说道。 西蒙顺从地双膝跪地,上校一手端枪,半边身子侧下,拔出西蒙腰间左轮,递给手下,说道:“我记得这把左轮是麦克奈尔少校的配枪,告诉我,枪为什么在你的手里,中士?” “我曾经在2051年纳尔维克战役里救过少校一命,去年,在波士顿指挥部靶场,少校送给了我。”西蒙瞧地出来上校眼里不带丝毫感情,但为了小命,西蒙硬着头皮继续说着。 “长官,我叫西蒙·海耶斯,我是71游骑兵团第二营B连H排排长,我曾在大陆战场各个战区服役过整整五年,长官,帝国人没能打死我,您要打死一个为国效力五年,现在是您的俘虏的军人吗!” 上校点点头,将手枪收回枪套里,对手下招招手,拿过西蒙的柯尔特大蟒,拨着扳机,遗憾地摇摇头,叹气道:“战争英雄?你的理由说服了我。刚才我的人因为你的缘故,死了两个,所以,我必须杀了你。” 西蒙低下头,把肌肉抽搐着的脸庞隐藏在阴影里,既然不给活路,休怪他死前先拖你下水,游骑兵们身上从不会只带一支武器! “泰勒!住手!”左轮已然触到西蒙天灵盖,西蒙双手微微屈指,盯着上校靴尖,在枪响前,先死的,一定是泰勒上校!但在此时,一直默不吭声的休斯将军突然开口道。 上校闻言,不情愿地收回左轮,却狠狠一脚踹中西蒙小腹,目睹着西蒙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蜷缩着,这才摊开手,大声回道:“将军!你要我脱了鞋子用脚踢死他吗?如果这就是你的意思,我非常乐意!” 休斯将军咳嗽着,随即吐了口血痰出来,军靴踩过那滩污迹,将军步履坚实地走到上校对面,掷地有声道:“我记得这小子,2053年我给他授过勋,海耶斯中士击毙过几百个帝国人,别忘了!战争升级到了全面核战争!盟军需要每一个有生战力,没错,海耶斯中士刚才也打死不少我的人,但只有军事法庭拥有裁决他的权力!泰勒!你的军衔是上校,我是将军!服从命令!” 此刻人人脸上尽皆沾染着硝烟灰烬,看不出上校究竟什么脸色,听得上校硬邦邦地回了句“是!将军!”,叛军士兵们背回枪支,掏出塑料手铐绑起西蒙,推搡着往避难所深处走。 西蒙长长地吁了口气,不管接下来等待着他是什么,好歹保住了命,而T-55机甲在两方人马互相监视下,卸下了核聚变核心,锁进弹药箱。门口处喷出消毒水雾,开始清洗辐射、人血、断肢。 避难所隧道明显是掏空了山腹,许多地方甚至没来得及刷上油漆,防辐射铅板散出刺鼻气味,仓促完工的迹象相当明显,两名士兵押送着西蒙走在队伍中,仅仅几百米路途,西蒙发现了不下上百处轻重火力点。这种级别的火力密度,西蒙光想想就觉得惊心。 隧道尽头,矗着又一堵巨墙,漆成军用橄榄绿的墙面上刻着一行字—“肯特堡军用核爆避难所。”大功率探照灯将隧道照地纤毫毕现,泰勒上校遥遥地比了个有请手势,休斯将军冷哼一声,走到门前操作台,极其冰冷的中性提示音随即响起。 “虹膜检测,正确,指纹校对,正确,确认身份,约翰·休斯,陆军少将。请插入身份识别卡,并输入密码。” 西蒙注意到泰勒上校目光紧盯着将军手中的荧光识别卡。在西蒙记忆力,53年休斯将军的确在列日给他授过勋章,不过那一批足足有四十多人,走个过场罢了,西蒙不认为这点情面够让将军保住他,但是西蒙并不蠢,将军留他性命,无非是要他卖命而已。 “大门开启,升降台运转良好,请原地等待。”隧道大门实际上是个巨大的圆形齿轮,翻滚着露出前方黑黢黢的无底深渊,就连能够承载着一辆重达七八十吨主战坦克的升降台,也才占据深渊一半大。西蒙猜想着如此庞大的工程量,早在战争伊始,政府应该就猜到了全面核战争不可避免? 依旧是防爆门,穿过这道门才算正式进了肯特堡避难所,首先是载具停放场,泰勒上校兴奋地吹了个口哨,视野之内,尽是盟军最新制式的军用车辆,光是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便足够武装起一个装甲营,更不要提诸如斯托瑞克装甲车、M4布莱德雷步战车之类的轻型载具。 升降台继续降落,一路上,小型核电厂、净水厂、化石能源储备库、军备库、生活区,每隔着二三层便有一个防辐射或是防干扰层,西蒙看着腕表分秒一点一滴过去,升降台垂直下落了数百米依旧不曾触底,半小时后,一行人才抵达了总控区。 西蒙被喝令着停在隔离门外,只有将军与上校走了进去,大概过了几分钟,升降井骤然灯光大盛,莫名的安心感落到心中,隔离门打开,两人背后,蓝色电弧欢快跳跃着,将军脸色红润了不少,上校咄咄逼人的气势跟着收敛了些,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毕竟,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到三位数,再爆发内讧,无论是谁赢谁输,后果皆是不可承担。 生活区空间大地出乎想象,大到不必要划分地盘,两队人马分道扬镳,待隔离门落下,挡住泰勒上校微笑着送行的目光,休斯将军脚步僵了僵,颓然倚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卫兵们顿时慌了神,七手八脚地又是摸水壶,又是去找治疗仪,最终是循着标牌,送将军去了治疗舱。 西蒙惴惴不安,把自己藏进无人注意的角落头里,免得要是哪个人不爽一枪毙了他替同伴报仇。直到半小时后,副官搀扶着苏醒过来的将军进了医疗室,西蒙正计划溜到避难所深处去,风头平静一会儿再出来,却没料到将军回头深深地望了西蒙一眼,随即,西蒙被反铐着押了进去。 “松开他。”将军脸上伤疤与深皱密集地交错在一起,老态尽显,深陷在靠背皮椅里,若说之前是头病老虎,余威仍在,这时候连利齿一并拔了,唯一威慑着的恐怕只有额头上那个“王”字,气势犹在罢了。 副官迟疑着,犹豫道:“将军,此人乃是游骑兵。”言下之意,西蒙猛地动手,拉个垫背的很简单。 “松开!”将军不容置疑道。 西蒙活动活动手腕,旁边副官们手皆按在配枪上,看上去全方位钳制着西蒙突然举动。西蒙不屑的微扬嘴角,左右脚稍稍跨开,食指轻拢。 “士兵,我不说客套话了,我选择保住你的命,就是要你为我卖命。同意,战后我许你成为游骑兵指挥官,不同意?”将军的眼珠子在日光灯下跟闪着寒光的三菱刺似的,锐利地直钩人心。 “不同意,死。”将军看着西蒙渐渐收回了食指凸起的手掌,双手背起,缓缓说道。 这问题无趣到西蒙压根懒得应付,大声回答道:“从现在起,您就是我唯一的长官。” 将军满意地挥挥手,说道:“很好,我接受你的效忠,尤金,带海耶斯中士去他的房间,我们将会在避难所待很久,我希望明天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要军容整齐,现在解散。” 虽说名义加入了休斯将军队伍,西蒙照旧是被前后夹在中间,押送着穿过走廊,避难所里颜色以蓝白为主,空气清新剂混合着阴凉气息,使人闻着并不舒服。 副官停下脚步,指着一间单人卧室,冷冰冰道:“进去。”西蒙飞快地打量了下房间位置,顺从地走进,身后滑门关闭,咔哒作响,西蒙轻轻拉了拉,上锁了。 房间内陈设简洁,单人床、衣柜、一套桌椅,不过意外的是,居然有独立浴室,西蒙迫不及待地脱下沾染了不少辐射尘的军服,里里外外地认真擦洗了好几遍,换上特制的抗辐射作训服,把自己扔进床里,这才感到阵阵发自骨髓的害怕与疲惫。 是谁释放的核武器已经不重要,战争升级到全面核战争,这会儿,世界应该剩不下太多人了,侥幸未在第一波打击里死亡的幸存者,严峻考验才刚刚降临,核辐射、以及核冬天。 西蒙狠狠地揉着脸庞,父母居住在宾州,比他距离核爆位置更近,活下来的概率几乎为零,松弛下来的肌肉呻吟着,丝丝酸麻浸透躯体,脑海里交织着种种画面,催着西蒙阖上眼睛。 梦境狂乱地闪过星河、枪弹、飞溅血肉,无数个身着熟悉军装的木偶人拎着步枪呐喊着跃出壕沟,跃出、倒下、所有眼睛对着西蒙,在说:“凭什么你活着,我们死了?” 于是西蒙砸碎了狙击枪,从教堂钟楼滚落,在前方悬崖上,戴着红十字头盔的朱莉安娜,漠然地挎着肩包向后坠落。 “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回来的么?” “砰砰砰……”西蒙瞬间从梦境里拖回现实,门外传来不耐烦的砸门声,副官叫道:“西蒙·海耶斯中士!轮到你去医疗舱清离体内辐射了!”滑门拉开,两名副官语气照样冷硬:“中士,这边走。” 肚子“咕咕”叫着,腕表时间跳到了4月21日凌晨5点,西蒙见走廊上医疗归来的士兵不在少数,问道:“有吃的吗?” “体检完才能去食堂。” 副官领着西蒙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步伐异常急促,经过舱室门,西蒙只草草看见“冷冻”几字,室内摆着为数众多的医疗舱,西蒙甚至看到了休斯将军在医疗舱内,副官推着西蒙进了将军旁边的医疗舱,关上舱门,副官笃笃地在舷窗上敲着,说道:“长夜无梦,中士,祝你旅程愉快。” 西蒙突然不安起来,但舱内漫出了大量黏稠液体,在西蒙眼瞳淹没前,副官对着将军所在的舱室敬着标准军礼,大声地报告着:“期待未来继续为您效力,将军!”副官的手臂铿锵有力地砸下,紧贴着鲜红色的裤腿线。 无穷无尽的寒冷、黑暗。 余晖 第十七章.时间之外的士兵(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吱吱吱。”同伴叫道,短促尖利的鸣叫迫使灰鼠回了头,狠狠瞪住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露出惨白色的门牙,警醒着这块地盘是他的,再踏前一步,休怪它不讲情面了。 同伴仍没有退缩,而是试探性地伸了伸爪子,如此践踏权威的挑衅,灰鼠必须回以强势反击,微微弯曲后腿,灰鼠猛扑了过去,压地同伴向另一边翻到,几秒后,同伴“吱吱呜呜”地逃离灰鼠的掌控范围。 灰鼠志得意满,它已经夺取了这片区域,道路尽头有颗冒着些微光芒的球体,意味着在寒夜里能够维持足够的体温,这可是生存必需,容不得同类抢夺。灰鼠后脚立起,站直了对于其他同类而言异常高大的躯体,不断地嗅探着空气中别样气味。很快,他发现,光芒球体附近,有更多探索的东西。 于是灰鼠恢复了爬行姿态,出于谨慎本能,灰鼠选择贴着墙角前进,尽管时不时触到寒冷金属片,但吃点皮肉之苦也好过遭到突如其来的噩运,毕竟,在这处荒凉偏僻之地,并不是只有灰鼠一个种群。 灰鼠快速地通过了荒原地带,绕过垂直山峰,抵达了光芒球体,感受着冬日里可贵的热量,灰鼠躯体里生出了更多赖以继续的动力,循着有趣气味给它标记出的通道,灰鼠毫不犹豫地爬向某个它从未去过的区域,没去过,或许存在着不少同类从未染指过的食物。 食物,总是食物,灰鼠不太清楚肚子现在是饱是饿,因为有意识以来,它很少得到过足够裹腹的食物,发展到最后,它已经自动忽略了饥饿反应。所幸灰鼠为探索新区域花费掉的能量眼见就要得到回馈,远处的丘陵上赫然堆放着一块肉。 肉?!灰鼠心情顿时激荡了起来,肉!看那肉的颜色,或许是猎食者的肉?喜悦充斥了灰鼠小小心灵,飞也似地冲过去,它现在最怕不知何处冒出个该死的同类,抢走了肉,那这样,灰鼠不得不再次大打出手。 至于为什么放了了一块肉,这种高级别问题已经超越了灰鼠的生物极限。 灰鼠攀上丘陵,没来由起了危险感,灰鼠努力嗅探着冰凉空气,非常可喜,没有猎食者存在,灰鼠轻轻地将脑袋伸到肉块,咬了口,依然没问题,灰鼠更加放心地向前走了几步。 剧痛突然袭来,世界猝不及防地翻倒,灰鼠吓得“吱吱乱叫”,疯狂地想挣脱出去,然而灰鼠却发现两条腿被丘陵长出来的爪子牢牢钳住,更可怕是,幽暗处,一张猎食者的面孔缓缓露出。 这位灰鼠探险家猛然间想起流传在同类中传说,相传在光芒球体周围,存在着一个连猎食者都要为之奔逃的顶级猎食者,灰鼠后悔不及。 世界重新颠倒,山脉砸落。 西蒙抡起榔头锤,砸碎了灰鼠头颅,解开猎鼠夹,收起战利品。但西蒙心里很清楚,他又少了一个食物来源地,避难所灰鼠绝不会到存在过同类气息的场所。 西蒙沉默地走出房间,廊灯光芒很暗,西蒙紧了紧衣领,避难所电力供应非常迟缓,为了保证住所供暖,他不可能在出行期间打开照明。 走廊外窸窸窣窣地响着,西蒙扫了眼漆黑无比的大厅,老实说,他现在和手里的灰鼠很像,奔走于生存,没有诱惑决不去未知之地,大厅是巨型蟑螂的巢穴,倒不是说西蒙畏惧这种旧时是食物链最顶端的生物,而是捕食者蜘蛛会不定期地扫荡一番蟑螂巢穴,出于小命考虑,西蒙不会乱逛。 沿着来时脚印,西蒙踮着脚踩着战术猫步走到住所门外,确认了门把手没有动过的迹象后,才把门拉开一条缝,随即飞身闪进。 长呼口浊气,冻地快发僵的身体渐渐地温暖起来,西蒙调低了供暖档次,把灰鼠搁到桌上,掏出军刀,熟练的分解开灰鼠尸体,剥皮、掏内脏、串签。展开折叠烤架,电力转输过去,开始烤制晚餐。 等待烤熟的时间里,西蒙先给舱室图划掉一角,西蒙仔细地审视着舱室图,几乎所有的舱室都画上了叉,表明下一次打猎,他需要走更远的路,去到更危险的避难所深处。 鼠肉散发出香气,西蒙就着一杯白水吃着来之不易的晚餐,味道当然很差,但不到万不得已,西蒙绝不会轻易碰储备罐头。 两月前,西蒙从医疗舱,不,是冷冻休眠舱里苏醒,旁边的休斯将军休眠舱早已清空,西蒙茫然无措地走在昏暗寒冷避难所里,完全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避难所立刻给了他惊喜。 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巨鼠袭击了西蒙,刚从休眠舱里出来,西蒙又冷又饿,根本不是巨鼠的对手,西蒙当时满脑子都是我他吗居然要被老鼠干掉? 然后猎食者蜘蛛悄然而至,趁着两个巨无霸生物殊死搏斗,无暇关心他这个弱者,西蒙连滚带爬地跑到最近的舱室,也就是现在的住所。 从军五年,教会了西蒙在任何糟糕环境都必须冷静,西蒙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看到的一切。联想起隔壁舱是休斯将军,答案呼之欲出,他应该是随着休斯将军一道被冷冻休眠,毕竟自己是外来户,休斯将军连掩饰虚弱都做不到,休眠前消除掉不稳定因素可以理解。 或许真是个心地宽厚的将军? 西蒙随后拼尽全力联络外界,肯特堡避难所极其宽阔,生存资源足够支持一个装甲团,即便出现了意外,也应当在某处有人员聚集。西蒙绞尽脑汁地启动了室内通讯,然而声音有如落进大西洋,泛不起一丝波澜,西蒙甚至按照舱内图表,冒险前去通讯中心,结果依然相同。 既然无人回应,西蒙总要保障存货才行,搜索情理了能到达的每一个舱室,西蒙也才搜罗出几背包罐头净水,至于食品储藏库,那里是猎食者蜘蛛的老巢,犯不着为了吃顿饱饭先把自己送上门喂蜘蛛。 这几个月,西蒙一直在发送信号,寻找其他人,迄今为止,一无所获。不过也有些惊喜,比方说西蒙在电力转输间捡到了自己的柯尔特大蟒,弹巢内剩下三颗子弹,加上房间内五六具人类遗骸,证明着避难所此前一定是发生了战斗,迫使人们离开。 吃完烤鼠肉,西蒙清理掉桌面残渣,支着脑袋发呆。避难所无日夜,但西蒙摸出了危险生物的出没规律,反正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最好是不要踏出舱室一步。西蒙不知道这些巨大变异生物如何出现。假如是辐射导致,两个月的时间里,身体怎么都该出现异常才对,然而西蒙活地好好的。西蒙思来想去,还是认为可能是避难所出现了生物泄露,以军方习性,不放个实验室真的太浪费了。 西蒙打亮了台灯,掏出左轮,现在唯一的娱乐就是拆解组装柯尔特大蟒,几十秒后,桌面出现了一堆零件,完全分解后,西蒙又装了回去。捣鼓完左轮,西蒙开始拆腕表,这只traser牌军用腕表还是西蒙刚进71游骑兵团时配发,老伙计一枚。 腕表指针停留在4/21/56,5/47/23也就是2056年4月21日5点47分23秒,西蒙进入休眠舱的时间。避难所里全是电子钟,西蒙无从知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对西蒙来说,还活着就够了。 躺到梆硬梆硬的床上,西蒙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他不是没考虑过逃出避难所。首先西蒙完全不知道避难所外的世界,西蒙亲眼看着东海岸核爆,鬼晓得出了避难所是不是核辐射尘铺天盖地,核冬天搞得蓝星回到冰河世纪。 其次,依据来时记忆,西蒙此时所在的生活区域,到升降平台,距离最少有几公里,中途要穿过巨鼠巢穴、猎食者蜘蛛出没地,更深处存在些什么鬼东西,西蒙不得而知,凭借手头这把三颗子弹的左轮,外加一根削尖了头的铁棍……相比于被老鼠或者蜘蛛吃掉,西蒙宁愿一枪崩了自己。 没有时间参照,西蒙无从知晓何时醒来,睡了多久,总之现在他没有睡意,无聊地把玩着子弹,西蒙骨碌翻身而起,站到舱室图前,再次规划逃生路线图。 顺着目前所在L2区走廊直行,抵达相邻的L1区;从L1区通风管道进入电力转输室,启动升降台;继续顺着通风管道到A4区,徒步穿越车辆停放场,乘坐升降台离开。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L1区猎食者蜘蛛活动地太频繁,一旦蜘蛛成群结队,西蒙根本没时间爬进通风管道,尤其是三颗子弹还要留一颗给自己,电力转输室也不安全,最要命的是车辆停放场,越空旷,越难以逃脱。 目光移到L1区的军械库,毫无疑问,门是锁着的,识别系统还在运行,但不光西蒙的识别卡消磁了,遗骸识别卡照样如此,按照指挥权递交原则,那也得有识别卡证明身份,提醒系统检测生命迹象才行。 就算西蒙有本事物理撬锁,但原地待地太久,暗地里,掠食者无处不在。 豆大光点闪烁在西蒙钢蓝眼瞳里,照耀出眼瞳深处那一丝丝无奈、坚韧、痛苦。 他必须在食饮水耗光前,找到出路。 余晖 第十八章.时间之外的士兵(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对照着舱室图,休息过后,西蒙决定继续探索,L2区占地甚广,从图表来看,设计容纳四百人。随着时间推移,西蒙越来越倾向于冒险闯出避难所的想法,但鲁莽行事十有八九要倒血霉,西蒙总要尽可能储备起物资,至少要寻找到一副生化防护服才能尝试着离开。 西蒙往背包里叠进灰鼠内脏制成的诱饵,几听罐头、净水。手里持着铁棍,腰间挂着左轮,朝门缝外扔了根碎骨,反复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悄无声息地潜入黑暗。 L2区呈字母“G”型,整个区域应该是围绕着类似于能量柱的支撑体构成,“G”的底部拐角处则是食品储藏库,同样是猎食者蜘蛛巢穴,“G”的下横线处是办公区,包括了通讯中心、军备间、药品冷库。弯道已经被西蒙搜刮使用殆尽,只有办公区未曾仔细勘测。 避难所走廊里大多数壁灯损毁,灯光黯淡,西蒙这两个月潦草苟活着,感觉真像老鼠样进化出夜视能力。循着以往标记时快时慢地前进,估计花了两个多小时,西蒙嗅到了猎食者蜘蛛集中散发出的腐臭味。 西蒙目光深邃地看着食品储藏库,库门被酸液腐蚀地不成模样,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覆着极厚极苍白的层层蛛网,隔着黑幕,西蒙依稀能瞧见库内十数个荧光,那是猎食者蜘蛛惨绿色复眼。 栖息黑暗中的生物基本是瞎子,西蒙踮脚贴墙似慢实快地经过储藏库,储藏库左右两百米范围,停留超过两分钟,猎食者蜘蛛必定倾巢而出。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股寒气顺着尾椎骨漫到后心,西蒙悚然而惊,想也不想地拔腿就跑,然而两条腿哪里跑的过八条腿,听着身后节肢密集撞击着地面,猎食者蜘蛛追击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就赶上了西蒙! 追击声突然消失了,西蒙心猛地沉底,这是蜘蛛扑击前兆!西蒙随即脚后跟一撞,滑倒在地,掏出左轮,连着越过头顶的蜘蛛下腹开了两枪,大威力马格南瞬间将蜘蛛腹心崩地稀烂,伏在地上奄奄地凄凄呼嚎。 西蒙抽出铁棍,三棱尖头捅穿蜘蛛上下颚,蜘蛛剧烈抽搐着死去,但左轮爆响声震地西蒙耳朵嗡嗡作响。走廊连绵回响着枪声,西蒙晓得猎食者蜘蛛不会无视同类临死呼嚎,枪声闪过,仿佛是暴雨倾盆前蚂蚁搬家,储藏库里的蜘蛛肯定全奔着西蒙来了! “啊!”西蒙烦闷地低吼一声,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能做的只有逃! 百米距离转瞬即逝,蜘蛛大军带着滚滚煞气涌来,心脏竭力地泵出血液输送到躯体每一处,避难所不是战场,有着随地可见的弹坑掩体隐蔽处,直来直往,西蒙挨个拍遍舱室,门芯无一例外地坏地彻底。 蜘蛛复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像极了萤火虫,那是致命的美丽,西蒙砸着舱室开关,舱门打开的刹那,西蒙简直是慌不择路地扑进去,门尚未锁紧,一条蜘蛛触手便卡住门缝,惨绿复眼直勾勾的盯着门后热气腾腾的猎物。 “滚回去!蜘蛛!”西蒙操起铁棍,用力地对准蜘蛛眼刺出,“噗嗤”地溅射出更为阴森血液,蜘蛛疯狂地甩动起来,西蒙咒骂着:“你大爷我杀了几百个帝国畜牲,区区蜘蛛妄想夺老子命,做梦!” 西蒙抬起右腿,军靴狠踢触手,“喀嚓喀嚓”地撞击着舱门,蜘蛛哀叫着拼命挣扎,在铁棍破头的剧痛驱使下,蜘蛛最终选择了收回触手。 舱门砰然紧闭,然而蜘蛛们吃了大亏,怎么肯轻易放过在它们地盘恣意放肆的家伙,蜘蛛狂暴愤怒地轮流撞击舱门,西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左轮抵在下巴,舱门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弹巢刚好剩最后一发,西蒙早就发过誓,宁愿死在自己枪下,也绝不辱没游骑兵威名,沦为蜘蛛大餐! 撞击戛然而止,暴戾啸叫声取而代之,似如连贯鼓点轻拍,黄雀捕蝉,螳螂在后!猎食者蜘蛛离开巢穴,巨鼠群尾随其后,食物链翻转地极为迅速。两个避难所霸主物种在舱门外殊死搏杀。 不知多久后,搏斗声渐渐平息下去,余下战败者微弱的哀嚎,很快,连哀嚎也消失了,战利品中毫无疑问是那些争斗中的战败者。同类与异类差别并不大,都是食物。 直到重归寂静,西蒙才缓缓垂下枪口,几滴汗水顺着乱蓬蓬胡须流下,,西蒙随手一抹,额头满是冷汗。西蒙忍不住瑟瑟发抖,在等待巨鼠、蜘蛛决出胜负时,寒冷消磨了西蒙太多热量,尤其汗水无意义地浸湿了内衣。 西蒙抱着双臂,颤巍巍地掏出打火机,火苗照亮了舱室,也赋予了些聊胜于无的温暖,顺着微弱光芒看去,这间舱室格局与西蒙住所完全相同,床桌衣柜。打开衣柜,希望找到几件御寒衣物,把手落满灰尘,拉开衣柜,一颗骷髅头诡异地跳出来。 西蒙扶住骷髅架子,让它缓缓地倒地,寒冷打消了乱七八糟的顾虑,手忙脚乱地扒下骷髅身上衣物,把自己套进去,行军床腐烂到承受不住西蒙重量,一碰就碎,但好歹被子总算能用,西蒙裹起所有能找到的布料,缩在墙角。 悲怆感溢满喉咙,西蒙突然后悔为什么自己那么惜命,左轮不是留了发子弹么?干脆打死自己算了!目睹着世界核爆毁灭,畏缩百米深地下朝不保夕,担心着哪天葬于蜘蛛或者巨鼠爪下,连有尊严的死亡都是种奢望。 钢蓝色眼瞳泛起层层铁锈,右手攥着左轮握把,用力到掌心生疼。五年来,上天似乎格外青睐他,万人万人地竖起十字架埋进土里,西蒙·海耶斯却活蹦乱跳。也许神灵需要一个挖墓坑的人?恰巧挑中了他,为了犒赏西蒙,专门挑了个如此巨大的墓地送给他。 西蒙打开左轮,有六个子弹槽,只剩一个仍旧装着子弹,弹巢飞转着阖上。西蒙漠然地拿起左轮,对准自己太阳穴。 就让他再试试,上天是不是还青睐他。 咔。左轮转过一格 咔。空槽。 咔。无弹。 “哈。”西蒙苦笑着将子弹槽调到击锤处,他需要扣五次扳机才能取自己性命,既然上天都不愿见他轻易死去,想必是阵亡战友在另外的世界默默关注着,恳请死神照顾照顾队里最傻的那个。 收回左轮,裤兜有些异样,西蒙惊讶地发现这件军服里竟然有张身份识别卡,借着打火机火苗读了读识别卡背面个人信息。 “威尔伯·施拉姆中校。”西蒙轻声念道。 中校级别身份识别卡! 盟军人人皆有识别卡,但大头兵等同于消耗品,配发的识别卡一年一换,尉官十年一轮,到了校级以上的高级军官,则是专门订制,即便在恶劣环境下,军官识别卡也不会消磁。 指肚摩挲着识别卡光滑表面,西蒙心中的希望就如打火机火苗般,熊熊燃烧着。现行军事体制为了规避核打击风险,施行指挥权级级递减。和当初在肯特堡基地外一致,将军殉职换校官,军官阶层殆尽轮士官,于是在基地内部注册过的西蒙当仁不让地成了指挥官! 这意味着西蒙在避难所里随便找个尚且运转的终端,插上身份卡,避难所内部系统注意到西蒙存在,自然而然地,指挥权转交,西蒙就能掌控避难所! 一想到这里,西蒙顿时浑身燥热,掀开被褥冲到舱室图前,他现在所处的是L1-187房间,在“G”的竖直线中端,运气够好,顶多十分钟,西蒙就能进入办公区,届时寻到某台正在运转的识别器简直易如反掌。 如果一切顺利,通过内部系统生命迹象检测,识别卡自动刻录成西蒙个人所有。西蒙将不再是宝山在侧无从取,军备间、药品库、通讯中心皆可畅通无阻!要是西蒙愿意,甚至可以打开防卫系统,引诱避难所怪物到伏击圈内一网打尽! 狠狠地亲了一口识别卡,西蒙突兀地诚恳说道:“谢谢。” 舱门猫眼显示着外头静悄悄地,西蒙蹑手蹑脚出门,随即躬身快跑,凭借记忆钻进某间较完整的办公室里,反身锁紧门,将识别卡插进电脑,屏幕果真亮起,西蒙赶紧用袖子擦干净积灰,直接忽略掉密码输入,强制转到生命迹象检测。这一招还是技术军士福特教给西蒙。 屏幕显示着检测进度,西蒙度过了生命中最漫长的半小时,终于听到提醒音响起。 “生命迹象检测完毕,本避难所仅有西蒙·海耶斯中士健康体征良好,按照盟军第378号法令,现授予西蒙·海耶斯中士避难所最高权限,该识别卡自动转为此人信息。” 拔出识别卡,背面已然刻印成自己名字。几分钟后,军备间大门应声而闭,满房间的各式武器装备这一刻等来了新主人。 西蒙张开双臂,大声喊道:“我是世界之王!” 余晖 第十九章.时间之外的士兵(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真正的军械库并不在这一层避难所,但此军备间存放的装备依旧十分充足,小到西格绍尔手枪,大到“突袭者”外骨骼,单兵制式武器应有尽有。对于士兵来说,堪称是人间天堂。 西蒙先换上作战制服,之前那套衣服纯粹是从避难所遗迹里找的,几月过去臭气熏天。熟悉的毛绒温暖感重回躯体,西蒙精神振作地将柄军刀塞进靴筒,老习惯了,热/兵器或许会有失灵,但冷兵器绝不会欺骗主人,钢铁就是钢铁,从不说谎。 西蒙稍微想了想,并没有选择他最常用的M47战略无壳弹步枪,或者是M5,而是挑中了短小精悍的SIG-MPX,面对避难所这类狭窄曲折的室内情况,如何在最短时间内泼洒出最多弹药才是该优先考虑地,螺接支短消声器,西蒙有信心在猎食者蜘蛛尚未集群前一一击杀。 蜘蛛狩猎着老鼠,西蒙狩猎的是帝国军队。 抓起五支弹匣装进前胸袋,可惜地是,包括可视面罩在内的塔罗斯战术装备却没能找到。西蒙自嘲地摸摸眉头那道浅浅伤疤,由奢入俭难啊,被游骑兵空降装备养刁了胃口,这时候用初级装备还有嫌弃感。 虽说是初级,但头盔该有的夜视仪、红外穿透、光谱护目镜一个不少,西蒙往背包里尽可能地放进物资:防毒面具、维护套件、备用枪管……出于狙击手老本行,西蒙实在舍不得扔着狙击枪不用,多拎了支M110A4折叠版,毕竟离开避难所后,多种工具便多种手段。 西蒙想得到外头会是什么样的世界,文明秩序在核弹落下的那刻起,瓦解崩塌,他甚至不知道政府军队是不是维持着较为完整的运转,他不晓得过去了多久,但这都不妨碍西蒙坚定的求生信心。 再烂,也总比这个鬼地方好。 “AATS?”西蒙打量着手上像是腕表的仪器,如果不是在表盘中心刻印着AATS字样,倒真的要当腕表看待了,手腕微微酥麻感传来,西蒙仔细阅读了说明书,这是先进辅助战术系统的最新微缩版,虽没有机甲版那么强大到大幅度降低时间流速,达到纤毫毕现的超载程度。但也足够紧急情况下留给使用者充足反应时间,带来的应激反应也不强烈,更多是体能消耗,不过西蒙料得到,这年头罐头不见得充裕。 西蒙唇角扬了扬,AATS腕表设计地很有意思,拨动秒针多少,则是超载启动多少秒,分针拨动一刻提高流速比例一格,基本盘为1比2,最高则是1比6。时针不关联过载,而是独立的综合战力提升,以西蒙目前承受力,也就从零时解锁到一时罢了。 西蒙尝试调了五秒超载,摁下启动钮,视野浅浅地染上淡蓝,西蒙朝天扔了枚子弹,很轻松地判定出运行轨迹,在落下时,西蒙甚至先让弹头立在指尖,随后压回弹匣。非常好的反应速度,眉心微微刺痛,一闪而过,后遗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8点12分,腕表中心才是电子时,西蒙决定打扫一遍办公区,武装外骨骼后,提升出的负重能力不用白不用。 一颗颗地往弹巢里填着马格南,西蒙把玩着手头那颗略微颜色发暗,黄蒙蒙的,差点举枪自尽的子弹,摇摇头,与换下来的衣服搁在一起。 旧世界的玩意,就留在旧世界吧。 通过夜视仪淡绿视野,西蒙瞧见通讯中心入口埋伏着只巨鼠,要是放在昨天,西蒙立马掉头就走,但今非昔比。 “沙沙沙……”巨鼠倏地转过脑袋,若是光线明亮,不难发现这只巨鼠双眼异常地小,显然是退化得差不多了,与之相对地是大地不成比例的双耳,几乎像蒲扇般垂落,要不是肥硕躯体加上短粗四肢,很难将这生物与老鼠联系到一起。 有声音意味着有猎杀对象,巨鼠静悄悄地向声音来源处移动,殊不知它才是猎物! “叮!”似是猎物打翻了什么,巨鼠后足踞地,猛然蹬腿发力,对准黑影扑杀去! 故意引诱巨鼠攻击的西蒙动了,但在他眼里,巨鼠势大力沉的扑杀变得缓慢迟滞,慢到长三/棱刺找准了巨鼠那只小眼。 超载结束,三/棱刺贯穿巨鼠头部,脑中枢被破坏,巨鼠挣扎了几分钟才停止抽搐,而西蒙早已消失在黑暗中。 通讯中心得到识别卡授权,开始满负荷运转,西蒙眉目严峻地调过一个接一个频率,电波杂音默然滋滋作响,许久后,在华府公共频道,西蒙寻见了文明的第一抹微光。 但不意味着是好消息! “紧急循环广播!这里是自由联盟!帝国正在向内陆推进,帝国野蛮人会夺取一切,包括活人血肉!在此,联盟号召所有不愿沦为帝国奴隶的人民,加入华府,加入联盟,赢回生存自由!” 帝国。 西蒙眯着眼回忆起东线战争,帝国钢铁浪潮淹没了大陆,退潮后留下了不亚于核战后的文明遗骸,帝国发起了全面核战争!现在变本加厉到入侵盟军本土? 根本不需考虑,西蒙下定了决心离开避难所,把消息传达给在华府奋战的盟军将士们,在阿巴拉契亚山脉里尚且存在着一个秘密军事基地,稍加整顿即可重新运作。 西蒙仍然记得自己是个军人,不管政府多么操蛋,他必须要保卫家乡,就算家乡化作焦土、废土,那也轮不到帝国人撒野! 回到药品库,大部分药物随着冷库电力崩溃早就朽得连铭牌都看不出,尽管如此,西蒙还是扒拉出了不少抗辐射药。 服下枚碘化钾含片,在离开L1区前,西蒙还得干一件事。 外骨骼铁拳悄悄地在两侧墙壁挖了个小洞,西蒙固定好事先磨制好的钢丝绞绳,轻轻咳嗽几声,对于猎食者蜘蛛牺牲视力得到的敏锐听觉,不啻于平地惊雷,蜘蛛们立刻抬起滴着恶臭涎水的下颚,呈团队狩猎队列向走廊涌去。 伴随着阵阵令人心悸的节肢撞击,所有蜘蛛无一是争先向前,避难所演化出最纯粹的弱肉强食丛林法则,最快最强的那只获得一切,最小最慢的那只,时间早晚成为盘中餐。 “嗤~”极细微的割裂声湮灭在蜘蛛大军行进里。钢丝绳切断了数只蜘蛛先锋足部,简直像是几栋楼房妄图抵挡海啸侵袭,丧失了行动能力的蜘蛛旋即被踩踏致死,不过等着后续同类的,当然也不是甜美结局。 “午安,老邻居。”西蒙举起左手微笑着打招呼,至于为什么不用右手,因为他的右手握着火焰喷射器。 电火花引燃高浓度油料,喷口瞬间喷出一条火龙,笔直走廊正好为火焰延伸提供极好的途径,多谢蜘蛛们义无反顾,前仆后继,完全堵死了任何后退可能,西蒙优哉游哉地扣着扳机,军靴踏过满地板焦灰。 食品储藏库燃起熊熊烈焰,西蒙懒得去找蜘蛛吃剩下的食品,一把火彻底铲除掉烦了西蒙几个月的蜘蛛巢穴,间或有几只蜘蛛匆忙回巢,在夜视仪中无所遁形,无非多浪费一颗马格南,仅此而已。 举手之劳,顺带收拾掉蟑螂巢穴。西蒙痛快的烤了场免费篝火,回到住所,西蒙轻蔑地划掉原先逃离计划,拎起罐头包。一分一秒也不想多停留。 升降平台在A4区,全副武装后,西蒙自然不必考虑避难所变异生物威胁,遇山开山,遇水搭桥,没有一发马格南解决不了的事,假如有,那就再来一梭子9MM。 腕表时间11点25分,西蒙径直穿过L1、L2区,A4区实际上是车辆停放维修场,透过夜视仪,西蒙望见了在区域尽头轮廓灯闪烁着的升降台。 寂静。 西蒙摸着胡须蔓生的下巴,停下脚步,寂静绝对不是件好事,避难所各处多多少少存在窸窣响声,要么是线路剥离,要么是生物爬动。外骨骼声纹仪探测不到A4区任何回响,仅有次声波回馈测绘出的潦草地图。 西蒙不会傻到擅自开启照明灯光,此举无疑暴露位置,届时敌暗我明,AATS诚然功能强大,但也有着基本前提,那就是起码的反应时间。避难所巨鼠、巨蟑螂、猎食者蜘蛛已经刷新了三观,做最坏打算看,西蒙更愿意相信危险仍旧潜伏。 战前闲暇时西蒙读过《海洋世界》杂志,太平洋里,鲨鱼们捕食小鱼为生,同类负伤后理所应当地被分食,当然,在虎鲸看来,大白鲨和锤头鲨没有任何区别。同理类推,避难所食物链顶端出现头顶级掠食者在情理之中。 西蒙仔细地回想避难所结构,即便是备用竖梯,照样开凿在升降台侧竖井,不管如何,必须闯过A4车辆停放场,否则西蒙大可以一铁锨一铁锨挖出去。 喉咙苦涩干咽,西蒙紧了紧背包带,安慰自己道:AATS、外骨骼、枪支弹药,手雷。只要怪物会流血,那必定就会死。 这么想着,西蒙蹲低了身子,压着猫步行进。 升降台点点红光,似乎也在无声回应。 此地安全。 余晖 第二十章.时间之外的士兵(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A队,顺排水管道爬楼破窗,B队,带防爆盾强突正门。”上士咬着蓝铅笔,汗水沿着胡茬尖滴落,地图濡湿一块,西蒙抹开脸庞泥灰,反倒是成了天然迷彩。看着上士手指点戳,士兵们沉默地点头颔首。 “C队将会提供火力支援,按照计划,两分钟后正式行动!”上士拍手吆喝着。“小伙子们,动起来!动起来!” 西蒙卸下肩后改进型麦克米兰狙击枪,军绿色布条缠地严严实实,连带披覆了伪装网的狙击手,在这种遥远边疆地区,帝国人战斗意志一如东线正面战场,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屋,淌满了盟军将士鲜血。 “西蒙,过来。”上士朝西蒙招招手,吐了口烟圈道:“我知道你是队里最好的狙击手,打完这场仗,我请示上级,专门给你批休假,别着急谢我,活计收尾地不漂亮,抽你丫的!记住没?滚吧。” 上士笑着踹了西蒙一脚,通话频道里响起:“让我们教育教育帝国崽子!进攻!” …… 西蒙尽可能放轻脚步,外骨骼铁掌踩在车辆停放场上,“咯吱咯吱”地轻微响着,但于寂静此地,无疑于炸雷阵阵,声纹仪猛然跃起又跌下的曲线,却无其他任何杂音。 “哒。”终于有了些余音,但那是从下巴滴落的汗珠,西蒙双手铁箍般握着MPX,30发空尖弹足够提供极凶悍火力弹幕,枪托抵着肩窝,算是给士兵带来了几分安全感。 “嗤~”声纹仪跳出一段别样波段,换算到护镜小地图上,西蒙却没有发现杂声来源,却让他更加谨慎,宛如只黑猫,融入深沉夜幕。 西蒙遥遥地望见了升降台,小地图显示不到三百米的直线距离,若是西蒙发足狂奔,三十秒完事。 “嗤~”西蒙迅速甩过身子,对准感知中杂声传来方向,夜视仪中依然空无一物,心中弥漫起不安感,退回到最侧边,索性背贴墙,同时兼顾左右。 “嗤!”一串酸液滴落西蒙脚边,高标水泥地面焦蚀烧灼出个个小坑,西蒙心底憷地慌,挥枪上扬,附挂电筒陡然射出耀目强光,直照穹顶! 被强光照射中,赫然攀附在壁架上的巨大怪物厉啸起来,墨黑色体外骨骼反射回冷硬的金属光泽,四肢粗壮地水桶一般,更为骇人地是钉头锤样的尾巴狂暴地拍击墙面,砸下无数碎屑! 活像只异形! 西蒙咆哮着摁下扳机,橙黄菱形焰火从MPX枪口冒出,暴雨般的子弹倾泻过去,而习惯了利爪相加的异形,显然未料到眼前之敌竟有如此能耐,空尖弹钻不破异形体外骨骼,但携带者的动能,击打地异形痛苦不堪。 “戾!”异形暴怒嘶吼着,还没正式接敌,光是吼叫声,便尖锥样刺穿耳膜,西蒙纯是以意志支撑着,稳定地跟随着异形腾跃动作,子弹溅起不绝如缕的火花。 但异形运动地实在太快,若是外骨骼搭载了塔罗斯战斗系统,西蒙必定能死死地咬准,可惜此时此刻他没有!短短几秒后,异形遁入黑暗中。 西蒙不会令异形取得环境优势,立刻单手持枪,左手摸出背包里照明弹,张嘴咬出环线,顺手一抛,铝镁粉顿时将停车场照地如同白昼。 异形当即回敬以凶猛反击,护镜小地图捕捉到异形一闪即逝的轨迹,西蒙当机立断扣下AATS腕表,就在西蒙向后倒下的瞬间,锤尾带着腥风扫过,甚至割断了几根额发。 超载尚未结束,异形反应速度不比AATS慢,几乎同一时刻,异形意识到一击未能竟全功,随即扭回庞大但格外轻巧的躯体,扑杀前击。 四目对视,枪焰覆盖了异形真面目,子弹瞄准异形核桃状头部上的小眼睛,西蒙顺利躲过异形前跃扑杀,然而预料中异形倒地濒死之景并未发生,子弹嵌在眼窝,未能再进一步。 超载浪潮退去,AATS有蓄能时间,西蒙忍住头脑爆震,初次交锋,看似是异形吃了小亏,但这完全建立在AATS辅助,西蒙没打算用外骨骼测试下异形的咬合强度! 西蒙别无选择,只得继续倾泻火力,异形修长身躯有着不亚于虎豹的敏捷性,短时速度又远超过,不断地蹿跳闪躲,即便在开阔空间也很难被击中,目视到异形迅速迂回逼近。而西蒙正好弹匣见底! “操!”西蒙狠狠骂道,拽下胸袋扣着的手雷,拔下插销,西蒙却没第一时间扔出去,而是默算了两三秒才投掷出去,单手护着脑袋朝废弃车辆狂奔。 畜牲当然不晓得什么是手雷,在它的世界观里,小于它的,食物,大于它的?没有。所以当小圆筒抛过来时,异形仍是直直地追击。 “轰!”西蒙刚拐到辆废弃大巴,探头看着手雷炸开一片火团,异形愤怒地嘶吼冲出,失去颗眼睛的头颅被削去小半,犹如核桃砸地不太成功,破裂成半圆,强酸血液一路严重腐蚀地面,地面每震动一次,心脏跟着捏紧一次,催命符! 西蒙取出新弹匣换上,将短冲切换成近战模式,掣出一柄细长的合金刺刀,西蒙的字典里不存在“束手待毙”,闷头钻进大巴中。 …… “叮”。西蒙冷漠地拉动枪栓,一发点50BMG弹壳坠落地板,瞄准镜内,一个帝国士兵头盔炸开大洞,塔罗斯系统引导着射击十字对准下名目标。 主攻小队进攻大楼废墟并不顺利,诡雷与隐蔽火力点令游骑兵们出现了惨重损失,但任务就是任务,好在西蒙不需要深入血肉磨盘做肥料,他要压制住外圈援军,将此片区域隔绝,除非付出令他满意的代价,才会允许几条漏网之鱼,交给C小队处理。 呼出口浊气,瞄准镜里狙杀目标长着副稚嫩娃娃脸,放在平时,一定很受女生欢迎,但这对西蒙而言不存在差别。 他扣下扳机。 …… 西蒙卧姿持枪,趴伏在地板上持续开火,异形塞不进车厢,改而抡起锤尾扫击着车窗,照明弹渐渐熄灭,子弹迸射火花与枪焰成了唯一光亮。面对异形这种怪物,射术再优异,也显得无济于事。 异形学乖了,一见手雷扔出,立刻躲远。填充泡沫、车壁板、垫布被撕扯地漫天飞舞,西蒙脑筋飞快转着,开启AATS抓住异形并无大用,除非是穿甲子弹,否则MPX的威力才够给异形挠痒痒。 车厢很快破烂到敞篷,异形暂停了攻击,“戾戾戾”地鸣叫,仿佛格外得意,无论心悸心慌,端枪的手绝对稳如磐石。 然而异形根本不给西蒙发挥火力,异形绕到西蒙身后,弹跳着半身钻入车厢,开阖到极致的腥臭大嘴直接朝西蒙吞噬下来。 超载袭来,西蒙抓起灭火器塞进异形嘴里,钢瓶在异形獠牙前像个易拉罐,在AATS视野中缓慢凹陷下去。 松开MPX,西蒙稍微直起腰,外骨骼臂肘撑地,抗住异形重压,另外的手臂摸向大蟒,生死光头哪有顾忌,明知解脱超载后,要面对强烈后效,但西蒙决绝地把AATS调到最高一比六流速,左轮/枪口一转,吃老子前,先崩碎牙再说! “砰!砰!砰!”单调枯寂的枪声响彻A4区,左轮放在西蒙右腰侧,不幸中的不幸,异形头部体外骨骼即便最终承受不住大威力马格南,但直到第五枪才击破了护甲,仅仅一发子弹怎么杀死这强悍地令人发指的畜牲! 西蒙身体两侧车厢板逐渐凸起,异形两只利爪也没闲着,试图钩住猎物。西蒙支起MPX,举刀突刺,刀刃终于刺穿了异形柔软内,颚碎裂的半边头颅溢出酸血,喷溅到西蒙大腿,堪比硫酸,烧穿军服,烧灼肌肤。 灭火器几近断折。 …… “敌军直升机!”无须C小队提示,是个人都听见了火神机炮急促射击声,敢于暴露在街道上的士兵,机炮犁地,神仙也救不了。 自然会有不怕死扛RPG出去,结果不外乎被帝国方狙击手挨个点名,援军来的太多太快,攻楼行动宣告失败,这一天又等于白干。 西蒙呼吸凝滞住,上士踉跄着爬出废墟,浑然不觉某个敌人紧随其后,钢盔暴露在西蒙枪口下,但塔罗斯系统拼命闪烁着,敌军直升机驾驶员处在极好的攻击位,极有可能一枪毙命! 一天行将结束。 …… 灭火器突然不再凹陷,异形细密獠牙刻住钢瓶,西蒙难得松口气,随后,无形大手提着异形头颅缓缓升起,被硬拉生拽地扯出车厢。 “戾!”比之前更加高昂,却截然不同的吼叫声传来,车辆停放场如此大动静,另外头异形闻讯而来,,嗜血生物间即使是同类,也不会有客气可言,两头异形顷刻间厮杀缠斗做一团。 趁着异形混战,无暇顾及他这只小虾米,西蒙拖着条腿,AATS后遗症—剧烈的偏头痛敲地脑海嗡嗡响。 两百米!西蒙坚定地向升降操作台走去,背后异形们打地不可开交,剃刀一般锋利牙齿啃咬撕扯,致命的尖利锤尾如同两条狂蛇在空中旋舞。不过其中一方明显处在下风,躯体被咬地千疮百孔。 西蒙颤抖着插入识别卡,尽平生最大速度点击着屏幕,机械女声冷冰冰说道。 “电力转输中,升降平台正在启动,请退到安全线后,禁止站前等待。” 提示音似如终战哨音,胜者挖出了败者心脏,那颗黑心仍然泵动出一股股酸血,异形握着同类的心脏,仰天长啸着,吞噬掉手头鲜美无比的食物,站在被开膛的尸体边,然后转过身,血淋淋地盯着西蒙。 异形开始奔跑。 “请退回安全线内!”机械女声喊叫道,西蒙扶着栏杆,惨笑。 …… 直升机像是喝多了伏特加,螺旋着坠落,机载弹药跟着殉爆,甚至有小小的蘑菇云升起。西蒙毫无半点击落直升机的愉悦,只是木讷地收起两脚架,收回狙击枪,僵硬地走下躺着楼梯,直到坐在运兵车上,旁人问上士哪去了,他才想起废墟多出的那具尸体。 一天结束。 …… 西蒙低头看了看腕表时针,阵阵虚弱感掏空了他苏醒后本就不太健康的体魄,有所予必有所取,天底下没免费午餐。 但他还有选择么? 时针拨到底,钢蓝色眼瞳渲成暴风赤红,浓地几欲滴血,西蒙不甘示弱地咆哮回去,属于野兽的怒吼令异形回以厉啸,那是承认敌手的鸣叫。 西蒙抄起操作台边一颗细长的88MM炮弹,这次,从骨髓里激荡涌出的力量,驱使着他狂暴向前!绝不后退! 后退!就是深渊! 炮弹划出夺目火花,外骨骼被暴涨肌肉撑地稍稍弯曲,血肉之力,机械之力,赋予了这位士兵无可比拟的强大力量! 异形伸展看粗壮右肢,利爪浸血,而西蒙抡起炮弹,真如炮弹出膛,针锋相对地砸向异形。 “锵!”骨骼终究胜不过炮钢,沛然力道砸地异形右肢反向打回在它胸口,西蒙鼻孔冒出热气,一脚踢翻了异形。 异形狰狞着试图咬断包裹着钢铁的西蒙右腿,熟料一枚88MM炮弹塞进了咽喉。西蒙控制着残存的意志,拔下最后一颗手雷扔过去,返过身,榨出骨头渣子里剩下力气,迎面跌倒在升降平台上。 “升降平台启动!”爆炸声给机械女声添加了格外美感,而无人再聆听这残酷无情的提醒。 幽暗深渊,升起半盏轮廓。 新阳 第二十一章.何方向北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一,二,三,四……”西蒙低声数着手中粗如笋节的子弹,机舱外上升气流扰动着机翼,安全锁扣彼此碰撞着,栓在横梁上的无主狗牌叮铃铃作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系在屋檐下的风铃。 填了五发进弹匣,西蒙拆解开狙击枪,放入封盒内。游骑兵们大都趁着难得空暇,沉沉睡去,鼾声此起彼伏,然而却打搅不了谁的睡意,西蒙拉过毛毯,遮住下身,双手抱着后脑勺,睁着眼睛等待梦境的呼唤。 “嘿。”邻座凑过头,叼着根香烟,问道:“有火么?” 西蒙掏出芝宝打火机,劣质香烟散发出令人格外迷恋的味道,邻座陶醉地吸了口,却捱地更近了,犹豫道:“上士,许诺过打完这场仗,会批假,还会兑现么?” 脑海浮现出上士临死前张地能塞下颗棒球的嘴,而他半边脑袋被7.62子弹削开,活像只砸烂的西柚,西蒙挪远了些,回道:“你可以自己问问上士。” 邻座显然不打算放弃,执念道:“总统许诺战争会在圣诞节前结束,我想报宾州大学冬季班,海德堡教授的哲学课特别好。您说,我来得及吗?” “上一年,元帅许诺过感恩节把帝国打回老巢,所以,我的建议是报明年夏季班,运气够好,你可以抓个帝国美人回去。”有人探过身来嘲讽道。摘下眼罩,露出干瘪空荡眼窝,咧嘴说:“这就是我的奖赏。” “瞎子喜欢废话,别听他的。”西蒙揽住邻座肩膀,伸出拳头,安慰道:“期待未来某一天坐在台下听你授课,教授。” 邻座碰了碰拳,此刻太阳离他们很近,灿金云海折射过希望色彩,透到彼此眼睛中。 “那时我会骄傲地送你一本我的签名书籍,神枪手。” …… 西蒙费力地抬起灌了铅的眼皮,黑暗一如既往,但也是好事,至少证明西蒙尚且活着。双腿不听使唤,好在上半身归附控制,外骨骼额外添加几十公斤重量,在尝试了许多次失败站立后,西蒙明智地决定先躺着。 腕表时间已近深夜,西蒙意识到自己最少昏迷了半天,隧道仍旧有黯淡灯光,勉强映出避难所滚转门上的铭文:“肯特堡军用核爆避难所”。来到了地表层,西蒙思索着。 试图回忆着失去意识前,但西蒙只能想起自己拎了枚炮弹,愚蠢地冲向第二头异形,剩下的稍稍深入,脑袋便开始偏头痛。 审视起AATS腕表,代表着提升综合战力的时针静静地归零,分秒针象征性地转着。与异形鏖战的关头,什么安全规定全都被抛之脑后,短短十来分钟内,西蒙连续开启了三次AATS超载,临冲上升降平台,更冒死拨动时针强行提升战力。 但时针超载带来的强大战力绝对不可忽视,之前对付一头异形,西蒙便已使尽浑身解数仍然是难以为继,假如不是另一头异形前来搅局,西蒙早就沦为肚中餐,扣动了时针超载,西蒙感觉瞬间成了盟军队长,战斗力破表,被撑破的军服就是最好的证明。最让西蒙心惊的是仅仅了拨动了一刻就达到如此提升,倘若日后全部解锁?盟军当年究竟是进行了什么超级计划?西蒙不寒而栗。 指肚抚摸着时针旋钮,不管怎么说,藏着张底牌总归更好。 纵然保住条小命,过载带来的后遗症现在才开始从精神肉体上摧残西蒙。方才的挣扎起身耗尽了几个小时以来积蓄的体力,西蒙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太阳穴突突跳着,肌肉膨胀着又松弛,西蒙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他闻到到一股腥味,他尿在自己裤裆里。 海鱼被潮汐带上岸上后,最痛苦的不是被渔民抓走,或许也不是漫长无味地等待缺氧致死,而是心存希望,挪动着逃回海里,在海水重新浸润鱼鳃前,自行施加了更多痛楚,然后死去。 整个银河系都降临到西蒙眼瞳,恒星恰似飞蚊,彗尾扫动。西蒙想起某次战斗后,帝国营地深处的俘虏营,奇怪的是几乎所有盟军战俘都活着,但当见到同胞的第一刻,他们强烈要求补一枪,以求速死。帝国人给战俘注射了大量安非他命,好让战俘受刑时保持清醒。 后来那间战俘营,成了关押帝国人的战俘营。 直到海啸满意地退去,西蒙才精疲力竭地重新沉睡,长夜无梦,犹如死亡。 在避难所判断天亮日落只能通过时钟,次日清晨,西蒙在自己的秽/物中醒来,感受着力量涓涓细流般回归躯体,西蒙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成功脱出了外骨骼,扒开背包,找出医疗包,急救针扎入手臂时,西蒙甚至舒服地呻吟出声,相比于过载后遗症,急救针堪比情人爱抚。 大腿被异形酸血腐蚀开几个小坑,隐隐有化脓的迹象,西蒙别无选择,沉默地脱下靴子,军刀刃面倒映出他钢蓝色眼睛,酒精灯烤红了刀刃,西蒙仰头盯着隧道顶,一刀一刀挖出感染层,洒了些止血粉,缠上绷带。 潦草处理完伤势,撬开罐头饱食一顿,套好生化防护服。苍白脸庞掩盖不了这条汉子依旧龙精虎猛。西蒙考虑再三,舍弃了关键支柱损毁的外骨骼,一瘸一拐地穿过第二道已然洞开的滚柱大门,通过隧道,来到避难所大门操作台,插入识别卡,弹出界面。 “是”,“否”。 西蒙犹豫了。 他亲眼经历了东海岸核爆,文明之所以成为文明,是因为恪守道德与坚守秩序,核弹落下的那刻,秩序消失了,道德消失了。为求一己存货,叛军可以毫无犹豫地对尚是同僚的同胞开火,机炮本该打击大洋彼端的帝国崽子,反过来屠杀盟军士兵。 人类踏入黑暗的那刻起,丛林法则便建立,弱肉强食,物竞天择。这项规则烙印在骨髓最深处,而核爆,是打开潘多拉盒子的钥匙。 西蒙右手扶住左轮,了无希望时,他曾想过举枪自杀。旧世界遗迹里,他作为旧世界的一部分,一门之隔,新世界究竟是什么鬼样子,他并不知道。 “世界以痛吻我,我应回报以歌。”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诗,西蒙完全记不起作者是谁,但霎时,他的心宁静了下来,他轻轻地念出来,宛如火星落进干柴堆,燃烧掉了西蒙本就不多的迟疑,于是,他触碰选项。 “避难所大门正在开启,请等待。”机械女声响起。随即,隆隆雷霆暴烈地震撼着山腹,齿轮因太久不曾上过润滑油而发出令人牙根发涩的摩擦声,起初是一线光束刺透,光明里映照无数尘埃,随着大门开启地越来越大,热辣阳光刺地西蒙忍不住抬手去挡,炽热取代了寒冷,几乎瞬间,被一层橡胶包裹着的西蒙就汗流浃背。 荒芜,一望无际的荒芜。 西蒙踏出避难所,脚踏在黄沙之上,西蒙躬身掬了一捧土,铭记下这片土地,这是他踏入末世废土的第一步。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缓缓阖上大门的肯特堡避难所,默默地朝着反方向离去。 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核爆不单是重创了地表,同时重创了大气层,臭氧层遭到破坏,紫外线肆无忌惮地直达地面,多数植物扛不过如此恶劣的环境。呈现在西蒙眼中的,便是一个寸草不生,半截入土的肯特堡基地。 营区已经荡然无存,唯一能够辨认的,是曾经的机场跑道,高等级混凝土经受住了残酷考验,但仍旧皲裂开了触目惊心的裂缝,橙黄油漆淡地非要仔细俯身去看,理所当然地,那些死于核爆初期的游骑兵,尸骨不存。 西蒙找到倾颓的航站楼,躲过太阳毒辣炙烤,他摘下防护衣帽子,喘着粗气,汗水黏住眉毛,在先被辐射弄死前,脱水肯定会先要西蒙的命,所幸盖革计数器显示辐射计量度虽然较高,但不至于造成太大危险,吞服了几片抗辐射药,西蒙又扔掉了生化防护衣,只留下防毒面具。 核爆改变了旧时地貌,也令寻找路线变得困难。根据记忆,西蒙知道肯特堡建立于阿巴拉契亚山脉南段,具体在哪里则是军事秘密,他唯一能依靠的便是指北针,即便没有,西蒙接受过完整的游骑兵们训练,大可以通过北斗星定位方向。 背包带勒地西蒙肩窝子酸痛,里面装满了食品饮水、药品工具。加上剩下的两只弹匣,西蒙背负了远超旧时行军的物资,但他不会再有补给,除非他根据华府公共频道的指示,前去寻找自由联盟,参加对帝国的反抗行动。 老实说,西蒙不喜欢华府,那里充满了装腔作势的官老爷,老年人做出的决定,却要让年轻任付出牺牲,来完成目标,不过前方就如同西蒙脚下踩着的辐射焦土,干涸枯寂,纵使有一点点光芒,西蒙也只得飞蛾扑火. 经受着酷热,背负着沉重行军包走上整整一天,对于常人来说等同于折磨。西蒙出身盟军精锐部队之一的71游骑兵团,这种程度的行进不算特别煎熬。一旦确立了目标,这个士兵就能心无旁骛地走下去,唯一让他感到忧虑的就是饮用水。 人在极限情况下可以捱过一周不进食,人顶多两天不喝水就要渴死。固然考虑到避难所外水源稀缺,携带了大量饮用水,以及净水片,但情况依然十分严峻。 背阴面生长出少量植被,植被意味着水源,西蒙躲开为了逃避阳光而长地干瘦曲折的荆棘条,溪水泛着诡异青绿色,过氧化导致水面覆盖着一层黏稠物,西蒙走到上游,水质稍微清冽一些,折断树枝打算拨散开杂物,枝头刚进入水中,个头大地惊人的蝌蚪从水藻中跃出,婴儿啼哭般哀鸣着,霎时溪水各处冒出无数蝌蚪,逼迫西蒙落荒而逃。 夜幕渐渐降临,夕阳强烈到西蒙不得不戴上墨镜,西蒙选择了一处断崖作为宿营地,枯树枝倒是俯拾皆是,生起篝火,太阳落山后,寒冷应邀而至,西蒙后悔起丢了防护衣,那玩意密不透风,很适合保暖。 蜷缩到崖角,山风穿过风化严重的崖壁,裹紧斗篷,西蒙冻地上下牙床不住撞击。入睡也成了战斗,西蒙克制住仰天大叫的冲动,努力将思绪转到其他。 作为无家可归的一个士兵还能想些什么?战争。 三次大战其实早有人预料,不过连预言人恐怕都不曾想到,战争来地如此迅速。当能源危机愈发严重,盟军与帝国之间的矛盾变得难以调和,围绕着能源产地,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谈判,发生了一次有一次的小规模摩擦,倒是给人种不切实际的错觉,世界大战会停留在谈判桌上。 这种错觉,1940年的法国人也同样体会过,自认为尝过一次大战的血腥堑壕结束了所有战争。然而记性好的人终归是少数,毫无悬念地,战争爆发了。 飘忽火光勾勒出西蒙大理石般棱角分明的脸庞,眉骨上浅浅的瘢痕为雕塑作品添上冷峻线条。游骑兵们常调侃西蒙·海耶斯是队里的脸面,除了长地太嫩,南奥塞梯战役留给他件礼物,便是这个。从哪以后队友们闭了嘴,因为女性辅助人员常打听71游骑兵团的白死神。 “喀吱~”仿佛是重物压断枯枝,思绪拉回现实,西蒙下意识地摸向枪套,竖耳倾听。 “嚓嚓嚓。”风扫过落叶,篝火篷出几朵火花,西蒙懂得战场法则,每当新兵来报道,老油条们才不浪费精力去记他们名字,活不过战场第一夜的新兵,不是人,是件等同于弹药的消耗品,放在末世亦然,第一夜,最为危险。 西蒙打消睡意,贴着岩壁,山丘远处传来轰隆隆巨响,西蒙疑惑地扣下扳机,附近的山丘起伏幅度并不大,没道理出现滑坡或者泥石流才对啊。 脑海跳出另外个可能,一刹那,西蒙脊背涌出股寒气,夜幕似乎真的印证了他的想法,干枯树林像是被镰刀刈倒,一头堪比山峦般的灰熊直立而起,血红对着钢蓝。 暴吼裂透树林,却无飞鸟惊起。 西蒙闪电般掣出左轮,大团枪焰照亮了灰熊胸口的V型白毛,子弹朝着一个点射出,这头必须称之为熊怪的野兽毫不介怀地照单全收。 压抑着内心逃离欲望,西蒙眯着眼持续开火,柯尔特大蟒在旧时代曾冠以“血手”的恶名,顾名思义,新手驾驭不好大蟒,后坐力反噬回去,足可撕裂虎口!同样的,大口径马格南配得上大蟒威名,但隔着浓密皮毛与硬皮,大蟒六连发,居然阻止不了熊怪! 腥风极近地扫过,西蒙开了最低程度的AATS,护佑着他躲过熊掌拍击,在MPX与M11A4间,西蒙果断抄起了狙击枪,飞窜入密林中,既然马格南无功而返,冲锋枪又有何用,寻机用点50才是王道! 崖壁多了个极深的熊手印,一击未能竟全功,熊怪怒不可遏,熊掌拍打胸脯,赤果果的绝对力量,六颗子弹被嵌地更深,对熊怪而言,比之挠痒痒都不如。 M110A4展开枪托,全尺寸模式下的狙击枪赶得上西蒙身高,狙击手藏在树干,冰冷夜风灌进他远远谈不上健硕的胸膛,拉动枪栓,这倒不意味着要上膛,而是退膛,西蒙取下衔在唇边的穿甲弹,弹头刷着一条黑线,强钨芯穿甲弹头。 数十年岁月中,这片山脉未有人类踏足,熊怪拨弄着西蒙遗留下的MPX,异常好奇这块黑色塑料,但西蒙随风飘散出的体味宛如指明灯,之处一条猎杀坦途。 熊怪低哮,不耐烦地一拳报销了这支精密机械,涎水顺着鬃毛边沿,久未得到雨水的土地欢快地舔舐干净,或许明晚此时,会有一棵青草破土而出。西蒙斜过高倍瞄准镜,辅助红点夜视镜里,熊怪V领皮毛,像极了某个盟军领导人的胜利手势。 鲜血肥沃土地,孕育更多新生命! 在西蒙闪出藏身树干的同时,熊怪前足陷入瘠薄土壤,废土时代里,体格代表力量,力量意味生存,在纯粹的力量前,任何回应?无解! 西蒙回以力量! 击针催动底/火,火药爆炸开,但枪管迫使着这股力量通向笔直出口,增压器扩大了膛压,推动着弹头射向树林之外,枪口闪过绚丽枪焰,尽管有制退器缓冲后坐力,在熊怪尚未中枪前,西蒙便如遭重击。 千分之几秒内,熊怪嗅到危险感觉,本能地歪过头颅,穿甲弹头擦过脖颈毛发,弹头从肩胛骨射入,从肩窝射出,弹头动能掀飞了熊怪肩头大块血肉,敲髓吸骨般瘫痪了熊怪半边躯体。 西蒙脸庞抽搐了几下,M110A4使用穿甲子弹时自动使用增压器,有外骨骼辅助自然不成问题,人肉硬顶的结果便是左一枪,右一枪,射手躺担架。西蒙决绝付出瘫痪右臂的代价,是为了必杀熊怪! 熊怪愣愣地侧首瞧了瞧左肩骇人伤口,巧克力冰淇淋挖去一勺不外如是,假如说西蒙是那个拿勺子的人,熊怪则要把他连蛋筒一起嚼烂啃碎,弥补失去的脂肪与蛋白质! 暂时失去作战能力的左手勾住狙击枪,西蒙奔跑间从裤袋里摸出枚点50普通子弹,待扬到一定幅度时,理智胜过痛楚,上膛拉栓一气呵成,换回右手,西蒙需要跑!奔跑!拉开距离后远距离狙杀! 比拼意志?或许废土熊怪是个好对手! 三条腿追着两条腿,西蒙见实在是甩不掉熊怪,心一横,挑了棵个头不输熊怪的树,三下五除二踢腾双腿,靠着树枝,西蒙捂住淤肿肩窝,紧抿着唇,重新架起狙击枪,东线战场上糟糕破事海了去了,也没见废了柯斯尼堡白死神! 枪声再响,却不是西蒙扣下扳机。 新阳 第二十二章.旧世界的礼物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狙击手生涯训练出西蒙超越常人的察觉力,凭着子弹响声,西蒙第一时间判断出枪手方位。 七点钟方向! 西蒙刚凑上红外夜视镜,淡绿视野中刚捕捉到人形红光,但几乎是一个呼吸的时间,红芒极速趋近,快到西蒙锁定不住!红芒像枚炮弹样撞入遭到二度枪击的熊怪怀里! “轰!”血肉相撞,却爆出金铁铮鸣,西蒙刚欲将狙击枪对准战团,却突如其来地感到后脖颈一阵刺痛,那感觉,仿佛是被人套入瞄准环似的心悸! 冥冥中有股无形力量促使着西蒙拉高枪口,夜视镜冒出另一团人形红芒,西蒙将清晰度调到最高,红芒赫然化成一个风衣少年。 镭射指示点映在少年眉心位置,只要西蒙勾勾食指,这世界上没人抵抗地住威能仅次于巴雷特反器材步枪的M110A4。少年明知自身生死在对方一念之间,仍是夷然无惧,甚至竖起手指贴住唇,示意嘘声,左手掣出一把枪,对瞄着西蒙,看上去有些可笑,手枪与狙击枪。但出于男人直觉,西蒙敢开枪,必定迎来玉石俱焚的结局。 残月终于懒洋洋地升起,大概是旧世界新世界少数几件恒久相同的事物,惨白月光洒落山脉。剥离开层叠目障,男人披覆着红白光芒,巍峨矗立,鼓手槌击军鼓般的“嘭嘭嘭”皮肉直击佐证了这点。 男人低吼道,甫一交战,男人火钳般坚实的大手牢牢扼住熊怪咽喉,哼嘿大喝,硬生生止住后退趋势,松土踩踏出两道深深凹陷,随即躬腰发力,靴尖弹出截刀刃,猛然刺入熊怪下腹。奈何此獠皮糙肉厚,男人数次踢脚,也只是蹭了些屑。 林间陡然成了相扑场,人熊互相箍住脖颈肩膀,比较着纯粹肉体力量。男人肌肉下似有无数细虫蠕动,汗水流淌,映出精钢浇筑般的肌肤,披肩自腰际滑落,狼头滚落在地,西蒙眼瞳一缩,这男人竟狂傲到用一整条野狼做大衣? 下定决心,西蒙刷地收回手,枪带勾住狙击枪垂落树边,西蒙单掌竖起,大声喊道:“嘿!我们都是人类!打死了异类再谈谈恩怨!怎么样!” 少年颔首,悄然隐没于林际,灰白风衣拽落枯枝一角。西蒙转头看着被熊怪推地不住后退的男人,咬咬牙,交替枪托到左肩,跳落枝头,落地刹那,西蒙半跪于地,“乒!”地炸裂,西蒙全身轻颤,熊怪后心爆出团不起眼血雾。 西蒙兜里还有颗穿甲弹,但他可不敢冒左肩脱臼的风险上膛开火,敌我未清,即便西蒙接受过游骑兵特种训练,在这种情况下,西蒙也无法保证在不熟悉地形中战胜这对陌生人。 熊怪后背多了数个血窟窿,但于事无补,西蒙无奈地跨枪迂回,看来核辐射倒是废土生物的福音,彪悍到刀枪不入。 除却之前被穿甲弹爆出的肩窝伤势,其余子弹唯一的作用便是更加激起熊怪凶性,肾上腺素飙升,熊怪渐渐地赢取角斗上风,男人两条手臂正一点一点缓缓掰开,待到男人空门大开,熊怪裂开大嘴,熊躯一倾,若是狠命撕咬,男人项上头颅必定不保! 男人显然注意到熊怪意图,力量压榨到极致,双手挣脱开熊掌束缚,但他做到并不是像西蒙一样寻机再战,而是刚强无比地抬手制住熊怪上下颚,任凭獠牙刺穿手掌,也绝不吭声痛喊。 白影闪出,风衣少年从林中窜出,,踏着男人脊背攀到熊怪嘴边,手枪塞进熊怪咽喉中,毫不犹豫地打光弹匣,但大口径子弹尚且无法对熊怪起到实质性伤害,小手枪可怜的动能纵然打要害处,也做不到致命! 熊怪疯狂地拍打着男人身体两侧,熊掌势大力沉撞击下来,男人终于忍不住蹦出闷哼,他终究不是铜墙铁壁,肉身凡胎哪里经受得住可堪开山裂石的撞击? “跑。”男人牙缝里吐出一字,熊掌握拳,光一拳就能让普通人肋骨尽断,气绝身亡,男人足足挨了熊怪十几拳,这条铁打的汉子再吃下去,一旦脾脏破裂,照样只有沦为熊怪食物一途。 少年哪肯离开,拔出短刀就要悍不畏死地钻进熊怪内腑去戳刺!男人急地大吼,他双手泄力,少年便要葬身熊口,抬地更高少年反而爬地更快。 一支单室制退器突然搁在少年耳边,西蒙冷冷道:“孩子,出来。”仿佛是中了魔咒,少年真就乖乖地跳下男人肩膀,陌生人坐在父亲肩膀上,他持枪的姿势是如此奇特,腋窝夹着枪身,枪口直接顶住熊怪下颚。 “站稳。”陌生人说道。 “轰!”熊怪仍旧站立着,但随震耳欲聋爆响后,熊怪头颅消失了,西蒙用上了穿甲弹,后坐力一道轰飞了狙击枪,栽进泥土里。 男人露出白牙嘿嘿大笑,浑不在意地无视掉多了几个骇人空洞的手掌,伸脚轻轻一踹,熊怪山峦般躯体颓然向后倾倒,掀起一阵灰尘。反手抓住跳落不及的西蒙。 西蒙心下惊疑,近战格斗中骑在对手头上乃是大忌,男人只需要拽住裤腿扔出,西蒙立时就要摔个狗啃泥,结果不言而喻。 西蒙做好了格斗手势,在男人伸手攥住腰前,西蒙趁着空隙溜出,脚踏实地的刹那即刻撩开衣襟,握住左轮,柯尔特大蟒烤蓝表面在月色浸润下显得幽邃一片。 “噢,噢,淡定,伙计。”男人举起双手,鲜血沿着手臂汇聚到手肘滴下,西蒙身高只够到男人胸膛位置,清楚地看见其上浮起细如蛛网的汗珠 虽说前一刻西蒙与男人仍时并肩作战关系,但熊怪已死,少年不见踪影,西蒙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下武器。回应道:“另外个人呢?” “我们没有恶意!”男人缓缓地侧过身子,原来少年正躲在男人背后,风衣下摆拖地,很明显不合身,许是从死人那扒来的。 “我儿子在这儿!我以我的性命保证,我们不想伤害你!”男人抚了抚少年脑袋,面容诚恳。 “那我也以我的性命发誓,我对你们不动坏心。”西蒙五指离开枪柄,缓步后退,直到脚跟触到跌落入土的M110A4,开口问道:“我是西蒙·海耶斯,你叫什么?” 话音才落,男人答道:“乔纳森·格林伍德,喊我乔就行。”拍拍少年,大手在风衣上留下几个血手印。 “这是我儿子,彼特。” 乔纳森重重地深吸一口气,走到无头熊尸旁,捻着粗/黑硬毛,叹息道:“是身好料子,要是完整地剥下来,能挣不少硬币。”在父亲转身背对西蒙时,彼特则直勾勾地盯住有可能发动突袭的陌生人,他所得到的第一次训诫便是永远不要暴露后背。 恪守誓言是一个好习惯,西蒙无意破弃,躬身折叠起狙击枪,热汗出完遭冷风一吹,西蒙便感觉浑身鸡皮疙瘩,提议道:“我说两位,难道要站这里吹一夜风么?我宿营地有些罐头,算是报答一下乔纳森的救命之恩。” 巨汉闻言,走过来不轻不重地锤了西蒙一拳,说道:“罐头留给以后再吃,这里不是现成的烤肉嘛!” 两条汉子四目相对,彼此爽朗大笑。 乔纳森体魄粗豪,气力惊人,抓住熊怪后腿吐气开声,便倒拖着打爆了头看上去仍有几千磅的熊尸轻松行走,西蒙也不提出搭把手来自讨没趣。 篝火有些黯淡,西蒙面色微微犹豫,补给背包就放在崖壁下。乔纳森似乎体会了西蒙的尴尬,招呼着儿子道:“彼特!去把火弄旺!再料理料理今晚夜宵!”说完,乔纳森盘膝坐下,嗤啦几声,沿裤管拆下几根布条,草率地当做绷带缠绕好手掌。 西蒙看的眼皮一跳,眼角余光打量着乔纳森的帆布裤,裤管毛边严重,估计这位巨人没少这么做,愣是把条长裤弄成夏季沙滩裤。 “嘿。”西蒙提醒道,乔纳森往他那儿一瞧,是卷真正的洁白医用绷带。 “用这个,效果更好。”西蒙诚恳道。 乔纳森眼神复杂,方才与熊怪生死搏斗都未眨眨眼,碰到卷绷带反而婆妈了,竟是嗫嚅着回答道:“呃……这样,我手头……” “一卷绷带而已,婆妈什么。”西蒙懒得废话,绷带划出一条抛物线,落入乔纳森怀中,他钢铁般稳定的大手,在拆封绷带时,竟是在颤抖? 西蒙没多想,继续摸索着急救箱,低头道:“别着急用啊,洒些消炎粉,不然化脓很麻烦……” “消炎粉!”乔纳森突然大叫道,惊地西蒙停下手头工作,盯着他说道。 “对,消炎粉,我这还有止痛片,有问题吗?” “止痛片!”乔纳森又大吼道。 西蒙猛然想起现在是核爆后的时代,工业文明已经毁灭,以乔纳森的反应来看,估计药品基本与奢侈品划上了等号,但除了食品外,西蒙带的最多的就是药品,不差一两片。 “对。”西蒙取出止痛片,小药瓶里倒出几颗刻有“Pfizer”铭文的白色药片,递给乔纳森。后者愣愣地捏住拇指盖大小的药片,仿佛看见了什么绝世珍品,良久,在西蒙催促之下才吞服入肚。 新阳 第二十三章.欢迎来到新世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木柴枯枝渐渐地在火堆中变黑,成炭,提供了难能可贵的热量,偶尔“噼啪”一声蓬出些灿烂不过眨眼的火星。 许久不见少年回来,西蒙瞥了眼周围,硕大的熊怪尸体挡住了冷风,但同样挡住了一侧视线,篝火正在减弱,几米外伸手不见五指,西蒙搓手呼了口热气,有意无意道:“怎么没见着你儿子?” “嗯?”乔纳森正细嚼慢咽着止痛片,瞧他满脸享受,可没有一点假装神情。看的西蒙嘴角微抽,这瓶止痛片可是军用级别,固然药效强大,但那苦涩味能让人灌下一条密西西比河解渴。 “你儿子呢?”西蒙重复了一遍。 乔纳森回过神,浑不在意地挥挥手,无所谓道:“有熊妖出没的领地不会有其他大型野兽,彼特应该是逮到了什么,过一会儿你可要好好尝我儿子做的兔肉串烧。” 西蒙看着大汉伸出猩红舌头舔舐嘴唇,似是连丝毫药片粉末也不肯放过。自顾自地拉过背包,启封盒马格南子弹,一枚一枚再装填弹巢,聊道:“这时节,你们父子二人到这穷山僻壤做什么?” “帝国崽子在荒原上设了关卡,乔不想抓去做炮灰,只能冒险穿越黑山去北边讨生活。”乔纳森重重叹口气,饶有兴致地看着西蒙的左轮,说道:“真男人就该用大枪,一颗子弹解决得了的事情就不要用两颗子弹,告诉乔,为了这把枪,你杀了多少人?” 战争里杀了多少帝国人,西蒙从来没仔细算过,鉴于大蟒是麦克奈尔少校为了回报纳尔维克战役救命之恩所赠,西蒙随口说了个数:“不是很多,二三十个。” 说罢若有若无地瞅了瞅乔纳森毫不介怀地敞露于夜风中的胸膛。西蒙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放在旧世界,除了帝国猛士,谁敢正面对抗一头成年灰熊?更可况今晚遭遇的熊怪足足比普通熊类壮了两三倍,这汉子甩开披肩直接硬抗,挨了熊怪无数暴怒捶打,依然坐在身旁愣事没有。 西蒙收紧舌根,左轮搁在膝盖,拧开两罐纯水,递过去,说道:“敬你的力量!” 乔纳森咂摸咂摸水质,竖起大拇指,举起水罐道:“敬你的枪法!” 男人之间拉近关系很简单,西蒙刚琢磨着想问问乔纳森这一身壮实肌肉究竟如何练成,后者却主动开口说道:“力量?要是有的选,我宁愿把这身膘全给割了!” 西蒙瞥过乔纳森山丘般隆起的胳膊,在纯粹力量前一切花招都不起多大作用,诚然西蒙在远程狙击上造诣极深,身为游骑兵,近战搏击西蒙也不输任何同行,讲求的就是快准狠三字,一旦陷入近距离战斗,锁喉、插眼、踹裆……但真要对上乔纳森,没别的,只有拔腿就跑。 不待西蒙疑惑,乔纳森贪恋地看着手中杂志极少的净水,晃了晃放下,叹息道:“看老兄你体型正常,辐射病应该不重,恭喜啊,这艹蛋的世界活的越久机会越大,再看看乔,不瞒你说,乔有三阶辐射病,停了抗辐宁,绝对活不过两个月。” “哈哈……”乔纳森语气悲凉,嘲讽地敲着钢铁胸膛,说道:“这是诅咒,不是馈赠。” 断断续续地与乔纳森聊着,西蒙这才晓得在末世里,核辐射无处不在,潜移默化地改造着人的体质,适量辐射能给人增进各项能力,一旦承受不住辐射积累,废土馈赠立时化为双刃剑,辐射愈烈,能力愈强,寿命愈短,像乔纳森这样的三阶辐射病于废土里司空见惯,累死累活地工作只为求吊命的抗辐射药,但抗辐射药向来有价无市,即便侥幸买到,也无非续命几个月罢了,还必须提心吊胆黑吃黑。 丛林法则。 “北边大湖工业区药品供应足,环境比南边好些,总不至于被人枪架脖子拉去做战场炮灰。”乔纳森诧异地接过西蒙递来的香烟,喉结抽动,狠狠嗅着烟草,西蒙拽过根燃火木条,挨个点上,男人间诞生友谊更加简单,一根烟足矣。 乔纳森海泡石样的大鼻梁流下些清水鼻涕,也不顾手缠了绷带尚是在渗血,伸手便擦,瓮声瓮气道:“老兄你枪法很好!要是乔猜地不错,你该是个狙击手才对,这世道最缺狙击手!给乔一身钢铁衣,有狙击手做支援,别说熊妖,窜出头海蟹女皇,乔也有信心炖了它!” 乔纳森三言两语便又大笑起来,见西蒙兴致缺缺,摸摸鼻头尴尬地止住声,小心道:“老兄,你是真要往东边走?” 西蒙点点头。 “去华府?” 依旧点点头。 后背突遭重击,西蒙条件反射地弹跳立起,下意识扣住枪套,空气有些凝滞,篝火阴影里走出风衣少年,彼特抱着满满一怀柴火,腋窝真夹了只个头不小的野兔,愣在原地。 乔纳森讪讪地收回巴掌,骂道:“兔崽子去了这么久,害地老子以为你被抓去吃了,愣什么,赶快干活!非要老子抽你才肯动弹?”训完了儿子,乔纳森又勉强挤出抹笑容:“这孩子就是欠揍,不打不愿干活。” 篝火亮堂,之前悍不畏死要钻进熊怪肚子里的少年,此时掏出同一把刀,手法娴熟地将野兔剥皮、但没掏内脏便上了树枝搭成的烤架,挨到父亲身边,细不可闻地说了些什么,乔纳森直接回了一脚,行李裹里取出把极锋利的猎刀,仅仅抿了一口的纯水罐也交给彼特,少年捧着水罐,奉如瑰宝地喝地一滴不剩,顺着熊怪无头尸体,又钻进了熊怪肚腹中。 “要是脑袋也在,这身皮扒下来能卖两三百硬币,再远些到大湖,价格还能涨,运气够好,能攒半瓶抗辐宁!”脖颈窟窿处源源不断地掷出各种内脏器官,不晓得是夜色深沉或是本就如此,那些玩意尽是颜色红地近乎于黑。西蒙注意到乔纳森看待熊怪的眼神,非常纯粹。 生念。 “海耶斯你出力最多,花了好几颗子弹,所以你拿百分六十,到时候让强壮的乔带路,保证白屁股、大胸脯的女人尖叫!” 西蒙盯着那只升起来又落下的大手,乔纳森小心翼翼道:“我说老兄,你为什么想着去华府?” “军队召唤,我是西蒙·海耶斯中士,有责任击退帝国人入侵。”西蒙神态平静。 笑声震地西蒙耳膜颤,乔纳森笑地上气不接下气,鼓掌道:“噢……原来老兄你就是等这下发动突然袭击?笑话很棒,真的。帝国人从长滩登陆,然后席卷了废土,哈哈哈……” 西蒙压抑住内心强烈求知欲望,揉着眉心像是在缓解困乏:“那到底怎么回事,那畜牲臭的要命,熏地我快丧失理智了。” 熊怪的确散发着股恶臭,对于习惯了废土生活的乔纳森父子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乔纳森解释道:“老兄你总不会认为帝国是一个世纪前的帝国吧?如今的帝国在东边的长滩城,曾经名字好像是纽约来着,乔记得不是很清楚,反正帝国在和南边的自由联盟开战,嗨,打仗,要是从前那样打,强壮的乔很乐意售卖武力,但是现在换了新皇帝,我有个儿子要养,北边松……” 越听乔纳森语无伦次的叙述,西蒙的心便越是凉浸浸,事实与他想象地截然相反。现在是2116年,距离西蒙熟悉的年代已然过去了整整六十年。帝国也当然不是大洋彼端邪恶的红色帝国,而是废土皇帝建立在纽约的帝国。唯独不变的,战争仍旧继续,无非名头不一。 自由联盟也不是西蒙一厢情愿地认为是盟军残存所建立,实际上是首都废土人类聚集地自发组成的城邦联盟。在乔的叙述里,相比起习惯拿死者做军粮的帝国,自由联盟也好不了多少,乌鸦黑猪间的区别罢了。他所希冀的大湖工业区照样不是乐土,但给了至少活下去的希望,至于像个人一样活着?那不是希望,是奢望。 每当心如死灰,西蒙便习惯于去摸摸内衣袋,他颤颤巍巍地摸到了半包皱地不成形的香烟,透过火光,红七星即是褪色,褪不去威严煊赫之感,但谁能料到,这半包烟与它的主人一并长眠了多半个世纪。 旁边响起极清晰的口水声,西蒙笑笑,倒出另一根递给乔纳森,举起燃火木棍彼此点起火,沉寂了许多年,烟草奇迹般维持了呛人劲道,西蒙吞下烟雾,缓缓地充满肺腑,伴着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剧烈咳嗽中,久久不曾吐出。 鼻子冒出焦黄浊气,西蒙陡然心中空荡无比,他失去了家,失去了未婚妻,到最后连军队也失去了,手头香烟吸地又快又狠,地上多了好几个烟蒂,西蒙却始终面色僵硬。 直到半包烟化作尘雾,西蒙才回过神来,少年蹲在火堆旁,满手油脂,朝他瞅了眼说道:“肉烤好了,再不吃就凉了。” 新阳 第二十四章.黑水镇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再不吃肉,就凉了。” “凉了不好吃。” 彼特一手咬着烤串,一手递过来半只滴落浓香油脂的野兔,所有忧愁愤懑瞬间被香气冲地烟消云散,前路有何考虑的?不如今朝有枪、有肉、有酒,前程便是光明的。 何须忧虑? 西蒙张嘴狠狠撕扯着兔腿肉,韧道柴硬,嚼劲十足,也不知彼特洒了什么奇异酱料,囫囵热气直喉咙里钻,呛地西蒙有点应接不暇,乔纳森看着西蒙突然狼狈起来,嘿嘿笑道:“提醒过你了,我儿子做的兔肉串烧劲道大地很!” 西蒙埋头苦干,竖起拇指,头一扬,唇边带着略带血色的肉丝,脸庞无意绽出极愉悦的神情,说道:“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如到了大湖区,你我负责打猎,你儿子负责做饭,再请个漂亮女人充门面,我想我们会发财的。” 搏熊大汉扒拉过比人脸还大的熊掌,急着炮制风干,对西蒙的提议兴致不高,编出几条草绳系起熊怪内脏,嘴里念念有词:“心脏?五十硬币,熊胆,嗯,四十硬币,剩下的血液压缩压缩能有十来个硬币才对。” 彼特见父亲不愿意回答陌生人的提问,从篝火边提起最后一条兔腿,犹豫再三,选择了递给西蒙,低声道:“吃吧。” 西蒙很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 光吃肉是一件干没劲的事情,乔纳森变戏法般抽出个小玻璃瓶,琥珀色酒液情人样晃动着,拔开瓶塞,全是刺鼻酒精味道,乔纳森陶醉地抿了口,惬意道:“今天乔走了好运,收获了熊妖,吃饱穿暖有水喝,更重要的是,结识了一个身手不凡的狙击手,荒原上,一道狩猎过的人就能称之为朋友!猎杀了黑山熊妖,必须要称之为老朋友!” 乔纳森一副肉痛表情,手头不慢,翻出两个空罐头盒,我一半,你一半,倒空了酒瓶,同时举起酒杯,劣质烈酒散发着旧时代冰镇金沙皇牌伏特加的霸气,磕磕杯沿,西蒙说道:“敬世界!”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乔纳森忽略过这个,罐头盒举地稳如磐石,高喊道:“敬生存!” 一饮而尽。 酒足肉饱,男人们互相攀谈着,酒精后效上头,大汉先开始了海天海地大舌头,不外乎曾经的光辉事迹,譬如一人扛着把旋转机枪,里里外外冲爆了土匪营地,又如何坑蒙拐骗了多少姑娘们上床,鉴于彼特耷拉着眼皮,估计老爹伟大事迹他听得着实太多。 “你老婆呢?”西蒙问道。 “死了。”熊怪毛皮剥了上半身,脱去了皮衣的熊怪显得纤瘦多了,比如说像个皮草半解的帝国贵妇?挽了个刀花,乔纳森宰割着熊怪肌肉,没两下扔过块护心肉,上了烤架。随口吐出两字。 西蒙自觉尴尬,抠抠后脑勺,解释道:“呃,抱歉。” 乔纳森奇怪地扫了眼他,眼神活像看几百年前的老古董,虽然事实如此,说道:“芬妮是个好女人,屁股大,长的高,能打架,乔要去打仗,于是趁着乔不在家,土匪把芬妮抓走了,等乔杀光了土匪,芬妮也死了。” 乔纳森平静无比地叙述着,仿佛是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别家逸闻,而不是妻子,儿子的母亲。 西蒙注意到彼特裹着风衣挨着火堆睡熟了,他当然不想听死因,但这毛发贲张的大汉难得遇见个不坑害于他的陌生人,借着酒劲,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土匪头子把芬妮扒光了吊在房梁,钝刀割芬妮的肉,然后塞核废料进去,等乔杀进土匪窝,芬妮看上去像头怀孕奶牛,于是乔把全部土匪的脑袋烧给芬妮……” 西蒙扶住乔纳森肩膀,示意他不要说了,战场发生过无数比扒人皮塞炸药做诡雷的恶心事情,司空见惯不代表西蒙乐意倾听,拍拍灰站起来,抱着狙击枪,眼皮子耷拉着说道:“行了,天亮了我们结伴往北边走,有烦心事去梦里告诉你老婆,我值第一班夜,过下你值第二班。” 呼噜声震天响。 西蒙倒腾出药膏搽到肩窝,舒坦地呼了口气,军队供应品就是不赖,隔了这么多年依然是维持药效,立竿见影化去了淤血,没了束缚,西蒙攀上树梢,夜视镜居高临下,基于狙击手本能,西蒙并不喜欢爬树寻求狙击点,一旦被敌方观察手发现,很容易陷入进退两难境地,不过如今也不可能有谁在一千米外打冷枪,窝在树叶丛倒也不失防风。 AATS泛起微微荧光,说明书藏在内口袋里,西蒙掏出来用微光镜再读了遍。分秒针超载应激早在肯特堡,就用T-55机甲测试多次,堪称驾轻就熟。时针加强综合战力也不是不懂,但让西蒙感到疑惑的是究竟如何解锁余下十一阶?体质强健? 现今体魄尚未达到西蒙服役时巅峰期,但也相差不远,空手搏击西蒙放倒三四个完全不是问题,以这个标准也只得解开一阶?眼角余光飘到占据了崖壁大半的乔纳森,西蒙对于患辐射病从而提升力量的做法毫无兴趣,他千辛万苦是为了活的更久,不是活的更短。狙击手信条里不存在什么热血上头,苟活才能报仇。 西蒙将说明书揉成团扔进篝火,火焰跳了一下归于稳定,熊怪臭味散播地很远,后半夜不会有不开眼的掠食者过来触霉头了,距离第二班哨还有几刻钟,西蒙规划起脱离军队后的未来。想来想去,西蒙最后发现,五年来,军队只教会了他如何高效杀人,以及操作维修战争工具。 如果做雇佣兵,那到底算不算脱离军队?西蒙搓手想着。 军队?!西蒙钢蓝眼瞳流露出杀机,他现在对军队缺乏信任,休斯将军平白无故冻了他半世纪,诚然西蒙躲过了废土最残酷的核辐射前期,但不意味着西蒙该感谢剥夺了他基本自由的休斯将军。 将军欠中士一个解释。 阿巴拉契亚山脉,在废土时代理所当然地被嫌弃名字太长,简洁地取了个新名字,黑山。西蒙与乔纳森父子二人很快越过了山丘地带,照地图看,距离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大湖工业区的钢铁城大概有1100公里左右,旧时代走高速开半天也就到了。但现在交通载具代表着特权与强势,普通人拿到了也不可能有汽油,换言之,他们必须用双腿走过去。 所幸他们皆是坚韧之人。 …… 黑山在废土人字典中等同于赤果果的“危险”,跨越黑山是一次艰险旅程,黑山东即为东海岸,西则是大陆。高度不到两千米的黑山成了隔绝东西部的主要天堑。 黑山不是座严酷到底的灭绝山脉,生长于斯的辐射生物为围绕黑山建立起的聚居点提供了重要肉食来源,假如投入的人力足够多的话。 但横跨黑山的废土商队往往会选择黑水镇作为歇脚点。黑水镇并不贴着州际公路或者铁路线。虽然数十年来交通系统没有得到任何维护,感谢旧时代坚实的施工技术,这两者依然是商队行进的主要参考。但黑水镇得到了黑山馈赠:隐秘的地下水源。水,对于废土而言,无疑是最重要的生存必需。 失去了臭氧层过滤筛除,紫外线肆意地直射地面,每到白昼,地面便变得酷热无比,太阳西落,夜晚比白昼更加难捱,酷热不会迅速致死,然而寒冷会,太阳东升,黑水镇街道便会多出几具冻毙尸体,在阳光高升后,尸体会被处理掉,但黑水镇守卫职责不包括这个。 “什么!二百五十枚硬币!你把强壮的乔当白痴耍吗!”乔纳森吼叫着,比常人大腿还要粗地胳膊迸出山岳般凝结的肌肉,拇指粗的钢筋都在巨大掌力下有扭曲趋向。 西蒙闲散地靠着水泥墙壁,大蟒涂层辉映着光芒,左轮“咔咔”地弹巢旋转声不大不小,也就刚好令商铺警卫听清楚罢了,彼特坐在行李包裹上,瘦弱少年津津有味地读着一本边角磨损厉害的塑料杂志,那是旧时代盟军发行的《空降兵》,西蒙花了二十硬币以及三颗马格南子弹,从某个商队首领中买来,一切有旧时代标签的东西都离不开“昂贵”两字。即便彼特看的很入迷,他依旧握着P1911。 秃头老板眼底颇有忌惮,秃头倚靠着货柜,掩盖了他枯萎细小的右臂,左臂飞快地用沙盘计算着巨汉的货物价值。一头壮骡子再结实也敌不过后脑勺射入的子弹,关键是巨汉背后的雇佣兵。 那可是个狙击手! 狙击手意味着什么,秃头清楚不过,能舍得投入血本训练出狙击手的势力绝不是他能招惹的,或许连黑水镇也不值得狙击手背后势力高看几眼,看到那支精良折叠狙击枪了没!光凭这个,就没法招惹眼前这三人! “三百枚!老杰克要这头熊妖所有部件!”隔着钢筋网,秃头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三百二十枚!乔的朋友花了一颗穿甲子弹才打死了这头熊妖,看看这畜牲泛油光的皮毛!三百二十枚!少一枚都不行!胆敢欺骗乔,乔就把这根钢筋从你屁/眼一直插出喉咙!”乔纳森生生掰断一截钢筋,比嗓门,显然是秃头输了。 “成交!”秃头泄气了。 新阳 第二十五章.十换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乔纳森不着急收下钱袋,挑挑拣拣地扒拉出几颗缺角少料个头过小的硬币,双指挟起,猛地一甩,水泥墙壁顿时多了几个小坑,嗓门大地能把人耳膜震破:“秃头!这能叫做硬币!拿新的来!不然强壮的乔抠你眼珠子下来做硬币!” 警卫们有些躁动,西蒙适时地拔出了军刀,跳起了单手指尖舞,锋利刀刃闪烁着枪手微笑,老油条们识相地平息了怒气,警卫头子咳嗽着吐了口血痰,见交易谈拢了,这才招呼着收起棍棒柴刀。枪械,在废土一向属于强者所有,子弹更是金贵消耗品,有枪,就是通行证。 硬币哗啦啦地倒入钱袋,悦耳地有如维多利亚大瀑布,西蒙注意到不少硬币压根不能符合他印象中的“硬币”,大多是汽水瓶盖暴力压制而成,真正的旧时代硬币自然是货币体系尖货,十枚反面印着白头鹰的铜镍硬币值闪得狗眼发晕。 没有硬币其实也不打紧,子弹比硬币更紧俏,但很少会有白痴会把杀人利器充作货币付给彼方,得到了子弹补给的另一方十有八九入了夜就会重新问候问候价钱。 西蒙见到了白痴。 “那是谁?”西蒙低声问道。黑水镇勉强算得上通衢之地,以双头牛为载货畜牲的大宗货物商队一月间总会来几次,要么售卖要么转运去北方。战争重创了东海岸信用,不管是帝国或是自由联盟,利润降低,风险提高,自然没人愿意去了。 乔纳森正开心地数着硬币,随便看了眼镇子尽头货物堆放场,商队雇佣兵与镇子守卫勾肩搭背,甚至有人分享香烟,这交情可不一般。显然是认识已久。戴着防尘巾的商队首领腰间别了把砍刀,热情地与黑水镇统治者—镇长卢登豪尔碰杯,馋坏了镇子流民。镇子里不许私斗的规则显然不适用于制定规则之人,“砰砰”两声枪响,镇长不耐烦地开枪打死了两个越过安全线的白痴。在镇长身边摆着两弹药箱。西蒙目测,若是以镇子守卫装备的几支AR步枪计,足够敞开火力作战半天。 “噢,是怀亚特公司,乔从前当雇佣兵时在里头混过,发工资很爽快。”乔纳森平平地把硬币摊在桌上,划拉过将近200枚硬币给西蒙,说道:“这是你的酬劳,多出来的几枚算是乔提前请你的酒钱,以及,带上我儿子。” “乔有些事情要做!”西蒙目瞪口呆地看着乔纳森拔腿就走,左右肩分别勾了个仅仅拿短布条遮挡羞处的女人,接下来要做什么无须多言。彼特见多父亲得了钱就去鬼混买醉,耸耸肩,少年身高也够到了西蒙肩膀,严酷环境会让男孩更快地变成男人。 西蒙替彼特理了理杂乱发际,拍拍后背,拎起狙击枪说道:“我也有些事情要做,哪里是补给站?” 跨越黑山路途中,西蒙统计了剩余武器。大蟒左轮的马格南子弹最难补充,这种大威力子弹放在旧时代也不是说每个枪店就能买到,剩下的5个弹巢30发子弹必须要省着打。这玩意对付熊怪吃力,对付人类头骨绝对用不着第二枪。 西蒙给M110A4狙击枪备了其他口径枪管,失去外骨骼辅助,凭血肉之躯硬打点50穿甲弹实在太伤身,况且点50子弹余下刚好一个弹匣罢了,幸好有备用枪管,7.62子弹放哪都容易补充。 “十枚硬币换一颗子弹?”西蒙尽力压抑住暴躁情绪,黑水镇枪行轻飘飘抛了个十比一价格,200硬币换两个弹匣子弹,可真是笔好买卖!彼特垫脚尖附耳提醒放在平时顶多三换一,也就是,枪行宰客! 西蒙打量着用废钢筋焊了十几层的枪行窗口,黑水镇警卫挎着乌兹冲锋枪站地松松垮垮,一副宰你如何的样子实实在在告诉西蒙这里谁说了算,或许商铺老板情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只要西蒙敢妄动,M110A4打一发的时间就够乌兹射光弹匣。 “是,不过看你是个狙击手份上,老娘给你优惠,七换一。”枪行柜员提臀侧坐,俯低身姿,编织袋制成的短衫很难遮掩住春光,尤其柜员故作费力地将那两团丰满弄到柜前,吮吮指尖,自认为诱惑地建议道:“但是小帅哥肯陪陪人家,人家考虑考虑五换一哦。” 守卫哄堂大笑,上了黑水镇黑心奶牛的床,没有三条腿不打抖的!守卫鄙夷地打量着西蒙。这初次照面便虏获“芳心”的外乡狙击手是长得挺不错。军装干练装束,习惯性站地笔直,遮阳奔尼帽下脸庞英俊,眉骨恰到好处有道浅浅伤痕,分外增添些沧桑漠然。街道风沙卷动,带起泛着鲜活色彩的鬓发,钢蓝色眼眸乍看坚定沉默,再看不难读出眼底藏着的韧性,像是铅蓝夜空点缀星子,极闪烁。真别说,看上去是个小白脸! “狙击手!”人未到声先至,物资堆放场上只剩下劳工,怀亚特公司雇佣兵赫然出现在枪行外,为首者大皮靴踢开挡路瓦砾,手插在裤袋里,西蒙几乎没看清踪迹,这人便站到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西蒙,准确说,是西蒙背后缠着迷彩布条的狙击枪。 “枪从哪来的?”为首者扬着下巴说道,雇佣兵清一水配备了AK,旧时代顶多是民兵级别火力,游骑兵根本懒得多看,召唤火箭弹犁地,动手都嫌掉面儿,但放在缺乏重武器的新时代,短促强烈的突击火力完全是巷战之王。 西蒙手始终扣在枪套边,为首者身材比他壮了一轮,西蒙需要仰视,神情平静无比,回道:“死人。” 为首者干笑两声,马甲前以红丝线绣成的蜘蛛就是怀亚特公司徽记,格/洛克手枪插在马甲里,为首者摊开双手原地绕了一圈,仿佛是刻意让西蒙看清楚动作,为首者缓缓地拔出手枪,对准西蒙额头,当然,左轮也对准了他的额头。 “我打算买你的狙击枪,开个价把。”怀亚特雇佣兵随之端起AK,彼特自觉闪到墙柱后,犯不着为个认识了不到半月的陌生人送命。 “滚。”西蒙露出八颗森白牙齿,言简意赅说道, 新阳 第二十六章.两个选择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一把六颗子弹的左轮,一把17发弹匣的格/洛克。 哦对了,还有十多把上膛待击的AK。 为首者低沉地哼笑着,鹰隼般危险气息逐渐升起,西蒙眼皮颤了颤,直觉告诉他,即便是单打独斗,西蒙输面很大,更何况现在又不是什么崇尚决斗的个人武力时代,想必在不破怪狙击枪前提下,怀亚特雇佣兵公司很乐意宰了他。 西蒙双手握枪,手指悄悄扣着AATS腕表拨轮,对手胆敢有所异动,纵然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西蒙也有信心叫怀亚特雇佣兵将他吃干抹净前崩断门牙。 为首者微微皱眉,废土秉承拳头为王信条,不管是不是属于自己,只要被强者看上,提出议价那算是有几分实力罩着,没那份实力便是连人带物虏获走又如何?但枪已出套,不染血绝不能轻易收回! “罗切斯!”堪比暴熊的吼叫声响彻枪行内外,浓密黝黑的体毛盖住乔纳森整个胸膛,巨汉气咻咻地横冲直撞过街道,叉腰杵在两把手枪前,喝道:“罗切斯!你要对乔的朋友做什么!” “大熊?”罗切斯立马抬手勾勾手指,AK随即放下,佣兵头子迎着乔纳森钢铁般坚实牢固的臂弯,互相给了个熊抱,热情道:“真没想到你还活着!我可是亲眼在威尔明顿看见你这头暴熊被机枪撕碎了!” 发泄完欲望,乔纳森脸盆大的拳头狠狠砸着罗切斯后背心,震耳欲聋道:“你死了老子都还活蹦乱跳!照样一顿十头熊妖,一晚十个女人!”用力的模样仿佛是要将人揉进体内。 男人间简单问候完,乔纳森拉过西蒙,胸脯砸得“彭彭”作响,介绍道:“西蒙·海耶斯!别看他吃得少冷着脸,对付起黑山熊妖顺手得很!”乔纳森比了个开枪手势,锤在西蒙身上的力道明显更小。 “他可不是一般人!最少也是二阶狙击手!强壮的乔亲眼看见他用点50穿甲子弹崩碎了熊妖脑袋!罗切斯!要我说,你的手下全是娘娘腔,活该被扔去艹菊花!真男人全是用大口径枪械!别给老子摆出臭屁脸,快把你的好东西敞开卖,给我朋友一颗子弹,他能还你一颗脑袋!” 说完,乔纳森侧头对西蒙解释道:“罗切斯,前几年老子上战场的时候就是带着这小鬼,听见枪响还会尿裤子!哈哈哈!没想到这孬种竟然也成了条汉子!强壮的乔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既然两队人应该是不会动手了,全程在旁冷眼旁观的镇长适时站出来,裤腰带插着把乌兹,文明人样脱帽微躬,说道:“竟然有二阶狙击手做客黑水镇,若不好好款待一番,实在是丢了黑水镇脸面,不让今晚由鄙人做东,请诸位来瑞福酒店小酌?” 罗切斯乐得有镇长和稀泥,伸出大手,对西蒙说道:“先前失敬,请阁下勿放在心上,为表歉意,怀亚特公司愿意以三枚硬币换一枚子弹的公道价格向阁下供应子弹。” “那可就谢谢贵公司了。”有人主动跳出来当冤大头,干嘛拒绝? 话音才落,罗切斯随手一指某个中背负着把改装长枪的雇佣兵,仿佛格外期盼地请求道:“乔纳森是我老朋友,他打的包票我是相信的,但是我也要照顾照顾小伙子们的心情,海耶斯先生,既然你是二阶狙击手,何不展示展示枪法,好让我们这群乡下土包子开开世面?放心,子弹全算在我头上。” 西蒙瞥了眼雇佣兵的长枪,老得掉渣的M14,除了有个ACOG瞄准镜撑撑门面,在旧时代,白送给西蒙,他都会返赠给废铁回收站,而他带来的M110A4则是盟军制式狙击枪,日常训练、战斗打掉了成百上千枚子弹,熟悉到堪称是手臂延伸。 “赌注怎么说?”西蒙咧嘴笑道。 罗切斯估计正等着西蒙自投罗网,迫不及待回道:“你输了,狙击枪折价卖给我,你赢了……以后怀亚特一比一卖你子弹!” “呸!”乔纳森清清喉咙,张嘴吐出口黑痰,骂道:“什么狗屁赌注,看看!满东海岸上哪儿找支这么棒的枪!罗切斯,你的鸟是不是在威尔明顿被帝国人割了当下酒菜了?越活越他吗回去,我看你的枪就不错,拿来做个添头!” 罗切斯手里是把格/洛克,坚固耐用,射速凶狠,向来是枪械黑市尖货,没有小八百硬币下不来。 “行!”罗切斯解下皮套,扔给手下,西蒙点点头表示同意,两队人马径直往靶场去。 说是靶场,其实也就是空地上横七竖八放的破轮胎,黑水镇小地方不可能舍得用靶纸,于是弄了些头盖骨做标靶,以骨头形状大小看,西蒙很怀疑其中是不是有几个是人头骨。 “先试试手感,500米距离,对靶子打三枪!谁中的多,谁赢第一轮!”罗切斯宣布道,这佣兵头子倒也不蠢,立了好几轮,西蒙懒得搭理,反正子弹是怀亚特出。 西蒙早先在游骑兵里干得都是拿诸如15倍、22倍瞄准镜射击几公里外的敌军目标—有外骨骼辅助,士兵免疫了后坐力,大装药、增膛压理所当然。测距、测风、测湿度、控心跳等技能对于西蒙来说纯粹印在脑子里。早在2049年,在场这群人爷爷刚出世的时候,西蒙就在自家靶场里用雷明顿打500米外的汽水瓶了! 稍微压低了些奔尼帽帽檐,西蒙迅速单膝跪地,借势晃出狙击枪双手据枪握紧,待寻找到舒适射击姿态,十字线扣准五百米外的头盖骨。 一枪。 两枪。 三枪。 罗切斯脸色有些难看,怀亚特公司虽然算不上什么庞然大物,比起海因里希、法雷恩这几个废土雇佣兵大佬,顶多就是个地区分部级别。但同样有自身底蕴,核爆辐射潜移默化了生物体制,既是诅咒又是馈赠。在场雇佣兵包括罗切斯在内多多少少都患有辐射病,意味着在某方面都得到了强化,人人皆是一阶战士。但狙击手只有德雷克一人。 即便在旧时代,培养出狙击手不光要个人天赋,更要军队海量的资源投入:精良狙击系统、特种子弹、小队配合、后方支援,哪一项不是烧钱的主?新时代最不值钱的便是人命,除了拥有军火厂的组织势力,谁舍得花子弹训练炮灰?再者狙击手天赋涉及到了感知敏锐,肌肉暴力猛男大把大把。或许这张小白脸真有几分本事? 朝队里德雷克努努嘴,抱着老旧M14的狙击手纵然明知必输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尽管也是三枪全中,但含金量不言而喻。西蒙开三枪所花仅为怀亚特狙击手的四分之一,真要是两相对阵,怀亚特这边开局就得死上四个。 乔纳森自感涨了面皮,挥舞着拳头嚷嚷道:“哼!海耶斯揍黑山熊妖就跟玩似地!看在我哥们脾气好的份上,罗切斯你那把手枪赶紧交出来,是男人就认赌服输!” “没完!”罗切斯吼道,招呼手下吩咐道:“去!拿压箱底货来!”,再度对上西蒙平静眼光,罗切斯多了许多尊重,那是对实力相当者理所当然的尊敬,居高临下态度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商量语气:“海耶斯先生,请原谅怀亚特公司刚才的无礼,您已经证明了实力,现在,我,文森特·罗切斯,谨代表怀亚特雇佣兵公司,诚挚地招揽您加入队伍,怀亚特薪酬向来丰厚,且永不拖欠,乔纳森可以作证,阁下意愿如何?” “我拒绝。”西蒙毫不犹豫道,他看人凭直觉,不提结了梁子,光狙击枪一事就值得怀亚特公司千方百计暗算,再行加入之举无疑于自找麻烦。 罗切斯陡然黑脸,双手叉腰,雇佣兵们有意无意地摸着步枪,靶场在镇子外,两队交火黑水镇长根本不会搭理。 “我哥们已经拒绝了,罗切斯,下次有活计我不介意捞点硬币,二阶狙击手,你恐怕招揽不动!”乔纳森声若洪钟,几个点不见,巨汉挎了把双/筒猎枪,不管是当热武器还是冷兵器,都相当称职。 跑腿的送来了所谓“压箱底货”,是一支M14EBR精准射手步枪,西蒙新兵训练期玩过,军队用它不过是因为经济实惠罢了。 罗切斯将M14EBR交给德雷克,拉拉马甲下摆,说道:“你赢了第一轮,第二轮没开始想走那我的小伙子们没饱眼福可是要闹情绪的,来!你们两个到靶场里自由交战!谁活着,谁就是彻头彻尾的赢家!” “要是我不同意呢?”西蒙往弹匣里扣着子弹。 罗切斯打了个响指,雇佣兵们齐刷刷端平步枪,乔纳森怒吼道:“你什么意思!打架?大熊最喜欢打架!” “喔,喔,喔,放轻松,老朋友。”罗切斯打哈哈道,旋即爆出雇佣兵该有的狠辣与狡诈。 “你有两个选择,海耶斯先生,一,不进行下轮比赛,然后我死几个人,你死了,我花点硬币修修你的狙击枪,我赢了。” “二,你进行下轮比赛,你死了,我拿走你的枪,或者我的人死了,你安然无恙,你赢取奖励,然后,你赢了。” “相信我,你有机会赢。” 新阳 第二十七章.战斗本能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假装考虑提议,实则默不作声地打量周围地形,黑水镇依靠黑山水源建立,地势隐然成西低东高,靶场正好夹在两座丘陵中间,谁登地越高,以西蒙枪法,高打低不需要第二枪。 况且西蒙有AATS! 呼出口浊气,西蒙开始后悔起当时为什么贪图小便宜出了黑山镇,不过到了这份上后悔无济于事,填充完弹匣装回狙击枪,西蒙拉动枪机柄,保险始终未曾关闭,说道:“我突然同意了。” “啪,啪,啪。”罗切斯鼓起掌,摊开手转身道:“我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德雷克!展示时间到了,记住,要么你死,要么海耶斯先生死。” 面部裹着碎布条的狙击手接过M14EBR,与西蒙站在同一条直线,在十几支AK逼迫下,西蒙沉默地保持同样步伐,走入靶场。 乔纳森提着双/筒猎枪,铜铃牛眼动了动,瓮声瓮气说道:“最近几年,罗切斯你小子在老东家里干得蛮好啊,十几条大枪的队伍都拉出来了,怎么还在黑山这鬼地方混日子呐?” 罗切斯一眼盯住脚步缓慢的西蒙,一眼瞥着猎枪,皮笑肉不笑道:“有硬币,有女人,有肉吃,干嘛去总部挨那鸟毛气,咱们大陆人不比东海岸人脑筋绕,老老实实做个地头蛇有什么不好,我说老伙计,害你老婆出事的家伙都被你宰了,不如趁早回公司,何必继续窝火?再说了,为你儿子考虑考虑,你希望你儿子活的像条狗?” “我儿子?”彼特并不在靶场,少年机灵得很。 “这几年我想通了些事情。”乔纳森倒拎着猎枪,大汉摸了摸褶皱的后脑勺,说道。 罗切斯随意看向靶场,手臂抱着胳膊。 “是啊,想通了就好。” …… 靶场外划了条白油漆线,西蒙算准了还有四步踏入靶场,对方狙击手明白他要对付的是一个二阶狙击手,虽然西蒙尚不理解何是“二阶”,但两人刻意保持几乎完全一致的步伐,让事情变得糟糕起来。 两步。 一步。 前脚踏入靶场的刹那,两人远隔百米,却同时抓起悬挂在胸前的狙击枪,同时扣扳机,同时开火! 但同时,西蒙开启了AATS!一比三时间流速! M14出膛速度足有850米/秒,西蒙视野骤然湛蓝一片,他清楚地看见M110A4菱形枪焰中钻进了枚7.62子弹,在后坐力尚未作用到自身肩膀上时,西蒙已然注意到前方一颗黑点。 超载过激赋予了西蒙远超凡人的反应速度,在百米距离上,按照正常情况,八分之秒内,也就是顷刻之间就会判出胜负,然而这是废土!是末世!固然西蒙持有AATS腕表,对方能力不见得就会差! 百米外,各自爆开一个小土坑。 但西蒙打中了! M110A4扳机远比老古董M14敏感得多,对手的确预判了子弹轨迹,并且开枪前就已在做规避动作,但他如何预判得到第二发?一蓬鲜血溅落被太阳焦灼地龟裂开的土地上,第二枪直接贯穿了对方大腿侧边肌肉! 趁着过载尚未结束,西蒙抢先一步提前奔跑,然而对手索性放弃了快速移位,支着腿慢慢走着节约体力,老枪打出的子弹威力不差到哪,最令西蒙感到心惊的是,弹着点几乎紧紧跟随着脚步,稍慢一些就有可能被打中。 西蒙眼角余光望去,怀亚特公司的一阶狙击手完全控制住了枪械后坐力,枪口就没有上跳过!越来越精确的落点迫使西蒙进行大幅度的S型机动,这种身手放在战前游骑兵部队里,少说也是中坚力量,但是这人就没有得到过系统培训!而西蒙赖以抗衡的资本,除去AATS,正是他在军队中所学到的技能! 这才仅仅是罗切斯口中的一阶狙击手而已! 靶场外正在观战的罗切斯放下望远镜,略带疑惑说道:“这小子真是你说的二阶狙击手?我看也就是个一阶水平,否则入场刚开枪德雷克就躲不过,你确定没耍我,大熊?” 乔纳森闲散地把玩着铅弹,说道:“强壮的乔从不说谎。” 西蒙自己渐渐感觉到了些奇妙的东西从骨髓深处蔓延到血脉各处,他说不清究竟是什么,但好像就是一种战斗本能,促使着自己握枪的手更稳,开镜的眼更尖,这种感觉,战前他也曾经得到过,草率形容,叫做热血上头,认真解释,本能,只有刻到骨子里的本能,然后某种催化剂点燃了骨髓,浇满了汽油的柴堆立马烈焰冲天。 怀亚特公司狙击手充分调试了弹道,此时20发弹匣依旧余下了8发,他也感受到了那种战斗本能,他相信自己的手指、眼睛,会给他带来下一个杀戮战果。 十字线锁死了西蒙后背心。 军靴踩踏在岩石风干表面上,脚腕猛然发力,西蒙整个人凌空飞起,刹那间,那种战斗本能散逸到脑海里,震得西蒙太阳穴突突跳着,心悸感达到了顶峰,而西蒙的意图同样行将达成。 还击! 狙击枪口搁在左臂,灼热子弹掠过耳垂,带下了几丝纠结一团的鬓发,而狙击手脸庞融化铁水般丝毫不动,恐惧需要传播,而这个时间太长了!湛蓝冰霜再次冻住时间,这次,十字线瞄准对方眉心! Submoa!绝不打偏! 己方狙击手眉心爆开血雾,碎骨夹杂着鲜血浸透了身下一方干土,在身躯倾颓前,罗切斯喉咙声带振动着,手指摸向通话器,要说什么非常明显,但绝不是诸如“你赢了”之类的废话。 超载尚未结束! 眉心爆开血雾的佣兵,也不只一个! “砰砰砰!”包括狙击手在内,怀亚特雇佣兵瞬间眉心中弹倒下三个!超载结束,西蒙跃入了早在进入靶场前就预定好的岩石背后。 他从未想着只干掉一个人。 罗切斯气急败坏地扣着通话器,吼叫道:“自由开火!我要那个白痴死!但是谁弄坏那杆狙击枪,我也要那个白痴死!” “嘿。”乔纳森拍拍佣兵头子肩膀,罗切斯下意识转过头,乌洞洞的猎枪枪管,还是两只,这是他所看见的。 “轰!”乔纳森按动扳机,12号霰弹包含了无数颗铁珠,脑浆混着鲜血,红白相间地溅了巨汉满头满脸。 “我不是说过我想通了吗?” 新阳 第二十八章.邀请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一枪轰爆了佣兵头子脑袋,乔纳森抡起猎枪,硬木枪托打了个全垒打,不过棒球稍微大了些,巨汉身旁的某个倒霉蛋瞬间口鼻喷血倒飞数米,趁着怀亚特佣兵尚未反应过来前,乔安森闪到树干后,任由自动火力剥开了树皮。 靶场内的西蒙可没有乖乖躲在掩体后吃瘪,狙击枪散热套冒着青烟,在数百米距离上,就凭怀亚特那些枪支缺乏保养,只晓得凭借血气之勇的炮灰渣子乱射,根本蹭不到西蒙一根汗毛。 枪口制退器将前冲气流逆向,压制住上跳冲动,西蒙懒得给狙击枪配上消/音器,单调乏味的“噔,噔。”立时成了世界最美妙,也是最恐怖的声音。 毕竟这是一块无遮无挡的空地。 几刻钟后,浑身喷薄着暴力气息的乔安森拎小鸡般捏住了最后一个怀亚特雇佣兵咽喉,心脏泵出血流充溢进四肢,提供源源不断力量,听起来很漫长,实际很短,短到一个心跳之间,雇佣兵脑袋爆成炸裂西瓜,如同他的雇主,假如这时代还有西瓜。 西蒙龇牙咧嘴地掏出衣服里某颗炙热弹壳,随手扔到沙地,M110A4对半折叠挎回肩后,军刀继续跳着手指舞,狙击手慢悠悠地走出靶场,感谢坏亚特公司,让西蒙坚定了自信,不光打固定靶很棒,打移动靶也一如既往的优秀。 “你的赌注。”乔纳森俯身从罗切斯无头尸体那捡起格/洛克,递给西蒙。赌局就是赌局,即便人死了仍然成立。 西蒙轻轻摇了摇头,撩起防尘军服衣襟,露出李普曼少校赠送的柯尔特大蟒,末日艳阳映照着左轮哑光银漆,渐次昂起的散热肋条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条昂首捕猎的蟒蛇。说道:“彼特也该换换装备了,我看他那把勃朗宁够做你爷爷了,就当,嗯,西蒙叔叔迟到的见面礼。” 山谷轰轰回荡着巨汉大笑,格/洛克换了个裤兜,乔纳森伸出大手,西蒙原以为这家伙突然转性要文明点握手致意,果然,巴掌握成了拳头,一大一小两只拳头撞了撞。 “假日愉快,巨人。” “吃饱穿暖,小子。” 本来西蒙想划拉些子弹便一走了之,毕竟怀亚特公司怎么也算是只地头蛇,这次占据地形便利屠灭了对方十几号人,难保下次睡梦中被人绑去做人体火炬。当游骑兵那会儿,行军路途每逢下雪便意味麻烦,GPS不见得次次灵转,路标也总有兔崽子故意弄反,于是游骑兵经常把抓来审讯过的帝国人脑袋朝下插进雪里。大概也发挥点余光余热。 但满靶场的步枪对于乔纳森而言都是沉甸甸的硬币,拍着胸脯保证随便拿,怀亚特公司不过是最底层的行动外包武力,实力尔尔。废土法则简单粗暴,沾了血,即为战利品。 血,敌人之血,我之血。 西蒙闻了闻上衣,这套军服还是半个多月前从避难所里穿出,汗水、血腥、尸臭,再加上黑水镇枪行女柜员异常浓烈劣质香水味,数者混合,发酵出令人作呕又忍不住陷进去的荷尔蒙气息,西蒙深深地呼出胸腔热辣味道,三两下扒光了衣服。 披上雇佣兵套衫马甲的刹那,有如电流击打脑海,粗亚麻布质地的佣兵短衣自然远远比不上,西蒙刚才脱下的那件凯夫拉纤维军服,但论起谁更舒适快活? 答案是一根火柴。 黑水镇街口有棵干死很久却奇迹般没有被人拖去当柴火劈了的老树,树干上歪歪扭扭刻着的“black water town ”据说是第一任镇长亲自刻的,当然黑水镇居民并不是出于尊重才不砍树,主要是因为老树同时也是个观察哨,砍树吃颗枪子,这买卖听着就非常不划算。 典型的战前大陆小镇格局,沿公路线建立起了酒吧、汽车旅馆、麦叔叔、警局,偏远宁静些则有座教堂,横穿过镇子的公路截断龟裂,略带讥讽意味,也许战前修建公路时,只是顺带穿过镇子,如今靠着公路与水源,方圆百公里内,黑水镇是唯一一个存在人类文明迹象的聚居点。 彼特正蹲在枪行外某个危房边,地基沉降导致支柱倾颓,这栋二层小楼有点类似比萨斜塔肉眼可见地向左歪斜了十来度,之所以没彻底变成废墟,只是因为隔壁楼房陪着倒霉罢了。 白风衣下摆一直拖着地,显然不适合少年体型,但成年人穿着正好,恰巧黑水镇向来不缺成年人。 彼特两腿分叉地很开,上身微微前俯,像极了某只小狗蜷缩墙角躲避风雨,在战前,说不定很多路人会升起恻隐之心,递几张钞票或者叫来县警送孩子回家,不过现在的路人要么行色匆匆,要么目露凶光,唯一不让他们动手抢夺彼特风衣的原因很简单。少年背后巷角堆了两头脑袋不大灵光的猪。 但总有人不信邪。 “小鸡,你在找妈妈么?”某个胳膊刺满纹青,剃着鸡冠头的地痞一步三摇,要是西蒙看见了,估计会立马笑出声,这孩子一定是看过什么帝国混混穿假阿迪英伦混混摸裤裆之类的趣闻,自以为兜里露出截撬斧就能镇住场子。 彼特专心致志地盯着沙地。 “你聋了么?小鸡!”阴影投满了彼特,少年手里握着的细木棍停了下来。 “滚开。”彼特头也不抬说道。 痞子自感权威受到了挑衅,天可怜见!约翰花了足足五十枚硬币刺出了黑龙,黑龙约翰这名头响彻黑水镇!虫子胆敢挑衅黑龙?不可饶恕! 痞子分外和蔼地鼓动嘴唇,摊开手示意自己手头并没武器,随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裤兜里拔出撬斧,不过在很多人眼里完全就像是从裤裆里掏出来。 “小鸡,你在找妈妈吗?”有人重复了一句痞子的话。 乔纳森攥住了痞子后脖颈,拎小鸡般提着痞子双脚离地,巨人阴影投满了痞子。 西蒙饶有兴趣地审视着痞子的纹青,问道:“有龙不绣,你绣只虫子上去做什么?”看来痞子花了大价钱找的纹身师不太靠谱,东方龙很需要手艺表现神韵,差池多了异常神似虫子。 “滚开,去找你妈!”痞子不偏不倚地被扔进了垃圾场。 彼特腾地站直身子,见两人硬件软件皆在,一言不发地走回巷角,扒开两条死鱼,露出行李包,说道:“下次临走,把枪灌满子弹。” 不称职的父亲尴尬地摸摸后脑勺,变戏法般摸出格/洛克,说道:“丢掉你的勃朗宁,用这把尖货,你的西蒙叔叔赢来的赌注。” 彼特掂量着格/洛克分量,抽出弹匣,填满了子弹,瘦小脸庞浮现几丝满意神情,径直抛开了他们两个,大大方方拿着手枪穿过街道,这次没有不开眼的白痴找彼特麻烦。 “这把枪值多少。”黑心奶牛目不转睛的盯着街对面的小帅哥,瞅了眼个头才到柜台的少年,驱赶着苍蝇,说道:“二十硬币。” “二十五。” “十八。” “带两发子弹怎么算?” “二十一。” 彼特沉默了会儿,不比他父亲满口黑黄相间,少年有着满口白牙,晃地黑心奶牛突然心旌荡漾,或许今晚弄个新口味?拉开钱箱,数了二十二枚品色不错的硬币,妩媚地任由硬币从指间流淌,嗲声道:“噢,拿好哦,我的甜心。” “饶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刚收拾了一群智力低下的牲口,西蒙心情大好,伸了个懒腰,揽过彼特,少年瞬间被狙击手与父亲联合挡住了瘦弱身形,西蒙微微侧首,冷峻坚冰融化尖顶,迷地黑心奶牛瞪大双瞳。 “哐当。”西蒙卸下背袋,砸在柜台上,里头装着十三支AK,品相较优的7.62子弹已经提前被西蒙挑走,很长一断时间里,西蒙都不必担心狙击枪短缺子弹了。 “开个价吧。”西蒙手臂横亘柜面,看来黑水镇枪行颇注意行业形象,柜台费心地用实木打造,至于后面是不是嵌了钢板就不晓得了,雇的女柜员把柜台擦地光可鉴人,映衬出那对想让人溺死其中的胸怀。 女柜员一支接一支取出步枪,眼睛始终没离开西蒙,西蒙假装自己看到的是军中之花阿斯特丽德,但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女柜员既黑且肥的丑脸想象成机甲女武神英气十足的鹅蛋脸。 幸亏全金属贱人应该是阵亡在东部前线了。西蒙庆幸地想到,随即又泛上些不该有的忧愁。 “噢,这么质量优良的AK可不多见啊,帅哥从哪搞的呢,啊,我就不多追问个人隐私了。”女柜员故作诱惑地抹过黑唇。 “按行规,热气腾腾刚杀过人的枪要砍掉些价钱,不过看在小帅哥个人隐私份上,我还是算一支200硬币了哦。”女柜员拉过支人血尚未干透的AK,胸脯搭上去,要不是废钢筋隔离网,女柜员都能把人缠过去。 2600枚硬币能够装满个大布袋,货物交易超过了三位数,大多用子弹结账,西蒙点名要了二十发点50子弹代替300枚硬币,七七八八买了些配件,分完赃落到西蒙手中也依然有50枚硬币—印着国父头像的1美元硬币价值十枚普通硬币。 出了枪行,几个携带乌兹冲锋枪的镇守卫早已等待多时,守卫头子少了两门牙,说话有些漏风:“镇长先生有请三位共进晚餐 新阳 第二十九章.傻子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镇长?西蒙想起不久前枪行门口那个西装老头,无缘无故出了怀亚特公司这么一档子事,西蒙对废土人情世故有了新认识,所以说道:“我想今天晚饭我已经有着落了。”说完朝枪行斜对面少了个“a”的酒吧扬扬下巴。 常有外来者不明白黑水镇的规矩,对镇长的权威嗤之以鼻,教会废土客基本尊重非常困难也非常简单,守卫更喜欢简单的方法,一梭枪子,包管最刁的野人都得认真钻研钻研镇规。但眼下情况有些不大不小的尴尬。 守卫头子不仅仅尊重镇长,也尊重表露出足够实力的强者,团灭了怀亚特公司雇佣兵的巨汉、狙击手,这两人无疑是尊重对象,没门牙甚至微微鞠了一躬,继续恭敬解释:“我只负责传达镇长先生的话语,至于您的话,我也会一字不落地告诉镇长先生。” “随便你。”西蒙提脚就走,不过他的确饿了,扶着左轮走进那个缺了“a”的“b、r”酒吧里。 应该是常有商队经过的原因,黑水镇酒吧倒是出奇地大,灯光昏暗,几只外罩掉出电线头的射光灯杂乱无章地刺出光芒,几乎完全赤果果的女歌手在舞台上疯狂扭动身躯,吼唱着露骨颓废的朋克风歌曲,声响大地能把人震地神志不清,突然声音熄灭了,壮地能和乔纳森一比的酒保嚷嚷地拨开人群,一记大脚踹过音箱,吼唱继续。 乔纳森嗅到了他最爱的酒精气息,用力拍着鼓囊囊钱包,拉过女酒保开怀畅饮。避孕套全部留给了狙击枪,西蒙没兴趣染点花柳病,推开了形形色色蹭过来,不管事推销自己或是想趁机偷几个硬币的女人,找了个稍微干净卡座,要了份餐食。 西蒙看了看粘着某些不知名黑乎乎玩意的塑料刀叉。有钱不花,脑袋门夹,花了50硬币就买来一份黑面包夹肉,外加半瓶散发冲鼻气味的威士忌,西蒙叹息着,劝自己好歹这是拿命换来的食物,嚼了口坚硬地堪比石头的面包,灌了口威士忌冲下肚,火焰瞬间烧上喉咙。狙杀几十人面不改色的白死神脸色红地能滴血。 彼特明显是此间老手,少年慢条斯理排出十枚硬币,美分、瓶盖、代币皆有,也没招呼任何人,但很快有侍者送来了烤地喷香的肉排,彼特耷拉地瞅了眼傻大兵,掏出狩猎小刀,挑着肉块吃的津津有味。 “剩下的熊怪肉?”西蒙感觉自个好不容易在战争中保住的牙齿要阵亡在末日石头面包上了,呲牙挖出颗沙砾,问道。 “熊怪不是被你和我爸打包卖了么?”彼特用一种奇怪以及鄙夷的眼神看回去,显然狙击手的脸对少年没有吸引力,少年飞快消灭着肉排,含糊不清道:“鼹鼠肉吧。” 西蒙努力回想着刚才彼特的硬币排列顺序,硬币徒劳地做着无用功时,有个怯怯的女孩抱着酒瓶挨过来,嘴唇翕张着:“先生,要添杯酒吗?五硬币一杯。” 短发才盖住女该耳垂,流海稀稀拉拉,露出女孩泛着水光的额头,更显得女孩浅蓝色眼睛突兀地大。女孩看上去顶多十四五岁,臂弯紧紧勒着酒瓶,一道挡住了女孩最该引人注目的地方,仅凭这点,卖酒的女孩就算不上合格。 杯中尚有残酒,瓶中酒液小半,西蒙看着鼻头红红的女孩,往事勾住了西蒙,让他想起早夭的妹妹,黄毛小家伙继承了母亲碧蓝眸子,作为兄长,西蒙一度很庆幸妹妹的瞳色没那么冷硬,但上天拒绝给西蒙教训混小子的机会,流感夺走了她。 “恰好我朋友需要一瓶酒,小妹妹,我可以买下所有吗?”西蒙不晓得历经战火后,自己摆出的微笑是不是很吓人。 女孩笑成月牙的模样显然否定了西蒙的想法,女孩立马把酒瓶推到了西蒙面前,说道:“先生,您是个好心人,五十硬币,祝您有美好的夜晚。” 西蒙随便数着钱币数量,一直默不作声的彼特开口道:“你是傻子吗?” 女孩接过硬币,飞快消失在人群中,西蒙语气有些不善:“当你打过五年仗,再来评论老子,小鬼头!” 彼特无所谓地耸耸肩,颇为老气横秋:“你高兴就好。” 过了女孩小手的威士忌不会凭空多了果木香气,照样是酒精勾兑出来的劣酒,西蒙正估摸着要不要放下长辈气概,向彼特讨教下该如何点份肉排,那女孩又重新站到卡座边,脸庞擦地干干净净,甚至有不少因为力道太狠擦破了皮,短发蘸水拢好,换了件污渍不是那么多的衬衣,清秀稚气,忍着不咬唇的模样让女孩多了份成熟意味。 “先生,再花50个硬币,今天晚上我属于您!”女孩眼睛里燃着一团火,把浅蓝煅烧成钢蓝。 彼特吃完了肉排,抱着胳膊靠着卡座,玩味地看西蒙如何解决。 西蒙那里料到会来这么一出,天可怜见,她还是个孩子! 见西蒙久久不肯说话,女孩急了,认为是自己够不上客人法眼,抓起西蒙的手就往领口里塞,西蒙触电般收回手,女孩红了眼,直接跨坐上去,水蛇般扭动着腰肢,衬衣本就没几个纽扣,西蒙攥住女孩双手,慌乱地说道:“硬币给你,这里不属于你,赶快去找你父母!现在!” 女孩掌心多了五枚国父硬币,思考着兴许这位客人有些特别爱好,张嘴就来:“爸!” 彼特抡起枪柄砸着卡座,喊道:“酒保!” 枪柄撞击声胜过无数响铃,两个手戴指虎的酒保眨眼出现在卡座前,哑着嗓子说道:“劝你不要惹事,小子。” 彼特收起格/洛克,表示并无恶意,指了指饿虎扑食黏在西蒙身上的女孩,慢悠悠说道:“我的朋友有些麻烦,或许你们可以帮帮他?” “拉开她,拉开她!”西蒙捂住女孩的脸,喊叫道。 酒保确认了西蒙的确是不想继续服务,揪起女孩的头发就走,女孩挣扎着骑上酒保脖子,骂道:“你懂个屁!再给老娘半小时,我能榨得那个雏一个子都不剩!” 酒保哈哈大笑道:“那赶紧去张开你第二张嘴去吸点硬币来啊。”酒保放下了女孩。 彼特小口抿着威士忌,嘲讽道:“傻子。” 新阳 第三十章.卖命而已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经过这么一折腾,西蒙顿时没了继续填饱肚子的欲望,酒吧往往是地区中最混乱的场所,末日尤甚,废土朋克吼唱伴随着毫不掩饰的男男女女呻吟,猎刀在彼特手上成了牙签,白牙映着白晃晃刀刃,少年的手很稳,特别稳。 “我出去透透风。”西蒙烦躁地敲敲桌子,推开不断想往身上贴蹭的风尘女,彼特头也不回地大声提醒道:“嘿,傻子,看紧钱包!” “管好你自己,小子!” 黄昏时分,温度差带来了凉风,吹拂过沙砾土石弥漫的街道,几刻钟前尚是炽热滴汗,太阳下山后冰寒会浸透任何一个不裹紧衣袍的行人的骨髓。即便逆着夕阳,褪去伪善面目的烈阳仍旧将人影投射地浓烈郁郁。 镇子守卫开始关闭围墙,黑山从不是太平之地,腐狼、鬣狗甚至是熊妖,饿极了自然会注意到山脚旁有处食物来源地,人类制霸的时代渐渐远去。 “铛~铛~”教堂残存钟楼有节律地敲击,大概是历经岁月侵蚀仍然不改本色的极少数,西蒙扶着枪柄,望向钟楼尖顶,作为镇子唯一的制高点,钟楼理所当然是镇长地盘,西蒙视力极好,借着刚点燃的篝火,看清了钟楼哨塔上赫然安置着一挺12.7MM高射机枪,封锁了黑水镇两条街道。 钟楼下便是镇政府,如果西蒙非要这么认为的话,沙包钢板掩去了原本仿古小楼的痕迹,只有点点枯萎藤蔓稍微为碉堡遮羞,以游骑兵角度看,有重型载具支援,强攻镇政府无非就是一轮机炮,但手头仅有轻步兵?哈,钟楼火力首先就过不去。 鼻尖嗅到了一丝辛辣烟雾,西蒙看向镇政府的眼神多了些玩味。 “看来诸位对于晚餐着落达成了共识。”长桌主位,镇长手边搁着软呢圆顶帽,一只斯芬克斯猫顺从地迎合镇长抚摸,没把任何能走的活物当做粮食储备,单论此点,比起废土暴民,镇长便算是有些风度。 巨汉肚皮广地很,之前在酒吧里灌了无数烈酒只能算开胃菜,长桌堆积着的面包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彼特并未继承父亲泰坦体格,肚量也差远了,最令少年感兴趣的是纯水,盯着水罐倒影仿佛发现了新世界。 挑起块肉排放进嘴里,考虑是什么肉实在过于矫情,西蒙朝着镇长颔首,说道:“那也要先谢谢镇长先生款待才是。” 镇长呵呵轻笑,斯芬克斯猫慵懒地躺到帽子中,温暖对于这只宠物来说,并不陌生,看着西蒙熟练操使刀叉分割肉块,面前餐盘却是空空如也,就这么一直等到三人消灭干净了食物。 乔纳森捂着肚皮打了个饱嗝,感叹道:“好久没有正经吃饱过了,镇长,强壮的乔欠你个人情。” 镇长按下铃铛,身着长裙的侍女迅速打扫完毕长桌,虽然只有一盏白光灯有气无力地亮着,但这盏灯就能意味很多,比如发电机,比如电力驱动炮塔。灯泡摇晃着,镇长背后两名守卫淡漠地显不出半点生人气息。 “天底下没有免费晚餐,既然吃了饭,镇长先生直奔主题就好。”西蒙觉悟素来不低,乔纳森两条毛手挠着痒。 镇长忽略了彼特嘬着嘴试图勾引无/毛猫过来的举动,说道:“一顿饭无须介怀,既然海耶斯先生如此爽快,再弯弯绕绕就显得鄙人过于虚伪了。” “不过鄙人似乎听闻三位与怀亚特公司的罗切斯先生起了些小小矛盾?” 镇长背后矗立着两名守卫,一路走进镇政府,西蒙看见了至少两个班的武装人员,游骑兵手册里有句话西蒙至今深表赞同:如果你要以寡击众,确保后路畅通。 于是西蒙很大方地把双手搁在彼此都能看见的地方,点头道:“对,我不喜欢强买强卖,我赢了,赌注是他们的命,那么可以继续下一个问题了么?镇长先生?” 作为回应,守卫悄无声息退回阴影,镇长捋着稀疏羊角胡须,日光灯显然是无法将偌大饭厅照地如同白昼,倘若西蒙没有事先打听了一番黑水镇长,肯定会认为主位上那个黑暗挤进皱纹的小老头子真是人畜无害。 镇长握住瓶颈,玻璃杯中渐渐充盈起琥珀色的波本酒液,这可不是随便用工业酒精与废水就能勾兑并能号称“威士忌”的劣酒,而是瓶货真价实的战前好货色。 “鄙人对三位的战斗能力抱以很大信任,但是三位或许不是特别明白怀亚特雇佣兵公司在黑山一带的实力。”斯芬克斯猫舔舐/着主人指肚上的遗漏润泽,彼特放弃了继续勾搭,猫尚且有酒喝,干嘛理他? “诸位灭杀的十三个雇佣兵仅仅是怀亚特黑山分部的小半武力罢了。罗切斯·莱文斯特,鄙人消息还算灵通,乔纳森应当和此人数年前并肩作战过?那么对怀亚特印象停滞在几年前也能理解,所以鄙人非常佩服诸位,杀人越货后没想着赶紧跑路,反而停留本镇,而鄙人恰巧记得早上做生意的大头兵,有十四个。” “也就是说,你们少杀了一个。”镇长喉结轻轻滑动着。 “那……”西蒙脊背微微发寒,深谙伏击法则与破解伏击规律是两码事,一旦遭袭信息传回怀亚特分部,千米外的狙击手?西蒙再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开着AATS,刚欲开口问问镇长有什么条件,镇长抬手堵回了话。 “叮叮。”镇长按动电铃,饭厅侧门骤然打开,一个黑人大汉踉跄地跌撞进来,守卫踩住他的膝弯,弯刀扼住这个佩着怀亚特红蜘蛛的雇佣兵。 “噢,忘记说下半句了,鄙人正好与第十四个人有些小小的私人矛盾。”镇长说道,尽管仍旧是副行将就木的老头模样。 “人交给我,镇长先生告诉我行动目标,我即刻启程。”西蒙失去了退路,望向乔纳森,巨汉颔首同意。 黑人佣兵嘴巴被封住,“吱吱呜呜”地疯狂挣扎着,守卫一脚跺折了他的膝弯作为回应。镇长推开绒布靠背椅,挨着西蒙身旁坐下。 “鄙人欣赏有野心的人,毕竟人与野兽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填饱肚子不是人类终极目标,但是鄙人又讨厌有野心却自认聪明的人,就比如罗切斯·莱文斯特,这个人是你的了,海耶斯先生。” 西蒙唇角因为抿起而单薄起来,准备先询问黑人究竟有没有将传达消息,不料镇长似乎有些失望地说道:“海耶斯先生,你可真健忘,不要动!我没有恶意。” 侧门有三个守卫端着乌兹冲锋枪对准西蒙,镇长拔出了西蒙腰间的左轮,赞叹了道:“好枪!可惜鄙人年轻时自制了把破左轮赖以傍身,现在的年轻人幸运多了。” “乓!”黑人应声扑倒。镇长挥苍蝇般示意守卫拖走尸体,然后将枪口冒青烟的左轮插回西蒙皮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理理衣襟,斯芬克斯猫乖巧地穿越半个长桌到主人手中。镇长说道:“怀亚特一无所知,现在让我们谈谈正经事情。” 任务?无非卖命。 处在州际公路只是黑水镇兴旺的次要原因,最重要的是黑水镇控制了黑山净水厂,净水是废土荒原基本生存物资,前往北方的商队若想补充大批量净水必须经由黑水镇,战前工业净水设备能够净化出抑制辐射病发病几率的三级净水。卖水收入远远超过了镇子税收,富足到购入抗辐宁压制住辐射病副作用,从而建立了多达配备自动热武器的五十名一阶守卫,其中三十人保卫净水厂。 由于黑水镇本身就是黑山区域最强大的势力,自然无人敢惦记净水厂,然而这个局面被突然崛起的怀亚特公司打破。怀亚特黑山分部兵强马壮,拥有超过一百二十名士兵,最要命的是,他们配属了重武器。意图是何,不言而喻。 任由事态严重绝不是黑水镇风格,镇长秘密纠集起了一支可观的武力,意图先下手为强。镇长要求西蒙三人提前探查怀亚特黑山驻地,获得情报后,黑水镇人马将会发起强攻,西蒙再作为狙击手远程压制敌军火力。 镇长开出的酬劳相当优渥,西蒙与乔纳森每人2000硬币,小伙子彼特视情况而定。以及永久获得黑水镇居住权。 “三位大不必担心鄙人黑吃黑,卢登豪尔言出必践,说到底,鄙人愿意和气生财,诚信,或许现在并不流行,但鄙人不幸坚持这一点。” 随后镇长抛出了最后砝码:“据鄙人所知,怀亚特驻地有两辆武装皮卡,事成后,连车带枪附赠汽油,三位可以拿走一辆。” “成交。”不答应就走不出镇政府,反正都是搏命,有何犹豫? “喵。”斯芬克斯猫轻唤着爬到西蒙手上。 镇长安排了房间,西蒙站在窗户前,木板钉死加固窗台,黑山在视野尽头若隐若现,房门“笃笃”敲响。 “海耶斯先生,镇长先生询问您是否有其他需要。”在得到同意后,侍女走进了房间,大半夜送个女仆来,需要什么? “脱光。”西蒙想起酒吧的那个女孩,冷酷地对侍女说道。 新阳 第三十一章.老兵带新鸟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慵懒阳光是旧时代某种遥远奢望。太阳刚升起的刹那,强烈炫光穿过了窗户空隙,刺地西蒙烦躁地睁开眼,侍女被发狂般折腾了半夜,呵欠连天地抚上西蒙胸膛,客人们早晨醒来总会躁动不安,想要赢得继续的松软床铺,可就很看各人功夫了。 显然西蒙不想给侍女展露功夫的机会,吼道:“滚!”侍女不以为然,后果可想而知。 侍女抱着衣裙慌忙离去,西蒙甚至都懒得注意遗漏出来的春光,军人印记正在逐渐从他身上消失,但军人作风离散是个极为漫长的过程,匆匆洗漱完毕,西蒙整装完毕,踹醒了流连床榻的乔纳森。 “嘘。”乔纳森竖起食指,示意别惊动彼特,西蒙翻了个白眼,倚着门框,结果看见偌大双人床上,彼特与侍女各自衣服凌乱,抵脚而眠,床上散落着纸牌,西蒙摸了摸刚剃干净的下巴,想道还是年轻人会玩。 黑山镇距离黑水镇大约五六十公里,已经处在黑山外围,不同于黑水镇繁荣强大,黑山镇区区一两百常住民,依靠狩猎艰难谋生,最大的作用估计是定期给黑水镇提供肉食。当然,聪明人都明白这个“镇子”无非是黑水镇长为了保护净水厂而设立的前哨站罢了。所以怀亚特公司顺奴役居民抢作驻地,黑水镇长也不能直接干涉。毕竟,废土上又不存在什么明文法律。 噢,有条未诉诸于纸的规定,就一句话。 谁拳头大,谁说了算,谁强,谁制定规则。 鉴于是先期侦察黑山镇人员布置,乔纳森两米多的块头还是留到发起强攻更派得上用场,再者潜伏伪装也向来不是巨汉擅长,西蒙仔细研究了镇长提供的黑山镇手绘地图,虽然没有等高线等旧时代地图精细设置,但也绘测了地形山脉走向,以游骑兵经验,西蒙一眼就看出了薄弱处所在,计划很快勾勒出来,狙击枪又不是没配消/音器,战场独狼是狙击手的必修课。 “你们在这里等待我,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一个人干就好,嘿,小子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打仗的时候,你还在你妈肚子里呢,噢,抱歉……”西蒙制定着计划,敲定了撤退地点与等待位置,彼特弹着格/洛克一副淡淡蔑视模样,瞬间点燃了西蒙坏脾气,刚打算问候问候女性亲属,刚出口便意识到犯错了。 乔纳森鼻孔朝天哼了声,说道:“你要单飞?乔不希望几天后给你收尸,假如那天你还有全尸,我会在你说的什么撤退地点等待你回来,但是!带着我儿子,他不比你差!”巨汉揉了揉彼特脑袋,有一头浓密发丝象征着此人健康良好,也象征着此人有能力保住脑袋。 不待西蒙争辩,彼特难得开口道:“你需要有人看着背后。” 西蒙认真盯着彼特淡褐色瞳孔,里面满是平静自信,这是最好的特质,西蒙想起初次林中照面,这个才到他下巴的少年举着一把老式勃朗宁手枪,明白什么是事有可为,敢在事不可为时挺身而出。 是时候带个观察手了。 “但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明白么,二等兵?”西蒙将一只小巧的单筒望远镜交到彼特手中,拍拍少年仍瘦弱但结实的肩膀,半调侃道。 “如果您的命令正确,很乐意服从,长官。”望远镜上手有些生疏,不须西蒙教学,彼特很快自行搞懂了旋钮以及参数,玩笑对调侃,站地笔直,行了个军礼。 “五指并拢,五指向下不向外,对,军队不养懒兵,放在从前,老子手下敢这么懒洋洋,保管照死了踹。”西蒙纠正着彼特军礼,严肃说道:“行动代号‘雏鸟’,准备好上战场了么?菜鸟?” 少年竖起中指,嘲讽道:“傻子。” …… 猎手热爱夜晚,正如夜晚钟情着猎手,黑暗是猎手最美丽的情人。在接应点暂时分别乔纳森,倘若事态恶化,有突击手在更容易击破包围圈。从避难所带出物资里,便有具侦察伪装网,虽然比不上光学迷彩网可以做到完全匿踪,缀满了枯枝落叶后,在夜视镜、生命探测仪罕见的当下,伪装网无疑于无懈可击。 彼特自然搞不到伪装网,但废土少年照样眨眼功夫将大号风衣整理成了吉利服,甚至友善地提醒军队老鸟:“个人建议搽上些泥土,狗鼻子很灵。” 今夜乌云遮挡了月亮,光线极暗,避难所数月间培养出西蒙微光视物的能力—当然他自己也不晓得怎么练出。彼特拒绝了夜视眼镜,表示他同样可以夜光行进,少年果真步步紧跟。 腐殖层几乎没过了脚踝,西蒙弹下了爬到缠绕着碎布的狙击枪上的蚂蚁。打绑腿倒不需要彼特提醒,拇指大小的黑山蚂蚁挨着人非要钳块肉,吃过一次亏就够了。 二人躲在灌木丛中,放巡逻队走过,离黑山镇尚有两公里,怀亚特公司便开始布置哨兵,西蒙记下巡逻次序,正面渗透等同找死,他们的目的地是镇子外一座小山。 “之前提到了你母亲,我向你道歉。”山坡渐渐陡峭,西蒙选择让彼特先行,既然组成搭档,那么有些事情最好还是说一说。 “她死了又听不见。”彼特拽住凸出岩石,不料土层松动,少年被迫单手支撑,石块暴雨般倾泻而下,少年嗤笑了一声,抓稳了继续攀登,说道:“你想听我母亲?” “不想。”西蒙循着踪迹攀援,他一身装备不轻,挤出个“No”。 少年“哦”了声,巡逻队之所以不上小山的原因便是必须越过这座高有十来米的陡崖,当兵吃粮,犯不着跟命过不去。彼特说道:“可是我想说了。” “我记得我妈老是埋怨我不肯笑,说世道已经很烂了,不笑笑日子更难过,后来我爸被帝国人抓去当兵,我妈就被仇家抓了,我爸说是他杀了那些害了我妈的人,其实他骗了你。” 崖顶有棵枯死小树,干旱气候迫使小树深深扎根,正好是极佳的攀爬借力,彼特抓住了根系,半个身子趴在崖顶,继续说着一件仿佛和他毫不相干的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爸会在这件事情上说谎,总之是我亲手割下那些贱人的脑袋,我不喜欢说脏话,所以我顺带用他们老二堵住了他们的嘴。”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彼特蹲伏在阴影中,取出望远镜,怀亚特红蜘蛛旗飘扬于黑山镇警卫哨塔。 西蒙晚了好几步,径直趴下,打开狙击枪两脚架,说道:“我命令你闭嘴,二等兵。” “是的长官。”二等兵回答道。 新阳 第三十二章.平静夜晚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山崖白昼被烈日烤灼,夜晚则被冰寒霜冻,存货于此的动植物皆是性情坚韧之辈,西蒙趴在草丛,草枝尖端刺着狙击手裸露在外的皮肤,但西蒙绝不会因为点滴痛苦松懈手中枪械,能令他解除隐蔽状态的,要么是他自己,要么点滴涓流化作洪峰,简单来说,死亡。 黑山镇以哨塔作为核心建筑,其余依此辐射分布,寻找有价值目标并不难,一众低矮棚屋少数几个稍微牢靠整洁些的小楼应该是仓库、兵营,西蒙拨动倍率转轮,哨塔上机枪巢操作手们一边抽烟一边闲聊,浑然不觉生死完全操于他人一念之间。 西蒙当然不会开枪,不必要干掉两个警惕性极差的雇佣兵而暴露存在,低声对彼特说道:“中央哨塔两挺重机枪,无巡逻队。”寒气顺着喉咙,预热片刻钻进肺腑,要是在军队里,敢在弹药箱旁抽烟,西蒙保管揍到这群新兵怀疑人生。 “东入口,武装皮卡一辆,六人,左侧棚屋有隐蔽射击点。”夜视镜里多出一连串红芒,镇子主要入口用沙包废铁皮加固,浅浅地挖了条防火沟,西蒙低声嘱咐道:“你看看镇外有没有反步兵壕沟或者地雷区迹象。” 游骑兵空投敌后夺取战役支撑点,这类玩命事情西蒙绝对没少干,大陆战场经常需要依靠小镇建立环形防御圈,在数倍于己的敌军猛攻下进行艰苦战斗,坚持到援军来为止,搞得西蒙也老是要干些脏活。积年累月了,西蒙不多不少也把布雷弄出了花样。 “光线太暗,看不出来。”彼特很老实地回答道,西蒙接过望远镜,镇子外是片空阔地,大约两三百米广,有点脑子的指挥官手头有资源肯定会想方设法铺些地雷,于是西蒙提醒道:“嗯,数量应该不会很密,记上,疑似雷区。” 两支四人规模的巡逻队沿着镇子中轴线前行,基本半个小时便交汇一次。西蒙与彼特忍耐着严寒潜伏到月上中天,黑山镇明面防御已经查清,但镇长要求的可不是外围布防这么简单,想拿到那2000硬币与武装皮卡,西蒙必须深入镇子。 西蒙抡起枪托把索道钉砸进岩石缝里,钩住腰间滑轮组,试了试绳索强度,彼特则把山崖小树作为着力点,幸好黑山镇没有探照灯,怀亚特公司也舍不得浪费额外电力做个灯泡组之类,总之两人就在雇佣兵眼皮底下溜进了镇子。 西蒙躬着身子走在前方,尽可能躲过街道巡逻队手电筒灯光,危险感觉突然袭来,西蒙立刻竖起拳头,即便彼特不晓得战术手势也明白意思,两人随即一左一右贴住棚屋壁板。 “哐当。”附近传来门被暴力推开的声音,西蒙挪过只眼睛瞧着情况,十几米外街道对面棚屋鱼贯钻出不下于五六人的队伍,各自系着裤腰带,猜也不用猜里头是个什么情景,但是照这队人前行方向,一分钟内就会与两人撞个满怀! 后方是崖壁,并无隐蔽之处,好在这队人很快打散,大都跟着巡逻队往另侧兵营走去,唯独剩下个注定要倒霉的家伙继续走来。 手指并拢成刀划过喉咙,彼特以确认手势回应,倒霉鬼打着呵欠,拽住裤子,一到拐角就被西蒙捂住嘴,眼睛骤然暴凸,军刀已经捅入了后背心,生命几秒间消逝,这小子顿时尿了自己一裤裆。 拎起死人衣角擦干净血,彼特仍然示意不要动,棚屋又冒出个女人,破布条松垮地裹着身体,嘴里骂骂咧咧道:“臭男人!玩完了老娘竟然少付了钱!说你啊!撒泡尿要那么久!” 女人径直冲入了暗巷,西蒙刚悄悄地放下手头尸体,彼特出手迅疾,抓住女人狠命一掰,脑袋便绕成麻花诡异地虚虚垂下。少年抬起手腕止住西蒙,把两具尸体摆好姿态,手中各握着柄尖刀,看上去似乎是两人因争执动了刀子互相刺击而死,虽然不够高明,但也能瞒过些拙劣之徒。 怀亚特公司很不正规,从没有统一着装就能略证二三,西蒙取下雇佣兵胸前佩着的红蜘蛛徽记戴上,狙击枪藏在斗篷中,AK步枪扛在肩头,至于彼特就只能委屈委屈扮成黑山镇民。大摇大摆地走出街道,路上遇见了人吐几个脏词也就能掩饰过去,谈不上多么警惕,至于暗语?没有扬起枪口解决不了的事。 假意跟在巡逻队身后,扮做个因为找不到女人而精力无处发泄的大头兵,西蒙轻而易举摸清内外岗哨,本来西蒙打算是从黑水镇长告诉的逃生通道进入镇子核心,看来怀亚特外紧内松的防御根本用不着犯贱走下水道。 “嘿!你!停下!这里是头的地盘,你不能进去。”哨塔卫兵拦住了西蒙,挺起ASU短突大声招呼着。 西蒙摆出副谄媚表情,指了指手腕绑着活结的彼特,说道:“外头冷地要死,头这房子又高又厚,我呐,想进去避避风,所以我弄了个漂亮小姑娘给头玩玩,老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假意肉疼地摸出支香烟递给卫兵。 “要不等头爽了,老哥你也来舒服舒服?” 彼特适时低下头,卫兵恰巧看见抹略尖下巴,迫不及待地点燃香烟,伸手道:“三根!” “老哥你这就过分了,我好不容易卖命才拿了半包烟,两根!”西蒙讨价还价道。卫兵把烟搁在耳朵,站开放西蒙进了哨塔,临走前不忘提醒等头玩完了一定要把姑娘交给他。 “行行行……”西蒙嘴里应着,转头便吐了F开头的词,彼特脱开绳套,少年踮起脚尖,咬牙切齿道:“下次换你当女人!” 顺着楼梯空隙可以看见哨塔顶层亮光,刹那间西蒙冒出个念头,如果现在宰了怀亚特指挥官,岂不是这队乌合之众就能一哄而散?西蒙拾阶而上,脚步声压地极低,隐隐约约地,从顶楼传出怀亚特指挥官与某人谈话声音。 “阁下未免太过苛刻,要让我手头一百多号人全部赔进去?”指挥官抱怨道,与他相对的是位穿着笔挺制服的精悍军人,军人这词在现今几乎是个陌生词汇,但只有军人才会散发出如此浓重强势的气场。 军服带着三行勋略,昭示着军人,或者这件军服曾经的主人等级不低,军人手掌被钢丝线圈缠绕地非常紧实,握着大檐帽,他说道:“付出越多,收获越大。” 指挥官懊恼地举起桌边酒瓶,仰头要一饮而尽,谁知举瓶的刹那指挥官瞬间拔出配枪,对着楼梯口,喝道:“我他妈说过,没得到老子命令谁也不准进!” “头!别开枪!”西蒙暗道声不妙,双手抱头战战兢兢地露出来,直接无视了那名安之若素的军人,大檐帽缀着骷髅头? 指挥官扣下扳机,骂道:“你要做什么!” “我抓住了个藏地窖里的女人!头!这女人很漂亮!专门献给您暖暖床!”西蒙扯过彼特,努力地演好狗腿子的角色。 指挥官将信将疑,不过手下表现出忠心倒不是件坏事,至少在贵客面前还算小小地展示了对手下的掌控力,口气仍旧严厉:“行了,留下人,你可以滚了!” “是是是。”西蒙唯唯诺诺地缩头退下,退回到一层,却猛然听得枪声响了!“蹬蹬蹬”似如尸体滚动,西蒙心尖仿佛被人捅了刀,跨步踏上楼梯,指挥官讥笑声传过:“小婊子,希望你过下也能这么灵活!” 彼特连滚带爬地跌落,指挥官探出脑袋,骂道:“带着你的婊子滚出去,立刻,马上!” 侧头转身,西蒙看到了端坐着的军人脸庞,但也只是瞬息罢了,快到西蒙只记住了大檐帽镀着金边的骷髅头 哨塔卫兵显然听见了枪响,对西蒙还能全身而退表示了惊叹,西蒙垂头丧气地说指挥官没看上他献的姑娘,差点没能保住命,至于允诺,双方都默契地忘记了。 腕表时间已过午夜,重新攀登山崖撤退风险太大,西蒙绕到镇子东侧某间废屋,盖板下赫然现出条密道,裹住嘴鼻,几刻钟后,两人从黑山镇下水道绕出。 与乔纳森接上头,三人马不停蹄赶回黑水镇。 “一百二十多人,四挺重机枪,两辆武装皮卡。”黑水镇长听着西蒙叙述,反复确认了黑山镇内外兵员部署,斯芬克斯猫躲在西服内领,舔着镇长脖子。 西蒙自然省略掉了次要细节,比如那个应该在军服下穿了塔罗斯战斗服的军人。镇长明显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得到了情报,随即召集了镇子守卫头领,也不避讳西蒙三人,低声吩咐道:“该挪窝了。” 今夜,侍女依然敲响房门询问有没有特别需求,西蒙瞥了眼深神色不太自然的女仆,任由她窸窸窣窣地褪下衣物,但西蒙脑海中仍然回想着那个军人,那个穿戴了战前盟军顶级作战装备的军人。 “大……大人,我,冷。”侍女怯怯地说道。 窗外黑夜深邃,西蒙盯着那轮月亮,冷漠道:“哦。” 新阳 第三十三章.游客与死神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上次来,是游客,这次来,是死神。 “咔”地一声响,西蒙将子弹推上膛。 日近黄昏,新兵手搭凉棚望着临下山仍然恣意挥散权威的夕阳,因为身在哨塔机枪巢的缘故,些许凉风还能降降温,山风吹拂起额发的感觉非常好,而且看着街道棚屋边热地狗踹气般的同事的感觉,更好。 哨塔视野十分开阔,机枪巢外敷设了钢板沙包,即便遭到步枪直射,躲在掩体的枪手也不会受到多少威胁,新兵还想挑战下眼力界,肩膀却被老兵拍了拍。 “小子,保住眼睛以及脑袋最好的方法就是别看不该看的地方。”老兵手指夹着根快燃烧完的烟头,烟灰四散飘落在机枪握柄,指向镇外的开阔地,说道:“你要看的,是那里。” “哪里有什么?”新兵不识趣地反问道。 老兵气地发笑,靴子踩灭了烟蒂,无奈地发现烟盒已经空空如也,掐着傻小子的后脖颈,没好气说道:“那他妈是你的工资!你的小命!你要做的就是在老子开枪的时候续上弹带,而不是伸长脖子望太阳!” 新兵垂头丧气地坐回M2机枪供弹手位置,数着手指粗细的12.7毫米子弹,不过年轻人总是坐不住,很快他又发现感兴趣的东西。镇外刻意被清离出来的开阔地走来一队人,新兵兴奋说道:“是瘸腿汤姆,看样子,今天晚上有肉吃了。” 林中走出四个人扛着枪的大兵,其中两人一前一后拖拽着头斑鹿,尽管裁决日核爆过去了六十年,但辐射仍然如影随形,斑鹿体型庞大,鹿首侧面长着副与正脸如出一撤的鹿脸,类似蜘蛛的复眼360度注意着掠食者动向,不过子弹明显不在观察范围内。 “唉,下次我也要争取到外出名额,弄到猎物烤肉吃总比天天吃额定口粮好。”新兵抱怨道。毕竟收钱卖命,怀亚特公司不可能把良好资源倾斜到消耗品嘴里,所谓的口粮其实就是一堆吃下去不会死人的黑面包罢了,指挥官心情好或许能加碗米糊。 老兵嗤笑着搓烟盒,如他所愿漏出支烟蒂,老兵没有浪费火柴,只是放进嘴里嚼着烟丝,老兵蛮喜欢苦涩味,因为醒神,暂时欺骗抗议的肚皮,这个世道想不断腿断胳膊地活下去,有一点很重要,清醒。老兵对新兵建议道:“年轻人有闯劲不是坏事,但别非吃了颗枪子才晓得后悔。” 镇子大门缓缓开启,雇佣兵在为晚上加餐而欢呼着,吃到新鲜肉的机会并不多,新兵探出身体卖力地朝巡逻队打招呼,似乎以为这样就能在稍后的晚餐里多得一块肉,很可惜地是,镇子里有百多号人马,鹿只有一头,所以更多的眼睛盯着鹿,至于巡逻队?拜托,他们还没死,还不能分他们。 “坐下,头就在楼下!”老兵拉回了新兵,有些怒气升腾又落回肚子里,训斥道:“你想死别带上老子!” 话音刚落,新兵脑袋真像熟透的瓜烂开,血水脑浆甚至喷到了老兵脸上,老兵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不是他突然拥有了咒死能力,不过在他泛起下个念头前,地上多了滩烂瓜。 抽壳钩钩出弹壳,下一发子弹通过浮置式枪管,尽管西蒙摘除了增压器,但千米内,他就是裁定人生死的神灵,此刻,在他心中,其实已不存在人这个概念,取而代之是目标,谁价值高,谁先死。 仅此而已。 “十枚硬币,鹿心我要了。”大门守卫锤着胸脯,夸张地挺起壮硕肌肉,得意道:“本人亲测,吃哪补哪!等吃够一千个心脏,保管枪子也穿不透老子!”众人哄笑一团,不知谁接嘴道:“鹿鞭!吃够一千个,我抽老二操晕母暴熊!” 巡逻队员抬着鹿尸,微笑着应和:“鹿心?哥们好胃口,我这就给你取。”拔出匕首插进去,要鹿心那人催促道:“快点快点,趁热吃才有用,没冒热气只值一半铜板。” “绝对热得你发慌啊。”巡逻队员满是鲜血的手渐渐露出,掌心真像是攥了颗心脏,守卫急不可耐地走上去,嚷嚷着:“老子吃过熊心、狼心,鹿心还能比人心臊不成?” “那可说不定。”巡逻队员腾出手,手中哪里是鹿心,而是支汤普森冲锋枪,笑容瞬间凝固了,点43子弹暴雪般射得鹿心守卫嗑多了药似地不住后退,号称枪子也奈何不了的人心碎裂成渣,其余三人各自掣出AK,轻而易举打翻了大门所有守卫,就连武装皮卡的机枪手都未能反应过来。 “十字军已经在和……”指挥官正与之前令西蒙印象深刻的军人攀谈着,突然炒豆爆响起的枪声,指挥官惊地起身,警报声姗姗来迟。 “搞什么鬼。”指挥官嘟囔着,在他眼中,冲击一个佣兵百人,重武器多挺的营地?十有八九是暴民自发行为,顶多是手下摁扳机就忘了松手,指挥官感觉丢了面子,说道:“我出去看看,兔崽子们皮痒了。” 军人微微颔首,大檐帽下发丝根根如刺。在战前,士官级别才享有塔罗斯战斗服,时隔末世,可想而知作战服下究竟何人,至少,他的军事素养绝不是不入流的怀亚特佣兵指挥官所能相比。 军人舔了舔鲜红嘴唇,他似乎侧耳聆听着密集枪声,自言自语道:“狙击手?是杆好枪。”他戴上大檐帽,银白色骷髅头外绣着两柄剑。 西蒙不紧不慢地给弹匣续子弹,黑水镇人马正从林中涌出,本该压制住敌人的两挺M2机枪趴窝在哨塔,机枪巢堆了七八具尸体,指挥官正拿着手枪顶着下个替死鬼的太阳穴,命令这家伙前去操纵机枪,不过明眼人都知道,任何靠近重机枪的地方,都被敌方狙击手打上了死亡印记。 伪装成怀亚特巡逻员的黑水镇枪手在战斗打响前就控制了大门,局面迅速朝着黑水镇一方,不成规模的火力阻止不了攻击方涌过开阔地,战斗跳过了相持阶段,进入了巷战。 新弹匣装回狙击枪,因为上次差点阴沟翻船的缘故,彼特拒绝组队,西蒙有点可惜,但可惜归可惜,想拿钱必须得出力,所以西蒙点了根烟。 被刻意遗漏的皮卡上有着最后一挺机枪,狙击手饶有兴致地欣赏大口径子弹爆出的枪焰。 多好看啊。 新阳 第三十四章.不配知道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最后一挺重机枪横亘在黑水镇人马攻击主哨塔的路上,M2机枪虽然已经服役了快两个世纪,但12.7毫米重弹蕴含的动能也不会随着时间流逝降低分毫,不存在任何擦皮贴肉的可能,挨着的倒霉蛋没被当场击成旖旎的粉红色血雾便算是命大。 武装皮卡上的机枪设置了枪手护板,两层废钢板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切切实实地抵挡住AK系列步枪子弹的侵彻力,并且,也没有谁愿意冒着一枪爆头的必死风险探出身换来一线渺茫射击希望,时代或许会变,人惜命的本能永存。 “那个他吗的狙击手死哪去了!”这种脏活,黑水镇长当然不会跌了身份赤膊上阵,派出了守卫首领全权督战,首领早年刀头舔血惯了,猎了头鹿,尸体藏枪便是他的主意,固然一开始夺取了有利态势,但缺少重武器始终是黑水镇的软肋。机枪肃清了街道,随即延伸火力,棚屋根本无法抵御重弹,伤亡人数瞬间飙升,不少是首领亲手培养出来的忠心人手,怎么能不着急上火? 首领脱下带插板的凯夫拉防弹衣,交给副官,“蹬蹬蹬”的爆响震地近在咫尺也必须大声喊话,首领喊道:“先用流民团去顶!耗掉些子弹!你代替我控制战场,谁敢退就赏颗枪子,我去查查咱们的机枪!” 为了突击怀亚特驻地,镇长动用了老本,连安放教堂钟楼震慑暴民的机枪一同交予了首领,哪怕老式机枪臃肿难行,机枪队这时也该开火压制敌方才对,首领猫腰穿过尖叫四散开来的人群,这些人是幸存的镇民,子弹不长眼睛,哪里有活人聚集,哪里就是火线指向。 开阔地区区两三百米,常人全力飞奔大概一分钟,以旧世界短跑名将都为之汗颜的速度,首领眨眼冲过了开阔地,跃入林中,寻找机枪阵地。 枯树林阻隔了交战声,首领很快抵达了机枪所在地,第一时间看见了机枪小组,射手、弹药手、枪炮长,但负责保护他们的守卫却不知所踪,首领立刻抬起枪口,距离近地可以看清弹药手颤抖如筛的身体。 “你们他妈的在这里互插菊花?开火啊!格雷特他们三个人呢!”首领怒骂着,围在机枪旁的几人明明随时可以战斗,却个个不动弹,危险直觉攀住首领。 “再不吭声老子毙了你!”首领高喊,凭空之间,弹药手脑袋“咔哒”一声赫然转过180度,脸颊两行血泪对着首领,他被活生生抠掉了双眼!腥风拂过,余下两人一齐侧首,死法如出一辙! 脊背寒气直窜天灵盖,首领伫立不动,脸色铁青能拧出水来,越是邪门,越是不能轻举妄动,他挪动身躯,试图缓缓地退回开阔地,但脚底像是被焊住,强悍到足够踢凹花岗岩的腿部纹丝不动,一股沛然不可御的力量压住肩头,松软泥土贪婪地吞噬到了脚踝。 精心擦拭过的机枪沾了人血,渐渐显露出一丝人影,微风吹皱了水面,空气波纹般扰动,一抹混杂着墨绿的虹色闪烁进首领脑海,这也是他最后见到的景象。 火焰在西蒙唇间肆虐,大红星香烟向来被盟军士兵认为是帝国下等人才肯抽的玩意,除非是万宝路断货了,娇贵少爷兵们才舍得叼根,并朝烟蒂吐口唾沫,送一句:“什么狗屁东西。”但谁都无法否认大红星狂野粗犷的劲道,每个士兵互相点烟时会心照不宣问问:“利剑还是红星?”并表示最后一口大红星敬给统帅。 烟丝燃到尽头,西蒙擦擦嘴,口水泛着不健康的淡绿色,身处后时代,刨根究底不再是褒义词,西蒙花了10硬币买了这包烟,顺便追问了下源产地,小贩漫不经心地打理着摊位,得到了回答后的滋味?就跟这包烟味道一模一样:橡胶棍往后脑勺锤一棍子,沾了隔夜辣椒水的皮鞭再补刀。 按时付钱任何情况都是良好习惯,芝宝打火机跳出簇幽幽蓝焰,点起了另根烟,黑山镇主要街道仍然被武装皮卡封锁,尸体横七竖八堆满街垒。倒不是西蒙消极怠工,而是镇长专门殷殷嘱咐过他。 毕竟准备了钱和有没有人拿是两码事,首款尾款也是两个概念。 至于良心和怜悯?战争是严厉的老师,不遵从教学秩序的学生,会被记以伤残或者阵亡的处分。 “24,25……”西蒙数着数,乔纳森父子油滑地紧,不需要西蒙提醒都能看出第一梯队基本由镇子流民组成,当然蹲到侧翼掠阵一方,彼特这小子第六感貌似挺强,瞄准镜里少年仰头对视,竖起中指。 “这孩子。”西蒙哑然失笑,几个流民承受不住机枪慑人威力,准备开溜,等待着要么是督战队一颗花生米要么是被重弹拦腰斩断。“29……30!31!34!”西蒙甩开烟头,扳机扣动,机枪射手半颗头颅爆开,枪声短暂停滞,终于有个聪明人戴顶钢盔爬过尸堆操纵机枪。 “7……”俨然独立的另外数字,是狙杀数。心脏突兀猛缩,不详预感火山爆发般袭进脑海。西蒙堪称是战争老师既爱又恨的出色学生,五年教学时间内,每逢战斗考试,有条必考!相信直觉!相信神经末梢! 手肘为圆心据地,但不待西蒙抱枪起身,一股快到极致的劲风瞬间将他的鬓发压向反侧,快到西蒙的手指来不及拨动AATS旋钮!猝然升起的直觉救了他一命。“砰!”刚才趴伏之地多了个拳头大小凹洞,完全不用细想挨中下场! 零点零几秒反应时,AATS超载开启!视野旋即澄净碧蓝!西蒙身躯尚在以腰部发力的姿态前倾站起,眼前空无一人! 彼此时间流速尽管不同,但真实世界一秒钟依然滴答逝去,超载中思维像是打了针镇静剂,冷静到冷酷。有人在使用远程武器偷袭?西蒙最先想到此点,在得出论点否认前。久经沙场的狙击手对埋伏环境必定极其熟悉。 犹如冰块半潜半浮于水面,冰块与水同源同色,自然融成一部,但冰块移动地越快,波纹越大! 埃马尔要塞不是西蒙第一次使用光学迷彩伪装网,折射周遭环境光的涂层使得穿戴者做到隐形匿踪,除非用超光谱识别镜,否则绝难辨认,但光学迷彩的细节特征瞒不过行家!在南奥塞梯巷战,凭眼睛,凭经验,西蒙照样抓出了帝国隐身侦察兵! 溜冰?我是那支冰刀! 高比率超载给予西蒙充足时间寻找袭击者蛛丝马迹,刹那片刻,微风扰动一根耷拉额发,旋即往左?向右!极淡的头颅轮廓呈现于眼前,西蒙唇角尽是凝重,以及,兴奋。 延续超载,忍耐住无数柄小锤撞击脑海的痛苦,降低了超载倍率,狙击枪松手,垂直下落,弃小得大! 解除伪装! 自制伪装网脱手甩出,时机掐地正到好处,可乐激荡落入冰水中,瞬间凸显出内中冰块!在几个呼吸之间,西蒙顷刻间判断出突袭手段,与破解方法! 玩突袭!班门弄斧! 伪装网仿佛顿悟出了灵性,蒙头乱窜着,人形轮廓表露无疑,西蒙一翻手腕,大蟒赫然在握。 “可去您吗的吧!”西蒙骂道,点44马格南轰鸣射出,击锤砸开下一枚底/火,伪装网停止了移动,僵硬地拂落,飘下。 西蒙没生死关头展现风度的恶习,不管如何,续上两发,只有死透的敌人才有资格说话,噢,满足好奇心?不存在的。 宛如一堵钢化玻璃层层剥裂,随后钟摆高高扬起颓然跌落,玻璃渣遍洒,驳杂斑斓的逃逸色彩伴着电子元件炸毁哔剥声,人形轮廓骤然凝实,西蒙最愿意也不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配装塔罗斯战斗服的士兵。 袭击者现身,钻了个孔洞的可视面罩后是超光谱护目镜,西蒙对这套装备熟悉得有如肌肤触摸,纵然击破了隐形状态,但护目镜后渐次如嗜血巨龙睁目的血芒。西蒙单手握枪,巨龙何妨?我这是柯尔特大蟒!强龙不胜地头蛇! “砰!”子弹撞击在头盔顶,跳弹飞出,剩余动能余势不减,打瘸了山崖小树小半边,袭击者咆哮着压低身姿发足狂奔,西蒙来不及打出第五枚子弹,塔罗斯战斗服比之外骨骼颇有不如,但论起集成系统之强悍,空有副简陋铁架子才是下下之选! 几米间隔,纯粹的力量前追求小技巧更是下下之选,往后退即是悬崖,零点零几秒,袭击者一掌劈飞了左轮,捏住了差点置他于死地的西蒙。 “至少在杀我前,我有权知道杀我的人是谁。”西蒙盯着裂纹越加密集的可视面罩,覆盖色刷地失去,透明原色后是张容貌枯峻的脸庞,杀意盎然?沉寂在冰山下的冷静更加可怖。 袭击者攥住西蒙脖子,毫不费力地拎到西蒙双脚悬空,谈不上一丝感情地注视着努力扒动缠绕钢丝线圈的手掌的狙击手。 “你,不配知道。”背景是天蓝桌布,以及更加澄澈的钢蓝瞳色。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新阳 第三十五章.钨芯与钨钢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你配?”施加在脖颈上的力道愈发厚重,袭击者蔑视着传递给他铁钳般沉稳双手的力道,蚂蚁大个些或者长出翅膀?但这样也无法表明蚂蚁进化成霸王龙,看着猎物落入毂中,袭击者透过可视面罩,痛惜隐形模块遭到击毁,废土暴民的命怎么及得上塔罗斯战斗服哪怕一个零件! 这都是战前高科技军事遗产!少一具就是少一具!不会再有生产线制造出新的智能武装! 而这个贱民胆敢询问他的名字!袭击者并不在乎此人方才快到连他也不得不感到惊叹的反应速度,他在思考着完成任务回到总部之后,要为匿踪组件付出多少代价,要受到其他人几个嘲笑白眼,看呐!麦德龙·泰兰果然是个废柴到只能依仗家族权势的废物,外出执行低级任务也会损毁战斗服!还是毁于暴民之手! 而这一切的愤恨,岂能不由这个贱民来买单!赔偿?贱命! 西蒙感受着渐渐降临的窒息,气管吸不进一丝空气,肺腔犹如海绵,奋力挤干每一滴深藏水分,但得不到外界水源,终将逃不过干涸命运。死亡,西蒙绝不陌生,战前每次执行突袭任务,人人都必须把脑袋别在裤腰带,游骑兵不倡议写遗书,因为这会削弱信心。不过军官们实际上眼开眼闭,毕竟写遗书的也不光是大头兵。西蒙不写遗书,不代表他不眷恋人间,只是他认为与其时间花在构思封情真意切遗书,用于打理装备更实惠。 他需要用死亡感觉提醒自己活着,活得有希望,活得像自己。 西蒙不再阻止对方掐住脖颈,松开右手,一截弯刃骤然从袖子中弹出,西蒙一直避免进行近距离贴身战,但合格的狙击手同样是格斗大师,西蒙从不会只保留一柄武器! 鹰爪折刀倒钩进敌方手腕,塔罗斯战斗服采用高韧性轻薄纤维作为防护材料,最大限度阻止弹头侵彻人体,战前这些纤维便价比黄金,战后更是无价之宝,但还是阻挡不了刀刃割破。 麦德龙痛嘶一声,贱民的确贱!永远不懂得什么是认命!他另外只攥着西蒙的手掌迸发出更多力量,那就来看究竟是谁坚持地更久! 绞绳在收紧,西蒙明白在十秒内不迫使对方松手,一旦意识开始丧失,他就真的要去见战友了,区别在于战友们阵亡了有机会收敛尸骨进军人公墓,而西蒙死在这儿,最大可能是被敌方踩踏到稀烂泄愤,沦落成某只废土野兽盘中餐,念及于此,西蒙坚定地转动着握着折刀的手腕,想扼死我?你也得交出右手做代价! 在辐射时代掌控身体是麦德龙所最先精通的技能,折刀切过了他小半只手掌,几毫秒内就会触及筋络,为杀死个贱民付出手筋?麦德龙简直无法想象归家后的情形,治疗仪可以痊愈伤势,但失去的尊严不会随之恢复。 于是麦德龙松开了手。 趁着对方松手,西蒙不再节省体力,靴尖找准肋下一通狠踢,赢得喘息机会后,西蒙第一反应不是梗直脖子吸气,折刀继续翻转,去抓依旧钳住脖颈的左手,身躯解脱控制,落地踩实,西蒙立马泥鳅般滑不留手溜开。 麦德龙面无表情地止住右手腕伤势,甚至没能流出几滴鲜血,高傲如他,唯有肥沃土壤才配吸收他的血液。贱民微微棘手,但也仅此而已,敢于搏命,精通格斗,然后? 他讨厌猫捉老鼠。 第一次令麦德龙感到惊讶,贱民没有掉头钻入密林,去求一线渺茫逃离生机。恢复了精力,贱民从靴筒里拔出柄刀刃哑光乌黑的军刀。麦德龙眼瞳稍缩,是柄好刀,与战斗服内置的制式军刀几近一致。噢,是个运气出众的贱民,能从废土垃圾场捡拾到旧时代军规品。 眼瞅着对方同样祭出了军刀,可视面罩后露出不屑神色,西蒙报以轻蔑唇角弧度,他很烦这种明知吃亏仍旧摆姿态的智障,要是境地互换,西蒙这会儿应该在欣赏得来的第二柄匕首。而不是徒劳消耗热量。 西蒙挑衅地勾勾小指,先行开口道:“婊子养的,过来吃奶啊。”对方显然升起怒气,匕首跳了个刀花,飞掣向他肋下,西蒙十指一拢,刀尖不偏不倚刺中来袭刀面,顶地匕首歪开,对方玩刀功夫不弱,变招极快,数次格开西蒙军刀,招招凌厉,直奔要害。 两柄军刀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在空气中激烈对碰缠斗,火星在刀刃相加瞬间溅射爆开,彼此都想将一击致命,短短一两分钟,两人交锋不下数十次,哑黑匕首居高临下鹰扑,银白/军刀在力量上有显著优势,正面迎击,谁知西蒙刀口滑动,斜刺陡然变对切,对方要么选择丢掉拇指,要么选择避让。 对方选择了屈指避让,两人擦肩而过,西蒙饱含鄙夷地牙齿咬着唇,侧步站定,左手食指做了个插眼手势,手刀一抹,嗤笑道:“呦,我以为能穿塔罗斯的人都是精英,没想到你却是个结实废物。” 在快速交手里,麦德龙没占到任何便宜,但这本身就等于输了下风,眼角余光扫过战斗服胸口新增的裂口,贱民口吐狂言二次挑衅,麦德龙压根就懒得听贱民说了些什么,匕首插进贱民得意洋洋的瘦脸时,他才会说第二句。 西蒙活动活动筋骨,刚才勉强算热身,握久了扳机不舒服情理之中,他眼中满是倨傲的对手,M110A4歪倒在旁,仿佛不是狙击手傍身之物,是他赖以谋生的工具,对,一件工具罢了。 先有手再有枪。 仍旧是西蒙先发制人,两支钨钢匕首卷做黑白幻光,战机一闪即逝,麦德龙抓住破绽,格开刀背,左手扣住西蒙小臂。但那截衣袖嗤啦截断,西蒙灵敏地抽回诱饵,他故意卖出的破绽生效地比他想象中更快。 攻守逆转,对方被迫举起双臂挡住空门,以求不伤害到面部,西蒙动用全身,踢击对方大腿,不出所料,下盘极稳。 麦德龙冷笑连连,一拳打出,贱民竟是不自量力到拳拳对抗,纵使最后关头化掌挡住,但他抵御不了纯粹力量,压迫着贱民止不住倾倒。 西蒙锁住对方一手,趁着匕首回递空挡,他一个高抬腿,带着防滑钉的军靴踢中对方下巴,踢地对方当头一棒愣住,随即漂亮地扭身侧旋,当胸一记鞭腿踹地对方倒飞数米。 “你可真他吗娘炮。”西蒙嘴衔匕首,十指相扣,指节“咯吱咯吱”脆响。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新阳 第三十六章.活人不问 死人不说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任何时间看待敌人必须鄙视他们,任何时间对付敌人必须重视他们。这句话具体是哪位长官说的?西蒙早已记不得,但不论如何,那人肯定已经死地连坟头草都换了好几茬,所以不管西蒙如何在口头上占便宜,手底永远不慢。 老实说,对手因为装备塔罗斯战斗服的缘故,容错率比他高很多。西蒙是战斗服最早的试验用户,从原型改进到量产版,深知它的优缺点,战斗服虽然不如外骨骼简单粗暴提升体力、交战强度,但战场信息采集、队伍通信、空地协调才是它优先考虑项,每一名塔罗斯士兵都可以视作移动终端,个人武力会由外挂设备补全。 西蒙紧盯着对方面罩下炽盛的瞳色,他自己的的鲜血悄然附上刀柄,顺着槽纹凝结在刀尖,不绝如缕地滴下,西蒙不拒绝高烈度战斗,但绝不意味着他热衷此道,军队倾斜了资源将他培养成狙击手而不是突击手,他缓缓吐出肺腑里淤积的腥味,意志固然重要,体力更是胜利的基石。 抢攻! 时近正午,逐渐升温,钨钢匕首极速摩擦空气,拉起几丝犹然可听的破风声,西蒙压低身姿,前两轮速攻未竟全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要在第三轮完成攻杀。 西蒙呲牙呼喝一声,若说前两轮他像只灰狼,疾风骤雨敏捷撕咬,先行将猎物遍体鳞伤放放血,那么这一刻,西蒙不再压抑实力,极地暴熊般直立而起,露出“V”领银毛。 刀锋直击奔袭脸部,两柄刀迅速纠结缠绕,西蒙暗道不妙,对手旋转军刀的频率超乎预料,西蒙强忍住皮肉扭曲剧痛,左手握拳,食指稍突,一拳揍出,卸掉他的手中刀,但就在瞬息之间,对方同样施以重拳,两柄刀一左一右飞出。 这时候不可能谈什么重来,西蒙旋身迫退对方,猎豹前扑施展开军中搏击术,倘若之前疾风骤雨,现在纯粹是巨浪小舟,西蒙左右开弓,招招凌厉,拳拳入肉。对方不得不双臂抱头,做出防御态势。所谓军中搏击,便是不惜一切手段夺命,西蒙不断撼动着对方下盘,他才不管什么道德风度,狠踹敌人裆部脚尖,奈何对方完全放弃回击。顷刻间西蒙已猛打了对方数十拳,西蒙紧抿双唇,他感觉到了对手御守态势在崩解,此时轮到西蒙擅长的意志比拼。 西蒙擒住了对方脑袋狠狠膝撞,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就在西蒙感觉要砸开核桃壳时,对手突然挑准时机,压在西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要命阶段,反握住西蒙双手,一拉一推,两人倏忽分隔又忽然贴近,各自多了个熊猫眼,西蒙暴喝一声,头顶住对方肚腹,这次轮到西蒙挨揍,肋下以同样速度吃了十几重记,西蒙推着对手捱到树干,单手扼住喉咙,榨出最大力气打中下颚,但对手怎会放过难得的反击机会,军靴印在西蒙脸上,把他踹飞。 西蒙挣扎着翻坐起来,唇角溢血,对方滑坐靠着树干,彼此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显然刚才短短几分钟的激战耗费了两人太多精力,但对方依然冷笑一声,摇晃着站起,这当然是个坏兆头,论及体力消耗,西蒙不可能比得上有战斗服加持的对手。 五年征战,在新兵入伍第一年,在柯斯尼堡包围圈,西蒙一人独守教堂,面对着整个帝国步兵营,他没有想过投降,在大陆门轴阿登堡,暴雪机甲师撕裂了盟军正面防线,西蒙没想过投降,今时今日,他照样不会说出那两个单词! 要记住,因为绝不放弃,才有白死神的称号响彻盟军,令帝国人夜不能寐,游骑兵一往无前,永远忠诚! 虽然西蒙早无效忠对象。 无数只钻心蚂蚁侵蚀着西蒙的四肢百骸,意志力不一定时时刻刻强过神经,对手踏过山崖,带着两人鲜血的瘠薄土壤沾满了军靴,而西蒙仍在艰难起身。 脚步声停止,西蒙别无选择,只得顺势抱住对方双腿,换来的却是几记沉重的手肘磕撞,呛辣鲜血漫过鼻翼,他弹出鹰爪刀,饿狼咆哮着出刀,对手钳住西蒙手腕,鼻孔喷出鄙夷冷哼,猛地一折,小刀跌落,世界黑暗复又光明,西蒙被额头撞击地眼冒金星,手臂传来阵阵剧痛,随后整个人像提线木偶般提起又按落。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以为你赢了。”麦德龙说道,军靴踩着贱民的头颅,将他深深踩进本就属于的污垢驳杂中,靴底有些微弱扭动,麦德龙抬脚,又跺下去,但力道不会踩碎脑袋,因为这么痛快放贱民去死实在太便宜了。 “不得不承认,你在贱民里头算是比较能打,我看得出格斗风格与那把狙击枪,我怀疑你是不是复兴会的人,还是说我亲爱的兄弟们派来的礼物,帝国探子,联盟跑腿,告诉我,你是谁?”麦德龙稍微放低劲道,好让西蒙张开嘴。 西蒙喘了口气,但就是这个动作都使得气管疼痛无比,一条粗地惊人的蚯蚓慢慢蠕动着爬过,西蒙说道:“我是谁,当然是你爹啊。” 麦德龙感到自己问了个愚蠢问题,将贱民脑袋踩地更深,然后揪住头发拽萝卜般提拔高,胸腔里燃着团火,说道:“算了,我不在乎你是谁。”手掌包裹着钢丝线圈,那是战斗服的神经元外设,但它有个更通俗的说法:指虎。提溜起贱民,一拳打断了鼻梁。 “作为代价,我会亲手打死你。” “咳咳。”西蒙仿佛认命般地垂下双臂,在下一拳袭来前,西蒙说道:“等下。” 对手果真停手,看来聆听敌人的遗言来满足成就感大多数人都无法拒绝,对手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白牙,奢侈品,西蒙想道。一路所见,好牙口就意味了地位与健康。 “贱民,是要忏悔么?”对手居高临下俯视着西蒙,胜负已定,西蒙这回真的是赤手空拳,鹰爪刀就是他第二把武器,论技巧,对手仅仅略逊,论力量?败了,败地很彻底。 “差不多吧。”贱民看起来挺颓丧地,不过相比起其他死在手中的敌人,此贱民……嗯,假如生对了地方,得到了良好训练、武装,会比麦德龙所认识的同僚们爆发出更强战斗离,毋庸置疑,但命就是命,为了显示仁慈,麦德龙决定听完贱民的话。 “我朋友总是喜欢调侃我,大概是些你很幸运,子弹长了眼偏不钻你身上之类的废话,我不记得第几个作战小组了,那个小组的名字叫做‘幸运女神和她的八个信徒’,可惜我没把幸运带给他们所有人……”西蒙开始絮絮叨叨。 麦德龙渐渐皱起了眉毛,看来眼前这人不是贱民,而是某个大势力哨探,这也就能解释钨钢军刀、狙击枪、格斗术。要不要带回去审讯?麦德龙想到,但任务在身,他否定了这个想法,此人下场已定,死! “我允许你再说一句话。”麦德龙粗暴打断了西蒙的冗长叙述,举起了钢丝铁拳,却发现此人露出了一种意义不明的笑容,怜悯?同情? “我曾经的营长提醒过,永远不要给敌人喘息之机。”西蒙露出被鲜血淋湿的牙齿,标准的八齿笑容,忘了哪里学的。 “砰砰砰!”对手躯体爆出几个血雾,9mm子弹动能有些寒酸,不过设计于杀人的玩意再差劲也能生效,彼特握着手枪钻出灌木丛,少年持枪的手,极稳,四颗子弹正中靶心,皆打中关节。 趁着对手立足不稳,西蒙知道塔罗斯战斗服有防弹功能,但不带插板做不到无伤,时间拖得久了,对手依然有反杀机会!借着故意絮叨恢复了些体力,西蒙一脚踹中对手裤裆,这次可确确实实地踢狠了,不用看都知道面罩下的脸庞必定扭曲成酱紫的一团。 西蒙“呸”地吐出血沫,反揪住对手衣领,握拳朝着喉结就是数拳连击,直到对手捂着喉咙仰面摊到。 “谢了。”西蒙接过彼特递来的左轮与钨钢匕首、鹰爪刀,彼特毫不客气地收了袭击者的军刀,西蒙笑笑,他越来越喜欢这小子了,不过刚教训了敌人不能话多,现在可不能现世报。 西蒙踩住对手胸口,晃了晃左轮,说道:“你有什么遗言么?” 对手被打扁了喉咙,怎么可能说话,只得吱吱呜呜地发出小兽般的哀鸣,西蒙掀开了可视面罩,摘下超光谱护目镜,是张混合了仇恨、惊恐、畏惧的脸庞。即使西蒙不动手杀了他,对手也会在一分钟后窒息而死。 好吧,是西蒙杀了他。 西蒙扬起唇角,一分钟?太长了,于是他一枪打烂了毫无还手之力的敌人脑袋。不管有没有还手之力,打死再说。 彼特蹲下身拨弄着犹冒热气的尸体,少年对袭击者的装束产生了极大兴趣,问道:“这人是谁,穿的什么? 理论上说活了快一个世纪的老家伙故作深沉地说道:“活人不问,死人不说。” “噢,白痴啊。”少年如此理解,若有所思。 新阳 第三十七章.北方 更北方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位于视野极好的山崖顶端,黑山镇清晰无死角地暴露在狙击手枪口下,照理说西蒙应该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援火力,当最后的武装皮卡倒下第一个操作手,但第二个操作手迟迟不中弹倒下,乔纳森便意识到了西蒙那边可能遭遇了什么麻烦。嘱咐彼特穿越过战场看看究竟为何停止射击。 “看紧周围。”西蒙嘱咐彼特警卫山崖,不排除有其他袭击者出现的可能性,随后西蒙抱起狙击枪,连续不断地狙杀机枪射手,肃清火力点。第二轮攻击由镇子精英守卫发起,黑水镇长明显为这些战士们提供了良好训练,彼此间协同地相当默契,持着临时扎起的盾牌逐步向中心哨塔推进,怀亚特雇佣兵本就拿钱办事,自然对主家谈不上多大忠诚,一见战局崩溃,有一个人带头,周围佣兵尽皆瓦解,三三两两地逃离黑山镇。 仓促地吞服了几片止痛药,西蒙眼看黑山镇不再需要他的远程压制,这才去处理袭击者尸体。 “嗤啦”西蒙驾轻就熟地握住战斗服后端一处隐秘开口,旋即整件服装有序分解,西蒙拖出尸体,肌肤白皙光洁,手脚修长而不失爆发力,若不失脑袋被崩地稀烂,可以看出生前是一名兼具优雅与厚重的英俊青年。这么多天在新时代的经历告诉西蒙,体征越是符合战前人类,地位越高,实力越强。 然后呢?死人不会说话的。 数颗马格南子弹击毁了可视面罩,西蒙抠出了一只指盖大小、冒着青烟的组件,遗憾地发现总控模块被打坏了,代表战斗服全系统的不可逆转损伤,要么送回原厂大修……这世道,怎么可能还会有原厂? 西蒙抚摸着遭到9mm子弹近距离射击而爆出几个凹痕的外罩纤维,这件战斗服与西蒙在埃马尔要塞使用的型号基本一致,唯一的区别在于袭击者未穿戴外骨骼罢了,假如有外骨骼镇场,再来十个西蒙·海耶斯也无济于事。 “看来我干掉了个大人物。”西蒙喃喃道,袭击者之前提到了例如“复兴会、帝国、联盟”等陌生名词,穿得起塔罗斯战斗服,就足够昭示很多。西蒙没有多想也没法多想,淡定地拍拍手,起身点了根烟,对彼特说道:“走吧。” 一刻钟后,芝宝打火机火苗续上了下一根烟,西蒙将连带着战斗服的尸体扔进某处正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人嘛,平等不平等在生前很难说,至少此刻这家伙就和他瞧不起的贱民们一同化为灰烬,不分彼此骨灰。 “抽么?”西蒙面无表情地递过烟盒,彼特接过烟搁在耳鬓间,抱着胳膊说道:“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啊。”西蒙沉默了会儿,倒腾出支劣质香烟,扔进得到了新燃料而越烧越旺的火堆,说道:“一个旧时代的遗产罢了。” 哨塔士兵皆是怀亚特指挥官的心腹亲信,攻坚战打得格外激烈,这样的糙活自然不必西蒙动手,镇子守卫收敛了自家首领与亡者,林间充满了溃兵,阴沟里翻船又不是太过稀奇的事情,只有副官略略伤感地站在首领尸体边嘀咕着什么,守卫们更换了称呼,新的“头”诞生了。 “啪叽”哨塔顶楼惨嚎着坠下佣兵,摔地面目全非,这人命很大,居然能继续匍匐挣扎,显然不是好下场,胜利方抓住了战败者,扒光战利品后丢进了火葬堆。狙击枪静静悬挂在胸前,所有人都对鼻青脸肿的狙击手表示了足够敬意,在副官邀请下,西蒙走进了塔楼。 西蒙无视了不幸活下来的战俘们撕心裂肺的嚎叫,怀亚特指挥官双手反绑着跪伏,不给敌人任何机会不单是西蒙的习惯,指挥官的膝盖骨消失了,角落里一把锤子应该是罪魁祸首。 “我见过你!”指挥官看着西蒙,浑浊眼睛不知为何泛起亮色,枪托凶狠地砸在他后脑勺,砸回了下句话。 “完事了?”西蒙说道,他瞥见染血床铺上有顶翻过去的大檐帽。 “完事了。”副官朝着俘虏努努嘴,说道:“镇长大人会亲自审问,看好这个猪头!”守卫们押解起战俘离开塔楼,西蒙拿起大檐帽,中心徽章是装饰着两柄利剑的骷髅头。 “骷髅队?”西蒙疑惑道。游骑兵隶属于盟军特种作战指挥部,标志是缠绕闪电的利剑,臭名昭著的骷髅队以骷髅头作为徽记。骷髅队经常给盟军干些其他部队都不愿意做的脏活,“行刑队”同样是骷髅队别称。 “你说什么?”彼特没听清,问道。 西蒙把大檐帽搁在背后,说道:“我是说我们可以走了。”出了哨塔,大檐帽一块进了火堆。 傍晚时分,三辆武装皮卡驶进黑水镇,镇政府里举行了庆功宴,参加了战斗的人们快意享受镇长慷慨提供的酒精与肉食,以及镇长豢养的侍女。西蒙与彼特各自取了瓶私酿酒,寻了个安静走廊享受自己的胜利。 “所以你就一边拽着那个臭小子,一边揍他姐姐,天哪,你真是个好哥哥。”彼特乐不可支,西蒙讲述着如何教训欺负了他女友的混混,完全没注意到镇长出现,若非猫叫唤了一声,恐怕依然不会发现。 “也许鄙人的酒席太过浅薄了。”镇长说道。 “聊天而已,怀亚特完了,镇长先生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西蒙瞬间收起笑容,正经道。 镇长摩挲着斯芬克斯猫,语气一如既往:“完了一个分部,快乐的夜晚很短暂,且让鄙人增添些乐趣。”镇长摸出两个精致的钱袋递给两人,西蒙掂量掂量收好。 “当然,停在钟楼下的一辆皮卡也属于海耶斯阁下。”镇长抛过钥匙,补充着:“汽油加满,车厢里放着鄙人一些小礼物,以表达阁下满足了鄙人小小心愿的回报。” 少开枪的回报。 镇长转身欲走,却又侧头问道:“那么阁下接下来准备去哪?鄙人认为黑水镇守卫比较适合二位,若是愿意,不妨长住于此。” 寄人篱下?西蒙与彼特都从彼此眼睛里看见了答案,西蒙灌了口酒,酒瓶搭着膝盖,他说道:“北方,更北方。” 新阳 第三十八章.87号汽油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清晨暴虐的第一抹阳光大喇喇地刺透邓恩眼皮,霎时从漆黑化成炽红,不存在一丝一毫的过渡,强烈过激逼得人立马从睡眠中清醒过来,邓恩揉揉眼睛,入手触感黏糊糊地,宿醉带来的后遗症仍然捣鼓着这个刚满二十岁青年的脑海,足足花了好几秒的时间,他才发现手指上沾地是干涸未干的血迹,这是好事,至少不需要伤脑筋思考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径直跨过身旁几具躺地横七竖八的赤/裸肉体,推开铁皮门时邓恩脚步有些踉跄,踩到某人脚踝,那人“嗷”地一声大叫便要站起来,为了避免一早上就要遭血光,邓恩先行一记老拳扣中太阳穴,嘟囔着踏出了棚屋。 清晨最灼人的时刻已经过去,邓恩把凌乱额发随意地往后梳了梳,反倒是露出了额头间一道异常狰狞的刀疤,不过任何有眼力界的人肯定傻到问怎么来的,因为邓恩即便睡觉时丢了自己老二,也不会丢了老二边的砍刀。 这才是吃饭活计。 大脚趾挣扎着钻出了皮鞋出来透风,以沥青混凝土层浇筑的州际公路,经受了漫长的酷热、酷寒、暴雨以及各色生物体液滋润,依然非常奇迹地保持了相对完好的状态,当然是在忽略掉深到能塞下个人的裂隙的情况下。 邓恩总觉得有股烦闷气息灌在胸口,于是他抬脚踢飞了挡路石子,石子“砰”地撞到了某个柱子,柱子上是块锈蚀严重的路牌,挂着“Wiliam”。于是路牌后自行聚集起的市场得了个非常贵族气息的名字。 威廉市场。 市场还是那个市场啰,K1聚集地卖辐射程度较低的家畜,但邓恩不认为盖革计数器插在肉里就能证明这块肉更健康,酸梅镇顾名思义出售酸梅,相较于酸梅,枪支显然更值钱。AK镇摊位都会悬挂两把插了脑袋的步枪,听说那边的风俗就是第一次拿枪杀人得把头永久收藏起来,邓恩吐了口痰表明了态度。 穿过市场前端,人流渐渐拥挤,这是个好兆头,邓恩顺手在月光猎奴队抓来的女奴隶丰满处揩了把油,断指科林瞪了他一眼,骂道:“下次你再光摸不买,当心老子把你蛋割了卖到南方,黑山佬最喜欢你这种小白脸的菊花,啊,你想试试吗?” 邓恩梗着脖子反驳道:“呦,是狠啊老哥哥,听您情调这么丰富,干嘛不把月光改成死光啊,黑山佬听了都得闹裤子嘞。”因为常在午夜出动猎奴,断指科林博得了“月光”称号,邓恩呵呵一笑,有胆的男人才不去猎奴,都跑去猎尸鬼,那才值得尊重。 明目张胆的挑衅必须报以颜色,断指科林伸出缺了拇指的左手,推推搡搡地举拳揍他,倒不是说科林非要丢面子,而是比起两根指头的右手,左手看起来更威慑一些。 当然也只是一些。 两分钟后,断指科林吮着又一根被削下的手指断处,一边放狠话开溜,邓恩得意洋洋地瞅着猎奴队,眼神如刀差点能把那个最漂亮女奴的全身给剜个通透。猎奴队员端起老式步枪闷闷离开,为何,邓恩背后有好几个挠脚丫的,冲锋枪大汉。 “老大说要给科林一个教训,我看剁根手指就蛮合适,下次这老白痴再敢卖生不出孩子的奴隶,咱们就剁光它。”额头缠了红布条的黑人建议道,邓恩忙着对付手头的肉汤,没空搭理,待黑面包冲下了肚,才慢悠悠回答:“AK镇一直嫌弃脑袋不够,你们说呢?说嘛,我很民主的。” 手下纷纷憨笑。 邓恩大摇大摆地走到市场尽头,战前公路收费站成了威廉市场的管理站,算时间,老大这会儿应该还没醒,打扰老大春风是件极其愚蠢的事情,所以邓恩自觉地替下了站岗卫兵,为老大创造税收。 管理站下收费窗口正在向进入市场的废土客抠硬币,一人五枚。邓恩喜欢碰到武力抗税的傻子,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毙了,再拿走所有东西,如果带了家小那就更棒了。邓恩咂摸着既然市场开了酒吧,那么该叫威廉镇才对。 邓恩注视着排队人群,有体魄雄壮的大汉,这种人能不招惹就别招惹,发起疯来制伏了一般也没几个铜板好赚,赔上命就亏了,大汉后是脸庞隐藏在兜帽中的小个子,邓恩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不经意窜出兜帽的茶褐色发丝,有可能是洗了个澡的少女,邓恩想着,怦然心动。 第三人戴着防尘巾,肩后缠满灰布的长条型物品十有八九是把长枪,这是个大爷,邓恩默默记下了三人特征,招呼了声便尾随其后,勾起好奇心是件要不得的事情,但在自家地盘,还是能放纵少许的。 这三人始终彼此靠拢,互相观察着后背,不管是有意无意,所有接近他们的路人都会被阻隔在小圈子外,邓恩买了盘酸梅嚼着,兜帽少女缀在巨汉后头,左手荡悠回来,轻拍臀侧,扬起了衣襟,然后邓恩看到了枪套。 到了这地步,邓恩就该警醒自己离去,三个带枪?干起来就不叫闹事,叫打仗,但少女无意间微微侧首露出的弧线差点令邓恩昏头。 三人中的青年正在与店铺主人谈话,趁着机会,邓恩冒险挪近,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少女屁股上狠捏一把,少女猛地转头盯着他,兜帽遮住了她大半面容,但剩下的白皙肤色已经昭示了性别,巨汉两条毛手攥住了邓恩肩膀,捏地他骨头咔咔响,瓮声瓮气道:“小子,你手放错地方了。” “所以滚。”邓恩凌空飞起,在摔了个狗啃泥前,他听见了“燃油”一词。 “你等着。”这次轮到邓恩放狠话溜走,在逃离前,少女对着他做了个打枪手势,biu,正中眉心。 邓恩夹着尾巴跑进管理站,第三个收费窗口就是老大歇息的地方,老大在新泡来的马子服侍下刷牙,老大的新爱好,据说这样有助于更持久,但邓恩不明白牙齿和老二有什么直接关系,不过既然是老大,那么老大一切都是对的。 “有屁快放。”老大说话风格简洁明了,人如其枪。 “老大,早啊。”邓恩点头哈腰,老大赏了他一脚,骂道:“过来就是说这个,滚吧。” 邓恩费力擦着胸口鞋印,献媚道:“老大我发现了一票生意。” “放。” 老大认真听完了邓恩添油加醋的叙述,随后又赏了结实一脚,骂道:“你这个牛脑子都知道他们带了枪,因为说了‘燃油’就准备抢劫?尼克·邓恩,你破坏了我美好早晨,棍子!” 老大的马子递来了老大的警棍,邓恩趁机窥到了波涛汹涌的沟壑,随后后脑勺吃了一棍,在老大的脚底板踩上来前,邓恩喊道:“车!” “他们有车。”脚底板没把邓恩踩进泥巴里,邓恩连珠炮似说道:“我听到了戴防尘巾那小子说要买油,老杰克问他几号汽油,老大你知道这是幌子,但那小子先问有没有93号,然后到87号,这年头,谁买油问标号!” 老大伸手往沟壑里揪了把,说道:“有道理。” “他们才三个人!其中还有姑娘!我发誓那是个洗过澡皮肤白地像纯水的美人!邓恩从不看走眼!”邓恩信誓旦旦道。 “嗯。”老大的手游移别处,也就是吞口水的刹那,老大下了决定,说道:“规定不能坏,先把底细查明白,出了市场我亲自带人动手。” 邓恩乐呵呵地走出,满脑子都是少女biu的一枪手势。 …… “最低价格,500硬币一桶,900两桶。”西蒙眉毛抖了抖,一桶普通标号的汽油比他想象中更昂贵。离开黑水镇已有五天,皮卡机械损耗很严重,西蒙不敢开快怕开着开着散了架,时速能有40km/h都算不错了,加之路上解决了不少眼神差的暴民,皮卡是彻底没油了,但距离乔纳森所说的钢铁城尚有两三百公里,这段路走过去就太远了,于是西蒙咬牙道:“870,两桶!” 乔纳森扛起木箱,里头装着分装在几十个塑料瓶子里的汽油。西蒙明白开车进聚集地太过树大招风,任何载具都极为抢手,黑水镇长当然不会附赠机枪。这年头,汽油桶都是紧俏玩意。 迅速购置完补给物资,水的价格比食物高昂得多,核辐射污染了全部水源地,偶尔下雨也必定是酸雨,土法蒸馏过滤得到的纯水实在稀少,西蒙不想得辐射病,硬币如流水花出,加上乔纳森的抗辐宁又吃完了。才几天时间,兜里就空了一半,西蒙默默估算着佣兵价码,苦笑无言。 捱到日落,西蒙三人尽量悄无声息离开威廉市场。 邓恩蹲守了半天,老杰克卖油消息得到确认,谁会奢侈到拿汽油取暖?肯定藏了车辆,老大非常高兴,许诺事成后把马子奖给邓恩。 “上马吧,牛仔。”邓恩想起昨天晚上那个记不起脸的女人,低声嘟囔着,但他步伐沉稳,毕竟手头有枪,心里不慌,更何况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新阳 第三十九章.狼也要吃饭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把管钳拿来,嗯,就是那个直握柄,像斧子的玩意。”西蒙躺在皮卡底盘下,这辆皮卡其他不敢说,但西蒙可以肯定这辆老古董战后绝对没有得到检修,至今依然能发动真是不折不扣的奇迹,幸亏军队是所大课堂,维修载具更是游骑兵基本技能。 彼特送来工具,西蒙费力地拧着螺圈,线路老化,祈祷不是发动机或是油箱出毛病,要彻底趴窝也请到了最终目的地再死。西蒙向上天祈祷着。 “我觉得今天下午在市场,那个倒霉地方叫什么?”三人在州际公路旁背风面宿营,夜晚寒冷自不必说,西蒙给快冻僵的手掌哈了口热气,闲聊道。 “威廉市场。”彼特蹲在车旁,乔纳森在值第一班勤,夜视镜在巨汉手里娇小玲珑地不成样子。 “噢。”西蒙应着,颇为恶趣味说道:“记不记得被你爸扔出去的白痴,我觉得他把你当成小美人了。” 不用猜都晓得彼特翻了个白眼,少年手撑着膝盖起身,夜风送来轻飘飘的话:“只有傻子才记白痴做了什么。” “喂,别走啊。”西蒙暗道糟糕,他剪错了线,滑油顿时喷了他一脸,赶紧手忙脚乱地补上,西蒙吐了几口混着黑油的唾沫,没忘了继续调侃:“你回头打枪那个姿势真几把有范儿,你要真是姑娘,能迷倒无数傻小子。” 这回轮到父亲沉甸甸说话:“我觉得彼特这辈子带把儿很好,下辈子也最好带把。” 西蒙嘎嘎嘎的笑声戛然而止,随之默然无语,他又下意识弄混了战前战后。 …… 夜晚对任何人都绝不友好,首先是游荡于荒野中的各类食肉猛兽,你永远也不知道暗夜里有多少只不友善的眼睛在注视,等待恰当时机涌上来分割骨血。但相比于野兽,暴民才是最需要防备,同类相残俨然被自然提高到了物竞天择的地步。 “呲呲。”狗鼻史密斯朝邓恩发出讯号,后者小碎步贴上前,低声问道:“到了?” 寻路人鼻子异常硕大,一看就是患了辐射病,赋予了他嗅觉的极端灵敏,史密斯果真学着狗双手蜷曲胸前,深深地闻了闻夜风味道,指向北面,说道:“西北面,三百米,油味很浓。” 邓恩空洞/眼睛眨到酸涩,惨白月光勉强照亮了几米外路途,除此以外一片漆黑,与老大步枪上装着的红点镜,弯腰向老大汇报到:“老大,三百米了。” “按老规矩走。”老大烦躁挥挥手,周围还有八九个帮手,一听到有漂亮姑娘,邓恩的手下一窝蜂全来了,生怕错过了难得好时光。 邓恩眼前浮现起少女回身biu一枪,他又开始想象着兜帽下究竟是何等容颜,一定与众不同。绑起她的手,让她裤腿绑着手枪,这主意很好! 队伍排成了两列,一人寻路,剩下的人循着前者留下踪迹向前,腐狼派出的哨兵在外围盯着他们,动物直觉告诉,这一晚上估计是丰收好时光。 “两百米。”狗鼻子提醒道,但最后一个音调猛地拔高,荒野中高声说话极为不智,声音能传出数百米远,打草惊蛇?然而狗鼻子颓然躺卧,眉心多了黑漆漆窟窿,死了。 “哒”西蒙扣动扳机,彼特拿着夜视镜报出方位,几天下来,少年学的飞快,晚间的例行打靶活动功不可没,不过西蒙自己也不太明白,他宁可忍受寒冷也不点篝火,那群暴民如何次次都能将方位寻个八九不离十? 早在五百米开外,乔纳森就发现了这伙准备偷袭的敌人,鉴于上次教训,西蒙准备放近了清一色全歼,他不想再出现象征性击毙一个结果引来大队人马围攻,皮卡出问题很大程度都要归咎于前天的午夜惊魂,到最后是腐狼群穷追不舍到天明,老司机飙车?与狼共舞。 顷刻间数人眉心中弹倒下,邓恩吓得腿如筛糠,少女三人发现他们了?隔着几百米狙杀?什么人啊?就猜那个防尘巾是狙击手!之前劝老大不要来为什么老大不听?一瞬间,邓恩心中涌来五彩斑斓画面。 老大怒吼着端起步枪疯狂扫着,大团枪焰成了继月光后最明亮的光源,高喊着:“弟兄们!就一个狙击手!冲上去还有活路!” 不得不说老大平时待人很不错,愿意为之卖命的手下纷纷起身跟着老大咆哮着冲锋,起先是九团闪烁至极的枪焰,随后挨个减少,邓恩仿佛看见了那个少女站在月亮中,biu一枪。 人逼到死路爆发潜能概率非常大,M110A4是半自动狙击枪,射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西蒙居然打歪了好几发,领头那人奔跑速度几乎达到了腐狼全力冲刺水平,西蒙晃晃手,示意乔纳森解决近前敌人,他要优先考虑敌军数量。 “吼!”乔纳森上半身肌肉赫然暴涨,西蒙屡击不中的敌酋拔出砍刀正面硬抗巨汉,西蒙原以为要看见一场惊天动地大战,不料乔纳森捡起管钳抡圆一甩,敌人直接仰面跌倒,乔纳森哈哈大笑:“这玩意真好使。” “别!”西蒙赶忙提醒,然而为时已晚,巨汉掷出了管钳,20MM机炮敲碎了另一人脑袋。 彼特拍拍西蒙,示意我能用用么?西蒙纠正了少年握枪姿态,说道:“呼吸放轻,简单轻松,看见那个白痴没?是不是像极了那个捏你屁股的白痴?打偏了?不着急,他有两只手三条腿,我给你五枪机会。” 月光刺透云层,邓恩抱头玩命奔跑,子弹砸出的沙坑溅起粉尘,他有种感觉,那个他念叨了半天的少女此时就站在岩石上,一发发地开枪射击。 但是他怎么敢回头。 “第四枪。”西蒙提醒,彼特前四枪全部打歪,夜间在三四百米距离上打移动靶,鸡蛋里挑骨头没有必要。 “第五枪。”最后一枪击中了逃窜者的小腿,彼特交过狙击枪,西蒙换上新弹匣,拉动枪栓,准备补掉此人,彼特却按住狙击枪,说道:“不用浪费子弹,狼会来。” “再说了,狼也要吃饭。” 西蒙折叠狙击枪,背回肩后,由衷地感叹道:“你真是个小婊子。” 新阳 第四十章.探路者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荒野是掠食者的乐园,是以生存作为第一目标的坚韧者的天堂,废土就是一汪漆黑大海,而少数聚集点便是孤独屹立在大海的灯塔,末日余生的人类穿梭在海洋中,妄想着自己是虎鲸,但事实是,绝大数人,都是磷虾。 那么开着车的西蒙一行人应该算作是,座头鲸? “所以你就把那个祝福你头很铁的家伙的脑袋拧下来了?”西蒙歪了歪烟头,耷拉下墨镜,诧异道。 乔纳森坐在后车斗,自由自在吹着风,巨汉不愿缩在狭小车厢内,渐渐地烤成外焦里嫩的肋排,他卷了支比往常大了好几倍的烟,惬意道:“如果他祝福我的头堪比花岗岩,我会请他杯酒。” “你快头大得受不了,怎么肚量小得也让人受不了?”西蒙两根手指搭着方向盘,开快开慢无所谓,这年头还能跳出警车逮捕他低速? 乔纳森鄙夷地抛开空罐头盒,针锋相对道:“小男人,听我儿子说,有女人投怀送抱你居然装少不更事,真是个小家伙。” 谈到黑水镇酒吧西蒙就感到智商受到了侮辱,西蒙抹了把汗,说道:“哥是有节操的人,有节操的人!” 父子二人不约而同地竖起中指,连皮卡都经受不住某人的厚颜无耻,“轰”地一声引擎盖窜出一股黑烟,表示拒绝工作。 西蒙重重哀叹,抓过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奔尼帽,狠砸一记车门,骂道:“放风时间到。” “滤清器坏了……”西蒙掀开黏满了细碎风沙的隔沙网,他摘下防尘网,深深吸了口混合了机油、土腥、铁锈的空气,西蒙嘴里叼着小螺丝刀,锲而不舍地修理着密如蛛网的线圈,他宁愿再参加一次埃马尔要塞突袭,也不想对付令人头大的机械损耗。 道路状况很糟糕,皮卡质量很糟糕,就连空气洁净程度也很糟糕,热风吹走了破败公路上厚厚一层黄沙,刚刚有沙尘暴经过,为了保险,西蒙自然不会选择强行穿越,但皮卡还是坏了,坏地很彻底,沙砾崩断了发动机传动组件,除非是大换血,或者车神多米尼克·托莱多亲临。 换句话说,车抛锚了。 西蒙钻出车底,舒展舒展筋骨,抱怨道:“这事情要怨你,有枪非用扳手做飞镖,我居然用完了扳手,我以后不称呼你为傻大个了,我要喊你扳手男。” 扳手男憨憨地摸了摸皱了三道杠的后脑勺,解释道:“强壮的乔料不到那人头盖骨能打折管钳啊。” 西蒙扶额,拎住剩下的一桶汽油扔给巨汉,没好气道:“汽油桶归你拿,这里面装的不是油,是硬币!是你隔着三英里都能闻到的硬币!”这么一说,三人分配好行李,脚底板踩在焦灼坚硬的州际公路柏油路面,接下来的路途必须要他们一步步走过。而那台破到失去修理价值的皮卡,或许会成为某个路标,继续发挥着余光余热。 在烈日下长途跋涉,动嘴皮都成了毫无意义的体力消耗,少说一段话,节约一滴饮用水,腰间水壶晃悠着小半份纯水,发尖汗水浸润到AATS腕表,黑色表带不附着任何水滴,没有一丝黏糊感觉。 西蒙挪了挪腕表,AATS带来的过载效应无疑是战士极好辅助,更多更快的反应思考时间,相比于第一次开启AATS,过载后遗症西蒙已经大大适应,一比二基本盘短暂激活几乎无头晕目眩之感。 这一个来月的废土求生,西蒙自觉身体机能重返了游骑兵中服役时的巅峰状态,时针仍牢牢锁定一格,但西蒙对当时击杀异形后瘫倒避难所升降台一幕记忆犹新,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纯粹力量,而不是过分借助未得到广泛证实的“灵异”功能。 “12.05”腕表电子屏已到中午,西蒙动了动干涸开裂的嘴唇,嗓子微微发哑:“嘿,找个地方休息会儿。” 荒野中寻到一片阴影并不容易,反复确认了岩石背面没有危险,彼特才远远招呼包袱沉得多的西蒙与乔纳森过来,西蒙刚灌了口水,润润喉咙,突然有股直觉攀上眉头,如同针刺! 背包重量束缚不住西蒙展开双臂的姿态,抽枪、瞄准、开枪,在短短一秒内,西蒙一气呵成。 子弹朝着彼特射去。 彼特在西蒙拔枪的刹那同样意识到了问题,但少年的反应明显不如无论何时都会把枪支搁在触手可及处的狙击手,风衣下摆遮挡住了手枪,在他扭身取枪时,另一支短刀静悄悄搁在彼特柔软喉头。 西蒙打偏了,晒到焦涸的岩石表面骤然爆开大坑,掀起了小小沙暴,落在了埋伏者浅灰色头发上。 “放了他!”西蒙厉声喊道,埋伏者好像是从岩石中分化出来一般,变色龙伪装欺骗了所有人,埋伏者裹着与荒野浑然一体的浅褐色苫布,唯一露在外头是只碧色瞳孔,西蒙甚至无法确认是不是人类,那是只蛇形竖瞳! 乔纳森呼哧呼哧地喷出白沫,肌肉肉眼可见膨胀着,瞬间将汗衫挤得臃肿不堪,站在西蒙身旁犹如山岳耸峙的背景板。 竖瞳的刀轻轻划过,彼特柔软的咽喉渗出点点血滴,说道:“放下枪。”声音果真如毒蛇般阴冷湿哒哒,纵使在炎热荒野,闻声有如阴风拂过,不寒而栗。 “弹匣里还有九发子弹,我是一名狙击手,你杀了我的人,我追你到天涯海角也要爆了你的眉心!”西蒙丝毫不改厉色,竖瞳纳入了瞄准镜十字线。 “子弹出膛速度一千米每秒,你想和子弹比速度吗?来啊!”西蒙威胁地踏前一步,对彼特脖子越发深的刀痕视若不见。 “二对一,你想怎么死,你是个女人?很好,我会打断你双手双腿,一天路程外是威廉市场,我要把你扔进暴民人圈里,付上一堆硬币,教他们别让你死地太快,放开我的人!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西蒙捕捉到竖瞳有些犹疑,扳机稍稍往前推了些,释放出善意。 竖瞳拽住彼特慢慢朝岩石侧边退去,汗珠跨过眉毛,滴进西蒙眼中,迫使他不得不眨眼,仅仅瞬间,竖瞳猛地一推彼特,整个人如同跳水运动员般往沙地中钻去。 两声枪响。 乔纳森闷哼一声,胸膛溅起一朵血花,西蒙接连朝竖瞳逃离轨迹“砰砰砰”打光了弹匣才罢手。 突遭袭击,三人不可能再有心情休息,西蒙翻出急救箱,刚要给乔纳森处理掉中弹伤势,结果巨汉拍拍胸脯,捡起一朵五瓣花型的弹头。 “是变异人。”乔纳森把玩着手里的开花弹,依次将花瓣收拢,片刻后,他得到了一枚形状怪诞的废铁。“我们闯进了变异人的休息地,严格意义说起来,我们才是主动攻击的一方。” 辐射促生了无数废土怪诞生物,不论人类如何夸耀自己,总归脱离不开灵长类动物的事实。辐射导致了一部分人类基因突变,不像战前漫画般呼风唤雨特异功能,而是承受着更为苦痛的煎熬,毫无希望可言。但也有少数幸运儿成功驾驭了突变、畸形,获得了远超废土人类的实力。竖瞳女孩明显就是后者。 “这条路是通向大湖工业区最快的捷径,有变异人在勘察探路,表明顶多一天路程外就有一支大型商队,我们可以顺路搭一程。”彼特毫不在意地抹去脖间浅浅伤痕,摆摆手说道:“这个变异人应该在探路,不到迫不得已不会主动杀人,但真要动手,恐怕我们三人都躺着了。” “竖瞳,她是变异人,你打不中她。”乔纳森坐到阴影下,取出水壶,咂摸着小口啜饮,看出西蒙眼中的怀疑,巨汉咧嘴一笑,也不多解释:“见鬼的世道会教会你一切,就看你有没有命撑到那一天。” “她有人撑腰,不赶紧走留在这里等援兵来么?”西蒙烦躁地收起狙击枪,正午烈阳刺得他拉低帽檐。 彼特坐到父亲宽阔大腿,给西蒙留下了一片阴影,说道:“在荒野,无关生死,无关仇恨,况且,你又没真把她杀了。” “为什么之前没提醒我。”西蒙坐到彼特旁边,咕嘟嘟灌了口水,少年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说道:“我怕你真打中了。” “你,还是竖瞳?” “傻子,当然是我。” 到了黄昏时分,远处渐渐传来了嘈杂人声,西蒙从假寐状态中清醒过来,趴在黄沙中,狙击镜里显示着一支庞大商队,双头牛驮载着货物箱,商队护卫持着步枪分散在两侧,走在最前的双头牛角上坐着一个披着苫布斗篷的女孩,调大倍率,竖瞳。 “我留在这里支援。”西蒙实在不愿意贸然暴露在对方枪口下,毕竟他得到的是一块AATS腕表,不是一套机甲。 父子二人看出了西蒙的忧虑,径直走到公路,双手探出,与商队护卫交谈着,随后招呼着西蒙。 竖瞳女孩抱着牛角慵懒躺着,半截臂弯漏出来,白嫩嫩的肌肤与荒野原色格格不入,西蒙看向他,女孩轻哼一声,侧过了头。 “话说他们怎么就接受我们了?”西蒙低声问道,感觉像是走在战俘群里。 乔纳森显得很快活,忙着找女人热情闲聊去了,彼特耸耸肩,解释道:“我们付了钱,搭一趟顺风车,就这么简单。” 新阳 第四十一章.星永恒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三人的确相当幸运,S3商队规模颇大,由四十头载货双头牛、五十名护卫以及更多的随行人员组成,隶属于大湖工业区的钢铁城中央商会,定期将工业制品带往南方售卖。此时载满了回售货物走在归途,强大的武力让商队根本不惧荒野暴民袭扰,遇上想顺路的旅人,付够钱,商队自然也不介意捎上一程。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西蒙饶有兴致地打量商队护卫,他们使用的是更为精良的AR系步枪,西蒙看的出来,都是战前盟军封存的M16A4步枪,统一身着漆着菱形徽记的钢黑色制服。不管是行进或是露营,皆是分工明确有条不紊,时值黄昏,重型机车搭载着数名骑士轰鸣地拉出警戒线,沿着环形防御带挖掘出隐蔽的散兵坑,素质之高比起怀亚特雇佣兵简直是云泥之别。 尽管狙击枪缠绕着布条,但不乏眼力尖的人识出这是一把性能优秀的枪支。在缺乏远程重武器的当下,技艺娴熟的狙击手无论在何处都受人欢迎,只要枪口不朝着雇佣者。 商队首领吉尔平专门遣人邀请西蒙到篝火堆遍共饮烈酒,遭遇了怀亚特公司这么一茬子事儿,西蒙自然懂得对M110A4打主意的人着实不少,相比拂逆商队首领面子,惹来五十条枪,西蒙还是捏着鼻子应邀前去。 “啊,客人来了。”商队首领留着一圈漂亮的络腮胡,尤其是上唇一撮颇似独裁者的小胡,显得磊落又精明,见西蒙应邀而来,招呼着递上搪瓷杯,倒进满满一杯酒,周围护卫异口同声道:“一口闷!”齐齐地先干为敬。 盛情难却,西蒙握着颇有分量的酒杯,梗着喉咙咕嘟咕嘟一饮而尽,一道杀伤线顿时顺着喉咙烧到了胃里,立时轰地一下炸爆整个弹药库,西蒙费了极大力气才吞下了辣嗓子举动,长出口气,哑声道:“劲真大!”,浑然未觉护卫们渐次点头,数了五个数,西蒙岿然不动。 吉尔平豪爽大笑着,续了下一杯冒着泡沫的啤酒,说道:“第一次就敢闷了杰特燃料酒,行!恭喜你成为了索罗门下个待宰肥羊,不过!寒夜漫漫,上一杯考验了你是条汉子,这一杯祝前路有望!” 酒杯稳稳地举高,彼此碰撞,却不溅出一丝酒液,连西蒙也一同喊道:“前路有望!” 西蒙呼出长长一口浊气,打了个响嗝,吉尔平将手插进炭堆中,搓红了手放到肚皮上,说道:“去钢铁城?”得到了肯定回复,吉尔平打发走护卫们去值夜,说道:“长住还是短留?” “看年景吧。”西蒙含糊回道。 西蒙注意到吉尔平眼神瞟到肩后布条,索性自己主动开口:“如你所见,我是名狙击手。” “狙击手。”硬如铁皮般的掌中老茧连炭火也奈何不了,吉尔平看向西蒙的眼神明显带着欣赏意味,子弹造成的疤痕横七竖八地溢满了吉尔平的脸,代表着他经历过许多场堪称生死的战斗并存活,老兵最懂得一颗精准子弹最能救命,吉尔平说道:“啊,M110狙击枪,我在钢铁城枪行见过,尖货,两万三硬币一把,还不配瞄准镜,结果一露脸就被拉提莫家族买去了。” “看在谁手里。”西蒙平静说道。 熊熊燃烧着的火堆随风晃动片刻,重又蓬勃了些,火光映得两人面上阴影摇曳,吉尔平嗅着指头,说道:“让我猜猜,避难所人?”捕捉到西蒙脸色稍颤,吉尔平更确认答案。 “最近半年你才出来,对不对。” 吉尔平朝火堆中塞了些劈砍好的圆木,越发旺盛的火势伴着西蒙藏在黑暗中的脸庞,手指有意无意地扫向左轮,出自肯特堡避难所这件事西蒙始终藏在心底,就连乔纳森父子也未多说一句,哪知萍水相逢的商队首领竟能轻松看穿? 拥有完善设施的地下避难所,西蒙不蠢。 “喔喔喔,别紧张伙计,我对那个狗屁避难所没兴趣,任何一个踏遍了东海岸的旅客都能看出你的端倪,身材面容匀称地不像话,干净得像朵小白花,尤其是随身携带着裁决日前的物品。”西蒙手心渗出细密汗珠,吉尔平补充道:“而且你们有着一个共同特征,讨厌现今的酒。” “说起来你运气出奇地好,你的同伴肯定知道你出自于哪,但他们两个没坑蒙拐骗吞掉你的装备,如果是我,哼哼……”吉尔平向着正与女人们打地火热的乔纳森努努嘴。 “我想他不过是出于尊重才不开口罢了。”西蒙沉默片刻,掖了掖衣角,手伸进衣兜,指尖触着鹰爪刀,说道:“看来这两杯酒要付不少钱。” “我说了,我对你之前发生什么事情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的本领。”烤架上的鼹鼠滴落油脂,吉尔平握住了铁钎,毫不在意滚烫热度,而他的手掌无一丝灼伤痕迹。 “你带着的是M110狙击枪,只有战前军人才有资格持有,我猜你不太愿意听我继续推理吧。” “是。”西蒙回答。 吉尔平咯嘣咯嘣嚼着烤鼹鼠,骨头渣子也未曾吐一丁点儿,说道:“等你到了钢铁城,你会发现了你这一层身份或许有些用处,但是我个人建议你,趁着没有太多人见识这把枪,收好。在钢铁城,工厂机器至多碾碎你的骨头,黑墙则会吃掉灵魂,血统高贵?假如胜得过子弹和斧头。” “不信?等你到了钢铁城,有幸遇见出生于黑墙内的纯血人,你就知道我心肠多好了。”吉尔平三下五除二咽下了足有手肘长的烤鼹鼠,剔着牙说道。 手拿出衣兜,西蒙双手叠着下巴,任凭火苗窜动。 吉尔平咂巴咂巴嘴,脚架在另一条腿膝盖上,脚底板黏着某颗踩成泥的甲虫,说道:“黑山佬和山地人都以为钢铁城是天堂,大湖工业区是片乐土,嗯,比较,比较会粉饰事物原本面貌,啊,我怎么又成了哲学家,该死的……” “为什么特地告诉我?”杯中啤酒泡沫化作残酒,西蒙抿了个干净。 吉尔平忽地坐直,说道:“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假如你到钢铁城后暂时寻不到合适出路,我希望你加入商队,毕竟,狙击手在哪都吃香。” “既然狙击手到处受人欢迎,你凭什么认为我在钢铁城混不好?”西蒙反驳道。 吉尔平意味深长地笑道:“这个嘛,你在钢铁城待上几天自然就明白了。”远处传来商队护卫的叫声,吉尔平吼回去,起身拍拍灰,离去时扔下句话:“享受夜晚吧,狙击手,前路漫漫。” 西蒙摸着胡茬丛生如倒刺的下颌,若非要说新时代比旧时代强在哪里,那么漫天星斗或许是最好答案。 新阳 第四十二章.冰冷之躯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搭好帐篷,西蒙躺在睡袋中,手枕在脑后,粗糙厚实的帆布阻绝了荒野寒风,尽管跋涉了一日,困意阵阵袭上脑海,西蒙却难以入眠,钢蓝眼瞳如极冷漠星子闪烁着。 不知是那个二流思想家说过:人赖以生存的本质,是过往回忆。西蒙早先嗤之以鼻,毕竟大兵们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谁也不愿意某天阵亡通知书寄到家门口,有些为了混饭吃才参加军队的应召兵连通信地址都是个谜。与其思考To  be  or  not  to  be,不如想着多弄点额外配给。 这好像,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西蒙挠挠头,暗道自己果然该一心钻研考上军校才对,好歹拿过勋章的战场英雄有额外加分项,要是当初脑袋灵光点……算了,要是核弹落下那刻,在和妹子谈情说爱就完啦。 连帐篷都迎合起了西蒙心中情景,冷幽默地簌簌直抖,西蒙不动声色地摸出左轮,左手藏着鹰爪刀,敲着帐幕说道:“彼特,我知道是你,嘿!别顶帐篷了!”帆布往后凹陷着。 就在拇指搭上击锤前,突然撕裂下一块人形轮廓的帆布,冷风瞬间灌了进来,但更冷的是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刀刃,濡湿黏/滑舌头如同毒蛇信子,顺着耳垂舔舐到腮帮,借着惨淡月光倒映在大蟒弹巢的反光,一双亮黄色的竖瞳。 她究竟是什么颜色的瞳子?灰?黄?褐?西蒙想道。 “请问是这根手指在早间扣扳机嘛?”柔若无骨而毫无温度的小手轻轻拨开了右手食指,拖离了左轮扳机,大蟒沉闷地坠落于睡袋,顷刻间,竖瞳解除了西蒙武装,仿佛她本就在帐篷中。 生死操之人手的感觉很不好,西蒙镇定说道:“我有十根手指,必要的时候,都可以开枪。” “我喜欢这个回答。”蛇信离开了脸庞,竖瞳倏地闪到了西蒙眼前,情人拥抱般搂住十个小时前欲置她于死地的男人,当然,白夜颠倒,刀尖隔着一层粗布皮肉,对准了西蒙心脏。 “每个耍机灵的人类都会这么说一遍。”西蒙僵硬着抱着竖瞳,她慵懒地环住后背,抛去浑身冷血,刹那间西蒙真的认为是他那个早夭的妹妹,被噩梦吓醒,来寻求兄长的安慰。妹妹说道:“他们总以为我缺乏耐心,然而我特别喜欢一根根割下聪明人的聪明手指,因为它们会重新长出来的。” “你同意吗?我的机灵鬼。”心脏处尖锐感消失了,竖瞳裸露在外的双臂勾住了西蒙脖颈,明明眼 前这个女孩荡漾着春日温暖笑意,月光在她光洁脸庞上轻舞,奇异竖瞳增添出波斯女郎的妩媚,但美杜莎在怀,谁在意美丽与否? 头一次,恐惧与无助攫住了西蒙的内心,狙击手自负战火洗炼出了洞敌于先察的本领,无论是帝国军的重炮或是伊凡雷帝,择人而噬的避难所蜘蛛、异形,在黑山镇激烈对撞的塔罗斯战士更像是热身,提醒着战斗热血始终存于骨髓。但这个女孩,这个寂静如黑曼巴蛇的竖瞳女孩,近在咫尺到西蒙奋力额撞就能砸破她那精致俏脸。 “嘘……”竖瞳翻身骑在西蒙小腹上,扬起食指点在血红近黑的唇边,脸庞却病态地瘦削苍白,偶然因兴奋而跃动的红润与碎雪乱琼堆砌起的鼻梁交错一起,令人窒息的美感倒是掩盖在竖瞳中万道霹雳,四目相对久了,魂灵都能吸进她眼眸最深处。“听,是夜之子在嚎叫。”竖瞳侧耳聆听着荒野。手腕里扣着鹰爪刀,以西蒙出刀速度,心跳间就能从下颚直刺到脑干,一秒内,敌人即刻死亡。 风声卷动着竖瞳趴伏在西蒙胸口,狙击手铿锵有力的心跳有如易洛魁鼓点,激昂到竖瞳细碎道:“纯血人……你的心脏,真是让人忍俊不禁了呢?” “真是让人控制不住吃掉你的欲望呢。”她橘红色卷发撩拨着西蒙眼瞳,真如火焰迅猛燃烧,西蒙曾在北欧待过许久,当地人认为有着一头红发的女孩乃是“火吻而生”,必定温暖幸福,看来老人们也有犯错的时候。 西蒙骤然全身冷到坠入冰窟,竖瞳轻而易举地化解掉妄图挣扎出囚笼的猎物的一切反击,冰凉小手扣住西蒙手腕,横着拉开,竖瞳分外陶醉地嗅着西蒙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头颅埋地越来越深,下一刻,吸血鬼獠牙将撕开凡人躯体,痛饮醇香佳酿,杯中有血有肉。 “美餐要从哪开始呢?”獠牙划破了西蒙脖颈,几分血珠渗出,竖瞳舔入鲜血,咂巴咂巴嘴,却泛起了疑惑:“很纯很纯的血啊。” “纯净到到连黑墙纯血种都比不上!” 竖瞳陡然放开西蒙,雌伏到帐篷角落,掣出短刀,呲牙道:“说!你是不是变种人!你好大的胆子,想骗我吃掉你!” 左轮擎住,机械大蟒对着幼小蛇瞳,西蒙强自定住心神,骂道:“你找死!”说罢,扳机落下。 “嘘~”竖瞳的小指勾住扳机,快到无从适应,女孩捂住猎物嘴唇,若有所思:“你是纯生种,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血能纯粹到惊讶 呢?”亮黄竖瞳瞬间盖住了世界,唇间致命的冰凉柔软,一股暖流涌进西蒙喉咙中,刹那,西蒙升起的想法简单到可笑。 她的血,是滚烫的? 唇瓣分离,黑曼巴蛇弥漫出曼陀沙华芳香,点滴即逝,竖瞳抿着唇彻底解除了西蒙的周身禁制,换了个舒服姿势坐着,说道:“我的血,是什么味道?”竖瞳微微圆润了些,看得出她很期待西蒙的回答。 “咸?”西蒙刚想说,但他否定了这个回答。“不,应该……我尝不出味道。” 一缕曼陀罗甜香味飞驰而逝。 竖瞳似乎很满意,短刀被她扔开,顺带着西蒙的左轮、鹰爪刀,就连靴筒中的军刀、皮带扣后的刀片也没放过,当然,她一并丢开了上述的所有玩意。西蒙不太确定她的竖瞳中燃烧的信号是好或坏,赤/裸裸的渴望? 她忽然抓起西蒙的手贴在脸颊,非常认真地说道:“在其他人发现你之前,我要宣示归属权,你属于我!阿多菲娜·莫尔芬。” 西蒙一阵莫名其妙,下意识地推开了她,刚才还牢牢制伏住他的阿多菲娜却往后仰了仰。“我属于我自己!来吧,你既然想杀死我,以上帝之名,我尝试了抵抗,你可以杀死我,但直至生命尽头,我都属于我自己!” 阿多菲娜咯咯咯地银铃般笑着,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叠在一块,扫过西蒙脖颈已经止住血的伤口,贪恋地吮着鲜血,说道:“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真是有趣的人儿啊,噢,以后我们会常见面的,直至生命尽头,你都属于我,阿多菲娜·莫尔芬。”她又重复一遍。 无名火窜上心头,西蒙抓起左轮抵在她额头,压着声音,暴躁地说道:“是吗?我现在开枪打死你呢,你就属于我了!” “开枪吧。”阿多菲娜环抱着手臂,挤出诱人的弧度,“在下一个同类,下下个同类找你前,我可要提醒你,你很难遇见一个像我一样脾气温和的女孩了。” “况且。”阿多菲娜握住枪管,枪把敲着西蒙脑壳,附在耳边极低极低地说道:“你怎么舍得我下地狱呢,西蒙·海耶斯,来自旧时代的游骑兵。” 冰冷之躯站在帐篷破洞前,阿多菲娜张开了双臂,夜风鼓涨起蝙蝠衫连襟,风停眸亮,她两指并拢触了触额角,说道:“记得这一夜,忘掉这一夜。” “你属于我,在我允许之前,你都不准死。” 霹雳掠过,午夜吸血鬼消失了。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新阳 第四十三章.牛肉罐头与麦片粥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帐篷被阿多菲娜折腾成这样自然是没法再住人,西蒙舔着脸在彼特那边凑合了一夜,翌日商队启程时,西蒙发现护卫们看他的眼神似乎都多了几分玩味。 阿多菲娜仍旧坐在牛角上,脚丫子悬着两只凉鞋,白生生地令人眼花缭乱,竖瞳女孩握着叉子挑起罐头中的牛肉,早间露水的寒气混杂着热气腾腾的牛肉汤,好像她并不是昨夜那个吸血鬼,仿佛真是某个人畜无害的女孩,阿多菲娜见西蒙走来,分外熟捻地扔出罐头,西蒙下意识接住,稳稳地一滴糖水都未溅出。 竖瞳女孩站在他面前,西蒙这才发现她刚够到下巴尖而已,但女孩老气横秋地拍拍西蒙肩膀,说道:“好好吃。”说罢一拉苫布斗篷,眨眼间与荒野融为一体。 周围口哨声此起彼伏,诸如“我们的公主要嫁人了!”,“第一夜就能让莫尔芬钻帐篷的家伙!”“罐头小子!”西蒙郁闷地将罐头盒塞给彼特,少年看着里头块块煮烫的牛肉,不用回头,西蒙都知道他嘀咕哪个词。 “貌如其人啊,小伙子。”吉尔平斜眼重新打量着昨夜还被他认为是个不通世情的狙击手,顺手递给他一碗糊粥,说道:“打莫尔芬主意的人多了去了,说说,你怎么做到让她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西蒙苦笑着想起昨夜,说道:“我朝她开了一枪。” 吉尔平从火堆上取下烤松软的黑面包,撕碎了洒进粥里,边嚼边说道:“早知道泡妞这么简单,那我也应该朝她开一枪。” “哼,祝福你。”西蒙鼓起勇气喝了一口浓稠地近似米糊的粥,毫无他记忆中的麦片粥半分甜香,而是像隔了许多夜放馊了的土豆泥,西蒙强迫自己吞下,说道:“这是什么玩意?” “刀片谷。”吉尔平神态如常地喝粥啃面包,袒露出肚皮抓了把炭火揉了揉,说道:“南方佬不种地?嗯,你很快就会习惯的。” “嘿。”吉尔平凑近,指了指阿多菲娜常坐的牛角,贼兮兮道:“她是变种人,把她哄开心了,你天天吃牛肉罐头都没问题!” “我有手有脚!”西蒙感觉受到了侮辱,拿过黑面包,狠狠一咬,结果捂着脸沉默,乐得吉尔平哈哈大笑:“果然是南方黑山佬,我每天吃黑面包就是为了等哪个傻瓜咬下去。” 吉尔平敛住笑声,正经说道:“别看莫尔芬长得像个十六岁少女,但我敢保证,她杀过的人绝对比你多,你或许需要子弹才能杀人,她?有手有脚就够了。” 西蒙拧开水壶喝了口水,说道:“你知道我在军队里杀了多少帝国人么?” “我不在乎。”吉尔平耸耸肩,“莫尔芬生在钢铁城钉子巷,听说她出生时就干掉了一伙人,七岁起做探路向导,伙计,你总不能吹自己三岁就是神枪手了吧。” “只要我活得久。”西蒙回答道,他最终没能忍住在胃里翻江倒海的刀片谷粥,搁下了碗,说道:“享受早餐。”随即起身,肩后比昨日缠地更加严严实实的狙击枪微微晃动。 “活得久?活得久啊。”吉尔平把西蒙那份粥倒入了碗里,灰褐色粥面勉强映出一丝商队首领的瘢痕。 辐射双头牛是新时代食物链中必不可缺的一环,在缺乏工业制油与载具的当下,杂食的双头牛庞大高昂的身躯是运载货物最理想的工具,一头牛能轻松驮运起数千公斤重物,熬过漫长艰难的荒原旅程,同样的,也是重要的蛋白质来源,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双头牛行走速度很慢。但对于人来说,依然需要小跑才能跟上。 “到了钢铁城,你有什么打算?”西蒙快步走在乔纳森父子身旁,沉重的背囊暂时不必用全部意志去对抗,他问道。 巨汉扛着他那把加长型号的双筒猎/枪,摸了摸彼特的脑袋,说道:“啊,这是个好问题,或许乔应该去做个工人,打打铁敲敲零件,赚份稳定薪水,找个新婆娘再生个儿子。” 彼特毫无疑问地白了父亲一眼,难得主动说话:“老爸你的确应该找份不要动不动就打断别人脊梁骨的事情做。” 不称职的父亲嘿嘿憨笑,相比于西蒙第一次见到他,乔纳森体格又臃肿了些,西蒙碰了碰少年,问了同样问题。 少年理了理破旧但整洁的白风衣,语调少了些冷淡,多了些诙谐,说道:“钢铁城有学校,学校里有免费的杂志图书可以看,我想我可以一边挣钱一边读书。”风衣内兜里卷着彼特宝贝得不行的《空降兵》杂志,短短一两个月,彼特把塑料杂志给翻破了边角,仅有的一点硬币全交换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西蒙赞许地点点头,不无追念地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嗯,忘记是什么时候,反正我得到了两份通知书,一份来自常青藤,另一份嘛……” “另一份?”彼特追问。 入伍通知书,西蒙心中默念,不知道该不该期盼自己应该早生一年与否,西蒙说道:“另一份?等你去了钢铁大学的时候,我才会告诉你。” 彼特丧气地挠挠头发,抬头间发现西蒙飞快地低头看了眼挂坠,那个他从不示人的挂坠。 “你有过老婆?”少年直白问道。 朱莉安娜戴着红十字头盔的面容霎时映入眼帘,西蒙觉得她的音容笑貌渐次被雾霭挡住,他以为自己会恼怒地无视,但是西蒙说道:“一半。” “什么是一半?” “我和她订了婚。” 彼特像是挖掘到了某个惊天秘密,在少年的热情燃烧起来前,西蒙平静地阖上项坠,说道:“去世很久了。” “噢……”彼特立刻转变了话题,“你进城后的打算?” 老实说,西蒙每每想起他能做的事情基本都和如何杀人有关,毕竟这是军队里教授的最多最勤的玩意,倒腾了一遍与杀人之外的技术,西蒙回答道:“修车工吧,我猜除了打打杀杀外,我比较适合做这个。” 西蒙又花了十来个硬币买了一副帐篷,夜晚,阿多菲娜仍旧不请自来,不过她这次没有用刀划开帆布灌冷风,而是径直解开了绳结窜了进来,也不管西蒙同意与否,就把自己塞进了他的臂弯当中。 次日,阿多菲娜继续把吃了一半的牛肉罐头递给因为一夜没睡显得眼睛通红的西蒙,而彼特再次得到了价值高昂的牛肉罐头,西蒙往刀片谷粥里撒了一点砂糖,吞进了肚子里。 当夜彼特被踢出了帐篷,为了不影响睡眠,阿多菲娜一记手刀打晕了她的私人财产,然后额外多吃了半只牛肉罐头,于是早有准备的彼特得到了完整一份,西蒙以命令的姿态喝干了刀片谷粥。 “给你的。”第四天,阿多菲娜把一只煮热过的牛肉罐头抛给西蒙,然后甩头就走,但是“哐当”一声,罐头打翻在地上,牛肉块沾满了灰尘,西蒙自顾自地从锅里舀出谷粥,撕碎黑面包,大口大口嚼着,阿多菲娜默默地捡回罐头盒,里面还有一小半尚是干净,她走到火堆边,把牛肉倒进了西蒙的碗里,说道:“你要是不喜欢牛肉罐头,我明天换其他罐头,我攒了很多很多。”她指了指双头牛,画了个夸张圆圈。 “你可以自己去挑。” 西蒙搁下了碗,拿出了他自己剩下的几个豌豆猪肉罐头,军刀撬开了铁皮盖,说道:“谢谢,我喜欢吃自己挣来的东西。” 阿多菲娜拿起放了牛肉块的粥碗,沉默地自己吃完,碗底干净得能照出她苍白的小脸,褐黄色的苫布斗篷将她与荒野/合为一体,竖瞳女孩从狙击手身旁站起,她今天依然要探查商队的前方道路,或许哪天真的会有一刻子弹不偏不倚地打中她。 “一定要填饱肚子。”说完,阿多菲娜便纵身消失在荒野里。 新阳 第四十四章.十字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商队双头牛装满了从南方各处收购来的特产,黑山野兽皮草、恶水酸梅、吸血蚊长囊……尽皆是钢铁城所在的大湖工业区紧俏货物,一路上的闲聊,西蒙得知了钢铁城足有十来万常驻人口,这个数目对比起战前当然不值一提,但时值新时代,超过了一千人的聚居地就有胆气称为城市,更何况人口“稠密”机会无限的大湖工业区? “六座净水厂杜威家族控制了四座,提供给环湖区灌溉庄稼。”西蒙与某个商队护卫攀谈着,路途平静且枯燥,在数十把M16与机车骑士的保护下,没有任何不开眼的势力胆敢袭击带着钢铁城徽记的商队。抽了西蒙几根烟,护卫畅所欲言。 像是看出了西蒙的疑惑,护卫不屑地弹落烟灰,食指中指熏地焦黄,“每个外来人听到这一节都以为咱们的水喝不完都可以拿去浇庄稼,嘿嘿,呸!” “黑墙纯血人吃喝不愁,水拿去种地也不肯分给平民!”护卫愤愤地吐了口痰,西蒙反问道:“公民呢?” “公民?”护卫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满脸诧异,火苗燃到了烟蒂也未丢下,说道:“黑墙人就是公民!包括首领先生在内,我们都是居民,是啊,钢铁城自由民主又开放,遍地硬币纯水,咱们可是北方之星!” 队伍前头微微有些骚动,一面传讯旗帜竖了起来,护卫匆匆甩下烟蒂,说道:“算了伙计,我暂时不破坏你对钢铁城的美好信心了,记住,前路有望。” “前路漫漫。”西蒙随手揉扁了空烟盒,忧愁地发现他快要抽不起了,一盒劣质香烟50硬币,但艰难世道微微麻痹自己的感官非常重要,西蒙裹紧了衣领,加快了脚步。 “血十字。”阿多菲娜将面容藏在斗篷中说道,在望远镜里吉尔平看见远处路旁有一块路牌稳稳矗立,每一支沿南方州际公路北行钢铁城的商队都会默契地保证它的维修,白色箭头外写着“钢铁城,100公里。”但一横一竖红十字平白添了几分狰狞。 吉尔平脸色阴沉,说道:“小伙子们,打开保险,子弹上膛。”阿多菲娜立起食指,白皙指肚染着些干涸红颜料。 “我尝过了,不是血,是红油漆。” 吉尔平如释重负,他爬上双头牛喊道:“按老规矩走,路牌下给十字军留下买路钱!小伙子们!动作快!动作快!” “哒哒。”吉尔平打了两个响指,示意助手:“你看好路牌,所有人通过后,你再把血十字涂了!记得,一定要所有人!” 商队众人解下货柜,有条不紊却骂骂咧咧地取出各式货物的五分之一整齐码放在路边,西蒙朝乔纳森问道:“发生了什么?” “血十字。”乔纳森说道,巨汉攥着猎枪的手掌绽出块块青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彼特连忙给父亲喂了几颗抗辐宁,这才渐渐平息了怒气,彼特双手插在风衣兜里,颇是冷漠:“凡是有血十字军徽记的路牌,无论是谁都必须留下随身五分之一财物,不然十字军战士会亲自来拿你的钱,和命。” “这里离钢铁城区区一百公里!”西蒙难以相信,他分明看见商队配有数辆重型机车,钢铁城军队反应再慢也能赶上支援! 彼特拔出枪,检查装满了的弹匣,提醒道:“百半九十。” 阿多菲娜不知何时飘然绕到西蒙身后,西蒙听得出她刻意淡然的语气夹杂了些不安,“跟我走?我不相信十字军。” 西蒙环顾四周,茫茫原野毫无起伏,阿多菲娜擅长伪装,那里是她的主场,于是西蒙摇摇头拒绝:“我相信我自己。”仍旧的不信任并未让阿多菲娜动容,竖瞳流逝出点滴无可奈何,她摘下了兜帽,踮起脚轻声说道:“你可是我的私人财产。”在猎物恼火前,她便再度消失无踪。 吉尔平带着几名护卫断后,目睹商队最后一人通过路牌,叹息道:“五分之一的利润,我们走!擦掉十字!”助手奋力扔高白布,盖住了竖向的血十字。 “哐当。”路牌栏架传来重物跌落声音。“是我克扣了你口粮吗?站稳!”吉尔平转头说道,但助手直勾勾地盯着他,额头多了一只红色眼睛。 “等等。”西蒙伸手拦住彼特,“听……”他支着耳朵认真倾听杂乱无章的风声,随即脸色大变,西蒙厉啸道:“卧倒!”重重地摁住彼特后脖颈,两人一同砸进黄沙中。 “呜~”气流扰动着迫击炮尾翼转铃,飞速旋转中解除引信保险,割裂出宛如女巫尖吟之声,380g高爆炸/药掀起了铺天盖地的沙暴,接连不断的炮弹连续落在商队队列中,短短一瞬间, 有形巨手把商队纵贯线撕地七零八落,重达数吨的载货双头牛被抛上天空,在动物与人的嚎叫里,把数个躲避不及的人压成肉泥。 一轮炮击乍如沙漠骤雨,来去皆快,西蒙深知在紧随在炮击后必然是敌军狂暴突击,他继续拉住疯狂想要站起的彼特,沙砾血酱黏在少年脸庞,西蒙嘶哑道:“趴下,趴下!不想死就跟着我爬过去!” 西蒙匍匐着爬到双头牛倾颓尸体后才深呼吸一口,冷酷地拽下身旁某个被弹片齐齐削去大腿的护卫的M16,塞给彼特,说道:“把这人武装带扯下来!不要扣死扳机!”惨嚎声他听得多不存在什么难为情,西蒙三两下扯断M110枪口布条,架在两条牛腿间,寻找着下一刻就会从荒野中钻出来的敌人。 “整队,整队!”吉尔平侥幸只擦破了些皮,他飞快穿行在混乱人群,逢到晕了头的商队护卫便是一记老拳揍醒,吼道:“建立防线!环形圈!”吉尔平一把抓住没头苍蝇般的机车驾驶员,晃醒了他,“开车走,去城里搬救兵来!去!” 驾驶员哆哆嗦嗦地扶起翻到在地的机车,挂了好几次油门才启动,显然炮击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机车刚驶出遍地狼藉的商队,立刻侧翻滚倒,吉尔平恨恨地猛锤掌心,一把抓住牛尸收拢,喊道:“狙击手!弯腰!” 炙热荒野扭曲了人的远方视野,但一线红影咆哮地跃出地平线,车队尽数漆成血红,车窗装甲外贴着白十字,而为首的车辆赫然是辆轮式步战车!攻击方将油门踩到底,黑烟滚滚。 “地狱啊。”西蒙比谁都先发现袭击车队,瞄准镜十字线盯着步战车顶的20MM机炮,他甚至看见了炮口喇叭形制退器,仅凭目前这些粗陋掩体怎么可能抵挡住粗如儿臂的炮弹?若是在从前的全副武装时期,西蒙还能骗骗自己摸近了扔反坦克手雷,但现在,怎么打!怎么打! 遭到攻击,还击,这是游骑兵的信条,也是西蒙的信条,狙击手沉默地拆下M110枪管,背包中抽出点50口径枪管,西蒙退下弹匣交给彼特,说道:“退光子弹,换新的。”少年愕然,旋即释怀。 借着炮击余威,血色车队迅即逼近了商队一侧,护卫们不成规模的子弹除了徒劳地蹭出火星一无所获,到最后,绝望地垂下了枪口。 车队一枪不发地横亘在路基旁,从左到右,一水儿的悍马,多少辆车便代表多少挺机枪,吉尔平双手举起,走到步战车前,喊道:“十字军!我们按照规矩留下了路费!这里离钢铁城只有100公里!你们想挑起战争吗?” 车门轰地被踹开,递出只扩音器,音色残暴狼罴:“我承认你们遵守了十字军的规矩,但,遵守规则本就是一件弱者才视以为护身符的白纸。” “你屠杀了钢铁S3商队!你以为你背后的主子能在钢铁十三议会前保住你吗!十字军!”吉尔平挺直了腰板,不知他是色厉内荏还是确有所恃。 扩音器传来低沉连绵笑声,“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妈妈难道没教过你在拿着枪,尤其是拿着大枪的大人面前,要懂得尊敬,并且谦逊吗?” “况且,血色十字军,最渴望。” “战争!”扩音器蹦出“war!”这个词总领了全音阶狂潮,每一发铿锵射出的12.7毫米机枪弹则是音符,血肉爆炸成雾则是注脚,音阶,节节攀升!却,但在缺失了最激昂段。 20MM机炮管炸烂在一边,斜斜地居中断开,好像是条被顽童反复折韧焉掉了的枝条,扩音器气急败坏地伸了出来,暴虐狂吼:“谁打坏了我的机炮!把子弹都打光!所有人,全部杀光!” 尽管在肩窝有垫布缓冲,增压器带来的强大后坐力还是让西蒙感到有一柄铁锤由内到外砸扁了骨头,但此时不是计较疼痛与否的时候,西蒙抱着枪退到路基另一侧,M2机枪喷吐出数条火舌横扫过路面商队,刚失去了首领的商队护卫们伏在黄沙里,他们依旧在等待,他们来自钢铁城,北方最大的城市,工业城市,北方最明亮的人类之星。 西蒙把食指伸进破片手雷套环中,不知为何,阿多菲娜的脸庞浮现在眼前,一起的,还有她的獠牙。 新阳 第四十五章.白日吸血鬼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烈日炎炎,废土荒野永远充满了焦灼,自从裁决日核爆重创了人类也重创了蓝星后,穿过缺憾臭氧层的紫外线将生机之地毫无怜悯地化作死亡之地,敢于在废土中生存者,尽皆是坚韧无畏之辈,当一种生物对死亡也置之度外后,那么死亡本身也就失去了原色。 一只蜥蜴潜伏在沙地中,只留下一双眼睛暴露于外,与万千沙砾同色,它静静等待着晨昏交际,只有在那时,才是猎物云集之刻,也是它饱餐之刻,但在之前,它必须忍耐,忍受骄阳炙烤,忍受突如其来的掠食者,它清楚自己在食物链处在什么阶段,它是猎人,是猎物,取决于遇到谁。 而它必须等待,但它不知道的是,凌驾于食物链顶端的猎手,此刻已迫到近前。 阿多菲娜扼断了沙蜥的脖颈,装进随身小包中,她出手很快,快到好似荒野疾风吹过,令没戴目镜的白痴忙不迭揉眼,风扬起苫布斗篷一角,露出她与沙丘同色的肌肤,就连她亮黄晶莹的竖瞳也不例外,她的血是冷的,所以她像一条沙蛇,扭动着身躯蜿蜒成线。 她,不仅猎食血肉,更猎食钢铁。 沙蛇在到达伏击位置后绝不着急,除非是最佳时机,不然它宁愿冒着猎物脱离的风险也不肯贸然行动,吉普外站着两名持枪卫兵,相对交谈着,阿多菲娜就在其中一人背后几米处,抵近到如此距离,她轻身一跃即可拧断头颅,但此时出手必然动静太大,于是她像是拂开水面般,将自己潜得更深。 “哒。”烟头坠落之声,阿多菲娜不再犹豫,悄然跃出沙海,冰凉细腻的小手捂住了受害者的唇,她咬着卫兵的耳廓,呢喃道:“嘘~”在卫兵反应过来前,黑暗旋即吞噬了他,苫布斗篷席卷住尸体,在另一名卫兵转身回望前,阿多菲娜已经把尸体拖入了沙海。 “嘘~”阿多菲娜摆放好两具面容头颅逆反,,面容安详的尸体,除下苫布斗篷盖住他们全身,褐色肌肤浪潮般退去,她喜欢白色,姑且认为白色便是她的原色,任何一幕纯色的画布中出现一丝杂色都无比耀目刺眼,坐在车斗里的炮手只需要侧身低头看看,就能发现女刺客,但是炮手为什么有理由环顾身侧呢?噢,他的卫兵们不是还忠实保卫着他吗? 阿多菲娜款款起身,慵懒地扭了扭腰肢,“嘘~”她环抱住炮手,脸庞展露无遗,那是致命的美丽,车底下来了第三具颈骨断开的尸体,一阵风吻过炮闩边坐着的装弹手,几十厘米外的开放式车斗,他浑然未觉炮手消失了,而他只需要微挪眼睛,毫秒罢了。 可他也认为不必要这么做,毕竟,他要做的是拿起下一轮弹夹填入炮闩内。“啵”他听见有人上下唇互碰的声音,阿多菲娜笑嘻嘻地坐在炮位,一只手托着光洁下巴,这回她没有嘘声,而是像她杀死起先那只蜥蜴一般,她双手环住了猎物脖颈,然后缓缓地把他拥入怀中,温柔且和善。 终于轮到了驾驶员,阿多菲娜“笃笃笃”敲响车门,开门刹那,刀尖刺入了驾驶员咽喉,摧毁了声带,鲜血汩汩而流,在黄昏时,一定会引来许多饥渴生物。 “真是不优雅呀。”阿多菲娜挨个把拳头塞进嘴里,舔舐干净后,她穿上了暂时充当裹尸布的苫布斗篷,深深地把脸庞埋了进去嗅着她钟爱气息,良久,直到远处重机枪声响彻沙海,她抬起头,慵懒面孔里无所谓意味十足,凡人之命,与她何干? “要坏要坏,我的私人财产!”阿多菲娜懊恼地一拳砸在掌心,遇袭商队里有不仅有西蒙·海耶斯,还有许多她攒了很久的罐头,失去财产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罐头可以买,但她懒到不愿意再找一个完美且美味的配偶了。 “嗯?我猜,不,我知道我是个非常,非常,聪明的女孩。”阿多菲娜打定了主意,她坐上了炮位。 …… 待机枪声渐次停息后,西蒙拔出了保险销,手掌紧紧扣着握片,在他的身侧,商队护卫们从翻倒货箱里找出了一副AT4火箭筒,常年游走在外,吉尔平或许猜到了终有一死,但他或许没猜到他死于遵守规则。 互相使了个眼色,幸存者不约而同站起,扩音器里嘎嘎兴奋大笑猝然变成了惊呼“火箭筒!”84毫米火箭弹挟着复仇焰火喷薄而出,瞬间将最近的悍马炸了个对穿,西蒙呐喊着投出手雷,滚落到步战车底,随即抱头趴下。与火箭筒射手三目相对。 “轰!”一阵不属于手雷的爆响,悍马被炸上云霄,殉爆?但接二连三的迫击炮声再次掀起了钢铁风暴。 “怎么回事?”十字军车队顿时乱做一团,车载迫击炮突然向自己人开火,首发就命中了斯托瑞克后部!顿时炸得装甲车差点前空翻,随后落点大多歪歪扭扭,但悍马不是步战车,谁敢硬接一发? “七号车,回话回话!”通话器里如约响起了声音,阿多菲娜控好方向盘,一脚踩死了油门,戏谑地说道:“我在听呢,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优先摧毁七号车!重复一遍,摧毁七号车!”轮胎轰鸣着在沙地上摩擦过曲线,十字军车队随即转向,相比于西蒙这群轻步兵,一辆载有82MM速射迫击炮的吉普,谁威胁大不言而喻,但十字军反应终究慢了,阿多菲娜驾驶着吉普冲到了阵线前! “要糟要糟!”阿多菲娜闷头撞开了挡路悍马,跳跃着开过州际公路,车后卷起一阵沙尘暴,遮盖住了短短一片视野。 载在吉普后部的迫击炮猛然扬起,黑洞洞炮口对着西蒙,阿多菲娜拐过个霸气漂移,敞开车门两指并拢轻触眉头:“听说有人想搭个便车。”她对目瞪口呆的狙击手说道,但后者迅速地叫起同伴窜进车厢。 西蒙扑了个凉玉满怀,机枪爆裂声吊在车尾,西蒙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三颗7.62子弹,他咧嘴笑道:“三张钢铁城单程车票。” 苫布斗篷下是女吸血鬼靓丽的红发,吉普恣意地飞驰,她认真说道:“坐稳,我不会开车。” 新阳 第四十六章.看!歌唱家!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在西蒙愣神瞬间,吉普排气管吐出浓重黑烟,加速度把西蒙压在座位上,游骑兵双手滑过脸颊,狠狠一揉,西蒙快速地给狙击枪更换着枪管,拧下点50口径枪管制退器,握着单室制退器套进7.62枪管,一边问彼特:“有没有驾照……你会开车么?” 见少年摇头,西蒙向后座倾斜过狙击枪,插进弹匣拨下拉机柄,说道:“我教过你用这杆枪!开火要有准头!” 西蒙贴近到阿多菲娜身边,代替她控住方向盘,苍莽荒野依稀可见州际公路驳杂的沥青路面,沿此路前行一百公里,即是北方之星,阿多菲娜索性摘下枚皮筋绾起发丝,上半身挺得笔直,眨眼间,淡淡曼陀罗甜香扫过鼻翼,阿多菲娜在副驾驶座上,拇指竖起,食指直刺,说道:“我一样是神枪手。” “拿着!”西蒙把车门置物兜里的MP7递给阿多菲娜,挡挂到最高,时速表指针伴随着“呜噜噜”的车轮碾过细碎石块一路攀升,但后视镜里不祥地升起柱柱烟尘,西蒙探出头,朝车斗边乔纳森喊道:“情况?!” 巨汉抡起弹夹塞进炮闩中,暴力拨转着方向轮,炮弹出膛的后坐力甚至让吉普往前窜了些!烟尘里钻出数辆越野摩托车,示威般抬高前轮,面容也刷上血腥十字的驭手们压平枪支,乔纳森的吼叫淹没在交火中。 “进击摩托!”彼特半跪在后座,M110A4前装可变高倍瞄准镜,侧装红点镜,新晋的狙击手单眼开阖,“呯!”一辆尾喷管气势汹汹冒出火焰的进击摩托瞬间倾倒,即便以废土暴民的标准来衡量,血色十字军的嗜血也超乎平均水准,侥幸没跌个骨断筋折的战士随即葬身在步战车防滑铆钉下。 西蒙拔出左轮,柯尔特大蟒射速一发一转,在AATS降速超载中,疾驰摩托无疑于稚童牙牙学语时的脚踏车,两辆摩托接连被射翻,但他们临死前掷出的燃烧/瓶击中了引擎盖,一瞬间荒野烈风将火势熊熊涨大。 “突突突……”哪怕是以旧时代的标准来评判阿多菲娜,那也必须承认此刻竖瞳女孩有着惊人的魅力,倒不是说她容颜多么与易碎瓷器类似,相反,她绝不属于花瓶,她是真正意义上的彼岸花。她短促有力的点射尽数招呼到摩托油箱,打空了弹匣,9MM子弹壳让她的橘红色发丝染上硝烟味。绽放出数朵人形火炬。 “你要做什么?”十字军悍马逼得越发贴近,他们似乎存着不想破坏车载迫击炮的念头,但机枪子弹从侧后方袭来,即便以刻意加厚过的吉普装甲也无法抵挡长久,西蒙瞥眼扫着阿多菲娜整个人伸出车窗,轻盈攀上了车顶,他大声吼道。 凉鞋勾在她的脚趾,随即一并升高,阿多菲娜脱下苫布斗篷,但没有施放了什么魔法咒语顷刻扑灭火势,反倒是添加了一份燃料。从十字军车队中卸载下更多进击摩托,阿多菲娜白嫩手指抹过唇畔,手中多了支小手枪,开花弹糊烂了驭手脑袋,阿多菲娜纵身飞扑,稳稳接住行将翻倒的摩托。 阿多菲娜抓过风镜,不掩亮褐色竖瞳明辉,在戴防尘巾前,她冲着西蒙喊道:“忘了和你说,我骑摩托就像骑你一样出色!”,女骑手快活地嚎歌着,几个呼吸间,阿多菲娜骑行到吉普前,猛地侧弯漂移,白雪映照着沙海,漫出惊心动魄的火焰,她溅起一场沙暴来回浇灭了引擎盖大火。 “准头!”彼特默念着,十字线找准了一个悍马武器操作手,他呼出肺腔热气,想必鲜血才应该是血十字的最佳涂装,但悍不畏死的十字军战士扛着火箭筒登出武器座。 “RPG!”彼特凄厉叫道。 火箭弹就是十字军耐心消耗殆尽的铁证,AATS指针飞转,焦黄世界化成冰蓝世界,几丝灰白碎屑落在女骑士吹乱红发中,西蒙曾在纳尔维克见过北欧至纯的天空湖泊,晶莹剔透,飘洒出永远掺杂着伏特加的莫斯科之雪般冰冷而热烈,西蒙见证了一颗马格南弹头高速旋转出膛的过程,它的目标是数米外一颗超口径火箭弹,孩童之手对巨人铁拳! “枪!”西蒙带着微微虚脱的快感把稳方向盘,阿多菲娜呼唤着他,进击摩托蜿蜒着衔尾而来,十字军持着末端系有敏感引信的爆弹竿子,乔纳森被压制地不得不蜷缩在炮盾后,机枪撕扯得吉普装甲行将破碎。 西蒙毫不犹豫地掷出了大蟒,女骑士接过,照旧两指并拢触额示意,她猛拉车把,摩托咆哮着后轮立起,做了个旋转圆,前轮落下,摩托没有降下一丝时速,阿多菲娜径直冲向十字军车队! “乔纳森,给她掩护!”西蒙喊道,巨汉呼哧呼哧冒着蒸腾狼烟,蒲扇样大手扭过炮口,新一轮速射炮压制得十字军有苦难言,这群漏网之鱼超乎意料地难缠,所有人在出发前都不屑地认为是懦弱的城市小子雇佣无敌的十字军搞内斗,哪知兔起鹘落间,就报销了辆悍马与七八辆进击摩托?往昔是十字军赖以制霸战场的车载迫击炮反过来对付自己? “枪火骑士担起全责!打掉迫击炮!打掉它!”步战车中十字军头目暴躁地下达命令,愤恨拖垮了他的理智,他顶开操作手尸体,12.7毫米弹壳如水般泻下。 “唱吧唱吧,黑克勒兄弟!”机炮弹壳组成了他的锁子战衣,新旧时代承托弹药的黄铜药壳只有回炉重炼的可能,但在中世纪,它却是世上最坚韧的铠甲! “唱吧唱吧,科赫兄弟!”M2机枪服役了两百年,她才是废土无可争议的女王!从海洋到大陆! “我,就是正义的尺度!”炮手们纷纷站出天窗,古斯塔夫无后坐力炮出膛乃是鹰鸣,“咻”的音爆音属于RPG-9双基速燃发射/药。西蒙瞅着AATS腕表,他刚在拨动幅度太大,此时仍在复原指针!即便他发动AATS,也不可能尽皆击落! 阿多菲娜深红近黑的唇角如古堡午夜贵族般扬起,“乒!”身侧的进击摩托手应声倒地,所有人都看向了吉普,她想起了应该与双头牛埋在一块的罐头,她现在没那么可惜了,因为她的背包里装着一枚更大的罐头! 斯托瑞克装甲车的底盘出了名的坚实,破障跨沟无所不能,阿多菲娜单手一拧摩托龙头,在侧滑的短暂心悸里,她探向鼓囊囊的贴身小包,纽扣打开,露出冰冷如她的金属原色。进击摩托侧移到最低端,越过步战车底盘的刹那,一枚82MM炮弹卡在了线路管道间。 “我,就是你的裁决人!”阿多菲娜冷酷地一字一顿道,西蒙的大蟒左轮忠实地射出大威力马格南,一发命中。 进击摩托两只尾气喷管骤然迸发出幽蓝火焰,烈风撕开了阿多菲娜的防尘巾,但她畅快地拉高了目镜,在她背后,庞然大物丧气地侧翻,论起歌唱家,她令无数聆听对象遣送死神,谁能及她? 后轮立起,高昂之首正如猎食眼镜王蛇,阿多菲娜驾驭着载具重新追上吉普,说道:“你的枪!”她扔回左轮。 西蒙拨开弹巢,里面剩了一枚子弹,他“啪嗒”一声扣牢,对红发女孩喊道:“我就当这是你的钢铁城单程车票了!” 82MM迫击炮/弹在斯托瑞克装甲车底盘下爆炸,反作用力甚至将这个连人带车重达十数吨的铁乌龟暂时脱离了公路表面,随后地心引力狠狠地把它拽了回来,乌龟被一记高尔夫打得四肢朝天,车门“嗵”一声砸落,满面鲜血的弹壳盔甲武士探出上半身,愤恨地一锤,车身竟是多出了个浅浅拳印,可想而知这一拳的打击力。 “咯吱。”腥风带动了机炮壳,摇曳作响似如风铃叮当,枪火骑士裂开大嘴,澄黄澄黄!就连牙齿也是由磨尖了的子弹组成,拧下颗松动了牙齿,填进比西蒙的柯尔特大蟒尺寸更为惊人的左轮中,冲着吉普绝尘远去方向打空了弹巢才罢休。 悍马随着斯托瑞克装甲车中弹倾覆而停下,倘若西蒙仔细观察战况,不难发现除去进击摩托外,没有一辆悍马敢于越过斯托瑞克,悍马摇下车窗,驾驶员头戴人骨面具,森白牙床开阖:“头儿?” 枪火骑士老鹰揪小鸡般揪下了悍马驾驶员,狂躁吼声比通话器更管用:“全体!撤退!” 十字军战士们纵然疑惑于枪火骑士齐穆尔撤退命令,但无人敢质疑一句,手脚麻利地扶正了斯托瑞克,沿着来时路途飞驰归去。 悍马副驾驶自觉地离开了座位,在登上武器操作台时,齐默尔炼狱烈焰的裂颚缝合纹刺进眼中,炽热荒野令他打了个冷颤。曾经有个仗着家族地位的总部小子对枪火骑士命令说三道四,待总部特使寻到十字军车队时,荒野画了只庞大血十字。齐默尔得到了新绰号,“裂颚佬”,当然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至于逃走的吉普?十字军战争信条:我来,我见,我摧毁!被战争骑士记入黑名单的人,必死! 新阳 第四十七章.幸亏你们都死了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追兵撤退了。”高倍瞄准镜中烟尘渐渐散去,彼特放下狙击枪,回头通报道。 钢铁城据此向北50公里的路牌飞闪而过,极淡的黑色烟柱在西蒙视野中升起,狙击手自然明白那是工业烟囱,放在旧时代如此暴露无遗的高污染工业必然要被口诛笔伐声讨不断,但在此时此景,西蒙有些热泪盈眶。 文明。 人类文明还存在的标志。 “呦,我的私人财产,你聋啦?”竖瞳女孩肩后红发恣意飘扬,阿多菲娜怎么可能放过任何调侃西蒙的机会。 “噢。”心绪平静下来,西蒙忙不迭应了几声,朝车斗扫了几眼,刚才的火箭弹击中了车牌迫击炮,得亏乔纳森蹦地快跳到了引擎盖,虽然挨了不少弹片,但以巨汉强悍身体素质,想来不成什么问题,可惜的是迫击炮彻底化作后现代主义艺术品。“嘿!乔纳森,扔开那坨废铁。” 乔纳森双臂肌肉涨出条条蚯蚓隆起,迫击炮直接连炮座抬起坠落路面,巨汉屁股一墩,抹了把汗,咧嘴笑道:“强壮的乔要改名不死老乔了。” “你?”乔纳森指着阿多菲娜,说道:“你是老乔见过最棒的飞车骑手,在此我祝愿你骑我的老朋友西蒙时,也要如此勇猛。” 这算是曲线追汉么?西蒙尴尬一笑,阿多菲娜却松开了摩托握把,西蒙以为她有什么特殊癖好,对汽车尾气情有独钟?不料车斗一声巨响,阿多菲娜硬生生地提起进击摩托,把自己扔进了吉普里。 “欢迎上贼船。”阿多菲娜顺着车窗窜了进来。数月未剃,胡子毛发如蔓生杂草攀附满了西蒙脸庞,再回到黑水镇,枪行女柜员肯定不会再把西蒙视作小白脸,而是条实打实的废土汉子。 机车女骑士扶了扶风镜,手肘搭着车窗,朝着彼特呲牙道:“小鬼,把你的风衣借我。”西蒙抬眼瞥着车厢后视镜,彼特果不其然脱下了满是补丁的风衣递给阿多菲娜,才几刻钟,少年俨然把阿多菲娜视作了老大姐。 阿多菲娜舒服地盖着风衣,打了个哈欠,竖瞳在她狭长眼眸中犹如新月,她淡淡说道:“到了钢铁城喊我起来,我要休息一会儿。” 吉普驶上州际公路,西蒙腾出手给顷刻间睡熟过去的女孩拉过衣角,漆黑烟柱越发清晰。 地平线悄然跃上比烟柱更加阴沉的黑色,西蒙松了些油门,不详预感令他换了个低档位,公路看上去光鲜崭新,但路基两侧三三两两堆着废弃载具,烧毁、炸毁、被工程机械切割成两半,一辆通体铁锈的卡车呈45度角插入一缸凝固铁水,仿佛是一只上帝之手把两者捏做一体而久久矗立,目力所见之处,尽是如此代表着人类极致工业美感的雕塑作品,黑色天空下黑色的土地,黑色的雕塑。 “第一次走黑色之路?”阿多菲娜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手背抵着下巴,刹那间像是一团火焰在白雪上舞蹈,竖瞳里流露出极浅极浅的落寞,一堵断壁残垣似是有人挥毫作画,涂抹出栩栩如生人影,温压弹爆炸时,几千摄氏度高温会将人瞬间升华,人,便成了影子。 “这条路很长,很长。”阿多菲娜伸着懒腰,落寞从她眼瞳中消失了,却传递到西蒙眼瞳里,或许这是一座旧大陆辉煌昌盛的城市,从拓荒者钉下第一个帐篷起,数百年中,街道房屋渐次兴起,或许她是一颗人类明珠,或许有人演讲说:“再过一千年,帝国依然屹立,因为这一场战争决定了一千年后的命运。” 这都不重要了。 道路弥漫起灰白雪花,西蒙揉了揉眼睛,湿润而通红,问道:“下雪了?” “今天周几?”阿多菲娜反问道,西蒙匆匆看了眼腕表,“周四。”他说道。 “噢,周四啊。”阿多菲娜舒展开修长白皙手臂,掌心点滴垒起雪堆,但雪花没有融化,她轻轻吹散了其实是粉尘的“雪花”。“每周四,他们烧残废、智障、或者是一年有效期满的失去劳动能力平民。” 西蒙沉默着加大油门,关牢车窗前,他对车斗里的乔纳森喊道:“大个子,你进车厢吗?” “太挤。” 汽车的轰鸣声意味着催命符,一队难民看见了吉普驶来,第一反应便是举起了枪,阿多菲娜迅疾抽出吉普的PDW武器,彼此僵持。“滚开!”阿多菲娜一扬下巴,恶狠狠道。 西蒙望见持着霰弹枪的女难民肮脏衣摆里藏着一个个头才到母亲腰肋的孩童,就连他也攥着一支小刀。“别!”彼特蜷曲在车门旁低声叫道,架着格/洛克,他看出了西蒙的动摇,少年搞不懂为什么一直以来杀人如麻的狙击手怎么这会犯了要命的怜悯之心,白活二十年啦?废土信条最重要的一条,就算是个婴儿,也不能掉以轻心!鬼才知道摇篮下是奶瓶或是手雷? “我可以捎你们一程!”西蒙踩下刹车,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左轮敞露在衣襟外,西蒙空举着双手,阿多菲娜哀叹着翻了个白眼,P90微/冲是她的私人财产安全保证,她跟在西蒙背后,警示道:“他脑子发傻了,你们是要跟着傻还是滚开!” 阿多菲娜的竖瞳昭示了她的身份,难民显然不想招惹某个成功驾驭了基因突变的变种人,涩声道:“你们先走!” “只要你敢耍一丁点儿花样,我就剖了你儿子的心喂给你吃!”阿多菲娜猛然张大嘴巴,两颗双尖牙异常尖锐,一手扶着车门,直到难民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她才悻悻然坐回副驾驶座,抱怨道:“弄不清你的脑袋,宁愿拒绝我也不拒绝暴民。” “嘿!西蒙!过来帮我系鞋带!”妹妹笼着手尖叫道,估计两条鞣制绳带头要比隔壁邻居家的小霸王更难对付。西蒙三下五除二给她系了个漂亮蝴蝶结,仰头问道:“老办法?” “嗯!” 西蒙假装很吃力地扛起妹妹,嚷嚷道:“某个小胖墩应该减肥了,你的老大哥快被你压死了。”妹妹得意洋洋地坐在西蒙肩膀上,骄傲地巡视着她的领地。隔壁家的混小子刚气咻咻冲出家门,顿时泄了气,乖乖地溜远,连那只哈巴狗都夹紧了尾巴。 “幸亏你们都死了。”西蒙低声说道。 新阳 第四十八章.北方之星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一堵黑色城墙如山脉般迫近,森严冰冷无情,州际公路不再干涸破裂,而是有目的地受到了保养维护,数个佩有银白菱形徽记的工人正在填补着某处弹坑,虽然只有两名持枪护卫,但渐渐密集的难民人流宁肯在队列中互相争抢拼夺也不敢靠近钢铁城人员一分。 数百米的难民队列只占去四车道的一列,在写着“向北一千米,钢铁城”的路牌下设立了第一道检查卡,机枪碉堡已经提前震慑住了所有心怀不轨之人。 在西蒙进入检查卡前,一队驶向城外的装甲车队雷霆般撼动着黑色大道,足足震撼了西蒙耳膜几分钟。“反应地可真慢。”阿多菲娜鄙夷道,车队开向那里不言而喻。 “过下交给我来说,犯傻一次就够了!”阿多菲娜戳了戳西蒙胸口,警告道。 检查卡扩音喇叭随即咆哮道:“吉普!过来!说的就是你!”见西蒙慢吞吞地驶来,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跑出碉堡,一人架好了反装甲火箭筒,但在准备强行扯下西蒙前,士兵们突然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我脸上长了花吗?”阿多菲娜两条玉腿搁出窗外,小包里摸出一把葵花子,自顾自地磕了起来,皮儿直接朝士兵领口吐去。“你要不要?”西蒙刚想接,结果阿多菲娜抽回手。“噢,你只吃自己挣来的食物。” 西蒙讪讪地缩回爪子,“既然我脸上没长花,那你们盯着老娘做什么?都给我滚!叫麦克唐纳那个白痴赶紧升高栏杆!”见士兵们颇是灰溜溜地原路返回,阿多菲娜这才志得意满地晃过手掌,说道:“吃吧,以后别给老娘摆副臭脸色,要是我想,来一打你都不够我一只手揍的!” 公路栏杆升起,碉堡门口站着一个疤痕斜贯面目的大兵,阿多菲娜径直竖起中指,嘲笑道:“呦!麦克唐纳!都快三个冬天了吧,还守门呐!克劳宁那边一直招收守门员!我看你退役后很适合去应聘!”阿多菲娜做了个抛打棒球的手势,一声响亮的唿哨。 大兵显然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将火气撒在西蒙头上,麦克唐纳做了个拇指向下的动作:“莫尔芬的男宠们!祝你夜夜坚挺!” “拜拜!”阿多菲娜恍然未听,摘下风镜甩动着。“呼~”小太妹坐回座位,发现一男人一男孩目光皆是有些不善,她耸耸肩,说道:“你们非要当真,我有什么办法?不过……” 阿多菲娜蹭到西蒙怀里,鉴于正在开车,西蒙只得单手阻挡着这个认识不到一周的疯女人,但阿多菲娜突兀间力气大地惊人,奋力抵挡的下场就是右手像个流星锤砸中车门又反弹回来,红发女孩找了个舒服地方,懒懒哼道:“不过……我早就说过,你是我的私人财产,所以麦克唐纳那个白痴的话去掉‘们’是成立的。” 怀里躺着个蛇蝎美人,西蒙把目光投向逐个等待进城的难民群,与之相对的万般情绪,羡慕、嫉妒、仇视、渴望、热切……诸多种种,唯独缺少善意,西蒙突然领会了四车道的意思:两车道钢铁城出入自用,一条给待审核难民,一条给有高资产的审核难民,显然,西蒙是第三种难民,两辆含有燃油的载具,所以价值高得多。 “怎么,又脑袋犯傻了?”红发缠绕着食指,阿多菲娜看上去才十六七岁女孩模样,但彼特十五岁的年纪便杀人难以计数,他自己都分辨不出究竟为何动手,眼神中的危机?风衣?先动手的人总有些好处。 “这样吧,你和我打个无关紧要的赌?”随着日渐中午,难民队伍延长到检查卡,这时数枚信号弹升空,碉堡机枪打了几梭子,扩音喇叭喊道:“今日审核人数满了!滚吧!虫子们!记得明天趁早!” “可以。”西蒙回答,阿多菲娜换了个姿势坐在西蒙腰上,冲着难民队列打了个响指,说道:“你!你!别看东看西了!就是你!”一个被拥挤推搡得面色发青的半大男孩侧首。 “二十元!”阿多菲娜拇指弹过两枚一美元硬币,男孩稳稳接住,攥得无比坚实。“一个月后,你来格莱瑟姆酒馆向酒保提‘白玫瑰’,我就给你两百元!” 阿多菲娜连男孩的表情都没看便缩了回来,继续躺在西蒙怀里,安逸道:“看,我还是挺有慈善心的嘛,现在我们来提提赌注?” “格莱瑟姆酒馆是什么地方?”西蒙问道,后视镜里得到了二十元的男孩肩后背着一把与他人齐高的改装型温彻斯特1897,保得住飞来横财。 阿多菲娜磕着瓜子,漫不经心道:“无数个钢铁城酒馆中普普通通的一个,一月后,要是我存在酒馆里的两百元没被取走,那你就欠我一个愿望”西蒙寸许长的胡须被阿多菲娜揪着。“反之,我就欠你一个愿望。” 彼特挤眉弄眼道:“哥们儿,这亏你不吃也得吃啊。” “黑墙?”西蒙避而不谈,透过一层薄薄凝固钢水,依稀可见内中无数街垒器皿雏形,像是纯以一炉炉钢水倾倒而下锻造而成数米高的城墙?长期风化锈蚀带来无可争议的漆黑,或许这道墙并不以防御见长,它杀的,是人心。 视作赌约自动生效,阿多菲娜抽身坐好,表情严肃:“黑墙在钢铁城内,这是外城墙,记住,是外城墙。” 城门检查卡近在咫尺,几辆质量良莠不齐的载具正在接受审核,阿多菲娜依次扫过西蒙、彼特、乔纳森三人,说道:“千万不要在审核官面前耍花样,他们叫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更不要抗拒!” 审核官身旁大约有三十个装备了外骨骼的士兵布防,一水儿的战前M6步枪!西蒙的指节微微发白,直觉告诉他或许在这座城市中,他能找到一些裁决日的答案。 “动力输出良好,主要组件磨损程度达标,备用零件充足,审核结果,合格。”一辆沿车身轮廓敷设了钉刺栅栏网的探险者在检测平台绕着圆圈,废土载具要么沿袭战前结实耐用的车辆,要么拆解零件自行组装,重武器的确不多见,但是各类便携火箭筒却层出不穷,简易的“爆破反应装甲”自然是驭手首选。 士兵押送着待审核者仿佛接受处决一般站定。“姓名?”一列长桌坐着十三名审核官,最中央的银发老者闭目养神,若不是刻意环视,鲜活气息淡漠到令人难以发现,提问者反而是长桌边角年纪最轻者。那也是相对而言的年纪轻,此人照样鬓角攀上霜白。 “汤姆·哈迪。”皮夹克挂了串指骨链,脑门用机油染得漆黑,待审核者回答道。 “年龄?” “三十六。” “经检测,中期辐射疾病,体格健壮,劳动能力良好,无传染病,无xing病,有无遗传性精神疾病?” “没有。” “很好。”审核官填完表格,放入手提箱中,此时银发老者才微微睁开一丝眼,签署文件。审核官说道:“汤姆·哈迪,你获得了为期一年的钢铁城居住证,在此期间,一经违反法律,视其严重情况判以最低羁押、最高驱逐或死刑的惩罚,表现良好可选择续签五年居住证,现在,走近,跪下。” 待审核者在一方磨盘型黑铁上跪下,另一位审核官居高临下俯视着汤姆·哈迪,冷漠道:“跟着我说。” “普世能者汇于我邦,既受黑墙之护,得享钢铁庇佑,则当禀法守义,尽其血汗涕泪,筑我边疆远拓,但有危难降临,悉以陈列诸前,卫我雄垒荣耀,至于所誓,固我所愿。” “起身,居民。”审核官亲手扶起新一位钢铁城居民,冷漠不减:“请暂且入城一坐,达到规定人数则会统一指定住所,若有去处自可离去,但本审核官必须提醒你,无家游民一经发现三次,即刻驱逐。” 探路者隆隆驶进城中,但审核官制止住了要启动载具性能测试的士兵,说道:“控制此人。” 话音刚落,外骨骼士兵直接一人一脚迫使破车主人跪下,长桌左数第四的审核官质询道:“汝等刁民蟊贼,以此滥竽充数,逐出此道!” 破车主人疯狂叫喊道:“我有车!我有车!”士兵扳动开关,测试台旋即变为粉碎场,碾碎明显是专门应付审核官草草改造的破车,审核官道:“你现在没有了。”士兵随即饱以一顿铁拳殴打,命令道:“臭虫!滚到你该去的位置!” “下一组!”士兵引导着西蒙缓缓停车,阿多菲娜提前取下了西蒙所有的武器,包括靴筒小刀,说道:“记清楚我教你的点了吗?”见西蒙颔首,阿多菲娜扶着车门跳下,但是她没有从审核通道进城,而是折返回去。 “缉拿三人!”审核官厉声命令道,如阿多菲娜所料,西蒙等人驾驶的是十字军吉普,代表十三议会的十三审核管皆是人杰,怎会睁眼瞎?西蒙强忍着双膝跪地,双臂被反扣锁死,完全将命运交之人手。 新阳 第四十九章.我发誓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中央商会S3商队遭到血色十字军袭击,你!该不会恰好知道这件事吧?”某个大檐帽军官踏步过来便是一人一枪托,揍地西蒙唇角溢血。见乔纳森粗脖子昂首,一通枪托猛砸,直到低头为止。 “你在审核道,士兵不会随意开枪,你只需要说出事实。”阿多菲娜教诲道,虽然西蒙与她认识时间极短,不过足以建立基本信任,何况以阿多菲娜实力,完全不必要特地绕个大弯子坑他。于是西蒙一五一十地从遇见探路者、加入S3商队,十字军袭击。着重强调了他是狙击手的事实,这辆十字军吉普乃是放风望哨时夺来。协助探路者阿多菲娜夺来。 “一部分他们相信,想听到的事实。”西蒙省略掉如何认识阿多菲娜的过程,不用提醒,西蒙也知道纯血人的身份不见得一定就是好事。 “我以待审核者身份要求得到该有待遇!”西蒙叫道,果然,此言一出,审核官示意士兵退后,说道:“S3遭袭一事容后再议,先处理此三人居民资格。” 审核官身后便是巨大城门,用整块黑钢镌刻出钢铁城徽章:十三颗黑星拱卫着内环六芒星。意味着十三议会与六大建城家族。传统,城邦传统、家族传统,出自十三家族的十三审核官恪守着立城誓言。除去钢铁城处于战争状态的势力组织,其余废土人民皆有资格参与居住审核,且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 战前医疗仪快速检测出三人身体状态,西蒙驾车轻松通过了载具性能测试。废土道路系统十有八九崩坏,有无车辆便能直观地判断出个人/家庭财产状况。十字军改装吉普质量无话可说。 “动力组件优秀,传动组件优秀、悬挂组件优秀……总体情况:优秀,有作为战争载具发展潜力。”测试员报告道,他岂会看不出吉普车斗后硕大的空缺?行家一眼就能猜出具体安置是什么,机枪?火炮?电子对抗? 审核官彼此交换了意见,说道:“医疗员!检查种族纯度!”士兵们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医疗人员拿出游卡标尺,测量三人的鼻梁宽度、额头宽度,脸部长宽。“张嘴。”戴着白口罩的女性医生不含任何感情,手电筒照亮西蒙口腔,来回察看是否有龋齿蛀牙。西蒙倒还好些,但乔纳森就没那个运气,他患有晚期辐射病,牙口明显不符合钢铁城标准。 “五百元一针吗啡,不接受?”开出价码,乔纳森自然立马回绝,女医生招呼来士兵,拿起铁钳干脆利落地强行拔出了乔纳森大半龋齿,巨汉硬朗地不吭一声,任由鲜血淌地,女医生濯洗着沾血手套,纯水冲淡血腥,她嘀咕道:“臭虫,下个轮休期我要换岗……” 医疗报告送回了长桌,右数第五个审核官饶有兴趣地阖上文件,剥开一颗薄荷硬糖,说道:“西蒙·海耶斯,纯血人,彼特·格林伍德,血统纯度百分八十,至于,嗯,乔治·格林伍德,晚期辐射病,预计每月服用抗辐宁剂量达到三瓶。” “会是你的忠实顾客!索罗门!”另一审核官调侃道。“恭喜索罗门家族又增加了新的财源。” “我同意此人进入!”这位审核官发声道。 “肃静。”始终闭目眼神的银发老者话音极淡,几乎要被风吹走,但躁动的审核官们立刻正襟危坐。“在终审裁决前,无人可以评断进城资格!” “继续。”老者说道。 “你,上前。”最年轻的审核官说道。 “姓名?” “西蒙·海耶斯” “年龄?” 严格意义上说,西蒙应该将近九十岁“高龄”。“二十四岁。”西蒙回答道。 “经检测,无辐射疾病、体格健壮、劳动能力良好、无传染病、无xing病、有无遗传性精神疾病?” “没有。” “很好。”一模一样的说辞,“西蒙·海耶斯,你获得了为期一年的钢铁城居住证,在此期间,一经违反法律,视其严重情况判以最低羁押、最高驱逐或死刑的惩罚,表现良好可选择续签五年居住证,现在,走近,跪下。” 交替了个审核官,在跪下前,以六英尺身高,西蒙俯视着审核官,将那张冷漠恒定皮囊下的恼怒看地清清楚楚,在士兵开始击打他的膝弯时,西蒙才极慢极慢地跪在黑钢磨盘上。 六芒星俯视着西蒙,西蒙数过十三颗黑星。 “跟我说,一字一句。” “普世能者汇于我邦,既受黑墙之护,得享钢铁庇佑,则当禀法守义,尽其血汗涕泪,筑我边疆远拓,但有危难降临,悉以陈列诸前,卫我雄垒荣耀,至于所誓,固我所愿。” “现在,看向旗帜。”上尉对新兵蛋/子们说道,“跟着我说。” “我向祖国与人民起誓,保卫祖国,驱逐罪恶,消灭敌人,尽职尽责完成我的使命,遵守听从上级指挥命令,一切行动以法典法律为准绳,捍卫尊严与荣誉,在此神圣之刻,我起誓。” “欢迎加入兄弟会。”上尉对二等兵敬过军礼,二等兵回以军礼。他大跨步迈向注定未知的远方,虽是死亡与战火长存,但有无数战友伴随,他并不畏惧。 西蒙机械地一字一句复读完毕,“起身,居民。”审核官扶起西蒙,冰冰冷复述完规定,或许是肩后的缠布狙击枪赋予了他一些力量,西蒙坚持在城门口看着两个同伴的入城审核,聚精会神到忽视了不远处的阿多菲娜,红发女孩悄悄藏到阴影,与黑色溶于一体。 “一经发现,即刻驱逐。”不知审核官一遍遍重复同样的话语会不会感到枯燥,彼特领回手枪背囊,西蒙拍拍少年肩膀,就像哥哥护着弟弟。 “经检测,晚期辐射疾病,体格健壮、劳动能力良好、无传染病、有xing病。”审核官念完报告,西蒙心脏猛地一缩。 “根据《钢铁法典》的《审核法》乔纳森·格林伍德,经过审核团裁决,你不符合入城标准,半年后,你有下一次也是剩下唯一一次的审核机会。” “爸!”彼特顿时发了疯要冲出人墙奔到父亲身边,但西蒙死死抱住了少年的腰,“跟着西蒙!要吃饱穿暖!”乔纳森颇为平静,外城墙高有二十英尺,倒刺尖棱阻绝了城墙外的残酷、变异、怪诞,也拦住了想要求取庇护的难民,或许罕有无辜之众,但雪崩之下,何有雪花难辞其咎? “卫兵,驱逐此人!”审核官戟指喝道,士兵们抡起枪托砸着乔纳森后心,但巨汉纹丝不动,在枪弹上膛声响起时,乔纳森回头看向西蒙,四目相对,喊道:“照顾好我儿子。” “我会的。”西蒙把彼特拖向钢铁城,重重点头。 “下一位!”审核官高喊。 西蒙耳畔忽然回旋起他战前听过许多次的歌曲,世纪车轮裹挟着峡湾之风掠向天际,曲韵似如这被辐射极光渲染地恍如人间仙境的地狱。 “有彼巍巍远国,吾辈久有耳闻,慕者奉如至亲,知者识其至伟,守土不以士众,亦复难谒其君,雄垒铸于坚心,牺牲成其荣耀、国祚稳因忠魂,乐土日益辟疆,道合谦恕之准,路遥知其宁和。” 哪来什么英魂瓦尔基里,只有冰冷峡湾之风罢了。 新阳 第五十章.审讯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你爸壮得连熊怪都要绕着道走,他一杆双管喷子能把多少人打成筛子?”西蒙握着彼特肩膀,狠狠摇晃着,紧盯少年双眼,说道:“嘿,狙击手,相信我,你爸会好好地活下去,你听见了,乔纳森还有一次机会,在这半年,只要我们两个努力挣钱杀人,一定能把你爸接进来。” 不符年龄的成熟凶狠做成面具戴在脸上,一旦卸下,反而格外脆弱,彼特痴痴地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渐渐淹没在嘈杂无穷的一公里难民队列中,瞳子神光黯淡些许,西蒙不再细声细气,屈指重敲彼特脑瓜,喝令道:“遵守指挥!二等兵!” “是,长官。”军队食物链最底层的小伙总算是驱赶掉来之不易的伤感,M16“啪”地甩回肩后,撞得风衣饰钉叮叮作响。一众钢铁外骨骼士兵守护着大门,随着齿轮链条酸涩联动,六芒星缺失了一角,露出城门洞,两人钻入吉普,以一档时速驶入。 穿过阴森隧道,腾跃蒸汽后隐藏着一盏盏微型武器平台,任肉体凡胎强化变异到何种地步,都不可能在交叉火力中坚持过一秒,黑黝黝炮管不难发现,那是37MM反装甲炮,即便来者开一辆艾布拉姆斯坦克,侧翼装甲暴露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前,起歹心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情。 甫一越过,内瓮城中齐刷刷架起步枪,“轰!”视野里一道绿影扫过,吉普车门旋即被此人像扔碟子般甩飞,快到西蒙根本无暇拔枪自卫,烈风吹歪了额发,一只硕大惨绿色拳头静止在西蒙太阳穴外一厘米处。 阿多菲娜两只娇小掌廓也只能勉强攥住此人仿佛纯是肌肉纤维的小半手腕,若是说巨汉乔纳森一身皮肉以花岗岩筑成,那这位个头足有八英尺,钢筋扭锻成大股大股的圆柱。“跑!”阿多菲娜俏脸涨得通红,显然她非常吃力,下一刻,另一侧车门轰然飞出,几乎贴着西蒙后脑勺,深深嵌在内城墙里。 “格里姆戈!他们两个是钢铁城居民!你无权在未经过裁决下杀死他们!”绿皮巨人像拎小鸡般掐住阿多菲娜腰肢,但竖瞳女孩毫无畏惧地说道。 一对森白獠牙外突,砂轮打磨过的面容后有双血红铜铃双眼,不知是天生如此或是被打断,倾颓的鼻梁暴露出的洞窟为丑陋样貌多加一分,若非是与人相近的体型特征,恐怕任何人第一眼看到格里姆戈都会把他归类到变异生物一行中,但托尔金的魔幻文学真实重现于废土,假如还有传世的话。 阿多菲娜轻盈一旋躯体,跳到巨人头顶,手里多了把左轮,赫然是西蒙的大蟒,她说道:“需要我锤瞎你的独眼,你才肯认真听话么?” “放下枪!”格里姆戈吼道,士兵们一涌而上,捆绑住西蒙与彼特,不用格里姆戈故摆姿态,本就是趾高气扬地俯身平视洋娃娃大小的阿多菲娜,一开嗓子,犹如雷鸣:“法典光照何处,你最清楚,这次你的血食不会那么容易出关,易形者,你以为上面的人会让你次次为所欲为?” “啪嗒”后空翻落地,阿多菲娜背对着巨人,好使漾起的脸色掩藏在斗篷中。“议会的意思还是海德拉的意思?” “莫尔芬,你总爱说废话。”以格里姆戈体魄迸发出的力量,配发外骨骼都显得过于小儿科。他随手提起两人扛在肩上,说道:“小伙子们,走!” 银白大蟒在阿多菲娜指尖静立着,竖瞳颜色忽闪忽变,西蒙留下的吉普,车斗里装着进击摩托,阿多菲娜轻哼一声,快步走去。 西蒙像只土豆袋子被格里姆戈颤了一路,地面始终是浇铸铁灰色,证明他仍旧在城门口附近转悠,人声渐渐密集,但并不属于稠密鼎沸的繁华热闹,而是此起彼伏的叫骂、鞭打、喝止声,西蒙努力抬起上半身,一队队钢铁士兵羁押着犯人通过街道。“看来是二进宫了。”西蒙想道,受到传统约束,审核官没法在审核道抓捕西蒙,进城后自然无所谓。 西蒙不认为自己与S3商队遭袭有什么必然关联,但回忆起黑山镇击杀的塔罗斯战斗服军官,一些阴影攀上心头,他能咬紧牙关挺过去,不晓得彼特能不能坚持。 格里姆戈放下两人,看守当头便是警棍抽打,骂道:“快走!”监狱,西蒙心里有了底,与彼特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得到了一致答案。“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偷看!”稍微的反抗就招来了一顿教训,格里姆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夹着烟,脖颈绣着蝎尾刺纹身的平头男子。 “审核官亲自点名送来的罪犯。”平头男半靠着墙壁。“我们没犯罪,不是罪犯!”彼特反驳道。 平头男挥手制止了守卫即将的暴打,香烟冒着缕缕呛鼻气味,尤其是在一个混杂了尿骚粪臭、呕吐物、腐烂血肉的监狱。“罪犯?也许你不是罪犯,也是你是罪犯。” “滋!”平头男拂去烟灰,呼出一口气,拔亮了火苗,直接按在彼特左脸熄灭,顺手左右涂抹一下,人脸与墙壁在他眼中就如平民与罪犯,没有区别。“是条硬汉啊。”彼特一声不吭,脸庞灼烧出焦黑窟窿,手铐抖得哗哗直响。 “这是什么?刀?城门警卫越来越漫不经心了,咱们城墙铸得够长了。”平头男摸出衣兜钨钢军刀,黑山镇塔罗斯战士处得来。平头男把玩片刻,钨钢哑光材质颇是不凡,惊叹道:“好刀!” “你脸上的相同位置,我会用这把刀戳一个相同痕迹。”一旦少年郎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 “那现在应该是派不上用场了。”军刀又在彼特脸上烫伤处剜着,直到深及见骨。“可惜,一张俊脸,这么好的货色拉去鬼街做鸭一次一百,小子,有命出来没钱花可以来找平头鲍勃!” “呸!”彼特一口血痰,这次平头鲍勃没有阻止殴打,嘀咕着带路:“欠打的玩意。” 忽闪忽明的日光灯有气无力地悬于顶,墙壁隔音性看来不是太好,时有沉闷的皮肉敲打伴着恶毒咒骂,水泼哗啦、惨叫、链枷,甚至有股烤肉香气,显然不属于好预兆。 “这间!”平头鲍勃拿过累累钥匙串,打开一间扑面而来腥臭味的审讯室,守卫重重地踢着两人屁股,踢得他俩踉跄摔进,铁门锁牢,并未有一张桌子两条椅子等待着“罪犯”,却是两副十字架。 拧水皮鞭与骨节一块噼啪作响,一块污秽地失去原本颜色的猪皮围裙捆在牢头肚皮,两条粗毛手一边一个握着沾了盐水的牛皮鞭、带倒刺的钩链鞭,屠夫铁面罩后,屠夫露出兴奋残忍的微笑,舔舐嘴唇道:“啊,新来的罪犯,你们两个是要选比基尼小姐还是玫瑰小姐。” 在“罪犯”张口回答前,凭空音爆,连地狱业火也赶不上牛皮鞭当头抽下,西蒙胸口当即浮现出一道血痕沟壑。“这是你的比基尼小姐!” 血肉横飞,“这是你的玫瑰小姐!” 待西蒙悠悠醒转过来时,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骨髓里爬着行军蚁,西蒙呻吟着试图坐起,但微一仰头便碰到了界限,一瞬间恐慌攫住了百战游骑兵的心灵,禁闭?棺材?实验室?静谧到令人发疯的黑暗吞噬掉理智,西蒙逼迫自己忍着打开AATS时针的冲动,但哪来的表带触感?肯定是被狱卒私自吞了! 禁闭而已,禁闭而已,他这么告诉自己。 “柯尼斯堡、纳尔维克、哥德兰、卡萨布兰卡、南奥塞梯、埃马尔……”西蒙沉心静气,每当烦躁感冒出,他便狠掐伤口,战争打不垮他的意志,棺材也是!西蒙逐一清点起他狙杀的每一个人,才算到卡萨布兰卡,光亮透了进来,狱卒架起一滩泥似的犯人。 “西蒙·海耶斯。”狱卒把西蒙捆在铁椅上,钢化玻璃窗外是个熟人,审核官,吃薄荷硬糖的审核官,他换下了黑底蓝边的制服,毫无皱纹的银白常服,上衣两个同色纽扣栓着两个兜,裤线绣过红纹。 “我是理查·索罗门,我们俩见过,在城门口,记得么,海耶斯先生。”所罗门脑后一轮光源,让他像极了天使,加上翅膀更像。 犯人双眼空洞无神,通风口扇动出的冷风都没能冻醒他,理查负着手,俯视着这只很有价值的虫子。狙击手,来自战前军队的狙击手。理查想道。 这是一座矿山,自投罗网的矿山。 “海耶斯先生,假如你尚且保持听力,那就认真听完我接下要说的话,这对你,很重要,关乎你能不能尚且完好地走出这座监狱。” 犯人垂着的脑袋抬高了些,继而下落。 “非常好的开始。”理查说道。 “为了让之后的谈话更具有效率,我决定提供一些小小便利,想来你是应允的,海耶斯先生。” 在审讯室大门打开的刹那,一名仆人推着餐车走入观察室,蒸腾热汽冒出壶嘴,仆人捧过瓷杯,恭敬说道:“大人。” 理查抿着红茶,说道:“糖。” 新阳 第五十一章.诚信品质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审讯室骤然灯光通明,一名狱卒提着两支三十公分左右长度的锋利钢钎立在西蒙面前。在狱卒头顶,是理查,天使往红茶里加了点砂糖,说道:“电刑是旧时代最科学最高效率的刑讯方法,至于残酷与否,则取决于犯人的认罪态度。” “我没有罪。” “神说,人有原罪,所以裁决日发生了,任何人,连我也不例外,生而有罪。”越是简洁的装束反而越是有力,所罗门刚要坐下,一把靠背垫椅恰到好处送来。 “神死了。”西蒙平静回答。 两支钢钎随即朝西蒙大腿刺去,触到腿骨,西蒙喉咙压抑着痛哼。钢钎末端夹着电钳,通向理查身旁的控制台。 “一毫安。”理查命令道,仆人推下开关。 “滋滋……”这是电流入体发出的声音,细碎电弧跳跃在大腿的钢钎上,电流顺着钢铁导入血肉,通过神经传递到全身,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遭到轻微电击,瞬间活跃起来。电流的作用下亿万条神经如骏马攒梯慢步小跑,电流漫入髓,一股夹杂着丝丝疼痛的酸麻,既让人爱且恨,西蒙不由自主抖动痉挛起来。 西蒙仰面朝天,微张嘴唇,发出湿腻愉悦的呻吟,微量电流欺骗过大脑中枢,传递出堪比床上行为的兴奋感与快感,天堂大门光照圣洁地渐次开启,披肩着淡金长发的朱莉安娜绽放出笑容,暖洋洋地拂过。突然间,朱莉安娜低眉化作恶魔,快感猛地拔高,猛烈到身体不可抑制地剧烈癫痫,,每一块肌肉在痉挛里怪诞地互相折磨扭曲,不跟骨头完全分离绝不罢休,一万门XM204齐齐开火,一万个伊凡雷帝踏过要塞,狂暴电流由内到外炽烤五脏六腑,再到四肢。就如发动机转速达到了极速,开始轰然崩塌! “啊!!”西蒙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但他被紧紧束缚在椅子上,任他如何抽搐嘶嚎也碍不着所罗门饮茶读书,高压电流松弛又紧缩肌肉,包括/约肌,秽/物自然也熏不着所罗门。 直到一杯茶尽,仆人才切断了电流,而西蒙早被电得奄奄一息,一勺冰水激地西蒙又回到现实,理查无视了虫子的怨毒凝视,说道:“我们应该达成了一些共识,假如你认同这个观点,海耶斯先生,请点头。” 点头。 “非常好。”理查翘起脚,仆人端着记事本,理查念道:“真实年龄。” “二十四。” “诚信,你知道诚信应该如何拼写么?海耶斯先生。”钢笔笔尖摩擦着纸张,“沙沙”作响。 “Honesty,h-o-n-e-s-t-y.”理查一字一顿说道。“请吧,韦德先生,科灵顿先生。”狱卒狞笑着拔下电钳,另一名狱卒则剥下西蒙衣不蔽体的上衣,拉直双臂用架子固定住,钳子改为夹在腋窝。 腋窝聚集了大量神经,是人体神经最为密集位置之一,神经密集区则是常人致命点所在,密集区遭到攻击,不仅痛觉会更加敏感,还会造成身体机能的部分短暂丧失。西蒙本身就是格斗大师,在讲究一击致命的军中搏击术,就有专门攻击腋窝的路数招式,有效强悍地击中腋窝,往往可以当场放倒敌人。 “诚实,人类之所以有别禽兽。”理查感叹道。“高压!” “啪”一声电流爆响,西蒙瞬间挺直腰身,身体成诡异的反弓形,铁链哗啦啦疯狂作响,空气弥漫着一股皮肉烧焦味,高压低流电啪的一下一闪而逝,但钻心噬骨的疼痛让西蒙只能空仰着嘴巴。他不是不想发出嚎叫,可西蒙的感官已被这股电流击得支离破碎,喉咙不明意味地咕噜噜响着。一片惨不忍睹的烧焦凹瘢出现在腋窝,但神经中枢依然接受得到疼痛电信号。 “我听说海耶斯先生是一位狙击手,我猜猜,神枪手最依赖?手指?眼睛?”理查掰着手说道。“要诚实,对任何人都要毫无保留地诚实,尤其对爱人,保留,就是欺骗,而欺骗则要受到惩罚。” “共识?”狱卒掏出药罐,两片湖蓝小药片喂进西蒙口中,被人捏住上下颚机械咀嚼着,仿佛是起死回生,逼得西蒙回复了些力道。 “共识?”西蒙无奈点点头。 “非常好。”理查续过下一杯红茶。“正式开始吧,年龄?” “八十四岁……如果我没记错。”西蒙颓丧地回答道,他明白他所坚守的秘密立刻要显露无遗。 “哪一个避难所居民?76避难所?111避难所?”理查打发走仆人,眼中跳动着火焰,清楚记得冷冻时间的避难所居民!除去那些已经被发掘占领的战前避难所。每一座未被发现的避难所都是一座惊人宝藏! “肯特堡军用核爆避难所。” “位置?”果然是未登记的避难所,所罗门感到为了争取审讯权所花费的代价简直微不足道,他招呼仆人:“推掉会谈,在没有得到我亲口通知前,所有日程表延后。” “黑山,战前称为阿巴拉契亚山脉,是秘密入驻,除了校官外,所有人都不知道确切位置!嘿嘿嘿!别!啊!”理查迫不及待地打开控制器,西蒙随即惨嚎,低压电紊乱神经,高压电击打清醒,在电刑下,没有任何一条硬汉能扛住,反复确认了西蒙真的不知道具体经纬度位置,理查记下了一些零碎片段,吩咐家族立刻安排人手去找。 “我本来有很多问题想要咨询海耶斯先生,但光这一条就让我心满意足了。”理查站起身,轻轻鼓掌。“现在看起来许多东西都成了细枝末节,你的枪,你的表,你的血统,啊,在一座尚未彻底为世人所发现的避难所前,一文不值,一文不值。” “那么,多出了一个新问题。”理查双手撑着控制台,端详着受刑后吊着半口气的虫子,不带丝毫感情色彩,说道:“我不确定你在走出监狱后,你所知道的,我所知道的也会被剩余十二家族知道。” “鉴于你的良好表现,我决定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这句话终于击垮了西蒙的心理防线,他咆哮着:“诚信!你说过会放我出去!你说过!欺骗!骗子!” 理查悠然轻笑,负手离开:“除去在场的人外,有谁知道我曾经不那么诚信呢?” 新阳 第五十二章.私人财产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狱卒拔出扎在西蒙大腿中的两支钢钎,来回掂量,屠夫铁冠后尽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杀戮而产生的赤裸渴望。“你喜欢扎左眼还是右眼?”狱卒比划着,尖端的鲜血涂在西蒙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的胸口、太阳穴。人类进化了几十万年,依然未曾改变蛋白质躯干的哺乳类生物本质,莫说火药武器,便是最最古老的骨器、木矛、铁刀,也足以造成无法修复的致命伤害。同样的,在意志作用下,少数人类个体堪称不死之躯,原因不外乎百分九十的幸运。 “铃铃铃!”控制台固定电话闪烁着红光,响声显得格外凄厉,理查微抬手掌示意狱卒停手,拿起话筒,本就挺拔的身姿骤然愈发笔直,仿佛是两只无形石壁把他夹在中间不得不抻直。 “此人带来的风险胜过价值!主席大人,我不敢确定此人落入十字军手中会造成多大破坏!”隔着一条电话线,理查·索罗门两脚并拢,站岗卫兵般一丝不苟,可见电话那头代表着的权势,理查尚在据理力争,试图孤行己意处决西蒙,对他来说,榨干价值只在其次,重要的是勿让除所罗门家族外获得利润。四座倒立金字塔亘在一点针尖麦芒,平衡,平衡才是信条。 “主席大人!”旧时代前的中世纪贵族以苍白为美,银白装束完美融入了理查好不容易泛起丁点血色的脸庞内,宛如被人扼住后脖颈的鹅,所罗门执行官嗫嚅地蹦出几个字,手腕僵硬。“是的,大人,如您所愿,我忠实执行您的命令。” 电话极慢极慢地搁回原位,被钢铁居民视为铁饭碗的公职人员首先练就了一双察言观色眼睛,狱卒拇指扣食指,轮盘样拨转着钢钎,“释放他!”理查阴沉说道。他非常肯定以臭虫的本事绝无半分可能令弗兰茨家族垂青,若真与议会主席有旧,那么与臭虫绝缘的就是钢铁监狱! 价值!理查微微眯眼,或许眼下这只半死不活的臭虫能榨出许多意料之外的价值?“把他私人物品一并送还!记住,一件不落!”狱卒乍听指示,顿时苦了脸,这小子油水肥得滑手,煮熟鸭子进了喉咙竟然也飞了? 狱卒架着死狗般的西蒙,每一处皮肉、细胞、神经都在控诉痛楚,一团白磷弹以肺腑胸腹为燃料,无论鲜血白水都不可熄灭,铁门哐当声,西蒙勉强抬起头,被揍得双眼肿胀地只剩下一条缝的彼特,少年双膝拖地,划烂了膝头,他吃的苦一点不比西蒙轻。北方之星,教给西蒙的第一堂课。 西蒙从未觉得炽阳如此亲切,金黄里一抹亮红,世界天翻地覆,他躺入冰冷无情的钢之吻中。“回家,我们回家。”西蒙疑惑着,他的家,他哪来的家?孤松镇?埃马尔要塞?希斯罗空军基地?肯特堡?答案藏在那双无限贴近的蛇形竖瞳里。 “莫尔芬,啊,果然是你。”一步之遥,烈阳无遮无挡,理查负手站在门檐内,彼时彼刻,沙漠中的阿多菲娜确为沙蛇,她追求一击致命,憎恶拖泥带水。枯叶蛇不然,热衷于阴暗处一击则走,毒液点点蓄积,它有的是耐心。 阿多菲娜怀抱着一进城就被抓捕进监狱,刑讯数日至昏死的西蒙,她触着西蒙几近脱水褶皱的肌肤,无论飞扬自信也好,怜悯沉默也罢,她得到了一具濒死之人。“你岂敢!”易形者暴露于阳光中,愤怒吼道。 理查眼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棘手,面容淡漠,他身后是位列十三议会的所罗门家族,何时何地,他皆不是一人。“你应该感谢我。” “感谢你什么!”阿多菲娜小指一弯,撬开纯水罐喂水给西蒙,西蒙随身物品接连不断地抛出,他的枪、表、背囊,至于钱包?惨兮兮地一枚硬币不剩。小心翼翼省下的药品全被这群狱卒卖入了黑市。 “你的情人现在有手有脚,不少一根手指,一片耳朵,一只眼睛。”理查略带笑意。“所以,你应该感谢我。” 阿多菲娜的罩衣微微撩开,露出一截刀锋寒光,她说道:“假如你嫌零件太多,我乐意免费给你整容,从上,到下。” “你当然可以杀了我泄愤。”理查说道。“但之后即便是海德拉也保住你,有一点确凿无疑,你的小情郎可不是什么强悍基因的变种人,他会死在你前头,如果,他能撑到那一天。” 阿多菲娜先将枪套系回西蒙腰间,左轮一颗颗填好子弹,拦腰抱起他,公主抱起骑士,沉默地转身离去,天堂鸟般的黑罩衣拂落污水横流的地面。“这还有一个!”理查“善意”提醒道。 一枚一美元硬币凌空抛出,被某个侥幸撞大运出狱的居民稳稳接住。“你,带上他,跟着我,敢动手脚我就剖开你的心。”阿多菲娜头也不回说道,那人怎敢在变种人前造次,老实背着彼特缀在阿多菲娜后头。 一分钟后,吉普轰隆着冲向钢铁城街区。 …… A-20攻击机呼啸飞驰天际,一枚枚温压弹肃清了攻击路线,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千奇百怪的原因,总之可视面罩起了几丝白雾,很罕见,但并不意味着绝迹,西蒙倚着战壕,反手擦干净的新兵的面罩。“第一次上战场?”未待新兵回答,西蒙飞起一脚便把这个傻瓜蛋砸进泥浆里。“想要脑袋就别抬头!” “西伯利亚猎人用机械瞄具都能在一公里外打中你的眉心,打左眼绝不飘飞到右眼。”西蒙冷淡地朝新兵伸手,娜小子天真以为老兵准备拉他一把,不料西蒙只是摘下他的枪管保护套拧到自己的枪上,老兵永远不嫌可靠性高的武器。 春季解冻,现代战争力可改天换地,但士兵的战壕依旧充满泥浆,循踪找缝塞进装备里,几天得不到干燥衣物补充,退役礼物少不了一双战壕足。空气微微被大口径炮弹音爆声撕裂,隔着数十公里,经久不息的爆炸声也能把新兵吓到三条腿发软。 “第一次上战场?”西蒙又问了一遍,新兵这才哆哆嗦嗦回答着“是。” “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发起攻击!盟军一向先发制人!咱们的陆行坦克!全域战机!一定得把老毛子揍得屁滚尿流喊着妈妈滚回烂臭巢穴里去!”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往往对战争兵器惧怕地要死,却对胜利前景有必然信心,异常热切地问东问西,仿佛这样真能额外打死一个敌人似的。 “或许一小时,或许一天,或许一年,或许永远也不进攻。”西蒙抖去M5步枪干涸泥渍,对于保证武器运作顺畅,他有着更大的热心。没有一场战斗不死人,战争进行了两年,西蒙费尽脑筋才拿到了狙击手名额,第一个跃出战壕的人,是勇者,也是白痴。 一束白光从天而降,雷神托尔掷下战锤,雷霆般击中敌方阵地,大地波浪般颤动着,“天基钨杆弹!”新兵鼓掌叫好,像颗海草四处摇晃也不忘讨点口头便宜。“您看起来像弗吉尼亚人,您来自里士满?”新兵闹腾了一阵,发现无人响应,讪讪蹲好,炮火仍在准备,新兵凑过来打算闲聊。 “闭紧你的嘴!”西蒙不耐烦道,但在这时,尖利哨音同时在通话器与战壕中响起,军官大声呼喊着:“进攻了,小伙子!进攻!” 西蒙专心致志地数着弹匣,新兵率先探头爬出战壕,很快他又回来了,剩下的半截躯体搭着几串肠子,“万宝路!”西蒙眼前一亮,顺手掏空了新兵的裤兜,塞回怀里,随后他架起狙击枪。攻击机低空卷起的烈风拂去硝烟,并增添新的战火。 …… 视线模模糊糊地延伸着,起初是蒙蒙白,随后色彩盘调试着新的颜料,渐渐地环绕些灿烂小火花,太阳升起,定格在散发着温柔光芒的米黄色壁灯上。西蒙睁开眼睛,见到的便是如此,但他发觉所能掌控的也只有脖子以上。意志,意志!他在心里怒吼着,饥渴比任何鞭挞都更高效,手臂屈服了中枢神经的掌控,一根根地舒展,随后抬高,指肚摸到床柜,玻璃杯晃漾起波澜,碰到底座,手指蜷缩握住。 “乒!”玻璃杯从床柜坠下,一杯清水汩汩地渗进地板中,最终进入水循环,在重新化作涓流汇入五大湖前,这杯水都不会再度出现,也不会缓解病人的口渴。一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西蒙盯着天花板,直到一杯水递到了唇边。 “喝吧。”清水入了喉头,阿多菲娜帮他稍稍挪正了位置,白里透红的绷带远远比不上阿多菲娜白嫩的脸蛋。“你昏迷了三天两夜,我出门就是为你找副好棺材。”红发女孩嘟着唇角,她的脸庞白净,但黑罩衣的风尘仆仆却无法一时去。 “彼特呢?”西蒙说道,女孩侧身翻出梳妆台,打上淡淡腮红。 “在隔壁,暂时没有醒。”女孩看上去艳如桃李,很自然地握住西蒙的手。说道。 “你是我的私人财产,我不许你死,你就死不了。” 新阳 第五十三章.麻花辫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伤的相当重。进了钢铁监狱的罪犯无一例外都得见上一面“比基尼小姐”与“玫瑰小姐”,管你有罪没罪,一顿皮开肉绽必不可少,再丢进暗无天日的禁闭室几天几夜。法典需要什么,就能从犯人嘴里掏出什么,个个供认不讳。 这时节,鞭刑倒不算特别难以忍受,尤其是如今经过辐射洗礼,体质粗犷远胜旧时代人类,挨一顿鞭子用不了两三天就能继续劳作。感谢理查·所罗门的额外电刑拷打,西蒙足足躺了二十来天才恢复正常。 这一个月来,阿多菲娜只有在黎明与黄昏时分归来,准备好两人食水,再又匆匆出门,急迫无暇脱下她污垢不堪的罩衣,直到某一天午夜,单人小床里挤进来一只冰冷的卷毛猫,有一对钢蓝色眼瞳望着天花板也许澄净也许辐射云极光般灿烂的天际,另一双闭目竖瞳外是一堵毫无温度的墙壁。 “右手叉子,左手餐刀。”西蒙纠正着彼特的姿势,尝试了很多遍,这个习惯了风餐露宿的少年才渐渐掌握了刀叉的正确用法,像发起一场格斗般对付餐盘里的肉排。西蒙啜饮了一口泛着涩味的饮用水,他这段时间倒也不是没出过门,钢铁城基础生活物资价格十分低廉,每千克风干肉只卖五枚硬币,味道嘛,这种战前大规模作为战备粮储存的爷爷辈肉干只能说吃不死人。勉强达到洁净标准的饮用水一罐三百毫升三枚硬币。但,除却这两件刚需,想体面一些生活猛然拔高到“严酷”难度。一瓶工业酒精勾兑出的伏特加最便宜也要30硬币。一份低量二噁英的鼹鼠肉排十元一块。想找工作易如反掌,紧邻着的G区即是军工厂,流水线永远在招募工人,与之相对的,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也才赚二十元。想要提薪?出门左转,核废料处理工人一天一百元。 F区是钢铁城十数个叠楼区中不起眼的一个,每日拂晓,早班工人接替晚班工人,顺着连接竖梯滑下一层层垒高的集装箱,个别艺高人胆大的家伙会练习一下助跑跳远,跃过楼顶通向诗意的远方。为了不探头骂人时被楼上一盆屎尿糊脸,阿多菲娜的家选在顶楼,鉴于铁皮箱里住着两个病号,阿多菲娜刻意地敷设了反臭鼬隔离网,好景不长,头顶安静了,轮到墙壁遭殃。 理论上西蒙与彼特都分到了独立住所,在通过居民审核后,隶属于十三议会的钢铁城居民治理委员会就会给新居民随机提供空缺叠楼。阿多菲娜善意地提醒过西蒙还是不要去F区边缘地带看“新家”,但某人活动筋骨时忘了女人的第六感总是相对而言百发百中,在揍翻了五六个城市流民后,西蒙忍痛破费买了件谷糠纤维袖衣—艰难时世,物尽其用。 “咯嘣”彼特结实咬住了叉子,但他没有捂着腮帮吐出叉子,反而是更加用力,西蒙知道少年多半在思念父亲,以及始终愤恨那几天几夜不堪回首的记忆。 钢铁城门的十三审核官分别来自钢铁城十三议会的十三家族,由内到外,地位渐次降低。居中的银发老者即来自钢铁城无可争议的统治家族—弗兰茨家族,身为议会主席奥古斯特·弗兰茨的胞弟,弗兰茨家族执行官约瑟夫·弗兰茨具有仅次于少数几人的权利,或许风烛残年,或许雄狮闭目,黑桃K秉着利剑,所以王冠永戴于颈。 相比于完全掌控发电、采油的弗兰茨家族,所罗门家族显得弱势了许多,但盘踞在钢铁医疗体系上的三头魔神便是钢铁居民的主子,钢铁城流入流出多少药物,所罗门家族皆可一言而决。 钢铁城徽章乃是十三黑星包裹着内环六芒星,指代十三议会与建城六大家族。弗兰茨、所罗门、拉提莫、奥佛西斯、巴里莫尔、海因里希、梅隆。的确,一个刚获得居民许可证的西蒙·海耶斯在统治家族执行官眼中,地位与臭虫相当,某种意义上来说,单位蛋白质含量还略逊一筹。 西蒙曾认真地询问过阿多菲娜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把他救出监狱,红发女孩总是避而不答,逼地急了便用“私人财产”这一套说辞搪塞过去,“我会挣钱还清这笔债。”傻大兵说道。 “连本带息,十万元,我放你自由呀。”寂静夜晚,阿多菲娜戏言道,不料某些情况下脑袋格外一根筋的西蒙说:“我还你二十万,咱们两清。” 那天晚上,彼特睡得很不舒服。 杯盘狼藉,阿多菲娜支着下巴有些发呆,电灯时明时暗,得亏西蒙练就了微光视觉,不然饭能吃进鼻子里去,她的罐头储备随着S3商队一道灰飞烟灭。不知是她习惯于奔波劳碌或是因为西蒙背负了本不必的债务。阿多菲娜揉揉小脸,披上罩衣便要起身离去,钢铁城内外向来缺探路者。阳面阴面皆是。 “等等。”西蒙伸手拦下她,阿多菲娜歪头戏谑道:“没吃饱?晚上回来我喂你啊。” 彼特自觉地端起餐盘小步快跑退回了房间,西蒙哭笑不得,说道:“今天我去G区走了走,既然我说了我要还债,生活也得继续开始,我不能白白吃你的饭,有没有什么比较适合我的工作?” “工作啊?”阿多菲娜咬着指头,搽去了唇膏,她的唇色倒也算是极漂亮的樱粉,心情使然?“你可以去鬼街做鸭啊,你这样有沧桑魅力的新鲜健康男人一次卖50元哦。” “莫尔芬!”开怀大笑的阿多菲娜止住笑声,西蒙倏忽地站起,他六英尺的身高能塞进去两个阿多菲娜,光从表面上看,任谁都不太认为娇小的红发女孩是强势的一方。“我是士兵,我是狙击手,我会杀人,我会修车,我愿意劳作劳累,所以,我需要一份正经的工作,如果你拒绝,我立刻收拾东西走人,哪怕我两天吃一顿饭,我也会还清这笔钱。” 阿多菲娜气极发笑,天真的男人,他欠的债务岂是简单硬币来衡量的,甚至他自己都不明白他是一座什么样的富矿,她捞起肩后的麻花辫,抽在傻大兵面颊,骂道:“你这个贱骨头,老娘这就就带你去!” 新阳 第五十四章.莫尔芬小姐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7.13。”西蒙默念道,虽说按时间表而言已是黄昏时分,但一轮太阳仍固执悬于天空,反而因为日暮更肆无忌惮地挥洒热量,加上到了夜间交班期,F、G区工人互相交汇,街边摊商贩大声吆喝着“大湖鲤鱼!30元一只!看看这个头!”“无烟煤!十元一桶!”“帝国毛毯!保证腐狼皮毛!” 钢铁城坐落于北方大湖之畔,拥有完善净水设备便能提供源源不绝的纯水,北门郊区即是农业园区。时有行会组织渔船出港在近岸一侧捕捞鲤鱼,说来可笑,战前人们处心积虑地想把入侵物种鲤鱼消灭殆尽,湖水的富氧腐殖化却令这些生命力、繁育力极强的鱼类成为北方人类最重要的动物蛋白质来源之一,至于味道?不饿死就是最大的幸福,你是愿意花一个晚上挑刺还是花一个晚上冥思抵御饥饿? “喔!”一只足有三英尺长的龙虾挣脱了枷锁,直窜到西蒙面前,要是谁恰好落到了这玩意的钳子里……但西蒙怎会在节肢畜牲前吃瘪,尤其是有姑娘在侧,当即一箍一锁一掰,卸了爪子,阿多菲娜饶有兴趣地轻轻鼓掌,撇嘴道:“狠。” 更狠的在后头,花臂店主嚷嚷着要求西蒙买下这只被揍残废的龙虾,鉴于整条街的商贩皆是投下窒息目光,西蒙非常光棍地两手一摊,说道:“没钱!”店主对衣襟旁的左轮视若无睹,以商量语气道:“不如,我卸了你的手作为赔偿?” “行了行了,就当晚上加餐,你来钢铁城这么久,是该尝尝龙虾排了。”阿多菲娜突然脾气温婉,屈指抛过一袋钱币,水产店主见是竖瞳,也不清点,利索地一刀剜透龙虾后脑。“多的一枚硬币当做保管费,我过一会儿来取。”她说道。 “是他的错!哪有不栓好自家东西的缘故?”西蒙忿忿说道,阿多菲娜彷如看见一个智障,用力一弹他的脑门“我不管你的错他的错,你敢在城里动枪,你想再去监狱一日游?那我提前告诉你,老娘破产了!没钱再捞一个成天净是麻烦老娘的货色回来!”阿多菲娜掂量起大蟒,时隔出厂百多年,这把堪称艺术品的古董枪仍旧不失威严威力。 “建议你把这把大枪寄售了买支带消音/器的西格绍尔,运气好说不定能剩些钱买半只龙虾。”阿多菲娜卸空了弹巢子弹,插回枪套。“逢人挑事想着开第一枪在绝大多数时候,我赞同,男人想着打架、女人,我赞同,但是,别把这一套放在钢铁城里,任何时候,除非你确定没有第三者,治安队听不见,好,你开枪吧。”阿多菲娜递给西蒙两片指虎,情真意切道。 “回来的时候记得把那个白痴揍到连他老妈都认不出,再取回龙虾,记住了没有!” “敢敲诈老娘……”阿多菲娜嘀嘀咕咕着。 太阳未曾落山气温便是极热,一伙交班工人见到穿着无袖衫的阿多菲娜顿时走不动道了,也难怪.=。阿多菲娜双手抱着脑后,招呼道:“嘿,去吧,我在E区十字路口等你。” “天气冷了,你们确定不回家找找老婆孩子吗?”上一次超过二十天不动动手解解乏在什么时候了?噢,在六十年前呢! 阿多菲娜靓丽的红发即便掉在人堆里也好辨认,她正无聊着匕首做着指尖舞,一片阴影将她包裹进去,低沉男声响起:“走错路,小姑娘。”说罢,手搭上肩头。 “砰!”阿多菲娜单手捞过毛毛糙糙的手臂,大概是将战争刻进骨子里的男人通病,打了一架后便忘乎所以,西蒙摔了个空翻,灰溜溜地抱怨道:“你吃什么长大的?力气比班纳还强?” “班纳是谁?”绿灯亮了,阿多菲娜问道,“呃,我那个年代一个生气就会力大无穷的皮裤男。”西蒙忙着拍去灰尘。红发女孩脸庞浮现起一抹似是羞涩又是向往的复杂表情。“你是说绿巨人浩克?” “我以为世界上除了我以外没人知道旧世界的超级英雄了。”西蒙颇为惊讶。阿多菲娜倒走着鄙夷竖起中指,吐着舌头道:“拉倒吧你,我小时候看战前留存漫画长大的,至于我力气大不大的原因,你可以当我喝了一瓶银河药水。” “那么,你给我说一说曾经的世界吧,裁决日之前的世界。”冷酷、坚硬、暴躁、成熟终于从红发女孩身上褪去,一瞬间仿佛映照着她或许真实的年龄—十六岁。阿多菲娜很自然挽起西蒙的手臂,仰头望着淌过时间之河的二十四岁青年。 西蒙感觉热得出奇,他买了副墨镜搁在耳畔,向他可能是唯一感兴趣的听众娓娓道来那个失落许久的世界。浑然不觉他的拳头滴着鲜血,但一点不妨碍两人放声大笑,笑得涕泪横流。 “所以说你一边扯着戴维的女朋友,一边举着扫帚赶着钻进谷仓的烤乳猪?”阿多菲娜笑得直不起腰,连连摆手道“不行了,我快要笑死了……你们那会儿太逗了。”西蒙靠着缠着蛛网似的电线杆,掏出奇迹般还完好的芝宝打火机点了根烟,说道:“连人带枪,带打火机,皆是老古董,你应该喊我曾祖父啊,小孙女。” “谁是你孙女……”阿多菲娜跳了起来,揪着西蒙的额发踹着他的膝弯,西蒙被踹地踉跄打了个颤,他以为又要抹一手泥,但地面干燥整洁,西蒙举手投降:“我输了我输了,我们是到地方了么?” 相比于F区穿得花里胡哨或是污垢不堪工服的人群,这里的人们皆是着装统一,说笑着三三两两结伴归家,看向阿多菲娜的眼神不再窝着团火,甚有人礼貌地颔首微笑,真是一席话穿越回了战前? “嗯,我们到了,E区的行业工会。”阿多菲娜朝西蒙大大咧咧地伸手。“我冷,脱件衣服给我。”西蒙郁闷地把外套披给她,彼特的风衣本就直到脚踝,这会儿干脆曳地,西蒙低头瞧了一眼。“看什么呢你!”阿多菲娜嗔怪地敲了打算看点稀奇玩意的西蒙一下,说道。 “以您的本领去流水线做产业工人实在太委屈啦,现在,您就祈祷撞大运,希冀我认识的老朋友会大发慈悲收下你这个笨男人。”阿多菲娜猛地转身,指尖戳着西蒙鼻梁,警告道:“过下你给我老实点,要文明!要绅士!要像个人!” “难道我是个四条腿的癞蛤蟆?”西蒙反驳道,然后又吃了一记鞭腿。 阿多菲娜掏出小本子,翻找着门牌号“E区工会街229号……”她拐到巷角,轻轻叩响小楼大门。常青藤,西蒙注意到这座双层小楼外墙攀附着藤蔓,门前花盆摆放有序,一看定是精心培育。 “谁?”门后稚美少女音色,阿多菲娜显得神采飞扬了些,说道:“是我,莫尔芬,开门啊,莉莉。”院门打开,一个粉色睡衣的高挑女孩捂着嘴不敢置信道:“莫尔芬!你又这样!”随即砰然关门。 “又这样?”西蒙斜眼瞅着阿多菲娜,睡衣女孩看他的眼神既理所当然又愤怒吃惊,阿多菲娜打了个哈哈:“可能是我喜欢大晚上夜猫子。” 门再次打开,女孩穿戴整齐,迎进了西蒙两人,除了家具陈设都显得有年头而老旧外,一切与战前独栋房屋并无不同,女孩刚拿起两只玻璃杯,楼梯便走下一位条纹睡衣的小老头。“莫尔芬小姐。”老头朝阿多菲娜点头致意,“那么这位先生?” “海耶斯,西蒙·海耶斯。”西蒙起身站地笔直,快步上前伸出右手:“很荣幸与您见面,长官。” 老头微微意外,“我不是你的长官,你的长官在哪儿。”女孩们掩面窃笑。“结实的手,年轻人,我是约翰·柯林斯,那个年轻的女士是我的女儿,莉莉·柯林斯。” 既然老爸出场,莉莉重新煮沸了纯水,撒了些紫黑色藤叶,“藤茶。”约翰说道,西蒙抿了一口,涩味中凝着很淡的甜味,像是质量一般般的红茶,“味道很好,先生。”西蒙谨记着阿多菲娜的“教诲”。 阿多菲娜是个直来直去的女孩,放下茶杯,手放双腿,说道:“柯林斯先生,恕我冒昧打听打听,您的枪械行会现在还招收学徒么?” “首先,我必须指正,枪械行会隶属于钢铁城总行会,不是我的,另外,招收学徒需要得到两位行业师傅的认可,名额是一码事,通过则是另一码事。”约翰对着女儿说道:“你放的糖稍微有些多。” “如果我没记错,作为行业大师,这一季度,您握着一个特许学徒名额,不是吗?”阿多菲娜狡黠地眨眨眼,莉莉·柯林斯无奈地碰了碰她的胳膊,咬着耳朵说道:“芬娜,你的现任男友看起来很帅气啊。” 阿多菲娜不动声色地拧了莉莉一把,微微偏头,呲牙道:“怎么,你羡慕啦?” 新阳 第五十五章.独一无二与泯然众人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女孩们手挽着手登上楼梯,临走时,阿多菲娜抛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房门轻微地关上,掩盖住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西蒙突然觉得他是在面见老丈人,然而他自己都记不清几岁时去的镇子尽头的朱莉安娜家,听老妈说,满月的时候,他们两个就互相见过面,也就是说,出生第三十天,裹尿布的时候,西蒙就见过他的正牌岳父。 “既然莫尔芬小姐执意认为你能博得我的青睐,那么小伙子,你来说服我,为什么我要把不少人惦记的学徒名额给你。”柯林斯从衣兜里摸出老花镜戴上,仔细端详着西蒙。 某日醒来后,西蒙发现自己留了好几个月的胡须被阿多菲娜剃了个干净,成功踏入小白脸行列,但十来天过去,脸庞又长回了一层细细绒毛。五年战争里,唯一留给他的印记便是眉骨一道浅浅伤疤,使得相对年轻的模样添加了不少应有的铁血出来。新时代人大多数营养不良,鲜有人如西蒙一般身材颀长挺拔。出于快速反应理念,西蒙睡醒了喜欢往侧一梳额发,这个应有的俏皮倒也跃然而出,难怪莉莉·柯林斯有点对阿多菲娜羡慕嫉妒恨。没办法,西蒙从小到大就是孤松镇少女之友。 “若说是挣一份饱饭,我可以去G区做产业工人,一天十二小时挣几十元钱,不要命,我可以去核子废料处理堆,但是。”西蒙平静地注视柯林斯,“流水作业做上多少个日夜,他们也只会握着一颗大同小异的子弹,而我是使用子弹的人,我会在穿甲弹、曳光弹、高爆弹中选起一种,在合适的时候填进我的狙击枪,我是使用者,我的价值,不止在一个一天一百元的重复工作里。” “我所学到的,经历的,使我有底气去追求更上一层的待遇生活。” “有野心的狙击手。”柯林斯哼了一声,还未提起茶壶,西蒙便给茶杯续满。“野心是年轻人最旺盛的性质,这一点我赞同你。” “问题在于,有野心的年轻人非常多,我承认狙击手相当有价值,然而,枪械行会是生产暴力的和平之处,我们推销设计暴力,并不直接使用暴力,我得说,你引以为傲的长处在我这儿,并不通行。”藤茶如果不加白糖,味道会相当苦涩,这也就注定使得藤茶无法像已经消耗殆尽留存极少的的咖啡一般流通千家万户。 “碰钉子并不令西蒙感到气馁,进了钢铁城二十多天,西蒙切切实实地明白了为什么吉尔平当初会认为他是狙击手也不见得在城里混得好。统治家族是钢铁城这张蛛网最大的六只蜘蛛,那么各行业工会便是通向巢穴中央的必经主干。枪械行会、水产行会、医药行会、弹药行会、载具行会……大大小小的行会直接影响着钢铁城居民的日常生活,进入行业很简单,只需要成为产业工人,但是正式得到行业编制则是难上加难,除去钢铁公民,居民进入行会必须要有充足的财力、能力、以及背景。获取编制后,等同于算作“自己人”,待遇优渥福利极高。单说分配治安良好的E区住所便够人挤破头了。 最关键的是,在每年度的公民资格审核里,行会人员拥有优先权,这也使得本就数量稀少的公民资格基本被行会居民瓜分完毕,偶尔漏出几个那也是给予寻求庇护的外邦强者。一入黑墙,天堂地狱。 阿多菲娜作为实力强大的变种人,她驾驭了突变基因,伪装侦察能力极为出色,就连所罗门家族也必须给她面子释放西蒙,但绝不意味着她就是钢铁公民,一把有报废风险的好枪与一台制造枪的机器,孰轻孰重? 一己之力对抗整座城市太过狂妄,没本事改变规则那就适应它,顺从它。西蒙和愣头青没有半分钱关系,战争早就把愣头青宰地渣都不剩,纵然希望渺茫,西蒙依然选择尽全力争取,因为他明白,遵从规则,反而是他最快捷安全的上升途径。 “先生,在我二十四岁的生命中,有三分之二的岁月都与枪械为伴,拆装分解枪械已经作为本能铭记脑海,就如吃饭喝水,我能熟练操纵各种各样的装备,瞄具、火炮、载具、各型狙击枪我都使用多年,即便您给我一副外骨骼,我也有把握修好。”西蒙阐述道。 柯林斯再度打量了一番西蒙,慢悠悠说道:“我看得出来,你来自战前,无需介怀,实际上,钢铁城内外有好几个战前避难所,就连这座城也由避难所居民建立,56号避难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就在海德拉广场,有空你可以去看看。” “你或许想说你在政府、军队、研究所里任职过,技能远胜战后废土人,所以我该破格给予你机会,实际上,自从避难所开放后,那些系统研究了战前各项科技的居民汇聚在各大废土城邦,钢铁城与长滩城市其中最大的两座,我个人,就是在五岁时进入了避难所,如你所见,我来自旧时代。”柯林斯一席话说得西蒙哑口无言,他本以为自己独一无二,谁曾想,他依然是无数个普通人中的一员。 “所以,年轻人,时代看似变了,实际,一点都没变,战争无非将人类的道德水准多分化出了几个极端,我们的祖先在冰河时代狩猎猛犸时,他们的环境一点不比我们强,毕竟,几颗核弹再厉害总敌不过太阳。” “再者。”柯林斯语气显得沧桑了一些,“莫尔芬小姐认为我有额外名额,事实不差,我有,你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伙子,莫尔芬小姐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很挑剔的女孩,出于男人间的对话,我认为她是对的,早上一年半载,我乐意将名额给你,然而,时过境迁了。” “我老了,我要给莉莉找一个依靠,所以我将名额内定给了她的未婚夫,我的女婿。我想你会和莫尔芬小姐在一起很长久,假如你愿意在日后帮助莉莉,我一有下一个学徒名额,我会先考虑你。” 西蒙心中微微发笑,说实话,他对阿多菲娜的心血来潮不抱太大希望,但听闻输在这方面,他必须服气,于是他向柯林斯伸手道:“她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债权人,仅此而已。” “年轻人。”柯林斯握着年轻人的手掌,撇着嘴角说道。 新阳 第五十六.踏进去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大抵是不常遇见西蒙这般朝气蓬勃却风雨沧桑小半生的青年,柯林斯并不吝惜一谈,藤茶少糖沏了好几壶,行业大师的接触面自然要比阿多菲娜的视角广阔得多。柯林斯时年六十五岁,已算是现世罕见的高龄,全程见证了钢铁城如何从一个孤立残缺的避难所发展为北方废土最大型综合的工业城市,牵头成立大湖联盟,以一地之力对抗着东海岸帝国与首都废土圈联盟。 钢铁城的基础公共设施以其他城邦标准来看相当完备,每个叠楼生活区配有大型供给水站,以避难所小型核电站扩建的发电机组竟然能同时做到满负荷提供工厂区、净水厂、黑墙区、城市防御所需电力,并且有余力对生活区错峰供电,尽管钢铁城维持生计不易,但一座有水有电有安全甚至有一些些细微的上升期望,无怪乎被废土公认为“北方之星。” 西蒙联想起在波士顿洛根机场时,重兵押送导弹发射车的一幕,全面核战争并非无可预料。而本土大规模的避难所也证明了他的观点。仅在钢铁城直接管辖范围内,已探明的可容纳千名人类的中等级避难所便有三座,私人避难所半百之多,这一批战前人类草创了钢铁城,并且是初代黑墙公民。随着核爆辐射远超预料地快速褪去,更多的隐藏地下的避难所正在接连现世。 “我三十二岁那年全套防护服踏入地面时,我一眼望见了蓝地瘆人的伊利湖,领队带领我们深入城市废墟,最终在市政府旧址保险库校验了资料,小伙子,你经历过战争,但你好歹作战的是人,我们的同胞,人类同胞!”柯林斯拾起一块裹蜂蜜饼干细细嚼着,和着藤茶冲下肚。这饼干非常涩非常硬,为了保质刻意添加了超量防腐剂,即便如此,这也是行会大师的定期配额,一罐过期半个世纪的蜂蜜饼干在底层居民眼中简直是美味珍馐。 大洋彼岸的帝国人对待自己的性命看得犹如白雪一般寡淡,对待敌人则更加无情,六十年虽说几乎是整整三代人的岁月,但西蒙沉睡在冰冻舱内,实际年龄也才二十四岁半而已。老人总是喜欢回忆峥嵘,柯林斯遍布老人斑的面容泛起潮红:“人一样高的老鼠成群结队地招摇过市,溶于建筑瓦砾里的变色蜥蜴,和我一起长大的哈希就是被这种畜牲一吐几米长的信子卷走,蠕动的拟态史莱姆,杀自己的同类不算多大的本事,真正有能耐的汉子应该以猎杀这些威胁我们种族存续的野兽!” “我赞同。”西蒙的肠胃渐渐适应了废土饮食,知晓了钢铁城物价,他才明白往刀片谷粥里加砂糖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光那一勺糖就够换十公斤谷粉…… “小伙子,将来有一天你要走进黑暗废墟时,不论花费多少元,一定要给自己提前注射败血疫苗,带足抗生素,不然你被那玩意咬一口,在死去之前,你就会哀求队友给你脑袋来一枪。”老人话音渐渐低沉,显然牵扯到了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玩意?”西蒙问道。 “理论上,你的年纪比我大了一轮,避难所里禁止末日题材电影,包括僵尸、怪奇电影,你来自战前,你看过么?” 丧尸喜欢掏脑花当果冻吃,西蒙从前经常一个人抱着桶爆米花收看史上最长久的剧集—AMC的《行尸走肉》,说实话,丧尸吃得欢,西蒙食欲也增进了不少……“《行尸走肉》《生化危机》,著名系列我都看了,我十六岁那会儿还特地写过一篇丧尸小说。”西蒙耸耸肩。 “那顶多算敲敲边鼓,不同于躯体腐烂理智清醒的尸鬼,阴影活尸但凡嗅到一丝鲜血,碰上一毫伤口,只有疫苗没有解药,在人生最后的漫长痛苦时光里,要么想方设法自杀,要么感染成下一个活尸。”柯林斯干瘦手掌箍进水杯,水面波纹晃悠。“我第一次参加拓荒队探索城市地铁,小伙子,光明正大地战斗是个好结局。五公里,十二个拓荒者,因为队长炸塌了地道我才活着出去,最后幸存者。从那之后,我宁愿当个懦夫做后勤人员也不想去第一线。” “孩子。”柯林斯眼角爬满皱纹,独栋外攀附着藤蔓也不如老面颊来得枯萎,早已失去锐气的灰蓝眼睛对视着灼灼通彻的钢蓝,“顾好命,等到新世纪来临的那一刻,活着,才是胜利。” 剩下的一点夕阳拖着尾焰离去,每逢黄昏,阿多菲娜便要启程,告辞了柯林斯父女,红发女孩老气横秋地拍拍西蒙肩膀,说道:“唉,算老娘倒霉,亲自出马也没把你塞进行会里去,作为八九十岁的学富五车老古董,你打算拿什么润滑即将卡住的零配件?” “我猜,考学徒总比考军校轻松吧……”没想到阿多菲娜“噗嗤”笑出声,鄙视道:“就你?你扛枪算了。” 西蒙语噎,怎么说他正儿八经收到了常青藤录取,也许一式三份的自愿服兵役文件还锁在费城与华府里。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西蒙笑眯眯地摸了摸阿多菲娜的脑袋,说道:“那你呢,念一首《雏菊》呗,或者哭出来嘛。” 女人尤其是女孩的注意力很容易偏移,阿多菲娜并不反对被顺毛的举动,但是“哭出来?”于是她露出假笑,说道:“过一阵子,我就见过你哭的样子啊。” 钢铁城明面动枪绝对是嫌命长,但命长与当场没命终究区别很大,F区水产铺子轰了两发霰弹,即便那个疯子离开F区。莫要招惹被娘们揍过的男人成为了共识准则。 翌日,嘱咐好彼特擦拭保养好枪械装备,西蒙去了叠楼区管理委员会,西蒙当然不是去投诉楼下邻居过于频繁的夜生活,而是管理大厅发布更新着各式各样的包含官方、私人任务。公民资格审核途径、商队旅行、募集护卫、清理暴民堡垒、码头渔民、工厂招聘,城市最小的基本单位全速运转起来爆发出惊人的能量。硕大LED屏顶端底部分别滚动着播放帝国兵团、联盟军团的招募告示,交战双方在同一块屏幕和谐共存。 “清理城市西北的暴民窝点,酬劳两千元,自行组织团队,验收标准为五十颗暴民头颅。”西蒙扫过一列列在城市近郊的雇佣兵任务,到哪儿都是杀人技艺比较值钱,长期战争佣兵的活计还轮不到西蒙接,利润丰厚的任务自然被有门路的佣兵团拿走,留下些酬劳微博,啃硬骨头的扎手点子。 管理大厅秩序良好,在城市警卫的突击步枪前肯定人人遵守规则,西蒙排了个把小时,花五枚硬币买下该任务的详细内容。 按照需求优先度,任务被划分成ABCD档,清剿任务虽然处在D档,但酬劳却是C档水准,K82聚集地本是无数个依附于钢铁城中的聚居地中的一个,以种植庄稼为生,临近湖湾的缘故使得收成不错,但半年前一伙武装越境暴民洗劫占领了K82。司空见惯的弱肉强食,蚂蚁小事罢了,如果新的定居者按时缴纳税收继续相安无事,但东海岸暴民热衷国王的自由棚屋,不单拒绝抗税,连税官也进了肚子,事情演变成暴乱,理应由钢铁士兵夷平以证权威。但近日来通向钢铁城的各主要商路遭到血色十字军的大肆掠袭,钢铁士兵成批驻防边缘要塞。K82任务改由民间接手。 管理大厅中有许多专门靠读报刊谋生的人,西蒙挥手赶开趁机贴身的庸脂俗粉,越看任务简介越是皱眉,K82是典型的东海岸武装暴民团,逃避帝国抓壮丁而举族迁移,在漫长恶劣的迁徙途,剩下的全是精壮中青年,作战默契,枪支诸多,搞得不好有挺机枪,算上在城外揽活的乔纳森,三个人再怎么强悍也寡不敌众。 西蒙瞅了一眼大厅外乌泱泱人群,都是等待临时雇佣的城市流民,这些人在居住证到期后未能得到续签,按照钢铁法典应予以驱逐,但人数实在太多,到最后钢铁城索性眼开眼闭。这些流民失去了一切居民权,产业工人都轮不到他们,唯一出路便是希冀参与进消耗性任务用运气或者命换十几二十元。 “K82任务,我接了。”西蒙出示居民证,管理员斜眼打量过独身一人的西蒙,“先期缴纳酬劳的百分之十作保证金,规定时间内未能完成不予归还。” 出监狱时,私人物品回来了,钱包里足有一两千的硬币没了。说来烦心,西蒙这会儿的钱还是阿多菲娜留的,饶是如此,西蒙拿了好几颗子弹才堪堪凑齐保证金。 踏出管理大厅,一堵黑墙阻绝了叠楼区,高耸的电波发射塔不分日夜闪烁红光。一堵墙,是战前战后,是天堂地狱。一堵墙,数公里,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究其一生也难入一步。 西蒙不自觉地捏紧拳头,蚂蚁长出翅膀亦然袭人,无人敢拦行军蚁之路,但胜不过一颗云爆弹。他并未忘记月前的暗无天日,险死还生。只是他认得清自己,生存与复仇,首先,他要活下去,走下去。 西蒙扳开左轮弹巢,马格南底托黄澄澄。 “墙,如果推倒不了,便踏进去。” 新阳 第五十七章.吉他手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这就是我们全部的武器。”回到住所内,米黄色桌布上放着两人剩余的武器。余了三个备用弹匣的M110A4、一轮50发弹盘的P90、格洛/克、大蟒左轮,再加上几把十字军吉普遗留的自卫武器,就是最常见的9MM弹盘也才够打几梭子罢了,如果是两人小规模渗透侦察,自然是绰绰有余,但是K82任务期限压得紧,必须在半个月内完成,西蒙再如何游骑兵战斗信条,没有后方、空中支援的狙击手不可能短时间独自肃清一个据点,战争又不是FPS游戏,要害位置挨一发556铁定当场残废。 “我们得拉其他人入伙。”西蒙摸着胡茬沉吟道。乔纳森在钢铁城外凭借彪悍体格颇是打服了一群流民,人手没有问题,但流民团不曾接受过军队训练,顺风仗倒算勉强,一旦陷入劣势崩溃地非常快。以市场价,二十元雇佣流民一次卖命,预算紧巴巴的,西蒙顶多招募三四十人,否则就是自个倒贴帮钢铁城清剿。 西蒙提起涂过枪油,工程合金枪身光滑哑光的狙击枪,仔细地一层层缠绕好伪装布,装进废弃吉他盒中,斗篷一罩,像极了落魄的卖唱歌手,“我去酒吧碰碰运气,你去把这事情告诉你爸,咱们不能靠女人活着,得干票大的。”彼特点点头,西蒙拉好少年风衣,遮住手枪。 “咱们现在是城里人,少惹麻烦。” 出了叠楼,两人分道扬镳,西蒙要去寻找几个靠谱的雇佣兵维持流民团的纪律士气,关键时刻意志坚定的底层军官能有效制止住士兵的后撤倾向。虽然改变不了羊的本质,但把绵羊拔高到山羊,那也是令人瞩目的成就。 阿多菲娜只会在清晨黄昏时刻归家,回来的第一时间便是把每每必定脏污不堪的罩衣扔进滚筒洗衣机里洗个干净,仿佛流淌着的高昂水费就是她的动力,西蒙尝试着问过她最近忙些什么,探路者?暗杀者?阿多菲娜看上去是个很随便的女孩,但她潦草地说:“讨吃饭呗,不然怎么养活你们两个?” 她估计也看不上这点小钱。西蒙想道,闪身躲过追打窃贼的商铺保安,所幸军靴没被狱卒那群贪了,否则光泥泞黏脚的路面就够让人抓狂了。渐渐走国叠楼市场,因为白天的缘故,后街显得空落落,偶尔几块零七八落的粉红字母被日光欺负地不敢吱声。 西蒙反身靠在电线杆,观察着街道两侧的人流出入,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便打发了好几个蹭钱的女人与乞丐,握着拳头咳嗽了几声。借着一群宿醉醒来的男人出入,西蒙迅速闪进“极地酒吧”。 兜里有闲钱去买醉者多半集中于日落,极地酒吧和后街数十上百家普通小酒吧相同。清洁工打扫着醉酒呕吐物,熟练地扶起醉鬼丢到小巷再掏空口袋,至于个别几个胆大包天或是愚蠢到家的女性?“一杯琴酒,加两片柠檬。”西蒙点了杯价钱公道的酒水,自顾自地酌着,客人稀少,便与酒保有意无意着攀谈起来。 “昨晚战绩如何??”酒保黄里泛白的马甲,擦着玻璃杯,瞥了一眼西蒙肩后的吉他盒,悠闲说道。 “挣口饭,挣张床,看在了挣到了一晚上漂亮女人的份上,所以我喝一杯酒回去趁着她没醒再上一次。”西蒙把脸庞藏在光洁地倒映出人影的柜台中,酒保呵呵嗤笑:“是个庆祝的理由,哥们儿愿意弹一曲,我做主,这杯酒半价。” 西蒙鄙夷地连连摆手,大着舌头道:“算了算了,我这点儿本事骗骗涉世未深的城市女孩都够呛,微末伎俩献唱一首指不定老哥你要额外多收噪音费。”酒保附和着哈哈大笑,不知何时停下了擦酒杯的活计,身子倾过来,手掩着耳朵,说道:“听了一晚上鬼叫,早晨来首月光罗曼蒂克一些提神醒脑,看在我的面子上,兄弟赏脸弹一弹?” 三个保安沉默地站在西蒙背后,酒保屈指轻弹只余一片柠檬的酒杯,阴沉道:“恰巧我另外三个哥们也来了兴致,你希望是我来请,还是他们请?” 西蒙剔了剔牙,吐出一个柠檬籽,这玩意酸得过分,他反手拨开伪装布,露出枪口制退器,手扣在左轮上,说道:“我都说了,我喜欢在晚上弹,白天我得找伴唱的乐队,你也懂得,世道艰难,组一个乐团很费劲。” “啊,孤独的野狼,既然你是吉他手,那么我们常开舞会,贝斯手、键盘手、鼓手,应付审查的经纪人,兜里硬币足额,我非常乐意为您效劳。”酒保看到制退器的刹那便立马换上笑脸,示意保安离去,给西蒙的酒杯满上,贴近了低声道:“面生的狙击手,佩服你的胆量。” “一回生二回熟,生意就是这么做起来的。”职业雇佣兵大抵在雇佣兵公司,比如海因里希、龙湖,西蒙有阵子还担心怀亚特的报复,但他很快发现,比起钢铁城的大型战争公司,怀亚特屁都不是。想发掘真正靠谱有本事的雇佣兵,当然不能傻乎乎地找个站街女就上,西蒙吹了一个多小时冷风便是在观察后街酒吧的人员出入情况,极地酒吧尽皆是彪形大汉与陪酒女出入,具体兼干什么营生呼之欲出,M110A4就是西蒙的通关令牌,事实上,他赌对了。 “开演唱会还是巡游。” “巡游。”战前游骑兵偶尔也会去干点私活,不违反原则上级一般眼开眼闭,看来过了半个世纪,佣兵密语依然没变嘛,西蒙点了支烟,芝宝“叮”地弹开,一缕幽蓝色的火苗更坚定了酒保的想法。 酒保领着西蒙走到演员候场区,提醒道:“本店常驻许多技术娴熟的乐手,硬币是一码事,手头够铁才是最紧要的,顺便,好枪!” “谢谢。”西蒙回道,劣质香烟弥漫出的辛辣烟雾充满了肺腔,两道青烟缓缓从鼻孔喷出,几十只荒野腐狼幽绿色宛如镭射激光般钉在西蒙身上,游骑兵踩灭烟蒂,淡然说道:“老子是狙击手,缺人打头阵,觉得胯下鸟大的,过来!” 新阳 第五十八章.黄金眼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与一双双饿狼注视食物的目光对视着,西蒙坦然自若,嘴角微微一撇,讥讽道:“大白天的,不起来运动运动,是打算lu死在这个鬼地方么?” 话音未落,离西蒙最近的膀子粗得惊人的黑大汉,骂骂咧咧地席地站起,子弹出膛般一口污痰直射,“那老子现来lulu你!”大汉长满旺盛黑毛的手臂便朝西蒙脖颈扼来,谁知体型小了对手整整一轮的西蒙灵巧一闪,一磕一拌一推,黑汉震天撼地地撞上了候场区混凝土墙壁,连嚎都都没嚎一声,利利索索地当场晕厥,西蒙手负身后,面对这种货色,动手丢份。 “对我有意见的,直接,一起上,如果这里都是孬种,老子赶着去下一家看看硬汉。”一语既出,好端端被打破了白日春梦的佣兵咔吧咔吧地活动完手腕,将西蒙围在正中圈,缓缓绕着,凝视着。 外头的酒保依然在擦拭永远擦不干净的酒杯,舞台后突然传来沉闷的肉体互搏声,所有人不以为意,晨间乃是男人情绪亢奋的时辰,当然,只要有拳头、皮革、鲜血、火药、异性,那么荷尔蒙始终分泌,人类进化了数十万年,情绪与冲动本就是一种有效的防御机制,争抢着星球上为数不多的资源。 “啪!”西蒙凌空飞转,一记迅猛的回踢当即踹倒一人,侧头躲过勾拳,反手凶狠地锤在肋下,伸手拨开正捂住腰子缓缓蹲下的废物,西蒙扭了扭脖子,盯着最后一个:“你怎么说?” 最后一人吓得双脚簌簌打战,这哥们绝对是个搏斗大师,从不花哨架子,要打,便是朝要害处一击制服,第一拳是客气,第二拳就是逼他见血。“啊!”对手暴喝一声壮壮胆,西蒙下肢微微蹲踞,闪电般扣住对手咽喉,猛一发力给他活生生地反扼回墙角,任由双脚离地扑腾挣扎。 “杀了他,他的东西就是你的。”角落里有人不怀好意地提醒道,被西蒙扼住的可怜人流露出恳求贪恋的神情,西蒙唇角冷哼,食指一撞太阳穴。短短一两分钟,六个雇佣兵齐齐放倒。在赤裸裸表现出的实力前,不再是饿狼注视猎物,而是饿狼向狼王行注目礼。 “我是狙击手,少几个压阵的好手,觉得有本事的人,来五个!”西蒙最后重复了一遍,或躺或靠在地上的佣兵们争先恐后站起,展现自己的强壮与疤痕来证明战斗力。 “你,你,那个鸡冠头,还有你。”西蒙凭着浸淫五年人类史上第二大残酷战争的作战经验,进来的第一刻就看出了谁有资格与他组队,这四人有着一些共同特点,正常,对,就是正常。经历过无数次腥风血雨残酷绞肉机后保持住正常理智,便是最值得瞩目的特质。 越过喧嚣人群,西蒙瞥见最里头有个面容隐藏在兜帽下的中年人,“嘿,你,对!最里边的蓝马甲!”西蒙喊道,蓝马甲瞟了来者一眼,慢吞吞地扶墙而起,灰白头发长到披肩,若非脸庞横七竖八的疤痕印记,差点让人以为这是个女人。 “我接第一档的雇佣费。”蓝马甲说道。灰发掩住了他的右眼,准确说是右眼罩,腰间插着一把改装后的巨型左轮,足足五十公分,好家伙!装得该是机炮炮弹? 西蒙卷起袖子,摆出格斗姿势,人群自动散去,西蒙呼出一口浊气,挑衅道:“热身完毕,或许你能让我出出汗?” 蓝马甲无所谓地抠抠眼角,下一秒钵大的拳头直向西蒙面门,猝不及防到拳至,风未至!他率先突袭! 双手合拢并掌,西蒙稳稳第一拳,随即便要反击,但蓝马甲似乎决意杀一杀外来者的气焰,拳头疾风骤雨朝西蒙砸去,颇有令西蒙手忙脚乱趋势,时不时夹杂踢击肘锤,几十秒内,双方何止出了上百拳?如此高烈度的对抗才真正令在场半吊子佣兵见识到何为格斗,简单到极致,绚烂! 西蒙心知无法在搏斗招数上胜过蓝马甲,赢过他的几率不大,强自取胜肯定要拖入到西蒙不擅长却拿手的消耗战中,但不到生死关头,西蒙何必去平白消耗身体机能?冒着腮帮子挨了蓝马甲一勾拳,西蒙抓住破绽,当胸蹬开对手,同时互退几步,扶膝恶狠狠地踹着粗气。 “出拳很快,可惜软得像个女人。”西蒙擦了一把额头汗水,说道。蓝马甲不甘示弱,小指勾出一弯,说道:“银样蜡枪头。” “你值得我付出一百元,而且我相信你比其他人更需要一杆狙击枪支援。”腰间庞大的改装左轮揭示蓝马甲必然是个彪悍见长的突击手。 蓝马甲握住了西蒙递来的手掌,说道“最后一脚踢得有嚼头,野种。” “我会管好的我靴子,婊子。”西蒙针锋相对,周围佣兵齐声哄堂大笑。 带着招募来的五个佣兵走出酒吧,末了酒保还给西蒙甩了颇是意味不明的眼神,搞得西蒙莫名脊背发凉,眼前反射性弹出阿多飞娜戴着风镜的红发脸庞。极地酒吧只是个佣兵揽活的聚会所,待西蒙说清了任务要求后,佣兵们各回各家等待集结,按照行规,子弹自费事成找补,比武装流民,这些拿第二档60元费用的佣兵,实际上只是多了把自动武器罢了。 “你是避难所人,你打得是军中搏击术,我看的出来。”蓝马甲名叫拉米雷斯,顺道出城。西蒙内心哀叹,难道他额头刻着“我是老古董”一行大字,既然如此,西蒙也没什么可隐瞒得了,坦白道:“游骑兵,你?空中突击队?” “不。”拉米雷斯摇摇头,巡逻警卫不止一次盯着他腰间的改装左轮,光从街面枪支外露,这一条就够行人监狱一日游。“落魄的老佣兵,仅此而已。” “切。”西蒙轻蔑地磨磨牙,十字路口亮起红灯,马路对面矗立着一座高有三米的人形肉山,乍一看唬人得紧,实际上这是深度辐射病的直接体现,淋巴结肉瘤如珠宝挂饰点缀着病人皮肤,这段日子西蒙见惯了奇形怪状的人类。“我敢坦诚地说出过去,而你不敢,你可以说我无知,但是我鄙夷你的畏缩。” 拉米雷斯稀奇地扫了西蒙一眼,摘下了眼罩,西蒙以为会看见一个空洞窟窿,然而眼窝里有一只金眼,一只金水浇熔的单眼,镶嵌在此人头颅外,仿佛是舍不得一件艺术品,所以爱不释手。 “你想打听我的过去?”拉米雷斯问道,西蒙抽出两根烟彼此点燃,说道:“费用我付给你了。” 独眼佣兵自嘲地深吸一口劣质香烟,市面最常见的黑星牌香烟,以大湖畔的龙草为料炒制而成,劲大味辣,官方售价50元,但有门路的烟枪都会自行偷摸采摘种植,最便宜的一包十元。显然,这是最低档的那种,西蒙穷到都想找阿多菲娜卖肉还债了。 “我两只眼都在的时候,效命于龙湖,我讨厌龙湖某个指挥官,他朝我开了一枪,然后我活了下来,他死了。”拉米雷斯说道。龙湖战争公司乃是废土最大的私人军事团体,而血色十字军拥有管辖范围已经升格到了地方军阀的程度。以钢铁城为总部的龙湖麾下在册佣兵超过万人,俨然与钻石城海因里希、长滩城哭嚎女巫三足鼎立。 “为了纪念我敬爱的指挥官。”拉米雷斯对着太阳端详着黄金眼珠,随后塞回眼眶戴好眼罩,说道:“一根烟,我就只能说这么多,下次,你付我一包黑星。” “我输了。”西蒙衷心叹服。 校验过居民证,西蒙走出钢铁城,隔着难民审核队,资产审核道十三审核官依旧威严,尽管人群熙攘,所罗门家族银灰色极简主义风格衣服跳入西蒙眼帘,西蒙记得当初每一个审核官的相貌,这次所罗门家族换了个淡金发丝的年轻女性,血缘有其必然因素,此女一样冷如冰山,西蒙满怀恶毒地想着,扒光了扔进暴民堆呢?在有如利剑的目光被发觉前,西蒙迅速低下了脑袋,留给维克斯·所罗门泯然众人的背影。 “经检测,早期辐射疾病,体格纤细,劳动能力与生育能力良好,无传染病,无xing病,有无遗传性精神疾病?”维克斯轻启嘴唇,涂抹着樱花瓣提炼出来的淡色唇膏,扫过一眼医疗报告,机械地念了出来,审核道上的流民嘴开嘴闭。维克斯内心寒霜,不动声色的喷了些空气清新剂。黑墙之外,人皆恶臭,土皆肮脏。 相较于一个月前审核西蒙那天,十三审核官略微变动,最显著的便是所罗门替换了代表,竟然指代了家族女性承担神圣的审核官一职,就算所罗门家族联合龙湖,倾力寻找那个远在南方的军用避难所。推出一个才年满二十的女性继承人做审核官,在一些传统顽固的家族眼中,这便是直接的羞辱。 不论长桌列席的审核官多么心潮汹涌,他们神情各异的面目绝不敢起一丝波澜。谁也不清楚正中席位的约瑟夫·弗兰茨究竟是在浅眠或者假寐。 他们揣测着审核主席的安详姿态。 新阳 第五十九章.一双靴子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啊!我的老朋友。”乔纳森铁箍般热情拥抱住西蒙,颇是令城市小子吃不消,西蒙龇牙咧嘴地活络活络肩膀,埋怨道:“你的老朋友已经很老了,请别再这样对他,不然他要骨头断了。” 巨汉嘿嘿一笑,一月不见,胡须长满了脸颊,活脱脱荒岭野人,尤其是乔纳森扒得剩条灰裤头,这威武的雄性气息都要让西蒙自惭形秽了,见到父亲的彼特反而没那么激动,不知是矜持缘故还是被找了后妈的缘故。 未能通过审核,乔纳森这一月过得倒不错,至少在他嘴中,他每夜有女人主动暖床,有小弟可以收拢。这会儿,走进刚刚建立的聚集地,几座潦草的棚屋外甚至奔跑着孩子,见到陌生人赶忙跑远,怯生生地窥视。 “有饭吃,有女人,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啊!美丽的自由。”乔纳森快活地递给一根自己卷制的龙草烟,烟雾缭绕里,西蒙问道:“我已经招来了五个本领不错的雇佣兵,你这边?K82是块硬骨头,也是咱们的利润,一人二十元,我想募集三十个。” 乔纳森挠挠后脑勺,这是他婆娘的屋子,秉着活着就好的态度,彼特的后妈估计不比彼特大多少,导致自认为看清老爸的少年感到高估了节操,郁闷地反复装填着子弹,那个“后妈”少女则带着几个孩子,鬼知道是谁家的种。 “有钱事情就好办,我这边有十来个结实汉子,去黑色之路上喊一嗓子,拉来百十个都行,但是我的朋友,送死的事情把我的人排后面些。”烟雾升腾,乔纳森两指夹着烟,冲着脏兮兮玩着泥巴的孩子极其难看得笑了笑,连着他老婆跟着笑,西蒙明智地不发表任何意见。“我的人都有老婆孩子。” 半年来,西蒙已经对生命看得很淡漠了,乔纳森在城外凭武力做上聚集地的头,搞到最年轻漂亮的女人,那么他也要相应地付出职责,至少,吃饱穿暖安全。西蒙点点头,说道:“明天我会负责早饭。吃饱了上路叫你的人手准备好武器,记住,咱们想要过得像个人,像个体面人!就当是为你的儿子,为这个见鬼的世道。” 最后一句,西蒙骤然低吼着,仇恨的火焰将他的钢蓝眼瞳烧做黑红,透露出的残酷决心令乔纳森面色严肃,蒲扇大的巴掌与西蒙手掌紧紧攥在一起。“咱们得干票大的,以后,要干更大的!” 伸进来第三只手,彼特坚定地看向父亲与兄长,少年说道:“只要我们伸出双手迈开双腿,世界,就是我们的。” 叠楼区上下的途径只有消防竖梯,让人出行相当不舒服,但却不对人造成困扰,因为《钢铁法典》的显著一条便是杜绝无用之人,失去劳动能力者在一年内仍然无法恢复生产,轻者驱逐,重者…… 高耸的工业烟囱喷吐出滚滚黑烟,但落下的晶莹白雪,行人早已习惯了在周四这天无分春夏秋冬的尘埃废渣灰烬,西蒙裹紧了斗篷,心情异常烦躁,所以当有人冲他吐了口唾沫时,狂暴情绪瞬间被点燃,市井小民怎是战前游骑兵的一回之敌?治安队漠然地叉腰看完了这一场街道斗殴,只有在胜者取走战利品时,治安队才要求上交百分之五十的暴力税。 “呸!”西蒙扭头便是一口铁锈味十足的痰吐在方才出言不逊的家伙脸上,从那人的钱包里掏出几十枚硬币交给治安队,剩下的钱西蒙买了个防毒面具,躲在自己的小世界中,白色地狱才渐渐隐没。 爬回住所,西蒙叹息着打开门,“你干什么去啦?”阿多菲娜翘着腿半躺半卧在洗衣机上,滚筒里装着她好几件染满鲜血污渍的风衣、罩衣,四级净水虽说谈不上昂贵,但也是用来饮用而非洗衣,有这笔钱,足够她买几件质地不错的衣物。可红发女孩执意如此。 “男人应该打打杀杀,这是你说的。”西蒙搔了搔彼特乱如鸡窝的脑袋,低声嘱咐道:“快去休息一会儿,晚上还有事情。”少年在西蒙与阿多菲娜之间一向非常识趣,老实回了隔间。西蒙把自己扔进单人沙发中,随手扯过一张塑料报纸覆在脸庞,闷声道:“往常这个点,你在做什么。” 阿多菲娜今天回来地很早,平时她会在午夜后潦草归家一趟。 “找小姐妹喝喝酒聊聊天,彼此分享路上遇见了哪些帅气多金的男人,再一起琢磨如何勾搭他们上床。”嫩如白玉的小腿搁得老高,翘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几乎触及天花板。“听说你要去干票小买卖?”阿多菲娜慵懒地拿起啤酒瓶,搭在鲜艳欲滴的红唇,边喝边说道。 西蒙自动忽略了前句,明明寻常放开筋骨而已,结果他感到从骨髓到皮肉都在呻吟着疲惫,他嘟囔道:“你从哪里知道我接了K82任务?彼特?楼下被我揍的龙虾老板?” 阿多菲娜竖瞳时闭时眯,好像一只昏昏欲睡的英短灰猫,“我说了,我有很多小姐妹,而且,你刚才自爆家底了。”她抛过酒瓶,西蒙稳稳接住,随即猛灌一口,麦芽的甜辣味冲淡了一丝忧愁,他扯下报纸,露出钢蓝眼睛,说道:“然后呢?” “然后?”阿多菲娜轻笑着,不住颤鸣着的滚筒洗衣机颠起了她娇小玲珑身段,“没什么然后,最近钢铁城商会停止了商队活动,你看,我失业了。” “你看,其实咱们挺凶悍的,一出场就打爆了十字军好几台载具,顺便逼停了几十支大型商队,听说大湖牧场草料供应不上双头牛,这几天市场牛肉价格跳水,我趁机买了好几件牛皮制具,喏,你的靴子都快磨烂鞋跟了,你的两位小兄弟迫切地见见阳光……我给你……”阿多菲娜絮絮叨叨地说着,俯下身露出一抹极诱人的雪白,她从洗衣机底下摸出一双暗棕色牛皮靴,就连快脱系带都穿好了,她刚举起靴子打算开口,雷鸣般的鼾声便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去你妈/的!”阿多菲娜失态地咆哮道,靴子狠狠砸在西蒙天灵盖上。 新阳 第六十章.消耗品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在第一抹曙光杀进第一个叠楼区开铺商贩的眼中,无数缕烈阳便一齐刺入其中,如今的太阳可不会玩什么虚的把戏,千万年以来臭氧层滤清了光线中焦灼的紫外线,但这并不意味着远在亿万公里外的火红星球是个人畜无害的气球,相反,只要它愿意,在遥远的某一天,这颗星球终究会是它的盘中餐。 那就开始倒计时吧。 跳出曙光的刹那,西蒙睁开了双眼,他沉默地掀开被褥,赤露着健硕的半身在冰冷空气中,拉亮电灯,他往洗手台倒了一点净水,刚好浸湿了毛巾与水杯,西蒙注视着镜中无比熟悉的躯体。他套上短袖穿好外套,背包里塞进伪装网,与彼特一道最后清点武器弹药,然后仔细裹好,虽说是清晨,忙于生计的叠楼区居民已经开始了一天。 吉普停在极地酒吧门外,五个佣兵整装待发,坐进车内,名叫马尔科的鸡冠头佣兵咧嘴露出一口熏黄的门牙,说道:“头,你的车不是一般货色呐。” “战利品永远都是完美的,活人尤甚。”西蒙回道,在钢铁城中拥有载具便是实力与地位的象征,更何况是经过十字军特殊改装的炮兵型吉普,车身布满了铁丝罩网,战时可提前引爆破甲弹的金属射流,干扰射高。在城内,则教育着那些眼力劲差的流民,相比于鸣笛吵醒某个大人物,支付些小钱给家属看起来更值得。 开到乔纳森所在的聚集地中,西蒙放下车斗挡板,里面装满了一筐筐价廉易得的黑面包、鼹鼠肉、三级净水。按照佣兵行规,开战之前,必须要管饱一顿饭,这样那些心知肚明拿去充作血肉消耗品的流民才会心甘情愿地上阵,如果他们拒绝,剩余的一半佣金则鸡飞蛋打。 乔纳森双肩扛着食品筐,在饱腹的迫切下,一待筐子落地,招募流民团瞬间你争我抢,在未见到敌人前反而是拼打得头破血流,乔纳森暴喝一声,叫道:“人人有份,都给老子排好队!”这才镇住局面。 “在K82三公里外,我们步行进入,米奇,你带十个人充作正面佯攻,我会酌情给予适当火力支援,拉米雷斯,你带五个人提前下水,绕道大湖偷袭……”西蒙给五个佣兵散了圈烟,掏出芝宝挨个点上,简单地制定过计划。在任务简报中,K82暴民即便枪支众多,但不代表作战意志坚强,只要进攻方敲掉他们的士气精神,缴械后再论其他。 佣兵们各自散去,西蒙/独自反靠在车斗边抽烟,彼特凑过来,“给我支烟。”少年说道,西蒙微微意外,敞开烟盒,彼特自顾自地深吸一口,侧头道:“计划不顺利呢?”他拢指朝着那些狼吞虎咽早餐的流民说道,城里城外,填饱肚子就是基本区别。曾经这里是星球上最肥沃的地区之一,可贫瘠废土已经养不活赖以为生的人类了,为了一顿饱饭,一点微不足道的报酬,现在必须付出越发沉重的代价,还能有什么?一无所有者,便是他们自己的鲜血与皮肉。 “不顺利?”西蒙扬起下巴挠挠痒,坐进驾驶座,半开着车门,意味难明说道:“那我们可以省笔钱。”彼特肩后背着一把M16。只要有模具材料,小作坊也能制作出AR系步枪,并且质量不错,而AK系步枪则需要以大规模流水线工厂作为背书。钢铁城以避难所扩建而成,保有了大量军剩品,卫队裁撤的装备流入市场,一支M16A4的价格比AKM便宜多了,核废料处理厂里干两天活就能购来。 “我以为你比我更擅长。”西蒙捂着手点了下根烟,在战前服役闲暇期间,西蒙更倾向于独自待在游戏室里一整天一整天地看田园电影,有时候朱莉安娜也会视频连线聊些极其没有营养的话题,但在她阵亡后,西蒙剩余的喜好就成了喝酒。所以对他而言,现在的日子倒也不算特别无趣。“死人的场面?我现在不确定了。”彼特说道。少年一直没点破西蒙的战前人身份。 “见惯也是种好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自然就明白了。”西蒙拍了拍少年后脖颈,吼道:“出发!” 西蒙并没有制止流民扒上吉普省力的举动,见是个好说话的雇主,吉普很快搭满了人,就连引擎盖也只给驾驶员留出短短的一线,陆行坦克的穿甲弹的穿深是多少来着?800MM?重型步战车的主炮能在千米距离击透多少层的砖墙?这些数据渐次无所谓了,因为在钢铁城的掌控范围内,除了议会军队外,谁都无法拥有机械化装备。所以西蒙面对的最多最多就是一门20MM机关炮,薄薄的铁皮是挡不住手臂长短的炮弹,但附挂了一层人肉装甲情况就改观了一些,聊胜于无?总归比没有强。 再者,三十人里,总有几个孑然一人吧? 驶离黑色之路,时隔六十年,遭受了集中核空爆的战前五大湖工业区土地依然呈现着病态的墨黑。水,是废土人类永远渴望的必需资源,但黑色土地上的淤积毒水潭,除非将渴死之人为了稍微安逸些死去才会饮鸩止渴。荒野疾风吹倒了辐射标示牌,绝大多数的骸骨都属于人类,废土生物根本不会选择这样的剧毒区域活动狩猎。一旦天气骤变,毒性物质卷入辐射暴中,城内居民尚有公共避难设施,依靠钢铁城余荫的城外流民则避无可避,越是期待通过居民审核,越是滞留得久,越是成为奢望。 西蒙取出抗辐宁,分发给自告奋勇要和拉米雷斯下湖分道突袭的流民手中。与墨黑土地截然不同,伊利湖镀着欣慰且壮美的蔚蓝湖面,她像海,像大西洋。但就连经验最老道的钢铁渔民都不敢驶入深处捕鱼,随着离岸距离,捕捞到的鱼虾愈发硕大,大到令人不安、恐惧。战前,尼斯湖水怪是世纪性谜题,现在?动辄数十米长的突变怪种占据了制海权,近岸,是猎物,远岸,是猎手。冥冥中,猎手猎物永远在置换,大概是世界的恶趣味。 午前时分,西蒙的高倍瞄准镜里出现了K82聚集地,临时竖立起的高塔上背着老式步枪的哨兵警惕着观察周围。将吉普藏在崎岖起伏后,由彼特看管,西蒙押在队伍最后,乔纳森与佣兵们钳制着队伍两端,预防遭到攻击后队伍的崩溃,枪支只集中在乔纳森聚落人手中,其余人则发了两颗土/制手雷。 所有人都披着棕褐色的伪装麻布,在荒野,人眼的观察目力能控制方圆数公里,但分辨率远远谈不上纤毫毕现,西蒙的队伍从容地摸到了K82聚集地外一公里范围,能贴多近就贴多近。除了突然进攻,人数、枪械、地形,西蒙都不占优势,他只能坚信自己的枪法与运气? 一枚7.62子弹在一秒半内便穿越了九百米的距离,“乒!”而清脆而深具冲击力的枪声姗姗来迟,某个武装流民前额立刻多了一个小指粗细的孔洞,而子弹动能直接掀飞了半个脑壳,在毫秒内,中枪者宣判脑死亡,无痛无感地死去,在死者后头的人被喷溅了一大滩红白交杂的液体,即便此人反应迅速地趴下,但颜料罐打翻了。第二枪,“乒!” 哨塔的两声枪响警醒了K82暴民,一瞬间,一挺重机枪极有规律感地轰鸣着,肆意喷吐着火舌,打德进攻方完全被压制在地面,血腥味淅淅沥沥地播撒战场,几个腿软心虚的流民昏了头拔腿就跑,一个被督战队的佣兵开枪打倒,于是逃跑者居然羡慕起了被12.7毫米机枪弹瞬间炸成血雾的同伴。等待着他的,只有痛苦失血而亡,失去战力的流民,不值得浪费一颗子弹,子弹价值三枚硬币,而流民不值得。 西蒙隐藏某个凹坑内,高倍瞄镜的十字线扣准了机枪射手,“哒~”M110A4出色的枪机设计很好的吸收了出膛噪音,消音/器则改换了出膛音效,肩膀微微地往后一顿,在弹壳坠入收集袋前,机枪便哑了火,乔纳森用力一锤地面,吼道:“干得漂亮!”率领突击队的马尔科端起枪打出一连串点射,高喊道:“兔崽子们!跟老子去抢女人!” 这一声喊炸爆了流民的胆气,含兴奋因的早饭开始激发着脑海冲动,流民疯狂怪叫着迎着零零散散的防御方火力推前,乔纳森穿戴了全套钢铁盔甲,巨人平端着改装后无比庞大的霰弹枪,他不需要准头,灿烈的枪焰与密布的钢珠才是绝佳的搭配!短短几分钟,突击队逼近到了聚落地外的壕沟栅栏! “我想念你。”火药燃气反推着枪机复位,弹匣弹簧推入下一颗子弹,浮置枪管确保了极限精准度的基本前提,相比于20世纪初的狙击枪和它的枪族老前辈,M110A4的增进膛压使得在普通弹药下,也能达到两千米的有效杀伤射程。 哨塔机枪外堆满了尸体,有男有女,这是一把极其高效的杀人利器,而这一幕,早已被西蒙看烂。 新阳 第六十一章.有进无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几百米的突击路程,西蒙一方损失了七八个武装流民,跌落的枪支立马被后续赶上的人捡起,在兴奋剂与督战佣兵的促使下,奔跑地愈发快速。但K82防御方却眉心中弹被击毙了十来个! 意识到己方人员接连遭到狙杀,K82首领当机立断,舍弃了外围防线,退入到房屋中,枪声突兀地静止下来。西蒙微微皱眉,太远距离狙击镜的生命检测仪无法探查到敌军目标,他有心令前方突击队暂停进攻,但便携通话器属于绝对的管制品,西蒙不可能给为钱卖命的佣兵提供。于是西蒙双臂夹着狙击枪,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在他眼中,胜负一开始已经注定,死的人多些对他没有一丝坏处。 乔纳森赶进去第一拨突击队,武装流民安然越过了聚集地简陋大门,甚至未出现伤亡,流民们疯狂嚎叫着,理所当然地认为取得胜利,躲在棚屋内的K82暴民瞬间爆发出交叉火力,来去皆快,第一拨突击队六人尽数倒在血泊,偶有未死透者,任凭惨叫响彻天际。 看见同伴的惨死情景,流民们热血激昂的脑袋不由得冷静下来,畏缩畏缩得蹲在土沟边,马尔科握着突击步枪,抓过手雷束成串,低吼道:“你,拿着这玩意冲过去!不去!吃老子枪子!去,老子付给你翻倍价钱!”流民摸出怀里的黑面包狠狠地咬了一口,接过水壶冷水浇脸,喊道:“我吃饱了!”提着系了定时导火索的手雷束直直冲向聚集地。 “乒乒”两枪,流民脑门中弹,前跑惯性使得手雷束脱手飞出,纵然是劣质炸药,但以木箱板、废铁皮钉成的棚屋依旧被冲击波连根拔起,仓促窜出几个暴民,七百五十米的西蒙下巴靠着托腮板,手里端枪与否不重要,因为人会死,枪不会少。男女与否不重要,有手就能开枪,就会阻挡住西蒙完成任务的进度。 西蒙恒定着扣动扳机,锁定下一个目标。是个女孩?狙击镜里有个瘦的皮包骨头的女孩跌倒在泥潭中,女孩蜷缩着抱着脚踝悲痛地嚎哭着,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不会有任何一人伸出援手,也许她的父母兄妹已倒下西蒙的枪下,也许在近处旁观,K82里的人清楚地知道,踏出掩蔽处,敌人的狙击手就会毫不犹豫地开火,他们熟悉了废土规则,西蒙亦然。 突然间枪声大作,K82十数座棚屋几乎同时开火,却无人出现在栅栏门,他们纯粹是在扫射压制,在浪费金贵的子弹。狙击镜里,西蒙看见了一个赤手空拳的男人冒着弹雨冲出棚屋,弯腰朝着女孩的方向跑去。 西蒙闭着一眼,狙击手本能印在他的血脉中,看到男人的刹那,西蒙就测出了提前量,他按动扳机就够了。荒野风沙常常没有预兆,一阵微型沙暴吹过,眨眼便过。进攻方佣兵抓住机会,开始了反向火力压制,六支突击步枪瞬间压榨出火力极为可观,在掩护下,又一个捆满了手雷束的突击队员悍然跃向防线。 狙击镜里一片混沌,待西蒙擦亮眼眶时,泥潭浮着两具尸体,一大一小。西蒙长长地吐出一口热气,他把脸重重埋进黑土中,随后漆黑面目的西蒙连续扣动扳着扳机,直到这一轮弹匣打光。 自甫一交上火,战斗便进入了白热化状态,K82暴民对聚落失陷后的命运心知肚明。人头,如今不会有什么无人机或者卫星远程校验战果,人头就是最直接的任务保证,在不远的几世纪前,蒙古西政时便热衷于将俘获者在车轮前量量身高。如今技术倒算进步了,竖起一支长枪,矮生高死。 战争,有进无退,打到了这份上,武装流民损失了一小半,连手雷束也扔地七七八八,佣兵们再怎么去踹屁股,枪顶脑门也不肯挪动半寸,敢死队与炮灰终究区别甚大。K82暴民慑于狙击手压制难以妄动,但时断时续的反击火力仍然将流民士气渐渐地击落谷底,局面陷入到西蒙预料之中的逆风仗,心中叹息着,他习惯了与精英并肩作战,假如是游骑兵遭遇了如此情况该当如何?凭借生死同袍百战默契,即便在不享有后方支援的劣势状态下,依然必胜! 马尔科搬开一具面门中弹脑壳炸得熟透西瓜的尸体,连手并脚地摸到乔纳森身旁,拍打着步枪上的泥垢,说道:“头是打算挨个点名狙爆么?我还剩两弹匣,巨人你带队冲硬冲一次,捱到巷弄里拼刀子,这样咱们有优势!” 浑身罩在铁罐子的乔纳森,透过盔甲缝隙环顾着被彻底压制在栅栏门外壕沟的己方,咔嚓一声滑动唧筒,抛出12号霰弹药筒,瓮声瓮气道:“跟着计划走!给单眼睛娘炮一点潜水润滑的时间!你喜欢送死,我乐意送你一程,现在,滚回去看紧人!” 西蒙匍匐在聚落五百米外,在这范围上,绝大多数的射手都无法控制好准头,狙击镜的白光视野里浮现出个个红芒,生命探测仪察觉出躲在棚屋中的暴民了,“叮~”敌人应声而倒,连番几次后,暴民慌里慌张地撤出被锁定的棚屋,而他们所见到的无非是死寂炎热的褐黑荒野。盯住空地的枪手们痛快地刈倒奔跑兔子。 “轰!”K82聚落地后方骤然隆隆雷霆,三硝基甲/苯横扫过粗制滥制的贫民窟,事先潜入大湖中的奇袭分队终于踏上地面,清一水地配备了裹在油纸中的冲锋枪,密如炒豆割麦的枪声同时在正面背面震撼高鸣。“吼!”乔纳森咆哮着第一个跃出壕沟,知晓战机来临的佣兵们都不需要驱赶流民,这群嗅风向比狗还机灵的流民重新燃起嗜血渴望,狂叫着杀入手足无措的K82暴民人群中。 专业狙击手时刻紧盯防线,这便是一颗重重的砝码加在进攻方天平中,而拉米雷斯自湖中的偷袭则压垮了暴民最后的心理底线,他们根本无从分清究竟来了多少偷袭者,更没有料到有人悍不畏死到跳入高辐射浓度的湖水中泅渡,当看见钢铁盔甲的巨人撕扯开同伴的身躯,第一个人放下了武器,第一个人颤颤巍巍地打起了白旗。 胜负已定。 新阳 第六十二章.墓园与墓志铭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战况比西蒙预想的顺利了许多,至少没有糟糕到用吉普与摩托强行闯关开路的份上,西蒙朝天打了几发曳光弹,彼特歪歪扭扭地开着车抵达K82,少年说道:“完事了?” “告一阶段吧。”西蒙熟练地点起烟,他发现自己不觉间成了个老烟枪,早先服役时会抽没瘾,多时困了解乏,战友递烟。现在?西蒙喷出一口腥辣烟雾,彼特顺手摘了根搁在耳朵边,他望着聚落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哭嚎,完全不必去猜正在发生些什么事情。废土不养败者,要么做砧板鱼肉,要么做胯下之奴。西蒙无力也无意去对抗反驳这条铁定事实。 西蒙揉扁空烟盒,踩进泥巴里,一拳头砸在吉普车门上,吓了彼特一跳,少年纳闷道:“你发什么疯?” “去找你爸,告诉他收够五十个脑袋就行了,谁要继续杀下去,我先毙了他!”面对着西蒙充满血丝的眼瞳,彼特悠悠挠着后背的痒,少年说道:“钱在你兜里,我不是佣兵们的头儿,你才是,要说,你自己去,再说了,你留下一群废物?养着他们吃闲饭?” 西蒙踏进吉普车,“砰”地车门一砸,一蓬乌黑尾烟喷得彼特咳嗽不已,少年撩起风衣,愤愤地一脚踢在某具死尸,骂道:“神经病!” K82聚集地堪堪几十户居民,依靠着临近大湖灌溉而略减贫瘠的土地过活,在年景收成差时,还必须驾驶简陋得过分的渔船去捕鱼,一边撒网一边祈祷,莫到碰到大湖巡逻艇,否则动辄课已几乎破产的重税,钢铁城精准、一丝不苟着压榨着城内外民众,始终把弹簧压到恰到好处的水平线。 “收集枪械。”马尔科扛着枪随意喊道,战斗业也结束,一旦信念破碎,人数再多也只是浪费浪费子弹罢了,见西蒙开着吉普进入聚落,自然而然认为西蒙是来确认最终战果,毕竟他才是付佣金的头儿,他是唯一有权宣判K82余下暴民命运的人,当然,有五十个人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流民们挨家挨户地搜索掳掠着,熬过了艰难时期,轮到了肆无忌惮享用时分。西蒙挂着一档,吉普缓缓地碾过泥泞地面,间或有鲜血汇成的涓涓小溪,想必这是一片沃土,人血与污水滋养,倘若结不出甜美过失与金黄麦田,应该开出漫山遍野的彼岸花。 按照不成文惯例,临时招募来做炮灰的流民在战后享有劫掠权,但军备武器必须上交给雇主,或征得同意后折价赎买。一趟二十元的佣金顶多换一支老式手枪,乔纳森爬上车斗,快乐地清点枪械,最值钱的重机枪更是早早地拆做零件装运入箱。后视镜里某个流民像狗一般趴伏在K82女人肉体上,败者一声不吭,眼神涣散,纯粹是一滩失去灵魂的烂肉。 “叫他们停止杀人,聚到一块,我要查查人数。”西蒙探出身,对乔纳森说道,巨汉随即扯开嗓子吼道:“头儿说了!东西任抢!女人任艹,不许杀人!这些人头都是老大的!” 流民们豺狼不及地疯狂招摇呐喊着,“头儿万岁!”“硬币万岁!”,佣兵们尚是克制着欲望,他们的默许报酬比流民丰厚得多,最具价值的东西归于雇主外,剩余的人与物皆可以任选一件,而且短促激烈的战斗结束得很快,死者不太多,挑选转圜余地充裕。“我预定那个妞了,啧,小脸白,下边也白。”一名佣兵抡起枪托推开苍蝇嗅到腐肉的流民们,拉住少女的胳膊,但他可不是什么英雄救美的骑士,当即便是凶狠的耳光扇晕了她,扛起来扔进车斗,喊道:“巨人!这是我的妞,看紧了别让她跑了!” 乔纳森瞅了一眼浑身赤条条的少女,扒开头盔乐呵呵道:“没问题!老乔也要尝尝新的味道!” 聚落空地,K82的幸存者们双膝跪倒,周围环伺着暂时戴上项圈的野兽。“刨掉要的五十个脑袋,这里还有四十三个,男人十九个,女人……”西蒙打断了拉米雷斯的汇报,说道:“老子会算数!” 管理委员会岂有令人钻空子的间隙?五十颗人头的硬性规定,年龄段比例还不能过于悬殊,省的滑头者平白豢养起精壮劳力,出于这点考虑,这四十三人,依然要再挑一些平衡比例,西蒙是头儿,只能是他选择谁生谁死,这是他自己接下这个清剿K82任务时一道伴随的权利义务。 “头儿,那个,那个,是我的妞儿……”又一个佣兵舔着脸凑来,比划着揪着两个清秀女人头发,见西蒙黑脸,忙不迭解释道:“头儿!我只要两个女人,其他的,我不要了。”佣兵生怕西蒙认为贪得无厌,他在就极地酒吧里亲眼目睹了西蒙强悍的格斗实力。在场人里,唯二能与西蒙一斗的无非是乔纳森、拉米雷斯,况且乔纳森是铁杆盟友。 “滚。”西蒙牙缝里蹦出一字,他扶着左轮扫了一遍包括乔纳森在内的五个佣兵,冷冷道:“你们都挑完了。”得到肯定答复后,西蒙对乔纳森问道:“你的聚落地需要这批人么?” “这群人?”乔纳森鄙夷撇嘴,“屁股大胸腹高的女人老乔考虑收走,剩下的骡子你要是另有打算,先寄存在我那儿也行。 见西蒙有留命的趋向,马尔科识趣地偏过脸来,说道:“我认识一个奴隶贩子,价钱公道,我,马尔科跟过不少出来喝血涨见识的城市少爷,头儿这身手枪法,我服!以后我跟着头儿混。”鸡冠头染成一撮橘发,马尔科一打响指,当即有流民献宝似地送来一个披头散发的麻衣女孩。 “最漂亮的姑娘,理应由头儿吃第一口。”脏兮兮的糙手三下五除二粗暴撕开女孩的衣物,湖风吹过,冷?怕?女孩浑身抖如筛糠,不遮不挡皮肉横陈,马尔科堆着谄媚笑容,拨开女孩淡银色的发丝,托着下巴展露在西蒙眼前。 火红,意味着寒夜火吻而生,阿多菲娜在哪里都特别讨喜,不光是她一双竖瞳无人敢惹,她的朱红发色在废土人印象里即代表着幸运。银灰?白日酷暑,千里赤地,一抹靓丽银灰予人耳目一新。 “大……大人。”女孩颤颤巍巍地仰头,捧着她苹果大小的双乳,几滴干涸血痕显得楚楚可怜,“我,我懂得很多,会比其他姑娘更让您舒服,求求您带走我。” 湖风捎来血肉烤焦时的腥臭与异香,远方起伏连绵的沟壑,宛如一堵堵波澜铸就的悬崖。 “你答应过我,我们会在一起。”无论隔着千万公里,西蒙都望得见朱莉安娜头盔上刷着的红十字,她挎着包平静呢喃道,眨眼间,她落入深渊。 “马尔科。”西蒙捏着女孩的脸庞,瞧也不瞧“谢谢你的好意,你自己留着这个女孩暖床,我更喜欢热烈点的红头发。”马尔科看上去有些失而复得的惊讶,忙把银发女孩扔进了吉普车斗里,夸张地弯腰致敬。 “尊敬的指挥官不夺人所爱。”西蒙说道,“去,记得分享。” “遵命,长官!”马尔科抬手别扭一礼。转头瞬间,孤松镇日暮夕阳轻柔播洒,一队小情侣手挽手漫步在落叶道。 男孩替她理了理鬓角,这个女孩从小到大就不懂得如何打扮,大概她认为实在找不出动力取悦他人烦劳自己,反正满月的时候,就有个白痴提前预定了啊。她摊开手掌,男孩翻白眼道:“你想等一只蝴蝶?” “不。”女孩说道,漫天枫叶二三置于掌心,“枫叶,我等是是枫叶。” “噢,我吃醋了。”男孩装作头痛,女孩嗔怪地掐着腰间软/肉,说道:“我真想把你埋进坟里,立块墓碑,上面写着,又是一个不懂得讨好姑娘而单身终老的智障。” “那我临死前也会拖着你一道永眠啊。”女孩被抱起打了个横儿,“说真的,我和你的墓志铭会怎么写?” “当然是白痴与天才。”男孩疼地倒吸冷气,“我是认真的。” 一只鹅黄色羽绒的鸟儿停在墓碑上,这里埋着彼此的家族成员,在许多年后,他们也会共同携手葬入方寸间的墓穴里,不能说是狭小,而应当是恰好,这是永远永远属于他们的世界。 “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是不是太通俗了,不如翻翻几句名言,加点诗意嘛……”朱莉安娜咬着西蒙的耳垂,轻轻呢喃道:“我有很多时间去讨论这个。”她淡金辉映的发丝嗅着是夏日的葡萄酒芬芳。“难道不是吗。”她说道。 西蒙两指戳着眉心,厉声说道:“之前不比步枪高的死者一律不计在人头数里,由高到矮,砍满五十个脑袋为止!”乍听最后的命运裁决,任凭战败者恳求哀恸,皆是于事无补,平地上插着一支西蒙诺夫老式步枪,很快,步枪的表面染成了鲜红。 年轻的指挥官独身一人走到湖边,波光粼粼的伊利湖平静而壮美,他打开项链的翻盖,两个年轻人的音容笑貌逝去得像是在一千年前的复刻。爱人的脸庞散去了雾霾,但这个时代,她沉眠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所谓的生同日死同穴,无非是他一厢情愿的梦境,好多好多年了,他始终不愿醒。 没有悲伤,没有嘶嚎,没有水花。夜间潮汐涌上潮水,某只寄居蟹发现了一只褪色的工艺品,然后衔走。 “迷途漫漫,终有一归。”女孩寻到了她想要的墓志铭,翘着双腿推过书本,指着上边清隽的字母,而男孩忙着虚幻世界,随口应道:“挺好的,就这个吧。” “就这个?” “就这个。” 新阳 第六十三章.将军的荣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人们常说,两样东西会使得钢铁城在百年内重现黄金时代的繁荣强盛。一是建城之处制定的神圣法典,它很轻很薄很短,只有短短几行话,第一:人人平等:第二:尊重私人财产;第三:不养无用之人:第四:公民皆需审核;第五:永远中立。 二是伟大的黑墙,以钢铁铸就的壁垒保护着钢铁城免遭光怪陆离的废土生物侵掠,环傍大湖数十公里的高耸黑墙在现今时代即是坚不可摧的末日净土,大湖养育了北方数以百万人口,大湖一日不干涸,黑墙一日不推倒,那么钢铁城永不会陷落。 “让路让路!贱民们!让路!”马尔科朝天打了一梭子,手里举着土制喇叭,吼道:“再他妈挡路,老子叫你们个个脑袋开花!” 西蒙提着瓶私酿酒,刚下肚便有一股火线烧融雪山,直窜舌尖,像是变质期到头的可乐,似又是甜苦星巴克,莫斯科掺着冰雪的伏特加?再加上的男女人的荷尔蒙,造就出芬芳刺鼻而口味独特的废土烈酒。清剿拿下K82,西蒙收获颇丰,价值最高的自然是枪械弹药,仔细清点后,一挺尚余两箱子弹的M2HB,长短枪四十多支,子弹上千发。其次是两届K82聚集地的储备粮,满满一地窖的熏鱼干,尽管西蒙表示乔纳森不用客气,全部带回他草创的聚落即可,但巨汉仍坚持按市价逐步抵扣。西蒙取走一枚硬币,说道:“废土谚语怎么说来着,除却性命,皆是小事。你还说过,吃饱穿暖,小子。现在轮到我对你说了,吃饱穿暖,泰坦。” “头儿。”马尔科探向车窗,敲敲玻璃,说道:“前面入口堵得厉害,要不咱们……”道路充溢着双手反铐双脚锁紧镣铐的流民,稍有行动迟缓者,便是一声空气爆响,仁慈这种高昂的名词早就在猎奴队的字典里抹除。 “只要别给我挑事,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钢铁城强大的物资生产能力使之在城外衍生出了众多次级城镇,西蒙车队就在十三市集中最大的人口流动中心—奴隶镇。碍于建城法典,城内严禁人口的交易,毕竟诸多避难所入口便铭刻着人皆平等,顺便摘抄了某段战前法律原文之类的。下位者应该为上位者分忧嘛,跨出外城墙,法典光辉笼罩之外,无法之地。 “遵命,头儿。”马尔科舔舐豁了半边口的兔唇,一推枪机,枪口骤然爆出炽热的金属射流,飓风狂雨般的枪声瞬间犁清了前路,一只钟摆落下升起,扫出一条猩红地毯,“节约弹药!”彼特拢着嘴竭力喊道,任何站在机枪附近的人都不由自主被绚烂暴躁的枪焰吸引。 枪管微微冒烟,几秒钟,M2机枪打出去了半条弹链,侥幸捡回命的流民们惊弓之鸟般散开奔入荒野中,“耶~这样才爽嘛。”马尔科剔了剔牙,从后槽牙挖出一团肉沫,抛到吉普前一滩烂肉里,“噗~”佣兵斜劈过手指,调转枪头对准拴住车后的K82暴民,高声警告道:“不准掉队,不准偷看,不准交头接耳,第一次,吃鞭子,第二次,格杀勿论!” 鸟枪换炮的流民们缠满了弹带战利品,兴高采烈地端着枪左右包夹着俘虏队伍,浑然忘记了卸下这身皮,走不出十英里,他们就会再次从同一个路口进入。但,不管怎么说,不是今天,对么? 机枪被马尔科掌握得很好,一发都未散射出去,没伤到别人家的壮骡子,哪来什么刺头一说,时有纂有白菱标志的钢铁城人员出入,照样熟视无睹,枪声响起的,不止这一个入口,这个世界的害虫太多了,多到堵住了正常的新陈代谢,有清道夫贡献出子弹,他们乐意之至。 西蒙“砰”地关上车门,走进专门为下了战场的佣兵提供服务的奴隶镇广场,形形色色的战利品经纪人鼓动着三寸不烂之舌,要么向兜里装满了大把大把硬币的佣兵推销商品,要么倨傲地环手托颌,检查着废土各处猎来的流民。一旦达成协议,降格成奴隶后戴上标价牌,带去城市生态循环的另一节。 鲜血、枪油、风尘仆仆,辛辣呛鼻的劣质香烟,无疑是佣兵最好的标签,腐狼嗅到了血肉,西蒙刚走下吉普,一群经纪人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先生!子弹三换一比例,买十盒赠一盒!”“姑娘!全东海岸最漂亮的姑娘!高胸腹肥屁股,而且打过疫苗!完全健康!”扑着廉价脂粉试图掩去臭味冲天的奴隶镇气息,直到赎买战俘的经纪人挥舞着空白支票出现,西蒙一把揪过某个胆大包天敢把手伸进他口袋里的小贼。 “守卫。”维持基本秩序的商铺卫兵眼尖耳利,当即抓过脸庞脓疮横生的窃贼,一阵拳打脚踢,西蒙负手坐下,一杯热藤茶端上,他饶有兴趣地顺着侍女纤细光滑的肌肤往内里探去,:“来,美人,我的钱包和我的老二一样鼓得难受。”侍女娇笑嘻嘻地赖进西蒙怀里,西蒙摸出一把硬币洒在她的雪白沟壑间。 奴隶贩子见惯了杀完人领完酬劳的佣兵们纵欲狂欢的宴会,比起眼前,这算什么?西蒙一边怀抱着侍女,一边说道:“十四个男人,二十一个女人,全是青壮年。” “壮骡子一头五十元,母羊一只八十元。”西蒙放开侍女,带着奴隶贩子检查着K82暴民的身体质量,昨天马尔科与拉米雷斯这两个表露过继续追随的佣兵,对战俘处置深喑其道,让奴隶贩子无可挑剔。梳着一缕山羊胡子的经纪人拿出纸笔写写画画,西蒙不耐烦道:“两千五。” “两千。” “两千四。” “两千三。” “成交。” 交易过程利索非常,拉米雷斯解开铁链交给奴隶贩子手下,搓着手凑到西蒙身边说了几句,西蒙随即便是回身一记勾拳不轻不重地打在黄金眼胸口。 “嘿!我要一个小小的礼品。”西蒙接过钱袋,递给拉米雷斯清点成色,拽过了刚才的侍女,恣意玩弄一番,说道:“我卖了你三十三个好货色,这个,我要了。” 奴隶贩子忙着记账称量,职业性微笑地看着西蒙,耸肩道:“将军喜欢,拿去便是,服侍将军是她的福分。” 新阳 第六十四章.白死神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处理完战俘,西蒙一道出手了实际价值不大的老旧枪械,加上K82任务酬金,刨去武装流民团费用,以及战后给佣兵们的双倍分红。最终落入西蒙口袋里足有大约1700元,若是更富裕的聚集地,收获会更大。 雇主慷慨的举动瞬间得到了佣兵们共同的感激爱戴。这年头,枪比人值钱多了,混迹荒野的废土客哪个没有一身武艺枪法?除非是取得了大势力的特别执照,那才有底气索要更多的酬劳。 战前军队服役期间,大头兵的军饷自然是聊胜于无,但自从西蒙在柯尼斯堡战役幸存,急缺精锐老兵的游骑兵指名道姓地要来了名声业已响亮的“白死神”:西蒙·海耶斯。晋升为士官后,西蒙享受着丰厚的特殊部队津贴。并且指挥部考虑到开路在前披荆斩棘的游骑兵总是干最脏最苦的活,寻找着各种理由发放补助,更何况某些情况下帮长官们干点私活,素来以五位数起步。在突袭埃马尔要塞之前,西蒙腰包鼓得不像话,但他三分之一的军饷寄回家,三分之一寄给班组里阵亡的战友家,后来又加上了朱莉安娜家。剩下的三分之一用来买醉,营地旁市区酒吧内动辄几百几百花掉。坦言之,西蒙不怎么在乎钱,对他而言,不管是钞票、硬币、瓶盖都只是一种工具罢了,必要时候甚至可以拿来杀人,啊,在哥德兰,西蒙真的拿过报纸活活地噎死了一个帝国佬。 在金钱攻势下,佣兵们很快表露了“坚定”的追随信心,马尔科提议头儿应该去注册一个佣兵公司,考取钢铁城执照,这样有油水的任务更具有优先权。 “操心费神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现在,属于庆祝时间!”往吧台沿一磕瓶塞,西蒙举起伏特加,扬声道:“愿接下来的征途中,次次有此欢饮!” 八个男人尽皆一口气闷干了酒瓶,花枝招展的陪酒女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缠了过来,舞台上额头乌黑眼圈血红的朋克女歌手歇斯底里地弹奏着吉他,镭射光柱恣意挥洒着人们的醉生梦死,硬币如雨砸落,性、暴戾、金钱、绝望希望,糅杂在核战废土的人类文明浓缩中,即便是十九、二十世纪的辉煌工业哲学家也无法评断出这究竟是劣根或是高尚。 西蒙也例外,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舞娘,但他过过手瘾便让舞娘蹲了下去。当然不是圣人,而是他怕染点见鬼的病。年末居民体检,一旦患上了名单中的传染病,一概强制消毒,未竟者踢出。真要有需求,不如去找阿多菲娜,红发女孩不是尝试勾引么?在一众大老粗里,唯独彼特居然又找了几个女人打扑克,西蒙仔细看了看,这小子在玩德州扑克,牌面理得通透明亮,人山人海里混出来的舞娘愣是联手都未制住少年的大杀四方。 西蒙想起当初在S3商队里的入城愿景,三人都希冀过上平静自食其力的生活,后半段完成了,前半段?过于奢望,头颅别在裤腰带吃饭的日子还很长。假如真有机会,西蒙依旧试图进入钢铁行会中,体制内获取资源十分便利,在浅淡狂暴的梦境里,狱卒惬意地微笑着对电刑椅里的理查·所罗门反复高压低压。噢,包括城门口的女所罗门。 生存,爱情,复仇。人类最强大的动力源泉,西蒙丢掉了一项,他丢掉了更多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烂俗品质。 白死神披上了雪地迷彩,与狼为伍。 傍晚,西蒙亲自扛起一个个烂醉如泥的酒鬼放回车斗,乔纳森罕见地提前结束了畅饮,壮汉留下了不少酒钱换购了大宗物资,照他的话说便是:“老乔的儿子翅膀硬了,现在得养群新的崽子。” 假如西蒙继续在雇佣兵一行长久地干下去,保有稳定的人力资源是必然的选择。出身于军队中人员编制最精悍的游骑兵部队,西蒙熟知培养训练一个合格的特种作战士兵要花费多少资源,再配置基地、后勤、武器载具通讯等等,哪一个不是吞金大项?北方之星如钢铁城,傲立于一众大湖工业城市,稳压军舰城、两湖城、紫星城等城邦,掌握着最高话语权。最重要的凭借莫非于十三议会黑墙军,两千名配备了外骨骼系统的百战兵士,三百副作战机甲。满编机甲团!甚至保有完备的中型空军基地,极限动员下十万居民枕戈待旦。贸易、人口、资源都可以夺取,唯独军力不可借他人之手。海岸帝国与首府联盟的战争日益拉锯化,敢两手倒卖物资的军火贩子一般死得很惨,但军阀不会,他们生产武力,销售武力,永远中立。 战争激昂,中立永恒……赚钱。 回到城内,西蒙兑取了K82任务酬金,西蒙非常识相地献上百分之五的酬谢,管路员见新来佣兵懂行,烟草与酒精的双重作用下,老奸巨猾的管理员认真提点了西蒙一番潜在惯例。 若非在钢铁城市政黄油里摸爬滚打好一阵功夫,不然根本难以摸透内中庞大的脉络。在执行清剿任务后,再次安全无人的聚集地将会一段时间内重新竞价拍卖,对于想要依靠钢铁城转手倒运物资的二道贩子来说简直是甜美饽饽。但城内竞拍必然先考虑钢铁公民、评价良好的居民,出于提高居民积极性前提,委员会会将类似情况的类似任务完成者放在第一竞价权中。换句话说,假使西蒙有意购买K82的聚落居住权,只要没有公民参加,那他便稳操胜券。或者转让竞价权多赚一笔。 由于完成了一个D级任务,在居民系统里,西蒙·海耶斯的个人信息一栏中,个人能力、任务完成框内添加了一颗绶带铜勋章。勋章积攒得越多,越高的权利优先权,在考核行会、市政选职、钢铁军队招募等热门抢手工作,必要考核项即是勋章积存数。乃至于一步登天迈入黑墙,历年的寥寥胜者无不是缀着数十上百颗钻星。议会坚决推行实用主义,,互相制衡的十三家族现况确保了公民权授予的整体公平。三项公民考核项中,首先证明城邦忠诚,随后超过七个议会家族的联名担保,最后勋章比较。缺一不可。 霍兰·莫斯其,本年度公民权授予候选人中希望最大者,据说此人曾是帝国军队中校官,掌管着皇帝装甲团,皇位继承战中他站在已身首异处的大皇子一边。逃难北方之星后先被海因里希吸纳,主持了西部拓荒,成功打破了西部野人的封锁线,唯一一条西部路线便是此人开辟。历任钢铁军、黑墙军。由于他在选帝侯决战的临阵倒戈,绝对优势的瑞斯玻利家族被布莱克家族重创。为了回报霍兰,新晋的布莱克家族正在运作此人的联名具保书,好让霍兰在未知名额中独占鳌头。 “一百三十六……”西蒙无语地看着莫斯其的钻星,表明此人完成了一百三十六个A级任务。任务发布屏滚动播放着四挡任务。D级任务无非是商队护卫、缴纳特别物品、清剿等出力便能讨好的行动,酬金在三位数左右。C级任务五花八门,清理危险生物聚集地、寻人寻物、公共作战,酬金四位数。而B级任务集中于工业设备征集、维修,科学发展人才招募推荐,酬金五位数。A级任务数量只比C级略少。狩猎大湖水怪、摧毁旧城市废墟活尸巢、每十个尸鬼头颅,西部拓荒……酬金嘛,不封顶。 值得一提,在钢铁行会、议会认可组织势力中表现良好,经由推荐审核,一样于个人表现栏获取勋章,等价任务勋章。 西蒙走在F区市场,心思微动,买了几瓶真正的精酿烈酒。爬回住所里,西蒙坐在房门的角落里,一直等到午夜。 像是蝙蝠归巢,阿多菲娜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房门,一如既往的漆黑,她暗叹一声,刚欲伸手拉亮灯,不料一双手却从背后伸出。照她的本能习惯,竖瞳女孩必定一记手肘过去,以她的突变力量,势大力沉得打凹陷偷袭者的脸庞也不稀奇,但临到一半,她止住了去势。 西蒙把阿多菲娜揽进了怀里,深深埋进她的红发,艳丽凄美的彼岸花,致命的曼陀罗,一条花纹单一剧毒的沙蛇,阿多菲娜明显地一僵,但她很快放松下去,任由终于认清了自己的男人似是拥抱似是发泄的亲密。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没有杀死我。”西蒙在她的耳畔边说道,阿多菲娜有许多标签,但没有仁慈这一条,换做是他,在有机会杀死曾经的敌意者的情况,他绝不手软。他不信什么血统、外貌,他与她都信奉力量。 阿多菲娜放任着西蒙攻城略地,她侧过头,亮褐色的竖瞳闪烁着星子般光辉,她的指尖拨弄着男人的唇瓣,淡淡说道:“你的血,比别人纯太多,却又像是茶里加了糖,一尝便知,如同,我的血。” “你想说……”阿多菲娜的罩衣成了衬毯,西蒙懒得烦一个个解开衣扣,直接顺着缝线扯开。黑夜中阻拦不住她晶莹苍白的肌肤,西蒙把她压在身下,握着她细腻的脚踝。“你想说,我并不是人?”随着某些濡湿窸窣,阿多菲娜半应半许着。 “你和我,都不是。” 新阳 第六十五章.公主与王子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直到日上三竿,西蒙与阿多菲娜才悠悠醒转过来,红发女孩躺在臂弯里,蹭着西蒙的浓密胡须,似乎他最近一次的刮胡还是阿多菲娜恶作剧。“这样挺好的。”她想道,阿多菲娜自顾自地倒满酒杯,自斟自饮着。一瓶纯正伏特加下肚,女孩泛起点点醉意,稍微长大些的男性都会发自骨髓里知道女孩在半醉半醒间几乎是无不应。 “我,我的血,有什么区别?”西蒙抱着脸庞嫣红,嫩得仿佛能滴水的阿多菲娜,她抖了抖肩膀,一口好闻的酒气嗅在西蒙的鼻尖,行将喝醉的女孩说道:“纯且甜,普通人的血就是腥的,而你,特别的人一尝就知道,你是我们的人……” “‘我们’是谁?”西蒙继续问道,阿多菲娜捏着酒瓶,慢慢酌着,手臂抱住西蒙的脖颈,呢喃道:“噢,我的白马王子,你来自黄金时代,那个有着公主王子童话的年代,我是你的公主,你要举起宝剑,斩却奸佞,从巨龙利爪里解救我,然后我们快乐的生活在城堡里。你继承王位,而我,给你生下血统纯净的王子公主,一代代延续着故事。” 西蒙手抚过阿多菲娜光洁平坦的小腹,韧性而无一丝赘肉,他略略冰冷说道:“是啊,王子的宿命即是斩杀巨龙,而你,应当单纯到底,做个愚蠢的公主。” “你很聪明。”阿多菲娜眼瞳中醉意如潮水消退。她同样冰冷地对视着出于泄/欲意图占去她身体的男人,但她依然温柔地环抱着,彼岸花开放在雪白原野的床单上,两百磅的血肉骨骼压在她的躯体上,阿多菲娜咬着西蒙的耳垂,似是情人呓语。 “聪明到在遇见的第一夜,你就猜出了我想要的是什么。”阿多菲娜猛然掀翻了西蒙,反身骑坐着,手撑着他的胸肌,俯下身,说道:“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仅于此,我很欣赏你,海德拉会很乐意将你列入九首,我是你完美的公主,你是我完美的王子,然后,我会繁衍完美的下一代,确保一千年后,流传的,只有我们的故事。” “你的不凡之处,不在你的那杆狙击枪,噢~”阿多菲娜幽怨地轻扇了西蒙一巴掌,竖起手指嘘声道:“嘘,别着急~”她解开西蒙的AATS腕表,略略吃惊道:“妈耶,都十二点啦?你昨晚究竟……” “算了……”阿多菲娜懊恼地将手表扔开,换了个舒服姿势枕着,小小的得意:“你的表倒算是有点不凡,在我二十多年的旅行生涯里,只见过四个人有过AATS腕表。”随后,她自己动了起来。 “弗兰茨家的老头子,啊~这样子,好像,好像有点不太尊重咱们伟大不朽的主席先生,奥古斯特·弗兰茨戴的劳力士可就是AATS。”阿多菲娜烦恼地往西蒙左脸又扇了一掌,呲牙道:‘轻点!白痴!’ “第二个,是已经坟头长草~不,不是那样的……喂给鲨鱼的帝国大皇子从他爹哪儿得来了一块,啊!”鲨鱼喜欢躲在水下,尤其是海面暴风雨时,小舟被鲨鱼撕扯得可快了。 “第三个,不久后,你会见到他,海德拉之首,他是我们的至高王~”阿多菲娜被埋进枕头中,嘶哑着喊:“喂,我还没说第四个呢~,啊!能不能……” “你们两个他妈的静一点啊!你们一夜不睡,白天也不睡的啊!”隔壁房间的彼特愤怒地喊道,少年的眼睛熬得通红,至于原因,想必这对狗男女正在奋力解释着。 傍晚时分,阿多菲娜咕嘟嘟一口闷干了最后一瓶伏特加,舀来一捧水泼给呼呼大睡的男人,骂道:“起来了,你现在才知道睡觉啊。” “你要做什么……”西蒙哈欠连天,打量着阿多菲娜格外傲人的身姿,红发女孩难得浮起一丝羞赧,裹着斗篷跳出房间,末了丢出一句话:“十分钟后我再看见你没起床,我保管你下辈子和狙击枪为伍。” 迫于某喝过绿巨人血液的女人威慑,西蒙不情愿地穿戴好,走在F区通向字母表后续位的街区,疑惑道:“你现在就要带我去那个什么海德拉?接受一下智慧启迪血统开启之类的?然后我也会像你一样力大无穷?不行,我要许愿子弹永远绕着我走……” 阿多菲娜跳起来打了西蒙脑袋,揪着耳朵说道:“你的确需要智商启迪,我会让海德拉给你熬一锅复方汤剂,看看你从狮鹫兽变回来后有没有学到一星半点的。” “的什么?”西蒙笑眯眯地摸着阿多菲娜的头顶,顺便捋了捋她的麻花辫,日耳曼少女当即双手剑一抡,拎着白痴男人的衣领,说道:“吃太多容易被猎魔人砍死!所以。”西蒙耳膜震的嗡嗡响。 “记住不要贪得无厌!” 走过灯火辉煌,日夜永昼永烟的工厂区,两人登上一座废弃高炉,凛凛夜风吹得阿多菲娜钻进了西蒙的大斗篷中,她指着连通另一个灯火通明的区的滑索,底下黯淡一片,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这样是违法的,不过就算你愿意地面通行养殖种植区,老娘也不奉陪。” 随着阿多菲娜投入五枚硬币,对岸高塔传来两只绑定环,“希望你的勇气和你的蛋一样大。”阿多菲娜将固定索绑在腰际,城市上空响起了她快活的嚎叫声。 高塔下冷风不断,西蒙安慰着自己好歹从同温层玩过蹦极不是?很快他就意识到错了,在无数次以为自己要葬身突变动物嘴中时,滑索又把他拉回到高处。待到了站,西蒙捏着阿多菲娜稍稍婴儿肥的圆润脸蛋,说道:“这是哪?” “你记性真是差的不得了。”阿多菲娜拨开作怪的恼人手掌,“我们之间还有一个赌约。” 西蒙想了想,愣是没记起,在阿多菲娜逐渐耷拉下眼皮,撸起袖管的关键时刻,西蒙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格莱瑟姆酒馆?今天是我来钢铁城的第三十天。” “那可不是。”阿多菲娜甩着手蹦蹦跳跳,她又回身倒着走,笑嘻嘻地看着西蒙:“我劝你提前想一想应该输给我什么,承诺,你和我的承诺都不廉价。” 新阳 .第六十六章.白玫瑰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与寒夜苦斗一宿,窗栏铁柱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喘气时机,拂晓黎明之刻,再无霜重露深。距离暴烈炽阳狰狞面目尚有浅浅半晌功夫,为了延缓开裂提高寿命,铁柱努力剥开一层薄冰,即便此时将将八九月而已。 但对于任何一个艰难求存的生物而言,春天不意味着生命萌发,冬季也不代表鲜艳逝去,需知,这世上太多太多的伊甸园与地狱火。 与钢铁城百分之四十的人一样,在第一抹曙光降临后,韦兰被迫睁开了双眼。之所以是百分四十,因为另外百分四十此时下了夜班步履蹒跚地归家,韦兰则要去接班,劳作十二小时。日出而作日暮而息,东西方的哲学家们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推崇这类简单朴素的田园式生活,仿佛这该是人民的最好归宿。韦兰没有念过书,学堂这个名词遥远得胜过一瓶抗辐宁,他要去挣肉干与饮水,继续保有他的居民证、住所,至于尊严?活下去就是尊严。 韦兰搅拌着昨晚下班时炖煮的肉干汤,舀出煮了一夜仍旧浑然一体的大块肉干,不过好歹能用匕首割成小条嚼碎饱腹。钢铁城内唯独不缺动辄数十年高龄的风干肉。早餐往往要花费钢铁城居民不少时间,为了避免迟到扣工资,韦兰叼着肉干换上臭烘烘的汗衫,在开门前,韦兰攥紧袖刺,手搭凉棚,警惕地打开一丝缝,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攀好梯子,在落地之前,韦兰必须反向跳跃到隔壁叠楼的升降柱。因为某个混蛋趁着巡逻队空隙期偷拽了公共消防梯,虽然第二天贼就被举报了出来,并且拉去建造城墙。但以管理会的效率,等新梯子来了,估计妹妹的病都不治而愈了。 妹妹的病。每次身体的每一粒细胞每一片肌肉在哀求韦兰稍作休息,给它们放一天假,好缓解越发严重的脊髓痛。韦兰说服不了自己时,妹妹的脸颊便会随病症蔓延而骤然塌陷,她那双湖蓝纯净的眸子凹在眼窝,直到漆黑。 钢铁法典禁止将居民权授予给生产能力低于消耗能力的流民。具体化则是人的健康水平。辐射病晚期、患有传染病、缺乏对症药物的疾病皆属于禁止序列。妹妹十八岁了,按理,她拥有劳动与全部的生育能力。但为了生存,从七岁起,韦兰给大人们力所能及地搬运物资、种植庄稼,而妹妹只能去一个地方。在患有传染病后,在所有人眼里,她失去了所有价值。 除了韦兰。 韦兰与妹妹一同出生于大湖工业区,裁决日遭受核爆最密集的地区之一,成年人或许承受得住每年两三千的辐射剂量单位,新生儿只能由父母祈祷天底下任何慈悲神灵降临奇迹。韦兰始终认为是妹妹代替他阻挡了噩运,从子宫到现实。 妹妹进不了城,为了应对日渐臃肿的城外未通过审核的流民群,钢铁城管理委员会默许十三市镇建立了流民安置所,一月缴纳二十元钱即可享有基本的人身安全—不被猎奴。韦兰别无选择,把妹妹安置其中。他这条命还扛着妹妹的命,他一天不工作,妹妹进城时间就要延后一日。 交班人海把韦兰挤成了薄饼,这也是他的机会,韦兰希冀身周有几个粗心鬼口袋缝得不是那么严实,好让他掏几个铜子,在如此的出行高峰期,巡逻队只会在高塔警戒,防止一些神智失常的疯子搞搞自杀袭击,自从管理会实行的新的连坐制度后,预防性处决果真消灭了全部的变态。折腾到工厂区,韦兰一无所获,毕竟人们热衷于将钱找个只有自己晓得的地方而非携带现金,怎么?嫌弃贼的技术了?至于钢铁银行?别想了,没有一万元的财产证明,谁有资格踏进庄严恢弘的黑色殿堂? 韦兰熟悉地停住脚步,前方亮起了通行红灯,城际铁路轰隆驶过一列列载满矿石、燃料、原材料的机车,大多数驶向工厂区深处的炼钢厂与军工厂,韦兰渴望那天他也能到那儿去做产业工人,据说一日工资达到了一百元。轻松安逸,若非顾忌自己死了没人照顾妹妹,韦兰真的想去核废料处置厂干上个把月,挣到一笔钱痛痛快快地潇洒一月,喝谷子酿出的酒,吃谷子烤出的白面包,啃新鲜的肉骨头,再有尊严地用子弹结束一生。 幻想结束,韦兰走到昨天去过的纺织厂,十八?工资又掉了一元,韦兰决定碰碰运气,石料凿刻厂需要扛把子力气,韦兰自忖太久没吃饱饭应付不了,忍痛越过这家开二十三一日的厂子,但他要迅速找出适合的工厂,否则在八点后干活,一定会被扣一小时工资。最终,韦兰选择日十九的子弹复装厂。 领过工牌,系紧在手腕。韦兰站定在流水线,随着“嗡”的一声响,机器吞口喷出金属湍流,澄黄的子弹壳铺满了滚动条,韦兰擦亮了眼睛,在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内,他必须在这里连轴干到下班,在大同小异的子弹壳中拣拾出形状差别太大的弹壳。每逢监工绕到末尾,韦兰才有时间飞快地蹲坐,再飞快地起身,谁要是敢胡乱丢出完整弹壳,轻则挨鞭子罚工资,重则记录档案。超过五次的怠工行为将被驱逐。 工作了一上午,韦兰的肚皮开始抗议,工人们得到了半小时的休息时间,韦兰在一分钟内吃光了重又坚硬的肉干,他一天只喝两次水,所以他逼迫自己吞咽进喉咙,立马就地躺好,几秒钟后,鼾声震天。 晚八点,太阳尚未彻底落山,本该是下班时间,但九点钟才有接班工人,质疑监工决定的智障被工厂警卫扔出了大门,随之一日工资泡汤。电灯亮起,哨音吹响,韦兰双腿酸软,强撑着排队领取工钱。 “843号!”监工喊道,韦兰忙不迭高声应到,监工划拉给韦兰十九枚铜绿锈斑的硬币,韦兰乖乖交给了工人头目一枚硬币,拒绝支付者,回家的路途可是异常的漫长。 稀疏路灯彼此之间存有动辄数米的昏暗,韦兰索性把藏在裤管里的铁棍攥在手心,向暗地里的人宣示着誓死保卫财产的决心。实际上韦兰心底盼望着有几个自不量力的蟊贼过来抢劫,那他就有正常理由夺取贼的全部携带身家,哪怕支付给巡逻队75%的税也是值得的。可惜贼才不会对韦兰这种一看油水少肉又少的苦巴巴工人感兴趣。 归家路途,韦兰总喜欢特意多绕一段路去医疗站,“今日抗辐宁药价,512元。”医疗站大概是市场区最门可罗雀的铺子,但它最干净最整洁,还有最漂亮的护士。韦兰默默数着自己攒的硬币,到明后天,他就有钱买半瓶抗辐宁。 “我吃两片,妹妹吃八片。”想到这里,韦兰心情略略雀跃了一些,随即跌落谷底。年末的居民审核体检,妹妹想要通过必须要花大价钱请医生拔除妹妹的传染病,听工人碎嘴说,至少要十瓶抗辐宁才请得动城外的医生。 五千元。韦兰强自鼓劲,他都成功活到成年了,光凭这点他就打败了无数个小时候欺负过他的恶霸,他还要带上妹妹在E区买栋房子,考进行会,娶个肤白貌美的城里媳妇,给妹妹找个真心疼她爱她的丈夫。 “我吃一片,妹妹吃九片。”韦兰说道,这句话赋予了他动力,使得他成功跃上了消防梯,打开了房门。 分配住房初期只允许保有一盏电灯与一个带电流检测功能的插座,韦兰竭尽所能地攒钱,自然不会奢侈到去交额外的电费。他颤抖着手开启了电灯。 一片狼藉。 一柄一万磅的铁锤骤然砸扁了韦兰的心脏,他楞了一秒,发疯般掀开了床铺,他凿开褥子放进去的存钱罐不见了!里头装着两百元钱!买药的钱!妹妹吃药的钱!吃饭的钱! “哈哈……”韦兰反而咧开嘴轻轻笑了笑,颓然陷进床铺里,枕头死死压在脸庞,传来一声声被捕兽架困住的野兽般嘶吼,良久,他通红着眼,头颅埋进了双膝间,拼命地掐着大腿肉。 报警?钢铁城每天失窃数以万计,管理会压根不管,报仇?找谁啊!妹妹天空湖般的眸子凹进脸庞,腐烂成一具荒野常见的尸体,少肉、干瘪,但饥不择食的秃鹫会乐意至极地啃食一空。 突然间,一道雷霆劈在韦兰的脑海中,他冲到桌前翻着日历,今天是八月三十一日,月末!在八月一日那天有个红发女人莫名其妙送了他二十元,让他在一个月后去M区的格莱瑟姆酒馆寻酒保。 “白玫瑰。”韦兰回忆道,他清楚这些把戏,或许是纯粹的赌注,更可能是摘取器官?残酷派对?杀戮宴会?废土的娱乐创造力比裁决日前旺盛得多。选择?别无选择?但那个女人承诺会有两百元,刚好能抵扣掉韦兰被偷走的钱。他看过地图,走高塔滑索,半小时内就能到M区,手脚麻利说不定可以继续赶上明天工作。 在念头出现的刹那,韦兰便起身推开房门,漠然关门,走向夜幕。 选择,在废土词典里,归属于昂贵一栏。 新阳 第六十七章.格莱瑟姆酒馆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有些时候困惑自己究竟是游骑兵还是空降兵,因为在他的作战记忆里,要么运输机扔下他们拍拍屁股走人,要么是钻出钻出运输机背负喷射组件滑翔,至于动力滑翔伞这种落伍玩意那还是游骑兵前辈们的癖好。 惊心动魄滑索行很是给了西蒙复古的新体验,不知是由内而外还是由外而内,反正西蒙的腿又软了,阿多菲娜翻了个白眼,大竖中指鄙夷道:“亏你是战前人,看来你见识还是少啊,飞机坦克军舰耍德不够多。” 西蒙理了理新买的战地风衣,墨镜一掏小辫一扎,冰冷午夜与优雅军士藏在游骑兵发青的胡茬里,瞬间钉住路旁好几个姑娘的芳心。出于女性直觉,阿多菲娜直白地挽住西蒙胳膊,宛如眨眼心跳刹那,阿多菲娜朝抛媚眼的贱骨头们呲着虎牙,这可是她的私人财产!难道你们嗅不到他身上有老娘的专属气味么? 贱骨头们娇笑着擦肩而过,西蒙无来由地狠踩一脚靴尖,“眼睛朝前,双脚迈开,不然容易跌倒。”小心眼的女孩教诲道。 竖瞳、蛇瞳、月瞳、尖耳、短耳、伏地魔……短短几百米路程,往来行人一小半都有明显的突变特征。记得曾经西蒙说过,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男人满地走。这会儿,他真看见了用三条腿行进的蛤蟆……人。皮肤外囊泡里危险地颤动着,不详盛放着晃晃悠悠的汁水,穷尽想象,西蒙也没从蛤蟆身上找出人类符号。 “什么鬼地方?”西蒙低声问道,阿多菲娜正忙着打招呼,“啊,好久不见,你还活着呐,得了吧,安纳托利亚你早点原地爆炸吧。”竖瞳女孩不耐烦地拨开西蒙,说道:“M区!喂!放尊重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本事把你打成泥再塑成人!” 男人在异性前遭受魅力质询时智力会成几何倍提高,尤其是这会儿西蒙被晾在了一边,某个酷似精灵王瑟兰戴尔的家伙正与才共度良宵一宿过的阿多菲娜言笑晏晏,西蒙默默测算着应该用多少刀割了耳朵当下酒菜。 西蒙从小到大和好孩子属性搭不了关系,奈何天赋异禀,别人家彻夜苦读,西蒙则在家彻夜看烂剧。青少年嘛,超级英雄X战警谁不爱?M区?Mutant区,拿过常青藤录取书的西蒙要是连这点都分辨不出,怎么对得起SAT?西蒙不动声色地摸着AATS腕表,自从出了肯特堡避难所,他就没有拨转过时针,直到如今,依然停留在一阶水准,阿多菲娜看上去不太着调,但她干过有伤大雅的蠢事么? “过来,西蒙,这是亚历山大罗维奇……”西蒙省略掉一长串伤害脑细胞的头衔、家族名等等,定义为长耳朵。他礼貌地向长耳朵伸出手,微笑道:“西蒙·海耶斯。” 不料长耳朵热情地握手后顺势硬势拽过了西蒙,轻声冷硬说道:“万岁!海德拉。” 白皙修长的指节宛如弹奏钢琴般在西蒙骤然僵硬的肩膀上点拨,又彷如工业蒸汽机机械绵长地锻打,长耳朵与阿多菲娜一同意味深长地微笑,长耳朵说道:“莫尔芬一向是我们之中最幸运的女孩,善待她,也是善待你自己。” 在西蒙反应过来前,阿多菲娜娇哒哒地掌心朝上,妩媚道:“准备好参加晚宴了么?我的王子?” “是的,公主。”西蒙立刻清醒过来,牵起她的手,缓步走向不远处龙蛇交缠招牌闪亮的“格莱瑟姆酒馆” “铃铃铃……”门檐风铃曳出山谷峡湾的叮咚旋响,黑白双色的猫耳女仆热情地引导着两人落座。卡斯蒂利亚紫衫木?西蒙有些意外,这些在十五世纪乃是英伦长弓手击溃法国重装骑士的制材,此刻托载了男女之间静谧的氛围?是的,在西蒙走出避难所后,这是第一个他遇见的安静甜蜜的酒馆,不,更像是宾夕法尼亚图书馆供学子小憩的咖啡屋。淡蓝眼瞳环顾之处,人皆书写捧书 “一杯马蒂尼,两块冰,十毫升的维度蓝血。”阿多菲娜顺手将米黄信纸装裁成的菜单递给西蒙,十指交叉叠住下巴,她歪着脸庞,竖瞳跟着新月倾斜,半是调侃半是考校:“啊,常青藤才子,你的口味?” 西蒙的饮食早被速食罐头、刀片谷粥、坚实到能当铁棒抡的黑面包摧毁了,有酒精就是胜利,刚从战场下来的大头兵管易拉罐里是威士忌还是朗姆?“帝国伏特加。”在猫耳女仆欠身致意离去时,西蒙打了个响指,补充道:“有大红星香烟么?” 西蒙径直无视突兀响声引来的不善目光,“请问先生需要的是国营卷烟厂牌子或是赫尔辛基?” “赫尔辛基。”他想起在数百年前,北国冰雪中真正的白死神,我算是他的传人么?游骑兵们想道。 我不配。西蒙唇角浮起几分自嘲笑意。这抹弧度刚好飘进就着白开水细嚼慢咽着蜂蜜饼干的阿多菲娜眸中,“你以后打算一直干佣兵?我提醒你噢,老柯林斯把本年度的学徒名额当嫁妆送给了女婿,我见过莉莉的那个名义丈夫,除了眼睛不够你的蓝外,我还真没找出你强过他的地方,想不想听一点女孩子的旧情史?” “不想。”西蒙回答道,情路遭挫的女孩愤愤地接过她的马蒂尼,拔开水晶瓶的塞子,几滴冰蓝冰蓝的液体洒入杯中,灿丽如她之红发,糅入他的眼瞳,水墨漫过宣纸,品红?不,靛青。“猜一猜这是什么?”阿多菲娜抛高水晶瓶,慵懒洁白的小腿搁过椅栏,臂弯如弓弦,应当有雉鸟箭翎握于两指之间,刺入眉心。 她攥稳水晶瓶,旋即摊开,西蒙将烈酒倒满酒杯,一饮而尽,饱经酒场考验的喉咙打压地不冒一丝火星,“这是某种调料,血,人血?兽血?在我的时代可不兴。”冷色酒水呷入女孩今日涂抹着黑色唇膏的唇,直觉告诉西蒙压不服这杯酒。 “西部沙漠的魔鬼仙人掌根茎汁,辅以日光甲蟒的蛇毒,所以,回答错误。”高脚杯剩下两只冰块,阿多菲娜唤来女仆,吩咐道:“相同一杯。” “所以,你想好你应该输给我什么了吗?”时针11分针41,二十分钟后即为九月,她的马蒂尼一杯一百元,她存在酒保那里的四百元剩了二百。 “不见最后,不见分晓。”猫耳女仆记着客人的要求。 “一瓶圣三一。”时隔半个世纪,帝国的酒与烟终究征服了武力未竟全功的土地。 新阳 第六十八章.愿望与承诺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跑!奔跑!韦兰的肺里勃勃燃烧着无数块炼钢焦炭,将他的肺泡一个个化作铁水,烧融!凝固!回炉!重炼!他大口大口灌着腐臭冰凉的夜风,却丝毫缓解不了他内心的灼辣惶恐。跑!奔跑! 鬣狗群疯狂嘶吼着,近到韦兰分辨得出这些食人恶犬口中淌出的涎水,一旦他跑不动,或者坎坷泥泞里命运般冒出一颗石子,那么他注定成为鬣狗的盘中餐,这些撒旦造物异常精于给猎物、猎人缓慢地放血到虚弱不堪,届时遍体鳞伤的韦兰造不成一丁点儿威胁,鬣狗才会一拥而上,可悲的物种!拿同伴的鲜血滋养献祭敌人,再以敌人的殒命祭奠同伴。 跑的再快些!更快些!韦兰将所有的钱存在了被偷走的铁盒里,他甚至出不起快速通向M区的高塔滑索组费用。他只能徒步穿越城内养殖区,钢铁居民对他们日常食用的肉类完全不在乎来源,带血、带皮的肥肉吃了长劲,这才是关心吵架的点儿。管这块二十元的肉排是鼹鼠肉?病牛肉?腐狼肉?吃饱穿暖,是所有人的梦想。 快!快!快!工业鼓风机朝着高炉吹送着纯氧,好让温度更高,对!超过一千摄氏度!一万!十万!烧!让它烧!烧得剩下一炉澄净无杂质的通透钢水,浇洒出最坚固最艺术的城墙!最好一劳永逸地隔绝废土的一切暴民、尸鬼、活尸!韦兰仓皇地跨出竭尽所能的最大步伐,鬣狗先锋衔住了他的衣角,韦兰当头一棒,砸地妄想生吃他的疯狗支吾逃窜。但还有十头、百头、千头摩肩接踵的鬣狗,它们是农场主蓄养的待宰肉食,韦兰昨日或许是个享用者,这时,他是不折不扣的食物链最底层。 快啊!脏水煮肉干先被韦兰咀嚼成碎末坠入胃袋,再由小肠分解为蛋白质葡萄糖提供着运动必需的能量,但韦兰不仅感到肺腔愈发火烧火燎,双足也愈发重若灌铅。他实在快跑不动了。足足七八公里的全力飞奔,就像十岁时逃避猎奴队的荒野亡命,与现在一样,他知道坚持一段就有溶洞、街区,但除了藏在天堂里的上帝,他不知道意志钟摆何时落下就再也晃不高。 快……妹妹湛蓝湛蓝的眸子在前方望着韦兰,朝筋疲力竭的哥哥摊开掌心,是一颗糖,是妹妹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你看,我留着它呢。”妹妹说道,脸庞拭不净的周四灰烬,渗不出的泪珠。“哥哥,你答应过会永远爱着我的,对吗?”妹妹问道。 鬣狗群咆哮声突兀间远去了,“对,哥哥永远爱你……”韦兰默默回答道。“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妹妹转身,飞快地闪入夜幕。 …… “5,4,3……”阿多菲娜又干掉了一杯马蒂尼,藤蔓时钟悄然指向了11.59,红发女孩攥着西蒙的手腕,盯着AATS表,兴奋得像个懵懂幼稚的半大孩子。“2,1。” 准点钟声响起,时钟里弹出一只吹拉弹唱的鸟儿,“九月,九月,九月……”叮叮当叮叮当,在铃儿最响叮当的刹那,鸟儿伸展开羽翼,骤然变成了信天翁。零点已过,现在是2116年九月一日。 “你输了。”阿多菲娜百无聊赖地中指指肚叩着食指指甲,若是仔细看,不难发现指盖上有些漂亮繁复的花纹,女孩子的花俏心思?大概是吧。“还记得赌注么?” 西蒙也喝光了第二瓶烈酒,茴芹,茴香,苦艾三种原料经过反复蒸馏提取,西蒙拒绝了女仆加水稀释,因此圣三一酒精度数极高且非常不适口,但,士兵们只在乎醉倒与否。卫国战争里苏军士兵有嫌弃过每天一百克的人民委员牌伏特加么?绝对没有! 酒精就像烧红铁水融穿了肠胃,把胸腹变成了炼钢高炉,西蒙只感觉有些喘不过气,像是一大块焦炭堵住了肺腔,西蒙抢过阿多菲娜的水杯,猛地灌下,冰水稍稍止熄了烈火,阿多菲娜不满地嘟着嘴,抱怨道:“瞧瞧这个准备耍赖的醉鬼,男人间可真是擅长用‘噢。我喝断片了,明天吧’来搪塞掉对女士的承诺,就像他们也爱用一双古驰靴子评判女孩的性格。” 于是阿多菲娜“砰”地把靴跟架上了西蒙肩头,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清醒清醒,临近午夜,本就寥寥的客人们走得只剩下几桌,阿多菲娜娇声喝道:“醒醒,不自量力的臭男人,想象一个月我们之间的赌注是什么。” “一个愿望……”西蒙回答道,结果又挨了一巴掌,“是愿望啊?”难道他记错了。 “一个承诺,一个我说什么,你就要去做的承诺,记得吗,蠢猪!”阿多菲娜冷酷地来回拍打着西蒙脸颊,她虽然是热血种,但她的肌肤是凉的,碰上西蒙火热的脸庞也不可能泛起一丝温暖。 “你说,我做。”一万个敕令骑士发起了墙式冲锋,苏丹的军队兵败如山倒,西蒙下意识地抱着阿多菲娜洁白晶莹的小腿嗅着,顺便手搭了上去,朝着深处摸去。“白痴。”阿多菲娜翻了个白眼,“这可是你说的,我没强迫你,噢!你这个混蛋。”阿多菲娜疼地倒嘶一口凉气,直接拎着臭男人的后脖颈拽到嘴边,一字一顿道:“我们打算为你举办一个小小的仪式,你要乖乖的,这就是我要你兑现的承诺……你吗的!” 阿多菲娜牢牢攥住西蒙两只手,“呲~”竖瞳女孩朝好像等着欣赏现场春宫戏的邻桌茶客咧开虎牙,说道:“你们几个,喝了一晚上咖啡也该干活,应付这头猪我又是卖身又是装纯情,轮到你们费力了。” 长耳、枯发、龙臂、银肤。还在彼此读书看报写作的两男两女齐齐地起身,德意志军人般精准,各自箍住西蒙的四肢,扛起,猫耳女仆依旧微笑如故,捧着菜单引导着他们往酒馆深处走去。 “真是记吃不记打的男人。”阿多菲娜揉着自己被捏痛的一处,“幸好我提前宣示归属了。”想到这里,红发女孩嘿嘿偷笑着,又牵动了痛处,“噢,我要和我的妹妹赌一赌,这小子的血统一定来自什么远古黑猩猩。”阿多菲娜夹着腿,一瘸一拐地拖步走着。 帝国伏特加、圣三一、大红星、大黑星、柯尔特大蟒、日光甲蟒……这些生涩拗口的单词飞快地在西蒙眼前绕着圈,卷动着一颗颗镶边黑钻,钉入钢板内,“六芒星!六芒星呢!”有人喊道。 六芒星?果真,这些小玩意化作了钢铁城徽记的六芒星,“十三香!把十三香点起来,噢,我的神呐!要是莱弥亚在,她一定会吸干你们这群废物的血!”钢铁城十三黑星团结着六颗黑星,统治家族,议会家族,前者是流水的弱者,后者铁打的高王。迷迭香如一根缎带滑过鼻翼,西蒙深深地吸了一口,如痴如醉。从前在孤松镇,母亲会在花园里种几株迷迭香,每每盛放,必定惹来邻家女孩美目。 西蒙尝试着折断一株迷迭香,他记得有一个他极其在乎的人也喜欢迷迭香,他想别在耳畔,带去寻她,就在汁液溅落掌心的那一刻,突然掉进了柯尼斯堡。鹅毛大雪,滚烫弹壳随着枪机复进飞溅雪地,“太热了!太热了!给他降温!拿冰水来!”有人吼道。是啊,是很热,帝国佬的眉心爆开一蓬血雾,临死前面孔贴近到了瞄准镜前,西蒙猝不及防下被刺中了心脏,仰面躺到。雪地如床,席梦思吧,天空碧蓝蓝。 “海德拉之血呢!”冰层开裂,西蒙呻吟着扶住墓碑爬起,薄薄雾霭里金芒闪动,“你不记得了我,对吗?”陌生人问道,西蒙疑惑着骨碌碌转着眼睛,:“您找错了人,姑娘,这里是孤松镇。” “你答应过,我们会在一起,永远永远。”陌生女人说道,西蒙有些害怕,连连摆手,后退着,推辞着:“您真的找错人了。” “你说过!”陌生女人猛然掐住西蒙脖颈,把他死死压在铺满秋日落叶的白石道上,“你答应过我!我们在一起!直到永远!直到世界毁灭!”女人竭力嘶叫着,沙哑着哭喊。“留在我身边!听见了吗?坚持住!”西蒙被摁地几乎喘不过气,他艰难地转动着头颅,墓碑底部有只蝴蝶振动七彩双翅,行将飞空,西蒙追随着破茧蛹一万年之久的蝴蝶。a-n-e,蝴蝶顺着纹路沟槽爬动,a-n-e!后面的呢!后面是什么!“滚开!婊子!疯女人!滚开!”西蒙状若疯魔地反抗着,誓死要挣脱着陌生女魔头的控制。 “这么多年了,你依然什么都不懂。”凛风扬起悬崖边缘上的女人的发丝,白金,亮金,月光,辉光,美丽,丑陋,“女士!你在做什么!快过来!不!不!”西蒙扔下步枪,甩掉钢盔,向那个轻生的女人冲去。 “西蒙。”那个女人踏出脚,她喊着西蒙的名字,“想想你的父母!你的爱人!”西蒙高声劝解道,在这一刻,即便宇宙崩毁,万劫不复,他也要救下这个素不相干的女人。 “西蒙!”钟摆响起,惊雷乍响,奥丁神手持战锤劈开云层,宙斯神掷下闪电。“你什么也不懂!不懂!”女人的话回旋在田野,在墓地,在雪原,在世纪前,在世纪后。“不,不!”西蒙几乎就要够到女人的红色挎包。 “西蒙!!”波塞冬掀起波澜巨浪,女人跳下悬崖的同时,海洋也一并吞噬了她,四十四天的雨,洪水袭到了西蒙的脚下,但方舟扔下的绳梯困住了他,把他拽离汹涌潮水。 火红靓丽的焰光,雪白荒凉的原野。阿多菲娜的脸庞呈在眼前,她捋开了西蒙臂膊衣袖,贴在耳畔说道:“万岁!海德拉!” 新阳 第六十九章.应许之地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啊~”西蒙感到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杆霰弹枪轰爆了又黏合起来,他支着腮帮抬起头来,发现自己仍在格莱瑟姆酒馆的原先座位里,阿多菲娜正在安静读一本杂志。 “花花公子?”西蒙无语道,抽过红发女孩手里的不良杂志,阿多菲娜不满道:“喂,你知道你刚才……睡了多久么?你差点没把我折腾死!” “比如?”西蒙斜着眼睛,从头到脚,扫过女友的几个部位,阿多菲娜立时炸毛,探身过来夺回《花花公子》“现在我们来说些正经事。” “等等!”西蒙忽然想起赌注,“那个男孩到底来没来?” “你觉得呢?”阿多菲娜指了指四只空酒杯,插着柠檬片,马蒂尼酒一百元一杯。“十二点过了,我就又点了两杯酒,瞧你那会儿的白痴模样,真当苦艾酒是可乐啊,闷头就灌,搞得好像帐不是你买就可以随便胡吃海塞。” “真没来?”西蒙疑惑道,阿多菲娜握起他的手,两方柔腻凉滑的软玉,微笑着说道:“你从我脸上看见了什么?” 阿多菲娜拥有一张精致的秀气的圆脸,因为体型偏小的缘故,脸型微微尖锥,看久了就知道这个女孩其实也不缺成熟女性的气概内涵,当然除去那几颗雀斑就更符合女强人的气质了。没脑子的男人理所当然说道:“呃,我看见了一个美人。” “还有呢?”小女友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雀斑?”西蒙当即挨了一下。 “白痴,老娘和你在一起也有两三个月了,你难道没有发现我没说过一句谎?”有时候女人的思维跳跃性是不可能跟得上的,这种具有唯一解释权的问题不管回答什么都是输,西蒙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你要说什么正经事?” 阿多菲娜温柔地抚摸情人的脸庞,浅浅的甜蜜笑意:“你不觉得自己多了点变化么?” “变化?”十根手指两只眼睛,该是鼻子的照样是耳朵,也没长根独角出来,“阿多菲娜,你不如直接干脆点切入正题。”西蒙反扣住她的双手。 男人的耐心有时候极其靠谱,有时候不值一分钱,阿多菲娜深呼吸道:“出于海德拉的传统,举行血统仪式后的第一变化必须由当事人独自体会……” 西蒙打断了话题:“等等,血统仪式,你趁着我喝醉对我做了什么?” “兑现你的承诺啊。”阿多菲娜无辜地眨眨亮褐色的竖瞳,西蒙心情莫名地升起跌下,潮汐登岸退岸,他轻轻咬着女友的鼻尖,叹息道:“算了,不重要,我想你在见到我后的没几天就设定好了一切,说说,事情开始到现在。” 阿多菲娜原以为西蒙的反应要激烈得多,没想到他平静地过分。不过海德拉之血是不可逆的,上月他的确仍属于潜在资产,现在乃是九月一号,他也是海德拉的预备成员,那就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了。她给两只杯子倒上纯水,慢慢解释着。 “先从这间酒馆开始说起,格莱瑟姆酒馆,承袭着第一代海德拉至高王的名衔,高王通过至今尚不完全确定的方式激活了突变基因,虽然激活,但依然所效甚微,大概就是凌空移动小物件几厘米。”阿多菲娜竖起食指,雪白的手指与周遭融为一体,仿佛是披上了全新的光学伪装网。“早在战前,海德拉就已经存在了,以进化人类作为终极目标,但战争气氛的浓郁导致联邦全面禁止非正面的战时活动,包括海德拉的秘密行动。” 食指从虚空诞出,抵住了西蒙的嘴唇,竖瞳女孩轻启粉唇:“相信我,假如你的同僚与上级在哪个地方尚且苟活,他们会羡慕死你的。”或许他一辈子都不需要在口红花钱?西蒙想到。 “裁决日的大规模核爆辐射打破了固有的进化链条,出于渠状限制,我们暂且维持着人类应有的模样,但是自然母亲慷慨地赋予着勇敢者天生权力,只要,源于血脉,上天应许。”阿多菲娜恣意地展现着她“易形者”的一面,她时而雪白,时而火红,时而银灰。也许因为西蒙喜欢她的红发,所以发丝恒久未变。 “不要问我诸如你的血统从何而来的废话,这种问题应该由你自己来解答,好好想想你自己有没有接受过什么实验、哪怕是负伤输血都要挨个仔细想。即便你要追究,海德拉的血统史官是莱弥亚,有本事你自己去问,只要不被她吸干血。”西蒙挠了挠左眼,有点痒。 “于是,海德拉随之人类的进化踏上了巅峰之路,明面上的钢铁城,是十三议会掌控,暗面,则是海德拉的权威,想知道我怎么把你从理查·所罗门手里救出来的么?”西蒙骤然被抽了一皮鞭,他钢蓝色的眼睛燃烧起怒火,阿多菲娜理解那种引颈就戮的痛彻骨髓,捧着他的脸。“至高王亲自为了你拜见了奥古斯特·弗兰茨,也就是十三议会的主席,无冕之王,伟大且不朽,区区所罗门哪里敢违逆弗兰茨的意志,你真的认为,这是一笔十万元二十万元的有形之债么?” 西蒙无言沉默,阿多菲娜毫不介怀地环抱着打上了她的印记的男人,轻轻拍着他的背,说道:“放心,至高王宽容豁达,在你正式入会那一天,他会亲自召见你,至于我,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人么?” “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孩。”西蒙纠正,阿多菲娜哈哈大笑,手掌击在战地风衣上发出清脆的噼啪声,红发女孩接着说道:“你也不用纠结你的血统你的能力从何而来,总之,这对你没有任何坏处,你是战前纯血人,要知道,黑墙里的那些废物想我们的能力都快想疯了,成功的也无非就那么几个,你又不用经历战后辐射人的突变煎熬,所以尽情欢呼,再完成最后一步。” 阿多菲娜款款走向西蒙,挑起游骑兵的下颌,番茄遇上车厘子,她深深亲吻着海德拉无穷之首中的一个,呢喃道:“这是我们的应许之地,就让戏剧开幕,我们永恒起舞!永不落幕!” 新阳 第七十章.三流学识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钢铁城有在籍居民十七万人到二十万人,之所以处在一个较大的浮动区间,乃是因为钢铁法典明确制定不养无用之人的铁规。每逢周四,焚化炉便全力开启,处置失去劳动能力且无人担保的平民。灰烬是一种性能出色的研磨剂,当然,愿意生命尽头也想为亲爱城邦做更大贡献的居民,城墙施工队乐意至极得到更多的艺术材料。 作为战前联邦首屈一指的重工业集聚区,大湖遭到了裁决日最残酷的核爆打击,北国秀美风光从此荡然无存,人们依靠着地下避难所一丝骨血重建了风中飘烛般的文明,竭尽全力地令种族存续之火蓬勃发展,至于投入了什么燃料,这是次要问题。时至今日,大湖仍旧存在极多的高辐射危险地区,尽管大湖联盟对消辐工作保持了稳定预算,但致命的核辐射从出生到死亡都与每个人如影随形。 通向新世界的大门钥匙实际握于每个新生儿蜷缩的手掌中,推开门不难,熬过门后的考验才有资格取得馈赠。格莱瑟姆酒馆二十四小时营业,猫耳女仆一杯又一杯地送上杜松子酒,不见她有丝毫疲惫。 既然西蒙认可了所谓的海德拉预备成员,那么阿多菲娜对于变种人的由来不再有任何保留。在她的叙述里,突变基因显著地分为三种。一是在三岁前未患过辐射病的较为纯血的健康孩童,假如有控制性输入一定量的辐射剂量,自然的进化链条在如今环境仿佛松开了管制,妥当地掌控有最多有50%的几率敲入基因靶点,从而取得理想的突变能力。但相比于条件恶劣的非纯血患病孩童,尽管比他们的最多20%成功几率安全得多,获得的能力也差劲了许多。阿多菲娜即是非纯血突变者,红发女孩严词拒绝了西蒙探究她童年的倾向。 “L区,要是你有心情去L区走一走就明白了。”阿多菲娜言简意赅。 第三种则是与西蒙的服食诸如“海德拉之血”的强刺激药剂来消除体内锁链基因,并以特殊对应物质稍微针对性取得突变能力的避难所人类。因为躲避在接近战前世界的防核避难所内,战前纯血人既拥有完整的免疫能力,又具备良好抗排斥反应的忍受程度。但也并非人人有此天赐机遇,海德拉从数百年起便致力于人类的高等进化,理所应当地握有独一份的纯血人类突变手段。藉此,统御钢铁军、黑墙军的十三议会乃是北方之星的正阳面,神鬼莫测的海德拉则是反阴面。 “战前的生物基因学家已经成功编辑过超级人类,可惜,社会性状就和几十万年的人类进化一般固执愚昧。”水晶球随着阿多菲娜的小臂翻转而滚动,却彷如黏了胶般始终不曾坠落。“所以说猿猴持续望着星空一分钟就算是达到星际殖民?”西蒙一捅女友的手肘,“砰!”水晶球落地。 “你什么意思?”阿多菲娜眯起竖瞳,十指相扣并斜着一扭,“喀吱喀吱”作响,看来她听出了西蒙话语里的嘲讽。“海德拉有血统史官,还有其他的史官么?”西蒙岔开了话题。 “嗯,为了辅助血统史官查清海德拉无穷之首们的血脉根源,我们还设有近代史官。”阿多菲娜呲起虎牙,指甲盖碰了碰,就像缅因猫撒了个娇,“怎么,你想说你是高贵的王朝后裔,那你可要失望了,这类近亲产物不单单有偏执狂而已,如果你真的确保了千年来的血统纯净,或者是五大洲混血,恭喜你,你就是下一任海德拉之首,至高王的候选人。” “不,我对这个不太感兴趣。”阿多菲娜的脸摸起来非常的细腻,很难想象这个女孩经常作为探险者出没于各行商路线,那些狂野风沙的险境。“我只是想问,你知道基督教有多少个分支么?” “天主教,新教,东正教。”红发女孩酌了一口藤茶,虽然临近破晓,但他们俩一点也没有睡觉的欲望。 “那你应该不知道那个著名的笑话。”西蒙端起茶壶续满了茶杯,杯面荡漾着棕褐色波纹。“圣公会浸信会,1879改革派与1915年改革派,然后一脚把那人踢下悬崖的无聊笑话?”阿多菲娜泡酥了蜂蜜饼干,扔进嘴里,不屑道:“海德拉也是有基础教育的!” “所以我想你应该鄙夷战前人类建立了如此多的自我束缚的宗教。”西蒙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废话,工业时代就证明了神灵的虚妄,被枪炮钢铁细菌摧毁的人类祈祷上帝的回应,那次成功过?”阿多菲娜吃光了饼干,招呼女仆再送一盘,末了顺手摸了一把女仆的猫耳。 第一抹曙光跃出地平线,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西蒙平淡地说道:“我是个无神论者,但是,我也不否认宗教,我甚至略微赞扬它们,因为猿猴花了几十万年进化到统治地球的霸主人类,在千分之一的时间里,我们发展出了枪炮钢铁,从树梢到太阳系,在我出生的那一年,人类在火星设立了第一个殖民点。看,猿猴只要看向星空一分钟,那么就等于殖民了银河系。” “你他吗究竟想说什么,卖弄你常青藤才子的三流学识?”阿多菲娜不耐烦了。 “我想说,在我看来,人类宗教的最大意义在于自我警告,警告人类取得了多大能力,在神灵,或者说是规律前,我们屁都不是,所以我很喜欢去教堂的,即便我不信上帝。”鱼肚白,黎明,万丈金芒,刺眼,绚烂。西蒙向阿多菲娜伸出手,竖瞳女孩低声对女仆道:“记在我的账上,对了,给这个傻子也开一个账目……”她目光深邃地看向理论上能做她太爷爷的西蒙。 “他以后也会常来。” 他们手挽着手走出格莱瑟姆酒馆,女仆打了个呵欠,收拾着杯盘狼藉,在她服务海德拉的这些岁月里,这一点儿都不稀奇,不过像莫尔芬小姐的男友这么英俊的纯血人倒是罕见,所以她抖了抖她的猫耳,认真聆听他离去前的最后一番对话。 “你记得你第一个杀的人么?”这是海耶斯先生说的。 “你先说。”莫尔芬小姐喜欢月底结账。 “我早就忘了,你指望一个杀人如麻的狙击手记清楚枪下亡魂?” “我不信,你肯定记得,百分之一百。” “真记不得。” 新阳 第七十一章.冰上之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彼特这几天不在居所内,大概是实在受不了两人格外旺盛的精力。在K82任务分来的钱款中,少年更新了自个儿的装备,添置了一杆在M24E1狙击步枪,光这杆带可变倍率的枪就几乎花光了彼特的积蓄。照他的话说就是:“反正学费那么贵,磨刀不误砍柴工,省的去钢铁大学报到的时候被人嘲笑老子少了硬件。”剩下的几十元彼特买来了离阿多菲娜居所不远的一间集装箱。大概就是伸伸脚的功夫。 孤男寡女这个词本身就带了荷尔蒙气息。直到翌日清晨,西蒙才醒过来,阿多菲娜耍赖地滚着床单,:“喂,轮到你服侍我了啊,去买早餐!我要冰上之血的料理,别再用老娘的钱了!我猜得出你挣了多少!” 西蒙翻了个白眼,系紧皮带,俯身轻轻吻了吻女友,说道:“偏偏你喜欢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能吃么?” 红发女孩没好气地推开西蒙,抱怨道:“呦,有什么不能吃的啊,偏偏就是废话多。” 若是将K82任务的收益全部集于手中,再掘地三尺,足够西蒙去钢铁银行开个户头,唉,做个梦就好了。风衣掩住左轮,匕首插进靴筒,虽说海德拉的血统仪式会给他带来突变能力,但据阿多菲娜所说,这将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在没弄出蛇形瞳之前,枪械依然是西蒙安全感的来源。 既然手头宽裕了,自然也不必苛待自己,西蒙先是预购了一份河鲜,嗯,就是那个管不好龙虾被西蒙痛揍了一顿的水产铺子。随后,西蒙又买了一箱7.62子弹,补充完左轮的大威力马格南,考虑再三,西蒙决定添置一把AK100,倒不是说西蒙突然转行要去做突击手,而是西蒙舍不得对M110A4动刀暴殄天物改成全自动模式,战前狙击手那会儿,也必须随身携带一支M5卡宾型以备万一。凭借游骑兵的老辣经验,西蒙很轻松就把一系列导轨瞄具等配装整齐,付给店主相对恰当的价格。毕竟欺负内行人是要挨打的,尤其西蒙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良善之辈。鲜血泥泞滚得多了,外行人也一眼便知。 “冰上之血?”还得伺候阿多菲娜,然而她点名要的早餐在E区,西蒙迈开步子,AK100藏在风衣内倒也不算突兀。钢铁城叠楼区巡逻队一般招募于具有稳定资质的长期居民,隶属于城市管理委员会,一条条油滑的地头蛇清楚得很哪些人是软柿子,哪些人是茅坑里的石头,哪些人需要供着,像西蒙这样的军人或佣兵气质的过江龙,只要不严重违反守则,例如不开枪,不当街杀人,不大声辱骂上层人士。嗯,请随意。 西蒙等着红绿灯,步行到E区大概二三十分钟,但西蒙没开吉普,主要是因为燃油比汽车难找。众所周知,联邦南部才是主要产油区,裁决日后大型炼油厂完蛋得干干净净,只能依靠残存设施勉强极小规模运转,加之交通隔断,钢铁城空有提炼能力而无采集能力。十三议会每年向华府联盟购买大批量的原油,帝国明知道西部铁路是联盟的供血线,但哪怕是最激进的屠夫派都只敢在切断原油铁路上动动嘴皮子。切了大湖工业区的原油供应,帝国连下一场战役的弹药储备都完成不了。 “咚咚咚。”F区与E区之间的道路被黄色警戒线阻断。钢铁军齐步前进犹如战雷鼓点,街道被清空,一辆备有152MM主炮的M2坦克气势磅礴地引导着行军队伍,大约两百名外骨骼士兵紧随其后。居民们纷纷窃窃私语,这已经是自血色十字军袭击钢铁商队以来的第四次向外围战线增兵。随着与黑山区域的商贸活动终止,城内燃油价格日日攀升。“把十字军都宰了拉来建城墙!”西蒙身旁某个男人高声叫道,瞬间引来一片喝彩附和。 “拔光那些渣子,艹腐狼的基佬门牙!” “老子再也不交什么十字税了!” “去他吗的十字军!”人潮此起彼伏,开始有人对钢铁军抛洒彩色纸屑,有个少女冲到警戒线前,袒露开胸怀,喊道:“战无不胜!钢铁军!” 警察竭力维持着警戒线,白花花的胸脯晃荡,然而由钢铁民(世代服军役的钢铁城家庭)组成的钢铁军目不斜视,陆行坦克掀开了舱盖,探出个头戴贝雷帽的军官,他率先开口唱道:“草地上的阳光弥漫夏日的温暖……” “雄鹿于林间自由地奔跑,但我们要团结一致不惧风暴。”步战车的指挥官们也扶着车长塔跟随着长官的坚定歌声:“明日终究属于我们自己!” “明日终究属于我们自己!”钢铁军斜劈M6步枪,刺刀直指灰暗的天空,“锵!”两百双铁足踏在沥青路面,少女们疯狂地欢呼着,挥舞着黑星旗帜。“战无不胜!钢铁军!”竖起了路人们的手臂森林,所有人一齐叫道。 “菩提树的枝叶嫩绿又繁密,大湖铸就钢铁注入美丽。”西蒙依稀记得,刚到大陆战区,补充兵们在德意志的拉姆斯泰因空军基地等待后续转接运输时,一群斗志昂扬的德意志军人唱着同样的歌曲踏上C-7“霸王”运输机,他们将空投到业已沦陷的东方前线,阻滞帝国装甲部队势不可挡的推进。到年末,拉姆斯泰因起飞刷着蓝七星的帝国战机。 “我亲爱的城邦啊,请给我们一个迹象,你们的孩子正翘首以盼!”挺拔傲立的钢铁军如洪流行过黑墙大道,即便高楼林立,无碍高耸黑墙,钢铁军扬起右臂,侧身昂首,歌声猛然跃向高潮。 “明日的一缕阳光出现时,这世界终将属于我们!”两百只手臂,两百个敬礼,黑墙沉默注视着她的强大忠诚军队。“未来终将会,未来终将会,未来终将会……”三重“明日”“未来”,气势拔升到无以复加的巅峰,陆行坦克炮塔旋转,对着黑墙钢门悬挂的巨幅画像。“属于我们自己!” 歌罢,指挥官喊道:“万岁!” “弗兰茨!”这会儿,不仅仅钢铁军,居民也准许加入合奏,甚至有人热泪盈眶,“救世主!”西蒙身旁有人垂泪说道。 “万岁!”又一声。 “万岁!弗兰茨!”西蒙想起了万岁,海德拉,现在的人这么喜欢仪式感啦?真遗憾当初游骑兵没增添点“游骑兵开路!一往无前!”之外的口号,说不准还能有子弹绕飞的魔法加持咧! 钢铁军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出钢铁城,空留一行深深的履带印记,管理会人员放开警戒线,供行人通行,路政工人蜂拥而上,修复遭到损坏的道路,西蒙摸摸胡茬,心中无味,他还得给阿多菲娜买早餐,回去晚了肯定要挨揍。 E区是除去黑墙外钢铁城最宜居的生活区域,标准公寓楼外涂刷着抗辐射料层,在钢筋防盗网内市场可以看见繁茂的绿意呼之欲出,绿萝、沙棘、九里香、布纹球、千岁兰,这些对环境一点也不挑剔的植物构成了人类对追求舒适的理想。敷设良好的下水道系统使得沥青浇制的道路毫无积水现象,当然,并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进出E区,巡逻队在E区设立了关卡,必须着装得体、至少要表现得像个绅士淑女才能放入,否则鬼晓得那些贱民们上哪儿四处排泄惹子弹。 时过九点,E区宁静无声,偶有豢养的鸟雀啼鸣,西蒙径直走到市场餐饮区,阿多菲娜点名要的“冰上之血”是一家霓虹料理店,坦言之,西蒙觉得有罐头就能活的很好。好在排队人群井然有序,西蒙招呼卖报童拿了一份《钢铁日报》解闷。 “捷报!无耻卑鄙十字军在R154地区遭到钢铁军迎头痛击。”头版头条便是钢铁军打得敌人屁滚尿流的英勇图册。宣传手段罢了,西蒙省略掉,报纸的有价值精粹往往是在边角页,正当西蒙玩填字游戏时,一道惊讶女声响起:“是你么?海耶斯先生?” 报纸里探出西蒙一双钢蓝眼瞳,旋即给了来人一个灿烂的微笑:“柯林斯小姐,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 莉莉·柯林斯提着一份料理,挽着身旁蓝灰色呢子大衣的英俊男子的胳膊,相比于未婚妻的热情,男子显得含蓄内敛,仅是礼节型地颔首。“肯定是芬娜支使你来的,她平时就喜欢吃这个。”莉莉提起包装袋里的冰蓝色沙拉,她稍稍前倾了一点,神秘地低声道:“这么说来,你现在芬娜的正牌男友啦?” 见话题有些逾越,柯林斯的未婚夫咳嗽了几声,道了句“抱歉”,旋即迈开步子,几乎是带着未婚妻一块离去,虽说两者相距有几十码,西蒙仍听清楚他的恼怒声:“以后少和这些人来往,F区的贱民朋友?听起来真丢面子!” 西蒙耸耸肩,戴副有色眼镜过滤掉多余颜色是一项技能,他付完钱,拎起一份蓝莓沙拉回到住所。“你还没睡醒?”西蒙敲着门,但开门的却是一个长耳朵。 “早安。”长耳朵浮起机械式的笑容。 “你好。”西蒙也是如此。 新阳 第七十二章.吊带衫里的计划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虽然说你们是第二次见面了,但麻烦看在我的面子上,稍微,稍微,友好一点。”阿多菲娜趿拉着鞋头是Hello Kitty贴纸的拖鞋,红发乱地像鸡窝,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发丝,没好气地对两个正襟危坐的白痴雄性说道。“再说了,你们两个加起来也不见得能打得过我。”她挥了挥拳头。 阿多菲娜解开料理盒,皱眉道:“该死的,那个智障店主肯定看你是新来的,把蓝莓酱放少了!下次去买记得少付十元!真见鬼!”红发女孩忿忿舀着水果沙拉,嘟囔道:“大早上的,你来找我准没有好事,说罢,哪里又需要我去灭火。” “不。”长耳朵吐出一字,光洁而无绒毛的脸孔僵硬地似一尊米开朗琪罗的大卫雕像。“噢,所以你专门来看望一下莫尔芬小姐,我实在太感动了,现在你看完了,再见。”阿多菲娜三两下吃光了沙拉,扬手将餐盒准确扔进墙角垃圾桶。抱着手臂说道。 长耳朵机械齿轮咬合般转动过头颅,两道如有实质的精芒仿佛要穿透西蒙的胸口,看的西蒙一阵恶寒。该不会是个gay吧。西蒙不自觉地挪地远了些。“不,你和他,一起,灭火。”长耳朵拧上发条,来回的看向两人。 阿多菲娜刚换了个舒服姿势,架起了她两条白皙粉嫩的细腿,乍闻之下,竟是原地弹跳起来,撞着了天花板,“你终于是有点幽默感了,亚历山大,所以你选择把我作为消遣对象?”阿多菲娜揉着脑袋。“我告诉你,这一点儿都不好笑!” “我,没有说笑话。”起了个马其顿帝王名字的长耳朵连眼睛都没眨过一次,冰冰凉地回答道:“这是摄政王确认过的指令。”海德拉组织的最高领袖乃是至高王,在至高王外出时,权力自动归属于摄政王,他所下达的命令,仅次于高王。阿多菲娜罕见地面上浮起寒霜,掐着下巴。 “他还没有彻底激活并驾驭突变基因,带上他毫无意义,只会让海德拉平白损失一个经验丰富的狙击手。”阿多菲娜扫了一眼西蒙。假如竖瞳女孩愿意,一秒钟内,她就能折断西蒙的脖子,如同折断一只鸡一样简单。 “那就,提前,启动。”亚历山大语气丝毫不变。西蒙听得一头雾水,伸出手拦在有升级到争吵态势的两人之间,“你,说话带点人味,谢谢。”西蒙朝着长耳朵咧起大幅度的牵强夸张笑容,然后扶住阿多菲娜的肩膀,说道:“参加战斗?我非常乐意。” “你知道什么?以你的本事参与进这种等级的战斗,你顶多打出三发子弹就死透了!”阿多菲娜抖开手掌,一屁股坐进沙发里。“你的血统仪式举行不到两天,海德拉之血才刚刚牵引到骨髓深处,连预定靶点都未插入敲出,提前启动?提前启动个鬼!我不想到最后付出了这么多一无所获!” “启动什么?”西蒙追问,长耳朵索性闭上眼睛,一尊了无生气的石头,不说话谁也注意不到他。 阿多菲娜一拳头砸在掌心,:“打个比方,血统仪式给献祭台堆满薪柴,,启动仪式则是点燃薪柴。以你的情况,产生理想能力必须要服食与之对应的生物精髓,然后熬过突变周期,经历长期的稳定阶段,你才能最终驾驭突变基因,你想知道这个周期多长吗?我花了八年!” “记录里最快成功的时间?”西蒙坐到沙发扶手,搂着阿多菲娜,红发女孩轻声道。“取决于你想要的能力,越高等,基因门锁解开地越慢,如果体魄够强悍,精髓够准确充足,海啸袭来后退潮就完事了。我印象里最快成功的人是母熊叶卡捷琳娜,她选择的是力量,生吃光了一头西部甲胄公牛,在三周内完成进化,但这是最低等的能力,我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雕塑开口道:“我会忘记这段话。”结果惹来阿多菲娜毫不客气的训斥:“给老娘闭嘴!” “你倾向于哪种能力强化?简单粗暴的力量型格斗系?像我这样的伪装潜行的阴影系?”阿多菲娜朝着长耳朵努努嘴,“亚历山大是智慧系,强化了统筹算计,他是海德拉的执行者。” “大胆说,你不是看过X战警么,发动你的想象力,虽然我们远不如电影里那么一人抵挡一支军队,但是只要不惜代价,海德拉……”雕像咳嗽一声,“秘密。”亚历山大提醒道。 “嗯……”西蒙一边捏着人中,一边环着阿多菲娜的胳膊。服役于游骑兵期间,他是盟军最精锐的狙击手之一,如果有机会获得光学伪装网,相比于塔罗斯战斗服为了集成组件而牺牲部分伪装性能,这种同时隐蔽身形、遮盖红外、温度信号的高科技装备使用得当,可以遮掩过任何一个碳基生命的肉体探测,除非第六感爆发。在实际的战斗里,除非是西蒙主动现身,他从未被敌人发觉过狙击位置。“海德拉有光学伪装网么?就是战前只配发给特种部队狙击手的那种。”西蒙问道。阿多菲娜咬了咬指尖,抬头说道:“有,但很少,必须要得到多方授权签字后才能短暂借走使用。” “也就是我还是有希望得到的……”西蒙拍拍阿多菲娜的脸颊,惹得她不满了。西蒙可知道哪里也许有光学伪装网存储,肯特堡避难所。当初为了尽快离开避难所,西蒙没有冒险前往设在避难所底部的大型军械库,事实也证明了选择是对的,一头异形就把西蒙折磨地险死还生,谁知道避难所深处还有多少头?西蒙都情不自禁开始对所罗门家族的探险行动发笑,得知了位置就以为万事在握,民用避难所与军事避难所在建立目的上就有根本不同。反正西蒙猜的出来肯特堡十有八九是秘密生物实验室,藏在人烟罕至的阿巴拉契亚山脉内,连守卫都不清楚有个避难所。至于识别卡?西蒙走出避难所就掰断焚毁了,避难所系统已经刻录了他的身份特别信息,认定为最高权限获得者。只要西蒙回到肯特堡,立马可以从门口的操控终端复制一张新的识别卡来。 所罗门家族的探险队即便知道肯特堡避难所就在阿巴拉契亚山脉,但失去了轨道卫星的扫描,单单凭西蒙的口述与地图,找到具体位置便要花费大量时间。当然,把西蒙胁迫去搜查是最快的方法,但是有海德拉至高王出面,十三议会议会主席奥古斯特·弗兰茨亲自下令释放西蒙,有这道保命符在,所罗门自然无计可施,等到意识到不对劲再来找他,已经得到了海德拉的庇护的西蒙,完全可以待价而沽,而且,为什么不能把这条信息交给海德拉,换取更大利益,譬如更高效的驾驭基因方法? 一个庞大的计划早已在西蒙脑海中浮出水面,这一刹那,西蒙的思绪又飞到了数千公里外的肯特堡避难所,他沉睡了六十年的怪诞之所。叛军的莫名离去,避难所的全貌与等待发掘的财富……西蒙·海耶斯早不再是被军队束缚住思维的游骑兵,他是聪明的,机敏的,一旦他的计划成功…… “你想完了没?”阿多菲娜叫醒了西蒙,“噢,噢……”西蒙回过神,他本就身材高瘦,加之阿多菲娜睡醒随便穿了件吊带衫……“提升感官与探知的能力?我想我需要这个,毕竟伪装不是最好的,谁第一个发现并命中才是最重要的。” “灵能敏锐么?”阿多菲娜一巴掌呼开了准备时刻耍流氓的臭男人,拉上吊带,想了想:“腐狼狼王?算了,这个太次了,看你这副德性,史莱姆倒不错……” “活尸。”亚历山大冷不丁说道,阿多菲娜仿佛喉咙卡了鱼刺,恼火道:“你不能因为我拒绝过你,然后就把气撒到他的头上,害死他也不会让我答应你。” “我应该回避一下,你们解决好过往后我再出现?”西蒙耸肩道,女孩的旧情史果真是复杂多样。 “经过计算,你的伴侣只适合使用活尸为诱发物。”长耳朵说话一点也没有荧屏里迷死无数怀春少女的精灵王半分神采。“再者,海德拉需要每一个成员、预备成员加入这次灭火行动。” “猎杀活尸有多大风险,我有多少几率活着完成?”西蒙平静道,“我经历过的生死险境不比你们来的少,你们没有走上过真正的战场,对帝国的机甲集群,炮火覆盖一无所知,在我眼中,只要不是南奥塞梯巷战,一切都是小儿科。” “旧城废墟,有一个总数可控的活尸巢穴,经过测算,你有百分之十的几率存活。”亚历山大插话道,阿多菲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提醒道:“你有权拒绝,海德拉的规章中,处在待激发血统能力的预备成员有权拒绝过于危险的行动,你要将自己看成海德拉的一员,而非什么消失几十年的游骑兵。” “你错了,只要我活着一天,第71游骑兵团就存在一天。”西蒙严肃说道,“给我情报,我会带着胜利归来,向来如此。” 新阳 第七十三章.旧城废墟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九月份而已,冻死我了。”西蒙搓着被寒冷湖风冻地通红的耳朵,关上房门,阿多菲娜盘腿坐在壁炉前,哼了一声:“这里是北方,北方的冬天一到九月就来啦,你以为还是你那个时代,十二月份堆个雪人滑个冰?真是想当然。” 西蒙拾起几根劈好的细木柴扔进这间废弃乡间别墅的壁炉里,火势顿时旺了起来,驱赶走窝在骨子里的寒气,他挨着阿多菲娜坐在她的羊毛斗篷上,红发女孩躲进西蒙怀抱里,轻声说道:“旧城废墟不比钢铁城小,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海德拉存有活尸的标本,我可以替你赊账买一个来,就是功效没那么好。” “你自己都那么说了。”空有一头热烈的红发,阿多菲娜的躯体无一丝温度,她究竟如何感受到温度变迁?西蒙微微好奇,“认命分很多种情况,混吃等死是一种,踌躇满志是一种,钢铁城不养闲人,海德拉也不会养闲人,你呢,你也不会养一个废人。” “那可说不定?”阿多菲娜拢好她宽敞温暖的斗篷,她每次出门都习惯披一件大得过分的外衣,“鉴于你最近的表现,我决定酌情减免你的债务。” “多少?”西蒙笑着瞥了一眼就在触手可及处的AK100,这把突击步枪有极快的三发点射速度,三连发几乎可以看做是同一条直线,在射出后射手才会感觉到后坐力。这个设置令AK100在巷战中所向披靡,盲目的全自动射击是菜鸟行为,真正的老手会节约每一颗子弹,不论充足与否。 “一千。”阿多菲娜弹了一下西蒙的鼻尖,“我一毛钱没带,你要怎么索取剩下的十九万九千呢?”西蒙调侃道,对着她亮褐色的竖瞳,红发女孩说道:“这次好好地活着回来,咱们之间的债务就一笔勾销。” “有时真不知道你究竟为了什么。”西蒙不置可否,“为了其他女人嫉妒。”阿多菲娜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西蒙看了看腕表,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启动AATS了,但多一个应敌手段就是多一份保命机会。“休息吧,我再看看任务简报。”西蒙吻了一下女孩的额头,掏出顺手接的清理旧城活尸巢穴任务。 听闻西蒙要接A级的清理活尸巢穴任务,对西蒙有几分印象的管理员顿时以看待傻子的态度看向他,奈何缴纳了足额保证金后,钢铁居民有权接取任何任务,前提是能够完成,否则次数达到惩罚标准将被剥夺该项权利。 两千元的保证金换来一份工程塑胶材质的简报,上面印刷着任务目标的大致所在,但没有标出其他的危险情况。这是机密,花费了无数性命、财力物力的探险报告自然不可能白白地给予冒险者一阅,城内所有东西都是有价值的。然而西蒙比照着另外一份旧城地图,密密麻麻的红点。这是阿多菲娜从海德拉中取来的,她是海德拉的正式成员,协助预备成员完成血统仪式,在此基础上,海德拉提供了规定范围内一切帮助,本该会有另外的海德拉成员另行加入队伍,但海德拉似乎在进行某件极端重要的行动,所有人员尽数调配一空,格莱瑟姆酒馆空空荡荡,以致于只准许了阿多菲娜的协助申请。 早期钢铁城的确依托于战前城市废墟,但建城者们必须考虑到废墟内数目繁多的危险生物,它们在裁决日后就占据了城市,逐个清理无疑于愚公移山愚不可及。在隔离出城郊的工业区后,建城者们以此为基础,围绕出了气势磅礴的坚固外城墙,也是现在的黑墙。随着钢铁城不断发展,旧城区成了公民独有区。划出空地后建设外城墙,每打扫干净一分旧城区,外城墙便建设到那里。换句话说,西蒙与阿多菲娜此时也是为钢铁城誓死服务的拓荒者。 西蒙在临行前,把剩余的钱款都交给了彼特,以彼特的身手加上乔纳森,震住马尔科、拉米雷斯一众认钱不认人的雇佣兵还是绰绰有余的。现在他们也应该在城外执行清剿流窜盗匪的任务才是,西蒙想到。乔纳森考虑再三,决定接手K82聚集地,西蒙自然非常支持,他花钱查阅了K82的历年收成,养活百来人没有问题。于是西蒙运用优先权租借了K82十年使用权。原以为价格昂贵且有人竞价,结果除去几个囊中羞涩城里混不下去的平民,就压根没有人从中作梗。城外聚集地时常遭到未知暴民、废土生物的掠袭,使得产出不仅要看年景,还得看运气,加之钢铁城正与血色十字军处于战争状态。十字军敢在离城五十公里处恣意横行,难保不会横扫城外肥的流油的市镇聚落。 之前在柯林斯家中,老柯林斯便对盘踞在旧城废墟的活尸群颇为忌惮,宁肯一生遁入行会也不肯再度面对。西蒙看着简报附带的危险生物图册,活尸在第一序列,属于高危突变生物。这可不是什么丧尸电影中那种行动迟缓智力为零的腐尸,而是类似于吸血鬼的夜行变种生物,肤色惨白,行动异常敏锐,对鲜血的极度渴望使得活尸嗅见人血即会发起不死不休的袭击。一头倒也无所谓,毕竟子弹打对了地方就能撂倒。问题在于活尸是群居生物,一经惊动一头,几分钟就是整个区域的数百上千头活尸群起攻之。在战前城市的钢铁森林中,进化出夜视能力的活尸是毫无疑问的区域霸王。 西蒙捋开袖子,手肘有斑斑红点,早在三天前,西蒙就开始注射抗尸化疫苗。活尸携有突变病毒,任何的伤口接触、噬咬会让受害人最迟半月内活尸化,但很少有人能扛过这炼狱般痛不欲生的三周。西蒙看着试管内碧绿色的血清,随着针管推进而注入体内。一股眩晕感涌进脑海,困意潮水蔓延,但西蒙钢蓝色的眼瞳始终灼灼发亮。 这是他第一个应许之地。 新阳 第七十四章.诱捕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看!就是那里。”阿多菲娜伏在某栋高楼天台边缘,九月上旬北方就下了第一场雪,不大,但也薄薄地给地面覆了一层白霜,红发女孩隐藏在羊毛斗篷里,完美地遮掩了她娇小的身形,她将望远镜递给一旁穿着雪地伪装服的西蒙。 西蒙呼了口热气,融化掉望远镜握把上的碎冰,在他的记忆中,联邦北方在这时候的确开始降温了,但远远谈不上降雪的地步,但稀奇的事情接二连三,变种人都出现了,他自己也将成为其中一员,那还有什么对气候特别好奇的呢?听阿多菲娜这几天闲聊。废土的前二十年完全处在核冬天里,一年四季只有冬天,积雪盈尺,如今一年里仅仅六个月归属寒冬罢了,偷着乐吧! 顺着阿多菲娜的提示,西蒙迅速找到楼顶矗立着一块硕大破旧的广告牌,“卢瑟·韦斯特,男人就该次次如一。”西蒙轻声念道,广告封面随着岁月雨雪侵袭,颜色褪地厉害,不过依然能辨认想表达什么:战前的著名篮球男星酷炫翘腿而坐,袒露着腕表。想说永远命中?或许我该换只表戴戴,西蒙自嘲道。视线沿着广告牌跌垂电缆下移,是一大片仿佛被疯狗啃过的楼外面,钢筋水泥裸露,从他的红外夜视望远镜里可以清晰分辨出斑斑干涸血迹,意外之中。这是活尸衔着猎物攀爬回巢穴的迹象,血液随冷风冰冻,大部分化作颗粒与雪同舞,少部分变成了经年累月的标记。 “你想深入?”西蒙放下望远镜,侧头对红发女孩问道。他们两个位于旧城区的外围,目标大楼距离这栋楼大约两三个街区,穿越过去是件相当麻烦的事情。因为直白走街道与找死划上了等号,四周都是制高点,随便来几个擅于攀越的突变生物,顿时被瓮中捉鳖,避无可避。更何况腐狼群、野狗群时刻梭巡,动辄千百头集群攻击,除非来一个满编排的机甲步兵,否则就乖乖做畜牲们的叉烧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东方经典谚语你比我了解得多。”阿多菲娜端起挠钩发射器,“嘭”地一声在铅色云幕中割裂出一道细细的黑线。“计划很简单,我们设个陷阱,抓个小美妞上钩。”阿多菲娜扯过高强度钢丝绳,系在用打孔机击进的螺栓中,“然后轮到你的幸福时刻。”红发女孩意味深长地踮起脚尖拍了拍一头雾水的西蒙的肩膀。 “注意好不要遭到任何形式的皮外渗血伤,这些东西的嗅觉灵敏地能令你怀疑人生。”阿多菲娜取出滑行握柄,站在天台边缘,脚下便是百米落差,但她却夷然无惧。“我在那头等你。”说罢,在推力与引力的作用下,红发女孩窜进了云霄中。 西蒙耸了耸肩,整理好工具背囊先行运过,阿多菲娜靓丽的红发格外显眼,火焰般耀目,“我可是从一万五千米同温层跳过伞的游骑兵。”眼睛一开一阖,西蒙前屈身,踩着壁沿抵达目标大楼,篮球明星高昂着头颅望向远方。我权当认识你罢。西蒙想道。“重复一遍计划?”阿多菲娜寻了个铁架反向挂起斗篷,内里穿了件修身衬衫,她来回打量着广告牌。 “第一步,建立陷阱,抓捕活尸诱饵。”西蒙应道,手底不慢,取出打桩机,“突突突”地在标定位置打入铆钉,白雾升腾,他看向四周高楼,类似钢丝绳这般的快速空中通道不在少数,显然,探险旧城区的猎人为数众多。“你喜欢运动么?噢~”阿多菲娜意识到失言了,挪过她骨碌碌的竖瞳,一拳打凹了本就锈蚀不堪的广告台柱,至少数百公斤的重量在她骤然爆发出的力量前简直就像个智力拼图。“除了和你做些热身运动外,我个人热衷长跑,三十公里武装越野那种。”重活交给了女人,男人总得负担些技术活,西蒙道了声“借过”,在广告牌尚厚实的几处打进铆钉,连接好钢丝绳。侧身闪过时顺便捋了把阿多菲娜的发辫。 “我感觉我找了只会说话的发情公猫。”阿多菲娜小心翼翼扶着逐渐倾斜的广告牌,篮球明星的灰白光头随之起皱坍缩,阿多菲娜扛住柱子,钢丝绳绷紧。“毕竟这只公猫飞过全世界,许多漂亮的短发姑娘们都爱一近芳泽,还特别想与它共度良宵嘞。”一语双关。 “你再嘚瑟我就要把你挂这儿了。”广告牌倒悬在外楼,作为应变重量,一旦有人触发搁在天台门口的黑布下的陷阱,猎物立刻就会被栓牢吊起。 西蒙拽过另一个背包,里头装着几只生肉罐头,他说的可不是缅因猫,美短猫。而是退役封存许久但一度制霸四海的F-14雄猫。在全域战机统治天空的时代,这种落魄到给国民警卫队做训练机的老爷子,在战前知名度就不高,何况如今?“等等。”阿多菲娜拦下准备布洒诱饵的举动,说道:“活尸畏惧阳光,它们不会冒险到天台来捕食,带上枪,插好消/音器,咱们要往里更进一些。” 西蒙点点头,收好M110A4,近距离战斗带杆狙击枪还不如揣把格洛/克,他折叠好AK100枪托,配好消/音器。“我在前,你在后,我开枪,你开枪,确保自己不要被咬。”阿多菲娜戴上带循环自呼吸器的防毒面罩,西蒙如是。她拿匕首悄无声息地撬开虚掩着的铁门,一前一后地窜了进去。 尽管面罩内有空气清新剂自循环,类似煤烟的呛鼻气味仍旧颇是让西蒙鼻头发痒。两人都拥有微光视觉,但大楼内纯粹是不见五指的漆黑,西蒙在肯特堡避难所里养成的夜视能力竟是不够看了,像是体会到西蒙心情,阿多菲娜的竖瞳亮得惊人。 阿多菲娜竖起拳头,示意止步,贴到西蒙耳边极轻微地说道:“你先退后,每隔一扇门打开一只罐头,打开第一只后你就边跑边洒,回去以后打开陷阱,记住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折返。” “你呢?”西蒙问道,前方就是一扇玻璃门,他依稀看见了门后分割成小方块的办公区,这是一个写字楼。“布诱饵,我跑的比你快,放心,这不是我第一次这么干,也不会最后一次,回去,压轻脚步。”说完,阿多菲娜一手握刀一手握枪,踩着猫步继续挨近办公区。 西蒙退到消防门,军刀刚挖开罐头,生肉气味尚未发散开来,西蒙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如此的浓烈以至于他甚至嗅不到刻意掺杂了大量活尸酷爱的亚硝酸盐腐肉罐头,放下罐头,“呯!”家具玻璃的打砸声一瞬间穿过寂静走廊,西蒙心脏猛地一紧。但他没有犹豫,飞快地原路返回,鲜红肉酱成了一条红线,撞开天台大门,立刻勾上陷阱线。靴底摩擦过天台上的砂石,“啊!”阿多菲娜嘶吼着,西蒙死死地平端着AK100。 “别开枪!”隆隆雷鸣自顶楼内劈过,阿多菲娜的叫声一闪而过,随即归入死一般的宁静,天台冷风夹杂着九月的雪落在耳鬓间,西蒙扒下防毒面罩,“莫尔芬?莫尔芬!”他喊道。 无人应答。 “哐!”像是摇摆铜钟抛到顶点又被地心引力扯回,天台门直接被撞得整块飞离,西蒙猝不及防地滚地闪过,“叮铃铃!”配重物的广告牌骤然下坠,钢丝线随着有人踏入陷阱而飞速拔高,一团红芒自黑布上剥离开,宛如是从现实里挖出了一个洞,阿多菲娜满脸血污地跳出。“你做的很好。”她吐出一口浊气,旋即白雾弥漫。被钢丝线箍住的黑布露出了几分惨白到不可能是人类肤色的肌肤,甫一暴露在阳光下,被俘活尸的皮肤如病毒蔓延般迅猛由白到紫,“呲呲”地烤焦。 “你去。”阿多菲娜靠在护栏边喘气,指着陷阱里的活尸,西蒙踩着空调外机走近黑布裹。欢迎来到阳光世界。西蒙想着,抡起枪托敲晕了活尸。“好了……”话音未落,“嗷!!!”一阵震爆声带的凄厉鸣叫,一头活尸竟是冲到天台!紫外线灼烧着它砒/霜白的蛛腿式四肢,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眼睛透射仇恨的凛光,目光击中了西蒙,而子弹击中了活尸。 “什么鬼……”阿多菲娜原地弹跳而起,目瞪口呆看着西蒙倾泻完一个弹匣,西蒙很好地抑制住后坐力上扬的肩窝抖动,消/音器收束着火药燃气,使之枪声畸变衰弱为沉闷急促的“哒哒哒”声,子弹精准地射入活尸。活尸变成了印第安战鼓,被捶打出“咚咚咚”的闷响,又一道凛光击中西蒙,游骑兵冷冽一扬唇角,手腕一翻,拔出大蟒左轮便是“轰”的一枪!几只惨白手臂环抱住活尸,将它拖入了黑暗中。 “我说了,别开枪!”阿多菲娜赶之不及,一把攥走左轮,踮起脚朝西蒙吼道:“我是要抓一个活尸看看成色!现在倒好!你引来了全城的活尸!”左轮/枪响在寂静城市森林中叠出回声,片刻之间,嚎叫声此起彼伏。 阿多菲娜心烦意乱地挠着红发,她扶着天台护栏极目远眺,骂道:“祈祷其他区域的活尸响应的没那么快,我们赶紧带着这头小美妞撤退!”红发女孩站在护栏上,这样,她比西蒙高了两个头,她系上滑轮组,在腰间绑上活尸俘虏,瞪了西蒙一眼。 “看什么看!三点钟天黑!你想被生吞活剥吗!” 新阳 第七十五章.你是魔鬼吗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75.你是魔鬼吗 退回到出发大楼后,阿多菲娜解开束缚,钢丝绳随之向猎捕活尸大楼一侧坠去。才过正午,阳光便黯淡地有如日暮。料谁也想不到在上个月,还是九点钟才堪堪日薄西山的光景。“我猜过一会儿要下点雪。”阿多菲娜小指头搔了搔眼角,搓着落在掌心中的灰色雪花。“运气不好可能会下辐射雪,记得吃点抗辐宁,你一个脑袋就够木头的了,再长出第二个你不疯我也要疯。” 篮球明星可怜兮兮地随翻转过来的广告牌一块呆呆傻傻,西蒙扛起被捆地像粽子似的活尸,说道:“我们怎么处置这玩意?”像是踩中了阿多菲娜的兴趣点,红发女孩泛起遐想连篇的微笑:“当然是吃了她。” 反复确认了楼道仍旧被坍塌碎石阻隔,阿多菲娜按亮了日光灯,如果仔细看,不难发现这些呈并联状态的日光灯还有一盏灯处于未激活。紫外线。西蒙默默想道。活尸只是流传最广的称呼,有个称谓一听就毛骨悚然:夜魔。 裁决日带来了战前人类不可接受的强辐射影响,要么痛苦不堪死去化作墙壁的一团阴影,要么被裹挟着冲破了基因束缚,异化成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物。活尸便是如此,最早可以追溯到躲避在大楼内的一批城市居民,在长久的黑暗、辐射双层震荡里,进化与退化同时以望而生畏的速度进行。仅仅半个世纪,这些正常人先是基本丧失了视觉,占脸部比例极小的眼睛即是尚未退化完毕的铁证。与之相对的,异化成格外宽广灵敏的廓耳。战前上亿人里才出一例的朴啉病全面地在活尸体内激化,挨不住阳光、嗜血,顺便加上了长寿与黑夜敏锐,吸血鬼复生了,它们统治了夜晚。这才是第一代活尸。钢铁城科学报告指出。在现实意义里,活尸就是旧世界,旧世界尚未燃烧殆尽的灰烬。 “你揭开。”阿多菲娜努努嘴,一边从她的私人挎包里有条不紊地取出刀具。西蒙一手端枪,一手谨慎地捏住黑布一角,抽开的刹那,西蒙瞬间蹦地远远的。“噗嗤”阿多菲娜忍俊不禁,笑道:“呦,居然吓到你了,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她刮擦了两下手术刀,趾高气扬地踩着活尸的胸脯。 “果真是个小美妞,你不来看看么?”西蒙走上前来,抛去脸部不看,这头活尸拥有极完美的身材比例,黄金比例分割出了腿脚手臂。西蒙视线往下移,依然与人类女性保持了相似的第一第/二性征。丰腴的皮下脂肪,隆起的胸部,利于繁育的宽阔骨盆。西蒙皱起了眉头,这意味着活尸具有繁殖能力,很难想象一旦这些族群会不断进化成什么东西,纯血人类依靠机械与热力尚能占据优势。要是它们会掌握了学习怎么办?淡淡的忧虑弥漫开来。 阿多菲娜钻好孔洞,铁链栓住这头雌性活尸,她蹲在一旁,“提着。”阿多菲娜招呼过西蒙,把提灯递给他。“你不是能看清么?”西蒙抱怨道。 “你喜欢那种感觉么?”阿多菲娜反问道,的确,微光视物久了就跟眼睛涂了黄油一般。竖瞳女孩先是抽了活尸一管颜色介于黑红的血液,她抿了一些,说道:“血液黑红,味道,腥苦,第二代活尸。” 她端起活尸的手掌摩挲着,温柔地像是抚摸某个沉睡中的朋友,搞得西蒙起鸡皮疙瘩。阿多菲娜摸过活尸的指节,继续说道:“没有指甲,指肚有麻痒感,带有吸盘倒钩,行动能力完全,年龄预计,十三到十八岁,据性征发育程度,已经成熟。” “让开。”阿多菲娜伸手轻推西蒙,跨立在活尸上,翻出微型照相机,“咔嚓”拍下活尸的全景照,“海德拉的规定,作为成员的基因激活改良物,在条件允许内必须摄影归档,不然将影响后续的职能划分。”她解释道。 “你是说,这玩意。”西蒙见活尸有苏醒迹象,干脆利落地再次敲晕,声音有点发颤:“这玩意是我的基因激活物?”这下可以提及脸部了,垂到肩膀的蝠翼式耳朵,绿豆粒大小的双眼,没有鼻梁但鼻孔大得就是一个窟窿,对!一个!光滑惨白的脑袋和鸡蛋有的一拼,如果鸡蛋的下半部不是细碎牙槽的嘴巴就很好。西蒙看过动物世界,蟒蛇全力张开嘴巴,能吞下比它体型大数倍的猎物。 “对,很对。”阿多菲娜刮了两下手术刀,嘴里衔着镊子,认真地对西蒙说道:“你可以不看具体操作,但是你最终还是要吃了她。” “吃了她?”西蒙顿感生无可恋。“能不能去抓个稍微正常点的活尸?” 阿多菲娜刀下如切肉,鲜血股股飙飞,她懒得顾及飙溅到脸庞上的黑血,说道:“你走运啦,为什么说她是小美妞,这副模样在活尸界绝对是女神,没看见后来追出来的几头活尸么?女神被抓了,肯定得追啊,看我多讲诚信,说给你抓个小美妞就抓了一个,好了,吃吧。”竖瞳女孩用镊子夹住活尸的双眼,放在托盘里。“开胃菜,虽然活尸的视力很差,不过眼睛照样携带夜视能力,记得生吃,别他吗嫌弃,就当晚餐开胃。” 西蒙仰天长叹:“我有选择吗?” “没有。”阿多菲娜回答道,她又开始了活体解剖,仍然在脸部动刀,天知道她下一次取出什么血淋淋的器物。“我包里有瓶砂糖,特地给你准备的,下饭。”西蒙决绝地掏出糖罐。“省着点!我就带了一瓶!”黑血溅得老高,阿多菲娜喊道。 西蒙舀了一勺糖含进嘴里,“嚼烂最好!”阿多菲娜的话现在是催命符,西蒙耷拉着眼皮瞅着托盘里的两颗绿豆粒,头一仰,咬紧后槽牙,咽进肚里。 “噢,吃完了,我以为你第一次会很难以下咽呢。”阿多菲娜捂着白布,西蒙自动给这头活尸的脸部打了马赛克,竖瞳女孩拿回托盘,又摄取出一副神经,洒了点糖,歪着头笑道:“我吃过活尸的面部神经,味道挺好的,别怨我,有所得必有所出,换其他的海德拉来,保管你被捆着活吃。” “你是魔鬼吗!”西蒙哀叹道。 新阳 第七十六章.狩猎时刻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参军前的西蒙·海耶斯在学校里素来是老师们既爱又恨的问题学生。这个满脑子奇思妙想不甘于遵守陈规迂纪的小年轻时常带着同学们进行些益智体育活动,尤其是带头的不是一个人,还有他同年同月同日生订了娃娃亲的未婚妻,搞得女生们也被怂恿起来一窝蜂溜号。所以兰开斯特中学最倒霉的老师必定是历史人文课教师,永远打不满考勤。后来校长亲自监督这个脑子格外好使却懒得放在正途的一对小情侣,虽说杜绝了集体出逃野营的可能性,但也防不住他们俩揣着野营装备一呆森林、山脉便是好几周。 西蒙的食谱和埋进坟墓里几十年但依然著名的《荒野求生》主持人贝尔格里尔斯差不多,能吃且无毒就行,毕竟宾州私自狩猎得交好一笔款子,操作不好还得进局子。参军后,面对一锅大杂烩,战场上后勤兵送来热汤就要谢天谢地了,谁管里面是不是洒进了灰土肉渣之类。只要有罐头与营养素,西蒙自感能活的很好。 大概是这副牛蛙实在有些超乎了游骑兵的思维极限,等到阿多菲娜挖出活尸仍在泵动的心脏,一瞬间,自以为受过五年战争锤炼的心灵也碎了一地,西蒙想起了曾经一度火遍世界各地的HBO剧《权力的游戏》,正所谓骑着世界的骏马需要付出一辈子绝育的代价…… “把这些东西想成猪心牛心之类的,你就会觉得其实也没那下咽,冬季彻底封冻废土时,不晓得多少流民人相食,储备粮在我们眼里,只有两种,能吃和不能吃。”阿多菲娜已经基本解剖完了这具活尸,悠闲地喷着消毒水,说道:“你没有看过海德拉的核冬天记录片,我生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气候条件比现在更糟,北方只有夏季和冬季之分,一年到头,根本卸不下羽绒服,前提是有羽绒服,知道钢铁城那么多哨塔以前是做什么用的么?供暖塔,为了一张供暖证,人们能拼掉一切。” “所以,吃吧,而且相信我,这全部的一切,都还是你的开胃菜。”阿多菲娜精湛的切割技术,将活尸血肉顺着骨骼肌理尽数摘出。西蒙木然机械地告诉自己无非是吃生鱼片,待吞咽完毕后,西蒙狠狠撕下风衣布条,擦拭着唇角,说道:“你呢,你当初吃的?” 阿多菲娜正忙着给开膛破肚的活尸撒布上灰尘泥垢,说道:“我啊,我的老本行就是商队探路者啊,四季渐渐分明以后,整个北方都在进行大规模的西部拓荒,我嘛,自然顺应时代潮流,加入了钢铁开拓团,绿洲变色龙嚼起来像是上等的小牛肉,直到现在我有空去西部也喜欢抓几只吃。”待活尸被掩埋,阿多菲娜又洒了些香水,提醒道:“活尸的嗅觉非常灵敏,记得明天启程前,一定要给衣服喷香水,不然小美妞的男友会把我们追上天的。” 西蒙正小口小口酌着伏特加,冲淡掉满嘴的血腥味,挠了挠左眼。这栋大楼显然是旧城探险者的坚固堡垒之一,甚至重新浇筑了钢筋混凝土,进入的唯一方法便是使用挠钩攀登天台,由上而下逐级深入。收音机的旧城广播不断循环着各方探险者的公开播送:“这里是龙湖阿尔法小队,我们占领了PA801大楼,不持有警示标志者一律视为敌人击毙……” “只有龙湖和海因里希的人敢这么自报家门。”阿多菲娜戴上耳机,调整了便携电台频率,清了清嗓子,以初见面时那种湿腻沙蛇吐信音说道:“TA67,万岁!海德拉!” 竖瞳女孩打了个呵欠,侧卧在西蒙膝上,淡淡说道:“你感觉如何?” “胃里在翻江倒海,然后左眼从一周前就开始发痒了,像是有只蚂蚁。”阿多菲娜闻言扒开了西蒙的左眼皮,蛇形竖瞳看起来格外晶亮,她仔细端详了几分钟,趴回膝盖,懒洋洋说道:“看来你的突变速度比想象更快,海德拉之血的应激效果在重塑你的一部分基因,过阵子你也许会有飞蚊症、耳鸣之类的毛病,严重点失明耳聋都不好说。” “也就说我们要尽快完成任务?”西蒙抚着她的柔顺红发说道,红发女孩“嗯”了声,“没错,最迟一周,我们要清剿完毕那栋楼里的活尸群,逐个击杀解剖回神经系统,运气好也许有活尸女王之类的异种,明天会很累的,早点睡吧,别折腾我了……” 随着时钟铃响,日光灯自动跳成了紫外灯模式,西蒙的瞳色幽幽。 翌日拂晓,两人再次钩回标记为TA68的活尸巢穴大楼,篮球明星卢瑟·韦斯特依旧秃噜着光头。“第二步?”阿多菲娜以蛮力拽回了配重广告牌,堵死了空洞洞的天台入口,她身上捆满了滑轮组,西蒙爬回TA67大楼,他要拿取更多储备在楼内的钢丝绳。“第二步,封锁大楼底层,确保瓮中捉鳖。” “但愿如此。”阿多菲娜见西蒙艰难地穿行于半空,她眨了眨美丽的竖瞳,纵身跃下楼顶,踏着驳杂剥离的楼层表面飞快地降到地面,她消失在空气中,她是热血生物,但她的肌肤压抑着任何体表热量,最高尖端的探测仪器只能堪堪查出确有活动迹象罢了。 梭巡于街道十字路口的鬣狗群像是嗅到了奇怪的气味,却寻不到源头,与此同时,悬挂在路灯上的生肉/袋引得它们信信狂吠,丝毫不曾注意到渗出青草的几块地砖被撬开,抛锚几十年的汽车悄然地挂上了抓钩。 西蒙披着白羊毛斗篷,通过高倍狙击镜,看到了某辆报废汽车后闪烁着虹光,这是阿多菲娜发出的信号,她只能在不附加任何外物的情况下做到完全变色伪装。“搬砖愉快,我的小公主。”西蒙拉了一下枪机,十字准心扣着攀上路灯,分食着生肉/袋的鬣狗群,“乒!”在暴烈的枪响之前,一只鬣狗便脑袋开花,捅了马蜂窝,无数鬣狗群起向敌人所在的TA67攻去 “来吧来吧,狗子们。”西蒙坦然地干着他的老本行,不配消音/器的M11A4在打开花弹时暴戾地吼叫,死神都要为之一颤。 此刻,他就是王。 新阳 第七十七章.过于称职的设计师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要是乔纳森在,他一定会乐疯的。”九月寒风吹过TA67大楼,拂得一枚枚搁置于护栏上的7.62子弹一阵微微摇晃。随着西蒙的逐个点名,鬣狗群正以枪响的次数而减少。但为了保证阿多菲娜拖曳路障的顺利,西蒙并没有恣意开火,反而特地打偏了几枪。由家犬突变转化的鬣狗具有极高的智商,碰上太过于强悍的对手它们会选择撤退重聚。 “呜~嗷~”数百只脖颈处长着一圈厚厚御寒鬃毛的鬣狗随着族落首领的长啸短嘶四散开来,循着敌人踪迹寻找着进入大楼的途径,它们虽然个体弱小,成年人类赤手空拳也能轻松击败这种阿拉斯加犬体型的犬类,但对于人类的忠诚转移到了首领,令行禁止,俨然是动物军队。 无论鬣狗付出多大代价,除非它们能靠着利爪尖齿沿着垂直楼壁攀到天台,否则在食物链霸主制造出的远距离枪械下,唯一的局别就在于目镜中的黑点够不够大,生命探测仪搜得准不准。“乒!”菱形枪焰激闪,几分之一秒内,鬣狗群中便有一只花斑狗炸成两截。“搞什么名堂?”西蒙吸了下鼻子稍挪枪架,最开先被击中腰身的鬣狗居然现在犹自挣扎,他调拨倍率轮,那只狗紧闭着嘴巴,它没有哀嚎,没死透的狗,一只都没哀嚎。 “呼噜噜~呜!”近百只鬣狗居然只有一种声音,首领发觉到了事态沿着不利方向滑动,相比于进攻时的短促兴奋尖啸,鬣狗首领发出了低沉悠长的呼号声,隐蔽在街道阴影中,这骗不过西蒙,但绝不是好兆头!鬣狗群比预料里撤退得更快! “这他吗真的是狗么?”西蒙肩窝一阵轻颤,他连开数枪,击毙了试图越过人行道退回TA68大楼方向的鬣狗,稍稍止住了狗群移动趋势。鬣狗首领变换着的音节呼唤指挥着它的军队有序撤离,鬣狗正在分成三团泾渭分明的群体,稍加观察便能发现每个团体内都配有老中青三代鬣狗,他们在确保任何条件下族群的生存! 西蒙侧头望向TA68街道,一辆辆汽车仿佛被一条钢索生拉硬拽,阿多菲娜蹲伏在已经遮盖了一小半的大楼地面入口,她处于伪装易行状态,所以滑轮组像是在自动运转。他们的狩猎计划的必要前提就是对TA68大楼的活尸巢穴形成封锁之态,不仅仅要锁死入口,连低层遭到破损的窗户都要钩起路障阻隔。初步工程量至少需要一上午。 “啐~”西蒙狠狠地吐了口沫,他背起狙击枪,端起AK100便往街道打了一梭子,喊道:“傻缺们!看这边!想吃老子吗?”西蒙扣好滑索,跃出天台,与地面呈九十度角,他降到了被雨雪冰霜锈蚀得薄了十几厘米,裸露出灰色路基的路面,“哒哒哒!”西蒙腮帮子斜贴着枪托,透过白光镜,鬣狗如海袭来,一头漆黑皮毛的巨大鬣狗人立而起,咆哮着命令族群战士进攻。西蒙顷刻间打光了弹匣,在被扑倒的前一刻,下挂的挠钩发射器瞬间带着西蒙登到钩凿点。“狗肉BBQ。”西蒙旋开燃烧弹,旋钮带动击针,迫使微量起/爆药遇热发火,“轰!”燃烧弹内的胶质黏稠高燃物淋下火雨,不消一分钟,焦臭味逼得西蒙箍回防毒面罩。 “哔哔哔,刺啦~”那些被淋中水泼不灭,一丝燃烧质尚存便能冲天爆燃的着火鬣狗在临死前一刻都服从了首领的命令,竭尽最后力量跑出安全距离,狗堆迅疾瓦解。西蒙收回了下一枚燃烧弹,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鬣狗首领,那条狗人立而起,估计不比西蒙矮几分。“看我,再看!”西蒙食指搭上扳机,两个三发点射作为曾经的老主人的酬谢扫过去。然而在瞄镜里,他分明望见在枪口冒出火焰的刹那,狗首忽然四肢趴地,蛰伏进狗群,而身后的某只鬣狗被子弹拦腰斩断。狗首再次人立,西蒙读出了它眼中的冷酷,也知道,下一次击杀它的机会可不会那么容易来了。 借着挠钩,西蒙荡到了街口,以燃烧弹的火幕挡住鬣狗群退向阿多菲娜所在地的道路,西蒙本不想在此种情况中使用价值昂贵的双基燃烧弹,和阿多菲娜的马蒂尼酒同等价格,一颗一百元,都是海德拉的财产。红发女孩的钱或许可以不还,但海德拉的钱可不能拖久了,如果不是看在海德拉实在抽不出人手协助血统仪式的份上,猫耳女仆才不愿给西蒙赊账一批军备。 半空中晃荡到中午,西蒙的脸庞都快要冻僵了,对面天台才又有迷蒙虹光。在望远镜里,TA68所有的地面入口与第二层都堵上了障碍。阿多菲娜现出身形,冲着西蒙竖着中指。臭男人会心一笑,他披着的可是阿多菲娜的斗篷。 “没出其他问题吧。”阿多菲娜取下水壶哈着气喝着热开水,西蒙脱下风衣又给她加了一件,他这回知道阿多菲娜为什么是热血冷肤了,在寒风里动辄几个小时的苦捱,时间久了,任谁都得冰肌玉骨。 楼底恢复了安静,西蒙攀回天台,鬣狗群随之退去,事情发展到阿多菲娜回来时,西蒙都怀疑被监视的是他。“你看我能有什么问题?”西蒙席地而坐,往弹匣里填着子弹。 “我听见了,它们更聪明了。”阿多菲娜烤着火,金黄金黄的眸子,“4月份的短暂春季我来旧城区时,这群笨狗顶多就懂前进后退,这下子可好,至少有二三十个音节变化,早知道我就不该宰了那条狗当晚餐。”她自嘲地搅拌着化开了霜白冻油的罐头,大块大块的牛肉。 “你吃还是我吃?”西蒙调笑道,阿多菲娜嗤笑着伸开腿踢了这个不识好歹的臭男人一脚,嗔道:“呦,这会儿知道了,老规矩,我吃一半,你吃一半。”实际上阿多菲娜潦草尝了几块便将罐头递给了西蒙。 “休息一个小时,咱们继续。”阿多菲娜略略眯眼。西蒙撕下几片碎布,塞进酒瓶又封好,埋头道:“行。” “你在做什么?”阿多菲娜解释道:“酒瓶燃烧弹?”红发女孩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活尸怕的是紫外线,而不是火光,活尸巢穴一般空气很污浊,本来空气就稀薄,如果你想多背个氧气瓶那我不反对,事先说好,别想到时候我替你背!” “好吧。”西蒙讪讪的拔开了浸了酒的瓶塞,闷头灌了一口伏特加,搂着阿多菲娜说道:“对了,这叫做莫/洛托夫鸡尾酒。” “战前的特色鸡尾酒?”阿多菲娜疑惑道,她拿过酒瓶,抿了一口,“味道就是伏特加啊。” “我原以为你应该知晓。”西蒙突然兴致寥寥。“流传几百年的军中段子,源自帝国联盟时期的冬季战争,那时候的坦克还都是汽油柴油发动机,不像现在的超高稳定性的聚能引擎,扔这种简易燃烧/瓶往往有奇效,前提是那个士兵足够无畏。” “战前人果然有情调哈,武器也能起个鸡尾酒的名字。”阿多菲娜不太理解,“要是我,我宁肯试着掰断坦克炮管。”西蒙深沉地接住话题。 “你没有试过,我的队友穿着机甲都掰不断滑膛炮。” 由于阿多菲娜成功锁住了地面入口,剩下的工作虽然更吃力但安全了一些。西蒙早年见惯了撼天动地的大型工程机械,一铲子下去就是一座小山丘。看来失去了变形金刚也不是尽然坏处。战后人们显然发展出了极为高效的人工机械,通过复杂的滑轮组……好吧,主要是某女孩的蛮力,数吨重废弃车辆被她安放到楼层缺口,忙活到日暮,除去个把漏洞封闭得基本差不多了。 “现在几点了?”阿多菲娜在步话机里问道。 西蒙持枪瞭望了整个下午,他们所在的旧城T区,也就是较外围的区域,无一人经过。他回答道:“四点零二,太阳落山了。” “嗯,我听见楼内有活尸开始转变姿态了,你先退,这次不走钢丝索,挠钩发射器钩回去!”西蒙依言弹射回去,等待阿多菲娜钻出大楼。“转变姿态?夜魔?”西蒙在瞄准镜里守护着红发女孩。 “要不你来我这个位置涨涨见识?”阿多菲娜没好气的骂道,瞄镜里数个红芒,“我似乎发现了什么。”西蒙变着焦距,在缺口缝隙里,猩红瞳色渐次扩大,旋即白幕遮住了空隙。“消失了。”他说道。 第二夜,阿多菲娜煮了锅牛肉蔬菜粥,嘱咐道:“多吃点,明天这个时候咱们可没这个精神煮饭了。”西蒙有些心不在焉,说道:“在第三步前,我还是想问问活尸的夜间形态,要是我以后有机会开发电子游戏,我会酌情加入的。” “哈哈哈哈~”阿多菲娜简直笑得喷饭,捂着嘴乐道:“你真有趣,现实生活不够你体验恐惧吗?还要将这些破玩意放进游戏里,海德拉有游戏室的,但从没人去,太低级了,至于你要加入白天活尸晚上夜魔的设定?” “我劝你别毒害下一代孩子了,过于称职的游戏设计师。”阿多菲娜舀了一碗新的粥,严肃道:“我看了都要做噩梦,何况孩子们?” 新阳 第七十八章.香水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阿多菲娜本可以在昨天就封锁TA68,但她不想冒着天黑的风险,何况活尸虽然智力比较低劣,但不代表没有一点脑子。一晚上出不去堵在楼里,挨了一天的饥饿势必嗜血狂暴。第三日中午,阿多菲娜彻底封闭了低层缺口。 “重复一下第三步。”阿多菲娜反复检查着腰间紫外线灯的坚固程度,聚碳酸酯的透光材料即便是阿多菲娜一拳猛砸也纹丝不动。 “隔断楼层,逐个清理。”西蒙侧头看了眼阳光难以穿透的黑暗,人天然就对黑暗抱有畏惧心理,哪怕经过长期训练后也很难消除掉骨子里的不安。“嗯,祈祷我们的运气够好,配电间能有部分运转能力,就我们两个人,所以我们必须小心再小心,宁愿及早撤出,也不许过于深入,相信我,去过活尸巢穴后,世界上就没有能吓到你的事情了。” 阿多菲娜踮起脚尖拍着西蒙肩膀,奈何他肩头满是战术装备,阿多菲娜亦然,活尸极度灵敏的嗅觉、听觉可以分辨出同类异类的稍许差别。伪装易形是无效的,毕竟活尸视力基本为零。“我前,你后,枪一定要随时架在我的肩头,CQB作战理论你比我精通,不用担心我的听力,尽管开枪!这次咱们就是来扫街的。”竖瞳女孩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这里一点也不敏感,记得下次换个地方舔。” 西蒙哭笑不得,看着墨黑作战服的阿多菲娜,她有条不紊地给AK308冲锋枪拧紧消音/器,插好备用弹匣,调校仪表参数,说道:“游骑兵,开路?” “一往无前。”女游骑兵戴上空气自循环防毒面罩,击了一掌,说道,随即,她钻入了满是敌人的大楼里。 西蒙将夜视仪开到较迟钝的程度,加上微光视觉已经让他感到周遭环境亮如白昼。“不到迫不得已,不要开枪。”通讯器闪着微弱光晕,这套作战服比之西蒙服役期间的塔罗斯战斗服自然是天壤之别,但放之废土,依然是精锐士兵才有资格穿戴。阿多菲娜蠕动着唇形,在护镜交换面板中清晰地打出一行字。箍在枪支上的消音/器相比于旧时的消音/器性能提升了一个大台阶,复杂的螺旋构造吸收湮灭了火药燃气高速通过枪口的炸鸣,经过特殊枪机改装的两支AK系枪械将噪声降低到了40—60分贝的安静区间,而非改换了音色的沉闷敲击声。 两人紧挨着抵达了上次诱捕活尸的顶楼办公区,半扇玻璃门在阿多菲娜摆脱活尸追击的格斗过程中被砸地粉碎,遍地的玻璃渣无形成了一个警示范围。阿多菲娜十指握拳,伸出食指朝墙角一点。西蒙会意,压低了身形占据了交叉射击位,视野内未发现活尸,红外仪亦然。 但阿多菲娜又比出了“掩护我”的手势,她攥起一块玻璃渣,轻轻抛进看似空无一人的楼道间内,“咯~哒”玻璃渣滚落着向下坠去,一丝丝的声响都引起了回声。“肃静。”她竖起食指,身躯如豹猫般弓起,她垂下了冲锋枪,从皮套里掣出廓/尔喀弯刀,她用刀把“笃”地敲了一下墙。 “呼!”腥风极快地突进,快到西蒙的目镜一道红芒蜻蜓点水般掠过,“刷!嗤~”待西蒙后知后觉地举高枪口时,阿多菲娜一手拎着被弯刀劈下的活尸头颅,一手扶着行将倾颓的尸身。“过来帮忙啊!”交换面板荧烁着言语,西蒙赶紧扶着在瞬息之间被阿多菲娜击毙的活尸躺下。 “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她命令道,阿多菲娜收起弯刀,翻出手术刀,一分钟内解剖好第二头活尸的面部神经,装进挎包,喷了点香水。“希望这能争取一点时间。”弹出下一句话。 越过玻璃渣,两人进入办公区,夜视镜里,除去沾满了腐朽灰尘外,办公设施竟是看上去未有太多不同,好像就是突然某一天人们凭空蒸发了,社会巨大的惯性仍在令人类留下的运行机制继续向前推进。通过格子间的走廊,西蒙眼角余光看见了一点点的反光,那是一块完整的方形玻璃,相片框内是一张褪色发黄、边角褶皱的全家福照片。女孩骑在父亲的头上,年轻漂亮的母亲与丈夫分享着同一条围巾。 或许他们还是一家人。西蒙略略欣慰地想道。 掩护。阿多菲娜一摇手臂,贴到楼道入口,探头观望。她将全力一击足以连肉带骨劈砍下的廓/尔喀弯刀递给西蒙。交换面板写道:“你来试试,对准活尸的嘴巴。”西蒙点头。 “把握时机。”阿多菲娜两指倒悬,戳眼。她抠出一块墙皮,故技重施,随后她留出了一些活动空间,持着冲锋枪哨戒。 一滴汗,先是从额头汗腺分泌而出,在重力牵引下与更多的汗水汇聚,滑行到主人浓密乌黑的眉毛中,无数根短粗毛发将汗水割裂成迷宫方格,但仍不影响越过关隘后的汇总。接下来的路途就好走了,弯月弧度赋予了汗滴一些加速度,淌过脸颊,最终在下巴的悬崖前立定,汗滴犹豫片刻,然后它准备跳崖。 汗滴原以为它会呈一个直线形势落地,就像之前无数颗汗滴那样,然而这次有些不同,主人剧烈的肢体运动带起了大范围的腾挪辗转,与之相配的旋风瞬间把汗滴拍在满是陈年失修的灰白色粉尘里,溅起了一片小小的深色印记,当然,在黑暗里等同无色无形。 “干的漂亮。”阿多菲娜在行尸倒下前环住它的腰肢,像是做了一个探戈舞,又把伴侣给拽了回来,喷完香水后轻轻地取走西蒙怀里的半阙脑袋。“警戒。”阿多菲娜提醒道。 “嗯。”西蒙拭去附着在面罩上的几滴血珠,慢慢地随着扛起活尸的阿多菲娜退回办公区,假如这时有活尸潮涌来,AK100的瞬时火力再强大也不可能阻挡住没有情感痛觉的活尸。多想徒劳无益,除去那颗汗珠是见证了西蒙一记凶猛的弯刀劈砍的第三者,再也没第四个人或物了。 新阳 第七十九章.优良产品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TA68大楼是典型的战前商业写字楼,从一路上经过的诸多豪华办公设施便不难看出这栋大楼曾经的辉煌,职场精英人来人往,无数订单报告雪片般递送呈交,构成了联邦城市的车轮。穿过仍显得洁净的楼道,两人再下一层。 “活尸具有日间与夜间两个姿态,之前猎捕的三头活尸都是白日休眠状态,各项机能处在低谷,这也是它们最脆弱的时刻,一旦错过了白昼的时间窗口,等到太阳落山……”战术目镜单面透光,所以楼道内,除了两盏镭射红芒外再无异色。 交换面板的唇形识别随着推开隔火门而终止,高压水/枪般激来的扑鼻恶臭连防毒面罩都拦不住,西蒙忍不住颤了颤鼻梁,竭尽全力地对抗身体本能。“空气自循环开到最大,这个活尸巢穴可能比想象中的更大。”面板打出一行字,阿多菲娜阖上门,等着西蒙往面罩里添加双倍的净化片。 “一旦遭遇激战,不必管我,马上原路撤退。”阿多菲娜再次提醒,踏入腐臭味几乎趋于实质的会议厅。“基督啊……”西蒙始终遵从她的指令,枪口消音/器搁肩,大厅全貌纳入眼底时,饶是以趟过尸山血海的战争经历,西蒙震惊地无以复加,消音/器离开了阿多菲娜的肩头。 这里完全就是个堆尸冈,各种遭到活尸猎杀拖回巢穴的废土生物,在肢解吞噬后,尽皆抛到了这层,偌大空旷的千人会议厅断肢残骸堆到了天花板。两人推开的是侧门,站在主席台上,像是观赏着后现代主义先锋艺术的血红主题绘画,又像是一个孤家寡人,统御着万千尸骨,享受着众人皆死我独生的乐趣。这不是最可怕的,最令人心脏停止的是,不管活尸或是入侵者,想要通往下一层,他们必须穿过中间狭窄的尸山缝隙。 “开枪时别犹豫。”哪怕阿多菲娜见多识广,这一幕显然也超越了她的心理底线,她闷头丢下一句话。“它们,它们不会犹豫的。”阿多菲娜在消防通道那儿已经记住了大楼配电室所在,他们需要徒步再下降五层。“走!”西蒙甩开步子。 活尸瘦弱的身形自然能轻松穿过,但人类的体格,再加上作战服外挂,使得西蒙不得不费力挤过骨棘枯指,每挪动一步,便是有亿万鬼魅在耳畔嘶嚎。上一次这样环绕着死灵是多久以前了?还是柯尼斯堡?不,应该是哥德兰岛的海滩上。西蒙一边告诉自己大风大浪都迈过了,这一点小场面怎么愁云惨淡了呢?“该死!”偏偏烦郁无比,但他没法开口吱声。那是一场失败的抢滩,帝国的海岸碉堡将成群结队的士兵们杀死在冰冷的波涛里,喂给波罗的海的肥鱼。奥马哈太远了,也太温良了,是一个梦,是延续了一个世纪才破灭的神话。 我们会赢。 在一缸番茄芥末酱里做了人体搅棍,两人挤出大厅尸骸山丘时,作战服黑红相间,距着一公里,活尸都能嗅到血腥味。唯一没有被瓮中作弊的理由?两人彼此瞳色沉寂。这样的尸骸丘或者说是活尸的储备粮食库不止一个。 “我们动作要快了,再推迟下去恐怕我们也要成为其中的一部分了。”阿多菲娜察觉到了什么,伏地侧耳,良久才起身。“我们走运了,活尸在朝一个楼层汇集,猜测活尸女王在召集臣属。”阿多菲娜喷掉了半瓶香水,腐臭味混合甜腻香气,要是脱下面罩,估计能一个心跳内熏得昏倒。“截然不同的刺激气味会干扰活尸的嗅觉判断,来旧城区带香水不是女孩子爱美,而是必需品。” 但西蒙的关注点不在这儿,他们继续下楼,如出一辙的办公区,看来顶层区域是同一家公司租赁的,装修风格一模一样。“我赌海德拉有第二突变基因驯化。”西蒙无声说道。 “何以见得。” “如果活尸聚集楼层是附近几楼,这会儿我们在原路返回,那么你能听见至少五层楼以下的动静,而你的能力是伪装易形,很能说明问题了。”西蒙分析道。阿多菲娜没兴趣纠结于此,抛给西蒙一枚小小的圆盘。“超声波探测仪,别自以为是过头,或许有第二能力,或许没有,你还不会走路就想着跑?好了,楼道安全,前进。” 就如野生鬣狗拥有族群首领,活尸亦然。这些在黑暗中退化进化的生物逐渐向人类原始的社会形态发展,母系社会。一头具备了思考能力的雌性活尸是活尸族群最核心的部分,它往往不会再力量上占优,但为了争夺繁衍权,全部的雄性同类都会是她的忠诚铁卫。一旦听到女王的召唤,不管处在什么环境,活尸们迅疾回应着。刚才尚且诱杀了几只活尸看守,此时却是一头没有,两人居然格外顺利地摸到了配电间楼层。 “太干净了。”阿多菲娜踩着猫步,配电间就在前方,“活尸盘踞的楼宇会极其凌乱恶心,你看咱们通过的区域,也就那一层达到了作呕的程度,其他地界要不是确认过这是活尸巢穴,不明白都要以为有人重新定居了!”配电间房门虚掩,智能锁早已在岁月中失效开启。“它们变得太快了”两人反身闪入。 一道光柱射出,西蒙连眨了好几次眼才适应,阿多菲娜拂开控制台积年尘埃,“总体情况不错,无任何明显损毁,希望备用发电机也是如此,一旦电机开始工作,锁死楼层闸门,剩下的就是派乐队来了。”西蒙在钥匙盒里翻出钥匙。“然后就是你的饱腹时间。”阿多菲娜笑着插进,面罩里的苍白脸庞倒映出几抹蓝芒红点。 “嗡嗡嗡……”似是魔龙感受到封印的松动,它不安地咆哮挣扎,随着控制杆移动,备用发电机果真囫囵运转。“你也要用半个世纪?”西蒙想起某个著名广告词,他由衷感谢这套备电系统的制造者,百年质量,值得信任。“简单轻松。”红发女孩挎着冲锋枪,她摁了下去。 楼层闸门闭锁纽对开关施加了力,复杂繁琐的线路旋即响应号召,电流携带着信号反弹着,但电流遇到了阻隔,磅礴的电力堆积滞留,自然而然的,它们开始发热,年迈的管道承受不了这种程度的炙烤,第一根线故障了,联动第二根第三根…… “噼啪!”按钮喷出电火花,“老玩意嘛……”话音未落,炫目强光飞逝,像是迎面撞上了轰隆行驶的火车,一柄巨锤砸扁了西蒙的脸庞,世界倾覆,陷入沉静。 “嘀嘀嘀!”尖锐的警报声响彻,“醒醒!快醒过来!”片刻昏迷后,熟悉的呼唤促使着灌了铅的眼皮睁开,西蒙呛出一口血,火苗舔过厅堂,昂贵但易燃的家具逐个被火焰征服。“呲!”水幕姗姗来迟,浇灭了西蒙最后一丝迷惘,“突突突……”阿多菲娜无暇管他,她握着冲锋枪,第一只活尸冲出楼道闸门。没有关闭!一连串的子弹击爆了活尸头颅,血花纷纷扬扬,漫过闸门活尸惨白身躯上染着怪诞符号,像是某种神秘的魔法加持。 “跑!”阿多菲娜的红发被消防水打湿,纠结一团,她大喊着,西蒙抓起步枪,扣住扳机。备用发电机厂商的确值得夸赞!但年久失修的电路可不含其中!瞬间爆燃的电路故障把整个楼层都变成了报警器!无疑于给活尸们敲响了开餐铃铛!两支枪根本锁不住楼道口,活尸不单奔跑,它们还能像壁虎一样附着墙壁,顷刻间追上了慌忙逃窜的二人。 西蒙靠着两条腿跑路,怎么敌得过四肢着地飞速贴近的活尸?子弹强大的动能掀飞了活尸头盖骨,但下坠惯性仍扒住了西蒙的靴子,仅仅是摆腿的耽搁,三五只活尸四面八方袭来。“突突突!”尸血飙满了防毒面罩,阿多菲娜举着冒着青烟的枪,“跑!”再使用交换面板等于掩耳盗铃,她索性扯开嗓子喊着,西蒙拧开颗手雷便朝活尸堆一甩。 “艹!艹!艹!”要是破片手雷能让活尸停步,那活尸也不值得废土人如此慎重看待,顶多争取了几秒钟时间,滚滚浓烟奔出一头体型壮硕的活尸,三两下弥补了差距,而横亘在两人面前的,赫然是那座尸骸山丘。 靴跟摩擦出一道极难听的声音,阿多菲娜硬生生止住前冲之势,这座山,倒了!中间的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没了!路被阻断了。“赌命吧。”阿多菲娜说道,她的腰腹满是鲜血,作战服破破烂烂,在配电间,她离的比西蒙近多了,挠钩发射器不翼而飞。西蒙沉重地点点头,他们手挽着手,不退反进,迎着活尸潮发足狂奔。风雪如晦,失去了那一层玻璃,暴雪赤裸裸地席卷进TA68大楼内。 “嘭!”西蒙捆在腰间的挠钩发射器射出一条钢索,越过空旷大厅,钩住最近的建筑,钢索骤然僵直,西蒙心底微微一松,幸运仍眷顾着他。 但他的脚底猛然一重。 新阳 第八十章.残酷的夜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背包中的钢索飞速地连贯在空中,一端是抓钩,扣住了某栋建筑,一端是步枪。阿多菲娜环着他的脖颈,随着转轮器应激回收,两人仿佛是插上了翅膀,逃离这个纵然价值满满,但空余死亡的绝地。西蒙刚踏出大楼,始终紧跟着的壮硕活尸同样猛地一跃,死死攥住了西蒙的脚踝! “嗷!”抓住了猎物,怎有放手的道理?活尸即便愚钝,也能感受到何为双脚浮空,这头畜牲明白,落下就是死!嗜血本能逼迫着活尸裂开血盆大嘴,锋利晶亮的獠牙直挺挺地刺入了西蒙小腿。“啊!”西蒙痛嚎着,另一只脚疯狂踢着活尸光脑壳。层层叠叠的鲨齿形利齿深深地勾连住皮肉,每踢一下活尸,便是一次钻心疼痛。 “啊!”西蒙张大嘴,对着活尸暴怒地吼着,阿多菲娜拔出他腰际的左轮。活尸聚集在大楼空缺侧,正在消退成一个个小点,同时消失的还有TA67大楼的信标。她毫不犹豫地冲活尸脑袋开了一枪。“乒!”大威力马格南弹像砸烂西瓜一样打爆了活尸大半个头壳。“呃~啊!”西蒙一发狠,攥住阿多菲娜的手,说道:“掰开!” 阿多菲娜两条纤细的腿箍住西蒙,旋即,她探身下去,随着一股血泉飙射与皮革撕断声,她竟是直接把活尸身首分离。“头!”西蒙又叫道。“我知道!”突如其来的暴雪冰风让阿多菲娜几十秒内红发变白发。 “铃铃铃……”钢索行将抵达终点,但呼嚎冰风吞没了挠钩发射器的警示音,阿多菲娜浑然未曾注意大楼如山岳般纷至沓来,她打飞了活尸头颅。“好……”如释重负的微笑戛然而止,螳螂正面撼上了成千上万吨重的大山,像是被一只苍蝇拍狠狠砸在墙壁。撞击的分秒,钢索松弛,又随着下坠而再度笔直。 “铃铃铃!”钢索在转轮器中摩擦,凹凸齿奋力地想拥抱对方,为这两只折翼掉下的鸟儿拉住最后一道保险。死神近吗?很近,在从高处坠落时,失重感会是心脏的不可承受之重,那种无助畏惧感是死神最爱的氛围,死神此刻就在心中,敞开门户,敞开心扉! “叮!”转轮凹凸齿终于互相亲吻,卡死的转轮器随即爆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叫声,声音之洪亮,堪比大蟒开火。“啪!”西蒙腰部被人攒了一记老拳,揍得他脑海晕乎,阿多菲娜伏在他的身上,滚落地面,是的,滚落,距离最后的摔落只有区区几十厘米。她解开了钢索束缚,西蒙砰然跌倒。 西蒙捂着血流如注的小腿伤口,活尸的倒钩型鲨齿挖开了一大块血肉,暴雪已然遮掩住可怜的日头,灰白灰白的雪仿佛被喷薄热血感化,这是辐射雪。西蒙摸出急救针,温压表乱颤着,狠狠的扎了下去,二期凝血剂像是关上了闸门,血流迅速终止。西蒙翻出第二支急救针。迎着阿多菲娜丝毫不被雪花夺取光辉的脸庞。“留着吧,我们必须离开街道。”她五指滴落着艳红艳红几近沸腾的血珠。 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在渐渐日暮的街道四周隐约响起,白日尚且不属于人类,何况晚间。西蒙抬头间,TA68大楼的高层缺口挤满了活尸,辐射云层轻而易举赶走了阳光,紫外线退潮般减弱,活尸蠢蠢欲动着,西蒙眼睛贴准瞄准镜,活尸惨白色的皮肤浮现出斑斑血痕,似有无数尸虫蠕动。血痕顷刻取代了活尸的原本肤色,那一层白皮像是课间打球累了的少年盘在腰部的外套,俄后猛然展开!那是翼!滑翔的翼! “见,鬼……”西蒙喃喃道,天还没黑!活尸就转变了形态!现在不是活尸了,是夜魔!“你愣着做什么!”阿多菲娜气急败坏地抢过了挠钩发射器,面色难看至极,锁簧崩裂,他们失去了攀登高楼的能力。十分钟前,他们是猎人,猎杀活尸,十分钟后,他们是角斗士,要斩杀光旧城斗兽场所有的猎人,否则灰雪裹尸。 “不不不……”阿多菲娜拉住砸着街道两侧废弃商铺铁门的西蒙,“这里全都是突变生物巢穴!负层是影子山猫的地盘!我们只能朝TA67跑!”她捧着西蒙的脸,灰雪洒满了鬓、眉、须,说道:“这次你在前,别回头,别回头……” 急救针的多用途治愈剂暂时隔断了痛觉,欺骗过中枢神经,误认为损伤部位仍有继续行动能力,但这是不折不扣的饮鸩止渴,西蒙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奔跑在萧瑟风雪街道上,完成姿态变换的夜魔展开半透明的肉翼,裂开面部,两支獠牙划过冰风,滑翔在钢铁森林中,它们投不下阴影,太阳光不甘心地辐射云层左冲右突,透射出五颜六色的缤纷色彩,把幽暗的旧城映照着如同童话世界,犹如身处永恒之城。绝望的美丽,这是辐射暴的前兆,很快,灰雪就将融成彩虹,触手可及的彩虹。 “跑!”阿多菲娜不断地吼着,巨大时钟摆动着,炽热子弹穿透了夜魔的翼膜,挨个击落,但这又有何用?她只是一个五英尺半的女孩,夜魔从天而降,把她摁在了驳杂黑草的砖面。风雪如瀑,西蒙没有回头,任凭人们畏之如虎的生物擒获了她。远处TA67大楼漫着光辉的信标,在他的百年生命中,他不止一次竭力奔跑,也不止一次独自奔跑,舍弃掉落在背后或是身侧的人与物,倘若战争教会了他什么,不单单是战争永恒不变,而是跑,落在最后就是原罪。 军靴践踏着灰雪,西蒙戛然而止步伐,他腾地回转,面前是夜魔爪下的阿多菲娜,一连串子弹叙述着他的决心,那个不愿再独自奔跑的决心,夜魔们针锋相对咆哮着,腥风掀起了他的衣襟,露出了他满怀的血渍、炸弹。 若是一天有一人在一条幽暗的街道上行走,背后是无穷闪光或是恳求或是胁迫,面前是善良亦或是邪恶也无妨,就像是飙尘难断尘鞅,这只是又一叶孤舟在命运汪洋中起伏罢了。 新阳 第八十一章.夜正浓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纯净的雪是一片六边形的无暇晶体,人世间最优秀的诗人们无不争先恐后地于此寄托自己的种种情感,人的七情六欲倒是被雪占去了一大半。在超载时间里,枪管散逸出的热量由下到上地融化了一朵朵灰白雪花,像是下起了一阵细微的牛毛细雨,一个只被西蒙享有的景色。 AATS带来的眩晕感一瞬即逝,西蒙抑制着后坐力,30发弹壳自抛壳窗中飞出,溅得叮当作响,携带了数千焦耳动能的弹头将夜魔的头颅击得粉碎,尤其是一记斜劈而过的弯刀将夜魔分作了两半,阿多菲娜满头满脸的黑血,她甚至没时间收起弯刀,抬手便是AK308同等规格的短促突击火力。 扬汤止沸。 “我警告过你许多次,跑,为什么不跑?”西蒙没听出一点一滴的责备,反而有些淡淡的欣慰感,他翻转过弹匣,续上反面用胶带绑住的略长一截的备用弹匣,两三秒内,AK100喷涌着人类工业之火。无论人类再如何降维打击,热/兵器思维已经深入到每一个人的脑海。“人太懒,跑不动。”他说道,夜魔在街道上空滑翔着,即便子弹打穿了翼膜也不会改变它们动力指数。 寒冬已至,孤狼必死,群狼得存。 “我还没准备好今天死。”阿多菲娜靠着西蒙宽阔的后辈,不知怎的,明明是她力量占据优势,她一个反手就能像扔棒球般打出全垒打,但在此刻,她真切地感觉到她引以为傲的魄力在这个穿越时空的男人面前不值一提。她每一次冷静而致命的削砍,必定掀起血雨腥风,混着九月的雨雪,淌进城市唯一正常运转的公共设施—排水道。 “我也是。”西蒙精通远距离狙击,敢在近身搏斗中小瞧他的人无一不是成了刀下亡魂,西蒙索性收起了消音/器,暴烈的AK枪声冥冥中赋予着血火试炼过的男人发自骨髓的热血,卡榫“嗒”地箍紧军刀。“啪嗒!”他一脚踏进积水潭中,钨钢刀刃锋利的槽齿,热刀划过黄油,切开了一头冷血种夜魔的喉管,借着蓄势发力,他竟是硬生生地将这头夜魔挑飞到街侧,当然,在落地之前,夜魔便被一梭子弹打成了空心烂泥。 “唳!唳~”夜魔独有的叫声回荡在风雪天际,这是呼唤同伴的信号,也是在同步敌人位置。“3.57。”西蒙拔出倒数第二个弹匣,一碰弹匣卡笋,单手换弹是士兵的基本技能,“27,24,21……”枪管每爆出一朵朵灿烂枪焰,他就在心里默数着。夜魔才是旧城里的空降兵,前仆后继着,它们不比注重族群坚贞观念的鬣狗,它们欢喜地拖走或亡或奄奄一息的同伴。于是在敌人仍在负隅顽抗的同时,夜魔吊诡的哀嚎声一浪盖过一浪,吸不到人血,魔血也好,总比没有强。 这条街道上只有夜魔,也只敢有磨牙吮血的夜魔。 “最后一个弹匣!”西蒙喊道,黄铜弹壳洒了一地,他们凭借着旺盛的火力彼此守护着身后,前方的十字街口依稀可见鬣狗豺狼的信信狂吠,两人逐步后撤进小巷里,火蛇是最后的屏障,一旦熄灭,结果不言而喻。 食物。 “接着。”阿多菲娜抛过一只弹匣,AK枪族发展到如今,大体子弹通用。但30发子弹短短10个点射罢了,第一条火线沉寂了,夜魔骤然突进了一大截。AK100的折叠枪托撞到了腋窝又被甩回到肩后。“燃/烧弹!”西蒙拧开汽油/弹,扬手一投,风吹不灭雨浇不熄的熊熊烈火遮蔽了巷口。喘息之机不过几个心跳,攀到附近高楼的夜魔从天而降。 战斗已趋白热化,“吃我?”夜魔可怖的颚部卡着大蟒左轮,中空的獠牙里晃荡着与血同黑的液体,既是毒液亦是黄金。利齿刺进手背,滚油般的灼烧感,若非西蒙提前打过病毒疫苗,光夜魔毒就能在五分钟夺走性命。但迫切考虑性命的不是西蒙,而是这头贪欲怪物。“轰!”马格南子弹从未辜负过西蒙的信任,肉酱又一次扑面溅满了防毒面罩。 扳锤敲击底/火,射出子弹,弹巢旋转,周而复始。六发马格南打废了六头夜魔,西蒙插好左轮。这是李普曼少校的赠礼,象征着士兵的袍泽荣誉,宁死也不可侮辱!它的归宿理应与主人一般,畅饮敌血。“我还有刀!”袖中弹出鹰爪刀,西蒙猛地伸进夜魔的喉咙,在夜魔的惨叫声里,他扯下了一条淡粉色的舌头。“啊!”他奋战得像个真正的古典斯巴达武士。 “我向你许诺,我会陪你到战死的那一刻。”两侧尽是高耸楼壁,哪怕阿多菲娜体魄惊人,那也不可能横扫千军,也不可能一口气将西蒙掷上楼顶。他们依然是人类,人类只会行走、奔跑,不是壁虎。“荣幸之至。”西蒙回答道,他的确是走不脱了,但没有这个累赘,阿多菲娜脱光衣服往地上一趟就能隐于无形,她是易形者,伪装者,海德拉的中坚成员。而他尚是个无名小卒,谁会发下同年同月同日赴死的宏愿? 阿多菲娜的AK308也歇火了,她握着硕大的廓尔/喀弯刀。千百年的发明者以此为谋生手段,尼泊尔人借着这把刀在大英帝国曾披靡四海的红衣军中占据一席之地,直到帝国崩塌、王国毁灭。忠诚,勇武,出售武力。就与此时不输须眉的红发女孩一样。雪融成了雨,濯洗干净刀片的血迹,不绝如缕地滴落,滴落。 “倘若这就是我的命运,我准备好了。”西蒙说道,他抓起脖间的银十字架吻了吻,艰难时世,人总要怀揣信仰。夜魔们拖走了堆积成山的尸体,连畜生都懂得尊敬强者,它们齐齐地正对西蒙,翼爪来回着腾空又锤地,鸣叫着,西蒙感觉得到,它们敬畏自己,或许它们在等西蒙自杀?不,没有自杀的士兵。 于是他呐喊着发起了冲锋。 几道刺目光柱映入钢蓝色眼瞳,雨幕里传来轮胎剧烈摩擦地面的声音,“噔噔蹬!”无比熟悉的M3重机枪开火!从背后袭来的高机子弹瞬间打爆了夜魔的肉体凡胎。阿多菲娜拽着西蒙的衣领趴在地上,力道是如此之大,以至于磕得他下巴生疼。 金属飓风持续了足有半分钟,“等着书面邀请函吗?先生们女士们?”悍马机枪塔的射手摘下被暴雨淋成墨绿色的贝雷帽,“夜晚好。”西蒙挣脱了阿多菲娜的拎脖颈举动,车门砰然洞开,脏辫大汉对着他脑袋打了一梭子,撩翻了攀过小巷的落单夜魔。 西蒙窜进悍马里,“弹匣?”他先朝素不相识的佣兵们讨了个AK弹匣,拉下枪机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侧波波头的短发,一边是朋克光头的铲青风发型的女佣兵吹了声口哨:“别致的问候,帅哥。” 朋克女佣兵摇下车窗,探出步枪便是几个短点,阻止着试图冲击悍马的夜魔群,她流着黑泪,是她的烟熏妆被酸雨丝化开,机枪的暴吼声犹如天籁,西蒙不顾腿上坐得就是阿多菲娜,他径直把枪架在女孩的后背,同样的点射。带撞击栏的悍马冲开了街道废弃车辆。“看来热衷雨中漫步的不止我们两个。” “赶着送死的也不只你们两个!三点钟三点钟!夜魔女王!”副驾驶反唇相讥道,体格比寻常夜魔壮了好几轮的紫青色夜魔抡起砖石便是扔过来,悍马急刹右转,在颠簸中,西蒙依然控制住了准头。 “夜魔会飞了……”阿多菲娜沉沉地看向夜空里滑翔着的成群夜魔,她绞尽脑汁垒好的路障竟是无用功,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了失败。“是啊,它们会飞了。”脏辫大汉手腕一撑,打开后窗盖板,协助射击着撒旦使者。 这是一支由三辆悍马组成的车队,和百多年前穿梭在摩加迪沙的美军车队毫无区别,孤零零地行进在复杂未知的街道,四面八方尽是充满了恨意的敌人,是人或鬼都不重要,逃出生天才是重要的。一头夜魔撞上了悍马,伸展开的翼膜甚至包住了悍马车体。机枪射手顷刻爆了它的头,几秒钟后,半侧身子暴露在外的射手就被夜魔拽住。“拉各斯!”脏辫大汉扔下枪,死死抱住射手的双腿,阿多菲娜的细嫩小手正是定海神针,于是他们得到一具只剩半截的尸体。 女佣兵沉默地打开车门,推出尸体,她坐上了射击位,“操你们姥姥!”她粗鲁地骂着,犹带战友余温的按钮深深凹进她的指肚。“又来了又来了!”副驾驶惶急叫道,夜魔女王是唯一不长翅膀的夜魔,但它的速度一点不慢,12.7毫米重弹略微给它造成了困扰,更别提次等的步枪子弹。 “感谢你的款待。”后视镜里机枪射手的两截尸身不见踪影,西蒙手里攥着也是最后的燃/烧弹,他本想用这玩意烧死自己,看来暂时不需要了,“fire in the hole!”他竭尽全力地扔出了燃/烧弹。火墙冲天而起,后视镜里夜魔女王痛苦地打着滚,它的臣民们赶忙簇拥着女王离去。 夜幕,刚降。 新阳 第八十二章.龙的湖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驶离活尸地界后,三挺重机枪顿时哑火,女佣兵缩回座位,阖上盖板,默默掏出烟,但被雨打湿的烟草只能冒出呛人的气味。 “熄了它,瑞安。”脏辫大汉直接掐灭了烟头,“瑞塔斯,由她去。”副驾驶说道,他递过四根烟,“你们两个?” 芝宝打火机悦耳“叮”地启开翻盖,幽蓝色的火苗点燃了香烟,西蒙深吸了一口有股甜味的烟雾,“谢谢。”他说道:“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谢谢?”女佣兵瑞安两指刚夹起香烟,她愤怒地扔下烟头,单手掐住西蒙脖子,手枪抵着颧骨,她怒喝道:“谢谢!这就是你他吗想说的!啊?你想说的就是这个?”方才还是叛逆的小太妹,这时即刻又誓不戴天。 “放下枪!”阿多菲娜冷冷道,在瑞安动手的那刻,她也捏住了瑞安的喉咙,西蒙脑袋成浆糊前,阿多菲娜会捏碎她的喉骨,“我说了,放下枪。”她第二遍说道。 “既然你要杀我,你救我做什么?”西蒙举着手,镇定地对着女佣兵的眼睛,黑色的,悲哀的黑色。脏辫大汉瑞塔斯揣着把匕首勾着阿多菲娜的小腹。“我劝你的手,一定要非常,非常的稳,不然,我也会不稳。”刀尖剜开了一丝血迹。 “好吧。”西蒙叹气,“你开枪啊!开枪!”西蒙攥住枪口,狠狠地往脑门上怼。一下子气势反压回去。“收枪。”副驾驶一锤定音,瑞安悻悻然地收起了手枪。末了也不忘啐了阿多菲娜一口。“婊子。”瑞安骂道。竖瞳女孩轻轻推了一把瑞安,女佣兵顿时后脑勺磕到了车扶手,气氛陡然紧张。 “要搞事,滚回基地去搞!”始终默不作声的驾驶开嗓了,像是用砂纸磨着骑士剑。“至于你们两个,在我准许之前,多说一句话,立刻滚蛋下车。”桀骜不驯的后座佣兵乖乖地坐好,毫无疑问,这是车队的头儿才有的权威。 西蒙与阿多菲娜彼此交换了个眼神,红发女孩显然不打算挑战一番规则,竖瞳飘着朝悬在车厢后视镜外的挂件瞄着。 一只椭圆形的挂件,旧城槽糕的路面状况使得湖蓝色铭牌里的环绕圆圈飞旋,仿佛真是个球体,而中央的黑缎带则是赤道。“嗤~”驾驶猛打方向盘,悍马漂移左转,眨眼刹那,挂件单面呈向西蒙,蓝底环黑锻的交错棕榈叶。 这是龙湖雇佣兵公司的标志。 疝气大灯射出两道穿透力极强的光柱,任其雨幕磅礴。略带淡绿色的防弹玻璃外一栋顶部嵌着龙湖图章的大楼正急速逼近。“开门!”副驾驶握着肩部对讲机说道。“噔噔蹬!”重机枪在临近基地时却又炸响,将围栏附近的突变生物清扫一空,厚重大门随后开启,一辆挨着一辆,几秒钟内便进入了PA801大楼。 “下车。”脏辫大汉不善地推了西蒙一把,阿多菲娜率先跳下车,与预想中一样,十几把枪齐齐端起,“双手抱头跪下。”瑞安现在理直气壮地将贝雷塔戳着西蒙的太阳穴。 “乒!”一声枪响,有人开枪打死了几条跟随车队冲进基地找死的鬣狗,“叫厨子来打理打理!晚上加餐!”副驾驶朝高楼几层隐约灯火挥舞着手臂。恭敬地走在驾驶半个身位后。 他伸出手压了压,龙湖佣兵们窸窸窣窣地收起步枪,“五分钟后,我要看见消耗损失表!”副驾驶喊道。佣兵们三三两两地解散回到基地。虽然仅有四个人监视着阿多菲娜与西蒙,但他们俩完全不敢轻举妄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吃人手短拿人手软。 “你们可以说话了。”驾驶语调无任何波动,暴雨如注,也将他的鬓发湿哒哒地黏做浆糊,再威严的人于此情此景都会不由狼狈,但一张恶魔面具只能使得他在雨中越发骇人,尤其是他所背着的一杆银色短管。西蒙知道,机甲的战斗兵器多为枪戟,机甲驾驶员们自然而然地热衷此类武器。“M12S自卫刀具。”说的好听,阿多菲娜的廓尔/喀弯刀在便携枪戟伸展开后就是个玩具。 “感谢您的援手之恩。”阿多菲娜上前一步,左手握拳抵住胸口,“我是海德拉正式成员,阿多菲娜·莫尔芬。”她指了指西蒙,“预备成员,西蒙·海耶斯,如您料想,这是海德拉神圣的猎杀血统仪式,我会在回归的第一时间向至高王禀报龙湖国际慷慨的援救义举。” “海德拉……”恶魔面具骤然爆出精光,但他没有看向阿多菲娜,而是仿佛剜肉割心一般盯着西蒙,恨不得要撕下西蒙的面皮,看看里头是红是白。“希望我的决定是对的。龙湖损失了两名T2兵员,作为指挥官,我正式代表龙湖国际,要求你们两个在本次任务结束前,替代损失兵员的位置,直到任务成功。” “正该如此。”阿多菲娜颔首,暴雨?她的红发纯粹是水中之火。“呃,我猜这里不是一个寒暄的好地方,让我们进去再谈。”副驾驶是个有着副娃娃脸的小青年,给人相当的喜气洋洋之感,冲灭了不少阴暗。 恶魔高大的身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西蒙,他标准有力的转向动作甚至带起了一片水珠,“详细事情,咨询我的副官。”恶魔背着双手消失在PA801大楼的光芒里。 “我们都称呼他做长官,不过,莫尔芬小姐应该了解……”娃娃脸挨个握了握手,“兰德,那是哈里斯兄妹。”脏辫大汉与女佣兵伴随着恶魔一块走进大楼。 “汉克·普林斯,我认识‘恶魔’,我现在好奇的不是龙湖的出现,而是龙湖有什么样的任务值得‘恶魔’亲自出马。”她在外人前气势不输龙湖指挥官,兰德下意识地弯低了腰身。两个海德拉!他想到。 “那么海德拉有什么样的紧急事务,令血统仪式里只派出一个正式成员呢?”副官弯腰不代表龙湖弯腰,兰德仍旧恭敬,像是侍奉他的指挥官。 “你先说,我再说。”阿多菲娜浮起微笑。 新阳 第八十三章.龙的巢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PA801缀满紫外线灯的防爆门缓缓落下,隔绝住旧城阴冷危险的雨幕。曾几何时,这是一座人类文明树上又一颗璀璨的明珠,此时空余疯子、狂人、畸变生物,灯火不意味着繁盛,而是避风港。 第一层并不如西蒙预料那般是载具停放场,相反,一进门便是数座微型武器终端直勾勾的枪管,再加上层层依托的屏障防线,不管敌人是什么东西,不砸碎几颗牙齿和着血吞进肚里肯定摸不到楼梯间。 “这边。”兰德在对讲机里说道:“二号升降梯。”旋即,与楼层同样伪装的小型垂直梯降了下来,西蒙眼皮跳了跳,那么楼梯布了什么?反步兵跳雷?镭射分割网?光是这一层的防御设施就足以令人自惭形秽。 “出门在外,保命优先。”兰德看出了西蒙眼里的赞叹,“有幸目睹您的身手,倒在您手里的夜魔有多少头?五十头?”作为声名显赫的龙湖佣兵,兰德的态度似乎出奇的好。 升降梯很快定在了第三层,人员休息区,“出门在外,保命要紧,那来精神算无关紧要的东西?”西蒙回应道,在这一层的佣兵远远不止三辆悍马里的一个12人班组,最少得有四五十号人,要是真像外界传言,只有找不到的任务,没有龙湖佣兵干不了的活。成为他们的目标,只求多福吧。西蒙想道。 因为刚出过外勤的缘故,佣兵们忙碌地动了起来,井然有序地救治伤员,维修载具。朋克风发型的女佣兵瑞安甫一看见西蒙,毫不掩饰愤怒之情,“呲!”她像一只眼镜王蛇般走过西蒙身旁,猛然一张嘴,牙尖嘴利。脏辫大汉瑞塔斯紧跟妹妹,咕噜噜清了清嗓子,一口浓痰便是子弹出膛般钉在西蒙靴前。 “瑞塔斯兄妹是我们队里最棒的突击手,你也知道,为了救出你们两个,拉各斯与一号车的哥伦布死了,特别拉各斯是瑞安的男友。”兰德耸耸肩,他始终一只手扶着枪套。权且当做是军人习惯。西蒙想到。龙湖佣兵们皆是冷漠旁观着两个外人,每一个人都给西蒙留下了洪荒巨兽的强烈观感,换个角度来说,被参观地也是他们。 “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整一会儿。”兰德打着了酒精炉,燃起篝火,他单手指着楼层尽头的钢丝网隔离区,说道:“枪械、弹药、作战设备,甚至外骨骼,你们都可以补充并使用,前提是付账,而且是现金。”兰德终于浮起该有的戏谑,食指中指比作猎枪,“咻”地对准心脏开了一枪。“过一会儿长官会召见你们,我建议你们不要乱走,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兰德倒着走,两指贴额,飞白一撩,满是骄傲。 “我们是龙湖,只会进攻。”但副官从到头尾都不敢对阿多菲娜有任何不敬,就连眼睛都没往她湿漉漉的胸口扫一次。 待周遭渐渐安静下来,西蒙才解开外套晾起,九月已经降温了,又是雪又是雹,尤其是在暴风雨中拼死搏斗,几乎榨干了他的体力。“就是咬掉了一块肉,没伤到骨头,打卷绷带就行。”阿多菲娜蹲下身,检查着西蒙的伤势,而她的腰部同样一片狼藉。配电间的爆炸碎片直接嵌入了皮肉中。“那你呢?”阿多菲娜的红发时不时窜过鼻尖,幽幽甜香。曼陀罗。西蒙问道。 “我不碍事,别忘了,我是变种人,生命力可比你这种娇气的城市小子顽强多了。”阿多菲娜翻出她万能挎包里的一小卷绷带,但明显是按照她的体格裁剪的。“你打的很勇敢。”阿多菲娜掏出了几个罐头,起身离去。“我去弄些补给来。” 雨夜里的温暖容易让人陷入沉睡,倦意袭上了西蒙眉头,一有昏睡趋势,他便碰一碰急救麻醉剂失效后的伤口,钻心的疼痛激得他睡意全无。几十米外的龙湖佣兵们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噪音,看得出他们彼此小声交谈、进食,躺在行军床休息的壮汉们居然呼噜都不打一个,揣着的不是队伍中占了一半比例的女人,而是赖以谋生的武器。东线战争陷入了阵地战后,西蒙便是如此渡过无数个时寂静时暴烈的夜晚。只不过武器对佣兵们而言,是谋生工具,对士兵们则是求生工具。 西蒙想起了突袭埃马尔要塞前一夜的情景,游骑兵们特许获得了一份啤酒配给,食物无限量供应,但没人会傻到吃到发撑,和平常一样,大家互相说着荤段子开着下流玩笑,普遍针对己方统帅们与大名鼎鼎的军中之花“机甲女武神阿斯特丽德”。这么漂亮优秀的女人照样埋骨异乡,就像是拿破仑40万征俄大军,第三德意志的百万洪流。西蒙想道,就在他努力回忆着故人们的容貌时,阿多菲娜扛着一箱物资回来。 “铿!”军绿色的铁皮箱砸在地上,阿多菲娜打开锁扣,“你中头彩了,看这是什么?”阿多菲娜神秘地从背后刷地摸出一只治疗仪,“我的天哪!”西蒙第一反应便是大难临头,但反抗是无效的,治疗仪熨平了西蒙的伤口,再打进几针花花绿绿的药剂。阿多菲娜脱下上衣。“你挺有少女心的啊。”西蒙调侃着她粉色的bra,阿多菲娜回敬了一根中指,她自顾自地治愈月球陨坑般的腰腹。“老娘永远十八岁,千万不要在这个问题上质疑我。”她竖瞳里泛着寒光。 “我记得你兜里装不下几个硬币吧。”西蒙斜睨着,红发女孩翻了个白眼:“所以说长得美是天生的优势,再说了,男人们都是靠下体思维的低等生物,我赊账怎么了?我好歹也算半个龙湖的人,我给龙湖干过很多次的探路者,他们的77号军粮味道极好。”她扔给西蒙一袋厚实的防水袋,一包战前MRE,“试过RATION么?”西蒙摇匀了一次性杯里的电解质饮料。“什么玩意?”博学的女孩困惑了。“看吧,这就是代沟。”西蒙翻回了白眼。 “我一直以为龙湖是佣兵公司,但你和那个‘恶魔’说的是龙湖国际,轮到你发挥一下现代知识了。”西蒙皱着眉吃起近似于翔的土豆泥,虽然他吃罐头和营养素就能活的不错,但绝不意味西蒙喜欢吃这种反/人类的东西,当然,比起灭绝人类的刀片谷粥,深为盟军大兵们痛斥MRE的确是人间美味。西蒙想起龙湖的棕榈叶标志,爱好和平啊,干嘛不加个白鸽呢? “龙湖佣兵公司?”阿多菲娜快乐地嚼着肉酱千层饼,她鄙夷地说道:“像你这样没文化的白痴才会傻叉到认为龙湖是家佣兵公司,多没美感?你好歹要说私人军事承包公司!”她狼吞虎咽掉了一份,继续拿匕首割开下一份军粮包装。“龙湖实际上是规模极大的商业组织,他们什么都卖,佣兵武力只不过龙湖最著名的一件商品罢了,全称比较拗口我就不说,通俗叫做龙湖国际,看见胸章有DLWW与双龙绶带就客气点,龙湖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我们的盟友……” “等等……”西蒙止住了话头,问道:“双龙绶带,难道不是双棕榈叶?”阿多菲娜嘟起嘴,当然不是撒娇,而是嘲讽的大笑:“看看看,你以为是棕榈叶?龙湖可不是绿色和平!左边是东方龙,右边是东方龙,有点抽象罢了。龙湖是北方第一流的军事商业组织,第一是钢铁军,第二是福特城,第三就是龙湖,海因里希才是纯粹的佣兵公司,记住了吗?才子。”阿多菲娜抿着热开水,蒸汽氤氲。“至于为什么是我们的盟友,具体缘由上升到了政治,入会仪式后你去烦史官们吧,总之,海德拉与龙湖互帮互助,就像这次龙湖替我们擦了屁股一样。” “龙湖麾下人员过万,救了我们的应该是常驻旧城区进行拓荒的老城部队,指挥官就是那个愣头青,兰德·法斯巴赫。”阿多菲娜枕着行军毯,说道:“绰号‘恶魔’的汉克·普林斯是龙湖首席执行官伊戈尔·普林斯的胞弟,这个人啊。” “他是黑墙公民,前黑墙军军官,光这点,他就该统御东方军在宾州前线,但是,他在旧城,知道什么意思吗?”西蒙摇摇头。“笨蛋!”阿多菲娜骂道:“等同于议会主席弗兰茨亲自上门拜访你!说明汉克·普林斯正在执行着比击败十字军打通南方贸易线路同等重要的任务!” “一如既往的聪明,莫尔芬。”恶魔在耳畔低语,阿多菲娜惊得跳了起来,毛毯飞起又盖住了她的脑袋,火光凭空锻出汉克·普林斯的身躯,恶魔从阴影里走出。“你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找准症结所在,有时候……”M12S附挂枪戟斜背肩后,都是两截钢管,M110A4狙击枪在此刻还不见得比它厉害。恶魔面具下低沉的音色:“你才应该做海德拉的摄政王,我的小姐。” “我憎恶政治。”阿多菲娜抱着毯子,受惊的长耳兔,“你再这样下去,你早晚吓死你的手下。” 即便隔着面具,西蒙也知道恶魔笑了。“我憎恶光明。”恶魔说道。 新阳 第八十四章.龙的面具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黑铁面具锻着两支哑光惨白犄角,在冰冷的钢铁后,唯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瞳在提醒此为活物非是死物。纹丝不动?对,恶魔从不眨眼,因为松懈一刻,就会有无辜生灵逃出掌心。不知怎的,这副尊容让西蒙想起埃及的斯芬克斯像,忠诚地守卫法老王的陵寝。鹰身女妖,西蒙默默地下了定义。 “新的海德拉?以龙湖的标准看,够格了,以海德拉的标准看,嗯……太弱了。”汉克说道,俨然一座雕像,声音来自四面八方。 阿多菲娜丢开毯子,套上衬衫,说道:“以我的标准,够了。” “依然是你,莫尔芬,容不得人质疑决定的易形者,沙海狂蟒。仅仅因为脸皮?海德拉窘迫到血统仪式都只能派出你一个了么?多么可悲的事实。”斯芬克斯蹲在金字塔前不光吃了数千年的风沙,还被拿破仑的军队用大炮破了像,这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被来自全世界的各路人马争相拍照合影,昔日法老王的残怖巨兽沦落到此等地步,可悲啊。 阿多菲娜亮出虎牙,:“政治,我说过了,我憎恶政治,你还是喜欢说废话,你不能因为老娘没看上你就废话挤兑我的私有财产。”私有财产,西蒙自觉地退到阴影里去,暂时没有他说话的份儿,做个旁听者都算给面子了。 “那就敞明了说,龙湖失去了两个T2等级的士兵,为营救你的……私有财产所带来损失自然要由你承担,你预料到我出现在旧城势必在执行重要任务,一个易形海德拉的价值正巧功过相抵,一笔两清。” “大人物订立的规矩,向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必须遵守,我当然可以为伟大的汉克·普林斯服务一阵子。”阿多菲娜把腿架到了窗台,窗外暴雨如注,闪雷恣劈,“前提是我得任务是什么,老娘要杀谁,不然,我还是愿意花点钱了事。”她咯嘣咯嘣地抻着腿,她的身材柔韧性比战前的体操冠军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你看,大人物的规矩就是这么,富有哲理。”体操运动员说道。 气氛略微沉闷,做一只大功率白炽灯是件愚蠢的没眼力劲的事情,西蒙拎起枪准备避避风头。“站住!”阿多菲娜喝道,“滚回去!”西蒙老实地回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主外女主内?还是大事说了算小事说了算? “他体内有海德拉之血,他就是一个海德拉,要么说,要么过了今夜,龙湖公共账目多笔款子,你自己挑。”阿多菲娜才懒得垫脚尖,她抱着胳膊冷冰冰说道:“别拿我们之前的交情说事,老娘不欠你一毛钱,你要记住这点,莫尔芬从不欠人情。” 恶魔语气松了:“一年前,钢铁大学生化学院的威廉·安德伍德教授携带FEV病毒逃亡,但我们的探子反复确认过安德伍德从未出现在长滩城、华府,议会一度认为此人潜逃进了复兴会,直到一周前,老城部队发现了这个。”汉克掌心里赫然出现了一支充满了培养液的试管,里头是一片沉浮不定的墨绿肉片 “老城部队在旧城核心区遭到了不明生物袭击,目击者称敌方乃是一群墨绿肌肉的巨无霸。” “格里姆戈?”阿多菲娜脱口而出,那个西蒙初入钢铁城就提着他与彼特扔进监狱里的兽人彪汉。 “你想说安德伍德教授真的搞出了可控版的FEV病毒?你他吗认真的吗?”汉克微微摇头,阿多菲娜扶额。“倘若是可控版的FEV,来的不仅仅是我。” “议会不可能再派出剩下的三分之一钢铁军大举进入旧城,况且这样太打草惊蛇了,海德拉在钢铁城的正式会员只剩下了你们的摄政王与血统卫队,脏活只能交给龙湖来干。”汉克说道。 “教授死活不论,找到剩余FEV病毒,视情况带回或者摧毁。这就是任务,弗兰茨大人亲自盖章的S级任务。”阿多菲娜挠着下巴,眯着竖瞳,回答道:“那我没有理由不为海德拉尽义务,我参加。” “感谢。”恶魔说的可不是“Thanks”,而是历史内涵久远的“gratitude”。 “不过……”阿多菲娜洋溢起甜美的微笑,“任务报酬我可以全部让给你,在此之前,你要让龙湖佣兵先帮助我完成他的血统仪式,清剿掉TA68的活尸,夺取夜魔们的面部神经,包括夜魔女王。” “就这些?” “就这些。”阿多菲娜肯定道。 “一言为定。”恶魔伸出手。“一言为定。”两人握手,恶魔协议达成,汉克消隐于火光内从始至终,汉克·普林斯压根就没有看过西蒙一眼。 “好啦,我给你找好下家了,明后天你就和龙湖的人混吧,记得不要给我丢脸。”阿多菲娜摊开毛毯,裹起一角暖暖和和的。 西蒙仍旧站在角落,“我算是被你包养了么?” “严格意义上说,的确是这样,目前为止,是我给你带来了你拥有的一切,没有我,你要么被血色十字军掳走做奴隶,要么和你的朋友们干风险最大利润最低的绞杀任务,或许你运气好,能成立个佣兵队,直到某一天死无全尸。”阿多菲娜很不客气地说道,可惜,她在阐述事实。 “我赋予了你光辉的未来。” 阿多菲娜看着突然间萧瑟了不少的游骑兵,说道:“弗兰茨家族也并非一开始显赫滔天,海德拉非一日建成,你让我看见了堪比金矿的潜质,早在第一夜,我就这么说过,而你也接受我的馈赠不是么?” “我期待有一天,在我付出了无数后,我能在黑墙内,干点静谧的活儿,比如浇浇花看看书,去钢铁大学勾搭勾搭年轻英俊的小伙子。”阿多菲娜的竖瞳内冒着罕见的忧伤与常见的热情。 “然后抚养我们的孩子,讲一些老掉牙的童话故事,令其他女人们嫉妒死我的生活,嫉妒我拥有她们一辈子都拼不来的功绩。”她平静地说道。 “所以,我也是你的私人财产,你的唯一。”很击穿人心的情话。 “记住,别令我失望。”她冷酷地警告着。 新阳 第八十五章.陆战队的挚爱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你害怕死亡么?”安布罗斯上尉凝视着他手底下最好的狙击手,上尉曾被一颗流弹打穿了面骨,失却了鼻梁支撑的脸部就像是一个揉扁的发酵团,软塌塌的。 “为什么这么问。”西蒙继续给狙击枪抹着枪油,大大小小的精密零件分置在工具桌,拆卸枪支和拆卸生命,是他最拿手的项目。 上尉叼着雪茄,两指一拢,抛开火柴,落进了漆黑机油里,旋即,爆燃成一团火焰,“看你做的好事!”西蒙叫道,他匆忙地寻找着灭火器,这里是维修间,堆满了油桶弹药,一个不留神的火星就能让所有人原地升天! “你忘了你的身份,下士。”上尉八英尺的壮硕身躯牢牢地吃定了“小个子”的西蒙,即便西蒙饱经战火,练就了一招碎喉的格斗本领,在上尉手底,根本没有信心撑过一回合,而且,西蒙也没胆量反抗上尉级别的军官。“告诉我,下士,我是谁?”烈焰在上尉背后熊熊窜起,舔着天花板。 “您是我的长官,上尉!”西蒙立马双脚并拢立正,上尉似乎很满意回答,他一指蔓延得离油桶只剩一线之隔的烈火。“灭了它。”西蒙提起灭火器便冲了过去,一番狼狈,弄得浑身黑烟,白净英俊脸庞仿佛是刚做了换皮手术,活脱脱一副煤窑老黑的尊容。“报告长官,火灭了。” “嗯,”上尉抽完了雪茄,顺手又丢开了烟头,坠进又一滩机油里,火苗贪婪地舐/着燃料。“现在,再去灭了它,只准用手和脚。” “咔嚓”是子弹上膛的声音,上尉欣赏着军官手枪的抛光层,闪闪发亮,精巧无比,“去啊,我可不怕上军事法庭。”于是西蒙奋力地踩踏着越发旺盛的火焰。“看,这就是症结所在。”上尉抬起手枪对准了西蒙后脑勺。 “你畏惧死亡,畏惧地胜过一切。” 枪响了。 西蒙猛地从梦境中惊醒,他一抹额头,冷汗涔涔,他眯起钢蓝色的眼瞳,望着窗外升起的曙光。“莫尔芬?”西蒙侧头,昨夜还与他相拥而眠的阿多菲娜已然消失无踪。该是去做她的猎捕教授任务去了。西蒙想到,他提过架在火腿堆上的水壶,倒了一杯凉开水一饮而尽,出奇的口渴,西蒙连眨了好几下眼睛,一连喝了半壶才缓过劲。很是对历历在目的噩梦纠结。 大概这就是幽灵,过往的幽灵,纠缠着活人,好让不彻底消散在世间。西蒙索性喝光了水壶。眼角余光瞄着几十米外随着拂晓而醒来的龙湖佣兵们。他们活的非常自然,煮饭、俯卧撑、闲聊、保养枪支。除却偶尔的碰撞零件带来的杂音,佣兵们都很安静,安静得像一群有血无泪的机械战士。 “早安。”兰德·法斯巴赫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一个愣神就站在了西蒙面前,剃地精光的下颌泛着青光,一股罕见的玩世不恭。西蒙在钢铁城见得多了放浪形骸的买醉大头兵。龙湖律己成这样,一个性情开朗的指挥官? “难道你们龙湖的人都喜欢不请自来?”西蒙一扯皮带,“簌”地系紧,兰德啧啧称奇。“美妙的夜晚,猜猜,是女上位?听说海德拉的女人都好这一口。” 龙湖指挥官手拢着耳朵,凑近神秘兮兮地问道:“我特别特别想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勾搭上了阿多菲娜·莫尔芬,你知道她是谁吗?海德拉里最著名的沙海狂人,她可能偏向于手指插P眼的比较粗暴……” 见西蒙“咔吧咔吧”地捏着指关节,兰德灵敏地后跳几步,堆起奶油小生般的笑容:“早起开开下流玩笑岂不是有助于缓解某些方面的急迫么?要知道,哪怕我是龙湖的尉官,艹一个内部女佣兵也要付一笔昂贵的过夜费。” 贱人又凑近了,搓着手一副害羞的模样:“那个……我就是想问,如果有速成的泡小富婆的秘籍,我真的超级想买,咱们做笔生意吧,出个价,卖给我。” “一百万。”西蒙冷冷道,他一只手藏在腰后,食指微凸。兰德扇了扇鼻子,说道:“你太看不见自己,要我说,得这个说。”他伸出拳头,翘起小指与拇指,六,六百万?不,这是一个钢铁城很常见的手势,piao客在问站街女价钱时,她们会翘起这个手势,意思是一次六元,过夜六十。 “有趣的笑话。”西蒙微笑地摇摇头,旋即,他一拳势大力沉地直奔兰德脸庞而去,龙湖指挥官贱贱笑意不改,闪电般接住了拳头,精准地预判了西蒙接下来所有的进攻动作、踢腿、踩脚、踹裆、砸喉。兰德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攻势,却不做任何反击,直到抓住空档,飞起一脚当胸踹得西蒙连连退步。 “不错。”兰德拂了拂灰尘,负手昂起下巴说道:“简单干脆的军中搏击术,我承认,我没有击败你的把握,但千万别误解为大清晨的,我不去看大胸妹的春光喜欢和基佬搞点热身。如你所见,我的长官与莫尔芬小姐结伴执行任务去了,所以现在……”兰德第三次贴近,轻声说道。 “你归我管。” “我必须声明,我昨夜对你的尊敬基于莫尔芬小姐,不代表她离开后我要继续尊敬你,龙湖的客人只有一类人,比龙湖更强的人。”兰德恢复了龙湖佣兵该有的冷漠。“如果你要说得罪一个海德拉预备成员的废话,劝你省省,每年海德拉都要派出大量人员进行血统仪式,你以为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么?假如有朝一日你真的有幸参见了海德拉至高王陛下,务必通知我,我会亲自登门携重礼表达歉意。” “遗憾的是你现在不是,而更遗憾的是,出于长官命令,我还得协助你完成血统猎杀仪式。”兰德眼神里是溢出来的不屑。“清剿TA68大楼的活尸,收集活尸与活尸女王的面部神经。你浪费了我们难得的休假时间。” “箱子里是你的个人武器储备,半个小时后,我要在顶楼停机坪看见你,否则你自己走着去集结点!”兰德稍稍退后了一些,西蒙环视着他的肌肉动作。 “顺便提及一下,祝福你熬过海德拉的最终异变时期,那时候我就真得准备一份厚礼自求打脸了。”龙湖徽章解读为左东方龙,神秘高贵,右西方龙,残暴淫/欲。兰德打了个响指,转过身去,不忘最后的嘲讽:“你要是没熬过去,我会想尽办法成为莫尔芬小姐下一个男宠,说不定我也成了海德拉。” 西蒙压抑着手臂肌肉神经的跃跃欲试,他知道,在阿多菲娜不在场的情况,龙湖有的是手段搞些完全找不到痕迹的鄙夷方法,事实上,以前游骑兵的一项娱乐活动就是搞一搞帝国俘虏,只要最后核准了人数,谁有心情冒着被大兵海扁一顿的风险替帝国佬张目? 默默地重新补充了军备,昨夜被夜魔啃下的一块肉并不大,治疗仪与急救针的双重效果下,伤口已经结了厚厚一层硬疤,战时应急手段不会考虑太多的事后隐患,能继续作战才是最大的道理。西蒙穿过了满是龙湖留守佣兵的休息区,没有人多说一句话,但热辣的眼神却没有停。 徒步走上了PA801大楼顶层,两架UH-1Y型“毒液”直升机赫然于停机坪。“狙击手哈。”兰德挑着眼看了看西蒙肩后的M110A4。“你座位在那。”西蒙爬上了空座,这款直升机在四等人陆战队里服役了半个世纪,不折不扣的老当益壮。但放在当今,还能对一架搭载了数十枚火箭弹与两挺加特林机枪和十人载容的UH-1提出什么要求?制导火箭弹?这不是战前8000元一枚的火箭弹只为清除一辆疑似武装分子载具的战场,而是量大从优的血腥地狱! “是杆好枪,有意出售么?这种战前超高精度狙击枪,龙湖一向感兴趣。”不光是兰德眼神炽热,几个龙湖佣兵看待M110A4的目光和饿狼一模一样。“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白痴,那条吃他骨头的野狗都死了。”折叠背起的是AK100了。 “相信我,我杀的人绝对比你多,在我那会儿,我们杀人不靠枪,靠炮,靠温压弹,靠机甲!”直升机旋翼开始启动,掀起了一阵飓风,地勤示意空域安全。“Lock and loaded!”兰德扶着栏杆坐在西蒙身旁,高喊道,龙湖佣兵齐声“呼哈!”白日黑夜少见的呼喊声。 兰德抱着M27 IAR步枪,陆战队的挚爱。“相信我,这就是战争变成核战争的原因,假如只有枪炮,至少,我们可以有尊严的死去。” 直升机掠过碧空如洗的天穹,暴雨涮了一夜,天明格外敞亮,只看天空还真让人瞧不出是在末世,脚下便是百米高空,与无数残破楼厦。至少,不用担心RPG了。西蒙自嘲道,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我对这句话表示认同。” 新阳 第八十六章.我们的方式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看在M110A4的份上……”兰德仰着脖子喊道:“凯南!”直升机另一侧传来回应:“在!长官!” “你和我们的客人一起,在TA67承当狙击支援的任务!这可是参加过世界大战的老兵!多学着点!”西蒙才懒得在乎他过去的身份。“收到!长官!”龙湖狙击手高声回应道。 “都听着!”兰德头往肩膀的对讲器喊着。作战姿态,士兵此刻就是纯粹的士兵。“所有人注意,这是一次清剿行动,按照清剿规章执行,咱们速战速决,争取晚饭回家吃!明白了吗?” “明白!”隔着气流扰动,西蒙也能听到叫穿声带的如虹喊声,一瞬间,他也燃起了久远的时代热血,但西蒙立马意识到,他是个外人,客座罢了。但无所谓,有人帮忙干活总不是坏事。 “计划很简单,A队走天台,自上而下,我的B队走地面入口,自下而上。你和凯南是C队,在TA67提供远距离支援,是否加入战圈由你们自由决定,D队也是如此。”兰德竖着四根手指,食指扣着扳机,已开保险。“希望你是个男人,别做缩头乌龟。”龙湖指挥官笑着说道。 “破门强攻,按照龙湖的方式来!” “长官。”直升机驾驶员提醒着队伍已经抵达了TA68大楼附近,正在进行绕楼盘旋。活尸白天只躲在绝对黑暗中,太阳落山后才会转变成夜魔捕食,可以确认的是,这栋大楼的夜魔全部进化出了蝠翼,一待日暮,直升机则必须撤走。 “贴近,确认有生命迹象即刻开火。”兰德命令道,两架直升机逐层搜索着活尸。“锁定。”炮手说道,旋即按动电钮,一侧的加特林枪手跟着启动机枪,弹壳瀑布般倾泻而下,一条金属河流横空。根本无从分辨出单个枪声,全是“嗤~”撕裂布条的声音,短促射击后。直升机机头向前,两枚火箭弹笔直地钻进楼内。“解锁。”炮手再次说道,意味着一只倒霉的活尸从星球抹去了。 两架UH-1Y像极了勤劳的工蜂,努力地清扫着蜂房卫生,时不时用尖喙啄走讨人厌的污垢,逐级察看六边形方格,直到肉眼可见的灰尘消失,这便需要更进一步的行动。“狩猎愉快,先生们。”西蒙与狙击手凯南从直升机跳下,凯南挥着手告别了执行另外战术任务的同伴们。彼端,第二架直升机在临近的TA69大楼同样放下了两名狙击手,八名佣兵索降到了天台,有序地戴上防毒面罩、夜视仪。连作战服都是特别加厚过的防啃咬型,随后,他们注射着抗尸化疫苗。 “托你的福。”凯南也捋起袖子,打进一管幽蓝色药剂。杜绝尸变病毒生效需要持续三天,临时注射如果被咬,依然有不低的感染风险,非是说无法医治,但相当麻烦。 “A队,就位。”西蒙也配有对讲机,天台的强攻A队报告着动态,直升机瞄准着聚集在十字路口的鬣狗群,狂暴的机枪扫射驱赶着试图骚扰地面佣兵的突变生物。包括兰德在内的八名佣兵移开了阿多菲娜垒起的路障,呈标准的室内近距离战斗队形,占据了大楼入口。“B队,就位。”有一些电流音,不影响兰德始终带了点轻佻的口音。 “C队,就位。”西蒙打开M110A4的两脚架,架在混凝土护栏上,枪托贴腮,高倍镜里,A队防毒面罩里的倒影他都看清楚了。凯南无可奈何地做了观察手,毕竟龙湖配置给狙击手的是一把AC-50,旧式设计的麦克米兰狙击枪具备了旧时代高精度狙击枪的一切特征,旋转后拉式枪机,低容量弹匣。以M110A4为代表的新式半自动狙击枪在保持了超高精度的前提下,照样可以快速射击,加装各式附加设备。我在柯尼斯堡就玩烂的东西。西蒙想到。 “D队,就位。”西蒙的角度看不见TA69的狙击小组。 “放出精灵。”兰德命令着两个支援小队,“是的,长官。”凯南从军用背包里抽出折叠无人机,迅速组装好,“去吧,小可爱。”凯南双手握着无人机底座支架,四角螺旋架高速割裂出“呜呜”风声,凯南抛出了无人机,与D队的精灵无人机各自负责一部楼层信息侦察,楼层轮廓、地形随着无人机深入而逐渐构筑在目镜中。 操作手遥控着无人机迅速扫过攻击前沿。“设定为自动模式,即将发起进攻,完毕。”直升机仍然盘旋,持久稳定地封锁了十字路口。“收到。”凯南搁起操作台,趴在西蒙身边,举着单筒望远镜。“我们职责是支援强攻部队,击杀一切可疑目标……” “并在恰当时刻加入战圈。”西蒙的持枪姿态无可指摘,龙湖狙击手说道:“知道最好。” “行动!”兰德话音刚毕,天台的A队立马动了,一人抵门,剩余七人紧贴前方队友鱼贯而入。地面部队同样以CQB队形进入,空旷阴森的低层大厅,四人一队,紧挨着护卫彼此侧翼,确保在狭窄范围集中最大限度的火力。 “安全!”A队占领了昨天西蒙到达过的顶楼,交换面板排列出一行行语音识别交流,全队进入TA68旋即保持静默。“哨戒!”B队队长下令。西蒙的防毒面罩挂在胸口,他戴着是阔别已久的超光谱目镜,两副小地图同步着AB队的实时状态,绿芒为队友,红芒为敌人。在楼梯拐口,有数只苏醒活尸。西蒙原以为龙湖佣兵会选择无声击杀,却不料他们直接杀入,火力开路! “交火!”红芒骤然蛛网般蔓延,B队突破到了堆尸冈,活尸数以十计袭来,“交手!”B队回缩大厅一隅,防爆盾牌弹出,不断射出枪榴弹,轰击着堆尸冈。活尸前仆后继,大多数都被击毙在半路,少量负伤冲击到防线,但队员们静待已久,他们拔出军刀,逐个解决。“哨戒!割除面部神经!”短短几分钟内,大厅七零八落着数十具活尸残骸,B队往堆尸冈埋进炸药,两个队员忠实着执行着长官指令,切除活尸神经。 “推进!”一俟扫尾完成,B队继续向活尸核心巢穴进发,而距离进攻起始才过了半个小时。 新阳 第八十七章.可信赖的队友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科姆斯托克汇报,正在向预定交汇点移动。”A队前移到了配电间楼层,堆尸冈短促激烈交火,A队便击毙了多达三十四只活尸,剥下了二十几副较为完整的活尸神经。“海德拉的胃口果真强悍。”凯南持着望远镜,“那里!浴缸底下。” “乒!”西蒙肩窝振动了一下,披甲弹头高速侵彻过活尸在日间相对较柔的皮肤,强大动能直接将活尸下半身炸做一滩肉酱。“你打偏了。”凯南说道。“不。”抽壳钩抛出弹壳,送上下一枚子弹,西蒙的视界随着A队前置而移动。“我打得就是那儿。” “收到。”处在五楼的兰德回应道,B队至今尚未遇见活尸,显然是被顶楼的枪声吸引过去了,但龙湖佣兵们可不会犯掉以轻心的低级错误。他们正逐间清理建筑,活尸最致命处不单在于剧毒,更具备了无可比拟的黑暗敏锐性,若非龙湖佣兵们配备着顶级武装,寻常士兵敢踏进大楼,下场就只能立起一堵新的堆尸墙。 一间像是经理办公室的房间,排头兵轻触门把手,确认无法推开,他稍稍后退几步,当即前踏一脚踹破了房门,盘踞其中的活尸骤然遭到紫外线战术灯照射,哀嚎着蜷缩成一团。“自由开火!自由开火!啊!”排头兵叫道,身后的几名佣兵调成全自动模式,几道铁流瞬间将活尸们打成了筛子,但率先走入房间的排头兵被房门顶的活尸扯住武装带,咬合力极强的下颚撕咬开佣兵的脖颈。“走走走!”靠后的两名佣兵立时单膝跪地,建立哨戒。同伴们接替过火力压制,两人死命拽着遭到袭击的佣兵双腿,试图救下他。“嗯……啊!”直到临死前的刹那,纪律性令遭袭佣兵压抑着呼喊声,最后,B队救回了一具无头尸。 “艹!”兰德骂道,他解下胸口一枚手雷,拽出拉环,“手雷!”他喊道,佣兵阖紧房门,一声巨响,归于死寂。“燃烧/弹!”再度拉开千疮百孔的房门,佣兵们又朝里扔了枚汽/油弹。兰德掌心攥着一条血淋淋的狗牌,掰下一半丢进烈焰冲天的经理办公室,一半塞回了胸袋。“阵亡一人。”兰德说道,B队被迫转成了四三队形。“推进!”兰德吼道。 两架UH-1Y已经返航,直到预定时间才会前来接应完成任务后撤出的佣兵。“乒”声音在空气中的传播速度大致为340m/s,M110A4的子弹初速在1000m/s左右,声音反馈来得很慢。“确认击杀。”凯南说道。耳机传来A队略显焦灼的呼叫。“发现女王!发现女王!它抓走了阿莱西奥,我们要继续深入了!” “收到,C队准备破窗。”凯南放下望远镜,举起挠钩发射器,钉入插桩,“想走早说,免得卖了我屁股。”凯南抱起M27已经给腰间系住了滑轮组。西蒙收起狙击枪,龙湖清一水儿用的都是M27,估计就他一人是AK100,他买枪那时候可买不起五六千元一把的陆战队型M27突击步枪。“省省力气,免得你逃跑时踩中自己吓出来的屎。”西蒙毫不客气地反讽。“第25层交汇,希望你不是个银样蜡枪头”凯南戴上防毒面罩,两人一道滑过半空,进入大楼。 虽然兰德之前对西蒙极尽嘲讽之能事,但是连高傲的龙湖指挥官都必须捏着鼻子承认西蒙的身手,出于惯性,龙湖佣兵在口头依然保持了废土头号武力组织的骄傲。凯南当时也在救援车队里,目睹了矗立于夜魔浪潮中岿然不动的狙击手。而西蒙此时的表现也足够证明他是一个精锐可靠的队友。 两人仅留出了窄窄缝隙,彼此看护着侧翼。A队就在楼层的另一端,腐臭气味顷刻间提升到双倍净化片才堪堪应付的水准。活尸女王意识到了不妙,人类部队正在大举进攻,它的子民在一个小时损失就超过了前几天。“呜嗷!”伴随着佣兵惨叫,活尸女王张开外翻颚齿,囫囵个地生吞了佣兵!绞肉机般的咽喉连骨带肉吃得精光。 “枪榴弹!”A队队长叫道,几枚40毫米榴弹齐齐朝完成不似寻常活尸的活尸女王射出,但是女王有着不符合庞大身躯的敏捷,几个腾挪便跳开了杀伤范围,即便避无可避,以它的肌肉力量,轻易地扛起预制水泥板挡住了攻击,甚至抡起回抛,当下扫翻了整个A队! “嗷!”活尸女王嗜血咆哮,与其说是体型特征类似人类的活尸,不如说这头突变生物是一头长臂猿,前肢粗壮发达,头颅一多半面积都是摧金断玉的咬合肌,“呼噜噜~”女王裸露在外的宽阔耳廓飞速振动,激发出人耳无法听到的声波,它在指挥着活尸! 活尸本就速度极快,一旦失去火力压制,哪怕是一瞬,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缺口,活尸群群起蜂拥。两条火线突兀从侧边架起,为A队赢得喘息之机。此时交换面板空空荡荡,西蒙大声叫道:“换弹匣!”活尸潮分流出支线,奔向从大楼外侧攻击的C队。“手雷!”凯南扔出手雷,与西蒙的枪榴弹一块,炸得活尸人仰马翻。“变位!”凯南提示着,他们拉开了距离,扩大子弹覆盖范围,缓步推进。旧城清剿任务首重人员配合,次重弹药储备,每个人都背着行军背包,加上作战服的插袋,光西蒙就携带了三百发的备弹。 黄灿灿的弹壳流水般泻下,砸在风化侵蚀出钢筋混凝土的表面,撞击出悦耳的“叮叮”声。钢铁城一枚7.62*39子弹官方售价一元一枚。龙湖国际这样的军事组织拿的是军工厂内部价格,一元三枚,几乎就是成本价。D队响应着A队的困境,又是两支M27步枪构筑的火网。龙湖佣兵一路推进,弹壳遍地,弹匣零落。这是用金钱铺就的战斗。 “分散!分散!”枪焰照亮了黑暗。活尸女王抛掷着水泥块,一旦砸中就是吐血暴退,筋断骨折的结局。这下,活尸也得到了“火力支援”。一度凭着悍不畏死与灵敏移动,越发贴近到佣兵近前。“盾牌!”A队无奈竖起了防爆盾牌,掩护着同伴凿开地面加固支架,试图以在堆尸冈的战术应付僵局。但活尸女王动辄数百公斤的重物扔投,高强度塑钢材料是耐受住了,但后头的人可经不住余波震荡。“撤退!撤退!退到楼梯口重组!”A队伤亡了四名队员,领队押在最前,抗着击毙数十后仍有数十的活尸,他们封锁住了楼梯口,急救着受伤队员。 “D队撤出!”来自TA69大楼的两个佣兵自知应付不了转向后的活尸潮,埋下几颗“此面向敌”的阔剑地雷,烟雾弹对依靠听力的活尸无效。所以丢出一颗紊波发射器。活尸的听力比常人想象中强悍地多,紊波必须达到极高频才能干扰住活尸。相对的,几秒钟后,发射器便自毁了。但争取来的时间足以令D队攀上钢索。 “C队撤出。”凯南说道。很不幸,西蒙两人成了火锅底料,活尸们一时难以攻破狭窄的楼梯间,活尸女王旋即将怒火发泄在了最后两名人类,碎石乱溅,染血活尸狂奔。“走!”西蒙喊道,他在疾步倒退。凯南一声不吭地脚底抹油,借着西蒙夺来的迟滞,干脆利落地卖掉了西蒙。“抱歉,伙计,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凯南拔开了抓地钢索的扣环,反弹力带着凯南飞纵回TA67。 “去你吗的。”西蒙哪有回头机会,只能愤怒地咒骂着,上次他还有挠钩发射器,有惊无险。这次不同的位置,同样的绝境。除了傍身的几颗手雷,一杆枪,他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指望D队从天而降?A队打开盾牌杀出?还是希冀尚在十楼徘徊激战的B队?如果西蒙是龙湖佣兵,战友们自然会冒着生命危险伸出援手。西蒙·海耶斯是谁?某个无名小卒,海德拉预备成员?那有如何?非是龙湖之人!何必冒险营救?难道阿多菲娜·莫尔芬能迁怒于整个老城部队? “来啊,来啊。”西蒙嘴里念叨着,抛壳窗飞出成串的子弹,7.62空尖弹击中人体就能瞬时扩展出恐怖的空洞,对付常人就是一枪一个。活尸皮肤披覆着一层光滑角质层,略略抵挡一些。但也挨不住接二连三的射击。 活尸女王可以。这头畜牲仿佛穿一件全身防弹衣,角质层铠甲令非穿甲弹外的弹种无能为力。“轰隆轰隆~”女王两只前臂撞击着地面,朝西蒙狂猛地扑杀过来。“你喜欢我吗?老婊子?”西蒙喊道。他单手持枪,双进弹匣顶着子弹精准嵌入枪机内,机械结构来回往复,击锤砸向底/火,直到弹簧再无子弹可推。 西蒙拨动着腕表,AATS启动,时间凝滞,AK100步枪向腰肋跌落,西蒙腾出手来摸向腰间的大蟒左轮,冲在最前的活尸正在张大裂吻下颌,活尸女王张开了双臂,似是另类的情人拥抱。 “来啊。”西蒙攥住了枪把,左轮直直对准。他的背后,就是百米高空。 新阳 第八十八章.记住我的名字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汗水黏住了西蒙的额发,将发梢束缚在混满了灰烬、血点、涎水的脸庞,这本该是一张彩色照片,但在AATS急速过载中,万物一切都在失去焦距,失去色彩。徕卡昂贵的镜头摔碎在地,溅落起无数水晶,而上帝端起了一部老式蔡司照相机,镁光灯一闪,定格住了世界,黑色原色覆盖住这栋其实也多是黑白的建筑。 西蒙固化成了一座雕像,唯有左轮中的马格南喷薄出大朵枪焰,膛线促使弹头做着自旋转运动,另一座灰白色的雕像微微拂动着,画师的彩绘笔湛满了颜料,刷中了它的眼眶。 “砰!”活尸女王尖唳一声,两颗马格南打在一条直线,第一颗打爆了女王的眼眶护皮,第二颗穿进了眼瞳!活尸女王叫得凄凉,它的烟熏妆融化了,流下了黑色的血液。君王受辱,则臣子赴死。活尸近到可以看清锐利指甲上的污垢、血渍。绝大多数披着黑红相间的斗篷,染着同胞与敌人的血。是的,世界恢复了色彩。 “呯!”四声枪响,在枪声渐次隐没的大楼里是如此刺耳,地上又多了四只倒毙活尸。纵然西蒙背包装着上百发弹药,左手掌心攥着一颗后备弹巢,但他已无时间装填。活尸带着股腥风欺近,左轮砸中了某只活尸面门,军刀刺穿了第一支扑上身的活尸喉咙,随后西蒙被活尸淹没了。 “拉丁翰、凯利、乌尔兹确认阵亡,另有两人失去战力。”防爆盾牌垒高,堵死了楼梯入口,A队队长向兰德汇报着伤亡情况,B队只剩下了五个人,包括队长在内,他们都在奋力地顶撑着盾牌,无论A队如何朝射击孔开火,覆盖着盾牌的活尸都不曾退缩,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坚守阵地,B队已到12层,巢穴的活尸应该都向你们方向去了,即刻就到!”对讲机另一侧,交火声烈度不高,兰德小队只遭到了散兵游勇骚扰。但相比A队的正面对抗,渐次诱使的伏击也让B队战斗人员下降到了七人。 “更正,客人阵亡。”返回了初始位置的凯南说道,这根老油条手头就有一杆狙击枪,但他仍然坐视着活尸扑倒了西蒙。活尸狂暴噬咬会在几十秒内将被害人啃成白骨架子,而现在,一分钟过去。 “收到,由他去,任务不变,清剿活尸。”兰德沉默了一会儿,事已至此,龙湖的字典里没有败退一词,要么完成任务,要么全军覆没。“等等……”凯南刚汇报完情况,活尸堆似乎松动了,几头活尸了无生机地滚落,凯南架起麦克米兰狙击枪,垒积木般的活尸堆在摇动!随后,仿佛是到了原油中了洗了趟澡的西蒙悍然挺立,“砰!”大蟒怒啸,西蒙径直捏着活尸咽喉举起,枪管塞进畜牲嘴里,一枪射爆! “想吃我?”西蒙喃喃道,阵阵虚脱感涌上脑海,腕表机械时针正在缓缓地复归零点,分针秒针亦如是。AATS力量增幅仍未消散,西蒙一脚踢得活尸身首分离,他一身墨黑,唯一的异色自然只能是他的眼睛,钢蓝,钢铁般冷硬。世界爱不爱他无所谓,搞成一种颜色也无所谓,天空赋予了湛蓝瞳色,那么他就回馈黑暗。西蒙颤抖着摸出急救针,打了一针强心剂。“呼哧呼哧。”西蒙嘴唇冒着粉红色的泡沫,血丝攀上了眼白,血滴渗出了鼻腔。倘若有什么一头雄狮更可怕,势必是一头受伤激怒的雄狮。 过载后遗症残酷地捶打着脑海,敲击着中枢神经,西蒙捂着脑袋痛苦地嚎叫着,不似人类,近于濒死野兽不甘的咆哮。龙湖佣兵个个在废土血火锻炼出来,什么诡异怪绝的事情没见过,但西蒙要震破声带的嘶嚎仍旧让他们心惊肉跳。尤其是凯南,他想起了一句话。 海德拉,血债血偿。 近似于生存本能,凯南食指扣上了扳机,瞄准的既不是活尸,也不是活尸女王,而是西蒙的后心,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能弥补掉之前的错误。抛弃事实同伴的弥天大错。“等等什么?”指挥官回复道。 “客人……”在触动扳机前一刹那,西蒙猛然回头,猩红双眼瞪地凯南灵魂停摆。下一刻,西蒙不见了,脱离了支援,或者说是背刺范围。 后方高空,侧方是堵死的入口,前方是活尸女王。西蒙已然别无选择,眼前阵阵发黑,努力抑制着晕厥倾向。活尸畏葸着,这些纯粹靠嗜血欲望驱动的畜牲居然懂得了害怕,这个男人击倒了十几只活尸。西蒙沉默地从背包里摸出弹匣,续上。“乒乒乒乒!”他坚定地向前推进,身旁无人,身后无人,唯他一人。 密如爆豆的枪声再度响起,A队听见了西蒙仍在奋战的信号,荣誉感是奢侈品,但安全感信赖感是佣兵必须维持的事物,特别是陆战队操典的龙湖佣兵,终究,他们没有选择抛下孤军奋战的同胞,不论这个人是不是龙湖的一部分。 并肩作战者,就是他们的一部分。 西蒙掏出第二支急救针,扎进了大腿,他的步伐开始虚浮踉跄,骨髓里沸腾着泛上热度,驱赶着侵彻而入的冰冷。“哗啦啦啦~”他听见了百米外D队重新架起钢索的飞纵声,“乔治,我们走!”一起的还有D队队员在空中的呼喊声。哪怕眼前是无数子弹横飞。“见鬼~”西蒙也听见了背后破弃信条的凯南懊悔的喃喃。 “手雷!”一颗椭圆形手雷从A队队员掌心投掷出,落入挤在女王脚下的活尸群中,数十双细足拨动着手雷。“铿!”冲击波携带着预制破片刈倒了一大片活尸,也将西蒙震得仰面跌倒。 “你还好吗?”耳畔模模糊糊,防毒面罩后似曾相识,依稀是那个扬言要宰了他的女佣兵瑞安,见西蒙嗫嚅着嘴唇无法动弹。她叫道:“掩护!”脏辫环着后脖,她的兄长瑞塔斯提起两把突击步枪疯狂扫射去狼狈逃窜的活尸。瑞安抓住西蒙的裤管,一沉膝便将他扛起,四个佣兵排成横线,恢复了攻击态势。 “我叫什么名字,小帅哥?”瑞安生怕西蒙昏过去了便再也醒不过来。 “你?”西蒙搜刮着愈发浅薄的脑壳? “克……克莱恩?” “记好了,我叫做瑞安·杰姆斯!R-Y-A-N!你记住了吗?”沉重呼吸声裹挟着暴风袭来的困倦。 “我记住了。” 新阳 第八十九章.个人账户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上一次使用AATS的时钟过载尚是在肯特堡避难所中,但腕表赋予西蒙的力量几乎是一瞬间就击败了处在全盛状态的异形。一枚中口径炮弹塞进腹腔,何等的伟力才能掰开异形的獠牙利齿? 相比于数月前过载后成了一滩烂泥的昏厥状态,西蒙虽然受创严重,脑海震颤不休,飞蚊黑幕掠过眼底。但最后一股意志维系着西蒙不陷入昏迷,他很清楚,今非昔比,无论是东方龙或是西方龙都不会放过任人宰割的羔羊。 躯体似乎在响应着脑海中枢的呼唤,西蒙看着瑞安将急救针扎进手臂静脉里,含有刺激性因素的药剂源源不断地汇入血液,短短一小时,西蒙所承受的剂量就达到了战前军医认定的高危范围。他的眼眶像是滴入了红墨水,迅疾通红,那是毛细血管接连在爆裂。奇迹般的,西蒙感到他渴望着的力量与意志,回来了。 西蒙挣扎着扶住步枪站起,耳畔滚雷般轰鸣。瑞安刚挨个救治完剩余龙湖佣兵,她瞅了一眼满嘴血污的西蒙,从胸前衣袋抛出一颗医用糖果。“保持清醒。”西蒙吞下糖片,顿时,薄荷味麻痹掉了舌尖感官,淹没了酸涩喉头,就连眼前不时飞过的黑幕一并消失,除去被活尸啃噬撕扯出的伤势,西蒙感到依旧能继续战斗。 “女王正在向交汇点逃离,所有能动的,跟上!”对讲机充斥着吼叫、爆炸、烧灼。瑞安支好盾牌,将伤员围在中央。“你听见了,我们走!”他们两个落在了最后。活尸的血液异常黏稠,导致激战后的楼层呈现出更加深邃的炼狱黑,堪比天堂鸟的羽毛。 “B队抵达第23层,注意驱赶活尸数量。”停电了六十多年,电梯自然跟着停摆,兰德踩过灰尘足有一寸厚的阶梯,一路上,B队遭遇的活尸不会多于二十只,意味着女王统领着巢穴内的活尸主力军,龙湖佣兵伤亡惨重不假,但他们达成了战略意图,压缩着活尸的移动范围,最终聚而歼之。 ACD三支队伍成功聚拢,生力军添补上了阵型漏洞,佣兵们得以继续以旺盛火力开道。活尸女王被击伤,活尸群失去统一指挥,仅凭悍勇很难对推进阵型造成致命破坏。“换弹匣!”凯南大喊道,后备火力旋即跟上,子弹擦着耳朵飞过。“别他吗对着我!对着活尸!”凯南骂道。 “我知道。”沙哑嗓音宛如利箭刺穿心脏,饶是凯南以龙湖佣兵身份纵横废土许久,乍听到该死之人恶魔般低语,仍是禁不住的追悔莫及。“我知道我该对着谁。”西蒙握着从死人手里掰来的M27。不论那款步枪,从后脑射入的子弹都会轻易摧毁人的脑中枢,就像是活尸张口一咬必定能留个大凹坑一样。 “换位!”凯南叫道,借着墙柱挡路机会窜进了另一个站位,西蒙没有执着地跟去,脚步坚实,与瑞安一道担负着后备火力。他的AK100满载子弹背在肩后,狙击枪如是。 海德拉,血债血偿。 佣兵们以枪榴弹、手雷驱逐着活尸进入交汇点。“我看见了,A队。”兰德这次没朝着对讲机,巢穴另一端,佣兵们紧随前一人,迅速构建防线。“高兴我们又见面了,长官。”队长说道。 “我也是。”兰德小队保持着较完整战力,他们当仁不让地发起了最后进攻,困兽犹斗的活尸群被骤然增多一倍的火力杀死地纷纷倒伏于女王脚下,活尸女王绝望地左冲右突。但那一边都是死路一条,此时才到下午,从25楼,百米高空坠下,无非是替佣兵们省点子弹罢了。 “停火!停火!”兰德松开扳机,挥手致意,子弹在活尸女王硬质皮肤上溅出一溜火星,即便是换上穿甲弹依然无法做到实质伤害,但架不住佣兵们密集攒射例如眼窝、后肢等略显脆弱部位,女王“唳唳”凄凉悲鸣,坐拥数百子民的鼎盛已是昨日黄花,在人类精英部队的绞杀下,它就是个头比较大的猛兽而已。 “拿火箭弹来。”B队通讯员闻言卸下背包,里头是一支折叠成两半的AT-6单兵火箭筒,通讯兵卡好密闭螺圈,交给兰德,筒内即有一颗预装弹。西蒙眼瞳微微一缩,这是战前大规模列装盟军的制式火箭筒,虽说不如古斯塔夫无后坐力炮般用途广泛性能强大,但其价格低廉易于快速生产的特质,俘获了将军们的心。 兰德按下发射钮,84MM反坦克破甲弹的尾部的固体推进剂燃烧产生高压气体,自行飞出发射筒,弹出稳定翼,这种设计初衷为令步兵在中短距离内获得反装甲能力的武器,非常适合对付废土一干重韧甲防御的突变生物。活尸女王哪里躲得过去速度极快的破甲弹?弹头触体,热刀切黄油,高能炽热金属射流直接炸碎了活尸女王一条硕大前臂。 “愚蠢女孩。”兰德叫道:“装弹!”,龙湖佣兵们垂着枪口,饶有兴趣地看着活尸女王受死,任何一个有正常思维的人类都不会对此类场景感到残酷。黄金和平时代早已湮灭在核爆尘埃里,人类对世界的统治地位受到了空前挑战。活尸要保证种族存续,人类何尝不是? 说到底,人类也是动物,很高级,但逃不开生物学范畴。 第二枚火箭弹拖着尾焰,活尸女王被炸得撞进了它的育婴师,碾碎了不少尚在哺乳状态的活尸幼体。“恶心。”兰德递过火箭筒,他不打算浪费宝贵的破甲弹,他走过鬼哭狼嚎的活尸幼体,后面的佣兵们有的掏出军刀,有的一枪一个,也有的干脆一脚踏烂。腐狼崽子可以养熟,圈养种无比忠诚。但活尸养多少年依然不认亲,肉吃起来又轴又涩,最多最多炮制后做肥料了。 “噢,你还活着。”兰德见西蒙浑身黑血,连他反感的额发都压了下去,瞬间觉得顺眼了许多,热情招呼着。“来,某种意义上,你可是任务委托人,这是你的猎物,你来决定生死。” “死。”西蒙毫不犹豫说道,失去了金刚双臂,活尸女王看起来似乎不比普通活尸大多少,应该是出于繁衍考虑,活尸女王仍旧有着现代人类女性的基本五官,西蒙的左轮打爆了它的左眼,现在,女王用右眼哀求地望着西蒙。 西蒙拔出钨钢匕首,俯下身,割下了活尸女王的头颅,活尸没有头发,他只能捧起来端详着他险死还生最终得来的战利品。 兰德浑不在意巢穴里能把人熏晕的恶臭,脱下防毒面罩,点起一根烟,说道:“这颗卤蛋看起来味道不错。”兰德几口抽完了烟,吐了口唾沫戴回面罩,喊道:“整队!咱们的小鸟要到了。” 佣兵们沿着出发路线,带回伤员,一到天台,所有人不约而同脱下了面罩,深深呼吸着九月寒冷的气息。有句新时代的谚语,叫做“活着从夜魔巢穴里出来,就知道废土的可爱。”的确如此,西蒙擦拭着脸庞的凝固血渍,面罩空气净化片只不过是将腐臭味降低成了臭屁味,稍稍让人好过一些。 “这都是你的。”兰德往西蒙脚底扔过一只背包,里头装满了阿多菲娜要求的活尸神经。“四五十头新鲜热乎的眼珠、耳膜、舌头,好一顿美味佳肴,搞得我都饿了。”兰德抱着胳膊,直升机旋翼轰鸣声近在耳边,西蒙接过钢索,扣在腰带,坐回到直升机座位。机舱空置了好几个座位。兰德瞥着西蒙手里的M27,摘下头盔,抹了把脸,他的额发也软塌塌地黏在额头,血液像是最好的摩丝,固定死了发型。 “这是阿莱西奥的步枪,到你这儿是转到了第三手,四千元。”兰德竖起四根指头。这势笔划算的买卖,现存的陆战队M27全是避难所版翻新货,用工程塑钢切削锻制而成,勤加更换枪管,维修枪机,枪龄老些问题不大。钢铁城市场出售的可是战前百岁高龄的HK416尚且要五千元一把,德国品质,坚如磐石,百岁老兵,奋战沙场。西蒙“叮”地拨开芝宝打火机,拢着手点上烟。我还活的好好地。他想到。 “那我只能回城后电子转账给你,走你们的公共账户还是个人账户。”清剿TA68活尸大楼是不折不扣的A级任务,酬金高达两万元,阿多菲娜明显不在乎这笔钱,她用的是西蒙的证件。一万元达到了开设钢铁银行居民账户的最低标准。 “个人账户。”兰德略显意外地欣赏着镌刻着精巧花纹的打火机。“战前的防风镀铬打火机?,拍卖行两千元一只,很舍得下本钱。” 西蒙收起芝宝放入外套暗袋里,拇指肚习惯性摸了下打火机微有凹陷的表面。救命宝贝啊。西蒙想到,在核爆前的肯特堡机场,叛军不偏不倚打中了胸袋里的芝宝。“合金钢,我十八岁时,我爸送我的礼物,这把枪难道不属于龙湖财产?”西蒙喷吐着烟雾,意味深长说道。 “不属于。”兰德出奇地没有嘲讽,他抽的烟并不符合龙湖分区独立部队的指挥官身份,钢铁城居民一般抽“蓝水”牌香烟,劲大辣嗓,兰德大口大口抽着烟,直升机刚到PA801,他就抽掉了半盒。“是阿莱西奥一个月前花钱赎买的枪,个人枪支。” 兰德认真地盯着西蒙,说道:“个人账户,我的兵,阿莱西奥的账户。” 新阳 第九十章.辅助军事人员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直升机刚在PA801大楼的停机坪上停稳,医护人员便赶来带走了伤员,西蒙扶着栏杆,抽着烟,眼角余光扫着凯南消失在了视野尽头,他很困,很累,但是他不想走。离天黑还有一两个小时,天空漂浮着鱼鳞云,昭示着明后天很大可能是阴雨天气,对旧城探险者来说,喜忧参半。喜的是无处不在的鬣狗群会暂时消停。忧的是街道会积水,地势低洼区域积上数米深水也说不定,然后沼栖妖顺着水流游遍旧城。战前的牛蛙变异成了奶牛大小的沼栖妖,蛙类杂食,人类这种高蛋白物种自然在食谱里。它们数米长的舌头是探险者的噩梦,活跃在旧城的人类一定会在弹匣留两颗子弹给自己,无他,怕有一发是哑弹。 “草地上的阳光弥漫夏日的温暖……”西蒙轻声哼唱着钢铁城的城邦歌曲,说实话,改编的不错,搞得西蒙都快忘了原版了。他摸出烟盒,想再抽一根,结果发现烟盒空了,西蒙郁闷地将大红星揉成六芒星,随手扔下高楼。 阿多菲娜与汉克·普林斯去执行他们的抓捕教授的S级任务,花费的时间显然不短。话说男人之间构建起友谊只需要一根烟,而生死之交莫过于一起保健以及上战场。见识过了西蒙不凡身手坚定意志后,连兰德都对“靠着女人吃饭”的西蒙刮目相看,指挥官如此,何况其余龙湖佣兵?见西蒙出现在休息区里,纷纷点头致意。 “钢铁人。”脏辫大汉瑞塔斯抬头冲西蒙问好道,西蒙掐了掐眼角,凑近了好奇问道:“你在玩什么?魔方?” 瑞塔斯蒲扇大的手掌里的确放着一颗五颜六色的正方体,随着大汉灵巧的粗壮手指变换着方块组合,从杂乱无章的多色到颜色一致,瑞塔斯只花了一分钟半就复原了一只三阶魔方,在战前也算是相当了不得,尤其复原者是个刀头舔血的佣兵。“你试试?”瑞塔斯瓮声瓮气地递过了被指肚研磨地极为光滑的魔方。 西蒙拼了一面便还了回去,“我的智商放在打打杀杀,勾搭勾搭女人就够了。”西蒙席地而坐,瑞塔斯抽出两根烟,正中下怀。“我听说拉各斯是你妹妹的爱人,我对你们的牺牲表示敬意。”西蒙说道,烟雾缭绕,晃进了两人的脑袋。 “嗤~”瑞塔斯清了清喉咙,弹着烟灰,他双脚搁在床栏上,行军床几乎看不见原本的白床单,不屑说道:“敬意?去他吗的敬意,老子有钱有命有枪,要什么狗屁敬意。”西蒙略略有些尴尬,服役游骑兵时,去友军部队问好一般都是这套说辞,智力退化得太严重,不仅魔方拼不好,连话也不利索了。“我妹妹男友死了,好事!”瑞塔斯的脏辫挨个系着彩绳,不晓得的还以为大汉是夜店歌手。 “刚好你的女人不在,瑞安缺个男人,她喜欢你,去吧。”恐怕世界上没几个兄长会这么说,平心而论,若是西蒙的小妹还活着,有那个臭小子敢觊觎她,西蒙不介意将那个白痴揍成重度残废,下辈子都只能靠老妈推轮椅。“你他吗等什么?等老子送套给你?”瑞塔斯翻身而起,腰间别着一把大得惊人的宽刃军刀。 赶人了自然是没法呆了,西蒙瞥过见他目光投来,微微局促不安的凯南。“嘿,伙计。”凯南主动走来打着招呼,伸出手又缩回去。“情况危急,那些玩意就朝我冲过来……”凯南低声解释道。西蒙异常平静,说道:“世事无常嘛,我懂得。” 说罢,西蒙按捺住一拳打遍凯南鼻梁的冲动,回到昨晚的角落,不料有个人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我救了你两次,难道不该请我喝杯酒?酒吧就在楼下,我要喝百威。”瑞安换了身白净的陆战队无袖衫,显得胸前鼓鼓囊囊的,配上铲青朋克风发型,倒是直截了当的野性军旅。瑞安似乎忘记了几天前,她的男友就是因为援救西蒙而被夜魔啃得上下分离,也忘记了几天前恨不得一枪崩了此时调情的对象。 西蒙打开铁皮箱,抛了罐啤酒给瑞安,把自己扔进了行军床,顷刻间鼾声如雷。瑞安吃了个软钉子,悻悻离去,直到午夜时分,兰德派了个人叫西蒙去酒吧乐一乐。 相比于休息区静可落针的气氛,楼下餐饮区自然热辣劲爆。PA801大楼是龙湖国际在旧城设施最完善的基地,雇佣了大量非军事人员维持日常工作,其中重要一项即是保证战士们的战斗力。尽管进出旧城如同玩命,但是在龙湖不菲的薪资诱惑下,依然无数人争先恐后。 “啊,我的新队员。”兰德招呼着西蒙,打了个响指,“再来两瓶威士忌,今天队员们的消费,全算在我的账上!”参加了TA68大楼清剿任务的龙湖佣兵们无不锤着吧台,举杯吼道:“万岁!法斯巴赫!” 兰德拍了拍身旁一个姑娘浑圆臀部,示意她去伺候新的人,西蒙往酒里兑着柠檬汁,激光射灯在他脸庞投映着斑斓色柱,任姑娘如何挑逗也无济于事。“扫兴,莫尔芬又不在,苛待自己做什么,打完仗,见了血,只能用酒精与女人洗去。”兰德摊开指头,倒是晶莹闪亮,姑娘们娇笑着隐没在舞池中。 “龙湖的规章就贴在楼道,我仔细看过几遍,前线基地不允许狎妓、酗酒,我有记错么?”酒杯很快剩下了几颗冰块,兰德并不介意西蒙的嘲讽说辞,说道:“是,你没记错,我也没错,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我这里有妓/女?她们都是辅助人员,负责炊事、通讯、宣传,这是战友之间的亲密互动,怎么能和狎妓搭上关系?” 兰德侧身指着那些沉浸在酒精与温柔乡中的龙湖佣兵们,玩味道:“龙湖国际,但大多数人还是叫我们龙湖佣兵,即便他们的确知道龙湖国际这完整名字,看,到头来,我们都是一样的货色,收钱杀人,杀完了吃喝嫖赌,区别在于,龙湖挣的钱是那些眼红的废物一辈子都不敢想的数目,所以,我们能睁着眼说瞎话。” “你又说到点子上了,来,干了这杯。”西蒙哑然失笑,与兰德一撞杯子,痛饮烈酒。 新阳 第九十一章.生命筹码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吃饭的佣兵自然没几个酒量差的,再加上指挥官慷慨地包了所有人的单子,很快,战斗休假与酒精美人的三重诱惑就令酒吧包间供不应求。兰德嘴里的辅助军事人员明显减少了,至于去做什么,不必赘言了。 几瓶威士忌伏特加下肚,兰德便开始和西蒙称兄道弟起来,完全是选择性遗忘了不久前对西蒙的鄙夷态度。人家一介龙湖尉官热脸相应,哪有冷屁股贴上去的道理?谁没做过新兵?游骑兵崇尚强者,崇尚集体观念,却不代表包容弱者,想要获得尊敬,战场里打出来就是。言语如风,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怎么,一根舌头能是剜了几斤肉? “东方军和十字军在宾州前线打的火热,每天都有一大笔一大笔真金白银进账,娘的,老子的兵就只能蹲在旧城替大人物擦屁股,开拓废墟?开拓个鬼!”酒喝多了,兰德咧着舌头痛骂着十三议会里尸位素餐的老头子们,任务里死了人发泄情绪很正常,西蒙自动省略掉酒吧里靡靡之音,他早就练成了铁肚皮,想灌醉西蒙少说需要五六瓶金沙皇,废土烈酒比起战前纯粮酿造更刺激,两个男人喝的红光满面。 “要我说,老弟,男人之间,战友之间可靠的,你看我早上还骂你是个软蛋怂包,见了血现在不还是哥俩好?”兰德搂着西蒙肩膀大着舌头道。这句话没有反驳的道理。西蒙含混地糊弄过去。 “所以嘛,有些无心之失过去了就过去了,我把你骂成狗屎,咱们打了一架事,一顿酒也就消了,凯南那混球就是容易步子迈大把蛋给夹了,嘴又欠,找我的时候那哭的喊得,搞得我以为他是爱上你了,别,莫尔芬小姐脸圆屁股大的,她才是你真爱,要我说,凯南愿意赠一笔钱追悔,老弟,这事就过了。”酒酣耳热适合一笑泯恩仇,兰德举起玻璃杯,琥珀色的酒液里荡着冰块,叫道:“阿莱西奥的M27,凯南已经付过账了,一套龙湖制造的高等级作战装备,在军需官那里,你随时可以取。还有这张五千元的支票,,都是他赔的不是。” 西蒙拿起冰水一饮而尽,随手丢出,玻璃杯碎裂声引不起一丝波澜,甚至都没传到两人耳朵里,舞台上出场了一个女性辅助军事人员,摇滚歌手,几片破布欲拒还迎,重金属旋律砸得人耳膜生痛。 “凯南在哪儿。”西蒙蘸着柜台水壶,捏着眼角。兰德又喝干了一瓶黑牌威士忌,摁下对讲机说了几句,一间包间门“嘭”地撞开,妙龄女郎还抓着斯拉夫大汉的浓黑胸毛,凯南捏小鸡般甩开了欢好姑娘,边走边灌着酒,像只吃蜂蜜到醉的西伯利亚大熊。“头儿……”凯南扶住了兰德肩膀,随即“呕”地弯腰大吐特吐,一股酸臭味弥漫开来,兰德踢了这头畜生一脚,厌恶地带着西蒙坐到了卡座里。 “你看见了,这头猪就是这副德性,记吃又记打。”兰德搂了个辅助女郎,上下其手,皱眉说道:“凯南是我手底最好的多面手,这头猪已经和我说了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是够操蛋的,作为凯南的指挥官,我教出了一个卖队友后路的猪,我感到龙湖的荣誉受到了侮辱,我代表龙湖,赔偿你五千元的慰问金,并且,无论你什么时候前往旧城,PA801龙湖探险基地随时开放,按照龙湖的客座人员进行招待补给。” 兰德摸出一张空白支票,签上了他的大名“兰德·D·法斯巴赫。”蓝色签字笔,他将支票推到西蒙面前,揉着额头说道:“如果你有意向加入龙湖,莫尔芬小姐应该提醒过你,龙湖与海德拉之间的盟友关系,我非常乐意写推荐信,当然,老城部队或许收益没那么丰厚,但十分稳定,只要你点头,明天我就能申请正式考核。” 女郎识趣地挣脱了怀抱,兰德倾过身,盯着西蒙钢蓝色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前提是,我要你发誓,不准用海德拉的血债血偿动老子的兵,为了你的血统仪式,老子损失了七个好手,我不允许非战斗减员,你明白吗?海德拉!” 海德拉?西蒙看着对方百味杂陈的表情,这是个好人,西蒙想到,一个护犊的指挥官,尽管他自相矛盾,自打自脸。于是西蒙点点头,随即拎着酒瓶站起身。 凯南被酒保扶起,趴在柜台前呼呼大睡,西蒙抡起尚余一半酒的酒瓶便是狠狠砸在凯南后脑勺上,昂贵的水晶溅落成不值一文的碎渣。西蒙揪着湿漉漉的头发。“听说你很想念我?”西蒙一拳打塌了凯南鼻梁,红扑扑的酒糟鼻歪向一边,凯南旋即死猪般大叫,终于惊动了其他龙湖佣兵们,但无一劝阻,喝多了就打架,奇怪么? 兰德沉默地一杯接一杯灌酒下肚,西蒙第二拳第三拳打爆了凯南眼眶,正当他第四拳要对准凯南喉结时,兰德骤然斥道:“够了!”他把凯南扔回了他自己的呕吐物里。“带这个白痴去看医官!”酒保赶忙拖着死鱼般的凯南离去。 “现在,我要你发誓,发誓不准用海德拉的血债血偿,对付我的兵!”废土人口基数造就了为数众多变种人,但驾驭了有益能力且维持了正常人类面貌的变种人却少之又少。以至于海德拉创造出了一个名词“血腥复仇”,胆敢以非正当手段杀死或谋害一名海德拉的勇者,将会遭到海德拉的全面猎杀,直到与其沾亲带故的人全部死亡。而确认过有成功潜质的预备成员则是“血债血偿”,以命抵命。以阿多菲娜·莫尔芬的地位,处理掉一个龙湖T2兵员简直易如反掌,龙湖麾下人员过万,岂会在意一个兵? “我发誓,凯南·史密斯,不与我有任何仇怨。”西蒙淡淡地竖起左手,发誓道,他早不是热血上头的小年轻了,把柄就是筹码,赢得更多机会的筹码,兰德开出的条件已经诚意满满,而凯南被放掉的血也足够充分。 “擦边球?我要你说,我自愿放弃对凯南·史密斯的血债血偿权利!”兰德拿出录音器,西蒙复述了一遍,挠了挠左眼。“谢谢你的款待,现在我要回去睡觉了。”西蒙将两张支票放进内口袋,扬长离去。 兰德脸部肌肉不住抽动着,一开始,他从心底就不赞成汉克长官在夜间冒险营救两个素不相识海德拉打的举动,付出了七个兵员的代价替别人做了嫁衣,他的队员家人们只能获得一笔微薄抚恤金,他也不会再得到七个生死相伴的战友。钢铁城与十字军的战争进行到了白热化,可以预见,次要战场不会得到新血补充,而他,将一直坐冷板凳下去。 兰德颓然瘫坐在真皮卡座里,常服肩章依然有着尉官标志,又能如何?高级工具罢了。 “拿酒来!”指挥官喊道。 阿多菲娜仿佛人间蒸发了,她与汉克·普林斯消失在了旧城深处。西蒙只得继续待在PA801大楼,每逢龙湖佣兵例行清扫大楼周边时,西蒙就会逼自己食用一些活尸零件。海德拉之血只是松动了基因链条,有目的地选择突变物种将会取得不同的突变能力。 西蒙选择的是灵敏探知,强化感官能力。只需要一滴血,活尸就能分辨出是何种猎物,发现大致位置,这是嗅觉,一个步伐,活尸可以探知出猎物的具体动向,听觉。而视觉一向是人类科技增益的最多处,凯南作为不被西蒙复仇的赔偿里,就有一副标准的T3等级龙湖佣兵制式装备,其中包含了简化版的可视面罩,增强了夜视红外视觉,烟雾探测闪光掩护等集成功能。 战前游骑兵的军备库里就有次声波发生器,专门损害敌人听力。意志力是可以解决很多事情,但改变不了生理构造。一个绿巨人是有副无坚不摧的躯体,但终究要和人搏斗,再强悍的躯体能顶得过一枚152MM榴弹炮?再强大的力量能胜得过液压机龙门吊?杀敌于未知中,高效简洁,省时省力。 …… “打开大门!”值守大门的龙湖佣兵发现了远处走来的身影,通过望远镜,是一个红发女子与恶魔面具,后者正是龙湖的核心长官,汉克·普林斯。他们俩互相搀扶着,阿多菲娜的白羊毛斗篷成了脏污抹布满身风尘疲惫,。佣兵们随即出动,击溃了尾随而来的鬣狗群。接回了已经是去强弩之末的两人。 在迎接人群里,阿多菲娜没有发现西蒙的身影,她一边甩开斗篷,一边向兰德问道:“西蒙·海耶斯在哪里?” “休息区。”兰德匆匆说道,汉克比阿多菲娜惨得多,左臂自手肘以下齐根而断,饶是如此,汉克仍弓着右手护着袖管里的淡绿色试管。FEV病毒样本,一支付出多少代价也在所不惜的试管。 阿多菲娜冲进了医务室,她一眼就看见了安静坐在角落里的西蒙,背对着她,“你回来了。”西蒙说道。 “为什么不下楼看我?你有什么新欢旧爱了么?”阿多菲娜照例用她格外丰富的毒舌语气。 “不。”西蒙摸索着窗台站起,对着阿多菲娜,他的钢蓝色眼瞳没有任何焦点。“我看不见路,也不能让人知道我看不见。” “我想你是对的,我失明了。” 新阳 第九十二章.金光万丈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汉克·普林斯的伤势比预料中更严重,况且每一位黑墙公民都兹事体大,龙湖立刻派出直升机将汉克运回钢铁城。阿多菲娜与西蒙自然一道沾光,搭顺风车回城。 从远处看,黑墙与外城墙仿佛是一个整体,接天贯地,然而跨过外城墙后,才会发现钢铁黑墙远比外城墙来的厚实坚固,足足五十米高的漆黑巨墙阻隔了一切对公民A区的觊觎之想。即便汉克·普林斯伤情危急,直升机仍旧停在了黑墙外的钢铁军营区。非是公民,不可跨入黑墙。钢铁城两支军队,钢铁军负责城邦对外征战与利益。另一支完全装备了单兵机甲的三百人部队即为黑墙军,他们决不会踏出黑墙一步,也不准予任何外人踏入黑墙。 海德拉的车辆等候多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格莱瑟姆酒馆的猫耳女仆,阿多菲娜扶着西蒙坐进车里,捏了捏她的猫耳,说道:“你的耳朵好像又长了,看来下次我动动嘴皮子,你就能听见我的呼唤。” 名叫薇薇安的猫耳女仆柔声回答道:“莫尔芬小姐总是这么风趣,那么海耶斯先生是达到了血统仪式的第二阶段了么?果然,您的眼光总是那么准。”阿多菲娜显然非常受用后半句,舒服的模样即便西蒙失明了都能猜出来她的得意洋洋。 “他的第二阶段和我猜测中一模一样,海德拉之血的激烈冲突令他双眼周期性失明,在这段艰难时日里,恐怕海耶斯只能住在你那儿里,薇薇安,千万不要趁着我不在勾引他!记住!他是我的私有财产!”阿多菲娜挥舞着小拳头警告道,嫉妒心泛滥得西蒙又感受到了。 “您真会说笑,我的职责就是照顾预备成员的进阶,准备好第三阶段的来临,只要确认过潜力,您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况且,有您珠玉在前,恐怕海耶斯先生很难移情别恋哦。” 第一阶段是等待海德拉之血对基因链条的松动,并选择性投入新的基因靶点,达成突变能力的构育。第二阶段则是新旧基因的融合,这一步风险极大,如同免疫系统会自发对移植器官进行排斥打击,生理反应尚能用药物控制,而基因深处的熔炉反应只能靠个人体魄以及意志,最重要的是运气熬过去。每个海德拉预备成员的阶段标志都不尽相同,一般是看排斥反应的消退程度。也就是说,西蒙什么时候恢复部分视力,那么他就初步完成了第二阶段,并且获得了部分探知敏锐能力。 “我要去见一见彼特。”西蒙说道,既然他一段时间去静养,那在此之前,他总要布置好事情,比如扩建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个人武力。乔纳森的聚落搬到K82聚集点后人数增多到了三百多人,第一季的改良冬小麦已经播种了,购买了渔猎许可证,光头巨汉如今当起了渔民,每日开着小破船去钓鱼,每天采集的变种鲤鱼也能有好几百斤。彼特接替了西蒙对于马尔科、拉米雷斯等佣兵的指挥权,忙着接钢铁城居民D级任务,到处猎奴、清理暴民、突变生物。西蒙打算将这次得来的两万元开设成公共账户,供彼特去发展。反正在格莱瑟姆酒馆里,还能醉生梦死到那里去? 阿多菲娜拒绝西蒙回到F区等候彼特,她会带着彼特去M区见面。薇薇安把西蒙领到了M区某间严密防守的公寓,给西蒙安排了一个房间,听走廊外的脚步声与房间内某些不可描述的声音,显然,这里是海德拉的预备成员集中公寓。 一张床,一副桌椅,考虑一些突变能力的特殊要求,房间里配备了恒温器,恒湿器。“这是铃铛,有事情就按下去,会有专人解决你的需求,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多按,不然日后成为了正式会员,你还得向组织还款。”薇薇安的声调生冷了许多,交代完,她便离开了,毕竟人家的本职工作还是经营格莱瑟姆酒馆,探听M区变种人的诸多情报。 从军生涯教会了西蒙处变不惊,这不是他第一次失明,柯尼斯堡战役后,他被舰队送回了米伦休养。弹片击中了头部,压迫到了视觉神经,眉骨那道伤痕便是由此而来。护士告诉西蒙,为了取出这块弹片,保住令帝国军闻风丧胆的白死神视力,连第27师的师长,林格伦准将都亲自过问了他的伤势,联邦来的专家组做了几小时手术才让西蒙得见光明,虽然那是几周后拆纱布才见到了久违阳光。而偏头痛的后遗症直到重新进行了游骑兵特种训教才消除。 所以黑暗并没有让西蒙无所适从,相反,绝对的宁静让西蒙感到某种意义的心安,他又思考了一遍计划,充满了不确定性,但计划从来赶不上变化。西蒙默默地给脑海云图补上了一些新变化点,算着时间,所罗门家族也应该找到了肯特堡避难所的具体方位,或许此时他们正着手破开防爆大门?那可是一件漫长的事情啊。西蒙想到。 放过凯南是因为凯南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人,犯了错就认错,况且龙湖的根底可比所罗门家族强得多。十三议会的统治家族中最无可争议的王便是弗兰茨家族,掌握军工、电力、武力。龙湖作为钢铁城的准军事化组织,动动脑子就知道弗兰茨家族必定是幕后金主,绝对力量不会被诡计阻拦。开罪龙湖?海德拉第一个饶不了他! 至于所罗门?西蒙不知怎的,想起了远远见过一面的维克斯·所罗门,那个城门女性审核官,接替兄长职务。极简冷淡风,或许卖去做脱衣舞娘比较不错。想象复仇是一件非常甜美且耗时的事情,阿多菲娜把西蒙带去了格莱瑟姆酒馆,路上,她抱怨道:“老爷动动嘴,侍女跑断腿。” “那我大概是替老爷提鞋的小跟班。”彼特说道,热情地给了西蒙一个大大拥抱。“最近过得如何?”西蒙坐下,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很好。开枪,杀人,捕奴,和我从前干的活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我就是我的老板,然后老爸没当成工人,当了农民。”少年凑过身,哗啦啦响,还是那件白风衣。“听莫尔芬说,你要休息一段时间?嗯,照我看,你也该休整休整了。” 阿多菲娜去找薇薇安聊天去了,西蒙取出了两张支票,交给了彼特,说道:“这是一万元,你拿去开设一个你自己的账户,当做继续发展的资金,再怎么说,我,你,你爸,再厉害也不过三个人,咱们得发展起自己的兵,自己的军队,然后,我们才真正的算是自己的主人!”西蒙抱着彼特的脑袋,额头贴额头,压着嗓子说道。 少年都没正经看支票一眼,收到怀里,他就像初次见面那样,笑着,绝不流泪,说道:“希望那个时候,我可以安心地去上学,就当是完成梦想的途径,你和莫尔芬住进黑墙,我在钢铁大学读书,我爸继续种他的地,我相信会有那一天的。”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滴下,彼特没有惊讶对面男人的突然动感情,这么多年,少年习惯于信任他自己和他父亲,而这个人,是他甘愿露出后背,为之同生共死的人,不为什么,只为那种信任,那种毫不犹疑的信任。 “好好活着,活的越来越好,去理想,去复仇。”西蒙说道,他抬起头,钢蓝瞳色依旧,焦距不在,他看不见天空,但他知道,必定云层某处,金光万丈。 旧约 第九十三章.Hello Kitty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琳达。” 奥丁神曾剜出了一只眼睛投向密密尔泉,藉此获得无穷的智慧伟力。当然,这是祖先们一厢情愿的臆测罢了,但假如古典神话真实存在过于这颗星球,那么此处天空之湖必定是神灵之眼化成,为何?神是的人意志具现,他们没理由不喜欢美好的事物,要是我,我会把头发洒做热带雨林铺盖撒哈拉,永春平原则是我的脸庞,为了恒久欣赏我的创造物,我的眼眸会悬于天空。白云、雷云、陨石。阿斯特丽德想道。 “琳达。”父亲喊了她第二声,但阿斯特丽德实在懒得理会,这个男人总格外固执地将自身的“老道”经验传授给女儿,好似这样就能教诲阿斯特丽德做一个老师、家庭的优秀学生,怎么?中世纪的骑士们可以为了心仪女子的青睐拔剑决斗,我捍卫我自个儿的荣誉,欺负欺负班级的小恶霸碍着谁了? “琳达!”直到父亲唤了她第三声,轻轻扶住了她的鱼竿,将她环在臂膊中,温柔说道:“又在思考宇宙?看来光年外的人马座比这座湖近得多。”父亲握住阿斯特丽德的小手,完全地包覆进去,“我们的小公主一直富有爱心,都不舍得饿着天空之湖的鱼儿,看,她洒了这么多的饵料,够它们吃个痛快啦。” 父亲精于垂钓,造的浮窝已经在来回颤动,好像下一刻就有一尾鳟鱼自投罗网,阿斯特丽德拒绝了使用父亲的鱼竿,她站起身,蔚蓝如镜的湖面倒映出她的容颜,也染了一丝金芒。 …… 寒冷,彻骨的寒冷。 光明骤然扑打进阿斯特丽德的眼帘,发自骨髓的冰寒直接打垮了她的意志,这副驾驶着“可爱小猫号”T-51机甲,以黑龙之势横扫帝国暴雪的躯体居然不受控制地颓然跌倒,眼帘里尽是雪原,她打败不了自然。 “当心,长官。”护士赶忙扶住了阿斯特丽德,缓缓地把她搀扶着坐下,阿斯特丽德深吸一口气,随即恶心烦闷感潮水般涌上,剧烈的肚腹痉挛感使她的喉咙不住抽动着,“哇……”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她捂着小腹呕吐不止。她的白金色齐耳短发黏成了一团团胶糊,全是因为冰冻休眠机内包裹着她的呼吸营养液。纵使她沉睡在海洋里,像只美人鱼,但此刻她也只能无助地像只猫咪一样蜷缩在护士怀里。 “休眠醒来的正常反应,长官。”护士为阿斯特丽德披上毛毯,盖住她只有两裹柔软纱布遮掩部位的赤裸身躯,待不适感稍稍减弱,阿斯特丽德这才注意到围绕在身边的不止医疗人员,还有数名戎装勋饰的军官。 “我沉睡了多久。”阿斯特丽德竭力地恢复正常姿态,她雪白面颊黑得可怕,在她清醒全盛时,这几个雄性生物勉勉强强应付她一只手臂,于是趁着她最虚弱的醒来时刻看笑话?阿斯特丽德抬头,深深记下了军官们的铭牌。 “您沉睡于2056年12月30日,现在是2116年9月3日,您……”军官一举一动充满了照本宣科,阿斯特丽德轻易读出了此人眼中深藏着的欲望,过了今天全金属贱人就要穿上军装了,时不我待啊。 “21799天,少尉。”阿斯特丽德漠然地伸开双臂,裹胸布微微凸起,浸在水中太久的缘故,她的肌肤泛起不健康的褶皱,护士服侍着她穿上外衣。“你,少尉,脱下你的军服。”阿斯特丽德对另外一个记录官说道。 “以您的苏醒状态……”记录官犹疑地停下铅笔,诚恳道,直到阿斯特丽德碧绿眼瞳中逐渐泛起怒气。“服从命令,少尉。” “枪!”阿斯特丽德披上勋略区区两行的军服,纤细的双腿支撑着她直直挺立,她直接穿进了完整一套军服,少尉?她也干过少尉,不论是“do”或“fuck”。就如同T-51机甲的内挂机炮不在乎目标是谁。记录官奉上配枪,一把西格绍尔,阿斯特丽德系上武装带,拉过套筒上膛,插入枪套。 “明天这个时候,找我拿走你的制服,作为补偿,我的配枪会是你的。” 阿斯特丽德瞥过正给她拧着头发的护士,“如果需要做其他检查,那就带路,六十年过去了,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在您处理完事务后,请向将军阁下报道,您的担子很重,长官。”少尉夹着大檐帽,敬礼道。 “我知道了。”阿斯特丽德回礼,大跨步走在最前,护士必须小跑才能跟住,突然,她止住脚步,回头平淡道:“午安,少尉。” 时隔六十年未进食,在繁杂的体检中,阿斯特丽德却不感觉一丝一毫的饥饿,她躺在医疗舱内,暖洋洋的蒸汽很容易让人陷入梦乡,而且阿斯特丽德知晓蒸汽里往往有微量的安眠因子,但她拒绝了倦意,她不能接受醒来后又睡去,在六十年后,她的新时代的第一天,她绝不容忍无意义的空耗时间! 她首先回想着六十年前。作为第一机甲师的突击箭头,她第一个踏上了博罗季诺。相比于三百年前拿破仑的惨胜如败,二百年前的德国装甲闪击后的无数空洞。第三次斯摩棱斯克会战歼灭了帝国最后的主力禁卫军。春季冰雪消融,盟军距离莫斯罗斯只有最后的125公里。 在机甲周视镜里,她望见了克里姆林宫的穹顶七芒星,就在通向红场的郊区城际轨道末站,顺着铁轨,第一机甲营只需要一次突击就能擒获帝国皇帝。然而她再也没能更进一步,一如她的装甲先辈们。 她无比愤怒统帅部强制撤下她回国参加什么愚蠢的授勋仪式,她宁愿战死在克里姆林宫巷战的锋线,而不是得到银线绞制的校官肩章。当核弹空爆的刹那,身为军官种子计划的一员,阿斯特丽德平复了躁动,她沉静地接受了事实。她是盟军最后的,也是最精华的战争工具。 工具,对,她为了胜利可以毫不在意地牺牲士兵性命。他们不过是个符号,伤亡统计的数字,当然,在元帅们的思量里,阿斯特丽德顶多是有些光环的价值工具。毕竟,她与元帅们可是校友,西点军校不出慈悲之人。 六十年,看来地面的核辐射应该消减了很多,达到了支持中长距作战的水准,不然也没有唤醒她的必要。阿斯特丽德是一柄锤子,她的职责就是砸扁钉子,唤醒她还能做什么?别告诉参谋部的薪水小偷们死绝了。身为锤子,看什么都像钉子。 “只和你,莉莉玛莲……”阿斯特丽德哼唱着,遥远的少女时代,她热衷于读些少女们理应阅读的书目,追逐着年轻人的浪潮。直到某一天,某种力量令她从少女变为女人,再到瓦尔基里女武神,她属于战争,而她苏醒,也正是战争,寻找战争,消弭战争,再创造战争。 “您的生命体征很平稳,各项身体机能保持在高于平均水准。”护士微笑地报告。“谢谢。”阿斯特丽德回道,她略略看了看路牌,抛下了护士。 “您要去哪?您需要……” “进食。”阿斯特丽德打断道,护士惶急地说道:“休眠苏醒人员体检完需要第一时间向伍斯特中校报到,长官。”护士差点撞上阿斯特丽德后背。 “你。”阿斯特丽德转身,取过护士怀中的体检报告随意翻了翻,在空白处签上花押:阿斯特丽德·T·A·约瑟芬。“告诉那个小年轻,我在45分钟后找他报到。”阿斯特丽德把报到咬得一字一顿:“R-e-p-o-r-t”。 二等兵乖乖地让开道,虽然她从没站在阿斯特丽德身前。循着标识,她找到了医疗区食堂,看来正值用餐时间,遗憾,没寻到军官用餐区,算了,无伤大雅。阿斯特丽德打了一盘流质食物。放眼望去,已无空桌,她径直走到刚好只有一人的餐桌前。列兵非常识趣地起身走人。 不出所料,食物味同嚼蜡,阿斯特丽德感觉到热度与躯体内渐渐恢复的力量,她机械而精准地一勺勺喝光了流食,她又续了一杯咖啡,虽然不是印象中的黄金海岸,黑咖啡的苦涩成功刺激了味蕾,“呼~”她长长吁出一口热气,允许自己短暂地闭目养神,缓解消化。 果然,那个所谓的伍斯特中校的确是战后出生的嫩鸡崽,精心修剪过的圈胡根本无法掩饰住这个低能儿只配干文书工作的事实。出于军衔尊敬,阿斯特丽德耐心地回答完了中校的所有问题。例如废土心理学,以及性/行为发生对象等等毫无意义的废话。 “将军阁下要求你……”中校阖上卷宗,手肘搁在桌面,十指交叉道。 阿斯特丽德粗暴截住了话头,反问道:“基地有多少处在随时出击状态的驾驶员?多少副机甲?多少个协同步兵?敌人在哪……” “少校……”低能儿被她连珠炮似的提问打得晕头转向,手足无措。 “保障后勤……”低能儿终于难得地激怒了,一拍桌面,“嘭”地掀翻了水杯,“少校!将军阁下要求你即刻报到!现在!立刻!马上!” 阿斯特丽德严肃地双脚并拢,两指捏起贴额,标准的军礼,波兰人的军礼。:“是的,长官。” 她继续拒绝了准备引导苏醒人员的士兵,礼貌道:“谢谢,我自己有腿,也会走路。” 无非是拐了几道弯而已的环圆区域,阿斯特丽德很快寻见了有两个持枪卫兵站岗的办公室,“特别通行证,长官。”卫兵肃穆道。 卫兵戴着红底锻黑的袖标。花体拉丁文,在阿斯特丽德童年时期,家庭教师便教会了她阅读拉丁文版的《贝奥武夫》,“Poseidon”。她默念道,波塞冬,海洋与风暴之神,应景。 “向将军通报,阿斯特丽德·约瑟芬前来报到。”见阿斯特丽德穿着男式少尉军服,卫兵显然有些迟疑,但还是老实敲门进入。 镀铬的礼仪步枪,阿斯特丽德打量着站岗卫兵扛在肩上的加兰德步枪,看来统帅部可真是事无巨细滴水不漏,片刻后卫兵示意阿斯特丽德应允踏进。卫兵们调整了身姿,肃立步枪。 “阿斯特丽德·约瑟芬请求归队,将军。”阿斯特丽德“啪”地一跺靴跟,她当然从头到尾扒掉了那个倒霉记录官,美中不足的是,军靴稍稍不合脚。 威廉姆斯中将比六十年前苍老了许多,在阿斯特丽德记忆里,那个鬓角乌黑、精力充沛的集团军司令依然历历在目,即便眼前的中将是一个满脸驳杂斑点的老人。“请求准许。”中将缓缓地抬起颤抖不休的右手,艰难地回敬军礼,“有些失望,约瑟芬?” “您在我心中永远年轻。”阿斯特丽德说道。作为校长的得意高徒,毕业后,阿斯特丽德理所应当地进入校长指挥的集团军,无论变更辖属,神通广大的中将总能将王牌的第一机甲师划到他的指挥系统内。 “你也会说俏皮话了。”中将微微意外,同等时间,少女成长为机甲女武神,盟军的骄傲,时隔半个世纪,她容颜不改,而将军行将就木。“约瑟芬,你怎么穿着一身少尉军服??” “我等了半个世纪才回归军队,自然要抓住任何机会。。”阿斯特丽德像根标枪样站直,挺胸收腹。黏稠页岩油冒出咕嘟嘟气泡,将军浮出几分笑意,更深地陷入轮椅:“军队就在这里。” “就让老头子的业余闲暇到此为止。”将军吃力转动着皮椅,铭着鹰徽的白墙虚幻变迁,全息投影令白头鹰分解成一幅三维大陆地形图。在读军校时,地图测绘是阿斯特丽德最擅长的一门学科,好吧,没有什么学科是她不擅长的。军事理论、沙盘推演、载具驾驭、武器掌控、徒手格斗。她包揽了学年内一切能获得的荣誉。女人压倒男人,阿斯特丽德想道。多么令人烦恼的事实。 “据专家组乐观估计,最迟需要两百年,联邦才能恢复到基本生存条件。而事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在核冬天解除后,核辐射浓度迅速消褪,三十年前,第一批人员升到地表,带回了水文气象数据,环绕南部湾海岸建立了隐蔽监测塔。轨道卫星传回的图像表明,大陆幸存者正在尝试重建文明。”三维地图平摊,阿斯特丽德眯眼,克利夫兰、纽约、华府,几乎在同一时间荧荧绿芒。生命,文明,敌人。她如是思考。 “随着时间流逝,第一代幸存者体系建立,依赖近海捕鱼的纽约城,消耗战前储备的华府,较完整工业产能的克利夫兰分别扩充到了所谓的‘帝国’、‘联盟’、‘大湖’,以及阿巴拉契亚山脉的‘黑山自由区’。”说到这里,哪怕将军背对着她,阿斯特丽德也能猜到老师啼笑皆非的表情。 “这是好事,证明我们仍有奋斗的目标,消灭帝国,扶持联盟。”阿斯特丽德双手负腰,全息地图红芒被野草蔓生的绿芒取代,除去个别遭受了触地核爆的重污染源,战前土地布满了一层草皮。他们可真坚强。阿斯特丽德的T-51机甲大概喷绘了上百颗战绩星,但她经常发现帝国佬吃了好几发机炮炮弹居然还能蟑螂似的摁下殉爆按钮,很是让后续步兵遭殃。 反正我又不写阵亡报告。她想到。 办公桌有一只旗帜架,星旗与军旗,等待将军批阅的文件垒得足有几英寸厚,不外乎是些繁杂的人员派遣、物资调配,违规处罚,阿斯特丽德顺手拿起了一份机密标识的文档,《半月湾水文情况与航行腐蚀度报告》有点意思,她放下文件。 “嗯。”将军随口应着。算是支持我的想法?阿斯特丽德想道。三维地图再次凸显出相比于聚集地稀稀落落多的避难所图标。褐色为ZF公共避难所,黑色为军方避难所基地。半月湾基地宛如镶嵌在大陆的南部海湾。维多利亚的皇冠钻石。 “每一个重要军事基地都建有完备生态循环系统的避难所,前三十年卫星良好运行期尚能简短通讯,但通讯卫星坠毁得越多,我们便越发联系不上远端的兄弟单位。目前只能联络上的只有南部海域周围的巴克斯达尔空军基地,本宁堡基地,以及梅波特海军基地。” “在九月一日的月度通讯里,梅波特方面报告前几日有一艘十万吨级的货轮出现在佛罗里达海岸线,得到联席会议许可后,梅波特于一日下午派遣陆战队进入货轮,陆战队搜寻进船舱短短十分钟内便确认全员阵亡,这是唯一留存的疑似敌军影象。” 投影屏切换成录像界面。先是急促的喘息声,落单的陆战队员反复地呼叫着其他队员,显然,刚才的混战令他在迷宫似的深舱内迷了路。队员放弃了通讯,试图沿着精灵无人机的即时地图绘制离开货轮,拐过转角的刹那,他像是被一柄巨锤迎面击倒,可视面罩的生命体征检测瞬间通红。没有枪声,没有肉搏,一名精锐陆战队员就这么稀奇古怪地死了。 “等等……”阿斯特丽德走到将军身边,俯下身调着轮椅把手上的调节器,画面一帧一帧地倒退,在队员倒下时的定格画面中,她在右下角发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荧蓝色虚影。 将军赞许地拍拍她的手背,说道:“聪明,你比技术部门的专家发现得更快,在队伍通信中,我们发现陆战队员反复提及了‘幽灵‘毛毯’‘伪装’等词,联席会议认为陆战队遭到了穿有可变隐形迷彩不明人员攻击。在战前划分的军事实验表里,北方避难所不具有隐形迷彩的实验权,因此无论货舱中是谁,一律视作严重威胁的敌方势力。” “您需要我歼灭货舱士兵并带回可变迷彩技术?”阿斯特丽德说道,这的确值得唤醒她,光学迷彩只能固定周围环境光谱,哪怕穿戴者正常行走,识别速度无法跟上大幅度动作,所以只有狙击手适合。可变隐形迷彩意味着什么?一支不存在与肉眼与雷达的机甲部队!阿斯特丽德简直春心萌动,重回初恋。 投影还原回三维地图,将军转动轮椅,看着他执掌西点期间教授出的完美学生,说道:“肯特堡避难所的非常规开启调查使得联席会议派出了最后一支快速反应部队,况且……”将军握住了阿斯特丽德的手掌,松弛衰老的感觉。“你是我最杰出的学生,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会带回联席会议希望得到的胜利。” 全息投影的白头鹰首朝着利爪握着的橄榄枝,和平。是和平吗?不,这是一只双头鹰,它哪边都看。“查清货轮中是何方神圣与陆战队阵亡原因,如有高等科技,收集信息并带回。”中将说道。 “保证完成任务!长官!”阿斯特丽德再次一跺脚跟举手敬礼。这个患了帕金森症的老人竭尽全力地站起,投影灯光令将军的背影清楚地融入鹰徽,这一瞬间,威廉姆斯中将的身影宛如元帅般昂首挺立。 旧约 第九十四章.梅波特基地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这里是半月湾总部基地阿尔法特遣队,授权代码:祖鲁-探戈。”阿斯特丽德拿起通话器说道,阴雾天气,海况不佳,即便巡逻艇已经处在减速状态,墨色浪花仍在不断击打着舷窗,噼啪作响。暴风雨的前兆?阿斯特丽德想到,但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暴风雨前夕可是风平浪静,那会像现在这么赤裸裸? “收到,准许进入。”梅波特海军基地回应道。很快,一艘交通艇引导着威廉中将特许配备给阿斯特丽德的“台风级”导弹巡逻艇进入基地水域。阿斯特丽德仅花费了三天时间便通过作战状态检验,她压根就没花心思在那些愚蠢的体能测试上,那个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的记录官这几天都在做她的跑腿,毕竟收了她一把鲁格P08,足够雇佣记录官十几年了。 舰桥里只有阿斯特丽德与舰长,船员们值守着巡逻艇的射击位,交通艇也是如此,警惕地盯着能见度不高的起雾海面。这倒不全是因为规章的缘故。阿斯特丽德这几天看完了厚达数百页的《南部湾海洋突变生物图册》既然是全面核战争,帝国自然不会放过联邦位于南部湾的海上采油平台,除了半月湾基地掌控的水下钻井设施,其余荡然无存。核辐射污染了海洋,也顺便突变了一大堆海洋生物。也许下一刻就会冒出一头空腔龙吞掉这艘三百吨级的军舰。噢,就是佬鲨的变异体嘛。嘴巴刚好囫囵吞艘巡逻艇。至少,这个时代,巨齿鲨可没有什么竞争力,哥斯拉也没有太大的视觉震撼力。 说起突变生物,阿斯特丽德最感兴趣的还是拟态水母,这种生物可比她将要寻找的可变隐形迷彩强悍得多。这种薄纱一般的水母会模拟成猎物模样,悄悄靠近,再猛然包裹吞噬,就算猎物成群结队也无所谓,因为根本无从发现缺少了人。对,在没有发现拟态水母前,绘测员是波塞冬里最危险的工作。 舵轮中央刻着波塞冬的三叉戟纹章。坦言之,阿斯特丽德更愿意看做是三个航行箭头轨迹。每天傍晚,威廉中将会邀请她共进晚餐,师生之间总有许多共同的话题,将军解释了为什么战后军队重组为“波塞冬”。 “一场战争结束了,新的战争来了,这场战争没有敌人,但所有反对者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建立秩序,为联邦构筑前景,确保人类继续生存,发展,直到永恒。”中将这么说道。 将军的思维与人不同,威廉中将不认为这是三叉戟。“三头龙,联席会议里都是我这个年纪的老头子,当了一辈子军人就免不了循规蹈矩的俗,我不希望你这样。”出于美感,阿斯特丽德还是坚持了个人想法。既然战争在继续,借用古神的力量重新驯服海洋,奴役海兽,的确非常应景。 说不定过个几十年,我成了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的时候,波塞冬就从十二主神之一升级到了神王宙斯呢?一代代下去,到最后,成了众神之母盖娅? 于是,这个世界终究是女人胜利了,名义与事实皆是如此?阿斯特丽德想到。 海雾渐渐现出了人工防波堤的轮廓。港口灯塔的指示光引着两艘船,巡逻艇越过了水闸,墨色海水下隐着层层叠叠的防潜艇隔离网,当然,如今时节肯定不会有什么德国U艇偷袭皇家橡树了,但有蛇颈龙,也就是巨型突变海鳗,在风雨夜经常弄得隔海网震颤不休。防波堤与其说防浪,更不如说是个永备堡垒群。水闸两侧,便有两座机枪碉堡。用防沉箱堆砌而成堤坝后,还有数座独立装甲炮塔,阿斯特丽德认得出,乃是MK47五英寸54倍径舰炮。大功率探照灯驱散了早间雾气,她望见了船坞里一艘理查德·斯宾塞级驱逐舰,军舰的舰炮以及密集阵都不见了,至于到了哪里,不言而喻。 巡逻艇下了锚,阿斯特丽德戴上大檐帽。“下船了,小伙子们。”副队长一声喊,甲板上的几名特战队员应声站直,阿斯特丽德瞥了一眼她的队员们,尽是些没经过风雨的毛头小子,也就联席会议指派给她的副手塞申斯少尉值得一看。据说这人此前一直在水面测绘队,精通如何对付海兽。 “欢迎。”梅波特派来了一名中校,一身笔挺的海军文职常服,互敬军礼,阿斯特丽德扶了扶帽檐,避开了握手。“我是贾古尔·沃古斯中校,想必你就是阿斯特丽德·约瑟芬少校?” 战后人不该简洁明了,工作繁忙的么?阿斯特丽德想到,随后她回答道:“是,我奉命前来调查冥王星事件。”那艘货轮没有船名、舷号,除却黑漆锈舰外,外观看起就是艘比较常见的战前废弃大型轮船。 中校神色微微一滞,旋即恢复。“这边来。” 阿斯特丽德自动忽略掉了中校喋喋不休的叙述,例如他在学生时代就专门研习过三次大战期间的著名装甲战案例,以自以为聪明的吹捧手段来进行尴尬的表达,好像这样就能博得阿斯特丽德格外的欣赏一般。可惜她把心思都放在观察梅波特基地。 一个典型的盟军海军基地,加盖了防辐射穹顶的船坞里停泊着大量趴窝了很久的军舰,从最基本的理查德·斯宾塞级驱逐舰,光是目力所及,她就看见了大约七艘被拆掉了武备的驱逐舰,甚至有一艘航母,雾气变浓了。“列克星敦号核动力航母?”阿斯特丽德打断了话头,说道。 “啊,过一会儿我们会经过那里的。”中校显然没舍得放弃现在的话题,于是阿斯特丽德掏出超光谱护目镜,视力增强后,她望着那艘海上城堡风烛残年的锈蚀舰体,藤壶贝壳爬到了吃水线,含盐度极高的海风剥离掉了威风凛凛的白漆,而其上曾经称霸四海的舰载机一架也无。她由衷地叹息。她业余爱好有一个便是读书,读国史民族史,这一幕她还能联想起谁? 库兹涅佐夫姊妹。在帝国的黑海造船厂捱了几十年的活寡,联邦海军老是把这个做笑柄,风水轮流转,海权帝国居然要畏惧近海的鲨鱼乌贼。搞得舰艇武备尽数转换成地面防御。倘若伊丽莎白女王冥冥有知,定会笑醒。 越靠近航母,阿斯特丽德心里越燃着一团火,在船艏前,人类在自己建造出的有史以来最庞大的机械前都是彻头彻尾的蝼蚁。“她是谁。”阿斯特丽德第二次问道。废物中校终于回应了,看都没看航母一眼。 “CVN-85……” “富兰克林……”阿斯特丽德的音色比废物中校更铿锵沉郁,中校没再继续。 “德拉诺·罗斯福号核动力航母。”女少校停住脚步,站在象征着联邦逝去的海权雕像前,摘下军帽,腐蚀掉钢铁的海风情人般温柔地拂起她白金的鬓发,齐耳短发,甚至吹不到她碧色眼瞳旁。 “我的祖父曾在尼米兹号上服役,我的父亲在福特号上服役,而我,我选择成为机甲部队中的一员,因为我认为联邦不需要更多的海军,她需要一支同样强大的陆军去挫败帝国不可一世的暴雪,所以,我乘着你,CVN-85,富兰克林·罗斯福号去了大陆。”阿斯特丽德向年迈的航母轻声说道,废物中校尝试着插句嘴:“法兰克福战役?那是……” “闭嘴。”阿斯特丽德说道,如同训一个列兵。废物中校悻悻地退到一边,尽管军衔大一级,但他可知道除了军衔,任何方面,他根本敌不过联席会议值勤主席威廉姆斯中将的得意高足,更何况,面前的女人是军官,而不是军官床垫。她是久负盛名的机甲女武神,阿斯特丽德·约瑟芬,军中之花,光名字就能吓退帝国机甲军的全金属贱人。 她想起了从C-17G型运输机全副武装空投到敦刻尔克海滩上的春季,黄沙与鲜血,机甲与战机。罗斯福号航母起飞的舰载机与陆基全域战机竭尽全力取得了暂时性制空权,阿斯特丽德将联邦国旗插在沦陷了不到48小时的高卢海岸。在她的头顶,数以百计的战机掠向天空。所以我们需要土地,不需要海洋。她晦暗地思考。 她张开手臂,手腕手掌呈弧形,对准太阳穴,向沉寂半个多世纪的落寞军舰敬礼。 阿斯特丽德戴回军帽,侧身时发现她的几名特战队员也与长官一道敬了个在他们看来也许很蠢的举动。塞申斯两指贴着眉一挑,眼神闪烁着嬉皮士味道。“你说到哪了。”阿斯特丽德报以微微一笑,问着废物中校道。 梅波特基地核心部分位于潜艇洞窟。这些洞窟改造成了人员速宿舍与物资仓库,战前标准的露天仓库无法有效存储军事物资,一旦刮起辐射暴,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军备要么卷到海里要么污染超量。 洞窟安全门始终处于紧闭,阿斯特丽德看着原先的潜艇锚地无不在大规模制造维护各式型号的潜航器。“为什么造这么多微型潜艇?”她问道。沃古斯中校终于有机会展示了。他指着钢条护栏下一艘袖珍潜艇说道:“半月湾海下钻油平台是目前唯一正常运转的采油设施,海怪袭击熟悉下作业员频率正在逐月升高,为了确保产量,我们应联席会议要求,建造这些无人潜航器,携带12英寸小型鱼/雷驱赶骚扰海怪,每月得必须下水三十艘以上,才能保证安全标准。” 她扶着栏杆,目睹着起重机吊起一条小型鱼/雷,装载进袖珍潜艇的发射管中。“用大型鱼/雷对付海怪太浪费了,一条迷你潜艇最多装载四条324毫米口径鱼/雷,正好一发一只空腔龙,上个月只有一例空腔龙袭击,拟态水母反倒有多达二十六例,损失了四个潜水员,我们申请给潜航器加电磁网,但是会因为能源消耗缩短作业时间,联席会议在审核。”沃古斯中校显然术业有专攻,对自家事情还是了如指掌。中校带着阿斯特丽德参观了一圈鱼/雷生产线,清一水的机械工人,终于令阿斯特丽德稍稍宽慰了些。 正巧从洞窟深处来了输送车,阿斯特丽德坐在由矿石翻斗里的座位,窄轨铁路一直走了好几英里才到了检查卡前。 “证件。阿斯特丽德递上军/官证与特别通行证,上下左右横亘了洞窟的碉堡检查卡士兵来回仔细地对照着来人真假,良久才敬了个军礼:“日安,少校。”安全门打开,阿斯特丽德意识到这仅仅是第一道卡而已。 一连三道检查哨,又折腾了几英里,她抵达了避难所升降平台。“稍等片刻。”沃古斯中校跳下翻斗,走到洞窟支撑柱的操作面板点击着,他拿起通话器,对着另一头的海底避难所操作员说道:“授权代码:PTR76。” 整个洞窟都颤动了,虽说只占地面四分之一面积,但阿斯特丽德站上的升降台依然足够容纳两辆M1陆战坦克。“里面的人不常到外边。”沃古斯说道。平台飞速下降,阿斯特丽德低头盯着靴底踩着的白星,复而仰头望着阖上了防爆版的天空,两代人在避难所里出生,一代人在地底死去。他们的世界,看不见阳光。 花了十来分钟,一行人到了正式的避难所大门前,建设者在花岗岩上凿出了“梅波特军事避难所”。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铭刻在隧道岩石里的字符能过一万年而不朽,或许等到人类征服星空后回故乡来看见这一切,态度与当今人看原始人洞穴壁画一致。阿斯特丽德想到。 门后是载具停放场,空旷的紧,只有几辆通勤车与值班士兵。“走着去吧,省点汽油给海军吧。”阿斯特丽德拒绝了中校开车的举动。“如果你坚持……”沃古斯耸耸肩。 继续转乘客运电梯,阿斯特丽德花了几小时才从梅波特港口来到了梅波特避难所的行政层。布置格局与半月湾如出一辙。隔五米一只的顶灯,乳白色的基调,大同小异的制服,抱着文案匆匆来往的文官参谋们偶尔余光瞥见阿斯特丽德无不是目露惊讶。外人的确很少,她想到。 勋带只存在于卫兵军礼服,也就是将军办公室。随着阿斯特丽德的靠近,持礼仪枪的卫兵们打开了会议室房门。“少校,你迟到了。”会议室里的军官们哗啦啦地起来,宽大马裤的红色轴线与墨绿色军装相得益彰,威严与力量充斥着这个房间,在场诸位不少军衔都比她高,但出于对机甲女武神的尊敬,他们都起立了,除了长桌首位的奥伦德少将。 “我很抱歉,少将,按照航行制度,我不能离海岸线过远,毕竟您知道,这又不是上个世纪,南部湾最大的威胁是短吻鳄。”阿斯特丽德打发她的队员们去食堂了,官僚习气决不能传染给士兵,否则战争必败无疑。她拉开与将军相对的末座,乘了一夜的巡逻艇,她还是喜欢统帅部里的真皮座椅,噢,屁股的柔软触感和鹿皮不大一样,可能是什么海兽皮,因地制宜嘛。 参谋们应景地捂着拳头笑了,仿佛她的俏皮话真的深入人心一样,将军咳嗽了几声:“看来我们的瓦尔基里走下神坛倒也没那么生冷勿近。”阿斯特丽德不好分辨这是调侃还是嘲讽。反正她也不大关心这个。“一朝从六十年的沉眠里醒来,想必你对于老套的官僚作风很不感冒,那么,主切正题吧。” 下次联席会议我投他一票。她不吝笑容,波塞冬的最高决策制度由每一个在役军事人员投票得出四名本基地的军官,获选者组成五年一届的联席会议,负责所有事务的正常运行。她看了历届成员,行吧,乏善可陈。 会议桌的个人投影板又播放了一遍陆战队员遇袭过程。这些倒血霉的士兵们忠实地执行了规章,在例行海岸巡逻里第一波次发现了货轮,请示了上级后,在三等基地守备人员的武备情况下登船搜查。狗/娘养的陆战队。他们连带超光谱功能的目镜都没有,如果统帅部大发慈悲配发了,这破事也用不着阿斯特丽德来处理,长夜无梦舒服得很呐。阿斯特丽德叹了口气,统帅部把外骨骼装备都调拨给了快速反应部队以及最后一支机甲师。与总统的联络断了几十年,陆战队彻底倒后台了,阿斯特丽德突然庆幸起她是后娘养的人。 “那么,我们有冥王星的具体资料么?”阿斯特丽德十指相扣,投影结束,转换成悬浮的货轮三维模型,她饶有兴致地拨弄着模型,却无法拆解开货轮,得到剖面图。她问道。 气氛突然尴尬,阿斯特丽德身旁的参谋补充道,一个漂亮的马尾辫,她说道:“精灵无人机的实时侦察只向陆战队的夜视红外目镜汇集,货轮内信号隔离严重,我们能接受到这段影像还是最后一名陆战队员靠近了上层舱室的结果。” “也就是除了这段影像,我们对敌人是谁,敌人想做什么,包括货轮信息都一无所知,是吗?”阿斯特丽德和颜悦色道,马尾辫小参谋也是银丝单星肩章,小少校手拢着贴近过来,悄悄说道:“这就是我们寻求总部援助的原因。” 旧约 第九十五章.冥王星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阿斯特丽德一双碧绿色的眸子盯着信笺,页眉处有一头爪握三叉戟与橄榄枝的白头鹰,象征着波塞冬与雅典娜。前者是联席会议的武力组织,后者为南部湾基地圈的文官组织。红蓝铅笔在她指尖打着旋,尽管战争科技发展到了今天地步,早已不需要军官们趴在引擎盖上比划着地图,标定进攻路线,再抹一把额发表示忧愁或是得意情绪。她突然想起了西点军校的少女时代。晚餐后一有空她就会沿着林荫道散布,俗话说吃完不动,屁股长肉。 说实话,军校生一般都很帅,好几个英俊迷人到连阿斯特丽德都动过心,不过战争嘛,同学成了日后的同僚,她没空参加葬礼,所以应该没人举办毕业七十周年八十周年聚会。再说了,肉体与精神的两者愉悦,她又不是没享受过。她向来是个维京女海盗,而不是贵族小姐。即便是贵族小姐也会私奔啊。 她的思绪飘回到林荫道旁的礼堂,夜深人静时她偶尔会逐个仰视端详着人类战争史上著名的将帅们,汉尼拔·巴卡翻越阿尔卑斯的油画,罗伯特·李将军……她会夹着本传记,要么是一朵随手摘的无名野花,觉得那个统帅比较中意就送给他。她专门做过统计,麦克阿瑟上将得到了少女最多的芳心,倒不是将军的战绩,主要是因为花花公子实在是相当帅气…… 提起这方面,阿斯特丽德微微脸红,大概是有人发现了她类似于独行山猫的习性,于是连着一个月隔壁班的德克萨斯牛仔也开始名义敬仰先辈,直到某一天牛仔大声赞美格列奇科元帅,恰巧那天阿斯特丽德在读约翰·哈克特将军写的《第三次世界大战》然后在一众将帅的注视下,阿斯特丽德第一次小碎步跑回了宿舍。 某种力量的指引下,从少女变成一个女人,再到雅典娜。她想到。“少校?你怎么认为技术官?”对面的秃头参谋询问着她,猛然把她从回忆里拽出来,为了掩饰刚才无聊到走神的尴尬,她当即肃杀着脸庞,双手一扣,说道:“技术官僚?只要不挡着枪口就行。” 参谋们窃笑着,一旁的马尾辫不动声色地戳了阿斯特丽德一下,提醒道:“将军想配组战斗工兵,逐层推进,免得无意义的伤亡。” 早说啊。阿斯特丽地腹诽道。但还是得表示出感谢的姿态,说道:“首尾攻击,我带着我的人,战斗工兵一组。”看来漫长的会议不止让她感到枯燥,奥兰德将军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康威少校带一组战斗工兵协助,一条十万吨的鲸鱼搁浅了可没渔民去切割。” “散会。” 阿斯特丽德看了看腕表,电子屏上跳动着阿拉伯数字,11.38。午饭时间,她束了束表带。这是AATS腕表,算是威廉姆斯中将送给她的礼物。X-W项目的结晶便是AATS,装配于第三代单兵机甲的量子计算芯片内,提供全方位的智能战斗引导,微缩后减配成了主动逻辑系统。也就是AATS腕表。数天的休养时间,她都在适应着过载的应激反应,外骨骼框架内的塔罗斯-X系统已经很好地缓解了脑力突然波动的眩晕。但一二三阶的特殊强化她仍难以轻松掌握,尤其是二阶的弱点针对,三阶的最佳预判。一旦开启额外增强,阿斯特丽德操着合金大剑一分钟内就撂倒三个同等装备的机甲战士。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路径回转,时分秒三根针都处在静止状态,除去机甲舱膜,或者带有神经元触点的沉浸式外骨骼,否则必须像操作普通电子表一样操作AATS腕表。可爱的设计。食指顺时针乱拨。AATS腕表制造费时,需要消耗极大庞大的电路元件,以波塞冬目前的工业额能力,空有技术储备而缺少变现能力,据说腕表唯一一条待投产生产线在缅因州避难所,但终究是太远了,通讯中断了数十年,南北的科技开发划定了严格的界限,南方软实验,北方硬实验。总而言之,南部湾基地的AATS腕表存量顶多装备一个特战排。 是该给小伙子们一些惊喜。阿斯特丽德看着她的特战队员窝在食堂娱乐区一边喝人造咖啡一边傻呵呵地看战前喜剧片,以至于没有忘乎所以到连长官站在背后老半天都没发现。 “长官……”大概寒气顺着尾椎骨崇冲上了脑门,塞申斯一回头,便遭了阿斯特丽德友情的抚摸:“三十分钟后,还是这样,你们游回基地。” 军官餐厅自然是正儿八经的南美咖啡豆,阿斯特丽德打了份番茄起司牛腩,戴上耳机,耳畔回响着《第七交响曲第二乐章》她刚咽下第一口。“可以么?”不长眼的家伙过来蹭座。 “请便。”阿斯特丽德头也不抬,自顾自着舀起番茄扔开,她细嚼慢咽着牛腩,感觉不太像是战前口味,十有八九又是什么海洋蛇颈龙,下次干脆猎捕头沧龙算了。她忿忿地想着。“出于明后天一道出海的尊重,我们之间应该提前深入交流。”不长眼的东西张嘴道。 “哪方面?”阿斯特丽德瞥了一眼战斗工兵组的康威少校,这孩子也许有着异装癖或是其他难言之隐,好端端地把一绺额发给染成了银色,也不知道这头猪怎么逃过的军纪官纠察。不过较宽厚的身材、较纯净的瞳色,相对圆润的脸型,不容易判断这是个战前人还是战后人。少校似乎会读心术,说道:“我母亲出生于2030年,苏醒于2060年,我父亲出生于2030年,所以我是混血种。” “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打扰我用餐了。”阿斯特丽面无表情,搁下了勺子,推开餐盘,双手一扣,说道:“如果你要讨论具体事宜,你可以在下午的例会上说。” “我个人觉得现在比较恰当,说不定例会你就直接睡着了。”康威少校神秘兮兮地摊开掌心,揉成一团的信笺纸。“看来瓦尔基里也有打盹的时候,让我猜猜你写了什么?” “请便。”阿斯特丽德端起餐盘离身。“嘿!”康威少校拽住了她的制服衣角,当即,她手腕一翻,扣住了男人的手:“注意坦克,军官。”少校疼地龇牙咧嘴,被按住了脉搏。阿斯特丽德另一只手仍稳稳地端着餐盘。 “他们扔给隐士的是不义与秽/物,但我的兄弟……”康威少校左手变戏法般两指捏住另一张信笺,满是阿斯特丽德秀气的花体字,蓝铅笔一行,红铅笔一行。“如果你想做一颗星星,你必须不念旧恶地照耀他们。”康威念道,不长眼的眼睛狭长,有些韵味。 “《创造者的路》尼采。”他补充道。“不念旧恶啊,姐妹。”阿斯特丽德松开了手,离开之前,她用德语重复了一遍,轻蔑地扬起下巴,然而康威少校喊住了她:“你外祖母是瑞典人!”他也用德语回答道。 “Meine Großmutter ist Norwegerin(我外祖母是挪威人)”玻璃桌板令不锈钢餐盘微微滑动了一下,阿斯特丽德抱着双臂说道:“Sie haben die wahre Bedeutung meines Großvaters nicht gelernt.(你泡妞伎俩没学到我外公的真谛)” 非主流少校显然没那么容易气馁,贱兮兮地说道:“我是教师,不是学生。”他居然听懂了,阿斯特丽德泛起了怒气。 阿斯特丽德反身拿回大檐帽,夹在腋下,两指并拢翻转着贴额,:“就如同我是翼骑兵而非甲胄骑兵。” “例会再见!女骑士!” 出了一段小插曲,阿斯特丽德自然没心情继续吃饭。“调试装备去,我要在出发前看见最良好的状态。”阿斯特丽德命令着队员们。塞申斯少尉战战兢兢地回道:“装备在船上。” “那就搬来,出不去就找那个贾古尔·沃古斯!”阿斯特丽德戴上军帽,扔下了这些因为不服气管教而被挨个揍趴下的毛头小伙。 午休时间很短,光是以目前人手维持基地日常运行便已相当不易,每个文职人员身兼多职,纯粹的行政管理人员恐怕只有将军的参谋团,就连统帅部都要参与假期劳动。至少他们算是摆脱了薪水小偷的称号。阿斯特里德换了间会议室继续开会,临时通知,联席会议开远程例会。 由于授权等级不同,军情厅的到会人员比起上午的传统会议室少了很多,一抹银色闪过,“Hallo ritter.(你好骑士)”康威少校操着蹩脚的洋基口音,阿斯特丽德冰冷地扫了一眼几乎是百分百可能要共同执行多达数天任务的白痴佬。踏进远程端会议厅时,白痴背着双手,表情比她还来的严肃。战斗工兵?这智障舍得穿防爆服?阿斯特丽德想到。 奥兰德将军拄着拐杖到场,见人齐了,将军微微点头,空白的会议厅弹出环绕仪,全息投影出虚拟会议桌。几分钟后,威廉姆斯中将的投影出现在会议桌次席,再依次为巴克斯达尔空军基地的伯克少将,本宁堡游骑兵总部的谢立少将。将军们都是花白鬓角,苍苍老矣。阿斯特丽德朝威廉姆斯中将眨了眨眼,中将咳嗽一声,说道:“泰兰上将病休期间,由我执行联席会议值勤主席一职,如无异议,开始此次例会议程。” “第一项,快速反应部队的U分队早间回报,他们抵达了肯特堡避难所,并与当地土著发生了激烈交火。”中将手指一划,从轮椅的iPad屏幕上飞出一条讯息,展开在全息投影中。 快速反应部队显然是亲娘养的,一水儿的“突袭者”外骨骼装备,他们刚执行完前一项任务,短暂休整后从本宁堡基地出发,乘着全地形车跨越了上千公里,途中小规模废土暴民袭扰无数,导致U分队花了将近一月时间才到达了肯特堡避难所门外。从传达的交火视频看,他们与一支装备精良的连级步兵交上了火。完全不像平常废土暴民无组织的狂暴突击,U分队的对手有着明确指挥,甚至遭到压制后精准地进行了反突击,更惊讶的是同等拥有战术无人机,到最后,寡不敌众的U分队被敌军重型载具火力击退,阵亡数人狼狈撤回了集结点。 “我说过,U分队刚执行了震荡波行动,按照轮休制度,他们处在不完全作战状态,现在可真好!我的游骑兵阵亡了一半!尽皆负伤!巴斯托涅行动必须终止!我要派出营救小队带回U分队!”本宁堡的谢立少将情绪激动,憋得满脸病态酡红,副官忙递上药片,侍奉着将军温水送服。 待谢立少将缓转,威廉姆斯中将才慢悠悠说道:“我不赞同撤退。”话音刚落,游骑兵将军气得“笃笃”敲着拐杖。“犹他(U)队状态已不适合继续执行高强度交战任务,以《临时草案》赋予的权力,我命令U队结束巴斯托涅行动,改为监视任何接近或探查肯特堡军事避难所的人员动态,授权代号‘山脉绿光’。” 游骑兵将军面色稍缓,但全息投影可是全景扫描了与会者的全部表情变化,伯克少将浑浊眼珠里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微微顿了顿,威廉姆斯中将又屈指弹出一份文件。凌空扩展成了冥王星行动目标—那艘货轮的三维模型。 “该艘货轮船名‘巴拉顿湖’,最早隶属于战前白洋星国际航运公司,随后战争委员会购置了这条十万吨级的集装箱型货轮,转由海洋水文局……”中将说道。 “该艘货轮极大可能性被改造成了实验性船只,注意,冥王星行动增添目标,查清可能存在的货轮实验室。”中将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例会上尚无资格发言的阿斯特丽德,时间已然不多,她必须快速适应新时代。老人想到 “消息来源是否可靠?”奥兰德将军提问道,威廉姆斯中将双手平摊盖着毛毯的膝盖,平静说道:“消息来自于北方特工组,按照规章,只有联席主席与值勤主席有权知晓,我只能告诉在座诸位,消息来自于新泽西帝国内部,并且得到了大湖联盟的双重印证。” 帝国、联盟。阿斯特丽德想到,站在她身旁的康威少校一丝不苟。就没人觉得他的非主流银发很碍眼? “年轻人们。”谢立将军把目光投向了宛如金童玉女一般的两名少校,将军脊背佝偻,生理上说,他已经一百余岁高龄了,饶是如此,本宁堡将军仍时在座将军中最年轻的一位。“世界很快就是你们的了。”将军说道。 投影仪关闭,例会结束。剩下的就是协调突击事宜,军情室弹出工作桌,阿斯特丽德执着红蓝铅笔,在刚刚得到的货轮剖面图里来回触击。“纸!”她不太喜欢这类过于高科技的参谋辅助,在寒冷泥泞的东线,军队可没有携带这么多薪水小偷,战争无论进行得多么恢弘,最终都要落到吉普车引擎盖上的测绘图。她几乎闻到了通向莫斯罗斯的铁路上的人血腥气。 参谋们送来了一大叠A4白纸,她随手扯过一张,简略地画出了货轮实验室的大致位置,再勾勒特战队与战斗工兵的进攻路线。她咬着红铅笔,蓝铅笔做了发髻,说道:“我会亲自带人从上层甲板突进,任何隐身迷彩都逃不过超光谱仪,在这里,这里。”她俯下身,指尖触着白纸某几处。浑然不觉风纪扣开了。“第一第二交汇点,确认攻击通道敞开,继续交叉,直到控制动力舱室,再用机甲强行突破实验室闸门……” 敲定了计划方案,已是下午三点。阿斯特丽德习惯性地去了训练场,长期的战争生涯将她的身形锻造成了标准的苗条身姿,但这副躯体里蕴藏的力量非常人可御,一对一的格斗里,阿斯特丽德从不需要漫长纠缠,每人三十秒,她一连击倒了三个梅波特镇暴部队队员。她全副武装起来,绕着运动场跑了五公里,直到白金短发湿漉漉地占着太阳穴。 痛快地洗了个凉水澡,阿斯特丽德穿回她的少校军服,墨绿色上衣与黑马裤,红色裤线代表着她属于波塞冬总部半月湾基地。她突然想起了下午制定的计划似乎有个可以补充的地方,她擦干了头发,多省事,连发卡都不用,她想到。 大跨步走进军情室,晚饭缘故,军情室里一个人都没有,灯光昏暗。唯有被涂画地红蓝交染的货轮三维模型还在悠悠转动,红蓝铅笔在阿斯特丽德指尖跳着舞。“中轴线……”她支着下巴,盯着陆战队员遇袭处。突然,一阵刺耳的噪音,惊地她一个机灵,声控式灯亮了,还能是谁,康威少校翘着个二郎腿坐在单人沙发里,噪音便是从他手里的六角手风琴发出。这白痴还顺便“噢”了一声 他妈是个蓝色的人!?康威少校是蓝色裤线,代表他是海军的人。阿斯特丽德恼火地想到,于是她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休息……”少校侧歪着头看着一身戎装的阿斯特丽德,“Warten auf eine Lily Marlene,Ich schätze.(等一个莉莉玛莲,我猜)”少校用纯正的德语说道,他拨弄着手风琴,“呜呜啦啦~” “Der Sound Ihrer Sachen ist wie eine Katze, die in Turin stirbt.(你那玩意发出的声音就像只垂死的猫)”阿斯特丽德无语地闭上眼睛,微微叹气,三维模型图的蓝光,让她因为长久休眠而显得雪白的脸庞现出了毛细血管。 “好像说的你懂这玩意似的。”少校竖起了手风琴,正眼没瞧她一眼。“它曾经属于斯蒂芬·斯蒂尔。”现在他看过来了。 阿斯特丽德抖了抖肩膀,以看白痴的眼神对视,说道:“我有必要知道这些么?” 少校低沉地笑了笑,拿起小桌的波本酒倒了一杯,酌了一口,轻拍着他的手风琴,说道:“你知道么?你要是想找个男人上床,大可不必这么装着……” 阿斯特丽德一只手撑着投影桌,一边朽木不可雕地叹着气。“然后假装你对这条傻逼货轮特别感兴趣。”少校说完,喝干了酒。“你可以直接说,嘿,我们上床吧。” 阿斯特丽德情不自禁地“哈”地笑出声,抱着手臂搁在了投影桌上,满是轻蔑的笑意,说道:“我当然可以这么说,不是么?”她看着一绺银色额发格外耀眼,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嬉皮士有的一拼的康威少校说道:“但如果我真的想找男人发泄发泄需求,为什么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与一个毛头小子上床?”说罢,她挺起身,戴上大檐帽,挪步离去。 “Deine Mutter ist Deutsche, aber dein Vater ist ein Bundesstaat(你的母亲是德国人,但你的父亲是联邦人)”康威少校冲着背影说道,阿斯特丽德停下脚步,头也不回。“我的父亲是德国人。” “你的父亲是联邦人。”康威少校来回抛着手风琴,“你在说‘Turin’时押错重音了,一个骄傲严谨的日耳曼父亲不会允许女儿犯这种低级错误。” “谢谢提醒。”阿斯特丽德迈开脚步。但康威少校叫起来:“嘿,阿斯特丽德,嘿,阿斯特丽德。”少校单手揣着手风琴站在她身后,挡住了幽幽蓝光。 “我就是想问……”阿斯特丽德回头看着半大小子。很容易理解,生理上来说,她26岁时休眠,现在已经86岁,加上些地球公转自转的偏差,87岁了都。 “你是机器人吗?”少校反身靠坐着投影桌,以看待人工智能的态度说道。 阿斯特丽德的表情逐渐玩味了起来,康威少校不失时机地低斜着眼。终于是个成年人了。她想到。她呼了口气,转过身又转回来,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我的房间,三十分钟。”随即,她的军靴跟踏在昂贵的全息成像板上,“哒哒”作响犹如鲁格手枪开火。 成功得手的少校唱起来:“如果爱的人不在你身边,那就去爱个你身边的人。”他弹奏着手风琴,军情室里响彻着悦耳的“嘟嘟声。” “爱一个你身边的人。”少校抛着手风琴,跟着阿斯特丽德离开。 旧约 第九十六章.海上的巴拉顿湖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早晨九点的咸腥海风吹乱了阿斯特丽德Fast头盔下的鬓发,她并没有舒舒服服地待在避风且有暖气的舰桥里,相反,她抓着巡逻艇的栏杆,破浪艏激起的海水爆成了泡沫,不时沾染到她的可视面罩,通过视力增强,巴拉顿湖号货轮已经现出了轮廓。 “砰!”巡逻艇迎着浪头,船头微微昂起,在这种海况下,实际上舱室外尤其是甲板是不允许站人的,被卷进了海里,放在战前有副好体魄或许还能游回陆地,但在如今?祈祷不要被空腔龙打呼噜时吞进去被胃酸溶解掉吧。但阿斯特丽德纹丝不动,“海洋骑士”型外骨骼启动了磁力吸附,令脚下生根,她甚至还能抽出手来塞回自己的金发。 “短暂的秋天。”康威少校迈着沉重的脚步走来,阿斯特丽德瞥了一眼前天晚上搏斗得异常激烈的半大小子,至少他的嘴巴的确很厉害。她想到,和事实般配嘛。 “再过一个月,十一月中旬左右,海面就会结冰,差不多延伸到我们要去的货轮。”康威少校穿着仍是陆军版的“突袭者”外骨骼,区别在于战斗工兵们都配置了坚韧的防爆插板,确保在狭窄的舱室内能够免疫未知敌人的突然重火力袭击。 阿斯特丽德有些吃惊,她在梅波特基地用舰队式大型望远镜观测过货轮,三十公里距离,在海军性能最优异的望远镜内仍是一个小黑点,勉勉强强能看出基本轮廓,照着识别手册确定出为非战斗舰艇罢了。在北纬三十度左右的南部湾尚且起了如此严重的封冻,阿斯特丽德简直难以想象北纬四十度波士顿一线的冬季。会比老帝国境内更冷么?她习惯于用老帝国称呼记忆里六十年前的七芒星帝国,新帝国则是以纽约为首都,自号新泽西帝国的可笑势力。 军事科技的进步不意味着士兵就不需要棉衣被服这等使用了几千年的低端物资,拿破仑侵俄战争里,法军的御寒衣物不比盟军东线士兵有任何本质性上的差别。毕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装配外骨骼与机甲,百万人行进在大陆最荒凉贫瘠的冻土上,一只盛着热乎卷心菜汤豁口瓷碗与一支风暴脉冲步枪,让刚从齐膝深积雪里举步维艰回来的侦察兵挑一挑,傻子才不选热汤。阿斯特丽德在荒野里过夜都是呆在有气闸的机甲里,穿着短袖都能睡得暖暖的。可她也听过一些小道消息,例如用上世纪冷战时期库存武装起来的三线部队,闯进了森林清剿游击队,结果被人发现时成了冰棍,试件时连脑脊液都冻硬了,就像一碗冰沙,哗啦就碎了。 老爷的空军,少爷的海军,后娘的陆军,狗/娘的陆战队。阿斯特丽德呼出一口浊气,热气无法凝聚于可视面罩,货轮越来越近,她开启了公共频道,耳麦捕捉着她的声音。 “抵达目标,所有人,动起来!”她握起悬于腰侧的M47A4型无壳弹步枪,M47战略无壳弹步枪的精简版本,去除了枪口侧后方稍显累赘的枪榴弹发射机,改为了信息增强系统。钟表般的繁琐的枪机进一步简化,除去太贵以外,都是优点。 在十万吨级的货轮前,三百多吨的“台风”巡逻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朋友,贴近了船舷,阿斯特丽德必须仰头才能看见海风侵彻下油漆蚀落的上层建筑。巡逻艇与货轮保持相对速度。“阿尔法队,跟我来。”阿斯特丽德调试着手臂处的总控面板,激活磁力约束,感应手套的展开触片。反恐科目我当年拿了多少分?九分?看来西点绝不给人满分,毕竟完美的学生只存在于导师眼中。阿斯特丽德稍稍后退了几步,朝船舷奋力一跃,稳稳地攀着数十高的城墙。 “砰砰砰……”宛如冰雹砸落海面,特战队员与战斗工兵紧随其后,船员们释放出了精灵无人机,数挺M2HB机枪提供掩护。近防炮警惕地监视着甲板围栏,稍有异动舰长就会开炮。解释暴风骤雨的30毫米机炮人畜不分,建议敌人最好不要这时候冒头。 “无人机连线。”阿斯特丽德翻过围栏,握着步枪警戒,后续人员跟进,迅速构建了防线,特战队里的技术军士卡布瑞拉接管了侦察无人机,这类橄榄球大小的轻型无人机将会第一个深入货轮,测绘信息会实时传递给每一个士兵的超光谱护目镜中。 阿斯特丽德前伸手臂,小步慢跑,前往舰桥,这是他们的第一目标。康威少校的战斗工兵组与特战队一道,拉开一张火力网,渐次推进,船员们操纵的食雀鹰攻击无人机则反复盘旋着,确保先发毙命敢从集装箱塔玩突袭的敌人。 特战队员抵着舱门,阿斯特丽德再次踹开了前不久被陆战队凿开的舱门,一记外骨骼钢脚直接踢飞了虚掩着的舱门。“安全!”瑞恩下士叫道。 “全体安全!”塞申斯少尉垂下了枪,挡风玻璃驳杂不堪,控制席弥漫着一层灰,少尉随手碰了碰某根竖杆,竟是齐根而断。“居然还能浮着,天晓得这东西飘了多久?”少尉喃喃自语道。 阿斯特丽德在控制室里发现了几具白骨,由于舱门时而虚掩时而被风顶开,骨骸上的衣物褪色腐烂速度比在陆地快得多,根本无法分辨出事船员遗体或是其他登船者。“折磨……”阿斯特丽德捏了捏指尖上的齑粉,在队内通信中队康威少校说道:“居住舱室?” “一无所获,和陆战队的生前报告一模一样。”康威说道。陆战队在阵亡前向梅波特基地汇报了甲板上的情况,无人,却有至少数十具腐烂程度不等的尸体,有疑似海岸渔民,但更多的都腐烂得彻底骨骸化了。 “我们应该在货轮接近之前就拦截住。”阿斯特丽德打开了舱门,她宁愿闻闻海风也不想闻舱室内逼人的腐败气味,一股作呕气味,净化都净化不掉。 “我们现在吨位最大的军舰也就是贝肖普号与巴斯隆号两艘驱逐舰,而且基本趴窝,除非出现巨型海怪,它们都得趴在港口,是,我们是封存了大量战前完好舰船,但燃油储备一直维持在警告线附近,像这样的随着海流洋流飘到基地圈附近的船只,我十年内就见过至少两位数,最狠的一次飘来一艘二十万吨级的液化气运输船,在工作员上船检查时爆炸了,几十公里外,我在基地都望见了一朵堪比核弹头的蘑菇云,搞得我还以为核袭击又来了。”康威少校显然对此次行动抱以轻松的态度。 “要我说,船舱底部真藏着什么隐形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神经病……”也许是一夜欢好让非主流小子又开始叨叨了,阿斯特丽德径直甩开了他,走向舰长室。 护目镜随着光线强度自动转换成了夜视模式,舱室走廊阴森黑暗,但阿斯特丽德却不认为会遇到报告里的隐形敌军。目镜小地图标识了陆战队遇袭分布处,尽数在深舱,十秒内,A组阵亡,三分钟后,临近的B组基本阵亡,只剩下最后的一名队员在逃向出口时被杀。狗/娘养的人呐。阿斯特丽德的碧色眼瞳前泛着一丝丝斑斓光芒,那是超光谱扫描仪的探测光,人眼的局限性导致了易骗性,但目镜能将诸如紫外线、红外线等不可见光有目的地转换成可见光,所以穿了隐身迷彩衣的敌人就和大号玩偶一样没什么区别。 物理法则嘛,走在这个星球,就要遵从基础规律。她想到。 舰长室比起普通船员的逼仄房间自然是宽敞多了,阿斯特丽德瞥见了酒柜,与实木地板上的玻璃渣,舰长室里有着多具骨骸,有船员服,也有废土人无数条破布缝制起来的抹布。保险箱空空荡荡,这倒是陆战队员们击破的,文件资料全部被带走。闹心……阿斯特丽德翻动着抽屉,找到了一只表壳破碎的怀表,与几本蛀坏了的书。有意义的信息全部在陆战队手里,要命的是他们偏偏装备低劣得不敢置信,以至于总部就知道甲板上,不知道甲板下,剖面图还是拿相近型号的货轮凑的数,用来参考参考……她无语地想到,她挥了挥手,说道:“回去。” 搜寻了一遍上层建筑,除了复制了陆战队的结论外,一无所获。两组人马一共统计出了三十多具尸骸,远远超过了这艘现代化远洋货轮的船员人数。不过他们倒是有可能是最后一批登船人员。 “你的组,从这里出发,控制动力舱,我的人,从这儿走,挨个确认陆战队阵亡地点,一个小时后,我们在5C区再见。”阿斯特丽地取出地图,钢制船舱有些干扰精灵无人机的信号,它们依然未曾探索完货轮下舱,但总算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突然,一只精灵无人机失去了联络,超光谱仪捕捉到了一抹幽绿。“你们都看见了,注意拐角、缝隙,任何的可疑之处都要加倍检查。”阿斯特丽德瞳色凛然。 “不管彼此发现了什么,一个小时后5C区,碰头。”阿斯特丽德打开通向深舱的舱门,第一个跨入。 旧约 第九十七章.深舱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第三次世界大战前十五年,盛世烈阳高照,海洋经济达到了落幕前的最顶端,无数条万吨货轮游曳于五大洋,苏伊士与巴拿马运河充斥着从北方冻土开采出来的原油、天然气。北西伯利亚、雅库茨克探明的油田储量为垂垂老矣的帝国巨人注入了强心剂。但阿拉斯加的资源量却相形见绌。世界的能源中央不可避免地败落了,石子投下的涟漪震荡着依赖其运转的国家民族,第二次德黑兰会议签署了《能源共享协定》联邦总统在安克雷奇下机时,对着数十万不远千里赶来欢迎的民众挥舞着手上的白纸黑字,自信地宣称这将是新时代永久和平的坚强保证,母星的能源会为人类铺平征服宇宙的康庄大道。 第一艘七十万吨级的超级油轮下水,这艘象征着帝国与联邦持续友谊的船舶命名为“华文顿·康斯坦丁”双方的国父,自负的帝国人甘愿暂时屈居联邦之后,从“星球之眼”太空站俯视,太平洋荧荧一片,那是人类的超深钻油井,废气燃烧塔的烈焰甚至在太空仍然可见。 那时,人类着眼于银河,无他,地球太小了。 “阿尔法已至6C区,正向K-4目标行进,你那边如何?”阿斯特丽德说道。货轮失去了动力,连应急灯都耗尽储备电力熄灭,但此时开启头灯无疑于打草惊蛇,特战队员们举着防爆盾牌逐步推进,每逢走到开阔地,他们便围成圆圈,确保身后安全,比起上层建筑的尸骸遍地,深舱除了年久失修的机器,一无所有。 “一分钟内抵达4A区(动力舱)。”康威少校回答。“长官。”塞申斯少尉在交换面板里说道。“我们靠近K-4了。” 最后一个阵亡的陆战队员遗体所在。 “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步枪里装满了203s重型子弹,谅对方何等三头六臂,一样要打得稀巴烂。阿斯特丽德解锁了外骨骼肩背处的速射机炮,抬高搁置在盾牌上方,如此充沛的火力不会有任何活人闯得过。我可是亲爹养的。阿斯特丽德不无得意地想到。 “抵达4A区,准备进入。”战斗工兵组说道。“收到,万事留心。”她回答。特战队员建立了防线,阿斯特丽德蹲下身,审视着脚边阵亡了一周以上的陆战队尸体,她尝试着移动已经渗出尸水泛起尸泡的手掌,腐坏到这份上,阿斯特丽德只能观察出此人无任何明显伤痕。不料稍微用了点劲就感觉扯掉了手套下的皮肤。阿斯特丽德索性掰开挡住她观察的一切事物。“科登?愿你安息。”她拽掉了兵籍牌塞入了兜里,继续检查着科登的背包、挂囊。 “他的备用弹匣都在。”阿斯特丽德拔下M27的弹匣,唯独这一个弹匣打空了。“要多急才能让你连换弹的时间都没有?”她倒空了背包,除却一些陆战队携带的补给,她只看见了一张照片。她默默地收起,站起身来,说道:“看来航海日志都在队长手里,继续朝K-1方向移动。” 陆战队员们一半阵亡于5B与5C的交界处,包括队长,直到现在,阿尔法小队也没发现异象,每个人配备了三份备用电池,超光谱目镜里绿油油的一片,一无所获。 “动力舱的舱门锁死了,幸亏我们是工兵,拿焊枪来!”通话器响起了点焊独有的“呲”声。“有什么发现?”康威少校问道。 “无。”阿斯特丽德比着唇形。“一具腐败了十天左右的尸体,报告里说他们遇见了一堵蓝色的墙,也有人说毛毯,我快深入到K-1区了,敌情未明。”她说道。 “行吧,这群疯子就是群怂包,疯子和神经病是最好处理的。”康威少校催促着破门进度。“你最好认真些。”她提醒道。 仿佛是印证了阿斯特丽德的说法,盯梢后方的战斗工兵疑惑地报告道:“长官,你看那里。” “幽灵?”康威少校从超光谱目镜里看见了走廊尽头冒出一个荧绿色的魅影,像是一团磷火,无目的地漂浮。“嘿!立刻止步,跪下双手抱头!不然我要开枪了!”康威少校端起了M47步枪。但幽灵充耳不闻,微微停步后反而更快朝战斗工兵们走来。 “开火!”康威少校叫道,无壳弹步枪具有极高的三发点射速度,一瞬间,四个战斗工兵们射出12发子弹,走廊尽头的钢制墙板溅出蓬蓬火花,叮叮当当作响。“停火!”枪焰阻挡了视线,康威少校伸手示意停火,幽灵消失了。 “死人的魂火,我猜。”枪声引起了阿斯特丽德的询问,康威少校鄙夷地说道。“长官!那玩意来了!”话音未落,幽灵再次从幽冥中显露出身形,这次它反而凝聚地更实!子弹全部穿了过去! “穿甲弹!狠狠打!”康威少校微微惊慌,他直接调成了机枪/模式,叠上两个弹匣,扣死了扳机,在子弹出膛的大分贝噪音里,最先发现幽灵的战斗工兵惊恐地叫道:“它过来了!过来!” “嘭”的一声,工兵被凌空击飞,若是没戴目镜,纯粹是一堵无形的墙壁急速靠近,把工兵撞得口鼻喷血,狠狠砸在动力舱坚固防爆门上!“约翰死了!”手握焊枪凿门的工兵看着被磕断了脖子的队员喊道。 “烧死这狗日的!”弹条飞快地消耗着,无论战斗工兵们如何射击,子弹透体而过,造不成一丝伤害,又是一名工兵被撞飞,力量之大,竟是将工兵外露的四肢尽数撞折!“烧!烧!”工兵抓起喷火器,电火花大打着了气雾态凝油,一道火龙咆哮着横穿数米,炽红色里的不见任何异色。 喷火工兵足足射出了半箱油,焰火尚未散尽,一抹催命符般的绿芒自烈火锻溶出来,扑向了下一个受害者。触之,必死! “撤退!撤退!幽灵咬着我的尾巴,阵亡三人,我和哈里斯,走!婊子养的,手雷!”阿斯特丽德听着船舱另一端的惨叫惊呼枪响,任凭她怎么呼唤,康威少校也没有再回答一句。 “长官……”塞申斯的目镜里,也赫然浮出了幽绿之芒。阿斯特丽德蓦然抬起枪口,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旧约 第九十八章.幽冥与少校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12点钟方向,开火!”阿斯特丽德喊道,M47采用无壳弹设计,省略了抛壳装置,射速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减少了弹壳的额外负重,携弹量提高到了50发一轮,后坐力即便是未经训练的妇孺也能轻易承担。超光谱目镜中精准地捕捉到了所谓的隐形士兵,哪有什么变色迷彩能让子弹穿体而过不伤分毫? “榴弹!”阿斯特丽德缓步后撤,技术军士旋即抽出“北方湖”榴弹发射器,一发榴弹后,阿斯特丽德叫道:“烟雾弹!烟雾弹!计划更改,去撤退点!” 果不其然,幽灵完好无损地从爆炸余波中走出,特战队们暴风骤雨式的火力没能令它伤着皮毛,反而是彻底激怒了这个“人”。光谱映射里,幽灵就是一个弥散着离子光晕的活人!怎么可能是披戴光学迷彩移动时的模糊轮廓! 这不是人! “撤退!撤退!”阿斯特丽德按下封锁弹电钮,贴在走廊壁板,“呼!”封锁弹里的聚能燃料横亘成一堵温度瞬间可达一千摄氏度的火墙,不出所料,战斗工兵的喷火器尚且应付不了,区区一道聚能火墙又能奈何?幽灵穿梭,火墙凝了一刹,旋又重燃。 “这玩意紧追不舍,什么鬼东西!”卡布瑞拉背负了最多的多功能装备,狭窄的走廊通道不允许多人齐头奔跑。“我怎么知道!”塞申斯徒劳地抛弃着手雷,依靠动能侵彻。火药爆炸、弹片割裂、温度烧融的物理手段竟是对幽灵不起一点用!总部的那群参谋废物是用哪只猪脑子得出的隐形士兵结论!这根本就是幽灵!恶灵! “卸掉你那些该死的累赘!”阿斯特丽德跑在倒数第二,最后的卡布瑞拉却与她差了两三个身位。卡布瑞拉这才手忙脚乱地试图解开背包,但一体化背包除非用军刀割开,根本丢不掉!“扔掉负载!”阿斯特丽德叫道,战斗工兵组的视频连线让所有人清楚看到了幽灵是如何像推倒积木一般杀死士兵,厚重防爆型外骨骼的战斗工兵只剩下了康威少校一个人在竭力逃命着,与先前进入的陆战队员何其相像?是,他们是配备了顶级武装,那又如何?看到了鬼只会让恐惧蔓延地更快! 卡布瑞拉拽着枪带,为时已晚,幽绿色穿过了他的身体。一声细微的“嘶”声,宛如裙衫稍解,精锐的特战队员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跑!”阿斯特丽德目睹了卡布瑞拉脸庞冰寒骤起,瞳中神光消失的一瞬,那种痛苦情绪甚至传染给了幽灵,幽灵前弓着身子,发出无声的尖啸。 “你在哪儿!”阿斯特丽德叫道另一端的康威。“4B区!幽灵紧跟着我不放!狗东西快赶上我了!这玩意想把我拎高了捏断脖子!”视频小格中跳出杀死了四个战斗工兵打的幽灵,如出一辙的人形绿芒。“抄近道回上层甲板,我们必须撤回船上!”阿斯特丽德脸部肌肉不住翕动,她将步枪插回了枪袋,索性甩开双手奔跑。 死亡竞赛。 “长官!前面!前面!”后队变前队,跑在最前的队员赫然看见了又一只幽灵,两相夹击,避无可避!“绕道啊!”阿斯特丽德窜进了左手边的下层楼梯,踏下第一步时,便已脱离预定路线,生死时刻,保得小命才是真! 标记着陆战队员的地图红点越发近了,阿斯特丽的忽然明白了第一批阵亡的陆战队集中在靠近上层的十字交叉口,而漏网之鱼则在下层被抓住,他们无路可退!现在,渔夫收网了。 可视面罩的供氧猛然提升,阿斯特丽德大口大口地吸入浑浊的空气,尽管她这次跑在了第二,但不意味着离危险远了一分,队伍在朝深舱前进,一旦抵达了最深处的压载水舱,再想升回甲板简直痴人说梦。“砰”有人跌倒了,窸窣的蚂蚁爬动,瞧都不用瞧,还剩三个人。 “没有路了!”他们顺着路跑到了某个运行舱室中,铁链拴着的方形罩子莫名振动,军靴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噪音,塞申斯少尉叫道,前方已是死路,安全门紧锁。阿斯特丽德转过身去,两只幽灵一左一右占据了优势位置,这些鬼东西似乎感受到了队员们的绝望,甚至开始品尝起来,阿斯特丽德注视着幽灵似人非人的面貌。她许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但是死神也有打盹或是发善心的懒惰,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换进新的弹匣,扭转枪机上膛,枪托抵着肩,她蠕动着嘴唇说道:“我们有三个,幽灵两个,我们分开跑,左中右,跑出一个是一个,一定要把消息传递给总部!让他们击沉这艘船!明白么!” “明白!”塞申斯少尉与另外一名队员亚当回道。甜蜜的绝望品味结束,幽灵们要追寻更甜美的悲怆了,先是小步慢走,随即大步狂奔!“走!”阿斯特丽德吼着,DM13无壳弹喷吐出大团枪焰,照亮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深舱,队员们岔开了路径,绝地武士般冲向明知必死的敌人。 透明弹匣里的无壳弹飞速消逝,M47独特的旋转自动机结构使得子弹做着圆周运动。目镜里,幽灵拉伸出光晕与离子焰火,纯粹的神话恶鬼。在撞入恶鬼怀抱前一秒,阿斯特丽德骤然滑铲,前方澄静视野!空无一人!“嗵!”并不是人人都像阿斯特丽德般好运,幽灵的手臂拍中了一名特战队员的防弹插板,一柄巨锤砸得插板凹陷,他喷出一口血,在落地之前,插板凹入的尖刺就刺破了心脏。 “来啊,畜牲们,你们想吸干你大爷的骨髓吗?”塞申斯被逼进了角落,少尉的眼角余光看见了阿斯特丽德成功远离了幽灵,少尉扣动了阿斯特丽德出发前赠予队员们的AATS腕表,双重的力量与弱点探测,以及最高幅度的时间过载,少尉激发了聚能燃料棒的电钮。多好的姑娘。塞申斯少尉望着阿斯特丽德,临死之际,有一个美丽异形送行,他比绝大多数的士兵们都幸运了。更重要的是,那个姑娘也在深情脉脉地回望着他,浑然不觉她的前方悄然冒出第三只幽灵,塞申斯张大了嘴巴,想大声提醒她,奈何拇指已然触到了电钮,导线牵连引爆药。“你……”少尉只来得及说出“y”这个字母,微型爆炸便带动了聚能块的连环爆燃。在火幕烧蚀少尉的声带之前,他喊出了“b”。 “back!”阿斯特丽德一顿一跳,门口矗立着第三只幽灵,显然循着声响而来,幽灵直直地盯着被融成一副白骨架子的塞申斯少尉,幽灵转过了头,第一只,第二只,侧过了头颅。尽管肉眼不可见,透射出的嗜血暴虐冰入脑海。 我就要死在这里了么?无人问津?没有盛大葬礼?没有哭泣与花环?她终于漫上了一丝悲哀,“铛!”震耳欲聋的荡颤,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 “将军,今日的例行报告。”秘书送来了一叠文件,威廉姆斯中将道了声“谢谢。”但不管是穿着笔挺军装仍旧胸部高高耸起的女秘书,或是眼皮不抬一下的中将,他们都知道这无非是个印在骨子里的礼仪性习惯用语。我老了。中将挥手示意少尉秘书退出。他欣赏着年轻女军官曼妙的曲线,放在五十年前,或许中将还会诞出某些公开的秘密。不过垂垂老矣的将军只想在任期内为军队铺平前进道路,至于通向哪里,只要不是毁灭,将军都愿意接受,并为此燃烧殆尽余晖。 将军翻动着鹰徽标记的文件,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在数百海里外进行任务的阿斯特丽德。老实说,执掌西点的那几年,将军一开始并不喜欢她这样明明渴望权力与欲望却又传达出踏实表面的女孩。每个月的违规惩罚名单里都有阿斯特丽德·约瑟芬,不知道她仗着是父亲、祖父的光辉或是自身一呼百应的手段。总之每个周末,将军与列兵都会以某种形式见一面,要么是隔着小楼百叶窗看着训练场孤零零的加训人员,要么是纪念堂里的读书姑娘。将军省略了一些令人尴尬的画面。“要求改装潜航器电磁网?”将军戴上老花镜。老家伙嘛,难以与时俱进,他自嘲道。 预计降低百分三十的持续航行时间,提高人员应对拟态生物的安全率。将军考虑再三,依然批示“否定。”人力属于资源一项,稀缺与否取决于横向对比,如果一个潜水员能换一百吨燃油,那就换吧。历史上有太多的“先驱者”给出了答案,将军的书架里至今还放着一本《伟大的卫国战争》与《东线战争史》,一个是帝国作者,一个是联邦作者,看待事物要批判辩证地看,古老崭新的东方哲学。 将军一份份地打着勾与叉,直到关于肯特堡避难所的“山脉绿光”行动的进度汇报。“游骑兵,游骑兵,一往无前。”快速反应部队里大多数都是本宁堡基地游骑兵,承担着定期伪装侦察联邦废土,不少接受了专业的间谍训练,派往更远方进行长期潜伏。纵使贵为值勤主席,间谍名单还是掌握在香槟美女环绕,休养于海底疗养所的泰兰上将手中。听说他死了个儿子?威廉姆斯不无可惜地想到,上将只有两子一女,小儿子麦德龙·泰兰确认稀里糊涂死于废土暴民,哎,脑子不够灵光的小鸡崽,聪明一点或许可以让约瑟芬考虑考虑。老头子一想事情就容易联想到政治,有时候,中将都忘记了他是军任还是政治家。毕竟这是新时代。老人端起茶杯啜了口温水。 将军继续看着报告,上面写着U分队的剩余人员化装成废土佣兵,进驻了距离肯特堡避难所最近的大型聚集点。黑水镇?真庸俗的名字。游骑兵们被授予便宜行事的权力,只要他们认为可行,一切都是允许的。U分队正在招募流民,简单训练后投入袭击大湖工业区探查肯特堡避难所的后勤补给队伍,并观察进度,直到总部决定投入增援。 小伙子们学习学习生存哲学不是坏事。中将打了个勾,放进已批阅的一栏,下一份报告则让他烦恼而愉悦着。第一机甲师的日常物资输送情况。波塞冬空有一万三千人的机甲师,却沦落到战术反应部队捉襟见肘,需要启封军官种子计划人员来应对糟糕的海洋状况?但抱怨唯一的用处便是令将军咳出一口浓痰。威廉姆斯捂着纸巾擦了擦嘴唇。世界最后一支成建制的机甲师。他这么安慰自己到。然后将军签下了同意,写上他独有的花押。 将军按了按电铃,秘书应声敲门而入。“将军。”帕特洛小姐抱着一摞文件夹,看来她刚才还忙着传递统帅部的指令,听到了将军的召唤匆匆赶来,急地松开了一颗纽扣。非常黄金比例的半圆。“一杯黑咖啡,不要加糖。”将军说道。 “如您所愿。”帕特洛小姐据说拒绝了一大票总部的追求者们,话说小伙子们的眼光的确不错,又抱得美人归,又靠着裙带关系与值勤主席傍上关系,历年审核不都是半月湾基地人员分配进机甲师么?将军欣赏着她军装套裙下的圆润臀线,大概是女性独有的姿态。“帕特洛小姐,你的扣子。”直到秘书要侧身拉开滑门,将军才善意提醒道。 “噢。”帕特洛小姐瓜子脸浮起了羞涩的红晕,她忙不迭系紧了风纪扣,欠身致意道:“谢谢您的提醒,将军。”她今天没穿内衣,黑底粉红边的蕾丝胸罩。将军摆摆手说道:“嗯,还是往咖啡放一勺糖。”海水漫到了嘴巴,总得在死之前过得稍微舒服一些才是。于是老人在下一份基地文官团里的女性参谋的薪资补给状况中写下了意见。 “每天增加一百克面包,每周增加二十克巧克力。” 桌角放着一张相片框,数百人的大合影里,中将赫然坐于中央。旁边则是二十一岁毕业时的阿斯特丽德·约瑟芬,她的金棱似乎与将军的金星闪烁着同等明亮的光辉。她洋溢着浅浅的微笑,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北极雪狐的表面功夫。“我的学生……”将军阴沉地思索着。 “果然只有你是最出色的。” …… “阿尔法,收到请回答,阿尔法……”交换面板窜出一行文字,阿斯特里德连比动唇形都不敢,实际上,她完全不敢轻动一丝,她的腰肋处扎了颗尖屑,逐渐刺入了皮肉。她将呼吸频率压抑到了最低。走了没有?超光谱护目镜无法透视太厚阻隔后的情况。所以我身陷囹圄了。她郁闷地想到。 塞申斯少尉决死激发的聚能封锁弹算是牺牲了他,救了阿斯特丽德,若不是火幕切断了天花板的操纵线,使得一只大缸罩住了她,不然现在她也得陈尸深舱。 阿斯特丽德醒来后,便是这么一副幽冥,她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可视面罩上给出的时间是下午3点。离天黑还有两个半小时,她想到。阿斯特丽德暂时不着急离开这方应该是陶瓷性质的方形罩子,她思考着所见到的幽灵究竟是什么东西。隐形士兵?不可能,什么样的装备能令子弹穿过,无视烈焰?她至少对着幽灵打了超过200发无壳弹!难道核爆把世界炸开了四维缺口?要是这样,宗教信徒一定要开心高喊“万岁!” 在这个星球,就一定会遵守基本规律。阿斯特丽德坚信这一点,她检索着通讯,战斗工兵们惊呼“幽灵打飞了约翰!”、“锤子砸过来了!”,静音视频里显示着战斗工兵无一不是被幽灵像打高尔夫球般凌空击飞。要命的钉子。阿斯特丽德强忍着剧痛。但特战队员的阵亡影像却大不相同,碰之即死,只有前冲惯性。等等,她定格在了塞申斯少尉的目镜摄影机录制的阵亡画面。少尉回头时正好捕捉到了幽灵杀死队员后,队员脸庞瞬时浮起的寒冰褶皱。急冻光线?阿斯特丽德疑惑着,这种概念性武器尚存于图纸,而且消耗能量过大以至于核动力航母才有能力安装,所以项目很快下马了。但急冻光线怎么可能凝聚成有自主意识的幽灵? 阿斯特丽德尝试着挪动着腰肢,屏住呼吸,缓缓拔出了作祟的螺钉。它们走了。阿斯特丽德回复着侥幸未死的康威少校。“这里是阿尔法A-1,除我之外,其余四名队员尽数阵亡。” 几秒后,交换面板传来少校的讯息:“战斗工兵也是如此,我躲在6F区一间类似浴室的房间,幽灵梭巡在外,我无法移动。” “无法联系舱外巡逻艇,远程通信失效。”手臂总控面板的三个通讯信号熄灭了两个。少校也回答如是。 不能坐以待毙,她捏了捏拳头。柯尼斯堡她都撤了出去,何况一艘狗屁货轮?“我应该位于7C区的压载水舱附近,我被一只陶瓷罩子盖住了,我打算掀开盖子回到上层甲板,你呢?” “祝你好运,幽灵对声音较为敏感,建议维持低噪移动。”少校那种不羁嬉皮的音色不改。阿斯特丽德深吸了一口气,动手掀开了陶瓷盖子。 “顺便一说,你应该多喝点木瓜奶之类的,摸起来手感太差了。”少校调侃道。阿斯特丽德钻出了盖子,周围寂静,澄澈视野,她回复道:“祝你他吗死这儿吧,白痴!” 旧约 第九十九章 跳海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阿斯特丽德打开了一点儿反重力模块,刚好使她与地面保持一厘米的间距。但这种软绵绵踩于棉花上的不着力感很容易让高跷小丑惹来笑柄。阿斯特丽德无疑是马戏团里技艺最精湛的那几个,每一个机甲师都得从外骨骼干起。她把握着阀门尺度,就连指引灯也调成了幽灵瞳同色的绿芒,她尝试着走出了第一步。 她微微仰头,救了她一命的陶瓷空心方块挂满了这间舱室的控制索,正好与地砖一一对应,她随意一看便发现每隔一块地砖便有深色印记,像是什么箱柜搁置了许久。视野里泛着反光,是舱室门口的结构示意图,刚进入货轮时,队员们就已更改地图信息。这副示意图顶端一行显著的红漆大字。 未经许可,严禁靠近。 阿斯特里德对轮船构造算是略有涉猎,一般而言,民用舰船的动力舱位于尾部,利于传动,底部深舱要么是压载水舱要么是燃料舱,或者是复杂的机械齿轮,不存在格外的密级。但背后横亘的无标志闸门给标语提供了背书。里面藏着什么。凭直觉,她肯定道,但她一人不可能继续任务,当务之急,逃回巡逻艇,再另行抉择。 “我在向5C区移动。”交换面板本有十个鲜亮图标,此时骤降为两个,阿斯特丽德弓着腰子,压低重心好控制住反重力模块,微幅度的猫步使得声响,即便人在几米外也难以发觉。“收到,幽灵正在离开我的区域,万事小心。”良久后,面板上Maj Conway的对话框弹出讯息。信号延迟了。阿斯特丽德眉头拧得越发弯,浑似一柄柳叶刀。 小地图忠实地记录了阿斯特丽德的行进路线,她不虞担心迷路,沿着全息地图指引就能回到出发点,红点闪烁着,是她预先标记的陆战队员阵亡地点。她几个小时前路过了,但幽灵追杀其后,那有心情与空隙留下一览。总得带些纪念品回去。阿斯特丽德拨转了后备摄像头,观测着两侧笔直甬道。周围静悄悄的,她有一种感觉,她是视频游戏里的角色,她需要躲开幽灵,逃回救生点,一个十岁的男孩饶有兴致地操纵着PS4。说不定还是个二维游戏。她想到。 她足足花了来时的三倍时间才来到了陆战队员们集中阵亡地。“抵达K-0.”半分钟后,康威少校送回了消息。“仍有一只幽灵梭巡,好运。”五只幽灵?阿斯特丽德算到,希望如你所说,好运在我。她将反重力模块逐渐调回了百分之一功率。愿你们安息。阿斯特丽德看着甬道里横七竖八的腐烂尸体。 你在哪儿呢,队长……想知道货轮发生了什么事情,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阅读航海日志与舰长日志,哪怕货轮真的在做绝密实验,舰长必定闻知风声,一个人的日记再如何掩饰,都会透露蛛丝马迹。她翻过仰面朝天的一具尸体。弹药,我不缺弹药,我缺额外生命。要不给我投个币?续续命?拜托,屏幕外的玩家不至于这么穷吧?阿斯特丽德自我讲述着逗人搞笑话题,实实在在的幽灵禁闭恐惧症。 抱歉。阿斯特丽德扫了眼兵籍牌,抛光表面的反光都令她看见了名字。文森特·道格拉斯。若是我带着援兵与破解方法回来,我一定为你们举行军人的葬礼。她默默发誓道。她挪到了下一具尸体。 “嗤……”阿斯特丽德平稳地拉开背包拉链。在这里啊,小婊子,我找你很久了。阿斯特丽德小心翼翼拿出焉黄的航海日志。《巴拉顿湖号航海日志》以及一本蓝色丝绒封皮的日记本,舰长日记。她将两本书塞进了弹匣袋中。一抬头,甬道拐角凭空凝聚出她此生最恨的颜色。 幽绿。 哦,地狱啊。阿斯特丽德默念一声,光晕与焰火环曳于幽灵身侧,一人一鬼四目相对。霎时,纯净且迷惘的神情传递进她碧色眼眸中。它在向我问好?你好啊,我也向你问好。阿斯特丽德姿势不变,就是调高了一点反重力,宛如一尊装了浮空器的雕像,飞到下一个出口。 没事,你可以欣赏欣赏我的美貌,我的学生时代包揽了校花的称号,西点军校里追求我的狂蜂浪蝶都能排满一整个长滩!你要是愿意,我留个电话号码给你,明天再打过来,我以我的罩杯发誓,我接!阿斯特丽德欲哭无泪。上帝,安拉,世间一切有神力的神灵,这就是你们彰显后辐射时代的意志手段,拙劣!像是听到了她的祷告,幽灵踏出了第一步,哪里肯放过一个大美人悄然离去。 我接受你的追求。似乎并未展现出敌意与怯意,幽灵便仅仅如未摸清对方是否外强中干的恶犬一般,犹疑地紧随试探。手肘肌肉酸痛,阿斯特丽德仍保持着塞日志本的姿势,尤其挂了支附加了各种如光学瞄具、探测头的步枪,满重四千克。放轻松,放轻松。交换面板里康威少校一句接一句地说道。 “已踏出藏身舱室,向6E区域趋近。” “阿尔法,你在哪儿?” “阿尔法,是否收到?” 阿斯特丽德心里骂着F开头的词。别啊……后视摄像头现出了令她陷入绝望的一幕,又一只幽灵闻香识美人,这位“追求者”显然志在必得,步伐迈地极大,若是阿斯特丽德再维持当前慢吞吞速度,那就等着另外一组队员举办她的葬礼! 不好意思,老娘突然决定单身一辈子了。阿斯特丽德关闭反重力模块,拔腿飞奔,那只傻呆呆的幽灵甚至愣了会儿,旋即无声地裂开嘴嚎叫着。“该死的秃子!”阿斯特丽德咆哮道,她索性扯开了嗓子咒骂着。“滚开!老娘没兴趣死在这个铁皮棺材里!”坦言之,她的音色符合联邦人一贯中情的高昂磁性的沙哑嗓音。她自己也挺喜欢某些时刻压抑或是敞开喉咙的喊叫,但得看何情何景,穿了些什么。既然子弹对付不了它们,不如把枪扔了!阿斯特丽德解开了枪带,没了甩动着的累赘,她将外骨骼聚能增压开到最大,五分钟的极限压榨,生!死! “阿尔发向6B区出口前进!”她叫道。倏忽间,康威少校同样传来了语音连线。“我还以为你死了!马拉松竞赛你拿第一我拿第一?” “随你便!”阿斯特丽德烦透了这个白痴。“你会游泳么?”扩大到视频连线,康威少校不约而同地扭转了后视摄像头。运气糟糕的小伙子,四只幽灵追逐着她,壁虎般攀附舱壁。“会!” 她说道。增压速跑也未能甩开幽灵。快啊!阿斯特丽德又发了个誓,她要向机甲师第一机甲营指挥官发起决斗。非机甲师人员不可调用机甲?狗屁!老娘的军官/证明明白白写着装甲兵!我是你们的爷爷辈魂牵梦绕的机甲女武神,我要送你们进瓦尔哈拉!阿斯特丽德只觉得一座火山喷涌而出。“来追我啊!没腿的智障!”她骂道。东线战争了教会了她许多,其中一条便是逢事对人,输了气势就输了一切。 “那我希望你擅长闭气!我快到出口了!”康威少校说道,他的前方露出了久违的阳光,虽已迟暮,但夕阳余晖依旧刺目。“正在联络舰艇,信号出来了!”阿斯特丽德信号格同样微弱地波动着。 “我到甲板了!”少校大口大口喘息着,以至于令阿斯特丽德看到了一线希冀。我能逃出去!她索性关闭了后视摄像头,专心致志,朝前看!“开船!开船!”少侠径直翻过了护栏,跃到了巡逻艇,当即命令舰长发动轮机。 “你他吗要做什么!你要抛开我一个人跑!懦夫!”阿斯特丽德声嘶力竭地嚎骂道。出口不远了!再拐几个拐角,双腿摆动幅度大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钢铁与骨骼终究不一致。幽灵近到她的心脏疯狂泵动鲜血至四肢,源于心灵、源于未知的恐惧! “我问过!你说过你会游泳!你要沉得住气!我不能冒险让船停在幽灵够得到的海面!出来以后,跳!我会捞你上来的!相信我!跳!”少校放下通话器,吼叫着炮手旋转起舰炮,对准了方才翻过的护栏处。 “你和我的方向是一致的!跑!榨出每一分力气!跑!就想着你背后有头狮子!”少校尚未意识到失言,耳机中便响起阿斯特丽德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宁愿是头狮子!” 阳光!出口!阿斯特丽德攀登着台阶,力道是如此之大,外骨骼钢脚的脚印深深凹陷下去,几步之遥,阳光!出口!她的世界骤然倾倒。完了,幽灵追上来了。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咚隆。”她跌了一跤,连滚带爬地继续前奔,黄昏将逝,到了天黑,从海底浮起的突变生物会称霸海面,区区三百吨的巡逻艇无非是空腔龙的一顿晚餐!她来不及顾虑幽灵在哪,她踩扁了护栏,巡逻艇的廓灯闪烁,远在数十米之外。“跳!”康威少校站在船头,他卸下了面罩,一绺银发恣意飘荡。 幽灵无声的嘶嚎似又响起。“我艹你啊!”阿斯特丽德嘴里窜出F开头的词,别无选择,她纵身一跳。偌大一个水花,冰冷的海水与沉重的外骨骼迅速吸干了她的体力。她害怕地低头一看,黑漆漆的海底里亮起了一盏血芒,她动弹不得,大王翻车鱼张开了深渊般的嘴巴,吸攥着她。她挣扎着,喊叫着,海水灌进了面罩,很快,她叫不出声了,顺道模糊了视线。无论她如何努力,巡逻艇的廓灯越发远去。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黑暗湮灭了她最后一丝意识。 旧约 第一百章.海军上将的零件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德尔塔连,听我指令!”阿斯特丽德立于山巅,九月渐褪的暑气裹挟着云彩向西而去,她顺着倾颓的教堂尖顶,望见了山崖下集结的帝国机甲部队,暴雪机甲,臃肿痴肥的代言词。阿斯特丽德握着合金枪戟,一节节展开,她竖起了左臂。“进攻!”她喊道,阿斯特丽德·约瑟芬的命令响彻一副副机甲,她的身后,是整整一个机甲团,钢铁对钢铁,血火对血火。 远程炮火开始徐进弹幕掩护,阿斯特丽德一推操纵杆,百分百的能量输出。“导弹发射!”铺天盖地的碎甲弹怒吼着飞出,枪戟斜指,于泥泞的土地勾勒出玄奥线条,稍有凝滞之处即是又一具崩坏的装甲。百分之一百一!加力!机甲的喷射包燃出越发冰蓝的量子烈焰。径直相对的暴雪机甲里是一个橘发帝国佬,她清晰地看见了暴雪机甲外漆着的七芒星,正如橘发小子看到了她在机甲外装甲上的贴纸。一头黑龙与一只猫咪。 “自由交战!自由交战!”公共频道里响起永无止境的电波杂音,阿斯特丽的浑然不顾,她掣起了枪戟,正如瓦尔基里女武神扬起了她的权杖。 …… “醒醒。”阿斯特丽德呛出一口水,翻坐起来捂着喉咙剧烈咳嗽着,她咳出的海水几乎充满了肺腔,直到吐出了早餐残渣都未罢休。去他吗的三文鱼吐司,我再也不吃了。阿斯特丽德打了个趔趄,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你再掉下去可就救不回了。”康威少校一身湿漉漉内衣,几个船员也是。她瞥了眼堆在一旁的外骨骼。注意到了在场的每一个雄性都向她行注目礼。因为浸泡海水过久而更加苍白的脸庞飞快地浮起红晕。“该干嘛干嘛去!没看见船外的食人鳄?”阿斯特丽德骂道。康威少校为她披上了块毛毯。“你真的该减肥了,你差点累瘫我。”少校居高临下地调侃道。 阿斯特丽的当然了解这白痴在看什么,但她实在懒得烦站起来了。有什么好看的呢?她胸口“起伏”着,大概是起伏吧……阿斯特丽德拢着毯子,忽然惊醒:“我放在弹匣袋的航海日志还在不在?舰长日记呢?没那个光凭所见所闻,依旧不明白货轮底部到底有什么!”她看向犹自滴水的外骨骼,她的作战服被一道扒光了。一群进化失败的蠢玩意。她心里骂着。 “我取出来了,在烤干。”康威少校递过来一杯热牛奶,氤氲着雾气。“多喝点,对你没坏处。”少校唇角扬起邪恶的笑意:“木瓜是没了,但南瓜快到收获季节了,下次有没有兴趣去梅波特的种植园看看?你真的太……” 阿斯特丽德手指环着不锈钢杯,暖意一点点地深入肌肤。她收回了脚,并拢贴好。康威少校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灯泡,像是被按了慢速播放,他捂着他的小兄弟顺着墙壁滑坐了下来。少校艰难地朝阿斯特丽德比了个大拇指,说道:“蛇蝎心肠……” “你看过《哈利·波特》么?”不待少校回答,阿斯特丽德自言自语道:“风靡了几十年,我蛮喜欢这类老少皆宜的读物,唯一令我不太满意的就是霍格沃茨里的白痴男人实在太多了。噢,你又没有受到过高等教育,告诉我,你知道女人最不能说哪里么?”她扭过头,含情脉脉。 “算了。”她伸出指头按住康威少校的嘴唇。有点薄,她想到。“Du willst mir etwas über Nietzsche erzählen?(你要和我说尼采?)”少校无辜地眨巴着眼睛。额发依旧银白,噢,不是染的啊。 “我讨厌哲学,就如同我讨厌自以为是,喜欢偷窥的白痴。”少校灼灼地盯着阿斯特丽德胸前的两颗凸起,呃,也只有这么多了。“我了解现在的婚姻法律,相信我,你会有第二次机会的,不过在你之前,会有第二个人。”她微笑着说道,旋即阖上了她冷酷的碧色眼瞳。 巡逻艇驶入了梅波特港口。五英寸舰炮来了一次炮火覆盖,阻断了其后的海怪大军。防波堤要塞早已得到了舰艇归港掩护通知,近防炮磅礴暴雨般泻下弹壳,流出瀑布,坠入海湾。阿斯特丽德的军服尚未干透,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双手稳稳地提紧了外骨骼扣纽。齐耳的白金短发倒是利落爽快。 “我是少校阿斯特丽德·约瑟芬,阿尔法特遣队的指挥官,我要求即刻与半月湾总部进行远程会议。”岸上一群海军,在回程中,她就与梅波特取得了联系,简短汇报了失败的任务。“将军在等您。”一名中校说道。维修人员奔上了巡逻艇,忙碌修理缺损之处。宝贵的军队财产不容有失,康威少校手里提着裹在防水包里的两本日志,差了阿斯特丽德半个身位。 一旦女人认真,尤其是有权势的女人认真。那么任何事情都会迎刃而解。阿斯特丽德在半个小时内就到达了梅波特避难所。她一边分开黏在一起的书页,一边阅读着航海日志的最后一页。 “3月16日,南风,阴。科学家们宣布泄露已经得到了控制,但我不敢苟同,船员中的恐慌情绪日益蔓延,我必须要负起责任来。” 她继续往前翻着,一页一页。最终,阿斯特丽德舒展开了眉头。你多了个小兄弟。她想起了那艘孤零零的富兰克林·罗斯福号航母。 奥兰德将军这个点已经休息了,将军们的健康状况都不佳,再像年轻人一般通宵达旦无疑于加速他们的死亡过程。阿斯特丽德默默地对老师说了声抱歉。希望咖啡/因流淌于你的血管中。她想到,随后,她踏进了军情会议厅,打开了全息投影仪。她看了看时间,8点17分,平时这个点她都泡在军官俱乐部里,喝着琴酒跳着舞。 “你回来了。”威廉姆斯中将后站着将军的女秘书,波莉·帕特洛,一头小奶牛。阿斯特丽德挺直了胸膛,负着手,大声报告道:“是的,老师,我回来了,并且带回了重要情报。” 将军穿着条纹睡衣,显然是被叫醒的,他挥手遣退了秘书,说道:“你活着就是最重要的。” “感谢您的关怀。”阿斯特丽德展开了航海日志的其中一页,朝着中将。将军熟稔着放大投影,摸出老花镜戴上,脸色一点点地深沉。 “是的,将军,如您所见,这不是一艘常规动力轮船,而是一艘核动力轮船!”阿斯特丽德拿出舰长日记念着:“今天的海测非常顺利,多棒的船!它能开到30节!30节!多亏了斯普鲁恩斯海军上将号航母的动力组件,否则我们根本无法提供如此庞大的能源进行科学家们所说的‘百影’计划。” 旧约 第一百零一章.席勒作品集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CVN-72,林肯号核动力航母?如果我记得没错,在2047年,战争尚未爆发,这艘舰龄有59岁的老家伙已经转入预备役了,战争开始后的第一阶段,林肯号重新编入了大西洋第二舰队,运输物资时遭到了帝国核潜艇反舰导弹攻击,大破损管拖运回了巴斯钢铁造船厂,我说的对么,约瑟芬?”威廉姆斯中将清晰地回忆起了海军的宝贝们,尽管他是陆军中将。 “您说的一点也不差。”阿斯特丽德说道,碍人眼的小奶牛走了,她自然不必再绷地那么紧,她稍稍偷了个懒,重心放到了右脚。“该本航海日志的维护记录完全不符合常规动力货轮的保养记录,它的船员额定人数远远超过了新一代自由轮的需求量,并且工兵们使用焊枪也没凿开动力舱门,我应该感谢舱门的制造商。”阿斯特丽德收集了她自己、康威少校,以及几名阵亡陆战队员的录像芯片,她放入了视频插槽内。全息屏幕骤然漆黑,播放着陆战队指挥官的最终影像。 “我感觉气氛很怪,史蒂芬那边的情况?这小子偷摸滚去哪了?”陆战队只配备了基本的红外夜视仪,还是被海上巡逻队淘汰的那一批,饶是如此,也足够视物清晰。指挥官进入了货轮的下部舱室,向阵亡地点,陆战队分出了几人去查看动力舱,随即惊叫声响彻了耳机。 “史蒂芬?哈灵顿?回话?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请回复?”指挥官摁着通话器,大声叫道。可怜的家伙们。阿斯特丽德怜悯地看着。循声而来的幽灵在五秒内歼灭了陆战队,只剩下慢了几步的最后一人侥幸逃出,显然,运气没能始终,最后一人死在了通向出口的路上。 “这是我们的目镜摄像。”阿斯特丽德截下了一张陆战队员阵亡特写,扔进了预存文件中,她同时播放着康威少校与最早遇袭的工兵拍摄画面。工兵的目镜里,荧绿色的光芒缓缓漂浮出了舱室,她放大了倍数,捕捉到的幽灵形象呈现出人形。“长官,你看那里。”工兵抬起了枪口,疑惑地望着小步走来的幽灵。 “死人的魂火,我猜。”康威少校斜对着幽灵,耀目的离子光晕,曳出轻盈焰火。长官!那玩意来了!”幽灵突然加速奔跑,工兵按下了扳机,但子弹无一例外透体穿过。一柄大锤砸飞了工兵。 “穿甲弹!狠狠打!”中将稀疏眉毛紧皱,将军看着幽灵像挥出全垒打一般杀死了工兵们,康威少校与同伴丢了下了喷火器落荒而逃。但在阿斯特丽德小队的画面中,幽灵则是穿过了特战队员们,仿佛前面不是一个人,而是空气。 “如您所见,这是一种人型的幽魂,杀死两种装备的士兵的方式明显不同,这是我看完录像后的第一感觉,以及……”阿斯特丽德调出了视频截图,指着非同寻常的冻僵脸庞说道:“没有弹道创伤,没有爆炸伤害,就连任何的内出血状况也不存在,而他们的死亡状态明显是寒月冻死之人的景象。”所有拍摄到死者脸部的镜头无一不是如此,脸庞青黑,瞳仁瞬间消散,胡子挂起细密冰霜,活脱脱一副冻毙模样。 “舰长日记里提到而来‘百影’计划,而我在深舱碰见的大型舱门……”屏幕聚焦着舰长日记那与她奔入陶瓷间的画面。“除非是搪瓷玻璃厂,否则为何需要如此多的陶瓷片?战斗工兵的防爆装甲主材为高硬度陶瓷,而特遣队则是凯夫拉复合纤维插板。有理由相信,陶瓷对幽灵有某种程度的阻碍能力,长达四五个小时,我躲于陶瓷罩下,幽灵近在迟尺却不曾发现我。”最终,动力舱门、深舱隔门,横亘了全息屏幕。“幽灵具有人形姿态、一定的自主意识,又受到规律约束,据此,我认为巴拉顿号货轮中进行了绝密的灵能兵器实验,我建议深入调查,一旦掌握幽灵的控制权,地方人力优势将荡然无存。”阿斯特丽德站地笔挺,大声汇报道。 中将抚着膝上的毛毯,沉思片刻,阿斯特丽德不再摆出老师面前的受宠学生模样,我是阿斯特丽德·特蕾莎·安德烈娅·约瑟芬,约瑟夫家族的最后传人。我是瓦尔基里的人间化身。 威廉姆斯将军说道:“你做的很好,约瑟芬,你带回联席会议想要得到的信息,明日启程回到总部,你的建议与经历应当直接向联席会议主席,泰兰上将汇报,由主席决定下一步归属,晚安,约瑟芬。” 随后,将军切断了单方面通讯。阿斯特丽德一扬短发,轻拂耳鬓,她的高帮作战靴踩过昂贵且根据受力调整形状的全息地砖。“你不怕吵着将军休息?据我所知,将军们都上了年纪。”康威少校靠在军情室门口,走廊顶灯黯淡了不少,一听到了阿斯特丽德的靴跟撞击声,便尽数亮了起来。她看着非主流小子揣着的两件东西,饭盒与一本书。康威少校递过了饭盒,里面盛着今日份的军官配给—豌豆泥肉排。“梅波特不比半月湾总部,食堂过了十点就关闭了,无论士兵军官,拿着,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你留着,我不吃别人剩下的玩意。”阿斯特丽德手插在裤袋里,换回了军服的感觉很好,尤其是红色裤线,我有过童年么?她不禁扪心自问道。“噢,我之前自学德语时,在旧货市场淘到了这个。”饭盒上搁着一本书,《席勒文学作品集》 我也许曾是个少女,但不是女孩。阿斯特丽德迈开步子朝昨天的房间走去,少校静立原地,看得出,他有些伤心。于是阿斯特丽德停住脚步,微微倾着,风纪扣稳稳扣着,双手插兜。“顺便一提,一个骄傲严谨的日耳曼父亲是不会允许女儿不阅读雅利安文学。” 翌日清晨,阿斯特丽德立于舰尾,巡逻艇的燃气轮机为这艘三百六十多吨的铁乌龟提供着澎湃的动力。巡逻艇在要塞火炮的保护下驶出了梅波特港坞,海水泛着乌红色,漂浮满了由于昨日巡逻艇夜归引来的海怪尸体,远处海面游曳着几艘攻击型快艇,拖网渔船在捕捞着这些突变生物尸体。“我们平常吃这个?”阿斯特丽德喉头动了动,一头三米多长的巨型短吻鳄吊上了渔船舯部堆货台。 “因人而异。”水手长正好站在阿斯特丽德身侧,海风撩起了船员帽的白飘带。西风?她想到,水手长指着巨鳄说道:“鳄鱼肉又干又涩,一般拿去做饲料,或者作为惩戒营的配给粮,鳗鱼味道很棒,稍微烤一会儿,洒点盐,肉多刺少还嫩,船员们吃这个。至于那个嘛……”海面传来欢呼声与起重机不堪重负的嘎嘎声。一头空腔龙正被吊放进一艘登陆舰上,这头大家伙塞满了兵员舱位。“这头算是幼年,成年空腔龙得用直升机巡航舰运嘞,我看过俯拍照片,偌大的纯黑皮革,咱们的军帽、皮带都是用空腔龙皮肤做的。” “其他呢?”阿斯特丽德摸出裤兜里的望远筒,空腔龙在战前是无害的大型鱼类,佬鲨。虽说有着10米左右的长度,15吨徘徊的重量,大白鲨与它相比就是个小不点。佬鲨平时靠蜉蝣为生,对世界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进化成了空腔龙,它的习性或许没怎么变,但是人类已经承受不起它的无所谓态度了。 “其他?背鳍煮汤喝嘛,优先供应一线作战船只与反应部队,剩下的部位比鳄鱼的肉还难吃,绞碎了做肥料。”又钩起了一头空腔龙幼体,水手长猛击一掌,旋即意识到军官在侧。“无妨。”阿斯特丽德摘下军帽,感叹道:“原来这就是我们的土地这么肥沃的原因。” 巡逻艇沿着来时路线,贴着海岸航行,不止一次,船员们操起M2HB机枪驱赶短吻鳄群。这艘“台风级”导弹巡逻艇以35节的时速向半月湾总部基地驶去,太阳西斜时,巡逻艇停泊在了夏洛特港。这是南部湾基地圈中数百个补给站点之一。 “长官,我们该下船了。”大副邀请着阿斯特丽德。她第一次走进新时代的海军哨站,除去碉堡与壁垒建于地面,其余诸如仓库、燃油罐、行政楼全部建于地下。通过深邃的螺旋扶梯深入。这可不是用富兰克林·罗斯福号核动力航母的动力组件发电的梅波特地面基地,而是靠柴油机、风力塔、太阳能板发电的次级哨站,即便阿斯特丽德贵为少校,兼是内定的机甲指挥官。她也没有权利擅自动用升降机平台。 “门外是什么?丧尸?”阿斯特丽德撩了撩金发,一眼望见了大功率探照灯外的人形生物。她问道哨站负责人,梅里斯特上尉耸耸肩,绅士地将靠内的位置让给了阿斯特丽德,说道:“噢,附近的暴徒,总是妄想从哨所里偷储备,您听,这不就走了么?” 阿斯特丽德听着一声又一声的狙击枪响。“我射中三个了!你就等着输给我一包烟吧!”哨塔的士兵们在打靶。她说道:“很好。” 旧约 第一百零二章.你是什么东西?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严格意义上来说,阿斯特丽德已是第三次见到半月湾军事避难所。当然六十年前这座半融化的冷峻后先锋主义雕塑还是一座符合现代工业精简之美的海上钻油平台。 “总部,这里是‘保罗·琼斯’号导弹巡逻艇,请求验证并进入浮港。”舰桥内控制台红芒闪烁,意味着通讯已然加密。啊斯特丽德透过舷窗,目力所及之处,只有一望无际的铁色海洋与那座看上去废弃的战前勘测钻取平台。 几分钟后,通信官拿着一份文件走进了舰桥,将具体的进入位置、识别方法交予了舰长。海军的花样真多。阿斯特丽德扫着破译后的信笺。巡逻艇以最低时速环绕着钻井平台,停在了倾颓吊机前,废气燃烧塔不知熄灭了多少年,这片海洋从前是人类无穷的资源宝库,如今却再也不是人类的田园乐土,大自然铺就的高速公路成了一朝一夕回到白垩纪凶兽的突变生物栖息所。八千万前是恐龙的时代,一朝一夕?大概是眨眼之间吧。 无形的电波覆盖过了巡逻艇,阿斯特丽德泛起微微的眩晕感,她很熟悉这种感觉,机甲步行穿过帝国布设的电磁封锁网时便会遭到一定程度的仪器紊波,她没有兴趣也没有必要知晓电子迷彩波的运行机制,她只用了解这是必要的安全设施,使得敌方侦察行为一无所获。 战争仍在继续,况且,也不会有人坐上谈判桌,添置天平砝码。 随着电波铺散,沧桑濯洗的钻井平台摇身一变,新娘揭下了面纱,巨大的机械齿轮滚动咬合之际倾泻/出粗如合抱杉树的水柱,凝峙的重型防核爆壁垒仍旧在核战争来临的那一刻受到了创伤,晶亮的壁膜便是铁证。液压操纵杆驱使着钢铁堡垒的门墙潜入海中。“琼斯号,你舰获准进入四号浮船坞。”通讯官跑前跑后,舰长吁了一口气,显然轻松了不少,舰长看着仰头也不可尽览全貌的半月湾基地,感慨道:“回家,真好。” “是的。”阿斯特丽德也如此说道,但她莫名忆起了少女时的一次度假。外祖母坚持带宝贝琳达去斯瓦尔巴群岛欣赏极光,顺便讲述讲述悠久的北欧历史,然而外祖父则是位热衷遗迹的考古学家,难得外孙女跨越重洋来到身边,外祖父询问小阿斯特丽德喜欢自然极光或是想去参观特隆赫姆的潜艇基地。老教授任由外孙女摘下了他的单片眼镜,轻声说道:“向你的外祖母保密,我有特别通行证,就咱们两个,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去德国人的U艇里转转。” 所以这就是个很严肃的哲学问题,我为什么是陆军少校呢?阿斯特丽德习惯性地拢起鬓发,她并不想念遥远的另一个家,甚至有些庆幸外祖父外祖母正好在战争开始前几月双双失踪于北极圈,生于冰雪,死于冰雪,你们应该是圆满的。巡逻艇开进了浮船坞,堡垒门墙阖上,落下的水帘将巡逻艇淋了个透湿。 就像放在篮子的一颗鸡蛋,浮船坞围板升起,船坞渐渐向海底潜去,隔着一层厚重钢板,阿斯特丽德看不见却想象得到万钧海水悬于头顶的场面。巡逻艇被装在了一只小铁盒子里,轨道轰隆声震耳欲聋。身处黑暗,但巡逻艇仍旧按照日间航行状态,廓灯未开。很快,礼物盒解封了,光明乍现,喧哗熙攘的人群骤然呈于眼前,创世纪里的诺亚方舟实实在在地展开,巡逻艇边即是一艘万吨级的载机巡洋舰,浮港人员宛如蚁巢工蚁,火花瀑布奔腾进抽干了海水的干坞中。,叉车吊机林立,卫兵们持着步枪迈着正步走过宽阔的泊地,他们在基地铁路前停了下来,静待窄轨铁路的列车经过。战前标准的海军基地,一个岸上,一个水下,天壤之别。 “欢迎回家,约瑟芬小姐。”阿斯特丽德愉悦的心情瞬间降了个档次,老师是故意的么?她忿忿地想道。迎接阿斯特丽德的不是别人,正是波莉·帕特洛,威廉姆斯中将的首席女秘书。她不累吗?阿斯特丽德腹诽道,告别了舰长,船员们需要完成严格的消辐程序才能回到二级战备状态,若是体检不合格,极有可能掉入三级预备状态,在重新编入作战序列之前,三级人员都得忍受次等配给与权限。 “我不是小姐,我是你的长官,中尉。”阿斯特丽德掏出大檐帽戴上,爪握利剑与橄榄叶的双头鹰帽徽。她的作战装备全部封装完毕,送入机甲部门维修,要是她愿意,可以自个儿添加附挂、涂装。她瞥了一眼小奶牛紧绷着的外衣,这贱货是不是有暴露癖?她想到。 “我很抱歉,长官,中将经常向我提及您,他总是称呼您为最优秀的淑女,如有冒犯,我万分抱歉。”帕特洛哪里有抱歉的意思,臂弯搁着一摞文件夹,头昂起的弧度简直与阿斯特丽德一致。她在宣示主权?真难为情,我早在六十九年前就认识尚是少将的乔治·威廉姆斯,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子摆谱?我真应该当场把这头蠢奶牛剥个精光!让人好好瞧瞧这是个什么货色! “无妨。”阿斯特丽德微笑着竖起手。此事容后再议,我可以叫个人夜袭嘛。小奶牛浑然未觉阿斯特丽德碧色眼瞳的暴风雨式平静,她款款地朝升降梯走去,一路上仪态万方地点头致意。“您是想休息一会儿还是直接面见将军?”小奶牛满面春风地扭头说道。 “我要立刻向将军汇报情况。”数百根墙柱支撑着穹顶,又是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升降梯。电梯门阖上,帕特洛输入了密码,点击着到达楼层,她露出了内行人高深莫测的笑容,回答道:“那我建议您洗漱一番穿戴整齐,泰兰上将素来讨厌衣冠不整者,我会联络人给您准备军礼服……” 行吧,针孔摄像头?算了,不在乎。升降梯落进隧道中,透明舱门是深峻的工业料层。阿斯特丽德一只手搭上了帕特洛的肩膀,贴进小奶牛的耳边轻声说道:“你是在和我摆谱?”不待她回答,阿斯特丽德的手就抓进帕特洛的军装套裙里,隔着一层布料捏拗着小奶牛第二傲人的地方。“你一定特别喜欢这样,说,你多久这样疼痛一次,一天?一周?一月?嘘……”帕特洛秀美的脸庞顿时扭曲一团,阿斯特丽德突然发现了一个错误,她一拳揍在帕特洛的小腹上,松开了沾了一股子靡靡气息的手指,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怜悯地看着无声地蜷曲在地的小奶牛,说道:“没事,你叫吧,反正也不会有人看见听见,而且真有人看见这一幕,他们会很高兴。” “将军……”帕特洛嘶哑着开口道。“你怎么就那么喜欢说话呢?”阿斯特丽德踩在女秘书的脑袋,棕褐色发丝铺洒,她弯下腰,肆意揉捏着小奶牛的高耸胸部,我一只手压根不够用啊。她想到。 “将军们坐在轮椅上,你可以夜间在他们的枕头边抱怨抱怨我的行为,但是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说,因为,我不仅是个少校,还是胜利女神,而你,屁都不是。” 旧约 第一百零三章.她的勋章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叮,行政管理层。”一声悦耳的电子女音提示声,阿斯特丽德轻哼着无名小调,理好了领口,而帕特洛小姐重又春风和煦,那里看的出一丝一毫屈辱之感,两位丽人站在一块简直要令等候升降梯的人们看呆了眼。 小奶牛这次可不敢再耍什么花样了,阿斯特丽德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别太把将军的图章当从是自己的口红。假如现在还生产口红。“听着,去熨平我的军礼服,毕竟过一会儿我得觐见上将,我亲爱的帕特洛小姐。”阿斯特丽德站在舱门镌刻着“基地司令办公室”的门牌前,虽然帕特洛小姐只比她矮了一块肉排,但矮就是矮。所以她非常温柔地握了握手,俯身侧耳道:“我的耐心一贯不好,想必,办公室里这位,也应该说过吧。” 目送着小奶牛摇曳腰肢离去,阿斯特丽德暗道人才培养系统果然因人而异,有人热爱雪日血红,有人热衷床单血红。好歹是嘴唇粉红嘛,她想到。随即,她扣响了舱门。“阿斯特丽德·约瑟芬,请求进入。” “进。”门外锁闸跳成绿灯,滑门应声而开。阿斯特丽德踏入房间。威廉姆斯中将并不崇尚无意义的浪费空间,而是喜欢紧凑精悍的布局。正对门的办公大桌,将军的右手边是一排三角顶的原木书架,精心打理的绿萝蔓出了枝条,掩住了其下满满当当的陈旧书籍。左手边则是一幅旧联邦国旗架。我们的旗帜永悬天空,她想到。除此之外,最占空间的也就是进门几步处三人座的会客椅。比起梅波特基地的奥伦德少将的宽奢办公室。中将简直质朴地像个少校。 “下次你直接刷卡进,不必朝通话器敬个军礼再进来,弄得我好似个不近人情的糟老头子。”将军照例埋头于文件批示中。国王吃席,首相拉皮?阿斯特丽德回答道:“您可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将军搁下钢笔,旋开笔盖汲入墨水,饶是如此,快干墨水还是污了将军橄榄绿的衣袖。“瞧你把我给气的,你总是喜欢搞点小麻烦,坐吧,约瑟芬,六十年过去了,不过你到底是我的学生。”将军擦了擦袖子,染进深色的纸巾丢进了纸篓里。 阿斯特丽德坐着肯定是空腔龙鞣制而成的真皮座椅,她从来不穿套裙,自然不虞走光,她翘起了纤细的左脚,摆出个二郎腿,浑然不见几米外就是个中将,半月湾基地第二号人物。但他是我的导师啊。 “冥王星行动暂时陷入了瓶颈,想要按照你的思维进一步探究幽灵的运作,而且巴拉顿号货轮大概率存在的核动力组件不失为额外惊喜,基地的电力供应缺口日趋扩大,港坞部嚷嚷着输运浮船坞的配额少到抬升不了巡洋舰,自循环部又说无土种植农场光源量差了,连反应堆部居然也吵着提高配给……”将军揉着太阳穴,阿斯特丽德细数着将军的老人斑,其实做个小手术就能消除掉这些碍眼的斑点,好让中将看起来更威严。于是她说道:“一群孩子罢了,只想着节流,没有电没有炮,去夺取战利品啊。” 将军赞许地颔首,说道:“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欣赏你的理由,永不松懈。言归正传,在缺席常任主席的情况下,我只能调配给你权限范围内的特战队员,更多的反应部队处在轮休状态,他们受训科目都为废土环境的生存侦察,不适合在保持货轮完整度前提下的突击作战。况且你提出的免疫物理打击的观点需要得到证实,目前基地方面的科学家都全力应付于反应堆组的能源可控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将军伸出手掌,止住了阿斯特丽德,转而竖起食指。 “我们的确有处在冰冻休眠状态的战地科学家,不少来自于国防部高级计划研究局,其中一位,马克·戴维斯,就是他,设计出了投入实战的超光谱护目镜、光学伪装网。对于幽灵这种难以解释的光频现象,我想戴维斯或许能够给出解释。”将军调出了休眠状态人员名单,放大了戴维斯博士的个人信息。麻省理工毕业后即吸纳进了隶属于联邦三军参谋部的高级研究局,主持了超光谱实验,隐形迷彩可控变迁。 “为什么不唤醒戴维斯博士?”阿斯特丽德问道,她鄙夷参谋部的薪水小偷,但很尊敬大体默默无闻的科学家们,每一次军事进步都少不了一大批科研人员的呕心沥血。 “你之前已经得到答案了,电力,戴维斯博士的项目多为耗电量极为惊人的光学、电学研究,当初电路蚀刻出第一副原型光学迷彩伪装网就花去了三百万千瓦时电力,到后来,研究院甚至特意建了一座火力发电站专门供给博士的团队,科学会议曾经建议过重新开启可控隐形迷彩研究,但联系会议不可能为了再度加强已经优势非常明显的单兵能力,而去挤出几无剩余的储备电力。所以,戴维斯博士依然沉睡着,直到某一天缓解了电力紧张,博士就可以苏醒了。”将军说道,他“笃笃”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 “鉴于冥王星行动可能带来的庞大效益,我有把握说服其余的联席会议成员,但是,泰兰上将对于非预定清单的军事研究历来抱以谨慎态度,每年都有额定的唤醒指标,四座基地早在年初就用光了,若不是我手头有几个往年剩余指标,恐怕你这会儿还长梦未醒呢。”将军调侃道,阿斯特丽德立即抓住了那个重要的单词“some”。 “您不是说有几个么?”她狡黠道。将军无奈一笑,回道:“一共三个,一个是你,剩余两个的去向,以你目前的资格,尚不能知晓。”将军取下老花镜,捏了捏眼角。 “约瑟芬,我早晚会老死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我不能时刻给你铺路,你必须自己赢取更多你想要的,我给出了建议,你与泰兰上将的见面我安排在下午四点的茶休时间,届时帕特洛小姐会为你准备好注意事宜。”未到中午,威廉姆斯中将便饮起了黑咖啡,苦涩气息萦绕在女少校的鼻尖。 “我累了,我要打个盹,去做你的事情吧,我的小约瑟芬。”是啊,纵然阿斯特丽德理论年龄87岁,在127岁的中将面前,依然是个小女孩。阿斯特丽德行着注目礼,悄悄地退出了办公室。 …… “您的勋章在这儿。”帕特洛忠实执行着阿斯特丽德的命令,果真挨个熨平了她几十件苏醒后配发的各式军服、军礼服、常服。也许是将军的命令,算了,只要小奶牛听话就行。阿斯特丽德一边想着,一边站在落地镜系着代表一级荣誉勋章的勋带。她细心地抚平了略略褪色的鲜红勋带,柯尼斯堡的万军之中取首级。阿斯特丽德骄傲地回忆起那一天的光荣时刻,她乃第一装甲营的进攻矛头,突然袭击打乱了对方帝国机甲部队布置,一番激战,她斩落了帝国第227近卫机甲旅指挥官,阿历克塞上校的脑袋。此战令她一举成名,总统亲自给她颁发了这枚勋章。 “这个,这个,剩下的,收起来。”阿斯特里德努了努嘴,帕特洛旋即拿出了一枚金质的雪花斜杠勋章,斜劈闪电篆刻着“100”。她是首位机甲击杀数过一百的盟军超级机甲王牌。一枚银质的鹰徽十字架—五年战争服役纪念章。“您要是全部戴上,恐怕以后不用穿防弹衣了。”吹过一股香风,镜子倒映出帕特洛的船型帽,相比于作战军官精美的双剑橄榄叶,文官参谋只有孤零零的两片橄榄叶。帕特洛帮着阿斯特丽德佩好勋章,拉齐衣襟。 “噢,您稍微等等。”帕特洛轻呼一声,解开了阿斯特丽德的军靴鞋带,耐心地重新穿绳系紧。细腻地仿佛是她的个人副官,学地快的姑娘。她想到,阿斯特丽德故意碰翻了帕特洛的军帽,哎呦呦,我又看见什么了,这次聪明了,包严实了。 小奶牛看着戎装的阿斯特丽德,红色裤线顺着宽大马裤一路往上,终止于上衣襟,既巧妙地显出了她的结实小腿,也隐藏住了女性腿部天然比男性纤细的大腿。墨绿色上衣外的上腰部环绕着稍稍加宽的皮带,飞鹰徽皮带扣收束住不免凸出的外纴,第一颗纽扣后的鲜红勋带成为了上衣唯二的亮点,三颗含金量极高的勋章标志了主人的精气神与光辉前途。最后戴上大檐帽,瓦尔基里的人间化身。 “英姿勃发,长官,我想基地里没有比您更适合这身军礼服了。”小奶牛不失时机地恭维着。阿斯特丽德紧了紧风纪扣,银线绞制的肩章挺起,弥补了她肩部高度的缺憾。若不是阿斯特丽德看多了自己的肖像画,搞不好会沉迷进去。她扶着腰间的礼仪短剑,以高傲口吻道:“现在,带我去觐见我的最高长官。” “如您所愿。”波莉·帕特洛中尉手里拿着衣架,微微躬身。 旧约 第一百零四章.莱茵黄金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半月湾基地主要分为六层层,第一层是水上堡垒,舰船出入港的必经之处,再同时可运转数十个浮船坞进行船只的出水、入水,从而令人员抵达第二层的军港区。再通过升降梯、升降平台进一步在水下三百米到六百米处建成生态循环区。第四层则是工业区,基地的核心电力来源便是依靠庞大的核反应堆,以及军工业、轻工业、精炼厂。水下一千米即为原油开采设施,与主基地采取嵌套式结合,设施桩腿直通海底,挖掘战前秘不示人的南部湾特别油田,提供给一大批未完成聚能轮机改造的舰船使用的重油,包括封存的各式陆战兵器、空中载具等等。在核爆余尘的强烈威慑下,半月湾基地连轴运转超过六十年,所幸并无紧急险情,但频发的地震创伤了钻油井,基地能源供应算是勉强,但大规模的海军出动越发难以为继。 基地设计者们考虑到长期封闭对于人员的士气、心理都有着无可估量的恶劣影响,继而在二期工程中建造了另一类小型生态循环系统。这座水下乐园按照战前生活型生态圈规格铺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森林圈、海洋圈、沙漠圈动植物皆是按比例缩小,兼顾了避难所后代保持战前记忆,人员训练。 帕特洛带着阿斯特丽德停在横亘大小基地间的廊桥前,九名身着机甲的士兵严格查验着两人的证件。“请稍等。”机甲军官面无表情地递回了特别通行证。阿斯特丽德知道如今基地到处都是手续,她索性打量着周围。 阳光无法照耀到如此深的水下,她原以为舱壁是某种超耐压的合金板,她却看见了墙壁外泛起了汩汩气泡,她刚想凑近一步,不料气泡后竟是一条硕大的乌贼触手!光是吸盘就足有阿斯特丽德一般大! 阿斯特丽德碧色眸子里闪动着惊讶,帕特洛悄声解释道:“舱壁外是生物实验部的突变生物豢养区,长官,做好心理准备,除非将军们通过,否则不会开启遮光膜。” “请进。”阿斯特丽德透过机甲头盔,瞧见了机甲军官眼里的窃笑之意。闸门开启,阿斯特丽德望着至少有数千米长的水下廊桥,为了不惊扰异常敏感的突变生物,廊桥禁止光源,也就是说,她们必须摸黑走过。 “小姐……”闸门阖上,帕特洛怯生生地说道。她得了健忘症?喊我什么?阿斯特丽德想到。“您能牵着我么?我……真的很害怕这段路。”看得出,小奶牛是畏惧这段隧道。阿斯特丽德没有生气,鼻尖沉沉地哼出了句“嗯,可以。” 半小时后。“谢谢您,长官。”帕特洛理好一度因为尖叫而弄乱的秀发,越过检查卡,小奶牛说道。“我允许你称呼我为‘小姐’,就这一次了。”老实说,全息投影毕竟不是实际,怨不得帕特洛胆小,这种海怪真人秀,她也不想多经历。两人继续穿过恒压稳定间,平衡了因为两个外人带来的气压变化。随后,工作员打开了伊甸园的大门。 阿斯特丽德早在沉睡前就听说过基地内有绿植生态圈,但那时她事务缠身,一直到休眠都未有机会去一次,当然核爆过后人们也没心思去开心。即便如此,见惯了铅云墨海,在最不该出现绿意的地方看见郁葱森林,仍是件令人欣慰之事。她俩缓步沿着空中廊桥,她们闻到了泥土芬芳,健康动物奔跑追逐的响动?毫无疑问,天籁之音。 “我们要快些。”帕特洛催促道。“上将痛恨迟到。”阿斯特丽德收回了目光,浅浅“嗯”着。 阿斯特丽德原以为错过了,事实上她们最终要去的就是森林圈,林踪深处几栋欧式风格的小楼。“我在外面等您,祝您心想事成,长官。”帕特洛立在葡萄架下,说道。这里不该有军装。阿斯特丽德想到,环境影响人嘛,她看小奶牛顺眼多了。“借你吉言。”持枪卫兵打开了房门。 就像是父亲带着她拜访老友的林中小屋,碎花围裙的富态老女佣对着阿斯特丽德微微躬身。“请随我来。”会客室里一副霓虹茶具热汽氤氲。行吧,我准备好了。“谢谢。”阿斯特丽德颔首。 “笃笃~”阿斯特丽德腋下夹着军帽,老女佣轻叩着藏书室的桃花心木门。“将军,是阿斯特丽德·约瑟芬少校。” “请进。”房间内的声音年轻有力。是谁?阿斯特丽德想到。她步履铿锵地走进了藏书室,。两侧全是抵着天花板的书柜,狭窄到书柜间只能放进一张椅子。房间内有两人,书柜旁有个手插裤兜,拇指在外的金发军官,肩章两颗金星,灰蓝色的深窝眼有几分出于来者的讶然,很纯粹的欣赏美。军官与背对着阿斯特丽德,坐于藤椅低头读书的老人是同一发色。很明显,这位军官正是泰兰上将的长子:麦卡锡·泰兰上校。 女仆阖上房门,阿斯特丽德眼神盯着落地玻璃窗,靴跟一撞,行军礼道:“阿斯特丽德·约瑟芬向您致敬,上将。” 上将头也不回,继续读着书,房间内轻柔漂浮着古典音乐,将军翻过一页,说道:“你听过这首曲子么?少校?” “瓦格纳,《莱茵黄金》,。”阿斯里丽德毫不犹豫地回答,麦卡锡·泰兰朝她眨了眨眼,他就像瓦格纳诗歌里英武的贝奥武夫。 “瓦尔基里,是女武神,能决定他人的生死,将英雄从痛苦的死亡中解脱,不了解瓦格纳的人,也不会理解何为生存与灭亡的意义所在。”麦卡锡接过了父亲递来的书本。没有书名,只有鹰徽封皮。尤利西斯·泰兰上将推开藤椅,这个瘦弱年迈的百岁老人在阿斯特丽德面前,昨日黄花与明日朝阳。 “这是你的主题曲,约瑟芬少校,很高兴你来拜访我,可惜我这儿容不下第二把椅子了,来吧,请随意。”泰兰上将完全不像是个将军,既没有制服,而是居家睡衣,是的,红蓝纹的羊绒睡衣。 “算起来,在你一周岁生日时,我应你父亲之邀,看到了尚是襁褓的你,上帝垂怜,你父亲看见这一切,一定非常欣慰。”上将伸出了手掌,说道。 “家父泉下有知,定然如是。”阿斯特丽德一只手托着军帽,与上将握手。 窗外,绿意葱茏,鸟雀欢鸣。 旧约 第一百零五章.我,发誓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老女佣打开了林间别墅的门,麦卡锡优雅地侧身一请,“女士优先。”阿斯特丽德低头扶着帽檐戴上,将脸庞隐藏在乍时腾起的阴霾中,说道:“却之不恭了。” “上校。”帕特洛看见门动的刹那便从葡萄架廊凳上站起,三两下拉直套裙,眼底闪过几乎难以掩饰的嫉妒,但仍是先朝阿斯特丽德报以注目,之后才微笑欠身道:“上校。” “中尉。”麦卡锡自然而然洋溢着礼节型的笑意。果然是长子。阿斯特丽德想到,随即命令道:“帕特洛中尉,带路去冷冻休眠区。” 泰兰上将听完了阿斯特丽德简短汇报,略一沉吟,答应了她的请求,甚至额外调配了一艘驱逐舰给她。但条件是一旦事态有失控风险,无论货轮内突击队员撤出与否,伴随前去的舰队都会毫不留情地击沉货轮。这哪里算的上条件?阿斯特丽德立刻允诺,应上将邀请,三人共饮了一壶纯正的阿大吉岭红茶,上将甚至让女佣从地窖里取来了战前相册,数张六角大楼高级军官的聚会合影里都冒出了届时尚只有三四岁的小阿斯特丽德。 “女大十八变?放在你身上就不是,一如既往的美丽纯真,琳达。”上将此话一出,两个年轻人尽皆浮起各自意味的微笑。Pure?纯真?十七岁之前,我还敢装个纯骗骗街上大叔买杯啤酒给我。但阿斯特丽德笑意盈盈道:“风趣潇洒依旧,泰兰叔叔。” 水下廊桥漆黑仍旧,碧绿眸子、灰蓝瞳仁成了极好的猎食目标,巨大的突变生物试探着对廊桥发起攻击,最先是海王乌贼,触手绞着廊桥超韧塑金,不料空腔龙悄然袭击,嘴颌吸进乌贼整个脑袋,两头数百吨体型的海洋霸主瞬间争斗地你死我活。 “不论进化退化,它们本质皆是动物。”麦卡锡恒定地迈着每一。“赞同,我们才是星球当之无愧的统治者,昨日是,今日亦然,明日更甚。”阿斯特丽德需要加快抬脚幅度才能跟上麦卡锡,至于帕特洛?她不敢再拽着阿斯特丽德,只得欲哭无泪地一路小跑。 “我的证件。”休眠区外,值勤士兵象征性察看了一下他俩的黑皮证件便开启了舱室。披上了厚实斗篷抵御寒冷。“泰兰上将的手令。”麦卡锡出示了盖着上将印章与独特电子花押的书面文件,工作人员机械手,吊来了戴维斯博士的休眠舱。阿斯特丽德隔着一层极厚的玻璃,看着被呼吸营养液包裹住的博士宛若婴儿般自然蜷曲。我在这儿,度过了六十年。阿斯特丽德环顾着如同山峦迭起的叠加休眠舱。过去他们也将我视作嗷嗷待哺的婴儿。她想到。 正如阿斯特丽德当初苏醒一般,博士躺在护士怀里,剧烈干呕着。三名军官矗立于前。“马克·戴维斯博士?超光谱、隐形迷彩技术的研发者,是你么?”阿斯特丽德背着手,指肚摩挲着帽檐上的皮革。 博士彷如冻死鬼般套上了连体羽绒衣。毕竟我只有一个,她想到。“约瑟芬少校在问你问题,博士。”麦卡锡说道。新来的护士那里见过如此阵仗,上将的公子亲自前来?她赶忙对着博士耳语一番。 “是我,一寸不错。”博士勉强说完这句话,旋即又抱着清洁桶狂呕不止。阿斯特丽德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很好,明天前来我的办公室报到。”趁着转身,她揉了揉鼻子。恶心,她想到。麦卡锡如是,两人相顾,扬起唇角。 打发走了小奶牛,阿斯特丽德把双腿架在了自个儿办公室的桌角上。目光顺着自己的红裤线渐次向大腿根推进。多少人想得到她?这个问题注定要存在至少二十年。会更长的,她想到,于是阿斯特丽德走到办公室的墙壁竖板。取下了一把制式M5步枪,视线透过步枪的觇孔式瞄具,镜子倒影里,另一个女人赫然持枪瞄准了她。 全金属贱人,不是么? 翌日上午,坐在轮椅吊着盐水的戴维斯博士被人推进了办公室。阿斯特丽德没有兴趣管博士的心情,她只有兴趣完成冥王星行动。她满面春风地拉过博士的手指,在保密协议书摁下指印,未经许可泄露冥王星行动具体内容,罪责,枪决。 全息投影结束,戴维斯博士沉吟道:“录像中非光非影的幽灵,不属于可见光谱,一触即死,陶瓷对幽灵有阻隔能力。你判断正确,少校,这是人造物,绝非天然……” “说重点,博士,幽灵是什么,弱点在哪,军队应该如何应对。”阿斯特丽德直接打断了博士。“我需要解释,现在!” “凝聚态。”博士说道,他直面着阿斯特丽德的眼睛,像刚从精神病院里放出来。她想到。“波色—爱因斯坦凝聚态,一种早在上世纪就被预测过的物质形态,不用于液态、气态、固态,凝聚态具有着反常的特性,会被纯铁屑减速,不能穿过瓷制品,但在某种特殊条件下,凝聚态能够穿过任何不含瓷的墙壁,凝聚态的温度之低接近绝对零点,所以一触即死,绝无幸免,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士兵死亡后出现了皮肤腐蚀内脏冻结。” “继续,我听着。”阿斯特丽德拿过杯盘里的两个杯子,倒进速溶咖啡粉。 “创造波色—爱因斯坦需要大量,极其大量的能源,庞大到我之前的研究耗能在凝聚态塑形面前都是小巫见大巫。”博士嗅着空气中醇香的咖啡味,说道:“我……” “这也解释巴拉顿湖号货轮为什么成了一艘史无前例的核动力货轮。”阿斯特丽德刚打算递过咖啡杯就想起了苏醒人员肠胃虚弱到无法承受咖啡/因。可惜,那就留给我的小奶牛,愿她多产点奶。阿斯特丽德啜饮着咖啡。 “不受控的凝聚态极为危险,货轮的凝聚态实验肯定在几个月前就出了故障,我很好奇,为什么这些凝聚态幽灵会是人形,没有道理,为何不是球型……”博士陷入了职业性困惑,阿斯特丽德一口气喝完了杯中咖啡,继而端起另一杯。 阿斯特丽德极具压迫性地盯着戴维斯博士,说道:“完成任务后我定会亲自登门表示谢意,探讨物理,所以,博士,什么武器可以消灭凝聚态?” 博士咂巴咂巴嘴,有气无力道:“只要能源放电场存在,或者处于一个约束笼中,不可能消灭凝聚态,最多通过等离子放电枪发射出聚焦能量脉冲来瓦解它,我必须说明,过于强烈的能量波动一旦导致可能存在的约束笼破裂,后果无法预测!” 你害的老娘白吃苦头,少校。阿斯特丽德回忆起冲出货轮下舱后的情景,凝聚态与她近在咫尺却失之交臂,但她却傻乎乎地冒着沉底的风险跳海,她穿着一副外骨骼!阿斯特丽德忽略了博士的最后一句话,她站起,俯身与博士握手,说道:“很好,现在你的工作就是协同工程师们,制造出军队需要的武器。” 博士走后,帕特洛不请自来。“瞧得出事情很顺利,您的表情告诉了我。”帕特洛呈上了来自威廉姆斯中将的纸面命令。啊,我的机甲。“请对将军转达我的谢意。” “至于你……”阿斯特丽德叫住了准备离去的小奶牛,她的表情也告诉了许多。阿斯特丽德手撑着桌沿,说道:“今晚,我有份礼物给你。” 一周后的清晨。 帕特洛恭顺地替阿斯特丽德穿上军装,然后蹲下套起靴子。所谓的礼物嘛,一份调令,来自中将办公室,波莉·帕特洛由威廉姆斯中将首席女秘书调任至新开设的第一机甲师对内联络处的办公室主任。说白了,阿斯特丽德要来了小奶牛做她的“秘书”。至于是办公秘书还是生活秘书,私底下,这个由她说了算。 “好好收拾你自己,你臭的就像个红灯区站街女,要是我回来后你还是这副下贱胚模样,我发誓,我会把你送去次级哨站做站街女。”阿斯特丽德低头踢了一脚小奶牛。这条勋带真的褪色了,我得换条新的,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料子…… “是的,长官。”帕特洛被一军靴踹得跪坐于地,凌乱长发遮住了脸庞,她小声应道。“那就动起来,婊子。”阿斯特丽德走出她的单间,滑门阖上,同僚们纷纷朝她微笑致意。你们的机甲女武神又要投入战斗了,她想到。 枪械工程师们紧急加班加点,改造出数十支等离子型的M6贝奥武夫步枪,直接由机甲聚能模块连线充电。同样的,机甲外侧的爆炸反应装甲改为反重力悬浮陶瓷片。任凭凝聚态再如何猖狂,在掌握了运行规律的波塞冬军队前,终究是个大号点的虫子罢了。 装载着足够武装两个机甲排的武备吊入“黄石”号驱逐舰,这一次,阿斯特丽德手底有六十个来自第一机甲营的精锐士兵。这些从小听着女武神故事长大的小伙子们像崇敬元帅一般看着台上的阿斯特丽德。 “我,阿斯特丽德·特蕾莎·安德烈娅·约瑟芬,以军人荣誉发誓,我会带回胜利,一个完美胜利。”阿斯特丽德视线延伸到台下热情鼓掌的麦卡锡·泰兰上校,与抽空前来的乔治·威廉姆斯中将。她如此坚毅地结束了战前演讲。 掌声,雷动。 旧约 第一百零六章.你们痛苦,与我何干?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狐狸队,登船。”阿斯特丽德站在驱逐舰的后甲板上,实时监控着第一波突击队进入货轮深舱,这几名训练有素的士兵身着战后设计的T-63型单兵机甲,外貌与全身披甲的重型外骨骼类似,但三防指标可一点也不接近。直升机吊运着三个机甲士兵抵达货轮上甲板,以及一头机械罗特威尔犬,充当小队的远距离眼睛。 “进入深舱,寻找幽灵。”机械犬率先进入,狐狸队其后,他们将机甲的66毫米烟雾发生器改装了铁屑榴弹,刻意强化了运转频率的通信仪即便在货轮约束力场的干扰下也能较清晰地传递信息。 “靠近动力舱,幽灵信号平静。”阿斯特丽德放下望远镜,专注于查看着机甲头盔屏幕的视频连线。处在战斗舱膜中的感觉,真好。她想到,临近十月,哪怕北纬三十度线穿过了南部湾,不可避免的寒冷愈发厚重,一旁的船员们已经穿上了绒领大衣,护耳帽、手套一件不落,看起来比武装机甲的阿斯特丽德还要臃肿。 由驱逐舰、巡逻舰、鱼/雷快艇、反潜直升机组成的特别舰队正与货轮保持着五公里的安全距离,数架鱼鹰旋翼机绕着货轮飞行,准备一有动静便投入第二波次突击队。 “抵达动力舱……幽灵信号?波动!它们来了!”狐狸队传来的画面中,幽灵再次凭空浮现,但有绿色的凝聚态不再如前几次乍看时悚然而惊。“消灭它们。”阿斯特丽德说道。 “收到。”机甲的聚能模块几分之一秒内就给放电贝奥武夫步枪充能完毕,谨慎起见,狐狸队使用了30MM放电机炮,队员们迅速架好缓冲架。“瞄准……锁定,开火!”高达40万焦耳的聚能脉冲在出膛的刹那甚至崩裂了枪管!巨大的后坐力甚至令炮手猛地头颅后仰! “嘭!”幽灵就在舱道,根本避无可避!蔚蓝色的脉冲环骤然扩散,放电机炮的聚能指数瞬间降低到了百分之零,旋即节节攀升,狐狸队的超光谱护目镜忠实地记录下了脉冲波如何瓦解了一只幽灵,尘归尘,土归土,鬼就是鬼,滚回你们高维空间去! “确认击杀一只凝聚态幽灵,机炮大约充能二十七秒。”阿斯特丽德立刻将击杀录像传向了其余的五十五名机甲士兵。“你们都看见了,行动!”她接过直升机掷来的扣索,飞向货轮。 “第二波次,登船!”这一次是总部独力出动,梅波特方面应邀派来了一些小型辅助舰艇警戒外围动向,突击队中自然没有康威少校。取而代之是第一机甲营的埃夫雷姆上尉,不比少校的非主流银发,上尉是纯正的银灰发色,古老的血统可以追溯到哈布斯堡家族。最重要的是,上尉懂得他应该做什么,谁是他的上级。 突击队分为两队,一队增援坚守动力舱的狐狸队,同时确认动力舱内的反应堆组件,第二队由阿斯特丽德亲自率领,直扑深舱实验室。 狭窄的甬道仅够一人通行,但这不是问题,机械犬排头,只要幽灵敢冒头,数支放电枪累计叠加的动能甚至赶上了75MM反坦克炮的出膛动能。管你肉体凡胎幽魂亡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诡计都只是新规律的学习方法,肯交学费,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发现幽灵开始重新凝聚。”动力舱位置的埃夫雷姆上尉汇报道。“能量不足?我会请求支援梯队送来备用聚能燃料。”阿斯特丽德摁动扳机,碍眼的幽灵被打熔成了等离子原。 “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们不需要,我就是想说,它们相当顽固。”一队建立了稳定防线,三三两两阿猫阿狗的冲击自然不必担心,这次机甲士兵们带来了聚能炔焊枪,数千度的高温射流侵蚀,百分九十九的人造物都抵挡不了。简单粗暴就是美。 “享受假期吧,小伙子们。”阿斯特丽德来到了实验室门外,随手解决掉刚冒头的幽灵,五分钟后,实验室舱门被焊枪凿开,阿斯特丽德走进了货轮船长日记中的‘百影’计划来源地。 “长官,我们进入了反应堆舱,控制棒组件都落下了,裂变停止了,辐射浓度合格。”二队传来的视频中是一副典型的核动力航母型反应堆,舰队的技术官们对照着“林肯”号航母的平面图,基本确认了这就是林肯的心脏。 “原地固守,等待下一步命令。”阿斯特丽德走入了实验室。“遵命,长官。”上尉说道。 囿于货轮的尺寸大小,实验室规格并不算很大,靠近出口的是一圈凝聚态储藏笼,失去了电力传输,被封禁于约束笼的凝聚态幽灵已经淡不可见,只能通过信号判断存在与否,但也有九只笼子破损了,靠着货舱下部大约束笼勉强维持,舱笼总数五十。看来疯狂科学家也不敢过于玩火。 阿斯特丽德弯腰拾起了控制台前一具倒毙骨骸旁的形状奇特的扳手,她检查着尚是完好的控制台说明。“危情发生,使用这把扳手钳开输送管道,并拉下封锁杆。”凝聚态的瓦解重组的速率虽说不快,却耗能频繁,一小时过去,交战最激烈的一队,机甲聚能块消耗了百分之四十,聚能块每月生产量稀少,在总部看来,聚能块比什么都重要。 阿斯特丽德踏步前进,一脚踏烂控制台边的头盖骨,她钳下了封锁闸。“汇报,幽灵消失。”交战状态的队员们回报道。“我已控制实验室,幽灵逝去,警报解除,派入扫尾部队。”阿斯特丽德说道。 总控台下便是凝聚态生产设备,五十只冷冻舱,但内中的人与避难所冷冻舱截然不同。阿斯特丽德抹开舱面的冰霜,完整的人体神经元,生命体征仪紊乱严重,一会儿直线一会儿紊波。 这些人一定很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薛定谔的猫。阿斯特丽德负着手检视着她的战利品。她背对着队员,所以谁也看不见她扬起的唇角,她非常高兴。价值太大了,金矿算什么?这是一把钥匙,胜利之门的钥匙。 所以,你们痛苦,与我何干? 旧约 第一百零七章.钢铁之冬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接住了落在掌心的一片雪花,不同于印象中该有的柔软洁白,北方十一月降下的雪,坚硬发黄,防毒面具滤芯滤出带着一股活性炭味的寒冷空气,但这不妨碍他抹去面罩上掩盖着一层黄幕,阴沉铅云犹如倒置的钢铁城墙,压在所有行人的肩膀上。尚有钱款的钢铁居民们无不披上橡胶雨衣,远远望去,整个F区都是一副生化防护人员样子,毕竟花一百元购置一套简易抗辐射衣物,总比花五百元买瓶抗辐宁来得好。更何况,现在轮不到人类在云层诞出的雨雪中喜悦了。 自然,辐射。 工厂电铃尖锐高鸣,西蒙赶上了工人轮班潮,数千名钢铁工人涌出叉道,滚滚洪流裹挟着西蒙一道前进,但西蒙飞快闪入街边店铺。“可乐。”他抛给店主三枚硬币,顺手拿起手边一罐变异果压榨而成的红皮可乐,西蒙等着人潮经过,取下了防毒面罩,“嗤啦”一声,食指旋着拉环。 “这种加了机油硝酸的可乐留给你自个儿润滑菊花用吧。西蒙嘴唇刚触到液面便嗅到了可乐成分中的微微辛辣味,他顺手一抛,铁罐凌空淋洒出股股墨黑的汁液。“你浇坏了我的货物,你必须全部买下这些果子来赔偿损失!”杂货店主丝毫不因出售伪劣产品感到惴惴不安,口沫横飞着往西蒙脸上招唤。 拇指一搭拉环,椭圆形的铁片便在指尖旋转起来,手掌抹去面罩表面的冰霜,西蒙头也不抬地一伸手臂,从内屋气势汹汹钻出来的彪形大汉顿时嗷呜一伸仰面倒去。“如果这就是你的底气。”西蒙擦干净面罩,戴好并把下沿塞进了雨衣领子里。彪形大汉眉头中央没入了一只拉环。“后头的四英寸猴子,蹲好你的马步。”西蒙屈指弹开后半部分拉环,他不过是掰了铁片罢了。 逆着人流而进决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西蒙更不想在十分钟后孤零零地走在昏暗的工厂路,为此,他忍受了无数次肩撞磕碰,无数双不怀好意的手探向西蒙怀中,试图掏走可能存在的几枚硬币,每当窃贼之手摸入外兜捏住一枚硬币时,西蒙便会一记手刀劈地贼手触电痉挛离开。 G区尽是劳动密集型工业,随便一家工厂就雇佣了数百上千名工人,规模最大的拾荒料厂高峰时需要三四千名工人站在流水线拣选尚有利用价值的物品。第二班铃还有五分钟才会响起,西蒙借着提前等班的三五人群悄然闪入了拾荒厂中。 工厂保安对大摇大摆走进的西蒙熟视无睹,对于保安而言,这类壮犊子般想连轴转挣钱的工人实在数不胜数,再说了,流水线堆满了垃圾,那个小偷会不长眼跑到拥有城内合法枪支使用权的G区厂子偷东西?莫不是嫌命太长,想去监狱玩一番玫瑰小姐? 西蒙往舌根压了颗抗辐宁,顺手在拐角阴暗处丢掉了“呱唧呱唧”响的雨衣。“你好啊,伊万。”西蒙侧身贴着柱子,某个倒霉鬼刚好也要从这道小门过,他顺势环住了此人脖颈,捂住嘴巴拖到了门后。“冬天好,伊万。”西蒙一拳打凹并且捏碎了这人咽喉,怨你自个儿走错道,不怨我。西蒙回头望了眼隔壁的纺织厂青灰色外壁。嗯,监控盲区,西蒙默默确认道。他感谢了一下基础设施的不完善,旋即,在痛苦挣扎于雪地中的伊万注视下,西蒙徒手攀登着排水管道。 走廊有人巡逻,西蒙小心翼翼地探出左手,够到窗檐。锈蚀的管道固定条深深勒着西蒙的五指。他松开了右手,固定条分崩离析,瞬间,西蒙身子一塌,他抗拒着左臂神经的酸痛感,硬是坚持到了右手荡回。蝙蝠侠弓起腰板,扒上焊死了木板钢筋的窗户。西蒙抬头望着飘荡着红布的终点。 请叫我艾吉奥·海耶斯。西蒙脑海里浮过阿多菲娜家的客厅电视机旁一摞VCD,有时候红发女孩喜欢做个夜猫子打游戏,害得他也得通宵。她从哪搞来的碟子?西蒙想到,奋力攀上又一级支撑点。 办公室里有人点烟,三流火机牌子。西蒙无须刻意聆听,自从上周他恢复了视力,海德拉之血成功将活尸的敏锐听觉嗅觉嵌进了基因,达成了初步融合,所以即便数十米开外,西蒙照样能分辨出目标楼层的人员分布状况。 本来这种低隐藏性的刺杀任务不该交由预备成员执行,奈何海德拉不断调走城内为数不多的正式成员,终于,阿多菲娜也神秘失踪了,若不是她托猫耳女仆薇薇安送了信笺来,西蒙还以为她心血来潮去商队钓凯子了。 于是在复明的第二天,薇薇安就理直气壮地要求西蒙结束光吃饭不干活的懒惰状态,继而接受准正式成员的适应训练。比方说徒手攀上几十米高的工厂外壁,击杀拾荒厂的项目经理。 给我一把消音麦克米兰,两千五百米内,这小子敢露头就等着脑袋开花。西蒙如是说道,猫耳女仆悠闲研磨着咖啡豆,泡好了一杯咖啡,走到嚷嚷个不停的宾州土拨鼠桌前。 “我是肉食动物,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成为我的晚餐,你想试试吗?”西蒙被死死按着脑袋,英俊脸庞挤压成滑稽卓别林。“不想!不想!”西蒙喊着。 “很好。”刺在绣花桌布上的三根骨爪收了回去,猫女伸出爪子挠了挠毛绒耳朵,这对耳朵果真不是发托。“那么,挪动你的屁股,然后滚出本王的魔仙堡。”薇薇安往卡布奇诺里画了一朵奶油心型花,鄙夷道。 走廊两个保安,办公室三个人在打扑克,M16的枪油味。西蒙扶着排水管道,踩着凸檐,蹲下身,蹬腿一跃,抓住目标窗台。夜魔女王的基因极大加强了听、嗅觉的同时也提高了西蒙的总体柔韧与耐力,使得他能承受更剧烈的运动。回去路上我要捎点猫薄荷,他想到。 “红桃10!同花顺!老子赢了!” “啊,去你吗的。”西蒙倾听着办公室吵闹的打牌声。打扑克都靠着作弊,怪不得有人买你的命。西蒙腹诽道,他单手扣着窗沿,吹了声口哨。过来,大伊万,表哥有好东西给你看看。见保安迟疑了一瞬,西蒙又嘬着嘴发出了“湫湫”声。 “乌鸦?”一名保安纳闷道,迈开腿朝西蒙方向走来。 “你养的乌鸦会这么叫?”另一个保安翘起二郎腿抽着烟。蓝星香烟,是条汉子,西蒙想到,他将腰弓地更弯。“乌鸦呢?”保安拎着球棍探头环视。 在这儿呢。西蒙猛然发力,揪住了保安的汗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手出拳,打扁保安喉咙,令后续声响只有一记沉闷的“啪叽”。晚安啊,朋友,西蒙翻了进去,在靴子踏上前,西蒙便拔出匕首甩中了几米外浑然不觉的保安左眼。你也晚安,傻大个。西蒙冲着尸体上的摄像头咧嘴一笑。工厂的确会放置许多摄像头确保工人们手脚干净,但阿多菲娜与薇薇安都提醒过他,所谓的摄像头无非是安慰剂按钮罢了,除却工厂入口寥寥摄像头真的开启,其余都是架子货,连没连电线都是问题。 “两只红心K,红心5梅花5带一张黑桃2!”风水轮流转,有人亮出了两对,随着一阵硬币扒拉声。赚得挺多啊,分我点嘛。西蒙无声着张嘴说道,取下了保安眼窝中的钨钢匕首,左手自靴筒里摸出另一支,两把匕首轮转着玩手指舞。 不分我?我自己去拿。西蒙径直推开了屋门。“老子说过,有人闹事就打!”项目经理谢了顶,配着喜气洋洋的圆脸倒也算得上憨厚,贸然被人打扰了兴致,当即便是破口大骂。 “闹事的人站在这儿。”西蒙双手一叉,匕首各自找着了对象,两个牌友当即毙命。西蒙摊摊手,抽出折叠椅坐下,指了指牌桌,说道:“坐下。” “谁派你杀我,我付双倍价钱买命,付三倍价钱雇你杀掉要我命的人。”谢顶经理短暂慌乱后,很快镇静,仿佛就是换了个牌友罢了,面对面谈判道、 “打一局?赢了,我留你一命。”西蒙举着一张染血的红桃K,见经理点点头,西蒙随即洗着牌,西蒙先放了五张公共牌,各自从牌堆取了两张底牌。“我押小。”西蒙撑着下巴道。 “大。”经理说道,额头渗着冷汗。 “加注?”西蒙打了个呵欠,经理瞅到了机会,手往腰后探去,刚碰到枪柄,西蒙的鹰爪刀便剜开了经理的嘴巴,刺穿下颌。“嘿嘿嘿!等会儿再死,我们看看底牌!”西蒙拍着经理后背,摊开了彼此的牌。 “我是红星4和黑桃J。”西蒙以牌做镖,两指一挟,飞的又稳又准。“哦,你是两张红桃K,你赢了。”西蒙拿起国王牌盖住了经理的双眼,不忘找出钱包翻看。“一张五千元的不记名债券?区区五千元想买你的命?” “隐形墨水,啊,你想得可真美。”西蒙顺手在经理的西服上擦掉血迹,他拔出匕首,说道:“记住,去了地狱打牌别作弊了。”随后,钨钢匕首插进了经理的后脖。 旧约 第一百零八章.摄政王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反身靠在G区某根路灯下,点起支烟,唇际流淌进大红星香烟刺喉上头的焦油辛香,来往各处皆是匆忙喊叫提水灭火的工人。西蒙拦下了一个花臂小伙,问道:“拾荒厂怎么起火了?” 小伙抹了把熏得漆黑的脸颊,略略打量了一番西蒙,说道:“嗨,听说工厂上层的油灯摔了,刚好落进传送带里,老兄!赶快去灭火!老杰克说只要参加了灭火,一人发二十元!”说完,小伙便兴冲冲地拎着洒了一大半工业废水的铁皮桶赶了过去,好似巴不得厂子再烧一会儿。 “谢谢提醒。”西蒙挥挥手道了声再见。五千元买我?拜托,是海德拉要这个厂子烧了,就算给我五十万也不敢逆着放你一马啊。西蒙顺便去阿多菲娜家楼下吃了顿湖鲜晚餐,被他痛揍过一顿的奸商店主忙不迭地递烟送酒。西蒙慢吞吞地从左轮里取出两颗马格南子弹付了账,硬币不一定通用废土,但子弹必定全世界流通。 “收尾干净了没?”搭乘着高塔滑索回了格莱瑟姆酒馆,自从上月起,M区街道简直形单影只,随着一声风铃开门响,西薇薇安无所事事地坐在铺了层米黄桌布的核桃木桌旁,自顾自地下着棋。 “按任务要求办妥了,一支烟头,反正议会那边调查起来肯定也是监督员玩忽职守不小心点着了工厂,然而不幸的项目经理英勇就义呗。”西蒙反手拎过投石机砸掉了薇薇安的国王。“我赢。”他说道。 许是宾州土拨鼠事情干得漂亮的缘故,薇薇安故作诱惑地吮着手指头,牵着西蒙往后厨走。“来,我有个惊喜给你。”她的两只猫耳一动一动。 她是在勾引我?西蒙抗拒不了猫耳女仆爪子传递来的力量,活活被她拖了进去,但薇薇安哪里是去后厨搞一搞暧昧,而是按凹了墙砖,露出通向上方的阶梯暗道,抱着手臂,昂头说道:“摄政王殿下点名要见见海德拉近年来血统仪式进度最快的新锐成员,对,你现在要去觐见伟大的梅利萨殿下,注意言辞举动,不然我就吃了你。” 西蒙瞅着身高只到他肩膀,却装腔作势呲牙前扑的薇薇安,习惯性揉了揉她手感极好的耳朵,歪头道:“那你就看着店,去找老鼠当点心吧。” 薇薇安跳起来赏了西蒙一个板栗。 “进。”阁楼门后传来一道毫无任何情感乃至语调的声音,西蒙拨了拨被猫耳女仆搞乱的发型,清了清嗓子,推开小门走进。 “阿多菲娜?这就是她说的惊喜?”西蒙一进门便看见了阿多菲娜标志性的披肩红发,他大声说道。 “阿多菲娜”缓缓转身,蛇形竖瞳一瞬间的目光交汇立刻令西蒙如坠冰窟。“跪下。”她说道。 无形的力量压迫着西蒙单膝跪下。“凡人视我,皆如心中所想,抬起头。”难以抵御的力量掰起了脑袋,西蒙失声叫道:“安布罗斯上尉?” 上尉裹挟着战云雷霆,俯视着虫子一般瑟瑟发抖的下士,脸庞每一道疤痕淌满了黑色火药,吐出第一个字时,骤然汹涌。“何故逃离?” “我……我……”恐惧攫住了心灵,西蒙仿佛回到了他最不愿回忆的法兰克福战场,他抖索着嘴唇辩解道:“我想要活下去!我有未婚妻等我!我不能死在这个狗洞里!” “这不是你放弃战友独自逃窜的理由,狙击手,你玷污了游骑兵的信条。”上尉骇人的面颊足可止小儿夜啼,燃着的烈火化作了枪。“西蒙·海耶斯,你临阵脱逃,致使班组覆灭,我判决你,枪决!” “不!”土拨鼠挣扎着试图钻进洞里。“看,临死了仍旧是畏缩本性。”上尉举起枪。 “砰!”枪响烟散,西蒙睁开双眼,安布罗斯上尉尘埃消逝,一位身材颀长发色墨黑到焦距不由自主陷入其中的人,他负手望月,西蒙无从判断出他究竟是何种性别,海德拉的摄政王仍旧是不带丝毫人类感情地说道:“阿多菲娜·莫尔芬,你爱之人,理查德·所罗门,你恨之人,威尔·安布罗斯,你惧之人,我说的对么,西蒙·海耶斯?” “是的。”西蒙被钉死在了原地,只有眼珠与嘴唇能动。 “当我听说莫尔芬选择一个战前纯血人作为她的伴侣,我并不惊讶,毕竟,易形者向来我行我素,正式见到你后,我才发觉了莫尔芬是多么深谋远虑,你展示出了值得海德拉注目的潜力,三个月,你达到了开启血统仪式最终端的资格,若是王于我前,定会亲手赐予你海德拉之魂。” “感谢您的厚爱。”西蒙说道。 “不。”摄政王否定这个字。“海德拉不存在感谢,该获得什么便是什么,王未于座,作为海德拉摄政王,我代表至高无上的弗拉德·卡斯登陛下宣布,正式承认你的海德拉之血。” 新月透过阁楼小窗,映照于陈旧木板,灰尘四起,西蒙将头颅低地更深,说道:“我之荣幸。” “很好。”摄政王转过了身,但他的脸庞却换做了维克斯·所罗门。“我之脸庞,即为你之欲望,成为海德拉,你有权追求欲望,但在此之前,欲有所获,必有所舍,告诉我,西蒙·海耶斯,你是否愿意以生命作为筹码,添加进海德拉的荣光,你的欲望。” 维克斯清冷高傲的表情燃起西蒙旺盛的愤怒,复仇,性命操之人手,无力反抗的恨意。西蒙毫不犹豫道:“我愿意,摄政王殿下。” “很好。”摄政王第二次肯定道。“统筹官亚历山大·风嚎将会告知你的新任务,并且,我提醒你,海德拉,憎恶背叛。”月光偏移,待西蒙重新抬头时,摄政王已然凭空消失,空余印痕。 “摄政王说了什么。”待西蒙有些丧魂落魄地走下阁楼,薇薇安凑近了递过一杯酒,好奇道。 西蒙仰头喝尽烈酒,沉沉说道:“说了什么?不,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看穿了我的内心。” 旧约 第一百零九章.我自己的战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在后街抽完了一支烟,靴跟踩灭在雪地里,他看着极地酒吧悬在门外的的一串易拉罐风铃。还真是小家子气,西蒙想到。随后,伴着一阵“叮铃铃”碰撞声,他推开了门。 “今日休业。”酒保背对着来者说道,慢悠悠地饮下一杯朗姆酒,酒保并不担心这时候有人挑事,甚至隐隐盼望来个不长眼的白痴弄场冬日拳击赛。 “一瓶伏特加。”西蒙说道,正与悻悻转头的酒保碰了个四目相对,就如撒盐融于冰雪,酒保立刻换上了夸张的表情,叫道:“伙计们,看谁来了。” 正在舞池里白日狂饮的佣兵们嚎道:“管他吗谁来了!老子叫的红灯区妹子呢!不是姑娘就别烦老子!”话音一落,便是肆无忌惮的附和笑骂声。 “他们最近……”酒保拎出刚从冰桶冻过伏特加,单手撑着脏兮兮的柜面,凑过来说道:“你也知道,挣了钱嘛。” 西蒙启开瓶塞,先灌了一口酒,一股火线烧进胃袋。真够冷的,西蒙想着一路走来的暴雪盈街,街道自治会不得不雇佣人清扫积雪,否则临街的店面都得一夜醒来开不了门。“我请你,这么久没来,在M区过得如何?”酒保捕捉到西蒙眼神里一些的阴沉,忙解释道:“干我这行的,总得有几个线人,对吧?” “就是注意注意你的小脸蛋。”西蒙抽过烟盒,散了一支黑滤嘴的大红星。拍了拍酒保瘦弱肩膀,提着酒瓶灌着。 冬季,我喜欢冬季,西蒙想到。 “我那时候心里想着,我艹,我要死这儿了?噢,太他吗悲哀了,要知道,我还在老家藏了几瓶烈酒。”马尔科摸着鸡冠头两侧光秃秃的头皮,一拳锤在地上,震得酒杯乱跳。 “所以你老二就是那阵子丢的吗?”有人插嘴道,不管多么无趣下流的笑话,总能引起轰破喉咙的狂笑。 马尔科拈起一片肉丢进嘴里,熏得焦黄的大门牙一开一阖,激动地拍打着膝盖说道:“嘿!想到这里我就心痛,跳起来抡起榔头就反败为胜,拔光了败者的牙齿,逼得他说了酒窖位置。” “最后你找到了姑娘还是烈酒?”西蒙说道,短短几步,酒瓶就空了一大半。 “废话,我全都要了!”马尔科摇摇晃晃地站起,怀里的空酒瓶乒乒乓乓地砸碎一地。“头儿?”马尔科惊讶地看着凭空出现的西蒙,但酒精已经烧蚀了佣兵仅存的理智,微风吹过,马尔科仰面扑倒,响起了浓重的鼾声,放眼望去,整个舞池十来名佣兵皆是如此。 “一群无可救药的家伙。”西蒙扶额,喝光了酒,顺手一抛,径直对着墙根阴影处喊道:“拉米雷斯,你患了偷窥症么?给老子出来喝酒!” 黄金眼慢吞吞地拉下兜帽,两人并肩站着,拉米雷斯黑色眼罩后便是那只纯金打造的独眼。“听说你加入了海德拉,是为了哪个女人的精/虫上脑?或是厌倦了杀戮想换个口味继续杀人?” 野兽,西蒙扫过拉米雷斯隐在风衣后的软质防弹衣,翻找了瓶尚有剩余的酒,酒入唇中,烧喉酷辣,但他不在乎劣酒烈酒与否,咕咚咚灌着,说道:“两者皆有,人生在世,有个称心如意的女人还能要求什么?” 拉米雷斯接过了酒瓶,晃了晃瓶底,说道:“钱,地位,有了这两个才能保住女人。”黄金眼一口口地饮着。 “行吧。”西蒙倒腾出还剩六七根的烟盒,彼此点上,短暂白昼时,光灰雪的反光便足以将临街酒吧照的透亮,但不开灯,这片儿终究是昏暗的,些许打火机带来的火苗无非是分秒闪光,不改本色。“钱,地位,女人,都是我奋斗的目标。” “以及,复仇。”拉米雷斯补充道。“海德拉,龙湖,是我低估你了。” 西蒙搔了搔黏糊糊的后脑勺,到了温暖地界,灰雪融水就跟打了发胶一般。他倒是不奇怪拉米雷斯知晓他的动向,这是个因故退伍的龙湖佣兵,佣兵这行要紧的便是朋友,没人希望某日的刀兵相见时两方都手下不留情。“呼~”西蒙扔掉了烟蒂,拉米雷斯一只眼,黄金眼,而他的一只眼,亦然如此。 “叫醒这群烂醉如泥的蠢货,我即将成为海德拉的正式成员,干了这笔单子,我保你用上黄金做的AK。”西蒙后腰一挺,说道:“彼特在哪呢?你们的头儿呢?” “那儿,和女人打牌。”拉米雷斯努努嘴,他嚼着葵花籽道:“龙湖佣兵可比我们强多了。” “你觉得我有几只眼窝够装黄金眼?”西蒙忽然停步,回头指了指他瞳色不太对称的双眼。 西蒙走进唱K包间,皱眉看着横七竖八缠着彼特的陪唱们,西蒙捏小鸡般挨个丢出了夜店歌手,只剩最后一个八爪鱼箍着紧紧的。西蒙刚触上这个女孩,一把格洛/克直勾勾地顶着他的下巴。 “几月不见,你看来已经不是少年了。”西蒙手底不慢,往正在穿吊带衫的姑娘臀部拍了一记,说道:“出去。” “你不也是从孤零零一个变成置业立家的居家男士了么?”彼特收起他下意识拔出的枪,白风衣依旧,唯独是件新的战壕风衣,晋升为毛头小子的少年脸上依旧残存着一夜癫狂后留下的余韵。“你比我强多了。”西蒙由衷赞叹道,指着玻璃桌上叠得满满当当的五彩斑斓。 “你确定?”彼特扎了个小辫,鹞子翻身倒了两杯酒。“在莫尔芬家里时,你们两个天天闹得我睡不着。”他的上唇蓄起了胡须,虽仍柔软,聊胜于无。 “我喝得太多了。”西蒙拒绝了这杯酒,看着彼特宿醉后又饮了两杯酒当醒酒汤。 西蒙掏出左轮,一颗颗地倒出马格南子弹,低头自顾自地清理着许久不曾用到的大蟒,说道:“我需要你。” 浸润了太多酒液**的靠背阻止不了彼特懒洋洋地靠去,毛头小子将双腿架地高高的,说道:“我们去哪儿?” 没有丝毫废话,没有丝毫问题彼特如是回答道:“你临走时交给我的核心佣兵队有七个人,现在有十五个好手,若是人手差了,我能在三天内用银行里的两万元招募来一百五十个,不过我说,你是要偷袭所罗门么?那我能招来二百五十个。”彼特提到所罗门便是赤裸裸的兴奋,他的少年时代成长于力量为尊的帝国,要么痛快干架一场,败者为奴为婢,但权势者没有兴趣屈尊到对付不在一个等级的弱者。 “快了,首先我必须完成海德拉交给我的任务。”西蒙以拳砸掌,包间的隔音门关地严实,他放心说道:“钢铁城的官方新闻永远在说钢铁军消灭了多少多少十字军,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看法?”彼特摸着胡髭丛生的下巴,思考道:“两个多月来,佣兵队接到大多数目标都是剿灭因为战争逃荒来的暴民团,天气越来越冷,往北边来的暴民少了,十三市镇那块儿做奴隶贸易的休业了不少,听说是钢铁军推进到了城外二百多公里打了一场大的,灭掉了五百多十字军,但也就只能探听这么多了,战争局势扑朔迷离,任务表没有大变化,剩余钢铁军也没有调动,城内物价也还好。”彼特说的有些零散,西蒙听得眉头舒展又蜷曲。 “我的血统任务即是参与对十字军的战争,在得到下一步指令前,我需要尽可能地阻滞十字军向前线对峙地区的增援。”西蒙取出便携地图,摊开来指着旧联邦东海岸几个州。“据我的消息,钢铁军与十字军主要交战于哥伦布与克拉克斯堡,我们要做的就是袭扰运输线。” “你疯了?”彼特惊得一跳。“你知道十字军的运输车队是什么?清一水的步战车护送,没有重武器就凭我们这几条枪去撞?海德拉不是说个个上天入地变种战警么?他们人呢?” “我不晓得。”西蒙干脆回答,他环着彼特脖颈,说道:“我不可能去白白地干毫无希望的自杀任务,你忘记了么?我加入的是海德拉,我是狙击手。” “在战前,我参加许多明知必死的战役,伞兵空投到敌方大部队后,只为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情报站牺牲掉成百上千的弟兄,最后换回一块废铜烂铁的勋章,自从那以后,我发誓,再也不为大人物的一己之私浪费生命,我失言了。” 西蒙的左眼逐渐褪色到淡不可见,一刹那,彼特仿若是被一头活尸平静且嗜血地盯着,像是在欣赏即将入肚的猎物。“你知道我是战前纯血人,是的,我是游骑兵,负责开最难的路,攻最强的兵,打最苦的仗,然而,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飘渺的战争胜利,现在不同,我在进行我自己的战争,败者成寇,胜者为王,所以,我必胜。” 后背瞬间被冷汗涔湿,彼特颤巍着手端起酒杯,问道:“你还是人类么?” 西蒙咧开了嘴,笑道:“我宁愿不做人。” 旧约 第一百一十章.老士官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咯噔!”莫瑞瑟瞬间被晃醒,冬日夜晚迷迷糊糊的睡意随着越野车一个剧烈的抖动而飞到了九霄云外,他立刻本能地抱紧了步枪。“我们怎么停下来了?”莫瑞瑟问道旁座的威尔森。 “好问题。”车内没有暖气,威尔森鼻梁被冻得通红,活像只红鼻子驯鹿。是啊,我们就是负责送去圣诞礼物的红衣老醉鬼。车门一开,一股寒风窜了进来。莫瑞瑟看了看车外白茫茫的一片。得亏我买的是大一号的靴子,一边庆幸着靴子塞了足够多的干草废纸,莫瑞瑟拉上了面罩,踏进荒野。 “所有单位,建立防线,原地待命!”车头喇叭响了,莫瑞瑟鼻孔喷出两行白气,扫了一眼顶起越野车底盘的岩石,时值隆冬,整个北方荒野都在连绵不休地下雪,纷纷扬扬的暴雪将苍黄色的原野遮掩成灰白幕布,好似这样就能增加一些良善感。什么都会变,唯独荒野就是荒野,一个不折不扣的婊子。莫瑞瑟如此想到。 “情况如何?”摔门而下的驾驶员钻进了车底,威尔森柱着千斤顶,液压辅助推高了越野车,几个身强力壮的十字军齐心协力搬出了被积雪掩埋而无法看见的岩石。即便此时昼夜灰白,这些狂热的十字军战士仍旧在头盔外刷着鲜红的血十字,好叫人一眼就知道无情无敌的十字军来了。 驾驶员检查着线路,丧气道:“悬挂坏了,至少要修上一个小时,小约翰,把工具箱给我,我早就汇报过骑士大人,这辆车太旧了。” 莫瑞瑟忽略了驾驶员的嘟囔,“来人!D4运输车陷进雪里了!”莫瑞瑟贴着SCAR步枪的瞄准镜望向车队后方,果然,有辆载重货车轮胎凹进了深达数十公分的灰雪里,任凭五六个壮小伙奋力挣扎而无动于衷,发动机老牛般的嘶嚎传到而来莫瑞瑟耳朵里。“威尔森,你一个人去帮把手就行。” 该死的天气,莫瑞瑟裹了裹军衣,饶是他经历了废土三十多个严酷的冬季,但他也不敢说一定能熬过这个冬天。无他,战争不会因为天气而终止,相反,十字军与北方钢铁城的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双方在哥伦布城一线投入了大量兵员兵器,意图争抢这座贸易线路上重要的转运枢纽,灰雪降临给城市巷战的狙击手们带来了良好伪装,正处冬日,雪日血红。 “跟我来。”莫瑞瑟招呼来了同伴们,车队一旦停止在荒野,很容易遭到敌方伏击,虽说丹斯圣骑士给每一支前线后勤车队配属了步战车,但足量的战地雪橇车还是供不应求。莫瑞瑟从后备箱取出了简易雪橇板,扣上了毡布靴面。“我们去打打猎!看看落单的兔子在哪!” 步枪斜挎身后,莫瑞瑟拄着手杖登上了离车队最近的小山丘,巡逻兵们套着白色外套,虽说保持血色十字军的信仰至关重要,但即便是最悍不畏死的愣头青也不会在如此单调的色彩内露出鲜红十字。莫瑞瑟拿出望远镜,环视着周围几千米,低低山峦起伏的轮廓在沉寂寂的天空衬托下隐约可见。 莫瑞瑟专心致志地察看着可能的敌情,这名十字军老士官从未接受过正经的战争训练,但废土生存法则已然教会了莫瑞瑟何为应该警惕的危险,这样,他才能保全性命,至少是他自个的性命。莫瑞瑟完全不去理会熊皮帽挂着的冰棱霜雪,只会在行将遮过面罩眼孔时微微拨一拨,更不会去倾听队员们扇手蹦跳的取暖举动,在雪地里,一旦停止运动,寒意会迅速袭来。 莫瑞瑟接过递给他的水壶,但只是解开皮套暖了暖手,在等待车队继续行进的侦察关口,不去猜想可能发生的事情是很困难的,他默默地在心里标记了几个比较容易潜伏的伏击地点。 又是车队的命令。“老莫,车子快修好了。”步话机里传来的声音让所有小伙子们都听到了。莫瑞瑟看了看数公里外的标记地点与队员们染成霜百的面罩。厚重的靴子冻地梆硬,莫瑞瑟在这种天气里拔过死人的靴子,就算用斧子砍,也得费劲了力气,像是斫削马肉聊以充饥。 活人不靠记忆活着,莫瑞瑟抹了抹脸,说道:“你们听见了。”说罢迈动步伐。 雪地巡逻队又在寒风中摇摇摆摆地蹒跚起来。 莫瑞瑟撑着手杖滑动雪橇板,光靠齐膝皮靴行走于雪地依旧十分困难,十一月的荒野已经能积攒下大约二十来公分的雪,整个冬季很少有气温高于零下十度,所以新雪叠旧雪,直到跨年时的半米厚,届时没有做好防护的旅者在雪地里行进的速度不会超过一小时一公里,如此速度无疑于给潜在的敌人提供绝佳的靶子。 当他想着活跃于冬季的雪猫时,巡逻队越过了方才经过的山丘平坡,只要再翻过几十米外,到达山峦顶峰,就能望见修理好准备再次启程的运输车队。那是一支由一辆步战车,两辆悍马,十辆载货卡车组成的运输连,实际上,不是特别脑子抽风的暴民,大概两三百公里的路途上最大的敌人便是暴风雪与车辆故障。 “回去了我要烫一瓶龙舌兰,呜,冻死我了。”一个背着老式m14步枪的士兵说道,许是临近安全距离令所有人都来了兴致,有人叫嚷道:“哪里有喝滚烫龙舌兰道理?越冰越好!” “最好冰到冻僵你的舌头!”话音刚落,这人的脑袋突然爆裂,红白液体泼洒在雪地,终于染起别样的颜色。 “后方接敌!”莫瑞瑟叫道,他立刻原地卧倒,按着步话机向车队呼叫,当莫瑞瑟刚触到通话按钮,步话机便碎裂开来,连带撕扯开了这个有二十多年战争经验的老士官的右肩。 巨大的动能直接带去了莫瑞瑟半边肩膀,他绝望地感受着生命的快速流逝,在黑暗袭来前,数名战衣雪白的士兵从雪地中跃起,多功能枪口制退器一并收束了枪焰枪声,无情地刈倒了所有人。 旧约 第一百一十一章.伏击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确认击杀。”潜伏在数千米雪丘里的西蒙听到了拉米雷斯发回的报告,他沉默地轻拉枪机,退下一颗普通的7.62子弹,更换成满弹匣的12.7毫米增压穿甲弹,狙击手的眼睛通过此时已不再生产的22倍瞄镜清晰看见了悄然钻出的雪人们。“收到,准备A计划。” 拉米雷斯摁下了通话器,独眼瞥见了某个尚未死透的十字军,不待他有所动作,马尔科便跃起一脚踩断了濒死者的脖颈。拉米雷斯竖起手掌示意向前,他根本没心思管这队巡逻十字军接下来的命运与否。为了等待伏击时刻,他们足足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忍受了大半天酷寒,多亏西蒙掏空家底从龙湖那儿买来了十副精良的冬季防寒伪装服,否则光这条所有人便寸步难行。 “老天爷,果然是大肥羊。”拉米雷斯扫了一眼大惊小怪的法希特利,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年轻人符合了钢铁城最著名的特性,钢铁无畏,见到了敌人比见到了姑娘来得更兴奋,无怪乎冻了个把小时后一声令下首先冲锋。但若说单单是悍勇血气,还不足以令见惯了龙湖佣兵娴熟战争技艺的黄金眼侧目以待,这小子愿意服从纪律,任何情况下的纪律性。 彼特呼出的热气顺着面罩排气孔渗出,白气瞬间冻结住,白布包裹着M27同样与自然浑然一体,毛头小子可没有像某人一样理直气壮说着自己是个狙击手就蹲在几公里外舒舒服服地打靶子。“队首队尾机枪悍马压阵,一辆步战车,和预想中的一样,都准备好了么?” 身旁五人纷纷竖起拇指,“发出信号。”彼特在通讯频道说道,旋即,另一端的小队支援手加西亚从特制背包内取出折叠发射筒,有条不紊放下弹钣,调好角度。加西亚往这只仅有50毫米的单兵掷弹筒内压入小小的炮弹,50毫米?似乎对悍马而言微不足道,但其上触目惊心的生化标志,便知这可不是物理爆炸来的简单。 “目标,攻击载具,三连发沙/林毒气弹速射!”拉米雷斯将M4卡宾枪抵住肩头,扯下了漆白的防毒面具。 …… 威尔森站在货车前摆动着双臂,大声喊道:“开!开!”载重货车前轮如呜咽老驴般挣扎,最终,在救援木的额外推力下,货车与司机一道发出甜美的呻吟。 “老莫,回来了没?我们要走了,五分钟内再不来,你可就要靠两条腿跑着去前线营地了。”威尔森喘着气,冲着对讲机说道,他的高领毛衣已经汗湿透,并且满是污垢,稍一停止运动,寒气咕噜噜地窜进来。我要叫司机开暖气了,不然要冻死了,威尔森想到。 “前方车辆排除故障,我们走!”引导员伸直手臂,示意后续车辆跟上,威尔森赶忙奔跑着追上车首悍马,拉开车门把自己狠狠摔进车厢内。“老莫还没回来?”驾驶员疑惑地问道。 “我还想问你!他们一定是遭到什么畜牲袭击了。”威尔森伸长了脖子,攒近副驾驶座边的暖气口,摁下对讲机说道:“大人!等一等莫瑞瑟巡逻队,他们估计有麻烦了。” “那就去找!”步战车里传来回话。如此天气,一旦令发动机熄火再想点着就困难了,而持续空转热机又要平白烧掉宝贵的燃油,最要命的是误了物资交割的点,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威尔森屁股没捂热,抓过一件防风冲锋衣跳下悍马,“来十个人!全副武装!”十字军战士们嗷呜一声,热气腾腾地撩开卡车后帘,威尔森仿佛也被小伙子们高昂的斗志感染了,这才是十字军,老士官想到,但一枚从天而降的铁罐砸了个准儿,砸得第一个准备下车的战士仰面跌倒。 “炮击!”威尔森大叫着卧倒,预料中的爆炸声没有传来,那个被砸翻了的战士重又站起来,攥住那个空铁罐,探出半颗脑袋说道:“谁的恶作剧?” 毒气弹?威尔森瞳孔急剧缩小,简直被手底士兵的愚蠢气得呼吸困难,他刚要叱骂着赶快扔远开那个鬼玩意,但老士官已经无法再说出一个字,他捂住喉咙,艰涩地呼吸着,一丝丝空气也吸不进,他抽搐着横倒雪地,在意识消失前,黄色的烟雾弥漫了他的视野。 …… “正中目标!”加西亚回道,“当步战车开火后,打光你带的常规手雷!”拉米雷斯呼叫着,加西亚的弹药手一枚接一枚码整齐破片手雷。 彼特观察着乱作马蜂窝的运输车队,暗道算是没白捱了半天冻。沙/林毒气弹,西蒙那家伙从哪儿搞来的?这玩意恐怕是非卖品中的禁品吧。“烟雾弹!”彼特索性直接喊道,步枪下挂的榴弹发射器齐齐喷出六枚烟雾弹,浓郁白烟笼罩着山丘下,哀嚎呕吐声不绝于耳,彼特望了一眼远方渐起的黑点,心道,靠你们俩了。 倒不是说钢铁城生产不出22倍的高精度瞄具,而是无法在如此小的瞄具上再附挂红外透视功能件,失去了战前统一协调的世界工厂,缺失了德国的蔡司镜片,东海岸的尖端集成电路件,使得钢铁牌狙击镜多了一个蓄电池组,每个配备了红外夜视组的钢铁士兵都得增加好几斤负重。 西蒙清楚在数公里外的烟雾内标记出红色敌方光点,他深吸了一口气极冷空气,降下微微躁动不安的内心,随即,他架高了两脚架,调试好参数,随后,他开枪了,红灯熄灭。轮到你,我的老朋友。 冬天一般对光头不怎么友好,因为人类进化出头发不单是为了审美需要,实际上发丝便是人类最好的抵御寒冬的工具之一,要是干掉了十万毛发,凉风吹过,头皮发麻大概是常规操作。但光头巨汉最不在乎的往往就是外貌问题,尤其是他手上端了一挺M2重机枪,就更不有人介意英俊丑陋这种低层次问题。 “老乔开始怀念起几年前了。”乔纳森扒下熊怪皮衣,一阵雪雾翻飞,巨汉赫然矗立。胸膛肌肉块块纹起,点点汗珠凝结成颗颗钻石,倘若卸去环绕满的弹链,那的确看得见令战前女孩子倾倒的宝石,重逾60千克的重机枪在巨汉手中轻若无物,他咧开嘴笑了笑。 “嗵嗵嗵!”车队前方袭来的火舌掀起的死亡飓风扫荡着车队前方,本该迅速投入战斗依托车辆构筑防线的十字军士兵,却因突然袭来的沙/林毒气弹乱作一团,即便毒气浓度达不到瞬间致死,但也足够令这些粗心大意的十字军疯子致伤致残,更何况加西亚不偏不倚打入了运兵卡车的车斗!一时间,竟是只有乔纳森逐步挺进的暴虐吼声,而无一丝十字军反击! “见鬼了!伏击!后面的人呢?都死绝了不成!”步战车指挥官透过车长潜望镜环视一片狼藉的运输车队,尽管没有任何大规模炮击的前奏,但仓皇失去斗志的士兵只能令原本混乱的车队变得更不听指挥,偏偏他又没法现身振作士气,子敲击在步战车外板,撞得叮咚作响,指挥官当即叫道:“前进!前进!冲破封锁线,干掉那挺机枪!” 履带式步战车沉重裹挟着泥雪朝那个不知死活的机枪射手开去,链式机炮开火的刹那直接压灭了机枪,却像一个倒霉透顶的信号,山丘猛然爆发出密如炒豆的枪声,车队接二连三爆炸开,指挥官气急败坏却又分辨不出敌方究竟派出了多少袭击兵力。扯过车内通话器,唯恐对方听不清楚,喊道:“所有能动的车辆,立刻冲出山丘视线,放弃那些动弹不了的废物!” “第一阶段完成。”西蒙冷酷地收割了烟雾内所有没头老鼠窜来窜去的十字军士兵,运输车队正不顾一切向山丘外行去,正中他的下怀。 “收到。”彼特说道,他将步枪交给了马尔科,维持着火力密度,随后拍拍拉米雷斯,黄金眼单膝跪好,取出冰雪下埋藏多时的RPG7火箭筒,典型的又一个战斗了一百年的曾祖父辈武器,与老干妈极为般配。强行破障的步战车触发了山丘口的反坦克地雷,剧烈的爆炸虽说没能彻底令步战车失去作战能力,但内部震荡也足够乘员们七荤八素,趁着步战车暂时歇菜的档口,拉米雷斯果断射出了40MM火箭弹。 超口径破甲弹撕开了步战车外的保护性铁丝网,金属射流灼烧得步战车装甲一片漆黑。“第二枚!”彼特赶忙塞入下一枚破甲弹,这次,破甲弹尝到了鲜美的核桃仁,步战车“嗡”地四面八方冒出冲天火苗。“我们中头彩了!弹药殉爆了!”法希特利兴奋喊道,就连一贯肃穆的拉米雷斯也忍不住满意点头。 “伙计们,该走了。”西蒙提醒道,他已经打光了随身携带穿甲弹,经过了海德拉基因改造的躯体也扛不住后坐力极强的增压弹,无论初期战果多么漂亮,都改变不了仅有十个人的事实,烟雾即将散尽,如果不想接受醒转过神的十字军士兵疯狂洗礼,趁好就收。 “晴空万里,狩猎愉快,伙计们。”西蒙爬起来,折叠好M110A4狙击枪,隐没进暴风雨的预兆内。 旧约 第一百一十二章.风口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结束了AATS过载,拔出刺透了雪狐下颚的军刀,他扫了一眼孤零零的镇子路牌。依稀分辨出几个字母,但不可能重新解读出战前名字了。西蒙掏出反光板,每隔三秒晃动三次,镇子的教堂钟楼便闪起亮光。 “非要选那么远的地方……”西蒙无语抱怨到,他拎着死透了的雪狐脖领,踏过阴森小镇,这样子因为核辐射荒废的战前小镇在荒野中比比皆是,要么是突变生物的聚居巢穴,要么是分时段成为劫匪或者流民的幸存者。 夜魔女王的生物神经赋予了西蒙无比敏锐的听、嗅觉,在小镇东北角有着淡淡的雪狐腥气,数量不会太多,照手里这只雌性雪狐,估计只剩下一窝嗷嗷待哺的幼崽,残酷冬季失去了母亲庇佑,雪狐崽的命运已然注定。 为了尽可能避免十字军从伏击中恢复过来派出的追踪队伍,偷袭小队各自分散返回,而西蒙因为距离主战场最远,只得独自一人绕了个大圈,虽说彻底天黑,活尸基因里本能于夜间出没,搞得西蒙有些闹不清自己是人是鬼。 但不论如何,夜晚成为了西蒙的主场。 凭借练就的微光视觉,西蒙很快抵达了废弃教堂。“是我,收起枪。”西蒙低声对通话器说道,小教堂打开一丝门缝,果然,先探出的还是一支枪口。“头儿?”马尔科看清了来人相貌,这才低下M27。 “加餐。”西蒙扔进家犬大小的雪狐,数了数教堂里人数。“迪亚兹和彼特呢?”西蒙抖索着装具灰雪,废土冰雪一点也不浪漫,穿过了辐射云层的任何事物都沾染了足量辐射病因子,每趟执行完雪地任务,都得磕几片抗辐宁。 “他们俩在钟楼值第一班岗。”马尔科迫不及待地用匕首割除开雪狐皮毛,挖空内脏,一分钟内就上了烤架,鸡冠头佣兵一边洒着作料一边回道。 西蒙看了看四周钉死的窗户,这才盘膝坐到篝火圈边,熊熊烈火驱散了冬月寒气。“都回来了吧?”西蒙取下热水壶倒了杯开水捂着手。乔纳森呼噜打得震天响,无怪巨汉这么疲惫,换个人扛起M2机枪还得吃一弹链的后座,骨头不散架就算体魄强健。 “头儿你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加西亚保养着M27步枪,细致地上着枪油,M27工艺严谨,没那么娇气,但这些尸山血海淌过来的钢铁佣兵却用不起一把好枪,全赖西蒙厚着脸皮找上薇薇安,猫耳女仆唉声叹气地动用关系才从龙湖那儿租借来了十套T2武装,警告西蒙是看在阿多菲娜的脸面上,坏了一套就等着赔三万元,搞得西蒙只能对这位猫耳豹心的大爷点头哈腰。 西蒙回想着那时愚蠢地说要还阿多菲娜二十万元以作救命之恩,;藉此撇清干系,现在看来简直可笑至极,若不是海德拉,他现在与这些靠命搏饭的佣兵没区别。 “咱们就该趁热打铁,一举吃掉那群晕头乌龟,步战车都被我们轰了,几十个苍蝇怕什么?”法希特利环切开罐头,刀刃挑着肉块嚷道。 “吃你的饭。”马尔科冷不丁就是一掌拍在愣小伙后脑勺,刀刃瞬间划开了法希特利脸颊一道浅浅血线,“打?就知道埋头苦打!底下五十多号十字军,真以为是养殖场的猪仔等着送进屠宰场?就是五十多头猪放开了抓,你能在十字军增援前抓完么?”马尔科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西蒙倒是懂得这种感觉,在场除了乔纳森父子、马尔科、拉米雷斯,西蒙都不太熟悉,全是依靠着丰厚薪酬让混迹钢铁城佣兵界多年的马尔科推荐来的。对于他们来说,任务艰险不重要。照年过四十的马尔科话说便是:“都是一样的送命,钱多干嘛不去?拿了钱好歹能让老婆孩子过上几年安稳日子。” 诚然,西蒙临行前,海德拉的统筹官长耳朵亚历山大便声明了所有的海德拉预备成员得到的任务一致,即为尽可能地袭击十字军开往与钢铁军对峙前线的运输车队,袭击确认成果越大,正式成员的仪式越完备隆重,开发出强悍能力的希望越大。但对付的是废土头号军事组织,一度独立将钢铁城压制得商贸路线断绝的血色十字军,靠着包括自己在内的十人小队袭扰兵力逾万的十字军,毫无疑问,这就是不折不扣的送死任务。 “选择,去,或,不去,我希望,你不去,这样,阿多菲娜·莫尔芬会选择我。”长耳朵容貌酷似精灵,但话语干涩得和矮人有的一拼,男人最忌讳地就是当面被说不行,不管这是不是激将计,这依然是单选题。不通过海德拉的正式成员考验,那么西蒙永远是废土最底层的工具,对,在议会十三家族的所罗门眼中,不存在做人的资格。 我是游骑兵,游骑兵踏平最艰难的路,而路,只属于我。西蒙默念道,平复了乍入温暖的抖激灵,七八双眼睛都看着他,等着西蒙给出下一步行动解释。 西蒙盯着烤融了雪粒,湿漉漉的手套,他脱了下来放在膝头,说道:“咱们这一票干的很漂亮,三分钟内干掉了至少二十来个十字军,殉爆了步战车,狠狠放了血,照十字军的有仇必报信条,肯定加强了运输队防御,说不定还要拉网搜查可疑地点,这几天清点装备,休整待命,直到暴风雪过去再寻找时机。” 既然发钱的雇主都这么决定了,队员们自然高兴,要知他们只拿了一半的预付金,剩下的五千元还得全须全尾回城才能收到。正巧马尔科烤制的雪狐肉喷薄出油星,放轻松的队员们注意力纷纷集中到肉串上。 “你真打算睡过这几天?”黄金眼素来偏爱阴暗一角,待西蒙躺到睡铺时,拉米雷斯如一片阴影般贴近。 “不然呢,你想在冻毙在暴风雪中么?”西蒙闭着眼,叼着根骨刺说道。 “我不信。”拉米雷斯的黄金独眼反射出灿烂又灰暗的光芒。 西蒙翻了了个,闷声道:“随便你。” 旧约 第一百一十三章.瞳色与金眼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非常好的计划,在暴风雪前夕蹒跚前进,顺便欣赏欣赏废土荒野的独特魅力。”拉米雷斯每走一步就感到厚达数十公分的积雪在一点点吸收着体力,虽说黄金眼有自信在冬季中独自存活,但也得分什么情况,照这个速度走下去,一天黑,等同于宣判死刑。 及膝的雪地长靴内里绣雪狐绒,尽可能地阻挡热量流逝,饶是如此,西蒙露在空气中的也只有一双眼睛,若是阿多菲娜在场,定能看出他的左右眼瞳色的细微差距,钢蓝与灰蓝的区别一般人难以辨别,但海德拉最擅长的即是查认血统。 活尸的显著特点不单在于极端敏锐的听觉嗅觉,活尸一旦静止,除非是直接看见,否则以人类的直观印象,几步之遥外也难以发现。西蒙吸收了数十具活尸神经,以及夜魔女王的精华部分,他的呼吸频率压制得极为稳定,恒定持久的心跳泵出精确能够用计量杯测算的血液。在海德拉的预备成员公寓恢复视力后,西蒙越发掌控自己的肉体。 一望无际的荒野没有灰白之外的异色,西蒙拄着手杖,雪橇板落后了拉米雷斯几步,一口白气凝结,他说道:“我知道你是队伍最优秀的生存专家,其他人跟我这么‘散步’,恐怕我付尾款的时候就要换做他们的继承人了。” 拉米雷斯吭哧吭哧地爬到背风坡,掏出热水壶喝了一口,都不舍得让宝贵的热量消逝一分,他迅速将水壶揣回了怀里,注视着踏出教堂行进了快有三个小时而始终不喊一声累的西蒙,说道:“你很年轻,二十五岁?” “过了下个月,我二十四岁。”西蒙把手杖往雪地上一插,翻过肩后的狙击枪,M110A4包裹着冬季迷彩,长久以来,他都是以狙击枪 模式调校着这把弥足珍贵的枪械,但不意味这支枪是传统意义上的单发栓动步枪,随着材料科学的进步,新式狙击枪采用的合金保证了任何条件的可靠性、精度性,即便在此时野外的零下三十度严寒,枪管也不会发生热 胀冷缩的位移,简单上一些枪油就能确保M110A4成精准射手的半自动状态下的顺畅度,堪称是士兵的最爱。 “这应该是你首次经历冬季。”拉米雷斯没有止步,而是做着原地小跑,消耗体力并不重要,像他们这种习惯艰辛的佣兵,若是吃几根能量棒便能回复的事情,便不是事情,重要的是有效将一种力量转化另一种更需要的力量。 拉米雷斯一只眼孔是纯粹的白,被布料覆住,正好与西蒙仍旧钢蓝的眼睛对上,西蒙借着摸水壶的契机挪开了视线,说道:“我懂你的意思,这是我第一个在新世界经历的冬季,在那个时代,这会儿的冬季大概是又一个合理泡妞的机会。” “所以你就大大方方地告诉我,你是战前纯血人的秘密。”拉米雷斯短暂歇息了几分钟,不用催促,自行翻越着山坡,临近迎风坡的刹那,他弓下了腰,检查着视野内可疑动向,昨天他们就如此打了十字军一个措手不及,谁能料得到打鸟啄眼的窘迫?更何况废土鸟类早就撇开了“bird”这类带着娇俏的懦弱单词,改为“demon”,恰如其分的称呼。 西蒙甩回了步枪,继续撑动雪橇板,他仍不肯走到与拉米勒斯并肩前行,西蒙说道:“既然彼特能看出我极力隐藏的战前人特征,你没有理由看不出,我想,马尔科也知道,我估计你的独眼里只分三种人,第一,死人,第二,能被杀掉的人,第三,不能杀掉的人,对么?” 拉米雷斯冷哼一声,闷声道:“如果说战前人的特征是喜欢叨嘴,那我是看出来了。” 西蒙仿佛有无穷的倾诉欲望,况且他的身体机能在经过海德拉基因药剂改造后,腾出了大量动嘴皮子的空暇精力,于是他说道:“你就对战前的世界不感到好奇么?繁华如梦的物质世界,无忧无虑的生活,金灿灿的阳光照耀着的草地。” “年华短暂,无暇幻想。”拉米雷斯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正欲喋喋不休的战前小子,独眼爆射出如有实质的精光,说道:“我猜我们俩出来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检查十字军渗透踪迹吧。” 西蒙无所谓地走到了前头,而且一步不停,空旷雪地清晰传递着话语:“你可以在出发前拒绝我啊,或者找个借口让马尔科来。” 风雪骤然,才十来秒没动,粉尘似的灰雪瞬间黏附了外套、面罩。枪支上的旧雪,在西蒙几乎要丧失在视野前,拉米雷斯重又迈出脚步,纺织枪套里的卡宾M4晃动着,他奋力挥动着手杖,赶上了西蒙,看清楚了他的狙击枪仍在肩后,似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西蒙细数着黄金眼追来的步伐,风雪呼啸声阻碍不了他听清拉米雷斯的动作摩擦,所以西蒙别无异样,甚至放缓了几步好让自己保持在拉米雷斯视线。“动作快,天黑前最好赶到伏击地点,我希望你带了足量的热量贴片。” “是的,头儿。”首次,拉米雷斯这么说道。 逐渐升起的暴风雪令荒野旅者无法通过太阳判断方向,这对于西蒙与拉米雷斯而言却是小事一桩,有指南针在,他们就能寻得到归途。 “到点了。”西蒙忽然说道,旋即,他指了指脚下,掏出工兵铲开始掘洞。“你去我的对面。” 拉米雷斯努力回想着,他摸出地图一看,惊呼道:“昨天的伏击地点,你要做什么?” “欣赏雪景。”铲子抛出的灰雪每积满一层,西蒙便抚平,争取在埋入雪地后不留一丝痕迹,工兵铲一顿,冰冷说道:“你可以选择掉头返回,没有问题就执行我的命令,佣兵。” “疯子,你这个疯子。”拉米雷斯哪里肯再向前多走一步,这里分明是昨日中午,应该就是此时此刻打过的伏击,第一次也就罢了,西蒙居然想原地打第二次?若是说昨天是精心准备下的突袭,这次百分百的送死! 西蒙沉寂地掘进。“我要回去,我要回钢铁城,老子就不该听了你的邪,参加这趟见鬼的远程!”拉米雷斯刚越过西蒙,几乎同时,一人出拳,一人踢腿。 “我说了,执行我的命令。”西蒙单手接住了拉米雷斯势大力沉的踢击,右手闪电般探出,掀翻了拉米雷斯小腿,欺身而上,手腕扣着他的喉咙,西蒙的左眼如退潮一般褪去瞳色,片刻内化作了纯粹的眼白,只余夏针尖似的瞳仁。 一秒后,西蒙制伏了数月前平分秋色的对手。 “你听清楚我的命令了么?佣兵?”西蒙手臂逐渐发力,任凭拉米雷斯如何挣扎,他的头颅恒定地陷入雪地里,在口鼻行将淹没前,拉米雷斯叫道:“我去!我去!” “明智的选择,士兵。”西蒙松开了手,看了看AATS腕表,说道:“距离下午一点还有十五分钟,半小时内,我要我的相对位置看到你,否则……”西蒙卸下了狙击枪。 一小时后,西蒙藏在半米厚的积雪下,透过刻意留出的观察口望见了如法炮制的拉米雷斯。在自我营造的掩体或是坟墓中,西蒙打开了对讲机,提示道:“直到天黑,不移动位置,你负责观察,不要开枪,从现在起,关闭电子设备。” 结束通话的瞬间,西蒙深吸一口气,借着调整气息,他进一步降低着心跳,减缓着泵动血液的流转速度,血液循环减到最适合的比例,每隔一分钟,他才眨动一次眼,并不是为了润滑眼球,而是扫除睫毛冰雪。他能感受到刻骨冰寒,但他无动于衷,一具尸体,一具缓缓失去温度的尸体。 几个小时对于战前人而言,仅是一场电影罢了,拉米雷斯却冻得脸庞发紫,不像昨日的掐点埋伏,一群人忍受苦寒总比独自来的强,他感觉到了几百米外,昨日中伏死去的十字军士兵冰雪下的尸骸,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会被掩埋于此,直到短暂春天来临,解冻后成了野狗腐狼的食物。但一夜风雪后,这儿崭新如初,宁静祥和。 隆隆的车声惊醒了拉米雷斯,常年的战斗意识迫使他握紧了扳机,顺着ACOG瞄准镜,他看见直线另一端始终睁着眼的西蒙。佣兵知道,这个十有八九出自战前某精锐部队的年轻人在耐心挑选最佳时机,一如昨日。 引擎盖刷着鲜亮血十字的雪地履带车停在山丘入口,这条路线是通往交战前线最近的一个,变道要多付出几个小时。同理,一部电影时长,问题在于,多花费一个小时,就会天黑,天黑后的荒野,不付出惨重代价,决不会天明。 又是一辆步战车,车内的指挥官听取着部属的汇报,数百米外,几个个凸出的雪堆,不消说,是昨天遇袭丢弃的载具,十字军损失了一辆步战车,物资沾染了毒气基本报废,却让袭击者全身而退。指挥官沉默地看着手表,痛恨为什么没有早出发一小时,但他又旋即意识到,他在拂晓时便出动了,再早,便是天明前最深沉的黑暗。 “全队,行进。”指挥官下令。 旧约 第一百一十四章.第二小调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指挥官坐回了车长位,扒过潜望镜侦察着毫无异动的荒野,谁也料不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地方会令十字军损失惨重,虽然昨日供给给枪火骑士的运输车队勉强抵达,但失去了一半增援的骑士大人可没有心情谅解路遥艰险。 指挥官低头轻踢驾驶员,说道:“放慢速度,叫后面的人先去扫清地雷绊索。”侧头之际指挥官看见了臂膊佩戴的血色闪电纹章,闪电劈砍着一匹昂首飞驰的骏马,代表此人乃是十字军中坚力量—骑士扈从,待到战功积累到足以晋升,博得三位真正的十字军骑士认可,届时才会将底徽记换成血十字,闪电血十字,血色骑士,联邦废土止人夜啼,凶名显赫。 但在此之前,扈从无非是隶属骑士的私人财产,生杀予夺,莫敢不从。 指挥官脸色阴沉地看着队伍放出了沿路捕获来的流民,为了防止体重过轻触发不了压发式地雷,十字军战士们甚至掘出满满背篓的泥雪,在枪支威胁下,这些流民要么选择前进,要么选择立刻死亡。 “砰!”一声枪响,队伍后端传来叫骂声。“走啊!走啊!你们这群蠢猪!再不走就等着吃枪子!”十字军战士端着AK系步枪呵斥着。指挥官烦躁地扯过通话器,说道:“省点子弹!动静太大想惊醒附近的冬眠生物么?” 指挥官目睹着数十个衣衫褴褛的流民步履蹒跚,麻木地朝昨日的枪火运输队遭伏地点走去,稍有些骨气走慢了几步的人已经被见血眼开的十字军战士枪杀当场,不知为何,指挥官觉得死人算是做出了一个不坏的选择。他一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倒霉车长的结局便狠狠打了几个寒颤。尽管步战车温暖如夏,发自心底的恐惧却是拦不住。他早听闻了枪火骑士满嘴的铁齿铜牙,但昨日第一次见识到那些牙是怎么铸就的。 念及于此,指挥官本就冷硬无比的心更沉淀了一分,对通信频道命令道:“分五个人断后,所有车辆挂一档跟着装甲车辆,警惕左侧山丘,任何活动迹象生物,即刻击杀!”说罢,步战车引擎轰隆,遥遥与开路流民保持了五十米的安全间隔。这个距离,以M3布莱德雷步战车的防护能力,除非是大口径炮弹近炸,不然可保无虞。 十字军万分紧张地审视着这片付出了数十鲜血的土地,枪弹上膛,悍马车斗围板放下,赫然又是一架速射迫击炮。西蒙拨转着倍率,准线扣在悍马外的伴随士兵,吃一堑长一智,所有暴露在外的十字军士兵人手一个戴起了防生化胶衣。裁决日后,幸存人类生产最多的物资便是防护衣,哪怕如今终止流水线,库存也能够捱过第二个裁决日。 把戏玩第二次就落了下乘。西蒙想到,但是套路玩多少次都可以,取决于胆子大不大。他移开了准线,他甚至没有变更狙击阵地,仍在昨日的微微耸起的小山包上,海拔不高,但足以俯瞰敌人而不引人注目。 西蒙瞄着AATS腕表时间,14.49。四点钟左右天黑,十字军车队比他着急得多,他们若是在荒野彻底陷入沉寂后还未抵达中转站,他们做的最勤快的事情无非两件,一:围在篝火边瑟瑟发抖,二:祈祷,祈祷火不要被风吹灭,祈祷恶魔不会来,至少不要抓走自己。 一切正好。西蒙算着时间,事实上,昨晚他就好好见识过了何为冬季夜晚荒原,交了学费,他自然要留份纪念品。西蒙·海耶斯获得过许多勋章,但他最中意一个绰号,柯尼斯堡白死神,冬季,才是他的绝对主场。 “流民都过去了。”驾驶员汇报道。背着重达数十千克泥雪的流民渐渐通过了伏击地点,他们知道在如此距离上,风雪严重干扰了弹道,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指挥官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根本不在乎猎捕流民逃窜,没有御寒衣物的流民在风雪里坚持不了半小时,到最后估计还得自投罗网一批。谅这群乌鸦也不敢把戏玩第二次,十字军有仇必报。指挥官想到,随后步战车碾上了伏击地点。 西蒙本想再度提醒拉米雷斯不要贸然射击,他的任务就是观察天空,看暴风雪减弱迹象。但他自嘲一笑,通话器已然关闭,他不会冒被三角定位的风险,况且,西蒙弹药充足,不介意多打一发子弹。 提前祝你圣诞愉快。西蒙激发了遥控反装甲地雷,电信号瞬间传递给了昨日他刻意晚归,等待运输车队离开后重新埋下的地雷。 “轰!”震天撼地的火束顿时爆发,集束反装甲地雷犹如揉捏锡罐一般,顶着步战车底盘笔直凌空飞起,几十吨的钢铁轻易抛起数米之高,再狠狠落下。喜欢吗?我从前就是这么对付帝国佬的,不过帝国军可不会派出这么点人手护卫车队,他们还有直升机、无人机、讯号卫士。那我可就不敢一个人来了,一股愉悦感窜上西蒙心头,大概这就是熟悉的阴谋得逞感吧,西蒙扬起唇角。 能用炸药解决的事情就不要用枪,不优雅。战争第一年,游骑兵训练时,教官如此训导着预备游骑兵,教官背后长桌上摆满了盟军各型号地雷。西蒙回想起那一年,那一届多少人活下来了? 若说反装甲地雷是乐章总起的激昂,那么反步兵跳雷便是序曲后的低潮注脚,提前几天布设的跳雷串联在独立线路,西蒙摁动开关,数十颗木盒地雷随着盘内固体燃料发射器喷出冰雪,高速旋转,勃发着五六束火焰,待雷 管引爆内里炸药,钢珠 弹瞬间激射,刚好蹦到腰部位置爆开。刹那,无数枚夺命小弹珠打得车辆千疮百孔,穿透了胶衣把十字军士兵腰肋炸成了马蜂窝。 “叮。”直到此刻,趁着地雷连环爆炸,西蒙开始了射击,他才不射击那些痛苦哀嚎,失去战斗力,余下时日只会消耗资源的伤残十字军,而是宁缺毋滥地狙杀着拼命收拢着溃兵的十字军底层军官。 一发子弹出膛,西蒙结结实实吃下了增压弹的后坐力,今非昔比,他可不是初来乍到时的纯血小子,而是得到了夜魔女王基因增幅的海德拉! 死神于雪,无迹可寻。 旧约 第一百一十五章.荒原之夜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灰白荒野骤然化成了冰蓝色,西蒙的思绪瞬间在澄静世界中来往自如,尽管他的握持狙击枪的手臂维持与现实世界一样的速度,但在AATS一比三的时间流速下,西蒙获得了三倍于他人的应对时长,他从容不迫地心算着参数落点,若是在世纪初,隔着数千米,兼又风雪呼啸的环境里试图狙杀敌手,必然要被军人们看作笑话。距离会放大失误,尤其是风雪天气里每隔一段便紊乱不堪的风向风流,预测出子弹行进轨道遭受的偏转简直是不可能的。 但在西蒙眼中,不可能的意义便是化作可能! 增压穿甲弹被击针砸开底 火,通过改造件赋予的聚能膛压后,出膛速度达到了堪称恐怖的地步!携带的庞大动能直接无视了紊流影响,虽说最终弹着点微有出入,但12.7毫米重机子弹击中某个十字军后。“哔”地一声爆响,掀起了一阵血雨,将灰白风雪染成粉红,待一旁士兵战战兢兢爬过去时,这个不幸中弹的十字军士官就剩下了一双仿佛是尘埃消逝的足部。 西蒙闷哼着扛下枪机后座带来的强大压力,M110A4的增压版本就是为穿戴了外骨骼的士兵所设计,若要强行以肉体相抗,一枪脱臼顶得肩骨后移都算运气好。西蒙那时刚走出肯特堡避难所时,面对黑山熊怪,冒死一枪增压弹,得亏乔纳森父子的确未有恶意,否则以他那副一星期耷拉着右肩的半丧失战斗力状态,和砧板鱼肉不差几分。 海德拉之血强化了活尸基因进西蒙骨髓里,陷入黑暗的一个多月即是西蒙脱胎换骨之时,优良的身体柔韧度成为了一件小添头,肌肉有序地参加分解后坐力的行动中去,枪机回位,西蒙跟着扣下扳机,在AATS允许的时差范围内,他精准地收割着人头! “叮!”一枚接一枚的增压穿甲弹壳落进了枪匣一侧的收集袋中,西蒙在车队最混乱时刻一口气打光了弹匣,刨除掉因为风力因素打偏的三发,剩余七发弹无虚发,尽皆点爆了尽可能收拢军纪的十字军士官。待步战车机炮响起,西蒙立刻终止了进一步狙杀,他已经达成了目标,再不见好就收,结局很有可能便是拖上十来个垫背的,之后被机炮轰杀成渣。 西蒙深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他从不做亏本买卖。狙击手最要紧的便是耐心以及胆魄,现在的问题不是如何消灭十字军有生力量,而是如何在敌人眼皮底下潜伏过去。 枪口焰火喷溅出的热量融化了浅浅一片雪,西蒙趁着敌人尚在整编,迅速拆下滚烫的消音 器,连带整把M110A4都折叠完毕放进背包中,西蒙取出了备用的M27步枪,借着即将被风雪掩埋住的观察小孔,西蒙极佳的目力望见了数千米外暴烈嘶吼的机炮点射。心道还是地雷叠得不够多,否则炸得步战车一蹦十米高,再可靠的底盘也得摔散架喽。 西蒙躺进他为自己挖掘的冰雪单人床内,他闭上双眼,缓缓呼出气息,平复着因为开启AATS过载后的后遗症,瞬间压榨出战力的后果西蒙要必须独自承担下来,好在他挖的掩体够深,风雪足够大,此地要么容他安眠,要么长眠不醒,顺道掘墓自埋。 十字军指挥官听着通信频道突兀嘈杂不休的哭嚎叫骂,郁结愤怒之气形如实质地快要掀翻步战车舱盖。“滚开!”指挥官一脚踢开了炮手,接过机炮操纵,狠狠按死了击发按钮,他根本不知道哪里是敌人,只得徒劳无功地用震耳欲聋的炮弹轰鸣抵消心中的愤懑与与之俱来的恐惧,这一趟物资要交割给枪火骑士,一介扈从怎可违逆得过骑士?即便是在以残暴疯狂著名的十字军里,枪火骑士的暴躁程度也能名列前茅。念及昨夜被活活拔光牙齿做了手链的同僚,指挥官愈发地死死摁着击发钮,直到一轮弹药告罄。 “大人……大人,弹药,弹药输送带卡了。”指挥官厌恶地瞅了一眼歪戴软布防撞帽的炮手,深深凹下的大拇指肚切实感到了痛意,指挥官一脚踹得炮手后脑勺撞到横杠又弹了回来。他不敢打开舱盖观察车队的损失情况,已经有人在对讲机里报告了狙击手。除非是傻子,不然能在如此条件下达成击杀的狙击手不会放过一丝杀掉一名骑士扈从的机会,这意味着钢铁城一万元的人头悬赏。 于是这名骑士扈从扒拉着舱盖镜,可怜巴巴的后视口冒出了一群被打烂了下身的士兵,指挥官本能地胯下一凉。他艰难地在继续前进与后撤间抉择着,终于,苟活一时的迫切压过了对未知的恐惧,车外的高音喇叭传来了与前不久截然相反的命令:“全队,后撤!后撤!” 狂傲无畏的十字军战士同样被伤者惨状惊得眼皮猛跳,这些茹毛饮血,越是子弹如潮斗志昂扬的战士居然在木盒跳雷前怂了,他们拖起下肢稀烂却又不致死亡的同伴们退回了运兵卡车中,油门轰鸣,司机们挂起了倒挡,空余遍地狼藉等待风雪清扫。 天色渐渐阴沉,凄风冷雪随着阳光谢幕达到了最顶峰,但这却是某些生物的狩猎时刻。一头雪狼远在十数公里外便嗅到了风雪中的腥气,对于饥肠辘辘的畜牲而言便是天赐良机,野兽的生存哲学与人无二致,要么冻毙饿死,要么在渺茫机会中搏得饱腹,冬季会淘汰一切不符合季节特点的生物。 雪狼扁平的脚掌分担了体重,蓬松的尾巴则又扫灭了踏雪而过的细微足迹,这头雪狼已经循踪追寻了数小时,从日暮到天黑,冰冷空气中血肉气味浓郁到它无须费力嗅探。雪狼此刻思考的并不是找到食物,而是如何应对定会一道赶来的同类。 但雪地下伸出的手攥住了雪狼前爪,雪蟒?这头畜牲第一反应便是遭到了潜伏雪中专门猎杀它的蟒蛇,但它料错了,西蒙攥住狼爪的力量充沛到生生拧折了雪狼足,一柄钨钢匕首插进狼脖。一横一竖,雪狼立刻丧命。 西蒙拔出军刀,狼脖伤口血流喷涌,西蒙拎过狼首,一股蒸腾狼血浇得西蒙满头满脸,西蒙越屏息,寒冷侵彻地越快,从中午到晚间长达五六个小时的蛰伏耗掉了他躯体所剩不多的热量,他一口咬住了狼脖,滚烫狼血灌进喉咙,提供着寒夜难得的源泉。 直到脖颈动脉泵出的鲜血缩减到了汩汩小溪,西蒙这才松口。“呸”地吐出一口狼毛,西蒙顺手把狼尾巴往背包带上一系,活动活动冻僵四肢。 西蒙走到拉米雷斯的“墓穴”旁,扔下雪狼,丢出一颗漆黑丸子,雪蟒粪便炮制而成,对于荒野狼群不啻于雷池。凡事皆有两面性,驱走了雪狼或许引来恶魔龙,盘踞在荒野食物链最顶端的掠食者,专门狩猎水桶粗细的冬眠雪蟒。 工兵铲挖开了冰雪,露出了宛如冰雕一般的拉米雷斯,正待西蒙要摸出热水壶浇他一脸时,拉米雷斯仿佛溺死人抓住了稻草般剧烈咳嗽着,显然,黄金眼也有自己一套对抗严寒方法,西蒙拧开军用水壶,说道:“蟒蛇丸子维持不了太久,走,我们去背风坡。” 拉米雷斯身上的热帖片早就失效了,饶是被冻成这副凄惨模样,这个出自龙湖的老牌佣兵仍然不辞辛劳地扯下贴片扔进雪坑内,抱怨道:“有观众的感觉,好么?” 西蒙回想着玩了第二次的把戏,收获满满,防风墨镜里的微型摄像头忠实记录了袭击过程,但一人独赏实在过于无趣,他递了把手,说道:“睡了一玦觉舒服么?” 独眼老佣兵冷哼一声,提起背包,跟上了西蒙脚步,说道:“你留着那玩意做什么?觉得雪蟒真的和我一样睡死?” 西蒙榨干了雪狼体内最后一滴血,灌进壶中,晃着重又满当当的水壶,揣进怀里,风声将他话语撕扯地得稀碎。“自动热水机。” 拉米雷斯掏出指南针,顿感不秒,扶住西蒙背包带,急道:“相反的路,你在远离归途,你想做什么?” “我一早就说了,散步,欣赏雪景。”西蒙止住步伐,防寒服外飞扬的绒毛冻结,硬邦邦矗立。“你可以一个人回去,我用人格担保,你可以回去,只要你回得去。” 风雪止息时尚要三个多小时才能跋涉回小镇教堂,荒野无论何时,夜晚绝不属于人类,天晓得此刻有多少突变生物盯上了他们,只待丝毫懈怠便群起攻之,分食血肉,连一滴血都不放过。 “看来我们意见一致了。”背风坡风力小了些,西蒙扔下背包,开始第二次掘墓,说道:“我们应该祈祷。” “祈祷什么。”拉米雷斯开始咒骂自己,为什么要为几千元昏了头跟着这个疯子到城外危机四伏的雪地。 “祈祷下面没有雪蟒,祈祷我们一夜好梦。”西蒙挥舞着工兵铲,意味深长道。 旧约 第一百一十六章.不喜欢现实问题的哲学家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57.58.59…… AATS腕表骤然跳到了八点,预设好的闹铃震动着,西蒙睁开了眼睛,毫无疑问,漆黑一片。他深吸了一口冻到肺疼的冷空气,鼻腔呼出的热气回涌到眼睛,迷糊住一丝氤氲,西蒙默默地活动着四肢,直到连贯执行了脑中枢发来的指令,随后,他拉开了睡袋,仍旧漆黑。 西蒙把腕表调成了照明模式,湛蓝光芒映出西蒙所处的幽闭空间,四根支杆架起了一片帐篷布,西蒙沉默了一会儿,一手握住腰肋间的左轮,他已经一天一夜没脱下手套了,皮肤与钢铁接触的后果不必多说,但愿我还在人间。如此想着,西蒙用工兵铲拍开了支杆。 一片苍莽的雪地冒出有处雪堆耸动,西蒙只露出一双眼睛,确认了附近安全后,才将自己拔出了昨夜挖就的临时豪华单间,几乎同时,拉米雷斯也咳嗽不止地钻出了他的普通标间,两人大眼瞪小眼,实际上他们也只能瞪眼,没有热水润嗓之前,他们才懒得烦动嘴皮。 西蒙挖出了埋在雪里的睡袋、背包,暴风雪停了,天空格外清澈,一夜风雪后,昨日的伏击残骸消失不见,当然前日也是如此。相信十字军再蠢也不会往这条道派低等级护送兵力的运输车队,前两次是步战车,第三次估计就是坦克了,自信与自负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天气蛮好的。”西蒙翻出自热食品,往注水盘塞了几把雪,静待上层的面条煮热,硕大的背包里装满了雪地求生工具,西蒙一边嚼着能量棒一边与无精打采的拉米雷斯搭着话。 “如果你还有什么惊喜,早点告诉我,省的我白白忍受不必要的痛苦。”西蒙瞥了一眼拉米雷斯的自热食品,呦,肉酱千层面。西蒙搓着手。“这时候出一千元买杯热咖啡我都愿意。”他说道。 “我愿意交一万元违约金,然后你放我回去,我在龙湖赔掉了一只眼睛,我不想在你手上赔掉一条命。”拉米雷斯也不管辐射雪与否,抓起雪就往水壶灌,末了不往扔了片生石灰。狠人,西蒙战术性后仰,心道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他揭开了餐盒盖子,叉起烫舌的面条大快朵颐,含糊说道:“何必呢?你直接走,我一直都在给你选择。” 拉米雷斯拧盖子的手抖了一下,低声嘶吼道:“走?走出五百米,你就会开枪打死我?偏偏我知道你是个海德拉!我打不过一头海德拉!” 西蒙喝光了汤汁,一夜冰冷,需要大量热能补充,但吃多了,就只能下顿倒霉,于是西蒙处理掉了餐盒,手指扣住胸前的M27扳机,说道:“我给了你选择,离开,死,跟着我,活。” “我在跟着你!”拉米雷斯面目狰狞,面罩透气孔渗出了他野草般的胡须,西蒙亦然。 “不,要是我这会儿挨了枪子儿,首先杀死我的人,肯定是你,你会用我的脑袋去向十字军讨赏,哦对,我的枪很值钱,你惦记很久了吧,我猜,这才是你答应随我参加袭击十字军的主要动机。”西蒙自嘲道,的确,他最后资产就是M110A4与大蟒左轮,猫耳娘薇薇安的钱属于海德拉公共贷款,以西蒙的预备成员身份,贷出五万元都是靠阿多菲娜背书,龙湖那边认了老城部队的兰德·法斯巴赫开出的条件,廉价提供了一万元一套的雪地生存套装,一来一回就是十万元,最后还是彼特拿出了几个月来拼死拼活攒下的钱,否则西蒙真的一个人去进行海德拉血统任务。地雷炸掉的不单是十字军物资,也是白花花的硬币。 西蒙飞快闪过头大的账单,这些随着任务结束,自然能从海德拉找补回来,事情要一桩一桩办,比如现在的拉米雷斯。 独眼老佣兵沉默表明了态度,自从初见面拉米雷斯时起,这人便不会浪费时间,他索性坐下吃着千层面,任由西蒙收拾背包。“你知道世界的运转方式,怜悯弱者只是人类历史上极其短暂的昙花一现,我要你帮我运作这个世界。” 西蒙自龙湖国际那儿取走装备时便特意打听了拉米雷斯此人,由于龙湖与海德拉特殊的合作关系,看在客人英俊脸庞份上,女公关打印了一份退役人员,威廉·拉米雷斯的个人报告。 龙湖佣兵分为三个等级,T1级别乃是刚结束训练的新兵,西蒙招募来的佣兵也就刚好够上龙湖标准的T1,T2级别则是龙湖的老城部队,一水儿的服役五年以上才能取得的等级,兰德甚至为着实坑到西蒙窝火的凯南掉脸掉钱保住他,可想而知T2兵员的中坚性。乔纳森倒是能够到T2,问题在于光头巨汉如今热衷于种田,一膀子力气在K82近湖畔修理地球。 至于T3兵员,拉米雷斯就是,或者说曾经是。 二十年前拉米雷斯加入了尚是佣兵公司的龙湖,见证了龙湖与钢铁城的鼎盛崛起,大大小小的战役注解是这个黄金眼最好的能力证明。报告上对于拉米雷斯退役原因说的很含糊,既然拉米雷斯早前的指挥官也姓普林斯,龙湖执行官的姓氏。两人同期退役,原因便呼之欲出了。 “一个有良知的佣兵因为不爽长官暴行,决斗互换眼睛,丢掉了薪水、地位、尊严,你当兵的时间比我久多了,为什么你就看不惯?你也不是第一次看,对么?”西蒙捆扎好了露营背包,四根支架吊在背包下,几十公斤的重量压在肩膀,偌大背包赶上了人高。 “我不知道你从哪儿搞来我的资料,我也不感兴趣,我现在与龙湖一笔勾销,我就是个讨饭吃的老佣兵,自由合同,拿钱干活。”拉米雷斯吃完了千层面,喝着煮开了的毒水。拉米雷斯仅剩的独眼盯着西蒙,说道:“你像我一样当了二十年屠夫后,说不定哪天也会良心发现,你现在不觉得,无非是你见的不够多。” 西蒙回想着五年的战争生涯,伏尸百万的战役他经历过,炮火过后,满山满田的尸体见过,论战争见识?“这属于哲学范围,我更喜欢现实问题,我们要继续向前走。” “不巧,提到现实问题,我就是哲学家了,我想知道,我们俩是要去哪,小朋友们晓得我们这么‘散步’么?”拉米雷斯套上雪橇板,说道。 “你老了,记性很差,我说过给那群小子放假三天了。”西蒙头也不回,浑然忘却了年龄。 旧约 第一百一十七章.鲸鱼小队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视界线外的瞭望塔,依你判断,里面有多少人?”西蒙趴在雪地,指头熟稔一拨,卸下了狙击枪高倍瞄镜给拉米雷斯。 拉米雷斯接过瞄镜,独眼有个好处,便是望远时不必刻意闭着一只眼睛,拉米雷斯望着几公里外那个被铁丝网围绕住的堡垒,不,应该是堡垒环绕着的采矿小镇,装满了矿石的输送带循环来往,守卫人员看上去明显不是制服统一,盔画十字的血色十字军,而是衣料驳杂,将能御寒的布帛尽数套进去,臃肿无比,冰雪覆盖下的矿场依然蓬勃着一种不该属于这个季节的鲜活人气,假如没有四周的机枪哨塔禁锢便更好了。 “这是出产硝石的冷风镇,不加上奴隶矿工大约有一千多名居民,全民皆兵,子弹储备充足,你总不至于胆大包天进攻这里吧?我事先声明,这座镇子是中立的,两方都卖战争原料,不在钢铁城的悬赏名单上,既然不在钢铁城名单,那么你们海德拉也不会无聊攻击这么一个实力雄厚的独立势力吧。”拉米雷斯迅速记清了冷风镇明面上的火力配置,递还瞄准镜。 “我事先声明一点,我佩服你的策划能力、时机把握能力,但我绝对不会跟随你参加这种绝对意义的自杀行为,与其被冷风镇民兵扒皮抽筋,我还是愿意你一枪毙了我。”拉米雷斯认真道,2VS2000?除非你是战术导弹发射操作员,否则想都别想。 西蒙随手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嚼了几下,仿佛是给自己上火脑门降降温,他把狙击镜插回导轨,说道:“这个你放心,我们虽然是来找麻烦的,但麻烦的对象不是冷风镇,毕竟卖命也得分情况。” 西蒙看了看腕表,早间10.15分,他摊开地图,手指戳着位于距离钢铁城、血色十字军主要交战前线外百来公里的冷风镇,说道:“钢铁城的工业机器需要进口大量的原料来维持,而基础军火业最重要的是炸药,冷风镇出产硝石矿,四成卖给钢铁城,四成卖给十字军,这就是他们的护身符。” 拉米雷斯瞥了眼刚从冷风镇开出的一列重型载矿全地形车,因为两边通吃贸易,加上特殊的出产货物,冷风镇在北方废土聚集地中实力不俗,典型的枪比人多,光这一条,就足够忌惮了,M4卡宾枪横置雪地,老佣兵嘲讽道:“一天一夜,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显摆你的阅历?真是完美的理由。” “这只是其中一条。”西蒙伸出五指拽下了面罩,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晴天时算作清新的空气,冲着拉米雷斯露出牙齿笑道:“我说了多少次了,欣赏雪景,我想,接下来你见到的景色,一定会感到不虚此行。” …… “放轻松。”交换面板上浮起队长蓝鲸的提醒。重达数十吨的载重卡车碾得雪面隆隆震荡,尤其是就潜伏在路边的座头鲸,好几次他都要以为自己被震出去。“等货车走远。”蓝鲸又说到,直到冷风镇货运车队消失在视野中,队员们才稍微挪了挪,匍匐接近到计划地点。 “重申任务目标,救出位于冷风镇矿场密室的人质,并且酌情炸毁矿场,有任何疑问现在说。”交换面板弹起一行长长字幕。 座头鲸透过目镜的增强视力效果,望着不远处冷风镇正门口的防守碉堡,处在钢筋水泥包围中的机枪赫然是战前军队制式的双联高射机枪,整个面对着的前方皆是死亡区域,来再多的轻步兵也是罔然。 “很好,行动开始,放出攻击机。”不容座头鲸再回想一遍计划流程,队长便跪坐起身,拽出背包内的组件,是一截榴弹下挂器,分队中的操作手抹香鲸提出攻击机的飞行本体,每个人都交出了自己背负的一部分零件,很快,两架雪地数码迷彩的攻击无人机组装完毕。 两架无人机升空,略略倾过机身,机身两侧的铝合金叶片全功率运转,飞速地逼近冷风镇,防弹玻璃后的摄像头传回了镇子哨戒塔卫兵们表情各异的面容,抹香鲸飞快地在ipad屏幕上点击着,标定了攻击目标。 “哒哒哒!”率先开枪的并不是鲸鱼小队,而是发现不对劲的冷风镇,冷风镇民兵固然见识不到战前遗留的高科技无人机,但人的危险直觉是一样的,任谁这个时候也不会放出无人机,哨戒轻机枪当即射出道道火线,指向半空中两架无人机。 抹香鲸霜白色露指手套外十根纤细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模拟操纵杆,避开了层叠不休的机枪子弹,即便少许撞上也无关紧要,海因里希武备库里最不缺的就是战前装备,稍加改装一番就能造出坚固耐用攻击无人机。抹香鲸看着其他队员们正在向预定地点前进,她竖起食指,轻轻点住了屏幕右下方。 无人机攀升到合适高度,悬停住的瞬间顷刻间发射出机翼下挂火箭弹,十几道拖着明亮尾焰的火箭弹全部命中哨戒塔,伴随着拔地而起的爆炸烟柱,冷风镇的两角哨戒塔当即断裂倾覆,在民兵们尖锐号叫里,数十英尺高的哨塔往后砸去,掀起了第二股烟尘。 “乒乒乒!”哨戒塔机枪固然是灭了,目睹了陡然间惨重损失的民兵头目自然怒火攻心,本来还无可奈何于无人机不在机枪碉堡射界内,这下子无人机侧转进入了射界,立刻亲自操着机枪猛烈开火,粗过指节的14.5毫米高射机枪弹伴着大团枪焰轰上天空,然而,无人机强顶着子弹侵彻,再次悬停。 抹香鲸食指触着射击面板,无人机防弹盾后不仅藏着易于受损的摄像头、传感器,同样藏着两挺7.62口径机枪,但她可不会愚蠢到依靠如此口径的火力击毁碉堡。弹壳从空中飞泄,居高临下的打击使得地面沙袋掩体后的民兵无处可逃,纷纷抱头鼠窜,要么被压制地无法抬头还击,她暂时交出压制射击无人机控制权于战斗AI,抹香鲸调过了榴弹射击参数,她的眼睛正对着碉堡里的高射机枪。 民兵头领心中本能地咯噔一声,为时已晚,榴弹精确地穿过小小的射击孔,狭窄的碉堡结构最大化了爆炸威力,冲击波无处可去,就像是顽劣孩童往窨井盖里扔了个鞭炮,碉堡“嗡”地一声从所有透气孔冒出橘黄色火焰,连惨嚎声都未传来,里头的人与机枪尽皆化作了烂泥。 几秒钟后,同样的命运降临在左侧碉堡,几分钟的时间,鲸鱼小队便清空了冷风镇的大门防御。“狙击型号无人机上线,你们可以寻机进入矿场了。”抹香鲸说道,在他人视线中根本无从发现无人机操作手所在。 “收到。”蓝鲸弯着腰,他们趁着无人机造成的混乱贴近到铁丝网,钳断了寒冷环境下格外硬脆的铁丝,率先钻进冷风镇中,手中的MPX冲锋枪一丝不慢,射倒了几个身上着了火疯魔一般乱窜的民兵。“突进矿场,不要恋战。”蓝鲸终止了交换面板,扒过通话器说道,无意被铁丝网钩破的雪地服下露出一截徽章,黑底白十字,不同于血色十字军的细长十字,鲸鱼小队的臂章则是四面对称的末端大圆润十字,铁十字,他们是海因里希,仅次于龙湖的军事组织。 冷风镇已经因为两台无人机的空中打击乱了套,不管是拿着精良AR步枪的镇子民兵,或是从居住区走出来的普通家属,纷纷朝着半空射去,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些毫无意义的希冀击落反而导致了更快来临的厄运。 “无人机延伸到住宅区。”抹香鲸汇报道,ipad显示着无人机的弹药余量,以及15发的榴弹弹仓容积,截止目前,她也才打出了两发而已。“准许攻击,拖出卫兵的节奏。”进攻小队披上了冷风镇杂乱服装,乱哄哄的人群根本无从发现镇子混进了外人。 抹香鲸舔了舔嘴唇,眼神里满是屠杀的兴奋,她当即改变了无人机倾斜角度,榴弹发射器对准了建设得整整齐齐的木屋,高爆榴弹挨个炸中了木屋,待到那些搀扶着老弱病残的民兵家属逃出燃烧居所时,狙击型无人机却转向枪口,尽管没有另一台机枪型无人机迅猛火力,增压7.62子弹隔着薄钢板都能一概无视! 原本还在向无人机开火的镇子民兵见到家属被无头苍蝇般射倒,哪里顾得上继续向无人机开枪,红了眼睛嗷嗷叫着扑向了家属,八枚榴弹轰塌的木屋并不多,但接下来的二十枚榴弹却是凝固汽/油弹!抹香鲸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比起刚才的惜弹如金,这次一口气打光了弹仓,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整个冷风镇家属区烈焰冲天!无人机隐蔽在熊熊黑烟里,越发令民兵们无法射击。 “那里!”躲在某间尚是完好屋子的民兵扛起火箭筒,同伴用力一拍肩膀,指着滞空的无人机,叫道:“快把那东西打下来!” “嘭”的一声,火箭筒两端骤然喷发出焰流,无人机的激光报警器自动夺过了指挥权,促使着无人机避开火箭弹袭击。抹香鲸轻蔑地看着袭击者被火箭筒尾焰灼烤地惨叫连连,双手一摆,无人机对准了街道,犁地一般掀起了两排金属风暴。 旧约 第一百一十八章.硝石矿场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冷风镇的硝石矿场依然是露天挖掘的原始表象,端着突击步枪的工头们驱使着衣不蔽体的奴隶矿工采挖出硝石原矿,在皮鞭与子弹的双重威胁下,奴隶矿工们不得不赤裸 躯体忍受严冬寒风,顺着脚手架攀上顶端,倾倒矿石到输送带,如此往复,一日所得能够裹腹便是万幸,长久的沉重劳作,极度虚弱的奴隶矿工即便听到了上方冷风镇突然间的连锁爆炸也仅是抬抬眼皮罢了,有些新抓捕来的流民不死心地张望片刻,等来的自然是一记沾雪皮鞭的抽皮扒肉。 鲸鱼小队顺利地穿过了冷风镇,冬季的防寒服基本都是一个色,就算有不长眼的民兵试图盘问,答案自然是一串冲锋枪子弹。 “那边发生了什么?是有人打过来了么?”矿场入口的守卫惴惴不安地询问着假装出慌里慌张跑来的鲸鱼小队。不要开枪,蓝鲸在交换面板说道,硝石矿场密布着不亚于冷风镇口的镇压火力,一旦仓促交火,鲸鱼小队必然构不成优势,况且无人机为了维系混乱局势,也不可能赶来支援。 “十字军带着人马打来了,大门那边儿叫我们赶紧过来找援兵,十字军动用了迫击炮,快顶不住了。”蓝鲸张口就来,搓着手焦急地不时回头张望。浓郁的漆黑烟柱就是他最好的背书,矿场卫兵们毫无怀疑真假性,拿起电话就向矿场主报告着。 蓝鲸打量着四周陡峭的崖壁,他们被民兵冬衣包裹在里面的防寒服仍然不可避免地露出几截雪白,在积雪覆盖的冷风镇自然干系不大,但矿场里满是身无片缕的奴隶矿工,人踏车开,放目皆是泥泞灰褐,窜进一堆白,简直是最好的靶子,卫兵放下电话,问道:“镇长大人问你们是哪个老大的手下。” “什么?”蓝鲸支棱着耳朵,手背过去比了个手势,鲸鱼小队不动声色地散开。“你说啥?刚才的爆炸声太大,我听不清。”蓝鲸缓步靠近。 “我说……”下半句话噎在了喉咙里,蓝鲸迅疾从怀里掏出冲锋枪,一个点射撂倒了非要多句嘴的家伙,MPX喷吐出的子弹瞬间将矿场大门守卫打成了马蜂窝。蓝鲸三下五除二扔开了碍手碍脚的民兵破烂,说道:“准备强攻!我们走!” 鲸鱼小队刚顺着货车通道向矿场底部奔跑了几步,没死透的门口守卫淌着血沫子,挣扎着拖着步枪,“呯”地一声炸响,不偏不倚地打中了鲸鱼小队。 “该死!”蓝鲸猛然跃起腾空转身,点爆了击中虎鲸手臂的守卫,这一声枪响无疑于给所有的矿场守卫提了个醒,对面的士兵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鲸鱼小队挨枪子的一幕,警铃大作! “我没事,快走!”虎鲸右手软绵绵耷拉下来,饶是如此,他仍旧抬手打翻了远处不断敲警钟的士兵,蓝鲸大吼道:“快离开这里!”六名突击队员依次扔出了烟雾弹,货运道毫无遮蔽可言,总不可能将小命寄托在敌人的枪法不精上,发烟罐淹没了鲸鱼小队,同时标识着他们的行进轨迹。 “开火!”矿场的镇暴火力巢配置稍差,战后钢铁城制造的M2重机枪作为大湖工业区最著名的产品流通于废土,提供了大量硝石原料的冷风镇自然得到了优先购买权,光看开火枪焰,就不少于四挺重机枪?任何一发12.7毫米子弹打中人身,半残都算是万幸! 烟雾弹终究有覆盖范围,蓝鲸奔出白烟的同时掷出了一枚手雷,重机枪操作手下意识叫道:“手雷!”旋即又反应过来,什么样的臂力才能将一枚破片手雷扔出百米开外?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残酷,那只奇怪的手雷凌空喷出几道火焰,笔直地朝她这儿飞来。 智能手雷在海因里希中也是实实在在的用一颗少一颗,若不是这次营救的人质地位极其重要,鲸鱼小队估计得靠着轻武器强行杀入冷风镇。四枚智能手雷短暂炸哑了机枪巢,蓝鲸双足逐渐被泥泞的货运道吸住,看着尚有千米之遥的底部矿道入口,蓝鲸一咬牙,喊道:“左边!跳!” 奴隶矿工初时见到矿场守卫开火时惯性认识为又有人闹暴动了,侥幸活到现在的奴隶唯一留存的意识便是服从工头号令,看见几个穿着白衣的持枪武装士兵蹿了人群当中,呆呆地立住不动,直到倾泻来的子弹无情撕裂身体、 蓝鲸头晕眼花地爬起来,他心有余悸的目测了跳下高度,幸亏他落点抓地好,踏在某个贱民肩膀上,“大家都还好么?”视线盯着红点瞄具,一连串子弹射在接过了哑火机枪控制的矿场守卫,但是真正被智能手雷炸废的机枪只有一架,反应过来的守卫怪叫着持着良莠不齐的枪械猛烈开火。落点不一的鲸鱼小队被压得动弹不得。落地时扭到脚踝的弓头鲸晚了几步,交叉火力直接将他打成了粉红血雾。在重火力支援下,守卫们肆无忌惮地刈倒抱头鼠窜的挡路奴隶,逼近鲸鱼小队藏身点。 “我们需要空中支援,现在!”岩石碎屑劈打得脸庞生疼,蓝鲸攥着对讲机扯开嗓子吼道,几分钟的事情,冷风镇守卫跟子弹不要钱一般地全方位封锁鲸鱼小队的开枪点。 “稍等。”抹香鲸遗憾地撇撇嘴,她刚将一大堆冷风居民赶进了镇子最大的集会场里,届时想想无人机收割时的血腥场面?抹香鲸都要兴奋到灵魂发颤,但听到了队长召唤,她即刻派去了支援,狙击型无人机轻松反 封锁了机枪巢,要不是打光了下挂弹药,抹香鲸能直接报销这些没有防空火力的地面支撑点。 两架无人机的高速涡扇掠过了矿场,开始盘旋射击,来自空中的两挺机枪与一杆狙击枪迅速扭转局势,蓝鲸抛出一颗传统手雷,炸倒了前方堵住通路的大群奴隶,吼道:“所有单位,立刻向第一目标突进,禁止恋战!禁止恋战!我们必须救出人质!” 旧约 第一百一十九章.姓氏后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鲸鱼小队再次释放出烟雾,盘旋天空的无人机适时宣泄着金属风暴,但熟悉地形的民兵们还击火力却是越发旺盛,抹香鲸看着ipad屏幕上快速降低的无人机护甲完整度,被迫取消了稳定的悬停姿态,飞起了“之”字型的规避动作。“无人机坚持不了太久了,你们要快!”说着,抹香鲸拉起了狙击型无人机,突然传感画面一阵模糊,抹香鲸恨恨地一砸冰雪,藏在防弹板后的狙击AI冒出股股青烟,抹香鲸不得不手动操控着包裹在金字塔状装甲后的狙击枪,尽可能阻止民兵追上鲸鱼小队。 “封锁入口,我们应付不了这么多人!”鲸鱼小队窜进了底部矿道中,弓头鲸毙命在货运道上,刨去无人机操控手抹香鲸,直接突入的只有五人,蓝鲸躲在矿车后,借着缝隙低角度射中了闻声赶来的矿道士兵脚底板,倒地瞬间,须鲸不失时机地探头一阵点射,扫荡空了这些虽伤仍呼战的悍勇民兵,对于废土聚集地而言,一旦挨到了终生致残的伤势,反而会愈发凶猛,因为他们知道,紧巴巴的口粮不会供应给失去战斗能力的伤残。 “手雷,闪开!”须鲸开路在前,冷风镇出产硝石,自然拥有批量制造炸药的能力,民兵们见躲在矿车后的入侵者火力线异常旺盛,干脆抓来了几个奴隶矿工,双方挨得极近,纵使奴隶矿工虚弱不堪,十几米的距离照样能够越过,须鲸大吼着试图闪避,但他四周被民兵仿佛子弹不要钱一般的火舌锁死,须鲸心一横,竟是对着迫在眼前的土  制手雷疯狂点射。 “轰轰轰!”一声接一声的爆炸,震得矿道棚顶不住落灰碎石,整条矿道都在剧烈颤抖,爆炸音波在狭窄空间内得到最大幅度强化,几乎震破了鲸鱼小队的耳膜。民兵们仍然在不计后果地投掷土  制炸弹,直到稍有点脑子的小头目强行制止了这种同归于尽的做法。 “走走走!”爆炸掀起的烟尘同样给了鲸鱼小队一个机会,蓝鲸扔出颗全息生命探测弹,弹头炸开,所有人的目镜都接收到了敌人位置,鲸鱼小队交替掩护,两人起身枪支全自动模式射的民兵抬不起头,其余人则贴着矿车、岩壁快速移动。 “换弹匣!”30发子弹在MPX超高射速下,即便耐着性子打也不过是十几秒钟的事情,蓝鲸顺势蹲下,扶起了背靠矿车,出气多进气少的须鲸,密集爆炸的土  制手雷冲击波将须鲸震得七窍流血,双眼淌出的血线濡红了灰白面罩。 “只不过被风吹倒了……”须鲸挣扎着要爬起来,一张口便是浓郁的血腥味,冲击波没有造成外伤,但看须鲸这副凄惨模样,十有八九在内出血,蓝鲸嘴角抽动,替他上好弹匣,攥紧手里,说道:“你会没事的,你看着后头儿,救出了人质我就带你回去,记住,你女儿在等你。” 蓝鲸扒拉过几支锈迹斑斑的民兵步枪堆到须鲸身边,一推枪机,抬手便是一连串子弹打得近处 的矿场民兵浑身成了筛子,重点照顾的头部更是脑浆鲜血四溢。“突进!突进!”四支MPX骤然爆发的火力,鲸鱼小队齐步前进,反把人多枪多的民兵打得缩手缩脚。 穿过了狭窄矿道,被掏空的矿山内部俨然是物资仓库,宽阔场地堆满了精选硝石,外头枪声震天,输送带旁的奴隶仍是在机械拣选着矿石,蓝鲸一眼便望见了仓库尽头的厚重铁门,直觉告诉他,费尽伤亡要营救的人质一定在里边,因为整个矿场不可能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 重型无人机飞不进矿道,抹香鲸竭力阻挡外围民兵进入矿道,后头的枪声再度响彻,但蓝鲸知道,这是打光了冲锋枪子弹的须鲸最后的绝望抵抗,要是被里外夹攻,弹药耗尽后,他们的命运注定悲惨! 闯进来不到半分钟,才肃清了入端民兵,暴躁的机枪吼声又把鲸鱼小队压在矿堆后,蓝鲸恨得牙痒痒,这种鲁莽决绝的突袭行动不是海因里希的风格,但他别无选择,谁叫关押着的人质姓所罗门!万一人质被转移到十字军那边,不管是海因里希或是家族,蓝鲸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蓝鲸瞅着轨道矿车,暗道总比被困等死强,一摸武装带,仅剩最后一枚辅助弹,其他队员无不是投掷干净了手雷,蓝鲸调成了发烟剂,回头说道:“希望这段时间你们没落下基本课程!” 烟雾遮住了空隙,鲸鱼小队奔到一辆空闲矿车后,机枪弹打得矿车噼啪作响火花四溅,除去手臂受伤虎鲸,四个人合力推动着矿车前进,每当有民兵试图从上方横梁偷袭,左手持枪的虎鲸仍然枪法精准。 “注意!”虎鲸叫道,学乖了的民兵不再白白送死,意识到入侵者个个枪法奇准,敢暴露便是一个死字,索性扯过战火烧到脚下四处逃窜的奴隶,绑上炸弹就命令着奴隶自杀式袭击,四面八方涌来的奴隶令鲸鱼小队火力分散了不少,一有分散,铺天盖地的手雷便抛来。 生死关头,蓝鲸的神经反应赶上了人体极限,哪里顾的上即爆不即爆,刚踢回了一枚手雷,落进人堆里引起了连环爆炸,刚有其他矿车暂时阻隔住侧面,押后的虎鲸身侧就落下了一只长柄手榴  弹。 “嘭嘭嘭!”蓝鲸惊惧地刚想张开嘴提醒,那枚掉进硝石堆里的手榴  弹轰然炸开,四散的矿石屑被临近的密集铁管矿车反弹回荡,蓝鲸的手臂后背立马一阵剧痛,身子也被冲击波推得狠狠撞到矿车连接锁,不单是蓝鲸一人如此,“鲸鱼”们皆是被荡得前扑摔倒。 蓝鲸额头一热,方才额头一磕令他短暂失去了意识,睁眼刹那,一个人影露出半张焦黄面颊,正好与蓝鲸四目相对!双方彼此裂开了嗓子疯狂大叫着,下意识举起枪就要杀死对方。 “喀!噔!”两声叠成了一声,冲锋枪没弹了!但民兵的步枪居然卡壳了!现在回头或者是躲闪都已经来不及了,更不用说拿其他的 枪了,蓝鲸毫不犹豫一扑直接就把民兵拖进了近身肉搏的状态,两人厮打做一团,这个民兵显然是有辐射病,肌肉贲结得力大无穷,蓝鲸引以为傲的格斗技巧无从施出,反倒是在狭窄空间内被反扣住,蓝鲸心知再拖延下去就是全军覆没被冷风镇人活剥生吞的结局,心下一狠,任由民兵一拳一拳捶着软肋,一边拼命地弓身弯腰去摸腿侧的匕首。 ??果然,只晓得蛮力的民兵虽然打得蓝鲸感觉要脾脏破裂,但蓝鲸也摸出了匕首,双腿一发力,蓝鲸弓成了一团球,冷酷刀锋直插民兵眼窝,一声暴吼,匕首如愿地刺进民兵左眼,辐射病强悍的生命力竟是没让这个民兵当场死亡,反而是激起了凶性,生生拔出带着眼球的匕首。 沉寂了没一会儿的枪声又响起,虎鲸胸腹被四溅硝石打成了马蜂窝,躺在地上坚持射击,蓝鲸瞳孔一缩,转而双手扣住了对方伸过自己肩头的手臂,腰部猛往后一拱,用一个干净利索的过肩摔就把民兵扔到了自己的面前,好巧不巧地挡住了横梁一侧射来的火力。 蓝鲸素来相信直觉,脚底一软的往地下一跪,膝盖扼住了这个生命力顽强得发指的民兵,7.62子弹弹道创伤是不如5.56,但也足够令民兵力量飞逝,蓝鲸任凭民兵如何攥着他握刀的手,也阻止了刀子插进心脏,蓝鲸为了彻底解决还阴狠地将匕首一抖一搅,心脏碎成六瓣花,超人也没得活了。 解决了一个,涌来了更多,蓝鲸掏出格洛  克手枪,17发弹匣泼洒出一片弹幕,蓝鲸叫道:“都他吗起来!别睡了!” 迷迷糊糊苏醒过来的鲸鱼小队在枪声喊声双重作用下立马投入战斗,却悲哀地发现他们彻底被困在这一亩三分地,四周的矿车固然提供了不错掩护,但同样令他们敢于现身就是密集攒射的结果。 蓝鲸硬顶着乱飞流弹,拖回了重伤濒死的虎鲸,蓝鲸痛苦地闭上眼,这些都是他手把手调教出来的队员,本在海因里希中有大好前程,偏偏为这个倒霉的营救任务白白丧命在这个鬼地方,就因为那个关押的半大小子姓所罗门? 刚刚的土  制炸弹杀伤得虎鲸全身各处没一块好肉,几十分钟前灰白的防寒服浸透了敌人与他自己的鲜血,右腿齐膝炸断,哪怕鲸鱼小队处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也不可能背着一个累赘逃亡,虎鲸的命运已经注定。 “艾瑞克……”虎鲸竭力伸出手碰了碰蓝鲸。“喀嚓”几发子弹蹭到某个阀门,喷出了一道灼热气流,蓝鲸猛然对准一射,气流当即化作了喷火柱,烧得民兵鬼哭狼嚎。“坚持住!我会带你回去!”蓝鲸喊道。“医护,给他打针吗啡!” “我要的不是这个!”不知哪来的力气,虎鲸支棱着血肉剥离的双手,拒绝了百忙之中抽身而出的座头鲸,颤巍巍地从背后拖出几颗土  制炸弹,咧开嘴无声笑道:“我们是队伍,记得么?”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二十章.我看未必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我们当然是一支队伍,别说话,我会带着你们都回去!”蓝鲸说道,他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迭起枪声中。他需要竖起耳朵才能听清虎鲸虚弱的话语。 虎鲸摇摇头,指了指手上绑在一起的炸弹束,子弹撕开了防寒服里纷纷扬扬的棉絮绒毛,难以计数的伤口正汩汩染红这些本该洁白的衣料,虎鲸音调逐渐低沉:“队长你不用安慰我,我的腿断了,逃出去也活不过雪地,你们后退。” 民兵虽说训练不佳,配合意识淡薄,但总有个把几个经历过废土战争的头目上蹿下跳地指挥,人数的绝对优势兼之熟悉地形,鲸鱼小队弹药所剩不多,在外有无人机支援,在内失去了高科技辅助兵器,依靠轻武器几乎是纯粹的自杀式任务,蓝鲸心里清楚,这趟任务本就不是海因里希官方发布,而是他不得不接的私活,动用到无人机都算他本领通天,饶是如此,蓝鲸仍不想放弃任何队员。 “说什么屁话,哪次嚷嚷着要死了,最后不也逃出来干翻了这群渣渣!座头鲸!给他打急救针!”蓝鲸已经打空了自己武装带的弹匣,扒过虎鲸身上的弹匣,续上火力,喊道。 “嗤嗤嗤。”虎鲸直接捻开了土制  炸弹的盖子,点着了引线,虎鲸呛着血,剧烈咳嗽着,举高了足有五枚捆在一起的炸弹束,厉声叫道:“走!再不走你们留下来一起陪我啊!” 幸存的几名成员看着虎鲸手里端着的玩意皆是一惊,修长的引线似慢实快地引燃着,民兵造出的炸弹虽说不稳定但格外加量后的威力不比工业手雷来的差,蓝鲸踢着队员们爬进矿车底下的轨道中。 “……”蓝鲸最后一个缩进去,想说些什么喉咙却是堵满了,没了火力掩护,民兵涌来,虎鲸之前就打得稀烂的防弹衣哪里拦得住动辄几十条枪的射击,但虎鲸临死前仍凄厉喊道:“走!” 引线到了末端,火药被一股脑激发,集束炸弹轰得蓝鲸脑袋发昏,震天撼地摇动着矿洞,重逾数吨的矿车轻而易举抛上天,砸落得在场人类筋断骨折 ,掀起的碎石如雨,劈头盖脸地泼下,方才被火线封锁的路途终于敞开,蓝鲸凭感觉对着呛人浮尘中的闪动人影打光了所有的子弹,丢开已是废铁一块的冲锋枪,随地捡拾起一把破旧的AK便大踏步走向虚掩着的铁门,当即就是一脚踢开。 铁门后藏着的民兵被蓝鲸掐着脖子抵到裸露着水泥原色的墙壁,枪头怼进了嘴里,轰然开火,骨渣腥血浇了蓝鲸一头一脸,杀气蒸腾着连跟随了他许久的队员们都感到胆颤。杀神一般的蓝鲸像是解开了封印,隧道里敢照面的民兵皆是被打得尸首分离,地上涂满了血浆,仅余的两名队员,座头鲸、白鲸紧紧跟着队长,一边检查着隧道两侧的牢房。 “这间!”座头鲸叫道,冲锋枪侧边的战术灯探进牢房通风窗,照亮了里头蜷缩着的一名男子。“伊莱贾,堂哥,我们来救你了!”一听到座头鲸的呼唤,男子立马来了精神,一张垂落着纠集泥垢的发辫晃在脸庞。“快救我出去!”男子拉扯着通风铁柱。 “是他,伊莱贾·所罗门,我不成器的远房侄子。”蓝鲸冷冷地扫了一眼那张曾倨傲狷狂无比的面容,扭头道:“白鲸,乙炔喷枪呢?” “带着,队长。”白鲸翻开背包最后一件没使用的物品,赫然是一支小型点焊枪,明亮的蓝焰灼烧开了牢房大锁,不待彻底烧融,蓝鲸一把拽开了牢门,揪着伊莱贾·所罗门脏兮兮的衣领,触感滑腻,有只小小的logo,是钢铁城的上流服装店:“七叶棕榈”。 “别告诉我,你交代干净了。”蓝鲸逼视着与他三分相似的落魄贵族。“我什么都没说,我发誓!”伊莱贾·所罗门嚎叫道。“我们得走了!”被大爆炸打昏了头的民兵恢复过来,子弹打到了白鲸头盔,蓬起一团火花,幸亏质量结实,才免了爆头之虞,白鲸后退之间强忍晕眩,一通扫倒了三四个民兵。 “我们回去再谈!”蓝鲸护好伊莱贾,正准备呼叫抹香鲸引导无人机拼命突破进来。伊莱贾却说道:“等等!我知道有条竖井可以直通地面 。”蓝鲸心底泛上一丝轻松感,说道:“看来咱们的看家本领你还记得”蓝鲸见伊莱贾精瘦到皮包骨头,索性抓起伊莱贾裤管,扛着肩上大步狂奔。 “前面左拐,新刷漆的墙面痕迹最新的就是!”蓝鲸一抡枪托砸破了墙面,果然中空,他解开背包绳捆住伊莱贾,攀爬着明显有年头的钢筋梯。“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这里的矿道是我设计的。”伊莱贾说道,哪怕是身陷囹圄,此人依然保持着一丝应有的钢铁城议会家族的高贵气质,怎么都掩盖不了的亮金发质便是其中之一。“贱货!为什么你之前不早说!要不然我的人需要从底部矿场杀进来!”蓝鲸愤怒骂道,结果伊莱贾一句话就浇灭了怒火。 “叔叔,你离开家族多久了?” 顺着逃生通道爬到了矿场外的某个哨塔,蓝鲸朝竖井打了一梭子,暗道见鬼,为了暗地里接近冷风镇,他把载具埋在了几公里外,必须要徒步奔过去挖出来。“我们的无人机”座头鲸环顾着天空,他们最大的保命符骄傲地巡视着地面。 “抹香鲸?收到请回复。”见到无人机仍在,蓝鲸底气多了几分,脱下了防寒服给冻的半僵的伊莱贾。“用你的设计知识,带我们走最快的路逃开这个鬼地方。”蓝鲸索性丢开了沉重的步枪,座头鲸与白鲸一左一右地夹着他俩跑在硝烟未熄的冷风镇。 “收到请回复!抹香鲸?该死,这通话器坏了吧。”蓝鲸拍打着对讲机,其余两人按动通信,静默依旧,无人机梭巡着,为他们打开了通路,蓝鲸只得解释是抹香鲸的通讯器材突然出了故障。 数公里外,西蒙操控着ipad,扭头对拉米雷斯说道:“你打过电玩吗?” 老佣兵正忙着给虏获的剽悍姑娘捆牛皮绳,虽然抹香鲸嘴里塞着一团硬邦邦的雪,仍是吱吱呜呜地叫唤着。 “电玩哪有这个有意思?”拉米雷斯说道,显然他乐在其中。 西蒙咂了咂嘴,遥控着无人机,自顾自道:“我看未必。”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二十一章.黄雀在后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一刻钟前。 西蒙与拉米雷斯躲在附近山丘上静观着鲸鱼小队暴烈地发起突袭,两台重型攻击无人机将堪称守卫森严的冷风镇搅地一团糟,即便以战前游骑兵的标准看待,鲸鱼小队配合之默契带来的战斗机也颇是可圈可点,尤其是他们除去一个支援手外只有六个人就敢冲击数百上千兵员的聚集地。 西蒙在高倍瞄镜中全程注视着无人机的空中肆虐,显然这是一个极度冷静残酷的操纵员,为了尽可能创造混乱,直接把战火烧到了家属棚屋,要知道,废土战争一般而言不会特意杀伤敌方士兵家属,不单是令战后掳掠大打折扣,激起了普遍为了混口饭吃的流民骨子的桀骜血性,演变成了逐屋逐街的巷战,谁都没好果子吃。 无人机掠到矿场,保持射击压制,几分钟后,西蒙便知道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冲拉米雷斯比了个前进手势,旋即手肘夹着狙击枪,通过狙击镜自带的红外生命识别体征标定了抹香鲸潜藏着的雪地。 西蒙不想轻易打草惊蛇,匍匐着靠近了热源所在,一米外的雪地之下源源不断传输回信号,西蒙解开了过长的狙击枪,示意拉米雷斯警戒好,这种距离他不担心老佣兵会搞什么幺蛾子,他的五感比过往强化的不是一星半点,更何况使用AATS过载更是娴熟无比。 他听见了雪窟里的无人机操纵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事不宜迟,西蒙当即纵身一跃,准确扑进了雪坑里,灰雪倾覆的一瞬间,西蒙立刻激发了过载,白中带蓝,一截锋利刀尖自雪雾中爆出,直指脖颈,暴风雪来临前夕,西蒙不躲不避,就这么迎了过去。 抹香鲸万万不曾料到身后居然有人埋伏,在她反应过来前的一瞬,她的藏身处外便响起了细微窸窣声,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蹲踞弓腿,几乎与地面平行,左手攥着的战术刀与手枪交叠,好让居高临下的袭击者尝到密匝子弹,逼仄的空间虽然禁锢抹香鲸的动作幅度,同样赋予了她一些优势,入得虎穴,必遭虎噬。的确,她的意图得逞了,子弹顺着西蒙的脖皮割裂出一串血珠,就像是一股无形力量生生扭转着弹头避开要害。 AATS目前最高的流速差限定在一比六,但速度已经足够西蒙在有心理准备的前提下,以毫厘之差险险避开几枚子弹,西蒙双脚尚未触地,饿虎扑食之势无可阻挡,西蒙劈手打歪了抹香鲸手枪,柔软的雪地吸收了子弹,不然要是在普通房间内,仍未结束过载,抹香鲸的出刀轨迹尽数落在西蒙眼中,他有充足时间预判出继续的变招、应对姿态,西蒙微仰下巴,军刀又只撕开了一丝肌肤,这次西蒙可不会再给机会了,出拳,一拳正中抹香鲸鼻梁,反手扣住握刀手腕,狠力一揉一掰,“咔哒”一声,抹香鲸痛嚎一声,左手直接被西蒙摁得脱臼。 无非一个照面,西蒙立刻制伏了这个机敏程度出乎了他预料的支援手,故技重施又卸了右手,西蒙这才拉开面罩一看,是个大半张脸烧伤瘢痕的女人,那就更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了,西蒙拦腰一抱,扔出了雪坑,说道:“交给你了!”说完,西蒙捡起弃置一旁的ipad,还是那么老一套。突袭埃马尔要塞时,班组负责电子对抗的技术军士福特便是用这玩意号令动辄百计的串联无人机群,西蒙轻车熟路控制战场无人机飞行路线,遥控着突然因为失去人工而自动悬停的无人机。 “欢迎你们的新成员,海因里希的鲸鱼们。”西蒙钢蓝色瞳孔散发着冰寒,为了这份海因里希小队情报,他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fuckhell!”伊莱贾骨瘦如柴不假,但蓝鲸同样一番激战耗去了大量精力,扛着这么一副累赘,换谁都奔不快,尤其是后头潮水般涌来的民兵,哪怕明知道无人机梭巡头顶,敢越雷池一步便是送命,在民兵头目驱赶号令下,民兵照样窜出了冷风镇,少许的还有机灵弄来了雪橇板,比深一脚浅一脚艰难跋涉雪地的鲸鱼小队快多了。 “最后一个弹匣!”座头鲸扔开一只做工粗陋的冲压钢片弹匣,手工作坊出来的AK压得人肩膀挺不起,即便鲸鱼小队精通各式枪械,低劣的AK连发后坐力仍是撞得人肩窝生疼,边跑边射能将准头飞到天上,脊背冷汗经寒风一吹,冻在内绒里,酸爽无比,座头鲸拽下了防寒面罩,大口大口喘息着,距离事先储藏点还有一两公里。 “抹香鲸!结束无人机火力,快带我们去储藏点!”白鲸情况也好不到哪儿,他们清一水丢弃了MPX冲锋枪,任凭鲸鱼小队如何呼唤,救命稻草一般的无人机也不肯掉转头捎他们一程,这类重型无人机马力强悍到可以让人栓上滑索快速机动,再怎么滴也比靠两条腿来得好。 “是时候重温一下雪地竞速赛了。”西蒙坐姿瞄准,脚边放着嘈杂不堪的对讲机,大概是某种恶趣味,拉米雷斯军靴踏着被捆了个死结的抹香鲸脑袋上,俯下身说道:“啊,海因里希,好久不见你了,按理你不是在某个地下窑洞里卖屁股么,怎么想到跑到这儿接客了?抹香鲸?没想到几年过去,口味就和你的脸一样,重!” 西蒙忽略了十有八九存旧怨的两人,位居第二,海因里希与龙湖不对付早已是公开事宜,龙湖兵多将广,但海因里希拥有独立的小型军事避难所,两家的特战小队时常互相拼杀。“现在,景色如何?这回总满意散步的快乐吧。”西蒙看着ipad显示的弹药存量见底,暗想六十年了,军事技术一点进步也无?用的还是战前游骑兵玩剩下的食雀鹰无人机。 “愉悦。”拉米雷斯见西蒙操纵着无人机飞来,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一脚踢回了抹香鲸回雪坑,摸出工兵铲往里头填雪。结仇挺大 ,西蒙想到,“留点分寸,我花了大价钱从龙湖买来的情报可不是让你当出气筒的。” 拉米雷斯就给了抹香鲸留了个通气孔在外,犹不解气,骂道:“就是这婊子,停火协议后操着自杀无人机轰击我的小队休息点!” 无人机降低高度悬停,西蒙拆掉了中央下挂榴弹发射器,改为扣上滑索,扔过ipad,说道:“知道怎么用对吧,把我们送去海因里希的储藏点,时机抓好!”两人离地飞起,拉米雷斯顶着风问道:“那你呢?无人机带不了太久,不可能追得上雪地车!” 西蒙横置狙击枪于左臂,自信笑道:“放心,最后坐上车的,肯定是我们。” “看!我们的鸟!”座头鲸叫道,与抹香鲸的通讯虽然不畅,好歹无人机始终掩护着他们,他本能地认为远处飞来的无人机悬挂着的抹香鲸。“快挖!”蓝鲸催促道,雪地车就埋下脚下,就连伊莱贾也力所能及地帮忙清空开出缓坡。 “等等她!她马上就来了!”白鲸掏挖着淤积在雪地车履带里的硬雪,民兵被他们甩在后头,他冲着无人机挥舞着手臂,喊道:“快啊!” 冬季防寒服大同小异,不到近前根本看不清,西蒙从容不迫地贴近了鲸鱼小队上空五百米,拉米雷斯忽然有些心生不妙,看着西蒙贴着瞄镜,喊道:“你疯了!这也能打中?”半空紊流与无人机飞行的颤抖,隔着如此距离,最优秀的狙击手也不敢说打中,除非手里是一门格林速炮。 “分人。”西蒙再度开启了AATS,海德拉的五感增强让他直观地判断出了周遭气流风向,凝滞过载令他得到了最后的稳定时机,十字线与静止开枪几乎同步,“这么热情?”西蒙扣动扳机。 白鲸大腿蓬出一团血雾,瞬间扑倒,“十点钟方向!”埋头苦挖的蓝鲸即刻察觉到了袭来方位,随后愕然,子弹正式来源于抹香鲸控制的无人机,瞳孔急剧收缩,两架无人机吊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直勾勾地握着一杆狙击枪! 蓝鲸下意识地摸枪,然而他的枪早就在逃亡路途中扔了,“噗噗!”座头鲸中弹倒下,双腿同时中弹!世界顿时翻转,蓝鲸四目朝天,忍着剧痛一瞧下肢,巨大动能侵彻得只剩下筋膜草草连系着小腿不致使断开。 “不是现在死,所罗门。”陌生人跳下无人机,点击了几下ipad,两台快耗尽燃料弹药的无人机警告灯疯闪,笔直朝民兵追击处飞去。透过面罩,蓝鲸看到了一双灰蓝眼睛,此人拖起他与座头鲸固定在雪地车后座,伊莱贾哪里反抗得了,被另一人一记枪托打歪了下巴,像是塞小鸡般弄进了前座踏板外。 “嘭嘭嘭!”无人机自爆,掀起了两股直抵霄汉的烟柱,灰蓝眼睛一踩油门,带着鲸鱼小队离开,是的,他们的确成功逃离了冷风镇,只不过换了两个驾驶员。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二十二章.洗碟子的女佣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顺手捞过挡风目镜戴上,白茫茫雪地反射着太阳光,行走在雪原反而比沙漠更需要一副墨镜,西蒙瞥了一眼渐次消失在视野中的冷风镇,那样的初级原料矿镇,大湖工业区里有能力制造载具的城邦,比如钢铁城、福特城是绝不会出售除了载重货车的快速车辆,虽然谈不上农夫与蛇,但废土赤裸裸剥离开了战前世界哪怕是虚伪的温情,决不姑息无价值之物。 后座的三头鲸鱼伤口喷薄出的鲜血印出了一条鲜明的轨迹,西蒙可不想两头姓所罗门的家伙这么容易就挂了,从他们自个儿的背包掏出了急救针插进脖子中,管它起不起效,骤然响起的哀嚎肯定是有效的。 直到彻底甩开了冷风镇追兵,西蒙这才示意拉米雷斯开到某个背风坡。愉快地脱下头盔面罩,把自个的脸凑到了蓝鲸面前,“你认识我么?所罗门?”西蒙扒下三个陡然成了俘虏的海因里希佣兵的防寒面罩,两个金发,一个黑发。 “这个?算了。”西蒙看着半死不活的白鲸,遗憾地耸耸肩。自从到了钢铁城无缘无故挨了所罗门残酷电刑后,任何有理智的战前人都不可能接受如此居高临下视如草芥的鄙夷姿态,有仇必报,这可不是游骑兵教给他的,而是最起码的生存信条,一个没有复仇欲望的人,那么他也不会有至强的动力。西蒙一直谨慎地搜集着有关所罗门家族的情报,但越搜集,他就越烦闷。 所罗门在十三议会家族中虽说排名靠后,但依靠着遍布北方的医疗资源积攒了极多财富,随之扩展开了各大行业的触手,面前的两个所罗门佣兵便是换取海因里希武力支持的某种保证。至于怎么得来的鲸鱼小队行动章程,还是得归到龙湖。龙湖国际一向明码标价,对于潜在敌对势力的情报工作更是做到了极致,正巧一小队含有所罗门家族成员的小队在西蒙猎杀十字军范围内活动,不去想点办法放放血实在对不起钢铁监狱“玫瑰小姐”的一夜青睐啊。 西蒙一枪打死了 算是被牵连的白鲸,仁慈是一种廉价的奢侈品。看着两头鲸鱼愤恨的表情,西蒙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们肯定不认识我,不过,作为某个受到了伟大所罗门家族热情款待的一介草民,认识你们是我的本分,毕竟,你们需要的时候,我还必须义务免费提供血液供你们花销。” 钢铁城居民权包含了许多义务,义务献血便是其中之一,每个月钢铁治安队都会挨家挨户征集鲜血,严格的入城审核便杜绝了具有传染疾病、血统疾病的流民,不过钢铁城的公共医疗又不会提供给居民,某种意义上,黑墙公民血管里也流淌着素来蔑视的蝼蚁血液,血脉同源。 “你既然知道这里有三个所罗门,我敢保证,所罗门追到天涯海角也会宰了你,就像宰一头自以为跳出猪圈的猪!”座头鲸梗直了脖子,他被西蒙打断了双腿,只得吊诡地半跪半躺。 “三个?我以为就你们俩,看来我中了头彩了。”西蒙微感意外,拎起雪地车里缩成一团的精瘦男子,仔细打量一番,破烂领结勉强有辨认之处。“我是,伊莱贾·所罗门,贱民!拿开你的臭手!”伊莱贾叫道。 “哪来的自豪感。”西蒙把伊莱贾歪到一边的下巴拧回,又熟悉地拧开,一脚踢得他像头煮熟大虾般蜷曲起来。 “论血统,我血统源自战前世界的欧洲莫斯罗斯帝国贵族,四百年前,你们才是不折不扣的贱民。”倒不算西蒙乱扯,他的祖先是帝国建立时移民到联邦的公国贵族,如果西蒙老爹那次酒后吹牛是真的话,他还是某选帝侯继承人咧。 “纯血人?”蓝鲸抬起头看着眉头冷峻的英俊年轻人,是没有战后流民辐射变异后的丑陋脓包,一股求生欲望发自骨子,蓝鲸语气不由得低了一份,说道:“我与詹姆士离开所罗门家族多年,我不知道本家对你做过些什么,但是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给我打过了急救针,我们做笔交易,我告诉你海因里希的秘密黄金存储库,你放我走,我不是所 罗门!” 西蒙饶有兴致地看着突然从硬汉转成弱鸡的蓝鲸,本名为艾瑞克·所罗门,理论上说,应该叫做艾瑞克·海因里希,龙湖的情报售卖不能涉及黑墙公民,拉米雷斯的资料花了他两千元,而鲸鱼小队的动向花去了他五千元。最后走出龙湖办事处时,西蒙抵扣了他所有的财产,包括入城时抢来的十字军悍马、机车。他现在兜里干净得一分不剩。 “你有办法找到海因里希的特战队,你就有实力去抢海因里希的黄金秘库!里面至少有五百公斤的纯金!我们俩的腿被你废了,也算是还了作为所罗门欠你的债!放我们仨一条生路!我发誓!你要不信,我现在你就告诉你存储地点和流动口令!”蓝鲸看出了西蒙微微意动,声嘶力竭道。 西蒙自然而然想起了在旧城,龙湖的凯南往死里坑了他一把,兰德费劲手段买来了他的不追责,一样是以遭受的痛苦换取更好的价码,像极了某个赌疯了的赌鬼,没钱还想赖着不下赌桌,嚷道:“一条胳膊,抵注!”但也不考虑考虑,这条胳膊真的能抵得了注吗? “饶你一命倒也可以,不过我要换个筹码。”西蒙双手撑着膝盖,双手始终不离开M27,也不会蠢到靠近对方决死冒险的距离,西蒙露出了捉摸难定的年轻人笑容。“你认识维克斯·所罗门么?最近当钢铁城看门狗那个傻妞。” “她是族长的次女,我认识。”蓝鲸说道。 西蒙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走到拉米雷斯身边,说道:“那事情就很好办了,你侄女总有少女时代吧,我刚好缺一个洗碟子的女佣,你现在打电话告诉她,叔叔我想活命,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你在耍我!”蓝鲸叫道,哪来的电话?什么牌子的对讲机能跨越几百公里,去叫家族里素来冷傲的维克斯去给一个贱民做女佣? “看,这就是你的能力问题了。”西蒙绕到拉米雷斯身后,攥着老佣兵的手指,扣下扳机。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二十三章.不速之客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勃朗宁手枪射出的点45子弹素来具有大威力高停滞性的美誉,最重要的是其物廉价美的生产特性使得联邦人命热爱这款枪犹如对待自己的曾祖父,殊不知战前军队依然保留了大量士兵自行购买的M1911手枪? 拉米雷斯的手枪充满了佣兵风格,磨砂烤漆哑光,沉重而有分量,绝不会因为复杂环境卡壳娇气,所以一发子弹就将蓝鲸脑袋开了瓢,蓬出一团带着碎骨血雾的浆水洒在雪地上,甚至冒着热气。 “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这是个所罗门。”西蒙替拉米雷斯把枪塞回去,仿佛是诡计得逞,说道。 “这是个脱离了所罗门的海因里希佣兵!”拉米雷斯这才反应过来,低吼着甩开枪,蒲扇大的手掌便往西蒙脖子上掐来,但西蒙怎可能如此轻易受制于人?一推一拉,两人互相扼住喉咙,老佣兵唯一剩的那只眼充斥着不晓得是悔恨激动泛起的血丝。 “你知道什么是海因里希么?你知道开罪海因里希是什么代价么!那群战争狂人会先杀了你全家,最后再杀了你。”唾沫星子喷了西蒙一脸。他微微颔首,旋即双手一发力,一记过肩摔提着拉米雷斯的武装带倒扣于雪地,西蒙手肘压住追悔莫及的老佣兵,轻蔑道:“噢,你想起代价了,告诉我,你的另一只眼睛丢掉时你怎么没想过代价?你真以为自欺欺人的半退役的前龙湖T3特战指挥官会是F区臭烘烘后巷的落魄佣兵,你自己都不信!” “我就是他吗的想活着!”拉米雷斯动用起一切反抗手段,但他动作幅度越大,西蒙扣锁住咽喉的力量也愈大。挣扎中,眼罩带崩开,露出了空荡荡的干瘪眼窝,所谓的黄金眼不知所踪,获取了活尸基因的西蒙摸出了靴筒的钨钢军刀,年轻的游骑兵喊道:“我也想活着!但是我想活的像个人!我要让那些狗  娘养的的杂种全都后悔!我还想凿开黑墙,统治世界!” “你这个疯子!” “没错,我就是个疯子!”西蒙攥着军刀,抵着拉米雷斯的空眼窝,锋锐寒气迫使着老佣兵安静下来,任由西蒙一个人似癫似狂的叙述:“我生于和平,终于战争,这片土地,洒的就是我的鲜血!我战友的鲜血!我有义务替那些死在异国他乡的兄弟们好好活下去!你又不是个战前人!这他吗的是个混乱残酷到极致的世界!我要比其他人更狠,我才能回到我的世界!” 西蒙抡起拳头,照着拉米雷斯脸就是重重一下,瞬间冷静冷酷,说道:“你脱不了干系了,海因里希和所罗门查得出来是我袭击的鲸鱼小队,也查得出来你上了我的贼船,我最后给你一次选择,忠诚地做我的属下,我发誓会像对待我曾经的战友一般诚心待你,要么死在这里,无人问津,陪着你的所罗门大人去死!” “格林伍德父子拿你当亲兄弟看,你也这么算计他们?”拉米雷斯往前仰了仰脖子,一缕鲜血自被刺穿一线皮肤的眼眶中溢出,诚 然,拉米雷斯只算是个萍水相逢的退役佣兵,而始终追随着西蒙的乔纳森、彼特父子或许这世道少数几个肯真心相待的人。 “征服世界,这只是其中最微小的代价。”西蒙纹丝不动,寒风拂过,撩起他纷乱的鬓发,数周未剃的胡须野蛮生长。“况且,我和他们两个的命运早就绑在一条绳子上了,这根蚂蚱绳子拴到你脚踝了,你不系,滚出悬崖,系上,即便是跌!也要从最险峻的阿尔卑斯采摘了雪绒花再摔!” “上船,或者,死!” 拉米雷斯转动着独眼,环顾着双腿尽断仍坚持向朝可能的枪支点爬去,另一个所罗门和他暴毙荒野的远房叔叔一样仰首对天,老佣兵艰难地蠕动嘴唇,一字一顿道:“我加入,指挥官。” 西蒙骤然起身,冷厉地盯着拉米雷斯,说道:“听清楚我要说的话,我憎恶背叛,而且你知道我即将成为正式的海德拉,你敢再动歪心思,奢侈的三次选择不会再有,我会拽出你的肠子勒死你。而作为你的指挥官,我保证把你当做流民一类的消耗品,我要的是你的能力,不是一具尸体,有朝一日,让龙湖后悔!” 说罢,西蒙步伐铿锵地走到詹姆士·所罗门身边,一脚踏住他的手掌,往雪地里踩着,蹲踞着,轻轻抚摸着他满是弹创的后脖颈,说道:“相信我,不久之后,会有一堆所罗门后缀来陪你,你们可以凑个几十号一起打扑克。” “你下地狱的时候等着黑暗牌友会吧。”座头鲸裂开嘴哈哈笑道,西蒙微笑以对,一拳敲下了他满口牙齿。“打牌用手,犯不着动嘴巴。”军刀刺入后脑后狠狠一搅,蓝鲸小队,至此,全军覆没。 西蒙瞥着拉米雷斯端起枪,准备顺道打死最后一个所罗门。“等等!”西蒙按下枪口,摩挲着下巴,说道:“我之前向龙湖买情报时,倒没有提到鲸鱼小队是要救人,看来这是个意外之喜,撬开嘴巴问问掏干净再杀也不迟,漫漫长夜,所罗门那几天怎么施加给我的,我先从这小子身上收点利息回来。” “其他人呢?”拉米雷斯见西蒙从雪地车油箱里接来了柴油泼在三具很快失去温度的尸体上,他指的是队伍中例如法斯特利、加西亚这类临时靠钱吸引来的暂时稳定分子,思维转变地如此快,拉米雷斯这会儿就顺着西蒙的处境说道。 “不介意负责一下这头褪毛白猪的说话场景吧,有些事情,四个人知道就够了。”西蒙没忙着点燃,突然想到柴油也没法靠打火机烧着啊,于是他顺道从蓝鲸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了还剩几根的烟。“嗯!味道好!什么牌子的烟?”西蒙问道。 “夜美人,听说黑墙公民喜欢这口。”拉米雷斯接过烟,凑着点上火,似乎黑墙的钢铁公民格外偏爱黑色,连烟盒都是考究的天堂鸟黑。 西蒙揉扁了烟盒。跨上车。“咱们合坐一辆,那一辆,我猜,如果地狱下雪他们也用得上。”拉米雷斯应声掌舵 ,西蒙绑好了伊莱贾·所罗门,掷出一枚手雷,一了百了。 有雪地车代步,天黑时分两人便寻踪回到了废弃小镇,藏好载具,对过灯光信号,走进烧着壁炉的教堂,温暖如春地令人落泪、 小教堂里残存的一些桌椅尽数化成了篝火燃料,若不是神像是珐琅质地,也得老实进炉子供人取暖,西蒙临走前便交代了彼特,他与拉米雷斯出去干些私活,拿钱办事的佣兵们见他们俩回来,挪了挪烤火位置,点点头,递过热水,算是打了招呼。 西蒙一只眼睛看着膝盖盖着毛毯,枕着老爸大腿半闭着眼的彼特,一壶开水下肚,洗过风尘,应付掉马尔科几人象征性问候,便刮开罐头,一边舀着吃,一边坐到彼特身旁,问道:“谁值哨?” “别先科和汤普森,替你站了好几次岗了,休息完,你得替我轮班。”彼特往呼呼大睡的父亲嘴里塞了个铁皮罐头,堵住了鼾声,低声道:“事情办妥了?” 西蒙嚼着油脂厚重的牛肉块,说道:“全须全尾回来了,还用的问?” 彼特嘿嘿一笑,腰肢一挺,少年正在向半大小子转变,不穿下摆直到膝盖的风衣后,彼特显得干练了许多,但唇侧柔软短短的绒毛还是无可奈何地显露出稚嫩,彼特翻身而起,理了理软质防弹衣,顺手牵过西蒙的M110A4,试了试手感,往楼梯上走去。“说好了,最后一班岗!” “没问题。”西蒙终于有时间细细品尝晚餐,披上毯子,涨潮般涌来的劳累瞬间淹没了他,但这一次,西蒙可以睡得心安一些。 阿多菲娜灿烂的红发在阴沉机舱里异常显目,她拉开舱门纵身一跳,西蒙暗想,红发女孩嘛,比较可爱,也跟着不带降落伞蹦了出去,坠落的失重感猛然拽醒了他。“什么事?”睡意几秒钟内消失,乔纳森面色凝重地推醒了他,而所有人都知道行动归来的西蒙急需睡眠,小情况根本不会叫醒他。 “有人进镇子了。”乔纳森宽阔胸膛罩着合金钢板,队员们无不是神情紧张,枪支上膛,寻找到射击阵位。 “十字军?”西蒙抄起腋下的M27,若真来了十字军,今夜乐子可就大了。“要是十字军,叫醒你的就不是老乔了。”乔纳森指着通向钟楼的楼梯,说道:“独眼龙发现的,数量不少,到了镇长上明知道教堂有人,呆一边又不动弹了。” “我上去看看,守好门,敢硬来,你知道咱们的规矩。”地上放着一挺重机枪,规矩简单粗暴可怕。 西蒙爬上钟楼顶,风雪肆虐,彼特端着M110A4,一旁的拉米雷斯不断报出方位,记录着不速之客的动向。 “镇子那头在搞什么名堂?”一股源自血统的悸动刺激着西蒙的心脏,彼特递过狙击枪,手搭凉棚,伸指道:“也许是想和平过一夜。” “和平?我要是人多的那方,和平这个词可不容易。”西蒙回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二十四章.安全感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最初在肯特堡避难所中待了两三个月,练出了一副微光视觉,在红外夜视仪辅助下,整个小镇于他的观感里纯粹如白昼一般,他轻松辨别出了周身一百英尺左右的风吹草动,西蒙没有拉长枪托,好让自己在狭小空间更加得心应手。 “观察范围内超过了四十人,装束看上去是荒野流民,不对,他们太整齐了,连枪都是标配的。”闯入小镇的不速之客无一不是破衣烂衫里外裹的臃肿,能御寒的衣物尽数穿起,但这些人绝不是普通流民,什么样的流民会统一制式武器?狭长的枪管护筒,三角形瞄具,西蒙一眼就认出了这全都是M16A4,钢铁城武器行会售价六百元一把,岂能是穷得身无片瓦的流民买得起? “来者不善。”西蒙轻念道,他与拉米雷斯回来才不过睡一觉的时间,藏身地便冒进了几十号武装人员,西蒙回想着一路扫尾干净的路途,按理不该有尾随迹象才对。 “有人越过哨戒线!”充当观察手往往要比狙击手拥有更丰富的经验,拉米雷斯当仁不让协助西蒙,飞快报出方位,西蒙微调枪头,决定镇子教堂作为休息点后,队伍先将周遭可疑残垣断壁清扫出一道一百五十米的火力分割线,确保钟楼的压制火力照顾到每一个点。 西蒙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子弹在非要过来寻死的那人两脚之中炸出一蓬雪花,浑身笼罩在斗篷中的不速之客停住了脚步,揭开了兜帽,直勾勾地望向西蒙。 “同盟!”兜帽下的容貌堪与雪地融为一色,濡湿苍红的眼珠子完全不符合三庭五眼的标准审美,几乎横占了脸庞一半大小,鼻梁软塌塌牛皮糖似的凹进去,两根中空獠牙盈动光晕流传的液体,不消说,定是毒液。 “进一步,中枪就不是老二,是你的脑袋!”西蒙喊道,此人活脱脱便是个五短身材的小号吸血鬼,辐射病患者往往走两个极端,要么如体型巨大化, 要么吸干骨髓虚弱到卧床不起,越怪异的体态反而证明了此人是另一种变异姿态。 变种人。 吸血鬼高举双手,古堡伯爵站在古堡外的雪地,声音阴冷悚然,说道:“你嗅到了海德拉之血!我也嗅到了!有一笔生意,关于十字军!你会感兴趣的!” 海德拉?西蒙走上钟楼的第一刻的确感受到了血统饥渴欲望,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为何当时阿多菲娜尝过了他的血后改变了主意,吸血鬼或许说谎,但血脉不会说谎。 “我去见识见识何方神圣,彼特,盯好我的后背。”西蒙喊回去:“站在哪儿别动!我说到做到!” 拉米雷斯拦住了去路,严肃道:“我不清楚海德拉的运行机制,我倒是知道每个海德拉的突变能力各不相同,万一这个怪咖弄个长舌头把你卷过去宰了怎么办?你是我们的指挥官,你不应该以身犯险。” 西蒙无所谓地耸耸肩,调侃道:“长舌头岂不更好,咱们过会儿就能吃猪口条夜宵了。” 两人面面相觑,西蒙拎着M27拉开教堂一丝缝,闪身而出,隐蔽射击孔内架着足够封锁住前方空地的严密火力。 “尽管我没有邀请你,你来了,于是你没邀请我,我来了,说吧,伟岸的冷峻帅小伙,你想和我谈什么生意。”西蒙不在乎什么繁文缛节,握枪踞立,五十米开外,他不靠AATS也能一枪毙了吸血鬼。 吸血鬼裂开嘴巴,露出极其难看的惊骇笑容。果真是长舌妇?西蒙想到。“我们俩个见过一面,你记得么?” 见过?西蒙立马追忆到一个多月的失明休养阶段,但他可不会自投罗网。“接着说,我的食指很稳。” “西蒙·海耶斯?别急着否认,担保人:阿多菲娜·莫尔芬、薇薇安·林格伦,你住在海德拉预备成员公寓的301号房间,你会在午睡醒来后给床头柜的君子兰 浇一茶杯的三级纯水,第19天的7点27分,在二楼转角,你撞了我了一下,想起来了么?” 海德拉公寓与格莱瑟姆酒馆呈斜对面,猫耳娘薇薇安不单打理酒馆,也顺带收集M区的闲杂人等情报,不管晴天暴雨,公寓楼下始终有一群看似混混的醉鬼地痞,大概整个钢铁城里,最安全的地方除了黑墙,海德拉预备成员公寓绝对排的上号。于是西蒙微微放低了枪口,他又没到老年痴呆的地步,他迅速回忆起,说道:“天寒地冻的,你来这里不是为了特地和朋友叙叙旧吧。” “天寒地冻的,你就这么招待朋友?”吸血鬼反问道。奈何西蒙点头肯定道:“是的,冻得我快没耐心了,你是谁,怎么找到这里,你要做什么,说!现在!” 吸血鬼拉起斗篷,藏在不敢恭维的面貌,摊手道:“真是急躁,我是特帕纽·冯·伦道夫,这段时间你搞出的动静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你,我的突变能力是嗜血,海德拉血脉就是最好的路标,在你的东北方向大概50公里,还有一个海德拉,至于我要做什么,我们的目标一致,袭击十字军。” “我说完了,可以找个避风的暖和地继续深入聊合作事宜么?嗜血与冷血区别很大。”伦道夫缩着脑袋,缩到只剩下一双红色苍蝇眼在外。西蒙努努嘴,示意教堂外另一边的区域。“带着你的人,去五百米外自行过夜,不许点火不许光亮不许过界,天亮前我若是发现一个越界者,格杀勿论。” 伦道夫区区四英尺多的个头在西蒙面前纯粹是个侏儒,西蒙枪口对准,缓步后退,吐字清晰:“你嗜血?你认识我?那你应该知道我的能力从何而来,记住我说的话,我非常守信用的。” 阖上教堂大门,西蒙搔了搔满头的灰雪,含了片抗辐宁,七双眼睛看着他,西蒙攥着枪带,说道:“他们暂时退却了,今晚五五轮班,天亮后,我们立刻启程!”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二十五章.合作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H方格,九个人……”西蒙回到钟楼,测算着吸血鬼人马的驻扎位置,拉米雷斯则根据报告,在之前选择了这座小镇作为集结点后第一时间绘制的简陋地图上标记。龙湖的T3等级佣兵皆是总部直辖的精锐小队成员,或者是次级部队的指挥官。光看拉米雷斯一手精准快速的绘图手法,黄金眼的战场信息收集能力可见一斑,毕竟废土战争在进步也在倒退,熟悉掌握周遭环境,才是保命取胜的王道。 西蒙流畅地报出点位,与拉米雷斯应对默契,几分钟时间,拉米雷斯便交给彼特一份基本火力配置图,说道:“小子,拿去抄一份给马尔科。”彼特耷拉着脑袋一斜眼睛,他知道这种事情上掺和不进,专业训练与长期的浸淫此道与否显著地分开了非专业人士。至少西蒙不需要再像从前那般,不得不降低自己的水准赶鸭子上架,以狙击手的视野去指挥一支部队。 拉米雷斯算是彻底被逼上了贼船,同时开罪了海因里希公司与所罗门,能躲过这两家一流势力的报复,唯一的途径就是加入更强的组织,但拉米雷斯自行断了龙湖,只能捏着鼻子加入了西蒙小队,希望海德拉的庇佑好歹留他一副全尸。费尽心思弄回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军官,西蒙自然解脱回他的本职工作,狙击手。 望着少有停歇的灰雪纷扬,曾经繁华稠密的联邦沦落成狗彘不食的贫瘠废土,西蒙难免微微触动。从走出肯特堡避难所那一刻算起,西蒙来到联邦废土也才七八个月,他的四分之一人生贡献给了军队,海外服役磨掉了对现实理想化的憧憬,却越发深化了活得自我的渴望。到最后,西蒙清算过自己一身本事,杀戮大师,和平时期遭人埋汰的行当,在末世却是最实际的角色。 “你家在哪?”寒夜漫长,拉米雷斯启开了一罐能量饮料,灌了一口,闲聊道。西蒙念起也许只隔了数百公里的宾州孤松镇,那片墓地,还好么?“宾州,某个如今铁定一片废墟的犄角旮旯,不值一提。”西蒙说道。 “那么算起来,你倒是个帝国崽子,效忠皇帝!”拉米雷斯晃了晃易拉罐,西蒙摇头。“东边在打仗,帝国和联盟打得热火朝天,五六年了,帝国军团杀到华府门下,看来联盟撑不了多久了,我说,你的主意打得不错,以后最缺的肯定是手法熟练的佣兵队。” 西蒙对套了个唬人牌子,十万八千里外的名词不太感兴趣,说道:“我的目标很小,干翻所罗门,混进黑墙,最好娶个什么议会家族的金发碧眼小美女,然后雇一大堆打手终老余生。”西蒙开玩笑道。 “那这个目标还真是够小的,你考虑过海德拉挑的血统任务是袭击十字军车队么?从前我在龙湖时,倒也接过协助贵族海德拉的血统任务,大抵是目的性强的刺杀人物,颠覆大型荒野聚集地,比如取而代之冷风 矿镇,这么直截了当地发任务真是不多见。”拉米雷斯扫了一眼钟楼外的人员动向,又往草图添了一笔。“J方格。” 懒得大动干戈地起身探查,西蒙索性半趴着护墙,有个刻意凿开的观察孔,五感增强探知到了吸血鬼手下彼此分享物资,大体是肉干、锯末面包之类。吸血鬼本人则无法通过能力准确定位,但一股子血脉悸动却给出了模糊方向。 “战争有很多延伸方面,就像战前的三次大战,我想你应该了解过历史吧。”老佣兵胡须沾白,不晓得是霜雪或是沧桑缘故。西蒙哈了口气搓搓手,讲解道:“简单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身处同一片土地,就没有能独善其身的砝码,帝国联盟之间打仗,谁最快活?” “大湖工业区?” “对,天底下没有军火商不爱战争,可惜钢铁城、福特城、以及更远一些的名字花里胡哨记不住的联合城邦可不是严格意义的军火商,他们是军阀,同时向战争两边兜售武器物资,讨人嫌很正常。”西蒙拍拍得自某龙湖战死佣兵的M27,原是炫酷黑的表面被西蒙磨砂成了雪地数码,但M27的勤务性以现在这会儿会写自个儿名字的大头兵而言,还是略繁琐了,西蒙拿过枪管通条,仔细清理着内膛可能积存的火药残渣。 “你看这支M27,龙湖卖给我是四千元吧?如果没记错,但是龙湖每月限量出售的缩水版M27,少说翻个倍,换做你,你不想揍他吗?想,但你没法揍他,第一,打不过,第二,撕破脸面搞得以后没子弹买了岂不更糟。”幸好龙湖供应的制式枪弹质量可靠,偷工减料打到一半炸膛乐子就大了。 拉米雷斯张着嘴巴,显然蒙圈了,这不怪他,毕竟联邦废土只有两所大学正常运转,钢铁城C区毗邻钢铁军营区的钢铁大学,帝国长滩城的统一学院。西蒙打了个呵欠,补充道:“所以要让龙湖吃瘪,恐怕也只有海因里希敢接手,同理,教训教训大湖工业区,比龙湖更大号的军事组织,无非十字军一家了。” “是这个理……”时事军情赛过一杯暖茶一杆长枪比较困难,拉米雷斯自顾自地拆装起了M4卡宾枪,西蒙暗自无语,好歹在游骑兵里,他也靠着侃侃而谈的功夫忽悠了不少基地女文职,大概是所有士兵佣兵爱着科赫小姐胜过了一切。 待到五五轮班,西蒙睡得深沉。 翌日拂晓,生物钟催醒了西蒙,既然休息点能被伦道夫发现,没有理由十字军发现不了,继续待下去迟早要被报复心极强的十字军生吞活剥,借着刚起的晨光熹微,西蒙决定带着小队前往备用地点,距离海德拉进一步通知尚有时日,想在日后的海德拉取得更高地位,与此时的最终成绩挂正比。 西蒙倒是有些想念阿多菲娜,一晃数月不见,不知道红发女孩又到哪里去 自由徜徉了,她本就不是一个安逸性子的姑娘,西蒙提起事先收拾好的背囊,教堂大门始终紧闭,他们要从备用的逃生通道钻出。 “快快快。”马尔科押在队伍末端,费力拎起重机枪交给钻入地洞的乔纳森,拉米雷斯开路在前,很快绕到了某个连接地窖中,小队刚整装待发完毕奔向雪地。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便传遍小镇。 “你这样可真是伤透了老朋友的心,不打算留下来谈完生意?”西蒙循声一转腰,步枪对准了不知何时盘踞钟楼倾颓塔尖的吸血鬼。“给你三秒,滚!三!二!一!” 西蒙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一串子弹击中褪色砖瓦溅出火星,一个心跳罢了,吸血鬼转移到屋檐,兜帽阴影下唯独留出一队獠牙,见队长下令开火,几个队员屏主住呼吸,但无论如何死死咬住吸血鬼的移动踪迹,子弹就是射不中。 “停火!否则我要让我的手下动手了!”吸血鬼凄厉地高昂唿哨,教堂呼啦啦冒出数十个武装流民,恰巧西蒙小队处在自己清除开的火力线中,一旦开火,势必伤亡惨重。西蒙眉头紧皱,拦下枪支,说道:“你想要一场战斗!那就开战!看看是你的废土流民耐得住伤亡,还是我的人马精锐!” 吸血鬼辗转腾挪,一记后空翻稳稳落在地面,昨晚的会谈里,高个子的西蒙纯粹以居高临下的鄙夷态度看着伦道夫,这次,两人则处在同一个高度线,筹码平等,伦道夫虽说仍旧仰头,西蒙却不好继续持枪以对。 “你我都是海德拉预备成员,为了完成血统任务接受袭击十字军车队任务,一句话的任务标准并没有禁止两方小队合作,我们完全可以成为盟友,按照贡献实力多少划分最终成果,哼,你以为你很了不得么?野牛小队在克拉克斯堡摧毁了十字军囤转场!打坏了三辆主战坦克,凭你的成果,顶多划为二等!海德拉决不怜悯失败者,你的伴侣同样不会眷顾弱者!”吸血鬼惊人的椭圆红眼盯着西蒙。 “我有六十人,必要时能招募来更多的流民,你有九个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雇佣兵,我在十字军车队中有内线,干掉这一票,我们两个都足以划分到第一等,想想你的开发能力!需要更强的基因激发药剂!你难道想做那只公螳螂被你的伴侣吃掉?!” 马尔科侧耳提醒道:“头儿,矮个子没撒谎,六十个武装流民。” 西蒙转动眼珠,他们被围在空地上,运气不佳也许就一轮扫射的事情,无论是否情愿,伦道夫占据了上风,他的耐心与信任不多,同理。西蒙开口道:“好,我们来谈谈,你我之间商谈。” “正如我愿。”吸血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午夜贵族优雅地躬身一请,西蒙却想起了家养小精灵,示意队员们稍等片刻,寻好隐蔽阵地,两人推开教堂大门,没入其中。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二十六章.实力强悍的吸血鬼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所以,我们可以正经谈谈了么。”为了显示出信任,西蒙背对着吸血鬼,扭身双臂发力,沉重的包铁大门隆隆阖上。“当然可以。”西蒙回道,眼见外头窜入的一丝光线消失。西蒙闪电般摸到腰际的左轮,拔枪出枪! 准信对准吸血鬼眉心刹那,那副可怖尊容立时瞬间拉近,西蒙甚至来不及扣下扳机,伦道夫以下至上的手刀劈得手腕一阵酸麻,迫使枪离手掌。西蒙长年是生死格斗的霎时胜者,当机立断,小腿一弯,踢飞了暂无用武之地的左轮,借着身高优势,西蒙弓起手肘便是要狠辣肘击吸血鬼天灵盖。 但当西蒙离致命一击只差毫厘时,吸血鬼矮小身躯忽然往侧边一躲,西蒙立时判断出运动轨迹,笼手便要箍住试图从他腋下脱离的吸血鬼,体型一歪,试图体重身高的双重压倒,狠狠一脚势大力沉往吸血鬼面门踹去。 教堂内过夜的木柴残渣早已毫无温度,钉死的木板阻绝了仅剩光亮,两人几乎是在极其黑暗的环境下互搏,西蒙汲取了活尸的五感,黑暗对他反而是优势,加上招招致命的搏击术,西蒙有信心一回合拿下伦道夫,届时有的是法子撬开侏儒的嘴巴。不料明知避无可避的吸血鬼岔腿扎步,仿佛脚下生根,一伸双手猛地钳住西蒙一脚,不待西蒙有所应急,借力打力,不但化解了刚猛力道,细长指甲钩破了裤腿,刺入到皮肉中,一拉一转一抡,吸血鬼直接甩麻花一般抛出了西蒙! 西蒙半空中便完成了落地控制,不顾脚上传来的阵阵麻痹痛感,蹲踞伏地,猎豹般再次发起强攻,吸血鬼原地站立不动,挑衅地勾了勾小指,小如十二三岁少女的手掌绝不正面抵抗这个六英尺多的强壮游骑兵,手臂蟒蛇般柔若无骨地绕着袭来的直拳,脚步随着西蒙攻击点位变化,猛然脚底一稳,竟是将西蒙拉扯地下盘不稳,继而提起西蒙衣领,结结实实一扔。 “哐当!” 西蒙这回可不好控住了,身躯径直砸断了本就脆弱的神像,珐琅碎片落了西蒙一头。他放下了心中的轻蔑感,忽略脚脖子的刺痛。吸血鬼伦道夫的近战实力居然胜过了他一头?要知道,龙湖T3等级的老城部队指挥官,兰德·法斯巴赫也才堪堪与未基因增强前的西蒙打成平手而已,这次得到了五感增幅,平手之一的拉米雷斯不过十秒就被西蒙彻底压制。更何况伦道夫的身高体型与西蒙根本不在一条线! 不信邪的后果便是伦道夫掌握了战局主动,每当西蒙积蓄力量要出拳踢腿,乃至不惜两败俱伤的额撞时,伦道夫即会鬼魅般闪出战圈,同时又不会离到太远,仿佛是猫戏老鼠,控制着自己始终保持在西蒙差一点点就能够上的距离。 等到西蒙要展开手脚或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时,伦道夫却决不放过战机,不止一次,吸血鬼獠牙擦过人类柔软咽喉,直到西蒙的进攻动作严重打乱,脚踝受伤处风吹一般鼓胀起来,伦道夫轻松还以当胸一脚,西蒙跌进桌椅残骸内,挣扎着再也爬不起。 西蒙喘着粗气,自从他结束了游骑兵训练后,除了教官与安布罗斯上尉,就没人能在徒手、匕首格斗中占到他的便宜,但伦道夫表露出的实力让西蒙感到,就算是教官与上尉死而复生,三人合力也对付不了伦道夫。蚂蚁噬骨的钻心疼痛侵袭着西蒙脑海,额头冷汗直滴,这滋味,挨了一枪反倒能算作是慈悲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揍到地上起不来才明白之前提议的可贵,对么,海耶斯。”换做了伦道夫居高临下俯视着趴着动弹不得的西蒙。“我能力的其中一个是毒药大师,你中了我调制的神经毒液,刨掉这五分钟,你还剩下十五分钟的存活时间,我十分钟后聆听你的最终想法。” 说完,任凭西蒙如何喊叫,伦道夫雕塑般站在黑暗中不发一言,神经痛感逐渐从小腿延伸到整个下肢,甚至 越过骨盆侵入了胸口,十分钟过得比一个世纪还漫长,偏偏头脑清醒无比,西蒙反复地思考着袭击了鲸鱼小队后回到教堂的路程,愣是没发觉出吸血鬼是如何带着六十个低劣的武装流民确定了他的藏身处。 “十分钟到了,当毒素蔓延过脖子,你就要和美丽野性的阿多菲娜·莫尔芬小姐地狱相会了,噢,听说你是个战前纯血人,我一直热衷于纯血人异常可口的血,甜得令我灵魂发颤,真遗憾是莫尔芬小姐第一个遇见了你,并且打下了她独有的血统烙印,哎,浪费了十秒钟时间,你还余下289秒生命,考虑好了么,海耶斯先生。”伦道夫活化过来,锋利的指甲拨弄着西蒙肿胀的脚脖子,脓包鲜亮透明,蕴着一汪绯红的血。 “合作,竭诚合作,按你说的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西蒙之前是因为信不过而拒绝伦道夫的提议,这下可真是小命握于人手,没任何选择。 伦道夫支棱着耳朵,说道:“太小声了,我听不见,海耶斯先生。”西蒙惊慌地发现麻痹感已经遏住了脖颈,他疯狂地吸着气,缓解着呼吸困难,大声说道:“合作!合作!” “一开始就这样,何必这么自找苦吃呢?”伦道夫亮出獠牙,咬上了西蒙脚踝,汲净了毒液,释放解药的同时顺便狠狠吸了一口西蒙的血,吸血鬼露出陶醉神情,说道:“啊!你的血,多么甜美可口,海耶斯先生,我愿意一月花一万元买你一升血。” “我们谈的合作项目不包括我以及我的队员们。”西蒙盖住了脚踝,捆扎好,心里嘀咕着,这真是一个预备海德拉成员?阿多菲娜难道真能稳稳地制伏住这个疯子? “遗憾,令人心碎,海耶斯先生。”伦道夫显然有些郁闷,中空獠牙的毒液随着西蒙的鲜血而微微变色。 “现在,我们来仔细谈谈如何摧毁十字军吧。” “同意。”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二十七章.联手打击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六十年前的裁决日核爆摧毁了联盟土地,但政府对全面战争的最终结局有所预见,建造了为数庞大的避难所工程,在命运的那一日,依然有极少数平民逃入了各地公共避难所,甚至在端倪初现时,军队精英从前线撤下,成编制地带入了战前科技、生产资料。不过时间流逝,轨道通信卫星的坠落,辐射环境大大加速了联络手段的困难,在钢铁城、帝国、联盟等废土势力第一次走出避难所,升上战后世界。各避难所间基本已无法远距通信,凭借着避难所的储备,人类开始重新定居,生命也开始雨后春笋般发芽。 政治组织外同样崛起了军事组织,其中最具有代表的便是血色十字军。坐拥战前最大的军事避难所之一,哈里斯堡陆军地下基地,内中配置的海量武装载具赋予了十字军强悍战力,严密保护的生产线每月都给十字军补充进日益增多的武器弹药,缺乏食物的十字军自然通过雇佣兵战争弥合内部消耗,依靠快速机动,十字军垄断了商路,关键节点几乎都有驻军,源源不断地抽着三方的血。 十字军与大湖工业区的战争状态从夏末持续到了隆冬,彻底截断了钢铁城对南方的贸易线路,想要继续商贸,大湖工业区必须要绕远路,西部沙漠食人魔可不会如文明世界讲究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当损失量激增后,将战争进行到底成为了不可避免的选择,哪怕零下数十度的严寒也拦不住交战双方的澎湃斗志,一个是战争赔款,一个商业生命线,绝无战至一半屈膝投降。 “海耶斯先生,首先我要对你大胆的偷袭行动抱以敬意,加上你,区区十个人,你就敢靠着轻武器袭击配有步战车的十字军运输连队,虽说没能全歼,造成的补给短暂缺乏的确影响了十字军在哥伦布前线的攻击力度,私人渠道,钢铁军指挥官对海德拉的表现十分满意。”西蒙恢复了体力,但脚踝仍有微微酸麻,盘腿坐着,冷冷回道。 “我的血统任务,我的效忠对象是海德拉,是至高王,不是十三议会。”西蒙之所以痛恨所罗门,很大原因便在于他明明获得了钢铁城居民权,理应享有自由权利,结果却因为十字军袭击钢铁商队,搞得他受了无妄之灾,鞭刑、电刑、理查德·所罗门的出尔反尔,欠下的血债自然需要偿还,他是游骑兵,不是什么释迦牟尼,不存在以德报怨的傻逼念头,同理,沆瀣一气的十三议会距离好货色有很远的距离。 伦道夫点点头,示意认同观点,话锋一转,说道:“你不肯信任人,更不会将战力寄托在手边二十元就能买来命的废土流民,即便是后街佣兵你都只要最出色的那几个,哪怕为此付出极大代价,噢,不用怀疑,我出没于阴影中,你对所罗门感兴趣,我对你感兴趣。” “说重点。”西蒙冷冷道,他有时候很喜欢侃大山,但不代表何时何地都喜欢。 之前的激烈搏 斗没能晃开吸血鬼的遮蔽白日斗篷,伦道夫咂摸了一会儿,直截了当说:“我有人力,你有佣兵。我在十字军中有内应,我们可以设定计划一举歼灭一支重型十字军部队。” 西蒙倒是没第一时间露出看白痴的眼神。为什么他两次袭击,包括十来次对落单十字军的击杀都没发展成歼灭?并不是人人都有步战车、直升机、坦克等重型火力平台,要是小队拥有十具主战机甲,西蒙何必苦苦煎熬,窝在雪地里伏击?直接机炮一拎,一路平推不就完了? 这年头,连穿甲效能可靠的RPG都是工业奢侈品,优先等级的军工产业自然使用一定工龄的老工人,提供给钢铁城三大武力:黑墙军、钢铁军、治安队后,再成本价供给龙湖等一干关系密切的雇佣兵公司,剩下来的火箭筒根本不会出现在官方武器行会,黑市里的RPG7或是RPG15售价高达两千元,至于较为先进的RPG30,标枪、古斯塔夫,不好意思,黑市都搞不到。就连西蒙从龙湖弄的RPG7还是因为海德拉的缘故。一旦遭袭的十字军部队反应迅速,挺过第一轮混乱。装甲悍马、步战车拉开火力网,被全歼的就是西蒙小队了,齐膝深的雪地,别说两条腿,四条腿都跑不过雪地车。 覆胶斗篷一盖,伦道夫外露出的两颗獠牙反倒是掩饰住了不知是天生或后天的身高劣势,人嘛,总是对神秘感抱有敬畏感,更何况掀开面纱往往不是一件好事情。伦道夫解释道:“重型载具我的确搞不到,但是我能联络上另外一个堪是攻城锤的海德拉预备成员,我有破甲弹的门路,你的人要做的就是提供火力压制,在必要时刻黏住十字军撤退。” 西蒙牌风谨慎,大概是狙击手的天性使得他即便是绝对优势下也不肯轻易押上全部赌注,尤其是德州扑克这类三秒河西三秒河东的运气游戏。鼻孔哼了声,说道:“这就是计划?袭击车队,袭击地点,人员配置,预计增援,撤退方向,备用计划,你有么?” “所以我才会找上你,海耶斯先生,难道你没发现这一届的预备海德拉里,只有你一个是战前游骑兵么?你得到过盟军最精锐部队之一的严格训练,你踏入世界时就是一名指挥官,否则我大可以先去寻五十公里外的突刺。”伦道夫说道,这恭维算是切切实实拍到了西蒙心里。 “好,既然答应了合作,你去叫来那个什么突刺,我们在,嗯。”西蒙拿出地图,指着三十公里外的另一个废弃城镇。“明天中午,这里集合,并且作为后续的集结点,过时不候莫怪我自寻出路。” “希望你遵守承诺,海耶斯先生,直觉告诉我,你比想象中的油滑,否则你活不到现在。”伦道夫提醒道,西蒙亮出一口白牙,笑道:“那得分什么人什么事,有油水可拿,我保证诚信无比。” 一行人往既定的备用隐藏点行进,西蒙扫了一 眼军械箱,里头装着被卸了腿脚的伊莱贾·所罗门,,名门公子的自由时估计那么几十分钟吧。刚出小镇,马尔科凑过来问道:“头儿,咱们是要干架了?” 西蒙“嗯”了声,他懒得再背着满弹状态下重量大概10磅的m27,交给拉米雷斯,换做轻巧的MP7挂在腿边,搞定了黄金眼的忠诚问题,西蒙不必惦记着冲锋陷阵了,他只需做好狙击手本职工作。他说道:“干一场大架,有机会多吃点素的,瞧你肥的,挨了枪子都不好拖你回去。” “枪子见了老子都得打颤。”马尔科竖起手臂,表示自个十分强壮。 每逢午前风雪会暂时停止,此时气温亦是升高,视野良好,纯色的荒野但凡出现一丝杂色都会暴露无遗,遭遇战几率大大爆发,西蒙小队的本钱不在于与机动部队硬抗,因此随时保持着就地隐藏姿态,尤其西蒙在狙击镜发现了一股配置了重型雪地车的十字军巡逻队在朝他们驶来。 “找掩护!”拉米雷斯警告一声,小队当即遁入雪地,西蒙架起狙击枪,默默算着愈发离之前藏身点近的巡逻队,两辆车头搭载了剪影像是M60机枪的雪地车,为了节省汽油,一旁跟随了大约五个骑着驯化腐狼、狂暴野马的骑兵。显然,连续不断的运输队遇袭,十字军放宽了巡逻限制,这些荒野眼睛大大提高了战斗预警。 “不要开枪,放他们过去。”西蒙往对讲机说道。小队只剩下四枚火箭弹,面对高机动的雪地车实在没有一击必中把握,这种猝然的遭遇战必然要出现伤亡,西蒙精挑细选出来的佣兵可不好补充,最近的大型聚集点在七十多公里外,且驻扎了十字军。西蒙的高倍目镜里显示着巡逻队距离不过五六公里罢了。几乎转瞬即逝。 西蒙环顾四周,一望无际的雪原,难以严密躲藏,但此时再挖进雪地已是来不及,手心悄然出了一把冷汗,准心牢牢扣着开首雪地车,若是真的不偏不倚撞来,硬着头皮也得占据先手优势。 如西蒙所愿,近前到不到一千米时,巡逻队转向,却是直直往原先小镇扑去,西蒙暗骂一声,伦道夫大批人马的转移速度哪里赶得上他们。西蒙瞄镜转而望着四五公里外的小镇,黑点频繁。 “转向!我们返回小镇。”西蒙率先抖落雪花起身,抱着狙击枪便往匆匆迈步。 西蒙没有伦道夫的呼号,吸血鬼可不舍得给临时招募的武装流民配价值高昂的步话机,能力超凡也不意味着有心灵感应,西蒙倒不是担心伦道夫会死于此类低火力密度的巡逻,而是万一被发现了,逃出去十字军士兵,届时招惹来十字军正规部队那,对周围可疑城镇发起清剿,所有人都得夹着尾巴滚蛋! 西蒙躬身快跑,逐渐拉开了小队距离。眼睛紧盯扬尘而去的雪地巡逻车,趴在了有效打击距离,瞄住了巡逻队,弹在膛中。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二十八章.马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沉膝一矮,趴在雪地中,从后背紧盯着就在小镇外的十字军巡逻队,雪地车上的士兵与一旁的骑兵交头接耳,似乎在决定是否要进入小镇一探究竟。 由于战前材料学的进步,使得狙击枪能够耐受住二次增压带来的超级膛压,外骨骼辅助也能完全免疫对于射手严重的后坐力负担,成熟定制版的M110A4狙击枪出厂就配置了最高45倍放大倍率的光学瞄准镜,内中的改良透镜组让步枪整体大小保持在初代的M110系列准射手步枪长度,必要时改变透镜性能,倍率最低照样能降低到4倍,令M110A4继承了精准射手传统。 西蒙迅速调动着放大轮,设定新的射击参数,数年的血战生涯早就令测距算参数印在了骨子里,作为游骑兵团最优秀的狙击手之一,他的计算速度就比普通狙击手快了数倍,一枪打歪或移动阵地,他能抢在敌人之前测出弹道,继而一击毙命! 雪天?披上白斗篷,西蒙·海耶斯是不折不扣的白死神。 西蒙清楚地察看十字军士兵交谈的唇形,敌人已然手握武器,越过阵线,西蒙勉强看到了镇子内几朵亮色枪焰,马匹当即受惊人立而起,却被骑手一拉辔头压下马头,隔了好几秒才传进耳朵。毫无准心的子弹除了打落了一个倒霉骑兵外,却是立刻让十字军们晓得了镇子内有人!两挺M60通用机枪在中距离有着够强悍的压制能力,反倒是扫翻了那几个耐不住开枪的蠢货。 见鬼!伦道夫此刻心里便是这想法,若非率先开枪的货色这时已然毙命,他恨不得先咬断了动脉,要是手底下都是西蒙·海耶斯的精锐佣兵,他何必大费周章用临时招募来的流民?一边咒骂着钢铁城那群要价奇高的远征佣兵,一边命令着流民道:“节省子弹!该死的!放近了再打!这是步枪不是烧火棍!”但纪律性极差的流民即便听从指挥也是反应不一,顷刻间,十字军巡逻队绕着小镇开始了武力侦察,试图确定人数后,决定继续进 攻或赶回去汇报上级。 西蒙脸部肌肉抽动,那是他开启AATS后抵御过载的应激反应,时间流速骤然放低,他忍受着一比六的差速带来的脑海震荡,计算着提前量与一堆繁杂的弹道数据,西蒙不禁怀念起有塔罗斯战斗装的好处了,逻辑系统免去了海量的数据筛选,在战争的第三年,西蒙穿戴着狙击型外骨骼,舒舒服服地打着全威力增压12.7毫米特种专用弹,享受着双份津贴。有机会一定要搞一副塔罗斯,西蒙默念道。 一辆雪地车驾驶员突兀肩头爆出一团血雾,无伤大雅的打偏。雪地车旋即疯狂原地打转,机枪射手忙推开尚未断气的驾驶员,接手过方向盘叽哩哇啦喊着。西蒙调试着狙击枪,第二枪只给雪地车履带边溅起一蓬雪。 伦道夫看着教堂外墙炸起的拳头大弹坑,意识到西蒙正在远程支援,有些出乎预料,吸血鬼嘶哑喊道:“全体冲锋,宰了那群狗  娘养的!” 杀红了眼的武装流民巴不得听到这句话,咆哮着一股血气之勇怼上十字军的机枪扫射,仿佛是这样才能彰显出崇尚的力量武力,殊不知这点特质反而是正规指挥官们最厌恶的一点,毫无纪律性。 巡逻队突然被冒出来的几十条枪打得有些懵了圈,但见是一群武装流民,哈哈大笑着开足马力拉远了距离,凭借着机动性构成了薄薄的包围圈,围剿着里头的猎物,凭借着十字军旺盛的火力,击灭区区数十人的废土流民简直是易如反掌,当然在这支巡逻队看来如此。 伦道夫随手抓起一件对他而言大得过分的袄子披上,躲闪腾挪在一个个流民背后,完全不顾及他的手下正飞速地倒下。吸血鬼低矮的身躯这会儿反而成为了优势,狭小的受弹面加上伦道夫异常敏捷的移动使得子弹难以接近他,十字军们注意到脱离队伍奔出的伦道夫,与子弹擦肩而过,伦道夫凌空跃起,兜帽下獠牙一伸,便刺入了敌人后心。“嗤啦”一声,厚实的防寒服瞬间被拉出两条裂缝, 絮绒飘扬。伦道夫落下之前竟还抱住了后座射手,双手一扭,咔哒!头颅诡异地朝向后头的骑兵。 一个呼吸时间,伦道夫便令十字军一死一伤,不,是两死,被獠牙刺中的驾驶员几秒内脸色发青,呕着鲜血,全身麻痹抖下了车,倒在雪地上抽搐不已,注入的大剂量毒素在一分钟内要了命。伦道夫的徒手格斗赛过了西蒙,当真对抗起身形高出一截的十字军骑兵,白影闪动,惨嚎伴随,吸血鬼一人几乎干掉了半数巡逻队。 剩下的几名骑兵终于胆寒了,本以为是场捕奴围猎,结果狩猎对象却是他们,游曳外围的骑兵拨转马头,甚至有一人骑着体态庞大的腐狼,沿着来时方向逃窜。 “开火!”拉米雷斯当先猛然披雪站起,跟随在西蒙后头的小队成员终于有了开枪机会,尤其是乔纳森,光头巨汉乐得提起了重机枪,“嗵嗵嗵嗵”一阵扫荡,滚烫弹壳砸落脚面,乔纳森看着连骑手带马儿的十字军打成碎尸残骸,放下冒青烟的枪口,锤着刺青胸膛吼叫不已。浑然忘却另一头还有一头腐狼。 西蒙索性半跪着,据枪一连打光了弹匣里剩下的三发子弹,本该装满M118LR或更高等级的专用弹药的狙击枪只能屈尊用普通的7.62NATO弹,好在M110A4不挑食,不然光子弹钱就够西蒙头大了。三发子弹没能阻止腐狼朝他奔来。西蒙躺地一滚,避开了驭手的短突火线,却也让开了通路。 西蒙冒险参加战场的原因就是不让活的十字军离开,他一摸腿侧,拔枪概略瞄准一气呵成,他猛扣着MP7,40发大容量弹匣泼水般打光,连人带狼一齐翻倒。 “好刀。”西蒙换上新弹匣,旧弹匣插回防寒七件套的内侧三联装弹匣包。给没咽气的腐狼补了一记大蟒马格南,掀过狼躯,探身解下骑手佩带的军用马刀,正经交战几乎用不上,唯一的解释就是猎捕废土流民了。西蒙拔出擦得锃亮的马刀,迎着骑手哀求目光,一刀劈下。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二十九章.种梅子的枪手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鲜血淋漓,西蒙一撇马刀血珠,刀刃清亮映出了血红一片的雪面,他随手将马刀扔给了赶过来的马尔科,返身握着MP7走到伦道夫面前,皱眉道:“你的人就这点水平?乌泱泱地一窝蜂?是我高估了你的统御力?就这么点资本也敢妄言歼灭一队重型运输车队?莫说是六十个徒步流民,六十个骑兵集群冲锋,20MM机关炮一通扫,你想拿我做垫背?” 吸血鬼脸色异常难看,伦道夫招募的人手倒也不算是无家可归的荒野流民,而是聚集点一百元一人拉来的破产居民,若真是胆小如鼠麻木不仁的流民,恐怕光是血十字就能震住不敢动弹。伦道夫无视了嗷呜嘶叫捡拾战利品的手下,凑近道:“这都是先期消耗火力的炮灰,你的人,加上尖刺队伍,我负责炮灰与弹药。” 西蒙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一些,他的远征队可是花了血本,光是预付酬劳便是每人最少三千元,西蒙还许诺了事成后分红、装备折扣,战死了后续酬金发给家属,毫无后顾之忧的队员自然愿意卖命,搞惦了拉米雷斯,得到前龙湖指挥官忠诚协助,西蒙正有意识地将小队改造成他所熟悉的游骑兵小队,在这种广阔环境交手,西蒙小队付出几人受伤代价便能击溃到伦道夫小队士气,吸血鬼再强悍也赛不过M110A4过载凝滞的十发速射。 “教堂地窖里还有一架雪地车,带着你的人,赶紧滚蛋,我不想再给你擦一次屁股。”西蒙侧眼看着马尔科带着几个队员呼喝着挥手便是揍翻了几个流民,拆下十字军雪地车上的两挺M249,抱着手臂说道。 伦道夫体会了西蒙的意思,流民只能算是一种资源,有钱有枪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下次,西蒙就不会这多管闲事了。莫名其妙丢了话语权的吸血鬼沉默点头,扭头清理那些遭受了伤亡的手下。 “头儿,我们就这么走啦,十字军用的都是M4,枪带不动子弹可以多拿啊。”马尔科提着两把去掉了枪托的M249  SA回来,贱兮兮地嘀咕道。西蒙估算过弹药储备,斜眼道:“你背得动,喜欢拿多少就拿多少,你敢掉队就滚去喂腐狼。” “背不动背不动……”马尔科讪讪回道。低声骂着法斯特利,无辜的小子多背了两把100发装的m249。 西蒙拣选的备用集结点正好在步行跋涉一天就能赶到的位置,尽管皆是吃苦耐劳的壮小伙,全副武装后在维持正常体力消耗,雪地步行速度也不会超过每小时3公里。好在废土人最普遍的特点即是坚韧,这年头可没有什么汽车代步,钢铁城一辆基础载货卡车售价都过了万,全地形车更是咋舌,多亏了西蒙抢自十字军的悍马抵扣了个好价钱,否则西蒙还真烦恼去哪搞钱。 直到天黑后的两个半小时,小队连续行进了十来小时,已经开始有成群雪狼一旁窥视,西蒙小队 才到达了荒芜城市边缘,进入了被提前清扫过的学校教学楼,铁门一锁杂物一塞,谅雪狼腿再长也蹭不上。 分配了值夜哨位,各自煮过罐头热食,西蒙卸下背包扯了把蛀出密密麻麻洞  眼的校椅,“叮”地一声掀开芝宝打火机,点了根烟,一口烟雾入肺,一口热水入肚,疲劳感瞬间消散了不少,不料屁股刚挨着椅面,却是“垮嚓”一下,椅子折了,队员们轰然大笑,西蒙叫了声“见鬼”。尴尬地一脚彻底踢烂椅子,随手将香烟递给了加西亚,竖好衣领,爬上了顶楼。 值第一班哨的并不是马尔科推荐来的各路亲戚朋友,虽说马尔科人到中年依然理了个不伦不类的鸡冠头,但介绍来的佣兵确是实力不俗,空手格斗都能在西蒙手底过上几招,最重要的是听话,只要不死刻意送死的命令都令行禁止。西蒙启开帕克防寒服拉链,往内兜塞进了灌了热茶的水壶。 “谢谢,长官。”夜间风雪正是呼啸时,面罩、护耳帽永远都是湿的,新缴获的M249使得哨兵不必再千辛万苦搬来重机枪,唯一可惜的是重装弹鼓有些麻烦。西蒙点点头,颇是复杂地望了一眼西边,那里是宾州,是他土生土长的故乡,然而即便脚踩故土,那也不是他记忆中的乐园。 风雪打散了话语,依稀入耳,帕克说道:“长官,你是哪里人?” 西蒙格外想抽根烟,但身处哨位,点根红彤彤的烟无疑于告诉潜在埋伏者,看!这儿有个白痴点烟!于是他忍住了如今愈发越发浓的烟瘾,咬了咬大拇指,闷声道:“宾州,某个像这样的小镇,人早就死绝了。” “抱歉,长官,我一度以为你是边境猎人,嗯,就是福特城的旧边境线,因为只有那边生下来就和野林怪物搏斗的人才有这么棒的枪法,比较白的肤色。”所谓的福特城边境线其实是曾经的大湖枢纽迪忒律遭受核爆后迅猛生长的幽暗密林,几乎整个旧联邦北方州都被这种枞树高度红杉树宽度的参天植物覆盖,再庞大的人类军队都不敢深入其中,而依靠着密林边缘野获过活的边境猎人们无一例外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汽车工业发达的福特城军队的中坚力量即是这些在颠簸载具依然能精准射击的猎人樵夫。 西蒙抽了抽鼻子,捂着拳头咳嗽一声,抹去脸庞迷蒙灰雪,手臂一叠,望着二十四毫无区别的荒原,数百年来,这里是世界首屈一指的肥沃宽阔大平原,物产丰饶到一年熟而七海足,每个联盟人少时都有一个牛仔梦。西蒙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呢?你家在哪儿?” “黑山附近,我知道在哪,可我说不上来,就记得路口有个特别大的水泥柱子,说来可笑,我从前不扛枪,种梅子,就是城里三十元一磅的恶水酸梅,能酸倒牙,一般夹在面包吃的梅子。”帕克做了个拈梅子吃,酸得浑身打摆子的滑稽模样, 逗得西蒙莞儿一笑,他回道:“没什么可笑的,都是靠双手挣饭吃,按道理你家离钢铁城很远,怎么跑这了?” 帕克往手套喷了口热气,拍了拍面罩积雪,听不去伤感。“黑山另一头就是联盟,那一天记不清了,联盟的征集队到了村落,大喇叭喊着说是叫我们参加联盟,共同恢复战前生活,然后就要征集粮食,我们当然不肯,于是联盟的人直接屠了村子,我那时候很小,躲在酸梅沼泽里,后来,我就来钢铁城了,好歹这里肯干活就能吃饱,也不会有人突然走来一枪杀了你。” 帕克仿佛说的是另一个人的故事,而不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西蒙甚至没从他眼睛里瞧出一丝悲痛,许是因为太久远了,久远到生存压垮了对复仇的渴望。西蒙挪开眼睛,灰雪飘洒的天空渐渐有恶魔鸟盘旋,翼展堪比信天翁的突变白鸽俯冲时速超过500公里,能轻松撞飞悍马,撼动步战车,假如是游隼、苍鹰突变的恶魔,双足钩走人类车辆也不算多么稀奇。荒原夜晚暴露光源十有八九引来恶魔。西蒙咂着嘴巴,上唇包覆下唇,说道:“我有个好朋友和你同名,啊,也不算同名,帕特里克,不过我们懒得这么喊,大多数时候叫帕克了,比你,小个三四岁吧,挺乐天的一小伙,刚来的时候被我们揍得可惨了。” “他活着么,长官?” “死了,死了很久了,死在很远的地方,但是那里,嗯,怎么说呢,一个人死了会上天堂,而不是我们这儿死了一定下地狱的好地方。”西蒙嗓子微微发涩,他想起了帕特里克被淹没在伊凡雷帝巨型机甲的炽热融流,好似琥珀滴覆了一只蚂蚁,或许有朝一日人类重回巅峰文明时,会找到一块透明铁色琥珀,包裹着一个傻乎乎年轻人,再送到国家博物馆珍藏。虽然,哈哈,不大可能啦。西蒙想到。 “走,到午夜了。”西蒙示意帕克带着枪换个哨位。 西蒙选择的中学教学楼正好是城市边缘不高不低的建筑,又与周遭建筑贴地较近,射一个挠缩就能很方便地从顶楼穿行,第二日中午,约定的时间,三辆雪地车驶来,比起昨日的六十号人,伦道夫只带了二十号人来,不过剩下的都是吸血鬼亲手调教一番的“精锐”。 西蒙习惯性伸出手,但又立刻缩回来,他可不想不小心中毒送命,教学楼够大,安置了吸血鬼的人马,伦道夫说道:“傍晚时分,尖刺的人要来会面。” “你许诺的火箭筒呢。”西蒙最关心的是这个,伦道夫捏了捏几近凹陷的鼻梁,解释道:“发起攻击前自然会搞到的,三十多支吧,够我们爽上好几轮了。” 西蒙与伦道夫保持了五米距离,他没兴趣以身试险,太短距离开动AATS意义不大,动作敏捷在过载流速里照样是活靶子,西蒙侧目说道:“我们,我,你,含义分割。”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三十章.母暴熊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能在钢铁城水深色浑的佣兵界中硬件软件俱全地活到现在,西蒙的队员们都有两个普遍性质,一是绝不废话,绝不吝惜一颗子弹,绝不听敌人临终遗言。二是对摸不清底细的人敬而远之。虽然西蒙不会特意向他们聊被吸血鬼像练拳沙包一般绕着打的丢脸经过,但看见西蒙始终拒绝与伦道夫进一步交谈,队员们自然避之如蛇蝎。 “看来你挑了一群谨慎过头的人。”伦道夫说道,西蒙暗自猜测这侏儒吃的是某种蝙蝠吧,继承了倒吊屋檐的习性?西蒙倒是没介意伦道夫话里的胆小懦弱的贬义词。双手一搭,搁在锈蚀栏杆上,回道:“不管是大是小,这颗星球上总有人害怕的生物,你有畏惧的生物么?” “龙。”吸血鬼双足勾着某根裸露水管,兜帽掩盖不住面貌了,西蒙微侧一眼,轻哼一声:“神话生物,所以你惧怕喷火蜥蜴?既然鸽子能成恶魔,想必比基尼岛真养出一头哥斯拉也不奇怪,说不定我们此时就在什么科洛弗档案里。” “我说了,轮到你了。”西蒙食指有节奏敲着栏杆,叮叮作响。“半人马,传奇生物,或者说克里特牛头人,一头操着斧子的蛮牛问候你全家,不好意思,我这人怂的很。” “你要是怂包软蛋,你早就进莫尔芬的小肚皮了,我出一万元,你告诉我莫尔芬找到你的全部细节。”吸血蝙蝠凌空翻身落地,西蒙收起衣袖鹰爪刀,方才就是这玩意敲着栏杆,西蒙有意无意地扣着腕表,看得出,伦道夫半真半假。 “莫尔芬应该不会介意我们之间的爱情故事分享给第三人,但是既然你这么说,我得花点钱包装自己继续讨她欢心啊,一万元,钢铁银行的不记名债券,我立刻倒干净。”鹰爪刀“倏”地弹出,灵巧地环绕手指跳舞。 “如果是你的一升血,我很乐意出一万元,莫尔芬会介意她的爱情故事,我认识她的时间不短。”伦道夫抓起栏杆,跃出五楼的瞬间又攀住下层楼盘荡进,探头出来与西蒙 四目相对。 “祝你婚姻美满。” “多谢。”西蒙摸出烟盒,刚好剩下最后一根廉价香烟,就这么嘬到了黄昏。 楼顶的彼特喊着:“西蒙!你最好上来看看。”西蒙抛开那本彼特看了无数遍的《空降兵》塑料杂志。“别弄坏了,这是格林伍德小子的宝贝,第三十七页的FG42要是掉了色,当心他叫爹来锤扁你!”一脸蒙圈的法斯特利点点头。 尽管队员们都知道拉米雷斯已经是队副,但黄金眼绝不会轻易碰西蒙的枪支,尤其是M110A4,倒不是说西蒙依旧深深提防,只是繁杂的透镜组不懂得保养磕坏了可真是没地修了。然而,西蒙却很乐意将枪借给彼特练手,有盟军最优秀的狙击手教导,再加上每日的实战演练,彼特的狙击技术突飞猛涨,不过在西蒙眼里,顶多比菜鸟略略强一丝。 西蒙接过狙击枪,“看着,这才是正确的托腮方法,这杆枪不是你曾经玩过的雷明顿。”西蒙贴着托腮板,单眼凑到目镜,视野尽头赫然拉出一股烟尘,规模却不像是雪地载具,更像是什么荒野生物在集群行动。“熊?”西蒙疑惑道。 “荒原灰熊。”彼特补充道。 “它们不该冬眠么?” “也许是对垒前线的炮火犁松了地面,震出了它们,但是灰熊怪是独行种,为什么它们会聚在一起?”彼特挠挠脸上雀斑,击掌道:“有人捕猎。” “不。”西蒙依稀看清了后续,低头对着嘴边绒毛细密的半大小子说道:“有人驱赶它们。” 废土辐射生物典型特点便是体格巨大化,幽暗密林中的成年王冠灰熊最高记录是4吨体重,赶得上两辆轻装悍马,这类超脱了野兽范畴的精怪,无论是外骨骼或是单兵机甲都不足以正面硬撼,旋转机炮往往在击杀王冠灰熊前就被一巴掌拍到散架。所幸这里只是一些“小个子”表亲。 “她来了。”伦道夫凭空从黑暗冒出,西蒙斜眼道: “你确定是‘she’?” “给你一个小提示,千万不要弄混了尖刺的性别,莫尔芬小姐是一只沙漠蝎子的话,尖刺就是未成年的王冠灰熊幼崽。”伦道夫忙着撩回溢出嘴巴的长舌,看得西蒙一阵恶寒。 “相信我,海德拉下限上限都很高。”伦道夫露出一个赛过哭的微笑。 双方的人手留在各处哨位警戒,废弃小镇意味着临时避风港,废弃城市内部意味着活尸,鬼知道饿极了的活尸嗅到了鲜血会不会发疯。西蒙与伦道夫站在“凹”字型的教学楼的门前空地目睹着三头荒原灰熊被尖刺像撵兔子般赶得撞上了外墙,几名脚步不稳的哨兵晃悠着好不容易稳下身形,西蒙瞥了一眼撞得晕头转向的熊。自从初进钢铁城遇见的兽人格雷姆戈,西蒙很少碰见需要他仰视的人。更别说此人还是一个母暴熊。 “尖刺,晚上好。”伦道夫上蹿下跳才引起了足有八英尺高的尖刺注意,那两团分辨不出是肌肉或是胸脯的估计能生生放进去一个伦道夫,一蓬蓬棕褐色枯草毛发长满了尖刺上身各处,若非有条绷得极紧的工装裤,正常思维的人,都不会认为眼前的猿猴是同类。 “小人,你找到的帮手就是这个充满了软弱气息的小白脸?我要拧下你的头做甜点!”尖刺攥起伦道夫,大嘴一张,腥臭恶风喷的西蒙肠胃翻涌,他清楚看见了伦道夫的獠牙毒液正飞快注入尖刺手掌,然而对于常人而言即死的毒素只够伦道夫抽身而出。 伦道夫双手一比,叫道:“女士!女士!这是最近伏击了两次十字军运输车队的西蒙·海耶斯!你可能不认识他!但你一定知道阿多菲娜·莫尔芬!海德拉九首之一的莫尔芬!这个小白脸就是……” “啊……”尖刺反手打飞了伦道夫,母暴熊必须抚着膝盖躬身才能与西蒙保持同一高度,尖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的确皮囊不错的西蒙,嘟囔道:“莫尔芬的姘头?吃了你,我海德拉之血一定会沸腾的!”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三十一章.十字军督战队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你吃了我,阿多菲娜会把你的毛一根根拔光,再扔进油锅炸熟喂给狗。”西蒙脑子灵光地很,猜得到阿多菲娜在海德拉的地位,有这么一件防弹衣为什么空着不穿?果然,此言一出,尖刺立刻收住了手,嘀咕道:“莫尔芬莫尔芬……空手打死了卡莎诺娃,你说得对,我不碰你!” 基本的人身安全保障完毕,西蒙默默困惑着他究竟有一个什么样剽悍又野性的一米六红发女友,还是那种可以一只手拎着不顺心的男友过肩摔的暴力狂人。西蒙忍不住去想阿多菲娜的绰号,“易型者”,似乎她只能改变肤色光谱,但……一想到阿多菲娜必须要脱光衣服才能隐形,西蒙就有些脑袋长草的莫名抑郁。 最后一方,嗯,应该是主攻突击手,尖刺的到来,凑成了一组试图强袭十字军重型车队的狂人队伍。漆黑的教室里没一个人对光线提出问题,伦道夫摸出iPad,调出计划袭击的十字军信息。 “十字军前线督战队,直接归属于查理斯顿人头军团本部,满员编制140人,一线战斗人员119人,装备、医疗、通讯辅助人员21人,指挥官为克莱斯勒少校。本来是标准的机步连,托海耶斯先生两次伏击,督战队被抽调了八台步战车交予运输队,好消息是座驾换成了雪地车、马匹,坏消息是十字军拨了两台M1坦克……” “M1?”西蒙笑容灿烂,最近一次见M1还是在六十年前的肯特堡避难所,被一门152毫米滑膛炮对着的感觉很不好。伦道夫连忙咳嗽一声:“是淘换的早期型号,125毫米主炮那种。” 西蒙这才意识似乎上了伦道夫的贼船,难道这就是冥冥中的报应? “其余武器与正常的十字军一线部队相同,M5模块步枪、标枪导弹、车载机枪,而且我们不能拖太久,十字军在哥伦布堡部署了战鸟直升机。”伦道夫五指一划,ipad屏幕跳到了督战 队最近的行踪,无一不是分布在交战地点,负责监督作战。 “我听说过十字军骑士,我还以为十字军没有军衔制度。”西蒙问道,伦道夫借着递给尖刺iPad的机会躲开了窒息口臭,解释道:“十字军继承战前正规军残部,军衔只是为了方便他们树立权威,骑士扈从,骑士,骸骨骑士,圣骑士,长老,这才是他们内部真正使用的分类。避难所的正规军后代掌握着圆桌骑士议会,而证明了价值的废土小军阀可以参与骑士决斗授勋加入十字军,每一个十字军骑士就是一支半独立的千人战斗群,活跃在哥伦布与钢铁军对峙的十字军骑士,明面上有枪火骑士、救赎骑士、龙魔骑士,大约三四千作战士兵。” “所以,计划如何?”西蒙把玩着钨钢匕首,一刀一刀在桌面刻着未知符号。放在三次大战时,帝国实现了全机步化,高傲如第71游骑兵团,在没有充足的空中支援、友军机甲单位配合,光凭游骑兵那点可怜的直属重型装备,平原地形碰上干脆一人一枪自杀来的更舒服。但事无绝对,南奥塞梯血战,盟军部队不享有制空权,茨欣瓦利巷战,游骑兵们利用城市建筑神出鬼没,专门用标枪打帝国坦克侧面。直到最终撤出时,游骑兵团伤亡了四分之三,与友邻步兵师死死拖住了整整一个试图快速通过的帝国装甲师,击毁了半数包括一百多辆坦克在内的机动车辆,令该装甲师丧失了主要作战能力。 “制定计划是你的强项,督战队代表了十字军总部对战争骑士的某种监督,好让骑士们作战时尽职尽责,歼灭他们值得花费大批资源,武装流民想要多少我就能找来多少,尖刺擅长驱逐突变生物,加上你的计划上限,正好三三三分成。”伦道夫提议道,看来吸血鬼在西蒙下的功夫不少。 “你们两个在预备成员位置上待了多久,正式的海德拉去哪了?”西蒙越发皱眉,自从数月前海德拉统筹官找上门, 人流熙攘的M区仿若一夕鬼区。 “三到四年,我还以为莫尔芬临行前会告诉她的去向,既然你都不知道,我这种没靠山的小人物更不清楚。”伦道夫惊奇道,尖刺毛糙糙手臂一横,咕哝着肯定。西蒙只得抛开多想无益,集中精神研究如何在合适地点合适时机歼灭高度灵活性的十字军督战队。 据伦道夫秘而不宣的内线情报显示,督战队从不在同一地方停留超过24小时,倒不是担心安全问题,而是战争骑士彼此之间矛盾繁多,没有总部权威难以协调,因此督战队白日行军,夜晚驻军,北方荒原缺乏沟壑起伏,即便西蒙想冒险在少数的雪林地区埋伏,但督战队走的是运输公路,十字军工兵隔一段就会定点清除地雷,清剿突变生物。假如有一支足够强大的装甲武力,的确可以直接平A解决,精锐步兵的步坦协同倒也能拖入血战中。但西蒙接受的是游骑兵课程,不是军官学院,即便他战前军衔晋升校官,纸面谈兵,依旧扯淡。 “本区域只有我们三个预备海德拉?”西蒙问道,伦道夫是哪的自信敢放言吞了督战队? “本年度的血统任务参与人数与往年相同,应该不超过二十个,况且任务目标是袭击十字军,十字军活动范围非常大,一半人去了南部黑山袭扰十字军屯兵小型要塞补给线,有意愿强袭的人很少,摧毁克拉克斯堡的野牛财大气粗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智慧灵能型海德拉给出的课题不同,是的,就只有我们三个。”伦道夫摊手道。 也就是说一群只有轻武器火箭筒的乌合之众,想以卵击石吃掉十字军总部装甲督战连,而且是歼灭战,什么天方夜谭! 西蒙翻箱倒柜地想找支烟缓解缓解尖刺要命的体毛臭味,借着透气由头走出教学楼,便看见几个伦道夫的手下正对着本该暴戾无比,此时乖巧宝宝的灰熊指指点点。 A计划,西蒙想到。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三十二章.积雪簌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帕特森中士的硬壳保暖衣已经被钻孔入缝的细雪彻底打湿了并且满是泥灰,这得拜吉尔克里斯特上士所赐,若不是这个粗枝大叶的莽汉非要用十二号扳手与一头雪狼决斗啃了脚,中士也不需要捏着鼻子顶班带队巡逻。毕竟军令难违,军规严厉。 Fast头盔下的耳机向被凄风冷雨灌地呼呼作响的耳膜传来尖声尖气的话音:“什么味道?我闻到了一股焦臭刺鼻的臭味。” 帕特森下意识使劲嗅了嗅他那只海泡石般沙砾磨砂的大鼻梁,因为刚出营地的缘故,他闻到了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机油味,听说长途行军搞坏了不少娇气的m1坦克化油器,一路走过来仅是吸着格外上瘾的柴油味。“我可没闻到什么焦臭味,我只感受到了你的艾布拉姆斯小姐自ei后从指尖溢出的水。”帕特森打了个呵欠,不怨他,每天走上十几二十公里,人非铁铸。 对讲机那头传来肆无忌惮震破嗓门的大笑:“你真的没闻到?噢伙计,嫉妒怨愤之火都把你那颗小心脏烤的外焦里嫩,嗯,真香,伙计你自己照顾好,我要去抢吉尔克里斯特的狼肉了,吼吼吼……” “白痴。”帕特森诅咒着按下了对讲机按钮,老实说,他生气不全是因为替吉尔克里斯特那个低能儿背锅,而是雪狼最菁华的狼心没被他先“占领”。十字军有项老传统了,宣布事物主权的方法便是第一个喊出“我要了。”适用于各种战利品,前提是舌头够尖拳头够大嗓门够高,倘若三个月的总部士官速成班教会了帕特森什么,这个首当其冲。 离开营地去巡逻周遭冰寒雪地摊上谁都不见得高兴,不过考虑到今夜的宿营地难得空位多多,枪火骑士的部队早了几个小时出发,正好留下了一个完整的基础营地给督战队,连级编制住营级驻地,帕特森今天嗓门保护地很好。至于枪火骑士带人去抢劫村子还是揍北方娘炮菊花都与督战队无关,毕竟督战队的职责便是让人动窝干架。 “吁~”胯下的威廉大帝抖了抖鬃毛,喷了帕特森一脸雪粉。打了个呼哧响鼻。“放轻松小滑头,等到回去我亲手把那小美人给你揪过来。”帕特森抚了抚座狼,像摸猫咪一般捋了捋座狼高耸耳朵。是的,威廉大帝是一匹座狼的名号,这头三岁的座狼乃是帕特森亲手在雪原捕获的狼窝中分得,虽说成年座狼几乎不可能养熟,但刚睁眼的狼崽不认人类主人的奶  头的唯一结局就是抛弃冻死,噢,或许晚上加餐。所以这头狼忠诚地有如金毛,破坏力倒是一如既往哈士奇,见到母性近亲就想骑上去试试长短。 “好小伙,再忍耐一些。”帕特森探手从鞍袋包中摸出一条白花花的冻干肉,时值隆冬,不需要花费昂贵的粗盐给食物特地腌制保鲜,再者,人的肚子总是优先考虑。“嘎吱咯吱。”座狼极具咬合力的上下颌嚼着砍下的奴隶手臂,狼吃 肉,却不挑食。 骑兵队列前的雪地车终于加快了一丝速度,看来吃晚餐的香气已经盖过了机油味,帕特森一扯缰绳,“罗罗罗罗~”舌头在口腔中高速震荡,发出了奇怪且尖锐的呼啸声。“速战速决小子们,不要错过最后一勺热汤!” “呼啦啦啦啦!”坐骑迥异的骑兵们尽皆同样回应道,跟随着帕特森中士轻踢马腹,执行着夜间例行巡逻。 距离营地两公里外的原林也必须捋一遍,至少是浅浅一层,按道理不应该将营地扎在如此贴近这片面积不小的雪原松林,树林意味着植物,植物意味着生物,生物意味着突变生物,好在枪火骑士的手下预先扫除了足够宽阔的对外火力线,哪怕整座松林的雪狼、腐狼、森蟒昏了头集群冲击营地,也只会令士兵们多上美滋滋的肉食,大概这就是枪火骑士大人的判断。 “你们走,注意石子!硌了屁股我可是要亲自进你帐篷检查的。”雪地车没法在森林中行驶,帕特森挥手遣退了伴随的重型雪地车。“开保险子弹上膛,小伙子们,有没有打猎的想法?”威廉大帝骨子里有向往林木的本能,落叶腐殖便是猫薄荷的致命诱惑,帕特森约束着座狼不要过于狂野不羁,任何一个在荒野有过求生经历的理智人类,对于夜晚森林皆是敬谢不敏。 狼爪五指摊开,轻微的颤动伴随着树梢枝头点点积雪簌簌落下,陷入积累了数十年不曾有人踏足的腐殖表面,士兵们自觉放轻了呼吸,但无一不握紧步枪,越是美丽、寂静的地方越昭示着危险,密密匝匝的冬季昆虫辉映着淡淡荧光,反射森林狼蛛结成的蛛网白芒,这些生物都处在半假寐状态,尽可能地节省热量消耗,同时维持高限度的警戒与低限度的捕食欲望。一串白矮星闯入了蜘蛛领地,旋即,狼蛛吐丝一卷,裹紧了上钩猎物遁入被它啃噬干净的树干里去。 “嚓~”似是树枝踩断,士兵们交换过眼神,得到了不一致信息,除去座狼外的马匹都开始盈盈有惊慌趋向,帕特森握拳举起,示意退后,他们深入了大约七百米,再往前意义不大,妄图偷袭督战队营地的蟊贼在千米林区深处,首先应付如何不落进突变生物嘴里,人的肉体力量在威廉大帝前不值一提,取胜机会只得是工业机械力量,一声枪响就是最好的提醒。 “噶擦噶擦~”树枝叶片踩踏声,越发密集靠近。“不要开火!听我指令!”帕特森脸庞托着M5步枪,他的夜视仪成像功率并不高,只能看见隐隐树冠后黯淡却连贯的红影。帕特森注意到威廉大帝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敌对情绪,证明来者不善也无所谓,他挑开了硕大的蒲扇叶片。“是迁徙鼹鼠群,警报解除。”帕特森松了口气。 辐射鼹鼠体型与家犬类似,但极度懦弱的习性使得鼹鼠整个鼠生都在依偎着群体,逐水草而居,每当森林开始荒芜贫瘠, 动辄数百上千的鼹鼠便会迁徙,逢路开道,逢山啃山的盲目特征倒也赢得了一个“行军鼠”的美称。 “捕猎时间到,小伙子们,谁第一个叉中,我请他一瓶啤酒!”帕特森来了兴致,取下垂在胸鬃边的带绳短矛,掂量着分量,得到中士许可的士兵们已经兴奋地掷出投枪,倒钩刺入行军鼹鼠血肉中,吱吱叫唤地拽过来,直到匕首入脑,鼹鼠大军都未作出一丝反应。 “啊,让我看看幸运小子是谁。”帕特森拨转狼头,察看着第一个命中者马鞍后座的鼹鼠,沾了丝鼠血一抿。“雌鼠。”他说道。 “您怎么知道。”士兵好奇问道。 “我以前是捕鼠人,我告诉你,生下来三个月的雌鼠崽子肉质最嫩,一年期的老鼠烤肉串有嚼劲……”帕特森正专心传授着经验之谈,有人喊道:“那是什么东西!” “熊!”话音未落,地面突兀震荡,威廉大帝骤然咆哮,座狼激动嘶嚎地帕特森摇摇摆摆几乎跌落,黑影掠过,遮盖好不容易死突破树丛透下的月光。灰熊一巴掌拍碎了马头,张嘴一咬,一个士兵半截无头尸体喷血坠落。 “杀了它!开火!开火!”帕特森一拳打在座狼后脖颈,怒吼着握着步枪朝不知何时摸过来的灰熊,5.56子弹根本射不穿灰熊坚韧污垢皮毛,溅起一蓬蓬血雾反倒是激起凶性,这头畜牲腥风一闪,当即攥住又一名士兵,熊掌一分。“噗嗤!”两截尸身破布袋一样遗漏地满地血块。 “上啊,上啊,你这条土狗!”座狼到底只是公斤级选手,哪敢在灰熊面前造次,呜咽着不住后退,任凭帕特森拳如雨下也拒绝前进一步。“总部,总部,在原林中遭遇熊怪,两人阵亡!” “收……回……勿……电流音吱吱喳喳,帕特森恨恨地撩起鞭子便往座狼屁股狠命一抽,叫道:“撤退!引出这头畜牲叫重机枪来处理!”奈何催动狼儿几步,又是一道宽厚黑影撞断了粗笔直树木,倒塌下的枞树瞬间击中了座狼。“呃啊!”帕特森惨叫着,他被座狼压得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两头灰熊像是冬日郊游,围绕着手足无措的士兵们团团转,连最强悍的座狼尚不敢太岁头上动土,普通马匹吓得浑身瘫软走不动道,慌忙翻身下马的十字军挨中熊掌便是打成了肉酱,短短几分钟,成为猎物的猎人死伤殆尽。一声唿哨,灰熊忽略了帕特森,隐没于森林。 “一二三!”帕特森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动者毙命的座狼尸体,他感到双腿钻心蚀骨的疼痛,数百公斤重物翻覆,积雪簌簌地落在帕特森头上。“啊!!!”帕特森拼命地推,无济于事,窸窸窣窣的响动声越发近了。他仰直脖子,行军鼹鼠群突然改变了方向,正对着他。 “慈悲!主啊!”帕特森绝望地喊道。身后便是数百上千只遇山吃山遇水吃水的行军鼹鼠。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三十三章.动物嘉年华(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京特·克劳斯军士站在他的M1A2坦克的炮塔吃晚餐,当然他不觉得这顿晚餐多么可口,他的炮手刚递给他一大块涂了梅子酱的黑面包,一节血肠,一颗熟鹅蛋,还有一杯热菊苣咖啡。克劳斯军士含了一口草腥气浓郁的咖啡,将满口嚼烂的面包糊糊冲下肚。 一小时前,大约在晚间7点,克莱斯勒少校下令准备过夜,但两辆坦克作为督战队的主要装甲力量却必须值守要害处,挖掘坦克战位加盖防寒迷彩苫布,幸亏督战队在总部一向地位颇高,每个班组都发了两具红外夜视镜,否则在灯光管制下完善各项因为枪火骑士部队离开后的一片狼藉可不简单。 这些阵地设置在沃尔芬营地东南西北的人为高丘,克劳斯军士便是一号坦克的车长,原本他隶属于臭名昭著的十字军“印第安酋长”独立装甲团,但在三年前的亚历山德里亚战役,十字军弗吉尼亚军团遭到了自由联盟的悍然伏击,在那场血肉磨坊般的战役里,克劳斯中士被一发战前遗存的大口径炮弹震晕,醒来后,他的部落因为缺编太多剩余人员直接编入了哈里斯堡卫戍军,一番辗转又调到了总部督战队,堪称是命运使然。 例行晚间报告会结束,少校提及了最近针对十字军的小规模袭扰活动越发频繁,曾遇袭车队人员目击到了钢铁城变种人,枪火骑士下辖的两支运输队更是在两周前损失惨重,一度影响了对哥伦布前线的增援力度。但克劳斯军士不太为意,无他,他的座驾可是大名鼎鼎的M1陆战坦克的……先辈,厚达700MM的复合装甲令这位宾州美少女强逢无敌手……当然是现今时代。克劳斯军士一边捏起血肠凑到炮手弗林特的罐头蘸了些牛肉酱,他手下的驾驶员与额外塞进来的学徒兵正端着望远镜确认弧形观察地段。菜鸟总得这么多吃苦,克劳斯军士想到。 正当克劳斯军士享受着车厢怡人暖风,酌着昏昏欲睡时,通话器却响了起来:“巡逻队在营地西方向遭遇突变生物袭击,两人阵亡,提升警戒等级至B级!” 克劳斯听到了命令,嘟囔着将面包片卷成一团挤进了嘴巴里使命咽下,差点没堵在喉咙里呛死他。“汉德森!你聋了么?少校提高警戒了!回来!”克劳斯军士探出车长盖,朝正逼着学徒兵挖坑的驾驶员喊道。 “预先热机,我可不想看见一头恶魔鸟俯冲时我乖乖地做靶子。”虽说有车内通话器,但克劳斯还是踢了姗姗来迟的驾驶员,一扭启动按钮,燃气轮机隆隆启动,硕大的方形炮塔转动着对准密林一侧。 风雪纷飞掩盖了密林中爆豆般的交战枪声,克劳斯只隐约听见了一些。“该死,那群满脑子都是吃肉的智障麻痹儿童招惹什么玩意?我早就说过,森林蟒不能当做雪蟒看!”克劳斯在车长周视镜对着狭窄缝隙,依稀望见了几辆雪地车梭巡于密林之外,又不敢轻易进入。 克劳斯再度 探出顶盖,遥控武器基站在某次战斗被一发高爆榴弹击中,车内人员震了个半死,打坏了那挺精密国际的莱茵20mm机炮后无法修理,总部只好改了一位凑合能用的博福斯20mm对空机炮,克劳斯提起机炮把手,机炮的对空瞄具拉平朝地,他哪里舍得用坦克的125MM滑膛炮打杀伤榴弹。经过了几十年的扩张消耗,哈里斯堡的库存零件早就入不敷出了,有限的炮管都要优先提供给“日光”圣骑士装甲团。克劳斯还不想可怜巴巴地去开爷爷辈的M60。 等了半天,枪声消失了,命令声也消失。“难道是演习?拜托,我才盯好一块狼肉串啊。”炮手叹气道。克劳斯放在击发按钮上的拇指逐渐随着他的身子挺直而微微移动。 “弗林特,快看树林冒出了什么!”克劳斯叫道,炮手赶忙眼睛贴到观察仪,树林边缘外的灰雪俨然叠上了一层厚实的漆黑毯子,正以潮水涌来的速度奔向营地! “行军鼹鼠!”炮手跟着叫了回去,这时无线电突然传来了简短急促的命令:“A级警戒!所有单位,阻止突变生物接近!” “亨利!杀爆弹!”装填手从尾部弹舱搬来一枚沉重的125MM红标榴弹,半自动装弹机填入了炮膛。“等我指令!等我指令!”一瞬间,营地冒出了照亮夜空的轻重火力。克劳斯操作着博福斯机炮,粗如手指的炮弹宛如一条钢鞭狠狠抽打过突兀冲出森林的鼹鼠群。同轴机枪也打响了,方才嬉笑打闹的十字军士兵丢开饭盒瓢盆,操着步枪跃入战壕,奈何行军鼹鼠是出了名的生育力旺盛,光凭轻火力,黑毯竟然止不住绵延! “放近!放近!”各级班排长们约束着士兵们不要在远距离徒劳消耗宝贵子弹,当鼹鼠群越过一千米线,到了700米时,调入了鼹鼠群冲击这头的十字军甫一开火,另一侧值守士兵旋即报告:“腐狼群!雪原外的腐狼群!它们闻到了血腥味!” 克劳斯军士管不及炮管寿命之类,命令道:“主炮开火!”125MM滑膛炮开火时的强大后坐力甚至令车身颤抖一丝,掀起的炮口飓风瞬时掀飞周遭步兵,被吹高的迷彩伪装网便是最好的佐证。 黑色地毯爆发出一阵混杂着黑、红、褐三色的泥土喷泉,克劳斯军士甚至感受到细碎血肉击打在坦克防震帽,噼啪作响。一个宽3米深一米的大坑犹如碍眼糟粕出现在行军鼹鼠途中,泥土的原色很快被覆盖。车载迫击炮同时打响,显然少校已经不计手段要拦住行军鼹鼠进入营地。 “哐哐哐!”正当所有人应付鼹鼠群与雪狼群时,密林尽头树木成片倒折,捶打咆哮赫然响彻!三头灰熊人立而起,V型领毛是它们浑身唯一一处异色,彪悍地朝营地软肋部袭来! “二号车位置!三头荒原灰熊!”克劳斯听见了二号车车长施密特军士焦急汇报声,M1坦克的尾翼稳定穿甲弹得不到上级许 可便不能随意射击,而榴弹除非是近失爆炸,否则很难彻底阻止住全速突击的灰熊! “准许射击!各级指挥官!自由开火!我要看见营地只有人类!”克莱斯勒少校扔下通话器。 M1坦克的炮塔座圈缓慢移动,二号车乌漆漆的炮口对准了相比于鼹鼠群孤零零的三头灰熊。“射击!”一发长杆穿甲弹冲出炮口的一刹那弹开两侧弹壳,1700米的出膛秒速令穿甲弹携带者屠神灭鬼的无敌动能。“嘭!”把一头灰熊前半身打成了一团飞溅的血花! 灰熊的后半肢如同一根老朽树桩,轰然倒地,此时,被打成血雾的其余部分才在雪地洒落出一片放射状的血斑。“叮!”自动抛壳窗扔出弹壳,落进炮塔后部的弹壳收集槽中。熟练的车组在六秒钟内就装好了下一枚炮弹,“猎歼”火控系统设计师肯定没想到对付坦克的高精尖设备却要用来对付灰熊。又一发炮弹出膛,第二头灰熊发出震天撼地的咆哮,突然改变的运动轨迹让穿甲弹擦着脚掌而过,它竟然硬生生抗下了穿甲弹擦身而过的剧痛!即便失去了一条后腿,这头灰熊仍在坚持不懈地奔跑! 忙碌的车组人员无暇顾及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味,克劳斯军士嗅到了一股仿佛是阴沟槽底的食用油气味。“帮我搭把手!”新换的博福斯机炮居然使用的是外部储弹箱,火力持续不了太久,克劳斯军士卡上弹箱。鼹鼠群被挡在营地外二百米处的预设壕沟。 最后一头幸存的灰熊冲到了二号车面前,一吨多的体重跃上了M1坦克的前装甲,熊掌暴风骤雨般扫荡了车外附挂仪器,但对于将近六十吨重的坦克吨位,灰熊虽然疯狂拍打着坦克却造不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需要协助,需要协助!”灰熊堵着炮口敲打着车长顶盖,二号车反而不敢轻易开火。一辆步战车听到了呼唤,被迫从鼹鼠群方向,掉转链式机炮射击着灰熊,无怪乎废土人谈熊色变,灰熊足足挨了几十发30mm机炮炮弹,被打成了烂布袋四分五裂才彻底没了声息。本该鲜红的熊血却呈现出诡异的灰黑油脂状。 杀爆弹再次炸开,像是抽掉了最后一根稻草,鼹鼠群终于被削弱到了剩余鼹鼠失去胆气的程度,鼠辈们四散奔逃,不复悍不畏死。克劳斯擦了擦额角热汗,伸手关掉了暖气阀,长吁一口气,另一侧数量较少的雪狼虽然跳进了战壕咬死了几个,但终究是问题不大。他扫开炮塔边几枚空炮弹壳,越发浓重的腐臭食用油气味几乎呛到他难以呼吸。 “咳咳咳,弗林特,打开空气循环器,外面太臭了。”克劳斯关上车顶盖,深吸了一口过滤过的清新空气。步兵们驱逐着零星混入营地的突变生物,不约而同地系上防寒巾掩盖臭味。 “呜啦啦啦……”枪声都惊不走的林中鸟群忽然振翅起飞,蔚为壮观,超过人类的目力极限外,透不出光的翎羽悄然浮现。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三十四章.动物嘉年华(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极其刺激鼻腔的油脂臭味随着被穿甲弹打得粉碎的灰熊残尸落满了营地,这座能够屯扎一整个战斗营的驻地曾是一个战前高标号水泥施工的永备工事,风蚀严重但总比新挖一个来的强。然而不像东线战争里围绕着要塞防御同时构建紊密的地下交通坑道,伤亡其实甚微的步兵们纷纷翻出防毒面具筒,各级指挥官们吹着哨子呼叫来了步战车,试图推开成山的堆尸。 克劳斯军士深吸一口气,打开舱盖带着装填手跳了出去,短短十来分钟的火力倾泻,一号车便打光了博福斯机炮的半数储备,高筒军靴踏过黏糊糊铺了一层细碎血泥的地面,鼹鼠群一度悍然涌入了最近不到五十米的危险冲击线,乃至于枪榴弹都开始齐发轰击。“基督啊,我们杀了多少?”装填手扇着鼻翼嘟囔着。 “看着点!”克劳斯军士斥责着一个毛手毛脚撞了肩膀匆匆跑远的二等兵,走到弹药输送车,二号车乘员们也在朝军需官讨要着备用反应装甲块,虽说灰熊没能奈何地了复合装甲,但很是扒烂了M1铁乌龟的鳞片,即便是古老的RPG7,对付铁坨子仍有威慑力。 “注意天空,注意天空!”高音喇叭响起了少校的新指令,如此大规模的屠杀突变生物,必然会招来附近区域的顶级掠食者,克莱斯勒少校摩挲着上唇浓密整齐的小胡子,仿佛是在印证少校的直觉,一片遮盖月光的黑影悄然侵入。 两侧翼尖的红羽完美彰显出了恶魔鸟的翼展长度,这头血统追溯到和平鸽的恶魔鸟翼展长度轻松超过了战前世界的信天翁振翅!流畅的气动线条赋予了它极佳的滑翔能力。三位一体的荣光业已随着核爆消逝在残余回忆的旧世界,撒旦钟情的造物代替主人占据了天空,热血腐肉味则是恶魔的本能驱使,恶魔俯瞰霜雪大地,锐目赫然跃出细如针芒火光。 对恶魔而言,已然足够。 恶魔鸟层叠繁复的黑羽与灰雪颜色截然相反,它不需要 服从于自然!凡人屈服于自然伟力,而它,创造风雪!风雪尾随于它!恶魔鸟高昂鸣叫一声,致命的信息素气味时刻挑衅着嗅觉器官,双翅一摆,恶魔直冲云霄! 克劳斯军士气喘如牛地搬来了一箱弹匣,置入炮塔侧方的杂物槽,工程量不少,炮手弗林特一并钻出车厢,飞快地清理着炮塔周围密密麻麻的弹壳。弗林特耳朵动了动,手头慢了下来,他疑惑地拍了拍克劳斯军士。“听!”炮手支棱着耳朵。 “我听到了什么……” 军士找出刷膛杆,捅进炮管中清除着火药残渣,他推开炮手,嘲讽道:“别傻了,恶魔不会这么快来的,要来也是去食用我们喂给它的晚餐,看!够它们吃上十天半个月了!” “我发誓我听见了!”炮手嘟囔着,克劳斯军士一个个摆好弹匣,天知道技术官怎么会交给一辆带防空博福斯机炮的坦克,真是一朵奇葩。 但军士下一分钟就要感激萍水相逢的技术官了。 “铃铃铃……”像是微风撩起风铃串,吹拂地下摆扬起,接着是空气对流撞出的大风,口哨里的小钢珠拼命旋转震荡,是每一个士兵最畏惧的开战哨声!不进则退!进则九死一生,退则十死无生!不知是谁仓皇叫道:“恶魔!恶魔!” 警报声大作,但所有人的枪口绝无对前,反而紧张地对准明朗繁星夜空,强要说裁决日给世界带来了什么好处,那便是再无人类重化工业日嚣尘上,无论身在何方,亿万光年外的星子慷慨地洒下璀璨光辉,大概是自然最不吝赐予的事物。 “恶魔!”惶急呼号在恶魔鸟俯冲时发出的“呜~滋!”的骇人示威中不值一提!黑影何须畏首畏尾,它们本就统治天空!一千年前,阿尔卑斯金雕凌视着德意志奥托大帝越过隘口的征意大军,一千年后,第三帝国的战机与金雕并肩同舞,五十年以后,金雕仍是金雕,而人类飞上百万公里外的火星!遥不可及!何等 辉煌! 我们,统治地球! “它们来了!”先辈荣耀湮灭在一颗颗永恒绕行地球的卫星,气流急速振荡着恶魔鸟喙外凸起的瘤包肿块,中空结构反而激发出胆战心寒的恶魔鸣叫!一群群高卢雄鸡们在斯图卡俯冲轰炸机的警铃下局促不安,何其相似!何其相似! 克劳斯军士猛然拉高了博福斯机炮,呐喊着校准对空瞄具,对着正以超过500公里时速的恶魔鸟疯狂射击,但鹰隼不惧麻雀啄击。是的,双足橙黄,又是橙黄!又是一件统治自然的铁证!鹰首分割开飓风,恶魔张开了血盆大口! “掩护!”俯冲而下的恶魔鸟像是探入湖中抓起了一尾鱼,双足钩起一辆打得最凶的步战车,生生地拉高数十米,啄出了甜美的鱼肠,机枪操作手被囫囵生吞入腹!恶魔鸟这才丢开了超过它体重数倍的步战车。骤起狂风,来不及众人看清恶魔鸟全貌,便已遁入九天! “基督啊基督啊基督啊……”克劳斯军士的小心肝吓得扑通扑通直跳,一屁股滑坐到车长位,仰头看着机炮握把,恶魔俯冲打散了他潮起潮落的勇气。“你!新兵!你上去去操纵机炮!汉德森!动窝了!我们不能做活靶子!” 克劳斯军士砰然关紧舱盖,顺便一拧合拢,他从潜望镜一看,顿时惊得头皮发麻,鼹鼠死尸铺就的黑毯不知何时多出了星星血芒,都是恶魔鸟的示廓羽!他甚至望见了一头蹲姿也超过m1坦克高度的恶魔鸟!不!恶魔鹰!不,就是一头恶魔! “哒哒哒……”无知无畏的学徒兵操控着机炮嚎叫着对空射击,督战队可没有配置自行防空炮!缺乏雷达火控,罕有定时、近炸引信,无非是徒劳消耗弹药。燃气轮机勃发出股股白气,好似逃离开这个坦克阵位就能带来安全感。 有节奏的机炮咔哒突兀停止,车内所有人跟着心跳漏了一拍。“砰!”车身颤抖,随后,克劳斯军士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三十五章.序幕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它抓走了弗朗西斯!” “死!恶魔!死!” “C排需要支援!鼹鼠尸堆的恶魔群在移动!开火!开火!” 通信频道炸开了锅,嘈杂不堪的呼叫、枪声、爆炸、恶魔独有的唳鸣混合交织,风鸣小提琴手一奏,便成了怪有韵味的交响乐。克莱斯勒少校满面扭曲地捏着对讲机,指节泛白。这些百战精英可以死在前线,可以死在伏击,可以死在火拼,唯独不能丧生在糟粕垃圾的突变生物嘴里! 恶魔鸟宛如高台跳水,残存的集体行动意识令它们难以阻挡,一头接一头侧翼俯冲,云霄之下即是荒野不易的高热量食物,比起千辛万苦梭巡天际,猎捕狡猾雪狼群,腿短的人类无疑更适合。 能撼动战斗全重二十多吨的步战车的恶魔鹰尚是少数。但任何一头成年恶魔鸟都具备横扫悍马车队的彪悍武力,稠密光滑的羽毛是恶魔引以为傲的锁子甲,小口径射在钢鳞甲胄,甚至溅出蓬蓬火花。少校来自哈里斯堡军事避难所,地表基地最多的武备并不是哨戒碉堡,而是海量的37MM对空机炮,88MM高射炮,乃至于稀缺的联装制导防空导弹,针对的即时季节性迁徙黑山的恶魔鸟群! 一号车正全速倒车,撞倒了一辆油料卡车,侧翻油罐随着四面八方的流弹爆出汩汩溪流,汇聚于低处,猎歼火控系统渐渐有了失灵征兆,这是一辆生而招呼帝国T系列坦克汪洋的艾布拉姆斯!不是狩猎鸟儿的双管  猎枪!克劳斯军士不得不接手过攻击标定。 “最大的那个!最大的那个!别他吗管杀爆弹!上APFSDS!”一颗水星滴入油锅,杀爆弹固然瞬间击毙了不少幼年体恶魔,被激怒的恶魔呱呱叫着,双翼收拢,挪动着朝一号车袭来。迫近到爆炸范围波及友军的地步。克劳斯军士抢夺过炮手权限,强行令炮口回转过180度,瞄准那头展翼时长达十米的惊人混血种恶魔。 鸟喙笃笃敲击着艾布拉姆斯厚实装甲,仿佛是无数颗速射机炮蹭油漆,克劳斯军士关掉了吵闹的报警器,妈的,这年头除了十字军谁还有实力大规模应用坦克?要个鬼的激光报警器! “听我指令!听我指令……”克劳斯军士标定了恶魔鹰墨黑翎羽下的拳头大小眼珠,这是一只带有致命美感的生物,现在人们都不看史诗了,龙早已复活,恶魔与龙的唯一区别就在于不会喷火。多大的笼子才能关进一头恶魔? “射击!”电击发按钮按动同时,克劳斯军士双目通红地一拳砸下,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粉碎了恶魔鹰头颅,倒毙在渐成血肉泥沼的火线坡中。突然间,恶魔鸟齐齐鸣叫,乌泱泱地振翅飞空,能让动物放弃到口食物,要么是命令,要么是畏惧。 二者兼有。 既然龙爬出了史诗,化灰墓穴里的风神翼龙为何不能凌驾千万年前的天空王座?那头翼展十米,随着需要M1坦克 拉高仰角才能开炮的恶魔鹰死去,无形的讯号传遍了恶魔群。月光匿踪,翼翅横亘。突然间,督战队士兵们发现失去了目标,只剩下半死将残者苟延残喘。 下雨了。 年轻装填手捂着耳朵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克劳斯军士捂着防撞帽畏缩在小小的车长位,艾布拉姆斯坦克如一叶行将倾覆的怒海小舟,所有的恶魔鸟飞空,俯冲,撞击,轮番行动,永无停歇。折断鸟喙而死的恶魔垒高了旁边履带。“砰砰砰!”另一头失去伴侣的十米翼展恶魔鹰愤怒恶毒地啄击着外壳装甲,抵御破甲弹的反应装甲片块块剥落,余出金属原色。 “我们要被顶翻了!发动!我们必须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这一瞬间,克劳斯军士想起了装甲兵学堂死命灌输给他,与他的同僚们的一句话:“M1系列坦克优越于其他盟国坦克以及帝国坦克的一个独特之处便是它的良好可靠性,它的装甲会拯救你们,不只一次。” 军士通过车内通信系统向驾驶员叫道:“加速!加速!急转弯!逃命!逃命!” 人踩鸟踏车碾,营地表面黏稠泥雪阻滞着坦克达到最高倒挡。一声巨响,一辆披挂了新的黑色装甲的步战车轰然炸开,弹药殉爆炸得30MM机炮顶盖飞上了几十米天空,落下来砸凹了一号车一个坑。它完蛋了,克劳斯想到。军士看着彻底混乱的营地,步兵们争相恐后地逃进载具,拧着钥匙开出已成绝境的营地。 “装甲拯救我们,对么?”克劳斯想。 “S级警报!所有单位!进入载具!向Z目标行进!不得延误!我重复!S级警报!”通信频道传来仿佛是少校后知后觉一般的命令。方寸营地根本施展不开机动车辆。 “铛!”克劳斯狠狠磕着了内部凸出边缘,金星乱飞,温热血液顺着额头滴淌。“炮塔座圈!座圈坏了!我转动不了炮塔!”军士强忍疼痛检查着后部电视摄像机,那头要命的恶魔鹰好死不死啄中了整个坦克脆弱环节之一的炮塔座圈。 “走走走!别管炮塔!开火!开火!”尾部弹舱的穿甲弹飞速消耗着,装填手打着赤膊浑身大汗。卡住的座圈轧出牙酸倒胃刺耳摩擦声,尽管狗  爬转动,下一发穿甲弹仍没有打偏。坦克轰隆着碾过一个小时前泥雪而已的地面,炮管扫倒了一座又一座军营,那些马匹受惊车辆损毁的步兵们蜂拥而来,宁愿冒着被恶魔吞食也要爬上来做人肉反应装甲。 久经实战考验的百战精锐显示出了他们之所以百战余生的理由,逆境纪律性驱使着督战队依然保留了大部分虽然遍体鳞伤的载具,找好掩体的步兵们登上步战车,且战且退,沿着本该天亮后的路线朝着半日前离去的友军方向。 歪歪曲曲的车辆逐渐掰正了火力压制阵型,两辆无大碍的M1坦克承担起了护卫两翼重责,默契地交互跃进。克劳斯军士冒险翻出车厢,操着大号扳手修理着 被一根鸟喙卡住的炮塔座圈。 “一,二,三!用力!”携行步兵们七手八脚箍住了半人高的坚韧鸟喙,使出吃奶力气撇开。“看着头!看着头!”军士提醒着步兵们炮塔恢复了快速转动。他刚关上舱盖,明显减少但仍有许多穷追不舍的恶魔鸟。一头骏马体型的恶魔鸟与坦克维持着相对速度,啄着无处可逃步兵们。被叼起的士兵高喊着:“手雷!”活吞他的恶魔鸟旋即肚腹炸裂,惨叫坠落,被后续的步战车碾成肉泥。 一股炽热狂风把皮肉碎屑卷进履带,二号车用上了炮射导弹,恶魔鸟不具有坦克勃发的尾气温度,工程师们改装后以车长视野为参考。仅存的制导武器摆出弧度,杀入鸟群中,却遗憾与第二头恶魔鹰失之交臂。克劳斯军士紧随其后,弹出掩护烟雾弹,借着恶魔鸟愣神瞬间,一枚炮射导弹便是灭杀干净烟雾范围突变生物。 得到了射击空间的步战车全力开炮,30MM链式机炮远比一号车简陋的瞄具式博福斯、二号车12.7毫米双联装机枪来得高效,喇叭型制退器映照出照耀夜晚成白昼的炮焰。极浓的无烟火药随着车辆开动而弥散。 克劳斯军士发觉那个学徒兵不见了,但M1坦克的乘员编制少一个通讯员也无所谓,军士看着时速提升到最高档,达到了雪地环境的60km/h。“野兽。”军士找来绷带绑住额头,忿忿地望着后头秃鹫盛行的抛弃营地,他们费尽了子弹炮弹消灭的鼹鼠群做了恶魔鸟盛宴,三头灰熊也是难见珍馐。于是军士将一腔怒火全发泄给了还敢不长眼飞来的鸟儿们。 深深的车辙印袒露,克莱斯勒少校松开遥控武器站操纵杆,外头机炮滚烫冒青烟,督战队成功摆脱了数以百计的恶魔群,然而他付出了丢掉大部分辎重、马匹,为数众多的雪地车,以及两辆被恶魔击毁瘫痪的步战车,步兵至少死伤了四分之一。幸亏他厚着脸皮讨来的是装甲督战队,否则脚步慢些,恶魔可不介意饭量。 “向枪火骑士发报!在沃尔芬营地遇到突变生物兽潮,损失惨重,请求重新补给整编!”少校口述道,这辆指挥型步战车在方才激战中断裂了相当多的天线,勉强还算联系到了清剿流民的枪火骑士部队。 “呃,长官……”通讯兵迟疑地握着话筒。“骑士大门让您亲自说。”少校沾满硝烟泥灰的脸庞陡然阴沉滴水。在通信里,枪火骑士果然是肆无忌惮地嘲笑着被野兽打得溃不成军的督战队,表示他的军队只养战争狂人不养垃圾废物,补给整编可以,拿内部军工劵换。 “我酿了一杯恶魔血酒,来了我的地盘,老子给你压惊……”少校挂断了通话,沉默地探身出去,咆哮着夺过瑟缩寒风的步兵枪支,朝着营地打光了弹匣。少校扭头扫了一眼一成不变地势微凸的雪原。 “所有单位,全速向Z目标行进!我要在天亮前拿回装备料理干净这群傻鸟!”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三十六章.神灵已死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A计划成功,督战队在朝着陷阱行进,准备B方案,你那儿怎么样了?”西蒙披覆着一张偌大雪狼毛皮,完美地隐藏在雪丘顶部,高倍瞄准镜望见了沃尔芬营地冲天黑烟,顺着恶魔鸟群移动轨迹,西蒙很轻松发现了残存的十字军车队。 “万事俱备,待命。”拉米雷斯回道。在西蒙身侧只有彼特一人做着观察手,半大小子的望远镜中,数百米宽阔的冰湖对岸生长着一圈低矮灌木丛,刚好提供了绝佳遮蔽。彼特熟稔地找到了B小队埋伏点,他们的头盔都装饰着冬季枯草杂雪,而被吸血鬼伦道夫精心拣选出来的十来个游民得到了西蒙小队的突击训练后也算勉勉强强达到了堪用标准。他们的背囊里无一不装着三枚火箭弹。 西蒙抬手看了看时间,心算着伦道夫与尖刺两人的回归路途。毫无疑问,督战队今夜遭遇的兽潮全是由于他们三人弄的鬼。伦道夫是罕见的能力多属性海德拉,毒药大师包含了生物信息素调制,而尖刺则是生物驯化师,两者冒着被某头恶魔鸟当宵夜的风险潜入了沃尔芬营地外的密林,折腾捣鼓了好几天,幸亏督战队内线传来的情报不假,否则这几天白捱了冻,武装流民非要闹翻天不可。 M1坦克特有的燃气轮机轰鸣声如一线远霆隆隆,顺着风声钻入西蒙冻的发紫的耳廓,不知道是天气酷寒或是内心颤抖,110A4穿甲弹再强悍,至多击穿步战车的薄弱装甲罢了,连恶魔鹰都奈何不了的M1坦克便时绝对意义的废土之王,更何况十字军拥有战前盟军装甲师标配的聚能引擎M1陆战坦克。人数对于坦克而言意义几乎不存在。 假如是一车塞着RPG糙汉子的丰田皮卡另算。 西蒙小队只有十个人,混入了伦道夫这段时间招募来的武装流民中做基层指挥官,辅以重金许诺的流民亲信,控制住纪律性并不难。但随着车队抵近,西蒙眉头蹙得愈发紧 。四台步战车,两台坦克,以及少说有两位数的重型雪地车。督战队损失比预计中少得多。督战队按照标准机步连设置,被抽取了八台步战车后余下的混编战力依然可观。伴随步兵数量绝不会低!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西蒙已然望见了督战队分离出前锋侦察班,开路步战车莫名闪耀着大灯。这是内线发出的信号!克莱斯勒少校就在车队中!车灯闪耀了九次,说明车队人数至少九十,而伏击队堪堪破百罢了,十头狼带着九十头羊大放厥词吃掉九十头老虎? 天方夜谭? 不试试怎么知道! …… 京特·克劳斯军士龇牙咧嘴地撕开被鲜血浸透的绷带,湿漉漉地丢出车外,他被自己的爱车割烂了额头,翻出止血粉洒上,裹上新绷带。坦克校正炮口向前,密集防空火力击退了恶魔鸟群。军士总算有机会探出舱盖,改而维修那门救命符博福斯机炮。 没了掣肘,军士终于有机会认真观察车队跟过细节。排成一字长龙的车队渐渐靠近了几公里外微微隆起的雪丘,这在荒野很常见,就如同风力作用会卷起沙丘一般,无遮无掩的地形不可能令可能的伏击者得到优势,脑子被辐射烧坏的流民或者尸鬼都不会犯傻到这里来找死,哪怕是拥有空中优势的钢铁军……假如真的是钢铁军要对督战队动手,他们首先要突破哥伦布部队的坚固预设阵地。 装填手从炮塔里递着扳手螺丝刀,长久的战争生涯把克劳斯军士逼迫成了多面手,实际上按照指挥权限顺延原则,装甲兵军官天生就比落在屁股吃灰的步兵们来的“高贵”,他也不止一次指挥过丧魂落魄的己方步兵。步战车外的防火箭铁栅栏基本被剔除干净,爪痕斑斑,余下的四台步战车机炮几乎没有完整,要么是缺了火控仪要么是打坏了反射谱,一切东西回到原始人工。出于紧急撤离缘故,步战车尾部座舱倒是没来得及塞进储备弹药,于是便宜步兵们背靠 背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暖气。 “咔啷……”克劳斯军士拧下了一枚变形螺栓。“让开!”军士呵斥着窜到观察窗碍着他扒拉零件的某个吃瓜大兵,拧紧固定板。“你!操作这门机炮!我们要进入山丘起伏区了,看见任何瞪你的突变生物,按这里!” 军士这才想起他一直没戴风镜,擦干净外表面,军士朝着雪地车部队们挥着手,叫道:“新发现?” “什么都没有!林德曼军士说前方一切良好,就是他的车前灯差点照瞎我!”雪地车旁有一匹花斑马,骑手挎着卡宾枪,一柄炮钢边角料锻制而成马刀系在腰侧。原先驮运物资的马队成了恶魔鸟最佳猎食对象,才跑出了四五匹雪原马,越过了坦克加入了前锋侦察队。 霉运大概到这个时候就没了吧,军士想到。 …… 西蒙望着仅余一公里多的车队,马队进入了突击步枪极限射程,也是最具杀伤力范围。十字线扣在后续雪地机动火力平台的驾驶员。远远地,西蒙便嗅到了伦道夫施放出的调和恶魔信息素臭味。他并不知道伦道夫与尖刺两人是否从沃尔芬营地脱身,但他们即便全速赶来也难以支援到真正轮到西蒙硬碰硬的战斗。 前锋侦察队原地待命,等待着车队进入冰湖。高度差不过二三十米罢了,就连西蒙自身也没有距离主要交战地点太远,他的背后就是架着重机枪的乔纳森。光头巨汉闷头埋在雪里,比起初次遇见,乔纳森肌肉隆起程度已经到了骇人程度,他已然辐射病晚期。西蒙抓起一把雪,捏圆,塞进嘴里。冰湖狭窄腰部闯进了两辆m1坦克。步战车机炮警惕地巡视着。是的,西蒙还有机会,祈祷着神灵赐予运气,放他们过去不要发现队伍,或者朝神像唾口痰。 “嘿,神已经死了,现在,人类就是自己的神。” 西蒙锁定了目标,他甚至没有佩上消音  器,下一刻,暴烈的枪声骤然回荡。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三十七章.集中打击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为首的雪地车驾驶员当即头颅如熟透的西瓜般爆裂,M110A4暴烈的枪声这才回荡于荒野。随着西蒙的狙击枪响,另一侧的拉米雷斯吼道:“火箭筒发射!”。经过简单训练的武装流民们单膝跪地,架起RPG便朝着车队打去,却依旧乱哄哄地毫无章法,但数十枚火箭弹命中甚多,尤其是西蒙小队佣兵们刁钻地亲自扛起RPG,集中瞄准了开头押后的两辆步战车! “呜~嗖!”火箭弹出膛,弹出一对尾翼稳定飞行轨迹,随着尾焰破空,火箭弹铺天盖地朝督战队车队袭去。“轰轰轰!”爆炸声不绝于耳,第一轮打击便端掉了半数机动车辆,西蒙亲眼望见靠冰湖一侧的M1坦克接连被七八枚火箭弹射中,失去了反应装甲保护,炮塔、车侧、发动机舱皆是被金属射流高温侵彻。刚有浑身着火的乘员挣扎着爬出舱盖,西蒙抬手一枪击毙。几秒后,淡白色焰火猛然从炮管喷出,自动抑爆系统已然失效,残存的榴弹骤然炸开,弹药殉爆直接掀飞了十几吨重的坦克炮塔,狠狠将冰湖砸了个窟窿! 但方才经历恶魔鸟群起攻之的督战队士兵仍然保持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基本纪律,机动车辆的步兵们竹筒倒豆子一样没命往冰湖雪地奔去,不少人惨叫着试图扑灭因为沾染了汽油而无法熄灭的烈火,疯狂地钻进冰雪中。更多的人死死趴下,尽可能地躲避伏击者火箭弹杀伤。 伏击场混乱到了极致,有的督战队士兵刚从前车上跳下来,才刚趴到冰面上,准备端枪瞄准时,后面的车辆便因为躲避火箭弹惊慌前冲,迫于驾驶视野限制,步战车根本看不见履带下咯吱咯吱哀嚎的友军,就像是碾过一团凝雪,空余一道长长瘆人血痕。而这辆肇事的车子还是没能躲开火箭弹,一侧履带被打断,急刹车失去平衡而翘起车轮,车身正朝着一边翻滚时雪丘的西蒙小队精准地补上一发,彻底地将其炸成了五颜六色的碎片。 第一轮火箭弹射出仅仅四到五秒,无处不在的剧烈爆炸就打乱了血战余生的督战队士兵组织度,那些没来的跳车,与宝贵的载具殉葬的士兵们,他们被抛上天空的尸体烂布袋一般自空中坠落,简直是下了血色风雪,淋淋漓漓地涂满幸存者头盔。 由拉米雷斯指挥的重火力打击远远未到停止之时,冰面上人吼马嘶车叫,第二轮火箭弹装填完毕再度指向尚有余力开动的载具。“嗵嗵嗵嗵!”乔纳森挖掘在雪窟里的机枪射位同时开始发威,炽红火线扫荡着拼死往西蒙方向跑来的士兵,刈倒了几个死死压制着剩余,更惨的是与其相对的雪丘照样配置有精准射手,西蒙小队从容地扔开弹药耗尽的火箭筒,举枪点射击杀。 第二轮补射完全击毁了督战队前后机动载具,四辆步战车有三辆化做价值昂贵的篝火,那台被恶魔扒光了反应装甲的M1仍在持续地小规模殉爆,简直是一场烟火秀。另外一台M1坦克困兽之斗般左冲右 突,竭尽全力想突破已被伏击队掐头去尾堵死的冰湖通路。 迷蒙骤起的火光干扰了西蒙狙击,于是他索性推开了彼特,说道:“这里不需要你了,你赶紧去帮你老爸,护卫咱们的机枪不要被人摸了!” 彼特应声弯腰离去,西蒙重整旗鼓,换成了重型枪管,不增压的12.7毫米子弹点在试图收拢队伍发起反冲击的骑兵,仅是一发命中就能将马头打得稀烂,无头马尸给了全靠驭手精湛骑术的马匹们最后一击。受惊的马匹们人立而起,“恢恢”嘶叫着慌不择路,胁迫着骑兵不得不毫无章法乱窜。 眼看火箭筒弹药二轮打光,拉米雷斯心知肚明靠武装流民的远距离射击纯粹是在痴人说梦,若不赶紧趁着督战队陷入混乱时机发挥出人数略占优势一面,以流民的一贯秉性,承受个三分之一伤亡就要崩溃,这时候决不能让督战队得到喘息之机! “战友们!兄弟们!跟着老子冲啊!艹翻那群狗  娘养的十字军!”拉米雷斯一马当先跃出战壕,端起M4卡宾枪概略射击,杀功了眼了流民们哪里顾忌那么多,嗷嗷叫着跟着发起冲锋,其余的小队带着几个射术稍好的精英流民维持着基本的火力掩护。 冰湖边缘稀疏的树林响彻M16步枪独有的三连发点射枪声,乔纳森那边的重机枪扫射刚好从车队斜前方居高临下地压地督战队士兵难以抬头,西蒙的狙击视角逐渐进入盲区,于是利落地转移去下一个预设狙击点。 正当冰湖充斥了嘹亮的冲锋号时,最后那台步战车却摆动起了机炮,一连串炮弹朝着乌泱泱连散兵线都没跑好的伏击队伍射来,30MM炮弹轰散了硝烟,并轴机枪一样枪焰乍起,一个眨眼而已,冲在最前的一群流民被打得四分五裂骨断臂折。 血气之勇迎头一盆冷水泼下,顺延过的机炮火线击打得压制火力战壕尘土四溅,粗大的30MM机炮劈中了数人合抱粗的松树,树木哪里禁得起如此动能?被拦腰打断,幸亏几名西蒙小队直觉敏锐健步如飞,但几个反应慢的家伙便是掩埋于下。 机炮发动的宣告了督战队士兵反击的开始,十字军们知道了伏击者耗尽了赖以攻坚的火箭筒,也迟迟不见其他的重火力手段,在下级军官、士官一番整顿,更多的是本能的战争经验。他们彼此依托着车辆残骸,构成了一个个支撑点,少数不要命的甚至钻进了熊熊烈火燃烧着的步战车,捡来灭火器一通操作,拔下了同轴机枪。与冰面上无遮无掩的武装流民激烈对射,显然,只有突击步枪的流民哪里干得过有机炮助阵的顽强防御督战队,一个个做了埋沙鸵鸟。 残余的M1坦克放弃继续突破,它的左侧履带脱落,这种损伤虽说不重,战地维修花费不了太长时间,问题在于西蒙队伍的准射手们不会给敞开在他们这边的履带维修机会。但坦克自身哪怕不移动也一样是个坚不可摧的火力平台 ,152MM主炮轰出杀爆弹,顷刻间将几名胆敢站起来的流民炸得尸骨无存。 西蒙暗道见鬼,最富战力的吸血鬼与尖刺两人还是没有投入战场,他爬到乔纳森那边。密集子弹敲击着子弹防盾,西蒙喊道:“你们还能坚持么?” “能!如果你哑火几个枪法准的敌人就更轻松了!”彼特托着弹链,短短几分钟,M2机枪打出了数百发子弹,雪地里尽是黄灿灿弹壳与硝烟味。乔纳森一身钢盔钢甲,无惧于督战队的5.56子弹。西蒙心知一旦机炮转头,机枪位被迫停火,等同于他们丧失了最后的重火力支撑。 拖得越久,越不利! 战场态势呈现着夹心饼干似的情景,西蒙所在的机枪巢占据着几百米外微微耸起的雪丘,这种距离不适合布置过多的低素质士兵。而冰湖通道则是转瞬机动兵力几乎损失殆尽的督战队。稀疏树林与伏击点不过三四百米,拉米雷斯率领的步兵冲锋却被压制在了冰面,他只有这么点家当,不瞬间发挥出最大效果就等着挨个吃瘪。 西蒙手肘夹着狙击枪,看着他这一边稍远处的加西亚正一发发地用榴弹发射器轰击步战车,装药量过小不足以产生实际伤害,反而是招来了报复性弹雨。西蒙连开数枪,照着眉心打爆了几名督战队士兵。计划漏了一环,伦道夫与尖刺应当此时就该在他掩护下引领冲击,在火箭弹袭击后靠着个人武力打乱掉部署。计划赶不上变化,西蒙必须要在这两位预备海德拉返回前控制住局面。 取出增压器模块箍住枪管,西蒙卸下弹匣,装上漆黑弹头标记的穿甲子弹,他赫然开启最高幅度的AATS过载,他紧盯着那辆步战车,炮管正有节律地一张一缩,自动复进压弹开火,他隐隐捕捉到了炮弹出膛残影。呵气成冰时,他清楚看见了颗粒凝固成白。 “乒!”消音  器都无法吸纳缓冲如此庞大火药燃气,强大的后坐力撞地西蒙肩膀一抖。机炮炮管蓬出一团火花。任何载具施放火力的唯一手段即是枪管炮管。寻常的射手不可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定位住横截面以厘米划分的目标。然而西蒙做到了!他换了抵肩方式,又是一枪!西蒙望见了炮管凹陷。他忍着经过基因强化后在增压后坐力前还是“单薄”躯体的痛苦。左肩两枪,的湛蓝世界砰然结束! “砰!”步战车卡弹!炮管变形凹陷使得屠杀步兵利器哑了火,1坦克在沃尔芬营地就耗掉了半数储备,杀爆弹周期变得愈发漫长,才两发杀爆弹后,M1坦克竟是无奈地射击穿甲弹。聊以慰藉的是博福斯机炮冒死被步兵们拖了下来,草草一架便“咔哒咔哒”开火,对付这玩意西蒙都用不着增压器。 “看来我们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幕。”浑身黑血的伦道夫吃力地爬上雪丘,对着尖刺说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三十八章.个人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伦道夫要多狼狈有多狼狈,遮掩容貌的齐膝斗篷成了斜纹短披风,唇外獠牙更是居中折断一根,淅淅沥沥地漏着混杂毒液的淡色血液,走路一瘸一拐,难怪错失了攻击窗口。 “哼~”若说伦道夫保持着一丝鬼魅般的风度,尖刺本就邋遢腥臭的外表此时完全无法直视,两米多高的人形粗毛怪,崩断了的外衣袒露出硕大的一对松弛**,肩胛骨被啃了个不规则裂口,再看肩背胸口几乎横跨的爪印,让人不禁联想这头母暴熊是不是兽性大发找上了恶魔鸟一番肉搏。 尖刺看着枪声时强时弱的冰湖战场,他们两个完成了第一阶段的牵引突变生物潮,一举端掉了督战队坚固营防,迫使督战队向伏击地点移动,光从这一点他们两个就要分去大半战功,但击溃与歼灭是截然不同的概念,要想获得令海德拉乃至至高王陛下瞩目的成绩,必须要再加上临门一脚。 “克莱斯勒归我,我要活吃了。”尖刺瓮声瓮气道,她拖着脚蹒跚小跑,像是裹了一层融化的热可可,墨黑朱红的液体滴雪面,指着清晰的前进方向。伦道夫手指捂住断折獠牙,讨价还价道:“那可是个避难所纯血人!你吃他可以,我要先抽干血!” “你试试看,侏儒。”尖刺逼视着。吸血鬼先认了怂,交战地点就在几百米外,他观察着战场。战斗从白热化转为僵持阶段,督战队所有的机动车辆被限死在了冰湖腰部,失去了机炮的步战车无非给步兵们提供了一个较为安全的射击点。断了履带打光炮弹的M1坦克干巴巴地用同轴机枪,除非迫不得已,它才会射一发几乎没有范围杀伤力的穿甲弹。 “看来海耶斯先生的伏击还算成功。”伦道夫戴上了兜帽,开始小步助跑,尖刺与他拉开距离,自顾自地捶打胸膛,肉眼可见的鲜血溪流浮上肌肤表面,连撕裂伤口溢出血珠都在随着尖刺强壮有力的呼吸环绕成淡薄血雾。伦道夫心脏一跳 ,这头母暴熊在修复伤势。摆脱恶魔鸟追击时,尖刺硬生生扛了无数次恶魔鸟俯冲抓击,这会儿竟然不太阻碍行动。这仅仅是预备级海德拉突变能力,伦道夫简直不敢想象尖刺的伴侣王冠暴熊罗兰德是多么变态的愈合能力。 “吼!”围绕尖刺的血雾泼洒在脚边雪地,尖刺捶打着胸膛咆哮着,纯粹非人的嘶吼,惊地西蒙还以为有头灰熊从背后偷袭。瞥目刹那,果真是一头母暴熊跃下了雪丘,无可抵挡地冲向了靠着车辆残骸坚守着的督战队士兵。 十字军士兵哪里料得到有这么一头人形暴熊杀来,猝不及防下被尖刺捏住的士兵直接开膛破肚,双手一攥便是麻花般拧折了人体,顷刻间打得一个机枪支撑点的士兵们脑浆迸裂,径直是手撕脚踏。目睹了尖刺狂暴杀戮的士兵竟是胆颤地开枪的手都不稳了起来。尖刺抱起一台雪地车,竖着当盾牌往被西蒙打凹了枪管的十字军核心防御带一步一坑走去。 “对准那个怪物!别管还有几发弹药!宰了它!我们还有希望活着走出去!”克劳斯军士状若疯癫地一巴掌扇开装填手,亲手从几乎空空如也的尾部弹仓拎来最后几枚穿甲弹。“转炮塔!瞄准锁定!”炮手弗林特在两轮火箭弹打击中磕折了额骨,昏迷到现在也没醒,克劳斯军士接替过炮手位置,摇动着炮塔座圈。车内大部分光学仪器都失灵震坏了,军士用着机械瞄具,死死扣住了步伐铿锵,地动山摇的尖刺。 当他正要击发时,一缕清冷寒风钻进脖子,军士下意识抖了抖,一根雪白獠牙便刺入了克劳斯的颈动脉,神经毒素注入。伦道夫低矮柔韧的身形反而在逼仄车厢里成了优势。伦道夫手腕一翻,推开神智模糊,一发炮弹打歪地十万八千里的车长。修长尖锐指甲一抹,割开了反应缓慢徒劳掏枪的装填手。听到了炮塔异动的驾驶员抓起车组自卫武器就要玩命。伦道夫灵巧地单脚一蹬,翻出舱盖,里头跳弹沸 反盈天,伦道夫摸出手雷往下一扔,舱盖一锁。 继M1坦克冒出滚滚浓烟后,督战队剩不下几挺持续火力的重武器。尖刺逐个掀翻掩体残骸,偏偏这头母暴熊一点算不着臃肿,避开督战队密集攒射。拉米雷斯见状,怎可能任由大好战机错过,朝天打了一梭子叫道:“咱们的援兵来了!敌人的坦克废了!弟兄们跟着我冲!战利品任抢!” “打死一个十字军赏一百元!”马尔科喊道,就连之前相持阶段心生退意的流民们也红了眼睛,抱起步枪顶着督战队仍旧强悍的火线拼命前冲。罔顾这样的自杀行动给人打靶而已。 但论属打靶,西蒙称第二,在场敌我谁能称第一。西蒙含了几颗止痛片,改为普通枪管,全力狙杀着因为尖刺加入战团而阵线破坏的士兵们。乔纳森机枪响个不停,热血上头的巨汉脑瓜一热,把机枪拽下枪架。一步步紧挨过去,锁死了督战队最后突围的希望。 伦道夫在人群中如鱼得水,剧毒的指甲獠牙擦破皮肤就会造成动作麻痹,连西蒙都必须甘拜下风的格斗技巧打得是附近士兵毫无还手之力。尖刺抡动起一具烧得漆黑的雪地车,当做流星锤砸的面前十字军吐血跌倒。 阻止不了两尊煞星在队列中屠戮,远处的狙击手挨个给高价值目标点名,机枪压制,冰湖上的武装流民操起枪托杀入了伏击带,白刃战中十字军士兵不占分毫优势,他们的刺杀技术再精湛也没法比得过人数优势,数名西蒙小队成员匕首格斗术炉火纯青,片刻间杀逼迫残余十字军退往最后的步战车。只有那里,有一挺M249在维系着濒临谷底的士气。 “我们赢了。”彼特站在西蒙身边,望着被武装流民包围住的十字军士兵,尖刺与伦道夫的加入使得战局破开了口子,胜利天平高高翘起了十字军一方。 “敌人死光,我们才赢!”西蒙握着枪,目不斜视地说道。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三十九章.临终遗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胜利的天平已然向西蒙一方倾倒,伦道夫与尖刺像一把尖刀悍勇撕开了十字军防线,武装流民填充间被冲散的间隙中,失去了重火力支援,督战队覆灭只是时间问题。然而西蒙依旧谨慎且步伐稳定地朝战场中心点一步一挪走去。多年的战争经验告诉他,百半九十往往是最危险,即便进展百分之九十九,没有那一锤定音,照样一文不值。 但队长的谨慎这会儿可不会传染给所有人,尤其是法斯特利,年轻佣兵方才被机炮压着冰湖上打,早就闷了一口憋屈气,步枪一挎,拔出反曲刀冲进战团,凌厉一挥,斜劈直刺。弯曲弧度刀片架开枪口,两腿浇筑般纹丝不动,手上动作一点不慢,照着脖颈便是一记势大力沉刀劈。“噗嗤”一声,那人头颅诡异地向后直直倒去,从被齐齐削开的脖颈处喷出一股血泉。一刀竟是令其身首异处。 兵败如山倒,废土战争可没有什么日内瓦公约,也不会有人想着跪地投降后能获得良好待遇。冷酷荒野的贫瘠产出供养不了浪费粮食的战俘,要么成为奴隶在暗无天日的矿场里劳累至死,要么被做成军粮喂给突变生物,死亡在这些选项前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最后的战斗骤然血腥残暴。 “咔!”拉米雷斯才不会傻到枪膛里有子弹与人肉搏,但耐不住没死透的十字军突然暴起袭击。黄金眼一脚蹬开垂死之人妄想拉个垫背,举枪就要给个痛快。不想弹匣却是空了。拉米雷斯道了声“见鬼。”摸出匕首直接照着后脑剜透。军靴踩过被鲜血染红又被数百双破鞋烂袜践踏过的泥泞雪地。停在被里外三层围了个透的步战车外。 西蒙小队的其余成员们已经开始逐个检索着尸堆是否有装死活人,他们也不会格外浪费精力挨个察看,而是见着一具尸体,管他敌我,不由分说便是一颗子弹。医疗用品是极稀缺的奢侈品。支持战前现代战争的工业体系灰飞烟灭,也就别希望伤者有医,死者有恤。一旦有了坏疽、痢疾等能令军队顷刻间瓦解的疾病,最好祈祷免疫系统尚未被辐射摧毁。或者是如钢铁军、黑墙军这般上级视若士兵性命为首要任务的军队。 西蒙在远征前理所当然地只购买了十人份的急救包。队员们习惯了战场摧心撼腑的哀嚎求饶。能够站起来证明继续战斗资本的流民,好,工资一日一结。不能,发你工资然后滚蛋。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物质匮乏。 “我知道你在里头!少校!”伦道夫臂长过膝,团团抱起反而违和,吸血鬼趴在步战车舱盖,侧耳聆听着车内惊慌失措的话语。整支督战队大概剩下车内几个幸存乘员,包括数小时前拥有一支机步连的克莱斯勒少校。 “我们做笔交易!你告诉我一号坦克的启动密码,我以人格保证,放你一条生路。”伦道夫喊道,冲着不耐烦砸着铝合金装甲的尖刺比了个淡定手势。 锁死的步战车内传来少校回答,很简单,就一个 词。“Nuts!”也许是在军官学院里研修过经典战例,坚信着具有绝对火力与顽强意志力即能战无不胜。可惜运气与能力同样不可或缺。 伦道夫扫了一眼仍旧伏在狙击阵位冷静观察的西蒙,心说这小子真是宁肯缩头乌龟到死,也不肯过来冒一丁点儿风险,难道这就是狙击手的生存之道?吸血鬼礼貌地笃笃敲着舱盖,说道:“我总能找到方法开走坦克的,就如我找到方法宰了你,现在,你想怎么死?” 一辆只是损伤了履带的主战坦克价值不言而喻,这辆乘员击毙俘获的M1极为罕见,内部组件完整无缺,稍事带出隐藏后不论是交给海德拉或是钢铁军皆是令人咋舌的收益!有了陆战之王,哪怕是强如至高王,又能挨几发穿甲弹? “我叫了增援!想杀我!来!我会提前去地狱打好招呼!等着你们这群贱民!”克莱斯勒少校歇斯底里叫喊着,陡然从峰顶跌至谷底。“我是血色十字军!我死!我生!我永生不死!” 伦道夫跳下步战车,嘟哝着:“十字军格言?”他朝着西蒙晃动着手臂,喊道:“海耶斯先生!你的意思?” 意思?西蒙微微发笑,他沉默地伸出拇指,翻转向下,古罗马竞技场观众对于战败者的普遍看法。“你们完事了么?恶魔在十公里以外。”西蒙善意提醒道。 “嘿!收集雪地车,我们不走回去。”西蒙招呼着彼特,尚有几台重型全地形车修修补补倒也能用。“拉米雷斯!马尔科!”西蒙喊道,两个佣兵头子早就开始搜刮着他们标记好了的战利品。“燃料!零件!子弹!医疗!别带硬币!” “我艹。”马尔科手里一个用扒下来的兜帽外套做的提包,与检查载具、军械去了的拉米雷相反,鸡冠头专心致志拣选着硬币,小半功夫便装了沉甸甸一包。听到西蒙如此命令,马尔科懊丧地捡了几个品相好的一美元硬币抠去边角缝里的残渣血痕,丢给算是侄子的法斯特利,说道:“拿去!叔叔给你的小红包!”随后往人堆里丢去压沉了肩也才几百枚硬币的包袱,瞬间引来流民们你争我抢。 “我猜你也瞧不上这么点装备。”西蒙蠕动着嘴唇,远远地向伦道夫表达了意思。他可不认为在战斗结束后伦道夫还会带着业也成为累赘的武装流民。而尖刺更不会要,她为了引出恶魔鸟,不惜消耗掉了她精心豢养的三头灰熊。孤零零的海德拉,形单影只的海德拉才是正形,或许在命运的某一刻,他们会遇见从基因到气味都契合的伴侣,比如鬼知道混哪儿去的阿多菲娜。 尖刺从坦克弹药舱拽了颗穿甲弹,当做榔头砸着了步战车舱盖,大抵是熬不过俘虏后的悲惨命运,“砰砰”几声闷响,少校含枪自尽,乘员们如是。 外头不幸伤残却又没死的十字军们不断发出阵阵惨叫,他们正被杀功了眼死伤惨重的流民们剥皮抽筋。西蒙小队人人相熟,在伏击中阵亡了两个,加 西亚与另一个队员各自拎起铁链,给一个十字军伤兵脚踝、腋下勾起,固定在两辆反向而行的雪地车上。所有人像是看待一场戏剧般津津有味,勒进到十字军皮肉中的铁链将他笔直拉伸到半空。素来残酷的十字军对待俘虏的手段就是这样,五马分尸。 “我前几年没退役那会儿也干过这档子事。”拉米雷斯接过乔纳森递过的香烟,战场的好处便是火源遍布,凑到燃烧着的残骸点起,让辛辣烟雾充满肺腔。两个废土生存专家攀谈着。拉米雷斯垂着步枪,换着两腿重心,看着逐渐被拉长身躯的十字军,悠悠道:“我记得最硬的帝国崽子坚持了四个小时,足足被拉长了好几英尺,一尺还是两尺来着?记不清了。” 西蒙正与伦道夫、尖刺商谈着瓜分督战队战利品事宜。伦道夫表示他与尖刺合伙占用那辆M1坦克就够了,多了也拿不下。西蒙自然是要走了三辆动力强劲的全地形雪地车,下次他就可以招募一些精锐佣兵玩玩运动战,诱敌深入,集中打击,分而破之,西蒙没上过正儿八经的军事学院,但战争就是最好的老师。 “如果你想自个提升下军衔,我建议你带走几个流民……”伦道夫慷慨地让出了份额。这次侥幸全歼督战队的战果记录下第一时间抄送回了海德拉,尖刺出力最多,拿四成,剩下的三三分。西蒙数次袭扰战累积的战绩达到了消灭接近三位数的十字军步兵,二位数机动载具。不可谓不亮眼,但在炸毁了十字军物资堆场的野牛小队前仍是逊色。 西蒙拒绝了伦道夫近似于淌着脸要给他的队伍里安插人手的打算。菜鸟见过了血便有了成为老兵的机会,伦道夫招募来的百来个武装流民在伏击战中伤亡了七八十人,光是在冰湖被压制的那短短一瞬就阵亡了二十多个。西蒙尊敬但不看重不怕死的猛士,他出自游骑兵,纪律,永远是纪律,纪律与服从才是他需要的。 西蒙扫了一眼交战之初便悄然躲开的伦道夫内应,褐发豁门牙的小个子,一看就是某个步战车乘员,在钻进坦克前,那个叫做林德曼的内线咧开门牙朝着西蒙一笑,西蒙捏了捏喉结皮肤,面无表情点着头。 “具体的回去谈,你们听到了,督战队呼叫了援兵,我不想被人反包围。”虽说西蒙有些好奇伦道夫三人究竟如何处理坦克,但他实在不愿在如此显眼的地方久呆,耀目火光在无遮无挡的雪原上隔着几公里都能望见。 “搞完了没有!我们要回程了!”西蒙转身喊道。绑着十字军的全地形车轰然喷出黑烟,“嗤啦”一声,十字军断成了两截,噼里啪啦从上下半身漏出血糊糊内脏。手脚麻利的队员们驮上战利品,马尔科洒完了硬币,有几个滑头的流民试图登上雪地车,却被直接打翻。 “头儿,我才玩到兴头……”加西亚抱怨着,全速行驶刮来的冷风吹粉了血渍。西蒙围上防寒巾,冷冰冰道:“没有下次。”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四十章.世间最信任的人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停车!”西蒙扯下防寒巾喊道,冷风倒灌进喉咙里,呛得有些冻舌头。虏获的十字军重型全地形车履带碾出一阵吱呀声。这是一种附着链板轮胎的载具,当行进在打滑路面时,两侧各四只配有五颗托带滚轴轮的圆形轮胎便弹成三角形履带,到平地时又能在三秒内转换完毕。的确不负全地形车之名。战前盟军的雪地侦察分队使用便是如通过系统的车辆,西蒙心中对于十字军的哈里斯堡避难所越发感到不凡,究竟是存储了多少各式车辆生产线与库存才能武装起庞大的十字军? 其余两辆高大车身的全地形车跟着停下。“怎么了?老大?”马尔科摇下车窗问道,现在临近午夜,多在野外待一刻就多一刻风险。 西蒙跳下车,取出望远镜标定了远处一个低矮山丘后的避风林,稀稀拉拉的林子供养不了多么危险的突变生物,反倒是自然形成的凹口能够阻绝狂野呼啸的林风。 “我们不回去城市集结点,那儿,我们在那儿过夜。”西蒙递过望远镜,马尔科看完传给拉米雷斯。马尔科却是有些跳脚:“头儿!我在学校里存了一箱子弹!小的们存了一堆罐头等着吃!咱们绕道过去是要再打点漏网之鱼?” “不,你的罐头还是留给活尸剔牙去吧。”西蒙说道,拍拍拉米勒斯肩膀上了车,看的出来,黄金眼料到了他的想法,他草草地在地图上划了几条线,抬头测定了星辰方位,计算好可能的偏离位置。无条件支持着西蒙的决定。 车队旋即更改了方向,朝着与前几日的城市藏身处截然不同的方向驶去。彼特坐在副驾驶位上裹着尚有凝固血渍的毛毯,粗陋的针线口表明肯定是手工织造。雨刷器也刮不净挡风玻璃顽固雪斑。 “我记得分赃协议还没有彻底达成,你要放他们鸽子?”彼特问道。 西蒙坐在后座习惯性地清洁着M110A4的枪膛残渣,通条轻柔地刷着两根枪管,说道:“我信不过他们,一旦我出了意外死了,就变成了五五分,不管怎么样都够了血统任务风标,我是个凡人,格斗不过吸血鬼,在暴熊面 前就是个身无缚鸡之力的鸡崽,我宁愿放弃一些也不想冒风险,他们能在十字军里找出内应,未必不能向十字军卖掉我的行踪。” 彼特点点头,信任存在于对等的实力,彼特不禁扪心自问,如果真有人付出了足够多的利益,他会不会卖掉后座那个认识不过年半功夫的年轻男子?这个问题实在无法得出结论,于是彼特甩甩头发,略了过去,关掉了暖风,说道:“所以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所以我把你们配置在外线。”西蒙伸手拽过座位下的背包,拉开一看,仍有一排破甲弹头,平静道:“除了队员们,和阿多菲娜,没有人值得我全心全意的投入。” 暖风口悄然无声,车厢温度仿佛在停止的那一刻降低,彼特耸肩道:“起码省点燃油嘛。”车内的三人不知为何齐齐浮现出笑意。彼特想着,在队员里,他信任的人又能有多少? 车辆开进了避风凹口里,马尔科率领三个装了消音  器的步枪手去检查安全状况,剩余的人则赶紧铺设伪装油布,十字军在全地形车后备箱里放置了不少物资,足够小队持续作战好一阵子。 几声闷响,安全小队端掉了一窝狼崽,一手一个揪着雪白毛皮的幼崽,扔给了彼特:“男孩!来!养两只狗崽暖和暖和。” 彼特八颗白牙一露,怀揣着两只眼睛尚未睁开便开始吱吱哇哇奶声奶叫的崽子,哺乳类动物的幼崽看上去都人畜无害可爱非常,长大了便各有千秋,若是一个寻常的旅途……冬季是默认的休战、休商期,没有人会在废土冬季进行长途旅行,所以没有寻常的旅途。彼特撸了撸柔软绒毛,裹进风衣,崽子叫声渐渐淡不可闻,他又丢还给了马尔科,微笑着朝洞穴努努嘴道:“去拆几根松树枝条,我要烤肉了。” 马尔科当然不会任嘴上无  毛的半大小子驱使,干笑了两声,法斯特利倏地冒到彼特身前,脸对脸额贴额,左脸的神祗刺青无限抵近。两个岁数差不多的小伙子进行着无声的角力,乔纳森扛起军械箱搬进狼崽洞穴,完全不在意自家儿子。 西蒙搓着手 跟着乔纳森走进干燥洞穴,一股特有的狼粪味扑鼻,启开军械箱密码锁,里头赫然是被卸了关节,四肢蜷曲的伊莱贾·所罗门。光头巨汉拎着绳子吊起,西蒙取来抹布擦干净了沉溺在自个儿秽  物的贵公子哥,捏着下巴灌进了食物。“想说些什么?” 伊莱贾双眼刺出仇恨目光,才出虎口又入狼穴,所罗门费劲心思请来海因里希佣兵公司的鲸鱼小队,证明这位所罗门公子有着值得拯救的价值,西蒙也不着急撬开嘴,如何在短时间从俘虏嘴里挖到情报,也是游骑兵一门课程,只不过需要在合适的时机。 料理完伊莱贾,西蒙在洞穴口看完了正在摔跤的彼特,两个年轻气盛热血上头的年轻人纠缠地难解难分。“平手!”西蒙裁判道。不打不相识,法斯特利与彼特彼此箍着脖子承认了对方实力。 “就差一点,我能扳倒那小子。”西蒙把彼特叫进了洞穴,与他父亲擦肩而过,乔纳森一边与队员们大口吃肉喝酒,却又隐隐地拦住洞穴口。 “你没发现法斯特利在放水?他下盘很稳,他比你壮。”西蒙戳破了事实,按着彼特肩膀,灰蓝色眼瞳对着彼特漆黑眼瞳,说道:“有件事情,只能你来办。” 西蒙指着军械箱,拉近了彼特,低声道:“里头是什么东西你也知道,我不能带着累赘,万一被其他人俘获,所罗门一旦把我们放进眼里我们就完了,我要你带着这只箱子,回钢铁城,放进格莱瑟姆酒馆的阿多菲娜保险柜,按照饲养员养活就行,你认识薇薇安,海德拉不会探究个人隐私,你爸脑门粗,除了你以外,谁都不适合。” 西蒙卸下肩后的M110A4狙击枪,交给彼特。“我不在的日子,你就去海德拉地下靶场好好练枪,除了猫耳娘外其余海德拉都不要接触,最迟开春最快一月,我就凯旋了,期待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是合格的神枪手。” 不知不觉,彼特的个子与西蒙仅仅差了一块黑面包罢了,他给了西蒙一个重重的拥抱,说道:“你信任我?” “世间,我最信任的,就是你。”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四十一章.芒兹维尔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我赌裁决日每个旧联邦州至少落了一百枚一百万吨的核弹头!”沾满酒渍的衣袖扫过黑褐原木方桌,醉意大发的酒客一敲酒杯,赶紧吸了一口溢出杯沿的泡沫,一脸沉浸地唆着嘴,大放厥词一通随即一捧酒杯,一口“杰特燃料”入肚,便是凛冬烈风滚进酒吧,割着业已草茎树橛的沟壑脸颊,一样浮出烧喉红晕。 此言一出立时被邻座眼镜仔呛声堵了回去:“五十多亿吨,你以为是喝一杯酒?你该祈祷海对面帝国没把沙皇核弹搬来,这样我们全跑进地底五百米种蘑菇去啦!”虽说是四眼镜片与啤酒瓶罐有得一拼,一双手却也不慢,趁着大家注意力全往话题上跑,顺势一拧丰满女侍磨盘翘臀,惹来一阵轻呼,女侍也不懊恼,反而抛了个媚眼,哎呦,这可勾走了不少被酒精一热上头的牲口。 “弄点热身子的烫酒,肉要狼肉!别给老子拿什么酸臭兔肉应付!娘们才吃那个!”马尔科跺着脚,抖索着簌簌积雪,摸出钱袋子就往柜台一砸,叮铃咣当的硬币香味瞬间令臃肿肥猪般的酒馆老板健步如飞,一边遣来美艳酒娘招呼这队风尘仆仆兜里裆里有货的征战佣兵,一边亲自去后厨操起大板刀以巷角火拼的姿态劈砍着案台肉块。 马尔科跨过板条凳坐下,二话不说就敲着桌子嚷嚷道:“酒呢!酒呢!老子花了钱可不是看人吃肉老子喝风的!快些给老子上酒!”声才刚出嘴,女侍即端着满满当当叮叮咚咚轻轻撞击着的一盘子花花绿绿标签的粗脖烈酒,佣兵们怎么可能耐得住女侍慢悠悠的启瓶塞,直接往桌沿一磕,破了酒颈开怀畅饮起来,许是酒液染了胡须,被血火沉寂了许久的色心也起了,一双双大手就向女侍探了过去。但能在芒兹维尔的小酒馆里娇俏艳媚的“铜牌百灵雀”自然对付起下了战场格外饥渴的男人们有着独特套路,将占未占便宜,旋即脚尖一踮,手里托盘稳当,闪入了下一桌。 不用时刻戴着防寒巾,四周壁炉里熊熊燃烧着松木,热得让人简直要脱得只剩贴身内衣才是,当然会穿贴身内衣的也只有习惯了战前个人卫生的西蒙,包括拉米雷斯在内的一干精壮汉子哪有那么多讲究,来了酒馆吃喝就是放开了耍,露出古铜而密布疤痕的结实胸膛,一股浓郁的体臭狐臭便散入了酒香中,得亏西蒙在钢铁城F区已经学会自动忽略无处不在的粪尿熏堵,不然肯定地被“毒气弹”给弄昏了头。 西蒙一咬软木瓶塞,灌了一口绝对是马铃薯蒸馏出的自酿伏特加,酒里带着一股战前从未尝过的茄木涩味,西蒙刚要一口老血喷出来,没想到舌尖涩苦又一丝丝弥漫出厚重醇香来,就像是冬季废土,非是坚韧毅力之人才能通行生存。“什么料的?”西蒙递给拉米雷斯,龙湖前指挥官连嘴皮子都没动,闻了下瓶口就回答道:“马铃薯、刀片谷、变种紫薯,再加一点润滑油,大名鼎鼎的‘杰特燃料’!” 润滑油?西蒙哭笑不得,喝惯了军营 里精酿纯净伏特加,素来以豪饮高烈度酒水著称的帝国暴雪机甲团恐怕也要在这“杰特燃料”前败下阵来。西蒙放下了贴着这家“振翅高飞”酒馆印戳的酒瓶,并不是说西蒙怕了,开玩笑,东线战争打了五年,在帝国疆域飞过走过跑过杀过,还能没喝过帝国烈酒艹过帝国毛妹?主要是队伍里总要有一个人负责买单,看好大家的钱包和贞操。 队员们在雪原里煎熬挣扎了一个来月,大小战事打了十几场,脑袋别裤腰带也得偶尔装回脖子去麻醉麻醉。西蒙放任队员们沉浸在酒精与烤肉的海洋里,他自个儿拎了瓶说是老牌红酒自斟自饮,终于,吃上了一块不是罐头与自热食品外的杂烩腊肉汤,洒了些百里香、鼠尾草的葱绿碎末,西蒙宁愿口腔烫下皮来也要全倒进肚里。 百人算是聚集地,千人则是小镇,超过万人自然是一座城市。芒兹维尔是北方废土有数的中立自由城,旧州际公路通过于此,大湖工业区与南方之间的贸易需要从芒兹维尔中转,分流到东海岸帝国,乃至于进一步转运到西部沙漠。钢铁城正式的居民人口才堪堪二十万,不够战前一座县市,不过城外的十三市镇同样是附属人口,总量一加便极为可观。虽然芒兹维尔把奴工算进满打满算十万人,照样是颇具实力的中立邦,战争狂如十字军也不敢随意攻击中立邦,哈里斯堡出产载具不出产粮食,没有中立邦两手倒卖物资,十字军哪来的资本维系麾下数万人的军团? 法律法规的最大意义便在于遏制人燃起兽性,不用担心走在路上被抢劫打杀猎奴,一堵高墙内保护私有财产,光这几点就善莫大焉了。西蒙决定与伦道夫、尖刺两人分道扬镳,派回彼特到钢铁城,由于督战队的覆灭,十字军全面提升了小规模部队的火力等级,再想靠小分队的游击袭扰不可能再占到便宜,恰逢弹药储备见了底,小队亟需休整,距离最近且规模够大芒兹维尔自然首选。 西蒙挡开了好几个兼职暗娼的酒馆女侍挑逗,人要压抑住某些欲望才能更好地保持理智清醒。再说了,战前战后的审美标准大相径庭,在缺少脂肪的时代,丰乳肥  臀利于生育才是普通人最崇尚的标准。看着一群群饥不择食的酒客,西蒙挠了挠眉毛,抚过柯尼斯堡战役给他留下的眉骨伤痕纪念,这种时候不想起阿多菲娜是不可能的,红发女孩看上去纤细苗条,实则斗篷一撩便是古典式美人的内在丰盈。不管如何,气味相投才是最重要的。 再怎么约束,一瓶朗姆酒见了底,微微泛起醺意,西蒙脑海里浮现起战前盟军每个士兵的梦中情人,机甲女武神阿斯特丽德·约瑟芬的容颜。53年飞去高卢战区参加授勋仪式时,她还礼节性地挨个握手贴面,着实令拿到一打勋章的西蒙被战友们揪着猛打了一顿,逼问他究竟有没有证实全金属贱人到底是不是如传闻一般是个太平公主。为求自保,西蒙矢口否认,表示我心里只有我未婚妻一人…… 啊,西蒙飞快地驱逐掉曾支撑他活过无数次泥泞铁血的雪日血红的魂牵梦绕。他揉了揉不觉间湿润的眼角,大拼酒快结束了,除了马尔科与拉米雷斯仍在大眼瞪小眼地猜拳灌酒,其他队员们早成了一滩烂泥,偶有清醒过来的也是捧着肚子一番狂吐。西蒙踩着酒桌跳过呕吐物,数着通用货币—子弹,结了账,老板熨帖地提醒有专门提供给醉酒客人的房间。西蒙干巴巴笑了两声,朗姆酒喝多了干嗓子,除非是格莱瑟姆酒馆或者是钢铁黑墙内的“皇冠希尔顿”,醉得懵逼在人生地不熟中立城酒馆过夜,怕不是明天的食客嫌生煎包馅料太轴。 文明世界才有畅行全域的法律,废土世界没有,野蛮与战争是一对孪生子,佣兵成为了门槛最低也是利润最高的行当,聚集地都可以没,唯独酒吧不能缺,小镇可以没医院,但是军械库不会少,城邦可以没学堂,工会分部不会不开。 讲道理西蒙是没有考过佣兵执照的,只要获得了龙湖、海因里希这类公认大腕的执照,即可付费使用各中立城邦的工会服务,比如低价军备,安全屋,以及隐私保障。 但是有些东西比执照更通行,西蒙估摸着要不要玩一玩波斯猫的双色眼瞳来证实他是变种人的身份,想想不适合,海德拉本就是个地下组织,鉴于每个见过的海德拉都对自己的身体部件有着强烈兴趣,莫名其妙再来一个吸血鬼毒药大师稀里糊涂死在梦乡里就不值当了。方才喝得东倒西歪的拉米雷斯进了工会大厅一下来了精神,掏出执照交给西蒙,抱怨道:“以你的身手,去龙湖里混一混,三年内取得T3牌照不难。” “你看我有这个必要么?”西蒙把塑胶执照递给全都是地方男性的接待员,拉米雷斯从龙湖退役当然不代表执照吊销,这玩意就是战前的驾照,走哪都好使。 “验证完毕。”西蒙翻看着毫无艺术美感的塑料,唯一的亮点就是内嵌了隐纹暗线使得伪造成本高昂,放在战前随便找个画坊都能仿一个来。但伪造执照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象征个人水准方便潜在雇主出价而已,工会服务不会打折一个硬币。 “的确没必要。”拉米雷斯腹诽着眼前这家伙出自战前游骑兵,又是海德拉的准正式成员,眼睛变个色就够了。话说龙湖曾经与青闪电臂章的部队打过一仗?算了,拿闪电当图腾已经几千年历史了。 活像个楼盘营销部的工会外一伙伙佣兵扎堆,门前空地非常高效率地整顿成了综合市场,西蒙挤过一群大冬天赤膊长毛。 “Schlanger!”长毛骂道,西蒙立刻回骂道:“Smeg!”示威地双眼瞳色一变,立马吓怂了长毛。 勾肩搭背起醉死了呼噜震天的几个队员,西蒙手里提过半瓶自酿酒,喊道:“谁带了酒水?到了地再喝!” Ps:两个英文单词比较俚语,看过MM4的书友肯定知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四十二章.当下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比起街头巷尾一元一晚就能讨个遮风避雨的草棚子,工会安全屋自然价有所值,经过城市议会审批后建立在芒兹维尔各处的安全屋堪称是任君拣选。 早在裁决日之前,因为全面战争带的巨额军费开销使得联邦财政天文数字一般的赤字。一旦战争陷入僵持无法从海外汲取掉足量利益,开源不成,自然要往内部节流,税收得高,纸币五年五次超量发行,若非55年开春帝国外强中干的表面被戳破,谁也不清楚帝国、联邦谁先轰然倾颓。及至裁决日,滥发纸币造成了联邦经济大幅度下跌,易货贸易开始死灰复燃,西蒙每年寄回家的军饷全兑成了贵金属,至于纸币?当胜利难望,信用也就不稳。 所以战前留存的海量精美绿钞票如今最大的用途便是当壁纸,要么糊窗户,真别说,后期的联邦元做工一日日低劣,质地却是一日厚过一日,冬季需要穿大一号的军靴往里头塞稻草谷壳废纸保暖,西蒙惊奇地发现塞纸币效果不错。 没有任何一个组织势力能将影响波及东部废土,钢铁银行作为大湖工业区的经济龙头发行了许多不记名债券,以强盛的工业生产能力作保证自然坚挺。据说大湖工业区前不久曾向新泽西帝国与自由联盟派去特使,建议签署三方大额金融劵互通协议,不过在夏末,十字军挑起战争,这件事立马熄了风声,稍有些头脑的人都能看出这一场战争无非是帝国不满大湖工业区两手卖军火,要是简单的牟取暴利,帝国元老院尚能忍耐,毕竟征服了人口众多的联盟地区,一点军费在战争红利前就是个蚊子腿。奈何帝国才打赢了费城战役,战线死死僵持在华府门户罗尔的摩,亟需新血灌注,一来二去,战争司空见惯,何必在意缘由? 对于普通人而言,由生到死,战争如影随形。 除非对硬币有特殊热衷,没谁会背一袋子沉甸甸硬币付账,况且硬币更像是一种金属储备,作为 城邦经济信用的某种滑稽意义。在芒兹维尔,一颗弹托刻有钢铁星的7.62子弹等价二元,5.56子弹等价三元,但没人会傻不拉几到真拿子弹做大额交易,每一个商队进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到芒兹维尔银行拿货物、军械乃至奴隶兑换更为优惠的城市硬币,但到了钢铁城,芒兹维尔硬币大打折扣。 西蒙提前让马尔科去跑了趟腿,用一把淘换下来的M27兑了三千元的芒兹维尔铜牌花币,顾名思义,铜质的铭花硬币,一枚值当五十元。而西蒙小队早就将武备换成了十字军督战队精锐使用的M5模块化步枪,虽说稍重一些,但爱怎么改就怎么改,堪称是军人的最爱。 安全屋租赁价钱不菲,一日二百元,足够二十人休憩的标准安全屋内放置了二十张羽毛床,熊皮挂毯遮住了水泥原色的墙壁,敷设了厚厚一层隔音板,最重要的是有一间定时限量供应热水的洗浴间。 西蒙直接付了一周的租金,把五六个死猪一般的队员扔进还算整洁干净的床铺里去,西蒙才刚脱下内衣,露出精壮腱子肉,震天的呼噜声便响了起来,西蒙翻了个白眼,随手扯了只毛巾被痛快地洗了次热水澡。要知道,自从西蒙走出钢铁城,一路风餐露宿,饿了吃罐头,渴了化了辐射雪放净水片煮开喝。西蒙抹开水雾蒸汽镜面,须发贲张,俨然一副野人模样。 “不劳莫尔芬动手了。”西蒙自言自语道,就算是洗澡,他也带进了钨钢匕首,一边哼着估计失传许久的小调,一边一丝不苟地刮着胡子。 西蒙无视了等着他洗完了再进去洗的两个老佣兵略略玩味的目光,马尔科裤衩子都甩到了墙角,任由那话累累垂垂,挤眉弄眼道:“差点没认出你,头儿,你这样出去是要勾引姑娘吗?” “需求,需求嘛……”拉米雷斯借机先窜进了浴室,马尔科哪里肯吃这个亏,两人瞬间扭打了起来。 “滚 开!老子不搞基!”随手便是什么肥皂泡沫之类的哲学话题,西蒙只觉空气暖和怡人,把双腿架上充作地图桌的圆桌,闭目养神着。 全球卫星网络在三次大战伊始就被战争双方破坏殆尽,通讯卫星愣是一颗不剩,而地面信号基站也在裁决日中摧毁,即便少有幸存也已风化锈蚀,就算西蒙与阿多菲娜两人各有一台果壳手机照样无法通信,废土夏酷暑冬酷寒的极端环境迫使任何器材都必须将可靠性放在第一,新时代的武器设计者们则要考虑到绝大多数战后人大字不识文化水准极低,勤务性排在第二,如此造就了诸如“臭气  枪”“婊子枪”“黄油枪”等一干就地取材,拿特种钢造了一堆皮实耐操直来直去的近距离枪械。 西蒙翻阅着附赠的废土武器指南,AK系AR系步枪算是精锐士兵才有资格使用,赫然占据大局的反而是老兵重生的斯登冲锋枪、VG人民步枪,M3黄油枪,以及一看就是毛子粗犷血统一干绰号“婊子枪”的横置弹匣铁管枪。西蒙饶有兴趣地重新打量着手头的柯尔特大蟒,优雅致命,烤蓝肋条。如果放进芒兹维尔拍卖行,这把大威力左轮能卖出与M5步枪等价。 他继续阅读着芒兹维尔报纸,不厌其烦地读着整整一面的物资价格表,这类报纸专门提供给往来商队,便于快速拣选出货物总值。西蒙比照着芒兹维尔与钢铁城差不多的基础物资价钱,相较于两月前,风干肉、人造蜂蜜、鲤鱼干这类保质期极久的平民食物价钱涨了一倍有余,说明被战区覆盖的交通线已经逐步影响到稳定供应,打的越久,无能力自持的中立邦就越对十字军怨气深。 头版头条是所有人最为关注的战争现状,这场称呼为“税贡战争”的战事随着冬季僵持在距离钢铁城二百公里外的哥伦布废墟,如往常一样,不外乎十字军运输队又被偷袭了,钢铁军的某个据点又被拔了,连续一个月,皆是如此。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四十三章.铜牌百灵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在决定前往芒兹维尔静待时局变化前,西蒙小队每天都在变更着不同的宿营地点,谨慎避开了所有规模出行的十字军。自从督战队覆灭后,十字军对哥伦布久攻不下,后勤保障跟不上,有了这个由头自然将重心转移到全力清剿运输线蟊贼,大概是赶上了最后末班车,西蒙后续见到了运输车队无不是重兵护卫。倘若伦道夫与尖刺二人不知以何手段弄走的坦克有完整战力,西蒙还有胆子计划靠武装流民堆一次人海冲锋,但没有真正的重火力支援,还是老实点放个假。 一晃两天,后街佣兵出身的队员们哪里耐得住关禁闭一般的安全屋休整,纷纷嚷着要吃去喝酒吃肉找女人,奈何人尽皆知西蒙格斗功夫了得,小事情爱惜下属绝不轻易拿去填人数,原则问题则谈都不用谈,西蒙也谅解血仗之后亟需心理生理抚慰,正规编制的游骑兵出完作战外勤后统一放三天假,军营旁便是围绕着大兵建立的各种市场小旅店。 西蒙当了四年士官,班组一茬一茬地带新兵,最清楚不过何谓一言不合啤酒瓶招呼,况且西蒙绝对是严格意义的初来乍到,看待战后世界的目光仍旧不可避免存有战前世界的巨大惯性。西蒙于废土世界涉猎不广,除去精通军事技能外,风土人情一概不通,鬼知道招惹出什么麻烦来,所以他出门时必定要带上马尔科、拉米雷斯、乔纳森中的一人,剩余一人负责弹压队员们以及给他们找点乐子,工会安全屋的意义不在于隐秘,而是表明屋主的实力,至于空间?空间很大,足够找一群脱衣舞娘来。 乔纳森推开安全屋院子铁门,响亮了打了个酒嗝,熏到西蒙直皱眉头,他一边注意着满是泥泞的街道车流,一边郁闷道:“医嘱写的明白,你要少碰酒精,多喝纯水,你总想活的久吧。” 光头巨汉鼓着自个粗如寻常男子大腿的胳膊,肌肉纹起像是山峦巍峨,凑巧街道来了支双头牛载货商队,乔纳森喝得微微醺然,眼见那褐毛畜牲要顶来,双臂一发力握住牛角,竟是止住了双头牛几步去路,商队护卫刚要呵斥,见这铁塔样的壮汉也就是讨了嘴上便宜。废土通行法则之一:城内不得开枪,违者禁入。 “老乔想明白啦,活了三十多年有过老婆有了儿子,吃饱穿暖,憋屈个球有个卵意思。”乔纳森哼哧道,西蒙也没法多劝,半年前乔纳森就已经是辐射病中期,没能取得钢铁居民证,开辟了K82聚落后要养活他新找的婆娘与一大家子人,以及陆陆续续拖家带口加入的家庭,乔纳森每天都得泡在辐射浓度相当高的伊利湖水里捕鱼,半年下来虽说是勉强安定了,辐射病一下到了晚期。 抗辐宁在钢铁城一瓶卖五百元,而没路子的普通产业工人一天累死累活最多挣三十元,刨去基本开销,一天能存十元非常难得,即便是个体商户上缴完十一税后每月也支撑不起家中有个辐射病人。出完K82清剿任 务后,乔纳森父子分到了钱大部分都花去购买药物,说来可笑,钢铁城医疗品被所罗门家族垄断,等于所罗门赏了西蒙与彼特一顿好打,不对,西蒙还挨了一次电刑。被打成死狗后还要掏腰包供税给所罗门,怎么让西蒙不恨? 乔纳森摸出药瓶,对着无人小巷快速吞了一把药片,一旦断了供应,乔纳森的寿命顶多剩下三个月。 “老乔当年在帝国当兵,当了十年,退役回家,老婆没了,儿子生分了,落了一身残病,北部人就是怂包软蛋了一点,其他的不说,起码靠双手能挣到饭吃,很满意啦,干完这单我继续种地捞鱼,活着看见彼特读了个什么他想念的学堂,噢,钢铁大学?听起来很硬气,还记得想强买你的枪的那个罗切斯?那个几把货的哥哥的姑父的二姨夫是长滩大学毕业,出来直接进帝国政府啦,如果彼特成了体面人,不用扛枪卖命,老乔死了也好向老婆佩妮挺直腰板了。” 听得出光头巨汉其实心底里有些忧愁哀恸,于是战壕风衣挡住了西蒙永远随身携带的大蟒左轮,他袖子里藏着鹰爪折刀,西蒙握紧拳头与乔纳森碰了碰,情真意切到:“我们三个都走出了黑山,一路到钢铁城,全须全尾,你看我不也找两个漂亮女友嘛,一切都会顺其自然越来越好,届时你要向你下一个儿子女儿说,看,你们的兄长头一份念了大学!” 芒兹维尔不大,三两句话就穿过了安全屋所在的城门口泥巴街,每天午饭后西蒙都要去市政府公告栏与工会任务板阅览一番,得亏两人都是高筒皮靴,不然寸步难行。文明回溯首当其冲是道路系统,这年头最吃香的不是别的,是鞋匠,不管是谁,住在哪儿,出门保准烂泥坑当路,于是每个手头宽裕的人都得备上两双以上的长筒防滑雨靴。一如数百年前。 “兄弟你来自战前,难道你没念大学?老乔去过长滩城看那些的招贴画,说是什么战前识字率百分百叽叽喳喳的,我记得有次你说过这件事。”大街小巷满是乞儿,逢上面善些的杏仁便一窝蜂去讨几颗子弹几枚硬币,肚子滚圆鼓胀,显然是饿到浮肿。与钢铁城一样,看不见独身一人的小姑娘或是主妇,要么是叼烟墨镜的女佣兵,要么是保镖跟随的干练女子。虽说无人承认奴隶的存在,但奴隶制奴工就是存在,谁都无法否认。 西蒙与乔纳森两个罕见的高个头不属于面善这一类,可能是刮了胡子脸庞白净英朗,改为一群脸蛋尽量抹匀的女童来哀求买下她们,这群以“出售”自己为生的乞儿手脚分寸,绝不会轻易碰触,省的惹着了白挨一顿皮肉之苦,背后主人只会确保不被拐走,才懒得管是否挨打。 西蒙倒出左轮弹仓里一颗马格南,指着不远处的面包铺子,说道:“这颗子弹够你们买一块大面包分着吃,这一颗子弹你们拿去上交,这样明天可以休息。” 看着乌泱泱离去却没有乌 泱泱拥来的乞儿,乔纳森抱着胳膊,瓮声瓮气道:“作为佣兵和变种人,你表现的非常奇怪。” “奇怪?是,我是很奇怪的人,你看我的同情心一般只会在这种场合出现,因为我会忍不住想起我幼年夭折的亲妹妹。”冷血生物做久了,一枪爆眉心的事情西蒙干的太多了,不管虚伪不虚伪,做一些虚伪的事情,能令他稍微心安一点。 “上一个问题我还没有回答,我考上了宾州大学,和你一样,我被抓去当兵了,所以没上成。”西蒙耸肩道。 “不可思议……”乔纳森嘟囔道,以他的思维而言的确,唯三的大学一水儿是贵族、大企业主、军阀的子女,当然不用去当兵。 “时代不同,我的朋友。”西蒙说道。 芒兹维尔市政府重兵把守,四周哨戒塔将市政府构筑成了坚固堡垒,数辆旧式的M60坦克颇是威严。未经邀请不得进入市政府堡垒建筑,西蒙也没这个必要,假如有一天他的货物价值高到城市议会侧目,或是他的军队兵临城下,前者邀请函不请自来,后者统治者们不请自来。 西蒙在市政府广场公示栏寻找着他想要的信息,前线战况、物资供应、人口基数、军械价格,通过对一点点信息的侦察弥补来拼合残缺图块。 正当西蒙读着一条据说是钢铁军公开信件时,芒兹维尔唯一一条横穿全程铺设了沥青的马路传来大功率发动机轰鸣声,一列悍马快要冲破堡垒铁门时才戛然止住。“砰砰砰”地车门开启关闭,一队头巾血红直线交叉的士兵趾高气扬地踏进市政府。 血十字,西蒙不动声色地继续看报,与十字军作战时他都戴着防寒巾,笼罩地严严实实。坏了,西蒙心一跳,他是很难辨认,但是乔纳森这种个头想不让人注意都难!果然,那伙进入芒兹维尔的十字军们眼珠子转动,理所当然地汇集到广场上七英尺多高的乔纳森身上。 “巨人!” “不晓得这家伙胯下玩意是不是一样大。” “保不齐是个软货。” 十字军们议论纷纷,乔纳森危机意识强地很,三两下转出了广场,隐没在小巷中,远远朝西蒙搭打着手势示意先走。西蒙拉上风衣帽,低头揣着兜快步离开。中立邦允许任何人购买补给,十字军也不例外,前提是不得带入高于20MM口径的重武器与履带式战车,但这队十字军可是去了人到市政府,五辆悍马就是二十人两个班,城外必定还有更多的十字军。 “嘿!你!停下!”西蒙脚步一滞,一个十字军拦住了去路,气势汹汹地食指扣住扳机。 西蒙头摆地更低,缩头缩尾,十字军走过来挑开了帽子,啧啧惊叹道:“妈  的,这小白脸真麻痹地嫩,老子晚上要去艹你,哪个妓院的?” “铜牌百灵雀。”西蒙胡诌了一个前几次吃饭的酒馆名。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四十四章.枪火骑士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十字军继承了一部分战前军事遗产,但不意味着拥有战前军队一样的军纪水准,但事实上只要是由人组成的军队就不可能不存在欲望发泄,除非以更令人畏惧信服的军法纪律来压制,血战厮杀最会释放出士兵们内心野兽,兽性压过人性,究竟是人,还是某一种比较特殊的哺乳类灵长类动物,就很值得商榷了。 西蒙摆脱了十字军,与乔纳森汇合,借着一家衣料铺子做掩护,冷眼旁观着似乎是在等待长官的十字军们恣意地骚扰广场行人,哪怕是有保镖护卫的女市民也照样得到了一众堪比剥衣的目光剜怀,但对于一些独身的行人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不脱层皮简直难以善了。个别来过芒兹维尔的老兵油子冲着路灯下的妓  女吹着口哨,直接抱进了悍马里挨个来。 “黑山暴熊一手皮子!专门挑了胸口领毛最柔最韧的一处鞣制,保您晚上暖气断了不冻脚,看您身边这位先生气宇轩昂,您要是买了,小店附赠一个……”估计真是把西蒙看成了哪家妓寨酒馆的头号坐镇牛郎,而壮得堪比双头牛的乔纳森一看就是兜里有钱的佣兵主,衣料铺子一副贱笑拿出一件女式紧身衣。 西蒙眉头便是一跳,心说果然留茂密胡须的盟军才是真正的精锐盟军,西蒙咳嗽了一声,指着挂架上一件蓝白条纹的海魂衫,说道:“照那个,给我来九件。” 停在市政府广场上的五辆悍马皆是地动山摇了起来,放荡形骸的叫声传遍了向来安静的市政府,甚至让堡垒建筑里的公务员叹息地阖紧窗户。“老子玩你是老子看得起你这个臭*,要钱?老子花了那么多钱买你们城的垃圾肉干,滚去问市长要钱!”十字军提起裤子就是赏了两个巴掌过去,剩余吓得瑟瑟缩缩的站街女则更是被十几个十字军团团围住,一股脑全塞进了悍马里。 “芒兹维尔治安军不管么?”西蒙说道,衣料铺子这儿都能远远听见,店主见是看走了眼,瞅都没多瞅广场一眼,解释道:“管?议会老爷们巴不得十字军多来,好叫多出手货物军械,十字军打来的战利 品多往芒兹维尔贱卖,管?管什么管?你看?再死几个都不会管!” 悍马里抬出了一个才几分钟就奄奄一息的遍体鳞伤女人,三两下扔进街道旁臭水坑里,直到咕噜气泡冒得没了也无人问津,几十米外的站岗芒兹维尔自卫队熟视无睹,压根不介意十字军这种欺辱脸面的亵渎行为。 “每隔十天半个月,打完仗的十字军一波波来我们这儿喝酒打架找女人,大宗大宗地买进粮食被服,全用前线缴获的钢铁城军械抵账,有时候抵扣不了就强买强卖,反正吃亏的不是议员老爷市长大人。”提起十字军,店主看见西蒙爽快用芒兹维尔硬币付账,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诉起苦来。 “芒兹维尔城墙修的不矮,市长议会也不总能罔顾市民意见吧。”西蒙说道,钢铁城外墙以强大钢铁产能浇筑,钢铁城一面临着伊利湖所以绵延出了钢铁城高达数十英尺的环形城墙。而芒兹维尔则是中规中矩的方形城市,光凭十字军的坦克、步战车的点线杀伤,缺乏攻城重炮,中立邦便是一座座坚不可摧的大型堡垒。 “议会钱挣的质量越来越低,当然想削减十字军购买份额,但是议会管着芒兹维尔,管不到这儿啊。”店主竖起指头,示意着天空。 “前几年宾州的阿伦图纳城就因为拒绝十字军进城补给,惹来了炮艇机屠城!你说说!又能怎么办?”城墙修到天上也拦不住空军,西蒙抓起买来的一沓海魂衫,想起从前在肯特堡机场见到的一干退役AC130,雷电攻击机,没有地面雷达引导防空火力与战机扫荡,纯粹是所有地面武力的噩梦。 西蒙瞥见一位手下簇拥着的红徽军官走进市政府没多久又走出,照那副阴郁暴躁的按枪  模样十有八九是没得到理想答案。西蒙瞳孔一缩,这个身材异常高瘦,满口黄铜弹壳做牙齿的红徽军官正是屠杀了钢铁S3商队,撵了西蒙一伙人五十公里的枪火骑士!除了绰号“裂颚佬”的枪火,谁还会一口铜牙,嘴唇撕裂拿针线缝上? “日安!”西蒙清楚记 得这个素来以残暴著称的十字军骑士可是明明白白地见过他与乔纳森,西蒙马上道了声告辞,招呼着乔纳森窜进街头巷尾里。 …… “大人……没料到枪火骑士竟是这么早结束了会谈出来,仍在大行其道的十字军留守乘员慌忙一脚踢开车内女人,匆匆系上裤腰带,跳出来双脚一并,腰板挺直敬了个礼,迎着枪火骑士阴冷逼视,冷汗瞬间渗了出来。 “我进去谈了多久?”枪火骑士越发贴近到他的座车驾驶员脸颊前,几乎鼻尖对鼻尖。 “十二分钟又三十九秒!骑士!”副官大声报告道。 枪火骑士裂开大嘴,驾驶员看的仔细,一共32颗恒牙竟是没一颗是原装的,全是磨尖了的子弹,从最常见的9MM到7.62、5.56、.43、.38,32颗颜色不一的弹托底座构成了枪火骑士一腔骇人,真正意义上的铜牙。 “仅仅十三分钟,你就敢在老子的座驾上搞东搞西,操女人就操,你竟敢让这种货色上老子的车!”枪火骑士咆哮道,电光火石般掏出M500左轮便是朝车厢内没来得及跑的女人一枪射去!点50英寸马格努姆弹轰烂了女人头颅,溅得满车厢都是血渣骨屑。 城市不准开枪,但枪响暴虐压根没招来见猎心喜的城市治安队,站岗芒兹维尔士兵噤若寒蝉,哪敢招惹这才是拳头大枪杆子硬的十字军战争骑士。枪火骑士掷出左轮,副官忙百米冲刺地接回左轮,骑士狂吼着伸出拇指活活戳进触了霉头的驾驶员眼眶里,伴随着惨叫哀嚎与挤爆果冻般的脆响,枪火骑士摁着驾驶员头骨死死顶着车门。 “嘘、嘘,放松点,放松点,别害怕痛苦,不要拒绝痛苦,痛苦才是世间的永恒,张开双臂,欢迎痛苦!”咵几一声,骑士活活摁炸了驾驶员脑袋,就跟捏烂了一颗熟透的芒果一般。“只有忠贞不渝之人才能享受血神的荣耀!”骑士喊道。 “走!这群吸吊烂货不留老子?别挂老子不讲情面!”枪火骑士亲自掌舵,一轰油门绝尘而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四十五章.明信片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十字军造就出的烂摊子终究还是得让芒兹维尔市政府派人清理,那具被枪火骑士挤爆头颅的十字军尸体与刚才玩弄致死的妓  女被人从污水潭中拖出,顺路扔进过路垃圾车后斗中,这些工业、生活垃圾都会倾倒在由于裁决日触地核爆炸出的陷坑中,权当是废物利用了。 西蒙冷眼旁观了一切,这一支悍马车队总共停留了不到一小时。但西蒙倒也不用担心十字军真能对中立邦芒兹维尔进行武力攻击,除非不想再在任何一个北方中立邦获得补给。所以西蒙按照既定计划查阅了雇佣兵工会提供的形形色色信息。一众打着安保旗号的私人军事防卫公司也赫然在列,与承担废土势力对外见不得光的辅助职责的雇佣兵不同,这些被刀头舔惯了血的战场雇佣兵蔑称为“私人公鸭”的安保佣兵职能仅仅是保护雇主人身安全,不过的确是许多因故轻伤退役的雇佣兵首选。 西蒙心底里默默思索着本该于前线指挥的枪火骑士为何在芒兹维尔铩羽而归,以芒兹维尔中立邦定位,十字军肯定是想最靠近哥伦布前线的芒兹维尔取得更多补给权,甚至有可能要求驻军,要塞化芒兹维尔,乃至于接管芒兹维尔自卫军。不管是前后者,芒兹维尔都无利可图,一边是大湖蛟龙,一边是疯虎恶狮,芒兹维尔可没有如钢铁城一般两手卖军火牟利的底气。 西蒙一开安全屋大门便是脱衣舞派对,西蒙暗想自己是不是过于放纵队员们了?出门一趟两次被看做白脸小鸭子,西蒙自然心底憋了股火,连踢带踹赶走了讨了钱抱着衣物匆匆离去的舞娘。 小队在芒兹维尔已然休整了一周,一扫之前的筋疲力竭,得了舒坦,精力必然要发泄到其他方面,法斯特利摊手说道:“拜托,队长,今天跨年,好歹今天让我们尽兴嘛。” 西蒙扫了一眼AATS腕表,还差几个小时就到了新的2117年,过了这一天,西蒙也算是正式在废土求生了一年,年轻的佣兵头子叹了口气,说道:“上次请你们吃饭正好是圣诞节,穿好衣服,包好你们的老二,我请客,去那家什么百灵雀喝酒去!” 队员们骤然欢呼道:“头儿!万岁!” 西蒙抚着下巴,“heil,boss?”他在钢铁城听多了“heil!hydra”,“heil!Franz!”敢情这会儿他也并列为神灵了? 百灵雀酒馆自然欢迎这一群酒量奇好又舍得花钱的主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付账的指挥官估计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眼界高,一连好几个酒馆女侍打赌谁能博得英朗白净的指挥官青睐都无一例外的输了,即便是铜牌百灵雀亲自出马依然是没撬开指挥官的嘴巴。 芒兹维尔几乎事事沿着钢铁城规章,夜间十二点到天亮六点执行宵禁,西蒙无奈之下只得在酒馆,泡在一堆人形呕吐机,对于西蒙远较以往敏锐而言的嗅觉纯粹是一种莫大折磨。 就连一贯 号称连灌十瓶伏特加不倒的马尔科也得被拉米雷斯手提肩扛地扶到百灵雀酒馆的包厢里去,女侍们拧着蘸了厨余污水的拖把清理着一团糟的酒馆。西蒙就着一盏提灯似是在卡座角落里发呆。 “走开。”圆珠笔画了个冷峻斜钩,潦草地将这个“g”的尾巴勾地极长,西蒙翻过一页,正好遮住他满满当当的一页日记。抬头瞥了一眼女侍当中年纪最小据说是待价而沽出售初夜的洛莉,出声道。 “您在写什么,可以满足我一点小小的好奇心嘛?”洛莉支棱着长杆拖把,脸颊星星点点的雀斑映衬着她那对格外明澈的湖蓝眼睛。生来够幸运,西蒙想道。 “计算我还有多少天回家。”西蒙随口说道,作为一名士官,更多的时候是一名指挥官、狙击手,军旅生涯让西蒙很少有说谎的机会,因此,他也缺乏说谎的必要,西蒙挑了一个最无关紧要的话题敷衍了事。 洛莉飞快地朝卖力清扫地板的女侍们眨了眨眼,挨着西蒙身边坐了下来,探过脑袋,看到了一页空白,但她反而露出了比赢得赌约更欣喜的表情。“这里什么也没有。”西蒙说道。 “不。”洛莉说道,她一双眼睛明亮得像是夜空星辰,忍不住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去碰西蒙的小日记本。“这是您的家乡吗?”她的目光瞄向西蒙夹在日记本里的小明信片。 西蒙拿起印着勃兰登堡门的柏林城市明信片,微微朝洛莉那边侧了侧,说道:“战前的大陆世界,柏林,另一个国家的首都,这是他们的城市纪念碑,胜利女神。” 得到了西蒙的眼神示意,洛莉怯生生地摸到了明信片,她闪电般随回手,脱口而出道:“好冷呀?这种纸好冷,好滑,是弹壳做的吗?” “铜版纸,我从前去柏林时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告诉我战争胜利后,我的军队,还有我,会从勃兰登堡门下骄傲地走过,这是他们国家的传统,凯旋之门。”西蒙翻着衣兜,掏出他一直珍藏的小明信片:“看,这是雾都大笨钟,花都艾菲尔铁塔,古都斗兽场,以及莫斯罗斯红场。” “那个是您的家乡呢?”洛莉问道,她显然是第一次看见辉煌的旧世界,即便是冰山一角,也足以令她痴迷而不可思议,世界怎么可能存在这么美丽这么单纯只是为了展示艺术的建筑?那么高的铁塔放一门机枪得控制多大的区域?熔炼了又能造多少把枪? 西蒙迟疑了一会儿,手指摁在红墙上,说道:“这个,我想要的家乡,但是我永远也没到过那儿。” 感觉到西蒙心情不佳,洛莉立马变了话题,摩挲着明信片,说道:“这样的纸,好漂亮,好漂亮,就像咱们的招牌,亮闪闪的。” “这一张送给你了。”没想到西蒙这么一说,洛莉乖乖放下了明信片,小声道:“您,您得送我全部才成。” “为什么?” “有时候过路商队会卖这样子 的战前明信片,一张十元钱,百灵雀姐姐卖初夜的时候是一百元,我也是一百元,您……您给我九张就好了。” 西蒙眼神复杂地看着应该和他妹妹一般大年纪的洛莉,揉了揉她小脑袋,他忘记了废土世界中任何物品都有价值。送,give,是上层人类才有的特权,普通平民挣扎于温饱线,哪来的多余金钱做人情?西蒙抽了五张给少女,说道:“我有女友了,这五张就当是订金了,等你十八岁了,我再来找你,付给你一百元。” 洛莉兴奋地接过明信片,并不是她忘记了说谢谢,而是失去了人情往来,“thank”也逐渐变成语言隔离中的一部分,西蒙收起得自肯特堡地下避难所保险柜里的日记本。“去吧,去找你的百灵雀姐姐,让她们也看看曾经美好的世界。” 一觉醒来,便是到了2117年,新的一年没给芒兹维尔带来任何变化,人们该劳工地劳工,乞讨的乞讨。西蒙仍转悠着市政府广场,工会公告栏,再次行动最起码避开这阵子风头,冬季即将迎来最猛烈的暴风雪,劳师远征决不是好办法,在自然威力前,恐怕前线战事都不得不终止。 来到芒兹维尔的第三周,一日,西蒙往常地在例行散步,突然间,街道奔过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城市自卫军,踩在积水坑中溅了西蒙一身泥水,顺着自卫军行进路线,他们在充实城墙戍卫兵力。 “杰斯姆!发生了什么?”路边一头雾水的行人呼唤着某个认识的自卫军士兵,士兵脚步不慢,匆匆回道:“十字军!十字军包围了城市!” 十字军?西蒙沉住气,竭力开启着五感增强,坦克发动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隔着数公里传进了西蒙的耳朵里。“收拾装备,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西蒙冲着拉米雷斯说道,老佣兵点头认可。 西蒙一脚踹开屋门,要队员们立刻进入作战状态,车库一阵阵嗡嗡响,拉米雷斯开出抹去了十字军标识的雪地车。然而西蒙刚背上一支缴获来的M24时,芒兹维尔便响起了凄厉的警报。 “防空警报?他们是不是放错了?”加西亚疑惑道,西蒙装好MP7弹匣,一拨枪机上膛,他立刻想起了前几日目睹枪火骑士时衣料铺子店主说起的阿伦图纳,一个被十字军的炮艇机屠灭的城市。“我希望你是对的。”西蒙真心实意说道。 城外。 “伟大的枪火骑士,为何包围住我们的城市?按照协议,芒兹维尔已经向十字军提供了足量的军事物资!我们不能违反协议向你们提供兵员!”大喇叭响着。 坐在主战坦克里的枪火骑士掀开舱盖,张开大嘴,就是狠狠拔下一颗后槽牙,当做子弹填进了左轮了,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枪火骑士喊道:“是的,你们这群吸吊货色是不会给老子提供兵员,但是你们会把这些兔崽子打包送给钢铁城!” “所以,你不给,我就宰了你们。”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四十六章.炮艇机(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小队在三分钟内完成了全副武装,直到队员们将军械箱搬入了全地形车,防空警报也没一丝要停止的意思。“我们现在出城,希望没太迟。”西蒙抱着M24说道,虽说他眼皮子总是在跳,但一个战地指挥官决不能表现地忧心忡忡,倘若指挥官都对前景感到迷茫,遑论队员们。 突兀响起的警报打乱了本就混乱的道路交通秩序,马尔科猛按着车喇叭也无济于事,十字路口两支商队的载货双头牛因为争道而互相打斗,显然是听惯了这类警报,行人商队反倒是悠哉悠哉,浑不知是不是有危险临近。 没有全地形车代步,西蒙小队不可能携带如此沉重的军械箱徒步远离芒兹维尔,西蒙脸上青筋乱跳,若是他敢鸣枪开道,恐怕城内数以百计的自卫军士兵要先拿他开刀来抚慰人心,正当西蒙小队不得的等待堵路人流疏散时,西蒙这会儿始终支棱着的耳朵像是山猫一般耸动一丝。 “等着我。”西蒙掀开车厢天窗便是翻到了车顶,嘈杂人声干扰了他的听觉。“你要去哪儿?头儿?自卫军来开道了!”马尔科看着攀着屋檐跃到了街道楼房上的西蒙,笼着手叫道。 “我马上回来!原地待命!”西蒙头也不回喊道,有了徒手攀登钢铁工厂暗杀的经验,西蒙几个呼吸间便攀到了离地十米高的楼顶,举着狙击枪贴着十五倍瞄准镜搜寻着天空中疑似声音的来源。 …… “这里是骷髅美人号,高度九百米,飞行航向270,仪表参数正常,完毕。”枪火骑士的对讲机里传来十公里外的飞行员呼声,枪火骑士摸出用一枚20MM机炮弹壳制作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根正宗的哈瓦那雪茄,叼着烟说道:“你们都清楚命令了,开饭时间到了,尽兴娱乐,小伙子们。” 坦克外的喇叭仍在无休止地扯皮,大意不外乎请枪火骑士看在老朋友份上冷静冷静,议会愿意再次研究研究协议内容,甚至还搬出了战线另一头的龙魔骑士。 枪火骑士听得心烦,推开炮手,炮队镜盯着那只喋喋不休的大喇叭,一拉炮闩,一枚152MM榴弹炸得城墙守军人仰马翻。“闭嘴,吸吊玩意。”骑士说道。 …… 西蒙越听越觉得声音不对劲,他暗道突变能力改造的也许不大够,假如阿多菲娜潜伏身侧,他肯定辨认不出,但要是阿多菲娜真如此容易发现,也罔顾了她“易形者”的昭著名声。终于,在西蒙确定了声音来源后,西蒙的瞄准镜里也出现而来一个小黑点。 “Hollymotherfuck……”西蒙喃喃道,下一秒他立马反应了过来,他一甩狙击枪,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楼侧,刚看见蜗牛般移动的雪地车,西蒙大喊道:“弃车!弃车!所有人立刻弃车步行!” 队员们虽说脑袋蒙圈,但仍执行了命令,尽数下了车,西蒙差点想脱口喊出,又生生忍住,离地面还有好几米,西蒙便在一阵哗然声中一跃而下,就地打了个滚,这几周的午后散步让西蒙熟知了芒兹维尔各建筑所在。西蒙一挥手臂,喊道:“别管那些箱子了!全体都有!跟着我跑!跑!跑!跑!”说罢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全力朝市政府广奔去。 街上行人摸不着头脑地目送着这队发了神经病的佣兵远去,继续等待着交通行驶。拉米雷斯追上了西蒙,如此冲刺速度里,黄金眼仍是吐出完整的一句话:“我们的弹药!机枪!都在箱子里!” “这个防空警报,是真的!”西蒙回答道,拉米雷斯脸色瞬间一变,扭头吼道:“再跑快点!” 芒兹维尔在战前只能算一个不入流的小城市,但在战争开始后,所有联邦城市不论大小都修建了公共防空洞,芒兹维尔防空洞就在市政府旁边,日常由几个自卫军士兵象征性把守。 “城市重地!无有许可,不得入内!”自卫军士兵一看是一队荷枪实弹的佣兵气势汹汹地奔了过来,厚重防爆门外的士兵立刻枪托抵肩,对准了西蒙 小队。 “该死的白痴!”西蒙骂道,正当他一咬牙开枪时,军官们掏出对讲机听了几个字,立马明白了这队佣兵跑过来的目的,露出了一样惊恐的神情,大叫着:“开门开门!十字军空袭!”防爆门才开启了一丝,军官当先钻了进去,西蒙小队混在争相冲进防空洞的人群里,待到远方黑点大的炮艇机终于显露出狰狞面目时,军官一声令下,最后一人窜进,防爆门立刻再度合拢,自家小命面前谁管外头的死活? …… “下降至八百米,视野清晰,待打击目标明确,请求开火,完毕。”AC-130U炮艇机的飞行员呼叫道,在这只大鸟身下,无数芒兹维尔市民好奇地仰头望着会飞的玩意,反应过来的市民立马转身逃离,然而更多的人依旧在窃窃私语彼此商量。 “开火。”枪火骑士简短道。 “收到,就等着骑士您这句话了。”炮艇机堪称恐怖的武备当即开始运转,一门五管联撞的25毫米机炮全速击发,射速快到无法辨清每一发的出膛。 只见芒兹维尔高空上突然划出无数道灿烂焰火,紧接着刺耳的破空声就是越来越近,当第一枚105毫米炮弹击中市政府堡垒时,直接将门口两辆武装皮卡给炸成了碎片,不过这却仅仅是一个开始,紧随着市政府陷入火海,熊熊火焰潮水一般的冲街面上密密麻麻的市民卷去。 “呼呼……”声响中,来自高空的机关炮将地面街道全部纳入了打击范围,一道金属火焰波浪席卷过芒兹维尔主干道,沿路市民直接打得血雾纷飞,蓬了一团团血雾! 光这些还不算,一路蔓延了上百米着机炮炮弹不断的朝两侧的临街房子蔓延,引起的猛烈爆炸令火焰顺着震碎的门窗,一家挨着一家的灌入了临街楼宇,几秒钟之内就把一条完整的街道变成了中间干干净净、两侧燃起熊熊大火的废墟,方才人烟稠密的主干道顷刻间寸草不生。 而这,不过是开始。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四十七章.炮艇机(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诸如F系列的聚能全域战斗机有着对于恶劣气候条件的强大适应力,不论是风暴雨雪都能维持着一定的作战能力,不使地面部队失去空中支援而错失良好战机。但这个“全域”的骄傲荣光下是无数条服务于人类工业明珠—航空工业的次级分支工业统合,以及海量的合格熟练产业工人,战斗机不挑食不意味着生产线不挑食。 AC-130这类上上世纪研发投产的螺旋桨武备机本身就带有浓厚的仓储再利用的特点,不虞严密的防空火力网后,低速臃肿的体型反而于废土世界成了最大的优点,前者能为地面武装提供稳定长期空中打击,后者则有一副大肚皮,无论是兵员运输、魔改配置皆是不俗。 炮艇机开始了盘旋打击,机身微微倾侧,一门25MM多管机炮以及一门速射105MM火炮,光这点武器提供的火力压制就胜过了一个75MM迫击炮连。芒兹维尔宽阔城墙上布置的高射机枪、20MM高平两用机炮仓促着朝天开火,拉起的稀疏弹幕根本不可能对炮艇机产生实质性威胁,偶尔流弹击中炮艇机侧面,也穿不透十字军刻意改装加厚过的机身装甲。 空中机炮犹如两条催命火鞭,扫过芒兹维尔城墙,刚还士气旺盛,准备凭借坚固城防令进攻十字军撞个头破血流的自卫军眼睁睁地看着炮艇机掠过,一瞬间枪声大作,拿着手中有效杀伤射程不过六七百米的步枪仿佛是给自己打了一针安慰剂,疯狂地死扣扳机,但却只是让炮手注意到这一群试图螳臂当车的蝼蚁,一串机炮便是打得自卫军哭爹喊娘抱头鼠窜,毫无还击之力。 侧部机炮火力仅仅是炮艇机庞大武备的一小部分,弹舱缓缓启开,投弹手趴着调整着目视仪,掀动操纵杆,一排排炸弹落下,“砰砰砰”地弹发了洁白的降落伞确保投弹精准。 芒兹维尔商旅停放场,一个用废弃皮卡分割开来的堆场上约束着几十头载货双头牛,一大批商队护卫冒死冲过去,想 要转移这些牲口,一枚集束炸弹就已经从天而降,在那些大小不过十几厘米的棒状炸弹落地之后,这个堆场从左往右,一柱柱火墙凭空诞出,连人带牛烧成残渣。 无论是重达数吨的双头牛还是卡车、战车,统统在剧烈密集的爆炸中损毁,爆炸碎片飞溅到上百米之外,车体的骨架都在剧烈的燃烧中扭曲变形,木制军械箱内手工制造出的枪支甚至因为高温的烤融枪管,至于那些跑进去的商队根本十死无生。 “疯子!疯子!十字军违背了中立协议!他们是在挑起全面战争!”市政府内,一群仓皇召集起来的议员们躲在堡垒中,看着两架炮艇机恣意妄为,奔逃嚎叫的平民死伤惨重。 “防空洞呢!为什么防空洞关闭了!”议员们透过监控摄像头看见市政府外的防空防爆门赫然紧闭,数以百计的市民拥挤在门外,任凭哭喊哀求都物无济于事。“叛徒!叛军!忘恩负义的兵油子!”各种不堪入耳的咒骂声在这些素来以高尚礼仪自豪的上位者口中冒出,当然,他们身处安全,自然不须顾忌个人安危。 …… 防空洞内。 “打开那扇该死的门!平民就在外面!”待防空洞内的主事军官赶到防爆门处,却是发现除了一队佣兵与把守防爆门的自卫军外,竟是紧闭不开,主事军官当即掏出手枪,顶在门口守卫额头上,咆哮着要求打开门,放本该由他们庇护的平民进入避难。 “太晚了!”西蒙拔出大腿侧的MP7,身旁的队员们立刻齐齐挺枪,两方人马旋即针锋相对,只要有人食指一歪,洞内洞外都要血流成河。 “十字军敢发动空袭就不会手下留情!他们有机炮、重炮,还有弹药撒布器!凝固汽  油弹!白磷燃烧  弹!这时候开门,火焰烧进来!你我谁都活不了!”西蒙晃了晃枪口,岩壁昏暗马灯仿佛在印证着西蒙的话语,连锁的沉闷爆炸震撼地马灯火苗不住颤动, “外 面是市民!无辜民众!打开门!我命令你们!”任凭军官如何咆哮暴怒,周围的自卫军士兵愣是没一个动窝的,哪怕门外的确有着他们的亲朋好友,但废土法则的第一要务便是保住自己。士兵们不约而同地避开军官受伤狮王般的眼神,军官终究没敢扣下扳机杀鸡儆猴。 西蒙稍稍垂低枪口,冷漠道:“你太迟了,外面的人已经死了很多了,再放他们进来市民也不会记得你的努力,只会记得你这个主官下令关门,害的死伤如此严重,与其这样,不如多想想如何在十字军进城巷战里活下来!” 杀人诛心,主事军官被一脚踩中了狐狸尾巴,再也没能掩饰住心中胆战心惊的贪生念头,无力到这队佣兵是什么来头都没兴趣知道,长叹一气,重新命令道:“所有人,看好门口,检查装备,清点人数,空袭一停止,打开防爆门,我们要让十字军血债血偿!” …… 芒兹维尔已然彻底沦为炼狱,炮艇机携带的弹药储备不多,但带足了凝固汽  油弹,这类集合了人类最残酷恶毒心理的炸弹会瞬间挥发出上千度的热量,水浇不灭,附骨生蛆,只要附着到血肉,不把燃烧质燃烧殆尽绝不罢休。走投无路的市民们下饺子一般跳入了储水塔、池塘、下水沟、臭水坑里,但越发密集的汽  油弹爆燃不仅汲取完了芒兹维尔燃烧区域的氧气,更是活活地将污水烧开,里头被烫地受不了的人们又爬上岸,要么染到了汽油质被烧得骨肉成灰,要么寸步难行,倒毙在窒息、毒烟里。烧塌了建筑轰然倒塌,瞬间掩埋了一大群逃难市民。 仍旧推搡拥挤在防空洞门前的市民们嚎哭着在烟雾里挣扎,他们用尽平生力气诅咒着里头那群平时作威作福,大难临头第一个抛弃市民独自逃生的自卫军。 火焰蔓烧到了脚下,最后一个市民拍打着防爆门,火焰舔去她的头发衣服,她的血肉开始如汁水般滴落,她高喊道:“你们都会下地狱的!”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四十八章.毁灭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苏醒地龙般的颤动逐渐减轻,阴冷潮湿的防空洞内灰尘扬屑跟着一并落地,洞内避难者们反而越是迸发着求生欲,操控室内,一群自卫军士兵沉默地看着监控摄像里的滔天大火,几枚凝固汽  油弹不偏不倚炸中了防爆门外,燃烧质附着地满大门全是,藏在岩壁内的摄像头竟是耐不住高温而噼啪一声烤裂,监视画面瞬间成了一片空白。 西蒙紧握MP7,这支短小精悍的PD武器非常适合近距离交战,在防空洞这种狭窄空间内,大容量弹匣辅以极快射速,能轻松覆盖住一大片打击范围,不管自卫军此时多么士气陷入谷底,也不会掩饰西蒙小队实际是外来者,还是迫使惊慌失措的自卫军士兵们关闭防爆门的直接推手。 气氛随着防爆门外隐隐约约传来的爆炸声、倒塌声而诡异起来。这个战前兴建的防空工程当年考虑得便是原芒兹维尔人口的避难要求,容纳人数至多在两三万人罢了。又由于年久失修,缺乏战前建筑技术传承,良好的三防水准虽不至于彻底失效,但也令内部潮湿阴冷不堪,不适合再作为城市储备库,所以也只是象征性地派驻了一支区区三十多人的自卫军。说是自卫军,无非带一个“Army”字样以壮军心,这些兵员来自城市破产户,维持治安日常械斗是一把好手,但终究脱离不了“militia(民兵)”的范围。 西蒙小队即便是在追随西蒙远征前也都是钢铁城后街佣兵最强悍的那一拨人,对于危险天生就有着紧迫感,不需多加提醒,九个身着拦截者防弹衣,武装到牙齿到的佣兵步枪上膛,保险开启,与周围仅仅是统一了化纤迷彩服的自卫军形成了鲜明对比。 防弹插板带来的沉甸甸分量某种意义上就是安全感的来源,西蒙虽未抬起枪口,但他始终不动声色地摸着AATS腕表。既然十字军悍然强袭芒兹维尔,城市火海炼狱,西蒙也不必继续遵规定。 规则,需要一定的存在条件。 西蒙眼角余光瞥见了主事军官走出控制室,闪烁旋转的应急灯将此人的肩章徽记映照得错综迷离,西蒙往前踏了一步,哪个紧张过头的家伙下意识把枪一抬,哗啦啦几十条枪一并针尖对麦芒。 “我猜我们需要谈谈。”西蒙淡定道,没人喜欢枪指着脑袋的感觉,所以一定要把枪也指着对方的眉心。 “谈什么?你们闯入了我的防空洞,坐看我的市民惨死火海。”军官扶着武装带,语气相当强硬,也对,周遭三十多个手下给了他充足底气。 西蒙情不自禁想起了似曾相识的一幕,六十年前,他亲眼目睹了第一颗核弹空爆联邦土地,他穿着机甲逃进了肯特堡避难所,在防爆门门口与夺取机场的叛军进行着无望的挣扎谈判。但有两点不同,那时,西蒙是跪着,那时,他是独身一人。 “这样的防空工程一定有逃生出口,我要知道这条路,然 后我们离开你的宝贝防空洞,两不相欠。”西蒙毫不退却地提议道。 军官气极发笑,手按枪套,冷冷道:“你以为这是哪里?是公共妓院?我是瑞卡德少尉,在芒兹维尔,所有踏入公共设施的外来人员皆需卸下武装,听从指令,否则,我会第一个毙了你!” “毙了我?”西蒙才懒得管什么规定,两个小时前,他会这么做,时过境迁,是谁的脑筋转不过弯?西蒙低头踢了踢脚边碎石,手飞快一伸,摘下胸前挂着的手雷,拔下了插销! “叮!”一声脆响,西蒙左手食指套着拉环,这个动作瞬间吓瘫了一众自卫军士兵,忙不迭卧倒在地,像是拜伏于帝王,西蒙轻蔑一笑,眼睛直直勾住脸色铁青的瑞卡德少尉,慢条斯理道:“这是M67型手雷,装药量180g,半预制破片外壳,内部刻槽,以目前的环境,爆炸半径五米内致死率百分百,杀伤半径十五米。” 西蒙手掌捏住手雷握片,表情轻松地好像手里是一块生日蛋糕,西蒙进一步,少尉就退一步,直到被逼近墙角。“我和我的队员们背包里都放了烈性炸药,本来是拿来对付十字军用的,不过你们这么想同归于尽,我想这么一颗手雷也足够让在场的五十个人一起见上帝。” 西蒙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恶魔般的笑容。“想到能一人拖三个垫背,手拉手下地狱,这笔买卖不亏啊。”西蒙骤然提高音量道:“对不对!” “对!” “头儿说的不错!” “拉开栓子干死这帮怂包!”队员七嘴八舌地叫道,法斯特利这个脑子全是浆糊和肌肉的傻小子有样学样,也是一拔手雷插销握住。 西蒙眉头皱了皱,暗道下一次还是得用靠谱点的人,脸上表情越发深沉,说道:“考虑完了么?少尉?我的手开始酸了。” 被手雷吓到卧倒的自卫军占了一半,真要火拼起来,少尉一方占不到丁点便宜。与西蒙勒令关闭防爆门那一刻差不多,少尉做完了场面,色厉内荏道:“我同意!我会亲自带路!” “真是辛苦您了。”西蒙努努嘴,示意队员们跟上。那些匆忙趴倒的自卫军这才灰溜溜起身,迷彩服一溜污水横流。 约莫走了十来分钟,一行人停在了一扇铁门前,少尉打着火柴,照亮了消防通道图,说道:“到了!沿着这条隧道走,你们会从防空洞排风维修口出去,地表口在市政府堡垒附近。” 看得出,瑞卡德少尉对西蒙一行人的敌意其实不大深,西蒙插回了销子,伸出手,说道:“希望我下一次来芒兹维尔不会是如此尴尬的见面。” 少尉愣了愣,避开西蒙主动的握手,压了压帽盯着西蒙最后一个钻进铁门内。“去,找东西把这扇门堵住。”少尉下令道。 西蒙亲手替法斯特利重新保险手雷,拍了拍肩膀道:“这种事情你没必要跟着 掺和,没胆的货色吓一吓就好。” 西蒙练就了微光乃至漆黑视觉,但队员中只有他一人是变种人,虽然西蒙不太想与那些个泡沫史莱姆的糟粕混为一谈,毕竟废土人的观念就是谁拥有超出人类范畴的能力,谁就是变种人。西蒙走在最前,静谧的隧道里散发出一股霉味,显然很久没人来过。 “我们到了。”拉米雷斯踩着消防梯,试图打开头顶的单向封锁闸,确认了齿轮尚能运转,西蒙叫停了拉米雷斯。“我们暂时不走。” “为什么?”马尔科疑惑道。 西蒙翻过手腕,腕表时间显示着11.05,他说道:“太早了,现在才上午十一点,有没有第二轮轰炸都是未知数,火势稍弱后十字军必定要攻城,估计一攻城就会破城,现在出去没有任何意义,天黑了再走,让我们祈祷芒兹维尔自卫军能拖住十字军一时半刻。” 待到黄昏时分,队员们尽可能地休憩完毕后,西蒙这才打开了闸门,甫一开启,一股混杂着烧焦骨骸味的汽油、白磷臭气扑面而来。“防毒面具!”西蒙低头轻声说道,从防毒面具筒里翻出面具戴好,队员们这才一个个鱼贯而出。 AC-130炮艇机早晨播撒的凝固汽  油弹致使的大火远没有到熄灭的地步,躲在市政府堡垒里幸免于难的自卫军们连救火救人都来不及,远处曳光弹拉出的绚丽弹幕昭示着十字军发起的攻击仍在进行,两方不成比例的枪声已经表明了城门必将失守的结局。 幸存的市民们哭嚎着在自家化为灰烬废墟的楼屋前徒手刨挖着不知是否安在的亲人,城市消防队落后的设备根本是杯水车薪,人们一桶桶地接替着从污水坑中舀来的脏水泼去灭火,越来越多的尸骸被放置在市政广场,混乱至极,谁有闲心关注突然窜出来的西蒙小队。一行人走在街道,炽热的夜风带来令人作呕的烤焦烤熟味,一夕而已,一座城市就这么毁了。 一队队自卫军小步快跑,队形歪曲地奔向正在激战中的城门,稍微有军事头脑的人都清楚,一旦城门陷落,必将进入最残酷血腥的拉锯巷战,而这些低矮棚屋又无法像战前的砖瓦结构建筑提供足够多的瓦砾废墟,届时十字军只需要一辆辆派进重型载具,一轮平推后,人数优势在开阔地毫无意义。 “天啊。”正当寻找方向时,队员们路过了防空洞外,凄惨景象即便是西蒙、拉米雷斯这般半辈子与战争打交道的人都不禁为之悚然。数以百计,蜷曲而极度痛苦的尸骨一层层堆叠地过了防爆门顶部,生命于此时不名一文,哪怕队员们对生死概念已经甚为淡薄,嗅到那股子腥风送来的味道,好几个人和路边幸存市民般弯腰干呕。 西蒙止住喉咙抽动,他与这些惨死的市民脱不了干系,但这时候无论是悔恨也好,冷漠也罢,终究是活下去的人要继续坚强地活,活着,才能复仇,或是赎罪。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四十九章.血海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我们必须立刻出城,不然就太迟了!”西蒙叫回了几个意图抱着侥幸心理去察看早晨放弃的全地形车是否健全的队员,他放低M24,好歹算是战前原装的15倍镜清晰映照出了芒兹维尔东城门的激烈战况,那些配属了工程外骨骼的突击十字军第一波攻击就夺占了城门隘口,自卫军靠着一股血气之勇死死地拖住了十字军进一步拓展桥头堡,但被炮火轰炸得千疮百孔的钢筋混凝土哨戒塔却最先坚持不住,几门芒兹维尔从钢铁城搞来的火炮彻底哑了。 西蒙刚要跳下屋顶,双脚尚未触地,一发自沦陷城门口射入的炮弹竟是好巧不巧地炸中了西蒙脚下建筑的承重墙。这些战后建筑个顶个是豆腐渣工程,西蒙大骂一声该死,一扭AATS,迅速判断出逃离路径,踩着泥石流般倾颓的墙柱瓦砾纵身一跃,得亏乔纳森眼疾手快,一记公主抱接住了西蒙。 “我们要去想办法搞辆车!”队员们立马就地找到掩护,陡然密集起来的流弹打翻了广场上好些奔逃市民,马尔科隔着马路喊道。 西蒙深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得自督战队的两辆全地形车肯定损毁在空袭中,芒兹维尔又不是个工业城市,少数的战斗载具都集中在市政府堡垒或是正与十字军激战,更不要提金贵的飞行器,纵然西蒙有心去夺,也无处可找。“来不及了!十字军马上要攻进来了!我们往北城门走!”西蒙喊道。 西蒙不清楚十字军究竟出动了多少军力强攻芒兹维尔,但以十字军的作战风格绝不会有围三缺一,要么是聚焦一点要么全面暴打,其他几个城门虽然有零星交火,但远远不及东城门宛如血肉磨盘,不少大难临头的市民正拖家带口往其余三个城门出城,当船最先被惊涛骇浪颠覆时,最先跳海的先是水手。 西蒙小队又不是自卫军,没有义务参加进芒兹维尔随后爆发的更大规模的巷战里,十字军也不 会特地辨别谁是芒兹维尔军队或是客军、平民,摆明了就是来洗劫毁灭城市的。队员们排成两段,沿着崩毁的街道两侧,混在难民群中朝北城门奔去。只有那里是战斗态势最平静的地方。 “别冲在最前!放他们先走!”督战队装备异常豪华,西蒙亲手调制了讯号,给每人都补充了对讲机,西蒙将狙击枪抛给乔纳森,脱下防寒服外套将白色一面穿进内层,届时一开城门,通红火海里一抹雪白会成为机枪手们下意思的标定目标。 北城门的自卫军几乎尽数调去了东城门,少数士兵拦不住汹涌的人潮,他们也不可能擅自开枪,里面全都是自卫军朝夕相处的亲戚家属,整个芒兹维尔乱做了一团。十字军空袭摧毁了本就无比脆弱的通讯线路,芒兹维尔打着中立邦名头已经舒坦了太久,没有强力武装的严格统合,战局一旦不顺,恐怕市政府堡垒里的城市议会根本控制不住局面。 “开门!开门!我们要出城!” “十字军杀进来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殉葬!” 人群呼声越发强烈,自卫军组成的薄薄人墙很快去推翻,没死在敌人枪口,反倒是被自家市民踩踏致死,许久未曾得到命令的剩余自卫军犯了与防空洞同僚们一样的迷糊,他们也想赶快逃离,士兵哗变了,“砰砰”几枪打死坚决拒绝开启北城门的军官,迎着如潮叫好从几十米城墙高空抛下尸体,机械线路开始运转,庞大的城门吱呀开了一丝缝。 一道缝而已,市民争相迫不及待地挤过门缝,奋力逃离注定毁灭的家园,第一个冲出北城门的市民艰难地从雪地中爬起,一抬头赫然便是一列磨牙吮血许久的十字军战争车队。然而没等他多看一眼,后续的践踏就把他踩回了泥雪里。 十字军军官差点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昏脑袋,待到城门缝扩大到一时无法关闭,城外的十字军这才悍然进攻 ,集群发射的火箭弹笔直射入城中,血肉糜烂,载具轰然启动,各式火力扫倒了抱着一线希望冲开城门又跌进地狱里的市民们,后续的人群尖叫着想退回城内,结果千百个人推挤推搡,前面的人退不出,后面的人看不见,伤亡瞬间飙升! “哈哈哈哈哈!骑士一定想不到是我,扈从马洛里第一个进入芒兹维尔!”打头的M60坦克传来兴奋至极的狂笑声,105MM主炮一发一发地炸烂了城门运作轮,马力加足,一头撞得城门不住后退,跟随前进的载具一齐顶着城门打开,生生夹死了躲避不及的市民,坦克履带碾压过人体就像是碾过一片湿雪罢了。 蚁群浇了一盆滚水般土崩瓦解,侧身紧贴街道店铺的西蒙心跌到谷底,他完全没料到芒兹维尔自卫军草包到连一群慌了头的市民都弹压不住,居然傻逼到直接开启大门,真是难为的东城门的士兵没有一触即溃。北城门外的十字军鱼贯而入,街道已成修罗场。 “上楼顶!上楼顶!”一块砖瓦被机关炮打碎,估计有巴掌大小的一块碎片抛飞之后直接砸到了西蒙的脸上,这一下就让西蒙的视野变成了一边正常,一边血红的混沌景象,西蒙狠狠一抹汩汩溢血的额头,猛地眨了几下眼睛,片刻之后,西蒙的双眼赫然一只钢蓝一只灰白! 西蒙全力增幅起了海德拉突变能力! 队员们七手八脚地攀登上了低矮楼宇,趴在城门口还算为了营造防御环境而打造的混凝土楼房。看着不断突进的坦克、步战车、悍马,队员们不自觉地吞咽了口唾沫,他们手里只有一杆步枪几颗手雷,没有任何反装甲武器,嗅到血味的十字军必然会群起涌进北城门,打还是跑? “拉米雷斯!你带一队拖延住后面敌人,马尔科!待会儿跟着我走!其他的!自由开火!夺车出城!”西蒙攥着对讲机喊道。但一墙之隔外,仍只是地狱的表层,炼狱罢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五十章.夺车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久经战阵的队员们立即明白了西蒙的意图。与西蒙一样,拉米雷斯早年就是龙湖佣兵队的精英指挥官,熟知城市地形的作战要务,像今日一般的以卵击石仍是极其罕见,但事情发展已经令西蒙别无选择,要么留在芒兹维尔一道殉死,要么硬生生在绝境撕出一条活路! 十字军车队以M60坦克开道,伴随着大量轻步兵涌入,肆无忌惮地屠杀着拥挤于北城门街道的市民,西蒙握着截然不同与M110A4准射手步枪式的M24,栓动狙击步枪的旋转后拉式枪机某种程度继承了百年前男人就该拉大栓的豪气,准心牢牢扣着狂妄到探出舱盖操纵着车顶机枪的坦克乘员。 “乒!”一颗M118特种狙击弹底  火被击锤撞燃,强大膛压推出了弹头,毫秒之内当即洞穿了目标眉心,西蒙却是没料到他这一声清脆枪响揭开了芒兹维尔城内惨烈巷战序幕。得到仓促分工的队员们扣住了扳机,街道两侧骤然从天而降的火力顷刻间打翻了一群轻敌过头的伴随步兵。 西蒙快速地握住扳机一拉,抽壳钩带出一枚黄灿灿的弹壳,跌落于屋檐,这种百米范围内的狙击对于西蒙几乎不可能射失,然而十字军很快寻找到了M24暴烈至极枪声所在,一挺M2机枪马上挪过,朝着西蒙方向玩命开火。 “突突突……”一阵密集急促弹雨直接打得西蒙面前的浅红色砖瓦千疮百孔,极具侵彻力的12.7毫米机枪弹愣是把西蒙赶出了这个绝佳的狙击阵位。“我艹!”西蒙护着额头一记鱼跃窜进了隔壁民宅里,见目标躲进了射界盲区,十字军这才暂时放弃搜寻,改而对付在楼顶上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队员们。 如此旺盛的火力一开始就打乱了西蒙本就匆匆而定的计划,马尔科被迫滚进排水沟里,压制地根本没法抬头,另一边,拉米雷斯一队人马撵地简直是抱头鼠窜,没出现伤亡纯粹是走了运,但好运不可能一直站在西蒙这边,终究得靠枪支炮弹说话,没有反装甲火力就是没有,咬碎了牙?奇迹不会出现在弱者这一边! M60坦克粗壮的105MM炮管缓缓旋转过45度,乌洞洞炮口对准了临街窗口一挺轻机枪,正是乔纳森操纵的M249,光头巨汉一瞬间差点蒙了头,刹那的恍惚里,乔纳森甚至看见了这款老式坦克炮管里沿着密匝顺序膛线高速旋飞而出的榴弹弹头。 “嘭!轰!”两声巨响不分先后地糅杂在了一起,本该直直射入窗口房间的榴弹竟然射偏了!炮弹炸开在楼下门廊,捡了一条命回来的乔纳森趔趄倒了个跟头,扯下门板连滚带爬,而那辆威风凛凛的M60俨然屁股着火,视线拉伸到高达数十英尺的城门楼,肩扛着AT4火箭筒的自卫军士兵捅了进城十字军腚眼,猛然前倾的M60正是因为如此才打偏。 自卫军士兵抛弃了一次性的AT4,拿起下一支火箭筒缩在缜密浇 筑过的城门碉堡里,仿佛是瓮中作鳖般居高临下发起了第一次有声有色的反击。 唯一的M60坦克被打得失去了行走能力,炮塔内浓烟四溢,这个老古董的发动机灭火抑爆装置千钧一发之际失效了,呛得受不了的坦克乘员们纷纷从底部逃生舱、60坦克赫然停转无疑于给自卫军以及市民们打了一阵强心剂,西蒙小队的首当其冲突击反倒是成了众人心目里的标榜,激起凶性的市民们当街拖走了坦克乘员,随手拾起满地皆是的砖块瓦砾,活生生乱拳打死这群焚烧城市洗劫芒兹维尔的十字军暴徒。 自卫军后知后觉的背后一击给了西蒙小队喘息之机,短短几分钟而已,西蒙小队就阵亡一人,负伤多人,西蒙自个儿也是眼眶擦破,血流不止的视线严重干扰了他继续狙击,双手脸贴脸的巷战态势也容许不了西蒙从容找到下一个良好点位,况且西蒙是要逃走,不是誓死守卫! 西蒙掷出枚烟雾弹,发烟罐随即喷发出浓浓白烟,西蒙探出头大吼一声:“马尔科!马尔科!”,没工夫再管应该为他提供支援的鸡冠头打散到哪儿了,西蒙借着烟雾的掩护,助跑猛冲,窜出临街三层小楼,落到了一堵倒塌的承重墙后,,谁知西蒙刚用后背缓冲了下坠力,翻过去就直接大眼瞪小眼的看到了一伙也是借助这个掩体的十字军士兵! 十字军刷在脸庞上的血腥十字刺入西蒙眼帘,而西蒙右钢蓝左灰白的双色瞳孔同样被对方收入眼底,紧接着候锐握在手上的M24抢先打响,西蒙完全顾不上瞄准了,一枪打穿了其中一人下颌,然则M24栓动射速的缺点暴露无疑,西蒙一扔M24就是拼命地往旁边一跳,幸运女神眷顾了他,子弹擦破了防寒服,打地内绒飙射,但给西蒙最大的伤害也只是擦破了小腿而已。 乱飞的无规则子弹就西蒙身边“嗖嗖”掠过,西蒙缩手缩脚紧贴承重墙,待枪声稍有停歇,趁着十字军换弹匣,攥在手中的MP7搁过头顶便是死死扣住扳机,许是再度与死神擦肩而过,西蒙疯狂地吼叫着,直到拳击沙袋般的笃笃声停住,西蒙一口气打光了MP7弹匣40发子弹一发不剩。对面的十字军浑身窟窿眼倒毙街头。 “呼……”西蒙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又吸入充满了腥辣焦灼的空气,他靠在业也成为路障的倒塌承重墙边,西蒙随手一撇MP7,狸猫般闪身窜入另一块路障,顺手拾起了十字军手边的枪支,西蒙掏光了这名十字军的弹药包,给这支酷似斯登冲锋枪的“婊子”冲锋枪续上的新的侧装弹匣,强烈的枪口上跳居然令西蒙都只是勉强压住,但西蒙没有更多选择了,刈倒了一队转移时撞上枪口的十字军步兵,西蒙盯上了车队最末端的一辆步战车。 “法斯特利!其他人呢?”一个半霜白半城市迷彩的身影闪入了西蒙几米外的路障,两人不约 而同举枪,西蒙看清了是法斯特利,但他扣扳机的反应速度实在太快,饶是西蒙最后一刻拉高了枪线,子弹仍是打掉了法斯特利半只耳朵。 “拉米雷斯带着加西亚、格兰奇在靠近那家面包店的隔壁,你看见我叔叔了吗?”这种情况也不能怪西蒙,法斯特利捂着耳朵,一狠心撕下了耷拉下来的半只耳朵,却是张嘴咽了下去。 “我不知道马尔科在哪儿?你还行么?我们需要冲过这里,抢辆车再走!”就是这么一下,婊子枪就打掉了半匣子弹,枪管烫到暗红,可想而知这种拿拾荒捡来的水管、钢管制造的枪械是有多么低劣。毕竟废土里用得起AR、AK的势力尽皆排的上号,缺乏金属冶炼能力的聚集地只能就地取材。若非伦道夫一开始打定主意要找西蒙伏击督战队,才不肯下血本给流民配发M16。 法斯特利脸颊鲜血横流,重重地点点头,无须废话,两人一齐扔出手雷,只听一阵惨叫,西蒙猫腰低姿通过一个个仿佛靶子般被城门楼自卫军瞄准的十字军,惊喜之后便是更大的惊喜,血气上脑的指挥官倒是死在了坦克里,涌进来的十字军倒了血霉,好不容易在士官们组织下发起对城门楼的强攻,无处不在的市民自发性袭击又让十字军难以聚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十字军车队堵塞在狭窄街道,西蒙即便要挑载具下手也只能挑最末端的那辆步战车,不然抢来一辆坦克也会因为没法倒车而废铁一砣。越往城门前进,十字军就越多,光凭手里不靠谱的婊子枪与法斯特利的M5,如此火力冲破封锁线谈何容易? “我支援你,走!”正当街道上的两人陷入尴尬境地时,拉米雷斯及时带着人,站在两侧屋顶为西蒙他们开辟了一条通路,一条短暂的通路,十字军们又不蠢,立马攀上了屋顶追逐起拉米雷斯他们。 不管是步战车机炮或是安置在悍马顶板的机枪,都因为射界而无法射击到猫腰前进的西蒙两人,西蒙不断地启动着短效AATS,肾上腺素飙升,婊子枪在他手里爆发了惊人的威力、精度。婊子枪压根就没有枪机阻铁,摁下去就是全自动泼水,西蒙凭着经验强行打着短点射,打空了就捡起下一把臭气  枪,看在十字军也不是个个装备精良,至少枪火骑士是把精锐都押在了北城门。 西蒙已经抵达了目标步战车二十米开外,他紧盯着疯狂开火的机炮,他与法斯特利要么爬上去撬车长舱盖,要么赌一把去开步战车后部载员舱,假如这还是一个原版步战车! “我左你右,准备玩刀子了吗?”西蒙衔起钨钢匕首,刀头舔血,法斯特利哈哈一笑,拍了拍刀套里的大号反曲刀,说道:“男左女右,头儿,我就当仁不让女士优先了啊!” “这次保住命,下次我在右。”西蒙拽下最后一颗烟雾弹拉环,抛了出去,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奔出路障掩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五十一章.刀斗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烟雾喷薄出的烟雾遮盖了方圆十来米,西蒙与法斯特利皆是年轻壮小伙,和短跑健将也差不离,就在两人前奔之时,城门口忽然从烟雾里涌出一支十字军小队,一下子封死了两人靠近末尾步战车的所有路径! 西蒙心里咯噔一跳,但这队十字军偏偏进门就立刻右转冲进了通向城门楼的底部廊道,愣是没一个人注意到急速往枪口上冲的两人。事已至此不存在中途止步的可能,西蒙一咬牙,更是加快了脚步往近在迟尺的步战车冲去。西蒙将身体压低到了极限,不时需要用双手在地面上点触一下,以便维持重心平衡,山猫般灵巧跑姿竟还是真的躲过十字军小队。 烟雾骤然令能见度减低到以厘米计算,隐藏了自己同时也让西蒙看不清步战车全貌,步战车车头露了出来,然而好运与西蒙两个说再见了,五名伴随步兵和他们打了个照面,眼对眼!心对心! 何谈心跳漏跳一拍!你死!我活!我生!你亡! 没错!狭路相逢勇者胜! 西蒙猛地双腿一蹬,出鞘利剑般一样冲向了靠近他这一侧的两名十字军,最右的那个十字军甚至还保持着对街道一侧楼顶射击的姿势,眼珠子望到西蒙却来不及端枪瞄准,只能一抡枪托,往西蒙脸上砸去。 这个十字军是没有调整好姿势,但西蒙有!有枪谁和你搏斗?臭气  枪一轮极速全自动射击,立马把抡枪托的倒霉蛋打成了筛子,西蒙再想顺势扫倒全部人,“咔哒”一声脆响,这破烂玩意居然这个关键时刻卡壳了! 法斯特利同样开枪击毙了一人,不幸也降临了到了他头上,他子弹打光了!法斯特利旋即拔出足有巴掌宽的反曲刀。“当”的一声,法斯特利势大力沉挥出的特大号反曲刀狠狠的砍在了对手枪身上,精钢锻制的反曲刀一下劈地臭气  枪裂缝丛生,一股巨力推得对手站立不稳,露出了胸前的位置。法斯特利乘胜追击,另一只手一抄,一把扶住了反曲刀的刀背,一扭腰、顺时针将刀子往回一豁,立刻给对手胸前开了个骇人口子。 又是一人刚捂着胸 口倒下去,法斯特利矮身绕过了他,助跑一跃,踏在了枪焰炽热的步战车前装甲上,反身就是一记回劈! 纵然一开始五个十字军就死了仨,但人数优势终于在此刻体现了出现,西蒙的短匕在反应过来的十字军长枪前占尽劣势,最后一人已经抬高枪口,对准了身在半空中的法斯特利。 枪响,刀掷。 法斯特利的反曲刀扎进十字军眼眶里,而他的眼窝也吃了枚子弹,法斯特利比十字军晚了一瞬倒地,空洞洞的眼窝后是巨大的后脑勺窟窿,世界法力最高强的神?永远是死神。 西蒙的匕首逼得对手不住后退,法斯特利死了还帮了西蒙一把,他的尸体绊倒了第五个十字军,西蒙见状脱手甩出手中匕首,十字军胡乱射出的子弹迫使西蒙一扭头,匕首当肩刺中,西蒙借着前冲之势,就地一滚拔出了插在敌人眼眶中的反曲刀,一勾一挠,反曲刀给犹自战站立的十字军小腿开了条口子,鲜血喷涌,显然是刺破了胫动脉。西蒙欺身而上,操起反曲刀照着十字军脖颈就是狠命一刀。 冷漠瞅了一眼被反曲刀砍了半边脖颈的十字军,顶多半分钟的事情,六条命就这么消逝,西蒙拔出他的钨钢匕首,扬起沾满人血的衣袖,握拳朝上,几个跨步就来到了步战车后舱门。 西蒙刚要伸手去扯舱门,没想到舱门反倒是从内部拉开,长久的战争经历将西蒙的反应时间磨炼到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而在这几个月习惯了AATS增幅后,西蒙对腕表使用地炉火纯青,手一缩便扣到了过载启动按钮。 “嚓!”车门打开瞬间,一梭子弹射出,西蒙努力控制地躯体往一边侧去,他亲眼看着三颗子弹飞速擦过了他的喉结。 既然西蒙躲了过去,就轮到里头的人倒血霉了,反曲刀贴着车门的边缘位置就是往下一记力劈,当即斩落了开枪那只手掌,西蒙一把揪住开枪十字军,罔顾手腕喷出的鲜血浇得他满头满脸,用力一扯把十字军从步战车中拖了出来,西蒙小腿一动,直接用膝盖结结实实怼到了十字军脸上,膝撞地鼻梁骨咯嘣一 声凹了进去,握着的匕首随即刺入了后脖。 宰了一个估计是装填手的乘员,西蒙眼睛一扫,车内乘员还剩下三个,一个是坐在最前面的驾驶员,另一个坐着操作机炮的炮手,以及炮手身侧的车长。 有进无退,置之死地而后生,西蒙将匕首往口中一咬,扑地一滚,整个人迅速钻进车厢,趁着这类重型载具炮塔与驾驶舱隔离的布局,加上西蒙战前也经常乘坐M3步战车投入战场,都没给驾驶员回头的机会,手中的反曲刀一挥,突变能力略微增强了西蒙的整体力量,只一下,西蒙当即枭了驾驶员的首级。 无头尸身喷溅出的血泉都冲到了车顶,这时候炮塔里的两个乘员才得空俯下了身子看车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怪他们后知后觉,任何一人站在震耳欲聋的开火机炮边都得吼着嗓子才能听清,更何况战场噪音向来不低。 率先俯下身的车长立马被西蒙甩手砍中腰肋,西蒙一把拽住腰带给拖了过来,扑过去就是一刀劈脑壳,正要拔刀时,炮手握着手枪大叫着一并钻下来,西蒙抓起车长尸体一贴,“砰砰砰”子弹穿透尸体又击中西蒙的防弹衣,仿若一柄柄小锤子敲击,西蒙一脚踢过充作了掩体的车长尸身,一巴掌打飞了炮手的手枪,两人就在狭小的车厢里厮打起来。 混到十字军机动部队的就没一个不心狠手辣的,炮手连挨了西蒙好几下匕首,仍是红着眼睛压倒了西蒙,张开大嘴就是去咬西蒙脖子,西蒙一只手疯狂地往炮手后心扎刀,另一只手竭力去够反曲刀。 “啊!!!”炮手咬住了西蒙脖子一块肉,哪怕心脏都被西蒙刺得面目全非,这人就是不肯松口,西蒙胡乱摸到了反曲刀柄,反手一抡,砸中了炮手的后脑勺,挣脱了紧箍,手腕里的鹰爪折刀又刺进了炮手眼窝内,里外破颅,这才彻底掐灭了炮手最后一线生机,西蒙试图推开步战车里最后一个死去活人的尸骸,绝命撕咬竟是带出了西蒙脖颈一大块肉,西蒙捂着脖子,一边头昏脑涨地爬向炮塔,一边拿匕首割下衣条,捆扎住伤口。 出路,就在眼前。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五十二章.绝境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刚夺下了步战车,西蒙便感到浑身上下仿佛抽了骨髓一般的阵阵瘫软,那是人体应激时爆发分泌出来的肾上腺素所导致,钻心的疼痛从脖颈与腰肋处传来,不单是脖子被咬了一块几乎看见颈骨的皮肉下来,不知何时小腹西侧也中了一枪,幸亏没打到正中,不然以废土的医疗水平,如此伤势基本就要宣告伤者必死结局。 西蒙一边清理着炮塔的残肢断臂,一边摸出腿包里的急救针狠狠打了一阵,巨量凝血因子与改良强心剂快速止住了伤口失血,这些战后出产的战地急救品虽说没能与战前正牌一样,给伤口凝结出一层封闭疤膜,但绝不失一款保命必需,唯独一千元一针的价格着实是令人难以消受,要不是龙湖抱着结个善缘对待一名有希望成为正式海德拉的西蒙,把三支急救针算进了上万元的雪原生存套装里,西蒙还得把M110A4抵押上去才勉强够。 堪比钝头弹撕裂人体的剧痛盖过了先前的弹伤、咬伤,无数士兵宁肯当场暴毙也不肯挨一下急救针的缘故便是在此,如此海量的过激药物会使得血管沿途神经痉挛,好些人第一次就痛晕过去又被痛醒过来。西蒙气出如牛喘,喉咙咕哝着冒出瘆人的低吼,双眼血红几近滴血,足足过了一两分钟才堪堪回复了一些。 步战车哑火了一两分钟着实给上窜下跳的拉米雷斯几人松了口气。马尔科与炸到地面上的乔纳森人手一挺M249  SA,互相交叉掩护突进,拉米雷斯近乎直觉的战斗本能使得他精准抓住了十字军火力一弱的时机,抛出烟雾弹快速移位,往西蒙说的十字军队伍末端奔去。 拉米雷斯并不知道西蒙现在有没有夺取一辆载具,但拉米雷斯信他!不信也得信! 布设在末尾步战车旁的烟雾逐渐散去,这辆更换了30MM链式机炮、陶氏导弹发射器、数挺同轴、防御机枪的重型步战车再次轰然开火,然而这一次决不是给十字军提供支援,而是调转炮口,一连串炮弹轰得街道上步步紧逼的十字军血肉横飞,一轮速射直接将至少两个班的步兵打成了肉酱,AATS残余浪潮的余效时来时去,西蒙脸庞憋得青白。 拉米雷斯背靠在屋顶短烟囱后,他已经打掉了三四个弹匣,再打光下一个他就要忍痛割爱抛弃掉这支在能在钢铁城卖到天价的M5步枪,这伙十字军大多用的是臭气  枪、婊子枪这类打9MM手枪弹的垃圾,少数的AK系步枪却是用5.45子弹,鬼知道十字军从哪搞来的。 “噗嗤!”一发流弹射中了身旁队员小腿,击得他扑倒在地。“掩护!”拉米雷斯大吼一声,M5高举过头顶,凭借着直觉以无目视的姿态朝十字军汇集区域扫射,加西亚刚要飞扑过去救回中弹队员,倒退冲塌房屋的十字军悍马垫高了射界,当先射垮了中弹队员,逼得加西亚双手一扒瓦片蹦进了比邻房屋中的排水槽。 轻武器再智能再模块化,也不可能比得过重机枪枪口动能1.8万焦耳甚至更高的M2HB机枪压制射击,拉米雷斯藏身所在的烟囱被打地碎石乱溅,直接打得土崩瓦解,幸好拉米雷斯动 作毫不拖泥带水,翻到了反斜面,不然重机枪可没有擦破皮这么一说,挨到了最少也是断手断脚。 “嗵嗵嗵嗵!”但12.7毫米机枪在30MM机炮前就是彻头彻尾的小妹妹,西蒙延伸了火线,对着那辆打得队员们抬不起头来的悍马火星乱跳,这支十有八九从雷电攻击机拆下来的GAU-8火神机炮丧心病狂地魔改到了M3步战车上,难怪西蒙窜进后舱时才四个乘员,其他空余位都是给酒瓶大小的炮弹腾位置,20万焦耳的侵彻动能轻而易举把悍马击得粉碎,连带着百米内的十字军轻装甲载具都射得惨不忍睹,火线延射之处,寸草不生。 “没死就快他吗的上车!”西蒙探出舱盖,露出半颗脑袋吼道,也不管队员们能不能隔着一百多米听见,后视潜望镜里涌出了好几队十字军援兵,西蒙脑袋一蒙,好几个人赫然背着RPG火箭筒!这可不是M1坦克那种有800MM复合装甲的变态,区区二三十毫米也就堪堪抵挡小口径近失弹和轻武器攒射的步战车哪里挨的住一发RPG?就算是M1也耐不住从屁股来一发! 西蒙眼角一瞥,暗道战后人其他没怎么学会,把战前阴险手段学得倒是透彻,西蒙当即窜进了驾驶席,一轰油门就是狠狠撞上了堵在车前的载具残骸,往城口盲区倒车过去。 火箭弹贴着车前角飞了过去,好几发破甲弹射中了车身一侧用铁丝网束缚起来的沙包,提前引爆的金属射流掀翻了沙包,给铝合金装甲板留下数个拳头大的焦黑痕迹,再来一次就是直接穿透进去烫死乘员了。 玩烂这些把戏的西蒙怎么会能这些伴随步兵继续靠近?他强耐着躁动,等这一大群步兵七手八脚地要爬上步战车。 环绕着步战车炮塔的烟雾发射器突然喷出了十几个金属圆盘,这当然不是发烟罐,而是反步兵S跳雷!这些阴毒的落地之后重又跳起一米,刚好在人的腰肋部分炸开,无数颗钢珠铁片炸开,当场收割了十几二十个十字军步兵,西蒙嘴角露出畅快的笑容,这种事情看多了就像是猛烈的瘾,怎么都不为过,步战车履带轰然启动,碾过了被跳雷炸过却不致死的步兵们。 “上车!”西蒙抓起扬声喇叭喊道,这句话对于苦苦支撑,阵亡了三人的队员们简直是天籁之音,马尔科与乔纳森的M249射地步战车前装甲叮当作响,这两人最快攀上这辆反戈一击的步战车。 “头儿!这玩意怎么用!”马尔科叫道,后街佣兵哪里有机会操作这种即便是钢铁城都少用的重型战车,西蒙一推变速杆,猛踩油门,这头快二十吨的猛兽咆哮着撞倒了一栋又一栋起火小楼,尽可能地接引到拉米雷斯他们的同时也转过弯,保持最坚硬的部分正面对敌。 “别对着自己人打就行!”步战车履带爆出一阵吱呀呻吟,西蒙竭力搜寻着脑海里对于控制步战车的丁点记忆,这可不是什么靠方向盘,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就能掌控得了的小轿车,而是足够令人眼花缭乱,长短操纵杆寻隙安插的战争巨兽。幸好芒兹维尔建筑普遍不够结实,步战车原地旋过180度,敞 开了尾部搭载舱。 “快!我不能待太久!”西蒙扭头叫道,停止住又没有厚重装甲以及步兵保护的载具在火箭筒面前就是一个皮薄馅大的多  汁肉包,西蒙拼死拼活抢这辆车不是为了当叉烧的。 马尔科总算是误打误撞地击发了机炮,电传动炮塔清理出一条生路,拉米雷斯几人当机立断投光投掷物,一股脑蹭进车厢里,求生欲望的狂暴冲力竟是扑得乔纳森仰面一翻。 “坐稳了!”西蒙瞳孔骤然缩小,城门口外不知何时从风雪中开出了一辆M60,这门105MM主炮比起M1坦克的125MM滑膛炮虽然是小巫见大巫,但揍起步战车就没有一丝含糊!只需要一发,全车人都得当场暴毙。西蒙手速快到了极致,各路操纵杆疯狂按倒推起,步战车轰然极速后退,后头好几个准备扔雷的十字军猝不及防卷进履带里,几颗破片手雷愣是没能掀起步战车一丝动静。 毫厘之差,一枚105MM穿甲弹擦着步战车舱顶导弹发射器飞过,溅射的仪器碎片狠狠磕在装甲板上叮当乱响。 M60坦克不急不慌,缓缓转动着硕大的铸造炮塔,液压装置的响声传进西蒙耳朵里,60一炮没打中?再来一发好了,反正一条道笔直到黑,怎么瞄准,那辆变节的步战车都逃不过,最多逼进城继续追杀罢了,敢弃车最好,直接用并轴机枪一轮解决。 “我们最多还有20秒时间。”有人提醒道,西蒙驾驶着步战车在城墙下兜兜转转,拉米雷斯取代了马尔科操纵机炮,前龙湖佣兵自然对各类载具有所涉猎,但30MM炮弹击中M60装甲上和机枪弹毫无区别,无非多蹭点油漆罢了,被一门大炮指着岂能不心虚? “顶多十秒!”西蒙心道,一辆保养良好乘员熟练的M60每分钟能射出8~10发炮弹。西蒙紧盯着M60,队员们拼命地扫清着挡路的十字军,真真正正濒临绝境后,人勃发出来的杀气实质化到心惊肉跳。 “嘭……”随着M60炮口跃出极闪亮的炮焰,炮口飓风甚至吹飞了几名不懂得步坦协同的十字军步兵,一枚脱壳穿甲弹以上千米米每秒的速度射向了数百米外的M3,如果正面挨上这一发,整个M3都会主结构断裂,前后打个对穿还能串烧好几辆悍马。 悬之又悬,西蒙惊人的预判又救了全策划人一命,他预先将步战车转向了左侧,又是以毫厘之差躲开了第二炮! 但M60炮速太快,尽管已经预先转向,那枚穿甲弹还是打中了车尾,毫不客气的撕开了车尾部分薄弱装甲。恰恰也因为开火距离太近了,炮弹携带的巨大动能,单凭穿透一层装甲根本消耗不完,于是这枚炮弹又去势不减的洞穿了车厢另一面的装甲,待队员们醒过神来,车内便多了一具只剩下半身的尸体。 他们已经无路可走。 Ps:M3步战车现实里使用25MM机炮,一时疏忽写顺手了就写成了30MM,所以干脆魔改一个火神机炮上去,大家就当一乐呵吧,莫怪莫怪……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五十三章.破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艹我他吗还活着?!”西蒙一颗心脏跳到了嗓子眼,这两发纯粹是靠运气躲过,谁也不知道下一发穿甲弹会不会直接贯穿了整个步战车,西蒙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后车厢尚未熄灭的火苗,与上半身不翼而飞的加西亚,远征出发时齐装满员的十人小队,如今只剩下了五个人恩,前提是回途的彼特一路顺风。 独眼龙老佣兵深呼吸一口气,掏出步战车内几颗手雷一人一颗塞到了马尔科、乔纳森怀中。“队长要玩命了,我们在这里面也是累赘,不如跟着一块拼了!” 三人相视皆是心有灵犀地呵呵一笑,闷头紧攥固定杆,抓起步枪便是扫荡着零星试图接近后舱的步兵。 西蒙一踩刹车,竟是直直地往城门口倒退,操纵杆一提一推,步战车挂上了最高的退档,将整个正面暴露在了M60炮口下。“我等着你呢,贱人,要是上帝今天要我死,那我就认了。” 十字军M60倒是没料到这辆步战车还有胆从藏身处跑出来主动出击,刚朝城门楼打了一发榴弹的炮管随着水平机运转而降低。“装填!”炮塔中的装填手喊道,一发沉重的的钨芯穿甲弹随着半自动装弹机填进了炮闩,在这种迫近到一两百米的极限距离,炮手都不需要特地采用多么严谨的观测手段,要知道,M60曾经的对手可是大洋彼岸浪潮一般的T62,尽皆在千米之外便要求首发命中!打中!打穿!打爆!打废! “来啊!You  son  of  bitch!”西蒙依旧在全速倒退,他只能去赌,赌这辆M60跟前台化作昂贵的篝火燃料的车组一样蠢,赌他足够命大,赌他命硬到连撒旦都要留着他继续祸害人间! “开火!”M60炮手一拉操纵柄,下一枚穿甲弹螺旋着高速出膛,西蒙毫不犹豫地开启了AATS,这时候没法管身体机能是不是吃得消,有条命保着比什么都强! 一比六的巨量时间流速差里,西蒙脑力运算到极致,测算出了炮弹飞行轨迹,电信号旋即传到了手上脚底,西蒙飞快地操作着M3,第三次间不容发地避过了主要杀伤带,步战车碾上一堵砖墙,垫高了的车身用已经无人了的炮塔扛下了这枚穿甲弹! “乓!”无可抵御的侵彻动能直接像撕开一张白纸般掀开了30MM火神机炮炮塔,车身颤动地跟喝醉酒打摆子样抖动不堪,西蒙一头磕上了驾驶席,撞了个血流满面,没时间去擦一下脸庞,西蒙默算过这辆M60坦克射击速率大致在十秒一发,也就是说十秒之后就要再度硬抗穿甲弹! 不管了!不把这辆M60开掉,小队根本冲不出芒兹维尔,坐以待毙是个死,放手一搏或许生。就当西蒙准备启动步战车战术转移时,M60坦克抛射出了十来颗烟雾弹,这是一队谨慎的车组,宁肯多开几炮,也不肯冒着被自卫军居高临下射爆的风险。 西蒙必须要想办法引诱M60进城!这样子失去了步兵保护的坦克才能让队员们有机可趁。但又有什么办法才能勾引到这辆完全必要进城的M60入毂?步战 车的陶氏导弹发射器坏了,炮塔  崩了,就连火箭筒都找不到一支,凭什么十字军非要进来? “头儿!我有个主意!就是很疯狂!”马尔科叫道。 “说!” 马尔科握着属于他侄子法斯特利的反曲刀,“铛铛”地敲着壁板,吼道:“头儿直接对着坦克开!直接撞上去,我们去抢坦克!” 西蒙别无他法,狠命一咬唇,牙齿直接刺破了唇瓣,蓬出一团血,西蒙狂吼了一声,扬起手掌就是自己的脸来了一下,叫道:“我看你就是不要命了啊!”踩在刹车上的脚而一脚踏住油门,不假思索地往坦克冲去。 “Yes!我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亡命徒!”纵然队员们抓着扶杆,照样颠簸地他们几欲上天。 “终于有人比我还疯了!”西蒙一边驾驶着步战车一边吼叫着,连带着队员们一块扯开了嗓子疯狂叫喊,在临死前总得壮足胆气!一直走蛇型路线、躲避炮弹的步战车立刻一反常态,直线扑向了M60,完全是一副咱俩硬碰硬,一块同归于尽的悍不畏死! “这群窝囊废磕多了杰特?”M60的炮手纳闷道,即便步战车全速撞击,这辆战斗全重52吨的M60A3无非就是被震了一下而已,但反作用力会把步战车像玩具车一般震碎,更不用说冲刺过程中M60的线膛炮正在瞄准步战车,无论西蒙躲过多少次,只需要一发,一发打在前装甲就够了。 两百米。 M60的装填手正在退下炮闩里应付城门楼碉堡的杀爆榴弹,尽管榴弹的确能够对轻装甲目标产生比穿甲弹更猛烈的伤害,但坦克车长很明白,所有的十字军步战车都敷设强化钢板,105榴弹炮不足以一炮停止。 拉米雷斯握着手雷爬上了四面漏风的炮塔,乔纳森解下了时刻不离身的钢盔,马尔科摸到舱门边,准备随时跳车。 一百米。 M60待发弹药架的37份弹药已经打空,装填手抱起手边的一颗穿甲弹塞进了炮膛里,只剩下炮手彻底锁定这辆非要过来找死的步战车。 风雪倒灌进步战车,刻骨冰寒钻入每个人的衣领内,顷刻间就将后头的三人染得须发皆白。 五十米。上弹完毕,炮手碰上了操纵柄,西蒙打开了驾驶员舱盖,站在了驾驶席,探出了脑袋,双手扒着顶盖,伸出半个身子,西蒙竖起中指,喊道:“有种就宰了我!” 五米。操纵柄按到一半。西蒙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任谁看见眼前一个堪比脸大的炮口都要起鸡皮疙瘩,这一炮下去,在西蒙已知的生物里,绝无幸免之理。 “轰!”步战车轰然骑上了M60,澎湃的动力令步战车几近炮口对天的压上了前装甲,而M60主炮照着步战车的底盘怒而一炮! 巨大的炮口飓风瞬间震聋了跳车的西蒙,西蒙呛出一口血,只觉得有个重量级拳击手暴打了一顿,他艰难地两臂交叉着挪动,M60的履带近在咫尺,恍惚间,他看到了自己的脑袋被压成烂西红柿。 西蒙是暂时废了,但还有三个人活蹦乱跳!拉米雷斯在主炮激发,步战车冲前时就奋勇一跃,手雷拉环悄然落地,这个疯狂起来要让西蒙自愧不如的老家伙居然借着爆炸冲击波攀住了炮管,单手一环就是把手雷塞进了炮管! 一声沉闷爆响,金贵的线膛炮管从内部炸成了七朵花瓣,拉米雷斯畅快地一吐血痰,摸出腿侧的M1911手枪,往处在首上装甲正中央处的三环观瞄孔里打光了7发子弹,大手一拧,就是狠命拽着舱盖。 M60坦克的遥控武器站里的M85重机枪极具节律性打响了,随着炮塔转动而四处溅射,不过周遭根本没有敌人处在射击范围内,所有的十字军步兵要么涌进了城,要么不见踪影。马尔科与乔纳森弯着腰躲过了并轴机枪扫射,乔纳森刚要把简易燃烧  瓶砸到发动机排气管上,拉米雷斯吼道:“别把发动机烧了!我们还得靠这辆车跑路!” 光头巨汉反手扔开了燃烧  瓶,大手一伸,生生在车长锁住舱盖的前一刻扒住了舱盖,马尔科踏着炮塔后的杂物架,就是往敞开果仁的炮塔一通乱射,M60炮塔里瞬间鸡飞狗跳,三人炮塔当即被击毙了两个,侥幸活下来的炮手哪里抗得过两个因为患了不同程度的辐射病而增强了肌肉力量的佣兵?连带把揪着尸体衣带的炮手给拽出了炮塔。 马尔科抡起枪托,砸扁了这个手就慢了零点几秒结局便截然不同的炮手脑壳,看到车组乘员就剩下了一个,驾驶员慌不择路地打开驾驶舱盖,却正中拉米雷斯下怀,独眼龙一把掐住了驾驶员脖颈,手一用力直接给脑袋掰了个九十度。 西蒙小队,活到了最后。 “起来,你这会儿不用装死了。”拉米雷斯跳下坦克,直接一揽腰抱起了半昏迷状态的西蒙。 西蒙感到眼皮子千钧重,哪知拉米雷斯掏出一只似乎是嗅盐的粉末瓶子照着西蒙鼻孔倒了点,强烈的鱼腥草涩味瞬间把西蒙从炼狱边缘踢回人间,意识到自己又被人公主抱了,西蒙扫了一眼体型庞大塞不进炮塔里去的乔纳森,光头巨汉无计可施,只得闷闷不乐地坐在了发动机舱上部。 “什么东西?”西蒙沙哑着嗓子问,拉米雷斯一只手就揣起了战前标致体型的小鸭子,另一只手扶正了眼罩,随便道:“叫醒装睡的人的独家秘方,来自后街妓院的催情秘药。” 西蒙挣脱开,坐进了M60坦克的驾驶席,得亏游骑兵训练包罗万千,盟军主力型号坦克的操作大同小异,西蒙很快启动了这辆失去了开炮能力的M60,一头扎入了未知的风雪里。 “我说真的,你给我闻了什么玩意?” “都说了,催情秘药!” “老子有女朋友!胸挺腰细臀大!功夫好的红发姑娘!老子没兴趣和你这个老白痴玩玻璃!” “原来你喜欢比较暴力一点的手段。”血战余生,拉米雷斯调侃道,他当然不知道战前的生活名词。 “求求你闭嘴吧,再瞎叨叨,我就把坦克开进沟里。”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五十四章.车队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上一次AATS过载开得如此频繁还是在克利夫兰旧城的活尸大楼中,时针一阶过载带来的严重过激反应姗姗来迟,在等待阿多菲娜归来的那几天,西蒙直接待进龙湖医务室了,若不是激斗夜魔女王的浑身伤势的确惊人,龙湖军医反倒是吃惊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能捱这么久才支撑不住,但一想到是海德拉,倒也一切顺理成章,没有引起怀疑。 西蒙打开了暖气阀门,在冰天雪地剧烈运动后出完了热汗,若是没能得到良好祛湿保暖,一旦得了感冒在荒郊野岭几乎没有好转的可能,要是赖以抵抗废土无处不在辐射的免疫系统减弱,发展成痢疾、脑膜炎等同宣判死刑,温柔和煦的暖风一下子吹得炮塔的两个人昏昏欲睡,可怜了坦克外的乔纳森,扒光了坦克乘员的衣物堆在身上取暖,倒也不算特别难熬。 “嘿,醒醒,我们往哪走?”西蒙叫醒了拉米雷斯,出了北城门没一会儿,西蒙只能依稀看见芒兹维尔烈焰滔滔化作朦胧幻光,乍起风雪遮掩了世界一切有形色彩,如此规模的暴风雪,光靠指南针只能辨别出大概的方向,西蒙可不想好不容易逃出命来,误打误撞开进了十字军的部队集结点,或者冲进了什么荒原雪蟒巢穴。 调侃完了西蒙,独眼老佣兵之前上蹿下跳地不比西蒙来的轻松,暖风一吹,难免人有些晕头晕脑,拉米雷斯摸出被各种尖锐器物磨地毁坏不堪的实用腰带包,里头装着的便携卷轴地图也是烤地熏黄点点漆黑,拉米雷斯两根手指头经常夹着劣质香烟吞云吐雾的缘故,竟是结了一层烟垢。 老佣兵以拇指而轴,画了几个同心圆,叹气道:“如果是早上,我还能用六分仪简单测算一下地平线与太阳,考虑到我们从北城门出,往前开应该就是钢铁城方向,你挂油门轻一点,十字军一般不会把油箱加满,熬过这一晚再看其他。” “这辆坦克卖掉,我们可 就真的发了!”饶是如此,马尔科脑子里还是如何挣钱,浑然未把亲侄子把命丢在芒兹维尔感到一星半点的伤感,但的确,这辆坏了炮管的M60卖给钢铁军,无论是换新炮管,或是拆了炮塔做成导弹歼击车、弹药输送车都有极大的价值,能在废土严酷环境保持良好作战能力的载具都有着共同的特点,即是坚固可靠的底盘,绝对不挑食的引擎动力,无论是汽油柴油生物油植物油,这些油路管道整体加强过的避难所保存载具只要是燃烧油质,都来者不拒。 炮塔的两人很快又陷入假寐状态,夤夜荒原格外危险,躲在坦克里不见得一定是高枕无忧,至少前阵子伏击的督战队就是因为恶魔集群袭击而被迫放弃营地逃亡,他们必须要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任何一款主战坦克雪地行军,行走装置都会加倍损耗,油耗也是,一箱满油也才开4~500公里罢了,及膝深积雪会令发动机更加难以为继,芒兹维尔距离钢铁城大概二百四十公里,要是这辆M60能开到钢铁城再抛锚,西蒙就要谢天谢地了。 此时不过新的一年伊始几天,正值废土冬季最残酷的的一个月,再强悍的人也不可能长期抵抗住野外零下二三十度的酷寒,直至二月下旬气候才会稍稍回暖。 不比战前东海岸春季会在三月中旬左右就来临,距离裁决日才过去了六十年,核爆掀起的灰尘喷入大气层内尚未完全降解落地,谁也说不准这个人为造成的小冰河期究竟还要持续多久,但是以西蒙踏出钢铁城时望见伊利湖面完全冻结来看,需知17世纪小冰河期巅峰时苏必利尔湖面才开始结冰。气温明显比上一次2030~2040年左右的自然小冰河期低得多。 队员们聊天时都说废土的春秋季非常短,隆冬会从11月持续到次年5月左右,西蒙不无恶趣味地思考为什么一定要打三次世界大战?看,联邦的温度不也于莫斯罗斯持平了 么? 若是以西蒙的原计划进行,整个一月都会在芒兹维尔捱过,补充军备,甚至招募人手,布置队伍安全点,到二月下旬积雪深度减少到足够重型全地形车经过时再考虑新的计划,但十字军这么一突袭芒兹维尔,不单队员阵亡到只剩下西蒙、拉米雷斯、马尔科、乔纳森四人,就连军械箱也一概损失了,现在全身上下估计就是随身携带着的几把枪,再加上坦克里少数的自卫短突。 仿佛是上天看出了西蒙前途堪忧,迷蒙雪雾外突兀冒出一束穿透力极强的灯光,接着是两束,三束,直到一长串开启大灯的车队逐渐显露出来。西蒙一个激灵,瞬间吓没了睡意,如果来者依然是十字军,凭这辆炮管开花的M60,就是辆移动靶子! “醒醒!醒醒!前头有情况!”炮塔里的两个人刚打起瞌睡又被摇醒,容不得他们气恼,拉米雷斯滑过潜望镜一看,腥红的血十字战旗猎猎飘扬。“TF?”独眼龙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们发出灯光信号了!他们看见我们了!”观瞄视野里,十字军车队井然有序地散成了接触队形,这列由全地形车、轻型雪地车,改装SUV组成的车队在载具顶部无一不安置了闪光板,荒原里经常因为低温致使通讯器材失灵,旗语、灯光信号都是测定敌我军的辅助办法。 “艹!这群畜生装了无后坐力炮!如果我们转向离开不回灯光,十字军一定会追过来检查的!” 暴风雪中能见度极差,但十字军强力载具配置了简陋的红外夜视仪,数百米外就能标识方向,两队人马相隔区区二三百米才发现了彼此,顶多一两分钟后就要交汇,成功隐藏的几率无限趋近于零,不知道是疼痛或是暖气阀调得太大,西蒙脑门一瞬间汗水涔涔。 “放慢速度!赶快割一刀!往脸上抹血十字!我们得再赌一次运气了!”拉米雷斯拔出军刀说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五十五章.坦克车组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我找到灯光识别册了!一会儿照面了,我就是那个接替了战死车长的炮手!十字军坦克车长全都是骑士扈从,我们都是仆从兵!一定要强硬!我们现在是十字军坦克车组!最彪悍的战争狂人!”拉米雷斯迅速割破了中指,往整张脸画了一个血十字,又尽可能往肌肤表面涂上机油。 拉米雷斯上本身探出炮塔,给乔纳森复述了一遍,亲手扶正了炮塔后部杂物箱里的闪光板,嘴巴衔了一支战术手电,照亮了灯光识别册的友军示意信号。“车大灯闪动三次。”拉米雷斯冲着驾驶席说道。 “那么这个呢?”马尔科手掌里一只不断发出呼号提示的通话器。 “作战时磕坏了!”西蒙抓起通话器猛地砸碎,拉米雷斯钻进炮塔,咽了口腥味浓郁的唾沫。“伙计们,我建议你们祈祷一下,向万能神也好,原子神也罢,祈祷对面的十字军像这辆坦克的原主一样蠢蛋!” 西蒙挂到了低速档,粼粼灯光不断在互相处于火力打击范围的两支队伍中闪烁,芒兹维尔远离恶魔鸟巢穴,倒不用过于露骨的地面光源引来动辄“血肉斯图卡”的风神恶魔袭击,随着迎面而来的十字军车队持续亮起了闪光板,拉米雷斯低头说道:“我们安全了,只是暂时的,这群兔崽子们要过来了,记住不要露头,我来招呼。” 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得越发有力,西蒙不清楚是因为紧张还是AATS过载后遗症,从狭窄的观察缝里,西蒙看见了十字军车队前端的派拉蒙掠夺者,堪比人高的轮胎密密匝匝的防滑螺纹与抓地钉,为这头庞然大物提供了充足的摩擦力与平衡接地压强,血色战旗被暴风雪撕扯地笔直向后,如同一位征战途中的幕府大名。 派拉蒙掠夺者首先熄灭了探照灯,算是出于对M60坦克的尊敬之情,这辆巨无霸的后座钻出发色红黄参半的十字军,拉米雷斯眼皮一跳,此人腰间箍了一圈好似长条黑布片片缝制起的围裙,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黑布,赫然是一条条干枯漆黑的手臂!一件拿人手制成的围裙! “瘪三!你他吗的是谁?221号车的白蟾蜍呢?”砍手任眯着眼盯着分外面生的拉米雷斯,周遭的机枪手们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外表格外凄惨,主炮炮管成了开花瓣的坦克,在十字军的常识里,拥有坦克的骑士扈从绝不会孤零零一辆,至少要伴随一大堆战争步兵,四五辆轻型载具,否则就是丢人。 “我就是221号车的车长!白蟾蜍死了!我是炮手,我就是车长!”拉米雷斯砰地掀开舱盖,叼着一根烟,映照出拉米雷斯血红一片的脑门,他用自个的鲜血额头彰显了十字军血腥装甲兵的权威。 砍手人径直从离地数米高的掠夺者上跳下,肆无忌惮地爬上了M60,面对面盯着拉米雷斯,深深嗅了一口挥之不散的血腥气,焦黑的人手围裙随着冷风“啪嗒 啪嗒”响着,就当拉米雷斯微微沉不住气时,砍手人脚步一退,讥讽道:“居然死在芒兹维尔吸吊货手里,告诉我,白蟾蜍要蠢成什么样子才死了!” “你没有资格问一名骑士扈从是怎么死的!他是战死的!他生!他死!他永生不死!”拉米雷斯拒绝了砍手人提问,所幸十字军一向与钢铁城关系紧张,龙湖的主要针对目标之一就是十字军,与敌人交手得多了,就会比敌人更认清楚他们自己。 “你怎敢!”砍手人猛地跨步前冲,两人脑袋一撞,砍手人紧紧箍住了拉米雷斯脑袋,拉米雷斯亦然,两人牙缝里挤出野兽嘶吼,鼻梁贴得几欲断折,砍手人围裙上的福尔马林味刺激着鼻腔,拉米雷斯的血腥味、机油味、狠劲极好地证明了他就是个疯狂残暴的十字军装甲兵。 两人对峙了一分多钟,拉米雷斯竭尽全力挣脱了一丝,随即猛地一记额撞,拉米雷斯反手举起一块兵牌,叫道:“按照血神旨意!只要骑士大人召见我,我就是光荣的扈从!我生!我死!我永生不死!” 砍手人骤然大笑,踏着装甲板走扶着被手雷炸烂了的炮管,鄙夷道:“骑士大人知道你弄坏了坦克炮管,你就等着掰颗门牙下来做子弹!你还要得到骑士大人召见才能成为扈从!你还是个无名之辈!平庸之辈!” “呜啊!”拉米雷斯突然摸出军刀,对着脑门横着一刀,整块头皮耷拉下来,瞬间血流如注,模糊掉拉米雷斯面容,嘶喊道:“我会追随血神!倘若血神授意我有朝一日不凡不朽!那么我就是不凡不朽!” 拉米雷斯双臂交叉于额前,虔诚地微微躬身,砍手人见到拉米雷斯行着十字军口口相传的荣耀仪式,又消散了一丝疑虑。废土本就极度缺乏车辆载具,而不经过培训,即便会开车也无法驾驭好一辆坦克,明确的多人分工没有长时间的磨合连让坦克开条直线都做不到,哪怕真有特殊原因,车组成员倒毙,留下了完好的坦克,以芒兹维尔可怜巴巴的机动载具保有量,自卫军也只能看着干瞪眼。 饶是如此,砍手人仍旧不会轻易地打消疑心。“你!跟着砍手人!骑士大人攻破了芒兹维尔!白蟾蜍死了就有一个疯子接替职位,啊,多么地荣耀血神,跟着砍手人,砍手人带你去见骑士!” 拉米雷斯闷哼一声,刚要阖上舱盖,砍手人一指窝在炮塔后的乔纳森,说道:“这是谁!” “最后一批投入战斗的怂包!你竟有脸问我他是谁!”拉米雷斯暴跳如雷,拍打着炮塔,揪下烟头往砍手人那儿一弹,骂道:“他是泰坦狂人!第一个破开了芒兹维尔城门!为了接引战斗到死的英勇战争步兵,我们拼死揍着芒兹维尔自卫军,若不是我们攻破了北城门,哪有你这个怂包来作威作福!” 拉米雷斯刹那间气势如虹,愣是压回了砍手人车多势众的气概,要是 M60炮管尚好,小队能在被击毁前拖过好几辆载具一块陪葬。十字军的坦克虽多,但也没多到个个都是装甲部队,枪火骑士手底下的坦克不会过百,相比于砍手人混编车队,再高大威猛也顶不过M60一炮,名义虽说是扈从,但隶属于枪火骑士的车长扈从地位显然要比砍手人高得多,拉米雷斯深知这一点,否则砍手人哪会多废话。 砍手人哼哧了几句,不再多问,时刻紧盯着拉米雷斯,再次提醒道:“骑士大人就在城里,后边可没有战地维修站!” 多余的回答都欠奉,拉米雷斯临关上舱盖前丢了一句:“既然找到了援军,我就要杀回去,给车长杀上一百个芒兹维尔人祭奠!愿他在血神殿堂里永生不朽!”拉米雷斯踢了西蒙一脚,叫道:“走!走!” M60排气管喷出两股青烟,掉头往芒兹维尔方向驶去。砍手人车队自动以M60为圆心,齐齐发出“呼啊”叫喊。 待拉米雷斯重返炮塔,马尔科抓住独眼龙肩膀摇晃道:“有没有搞错!我们刚逃出那座城市,现在你又要让我们回去!去送死么!你能骗得过十字军骑士!那是枪火骑士!裂颚佬!被识破了我们的牙齿都得被一颗颗拔了,再扒皮!” “现在不回头,我们立马就得死!”拉米雷斯低吼回去,狠狠一拳砸在铁板上,指关节捏得泛白,拉米雷斯郁闷道:“要是还能开炮,倒是有机会直接冲过去,没了炮管,这群十字军随便来个火箭弹我们就得玩完!你以为十字军都是傻子!外头那个十字军扈从摆明了是想弄过来这辆坦克!又怕平白无故多出来惹人怀疑,所以派我们去枪火骑士哪里一试就知道真假!” “所以,有什么解决方案么?”西蒙一直不吭声,偏偏他还不能故意减速,派拉蒙掠夺者比M60还高,稍微放慢速度就得被顶着走,左右两辆装甲全地形车夹着,火箭筒监看着,想趁着黑夜能见度低跳车都没机会。 “解决办法?”拉米雷斯直感觉空瘪的左眼窝隐隐作痛,一阵阵后怕浮起,所幸是黑夜,砍手人没看清拉米雷斯的面容,不然光瞎了只眼这条就能够判定这是个假冒的,坦克炮手岂有独眼道理? “我猜我们又要弃车了,找一找车里头还有没有留下来的坦克兵制服或者红布条,总之十字军服饰一年四季都是黑红色,穿着一身雪地防寒服出去等同于对人说,嘿,我是敌人,快开枪杀我。”几人翻了半天也才找到几件前任正牌车组遗存的红T恤,身上的防寒服反过来就是橄榄绿的深色城市迷彩,除却十字军的精锐部队,杂牌军罕有统一制服,坦克车组常年在逼仄高温环境里工作,也没谁会去特意管穿什么。 西蒙扎起红头巾,视野里又出现熊熊烈焰的芒兹维尔,暗道我即便是兰博转世,也没谁可以让我拿第一滴血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五十六章.金蝉脱壳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两架炮艇机从上午九点多便开始对芒兹维尔进行空袭,布洒凝固汽油  弹、白磷弹,若非出击架次太少,否则不用枪火骑士主力部队围城,芒兹维尔市民都得仓皇出城逃离火海。枪火骑士集中了数辆152主炮的常规动力M1主战坦克以及足足一个装备81MM车载迫击炮的“自行火炮”连,对东城门狂轰滥炸了几个小时,顶着芒兹维尔自卫军居高临下的反装甲火力,付出了相当惨重的载具、人员损失才得以杀入。 哪知汹涌人潮直接逼开了北城门,近乎不设防的城门楼让负责游曳外围的预备队捡了个大漏,作为枪火骑士扈从之一的白蟾蜍毫不犹豫地带领混编机步连杀了进去,却是乐极生悲,被回过神来的自卫军尽数歼灭在有利于他们的巷战中,也误打误撞地帮了西蒙小队一把,不然光凭十个人,除非是十具主战机甲,否则就是十字军的一盘菜,咯嘣了牙无伤大雅。 西蒙此时无语地坐在驾驶席,北城门楼依旧在进行逐道逐廊的惨烈争夺,芒兹维尔本就是一座半要塞化城市,想要夺取得到了钢铁城工程师精心设计过的坚固堡垒没有人命去堆根本是一纸空谈,西蒙隔着老远,都从潜望镜望见了数十米外某个自卫军永备钢筋堡垒骤然喷溅出四面八方的橙红烈焰,一阵阵非人的嚎叫伴着疯狂爬出射击孔的自卫军士兵喉咙里冒出,这些火人不顾离地五六十英尺便往下跳。 “谁都不准开枪!让这群吸吊货烧死!”城门洞里的十字军吃尽了隐蔽机枪巢里的突然袭击,有人高喊道,愣是没人施舍一枪,于是这群哭嚎着的火人即便满雪地打滚也扑灭不了燃烧质,届时任何人都会对这一堆焦炭骨骼毛骨悚然。 虽说主炮身管被炸毁了,但高低机仍旧运作,拉米雷斯放低了抬高角度,好使M60不至于擦着城门顶通过,重又抵达芒兹维尔,所有人一顿难以言表。 “哐哐!”拉米雷斯操起扳手砸了铸造炮塔几下,他可没胆大到贸然露出上半身,给自卫军枪手提供一个高价值目标,好在动力舱上的乔纳森倒也能听清他了说了些什么:“你先下车,弄身衣服,战争步兵乔纳森下士, 我命令协助扫清前进路上的阻碍,不管是什么东西!直到我们停车,你清楚么?” 乔纳森早前在帝国兵员服役过,自然懂得军团的基本运作,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背负着喷火器上城楼的战斗工兵吸引过去,乔纳森倏忽闪进倾颓民房中,这头海岸大熊一下子无影无踪。 “给砍手人开道!”派拉蒙掠夺者竖立着两支战旗,一支是血十字,一支是枪火骑士军团的黄铜牙齿骷髅头,十字军贯来血腥残暴无法无天,却不得不对军团中实力地位仅次于骑士大哥的扈从表示敬意,底层的战争步兵们随即在老兵、士官们的拳打脚踢下清理出一片空地,供砍手人车队堆放携带物资。 “我们机会来了。”拉米雷斯低声说道,不能指望这辆缝缝补补也许车龄百多年的M60有多好的光学观测设备,站得高看得远,独眼龙转动着炮队镜发觉到了紧贴不放的车队四散开来,只剩下换乘了改装SUV的砍手人继续跟随,仿佛是要监督新晋的“扈从”第一时间参见枪火骑士。 “你想说什么?弃车?”马尔科抓耳挠腮道,鸡冠头一阵火烧火燎后成了寥寥几绺黄毛耷拉着的秃头。 “如果我们现在弃车,你最好祈祷盯着我们的家伙立马开枪,落进了裂颚佬手里,吃枪子是一种幸福。”M60外依旧两辆轻型全地形车包夹着。 “看!哪儿!”拉米雷斯拽过马尔科脑袋,指着潜望镜里一栋尚在顽强抵抗的五层公寓楼,显然是芒兹维尔权贵家庭修建的碉堡,包括市政府堡垒在内的无数市民自发营建的战后三防型楼舍都在持续巷战,一时半会看不见有停火迹象。 拉米雷斯抽出了三式一体的防寒服内衫,丢进车厢积着的一汪血潭,用力搅拌着彻底糊合成了十字军最常见的纯血色外服。“过会儿外头会比较冷,尽量把玩意套在夹克外,运气好我们能找一个小楼过一夜。” “头儿,全速前进,我们撞那栋楼!”西蒙闻言立即挂上极速档,他已经猜到了拉米雷斯想出的脱身办法。“不得不说,你们俩出的办法一个比一个馊!”西蒙叫道。 “问题在于!要是我们有命跑出去!坦克里可没有尸体代替我们!”西蒙提醒道,公寓楼里的自卫军发现 了横冲直撞而来的钢铁猛兽,多少发步枪弹在M60被剥掉了反应装甲前的一百多毫米厚的均质装甲钢面前尽皆苍白无力,但砍手人的两辆全地形车根本不敢过于接近。为了将戏演到位,拉米雷斯掀开舱盖,摆出了一只血色三角旗,意味着这辆载具要决死突击。 “活过今晚是一晚!记得……”话音未落,坦克便轰隆撞进了公寓楼一层,饶是西蒙戴了个皮质防撞帽也是磕得脑门金星乱飞,西蒙狠掐人中,摸起手边的Glock18就窜出了M60,跳车瞬间西蒙眼疾手快地打翻了好几个跑下楼梯的自卫军。 “掩护!”西蒙叫道,一咬牙再度开启短效AATS,西蒙扒过几支自卫军用的AR步枪扔给赤手空拳的拉米雷斯、马尔科。“我们要快点!后头的十字军要上来了!” “我知道!”西蒙打光了20发弹匣,拔出了左轮,顺手把Glock往腿侧枪套一插,相比于威力饱受诟病的9MM手枪弹,西蒙更喜欢一发毙命的大威力马格南,楼梯上的自卫军混杂不少城市平民,他们清楚不过十字军法则,抵抗得尤未激烈,饶是西蒙有AATS过载傍身也不敢越过一丝到楼梯线。 西蒙奋力扒拉过楼梯上倒毙的三具尸体。“燃烧  瓶!燃烧  瓶!”他吼道! “我找到了这个!”马尔科居然在一片狼藉的厨房里搬出了一箱完好无损的烧酒。“你去!你去!我守着这里!”拉米雷斯拍着西蒙肩膀,示意他趁着后续的十字军步兵冲进来前处理掉他们的蝉蜕。 西蒙七手八脚地把一具尸体倒栽葱扔进了驾驶舱,还没来得及从底舱逃生门塞入另两具尸体,一阵弹雨刺透天花板往下扫射,打得M60叮当乱响,西蒙连滚带爬躲到了墙角,马尔科正一瓶瓶往M60砸去酒水,好几个精准地投进了驾驶舱。 “够了!够了!”西蒙吼道,“火源!”马尔科叫回来。 西蒙想也不想从裤袋里摸出陪伴了他六十多年的芝宝打火机。“我很对不起!伙计!”打火机悦耳一声叮,一滑滚轮,一簇幽蓝火苗腾起,机身替西蒙在肯特堡机场挡过致命一枪的凹陷犹在。 “嗡!”打火机划过一道弧线,落进了坦克里,烈焰乍然而起!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五十七章.残酷的夜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这里!”拉米雷斯踢下了一支长枪,西蒙纵身一跃接过,反身便是朝被刚才坦克撞楼压在废墟下的自卫军一枪爆头。 “看来我们要假戏真做了。”西蒙低头一扫,便朝着刚才被弹雨扫得窟窿眼一片的天花板还击几发,拉米雷斯再度抛给西蒙一只桥夹。“没其他的冲锋枪么?”西蒙叫道,透过震碎了玻璃,西蒙一眼望见了提着机枪锵然前进的乔纳森,以及后头的十字军步兵。 “总比手枪好!”独眼龙回应道,西蒙扔开桥夹,这类老式步枪的半自动射速比不上任何一款突击步枪,但胜在结构简单可靠,皮实耐操又容易补充弹药,西蒙实在是不愿躲在满是反弹跳跃流弹的一楼大厅中,索性匍匐着爬到了马尔科身边。 更加密集的轻重火力打得墙壁噼啪作响,西蒙知道这是步兵突入的前奏,很快,就在坦克撞入公寓楼后两三分钟,一直等待着攻坚火力的十字军步兵冲入了大厅。“上面至少有八个人!快上快上!”拉米雷斯喊道。 西蒙他们事先就穿戴涂抹好了十字军衣物标志,杀红了眼的十字军当然不会特地在这种环境盘问他们归属于哪个部队,当即人手接力递过燃烧  瓶,直接用重机枪射烂天花板,膂力强悍者往上一抛,驱赶开楼梯口守军,喷火工兵们继续进发,一阵“滋嗡”的氮气推进火焰烧过,就是惨烈的哀嚎声。 “行了,我们走。”楼外的乔纳森招着手,示意火线暂歇,拉米雷斯瞅了一眼俨然瘫痪的M60,一想到里头还有不少没打光的榴弹就心中慌张,三人趁着楼内打得不可开交之际赶忙踏着墙角缺口逃出这栋命运注定的公寓楼。 堪堪跑出百十多米,坦克内的炮弹引信终于经受不住炙烤被激发,瞬间在坦克弹药架内的数发榴弹内引起了连锁反应,105毫米榴弹集中殉爆的威力顷刻间把小楼炸得摇摇欲坠,如有实质的冲击波连带击倒了远在彼方的队员们。 西蒙擦了一手鼻腔里涌出来的鲜血,挣扎着往水泥路障后爬,活尸基因增强过后的五感仿佛成了一把双刃剑,他的耳朵固然比常人敏锐何止数倍,又比常人敏感了何止数倍,冲击波拍过他的那刻激得体液失衡。 乔纳森伸手拽过了西蒙,生龙活虎的游骑兵此刻只剩下呼哧喘气的份。“这栋楼要塌了!”马尔科扭头一看,中口径炮弹炸废了公寓承重结构,和要被淘气顽童推倒的乐高积木没两样了,周围的活人争先恐后地往相反方向奔去。 “咳咳咳……”公寓楼倒塌的烟尘呛得西蒙剧烈咳嗽起来,眼见西蒙一副七窍流血的模样,拉米雷斯忙摸出那瓶“嗅盐”,犹豫了几秒钟掰开了西蒙嘴巴,倒了些进去,药效立竿见影,西蒙触电般挺直了腰板,重又被唯恐流弹射来的队员们摁回地上,一阵癫痫抽搐后,西蒙悠 悠醒转过来,吐出几口黏稠至极的黑血。 西蒙望着砍手人车队负责监视他们的全地形车淹没在倒塌烟尘里,队员们进了一间临街店铺,就地清理了一张桌子,拉下卷帘门,把他抬上桌子,一副要准备战地急救的模样。 “我还好,我还好……”西蒙翻身滚落,扶起靠着墙根坐着,说道:“你到底喂我吃了什么?” “伊利湖鲤龙的鱼子粉,接下来的几天你的小兄弟会很难过的。”拉米雷斯小心翼翼地收起二指宽的玻璃瓶,侧头听着街道不绝于耳的炒豆般枪声。“幸好你回来了,倒是不用愁如何解决需求,你睡得着就睡吧,我们在绿区。” 血火厮杀了大半夜的队员们无不贪婪地猛吸了一口芒兹维尔炼狱般的气息,良久才滑靠着盘腿坐下休息,但又如何真的能心如止水地入眠?哪怕是困乏无比,也得一只眼睁一只闭,唯恐有哪个战争疯子抱着集束手雷冲进来自杀式袭击。 西蒙渐觉心率平缓了下来,除却没有开启时针过载,西蒙这几个小时几乎用了上百次之多的短效AATS,但带来的后遗症远远没有鱼子粉给他的刺激大,顶多是感到脑海昏昏沉沉一阵子。西蒙倒也不怎么惊讶于AATS腕表的强悍功能,毕竟早在肯特堡时,AATS芯片的装载对象是还处于列装前夕的最终小规模试验的T-55“枪骑兵”单人机甲。 虽说游骑兵在全面战争前夕从ASOF(联盟特种作战指挥部)中独立出来,将实力真正扩编到一个独立伞降团,相比较于海豹队、三角队的小规模潜入渗透作战,游骑兵团具备了正规军团的正面对抗能力同时保有随时抽取小分队执行特种命令的兵员素质,饶是如此,战斗逻辑系统小型化后轮完了机甲师、装甲师、机步师也没给游骑兵剩几副下来,哪怕锁在仓库当备用。 甚至于到了夺取埃马尔要塞事关整个反攻战役的关键点,盟军司令部才把第二轮空降武器箱里的T-51机甲装配了战斗逻辑芯片,数个无武器吊舱的机甲伞降兵凭借高人一步的战斗预判,硬是在数以十计的暴雪重机甲围攻中坚持到最后。 阿多菲娜曾经提醒过西蒙这块腕表哪怕是在她漫长的旅程中,也只见过钢铁城十三议会议长奥古斯特·弗兰茨、帝国皇帝等寥寥几人拥有能令绝对公平的时间都偏心的AATS腕表,只是西蒙有一个小小的忧虑,假如从他嘴里挖出了肯特堡避难所存在的所罗门探险队真的于此时打开了避难所大门,那么在数百米地下的军械库留存着的腕表又会不会尽皆落于掌控? 念及于此,西蒙便仿佛被人打了一拳,AATS是一个重要原因,在对于初来乍到者没有丝毫怜悯的废土世界,西蒙逃过了许多次本该致命的危机,真要是所罗门获取了军械库里少说还有几十副的AA TS腕表,他的复仇遥遥无期,更别说把理查德·所罗门曾经施予给他的电刑、鞭刑…… “我记住,我等待,我记得……”西蒙想起了维克斯·所罗门惊鸿一瞥时浅灰眸子里淡漠至极的色彩,并不比城外的蝼蚁流民多高看他一分,所罗门的银白族色恰似夏季荒野永恒枯寂的沙海泓光,耀目璀璨,而又象征极了他们所把持的医疗行业,洁白的药片,洁白的大褂,以及望而生畏的手术刀,一起构成了所罗门银色徽章后的秤砣,意味着公理与救死扶伤。或许早在建城之初,那些避难所人类的确是如此构想的。 “你说啥?”乔纳森铜铃大的牛眼看着西蒙,光头巨汉忙着修补钢铁盔甲,蒙上了一层层浸透了污水的兽皮当衬布,好歹能分担一点子弹动能。 “没什么。”西蒙努力控制着颤抖着的手去拧水壶盖。“给。”拉米雷斯替他拧开了盖子。西蒙灌了口水润了润皲裂的唇。“结束了么?” 拉米雷斯一骨碌爬起来,示意马尔科盯紧了门外有无乱兵,一转身攀上了这家估计是一个售卖熏肉的仓储阁楼,没一会儿提着一串血肠回来。 “我们在北城门附近的主轴道旁的铁骨街,十字军开始把这条街当伤兵收容所了,火线推进到了市政府广场信号塔了,我猜最早要在天明才会暂时结束主攻,我们现在安全。” 马尔科与乔纳森不需多言就扯过灌满了猪血内脏的香肠大嚼特嚼,西蒙尝了一口,浓烈的腥臊气,但时至今日哪有他挑嘴的机会,啃掉了半截喝光了水壶,西蒙便再也咬不动了。 “当当当!”卷闸门外突然晃动起来,被人拍地噼啪响,所有人立刻手握枪柄,躲在厚实墙柱、柜台后,还没待西蒙有所进一步动作,门外夹杂着喘气哭腔的女人抽泣着哀求道:“求求你们发发慈悲吧,我知道里面有人,求求你们放我进来,他们,他们要来了……” 燃烧着的城市,一群强盗带着杀戮劫掠的目的而来,芒兹维尔市民在经受什么,根本要不着多说,也不敢细想,没人往卷闸门挪动一步,而队员们食指紧紧扣着扳机,比起拯救一个可能是行将被拖走遭受蹂躏的女人,队员们更怕这是一个诱饵,一个诡雷。 “求求你们了……至少,至少,求你们把我的孩子带进去……”卷闸门外果真传来了孩童的微弱哭声。 西蒙闭上眼睛,摸索着撕下内衣棉布,绞了绞,给脖颈伤口换了片新绷带,浑当充耳不闻,很快,门外女人哭喊声骤然拔高,踏着尸山血海而来的十字军掳走了她,除却渐渐远去的零星枪声,门外复归平静。 “你们说这个世界,还有神么?我不是说什么该死的血神,我是说,一个善良的神。”西蒙忽然问道。 “呸!”回应是马尔科的一口唾沫。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五十八章.黑旗的兵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第一抹光辉破曙之时,芒兹维尔的巷战渐趋终结,在拥有坦克、平射机炮、喷火器的十字军攻坚部队前,芒兹维尔市区再也经受不住饱和打击,推土机一般的铲进摧毁了除却市政府堡垒外的所有抵抗建筑,不管是五层钢筋混凝土碉堡也好,私人地下防空洞也罢,都抵不过一次火焰喷射与催泪瓦斯驱赶,等到休息了一夜,队员们走出藏身处,准备一探究竟时,到处都是一串长绳绑起的芒兹维尔俘虏。 西蒙小队已经从尸体上扒下了十字军服装穿戴好,涂抹上黑红双色油彩,拾起满地都是的简陋枪支,俨然就是一队十字军步兵。 队员们有心要离开沦陷了的芒兹维尔,但城外积雪盈尺,没有补给,没有雪地车,根本寸步难行,十字军甚至都没有严格封锁城门,任由那些慌不择路的侥幸市民消失在茫茫风雪里,运气好的人还能有体力乖乖返回来做个俘虏,而那些非要一条道走到黑祈祷运气的家伙只能冻毙于雪原,成为腐狼雪狼恶魔的食物。 “一夜激战,肯定有很多步兵被打乱了编制,我们可以暂时当一段时间十字军,看,那里在收拢失去部队规制的十字军,我想我们可以混进去。”拉米雷斯说道。 独眼龙当了二十多年的龙湖佣兵,光T3等级的小队指挥官就干了十来年,比起经验,西蒙的履历纯粹就是个刚入行没多久的新人,西蒙点点头,什么时候该摆权威,什么时候应该相信部属,他很清楚,况且西蒙费劲周章得到了拉米雷斯的效忠,无非也就要他忠心耿耿地出谋划策身体力行,好让西蒙解脱回到狙击支援手的老本行。 不管怎么说,西蒙在游骑兵里学习的是如何开枪杀人,直到裁决日,他也只是个上士,手底下最多时候因为上级阵亡了暂时接管了二三十号人,他始终是白死神,独来独往,无影无踪才是他的习惯。 刚走出铁骨街,主轴道被清理成大型载具停放场赫然一辆派拉蒙掠夺车,腰 间一圈干枯之裙的砍手人敞开着车门,玩弄着手下送来的女人,拉米雷斯刚踏出街角,立马缩回到阴影处,仅仅这么一下,他便感受到如芒在背的锐利目光。 砍手人昨夜刚觐见了市政府堡垒外,收拢兵力准备一鼓作气打下芒兹维尔中枢抵抗点的枪火骑士,汇报了白蟾蜍车队覆灭,枪火骑士并不多么惊讶一向以鲁莽激进著称的白蟾蜍的死,而是非常痛惜他的精锐机步连伤筋动骨,加上西蒙撞毁掩人耳目的M60,枪火骑士有两辆坦克,三辆步战车,更多的悍马白白打了水漂。战争骑士要从哈里斯堡总部获得更多的装备必须要用真金白银去换去买,好歹是攻下芒兹维尔能找补回来,不然那只白蟾蜍如果活着,也会第一时间往脑门来一枪,省的被枪火骑士活活拔光满口牙齿。 于是枪火骑士大手一挥干脆把剩余的白蟾蜍车队归纳给了砍手人,按说狠捞了一笔,砍手人应该高兴才多,然而得知了他最垂涎的M60全部损毁,就连那个疑点重重的车组也一概尽数烤死在了车厢里,砍手人得到了一堆破铜烂铁,气急攻心地直接操起砍刀斩了那三个白痴的手臂续了围裙。 胯下的细皮嫩肉娘们卑躬屈膝地取悦着征服者,无论是城邦、民族、势力,其中的女人取决于男人的捍卫,一旦男人们死伤殆尽,这个民族就消失了,千百年来,只有胜利者才会继续保有民族完整。 铁塔样的大块头进入了砍手人视野,砍手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昨夜在城外那辆M60尾舱上的大汉,刚要遣人去把那光头巨汉叫来询问一番,无奈底下的小娘们花样频出,砍手人顺手解下腰间的干枯手臂,捂住了她的嘴。 “你!把那个大家伙叫来!砍手人要问他话!” 乔纳森血脉贲张的肌肉,身高足有八英尺,寻常人等要踮起脚尖才能正常交谈,乔纳森仰起头,哼哼地让传令兵只看见了两个鼻毛耸动的大鼻洞,拉米雷斯冲着乔纳森使着眼色,光 头大汉实际上机敏得很,一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模样。 砍手人见这头壮牲口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也熄了继续询问的意思,但乔纳森这副精壮巨汉,确是人形机枪塔的不二人选,砍手人猛地顶翻胯下娘们,指着这个肤色雪白的女人道:“啊,好一头壮骡子,我看你既然没找到长官,跟着砍手人,有肉吃有酒喝,喏,这个女人,给你了!” 拉米雷斯看向西蒙,游骑兵目光严峻地打量着聚集在砍手人周围数十上百个十字军步兵,尤其是派拉蒙掠夺者上的砍手人亲卫,隐隐扣着枪,大有一言不合一声令下击毙乔纳森的趋势。 “我们没选择了,让他进去。”西蒙说道,乔纳森眼角余光瞥过暗处的队员手势,呵呵一挠后脑勺,惊地花容失色的女人连忙苦苦哀求着砍手人不要将她送给这个会活活搞死她的巨人,但比起一个冲锋陷阵的泰坦,砍手人怎会在意如今芒兹维尔遍地都是的女人? “屠夫!主人在这儿!”停车场外一列满载俘虏的车队停下,一辆拿重卡做底盘,其上叠了一个SUV两个凯迪拉克车厢的战车深深印下车辙印,赫然插着血十字、铜牙骷髅头,但仔细看去,骷髅头战旗多了一条斜黑纹,证明此人乃是枪火骑士手下赖以成名的黑旗装甲兵中的狂人指挥官。 歪戴着船型军帽的黑旗指挥官跳下怪异的战车,走到乔纳森身边,锤着他虬结雄武的肱二头肌,称赞道:“多强的一头猛兽!我差点以为我失去了你,来!屠夫!主人来接你了。” 砍手人面色不虞地看着分明是过来砸场子的黑旗指挥官,硬是没憋出个反对声来,任由当场被打脸一般带走了乔纳森,一腔怒火全发泄给了胯下的娘们。“小的们!这个女人给你们了!” 西蒙视线移开了野狼般扑上去的十字军,面色无比凝重,那个黑旗指挥官他认识,就是伏击督战队后,与西蒙草草两眼招呼过的伦道夫内线,林德曼!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五十九章.冰冷的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冬季废土最令人谈之色变的先是零下二三十度的酷寒风雪,与之不分伯仲的便是漫漫数百里毫无指示物的单调荒原,若是连续数天刮起暴风雪,指南针失灵,再有经验的旅者也会迷失方向。在如此贫瘠艰苦的环境里求生都是挑战,何况于广阔北方寻找一支机动部队? 诚然,西蒙、伦道夫、尖刺,三个预备海德拉伏击十字军督战队取得了堪称奇迹般的战果,诱导出了恶魔鸟将督战队赶出坚固营地,再由短暂强袭一举歼灭,其中固然有海德拉突变能力的个人武力成分在内,但若是没有内线提供坐标,焉能抓住关键时间点发起精准突袭? 早在伏击一役前,西蒙小队袭击了两次十字军运输车队,无不是反复侦察,从废土牧民、拾荒人、聚集地物资异常消耗、沿途疑似废弃零件等等微小线索得出了运输车队随着暴风雪时刻而不断变更的行进路线,正所谓动手三分钟,侦察三月功,最难的或许不是战斗,而是找到目标在哪。 督战队直接隶属十字军总部哈里斯堡,连战争骑士都不知晓何时会有督战队造访,也许克莱斯勒少校兴之所至,扫荡某座聚落,收拢某部牧群皆是常见,强悍的雪地通过能力让督战队有本钱隐匿行踪,这可是不是松软地面能折腾出无数车辙印,而是一夜风雪掩盖得无影无踪的冬季荒原,若是没有内线秘密沿途放置隐蔽标志物,光靠西蒙他们可怜巴巴的雪地载具,两条腿跑到死也碰不见督战队,碰见了也是被一鼓作气轻松摁死。 所以有时候,一个合适的间谍、侦察兵就能翘起整个战略支点。 西蒙这会儿没心情细想为什么林德曼出现在了芒兹维尔,还是枪火骑士手底最精锐的黑旗装甲兵,以令嚣张跋扈的砍手人默默吃瘪的表现看,在十字军中的地位肯定不低。最要命的是,这会儿林德曼,饶有深意地往西蒙三人撩了撩额角。 “怎么办,头儿。”马尔科一脸忧愁地问着西蒙,黑旗战车业已轰隆启程,往市政府广场而去,顺带捎走了到哪儿都无比显眼让人一眼见之难忘的乔纳森,一旦挖出点什么,他们就要在芒兹维尔里被瓮中作鳖,白白令十字军损失了一个扈从级别车队,后果不是谁都能承担得起的。 西蒙差点一咬牙说出离开芒兹维尔,转念一想没有任何补给,更别提身上的御寒衣物根本扛不住荒原动辄八九级的狂风。“囤积物资,我们不能放弃乔纳森。”想了半天,西蒙也只能如此应对。 既然指挥官都如此说了,况且当下最好的方法的确是悄悄混进重组中的十字军里去,拉米雷斯很轻松地用他的鱼子粉从路边一个伤兵嘴里问出了具体的部队归属,长官名称,口令暗号等等。 “愿你活过战争的运气一直保佑着我们,我还想着回钢铁城继续做个黄马甲喝酒老头。”拉米雷斯走出小巷,身上多了一件下摆浸湿的芳纶战术马甲。 “老子也 想回到海德拉和我的小女友唱唱后  庭花咧。”西蒙瞥了一眼扒光了衣物,被队员们连哄带骗哄进巷子再掰断脖子宰了的白皮鸡,扣紧了十字军象征之一的红马甲,说实话,西蒙觉得这玩意很蠢,但他也说不清用某种残暴血腥的神灵具现化服饰来维持高士气来的重要,还是采用传统霜白防寒服减低伤亡来的实在。在游骑兵里待得久了,西蒙仍是会忍不住以游骑兵的思维去想问题。 “记住,我是吉米,你是海森堡,至于你……”拉米雷斯拍了拍头皮冒青光的马尔科。“你就叫达克吧。” 市政府堡垒建筑外围已经被攻破,枪火骑士上次带着什么目的不得而知,但至少寻求某种和平相处之道是确定的,这一次,骑士亲自驾驶着一辆聚能引擎M1坦克,踏平了芒兹维尔市政府,之后便轮到了消耗人力的坑道战,或迟或早,芒兹维尔避难所里的议员们都得面临三个选择。一,战死,二,饿死,三,投降。 “为啥你们两个名字很正经,唯独我是一只鸭子?”在溃兵收容处登记完了搜集出的部队统属,三人补充进了战损最大的火狐扈从麾下,马尔科领回了新的防寒制服,一支缴获于自卫军的AKM,走在去分给火狐扈从的地盘路上,从鸡冠头变成了光头的马尔科如是抱怨道。 抓捕行动仍在进行,为了夺取芒兹维尔,十字军展阵亡了数百个经历了冬季的百战老兵,破城之后不可能指望这群强盗突然冒出本来不存在的军纪,芒兹维尔大火尚未熄灭,零星枪声仍在响起,耐不住的兵油子就开始挨家挨户洗劫,漂亮女人、食物、酒精、枪支,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在名单。 “因为你杀的那个十字军名字叫做库克,你可以假装是他的小弟弟之类的。”拉米雷斯说道,这双长筒军靴同样是从死人脚板扒的,凝固了太多血渍使得靴面泛起紫红色,每一步走出,都要溅起混杂了鲜血的脏雪融水,“啪叽啪叽”地好不黏脚。 “你他吗的才是弟弟,回去以后等着我到鬼街找鸭子捅爆你!” “有种你试试!” 他们司空见惯了废土战争后的场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道德法律文明去限制约束人本性中的占有欲破坏欲,人就是一头高级哺乳动物,袋鼠也是两足生物,换个角度看,它们也有一套文明体系。 火狐扈从的营地设立在芒兹维尔西城门,火狐在攻坚中损失了最多的步兵,骑士理所应当地将芒兹维尔最富裕的商业区分给了火狐。远远的,“四季晴天”旅馆的霓虹招牌仍在黯淡发光,西蒙三人要越过肉沫街才能向素未谋面的“上级”汇报归队。 西蒙的眼角忽然注意到了街道一侧有个折成两半的招牌,黄灿灿的“铜牌百灵雀”很快就被十字军士兵拖去回炉造子弹。西蒙只觉得喉咙有些紧,迈开腿踏入曾给过他欢乐的小酒馆。 污血、撕烂衣物、尸体、残骸,如 今的芒兹维尔最多见的事物一件不少地出现在百灵雀,女侍们遍体鳞伤的赤裸尸体像是擦完地的抹布般随意丢弃。西蒙常坐着写日记僻静卡座赫然有件米黄色的围裙散落。西蒙心中忽地沉寂到沉静,但那具靠在阴影中,墙壁上的雀斑女孩,真的就是天真无邪,满是对旧世界希冀的洛莉。 西蒙扫过洛莉那布满撕咬抓扯、精斑密布的身体,如何猜不到她死前经历了什么,看着洛莉那双很可能是因为反抗而被斩断的双手。西蒙缓缓吐出一口气,阖上了洛莉有着长长睫毛的眼睛。不像她的哥哥是冷硬的钢蓝色,西蒙曾经有过,而又少女夭折的亲妹妹是一双湖蓝湖蓝的眨巴大眼睛,对任何事情都有着格外不怕的好奇心。 “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西蒙脱下了他的外套,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这是十字军的御寒衣,于是西蒙穿了回去,寻到酒馆里的女侍休息间,里头一群毛糙大汉在合起伙蹂躏着一个幸存的酒馆女侍。 “你想加入?滑头!”排在队伍后头的十字军皱眉说道。“你得排队!” “排队?”西蒙再也压抑不住的怒火终于飙到脑门,“你他吗和我说排队!” “你他吗和我说排队!”西蒙吼着。 吼声惊动了奋力施为着的十字军,八九个牛犊子壮的彪形大汉推搡过来。“你的意思是要插队喽,是要插队喽,小屁孩?” 领头的刚要一拳捣上西蒙眼眶,西蒙当即一翻手腕,衣袖里藏着的鹰爪折刀割了领头的一刀,得亏躲得快,否则就是喉头。这下十字军们瞬间炸了,群起围殴着寡不敌众的西蒙,外头的拉米雷斯、马尔科赶紧前来助拳,一通混战,十字军吃了大亏,但西蒙三人也没落得好,个个鼻青脸肿。 “我朋友春药吃多了!我这就带他去找个女人泄泄火!你们继续!继续!”马尔科喊着,与拉米雷斯一起拖着嚎叫着的西蒙:“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晓得这三个人搏击格斗格外强悍,里头的十字军骂骂咧咧了一通,一腔怒火自然尽数发泄给了那个活下来的酒馆女侍。 “头儿!K82聚落没见你这么大发慈悲啊。”马尔科嘟囔着,西蒙抹了一把淌血嘴角,捡起地上污垢不堪却也是唯一能遮蔽身体的桌布,临盖住洛莉赤裸身躯前,西蒙尽可能地收好散落一地的明信片,不知是打斗时撞出的血,是别人的或是自己的,西蒙抿着唇,来者不拒尽皆吞咽进肚子里,摸出内衣兜里的小日记本,取出剩下的五张明信片:华府白塔、东京天空眼、开罗金字塔、阿格拉泰姬陵、苏黎世冰蚀湖,并成七张,攥进少女冰冷手掌中。 看着抱起酒馆女侍闷声走出酒馆的西蒙,拉米雷斯点起一根烟,悠悠吐了个烟圈,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宁可丢了只眼睛退出龙湖的原因了吧。” “我看的太多了,看得不想再看下去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六十章.四季晴天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人生悲哀之处莫过于生前无片瓦之地,死后无一锥之坟,放在这个籍籍无名的酒馆小女侍身上便是如此,意味着幸存的雀斑脸没给她短暂的一升带来多少幸运,却让她在死前煎熬无比。 西蒙走在肉沫街,战火枕藉,只有扛枪的十字军才有资格谈天说地喜笑颜开,沦为俘虏的自卫军士兵,从自由民下坠到奴隶的城市居民,十字军只需要一根长绳就能束缚着一整队人,无须担心逃窜反抗。 西蒙放眼四望,无处不废墟,无处不瓦砾,哪有地方好好地埋葬遗体?便是十字军阵亡残骸也不过是找了个空地先集中安放,要么运到城外一捧土埋了,要么浇上柴火一把火点了。十字军对战友们顶多仁至义尽到此了,毕竟更大的分赃不能错过,至于失败者?必然暴尸街头无人问津。 废土城邦必须要塞化以抵御频繁袭扰的流匪、突变生物、劫掠者,尤其是十字军这种组织化的大型强盗团体,一堵高墙内不可能保有任何无关紧要的设施,什么公园、墓地、戏院都不在考虑范围,除非是钢铁城这般首屈一指的巨型城市才会有财力底气去建设。 西蒙找不到能安葬洛莉的地方。 于是西蒙只能将洛莉放进一间被洗劫地干净一空的店铺里,伴随着轰然一声墙壁倒塌声,就这样,西蒙掩埋了她。 既然要选择做一个十字军,那么就得真的进入状态,一洁身自好这种褒义词显然不与贬义词的十字军搭上关系,但不可否认,再桀骜不驯的十字军也得遵从起码的训诫命令,最直接的动力就是不服从者,死。所以一到沿街巡逻的黑旗装甲兵出现,喇叭声响起。满大街的强盗就明白强盗头子在召唤手下了。 普通的十字军肯定是没有兵籍册纪录的,辨别谁是十字军,谁是混迹进来的敌人倒也简单,找个变种人嗅一嗅气味,闻一闻有没有血腥到骨子里的杀气,十字军兵源一向来自于废土城 邦所抵制的匪徒,那股子匪气一般人,特别是若无意外一辈子不会踏出安全城市一步的居民所学不来。 “乒!”四季晴天酒店外的空地成了处刑场,并不是只有拉米雷斯想到往鲜血浆泡衣衫来伪装十字军,门口的变种人稍稍辨认就认出了许多个血气不够浓郁的市民,老弱病残直接枪决,年青强壮者打上烙印赶去俘虏营,北方矿场对壮骡子的欲壑很难填满。 西蒙心里微微打鼓,他当然不是担心自个儿的杀气不够劲,而是门口把守着的变种人,万一这个精瘦得和电线杆有的一拼的变种人察觉出了他的血统问题,届时事情可就麻烦了,但十字军专门安排了人手抓捕此时脱离队伍的人,几乎是一抓一个准,全是演戏能力不自信的芒兹维尔市民。 西蒙并不清楚海德拉之血的激发机制,阿多菲娜细致讲解海德拉各项注意事宜之前就神秘消失了,连告别都没一个,猫耳娘薇薇安哪有心情去特意关照西蒙,预备成员公寓、格莱瑟姆酒馆,她忙的事情海了去了。 伦道夫提及过他是循着本能气味直觉寻找到西蒙、尖刺,但西蒙可没有这种直觉辨别出谁是变种人,究竟是不是突变能力选择问题这时候也弄不清了。 电线杆似的变种人仅仅是扫了一眼西蒙,多停留了几秒,显然西蒙没能引起电线杆的注意,反倒是西蒙一直走进了四季晴天酒店,隔着数百米,不依靠夜魔女王突变能力,西蒙依然能准确标识出变种人的位置。 血统高低?西蒙想到。 大厅内人潮熙攘,火狐扈从自然不会放低身价跑到这臭烘烘的猪圈来分配归属,全由扈从亲卫根据着强壮与否重新编组着队伍,并派出老兵士官做领头羊,借此迅速组合恢复战斗力。 虽然马尔科一度被分到了其他队伍,但西蒙找上了士官,送了块手表就将三人调在了一起。十字军不采用九人班制,而是十二人班组, 队长队副,两个士官,剩余的五人三三两两分成了小团体,好有个朋友互相看着背后。 如此一番折腾到了午餐时分,缴获了芒兹维尔物资,今日份餐食格外丰盛,军需官给每人发放了两块巴掌大的熟肉,一大块黑面包,还有一马勺蔬菜杂烩汤,洗劫地盆满钵满的步兵们吃得津津有味,毕竟有限的口袋得先装财宝。 约莫到了下午两三点,大厅内走进一队趾高气扬的黑旗传令兵,十字军步兵自动给枪火骑士的近卫队让开一条道,几分钟后,所有编组完毕的步兵开出酒店,在士官老兵的约束下,尽管队列乱七八糟,但没能跑乱一个人。 队伍集结在市政府广场,另半侧停着插着黑旗的聚能引擎M1坦克,居中一辆车长舱盖外,浑身披覆着拿机炮弹壳做盔甲的高壮男子则是恶名昭著的枪火骑士,正与戴正了船型军帽的林德曼相谈甚欢。 西蒙努力寻找着乔纳森,然而伸长了脖子也不见踪影。市政府堡垒外围已经被坦克碾破,乃至于主楼建筑的激烈抵抗渐有平息迹象。黑旗传令兵踏上战车,摇动着信号旗,随后,一列列步兵进一步走入市政府堡垒。 考究的市政府装潢丝毫未动,除了不可避免的炮火侵袭外,奢华物品散落青瓷砖也不敢有人动动手指,按照惯例,这里都是枪火骑士的战利品,谁敢抢裂颚佬的钱?枪火骑士会把那人卵蛋都捏出来。 步兵们在堡垒里七绕八绕,空见满地珍宝垂涎不可得,直到转的人怀疑是不是要窝进地鼠窝,才见到了敞开着的防爆门。 在幽深隧道入口前,士官们喝令着队伍止步,叫道:“大家都听好了!里头就是芒兹维尔最后一批吸吊货,骑士大人说了,谁把芒兹维尔哈德森议长的脑袋砍来,谁就当扈从!扫干净堡垒防空隧道,出来就分钱!但是谁要敢临阵脱逃,休怪老子第一个崩了他!” “都听着了!进!”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六十一章.闸门走道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由于极度恶劣的废土环境,夏酷热,冬酷寒。失去了广阔植被调节温  湿,每年六到九月,平均气温高达20~25度,一到十月,一月酸雨,便过山车般断崖下跌到零度,因此联盟旧北方建筑物普遍具有墙厚窗小留有壁炉烟囱的特点,至于夏季?热不一定能热死人,但是寒冷一定要人命。 鉴于此,芒兹维尔市政府修建了永备堡垒,完善的三防自持能力,精心设计的火力支撑点,足够抵抗一百毫米左右口径的榴弹炮直射,加上地下核爆避难所,堪称是末日废土豪华标配。 市议会当然考虑到了遭受围城时的种种应对措施,包括破城后的动员民众进行巷战,以坚固的中心堡垒为辐条,全方位支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半要塞城市,坚持到一定程度,当收益小于消耗,得不偿失后进攻方自然会退却。而且北方的中立城邦大多与大湖工业区签订了防守同盟,届时钢铁城的优势空军一来,Game  over。 但议员们的预判无不是基于废土极差的道路系统所严重影响的后勤集结能力,芒兹维尔四十英尺的城墙就能抵挡住潜在的强袭,而真要集结起一支威胁城市的军队,必须要有充足物资供应,建立补给线,集结调动军队,光这几项花去的时间造成的动静足够芒兹维尔得到预警,届时谁痛击谁可就是二话了。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胆魄永远胜过亦步亦趋,芒兹维尔固执地认为时值隆冬,即便拒绝了十字军要求芒兹维尔兵源的无理要求,饱受钢铁城雇佣兵、海德拉变种人骚扰的后勤线,十字军没有任何理由去撕裂开哥伦布前线兵力回头惩戒芒兹维尔。然而事实就在眼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就别指望他遵守既定的游戏规则。两轮炮艇机混淆了城内民居,枪火骑士压根不做准备就亲率手头所有可用的兵力奔袭前来,一天一夜,城破,梦醒,人亡。 市政府堡垒地表建筑守军已经被扫荡到了另半边,空出来了防空隧道入口,里面藏着数百名芒兹维尔议会捍卫者,包括所有议员。 数月的战斗令西蒙、拉米雷斯、马尔科三人磨炼出了默契感,不需要多加言语,西蒙抛了眼神,队员们会意,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十二人班组靠后一侧。 无一丝损伤痕迹,不过这种厚达数米的防爆门哪怕是以聚能引擎M1主战坦克的152MM主炮轰击也不见得伤筋动骨,几名黑旗传令兵设立了哨戒机枪点,禁止任何无关人员靠近往左打开的防爆门。 毫无花哨,毫无花样,一堵深灰岩壁,铭刻着芒兹维尔徽章—两座山丘中夹着一条公路,群山坦途,芒兹维尔因此建立发展繁荣,也因此毁灭。 西蒙眯了眯眼,拐角后便是一座与肯特堡避难所如出一辙的升降平台,但远没有肯特堡那般能同时容纳四辆主战坦克进出的恐怖吞吐量,而是堪堪两辆载货军卡的 面积。西蒙试图搜寻着周围裸露岩壁可能存在的原主印记,黯淡的应急灯阻挡不了西蒙练就的微光视觉,他轻松地在升降台左侧岩壁寻到了刻意磨平的痕迹,岁月消逝却顽固留下了蛛丝马迹,西蒙隐约感觉那会是两个阿拉伯数字。 西蒙清楚地记得肯特堡避难所入口可没有什么数字,就是一行“肯特堡军用核爆避难所”。 又一座战前政府营造的避难所?公共避难所?西蒙之前躲进去的广场防空洞的施工水平绝不是战后世界能营建的,事情一度有意思了,为什么芒兹维尔有两套互不相容的三防场所? “乓当!”踏上升降平台,有一人一脚踩滑跌了个狗啃泥,十字军们瞬间轰然大笑,倒霉蛋嘀咕着:“怎么地这么滑?疼死我了,我的大门牙……” 西蒙抬起长筒靴,黏糊糊湿漉漉,西蒙鼻尖嗅着,极淡的血腥气,西蒙的左眼化作灰白,升降台上随处可见的暗红色,凝固血渍。完全可以想象第一批走出升降台的十字军步兵遭受了何等样的结局。 西蒙晃了晃手,示意三人散开,尽量寻找掩护位,西蒙开始后悔了,十字军步兵惨重伤亡率向来居高不下,就不该混迹到步兵中,哪怕多担点风险去冒充个打散了的悍马乘员也好啊!技术兵种除非迫不得已,不然主官绝不会浪费掉。 升降台不急不缓地匀速下降,西蒙对照着肯特堡升降台抬升时间。长达六十年的冷冻舱休眠没能冻结掉西蒙的记忆,虽说回到肯特堡机场那一趟西蒙是因为透支体力昏迷,但西蒙仍牢牢记得六十年前第一次进入。 大概比肯特堡避难所早了半分钟左右抵达终点,亮光刺入眼帘,看见是黑旗传令兵的哨戒机枪,西蒙松了口气,至少他这批不是起先拿来纯粹消耗火力的赔钱货。 士官们预先得到了扫清防空隧道的命令,忠实执行着,一刻不慢,极具纪律性的士官喝令着步兵继续深入,绝大多数的十字军纷纷稀奇地左顾右盼,防空隧道呈现出奶白蔚蓝的底色,地砖踩上去有着微微柔软感,见过世面的人夸口着这是羊绒砖,钢铁城黑墙大富翁就会重金收购这样人跌倒了不会疼的砖头。 西蒙看见这条“隧道”的第一刻心脏居然漏跳了一拍,这哪里是什么“隧道”,是正儿八经的避难所走道!脚下的“羊绒砖”则是战前司空见惯的填充砖,肯特堡避难所里清一水儿的配置。 走道不长,约莫五百米,十字军们像是郊游一般兴高采烈地蹦蹦跳跳,不少人拔出匕首铁锹试图抠几块填充砖下来,西蒙则是默默观察着走道旁应该是避难所载具停放场的闸门,少数几个开启着,露出了其中的代步敞篷车,而更多的紧紧关闭。 为了先发制人在狙击战中取得优势,西蒙选择了狩猎夜魔女王藉此五感增强,走道进入地越深,西蒙随之从闸门处闻到了愈发 浓重的血腥味、尚未散尽的硝烟味,他侧头盯着其中一个闸门。 “你!看什么!走!”西蒙驻足几秒而已,当即被后续队伍的士官一枪托砸了个踉跄,这么点时间够西蒙看到闸门下一角。 一滩渗出的血。 远远的,升降平台那儿传来了水桶倾倒声,黑暗是人骨子里带来的惧怕,面对M60时西蒙都没感觉到怕,这会儿西蒙尾椎骨发凉,前面的攻坚战到底是有多残酷,要让十字军收尸到堆满车库?还要泼水清洗升降台? 西蒙快走几步,赶上拉米雷斯,轻轻一记肩撞,迎着独眼龙严峻目光,西蒙眼珠子往闸门动了冻,挑着眉毛做了个翻白眼。 越过走道,拐过数个更短仅有百米距离,一旁是闸门的走道。由远及近的枪声几乎是震破耳膜般来回震荡着刺入耳膜,到了下个走道,伤员哀嚎声开始充斥,回撤的十字军步兵就没有一个四肢俱全的,彼此搀扶着,跟着领头的黑旗兵退回到起先闸门道。 “我们还能回去么?”马尔科凑过来问道,走道两侧坐满了呻吟喘息的伤兵,粗略一算最少有两三百人,要知道经过昨日一天一夜的巷战,十字军步兵损伤极其严重,枪火骑士又能携带多少步兵前来进攻芒兹维尔?不值钱的东西量多了也没有那么快补充回来! “我不知道……”西蒙心里打鼓的很,他不怕艰险,也不怕九死一生乃至于十死无生的任务,最怕的是做1后面无数个零!做策划者的敲门砖! 前方突然一阵海啸汹涌前的诡静声,枪声停了,西蒙心里咯噔一下,脚底下不自觉放慢了一瞬,就是这一瞬救了他一命!一道火墙乍然从前方走道拐角处涌出!骤然往两边分割开来! 西蒙瞳孔急剧缩小,大吼一声:“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扭头玩命地朝后奔去,但两条腿哪里赛得过火浪推进?西蒙心中一急,抬起手中的AR15就是给前头十字军后背来了一梭子,子弹于如此近距离里连续贯穿了三四个人,西蒙拧开AATS,纵身一跃,抱着身前的尸体盖在身上。 霎时进了烤炉,西蒙紧闭着眼睛,鬓角发丝哔剥哔剥焦响,火浪一瞬而过,但随之沿途燃烧掉的氧气几乎让西蒙窒息,他憋得脸色青紫,拽起了同样如此做的拉米雷斯,捂着喉咙一直跑到走道尽头,才分外贪婪地呼吸着无比灼热焦臭的空气。 “咳咳咳……”西蒙扶着柔软不减的填充软砖,差点要把嗓子眼都给咳嗽出来,放眼望去,除了腿快侥幸跑到这儿的几十来个十字军,满走道的伤兵与至少三个班组步兵尽数被火浪吞噬,西蒙亲眼看着就在四五十米外,一个幸存者双膝跪倒,活活憋死。 “这他吗是个血肉无底洞,我们不能再朝里进,这是温压弹,自卫军再来一发,我们不被烧死也要被憋死!”西蒙低吼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六十二章.艰难推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孬种!”西蒙话音刚落,肩背立刻遭了人重重一拳,哪有在这时吃亏的道理?西蒙反身便是扑过天不怕地不怕的动手者,避开粗浅拳脚功夫,西蒙当即一记勾拳狠狠攒在了此人肚子,势大力沉的一拳直接打得米八大汉虾米般蜷缩在地。 “去你吗的烂货。”西蒙犹不解气,照着那人脸颊又是一脚,踢到不敢吭声为止,但西蒙也不再嘟囔,而是默默低头整理着烧得褴褛不堪的军服,自卫军应该使用了避难所里的单兵温压弹,高压火焰墙不单具有极为惊人的冲击波,更有高达上千摄氏度高温,走道里的人没被团灭简直是侥幸到了极点。 经西蒙这么一说一打,一同进入的二百人剩余的四五十号十字军立时斗志萎靡了几分,子弹、刀刃、拳头、牙齿,敢冲敢进就有胜利希望,但一堵火墙涌来,根本无计可施!就连那些士官老兵,一向尊崇命令也不禁微微动摇。 出入口只有一个,出头鸟永远死的最快,西蒙挑完了事随即隐没在人群中,十字军躁动不安,他们习惯了后头坦克装甲车压阵,抱着步枪一阵突突,要么跳入战壕白刃格斗的血战,人群推举出一个看上去威望最高的士官,也不知从哪弄了个大盖帽歪戴着,士官小心翼翼地走到哨戒机枪边面无表情的黑旗传令兵边,嘀嘀咕咕地估计是在请求撤退或者等待援军。 “哒哒哒!”黑旗兵的回应很简单,哨戒机枪射出一梭子重弹,一侧骤然抽出一截不散弹链带。“所有人不得越过机枪位,否则,判做逃兵就地格杀勿论!”一水儿穿着漆成黑色的龙鳞甲防弹衣的黑旗兵冷冷警告道。 大盖帽士官无可奈何,招来几个火烧火燎须发精光的老兵,低声嘀咕了一阵对策,踩到先前十字军搬空了的弹药箱上,头顶几乎碰着明明没一个壁灯、顶灯却也散发出柔和光源的填充砖。 “骑士大人的亲卫队说了,芒兹维尔吸吊货在这儿最多用一颗什么乱七八 糟的爆破弹,用多了烧没了空气他们也得死啦!不像咱们死了能进血神殿堂永生不朽,那群怂包货为了躲咱们都跑这穷逼地方了,不得吓得卵蛋都没了!” 废土人百分之九十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西蒙说的“温压弹”在他们眼里无非是个大号点的炮弹,至于传说中的裁决日核弹,更是只存在传说里,没经历过战前黄金时代辉煌者,三代人之后谁能想象出天本该蓝,水本该清,一切本该值得拯救?十字军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就是个乌糟糟的烂泥坑!成王败寇,死则死矣! 士官们一煽动,手舞足蹈地狂喊着血神永生,底下的十字军则跟着歇斯底里,再度许诺了一遍枪火骑士所说的提头换钱得女人的愿景。大头兵一番忘乎所以,拎起婊子枪大跨步走过焦尸熏肉的走道。 西蒙想磨磨蹭蹭地慢人一步都做不到,专门有几个老兵盯着这个挑事刺头,推推搡搡地喝令着对血神不够忠诚的混小子奋勇上前,要是作战懦弱堕了班组士气是小,误了成就永生不朽之位才是大。 越靠近火浪涌出分成两股的拐角,被温压弹瞬间恐怖温度烤熟的尸体便越发骇人,打头队伍戴起防毒面具,往身上泼了桶水,贴着墙角,踮起脚尖,缓缓摸近到拐角处。 大盖帽轻轻并起两指,指着前方与之对应的拐角,掏出一兜亚麻布包裹着的小方块,分发下去,西蒙也拿到了一颗,揭开封纸一看,是一颗颜色鲜艳得过分的糖果? “光荣糖。”见西蒙犹豫不决,拉米雷斯却是闻了闻淡淡葡萄异香的糖果,咯嘣嚼碎吞服,解释道:“十字军哈里斯总部种植了听说盛放时妖冶紫的花朵,成熟了割了浆汁灌制急救包,剩下果壳就做军需糖果,说是了吃了能忘记痛苦,反正吃吧,没坏处。” “这一点都不光荣。”西蒙嘀咕道,假意往嘴里一塞却压进了舌根,弓着腰思考着如何不被点上名,除非是傻子,西蒙才会给十 字军卖命。 吃了光荣糖的步兵霎时打了鸡血般,嘴角不自觉地流下白沫,大盖帽见差不多了,一声哨响探出手中的M5就是一通盲射,趴在脚边的机枪组扶起弹链,顷刻间狭窄通道枪声再次大作。 “去!去!去!”火力骤然爆发,大盖帽高声喊着,后头的步兵们刚一迈出拐角便被一旁的自卫军街垒步枪击倒,哪怕三个一排,四列一轮,短短的五米距离就只有两个人险之又险地奔到了对面拐角。 意识到最后负隅顽抗的自卫军重武器格外凶猛,大盖帽连连朝后方招手要弄些钢板堆上来当障碍前推掩体,哪知自卫军临时拿电器桌椅杂物临时堆就的街垒,此时已处心竭虑地铺上了层层仿佛像是水幕一般的防弹布,仅仅留出了射击孔,丝毫不给十字军喘息之机,20MM狙击榴弹炮端了过来,半自动射速愣是炸得拐角步兵连滚带爬逃回出发点。 在地面上,自卫军面对一众152MM主炮的M1坦克、25MM链式机炮步战车,甚至还有偶尔助阵的自杀无人机,纯粹是被吊着打的一方,在地底避难所,十字军的重型载具、人数优势根本无从发挥,添油战术挨个送人?那不就是直截了当的拿人命去耗子弹? 起初好不容易穿过火线奔过去的两个步兵顿时傻了眼,自卫军街垒后的轻重火力简直要把墙皮硬生生削碎再溅射回去,十字军一场虎头蛇尾的进攻终结地没头没脑,反倒是自卫军机敏地竖起防暴盾,森然立起,竟是发起了反突击。 盾牌越过拐角的刹那,十字军手里唯一算得上“重”武器的手雷掀翻了自卫军盾牌,没等战线缺口露出,逼到绝境的捍卫者们悍不畏死地接替上,枪声短暂响了几声,像撵兔子一般把十字军赶回到了逃避温压弹的终点。 “嗵嗵嗵!”直到哨戒机枪开火,这才令自卫军意犹未尽地退去,而十字军?统一送入的二百人步兵,这是仅仅只剩下三十人。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旧约 第一百六十三章.进则死退则亡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呼哧~”西蒙一直站在偏后位置,听到冲锋号第一个冲出去的人基本都成了烈士,尤其是他这一代人看多了各种工业光魔出产的战争特效片,深知除了主角以外任何一个人挨一发子弹都得暴毙而亡,哪怕是一发被人饱受诟病的9MM帕拉贝鲁姆圆头手枪弹,所造成的痛苦也远非普通人能忍受,没谁会喜欢吃一发打中人身就大概率死亡的黄铜空尖弹,更何况现在是废土战争,稀少的盘尼西林、磺胺、速效止血带都是军官一级才能定量配发的保命医疗。一旦击中四肢之外的肌肤,尤其是肚腹、胸口、大腿这类引起感染、大失血的要命地方,就以盖革计数表时常攀升到四位数的辐射环境,中了枪子真的只能听天由命。 能像拉米雷斯一般血里泥里摸爬滚打二十年只是丢了一支眼睛?别说当下了,战前人也得敬告上天,说一句好运好运。 甩了一把被飙溅出来的墙砖碎屑擦出的一脖子血,西蒙拨掉婊子枪侧边,仅以一层铁皮从外到内逐渐收束从而禁锢子弹的弹匣,有些时候连他这个经受了严格训练的游骑兵都不好分辨出这到底是弹匣或是弹夹、桥夹,至少这类武器粗制滥造有一个优点,不挑嘴,随便锉削一下枪管就能更改出任何口径的子弹适用,别说枪械寿命,这把点焊痕迹极度明显的枪要是能连续射击二十发子弹而不烫到没法握住,使用者就要谢天谢地了。 “我们得想办法脱身。”拉米雷斯凑过来低声说道,看着西蒙一颗颗拨掉子弹又一颗颗装回弹匣,说道:“你搞什么?” “假装自己崇敬血神。”西蒙回道,插上弹匣,幸亏婊子枪设置了保险,虽然非常不可靠,听说这玩意每年打死的自己人赛过打死的敌人,西蒙很自然地想起那会儿从柯尼斯堡撤退回米伦三岛养伤,康复期间在医院旁散步,镇子上有个战争博物馆,某个红头盔的家伙吹嘘着拿一把机关枪三分钟一个帝国步兵连,于是西蒙指着陈列柜里一支外表肖似婊子枪的一截水管,讥讽道:“所以你们还是没能夺下那座遥远的桥,对吧?” 后来他们俩打了一架,英国佬赢了。 西蒙拨回保险铁片,始终保持枪口朝地,说道:“于是我们现在又要讨论一下如何脱身的问题。” 西蒙环顾着一条道通到黑,大约三米高四米宽的走道,除却没有序号排列的舱室,与肯特堡避难所如出一辙,那时西蒙靠着一把匕首一双拳头硬生生暗无天日地扛了两三个月,终日与巨鼠、巨蜘蛛为伴,靠的不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哪怕是通风口也极少,偶尔的几个根本不是成年男子体型能够钻进,走道直线前去便是一道被闸门锁死,看样子没有几发破甲弹压根不搭理人。 “不好说,是不是该往掌心开一枪然后找个借口溜回去?”西蒙建议道。拉米雷斯苦笑一声,暗地一指不远处的几个黑旗传令兵,旁边的NSV哨戒 机枪比M2看起来炫酷多了,说道:“那是枪火骑士的亲卫兵,他们是人,我们不是。” 大盖帽一瘸一拐拖着脚踝,经人扶着才走到了黑旗传令兵前,近乎讨好地献上两根烟,黑旗兵当然是无动于衷,大盖帽环了一圈个个负伤的手下,说道:“大人……就剩下这么点人了,您也看见了,那群吸吊货火力太猛了,光凭这点人根本冲不上去,至少撤走伤员吧……” 黑旗兵扫了一眼大盖帽脚踝森森白骨,站都站不稳,鼻孔哼了一声,让开了道路,算是表明了态度,大盖帽连忙招呼着十字军往回走。 “你,留下!”轮到一个剩下半边手掌四根指头的伤兵,黑旗传令兵当即努努嘴,拦下了此人。伤兵口鼻眼血线斑驳,显然是没听清楚黑旗兵说了些,闷头往前走,黑旗兵也不废话,抬手就是一枪,惊地后面的马尔科乖乖地退出队伍。 “能走路,能开枪的人!全部留下!”黑旗士官厉声喝道,那些负了轻伤的十字军尽数唯唯诺诺地退了回去,黑旗凶名令他们相形见绌。“你!拖走!”黑旗士官命令着大盖帽,尸体拖出了长长一条血路。 经这么一挑,才不到十个人得以离开,但西蒙没一丝羡慕,走道闸门关的是什么恐怕不言而喻,西蒙甩了个眼神给拉米雷斯、马尔科,两人会意,搜寻着枪械弹药。 四个人,三把M5,一挺NSV,西蒙默默算到,相比较于去做人肉数据,西蒙更愿意赌一把放翻掉黑旗兵,黑旗兵眼睛朝前,谈不上突袭,但也不需要考虑枪声会惊动后续的黑旗岗哨,最重要的是开一轮AATS,大蟒两枪,拉米雷斯、马尔科一人一枪,后头的十字军步兵正巴不得浑水摸鱼一番。 仿佛是意识到了面前几十号算的上身强体壮的友军威胁性,两个黑旗兵骤然端起M5步枪,另一人跪姿紧握机枪,最后一个人竟是生生拖动了机枪手,一直往后挪了十五米,腾出了一条警戒线。“突!”黑旗兵一枪精准打中正要前进的西蒙脚下,冷冰冰道:“越过此线者!死!” 西蒙摊开双手,赔笑着往后退去,如此距离,大蟒精度已经做不到百分百命中,更不要提婊子枪这种向来不与精度挂钩的垃圾。 “休息一会儿。”西蒙靠坐着墙根,眼角一瞥数米外的小转廊,自卫军离他们不到一百米,只需要一个突击就能尽数歼灭了他们,但自卫军遭到的问题和十字军一模一样,谁静态防御就是优势,谁敢贸然冲锋就是送死,再好的盾牌与防弹衣都架不住盟军生产应用版的NSV机枪。 “寄希望于下一组援兵  运气稍好些,这会儿杀出避难所希望太渺茫了。”西蒙说道,三人嘴里尽皆发苦,往后是绝不留情的黑旗哨戒机枪点,多少个拐角就有多少个哨位,往前是家仇旧恨负隅顽抗的自卫军,哪一边都不是选择。 西蒙看了眼腕表,他 们在三点十二分踏入了避难所升降平台,这会儿才堪堪五点罢了,西蒙摸出中午吃剩下的半块熏肉,就着半壶取自冰雪,明矾片净化了后反复煮开了三次才统一配发的纯水垫了顿晚餐。 “11点了。”西蒙轻声提醒道,他收回拿劣质口香糖沾着的反光镜,温压弹破坏了前方走道的暗灯,全靠黑旗兵不时用下挂万能枪榴弹发射器射出的公路照明弹指路,一边要提防自卫军可能的夜间反突击,一边要注意这帮黑旗兵大爷是不是心情不佳,也亏得这帮十字军胆肥,睡得呼噜震天。 “我猜咱们可以轮换着睡觉了,我困死了。”马尔科张开臭嘴大大的呵欠,刚要睡去,西蒙耳朵一动,立刻摇醒:“后头有人来了,脚步很轻……” 西蒙旋即全力催动了微光视觉,果然在走道尽头无声无息地窜出了一队浑身披覆着伪装网的士兵。西蒙一个激灵,光学迷彩伪装网?但又立马否认,若真是他在埃马尔要塞使用的光学迷彩网,仅凭人类视觉无法发现,必须要用超光谱目镜辨识,十字军总部设立在哈里斯堡陆军避难所,有光学迷彩网不足为奇,但一直到2055年,光学网依旧处于小规模试生产,要不是看在西蒙拿到过金质狙击勋章,整个游骑兵团分到的个位数伪装网才不会给他。 西蒙扒过附近睡得极死的十字军毛糙手臂,躲进人堆里睁开一条眼睛缝观察着这队正好十二个人班组,伪装网下一副应该是防流弹近炸面甲,戴着一副夜视探头仪,为首者藏身于阴暗里,不废话一句,全部与值守黑旗兵手语交流。西蒙看清了他们披覆着的伪装网似乎是由大片大片的鳞叶构成。 长效照明弹熄灭了,士兵们越过了酣睡中的十字军,一直贴近到自卫军防守的街垒拐角,自卫军高擎着的火炬照亮了阴影处,投掷出的照明弹将空地分割出大小不一的一块块。 连日激战也令自卫军疲乏不堪,他们缺少轮换人员,只能分批休息,没人注意到墙角某处悄悄伸出了一支枪管。 队长看着枪匣侧边的小监视屏幕,左手不断比划着战术手势,迅速摸清了街垒防御态势,收回特种拐角枪,单手猛然握拳复又二指一并一指,就是一个眨眼功夫,趁着照明弹熄灭,两名士兵托着同伴双足,奋力一送,大鸟一飞,悄然无声地落进了对面拐角。 落入了那道中途被闸门紧锁着的特战士兵立刻往墙根贴了一枚针孔摄像头,随后马不停蹄地小步慢移摸向闸门,从行军袋里依次取出零件迅速组装出一支手持凿机。俄后队长又送过了两个特战兵,协助着去尝试打开闸门。 “什么声音?”街垒后的某个自卫军本能地感觉到有丝凉意,好巧不巧睁大眼睛一看,一支乌洞洞的枪口对准着眉头。 “来……”coming才说到了com,枪口火光一闪,这个自卫军士兵顿时重归黑暗。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m. 旧约 第一百六十四章.迫近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笃~”特种转弯枪冒出微不可查的火光,将枪声约束到了最低,但对于只有窸窣咀嚼真空食品,与轻轻的压弹机复装弹链的寂静走道而言不啻于一声惊雷,率先发现特战队存在的自卫军士兵当即眼窝中弹仰面跌倒,一旁的机枪射手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设立在重型枪架上的通用机枪立刻爆发出如潮弹雨,顷刻间刮起的金属暴风无死角地封锁了不到数米宽的正面方向。 “烟雾弹!”特战队长喊道缩着头不住后退,接过后续士兵拧开拉环递上的烟雾弹,看也不看撞击到墙壁又反弹进自卫军街垒的发烟罐,而是盯着成功越过封锁线窜到尽头闸门的士兵。 拐角墙很好地提供了掩护,但队长深知一旦自卫军展开反击甚至是得到机会使用单兵温压弹,一切肉体凡胎都无非是一簇灰烬罢了,耳畔不光回荡着震耳欲聋枪声,更反复缠绕着枪火骑士特地嘱咐,夺下上层适应基地,要么自个儿拔了牙齿镶嵌弹壳,提头来见。 黄磷遇上空气便迅速自行燃烧,浓郁烟雾瞬间覆盖住了街垒前刻意腾出来的三百米火线,头盔上配置的红外烟雾探测头标识出射孔所在,转弯枪固然成功点中了几个自卫军士兵,但绝不可能妄想密集铺设的五挺机枪停火,芒兹维尔议员已然无路可退,老本全押在了占尽了地利的避难所中,怎么奢望不切实际来投降? 接二连三的点射宛如杯水车薪,自卫军降低了射击频率,但专门有一挺机枪死死压制着十字军必须要经过的拐角。十字军特战队行踪业已暴露,精心制作的伪装网堪堪送去了三人,但对于要执行的任务而言够了。 “叫援军来!强攻!”队长带来了小小的掷弹筒,始终不断烟雾弹。 “起来起来!打仗了!猪猡们!”不需要赶来的特战士兵连踢带踹,剩余的几十号十字军蜂拥站起,抱着枪挨到空有激烈墙皮屑溅射而出的拐角,后头一阵阵哐当声,也不 管三七二十一,特战士兵直接朝着墙壁一通扫射,其他人见状有样学样。 “我们在射击什么?”大头兵单手捂着耳朵大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长官说要开火!咱们就开!看!援军到了!” 又下来了至少五个十二人班组,不同的是,班组无一不是携行厚度起码十公分的重钢筋,粗劣的焊接痕迹肯定是从倒塌的芒兹维尔碉堡里拼接而成,累得人人口吐白沫。第一截钢板伸出墙角,火星乱溅跳弹噼啪,倒是打中了好几个倒霉鬼。 “继续!”黑旗兵送来了哨戒机枪,当第一截钢板彻底连接起两个走道时,刻意凿出的孔位便系上了机枪,十字军打响了真正攻坚的第一枪! “滋滋!”自卫军岂能令十字军称心如意?趁着火力密度不高,自卫军再次派出了盾牌兵开始反突击!同样赫然加强了护甲!两个奋力推进,一个人持着喷火器,数道数十米长的火龙灼烧干净烟雾,特战士兵操作起NSV机枪,自卫军士兵便灵气躲进周围爆破出来的墙壁裂痕中,血气上涌的自卫军甚至运足力气一抛,数枚破片手雷滚进了人群里。 “手雷!”特战队长怪叫一声,手雷飞行时间已经长到一摸就炸,此人竟是一把抓来身旁战友,狠狠往身下一垫,一声闷响,队长被炸到顶着天花板,抹了一嘴巴血肉沫儿,清开了稀烂的残尸,拖走中弹倒毙的NSV射手。 “来!”队长大吼一声,身先士卒地扛起了第二块长钢板,叠上了底下短短几分钟就被打得凹坑遍布的钢板,机枪弹庞大力道令人力根本无法维持住平衡,堪堪过半,第二块钢板便砰然砸落,无论怎么使劲掰起都对不准起初位置。 负责点焊闸门的特战士兵竖起六根指头,示意进度才百分六十而已。“砰砰砰!”自卫军端起枪榴弹一通齐射,轰得钢板脱手飞出,便是用铆钉疯狂固定的首块钢板也要撑不住,莫说NSV 机枪手了,就连NSV也被射到散架。 那一簇幽蓝火苗喷薄出的噪音与气味完全掩盖悍然突袭中,队长一扫身后上百个骑士大门调遣来的炮灰,一咬牙关,手掌一握钢板一侧的提把,叫道:“抬着钢板,跟着老子上!拼了!” “拼了!”极为沉重的焊接钢筋板愣是被一众磕多了光荣糖的十字军抬起,队长弓低了腰,前端一搁底下钢板边缘,深吸一口气,暗道血神荣耀,特战士兵们一起与队长喊道:“跑!” “跑!”人贴人,彼此贴着汗涔涔的后脑勺,大汉们肌肉贲张,甩开步子往像是苦海彼岸的伊甸园绝命跑去,自卫军五挺机枪火力全开,充斥于这片逼仄走道,不,更像是帝王陵的甬道。子弹从缝隙间穿过,每有一人倒下,另一个人陡然更吃一分力,妖紫彼岸花的迷醉效力作用在糖果里,即便白花花的肠子从一枪穿了个豁口里流出,依然挡不住那股子疯狂劲。 “Ho?”一发机枪弹蹭过手背,瞬间带走了队长的一片手掌,但这片又是半人高的钢板成功架了上去,忍着剧痛,用仅剩的左手敲上铆钉,旋死固定环,队长又往嘴里丢了颗光荣糖,问道。 “马上!”站在上千摄氏度的焊枪边,三名特战工兵防闪面具下汗流如注,战前地下避难所的设计要求即是要承受住地表核爆后带来的强大地壳颤动力、变形力,可想而知强度得有多高,激光焊枪外的光亮退火保护氮气透着无比绚丽的青蓝色,殊不知其中连地狱火都要为之汗颜的喷焰如此高强度长时间的灼烧,也才给闸门焊出了四个拳头大小的空洞。 “我们要起爆了!”工兵取出巴掌大的白封皮块,撕开包装后朴素无华,像是一块石灰矿,若是西蒙瞧见了立时能辨认出这就是当时在埃马尔要塞,用来熔断伊凡雷帝巨型机甲的聚能空心装药的缩小版! “所有人!进攻!”黑旗传令兵骤然高喊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m. 旧约 第一百六十五章.钢铁亲兵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黑旗兵一声令下,十字军基层士官老兵便催动着士兵向前,十公分的钢板也就堪堪抵挡小口径步枪弹,至于12.7MM重机弹则是略有不逮,但特战队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筹码都押在一块钢板上,拉起一道防弹纤维布紧紧裹了几层,饶是如此,奋力前推的十字军照样被子弹击破钢板又穿透纤维布中弹倒下。 不过十字军此时最不缺或者说最泛滥的就是人力,每有一人倒下,立刻有新一人补进,西蒙猫着腰躲在拐角,看着源源不绝的伤兵被拖到走道两侧,如此近距离的重弹一经击中便是断手断脚,西蒙暗暗心惊,之前满走廊的伤兵被温压弹焚烧一空,十字军为了攻取这个绝对可以封锁后慢慢蚕食的避难所投了多少不必要伤亡的人力进去? “三!二!”特战工兵横向放置了聚能空心装药到焊枪点开的四个孔洞中,闸门呈现出4乘4的加强筋液压护持柱,而激光焊枪点烧位置即是对着加强筋!但聚能空心装药一旦开始燃烧,巨大的废气噪音远在数百米外都能分辨地极为清楚,何况此时? “火箭筒!掷弹筒!”队长顾不上血滴如泉,连声命令着,黑旗亲卫兵皆是由枪火骑士精心拣选培养出,单兵素质何止比普通十字军高了一筹?立刻有人扛着AT4火箭筒连绵不断地轰击自卫军街垒,更多的NSV机枪集中在这道在宽不足五米的逼仄道内,抛出的弹壳竟是让人踩得脚底不稳! 两块钢板构成的约莫一人高的推进障碍仍是留出了不到一米的空隙,黑旗兵居然敢在这种环境使用起掷弹筒,小臂长短的50MM超轻型迫击炮只需要一个人完成全部操作,但这类本质上瞄具异常简陋,不经过严格训练根本无法打准的中距离支援兵器在黑旗兵手中异常精准,只见压阵的几个黑旗炮手伸出拇指,单眼紧闭测距,退到队伍最后,手  榴弹便是奇迹一般越过了一米空隙,伴随着插在钢板孔洞里的火箭弹玩命地轰击街垒。 “起爆!”走道填充砖虽说有吸音功能,自身构造就免不了强烈的音波震荡,前头十字军几乎要被震到失聪,黑旗工兵有条不紊地装上特殊雷  管,一扯封口线,聚能空心装药骤然喷薄出淡不可见却极富侵彻力的聚能光柱,上下两条灰白光柱正以惊人速度向彼此进军,被烧融的闸门工程粉末四处吹散,工兵们穿着厚重防爆服,内里早已汗如雨下,冒着被光柱擦中一下就是血肉沸腾,矫正着空心装药侵蚀方向,能抵抗上千度高温的超高强度闸门材质,真真如行军蚁啃噬的树干般,只剩下时间计量坍塌。 “下一组!”退回的十字军无不是互相搀扶,乃至于伤了手拖着伤了脚的蹒跚撤退,再怎么后窜,也终究了轮到了西蒙这组,瞥了一眼毫无表情却目露凶光的黑旗兵,西蒙一边狂骂着自己霉运巅峰,一边在伤兵叫骂声 里解下他们的防弹衣裹在身上,五个黑旗兵严严实实地堵住了众人向切割闸门一侧的视线,也杜绝了有谁想趁机过来冲击阵线的可能,西蒙无奈之下猛地撞在推动钢板前行的人后。 西蒙死死摁住前面人的头颅脖颈,几发动能衰竭的机枪弹洞穿了受气包险之又险地打烂了西蒙的防弹衣。“笃笃!”负责操作NSV机枪的射手不知倒毙了多少次,西蒙咬咬牙,知道了没了火力压制,自卫军只会泼洒来更多子弹,届时这块钢板能不能带着众人冲到街垒绝对是未知数! “瞎子!过来!”西蒙叫道,拉米雷斯立刻会意,卸下了座式枪架上的NSV,双手一抓两脚架,反身倒走,机枪扛肩,保持着相当的火线高度,马尔科同样赶来,捧着供弹箱,弹链随着西蒙的短点射飞速抽出。 西蒙顾不得为什么NSV弹链成了不散弹链,但这些耷拉下来的空弹带拖累了枪机运转速度,马尔科一手抓住身旁十字军衣领,吼道:“拿着!”狗  爬似地钻过西蒙、拉米雷斯之间的空隙,改为举着空弹链。 连续的后坐力撞击着独眼龙,拉米雷斯空瘪眼窝里的那颗黄金眼许是半路丢了又或是没舍得带来,大概是祖母绿宝石值一些硬币缘故。拉米雷斯憋得满头大汗,他不是乔纳森那个辐射病晚期以几近崩溃的免疫系统换来了骇人肌肉的泰坦巨汉,NSV较短的枪机、机匣带来了较同类武器更磅礴的枪机组后坐力,几颗导轨滚栓也挡不住后坐力跟一柄柄大锤砸着拉米雷斯后背。 趁着更换供弹箱空隙,西蒙抿着两只凹出坑的大拇指,钢板障碍才推进了几十米,西蒙拍拍拉米雷斯,说道:“咱们三个轮换!”说罢接过了两脚架做起了人肉缓冲器。也不知是谁往西蒙背后挂了好几层防弹布,一连轮了好几次,三人累成了死狗只剩下了喘气的份儿。 “弹药!弹药!”西蒙高喊着,业也被打的千疮百孔的钢板有瓦解预兆,西蒙略过了耳边重物撞击地面的杂音,呼唤着弹药手,后头几个悍不畏死要送来弹药箱的十字军尽皆中弹倒地,自卫军的火力就没有停过,几枚炙热子弹擦着西蒙头皮飞过,惊得他双膝一弯。“丢下那门该死的机枪!”西蒙喊道。 西蒙匍匐着爬向不远处的弹药箱,推着钢板前进的十字军有减无增,若是运气来了数百公斤的钢板一塌,别妄想着这种时候有人会舍命救人。 刚泛起念头,一同匍匐着要爬回出发点,马尔科突然哀嚎一声,一发流弹射中了他脚底板。“头儿!救我!”瞬息之间,西蒙就爬过了好几米,回头看着挣扎着的马尔科,西蒙一锤地板,挪着腿又倒退了回去。“抓住我!”西蒙吼道。 好在西蒙这些年严酷磨炼过的身体与意志让他即便艰难但也丝毫不慢地拉回了马尔科,拉米雷斯 一抽皮带,噼啪一声爆响缠住西蒙手腕,身旁的十字军倒也晓得少死一个是一个,一齐发力,愣是在火线延伸之前拖回了两人。 “我以为你会扔下我。”马尔科痛地龇牙咧嘴,西蒙瞪都懒得瞪一眼,顺手撕下一旁死人的衣衫,双手一扯掰成了布条捆住脚踝。“记得出发前我说过什么么?” “你说过我把你们当人看。”西蒙一手抓住马尔科裤管,一手拽住衣领,陡然扛在肩上。“别人拿不拿你当人看我不管,既然合同契约没终止,我就要把你完整一个捎回去。”西蒙穿过援军一队队的走道,一直扛到了远离交战越发激烈的下一个闸门走道。 “希望我下一次不是这么跟你见面的。”黑旗兵拦下了两个尚能自行走路开枪的战力,没有军医没有帮手,马尔科只能靠自己扶墙而走。“接着!”拉米雷斯摸出一支急救针扔给马尔科。“保住你的卵蛋,等着我来捏!” 焦烂灼臭都快让西蒙嗅觉失灵,于是他索性恢复了普通人形态,捞过一个防毒面具筒,戴上之前不忘先找了根卷烟,烟头在射击到暗红滚烫的婊子枪枪管上点燃,尽管劣质烟草呛喉辣嗓,但西蒙仍是不觉得赛过埃马尔要塞抽的那根大红星。 “真是想不到我们在拼死拼活给十字军卖命。”西蒙三两下吸尽了烟,这年头可没有过滤嘴,西蒙舍不得那最后一截烟草,任凭火焰烧嘴烫手也要抽了。 “吃了饭扛枪卖命,天经地义。”西蒙闹不清拉米雷斯是在反讽还是一本正经,不过他们不付出残废的代价肯定是通不过后撤点了。走道上络绎不绝地涌来十字军。“咔嚓咔嚓”一阵熟悉到骨子里的机械摩擦声传来,竟然有五个身着突袭者外骨骼的十字军穿过眼前。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枪火骑士派来了真正的十二钢铁亲兵!刚因为惨重伤亡而士气低迷的十字军立时打了鸡血般跳起来,争先恐后地簇拥着钢铁亲兵,无知无痛地奋勇推动钢板。 突袭者外骨骼的附挂装甲强悍到能略略偏转机枪弹,迸发出的机械力量又岂是肉体凡胎能比拟?钢板肉眼可见地快速移动,二百米距离令十字军付出了不下于三位数的阵亡数,终于要贴近了街垒! 黑旗兵开始清场伤兵走道,任何有战斗力的十字军都得朝前突击,西蒙扔下婊子枪,血气上脑径直抱起一把M249全尺寸型,吼叫着冲去。 钢铁亲兵狠命一推钢板,带着街垒后的自卫军惊恐逃窜声,骤然倾覆,顿时砸得几个倒霉蛋脑壳崩裂,钢铁亲兵竟是干脆舍弃了枪支,拔出腿侧的截短钢管,一横一握,立刻伸长至人高枪戟,高速盘手挥舞,人类与机械结合起来的效能强悍到构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钢墙,锰钢枪戟成了新的装甲浪潮,引领着如狼似虎的十字军踏破了防线。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m. 旧约 第一百六十六章.圣诞红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街垒被冲破时的破碎声无疑是十字军总攻的冲锋号,掺杂了妖冶彼岸花果壳原料的光荣糖磨蚀着十字军本就少得可怜的理智,与刻意反复灌输的血神杀戮理念互为犄角,能动弹的十字军立刻嗷嗷叫着涌入缺口。 锰钢枪戟挥出一道冷冽寒芒,切金断玉,钢铁亲兵们将大开大阖的战场冷兵器发挥到了极致暴力,每当有一记死光掠过,便是有一人身首异处,径直省略了流弹敲打外装甲,全覆盖式外骨骼提供了穿戴者惊人防护力。 “噗!”枪戟刺入挡路的自卫军士兵胸腹内,双面开刃的戟面小枝斜斜一钩,便是如撕开一张白纸般倾泻  了一幕红墨水,钢铁亲兵横着一甩,枪戟于地面划出道道火花,竟是要毫无停歇地冲击下一道自卫军防线! 街垒甫一攻破,自卫军又岂能把宝押注在一个篮子里?不比城外多由城市破产户、卖入军籍的自由民简单训练难见战阵的自卫军,避难所里的芒兹维尔士兵尽皆是精锐的议会家兵或是市政府精锐戍卫者,他们绝不计较一人一线得失,旋即撤往下一道预设阵线。 钢铁亲兵如风舞动起枪戟,虽无正统塔罗斯战斗系统进一步辅助,但极大增幅的力量同样不输于十毫米后的钢板,十字军步兵有的拔出了钢铁亲兵背囊里的防弹板,有的干脆举起街垒沙包,有刀枪不入子弹不侵的钢铁亲兵开路,夺取胜利就像是捡起一颗掉落树丛的果实一般简单。 “宰了哈德森!老子要做骑士扈从!” “拔了芒兹维尔吸吊货的牙献给骑士大人!” “荣耀血神!” 癫狂亢奋的叫声此起彼伏,十字军步兵浑然陷入到了忘我状态,枪火骑士许诺的议长头颅换来扈从之位狂猛地激荡着每个十字军的血脉,士官们恰合时宜地推波助澜道:“芒兹维尔最漂亮的女人都在里头!一人一个!都他吗是伟大血色十字军的!” “万岁!” “万岁!!!” 西蒙猝不及防地被人群裹挟着带入走道中,也不知他们吃错了什么药,竟是连基本的散兵线都未保持,但越发呈分支状态散开的走道也无法控制住战斗队形,三两下便冲翻了西蒙与拉米雷斯。 也不知是绊着了哪儿,西蒙一个身形不稳,来不及控住步伐当即被后续人流撞倒,顿时无数双脚踩过踏过,偌大人潮何来反抗,西蒙尽量护住脑袋弓成虾米,自卫军一泻千里,十字军就往前追击了多少。 直到前锋箭头渐渐消失在避难所深处,西蒙才一瘸一拐地柱着枪站起,咳出一口血沫,暗道这一群神风敢死队就这么急着去下地狱? 西蒙扔开手头的婊子枪,淘换了把自卫军使用的AR步枪,黑旗传令兵也跟着突进了些,西蒙倒也乐得被踩踏了一番,至少不必冲在前头死得快,西蒙微动一动便感到呼吸时一股钻心疼,大概是被踩断了几根肋骨,连带着前夜逃离芒兹维尔受的伤势,反复过载AATS眩晕一齐此刻袭来。西蒙大口大口喘着气,豆大汗珠顺着脸颊滴落。 一片白茫茫雾霭里,西蒙摸着被温压弹炙烤过而卷曲起褶的填充砖墙壁。“你看上去很累,我的私人资产。”阿多菲娜围拢在脑后又梳成了两条直直鱼骨辫的艳丽红发闪动着。“嘿!年轻人,你想要一杯果汁和一片烤奶酪吗?”她俏生生站在叠楼外,如出一撤的赤红吊带裙反倒是衬托出她的娇小。 “你知道我是谁?”沙海上,戴着风镜的阿多菲娜刹住喷燃着氮气的机车,她刚掀起了飓风浇灭了吉普引擎盖大火,勾着手渐渐退步。像是有条钢琴线扼住了脖颈,渐渐地丝缕切割。 “你知道你是谁?”西蒙的眼瞳时而灰蓝钢蓝灰白,霎时红到如阿多菲娜红发的圣诞红,复而诞出她那双诡异蛇形竖瞳,那是黑曼巴?还是眼镜王?亦或是纯粹只是一道弯曲闪电?寒夜荒原,那个女孩点着游骑兵的心 脏,轻声道:“我该剖开它么?游骑兵?” 于是午夜吸血鬼捧出那颗犹自跳动的心脏,满嘴是血,她露出八颗牙齿,森白森白又灿烂一笑,她的面容突兀闪作无数,银发威克斯、猫耳薇薇安、拳套女佣兵瑞安、甚至于连记忆里一瞬璀璨金的机甲女武神,无一不啃噬着他心脏,在问:“你迷路了么?” 骤然清醒,一柄利剑插在胸腔里,堵到西蒙窒息了又重返人间,不待他有所迟疑,鬼哭狼嚎声从攻破的街垒深处滚滚袭来,西蒙的眼瞳果真化作了赤红。 温压火墙。 “拜托……”西蒙愣了一愣,哪里管的上那么多,立刻拔腿狂奔,踏过了被特战工兵费劲手段凿开的闸门,光线越来越亮,屁股越来越焦,氧气席卷进火墙中疯狂助燃,连呼吸一口空气渐渐成了奢望,赫然出现了个楼梯井,西蒙慌不择路翻身跳下,温压火墙去势不减,但密集分叉口削减了火流。 西蒙一脚踩空,结结实实摔了个硬着陆,折断肋骨瞬间噶擦一声轻响,仿若是梦醒时分梦魇呓语。 “我们寻找你了很久很久……”雾气翻腾,走出一个又一个涂抹着迷彩色的士兵,他们的勋带胸饰漂浮乱飞,人人面罩雾霭模糊不清。“我们的牺牲成就了你的勋章,现在,我们找到了你,你不是喜欢这些么?”无数枚勋章笔直射来,不待西蒙有所反应,就将他埋葬于一吨重的勋章堆里。 “说到底,你只是一个可悲、懦弱、怂蛋一个的宾州土拨鼠,我好奇为什么你这种人会进了游骑兵。”安布罗斯上尉叼着雪茄,俯下身看着瑟缩在战壕里的新兵。 “你想念这个么?”上尉举起了左轮。 西蒙猛然睁开眼睛,温煦日光,一滩血迹,嘈杂步伐,西蒙努力催动着五感增强,窸窣话语里传来了截然不同的意味。“十字军侵入了D3主通道!议长命令反突击!” 近处,梦醒。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m. 旧约 第一百六十七章.六发子弹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这是在自卫军避难所深处?西蒙第一反应便是赶紧退回到楼梯井边,西蒙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如何沦落到了自卫军基地内部,随身携带的武器就剩下枪套一把左轮以及一柄插在靴筒里的钨钢匕首。 西蒙的呼气声轻轻颤抖,他祈祷着折断肋骨千万不要刺破胸腔脏器或是其他,不然等着他的只有器官衰竭以及大出血,这种伤势放在战前依然是死亡率极高。但西蒙得先解决掉越发欺近的自卫军。 西蒙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一整支要往被炸开的闸门楼梯井前进的自卫军,西蒙没法探头观察,只能通过脚步声判断出这是一支标准班组,最要命的是西蒙避无可避,右边是个死胡同,西蒙这是必经之路,他们就是要从这个楼梯井登上! 该死!西蒙暗骂一声,仅仅是拔出左轮就牵动了伤势,痛得他倒吸冷气,拨开弹巢数着六发马格南子弹,即便一发一个,到最后要以这种状态玩近身肉搏?格斗专家倒是能应付一打三,但是一打六?敌人发起狠来,在楼梯道这样缺乏腾挪空间的小范围,只需要一齐迎着刀锋前冲,就势一压便足够。 西蒙脑袋飞速跳过投降、装死、伪装几个方法,但无一例外皆是否决。战况发展到如今,不存在互留俘虏,装死?空荡宽阔一览无余的楼梯井冒出个十字军死人,是个有理智的士兵都要补一枪,伪装?除非有一具光学迷彩网! 于是西蒙吻了吻大蟒左轮的散热肋条,左手一掣钨钢匕首,双手一盘,饶是西蒙从军生涯里惊险无数,一颗心脏也几近跳到喉咙。 “咚,咚,咚。”硬皮筒靴踏在避难所精心铺制的自亮走道。“麦道夫议员带人打回D2十字军了!现在咱们在反攻!”有人说道。 尚未转过楼梯口,一柄匕首自阴影中毒蛇吐信,瞬间刺中以两两队形并肩行进的排头兵咽喉,西蒙扯过霎时眼睛暴凸的中刀自卫军,拽到身前一挡,左轮砰然开火,一枪把并肩士兵头颅打得熟透西瓜般爆开。 一发。 西蒙毫不犹豫地开启短效长时AATS过载,一比三流速差里,脑海意识仍在正常思维,但周身动作却是缓慢三倍,留出了充足时间思考微调动作幅度,又是两枪,靠右手边的两名自卫军才刚一歪眼珠旋即中弹后仰。 大蟒左轮固然威力奇大,射速莫说远远不及Glock、CZ75这类具有全自动模式的冲锋手枪,就连M9、MP443等半自动手枪也逊色十分,扳机击锤扬起再扣准下一发子弹,虽是毫秒之瞬,但也足够训练有素的士兵做出反应! 三发。 西蒙立刻一推犹未断气的割喉自卫军,猛地撞斜了他身旁友军的枪线,一串子弹射中顶板再度跳弹,西蒙的枪口指向绝不浪费一分一秒,他径直放过了踉跄不稳却近在咫尺的自卫军,手腕一抖,又是两发马格南打中了右手边保持着前进姿态,定格在慢动作端枪瞄准的侧翼士兵。 五发。 宛如飓风刮过嶙峋海岸,耳膜一阵嘶鸣,西蒙收手一退,躲进楼梯口,任由瞬间死伤了五个,剩下的四名自卫军连续扫射藏身墙壁。西蒙苦笑一声,弹巢里犹然一颗子弹,而敌人还有四个,倘若他现在体能全盛,还能借助楼梯井繁复高耸地形殊死一搏,但他此刻连奔跑都做不到,何谈高强度体力消耗的极限运动? 第六发…… 被割喉的那名士兵挣扎着爬向同伴,友军忙拉住他的背包带往里拖,三名自卫军保持着两人交相短促射击一人换弹,确保不给袭击者任何得手机会。第四名自卫军掏出俨然是真正避难所战前货的急救针注射进割喉士兵体内,然而为时已晚,凝血因子阻止了动脉失血却缝合不了被切断的气管,不出一分钟,割喉士兵吱吱呜呜地憋成脸色酱紫死去。 眼见活生生的战友死在怀里,自卫军大吼一声,借着掩护一跨,几步之遥。当西蒙瞄见身影时,他耐不住AATS过载应激也得忍,最短效的一比二流速差,西蒙躲过了 敌人锁喉一掌,小腿一绊一收,借力打力地将敌人送到楼梯间里摔了个狗啃泥,下意识地抬手一枪。 第六发。 弹巢空了。 “倘若今日要死于此处,我准备好了。”西蒙低声道,这句话他说过无数次,柯尼斯堡倾颓教堂废墟下,他面对着一整个帝国步兵营,他有着全队人的装备,战友的血珠是最好的伪装把他如幽灵一般闪烁在空缺中。纳尔维克冰雪,山崩海啸的暴雪机甲,他有着外骨骼与枕戈待旦的游骑兵。 此刻,他什么都没有。 “停火!停火!”自卫军背后传来命令声,枪声闻声停歇。 “长官!前面有个十字军!他杀了我们五个人!”愤怒令人忘记了上下级说话顺序,后头走来的军官摸出手枪,环顾了一圈。“那你们继续!” “长官,议长先生要求您尽快控制战况。”一旁的卫兵提醒着掏出手枪像是要投入战斗的军官。 “我当然知道。”军官吹了吹枪口。“我这不就在去吗?”手枪突然亘在卫兵的太阳穴,“砰”地一枪当场击毙了卫兵,不待身后两个卫兵有所反应,军官反手握住卫兵手中步枪,一扣扳机,一梭子扫倒了所有人,哪怕是步枪开火,军官右手持着的手枪同样极快地对准三名步步紧逼西蒙的自卫军士兵。 “真是令人头痛的小家伙。”军官随手丢下突击步枪,青烟犹然,跨过横七竖八躺满走到的自卫军尸体,突兀后背中枪子的自卫军们尚未断气,不可思议地看着军官。 “可惜。”烙了钢掌的长靴狠狠踏下,踩爆了或许需要很久时间才能断气的自卫军,人类的求生本能一旦激活,谁都料不到底线。 西蒙灵敏感知不复,只听见枪响再起,中间夹杂着一声异响,之后便是一通杂乱无章的喊叫厮杀声,几秒后,只剩下西蒙耳中萦绕不休的蜂鸣。 “安全,你可以出来了。”有人说道。 西蒙没有回答。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m. 旧约 第一百六十八章.千面者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莫尔芬的口味真叫人猜不到。”那名开枪打死了所有战友的军官鬼魅般闪到西蒙身旁,快到西蒙捕捉不到行迹。“看看,这就是你创造的杰作。”军官一手一具尸体,尽数堆到了楼梯井处,扒下自卫军的服装,扔到西蒙脸上,扫了一眼西蒙的腕表,说道:“你大概有一分二十秒的时间换上衣服,三分钟内到达里侧舱室,否则脾脏破裂会要了你的命。” 西蒙深深看了一眼帽檐下一片阴影,完全陌生的军官面容,既然这会儿没死,西蒙也没精力考虑那么多,颤颤巍巍地套上了自卫军卡其色军装。军官叹息着摇摇头,解下一把步枪挂在西蒙脖子上,搀扶着精神肉体双重折磨下,甚至走不出一条直线的西蒙。 眼皮子仿佛吊了铅块,潜意识告诉西蒙决不能闭上眼,但短暂的眨眼时,总会有一股来自阿多菲娜馨香体味缠绕在鼻翼,恍惚间,他看见了红发女孩辫子后整队整队满员待发的自卫军士兵,头盔刷着红十字的军医匆忙救治着络绎不绝的负伤士兵,世界颠覆过来。 “是你么?莫尔芬?”肚腹突兀冰冷,又顷刻温暖,情人抚摸着皮下淤紫的肌肤。“他快不行了!肋骨断刺扎穿了脾脏、在内出血!” “你迷路了呀?我的私有财产?”阿多菲娜伏在他的身上,她是如此的娇艳钟情,柔嫩粉红的唇神情地亲吻着爱人,温热气流灌进西蒙口中。“收缩压跌破警告值!他心率怎么越来越高了!加大治疗仪电压!” “噢!看看你这副可怜相,你当真以为,是偶然间,你遇上我,我遇上你?”红发小妖精说道,像是她才是那个七英尺的霸主动物,高傲挑选着只配做她盘中餐的土拨鼠。 “确保他活着!”军官亲眼看着西蒙送进了避难所医疗舱,唾沫星子飙到了军医单片眼镜上,舱门阖拢,医疗舱释放出智能机械手术臂,密匝管道连通进西蒙体内,注入进各种药液,温宜而又弥漫着催眠因子的气雾彻底湮灭了西蒙最后一丝意识。 “我爱你,但是你什么都不懂。”阿多菲娜这么说道。 …… 当西蒙再度醒来时,一箱军械压沉了搬运工脊背,手底一个不稳,一颗颗棉絮包裹着的手雷滚落到充斥着血腥、消毒水、硝烟味的走廊里,一颗雷滚到了西蒙身旁,他这才发现原来他躺在走廊架起的病床上,吊瓶里的药水也不知空了多久,针管开始逆流回吸着静脉血液。 士兵屁股朝天,爬到了床底捡起了那颗手雷,瞅了一眼白布裹身,仅留下了对蓝眼睛的西蒙,比了个大拇指,说道:“打的好样的,我们要把十字军赶出去了。” 西蒙愣了愣,转瞬之间,他怎么又成了芒兹维尔自卫军?胸腹间无所适从的刺痛感消失了,AATS腕表并没有日月年,只有一组阿拉伯数字时间表,所以西蒙只知道此 刻是傍晚六点。 军医姗姗来迟,检查了一番伤势,换掉了吊瓶,赞许道:“你的体质超乎寻常地好,我之前以为你铁定活不成了,医疗舱手术取走了你的骨骼碎片,用合金肋骨取代了你三条断折肋骨,噢,要知道只差两厘米就贯穿你下腹脏器了,这是你的晚餐,我要先向斯林顿上尉汇报情况了。” 芒兹维尔自卫军坐拥避难所医疗舱,负伤士兵痊愈速度极快,饶是如此,十字军誓要夺取最后一块自卫军基地的战斗仍在持续,西蒙得到的晚餐也无非是一份提前煮好的自热食品,能在如此境地维持伤残兵员后送,已经非常了不起。 西蒙刚喝光了卷心菜汤,军医所说的斯林顿上尉便到了行军床边。“去忙吧,医生。”上尉说道。 “谢谢您,长官。”西蒙当然不晓得眼前的皮肤黧黑脸型方正,左眼眼睑下一块焦红胎记的上尉是谁,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应该在自卫军中等级不低的军官要救一个十字军,至少是十字军装束的人。宁肯为了保住西蒙不惜屠戮了手底一队士兵,还殚精竭虑地占用医疗舱名额救治,西蒙这儿必然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难道莫尔芬没教过你海德拉不说‘谢谢’么?”上尉戏谑道,光这一句话瞬间就让西蒙醒悟过来。“我习惯用战前礼仪应对每一个平等之人。”西蒙回答道。 “我猜这就是莫尔芬诸多个挑中你的次要理由之一。” 好像每一次遇见海德拉出身的变种人,西蒙都得被提及他那似乎无所不能的小女友,即便她不知身处何方,也牢牢地掌握着想跳出鼓掌之中的可悲男人。“噢,看来我又多了个情敌,假如你是因为这个救了我,那我回去以后一定向莫尔芬好好说叨说叨你的慷慨救命之恩。” 西蒙吐出一口浊气,无奈道:“至于我,我欠你一条命,你可以随时取走,毕竟我没法反抗。” “不。”斯林顿否认道,他轻轻敲了敲西蒙的腕表,说道:“你随时都能反抗,除了莫尔芬要占有你那一次。” 西蒙这下才感到真正的如坠冰窟,AATS过载,时针增幅是他最后不得已的保命手段,更多的是出于突然性,一旦被揭穿,单体能力远超普通人类的海德拉将会轻而易举地制伏他。哪怕是预备海德拉,例如伦道夫、尖刺,西蒙都是挨打的份儿。 “我不认识你,咱们就别绕弯子或者总提阿多菲娜·莫尔芬了,说罢,你想要什么,这块表还是其他。”西蒙厌烦了海德拉无所遁形的毫无隐秘。 “相信我,你认识我。”斯林顿一抹面容,赫然成了不久前还是黑旗装甲兵指挥官的林德曼!手再度一抹,又变成了那个脸庞显目胎记的自卫军上尉。“这就是我诸多救下你的次要理由之一,游骑兵。” “恰好这儿有一个我能信任的海德拉,天寒地冻地跑 出钢铁城,暂时放弃薇薇安的猫耳朵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所以……”西蒙有些闹不清究竟是谁是谁,上尉微微压了压帽檐,扶起换了身崭新卡其布军装的西蒙,进了手边的舱室内。 上尉熟稔地卸除了通信设备,仍旧保持着胎记军官面容,西蒙狐疑地看着他,他的一切武装都不在身边,西蒙可不认为他引以为豪的拳脚功夫能占得上风。 “我猜以莫尔芬的性格也不会特地给你上点海德拉礼仪课程,我先教你第一堂,海德拉有债必还。”上尉说道,每一字一顿便闪烁出无数张面容,简直是东方魔术中的变脸,不单如此,脸庞肌肉痕迹丝毫不差,刹那,变成了西蒙他自己。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谁,对么,行将授魂的年轻海德拉。”“西蒙”说道。 “不知道。”西蒙老实地摇摇头,这回轮到上尉发愣了,手掌一抹,回到了胎记军官模样,略带惊奇道:“我是海德拉千面者,你知道这一点就够了,莫尔芬每天和你在一起究竟在做什么?” “滚床单。”西蒙回道,千面者气势骤然一减,翻了个白眼道:“果然是莫尔芬,行了,你到这儿不是来郊游的,我也没兴趣听你为什么到了芒兹维尔社会科技避难所,正好我手头缺些海德拉之血。” 西蒙下意识地一缩,千面者轻蔑一抬眼角,说道:“你换掉了两千毫升血液,犯不着我抽你的血,忘掉你的血统任务,若是协助我完成了至高王陛下亲自交代的战前社会科技夺取,我保证下一批九首你能位列其中。” 见西蒙依旧一副呆傻,千面者心说莫尔芬究竟上哪找的傻逼大兵,这种风格的男人海德拉一抓一大把,偏要寻个脑袋不开窍去构造基因序列?千面者卸掉了舱室一切通讯,倒也不担心暴露身份,简单叙述了一遍前因后果。 裁决日之前不单是政府、军方意识到了全面核战争不可避免,以保存人类文明、联邦延续为首要任务修筑了一大批地下避难所,西蒙苏醒的肯特堡军用避难所、十字军盘踞的哈里斯堡陆军避难所即是典型的军方避难所,或多或少地承载了军事科技研发功能。而钢铁城的克利夫兰避难所则是政府以人口甄别户籍检索提前引入的联邦居民避难所,主攻生存科技。 联盟帝国之间的长期核对峙造就了一大批私人避难所公司,在三次战争期间被威兰德公司基本兼并垄断,威兰德公司随之建设了数量至今存疑的避难所,包括私人、没得到政府投入而自发募集资金外包工程的城镇,显然,芒兹维尔这个不为人知的避难所便是威兰德公司承建。 “你的突变能力是五感增强,所以,我要你精准识别出相应的这瓶药水的存放位置。”千面者小心翼翼地摸出内兜里一小瓶碧绿色的黏稠汁液。 “找到这个,我就告诉你,阿多菲娜·莫尔芬为什么会挑中你。”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m. 旧约 第一百六十九章.岂有偶然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我不想知道她为什么挑中我。”西蒙回答道,刚才的一份番茄意大利面根本没填饱肚子,也不知昏睡了多久,总之西蒙此刻对进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也许是我小白脸,也许是她犯了花痴,假设她真的有朝一日要把我吃了,那么我享受过那么多她带来的便宜和她本人,我无话可说。” 正当千面者面色不虞时,西蒙补充道:“既然你救了我一条命,况且我从某些人口中也知道千面者是海德拉九首之一,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完全没有拒绝你的实力与必要。” “那我一时间不好界定你是聪明或是愚蠢,鉴于你曾经很好配合过设立计划,我反而可以现在就告诉你答案。”千面者像是失去了一件能令他感到有趣的事情而意兴阑珊。 “关于这个?”西蒙岔开了话题,这几日他脑海中经常跳出阿多菲娜那一头靓丽难忘的红发,朝千面者手中的黏稠液药瓶说道。 “你要是真的有机会成为一名真正的海德拉,你自然就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千面者奉若珍宝地启开了多重螺纹紧锁的瓶盖,一瞬又合拢,但散逸出的气味立马被西蒙捕捉住。“你感觉到了什么?”千面者问道。 “油膏?嗯,有点是蜂蜜清香味,很难描述出准确,大概每时每刻都在变。”西蒙想催动嗅觉仔细甄别时气味隐没了,他耸肩道。 “噢……”千面者显然有些失望。“正常,至少你能感觉出两种气味,表明你的海德拉血统激活地比较成功。” 千面者翻着军装口袋里的手绘地图,一边摊开,一边校对着舱室附带铭板,西蒙挠了挠渐次长回胡须的下巴,问道:“我记得几天前你是黑旗装甲兵,更早一些在伏击督战队的冰湖碰过面,所有的正式海德拉都不见了,你就只为了这一瓶药水?” 一道锐利目光割过,瞬息之间一股无形力量死死扼住了西蒙喉咙,像是刹 那错觉,下一刻就要窒息而亡的西蒙旋即平复,定睛一看,千面者仍旧是卷动着地图封皮。“纯血人,用不着你来担心我,莫尔芬懒到都不愿意好好教会你海德拉礼仪也就算了,你竟然能问出如此逾矩的问题,下一次,只有我开口,你才能回答。” 千面者衣袖一撇,点着以升降平台为唯一出入口,以中央总控制为核心呈蛛网状辐条延伸的地图。“这里是第77号芒兹维尔避难所的上层平台平面图。” 西蒙概略一扫,游骑兵课程中便有基本的地图绘制以便士兵随时引导远程炮火,他很快记住了平面图,这才意识到是十字军攻占的地盘只是避难所极小一部分,那道费劲心思凿开的闸门仅仅是第一重迷宫系统罢了,若是没有详细地图指引,十字军绝对是自酿苦酒。 “你一个战前人应该比我更懂得这是威兰德公司承建的私人避难所,我有理由相信这瓶药水的同质品掌握在芒兹维尔议长哈德森手中,你要协助我取得那瓶物质,同时……” 黑皮手套轻轻一触升降平台的笔直线条,“如果寻到了任何有关下半部分避难所的线索、人物、物品,立刻汇报,否则我会亲手剥夺你的海德拉之血!” 如有实质的血脉威压悸动着西蒙心脏,在千面者身前,西蒙竟是连挪动脚步也成了困难,那种无所遁形的危机感只有初次相见阿多菲娜时才有过。易形者阿多费娜·莫尔芬,千面者,他有真名么?海德拉九首,其他的七首呢? 西蒙汗毛倒竖。 迎着千面者示意眼光,西蒙深深地将平面图拓印了进脑海。“你的肋骨条换成了合金,脾脏也在愈合,这段时间你需要适应排斥反应,等到我需要你时,你自然就会知道。”千面者戴上军官帽,扶起西蒙躺回到了行军床,不待西蒙追踪行迹,眼都没眨,千面者便脱离视野。 趁着军医过来更换吊水瓶,西蒙询 问来又一份食物。“物资储备就只有这个了,你最好是嚼烂了再吃。”军医提醒道。自卫军大兵们的皮靴锵然踏过,走廊深处零零点点传进来的枪声比伤痛更折磨人神经,有人说道:“咱们的弹药比粮食还多!够那群狗儿子们尝尝!” 接连三份千层面下肚,西蒙才感觉缓解了饿到能啃指头的饥渴感,尚未拆线的伤口一阵阵麻痒,西蒙微微惊讶,这是有愈合征兆才会有的本能痛感,但离医疗舱手术至多三十六个小时吧,要知道五年战争时,西蒙撤离柯尼斯堡时遭到空袭,一枚炮弹近失炸响在登陆艇外,为了那块腹腔弹片,西蒙躺了好几周才脱离了ICU。肋骨断折刺中脏器,这已经不是急救针或是治疗仪能应付的伤势。 西蒙思来想去,也只好将功劳归于医疗舱与变种基因,暗想若是这些避难所科技及早出现,也不至于白白死伤如此多的盟军士兵。 往回送伤兵的频率减少了,证明十字军前线攻势再度造挫,西蒙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后的恍然隔世。谁能想到几天内,他从一介等待雪融的外地佣兵混迹到了十字军步兵,沾了无数芒兹维尔军民性命,此时摇身一变成了自卫军,还是自卫军救了他一条命,如此种种,何不叫人意外? 伤痛附如骨蛆,折磨地西蒙难以入眠,深夜的避难所终于平静下来,西蒙斜对面的士兵震天呼噜响吵醒了同伴,连踢带打地赶走了。西蒙渐渐蒙上睡意,人在半梦半醒间似乎总是思维格外敏锐。 伦道夫的督战队内线、步战车里的通讯兵、黑旗战车指挥官、令砍手人忌惮不已、枪火骑士的亲卫兵、芒兹维尔自卫军的斯林顿上尉、千面者、海德拉九首、稠绿药剂、威兰德公司避难所。 诸多名词毫无章法地排列组合,构成一幕幕荒诞又基于现实思考的画面,西蒙似乎抓住了重点,但又好似拂晓后浅眠的碎梦,毫无意义又充满意义。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m. 旧约 第一百七十章.天鹅啊天鹅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按说西蒙这般严重的胸腔致命伤势应该得到更多休养时间才对,但是评判标准显然不是以军医的估计报告为准绳,而是看伤兵能不能派上用场,智能医疗舱清除出了西蒙体内骨渣碎片,还加固了合金肋骨条,加上西蒙本身存在的夜魔女王突变能力,有初步自理的能力后就被指派到做些书面表格的轻体力活。 “D4通道补充两个基数军械,噢,额外消耗了一箱防御手榴  弹,什么?炸死了四十多个十字军?”西蒙恢复程度远远没到剧烈活动标准,但一直负责军械统计的文官已经被调走参与战斗了,准确的说,是所有四肢健全的人都派去了对峙前线,缺条腿可以操纵固定机枪,缺手的可以跑跑腿做传令兵,也只有像西蒙走两步就要气喘老牛的幸运家伙才能分配到这里。 即便如此,西蒙还是得时不时帮助连续七天七夜没合眼的内森军医救治伤兵,好让军医护士们暂且打个盹。大概是闲聊时吵醒了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军医。“四十多个人?军医猛地惊醒。” “是四十多个十字军,医生。”辛克森护士弯腰拾起了单片眼睛,掸了掸灰,递给军医,复有倚着用空弹药箱垒成的方桌,军帽下鬓侧冒着青茬,嗓音因为熬夜连轴转更加沙哑,不过据她本人说倒是天生的,究竟是天生的还是某个街道疯狂夜导致的她自己也说不清。 “啊~谢谢。”军医说道,摸索着戴回耳畔,口音很纯正,当然是相对于满大街充斥的俚语叫骂而言,所以西蒙一开口,内森军医就问西蒙是不是战前避难所人。西蒙知道在这种问题撒谎实在太容易识破了,再怎么改,语境语法深植骨子,于是西蒙编了个曾经跟着流浪拓荒贵族做跟班的蹩脚理由,勉强算是糊弄了祖父一代是钢铁城拓荒移民的内森军医。 “我睡了多久?”军医瞅了瞅西蒙的腕表。 西蒙扯了扯不经意间系带松开的衣袖。“四十分钟, 小克里斯多的葡萄糖辛克森刚换过,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军医打了个哈欠,扶着鼻梁揉揉布满血丝眼睛,一边手摸向桌上的钢化水杯,西蒙替他倒了杯二级纯水。若是说此刻芒兹维尔避难所不缺什么,一定是弹药与纯水。市政府堡垒建筑之前本身就有数百驻军,内部靶场弹药消耗多些无人在意,避难所净化水芯滤出的凝水久而久之殊为可观,难得芒兹维尔将这个秘密坚持到了现在。 “你心跳蛮强的,我睡着了都给你带着节拍了。”军医拍了拍西蒙肩膀,说道:“好小伙,我去看看克里斯蒂安,换他过来睡一会儿。” 与其说是护士,辛克森不如说是挎包里装满了针筒的士兵。“我们过下聊~”雌性动物看见原装货总会有点别样情感,尤其是能从西蒙嘴巴里掏出些令人心驰神往的旧世界余晖。 西蒙瞥了一眼军械库外禁止烟火标记,认命不认命是两回事,他才不在乎活的久不久的问题,西蒙下意识地摸内衣兜,摸了个空才晓得那个伴随了他半个多世纪的芝宝打火机已经魂归故乡了。用一辆M60做注脚,它大概是死得其所值得一个特写镜头了。西蒙想到,他放下了卷烟,毕竟谁会给军械官一根火柴? 千面者自从四天前交代完了要西蒙协助寻找药剂事宜后,便一直未出现,西蒙有意无意地找军医打探过所谓的斯林顿上尉。军医于自卫军中供职了十几年,资格极老,熟稔的表示斯林顿上尉是卡皮契奇议员的卫兵头目,每次议会开席时都有斯林顿上尉戍卫,战况发展到现在,议会们自然将卫兵们也派上了前线,土生土长的芒兹维尔人。 也许林德曼中士也是个原汁原味的十字军,鬼知道啥时候脑子抽筋成了内奸,西蒙暗地郁闷。海德拉的能力一个赛一个过分,阿多菲娜的易形能力在旧城封锁TA68大楼可见一斑,肉眼无法侦测,哪怕是红外、生命、心跳、各类检测仪都无 法搜索到红发女孩的伪装踪迹,回想起那时候初次见面,西蒙都感觉是阿多菲娜故意放水。 早知道我该弄个运气爆棚能力,这样我也好混进X战队打打多米诺骨牌,西蒙一无聊就喜欢回想从前的刷剧时光,两个人能仿佛一辈子待在电影院…… “天鹅啊,天鹅,请赐予我……”西蒙轻轻哼唱道,按照惯例,他忘掉了下半句。 “咕咚咚……”交班回来,克里斯蒂安军医第一时间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带着他的助手。“上次我们说到哪了?钢铁城后街窑姐哪家强?”见习医官约克挤眉弄眼道。 “格里芬。”西蒙索性把水罐推了过去,“喜欢谁还能送枚戒指,做对战前正经夫妻。”西蒙说道,统计军械并不是他的主职,点清弹药箱无非一趟散步,端茶送水才是本职。 “我上次跟着S2商队去了钢铁城,乖乖,我特意买了套行头混进C区,花了老子一百元蹲守咖啡店,就等着传说中钢铁大学短裙姑娘出来,吗的,白皮肤靓妹没见着,十分钟就赶走了,老兄,说说,你去过钢铁大学么?”看得出来约克并不是对唯二留存的最高学府感兴趣。 “我要是去过,犯得着来这儿?”西蒙咳嗽气喘地取来了一箱纯水,想到这儿,不管钢铁城公民、居民,严格意义上都有资格参加大学考试,但只有那些极少数家境殷实的行会子弟才有底气去念完钢铁城学费高昂的基础教育,再参加入学考试进入钢铁大学,若说有什么捷径获取公民资格,钢铁大学每年都能获得铁打的公民名额,用以分配给教授,据说是用这招,钢铁城挖到了不少帝国科学家。 约克倒也不气馁,喝完水就地一躺去梦乡里追寻黑白格子裙的大学姑娘了。克里斯蒂安军医也是,仗打了多久,他们就劳碌了多久。长久的军营生活告诉西蒙,你可以惹教官可以顶牛上级,但是没人惹军医,他们才是真正的救命符。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m. 旧约 第一百七十一章.超凡入俗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扫了一眼腕表,午夜零点二十分,避难所见不到太阳,人的生物钟也随着十字军不知何时发起的袭扰而改变,就像西蒙参与的那次,谁也不知道袭扰什么时候演变成突然大规模进攻,每个自卫军心弦崩地极紧,能真正放轻松的大概只有伤重致残的伤兵,但是他们的铺盖地下都藏着一把手枪,顶着火,他们的家小妻儿都死在了芒兹维尔轰炸中,活下去的唯一意义就是等着遥遥无期的解围。 西蒙摇摇头,自顾自地挪远了椅子,他弄来了一个小酒精炉,避难所储备有许多千金难买的咖啡粉,人类是一个被酒精烟草咖啡  因统治的种族,任何情况都能找出替代品缓解挚爱之物,西蒙不知道裁决日是不是打断了基因链条,但毛熊们嗜好伏特加可视烙印在骨子里的,一如德意志热爱啤酒,联邦大兵热爱可口可乐。 西蒙默默盯着酒精块燃起的幽蓝火苗,倒了些一撮速溶咖啡末,没有调羹,于是西蒙晃了又晃,浅薄的咖啡香味没能惊醒这块医护区里的人们,就连应该值守在对讲机边的通信兵也一概撑着下巴睡去,浑然未觉臂膊绷带外渗出的血迹。 西蒙缓缓呷了半罐头盒咖啡,随手搁在一边,攥着拳头堵在嘴边,走到通信兵身旁,拿起连通着指挥室的对讲机,点滴电流杂音,听了一会儿,等到回身时,内森军医收拾着医疗箱,竖起指头嘘声道:“等里卡多醒了再告诉他对讲机坏了,现在是我的对讲机能用,来吧,你帮我提一些针剂,希德卡尔德议员在召唤我们。” 本想喝完了剩下半罐头盒咖啡,但辛克森早已咽地一滴不剩,扬了扬帽子,说道:“我比你更需要这个。” “希德卡尔德议员是议会里最年轻的一个,六天前大腿根中了两枪。”走廊日光砖随着时钟变更而减弱了照明强度,好尽量给居民提供日夜变迁模拟感。内森军医下颌钢针般的胡须黑白交杂,不知是沾染了油脂或是未擦净的血渍,军医的帽子别在肩章上,半边头发齐刷刷地往一侧倒,斑斑稀薄凸显了不少海中岛,灰暗光线反倒是显得军医脸庞凹陷蜡黄。西蒙想起了肤色人种的划定界限,人活着时有血液流淌,白种人黄种人其实看起来也不算相差太多,但死后,就能看出那种惨白灰白的肌肤,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内森军医走的很慢,走的很摇晃,明明没有风,顶灯缺额微微摇晃着,西蒙揉了揉眼睛,好似真有不存在的灰尘落进了眼中。 “你应该感谢议员,那时候议员站在医疗舱外,但是他把优先权让给了你。”内森军医说道,闸门外没有守卫,闸门里也没有守卫,军医别在肩章上的帽子啪嗒掉下,谁都没力气弯腰拾起了。 “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休息,只是我哥哥实在很痛苦……”内森军医按响了门铃,三声电子“嘀嘀”声,滑门往右打开,乍见面的是却是一个小萝 卜头,身高才到西蒙的腰间。 年纪应该才七八岁而已的小男孩踮起脚,张望着西蒙提在手中的针剂盒,默默无言地看着军医检查着希德卡尔德议员的伤情。即便按照战前人标准而言,议员也是一个非常英俊的汤姆·克鲁斯式人物,有时困倦的军医会不小心动作幅度大了些,触到议员甚至有些流脓的伤口,议员也只是眉头微皱并不多吭声。 “谢谢,军医。”待军医打完了一针吗啡,议员说道。 内森军医拿出无影刀割除掉了一些议员伤口组织,摘下口罩,叹了口气说道:“我建议您去医疗舱做一个手术,之前我为您紧急接续的血管实在过于粗糙。” 议员揽过了他的胞弟,摇摇头,表明了他的态度,说道:“治愈剂先留给更需要的人吧。”议员旋即将目光转向了西蒙,微微侧了侧唇角。“啊,很高兴看见你,若是有机会,请为你与我的健康共同干一杯。” “我会的。”西蒙点点头,不料议员伸出了手掌,“shall  e?” “我的荣幸。”两人握手,彼此都注意到截然不容的手掌温度。 “随时等待您的召唤,议员先生。”军医稍稍躬身,男孩则送他们出了布局简单只有两张床的房间,议员目送着离去。 鼻翼掠过一丝甜香气息,西蒙情不自禁打了个呵欠,旋即又清醒过来。“过来,时机正好。”内森军医突然换了个冷硬语气说道,仍保持着缓慢走路姿态的辛克森双眼紧闭,被军医轻轻一拉顿时原地站好。 “这么快就沉湎进悠闲生活了?”内森军医嘲讽道,瞳孔中一点不存在人类感情的神光表明了身份,也许上一刻的确是军医,这时,他成了千面者。 西蒙盯了千面者几秒钟,直到那股子发自血脉的威压感渐渐升起。“海德拉喜欢黑夜,相信你也是。”千面者一边取出军医挎包中藏着的M17手枪,插进消音  器,一边竖起应该是刚从议员衣服中偷出的识别卡。 滑门无声而开,“医生?还有事么……”话音未落,轻微到就跟一只橡皮擦跌落,子弹击中了议员咽喉。“你,处理掉他。”千面者一个箭步踢晕了议员胞弟,掏出急救针就扎进了议员体内,死死捂住了希德卡尔德议员嘴巴,直至昏迷过去。 “这支急救针足够让他撑好几天再死了。”千面者取下议员的手环,不满地朝西蒙瞪了一眼,说道:“杀了他。” 消声手枪碰了碰西蒙肩头,西蒙面无表情地拧断了男孩脖颈。“这就对了,记住,这些只不过是凡人,我们是海德拉,注定超脱凡俗的存在,他应该庆幸是死在我们的手上,枪火骑士可是出了名喜欢这类小雏儿。” 千面者又从西蒙之前抱着的针剂盒里倒出了所有针剂,西蒙敏锐地发现所有的针剂都呈现出红绿蓝三种色。西蒙出发 前还纳闷为什么其中还带着几支空的大号针筒,这会儿派上用场了。千面者重新调制了针剂,注入到军医随身携带着的保温杯中。拆下避难所房间内线路连通到保温杯,顺道继续摘下议员的劳力士手表,系在保温杯上,全部归零,当秒针跳动时,西蒙就知道一个简易的定  时炸弹设置成功了。 “你可以直接用高能炸药的。”西蒙说道,他做了几天军械管理员,一旁仓库里就是满满的手雷,千面者轻蔑一笑,回答道:“糖、氨、液氧,再加上一些独家秘方,这个小宝贝释放出的能量比普通手雷强五倍,一枚破片手雷可摧毁不了避难所。” “你要摧毁这个地方?”西蒙惊讶道。 千面者走出门,屈指一弹辛克森护士,假小子机械人一样往休息区走去。“多亏你的海德拉之血,不得不说,莫尔芬的眼光真的不错,你的血液比一般人强好几倍,我定位到了药水的大致范围,这个基地存在的意义就是那瓶药水。” “这里面还有上千人!”西蒙说道,尽管这是下意识举动,千面者也看出了西蒙并没有什么抵抗心理,说道:“嗯,每天荒原上死的数目也不止一千,来,我猜你也不是很想继续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了吧。” “对。”西蒙回答道。 两人继续往总控室走去,有了希德卡尔德议员的识别手环,防御空虚的总控室轻松地被突破,事实上自卫军也不可能有多余人手防守这些至关重要的地方。内森军医在自卫军中的老资历也成了最好的护身符,没有任何阻挡。 千面者扫开总控室几个被消声枪打死的技术官,设定好毁灭参数。“准备好你的表,我们得热热身了。”千面者不断地拿出调制针筒注入到各种容器,抽出技术官的M17手枪扔给西蒙。 唯一一个有卫兵值守的地方就是芒兹维尔议长哈德森的住处。“请向议长先生通报,内森求见。”千面者那副和颜悦色模样根本没令卫兵起疑,甚至还和卫兵开了几个无关痛痒的玩笑。千面者在背后竖起了五根指头,说明房间有六个人。“我有些事情与哈德森议长好好聊聊。”千面者提醒道。 滑门关闭,两个卫兵肃立在两个议员身后,居中的须发皆白老人自然是芒兹维尔最具有权力的男人。“这么晚了,博士……”依旧是话音未落,两支手枪齐齐开火,在一比三的AATS流速差下,西蒙直接开启的是全自动模式,四个人被击毙后还爆出了一串多余子弹。 “你做了些什么!博士!”议长背后的卫兵眉心中弹颓然倒下,一个呼吸,千面者扼住了议长喉咙,厉声问道:“基因固化药剂!下层避难所授权码!通行卡!在哪儿!在哪儿!” 西蒙径直忽略了这一幕,寻了个地方坐下,他看着沾了人血的联邦国父画像,这大概不是他所设想的三权分立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m. 旧约 第一百七十二章.基因药剂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在哪儿!在哪儿!”千面者近乎咆哮地叫道,一反之前成竹在胸。 不愧于芒兹维尔议会摸爬滚打数十年得尊议长之位,虽说被两支枪顶着脑袋,哈德森议长也未显示多么慌乱,一瞬惊恐后回复那种上位者理所应当的岿然不动,举着双手道:“你看这个样子,我能好好说话么?” 千面者抛了个眼神,西蒙垂下枪口,事情到了这份上不可能再继续待在自卫军阵营里,西蒙拖过卫兵尸体,扒下战术套装穿好,顺带解开了一支颇为罕见的无托式步枪弹匣,拿起一看,并不是是盟军通用的5.56子弹,而是弹道更稳定、质量更大一些的6.5毫米尖弹。西蒙认得这支步枪,在战前的新式步枪选型里,这支MTRX无托步枪风头一度压过了当时编号还是HK437的M5战略步枪。不过出于机甲、外骨骼技术蓬勃发展使得步兵解放了后坐力、重量负担,最终还是落选了,最终只有陆战队、游骑兵团等快速反应部队小批量采购了些。 议长卫兵装备相当豪华,西蒙毫不客气地卸下了尸体上的突袭者外骨骼,可惜没有塔罗斯逻辑系统模块,轻车熟路地链接上了他自己的生物识别信号,西蒙打了一针吗啡,减缓掉胸腹间疼痛,默默看着千面者残酷的施暴手段。 “别想着耍滑头!”千面者扳起哈德森议长的右手食指,狠狠往后一按,咔哒一声,当即翻到了掌背。“下一次就是两根指头一起按!我再问一遍,基因固化药剂!下层避难所识别码、通行卡!” 议长痛的冷汗直冒,但老人却是宁肯咬紧牙关也不肯吭出痛楚来。“我早该料到海德拉不会放过77号避难所,我告诉过弗拉德·卡斯登,下面什么都没有,全是恶魔的遗泽,打开了毁灭的是整个人类!” “你哪来的资格直呼伟大至高王陛下的名讳,老东西,你喜欢嘴硬?”内森军医平时一向是个和蔼宽容之人,胡茬子爬满了也令人感到是殊为可贵的宁静气质,此 刻狰狞无比,摁过老人的手掌到桌沿,挨个掰折了五指。 “一时半会没人会注意到这里的,我有很多时间慢慢撬开嘴。”千面者朝着西蒙招手道:“安非他命!” 西蒙沉默地递过针剂盒,这下子,人的痛苦保护机制停摆了,直到千面者掰折全部十根手指,哈德森议长也始终不吐露一丝。 “孩子,你长得很像我的小儿子,他的名字叫做维克托,你呢。”千面者拿出了医用挎包的手术工具,止血钳夹住了老人门牙,“十根手指头,三十二颗牙,海德拉最擅长的就是人体解剖学,爽快点开口,你知道海德拉的本事。” 西蒙扭过头无视掉议长目光,转而盯着国父肖像画,良久之后他伸手撤掉了油画,露出后面硕大的墙式保险柜。“大人!”西蒙叫道。 “啊!!!”千面者持着手术刀切割着议长牙龈,老人哀嚎起来,直到千面者满意地拔下了两颗森白牙齿。“大人!”西蒙叫道。 “说!”千面者吼道。 西蒙指着保险柜内嵌着的摄像头,说道:“这有步态分析仪,大人你要是折磨地太惨,我们就真取不到里头东西了!” “你准备死犟到底了对吧?”千面者问道,议长点点头,“你可以无视你的痛苦,甚至能无视你人民的痛苦,但是我好奇,你能无视你女儿的痛苦么?”千面者手掌赫然多了一台微单,画面尚未播出便有女子哭嚎挣扎声,以及周围十字军一浪赛过一浪的阴笑,随后即是不堪入目的蹂躏。 无论是掰手指或是挖门牙,都没令老人动摇,此刻千面者没有施暴,议长衰老身躯颤抖起来。“畜牲!这是我和卡斯登之间的私怨!你竟然波及我的女儿!” 千面者放下微单,反身做到议长的首位座椅中,翘着腿,略带快感地说道:“是,你的女儿,芒兹维尔明珠,无数个黑墙公子欲求芳心而不得,结果沦落成了十字军营妓,不得不说,你女儿性格很坚韧 ,我在进入避难所时顺道路过,她还能一天接待个百八十个再闭拢腿,但现在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起码我得尽忠职守医治伤兵。” 偌大房间里只剩下议长呼哧呼哧的粗喘气声,千面者继续慢悠悠道:“你以为你动作快,不接受我的提案的当天就分批送出了家眷,可惜,没有事情能瞒过探究者,或许我还能送来你的二女儿,啊,标致的小美人。”千面者调出了微单中的照片,南辕北辙的悍马车窗内一个冷棕发色的少女。 “她在哪儿!她在哪儿!”千面者擦了擦脸上血沫,迎着议长几乎实质的愤恨目光,把玩着止血钳,说道:“放轻松,你其中一个小宝贝正在弗兰茨家族做客,不过究竟是去钢铁大学进修还是去F区后街窑子可就取决你的态度了,哈德森议长。”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基因固化药剂,下层避难所识别卡、通行卡,不说,我会拔光你的牙齿再挨个喂你吃下去,我不会杀了你,我会把你带进海德拉做成活尸,放在你二女儿接客的房间看着她永世不得翻身!” “S12K8。”议长颓然道。 西蒙闻声拨转着保险柜转轮,传来提示音:“请于投影位置向前走动三步。” “请吧,议长先生。”千面者扶起了老人,议长瞧了一眼西蒙,轻蔑道:“你的确非常像我死去的小儿子。” “请您稍微快一点,我经常去逛后街的。”西蒙直接酸了回去。 “步态分析……正确。” 虹膜校验、指纹验证,三重程序通过,厚重保险门缓缓打开,千面者迫不及待地拉开柜门。 药剂保护套弹开,千面者审视着凝结成了药膏的深绿色透明管。“你过来。”千面者对西蒙说道。 “吃下去。”西蒙盯着指尖上一丝散发着麝香味的药膏。“放心,要是我害了你,莫尔芬会活吃了我,对你没有坏处,接下来许多事情可不是个病秧子能做的。”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m. 旧约 第一百七十三章.凡人之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药膏甫一入口,西蒙胸腹间的痛感仿佛立竿见影般减弱了一分,腰背重新从稍稍弓起回到挺直。千面者装好基因固化药剂,然而保险柜中已是空无一物。 “通行卡!”千面者不耐烦道。 哈德森议长沉闷呵呵笑道:“等到2277年再来一趟吧,海德拉,77号避难所设定的封闭时间至少是两百年,有本事你拿一颗核弹轰开啊。” “你耍我?!”千面者“扑”地一拳打歪了议长鼻梁,低吼道:“很好,你的二女儿再也进不了钢铁大学了。” 哈德森议长索性一言不发,只是闭着眼。任由千面者拔光了满口牙齿。“电线!”千面者吼道,西蒙扬起外骨骼钢手掏出了台灯后的红绿电线,“哔剥”一声响,空气中顿时漂浮起一股难闻的焦臭味,伴随着屎尿横流,饶是如此,议长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看着你二女儿变成后街窑姐!通行卡!” “根本就没有通行卡!”议长虚弱地一字一顿道,满嘴跑气漏风。“如果我真的有通行卡,你以为我还会在这儿?” 落入血水中的电线滋滋作响,千面者拎鸡崽般提起议长,一脚踏破了国父画像,反倒是语气平静道:“这么说你欺骗了整个海德拉,现在你是不是很得意?让海德拉平白给芒兹维尔做了这么久的白工?” “当然。”议长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尽管吐字模糊不清,但老人还是畅快无比地笑道:“连伟大的弗拉德·卡斯登都有失算的那一天,这个成就感简直让我无以言表!去吧!我的女儿会因为她的父亲而自豪的!” “不。”西蒙贴在滑门旁,手指紧扣扳机,他侧耳倾听着走廊越发密集的脚步声,说道:“你这样的大人物没有去过钢铁后街,你女儿会恨你到死,或许还有你的孙女。” “他说的很对。”千面者举起手枪,冷冷道:“相信我,海德拉总会有方法取得需要之物,一如既往。”言罢,开火。 西蒙抛过针剂盒,千面者迅速组装了爆炸装置,倒空了挎包装进了割下的议长头颅,一边取下手表设定时间,一边说道:“你有海德拉的血统,但没有海德拉的冷酷,我不是探究者,所以我会把事情说三次。” 千面者直视着西蒙的眼瞳,理了理衣领,抚平军装褶皱说道:“我们不是凡人,我们是神灵。” “现在,让我们玩一些小游戏。” 千面者拉开了滑门,迎面撞上一队自卫军经过,“发生了什么?”千面者拦下了两个士兵问道。 看来所有的自卫军都认识或多或少救了他们一命的内森军医,两个年轻士兵虽说有些好奇为什么议长卫兵会伴随着军医,但也恭敬道:“刚才一队十字军侵入了通风管道,他们在释放神经毒气,面罩戴好,军医先生。” “多谢你,小伙子。”千面者拍拍士兵 肩膀,随即快步离开,低声对西蒙说道:“五分钟后起爆,把外骨骼迷彩调成黑色,我们要通过交战前线了。” 突袭者外骨骼配置了附加合金装甲板,不到万不得已,西蒙不会使用聚能燃料增压行动,他尽可能地在通过惯性骨骼机制进行转移,智能目镜给予了机体参数变化以及周遭环境控制。 千面者腋下夹着军帽,一手按着挎包,皮靴踏在刻意柔软的填充砖上依然铿锵有力,“日安,先生。”十字军夜袭惊醒了休息区里的伤兵们,能动弹的尽皆子弹上膛枕戈待旦,一见是内森军医走过,纷纷点头致意。 “辛克森呢?”这么大的动静,克里斯蒂安军医自然睡不下去了,忙着准备一场大战后的裹尸袋,千面者往存衣柜里拿出两个墨绿色圆筒包,扔给西蒙一个,顺手将军帽戴在了约克医官脑袋上,回答道:“在我后边儿。” “你要去哪儿?”军医划了圆圈,说道:“你是唯一的主刀医生,戈尔采告诉我医疗舱满员了,伤兵开始后送了。” 内森军医钢针尖刺般的胡茬渗出面孔,他停住脚步,冷冷道:“让他们等着。” “还剩下多少时间?”越过第一道岗哨,千面者打开了圆筒包,赫然是一副黑旗装甲兵制服与一支AK308步枪。西蒙跟随着换好制服,一抬腕表说道:“76秒。” “轮到你的展示时间了,游骑兵。”千面者摇身一变,俨然是那个威风凛凛手握生杀大权的黑旗战车指挥官。 两人皆是记忆住了避难所平面图,很快找到了十字军所在的对峙前线,望着不远处重火力清一色对外的阵线。“三、二、一,宾勾。”千面者打了个响指,积灰簌簌落下,旋即照明灯时闪时见,前线士兵们倒是习以为常,但从希德卡尔德议员房间到议长总控室,无不是被浇了热开水的蚂蚁窝般,炸了!千面者的混合炸药彻底破坏了通讯线路与应急能源通道,自卫军赖以维持阵线的温压弹供能瞬间终止,最要命的是空气净化系统停摆,简直中了那股正在通风管道里施放毒气的十字军下怀! 千面者挥挥手,西蒙会意,当即钢靴一踏,手中的MTRX无托步枪接连打出三发点射,顷刻间刈倒了十来个固若金汤街垒后的自卫军士兵,他们哪里料到会从背后遭到攻击,胸墙根本挡不住千面者接连扔过的自制炸  弹,仅仅是一眨眼功夫,街垒就被打地一塌糊涂。 良好按照人体工程学设计的外骨骼即便在没有能源供应情况下,也能以复杂可靠的液压管线分担掉穿戴者负担,再以惯性骨骼原理催动起这具全副武装后足有上百公斤的中世纪骑士盔甲,西蒙一步一铿锵,完全无视了小口径步枪弹,打空了弹匣西蒙都懒得换,直接按动下挂霰弹枪,喷飞了数前近前操着手榴  弹的敢死队。 “当啷。”西蒙一拳砸烂了哨戒机枪,短短五分钟,千面者从内森军医面容恢 复到了林德曼面孔,操着流利的十字军用语,吼叫着街垒对面的十字军进攻,这下可好,坚固堡垒往往从内部瓦解,十字军们嗷呜一声冲锋过了阵线,病毒般蔓延到了更深处。 “轮到你拿了。”千面者递过装着议长头颅的挎包,黑旗装甲兵见到千面者立刻肃立敬礼,稍后便是对西蒙施加同样礼节,扛着NSV机枪突进。西蒙不禁有点感叹世事无常,几天前他还要被黑旗兵赶着上战场,这会儿换了身外骨骼被误认为钢铁亲兵反而成了头儿,他不断地在自由佣兵、十字军、自卫军间来回转换阵营,最终窜上高位,着实令他费解。 “枪火骑士允诺过谁取得了哈德森的脑袋,谁就是骑士扈从,正好你之前的老上级白蟾蜍死了,你去接任接任,对之后的行动有益无害。”两人走过了十字军出发点,西蒙注意寻找拉米雷斯与马尔科,说道:“我能问几个问题么?” “问。”千面者显然心情不错,甚至吹起了口哨,十字军好似无穷无尽地涌出。 “闸门后是什么……”西蒙问道,升降平台附近的闸门紧闭,西蒙才不认为里面会是落灰载具。“尸体,十字军尸体。”千面者回答道。 “现在是一月,寒冬,枪火骑士一路收编了沿途所有十字军,以他的补给无法维持住如此多人,刚好有个芒兹维尔仓鼠藏身地,自然拿过来用用。” 果不其然,西蒙一直没看见拉米雷斯两人,但独眼老佣兵若是白白死在这里头,也不值得西蒙如此费了大心思招揽,于是继续问道:“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伦道夫?督战队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吧。” “你说对了一半,不然以饥渴者找来的学徒三脚猫功夫,怎么能够催发出如此数量的恶魔?看来你还是有些小聪明的,这么快意识到你全程都被人监督着,不得不说,你之前攻击十字军运输车队的确非常有战前游骑兵指挥官水平,但也仅此而已。”升降平台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伤兵后送,也没有枪火骑士的嫡系进入避难所。 “既然取得了基因固化药剂,我就直说了吧,你情不情愿伏击督战队都不重要,但是他们一定会全军覆没,只有这样,担负不起责任的枪火骑士才会到芒兹维尔寻求帮助,也一定会被拒绝,这样,我就能借助十字军之手进入芒兹维尔避难所。”千面者像是在格莱瑟姆酒馆里喝一杯果酒,平淡无味道。 “所以我的价值就是那一瓶药剂?” “你还是说对了一半。”千面者摸了摸西蒙脑袋,尽管西蒙更高,略带怜悯道:“我们是海德拉,我个人非常喜欢古代刺客的信条,万事皆虚万事皆允,你的价值需要你自己来证明,并不是阿多菲娜·莫尔芬或是什么完蛋了几十年的游骑兵团来证明。” “不,我还活着,游骑兵团就没有完蛋。”西蒙坚定道。 千面者耸耸肩,嘲笑道:“凡人。” .。m. 旧约 第一百七十四章.骑士扈从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请允许我往您介绍这位亲手宰了芒兹维尔议长哈德森的血神勇士!”千面者毕恭毕敬向盘踞在议会长桌首位的枪火骑士行了个斩首礼:将脑袋搁在横放于喉管前的手背上,意味着项上人头的永远属于这世界的唯一真神——血神,不是那些虚伪无能的旧世界神灵,也不是弄虚捣鬼的原子神,就是残酷恶毒却一视同仁的血神。 西蒙连忙单膝跪下,没了肉体支撑,突袭者外骨骼也不过是一副空荡荡的骨架子,再说了,即便西蒙胆子大到敢突袭枪火骑士,那也敌得过长桌周围的八名钢铁亲兵。 “嗒~”过往只专属于芒兹维尔议长的高背座椅,如今坐着一个军事寡头,枪火骑士起身,亲兵们齐齐上前一步,拉开了中间被极为平整地斩开一线而分离的长桌,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住战争骑士的脚步。 “嗒~”骑士的靴子钉缀着无数弹壳,早间晨光折射到弹壳上继而毫无温度。传言古时候骑士为一名尽忠职守值得拔擢荣耀的扈从晋封时,他会佩戴着胜过毕生所爱的宝剑,让冰冷的剑刃触碰年轻扈从脸颊,钢铁无情,血肉温暖,而无情总是赛过有情。最后轻拍肩膀,涂抹圣油。骑士会扶起这名新晋骑士,掌掌相交。 “欢迎加入兄弟会。” 枪火骑士提起托盘上的头颅,凌乱纠结的冷棕色长发维系着干瘪头皮的重量,枪火骑士那张沟壑万千足可与废土荒原一比的马脸露出了一丝捉摸难定的微笑。“最终,我的战利品。” 骑士随手抛开这颗费去了上千条人命才得来的头颅,水磨大理石板“咕咚”一声响。“头盖骨做成酒杯,这样隔着一公里我都能闻到弱者的气息。” “站起来。”枪火骑士欣赏完了战利品,转而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微微眼熟的年轻十字军,一双与马脸不成比例的小眼睛注视着西蒙。按照千面者的嘱咐,不要与枪火骑士发生任何形式的眼神接触,尤其不可以笑,更不可以露出牙齿,除非你想嘴巴改为嵌着子弹。 “你荣耀了血神, 小伙子。”枪火骑士唇侧缝着两道极为明显的斜线,相比起“枪火”这个正式的十字军哈里斯堡总部陈称号,“裂颚佬”才是骑士最毛骨悚然也最实至名归的绰号。枪火骑士绕着西蒙缓缓踱步,大手按在西蒙天灵盖上。“你想要什么奖赏?” “侍奉血神,侍奉骑士大人,即是我最好的奖赏。”西蒙回答道,同样,千面者教的,他现在是黑旗指挥官,肃穆负手立于骑士身侧,虽不是扈从,但直接统御于骑士,掌管着精锐装甲兵。 “我记得你。”一句话瞬间令西蒙冷汗涔涔。 “我记得所有忠心耿耿,忠诚侍奉的小伙子。”骑士说道,随着骑士坐回首位,长桌也被亲兵们推回,隔着十米长桌,西蒙依然能感到那对堪比恶魔鹰隼的目光。一个以弹壳为甲,以敌人之齿为弹,一个生食敌人心脏以此获取力量的十字军。狂人何时最可怕?安静之时。 “我许诺谁带回了哈德森脑袋,谁就成为我的扈从。”骑士呷着红酒,润湿了一蓬胡须。 “然而,你还带回了一具外骨骼,我失去了四个钢铁亲兵,你是一名生来杀戮生来侍奉的战士,所以,我问你,你要当一名扈从,或是成为我的钢铁亲兵?” 这个选项千面者可没有教过,事实上千面者此时同样意外,十二钢铁亲兵意味着枪火骑士绝对信任的贴身卫兵,追随至死亦才方休。每一个钢铁亲兵皆是枪火骑士亲手训练而出,怎可能将身家安危交给一个陌生小兵? 千面者站在西蒙身后,根本无从给出提示,但枪火骑士收纳之心已是溢于言表,拒绝骑士?一想到钢铁城S1商队遇袭时,被枪火骑士撵着逃了五十公里,枪火骑士的运输队西蒙可没少伏击,若是走漏风声,拔光牙齿做弹壳都算是好归宿。 正当西蒙踌躇时,枪火骑士鼻音重哼一声:“你不愿意?” “侍奉骑士大人是这小子的荣幸!”千面者抢先一步说道,当即附耳说道:“同意!” “是的……骑士大人。”西蒙 无奈道。 立于骑士身侧的钢铁亲兵旋即捧来一套黑红战术服,另一人掏出军刀在突袭者外骨骼脖颈处刻着枪火骑士的徽章。 “欢迎加入兄弟会。”亲兵队长扶起西蒙,伸出手,说道。 …… “你现在和我平级了。”亲兵队长给西蒙留出了一天时间打发掉善后事宜,西蒙换上战术服,胸前弹壳徽记立马吓瘫了一众十字军大兵,哪怕是四季晴天酒店中骄纵不可一世的骑士扈从也得热情洋溢,生怕这个走了大运得了骑士青眼的家伙来了脾气。 “暂时的吧。”西蒙寻找着拉米雷斯与马尔科,之前进入避难所时,他们都被调入了火狐扈从麾下,若是幸存,必定会重新集结在此处。西蒙放弃了在乱哄哄与猪圈有一拼的大厅,转身对千面者说道。 千面者亲昵地揽上西蒙肩膀,在常人眼里,黑旗指挥官与钢铁亲兵称兄道弟自然无比。“你在找你的两个同伴?” “你真是什么都知道。” “我并不是无所不知,世上有一人无所不知,研究者。”千面者说道。西蒙明智地没有去接这个话头,更不会提问海德拉至高王是否无所不知。 “他们两个在哪儿?” “在我黑旗军队中,一组能驾驶坦克的士兵非常珍贵,至于那个大块头,我留他做了重炮搬运手,干得多吃得多。”西蒙夹起了一根烟,朝千面者伸手道:“有火么?” 千面者饶有兴趣地替西蒙点上了烟,这会儿他是林德曼的小圆脸。“你很有趣,知道我是海德拉九首依然如此,那么,你睡了易形者,还让千面者给你点烟,凡人,你真的很有趣。” “自从我的上级们都死光以后,我就没什么顾忌了,再说了,凡人的世界比神灵的世界有趣多了,尤其是战前的世界。”西蒙吐了个烟圈,面露微笑道:“那么海德拉研究者知道我喜欢抓着莫尔芬的辫子后入艹她的习惯吗?” “他现在知道了。”千面者说道。 .。m. 旧约 第一百七十五章. Tippy Kathy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时间检查。”刀刃泛出一双鹰隼锐眼中的神光,初见并不与常人浑浊瞳色有何区别,倘若稍稍细看一些,就像是黑白斑马纹,整个世界都会随着瞳仁开始旋转,旋转,旋转,直到坠落深渊。 鹰爪刀的铮鸣声湮灭于呼啸袭人的漫天风雪中,一丝凉意掠过手腕,那是归刀入袖的征兆,梅内德斯仍旧捂着被害人的嘴巴,后脑溢出的红白浆液却渗湿了战术手套外一层考度拉纤维,直到突兀遭袭的士兵咽气,梅内德斯才站起身来任由尸体倒下,一枪托砸碎了雪橇车前灯。 “1.43分,我们迟到了58秒。”塞兹卸下被无声放倒的士兵的头盔,顺手戴在自个头上,略略一查腕表,行云流水般的跃起锁喉扣肩掰颈,给他的唯一遗憾便是无意中碰歪了他的织纹面巾,在清冷月光窥探真容前,骷髅重新印于脸颊。 枪带一拉,肩后的“山猫”精准射手步枪当即横亘于胸,塞兹绞着头颅呈180度扭掰的尸体,一股子血腥味飘到了鼻尖。“麦克,够了。” 回答塞兹的是一声接一声宛如鬣狗噬食自狮王口中夺下的羚羊后腿般的咀嚼撕咬。“死神在我手中漂泊。”一抹猩红映出了摄人心魄的血红。塞兹将尸体拖进了一旁稀疏灌木丛里,虽说山猫步枪于前,但肩后沉甸甸分量不减一分。上帝保佑联邦,塞兹默念道。 “莫尔芬,我们解决了四个敌军巡逻队,正在前往安全检查点。”梅内德斯说道,而塞兹只觉脑海微微一阵电流麦噪音,像是爆裂乐队在耳膜里开着专场金属秀,一支橡皮筋抻长了周遭爬满了瘤子的针叶林,就在塞兹行将失去方向感时,一切便终止了。雪地没能留下塞兹雪鸮般的轻柔猫步,但他背后的梅内德斯却积雪陷膝,塞兹深知,若是边缘者愿意,任何人都能看得见他,同时也永远看不见他。 “易形者寻到了什么美味佳肴了么?”饥渴者落在最后,饶是一副黑色防风墨镜也挡不住那抹瞳色,“簌~”饥渴者舔了舔唇,绝不漏过每一滴汲取菁华。不管阿拉斯加犬温驯可爱与否,都掩盖不了祖先即为荒原狼的事实,一根绳带,一只口笼,这是人类约束野性的物理手段,相比于此,饥渴者的口笼是什么?忠诚?欲望?畏惧? 刚才的心灵电波通讯显然给梅内德斯造成了不少负担,穿过纵树林时甚至落了满头灰雪,塞兹抡起开山刀,披荆斩棘。“她已在安全检查哨就位,等待我们。”话里话外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质疑,果不其然,风雪裹挟着呜呜抽泣。塞兹警铃大作,一蓬雪雾沾到头盔,塞兹当机立断开山刀势大力沉一斩,顷刻间将一张美艳人脸斩做两半! 纵树高枝的女子抽噎声反倒越发凄惨,塞兹不进反退,手中开山刀接连斩落,仅是一眼便能沉醉的人脸外赫然左右三只节足,一蓬蛛丝自女子红唇喷出,甫一挨上刀背即刻腐蚀做响。刹那间,美人蛛已然团团包围住了三人! “嗡!”塞兹头脑晕眩,高音骤起,若说刚才的哭声只是为了勾引心旌摇荡人类前来“一亲芳泽”,此刻哭声结结实实是在哀嚎哭泣,塞兹索性双手捂着耳朵,牢牢蜷伏于手碰额头全力激发入侵美人蛛生物电波讯号的梅内德斯脚下。 哭成笑。 漫山遍野的美人蛛笑声。 蛛丝自树梢枝头升起,美人蛛再度隐没于北方荒林,塞兹本想仔细倾听烈风席卷过美人蛛菱形口器蜿蜒出的鸣笛曲,一阵“咯吱咯吱”响打搅了劫后余生的兴致。 “发甜,比龙蟹足有味道得多。”饥渴者捋下美人蛛腿刚毛,仰头囫囵吞下,塞兹眼角余光瞥见了那副毛骨悚然一幕。“安静。”梅内德斯说道,针筒推进了一管淡黄油液到颌下,嘎嘎嘎动着嘴皮子的饥渴者立刻闭上嘴。 一片荒原只会有一种霸主掠食生物,梅内德斯成功欺骗了美人蛛,这群猎食人类为生的美人蛛自然重新恢复到了栖息状态,冬夜哪怕是最轻微的动作也会消耗宝贵能量,所以美人蛛们攀附着树干静静休眠,拂扫过枝条,时有绝色脸孔闪过。然而塞兹直接拉过了兜帽,闷头前冲。 无论内心多么厌恶美人蛛,不想与其有任何形式接触,塞兹较常人更狭长的尖耳依然必须裸露于外。“笃笃笃……”尖耳微耸,塞兹单膝跪下,手一举拳,队伍立刻匍匐卧倒。 塞兹手肘夹着山猫步枪,缓缓朝前移动,一抹非自然亮穿过浓密树丛,颤动声由远及近传递到塞兹身下,塞兹双眼仅剩一条缝,几米外的高标号水泥公路上碾过一列列载具。等待巡逻队过去。脑海中油然浮过如此念想,仿佛是第六感?当然不是。 往左侧高处行进。塞兹毫不犹豫地登上了小山包顶,他获得了清楚视野:密林到此被人工切削似的山崖分割成多部分,自西向东的公路于此处布置了哨塔、岗亭的安全检查点分流,一边通向北面的科研基地,一边通向 伐木场。身着雪地迷彩服的士兵们站在路障后不停地来回走动以便保暖,头盔护耳处不难发现有一枚小小七星环。这是新泽西帝国的皇室标志,但也刻印在所有的帝国军备上,意味帝国军队一切资产隶属于皇帝。 边缘者固然有心灵通讯,但塞兹只能单方向接受讯息,倘若塞兹想获得最初级的短距心灵波能力,一应代价具现成海德拉进化点数则会是个天文数字。海德拉九首,无穷无尽的头颅,无穷无尽的增殖复生,或许有赫拉克勒斯持着火炬擎着巨石而来,那也是给海德拉添了道餐后甜点罢了。 左侧塔楼三个,右侧高塔一个,警卫室门口两个,路障两个,拦杆一个。塞兹手指弯曲,仿佛握持着圆柱形物体,战术手语表明了高塔卫兵是一名狙击手,一旦贸然交火,敌人居高临下非常有利。 找好攻击目标,莫尔芬就在附近。梅内德斯食指碰碰额头,三人并排而卧。塞兹的狙击镜始终牢牢扣准着高塔狙击手。 她不冷么?塞兹不无恶趣味想到。 溶于夜幕中的易形者很快给出了答案,高塔狙击手突然悄无声息仰面倒下,狙击镜里朦朦胧胧地有一团水影,这还是塞兹极力捕捉后的一瞬感觉。右侧高塔清空,塞兹示意道。 我左,你中间,麦克菲迪恩右边。梅内德斯心灵通讯道,塞兹当即比出“ok”手势,缩减了狙击镜倍率,迅速找到了左侧塔楼三个围坐着汽油桶烤火取暖的中间士兵。三,二,一。“啵”的一声轻响,这支由战后世界的钢铁科学院研发出的丘陵步枪达到了真正意义的无声狙击。当楼上的三个士兵中弹倒毙时,楼下的士兵们仍旧相互聊天,殊不知大难临头。 自由拣选目标。塞兹就喜欢这段话,三杆山猫步枪异常轻松地清理掉了全部的左侧岗哨士兵,最后一发子弹击爆帝国士兵眉心时,岗亭里渐渐显露出一线曼妙赤裸  躯体,塞兹瞄着那惊心动魄的火红发色,很自然地想起了最近在海德拉里颇有些沸沸扬扬的易形者新宠,听说使用夜魔女王素材进行链条重组。五感增强,恰好是塞兹的突变能力的早期构成,狙击手?海德拉最不缺狙击手。 塞兹,左边,掩护麦克,清理掉岗哨尸体。塞兹跃出林间,卸下了山猫步枪的聚合物弹匣,极快自弹匣袋中取出前不久打剩下的点50口径子弹,填进弹匣里。一脚轻踹便把路边尸体踢进了警卫室中,北纬40度的风雪三两下抹平了血迹,塞兹扯过哨兵背包带要放倒时,这人挨了一发狙击弹竟还顽强活着。“麦克,你最爱的。”塞兹说道。 “你们迟到了。”阿多菲娜·莫尔芬红发怒扬,她正套着显然比她的体型大了一轮的迷彩军服,就算她是个勤俭持家的贤妻主妇,也没时间给她一副针线盒改刀了。 塞兹走上前去,莫尔芬没拉上拉链的的军服内大大咧咧地敞着锦蓝底金织线的钢圈文胸,托着一只耀目的雪白。塞兹挑挑眉毛说道:“这漂亮的胸罩是怎么回事?”阿多菲娜的手掌仍旧红润粉嫩,丝毫不见于零下数十度野外有些微不适。“你说这是胸罩?”她搓着手指,扎紧了手套带,说道。 “这不是胸罩,这是拉佩拉!”阿多菲娜“刷地”系紧,虽然塞兹见证了这位出了名的小荡妇的罩杯成长史。“我是说,如果有朝一日我要Good  Game了,我也要给收尸袋留个最深刻的印象。” 不待塞兹回话,阿多菲娜嘻嘻笑着跳起来拍了拍塞兹肩头,说道:“是啊,你又要说这是哪学的话,要知道混过黑墙监视跑进人文学院女生宿舍很费劲喔。” “莫尔芬……”梅内德斯无奈道,海德拉最不靠谱的内衣窃贼,然而却是海德拉九首最为能打的那一位,他看着腕表示意道:“我们晚到了四分半钟,塞兹,下一波次的巡逻队?” 塞兹旋即趴在地上,侧耳聆听着公路间隙震动,海德拉之血之魂分别激发扩展的突变能力深入骨髓,鲨鱼能在一公里外嗅到血腥味,为什么人类不可以?况且,在场的四个人比较起那些目前只存在于启蒙教本里的海洋生物,或许鲨鱼比他们更接近人类基因。 “三百米外,在过隧道,我们躲不过了。”塞兹拎过时刻不忘啃噬的饥渴者,关上警卫室大门,优雅地朝阿多菲娜·莫尔芬躬身伸手:“请您先去更衣。” 红发女孩嘟囔了一声,窜进了高塔中,窸窸窣窣的换衣解扣声令三位男士面面相觑,既然崇山峻岭都阻挡不住她,也没理由阻挡住她的爱美之心。 大功率疝气灯刺破了淋漓雪幕,勉强算是盘山的公路于这个岗哨蜿蜒了数个弯折,一辆斯托瑞克装甲输送车打头,其后跟着两辆轮胎异常宽厚的吉普。之前从巡逻兵身上扒下的制服完美地伪装起了一路跋山涉水而来的海德拉们。 一辆悍马脱离了车队停在了岗哨拦杆前,剩下车辆沿着笔直公 路消失。塞兹朝着司机,梅内德斯与饥渴者对着副驾驶员,眼神一凛,塞兹胸前挎着SA2000突击步枪,缓步走去。 “Omnis  populus  ibimus.(人都去哪了)?”驾驶员探头环顾着周围,这处岗哨是帝国秘密科研基地的最后防线,配置了足足一个班组,只有三个人在外?未免过于懈怠了! “ipsum  Frigoris,  et  calefaciebat  se  domum.(太冷了,都在屋子里烤火)”梅内德斯操着流利的东海岸帝国语说道,雪幕萧萧,除非是探照灯,否则能见度非常低。你拿下驾驶员。梅内德斯心灵通讯道。塞兹紧握着军刀,小步快走。 “vides.(看)”梅内德斯侧身让过视野,不料饥渴者血盆大嘴扑咬而来,军刀掠过极锋芒锐声,司机根本无所行动便被军刀刺中喉咙,唯一能做的就是下意识抓住塞兹胳膊。“嗳~”的一声窒息响,收刀回拨,司机怎么可能抵挡得住了塞兹的手臂力量?砰地砸在方向盘上,“嘟”地喇叭响。 饥渴者直接衔着倒霉的副驾驶员进了阿多菲娜在的高塔警卫室,没多久就悻悻而出,隔着防寒巾塞兹都看见了凹陷下去的巴掌印。“清理尸体!登车!研究者布置的断电闸要生效了!”梅内德斯往车后座放进圆筒袋,说道。塞兹推开司机尸体,控住了方向盘。 面巾遮住了阿多菲娜秀气稚美脸庞,她窝在后座,副驾驶座的梅内德斯递过背包带,好歹是抱着一把帝国精锐部队所用的SA步枪,掩住了易形者不擅长的体型变迁。 吉普车再次隆隆轰鸣,驶过拦杆,山崖一侧的喷头时刻喷洒着工业融盐,清除着路面积雪,右侧护栏外即是陡峭悬崖。巍峨险峻又与阿巴拉契亚山脉浑然一体的马西山基地呈现出一线轮廓,即便以战前具有间谍卫星太空监控的伪装标准而言,马西山基地仍是相当了得,硬生生从山腹中切削出的公路若是从上往下看只能是黑漆漆的北方荒林罢了,更别说整个个凿空了山脉藏身于此的基地。 “进去以后,保持距离,在灯光熄灭后尽可能以冷兵器处理掉敌人,等我们抵达一号目标,研究者就会侵入安全系统。”梅内德斯摸出仿佛卫星电话般的话录机,塞兹单手解下骷髅头巾,反过来以纯黑的一面遮住脸庞,帝国七星环绣于臂膊。你们做的了初一,休怪我们做十五。塞兹想到。 “帮我一把……”阿多菲娜粉唇咬着一圈钢线,一圈圈地往梅内德斯额头绕去。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伊始,各国的空天军第一时间击落了近地轨道所有卫星,无论是气象、通讯、间谍卫星尽皆一视同仁,梅内德斯当然不是要打一通卫星电话与行踪飘忽的研究者进行实时通话,而是利用增强器最大可能地增幅出他的心灵波。 池塘之地的黑泥突兀呈着狭管往上挤压,锥口压力骤然升高,大概便是这种感觉。一根尖针刺过耳膜,好在塞兹车技娴熟不然一撞护栏只有车毁人亡的份。“研究者,我们已抵达入口,预计五分钟内采摘蚌壳明珠。”梅内德斯呓语道。 一辆吉普车自基地方向驶来,塞兹忙挺直腰板,微笑着朝擦肩而过的司机指头一并。瞥着梅内德斯重新将脑波增强线圈重新捆绑成对讲机。“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薇薇安煮的卷心菜汤,以及炸薯条蘸芥末。” “我说过很多次,你早晚有一天会因为这个吃死你的。”梅内德斯揉了揉质地精良的战术迷彩服,足足七层的规范御寒衣物,并不单单全是动物绒毛,量化了更多的聚酯纤维,钢铁城这一点就远远比不上新泽西帝国,费城拉锯战孰胜孰败一目了然,接下来会是哪?等到联盟失掉了华府,这群帝国狼崽子会把目光放在哪儿? “到了。”塞兹放慢了车速,高耸堡垒由两扇极为厚重的防爆门防护,只开启了仅供一车出入缺口,数名外骨骼哨兵雕塑般矗立,塞兹认得出这不是“突袭者”外骨骼,就算是最简单的工程外骨骼,连力量最强的饥渴者也顶多战个平风罢了。灯光阴影处,点滴摄像枪的转动声落进耳朵里,他顷刻间计算出了有多少个武器平台。 凡人之血怎可敌凡人之械? “记住海德拉入会教程。”梅内德斯回头提醒道,推开车门与哨兵交涉着。“Placere  producendum  documentis(请出示证件)”哨兵接过梅内德斯递过的军官  证。 “中尉……”卫兵俯下身来拿出了虹膜检测仪,卫兵轻轻挠了挠耳垂。“身份确认!”机械女声清脆提示道。 “艳遇快乐,中尉。”卫兵调侃道,林际公路时常有昏了头的小年轻被美人蛛哭声撩拨地心猿意马,也有艺高人胆大的家伙窜进林子剥了美人蛛肤皮做枪身裹布。 “你也是。”落座一瞬,梅内德斯笑意全无。 .。m. 旧约 第一百七十六章.马西山基地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吉普越过厚重防爆门,塞兹略略打量了一遍抗震强度,除非是正处爆心,不然星球上没什么玩意能够正面击穿防爆门。如此庞大的铸件显然属于遗落科技,毕竟锻造航母甲板的大型水压机剩下的唯一用处也就是轧制城墙了。 “时间检查。”盘山公路后进入山腹基地,幽深隧道并没有持续太长,沿着主干道一路到达了主轴停车场,马西山基地完全继承了战前避难堡垒格局,尤其是规章,所有外勤车辆一概不允许开进隧道深处,不论是防止可能的奸细或是避免致命病菌,反正以梅内德斯军官  证等级,还是老实靠着双脚走去目标点。 沉甸甸的圆筒袋以及一把山猫步枪压在肩后,塞兹依然感到了不小压力。边缘者不经意间散发的生物电流就足够严重干扰随身电子设备,易形者改变光谱波长的范围又不包括紧贴物件,至于饥渴者?不吃了那块表都算客气。“2.02分。”塞兹说道,看着饥渴者仿佛背了个野餐布样的无所谓姿态,塞兹暗想下一次拓展能力也该挑一轮肌肉内聚。 梅内德斯点点头,隧道人行一侧清一水涂抹了防辐射复合铅皮层,良好三防保护使得盖革计数器数值下降到令任诧异的水准,外头那个大废料场给人带来的不单是心理生理健康损失,看看阿多菲娜·莫尔芬就知道了,天知道她易形时都挨着些什么。 “信号检测……非常不稳定。”背包带勒进一分,塞兹漫长的海德拉生涯里最简单的就是忍受痛楚,喇叭与小命间,建设者选了后一条,所以整个浇灌了速干水泥的隧道信号极其之差,对讲机要么跳频要么干脆毫无讯息。塞兹收起仪器,彼此沉默地走了约莫十来分钟,才有黯淡红灯之外的橘色暖光涌来。 像是蛛巢的丝线中枢,众所周知,马西山基地掏空了一座山腹,光靠两条腿是不可能走得完的,刷成欣慰的银白色通勤车自然成了首要之急,由于是深夜的缘故,往来士兵并不多,但也是相对而言,几十个臂戴白章的宪兵三三两两聚着,他们有权盘查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不过塞兹四人没兴趣坐着小甲壳虫奔向新时代。“这里。”梅内德斯超越过塞兹,边缘者极其剧烈的脑电波活动非但没把他整成一个狂人反而令他更为冷静。四人穿过左手数第二的安全门。塞兹清楚看到墙壁标语写着:“信号传输与电力。” 希望研究者捣鼓出的小玩意一如既往的有用,塞兹假装不经意地贴着墙走,手掌一翻,沿路走过的水泥裸露墙壁皆是于阴影处黏上了某种纹贴。“继续走。”莫尔芬蛇形竖瞳是她少数几个无法改变的特征,于是她将帽檐压地极低,易形能力让她的存在感小到常人难以注意。 “搞定了。”塞兹低声对梅内德斯汇报道,圆筒袋里的诸多玩意可绝对过不了近在咫尺的部门安检卡,边缘者意念力再强,金属检测仪照样会“嘀嘀嘀”掀起人们的好奇心。 耳膜刺破感转瞬即逝。“大风大浪罢了。”梅内德斯说道。安检操作员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几名士兵见有人来,纷纷站起身来握持着装配了修长消音  器的SA步枪。五秒,准备山猫。其余三个人脑海都得到了讯息。梅内德斯满面春风地主动放上了圆筒袋。 “Quae  in  quo  erant?(里面装了什么)”站岗士兵见梅内德斯分外眼生,睡意倦意冲淡了不少严肃心,翻动着证件。“Zonam,  bushmeat,  designers  non  requiratur(皮革、兽肉,都是工程师们的夜宵。)”梅内德斯顺手从内兜里掏出一包烟,互相划火柴点上。塞兹见操作员要启动传送带,忙跨前一步,一道奉上根烟。 “Im  'somniculosus(我都困了)”,梅内德斯深吸着,鼻孔喷出烟雾,眼角不住瞄向安检门后的一排阶梯、卫兵休息室,饶是他事先察看过了马西山基地平面图,他也不敢肯定究竟藏了多少人,人并不重要,若是碰上一个凑巧开启了血统溯源的变种人,大家就可以提前想想遗言了。 “Sicut  noxius  est  Magna  intra  noctibus  sine  somno  privaret  facti  sumus  a  noctua(里面的疯子喜欢大晚上不睡觉,害得我们也成了夜猫子)。”卫兵深以为然,打着呵欠招呼着抽烟闲聊的操作员,赶紧走程序查了这个,好回去打盹。 快啊,爱因斯坦壮志凌云小老头……梅内德斯默念道,他的瞳孔都随着传送带运转而急剧缩小,莫尔芬的感觉彻底消失了,麦克菲迪恩猩红舌头舔着漆黑嘴唇,塞兹双手插在裤兜。X光机行将探测到第一个圆筒袋,或许警报铃下一刻就要响…… 没有响,“噔噔蹬”数声,电灯停摆,电源切断,整个部门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Age!  Exercitatione  et potentia  eu(艹!又停电了!)”士兵们吆喝起来。暗夜是午夜贵族的挚爱天下。不到不得已,不动枪。梅内德斯一抚眉心,抓过圆筒袋背起,径直推开了刚还聊天打屁的卫兵。 “Nec  praeterita!(别过去)。”士兵喊道,话到喉头,喉管被捏碎。塞兹用匕首替他表明了态度,每一个海德拉必定兑换或自行激发夜视能力,黑夜行动印在骨子里的本能。视野通畅,边缘者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易形者直接粗暴地捏断咽喉,饥渴者掰人脖颈和扭鸡脖子没任何区别。 莫尔芬,麦克狩猎掉剩余活口,塞兹,你和我去找服务器机组。梅内德斯命令道,闲庭信步踏上阶梯,塞兹懒得玩刀子,拔出乌鸦手枪,枪口顶着安检操作员的靠枕,消音  器又经过第二重减声,抵到几乎难以被人捕捉。“噗噗噗……”摸黑寻路的士兵们无一例外地被潜伏进来的海德拉们闲庭信步般地杀死。 “继续前进,研究者坚持不了太长的断电时,我们要先控制服务器机组。”梅内德斯不再耗费电波能,张口说道,塞兹点点头,放下打空弹匣的手枪,SA2000突击步枪特有的消音“砰砰”声终于令帝国士兵们意识到了外敌入侵,很遗憾,吸血鬼猎杀凡人的速度只有狼人能比。 玻璃幕墙后便是整齐排放着的服务器组,按照研究者的嘱咐,梅内德斯在指定位置安插进了调制伪装卡。电波谐振无限扩大了边缘者与研究者之间的通讯。“我已经黑进了系统,一旦电源恢复,你就能接收到所有行动。”梅内德斯说道。 “运行静态测试信号……确认信号。”雌雄双煞料理完了满屋子的士兵,有些小瑕疵无伤大雅,总之这间屋子只会有他们四个活人。“安放完毕,移动向二号目标。”梅内德斯皱着眉看着阿多菲娜“嘀嗒嘀嗒”落着血的廓尔喀  弯刀。“你从哪弄的?” “你问他,别问我。”阿多菲娜痛快地脱下外套,袖子捆在腰上成了苏格兰围裙?饥渴者咧嘴一笑,怎么都让人感受不到善意。 “我猜之后就是硬闯了吧,你给我找的衣服大的过分。”她抱怨道,哪怕是一边闲聊,她也一边举起了SA步枪,四人齐齐射出两轮点射,玻璃碎裂子弹入肉,又多了两个自寻死路的白大褂。塞兹耸耸肩跨过尸体,调侃道:“这群人脑子里装的金贵知识够做钢铁大学教授的了,可惜我不是个读书的料。” “没事,咱们和读书人一模一样的。”饥渴者少言寡语,但是他说话时没谁会忽略他。“他们用脑瓜阴人,咱们用手打人,我能一个打他们一百个,所以我觉得还是别去念书来得好。” “你妈听了一定要打你屁股。”莫尔芬接住话头,一堑安全门锁住了通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差点以为你是我妈妈了。”梅内德斯没好气说道。“最迟三十秒内,电力就要恢复,液压封锁开启,干活了伙计们。”乒砰乱响,圆筒袋搁下时一阵碰撞声。 “你来干重活。”塞兹递给阿多菲娜圆筒袋里的激光钻机,自己揣着透视仪站到安全门前,探寻液压关键处所在。“说好的女士优先呢?”红发女孩牢骚道。 “你比较有准头,刚好叫人知道插在哪里最能踩到重点。”梅内德斯手里来回抛着铝热剂,杂耍一般。“搞得我以为你也想被插两下?”阿多菲娜举起钻机,喷射出数千度高温的一簇光苗。饥渴者安置着雷  管互相拼接好,照着塞兹画出的叉点开始钻孔。 “够了够了,有一块后置金属隔断板,钻太深就有意思了。”塞兹拦住钻头,阿多菲娜刚拎起半人高的钻机,饥渴者立马往孔洞塞了一个起爆装置。如法炮制了下一个液压锁,透视仪垂直彰显了内部结构,所以阿多菲娜钻地正好。“液压密封完蛋了,轮到你了,老大。”塞兹说道。 “sho  sho(没问题)。”梅内德斯往雷  管空缺处放进铝热剂,猛烈的火雨倾泻而下,2500摄氏度焰火融化了锁芯,安全门的锁定机制仍在坚持。“炸了它!”三人枪口一致对前,塞兹扣动起爆器。光明大作,电力恢复,前路畅通! 海德拉的眼睛就是他们最好的辅助设备,掀起的烟尘粉雾无法阻挡住塞兹的五感增强,光线扑入眼瞳后的瞬间,SA步枪的点射就击倒了门后严阵以待的数名士兵。“自由开火!自由开火!”梅内德斯喊道,他的电波干扰强大到干扰了附近士兵的正常思维。 饥渴者小臂一甩,抛过一枚震爆弹,强光巨响落在昂贵的离心机旁,塞兹就地一滚,蜷缩在电路实验台后,他的敌情探查很好地指明了敌人所在,哪怕他枪抬头顶射击照样弹无虚发。费劲心思制造出的设备爆出蓬蓬火花。“丢光你们的投掷物!别给帝国崽子手下留情!”塞兹喊道。 “继续前进!我们没多少时间拿来浪费!”饥渴者捡起防弹盾牌,脚步坚定往预定突破口奔去,保护住 梅内德斯的心灵攻击,电路实验室内密集设置的器材的集成芯片开始烤焦过载。一摊衣物诡异地凌空漂浮着,连海德拉都难以轻松感知到莫尔芬,何况凡人?莫尔芬照例猎杀干净了实验室一众活物。比起科研设备,那些废寝忘食的犯人设计师更是帝国的心头肉。塞兹扣紧了扳机,逃生通道抱头鼠窜着的一行人尽数被杀死。 眩晕感掠过,梅内德斯额头隐隐冷汗,他在尽可能地减少心灵通讯。“我们最多只有五分钟攻进第三目标,研究者压制不住太久安全系统,我们必须在大部队来临前取得ACS模块!”过于频繁的生物电波使得边缘者记忆力在特定时刻远远不如常人,塞兹引领着队伍穿过实验室,顺着逃生通道到了垃圾投放窗口旁的警卫门。 “轮到你了。”饥渴者连撞了两下才顶开警卫门,塞兹打开过渡走廊门,风雪倒灌进领口,他们脚下即是百米高空,看上去到了室外,远处崇山峻岭下是一片盆地。如此小的区域汇集了雪蟒、恶魔鹰、雪狼、荒熊等掠食动物。“我们在生物实验圈上方的塔楼停机坪。”左侧涡扇叶片吹动的烈风令他们举步维艰,塞兹不止一次以为娇小的莫尔芬要被吹飞了。“前头有人。”塞兹说道,他也要竭尽全力抵抗风扇。 “Quis  es?  Passord?(你们是谁,口令)”拐角冷不丁一支巡逻队,塞兹左手藏在身后,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塞兹靠前一步,他没兴趣废话,直接闷头前撞,SA步枪当即射得为首一人肠穿肚烂,左手握着的匕首精准喂进了侧方队员口腔里。“喝啊!”塞兹双足发力,顶着尸体撞着第三名队员翻过了护栏,坠落喊叫声被恶魔鸟兴奋的俯冲斯图卡式咆哮撕扯地支离破碎。“我猜它们今晚加餐。”塞兹探头望着雪原上三滩红点,地底冒出了雪蟒,结果闻讯而来的行军鼹鼠一视同仁全部吞噬。恶魔鹰都不敢太砸老鼠的场子。 “一大批安全部队涌到了圆厅。”他们绕过了室外高空护栏,塞兹堪比恶魔鹰的隼目洞察出了涌过的士兵人数。“记住你们的编号,我们也是马西山安全部队的一员。”梅内德斯补充道,边缘者是海德拉中仅次于研究者西德布兰的智者,难能可贵的是,他同时也是名猎魔巫师。 “莫尔芬,你去吸附幕墙,保证事态。”易形者没捂热的军服随风飘走,很难想象个头一米六的十六岁少女真的有此强悍。饥渴者扛上莫尔芬丢下的圆筒袋。梅内德斯扒着门缝,警报声响彻马西山基地,整个安全部队都动了,任何穿过要道的人员都要对上新发布的口令。 “绷好弦。”钢化玻璃幕墙似有极光闪烁,那是易形者发出的光谱讯号。“我们走。”梅内德斯推开门,安全部队立马注意到了一副狼狈相的三人。 “Prohibere!  Tres  ex  vobis!(停步,你们三个)”审查军官滑过枪带,数支帝国部队标配的SA步枪指着三人脑门,看来入侵者的伪装制服已经令安全部队怀疑自己人了。“Non  producunt  suos(别开枪!自己人!)。”梅内德斯双手举起,虚与委蛇地纠缠着军官,一边等待安全部队渐次离开他们最终要袭击的磁盘存储中心。 塞兹眼皮一跳,安全部队牵来了混种攻击犬,变种人不单单只存在于海德拉,帝国的神心团同样吸纳训练帝国境内异能者,只不过比起西边的同僚们,神心团经常是被吊打的一方。一旦混种犬嗅到了气味,咬了一口就完了。 极光似远似近地随风飘荡,梅内德斯大声嚷嚷着,塞兹的帝国语很一般,大概是说我认识谁谁谁,老子是尉官什么什么,颇有些面红脖子粗,梅内德斯突然一揪军官领子,朝着下颌就是一枪。 安全部队这点三脚猫功夫哪里胜得过浸淫此道的大师?塞兹瞬间扫倒了面前士兵,莫大动静招来了更多的士兵,空旷廊道密集覆盖的火线,除非是专门肌肤装甲化的海德拉,不然没可能近距离抵挡子弹直射。 小队仍在有条不紊推进,幕墙外悬停着的莫尔芬像一只壁虎,摩擦力极高的脚丫吸附住钢化玻璃,身躯呈七十度倾倒,抱着的山猫步枪隔着十来米狙杀着被边缘者脑电波干扰得七荤八素的士兵。塞兹第二个拓展能力才是五感增强,第一个本命血统能力则是武器大师,赋予了他常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热  兵器专精经验。一支SA步枪的三十发弹匣,塞兹没有浪费一颗子弹,三个班组的安全部队面对仅有四人的海德拉竟是节节败退。 结构强化过的幕墙砰然碎裂,塞兹知道莫尔芬的第三个拓展能力便是肌能内聚,但是血统史官对莫尔芬如何取得这个能力却是讳莫如深,能经受住点50子弹的幕墙直接被她一脚踢破。阴影滚落进哨戒机枪巢里,一阵腥风血雨。 “这套衣服刚刚好。”待到三人奔到莫尔芬身边时,红发女孩理着袖标。“你们有点慢呐。”红发女孩嘟囔道。 .。m. 旧约 第一百七十七章.磁盘塔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梅内德斯顺手从莫尔芬小脑袋上摘过了奔尼帽戴好,此前的交战脑电波压制费去了他大量精神力,整个人大汗淋漓。“这个对你没好处,你脑门没硬到吃一颗枪子的份上。” 莫尔芬抄起fast头盔,她干脆一脚踏折了山猫步枪,抱起了沉甸甸的哨戒机枪,连带着固定枪架的机枪快有她人这么高,但易形者轻而易举地一手扛起,她看了看虚弱到需要饥渴者搀扶着才能快速移动的边缘者,嘲讽道:“啧啧啧,现在谁才是当妈的那个?” 嘲讽归嘲讽,海德拉里谁不晓得阿多菲娜·莫尔芬最不能抬杠?小队越过尸体横陈的圆厅,这已经是数据磁盘存储中心的最后一道防线,远程提供情报调配信号管制的研究者成功阻止了安全门落下。 地面萦动着的点点辉光照映在因为枪焰灼烧而微微冒红枪口,颇是迷离地闪烁出类似于极光的惑感,塞兹背满了从阵亡安全部队士兵身上扒下的战术马甲,数以十计的弹匣、步枪,哪怕是喘气连连的梅内德斯也提着一挺SCAR弹鼓型。脚下顺着散热管道缓缓流动的冷却液正在从数据中心自循环来回冷却,一旦这种循环被打破,这些水银溶液也就是所有人临终前的涎水。 马西山基地构筑于山腹,但环形圆厅盘着山崖凿空而出,塞兹将注意力从破碎幕墙外闻到了人血腥味开始“戾戾”狂啸的恶魔鹰上收回,圆厅末尾赫然一座被高能合金保护起来的高耸磁盘塔。“第三目标,我们到了,队长。”塞兹提醒道。 “我知道……”四个人几分钟内解决掉几十个人,梅内德斯的精神频段干扰居功甚伟,边缘者努力把稳住颤抖不休的双手,塞兹脱下他的骷髅面巾,撕开外层织布,露出内里冷肃的原色金属板原色,而之前的电波增强器重新组装到了梅内德斯额头边。“要是我坚持不下去了,一切听从麦克指挥。” “走……走!我们马上就要拿到ACS模块了!”梅内德斯见三人稍稍迟疑,当即吼道,塞兹不再犹豫,一马当先冲进了数据中心,以磁盘保护塔为中心,其下偌大空地有序地设置满了分门别类的部门数据接入点,圆厅交战结束地太快,里面的操作人员甚至没来得及紧急启动防护措施。 塞兹举起SCAR,朝前猛扫了一梭子,吼道:“不想死的就滚出去!滚!”但莫尔芬就这么好脾气了,扛着哨戒机枪在磁盘塔控制平台外架设好,一拳拳捣碎了足可抵挡步枪弹直射的舷窗,装上弹箱便是屠戮着争相朝出口蜂拥而去的帝国科研人员,连带着击碎了无数人工智能机械。 “莫尔芬!包!把包放到指挥台上来!”饥渴者长臂一荡,当即清空了工作台,堆上他们始终未曾打开过的圆筒袋,梅内德斯坐到会聚了整个帝国最机密文件的磁盘塔控制口前,摸出一只小小的U盘。“上传病毒数据,下载ACS项目,全都交给你了,研究者!务必动作麻利,我们回程时间很紧!”梅内德斯脸庞青筋毕现,条条脉络疯狂凸起。“连通电源!”他吼道。 塞兹一手抱着温压地雷,一手插上了电波增强器的增幅卡,边缘者瞬间如X博士般头脑放电,巍然壮观的电弧不断地在磁盘塔防静电触口跳跃着,与塔下海量的幽蓝色冷却液形成了致命的美感。“你需要多久!”塞兹问道,庞大的精神力波动迫使他们不得不也佩戴上杜绝环。 梅内德斯干涸嘴皮动了动,杜绝环以削弱海德拉能力为代价阻隔了边缘者的脑波浮动,塞兹甚至没能一遍听清。“你说什么!” “十分钟!”这回塞兹听清了,一股凉意顺着尾椎骨窜上脑门,比预定时间长了三倍!他们携带的军备敷设量可没那么充裕!在这颗星球,任何事物都要遵循基本物理法则,海德拉又不是中子星物质,手里也没有亚德曼合金盾,一颗7.62子弹打对了地方,他们也一样陨落! “就他吗的赶紧做事!做个男人!”易形者反而没那么多心思,或许是女人天生都有一种迷之自信,她手脚麻利架设了另一台发射温压弹的自动炮塔。“给我!”她伸手道,下一秒她直接动手夺下了塞兹肩后的山猫步枪。“把你所有的子弹都续到里面去!别告诉我你的武器大师能力是白费的!” 塞兹瞬间明白了莫尔芬想要做什么,他当即拆下了山猫的点50枪管,换上7.62枪管,战前盟军武器都实现了武器模块化,他很方便地就联装了两个50发SCAR弹鼓到山猫弹匣口中。莫尔芬一言不发,灵敏地攀附上了磁盘塔的射击盲区,固定好射界,拉出一根扣住扳机的钢丝线,放到梅内德斯手中,轻声嘱咐道:“大门归你了啊。” 梅内德斯僵硬地转了转眼珠,那只钢铁科学院特别扩容的U盘纯白表面上的指 示灯爬到顶峰又坠落,仍旧定格在第一格。莫尔芬一晃小脑袋,衔起了她的朱红发辫,不知怎的,她有点思念这会儿应该回到钢铁城才对的某私有财产。他早晚有一天会成熟的。她撇干净无关杂念。 “他们来了!”饥渴者嗷吼一声,彪形大汉拆下了预制板堆在磁盘塔周遭入口,当仁不让地握着哨戒机枪,从数据中心出去的安全部队与袭击者擦肩而过,闻到了风声又绕了大圈从圆厅进入,但这回迎接的可就是枪子了。 帝国的马西山科研基地虽说远离一线战场,但配置的军械较精锐部队有过之而不及,放在枪架上的M340机枪稳定而极快的射速轻松压制住了试图从圆厅涌入数据中心的安全部队,塞兹得以从容地藏在暗处狙杀单个步兵。 既然是按照精锐部队编制配置火力,安全部队又岂能不携带重火力来对付这伙处心积虑的蟊贼?但问题在于他们却不敢搬出诸如脉冲炮、迫击炮等真正强烈威慑的武器,要是一个不慎摧毁了磁盘塔,这伙蟊贼生死是小事,数据积累毁于一旦才是百死莫赎。 “20%!”塞兹说道,安全部队不敢使用重火力,海德拉可没有这个顾虑,自动炮塔不断精准地投射出单兵温压弹,制造出的火幕令数据中心的钢化玻璃走道见有烧融趋势,也不知是那一颗枪榴弹落得正好,一蓬玻璃化作碎末。“砰!”山猫步枪一颗特种狙击弹当即射爆了大胆越过火线的帝国士兵,一头栽进了电离溶液中。 圆厅的安全部队指挥官气急败坏地拦下手下继续发射枪榴弹,骂道:“你他吗找死呢!那是磁盘!磁盘!”,指挥官靠地近一些就感到脑海被人拿擀面杖擀成了面皮般难过,他拿起对讲机请示道:“这里是德尔塔队,我们在圆厅外受到入侵者强火力攻击,请求增援!请求外骨骼!我重复一遍……”指挥官越说越发嗓子干涩,喉咙似有一团臭抹布堵着,一团粉黄色气雾悄无声息地蔓延过来。“毒气!毒气!”他喊道。 饥渴者嘎嘎一笑,一挺机枪都满足不了他的杀戮欲,左手抡起催泪瓦斯四处投散,数据中心严格的恒温恒湿要求使得排气风扇无所不在,圆厅入口聚集着的士兵被毒了个东倒八歪,除了紧急救火演习,这些内勤士兵哪里会随身携带防毒面具筒?少数几个落进了电离溶液里的瓦斯罐竟然还产生了化学反应,“咕嘟嘟”地激烈冒着气泡,炸出更焦臭气息。 “30%!”塞兹打空了点50子弹,莫尔芬不见踪影,她也最好不见踪影,塞兹凭借着武器大师专精,五感增强,不露头都能命中敌方。似乎没那么难过。念头刚泛起就被塞兹压制下,仿佛是要刻意推翻他的想法。圆厅外“铿铿”踏响,那是重装甲型外骨骼才能造成的独特震动。 墨菲定律第四条:当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它就一定会发生。 “40%!”梅内德斯痛苦不堪,如此长时间地连通与研究者的心灵通讯,浩如烟海的数据中检索出帝国科研视若瑰宝又秘而不宣的ACS项目有多么困难不必赘述,阿多菲娜设立在磁盘塔盲区的山猫步枪对付步兵乃是一大利器,对付外骨骼超人纯碎是挠痒。 一组外骨骼战斗工兵简单粗暴地跨过了温压地雷区,掀起的高温火幕或是瞬间绝氧都没法给他们造成伤害。“保护梅内德斯!”饥渴者吼道,外骨骼吊挂着的20MM机炮连轴速射,风水轮流转,压得他们不敢冒头,这群外骨骼士兵结结实实地配有塔罗斯主动逻辑系统,顷刻间查探出了海德拉小队布设的密集地雷阵迅速地被外骨骼士兵施放的诱饵弹点燃。 “45%!”塞兹心里直恨得研究者牙痒痒,飞逝时间一下子降速了,塞兹引以为豪的武器专精比起塔罗斯系统而言绝对是班门弄斧,不过为了这次行动,钢铁科学院也没少出血。“接着!”塞兹抛给饥渴者两颗聚能空心装药,不管有用没用,他丢出了烟雾弹。塞兹刚一站起,莫大风险逼得他赶紧扭头一缩,塔罗斯系统锁定住了他,粗如儿臂的机炮炮弹射得他抱头鼠窜。 “轰!”打头的一个外骨骼士兵被展开了滑翔翼的空心装药黏附住,外骨骼的防磁涂层无法阻止住最新改良的聚能破甲弹。一簇亮蓝光束顿时爆开,那个外骨骼士兵就跟怒发冲冠般,高能光束由上到下融穿了装备。塞兹都嗅到了聚能灼烧口外液态金属气味。 抛出的空心装药一下子让突击队吃了大亏,吃一堑哪能继续吃瘪的道理?突击队索性握起了附挂冷兵器,这些标配于机甲上的锰钢枪戟、合金大剑同样是小个子外骨骼的趁手近战兵器,他们像打橄榄球般打飞了空心装药,准头极佳,连打回去的飞行轨迹都算的极准,无一落在磁盘塔。 “52%!”屋漏 偏连夜雨,左侧的安全门被炸开,白烟中冲过废墟的帝国士兵却是无一例外地撞到了一堵无形之墙,先头冲出的士兵尽皆被脱去衣物,隐于环境的易形者猎杀一空。她不需要枪支也不需要刀刃,绝对纯粹力量前,肉体凡胎也能超脱凡俗。后头的士兵只看着同伴突兀地钻出一个空心窟窿,要么是突然被撕做两半,直到一个被鲜血浇淋出绰约身形的苗条影子显现,他们才慌不择路地奔逃。 踏上阶梯的外骨骼士兵踩中了伪装冲击波阔剑,以木盒装制,放倒了的阔剑骗过了塔罗斯系统。此面向敌!磅礴的冲击束硬生生地击飞了突击队,尚未落下就只见塞兹扔出的空心装药当了助推发动机,力大砖飞!这个突击队竟是镶嵌在了墙壁中,活像一副厕所马赛克。 “57%!”塞兹双臂纹丝不动,抱着SCAR弹鼓型,每一颗子弹都射中了外骨骼活动关节衔接处,连续不断的数千焦耳动能砸击终于令突击队的盔甲有了一丝裂缝。钢手往塞兹咽喉掐来,他灵巧地一碰弹匣解脱榫,抬膝一脚凌空踢中空弹鼓,泥鳅般滑不留手地逃开了打击范围。 “吼啊!”一只大手捏住了空弹鼓,饥渴者直接拿来做了锤子,力劈山岳一般狠命砸在了突击队头盔上,装甲板确是完好无损,弹鼓顿成齑粉,饥渴者扛起登上台阶的突击队,主动战斗逻辑系统的确预判到了饥渴者的攻击动作,外骨骼手指当即组合削尖,照饥渴者要害处捅去。 “叮!”刺入了饥渴者血肉内,但那根手指却再也拔不回来了!饥渴者闷闷一笑,伤口出肉芽耸动,竟是顷刻间密布出无数细丝包覆住了钢手,竟是由此将一整条手臂禁锢在了他的左臂!塔罗斯系统立即驱使机体全速推进,饥渴者脑门大颗汗珠滴落,盘腿缠住了外骨骼下肢,两人纠缠做一团,饥渴者瘫软成一团烂泥,简直是一个到处是鼻子的匹诺曹!明明被摁住的右手偏生节节延伸,橡皮泥般流到了外骨骼头盔应急开口。 “啊!!!”一个双目血红的突击队疯狂嚎叫起来,伴随着一声声催命的“61%62%63%……”。自动炮塔里的温压弹消耗殆尽,左侧安全门喷出一道火龙,安全部队管不上那么多了,叫来了喷火工兵,看不见!烧死它!覆盖前路!让火焰净化一切! 塞兹匆匆扫了一眼被饥渴者一己之力缠住了所有攻上来的外骨骼士兵,欺身而上,手里握着根照明弹就往那些被撬开了头盔面罩的突击队员眼鼻口招呼过去。海德拉!九头蛇!力大无穷!多种善变!剧毒无比! 镁粉顺着射流烧融了眼珠子,钢手钳住了塞兹手腕,但照明弹焰火仍是把突击队一张脸烧烂。塞兹跳下倾颓跪下的外骨骼士兵,甩了甩几乎废掉的左手,他的骨骼可不是合金构造。塞兹一股脑地往阶梯口撇着手雷。破片炸得那些被饥渴者缠住的突击队尽皆丧失了战斗力。 “左侧左侧!”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女声,塞兹“呸”地吐出一颗门牙,满嘴是血地解下了外骨骼的下挂机炮,他允许自己深吸了一口空气,流入了他凹陷的胸口里。我是海德拉,凡人之神。 塞兹动了,高筒靴蜻蜓点水般踏过铁板路,一头野牛般杀进了左侧护台,瞬息之间,闪电般直突二十米,他猛然睁开眼睛,无瞳无黑! 安全部队看到有人跳出掩体,自然齐齐地抬高枪口,扣下扳机,他们不是废土屁事不懂的流民,而是经过长久训练的士兵,密集弹雨指向了塞兹突进的方方面面。 塞兹一条直线杀进,那把暴力拆下的20MM机炮在他强行激发海德拉之血时轻若鸿毛,暴虐地喷吐出极为耀眼的橙黄枪焰,时有一抹亮红!曳光弹!光学瞄具线七零八落,自然无法瞄准,但塞兹又何曾需要瞄准?双臂开阖来回一动!就是一条火线! 噗嗤密集弹落声间,20MM机炮当即撕破了安全部队秩序队伍,一闷声间士兵成了淅淅沥沥的尸沫,再厚重的防服弹上也耐不住机炮打击,炮响靴落,扛着机炮,塞兹速度照样一点不慢! 脸色惨白而又双目血红,打光了炮弹的机炮凌空掷出,而那一排士兵就像是被一列疾驰列车撞得横飞出去。塞兹蹭着墙角一滚,喷火工兵手中的喷口已然在摩擦着电火花,下一刻,炽热焰流将会吞噬掉他,火焰最是公平,神?人?一开始争夺的不就是火么? 但为什么被绑缚的是普罗米修斯?塞兹闪电般掣出腿侧格洛  克手枪,发自骨髓的记忆技能令塞兹无须瞄准,这就是他的血脉来源,战斗,出击,胜利! 子弹钻入喷口,“嗡!”油罐炸裂!一堵火墙掀开,烤焦了塞兹一绺额发,轰然自左侧护栏勃发而出。 “79%!”哪怕是神,也怕时间。 .。m. 旧约 第一百七十八章.受害者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烂皮泥似的饥渴者蠕动着渐渐恢复人形,瞬间催发第四能力让塞兹负担不小,尤其是他强行突破了杜绝环,霎时,他精心构建起的海德拉基因高塔都有崩溃的风险。塞兹擦了一把完全是溢出来的鼻血,靠坐到指挥台后,一颗一颗地往弹匣里压着子弹。 “还行么?”塞兹不清楚在纠缠外骨骼突击队时,饥渴者发动了多少能力,虽说以饥渴者半边身躯被烤焦来看,他也不那么轻松。“就是被风吹了一下……”塞兹狠狠一抽鼻子,淡金色鲜血顺着鼻腔落到了肚中。仅是说话片刻,饥渴者受伤躯体便重新泛出疤痕。 “82%!”塞兹瞥了一眼仿佛熟睡过去的边缘者,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中继塔,研究者远程遥控着梅内德斯抓取磁盘塔内一切对海德拉有利的讯息。他想起了临行前卡斯登陛下的训示。 “不惜一切,保住边缘者。” 这么来了一遭,突击队非死即伤。“我猜他们知道我们是谁了。”塞兹喘着粗气道,扒过备用弹箱装到自动炮塔哪儿,俄后他握着机枪两脚架,持续不断以重火力封锁住大门。 易形者的肌肤犹如一只能够反射任何波段的镜面,塞兹披覆过光学迷彩,但是这种只能掩盖身形无法更改独有信息素的战前科技也就骗得过凡人罢了,在寻踪者这类追溯大师面前,无疑于皓月萤火。若不是易形者最近流失了太多菁华,不然以塞兹的血统能力连她的闪烁极光都看不见。 “ya(是的)。”窸窣的脚丫踏在冷硬地板,塞兹多年养成的战斗直觉立刻警示着他,周遭五十米范围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塞兹发现了渐次霓虹灯般开始急促闪烁的易形者,她的红发倏忽艳红灰白湖蓝。“神心团来了。”她艰难地贴着墙柱,似有万钧重压击垮了她。 “去接她回来!”塞兹大吼道,圆厅外走来了三名皮风衣,他们斜举着双手,梅内德斯的精神波动对他们无济于事,塞兹的鹰眼一瞬发觉了风衣的徽章。勾结成指的手掌中一颗心脏,帝国的神心团! 神心团推进地极慢,几乎是一步一挪,每进一步,就有一柄柄大锤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脑海,安全部队士兵连滚带爬地在指挥官率领狼狈撤出,此刻的战斗已不是凡人能够插手。塞兹明知道这是神心团在同归于尽消耗宝贵的变种之血,彼此两败俱伤。但一番剧烈战斗后,谁的池水更多?不言自明。 饥渴者本来极其迅猛的自我治愈速度被拉停,刚要迈出磁盘塔,莫尔芬的踪影再度潜藏匿踪了。塞兹根本止不住鼻血狂涌,东海岸于裁决日经受了最多的核爆,造就出的变种人,不,应该是变异人,他们的能力远比海德拉更为诡谲,倘若海德拉是行将加冕神位的奥林匹斯,神心团北海巨妖!克拉肯! “89%!”梅内德斯脸颊瘦削地不成比例,像是真空脱水过的蔬菜,或许边缘者在海德拉九首里是战力最差那个,但也只有边缘者能够承受得了研究者的精神频率。 安全部队里特意驯养的混种犬呜嗷着极快冲过烟雾,一瞬间狗群来的是如此之多,以至于整个圆厅出口都是乌压压的黑背大犬,塞兹痛苦地封锁了听觉,凭着直觉扫射着这些受过了巴甫洛夫反应弧训练的恶犬。除非直接轰烂了头颅,否则它们决不会止步。 腥风迫近,塞兹当即枪口一戳,喂进了混种犬狗嘴中,直接捅穿了胃口,就势一甩,踢飞了数条冲上阶梯的狗,饶是如此,狗群数目仍旧惊人,双拳难敌四爪,利齿甫一咬上,塞兹小半个腿肚便是不翼而飞。 “狗杂碎!”任凭塞兹枪托猛揍,直到天灵盖被砸扁,那条死狗仍旧不肯松口。塞兹一手抡枪,一手去抓指挥台上的备用枪支,哪知手刚伸去,竟是好巧不巧地伸进了狗嘴里。 “啊!!”塞兹痛嚎一声,混血杂交过的攻击犬咬合力极为惊人,就跟液压机嵌住了手腕一般,他的骨骼可没有得到过特殊强化,剧痛之下塞兹余光瞄见了好几头攻击犬越过了他,往梅内德斯扑去。 “砰砰砰!”塞兹握住指挥台上的马格拉左轮,三发马格南轰爆了狗头,“咔嚓”一声牙齿发涩声响,塞兹硬生生拔出血淋淋右手,赫然缺了三根手指。“狗  娘养的!”塞兹接连开枪,双动左轮一格格暴虐响彻,他仅剩的两根手指针锋相对地怼进了狗眼中,靠着两指之力,塞兹勾起了混种犬,钢靴一踩,“啪叽!” “莫尔芬!!!”塞兹慌不择食地抓起开山刀,奋力抵挡着至少数十条混血犬,一旦梅内德斯与研究者之间的心灵联系中断,别说完成任务,能不能活着走出马西山基地都是问题。 狗眼看不见莫尔芬踪迹,但狗鼻子能嗅到她的截然不同的雌性气息,但是她能够攀附上垂直墙壁。小巧的MPX冲锋枪肆意屠戮着妄图搭成狗墙攻上的恶犬 。塞兹的喊叫声提醒了她,莫尔芬一咬银牙,9MM圆头弹打坏了业已被激烈交火摧毁掉的玻璃表层下的冷却液管道。 “哗啦!”失控的冷却液管道瀑布般倾泻,鬼知道磁盘塔究竟用了技术,冷却液极具腐蚀性,莫尔芬双手一拢,抓过两具狗尸便往磁盘塔冲去。 然而她的刚滚落地面,一条软鞭破空而来,万般精准地缠住了她的脚踝,身姿极灵敏的易形者才行将跌倒的一瞬立马回身梭子。 “嗡!”出手缠住莫尔芬的除了那三名神心团变种人还能有谁?冲锋枪射去的三发点射居然被他们联手造就的震荡波幕墙削弱,为首一人闷哼一声,子弹无力坠下,显然残余动能根本不够穿透防弹衣。 “哒哒哒哒!”MPX冲锋枪淡漠的枪焰喷薄出剩余的十来发子弹,神心团毫发无损,三名帝国变种人合力一抓软鞭,莫尔芬轻蔑一扬嘴角,假如看得见的话。 她娇喝一声,轻而易举地揪过了三个愚蠢无知到敢和她比拼力量的变种人,精神洪流夺去了她一部分伪装性,风中飘烛般的不住闪动。但她的搏击本领却异常凶猛。 莫尔芬捞起软鞭,一扯,谁也不知这只小拳头饱含了如此洪荒巨力,一个照面,锁喉扣肩踢腿,为首那人被砸得胸口凹陷,大口吐血,莫尔芬没给他一丝还手之力,脸庞飙过一蓬鲜血,隐隐白骨,她间不容发之际逃过了绝命一击。 “啪叽!”又是一声熟透西瓜炸响!她一拳砸爆了一个神心团变种人头颅,指节犹冒血滴。她赤裸着身躯。“你敢动我的脸?”对手两人一手面色严峻,面对着如此一副诱惑情景,哪有半点心猿意马? “你死定了!残次品!”莫尔芬一抚脸颊,她双臂稍一发力,软鞭应声而断,母狮般跃起一扑,知晓了此女不单伪装能力一绝,气力更是无法一概而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是最纯粹的碾压!哪怕是最简单的直拳踢腿,神心团竭尽全力的回防也难以抵消掉巨力。 神心团自然不会以短击长,矮个子那人低吼一声,上半身肌肉贲结,眨眼间体型吹气般膨胀,密匝灰黑毛发茂盛长出,简直是一头月圆之夜骇然狼人!“狗崽子!喜欢做狗王啊!”莫尔芬仍旧是一拳毫无花哨击出,狼人退后半步,稳稳接住,比莫尔芬脑瓜更大的巴掌两相一阖,死死钳住了她。吸血鬼与狼人之间的较力?不,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吸血鬼以力胜过上风。 剩下一个神心团变种人失去了两个队友协力扶持,散逸出的变种之血燃烧势头骤然一减,但事态发展已然轮不到他挑挑拣拣。此人裂开喉咙无声高鸣,所发出的女巫尖啸震得指挥台上的边缘者脑波增强器一阵电弧噼啪。 “咕噜噜噜……”饥渴者自愈能力被打断了,饶是如此,饥渴者的血肉烂泥仍旧缠得神心团举步维艰。塞兹右手只剩下了两根指头,单手握持着的SCAR射出的子弹尽皆被意念波阻挡在外,神心团举手一挥,一柄无形巨锤狠狠顶着塞兹飞出。 “94%!”神心团摄取了一团冷却液,一层火油漂浮于上,神心团猛然往身下一洒,饥渴者似人非鬼地嚎哭着,他的恢复细胞彻底被磨蚀,黑泥触手禁锢不住神心团行动,只需要一颗子弹打对地方,边缘者就死定了! 狼人与莫尔芬之间的战斗同样接近到了尾声,红发女孩引以为峙的庞然巨力在狼人爪下不值一提,狼人强悍体魄能够近乎无限地承受莫尔芬打击,但娇小的少女没有一次输的机会,仅是闪躲不及,一道深可见骨的爪印便刻进了她赤裸后背。“如此可人……”狼人攥住了莫尔芬纤细脖颈,任由她踢踏挣扎也无济于事。铜铃大的血眼珠子满是贪念。夜愈深,彼此愈强,但终究是东风压倒西风,或是西风压倒东风? 第一颗牙触上莫尔芬发丝之时,暴烈一声枪响,被莫尔芬藏在磁盘塔盲区的山猫步枪终于第一次开火!边缘者艰难无比地扣动了扳机,不偏不倚,命中红心! 莫尔芬当即双腿反盘住狼人缺了一边的脑壳,腰肢一扭,脱身翻起,近乎十英尺高的灰发狼人没入冷却管道中,汹涌水银溶液是最剧烈的毒药。哪怕是被一颗狙击弹命中,这个狼人依旧是惨嚎地在水银液中,直至一动不动。 “海德拉!我会生吃了你们!无论尸体或活着!”最后一个神心团夺过了一柄军刀,时值当下,谁都没有给敌人留遗言的时间。 “98%!”梅内德斯看着放言要宰了他的神心团缓缓跪倒于他脚下,惨白无人色的唇角露出一丝捉摸神情。 “99%!”莫尔芬拔出了插在神心团后心的硕大廓尔喀  弯刀,掂了掂了分量,白光闪过,枭首。 “100%!”王冠坠地! “下载完毕!启动磁盘塔焚毁程序!启开逃生通道!”梅内德 斯发出了最后一条讯息,残余的一线生机莫尔芬搀扶起了边缘者,那只性命攸关的U盘她随手一裹当即吞入腹中。 “你们先走!走!”塞兹吼道,震荡波终止,圆厅外的安全部队又蠢蠢欲动,莫尔芬瞅了他们一眼,跳进了天花板上的主通风管道。目睹着边缘者成功离开数据中心,塞兹一瘸一拐地奔到已然无法回到人形的饥渴者。 “抱歉,伙计,坚持住了就好了。”塞兹摸出他始终舍不得用上的药剂,黏稠发绿的药剂注射到饥渴者体内。他立马如同放了血的水蛭缩成了一团。塞兹取出了圆筒袋里最后一件物品,投掷光了催泪瓦斯。 “炸弹设置,90秒。”装进饥渴者,塞兹抄起梅内德斯的山猫步枪,并不是为了作战,而是当拐棍。他背着开始基因重组固化的饥渴者,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只有麦克米迪恩。 …… “时间检查!”莫尔芬停住了脚步,放下了梅内德斯,看着他的腕表。“2.14分,我们必须快点,等到安全部队料到我们在这里,我们就要进主风扇做肉泥了!”马西山基地构建于山腹,错综复杂的通风管道完全是一个迷宫,过长的数据盗取时间令负责调配情报指引路途的边缘者陷入半休克状态,脚下道路根本不与平面图相符。 “前方第二个次级路径右转,数到第七个格子踩塌。”塞兹跟了上来,这个非常有希望继任海德拉九首的年轻人向来擅长随机应变。“你太累了,莫尔芬。”他说道,事实上塞兹的情况同样很糟糕。 “谢谢关心。”莫尔芬丢下一句话,卧姿拖着梅内德斯继续前进,某些旖旎景象倒是一点不剩地落进塞兹眼中。也不知是因为疼痛或是其他,塞兹默默叹了口气。背后一阵颤动,磁盘塔过载起火,而他预留的炸弹更是一份惊喜。前头一阵颤动,莫尔芬踏破了铁板,进入预先计划好的逃离通道。 他们落下的正好是信号传输部门邻近着的再生能源部门的……女厕所。 “可惜。”塞兹看着莫尔芬换上了军装式套裙,一根领带垂在被挤地满满当当的沟壑中。“你什么意思?”莫尔芬说道,她从头到脚扒光了正在厕所里瑟瑟发抖的军队女文职。塞兹嘬嘬嘴,鼻孔哼了一声。 “Be  cool。”莫尔芬说道,她从门缝里看着盥洗室外,信号部门打得昏天黑地,这儿倒是出奇的平静。“我们要原路返回了,淡定些,菜鸟。” 之前他们放置的特殊放电装置烧断了信号部门附近的电路,而磁盘塔下的冷却液系统遭到严重破坏更是加重了电力危机,能源部门一马当先地被抽掉了供电,再说了,帝国素来也不大缺能源,没必要在这儿下苦功夫。莫尔芬三人静悄悄地抵达了主轴隧道。 宽阔的四车道疾驰着嘀嘀警报着的军卡,载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一副副仿佛是刚从流水线走下的外骨骼重装兵吭哧吭哧背着机炮迈过,这还不算什么,最要命是的单兵机甲,力可屠神的至高兵器。 “他们开始搜查内鬼了,让他们去搜,我们有全套铭牌。”梅内德斯终于蠕动嘴唇说了句话,塞兹长长舒了口气,摸出半管针剂就要注入给他。“留着给麦克,他比我更需要这个。”边缘者拒绝了基因固化药剂。“我们是受害者,记住,我们是受害者。”他强调道。 “是,受害者。”他们这副凄惨相的确很难与侵入者联系起来,被军队女文职搀扶则的伤残士兵,手指断骨淋漓鲜血,脸色极度苍白的军官,硝烟熏染过的枪支,隧道里到处都是急救队,军服一混,哪里能识别出来。 塞兹冷眼旁观着安全部队的混种犬信信狂吠,见着一个怀疑对象便立刻收押,梅内德斯虚弱的脑电波仍在持续作用着,他在紊乱着敌人脑海,加上莫尔芬的极低存在感,他们有惊无险地走出了主轴道。 “可以么?”莫尔芬挥手拦下了一辆驶向基地外的军车,她甜美的声线比子弹致命多了,一下子令司机无可拒绝,莫尔芬朝着登车的两人说道:“有多少入侵者?我的朋友都受伤了,需要去外部医疗站救助。” “我也不清楚,看这架势,恐怕不少……”莫尔芬的微笑映入眼帘,下一道阴影驶出,司机换成了她。贪图美色永远是男人进化线路里改不掉的原动力。 “祈祷安全门尚未封闭,不然我们要假戏真做了。”转过隧道拐角,幽幽风雪月光渗入了基地内,安全门反倒是两扇全启,一辆接一辆的重型载具正在回巢,主战坦克,陆战坦克,进入的方向络绎不绝,而出去的方向,寥寥无几。 塞兹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个要命问题,他探过身子问道:“莫尔芬,你会不会开车?” “我在海德拉里重申了很多遍,我会开的是,摩托车。”说着,她扶下了风镜。 .。m. 旧约 第一百七十九章.脱离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Ban  intrare  liceat  in  peregrinatione!(许进不许出)”通向外界的车道一下子堵的严严实实,不管是车窗贴着总部特别通行证,甚至是七星环的疑似皇室成员,尽皆被堵在“”庞大安全门前。 “看起来事况有些超出控制,动静不该这么大。”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边缘者给自己打了一针强心剂,说道。 “一路火花带闪电杀进来,拆掉了数据中心,顺带宰了几十个人,如果这不叫动静大,我猜我们要摸进长滩大厦暗杀掉皇帝才能叫动静大吧。”莫尔芬反驳道,虽然她也有点困惑为什么如此多的装甲部队在往马西山基地内部集结,清剿入侵者也派不上这些大家伙啊? 随着一针特殊强心剂打入,梅内德斯脸色明显好了不少,至少用不着摇摇欲坠,他探身环顾周围,说道:“希望我的担忧是对的,帝国的二月清洗行动并没有结束,或许把范围扩大到这儿也说不准,走,我们要错过了汇聚窗口了。” “quod  department!(哪个部门)”检查哨的士兵厉声喝道,莫尔芬赶忙把她的船型军帽一脱,竖起小臂,算是帝国抬手礼的简略版。“Amicis  meis  epulare  deterioratus,curatio。(我朋友受伤了,带他们去治疗)。”她的蛇形竖瞳宛如一块沙漠猫眼宝石,莹莹辉光,但在卫兵眼中却是迷死人不偿命的黑眼瞳。 “paenitebat(抱歉)。”卫兵背着钢枪,摆手道:“Ban  intrare  liceat  in  peregrinatione,Tu  audies(许进不许出,你听到了。)” 莫尔芬假装懊丧地扶着额头,侧着身,手肘轻轻靠着方向盘上,她的风纪扣自然不会特意系紧,好露出她惊心动魄的一抹雪白沟壑。“Fratrem  nocere  male,Militari,  dixit  se  mori(我哥哥伤的很重,军医说他会死的)。”梅内德斯合乎时宜地痛苦握拳咳嗽了几声。“Bullet  ledo  venter  meus(子弹打中我的腰部)。” “Obsecro  te……(求求你了)。”卫兵看着面前的美人双手合十恳求道,貌似有松口的意味。“e xpectandum(稍等)。”卫兵走过几步低声与指挥官叙述着这一辆车的情况。 “fratrem  tuum(你的哥哥)?”军官走过来上身趴在车门边看着这辆敞篷吉普车的人,那具原先司机的尸体早已被莫尔芬随手抛弃在了隧道维修小径里。“Collega  canis  morsus  esset(我的同事,他被狗咬了。)”军官的鼻子都快凑到莫尔芬胸脯那儿去了,但这种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出卖色相在所难免,她殷勤地介绍着后座的塞兹。 “嗯哼……”塞兹有气无力地举起他被狗啃了一半的右手,军官脸颊肌肉动了动,随即安慰道:Quia  non  conveniunt  canibus  (我一直不赞成养狗)。”军官指了指塞兹肩后的圆筒袋。莫尔芬立马回道:“frater  meus  cadaver(我弟弟的遗体)。” “Bene……(行吧)。”军官伸出手抚摸着莫尔芬的俏脸蛋,顺带把油揩到了她的嘴唇。“constitit,imperium  est  Ban  intrare  liceat  in  peregrinatione(停下,命令是许进不许出)。” “claudi  ostium!(关门)”军官回头喊道。一声令下,液压铰链推动着数以十吨重的安全门缓缓紧闭。 “Es  adducendum……(你个混蛋)。”莫尔芬佯装气愤地一扭头,甩下了军官的手,“Vos  kidding  me?(你耍我)” 军官抬起下巴,仿佛就是在回答是又怎样,梅内德斯不动声色地往腿侧一摸,轻轻一碰莫尔芬。 “这就是你想说的?”小美人突然说起了标准的通用语,她微笑着把住方向盘,塞兹猛然抓起军刀便是掷穿了军官眼洞,M17手枪一阵扫射。“走走走!”他喊道。 “呜吼!”吉普车咆哮地冲破了拦杆,狠狠碾过了几个敢于阻挡的士兵。“哒哒哒哒!”安全门附近的机枪巢立刻朝着这辆冲卡的叛逃军车射击,命令已下,许进不许出! 莫尔芬伏在方向盘下,死死踩着油门,塞兹侧卧在后座,手中的SA步枪打透了车门护板,接连射倒了接近士兵。吉普车左拐右绕着。“11点钟!11点钟!”塞 兹惊恐喊道,一辆碰巧进入的陆战坦克转动起了152MM炮管,那是聚能引擎坦克!打出的炮弹同样是聚能炮! “快快快!”梅内德斯的脑电波可穿不过陆战坦克装甲影响到内里乘员,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按住莫尔芬右腿,好让她绝不松开油门。“我他吗知道啊!”莫尔芬歇斯底里吼叫道,一瞬间的聚能蓝光令她汗毛倒竖!需知一炮过来,整辆车都是凭空蒸发的命! “轰轰轰!”一声震天撼地的开火声,滚滚浓烟里,一辆军车跃过门闸,清冷月光镀在被炮口飓风吹蚀掉的油漆上。“他们居然真的敢开炮!”莫尔芬撩起她散乱的额发,心有余悸地瞥着几乎是擦头飞过,被聚能炮融化掉的车顶杆,嘀嗒嘀嗒落着金属融液,“所以他们叫做帝国疯子!”塞兹两脚一搭,看着隆隆关闭的安全门。 “我们安全了,暂时的!” 吉普时速表迅速从60迈攀升到了80迈。“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塞兹惊叫道,马西山附近全是盘山公路,一个转弯不及,以这种速度翻车下场是多么惨烈不必多说。 “我发誓我再也不回答这个傻逼问题了。”莫尔芬大喊道,比这个问题更紧迫的是前方的检查卡!数辆军车、步战车堵满了公路,没可能冲过去的! “坐稳了!”莫尔芬手扶上变速杆。“喂喂喂!你要做什么!”塞兹惊恐地攥进了护手,却发现护手早就不翼而飞了。 “冲过去!这就是我要做的!”一辆吉普满打满算也就是两三吨,除非是个航空发动机,否则哪来那么大推力冲破封锁线?前方的关卡见灯光语毫无回应,旋即准备最终的弹幕警告,一待还不见效,30MM机关炮一来,死在基地内死在基地外又什么区别? “你疯了!” “错!是我们都疯了!” 夜色下,谁也没看清一架直升机静悄悄地从密林中升起,“ignis!(开火)”关卡指挥官下令道,机炮将公路打地坑洼一片,第一轮尚未结束,铺天盖地的火箭弹从天而降。 “啊啊啊啊啊啊!”吉普车咆哮着撞开了火海检查哨,“砰”地一声塞兹额头狠撞前座护垫。“麻烦下次提前告诉我一声。”他看着后头一片焦土,天空中书架接引直升机晃动着螺旋桨,似是在致意。 “做梦。”莫尔芬回答道。 .。m. 旧约 第一百八十章.她说道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阿帕奇直升机的下挂弹药轻而易举地歼灭了检查哨所有的帝国载具,如果世界有一发地狱火导弹解决不了坦克,那好,再给它一发。 “我们的鸟儿来了,真是够他们久等了。”梅内德斯望着此刻才亮起了示廓指示灯的黑色大鸟,紧随其后的便是一架支奴干运输直升机,而阿帕奇开始了攻击回旋,轮到他们从容警戒区域。 “很对,虽然十三议会的老头子不像是那种喜欢出风头的人。”阿多菲娜猛踩一脚刹车,她的开门方式比较特别,一拳锤开了车门。“闷声发大财不才是他们风格么?”旋翼烈风吹走了她的船型军帽,终于,她的红发也随之而散,似是一片红锦,红龙鳞片。 “ell……”塞兹肩背着圆筒袋里的饥渴者,稳稳接住了本属于那个现在应该光屁股晕倒在厕所隔间里的女文员军帽,顺手插到了他的安全部队雪地数码迷彩军装肩章中。“穿裙子也不是你的风格啊,莫尔芬。” “欠打一向是你的风格。”莫尔芬手腕绞住了支奴干抛下的绳梯,一待三个海德拉队员抓稳,前后不过几十秒,惊鸿而起的直升机再度离去。“你得谢谢我现在心情比较好,不然下一次中枢会议,我铁定不给你投票。” 莫尔芬脚踝系着背包带,捆好了体力虚弱的边缘者,塞兹扭头看着安全门牢牢紧闭的马西山基地,之前被直升机轰炸过后的检查哨火光冲天,他欣赏了一会儿由他们创造出的美景,篝火引来了公路外密林美人蛛,女子抽泣声嬉笑声涡流一般卷进了耳朵,像是塞壬女妖呜咽,塞兹情不自禁想起了海德拉的一句格言。“无所不能。” “啊……”机舱内的士兵握住塞兹的手,两相发力,塞兹登上支奴干时,烈风却是不留情面地刮走了莫尔芬的军帽。“这可烦人了。”塞兹拍了拍帮了他一把的士兵肩头。“谢谢。” “我的荣幸,长官。”能配属钢铁城仅剩几架具备作战能力的支奴干直升机,这支部队是何已经呼之欲出,黑墙军。机舱内的一个九人班组的黑墙军无一例外身着动力外骨骼,计划好的后备接应人员。专业的活总得交给专家去做,然后让些外包活给人打下手。塞兹想到。 “欢迎登机,先生们……女士们,我们预计将在一个小时后抵达康尼奥特机场,夜间飞行气流紊乱,请确认做好安全措施。”莫尔芬听完了机舱广播,gentleman  and  lady,肯定是飞行员被人提醒过才知道这一群糙汉子里还有一个女士。 “ACS模块U盘在哪儿?”甫一登机,梅内德斯拒绝了黑墙军医,只是使用着机舱内另一位海德拉成员送来的特殊药剂,一管鲜红液体入体,梅内德斯脸色迅速红润。 “这儿。”莫尔芬摸了摸小肚皮。“过一会儿我会给你的,不过我不保证时间,再者,我猜研究者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吧。” “任务就是任务, 莫尔芬,谨慎些,你忘记了高王陛下的训示了么?”边缘者不悦道。 “拜托,陛下他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的,刚打完一场恶仗,至少让我休息一会儿。”莫尔芬面无表情道,海德拉并没有太多顾忌,唯独不能对高王陛下不敬,或许高王本人丝毫不在乎,但史官们尤其在乎。荣誉来自血统,血统荣誉历史。 这就是我为什么选择挑了他,贵族?也许是吧。 莫尔芬一罐纯水才刚进唇,窗外呼啸风声似乎引来了一只恶魔鹰。“莫尔芬小姐,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她光洁的额头突兀生出一只尖角阴影。 “如果你还是这么喜欢神经兮兮的出场,我敢保证你另外一只手也得和你说再见,最后你就得用脚指头安慰你的小兄弟了。”莫尔芬毫不客气地对汉克·普林斯说道,她张开五指,似是在欣赏她的指甲,终于可以解释她的闪烁极光从何而来了,她的指甲,激光刻蚀机以极高精度,锻造狙击枪管的工艺在一个人的指甲盖上铭刻出繁复精致的花纹,唯有黯淡之时才能辉映出她点点星芒。 “承载了ACS模块的U盘在哪儿?现在,立刻,马上,交给我。”普林斯低沉说道,哪怕是在绝对信任的黑墙军之中,普林斯仍戴着恶魔面具。 “我说道,要过一会儿,你总不至于这点耐心也没有吧。”莫尔芬眯着眼道,猫科动物分很多种,小到乖巧美丽的布偶猫,大到纵横山原的美洲豹,眼前的红发女孩她可以是任何一种,不过,看人。 “科学院没有时间去消耗在无意义的生理过程,哪怕是你吞到了肚子里,要么现在吐出来,要么……” “从我屁股里出来,你想说的不就是这个么?”莫尔芬摊手微笑道,她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你认识研究者么?就那个糟老头。” “西德布兰·施瓦茨先生,我当然认识他。”恶魔说道,作为龙湖国际首席执行官的胞弟,普林斯虽然政治生命业也终结,转入了钢铁军预备役,但不代表他就要老实待在黑墙内的桥牌室养老,他一声令下,龙湖上千名精锐佣兵即会整装待发,更何况,弗兰茨永远注视一切。 梅内德斯倚躺在座椅上睡着了,塞兹的左右手一只被狗咬去了大半掌面,一只严重灼伤,海德拉的医生忙着治愈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醉人的酒精味,很容易令人联想起极其纯净的伏特加,那种拿无土栽培园中无辐射污染的马铃薯酿制,不是随意从地里挖出变种果混为一谈的劣酒。 “那你也认识梅利萨。我们第二伟大的摄政王,告诉我,你见他的时候,跪下了么?”莫尔芬继续追问道。 “交出U盘。”普林斯的回答很简单,战争生涯横穿了龙湖恶魔的大半生,没有几个老兵热衷废话与拐弯抹角。 莫尔芬突兀地伸出手。“来,咱们握一个。”普林斯纹丝不动,谁敢和大名鼎鼎的易形者,阿多菲娜 ·莫尔芬握手?海德拉上层即是龙湖上层,谁人不晓她喜怒无常?诚然,旧城追捕钢铁大学出逃的安德伍德教授,夺回了FEV病毒,着实令普林斯胆担子一轻,这不意味普林斯会把莫尔芬看做朋友。普林斯依旧是人类,纯血人类,然而莫尔芬不是,连带着她新找的那个小男友也不是。 “来嘛,别害羞,我保证不把你的手掌,捏碎……” 机舱沉沉寂静。 莫尔芬敛起了微笑,冰冷面容偶有她眼睑下尚未化尽的烟熏妆,很少会有人把一个身高五英尺半,总是爱在额头上戴一个挡风目镜的红发女孩认作海德拉九首之一的易形者。不过,她依然是,不对么? “你最好认识他们,然后你就会知道,我的脾气并不总是和他们一样,毕恭毕敬,我不关心你他吗的是谁,我也不在乎我认识你他吗的多久了,你想要,行,你自己破开我的肚皮来拿。假如这架直升机坠毁后你还有命送还给你的主子。” “并且保证,普林斯不会被弗兰茨当做息怒筹码献祭给海德拉。”莫尔芬翘着二郎腿,浑然不觉她是军装套裙。“所以,记住,公民,我是你们惹不起的那个人,噢,我不是人,你凡人。” 支奴干直升机猛地颠簸了一下。“各位,我们遇到了紊流。”莫尔芬手中彻底撕去封皮的水罐一丝涟漪未起。“所以,还有其他的么?” …… 康尼奥特与芒兹维尔类似,皆是战前名不见经传,但在战后却意外地获得了大幅度发展的城市。康尼奥特位处伊利湖畔,异常丰富的渔业资源很早就被钢铁城拓荒者们列为了优先清理城市,时至今日,康尼奥特每月都会向钢铁城食物银行供应大约百吨的渔获,尤其是鲤鱼、巨型龙虾,宽裕的的食物储备让康尼奥特成为大湖联盟中举足轻重的城邦,当然,也是钢铁城的卫星城。 康尼奥特机场修建在北城区渔港边,珍贵的湖妖一经猎取便会即刻用小鸟直升机送往钢铁城,但是两架如此庞大的直升机要临时停机,着实让机场地勤忙活好一阵子才扫除干净了停机坪积雪,划出了“H”。 莫尔芬最后一个走下尾板,她打了一个寒颤,湖风肆虐,夜间温度低到了零下三十多度,战前五大湖地区极端最低气温不过如此,然而这一夜还能算是微微“温暖”。 “衣服,女士。”地勤送来了羽绒袄,她的苗条体型瞬间臃肿。“嗯。”她点点头。 “我们离家很近了。”梅内德斯坐在轮椅上,望着彻底封冻住的伊利湖面,直到早间10点以后,第一艘破冰船才会出港,费劲力气地破开渔港附近冰面,无论天气多么严寒,渔民们总会有办法凿开冰面,钓取到鱼类。每一年的冬季都很艰难,每一年的冬季都会死很多人,饿死,冻死,病死,死于战争。 “是啊。”她的鱼骨辫凌空飘散,热烈不改。 “多久呢?” .。m. 旧约 第一百八十一章.康尼奥特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芬娜?” “芬娜?快出来……我马上就要找到你了……” 她躲在了橱柜里,鼻尖不住地嗅到油漆粉末漂浮着的奇特味道,这只橱柜很小,然而她也很小,小到橱柜里另一边的衣裳都遮不住他,所以当哥哥拉开门,她也无处可藏。 “我找到你了,芬娜。”她展开双臂,轻轻道:“抱抱~” “我的小公主。”哥哥立刻把小小的她抱进了怀里,柔软胡须破土而出,胡茬蹭着她柔嫩的额头,有些痒,又有些温暖。 她很快就陷入到哥哥蓝地澄澈的眼睛中。“你总是躲在同一个地方,下次,就要换做你来捉我了,芬娜,一定要聪明。” “我会的。”她怯生生道。 我找到过他么?阿多菲娜想到,天已经亮了,具体来说,距离天亮过去了大半个小时,但是她仍旧躺在床上,被褥散在一旁,甚至赖到了地毯上,一线极亮的白光透过窗帘投进房间,跟做贼一般。很奇怪,她最近总是梦到她那个,小小的家庭,一个父亲,一个母亲,以及一个哥哥。 每天清晨,她都会这样醒来,有时候是被父亲换班回来的脚臭味熏醒,有时候是来看望母亲的客人的叫喊声惊醒,所以她分不清是夏天更好还是冬天更好,冰冷空气一道冻结了声音、味道、饥饿。 她侧目盯着旁边的衣柜,好似里面真的躲了一个六岁的红发小女孩,为了验证想法,她翻身站起,落地镜映照出了她完美的胴  体,莹润线条顺着脊背落到了她浑圆的臀部。看起来战争废土没能给她留下多少印记。 她打开了柜门。 满满当当的衣服,羽绒袄、风衣、战术马甲、夹克、军装式衬衫、连帽卫衣、羊毛衫,一切冬季应当有的衣物应有尽有,考虑她是一个女士,海德拉分部甚至贴心地给她准备了好几套礼服,或许在他们看来,海德拉九首,易形者,强大且诱惑,理应步入黑墙。 我当初有这么多衣服么?衣柜当然没有怯生生瑟瑟缩缩的红发女孩。有的只有衣服,多到挤不下一个女孩。 “你藏哪里去了啊?我的小公主,你好聪明,我找不到你了……”哥哥的声音来回飘荡着,她特意藏在了一个只有她才知道的隐秘地方。足够让哥哥头疼一阵儿。 柜门开了,好吧,我被找到了。 我杀了他们么?多少?多长?阿多菲娜扪心自问道,她略略失望地关上了柜门,反身把自己扔进了席梦思,一丝冰凉下的温存热意,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纹饰,毕竟这里是一座城市,文明,人类,以及所有可以用权势、金钱、力量获取夺取来的东西。 “这是一个女孩!我不会再养着一个赔钱货!你听好了!贱人!要么我卖了她!要么我卖了你!你想清楚!想清楚!”隔着帘缝,那只杯子高高举起又低低落下。然后就是特别久特别久的抽泣声 。 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在冬日的早晨,照例天空灰蒙蒙,在很久远的记忆里,父亲似乎说过一次睡前故事,是父亲或是哥哥?她想到,算了,并不重要。总之,他们说道天空已经许多年如此了,灰,黑,永远照不暖的阳光,永远吃不饱的糊糊,永远下不停的雪。 “十元,她太瘦了。”她低头看着脚趾缝里的污泥,很冷,于是她弯腰去抠,刚俯下身,她就被粗暴地掰直。“站直!赔钱货!” “您好好看看,有些肉有些肉。” “十五元,不能更多了。” “再加一包烟。” “成交,这是你女儿?” “不,我的妹妹。” 所以我到底杀光了他们没有?阿多菲娜又开始纠结于某些分明解决了,但有时不时跳出来烦她的问题。她三两下穿好了御寒衣服,披戴好了围巾,拉开窗帘,她一瞬间望见了结冰的伊利湖面,汽笛声呜隆隆地尖鸣着。十点了,她想到。港口的破冰船正在热机,很快就会击破掉一夜封冻住的港口接近水面,从而令渔船出港。 “我以为你睡过头了。”塞兹朝她挥了挥手,藤茶咖啡的氤氲热气模糊掉了他满是弹创的脸颊。海德拉在康尼奥特的分部就是一栋三层小楼罢了,中间一层住宿,最上一层军备,第一层自然是会客厅,更多的时候拿来当餐厅。倒不是海德拉拮据吝啬,而是康尼奥特也没有更高的建筑了,过于高耸的建筑完全抵抗不住湖风,只有地基打得实,墙壁做的厚,才能站住脚跟留住热量。 阿多菲娜抽开护垫椅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热饮,拿过夹鱼肉的面包片嚼着,吧唧吧唧。“唔……睡过头也没关系,不是预定好了下午两点钟才出发么?”大厅空空荡荡的,壁炉里的柴火“哔剥哔剥”响着,如今煤比木贵多了,基本都进了钢铁城军工厂做化工原料,况且有把子力气,最不缺的就是木头。 “嗯哼。”塞兹回应道,他双手都缠满了纱布,即便打了催生药剂,塞兹也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才会继续出外勤,海德拉的新血向来补充得很慢,决不会轻易损失,尤其是塞兹这般开发出了第四能力,有希望入选九首的精英成员。 “麦克怎么样了?讲实话我还是应该谢谢他,替我挡了不少子弹。”阿多菲娜抿了口咖啡,味道很苦,甘之如饴。有的喝就不错了,她想到。 “勉强吧,基因固化药剂稳住了他的能力塔,具体而言需要莱弥亚,我们能做的就是期盼他命大。”据阿多菲娜所知,饥渴者的两个能力,快速治愈、肢体延伸,之前的磁盘塔防御战,若不是饥渴者阻挡住了外骨骼突击队,扰乱了电路,才令塞兹得以挨个点名,这个世界,除了少数几个真正获得了天启之赋的神,没有人能够正面击败有塔罗斯系统的外骨骼士兵。 “梅内德斯?” “没醒, 奥克斯在盯着,精神过载太严重了,不像我,不过丢了点小礼物罢了。”塞兹自嘲道。 “看来我的运气很好,应该是从我的小男友哪儿浑水摸鱼来的吧。”阿多菲娜喝光了咖啡,把早餐冲下了肚。“出去走走?这时候渔船出港了,也许能看见些大家伙。” “乐意之至。” 康尼奥特比起废土聚集地自然是一座城市,判断镇子,就看有没有酒吧,判断城市,就看有没有堡垒政府。海德拉公寓就在市政府堡垒附近。“说一说你的伴侣?”一脚烂泥没到了脚踝,昨天夜里很是来了些卡车,康尼奥特就这么一条主干道,通向机场的地勤车来回驶烂了好不容易冻结起来的路面,塞兹倒不是担心抬不起脚,而是担心冻住靴子。 “算了,我帮你。”阿多菲娜拿过两副异常宽厚的雪橇板,伸出滑竿递给了塞兹。康尼奥特几乎所有的万余居民都是渔民,极少数供职市政府,这些坚韧不拔的湖面鱼叉手则是最好的枪手,钢铁军的狙击手不少便是康尼奥特荒林猎人,五百米外,机械瞄具打美人蛛左眼绝不打右眼。 两人就这么到了渔港,至于伴侣?很快地被选择性遗忘掉,阿多菲娜找了个临湖石墩靠着。三艘破冰船一面清理着渔获航道,一边刨除着通向钢铁城的货运航道。近湖一侧的水域最先猎取完,那些锈蚀斑斑的小吨位渔船不适合在冬季狂风里开远,只能够将渔民们送上坚实冰面,每个人腰间系着凿下来的硕大冰块,彼此用钢丝绳联系好,一步一挪地走向湖冰深处,直到风雪掩盖住行迹。 “我们出来做什么呢?”阿多菲娜“呵呵呵”地笑了,她理了理鬓发,说道:“也许我单纯地想看一看,我第一次来康尼奥特。” “我?很多次了,我年轻的时候当过跑船水手,不过没买渔猎许可证,就偷偷地在午夜抓鱼,哪里松就去哪里,康尼奥特的鱼龙很肥,钢铁城的鲤鱼刺太多,卖到福特城之前我还得挑一挑,后来有一次被缉私船逼进深湖区了,湖妖把船顶翻了,得亏我那时候是瞭望手,第一个跳船,否则我肯定死定了。”塞兹说道,剩余的渔民在开动着渔船,连成一条做成了浮桥。 “要我说,瞭望员的枪法一定是最准的,我成天盘腿夹着桅杆,一枪打一只湖鸟,船长给我十发子弹,运气好的时候我能打十二只。” “你呢,在来到海德拉之前,你做什么?”听到塞兹如此问道,阿多菲娜抚了抚眼角。“一个钢铁女孩,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沉默。 于是他们默契地选择远眺湖面,直到海德拉公寓派来了人。“我去看看。”阿多菲娜抱起雪橇板滑过去。 “新命令?”阿多菲娜很快便回来了,恰好此时,第一波凿开冰面的渔民开始钓上鱼获,一尾尾好几英尺长的大鲤鱼。 “对,我们暂时不回家了。”她说道。 .。m. 旧约 第一百八十二章.酒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值勤期间一切安好无事。”西蒙汇报道,身为枪火骑士的钢铁亲兵,最重要的职责便是片刻不离地站稳岗哨,骑士在哪儿,他们就会出现在哪儿,即便是正处午夜,也要轮流交班,确保永远有四名钢铁亲兵护卫。 亲卫队长埃森斯扫了一眼才成为袍泽不过两周的西蒙,波澜不惊地替他理了理衣领,掖好了外骨骼装甲里的军服风纪扣。“嗯”了一声,便算是接替过了西蒙的职位,扣下可视呼吸面罩,手握着速射机炮卫戍在枪火骑士的宫殿门前——芒兹维尔议长生前的豪华套房。 “天气真冷,去喝一杯,我请客。”西蒙提议道,与他一同下岗的罗尔夫沉沉地点了点头,满脸的黑褶子若不是西蒙晓得此人也才三十出头,不然都要以为行将就木了。他们两个皆是近期才选拔进钢铁亲兵中的精锐十字军,当然西蒙的十字军要打个引号,毕竟他是以议长头颅换取的军功,得到了骑士格外青睐,而罗尔夫则是实打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按照十字军的一颗脑袋升一级的晋升机制来看,他至少砍了上百颗脑袋交给所属扈从才能有此机遇。 虽说是近期加入,但西蒙无疑是资历最浅的那个,与同僚搞好关系向来没有错,尤其是这会儿钢丝一般颤颤巍巍,唯恐哪一天枪火骑士灵光一闪,想起了他睡榻之处就有一个卫兵居然是钢铁城渣滓,届时谁都救不了他。西蒙这段时间侍立于枪火骑士一侧,见多了这位十字军战争骑士每天的嗜好兴趣,也非常深刻体会到了枪火骑士臭名昭著的绰号“裂颚佬”从何而来。骑士会亲自下场,手操一柄维修坦克用的特大扳手,挨个敲下战俘的牙齿,再削制成子弹状,镶嵌他自个儿的口腔里。然后战俘们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别忘了诸如砍手人、火狐、篝火舞者的骑士扈从称呼可都是很具象的。 罗尔夫瞥了西蒙一眼,轻轻点点头,钢铁亲兵毕竟只 有那一层常年得不到零配件更换的落伍外骨骼,人身不是铁打,百来斤的玩意穿久了,穿堂冷风一吹又要纹丝不动,每每换岗时西蒙压根感受不到双腿的存在。好在出了市政府堡垒建筑便是在广场随处搭建起来的防风帐篷,随便钻进去一个准能找到酒喝。 但是身为枪火骑士的钢铁亲兵,自然不可能与普通大头兵钻一个棚屋,亲兵便是骑士的行走脸面。二人在军械库脱下外骨骼装甲,闷头往军服外套了一层羽绒袄,倒也不虞走在路上吃颗枪子,如今的芒兹维尔能走在街上的全是十字军,沦落成战俘、奴隶的芒兹维尔市民必定是以一根长绳串起,一列漫长队伍,默默忍受着在自己家园,被鸠占鹊巢的征服者们恣意施为。 这曾是一座希望与自由的中立城邦,如今满是瓦砾与禁锢。 若是白日换岗,西蒙必定是去四季晴天二楼喝上一杯滚烫的龙舌兰。不论北方大湖、东海岸帝国、南方联盟、黑山自由区,任何一座有城墙的中立贸易城邦都会储备数量极其庞大的酒类。不单单是因为本地市民、过往商旅的硬性需求,还在于酒精可以跨越时间,经受着恶劣环境而储存下去,长达数月的雨雪天气会令一切干燥燃烧物异常难寻,没人会把珍贵的汽油浪费在点火上。战后废土复杂严酷的气候土壤迫使植物往多肉少叶方向变化,或许是酸碱地的缘故,挤出来汁水相当酸涩,蛮适合拿去酿制劣酒,不过人的历史就是一部酒的历史,再困难的时代也抵挡不住人们对于一醉方休的渴望。 呜咽寒风裹挟着雪粒直往脖颈里钻,二人不约而同打消了走远路的打算,尽管哪里才是十字军的军官俱乐部,最烈最纯的酒,最漂亮的芒兹维尔美人得天亮了再见了。“哪里。”罗尔夫捂紧了绒领,指着漆漆夜晚远处最亮的一盏灯。 西蒙在芒兹维尔都待了快有三个月,芒兹维尔拢共就那么 几条街道。“行,雪蟒就雪蟒,这会儿留点蛇肉羹最好不过了。”说着,二人踏过新雪一覆,遮盖掉底下冻结着血迹尸骸弹壳的冰块的市广场。 早在二十天前,西蒙提着哈德森议长头颅献给枪火骑士,但这并不代表着地下避难所的战斗结束了,直到如今,那些被逼进深处的自卫军战士们仍在化整为零地顽强反抗,尽管他们彼此为战分割切断了联系,十字军每拿下一个据点,付出的代价愣是没比议长活着时的少。走道闸门后堆满了尸体,至少有个肉眼可见的好处,十字军们再也不需要为争夺倒塌房屋而大打出手,人人都有充足补给、燃料去捱过冬季。 枪火骑士始终不肯投入碾压性力量清剿避难所,击灭抵抗者的同时何尝又不是在消耗多余的杂牌军?动辄数百上千的人命因为一道命令而大批量消逝。想清楚了这个事实后,西蒙原以为自己会有点触动,但他感觉就像是看完了一份伤亡报告单,人是没有办法对数字起感情的,特别西蒙又没资格看。 千面者自从那天把西蒙引荐给枪火骑士后便埋首进了黑旗装甲兵,假如他真的在的话,保不齐身边的罗尔夫就是千面者也讲不定。千面者不算苛刻,把拉米雷斯、马尔科、乔纳森三人都安插进了黑旗装甲兵,总比混在某个扈从手下莫名其妙当了炮灰来得强。 西蒙抬头看了一眼被冰雪完全遮掩住的酒馆招牌,掀开厚重门帘,一股久违的暖风热气扑面而来,越是晚,酒徒们拼酒的心思越重。不过能汇聚在带地暖的酒馆喝酒的十字军最差也是个资深士官,放荡形骸者少得多。更多的是趁着休整过冬之时,军队事务松懈,跑到舒服地方找个女侍暖床罢了。 “两瓶伏特加,有什么热的东西都来一份。”西蒙走到吧台前,敲着被酒液浸染成斑驳沟壑的原木叫道,一言一行,纯粹就是个干了无数肮脏勾当的十字军。 .。m. 旧约 第一百八十三章.归途茫茫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胳膊搁到油渍渍的桌布上,鼾声此起彼伏,拼酒的全去了包厢,十字军无法无天也是相对而言,士官干不过尉官,尉官干不过扈从,如今满城都是枪火骑士的嫡系部队,天知道那句话那把枪对错了人就要被派进巷道拉锯战里做个替死鬼。所以雪蟒酒馆反倒是越发静悄悄了。 “祝健康。”十字军喝酒不兴杯子,全是砸了瓶颈仰头就灌,谁要是拿酒杯,不论多大号都得被嘲讽娘炮。两个钢铁亲兵面对面坐着,举起了玻璃瓶,仰首咕嘟嘟灌了大半瓶,一道火线自喉咙烧进了肠胃,这才心满意足打了个酒嗝,嘿嘿一笑,开始奋力消灭着手边的肉汤。 西蒙舀了一勺热气腾腾,犹带未料理干净的蛇皮的肉丁,咸腥味道隔着淡黄汁水都能嗅出来。没办法,指望荒野突变怪物个个肉质堪比小牛犊,也没有撒盐哥来一手精制海盐调味,有咸味都算是军官才下了勺盐,一口入肚,嗯,果然就那样,吃不死人就好。钢铁、烟草、酒、盐、糖,越是动荡的时代越是金贵。何况现代工业体系风中浮萍,这就是为什么钢铁总是排在第一。 坐吃芒兹维尔过冬储备显然不能丰衣足食撑过寒冬,若是如此,枪火骑士也不需要派人去有意义地送死,有人就有枪,有枪就有兵。每逢雪势稍弱,城内十字军定会组织人手前去城外捕猎,腐狼、雪蟒乃至恶魔鸟,人类才是最顶级的掠食者,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一瓶伏特加想放倒两个饱经战事的老兵哪里会够?比他们心脏更坚韧的地方一定是在胃袋。来到战后世界已有一年,西蒙刻意遗忘了战前食物的味道,身在何种环境就要学会适应,回忆是一柄双刃剑,既给人提供原动力也给旁人提供介错刀。 一顿夜宵风卷残云,西蒙攥着面包擦干净了汤碗,几口吞入肚,身子热燥燥起来。钢铁亲兵不比他人,不能随便在外头过夜,必须要守护在枪火骑士周围,若不是骑士睡死了,西蒙二人也不敢走出市政府弄瓶酒喝。 再度顶着狂风走回市政府堡垒,十字军入侵所造成的混乱即便有风雪掩盖也依然历历在目,被炮弹击中倾颓的红砖公寓楼,燃烧弹烧光了贫民窟,光秃秃的一片正好成了仓库的绝佳所在,黑旗装甲兵就驻扎在西城仓库边,任何时候都保持备战状态,也许这会儿坦克车组们就烤着发动机,这可是十字军的绝活,鬼知道那颗火星点燃了油路管道,届时五十吨的焰火秀谁都消受不起。 如果枪火骑士一整天都待在宫殿内,那么钢铁亲兵每逢三个小时换一班岗,出行则全员护卫。外头零下三十多度,骑士也没那个神气天天巡视部队,数十个忠诚的骑士扈从牢牢掌控着十字军,黑旗传令兵就是骑士的耳目,一旦必要,十二个钢铁亲兵自身就是一支足可万军之中取首级的绝强战力。 下一班岗要到早晨10点才轮到西蒙。卸去了外骨骼装甲后,哪怕是西蒙与罗尔夫也必须经过严格审查才能 通过市政府第一道岗哨的黑旗兵检查,确认无误才可放入堡垒内。 骑士的房间在堡垒右方,钢铁亲兵们正好可以住在之前的议会卫队宿舍内,群星环伺着枪火骑士。走过廊道时,西蒙还特地向楼上的“兄弟们”敬了个平级之间的叉手礼,两臂交叉,浑似比了个“X”,意味着互为护盾。亲兵们眼珠子转了转,算是表示注意了西蒙二人。 互道晚安的习惯早就被扔进了某个爪哇岛。议会卫队远远不止十二人,于是每个钢铁亲兵都得到了一间有暖气、热水供应的单间。西蒙简单洗了一把脸,洗澡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用三级纯水洗一次热水澡,在钢铁城大概要花去两百多元,对于日薪二十元的平民而言就是天方夜谭,而用融化雪水洗澡则是把自己泡进了一个大辐射缸。至于下雨天?那都是酸雨。 十字军的净水片并不多只能够保证基本饮水,而城中一切可以拿去烧火取暖的家具木材都进了篝火壁炉,西蒙使用的热水还是芒兹维尔尚未被入侵时留下的储备。而战后人也基本没有洗浴这个概念,西蒙从前没获得五感增强能力,闻多了倒也习惯了,那阵子刚取得嗅觉增强后,西蒙难受了好久才勉强离开了海德拉公寓。 仔细折叠好战术服,这是穿戴外骨骼时必要的保护措施,不然惯性骨骼机制会磨烂受力点。西蒙脱下保暖内衣,闻了闻,决定还是动手洗一洗,做钢铁亲兵的确非常好,顺带享受骑士的基础设施,总不可能有人专门测量堡垒水箱吧。 “Quand  je  dors  toute  seule,  je  me  dis  Dieu  ce  serait  bon.de  partager  mon  lit  avec  un  fille……”西蒙哼着一支他在法国服役时,法兰西岛战役时反击经过塞纳河,一片废墟中某个梳着小辫的少女唱着的歌,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搞清楚究竟唱的是什么,不过这倒是令他想起了著名的笑话。王后闻起来像一只老山羊。 好歹阿多菲娜闻起来像一只小羊羔,这样子就足够了。 洗完了往暖气片上一放,西蒙躺在床上默默思考着,让彼特先行带着狙击枪与那个所罗门回去是西蒙这些天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但他已经过了与彼特约定的最快回归时间。海德拉倾巢而出要去做什么西蒙无从知道也无从置喙,但以伏击督战队、数次袭击运输车队,若是加上千面者许诺的报酬,完成血统任务不在话下,西蒙又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到阿多菲娜在海德拉里的地位,搞得太出风头一贯不符合他狙击手养成的低调本质。 海德拉血统任务这会儿反倒成了其次,要命的是如何跑回钢铁城,西蒙可没打算真给枪火骑士做一辈子的钢铁亲兵,指望千面者带他一程?把性命寄托在他们身上不折不扣是一件蠢事,独立溜号?除非开春解冻,但西蒙根本不清楚枪火骑士究竟选择何时启程,一旦回到 十字军的哈里斯堡总部,那就真的老老实实当个十字军了。 这个问题反复折磨了西蒙二十天,昨天没想出结果,今夜也不会突然灵感迸发,解开这个无解之题。 “我的小公主……”梦境里,红发女孩跳了出来,甩着她的麻花辫,奔跑在E区,一直到那栋爬满了藤蔓的独栋小楼,打开门,却是一具活尸,张嘴就咬。 “啊!”西蒙惊醒过来,一抹额头尽是冷汗,看了看腕表,已经9点18分了,尽管困意仍在,西蒙爬起床,洗了把凉水脸,镜子里照出他胡须遍布的脸庞,西蒙握起刮胡刀,刮干净了下颌胡茬,留出了浓密的唇胡,淡淡的络腮胡。男人的最好伪装的就是剃光头以及留胡子,工整饱满的胡须很容易令人猜想不到过往身份。 10点整,西蒙准时到了骑士的宫殿门外,罗尔夫比他来的更早。两人对视一眼,肩后挂着附挂伸缩枪戟——机甲士兵的标准冷兵器,近战时足以击伤重炮炮管。握持着20MM机炮宛如雕像一般肃立。 门后隐隐传来嬉笑声,作为卫兵,眼睛只应该有前方,尽管二十天来,西蒙干的活纯粹就是站岗,每隔个两三天,亲卫队长埃森斯会提点训示一下队伍,这时才会看见枪火骑士。亲疏有别,侍立于骑士身侧的三名亲兵是固定的。、 “请向骑士通报,蟒蛇求见。”时不时有扈从前来通报军情,西蒙严正地转身敲了三下大门。直到大门被埃森斯打开。 十点后扈从们陆陆续续拜见,包括砍手人,拜见骑士时,砍手人的围裙自然不见,向枪火骑士显摆自个儿有多么残酷是一件白痴事情。幸好当时西蒙坐在坦克驾驶席,砍手人自然认不得西蒙。 一点钟换班,西蒙照例走去了四季晴天,能吃好的为什么要吃差的? 四季晴天里住满了十字军的高级军官,钢铁亲兵的地位甚至比扈从更高一些,精心擦拭过的米黄色桌布上放着新鲜猎来的雪狼肉,滚烫龙舌兰。 “站岗生活如何?”有人拉开了座椅,纯黑的装甲兵制服两行银白肩章,千面者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悠闲的自斟自饮。混到骑士扈从这个位置上,粗鲁无礼只是一层伪装身份,在同僚与在下属前自然截然不同,十来位扈从彼此相谈甚欢,酒店侍者们也依然是原来的一批,没有人会和舒服过不去。 “一天四班岗,风吹雨淋,顺带做皮  条客,这就是生活。”西蒙低声道,海德拉九首的称号很直接地彰显了他们的能力所在。 “听起来你的怨气不小,是不是觉得做一个扈从更好?分到一群士兵,前呼后拥,优先挑拣战利品。”船型军帽套在肩章中,千面者又倒了一杯。 “我情愿做一个钢铁城产业工人,也好比在这里朝不保夕。”西蒙说道。 “是么。”千面者手搭着椅背,环顾了一圈装潢奢华的二楼,举杯道:“你很快会得偿所愿的。” .。m. 旧约 第一百八十四章.飞行员进行曲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千面者轻打了个响指,便有一位美貌侍女前来送上新酒。“啊,2107年的黑山葡萄酒。”深红近黑的浓稠酒液倒入了高脚杯中。“嗯。”侍女识趣地退下,能全须全尾地活在这儿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哪敢有其他的非分之想,要知道整个芒兹维尔能像她一样保持着相对尊严的生活的女性已经寥寥无几,光是这几周,侍女就看见了无数曾要让她鞠躬讨好的尊贵女客都沦落成了十字军营妓,强盗们自然不会在乎胯下之奴会念多少首莎翁十四行诗。 “来一杯?”千面者呷了一口,举杯示意道。西蒙嗅到了酒液里浓烈的酸气,大概是添加了恶水酸梅做调味。“算了,过不了多久我还要回去站岗,喝得太醉没好处。”西蒙拒绝道。 “ell。”千面者朝着舞池努努嘴。“我猜总有些事情你会感兴趣。” 无论是出于海德拉,拉米雷斯三人性命,或是实力对比,西蒙没有任何筹码可以和千面者叫板,哪怕西蒙向枪火骑士揭穿他海德拉千面者的身份,退一万步,骑士相信了又能如何?千面者随意换一张脸就能混迹于人海中不见踪影。西蒙匆匆咽下面包卷,起身离去。 四季晴天是芒兹维尔最豪奢的酒店,显然不对普通人开放,越是上层人士越是追循战前生活足迹,力求让自个儿……嗯,更文明开化一些,至少要有昔日辉煌时代的余晖。所以那些流行于民间的朋克狂躁风吼叫饶舌歌必定是不存在留声机中。 整头荒熊剥下鞣制成的地毯铺在每一张面对舞台的沙发前,有资格踏入二层楼的十字军军官并不多,大部分人都要整饬部队,少数重兵在握,排的上号的扈从才有这份闲心坐着这儿找乐子。但是他们商谈的东西也不会是杯中酒盘中餐,而是汽油、兵员、枪械、天气,以及最想知道的,下一个攻伐目标。 安德烈·里欧的华尔兹舞曲回荡在舞池内,指望这儿 的十字军翩翩起舞似乎不可想象。但据说真正出身于哈里斯堡陆军避难所的纯十字军反而具有某种独特气质,一种连自诩战前世界正统继承人的联盟华府贵族都要自惭形秽的高雅气质,一如这圆舞曲,严肃高雅的古典音乐里充满了鲜活的时代气息。贵族们端坐于城堡宴饮珍馐,风雪于他,无非风月。 “我赌你来钢铁城以后就没去过像样的地方,除了薇薇安的格莱瑟姆。”千面者声调如常,毫不担心有人偷听,光这一句话就足以暴露出二人的身份。 西蒙提起水壶倒了一杯茶水,含在嘴里咕噜一下才喝下肚,回答道:“E区算不算?”舞池下场了一个扈从,此人佩着两颗徽章,黑旗骷髅头与双塔。双塔扈从,掌管着枪火骑士的辎重部队。十字军战争骑士只能由哈里斯堡总部授封,骑士以扈从实权控制麾下军队,大致能看做是上校团长手底下的无数个连职军官,不同的是,这些扈从才不会鸟总部的命令。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 “倒也算。”千面者瞥了一眼双塔扈从拙劣的交际舞。每当一名战争骑士战败或是陨落,原先的扈从们要么追随进战胜者,哈里斯堡也会根据督战队的汇报酌情选入一些优秀人才进入总部任职。但钢铁城也同样欢迎金盆洗手的十字军扈从投诚。有什么比钢铁军更致命? 钢铁城的公民权。 “我听说莫尔芬没有一开始就把你引荐进海德拉,而是打算先把你送去钢铁行会。”飞行员进行曲,大概在场的诸人中,只有西蒙能听懂其中的德式浪漫,一个男人倘若不遨游四海也当鹰击长空,最次也要用鲜血润泽剑与犁。攀升,攀升,再攀升,旋即和缓落下。“看来莫尔芬真的蛮喜欢你。” 西蒙耷拉下眼睛,一口气喝干了滚水,直截了当说道:“在我见过的海德拉里,你是最喜欢废话的那个,我不是黑墙贵族,也进不去,所以挑白了说罢, 你要我做什么。” 千面者揽过西蒙肩膀,在外人眼中,就是黑旗指挥官在亲热地笼络一名新晋升的钢铁亲兵,近臣的一句好话往往胜得过无数政绩。“上一次,你杀了芒兹维尔哈德森议长,这一次……” “我要你杀了枪火骑士鲁登道夫。”千面者松开手,仿佛他好像说的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西蒙乍听细听却没有一丝惊讶,倒不是他料到,而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枪火骑士是何人?十字军十位战争骑士之一,掌握着一支精锐装甲营,数千名嫡系老兵,必要时能招募废土流民扩编到五位数,别以为枪火骑士这个称号是白来的。骑士在哈里斯堡的靠山即是主管军火生产的希尔德加德女上校,传言说是情人,但也没人敢去向这两位求证事情的真实性。但是骑士的枪一向比人多得多。 外人想要斩首枪火骑士,首先要突破开有炮艇机支援的M1坦克编队,其后是无穷无尽的步战车伴随士兵,然后斩杀十二名……嗯,十一名动力外骨骼的钢铁亲兵,最终直面成功抑制住了辐射病晚期病症的枪火骑士本人。人总要对拳头大的强者保持一定的尊重。毫无疑问,枪火骑士就是这种人。 “你再说一遍。”西蒙捏了捏眼窝,平时他是一双蔚蓝天空挟着坚毅钢铁的钢蓝之眼,对上级命令绝不问为何,只给结果,不说过程。 “代替我杀了枪火骑士鲁登道夫,届时我会请高王陛下亲自为你激发海德拉之魂。”黑胶唱片旋转着,双塔扈从不停踩着女伴的足尖,似是搞得他自己都烦了,索性脱下靴子跳起了踢踏舞,越来越多的扈从们加入了其中行列。也不知谁往留声机加了个扩音喇叭。轰然破音。 女侍帮助千面者卸下了黑旗军服,以黑旗指挥官的身份,千面者饶有兴致地混入了舞池人群里。咕咚咚……双塔扈从一脚踩空,随即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砸倒了一片。 .。m. 旧约 第一百八十五章.没有温和的冬季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舞曲散尽,随后便是一片狼藉,各个扈从们的卫兵纷纷扶起了看上去酩酊大醉的长官,不少人怀里还揣着美貌女侍,但眯起眼缝中有意无意飙溅出来的精光可不意味着着真就不省人事了。 刚走出四季晴天,刚还衣衫不整醉醺醺的千面者立时清醒,接过军服披上,高筒军靴踏过黏糊糊烂泥,朝西城而去。“你要见见你的老朋友么?”千面者说道。 “钢铁亲兵忠于骑士,联络部队主官是禁忌,我想这一点你比我更忌讳。”西蒙回答道,十二钢铁亲兵是枪火骑士最后一道保证,以西蒙如今的权限,至少能知道骑士的日常作息与大致方位,真要有扈从发起武装夺权,有个亲兵内线的好处不言而喻。 “黑旗装甲兵直接归属骑士,没人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在下一班岗之前回去就行。”千面者歪戴着军帽,挤眉弄眼道:“你自己都承认是个皮  条客了,干嘛在意那么多,别说你喜欢上当一个十字军了吧。” 淡淡的血脉威压自千面者体内散发开来,对于常人而言自然无妨,对拥有变种之血的西蒙绝对是最严重的威慑,都到了这个份上,西蒙根本无从拒绝,无奈点点头,说道:“我想也该碰碰头了。” 芒兹维尔西城就是城区地下粮食库,一座人口数万的城市维持正常运转所需的过冬储备不在少数,何况以战后联邦废土的严苛气候、贫瘠土壤,也不适宜农业发展。芒兹维尔的粮食供应与其他中立城邦类似。一是划出城外一块较平旷肥沃的土地,派驻军队保护农业工人种植,保证最低限度的谷物产出,一般选择旱涝保收但产穗不高的刀片谷,另外在附近的洼沼地种植变异果,同时撒布鱼苗蛙苗等,还能以此为饵诱捕一些废土动物。二是向黑山自由区收购物资。 纬度的直接影响便是年际气温均值,核冬天的影响仍未逝去,大湖地带冬季低至零下三四十度,积雪尤深,根本不可能播种一轮冬小麦,得亏大湖工业区紧邻五大湖,得以在夏季大肆捕捞鱼获,战前储备的肉干、蜂蜜库存也是重要来源。避难所的无土栽培园、人造食品流水线皆是那条薄弱的生命线的构成部分。 旧联盟的密西西比、阿拉巴马、佐治亚三洲即是黑山自由区主体,冬季虽然依旧酷寒,生活在半月湾附近的渔民冬天出海也需要破开海冰,但远没有北方那么寸步难行。裁决日核爆日摧毁了旧联盟境内几乎所有的道路系统。公路、铁路、机场……大规模的隧道倒塌更是让地区间的交通中断长达数十年。 第一代走出避难所的幸存者不单要应付成批突变的动植物,探索废墟城市,力图恢复旧文明的拓荒者们不约而同地清理基本公路。经过整整一代人的努力、谈判、战争、修缮,四年前,以钢铁城为终点,以黑山自由区哥顿城为起点,总长61 3英里的新77号州际公路成功贯通,但以足够双方进行大规模的商贸活动。大湖工业区的各种口径弹药、步枪、机炮、卡车乃至机械设备通过双头牛商队源源不断驮载到黑山自由区,换取旧联盟州的密西西比、阿拉巴马、佐治亚、佛罗里达所生产出的水稻、梅子、甘蔗、黑山兽肉、半月湾鱼类。双方甚至共同约请了雇佣兵武力控制沿路盗匪。著名的龙湖国际的主营业务便是保护77号公路,西蒙之前在黑山镇火拼的怀亚特公司即是诸多与龙湖合作的小公司之一。 由于芒兹维尔并未加入大湖工业区,所以它也得不到加盟城市的优惠粮食配额,冬季储备要么争夺钢铁城对外发售的粮食劵,并自行组织车队运输,哪怕是钢铁城要淘汰掉的最低下限保质期的肉干、鲤鱼下脚料都是其他城市挤破了头的宝贵粮食。要么向过往商旅高价收购,每逢秋末,是整个废土世界商旅最高峰段,只要是大宗物资,芒兹维尔从不挑食,管他是没有渔猎许可证的大湖私掠者、或是黑山锈魔帮、帝国东海岸叛军、西部大沙漠来的食人者都姓。好在芒兹维尔西城区靠着俄刻俄河,有水就有生命,有生命就有食物。加上多种手段联合,倒也勉强不虞饥荒。 或许芒兹维尔曾有过这种那种的愿景,十字军一来,一切化为泡影。 西城外封冻的小河被风雪彻底掩盖住,与雪原浑然一色,不在岗位,钢铁亲兵不得穿着动力外骨骼,但懂事的十字军老兵一眼就能辨认出西蒙肩后的M5步枪,胸挂里的六个黑色聚合物弹匣。如此行头,没谁会不开眼叫嚣着来斗斗拳。 黑旗装甲兵的待遇自然与大头兵天差地别,普通十字军只能驻扎在所属扈从划定出来的限定区域,瑟缩在倒塌房屋寻找着一切家具木材燃烧取暖。而黑旗兵却可以驱使仆从兵去城外伐木,包上防风帐篷,重型载具更是过得比人好,一水儿停在半地下式堑壕中,盖着迷彩苫布。时有三三两两的黑旗兵躲在其中用汽油桶做篝火。 西蒙瞥过新建木屋上刷着的清漆,难得地散发出一股原木香味,黑旗装甲兵直接归枪火骑士掌握,只有副职,而千面者正是三个副职中的一个,主管后勤维修,所以千面者理所当然地把指挥部设在了地下粮食库里。 黑旗兵的单兵素质不必多说,能够在当今时代做到密切的步坦协同就是一件极其了不得的事情,虽说此处停车场满打满算也就四十多辆坦克,其中还包括一半以上的老式M60坦克,聚能引擎坦克则专门停在市政府堡垒建筑内,那三辆可真是枪火骑士的心头肉,容不得别人染指。虽说此时处于休整状态,但仍有戴着红臂章的巡逻队严密巡逻,各自车组乘员、维护人员、协同步兵都得到了专有过冬房屋,只需要骑士一声令下,迅速即刻开拔。 岗哨卫兵看了好几眼 西蒙才认出了这是刚晋升成钢铁亲兵的西蒙,忙是侧身多行了叉手礼。“看,我给你挑的身份还是有些用处的。”千面者优哉游哉地对往来士兵们点头致意。 “容我提个问么?”自从在芒兹维尔私人避难所挨了千面者斥责后,西蒙除了日常谈话绝不多叨叨一句。他发现这么多黑旗兵,竟是没一个落单的,若是出营区,则最少三个人,荷枪实弹,仿佛外头不是他们的弟兄,而是仇敌。 “说。”千面者回道,迎面开来了一辆步战车,车体外密密匝匝一层铁丝网,网内夹满了沙包。 “要我代替处理掉骑士,为什么?”西蒙看得出千面者的海德拉能力是更改容貌乃至声线,悄无声息伪装成亲卫队长埃森斯,趁着枪火骑士睡梦中刺杀掉再换张脸逃之夭夭简直易如反掌,西蒙哪来这个本事单挑一整支军队?别说军队了,光是骑士贴身的三名亲兵就够呛。 “看,你的朋友们。”千面者抬起下巴,朝一侧点了点,西蒙顺着目光看去,魁梧壮硕的乔纳森在帮助拉米雷斯搬运炮弹箱,而马尔科撅着屁股挖着堑壕融泥。于是他从裤裆里望见了西蒙。 三人一齐投来了眼神,拉米雷斯拦住了要高声叫道的马尔科,竖起手指示意。随后该干嘛干嘛去了,看样子他们是一个坦克车组的仆从兵。“枪火骑士会亲自察看每一辆坦克的车组乘员,所以你那会儿放弃坦克是正确的,不然砍手人会很乐意多四只胳膊缝围裙。”千面者并不着急回答问题。 “一个龙湖前T3佣兵,一个前帝国军团士兵,既然跑到钢铁城,我猜应该是成建制叛逃的乌鸦军一员,以及一个混迹后街几十年活蹦乱跳的老油条,你招收的远征队成色很杂啊。”千面者说道。 “明摆着有海德拉预备成员可以共同组队,你非要花大力气收服这群凡人,你还真是……一个非典型的海德拉。”不待西蒙回话,千面者自顾自道:“算了,那是你的私事,我没兴趣知道。” 粮库入口在一片废墟中,芒兹维尔尚未被占领时,西蒙只来过西城区一次,隐约这儿曾是一长栋公寓楼,住着芒兹维尔富人阶级。黑旗兵用坦克底盘改装出的铲土机刨开了通路,在入口处就停了好几辆步战车,轻重火力配置的环形防御阵地,冲击这里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 卫兵拉开了铁门,一股冷飕飕阴气扑面而来,逐渐倾斜的隧道裸露着管线与蒸汽管道,千面者点起了一根烟。“抽一根?”他递来烟盒,西蒙取来一支,那只芝宝合金钢打火机早已消逝在烈焰中,西蒙用三条面包,从某个不识货的十字军手里淘换来了一个普通的芝宝煤油打火机,自己拿军刀刻上“S·H”。 “谢谢。”西蒙回道。 “海德拉里没有谢谢。”二人的烟头冒着红光。 .。m. 旧约 第一百八十六章.毒素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粮库建地并不深,事实上芒兹维尔的建筑技术也无法把地基挖得太深同时确保防水层稳定。约莫往下走了大概十几二十米,便到了地下粮仓。 芒兹维尔发电厂在AC-130炮艇机的第一波空袭里被重点照顾,遭到了大批量燃烧弹破坏后,依靠电力驱动的炮塔随之停摆,不然十字军强攻要受到更猛烈的回击火力。剩余的发电机组抢救出来也仅仅供应粮库与市政府堡垒。 “长官……”巡逻队停住了脚步,朝着千面者敬礼。“一切安好,有何吩咐” “打开二号谷物仓,我要检查粮食储备。”黑旗兵把营地驻扎在这儿,自然由千面者理所应当地掌管粮库,巡逻队士兵旋即扭步一撤,押送来了俘获的芒兹维尔工程师,在枪械与家人双重威慑下,面包与自由,是一个根本不需要选择的问题。市民们很快就习惯了征服者到来的生活,幸存者们甚至没有反抗,因为他们懂得,反抗没有任何好结局。 十字军正在使用一号谷物仓里储存的刀片谷粒,这种极度坚韧的突变野生小麦当仁不让地成为了战后主要农作物,播种收获比大致在一比三,与农业技术极其落后的中世纪相仿,无法,这块土地再也不是人类熟知的黑土地了,飓风一次刮走了数亿吨泥土也重创不了农业,一颗炸弹就能让一片方圆数十英里的土地千百年后都荒芜贫瘠。 闸门开启,没有落下灰尘,显然时常有人监视,千面者负着手靠近了硕大的水塔型谷物仓里旁,粮库便是围绕着这些事先放入的十数米高的谷物塔而建,西蒙瞅了瞅高度表,定格在满负荷状态。一个谷物塔保存了一百吨带壳谷粒,而同样的塔还有三十个。 人在冬季要保持体温所消耗的卡路里远比夏季高,社会如今不养闲人,每一个劳动力都必须自食其力,在生产线挣到一日三餐,城墙只是一个篱笆,防御农庄外的恶狼。一个成年人每天需要1500大卡到2000大卡 的热量,越冷就必须吃的越多,酒喝地越多,在此状态下,两万芒兹维尔市民每人每天消耗掉包括副食品、酒水在内的食物总量一般在一千克左右,而出城的猎人、农夫,站岗士兵则要翻番。也就是芒兹维尔一天就要吃掉20吨食物,核冬天提早也延长了寒冬,从10月末到来年4月皆是冬季,六个月的时间无法收获谷物,即便省着吃也需要3000吨粮食才能熬过这个冬天。今年算是丰年,加上历年少量积存,各路收购,芒兹维尔粮库内有超过5000吨各类食物储备。 枪火骑士攻陷了芒兹维尔,如果他不想对两万市民全部赶尽杀绝,那么他就得养活这群人,哪怕空袭、巷战、战后掳掠屠杀令芒兹维尔人口减半,一切不适合充作奴隶的市民尽皆被消灭,但十字军弥补了缺口。一个装甲营编制的黑旗装甲兵加上仆从兵就超过了两千人,还要算上枪火骑士集结起来的更为庞大的嫡系部队、杂牌军、沿路招募裹挟的荒野流民,总数恐怕能有六七千人。这可全都是壮年男性,不给饭吃敢哗变的那种。想过一个手头宽裕的冬天,有些人注定要抹去。 “有老鼠么?”闸门落下,在军粮上动手脚是大忌讳,千面者随口闲聊道,巡逻队领头恭敬地递上烟,说道:“老鼠?弟兄们挺喜欢来老鼠。” 他们之间说的老鼠当然不是毛茸茸灰黑毛皮的惹人厌的战前生物,说实话这时候来一只老鼠绝对是件好事,意味着晚上加餐。他们所说的老鼠乃是试图摸进去盗窃配给的外来人员,范围里包括非黑旗兵的十字军。 “那就好。”千面者挥手遣退了巡逻队,身后闸门刷着鲜红字符——“031号冷冻肉类”,他们已经走到了粮库的尽头。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两人很自觉地藏在拐角阴影中,典型的监控盲区。千面者扫了一眼渐行渐远的粮库警卫。 “你早先就知道了钢铁城的正式海德拉尽数抽调一空 ,芒兹维尔的价值已经榨干,我自然没有必要继续留下,然而……”千面者拇指反过来戳了戳西蒙战术服上的骷髅徽记。 “我们在进行一场战争,钢铁城与十字军的战争,与帝国的搏斗,一旦我们失败了,我们将重归十年前的谈判桌,噢,你那会儿应该还蹲在某个犄角旮旯头休眠,肯特堡避难所对吧?杀了枪火骑士可以减轻钢铁军的压力,再者,这是你的机会。” “承诺要看你个人对海德拉做出的贡献,别以为我对你提出了力所不能及的任务,要做一名海德拉,我们不是凡人,所以凡人的标准也无法适用于我们。” 西蒙突兀地感到心脏一阵紧缩,似是被人紧紧攥住,一瞬间的心悸差点击倒了他,千面者满意地看着西蒙喘着粗气。“你对我做了什么?”西蒙愤怒地自唇边挤出话道。 “没什么,我只是稍微激活了一点,你的海德拉之血里潜藏着的毒素。”西蒙常人不得近身的格斗功夫轻松地被千面者破开,千面者刺破了西蒙的手腕,渗出了一滴黑得发紫的血珠。 “海德拉成立的时间远比你想象的长,你也许想过为什么海德拉只有这么点人,世界的资源就这么点,一个舞台所容纳的演员总是有限的,那些登台前就得到关注的明星们必然给人的期望值越大。”千面者收起了威压,眼见着西蒙的眼瞳不断地在钢蓝灰白间来回切换。 “你在接受了莫尔芬的馈赠之时就应当想到海德拉对你的特别关爱,我花费了一个冬天的时间驱使十字军攻击芒兹维尔,最甜美的果实献给高王陛下,剩下的东西交予后辈新人岂不是一种关爱?” 两行鼻血涌出,剧烈肌肉痉挛直接压抑住了西蒙行动。千面者俯身漠视,海德拉的眼睛带上感情是一种奢侈。“假如你没在限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归来,很好,肌肉毒素并不会杀死你,而是会把你变成残废,那时,我猜莫尔芬早就挑好了新的男宠了吧。” .。m. 旧约 第一百八十七章.弑君者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咚咚咚……”西蒙忽的睁开眼睛,翻身而起,上一秒他还因为千面者的高等血脉威压而眼前一黑,怎么此刻却回到了市政府堡垒的单人宿舍? “轮班了,约瑟夫。”短促敲门声响声,西蒙听得出来,是上一班亲兵时回来时顺便的提醒。“我知道了。”西蒙揉了揉眉头,朝门外喊道。三小时一班岗,这段时间以来西蒙的职责就是给枪火骑士在宫殿里吃喝嫖赌时在门外吃冷风看门。毕竟西蒙“发誓”过要与骑士同生共死,这一点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西蒙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泼在脸上,撸开袖子,手腕严重发紫的淤痕显示着刚才并不是南柯一梦,西蒙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对劲,于是他开启了五感增强,左眼瞬间灰白,果然,他隐隐发现整只右手脉络环绕着同样的紫线。海德拉毒素,西蒙默默叹息道,有所得必有所失,一切皆有报偿,现在就是他偿还的时候了。 浸湿的额发闪出一点光芒,西蒙擦了擦镜子,看见了他眉骨处的淡淡伤痕。 “柯尼斯堡战役都没弄死老子,你也配?”教堂废墟潜行着白死神终归迎来过他宿命的对手,王牌对王牌,可惜的是,一颗子弹射中眉心,一颗子弹擦着眉心过。 “我是游骑兵,我是一柄锤子,砸扁所有钉子。”西蒙一整战术服衣领,镜子表面外的蒸汽模糊了骷髅头,像是两道闪电。 “我听说是林德曼尉官送你回来,你在黑旗营地喝高了?”罗尔夫问道,两重防爆门后才是存放动力外骨骼的军械库,操线木偶般悬吊着的动力外骨骼缓缓落地,勤务员打开了液压阀,这是一具聚能驱动的动力外骨骼,西蒙伸着手倒着走入其中。芒兹维尔市政府军械库自然没有针对此类“突袭者”外骨骼辅助设备,十字军的技术士官则专门修建了三副。机械手取来头盔螺旋进上身甲胄接缝处。若是紧急情况下,内中乘员也可以解脱钮弹开受损组件。联盟工程师一向在这很有天赋,刚好容纳大拇指插进去轻轻一扭暗扣。 西蒙调整了一下咯到可视面罩旁的骨骼外液压杆,“突袭者”外骨骼分成很多版本,光是军用版本就有坦克协同步兵的重装“突袭者”,空降兵减重的“蓝天突击者”,更改了磁力套索后又是海军的“海洋骑士”。战前军事发展的大趋势便是诸军种武备模块化,乃至于“突袭者”还衍生出了采用石墨硒外壳、氚电池动力,以及外设液压推助器装置,重达150磅的工程兵版,而西蒙身上的这件即是绰号为“焊条”的工兵外骨骼。 “盛情难却嘛。”西蒙含糊道,莫看是工兵就以为“焊条”是个傻大黑粗,实际上“焊条”比“突袭者”来的威猛的多,不说别的,左挂M134-L型速射机枪,右挂氚电池供能的超高温焊枪,必要时还能裹甲成枪戟,新机甲时代里要说哪支部队最强?逢山开山遇湖抽湖的工程兵最有话说,要不是“焊条”满 负荷实在太重,“秃鹫”运输机里搭载的是游骑兵或是战斗工兵还真不好说。 “自检完毕。”技术员拔开了充能阀,罗尔夫活动着手脚,液压杆随着他的动作而上下活塞推动,砰哧砰哧地走到西蒙身前。“有什么问题么?”尽管不太适应这件得知芒兹维尔地下避难所的外骨骼,但五年战争已经让西蒙穿戴使用“突袭者”就跟名媛系上钢圈胸衣来的一样熟练。 “只是提醒你……”午后风雪渐有收敛,难得有一丝阳光穿破铅云,刚踏出军械间,西蒙就眯了眯眼。“我们忠诚于骑士,有些事情我来说总比埃森斯说来得好,况且,你看过埃森斯找人谈心么?” 可视面罩迅速适应了刺眼金芒,恒温启动,相比于罗尔夫外骨骼背负着的速射加特林,西蒙这儿空荡荡的一片,只有一把M5步枪,亲疏有别,显然枪火骑士并不认为西蒙值得信任到能配备重武器站岗。 “我会注意的。”西蒙朝罗尔夫颔首致意,两人默默站定在宫殿门前,三个小时的岗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哨兵树质地的雕饰门后传来了枪火骑士恣意吼笑声。“你闻起来像是黑莓酱,过来,让我闻闻。”亲兵们当然知道他们在守护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这个时代残忍恶毒绝不是个贬义词,反而更是一种……别致的褒义词,越残忍说明此人有越多的奴隶,越恶毒说明此人能攫取到更丰厚的利益。估计心里感到膈应的也就西蒙一人。 议会厅是圆形双旋构造,来客需要从两侧走道进入,不免存在视野盲区,但监控摄像头实时传输着图像到面罩里,所以两人在有人踏入市政府堡垒的第一步时便知道了来客是谁。 “请通报骑士大人,玛丽埃塔城邦使者,裘克斯·布雷肯求见。”外罩着粗褐色皮革马甲的访客抖落下斗篷积雪,恭敬地微微躬身。西蒙与罗尔夫交换了个眼神,访客进入市政府堡垒必定会被第一道岗哨卫兵缴械。 西蒙正要反身敲门,罗尔夫却拦住了他,指了指耳朵,示意门后面的骑士不一定希望此刻被人打扰。西蒙立马收回了手。玛丽埃塔城在沿芒兹维尔西城俄刻俄河下游的小三角河曲部,两城之间一向关系紧密,芒兹维尔被征服,人口不过一万两三千,且就在近百公里外的玛丽埃塔城自然风声鹤唳,生怕枪火骑士哪天觉得手痒也一道把玛丽埃塔给灭了。 见两名钢铁亲兵无动于衷,一副农夫短打模样的玛丽埃塔使者也不敢造次,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系着红丝线的圆管,说道:“能否恳请二位转交信件?玛丽埃塔城永远承您们的情。” 正在西蒙犹豫接还是不接时,大门吱呀打开,亲兵队长埃森斯肩抗着两个醉醺醺的营妓,像是破麻袋般扔到地毯上,浪潮般袭来了枪火骑士吼吼然大嗓门。埃森斯随手关上了门。“怎么回事?这人是谁?” “小人是玛丽埃塔城使者,特来求 见骑士大人。”满脸都是风尘仆仆的土鳖躬身时都恨不得亲到埃森斯靴尖。 “抬起头来。”埃森斯摸着下巴,食指不住敲着嘴唇。“我认的你,啊哈,你还记得纽瓦克战役么?” 使者连忙抬起沟壑横生的脸庞,匆匆扫了埃森斯两眼,说道:“是的是的,七年前和帝国佬在纽瓦克打的一仗,我当时在海蜥骑士麾下的派克扈从那儿做机枪手。” “帝国佬那时候的叛军没现在这么风光,就是炮弹很充足,派克扈从亲自带队去冲河对面的加油站筑垒,结果两发迫击炮  弹给桥面破了洞,连车带人掉进河里冲走了,我躲在卡车后面,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后边有人居然在支援我,那人就是你对吧。” “那辆左前胎爆了的军卡?我记得哪儿困了整整两个班吧。”使者回忆道,埃森斯点点头,一拳轻轻砸在手掌,肯定道:“我到死都忘不了那杆机枪,后来有人带着爆破筒越过了封锁线炸了那群婊子养的。” 窗檐雕镌着繁复的云纹,很像是一种巴洛克式风格,被炮弹震波冲碎的玻璃框还没换,割裂了阳光斑驳地映在人脸上。“纽瓦克的桥可真是多,哈德森桥、NJ桥,真是见鬼了,跟满世界的桥都造哪儿样。” “不过到最后我们不也都拿下了么?”使者奉承道。 “我们?”埃森斯笑容微微消减。“人呢!进来!”骑士在里头喊道。埃森斯闷头走入门后,不一会儿又扛出了一个赤条条的女人,两坨白肉交杂在一块,毫无欲望也毫无光彩。 “我能把这封来自玛丽埃塔议会的信件交给您吗?”使者递上了铜管。 “我不是玛丽埃塔的使者,骑士今天不见客,你明天再来。”虽然两人爬过一个战壕,甚至救过埃森斯的命,但亲兵队长仍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使者。“你退出了,你不是十字军,回你家带着你的老婆孩子赶紧滚,这就是我唯一给你的建议。” 斗篷积雪渐渐融化了,在使者原先的地方留下了一滩水痕。“穷乡僻壤来的挫货。”埃森斯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拍拍西蒙道:“你跟我来。”说着领着西蒙走进了议会厅。 议会厅比起西蒙上次受赏时没什么区别,长桌尽头搬来了一张宽大沙发,五六个女人围绕着枪火骑士嬉嬉笑笑。“把这些人搬出去,再叫门口一号岗放人进来,我不想死太多人,你懂么?”埃森斯努努下巴,长桌坐满了人,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体征,满口鲜血,猜都不用猜枪火骑士对她们做了什么。 “是的,长官。”隔着外骨骼,西蒙并不知道肩膀上扛着的女人有无温度,究竟是死是活似乎也并不关西蒙什么事,他要做的就是顺从一个暴君,即便他要烧毁这座城市。 我是弑君者么?西蒙想到。 长桌尽头猛然爆发一阵大笑。“你!约瑟夫,停下!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m. 旧约 第一百八十八章.第一次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停住脚步,放下女人,面对着一团白肉中的黑肉,低头道:“大人。” 枪火骑士手里握着高脚杯,酒液晃荡。“我和朱迪刚才打了一个赌,赌你第一个杀的人是什么,我赌你杀的是女人,朱迪赌你杀的是男人,来,你来揭开谜底,我的亲兵。” “我第一个杀的人么,大人。”西蒙沉吟道,人生的各种第一次总能特别记得特别长久,尤其是第一次成为男人,第一次剥夺他人的生命。西蒙自认为经过了如此久的废土洗礼,战前人气质早已不如初来乍到时被人一眼看穿。但有些谎话七分真三分假往往能骗过自己。 “我第一次杀人在十二岁,我站在自家门口,感觉有狼群要袭击驯鹿围栏,于是我和我爸爬上了屋顶,架着猎枪逐个击毙腐狼,半小时,打出了三十七发子弹,打死了二十多头狼,然后不知道从哪的子弹把我爸给打死了,我捡起猎枪,往子弹来源处去追,大概追到天亮,我抓到了一个小个子,我从后边一脚踢翻了小个子,看也没看就是两枪。”西蒙平静道,这的确不是他瞎编,只是故事里的西蒙他爸没死罢了。 “所以你没把杀了你爸的小个子翻过来看看?”枪火骑士失望道,灌了一口酒,说道。 “是的,长官,打死他我还赶着回去收拾狼尸,二十多头狼不弄好太浪费了。” 枪火骑士一屁股坐回去,遗憾道:“扫兴,看来是楚蒂赢了,她选的是你不知道。”枪火骑士动手解开绑缚在座椅旁的红发美人。“滚吧,你赢了。” 红发美人如蒙大赦,连衣服都没空抱,连滚带爬地要跑出去。“你赢啦……”枪火骑士摸出坐垫下的左轮,张开嘴从牙龈掰开一颗子弹,冲着红发美人后背开了一枪,正中后心。 “来,这局我没赢呢,继续赌把。”环绕在骑士周围的女人们不敢稍露惧色,她们甚至都没说话。“朱迪还是赌男人,我继续赌女人,赫安选不知道。”骑士挨 个踢过,躺会沙发说道:“你第一个杀的是什么人?埃森斯?” “女人。”埃森斯利落道。“我赢了。”骑士挠了挠脖子,女人们仿佛长出了一口气。“说说那个女人。” “我出生于哈里斯堡外的小村庄,我三岁的时候就送进了哈里斯堡训练营。”埃森斯站地笔直,大声说道。骑士的酒杯一放,便有女侍倒酒。“一个斯巴达战士,看来你从小到大一直强壮。” “我没能通过深坑试炼,所以我分进了B级组,我每天拼命地训练,生怕落在末尾被淘汰出去,我很强壮,但总有人比我更强壮,我就比他们更狠,学期试炼里我总是能打趴下许多比我更猛的孩子,然后我又进了A级组,在哪里,我立马掉进了末尾。”埃森斯背着手,像是说着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最后一名是什么结果,我倒数第二,有个金发女孩是倒数第一,试炼里我们两个不得不榨出骨子里每一分力量去战斗,我是个带把的,我略胜一筹,那个女孩被我打到求饶,但是教官不说停,我就不能停,于是,我打死了她。” 骑士砸了咂嘴,点评道:“你到最后也没进斯巴达游骑兵营嘛,你们两个说了,我也想说一说我的第一次杀人,照例,还是要赌,约瑟夫,你猜什么?” “男人。”西蒙回道。 “女人。”埃森斯说。 “朱迪这次选不知道。”骑士把玩着左轮,这杆大枪在骑士蒲扇大的手掌中仍是娇小玲珑。“鉴于谜底已经有了,就不开赌注了。” “我第一次杀人比较晚,几岁我不记得,有一天,我跟着一支商队去黑山卖货,路上碰见了一队人,里头有个钢铁城来的小鬼,看上了商队首领的女儿,于是我们就开打了,我们没打赢,但是小鬼头也不好过,他当着她爸的面搞了他女儿,提完裤子发现我还活着,就问我好看不好看。” “我那时就想,我可是真是操了 他吗全家了,小鬼大概以为我就是个怂包,哪里知道我屁股底下压着把刀,就是那种割草用的镰刀。”骑士比划着,呼啦出一个形状、 “我攥住刀把直接冲着小鬼头脑门来了一刀,于是小鬼头就死啦!他那群保镖在轮着上首领他女儿,我捡了把冲锋枪,一梭子全打死了剩下的,但是我觉得挺可惜的,于是我也去上了一次,那一车货物全归我了,我就带去哥顿城卖了,赚了不少钱,买了一套行头当佣兵去了。” 骑士朝着西蒙抛过一枚硬币,犒赏道:“你猜对了,这是奖给你的,够你玩一次了,记得给你的长官敬礼!” 荒诞故事会开完了,西蒙与埃森斯继续来回搬运着那些昏迷不醒的女人,一场德古拉伯爵的盛宴。“我之前听到你在和谁聊天来着?”骑士蹲踞在宝座中,问道。 “玛丽埃塔的使者,是来觐见您的,需要我叫来么?”不论埃森斯听了多少光怪陆离的故事,亲卫队长仍旧忠心耿耿。 “玛丽埃塔……”脱去了弹壳甲胄,枪火骑士并不比辐射病人高贵孔武一分。“离我们多远?” “顺着河道走,大概五十七公里。” 骑士伸了个懒腰,踢开见势要爬过来的女奴,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也不远,不来人我倒是差点忘了,去告诉温斯顿,整顿好部队,我们去玛丽埃塔逛一逛。” “是的,我的骑士。”埃森斯躬身退下。 也不知是死是活的女奴们搬出了议会厅,一班岗站完,在军械库里,西蒙想起了被他草草掩埋的酒馆女侍洛莉,随口向罗尔夫问道:“那些女人,会送去哪儿?” 外骨骼重新插上增压阀,提线木偶般收起,罗尔夫奇怪地看了一眼西蒙,说道:“还能去哪?军营啊,过会儿要是林德曼还找你,我劝你别应和了,骑士的话你也听见了。” “是啊,我听见了,这也是一个机会,不是么?”西蒙沉闷道。 .。m. 旧约 第一百八十九章.俄刻俄河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待明日再去西城区时,黑旗营地便随着枪火骑士的动员指令而沸腾了起来,成百上千的汽油桶开始从地下燃料库里抽出,提前灌注到坦克油箱中,而技师们则迅速地完成了临战前最后一次检修,停放于堑壕中的重型载具底盘下都有人看守着火堆,热机随时可以结束。枪火骑士是一个屠夫,但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是一个极为高效的战地指挥官,能够统合起良莠不齐的人员化作一支敢于赴死的精锐。 这是一场典型的兵营攻击,从昨日傍晚时分议会厅传来骑士命令,到今晨第一抹阳光刺破云层之际,黑旗装甲营与上千名协同步兵早已整装待发,哪怕芒兹维尔城中混入了敌方间谍,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也无法将情报传递出去,荒原哪有什么信号基站,卫星电话,只能依靠最原始的畜力奔跑或是无线电传输,而后者那些粗浅的未加密信号往往会被哈里斯堡总部特地派来的技师利用起来,截获而伪装情报传递出更为致命的错误。 身为钢铁亲兵,骑士出征则必定全员跟随,西蒙全副武装起“焊条”外骨骼,背负着M134速射机枪登上了专门给亲兵搭乘的斯托瑞克防爆车。十字军总部所在的哈里斯堡陆军避难所,底下便有完整的载具生产线,以及足够组装好几个装甲师的零配件、配套的油料转化设备,实际上,哈里斯堡的工业能力并不太弱于钢铁城,至少在战车生产上,钢铁城难以望其项背。 不披戴弹壳甲胄时,枪火骑士和废土世界里一抓一大把的辐射病晚期患者无甚区别,甫一披挂上他那件标志性的黄铜战甲,不需任何煽动不需任何鼓动,骑士仅仅只是往聚能M1坦克上一站,如潮水一般的“万岁”当即响彻芒兹维尔,桀骜不驯嗜血狂躁的十字军心甘情愿地跪伏于泥地,行着斩首礼。 “为伟大的枪火骑士,欢呼!”埃森斯扶着炮塔护栏,扩音喇叭一阵颤动,随着枪火骑士缓缓掀开车长舱盖,齐齐如一,顶礼膜拜。 枪火骑士并未接过喇叭,因为这会阻碍到他的面容让人一览无余,于此时刻,精明的领袖不会放过一丝恢弘。“又一次,我派出战车征服下一个孱弱废柴的城镇,宰杀他们的羊羔,掠夺他们的妻女,奴役他们自己!又一次,我向我的黑旗装甲兵致敬……” 西蒙微微动了动眼珠子,望着排成阅兵队形的重装部队里的黑旗兵,四人车组目光如炬地仰望着现实意义上的神灵,骷髅黑方巾遮挡住他们的面容,他们在征途之时不问姓名不谈性命,只有一个整体,黑旗。 “你是我的无坚不摧的长矛,刺破所有敌人的腐朽木盾!”枪火骑士话锋一转,展开双臂,面相数量更为庞大的普通十字军。“又一次,我致敬你们!所有荣誉服从血神的勇士!你们将跟随着我,一起步入血神的永恒欢乐殿堂!” “万岁! 万岁!万岁!”万千如一,单个永远是渺小的,从一做二,从二做千,这才是最可怕的。无论之前他们是谁,如今他们全都拜伏在枪火骑士最直白的力量下。 “我就是你们的救世主!”枪火骑士炸雷一般的吼声传遍营地。“追随我!你们将从灰烬中崛起!追随我!你们将会得偿所愿!食物!女人!庇护所!铭记我的名字!我就是所有人的救世主!” 聚能燃料自尾管喷薄出亮蓝尾焰,坦克履带装配的防滑橡胶块隆隆碾过冻地梆硬的路面,驶出西城门,沿着彻底封冻的俄刻俄河向玛丽埃塔行去,其后是源源不断的徒步士兵,他们只是纯粹的暴力、毁灭、文明秩序的摧毁者,也是新文明秩序的建立者。 “焊条”外骨骼体型尤为繁重,在有限的车舱内自然施展不开身手,原先能够搭载九人班组只得装下五个钢铁亲兵。 相比于其他亲兵们积功累进,逐步得到骑士赏识,证明了忠诚与价值后才得以授予此等高位,西蒙全是被千面者提线木偶般赶鸭子上架,靠着芒兹维尔议长人头,充满了投机走运。换谁也不舒服看到一介小兵突然与自个平起平坐。 西蒙不止一次像掏根烟出来抽,但其他五人皆是端坐肃穆,一副即将杀身成仁模样,习惯了军队集体主义,西蒙倒是不太敢动动手指。只得把注意力放一放。 千面者诡谲的面貌变化能力使得西蒙根本无从知晓他走或未走,方才阅兵时,西蒙便站于枪火骑士身侧,明明白白地看见了千面者所扮演的林德曼乘着步战车出城。西蒙撸开袖子,手掌的毒素紫线蔓延到了小臂,按照这个速度下去,绝对等不到开春时节。 念及于此,西蒙心头便是窜上了一阵懊丧,他本该就在伏击完十字军督战队后抓紧回到钢铁城,借此完成血统任务,取得了更强悍完整的突变能力再伺机脱离,届时面对十有八九在肯特堡避难所碰了一鼻子灰的所罗门家族也准备好底牌,以进入口令身份识别为要挟,西蒙有很大把握跳好这根钢丝绳。至于阿多菲娜那边,感情归感情,投资归投资,假如她真觉得西蒙是一座金矿,总要付完采矿许可证的费用。 结果在芒兹维尔碰到如此一连串的要命事,莫名其妙的地混到了十字军战争骑士的近身侍卫,若是把西蒙放入到一支狙杀分队中,伺机干掉枪火骑士,西蒙倒也不反对。但真要这样的自杀性  行为,西蒙着实没有好招。西蒙之前当然有无数个机会可以趁机击杀枪火骑士,或许在子弹打入骑士眉心前,另一颗子弹就先要了西蒙的命。 西蒙反复思量着对策。钢铁亲兵不可能被策反,就算处在黑旗装甲营中的拉米雷斯三人能搞来一辆坦克,以M60的破甲穿深哪里对付得了聚能M1坦克。四人对抗一整支军队未免过于无稽之谈。 不知怎 的,西蒙想起了那个倒霉催的伊莱贾·所罗门,关押在冷风矿场里等来了营救小队,却又被不报一箭之仇不快的西蒙搞进了海德拉密室中,要是西蒙拥有伊莱贾的资源,完全不必费如此心力去创建他自己的班底,更不用在此孤苦伶仃地朝不保夕。 每逢心烦意乱时,西蒙脑海便会像幻灯片般闪烁过那些他曾以为必死无疑的战斗,柯尼斯堡包围圈、法兰克福围攻、南奥塞梯、纳尔维克,倘若那时死神都收不走他,这会儿也没这个本事,就算真的镰刀勾到脖子,西蒙也得骂一句“Not,no!”然后劈了刀刃丢熔炉里去。 两辆卸去了炮塔,改上了两台大功率喷气发动机的特种除雪坦克轻松吹除了厚雪,硬生生开辟出一条供后续部队前进的通路,布撒出去的驯鹿雪橇队追溯着俄刻俄河冰面,按照河道走,倘若动作够快,天黑时,十字军甚至能在玛丽埃塔吃晚饭! 驯鹿雪橇队逐渐超越了大部队,他们最先抵达玛丽埃塔外围,河道积雪在前方渐渐堆积,那是玛丽埃塔渔民一铲子一铲子清理出的河面,今晨他们例行出城捕鱼,拼着老命钻入冰层底下网来一口尖牙的食肉鱼。凿出了多少个冰窟窿,就有多少人跳入其中,有些绳子拖起来的,冻得浑身青紫保住半条命,也有的再也醒不过来。 “哒哒哒!”一梭子步枪弹射翻了冰面渔夫,坚硬的河冰仅是冒出了小眼罢了,先锋部队业已得到指示,猎杀干净城外玛丽埃塔人,最好逼迫城外农夫、渔民逃回城内,再趁机控制城门。 “砰!”熟料那些渔民慌乱中倒没有失了阵脚,泥鳅般滑溜钻进了冰层下,几乎是眨眼间,除了冰面上几具尸体,雪橇队竟是寻不到一个活人。 错愕一分,河道两侧堆积起来的高耸雪堆兀然抖簌,两杆裹着白布的喇叭状枪口“嗤~”地锐音撕破空气,顷刻间将雪橇队连人带鹿射成了血糊糊。 后边的雪橇队刚意识到不对劲,脚下河冰裂纹丛生,那些遁入河道的渔民早有准备!塑料袋裹着的步枪一通乱扫,冰面塌陷。赤膊渔民欺浪而上,水鬼般嵌着羽绒棉袄臃肿无比的十字军拖入水中。 水面泛起一串串泡沫,漩涡似是要归入平静,一只手猛地穿出水面,死死抓住岸边石棱子,罔顾锋锐冰凌割骨刺肉。岸上的玛丽埃塔人都懒得注意,任凭吸饱了水的衣物把这人重新拖入深渊。 前后不到两三分钟,玛丽埃塔歼灭了这支前锋队,精瘦坚毅的渔民们披上雪白布服,肌肤触进冰雪,重又隐没入皑皑灰雪中,他们身后就是他们的家园,哪怕他们明知道螳臂当车,也定会死战到底。 “隆隆隆……”重达五六十吨的坦克滚动着履带,将落于地结为冰的血黏附到玛丽埃塔人身上,一点一点地,把他们与这风雪,融为一体。 .。m. 旧约 第一百九十章.玛丽埃塔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长官,玛丽埃塔人在城外伏击了我们的雪橇队,他们事先知道我们要来。”枪火骑士听取着先锋部队指挥官的汇报,掀开望远镜保护套,看着不远处的玛丽埃塔城,灰蒙蒙的雾气将这座人口才一万两千出头的城邦笼罩在一团混沌中,仿佛令人感到不安?或许吧。 战前的77号州际公路的确经过了玛丽埃塔,但裁决日的饱和式核打击重点照顾了旧联盟东海岸,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是的,有核辐射的地方就滋生出愈发危险的突变生物。玛丽埃塔旧城游荡着沼栖妖,鱼龙精怪,这种程度的怪患不可能指望玛丽埃塔人清干净,而钢铁城更没有那么多心思逐个清扫77号公路沿途城市废墟,于是钢铁城将新77号公路整体右移了一些,借此避开废墟。 于是玛丽埃塔变成了中立城邦圈中最普通的一类,辛勤耕种土地,渔猎山林,食品换工业品,成为了大湖工业区的产业倾销地,大概与芒兹维尔不同之处在于,玛丽埃塔总是能让市民吃的更饱一点。 没有工业就意味着修筑不起坚固城墙,没有充足的军械供应。枪火骑士垂下望远镜,朝着对讲机说道:“嗯,去吧。” 简单的一句话就宣告了玛丽埃塔人的命运。除雪坦克赫然全功率运行自老旧战斗机拆除下来的喷气引擎,强大热风扫开了两翼装甲部队的积雪障碍,头戴红布条的十字军们伴随在坦克周边,雪地摩托车队来回梭巡,警惕着稀疏树林里可能埋伏着的火箭筒敢死队。 枪声骤起。 枪火骑士显然不会中玛丽埃塔民兵的圈套,他并未把金贵的坦克投入到剿灭低价值民兵战斗中,而是直截了当地命令黑旗装甲营开向玛丽埃塔东城门,展开第一轮炮击,力求轰破防御工事后第一时间掩护步兵逐层推进。 之前歼灭了一部先锋部队的玛丽埃塔民兵见再也没有十字军踏入河道,他们也忍受不了如此久的雪堆潜 伏,这时正规军与民兵间的根本区别便暴露了出来,民兵们自行零星脱离,听到东城门炮声后顿时有动摇迹象,要么回城察看家人,要么想凭借一腔孤勇杀进十字军队列,个把悍不畏死还想抱上迫击炮  弹去一换一。 扇形展开的十字军保持了旺盛的突击火力,步战车在前打头,黑旗仆从兵普遍列装了成色不错的M16A4,这类战前盟军淘汰给国名警卫队用的步枪是旧联盟最常见的武器之一。 “轰!”一辆步战车履带碾上了地雷。“眼睛朝前!地雷!”士官们叫道,地雷没能炸断履带,杀伤破片溅射范围也很小,显然这是玛丽埃塔匠人手工制作的土制地雷。若是钢铁城制造的反装甲地雷,一颗就该顶翻这辆步战车了。 “叫后面的排障车来!”这队黑旗兵的职责便是护卫主力部队侧翼,指挥官呼叫来了拿老旧步战车前杠改出了一个硕大推土铲的排障车,要是放在两支火力充沛的正规军战场,自然是无可争议的活靶子,但这本就是一场绝望且徒劳的不对等战斗,玛丽埃塔人寄予厚望的地雷阵,就这么被排障车连泥带根地给推开了。 刚打了一场漂亮仗,玛丽埃塔渔夫猎人组成的民兵队一离开有利阵位,就迎面撞上了十字军枪口,步战车25MM机炮打得小树林断折一片。“嘭嘭嘭……”东一滩血,西一摊血,履带碾过一个侥幸只是被炸掉下半身民兵。他被卷进履带地下,声嘶力竭地嚎叫着,然而车组都没意识到履带卷了人进去,他们大概以为是碾过了一团泥。 152MM的聚能坦克炮挨个清除了玛丽埃塔低矮城墙上的火力点,芒兹维尔好歹是有装甲炮塔,放置了75MM反装甲炮,颇是令枪火骑士损失掉了好些载具,而玛丽埃塔干脆就是一具具火箭筒,对付步战车倒算勉强,对付有爆反装甲的M1?车组乘员都懒得换位,任由破甲弹射来。 不出半个小时,玛丽埃 塔东城门被击破了,枪火骑士眼见城门洞开,反而不着急驶入坦克,而是挂退档后退了数百米,遥控武器塔、同轴机枪的两杆机枪开始铺设火力线,身负厚重钢甲的战斗工兵们慢慢悠悠地一步一挪。玛丽埃塔架置在城内的重机枪无法阻挡住战斗工兵突进,往往打了半条弹链,坦克精准的炮击便破空而来。 东城门堡垒赫然赤红,那是喷火工兵放出的灼焰,几辆燃气轮机驱动的M1坦克随之缓缓驶入玛丽埃塔,数以百计的普通步兵排在坦克屁股后边,一待入城旋即四散入楼,坦克每进一分,玛丽埃塔就沦陷一分。 “就这么点货色了。”枪火骑士挨个调过频道,砍手人扈从先行攻入了东城门附近的油库,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玛丽埃塔人自毁举动,据说油库里存储了两万加仑的燃料。用以取暖日常使用倒是够,对于枪火骑士麾下大量的载具来说也就是几次行动的量,蚊子腿也是肉,总比没有好。 这样程度的战斗犯不着钢铁亲兵上阵,枪火骑士手头还真的就只有这十二副状态良好的外骨骼,都是留着紧要关头。西蒙持枪警卫在枪火骑士坦克边,他一点也不寒冷,“焊条”的聚能包提供着恒温。隔着雪幕风嚎,他也能清晰地看见城内火光冲天,市民哭喊受戮,芒兹维尔破城后四天四夜,枪火骑士才发布了整顿约束令,不得再随意杀戮那些要开春卖去做奴隶的市民。而当命令下达时,两万人的城市已然少了一半人。 手臂上的紫线蔓上了一分,西蒙扭头看向居中位置,炮塔一侧漆了黄铜骷髅头徽记的坦克。他手边就有一副AT4火箭筒,只需要一发破甲弹,肯定坐在车长位的枪火骑士必定要被金属射流烫死。西蒙并不在意玛丽埃塔里的人要遭受何等样的命运,他只是在想,如果他真的把枪火骑士鲁登道夫的头颅带到海德拉,那么他该开发出什么样的第二能力。 这,不是他的痛苦。 .。m. 旧约 第一百九十一章.重演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入夜。 玛丽埃塔城区不大,全部投入十字军剩余兵力反倒显得过于冗余,况且在巷战里并不是人越多越好,街道只需要几支步枪就能牢牢封锁住,班组级逐个清理敌军据点才是合适的,除非遇到硬骨头,前线士官才会要求附近友军靠拢,叫来战斗工兵,依靠着随叫随到的轻型迫击炮、火箭筒发起拔钉子作战。 城外的战斗几乎是十字军抵达时就结束了,玛丽埃塔人匆匆组织的伏击圈不打自溃,精明的指挥官永远会把强悍的预备队紧紧攥在手中,枪火骑士撒出轻步兵与机动部队游曳玛丽埃塔四周,狩猎那些胆敢弃城逃跑的市民,在绝对的力量前,所谓困兽犹斗也是有限的。 剩余的十字军已经开始扎营,每一辆重型载具都在调校高射机枪,对准天空中伺机偷袭的恶魔鸟,坦克围拢住城外营地,卡车上的联装防空机炮手顺着粗大的照门准星,时不时射出一串曳光弹威慑那些蠢蠢欲动的鸟儿,对于大部队而言,最危险的敌人一是温度,二是天气,三是道路,四是后勤,五是突变掠食者,最次才是敌人。 西蒙看着斯托瑞克防爆车的步枪手扛起一支“伊利湖”榴弹发射器,笔直往上射出了一枚照明弹,夜空被各单位发射的无数照明弹映地如同白昼。即使不开启五感增强,西蒙也听得出城内此起彼伏的枪声一多半来自十字军的AR步枪,精良装备、高效指挥体系、旺盛士气,严明战斗军纪,谁都知道十字军是一群蝗虫,但谁也无法否认十字军的武力。哈里斯堡旗下便有十来位战争骑士,在哥伦布前线与钢铁军主力对峙的只有五位战争骑士,便已将钢铁军压制住。枪火骑士实力位居中游,令他签署城下之盟?那也只有钢铁城、福特城、密尔城这类人口过十万的城邦。 枪火骑士大剌剌站在坦克前装甲,靠着152MM主炮,嘴里叼着一根雪茄,钢铁亲兵们卫护在旁。“今晚过后,玛丽埃塔中学的小裙子姑娘全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到时候我也开一所黑旗女子学校,专门教她们怎么取悦伟大十字军。骑士招了招手,亲卫队长埃森斯忙递上对讲机。 “啊,是砍手人啊,去,去告诉所有围攻玛丽埃塔中学的兔崽子们,打进去了不许用枪,用棍子把姑娘们敲晕了挨个捆好送来,记住!带着裙子!保护资产!”骑士扔下对讲机,原地踱步着,拳砸手掌,思量道:“那群兔崽子们笨手笨脚的,老子要亲自上,出发了!小伙子们!” 一见骑士座驾“嗡”地一声启动,黑旗装甲兵旋即跟着驶入玛丽埃塔城,东城门早已被肃清,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玛丽埃塔市议会、地下粮库,以及玛丽埃塔中学。 有实力有愿景筹建大学的城市只有钢铁城,帝国首都旧纽约,如今的长滩城。建立起来的长期教育体制一定程度恢复了战前世界的遗 落科技,随之反哺到文明进步上,众所周知钢铁城工业冠绝废土世界,有能力自主研发投产适应废土环境的新一代轻武器。虽然长滩大学的姑娘们不穿格子裙,但他们改良的近海舰队能够驶向更远,捕捞更多海鱼海怪,有着不限量战俘、奴隶的支持下,帝国复建铁路,重修95号公路的基建人才全出自于长滩大学,。 有此两个鲜活例子在前,其余城邦也尽可能筹办了基础教育,不管是填入军队中做指挥官,或是操控进口自钢铁城的机械设备,识得二十六个字母的家伙总比那些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拼写的文盲来的好。 玛丽埃塔城历来食物较充裕,玛丽埃塔中学收录了四百多个拥有公民权的市民子女,钢铁大学同样有外籍学院,考入钢铁大学,取得黑墙公民权,是每一个人的梦想。 梦想破碎,烛火熄灭。 中学围墙早就被双方交战炮火击垮,玛丽埃塔还没阔绰到专门修所学校供人上学,主教学楼在冬季便是鱼获仓库,因此修筑地格外宽厚。得到了枪火骑士的命令,十字军不敢对着教学楼开炮,生怕伤到了里头传说中肤白貌美的女学生,黑白格子裙随着钢铁商队传遍了废土世界,是每一个废土男人心目不折不扣的终极梦想。争夺楼道的战斗打得格外激烈。 “万岁!”士气稍稍跌落的十字军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坦克履带声,山呼“万岁”声骤然如惊涛骇浪,两名钢铁亲兵弹出护盾保得骑士密不透风,工字楼尸横遍野,有血色军服的十字军,也有精装短打的玛丽埃塔人,握着枪倒在血泊中的格子裙姑娘赫然刺痛了骑士。 “你们六个,带队扫干净这栋楼,记住,我要活的!”骑士大手一挥,亲手操起炮塔外的M3机枪吼叫着射向教学楼顶的狙击手。 副亲卫队长龅牙杰夫点了六个人。“穿上重装甲,你们听到老大的吩咐了,把枪戟尖头去了,子弹换钝弹,要是干的漂亮,我给老大求情,咱们也一人弄一个玛丽埃塔女学生玩玩!让她们穿着格子裙给咱们跳舞!” 技术军士们忙打开军械箱,模块化勾挂上了厚达15MM的硬化装甲,调节了聚能阀开启到全功率推进。中学外的十字军清空,六名“焊条”重型外骨骼的钢铁亲兵每一步踏下,被热血化开的冰面似是在微微呻吟。 隔着装甲板的窄缝,西蒙瞄见了躲在水泥护栏后的民兵,他提起速射机枪,一梭子过去直接连人连护栏射成齑粉。暴雨般的步枪弹敲打在硬化装甲上,顶多是蹭掉了一点油漆,砸了几颗凹坑。外骨骼的优势便是在这,一旦装甲化,穿戴者就是一个人形坦克,免疫掉所有轻武器攻击,即便是正规军,哪怕专门躺在己方坦克底盘下强化训练过,也很难在手中武器造不成伤害的前提下保持镇定。 龅牙杰夫第一个踏上了楼道,扬 手拍飞了民兵扔来的手榴  弹。“盾牌!”杰夫喊道,侧后一人快步赶上,弹出防爆盾,空隙处架着卸去了尖头的枪戟,但液压助推力仍旧是能轻易穿透血肉之躯。 钢铁亲兵们两两一组,互相以盾牌保护住背后,枪火骑士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射手,肃清了躲在暗处的火箭筒手,钢铁亲兵迅速抵达了第一间有人的教室。 “突进!”西蒙叫道,手中锰钢枪戟杆抽烂了教师门,盾牌猛然往前一推,撞到了门后的民兵,罗尔夫紧随其后,钢脚直接踩凹了胸口。在室内不适合再用盾牌,所以西蒙暂时扔开了它,缩短了一截枪戟。尽管民兵还有五六个,齐齐围攻而来,也不是二人对手,不到一分钟,就被西蒙钢棍抽到骨断筋折。 “噗嗤~”西蒙握直枪戟,刺入了脚底民兵眼眶中,一滴混杂着脑浆的血珠渗着滴下。屋梁上挂着一条条风干鱼,讲台上七零八落着弹壳、打空了弹匣。西蒙一手抓住讲台边缘,轻轻发力扯开,底下的暗窖里就藏着好几个玛丽埃塔女学生。 西蒙俯下身去,双手一探,揪住了其中一名女生的辫子,在她凄厉的哭求声中像提小鸡崽般捏起。“乓!”西蒙的可视面板抖了一下。西蒙缓缓回头,不知何时,一个满面血痕的短发女生拖着震落的屋梁,竟是又抡了起来,竭尽全力地横砸过来。 西蒙左手一抓,一个少女能有多大的力量?没有外骨骼辅助,战火生死锻炼出西蒙招招制敌的搏击术,来一屋子的女学生握刀也无济于事。 西蒙钢蓝色的眼瞳对着那个短发女生的碧色眼睛,原以为会有一丝酸楚,但西蒙没这个感觉了。他见得太多了,旧德意志的国土废墟上多少个这样反抗帝国侵略者的巴伐利亚少女?柏林?莉莉玛莲?还是塞纳河畔对着栽倒在河中的埃菲尔铁塔清唱的法国少女?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而西蒙,他就是雪崩。 西蒙扼住了短发少女咽喉,双手一掷,当即甩出了教室,后头的十字军们一阵欢呼,像是抬着英雄一般在如林手臂下传递到枪火骑士座驾处。 “砰砰砰!”西蒙探入地窖的手臂挨了好几发手枪枪子,他毫发无伤,反倒是女学生们被跳弹擦中了腰肋。“看着点!这都是老大的宝贝!”罗尔夫提醒道。 “我知道。”西蒙拽出了一个又一个无论是哀求、挣扎、抵抗都无所作用的少女们,她们的父亲兄长都已死在了十字军攻城的巷战里,她们已然没有了男人给她们做后盾,她们现在不是玛丽埃塔人,失去了父兄,她们就失去了城邦属性,从现在起,她们是枪火骑士的私人玩物,十字军的奴隶。 西蒙撞破了墙面走到二楼护栏,聚能M1坦克的炮口对着他,万千十字军都在他的脚下,火光炮火连绵,他站地最高,他像是一个王。 .。m. 旧约 第一百九十二章.直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玛丽埃塔的抵抗在破城后第二日午后终止。 枪火骑士只是往市议厅打了一发152MM榴弹,已经被各种口径炮弹洗过的议会厅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玛丽埃塔中学沦陷,玛丽埃塔人失去了未来,再行抵抗无非是给他们,他们的后代带来更多的痛苦。一杆白旗在市议会厅废墟中冉冉升起,玛丽埃塔人知道投降也不意味着安全,但,人活着总有一丝希望。 作为征服者,枪火骑士慷慨赦免了玛丽埃塔议长的反抗“罪孽”,代价是议长必须号召全体玛丽埃塔人无条件服从十字军,包括献上过冬储备,以及所有被十字军看上的东西。 玛丽埃塔没有芒兹维尔那么激烈的抵抗,死伤人数固然少得多,但枪火骑士可不会忘记对自个手下的许诺,破城之后大掠三天。那些脑袋栓裤腰带上搏命的十字军荤素不忌。命运从不会公平,公平是战胜者对弱者网开一面的宽容,战前有这样那样的约束,核弹摧毁的,更是旧世界的条条框框。 这是赤裸裸的丛林时代。 对于士兵而言,枪火骑士是一个大方的统帅,并不吝啬奖赏手底下的有功者们,反正玛丽埃塔中学里有两百多个少女,一时半会骑士也玩不过来,于是每个扈从、指挥官、资深士官、钢铁亲兵都得到了枪火骑士的馈赠。 骑士走到哪儿,亲兵就要跟到哪,车内空间极大的M1坦克隐隐约约传来了痛叫呻吟声,想侧耳听清,风嚎雪啸又撕扯地支离破碎。雪沫染白了西蒙的眉鬓,每逢战事结束,他都会自己一个人默默地独处一会儿。黑旗装甲兵扎营在市议会厅前的空地,数百顶帐篷萦绕起肉汤的香气。蘸着梅子酱的面包干里夹着刚从储备库里搬来的腌鱼条。 西蒙走回他的帐篷,折叠桌上摆着他的饭食,然而他毫无心思碰一碰,行军床木偶般坐着一个灰发少女,军需官大概以为所有人都喜欢格子裙,于 是特地让她在零下几十度中穿了件齐膝的黑白格子裙,据说是钢铁大学的夏季校服。 西蒙瞥了一眼格子裙上臃肿的翻领皮草,围巾显露着纤维原色,时值废土,染料制取并不容易,这种要花费极大人力的次要行业理所当然地最大压缩化了,能吃饱穿暖就要费尽力气,谁还有心思注意今天穿什么色的衣服?只有大城邦才会有染坊。 一百多斤的外骨骼穿戴久了腰酸背痛很正常,西蒙甩了甩胳膊,帐篷里也没把椅子,他挨着少女坐下,端起鱼汤喝了一口,腥味与重咸味搞得喉头一紧。 西蒙把食物往少女那边推了推,刚想说话,声音却涩硬的很:“你,吃吧。” 格子裙少女缓缓扭过头看了西蒙一眼,她的嘴唇冻成了青白色,直到西蒙说了第二遍,她才动着几近冻僵的手指捧起了汤碗,白皙的脖颈微微颤动着,一口一口地喝完了热气腾腾的鱼汤。 少女吃的很慢,西蒙看着她吃完,军靴里外沾满了泥水,连带着内里冰冰冷,长久地让脚部处于此种潮湿环境里很容易得上战壕足,严重点就是截肢。西蒙躬下身,解开了快脱鞋带,一股窒息的酸臭味弥漫开来,不知怎的,西蒙倒是自嘲地笑了笑。脱下湿透了的羊毛袜子,随手搁到火堆架上烤着,军靴一翻,也架在火上烤。 一块热毛巾覆到了西蒙的双脚上,格子裙少女蹲下身,缓缓替西蒙擦拭着,俄后她开始自行解开皮草系带,尽管她已经冻的不行了。她不大,但她明白拒绝配合是什么代价,玛丽埃塔也非良善之辈,照样有奴隶市场,能在玛丽埃塔中学读书,这个少女定然家境殷实,自然也见识过奴隶不配合的结果。 “不。”西蒙蠕动着嘴唇说道,少女面无表情地脱掉了皮草,露出她的淡色内衣。 “不。”西蒙继续说道,少女跨坐了上来,她终于说话了:“我会穿着裙子,你要我做什么, 我就做什么。” “不。”西蒙站了起来,刚擦干净的脚站在冰冷泥地中,西蒙拿过皮草与披到了少女半裸着的肩头,除非是钢铁城黑墙里真正按照战前标准成长起来的大贵族,否则没有哪个家庭的女儿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她的肤色也只是相对于劳动妇女而言稍稍白嫩了一点,远远谈不上细滑柔软。 “我……”西蒙看着突然惶恐起来的少女,木然道:“你穿好衣服,我现在没兴致,你待在这里,走出这个帐篷,你就要被其他人带走。” 西蒙换上了一双新军靴,里里外外裹了七八层才踏出帐篷,深夜时分依旧是灯火通明,若是从天空俯瞰,倒是能发现城破后,玛丽埃塔更亮了。 西蒙看了一眼沉寂下去的M1坦克,黑旗装甲营就在周围,西蒙很快寻到了拉米雷斯的帐篷。 “头儿?”拉米雷斯显然对西蒙突然到来有些惊讶,他现在身份是仆从兵,可没有资格独享一顶帐篷,连带着挤了其他四个。 西蒙接过拉米雷斯递来的烟,打火机打了半天也没能点上,烦的他索性找了个篝火点上,吐出口烟圈,西蒙环视着营地说道:“你负责的还是M60对吧?” “对,27号坦克,平时刷刷炮膛之类的,林德曼尉官看在你的面子上,把我们仨照顾的不错。”拉米雷斯回道,仆从兵里的技术兵是十字军最安逸的兵种之一,又不用上站场,出把子力气搬搬炮弹就好。 “林德曼是海德拉,海德拉九首里的千面者。”西蒙说道,拉米雷斯猛吸了一口烟。“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十字军,具体做什么我不清楚,你最好想想办法控制住27号坦克,我猜这样的日子不会过太久了。” “意思是咱们要回去了?”拉米雷斯一口抽干了烟头,随手扔到泥地里,一脚踩灭,挑眉道。 “我希望如此,我一向相信我的直觉。” .。m. 旧约 第一百九十三章.钢铁星空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嘿,莱恩,你看见备用燃料电池了么?”哈布特一边努力地系紧袖口,嘴里叼着马克杯,一边干活一边喝咖啡可是这个E区来的工会小子的绝活。 莱恩瞥了一眼车间里个个忙碌到眨眼都觉得浪费生命的战友们,从工具桌上捡起一根漏了的箭型长杆,卡进弧形弹匣中。“阿梅利上士早就把电池分发了,我手里就三块我自个的,要问去问中士,老子不给。”说着,他握着足有他手掌一般宽的弹匣,卡进下机匣里,抬起缺口照门对着人形靶子瞄了瞄。 “噢。”哈布特有些懊恼地逐个问过同僚们,得到的回答无一是“没看见。”莱恩习惯性地挠了挠眉毛位置,触手之处却是粗陋凹凸的疤痕,前些天在哥伦布巷战里算他命大,被十字军燃烧  瓶给溅射了一身,得亏一头钻进了雪地才保住了他那颗大好头颅。 “梆!”一声扳手响亮,哈布特最终还是厚着脸皮朝上士去要一块备用电池,至于他的那块?马克杯里的咖啡就是答案。“别打了长官了!会打坏的!”哈布特抄起头盔被上士追的嗷嗷直叫,跟个猴子般上蹿下跳。“我他吗叫你去窑子!叫你去窑子!”像是厨子提着菜刀一路横砍,冲淡了一些行将出发前的抑郁气氛,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哈布特快跑!跑快点!”小约翰鼓掌道。 “上士!我亲眼看见哈布特把电池卖了换了两百块去找老相好了!”科尔装完了APS水下步枪箭型弹,吹着口哨走到压弹机复装机枪弹链。“毛还是大红色!哈布特找了个母猩猩!”温勒拿刷子蘸了点油刷到弹壳上,一道起哄着。 在大家伙同仇敌忾下,哈布特到底还是被上士抓住了,阿梅利上士抡起小臂粗的扳手就是一通猛砸,直到哈布特晕的够呛才收了起来。“二等兵约恩·哈布特,你违反了第十七军纪下第二条不得擅自出卖军用资产,你这个月的工资全数罚没!再有第三次,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 阿梅利上士前脚刚走,焉了吧唧的哈布特立马跳了起来,赶忙一溜烟拿回了自个的马克杯,一脸享受地喝完了咖啡。“哎”的一声呼出气来,顿时空气里弥漫了一丝醉人的甜香味,也不怪哈布特嗜咖啡如命,实在是天气冷下去,钢铁军配给的藤茶匀到每人头上也就可怜的一撮,喝一杯倒是够了,想多喝些就只能去军需官眼开眼闭的内部黑市花大价钱买了。据说咖啡豆要靠黑山自由区从半月湾区倒腾转手才能到北方,都是论克买,一包战前13克装的Nestle速溶咖啡能卖到300元一包,即便是钢铁军内部价,也要200元一包,若是拿军功劵也才150元罢了。联盟废土不产咖啡,着实馋坏了那些有幸喝过咖啡的饕餮们。 说实话,莱恩也挺眼热那杯咖啡,阿梅利上士是士兵心目中难得的好士官,有点事情都护短捂着。去年夏季在列克星敦镇清剿锈魔帮的时候,大家伙都尝到了一杯哥顿城款待的纯正黄金海岸咖啡,从此以后哈布特便一发不可收拾。一月军饷大半都花在大学区的咖啡馆里了,当然他也没能泡到个高 傲的白天鹅。 但有家的人哪能有远方呢?莱恩有三个孩子,钢铁军饷固然丰厚,福利津贴足够他们一家五口过上体面优渥的生活,但小女儿今年开春就要到上学的年纪,莱恩不想她长大了草草嫁人又早早地一个接一个生孩子,而大儿子小莱恩后年就是十八岁成年,按照钢铁居民法,十八岁军籍子弟除非是考上钢铁大学,或是缴纳一笔天文数字的钱款,方能免除拓荒兵役。莱恩从十四岁时就在拓荒队,深知战前旧城废墟的艰险,维持这个家他已竭尽全力,但那道门槛又如此难以走进,莱恩总要尽可能存钱以备后患,不然以莱恩的军饷水平,一周喝几杯黄金海岸还是行的。 “哈布特!”阿梅利上士摘下军用雨披兜帽。“上士!”哈布特眼尖,一溜小跑舔着脸站在上士面前。“这是老子的库存,你要再敢卖电池去逛窑子,别怪老子亲手把你老二剪了拿去喂猩猩!”上士掏出怀里费列罗巧克力大小的氚电池,戳到哈布特额头上。 “遵命长官!”哈布特立正行礼道,一待上士消失在雪幕里,这个欠打的孩子拢起手喊道:“下次我带您一起去!” “老子听见了!你死定了!小子!”雪幕传来上士悠远的吼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车间的钢铁军们当即爆笑起来,罗根单手搭着楞过去的哈布特肩膀,递过去他的马克杯,漆了个箭矢穿红心,幽幽道:“快喝吧,享受你生命最后的余晖,下次来,上士抄的就不是扳手了啊。” 哈布特仿佛死了直系亲属般把燃料电池插进了军用“突袭者”外骨骼备用插槽里,三块氚电池足够支撑外骨骼在雪地行军几天几夜。“你打好背包了没,下半夜我们要出发了,错过了加油窗口,我们就得走过去了。”莱恩说道。 这队钢铁军特战小组里除了阿梅利上士外,属莱恩资格最老,他自从二十岁通过服役测试后就一直从军到现在,一方面的确是钢铁军待遇优厚,另一方面莱恩自忖他退役回家也肯定是去龙湖接着做雇佣兵,至少他这种超期服役军士战死能有一笔很可观的抚恤金,而且城市议会把他的子女养到成人。 温勒的胞弟温克不像他哥哥一样喜欢鼓捣兵器,而是一有闲暇就摆弄他的矿石收音机,他们昨天才从接到命令从哥伦布废墟里的希利厄德撤到了普莱恩城补给基地,到这里,可以接收到钢铁城的官方广播“北方之星”电台信号了。 “马上十点了哈。”小约翰提醒道,十点钟的电台是钢铁大学毕业的莉莉恩小姐主持,本来这个时候大多数钢铁居民都休息了,但为了听最新解禁的战前歌曲与莉莉恩小姐曼妙的嗓音,大家的作息时间一度推迟了半小时,前线官兵们也不例外。 “知道。”温克回到,他调试着自己做的收音机旋钮,钢铁军待遇优厚,军纪更加严格,私藏非许可的物品就要关禁闭扣军功点,收音机也在其中,不过都说了嘛,阿梅利中士是个好士官。 “榛子是黑棕色的,我也穿着黑棕色的衣服,是的没错,我的女友 也一定有黑棕色的皮肤,就像我一样,嚯哩哦呦哩哩,哈哈哈……” “换台换台!跳频啦!”科尔叫道,十字军就在赛欧托河东岸的布莱克里克,钢铁军收音机很容易接收到十字军的“血月光”广播,十点钟听美人唱歌看来也不是文明人的特权。 “滋滋滋滋……”一阵电流噪音,温克赶忙把钮给滑了,听收音机不是大罪,要是听十字军电台被宪兵逮到,事情可大可小,小了是一根烟,大了就是剥夺军装。许是被惊了一下,温克花了不少力气才调到了钢铁电台。“1.575  6.105  7.175  9.760  15.460……”温克默念着无线短波频率。 “今夜的点评就先到这里了,接下来是音乐放送环节,祝大家好梦,万岁!弗兰茨!”由于调频率误了些时候,导致特战小组只来得及听了一句莉莉恩小姐的嗓音。“哎,我去……”小约翰叹息道,他蹦到行军床上,枕头一蒙,都懒得听接下来的歌曲了。 莱恩已经打完了背包,他不是很在意电台,他在乎的是下半夜的出发时间,他要尽可能保持精神,省的关键时刻掉链子,不松懈一丝一毫,这是他保命的秘诀。 温克有点犯了错般的“哒哒”地轻轻敲着矿石收音机表面。“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水面上,暮色中的工厂已发出闪光,列车飞快地奔驰,车窗的灯火辉煌。山楂树下两青年在把我盼望。哦那茂密山楂树呀白花满树开放……” 收音机潺潺流淌出温润的遥远纯美嗓音,温克似是自嘲地笑了笑,旋了旋钮,清掉了杂音,手托着下巴静静听着很古老很古老的战前歌曲。 “我们的山楂树呀为何要悲伤?当那嘹亮的汽笛声刚刚停息,我就沿着小路向树下走去……”小约翰捂着脸的枕头不知何时拿下了,改做枕到脑后,他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冷雨“嘀嗒嘀嗒”地滴下融水,滴入放了明矾片的水桶中。 莱恩停住了脚步,他迟疑了一瞬,十点了,每天铁打的这个时候睡觉,但他真的很想听下去,于是他难得地破了例,返身坐到温克面前的桌边,扫开了桌上几颗黄铜弹壳,拉长了天线,他一回头,发现阿梅利上士站在门口,他好像也是因为这首歌止住了脚步,上士做了个嘘声动作,示意听完它。 “轻风吹拂不停,在茂密的山楂树下,吹乱了青年钳工和铁匠的头发。哦那茂密的山楂树白花开满枝头,哦你可爱的山楂树为何要发愁?”这个由车间临时改做的宿舍,实际上,没有一个人睡着,也正如无数个收听“北方之星”的钢铁居民、钢铁军士兵、十字军士兵、帝国人、黑山人,他们也都暂时忘却了这是个糟糕的世界。 莱恩忘记了几个小时后,他就要出发去痛揍一顿十字军,也忘记了弹匣有多少根箭型弹,他想起了他的母亲,久远的记忆里,似乎也扎着小辫。 “夏天晚上的星星尽瞧着他们俩,却不明白告诉我他俩谁可爱。哦最勇敢最可爱呀到底是哪一个?亲爱的山楂树呀请你告诉我,请你告诉我……” .。m. 旧约 第一百九十四章.血月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就到这儿了,再往前的岔道是沼栖妖巢穴,靠边停车。”莱恩侧过身对全地形车司机说道,前方的载具已经减速停在了一颗枯松前,稀疏风雪中四名钢铁军跳下车,持枪肃立着对准枯松,生怕里头蹦出只食人蛛凑热闹。 “拿起装备,我们要步行了。”莱恩抓起背包袋挂在了肩上,钢线手骨套推开了车门,瞬间,积雪没膝,背包袋与自身重量一起足有三百多磅,虽说军用外骨骼极大减轻了士兵负担,但要如此恶劣的雪地长途行军,仍是一场意志体力的双重考验。 “呼~”口鼻喷出的热气在可视面罩里凝出了一团雾,又很快散去,左侧的温度表显示野外温度为零下52华氏度,钢铁科学院不给改进版的“突袭者”外骨骼采用液压助推杆的原因便在此,普通状态的跋涉会令钢材冻脆,一旦交战,短促的活塞运动又会快速升温,从而极大降低装备可靠性与寿命。莱恩听到了隐约的“咔咔”声,那是这款重命名为“橡树叶”的外骨骼在自行上防冻润滑油,他们是钢铁军最精锐的特战队,自然有权享有塔罗斯战斗逻辑系统。 “哒哒哒哒~”阿梅利上士最终还是对枯松扫了一轮。“好家伙,开春又得是一窝蜘蛛。”莱恩走到上士旁边,看着队友们自发地挨个踩死被扫下来的蜘蛛幼体,荒原有很多种蜘蛛,大大小小,但人们都习惯称为食人蛛,它们的共性不必赘述。若是不想早晨醒来在靴子里被蛰到昏迷,那么最好是除恶务尽。 两辆全地形车调转车头返回普莱恩城,如此严酷野外环境待久了人必定要冻僵,而发动机一旦熄火,重新启动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每一辆载具都是宝贵资产。 九名钢铁军士兵聚集在一起,阿梅利上士具有最高指挥权限,每个人的可视面板弹出了一副简略地图。“我们在阿森斯废墟附近,我们要步行大约一百公里到目标点,把供暖效率调低,我 们要在明天这个时候标定任务点给后续的轻装部队,不到不得已,不许开火,遇上普通等级的突变生物,使用冷兵器解决,有疑问么?” “没有,上士!”交互面板跳出了队员的回复,上士伸出拳头,其他八名队友依次凑上了拳头,互相轻轻一碰。“看护好彼此后背,我们走。” “橡树叶”外骨骼不重,不附加装甲板的前提下只有三十磅重,钢铁军士兵滑着雪橇板,宽大木板提供了充裕的接地力,但随着特战队越远离阿森斯废墟,积雪反倒是越薄。 “提高警戒,我们要到阿森斯沼泽了,开启生命探测仪。”莱恩收到了阿梅利上士的通讯,他往左手的总控板调了调,探照灯旋即扩散出丝丝红线,夏季荒原沙海下潜伏着沙蝎、沙蜥,而冬季荒原积雪下同样存在着冬眠的雪蟒,在曾经的湿地公园处汇聚了大量由水生物变异成的沼栖妖,一头比人还高的癞蛤蟆两脚直立,吐出信子像是捕蚊般把人当餐后点心,光是那两双瘆人的铜铃眼睛就是噩梦。 特战队穿着特制的触点服,好连接住外骨骼挂点,手中的M5塔罗斯版插着与外骨骼信号传输线,必要时可以交给战斗系统处理射击,即便是手臂中弹,惯性骨骼机制也能保证持续火力。 封冻的沼泽只有凌厉的寒风裂枝声,沼泽里长满了为了争夺阳光而生长地格外尖细的哨兵树,这类可以手臂环抱住的树木有着极其发达的根系,尽可能地汲取土壤少的可怜的养分,它们的根茎又是沼栖妖重要食物来源,看到了哨兵树,也就意味着树根烂泥里泡着好几头沼栖妖。 “保持距离,别惹麻烦。”哈布特开路在前,他手里没握着枪,而是一柄硕大手拉电锯,不单是栖息生物有风险,就连树木也存在大批食人种,复杂繁密的藤蔓植物具备了反射意识,枝条一缠,落入陷阱者或许有运气挣脱开带有腐蚀液的捆绑,但敌不过闻 讯赶来的沼栖妖,于是双赢。 电锯撕开了遮天蔽日的藤蔓条,有水就有这类令人又爱又恨的植物,一方面藤蔓可以被制取成藤茶,但其旺盛的生长力侵入了农庄会挤占其他农作物养分。整条旧公路都是这玩意。“烧了它,约翰。”上士说道。 小约翰的外骨骼燃料喷射口射出了断续的高压气焰,灼烧开有隐约靠近趋势的藤蔓,一股阴森气氛蔓延开来,莱恩刚有不详预感。“嗖!”鲜红舌信破空而来,瞬间缠住了他! “该死!我有麻烦了!”莱恩叫道,藤蔓移动就是沼栖妖攻击的前兆!巨大的拉扯力拽的莱恩不住挪步,他反手抽出军刀就是狠砍舌信。 “三点钟方向!”生命探测仪警报姗姗来迟,阿梅利中士立刻扭身冲着右侧扣住扳机,飓风般的弹雨覆盖了疑似沼栖妖的生物。“噗嗤噗嗤~”弹头落进繁密藤蔓丛,射中了沼栖妖极柔韧皮肤也不见得能造成足够杀伤。 “增压!”莱恩说道,右手钢臂爆发出辅助推进气流,一刀斩断了舌信,来不及解开缠绕着的长舌,莱恩一晃肩后的ADS步枪,数发带绞索的箭型弹砰然发射。“我射中了!拉我!”莱恩喊道。 温勒兄弟立马一左一右抱住莱恩肩膀,拼命地拽着绷地笔直的绞索,在一阵异常凄凉的鸣叫声里,两头浑身青黑的沼栖妖活生生地被从哨兵树泥浆里拖出,湿漉漉的黏液流淌一地,不成比例通红眼睛翻着眼膜,这两头畜牲死到临头还妄想着后肢发力扑倒钢铁军,科尔欺身近前,合金大剑斩下了沼栖妖双腿。“他吗的,要是牛腿就好了!” “那我烤给你吃!”小约翰一转喷口,沼栖妖顿时发疯般挣扎着,奈何有三个外骨骼牢牢控着,每个人默默看着这两头和牛犊一般大的突变生物化作了一团焦炭。 “我们继续走!”阿梅利上士叫道,这一幕,无非是一个小插曲。 .。m. 旧约 第一百九十五章.精灵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风开始变小了。”莱恩说道,他放在这栋破败房屋门前的测速杆正实时传输回数据。“每秒12.4米,比出发时降低了一级。” “很好。”阿梅利上士同样收到了信息,一路从普莱恩基地而来,他们都在收集着沿途气象水文信息,如今是二月,最寒冷的月份已经过去,气温稍稍有些回升,是倒春寒之前难得的平静期,年景好的时候甚至能回升到零下十度,个别水草丰茂之地风速也在持续降低。 “加密,传给总部,再低一点我们就能放出无人机了。”上士的面罩微微闪烁着警报,那是低温预警,为了节省燃料,外骨骼全功率运转势必要削减掉其他项目,供暖管线自然首当其冲。 莱恩摘下头盔,掏出了脖间的防寒巾,捂着拳头咳嗽了几声,把手凑到了火堆前,不管士兵穿戴了多么先进的设备,一堆篝火,一壶热水,永远是他们不变的追求。“还有五分钟出发,我们不能耽搁太久。”阿梅利上士说道。“咕噜噜……”哈布特往壶口伸着舌头,迫切地想  舔到保温壶里剩余的几滴水,为了喝点咖啡,哈布特连配给水卡都给当了。 “拿来。”上士没好气地命令道,瞪着眼往哈布特的水壶倒了一半,他们俩既是上下级,又像是一对兄弟。“告诉我,你的枪油在哪?”上士问道。“在这儿在这儿。”哈布特畅快地饮了一口,拍拍行军背包的侧袋,至少在性命攸关的玩意上他还不敢马虎。野外极低的气温会令绝大多数枪械失灵,包括战前正规军使用的M5模块化步枪。 莱恩拆开了ADS步枪的枪托,连瞄具都没剩下,把枪机装进左手臂的附加触点后,整支绞索步枪便被他收进了背囊,哥伦布城南面存在着大量沼泽,普通的小口径子弹对付沼栖妖非常不好使,需要钩住它们近距离拖过来才能保证击毙,既然越过了阿森斯沼泽,改造自水下步枪的ADS绞索枪自然暂时派不上用场 了。“约翰,线给你。”莱恩递过了箭型弹后的钢丝线。 “真漂亮的女孩。”约翰凑近道。“你小女儿今年五岁了吧?”递线时不小心带出了胸袋中的照片,约翰捡起来啧啧赞叹道。那是一张全家福,一家五口。 “七岁。”莱恩拿回了照片,松了松拉链塞进内衣兜里,简短道。“今年的服役期告一段落后,我打算请个假,搬到E区去。” “那你岂不是要和哈布特做邻居啦?”小约翰挤眉弄眼道,低声指着抱着枪闭目休息着的咖啡小子道:“你还有一个快成年的女儿,哈布特有一个未婚的弟弟,他爸可是行会大师,挺好的不是吗?” “行动了姑娘们,动起你们的屁股。”阿梅利两脚踩灭了火堆,喊道。“再说吧,她喜欢就好。”莱恩戴回头盔,敷衍道,拎起手边的AEK步枪,旧帝国设计的枪支严寒条件下依然运转良好,盟军的M5步枪实际上在钢铁军里不是太吃香。 特战小组花了半夜的功夫贴着阿森斯沼泽边缘走过,直到拂晓是才找了一个荒原随处可见的战前村镇废墟稍事休息,今天是难得的晴天,荒原能见度非常高,开启了视觉增强仪能望见数公里外。“风速仍在降低,10米每秒,6级风了。”工兵外骨骼弹出了风速记录仪。随着冬日暖阳,莱恩反而把暖气阀调大了一些,正因为能见度高,他们反而要沿着封冻的俄刻俄河道走,借助半人多高的白芦苇缓步行进。 “释放出无人机。”阿梅利上士点点头,温勒兄弟旋即一前一后地从背包里组装好“精灵”战术无人机。“走你。”温克双臂抓住无人机,原地打了个旋,用力抛向了天空。“嗡”的一声,四旋  翼无人机顿时直冲云霄,直到肉眼无法望见才告罢。 “我在标定飞行轨迹,正在攀升海拔……”温克在可视面板上调出了区域地图,一边在连线成功的手臂总控板上规划着无人机飞行路 线。“六目导航已开启,预计高度一千二百米,姿态稳定,前方安全,未发现险情,冰层稳固,我们可以沿着河一直到集结点。” 上士向前挥了挥手,士兵们随之继续前进,风力降到六级便再也不降了。废土土壤过于贫瘠以至于孕育不出战前高大的树木,哪怕是大湖地区也是刻意用渔业下脚料堆肥了相当久的时间才成功培植出了防护林。 有无人机高空侦测,士兵们得以跃出河道,快速滑行着雪橇抵近第一个目标点。“我们到帕克斯堡废墟了,子弹上膛,如果对方有任何危险举动,格杀勿论!”上士警惕着看着一侧倾颓的河口房屋,俄刻俄河夏季能够通行渔船,帕克斯堡处于河道交叉口,不少流民会在夏季聚集到这里打劫顺河而下的旅人。 “明白。”莱恩看见了冻脆了的简陋起吊机在寒风中吹得摇摇欲坠,一具啃噬得精溜溜的白骨被铁钩穿进了颅骨,却是没有散落,大概是冰雪的缘故。 “我看见他们的信号了。”罗根作为侦察兵开路在前,共享画面中大家一同在港口一栋貌似倾倒过去的船内挂的鲜红丝巾,还在随风飘荡,显然是挂上去没多久。 “他们很准时,长官。”罗根说道。阿梅利鼻孔朝天哼了一声,鄙夷道:“这年头讲信用的十字军都喂狗了,要不是上头指派我们来,如果是老子管事,非得顺藤摸瓜一窝端才叫好,我们走。” 纵使谈判对方提前放出了信号,钢铁军士兵们也不敢掉以轻心,两两一组互相掩护着前进,高空无人机并没有扫描出有价值的信息,隐在暗处的十字军绝对是老手,彼此作战这么久,都摸透了最惯用的招数。 “停下。”阿梅利上士靠近了业已在裁决日被炸毁的帕克斯堡桥,桥下就是那艘红丝巾渔船,多年行伍带来的直觉立刻驱使着他隐蔽好,但在所有人找到了位置后。九个红点无一出现了每个人额头前。 .。m. 旧约 第一百九十六章.可能性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你们迟到了。”空旷街道吹过一只塑料袋,空无一人。 “见鬼。”阿梅利上士这才意识到掉入到了对方的陷阱中,但只要对方肯开口,就说明谈判没崩,双方依然存在共同利益。 “路途艰险,大家都懂,这样吧,不如大家找个没风的地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说实话,阿梅利上士当然不认为一句话就能哄出处在有利态势的对方,出于意料,额头的红点消失了。无人机突然传来了画面,数名潜水员从河道里爬了出来。“前方!前方!”为求稳妥,上士甚至开启了备用的击中反应装置,保证无论如何都不会射失。 “这么久了,你们仍旧是没有长进。”幽幽身音,幽幽身影,时刻打开的生命检测仪在最后一刻捕捉到了一丝心跳痕迹,然而一只手按住了阿梅利上士的枪管。“去个有风的地方谈谈吧。” 一股子发自灵魂的悸动击中了阿梅利上士心灵,即便此人手无寸铁,即便上士身着军用外骨骼,但那股子邪门劲冲的就是脑门。“我们就在这儿谈,哪儿不去。”上士回道。 神秘人环顾了一拳齐齐指向他的AEK步枪,叹气道:“这么久了,看来鞭子打进你们的骨头里了,这是我的证件,万岁!弗兰茨!”说着,神秘人从他原野灰的橡胶风衣中取出了一本漆黑证件,封面一环熟悉的钢铁十三星,神秘人缓缓地翻开了封皮,“伯恩哈德·巴里莫尔”。 “我们他吗的是友军。”伯恩哈德翻了个白眼,那是一本钢铁军的军官  证,光这种精良的漆皮工艺就难以仿制。“友军,友军,绿色。”上士示意士兵们垂低枪口,而那些潜伏河道的潜水员们也尽皆除下了头盔,不同于钢铁城人较白皙的肤色,他们都带有不健康的铁铜色痕迹。 “所以就是你们向总部发出了要求谈判的讯号?真是绕弯。”上士说道。 伯恩哈德瞥过上士,这个老钢铁军仍是手扣扳机,保险不关,显然留条心眼是每个行走在外之人的本能,他捏食物拇指,吹了一声响亮悠长的唿哨,无人机又传回了进一步图像,披覆着冰雪斗篷的狙击手们纷纷出现在街道上。“要求谈判的不是我,是他们。” 来自巴里莫尔家族的钢铁军少尉指着那几个潜水员们,解释道:“长话短说,这几个人是玛丽埃塔的民兵,前几天十字军攻陷了玛丽埃塔,他们侥幸逃了出来,声称愿意提供十字军重要内部情报。” 阿梅利上士打量着这几个为了不冒一丝风险,甘愿在刻骨冰冷河道中潜藏多时的玛丽埃塔人,光头、手臂满是食人鱼啃噬痕,还闻到了掩盖不去的鱼腥味,伯恩哈德没有撒谎,潜水员的不单是玛丽埃塔民兵。 “几个渔夫,能提供什么情报?”上士转过头,站在街道上绝非好事,他一脚踢开了身旁的倾颓墙壁,钻进了估计是战前的港口咖啡馆大堂中, 随手扒了把椅子坐下说道。 “渔夫?这几个不只是渔夫,其中一人名叫裘克斯·布雷肯,曾经是玛丽埃塔的城防自卫军高层,在城破前几天见到过枪火骑士鲁登道夫的亲兵队长。”玛丽埃塔民兵们熟练地把钢铁军提供给他们的高级潜水服折叠好,手法就和折叠水下防鱼服样,几乎是一瞬间,他们就把潜水服装进了背包里。黝黑浓密的胸毛袒露在外,鱼腥气、剽悍气。 阿梅利上士揽过伯恩哈德,手背在腰后做了个貌似无意的动作,拉到一边低声道:“哥们,你是巴里莫尔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咱们现在的目标,我的任务是和你们谈条件,而不是……闪电雷霆(lightning  thunder)!” “致敬父亲(  honor  father)”伯恩哈德立马接上了钢铁军私底下流传的暗语。“我们一星期只发二十克藤茶,如假包换,这群人是真的。” 阿梅利上士摸了摸鼻翼,手背在身后,眼神缓和了些,说道:“那么他们带来的情报?” “我也不知道。”伯恩哈德摇摇头。阿梅利上士往这个姓氏是钢铁城建城家族之一的年轻少尉风衣领子里望去,肉眼可见的白皙细致,甚至有一点极淡的熏香,或许口令、内容都可以审问出来,但与生俱来的高贵品味模仿不了。 “你带了远程通讯仪么?裘克斯·布雷肯坚持要亲自与总部通话,才肯告诉他掌握的讯息。” “带了。”上士回应道,其余八名的钢铁军士兵并不在一个屋子里。“但你要先告诉我,裘克斯·布雷肯如何说服的你。” “行吧。”伯恩哈德耸了耸肩,抱着胳膊道:“反正玛丽埃塔城已经完蛋了,一些机密文件也不再机密了,裘克斯·布雷肯是我们的间谍,按照原本计划他就是下一任的玛丽埃塔城防军首领。” 这句话最终说服了阿梅利上士,他唤来了技术军士温勒,卸下了手提电脑大的远程通讯仪,这个精密机器不是现在的工业水平能够生产的,是钢铁城尚在避难所时的库存,在创建钢铁军时立下了汗马功劳。“开始模拟信号,传输中转大概要几分钟,我们在起飞沿路的通信无人机……”这支钢铁军一路赶来,一路放下了不少信号标,足够支撑起加密通讯。 “现在归你了,当这个灯跳到绿色,你就说话,红色,通话结束,明白了么?”温勒教着一副土鳖样的玛丽埃塔人用通讯仪,不料土鳖冷不丁回了一句:“我玩的比你更久,军士。”说罢把他们赶出了咖啡馆三楼。 “长官,如果你允许……”温勒军士忿忿地剔了剔牙。“我不允许。”阿梅利上士当然知道技术军士想做什么,远程通讯仪能抗辐射暴电磁干扰却挡不住窃听器。 伯恩哈德的人四散而来,隐隐以这栋小楼为核心构建起了一座防御网,而钢铁军士兵们也 按照他们的方式,布洒信号传输标,贴上爆点环,他们叫做“钢铁军”,而他们也的确比其他废土军事力量使用更多的钢铁。 “我一向挺好奇你们这些游骑兵的作战方式,你最近几天一直潜伏在玛丽埃塔?哪里的突变怪物比哥伦布城多不少吧?”阿梅利上士一直跟着伯恩哈德不放,顺口闲聊道,反正远程通讯仪即便全功率传输,也能有大约40多分钟时长。冬季的帕克斯堡港不会有什么人,只要不在夜晚,这里就是安全的。 “少很多,哥伦布天天在死人,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恶魔鸟了。”伯恩哈德的装束不是典型的钢铁军服饰,那种为了适应单兵外骨骼的约束挂点紧身服,没穿过的菜鸟特别容易勒着蛋,老兵们会在约束服外尽可能地多穿一层保暖服,省的万一抛弃外骨骼时活活冻毙。 “至于作战方式,和海德拉的探路者没太多分别,大体都是干一些收集水文地理信息,拿去更新地图。”阿梅利还以为这个姓巴里莫尔的贵族应该高傲得很,没想到挺随和,光之前的举动,就够一些贵族军官给他穿小鞋。 “那你平时出去拿什么地图?我蛮想拷贝一份。”上士说道,结果橡胶雨衣少尉奇怪地扫了他一眼。“有什么拷贝的,不就是战前的谷歌地图电子版吗?无非就是实时更新的时候可能是我标的一个而已,我这儿有份手绘的,你可以拍一份。” 上士尴尬地挠了挠头,决定换个话题,说道:“那么上头的意思我们要干票大的?” 二月冰雪淹没了咖啡馆一楼,伯恩哈德拿出面小镜子,冲着阳光反射到桥对面一栋秃了半边的仓库,随即得到了三次闪烁回应。“城区废墟很安静,干不干大的我不知道,要是能早点灭了玛丽埃塔的十字军,我就能放假回家,然后咱们的雪橇部队就能从侧后方踢哥伦布十字军的屁股,蛮好的。” 上士大概是猜出伯恩哈德的城市身份,肯定是巴里莫尔家族的支系,不单是支系,还得是支系的次子,不然正经血统的贵族们才不会废这么多口舌和一个士官聊天。“想想就觉得很美,从夏天到冬天,狗  娘养的玩意是该坚持不住了。” 三楼茶室们打开,温勒接过了裘克斯·布雷肯递来的通信仪,不待伯恩哈德发问,他直白说道:“总部已经准许我的请求,行动代号‘灭火’,从现在起,我是你们的暂时长官,授权命令你们很快就会收到,改变集结点,我们向东北方向前进。” “那里就是玛丽埃塔!”伯恩哈德说道。 “是的。”布雷肯拍拍阿梅利上士指着天空道:“发一枚橘色的信号弹,这样我的人就知道事情谈成了,希望你们带了足够的信号标。” 天空中爆出一朵清晰的橘色烟火。“风速多少?”布雷肯拨过莱恩外骨骼边的风速仪。“9.8米每秒。” “这就够了,天空是我们的了。” .。m. 旧约 第一百九十七章.大三角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震耳欲聋的炮弹炸响在近处,强大的冲击波掀起了毫不停歇的泥土暴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头盔。“一待炮击停止,A排跟着我,全体上刺刀,进攻!”上士艰难地迈过一场雨后的泥浆战壕,拍过每一个瑟缩着的士兵,每一个人都看见了上士忧郁的蓝眼睛,于是他们也更加担心前路叵测。 西蒙抱紧手中的步枪,他只能抬头望着天空,然而天空也决不是一厢情愿的蔚蓝,而是被双方拼死争夺制空权的战斗机尾迹渲染成了五颜六色的橘红画幕,有时候会望见一朵小小的颜料罐打翻在画布上,意味着又一架战机凌空爆炸解体。 现在是2051年7月,盟军所有地面单位都困在坚固的齐格飞防线前,包括游骑兵团,彻底被炮火击烂的地面通行不了任何轮式车辆,百年不遇的暴雨冲毁了道路,没有援兵也没有补给,但双方的远程炮兵隔着五十公里互相对轰,似乎不知道这五十公里内依然有无数人苟活在坑道中。 西蒙的卡其色军装早已浸染成更深一层的褐灰色。我们在哪儿?西蒙不记得谁问过了,但是有人回答道,e  are  in  the  asshole  of  Europe。“轰!”又是一发近失弹,剧烈的震荡波把西蒙扔到了另一边。“啊!!!”有人嚎叫起来。 “来人救救我!”咕噜噜噜……泥水灌进西蒙嘴巴里,一股发自骨髓的恐惧感迫使着他站起,但他早已与战壕浑然一体。“救人!救人!”上士叫道,他眼睛朝着前方被轰塌的堑壕,一脚踏在了西蒙胸膛上,一脚把他踩回了泥里。 “妈妈!妈妈!”泥浆灌进喉咙里,西蒙抠着两边的烂泥踉跄地爬起,黄褐色的世界里飘过丝丝血色,他自认为见惯了战争,但任何人在战争前,都只是一个新人,新到一颗子弹前,永远平等。“我他吗的在哪?”西蒙喃喃道,他跨过了被弹片撕开了肚腹,哭嚎着无助着的战友。“我为什么在这儿?” “趴下!”有人扑倒了傻愣愣站起来的西蒙,重炮过了机关炮,阵地前弥漫着橙黄色气雾。“带上防毒面具!”混杂着血水的面具呼哧呼哧地覆上西蒙脸庞,世界变得更加狭窄。 “不能坐以待毙,进攻吧。”堑壕下的半地下指挥所里走出一个盔徽飞鹰的上尉,他的军服仍旧是苍青色。“与其炸碎在战壕里,不如死在冲锋的路上。” “上刺刀!”传令兵手拢着喇叭,一声接一声的“上刺刀”传遍了战壕,一声接一声的“咔哒咔哒”,士兵们漠然地抽出匕首套进步枪卡笋,没有援军,没有补给,没有燃料的外骨骼只是一具铁架子,他们只有一身卡其军装。 短梯靠着战壕,士兵们解下项坠、手表、钱包扔进传令兵胸前的箱匣里,假如有命活着回来的幸运儿,他们会分掉死者的财宝。他们看着神坛上的上尉。“好想在进攻之前喝一碗朱古力啊,如果有焦糖面包就更好了。”有人低声道。 “天佑莫妮卡!”上尉挥动着手枪,长筒马靴淋漓的泥水毁掉了军官的体面。“进攻!” 哨音尖利。 …… 西蒙猛地挺起身 来,他拨亮了帐篷里的马灯,幽幽一盏灯芒驱散了他满心的恐惧,一股凉意顺着尾椎骨直奔脑门,额头冷汗“啪嗒”滴下,他又做了一场噩梦。 “你梦见了什么?”睡铺另一边,淡淡的芳香飘过鼻尖,是那个女学生。西蒙扭头看着马蒂,一双钢蓝色的眼瞳,一双冷棕色的眼瞳。“死人,很多很多的死人。” “很寻常的梦罢了,时间还很早,继续睡吧。”枪火骑士既然分配给了亲信们每人一个玛丽埃塔中学女生,也就顺延成了个人私产,若是西蒙赶走马蒂,那么她的下场就是营妓。 大概是知道这个男人不可能再睡着了,马蒂侧过身来,抓住西蒙满是茧子的手掌,轻轻放在她的胸脯上。“感觉好点了么?就是一场梦,就是一场梦……” “在我回来前,不要走出这个帐篷。”西蒙最终选择了穿衣离去,套上厚重棉服,掀开帘门,刺骨冷气钻了进来,入目便是阴恻恻的天际。虽然腕表显示时间已是早晨六点,但云层挡住了阳光,也许彻底天明要推迟很长一段时间。 距离交班还有一段时间,西蒙索性找去了黑旗营地,昏暗的灯光很容易让人模糊掉谁是谁,尤其是所有人都穿着同款军服时。 干掉了一碗鲶鱼汤,西蒙点了根烟反身靠在立柱边。“借个火?”有人凑了过来。 “弄得怎么样了?”西蒙划燃了火柴,凑到拉米雷斯嘴边。“车组看的很死,一走就上锁。”一口辛辣烟雾喷到西蒙脸上。 “最好快一些,我猜那边的动作要快了。”西蒙瞥到一队下岗回来的哨兵大呼小叫地窜了进来,正好掩去了他们之间的交谈声。 拉米雷斯骤然独眼睁得老大,一根手指划过脖颈,两人坐回到长桌边,几乎是嘴贴耳朵道:“你怎么知道会有人袭击?钢铁军在哥伦布城!离这儿有好几百公里!” “是。”西蒙握着水杯酌了一口,枪火骑士平时不太召见下属,连带着钢铁亲兵也放风的很,西蒙算是略微看明白了一些他被选上亲兵的缘故。纯粹是骑士在笼络人心,意思着只要肯努力,肯完成枪火骑士布置的必死任务,总会有些幸运儿中奖,然后下一批次要的钢铁亲兵就要派去做突破口,继而消耗掉,再换新人来。只有随侍骑士的六名亲兵才是核心死忠,从不派外勤。 “你没发现最近天气很好么?晴天、风小,记得芒兹维尔么?炮艇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谁能料到十字军真就跑来攻城了?当然,这纯粹是我的猜测,从地图上看,钢铁军夺取了……” 两人正窃窃私语着,却有个醉鬼撞了一下西蒙,大半瓶酒洒在他的军服,不少还淌进了领子里。“看着路!”西蒙骂道。“你挡着路了,赔我的酒!”醉鬼反而闹腾起来。 “等下等下,大清晨着的,你们两个不希望白牌链狗来吧。”总是与拉米雷斯形影不离的马尔科赶忙跳出来打了圆场,搂着醉鬼离去。西蒙掀开帘子,一股焦糊、腐臭、油腻腻的味道钻进鼻子里。 “他们在烧尸体。”西蒙沉闷地望着几百米外冒着滚滚浓烟的烟囱,黑旗营地外的街道都是小推车, 十字军监督着玛丽埃塔市民推着破城后的尸骸,一直推到焚尸炉前。 两人走近了些。“不,他们也在烧人。”拉米雷斯摇摇头,为了不惊醒人,十字军特地找来了一堆塑料瓶,套在枪口处决着那些市民中的老弱病残,逼迫其他人扒下死者的衣物,剃光头发,这些都是十字军战争骑士们的敛财手段,没有什么比劫掠更暴利的了。“他们会把战利品卖给哈里斯堡,臭名昭著的哈里斯堡印第安人头雪橇队就是用死人头发织成的雪橇板。” 天色微微一抹曙光,路边到处是扎堆的醉鬼,枪火骑士对军粮管控的很严,但唯独对酒精放的很松,每个十字军都可以领到烈酒,喝了必定要醉倒的私酿酒,加上黑旗宪兵,倒也好控制部队。两人分开绕了一圈回到黑旗营地中。 “那就是27号坦克,看着贼他吗奇怪,不过平时开的比其他M60都顺。”黑旗仆从兵照例挖出了半地下堑壕,铺设了木板来把坦克分散在整个营地周边,顺便了固定防御阵地。27号坦克的确怪怪的,并不是普通M60的鹅蛋型炮塔,而是正儿八经的M1炮塔,炮管明显粗了一圈。 “M60-120S,这玩意比上次咱们开的破烂强多了,看过枪火骑士的座驾没?120滑膛炮有几率击穿首下装甲,林德曼给你安排的很上心。”西蒙自然能一眼认出这辆奇特的,炮塔是M1坦克,底盘却是M60的战车。倒也不难理解,哈里斯堡陆军避难所必定存储了大量战斗载具,但裁决日之前,最精锐的盟军装甲力量都在前线,即便截留了生产线下来的新式聚能引擎M1,数量大头也仍然得是武装国内预备队与国民警卫师的退役M60,综合起来换个脑袋很正常。 “看,玛丽埃塔在哥伦布城的东南方,是俄刻俄河的交叉点之一,如果我是钢铁军的统帅,我完全可以在天气好的时候派出空军袭击玛丽埃塔,别以为不可能,听说哥伦布城里战线都推到脸贴脸的三十米了,要打破僵局就一定要出其不意。”西蒙展开了凭借记忆绘制出来的地图,毕竟是游骑兵专业培训过的老兵。 拉米雷斯作为龙湖T3等级的佣兵指挥官,比起马尔科、乔纳森这类大老粗,战术素养高出何止一大截,他听懂了西蒙的意思。“我还是不明白,有曾斯维尔、兰开斯特两个十字军集结地,为什么钢铁军会打玛丽埃塔。” 西蒙两指并起,扫过额际线,颇像潇洒的翼骑兵军礼。“为什么?假设反攻开始,玛丽埃塔就是哥伦布城、剑桥这两点构成的大三角其中之一,这里是钢铁军的反攻极限点,也是包围圈的支撑点!” “要是我猜的不错,海德拉的人已经有所动作了,我们要做的是准备好一切,等着好戏上演。”西蒙食指中指一搭。“我的直觉从不出错。” Ps:彩蛋是一部以一战为轴,讲述未婚妻寻找未婚夫的法国电影。然后涉及到了一些军事问题,浅薄来说就是任何一支军队的进攻能力的最终落点肯定是后勤线终点,无论战斗力多么强悍,打比方说就是不管一辆坦克多猛,它能突击的距离就是一箱油能跑的公里数。 .。m. 旧约 第一百九十八章.轻装部队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2-1,九点钟方向,四人巡逻队接近。”交换面板上弹出1-1小队的呼叫,莱恩飞速阅读了1小队汇聚来的各项信息,伪装网帷帽漏出来的枯枝咯着莱恩的后脖颈,有一丝麻痒感,但他无动于衷。 伯恩哈德率领的钢铁军游骑部队在数日前加入了这支重新被授予了“轻足”代号的先导部队,他们就在莱恩小队的侧翼,视觉增强仪隐约透视出一个个绿色人形,一旦接入了连接码,友军单位显而易见。 “收到,等他们靠近,一枪。”树冠上的阿梅利上士抱着一杆麦克米兰狙击枪,脸庞涂抹着雪地数码油彩,除非是十字军哈里斯堡总部巡逻队,不然其余战争骑士是不可能花费大力气购来先进单兵装备供巡逻队使用,风仍旧哗啦啦地折腾着这颗行将倾覆根系却牢植地底的哨兵树,比起上月,无疑于小巫见大巫。 “300米,更正,五人。” “200米,他们在沿着河道附近小树林行进,接近风速标,我要开枪了。”游骑兵们分散在河道灌木丛中,出发前特地撒上的恶魔鸟骨粉让周遭突变生物不敢越雷池一步,他们就趴在荒土上,任凭风啸虫爬岿然不动。 “一枪。”游骑兵们扣动了扳机,在他们的有利射界范围内,三个十字军巡逻队立刻头颅爆开,剩下两人来不及反应过来,来自莱恩与阿梅利的子弹一道顷刻间消灭了这支倒霉的巡逻队。“一枪。”面板弹出阿梅利上士的语段。 “推进。”伯恩哈德缓缓自沼泽中站起身,下绿上白的伪装服勾住了水底藤蔓,淋漓滴落的黏稠灰绿汁水甚至勾连着几只牙尖嘴利的食人鱼,今日天气出乎寻常的好,气温居然攀升到了零度左右,风速很低,堪称是完美的风和日丽。 “雪橇队,放他们过去。”他们小心翼翼地行进了不到几百米,玛丽埃塔低矮城墙已然历历在目,隔着瞄准镜,伯恩哈德都可以数出城墙上有多少个值勤士兵,而这一幕也随着记录仪传输回了更远一些的攻击部队指挥官手中 。 狗叫马嘶,一长串挽着驯鹿的雪橇队,骑着矮种  马的骑兵,凶猛的混种犬,这群大概有三四十人的十字军兴高采烈地自河道行去。“弟兄们!谁抓住逃跑的奴隶,砍手人赏他一个女学生!”伯恩哈德的瞄准镜十字线扣在趾高气昂的军官眉心,一圈圈的干枯黝黑断臂做成了围裙,十字军扈从一向以谁更残酷作为表忠心的手段。砍手扈从?眼珠子扈从去哪了?伯恩哈德想到。 “别开枪,让他们过去。”伯恩哈德又重复了一遍,他开启了全功率红外视觉,灰沉沉天幕透射出无数条撕裂开来的金光,战斗逻辑系统自动识别出了危险程度预告,几近连成一片的红芒外前有一抹淡青色。“吼吼吼!”伯恩哈德的注意力全在那几条嗅觉极其灵敏,咬合力惊人的混种犬上。 “Nice  and  easy。”伯恩哈德吸了一口气,于是面罩泛起了一层薄雾。“他们发现不了我们。” “steady……”混种犬确实是发现了一点端倪,畜牲刚想跃进荆棘灌木丛,忙于追逐奴隶的十字军就是一鞭子抽的恶犬呜咽缩回,焉了吧唧地掉头慢行。“让后边人解决掉他们,我们快接近了。”一待雪橇队离开视野,他们继续前进。 几分钟后钢铁军的先导队抵达了行动标记的目标点。“设定信号标,准备手动引导空袭落点。”技术军士温勒兄弟火速掏出了远程火控仪,三两下架设好天线,搭上电子炮队镜,曲折光线穿过了镜面,镜像呈现着玛丽埃塔的东城门,本来这样的活计应该交由战术无人机或者军事卫星来完成,但人总是机械更强,况且,他们的任务也不仅仅是引导空袭而已。 “呼叫天骑士,这里是布拉沃-6,我们已经到达了大学城,请求登船,结束。”伯恩哈德接手过了控制权,除却技术军士,其余则疯狂构建了防御阵地,在轻装部队靠拢前,他们必须要独立承担住的可能的十字军进攻。 “布拉沃-6,这里是天骑士,信号良好,风速平稳, 视野开阔,允许登船,结束。”A-29轻型攻击机里的康拉德少校放下通话器,十指交叉,“嘎达嘎达”一阵指节脆响,橙黄色马甲的地勤人员挥动着旗子,跑道两侧堆积着一夜积雪,白得耀眼。 “骑士-1,你可以出发了。”塔楼发来飞行指令。“收到,襟翼板起飞状态,节流阀110%,油料100%,预计滞空时间6小时……”A-29的五叶螺旋桨轰鸣出“呜呜呜”的狂躁烈风,自然狂风比起人造机械,有些时候还是很落后的。康拉德少校推满了油门,后视镜里的炮手比了个大拇指,时速攀升到200公里每小时,第一架巨嘴鸟攻击机自钢铁城新霍普金斯湖畔机场起飞,俯瞰着钢铁城绕行一周,等来了第二架,第三架攻击机。 “编队,航向正南,距离第一目标点166英里,45分钟后抵达。”攻击机排成了4机编队,从康拉德少校的角度刚好背着阳光,在爬升的时候,他看见了返回莱克伍德港的渔轮,满载而归渔获,被破冰船击碎的浮冰好像都能溅射而起浪沫,而他也十分乐意带着一点鱼腥味前去。 “天骑士已在路上,解放者,你们可以往前抵近了,注意你们前方大约两公里左右有一支人数在50人的十字军雪橇队。”火控仪向A-29攻击机送回了轰炸数据,飞行到数千米高空的精灵无人机居高临下检视出了十字军的载具场、油罐区、物资仓库、兵营,以及那辆臭名昭著的“金弹壳”聚能M1坦克。 “收到,我们会给他们一个惊喜的,结束。”轻装部队回复来了信息。 伯恩哈德递回通话器,放下望远镜,扭头看着十来名最精锐的钢铁军突击队员,两指轻轻自脖颈划过,清晨第一缕金芒悄悄掠过隐在伪装网下的黑星帽徽。“Okay,let’s  go  and  catch  a  pig  for  the  pot.” Ps:末尾的彩蛋是一部关于苏联的讽刺喜剧台词。 .。m. 旧约 第一百九十九章.序曲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十字军好像发现了点什么。”莱恩凑到阿梅利上士旁,共享回了他之前的画面,越来越多的十字军走出营地,分离出大量的小规模队伍,开始向疏于警视的河道区域拉网式排查。“我猜轻装部队处理的动静有点大,我们要先行换位了。”上士没有丝毫犹豫,命令道。 技术军士标记住了固定空袭点,扛起发射筒,副射手展开了炮膛中的预装火箭弹,改尔贴上了信号标,趁着人不注意砰然发射到玛丽埃塔外城墙上。“空袭位置固定!”温勒兄弟旋即收拾好宝贵的通讯火控仪,伯恩哈德的游骑兵外围士兵不停地发送回十字军即时地点,照这个样子,不出几分钟,他们就要迎头撞上,绝无避开的可能。 “走走走,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擅自交火!”伯恩哈德低声吼道,他们是先导部队,再精锐的特种部队也不可能硬抗人数远胜、重装备占优的正规军,A-29“巨嘴鸟”轻型攻击机全武备状态下只有310英里每小时的巡航速度,而钢铁城到玛丽埃塔的直线距离就有150英里左右,而先导部队现在的深入敌后情况下,还真不一定抵挡的住半个小时的猛攻!全军覆没并不是最差的结果,若是十字军发现了后续的轻装部队,届时在空袭之前,那些为了强行军而抛弃掉重武器的钢铁军将会是灭顶之灾! 即时通讯系统最大限度地保证了队员之间的沟通,数十名先导部队立马以扇形退到河道另一侧。“哪儿!那里有是小渔港,暂时躲一阵!”有人叫道。除此之外他们无处可去,马不停蹄地隐蔽在俄刻俄河边废弃了一阵的渔港。 莱恩默默地掏出兜里的侦察球,往原木切削而来的房屋缝隙处一扔,手动操控着滚落到渔港前,高空无人机盘旋着,送来了实时讯息,超过一百人的十字军在往渔港这边赶,而更多的人则是向之前的砍手人雪橇队消失之处走去。“步战车!”莱恩抽了一口冷气,给十字军压阵的赫然是一辆M3步战车。 “他们来了!稳住!稳住!” 阿梅利上士紧抿着香肠般厚实的唇。“听我指令!听我指令!”射手携带了两支AT4火箭筒,有一支已经消耗掉,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击毁掉十字军步战车。“我感觉还行,沉住气,老兄。”技术军士一样是火箭筒射手,温勒蠕动着嘴巴,交互面板弹起一行行无声的鼓气语。 “嗷嗷嗷!”混种犬疯狂地朝渔港咆哮着。十字军放开了链条,数条毛发浓密,体臭味极重的恶犬当即撒开狗腿。 “天杀的!”近点木屋里一名游骑兵躲闪不及,没接到开火命令他们就是不动扳机!混种犬一刹那就扑倒了人,下颚一合。“啊~”任凭狗齿如何撕咬咽喉,这名游骑兵也决不张开嘴痛楚叫喊,直到军刀匕首彻底刺到这条疯狗断了气。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躲在渔港中,河道外藏身灌木丛的游骑兵直接被混种犬咬住裤脚拖了出来。“有人!”静待多时的十字军毫不客气地齐齐开火,瞬间把那名游骑兵射成了马蜂窝。 “我们被发现了!还击!还击!”事到如今,再也没必要躲躲藏藏了,伯恩哈德抬手一梭子射死了几条犹自挣扎的恶犬,手中的AEK步枪打出数个精准点射,放倒了一连串试图攀过河道敌人。 数十把步枪猛然爆发出火力蔚为可观。“掩护我!”技术军士扛起了火箭筒,莱恩捏起外骨骼钢拳,一拳打散了木屋墙壁。“射!”温勒喊道,火箭筒立时喷发出数米长的尾焰,笔直冲出门口,一发破甲弹正中红心,后头的步战车动力舱冒出股青烟。“趴窝了!转移方位!”阿梅利上士投出几枚烟雾弹,毫不贪恋地拽起战友退出渔港。 “发现敌人!他们拥有重武器!疑似玛丽埃塔城遗漏城防军!告诉双塔扈从,让他带人包抄敌军侧翼!你去通报骑士大人!”十字军前线指挥官往往具有极其敏锐的战地直觉,但胆子再大也万万不曾料到会是钢铁军。吩咐传令兵,看着骑马飞驰而去,指挥官抓起臭气  枪,这种制造工艺简陋到极点,钢管弹簧击针,就这么 几个主要部件的垃圾反而在严冬时节表现出了强大的可靠性,能打响就是最重要的! “弟兄们都听着!打死一个玛丽埃塔渔夫!老子保他进一天玛丽埃塔中学!”指挥官往额头抹上鲜血,当先跃上封冻河道。 “那辆步战车,还在动!”莱恩大叫道,25MM机关炮射入到河道灌木丛,曳光弹打出火星,风助火势,瞬时便赤红一片,重装甲版的外骨骼都无法挡住25MM机炮,哪怕是单兵机甲都够呛! “伯恩哈德!你带人去抄了步战车!太要命了!我们给你拖点时间!”阿梅利上士狠狠一个跺步,脚跟踩住荒原反身一跳,抛出一枚破片手雷,也不顾咯得疼,贴着荒丘滚了进去。“科尔!机枪!” “收到,我这就去!”被动挨打不是钢铁军的作风,何况是自视甚高的钢铁游骑兵?游骑兵一轮丢出一堵烟墙,烟雾探测仪一开,他们占据了河道陡峭岸有利位置,外骨骼装备赋予了他们远超常人的速度耐力,依靠快速的转圜空间与架设出的轻机枪压制,伯恩哈德摸出腰带中的集束手榴  弹,原先这玩意都是留给恶魔鸟用的,用给一辆步战车也不算辱没威名。 战斗逻辑系统提前计算好了抛物线位置。“转换为自动模式,塔罗斯,扔!”伯恩哈德迅速把步枪塞到了左手,左手臂外骨骼暂时自行控制,伯恩哈德握住了长柄集束手榴  弹,像是在钢铁城打一场板球赛,他全力掷出。 “轰!”地动山摇般的冲击波当即掀飞了伯恩哈德。“咳咳咳……是殉爆了吗?”他刚泛过全垒打的念头,尖啸着的螺旋浆爆鸣声直冲天际,一架银白色的战机拉高机头,做了个漂亮的半滚倒转又拉起。扰动着的气流标注出了非常优美的弧线。 “是A-29攻击机,我们的守护天使。”阿梅利上士伸出坚实的大手,拽起了年轻的游骑兵。重磅炸弹一发就令其余的十字军丧失信心,抱头鼠窜。 “小伙子们!轮到我们了!”上士喊道。 .。m. 旧约 第二百章.钢铁游骑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骑士-2,注意你的九点钟方向,清除城墙防空炮,结束。”康拉德少校握着操纵杆,略略加大了些油门,完成了半滚倒转的A-29攻击机立刻开始攀升高度,不出十秒就重新返回了一千米高度的安全范围。 机动动作带来的瞬间过载眩晕感一闪而逝,钢铁空军保有的战机数量并不少,但是训练一名合格的飞行员需要更庞大的资源,为了保证出击效率与幸存性,少校每周都会接受特别的增压舱室课程。 A-29轻薄的铝合金机翼摇晃出小小的弧度,康拉德少校扫了一眼投掷完50磅高爆弹后的河道,他在俯冲改平前的最后一刻投下炸弹,极其精准地命中了步战车顶盖,友军先导部队摇着双臂似是在感谢。“砰砰砰……”37MM博福斯防空炮拉起的弹幕却不得不逼迫少校更进一步拔升高度。 “骑士-2以及骑士-3,优先消灭防空阵位,骑士-4以及我,去拿下停车场。”A-29此时的速度不快,堪堪300英里每小时罢了,这种速度莫说与超音速喷气机相比,哪怕是与一百多年前螺旋桨战机相比,300英里时速在低空缠斗中也绝对盘旋速率不高。但对于用对空瞄具靠数量取胜的落伍机炮而言,已然绰绰有余。 延时引信防空炮弹在攻击机周边炸开,紊流波动着这架轻薄的螺旋桨战机。“投!”少校一摁硕大的投弹钮,弹体狭长胜过机翼的集束子母弹在半空劈空裂开!长达1.5米的弹身释放出近百个小型炸弹,覆盖住500×500的旷阔区域,而其下,正是十字军的黑旗装甲兵营地! 分外凄厉的防空警报这时才姗姗拉响,无头苍蝇般的士兵慌了神地想登上坦克,开走这些宝贵载具,但集束炸弹下落速度丝毫不慢!子母弹引信极为敏感,密集的爆炸声连成一片,根本无从分出单个声响,营地中大大小小的储油罐、运输车、管线照样是重点照顾对象,诱发出的殉爆混合着子母弹,两秒钟内就令整座玛丽埃塔东城化作炼狱,刺目的橙色焰火隔着十数公里都能被第二波次的轻装部队望见! “很好,转向,我们仍有5小时的燃油计量,开始提供对地掩护,骑士-1结束。”A-29攻击机只有1500发动机马力,低廉的出击成本也同时限制了载弹量,钢铁空军地勤尽可能地利用起了攻击机每一寸区域,两侧机翼挂载了两枚集束炸弹,机腹两枚50磅高爆弹,两座20MM速射机炮吊舱,甚至还见缝插针地往机鼻安进了两挺7.62毫米机枪。 浑身披覆着伪装网的轻装部队爬起身来冲锋,这数百名钢铁军是真正意义上的轻装部队,他们只携带了一支步枪、六个弹匣,四枚手雷,彻夜行军绕过了对峙战线,他们的火力密度远远不及面前的十字军雪橇队! “解放者!这里是天骑士,向前推进!我们会处理掉步兵!”康拉德少校呼叫着轻装部队的指挥官,他一放节流阀门,另一 边的骑士-2攻击机与他交叉着低空掠过,20MM机炮犁地一般削翻了排着散兵线的十字军。“我要俯冲了!”骑士-2叫道,攻击机再度拉高,爬升到高,垂直落下! “呜簌簌簌簌~”50磅炸弹又掀翻了一辆步战车,轻装士兵们骤然欢呼,令人豪气顿生!我们要进攻!谁是你们的大炮!俯冲轰炸机!几轮盘旋犁地,空中优势决定一切! 康拉德少校一转操纵杆,“嗤!”一股巨力推着攻击机往前一震。“该死!我被击中了!”少校说道,左机翼尖直接被削去,不光如此,数个脸盆大的窟窿炸穿了翼面。“我失去了翼梁!操控索崩断了!”不平衡的受力当即令整架战机往右倾。“这里太低了!我要往上飞!”少校努力地把操控杆往左掰。 “骑士-1,尾部!尾部!毒刺!毒刺!”僚机飞行员惊惶叫道,城外渺小如黑点的十字军飞来了拖曳着长长尾迹的防空导弹,僚机立马做起规避动作,经久失修的毒刺导弹早已不如当年,导弹擦着正在桶滚的骑士-2飞过。 但康拉德少校就没有那么幸运,战机目前状态只得平飞,任何大幅度规避动作都有可能令战机失控。他紧紧盯着后视镜里破空飞来的导弹,多年的飞行生涯经验驱使着他行云流水般驾驭战机。千钧一发之际,少校冒着倾斜风险往左一转,本该击中机身的导弹差之毫厘而过。 “嘀嘀嘀……”少校死死压住操控杆。“天杀的!我失控了!” “骑士-1,你在尾旋!你在尾旋!你高度太低了!”毒刺导弹迫使骑士-2不敢更低了,它在朝2000米高度爬升。“我知道!”一瞬间的下意识规避彻底打破了少校努力维持着的平衡,战机尾翼朝上,战机原地打旋,进入了飞行员谈之色变的尾旋失控。为了支援地面部队,少校刻意放少了节流阀,此时A-29剩余的动力完全不足以将战机改出尾旋! “嘀嘀嘀!拉起!拉起!”航电开始响起了高度过低警报。“该死的!拉直啊!”少校嘶吼道。“跳伞!跳伞!骑士-1!跳伞!”邻近的两架攻击机同样四处翻飞,躲避着十字军的防空导弹,四号机飞行员目睹着长机越发缓慢的尾旋,这意味着长机正在丧失动力,他在自由落体! “我要迫降!我觉得我可以!”少校终于抢过了生硬无比的操控杆,稍稍改平了飞行状态,他已经快到超低空了。 “求救!求救!求救!骑士-1即将坠机!附近部队请即刻前往救援!我重复一遍,骑士-1即将坠……”骑士-2飞行员开启了全频道呼叫。“我要触地了!”但是回应他的只有康拉德少校惊急的最后一句。 “地面单位请注意,骑士-1坠机。” …… “呜簌簌簌簌……”伯恩哈德头顶一架战机擦着树梢掠过,猛烈的飓风压着他的伪装网兜帽。“我们的飞机!”他大叫着。“求救!求救!求救 !……”耳机里传来战机的呼叫。“阿梅利!你去夺取城门,我去救援坠机飞行员!”伯恩哈德没有片刻犹豫,当即一拍阿梅利上士肩头。“你们两个,跟我来!” “地面单位请注意,骑士-1坠机。”伯恩哈德没走几步,不远处便腾空而起一只磅礴火球。似是远霆打鼓,指的是人心中。“长官,坠机了。”手底下的游骑兵挎着枪,提示道。 伯恩哈德深深地盯了一眼树林尽头,那儿全都是十字军,光靠他们三个冲击过去难度实在太大,他此时只能希望那个飞行员已然战死,不然俘获的钢铁空军这类高价值目标一定会被抓去哈里斯堡。“行,我们走。” 四架A-29巨嘴鸟攻击机悍然空袭了玛丽埃塔,短短几分钟制造了莫大混乱,即使有为数繁多的毒刺导弹威胁着余下的三架战机,投完了集束炸弹的攻击机飞行员仍在尽可能地从天空中提供支援,毒刺的射程并不远,十字军手中的毒刺更是战前生产的那一批检修型号,-29重新组成了三机编队,围绕着轻装部队,协助他们不断突进玛丽埃塔城。 “跳!”伯恩哈德全力奔跑起来,面前就是约莫15英尺高的玛丽埃塔城墙,他一脚踩在城墙根同伴的手掌,两人齐齐发力,外骨骼钢臂托着伯恩哈德一跃数米高,他攀住了墙垛边缘,两臂一撑,他当先爬上了城墙。“乒乒乒!”一串子弹击中了伯恩哈德,但却是击中了外骨骼胸甲,伯恩哈德抬手护住脑袋,身子一弓,整个人暴射而出,眼前的十字军显然是个雏儿,连臭气  枪的后座力都控不好。 伯恩哈德劈手夺过臭气  枪,五指一展,就是攥住这人脑袋,囫囵个往城垛上狠狠一砸!“我们要快!”伯恩哈德单手握住尸体的脚脖子,朝下一甩,城墙下的先导部队旋即奋力一跳,拽住了尸体三两下爬过城墙。 伯恩哈德扔下无头尸体,腰身一扭,甩过AEK步枪,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陷入火海的玛丽埃塔,只不过这次受苦受难的是十字军。“我们目标是枪火骑士鲁登道夫,兄弟们!让我们提着战争骑士的脑袋回家!”伯恩哈德镇臂高呼道。 “我们是游骑兵!” “踏破艰险!永不停歇!”数名钢铁游骑旋即接上了他们的格言,整支先导部队都懒得走楼梯,直接纵身一跃。 “玛丽埃塔内线说枪火骑士的营地就在中学里,康维尔,施密斯,你们俩尽可能去瘫痪骑士车队载具,阿梅利,你们去一半人守住街口,剩余的人,跟我突进去!”A-29空袭不只是摧毁了黑旗装甲兵营地,也切断了十字军各部通讯,各自为战的军队等同于分割消灭。 “黑旗仆从兵会包围我们的!我们只有十五个人了!”手下略略迟疑着。伯恩哈德打出一个点射,扫倒了街口几个浑身冒火的十字军,扭头狠厉抛过个眼色:“没有时间谨慎了!走!去抓只猪下锅!” .。m. 旧约 第二百零一章.机甲时代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四架A-29攻击机投下的集束炸弹已然波及到了玛丽埃塔中学,之前十字军攻破玛丽埃塔时并没有经过彻底激烈的巷战抵抗,大部分完好的街道房屋反而受到了空袭余波焚毁,烟雾瞬间弥漫过主轴道,突击队轻而易举跨过了东城门到玛丽埃塔中学这一段路。 “你们两个,警戒交界路,任何从里头出来的人,一概格杀勿论!拖延住十字军增援!狙击手!带着枪找位置!”伯恩哈德麾下数名游骑兵当即取阔剑地雷埋设于中学外道路交汇处。“剩下的,准备近距离作战,我们务必要杀死枪火骑士!”一路潜伏到此,先导部队损失了将近一半,但他们仍然坚信有足够实力击垮钢铁亲兵队,一旦杀死枪火骑士鲁登道夫,所属的数千精锐十字军将会作鸟兽散,哥伦布前线将会漏出一个大缺口!赌上数百上千士兵性命的战机倏忽而逝,怎可放过! 时事如潮,若能迎难而上,或将乘风破浪,贻误优柔,则将一事无成。 “动起来!”戍守在玛丽埃塔中学外的十字军迅速被突击队放倒。“震撼弹!”伯恩哈德手举过步枪架在楼梯口一阵扫射,排头尖兵扔出枚震撼弹。“轰!”后续队员顺着镁粉爆燃的巨大闪光趁机而上。 “屋顶!”尖兵刚走到二楼口,准备逐层清除掉中学教室,猛烈的弹雨立刻把尖兵打成了筛子。伯恩哈德单手拖过咽气过的尖兵,以尸体为盾,硬是前冲着就地一滚,扑进某间教室后门。“砰!砰!”屋顶架设的机枪打响不到十秒,攀上中学附近楼宇的狙击手当即逆向狙杀! “队长!猪猡不在二楼!”队员叫道,伯恩哈德抱着十字军撞穿了一堵墙壁,拗断了身下敌人手骨,掰过枪冲着额头就是一枪,浑然不顾温热鲜血溅了一面罩。“找!猪猡一定会在黑旗营地周围!我们飞机摧毁了停车场!他跑不了多远!” “三楼!”刚沉寂下去的枪声密匝匝响起,伯恩哈德脸庞肌肉微微抽搐,他已经没有多少 人可以牺牲了。“搭把手!”伯恩哈德扣动了AEK步枪下挂枪榴弹,直接往天花板轰了一发,踩着另一名钢铁游骑肩膀而上,从背后突如其来的火力扫清了顽抗之敌。 “这是最后一间了。”可视面罩里浓郁的血腥味,伯恩哈德拨开弹匣解脱杆,空弹匣坠落在满是弹壳、木屑的实木地板上。“破门手,你来。”他续上一只沉甸甸新弹匣,吐出一口浊气。最人高马大的队员往皮轨卡住下挂霰弹枪。“听我指令,3,2,1……” “突进!”小巧玲珑的下挂霰弹枪轰破了铁门轴,没来及大脚一踹,门后极低距离喷射出的7.62子弹贯穿过队员身体。站在破门手后的几名步枪手齐齐数发枪榴弹。“不要俘虏!不要活口!”伯恩哈德叫道。 “长官,这是其中一名钢铁亲兵,枪火骑士不在这儿!”尽管被数发枪榴弹集中攒射,身着动力外骨骼的钢铁亲兵仍旧没有当场断气,拖着漆黑骷髅头袖标要战斗致死。“你的骑士在哪儿!”伯恩哈德劈手夺过M5模块化步枪,一脚踏在眼前的钢铁亲兵手指上。“在哪儿!”伯恩哈德面目狰狞道。 “愚蠢的……钢铁……”钢铁亲兵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洁白的牙齿耀目地人心慌。“乒!”伯恩哈德往亲兵胯下一枪。“说!在哪儿!” “你,不过是血神祭坛的羔羊罢了……”话音未毕,屋顶隆隆震动起来,过了好一阵子伯恩哈德才听见了城外渐次传来的炮响,每一秒都在靠近城区,这是第二波次轻装部队的远程炮击!突击队没来得及高兴援军抵近,中学围墙边驶来了一列十字军悍马。“我们走!猪猡走不了多远!呼叫友军!让他们盯紧城门!别让鲁登道夫跑了!” 除非是重装甲版外骨骼,否则抵挡不了12.7MM高机弹,然而伯恩哈德根本就没想着要按传统方式来,突击队径直爬上屋顶。“准备?起跳!”突击队丢出烟雾弹,战斗逻辑系统锁定了楼下的悍马,依然是接 力抛飞,伯恩哈德踩着队友手掌,奋力一跃,从十米半空飞跃直下,尚未落地就干掉了悍马机枪手! “我们开这个走!就算鲁登道夫上了坦克,我们也要把他揪出来下锅!”有外骨骼护身,伯恩哈德一人之力横扫了一台悍马,不待其他队员登车,某个血气上头的小子翻到驾驶席,狠狠一踩油门,往黑旗兵营地驶去。 任何一款坦克都不可能在顶部配置坚实装甲,有两架A-29攻击机没有装配机炮吊舱,而是携带了云爆弹,上千度瞬间高温甚至融化了坦克外部。钢铁游骑的悍马碾过黑旗营地里一具具化作焦炭尸体,这群曾不可一世的战争爪牙全力抢救着半地下堑壕里的载具,根本无暇关注外人。 “注意‘金弹壳’号聚能M1坦克!”看着前方草草设起的哨卡,游骑猛踩油门,撞开栏杆,视野尽头已然出现了一支在午间光芒下漆漆靛蓝的护卫队,必胜从未有在此一刻如此接近他,时间仿佛停滞了一刹,就连周围吼叫着扣动扳机的十字军士兵都变成了一下一下“咔哒”的节拍。 …… “拦下那辆悍马!西蒙!你去!”亲卫队长命令道,一边抄起手中的遥控器。“嘀嘀”两声,停在附近的坦克智能当即解锁了舱盖。“搞快点!” “遵命。”西蒙左手拇指一弹功率阀“呜吼!”绰号“焊条”的重型外骨骼脊椎处微型排风扇猛然爆发出一股幽蓝光迹。西蒙微微躬下身,脚板没入被云爆弹烤融的烂泥中,朝着悍马箭射而出。 “梆!”西蒙钢拳狠狠砸在悍马引擎盖上。“吼!”悍马立时原地前仰。“喝!”西蒙岿然不动,顶住车头,功率阀开启到加力模式,西蒙迈开左脚,竟是硬生生顶着悍马后退。“哒哒哒哒……”周遭的十字军立时击毙了悍马驾驶员。 “是个狠人。”西蒙瞥了一眼驾驶员的外骨骼胸徽上的黑星环。“快轮到我们了。”西蒙握起腰间的对讲机,似是自言自语道。 .。m. 旧约 第二百零二章.强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上车!”常与西蒙结伴站岗的钢铁亲兵罗尔夫叫道,老练的黑旗装甲兵自然不会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他们处心竭虑挖掘出的半地下堑壕式停车位终于在此刻体现出意义,那些加了顶盖的棚位大多保护住了载具,枪火骑士直属车队更是严密守护,拦截了冲击悍马,一辆喷着亮蓝色尾气的M1坦克驶出阵位,炮塔侧面赫然漆着一枚金黄弹壳,还能是何?无疑是枪火骑士座驾。 随侍枪火骑士的四名钢铁亲兵就在其中,骑士为坦克车长,亲卫队长埃森斯则是炮手,原本设计为三人车组的M1A6型聚能坦克有着宽敞车厢,足够多塞进额外添加的装填手、通讯员,金弹壳号拥有厚达800MM的正面复合装甲,当仁不让地开路在前,两辆燃气轮机引擎的M1护卫住骑士的两翼,狭窄的玛丽埃塔街道直接被三辆坦克一路撞开!不管是三层、二层楼舍,尽皆如多米诺积木般倒塌! 西蒙低头窜进了步战车里,短暂的过载输出迫使功率阀后的冷却液“咕嘟嘟”几近沸腾,西蒙调低了功率,步战车强悍的发动机开始转动,在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中,本不该如此迅捷地热车完毕,但枪火骑士能从一介商队小子混到十字军寥寥几位手握重兵的战争骑士之列,岂能没点预见力?从芒兹维尔开始,只要载具歇了,必然会有黑旗仆从兵不分昼夜地“烤”发动机,保持住温度,有装甲拳头在,任何情况都不糟! “敌人破城了,我看见钢铁空军了。”西蒙说道。钢铁军突袭的确着实出乎了枪火骑士预料,丁点大围剿破事谁会劳烦骑士大人过问,直到A-29攻击机降临,防空部队开始还击,身在玛丽埃塔中学玩女人的枪火骑士才如梦初醒,二话不说留下了三个钢铁亲兵殿后,第一时间往黑旗营地奔去,也得亏骑士昨夜懒得在坦克里过夜了,不然光凭集束炸弹震波也够喝一壶了。 “他们来了多少……有空军助阵,最少摸来了三千人吧……”罗尔夫沉吟道,话音未落,一旁的钢铁亲兵立马呛了回去:“钢铁军远在哥伦布,离这里好几百公里,三千人!你怎么不说整支钢铁军都来了?钢铁军正规军也才三千人!” “你听听这枪声密集度!全是AEK和M5!咱们人都快被压制了!刚才约瑟夫就打掉了一个悍马!都有人杀到玛丽埃塔中学刺杀骑士大人了!钢铁军还有一万仆从军!”罗尔夫反驳回去。“都他吗别叫了!你们是钢铁亲兵!钢铁!叫叫嚷嚷的!丢尽了骑士大人的脸面!”另一个资深的亲兵训斥道,那人敲着舱壁道:”油门加满!紧跟一号车!” 一股冷风钻进车厢,天际云层又渐次厚重了。“呜嘶嘶嘶嘶!”三架A-29攻击机仍在盘旋,西蒙认得出这种一度被盟军采纳过的战机,三次大战里双方都损失了大量喷气式全域战机,不比二次大战时坦克比飞机金贵,那时开足马力也弥补不了战争第二年为了保 住海峡制空权消耗掉的全域战机,加之帝国军长驱南下,控制了中东产油区,无人潜艇游曳大西洋,破交了燃油运输线,连续多年的战略轰炸业已摧毁了英伦三岛的军工厂,统帅部不得不思考起更低廉的对地支援手段,于是螺旋桨战斗机竟然重归了武备序列。 “他们来了!机炮手!上去!”攻击机重创了城外十字军仓促构建的人海防线,如此一列坦克编队不可能吸引不到注意,果然,两架攻击机掉转方向,朝车队扑来!但步战车25MM设计初衷可不全为了防空!当年的设计师哪里会料到全域战机玩低空突防?A-29攻击机自钢铁城新霍普金斯湖畔机场起飞,直线距离到玛丽埃塔撑死了270公里(166英里),副油箱都不用带!它们丢掉了所有的重磅炸弹,澎湃的马力赋予了攻击机如同战斗机般的敏捷。不得不说,螺旋桨活塞战机的低空灵敏性,任何喷气式飞机拍马都赶不上!胆大的飞行员甚至不惜能以10G的过载动作进行dog-fight! “生死存亡就在此刻!”驾驶员喊道,大概是战后人从骨子里惧怕恶魔鸟的高速俯冲,攻击机掠过时的呼啸声吓得西蒙对面的钢铁亲兵紧紧阖上了眼。西蒙默默看着胸口边挂着的对讲机,冒着绿光,通讯良好。“我们就在27号车旁边,等着你!” “他们撤退就拿下它!然后过来汇合!”西蒙低声道。 “你在说什么?约瑟夫?”罗尔夫问道。“只是提醒人。”西蒙明显感到了罗尔夫眼中的怀疑,但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西蒙尽力掩藏起蔓延过小臂的海德拉毒素紫线,至少有一点,他也无比迫切想杀了枪火骑士! “呜簌簌簌簌!” “我们击中它了!婊子养的!打中了!”机炮手叫道,的确,第二架攻击机冒出一股黑烟,M1坦克遥控武器塔里的莱茵速射机炮打爆了攻击机螺旋桨! “求救!求救!求救!骑士-2要坠机了!”估计那个飞行员慌乱中按到了公共频道,这一下连十字军都收到了呼救讯号,战机拖着黑烟坠毁了玛丽埃塔西城,那里是十字军大本营,看来坠机飞行员幸存概率接近于零。 十字军们爆发出一阵阵欢呼,钢铁空军已然被打下了两架战机,士气陡然一振,突进城区的钢铁军轻装部队居然被奋勇向前的十字军冲地停滞住了! “隆隆隆!”没待十字军高兴多久,钢铁军的远程炮击又来了!这次打得更准!他们的高空无人机在校准炮击落点!一枚枚肩扛手提的迫击炮打出了好几轮速射,西蒙亲眼看见一号车顶炸出一蓬蓬火星,那挺昂贵的莱茵机炮被炸地稀里哗啦,看来枪火骑士也要步覆灭的督战队战车后尘,弄个37MM博福斯手拉机聊以自  慰了。 M1坦克轰隆撞开熊熊燃烧着的玛丽埃塔东城门,瞬间撞飞了几个雪地伪装服的轻装部队,一时间,钢铁军都忘了开 枪,虽然开枪也无济于事,三辆坦克!配上几辆步战车就是两个装甲排!区区几百名只有轻武器的步兵算什么? “攻击机!你们不是说摧毁了十字军装甲载具吗!”轻装部队指挥官摁着对讲机质问着空军道。“你们会上军事法庭的!” 此刻A-29飞行员也是一万个有苦说不出,这种活实际上就不该他们来干,空军明明有更好的A-10喷气式攻击机,但一夜之间全转场了,螺旋桨战机的爬升率哪有喷气机快?十字军拉起的防空弹幕都击落了两架战机,A-29的机炮吊舱又不发射贫铀穿甲弹的火神机炮! “我们尽力为之!啊!骑士-4,回转回转……”话没囫囵说完,两架攻击机反倒是越飞越高,索性一头扎进了午后阴云中。“去他吗的!转入了防御状态!我们等援军……”指挥官刚要说撤退,结果那三辆M1坦克竟然是径直往北边去了!压根没有带头发起反突击! “他吗的?是要迂回?不管了!所有人听我号令!优先占领中心堡垒区!”指挥官目瞪口呆地看着装甲群大摇大摆地跑远了,愣是让后头的十字军步兵吃了满嘴尾气,指挥官意识到再不窜进巷战里去,恐怕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先锋!我们怎么掉头了!前面还有几千个弟兄!”步战车乘员疑惑道。“我不知道!这就是命令!”驾驶员解释道,三辆M1坦克排成了菱形编队,头也不回往北边开去。 “也许骑士想去芒兹维尔带来援军?我们在哪儿还有两千人!”罗尔夫说道,西蒙却是泛起了另一个念头。“我不认为骑士大人会选择去芒兹维尔。”西蒙说道。 “那还会去哪?玛丽埃塔有三千人!芒兹维尔两千人!我们合兵一处,那群废物钢铁佬哪里挨的住我们揍!”有人驳道。 哈里斯堡。西蒙心说,和他预料的时间几乎重合,钢铁军果真往战线腰肋处来了一记勾拳!他在城门口也看见了,钢铁军第一波次纯粹是轻装部队,那么后续的炮击哪来的?说明有第二波次,第三波次的援军赶来,要是不走,哪怕耽搁个几分钟,谁知道钢铁空军会不会派来更多的战机?从没料到钢铁军突袭开始,玛丽埃塔就守不住了!人精的枪火骑士当然第一时间就是跑路!有坦克有钱有枪他就能东山再起! “拿下27号车,向我靠拢。”颠簸的车厢里,西蒙往对讲机说道。“你究竟在和谁说话?”罗尔夫凑过来要听对讲机窸窸窣窣的什么声音。他听到了对讲机乒乒乓乓的枪响。“已夺取坦克!朝你赶来!”罗尔夫立时脸色大变。 “pity,bro(遗憾,哥们。)”西蒙反手握断了罗尔夫脖颈,拔出他腿侧的枪就是冲着对面的钢铁亲兵开枪!如此距离,直接穿过了外骨骼缝隙,射成了马蜂窝! 时事如潮!如若错失良机,则将一事无成!骰子已然掷下,岂有反悔之功? .。m. 旧约 第二百零三章.伊始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所有人都没料到一向在钢铁亲兵队中沉默寡言的约瑟夫会突然发难,但他们也没这个功夫去细思了,西蒙握住了罗尔夫腿边的M5步枪,瞬间击杀了对面两名动力外骨骼亲兵。察觉车厢火拼的步战车副驾驶忙是探头回看,既然西蒙决心在此地动手,又怎会手慢?副驾驶眉心立时多了个血窟窿。 “你要做什么?啊……”西蒙乘坐步战车异样很快顺着无线电通讯传到整支车队中。“你们那里发生了什么?有人混进车队?”枪火骑士座驾坦克里的通讯员竭力想联系上情况,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摸了过来,这也不怪他反应迟钝,任谁也想不到会是一名钢铁亲兵叛变。 西蒙甚至都没动用自己的枪支,口衔着匕首一刀扎进炮手大腿里给拖了下来,外骨骼钢拳轻松捏爆了炮手头颅,驾驶员抽出手枪还击,子弹在狭窄车厢里来回跳弹,西蒙抬起双臂护住脸庞,完全不惧手枪弹,反倒是驾驶员被反射回来的子弹击伤。西蒙却不急于击毙驾驶员,而是弓身走到驾驶席边,先是单手握住了方向盘,枪火骑士麾下的装甲编队显然有着更好的武备,这是一辆哈里斯堡最新改型的M3步战车,最大可能地简单易学。西蒙把控住稳定,这才扭断了驾驶员脖颈,搬过小腿依旧让尸体踩着油门。 通话器响着一号车反复询问,失去了精准控制的步战车渐渐脱离了编队,西蒙爬向25MM机炮炮塔,他当然不会傻到认为机炮能够对M1坦克造成实质性威胁,即便对准的是坦克的薄弱背后。他真正在意的是M3步战车炮塔旁的“霍特”反坦克导弹! 幸亏西蒙于战前接受了游骑兵训练,能够熟练使用盟军各型号制式装备,必要的时候他可以胜任炮兵、装甲兵、载具司机,乃至于简单的直升机操控。西蒙迅速找准了反坦克导弹操作点,把视野套进了光学瞄具中,转动霍特导弹,只要打对地方,一发导弹就足够彻底摧毁聚能引擎版的M1A6坦克! “五号车!你要做什么!动炮塔!动炮塔!五号车叛变了!”车队终于发现了西蒙的意图,慌忙转向炮塔,但承载了一门152MM主炮,重量有几十吨的炮塔哪有那么快转过来?“规避!规避!”三辆坦克走起了S型路线,而失去了驾驶员的步战车歪歪扭扭地开着,西蒙好不容易才把准心对上。 “该死!”西蒙怒骂一声,电传动炮塔转向速度非常快,快到西蒙没有时间锁定枪火骑士的一号车。“导弹发射!”西蒙狠狠按下开关,缩头就是往车外跳! “轰轰!”两声爆炸重叠在一起,步战车被152MM穿甲弹打了个对穿,即便穿深过剩,但磅礴动能直接撕裂了步战车轻薄的主结构,而一枚霍特导弹同样击中了一辆M1的尾部动力舱! “嗡!”那辆中弹的坦克尾部冒起了熊熊大火,又旋即被灭火抑爆系统扑灭,但二号车已然失去了动力,没有了引擎,这就是一铁坨子! 所幸是穿甲弹,西蒙毫发无伤地滚落车外,“全功率!”西蒙一边奔跑一边解除着焊条的重装甲,过去他就多次扮演过M1坦克编队的协同步兵,清楚不过M1A6的装填速率,借着步战车残骸爆燃焰火遮挡,西蒙健步如飞地扑到雪丘之后,西蒙吃准了坦克备弹不多,手提着一块装甲板挡过了车载机枪扫射。“你们到哪了?太近了就稍微慢些!”西蒙对夺取了一辆M60-120S坦克的拉米雷斯三人说道。 “离你大约有700米!”电流麦滋滋声。西蒙迅疾地弹开了“焊条”重型外骨骼的模块部分,就剩下一份骨架维持基本动力。 坦克履带隆隆声再度从身后传来。西蒙望见了那辆形状奇特的M60坦克缓缓停在他面前。“听说有人要搭个便车?”驾驶舱顶盖翻开,拉米雷斯冒出个脑袋说道。 “你在龙湖的时候做的是司机还是炮手?”西蒙与因为体型太大钻不进车舱,只能憋屈蹲在后炮塔边的乔纳森击了个掌,但光头巨汉绝不能算累赘,看看他背的三具火箭筒就知道他能搞点什么了。西蒙爬上炮塔,坐到炮手席上,踢着驾驶座椅背叫道:“全速前进!” “我在龙湖的时候可没开过这么赞的东西!”铁血载具烧起了独眼老佣兵一腔久远热血,西蒙又与这段时间恶补了不少装甲载具技能的马尔科碰了个拳。“你的代号就叫‘屁股’了” “我啥时候得罪你了,头儿?”马尔科披了个马甲,露出一身精壮腱子肉,疑惑道。西蒙哈哈大笑着把头凑到观瞄设备前检视着往北逃窜的两辆M1坦克。“先打爆这辆!”西蒙挪动炮塔先行击毁了之前被霍特导弹破坏了动力舱的三号车。一发脱壳尾翼稳定穿甲弹射穿了侧面炮塔装甲,引起了连锁殉爆,沉重的炮塔被掀飞上几十米高空中。 “至于你,你叫做‘戈多’!”这辆得到了现代化改装的M60-120S坦克有着完善的光学观瞄设备,确保相距能在三千米外达到首发命中击毁,西蒙特意让拉米雷斯不要赶着开来,为的就是拉开距离,枪火骑士不敢让炮塔持续对着背后太久。 “我知道戈多,我记得有家小剧院演过什么无聊透顶的等待戈多,老大你是在嘲讽我更年期了么?”这么一轮上车开炮就耽搁了不少时间,顷刻间双方就落开了三千多米。“你打算叫自己什么?”拉米雷斯踩满了油门。 “当然是‘圣人’!要知道,我从前一直都是全团的幸运吉祥物!”西蒙·海耶斯运气出奇的棒,和他同过班组的人基本都阵亡了,换了三拨人只有他一个活蹦乱跳,人送外号“雪风驱逐舰”,专门吸收队友人品。在观测镜里,西蒙发现了剩余的两辆坦克。“2点钟方向!二车编队!一发穿甲弹准备!” “准备!”马尔科早就事先填好了一枚120MM穿甲弹。没有车长和西蒙抢猎歼权限,西蒙连续标定了两辆坦克的坐标参考位,一待第一发命中,第 二发无须炮手手动校正,改良型猎歼火控也会自动锁死下一辆坦克,可惜了那一具车长镜! “嘀嘀嘀!”西蒙本能地低头闭眼,两串发自枪火骑士两辆坦克的激光束骤然爆发,这是激光压制系统!他们早就发现了瞄着屁股的M60,先行主动干扰了M60的激光测距仪。 “紧急规避!”西蒙喊道!强功率激光损害了M60一部分的观瞄仪器,若不是西蒙眼睛闭地快,说不定还会瞬间致盲。拉米雷斯毫不犹豫往左掰动操纵杆。“走走走!”两发穿甲弹却是诡异地自M60诱导轮前擦过。西蒙事先打开了红外隐身装置,在两辆M1瞄准时,M60拔高了红外源数据,造成了观瞄中车体拉长的假象,于是本该击中M60下履带护板的装甲弹自然偏移开。 “去你吗的测距,老子也能机械测距!”西蒙按动了AATS腕表,一比六时间流速里,西蒙望着炮队镜,全力激发了五感增强能力,在他的世界中有充足时间运算,于是他绕过了被敌方主动激光束破坏的测距仪,自个微调了弹道数据。“打!”一发120MM穿甲弹落在了枪火骑士座驾一侧两米左右,爆开的泥土喷泉夹杂着震荡波掀开了几片橡胶挡泥板。 “别让他们拉开距离!我们远处没优势!我们拉近!拉近打!”西蒙叫道,一辆聚能引擎一辆燃气轮机,两辆坦克开得飞快,有优势干嘛要扬短避长? 枪火骑士统御着黑旗装甲营,成为战争骑士时,他在哈里斯堡总部培训了相当长时间,与哈里斯堡正统避难所军官一道学习了人类的战争理论,从19世纪的克劳塞维茨《战争论》,到现代的军事战略学,加之长期的一线作战,枪火骑士绝不是一个大老粗,而是狡诈精明的战地指挥官,至少能这么快意识到钢铁军反攻的不可阻挡,当机立断放弃玛丽埃塔部队自个跑路的干脆还真不是一般人干的出来。 “在这种路况我很难挂上最高档!”拉米雷斯回答道,近期气温回升不代表积雪融化,厚达半米深的积雪让重型载具慢如龟爬,西蒙与枪火骑士都必须沿着积雪较少的河道一路狂飙,同样也限制了各自的转圜范围。 “有多快开多快!别忘了在钢铁军眼里我们还是敌人!我不想爆别人菊花的时候窜了个人爆了我自个儿的!”西蒙按下炮闩,炮弹虽说是打中了一号车,但未竟全功,穿甲弹被倾斜跳弹面滑开,估计接战动能也让枪火骑士爽了一把。 来而不往非礼也,一二号车同样还了两发穿甲弹,拉米雷斯很好地驾驭着坦克于河道斜坡,放在枪火骑士那边,这辆M60刁钻地很,就露了炮口以上,命中炮塔沿边毫无意义。 “我会追上来宰了你的!”西蒙发狠道,玛丽埃塔的枪炮声逐渐远去,空余下愈发凝重肃白的雪原。 Ps:彩蛋是某部美国抗德神片。 .。m. 旧约 第二百零四章.追逐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的本职一直是游骑兵团中的狙击手,披覆了光学伪装网后占据有利位置,在电磁屏蔽情况下靠人眼视力提供敌军方位,并指挥班组行动。但这不意味着他只能蹲在草丛里,西蒙是最后一批游骑兵团扩编前的精锐兵员,按照真正的特种力量标准训练。 “一直沿着河道开,我叫你往上再往开一些!”西蒙提醒着拉米雷斯,哪怕西蒙在用一辆落伍了的M60对抗两辆M1,但是他果断取得了优势点位,M1坦克转过炮塔后俯角一下降到最低,而M60则可以很轻松攻击整个裸露在视野中的M1,除非枪火骑士肯垫高俯角,不然别想射到M60要害处。 “开火!”炮闩退出一枚炮弹壳,120MM穿甲弹一个心跳间击中了二号车的尾舱,动力旋即骤减。“退退退!”西蒙猛踢着椅背,都一脚踢到了拉米雷斯后脑勺。引擎受损的二号车照样凶狠地锁死住M60。 拉米雷斯立刻把M60扭到了冰面上。“轰!”炮弹比声音来的更快!穿透了河道冻土的穿甲弹被削减了些动能,但依然削掉了车顶舱盖!“我艹!”西蒙抬手挡住飞窜碎屑,M60被开天窗了,观瞄设备几近损毁干净,溅射出来的装甲碎片就像霰弹一样割伤了后边的乔纳森。 “你条瓮中之鳖!全速前进!冲上去!”钢铁巨兽吼叫着越过了河道,重新跃上雪地,M60的行驶速度胜过了二号车动力减低后炮塔转速。“开心么你!”西蒙狠狠按动炮钮,炮管直接抵近了冲着二号车的炮塔后部。这数月来在十字军哪儿吃的瘪受的苦尽数化作了一枚穿甲弹,贯穿了M1! “二杀!艹你吗的M1,老子开什么都能宰了你!”四人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那时他们靠着几杆步枪尚且夺取过步战车、坦克,开着M60爆了三台M1又如何?曾经还有毛子开着T34-85歼灭了三台虎王!时运!勇气!胆量! 午后的灰雪上只剩下了枪火骑士的一号车,那辆绰号“金弹壳”的聚能引 擎M1就是骑士的战马,从西蒙刚入钢铁城时的荒野追逐,到冰湖伏击督战队,再到芒兹维尔、玛丽埃塔,西蒙一步步地接近了那个曾放言要猎杀他却又懒得追杀的战争骑士,一股子无名火窜上了西蒙的脑门。难道我就不够资格让你费尽周折来杀我?你以为你能比谁高贵到哪儿?战争骑士?还不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一发7.62子弹!人人平等! 但是我绝不给你复仇的机会! “开火!”炮膛里强大的压力催使着穿甲弹以数倍音速飞出。 “开火!”一发接一发的炮弹壳砸落到地板,待发弹药架肉眼可见地减少,车厢弥漫起热烘烘臭烘烘的汗腥味,光着膀子的马尔科累的满头大汗,半自动式填弹机也需要装填手具有极高的韧性。 “追上他!老子要告诉那个猪猡!我不给他看门!也不给他拉皮  条!”西蒙一抓住射击窗口就毫不犹豫地开炮。拉米雷斯异常风骚的走位配上M1不得不转过炮塔的迟钝,愣是没给枪火骑士开炮时机。但钢铁亲兵组成的乘员组同样不是吃素的,M1的激光告警系统每每都能预判到危险来临,蛇形移动也没有让坦克受到致命伤。 “乔纳森!”西蒙高喊道。“咋了老弟?”光头巨汉探过车顶盖问道。 “你把后舱板拆了!你认识进气口对吧!把置物架的油桶吸出雾,对准进气口喷!”拉米雷斯已经挡挂到了最高,但汽油发动机拍马也赶不上聚能引擎,M60的远程火控与M1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现在已经过了首发命中,西蒙要迫使M1陷入缠斗!这样他才有更大的胜算! 我的优势没有你的优势大,但是我的缺点比你的缺点小! “会爆缸的!”拉米雷斯叫道。“去他吗的爆缸!这又不是我的坦克!坏了也不是我修!”西蒙呛了回去。“哈哈哈哈哈哈!”马尔科裂开大嘴狂笑着。“我就是喜欢你这点!头儿!表面冰山背地比我还狂!” 乔纳森吭哧吭哧地搬来了 油桶,往吸壶里抽满了汽油,找到坦克后部进气栅,直接把吸壶调成花洒头,油雾喷进了M60坦克每分钟2400转的1200马力发动机中,油雾瞬间爆燃,进气管喷出的不再是黑烟,而是火焰! “我们是在往地狱里冲啊!!!”拉米雷斯看着时速表,在雪地里,M60飙得越来越快,35迈,40迈,42迈!他们在迅速拉近与M1的距离!“我们都会被一炮打死的!” “死之前我也要弄死鲁登道夫!都说了!老子不是皮  条客!”一旦被踩中了男人的那根红线,命是次要的,荣誉才是第一。“呼嗤嗤嗤嗤!”乔纳森拼命地挤压着喷壶,排气管这会儿纯粹喷的就是热辣焰火。“转速太快了!我们开的是坦克还是飞机!”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开火!”西蒙看不到驾驶席仪表,他只知道M60成功赶了上去。“左打舵!”枪火骑士看见了后头那辆仿佛是加了喷气引擎的M60,饶是骑士在哈里斯堡见多了各型号载具,也不得不惊叹一句:“这个白痴,是要来同归于尽啊!” 拉米雷斯狠狠一拨操控杆,M60顷刻重心一转,炮塔一横。“开火!”在500米距离上,西蒙这回没打偏,穿甲弹击中了M1的炮盾旋即弹飞。“未能击穿!” “贴上去!贴上去!和他们缠斗!乔纳森!快喷!喷!”西蒙状若癫狂。后边的光头巨汉嗷吼一声,不光是油壶在喷,索性扛起一桶油,往嘴巴里一灌一吐! 200米! 100米! 平坦雪地上一柱柱泥土喷泉磅礴而起,两辆坦克似是在跳着双人华尔兹,彼此绕着旋,疯狂地转动炮塔,这种距离闭着眼睛也不可能打偏了!就看谁先打出必死一炮!一炮命中!就是头彩!头彩! “引擎要撑不住了!快爆缸了!”转速表已经好几分钟都处于破表状态。“快好了!快好了!让我给这儿狗  娘养的一炮!” “轰!”两声巨响! .。m. 旧约 第二百零五章.归巢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蓬蓬!噶擦噶擦……”两道令人牙酸的凝涩声分别自M60与M1坦克上传出。“我认为我打中了……打中他们的外悬挂了……”不知是开炮后坐力或是M60也被击中,瞬间咆哮而来的巨大动能推着西蒙往后一仰又狠狠甩回。扬手一抹便是血流如注。 午后第一片雪花飘落,轻柔舒曼,M60烧的通红的排气管散逸出的热量烤化了邻近雪幕,深深的车辙印再也没有翻新,也再没有多出几道,两辆相隔几十米的钢铁巨兽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份元气,耷拉着炮管,颓丧地低下了永远高傲的头颅。 若是雪一直下,这会是两个小雪丘,为什么不是大的?因为坦克实在太小了。 告警系统胡乱嘀嘀着,西蒙捂着拳头咳嗽着在一团乱麻般的电线里挣扎着。“马尔科,你还好么?”额角热辣辣地疼痛,一阵阵晕眩感,看来是刚才中弹令所有人都震得短暂失去意识了,额骨有些撞凹进去,西蒙推了推死猪般昏迷的装填手,至少能有囫囵个,就说明马尔科只是昏过去罢了。 “独眼龙,独眼龙?”西蒙呼唤着拉米雷斯,无人回应,从西蒙炮手席看不见驾驶员,任凭西蒙如何踢着椅背也无济于事。“好吧……没有起火没有破损,我们走运了。”西蒙费劲地推开车顶舱盖,小心翼翼探出半截身子,望着几十米外车裙板露出一个大窟窿眼的M1,看来120MM穿甲弹成功击破了侧面装甲,并钻其中杀死了所有乘员。“你们好好休息……”西蒙喘息着握住腰间的蟒蛇左轮,双臂一撑。 “咕隆隆……”西蒙竟是一个手软,前倾着摔过炮塔,跌进了半米厚的雪地中。刹那间,西蒙觉得仿佛躺在人世间最舒适的床褥,无暇鹅羽,温暖、宜人、雪层片片抚摸着这个饱经风霜的士兵脸颊。“睡吧,睡吧……”每当西蒙泛起站立的想法,脑海便浮出一段旖旎声音。 “你不是答应我, 要做我的王子?你就睡下去吧……”阿多菲娜凌空平行看着他,她的红发仍旧扎成了辫子,安静地落在肩后,那对亮褐色的蛇形双瞳逼视着他。“你要是敢起来,我就杀了你。” “好,我知道……”西蒙慢慢地浮出一丝嘴角弧度,想伸出手摸一摸良久未见的爱人脸庞,她真的就在身边,她也朝西蒙伸去了她那只,洁白柔嫩,斑斓指甲盖的手。 “你还好吗?老弟。”一只毛糙糙的手直接把西蒙拽了出来,见西蒙还是晕乎乎的,二话不说就是活生生地来回晃着肩膀。“好好好!别摇了!”西蒙哪还有点滴懵逼,挣扎着叫熏的满脸黑炭的乔纳森放开他,这位辐射病晚期的壮汉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摇肩膀的。 “他们两个?”西蒙瞥了一眼乔纳森扛着的一支火箭筒,心道原来你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没死,这玩意一时半会也爆不了,放他们蹲坦克里也总比拉出来喝西北风来的强。”西蒙一拨左轮,弹巢里六颗马格南子弹。西蒙双手握住大蟒,快步往M1坦克残骸行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半米厚的积雪人走于其上,每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精力,西蒙深一脚浅一脚,凛风乍起,冻的西蒙打了个哆嗦,他为了顺利钻进炮塔,抛弃了外骨骼组件,冰若寒锥的骨架碰上就是被人捅了一刀样的难过,特制的约束服薄薄一层,西蒙强忍着酷寒,他已经熬过了太多困境,也不差这点了。 走的越近,西蒙就越看见M1残骸的凄惨模样,120MM穿甲弹不单是打断了左侧裙板,还崩断了履带,托带轮也同样炸地七零八落,即使乘员活着,这种情况的损伤也必须要送回大修,或许最后的价值就是拆了当零配件。蹲在动力舱上边的乔纳森在近距离绕旋的情况里,抵近射出了一发破甲弹,按道理是打不穿爆炸反应装甲的,但是破甲弹不偏不倚击中了炮塔座圈,没殉爆炮闩里的穿甲弹都算枪火 骑士命大。 “够了。”十米外,西蒙停住了脚步,他眯着眼盯着毫无动静的M1,里头有五个人,一发打中坦克左履带板靠后处,主要损害应当是后置引擎,一发破甲弹打中炮塔座圈,高温金属射流大概率瞬间烫死了炮塔里的三个人,那么问题来了,以M1良好的乘员保护机制,驾驶舱的那个呢?为什么没逃出来? “火箭筒给我。”西蒙拿过火箭筒,这是一支AT4,一次性使用,生产编号印着2054,战前库存,不然以废土工业水平,哪舍得把这种无缝钢材当消耗品。“傻子才进去逐个看,乔纳森,油桶呢,待会儿我打完这一发你搬过来烧了,烧成渣了我再去算人头。” 西蒙微微偏过头,闭上左眼,瞄准了M1的诱导轮右方,打瓷实了绝无幸理。“我致敬,也致敬你的发型,晚安,维也纳。”大概是多废话了这么一句话,M1的驾驶员舱盖与车顶盖骤然翻开! 时间凝滞。 乔纳森吼叫着,手摸向腰间挂着的红刃白杆的军斧,AATS过载后的湛蓝视野里,驾驶员舱赫然探出了亲卫队长埃森斯,他的脸颊满是荒诞的车载电脑键盘印,一边眼眶撑裂开来,肯定是突然刹车时他一头撞向了操控杆。埃森斯一手抬着舱盖把,一手握着蝎式冲锋枪,那种工程塑料黑,淡过了他烧焦了的军服。 西蒙想侧过眼珠看一看炮塔舱盖究竟是不是枪火骑士,然而蝎式冲锋枪已然射出了子弹。于是西蒙也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噗嗤!” “嗡……” 汩汩鲜血渐渐溢出到雪地,午间不过一点,阴云开始统治天空,密密匝匝的雪幕横亘,灰雪渐渐渲染成红雪,燃烧着的坦克残骸化开了周遭积雪,但也仅仅是这儿了,在更远处,那片将云彩烧融成了火红色的战场,哪儿,已然迎来春季,不,是,盛夏。 .。m. 旧约 第二百零六章.雪绒花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嗬……嗬……”冰凉的空气吸进鼻腔,立刻被腥辣血气重新锻熔至仿佛炼钢高炉里冒出的蒸汽,两道鼻血漫过唇须,流淌到雪地。西蒙手中仍旧牢牢攥住枪柄,抬手就是冲着M1舱盖开了一枪。 “乒!”干脆暴烈的枪响,舱盖弹出一线火花。西蒙单膝跪地,右手扒开了约束服,歇斯底里狂笑起来:“你记不记得,你几天前发了新的防弹衣,结果现在救了要杀你的人。”约束服下赫然是一件墨色防弹衣,这种IIA级的软质防弹衣完全不足以抵挡7.62全威力步枪的近距离直射,但是耐受住手枪弹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的手下,都死了!”西蒙一骨碌爬起身,拇指按下击锤,朝软趴趴耷拉在驾驶舱盖边的埃森斯脑袋开了一枪,埃森斯整颗头颅熟透南瓜般爆开,却又被坦克防撞帽诡异地拦住。“十二个人,你还有多少个?就剩你一个了!”西蒙一步一瘸地拖着脚往M1走去。埃森斯的蝎式冲锋枪推得他打歪了火箭弹。枪火骑士的左轮命中了乔纳森,西蒙目睹着乔纳森胸膛中弹颓然倒下。 两败俱伤。 M1那边沉默不语。 M1修长的炮管斜斜指向天空,炮口仍有一丝余温,西蒙爬上了坦克前部,被子弹撞击得护板凸出的防弹衣同样结结实实地重创了西蒙,更别说几发打歪了的弹头飘到了西蒙小臂,他垂着左手,撕裂开的衣袖里露出令人见之恐惧的毒素紫线,心脏快速泵动着血液,每一次心跳,那些紫线就亮色一分。 西蒙不得不短暂喘气了几口气,挺直了腰,解下手雷塞进了炮膛里,他指望着手雷能顺着炮闩滚落进去炸死苟延残喘的枪火骑士,然而他只听见了一声闷响,152MM冷锻炮管表面未有任何异动,炮闩自动落下了。 “你不是……特别喜欢在我站岗的时候玩女人的么?不是笑得很大声,很粗狂么?怎么这会儿安静的很呐?大概是不甘心被一个臭看门的给宰了吧。”西蒙靠到炮塔舱盖边,但他死也打不开盖子。“你不是一头肌肉暴熊么?怎么!一身肉一身拔来的牙齿都拿去对付手无寸铁的女人了?那些女学生了?有本事出来,咱们好好打一场啊!”被弹头撞折的肋骨并没有带来剧痛,而是带来越发深沉的困意,他知道,他也快到极限了。 驾驶员舱盖轻响一声,拳风往后脑勺袭来,西蒙下意识地一躲,焦黑的拳头砸到了炮塔外。“叮”的一声暴响,又是一只手扼住了西蒙脖颈。“我就在这儿,看门的,真是意料不到,你会是钢铁军的人。”枪火骑士一整张脸都被破甲弹的高温射流毁了,倒是没看见多少黑的,尽皆烫出了皑皑白骨,两颗大的瘆人的眼珠子挂在骷髅面上。枪火骑士披覆着的弹壳盔甲大片大片地熔炼到一块。 “唔……”西蒙拼命地想掰开枪火骑士那双大手,但他如何胜得过一个晚期辐射病,肌肉病态暴增的大汉?另一只握着左轮的手直接“咔嚓”一声,被枪火骑士摁脱了臼。 “钢铁军能把人安插到黑旗军里 ,林德曼,我看着他亲手杀了三个钢铁军校官,没想到我还是看走眼了,你砍了议长的脑袋当投名状,你才是真正的他吗的十字军,然而,我还是活到最后了。”枪火骑士夺过了大蟒。“我要拔了你的牙齿……”话音才落,骑士瞬间扑到西蒙身上。“乒!”大蟒枪响,一颗显而易见的跳弹窜上天空。 “呜啊!!!!”胸膛遍布血窟窿,坚硬如此?连子弹都没能穿过他的胸骨?乔纳森拎起枪火骑士后衣领,狠狠砸在炮塔,一下两下三下。“铛!”枪火骑士硬生生地手肘抗住了摔砸。“蓬!”乔纳森顿时反手一记肘击,撞在枪火骑士后心。一口鲜血吐出。 这样的击打想制服枪火骑士仍是不够,骑士屈脚一踢,踢倒了乔纳森,刹那间手腕一翻,抓起大蟒左轮回手砸裂了乔纳森眼眶。“贱民!你怎敢!”枪火骑士抓住左轮,咆哮道。 “乒!”脸庞呛的通红,西蒙横抱住枪火骑士腰肋,死命一扯,又是一发空枪,两人滚落到雪地上,厮打啃咬着,拳头、指甲、牙齿,无所不用其极,你打我一拳,我咬你一块肉,人类进化了这么久,依旧没能脱开几十万年的本性。 “啊!!!!”骑士勒住了西蒙脖子,结果西蒙低头一咬,活生生地咬下一嘴血肉。“呃呜呜呜……”西蒙尽力弯着腿,想够到藏在靴筒里的匕首,反而是被枪火骑士给拔了出来。“刷!”西蒙袖子那天没藏过一把鹰爪刀?匕首跌落,鹰爪刀卡进了手臂骨缝里。 西蒙疯狂地扎着刀,就在他快要被勒到窒息时,枪火骑士终究忍不住松开了手,西蒙旋即一低头窜了出去,捂着喉咙闷头倒在雪堆里咳嗽着,一边转过身来,方才激烈厮打时,不知何时,左轮被踢到了西蒙的脚下。 “这是我的枪……”西蒙弯腰拾起了左轮,直直对准了搏斗中牢牢占据上风的枪火骑士,一颗马格南,众生平等。 “咔哒。”击锤落下,左轮空转,无弹。 “这是我的命。”枪火骑士说道,他转头就跑,跑向茫茫雪原。 “你还有一个濒死的队友!你追上来杀了我,你的朋友们也都得死!”枪火骑士甩开那件著名弹壳甲胄,一瘸一拐地喊着。 “是啊是啊!”西蒙看着奄奄一息的乔纳森。“去追他!去追他!我坚持的住!去追他!”乔纳森背靠着M1,催促着。 “是啊是啊!”西蒙高声叫着,他吐出一颗打松掉的牙,他也转头就跑。“我还有一辆坦克,我还有一辆坦克!” 西蒙爬进M60驾驶员舱,推开了仍然昏死过去的拉米雷斯。“我还有一辆坦克……”西蒙念叨着,踩满油门。“嗡吼吼吼!”M60发出垂死老狗般的嘶鸣声。“fuck  it!”无论西蒙如何操作,M60就是不肯点火发动,先前的进气口喷油已经让发动机承受不住了,这会儿松懈下来又如何能打着? “呃啊啊啊!”许是气急攻心又是伤痛满身,西蒙的手臂毒素紫线这时要成那根压死骆驼的稻草,神经痉挛着,西蒙仰头紧盯着冷硬 的金属板。“活的人应该是我,这才是我的命。” 西蒙重新爬出M60,。越过M1坦克残骸。“坚持住,哥们!我杀了他就回来接你!”西蒙越过蹒跚爬动的乔纳森,西蒙把医疗包丢给了乔纳森。“打针打针!” 急救针的凝血剂迫进血管中,更猛烈的疼痛压过了疼痛,雪幕如麻,枪火骑士的身影在雪原中只剩下一颗黑点。“嘿!你个狗  娘养的!”西蒙疼地狂喊了一嗓子,肾上腺素一通分泌,西蒙顿时健步如飞,一下就赶到了枪火骑士后头十来米远的位置,但是,他再也赶不进一步了。 枪火骑士连头都没回一下,沉默坚定地拖着腿走,血迹鲜明地指出了轨迹,西蒙无力地耷拉下头颅,盯着血迹看,两人就是这么走着,走着。 “你想念我吗?”灰雪上淡淡浮起了阿多菲娜,笑靥如花,热烈的红发,亮色的蛇瞳,“又或者是在等待我?” “假如有一天我突然不见了,你会不会很想我?”某天,阿多菲娜照例打发了西蒙去E区买一份简餐给她,西蒙坐在沙发椅上,俯身看着阿多菲娜捧着碗吸溜着面条,红发女孩端起那只比她脸还大的木碗,吃掉了最后一根通心粉,突然忧愁地发问道。 “取决于……你吃饭的速度?”西蒙答非所问道。“你这是什么鬼话?”阿多菲娜丢过来一只靠枕,虽然他们俩明知道在M区有更好的公寓,但就如每一对处在热恋中情侣,他们更喜欢F区集装箱垒成的叠楼区,听着楼下吵吵闹闹的夫妻,一块睡到大中午,何况他们俩如今的任务就是整备,去旧城区必须要采买很多物资。 “你吃得慢点就是不折不扣的淑女,吃的那么快……你原本可以更优雅一点的。” “意思就是你想去出轨一个白天鹅喽?咋的,你想靠着一点战前破情诗勾搭到那些二十年义务教育的格子裙?可做梦吧你?” “人嘛,有点追求也不是坏事,当年我在俄国人的土地上,见多了生孩子前美的惊天动地的姑娘,生了孩子成扛木头大妈的姑娘。” “……我觉得你活该被冻个六十年。” 红发似一道焰火,烧遍了雪原,每一个嬉笑的最后,都会化作两个人临睡前百无聊赖地听广播。“接下来是音乐放送,祝大家晚安,万岁!弗兰茨!” “雪绒花,雪绒花。每天清晨迎接我,小而白,洁又美,总是很高兴遇见我。” 风雪漫过西蒙的眉目,雪原下的阿多菲娜似乎轻启朱唇,轻轻哼唱着那一夜里令人记忆犹新的曲子。而的确是有雪绒花融于肩上,追逐着下一朵雪绒花。 “如雪似的花朵深情开放,愿你永葆鲜艳芬芳。” 积雪覆足,西蒙漠然地抬起头,似远似近,似乎寒冷已经冻住了他的思维,枪火骑士好像是在十步外,好像又在百步千步外。 留声机的黑胶唱片旋到了尽头,戛然而止。 “雪绒花,雪绒花,请你永远祝福我的祖国……” 漫漫雪原,两颗黑点。 .。m. 旧约 第二百零七章.尘归尘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曾听过几个故事。 1972年的安第斯空难,45人,活了16人。这很著名,也叫做安第斯奇迹,一个关于毅力的奇迹,一个关于人性的无奈,就像青铜时代号,黑暗,黑暗,更黑暗。 1959年的迪亚特洛夫事件,9名经验丰富的登山者全军覆没在一座并不太险峻的山脉里,那座山峰叫做“otorten”,当地土著语里的意思便是“不要去。”然后他们果然没有再回来,有人说是被雪怪袭击了,有人说是秘密实验,但这些都不重要。他们没再回来。 无论如何,雪,冰雪,才是最考验人的事物之一,就像是珠穆朗玛峰,总是有人甘愿拿性命去挑战。 雪,冰雪,辐射,盖革计数器。一双军靴,一行血迹,大概这就是西蒙眼前的一切,刀刃的烈风刮过他的脸颊,干涸僵硬而皲裂,偶然间费力拔出小腿,可以看见雪白里一抹漆黑,那是他的长筒马靴。每一个活在废土的人想活下去,都会准备三件东西,及膝的马靴,越过泥泞;长摆雨披,抵抗雪暴沙暴;盖革计数器,知道哪里不该去。 计数器指针停在1500Msv,而战前从事放射性行业的工人一年辐射积累量不过50Msv罢了,超过500Msv就足够令血液中白细胞显著减少,免疫系统严重削弱,4000Msv,死亡。 夏季温暖,风沙漫天,诚然可恨,冬季酷寒,雪暴便是辐射暴,雪,不再是诗人的赞美对象,假如现在还有诗人。 西蒙又跨过了一步,抬起头成了仅次于迈步的艰难活计,他模糊地望见了枪火骑士狼狈的羊皮夹克后狰狞的骷髅头,很遗憾破甲弹射流没能摧毁掉这件飞行夹克。“嗬……嗬……”每有一口冷空气顺着鼻腔吸入,西蒙都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令这口气暖起来,于是他的肺部和一台破风箱般,随着时间推移,楔子磨损,或是干脆火焰倒灌?不,没有火焰,只有雪,该死的雪。 一步,一步,再一步。 人在濒死前,会情不自禁地飘飞过生前一幕幕景象,很多都是自认为早已忘却。一步,一步,再一步,西蒙心里默念着,他忽地想起了童年时他写过一篇作文,赞颂一个战争英雄,一步一步地走离了敌国控制区,当别人问他怎么走过了那一百英里,英雄说道:“告诉自己,多走一步,敌人就远离你一步。” “多走一步,我多靠近敌人一步。”好似这句话给西蒙一点动力,他奋力赶了几步,黑夹克离他更近一步。 西蒙不知道他已经走了多久,夜幕渐临,他猜自己应该走了快有三四个小时,或许走得并不远,在如此深的雪地中,距离可能才刚过两位数。 “天黑了,你再追下去,你和我都要一块死。”终于有一句人声传来,刺透雪幕,枪火骑士沉沉道,他受创不比西蒙轻,破甲弹高温射流烫坏了他的脸,爬出车厢后的搏斗消耗了他不少精力,他还要在没有任何补给的情况下逃回快一百英里外的芒兹维 尔,这本就天方夜谭,若是后头再追一个锲而不舍的敌人,两个人很快就会活活冻僵。 西蒙想动动嘴唇,但他觉得没有必要浪费这个力气,他压根没停步,他脑海只有一个目标,一个下达好的任务,他是一名士兵,不完成任务,他不会停下,无论敌人提什么条件,西蒙始终谨记,他是一名坚韧的游骑兵。 “想一想,你还年轻,你在钢铁军里有美好的前途,而我已经老了,坚持不过这一百英里,你要追我下去,不出一夜,你和我一定会死,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等到你们找到我的尸体,你依然是大功一件。”雪原磨蚀掉了战争骑士的傲气,恶名昭著的枪火骑士开始求饶了。“想想你爱人,你孩子,你不希望她早早上其他男人的床,你的儿子,叫另外一个男人‘爸爸’,转头吧,约瑟夫,你尽力了,我尊敬你。” “不。”西蒙蠕动着嘴唇,他就这么一句回答。 “好。”在西蒙眼前的,只有那件连雪花都沾染不上的黑夹克后的骷髅头。“老子死之前还能拉一个,但在这之前,你会比我更坚持不下去,城市嫩鸡崽,你根本不懂得荒原!” “try(试一试)”西蒙简单说道,他们之间只相差两个身位,谁都禁不起哪怕是一拳,跌倒后再也爬不起来。也不会有人救他们。 夜幕降临。 裁决日核爆掀起的尘埃一度遮蔽了天空,重创了生态循环,臭氧层被大规模破坏,有些人说时代是好也是坏的,至少在战后,星子很璀璨,仰头谁都能欣赏,但这却是人类最不需要的绚烂。 前方有一片小树林,低矮而幽邃,没有人可以在雪原表层度过安稳的一夜,那时西蒙穿着七层内衬的防寒服,挖掘出坑洞才得以熬过。有树林就意味着燃料、食物、避风处,更多的希望更多的危险,西蒙也明白,一旦进入树林,他将再也追不上枪火骑士。 一步,一步,再一步。 他们之间,只差一个身位。 沉默绝望的较劲,到了这个距离,这个时间点,任何与生存不相干的争斗,都是致命的。“你是疯了么?你真的不要命了!”枪火骑士的声音听起来筋疲力尽惶急不堪,他终于回头看了,西蒙在发力,走得越来越快。 从最初的五十米间隔,到现在的一个身位,枪火骑士曾是一个荒原客,自然知道其中的艰辛,问题是西蒙真的赶上了,强弩之末似乎一直绷在哪儿,现在他要来同归于尽了。 西蒙压低了身姿,没有什么踢腿、肘击、锁喉,他只是靠到足够近,然后一个前扑,撞翻了枪火骑士。 “放开!放开!这里是森林!森林!”枪火骑士拼尽全力地踹着抱着他大腿的西蒙,钉着钢掌的靴底踹得西蒙头破血流。“你是想被冻死还是被人面蛛吃了!松开!不然我喊了!”枪火骑士的口气和一个走夜路被人尾随,威胁着要扯喉咙的大叫的姑娘没太多区别。 西蒙被当胸一脚,早先在芒兹维尔折断 的肋骨都没痊愈,此刻一脚踢得西蒙闷头一翻,却是扒下了枪火骑士半边靴子。 “呼哧呼哧……”枪火骑士手脚并用爬得离西蒙远了些,大口大口喘着气,盯着仍旧缓慢爬起的西蒙。“我应该在那一天奖你一颗子弹。” “你应该在见到我的第一次就杀了我。”西蒙回答道。“你不记得我对么?” “我杀的人海了去了,我怎么可能记得住每一个要向我复仇的人?”疲惫至极的人一旦坐下,再要起来远比继续坚持更难。枪火骑士说道。 树林里飞鸟惊起,月光洒在西蒙脸颊,不知不觉间有几颗眼泪。“记得你去年夏季截杀的钢铁商队么?我在里面,你追了我五十英里。” “啊,原来你是为了同伴而来,很好的复仇理由。”枪火骑士摇摇摆摆地站起身。“我要走了,你跟不跟上?” 说到底,枪火骑士还是没能记起西蒙究竟是哪根葱,他估计都不记得那时候信誓旦旦说的要猎杀到底的话,他的仇家太多了。 “为了同伴?一直不都是这样么?”西蒙喃喃道。“雪绒花……雪绒花……”那个金发的女孩终于肯出现面前了。“是你吗?朱莉安娜?”两行眼泪溢出了眼眶,旋即冻结。 “每天早晨迎接我……”飞鸟于空,鹰唳高鸣。“为什么你非要离开?”金发女孩漂浮在西蒙之上。“许多许多理由,但首先,是你先离开的我。”更为深沉的阴影投下。“别走!我求你了!” 西蒙伸出手,试图挽留住被他刻意遗忘住许久的爱人,然后他触到了冰冷的甲胄。 一头恶魔。 这头俯视着猎物的恶魔鸟任西蒙抚摸着它的喙,它刚吞咽下了一个人,在荒原之夜里恶魔鸟往往需要梭巡大半夜才能捕捉到一只足够大的野兽,抱团行动的雪狼非常机警,狼群有专门的哨兵,敌情刚来,它们就会一头扎进雪地。恶魔鸟会避开捕食雪狼的雪蟒,因为一条雪蟒长到能噎死它。 恶魔鸟拳头大的紫色眼珠闪过一层白膜,它审视着爪下的猎物,它分辨出了那股虚弱到极点的气息,不比拼死挣扎的狼,滑不溜口甚至能捆住鸟喙的蟒,这个生物很弱,看上去很细,很瘦。于是恶魔鸟进一步地放低了身姿,慢慢端详着。 忽然,有种它厌恶的味道冲到了鼻翼。“唳!”恶魔鸟短鸣一声,挥动了一下翅翼,但那股厌恶的味道怎么也驱散不了,它突然想起了这是什么味道。 这是同类的味道,恶魔鸟收起了鸟喙,它没有吃同胞幼崽的习惯,孕育出一头恶魔鸟有多难它是明白的。它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它不是什么低贱卑微的鬣狗,也不是腐狼。“唳唳唳!”它退后了,向另一边奔跑着,扇动着翅翼,恶魔鸟冲天而起,飞上了夜空,它要去寻找下一个猎物。 一根黑羽缓缓飘荡,覆住了星空,覆住了天使般离去的爱人,也覆住了西蒙的眼睛,黑暗,无尽的黑暗,那一刹那,西蒙无比温暖。 .。m. 旧约 第二百零八章.赢得战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再度睁开眼睛。 “呃……”映入眼帘先是一抹纯白色,也许是云彩,他总是能在吉普车前盖边听到随军牧师的布告,十字军的辉光告诫着士兵们在进行一场正义的战争,死者为灵,升往天堂。西蒙微微诧异,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有该死之人,也有太多不该死之人,没有下到地狱都是奇迹。 蓝色,红色,绿色,墙角一个氧气瓶,军医白大褂血迹斑斑,药水袋高悬于铁架,溶液缓缓顺着输药管到西蒙静脉中,他尝试着动一动,但裹满了纱布的四肢回应微弱。西蒙突然惊慌了起来,他不能变成一个残废!这种的结局不如直接送他一颗子弹完事! “咯吱咯吱……”呻吟哀嚎杂噪声涌入耳膜,真切得不像是现实,消毒水与血腥味提醒着他的确活于人世,神灵那边一时半会儿收的人太多了,轮不到西蒙去排队。任凭西蒙如何摇晃担架床,军医们忙碌得脚不沾地,自然无从注意到某个木乃伊的挣扎,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休息下来的医生才发现了这个原先判定凶多吉少的冻伤患居然苏醒了过来。 “嘿!卫兵!去告诉少尉,这个人醒了!”军医吩咐道,刚说完,军医又拦住了传话的人,沉吟道:“算了,你们抬他去。” 于是两名雪地数码迷彩服的士兵一前一后抬起了担架。“我们发现你的时候,气息非常微弱,心跳很慢,要是晚几分钟,你就彻底冻僵了。”临走前,军医给西蒙推了一针。“给你搽了冻伤油脂,打一针这个你会舒服点。” 药剂入了血脉,胸口紧压着的巨石举起,两只露出在纱布外的眼珠子打量着他所处的地方,被炮火击垮的护栏,一排排飓风掀翻的桌椅堆到了角落,正好给伤患腾出了空地。救助站?一辆军卡驶到楼下,立刻有人打开护板抬走一列列担架。 “吗啡!”护士喊道。“ 优先救治!”军医的听诊器测了下心跳 ,宣布道,一群脸庞污黑的士兵长出了一口气,扶着担架俯身说道:“你会好的,好的……” “他死了!”医生腰间配了把手枪,拍了拍转头过去的学徒头盔,讲道。 越过军卡,燃烧着的街道走过一行行排成长队的俘虏,外骨骼士兵警惕地端着机枪押送着双手抱头,神情颓丧的败兵,他们的脸庞涂抹着血十字。西蒙猛然意识到,他醒来的地方,正是玛丽埃塔中学,绕了一圈,他还是回来了,落到了钢铁军手里。 “停下!靠边站!跪下!”转过街角,西蒙听到了不绝于耳的枪响、跌倒,钢铁军在处决十字军,成者王败者寇……士兵们把西蒙抬进了烧成平地的黑旗营地,一座座帐篷重新竖起,黑星环高扬,换了主人。 “西蒙·海耶斯,就是你吧。”帐篷里的军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毫无反抗能力的木乃伊,稀疏的络腮胡,一双小眼睛。“介绍下我自己,我是钢铁军的游骑兵少尉,伯恩哈德·巴里莫尔,你得感谢萨米尔·拉米雷斯,如果不是我曾与他共事过,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少尉居高临下地直视西蒙的眼睛,他的手悬停于上,似乎顾忌着什么有收了回去。“拉米雷斯说你是一个海德拉,担保人是阿多菲娜·莫尔芬,按照海德拉与十三议会的协定,你在钢铁军也有一席之位,海耶斯少尉,现在,介意你展现一下你的突变能力?” 西蒙的左眼旋即变作灰白。“此人的海德拉血统很浓厚,就差最后的注入海德拉之魂,身份可以确认。”阴影中有人说道。“很好,看来我们多了一个杀死枪火骑士的英雄,说实话,我有些嫉妒你,我的人追踪了鲁登道夫长达四个月,但是,功绩就是功绩。”伯恩哈德搬了把椅子,十指交叉,眼神平静。 “谢谢……”西蒙费了好大劲才吐出了字。“你的口音很纯正,听起来像是出自旧宾夕法尼亚州的梅隆家族……” “他是 战前人,肯特堡避难所。”阴影的人提醒道。伯恩哈德突然玩味了起来,翘着二郎腿,捏着下巴尖道:“破城的时候有颗75MM迫击炮  弹炸得我脑子有点混,海耶斯少尉,  我非常遗憾所罗门家族对你的拷问,那群满脑子都是奎宁的瘾君子实在是下作的很,请放心,十三议定会制裁这类败坏了我等名声的败类,请允许我代表巴里莫尔家族对你铲除了枪火骑士鲁登道夫的崇高贡献致敬。” “他死了?”西蒙问道,那时候摔倒之后,他就开始丧失神智了,依稀望见了天空中满是恶魔鸟。 “是的,枪火骑士应该是被荒原野兽吃了,他的骨骸就在一旁的树林外,DNA检测,的确是他,枪火骑士的军队已经完了,我们取得了玛丽埃塔,几小时之前,我们又夺取了芒兹维尔,现在,整个哥伦布的十字军部队都在包围圈中,我们马上要赢得战争了。”伯恩哈德解释道,西蒙人动不了,但脑子清醒了过来,眼前这个钢铁军少尉的姓氏是钢铁城统治家族之一的巴里莫尔,他想要什么已然说得清楚。 “好消息……”西蒙盯着看他的脚尖,没有凸起,他心底漫上了无穷恐惧。“我的脚趾?冻坏了?” “没错,你的脚趾和靴子冻在一起了,军医不得不切除掉,不过你不用担心,海德拉的重生药剂可以很快恢复过来,我恰好珍藏了一支,之前军医已经给你注射了,不出多久便会完好如新,  不会耽误你的海德拉仪式,事实上,以你击杀了枪火骑士的殊荣,想必仪式会很隆重。” “我会记住你的慷慨大方。”西蒙回答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伯恩哈德既然知道他与阿多菲娜的关系,这时候的雪中送炭式投资显然会让西蒙欠一个天大的人情,包括阿多菲娜。 “我想问,什么叫做我们马上要赢得战争?” “啊哈。”伯恩哈德返身倒了杯酒,举杯道:“钢铁军在反击,海德拉呢?” .。m. 旧约 第二百零九章.哈里斯堡的BKAB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日安,老麦。”麦克塔维什酌了一口咖啡,稍微甜了一点,下次不能加这么多蔗糖了。“拿着,你的咖啡。”麦克塔维什把一只马克杯搁在小圆桌边,瞥了一眼雷达屏幕。“我建议你放一点盐。”果然,雷达手喝了一口便夸张地捂着喉咙道:“你是往里面撒了一泡猫尿么?” “去你的。”麦克塔维什抄起一旁的杂志甩了雷达监测员笨脑壳一下,拉过转椅坐下,调羹搅拌着估计是咖啡豆没研磨好,显得过于浓郁的黄金海岸,哈里斯堡库存很充裕,首选要归功于战前联盟陆军的先见之明,其次就是各个战争骑士的进贡,尤其是驻扎哥伦布前线的龙魔骑士截断了黑山自由区通向钢铁城的77号州际公路要道,大量的商队货物被劫掠,连带着咖啡豆一道运回了哈里斯堡。 看来查尔斯顿人头军团是要重建了啊,麦克塔维斯想道。前段时间算龙魔骑士下手最狠,卖力最大,不然查尔斯顿哪里轮得到这个资历尚浅的新晋升战争骑士,枪火骑士与救赎骑士都眼红嘴馋地不得了,希尔德加德上校还因为枪火骑士没能顺利向南方进军而很是闹腾了一阵子,可彻底实锤了她和枪火骑士鲁登道夫的绯闻。 想起女上校那副尊容,麦克塔维什便有作呕之感,听说枪火骑士怎么也是个伟男子,身高体阔,麦克塔维什在总部授勋仪式上远远望过一眼枪火骑士,虽然在哈里斯堡内部老避难所纯血人而言,依然丑陋粗俗,但放在外边世界,五官端正不长瘤子就能算是英俊。或许骑士还没女上校来的肥…… “有什么异动么?”麦克塔维什问道,实在是太甜了,不该啊,我就放了一勺,肯定是浓缩蔗糖。他想到。“有异动过么?”巴奥反问道,屏幕上一根绿线虚虚绕着圆圈,偶尔会检索出几个象征友军的绿芒,那是外圈警戒的直升机,个别体积较大的四轴战术无人机有时候会因为刮了漆而造成一点困扰。 “没有最好,说实话,我倒是巴不得有人不开眼弄点飞行器闯闯关,这样就有一场白日焰火看了。”麦克塔维什瞥向窗外笼罩在风雪中的防空炮位,那可不是中立城邦稀稀疏疏的高平两用机枪,而是正经的联装37MM博福斯机炮,而这只是哈里斯堡防空火力网的基础罢了,更多的四联装M2HB机枪巢,、、88MM防空重炮、爱国者导弹垂发位、精心设置的近防炮,每当夜间作业打开探照灯时,恶魔鸟群就会跟神风敢死队一样发起冲击,然后隔天大家伙都得剔着牙忍着一股氨水味吃鸟肉。后边的填土坑埋了不下几千头恶魔,某种意义来说,哈里斯堡给生存环境做了挺大的贡献嘛。 雷达手两脚一蹬,蹬离了原先位置,滑轮椅带着他到了门边的固定电话。“这里是凡登纳雷达哨,是勤务站么?啊,对,是我……”雷达手冲着麦克塔维什比了个手势,咳嗽了一声接着忽悠道:“希尔德加德上校过一下要到地面检查站来,告诉厨子,往每个雷达哨送好 招待品,什么!列兵!你叫什么!报上名来!我这就给上校打电话确认确认,居然有个列兵质疑技术军官的通报!” 雷达手强忍着笑意,把话筒翻了个个,里头传来了勤务站列兵嗫嚅应诺的嘟囔声。“你又欺负勤务站的人,到时候他们要自掏腰包补缺额的。”麦克塔维什捏起了小圆桌边的坚果酪丢进嘴里,尽管他比雷达手巴奥高了半级,但他才懒得用权威压这样的好事。 “得了吧!我们从勤务站每天贪掉补给里分点而已,我的老天爷,你也知道勤务长那头死猪的,靠配额吃饭,能吃成那样?”雷达手一按操作台某个按钮,“蹬哒蹬哒蹬哒……”一首满是异域风情的小调跳了出来。 “你从哪搞的碟子?”麦克塔维什侧耳听着这首又不是废土金属朋克,又不是避难所交响乐,类似于摇滚,但又夹杂着异域女声、念词演讲的奇怪音乐。雷达手脑袋泼浪鼓般摇晃着,好端端一张圆脸硬是给拉长成了驴脸,上身跟着节拍一左一右。“旧货市场啊,我昨天下班从凡尔赛区地摊淘换来的,好像是战前什么著名电影的主题曲。” 麦克塔维什瞅了眼CD机里那只封面一个鲜红V字的光盘,耸耸鼻子道:“这种调调一听就是违禁的,要是被人举报你就完了。” “拜托。”雷达手索性跳起了水蛇舞,“鬼才会来这里,勤务站那群智障没半小时不会到的,这叫做混音,BKAB,叫做战前人的小布尔乔亚风格,自由,公平,以及漂亮女人!来嘛,麦克,放松放松,你总不想去听希尔德加德上校的狼嚎吧。” “你自个跳吧,我比较喜欢肖邦。”麦克自顾自摸出他花了大价钱才换来的随身听,然而钢琴曲根本挡不住时髦小子。“蒙迪戈!”雷达手情至深处大吼一声。 “下次我要申请换个靠谱点的同事……,这就是缩减义务教育的下场……”麦克塔维什扶额叹息道,苏特勒元帅发布了新法令,把混血种避难所后代的教育程度,从七岁开始的十二年义务教育削减到了九年,以节省日益紧缺的教育资源,反倒是诞生了新的哈里斯堡政治派系,就叫做九年派……专门跟十二年派对着干。 “嘀嘀嘀!”电话突然响了。“麦克你接一下。”雷达手跳着他的自创芭蕾舞正起劲。麦克塔维什无奈地走去接过电话。“这里是凡登纳雷达哨……是!上校!” “士兵,你那是什么声音?”电话那头的希尔德加德上校问道,吓得麦克塔维什一阵激灵。“快他吗把CD关了,你这条疯狗!”麦克塔维什抄起手边的烟灰缸直接砸到了充耳不闻的雷达手脑袋上,指着话筒对着口型,无声咆哮道。 “我们刚才在检修机箱,有点噪音,长官。”雷达手屁滚尿流地关了CD机,大气不敢喘,麦克塔维什战战兢兢道,一边心里祈祷着希尔德加德上校不是因为有人冒用她的名义骗招待品吃而来兴师问罪。 “ 噢,凡登纳雷达站,司令部在你的范围内发现了16架不明身份的飞行器,请确认。”此刻站在哈里斯堡地下避难所中的防空指挥部的希尔德加德上校说道,在她面前的全息屏幕上,一大堆红点时隐时现,似乎是盘旋的一队恶魔鸟。 “去看啊,白痴。”麦克塔维什两指戳着屏幕道,雷达手连滚带爬地检查着雷达屏幕,空无一物,就是那根扫描绿线。“啥都没啊。”雷达手插着皮带摊手道。 “凡登纳哨位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长官。”麦克塔维什汇报道。“你确定?” “我非常确定,长官。” 电话挂断,麦克塔维什直接抓起CD机,砸到雷达手榆木脑瓜上,大骂道:“我们差点被你害死了!是希尔德加德上校!她要是知道我们在值勤的时候开小差,还是听违禁曲,她会活剥了我的!” 希尔德加德女上校自然不知道她一通电话毁掉了一个CD机,一张用两包速溶咖啡粉才换到的光盘,但是她的注意力放在远比CD机更重要的事情上。 “女士,在两小时前,我们开始接收到了雷达反射信号,西北方向、正北方向,以及正西方向,都有反馈。”技术员抽过打印机的雷达波段打印纸,女上校竖起了柳叶眉。“是迁徙的恶魔鸟群?” “我想是的,女士。” “打给诺姆雷达哨,我要确定究竟是恶魔鸟还是战机。”上校拿过另外一只话筒,肉褶子随着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说话而水波似地颤巍巍。“接通诺姆雷达哨。” 蜂音过后。“司令部在你的防区检查到了信号异常,是否有敌机入侵。” “诺姆雷达哨未发现异常。” “再次确认?” “确认,天空晴朗。” 希尔德加德上校一连打了好几通下属雷达站询问电话,得到的答案一致。“女士,风雪很大,能减低很低,钢铁城的单发固定  翼螺旋桨战机无法在这种天气出击的。”她的副官提醒着。“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女上校抱着胳膊道。“把防空火炮分布图调出来。” 全息屏幕立时出现了哈里斯堡地表基地的防空火力配置表,建立在基地四角的坚固防空塔一共有16门88毫米重炮,即便被500磅航空炸弹直接命中也不会失去还击能力,梯次建设的高空低空弹幕火力足够击灭任何入侵哈里斯堡空域的飞行器、飞行生物,除非战前的“上帝之杖”天基武器卫星从太空发射钨杆动能弹。 “大概是冰雪融水造成了雷达系统识别错误,太阳活动干扰吧……”希尔德加德上校沉吟着自言自语道。“女士,您与元帅的会面在二十分钟后……”副官附耳道。 “嗯,通知元帅,我在路上。”女上校提步走出了哈里斯堡防空司令部。 ps:这个彩蛋够明显了吧 .。m. 旧约 第二百一十章.阿多菲娜的La Perla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停下。塞兹猛然顿足半跪,往后竖起拳头,其后的海德拉突击队旋即止步。“巡逻队,六人,我们要清理掉么?”一个新晋的正式海德拉凑到塞兹耳边说道,热气顺着灰白色的侦察面罩溢出,弄的人耳朵痒痒的。 “不。”塞兹两指并拢压了压,虽然在常人眼中,面前只是一片毫无生息的雪幕。永不停歇的雪沫令可见度降到了必须要人腰间捆着绳子,才能不意外迷失方向的地步。“我们等着就行。” “易形者会为我们开路的。” 趁着等待的间隙,塞兹拧开了军用水壶灌了一口,严格算起来,他只能算作半个生存型海德拉,没有饥渴者那么坚韧的恢复力,更不如精通废土狩猎术的阿多菲娜,奥林匹斯神山的诸神下凡时也会被淋湿衣袖,研究者就常拿这件事取笑新来的嫩崽。“朱庇特在罗马都得夹着尾巴,你算什么东西?” 温暖的电解质饮料稍稍给他提了提神。“汇报状态。”尽管塞兹的五感增强能感知到背后情况,但他仍是回头检视着八个不折不扣的“新人”。 “good.” “sir.” “ell.” 突击队员们一个接一个碰拳,简短地汇报完毕,荒原生存法第一条,尽可能节约体力,包括动嘴皮子。塞兹擦了擦腕表面外的冻冰。“已经两分半了,富勒,你暂时代我指挥队伍。”阿多菲娜的刺杀向来凶狠快捷,不该推延如此之久,塞兹有些不详的预感,干这行的,就是要相信直觉,于是塞兹命令其他人原地待命,他自己解开了绳扣,携带上了一个同位素指引环,朝前移动。 风雪暴的紊流会极大干扰塞兹的五感增强,如此远的距离,他最多模糊感觉到巡逻队的大致方位,无法精确判他们正在做何,一待危机感袭来,塞兹立刻原地匍匐,小心翼翼贴着雪面行进。 塞兹的心脏突兀地悸动了几下,他心有灵犀地往10点钟方向看去,视网膜 隐约成像出了一个小小身影,是刻意释放了海德拉标记的阿多菲娜,多年与易形者的协作让塞兹一瞬间反应过了她的忧虑。 雪幕深处走来又一队哈里斯堡巡逻队,仿佛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一般,完全出乎了塞兹的预料。阻绝纤维?塞兹心里跳上一个词汇,他将海德拉之血汇聚到了双眼上,犹如放大了倍率的望远镜,塞兹审视着新走来的巡逻队服饰,黑底盾徽双横血十字,这是直属于十字军总部哈里斯堡的纯血人卫队,他们的装备完全不亚于钢铁军,比起会面的混血巡逻队,纯血卫队清一水的EXO外骨骼增强战力系统,这是哈里斯堡完成的战前“exoskeleton  advance”计划的最终结晶,针对性地采取了阻绝纤维,避免过早地被变种人类捕捉到生命特征,塞兹引以为傲的枪械专精在EXO士兵面前不值一提。阿多菲娜无法靠近到必杀范围就会被搜寻出来,她的皮肤不是甲胄,一颗4.7毫米无壳弹一样能打烂她的肚腹。 所幸纯血卫队仅仅是与混血巡逻队照了个面便沿着来时方向消失。心悸感加强了,阿多菲娜消失了。我收到了,易形者。塞兹默默道,从肩后的一体化背包里取出麦克米兰步枪。倒计时,30秒。 瞄准镜里映照出了六个鲜红色图标,塞兹打开了位于枪匣边的弹膛增压阀,材料学的进步使得枪管能够承受更暴烈的膛压,但人的体能总有上限,不可能有一名狙击手带着一杆巴雷特反器材步枪快速移动,遍布枪管的增压线会层层压缩并循环火药燃气,使得所有的压力全部集中在弹托。 更修长的消音  器几乎有步枪一半长,毕竟这是盟军全面换装M110A4前改制的增压麦克米兰狙击枪,有所得必有所失。12、11/10……塞兹默算到。他的准线并未扣着人的眉心,而是混种犬的脑袋。 1……一枚7.62子弹伴随着“啵”的一声脆响,几分之一秒打爆了混种犬头颅。然而在巡逻队大脑给躯干下指令前 ,他们就感到了喉咙一阵冰凉。 纵横交错,易形者隐然于雪幕中,她轻飘飘掠过,她五彩斑斓的指甲,十个精心激光蚀刻过的美甲,却比钨钢匕首更加锋利,自然也更加致命。雪地上出现了一连串密碎脚印,她既是勃朗雪鹰,也是游隼。 极光浸染,一队士兵喉咙一痒,痛感袭来之时,他们已然殒命。 阿多菲娜的烈红赫然蔓烧,最后一个士兵抖抖索索地端起了枪。“你在看什么?士兵?”她说道。 “凡事,皆有代价。”她右手一反,拔出士兵插在胸前的匕首,一刀刺进了胸膛。 塞兹拆下消音  器,按了按手环,示意警报解除继续前进。“你的拉佩拉呢?”塞兹看着只有脑袋是显现,而脖子以下仍是伪装形态的阿多菲娜,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系着bra,于是塞兹调侃道。 “喏。”阿多菲娜大大方方地露出了她流光溢彩的内衣,接过了塞兹递来的海德拉突击队服,挽起了她的红发。“动作要快了,过不了太久,EXO卫队就会发现他们遇到过的巡逻队都失联了。” 其后的突击队员赶了过来,塞兹重新扣上了绳。“老规矩,女士优先。”塞兹拽了一节绳环给阿多菲娜,理所当然地,她拒绝了。“离哈里斯堡还有3公里,就算飓风刮飞了你,附近的地面部队也能把你捞回来。” “陛下一直教诲我们懂得克制,时间表赶上了。”塞兹说道,他得到了阿多菲娜一个意味深长的歪头。“陛下还教诲过凛冬已至,孤狼必死,群狼得存。” 她望着巍然矗立于暴雪中的哈里斯堡,星子般闪烁着的是那四座高耸防空塔外的信号灯,这仅仅是冰山一角,也许就在她的脚下,一辆又一辆的M1坦克半成品装配完毕,驶下生产线,十字军的元帅们将军们商谈着对钢铁城战事,讨论着究竟该获得多少战争红利。 她改而望向天空,不见云彩。 “现在,请看,暴风。” .。m. 旧约 第二百一十一章.圆月协奏曲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天空。 “预计五分钟后空投,检查你们的电子战模块,我要每个人都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明白了么?”霍兰·莫斯其大声训诫着,机翼下四个螺旋桨爆震出极为恐怖的涡流噪音,却被他的T-55“枪骑兵”单兵机甲智能滤净,于是他只听见了三十名队员齐声如一的回答。 “明白!长官!” 机甲靴跟自动吸附住了底部钢板,即便高空的暴风把这架运输机颠簸的有如浪里小舟,他还是能牢牢地站立住。“记住红灯一亮,拍下你们右肩的脱离钮,牵引绳会带着你们飞向哈里斯堡的A要塞,四分钟!面罩戴上!”尽管机甲内部有着内置通讯器,但霍兰仍然喜欢用嗓门说话,有些时候这个习惯让他在黑墙军里得到了“霸王”的绰号,霍兰权且看做是骄傲的黑墙公民对他的赞誉,而他会想起过往的服役生涯,栓动步枪与系着红布的敢死队,他的浪漫,他的荣耀,他的宿命。 他的功绩。 氧气面罩带着一丝淡绿色,轻薄的镀铬装甲闪出了一线盈盈光彩,霍兰的机甲手指擦过空投固定梁,身旁两侧越过一个个面无表情,多是高鼻深目的严峻脸庞。我是他们的一员,霍兰想到,也理应如此。 一股滋滋的电流波有意无意地扰动着耳麦,霍兰随之走到了他的主官位,拉过钢丝绞绳环扣起这副仅仅只有二百公斤的单兵机甲,所有人都承认,霍兰·莫斯其的茶褐色瞳孔堪比沙海狡狐,但和尾舱的人一比,却又相形见绌,不,他犯了个所有人都容易犯的错。 海德拉,并不在人的范畴。 ““圣灵与我们的心同证我们是神的儿女。既是儿女,便是后嗣,就是神的后嗣,和基督同作后嗣。如果我们和他一同受苦,也是和他一同得荣耀。我想现在的苦楚,若比起将来要显于我们的荣耀,就不足介意了。无论是死,是生,是天使,是掌权的,是有能的,是现在的事,是将来的事,是高处的,是低处的,是别的受造之物,都不能叫我们与神的爱隔绝。”霍兰默默听完了海德拉们的战前祷告,他漫长的战争生涯里见过十字军血神、原子神、以及全能  神,但为何一群自诩为神的海德拉,会有如此多的成员坚信着业已倾颓的旧教? 这就像海德拉的一句格言一般,无从解释。 我即是神,神即是我。 “阿门,愿圣父圣灵赐予我们力量,斩敌必胜,护我安康。”虔诚的辉光自十个身着哈里斯堡纯血卫队军服的海德拉而逝,他们缓缓抬起右臂,互相对视着彼此的眼瞳,蛇形、闪电、眼白、眼黑。 “万岁!海德拉。” “一分钟,舱板打开!”机舱光线骤然一暗,刺耳的警示音响起,所有人脚底悬空,即是数千米高空,他们是一只只萤火虫,悄无声息地越过了哈里斯堡严密守护的空域。 “跳!”几秒后,只余下了霍兰一人,他轻轻念起了一句诗。 “妈妈,我将成为一颗星星。” 他纵身一跃,背后,确有无数萤火虫紧随。 …… 地下。 “雷达屏幕出问题了,去把技术员叫来,嘿,福利,记录下这次异常,上校会询问的。”哈里斯堡地下避难所的防空司令部,空中协调员的主管蹙着眉头紧盯着忽红忽绿的雷达屏。依据总部防空识别区建立起来的雷达阵列、战略无人机、热气球观测队是哈里斯堡的第一道防线,时值三月,不当是黑山恶魔鸟的活动高峰期,一待开春它们就会飞去大湖密歇根丛林带交  配。 “已经记录,代号为HTX-3.02,是否需要启动应急预案?东河雷达站、高空T组气球于四分钟前传来了未知生物讯号,又在一分钟前取消。”主管抬头扫了一眼被防空网斜斜竖向分割成12块的总屏,12个热气球组正逆着风例行观测,六个小型雷达基站覆盖了哈里斯堡地面基地外圈百余公里。哈里斯堡如今没有更多的高频短波雷达库存了,但一百公里够让防空部队得到预警。 指肚摩挲着克雷巨型机光滑机身,主管略略沉吟一阵。“不必,这个月有三次应急情况了,或许是恶魔鸟提前迁徙了,发消息给G组气球位,增加对山脉的监控。” “收到,这就去。” 环顾着小小的防空司令部,加上主管也才不到二十人,键盘敲击声,耳罩下“嘟嘟”声,被红绿双色映照过的显得诡谲的机箱液冷道,还有挥散不去的咖啡、藤茶酌饮“咕噜”声,一个连续战备值班超过十六个小时的雷达监控员挤破一粒利他林的铝箔纸包装,温水送服。热烘烘的汗味、袜子臭味,甚至还有一丝烤焦过后的焦味,这一切仿佛都在锤击着主管的心脏。 “福克斯雷达站,是的,司令部,我要你即刻重启ACS识别系统。”主管最终拿起了电话,说道。 “长官,您会 造成通讯拥堵的,在这二十秒内,我们就是瞎子。”有人提醒道,主管发现,所有人都在望着他,低望高。“我知道,我宁愿花二十秒去重新启动。” 电话挂断,总屏跳出了“No  Signal”字样,20、19、18……3、2、1,重启。 一瞬间,绿芒占据了总屏,主管立时睁大眼睛,他一边数着几乎连成一片的绿芒究竟有多少个,一边回手叫道:“马上去问统帅部!今天有没有特别起降任务!”不觉间,主管的声线在颤抖。 “长官……统帅部在例会,苏特勒元帅就在会议厅。”穿着个齐膝套裙的女文员怯生生问道。“27,28,29,三个中队?”那些代表着友军的识别绿芒正肉眼可见的快速逼近哈里斯堡地面基地。不可能!主管早餐还是与一个战机飞行员共进的!“你愣着做什么!快去问!出了事我全权负责!”主管见那个平时鬼灵精的女文员木讷地不敢打过去,当即大吼道。 “长官,绿芒不动了!”某个雷达元叫道,的确,绿芒汇成了一片。 “不,他们在盘旋!” …… 地面。 “看!鸟儿来了!”一架又一架的喷气式战机以低空强袭高度掠过了阿多菲娜的头顶,尖锐的空气爆鸣声伴着飓风刮起了她的束在脑后的红发。“发射!发射!发射!”阿多菲娜惦着脚尖轻轻跳着,一边鼓着掌,纯情地像个十六岁的少女。A-10“雷电”攻击机下挂的导弹一接二连三地坠落,射进巍峨的哈里斯堡外城墙内。 没有爆炸没有火焰。 “还不是咱们的杰作。”塞兹站在阿多菲娜旁边,欣赏着远处接天连地的鲜红雾束,那是自C-130运输机上迫近空降的黑墙军机甲部队,以及三十名海德拉突击队的脚踝发烟罐喷出的。“帝国人的ACS模块果然是骗过了哈里斯堡的防空识别,可惜我们只是舞台的配角。” “我喜欢跳舞,也喜欢看人跳舞,打完这一仗,就再也没人能拦着我回家了。”阿多菲娜索性止住了脚步,放任后头跟随的海德拉队员静静等待,直到空降部队着陆,哈里斯堡的防空火力仍是零零散散,当然,这都是不折不扣的“友军”,也许大多数十字军还以为这是一场紧急演习。 这一幕像极了某个游骑兵的晚间故事,那时候他还在感叹,“唉,也许我再也没机会背起降落伞,从同温层跳伞了。”而阿多菲娜自然回答:“为什么非要想着明天去寻死,我现在就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死。” “他们开伞了,下落很快,A堡垒群,从那儿攻入地下,看!3点钟方向,操偶者。”塞兹扶正了防风镜,哈里斯堡低空突兀染上了一层黑灰。“石墨弹!干的漂亮!我就猜到研究者会这么做的,我们已经赢了!” 直到现在,仍是没有焰火。 阿多菲娜所在的地面突击队开始奔跑,所谓的三点钟方向只是海德拉之血的遥远感应罢了。“轰轰轰!”直到第一架雷电攻击机投掷光了集束炸弹,摧毁了预定的防空炮位,第一波防空弹幕才姗姗拉起,但ACS伪装模块仍然在生效,雷达屏幕里还是友军目标,高效的火控引导此刻变成了机械瞄准,或者是手动输入射击参数,斑斓曳光弹看上去铺天盖地,实际上效率极低,雷电攻击机的最高时速超过了800公里每小时,留给炮手的射击窗口何其之小! 一声鹰唳啸过,一头恶魔鹰矗立阿多菲娜面前。“好久不见,易形者,这场烟火表演如何?”蒙面巨人肩膀上坐着一个侏儒,显然,这是海德拉九首里最擅长驯化突变生物的驯兽师。 “想多看会,毕竟过一下我也要成为烟火的一部分了,这是什么,你给这头鸟装了什么?”阿多菲娜眨着眼睛,看着恶魔鹰脊背。 “1000磅重的云爆弹。”操偶者说道,他吹了一声唿哨,这头恶魔鹰高昂首级,振翅高飞。 …… 堡垒。 “指挥,我们在进入A堡垒,即将抵达预爆点!”霍兰任由面前的十字军徒劳开火,子弹撞击着单兵机甲,丝毫奈何不了他,霍兰伸手拽过刚才击毁的防空炮边的88MM炮弹,扬手一甩,当即有HAP(重型自动武器平台)机器人冲着炮弹来了一发,一瞬间钢铁风暴肃清了城墙上的轻步兵。 “风暴-2,从速行事,你的任务安全间隙只有3分钟。”唯一一架没有空投人员的C-130电子预警机便是“协奏曲”的指挥家,刚才的石墨炸弹已经摧毁了十字军起飞干扰无人机的可能,从帝国马西山基地盗取的ACS伪装模块与钢铁科学院的频段压制器彻底把战况导向了人数居于绝对劣势的进攻方,宛如黑夜于林,猎人蛰伏,而猎物腰悬明灯。 “聚能炸药设置!时间预设,5分钟!”爆破专家说道,自从空降后,霍兰的风暴2队顺着整个 A堡垒外城墙绕了一圈,而海德拉紊波探测员找出了建筑的要害处,一旦起爆,那才是真正的焰火! “深入!”霍兰放任海德拉先行进入。“吼!”某个海德拉变种人猛然双手一推,强大的震荡波直接撞飞了消防通道里一群人,数个海德拉手一抹,陡然五官混淆,他们在变脸!“保持距离。”海德拉们冷冷说道,旋即开路在前。 霍兰拾级而下,一路上尽是纯血卫队整齐划一的割喉尸体,海德拉伪装能力者们不单是变换了容貌,连声线都能一并同质,最可怕的是其中编入了读心术能力者,顺藤摸瓜地让人无从分辨是真是假,人少就直接被海德拉们处理,人多就假意混入,交战后骤然倒戈! 所向披靡。 “指挥,风暴-2到达A堡垒升降梯。”两分钟内,霍兰轻车熟路地摸到了哈里斯堡四个升降台中的一个,多亏钢铁城的公民权,突击队握有完整的哈里斯堡基地平面图,这几个月来的训练,为的就是今天! “炸了它!”命令只有两个词。突击队先行炸飞了升降台的顶盖,露出了赤裸裸的管线,三十名黑墙突击队员携带最多的就是聚能炸药,他们穿单兵机甲的意义并不是防御,而是为了多带炸药。这种内爆式药块效能数倍于钝化黑索  金。数名爆破专家迅速组装好串联起爆线,升降台放满了投掷筒,这会儿不需要内鬼操控,来自地底的援军自然会呼叫下去升降台,于是每隔几秒,就有聚能炸弹飞到升降道边黏起。 “走!”霍兰掐着表,2分47秒,黑墙突击队末了也不忘往控制室丢进定时炸  弹,他们要做的任务非常简单,就是瘫痪掉哈里斯堡避难所对外通道,而另外十名海德拉分道扬镳,黑墙军的任务业也基本结束,海德拉才刚刚开始罢了。 “风暴-1完成任务!” “风暴-3设置成功!” “风暴-4正在撤出!” 刹那间,哈里斯堡四座号称永不陷落的防空塔楼倾颓崩塌,或许1000磅炸弹奈何不了外层,但最坚固的工事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大概这就是不教历史课程的下场吧。 …… 海德拉。 阿多菲娜望着基地地下电厂处腾起的蘑菇云,便知道那头恶魔鹰成功了。“你该不会真是过来打酱油的吧。”她侧头问着操偶者。 “我从密歇根森林抓捕来的恶魔鹰,千辛万苦驯化了,这也叫做打酱油?”操偶者显然非常不满阿多菲娜的挤兑,同样的,操偶者也要撤退了,钢铁城可没办法生产出钻地弹,哈里斯堡地表基地是按照战前一级末日堡垒标准建造的,一切输电管线埋藏地下,雷电攻击机破坏了地面一切可以破坏的建筑,要深入到电厂内部,只能由操偶者出马。 “算了,老子先跑了。”阿多菲娜比了个中指,蒙面巨人带着操偶者隐没于雪幕中。“轮到咱们了,有什么遗言赶快说,貌似研究者在天上看着我们呐!”她戴上头盔,她不单单是易形者,还是突击手,破门手。 “你问过好多次了!”塞兹回答道,在空袭期间,海德拉的外围部队在原地待命,仅存的制导弹头认人,但云爆弹可是不认人的,才五分钟而已,哈里斯堡的日不落狼藉一片。 “我数三声,3,2,1!芝麻开门!砰!”阿多菲娜双膝滑倒雪地,大张开双手,仿佛真的在为她喝彩,整座外城墙摇晃了起来,第一块碎石崩落,之后是峰,之后是山,然后成了瓦砾,灰尘波淹没了她,然而不管何时,塞兹总是能看见她热烈燃烧着的红发,她的名字叫做阿多菲娜,她的姓氏属于一个古老吸血鬼,但是她的血管流淌着狼人与突厥骑射手的血液,她才是真正的索菲亚公主。 “万岁!海德拉!” 雷电攻击机重整编队,蜿蜒过一道曲线,银白涂装耀目过优雅的柔光,22架雷电攻击机纯粹是来郊游的,飞行员来这儿丢个炸弹,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去,从钢铁城新霍普金斯湖畔机场起飞一个来回,他们可以赶上午餐。运输机稍微慢了一些,一百二十名黑旗军中的幸运儿们先行登上了鱼鹰倾转旋翼机离开。 “友军,停火!”炸毁了4号防空塔的风暴-4突击队指挥官拦下了士兵的枪。“祝你们顺利。”指挥官敬了个军礼。 “祝你们顺风!”阿多菲娜用西蒙教给他的“翼骑兵”礼节,两指并拢微笑着回道。C-130运输机开始着陆了,留给黑墙军的时间很短,因为运输机不会停下,而是擦着地面再度飞高。可想而知,钢铁空军派来了怎样优秀的飞行员,可想而知,为什么赢得永远是罗马共和国。 “我看见罗兰德了,有其他的突击队比我们先到。”阿多菲娜钻进了城墙废墟,沿着城墙空心通道向中央堡垒行去。“啊哈,希望他带着75小姐一块来,好玩的事情才刚开始呢。” ./57_ .。m. 旧约 第二百一十二章.75小姐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阿多菲娜身后的八名海德拉突击队员迅速呈扇形散开,十个人在城墙底部的空心运兵通道里交相掩护,沿着之前暴风小队的进军位置推进。哈里斯堡外城墙的主结构与钢铁城黑墙大同小异,在十三议会决定发起“协奏曲”行动后,大量的技术兵器、图纸参照、模拟测试都秘密运送到了黑墙,高强度地演习空降、夺取、爆破。 十字军的崛起与克利夫兰(钢铁城)的重建处于一个时间段,在那阵最艰难的拓荒时期,那个年代视死如归、拼命保护人类文明传承的后启示录时代,钢铁城与哈里斯堡的关系远远谈不上如今的税收战争地步,黑山恶魔鹰的袭击活动一度远至伊丽湖畔,它们狩猎的不仅仅是湖妖,还是装满了渔获的渔民,而现在却没有再提起恶魔鸟为什么被限制在了阿巴拉契亚山脉末端。 人类的历史总是能不断地重演,几千年以来,阻碍人类进步的终究是短视,以及长远目光。 “摘下他们的铭牌,之后还派上大用场的。”前方的空心通道被炸塌了,阿多菲娜不得不徒手攀爬上更高一层,以此绕过塌方区,清理废墟时,她拖出了几具面目全非的稀烂尸体,嗅了嗅这些混血巡逻队沾满了稀碎血迹浆液的军服。“所有人,换衣服,我们太干净了。”雪与血,截然不同。 与别人不同,阿多菲娜脱完了衣服后直接化入了易形状态,偶然渗入的光束把她的拉佩拉胸罩折射出一抹抹虹光。“把你的背包拿来。”声音无从辨别,但塞兹无可奈何地卸下了行军包,非常自觉地扯开了袋口。“聪明的小伙子。”一只胸罩凌空而来,塞进了专门给她留的空位。万事万物不可能称心如意,塞兹鼻尖飘过一丝异香。真是很难得知她如今多少个苹果大了?枪手想到。 “隆隆隆……”头顶落下积灰碎石,出自钢铁工程师之手的外城墙吸收了克利夫兰 老城的经验,采取了备用支撑力结构,饶是以聚能炸药破坏了主要承重墙,哈里斯堡城墙仍是没有全部崩毁。塞兹拂去了步枪上的碎末,他可不太认同这个观点。“希望你们都记住了授魂仪式,海德拉绝不姑息背叛。”塞兹的脖颈边的骷髅面罩系进了领章内,他呲起了白牙,舌头扫了一圈干涸的唇皮,他感受到了藏在舌根的氰化  钾胶囊,不成功则成仁。 “笃笃笃……”塞兹随手补掉了通道上呼救的十字军,迈着战术猫步他紧盯着安全门,极光一闪。“停下。”九名海德拉突击队瞬间打散,寻找到有利掩护位置。安全门反面干脆现出了一行刻字。“大量敌人出现。” “莱利,次声波弹。”塞兹接过手下递来的小铁球,插到了胸挂上,枪不离眼,枪成一线,闹这么大动静,地底避难所的纯血卫队早该出动了。这些战前躲入哈里斯堡的联盟陆军后代接受了最正统的军事训练,装备属性只会比钢铁军更优秀,这支精锐的外骨骼战队是哈里斯堡总部保证自己不被反客为主的重要武力。 “准备交战,我们没时间空耗。”安全门开了一线,阿多菲娜已然先行潜入了交叉圆厅,塞兹与突击队员交换了个眼神。顺着一线缝隙丢入了次声波球。 “走走走!”次声波圆球滚落到了纯血卫队脚下,旋即自启爆出常人无法忍受的次声波,最要命的是这颗圆球来回循环着次声超声,剧烈的声波攻击、镁光爆闪,哪怕外骨骼也无法完全免疫! “哒哒哒哒哒!”一同丢入的还有飞镖弹盘!塞兹撇完武备,立刻闭眼捂耳张嘴,不待海德拉突击队攻入,另一侧安全门骤然炸成了粉碎,暴虐的狂笑声几欲胜过了其他噪音。“该死的野兽!每次动静永远不知道小一些!” 仿佛是印证塞兹的话语,沛然不可御的冲击波直接把他如个小破布偶般原地击飞 ,良好的军事素养令塞兹在半空中就完成了姿态调整,稳稳着陆,食指连动,十来米外的纯血卫队面甲顿时爆出一团血雾,再度举枪,塞兹面对则是一杆黑洞洞的炮口。 “深入!”塞兹疾步快走,瞅了一眼肩抗75MM速射野战炮的……炮膛的山岳壮汉,壮汉的肚腩肉眼可见地凹陷又弹回,要强攻的念头不光是他有。 壮汉其后同样是九名海德拉正式成员,圆厅里集结的数十名纯血卫队顷刻间就被两枚炮弹击毙,迎接的还有无情的补刀。“E堡垒,主升降梯仍在运作,你目标在那儿,地底下见!”塞兹朝着壮汉罗兰德微微点头,海德拉下一届九首的突击者候选人之一的男子咧起嘴角,抽开炮弹壳,从背后的炮弹袋里取出一枚炮弹再装填,这就是海德拉的重武器,不必看得仔细,炮膛外还密密缠绕了一圈铁栅,制退器奇特地成了一个锥尖,会不会减轻后坐力塞兹不清楚,但他一定知道,这不单单是一门野战炮。 圆厅顶多算一支协奏曲里的插曲,与黑墙军的空降突击队编制仿佛,更多的海德拉变种人正在以各种手段再行第二波袭击,他们不是正规军,是一柄尖刀,废土最危险的男人,突击者奥托·斯科曾努正统御着他的部队,深入废土最坚固的堡垒之一。 “轮到我们跳了。”被炸毁的升降道是一座纯粹的深渊,黯淡的指示灯可不是来源于建设工程,而是黑墙军先前投掷出去的炸弹剩余。“设定倒计时,45分钟,我们从A堡垒升降道进入,经过小莫斯科区,凡尔赛区,直到战车装配流水线,记住,不做俘虏,不收俘虏。” 塞兹后退着,他知道他已经落后在一个女人身后了,于是他奔跑着,悬崖边缘奋力边缘,没有降落伞,没有开伞索,他就这么跃向了深渊,八名海德拉伴随而下。 现在,他们在重归旧世界。 ./57_ .。m. 旧约 第二百一十三章.红场、凡尔赛、美人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烈风撕扯着塞兹的军服,内衬的卡其斜纹棉布呼啦啦啦地鼓荡住他的骷髅面巾,尽管这里是一个密闭的升降道,不该有风,也不该有人高速降落,准确来说,这不叫降落,而是坠落。塞兹头朝着地,整个人收束成了一支利箭,直到命中靶心。 高度计首次突破了零米,从现在前,他开始进入负海拔,负100米,200米……聚能炸药的嘀嗒红灯成了一组小灯泡,飞快自塞兹眼前闪过,他的一生也随之闪过,跑船小子、打鸟  枪手、佣兵、俘虏、海德拉、神,隧道成了一个电影放映机,下坠感,失重感就是按钮。他的确没有携带降落伞。 塞兹展开四肢,套在外头的蝙蝠滑翔服展开了翼膜,腋下脚踝处蓬出了四片三角形的丝绸布,骤然而起的升力减缓了他的坠落速度,但这远远达不到安然着地的水平,下面可没有蹦床或者是棉堆,从海拔两百米到地底八百米,哪怕是一汪水,也会变成钢板,把人撞得粉身碎骨。 “施压!”塞兹叫道,后续的四名海德拉掰直了体态,护持住四角。“嗡!”一阵强大的紊波释放出去,就像是有一座风扇猛然全功率运行,十个人顿时被反向击飞了几米,再行降下,是的,他们是没有带降落伞,但何时,他们需要降落伞!凡人! “第二次!”海德拉们进化出的突变能力很好地卸去了冲力,来回抵消着力度,这是海德拉的灵能格斗者,将人类潜能挖掘到了极致便会发现,古雅利安人传说中的神力完全不值一提,人类的想象力还是太局限了,法老永远猜不到他的格里芬会被重炮打掉脸庞。 “第三次!”十米高度,最后一次反冲,塞兹抱头落地一滚,甩甩头挥散掉不适感,脱掉蝙蝠服顺手丢进了升降台废墟中,大概在底下几米处,哈里斯堡的纯血卫队正在为了清除掉瓦砾而伤脑筋,那些钢铁城曾经援助过的重型机械设备都随着空袭化作了废铁。 “这里,维修通道。”塞兹很轻松地在升降道管壁寻到了带保护笼的消防梯,但真了事情,指望人靠这个攀登上800米外的地表?“十字军可能已经有人进入了,武器消音,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开枪,不许说话,纯血人一听就能分辨出是不是标准语。” 塞兹闷头钻进狭窄的维修通道,到了他这个级别,基因塔强悍到开发出了多重能力,有资格竞选海德拉九首,塞兹自然有阅读血统史的权利,与旁人想象不一样,海德拉的馆藏并不在M区,那只是血统史官的库存。在克利夫兰避难所,塞兹第一次触到了战前世界的冰下冰山,他也了解到这些避难所是怎样建造的。 当局部冲突渐渐恶化时,盟军与帝国军队在寇松线剑拔弩张时,秘密修建核战避难所就提上了日程,最好的方案即是重新修缮那些上世纪因为冷战而设立的避难所,但随着态势演变,天基武器系统的钨杆弹让ZF失去了选择,快速营造深层避 难所费时费力,哈里斯堡的升降道就是一项例证,空有运输,而无防御,越过了表层,越往下,越空白。 维修通道里躺满了被阿多菲娜杀死的纯血卫队,有时塞兹不得不挪开尸体才能继续前进。“你们怎么回来?”钻出通道,视线陡然明亮,繁密的输电线于半空交汇,尽可能地节省下宝贵的土地用于建设房屋,几名留守的纯血十字军询问着塞兹等人。 “Blocked  in  front,  we  are  back  looking  for  tools(前面堵住了,我们回来拿工具)”与多数避难所相同,哈里斯堡的升降梯入口即是广阔的停车场,被建设性的战术核弹炸融的石壁呈现出玻璃状,不规则的巨大圆腔令人畏惧。塞兹顿了一会儿,回想着研究者教会他的战前语法,努力不遗漏掉任何关键语句,操着一口纯正的英伦腔说道。塞兹瞥着防毒面罩后的十字军,皮肤苍白、眼睛大而湿润,典型的避难所后代。 果然,一口地道标准语骗过了卫兵们,再者,升降台被炸毁,与地面交流被阻断的概念已然先入为主,他们或许能猜到敌人会对袭击地底,但海德拉精心拣选出的灵能伪装型变种人又岂是泛泛之辈? 塞兹暗自庆幸有氧气面罩避过了检查。“呜隆隆隆隆!”铲土机开足了马力要清扫出坠毁的升降台废墟,几辆聚能引擎的M1坦克严阵以待。“他们等不及了。”塞兹心说道,一队队的外骨骼士兵越过了刚打开一线的入口,手掌冒着蓝光,那是磁力吸附块,塞兹知道十字军此刻最迫切的是什么。 通讯。 …… “注意,各单位,检查机载弹药剩余。”返程的雷电攻击机飞行员收到了长机呼叫。“弹药告罄,尚余30MM机炮。”钢铁空军的哈康中尉汇报道,接近早晨10点,寒阳出云,雪幕散尽。 “所有仍保有机炮弹药以及攻击性弹幕的战机,编入雷霆中队,其余,先行撤离。”哈康中尉驾驶着的“孟菲斯美人”号周边的友军即刻开始重新编队,航电系统里的ACS模块欺骗了哈里斯堡防空司令部,因此他们没有被击落一架战机,最惨的也无非钻了几个眼罢了。 “收到。”中尉轻轻推了一下操控杆,节流阀改成加力,转向进入了右侧中队,那些提前离去的战机纷纷摇晃着机翼,致意着使命尚未结束的同僚。“指挥,请帮我留意午餐,我要一壶滚烫的咖啡。”最惊心动魄的时刻过去了,通信频道跳出了一些俏皮话。 “170华氏度的摩卡,我收到了,美人号,准备你的大炮。”十架攻击机飞向了返回机群的南面,险峻的黑山云雾浮现。“坐标已发放,自由开火。” …… “长官,我们刚才失去了与凡登纳雷达站的联系。”鸡飞狗跳的防空司令部里到处都是各部门打来质询为何没有得到防空预警的电 话,负责司令部的希尔德加德上校此刻焦头烂额,苏特勒元帅坐镇统帅部,元帅亲自发了话,若是找不到问题所在,整个司令部都要滚去做矿工。 于是雷达监控员的提醒被淹没在滔滔人海里。“长官!我们失去了雷达站联系!”监控员不得不跑去拉回了主管,六个雷达基站黑屏了一个,旋即,又是一个。“这是诺姆基站!” “钢铁空军在摧毁我们的对外通讯,立刻想尽办法联络高空固定气球组,让他们解开缆绳!”主管咆哮道,一盏盏灯熄灭,不光是防空司令部的远程通讯截断,还有整个哈里斯堡总部。 …… “我们到小莫斯科区了,看,克里姆林。”转了个弯的功夫,阿多菲娜又神奇地浮现在了塞兹身边,他瞥了一眼阿多菲娜果真汹涌的沟壑,暗道真是要命。阿多菲娜非常直白了掏回了她的拉佩拉,撩开军服戴上,好像这不是一场事管战争走向的战斗,而是观光旅游。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高耸的塔楼顶着两颗红星,巍峨的斯大林式建筑占据这座核弹炸出来的空腔四分之一地盘,阶梯式的电厂主体矗立着两座哨塔,漆成红色的围墙拦住了这座地下变电厂,哈里斯堡避难所居住着战前的军官团,自然有人不无恶意地往电厂前的广场铺起了条砖,没能占领莫斯罗斯,总能在世界另一端“占领”它。 “为什么我们不炸了电厂?看起来更有价值一些。”塞兹问道。 阿多菲娜的雪白皮肤反而是她身份的最好佐证,生活在辐射地表的废土人可养不出这么一副贵族脸蛋,话说漂亮女孩到哪都会让人放松戒心,再说了,像她这么吊儿郎当走路也不止她一个,随处可见的军队女文员简直让塞兹看花了眼。现在他满眼都是白花花的小腿。 “去问陛下,我们只负责动手。”阿多菲娜不厌其烦地给红发扎着辫子,似乎避难所人对地表发生的异动并不是太激动,强大的社会惯性还在令他们有条不紊地工作,也是,经历过裁决日核爆,几次空袭又算的了什么,真正的纯血人都在地下,地表工作都是混血人。 如资料里描述,小莫斯科区只是哈里斯堡避难所最小的区,几座发电厂仅仅是车辆维修厂、供给地表的营养素工厂的电力来源,一条刺目红线隔开了小莫斯科区与凡尔赛区,后者正是哈里斯堡的主生活区。 “ID卡。”隔绝围墙卫兵逐个检查着进入人员的证件。“拜托,帅哥,你又跟我来这个,人家忘了带了嘛~”阿多菲娜踮着脚,捧着手撒娇道,她脱来穿去军服,不比塞兹等人爱惜羽毛。 卫兵一脸为难地看着红脸蛋的小美人,暗说这是元帅家的小女儿吗?竟然生得如此尤物,人见到美女都下意识以为似曾相识。“下次记得带好ID卡。”卫兵掐了一下阿多菲娜的脸蛋。 “已经是死人了。”塞兹拎着枪,身处旧世界。 ./57_ .。m. 旧约 第二百一十四章.镜厅、香奈儿、色号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低调,我们不需要太多的关注。”见阿多菲娜如此通关,塞兹扫了一眼分散为零,混入到匆匆人群中的海德拉突击队,上前几步,与阿多菲娜擦肩而过,说道。 然而元帅家的小女儿只是鄙夷地甩甩了她的发辫,目光瞄向凡尔赛区里的“凡尔赛宫”,轻轻回答道:“那不过是十来分钟罢了,毕竟我们要去的地方可不是那么容易不受到关注的。” 越过了小莫斯科发电厂区,即是哈里斯堡避难所的主生活区域,地表遭袭的警报声并未引起该区域军民们的过分紧张,除却一队队士兵随着更深层的升降梯前来,集结并且出发,即便十名海德拉有着通天彻地的本领,也不可能抵挡住数以千计的精锐纯血士兵。 塞兹不比阿多菲娜,他最多只算是海德拉的骨干成员,而非金字塔之尖,所以直到“协奏曲”行动开始前一天,他才明白整个冬季的作战都是为了突袭哈里斯堡,不管塞兹多么身经百战,神经坚韧,都无法完全掩盖掉心底的一丝惊疑。 这是一座地下城市,战前的陆军精英、地面武器科研人员,三万男性,两万女性,逃离了裁决日核爆,遁世于地底一千米深处,半个多世纪后,八万纯血人类。人口将将突破二十万的钢铁城拍马也达不到如此多的纯血人类,他们都在黑墙后,黑墙,黑墙军,就像是这一千米的地壳。 与钢铁城等级分明的公民、居民,哈里斯堡没有平民,生来即是十字军,斯巴达式的教育从三岁开始,十岁时则会进一步细分工人、士兵,分别接受产业技能与军事技能,女孩同样如此,只有一些幸运的女孩才有资格成为母亲。巨幅的双横血十字铭刻在避难所任何一个显眼的地方,袖扣、胸徽、雕塑,领袖的画像、举手礼,高筒皮靴、橡胶风衣。 “看见了么,镜厅广场,元帅的月度演讲地。”阿多菲娜的靴底踏上了纯白色的花岗岩,粗糙而微微起伏的石面 提供了很好的摩擦力,“沙沙”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罗马元老院。的确,凡尔赛区是哈里斯堡最大的一块区域,最初的工程师们充分利用起了战术核弹炸出的空间,于此建造了货运中转站,如果现在还保持了中转功能的话。 “元帅宫。”十字军没有好大喜功到把资源白白浪费在给石壁贴瓷砖的地步,然而数十盏大功率探照灯仍然可以在夜晚令气势恢弘的元帅宫的血色照耀到整个凡尔赛区,光是抬头看一眼元帅宫穹顶就会生出渺小之感。“下雨了?我以为这是个传说。”塞兹挠了挠头,几滴雨珠落到了发际线,没错,来往的普通军人都带着伞。 “看来你的确是第一次来哈里斯堡。”阿多菲娜熟稔地拿过路边雨伞架的公共雨伞,偌大的黑布雨伞几乎把她人盖住了。“嘀嗒嘀嗒嘀嗒。”雨珠成线,倏忽即去。“为什么下雨?” “十枚,十万吨的氢  弹,这就是为什么下雨,太高了。”繁星似的光辉闪耀于黯淡的石壁夜空,高温融化出的石头玻璃成了地底人类的慰藉,骗自己,这就是星空。 元帅家的小女儿成了导游,她一转身,屈指一弹。“五公里宽,三百米高,每一块地砖下都埋设了一根冷凝水管线,不觉得冷吗?”阿多菲娜手掌拧开了随处可见的水龙头,自顾自地灌了一水壶。“哈里斯堡的孤星牌纯水,建议你尝一尝,不然很长一段时间都喝不到了。” 人群渐渐密集攒动,无疑是这些潜伏者们最喜闻乐见的一幕,派去地表的军队不会穿过镜厅广场,因为这儿多数时间是一个市场,哈里斯堡全是军人或工人,但是十字军总部同样承认并且保护一夫一妻的传统婚姻制存续,只可惜严苛的配给制不能让每一个家庭都孕育孩子,尤其是人们的生育意愿其实不高,不然呢?接受了十二年义务教育的纯血人,将孩子带往这个世界? 他们的祖父来自黄金时代,这些记忆不会随着 时间而褪色,反而会愈加传奇。 “警戒线……”十名持枪卫兵守卫着镜厅广场。“放轻松,他们是市场卫兵,不会针对我们,假装你是……”阿多菲娜掏了掏从死人哪儿扒下来的军装,似乎她总是能找见和她身材仿佛的衣服。“啊哈,这家伙看来比较富有,好几张配给劵,建议你捎带些特产回去,哈里斯堡的克罗诺矿石有益于睡眠。”她握着几张绿色的美钞。“嘿,傻瓜们,把你们的配给劵都给我!” 奈何她是海德拉九首,突击队员们以传递暗号的手法将美钞都交给了阿多菲娜,她拿着一沓美钞冲着卫兵晃了晃,说道:“五十张!” “莫尔芬,听着,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一列列空有货物而无摊主的长桌随着视线前进而后移着,塞兹看着阿多菲娜循着标签放下改名“配给劵”的美钞,并往小包里装着的一颗颗的银色鹅卵矿石,提醒道。 “老天啊,你急什么?五支队伍,有一队抵达就够了,再说了,穿过凡尔赛区就是乌克兰区,别给十字军留好东西,哇哦,是香奈儿!”香水对于女人是致命的,阿多菲娜捧着一只小玻璃瓶,里面金黄色的液体显然让她挪不动步了。“可可·香奈儿……想不到我能在这儿遇见。” 于是红发女孩装了一袋矿石、香水、口红,花光了配给劵,市场卫兵检查了她的小包,但塞兹的背包里满是聚能炸弹,他朝附近的突击队员使了个眼色,一阵心灵紊波迷糊了卫兵,这才从容脱身。 “看,哈里斯堡在外围设置的防御越严,他们在地底的哨戒就越松。”阿多菲娜旋开口红盖,认真地涂抹着,红色?塞兹想道,在他的价值观里,他是不可能分辨出这些令人绝望的色号。他们悄然没入了元帅宫的七根万神立柱投下的阴影里,黑暗、光明、黑暗、光明…… 黑暗、光明、黑暗,在神灵之前,这些不到基柱的人类,无疑蝼蚁。 ./57_ .。m. 旧约 第二百一十五章.统治天空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乌克兰区,打起精神来。”迈出元帅宫的阴影,阿多菲娜顿时严肃起来,轻轻挽起刚换好的军装套裙,从大腿边的枪套取下手枪,抱着胳膊,把枪遮掩住。“里面是哈里斯堡的重工业产区,坦克、装甲车、运输车、螺旋桨战机的半成品,我们只在飞机生产线放置炸弹,不许动其他流水线的手脚,谁敢放错一枚炸弹,我有权使用陛下的斩首令,明白了没有?” “明白。”塞兹单膝跪地,组装着之前拆分出的MPX冲锋枪,海德拉突击队的特殊装备不可能随着之前的军服一并丢弃,密码薄、语法册、地图本、电子入侵模块、10个弹匣的冲锋枪、震撼弹,都在行军背包里装齐。为了尽可能模拟战前生存状态,石壁穹顶安装了数以千计的日光灯,占地甚广的元帅宫大礼堂周边反倒成了最好的躲藏点。 “我们的识别卡不一定能越过乌克兰区卫兵的安全检查,一旦有一人被发现,通关者立刻从背后歼灭卫兵,能不能拿到回程票就看诸位的运气了,海德拉不容许背叛,我只重复这一遍。”阿多菲娜打开了枪机保险,一拉套筒上膛,为了尽可能掩护好身份,她甚至还特地在背包里带上了肉色丝袜,抄起金色橄榄叶配饰的军官帽。她的蛇形双瞳在塞兹眼里渐渐模糊成了普通的蓝瞳。“我们走,别让其他人等太久了。” 行吧,我就没当你逛过市场。塞兹腹诽道,把枪塞进手提箱里,其余分散开来的海德拉突击队也开始朝下一道围墙走去。 “来者止步!”乌克兰区的守卫们竖起手掌,示意前来者站在警戒线外,塞兹瞅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蒸汽管道缠绕于明显更矮一些的石壁上,大量的剩余热量顺着管线通向了哈里斯堡其余部分,提供着宝贵的能源,这儿既是工厂区也同样是主要发电厂,封闭于地下的核战避难所不可能使用传统的化石燃料,战前ZF耗资巨大投产了聚能燃料生产线,这也是哈里斯堡有底气保持庞大的战车军备的关键所在,当然,聚能燃料也不在破坏清单上。 “特别安全组,授权代码:HBTY-147,代号‘青光’,我们奉统帅部之令检查乌克兰区是否因为地表堡垒遇袭而有隐患。”守卫见来者的红发女军官主动展示出了军官  证与特殊通行证,一边翻阅着证件,对照着紧急通讯表,一边看着阿多菲娜右胸的勋略章,10年服役期的统帅部少校参谋,的确是够资历组特别调查团,毕竟鬼知道是不是元帅的私生女,卫兵如此想道。 “欢迎您的前来,莫妮卡少校,呃,您的手下也需要配合检查。”卫兵恭敬地递还了证件,但是周围的士兵仍时按照规定持枪肃立,枪口放平对外,放任阿多菲娜先行通过。 “同意。”阿多菲娜稍稍扬了扬下巴,九名海德拉依次递过由哈里斯堡内线提供的真实证件,他们的背包里放了两套备用军服,为的就是一路骗过观察哨 ,地表以上越脏越好,地表之下越干净越好。 阿多菲娜压低了帽檐,借着空隙看着岗哨后的乌克兰区,处在地下就没有必要建立起厂房,仅仅是在半空中拉起了碎石防护网而已,看来哈里斯堡对避难所稳固性很有信心,从她着看不见那些全自动流水线,倒是看到了许许多多的运输车与人员通勤车,这些得到了高等级技能教育工人的主要工作自然不可能做钢铁城那般的人力资源,而是检修维护设备运行,三三两两的巡逻队路过,腰边都挂着灭火器、拦截网。 “可以通关。”卫兵们查完了证件,刚准备放阿多菲娜他们过去。突然岗哨里探出个脑袋,值勤主官手拿着电话,喊道:“别放他们过去!统帅部的最高命令!封锁工业区!” “谁告诉你的!”阿多菲娜趋前一步,怒气冲冲地劈手夺下主官的电话,挂断,逼视着这个比她高了一英尺的军官。“你最好立刻回答我,士兵!”阿多菲娜盯着那一行浅浅的勋略章咬牙切齿道。 “回答问题!”阿多菲娜直视着眼睛,可怜的值勤尉官绷直了身子,大声回答道:“统帅部的斯特劳斯上校!” “拨给他!这是贝特朗少将的签名!你要好好看一看么?士兵!”阿多菲娜取出授权令,口水沫喷了尉官一脸。“算了,白痴的九年派,能写好自个名字都是万幸……滚开!我要打电话给统帅部!”阿多菲娜径直忽略了卫兵,走进岗亭里一拨电话。“转给统帅部的贝特朗少将。” 阿多菲娜半边臀部靠着桌缘,套裙下又是她紧贴小腿曲线的丝袜,若隐若现的天蓝简直要令值勤官眼睛发直,尤其是阿多菲娜锐利甩来了一个眼神。“你的名字。” “厄本……厄本·史密斯。” “是的,少将,我被值勤官拦住了,拿着一纸最高命令,命令我不准进入乌克兰区,我在和他交涉。”阿多菲娜微笑着把电话指向了值勤官,勾了勾手指。“厄本中尉,电话里是贝特朗少将,我应不应该该告诉少将你的名字?” “命令就是命令,我明白,问题是,上校的命令与少将的命令,谁愿意执行哪一个?”电话线一点点地拉长,阿多菲娜把话筒放到了值勤官耳边。令人窒息的沉默、窸窸窣窣的文件夹碰撞声。“将军……将军的命令。”尉官颤巍巍道。 “很好,我很高兴你这么说。”淡淡的彼岸花掠过鼻尖。“很抱歉打扰了您,将军,我已经解决问题了。”阿多菲娜挂断了电话,朝着塞兹一点头。“我们走。” “我可是记住你的名字,中尉。”末了,阿多菲娜对着值勤官比了个“翼骑兵”军礼。 …… “你不是第一次来哈里斯堡?”塞兹大跨步地走着,装着冲锋枪的手提箱纹丝不动,他问着该有腋下夹着军帽,必须要他小跑才追得上的阿多菲娜。 “嗯,你 要听故事的话等回去再说,这个任务后就是授魂典礼了,赢了战争,很多事情就会彻底改变了。”阿多菲娜威严地朝路过的巡逻队微微颔首,她天生就是一个易形者,浓烈的军人气息都有些让塞兹自惭形秽。 “东边的战争还是西边的战争?”塞兹说道,他们已经经过了重型军卡工厂,在流水线上,他至少看见了不下五十个外壳。 “你知道么?我很快就不和你搭档了。”阿多菲娜忽然话锋一变。 “因为你的伴侣么?但是他要建立起基因塔最少需要十年,即便他是纯血人。”一辆坦克迎面开来,敷设的橡胶块的履带一点声音都没有。塞兹跟在阿多菲娜身后,面色绷成了扑克脸,好掩饰自己乡巴佬进城的诧异感。 “这就不劳你担心了。”机械臂轰鸣着从行人头顶上掠过,从一旁的镂空石壁里抓取出一辆重达数十吨,仍未上漆、未着履带与炮塔的坦克底盘,旋即,另一支机械臂钳住的炮塔开始两相构建,火花四溅。。“怪不得十字军坦克这么多,原来他们是用战前的半成品。” “哈里斯堡陆军与陆战装备科研生产基地,相信我,骄傲的战前军方是不会用‘vault’或是‘refuge’这种词汇的,在他们眼里,没有敌人坐着的谈判桌就不叫终战。”阿多菲娜单手扶腰,她的军服依然是战前的那一批正统军官常服,所以仍有鹰徽。“我的伴侣就是这种人,宁愿死都不肯认为时代变了,噢。在他的眼里也不叫伴侣、未婚妻,而是情人。” “我们到点儿了,准备随时接战。”恰好一辆通勤车驶过,塞兹只听清了这句,他也取下了军帽,收到暗号的海德拉突击队立刻重新集结,分成了三个战斗小组闪入飞机厂内。 阿多菲娜接过消音  器螺接进手枪。飞机厂的质检工人看着一群提着枪的军人走来,轮班主管见为首的女军官随手往墙壁扔着东西,下意识走来问道:“生产禁区,禁止任何非相关单位进入……” “现在呢。”阿多菲娜扬起手枪便是“嘟嘟”两枪击毙了主管。“一个不留,不许放出一个飞机产业线工人。”才三四十分贝响的枪声淹没在流水线噪音里,阿多菲娜贴好了信号屏蔽器。塞兹抛来炸弹背包。距离来时的升降道爆炸还有二十分钟,足够他们穿过机库,抵达主升降梯离开。 “真是可惜,多么好的流水线,一个月能生产十架飞机吧。”顷刻之间,海德拉突击队就屠戮了数十个工人,有灵能探测者在,根本无从躲避,他们快速地设置完了聚能炸弹,塞兹看着这些被炸毁了就不可能再重建的流水线,遗憾道。 “没什么可惜的,从此以后,能造飞机的就只有钢铁城了,占据天空,就统治地面。”阿多菲娜拉开消防门,再脸庞隐没于黑暗前,她说道:“我的伴侣总结的。” ./57_ .。m. 旧约 第二百一十六章.歼灭他们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一号飞机生产线进行例行自我检测,暂时禁止一切人员来访。”阿多菲娜气定神闲地走出消防通道,优哉游哉地理了理袖扣,金红色的勋带鎏了金,顺着镜面反光照映出她瞳孔下一抹神光。她如此吩咐着把守着消防道入口的卫兵。 “遵命,女士。”深入到骨子里的军衔威严令卫兵没有丝毫犹豫,阖上铁门,拉起黄色安全警戒线,跨步一横,持枪肃立。“在我返回之前,你们必须看护好列入一级军事清单的资产,奋战到死!元帅在看着你!”阿多菲娜踮起脚跟,认真地拍了拍卫兵肩膀。“元帅注视你!奋战到死!士兵!” 塞兹瞥了一眼腰板瞬间挺的笔直得不能再笔直的卫兵,大概这群可怜的倒霉蛋直到真正的上级派人来之前都会坚信阿多菲娜的指示,夜晚加美人等于好好睡觉,夜晚加美人加军衔等于左拥右抱,夜晚加有军衔的美人等于不敢睡觉。 “天啊,你可真行。”走出了飞机工厂,通勤车上往来的白色制服工人熟视无睹了这队制服笔挺的军人,工作还是工作,战争还是战争,多么愚蠢的统帅部才会把技术熟练工派去战场。塞兹由衷钦佩道。 “话说到了你这个身份,你也是钢铁军的校官,从理论上说,还会有人挤破了头当你的勤务兵,气质,冷静,记住,你早就不是那个跑船小子了。”一辆载货重卡经过,借着等道,阿多菲娜意味深长地盯了他一眼。“你是海德拉。” 话音未落,一柱烟云腾空而起。“卧倒!”塞兹猛然眼瞳扩大,揽住阿多菲娜就是匍匐到地,冲击波肉眼可见地袭来,轻而易举地击飞了那辆卸货重卡。货斗里的铝锭迎面击来,块块砸下。塞兹紧紧把阿多菲娜护在身下,一丝温热的鲜血溢出。 “不要!”阿多菲娜力气不知比塞兹大了多少倍,轻松地扛起了他,大叫着拦下下意识要发动异能波罩的海德拉队员。“不要释放!”她挥手打碎了流弹般袭来的碎石。“保持队形,我们加快步伐!” 谁也没想到乌克兰区的爆炸来的如此突然,但工人们却是很快从慌乱中镇定下来,无处不在的军警立刻弹压了局势。“第三合成燃料厂发生火灾,所有人请按照日常演习进入应急岗位!违令者将会就地镇压!”但远方腾起的黑烟直冲石壁顶端,熏坏了日光模拟板,没多久,大范围的日光板开始受到影响,停电了。 “发生了什么!士兵!”阿多菲娜把不断咳血的塞兹交给了其他人处理,她的妆容随之狼狈一脸,她掸着领章的尘埃,寻到了路边军警问道。 “听说是燃料厂的生产事故!很突然!长官,您是统帅部军官,请您去主持局面!”军警注意到了阿多菲娜的马裤双竖红轴线,统帅部的特有标志。“坚守岗位,士兵。”阿多菲娜接过了手绢擦拭着割伤了的鼻梁,消防车载满了一队队士兵正赶向出事地点。 “ 该死的,是哪一队啊……”阿多菲娜喃喃道,手底一丝不慢,步履铿锵地走到塞兹面前,说道:“能走么?” “小事。” “很好,反正我们要从中央升降梯撤离,所有人,跟随我去合成燃料厂。”阿多菲娜掏出手枪,说道。然而一个突击队员询问着:“莫尔芬,我们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阿多菲娜环视了一圈皮都没破的队员,充耳不闻刺耳警报声。“是,但是我们不能冒留下俘虏的风险,我们走!武器上膛去保险!” 阿多菲娜一马当先冲到了马路上,端着枪拦下了驶过的车队,一手展示着军官  证,大叫道:“统帅部征用!你们!全部下车!”她撕扯着碍事的齐膝套裙,一口气“嗤啦”撕到了膝上。“聋了!都他吗滚下车!”阿多菲娜拽开车门,手枪顶着头一脚踢下了司机,那些纯血士兵们见是校官,哪敢还手,老老实实地下了吉普,眼巴巴地看着这队人开走了两辆车。 “看在神的份上,那绝对是我看过最辣的妞儿……”仍是懵逼的司机转头对着一起摁到街面上的同伴感叹道。 阿多菲娜一脚踩满了油门,吉普的时速表当即飙到了60迈。“让道让道!最高统帅部!”这时候也管不上口音了,海德拉突击队员们吼道。“戴着!”阿多菲娜一把摘下军帽扣到塞兹脑袋上,方向盘跟俄罗斯轮盘一样左冲右突。“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回答这个问题了,没人教我开过车!”吉普咆哮着撞倒了个路边充电箱,顶着电线一路带闪电,阿多菲娜呲着虎牙叫道。塞兹扬着手指比划着:“哪儿!哪儿!拐弯!拐弯!” 吉普甩了个漂亮的九十度漂移,溅了某个女文员一身污水,拐下了快速车道,直奔渐渐有枪响炮轰激战的合成燃料厂。 …… “各单位注意!敌方拥有重火力!请求增援!即刻增援!”一发75MM炮弹炸翻了辆通勤车,唬得躲在铁管后的通讯兵赶紧趴下,用尽吃奶的力气喊道。在他的身后有一队扛着速射野战炮的疯子炸了合成燃料厂,6万加仑的航空煤油化作乌有。 一番炙热的炮弹壳弹飞出炮闩,罗兰德的大肚腩成了复进簧,两条粗如象腿的硕足牢牢地踩稳了地面。“天杀的,我爱死了!”子弹叮叮当当地敲击着防弹钢头盔,罗兰德抄起空弹壳就是扔了出去,非看着底下一个纯血佬吐血倒飞才叫解气。 “装填!”罗兰德叫道,他的弹药约束带里的炮弹已然打空,与他组队的海德拉无一不是力量型格斗者。“头儿!”有人抱着一枚炮弹躬身闪过了密匝管线,塞进了炮弹。“呼呀!”罗兰德单手提起75MM速射炮的炮膛,硕大的对空瞄具一睁一闭,锥形制退器两道气流一上一下喷出,巨大的炮口飓风甚至吹倒一旁的弹药手站立不稳。 “这他吗就 叫做男人!你们这群弱鸡!”罗兰德锤着胸口吼道,五层高的合成燃料厂有三层都被熊熊烈火淹没了,彻底围困了突击队的哈里斯堡卫兵无法攻上,而突击队也难以下去。 待阿多菲娜跳下吉普时,两辆M1坦克缓缓仰了炮管。“停火!”她喊道,然而为时已晚,两发炮弹电掣而上,预想中的榴弹爆炸并未出现,穿甲弹射烂了突击队充作掩体的一个空燃料罐,一蓬肉沫飘飞。 “什么情况!”阿多菲娜气势磅礴爬上了坦克,敲着车长盖叫道。“老天爷,真的很难挪开眼……”塞兹转开了头,尽量不去看阿多菲娜套裙外露出的黑色打底  裤。 “情况就是有一队间谍摸进了工厂,设置炸弹时被卫兵发现了,他们提前引爆了炸弹,我们的燃料工厂完蛋了!已经有6万加仑的燃料泄露了!地下还有十倍于此的煤油!在发生大爆炸前,我们要歼灭这一队间谍!” 阿多菲娜深深地望了一眼被困在五楼的突击者罗兰德,他打光了炮弹,抡起了那一根炮管砸来。“艹你们吗的!”突击者扛着M134加特林机枪扫射着街道,所过之处皆是犁出沟渠。可惜的是过高的射速支撑不了多久,很快,加特林熄火了。 “你们围死了间谍对吧?”阿多菲娜握着手枪还击,侧头问道。 “是的,女士,他们无处可逃了,但是我们刚收到统帅部的命令,要尽可能留下几个活口。”车长回答道。 “我就是统帅部特使,我命令,现在开炮,立即歼灭,一个不留。”M9手枪轻轻砸了砸车长脑袋,掀开了贝雷帽。“元帅已经发布了戒严令,服从命令,士兵,摧毁他们,不然我就摧毁你。” “遵命,女士!”车长钻进车厢里,握起通话器说道:“坐标设定,全速穿甲弹射击!火力全开!” 遥控武器站的12.7MM高机弹,152MM穿甲弹,一辆坦克比一个突击炮排还凶猛,顷刻间燃料厂的五楼山崩海啸般粉碎了。一个浑身冒火的人影猛地一跃而下,一圈圈粉红色的血雾自他的背阔肌、斜方肌、颈肌处爆发出来,蒸腾起的血雾伴随着突击者罗兰德胸甲硬化后的僵硬环绕。 “啊!!!!”阿多菲娜冷漠地目睹着海德拉九首之一的突击者痛苦不堪自火海中焚烧。“12点钟方向!开火!”坦克主炮开火,早已撤到安全区域的阿多菲娜捂着耳朵,炮口飓风掀开了她的截短套裙。一个空荡荡上半身的下肢颓然跪倒。 “敌军全部歼灭!”阿多菲娜点点头,登上吉普前丢下一句话:“所有尸体,先行补枪确认死亡后再行救火,记住,元帅注视着你们!”说完,吉普绝尘离去。 通天彻地的中央升降梯近在咫尺,尘埃灰烬飘逸在阿多菲娜的熏黑眼线外,她双手交叉着握着手枪,无动于衷。“再见,突击者,你可以去与你的妻子相见了。” 。m. 旧约 第二百一十七章.永恒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隆隆的爆炸声仍在不断传来,燃料厂的火势看上去完全失控了,十字军正在拼命地清出隔离线,避免火势蔓延到其他街区,至于地底燃料库,貌似只能听天由命了。“还有多久?”阿多菲娜问道。 “倒计时4分27秒,隧道炸弹,7分9秒。”塞兹掌着方向盘,或许并不是听天由命,军卡拉着潜水员,看来十字军要派敢死队去手动关闭损坏的总阀门,说实话,塞兹挺希望他们损管失败,这样哈里斯堡地下避难所就彻底完蛋了,没有了哈里斯堡军备供应的十字军很快就会成为孤魂野鬼,沦落成最终的本质,废土劫掠者。 “希望他们成功,这样我们就不用出血了。”阿多菲娜似乎看出了塞兹的心思,淡淡说道。钢铁军与海德拉都没有炸毁中央升降梯,毕竟深入其中摧毁预定工厂的海德拉不是X战警,能真的徒手飞上800米外的地表,至于为什么不是留某一个次级升降台,塞兹明智得决定不多想。 中央升降梯就在眼前,连接着乌克兰区,看不见尽头的装甲纵队排满了输送通道,没有刷漆,没有编号,纯粹是提前组装完毕却没有分配车组的空坦克,在此时才配上了远程遥控AI。“你知道哈里斯堡里保存了多少战前装甲车辆么?”吉普停车,阿多菲娜看也不看地递上证件,出去比进来省事多了。 “我猜不到。”塞兹把车开上了升降台,升降台宽阔到能横向排起十辆吉普,他们就夹在四辆坦克中,4根炮管众星拱月,尽管没有一个十字军在场,升降台表面醒目的双横血十字仍旧威慑。 “500辆聚能引擎艾布拉姆斯坦克,2000辆M60,从各地的国名警卫队押送来时全部改装为了A3型号,同等数量的步战车、输送车、卡车,你所能想象到陆军重型武器在这儿都有,你看,那是旧帝国的T-14‘阿玛塔’坦克。”吉普右边的确是一辆卵型炮塔的帝国型号坦克,紫色七芒星,双头鹰,无不彰显它来自国营乌拉尔机车车辆厂的纯净血统。 像是刚结束了一场武装郊游,阿多菲娜走下吉普,攀到了T-14 坦克的125MM滑膛炮管上,她脱下了肉色丝袜,因为她一旦易形,就是两双行走的丝袜,白嫩嫩的小腿晃悠着。“想不到吧,我当初得知这个数字后也呆了,整个钢铁军才有几辆好不容易搞来的坦克,克利夫兰避难所都是重工业设备,唯独没有坦克生产图纸,哪怕是一张都没有,而且。” 阿多菲娜仰头望着漆黑的隧道,闸门开启后她就能看见星星,也能看见半个世纪前被核弹重创而疮痍的大地。“我告诉你们,这只是目前已知的数量,每天,十字军都在掘进,他们每天都在从石壁发现更多的坦克,他们的燃料库够钢铁城全力开动所有的工厂。” “但时他们没这么做。” “于是我们也不这样做。” 她灵巧地绕过了炮管,站到了坦克炮塔上,她的领带静静地趴在她高高耸起的胸脯中,不熟悉阿多菲娜的人绝对不会把这个红发美人和海德拉九首里,曾比饥渴者更臭名昭著的易形者联系起来。“这不仅仅是一个任务(mission),更是一个教训(lesson)!” “教训这群自以为是的纯血人,知道谁才能拯救世界,知道谁可以在睡梦杀死他们!叫他们知道,海德拉,不灭!(Hydra  is  immortal)” “我们才是新世界的希望,我们才是新世界的归属者。”阿多菲娜如是说道。负三百米,负两百米,塞兹默默看着高度计。 “我很高兴看见没有一个人有质疑,没有一个人有迟疑,是的,我们因为落后的语法,还在使用human称呼彼此,相信我,不会太久了。”阿多菲娜甩开了她的棕褐色军服,两行勋略表顿时落在污水中。 闸门洞开,光芒耀入。 “他发现我们了!准备接战!”洞开的一瞬间,塞兹的五感增强就听见齐刷刷的枪口指向,他立马翻身闪到车门背后。然而阿多菲娜纹丝不动,升降台停住,的确是有一队哈里斯堡纯血卫队,外骨骼卫队,两个班组,配属了HAWP机器人。 “你有点迟到了,莫尔芬小姐。”令 塞兹大跌眼镜,为首之人,肩章一颗金星,少将,哈里斯堡只有一位元帅,五位少将。这还能是谁,那个向海德拉出卖了全套防御火力点、时间表、平面图的内鬼。 阿多菲娜微笑着迎上去,她力能握折铁棒的手掌此时却是一位真正的淑女柔荑。“抱歉久等了,贝特朗少将,路上有点堵车。” “哈里斯堡的老毛病了,上次你来了也是这样,可惜这次不能留你了,你的圆舞曲跳的非常好,优雅的女士,请容许我一道陪同你前去钢铁城吧。”贝特朗少将拿过一件羽绒服,亲手披到阿多菲娜肩膀上,其他的海德拉突击队员也一并得到了御寒衣物,升降台数以百计的士兵经过,无人发现有异。 紧急清理出的跑道有一架C130运输机,螺旋桨的湍流赛过冬日凛风。“罗兰德先生的队伍不幸覆灭了,我会亲自向卡斯登陛下致上歉意,这架运输机权且当做赔礼。”阿多菲娜目视着突击队员一个不落登机,塞兹钻进机舱,发现了很多熟人,全是撤离出来的海德拉突击队。 “您真是太客气了,您的贡献我会一五一十向陛下汇报的,海德拉从不欠账。”那些纯血卫队一起登机,能搭载92名步兵的机舱还是有空座。 运输机开始驶离跑道,达到了临界速度后,即强行抵抗着风雪飞向远方,待盘旋了一阵,飞离了哈里斯堡防空火力范围后,运输机骤然向北飞去。 “8号运输机你已偏离航向!”哈里斯堡航站楼提醒着。 “请汇报动态!请汇报动态!”正与阿多菲娜相谈正欢的少将皱了皱眉头,示意手下去关了通讯。 “您想要什么?寿命?力量?敏捷?读心术?海德拉会提供您想要的一切。”阿多菲娜笑道。 少将伸手挑起了阿多菲娜的下巴,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说道:“我想要你,莫尔芬小姐。” “你大可以去问问陛下的回复。”阿多菲娜平静地握离了少将的手掌,力道无可反抗,她敛去了笑容,冷冰冰说道。 “下一次,我会卸了你这条胳膊。” 。m. 第二百一十八章.过去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炮弹击中了身旁,快到阿斯特丽德来不及规避,数吨重的机甲就被飓风瞬间掀飞了几十米砸穿了好几栋房屋才堪堪落下,战舰主炮强大的动能侵彻下甚至让她短暂失去了意识,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头罩可视面板上“滴滴滴”疯狂响着警报。 机甲左腿内侧液压操纵链崩断,双臂腕甲破裂整体密封性严重降低,胸甲钛合金内衬遥感点全部损坏,只剩下传感神经膜凄惨地在风中飘荡,电子总控系统崩溃,第4号战斗系统备用启动失效,核子引擎融合核心温度突破临界值…… 阿斯特丽德强行咽下了涌上唇边的鲜血,但还是忍不住呛出了几口鲜血。烦闷地手动关闭了烦人的警报声。 “见鬼……帝国疯子”阿斯特丽德低低骂了一声,每呼吸一次,全都是充满了血沫的灼热空气,胸腔撕心裂肺地痛,估计是肋骨断了好几根。万万没想到丧心病狂的帝国工兵居然真的把阿芙乐尔号上152MM舰炮拆了下来做固定海岸炮,两百多年的古董AP炮弹就算是在对上两百年后盟军最新型的M-01型“陆地霸王”主战机甲,也足够令这些小个子喝一壶。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 数百公斤重的穿甲弹头以792m/s的速度砸过来,无论在口头上怎么嘲讽这些落后的海上线列巨舰重炮。但是父亲就是你父亲,绝对不讲道理。 费尽全力拉下了手动操纵转换杆,备用核子电池开始抽取引擎冗余动力,过了好一会儿,X-01才摇摇摆摆地和宿醉的酒鬼样动了起来,没走几步就因为液压操纵链崩断摔倒在废墟里。 说起来,阿斯特丽德应该感到庆幸,如果身后的房屋不够结实不够多,被撞的掉进涅瓦河,那就真的死定了。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电子总控转换成手动总控需要一些时间,操纵链断了也能通过惯性骨骼机制运动,密封性下降顶多是影响传感速度,身处战斗舱膜的阿斯特丽德还不至于要吓得徒步逃离。 当年的机甲工程师怎么可能不会计算在重型炮弹乃至核弹爆炸后的冲击波损毁问题,为了突击而生的X-01机甲全部系统都有冗余,只要不是 正面挨上一发,X-01都能活蹦乱跳。 可能工程师料不到真的有一台机甲倒霉到真吃了一发舰炮炮弹吧…… 最麻烦的是引擎核心在快速漏电,全息面板已经给出了倒计时,在十五分钟内备用电池会完全耗尽,一旦能量抑制系统停摆,核融合核心被乱序热流烧穿保护罩,点燃核融合核心,阿斯特丽德立马就要变成一朵极其灿烂的烟花。 远方帝国暴雪机甲的沉重前进声越来越近,阿斯特丽德缓缓抽出了X-01的附挂枪戟,一节节展开。心里暗道老娘风风雨雨了这么多年,加莱登陆都没能奈何的了本小姐,不过吃了一发炮弹而已,还能交代在这里不成? 暴雪?我才是雪崩! 阿斯特丽德毫不犹豫地启动了AATS,然而下一秒应当海浪般涌来的过载反应却一丝都无,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阿斯特丽德拍了拍头盔,可能是自己震晕了? 于是阿斯特丽德近乎抓狂地眼睁睁地看着超载石墨光膜从可视面板上,跟贴地太久的胶纸一样 露出了一个角…… “啊!”暴躁到极致的阿斯特丽德嘶吼了一声,枪戟一甩,划出一道银芒,跃出尘埃散尽的废墟,就算是死,也必当战死沙场! 透着未尽硝烟的火药薄雾,热风不断钻进阿斯特丽德的鼻子里,凝视着敌人正逐渐亮起的红色枪口,握着冰冷的枪戟,她反倒宁静了下来。 暴雪机甲沉默地刻着帝国的双头鹰徽,就像是中世纪法国骑士铠甲上的家徽。而阿斯特丽德的X-01,背后就是波涛迭起的北海。 AATS超载姗姗来迟,百分之一秒里,阿斯特丽德眼前闪过她犹然女孩时,爸爸在她的床边讲述着北欧神话《贝奥武夫》 “为什么贝奥武夫要杀死格伦德尔呢?爸爸?” “那是一只怪兽,没有英雄贝奥武夫,怪兽就会吃掉不听话的女孩” “可是我就总不听妈妈的话,那我肯定会被吃掉的”小阿斯特丽德吓得呜呜哭了起来,哭声惊动了母亲,妈妈生气地揪着爸爸的耳朵,埋怨他无端惹哭了女儿。 直到 妈妈贴着她的耳朵,甜蜜地呢喃着安徒生童话,伴着摇篮曲,阿斯特丽德才安心地睡着。 紧握的枪戟斜指着天空,下一秒,枪戟就会雷霆横扫而过。阿斯特丽德抿着唇,冷漠地像一个维京时代的北欧武士,在诺曼底,义无反顾地冲杀进法国骑士的队列中。 “妈妈,现在没有安徒生了” “也没有贝奥武夫了” “只有格伦戴尔” 横扫而下的枪戟逼退了好几个前锋骑士,顺势一挑,阿斯特丽德大呼出声,竟是直接钩起了一个机甲骑士,对方慌忙抓住枪杆生怕再进一尺身首异处,就算是辅助喷射系统都失灵了,阿斯特丽德照样借力鱼跃凌空翻身而起。 “哈呀!”破碎的腕甲再也承受不住高速运动,半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指肚触摸着冰冷非常的锰钢合金枪杆,阿斯特丽德反倒是豪气顿生,呐喊着奋然翘过枪头,微一旋转,骇然间甩开了那个枪尖上的倒霉鬼。 枪戟干脆利落地突刺而去,直取面前的骑士而去,早已听过“机甲女武神”名号的对手只得丢下速射机炮,间不容发地手甲一合,险险地夹住了枪尖,一时间攥地死死的。 “砰”地一声,阿斯特丽德脑袋一撞战斗面板,AATS失效的头盔有什么用处?难道临死都要憋屈地看不见蓝天?喷气直上的头盔最终落在面前的骑士头上,“乒”地敲得脆响。 阿斯特丽德钢蓝色的眼睛盯着面前的骑士,透过暴雪的视窗,里面的是一双坚定的褐色眼瞳,他也在看着面前,带着一点敬佩,如此年代,女人拾剑! 贝奥武夫,天命就该是王者,王者就不该死在床榻,环绕着哭哭啼啼无力死去,与世界告别时,也应当和火龙埋葬一处! “啊!”阿斯特丽德拧紧了枪戟,X-01猛然迸发出狂野的动力,锐利的枪尖瞬时穿透了暴雪头盔,刺穿了眼眶,刺穿了合金护板。 瓦尔基里在唱着战歌,阿斯特丽德挥舞着枪戟上的机甲,X-01引擎背包勃发出龙焰的热度,驱散了这雾,照亮了这沙场。 “爸爸,我就是格伦戴尔!” 。m. 第二百一十九章.如今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节约弹药。”阿斯特丽德通过内置对讲机命令道,四周呈扇形展开的波塞冬步兵们纷纷收回了M47,直接举起了钢甲重拳,朝尸鬼的脑袋抡去,只有少量的外骨骼士兵依旧持着霰弹枪控制着涌入大厅的尸鬼数目。 一道锐目的亮光自灰尘弥漫的厅斩过,几只挤破侧门的尸鬼瞬间被拦腰斩断,犹自蠕动的尸体无情地被步兵们一脚踩烂。 阿斯特丽德面无表情,但隔着全罩式头盔谁也看不清她的面容,她一掌“呯”地一声拍开了挡路的家伙,微一拧身,脚尖为轴,出鞘的锰钢长刀猛然间横扫千军。 众人的心跳仿佛漏跳了一拍,时间似乎被这一斩削去了一瞬。细细的红线闪烁着,而阿斯特丽德早已收刀归鞘,沉重的T-51型单兵机甲,右腿落地时将地面四处流淌的灰黑色血液震颤地骇然一跳。 阿斯特丽德完全不在乎身后下属们的呼唤,任由如潮的尸鬼在装甲上徒劳地敲击着,除了腐烂的汁液会让阿斯特丽德感到恶心外,那些经过了数十上百年时光的朽坏尸鬼,连单兵机甲的涂漆都蹭不下来一点。 “你喜欢穿红色外套是吧。”低着头看着面前一只不断撞击着机甲的红衣尸鬼,阿斯特丽德喃喃说道。时间消磨后,红马甲早就嵌进了尸鬼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后现代主义风格画家在黑色画布上的随意涂抹。 伸出双手按住了挣扎着的红衣尸鬼,就跟姐姐伸出双手按住不听话的弟弟,阿斯特丽德笼罩在面甲的脸庞浮现起一丝微笑。 等到后续的步兵解决完了数量虽多但面对机甲而言毫无战力的尸鬼,赶到了阿斯特丽德前时,任是心志坚韧的波塞冬战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着头肃立在侧,不敢些微抬头。 一脸冷漠把手中吱吱呜呜嘶哑着破声带的尸鬼像布娃娃样居中扯断,烂成了汁水的内脏哗啦一下和打翻一锅过期的罗宋汤一般,淋漓地洒在地板上,然而 尸鬼只要脑袋就能保持生命力,所以这只尸鬼还在吱吱呜呜地叫着。 沉默了片刻,阿斯特丽德抬脚踢碎了水泥墙壁,三两下钻了过去。 “安静地打扫。” 从内置对讲机中听到了命令的步兵们忙不迭鱼贯穿过了破碎的墙壁,而不幸排在最后的倒霉鬼欲哭无泪,因为他是最终执行阿斯特丽德的命令的人。 他不能用枪,只能用机甲,而在整个大厅内,数十个有头无身,或者是身体被阿斯特丽德扯成两半的尸鬼仍然是永不停歇地蠕动着。 安静地打扫。 顺着本该积灰已久的楼梯拾阶而上,阿斯特丽德一路捏炸了好几只尸鬼的脑袋,刚走上了医院第三层,一推开大门,一阵腥风极近的扑来,猝不及防下,全身机甲重达几百公斤的阿斯特丽德竟是撞倒在地 在被撞倒的第一瞬间,阿斯特丽德立刻启动了AATS,透过降低了时间速率的光膜看去,埋伏在拐角的是一只体型庞大的尸鬼猎手,明显这只狡猾的变种听到了阿斯特丽德沉重的上楼声。 心脏陡然一紧,过载的超速反应使阿斯特丽德清楚地面对着扑面而来的对手。数百年潜伏在暗处的是鬼猎手退化掉了视觉,却有着一双漆黑蝠翼般的外露耳膜,哪怕是这里是七楼,这只尸鬼猎手都能准确地分辨出一楼的战术猫步。 在阿斯特丽德少女的时代,她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像赫敏·格兰杰一般的女孩,优雅矜持而又勇敢无畏,最重要的是还有两个优秀的男生时刻宠着她。在面对伏地魔的时候,敢大声地施咒,大声地赴死! 伏地魔的血吻裂过了耳根,除却扁平的鼻孔,尽是森森白白的犬牙。这就是尸鬼猎手,即使这里是霍格沃茨,也没有哈利的法杖。 在百分之一秒流速的过载时间里,阿斯特丽德迅速将最有力的右拳挥出,主动战斗系统随之开启,臂甲爆发出一股喷射气流, 在几分之一秒的时间里,铁拳抢先在尸鬼猎手的利爪勾上机甲缝隙前,狠狠地砸了上去。 绷紧的弦松开,一拳砸得尸鬼猎手翻了个个,螺旋的力道甚至把它面朝下扑去,几个心跳间,阿斯特丽德完成了从被动到主动的反击! 攥鱼骨辫般地一绞,再次过载,阿斯特丽德借着反弹的动力侧身一跳,这次是她在上了! 右拳尚未脱离尸鬼猎手被砸的凹陷下去的胸口,微一躬身,左手就已经探向背后的长刀,白练出鞘! 赫敏怎么就不敢举着格兰芬多宝剑!无关乎血统,无关乎男孩女孩!只关乎勇气! AATS结束超载,额外背负的喷射背包爆发出一股炽流,硬生生止住阿斯特丽德继续后退,取而代之的是锰钢长刀的决然一斩! 尸鬼猎手惨绿色的躯体甫一触上灰黑色的地板,它的表皮就已经开始了环境颜色转换,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惨绿本色就即将化为毫无破绽的灰黑。 也就是眨眼之间,阿斯特丽德的长刀就已经从头到尾将尸鬼猎手的脑袋分成了两半!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表皮完好的尸鬼猎手犹然在变色,等到变色完成,准备逃离时,尸鬼猎手“噗嗤”一下,头颅化成了四块等分的碎块,是的,阿斯特丽德斩了两刀! 等到后续的步兵刚意识到阿斯特丽德遭到突袭时,他们的长官早已结束了战斗。 一甩长刀血珠,收刀入鞘,阿斯特丽德转头扫了一眼反应迟钝的骑士们。遭袭,出拳,后退,前趋,拔刀,出刀,一气呵成,在AATS系统辅助下,阿斯特丽德不过花了顶多三秒钟的时间就已然彻底杀死了一只人人谈之色变的尸鬼猎手。 “继续前进,我们要找到更多的并四苯,打印机墨盒,尽可能带走!”阿斯特丽德说道,她握着无壳弹步枪,十数只头灯照耀起的白光惊动了无数突变生物,呼啦啦乍起,冲进到深沉夜幕中。 。m. 第二百二十章.明日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阿斯特丽德浅笑着拍了拍一旁有些担心的马蒂女尉官,顺着马蒂的目光看去,全副武装起来的里德少校正得意洋洋地比划着动力臂甲上的凸起,似乎搞得好像是他本人真的肌肉一样。 “狠狠打打那个小娘皮的屁股,看看谁才是最拽的那个” “让她坐坐飞机!再带她坐过山车!” “别太用力,你太硬了” 老资格的外遣军官们几乎个个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卸了20MM机炮就感觉瘾君子缺了drug,一定要做点什么刺激刺激过分粗大的神经,自然而然,有个金发美女过来主动约架不激起他们一阵狼嚎才怪了。 马蒂虚虚挥了挥拳头:“里德的勾拳力量很猛,而且他一般会用辅助喷射包打跳跃进攻,攻的快,退地也快,你一定要抓住空隙缠住里德的节奏” “还有,我知道你喜欢踢人腿”马蒂有点尴尬地小声说,迄今为止,兄弟会以各种名义想泡阿斯特丽德的男性们基本上膝盖都不是太好,因为那句话惹的“全金属贱人”不高兴了,阿斯特丽德的词典里可没有宽恕这个词。 另一边的里德似乎猜到了马蒂说了什么,格外挑衅地用力砸了砸机甲膝盖,表示有本事你就踢爆这个50MM厚的特种合金。 “所以……” “好了,你不用说了”阿斯特丽德双手按着马蒂的肩膀说道,顺手溜了溜她的马尾。 从T-51V标准型单兵机甲甲半透明头盔隐隐约约地吹出来一阵幽幽的香风,飘在仅比阿斯特丽德早进入机甲师几个月的马蒂耳边,闹地后者微微脸红。 “这群傻子不是成立了什么组织还是俱乐部吗,狮心会?” “狼心会” “所以这群傻子也只能做条被狮子摁在地上打的狼” 阿斯特丽德随手扯下动力甲背上的附挂枪戟,锰钢枪戟一向是这个金发女骑士的象征之一,一刺一钩间,战场上敢于向她发起挑战的勇士或是愚者往往就丢了脑袋。 “一条小奶狗而已,犯不着我动手!”说罢,阿斯特丽德上前一把撕开擂台围栏的高强度钢丝绞绳,跳上台去。 “你他妈还要吹牛到什么时候?”阿斯特丽德大喊起来,瞬间引爆了本就高涨的竞技场气氛,众人顿时炸了开来。 “姑娘等不及了!快上啊” “锤开她的头盔!湿吻一个!” “我急着拍照晚上用啊!” 里德闻言骤然推开一旁簇拥着的众人,也拔出了腿甲边的拼接合金大剑,气势沉沉地一甩,“乒里乓啦”地斜飞上天,将墙壁削了一长串火星出来,正中靶心,将一只硕大的石英表插了个对半分。 在场男性无疑荷尔蒙分泌加速,一瞬间他们想起了半月湾基地数月间来被某个金发小娘皮统治的暗黑岁月,一瞬间他们的膝盖隐隐作痛,一瞬间他们热血沸腾! 妈的,女人怎么可能干的过男人! “里德……里德……里德……” 军官们低低地呼喊起来,而里德少校雄赳赳气昂昂地一步一个震颤一步一阵低音重炮,和着印第安战吼威势赫然勃发,搞得阿斯特丽德差点以为脚下是断头台,而无数人民群众正在送行即将壮烈处决的英雄,当然了,她本人就是那个百无聊赖靠着斩首斧的刽子手。 “里德……里德……里德”,两千多年前,凯撒那会儿带着军团在高卢挣钱的时候,对面是一群高卢蛮子碍着他的路,这群蛮子喜欢大喊大叫来增加点战斗的仪式感,好像这个样子就能像高卢祖宗一样让罗马人钻轭门。 这个倒不是重点,因为凯撒在和埃及艳后调情的时候,究竟是高卢人战前喜欢狂吼,还是西班牙人喜欢敲盾牌? 你认为凯撒会想起吗? 学着阿斯特丽德,里德也猛地撕开了钢丝绳,弹开的钢索横扫而过,当场抽晕了台下一个倒霉鬼,医务人员赶紧踩灭了烟头,推推搡搡地挤过去急救,一边祈祷过下场面不要太乱。 “里德……里德…里德…”一身亮闪闪机甲的里德活像个圣徒,肩上担着如山般的尊严,站在了阿斯特丽德面前,一脸肃穆。 “里德!”挥舞着溅满了啤酒泡沫的波塞冬三叉戟旗帜的一众老油条们嘶吼着嗓子,直送里德上了天。 声浪渐息,四目相对,里德面对着那双慵懒之意甚足的湖绿眸子,不由得怒火攻心,于是他伸出了一只手,渐渐地握成拳,猛地展开。 “娘皮。”一根中指。 阿斯特丽德浮现成完全透明的面罩里涌上一抹微笑。 “那你还等什么呢?” 话音未落,怒吼未至而身形腾空而起,铁甲钢拳拉出了一道残影,迎面朝着阿斯特丽德的头盔狠命挥来,瞬间铺满了半个竞技场的烟雾笼罩了里德毫不留情的打击。 阿斯特丽德更快! 时间即刻凝结,眼前溶解成冰蓝幻影,臂甲上喷射出来的炽红尾迹掺杂在暗色的人群中,恍如抽象油画上一道发人深思的涂料。 里德显然是改造了T51V型单兵机甲,为了这场决斗,他提高了动力甲各处的喷射点强度。而阿斯特丽德的取胜之道在波塞冬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植入了AATS主动战斗逻辑芯片的她,在短时间内可以获得高达百分之一的时间凝滞!任何敌人的行动在她的眼中都只是一页等待解读的信息! 她早就知晓了对手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但是她不需要!在残酷的旧大陆,她夺下的“瓦尔基里”名号绝不是靠外力!她早就关停AATS系统! 堤坝建的越高,洪水就来的越猛! 即便看穿了所有套路又如何?在双倍液氮喷射器助推绝对力量铁拳面前,所有小阴谋都会被打断脊梁骨! 阿斯特丽德的世界成了冰雪奇缘,而里德的眼前就成了烈火雄心,为了这场决斗,他可是专门秘密托人咨询了首席机甲工程师赫斯塔尔,忍痛以一张休假劵外加两箱精酿威士忌为代价,给T51改装上了功 率放大器,一刻钟内输出功率能飙升到涡轮增压版,堪称力大砖飞! 打赢了这娘皮,什么本都回了。里德似乎看到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休假劵、补给劵、医疗劵、强化劵在朝他飞来,赛前太多想看见阿斯特丽德俯首认输的骑士们许诺一旦里德获胜就会有数之不尽的福利,第一机甲师甚至为此下起了赌局,赔率是1比2。 阿斯特丽德是2。 也许在军队里,女人终究还是很难真正敌过男人的,尤其是里德这种外遣作战人员,他们面对铁与血,也崇尚铁与血,折服他们的,也只有铁与血! 那双湖绿眸子正在温柔地望着他,拜倒在阿斯特丽德脚下的人都说她的眸子实在是太有韵味了,仿佛是大毁灭前斯堪的纳维亚山脉里最纯净的天空湖泊,晶莹剔透,又飘洒出永远掺杂着伏特加的莫斯科之雪般冰冷而热烈。 真正的冰封古典美人。 铁甲钢拳,准确的说是钛合金拳再过几毫秒就会撞击在阿斯特丽德头盔那一层薄薄的可视面罩上,是吓着她了吗?她居然没有放下面甲! 里德一下子觉得是不是太狠了,真是一拳打碎了面罩,打实了话阿斯特丽德的鹳骨估计就要全碎了,缠满了绷带的美人就不是美人了,事后自己也八成要脱层皮,不仅是拥趸们会过来打扁他,上到联席会议,下到波塞冬官兵,阿斯特丽德是活生生的象征。 于是里德决定按下臂甲喷射紧急制动,意思意思就好。 胜利在望嘛。 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即使不藉着AATS,阿斯特丽德照样预判出了里德的出拳轨迹。“铛!”机甲钢靴退后了一步,到此为止,她盯着里德满是错愕的眼睛。“你的招数,我都玩烂了!” 长矛掷下!里德再想脱开右手便再也没有那么容易!功率放大器有进无退,既然阿斯特丽德能挡住这一击,就绝无抽手的可能!金发少校攥着钢拳猛地一推一拉,令人窒息的脸庞近在咫尺。 “你不会有后悔的机会!”她早晨搽过的品红色口红淡淡一丝馨香缠绕,阿斯特丽德挽起了里德右手,像是在跳交谊舞,而里德不得不跟着跳,胆敢违逆?右手卸下! “铿!”手环越到最顶点时,阿斯特丽德屈膝一弯,握着里德手腕就是狠狠一扔! “啊!!!”一声破空而去的惨叫,方才还在疯狂呐喊的机甲师军官顿时作鸟兽散开,生恐被扔向观众席的数百斤铁坨子砸中,再看阿斯特丽德手中,赫然一副面甲! “要是在战场,你已经死了无数次了。”阿斯特丽德鄙夷地甩下面甲,那是她贴身时按动里德的机甲外部隐藏解脱钮摘下的头盔,她若是发狠,一块下来还有一颗头颅。 阿斯特丽德笑嘻嘻地走到马蒂身边,脱下机甲,揽住了目瞪口呆的小尉官。“我们过下去喝点什么?说好了你可是要灌一瓶圣三一啊,不许反悔!”轻松写意的模样好像根本没考虑到她只用了两招就废了最强悍的外遣机甲校官。 。m. 第二百二十一章.开春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你那时候就一定相信后面的钢铁军不是来宰了你当军功的?我记得一个黑旗装甲兵的人头可值他们内部一百功绩点,要是兑出来,也有大几百了吧。”西蒙伸手取过煮的“咕嘟嘟”响的咖啡壶,给四只杯子倒上,黑色的汁液里稍稍折映出西蒙军服肩章的金色横杠,正好像是往杯中放进了一块方糖。西蒙领到这套钢铁军少尉军服时,所有人都看懂了他为什么在笑,但无一人看懂他为什么转身落寞 他战前只是一个上士啊,许多士兵终其一生也只能在士官这个军衔徘徊,越到了尉官,他就再也不是一个随手可以消耗,不是1后面无数个零,而是1后面几个零,他成为了一名军官,哪怕只是一个虚职。 这不是西蒙想要的军队,既然世界也不是他想要的世界,为何要再介怀? 不论他眷恋也好,痛恨也罢,那个叫做联盟陆军的组织,都已经消逝了,随着核爆的烬风毁灭。 好人全部死在了斯大林格勒,每一个幸存下来的士兵,都该庆幸曾有4月的奥德河。 马尔科躬了躬腰,接过马克杯,不料还没吮到嘴里,一条毛糙糙的大手就从顶盖上冒出来,一把夺了过去。“嘿!巨人!你能不能动作轻一点?”马尔科愤地掸着上衣四处溅落的咖啡滴,抬头骂道,从退役龙湖佣兵混进了钢铁军,这可是多少后街佣兵的毕生梦想? “啊哈,那不是还有一杯么?光头?”普通的全地形车肯定是塞不下乔纳森这条巨汉,非的是派拉蒙掠夺者才够用。马尔科舒舒坦坦地舀了砂糖,搅拌着咖啡,都是军用品,战争进行到了最终光头,钢铁城如今施行了战时体制,严打黑市,很是捞了一批紧俏物资补充进军队。 “钢铁军至少都是文明人,军官们不少都是从钢铁军事学院出来的,总比十字军那群狗腿子明事理,看得出来枪火骑士被我们撵了一路,不过也的确是有动了杀了我们仨算人头的心思。”拉米雷斯一把扯来了糖罐,不顾被烧成了鹅蛋光头,现在才长出了几撮黄毛的马尔科叫唤,在四个人里,论力量,乔纳森可以干翻他们所有,论敏捷,西蒙可以干翻其他三个,论经验,有个龙湖T3指挥官。马尔科有气也能忍着。 顺了一圈,西蒙拿了糖罐,不过他偏向于喝黑咖啡,提神,省的甜了打瞌睡。“然后呢?” “然后啊,我说杀了我,你们会漏了大鱼,枪火骑士跑了,于是钢铁军搜了那辆M1坦克,确定是真的跑了,开着雪橇车往芒兹维尔追去了,话说你们两个也只能往那个方向跑,后来就发现头儿你躺在个雪坑里,一脸陶醉的不晓得看见了什么……”拉米雷斯比了个姿势,闭着眼睛哈喇子都要流出来,给西蒙一巴掌推了回去。“我追了半夜,活着都算好了。” 西蒙晃了晃包着绷带的手掌, 几根因为冻伤切除的手指开始因为海德拉的重生药剂缓慢生长,恢复地和青春期少年的手指一般,脚掌也是。西蒙很清楚每一份慷慨背后都是有价码的,今天伯恩哈德舍得用一支重生药剂,明天等西蒙完成了海德拉授魂仪式,就要还账了,况且伯恩哈德背后的巴里莫尔家族已经知道了肯特堡避难所,那么也就意味着,水越来越混了。而他,就是风暴眼。 “我艹……”马尔科眼巴巴等来了糖罐,决定拧开盖子一口气倒下去时,好死不死突然一个大颠簸,所有人的咖啡都撒了。气的马尔科捶胸顿足。 “发生什么了?”拉米雷斯探出脑袋,车外的乔纳森瓮声瓮气回道:“履带卡泥里了!有手有脚都下来!帮忙推车!” “老天爷……”拉米雷斯按住了要起身的西蒙,说道:“你还是别了,你的肉没长好。”说罢打开后车门,泥泞一下子就陷到了腿肚子,这辆专门配属给西蒙小组的全地形车(轮胎由履带组成,硬路圆形,烂路展开的悍马)发动机怒吼着空转,伴随着士兵们喊着号子的“一二三。” 西蒙倾身透过防弹玻璃看去,荒原上的灰白色褪去了些,融雪后黄绿色的烂泥成了更危险的沼泽,吸血虫、蚂蟥、沼栖妖、苏醒的雪蟒构成了旅者望而生畏的绝地,任何车队都要沿着战前公路路基行动,77号州际公路近年来一直得到了大湖工业区修葺,但每年四月的融雪季都会严重损毁公路,但好歹通过车辆是不成问题的。 “好,我数到三。”乔纳森抬着深陷泥中的后车轮,朝着推着后车杠的几名大兵比着手势。 “一!”乔纳森粗如普通人大腿的手臂肌肉虬结,脸涨的通红,数吨重的全地形车竟是被他硬生生地给托起来了。 “二!”轮胎出了泥。 “三!”后边的人奋力一推,总算把车给推上了路基。 “我艹!我的靴子、裤子!”马尔科哀叫着,下车一趟能保住衣服是不可能的,这会儿上至钢铁军统帅下到列兵,没有拥有一双干袜子,一件干衣服,能保住蛋不被蚂蟥盯上就偷着乐吧。马尔科靠坐在车边,刮了一团团黏稠至极的烂泥。 “不会太远了,我们晚上就能在坎顿旧城扎营,要是天气好,我们三天内就能回到钢铁城了。”西蒙膝盖毛毯上摊了一副简易地图,他虽然是名义上的尉官,但花费了无数人命、物力财力测绘出来的军用高级别地图依然不可能交予给一个尚未彻底成为海德拉的预备成员,如果西蒙愿意,伯恩哈德弄几个漂亮姑娘都是举手之劳,唯独各种形式的地图不会松一丝口。 咖啡洒了,几个人攒了好几天的咖啡配给也凉了,马尔科端着马克杯,恋恋不舍地舔着杯壁残存的几滴咖啡,长吐了一口气说道:“真想回到F区,弄一盘炖肉土豆泥,配 上鱼子酱,然后来一箱密尔沃基牌啤酒,晚上叫个姑娘暖床,人生就完美了。” 本就行驶缓慢的全地形车突然停住了。“要命,这条辅路怎么被堵死了。”雨刷器扫下了挡风玻璃一层又一层的污垢,司机反身越过车厢。“我去看看前头搞什么事情,运输车队有优先权的!” 西蒙使了个眼色,拉米雷斯会意,跟着一道下了车,后面跟着停住的车辆鸣着喇叭,解冻月份里,再好的路面这样人踩车年碾马踏,又长期泡在水里,不坏得快都是有鬼,往年钢铁城还会雇沿路游牧群落清理77号公路,战事一起,夹在钢铁城与哥伦布之间的流民团要么从军要么拖家带口迁移,光是西蒙一路所见,公路路基大面积塌陷,不少地方甚至需要工兵出马修缮才能通过。 钢铁军的燃料并不宽裕,明文规定不到夜晚不许开暖气,一月最冷的时候都禁止,何况如今的4月?西蒙揣着保温瓶在兜里,搓着手哈着热气,看着车窗外一列列徒步行军的辅助兵,以及一根绳子串起来押送回十三市镇奴隶市场的战俘,十字军战俘都是青壮年,没病的还有机会去血汗工厂无偿劳动,至少有释放的机会,而有病的命运定死了,要么拉去克利夫兰旧城区清理废墟,要么投到湖妖养殖场。不养无用之人、 “我当初带你们出来的时候,许诺圣诞节就能回去,没想到现在才只有我们四个活着。”西蒙忽然说道,谈不上多大伤感,但他不是元帅也不是将军,只是个小小的游骑兵上士,做不到战友死去而无动于衷,一道系着脑袋挣命,冬去春来,也就这么过去了。 马尔科沉默了一会儿,他才是最有资格发言的,死在芒兹维尔,间接救了西蒙一命的法斯特利就是他的亲外甥,小队里的佣兵大多和马尔科沾亲带故。“我习惯了,头儿,至少你会付他们抚恤金。” 就这么一句。西蒙都没从马尔科眼睛看出什么悲哀,抚恤金,战前的军人天经地义的权利,但在此时,只有酬金,西蒙能拉到一支战力不错的队伍,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惯性地把阵亡金放在酬劳之外。在这个时代,人要活下去本就很难,要活的有尊严就更难,究竟是做血汗工厂的二十元一天,或是去搏命做佣兵,他们的选择太少了,钢铁城外城墙堵住了废土变异生物,黑墙堵住了战前战后的联系,终其一生,绝大数人的愿望也无非是吃饱,仅此而已。 春雨叮叮当当地敲击着车顶,下雨了,酸雨,西蒙十指交叉,垂着脑袋,望着雨幕里灰蒙蒙的队伍,披着雨披费力跋涉在淤泥中的人们,枪挂在胸口边,尽管是春天了,灰白黄绿,毫无一抹亮色。 渐渐的,在西蒙钢蓝色的眼瞳里,跃出了一株枯树,他看见那棵树,有一片翠绿的叶子。应该会有蝴蝶的,他想到。毕竟,这是养育过他的土地。 。m. 第二百二十二章.谈话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吗的,说下雨就下雨,鬼天气。”几分钟后,拉米雷斯淋了个落汤鸡,窜进车厢里,忙吃了片抗辐宁,淋了酸雨等于白白挨了好几倍的辐射,刮着泥巴说道:“前面路口那里出了点事情,好像是惊醒了条冬眠雪蟒,咬死了两个人,现在骡马运输队和机动兵团在争道,估计要点时间了。” 西蒙自然是不大在意,反正他是海德拉的人,一切配给按照尉官级别优待,在荒原待了几个月不代表他就怀念上了F区屎尿屁横流的街道,如果是E区,M区还差不多。 车队一直僵持了半个多小时才继续缓慢爬行,不过赢得争道大战的胜利者是骡马队,先期带伤病号返城的机动兵团反而得捏着鼻子开下了路基,先放那些输送前线补给的挽马团过路。 开春泥泞,路面冲毁,钢铁军引以为傲的机动载具几乎寸步难行,随处可见以班组为单位的士兵费劲地推着车辆前进,驯鹿雪橇队也不好使了,连畜力也够呛,主要牲口的变种双头牛不得不降低载荷,唯一能保持正常速度的只有骡马队,机动军团每小时30公里?嘿嘿,那是夏季!泥泞季节能达到步兵的每小时5公里都要谢天谢地! 西蒙搭乘的全地形车这一天内就抛锚了四五次,西蒙没管不了手指脚趾长没长全了,一块去帮忙,听着发动机空转,不用猜就知道军需官铁青要滴血的脸,这一百公里的机械损耗绝对顶的上夏季一千公里。 一番折腾,机动兵团在坎顿旧城外二十公里处扎营,训令是一回事,但大头兵可不管太多,那些铺在烂泥地上的临时圆木都偷摸搬了回来当柴火劈了做篝火,军官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不烧木头就得烧汽油。 西蒙的车组刚架好了酒精炉子,准备弄点热汤喝,就有个传令兵找上门来,以伯恩哈德上尉的名义邀请西蒙少尉共进晚餐。 “快去吧,头儿,最好回来的时候捎带瓶酒!”马尔科喊道,然而他只看见了一片片篝火阴影。 伯恩哈德归辖于钢铁军的游骑部队,然而这支游骑兵的职能实际上是武力侦查、搜查水文地理信息,并不像西蒙曾经服役的第71游骑兵团,既可以完成小规模渗透特种作战,又可以充作普通步兵投入正面大兵团对抗,当然没有哪个指挥官舍得把游骑兵团轻易消耗掉。 钢铁军编制三千人,下辖三个机械化联兵营,一个战斗工兵营,一个直属指挥部的配属全地形车、战术无人机、直升机的突击营。这三千人即是钢铁军最精粹的部分,军官若不是公民,也是最早一批的军籍世家子弟,系统学习过战前盟军操典,拥 有极高的协调能力。 钢铁军类似于古罗马军团,辅助兵是军团士兵的数倍之多,备用通讯排、轻型火炮支援连、骑兵支援连、供应后勤连、游骑侦察连、间谍特种排,形形色色的支援单位达到了五六千人之多,在薪资待遇上虽然相差不大,但辅助兵通过军队获取公民权的难度肯定比正兵难得多。而抽调自行业工会的维修员、技师这些宝贵的人才战时归编于指挥部,平时根据意愿去留。 钢铁军很少倾巢出动,废土也没有多少势力值得钢铁城大动干戈,对付流民团发点甜头让本城佣兵清理便是,紧急时还可以招募进辅助军,不听话的中立城邦直接掐断工业品交换,不再分配粮食,要还是骨头硬,派游骑部队乘直升机过去武装政变就行了,换一个亲北方的政权,谁统治了天空,谁就统治地面,这是一个因果句。 “来!海耶斯!我下午碰到了运输队里的熟人,悄悄卖了我几瓶纯正威士忌,千万不要向风纪官举报我哦。”一见西蒙来了,伯恩哈德立时热情地揽过西蒙肩头,挥手屏退了几个手底下的游骑,拿过温在篝火架旁的酒,倒了两杯橘黄色的威士忌。 西蒙顺手解开了风纪扣,摆摆手,直截了当地拿过酒瓶猛灌了一口,眨眼半瓶入了肚,说道:“在我那个时代,都是这么喝的。” 伯恩哈德旋即大笑,也不管手里是瓶几百元的好酒,也对瓶吹了痛快。“那条犯贱的雪蟒给我一刀剁了头,请那群犯贱的链狗实在不值得,于是就把你喊来聊个天,上次咱们我们说哪了?海军还是空军。” “空军。”西蒙嚼着蛇肉,洒了点盐,喝了勺汤冲下肚,回忆道:“那时候仗刚打起来,联盟有一万来架战机,大概三千多架全域战斗机,也是拿聚能引擎做动力的飞机,说是还配了氚电池什么名堂的,我是陆军的,不太懂空军少爷,结果战争第二年,全域战机就剩一千多架了,大部分都报销在英伦海峡了,不过也亏了空军玩命,我们才能把帝国佬从诺里奇赶下海喂鱼。” 伯恩哈德听得微微叹息,咂了口酒瓶,看着星空道:“要是咱们有一千架全域战斗机,整个东海岸就都是我们的了,也不会这么打得你死我活,噢,最新的指挥部战报,我们把战线推到了摩根顿旧城了,要不是融雪阻碍了后勤,不然能一口气杀去哈里斯堡!” 西蒙没有意外钢铁军这一月来的进展,哈里斯堡被海德拉突袭早就传遍了东海岸废土,五条升降道被炸断了四条,所有的外围雷达设施摧毁殆尽,避难所工厂损失惨重,转运能力限制的很厉害,根本无暇西顾,没有总部 支持,龙魔骑士、救赎骑士、枪火骑士的残兵一溃千里。 “打得漂亮嘛,看来夏天我们就可以坐上谈判桌了,滚他吗的十字税了。”西蒙应和道,伯恩哈德深表其然,凑过头低声道:“我还听说哈里斯堡叛逃了将军到钢铁城!把哈里斯堡都卖光了!现在就住M区,暂时受海德拉保护!” “海德拉?”西蒙心弦一紧,不经意道:“十三议会呢?我还是分得清谁管事。” 伯恩哈德往篝火里丢了几根木头,眼瞳燃烧,说道:“这你可能就不清楚了,那个贝特朗少将打算加入海德拉,声明一份秘密情报先交予海德拉。” Ps:钢铁城的特殊居民法(在48章、49章中提到的居民审核过程),使得钢铁城的人口比例中青壮年占据绝大多数,二十万总人口里老年人占比极少。(现代国家和平时期,军人占人口比例不会超过1%,我国0.18%,USA是0.5%,RUS是0.8%,JPN法理占比应该是0,实际是0.29%,NK是4.3%) 钢铁军的三千人编制为常备军,辅助兵团战时募集,平时转换成有生产任务的后备军,占据了钢铁城总人口的5%,而城市治安队等于民兵警察消防员,不纳入正规军,也不脱产,黑墙军人数保持在五百人以下。综上所述,钢铁城的军队占比人口在4%到7%间浮动。军费占比生产总值也会随着军队缩编或扩编浮动,但常年会保持在7%到10%。(冷战时,USA军费占比GNP,7%左右,USSR巅峰时达到了15%) 考虑到核战后时期,所有势力必须做到随时交战随时出兵,这个动员比例并不算高。钢铁城的重工业只是相对战后发达,比起战前不值一提,基础产能居多,所以反哺回轻工业很困难,会从北方工业区加盟城市、黑山自由区补足(77号州际公路)。 既然如此,钢铁城的战时体制肯定比现代国家战时经济严厉得多,居民不享有消费奢侈品的能力与权利,钢铁城始终处于部分动员状态,以便随时切换成战时体制乃至总动员。战时体制下生活消费品一般占工业比例为15%到20%,总动员可能降低到10%以下。 十字军哈里斯堡总部在209章到217章提及,军管ZF,没有平民,全员皆兵,随时战备,不存在私有经济,废土的另一种体制与经济,军管避难所。波塞冬与之类似,但不同点很多。 这些基本设定作者本人会在第四卷揉碎在人物对话中慢慢摊开,力求写实,如若有误,望请指正。 。m. 第二百二十三章.风笛风琴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夜风袭来,吹得篝火一阵摇曳,西蒙把手凑地近些,暖意烤热了空气,也温暖了身体,然而西蒙的心还是冷的,他说道:“啊,这样子,你也知道的,我在海德拉熟人也不多,这种机密事情,自然不会有人特地给我送信。” “你这次击杀了枪火骑士,勒杜准将亲身察看了你们驾驶着M60-12S0S追击枪火骑士时的现场,一对三,你居然成功了,现在连装甲军团那边都想把你吸收过去教授一下战前的战争技艺。”伯恩哈德举起酒瓶,“叮当”碰了下,小半瓶下了肚。 酒水淋漓地沾染了两个久经风霜的男人的胡须,时值冬季时值战争,寸许长的胡子反而更是男人的象征、避寒的手段,西蒙淡褐色的络腮胡显得愈发墨黑。 “海耶斯!听我说!你现在可是个红人,整个钢铁军都晓得你是宰了枪火骑士的家伙!海德拉的信件你也收到了,你一回去就等着授魂仪式吧,本来是摧毁了克拉克斯堡物资堆场的野牛小队夺第一等,再和你一比?差远啦。” 西蒙呵呵笑着顺着话题延了点,他自己拿过酒瓶,砸开酒颈,马铃薯纯酿威士忌喝得和刀片谷刮喉威士忌一样,他是在钢铁军内,没有人再会去强迫他什么,但西蒙很清楚,军队绝非良善之所,肯特堡避难所的消息被挖出来,不单单是十三议会的统治家族想分杯羹了,就连钢铁军都想一道上桌,伯恩哈德越是对他热络,就说明所罗门在黑山的行动越迟滞。 酒酣耳热,伯恩哈德有意无意地祝酒举杯,仿佛是要灌醉了西蒙才肯罢休,然而在军队里混了这么久了老兵油子,西蒙自然有办法令自己管牢嘴巴,或者是说什么时候松开嘴巴。他的思绪很快飞到了肯特堡避难所,他苏醒后独自艰难求生了三个月的鬼地方,升降台前的异形混战,猎杀蜘蛛、巨鼠。在西蒙走到地表废土后,才发现他所遇到的避难所生物与废土生物区别甚大,好似放养与家养的区别,但狼就是狼,养多久都不可能养熟。 “我艹,都要11点了,风纪官肯定要来找我麻烦了。”伯恩哈德点到为止的闲聊一下就扯了几个小时,西蒙一看腕表,骗吃骗喝也够久了,于是起身告辞离去,伯恩哈德坚持把西蒙送回了他的营地。 “祝你健康!”游骑上尉挥手道,西蒙回身扬了扬酒瓶,算作致意。 “你也是!健康长寿才是第一!” 车厢里开着暖气,钻进去简直上了天堂,但是乔纳森这个巨无霸硬生生塞了进来搞得人们必须要手当枕腿当垫了,西蒙挤了进去,躺都躺不利索。 “我给你捎酒了。”西蒙见马尔科假惺惺地装睡,干脆一巴掌呼醒了。马尔科闻着西蒙满身的酒气,由衷地比了个大拇指,咕噜噜地灌了口酒,惬意地打了个嗝,小声道:“还是你的日子过得好哇,头儿,走到哪儿都有妹子投怀送抱,钢铁军里也有上尉请吃饭。” 西蒙“哼”了一声,劈手夺过了酒瓶,抿了一口,又还了回去,乔 纳森震天的呼噜声彻底把本就不大的聊天声淹没了。 “你认识我也挺久了,对我投怀送抱的姑娘,有几个全须全尾了?保住命的都欠奉吧。”西蒙手肘碰了碰马尔科,钢蓝的瞳色照到光头佣兵脸上。“喂,上次在K82聚集地,现在成了乔的村子,我们那时候抓的那个银头发的姑娘呢?就是你让我先挑的那个。” “我想想啊……”马尔科显然有点困惑,挠着头思索了半天才回忆起来,一拍大腿道:“那个啊,我觉得发色比较稀有,夏天嘛,不是黄沙就是钢铁城的黑烟,我带去后街玩了几天,结果有天醒来就不知道去哪了,也许是跑了,也许是被人扛走了,反正我一直没见过了,怎么了,头儿,你后悔了?” 迎着马尔科猥琐的目光,热切地希望西蒙说出个“emmm”。 “后悔个球,老子的女人你又不是没看过,哦对,你是没看过,你条土鳖也就这么点志气,我有好的还惦记差的,我突然想起来而已。”西蒙甩手抽了马尔科一下。 光头佣兵那几撮黄毛嘿嘿地耷拉着,马尔科挪了挪毛毯,摇头晃脑道:“头儿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我婆娘了,我年轻的时候吧,老嫌我在工厂里一天挣个三十块太少,嘿,头儿,你说,一天挣个三十元,不少,况且我打两份工,倒班的时候顺道给人运个货卖卖力气之类的,加起来一天能有四十多吧,吃饱穿暖没问题,那时候钢铁城没现在这么黑,肉干好吃又便宜,冬天会发套衣服,工作好找。” 西蒙手搁在膝盖上,营地里不晓得哪个白痴吹起了风笛,嘶哑地和老乌鸦样,回荡了几分钟吵醒了不少人。 “谁啊!大晚上的给你吗吹箫呢!” “我艹你吗喔!老子好不容易睡着!” “宪兵!宪兵来了!快把那个傻逼抓去打死!” 马尔科侧耳听着吹风笛的家伙被一通暴打的哀嚎声,棍棍入肉,看来被惊醒的宪兵心情也很差。他继续说道:“但是女人嘛,总不可能要求这么低的,尤其是我婆娘长的蛮漂亮的,黑头发,梳子放过去就掉下来了。”马尔科手比划着。 “最重要的是,屁股和磨盘样的肥,我当初就是看中这个才花了大功夫讨来的,是挺对的,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 “后来呢?” “后来啊,呼……”马尔科长出了口气,剔着牙缝,被烟油给熏黄的大板牙歪歪扭扭。“后来,刮辐射暴的时候,老大被刮进湖里了,谁敢进湖妖养殖场救人啊,老二丢了,老三,嗯,得了病,钱都花去买药了,一天五十元根本买不起药,于是我去当兵,有什么活干什么活,还是没保住老三,老三死的时候,我婆娘跟着跳湖了,我就一直当兵了,我姐姐孩子生的太多了,我就帮她养了法斯特利(fastley),哎,这会儿小范(fan)死在芒兹维尔了,我姐姐去年又生了,我估计她又要叫我帮忙了。” 风笛声没了,风声呼啸得不比风笛声 弱,西蒙摸出打火机,一束火苗照亮了车厢,他翻找着零散的啤酒罐,想找个还有料,天气太冷,不喝酒确实很难熬,钢铁军允许喝啤酒,但每天只定量配发两罐,伏特加、威士忌这样的蒸馏酒很费粮食,一周发半瓶,而且不准在白天喝,形形色色的规章管的很严,生怕士兵们睡太死被偷营。不怕敌军偷,就怕恶魔鹰来。 西蒙没找到,毕竟这辆车里加上驾驶员副驾驶,有六个人,维修技师、宪兵来的时候也得招待。“你姐姐生了多少个?”西蒙问道。 “啊,这个问题就有意思了。”马尔科把毛毯垫在拉米雷斯大腿上,省的他太挤着西蒙。“我姐姐每年都在生,我记得她有一年生了两次,是我记错了?算了,反正我年都能见到新的外甥呗,女孩们嫁人都很早,谁家养得起吃闲饭的啊,我姐夫是个怂货,但我在,他也不敢亏待我姐姐,活过十岁的……” 马尔科掰着手指头,说道:“三、四、五,有六个活过十岁了,小范是第二个儿子,我大外甥去治安队了,几个外甥女?有没有外甥女?我去我姐姐家只看外甥的,算了,小范从小跟着我屁股后面长大,我教他用枪,用刀,看在老天的份上,哦,小范真是个能打架的主儿,整条街就属他最能打,他十岁的时候,我给了他一把精钢锻制的反曲刀,告诉他,你已经是个男人了,从明天起,我不会再给你一毛钱,你的饭要靠这把刀解决。” 提到法斯特利的反曲刀,西蒙微微有些黯然,于他摸出了靴筒里的钨钢匕首,从肯特堡避难所跟他到了现在,他找到了皮套,递给了马尔科,说道:“小范的刀,我落在坦克上了,你既然要再养一个,这把刀就当做我的礼物吧,去给你未来的儿子也好,女儿也罢。” 就当马尔科要接过时,西蒙顿了顿,他握住了刀柄,皮套露出了一丝沙哑光芒,西蒙说道:“法斯特利的抚恤金,我一半给你的姐姐,一半给你要养的新儿子,但是,那笔钱,你送他去读书吧,这把刀,还是给他,教会他怎么用,怎么防身,但别为了杀人而杀人,这个世界已经够操蛋了,就别把太多的仇恨、戾气传递给下一代,你没有在战前生活过,而我是战前人,我虽然是个死后要下地狱的混蛋,至少,我愿意让孩子们有天堂可以去。” 马尔科拿过刀,放进背包里,默然低头,喃喃道:“要是我的儿子们还活着,也跟小范一样大了,我曾经那么努力挣钱,无非不就像想把老三送去学堂么,看着他娶个大学白天鹅,做个行会学徒、大师。” “头儿。”马尔科看着西蒙,营地里似乎隐约回荡起了手风琴,柔和轻缓,如月慢洒。 “嗯?” “你死后,一定会上天堂的,你是个好人。” 西蒙“哼哼”笑了几声,侧耳倾听着乐声,回想起他少年时坐在屋檐上吹着萨克斯,惹得全镇子的狗一起瞎叫唤。 “我们的天堂已经被核弹炸了,天堂要靠孩子们去重建了。” 。m. 第二百二十四章.不归属于他的荣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那儿,你看见了么,城墙,我们到家了。” “算算时间,得有半年多没回去了,不知道我老婆有没有背着老子偷汉子。” “艹,老子要回去喝一箱啤酒,吃一吨烤肉,睡十个女人……” “就你?我看是来一车面包人睡你把,哈哈哈哈……” 道路的淤泥随着愈发靠近钢铁城而减少,到了十三市镇外,士兵们的军靴已然踏上了坚实工整的77号州际公路,人们手搭着凉棚,望着钢铁城高耸入云的百英尺高外墙,墙内数十道黑岩柱直冲云霄,不时有湖面白鸟聚团又散开,一股烟尘气味终于盖过了铁与血,士兵们互相拥抱着,热泪着,抛这就军帽吹着口哨,庆祝他们回到了家。 他们赢得了战争!赢得了凯旋! 西蒙胸前挂着M27步枪,雨披仍旧脏污,鞠起一捧水甩到脸上。淅淅沥沥地顺着雨衣滴到了路面,数以百计的士兵直接站在了路边,排队等着去十三市镇提供的公共浴室洗澡。钢铁军的统帅,雷金纳德·勒杜准将坚持要让士兵们在十三市镇外洗刷干净了,再列队进城,他们是第一支回到钢铁城的主力军队,理应享有凯旋。 归心似箭的士兵们非常乐意这个命令,话说谁不想威风凛凛地凯旋归乡,萧瑟了一冬的十三市镇最先随着钢铁军回归而兴旺起来,大量的崭新军服从仓库发放,各种各样的劳军品,甚至还往伊利湖接了水管回来冲洗车辆,愣是把市镇外浇成了汪洋。 “开心的日子啊。”伯恩哈德走到西蒙身边,搭着他的肩膀说道,脏兮兮的大兵们在春寒料峭里脱得剩一个大裤衩,披着军大衣嘻嘻哈哈地与闻讯而来的ji女们调情,简易棚屋里一蓬蓬地热汽冒出。更远处,则是集中停放的坦克、悍马、步战车、全地形车,钢铁城行业工会派来的技师正全力令这些机械怪兽容光焕发。 西蒙瞥了眼伯恩哈德,这小子仍裹着一身翻絮破洞脏成黑色的游骑大衣,手肘搁在枪托上说道:“你怎么不去洗洗涮涮,听说至多傍晚就要进城了。” “不急,你看这副烂泥塘,洗一次估计不够。”伯恩哈德绕着指头,看着西蒙基本长好的手指,说道:“你恢复的很好,虽然我不太懂得海德拉能力,但你显然很适合。” 伯恩哈德望向巍峨城墙保护下的钢铁城,西城区一层更高更厚的黑墙,蓝的发白的天空无一丝云彩,不像是春天该有的样子,阳光出奇地好,照得水光粼粼。“所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立刻回M区?大部分的海德拉前几周就搭着运输机回来了。”伯恩哈德手肘碰了碰西蒙,不无调侃道:“毕竟佳人有约嘛。” 西蒙扬起唇角笑了笑,笑地很自然,也很舒心,没着急回答。 “喂,你,别拿着我的香皂跑啊!”几个士兵追逐打闹着,直到此时,原来他们也还是半大孩子,十八九岁朝气蓬勃 的年轻人,而不是杀戮工具。他们两个站在路基边,后续的坦克正一辆辆驶下公路,机枪手骄傲地站在炮塔上,挥舞着头盔,有人大喊道:“呼呀!呼呀!呼呀!”引得所有人一块高喊“呼哈!呼哈!” “呼哈!”伯恩哈德跟着喊了一声,攥起拳头横在西蒙眼前。“这就是家的感觉,伙计,我觉得你比我更有发言权。” “很对。”两人碰拳,伯恩哈德挎着枪走到等候着他的游骑部队前,叉腰叫道:“听好喽!都给老子打扮地漂漂亮亮的,要赛过女人样漂亮!4点时分,我要看见每个人都漂亮让人忍不住爆菊花,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都滚吧!”伯恩哈德挥手道。有人嘀咕道:“到底是漂亮还是帅啊,弄得我好乱啊。”话音未落,这个倒霉蛋就被战友们恶作剧塞进了泥里,扛起来丢到了挖好的蓄水池里。“快游啊!说好的一起做鸭子的!”战友们鼓掌看着倒霉鬼吭哧吭哧地扑腾。 西蒙返身走回到他的全地形车边,递给驾驶员副驾驶两包香烟,手搭车窗指着停车场道:“你们赶紧去洗车吧,别省的到时候急急忙忙的。” 西蒙叫来了三头正看的口水横流的猪。“艹你吗的,别看了,明天就放假了,有的你们玩的,是老子不发军饷了吗?收拾好东西,跟着我走了。”西蒙愣是一通连踢带踹才拖开了被ji女迷了心窍的三人。 西蒙肩章扛着金横杠,自然不必去和士兵们挤一根大水管子淋浴,而是与伯恩哈德等一众尉官去了十三市镇奴隶主们精心准备的单间,钢铁城谁的拳头最大?永远是军队,而这些中低级精英军官大多出自统治家族,讨好了他们绝对是一本万利。 痛快地洗完了这几个月第一次热水澡,换上新发的原野灰墨绿制服,西蒙戴起久违的大檐帽,恍惚间真的回到了从前,坐在C-5战略运输机里,新兵们大声唱着《陆军勇往直前》誓要痛揍了一顿帝国佬,西蒙还记得他在某个铁路调车场刻了句话。 “打到莫斯罗斯吃晚餐!” 西蒙“呵呵”笑了笑,不置可否登上了楼顶,眺望着业也升到正中的太阳,默默回想着这半年来的种种。 突然有双手挡住了他的眼睛,一个故作老气横秋的少女声音悄悄自背后传来:“有没有背着我上了其他人的床?” “让我数一下哈。”西蒙一秒内就听出了是谁,摩挲着胡须假装思考道,可惜阿多菲娜才不给西蒙机会,直接手腕一扭。“嗯?你还真出轨了?” 她脸庞尖了很多,但红发却是红地刺眼。西蒙三两下就抽出了手,阿多菲娜显然没用力,要是用力他的手也就完了。“哪有啊,我就算想也得有人啊,难道我去找头老山羊?”西蒙顺势拉过阿多菲娜,揣进了怀里,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她的到来。 “你怎么进来的?我记得楼下 有好几个卫兵。”西蒙问道,阿多菲娜抬起头飞快地啄了一口,哼声道:“我可没爬窗翻墙,我就直接对着卫兵说‘我来这里找个嫖完了不给钱的家伙,你们拦我,我就告诉所有的窑姐,统统不接生意了。’” “噗嗤。”西蒙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搂地她更紧了。“行吧,这很像你,的确是臭名昭著的阿多菲娜·莫尔芬的行事风格,话说回来,你没挨了枪子还是其他的吧。” 阿多菲娜握起了西蒙满是紫红线条斑驳的手掌,皱着眉头放到了自己的脸颊边,说道:“鲁迪加尔还真是喜欢揠苗助长啊,得亏这个傻叉提前在钢铁军留了缓解药剂,看样子你已经打了,回到海德拉了,请莱弥亚解毒就行了,没想到你居然杀了枪火骑士,这次……” “莫尔芬。”西蒙按着她的肩头,她不高,将将到西蒙的脖颈而已,估计西蒙可以单手提起她,看着她的蛇形瞳,认真问道:“我在问你,你这段时间好不好,我知道你去了哈里斯堡。” “戚。阿多菲娜傲娇地打开了西蒙的手,转身抱着胳膊说道:“要是我有事情,还会跑这来?真是个没脑子的男人。” “没脑子是不会错,但是我比绝大多数人都帅啊。”西蒙一把抄起了阿多菲娜,公主抱原地转了几个圈,狠狠亲在她略略婴儿肥的脸蛋上,“我一看见红发姑娘就忍不住以为是你,但是谁有那么彪?” “嗯,真是不够动听的情话……” “咳咳……”正当两人耳鬓厮磨间,伯恩哈德悄悄推开了楼顶门,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朝着阿多菲娜微微躬身致意道:“莫尔芬小姐……”随后又朝着西蒙说道:“十三议会来了,准将要我们列队了,我们要进城了。” “噢,所以你是要抛弃你可怜的小姑娘,跑到钢铁军了是嘛?”阿多菲娜背着手,两条艳红麻花辫不住在胸前晃荡,翻着白眼道。 “按理说你也不是钢铁军的校官么?你要是愿意,你也可以一起嘛,至少我受了钢铁军这么多人情,这时候跑了好像有点说不过去。”西蒙说道,更得到了阿多菲娜大大的白眼和中指。 “那你打算站那个阵列?白痴,花名册上没你的名字!脑袋被牛踢啦?别人叫你去阅兵就去?去站在游骑序列?然后再给巴里莫尔一个口实?我们是海德拉?不是正规军!你要看我自然不反对,你要是进也可以!我可没这个人给你丢!别太以为钢铁军宠着你,你的根在海德拉?是海德拉之血把你拔升到今天的位置。给我老老实实滚去观礼台,你会看见海德拉的人。” 阿多菲娜疾风骤雨地说完了这番话,气鼓鼓地返身离开,西蒙听见了楼道里一阵鸡飞狗跳,看着自己这身的确酷到极致的军服,默默叹息了几声,的确,他该穿着带海德拉饰绪的军礼服在观礼台看别人走正步,接受别人的敬礼。 他早已不是军人。 。m. 第二百二十五章.军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不像从前,万里无云的今日使得阳光在四点钟仍旧普洒大地,钢铁军以惊人的速度着装整齐,军靴铮亮,车辆粼粼,简单的检阅台架在了钢铁南城门前一公里处,治安队将流民暴民们驱逐开,清理出了一条完美的柏油沥青公路。 确如阿多菲娜所言,观礼台上的海德拉席位为数不少,基本都是海德拉成员认得西蒙,西蒙不认得西蒙,十来位容貌靓丽的海德拉同样身着耀目的钢铁军服,金色饰绪仿佛昭示着他们是统帅部军官团一般,只有眼睛尖的人才能发现他们的马裤轴线既不是红,也不是黑,更不是蓝,而是波浪状的紫线。 “你好。”西蒙走过观礼台,海德拉们无不对他报以笑容,但究竟是对他还是对后边的阿多菲娜就是两码事了。不过阅兵现场回响着轻快的《Under  the  Double  Eagle》,倒也没人舍得摆脸色。 西蒙还没资格坐到靠前的位置,论资排辈,他只是个预备成员,没授魂就是没授魂,理论而言,西蒙都不该坐到这里。不过鉴于这位新秀的伴侣乃是海德拉九首的易形者,自然没人会这么无聊指出这个问题。 两人落座后,西蒙侧头耳语道:“还空了一个?是谁?”最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不消说,肯定是海德拉里某位大佬。 “白痴,是我的座位。”阿多菲娜没好气地替西蒙理了理领口,她也换了一身女式军服。“喂,人很多的。”阿多菲娜嗔道,打开了正抚摸着她大腿的手。 “噢,所以你是这次海德拉的代表团长了,我以为这样的仪式,摄政王阁下会来的。”西蒙道貌岸然地抽回了手,却是不安分地绕到了腰后,海德拉们皆是目不斜视,什么都没看见。 阿多菲娜懒得再阻止了,她斜斜戴着一顶船型军帽,这种严肃场合她肯定不好扎麻花辫。“你的军帽落在车上了,看在老天的份上,你未免跑的太快了。”旁座一个与西蒙身材仿佛的男子递来了大檐帽。 阿多菲娜换下帽子,微微倾过身,介绍道:“西蒙,这是塞兹,我的老搭档,塞兹,这是西蒙,我的伴侣。” “荣幸见面。” “百闻不如一见。”两人互相握手,在西蒙眼中,这个叫做塞兹的海德拉有种熟悉的感觉,梳理地一丝不苟的头发明显是喷了发胶,若说是个严肃的人吧,但他脖颈边又系了个骷髅面巾。“西蒙,塞兹的首项能力也是五感增强,你应该多向他学习。”阿多菲娜继续说道。 “非常敬佩您的身手。”西蒙左手搁回,客气道,然 而塞兹反过来僵硬地微笑道:“历年来的血统任务,没有一次如今年般是参加战争,看来海德拉又多了个行家。” “你们两个别客套了,你们很快就会发现对方没那么多废话会说的。”阿多菲娜直截了当地打断了虚伪的对话,扬起下巴朝着对面的观礼位说道:“十三议会的大人物们终于舍得挪脚了,没铺上天鹅绒真是难过了。” 西蒙眼睛骤然一缩,一抹银色闪过,所罗门家族的代表赫然与他打了个照面,不是他人,正是理查德·所罗门兄妹,后者并没有在意到背后那双刀割斧削的凌厉目光。阿多菲娜感受握着她的手突兀一紧,面色同样阴沉了下来,低声说道:“不长了,机会很快就来。” 理查德的孤傲冷艳胞妹维克斯·所罗门一出场,立时成了众人焦点,银发银衣的所罗门矜持地眼神示意所有到场贵宾,包括海德拉。环顾过西蒙时,理查德的眼神一滞,旋即跳过,因为他看见不是一张扑克脸,而是一张笑脸。 《Under  the  Double  Eagle》渐渐微弱,更为激昂的《钢铁意志》序曲响彻,约瑟夫·弗兰茨西装笔挺,拄着手杖登上阅兵台,一阵麦克风噪音后,这位弗兰茨家族二把手抑扬顿挫说道,他的面前,即是整装待发的钢铁军。 “现在,请所有人起立。”齐刷刷的衣摆哗啦声。 “让钢铁城的钢铁意志,响彻此时!” 约瑟夫·弗兰茨右手抚胸,第一个开口唱道:“统一、正义与自由,为了钢铁故乡,让我们一起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像兄弟那样,手拉手,心连心……” “统一、正义与自由!”西蒙干巴巴地动了动嘴皮子,他发现海德拉们人人如此,少数人连嘴都懒得动,阿多菲娜还算好了,轻声哼唱着,完全不像对面的十三议会大声高唱。 “在繁荣昌盛的光荣中绽放!绽放!我们的钢铁城邦!”排头的机动兵团,一辆聚能引擎M1坦克,四个乘员探出舱盖放声唱着,但西蒙知道,遥控武器站里是没子弹的,坦克也没有炮弹。 一番老套修饰,不外乎赞叹士兵用命,拼搏,将士一心的说辞,西蒙在战前听的多了,左耳进,右耳进,让他感兴趣的莫过于钢铁军进城仪式。 这是一支很会唱歌的军队,西蒙在钢铁军期间,每天都能听见不同的军歌,两个机械化联兵营组成的机动兵团有团歌,游骑有军歌,每个营也有,越是艰难的道路,他们唱地越发大声。 第一联兵营的坦克当先开过阅兵台,军歌并不 肃穆,很俏皮,也很老,西蒙自然也听过,他开始怀疑弗兰茨家族的血统了。 “Wir  ziehn  mit  dem  F??hnlein  ins  Feld;Blut′ger  Kampf  allerwege,Dazu  sind  auch  wir reiten  und  reiten  und  singen,Im  Herzen  die  bitterste  Not.Die  Sehnsucht  will  uns  bezwingen,Doch  wir  reiten  die  Sehnsucht  tot……”坦克气势磅礴地碾过公路,开进了洞开城门。但西蒙却是眉目带笑。 “喂,你笑什么啊,不是唱的挺不错的吗?我挺喜欢钢铁军的歌。”阿多菲娜捅了捅西蒙手肘,示意他这样过分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唱的确很好,可惜唱错啦。”西蒙忍俊不禁的模样落进对面的十三议会眼中。“唱错?哪里唱错了?恐怕这是伞兵的歌吧?” “伞兵的歌?你从哪儿听来的?”阿多菲娜疑惑道,于是西蒙便说他在战前服役时,经过德国,一队空降兵唱着这首歌登上运输机,飞向远方。 阿多菲娜耷拉下一绺红发,没好气地说道:“看来你这位战争英雄终于弄巧成拙了,我在钢铁军营地边听多了这首歌,也专门查过,那是一首历史四百年的歌曲,来自腓特烈大帝时期,伞兵的伞在那会儿都没造出来,你显摆前先查查资料好不好?他们不比你那支联盟军队来的差!至少他们没有吃过败仗!也没有让敌军杀到家门口过!也没有巴巴地求着渔船载他们回家!什么没家了,家为你而来?这是男人该说的话吗?” 待到钢铁游骑犹如小曲的俏皮歌响起时,西蒙愣是反驳不出一个字。 PS:本章出现了三首歌,《Under  the  Double  Eagle》,奥地利的进行曲,第二首就算了,有点敏感,第三首则是《Es  klappert  der  Huf  am  Stege》中文名为《马蹄声在桥上响起》,二战德国伞兵的军歌是《伞兵之歌》,改编成步兵师的肯定是有唱过的。这首歌大概时期在普鲁士的腓特烈大帝时期,直到现在,德国国防军也会唱一唱。当然国防军最喜欢之一的还是《Westerwaldlied》(西部森林),行军的时候会大声唱出来。在本文中,也是钢铁游骑的特有军歌。 。m. 第二百二十六章.峡谷的火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大概是阿多菲娜话的实在不给西蒙面子,令他很是沉默。钢铁军入城凯旋持续时间并不长,4月份虽然不会再下雪了,但气温仍然不算高,离家数月之久的钢铁军士兵都心心念念着城内家人,待到五点来钟,阅兵仪式便告结束。 因为西蒙去了海德拉观礼席的缘故,拉米雷斯等人自然也不会傻乎乎地参加别人家的光荣典礼,穿上一套军服不代表成了钢铁军,这三个在废土中活成精的家伙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找了个理由还了衣裳,打了个招呼便先西蒙一步往F区后街去了。 “头儿,记得不要太过火哦。”马尔科临走前比了个拔枪手势,抛了个你都懂的眼神。大摇大摆地消失在F区十字路口,看的西蒙无可奈何。 阿多菲娜作为海德拉九首的易形者,即便是黑墙公民也必须卖她的面子,更何况她现在代表着海德拉。“你想去么?”两人走在E区整洁街道上,她晃了晃烫金请柬。 “我看看。”西蒙摘掉了军礼服的饰绪以及肩章、领章,饶是如此,这个修剪了一番胡须的男人依然更显得英俊挺拔,看起来与旁边的红发套裙少女极为般配,嗯,或许更像兄妹一些? “兹邀请阿多菲娜·莫尔芬女士,参加凯旋酒会,地点,B区天鹅湖酒店……”西蒙顺手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请柬揉成了废纸,随手扔进了E区才特设的垃圾箱里,搂着阿多菲娜的肩膀,说道:“我猜你不想去。”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去?”阿多菲娜脱掉了军服外套,一根黑领带垂在她灰褐色的军装式衬衫边,过膝套裙下白生生的小腿仿佛是在边走边跳踢踏舞,她用脑袋蹭着西蒙的下巴说道。 西蒙寻了个长椅坐下,日薄西山,日光将褪未褪,月光将起为起,伴着E区的彩色霓虹灯,调色成了令人欣慰的旖旎紫罗兰色,西蒙轻轻拢去阿多菲娜耳畔略显凌乱的鬓发,红发女孩安静地靠在西蒙怀里。“你要是想去,我们还会来E区?这会儿你都开吃了对吧,熊宝宝(Manda-bear)” “你干嘛这么说我?难道我看 起来很胖吗?”阿多菲娜鼓起了脸颊,西蒙轻轻掐了一下她肥嘟嘟的脸蛋,轻柔夜幕徐徐升起,今夜无云,月光极盛,积水少许,偶听交响,大概是小约翰·斯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西蒙俯下脑袋,彼此蹭着脸颊,分享着彼此的气味,像是猫咪在互相宣告领地。 “我来讲个故事吧,我那时候大概十四五岁,你知道的,那个时候的少年都天不怕地不怕,那一年,我全家去了亚利桑那州西北部的科罗拉多大峡谷旅游,按道理我是不会专门记住这个地方的,因为我爸是个牛仔,每年都喜欢旅游,然而我去时候正好是夏季,赶上了山火高发期。” “咦,把你的手拿下去,这里有人的,别到时候被莉莉看见了。”阿多菲娜头一顶,系好了倒数第一颗纽扣。 “然后大峡谷着火了,听说是哪个混蛋丢了个烟头,没隔几天就烧了好几千公顷的林子,火烧的非常大,远远望去就和火山喷发一样,你应该没见过火山喷发吧,你去过黄石公园么?”西蒙哪里会让阿多菲娜逃开,搂住她的肩膀,说道。 阿多菲娜咬了咬指甲,说道:“那都是西部沙漠的西部,无人地带的无法地带,我没事跑那儿去?难道我跟你一样去旅游?” 西蒙并没有岔开话题,而是起身去买了两杯热藤茶,钢铁城的商铺会在12点宵禁时关门,早晨七点开门,E区也是如此。西蒙缠绕着阿多菲娜的小麻花辫,接着说道:“总之起山火了,很快就有野火消防队来了,我记得是来了六七支先锋队,二十人一组,装备精良,去……” “去扑灭山火!”阿多菲娜不耐烦地揭开了杯盖,捧着杯子咕噜噜喝着,含着一口茶抢答道。 “这就是我为什么叫你熊宝宝的一个原因。”西蒙笑着摇摇头,他的钢蓝色眼瞳里燃烧起了山火般的熊熊火焰。“山火是扑不灭的,所以那些消防队员挖防火线阻止山火继续蔓烧,我人比较大胆,就穿了身黄衣服,戴了个头盔窜进峡谷另一边看他们施工,基督啊,他们可真的强悍,大火就在眼前,他们还敢点迎面火,以火 制火。” “我坐在峡谷悬崖边,底下一片云雾,不时有烧塌了的树坠下峡谷,每当掉下去的时候,就会爆起好大一阵火苗,我现在都记得很清楚,真的特别美。” “然后突然起了一阵风,峡谷对岸的火一下子变得更旺了,火星都飘到我脸上了,熊熊火海里,窜出了一头熊,浑身着火,冲出了燃烧着的树林,就沿着悬崖跑啊跑,不停地跑,最终跑进黑暗里,我发誓,那是我看过最美丽也是最恐怖的生物,那头熊仿佛是专门为了我而来的。” “所以,你愿意做那个熊宝宝么?”西蒙说完了故事,侧头说道,眼对眼,鼻对鼻。 阿多菲娜不屑地动了动唇角,说道:“我以为什么故事啦,我在密歇根的大湖密林里,还追踪过王冠灰熊,在休伦湖边大战湖妖,那种景象,才是最漂亮的。” 西蒙耸了耸肩膀,自嘲道:“也许这就叫做代沟了吧,我的小孙女?” 理论上比西蒙小了几十岁的阿多菲娜自然没这个觉悟。她仰头指着星辰,也许是天琴星,也许是北斗星,她说道:“哪儿,那才是我们永远不会失去的宝石。” “是啊,我的熊宝宝,你说的很对。”西蒙抱起了阿多菲娜,让她横着躺在怀里,似哭非笑地说道。 “但是,故事还有些后续。”天色已晚,自然该去吃个晚餐,阿多菲娜走在前头带路。 “那场叫做龙火的大峡谷山火,最终没有被阻止住,几千几万公顷的森林成了灰烬,许多个小镇被迫撤离,有一支消防队成建制地牺牲在了山火里,二十个人,只逃出了一个瞭望员,后来那个瞭望员愧疚地自杀了,所以,成建制。” “如果我有一天必须死,我宁愿做一头浑身着火的熊,用尽全力地奔跑,烧尽我的血肉,直至点滴不留。” 正当西蒙感慨时,阿多菲娜返身给了他一拳,没好气说道:“喂,瞎幻想什么,男人就是喜欢弄点史诗的死法,好像这样就能让人记住似的,看见没,吃不吃饭啊,说些破事能填饱肚子一样,白痴。” 。m. 第二百二十七章.一杯酒,一颗子弹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E区是钢铁城的富人区,开设的都是高档商铺、餐厅。西蒙现在的确是兜里一个子没有,全身上下就一把蟒蛇左轮,一块AATS腕表是值钱货,而且还倒欠了龙湖不少装备未付款,以及好几万的队员抚恤金,所以这顿晚餐自然是阿多菲娜付的钱。 “啊,你可真是个惹人嫌弃的饭桶。”阿多菲娜心疼地眨了眨小眼睛,算着瘪了一多半的钱包,耿耿于怀地朝着西蒙一摊手:“你记住!这顿饭五百元,你要还给我的!” “那你不是说我还你二十万元我就自由了嘛~”有些看起来一本正经,军服笔挺,暗地里却是个穷光蛋。 阿多菲娜冷笑一声,伸手就狂掐西蒙腰间的肉。“别别别,疼。”西蒙抄起阿多菲娜腋窝就是横着抱了起来。 “自从认识了你,我的财产就在缩水,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收回这笔投资,怕不是退休的时候人就死了,退休金也泡汤了。”阿多菲娜环着西蒙脖颈,抱怨道。 西蒙早在晚餐的时候就算了下这趟血统任务的花费,若是没有芒兹维尔那一遭,大量的十字军战利品自然是狠赚一笔,然而人在跑路的时候最先管不上的就是钱,子弹还是硬币?有点脑子的人都晓得。要是能偷摸把十字军的坦克开回来也是赚翻了,还是没有。所以熬了半年的冬季,吃了半年的苦头,西蒙一毛钱都没赚到。 但要真是这样,海德拉也估计招不到新人了,打一场战争的代价是何其之大,海德拉的合作对象是钢铁城十三议会与钢铁军,光从这一点,海德拉财力充盈的很,考核时要看各个预备成员的应变能力,完成任务后则会酌情报销掉某些因为特殊原因而窘迫的成员的债务,并适当地发放奖金。 就比如西蒙,全海德拉上下应该也找不到他这么穷的人了,但是也找不到他这么幸运的人了。谁叫他的女友是海德拉九首的易形者阿多菲娜·莫尔芬呢? 掰着指头算钱一向是阿多菲娜的爱好,就如同初见面时,始终惦记着那些个牛肉罐头,阿多菲娜一笔一笔地捋清了西蒙的债务,并指出那些海德拉会予以报销,那些要自行承担。一切在血统任务中损失掉的武器装备,海德拉全权赔付,然而人员抚恤金等等超出废土约定俗成规定的承诺,自个儿拿奖金去付吧。 女友是上级的好处就是可以提前知道公司的内部消息,当然之所以能是你的上级,她肯定会把水端的平一点。两人一路漫步闲聊,阿多菲娜则说着海德拉内部对于这次血统任务的看法。 这次参加血统任务的预备成员大致有三十多个,因为是参与了对十字军的战争,死伤率相当感人,十六个人非死即伤,判定没有价值继续授魂,被放弃。剩下的十八个人中又有好几个不具有合适的突变能力以及攻击手段,整个冬季碌碌无为,出局。剩下的大多选择联手袭击十字军运输车队,零散的巡逻队,也有大胆的,比如西蒙、伦道夫、尖刺,野牛小队的指挥官—马克·多特里等人,大动干戈地袭击十字军正规军。 西蒙的个人战绩实际并不拔尖,即便他伏击了十字军督战队,但马克 ·多特里不单是摧毁了克拉克斯堡,还加入了哥伦布巷战,杀死了相当数目的十字军精英部队,甚至还击毙了一个帝国神心团观察员。伦道夫、尖刺等人紧随其后,到处煽风点火,引诱突变生物骚扰十字军营地,干扰了进军速度。 正所谓祸福相依,西蒙小队在芒兹维尔飞来横祸,损失了所有装备与大部分队员,却误打误撞地碰到了千面者鲁迪加尔·斯坦霍夫,潜伏进了十字军内部,西蒙辅助了千面者夺取芒兹维尔私人避难所的基因药剂,更加幸运地成为了枪火骑士的钢铁亲兵,并最终令其葬身恶魔鹰肚腹。那可是一个十字军战争骑士!十字军总共也才个位数的战争骑士!一个实权废土军阀陨落在了西蒙手里,等同西蒙刺杀了钢铁军的副统帅!失去了枪火骑士指挥的枪火部队残军迅速溃灭,无形减轻了钢铁军攻击矛头的压力,不单海德拉要承认这小子的功绩,连钢铁军也要认一份人情。 摄政王梅利萨·拉特  普已经做出了决断,西蒙是本年度血统任务的冠军,马克·多特里屈居第二,伦道夫·血牙第三,威廉·洛克伍德与黎安·奥利弗分别为第四第五。西蒙将会得到最精粹的海德拉之魂,提高激发第二第三能力的成功率,以及许多形形色色的权利,为了表彰西蒙,摄政王甚至破格擢升他到正式成员。 “海德拉的传统是没彻底完成授魂仪式,打开第二能力锁,建立基因塔,就不能算是正式成员,顶多叫准正式,这个过程有长有短,你比别人提前好几年享受了正式成员的权利而不必付出义务,很大的优惠啦,首例呢!”烈风扬起了阿多菲娜的额发,他们两个站在滑行高塔上,准备快速索降到M区。 “我应该拜见摄政王阁下,感谢殿下的恩许。”西蒙用力拽了拽滑索扣,这玩意鬼知道质量,底下就是鬣狗养殖场,要是掉下去?哼哼,除非穿个单兵机甲,不然群狗分食。 阿多菲娜先行一步踏出高塔,张开双臂快活地嚎叫着。“呜呼呼呼呼~”她喊着,转头看着面色逐渐铁青的某同温层空降兵,嘲讽道:“得了吧,摄政王才懒得听你的客套,他可不会看我在面子上给你多打分!他是九首的第一首!读心者!你的小把戏对他而言是透明的,你要去说笑话?你只会成为一个笑话。” “好吧。”滑索越降越低,鬣狗听到也看到了一路火花带闪电,狗吠声连绵,海潮一般的黑影穷追不舍。 “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西蒙微微低下头,好让风不堵住嘴巴。“注意!”阿多菲娜忙探过身来拉直了西蒙身躯。险之又险地钻过了废弃高楼的间隙。 “你这个该死的白痴!你在用你的老二看路么?海德拉没有复活药剂!”阿多菲娜气急败坏地训斥道,一下滑索就是毫不客气地当胸一拳,锤得西蒙愣是后退了好几步,然而理亏的是他,只好老老实实夹着尾巴走路。 “说吧,你想问什么,只要不是让我穿个熊宝宝的毛绒套。”阿多菲娜手背在脑后,吹着口哨,显然,到了M区,这里就是她的地盘。 好在西蒙的高帮军靴有够防水,不然M区脚踝深的 积水能冻坏他,他避开了被揭开井盖的路面旋涡,拦腰抱起了阿多菲娜,一直到没水的路面为止。 “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今天晚上我可以穿熊宝宝套装。”阿多菲娜抚着嘴唇抛了个媚眼道。 格莱瑟姆酒馆的霓虹招牌已经映入眼帘,波西米亚风格百褶黑白流苏窗帘半掩,里面高朋满座,好几双猫耳朵浮现。酒馆外或站或蹲一群烟鬼酒鬼,不消说,他们都是海德拉的人。西蒙搂住阿多菲娜的肩膀,这何尝不是在宣示她也是他的私有财产? “我想起在钢铁城等待居民审核的时候,我和你打的赌,赌那个拿了你二十元硬币的孩子能不能到酒馆里说‘白玫瑰’,我输了,然后你把我带上了海德拉的船,现在,我想问你,那个孩子,究竟有没有到过M区?还是说,他……” “到过。”阿多菲娜平静地说道,他们不经意间放慢了脚步。“在你被所罗门刑讯后卧床的一个月里,我派人跟踪了那个叫做韦兰的小子,而我去盯梢所罗门有没有发出赶往肯特堡避难所,你的冰窟窿的探险队。” 阿多菲娜缓缓拿起了西蒙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口,走到西蒙身前,看着这个比她高了一英尺多的男人,一个被训练做坚守誓言的游骑兵。她的蛇形亮色双瞳里闪烁着点点光芒,她漠然说道:“那个男孩,有个没通过居民审核的妹妹,他每天努力打两份工,想养活他的妹妹,好让她在下一个季度通过审核,是的,任何一个有选择的人都不会来到M区寻死,这里不欢迎孱弱的原生种,但是那个男孩非常能干,居然真的挣到了足够多的钱,所以,我叫人去偷了他的钱。” “我可以直接杀了他,但是我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本事,他没资格使用高塔滑索,于是他跑过了隔开F区与M区的鬣狗养殖场,天杀的,他真能跑,十公里!他全速奔跑!他跑到了M区。” 阿多菲娜攥着西蒙的手越发用力,好像要让西蒙掏出她的心一般,她发现了西蒙的蓝眼睛悄悄演变成了钢蓝色,她知道只有西蒙愤怒时才会如此。她扬起了一抹残忍的微笑。“但是我怎么会让那个男孩过去呢?我让他看到了格莱瑟姆,我让他进去了,我甚至叫薇薇安给了他一杯酒,一杯掺了海德拉毒素的酒,一杯没有痛苦的酒。而你,在里面,喊着‘朱莉安娜·克莱恩’,喊着‘我有罪’,喊着‘我想回去’,喊着‘别走’,海德拉之血终于逼你说出了全部的内容,所以,从那天起,你已经脱离凡人了,你是一个神子,一个王子,在那一天,你说,应许之地。” 她的胸口被抓的发痛,旋即,西蒙抽回了手,面无表情,揽过了阿多菲娜,走向了格莱瑟姆酒馆,说道:“你应该让我一枪打死他,他值得那一发子弹。” “不,一发马格南子弹要四五元钱。” “你的酒,应该不止这个价。” “不然这家酒馆为什么叫做格莱瑟姆?一个老贵族,越有风度,就越是无情。” ps:因为敏感词问题,海德拉摄政王梅利萨·拉特  普,改姓氏为拉特姆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二十八章.熊宝宝与游击手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薇薇安~”阿多菲娜走进格莱瑟姆酒馆,本就因为心绪起伏而红艳艳的脸蛋更多了一份光泽,快步向前,一把抱起了猫耳娘薇薇安,虽说她们俩都是一样娇小的体型,但阿多菲娜愣是直接横了个公主抱,看的西蒙是翻了个白眼。 突遭袭击的薇薇安并没有意外,能够管着海德拉的酒馆,她可不是普通的海德拉成员,即便是被阿多菲娜抱起,她手中托盘上的数盏玻璃杯仍旧纹丝不动,或清澈或斑斓的液体泛起了涟漪,但也仅此而已。 一瞬间,本来座无虚席的酒馆立刻有数桌人马同时起身,站起来对着阿多菲娜微微欠身示意,留下了钱款离去,知道她是谁的海德拉成员自然是按照海德拉礼节行礼,便继续投入了牌局,西蒙给阿多菲娜拉开椅子,环顾着也就五六十平米的酒馆。 前几次来酒馆时,西蒙都有要事在身,要么是海德拉之血,要么被薇薇安召唤来布置血统任务,毫无心情在意格莱瑟姆是个什么名堂,趁着阿多菲娜跑进了柜台后窃窃私语,西蒙感觉也有必要来好好观察一下海德拉唯一一座对外开放的建筑。 格莱瑟姆酒馆的装修风格似乎非常杂乱,从门外看,黑白双色的百褶窗帘,透出的暖色灯光像是给人一种E区高等咖啡馆之感,花体字书写的“格莱瑟姆”并无酒馆二字,应该是哨兵树材质的招牌于店牌呈九十度,刻了一只爪握利剑的西方喷火龙,像是版画,红舌绿爪的滑稽飞龙。进到里边,却又不仅仅是波西米亚而已,柜台的凶猛阳光的巴洛克式浮雕,一尊石膏拿皇翻越阿尔卑斯像,甚至柜台后的壁画都是巴塞罗那大教堂,时钟就夹在教堂两座塔楼间。 水晶吊灯并未打开全部光源,有些桌椅放的是日光灯,又有些是马灯提灯,似乎自西蒙离开后,桌布更换了一部分,不再是纯粹的米黄色。西侧一角是个小小的水族箱?也许是喷泉,光线黯淡,不单单是巴洛克、洛可可,西蒙还看见了传统东方样式的八仙桌?他对此知之甚少,俄国式的繁琐到细微的宝蓝贵族沙发。如此多的世界风格糅杂在一起,太多的美感同时出现,初看目不暇接,实则混乱无比,若是在战前,西蒙肯定不会来第二次。况且格莱瑟姆的宰起自家的海德拉可是狠得多。 “加倍。”西蒙背后的那一桌坐了四个,这四人都与常人无异,但没有特点就是特点,因为战后人大都患有严重的辐射病,增生的瘤子,畸形的身体才是普遍特征!这四人就和战前普通人一般,怎能不起疑? “你宕了,你在虚张声势。”他们在打桥牌,四杯清水一盘牛肉干,他们沉默地计数着得分墩数,也没有任何筹码。西蒙注意到,对阿多菲娜点头的那拨人,都在打桥牌;行注目礼的,在看报纸或是非常小声地聊天;忽视的,在看书,大部头的书,而看书的人最少,只有寥寥几个。 “一瓶苦艾酒,一瓶果酒,一瓶白兰地梨子,果脯拼盘。”阿多菲娜抱着三瓶酒小心翼翼地端着拼盘坐下。 她对于高度数的酒水不感冒,从前在F区时,她是不会主动去开酒的,她更喜欢喝一些自酿的果汁,她也不抽烟,但要是薇薇安递给她女士烟,她会直接抽完,不管是一包还是几根。 “所以……”西蒙启开了度数足有80度以上的苦艾酒,倒了半杯,阿多菲娜摇摇头,她抿了一口柠檬水,掸了掸烟灰。“你去了那么久,你和薇薇安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当然是和你有关。”阿多菲娜拈起一个变异果干吃下肚,从兜里摸出一包赫尔辛基国营卷烟厂的红星牌香烟扔到桌上。“喏,我知道你喜欢抽这个,海德拉也留的不多,这玩意抽一包少一包,省着点吧。” 阿多菲娜眉毛一舒,看着西蒙掏出了个完全不同的芝宝打火机,好奇道:“你之前的那个合金钢打火机呢?浮刻是游骑兵团徽记的那个?” “在芒兹维尔点火的时候扔出去了,我用了一把枪从某个十字军哪儿换来的。”西蒙“叮”地一声阖上了打火机,清脆悠扬的开阖声。镜面磨得铮亮,棱角彻底磨平。“要是海德拉有和我之前那个一样质地优良的打火机,替我留意一下,多少钱我都买。” “恐怕你暂时没这个心情去找打火机了。”阿多菲娜一靠椅背,点了下一根女士烟,一伸手,路过的薇薇安就交给了她一个牛皮封,她丢到桌面上,准确地落在唯一一个空地。“你自己看看吧,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你坐的本身就不够厚道。” 西蒙心漏跳了一拍,瞥了一眼牛皮纸上的字迹。“海德拉保险库存取记录。”,他猛然喝光了杯中酒,眯着眼道:“彼特呢?” “你现在才想起那个可怜的小子?按道理你不是应该先考虑你的狙击枪?一把好枪,连研究者都想好好琢磨琢磨上面的物镜组。”阿多菲娜荡回椅子,歪头道:“你的小弟弟带着一个大军备箱,就傻乎乎地来到了海德拉,幸亏那时候M区的人基本都去哈里斯堡了,不然我就只能给你一副骷髅,他居然真的按照你的要求把东西存到了海德拉保险库,你要庆幸薇薇安是个脾气好的女人,她认识每一个经过格莱瑟姆的人。” “彼特·格林伍德目前在海德拉射击场,薇薇安没难为他,她也替你养活了箱子里的人。”阿多菲娜一根一根地抽着烟,朝西蒙脸上吐了一口甜香味的烟圈,两指夹着烟搁在鬓发边,上唇覆着下唇,轻轻道:“你可能是把海德拉和你的游骑兵团弄混了,又或者是过于把我的身份当一回事,要知道,海德拉里没有凡人,但他们都曾经是凡人,是人就会有争斗,很多人想搞死我,他们会挑我要保护的人下手,然后慢慢地逼我交出他们想要的。” “看在那的确是一个好机会,以及你确实别无选择的份上,这一次我认了,但下一次,你和我的运气都不会这么好了,游击手(shortstop)”阿多菲娜打了个哈欠道,眸中疲倦之色甚是浓郁。 “我承诺,我会很快赶上的。”西蒙拿过报告, 握了握阿多菲娜的手,不无深情道:“我的熊宝宝(Manda-bear)。” 既然阿多菲娜会在酒馆说这些,那么她肯定不担心泄密问题,西蒙翻开报告,彼特于去年末回到了钢铁城,并在新年的第一天把装着伊莱贾·所罗门的箱子存进了海德拉保险库,随后被薇薇安带走,安置在了海德拉射击馆,并给了他一支老式莫辛纳甘步枪,有必要时再使用损耗了枪管寿命就很难找到下一根的M110A4,于是彼特一直到现在都窝在那个地下靶场里,当然,打掉的子弹和租赁枪支的账,都在西蒙头上。 “我艹,8757元?他都做了些什么?”西蒙看着附带的射击场账单,眼皮子狠狠一跳,清单上密密麻麻的弹种消耗颗数、枪支使用、饮食消耗,敢情海德拉是真的把内部成员当冤大头看了,一颗标准的5.56mm口径M855型子弹售价10元!一颗7.62x54mmR步枪弹7元,NATO弹6.5元,这比龙湖的价钱高近了近两倍!西蒙捂着脸,暗想有那个傻子会在本部买枪支弹药? “你知道的,我们没有军工厂,弗兰茨是按成本价卖给我们的,他们不赚钱,但是海德拉预备成员公寓也不收钱啊,你以为请一群正式成员看门是很便宜的一件事么?耽误了他们接任务,每个月不得给他们几千上万?”阿多菲娜俯身拿回了报告,一杯酒浇上,划了根火柴烧了,几乎是火苗一沾就成了灰烬。 “你真事多,阿什克拉夫特。”阿多菲娜抄起酒杯就砸到了西蒙背后某个正在打桥牌的男子,那个灵能控火的海德拉一压卫衣帽檐示意,继续专注于牌局。 阿多菲娜努了努下巴,介绍道:“帕西·阿什克拉夫特,海德拉最出色的灵能者之一,已经解锁了第四能力,第一关键能力是灵能探知、第二为短期伪装,第三为刺杀专精,第四为……” “哦,拜托,我知道错了,莫尔芬。”招惹了阿多菲娜的卫衣男子无奈地一摊牌,站起身走到她身旁,此人像是磨了颌骨,脸尖得不成样子,深紫色的卫衣空荡荡地。“先生,幸会。”阿什克拉夫特朝着西蒙伸出手。“叫我帕西就好。” “想都别想,阿兰。”阿多菲娜替西蒙握住了手,微微笑着,阿什克拉夫特的脸立刻成了酱紫色。“你知道不知道,你的手,真的很贱。”她的指节稍稍泛白,后者的右手“咔咔”作响。 “快碎了,快碎了……”阿什克拉夫特快崩溃时,她才松开了手,满意的看着那只成了鸡爪的手掌,起身推回椅子,踮起脚拍了拍这哥们的肩膀,善意道:“我还没用力呢,要不,你替我把单买了吧。” “都包了,都包了……”阿什克拉夫特怎敢不应?忙不迭点头,阿多菲娜款款朝西蒙露出手心,一边喊道:“薇薇安!阿兰请客!” “知道啦!”后厨传来猫耳娘的声音。 “先生。”西蒙握住了女友的手,对着龇牙咧嘴的灵能者点头致意道。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二十九章.海德拉的地下基地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两人走出格莱瑟姆酒馆,刻龙招牌随着夜风飘荡,其下的一串风铃摇曳动人,音色清脆。AATS腕表时间显示着11.37,不知不觉就快到了半夜。 M区虽说是在钢铁城内,但治安队自然不会弱智到来管海德拉的地盘,宵禁令在M区并不存在,格莱瑟姆酒馆只会在5点到7点短暂地关一小会儿,方便那些个夜猫子酣战到天亮。 阿多菲娜说到底还是被西蒙灌了半瓶白兰地,小脸蛋红扑扑地极为诱人,惹人想好好地揉一揉,她挽着西蒙的手,拽着他继续往M区的街道深处走去。 “这里永远欢迎那些无家可归的变种人,并不是有那么多人都如海德拉一样幸运,开发出了适宜能力,更多是都类似于离地一厘米飞行的鸡肋,但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你的想象。”相邻区域的积水漫过了M区的交界处,之后便是干净整洁,偶然有几个臃肿得跟米其林轮胎人样的酒鬼醉倒在街头,但也都盖了层毯子。 “海德拉之血是一种药剂,激发身体中固有的祖先基因,人类是这个星球上构造最协调的生物之一,力量、智慧,除了人类之外那些低等生物只具有兽性,而我们进化出了人性,向着神性进发。所以,自豪吧,我们的祖先用火焰与石器征服了星球,他们才是真正的霸主,征服者,远比什么亚历山大、凯撒强,他们灭绝的生物远远比现代人更多,他们是以‘科’这个单位来灭绝的,非要这么说,是的,人类的确生来就有原罪,我们的祖先踩着尸山血海从剑齿虎、猛犸象的骨骸上走出,对其他生物的过分怜悯就是对祖先的不尊敬,什么时候人类能进化出了如此高的同情心,能泛滥到要说自己是星球的害虫?真是滑稽且搞笑啊” 阿多菲娜旋转地踮起脚尖,拉着西蒙的手做了一个交谊舞动作,天鹅湖?荡到了西蒙背后,跳上了西蒙后背,把脑袋靠在他的脖颈边,吐气如兰,继续说道:“星球,总是那个星球,裁决日核爆都没有给星球的轨道带来一丝扰动,我们只是一个寄宿者,如果没有自我毁灭,我们早晚 都会走出地球,一万年后,地球能是人类的纪念碑就是地球的幸运了,一个伟大民族的特征,就是对它的英雄人物忘恩负义,我不喜欢那个胖子,但是我很喜欢这句话,所以我要活到地球成为纪念碑的那一天,就像瑟拉娜。我原先的名字其实也不是这个啦,这是一个中古女吸血鬼的名字,黑色才是宇宙的原色,吸血鬼走入太空,它们一定是无敌的。” 大概是现实轮回了,在E区的时候西蒙被她捣了一拳,嫌弃废话太多,这时候醉醺醺了倒成了絮絮叨叨的婆娘。西蒙颠了颠她,阿多菲娜发出小猫样的声音,半睡半醒。 “你还真是博学啊,十八岁的少女,你是不是每次出门都带了个大英帝国图书馆?”西蒙说道。 “你没当兵之前,打算学的是历史吗?你表现的也很是个三流的哲学家。” “俄国史,我爸告诉我的曾曾曾祖父是帝俄时代的赫尔辛基人,于是我的姓氏就多了个‘s’,耳熟么?”西蒙挑挑眉道。 阿多菲娜扬起小拳头锤了他一下,嘟囔道:“我给钢铁军当过很多次向导,他们唱什么歌我就查什么资料,钢铁大学的图书馆可不好进,要是哪一天钢铁军换军歌换到旧帝国,那我就去查查。”阿多菲娜挣脱了西蒙,指着路边的一栋不起眼的建筑,说道:“我们到了。” 阿多菲娜走上台阶,敲了敲门,说道:“莫尔芬!”,旋即,观察窗打开,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珠扫过两人。“进来。” “谢谢,薇薇安。”阿多菲娜示意西蒙先进,接待的他还是格莱瑟姆酒馆里的猫耳娘。“熟悉么?”阿多菲娜关上门,在场的三个人都不需要开灯,事实上这里也没有灯,西蒙调整出了良久不曾使用的微光视觉,看清了“薇薇安”,她的双眼下有一道蓝色的涂痕。 “先去射击场。”阿多菲娜吩咐道,“薇薇安”顺从地打开了位于客厅的防爆板,露出了螺旋阶梯,木讷地带路。 “你见过了鲁迪加尔,千面者,易形者就在你身边,给你端茶倒水的薇薇 安则是看管者,她也是九首,海德拉的管家,整条M区都归她,她说今天不开张,摄政王也没得吱声。”西蒙习惯性地把阿多菲娜护在了左边,自己走在没有护栏的那一边。 “所以记住,海德拉的钱你欠谁都好,欠饥渴者都没问题,但是,千万别想着拖格莱瑟姆的账,你有见过我不付钱就走吗?”西蒙牢牢地护住了阿多菲娜,虽然他才是要被护的那个。 螺旋体似乎永无止境,就在西蒙快被绕晕的时候,一声又一声格外震耳的枪响传来,阶梯仍在向下,但终于开了一扇门。 “谢谢,薇薇安,我们暂时不需要你了。”看管者毫无反应地反身回去,擦肩的一瞬,西蒙看清了看管者的眼睛里的景象,这也就是她没有眼白的原因。 西蒙的视力本就极好,五感增强后变得越发强悍,他有意识地封闭了部分听觉,好让封闭空间的枪响没那么震耳欲聋,他一眼望见了射击场里一千米的标靶,以及两千米,这座射击场比他想象中的更大。 一个身姿削瘦的白短袖青年,正举着一支原木色的长步枪,他没有戴隔音耳罩,他的视线顺着机械准星、觇孔照门成了三点一线。 “砰!” 步枪竖起,青年顺畅地拉开扳机,能够如此快速地复位好一支莫辛纳甘,说明此人已经是一名老练的射手。 “砰!” 三百米外的标靶爆起一团灰尘,这支比kar98k更可靠更精准的步枪已经活跃了上百年,仍旧是落后地区的射手的最爱之一。 “准备去实战演练了么?这里容不下你了。”西蒙走到彼特身边,拿过56半,轻易地控制住了全威力弹猛烈的枪口上跳,硬生生靠着技巧、体魄压制成一条直线。瞬息之间,弹仓空空如也。西蒙看也不看成绩,唯一限制的他,只有枪械本身的精度。 彼特柱着步枪,斜斜向前,两人狠狠地撞在一起,拥抱着,拍打着肩背,胡须蔓生的少年说道:“你回来晚了。” “但回来了就好。” 。顶点 第二百三十章.军官教育的重要性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彼特略略有些紧张地看到了西蒙背后的阿多菲娜,显然,在海德拉的数月时间里,他已经充分知道了谁是阿多菲娜·莫尔芬,谁是易形者。西蒙感受到了彼特的一瞬僵硬,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没事,我们回来了,在海德拉里,我和莫尔芬是你的后盾。” “哼。”阿多菲娜的小辫子垂到了臀侧,她的手负在身后,把玩着小辫子,走到久别重逢的好哥们前,挨个踮起脚尖摸了摸脑袋,也拿起了靶场的一支枪,戴上护目镜,说道:“每天和枪械子弹相伴,小子,你也是蛮幸福的啊。” “砰砰砰砰……”阿多菲娜手中的格洛  克18瞬息打光,她一翻手腕,空弹匣高高飞起,她平地一跃,准确踢中了弹匣,竟也是如子弹一般打中了30米靶板,落地时,新的弹匣再度装上,这次她以单发模式射击,手指扣动地相当频繁,精度也大大提升,最终,50米靶板上无一脱靶。 “都算在你的好哥哥头上。”阿多菲娜反手一抛案台上格洛  克17,那还是西蒙在黑山镇时赠予彼特的礼物,彼特稳稳地接住,插回枪套。阿多菲娜伸了伸懒腰,轻轻地劈了个完美的一字马,又缓缓地弹回来,在常人看来异常瘆人的蛇形亮色双瞳盯着彼特,说道:“记住,别让我们失望。” “拜托,没必要说的这么沉重吧。”西蒙揽住了她,往一旁的座椅走去。“有些丑话说在前头比事后弥补来的更有效,毕竟男人们不都是喜欢忘记错误,拒绝错误么?” 尽管彼特认识阿多菲娜许久,但这个娇小的红发女孩给人感觉可不是人畜无害。“他的狙击枪呢?”阿多菲娜翘着腿坐下,微仰起下巴说道。 “在保险库里,我知道那支枪很珍贵,打算练好了基本功后再尝试着学习更高倍的超远距离狙杀。”彼特老实回答道。 “那这儿就更容不下你了,M110A4自带光学镜片组的最高倍率是45倍,我当初在东线战场上都是穿外骨骼打增压弹 ,专门狙杀3-5公里之内的前线炮兵观测员,或者敌军指挥官,靶场的移动靶动得再快也不不了战场的诡谲,你爸就在F区后街,下次我给你弄一把M110A3,反正K82那个村子也得经常防御流民,免费的靶子,多打些子弹,早晚能成器的。” 阿多菲娜把脑袋靠了过去,静静听着西蒙教导经验,一俟他说完,阿多菲娜立刻抢下了话头:“正好塞兹有一杆不用了的A3,我明天去叫他送过来,权当这小子给我的贺礼好了。” “那就太好了,谢谢你,莫尔芬。”西蒙亲了亲她的额头,旋即阿多菲娜胳膊一支,来回看着西蒙与彼特,吐字清晰道:“我们在这儿聊的开心,海德拉保险库里还关着个黑墙公民呢,这件事暂时没有除了我、薇薇安以外的海德拉成员知道,但是你们两个不打算说一说起因经过么?” 阿多菲娜拍拍手,叫道:“薇薇安!”,下眼睑涂抹了红色标记的看管者鬼魅而出。“保险库。”阿多菲娜率先提步沿着螺旋阶梯向下。 “除了你与薇薇安?那么摄政王、至高王呢?”西蒙抢到了阿多菲娜身前,说道。 阿多菲娜似笑非笑地拨开还没签发晋升命令的预备成员,手指擦过粗糙凹凸的石壁,说道:“陛下、殿下或许知道又或许不知道,但任何一个海德拉都别妄想着能瞒过陛下的眼睛,那个所罗门迄今为止还能待在保险库里,而没有交还给所罗门家族就已经彰显了陛下的意志和态度,万事皆虚,万事皆允,你真应该好好看一看海德拉的规章格言。” “所以,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轮到你们两个了。” 西蒙与彼特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后者飞快地眨了眨眼。落后了他们两步,于是胆大包天的游击手叹了口气,复述了一遍经过,是如何因为愤懑,在前去龙湖购置血统任务所需装备时看见了龙湖情报员在售卖敌对势力信息,又如何阴差阳错地因为大价钱采购而附赠了一份恰好的所罗门鲸鱼小 队报告,再到伏击十字军运输队,带着疑似忠诚度的拉米雷斯潜伏到了冷风镇,俘获了鲸鱼小队的抹香鲸,从而成功抓获了救出人质的三个所罗门,再击毙了其中两个队员,最后再让彼特提前带着伊莱贾·所罗门回到海德拉。 “我应该说你什么好?这明摆着是龙湖在坑你!”阿多菲娜听得眉头紧皱,到了最后索性恨铁不成钢地猛戳西蒙胸口,顿足骂道:“你真的是个大头兵的命!难道你就没想过上次去旧城的时候,是谁救了你?汉克·普林斯!龙湖执行官的胞弟,龙湖的领导层!我和他商谈FEV病毒,抓捕逃亡博士的时候,你以为他不会记住你,顺便利益最大化么?他在利用你!龙湖没有隔夜仇,因为他们立刻就报了!为什么把情报免费送给你?还给你优惠价?因为买三个所罗门的命哪里是十万元能买的!现在仇不在龙湖了,在海德拉!” 阿多菲娜扶着额头,幽怨的看着这个让她费了无数心思的男人,的确很能打,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但没受过军官教育就是个大头兵,该做炮灰的料,眼神略略带着失望:“我还以为是你主动做出的决定,那我倒也不说什么,哪怕热血上头撞见先还一箭之仇也好,结果却是被龙湖摆了一道,我的天,我不在旧城龙湖基地的时候,你都跟龙湖的人干了什么勾当,我快疯了……” 气恼的阿多菲娜一转眼看见了仿佛是被长官训斥,突然立正站好的西蒙,觉得无比陌生又无比熟悉,瞬间,再大的怒气也消失,有些东西,不属于就真的不知道,况且她自己何尝不是一路走来?犯得错又有几个比开罪所罗门来的轻呢?最终,她还是握住了西蒙的手,指节都握枪磨出来的老茧,一个残酷冬季洗炼,这是一双战士的手。 “行吧,事情已经干了,我总不能把你绑去所罗门谢罪了,再说了,你如今远比你自己想象的更重要,这个我过段时间会好好跟你拎清楚的,首先,让我们去会会那个伊莱贾,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三十一章.万岁!海德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行了,你先走吧,谢谢你,薇薇安。”阿多菲娜朝着看管者微一颔首,后者取出一个硕大的军绿色军械箱后漠然离开。防爆门关上,这个封闭的小房间里就剩下了三个人,一张桌子,两张沙发罢了。 “密码。”阿多菲娜小手一拨,比她人还大的军械箱当即打了个旋荡到西蒙这边,西蒙解开了锁扣,输入了七位数的密码,随着“哒”的一声轻响,一个瘦到皮包骨,不,一具骷髅便静静蜷曲着显露出来。 “呃,我当初每隔一阵子就会喂点水之类养活一下,后来到了这儿,薇薇安小姐就接手了,改造成了这样,之后我就没管了。”彼特被惊了一跳,嗫嚅道。 阿多菲娜手点着下巴,“嗯”了声,审视着箱子浑身各处插满了管子的伊莱贾·所罗门,这绝对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看管者非常贴心插了导尿管、流食管等等生命维持设备,关在保险库几个月不见天日,逼疯人的寂静与漆黑彻底把伊莱贾折磨地不成人形,两颗眼珠子出奇地大,仿佛是挂在脸庞上一般,整个骨架外就包着一层皮肤,西蒙都怀疑能不能说话了。 “这没关系,是薇薇安管的就不必操心,她是看管者,有义务保管好海德拉成员的寄存物品,除了至高王外她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噢,我回头还得好好感谢她,薇薇安是把你当成我的信使了。”阿多菲娜熟稔地更改着生命维持装置的参数,翘起二郎腿拿起了一杯茶。“别愣着啊,坐吧,聊会儿天,这白痴没那么快醒过来。” 西蒙心中刚泛起怜悯,立马心脏就一阵抽搐样的心悸,他发现有些控制不住的手臂颤抖,在钢铁监狱里痛苦的一幕不可抑制地浮现出来,他额头青筋毕现,青筋狂跳。“放轻松,放轻松,你看,你已经抓住一个了,很快,很快……”阿多菲娜抚着西蒙的后背,安慰道。 西蒙沉寂着十指合拢,钢蓝色眼睛就在指节上忽闪忽闪,阿多菲娜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在海德拉里待了许久,自然晓得钢铁监狱的手段,现代刑讯即便是专门受过训练的特工都不一定扛的住,更何况是一个游骑兵?若是那种特意分析人过往,针对弱点的特制刑讯,可谓是一审一个准。她轻轻地把头靠了过去,手覆着手,不停地呢喃道:“我在的,我在的……” 不知过了多久,无比轻微的咳嗽声打破了寂静,生命特征仪器的曲线幅度波动了起来,箱子里的骷髅睁开了眼睛,然而,他看见的并不是所罗门突击队。 “终于醒了,你知道我是谁。”阿多菲娜手撑着花岗岩桌案,俯视着伊莱贾,她的蛇形亮瞳与标志性红发立刻让伊莱贾瞳孔紧缩,但他太虚弱了,虚弱到原本疯狂的挣扎也只是无意义的手臂摆动而已。 “所以,看来你是知道我了,为了防止你的记忆出错,容我介绍一下在场诸位,我,海德拉九首的易形者,阿多菲娜·莫尔芬,你左边的,是西蒙· 海耶斯,海德拉正式成员,右边,彼特·格林伍德,一个预备成员,如果不是他们,说不定我还不晓得你在这呢。”阿多菲娜说道,天花板一只日光灯,被她刻意调小了,她整张面容隐藏在暗色里,格外凄怖。 阿多菲娜缓缓地绕着箱子走着,手指不时拂过伊莱贾瘦削不堪的躯体,每当触碰,伊莱贾便如同触电般一阵痉挛。 “你的名字很好找,你父亲是哈罗德·所罗门,你们族长的三弟,掌管所罗门的北方贸易线,你,伊莱贾·所罗门,你父亲的次子,你不像你的兄长,你不好战,也不贪婪,不像那群骨子流淌着青蒿素的恶医,你是一个学者,一个工程师,如果我记得不错,你参加过钢铁城外城墙的六期还是七期的设计吧,我说的对么,对,就眨眨眼,记住,你在海德拉。” 伊莱贾马上眨了眨眼,清楚不过海德拉的性质。“很好,这是我们交流的第一步。第二步,你知道,海德拉一向与十三议会关系良好,尤其弗兰茨、梅隆、巴里莫尔,尽管我不想承认,但海德拉的药剂一多半都得靠所罗门的合成设备,如果我放你回去,想必,你还是值一台医用超速离心机的吧,眨眨眼,合作些。” 眨眼。 “嗯,那么我们算是达成了一个小小的协议吧,请等候一会儿,我马上叫人把你送去病房,噢,天的,野蛮人,谁会把你放进箱子,野蛮人野蛮人……”阿多菲娜叹息道,打了个响指,看管者又凭空出现。“看管者,好好照顾这位先生,要是出了问题,我饶不了你!” 更多的看管者出现了,她们直接抬了张病床,放上伊莱贾,声控灯一盏盏亮起,很快消失在某个房间里。 “这就没了?”西蒙看的目瞪口呆,问道。 阿多菲娜端起凉了的茶酌了口,点头道:“暂时没了,你没看见这小子都没力气说话了么?你那时候留着大胡子对吧?”得到肯定后,阿多菲娜温柔地抚着西蒙业也精心修建过的胡须。说道:“那就对了,那种情况下,你一身白,又戴着防寒面罩,人都一个样,你又换了衣服剃了胡子,他认不出你,就算认出了关系也不大,过上几天,等那个所罗门药贩子到审讯的基本要求后,我自然有办法把他肚子掏的干干净净,海德拉最擅长这个了,来吧,我们该休息了,天亮了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你。” 三人乘着电梯返回地表,阿多菲娜指着一栋漆成橙色的公寓,对彼特说道:“M区偶尔也会有原生种的访客,你住那儿吧,随便找间没人的就行,但是记住进了门就别出来,直到我找你为止,不然别人把你宰了都是轻的。” 送走了彼特,阿多菲娜跳上西蒙后背,月明星稀,唯有夜风,仿佛回到了战前。她换了个语气,咬着耳朵道:“喂,最近一段时间我可是 很辛苦呢,没什么要表示的么?” “哎,我就怕你问这个……我在芒兹维尔的旧货市场存了些名片,都是大洋别处的风景,我也买了只据说是有不少战前电影的U盘,我记得海德拉不是有台能用的电脑么?结果我在突围的时候烧焦了……所以,就只有这个了。”说着,西蒙从内兜里摸出了一只盒子。 西蒙握起阿多菲娜的手,把那颗镶嵌了足有一克拉钻石的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扭头望着她的眼睛,说道:“假如世界不是这副鬼样子,这颗戒指大概要花掉我好几年的军饷,噢,我不是特地要提价格,而是,在我们那会儿,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姑娘,并决定要永远和她在一起,表示衷心的方式就是这么一颗戒指。” 阿多菲娜伸开五指,钻石在月光照耀下映出了璀璨的光芒,从物理角度而言,这只是一颗纯净的煤炭罢了,她环住西蒙的脖子,压根没点欢喜道:“你是要说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呢,还是唯真心可比拟呢?你这人就没点记性,我能为了一首军歌翻进钢铁大学的图书馆查资料,你就天真地认为我不知道战前的营销广告语,拜托,我又不是十六岁的小女生,我倒是很想要那只U盘,里头装满了小电影也好啊,你偏偏送颗钻戒给我,我匿踪的时候戴戒指么?岂不是在额头刻着字,快来杀我?蠢男人。” 宛如被扼住了后脖颈的鸭子,西蒙讪讪无语,待久了军队,见个母的都能惹人兴奋,又在休眠舱里冻肉了六十年,战后姑娘的喜好,他哪里懂得? 阿多菲娜赏了个香吻,褪下戒指,扯了缕衣服丝线做成项链戴上,说道:“不过,钢铁大学的白天鹅们反而很崇尚这种布尔乔亚调调,我翻墙了钢铁大学那么多次,也能算半个大学生了,行吧,我很高兴,算你个木脑壳有点货。” 是夜,他们枕着一个枕头,两双格外明亮的眼睛,至于是骑士还是别的什么莲花,总之天亮地很快,阿多菲娜顶着一头蓬蓬红发,打着呵欠道:“我去,怎么就亮了,我都没来得及睡觉呢?快起来,你不能错过海德拉的正式成员集会,摄政王要给你授位,该死的,天黑的早亮的早……你就穿那身海德拉特别型号的军礼服就行,我们没有制服。” 不比昨日艳阳高照,今日直到早晨十点,依旧阴云沉沉,春雨欲来未来,隆隆远霆憋足了劲,最终化作一个个闷响,格莱瑟姆酒馆直到此时仍旧灯火通明,刻龙招牌“哗啦啦”作响,西蒙与阿多菲娜并肩走近了酒馆,空无一人,连猫耳娘薇薇安都不在柜台后。 “有点紧张?应该的,整个海德拉九首都来了,摄政王、千面者、我、研究者、饥渴者、操偶者、看管者,突击者战死在哈里斯堡,边缘者处在昏迷。”他们走了进去,阿多菲娜按动了暗砖,在墙壁尚未彻底打开前,阿多菲娜抓起了西蒙的手,大声道。 “万岁,海德拉!”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三十二章.海德拉九首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空寂无人的格莱瑟姆酒馆依旧装潢齐整,带着它那独有的世界性特色,擦拭过的杯盏银碟锃亮,黑白交互的格子砖隐隐弥漫出一种淡淡奇异果香,西蒙如今的嗅觉很灵敏,很轻松地从中分辨出了君子兰、藤花、万年青这类好养活的花草香味,但有一种,总觉得似曾相识,但却涌不进喉头。直到密室开启前,西蒙都在思索着这个。 紫、黑、白,三种纯粹的颜色铺就出了这间暗室,左紫右白中黑,密室悬陈着四副挂锦,皆是人物肖像画,无从看清,无从辨认。西蒙踏进的第一步,踏过街面污水的军靴瞬间触感柔软,待到西蒙反应过来时,纯色的羊毛毯平白多出了一片洗之不去的污迹。“走,继续走。”莫尔芬轻轻推着他说道。 道路尽头是一座祭坛,如同牧师布道台,可辉煌雕饰,如圣彼得大教堂内的教宗,但,只是一名红衣主教。“史官。”莫尔芬抢过一步,倏地就到了祭坛旁,一阵涟漪曼波拂过,一切的一切,陷入了蔚蓝,极致的蔚蓝,在西蒙的脑海下意识浮过AATS时,他完全不曾知晓他已然失去了行动力与判断力。 犹如待宰的羔羊。 “史官。”阿多菲娜立在被她称作“史官”的紫袍女人面前,她本就娇小,紫袍史官身材颀长,加之一级台阶,显然,一方仰望一方俯视。 “易形者。”脸庞隐没于面纱下的女子轻启柔唇道,饶是只溢出的些许韶华,也足够令人心醉神迷,她的眼眸,紫,拜占庭紫,东罗马紫,双头鹰的紫。“查清楚你的伴侣的血统了么?” “没,您都未曾溯源出西蒙·海耶斯的血统,量我一己之力,怎能到此地步。”阿多菲娜始终未踏上台阶,甘愿仰望着紫袍女子,指甲斜斜地划过她的下唇,沉吟片刻道:“我所掌握到信息也无非基于这几种猜测,他的姓氏名字在战前的联盟土地并不多么常见,据海耶斯所述,他没有兄弟姐妹,他的家族应该是一脉单传,直到他的祖父辈才在旧宾夕法尼亚州的孤松镇定居,我甚至没能在钢铁大学图书馆的战前地图册上找到这个人口不满万的小镇,据说那个小镇不过几百户人家罢了。” “但是我得到了一些有意思的猜测。”阿多菲娜自军服内兜里取出了一个牛皮封的巴掌大小本,惊鸿一瞥翻页时,满是密密麻麻的黑影,她径直翻到了靠后的几页,字迹很潦草,显然是仓促之间记下。阿多菲娜将字迹一面呈给紫袍史官,指着其中一处说道。 “西蒙·海耶斯,H-a-y-e-s,如果去掉s,那么就是H-a-y-e,海耶,西蒙·海耶?史官,您说呢。” 紫袍女子凭空洒下丝丝缕缕的粉末进祭坛中,紫瞳闪烁着几丝兴趣,说道:“我知道,迄今为止最高狙杀记录的保持着,1940年冬季战争时的芬兰共和国的战争英雄,人类历史最强悍的狙击手,狙杀705人,白死神,西蒙·海耶,易形者,你猜测此人与西蒙·海耶有血缘关 系?” 阿多菲娜抚着唇,摇摇头,红色麻花辫微微晃动着。“无法考证,他在醉酒后提及了他的家族来自于帝俄时期的芬兰,或许是能与西蒙·海耶搭上关系,时代过去太久,资料损毁太多,除非能到传言中的海军避难所基地求证。” “按照计划,千面者已经将含有吞噬因子的药剂注入到了海耶斯体内,若是他不携带紫血,早就化为灰烬了。” 紫袍女子打断了阿多菲娜,不知往里撒下了什么,祭坛突兀地燃起了一团火,依然是紫色,很小,但随着紫袍女子的抛洒,越发厚重。“这都是其次,紫血携有者既然发掘了出来,那就说明至高王陛下寻求的‘月华’工程的确存在,谨记你的使命,登上神坛,燃起神火,莫尔芬,你明白你肩上的担子。” 莫尔芬屈膝颔首,行礼道:“您睿智话语为我指明过很多次方向,感谢您亲自主持海耶斯的晋升仪式,感谢您,莱弥亚大人。” 独立于海德拉九首之外的血统史官莱弥亚,顾名思义,此人掌握着海德拉的血统溯源史,在一切以血为始,以血为终的海德拉基因之塔中,毋庸置疑的崇高地位。莱弥亚挥手道:“无妨,静待仪式。” 阿多菲娜刚欲返身离去,像是下定了决心了一般,犹豫道:“史官,我能否知道,尘埃落定后,他,会死么?” 莱弥亚倏地逼视着阿多菲娜,掷字如霆:“易形者,你是真的是这个纯血人动情了么?” “不……”阿多菲娜绞着小辫子,辩解道:“此人很有价值,他是战前盟军的战争英雄,柯尼斯堡白死神,仅在他的成名之役中,他的狙杀人数就达到了75个,鉴于盟军的战果统计必须要同时经过值任军官、两名以上士兵作证,海耶斯的狙杀记录只会更高,超过三位数也完全有可能,由于他之后进入了71游骑兵团的第一营,官方不再宣传,五年战争,他的最终狙杀人数或许不止700人!海耶斯已经取得了五感增强能力,并适应地比任何一个成员都好,假设他再进化出灵能伪装、探测,海德拉会得到一个多么完美的刺客!” 祭坛紫火骤然攀升过了莱弥亚头颅,血统史官在紫火中怡然自得,浑然不见阿多菲娜早已大汗淋漓,史官的语气中带着不可违逆的威严。“莫尔芬,你是海德拉的第一批成员,陛下和我都非常器重你,你知道你的命运,你的未来,我姑且认同你的推断,我会禀报给陛下,由陛下定夺,记住……” 史官弹出一缕紫火,一簇火苗随着飞逝而消散于密室中,最终没入到西蒙体内只剩下一丝,但就是这么一丝,就将西蒙的右脸灼出白骨。“看,他是凡人,而你,你距离成为神灵只有一步之遥,想清楚,你要不要等他。” “呜呜呜……”阿多菲娜突然蹲下身来,嘤嘤哭泣着,莱弥亚眼底掠过一丝怜悯,旋即漠然无情,说道:“是我将你从一个弃儿孤女抚养成海德拉的易形者,欲承王冠,必 承其重,在脖颈折断之前,你要学会放弃掉一些,而爱情,则是最无足轻重的。” “可是……可是,我很难再找到一个像他这样的贵族之血了……” 莱弥亚分化了一撮紫火,吹进阿多菲娜唇中,狭长的紫瞳一抹了然,说道:“紫血,只是时间问题,第一个永远是试验的,若是第二个,那还是你的。” 阿多菲娜当即破涕为笑,怒雨怒晴,站起身来,金芒蛇瞳中不免窃喜,鞠躬道:“非常安心,我会继续忠实完成我的使命,史官。” “唔,他们也快到了,让仪式开始。” …… 一眨眼而已,西蒙便感到右脸火烧火燎地疼痛,刚要探手过去察看一番,却当即被阿多菲娜捉住,她解释道:“仪式的传统,摄政王在注视着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祭坛一左一右站着面容笼罩雾影中的海德拉摄政王,九首的第一首,读心者,梅利萨·拉特姆,那个紫袍面纱女子,自然是地位仅次于至高王卡斯登陛下的血统史官,莱弥亚·血书。 “遵循指令就好。”阿多菲娜飞快地吻过西蒙的痛处,悄然没入了密室暗影中,冥冥中,数道视线汇聚在西蒙身上,令他知道,那些真正意义上的遁世者们,都在审视着他。 凡人走入了奥林匹斯,冥王夺取了宙斯的神位,俯观通过了测验的天选者。 “上前,西蒙·海耶斯。”莱弥亚说道,不论西蒙是否意识到,他的躯体无法抗拒着一步一顿地站立在祭坛前。天使持剑,刺穿神王之心,最高之主淡然漠视,纯白浮雕让人无从分辨出这是赞颂或是驳斥。 “以第71代格莱瑟姆伯爵、布朗城堡的拥有者、所有神血者、紫血者的皇帝、海德拉帝王暨第一血书的持有者,弗拉德·卡斯登之名,我,莱弥亚·血书,第一血书阿勒曼尼亚的摄理者,授予此人,西蒙·海耶斯,紫火之名。” 说罢,莱弥亚举起了祭坛火盆,自西蒙头顶倾覆,燃到极盛又重归衰弱的透明火焰瞬间焚毁了西蒙的军礼服,那些因为千面者注入的海德拉毒素同样燃尽,宛如出生之时。 火止,人失,只留了一绿紫袍鸿羽,摄政王直接嵌住了西蒙的头颅,沛然重力下,双膝跪倒。 “你跪下时,是个凡人。” 相比于血统史官冗长的念词,摄政王直白得多,仅有一句话。“以至高王陛下授予我暂时摄理海德拉的权利,我,梅利萨·拉特姆授予此人海德拉正式会员的头衔。” 鹅毛笔在羊皮纸上“沙沙”写过,摄政王在空白处签署了他的花押,一旁已有了不下于四个姓名。鲁迪加尔·斯坦霍夫、西德布兰·施瓦茨、阿多菲娜·莫尔芬、卡尔·梅内德斯、以及血统史官之名。 “起身。”摄政王亲手扶起了西蒙,扶着肩膀掰向后方,那些暗处窥探的眼睛似百鬼夜行,如饥似渴。 “此时,你已是神选者。”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三十三章.我曾有一个好战友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子弹呼啸而过,是冲向我还是冲向她他?子弹撕裂了他的身体,他瘫倒在我的脚下,好像我的心跟着一同死去,好像我的心跟着一同死去……” “隐蔽!”灰绿色的军大衣席卷起天空的一角,大口径炮弹掀起的烈风先是将这个人甩到一边,甩到烂泥中,一双双军靴仓促地踏过这具犹然温热的躯体,其实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不管是炮弹落下前还是落下后,他都注定是一具行尸走肉! “隐蔽!”风中飘絮,那件飞扬的军大衣最终铺陈在了战壕前,天空明净,万里无云,放眼望去,蚂蚁如潮。“隐蔽!”被炸塌的战壕喷涌出的泥土瞬间淹没了西蒙身旁的战友,也把他浇了个满头满脸的污泥脏水。 “帝国人上来了!上来了!快跑!跑!”一声枪响,斜挎着手枪的军官当即开枪击毙了动摇军心的懦夫,咆哮道:“所有人!坚守原位!谁敢跃出这条线,谁就是逃兵!” 似是在印证这句话是多么的贻笑大方,一连数个撒开脚丫子想朝远离战场,哪怕是一步的都好的士兵倒在了自己人枪下。“国家的叛徒!叛徒!我命令你们!原地据守!” “来袭!”所有人都是一张脸,也是一个喉咙,炮弹的尖啸声是最无可置疑的权威,把人钉死在了壕沟里,遮天蔽地的泥雨,几乎窒息的心悸,西蒙颤抖着拍打着头盔。“撤退!”远方伴随着炮声不断前进的还有履带声,喊杀声,敌人靠的越来越近了。 “撤退!”在求生的渴望下,第一个人连滚带爬地翻过了战壕,是的,他在往后跑,第一个一脚踩在了被冲击波击倒的军官脸上,狠狠踏进泥泞中。“撤退!”几个人的仓皇成了几十、几百人的恐惧,他们已经在这里困得够久了,胜利?信心?呵,那是多少年前的爪哇国? 西蒙溺水般解开了头盔带,用力眨了眨眼,爆炸溅散起来的尘埃碎屑遍进了他那颗曾是鹰隼样的锐眼,一支轻佻的口哨声萦绕在他耳畔。像是孤松镇那颗老松下,玩伴的口哨。“数到十,你再来找我们俩!” “一、二、三……”牛喘样的鼻音好歹是抽了些宝贵的灼热空气到肺里,西蒙吐了口唾沫到掌心,擦干净了眼角,他认真努力地追溯着口哨,任凭双腿继续埋在松土里,看着战友们相继逃离,枪、手雷、头盔、胸挂……接受了六个月的基本训练、或是服役了多少年都不重要,人,阻挡不了洪流,尤其是真正的钢铁洪流。 “唳唳唳……”人悲马嘶,西蒙挣扎着戴上钢盔,血水洒在他的沟壑脸庞,他的钢蓝眼瞳中尽是荒凉孤寂,在这片死亡地带,秃鹫才是土地主宰。西蒙寻到了马叫声,一匹毛色火红的汉诺威骏马被系在了木桩,原地打着转,看来这匹畜牲比它的主人更坚信胜利。 “西蒙……”马儿旁的尸体堆传来了一声清晰的叫喊,硬生生把西蒙跟着逃跑的靴子给拽了回来。“西蒙!西蒙……”西蒙一头压进 了战壕浮土,只露出他的眼睛,他知道,帝国的西伯利亚猎人能在一千米外打中一枚硬币。 “救救我……”盟军灰绿色的军服成了士兵们最后的裹尸布,横七竖八的尸堆里躺着奇迹般的暖色,一只戴着田野黄色毛线手套的手臂在风中晃动着,就向着死亡地带中心分界线的老树干,蓝色的汪洋在那棵树后,帝国人的前锋步兵已经来了。 “他瘫倒在我的脚下,好像我的心跟着死去,好像我的心跟着死去……”那儿时的口哨,逐渐化作了一个音色低沉的大提琴,燕尾服提琴手在葬礼上演奏的追悼曲。西蒙十指深深扎进土里,一根根冰凉的指头。“吉米!我找到你了,你怎么就是喜欢躲在烟囱后面?”口哨数到十,西蒙捉住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玩伴。 “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兄弟,你要做我和克莱恩婚礼上的伴郎,我也做你的伴郎。” “你聋了啊!撤退啊!撤退!”西蒙猛地转头,被死人填满的战壕出口蹲着人,催促着西蒙赶紧跑。 “我兄弟还活着!”西蒙叫了回去,那人不再废话,胸前的望远镜在颠簸中甩开了镜盖,撞碎在士兵的步枪枪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战友的尸体远去,远去在败仗的薄雾中。 “西蒙!西蒙!”一声胜过一声的悲号。西蒙抓着盔檐,喉咙里冒出个咕哝,痛苦地一闭眼,丢下枪,手脚并用地爬出战壕,一发炮弹腾起了小小的火柱,死亡地带的常青树终于倒下了。 “你想去哪个学校?我?我去常青藤就行啦,哎,你别不信嘛……我都收到宾夕法尼亚的通知了……”曳光弹是一支颜料笔,致命美丽的天空,火药则是制造喷泉的好工具。“坦克!坦克上来了!” 那匹绰号“选帝侯”的汉诺威骏马挣断了束缚,撒开四蹄奔向彼方,这匹优雅雄健的生物奔去了前方,又人立而起,但它的前肢再也没能触到大地。机枪弹把它开膛破肚。 西蒙踉踉跄跄地跌倒在死人堆,推开了压在吉米胸口的尸体。“西蒙……”他又挪开了下一个压住腿的滚刀肉, “我曾有个好战友,再也没人比他好……”西蒙揪住吉米胳膊,一手扯起皮带,扛在肩膀上,他的左手止不住地颤抖,西蒙头顶下起了雨,也许是地雷,也许是又一枚炮弹,也许是一枚填了沙  林的炮弹。 敌军步兵嘹亮的“乌拉”响彻了空无一人的战壕,越过了战壕,飞到海岸线,帝国人的坦克碾压过了残肢断臂,西蒙咬紧牙关,那是他唯一是纯色的地方,数百公斤重的反坦克龙齿像玩具般高高抛起。“西蒙……”肩上的战友喃喃道。 “我敢打赌,到战争胜利的时候,我杀的帝国佬一定比你多。”大西洋里的运输舰,航向深蓝,欢送他们是鲜花与香吻,士兵们斗志高昂。 “切,你别夹着尾巴踩着狗屎摔着就感激不尽了!” “啪叽!”西蒙步履摇摆, 炮火覆盖后,多是豪雨,坑洼水坑绊倒了西蒙,他一头撞中了圆木,世界旋转,天空呈现在他眼前,好蓝,好美丽…… “西蒙……”吉米被甩到了战壕前,被轰垮的沙包滚落,再次压住了他。“乌拉!乌拉!”帝国人的喊杀声近的不能再近。西蒙隐约望见了一张防毒面具下的刺刀尖。“撤退!所有人撤退!”终于,撤退的广播姗姗来迟。 西蒙拔出了小腿,绝望无助,前面是敌人,后面是战友。他干涸皲裂的唇泛出水泡。“我们走!兄弟!我带你回家!带你回家!”西蒙发疯似刨开了沙包,挤出骨子最后的勇气与力气,再度扛上了战友,跨过了战壕,一滴又一滴汗水自下颌落下,混进血潭、混进枪油、混进呻吟的大地母亲。 “我曾有个好战友,再也没人比他好。当战鼓响彻云霄,他与我并肩上战场,大步并肩向战场……”炮弹如鼓点,刻耳柏洛斯挣脱了地狱之门,引领着炼狱恶魔冲进了人间,追逐着生人。 “我曾有个好战友,再也没人比他好……” …… “你又做噩梦了?”阿多菲娜打开床头灯,米黄色欣慰的光给予了西蒙一丝平静。窗帘的缝隙透进来了一点清光,已经拂晓了。 西蒙接过阿多菲娜递来的水杯,一饮而尽,发现脊背全是冷汗,手指梳了梳头发,眼神空洞,说道:“我是在想,为什么只有我活到了最后。” “这次的血统任务?你就那么点人,才伤亡了个把人歼灭了十字军督战队,芒兹维尔那一遭,非能力所及,无论如何努力,亦不及神明嘛……”阿多菲娜拉过被角,遮住了胸脯,蓬蓬红发乱地和麻雀窝般。 “我没说这次,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梦见从前,梦见了很多战友,无一例外,都死了,死的一文不值,我有时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他们。”西蒙说道,揽过阿多菲娜,然而她拒绝了,阿多菲娜指了指腕表。 “别忘了今天要做什么,我们要去钢铁军归籍档案,相信我,你会认识更多的战友的。” 西蒙看着阿多菲娜光洁的后背,她拿过鎏金溢彩的bra戴上。“拉佩拉?”他脱口而出道。 “大概你是第一个认出这个牌子的男人了。”阿多菲娜返身送了个吻,敲敲了额头。“起来,起来,懒虫,接见你的是钢铁军的统帅们,你想去回到军队过过瘾当然可以,海德拉一直鼓励与钢铁军合作,熊宝宝在前面侦察,游击手在后面支援,不是挺好的么。” “是啊……”西蒙抱住阿多菲娜,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胸前,似是叹息,似是回忆。 Ps:文中出现的歌曲为德国非常著名的阵亡士兵安魂曲,《Ich  hatt'  einen  Kameraden》,(我曾有一个好战友),许多反映一战二战的电影、电视剧都出现过。曲调平缓而深情。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三十四章.军衔高低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老实说,西蒙挺反感海德拉的军礼服,倒不是说样式丑陋、颜色难看,毕竟再难看也比不上某IJA翔黄色的破布。相反,这套一脉传承战前盟军的军服有着很有线条感的复古审美,但最能显现人精气神之一的马裤轴线却是不伦不类成了波浪形,着实令人概叹。 肉畜养殖场隔开了M区与其他城区的直接交通,正式晋升了海德拉正式成员,尤其是换了一身笔挺军服,总要对得起这身料子,背靠城墙的海德拉特殊入口向西蒙开放,以城墙的联络高塔,能快速地前往到同是靠着城墙的B区。 Barrack,钢铁军的主兵营理所应当是规划为在B区,这里是钢铁城的军事区域,不单单是钢铁军三千在编正规军在此,龙湖国际、海因里希、黑天鹅等废土鼎鼎大名的雇佣武力都于此设立了总部,B区拥有完备的小型武器试验场,甚至有专门测试载具适应性的沙盘模拟。 “第64次测验,主功率轴输出150Kw(约200马力),打火状态良好。”西蒙出了城墙口,直接进到了沙盘场一侧,一辆悍马呜吼吼地拖曳着一个陷入泥地里的物资箱,排气管青烟飞吐,变形成了全地形适应的履带虽然深深压进了烂泥里,但依旧是坚定移动着,没过多久,物资箱被拖出了泥沼。 “很棒的车,我过几天也得把我那辆十字军悍马从龙湖哪儿赎回来。”西蒙由衷赞道,沿着垫高了路基的水泥路走向了军营。 阿多菲娜照例撇撇嘴,抱着胳膊,分量满满的胸脯勾勒出个诱人弧度,鄙夷道:“别了吧,你不如买个新的,钢铁军看在海德拉面子上,会给你安排一辆磨损不严重的悍马,再说了,你没事烧那个汽油做什么?海德拉也有汽油配额,烧光了十三议会也变不出更多的燃料。” 阿多菲娜所言不虚,战前联盟本土的产油区集中在南部,德克萨斯、路易斯安纳、俄克拉荷马,西部的加利福尼亚、海外的阿拉斯加,中部的怀俄明产量远没有其他那么丰盛。整个东海岸都不存在什么油气资源。加之修建避难所时,存储的燃料远远不够装满油罐,因为再怎么担忧全面核战争,也要绝对保证前线将士们的日常所需,没个几千上万吨油料都不够盟军机甲部队打一场中等烈度的进攻。 废土人类走出避难所已有四十年,一点可怜的避难所储备早就耗尽了,裁决日核爆摧毁了绝大多数的地表采油储油设施,诚然,战前的替代能源蓬勃发展,很大程度取代了石油,然而那些高科技含量十足的玩意可不是如今废土人造得起的,钢铁产量尚且不足,何谈需要大量熟练技术工人的电子元件厂?除却哈里斯堡那种陆军避难所的特殊丰盈储备,谁家都必须从黑山自由区的原始提炼厂购置,否则黑山自由区早就被华府联盟入侵了。 钢铁城近年不单单是在竭力打通77号州际公路而已,十三议会不可能指望一群红脖子掐死了能源供应,成批成建制的北 方拓荒队在开辟通向西部的商贸线,不过严重沙漠化的西部可不大欢迎他们,食人魔热切欢迎。但好歹有些成效,双头牛商队还是从怀俄明驮运回了汽油桶。 总之,战争情况下,钢铁城自然把裤腰带当了都要支持军队的机动化,如今战争进入了扫尾阶段,十字军被迫接受了再不谈和就要失去哈里斯堡缓冲区的现实,双方谈判代表在议会厅开始斗嘴皮子了。战争要结束了,十三议会自然收回了钢铁军的无限优先权,威风凛凛的战争猛兽没得吃食都得老实趴窝,留下来的应急汽油不是为了训练,而是为了科研。 “糟糕!T-90陷到泥里了,快去叫救援坦克!”另一侧的测试场可就没悍马这种轻型载具这么好运道了,一辆47吨的T-90在泥潭里动弹不得,任凭发动机如何嘶吼也无济于事,一旁的工程师顿时急了,连忙招呼着助手去把拖车找来。 西蒙瞥了一眼不远处堆着的圆木堆,警卫见到了马裤线的波浪紫,很自觉地让开了路,倘若连海德拉成员都不肯信任,那么钢铁军等于自断一臂。西蒙站到工程师,说道:“叫你的人搬一根圆木到车前轮,这样就自己开出来了。” “是啊,我差点给忘了!”工程师一拍脑袋,很快,有了救援圆木的T-90重新平缓在了试验场沼泽,速度仍是不快,在这种接近空转的发动机消耗下,带上副油箱,1600L柴油也烧不了太久,尤其是越野状态下要比公路状态多费去近三分之一。 “啊,你就是最近晋升的海德拉么?”这个灰实验大褂脏成了泥色,脸庞黧黑的工程师擦了擦手,握手道。 “西蒙·海耶斯,很高兴看到军队把科研放在头等地位。”西蒙并无虚假之情,贴近前线的军队科研才是真正的好机构,否则发几辆鼠式坦克皆不是皆大欢喜? “泰勒·斯威夫特。”工程师不待与西蒙寒暄几句。“博士!这里!咬合齿!”助手们呼唤着。 “抱歉……”西蒙很长时间没听见“sorry”了,特别是“excuse  me”废土暴民连名字都不会写,哪里学得会进阶语法?“工作优先,博士。”西蒙颔首道。 载具测试场离钢铁军统帅部有些距离,阿多菲娜顺手拽过了一辆自行车,骑上去调侃道:“挺有学问的嘛,知道那人是谁么,最年轻的钢铁科学院的博士,斯威夫特博士退役后就自愿留在B区继续研发符合极端恶劣条件的通用载具,项目密级挺高的,怎么,你是想过去蹭蹭?斯威夫特家的小女儿可是很漂亮的哦,白天鹅呐。” “得了吧,我有你一个就够吃不消了,难道我让白天鹅看我拆解枪支?叫她听听弹道计算?”西蒙无奈道,阿多菲娜最喜欢干这样的事。 阿多菲娜意味深长地一歪龙头,差点把西蒙别倒,自顾自地骑到前边,慢悠悠道:“别用一双古驰靴子评价一个姑娘!现在的姑娘们都喜欢枪械军事! 弗兰茨的‘克劳迪娅’部队都是女人!在海德拉中,还真没几个男人打得过我!” “行吧行吧,知道你的本事,晋升正式成员后,什么时候能开发出第二能力?”西蒙问出了个他如今最想知道的问题之一。 “你取得第一能力,五感增强也才去年11月份末而已,现在4月中旬而已,你的海德拉之血远远没有融合掉你的原生血统,海德拉之魂会在你彻底适应第一能力才会酌情发放,每个人的时间都不一样,为了我的财产安全着想,稳妥些等到今年末吧。” 西蒙遥遥看见了钢铁军统帅部的工字楼,一队外骨骼士兵站岗值守。“请您二位稍等,需要验证您们的身份。”值班士官恭敬地军礼致意,拿起电话简单地说了一句话,但丝毫没有放他们俩过去的意思。 西蒙注意到这些士兵穿着的并不是常见的“突袭者”,也非“焊条”,而是类似于轻薄伞兵型的突击外骨骼,正所谓如今的姑娘都不热衷香奈儿,朝卡拉什尼科夫发展,阿多菲娜双手插进裤兜,后仰了些腰肢,解释道:“这是钢铁军的QRF(快速反应部队),这是使用避难所科技研发出的‘AEXO’(Advance  exoskeleton先进外骨骼  )系统,比战前正规军的RA(Raiders突袭者)更可靠,当然,电子对抗系统就没装,毕竟日常保养太费元件了。” 工字楼里出来了牵着混种狗的军官,同是波浪紫轴线。“费罗赛普妮,三日不见,你看上去又细了。”阿多菲娜瞬间脸色阴沉,开口“问候”道。 混种犬左闻右闻着西蒙,任谁被一条黑褐短毛的恶犬盯着都不舒服,特别这类废土混血犬往往拥有极强的咬合力。“那还不是因为肉都掉你身上了,看看,你新的伴侣,看样子……” 那一抹诱人的广阔雪原实在令人耀目,海德拉的钢铁军联络官“腾”地一展美人扇,胸前证件曳动。红宝石眼瞳直勾勾地盯着西蒙,在暗送秋波前,阿多菲娜快步抢前,在被怪力少女握住爪子前,滑不留手地缩了回去。 “看在这里人多,我就不把扔进下水沟里。”阿多菲娜踮起脚尖凑到费罗赛普妮耳畔,“滚,贱人,去别处勾引男人去。” 联络官呵呵笑着掩住了红唇,婀娜曲线丰满有致,陡然一直,阿多菲娜踮起脚都够不到她了,居然与西蒙身高不相上下。“那我可就不烦你们小两口的见面会了,钢铁军的统帅们今天吵得不可开交,希望你的魅力一如既往噢……” 一辆吉普恰好时分地急刹在工字楼门前。“拜拜。”紫发熟妇袅袅挨着副驾驶座,穿着个B3飞行夹克的墨镜军官颇是挑衅地冲着西蒙虚晃一枪,在吃尾气前,西蒙走进了工字楼,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现在,他是海德拉的正式成员,钢铁军的准上尉,又不是71游骑兵团的西蒙·海耶斯上士,何必与个还没他军衔高的弱智计较?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三十五章.将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波浪紫马裤轴线似是有种无形的磁场,工字楼里穿梭的军官文员尽皆对他们俩敬而远之,即便无可避免的目光接触也是飞快挪开视线,唯恐有一丝接触。 “刚才的人是谁?海德拉没道理会选一个这样的女人做联络官吧。”西蒙放下笔,签完了登记簿,旋即通过了一楼卫兵的检查哨,统帅部的大理石地砖光可鉴人,与战前的军队统帅部别无二致。 阿多菲娜嗤笑几声,大檐帽拎在手上,显然她并不多么在乎这身别家的军礼服。“费罗赛普妮,这个荡妇曾与这一任边缘者梅内德斯竞争九首之位,失败后自愿调去了联络官,有实力的成员才不会去成天笙歌燕舞,厮混男人堆。” 她“蹬蹬蹬”地跑到西蒙面前,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得叉腰道:“既然碰见了她,那我顺便跟你提醒一下哪些人不应该接触,我是易形者,海德拉的纯血派,你是我的伴侣,你也得是纯血派,费罗赛普妮是联合派的,其他的我都可以忍,玩玩小姑娘都随你,但是你敢和联合派的搭上关系,别怪我亲手勒死你!” 来往军官不在少数,有个走得急的文员好死不死地一头撞上西蒙。“看路。”西蒙第一反应就是反手扣住了那个女文员咽喉,只需稍稍一动,这个茶色眼睛的小姑娘就得毙命。 “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显然,女文员吓得不轻,连忙鸡啄米般点头,飞也似地逃开了,经这么一段小插曲,阿多菲娜缓和了语气,朝二楼看台扬了扬下巴,她的确是个想起什么就说什么的急躁性子,西蒙想起了在芒兹维尔私人避难所,千面者讶异于西蒙居然不晓得海德拉内部如此多的惯例,这与阿多菲娜的管养不管教态度确是有关。 阿多菲娜伸手拿过了西蒙放在内兜里的烟,点了一根抽上,认真道:“我记性不好,记起来就说吧,海德拉不是幼儿园,搞事情的很多,非常多。我、饥渴者、千面者,是纯血派,由我管事。操偶者……” “我们非得在这儿说么?”西蒙尴尬道,阿多菲娜猛吸一口,一口气抽掉了半根烟,愣是连气都不冒全吞进去了,执着道:“那你出来以后提醒我!一定要记住!”说罢,她直接把烟头含进嘴里,像是吐口香糖般吐进了垃圾桶里,闷头就走。 西蒙挠了挠眉毛,深吸了口余烟未散的空气。“密林研究室……倒是弄条狐狸来……”西蒙扫过二楼铭牌,嘟囔道,每个楼梯中层都站着卫兵,活像是无声的雕塑嘲讽,西蒙一步三阶,赶上了像是突然生闷气的阿多菲娜。 “海德拉来使,通报。”阿多菲娜阴郁地朝五楼卫兵说道,卫兵立刻敲了敲一侧“特殊联络处”铭牌的红漆木门,一名面容姣好的金发女尉官走来,挨个握手道:“非常高兴海德拉的造访,请随我来。” 西蒙微微低着头,金发女尉官摇曳生姿的臀部占据了他的视线,钢铁军的女性辅助人员远比他料想的更多,不知怎的,西蒙突然想 起了战前的机甲女武神,“瓦尔基里”与“可爱小猫”号单兵机甲,成了一副副宣传海报,不光是游骑兵,所有盟军大兵最流行话题就是全金属贱人究竟睡过多少个男人,有人说是个处,理由是要是阅男无数还能是个飞机场?更多的人自然坚信那些以讹传讹的绯闻,说是整个统帅部的参谋都把她睡遍了,但究竟谁睡谁则是打赌的话题,不然战壕里怎么聊以过夜? “请进。”女尉官微笑道,打开了红木门,门后数道视线齐刷刷投到了西蒙身上,虽然他不是头一次被将官如此注视,这种感觉,仍旧不太好。 “将军,莫尔芬上校与海耶斯上尉。”女尉官通报后便亲自接替了速记员,站在墙角抱着牛皮本,开始记录这个房间里的对话。 “中校,一别数年,风采更胜啊。”雷金纳德·勒杜准将年过知命,鬓角乌黑,不见老态,生长于克利夫兰避难所,钢铁军的创建者之一,钢铁城得以渡过建城之初时的最艰难时刻中居功甚伟,议会主席奥古斯都·弗兰茨曾多次建议准将晋升军衔到上将,然而准将始终谢绝,说道:“一支机械化步兵师的长官是一个准将,而非一个上将。” “彼此彼此。”阿多菲娜微微欠身,手掌一触旋即分开,对于其他的在场军官,她仅是扫了一圈罢了。她侧过身,不过她娇小的身材也挡不住西蒙。 “西蒙·海耶斯,海德拉近年来血统任务完成度最优秀的预备成员,其余的,想必您都在报告里看过了,我就不赘述了。” 西蒙主动踏前一步首先举手敬礼,准将随之起身还礼,长桌靠里侧的两个校官也都在西蒙敬礼后还礼。 “帕克·韦维尔。” “约翰·梅隆,我的祖父,托马斯·梅隆,曾担任过27步兵师作战参谋,他对您非常推崇,称赞您是战前盟军的军人楷模。”迷人的蓝眼睛,梅隆家族的校官多了些私人的热情。 西蒙点头道:“非常荣幸。” 准将随手一指,“坐吧,虽说这得按照程序来,但我个人希望你随意些。” “如您所愿,将军。” 速记员的钢笔“沙沙”声终止了,西蒙面对着准将,眼角余光刚好瞥见了两名校官与速记员。一个看的是阿多菲娜,一个看的是他。 “我听闻您曾在十字军枪火骑士的钢铁亲兵队中待过,军队对此非常感兴趣,请从头到尾说一遍。”与西蒙猜测的八九不离十,深入潜伏到战争骑士身边,钢铁城也没这个本事。 当快要提到千面者时,西蒙顿了顿,阿多菲娜微不可查地轻轻颔首,于是西蒙一五一十地全部和盘托出,就连关于海德拉毒素都没漏过。 到了芒兹维尔私人避难所时,一直兴致缺缺的韦维尔校官也提起了兴趣,竟是专门跟着记起了笔记,在准将的要求下,西蒙不得不把在芒兹维尔私人避难所的经历重复了三遍。 “您是说还有下半层?但是 却没有寻到任何启动方法?”速记员累的额头涔涔汗珠,一阵速写,事无巨细,准将仍在追问。 “是的,据我了解,下半层避难所设定为到时开放,预定时间大致是两百年,上半部是苏醒人员训练基地,不具有生产能力,只有仓库。” 准将失望地“哦”了声,摆手道:“既然如此就没有多大意义去探索了,军队的资源要用在刀刃上,而不是每天整点后勤报告给我!”后半句明显是说给两个校官听的。 约翰·梅隆接过了话头,询问着西蒙的意向归属。 “呃,我比较钟情于单兵侦察,若是协同正规军作战,再由安排。”阿多菲娜咳嗽了声,西蒙立马组掐掉了狙击手,改了个中规中矩的敷衍话。 “那您不妨暂时把军籍划到游骑部队,他们的职责在于搜集军队预定路线的水文地理信息,驱逐突变生物,必要时近距离观测敌军动向,小规模的渗透引导,一般不参与正规军对抗,当然,您可以自由选择钢铁军的部队加入。” 阿多菲娜碰了碰西蒙靴跟,十指环扣,看着他,口型说道:“suit  youself(随你)。” “游骑吧,提供远程火力支援,正我所愿。”西蒙回答道,约翰·梅隆站起,俯身伸手微笑道:“那我提前替伯恩哈德·巴里莫尔上尉欢迎您了。” “客气。” 说完了最紧要的,梅隆拿出了一副图表,交给西蒙,解释道:“由于海德拉与军队之间的长期良好合作关系,您自动编入军队的特别部队,每季度按照正式编制发放薪金福利,主要为,兵营区的公寓单间、一定额度的军械自由选取、轻型载具的优先调配权、飞行器的申请许可、向您开放钢铁大学军事院区以及钢铁科学院的初级权限部分,免除您的居民义务,授予您钢铁军籍等等。” 西蒙对于薪金、许可之类的倒不是很感冒,不过免除居民义务确是有些感慨。钢铁城居民义务海了去了,定期无偿抽血、公共劳动、赈济捐款,这三项就是三座大山,能压得普通居民喘不过气,西蒙就被抽过次血,得亏议会不想城内爆发大规模疫情,针头什么的都较卫生。话说西蒙也没在F区待几个月,治安队也没找过他麻烦,他就把这些事情当做阿多菲娜出门时顺手帮他招呼了。 西蒙浅浅地翻了翻注意图册,无外乎敏感范围,讲道理钢铁城真是把大学、科学院严防死守,一个海德拉正式成员居然不能通过军队光明正大地进去,而军事院区、科学院的初级权限区都在B区,难怪阿多菲娜想进钢铁大学图书馆都必须易形伪装后摸进去,敢情后花园的花卉容不得他人染指啊。 就在西蒙以为要结束时,闭目养神的准将缓缓睁开双眼,睡狮乍醒,一开口,西蒙才知道这不过刚开始。 “海耶斯上尉,不如我们现在好好说一说关于肯特堡军用核爆避难所的内容,军队可是非常想一探究竟呐。”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三十六章.军队的想法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早在去年来钢铁城的路上就仔细考虑过肯特堡避难所的诸多事宜。西蒙当时自冰冻休眠舱苏醒后,先行检查了休眠区设置,纯粹是因为老鼠啃噬了电路导致短路,不然他还得再睡过百八十年的,之后在避难所中艰难的求生经历更是严重摧残了这个游骑兵的心理生理。昨天还是美好旧世界,今天苏醒就要面对巨鼠、马匹一样大的猎杀者蜘蛛,电影里出现的异形都活生生地跳了出来,若不是运气使然,加上AATS腕表,西蒙老早就命陨白骨了。 长久的军旅生涯固然把他锻炼成了一个坚守上级命令军队纪律的军人,集体的斯巴达式生活最大限度磨去了个人印记,士兵们不需要思考,学会开枪执行条令足够。西蒙打小就是镇子方圆几十公里内的捣蛋鬼,偏偏混小子总能带着个小姑娘一道逞凶,脑子不单在恶作剧上鬼机灵,学业照样令人眼红。在这点上西蒙的确没说谎,若不是战争爆发,常青藤盟校他收到了好几份通知书。 即便西蒙没接受过军官教育与高等教育,但也不代表他是个愣头青。一开始不熟悉废土没弄明白避难所运行机制不是错,这段时间,西蒙亲身去到了芒兹维尔私人避难所,关于克利夫兰避难所的重工业基础听到耳朵起茧,又是哈里斯堡避难所的陆军载具生产线。西蒙怎会傻到不清楚肯特堡避难所的意义? 避难所成了突变生物的老巢,说明什么?深处必然有一个未知的生化实验室!肯特堡避难所的舱室远比芒兹维尔来的坚固,以平面图来看,非常适宜于在突变生物偶然闯关后层层防守,不打开关键部件则无法突破到下一层,这就是个天然的斗兽场! 人类依靠着社会体制、遗留的战前科技算是能与废土生物争斗中占据上风,但稍微有点智力的家伙都能看出这些鬼怪进化的速度超乎寻常的快!就拿西蒙之前去克利夫兰旧城猎杀活尸为例,区区几个月而已,阿多菲娜遇见过的活尸就集体异化到了滑翔夜魔。核爆辐射正在大批量地打破渠状限制,束缚链条松开,白鸽能变异成装甲车大小的恶魔鸟、恶魔鹰,青蛙成了人高的沼栖妖,鲤鱼潜伏成了湖妖,家犬野狗勉强驯化也无非混种犬混血攻击犬,据说黑山自由区的南部半月湾甚至有比百吨渔船更庞大的空腔龙!该死的!回到侏罗纪了? 若是将这些生物收服或是驱使呢?或许秘密就藏在肯特堡里呢?别忘了,西蒙是唯一一个拥有避难所最高权限的战前盟军编制内人员,按照盟军法令,要解除西蒙的权限,必须要有统帅部、避难所联络总部的两种指令,亲自解除远程解除。这可能么?当然不可能!盟军统帅部一窝蜂死华府里了,统帅部避难所至今仍深埋六角大楼,自由联盟说是继承了战前ZF,但他们使用的是里士满避难所。至于远程解除,请他们发射一颗通讯卫星再说吧。 想明白了这点,西蒙才有底气思 考接下来发展,至于群狼环伺,何谓火中取栗,放手一搏? 果然,没待西蒙开口,阿多菲娜便耐不住了,抢白道:“这是海德拉的内部事务,望请将军阁下见谅,在得到授权前,我们不会多说超出许可范围,哪怕是一句。” 勒杜准将并不意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藤茶,慢条斯理道:“那有请莫尔芬中校复述一遍许可范围的避难所信息,上了年纪,记忆力下降了,看报告又枯燥。” 阿多菲娜蛇形亮瞳里闪过一丝怒气,她懒得掩饰,唇间抿起,出于对准将本人,以及钢铁军的尊敬,她扭了扭手指,白嫩手掌一阵“咔哒咔哒”指节作响,语速飞快道:“黑山中部的一个战前军事避难所,隐藏在废弃基地后,预测规模是黑墙避难所同等大小。” 简单了当,绝不废话,说了等于白说。 准将阖上茶杯盖,速记员很自觉地离开房间,约翰·梅隆提起会议桌下的公文包,拿出一份印着钢铁军跃鹰徽的文件。不同于战前联邦白宫里著名的正面白头鹰,一爪橄榄一爪利剑,跃鹰徽则是侧面像,翅翼展开,高过脖颈,这不是普通老鹰,而是正儿八经的恶魔鹰。 “既然我们是盟友,盟友之间没必要把宝贵时间浪费在打口水战上,军队明白海德拉的顾虑。”准将松开了风纪扣,露出了内里的军装式衬衣,打了个响指道:“去,把所有监测设备都停了,老子不管议会的还是弗兰茨的,都关了。” 韦维尔少校揭开一副奥古斯都·弗兰茨肖像画,从保险柜里取出了一对信号屏蔽器,四周安插完毕,阿多菲娜面无表情地推开椅子站起,单脚跳着,左耳里掉出了一枚人工微型耳蜗,扔到了茶盘中,也把西蒙内兜里的香烟盒一并掏了出来。 “莫尔芬中校,我知道还有的。”准将提醒道。莫尔芬漠然道:“那请你们闭上眼睛。” 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声,西蒙听见了金属扣响动声,待到睁眼时,西蒙忍不住眼皮一跳,阿多菲娜居然把胸衣后的链搭给拆了下来。海德拉干到了这份上,韦维尔少校也从房间各处拆了一堆窃听器。 “行了,那群蟊贼隔离开了,我们现在可以放开手谈了。”准将努努嘴,梅隆少校摊开文件,放在二人面前。“这是所罗门探险队在肯特堡避难所的最新进展报告,这是军队的诚意,也是我个人的诚意。” 阿多菲娜把红发系成了马尾辫,没空伸手,说道:“你先看。” 这份包含了所罗门探险队后勤线、动用资源、挖掘进度、避难所内部等等,足有三百页的报告自然一时半会看不完,钢铁军很贴心地缩略成了三页的总纲,大致意思很简单,所罗门探险队花了天价请来了有独立避难所机械的海因里希公司工程队,费尽力气打开了肯特堡避难所第一重防爆门,因为没有权限,光在通向第二重防爆门的防 御甬道里就死伤惨重,直到今年2月份才凿开了第二重防爆门半人高的空隙,在不拥有权限启动不了升降台的情况下,分批派遣了十人探险队索降进升降道,搭建了中转站后,在3月初抵达了底部平台,下场嘛…… “所罗门暂时终止了进一步探险,在更多的精英探险队员与重型武器抵达前,将不会有任何动作。”西蒙读到末尾附录,里面是一串长长的伤亡名单,达到了三位数,姓氏后缀里不少带着所罗门,看来所罗门家族还真是不惜工本啊。然而西蒙之前遭遇到的异形,那可不止一头,估计是一个族群,这就不是人力的问题了,而是军队的问题了。 准将食指“笃笃”敲着桌面,语气明显比以往轻松了些,说道:“游骑部队这些时日一直在暗地跟踪所罗门的补给车队,肯特堡附近的黑山镇、黑水镇被所罗门控制了,正在逐渐打造成综合补给基地,联盟探子、自由区帮派、帝国间谍,现在鱼龙混杂,幸好那群药贩子门看的还算严,没进一步透露出避难所问题,向外宣称是发现了地下水。” “借口找的不错,但能瞒住多久?所罗门家族动了,我不信弗兰茨会没有动作,议会没有动作。”阿多菲娜逼视着准将。“我不信军队没有动作,恐怕在哈里斯堡前线驻留的军队已经向肯特堡发出先遣部队了吧。” “是,QRF出发了一支侦察队,但军队不会傻到派人去填命,其他家族也是如此,有所罗门做炮灰再好不过了,问题在于,我们需要识别权限,不然无论是军队或是钢铁城,哪怕是众志成城也会消耗太大,最终被第三者摘了桃子。” 梅隆少校起身,躬过大半身子,指着超清图片上的一处。“上尉,这是识别卡插槽,虹膜扫描、步态检测、血液基因检测,现在,该知道的大人物都知道你掌控进入避难所的关键。” “我谨代表钢铁军,向海耶斯上尉提出协助肯特堡避难所拓荒请求,并随着联合探险队取得其中疑似存在的生物科技,一俟完成,上尉先生任何要求都可以满足。”准将不惜用上了敬称。 西蒙想了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我如果想进入黑墙,成为公民呢?军队能替我们俩做到么?” “只要取得了生物科技,军队将会尽全力帮助上尉先生与莫尔芬中校取得公民权,即使拿我个人的公民权去换!”准将斩钉截铁道,可惜军人不会撒谎。 “军队连送两个人进入黑墙都做不到,何谈要他效死?海德拉内部已经多次商谈了关于肯特堡的探险事宜,在西蒙·海耶斯没有开发第三能力前,我们不会冒着失去他的风险去贸然开拓,我谨代表海德拉,驳回钢铁军的请求!”嘴上这么说,阿多菲娜一脚勾过了梅隆少校脚底的公文包,塞进了所罗门探险队报告。 “不过,我也能代表海德拉,交换出同等重要的情报。” 。m. 第二百三十七章.Zu Asche Zu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你还要瞒着我多久?我不相信你是记性不好!你没有告诉我太多了!”西蒙抓住了阿多菲娜胳膊,但易形者的力气哪里是他能对抗的,红发少女轻而易举地挣脱开,一推安全门,五楼天门灌进的冷风瞬间席卷走道,一起走出的两位校官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阿多菲娜径直走到了天台一角,反身跳上栏台,气鼓鼓地抱着肩膀,大声道:“我不告诉你那些,是为了你好!你才来到新世界多久!才一年多罢了!你哪里懂得世界的残酷!哪里晓得海德拉的残酷!你是个纯血小子!又不是出生在废土的泥腿子!你怎么知道我从前是什么样子的!你要我告诉你海德拉九首会议关于你的决定么?我怕你吓死!” “我在东线战场活到了归国,我要是吓大的,还能站在这里!”西蒙顿时冲起了一股无名火,凉风撩起了他的黑发,也把他的眼瞳化成了钢蓝色。 “你当然不是吓大的!你丢下了多少战友才活到现在!我看过梅利萨的读心报告!你至少……”阿多菲娜话音未落,西蒙暴怒地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双手扼住她的脖子,吼道:“我不许你说这个!你又没上过战场!什么叫做放弃他们!撤退的时候有人帮着我跑吗!我救过多少人!你知道吗!” “来啊,推我下去啊!”阿多菲娜展开双臂,无畏地直视着西蒙,她身后就是六十英尺高的工字楼,底下是坚硬的柏油沥青路面,人来人往,坠落下去说不定还能砸死个倒霉的参谋。“你也懂得这种感觉么?想再来一次么?”阿多菲娜像一只迁徙的鸟,眼睛明亮得过分。 西蒙把阿多菲娜拽了回来,怒气来的快散的也快,扶着额头道:“抱歉,有些东西就是噩梦。” 红发女孩理了理衣领,点了根烟身雪白的女士烟,反身靠在栏台边,四月春寒料峭不减,尤其是在北方,核战后的北方,她的马尾辫掉去了发夹,过肩红发如同一幕上佳红锦缎,忽而生聚忽而披散,风向变了,往后撩成了楚楚可怜的发幕。 “我懂,呃,我也很抱歉,我最近压力很大,突击者罗兰德战死在哈里斯堡,海德拉内部远不是表面平静这样简单,我上楼的时候说过,我和斯坦霍夫一起是纯血派领袖,与之相反的就是突击者、操偶者组建的联合派。” “有四分之一的海德拉支持纯血,字面意思并不是纯血人,而是海德拉纯血,时代宠儿将只会挑选一个种族,我们会将一切适合注入海德拉之血的人类变化成海德拉之子,核战已经证明了旧人类的脆弱性,而我们,理应成为王者。”阿多菲娜总是会在衣服口袋装一个船型军帽,她没心情戴上,抛起落下把玩着。 “四分之一支持联合,顾名思义,希望带动起剩余人类得到救赎!救赎什么!去将长生之血消耗在一群废土流民身上?要我说,世界的达尔文社会本质没有变过!弱肉强食!新时代不包容弱者,而海德拉居然有人要包容?这些人都该绞死!”一会儿功夫,阿多菲娜就 抽了两根,她索性两根两根一抽。 “四分之一是梅利萨的人,他们绝对效忠至高王,不参加任何斗争,比如说薇薇安,剩下的人则是骑墙派,在揣测陛下心思,一待风向转变,他们会择派加入,边缘者梅内德斯就是这种墙头草,塞兹·零也是,但他因为我的缘故更偏向纯血派。” 阿多菲娜踮起脚尖按着西蒙的肩膀,仰头看着他,坚定道:“血统史官不肯告诉你这些,但是我愿意!我愿意!我看上你很简单!你血管里流淌着紫血,你天生就属于海德拉,你天生就是统治者!你根本不需要放弃谁!没有人值得你特地抛弃!因为万事万物都是你的!包括我!”她抓住西蒙的手,再一次放在胸膛上,她的心脏比常人跳动地猛烈的多。 “我明白,你在哪,我在哪,我不在乎,也不值得我在乎。”西蒙平静道,抽回了手,他自顾自地抽着自个的红星香烟,劲大油重,一口烟圈喷出,两个人默然地抽完了手头的香烟,直到烟蒂落了一地。 先是阿多菲娜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笑得一拳把栏台打了个坑,西蒙跟着扬起唇角,仅此而已。“你怎么打算肯特堡这件事?我猜海德拉没那个耐心等到十年后吧。” “这个我们可以回去说。”阿多菲娜制止了,向着天台门口一努嘴巴,拎起公文包交给西蒙,说道:“钢铁军统帅部到处是窃听器,这里比筛子还漏斗,最先得知作战计划一定不是前线部队,而是统治家族的族长。” “来,我们先解决掉你的那些私事,干净了我们再去一件一件地搞定。” 工字楼内就有海德拉联络处人员,阿多菲娜拿起电话吩咐了几句,把话筒递给西蒙,解释道:“你的血统任务奖金已经发放了,等着你确认领取,龙湖几天前就把债务勾销了,话说他们那点小钱赚大发了,oooop,我好像顺口了,算了,不打紧,去告诉薇薇安,把你的钱转去钢铁银行。” “我是西蒙·海耶斯,请把我的一切奖金转入我在钢铁银行的公共账户。”西蒙挂下电话,阿多菲娜拦下了一辆吉普,刚好上面坐着约翰·梅隆。“搭个顺风车,去C区,钢铁银行。” “乐意效劳,女士。”梅隆少校推开了司机,亲自把盘。 “取钱还是存钱。”梅隆回头道,越过有两辆M1坦克驻守的兵营区入口,把A区与其他区域隔离开的黑墙近在咫尺,坚固厚重的防爆门紧紧关闭,两队配备了单兵机甲的黑墙军巡逻队正在交岗,BCDE区,兵营区、金融区、高等工厂区、行业工会与高级公寓区。能在这个区域内活动的,尽皆是钢铁城的精英阶层。 “两者皆有!我很早就想买个黑胶唱片机了!”西蒙顶着风按着大檐帽大声说道。 吉普穿过红绿灯,穿过斑马线,巍峨的钢铁银行赫然在目,梅隆少校打开了车载电台,中性女声和着锣鼓打击乐器,忽而电子琴伴奏。“尘归尘,土归土!最新流行!”少校摇头晃脑 道。 “尘归尘,土归土。窃取于光中,还未在此时,奇迹等至最后一刻,浮生若梦,徒手随风,谁又能知道……”梅隆少校跟着哼唱着。“如果两位觉得不错,本周日在大剧院,斯维里娅·奥涅金的同名剧目上映,两位若是感兴趣,随意一家梅隆家族产业通知一声就好。” “好。”阿多菲娜不假思索答应了,挽着西蒙胳膊道:“我老早想看啦!” “周日晚七点,大剧院二楼贵宾区,恭迎二位。”少校把车停在钢铁银行前。“谢谢,少校。”二人同时说道。“客气了。” 踏上纯黑色的大理石台阶,西蒙仰头看着罗马万神庙一般的钢铁银行,七根立柱笔直圆润,每一条竖槽都有十米高,人在其下宛如蝼蚁渺小,八名头戴M35钢盔肩抗礼仪步枪的盛装卫兵肃立,近到前去,西蒙发现那些步枪并不是战前联盟制式的M1加兰德礼仪步枪,而是大洋另一边的M98K步枪,在春阳下闪闪发光的不只是重型镀铬枪管,还有光可鉴人的桃木枪托,这玩意绝对不是样子货,哪怕研发了两百多年,一颗7.92x57MM全威力步枪弹完全够一枪放倒一个壮汉。 “Das  Reich”西蒙轻轻念到卫兵的花体字臂标,活生生走出历史的老古董,见来者皆是军官,更有一个高级军官,柱旁两个卫兵齐齐地举枪敬礼,搞得西蒙怪不好意思的。“弗兰茨是什么时候崛起的?”西蒙低声问道。 “崛起?”阿多菲娜奇怪地扫了一眼,亮出证件,踏进异常广阔的银行内厅,越巍峨越空旷的建筑,越是能给来客无形的心理压迫,从而反客为主。铁栅栏围成的客户窗口后清一色面容木讷的中年经理。“弗兰茨什么时候需要崛起了?在避难所时,上一代奥古斯都就是监管者,出来了带头组建议会,议会主席一直由弗兰茨族长担任,写进了议会法里的。” “噢。”西蒙若有所思,“德裔移民?”。海德拉同样配发了完整的证件给他,他跟着阿多菲娜走到专门的海德拉柜台。“取六万现金。” “稍等。”柜台里递出一摞面值百元的硬币替代劵,在任何一家归于钢铁城公共资产的商铺都可使用,不少中立城邦也流通钢铁城替代劵、替代币。 阿多菲娜拦住了要起身离开的西蒙,一只手搁在柜面,懒洋洋道:“开设联合账户,将阿多菲娜·莫尔芬的公共账户与西蒙·海耶斯的公共账户,联通,密码不变,从今往后,西蒙·海耶斯拥有我本人公共账户的同等权限,任何资金调动不必特地通报我。” 她回过她,二指贴唇,歪头笑道:“你的二十万,不用还了,一辈子欠着吧。”她继而抚唇轻笑。 Ps:文中的歌曲是最近热播网飞剧的《Zu  Asche  Zu  Staub》(尘归尘,土归土),听完后觉得这个调调非常适合阶级割裂的钢铁城,故引用。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三十八章.伊利湖之妖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柜台朝客户这边的显示屏展示出了西蒙现在的存款,刨掉彼得在射击场的开销,依然达到了惊人的五位数,不得不说海德拉确是颇为慷慨,一个血统任务就划拨给了西蒙十万元,堪比钢铁城议会直接发布的S级任务,但回想起西蒙在冬季战争里干的那一揽子卖命事,要是能拿十万元买枪火骑士的人头,估计十三议会愿意再往后面添个零。 西蒙为了筹措血统任务所需,差点把裤子都当了,出发时除了一屁股债务还是一屁股债务,既然阿多菲娜点醒了龙湖猛坑他一次,回城这么久,一向欠债不还要命要钱选项的龙湖依然没派催款队来,说明龙湖也早就做好这笔大约七万元的欠款一笔勾销的觉悟,七万元间接讨好海德拉九首之一,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给海德拉炙手可热的新人王,实在太超值了。 阿多菲娜的公共账户一闪而逝,西蒙只来得及扫了一眼,便看见无数个零飞过,内心不禁咋舌,又不好落了面子去问人家的账户里存了多少,有一码是一码,是她的总不能真当自己的。冷漠地跟机械有的一拼的客服挺着一张扑克脸,装着六万现金劵的灰黑色手提箱递出柜台。“密码初始,请您设置。” “嗯。”西蒙随口应了一声,他们俩的军靴在大理石面上格外清脆,在这万神庙里,管理着罗马帝国的祭司们皆是卡皮托山上最纯正的老城贵族,所往来者,岂有白丁?皆是骑士,皆是富有四海的包税人。要说什么不变?人的逐利本性,和银行业,一堆核弹就想摧毁金融家们维系数百年的传统?未免太可笑了。 “你确定要和我去F区后街么?”在梅隆少校送他们下车的位置,居然原地蹦了个吉普来,定睛一看,不正是西蒙抵扣给龙湖的十字军悍马么?一队齐装待发的龙湖佣兵队正守候在吉普边,旁边一辆重型吉普印着龙湖双棕榈叶徽,赫然架着一挺20MM机炮,能在钢铁城区域内正规持枪的组织很少,龙湖的QRF部队就是一个。 “你猜他们是找茬还是送钱的。”阿多菲娜眯眼道,她背着手,轻声问道。 这是一个根本无需回答的问题,西蒙连枪都没掏,走到其中的熟人面前,热情地伸出手道:“法斯巴赫,好久不见,看样子你最近胖了?” 兰德·法斯巴赫脸原本黑的和下水道有的一拼的脸稍微缓和了一丝,僵硬地握了握手,指了指整修一新的十字军悍马,解释道:“我原本还在打算去M区寻你头痛,听说你在C区,我就来了,带着龙湖的诚意与谢意。” 龙湖佣兵打开后备箱,军备箱里满是战前高级武器,智能歼敌手雷、次声波发生器、高倍率夜视仪、两架精灵无人机等等。“上次你走的太急,都忘记把赠品一块送去了,这次正好补上。”开了第一次腔,后边的鬼话自然不眨眼了。 送上门的东西怎么能不拿?就算卖去黑市,这笔 有价无市的装备也能卖上个高价钱。“意思我替上面的人送到了,里边还有凯南那混球的孝敬,有些事情,过去了,不记得对双方都好,从此以后,您就是龙湖的客座T3人员,享有优先权,这也是普林斯大人的意思。”在旧城里杀多了活尸夜魔,兰德的嘴巴也属于不怎么会拐弯,直截了当,不带一点客套,但越是死里逃生过的战争老兵,也越懒得烦客套。 西蒙点点头,环视过这一队装备极为精良的佣兵,他们的武器系统全与悍马后备箱里的一模一样,要让一头龙赔礼道歉很困难,肯转圜一圈便是天大的面子。带着大棒来送胡萝卜,这就是龙湖的意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别说了。 临别握手,兰德顿了顿,有些生涩道:“普林斯长官托我向您与莫尔芬小姐送去问候,希望您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说罢,看来是平调回城,当上了QRF队长的兰德一声口哨,龙湖佣兵们有条不紊地登车离开,前后不到三分钟,典型的龙湖作风。 “哎呦,红人耶,排着队给你送钱了,真是人红是非多啊。”阿多菲娜阴阳怪气调侃道,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呵呵道:“能遇到你这样的冤大头,汉克·普林斯做梦都要笑醒。” “那件事情不是还在待定么?”西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拧车钥匙,改进过点火系统的悍马轰然喷出两条尾气,澎湃的动力局限在了吸震悬挂内,看来龙湖是把这辆悍马全面升级了。 即便是黑墙贵族,也会有许多事宜必须到城外解决,钢铁城几乎没有战前那种适合公路的小排量家用轿车,基本是高底盘,擅长越野越障的高底盘、有绞盘自救的吉普,或是路虎、陆地巡洋舰,要么干脆是军用悍马,战前成百上千退役出的老式悍马就是避难所占绝对多数的库存。高底盘车辆的广泛流行,搞得钢铁城商铺也普遍拔高了货架。 早先建城时,工程师设计出了一条主轴线贯通了钢铁城所有分区域,这正是钢铁城最繁华的弗兰茨大道,但西蒙并不从这条道走,经此出入BCD区的车辆都必须检查,无论是将军还是平民,趁着早10点到12点城际米轨铁路货运列车稀少,车辆可以绕去铁道辅路出去。刚好通到G区后门。 后视镜里一列满载铁矿石的列车“咣当哐当”驶来,西蒙稍微一掂油门就拉开了距离,这种米轨列车行驶速度最快也不会超过50公里每小时。这一列出发地于福特城的铁矿石最先在密歇根州荒林铁矿山以奴工肩扛手提而出,继而通过中心铁矿镇到福特城米轨铁路运输到港口装箱,再由航行伊利湖水道的帆船、小汽轮转运。在钢铁城的的P区联合港湾码头卸货.加急信使、少数特殊贵金属、即时打捞的湖妖则会空运到O区新霍普金斯湖畔机场卸货。数十个伊利湖畔的小城镇、手工业村落尽皆服务于北方工业区最大的两座城市: 工业制成品的钢铁城,挖掘工业原料、拥有独立内湖造船厂的福特城。为其提供必需的转运、劳力、清除航线水怪,并售卖农作物换取生活必需品。当然了,枪支弹药在这个时代,是必需品中的生存要素。 没到交班档,G区除了重复干涩的机械齿轮声就是一根根直冲云霄的烟柱,这里都是劳动密集型企业,归属于议会家族的各个家族统一成立了城邦托拉斯,统一划拨资源以期达到最高生产上限。绰号“烂泥门”的钢铁城东门则是专供拾荒驮货板车进出,时至今日仍有大量战前设施被发掘出来,人们绞尽脑汁设立的存储点最终便宜了后人。废土废墟里无可估量的废旧金属、电子元件是绝大部分兼任盗匪的流民团的主要收入,以百千克为单位廉价出售给钢铁城的拓荒队,再由G到I区的工厂拣选出有价值之物,初步加工后若是还有必要则送到D区高等工厂区由行会工人修复、制成例如老式步枪、突击步枪等暴利产品。 这才是一头不折不扣的伊利湖妖,有条不紊地拣食着一切有益资源。 如此一辆帅气悍马停在F区后街红灯区,自然是引来了无数人明里暗里的窥视,认识的,看见了波浪紫轴线便老实地缩紧脖子,权做什么也没看到,胆肥的则在思量怎么去弄一点车轱辘之类的零件,又或是悄悄做只油耗子。那些深谙拉客之道的ji女个个活成了精,知道有伴的客抛个媚眼便是极限,能穿起军服开起悍马,真要是惹得不快动手揍到死,治安队也不会吱一声,顶多扔点铜板了账,活在F区,最重要的?眼力劲! “你要和我进去?”西蒙拔出车钥匙,问道,阿多菲娜瞄了一眼焉哒哒的酒吧招牌,打了个哈欠道:“我不去了,我困死了。” “那我先送你回去?” “算了,我喜欢走路,坐车我头晕。” 目送阿多菲娜倏忽消失在人海中,西蒙轻笑着摇摇头,极地酒吧听到动静的酒保这才探头探脑地冒了出来,搓手欢迎道:“呦!您来了?快请快请,他们几个在里头喝得我都要叫联防队来了。”一边打了个手势,街面顿时闪出几个花臂大汉,靠在悍马边电线杆抽着烟,意味不言自明。 和上次来一模一样的,马尔科、拉米雷斯等人醉醺醺地喝翻在舞池里,白天酒保冷清清的,连调酒师都躺沙发睡死了,在等人给他们几个醒酒时,西蒙顺手卸下手提箱,硬币、代金券哗啦啦响的声音愣是弄得酒保眉头一跳。 “你老板呢,我想见一见。”西蒙点起了烟,他发觉自己烟瘾越发大了,仿佛是回到战争最残酷激烈的第二个年头,靠着烟草烈酒麻木掉心灵。西蒙并不酗酒,也不玩骰子,更不逛红灯区,大概唯一的一点嗜好就是抽烟了,一天一包起步,劲头越猛越好。 酒保开了瓶酒,说道:“这就让人把老板叫来。”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三十九章.兑现承诺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小半瓶伏特加下肚,西蒙浑身燥热起来,拍了拍这个绰号“易洛魁”的酒保,便要来了一盆凉水,一把泼到了舞池里。“醒醒,医生到。”西蒙说道。 “我艹!”任谁左拥右抱睡得正香被一盆水滋醒了也得火冒三丈,马尔科“腾”地站起来,一见是西蒙又立马歇菜了,西蒙眼睛不住地往下瞟,掸了掸烟灰鄙夷道:“你小子牛皮吹的是大啊。” 被揭穿了真面目,马尔科顿时无地自容,两手一拍窑姐,晃荡起臀波,骂道:“滚滚滚,你们大爷要谈事情,都麻溜地滚。” 顷刻间,这群比猪还睡沉过去的窑姐、酒客消失地干干净净,西蒙绕了一圈,奇怪道:“诶,怎么没看到乔纳森,该不会真回K82村子了吧。” 马尔科提起裤子,夺过闷不吭声的拉米雷斯的嘴边烟头,美滋滋地猛吸了一口,展开双臂原地转了几圈,黯淡吊灯投映出几抹光芒,他说道:“是,大光头回来的第二天下午就走了,MD,捎走了一多半酒,说是要带回去见老婆孩子,我就纳了闷了,这大块头不就彼特这黄毛一个儿子么?啥时候多了其他孩子了?要是个漂亮女儿,我非得过去当当教父,嘿嘿嘿……” “滚吧你,要当也是我当,别把那些歪心思动他脑袋上去,不然你等着混合双打吧。”西蒙差点一口酒喷出来,驳道,随便扒了张椅子坐下,拉米雷斯微微颔首,聪明人之间一般不需要废话。 “有惦记的东西不是坏事,至少没事的时候还能去乔纳森哪儿度个假捞个鱼什么的,光头的意思很明白了,他喜欢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就热吧,过阵子我会把钱送过去的。”西蒙启开了手提箱,满满一箱雪白花白的银币、替代劵、银行不记名债券。 “发薪日到了,我说一码就是一码。”西蒙握起一摞正面黑星十三环,反面弗兰茨肖像的银币,如雨落下,叮铃悦耳。 哪怕是拉米雷斯这个早年在龙湖见惯了大场面的老佣兵,也是罕见如此大手笔提现金出来,第一反应便是掏枪,一手扣着枪,随时准备接战。就算是喝酒喝到断片,马尔科也能瞬间找到武器所在,钱是好玩意,有命去爽才是第一。 “我去年出发的时候答应过,敢跟着我干这趟活的,预付一半钱,剩下的一半当做抚恤金,发给指定亲朋好友,我认识战死的每一个人,法斯特利、加西亚、帕克、格兰奇、弥撒、康纳斯……每一个人我都记得,没能全部带回来,是我的错,我答应过就一定会做到。”西蒙推过手提箱,划拉出大约四分之三的钱,说道:“这些钱,都归你们了,马尔科,你负责把战死的人钱分了,你不是要新养个儿子么,去养格兰奇儿子吧。” 谈到这个,气氛自然而然沉重了不少,三个男人一根接一根地抽烟,马尔科默默估算了下钱款,又划出了四分之一还给西蒙,摆手道:“头儿,超出行规太多了,领了钱死就死了,额外多发几百就算很 厚道了,没你这么一人分个几千的道理,这样你再要招人,价钱下不去。” 西蒙扔掉烟蒂,弹开芝宝打火机,续了下一根,军服马裤落了一堆烟灰,舞池里满是酒瓶、避孕套,充斥一股劣质酒精味道,他没再坚持己见,他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于是说道:“行价500对吧,按四倍给,一人2000,告诉他们的亲属,真有生计所迫,我能保证他们靠双手挣到饭吃。” 马尔科数了两万多走,里头还有他与拉米雷斯的钱,若是按照西蒙最初的意思来,那就是一人5000,十倍于行价,赶得上龙湖T3精锐佣兵抚恤金了。“老大,你该不会是想他们妻儿家小安排进光头的村子里去吧?” “据我所知,光头的K82吃穿不愁,余钱分红都有,上次打K82留的重武器全安置好了,又添置了不少,挺不错的。”西蒙说道。按乔纳森聊天所说,他自承包了K82聚居点后,吸纳了不少心地过得去的流民,如今发展到了二三百人规模,吃饱肯定没问题。 拉米雷斯“哼”了声,翻身而起,把枪插回枪套,慢悠悠道:“不如我帮死了那拨人的子侄花了这两千,送进龙湖训练营,几个月集训有机会录用。没兴趣的,花两千买个厂子小头目职位,总比去城外来得强。” “钱送到,我再管一次吃饱机会,我不是军队,养不起那么多人。”西蒙闷声道,仰头灌了半瓶伏特加,呛地他猛一阵咳嗽。酒保易洛魁凑过来提醒道:“我老板到了。” “你们先好好讨论这件事,良心在总比没有好。”西蒙顺手把酒瓶抛给马尔科,提步走开。 吧台前坐着个穿着狐皮大衣的壮硕男人,西蒙扫了一眼,见到狐皮大衣不少杂毛,心里便有了个底,径直忽略了四五个保镖,反身靠在柜台前,直截了当说道:“我打算买下这间酒吧,开个价吧。” 大概没料到西蒙一句客气话不说,上来就议价,狐皮大衣也是懵圈了一阵,有意无意地袒露出胸膛纹身,语气不善道:“嘿!我知道你是海德拉的人!做事情要讲规矩!” “知道我是海德拉的人,还打算和我讲规矩?”西蒙平静道,他环视过风衣保镖们,长衣最容易携带各式武器,是抽棍还是冲锋枪纯凭运气,要是背了个提琴盒他还忌惮点,既然没背,势力也大不到哪里去。 一句话噎住了狐皮大衣,吭哧了半天才蹦出来:“三十万!这家酒吧在后街开了有年头了!熟客多,每月少说也是这个数!”此人伸出了五根指头。 西蒙皱了皱眉头,三十万?未免狠了一些,一瓶官方抗辐宁售价五百元,在E区买间高级公寓也基本这个价,尤其是后街这种地方,一个月五位数?又不是靠近G区军工厂的黄金地段,也就接点佣兵恩客单子,熟不见白天没人? 但西蒙当然不是去做生意,或者说他做的生意可没那么“安静”。短暂思量了一番,西蒙点头道: “三十万可以。” “但!”西蒙复而伸出食指道:“我要你把这间酒吧的一切人际关系,包括活跃佣兵、站街女、恩客、哪怕是看店痞子,都全部转过来。” “除了易洛魁外,所有人,我都不要,你想要现金还是转账?” 狐皮大衣毫不犹豫道:“转账,或者不记名债券。” 西蒙起身道:“这周内我会再来一次,届时希望你已经搞好了一切。” 三言两语谈妥了转让事宜,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的马尔科尝试着问道:“老大,你,你没事买这家酒吧做什么?挣不了几个钱呐!这就是个佣兵酒吧!” “我要的就是佣兵酒吧,穿上衣服,我们去K82。”西蒙带着两人上了悍马,渐渐到了工厂换班岗,趁着人流密集起来前,捎上在东城门等候已久的彼特,疾驰而出。 77号州际公路出发点在南城门,东城门的路基本就是条泥土路,所幸近日没太下雨,否则陷在泥泞里就酸爽了。湖风吹过,倒是多了几分惬意。 “你去问问战死者的亲属,有愿意到这家酒吧上班的,都叫来,我要全部归我掌控。”西蒙单手开着车,一条胳膊搁在车窗,沿湖路不少人烟,不消说,渔民、农民,那些没能通过入城审核的流民。 “老大你因为这个就买了家酒吧?您真的是老大的命。”马尔科惊叹道,西蒙哎了声,戴上墨镜,懒得多说了:“拉米雷斯,你说。” 回了城就装回了黄金眼,拉米雷斯缓缓解释道:“我告诉过你,酒要喝好,别怕花钱,脑子迟钝成这样,早晚有一天枪都打不准,指挥官买下这家酒吧不是为了挣钱,而就是为了后街佣兵,一个人永远干不出什么大名堂,用其他人不仅贵也不可靠,暂时用一支能征善战的后街佣兵扩充进队伍,不是坏事,你姐姐那么多儿子,好几个都当佣兵了对吧,你就专门找这种涉世不深的愣头青,好调教,有潜力的注意上,这年头,没百八十人队伍也敢出远门?” 马尔科一脸困惑,挠头,想不明白道:“呃,有三十万直接雇人嘛,费这个劲做什么?”彼特在副驾驶座“噗嗤”一声笑了,也学着西蒙模样,额头架了副风镜,颇是有些桀骜之感。 视野里渐渐出现了K82的轮廓,时值饭店,炊烟袅袅。西蒙轻轻一踩油门,悍马吼叫着冲过沟壑。“你脑子笨就笨着吧,会开枪会杀人就有你的饭吃,别被酒精烧坏脑子!” 聚居点四周哨塔率先发现了这辆急速开来的悍马,悍马打出了白旗。在空地上赤着脚丫玩耍的孩子们被父母驱赶回棚屋,警惕地端起了肩后的步枪。 “看,我说的没错吧,熬过了冬季,光头的日子就好过了,早知道我该顺路捎点黄油、食盐之类的。”西蒙推开车门说道,举起双手喊道:“我是西蒙·海耶斯,去叫乔纳森·格林伍德!告诉他,他的老朋友们来看望他了!” 。m. 第二百四十章.K82湖畔村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不出几分钟,光头巨汉乔纳森便撞进了众人视野中,这条魁梧巨汉袒胸露乳,精铁般的胸膛看不见丝毫赘肉,反倒是因为脂肪在长久的作战、搏击、劳动中无法留存,所以搞得这家伙脸红脖子粗,可谓脑袋以下就是胸口,活脱脱一副老式电影里标准恶人模样。 “西蒙!我的老朋友!”人一至,轰雷般的叫声传得更早,震得在场众人耳膜嗡嗡响,乔纳森挥手拍下了民兵们步枪,吼道:“都记住了!这些人里,三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儿子,以后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举枪对他,就是对老子过不去!” 西蒙后脖颈芒刺在怀感骤然消失了,那是他进一步扩张五感增强能力后对危险本能直觉,他灵巧地避开了乔纳森的熊抱,满是恶意地把彼特推进了他父亲宽敞怀抱里。顿时一种小兽哀鸣的紧勒声。“我会给你祈祷的,小子。”西蒙二指一拢,半是嘲笑半是认真道,幸灾乐祸的下场便是也吃了一记。 “真是一头牲口啊。”被终结者一抱一勒,好不容易挣脱“热情”欢迎,西蒙浑身骨头吱嘎作响,缓缓地把车开进了焕然一新的K82村子中。 比起前一次接受了清剿暴民任务时完全不同,K82不旦尽数修复了损毁于战火的建筑,甚至重新往伊利湖畔扩展出了不少棚屋、简易小码头。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如今的K82是以村落中心仓库为中心点,环绕这座分外坚固的堡垒式半地下仓库搭建了数个长达十米宽三米的大棚屋,形成了一个反“U”型字母,而“U”的底部刚好对着湖畔,同时也是码头,进攻者再想突破到中心仓库地带,没有重火力就得老老实实地被两侧棚屋一道夹击。唯独遗憾的便是全是以黏土、粗木构造,罕有现代化的水泥混凝土等。 待得下了车,西蒙欣慰地看见有好几个孩子兴奋地互相嬉戏打斗而不是窝在母亲怀中嗷嗷啼哭,这是很好的昭示,昭示村民不必特别为食物担忧。 “你招了多少人?”西蒙问道,午饭时间陆陆续续有一些附近劳作的男人回来吃饭,啃着掺杂了鱼肉的黑面包,土法滤制过煮开的水勉强达到了四级纯水标准,即喝下不至于严重影响辐射指标。这些晒地黧黑的精干汉子们眼神里对外来者敌意并不明显,也许是因为有村子领袖在的缘故。 乔纳森掰着指头努力思考了一番,顺便把彼特的头发挠得和鸡窝有的一拼,不太确定道:“这个嘛……老乔到没特地算过,我又不像你,上过学会写字,大概记得是招了男人三十来个,和男人一样壮的女人五十多个,冬天后有些婆娘生了崽子,我老婆也怀了一个,嘿嘿……” 西蒙瞥过满脸黑线,敢怒不敢言的彼特,轻笑道:“也就是有一百二三十号人了?都能打仗吧。” 得到了无比肯定的回复,西蒙啧啧称奇道:“去年接完K82任务后,我本想着有一块好地也不用浪费,没想到 你拿去这才半年多,熬过了冬天,还能大变样一阵,码头修了,渔船造了,看来你联络到了好几个忠心耿耿的老朋友啊。” 乔纳森本就没什么弯弯脑筋,他自然也不会觉得西蒙这句话会带些忌惮意思,在乔纳森的价值观了,这个一起扛过枪,卖过命,逛过窑子的男人着实没必要到现在才动手坑他。 于是他一五一十说道:“你知道的嘛,老乔从前带着儿子是在帝国那边混的,我看不懂地图,就知道是在哈里斯堡以东,帝国人抓老子一家去当兵,稀里糊涂摸到了黑山那边,挨了一次跟锈魔帮的大仗,死的不剩下几个了,我不就索性翻越黑山,去钢铁城了嘛,路上碰到你在哪儿斗熊妖,在这儿买了地,去年临去揍十字军,逛城外奴隶街撞见了几个老战友,救了回来,个顶个是老兵,啥都会,托付给他们,我放心,一回来就修成了这样了,刚才还商量着多砍几颗树,多刨几个筏子。” 西蒙顺着乔纳森指处,离中心仓库较近的三座大棚屋。打渔的男人懒得靠岸,就在船上烤鱼吃,剩下的村民集中在空地两条长桌上共同进餐,得是乔纳森指了好久,西蒙才认出那三个其貌不扬毫无记忆特色的三个老兵。 “杰罗尔德、强森、阿强,他们仨从前和我一块在帝国破颅队当先锋,一砍了头就拿去换酒喝。”乔纳森喊来了三个仍大嚼特嚼的精瘦男子,在这个时代,吃饱便是莫大幸运,几乎见不到胖子,营养不良的瘦、臭氧层破坏后紫外线灼烤后的肤色深浅不一,便是绝大多数人第一特征。 “老乔,这就你一直挂嘴上的狙击手?长的倒是跟女人似漂亮,和你儿子贼像,该不会是你他吗的在哪偷生不敢认吧。”长了对三角眼的老兵毫不留情开炮道,挨了一脑瓢悻悻走回了饭桌。 “阿强嘴贱,就这德性,莫见怪。”酒糟鼻见西蒙主动伸出手,连忙擦着油浸浸的手,像是怕弄脏的西蒙崭新笔挺的海德拉军服。偷偷打量着一直肃立在西蒙侧后方的拉米雷斯,至于马尔科?这混球早就跟闻见了骚  味的黄鼠狼般勾搭女人去了。 西蒙随手拉过条凳子,一屁股坐下,散了一圈烟,问道:“看样子你们是工程老手啊,军队教的还是原本就会?” 杰罗尔德满是陶醉地嗅着香烟的焦香味,恋恋不舍地接上火,半天舍不得吐出烟气,愣是吞了下去,说道:“帝国佬这事干的地道,每个兵拉进去,虽说玩命地叫人冲,要是肯学,那些个听说是长滩城出来的纯血兵倒也不介意人看,有时还会挑聪明的崽子教一些基本知识,我就是那时候学会了造房子、修枪,嗨,给把铲子就能干的活,要是您还想招我们这种不想当替死鬼流亡出去的帝国老兵,我能去奴隶街哪儿认出这个数!” 西蒙看着竖起的四根指头,颇是惊讶,看向乔纳森,后者点头,补充道:“好多人哪有我这种运气碰到你,猎奴队专门游荡在钢铁城二百公里范围内,碰见壮骡子壮母马就俘虏卖到十三市 镇奴隶街,开春没多久,路没干,积压了不少,价钱便宜的很。” “你们跟我来。”西蒙招手道,回到悍马边,取出仍剩余了一半钱款的手提箱,递给了乔纳森,解释道:“这里是三万元,这次是给你送佣金,顺便捎你儿子过来看望看望,既然帝国老兵真有些实力,让这样的有一技之长者白白死在挖矿掏核废料里实在可惜了,这样吧,这笔钱,你拿去购置必需品,武器暂时不必,龙湖欠我人情大了,我去弄批淘汰下来的轻武器不成问题,明天我和你们俩一块去奴隶街,我们分开买,一次买大概几个就好,认准了买!第一批养熟了再去买第二批,你们看得出谁是真正的老兵。” 乔纳森半个下巴快惊得掉下来了,嗫嚅道:“吗的,老乔只在发军饷的时候看过这么多钱!西蒙!你真是个shiny  chrome(字面意思闪亮、铬,俚语为靓仔)。” 西蒙扶着大檐帽躲开了熊抱,哭笑不得道:“什么东西,看准了,一次别多,本分点最好。”凑到乔纳森耳边说道:“以后就是咱们军团的骨干!” 这回西蒙再次颇有先见地把彼特推了过去,被老爸勒得喘不过气的彼特嚎道:“我恨你!” 西蒙拒绝了乔纳森热情相邀留下过夜,虽然光头巨汉叫了一群十分乐意与这个看起来帅气多金的城里军官风流一夜的少女,但西蒙想起阿多菲娜,半是哆嗦半是嫌弃地严词拒绝了这种没有品格的行为,但马尔科就真的挪不动腿了,嘱咐了一声你要是明天爬不起来打断三条腿之类的狠话,西蒙才带着走路如同飘羽的彼特,三人重又开车回城。 “明天早上东城门见。”西蒙把二人载到了后街酒吧,心说拉米雷斯这不大吱声的习惯还是要改改,心情大好,一路吹着口哨回了M区,愣是J、K、L三个连贯的养殖场区恶臭道路都没能稍改其分。 但遥遥看见格莱瑟姆酒馆门前灿烈的红发,西蒙油然而起大事不妙感,但男人总不认为自己犯了错,西蒙硬着头皮下车走到显然是守了有段功夫的阿多菲娜前,咳嗽一声道:“莫尔芬,你在啊……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出了点事情。”阿多菲娜面色微微严峻,努努嘴朝向酒馆里,白绒绒猫耳边一抹银色魅影跃过,西蒙立刻脸色跟着严峻。她凑近踮起脚尖低声道:“所罗门家族来了。” “难道是消息走漏了?”西蒙第一时间想起了关在海德拉地下密室里的伊莱贾·所罗门,那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黑墙公民,按照黑墙法,除却议会外任何组织任何个人不得以任何形式损害不在公民权利。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阿多菲娜替西蒙拂去袖口灰尘,乖巧女友样整理好他的军装,柔声道。 Ps:二萌很少求过票,但这次是很难得的大推荐位,所以要是大家手里有闲置红票的话,请投给《焦土黎明》吧,闲着也闲着,在此谢谢大家啦~ 。m. 第二百四十一章.来使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闻言一推墨镜顶到额头上,穿越时空的沧桑感中带着一丝毛糙糙的粗犷感,对于涉世未深的少女而言简直有致命杀伤力,尤其是军服一衬,更是加了好几分,那对蓝瞳永远能读出忧伤情,不由自主迷醉进去。 所罗门,你们认为我还是去年那个毫无准备的傻大兵么。西蒙心说道,风铃轻响,西蒙提步踏入,一眼便见着了数个银白制服。 “请务必通报尊敬的摄政王阁下。”猫耳看板娘伸了个曲线尽显的懒腰,短衣都展到了肚脐眼上,亮色不比柜台前的银衣女子稍减一分,她接过名片,银白薄卡两下一上六边形,又有三处类似于锐角三角形的标注符号,数个“HO、O、H、N”字母,薇薇安随意扫了两眼,顺手搁到了招财猫后边,慢悠悠拿出马克杯,研磨着咖啡粉,说道:“噢……”娇嫩尾音拖得极长。 “摄政王殿下并不在这儿。”西蒙迈步走过,身材魁梧骁健的所罗门家臣任由西蒙走到了族长次女旁这个海德拉军礼饰绪的黑发墨镜青年并不给人多么强盛的威慑感,而是一种淡漠气息,纯是对人,对生命的淡漠,这是一种,嗯,非常贴近非常熟悉的感觉。 维克斯偏转过脑袋,露出衣袖的一截手腕即便在室内也堪称是耀目之白,她飞快地对视过西蒙,一双更淡漠的淡湖绿色眼睛,飘挪的神光忽地聚焦,说明她相当感兴趣这个破例新晋的海德拉成员。 “在海德拉,我们称呼摄政王为殿下,不是阁下,你最好记住这一点,女士。”西蒙可没有客气的打算,这里是他的主场,生死由他一言而决,而再非一群靠着辉瑞吃饭的药贩子。说罢,西蒙颇是骄傲地一挺胸口。 维克斯轻轻侧过身子,稍稍左脚拌着右脚,极为自然从海德拉看管者的小银碟中拈起了一枚坚果放入唇中,就连她口红的色号也随着一些银色,银红,哪怕是一丝红色,在维克斯脸庞也是完美的相得益彰。银牙忽闪忽闭。 “像您这般熟的,我都差点把您认作梅利萨·拉特姆阁下了,很抱歉,您也八成也不知晓拉特姆阁下在哪儿。”维克斯顿时失掉了对英俊青年的所有兴趣,愣是一点眼角余光都蹭不下,改而越过西蒙,望着姗姗来迟的阿多菲娜。 “莫尔芬小姐。”维克斯单手扶腰道。 阿多菲娜面无表情答道:“梅尔迪思,他已经说过了,摄政王殿下不在这儿。” “借过,谢谢。”维克斯矜持一点头,拨开西蒙肩头,背着手走到了矮她一英尺的红发女孩前,微微躬身,说道:“无妨,待拉特姆阁下回来之后,我一道求见卡斯登陛下,希望届时有此荣幸,噢,您的眼线!” 阿多菲娜立马一垂眼睑,歪头道:“嗯?怎么了?花了?” “稍许,您知道的,春天,雨水渐多,偶然曝晒便容易令眼妆……”维克斯微微笑道,露出了女人之间共有的小秘密感。“但,其实您这样反而更能衬您眼轮周围显得精神一些,毕竟在哈里斯堡附近摧毁十字军防御可没几 分时间去补妆呐,您做的很好了。” “噢,应该是我的错,这是您故意的吧,我真是眼拙了,不知可否教给我?下次舞会一定能让梅隆家羡慕疯了。” 西蒙眼睁睁看着维克斯三言两语就把阿多菲娜哄地找不到北,两个仿佛是长姐幼妹般坐下,阿多菲娜滔滔不绝地说着关于她如何在极端条件化妆的经验,维克斯偶尔会续上几句,提出的几条建议每次都令阿多菲娜眼前一亮,哪怕听着阿多菲娜叙述时,维克斯也还时不时回头征询薇薇安的意见,并同时盛赞坚果拣选地颗颗饱满适口。唯独把西蒙晾在一边,似格莱瑟姆酒馆里压根没有这个人。 “所以,我去哪儿都一定带这个。”阿多菲娜从她随身小包里颇是神秘掏出了一只小圆铁盒,连拨了好几个暗扣才拆封了一线,一股异香流淌出来,恰好终止于两人鼻翼。 “嗯!这气味~有湖妖髓吧。”维克斯沉吟片刻,点着她细长柳叶眉说道。 阿多菲娜小心翼翼搽了半指肚,抹匀涂开在掌心,继而揉到了脸颊,瞬间,红润感漫出,确如春天艳如桃李。“湖妖髓是肯定有的,但这是我的独家秘方。” 维克似是欲求不得又不想占人便宜,往后仰了仰,犹疑道:“额,哎,既然是您的秘方,那我也不好这么空口白牙地问您,我现在用的面霜倒也可以,在城里走走够用了,不麻烦您了。” 到这份上了,以阿多菲娜的性格,不说就太对不起有人听她叨叨了,迫不及待地招来了薇薇安,三个女人窃窃私语着。 西蒙无聊郁闷地抿紧嘴唇,一股无名火窜上,但此时发作只能更埋汰自己,一走了之又生怕维克斯给阿多菲娜灌多了迷魂汤,所罗门保镖一副死鱼眼,权当世界无人。纵是西蒙有一堆说辞憋在肚子里,他总不可能贸然插进女士们间的对话去讨论关于化妆品的事情。 慑于看管者薇薇安一贯作风,西蒙还真不敢自己动手去调杯咖啡之类,拿瓶酒显得不是更赌气?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真是要多难受有难受。 终于,漫无止境的热烈谈话结束了,撩得人心痒痒的笑声也没了,维克斯不单从阿多菲娜手里捞到了她号称秘方的化妆品样本,顺便白喝了薇薇安好几杯藤茶,能从她手里吃白饭的海德拉只存在于幻想中。 “那我不打扰了,有空可以去E区的法式餐厅喝杯下午茶,我最近一直在E区制药工会。”尽管酒馆外就停了维克斯的陆地巡洋舰,然而直到拐角处她才收敛起表情,登车离开。 许是她们也很少与一个享受着战前生活的黑墙公民如此交谈,阿多菲娜与薇薇安貌似真的得到了点启发,意犹未尽地商量着如何自个调制口红等等。无名火都快把西蒙烧成炭了,但他又哪敢在格莱瑟姆酒馆发怒?他捂着拳头用力咳嗽了好几声。 “啊?我还以为你回去了,你怎么还在这儿?”轮到阿多菲娜惊奇了。 “回去?我回哪儿去?F区么?行吧,我这就走。”西蒙 气乐了,他都忘了他一开始的目的,满怀自信要给所罗门来使一记当头棒槌,结果搞得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阿多菲娜耸耸肩,撇嘴道:“你连女人的醋都吃?还是说你以为真的会有全部的所罗门记住你?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彼时的你,的确不值得维克斯·所罗门这样的名门贵女记住,也许在她看来,无非是一个走运的战前苏醒人成功驾驭了突变基因,进入了海德拉,充其量而言,是比较厉害的家臣而言,在没有获得更耀眼成绩前,她真没必要对你格外垂青。”她反身双手一撑,鼓囊囊的胸脯呼之欲出。 “尤其是你一开始就抱着我要来个下马威的心态去面对一个从小受过良好上层教育的黑墙女性,你的历史总比我好吧,统治家族里总有几个耳熟的吧。”格莱瑟姆酒馆白天很少有人,海德拉们都忙着私人事务或者执行季度强制性任务,只有少数轮值回来者才会消磨消磨时光,至于为什么喜欢晚上来?因为宵禁后才是钢铁城地下世界最热闹的时候啊。 西蒙丧气地一屁股坐下,额发软趴趴地一耷,辩解道:“你非我,安知我的痛苦?” 阿多菲娜“腾”地气乐了,夕阳西垂地极快,几抹残留虹光掠过她亮瞳里的神光,她一跨腿,踩在西蒙大腿上,格纹长裙瞬间春光无限,可惜西蒙无暇欣赏,沙蛇猎食特有的刺痛感浮出,阿多菲娜手支着下巴,嘲笑道:“所以你的重点就在于你一点被拷打的痛苦?真是没志气,现在的海德拉过得都太舒服了,完成血统任务就能入会,殊不知从前的预科训练是多么残酷,就当你提前交的学费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旧恨新仇一起算,被维克斯冷处理后的愤怒一道喷薄出来,西蒙不由得语气加粗道。 “意思?”阿多菲娜踩得西蒙膝盖“嘎吱”作响,她的力气之大,非常人想象,她抱着这个一头脑智商扔在了如何杀人如何战斗的傻大兵后脖颈,鼻尖对鼻尖,眼睛对眼睛,说道:“意思很简单!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维克斯·所罗门来海德拉是为什么,你不问,却有心情和我发泄这点情绪,别!别解释!”她比了个闭嘴手势。 军人不干政,我很佩服政治家的谋划,但同样限死像你这样原本极其具有创造力的军人,眼光放得长远点,你好好想想,你现在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源,所罗门揍了你一顿给你什么样的借口,你手头里攥着什么,好好想。” 阿多菲娜顺手捋了一把薇薇安的猫耳朵,后者不满地抗议了一声,反倒又被她摸走了一颗鲜红的变种果,她旋转着跳出酒馆,背影极长,看着若有所思的西蒙,红发女孩一咬果子,二指一抹唇瓣,下命令道:“没想清楚,今天晚上你就露宿街头吧!” ps:这几十章也许会有不少读者是在拉剧情。实际上二萌是在进一步交代钢铁城错综复杂的势力与废土世界中的进阶情况,例如经济、生产等,将会在后续的剧烈争斗中一一派上用场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四十二章.思维方式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假如把人类历史总结成两个字,大概就是“循环”,人类建立起的王朝古国无一不是在创建、强盛、衰败、灭亡这四个阶段中不断重复,直到在过去废墟里不断往复中积累够资本,从而在某个关键节点跃进下一历史阶段,就人类文明史来看,21世纪中期本达到了第三工业时代的巅峰期,然后被难以计量的核弹强制踢到了衰败阶段,但现在是继续衰败直到某个位面之子横空出世,或是彻底退回到第二农业时代都未可知。假如这就是第三时代的运行规律,那么战前的思想家们估计死也不会瞑目了。 规律之所以是规律,便因为这不是人力所能逆转,人要跳出自己的思维规律、定式不比重新塑造世界观简单,但有时候,一个撬杆不就能撬动地球么? 于是西蒙一直呆呆地坐在酒馆里,猫耳娘一开始还有兴趣仔细端详下钦定的紫血继承者,看多了发现其实没太多出挑的,入夜后,海德拉成员们陆续前来,薇薇安一个人自然要去做她的本职工作,尽管人士她真实身份的资深成员都倾向于自己动手,好像来这儿买一杯比E区贵一倍的咖啡只是为了多接触接触看管者一般。 西蒙重新回忆着走出避难所以来到刚才一幕,浑然不觉越来越多不怀好意的目光投来。他的脸庞在暖色壁灯阴影中一线轮廓。他先是回忆起在肯特堡下层避难所首次听到海岸联盟全频段广播,出于思维惯性,他不假思索地决定要不择手段踏出避难所,加入到“联盟”对“帝国”的战争中,当时他甚至想到这是一场绝望的游击战。考虑那时避难所寻不到日历表,即便看到时钟也看不到年份,这无可厚非。 待到黑山熊怪袭击后,遇见了逃离帝国境内的乔纳森父子,知道了距离核爆已然过去六十年之久,他不得不接受了新旧时代的环境现实。但脑子依然是一套旧世界的道德行为准则。发现了无处可去,立马接受了北方之星这一似乎是溺死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西蒙此时才想到,他第一个转折点来的如此之快。 黑水镇长邀请他消灭了黑山镇怀亚特雇佣军,末世小镇给西蒙第一观感极差,而莫名出现的单兵外骨骼侦察兵又促使着他试图寻找着战前文明哪怕一丝痕迹。以现在标准来看,接受镇长许诺,留下做一个镇子守卫,固然不错,至于传奇与动荡,只能说人各有志。至少在战前参军入伍之前,西蒙的愿望就在自宾州大学毕业后,在费城找份体面工作,和朱莉安娜安定在城里,射击爱好毕竟是个爱好,这可以是成为狙击手的潜质,而不是成为狙击手的强烈动机。 通向钢铁城的旧77号州际公路夏季尽是荒漠,失去了社会惯性、道德、法律约束,仅存下规矩习俗这种早在公元前500年就大部分消失掉的原始法则作威作福。第一次遇见阿多菲娜……西蒙还记得他那时说的:“再动!我把你扔进窑子里去!” 钢铁城S3商队被十字军截杀算是开 启了西蒙的路途,枪火骑士追击、阿多菲娜去而复返的救援,进城无理由地被所罗门电刑审讯。 审讯……西蒙似是抓住了重点,呼之欲出同又如鲠在喉,他没做过俘虏自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种审讯滋味,况且以东线战争中日内瓦公约依然是生效的,现代文明世界有明文约束的军队在没有集体仇恨前干集体兽行着实不太多,当然某IJ除外。鞭子抽的不单是西蒙肉体这么简单,顺带彻底摧毁了他的三观,他现在意识到,若是精英们如此对待下层平民,不需要任何证据任何形式就能恣意压榨拷打已经获得了居民权的子民,那还能希冀什么?改姓达利特么?而后的F区生活更印实西蒙潜在想法。 那不是人,是畜牲,是骡子。 旧城猎杀活尸夜魔、冬季的十字军战争,忙于战事自然无暇考虑人生。回来后忙着春风得意,有姑娘投怀送抱,思考过往检点自己多没劲啊。 此刻,真有大棒砸过来,很多事情也就明朗,西蒙飞快理解了这段时间,阿多菲娜不停地安排他参加入城凯旋仪式、海德拉晋升仪式、钢铁军注籍与谈判、放任他自调动钱款的意义所在。是的,她永远在以她的方式考校着她的伴侣,或许指望短暂成功后的男人开窍过于困难,于是她干脆直接了一点,找点机会敲打敲打。 维克斯·所罗门来海德拉做什么?这是西蒙当时最该问的。而不是耐心无意义地被消磨殆尽后朝最支持的人发脾气。 想通了这点,西蒙顿有拨云见日感,起身走到猫耳娘前,说道:“薇薇安,我要一杯菊苣咖啡,不放糖。” 猫耳娘耷拉着眼皮,她不单是真长了一双纯白色猫耳朵,连眼睛都是异瞳色,一只眼橘黄,一只眼天蓝,她才懒得侍候这个资历最浅的海德拉正式成员,微微一斜《北方日报》,这是钢铁城的官方报刊之一,朝向西蒙这边的副刊写着“本周日于莱克伍德大剧院,上映由艺术家斯维里娅·奥涅金主演的《尘归尘》,三等席售价50元……” “自己去拿,你真的不放糖?” 西蒙取过壁架上的封装菊瓶,拆出了几根淡色的菊苣根,放入研磨机内自个研磨成粉,混合了一定量咖啡,一杯散发着特有菊科植物草腥味与坚果味的咖啡便制成了,西蒙尝了一口,至少没有在东线战争期间在德国喝到那种非人的咖啡替代品来的狠。咖啡豆产于南半球,尽管出现在文明世界的时间远远不及酒类,但咖啡依然在不到三百年时间中彻底征服了所有文明种族,进入生活必需品之列,就像意大利人只要有橄榄油与小麦就能保持住基本社会稳定,德国人英国人能有一杯咖啡便觉得日子也不是太难过。 钢铁城地处伊利湖畔,自然与咖啡产地差了十万八千里,黑山自由区运来的宝贵咖啡豆是一级军需品,优先供应军队与黑墙,即便有少许漏到E区,价格贵的惊人,能否在聚会时人手一杯战前 雀巢速溶咖啡往往是E区家庭财力的象征。各种牌子的酒类反而因为战前避难所的大规模储存而价廉物美。正因为如此,大量的替代品出现在社会生活中,补充了地区割裂造成的物资空白,湖畔阴凉地生长的菊苣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缩影罢了。 西蒙坐回了原为,菊苣咖啡极强的涩味打开了思路,他想的入神,没太在意周边环境,不知不觉间,他周围的桌子都空了,那群时常打桥牌的资深成员们不知怎的今日离开地特别早,西蒙眼角余光扫过酒馆,五六个颇是眼生的家伙靠到了周围,西蒙假意取下了一本厚厚的《牛津词典》,遮掩去了脸庞,唯独一双钢蓝色眼睛在外。 月色推移,人走光了,这群看样子十有八九来找麻烦的预备海德拉呈犄角之势围住了西蒙。西蒙看了AATS腕表,10.18分,差不多该睡觉了,于是他站起身,环顾了一圈,记住了每个人的样貌,说道:“在动手之前,有没有人要出去的?” “咳咳。”不待挑事的人发话,薇薇安先伸出手指提醒道:“滚出去打,损毁了酒馆任何东西,十倍赔偿。” “所有人。” 下午憋了一肚子火没地发泄,西蒙正想松松筋骨,当头走出了酒馆,月映积水,他一边解下军服内的领带,一边解着扣子,瞥眼看着貌似是为首者,脑袋一半光一半长,发际线处一道仍有愈合痕迹的疤痕,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十字军扈从见面时的割皮致敬。 “有事情可以坐下来谈一谈,非要动手,对我们都没好处。”西蒙劝解道。有六个人,六个预备海德拉。 没人讲话。 西蒙缓缓地将左手缩进衣袖中,他虽然不想把事情闹太大,但架不住其他人,并不是都有人能思考思考后果,又或者是本身他们不需要承担后果。西蒙被围在中间,疤痕男子最先一拳打来,势大力沉。 西蒙连AATS都没开,当即闪电般甩出外套,“啪”地一声爆响,衣袖抽在了疤痕男子脸上,极其精准地抽中了眼珠,趁着攻击空隙,西蒙抡着军服外套横扫一圈,他此时蕴含的力量竟是击退了数个试图截断他退路的围攻者。力量之大,直接令军服绷成了一条铁棍! “喝!”西蒙低吼一声,当即肩膀一沉,撞上了迎头而来的又一预备海德拉,常年浸淫自由格斗的西蒙怎会吃半点亏?就算是吃亏,旋即也要赢回来!西蒙冒着后背被狂踢了几脚,死死箍着怀里倒霉鬼,狠狠地撞到街对面墙壁,一记直拳打得那人肚腹一弯,触电般瘫软。 西蒙抄起第一个倒下者,倒着拎起猛然一扔,前脚一蹬墙,借力猛扑,拳对拳!清晰的指节断裂声,第二人被废了手,西蒙绕手直上,左手扼住喉咙,掐到半死,忽地再次扔飞。 “劝你们最好别用其他的玩意。”西蒙紧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鲜血顺着指尖滴下,他轻声说道。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四十三章.永不停歇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如果这就是你们的本事,也难怪只能混个预备成员身份。”西蒙三下五除二就解除了两人战斗力,弓步稍踏,左拳略微领先于右拳,军中搏击没有标准姿势,更多是个人经验,怎么一招致胜就怎么来,绝无半点花哨。西蒙食指凸起一分,要是一击得当打中要害,一拳就足以放倒一个壮汉。 漫漫夜雾被格莱瑟姆酒馆刻龙霓虹招牌映照地染上一丝旖旎色彩,可惜这里是M区,属于海德拉的地盘,任何形式的性方面消遣,这里都不提供。 “嗬嗬~”方才被西蒙一记外套甩袖抽中眼珠子的疤痕男子踉踉跄跄地站起,吐出一口血沫,墨色风衣因跌进水里淋淋漓漓。“你要是没点刷子,又哪里值得人惦记。” 说罢,剩下四人分散围住西蒙四角,情况仍不好转,既然知道西蒙是何人,自然不可能堂而皇之在酒馆前下死手,不过易形者的伴侣被揍成猪头,脸面无光下又会做出如何反应?这才是西蒙所考虑的。 看,一旦开窍,人总是能变通地很快。 “所以。”西蒙一边敷衍答话,一边尽可能往墙角缩,好减少自己的被攻击面,没有人长期照看后背,那么迟早双拳不敌四手。“谁指使你们的,说出来,我放过你们。” 四人不约而同地嗤笑出声,脖子长了畸形肉瘤的鹰钩鼻嘿嘿一笑道:“你要是肯老老实实现在跪下来,给爷们舔舔吊,今天晚上倒是能考虑只打烂你半张脸。”说罢,猥琐地一挺下身。“老子就爱你这样的小白脸。” “意思就是没得谈喽?”西蒙轻轻推下了墨镜,他具有微光视觉,不存在影响问题。他没法继续退后了,再退后他百分百要侧肋遭袭,防守不住侧翼,乃是防御崩解的第一步。 “拿钱办事。”疤痕男子说道。“就你跟你操了人家也要当鸭子一样。” 西蒙现在最讨厌别人说他吃软饭。 于是游骑兵面色阴沉如水,墨镜后跳动一种蓝色,全域战斗机矢量喷管尾焰的蓝,暴躁的蓝。他尝试做一个全局思考环境的人,然而总有人会抓住任何机会。“那你会发现,你拿到的钱,还不够你的医药费。” “赌术的要领在于……”疤痕男子手背闪着危险的哑光,不动声色贴近。“就是大胆!” 西蒙身形瞬间一挪,但他不是躲避,而是直直向前!他猛一跨步,皮带“刷”地飞打而出,袖中匕首怎能比得过一条长鞭?“啪!”又是一记爆响!九头蛇皮带扣打爆了疤痕男子的左眼,这次可不比衣袖了!完全是抽得进攻者倒飞而出! “我说过!”既然刀兵相见,西蒙再无留手必要,皮带抽出同时,他屈膝一跪,滑行数尺,险之又险避开了背后围攻者的甩棍,夜魔血肉赋予了西蒙超乎寻常的柔韧度,他不可思议地反身一跳,掌心一握皮带扣,回手一抛,迫使一人不得不接招。 这是虚招。 西蒙翻手一劈, 拽住皮带尾,一拉一拽,当即趁握住了皮带另一头的进攻者下意识握紧之刻飞速靠近,两相接近不到一个身位之时,西蒙抬膝一撞,膝盖狠狠顶上胯骨,面前之人立马面色酱紫,嘴巴无声张开,显然是要害完蛋了。西蒙双手一抱此人脖颈,充作肉盾一歪,倒是替西蒙挨了好几刀。 西蒙的攻势业也终结,在多人围攻里,他不可能持续太长有着明显空门的搏命式打法,西蒙连连举臂格挡,护住脑袋,结果就是臂膊被刺削地血肉模糊。待得弓弦压到最低时,西蒙旋即抓住一丝破绽,先是一脚踢翻了一人,后脑勺硬是挨了一棍,西蒙撑着不倒反手一拉,再脸对脸,彼此额撞,借此拉开了距离。 “你们要确定继续么?”西蒙并不太介意皮肉伤,哪怕他看见是最凄惨的一个,他拾起了滚落一边的ASP甩  棍,瞥过握把旁明显是被磨掉铭文的地方,海德拉执行的都是致命性任务,不然太大材小用了,摸哨要么靠消音枪,要么是军用匕首,又或者是心灵突击。这类战前保存的合金伸缩棍反倒是钢铁城治安队的标准武器。看来不爽的西蒙着实不在少数。 “我会再放倒一个,最后一个,我用匕首。”西蒙平静道。对手两人开始动摇了,在眼神出现怯意的一刹那,西蒙当即飙射而出,甩  棍扬手一飞,对手拨飞棍子后,迎面而来却是带钢掌的军靴。 “砰!”两记沉闷声同时响起,第一下是棍子抽到西蒙后背,第二下是西蒙一脚跺废了倒数第二个人的左脚踝。西蒙缓缓站起身,下一记棍子打飞了他的墨镜,露出了他愈发漠然的眼瞳。 “我说过了。”钨钢匕首留不住血滴。一只手掌齐齐削断。 西蒙扬起一脚,靴尖踢中最后一个敌手下颌,这人终于要逃跑了,西蒙笑了笑,右手弯过肩后,钨钢匕首以完美的抛物线命中了逃跑者的后心。 洞穿。 “所有人,都给老子好好躺着!别动!让我发现了有人跑了!我翻遍海德拉都要找你们出来!我做得到!”西蒙冷声道,他踏进前几日春雨尚余彻底蒸发干的浅水坑中,军靴“啪叽”作响。 “别忘了!我是西蒙·海耶斯!我的伴侣是阿多菲娜·莫尔芬!记住!”污水漫过了军靴靴底。海德拉变种人的生命力极其顽强,被钨钢匕首洞穿了后心,最后一个逃跑者依旧挣扎着爬行着。 “我说了。”西蒙毫不犹豫地一脚踩在了那人后脑勺上,注视着他脸部浸在水坑里,看着那些带着血沫的小水泡逐渐消失。“我说过了。”他捡回了匕首。 这群人,都没资格令西蒙开启AATS。 待西蒙回到酒馆门口,满地躺着的五个人只剩下了一个,就是那个一开始就被西蒙一记衣袖一记皮带扣抽爆了眼珠的疤痕男子。“很不幸,你今夜要随我过了。”西蒙快步赶上,一拳放倒了这个正盲人摸象艰难走开的白痴。 “啪啪啪~”单调 的掌声响起,西蒙侧头一看,酒馆霓虹招牌下,猫耳娘薇薇安捧着马克杯默默看完了这场有惊无险的战斗,很少人知道她真实身份是海德拉看管者的猫耳娘遥遥举杯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谢谢。”西蒙诚挚道,他已经看过许多次海德拉规章了,其中有一条就是不建议内部成员斗争,是“Disagree”、“Not  suggested”,而不是“Forbid”,尽管高层默认争斗,但真闹出了有成员,即便是预备成员死亡,也很颜面无光不是? 阿多菲娜只是提前离开了酒馆,离开了西蒙几小时,就有人无所顾忌地想给西蒙一个下马威。阿多菲娜早就说过,他是她的软肋,而海德拉从不是良善之地。 “来,我有些礼物要送给你。”西蒙揪住疤痕男子衣领,长街黑暗无行人,也无路灯。他直接把钨钢军刀顶在此人脸皮边,冰冰凉的触感。“指使你的人是谁?” 五秒后。在杀猪般的惨嚎里,西蒙挑出了一只眼珠子,手臂岿然,继续问道:“指使你的人是谁。” “泰德!是泰德!泰德·贝特朗将军!”疤痕男子终于架不住了,海德拉固然有药剂可以重生断肢,但那样的天价怎是他这种连历年血统任务都没过,积压下的小人物能拥有? “你的名字,你的能力,和你一起来的人的名字,你少说一个,我削你一根手指。”相当耳生的名字,泰德·贝特朗,西蒙好像在酒馆里听人隐约提起过。 “我……我叫格瑞夫,能力是格斗域探知,一起的人有马库斯、巴奥、亚哈、马塞尔、斯金纳……” “嗯,好,贝特朗是谁,他的意图。”西蒙随手割断了格瑞夫的一片布料,堵住了血窟窿,手腕力度逐步加深,控制在既能随时扼死对方又可以勉强说话的地步。 格瑞夫结结巴巴地解释了一通,翻来覆去不过几点,泰德·贝特朗从前在哈里斯堡十字军,最近叛逃了海德拉,雇佣他们只有一个目的,把西蒙揍到瘫痪,最好是废掉下半身。 “感谢合作。”西蒙丢开了格瑞夫,想了想,反身走回,照着这个色厉内荏的家伙胯下一脚。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一脚不会太晚!” 海德拉预备成员公寓旁的公寓楼便是海德拉成员们的住所,虽然每个正式成员都自动获得了一个房间,但很少有人居住,所以当西蒙缓步登梯时,守在楼梯口边的阿多菲娜也就一眼望到了他。 “挺晚回来的啊,是不是在格莱瑟姆里看见什么漂亮小美妞了?”红发女孩照例调侃道,仿佛下午的不欢而散并不存在。 西蒙拦腰抱起阿多菲娜,走廊里上好的手工地毯吸掉了铿锵有力的军靴声。“你想我做个诚实人,还是虚伪的人?” “好问题。”舒舒服服躺在怀里的红发女孩眨眨异常明亮的蛇瞳,回答道:“你比我想象中,更快开窍。” 。m. 第二百四十四章.帝国老兵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翌日拂晓。 车标是海德拉九头蛇徽记的“拓路者”型轻量悍马驶出了东城门,这扇城门是钢铁城输入物资的主要通道之一,依附钢铁城生存的村镇集落会赶着天亮后的第一分钟,在城门开启后或是肩扛手提,或是吆喝着因为变异辐射而体格粗壮的骡马载入货物。 讲道理是不该这个时候出城的,但西蒙不想在天大亮后大摇大摆出城,少惹点注意不是坏事,然而他发现还是漏算了,整个东城门水泄不通,要不是守卫看在九头蛇徽的份上,西蒙还要排更久的队。 “该死的!”西蒙一推墨镜,身子一倾,按着喇叭,前面一辆小货车居然方向盘一横,把路给堵死了,这下子城门乱了套,守卫们也顾不上金贵了,趁着后边赶着的出城的大人物们没暴躁起来前,喊着号子把小货车奋力移回了车道,顺便在打滑的泥坑附近填上了稻草泥块。 很快轮到了西蒙出城,经过了岗亭时,几个身着城门守备队黑底蓝边制服的士兵齐齐举手敬礼,显然,悍马里这个隔着墨镜都能感到目光锐利,面容英挺的青年一看便是军官,眼尖的读懂了军服肩章上的双银一黑军衔条,代表着此人乃是钢铁军陆战队的上尉级军官,绝对是钢铁城精英之列。 那辆犯了事的小货车司机则被守卫抓到了一边,开始“友好”询问这究竟搞什么名堂,西蒙侧目扫过,那个一副可怜巴巴样,衣衫褴褛的种菜汉子是答一句说一句,货车后斗里装的全都是速生刀片谷,麦粒不会去壳,这年头也不会有人舍弃麦糠。守卫照着脸给了汉子一拳,罔顾汉子的哀求,直接提走了车斗里一袋最为金贵的变种浆果。 西蒙耸耸肩,这事情太常见了,在士兵的注目礼下,西蒙一踩油门,悍马当即吼叫一声,轻盈地冲向了城外广阔原野。 西蒙单手握着方向盘,摇下车窗,一手搭在上边,湖风吹起了他的额发,活脱脱年少得意的胜利军人模样,正常男人穿上军装都显得威严英俊,更何况本就年青英俊的西蒙?再差劲的人,只要有股子年青朝气,都能弥补三分容貌差距。 彼特、拉米雷斯两人早就在东城门等着了,而阿多菲娜着手调查昨天晚上格莱瑟姆酒馆外的殴斗了。回去以后,她对于西蒙的做法表示赞赏,既不能事情做太死不给台阶,又不能怂包一般任人欺负。“我的伴侣是阿多菲娜·莫尔芬!”当她听到这句时,差点笑岔了气,旋即严肃地踮起脚跟拍拍西蒙肩膀,认真道。 “资源就是你能调动的一切,我也是,没必要因为这个而感到羞愧或是不适应,不然嫁给弗兰茨家族的人怎么想?从现在起,你不是一个大头兵了,钢铁军的速成军官班你可以考虑考虑,要记得,就算做个棋子,也要做车!逼得人王车易位!” 既然西蒙想通了一些,阿多菲娜自然复述了一遍维克斯·所罗门来海德拉的意图。没错,她 的确是为了失踪的伊莱贾·所罗门而来。此人在所罗门家族中地位不低,其父是所罗门当代族长威尔姆·所罗门的胞弟威瑟姆·所罗门的三子,自小便聪颖好学,成年后却出人意料地没选择所罗门家族传统的生物医药学,而是建筑学,一度参与过钢铁城扩建外城墙的计划,后又很快调走。福特城的铁矿镇著名的环形要塞群即是伊莱贾的成名之作,铺设米轨铁路、77号州际公路这样的大型工程都有参加,堪称是北方工业区建筑师中的后起之秀。 所罗门家族毕竟是搞医药生物工程,钢铁城—福特城—密尔城的水上陆上医药贸易线中,所罗门家族占比超过70%,不折不扣地垄断了,其大批量生产抗辐宁、抗生素的工厂纯粹躺着挣钱,硬生生靠着钱砸进了统治家族中。 与之相对应的,所罗门家族的武力方面远远不及财力,不提掌握了钢铁军、“克劳迪”、“克劳迪娅”的弗兰茨家族,也没法和梅隆、巴里莫尔、海因里希这三个军事起家的统治家族比,也就比统治家族之外的议会家族强罢了,稳稳地在统治家族内军力垫底。 自家丢了个掌握大量军事建筑防御图的工程师,还是黑墙公民,维克斯·所罗门亲自出马不足为奇。跑来海德拉参拜地下世界摄政王的梅利萨·拉特姆,想得到一点内部消息无可厚非。关键在于,维克斯知道不知道伊莱贾就在海德拉?更严重些,知道是西蒙干的? 对于这个问题,阿多菲娜表示不屑一顾。“汉克·普林斯吧,怎么说呢,我从前追求者很多的,他也算一个吧。就算不论私人关系,龙湖也顶多放点烟雾弹让所罗门疲于奔命一下子,他们的主子是弗兰茨,压根不需要忌讳也用不着所罗门,至于海德拉?拜托,要是真要卖了你,何必费心思让你晋升呢?你大可放心。” “再说了,到了海德拉手上,不刮所罗门一层油怎么对得起你呢?”她如是补充道。 西蒙除了相信她,还有何方法?既然事情干了,就去解决,就跟一场宏大战役无数个小战斗一样,普罗霍洛夫卡也只是库尔斯克一个战斗罢了。 待到了K82村,西蒙给彼特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心领神会窜进了棚屋里,没多久就拽出个精赤条条的毛人,好几个拿着衣物遮掩了羞处的女人们咯咯笑着追了出来,找马尔科讨钱。 “早安,女士们。”西蒙掏出衣兜里几个十元硬币,分给了姑娘们,不轻不重地喘了马尔科一脚,骂道:“快他吗收拾收拾,要是吃早饭的没看见你,当心我割了你的蛋!” 果然是人贱皮厚,马尔科问拉米雷斯要了片抗辐宁,直接快乐地冲进了湖水中,去骚扰渔娘们了,拉米雷斯耷拉下风镜,说道:“德性。” 西蒙深表赞同地点点头,但这不妨碍西蒙对马尔科的认同,有癖好不是坏事,就像西蒙热衷一边喝酒一边抽烟,顺便瞎聊枪械一样 。 乔纳森热情地招呼客人们一道吃早饭,西蒙看着碗里和水泥有的一拼的刀片谷粥,觉得实在没必要这时候难为自己,于是去悍马里取来了几听午餐肉,拿开水冲了一盘鸡蛋粉,这类在战前广遭士兵痛恨的恶魔早餐在此时是绝对的美味,后果就是,一群半大孩子围住了西蒙,非得尝几口才肯走。搞到最后,西蒙干脆把剩下小半箱的午餐肉罐头,连带半袋鸡蛋粉都送给了村民。 悍马后座又塞了三个人进来,要不是乔纳森扒着车踏板,否则压根坐不下,西蒙不自觉地耸着鼻子,一股难言的酸臭味弥漫在车厢里,不消说,肯定是一同上车的乔纳森老战友杰罗尔德,并不是人人都吃的起抗辐宁下到伊利湖水去洗澡的,拿纯水洗澡?怕不是钱太多戳口袋了? “帝国那边的军团情况很差么?为什么近年来这么多大规模逃亡?”西蒙问道。 杰罗尔德没有荒野流民坐进车里的新奇感,缩在车门边,贪婪地抽着烟,解释道:“要是待遇能有钢铁城治安队一样吃得饱饭,就是知道送死,也多得是人为了吃口饱饭参军,但是吧,长滩城那边出事,好多军团莫名其妙被断了补给,我听在后头补给线的朋友说,将军们宁愿物资烂了都不肯发到前线来,有些军团吃的多又装备好,我们军团不仅一天吃一顿稀的,还要当头派去送死,过了段时间,补给又突然好了,过了一阵子,我们军团派去了更南边,掉进了窟窿里,一下子什么都没了,军士长带头跑,所以我们还不跑么……” 听着杰罗尔德语无伦次的叙述,西蒙算是勉强弄懂了帝国军团成建制叛逃的原因。结合起阿多菲娜从前说他的AATS腕表,已经喂了鲨鱼的帝国大皇子也有一块。十有八九是前几年的帝国继位内战,大皇子战败投海。再强悍的军队一旦后方出了问题,战斗力消退地不比积雪融化慢,尤其是新皇上位,剔除掉曾经忠于旧派的军队实属正常。那么这么一看,数年前的亚历山德里亚战役倒是颇有意思了,十字军精锐的印第安人头师与帝国第二、第三军团全军覆灭在下弗吉尼亚。 “乔!你当时哪个军团的!”西蒙喊道。 “第二!”干脆躺在车顶的光头巨汉说道。“你呢?”西蒙又问彼特。 “随军家属,留在后方没饭吃的。”彼特答道。 这么一来就全解释通了,为什么生活在长滩城(纽约)附近的乔纳森父子会在黑山(阿巴拉契亚山脉)中部碰见西蒙,选择从黑山自由区前往钢铁城,非是绕道,而是捷径。 西蒙想起了从前幼时玩过的FPS游戏,曾是一代人记忆的雷泽诺夫上尉在沃尔库塔集中营里开向地面的矿车里,对梅森说道:“我们都是一样的,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没有队伍的战士,被抛弃,被遗忘,被背叛……” “我也是……”西蒙低声道。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四十五章.钢铁时代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钢铁城毕竟是一座人口二十万的大城市,在东部废土世界里仅次于新泽西首都长滩城,紧随其后的便是自由联盟的首府新里士满。要维持如此一座区域都会的存在,势必要有大量的附属村镇、工场、农田、作坊负责提供原料与半成品,及其必要的劳力。 走出克利夫兰避难所的初代拓荒者不少在战前真切生活过,系统学习过高等教育,自然知晓城市经济体制的针对性所在,一座没有下属供应的城市只是一颗璀璨的钻石罢了,好看美观,但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随之第一代战前拓荒者相继逝去,钢铁城雏形业已出现,第二代拓荒者的任务便是如何进一步在不破坏脆弱的供给平衡间扩展出更多的建设区域,也正是裁决日后第二十年左右,钢铁城成文的《居民法》颁布,大规模吸纳北方流民,人口生产要素的流入令钢铁城急促繁荣,旧克利夫兰城大片大片的郊区废墟开垦成为田地,伊利湖畔第一座大型码头建立,在清除了湖妖并豢养后,则开辟了与福特城(底特律)、密尔城(密尔沃基)的大批量货运水路,航路最远达到了密歇根湖册的尸鬼城(芝加哥)。 脱胎自避难所监督者委员会的钢铁城十三议会早在第一代拓荒者时期就建立起来,在人口普查、地力测算、远期规划后,钢铁城修改了《居民法》,宣布具有疾病者不得入内,等同于变相地将负担性人口驱逐到了城外,并借助城市中心强大的吸引能力迫使这些远道而来的流民开辟城郊,南面外城墙停止修建,在裁决日后第三十年,钢铁城总体基本固定,只会在东面进行慎重拓宽。 在此基础上,钢铁城郊市镇逐渐兴旺,虽然市镇总数不止十三个,但出于对议会的敬畏,初代镇长们自觉地排列出十三个重要镇子,议会自然乐得如此,每年议会都会对排名不断浮动的镇子进行援助或优惠。钢铁城最近一次人口普查表明城内居民已达到了22万人,比上一次普查增加了大概3万人,但城外市镇人口流动性极大,粗略估计总数不会下于钢铁城人口。 西蒙在潜伏十字军时期就发现过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十字军战争骑士明知道钢铁市镇肥的流油,以大胆著称的十字军却没嚣张对真的对钢铁市镇发起哪怕是一次的突袭,即便一次就够掠夺了难以计数的财富。这一情况曾令西蒙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在当上了枪火骑士的钢铁亲兵后,有资格接触到十字军比较机密严谨的军用地图、战报、简讯,西蒙才明白了为何如此。 非是不想,而是不能,不敢。 钢铁城的外城范围直到今年才堪堪达到了350平方公里左右,相对于战前克利夫兰市接近4000平方公里的面积而言实在不值一提,并且为了避开不可能清理得完的废墟,一二三代拓荒者都只是清理掉了避难所周边废墟,作为了A区黑墙主区域罢了,随后向东面建筑比较稀疏的地带发展,所以钢铁城整体而言是比旧克利夫兰城区更靠向东面,之前阿多菲娜临时落脚的康尼奥特实际上离钢铁外城并不远。 俄亥俄州本身在旧联盟州里不算大,比起德克萨斯、加利福尼亚这类大 州无非是其几分之一大小罢了。想要在如此小的区域内保持住城市的绝对安全不外乎三种选择。 第一:城市要塞化。就人类历史而言,城市要塞化是一个相对廉价高效的防御手段,老欧洲地区后缀带了“堡(burg)”的城市大多从前便是堡垒城市,基本上老市区面积很小,著名的君士坦丁堡在主防御城墙,塞奥多西城墙后城区不过18平方公里左右,但由此控制住了达达尼尔海峡长达一千年,锁死了黑海通向地中海的出入口。但就于钢铁城建城者而言,将如此大的核心区域全部要塞化城墙化,所需的物资过于庞大,城墙多期工程所需的钢材几乎耗去了钢铁产能的70%,那也只不过是仅仅构筑了一道浅显的主区域城墙带罢了。即A到O区,剩余的城市辅助农业畜牧业则在更矮的城墙后。新建设出的新霍普金斯湖畔机场以及港口区的城墙工程仍在紧锣密鼓进行中,但要完成,估计仍是很长。 第二:富有进攻性的常备军。早在老欧洲称霸天下的时代,圣西尔军校培养出了那个时代最具有进攻性的军人,直到一战之前,他们都崇尚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对于一个边境线过长的国家,采取闪电式的袭击将防线推进到对方国境线内适宜防御的地区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钢铁城的建设者遇到的问题不外乎如此,湖畔平原无险可守,于是他们倾其所有建立了一支小而精的机械化陆军,即钢铁军。与一支战术性空军,由避难所库存的A-10“雷电”喷气式攻击机,A-29“超级巨嘴鸟”螺旋桨轻型攻击机组成,确保制空权的绝对占有。 第三,建立缓冲区域、筑垒区域。钢铁城在地图上看像是一个小小的不规则的半圆形,然而包含在大钢铁城区域的市镇范围则达到了数个旧克利夫兰市区那般规模,大约有7000平方公里左右,其中村镇聚落不下百个。不包括钢铁城情况下,人口常年维持在30万左右。建设者们构想的绝对防御圈是300平方公里大小,拥有城市内独立农业、工业的外城。必要防御圈则是这块7000平方公里大小的梯形区域。于是,军队在这块区域的四个角严密布防。西南角是距离旧克利夫兰主市区大约50英里处的伍斯特要塞,再从伍斯特向北出发50英里,直抵湖畔的新洛雷恩湖畔要塞,再由洛雷恩要塞向东穿过旧城走大概100英里到达了康尼奥特,康尼奥特南行90英里抵达南面最顶角的里斯本要塞。四角连成线,便是必要防御圈。在任何情况下,三千人的钢铁军都会有一千人布防于这四个要塞中,其中以南面的伍斯特要塞与里斯本要塞最甚。西面的洛雷恩要塞一侧即是突变生物占据的旧城,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而更广的缓冲区远远拓宽到了更南边的哥伦布废墟以及匹兹堡废墟。一旦有敌军越过前哨站,那么议会将会授权军队自行打击越境之敌,直至撤退或歼灭。实际上,去年整个的冬季战争主要战场就在这两座废墟间,自始至终,除了钢铁S3商队被突然袭击覆灭,枪火骑士怒而追杀西蒙到了必要防御圈外50公里处,成建制的十字军再也没能摸过过直线距离钢铁城仅仅80英里的里 斯本要塞。他们连匹兹堡废墟都没敢进攻,而是转头重兵压制于更薄弱一些的哥伦布废墟,并演变成了拉锯战。 所以西蒙那时看完了十字军的兵力部署图才深深佩服于钢铁城建设者的深谋远虑,从走出避难所起,先驱们就把事情安排到了半个世纪后,从目前钢铁城建设来看,这一代的建设者们仍在按照祖辈的计划。 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十字军气数将尽,战争结束只是时间问题了,没了后顾之忧,荒废了一个冬季的市镇愈发兴旺起来,沿着新77号州际公路自南方而来的商队络绎不绝。西蒙停了车,交了钱就有专门人员看官,以免手脚不干净的流民偷窃汽油。西蒙伸了个懒腰,他在比较靠近东边的奴隶镇,顾名思义,专司奴隶买卖,放眼望去,数十数百个串起的十字军战俘蹲在栅栏里,等待着矿场主大手笔购走。 穿着一身海德拉军服到奴隶镇未免过于扎眼,脱了军服意味着没人会鸟他了,西蒙无奈之下只好排队进镇,一圈木栅栏聊胜于无,但哨塔机枪可不是聊胜于无的。等待期间,西蒙拿出了个龙湖赠予他的军用望远镜,今日晴天,透过高倍望远镜,西蒙勉强能看见极远处的里斯本要塞,一座典型的星型要塞,淡淡的要塞兵工厂的黑烟很显眼,控制了道路交汇处的要塞同样设立了关卡,看大量积聚于此的商队,显然,在收税。 折腾了好一会儿,裹在斗篷中的西蒙一行人才进了奴隶镇,甫一进去,一股子尿骚  味直冲鼻孔,熏的人打个跟斗。西蒙暗骂一声,连忙封闭了嗅觉,面罩一堵,挤过无不如此打扮的人群,紧跟着杰罗尔德,去寻找有帝国战俘的围栏。 一列绑着十字军战俘的队列进了镇子,趾高气扬的看守们无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鞭子直接照已经贬为奴隶的战俘身上抽去,绝大多数人默然接受了命运,也有个把几个桀骜之气没磨干净的愣头青,竟是敢瞪回去,旋即,拳脚具下,惨嚎声随之响起。 西蒙沉默看着一辆牛车驶过,极为狭窄到只够人蜷曲着腿的小铁栏里便关着一个掠夺女性,牛车搭载了数个这样的铁栏,带到不远处的广场进行展示后售卖。 狄更斯绝对是写错了,要是19世纪是最烂的时代,22世纪都得是炼狱了。西蒙如是想到。 ps:香港大概1100平方公里左右,巴黎大环路以内的主市区100平方公里,大伦敦市区1580平方公里,纽约市780平方公里,芝加哥600平方公里左右。所以300平方公里是一个相当大的概念,由于二萌数学很差(捂脸),算不出这种不规则梯形的总面积(文科生发出了哀嚎),必要防御圈面积大概7000到10000平方公里之间,大概多大呢,上海6350平方公里,北京1.6万平方公里,俄亥俄州11.1万平方公里,鉴于废土时代机械化只限于少数几个大势力之间,这个必要防御范围相对可靠,更何况还有更大的缓冲区(这个真算不出了),所以钢铁城的缓冲余地在本书的时代而言,已经比较充足,毕竟M1坦克的公路时速能达到60公里每小时以上。 。m. 第二百四十六章.奴隶镇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刚抓来的十字军壮骡子!五十元一个!来看看!这牙口!这腱子肉!一天喂上一顿刀片谷!保准挖矿快三分!”奴隶镇中央广场搭着一个简易台子,受了委托的拍卖师鼓动唇舌,大肆夸赞这批货是多么尖,这群战俘曾经是多么嗜血桀骜,又如何被钢铁军打得屁滚尿流,最终驯服成了忠实的壮骡子。 西蒙寻了个塑料椅子坐下,烟刚架起,便有个脖子烙着树叶状印记的奴隶忙不迭点火,西蒙瞅了她一眼,这个小女奴仿佛是以为冒犯了这个气质冷硬的年青人,惶恐地双膝跪倒,匍匐爬走,也不顾脚下全是冰冷烂泥。 西蒙微微暗叹一声,一叶孤舟,他又如何兼顾四方?他瞄了瞄默契地四散开来坐定的同伴,翘起腿,一副城里殷实人家该有的“模样”,而彼特就倒霉了,只好扮演这位阔少的小跑腿,点烟递水拿衣服,谁叫彼特这小子之前在海德拉又给西蒙添了一笔账呢? “五十元一头!三个起卖!十个以上赠送一个女奴!”拍卖师操着大喇叭歇斯底里吼道,滑稽的喇叭裤旁便是一群关在笼子里的赤  裸女奴,不少蓬头垢面愤恨目光不减,铁定是抓捕十字军战俘时顺路虏获来的荒野流民部落女性,当男人战死,这些女人自然也就自动消去了部落属性,成为了一件物品。这并不是刻意污蔑,而是人类在越过公平制的部族社会后,第一个文明阶段,便是奴隶制社会。 社会在进步,也在倒退,法律法则剥离开,人性低于兽性,大抵,不过如此了吧。 西蒙对于十字军战俘不感兴趣,前一阵子他就与枪火骑士部队下的各类士兵接触过,知晓最普遍的血腥步兵实际战斗力一般,打顺风仗时血气贲张,不畏生死,打败仗了溃败快的很。十字军设置了多如牛毛的老兵、士官作用便在于尽可能压制这股倾向。真正有持续意志、作战技能的也正是这批老兵,问题在于,这些人都对血神有着强烈的信仰,再想扭转过来未免太费力了。 正待买家们窃窃私语评头论足时,突然有人喊道:“全要了!” 一语哗然,众人纷纷侧首去看如此阔气一口气全包了的买主是谁。西蒙前排清一色白翻领的大汉齐齐起身,簇拥着其中一个皮衣男子。广场顿时作恍然大悟声。西蒙增强了听觉,听着众人谈话。 “噢,是冷风镇矿场的人呐!怪不得手笔这般大,这批骡子,怕不是百多号?也吃得下?” “怎么吃不下了?你不想冷风镇和谁做生意?和钢铁议会做生意!就那个!弯月哈森,每季度卖成百上千吨硝石过去,买一百个奴工小意思罢了!” “听说冷风镇半年前被人摸了哨,没几天就奴隶暴动了,说是死了好几百,这会人急着买骡子怕是要耽误采掘了?” “不然?误了议会的订单,哈森几个头够砍的?” 听完这段对话,西蒙心下了然,看着那个算是间接被他坑过的冷风镇矿场主亲自下场,点 检过奴隶成色,身强体壮地全部当场打了烙印,掏了几张流通劵便坐回西蒙前排,闭目养神不再出手。 第一单如此顺利显然是拔高了气氛,西蒙虽是打心底厌弃奴隶制,但他也要捏着鼻子看下去。不得不说,着实令他开了眼界。冬季战争破坏摧毁了钢铁城以南无数村镇聚落,中立城邦不单单破败了芒兹维尔、玛丽埃塔两座而已,不配合的城市,不管是钢铁军或是十字军都找了各种借口入侵掉。钢铁军这方面手也不干净,借着这个机会,钢铁军一道清理了那些貌合神离的中立城邦。加入了北方联盟的城市则个个安然无恙,如此明显的震慑,再有不长眼的也得夹着尾巴笑脸相迎钢铁城使者。 大批量定居点摧毁,其中人口被迫逃离,游曳在外的猎奴队可就发大财了。西蒙在海德拉、钢铁军都算有了地位,该知道的消息自然纷至沓来。猎奴队这块大蛋糕,无论是议会、海德拉、都不肯撒手。需知,往年一个壮劳力价钱是一百起步,没病的翻倍,漂亮女奴则是一瓶抗辐宁,五百元,若是城邦市民等有一技之长的奴隶,价钱则更高。 前边打包出售的战俘只是小头,毕竟福特城那样的铁矿镇那般动辄上千上万人劳作的矿山实属少数,如今的小矿场都只是捡一捡20、19世纪铁锈带挖掘殆尽的铁、煤矿的边角料罢了,属实不是靠人力能解决的。 “芒兹维尔佳丽三名!来自芒城花艺家族,保管身体康健无疾病!会料理园艺植物、兼顾暖床!”拍卖师一扬手杖,当即三个脖颈戴着项圈的白皙女子默然走上看台,一见手杖便是本能的恐惧,御寒皮草立马脱了,白花花肉体任由底下奴隶主尽收眼底,任由拍卖师翻翻点点。 西蒙待在芒兹维尔时间不短,对这座小城观感不错,或许更多是一种愧疚,他最先发现了十字军的炮艇机袭击预兆,但他最先逃进了防空洞,却逼着值勤军官关闭了防爆门。这抹愧意转瞬即逝。他也不可能特地买这三个卖身价高达七百元的漂亮姑娘回去。 “七百二十!” “八百!” “八百五!” 叫价此起彼伏,拍卖师见底下人群热情高涨,更是心花怒放,一举手杖,三名女子旋即自行摆出各种屈辱姿势,最终被一个来自密尔城的货运大亨以四千价格全部包揽。那人也不避讳,付了钱立马就开始白日宣  淫,反倒是引起了一阵羡慕嫉妒恨的啧啧声。 西蒙没心情继续看下去了,他抱着来观察帝国逃亡老兵的目的,起身要走时,他停住了脚步,售卖奴隶中,他似乎看见了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你们先去周围看看。”西蒙掩饰住了疑惑,打发走了拉米雷斯等人,朝彼特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缓缓走到了拍卖场后边等待上台售卖的奴隶群中。 西蒙自问记性极好,但在如此多千篇一律,都是低头、脚镣手镣的奴隶中也无法找到刚才似曾相识的面容,他尝试着 说了声:“洛莉?” 队列里真有一个瘦的皮包骨的女孩抬起头迷茫地看了看,瞬间被西蒙注意到,他快步走过去。“嘿!不准在这里买!”奴隶场守卫拦住了西蒙,但西蒙随手掏出裤兜半包烟便畅通无阻。 “洛莉?”西蒙不太置信地走到回应他的女孩边,那个女孩重又沉默地低下头。“芒兹维尔,百灵雀,记得么?我给了一半的明信片。”西蒙轻轻托起女孩的下巴尖,触手之处,尽是僵硬。 “你还活着……”西蒙看清楚了曾经的百灵雀怯生生的酒馆小女侍的面容,喜气洋洋的雀斑,湖蓝色眼瞳蒙了尘也残存了些旧有记忆的渴望,女孩痴痴地对视着那双湛蓝色眼瞳下的英俊脸庞,西蒙以为这个他确认过死去的女孩,死而复生的女孩会哭,会激动,然而,她的眼睛里的火焰熄灭了,一个音节都未发出,低头,跟着队列前进。 西蒙攥紧了拳头,脚步极沉,走到正抽着他的烟的守卫边,强忍着照那副肥猪面目来一拳的冲动,和颜悦色问道:“里头有人是我的朋友,您开个价,咱们私了吧。” “五百。”守卫斜着眼瞄了西蒙一下,“哼”了声,估计是没品出赫尔辛基国营卷烟厂的红星香烟特有的醇香味,以为是某个土老冒自己卷的劣质烟草。随口报了个数。 西蒙随即一摸口袋,这才意识到他的钱在乔纳森护着的手提箱里,他兜里就只有点十元硬币。“钱都给我!”西蒙用近似于低吼的语气对彼特说道。后者同样翻遍了口袋,依然远远凑不到五百之数。 “钱不够赶紧滚,别在这儿充楞!”守卫讥讽道。 西蒙脑门顿时窜邪火了,他一撩衣摆,握住了大蟒左轮,守卫吓了一跳,刚要大叫,不想西蒙咬牙说道:“这把枪够不够!我抵押了!换刚才那个女孩!我过下赎!” “呃……”战前由李普曼少侠赠予给西蒙的大蟒左轮是一把顶级的工艺品级枪械,合金制成,精良镀铬烤漆表面直到现在仍旧雅致精美,绝对是矿场主、奴隶主这类最不缺钱的主儿们爱的。 守卫刚要说好,彼特立刻劈手一拦西蒙,骂道:“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你这把枪要是拿去卖,少说三四千!你刚来城的时候那么穷,都没舍得卖了,你居然这会儿要拿这把枪去赎个一面之缘的女人!你白痴吗!” “这是一把杀人的枪!我拿去赎个朋友怎么了!我拿铁条造把左轮不一样能用!”西蒙叫回去,但彼特就是不肯松开手,他瞪着西蒙,一字一顿道:“好!” 随即,彼特也一撩风衣下摆,带枪套解下,反身对守卫说道:“格洛  克17!加上这三百块,够五百了!” 守卫嘿嘿一笑,说道:“真是奇怪的城里人,说罢,哪个人?” 彼特推了西蒙一把,军靴踉跄踩进泥泞里,留起密密唇须的青年忿忿说道:“是啊,都是杀人的玩意,就让你多杀点!好让我上天堂!”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四十七章.小女侍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天色蓝得发白,二十年核冬天消逝后,重新赠予了人类一片蔚蓝天空,金雕白鸽,翱翔落日,终至恶魔,天穹之上,那些云彩,却是人类最不愿意又是最愿意见到的事物。 希望,毁灭,存续,文明。 西蒙深深地看了一眼彼特,这个仍穿着打满补丁,初相见时的白风衣少年早已长成了一个战火锻炼出来的青年,那支握把磨得精光的烤蓝色格洛  克乃是西蒙送给他的见面礼,取代了老到发锈的勃朗宁,哪怕在冬季战争里,彼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换一把更好更新的战术手枪,但是他就是用这把装不了皮轨的旧手枪。 然后他今天把这把枪以另一种形式交换了给西蒙。 “我会替你赎回来的。”西蒙拍拍彼特肩膀,眼窝发酸,他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涌上心头。满脸横肉的奴隶守卫不耐烦道:“抓紧的,谁他吗等你调情啊。”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彼特平静道,目送着西蒙走进围栏后。“你教我的,一个战士不会只带一个防身的家伙。” 要在一水儿的奴隶里再度找出洛莉着实困难,好在西蒙记住了刚才的队列,他一个接一个捏起下巴尖看过脸颊,一模一样,绝望后的寂静,不带丝毫色彩的眼睛,她们脸庞没有伤痕,大概奴隶主知道鞭子要是抽坏了脸蛋,这个奴隶先期费掉的食水都得跟着一文不值。 “洛莉?洛莉?”西蒙喊着,希冀酒馆小女侍能回一声,或许是鞭打与反抗成了最残酷的回想,除了稀稀拉拉的脚步行进声,一无所得,偶有双头牛“哞哞”叫唤,若不是奴隶主召唤,无一个奴隶发声。 最终,西蒙在队列快行进到拍卖台时找到了小女侍。“就是她!”西蒙揽过洛莉,脱下外套给她遮羞。“嗯,她是你的了。”守卫漫不经心道,监督着西蒙没带走其他人,转身就走。西蒙脸庞肌肉抽搐了一下,喊道:“嘿!拿好那把枪,我马上就拿钱赎!” “钱没拿来?你管老子擦屁股啊!”守卫回道。 西蒙恨得牙痒痒,他没多说什么,将瑟瑟发抖,裹着外套的小女侍暂且交给了彼特,嘱咐道:“盯着那头猪,我去拿箱子来!” 说罢,西蒙拔腿就大步流星走去,奴隶镇里虽然人头攒动,要寻到块头极大的乔纳森并不难,西蒙拨过一群群花里胡哨的奴隶主、居民、商人、站街女。 “东海岸帝国舞女!三百元!” “西部沙漠食人种!保管力大无穷!” “伊利湖鱼人!活尸幼崽!” 往来行人间的窃贼试图从西蒙兜里摸几个硬币,这群鸡鸣狗盗之辈无不是摸到了西蒙袖子里的匕首。西蒙很快寻到了正站在一家名为“殖民酒铺”外的乔纳森。 “你去哪儿?我还正打算遣人找找你,来,你尝尝,东海岸新酿的朗姆酒。”乔纳森招呼着,递给西蒙一只酒囊,但西蒙现在自然没心情喝酒,开口说道:“拿五百给我。” “看上人啦,头儿?”马尔科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刚要打听打听就被西蒙凶狠地回盯地讪讪而走。五百元还不至于打开手提箱,拉米雷斯直接从钱包里取了五张代金券给西蒙,深知西蒙秉性的乔纳森说道:“老友,你这是又发善心了?” “嗯,遇到个成了奴隶的朋友。”西蒙说道,不料乔纳森脸色顿时拉长,牢牢抓住西蒙胳膊,低声道:“老友,你忘了么?K82清剿,你可是卖了那一村人,我们没什么罪好赎的,五百元?够换好几个帝国老兵了!” “我知道。”西蒙犹豫道,他也不知为何总是有不可抑制的痛苦泛出来,明明他已经接受了刽子手的事实,明明他努力着令自己成为一个漠视掉战前法则,改而学习现今废土世界习俗的战士。 “五百元,能买我一次不做噩梦的夜晚。”乔纳森瞅了眼走地飞快的西蒙,摇摇头,拉米雷斯耸肩道:“指挥官有点良心不见得是坏事,你看我不就因为这个少了只眼睛么?” “那是你命大!天底下哪来许多命大的好运?老乔想种地就因为不想赌命!他?他年轻!有漂亮能干老婆,又是军官,犯了贱和奴隶凑一块,战前社会就这副德行?要是老子,老子也一发核弹炸了算了。”乔纳森愤愤道,显然对西蒙花五百去买个十有八九毫无价值的“朋友”很不满。 拉米雷斯打量着酒铺,对酒保说道:“开门,爷几个要去地下斗兽场看看。”等着酒保带路时,老佣兵挠挠眉心说道:“那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回到所谓的黄金时代?” 西蒙揣着代金券找回了守卫,攥着票子耐心道:“枪。” 守卫咧出一口大黄牙,把玩着格洛  克,笑道:“涨价了,八百,喏,拿回去吧。”守卫抛回了手枪,但之前收的钱可没有要退回去的意思。西蒙这才发现他一时猪油蒙了心,竟然一口气付过去了五百代金券,握着失而复得的格洛  克,阴郁地盯着站在哨戒机枪塔下的守卫。后者满是嬉笑之色。 “傻叉。”守卫吐了口痰道。 西蒙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时候动手真没好处,彼特默默地取回了手枪,枪套跟着没了,他插进皮带里,轻声道:“就当买了个教训,傻叉事你干的太多了,别再这么干了,这里幸好是钢铁城,其他地方就只送一颗子弹了。” 西蒙沉沉地点点头,既为屠夫,何必言谈仁义?他蹲下身,抚了抚紧紧依偎在彼特怀里的洛莉,小女侍身上到处是青黑淤伤,裹着外套躲在风衣里仍是止不住地打抖。“嘿,你自由啦,还记得我么?那个送你明信片的人,我现在来完成约定了,我来送给你后五张了。” 酷似西蒙早夭幼妹的小女侍这会儿终于“呜呜”地抽泣了起来,她抹着眼泪,啼哭地上气不接下气,活像只呛了水的云雀,洛莉哀哀哭道:“可是,可是,我再也不是处女了啊,我不值那五张明信片了……” “不,不,这没有关系,你活着就 好了。”西蒙眨眨眼,轻轻捏过洛莉削瘦而菜色的脸蛋,他看了小女侍不知多久,缓缓站起,小腿微微发酸。 “你照顾好她,就把她当做你妹妹一样。”西蒙说道。 “我妹妹早跟我妈一起死强盗手里了,做不到。”彼特干脆利落回答道,虽然他并未推开小女侍,反而是更裹紧了她。“不过我是可以照顾她,前提是求求你别犯蠢了,多少次了?黑水镇那一次我都懒得怨你,这么久了,这种低级错误还犯就你的错了。” “是……我不会再犯了。”西蒙呼出一口浊气,抖索着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顺便掏出小酒壶灌了口,俯身给了洛莉,说道:“喝点,暖和暖和。” 他们两个重新回到熙攘繁华的主街道上。“芒兹维尔流民女奴!五个起卖!七十元一个!”拍卖师永不停歇地吆喝着。西蒙看着指着“殖民酒铺”的招牌道:“哪儿!都在那里!” “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们来的目的呢。”彼特带着洛莉窜进了一家成衣店,几分钟后,一个怯生生、短发过耳的蓝瞳少女攥着彼特的手走了出来,稍微理了理,洛莉看上去是有几分相似西蒙。“你不能带着一个奴隶进酒馆,不然里头的酒客会认为你是来找茬的。” “所以……”彼特随手箍着少女肩膀,问道:“花这么多钱,你是打算把这个女的当成什么养?你怎么跟莫尔芬解释?” “她会同意的,两个人住的房间太大,留个人休息休息。”西蒙穿回了外套,冻了半天,他人也够呛。 “随便你,只要你别到时候搬来跟我睡就行。”这几天彼特都住在海德拉的招待所里,看管者薇薇安看在阿多菲娜里面子上没介意,反正偌大招待所人少得出奇。 三人走进了殖民酒铺,守在外边的拉米雷斯挺身而起,朝着楼梯口扬扬下巴,说道:“在地下斗兽场里。” 西蒙跟着拉米雷斯走下酒铺一楼,沿着幽暗的酒窖笔直往前,铁门后传来一阵阵如有实质的喝彩声、咆哮声,守在门边的酒保收了五人份的小费,便放他们进去。 “就这姑娘?诶?芒兹维尔百灵雀那个?马尔科不是干过她们全部了么?”拉米雷斯瞥了眼洛莉,淡淡道。 “没,大人,不是那时候。”洛莉小心翼翼解释道,西蒙手背在腰后,做了个手势。“这又不重要,有钱了,干点喜欢的事情呗。” “那你该自己拿钱,你打算让光头管账?得了吧。”拉米雷斯鄙夷道,拨开围着斗兽场的人群,西蒙顿觉脚下泥沙松软地过分,鼻尖浓郁的血腥气在提醒他,是什么令泥沙松软。 “这儿,奴隶镇的地下斗技场,这里是帝国老兵死最多的地方,也是最多一处买进帝国逃亡者的地方。”拉米雷斯抱着胳膊,观看着掘坑中残酷的竞技,五个持着棍棒的男人正与一头蝎尾狮殊死较量,染成鲜红的沙子上已然躺下了数具尸体。 “这里的人,是角斗士。”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四十八章.斗兽场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自然听说过关于斗兽场的一切,以战前文明角度,更多的是出于理性批判的角度来看待这种把人的性命等同于牲畜,用于廉价取乐的消耗手段。当然从某种意义而言,鲜血竞技的确能激发起观看者的斗志尚武,渴求在战争找到意义所在,罗马共和国时期对于盛名角斗士的极端推崇便是一个例证,甚至罗马军团的许多辅助军中就有释放角斗奴的存在。 但斗兽场又有高下之分,宏伟建筑如罗马竞技场一类,斗技更类似一种特殊美感的死亡之舞,只要战斗颇为激烈,夺人心魄,败者倒也不见得等来一个反向的大拇指。战车竞速、灌水海战、庆典式大规模团战,乃至于领袖的即兴演讲。地面竞技场其实更像是一个超大型的官方社会综合场所,大致相当工人体育馆。 而地下私人斗技场则大相径庭。 西蒙身高足有六英尺多高,比战后广泛营养不良的废土人高了半个头左右,他不用挤人也能清晰看见仅是一圈木栅栏围成的黄沙铺就的斗技场景象。 “宰了他!” “剁手啊!白痴!剁手!” “他吗的!老子投了五块钱下注!赢!” 一蓬鲜血凌空飙起,激射进观众群中,叫喊声此起彼伏,简直能把天花板给掀翻了,歇斯底里的人们扒拉着护栏,癫狂地为支持的一方叫劲着。里头的两个斗士更是疯狂地刀兵相向,黑白两团肉厮打在一块,纯粹的荷尔蒙伴随着最令人迷醉的汗水味,弥散于小小地下室内。那是一种为男人所天生吸引的战斗,刻在骨子里,刻在基因里,在数万年前人类茹毛饮血狩猎虎豹时所残留的热血因子。 体型魁梧,一头脏辫的黑人大汉显然稍具上风,激烈厮打中一记大脚蹬开了白人对手,手套指虎一连快拳暴风骤雨般锤击着对手脸颊,直到口鼻喷血面目溃烂也不肯停手,实际上他也不可能停手,一旦被人抓住可趁之机,生死存亡只是一瞬逆转罢了。 “吼啊!”黑大汉暴啸一声,两道粗气自鼻孔仿如牛喘般喷出,滴滴血汗淌过精钢锻打样的胸膛,猛然出拳直击,对手早已无招架之力,完全靠着本能意识才不至于跌倒,一对短棍自然防不住黑大汉敲骨吸髓式的缠打,对这迎面一拳岂有抵挡之功? “停手!停手!”一旁头戴百夫长头盔的裁判立刻跳入围栏内,张开双臂拦下了黑大汉,罔顾黑大汉正暴躁无比择人而噬,任凭黑大汉如何暴怒,始终不敢越过裁判双臂。 “一!”裁判揪住业已被打得人事不省的白人斗士额发,森森白牙吐出一个字,观众们显然对此并不满足,纷纷嚎道:“爬起来继续啊!” “这就废了!真他吗孬种!” “杀了杀了!废物!” “二!”裁判赫然双臂前展交叉,仰头朝天,“two”的尾音拉得极长,他那血红色的科林斯式百夫长头盔后的盔缨拖出了马尾样的后摆,似是虔诚地敬畏着某个神灵。 “三!四!五!六!”每喊一声,裁判便保持着姿势,原地转过四面,待面对每一边的观众,裁判一俯身,紧盯着挣扎着想要爬起,但眼睛肿得连 缝都没剩的白人斗士。 “七!”押注了白人斗士的观众咆哮着,叫嚷着,投掷着粪块、泥块,高声嘶骂,无不是催着枯竭掉的斗士起身继续搏斗,直到生命尽头。 “八!”裁判双手交叉猛然一分,继而手拢成刀,划过脖颈,复而敞开胸怀大展双手,叫道:“胜负裁定!血神!请收下这份灵魂!” “杀!” “杀!” “杀!” 观众们争相挤到围栏边,反向竖起了大拇指,高喊“kill”的声音逐渐融汇成浪潮,响彻地下斗技场,在众人的推波助澜下,以碾压之姿取胜的黑大汉狠力地拍打着胸膛,荒熊样吼叫着。“血!血!”黑大汉喊着,随即,他拽起了白人斗士,捏着脖子宛如捏着鸡崽,后者绝望地挣脱着。 “kill!Kill!Kill!”在“kill与blood”的双重叠音下,黑大汉锅钵样的铁拳生生砸凹进去,带出了一蓬碎骨脑浆,淅淅沥沥地又给黄沙添了一层异色。 “战无不胜的克雷斯!第29杀!胜者!”裁判抓起黑大汉右手,猛然高高扬起。宣判了此场血腥竞技的赢家。 “克雷斯!克雷斯!克雷斯!”无论押注胜败者,皆是齐声呐喊起这头骇人猛兽的名号,自然无人注意到落败者被奴役拖着后的长长血迹。 “我艹,我他吗投了这哥们一注,白白亏了五块钱。”马尔科嘟囔道,颇是眼红地看着押注了克雷斯的观众取出了分红,不过看起来也不多,五块钱下去才赚七块,显然,完成了第29杀的克雷斯已然赔率不高了。 西蒙见惯了杀戮场面,这种稍微带了观赏性质的厮杀自然不对他胃口,早在战斗伊始,西蒙就看出克雷斯完全能两三下揍到对手爬不起,估计是为了保持点悬念,被刻意调教成了你来我往十来个回合。西蒙自忖真要取代白人斗士面对这条黑大汉,在纯粹力量对比下,他还真的是胜负难料,但问题在于,决死战场,有枪有刀放着不用?一颗子弹打进脑门,管你什么神仙货色。 人在这点绝对公平,王公贵胄,贩夫走卒,子弹炮弹之下,绝对平等。 “这样的人,固然能打,未免太嫩,烙进骨子里了,看家护院勉勉强强,拉出去作战估计第一个屁滚尿流。”西蒙评价道,他甚至没压低声音,好在周围够嘈杂,也不会有人注意他。 拉米雷斯点点头,扔了个硬币,从过往奴役哪儿拿了杯劣酒。“有请暂待,下一拨来自哈里斯堡的野兽即将登场!对战帝国军团士兵!”裁判预告道,旋即隐入落下的红幕后。 “龙湖一般招人都是从跟脚干净的本城居民里挑,跟脚不那么干净也不是问题,不过那些亦步亦趋没点骨头的崽子第一轮就过不去,不知道变通,现在子弹贵的要命,扔进流民团凑合。”拉米雷斯咂巴咂巴嘴,“呸”了一口,顺手把酒递给了马尔科,习惯性靠在入口旁的立柱边,随时接战随时脱离,二三十年的佣兵生涯已然深入拉米雷斯血脉中了。 西蒙扫了眼地下竞技场衣着不一的群人,知道这个地方无不是血腥盛宴的老饕, 再者说,废土人生来就是竞争,彼特怀中的洛莉尚能面不改色地看完,顶多是脸色苍白罢了。奴隶镇允许携枪出行,废土牛仔们拔枪对射真不是含糊的。 “地下斗技场(在英文对话中一般俚语化为pits,意为‘坑’)里的人大抵是些将死老狗,痛快死去就算上天给面了,指挥官,你真是要想招募有技艺的士兵,我仍然建议你去F区的破产户里考虑考虑。”拉米雷斯靴底踩过刚才吐过痰的沙地,揉着嗓子,毫不掩饰他对地下竞技场的奴隶斗士们的鄙夷:“奴隶!我们都是居民!您是高贵的海德拉!我可以放下偏见去和这些贱种并肩作战,但其他人有无我这么开明很存疑!” 拉米雷斯是西蒙如今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相比起彼特仍需不断磨练的青涩相比,前龙湖老佣兵作战经验无比丰富,不然西蒙也不会冒着白白阵亡的危险收服此人,他的话,西蒙必须要考虑。 没待西蒙说话,乔纳森便不高兴,手一撑膝盖,居高临下俯视着在巨人眼里和小鸡仔没太大区别的黄金眼,瓮声瓮气道:“瞎子,你的意思说假如我要是走霉运掉进坑里,我爬出泥坑也还是个贱种,是把?” “帝国老兵上场了。”西蒙不动声色递过两根烟,暂且劝解开两个本就不大愿意交集的老友。乔纳森、彼特、拉米雷斯、马尔科,这是西蒙现在真正可以放心交出后背的人,任何一个起了嫌隙,都会极大影响未来战队成立后的直接战斗力,对此,他决不能听之任之! 看在头儿的份上,没开始的唇枪舌剑便告终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转回斗技场。两个全身涂满了红黑油彩的妖艳女奴簇拥着百夫长红缨盔的祭司样式的裁判走入沙场。裁判夸张双手前伸,吼道:“下一轮,开始!” 右手左手一伸:“有请!哈里斯堡的血神勇士!鲁克瑟斯!”在人群喊破嗓子的欢呼中,一个手提双刃大斧的十字军战士登场,脸庞如他曾经的同僚般,画上了血十字。 “有请,新泽西帝国的马库斯!不朽军团的不朽百夫长!” 人群立马转入了一阵嘘声以及喝倒彩声,北方人不喜欢东海岸帝国人是公开的秘密,帝国商旅也因此颇是减少了贸易往来。 “滚回你的烂泥坑里去!虫子!” “还不如他吗的抓个长滩大学的美人鱼来看看!哈哈哈!” “东边崽子!” 在如此的浪潮里,帝国流亡老兵走进了西蒙的视野。 Ps:在本书的一些语段里,作者会特别标注出一些因为废土世界大规模社会退步所造成的文化缺失,越是文明退化,复杂的语法语序就会跟着消失,看上去错误实际符合时代的错误语法也会层出不穷,作者会尝试着在文中使用一些更贴近英文对话的汉语书写,从而更贴近写实。 在书中,细心的读者可能已经发现了有拉美语、德语、极少量的法语的出现,鉴于USA就是个移民国家,移民社区很常见,末世后,语言的多元化自然会是一个趋势,而通用语就成了一个联结纽带。某南亚次大陆国家就是如此。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四十九章.干净利落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鲁克瑟斯!哈里斯堡的野兽!为了抓获这头孽畜,钢铁猎奴队足足阵亡了六个!血神!请接收这头野兽即将献上的祭品!”裁判官站在鲁克瑟斯前便如一只小羔羊,似乎只需轻轻一扭,裁判就会身首异处。女奴柔若无骨游荡过这个前十字军的身躯,形状一致的圆形小肉瘤密布此人肩背胸膛,这绝不是辐射病造成的,而人为勾画的。 “鲁克瑟斯!血神的沼栖妖勇士!曾一连击杀了5个军团斗士!请看!此乃血神的亲手赐福!”那一串串的小肉瘤仔细一看,不免让人联想起冻土消融后的沼泽变异鳄妖,麦色肌肤的女奴替鲁克瑟斯戴上了一顶墨绿色的皮革冠冕。 “马库斯!帝国军团的百战老兵!”相比于容貌平平,活脱脱一副未老先衰模样。满脸褶子的的灰衣短打,持着反曲刀的马库斯而言,裁判反而更是不吝溢美之词。“新里士满的征服者!却拜倒在保卢斯将军,征服者的征服者脚下!请看!征服者!” 拉米雷斯含了根小木屑,扫了眼场内,马尔科凑过来说道:“下注不,赔率1比3。” “我押十块在帝国人身上。”西蒙摸出枚硬币交给马尔科。“一百元,这是我当年友邻军团的十夫长。”乔纳森直接抽出一张代金券。 “十块,十字军。”拉米雷斯开口道,西蒙微微一笑,指着老佣兵裤兜里的天鹅牌香烟道:“我们这个程度了,胜负不是挺了然了么,这样吧,赌香烟,帝国人赢了,我陪你一包海德拉大红星,十字军赢了,你的藏货也得出一包。” 西蒙老早惦记起这家伙丰富的私藏,拉米雷斯在龙湖的时候没少和黑墙贵族、钢铁佣兵打交道,颇是攒了一箱烟酒,黑墙人酷爱的“黑郁金香”、“天鹅”、“伊利湖”等口味不一的烟草皆有。光是靠着这些东西,拉米雷斯就能在后街逍遥上一阵子。 “赌了。” 西蒙扭回头,看着裁判逐渐退到红幕一侧,鸟头权杖高高举起,一待落下便是生死相搏。“我觉得我该赌一条。” “开始!”权杖陡然劈下! 话音刚落,帝国老兵马库斯却是原地不动,只是脚板一斜,以一个极富柔韧性的后倾姿势做防御姿态,反曲刀一横,似如东方忍者般,而对手则自然率先发起进攻,十字军的双刃大斧迎头斩下,短小的反曲刀不可能靠材质、力道对抗大斧。与西蒙设想的一样,马库斯挑着刀刃擦过斧面,飙起一阵火星全身而退。 能在猎奴中反杀配合默契,装备精良的猎奴队成员数人,鲁克瑟斯怎可能是个水货?大斧逆转势头的速度极快,几乎不逊于反曲刀,硬生生地斧刃碰至沙场时复又抬起,贴着地面直砍对手脚踝,这一下砍实了,结果无需多言。 马库斯看似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居然是重新跌身一倒,以如此的行险的招式躲过了大斧扫击,说是行险,一刀擦落,愣是削 去了鲁克瑟斯一条皮肉! 这种闹剧式的搏命打法,西蒙真是闻所未闻,设身处地,要是西蒙在沙场对决鲁克瑟斯这类力量不失敏捷的壮汉,他肯定会采取极端谨慎的姿态,尽全力防守,伺机划伤擦伤,既然做不到断一指,就伤十指,在意志的较量中取胜,最好的例子便是黑山镇与那个不知名的外骨骼侦察兵搏斗,尽管出于外骨骼的压制性优势下输了,西蒙仍是给侦察兵造成了严重打击。 再看场上,开局不过一回合罢了,马库斯最先斩获了开门红,饱经战火的老兵不可能因此就得意忘形,马库斯随后的措施尽是西蒙猜想那般,但稳健防守中绝对能极其刁钻地抓住一分时机。 “你赢了。”拉米雷斯说道,从兜里掏出那包雪白封盒的天鹅牌香烟抛给西蒙,西蒙闻了闻果木清香,左脚一搭右脚,看着场上被逼到绝路的马库斯,半是调侃道:“不像你的风格。” “帝国人在诱敌深入。”拉米雷斯评价道。 “这个我赞同,也许我们可以再赌一赌,我赌帝国人会把十字军放血到死。”场上,鲁克瑟斯四肢躯干皆是伤痕累累,最深一处竟是彻底割开了左胸,可见森森白骨,反观马库斯则成了血人,却无一处是大斧造成,全是擦肩而过时被盔刺摩挲所致。 “算了吧,我也是这么想的。”拉米雷斯说道。 他们正谈论着最终的结束方法,人群低低一阵惊呼,马库斯竟是在大斧锁死退路时,不退反进,当胸一脚踢中鲁克瑟斯。 “很聪明!他在借力!”西蒙鼓掌道。 鲁克瑟斯身材极为魁梧,一脚哪里能蹬开他?果然,马库斯是以此为基点,一脚反蹬,后脚再蹬立柱,凌空反手一劈,鲁克瑟斯猝然间只够抬手挡住反曲刀。“铿!”金铁交鸣!反曲刀直接卡死在了臂骨中! 马库斯索性弃刀,一拳直击对手已然空门大出的下三路,这地方是个人都忍不了,旋即,马库斯毫不迟疑地钻过对手裤裆,反身一跃,攀上了鲁克瑟斯后背。战斗演变成了厮打,鲁克瑟斯疯狂地晃着肩膀,试图甩下死死抠住面目的马库斯。 “老天爷。”西蒙皱了皱眉,类似鸡蛋清爆开的声音,伴随着鲁克瑟斯惨叫声。他的脖子直接缺了一半,马库斯张嘴再咬,终于摸到了反曲刀,但此时实则意义不大,他徒手毁了十字军的眼珠、鼻梁、后脖颈。不待裁判叫停,马库斯环刀一切,满嘴是血地举起鲁克瑟斯的脑袋。嘶哑道:“我赢了!” “没料到,我以为他会更简练。”西蒙概叹道,又把白封皮的天鹅香烟抛还给了拉米雷斯。“我算是判断错了,平手。” “狠角色,这样的人要是补给充足,或许东边的战争就是另一副景象了。”拉米雷斯收回了烟,口气凝重。东海岸的新泽西帝国与自由联盟之间的战争持续了十多年,据说费城拉锯战帝国快胜利了,只 剩下十分之一的南部地区仍保留在联盟士兵手中。帝国人的机动部队正在重新集结,试图发起对华府的攻势。就如同北方工业区对十字军的冬季战争一般,胜利的天平倾向谁,一目了然。 “有胆量赌命绝杀,打破惯例,要是帝国老兵有五分之一人这样,我花再大代价都要招募一批。”西蒙看着裁判似乎不大情愿地举起了马库斯手臂,宣告帝国人赢得了角斗,场下观众显得兴致缺缺。乔纳森提了一袋硬币回来,一拍肚皮,憨憨笑道:“三百元,今天能吃顿丰盛的。” “你请客就成。”西蒙对了一拳,接下来的竞技他没兴趣再看了,缕缕白雾环绕在拉米雷斯身边,他说道:“你不是还要买极地酒吧么,一来一去,你的钱来得这么快?” 渐渐隐没在人海里的西蒙向后一扬手背,叫道:“自有办法!” 待西蒙走到红幕后台时,取胜了的帝国角斗士正默默地给自己搽着药膏,一边咬着小木棍,一边往伤口倾倒下一点烈酒。然而西蒙并不是要找马库斯谈话。 “禁止进入!”几个脸涂“X”状血色油彩的兜裆裤壮汉拦住了西蒙去路,示意红幕后看客不准进入。 “我听说我几个朋友落进坑里了,行个方便?”西蒙的大红星算是抽完了,他一递空烟盒,壮汉们瞄着烟盒里几张流通代金券,一歪头便让开了路。 掀开红幕,即是片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这个地下竞技场本就是以战前废墟遗留的地窖扩建而来,能有什么好地方供角斗士休息?一条条碗口粗的铁链锁住了数十个肤色不一的角斗士,大抵看着西蒙的眼光不外乎嗜血与冷漠。 裁判卸下了百夫长头盔,数个女奴扭动着腰肢款款服饰着她们生杀予夺者。“外来者,你想谈什么?” “你听见了,我有一些朋友流落进了泥坑中。”西蒙努努嘴,泰坦体格的乔纳森即是他最好的背书。 “我想救出我的朋友。” 裁判慵懒地一挥手,臭气熏天的泥沼丝毫动摇不了他。“付够了钱,带走,奴隶罢了,你挑吧。” 西蒙一使眼色,乔纳森闷闷地戟指扫过几个东海岸长相者,西蒙一连点了六个人,其中两个是十字军出身。“这六个,开个价。” “两千块,我还能附赠你一个沙漠女奴。”裁判一拍身侧麦色肌肤女奴的皮肤,惹得那个黑发黑眸的美人抛了媚眼。 一个人三百元,这个赎身价出乎意料地低,要知道,这些角斗士乃是真正的凶狠暴虐之徒,放出牢笼后造成的破坏远比普通居民强。 “成交。”这个价钱都符合了双方心理预期,西蒙应得爽快,裁判接的也爽快,钱货两清,裁判解下钥匙递过,顺道把刚才的女奴也踢了过来,连原因都不问。 正当西蒙挨个解开镣铐时,裁判忽然提醒道:“记住,这些个野兽,不认人。”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五十章.梅隆家族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为什么不把那个也一块赎买走?”乔纳森看着忽然成了自由民,颇是不适应地活动着手腕脚腕的角斗士们,点数过去,却是没发现西蒙将之前大放异彩的马库斯赎回。 西蒙扫了一眼蹲在角落头里,搽完了药膏大打呼噜睡死过去的帝国老兵,若是有人想偷袭他,估计要吃个大亏,对于西蒙这种精擅于小规模渗透游击的大师而言,任何小把戏都瞒不过他,譬灰泥墙缝里一根极其不起眼的小骨匕。 “你认为你儿子能击败他么?”西蒙反问道。“如果哪一天他子弹打光了,只有一柄刀,你认为彼特能有百分五十的机会能打赢么?” 乔纳森粗短眉毛一皱,仍是坚持己见,说道:“假如你真要防着,就别买,干脆用后街佣兵得了。” “我赞同,指挥官,你想建立个人武力,抱有戒心事半功倍。”拉米雷斯毫不忌讳地露出了腰间的战术手枪,逼视着六个奴隶角斗士,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特点,身材中等暴虐之气稍弱,比较驯服地站立一队,甚至没交头接耳。 “这叫做代沟。”西蒙不愿细说,他接受过战前最正统的步兵操典训练,熟知盟军在大陆战争爆发初期的严酷军训,在义务兵制尚未取代募兵、志愿兵制之前,招收进军队的皆是受过基本教育,家境中下的中北部子弟,强烈的凝聚力使得他们能更好适应住低智能化战争。大量的实战检验表明,人工智能无法突破图灵测试,工具永远是工具,战争的形态仍旧取决于士兵的态度。 西蒙拣选出的六人实际上是数十个角斗奴中军旅气息最淡的。为何?人的思维定式成型后再想更改极为困难,要将对曾经的军伍组织的印记抹掉过去困难。而西蒙又为何不愿意直接从后街佣兵招募精英人手?那群只认钱的佣兵根本不会对任何势力起彻底的忠诚,同时战斗纪律难以保证。最好的方法自然是从有一定战斗技能,却又消磨掉了势力印记,恢复到个人状态的前军队人员中拣选。 军人们都是现实主义者,西蒙更是,他压根不在乎手下是十字军或是帝国军,他的时代随着核爆远去了,他刻骨仇恨的七芒星帝国远在大洋彼岸,照样化成了废墟灰烬,他又不对任何人有偏见,谁最适合,就值得西蒙花费精力。 既然付账的人都这么说了,其余人岂能再有异议?西蒙叉着腰,对着六名划归他麾下的角斗士说道:“从现在起,我即是你们的指挥官。” 西蒙着重提及了“commander”而不是“slave  master”,聪明些的角斗士立马听出了其中的差别,原以为无非换了个主人,或许这是个更温和些的奴隶主?被释奴浑浊眼瞳顿时闪出了一丝光彩。 西蒙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继续训话,他一扬下巴,拉米雷斯与乔纳森一前一后看管住了六人队伍,出了红幕,不需赘言,马尔科即刻护卫住战友 侧翼,确保第一时间占据优势位置。虽然这样的举动意义不大,奴隶镇顾名思义,敢在这儿暴起发难的奴隶只有一个下场,一梭子弹。现在可不会公元前一世纪的卡拉布里亚,军团短剑必须要近前刺杀才能终结掉性命,随便一挺重机枪就能镇暴住整个矿场。在技术兵器的绝对发展下,也许一点“无关痛痒”的小小弊端也不叫弊端了。 西蒙顺手拍了拍彼特,他怀里的小女侍探出脑袋,湖蓝色眼睛纯澈地看过西蒙带领的队伍,欣赏着血腥人命竞技的人群分开了道,供人走过。洛莉看着那群黧黑胸膛,胡须贲张的角斗奴,似是微微颤抖。 “别怕,黄毛鸟。”马尔科咧开一嘴被烟熏的焦黄的大板牙,屈指一弹栓在皮带环里的手枪,笑道:“你和他们不同,你可是头儿的小可爱。” “你要是打她主意,我亲手废了你,你听见没?!”西蒙手在腰后,站在通向殖民酒铺一楼的楼梯上,他反身而立,光芒自他身侧流出,而他本人则堵塞住了唯一的出口,令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庞,漆黑、深邃。 马尔科想都不想,立刻弯低了腰,甚至略带惶恐道:“明白,老大。” 杯盏交错,一杯杯啤酒溅起泡沫花,酒保擦着磨地油光发亮的原木柜面,打满补丁的灰白西装一顶小圆帽,忙着应付白马甲的女客,门外窜进个蓝夹克的黑发男人,冲进来便是叫叫嚷嚷着“库克!你居然背着我上了这个贱人!” 一见有戏可看,酒客们杯底敲打着桌面,齐声喊起来:“决斗!决斗!决斗!” 补丁西装酒保利索地翻过了柜台,正要一记勾拳扫过,白马甲的金发女佣兵却是摁住了酒保,一口浓痰飙吐到了蓝夹克脸上,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库克!退后!换我来!” “妲西……”蓝夹克猝不及防下愣是被白马甲女佣兵当胸一脚踢飞,一连撞翻了好几张酒桌,余势不减地扑到西蒙这儿来,西蒙岂会让战火平白无故烧到他?一拨一转,把蓝夹克又推向了白马甲。 “保罗!你这个孬种!”颇是身材纤细苗条的白马甲三下五除二拎起蓝夹克衣领,一口气将他扔出了酒馆,好死不死地掉进了猪圈里,几头母猪瞬间激动起来。酒客们见此一幕,哄堂大笑。 “我去……”西蒙看的眼角发麻,突然想起了阿多菲娜,简直都不敢进一步想下去,许是看出了指挥官的心头大患所在,拉米雷斯非常合时宜地凑过来低声介绍道:“白刺柏,妲西·梅隆,外籍兵团的,算是半个龙湖的人。” “梅隆?听起来真耳熟。”西蒙瞥了眼估计是暴揍了一顿原配,肆无忌惮调情的白马甲,梅隆家的金发女佣兵心有所感地侧首一望,报以一个母猎豹般的微笑,一张唇送了个飞吻。 鉴于阿多菲娜的性格很类似于雌森蚺,西蒙明智地决定扭头就走。“怎么最近这么多梅隆的 人?伯恩哈德·梅隆,托马斯·梅隆,现在终于有个母的,妲西·梅隆,我猜她要是公民,也不会来这儿吧。” 走出了酒馆,下起了冻人小雨,军靴“啪叽啪叽”地踩过逐渐陷入泥泞的路面,人声同样渐渐鼎沸,拉米雷斯寻了个垫脚地一望,说道:“我也猜她肯定不是专门为了约会老相好,专门跑奴隶镇来喝酒看斗拳,指挥官,你看,梅隆家的人好像和另一队人对峙住了!看!银白色的!所罗门!” 西蒙体长步大,一眼望见了奴隶镇出口处人数约莫百来人的家仆武装队互相推搡冲突,一边和刚才的妲西·梅隆一般穿着白马甲,淡金发丝,另一边人数较少的则是银衣白金发色的所罗门家族。 “看起来他们在争夺一队奴隶的归属权。”乔纳森又比西蒙高了一个脑袋,轻松将争斗场面一览无余,低头说道。 西蒙脚步一踏,踩着立柱一跳,在奴隶镇售卖广场那边,梅隆的人持着象征统治家族的鱼袋权杖推挤着所罗门家臣,所罗门自然不甘下风,抄起遗落一地的镣铐便是扔还回去。拍卖师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傻愣愣地呆在原地不敢妄动,他的背后即是一群人数二三十左右的奴隶,不同于肤色被紫外线晒伤而呈现出黑红色的工业奴隶,这些貌似引发梅隆、所罗门之间冲突的奴隶基本个个肤白,身材轻盈,西蒙视力极佳,甚至发觉出了他们手掌丛生的老茧,那不是用枪导致的,而是手工业劳动者特有的印记。 “有点意思了,彼特,你跟我来,乔纳森,拉米雷斯,马尔科,看好人,我去弄清楚着这两边在搞什么名堂。”涉及到所罗门,西蒙肯定感兴趣,吩咐完,西蒙当即带着彼特走去广场,而小女侍洛莉没法一起带着,被彼特扒了出来,扔给了乔纳森带着。 两大议会统治家族之间的热闹没几个人敢靠的近看,尽皆三三两两聚集在广场周围指指点点,西蒙寻了个小茶摊坐下,点了两杯藤茶,装作普通小居民。眼睛不时歪过。 “滚开!做吗啡的药贩子!这批人,梅隆看上了!”像是领队的梅隆人斥道,径直要拨开所罗门家臣阻拦,带走一串铁链铐住的奴隶,结果另一边又被所罗门攥住,动弹不得。 所罗门家族的直系旁系后裔似乎都比较苗条,但近距离观察过维克斯·所罗门的西蒙知道这实际上是一种拉丁式体格,外在不显,内在有料。前几天格莱瑟姆酒馆里,阿多菲娜、薇薇安、维克斯三女午后畅聊时,西蒙穷极郁闷,就把三女的仔细观察了一遍,一看吓一跳,维克斯比其他两女都来的波涛汹涌。 “怎么!梅隆是要打破惯例么!这批人,所罗门先付的钱!”所罗门毫不退让,愣是一个人都不肯给梅隆家族牵走。 “你……”正当梅隆领队气急败坏时,一团泥球突兀飞来,不偏不倚正中靶心,瞬间把一头金发给染得乌七八糟。 。m. 第二百五十一章.奥佛西斯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该走了,这儿再待下去就要出麻烦了。”西蒙见状,立马掰过犹自探着脖子想一观究竟的彼特,提步就走,果然,不出几个呼吸,成了烂泥龙的梅隆人旋即暴怒,狂啸一声,梅隆家臣们一看主侮岂不臣死? “打死这群药贩子!”一声呼号,一场械斗当即爆发,梅隆的人几乎是甫一开始便大占上风。梅隆家族本就是钢铁军里三巨头之一,家族成员大多选择进入龙湖或从军,不折不扣的以武为本,所罗门那边就差的多,秀才碰上兵,不是道理不道理的问题,是拳头大小的问题。 尤其是方才扔个成年男子如扔鸡崽的白马甲,妲西·梅隆人未先至,一个重逾百来公斤的栓奴柱就是凌空而来,当即撂倒了好几个身手最狠的敌手,一道白金旋风冲过,愣是一个人放倒无数,那老练狠毒的卸胳膊、踩脚踝、扭膝盖,一声声骨头喀嚓声听到西蒙都有点自危。 本以为所罗门要大败亏输,满地皆是摁着银衣金发所罗门在坭坑里暴揍的梅隆战士,只剩下几个近侍死死保护住所罗门领队,凭借着几根削尖了的铁杆背靠墙角负隅顽抗。妲西·梅隆揉着手腕呵呵一笑,一手一个哀嚎连连的所罗门家臣,当做沙包般飞起一脚踢过。 正当梅隆的人要彻底解决掉不长眼睛搞到太岁头上的药贩子,奴隶镇广场突兀又涌进了七八十人,仿佛是从地里冒出来般毫无征兆。 “我艹,这玩什么名堂。”西蒙脑袋一懵,整块广场都严严实实被后来的黄衣人封死了,几十把明晃晃的斧子挡在面前,任谁都得怂一会儿,特别是这场架,西蒙根本不愿意打,开玩笑,没事凑合到议会统治家族的械斗里,就跟狮子争斗,突然窜进一只鬣狗,绝对是两边挨打,各不讨好。 彼特非常自觉地手枪插进了屁兜里,这种时候谁掏出枪开了第一下,谁就是罪人,把冷兵器升级到热  兵器就是另外一种性质的斗争。 叫做战争。 “走,赶快走,你这次热闹看砸了。”彼特微微恼火道,广场里闲杂人等愣是没剩几个,有眼力劲地全在梅隆与所罗门吵起来时就跑了,就留了几个类似西蒙这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外地人。 西蒙缓缓地袖中鹰爪刀扣到掌心里,环顾一圈,所有的出口都被封死了,最要命的是,他隐约望见了背对广场,朝向外圈的黄衣人手里握着步枪,说明事态早已俨然升级。 “免不了了,过下真要动手,跟紧我,他人开枪你再开枪。”西蒙说道,他也把大蟒左轮深深埋进了外套内兜,一步一退,退进了广场圈内的一间铁匠铺里。里头尽是以拾荒废铁打制的奴隶镣铐枷锁。 西蒙二人飞快地窜进去,侧身躲在店门背后,一瞬间奴隶广场变得死寂,梅隆的人手脚麻利得很,一见更多人来了,二话不说立马整废了周边所罗门家臣,如临大敌地互相围拢成圈,就连所罗门领队都没人管。显然,所罗 门叫来了援兵。 “奥佛西斯!我倒是以为你们这群缩头乌龟不敢伸头了!”妲西·梅隆一节一节地折起袖口,十指赫然戴着指虎,兀自滴血,率先骂道。局势逆转地简直眨眼之间,这回,梅隆的人占下风了。 领头黄衣人一耷拉墨镜,露出双酒红色眼瞳,极阔极方的脸庞让人能一眼在人海中辨识出来,母系中的东方血统使得奥佛西斯家族成员都具有方脸宽颌的特点。颇是严肃地令人感到滑稽,也正因为这个特点,被奥佛西斯家族开辟出的西部沙漠商线里有句戏言。“一个人富不富,就看脸方不方。” 阿兰·奥佛西斯瞥过满广场骨断筋折的所罗门家臣,把墨镜收好,双手一扬便有侍卫恭敬地取下米黄色西装。“梅隆,这是奥佛西斯订的人,芒兹维尔遇袭的时候,你们按兵不动,现在还敢抢我要的人?稍微,稍微,给军队增点光啊。” 西蒙暗道要糟,有些话听到了估计就没法好了,这一句话顷刻间再次打通了冬季战争扑朔迷离的局势,电光火石间,联想起方才片段,西蒙立马理解通了梅隆、所罗门、奥佛西斯三方在争什么。 他们是在争芒兹维尔的熟练技工!至于为什么猎奴队为什么会把明知道是宝贵的技工卖到奴隶镇来,其中内情或许更深。 妲西·梅隆径直走出战圈,双臂一抱,侧头歪脚,以极是鄙夷地姿态说道:“关你屁事,军队去哪是咱们说了算,你一个负责给黑山基佬、沙漠魔头舔菊花的废墟是不是还要关心关心老娘今天裤裆里是什么颜色的棉条?” 梅隆一边轰然大笑,人皆战士的梅隆人性情豪烈,上至西蒙认识的托马斯·梅隆中校,下至妲西·梅隆,龙湖里泰半前线指挥官出自梅隆,誉为无冕之王的弗兰茨家族都不大好在这方面自问胜过梅隆一筹。 “现在是文明时期,野蛮人,学的文明开化些。”阿兰·奥佛西斯后退了几步,深知这个以疯狂著称的龙湖女魔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妲西·梅隆呵呵一笑,脚尖为轴,旋身而返,不出几步,竟然真的返身一拳击出!竟是隐有音爆之势! 拳对拳! 阿兰·奥佛西斯直接硬碰硬地一拳对撞,饶是以指骨对指虎,此人居然是一拳击地妲西·梅隆猛然跌倒,一脚直接踏在了妲西胯下,轻蔑道:“红色。” “白色!”没待阿兰得意几分,脸色顿成酱紫,妲西罔顾了害处剧痛,小腿一弓,同样还击了回去。照面不过两句话,两大家族的首领直接倒在了一起。 这哪里还需要冲锋号?心跳漏了一拍,整个广场再次混战起来,三三两两结队的梅隆人再也占不到上风,奥佛西斯人有备而来,他们拿出了防爆盾牌与治安警棍,喊着号子敲着盾牌,一路平推。 西蒙本打算奥佛西斯的包围圈缩小了,他就赶紧溜号,可惜事与愿违。 枪响了。 被揍到受不了的梅隆人不知是谁混乱中摸到了一把霰弹枪,士兵们摸到了扳机还能做何想法?一声暴虐枪响,打出的12号独头弹顷刻间掀翻了奥佛西斯厚实人墙。 “杀了他们!” “梅隆开枪了!” “拿雷明顿来!” 诸如此类呼声不绝于耳,即便有几个微弱的“不要开枪!”、“打橡皮弹!”的明智之举也都淹没在了人潮中。 “走走走。”西蒙瞅准了机会,鹰爪刀一握,猫腰一闪,战圈中心处业已爆响不断,一队队人马从吉普上卸下霰弹枪前去镇压梅隆人。于是西蒙倒霉地碰上了入口处一队奥佛西斯枪手。 打到这份上了,谁有空辨别是敌是友?西蒙瞳孔猛缩,下意识地就往左一扑。“砰!”奥佛西斯枪手毫不犹豫地举枪射击。鸟弹爆射出一片密集弹幕,沙尘暴样覆盖了西蒙藏身处。 “嘶~”西蒙倒抽一口凉气,他躲得快也没用,动辄数百颗的鸟弹尽管动能不强,但也足够令人血肉模糊,西蒙扫了眼躲闪不及被打中的腿肚子。“行么?”西蒙问着风衣更是稀烂的彼特。 “死不了。”别人开枪了,就别怨他们动手,彼特紧握格洛  克,彼此点点头,西蒙说道:“跟在我后面,你数三个数。” “三。” 三刚过,西蒙就地一扑,AATS腕表一按,时间流速骤然停滞,步步紧逼而来的奥佛西斯枪手狰狞面容僵化成一个十字靶,西蒙手腕一翻,手中匕首旋飞而出,左轮里的马格南重弹被击锤打到底  火,枪口一团炽烈枪焰爆出。 鸟弹擦着西蒙头皮飞过,西蒙越过这两个犹自挣扎的枪手,彼特随即补上两枪,收俘虏可不是他的作风。 好在西蒙之前藏身在靠广场入口较近的店铺中,此刻奥佛西斯人宛如坎尼之战中的迦太基军团,以为自己要全歼被逼到角落里的罗马人了,结果罗马人的皮克鲁姆重标枪奋勇刺穿了中军阵线,局势陷入大混战里,这会儿反而没人敢开枪了,双方靠地太近,子弹绝对会打出贯穿。 “你们两个跑哪儿了?”守在殖民酒铺外的乔纳森焦急地等来满头满脸全是血的二人,全是鸟弹打的。 西蒙见买来的角斗士在拉米雷斯、马尔科二人监管下一个不少,奴隶镇的人听到枪响脚底抹油跑的飞快,一旁的治安队压根不敢去劝架。畏畏缩缩地在清场。 “去热了下身,没空多说了,走走走,我猜今天打架不止这么点人。”西蒙匆匆撩起衣襟摸了把血,鸟弹没伤到他要害,拨开弹巢填了颗子弹,闷头就往奴隶镇外奔去,不巧遇到监管自盗的看车奴隶挨个砸碎车窗偷取财物。憋了一肚子火的西蒙完全不客气,暴起一脚就是踢飞了看车人。 “贱种!”西蒙吐了口血水,被拉米雷斯护在披风下的小女侍仓皇中还顺便踩了这个倒了血霉的看车奴隶。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五十二章.重新训练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得亏西蒙的十字军悍马后边有拖曳钩,反正此时奴隶镇乱做一团,个个没头苍蝇似得往来窜,西蒙一行人很快随意钩住了一辆卸货过的平板车,改装后的悍马动力极为澎湃,角斗奴往平板车上一挤,天窗一开,拉米雷斯双手交叉,默然注视着镣铐解除,目前只慑于西蒙几人武力罢了的角斗奴。 “拿包烟给我,真是艹了,能碰上三个统治家族械斗。”西蒙之前的墨镜在逃跑时丢失了,他郁闷地撩了撩额发,彼特翻开副驾驶座储物柜,拆了条黑天鹅牌香烟给西蒙,话说龙湖考虑事情确实周到,连驾驶座储物柜都塞满了礼品,自从造访完钢铁军总部后,西蒙愣是没花一毛钱在香烟上。 黑天鹅牌香烟纯是E区烟草工会技师以黑山自由区南部湾地区的车前草叶、棕榈叶等等包括于雪茄烟草,晒制多道工序卷制而成,分成了纯雪茄与香烟型。前者基本专供于黑墙贵族,连钢铁军都只有中高级军官享有。后者则是前者的下脚料,即便如此,黑天鹅香烟比起一众拿藤蔓做替代品的黑星、俄亥俄、金美人的平民香烟仍是好了许多。 一口深醇的烟气萦绕过鼻尖,一丝甘泉般陶醉,车窗微微摇下,烟气随之散出,西蒙一手抽烟,一手开车,闷声道:“这事情很常见?梅隆和所罗门、奥佛西斯不对付?” 说到底,西蒙自肯特堡冰冻舱苏醒后满打满算一年,在钢铁城活动不过三四月,对这座北方之星错综复杂的形势自然不甚了然,仅是知道些黄口小儿晓得的常识无所益助。 拉米雷斯接过彼特递烟,这个老佣兵点烟习惯用火柴,给出的理由是打火机容易爆炸,也不知道从哪坚信的谬论。不过也可能是西蒙用惯了芝宝的缘故。独眼老佣兵分析道:“不对付是不对付,像今天这么动了枪的混战倒真是第一次见。我近几年才从龙湖退役,大部分时间在外头服役,沿着77号公路,冬季才会回来,那时节真没人闲的蛋疼搞东搞西。是个人都知道梅隆家族是军事世家,弗兰茨的坚定盟友,军队三巨头:弗兰茨、梅隆、巴里莫尔。” 半根烟尽,马尔科嘟囔了一声,不大情愿地站到天窗吃风,盯梢后头的角斗奴,比起拉米雷斯几乎是完美的服役履历而言,这个老色鬼可就泛善可陈多了,多是接钢铁城必要防御圈内的单子,比方说清剿一些军队懒得处理而放过的流民团,市井之徒间的俚语极为熟悉。西蒙一度怀疑这老小子是不是有点桃色产业。 “统治家族全是避难所监督者轮换出来的,剩余的七个议会家族没那么重要,很少人能记全。最近搞事情不单是所罗门,还有所罗门家族提携起来的几个小家族,比如在十三市镇里影响力挺大的布莱克家族,莫斯其家族,呃,这个家族应该是前些年上位的,按照谱系划分,属于后发阶层,嗯,就是第一批 居民法进入的流民团。莫斯其家族最有名的就是霍兰·莫斯其,出生在钢铁城,结果当上了帝国近卫军校官,皇位继承战站在叛军一边,输了溜回来又参加了奥佛西斯对西部沙漠的三期开辟,回来了动静弄的更大,就是前年,议会改组,霍兰率领一支突击队效忠布莱克家族,选帝侯大战里踢翻了瑞斯玻利家族,现在听说又去弗兰茨的‘克劳迪’卫队了,也着实是传奇人物。” 要是在平时,西蒙倒是挺愿意听听这种逸闻趣事,然而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梅隆与所罗门的械斗,这代表他有机可趁!伊莱贾·所罗门的事情不可能一辈子瞒下去,捅出来按照《公民法》,他会因为猎捕黑墙公民而判处死刑,哪怕海德拉护住了他,那么西蒙也甭想踏出M区一步了,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途径就是迫使所罗门闭嘴,如同西蒙放弃对龙湖旧城部队的凯南军士的血誓复仇。 “说重点。”西蒙瞅了瞅腕表,快正午了。说来奇怪,AATS腕表长久以来似乎就激发了时间凝滞一个功能,西蒙看过的说明书里明显不止这几个。但对于西蒙而言,有一个时间超载绰绰有余,并不多在意这类辅助工具。 拉米雷斯想了想,概述道:“梅隆根基在军队,需要奴隶技工进入军工厂干活,梅隆是鹰派,巴里莫尔偏向鸽派。所罗门家族垄断了医药行业,不少议会家族直接称呼‘卖吗啡的’、‘药贩子’,所罗门自然要更多的工人去医药厂或者生物厂。芒兹维尔这样有一定基础的中立城邦覆灭后,跳的最欢就是这两家了。奥佛西斯主攻对外商贸,实业很少。” 系统教育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赋予了人独立联系思考的能力,西蒙脑袋很敏感这个,他立马抓住了症结所在。梅隆与所罗门的奴工分配冲突只是一个小缩影,保守军工业拒绝新兴高新业分润利益。这种矛盾能不能调和尚未可知。至少,西蒙此刻了解到梅隆与巴里莫尔对他的善意来源了。 黑天鹅香烟纯白色烟灰散落在膝盖,悍马驾驶座后背便铺着他的海德拉军服外套,他那副饰绪军礼服留在海德拉公寓里了,无论如何淡忘,军人习惯早已深入到西蒙骨髓里,他平常下意识就不会选军礼服,除非面见长官。 估计那套考究的,波浪紫马裤轴线,灿金饰绪的海德拉军礼服让雷金纳德·勒杜准将对西蒙延续了军队的好感。加上钢铁军不可能不对西蒙背景以全面调查,发现他是战前苏醒人不足为奇。一个与所罗门家族有血仇的海德拉正式成员,最特别的是这个人出自军伍。钢铁军不喜欢西蒙还能喜欢谁? 或许阿多菲娜的确是有一些限制的。西蒙想到,能令龙湖低头有谁?指望阿多菲娜这种健忘性格去催一催龙湖?那就只能是钢铁军统帅们的提前暗中示好了。 “议会统治家族之间的矛盾我 们还没资格掺和进去,知道就好了,干好手头工作。”西蒙“叮”地启开芝宝,续上又一根黑天鹅,两指间熏得焦黄,烟龄不长,烟瘾倒是挺重。“拉米雷斯,你没事就待乔纳森哪儿得了,找个干净女人聊解寂寞吧你,马……” 没待西蒙说完,马尔科兴奋地一低头,叫道:“我待我待我待!光头那儿我愿意待!” “滚!”踩着车踏板的乔纳森竖起中指道。西蒙哈哈一笑,回道:“就你那德性,非得让给人戴几顶绿帽子不可,省的你被揍了,我过几天就会买下极地酒吧,在哪儿喝酒搞姑娘岂不更好,留着眼睛看看有哪些有潜力的苗子!” “好嘞!”色鬼一听这个可就不困了,结果“乓”的一声脑袋缩回去时撞到了车天窗,饶是如此也是浇灭不了马尔科一腔……热情。至于拉米雷斯,他当然知道有些决定没必要反对,默认了西蒙对他的安排。 待西蒙一行人回到K82湖畔村已过正午,悍马一停,村民们赶来颇是警戒地看着跳下平板车的六个角斗奴,不少男人叱骂着妇孺赶紧回去。身为聚居地领袖的乔纳森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解释通了这六个释奴是买来充作村庄护卫的,但看众人怀疑目光,显然村民们并不信任。 乔纳森的婆娘们匆匆地端上掺杂了麦糠的面包与肉质成分有待商榷的肉干,西蒙拿起个长棍用力咬了一口,发觉还是得浸够了水才能嚼得动。要不是看在西蒙等人是贵客份上,寻常时候,村民们的面包里加的是细矿粉、木材里的可食用纤维、风干到跟匕首能一拼的鱼条。刀片谷虽然是野生小麦的变异种,一年固然二熟甚至三熟,但这玩意产量着实太低,味道营养皆是处在人能接受的底线附近。 西蒙扫过蹲在一块啃面包的角斗奴,脑袋不禁有些发痛,要训练这群人不难,关键是如何确保忠诚,村民与释奴间的隔阂不可能一朝消失,西蒙也总不好要求乔纳森让女村民和角斗奴逐一配对吧,要真是这样,K82估计人心就散了。 “你先按照龙湖的新兵拣选方法掂量掂量,稍微温和一点,等我闲下来,我亲自来,这六个人重新训练好,再有后面的来就好办多了。”西蒙倾过身子,对拉米雷斯说道。这次午餐他没拿午餐肉罐头垫上,忍受槽糕的食物本就是游骑兵的一项训练。 “你想最终要多少个?一百?二百?龙湖新兵标准的训练费用非常高,你确定你承受的了?”拉米雷斯不置可否。这群释奴是有一定的战斗基础,教会他们西蒙意图的联合作战方式,例如钢铁游骑的废土渗透,代价高昂,特种装备、训练消耗、日常饮食,以及最关键的授予产业,这样的财力,能够私人承受? 西蒙挠了挠额头,春季的伊利湖风吹来尚无有暖意,他说道:“你只管训好人,钱我自然有办法。” 。m. 第二百五十三章.梦想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本来是想在K82村里布置完关于角斗奴的事情再回城,毕竟阿多菲娜承诺要去找出前几天受泰德·贝特朗将军指使而去围攻西蒙的几个海德拉预备成员。西蒙寻思着与其这样不如在湖畔村待一晚上,免得又遭到伏击,至于在湖盘村里会不会有危险,西蒙扪心自问他如今的本事照料自己不成问题,除非海德拉九首亲自出马,或是所罗门派来了突击队取他性命。发生前者,说明他已然和阿多菲娜决裂,发生后者说明海德拉将他作为了弃子。 至少在此时,西蒙清楚自己的确能待价而沽。 西蒙一个下午都在挨个询问六名角斗奴。新泽西帝国核心区域即是联盟时代旧新泽西州,因为人口稠密经济发达的缘故在裁决日里遭受了最多的核弹袭击,也靠着最密集的避难所工程而迅速崛起,但破坏殆尽的环境、臭氧层使得那儿的日光极为强烈,新泽西帝国人普遍肤色白里带黑红,像是高原地带一样的粗糙皮肤。很好与中北部气候寒冷,环境略胜一筹而显得肤色白的北方人分辨开来。 这六个人都不同程度地患有辐射病,从前期到后期都有。辐射病的变异因子不见得会把人都异化成浑身肉瘤囊肿,也有一部分几率往内部器官骨骼发展,幸运者也许成了天然的变种人,比如阿多菲娜那种。据她本人而言,她是开发出了第一项伪装能力后才自行调制了海德拉之血服用,较这点而言,她才是不折不扣的药剂大师。运气一般的,喏,成了乔纳森那样身材极为魁梧,却寿命大为缩短的双刃剑病症。运气差的,无数种并发症会在半年内彻底杀死宿主。 能做角斗士说明这些人没有传染病风险,但要将他们训练成合格且忠诚的士兵,首要便是负担起他们的抗辐宁药物。官方抗辐宁价格总体波动在500元一瓶,一瓶二十片。中后期患者剂量加倍,严重的甚至要定期打消辐宁抑制癌变细胞。西蒙清楚钢铁军内部的抗辐宁定价是180元一瓶,已经是纯粹成本价乃至亏本供应了。向军队提供物资的工厂全部划归公用产业,即便是弗兰茨家族也不能随意染指。每制成一瓶抗辐宁就要消耗掉一头湖妖几毫升骨髓,所以这不是生产线的产能问题,而是原料供应问题。抗辐射药物基本提取自废土强悍的突变生物,理论上用荒熊、雪蟒、恶魔鹰来提炼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些生物自身携带有极强的传染病原和毒性,现有的医药技术根本剔除不了。只能使用伊利湖的鲤鱼极端变异种,也就是湖妖。钢铁商队偶尔会从黑山自由区带回南部湾的空腔龙骨骼,不过实在杯水车薪。 钢铁城限制军队规模真的不是缺人或是缺钱缺装备,而是缺医疗。冬季战争真正迈入到高烈度作战无非11月到次年3月,半年时间里,钢铁军消耗了数以万计的抗辐射药物,确保在哥伦布废墟中维持战斗力,反击开始后军队 要越过南俄亥俄至西弗吉尼亚间不可尽数的沼泽,则更加剧靡费。脑子正常的废土人绝不会轻易狩猎大型突变生物,打不打过是一方面,请问世界上有什么生物能经受出152MM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还是说恶魔鹰能捱住一串厄利空高射炮?人类的机械很猛,不代表人类本身很猛,一头成年恶魔鹰死后就是一个新的辐射源。批量成堆死去人再待着等同于在核电站的冷却水里游泳。不然十字军督战队才不肯轻易放弃构筑坚固的预设阵地,掉头奔进西蒙的伏击圈里。 一个季度就是六瓶抗辐宁,四千元只为了维持健康。西蒙越发感到头痛了。他叉腰思量片刻,去悍马里翻了六瓶抗辐宁,扒拉出每瓶十片。砰然一关车门,交给角斗奴们。后者打开盖子一闻,顿时个个愕然。 “我赎你们出来,在于我们本质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军人,被抛弃,被遗忘的军人,我们曾为了一个信念,一个组织誓死奋战,当我们醒来的时候,却没有一个昔日战友前来解救我们。你们曾是角斗士,牲畜样用自己的鲜血供人娱乐。我也是,我曾效忠于旧联盟军队,我打了五年仗,结果我失去了我的父母,我的未婚妻,我的家乡,我得到的是……” “零。”西蒙走过每个角斗奴身旁,眼对眼,记住了每个人的脸庞,无论这个人从前做过什么。“里面是抗辐宁,你们值得有尊严的活下去,重拾荣誉,我不是你们的主人,而是你们的战友,一个同生共死的指挥官,我不会驱使你们无意义地死,我会把你们视为袍泽,是的,你们仍需奋战,但这一次,你们不必担心背后。” 西蒙不指望一番话就能说动所有人,出乎他意料,六个人眼中皆是不约而同地闪过几丝难言情感,不管如何,这番西蒙发自肺腑的话是引起他们的共情。他们都曾效忠过军队,无论是否情愿,不是为了某个皇帝的宏愿,而只是为了身边的战友,那样的集体生活可以感化任何一个人,长官是可恶的,战友是鲜活的。 西蒙最高军衔仅仅上士罢了,意味他步入战争与士兵站的是一个位置。 “生存下去,这片土地需要一个主人。” 现身说法最好循序渐进来,搞得多了容易叫人反感,乔纳森把六个角斗奴赶去了一间仓库,里边有草料,够暖和,在没确认信任前,自然是不可能放出来的。 西蒙跨过长凳,反身靠住原木柱子,低头给乔纳森点上烟,嘬了一口,两团白雾融汇在一起。两个人默默看着这座小小的村落里从无到有的生气。男人们去打渔了,女人们在耕地织布,年岁尚小的孩子们快活地彼此追逐。在哨塔机枪的保护下,他们不越出村子,这儿就是天堂。 “哦嚯嚯,跑错啦,那小子躲哪儿去了,快去快去。”有个小黄毛丫头蒙着眼大声喊着玩伴,一头撞上了乔纳森, 光头巨汉一条大腿就比这丫头整个人还粗。西蒙看着这个七英尺多的巨汉温柔地轻轻抱起了丫头,把她放去了另一边。 “有时候我也在想,要是战争没打起来,我这会儿……”西蒙掸了掸烟灰,想象着东线战争不曾爆发,那样他就会去宾州大学,朱莉安娜会去上医学院,然后他会在费城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朝九晚五地上班,结婚生子,在现在的2117年,他已是耄耋之年,或许已然此生无憾。而非血火五年,冻了六十年,考虑着如何更高效杀人。 “算了,没太多区别。”西蒙抽烟抽地越发凶了,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落日余晖下,湖面金光粼粼。 “你今天晚上在这儿过夜得了,天要黑了。”乔纳森提议道。西蒙点头应许。 晚饭时西蒙以为还是中午一样的恶劣饮食,果不其然,刀片谷面包,西蒙咬了一口,却是发现口味松软了不少。正要细细嚼几口,乔纳森的新妻子们变戏法般端上了一盆香喷喷的午餐肉鱼汤锅。有着吊钟样胸脯的婆娘搓着围裙有点畏生,结结巴巴道:“上次,上次孩子们拿了罐头,我没敢让他们白吃,您们适合。” “叫他们一块来吧,光抽烟都抽饱了。”西蒙笑了笑,舀了一碗,让乔纳森招呼过屋子外探头探脑的孩童们进来。但是西蒙其实是很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他走出去,望着湖边,他后悔过丢下过相片项链,但,后悔是没用的。 入夜,西蒙拒绝了好几个摸过来想共度春宵的村子姑娘,手枕在脑后,迷迷糊糊地要睡过去。他果真是梦见仍是车水马龙的费城,他开着车接过从医院下班的妻子,一晚缠绵,周末驱车回到孤松镇在那颗柠檬树下吹起口琴。一支口琴,走遍天涯海角…… 一股子本能冰凉感窜过脑皮,西蒙陡然起身,闪电般握住大蟒,朝向仍是紧闭的房门,就在他以为是幻觉时,阴影微微摇曳了几下。“反应可以,睡得浅。” 西蒙旋即一扭,枪口指向处冒出了一个裹在黑风衣里的蒙面人,扣扳机前,蒙面人就已经拍住了西蒙肩膀。“放轻松,海德拉,塞兹·零。” 西蒙闻言垂低了枪,起身拔亮了蜡烛,塞兹抹下了骷髅面巾,一点也不废话道:“莫尔芬让我来找你,有两件事情要你亲自回去处理。” “什么事情要你夤夜赶来?”西蒙认得塞兹。此人乃是阿多菲娜赞不绝口的老搭档,有望竞选九首的资深成员。 塞兹瞄了眼西蒙,打开屋门,一股冷风涌进,瞬间消掉了睡意,他说道:“莫尔芬遇上了点小麻烦,呃,算是一种烦恼罢,一刻都不能等了,她在M区礼堂等你。” 西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略微踌躇道:“你没杀了卫兵吧?” 塞兹意味深长地拉上面巾,闷声道:“你现在不该考虑这个。”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五十四章.选择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夜幕低垂,星子稀寥,伊利湖风正呼啸地越向陆地,像是在回哺陆地温度,但行走其间之人只会感到彻骨凛风疯狂地往脖颈里钻。“砰!”悍马碾过了个泥坑,整辆车都随之颤抖起来,饶是西蒙系着安全带也是往上颠了颠。 西蒙的视野呈现出幽绿色,练就的微光视觉很好地弥补了夜间行车,悍马纵然有一对坚固的疝气大灯,但考虑到贸然灯光无疑于暴露位置,给潜在敌手指明灯一般。自然是关闭的。钢铁城的必要防御圈防空炮怎么可能会为了一头恶魔鹰就开火?人类眼中漫长的数百公里,无非是飞行种振振翅膀的滑翔距离罢了。 “你认识莫尔芬多久了?”塞兹忽然问道,清冷月光透过防弹玻璃车窗,漏在他始终戴着的骷髅面巾上,银灰色面骨刺绣显得一抹柔色,即便是在钢铁城入城仪式那样严肃场合,塞兹也只是把面巾塞进了脖领里去而已。 西蒙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凭着感觉牢牢驾驭着这辆装配了V8直列五缸涡轮增压引擎的军用悍马,轻轻一脚油门,悍马时速便飙到了70KM/h,要知道,这可是在越野,若是西蒙启动氮气喷射,瞬间马力能输出到305以上马力,堪比弱化版的步战车。他眼角余光扫过塞兹,说道:“一年,去年夏末在距离钢铁城大概300多公里的旧77号州际公路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 西蒙单手掌着方向盘,摸出内兜犹剩几根的香烟盒。“抽么?” “谢谢,我只在作战时抽烟。”塞兹拒绝了。 西蒙拧出悍马点火器,烤着了烟,深吸一口入肺,摇下车窗冲散掉浓郁烟味,叹道:“人生不就是一场作战么?” “我认识莫尔芬的过程不算愉快,她那时在给S3商队做探路者,刚好在遮阳岩石后面碰见她了,看在老天的份上,我第一次见她就端枪对着她眉心,后来,S3商队赶来了,我的朋友决定加入商队,从哪时起,我和她就彻底结识了。”西蒙自然忽略掉一些不宜外人的场景,简短描述了下。鉴于塞兹·零与阿多菲娜长久以来都是搭档,很多事情也的确不必对他保密。 “是啊,这就是她,阿多菲娜·莫尔芬,海德拉最随心所欲的女人,她曾经有过很多同伴,她经历过的激战不比任何一个人少,或许她看上是你的几个特点,例如幸存者,尸山血海,唯你走出。”塞兹说道。 西蒙两指夹着烟,嘬着,说实话,他自己对阿多菲娜的感情也很复杂,名义上说,阿多菲娜可以算作他的顶头上司,海德拉里地位崇高,她的脾气和小孩区别不是很大,想起就说,想吻便吻,她既能为了一件衣服一本图书一首军歌翻墙进钢铁大学图书馆,也能因为记性忘记告诉西蒙一堆海德拉惯例,是的,没有阿多菲娜,西蒙现在干的活绝对是佣兵,要么早就死在S3商队里了。 杀进车厢的夜风撩拨地烟头通红,西蒙扬手撇开烟蒂,说道:“你呢?你怎么认识她的?” “那就是很长的故事了……”在许多个夜晚后,西蒙都忍不住会想一个问题,塞兹真的是阿多菲娜支使来的么? “看着!”塞兹旋即戟指一伸,西蒙陡然猛开车灯,两束刺眼光束笔直射出,汇入钢铁城东城门的辅车道赫然打横拦死了两辆皮卡! 西蒙想也不想,直接一脚油门踏到底 ,悍马引擎全速运转,时速表狂飙到80、90、100!“停下!他们是海德拉!” 道路中央横亘着的皮卡载着的紫衣人见悍马不减反冲,本就指握扳机,这是毫不犹豫地一抬枪口,数支无托步枪喷洒着5.56MM子弹,暴雨中击中了悍马前车窗。 “呜吼!”西蒙一打方向盘,一拉顶板握把,平时躺伏在引擎盖的车窗装甲立时倒立而回,西蒙推下额间风镜,再推变速杆,嘴唇抿地极薄,龙头战船直取欧洲舰队! “轰!砰!”悍马直截了当地撞开了皮卡,冲下了路基,西蒙强忍着巨大惯力,往右打死方向盘,油门刹车连踩,硬是把悍马重新开回了路面,后头的紫衣人仍在锲而不舍地开枪射击,然而这辆军用悍马浑身都包裹着轻型装甲,根本无法穿透。 “我告诉你停下!”塞兹怒道。西蒙侧首一瞥,说道:“换做是你,你会停么?” “好……”塞兹长叹一气,西蒙随之暗自准备着AATS过载,要是塞兹突然暴起发难,西蒙知道他绝不是开发出三项能力的塞兹对手,但要是束手就擒,他何必驾车冲过路障? “开吧,莫尔芬会等你的。”塞兹最终将双手放到了明处,缓缓说道。 西蒙不再言语,毫不顾忌左手取出大蟒左轮,单手开车,防备之想意在昭然。“当当当!”被悍马冲散开的皮卡再度赶上,明知小口径子弹伤不了装甲。 “这都是谁的人?”西蒙下意识低头,按下滑油钮,车后隐藏喷管撒出极清极淡的滑油,瞬间搞得后头一辆皮卡抓地不足侧翻倾倒。他叫道。 “我告诉过你,他们都是海德拉的人!” “我问的是海德拉里的谁!” “九首!” “联合派?” “对!所以我才让你停车!” 没待西蒙回答,一道亮光袭过眼底,一辆两侧漆着金盾的轮式装甲车赫然正对着悍马驶来!“坐稳!”西蒙大喊道,方向盘猛然打死,狠踩刹车,悍马轮胎当即摩出一阵青烟,在牙根发酸的涩音里,悍马顷刻间立旋九十度,愣是以车尾对上了装甲车头! “铿!”西蒙脑袋撞了车窗又弹回来,他情急之下的举动反而借装甲车撞击车尾再度扭回九十度,呈相反姿态绝尘而去! “海德拉人人都是和她一样不会开车的么?”西蒙得意的狂笑起来,然而没等他高兴多久。果真,更多的机车轰鸣而来,或许海德拉真不会开车,但他们估计都和阿多菲娜一样机车开得极好。 “天杀的。”数辆双喷管机车轻而易举地从侧面包抄过来,骑手掌中乌兹扫射地装甲火花直冒。“去你吗的。”西蒙一歪车头,碾倒了左侧一辆靠太近的机车。“追击机车!这是突击者的部下,他们不该派出如此规模!”塞兹脸色裂出一道缝隙,眨眼间手上便多了支FN57,车窗一摇,呼吸间三发速射,竟是三发全中,打爆了急速行驶中的机车轮胎! 西蒙无暇辨清塞兹话里包含着什么意思,他只知道越过悍马冲上路面的机车越发多了。“破胎钉!”西蒙喊道,路面顿时满是重型扎胎刺。“嗤啦!”悍马轮胎旋即碾过,但军用悍马就是军用悍马!轮骨磨出一道耀目火雨,紧急矫正系统自动阻止住了离心力,无可避免的,悍马速度跟着骤降。无论如何西 蒙再怎么加油门,悍马也不可能再提速了。 “蹬蹬蹬!”M2重机枪独有的响声,车旁泥土溅起了一个个小泥坑,轮式装甲车擦着悍马行过,刹那交汇时,西蒙与装甲车驾驶员四目相望。西蒙看见了一个鹳骨处鲜红胎记的男人,对手则看见了一个黑发蓝眼的阴郁青年。 “砰!”西蒙头猛砸到方向盘,一缕鲜血流淌而下,后续的皮卡毫不留情地撞上了悍马后部,与轮式装甲车一前一后夹死了悍马。 “你跑不脱了!下车!别逼我们用焊枪!”车外有人喊道。西蒙衣袖随手一擦满脸鲜血,呵呵一笑,大蟒左轮插入枪套,西蒙自仪表盘下摸出了一支折叠枪托的英格拉姆冲锋枪,车后座还有一个武器箱,死拼到底,西蒙拉上十来个垫背问题不大。 “下车吧,联合派缠住了阿多菲娜,他们的要求就是你,要么让阿多菲娜放弃易形者位置。”塞兹看着车窗外深沉暮色,手持公路照明弹的联合派们个个手扣短突步枪,严阵以待,轮式装甲车打开舱盖,爬出了那个鲜红胎记男人。“出来出来!老子很乐意你不出来!” “她选了什么?”西蒙爬到后座,英格拉姆冲锋枪挂在腿裤,他启开了旋钮,穿上龙鳞甲防弹衣,插完了防弹插板再依次插进三只弹匣,数个手雷,掂量了下TAR-21无托步枪,默默装配着各种战术附件。问道。 “她啊,不然为什么说她是海德拉最随心所欲的女人呢?”塞兹苦笑一声,似是微微替她骄傲道:“她说:‘做选择是小孩子的事,我全都要!’” 西蒙“噗嗤”一笑,眉目展开,俨然忘记了车外就是数以十计的敌人,他笑道:“这是她,我再告诉你吧,S3商队那次,是她返回来救了我,到最后,她连她的小包都没舍得丢。” “况且,我欠了她这么多,她怎么情愿她投资未竞的财产飞了呢?” 西蒙戴上Mohawk模块头盔,卡上了防弹玻璃面罩,几十秒内,他就武装成了第71游骑兵团的精锐游骑兵,不知怎的,他的眼眶有些热,他回头扫了眼沉寂冷漠的钢铁城,系上拉链,说道:“我和她一样,我不做选择,是我给别人选择。” “就像,我的确深爱着她。” Ps:文末西蒙拿出的是TAR-21(塔沃尔)无托步枪,而非标准制式的M5步枪。因为无托步枪的研发初衷就是让机械化步兵在车厢射击时有更短小精悍的武器。在诸多影视文学作品中都可以看见乘坐各种载具进入战场的士兵都是拿着卡宾型武器,目的就是为了在载具内、狭窄地形内有更多的活动空间。(我才不会说是美利坚没个著名的本土无托步枪呢!) 至于为什么没选择AUG?鄙人曾经玩远古CF时,误打误撞买了把最贵的TAR-21,由此非常痛心……并且TAR-21是以色列的IMI公司设计投产,虽然现实里基本没有美利坚部队使用TAR-21的例子,但总不好把法玛斯和95放进去吧…… SA80?得了吧……那样的神仙枪留给龙虾兵自娱自乐吧。 至于为什么陆军坐着悍马还拿着M16?毕竟三等人陆军嘛。 陆战队:喵喵喵? (╯‵□′)╯︵┻━┻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五十五章.生来孤独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啧。”脸庞一块显目鲜红胎记的魁梧男人嘬了嘬嘴,做了个向前手势,海德拉士兵们随即会意,自轮式装甲车里抬出一支液压破门锤,吭哧吭哧地搬出来,一待确认便扛到悍马前装甲车窗,准备强行砸开乌龟壳。 若不看此人在黑夜中仍显得耀目的火红胎记,十有八九会被这人威武工整的络腮胡、唇须所夺去眼球,壮硕肌肉包裹在墨黑色战术防弹衣内,撑得鼓鼓囊囊,或许这件IIA级的软质防弹衣是得自某个战前警察之手。橘黄色的“Sheriff”字样写在背后,倒是颇有几分旧时代县警抓捕高速飙车混球的幽默感在里头。 “老大。”士兵们调试好了破门锤,示意随时可以攻坚。胎记男人“呸”地一声吐出口香糖,手扣胸前的SCAL步枪,扬声道:“西蒙·海耶斯,出来!我们不取你性命!别像个娘们似的躲在里头,你我之间还有笔账要算!” 西蒙一拉枪机上好膛,深吸一口气摇下车窗喊道:“我怎么知道!你他吗的是谁?” 胎记男人接过手下剥好的口香糖,直接三块一起嚼着,口齿清晰说道:“马克·多特里!你是想我押送你的人还是押送你的骨灰?我接到的命令是一旦抵抗,格杀勿论!海耶斯!你的选择!我看在易形者的份上给你两分钟!” 西蒙瞬间想起马克·多特里是何人,若非西蒙误打误撞下被钢铁军确认为是他击杀了枪火骑士,血统任务排名第一者应该是绰号“野牛”的马克·多特里,他率领一支突击队摧毁了十字军的重要物资堆场克拉克斯堡,并参加了哥伦布冬季巷战,同样颇受钢铁军赏识,既然马克·多特里受命于人截杀他,那就说明此人投靠的是海德拉联合派。 “我决定是高傲而死,而不俘虏而活,这是游骑兵的信条之一。”西蒙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他握着一枚白磷发烟弹,拖上了目镜,闷声对似乎被忽略了的塞兹瓮声瓮气说道。后者深沉地叹息着,回应道。 “我建议你谈判,如果你死了,阿多菲娜的局面不会更好,他活着的时候就给她惹了太多麻烦,她不想告诉你罢了,你死了,她更麻烦。” “所以,你的建议就是我放下武器投降?”西蒙眯眼道。 “是的,我可以保证你完整无缺地回到M区。” “那么你半夜来寻我的意义就是如此?” 塞兹沉默了。显然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一分钟!”马克·多特里在车外喊道,海德拉士兵已经就绪,幼象腿一般粗的液压破门锤会像砸瑞士奶酪样轻松砸扁装甲车窗,届时事态就不归西蒙控制了。 “说真的,我希望你懦夫到底,这样,我就能杀了你,然后,血统任务第一授予的海德拉之魂就是我的,我真的希望你待在车里,别出来。”多特里说道,一辆轮式装甲车,两辆武装皮卡,五辆机车,三十名海德拉士兵,将悍马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我会去谈判。 ”西蒙扬了扬手里的白磷发烟弹,背过标识一面并挂在臀后。“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猜想莫尔芬也不喜欢又见到被打的半残的废物,我调好了定时爆炸,鉴于你肯冒风险提醒我,算是救下了K82满村人,我告诉你这件事。”西蒙推开车门,顿了顿,头也不回道。“你走吧,去帮她。” 西蒙深吸了一口时值四月依然冰寒的夜风,弥漫着一股别样酸涩味的空气涌进了肺腔里,不远处熊熊燃烧着的机车残骸飘散来的轮胎恶臭味混杂一块。 “很抱歉没让你得偿所愿,说吧,你想我做什么?”西蒙全副武装地跳下车,顷刻间判明了有不下二十支枪对着他的胸口、脑袋,他敢端枪,恐怕一换一都够呛,于是他举起双手,说道。 多特里咧嘴一笑,他要么是没注意到塞兹,要么并不敢招惹塞兹,总之此人注意力全放在了西蒙身上,吹了声口哨,说道:“啊,大名鼎鼎的西蒙·海耶斯,海德拉史上最幸运的家伙,现在终于肯现身了。” “是啊。”西蒙点头道,他弓步一弯,当即顺势带飞了一个猛地扑向他后背的士兵,脚尖为轴,旋转过九十度,当即抡拳重重砸中了又一名士兵脸颊,一声清脆的面骨破碎声,西蒙势大力沉的一拳打得这人倒飞而出,待同伴匆忙救治时,俨然出气多进气少,估计是凉了。 “刷!”士兵们齐刷刷地举枪对准西蒙,只待一声命令,就能将他打成马蜂窝,多特里脸色低沉下去,按下了手下的枪。一见面倒是西蒙给了个下马威。“解除武装,我饶你不死。”多特里不容置喙道。 西蒙手扣扳机,悠闲地拍了拍龙鳞甲,残骸燃烧火光显得他脸庞越发深邃,他说道:“你确定?我一肚皮都是聚能炸药,看见没,开关在我手里,我连了心跳仪和击发器。”西蒙升高左手,露出了他始终不离身的AATS腕表。“我给你一个选择,两分钟后,带着你的人马滚,不然我很乐意拉三十号人一起垫背。” “一换三十,你选吧。” 多特里嘿然一笑,鄙夷道:“聚能炸药?钢铁军严禁外流的一级爆炸物,你有资格拿到?唬老子呢!我给你五个数!放下武器!立刻投降!五!” “四!”西蒙一推表带,同样摁住了过载按钮。“随你(suit  yourself)”他说道。 “三!”多特里厉声喊道,一听聚能炸药,仍是有好几个胆小一些的士兵悄然后退,他们清楚不过聚能炸药的威力。 “二……” “够了!”砰的一声车门阖上,塞兹一抹骷髅面巾,深窝眼凸显出此人本性漠峻,战争没能削到他胡渣四溢,似又一丝丝的谨肃?塞兹甫一出现,仅是站那不动,所有的海德拉士兵尽皆不约而同捂着口鼻,面容抽搐,像是遭到了什么无形打击。 “西蒙·海耶斯乃是紫血者!你敢杀了他,血统史官第一个宰了你!”塞兹严厉道,漠然气息澎湃而出,对于西蒙与 多特里这种实际上都是准海德拉的低级成员而言,血统威压简直无可抵御,西蒙咬着牙坚持着左手不被压低,而多特里的步枪索性被压回了胸前。 “零大人!您这是要和联合派为敌么?您是对抗操偶者大人的意志么?”多特里嘶声叫道。血统压力随之一轻,骷髅面巾下看不清塞兹究竟是何表情。“为什么您要护着这个半血人?您也同样具有紫血!您才配的上莫尔芬大人!” “安静!”塞兹猛然手掌一压,针对多特里的威压旋即将他击倒在地动弹不得,仅是一瞬,他又松回了手。塞兹背着手复杂地看着西蒙。“这不是我所想看到的结局,同样,这也不是莫尔芬想看到的过程,你太弱小了,又太令人垂涎了。” “这便是我的原罪么?”西蒙惨笑道,强大颅内压力迫使他双眼溢出了两行血迹,似是血泪。“我绝不会投降!” 塞兹不置可否,单指一扬,多特里体内的海德拉之血旋即逆转,硬生生拽起了他。“罗兰德业已战死,倘若杜福伦真想惹怒下一轮纯血派,不妨问一问研究者、边缘者会支持谁,即便是陛下,必定不会支持如此分裂之举。” 多特里一梗脖子,径直忽略塞兹形同劝说的好意,顶道:“命令就是命令!杜福伦大人命我擒获西蒙·海耶斯,您不是九首,无权命令于我!” “是,我的确命令不了你。”塞兹负手踱步道,他两侧腰肋都搁置一把FN57,以特殊的SS90尖头弹为弹药的FN57很早就荣获“警察杀手”的称号,塞兹两把手枪皆是镀上了一层烤蓝骷髅漆,在枪械专精者手中,何须问何处? 塞兹背对着多特里,毫不在意是否会有袭击,直到此时,西蒙才看清了塞兹的瞳色是非常罕见的苍灰色,夜风鼓荡起了他冷棕色长发,刹那间,西蒙读出了他眼中紫融成白的洋桔梗,一闪而逝。塞兹手掌紧闭,放于额边。 这是特种部队的手语。 “但是,我能制服你们。”话音未落,磅礴的血脉威压克制住了所有携有海德拉之血的士兵,在上位者威慑下,无不屈服。多特里才爬起又被猛地摁下,仓促间只来得及射出一串子弹,划亮了夜空,照亮了星子。西蒙想也不想地拔腿就跑。 “啊!!!”多特里咆哮着,同时压制数十人显然令塞兹消耗极大,他额头很快冒了虚汗,多特里陡然挣脱了控制,举枪就是对西蒙逃脱方向打出几个点射。看着西蒙打着踉跄,坚持着抢下了一辆机车绝尘而去。多特里这才彻底意识到西蒙根本没什么聚能炸药。但他也没空管这个了,白磷发烟弹极刺激的烟雾喷薄出来,喷溅出的火星一旦黏上人体势必烧穿骨骼不可。 越拉越多的士兵挣脱出来,纷纷徒劳地对着西蒙远去方向射击,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人敢把枪口对准塞兹。 塞兹伸直手臂,食指对着巍峨壮丽的钢铁城,北方之星,他自顾自说道:“前进啊,前进啊……”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五十六章.水路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寒夜烈风刮起了西蒙额发,紧紧地吹倒一侧,哪怕湖风湿润也大有要将脸庞撕得皲裂开来的意味。“呼~呼……”西蒙轻吐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背后的防弹插板俨然数个凹陷坑洞。纵然龙鳞甲抵御住了小口径子弹侵袭,但强大动能侵彻下,弹头相当程度破坏了陶瓷防弹板结构,往后凸起的槽位同样会伤害到穿戴者。 “咳咳……”西蒙咽下几口血沫,心中不必言说也都是些懊悔烦忧之情。时至今日,他仍是满心都是自己,不肯站在阿多菲娜的角度多去思考海德拉幕下的波涛汹涌。她从不干涉西蒙具体要做些什么,好像女孩总是会比少年更早熟一些,默默等待着他们恣谑地长成青年,直到而立之年,他们才会懂得方才旧时何等幼稚。又在彼时洋洋自得。 机车驶入了钢铁城东向康尼奥特的主路,路面坚实平整,行入主路起,就说明钢铁城已然遥望,以机车拧到底的速度,无非几分钟罢了。但经过了一番联合派半路截杀后,西蒙又怎么天真地认为前方即是一片坦途?西蒙并不蠢,若是塞兹真的是纯血派一方,他哪里会多废话一句,联合派等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塞兹显然站在海德拉中立一方,不愿意卷进这种只会加剧内耗的分歧分裂争斗中去。不管他应或是没应阿多菲娜的请求而来,恐怕都仅仅是看在他与阿多菲娜多年的搭档情谊吧。 剩下的路,没有红发少女,也没有风衣少年,这段路,西蒙必须要自己走。 要么走向彼岸,要么沉于湖底。 钢铁城设有严格宵禁,夜晚23点后禁止一切无关人员走上街道,除去那些工作于昼夜连轴转的军工厂,核废料处理厂等等的劳工,普通居民一经治安队发现违规,立刻投入监狱,判处无偿劳役三十天。而所有外城门自然紧闭,直到拂晓时分才会开启。 “呜隆隆隆隆……”机车缓缓减速,最终停在了高耸得足有50英尺高(公制等于15米)的钢铁城外城墙旁。西蒙一脚勾下单梯,抬起风镜,望着间隔立柱式的巍峨巨墙。这道长约60公里,宽约50公里的水泥钢筋预制板构造成的黑色城墙内就是北方之星。在30英尺以下的部分纯是以钢水浇筑出骨干,再敷设了一层永备工事级的高标号水泥。即便正面吃了一发重型榴弹也仅是剥离出小范围缺口罢了。除非使用延时引信装药起爆,否则根本无法短期摧毁。不过以目前废土的工业水平来看,也没有谁能豪奢到用数个炮兵营平射钢铁外城墙。 30英尺以上则是间隔立柱式,无数个6米高的混凝土立柱通过预制板连接起来,便是最好的防空网。钢铁城建城期间最危险的即是城墙卫兵,肆虐的黑山恶魔鹰往往一个俯冲就能猎捕走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于是扩建出了间隔立柱墙,每隔数十个二人宽的立柱就搭载一个电力驱动的自动防空炮。每一公里再实心扩大化一座哨塔,形成了钢铁城疏而不漏的防空火力网。 远处哨塔探照灯照来,将畏缩在城墙根边的流民照得 睁不开眼,这些没能通过入城审核的流民十有八九不肯离开相对安全的钢铁城必要防御圈,纷纷汇集到易于饮水的东城门一侧,略微一算,满地黑毯,人数不会下于数万之多。 西蒙把机车停在了河汊湾的芦苇丛中,这类轻型机车噪音着实不小,惊醒了不少栖息于此的流民,刚有贪婪目光扫过来,一见机车骑士全副武装,顿时熄了不轨心思。但钢铁城的入城审核中最重要的条件之一即是拥有一辆载具作为财产参考。若是能弄来这样一部机车,何愁无法入城? “嘟。”西蒙眼中狠厉之色一闪,雷霆般举起塔沃尔步枪,一枪击毙了试图从背后袭击的暴民,眉心一个血窟窿的尸体,一支冒青烟的步枪比什么都更有说服力。 29发。 这一枪直接镇住其他试图要找点苦头吃的流民。西蒙伏在芦苇丛中,谨慎地观望着哨塔探照灯荡过他所在之处。守卫城墙的特别安防军不需要任何授权就能击毙任何他们认为有威胁的生物。落日之后,哪怕是拥有特殊通行证的黑墙公民也必须同时出具纸面文件与电子手令,得到统帅部印证后才会开启辅门放入。即便西蒙此时并非身后追兵身前豺狼,以海德拉正式成员的身份,休想开关入城。 东城墙一直在扩建,但却非人们想象那般是从旧基础上扩建,而是直接在预定终点选址打入地基,纯是以终点处一路往回修。最近的那处建筑工地离着足有十公里。十三议会绝不会容许任何一丝风险。 西蒙环视过周围,腕表已然显示一点零七分,他必须要尽快赶去M区礼堂。他只知道,阿多菲娜一定无比需要他。他扫过墨水样漾波不兴的伊利湖,考量是否要从潜入水中游到城内O区,从哪儿可以顺着米轨铁路穿行到工厂区。水面似乎相当安静,西蒙曾是游骑兵精锐中的精锐,蛙人作战自然有所训练。他拔下了附挂在轻型攻击包里的水管夹,随手摸出了一颗口香糖,嚼了几下将软管黏到头盔边,成了个简单的呼吸管。这是西蒙多年养成的习惯,只要没事,他就会穿着战术服,方便最快速度标准化武装自己。游骑兵本就是一支QRF部队,西蒙所在的营都没几个人习惯穿常服。也得亏龙湖赠送给西蒙的装备清一水地按照战前陆战队设置,不然西蒙真得伤脑筋一会儿。 战术胸挂里不单是承担着放弹匣一个功能,同样在各个部位塞满了一切战地工具。分解后甚至能暂时充作止血钳的万能钳、备用电池与芯片、急救针,以及必不可缺的浓缩抗辐宁。西蒙拧开药瓶,倒了两颗白色药片,借着探照灯余光。药片“S·M”铭文灼灼其辉。正是“Solomon”的简写。 “咕噜。”西蒙吞服下药片,胸挂槽口里还有个玩意也是万能的。西蒙摸出个十有八九是“durex”牌的套子盖住了枪口,一股热流涌上喉头,再蔓延到身体肌肤各处,西蒙知道这是抗辐宁起效果的预兆。距离完全生效尚需要一刻钟,但西蒙没这个时间等了。 军靴踏入冰 冷湖水中,麻痹感沿着脚踝窜到脖颈,西蒙躬身缓步踩在异常稠密的湖泥中,他全身负重有二十多公斤,军服吸了水只会更重。西蒙戴上了目镜,渐渐只露出一双眼睛于水面观测动静。他很清楚钢铁城对于夜间偷渡者的手段。 格杀勿论。 外城墙甚至用沉箱从而往伊利湖一侧延伸了200到300米,形成了一个简易的防波堤码头,再往过去即是平均水深18米,最深64米的深水区,从没有人敢徒手进入深水区。个把吨位小的渔船都够呛。 西蒙眼瞳骤一变色,几近于黑灰,在五感增强视野下,西蒙旋即判断出防波堤上有大约5到7人值守,装备驳杂,显然只是港口治安队。西蒙暗道一声糟,赶忙一头扎进水里,探照灯白光突兀开启扫过。却不是为西蒙而来。 “哪儿!偷渡船!”防波堤的哨塔观察哨敲响了警铃,一阵窸窣急促脚步声响过,守卫们彼此笑谈着越过,像是要去打猎一般愉悦。数艘摩托艇当即疾速而出,愣是擦过就潜伏在艇下的西蒙而过。 “呼~”西蒙强忍着快憋死冲动,浮出了鼻孔,均匀地补充进氧气。探照灯牢牢锁死了深水区里四只简陋至极的筏子小艇。白光刺激地人根本睁不开眼睛。西蒙借着卫兵们注意力全集中到另一面,迅疾往防波堤那边一游,在枪声大作中奋力自由泳。这道防波堤岂是如人想象般延伸出去而已?这是一条横放着的“L”! “如何处置他们,长官?”一艘摩托艇载了四个人,守卫问着袖标两道杠的军士。后者抬手一枪打死了几米外筏子上艰难爬行的流民。他浑不在意搓着手,抱怨着:“按老规矩办,真他吗冻死我了。” 听到这话,其余士兵们可就不冷了,彼此嘿嘿狞笑,扬起手电筒闪灭数次,哨塔探照灯随即转向,但这可能是放人一马么?士兵们再度举起手电筒,仔细察看着筏子上流民。“吗的,这群崽子藏着挺严,杨克,你上去,好好问候问候。”军士随手指派了个人过去。“等下,那个妞看起来长的有点姿色,抓过来,其他的,你们分。”军士眉毛一挑,一眼就看中了正躲在兄长怀里瑟瑟发抖,不经意漏出来一丝怯怯反而是令人眼前一亮。 “乐意效劳,长官。”摩托艇进一步靠近,在突击步枪的逼视下,岂有人敢妄动?士兵当即伸手要扯过被长官看中的姑娘,悲戚的哭喊声中死也不肯撒手,士兵恼火地直接一枪打死发疯般护住她的父兄,骂道:“臭婊子!再动!再动就打死你!”凶猛地揪住头发扯到摩托艇上。 待搜罗完流民仅有的一点财物,军士扇扇鼻子,嘟囔道:“真臭。”摩托艇很快退后,再猛地直撞过去,拿塑料瓶、芦苇草、破旧木板搭建的筏子四分五裂。士兵们哈哈大笑。 “游啊!游啊!游个五百米!就进城了!” “臭虫,晓得走水路,喂湖妖吧你们!” 话音才落,湖水一阵翻腾,倏忽间银光翻涌,片刻后团团血水浮上。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五十七章.彼岸花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该死。西蒙心底暗骂一声,他千算万算,却是忘记了伊利湖妖这一码事,难怪数以万计的流民宁肯群起蜂拥聚集在城墙根下捱饿受冻也不敢冒险往水路一搏。光看刚才被摩托艇撞散架了的筏子落水流民,几乎是瞬息之后就被银鳞湖妖分了尸,在高辐射浓度湖水里,怎么和一头湖妖斗? 西蒙手扒住防波堤缝隙,喘息了一口,这道堤岸比他想象中的更长,渐渐有延伸到湖深处的势头。“嘶~”西蒙正喘了口气,手腕处便是剧痛,定睛一看,手落处赫然一只二指宽的水蛭!扎入手腕中的口器正大口吮吸起鲜血,眨眼间灰褐色身子就鼓囊成了透明血袋! “去你吗的。”西蒙反手一刀就是割破了水蛭。“唧~”水蛭尖利地鸣叫了一声,当即骤然一涨,竟是不缩反爆,猝不及防下溅了西蒙一脸自己的血。 “该死!”西蒙心中大吼一声,撩水洗净了目镜,看着湖面泛起别样光芒,西蒙意识到坏了。他猛然转头看向方才流民落水点,果真,嗅到了远方血腥味的湖妖昂起头颅。狭长嘴部“咔吧咔吧”咬碎了骨骸,锯齿状的繁密尖牙乃是最好的血肉磨坊。镀了银般的长须一甩,两道幽绿嗜杀光芒当即跨过重重水波,好死不死地与西蒙撞了个四目交汇! 西蒙心脏漏跳了半拍,他扫过疾速驶回防波堤内的数艘摩冲锋艇,船首架着一门机炮,这会儿用脚趾想都知道是对付谁的了。一发足有指节宽的20MM薄壳弹命中人体就跟撕开布娃娃一样残酷简单。 但西蒙已然别无选择。 湖妖一振尾鳍,银光没入湖水中,月辉清冷,若是能从半空中鸟瞰,不难发现水下半米处有一道约莫12英尺左右,影影绰绰的淡银紊流。湖妖游动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它的尾鳍直接晃动出声势惊人的浪涛! “吗的吗的吗的!”西蒙再也没空管多余的了,他抽出靴筒里的匕首,拼命地刺入到混凝土沉箱打造出的防波堤,人在求生欲望下爆发的能力超乎想象,仅是一下,钨钢匕首就及入护手。西蒙死死摁住匕首,手臂一发力,竟是单臂支撑起了全身重量,扒住了离水二三英尺高的小风蚀洞。 老子还没准备死在鱼嘴里!西蒙心里怒吼着,湖妖如此惊人的游速甚至引起了哨塔卫兵的注意。“嘿,南边的,你看见那头湖妖了么?是不是有人落水了?把探照灯转过来看看。” 啊!!!那个小凹洞实在是太窄了,窄到只能塞进西蒙三个指头,他一手扒着凹洞,一手玩命地拔着刺入沉箱中的匕首。没有支撑点他根本跳不上这座差不多有5米高的防波堤! 尾鳍扇动湖面的风暴声声声如战鼓,一下下敲进西蒙心里,这么一条体长12英尺的食人鲤,它能跳起多高!要爬多高才能避开它的扑击!西蒙给不出答案,他只能登!登!登! “come  on!!!”西蒙低吼出声,浸透水的军服下肌肉块块纹起,力 量贲发喷薄而出,海量的肾上腺素灌了出来,西蒙狠狠拔出了匕首,而湖妖已近在咫尺!“啊!!!”西蒙索性咆哮一声,搭出凹洞的三根手指竟然不可思议地带着西蒙全身向上一伸!一伸!西蒙面目狰狞地整个人拉高了十来厘米,借势一荡,右手蛟龙般再度一刺! 刺进! “Fuck  off!You  son  of  bitch!”西蒙吼着,西蒙双臂压着钨钢匕首,常年从不懈怠的体能训练把他从鱼嘴里救了下来。破水腾空飞来的湖妖几乎是触着刚抬起的靴底撞了过去,一头撞在防波堤上,溅散起的水花伴着挂在牙缝里的碎尸残肉一道爆飞而出! “艹!”借助刺入沉箱内的匕首奋力向上一跳,军靴连连踏住水线以上雨打曝晒而粗糙无比的堤面,西蒙左手探到了一个足够塞进手掌的新凹洞。湖妖一击失利又岂肯就此离开?旋即潜入湖底,转了个圈几乎是弹射般留出了冲刺水面,重新发起了冲击!西蒙呸了一口,抓起塔沃尔步枪便开始扫射着湖妖。 “滚开!”黄铜弹壳颗颗蹦出抛壳窗,弹到堤面又落入水中。西蒙一口气打出了十来发子弹,但身在水下的庞然大物怎会被此所伤。湖面弥漫出浅绿色线条,却在深沉夜色而漆黑一片的湖水中一丝不可见。 “防波堤那边搞什么事情!”哨塔卫兵忙举起望远镜,黑暗中他只看清了堤坝边一道人形轮廓,战前无托步枪精良设计过的枪机结构与战后力求能开火就好的废土臭气  枪截然不同,枪声自然也大相径庭。 流动探照灯转过尚需要一点时间,塔沃尔步枪的枪声最终使得离西蒙最近的哨塔卫兵认为落水的是友军。“友军落水!附近单位,支援他!” 西蒙松开了步枪,枪带晃着,他拔出了腰间的大蟒左轮,心中默念着老子尸山血海趟过来,杀老子的是个人就认了,哪有一条鱼的份!他微微眯住一只眼,静待着湖妖破水而出。 “刷!”湖妖预留够冲刺距离,急速扭动着身躯,尾鳍激起足可掀翻小木筏的浪涛。在湖妖的嗅觉里,那股致命诱惑的紫色气息无法抵挡,那股欲望,几乎与生存本能一般驱使!“呜嗷!”漆黑水滴映衬出一头浑身银白的凶物,仿佛是一名披挂着诛魔银盔的骑士。 酷烈之雪,酷烈之穹。 大蟒渐次昂起的散热肋条纯如蟒蛇择人而噬,西蒙的世界早已变得澄澈一片,在时间突兀停止时,一切愤怒、彷徨、惊惧、喜怒哀乐都成了最小最小的碎片,无情无感。 扳锤击开了底  火,火药燃气形成的闭环膛压里,一颗马格南子弹拖曳着绚烂尾焰射出。射向几米外那头嘴内深渊,口外纯净的湖妖。 “砰!”西蒙扣动了扳机,千分之一秒内,被马格南子弹击中的湖妖碎裂成无数碎片跌落湖中。“蹬蹬蹬!”直到此时,37MM速射战防炮回声才远霆样响彻湖面。 “确认击杀 !”侧边另一座哨塔答复道,双联装战防炮青烟都没冒一个,放眼望去,整个防波堤港区至少有不下十座哨塔,足以彻底封锁一切轻型船只强行突进湖湾。 “收到,通知对岸的人,把防潜网拉起来,怎么这次窜进来一条快成年的湖妖?下次记得提醒把网织密一点,这种湖妖会把摩托艇掀翻的。”主塔楼控制官不满地命令道。 “Aye,sir.”哨塔军士长不敢怠慢,立刻抓起电话进一步通知道:“把快艇派出去,我们要起网了。” 西蒙自然不清楚他逃命之举造成的连锁反应,他现在担心的是这一阵枪响把港湾守卫引来,他再有本事也敌不过一轮机枪扫射! 肾上腺素剧烈分泌带来的即刻热血冲脑直接让西蒙愈发选择了疯狂之想,他要攀上防波堤!既然是闹,索性就闹个痛快! 若我甲胄皑皑,浴血曳敌而来,岂不如你盛容彩妆? 防波堤攀上了一只满是灰尘,指肚满是血痕的手。先是手掌,然后是手肘,再是一个人。西蒙努力止住了不停颤抖着的双臂,他靠着一柄匕首,攀上了数米高防波堤。西蒙纵览港湾内休渔归来而挤满了泊位的渔船,刹那间,豪气顿生。 这些都被他踩在脚下。 他奔跑着,额发湿漉漉地甩下水珠,探照灯白光扫过,西蒙跑动间再度打开了AATS,趋近静止时,他一抬塔沃尔步枪,朝着方才呼叫打击的哨塔卫兵。 “咔。” 弹匣空了,或许少的那发子弹正是射入流民眉心的那颗。西蒙毫不犹豫一拨解脱榫,单手换上新的弹匣,或许少了一发,但谁会在意有一颗子弹去了哪? “哒哒哒……”一梭子弹精准地击灭哨戒探照灯,更多的白光同样聚焦到了西蒙身边,亮如白昼。“站住!放下武器!我们不会警告第二次!”喇叭响起,显然守卫们也略微忌惮这个突兀冒出来的家伙是不是搞自杀袭击的狠人。 西蒙充耳不闻,只顾着愈发燃烧起骨髓里每一粒因子,夜魔女王增强过的海德拉之血在数月间潜移默化了西蒙体魄,将他真的增益成远离人类的神子。他沉重地呼吸着夜风,似要把夜风拥进怀里。防波堤疾出一道残影,那是西蒙在奔跑,奔跑,前进,前进。 “开火!”哨塔军士下令道,机枪射手按动了击发钮,数挺M2机枪颇是老道地一前一后地封死了不速之客的前后道路,可无论泼洒出多少12.7MM子弹,都无法令那道幻影稍停一分。应该只是一个心跳,一个呼吸吧,防波堤上空余一串密集弹孔,永不停歇的伊利湖水卷动着湖妖血肉冲刷着堤岸。 跑!跑!跑!恰似炼钢高炉吹拂进纯氧,煅烧出一炉炉钢水。西蒙的肺腔极速扩张又收缩回去,他的世界里只余下一片纯蓝,他知道在彼岸的某一方,有一朵灿烈的彼岸花在等候着他。恍然若曾许诺给人的白玫瑰,无暇,而又充满希望。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五十八章.前路亦是故乡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簌簌簌簌!”眼见防波堤快要到了尽头,西蒙侧目瞥见一队港湾守卫同样沿着码头奔来,自知双拳难敌四手,况且他闯进P区渔港的目的也绝不是单纯进来搞一场突袭破坏,他是要取到P区,顺着米轨铁路绕回到工厂区,以最快速度赶回到阿多菲娜身边! 1.37分。恰好过了半个小时,西蒙眼神一凛,纵身一扑,愣是顶着将花岗岩铺就的停泊道扫射出崩裂直线的弹雨,一头扎进了临时堆场中。赶来的港湾守卫想也不想,端起半自动步枪便是对着货箱连扣扳机。顿时枪焰交错。 “停火!天杀的!停火!”才打了一轮,为了保护货箱而堆积一旁的稻草捆便点着起火,队伍军士顿时急眼了,一把拍下周围傻大兵的M14,吼道停火。“都他吗停火!里面都是要运去福特城的货物!这一箱采矿工具宰了你们都赔不起!” 军士拔出勃朗宁手枪,沉声道:“听好了,老子不管今晚进来是何方神圣,要是没抓住这头猪,都知道处罚,A队,把这个货区封了,B队,两个一组,往里搜!剩下的,跟着我走!” 钢铁城港湾守卫虽说主要负责P区一线安保与港口管理任务,但终年与伊朗湖妖搏斗同样练就了一手好射术,比起那些个战斗力都在欺行霸市的联合治安队甩了他们一个F区。士兵们自觉地分成小组,在战术手语引导联结下,悄然踏入了临时堆货场。 皮靴踩过寒重露水后的砖石面,“啪叽啪叽”响。西蒙竖耳倾听着搜寻士兵动静,一边翻找出胸挂里的急救品。撩开衣襟,肋下一片血肉模糊。上天眷顾了他一颗7.62子弹打出了贯通伤,但幸运女神却是令这颗子弹在超近距离极其凑巧地穿过防弹护板交接处。这种距离防弹衣根本拦不住M14这样打全威力弹的步枪,若是打中护板二次破碎再度穿进肉体。这一枪不说废了他,但绝对要让他战力打个折扣。 “呃……”西蒙咬住了衣领,微型治疗仪暴力地摄取出了弹片,高能光线直接杀死了一层被毁坏掉的肉体组织。所造成的痛苦不言而喻。西蒙憋红了脸,“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撒上止血粉。衣襟一放,何谓有伤? 海德拉之血赋予西蒙了听音辨位,挨个准确地判断出了最近敌人所在处。事到临头,挡着路的清一色皆是敌人。 “血迹,这个人吃了枪子跑不远。”西蒙听见了窃窃私语声。他掣出了军刀,一缕寒芒掠过眼底。他静静地背靠在货箱边。 “我觉得我们……”声带振动到一半,钨钢军刀便划开了喉咙。西蒙一刀封喉了一个,另外一个连举枪机会都不可能。西蒙身形一趋,扼住了另一人咽喉。血泉高高喷溅,军刀丝毫不差地刺进心脏。连第二刀都欠奉。 “咯咯咯……”西蒙轻轻放下了心脏中刀却未暂时死去的卫兵。他吸了口血腥味弥散开的空气,错综复杂的货箱堆构成了个迷宫,西蒙并不知道哪里才是出口,或许出口等待着他是一列严阵以待的持枪卫兵。 这不重要。 西蒙拔出了放于右胸处的P266 ,缓缓架起了刀,呈现出哈里斯式持枪法。他谨慎地小步快走。二人高的货箱顶棚也渐次由远及近传来了“砰砰砰”的铁皮践踏声。人影越发密集地闪现于货箱空隙。守卫们越来越多地增援到此处。再不脱离,被击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嘟嘟嘟。”听音辨位使得西蒙占尽上风,他故技重施再度击杀了一组人。但西蒙最经不起拖延。他漠然地仰头望天,今夜月色极佳,月明星稀,普照大地。他咧开嘴笑了笑。手里多了颗手雷。 “Grenade!”西蒙扬手一甩,不远处顿时火柱翻飞,鸡飞狗跳。西蒙边走边扔,一口气朝不同方向丢出了所有手雷。 “这里!”爬上顶棚的士兵刚叫出声即被西蒙两枪射中。西蒙脸色一凛。闪电般手腕一翻,军刀直飞而出。西蒙握住挂在腰边的塔沃尔步枪,连发速射打出了一道火线,刈倒了骤然闯进这条通道内的数名士兵。 “叮~”西蒙拇指拨开最后一个白磷发烟弹拉环,丢上了顶棚,然后拔腿狂奔,果然,烟雾窜出的顶棚处被各种轻重火力无死角封锁。西蒙成功了引开注意力,奔到了堆场尽头。 “嗤嗤嗤嗤!”枪声连做一片,西蒙早就发觉了堆场的所有出口都有守卫把控,他当即选择了防卫最松懈的一边。他冲过拐角时将AATS腕表调到极限过载。一柄巨锤砸过脑海。在闪过一米宽货道时,西蒙连扣扳机单发急射,一个人头一颗子弹。 军靴侧滑抵地。西蒙脚步不慢,这边出口业已敞开,他狂奔而出。探照灯光封锁了所有出口,西蒙甫一逃出,哨戒机枪随即打响。石板碎屑削过肌肤,打地生疼。西蒙不顾连续过载带来的严重后遗症。AATS腕表秒针尚未彻底复盘就被再次拨动。又是一柄巨锤砸下。待西蒙回首打出两发点射,逃进下一个拐角,不只是鼻血长流,他的蓝瞳亦然。 西蒙抽着鼻子,今非昔比,这样剧烈的过载程度的确一时半会儿摧毁不了他的意志。西蒙明白,这还只是P区,海德拉联合派后续伏手必定知道了马克·多特里没能截住他。跟海德拉成员比起来,这点港湾守卫简直单纯地可爱。 所以西蒙不允许此时有一丝无力感。西蒙摸出一针吗  啡,扎进了大腿里,低头一闻嗅盐瓶。脑海清醒无比。“格杀勿论!格杀勿论!”守卫们呼号着,他们除了收获十来具尸体与一堆燃烧残骸外,连西蒙一根汗毛都没逮住。 西蒙探头出去,将离他尚有一段空旷地带后的米轨铁路收入眼底。他的腿不是铁铸的,人跑不过机车,他必须要想办法启动城际火车,或是弄个运载卡车之类的,在警戒令没扩大到铁路范围前脱身。 “呼……呼~”西蒙长长地深呼吸着,他低头一看胸挂剩余的弹匣数,方才一通乱战费掉了三个弹匣,现在这个也估计没几发了。西蒙掐了掐眼角,狠狠心,扒拉过附近一具尸体,顺带捡回了两把M14,解下尸体的鞋带,把塔沃尔步枪拴在了上边,飞快地打了个活结,往扳机护圈塞了个硬币。西蒙扔下了全部不通用的塔沃尔弹匣换成了M 14弹匣,穿上卫兵的雨披。“乒乒乒!”他朝天开了几枪。瞅准了铁路再度发力狂奔。 与此同时,被扶正了的尸体又被西蒙一脚踢翻,本就塞了枚硬币在护圈,尸体手指立刻扣死了扳机。“嗤嗤嗤嗤!”塔沃尔步枪独特的全自动射击枪声响彻。营造出袭击者在另一边的假象。暗夜中,一切颜色都渲染上了一层墨黑,西蒙同样丢开了惹人注目的Mohawk头盔,匆匆而行,竟似与无数守卫擦肩而过。 但西蒙临时起意的蹩脚伪装没能掩盖太久,警备心提到最高的调车场守卫当即喊停了了这个脚步踉跄的青年。“站住!口令!” 另个守卫眉毛一挑,打着手电筒就往西蒙靴子上照,他一眼就看出了港湾守卫及膝雨靴与战术马靴的不同。“放下武器……”在守卫举枪前,西蒙抢先一步,M14连扣扳机。击毙了这个多嘴的卫兵。 “乒!”西蒙踹开了铁丝网门。P区如今满是士兵,任何风吹草动根本无法瞒住,立马就有新的人追击了过来。西蒙想也不想地闯进了调度室。扣扳机比动嘴皮子快多了。他抡起枪托一砸,取出了钥匙箱内的发动机钥匙。拎起马灯壶一砸,煤油一洒,火势顿起,西蒙护着脑袋撞破窗玻璃而出。前方就是垒高了的铁路路基。他手脚并用地攀爬过路基。所有胆敢靠近开枪的,尽皆被西蒙AATS过载瞄准击挨个击毙。 M2机枪扫射过运载火车车厢,西蒙匍匐过爬过铁轨,穿到另一面,奔跑着,弹无虚发着,打死了更多试图攀登者。奔到车头,拽开车门,一插钥匙,内燃柴油机点火。火车往后退了些便开始缓慢加速。西蒙顺着后视镜望见数以十计的士兵要赶来,心知如此不行。 西蒙掀开车厢顶板,双臂一撑,直接把护板用作了护盾,在这种近距离交战里,光凭自身射术西蒙也照样一枪一个。他跳下了火车头,胡乱地拿起旁边管钳瞎猫碰上死耗子般地解开了连接杆。没了货仓束缚,火车头当即“隆隆加速”,带着西蒙飞快驶向远方。 …… 港湾区塔楼。 “除了必需的防御人员,派出所有人,生死不论,我要天亮前看见这群袭击者一个不拉地吊死在电线杠上!去!快去!”P区主管咆哮着训示部下。噩耗一个接一个,连调车场都有一辆机车被开走。那条米轨铁路驶向军工厂!主管简直不敢想象军工厂遭到破坏后他会是什么下场,气急败坏地要亲自出马。 “长官!电话!”直到接线员大声喊叫着,主管才反应过来。“是上峰那边!” 主管颤巍着接过绝对是问罪的电话,一听话筒立刻条件反射般笔直站好。“万岁!弗兰茨!是的!长官!我是负责人!” 寥寥几句后,刚还要誓死追杀袭击者的主管叫停了部下,一副比刚才更凶狠的表情,说道:“撤回所有人!禁止任何形式的进一步追击!对!所有人不准踏上铁路线!不准派出任何追兵!出发的也都他吗叫回来!” “谁敢越过那条线,我的脑袋保不住之前,先弄死越线的狗崽子!” 。m. 第二百五十九章.上帝的归上帝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子夜,风声稍起,雨点劈落,于天际肆虐的烈风无法撕碎那些貌似慵懒的臃肿云彩,却是可以令那些狂妄到敢于分裂出母体的云朵化做虚无。这也是为什么它们是“朵”,不是“彩。”一缕微风飘飞进黑墙,于比弗利庄园之怀,逸入那栋黑色小楼里,挟进了那个负手观望天穹的少女之鬓。 此刻,正在下雨。 在少女的眸子里,落幕的夕阳早已归隐在地平线下,明丽的橘红色旋即消散,夜色的占着天空的一角,并且在夜色暮色的你进我退间,在天空的交界染成了梦幻的黑蓝橘红色。 这是她的眼睛,她的瞳色,也是她的所见。 夜晚永不降临。 “大人,要下雨了。”少女背后油然浮出一道宽阔背影。若是以成年人的身材来衡量,渐于风中雨落中少女身材单薄。是的,少女仍旧成长,青涩、平静、秀美,她斜仰着头,双臂环胸,在穹宇间凝聚的雨云也许正酝酿着一场雷暴。 子夜之风拂过了卡累利阿地峡,呼啸着席卷着,是否如火借风势,燃遍峡湾? 说话之人悄然微躬着身,黑白之色掠过,黑色燕尾服与白色衬衫搭配在一起,自然宣示了是何人。管家短须中隐然掺杂了约莫一半的灰白,却不显半分颓唐。许是夜色缘故,系着单片眼镜的链子毫无亮色,也正如眼镜后那些谦卑而沉稳的神色。质朴无华,仅仅单纯的服从与稍微允许的“睿智”。 “确实,雨。(Indeed,rain.)”少女非常平和地回道,但她并未转过头,从阳台上,她能俯望到整座夜幕下的城市。与她尚显稚嫩的容颜相比,她的眼神中既无稚气轻佻,也无矫揉之作态。一汪清泉蕴在一颗宝蓝钻中,风扬起了肩后的发辫,一根墨色缎带系起了她的长发。大概这是她最成熟之处吧。她置若罔闻了管家,她侧耳聆听着小楼下黑墙卫队犹如阅兵一样的天鹅步踏出的“踢踏”声。 在雨滴行将坠落之前,一蓬阴影笼罩了少女,是一柄黑伞,随后便是接连不断的“噼啪”声,少女默然说道:“退下。” 黑伞旋即隐入。雨水打湿了少女肩头,她伸出手掌,待掌心积了一片水洼,她就端详着掌心。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下是一双单薄近无血色的唇。艳如桃李而漠若冰雪。“万岁!弗兰茨”更像是一个礼节性的问候用语,而非特定指向于谁。 是的,她的姓氏后缀是弗兰茨,她的名字,是奥古斯塔维娜。她是皇后之女。 也仅是如此。 夜色中雨水,洗濯着奥古斯塔维娜,雨水本该的清新迷离一滴一滴顺着她的肌肤汇入阳台之底。她仰望着天穹,星汉灿烂的光芒。 她 想起了彼方的蜡烛,彼方泛黄纸页,她复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老茧丛生,这是新时代,属于铁与血的时代! 且让上帝的归上帝,弗兰茨的,都归弗兰茨! 她拂袖离去,“嘀嗒……”逐渐落幕的黑幕,在铿锵有力的雨中正步声里,那只纽扣上的三足徽随着滂沱雨幕而化作一抹浓彩。 …… 白领结的乐师悠然演奏着小提琴,将突如其来的暴雨掩盖在琴声中。白雾弥漫在厅堂内,但冰块反而是在给热闹快活的舞池降了降温。 “谢谢~听到这么说我真是太高兴了~”维克斯·所罗门笑靥如春,谁能想到在他人眼中素来冷面孤傲的“伊利湖冰”也能融化? 上层贵族的挽歌即如上层贵族的面具,永远低婉。 “真艰难啊,对么?(tough?right?)”仆人轻轻拉开了座椅,维克斯款款坐下,白桌布对侧,灿金发色的蓝瞳男子十指相叠,调侃道。 厨师取下金字塔中的一块冰砖,一置于煎盘上便四月春雪般溶解开来。维克斯眼角余光瞥过沿着冰金字塔缓缓旋转的圆轴。小啜一口香槟。“相比较于时世,倒也简单。” “时代总是变化。”蓝瞳男子看了看表。在场诸人全是一水儿的金发蓝眼,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桑德尔迟到了,真奇怪,他从不迟到。” “如我所说,时代在变。”维克斯饮完了一杯酒,侍者立刻补满,她拈起桌上一片西蓝花,送入唇中慢慢品着。红唇白齿绿花银美人。 美景。 一盘湖妖须端到了男子面前,黄油煎制后充分发挥了湖妖最鲜嫩可口的肉质精美处,男子迫不及待地握着刀叉,熟练地切割下一片送入口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男子皱眉道。 维克斯吃掉了一片西蓝花,她拿起了第二片,修长手指轻轻把玩着。“您的兄弟没那么可靠了。” “具体点。”男子放慢了食速,细嚼慢咽着。 “安斯纳家族每季度给所罗门提供一万五千份罂粟汁,我们则把这些制成药品,并供给出去,我付您一大笔钱,皆大欢喜的生意。”一道铁幕落在了舞池与餐桌之间,那些喧闹嘈杂声突兀消失在男子耳中。 “但是呢?”男子说道。他脖颈前纯色餐巾落了些油渍。 “近来我发现,关于镇静型药品的怨言越来越多了,关于药的品质,有人向我反应,拓荒队打了所罗门出产的止痛针准备战地手术,结果伤者中途苏醒了。这样的例子突然频繁了。”钢琴师弹奏着降B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抒情而华丽的乐声激荡。维克斯闭着眼睛,睫毛耸动着,她平举手掌 ,葱指点点,似是凌空演奏。 “于是我就让人做了个实验,而且,还有了有趣的发现……”侍者启开了一瓶酒,给男子的酒杯斟上金黄色的酒液。“我吃湖妖时可不喝亚力酒。”男子皱眉道。 维克斯的笑容消失了,冰蓝色眼瞳淡漠地令人如坠冰窟,男子咽下了食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旋即,他的脸色腾地紫红一片。 “如何?” “诚实又守时的老好人,桑德尔,把您交付给所罗门家族的上好罂粟汁掉包成了劣质亚种。”西蓝花缕缕丝丝地自维克斯掌中飘落,每一条都似精心炮制过。 “他是觉得我发现不了么?或是这样明显的差别,或是安斯纳家族根本就没把所罗门家族放在眼里呢?以您的味蕾都能品鉴出好酒劣酒的差别所在,何况于我?”维克斯点起一根烟,如兰如麝,芬芳陶醉。 “舌头是人最敏锐最敏感的器官,供血很充足,所以也是人体中最柔韧的组织之一。”钢琴曲弹到了低回处,“嘀嗒嘀嗒噔哒……” 吃着湖妖须的男子放下了餐叉,看着盘内正好与人舌头差不多宽的湖妖鳍须,强做镇定道:“我的兄弟在哪儿?” “这演奏的什么玩意!”维克斯侧头大声道,一听女主人不满,乐队赶忙换了收节奏非常轻快热烈的卡门序曲。“啦啦啦啦簌簌簌簌……”直接纯是小提琴了。 维克斯优雅地起身。“谢谢,卡达克夫先生。”她说道。 “等等!桑德尔在哪儿?!”维克斯往后摆了摆手,回首一笑:“如我所言,舌头是人最柔软的部位,是独一无二的,是自然界的一个奇迹,那么,当然也是一道美味。” 侍者为她打开了门,在水晶高跟鞋的踢踏声中,一阵无法抑制的呕吐声伴随响起。 凌晨的夜风吹拂着维克斯的及颈金发,缕缕飞扬。她重又点上一根白天鹅牌香烟,雨幕磅礴,夜风凛冽。但维克斯怡然沉浸。 雨水并未令香烟熄灭,反而是越发旺盛。如人心中那团火焰,永不熄灭。维克斯淋着雨,慵懒地倚靠在白玉栏杆上,眺望着沉沉夜色的下城区。海德拉M区绚烂灯火。似要喧宾夺主,她醉人的眸子里隐约现出一列行驶在火花瀑布中的列车。但这与她何妨。 她站在雨幕里,展开双臂,骄傲说道:“且让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就如黎明只是夜幕的延续,不到太阳高悬,谁也不知这是永夜的威权,或是永昼的来临。 Ps:文中对话片段出自《巴比伦柏林》第一季第一集,32分自35分处,大意基本相同,特此说明。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六十章.死亡阶梯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下雨了。 西蒙靠着车窗,悄然多出了一份“闲心”聆听着车外好似千军万马络绎不绝的雨珠。透过挡风,沉沉雨幕遮掩了本该雄伟巍峨,能够赋予人一些安全感的楼厦。只余机车轰隆,两道光束杀出重围,孤独奔跑。 西蒙吁出口气,他没有选择坐下,即使矮凳就在脚边。裤腿汩汩流淌着鲜血在靴旁缓缓打湿了钢板,雨水横溢于锈白色螺圈纹,淡淡血色笼罩于上。一层清辉。 在如此剧烈的交战下,全身而退实在太过困难,前后不过十来分钟脱离港湾区,西蒙便中了两枪,一枪打中腰肋,一发流弹反弹击中了腿侧。前者已然紧急处理了一阵。而后者西蒙仅仅是潦草地洒了点止血粉。但血液很快冲开了粉末,继续流淌。西蒙没在管了,他甚至会有意无意地碰碰腿侧伤痕。一阵阵疼痛时刻提醒着他战斗尚未结束。 机车时速表稳定在60KM/h上,这个速度着实不快,随便一辆卡车开足马力就能追上。可雨幕始终宁静,方才漫山遍野的港湾士兵现在一个没来。西蒙自然是乐得如此。即便如此,西蒙食指永远扣在步枪扳机上。港湾守卫也许是过去了,P区是通过了,但,还有G区、F区高轨滑索站,M区前一段不长的空旷街道。动静闹到这么大,海德拉联合派绝不可能虎头蛇尾。在雨幕每个角落,就够潜伏一头蝮蛇。 一头九头蛇。 “铃铃铃……”沿路警铃响动着,提示有一列机车即将到站。西蒙拍拍脸庞,长身而起,一放目镜,谨慎地拉开车门,观望着路基高坡前依稀亮色,那都是昼夜不停的军工厂的明晖。西蒙拿枪口挑了一件车厢里固有的橘黄色安全服,勾在了车门上。显目颜色多多少少吸引住一点潜在注意力。西蒙静静等了一两分钟,纵身跃下地板活门。 一落地,西蒙迅速匍匐在铁轨上,迅疾爬行出车头,继而一滚站起,枪口顺着直觉一指。 空无一人。 西蒙毫不迟滞地飞速奔下路基坡。值站员刚睡眼惺忪地穿上雨衣去迎接这辆不在通行时间表上的机车头,待到值站员疑惑地走上这列早已人去车空的货车时,除了发现几颗弹壳与一滩血迹外,一无所获。 “什么鬼……”值站员下意识地举起了马灯,紧握着撬棍,脑后阵阵冰冷,他不是没听说过米轨铁路的种种传说。什么湖妖突然苏醒咬死了列车员之类的,他颤颤巍巍地转向回去,雨幕仍旧。 西蒙猫腰躲在护墙阴影中,飞快穿梭,军工厂单调寂寥的机械往复声填满了G区,滂沱大雨中有谁会嫌命太长守在门口。真的是除了路灯外没个直立着的东西。辐射酸雨固然对普通人威胁极大,但对于服食了大剂量抗辐宁后的海德拉而言,着实不值一提。西蒙速度不慢,转瞬间通过了大半个G区。 2.21。西蒙瞥过腕表时间,AATS过载后遗症被强行抑制住,西蒙早在战前于肯特 堡基地就反复试验过AATS系统,之后各种极端条件有条件时也会耐受。很能寻找到方法对抗过载后遗症。但没有午餐是免费,抵抗地越严,反弹就越狠。 再转过一个弯便是G区F区臭名昭著的“死亡阶梯。”早年钢铁城初立时,湖堤尚未修葺,时常有湖水倒灌,搞得原先F区上的行会区不得不迁移走,建城者干脆整体垫高了工厂预留地,时值《居民法》修正案出  台,外来流民被严重限制入城。改做了贫民窟的F区自然不值得再花费精力。于是修建了了一段一百多级的阶梯通向工厂区。钢铁城劳力工厂严格实行十二小时轮班制,劳累了许久的工人下班时,身心俱疲又加上人潮如织,走过这段阶梯时极其容易一拥而下,几乎每月都要发生踩踏事故。迄今为止已经有上百人死在了阶梯上。人命如蚁,死了又能如何?顶多一卷草席扔进湖里喂鱼。纵然“死亡阶梯”多残酷,在养家糊口前,终究不是天堑。 雨水顺着西蒙的胡须不绝如缕地成串滴落,他握着枪,站在死亡阶梯上。阶梯下的雨幕,悄然步出数个淡紫雨披之人。“海耶斯!杜福伦大人不想取你性命!留在阶梯之后到天明,许你无事!” 西蒙沉默地矗立雨中,倾盆暴雨将水流汇聚而下,阶梯恣意奔流着九天之上酸雨。多年过去,阶梯白石早就腐蚀地坑坑洼洼。在他钢蓝色瞳孔里,紫雨披同样捎上了蔚蓝。 “乒!”无需多言! “乒乒!”西蒙瞬息间抬起枪口,一发7.62MM全威力弹破幕而出。西蒙连开三枪,就地一滚,硬是顶着不比暴雨稍逊的密集弹雨,猛然一扑。 他要直冲! 西蒙每开一次短效AATS便扣一次扳机。每有一只军靴踏破寂静,就有一滴鲜血飞溅,就有数级台阶远离。无数次飞流与短暂,无数次心跳与攥紧,无数个喘息后的坚毅。都深深烙印在了雨幕下的死亡阶梯。 “乒乒乒!”紫雨披们饶是个个开发出第一突变能力,照样无法抵抗住步枪之威,早听闻易形者的伴侣出自战前游骑兵团,是个神枪手,谁知此人竟是彪悍至斯?所有人当即被打地连连腾挪闪避开子弹精确落点。 西蒙军靴狠狠一踩,整个人顿时止住,身形诡异往侧边一闪,迎着高度奋力纵身一跃。紫雨披一见火力停滞。立马步步紧逼,手中M5步枪连续不断地喷吐火舌。 西蒙抱头落地一滚。倏忽闪进了阶梯拐弯道。弹雨簌簌,撕裂开墙角碎石瓦砾。西蒙换上一个新弹匣。他清楚,在这么长的阶梯上,他没法办法一口气冲到顶。海德拉最精锐的突击队员,他们熟知如何交替搭配火力,从而对目标进行全方位压制。若是没有AATS辅助,西蒙抢不到先手,恐怕他现身的那刻就毙命了。 紫雨披们互相颔首。有四人一道踏上死亡阶梯第一级,两两交互,火力始终不曾断绝。西蒙躲在中间阶梯拐角内,细细分 辨出暴雨如注的爆鸣声。要是联合派得知了城外截击部队失手后,会在这儿埋伏多少人马不得而知,但绝不会少一个小分队。 西蒙尚不明白阿多菲娜究竟遭到了何等麻烦。他目前只能猜到两种,一是伊莱贾·所罗门,但照阿多菲娜所言,摄政王对此保持默许状态,可能性不大。二是阿多菲娜前去追究数天在格莱瑟姆酒馆外袭击西蒙的预备成员。如今这么一联想,自然全部连上了线。那个所谓的泰隆·贝特朗确实能量极大。或 坐等挨打不是西蒙的作风。他环视一圈。只在拐角深处看见了一堆破残骸,锈蚀到来往阶梯的工人都没兴趣。西蒙眼神泛起波澜。他握着枪托探出拐角回击了机枪,默念道,一往无前,一往无前。 “mag,change!”紫雨披喊道,换上新弹匣,M5步枪的前握把非常靠近枪口,他们持枪的方式与正规军持枪法大为径庭。他们几乎是捏着枪口机械瞄具在射击。海德拉们并不都具有强悍体魄,但依靠这样较为特别的握持方法与长期训练。在连发射击中,指向性极强。 靠前者竖起手臂,示意停火,自阶梯倾泻而下的水流愈发势大。“轰隆!”一道狰狞雷霆劈过天际,动静之大,远盖枪声。 “活捉或是击杀?”有人问道,他们全面控住了拐角任意方向,操偶者派出的不单单是一只小分队而已。九首之争渐趋白热,无论纯血派或是联合派都不能轻易视之历来重要的突击者之位落入他手。 “活捉最好,必要击杀,此人具有紫血,组织费了多少力气才寻找到几个紫血者,总要考虑血统史官。”领头者说道,他一步一步趋近西蒙藏身处。五指一拢晃了个圆圈,继而伸开食指左右摇动。其后队员当即读懂了海德拉特殊手语。扔开步枪,一道无形紊波闪过。阶梯水流仿佛撞上了一堵墙,缓缓汇聚成一团水球。显然,这是一个灵能控物者。 灵能海德拉正要将水球抛进西蒙藏身处,一阵重物摩擦声响起,不待紫雨披们疑惑为何。拐角处突然冒出了一段铁褐色。“躲开!”紫雨披厉声喊道。那段铁褐色赫然横陈为了一段建筑用钢筋管。直直扑面而来。 “乒!”枪声再响!谁能料到一段数百上千公斤的钢筋管竟是突兀横砸过来?西蒙借着抡甩余力,立马欺身而近。一枪直接打倒两人。他沉肩一撞,清脆骨骼喀嚓声。一名紫雨披胸口凹陷吐血暴退。打开了时针过载的西蒙宛如天神下凡。一些自诩为神子的凡人又怎能与他相提并论? 水球聚焦成束,西蒙闷头一顶。往昔强劲无比的灵能摄物这时束手束脚,灵能海德拉微微乱了阵脚,灵力抓住了西蒙,是想将他控住扔开? 西蒙双目暴红,喉咙咕噜噜一阵异响。瞬间挣脱束缚,一个箭步冲上,在灵能海德拉惶急抵抗中狠狠一按肩膀。按得此人小腿尽折。“啊!!!”他嘶吼着。 身首异处。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六十一章.拜占庭紫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雨,夏夜,冰雹。 七月的天穹,一束锦蓝丝绸飘飞,织女之手银针挑染,那是绣,绣银,绣花。这段横贯大洋的丝织穿着哈德良皇帝身上也才一丝重,一根头发丝。也许那叫做天空,也许那叫做星空,也许那叫做凡人。但终究是人世间的至尊,凡世的尘埃。 他们,固然凡人。 “啊!!!”眼对眼,鼻观鼻,。淅沥雨珠砸落紫雨披,溅成碎琼乱玉,一滴血水混合着泪水自英尺半空也照样可击坠英里之上。西蒙咆哮着摁住紫雨披,在人与人间的对吼中。一个是愤怒,一个还是愤怒。紫雨披就像被节节削去的甘蔗,节节短。 残余的蔚蓝席卷过西蒙眼瞳。鲜血溢出唇角恍然是成了冰上之血,或许是阿多菲娜的飨宴。他咆哮着,咆哮着,手里攥着一颗头颅,抛将出去。返身咆哮着。 一个照面。紫雨披们当即一死三伤。被M14击伤的海德拉们艰难地站立起来,一汪汪颜色不一的血液汇入水流里。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西蒙。“这没有理由!此人的能力是五感增强!为什么他还同时具有突击专精与枪械专精!” “这个人已经纯血了!”有人旋即反应过来,莫大的恐惧驱使着他连滚带爬逃离阶梯。这座浸染了数百人鲜血的死亡阶梯不介意多一个海德拉。“这是三能力者!” 时针过载潮汐渐退,滚滚带着海星的贝壳挟杂上岸,没有海水滋润,在烈阳曝晒下很快就要与沙滩熔为一体,是的,熔为。手中尸体破布袋样甩开。西蒙张大了嘴,仍旧咆哮着,丝毫未顾声带反复振动后沙哑酸涩。自然也顾不上远方钟楼的一点碧色。 “三能力者!”无线电通讯传来了紫雨披们仓皇呼唤。一栋琉璃瓦塌了小半的钟楼之顶,一只缠着麻布的手随即拨开了狙击镜防尘盖,彩色涟漪闪烁这组由数十个物镜弧面。在分队狙击手的视野里,那个青年的颀长身影立刻锁定在狙击镜视野中。这把同样缠绕战术布条的狙击枪甚至在交隙中抹上了特有的伊利湖泥。狙击手知道,隔绝布浸透湖妖血,能够紊乱一切向他袭来的电波讯号。哪怕是灵能探知者想要凭借人体生物电确定位置也要大费周章。到那时,这个狙击专精的枪手早就人去楼空了。 “林奇!冷静!我在支援你!”狙击手减少了倍率,好让他始终捕捉到任务目标,那个家伙动作慢到不可思议,而他的力量也强到不可思议! 紫雨披们正狼狈逃窜着,海德拉血脉里天生流淌着威权的拜服感,他们实在清楚不过一旦上位者爆发出血脉威压,届时他们连动弹的机会都没有!彻彻底底的砧板鱼肉!况且他们这些准正式成员!驯化不了海德拉之魂,制服不了狂野血脉,他们甚至没有资格抬头面对九首! “支援个屁!我要撤退了!情报上根本没有说西蒙·海耶斯开发出了三个能力!”林奇躲在街角,喘息着,他连枪都没敢拿就跑了。那个雨幕中缓步前行的身影如今比恶魔鹰都来的更可怕! …… “西蒙……西蒙……看这儿……”拜占庭紫蔓烧过圆月夜草原,长生天的骑手们纵情欢悦骑行。他们一会儿褐衣毡帽,一会儿马甲白帽。唯一不变是那抹紫,燃烧着的双头鹰。马鞭凌空爆响。在红墙白顶 的冬宫下,西蒙发觉一列列蒸汽机车隆隆驶过中央火车站台。金马刺的元帅挥起元帅杖,指向天空。 那是一架架战鹰。 倾颓着的铁十字烙印在权杖。一列列半履带装甲车开进了中央火车站,开始卸下装甲掷弹兵。黑色与红色的波浪互相拍碎在夏宫前。他们同样咆哮着,呐喊着,他们的鲜血淹没了峡湾,席卷起一股峡湾之风,吹向喀琅施塔得,吹向了彼方。 而他,驾驭那阵风。 西蒙猛然睁开双眼。在君士坦丁堡,皇帝们的紫色权杖碰撞在行驶过黑海之滨的蔚蓝战舰。权杖落入了黑海,也正是那么一点紫,烙印在眼瞳深处。无可抵御的疲乏一瞬间在克里米亚的细细红线中拦腰斩断。西蒙弯腰拾起靴底一枚子弹。 黄铜锻制的弹壳盛装着火药,而它们才是新旧世界的威权。 …… “杜福伦大人的命令是活捉紫血者!或者令他不得进入礼堂干扰九首会议,你们难道拖不到他到天明!”狙击手任凭十字线锁扣于紫血者眉心,始终紧握而不扣。狙击手重复质问着作战失利的紫雨披们。 林奇坚定地摇摇头,枪声再响,那个疯子捡起了他们遗落的M5步枪,沉寂的三发点射。他的心脏渐趋捏紧,心悸感几乎攫取住他。他熟悉这种感觉,他第一次有幸觐见摄政王殿下,第一首,读心者,梅利萨·拉特姆时即是这样的心悸感。哪怕摄政王手无寸铁地站在一挺机炮前,也没有人敢扣动扳机。 “我管你开不开枪,我宁愿回去接受惩罚,我也不会对付一个三能力者!况且!易形者是四能力者!我不想被她活活吃掉!” 狙击手扔下步话机,呸了一口,骂道:“你没资格让易形者动嘴!泥巴种!”冷锻枪管伸出雨幕,点滴溅起冷水,令这支珍贵的M110A4镀了一层清辉。 他看见了什么? 毛骨悚然 “乒!”西蒙沉默地放低步枪,拜占庭紫越发浓郁地从瞳心扩散到瞳孔,不消多时,大概是一颗子弹穿梭到塔楼,从狙击镜打穿狙击手的眼睛,再射中那座报时钟的时间罢。 “当~当~当!”钟声敲响,那双紫瞳里散去了一切人类情感,是的,就如同查理·马特,查理十二世,他们都是征服者,请倾听吧,在雨幕里,在人类最丰盛的情感与热情中! My  name  is  Ozymandias,  King  of  Kings:  Look  on  my  Works,  ye  Mighty,  and  despair! 军靴踏过雨幕,就如同铁幕。沉眠在骨髓里的海德拉之血终于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顺从着意志,疯狂改写着这具孱弱身躯的基因谱。在西蒙身后,奔腾水流自死亡阶梯,索提戈金字塔。 “呼叫增援!我们拦不住他!通知杜福伦大人!这是一个三……”澎湃爆发出的血脉威压瞬间把林奇死死摁在地上。他勉强转动着眼珠,盯着手边的步话机。“滋滋滋……突击队?突击队!听到请回复!是塞兹·零来了么?回复!” 水流漫过了林奇鼻孔,春夜暴雨,绵绵无绝期。所有的在场海德拉们,尽皆匍匐在拜占庭紫之下,直到在积水数寸的街道上溺死。 一道雷霆劈过夏夜天穹,蔓生出无数分叉紫光,紫瞳着的西蒙一步一步走过死亡阶梯前的空地,前方仍有一个紫雨披战栗着,这名海德拉成员牙关止不住上下敲击着,这样透骨浸髓的威慑他只在九首们暴怒时经受过。那样锤击鼓面的鼓点,他记得,在那场叛乱里,有数十人全是因为承受不了摄政王盛怒而活活心脏震碎。普通的海德拉之间岂有这等威势! 他被彻底束缚在原地,绝望地看着紫血者缓步走来。 …… 1453年,君士坦丁堡,城将破。 “朕当与帝国共存亡!诸将士们!朕在此!与尔共御敌!”君士坦丁十一世柱剑于地,脚下即是千年古都的脉动,他望着双头鹰哀哀坠落,一轮新月升上了圣索菲亚教堂。他没有回头,但是皇帝知道,背后是帝国最忠诚的士兵。有瓦兰吉亚卫队,有希腊重步兵,有黑海特拉布宗投枪手,甚至有来自西欧的基督卫道士。他们团结在一起,与皇帝并肩,戍守在圣宫之前,他们背后就是帝国,面前即是皇帝! “倘若朕当死!务必使请诸君斩下朕之头颅!当死!也必当战死基督徒剑下!告诉天父,地上的子民们已然尽力!”君士坦丁十一世取下皇冠,传承自帝国第一位皇帝弗拉卡狄乌斯的桂冠在靴下粉碎,皇帝拔出了宝剑!呐喊着冲入了洪流。 亦如螳臂当车。 …… 最后一个紫雨披徒劳地挣扎着,在那双紫瞳里,翻涌迭起的暴风渐渐剥离出了他的生命力。 …… 公元前31年,九月二日,亚克兴角。 “英佩拉托,军团就绪,战船齐备,将士们,在注视着您。”屋大维朝着他忠实的将军点了点头,他接过百夫长恭敬伸来的科林斯式头盔戴上,罗马鲜红流缨飘飞,在海洋,在天空,在陆地。 屋大维眺望着人皆鹰徽,人皆呼号的海面,这方世界,已然全是罗马的疆域。在西北风的另一边,安东尼叛军苦苦支撑着。他想起了养父的教诲。“屋大维,你是个好士兵。” “我是政治家,不是一个士兵。” “罗马有足够多的政治家,她缺少士兵。” 在那不勒斯滨海,母亲送走了她年方而立之年的儿子。“为什么凯撒钟爱你?” “因为我很忠诚。” “不,他看中的是你继承他的遗产的潜质。” 屋大维虚虚抬起了右臂,顿时山呼海啸。“Heil!  Heil!  Heil!”麾下,罗马人、希腊人、高卢人、西班牙人、日耳曼人都臣服在红缨之下。 “活下去,我的儿子,罗马,需要一个皇帝。” …… 最后一个海德拉颓然倒地,雨幕如泣如诉,紫色眼瞳中逝去最后一丝幻象,前方虽无坦途,但他必将行到最终! 我的名字是奥兹曼迪斯,万王之王!且看我的伟业,无所不能而又绝望悲戚! Ps:历史上,亚克兴角海战的统帅是阿格里帕,屋大维坐镇罗马整个内战期间其实都不大动窝……另外,屋大维是凯撒的外甥,也是养子,人送外号“小凯撒。”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六十二章.SiSu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早间,雪,雾,林海。 在那棵生了颗瘤子,好似腋窝多长了颗脑袋的云杉前,有一个小小的,铺了一层大针叶的土丘。是该叫做土丘的罢,那密密的墨绿腐殖令西蒙想起了德国军人的原野灰军装。德国人有句老话,“没参军的男人不拥有完整的人生。”但大概是德国人落败了,这句话终究止于德意志,也跟这些永年飘烁飘零的树叶般,无人问津。放眼望去,云杉冷杉齐声屈服在凛风中,哀哀哭嚎,但它们笔直冲天的躯干绝不弯曲一分。 “西苏(SiSu),西蒙(Simon)。”洛塔说道。 “hyv??,lota(好的,洛塔)。”西蒙回道,他用胸前挂着的莫辛纳甘拨开了碍事的枝叶,快步登上那像驼峰似的,冻的坚实的土丘顶上生着几丛霜白又萎靡着的欧石楠。西蒙端起望远镜,往掌心呼了口热气,揭开镜盖,擦干净镜面。“Joulu  on  tulossa  Ja  olemme  edelleen  partioimassa(圣诞节要到了,而我们还在侦察)。”西蒙搓着手不断呼气,隔着面巾,鼻孔依旧喷出了两道不规则白气,很快消散在林海。靴下积叶微微呻吟着。 “Kuka  kutsui  ven??l??iset  maallemme?(谁叫俄国人在我们的国家里?)”西蒙眼角余光中,洛塔军士一下子就跃上土丘,这个四十来岁的老兵已经有四个孩子了,最小的一个还在吃奶。军士用头巾把脸全裹了起来,遮着寒冷,他给眼睛留了条缝。而正是这条缝,西蒙看见了军士蓝蓝的眼瞳里尽是冷漠而严肃。“SiSu。”西蒙默念道。 “Emme  voi  el????  jouluna,T??t??  kutsutaan  ven??l??isiksi  ei  voi  el????  jouluna.(我们没法过圣诞节,那就叫俄国人也过不了圣诞节)。”老军士犹自带着怒气,西蒙理解他的心情。但人不能老带着这样的愤恨走进战场。于是西蒙选择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他挠了挠手腕,抠出了一只像是蚂蟥的虫子,他呸了一口,纳闷着怎么这么冷了也总能碰见倒霉的事情,他把这只吸满了血的寄生东西捏死,鲜血顿时晕开,一紧袖线,什么也看不出了。 望远镜里还是那副老样子,雪、雾、林海,一望无际的林海。丛山外风雪飞舞的地方,冬天里严寒逞威的地方,松树和杉树被吹得猛烈摇摆的地方,大把大把的尸骨已然埋葬。 “siell??(那儿)。”几里外匆匆升起了一缕白烟,西蒙掏出怀表看了看,七点二十五分。天迷蒙蒙亮了不大一会儿,捱了一宿冻的人往往这时辰最捱不住了。西蒙把望远镜递了过去,一边比划着引导着军士看向那儿有个稍微往东偏的树冠,淡淡的白烟,往东边吹的白烟。 “Saimme  heid??t  kiinni,  paska(我们抓住他们了,狗崽子)。”军士高兴地嘟囔了一声,马刀样割开一条缝的嘴巴来回开阖着,碰了碰西蒙胳膊,飞也似地跳下土丘,钻进了树丛里。 西蒙摇摇头,跟着踏进了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猫着腰,绒帽挡开了热烈像是家里婆娘亲吻似的枝条,也是杉木造的莫辛纳甘沉沉的,西蒙尽量把头低下的同时又把眼珠子放亮些。穿越林间向来是件苦难活,从前追驯鹿时就是最好的佐证。那些皮糙角硬的美丽生物往往能一头扎进雪原中奔上几天几夜不休息,一直从瓦萨奔到奥卢,再歇歇脚力,就到了哈柏兰达。但跑得再快,猎人还是能一枪击毙。 现在,他们去狩猎俄国人。 “sihist??(嘘~)”老军士暂时俯下了身 子,海泡石样皲裂的大鼻梁不住抽动着,金白色的胡须和松针似的。他单膝跪下,专注地侧耳倾听着晨风捎过来的味道。“Ven??l??iset  ovat  edess??,  kuusi  tai  seitsem??nsataa  metri??(俄国人在前面六七百米的样子)。” “Se  riitt????(够了)。”西蒙斜着背起了步枪,抬起脚踩在洛塔合拢住的手掌上,钉了钢圈的靴掌沾满了要化不化的旧雪,放在从前,老军士一定要嚷嚷着诸如“哎呀呀,这可是我一星期的军饷。”、“我老婆辛辛苦苦缝的好手套就被你们这些坏小子糟蹋了啦?”之类的抱怨话。 西蒙踩着老树皮三两下蹬着腿窜上了树杈口。一条腿蜷曲着悬着,他用力眨了眨眉毛,抖落下积了好几个小时的冰雪与疲惫。天没亮,西蒙和洛塔就收拾好东西出了营地,寻思着能不能碰见几个俄国人再顺便弄些松树过冬藏起来的榛子。这时节,做仓鼠是最舒服的。 桦木做的枪托顶在肩窝,沉甸甸又踏实的感觉,西蒙透过机械瞄具望着林海中莫名升起白烟的地方。目光如箭,穿梭过重重霜雪枝叶,他无比清晰地看见了围坐在篝火边的几个俄国人。土褐色军大衣搞得这些俄国人不由得像一只只垂头丧气的土拨鼠。 西蒙朝树下的军士比了个手势,洛塔立马会意过来,隐没进了小灌木丛里。 刮风了。 霜粒抽打在脸庞,纵然隔着一层围巾也要经受住严寒拷问,这片冰冻着的土地尽管对生长其中的孩子们有着严父般的管教鞭笞。但终究是祖国,既然是祖国,那就是祖国母亲,她用乳汁养育了一代代人,那么为母亲流下鲜血是天经地义的。西蒙把围巾拉得更严实了,只露出了一双蓝眼睛,蓝的越过了湖泊。 “乒~”西蒙微微抬高了枪口,单眼闭着,扣动了扳机,一秒钟后,篝火边一个俄国人脑袋炸了个洞。那时西蒙已然跳下了树,趴进了雪里。旧雪不比新雪,冷硬地跟俄国人的库尔斯克平原样。 “mit??  jos?(怎么样)”西蒙手肘夹着枪,匍匐着爬到洛塔身旁,军士两只眼珠子对着望远镜,语气带了些纳闷:“Hit  sis????n(打中了)。” “Mutta  hyvin  outo,Ven??l??iset  eiv??t  juoksineet  yksitellen.(但是很奇怪,俄国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Ehk??  maamme  on  liian  kylm??.(也许是我们的人民不太好客罢)。”莫辛纳甘步枪长长地旋转后拉出枪机,退出一颗子弹,推进下一发。预料中的俄国人胡乱开枪还击声并没有出现。反倒是那单调孤寂的枪响惊动了个把没来及越冬的鸟儿,它们应和着叫了几声,旋即飞离。稀拉拉的。 西蒙拿过望远镜,爬到开枪前就选好了的下一个射击点。高倍视野里,六个围坐在篝火前的俄国人已经倒下了一个,剩下的五个人动也不动地盯着那团烧的越来越旺的火堆边。鲜血很快在北欧的冬天里凝固成了血渣。挂在同伴胡须眉毛间。 “乒!”西蒙再度开枪,他的枪法一贯很准,从前打驯鹿时保管一打一个准。第二个俄国人肩窝中弹,倒下去爬不起来意味就是死了。 “He  n??ytt??v??t  j????tynein??(他们看起来冻僵了)。”洛塔观察着其他动静,偏偏俄国人就这么坐视着自己人一个接一个地被几百米射来的子弹打死。“乒!”第三发子弹照样命中,洛塔忍不住朝西蒙竖起大拇指。 计算起自己狙杀了多少人是个非常困难的问题,但可以确定的是 ,战争开始后,他就用冲锋枪、步枪打死了上百个敌人。那些一开始在士兵们间传地穷凶极恶的俄国人压根没啥出奇的,也是一颗子弹打中了会哭个不停。就比方砸中了赫尔辛基的燃烧  瓶一样会拿去做酒精用,狐狸们会抱团取暖,人也是如此。 西蒙没有回答,只是一发一发地打空了弹仓,五发子弹,五个俄国人。最后剩下的一个人脸庞身躯沾满了战友们的遗骸,不用猜测,这个人仍旧是坐在篝火堆旁一动不动。 “Ok,  mene.(好了,走吧)”西蒙站起身,翻出一个桥夹,塞进弹仓里,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军士显然有些发愣,他看到了六个人,却只算出了五个击杀战绩。 “On  toinen  henkil??.(还有一个人呐)”军士赶上来,手里紧紧握着冲锋枪,白色雪地披风将他们两个隐藏在了林海雪原中。 西蒙摇了摇头,指了指刚装满了子弹的步枪,说道:“He  ovat  kaikki  kuolleet.(他们都已经死了)” 是啊,只有一个人,能在下雪时的树林里活着呢?又或许是那五发子弹击中的是早已冻毙了的五个俄国人。他们撑着在天亮时点着了火堆,在离家千万里的地方捱过了一个冬夜。 现在是12月23日,后天就是圣诞节,俄国人会在1月7日过他们的圣诞节。但是西蒙想,谁都回不去了,如果战争在冬天打起来,那么就一定会在春天结束,在万物茂盛的季节里掩埋掉死者,因为浸透了士兵鲜血的土地,一定是最肥沃的。 西蒙端着枪,洛塔军士走在前面,趟平了一丛又一丛。一个月前,西蒙是一个驯鹿员,洛塔是一个农夫。如今他们都是士兵。许是又打死了五个俄国人,洛塔军士轻轻哼起了小调,十有八九,他反复挂在嘴边的妻子会在奥涅加湖边拿小斧子砍下一丛小树,挂起彩带,与他四个孩子们庆祝圣诞。 “喜悦归于地上,在至高之处荣耀归主,幸福是行进的朝圣者,向前穿过,美丽的地方……” 老军士的嗓音活似个绿公鸭,但终归是有那么一些圣诞节的气氛了,老军士不止一次夸口过他的女儿唱歌是如何地好听,天鹅莫过于此,那么,那个十来岁的少女,唱起来果真是不同的吧。 “美丽的地方,我们伴着歌声去伊甸园……” 从卡累利阿地峡来的风吹散了军士的歌声,飘飞到了一千个湖泊间,哪儿有一万个小木屋,但只有一个祖国。 “时代即将来临,岁月在流逝,国家的崛起或陨落,却从不喜悦,来自天堂的讯息,将如弹奏的和弦般永存……” 哪有什么英魂瓦尔基里,不都是冷酷峡湾么? Ps:这个章节有点突兀,不过在正文里下一个章节有点没想好,既然上一章提及到了主角的血统之类的,那就干脆写一个西蒙·海耶吧,对的,就是西蒙·海耶,历史上狙杀数最多的芬兰狙击手,700米外机械瞄具狙人,平均1.5发一个敌人。西蒙·海耶斯出自哪里自然不必多说了吧。 另外,文末里的歌也的确有,芬兰电影《无名战士》里的圣诞歌,有两个平行蒙太奇,一边是士兵们的合唱一边是洛卡·安蒂的妻女们合唱,非常好听。名字是《Joulu  Rintamalla》收录在《Lasse  Enersen》的电影原声带里,非常清冷的北欧风格。文末最后一句话就是作者观影后的一句影评。 SiSu,音译为“西苏”,是芬兰人的民族精神,代表着困境中永不气馁,坚韧不拔的意志力,一直存续至今。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六十三章.会议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一滴紫血落进水潭中,若是按照常人思维去看,一滴鲜血在如此暴雨中,大概连一丝红线也存不下就要消逝无踪。但这滴紫血,应该说是这颗紫血偏偏积淀了下去,一直落进水潭,落进池塘之底,直到那些旋涡不断剥离,不断分崩离析了它,它才最终高傲着头颅,卸下了武装。 “蹬蹬蹬……”抽壳钩一发接一发地拔出弹壳,自退壳窗推飞于空,火药燃气喷薄而出,带动着一颗一颗弹头射向彼方。瞬息即逝的幻象里,精密的复进机簧似乎只要有反作用力,就能无限地压迫回去。 一只空弹匣颓然落下,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在新旧交错间毫不拖泥带水地抓起下一个聚合物弹匣卡进下机匣。凭借敏锐到极致的战斗感官,西蒙连拉机柄都不拉,便继续持续射击着,保持火力压制,步步向前。他知道,最后一颗子弹,不是留给自己的,是为了让敌人更快地滚回他们信仰的神灵中。 他的瞳孔仍旧是紫色的,波浪般席卷而来的AATS好似彻底固化在了脑海中,在他蔚蓝秘紫的视野里,一切事物皆是划出了一条条可以解析的线条。密匝如雨泼来的手枪弹,被踢进了水沟里的紫雨披,蛰伏在棚屋顶的海德拉,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F区阴暗潮湿的街道,重峦叠嶂怒峰迭起的楼宇屋阁,一件被交火撕扯着的红衬衫伴着一道雷霆飞上天空,越过了垒得最高的集装箱叠楼,砰然化成碎末,化成烟花坠落。枪口咆哮着,穿梭过雨幕,夜幕打湿了西蒙原野绿春季迷彩的防弹衣,他紧抿着唇,紫瞳里无法掩饰的冷漠刚好对应着四处奔窜着的紫雨披,他们大叫着的口型凝结成了“F”,也许是“forward(前进)”,也许是“fall  back(撤退)”。他们流淌着的血脉顺着水流混杂在一起。一发尖头弹打爆了一名紫雨披的眼眶,胡乱按下的扳机顺势朝天倾斜,在F区铁皮板打了一圈火花。 “交叉!”负责在F区中端堵截的紫雨披们比着战术手势,试图构建起火力线,至少拖延住那个紫瞳前进速度。如今所有的城内正式成员都在礼堂见证着突如其来的九首仪式,在消息传到操偶者耳中前,他们必须要拖住,即便代价是性命。 往MK18近战步枪里补完弹匣,紫雨披们再度交替着探头出去射击。钢铁城宵禁令在海德拉们眼中完全形同虚设,以往听见枪声就好比狗闻见肉香的联合治安队压根不见人影。以治安队那点只够威慑手无寸铁平头百姓的装备,听见这种程度的军用步枪交战,没怎么打点也没多大胆子敢出来伸个头。 “我们打不中他!”有人绝望地叫道,的确,所有射向紫血者的弹头全部没入了雨幕里。海德拉突击队里标配的心灵中继员同样难以置信,这些负责联动战场态势的队长们无一不是出自九首之一的边缘者门下,天生就打上了联合派的印记。中继员最清楚要达到令动能子弹偏移轨道需要多大的心灵波!若是梅内德斯大人巅峰时 期,也不过如此! “上重弹!把火箭筒弄来!”操偶者上半夜吩咐的生擒命令彻底被抛之脑后。“哒!”又是一名突击专精的海德拉中弹跌倒,拖过尸体叹息着躲开,已经战死了七人了,两支小分队愣是没能挡住紫血者一步。全部眉心不偏不倚中弹,施救的机会都不存在。 “我们需要增援!增援!”步话机里惶恐语音飞出雨幕,掉进咫尺之遥后的M区,旋即被压制性弹幕淹没。 …… M区的海德拉密室,九首会议。 烛影斑驳,偌大圆桌布满稀疏摇晃的影子,时而挺立时而佝偻,有时亦可盛过登天,有时亦然萎靡不振,烛泪一颗颗滚落,燃烧过半的蜡烛无法提供足够的光亮。借着黯淡的光,在圆桌一侧,瘫落着一张白纸,分辨不出什么色了,顶多隐约看见那是一副铅笔简笔描绘成的素描,似是人无聊之际随手涂鸦所出,然而大人物不管做出如何举动,总是会被过分解读,况且,光暗之间,又分清得了此为蓝黑,或为紫红? “我们必须要看清这个现实!没有世俗势力协助,我们无法取得对神心团的绝对优势!”一道虚弱却坚定的男中音响彻于密室。 “亵渎!吾等乃是天选之人!岂可与帝国逆贼相提并论!汝居心何在!” “我之居心纯良可鉴!难道看清现实对你们这群纯血派而言如此困难!倒是你们!” “现实!现实就是我们才是未来!神不需要向人妥协!我们才是奥林匹斯!” “朱比特下凡尚需谨慎!” “砰!”一声锤响,终结了两派间谈及于此便要无止境攻讦的“传统”,面容仍旧淡漠黑雾着的海德拉摄政王轻轻放下了小锤,一轮狰狞九头蛇徽章在他肩后辉映,象征着至高王陛下不在时,梅利萨·拉特姆的绝对统治。“安静!此事容后再议!本次会议主题乃是新晋突击者之位!” 的确,本该九人于此,即便饥渴者麦克菲迪恩抱病而来,也照样多了一个高背座椅。九首中的突击者之位虚悬数月,但按照海德拉的惯例,此等选举大事,应由陛下亲自主持,然则陛下远游归期未许。会议召开之期自当酌定。 环视过九张座位,能见者寥寥,司驯服、傀儡的操偶者杜福伦婴孩一般蜷曲于椅面,怪诞眼珠只能够看着圆桌之下,于是操偶者眼瞳中满是易形者阿多菲娜·莫尔芬白皙光洁的弧线。 “罗兰德业已战死,作为海德拉司破袭、强攻的突击手,新任突击者必当于四能力者范围拣选而出,因此,我提议,应由马雷塔·迪特里希担任突击者!” 壅塞肉波上长了两撮鼠须,操偶者在圆桌之底不无得意地听着边缘者梅内德斯义正辞严的宣称,张嘴道:“附议!” “附议!” 只有两声赞同。 “反对!” “反对!” 也只有两声反对。 阿多菲娜面色铁青着十指交叉,红唇抿得极薄,亮色蛇瞳往看管者薇薇安哪儿偏了偏,然而后者半闭着眼,似乎毫无所觉。 “迪特里希第四能力不稳,未经九首任务洗炼,何德何能担此高位?我提议,以塞兹·零为新突击者,这才恰当!”千面者开腔道。 又是如出一辙的“赞同!”,“反对!” 放在从前,大概是各三声“赞同”,各三声“反对”,不争辩到摄政王要求结束决不罢休,然而突击者战死在了哈里斯堡,饥渴者重创于马西山基地,时值今日几成残废。好似无所更弦。但,政治如同战场,没谁会提前亮出底牌。 边缘者捂着拳头,咳嗽着站起身,云淡风轻道:“既然对此搁置不下,我提议新的会议项目,我要求全面展开对阿多菲娜·莫尔芬的谋杀、逃脱、通敌,三项罪名的审判!” 莫尔芬瞳目里中的火焰恒定,她静静听着边缘者滔滔不绝的陈述,安之若素。一待梅内德斯暂告一段落,摄政王启唇道:“可有证据?” “已在门后。” “休会。” …… 雨幕不减,西蒙一拳打碎了步话机,一并击碎的,还有这个紫雨披的头颅。他闷头一撞,任由手枪弹尽数射中龙鳞甲防弹衣而毫无所得。本该阻滞住他的动能反倒进一步助长他的突进速度,每打一发,西蒙就快一分。直到末尾,一列火车撞死了螳臂当车者。 “啪嗒……”西蒙渐次松开了拳头,他沉默地脱下了支离破碎的防弹板,收集好弹药,步履沉稳地继续朝M区进发。雨,洗去了他的疲惫,旺了他的焰火,栖息着十九万钢铁城居民的街区抛之脑后,空余雷霆起伏。 今夜,火焰不止一处。 西蒙沿着城轴线奔跑着,从F区去往M区有两条路,一是跨越过十公里长的城内养殖区,经受住难以尽数的鬣狗群袭扰,二是登上高轨滑行站,穿越过一部分旧城废墟,直趋M区近郊,同等危险,但胜在快捷迅速,非是海德拉之血,确实无以承受。 西蒙手上沾满了不下二十个海德拉紫雨披之血,若按诫令,他必死,但诫令中有一条如此所述。 不可轻易不逊,倘若他者不逊在先,则有权有命反击而回。 这次,雨幕里只有一人挡住去路。暴雨如注,而衣衫未湿,那个平平无奇也陌生不识的男人淡淡地看着走上缓坡的西蒙,说道:“你比我想象的,来的更早。” “这重要么?” “别挡路。” 极高的滑行塔只有两条并行线,也只有两个锁扣,这不是比翼齐飞,而是比翼齐死。滑行塔在男子背后,成了他的备注。他说道:“我是马雷塔·迪特里希,如果你能在今夜活下来,你大可以把这个名字交予易形者,假如那时阿多菲娜·莫尔芬还是九首。” 西蒙脚步未停,瞳色纯紫。“我不记死人的名字。”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六十四章.滑轨上的信纸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话以至此,有何话可说? 西蒙迅猛地一抬枪口,M5步枪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枪声,片刻间就有十来发子弹直奔迪特里希而去,要是打实了,除非是一头荒原王冠熊,否则绝无幸理。 迪特里希却是岿然不动,好似后知后觉,直到子弹出膛的刹那,蓦然有一蓬灰白弹出。迪特里希右臂竟是迎风猛涨成一面骨盾?是的,西蒙绝没有看错,那就是一面骨盾!尚带着突破肉体组织的点点鲜血! 子弹擦过骨盾,炸出蓬蓬火花,西蒙当即知晓他不可能再在远距离射击上占优势了,若是他身处两公里外,手头一杆发射聚能增压弹的M110A4,自然是能从容不迫,可是枪没了,就不代表仗不打了。西蒙眼神一凛,枪口一偏,直接率先发起了冲击! “簌簌簌簌!”子弹穿破雨幕,越是近前,西蒙越是能看见子弹于骨盾上诡异的移动轨迹,临到末时,一丝丝细微挪移构成了倾斜入射角,极大削弱了子弹动能!来不及西蒙细想,迪特里希的骨盾已如天崩之势劈头砸来。 西蒙当即侧头一闪,M5步枪喷吐着最后几发子弹,然则照样未竟全功,西蒙连全身而退都未做到,一记反手,迪特里希右手便擒住了西蒙咽喉,轻而易举地捏着他提了起来。 胜败殊悬。 “pity.”迪特里希审视着秘紫瞳色渐渐退散下去的西蒙,在三能力者的海德拉中,易形者寻找到了一名紫血者作为伴侣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前一段时间血统史官亲自为此人开辟出了紫血途径便是最好的佐证。所有人只得概叹易形者永远是那么眼光毒辣且敢为人先,竟是不惜提前押注在一个孱弱的纯血人。但,没加冕的王子就是没有鬃毛的狮子,永远缺少承认。 大手箍紧着西蒙脖颈,直捏得“嘎吱”作响,向突击专精的迪特里希发起挑战,着实无知无畏,迪特里希目光已无怜悯,更多的只是遗憾,遗憾这份紫血,非他所有。 “砰!”又是一声暴烈枪响,西蒙双脚落地,喉头“咕噜噜”地转动了一下,手头仍冒青烟的大蟒左轮宣示着如何脱身。“砰!”第二发子弹!迪特里希痛嚎一声,身形微微一颓,致密高质的突击型骨骼吃了一发马格南也未免裂隙点点。 甫一交手,西蒙就深知他压根没有机会对付迪特里希,这还十有八九是此人没有进化出力量增强,纯粹是讨巧给迪特里希造成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伤势罢了。趁着这点子机会,西蒙趋步前冲,竟是猛地跃向了滑轨站! “呲呲呲!”战术手套没几时就擦出凹痕,西蒙哪有时间去审慎地组装好滑轨安全服?差不多就是赤手空拳地抓住了钢丝绳! 滑轨站设立在一截因为扩建而废弃的外城墙高塔上,离地落差足有几十英尺,借助落差低速滑行到十公里外的M区边缘,途中要穿越一整个肉畜养殖J区,这条滑轨的毗邻线还有一条货运道,专门空中布洒饲料,每当滑轨站启动,无疑于给底下视觉嗅 觉极其敏锐的鬣狗们发出讯号。 大餐来了! “呲呲呲!”雨珠不住抽打着钢索,战术手套业已冒出青烟,双臂的困乏酸涩倒在其次,西蒙自有信心坚持到落地,但手套一旦磨破,难道他要用血肉之躯去硬抗长达十公里的摩擦? 他别无选择。 “你逃不脱的!”后头一声炸雷怒吼,一道雷霆劈过夜空,西蒙扭头一看,迪特里希赫然立悬于一人之隔外的客运线,操着一个简易铁环同样冲将下来,没几时就能冲到西蒙侧边,届时骨刺一拉一拽,西蒙再无幸理。 西蒙漠然地单手一放,原本交替着轮换的战术手套当即一只独扛,他拔出了大蟒,酸雨磅礴而黏稠,西蒙微微喘了一口气,过载浪潮已如伊利湖潮汐,姗姗来迟又无可抵御,脑海猛得一顿,西蒙凝心定神,顺着大蟒高昂脊线,瞄准了迪特里希。 “砰!” “砰!” 两发,命中。 骨盾仅是裂隙罢了,迪特里希乃是实打实的突击专精、骨骼强化、力场挪移的三能力者!若非如此,操偶者又岂会布置他来截杀西蒙?血脉威慑已经不可能对业已成功激发了紫血的西蒙生效,但实力碾压同样生效!即便不算后续拓展的第四能力,这场战斗的双方,差异何其之大! 弹巢犹剩两颗。 迪特里希身形一前,滑行速度越发提高,骨盾倏忽变形,扬长成骨刺,破风刺去! 战术手套只剩下最后一层纤维束,西蒙双臂使劲,拉升自己要躲过骨刺,但一股无形中的锁定力仿佛是加压室里俨然升起的重力,压住了西蒙一瞬。 “噗嗤!”纵然西蒙躲闪地再快,骨刺穿透西蒙肋间收回,没来得及品尝到这阵苦痛,战术手套已然彻底磨烂。“呲呲呲!”这下是西蒙真实地在用他自己的手与钢铁过招! 雨水很快洗去了钢索间血肉相连的渣屑。半夜激战的疲乏伤痛,无数次过载引起的精神重击,终于把西蒙推上了强弩之末,他知道他要坚持不住了。清明感随着手掌磨蚀钢索,不,是钢索磨蚀手掌而越发消退。他低头看着才距离二十多米的养殖区,乌泱泱的狗海在兴奋地追逐着滑索上的两人,一如从前许多次,阿多菲娜在他身侧,在晴朗夜空中漫聊情爱。 “滋滋滋……”血肉飘飞,已是白骨,大概白骨也经受不住到最后,西蒙不似那些将苦痛忍耐修习到顶的海德拉们,谁也无法自行切断在天然进化里中枢神经接收痛觉的必需。人类从史前的腊玛古猿进化到智人,数十万年里每一项进化皆是环境逼迫,何有冗余之说?千年,只是弹指一瞬。 他回头一枪,再度打中迪特里希,这更让后者坚定了西蒙是三能力者的猜想,愈是如此,迪特里希愈是杀心迭起。从没有海德拉能在一年内进化出三项能力,哪怕是虚悬,“明焰”伊利昂尝试快速进化的后果便是血崩而死。或许这是一把钥匙,一把真正通向未来,通向神选者 的钥匙。 天堂。 迪特里希右手骨刺渐渐凝结成骨枪,一杆长矛,配合上突击专精的天然敏锐,在近战中,迪特里希自问能与司战斗的九首们对战时有自保之力,荒野中,他也敢径直突击一头王冠熊!或许前面那个单薄背影真是一把钥匙,但这个天堂,绝不是留给他的! 要么在奥林匹斯点燃神火,接受万民膜拜,要么在天堂伊甸园亚当夏娃! AATS过载来得愈发迟了,骨刺击中了西蒙后背,一截苍白骨镖自右胸而出,西蒙呛出一口血。 “呯!”最后一发。 “砰!”又是一声,不同的是,西蒙戛然而止,一栋高楼废墟间,两条滑轨线,却是只有一人出。 自然是胜者。 迪特里希止住了滑行趋势,骨殖化的手臂复原回去,依旧不见分毫肉色,十指少了一根,这对于他而言无非是啃几根骨头。他旋身一摆,稳稳站立在钢索上,盯着滑轨穿过的高楼废墟。 那儿有一个人。 没有站起来。 …… “我最终还是决定参加辅助女医官培训了,倒不是说那些唬人的东西啦,我觉得一个人在家里真的很孤单,守着那颗柠檬树,然后去工厂上班,现在国家要求每一个人都要无偿工作,学生也不例外,碰巧赶上了少女团招募战地护士,我就报名了,应该过不了太久,我们就能在伦敦尼亚相见了吧,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太邋遢哦,不然我可是换个新未婚夫的哦……”西蒙读着朱莉安娜寄来的信,最后一行写着。“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费城集训了,所以不要劝我。” 另起一栏:“永远爱你的小茱。” 西蒙小心翼翼地收起信纸,亲吻了一下项链里的照片,塞进了军服内口袋里,他靠着墙壁坐下,他的头顶,即是落日余晖,是北欧峡湾灿烂的极光?或是丧钟敲响时的余晖?他并不介怀,只是他的胸腔里空荡荡的,他踏上战场的意义就是想让小茱好好待在家乡,用军饷帮她因战争而提高的学费,就算有一天没能回家,他至少知道,他死的有意义。 仅此而已。 然后,他的未婚妻,要成为她的战友。 纳尔维克清新的海风不断吹拂上岸,却冲不淡一线之隔外累累尸骨的愁云惨淡,这里不生秃鹰,但减不去一分忧哀。西蒙只感觉脸庞热热的,他知道有两行泪水流淌,他立马擦掉,因为一墙之隔外,便是战场。他戴上头盔,搽了点墙砖间渗出来的血渍到脸上,稀释掉一切不属于战争的情感。 西蒙将一切抛诸脑后,潜入战场。 …… 积灰漫漫,飘散到西蒙脸庞上,墙壁有一个显目人影,西蒙无比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眼缝,他看见了苍灰色的破败穹顶,也看见了一抹红色在流逝,那是他自己的血迹。手肘撑着地,捂着胸口又站了起来,他立在这方战前废墟。 无血也无泪。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六十五章.亦复难谒其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你做的绝我不反对,但是你怎么会留个尾巴给人抓住?这完全不像你……” “从殿下突然召开九首会议开始,我就该判断出事态不利于我们……” “我们必须死不承认,突击者之死与你毫无干系!” 这是一幅画,阿多菲娜抬头安静地欣赏着它,这似乎是一副油画,占据画中心位置毫无疑问是一名顶盔贯甲的骑士,腰佩宝剑,肩抗战戟,左手执缰,穿行于魔鬼怪诞丛生的密林间。骑士是如此坚定向远方行进,以至于对路旁头生独角,骑着瘦马的死神不闻不问。死神手里提着的沙漏也许是收割骑士灵魂的倒计时,也或许是骑士归家的倒计时。 “莫尔芬!你在想什么!”这副《骑士、死神与魔鬼》前突兀冒出了一个没有任何特点的面目,是的,毫无特点,让人刻意去记都未必记得住。千面者语气略带一丝焦急,眼神不断往另一扇小门后瞄去。 “你觉得这副油画怎么样?”阿多菲娜红发慵懒披散于肩后,一袭黑裙勾勒出了她苗条有致的韵味,亮色瞳孔昭示着她灿烈昂扬的性格。这就是海德拉的第三首,易形者:阿多菲娜·莫尔芬。 千面者脸庞肌肉跳了一下,低声道:“追究于是不是你做的已经不重要,关键在于殿下相信与否,我们不见得一定等的来史官了,我们要准备谈判条件了。” 阿多菲娜扫了一眼千面者,轻轻拨开了他,她踮起脚尖伸手抚摸了一下这副由真迹铜版画复刻而来的赝品,随手摘了下来,认真注视着,她淡淡回答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殿下不会死板到遵循宪章,联合派既然能拉拢来梅内德斯,我们就要争取到其他人,至少是研究者的倾向表态,这样我们就占多数票。” “你要暂时退位。” 阿多菲娜抚摸着油画底布,那些细致线条逐渐在她手掌中起伏凹凸,在黯淡烛光里愈发憎恶,易形者放下了这副到她胸口高的油画,不置可否道:“杜福伦的胃口路人皆知,这次,没有那么容易以退为进了。” “一应后果,我将承担。” “只需等候陛下回归。”铃铛敲响,烛光大盛,九首们重新进入了密室,只余下一副被糟蹋不成样子的画。 已是无头骑士。 …… 暴雨如注,雨幕不减,犹盛。 西蒙反身靠坐在断壁前,不断咳嗽着,胸口每抽动一分,他就吐出一口血,右胸的窟窿更是骇然。他呼吸越发艰难,西蒙抽搐着解开了防弹衣扣子,好努力吸进更多空气。甫一解开,全是难以尽述的淤青伤痕,被龙鳞甲拦下的弹头好比一柄柄铁锤隔着书砸击到人身,在更糟与最坏的结果中,挑了个不那么致命的选择。 “嗬嗬……”西蒙摸索着想要站起来,这处滑轨中继站下满是嘶嚎鬣狗,甚至有聪明些的恶犬搭起了狗梯,试图窜上来独占美餐。 迪特里希跃下钢 索,自午夜而起的旋风终于汇聚成了一场罕见的暴雨,一时半会完全没有停歇意思,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迪特里希深知紫血者不能以常理论之,自然没有余力留给意念控物驱逐开高辐射性的雨水,黑风衣雨滴淅沥。 “作为最后的尊敬,我会在这里,等候着你死去。”迪特里希说道,说罢,他竟是低下了头颅,看着西蒙的紫瞳渐渐涣散。海德拉崇尚强者,而这世界,也崇尚强者,威权。他明白从水路进入城市,一路杀到离M区近在咫尺的滑轨站是多么险峻。尤其是对一个肉体凡胎而言。 “不。”淡若蚊蝇的声音响起,几乎湮灭在雨幕里,西蒙偏过头,那双褪去深紫的眼睛里毫无懊悔。迪特里希自问若是眼前这个男人,明知海德拉里的九首决策无法卷入,会非要执意冲破封锁去寻找注定落寞的伴侣么?这是真正的单程票,身为联合派的中坚骨干,迪特里希也只是在前一晚知晓了突然召开的九首会议,平静下的波澜乍起,非是人力可平。 “让我一个人。”西蒙说道,他攥不紧枪了,纵使他竭尽全力站起,那就是一拳的事,着实意义很小了。体面的死亡是敌手最大的敬意,所以西蒙看向仅是才相识的迪特里希的目光中,纯是平静。 迪特里希摇摇头,双手背着腰后,望着黑墙后的灯火辉煌,快四点了,是拂晓前最深沉的夜晚。“你的血,要流干了。” 西蒙缓缓阖上了眼,喃喃道:“是啊……” …… “会议结果不利于你。”看管者的哥特式裙摆流苏有着些许光晕,她的那双猫耳不知何时成了紫黑色,众人一落座,她便声如蚊蚋提醒着阿多菲娜。后者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纯紫流苏者只有一人,即是海德拉的第一首读心者,梅利萨·拉特姆,在弗拉德·卡斯登至高王陛下远游时,摄政王就拥有一切权利,包括组阁、训诫,乃至于处决。 “经调查,我有理由确信,易形者阿多菲娜·莫尔芬在突击者罗兰德战死一事中负有不可推卸的主要责任。” 目光霎时聚焦于唇红齿白的阿多菲娜身上,她款款站起,朝着摄政王微微一躬,昂首道:“我服从您的一切裁决。”她径直略去了联合派领袖们的“仁慈”注视,在摄政王之前,大家都必须一团和气。 “按照律法,阿多菲娜·莫尔芬,按卡斯登陛下参授予我的相应之权,我现行剥夺你的海德拉第三首易形者职位,暂时禁锢,待陛下回归,再做最终裁决!”梅利萨眼眸不带一分情感,即便他早与这个红发女孩结识数十年,然而,朋友胜不过威权。 “我……遵从。”阿多菲娜颔首道,她缓缓褪下了拇指上的红玉扳指,随之褪去了那诡谲灵异的瞳色,她的蛇瞳迅速退化成了普通女孩的眼睛,慑人瞳色褪做了愈发醉人的酒红。她挽起裙角再施一礼。在她行将没入黑暗前,操偶者又喊一声。 “殿下!要是令莫尔芬如此全 身而退,突击者战死意义何在!我提出新一项议题!请您再次召见泰德·贝特朗!”莫尔芬旋即盯着操偶者这个侏儒,酒红眼瞳里不加掩饰的愤恨,她一字一顿道:“即便我不是九首,我照样能像杀死罗兰德那样将你夷灭,夷灭三族!” “安静!”摄政王一敲法锤,阿多菲娜瞬间被拖入了雾气内。梅利萨沉吟半晌,低声道:“召见。” 微光乍入,哈里斯堡的少将挎着军帽走进海德拉的九首密室,贝特朗与操偶者交换了个眼神。说道:“愿神灵与您同在,殿下。” “作为我献出哈里斯堡的报酬,我希望与阿多菲娜·莫尔芬结合。” “现在。” …… “亲爱的西蒙,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在前往加里波利的运兵船上了,请不要为我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你知道的,我没法坐视如此多的士兵囿于一隅痛苦死去,我已经发过了希波克拉底誓言,我深爱着你,但我也爱着这个联邦,随信附去两瓶苦艾酒、一条针织围巾、三包万宝路香烟。” 另一一行:“爱你的小茱。” 西蒙沉默着翻过信纸,背后也是朱莉安娜秀气的笔迹,那是一首短诗,他轻轻念道。 “此志无怨无悔,此意不惧考验,尽其至亲至善,悉以陈列圣坛,此情坚若山岩,此爱不吝血汗,至于死而后已,固此心之所愿。” 泪水渐次盈满了眼眶,一滴滴坠落到随信一道附赠来的硬纸片,以及那一只心型紫玛瑙。 阵亡通知书与紫星勋章。 海岬角边的游骑兵放下了那些已经毫无意义的信纸,他最后看了一眼项链里的合照,默默举起了配枪,对准自己的头颅。 他扣下了扳机。 …… “砰!”枪响了。 迪特里希猝不及防间只够举起尚未彻底化盾的骨壁,但12.7MM的反器材重弹又怎是一面骨盾所能阻挡?顷刻间,迪特里希右臂化作齑粉。 西蒙浑噩脑海突兀窜出一道呼喊。“走!我掩护你!走!” 塞兹·零扣着喉部通话器,一边调校着参数,在百米之外,赫然是数个头颅反转过去的城防卫兵,而用于狙杀恶魔鹰的巴雷特狙击步枪则被硬生生拔出插销,对准了滑轨塔。“莫尔芬被褫夺九首位置了!你一定要在天亮前见到她!不然你就永远失去她了!走!” “守土不以士众,亦复难谒其君……”他来回读着这首诗。一捧火油浇灌在趋近熄灭的焰火上,旋即猛涨。西蒙眼睛一睁,深紫瞳色亦然,一柄钨钢匕首毒蛇吐信! 迪特里希痛嚎一声,反握着匕首,一脚便是把西蒙踢开,然而西蒙本就要如此,借着反推之力,他接连滚落下滑轨塔,塞兹填装起高爆弹,两发速射,在鬣狗群中炸开,开辟出一条暂时的通路。 塞兹依然轻轻呢喃着:“前进啊,前进啊……”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六十六章.灰霜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塞兹!!!”声若雷霆,远胜神雷,迪特里希咆哮着,每当他要跨出断壁一步,一枚12.7MM高爆弹便破空而来,生生将他盯着了原地,若是说真要生死相搏倒也简单,但海德拉明令禁止成员间彼此殊死仇杀,尤其是在这等紧要关头,谁又肯平白做了那只出头鸟? 苍灰郁色湮没于雨幕中,厚重的防弹玻璃窗不知何时多了个极规则的圆洞,不说也知塞兹·零究竟是如何夺取了这处城防军哨塔。炽热的反器材重弹弹壳坠落满地,海德拉三能力者的视觉增强范围里,向来只有活物与否。那些限制寻常人等的基因沟渠如长河之堤,夺道入海! 遮掩住面容的骷髅面巾已然昭示出了决心,巴雷特步枪根本不需调校,射击、换弹、换位,行云流水,一颗颗高爆弹时而拯救出狼狈奔窜于鬣狗群中的西蒙,继而封死了迪特里希移动。他衔着一枚十字架,但十字军又岂有他这般强悍?耶路撒冷非一天建成,却可由一场哈丁战役击败一天夺下! 他望向墨色天穹,天之将倾,自然嚎哭不止。 西蒙劈手甩开一头鬣狗,一朵血花飚飞,滚烫的紫血溅落,比最猛烈的毒药都令恶犬们止步。但这些作为肉畜的牲畜仍旧被兽性支配,在恐惧未起前,它们永不停歇。更何况,西蒙已手无寸铁。 他的左轮打空了子弹,他的匕首遗弃,他的鹰爪刀随着两根指头一道吞噬而下。哪怕这时给他一把步枪,他也无法开枪。是的,他如今只有五根手指。皑皑白骨皑皑白雪,风中飘烛。 但他永不止步。 纳尔维克与加里波利相距千万里之遥,他又如何允许再一次失之交臂? 瞳紫,越发凝深。 …… 深邃,静谧的黑暗。 人最惧怕的并非是刑罚,哪些只是肉体之衰,殉道者们崇尚精神永生,何谈顾惜灵与肉?或者是向往光芒就必然躲避阴影,届时投入于此,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手背与腿侧来回摩挲着,发出了好听的“沙沙”声,这一贯是阿多菲娜最引以为傲的,在倾颓暮气的新世界,在变异腺体叠生的流民间,完美无瑕的躯体便是纯血神女的最佳佐证,倘若做不到鹤立鸡群,又何谈凤于梧桐?她捧着肩后一缕红发。 她看不见。 一束光亮涌进,瞬间,灿烈的赤红烧进她的红瞳,浑然一体。双腿一弹,她悄无声息地站起,屈身朝海德拉的殿下行礼。 “罪人莫尔芬,向您致以将死的敬意。” 一朵幽火自梅利萨指尖升起,悬浮在二人之间,这朵火苗是如此之小,只够照亮两人的鼻翼,但对于他们而言,已然极够。“现在,我是梅利萨,芬娜,我们直接开门见山吧。”摄政王低声说道,罕见的,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感情。 “为什么你要杀死突击者?” “因为机会到了,我就动手了,仅此而已。”阿多菲娜回答道,她本就娇小玲珑,在摄政王 前更是柔弱地像青涩少女,她微微昂头说道,扬起嘴角。“要是我与罗兰德对调位置,他也会这么做,说到底,他只是个莽夫,我甚至都不必动手,就让他葬身在哈里斯堡的十万加仑燃油里,你觉得我落在他手里,我会是什么样?” “这就是你想要的胜利?”梅利萨说道,第二朵幽火浮起。 阿多菲娜酒红眼眸摄人心魄,没有瘆人的易形者指环,任何钢铁白天鹅都要在她面前自惭形秽,她“呵”了一声,骄傲道:“胜利就是胜利。” “但你沦落为了囚徒,你的胜利演变成了杜福伦的胜利,又化作你的失败,莱弥亚的失败。”梅利萨顿了顿。“我知道你要召回西蒙·海耶斯,我本可阻止塞兹,不过我想,你是不会令所有人如意的,既然如此,你的选择,你们两个一起承担。” 梅利萨自嘲着散去了脸庞的雾气,但阿多菲娜低下了头,放弃了千古不曾一见得窥梅利萨真容的机会。“你看,我一直都很自私,永远都只挑最好的。” “所以,我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殿下。”幽火熄灭,梅利萨转身离开,在门合拢前,海德拉的摄政王叹息一声:“芬娜,时过境迁,亦如你非你,我非我。” “不,我就是我,是我们成就了海德拉,而非海德拉成就了我们。” 永夜降临。 …… 又是一发重弹射出,金属狂潮击碎了迪特里希骨盾,但这头继承了突击者衣钵的狂牛势不可挡,吼叫着跃上,猿猴般攀越着城墙高塔。往昔一有风吹草动便齐装披甲的城防军们集体失明了,许是面子挂不下去了,数挺高射机枪朝着天空打出一串串毫无意义的曳光弹,颇是美丽。 巴雷特再没能推入下一发子弹,塞兹掏出手枪一连速射,抵抗着迪特里希速攻,枪械专精在灵能辅助下,极为精准地奔向目标。是的,仍是西蒙身前,开辟道路。 一只巨掌倏忽截断了巴雷特枪管,塞兹反应极快,旋身撤出,双枪一指,食指在扳机护圈内疾成一道残影,两支手枪几乎倾泻  了不下突击步枪的火力。 “吼!”然而这类9MM尖头弹如何击退得了突击专精强化到极致的迪特里希?只须圜身一抱,迪特里希瞬时合抱住塞兹,提起他狠狠一砸,任凭子弹在业已凝结成骨质的皮肤上来回跳弹。迪特里希毫无松手之意,死死箍住塞兹,一道撞破了哨塔围栏,坠下高塔。 “铿!”说是肉体凡胎,却是金铁交鸣,触地瞬间,塞兹屈膝一顶,间不容发地脱身一闪,饶是如此,依然是结结实实地承受了莫大冲击力,当即面若金纸,呕出一口血,单膝跪地。显然,方才的突击冲刺已令他内创不小。 “本来你是能接替莫尔芬继任易形者的,只要你好好在格莱瑟姆打一晚上桥牌就行,为什么你非要来趟这个浑水?”迪特里希轻松爬起,但他没采取进一步动作,甚至连头都没回,因为他清楚,塞兹纵然不擅长近距格斗,击败他不难,杀 死他不单是代价与否,更是要惹火上身,海德拉的高阶能力者之间明文禁止仇杀,这一纸空文建立在高王陛下与摄政王殿下、血统史官三人碾压性的血脉里。 鬣狗群压根不敢近前,老老实实地隔开了数百米,紫血者跑不了太远,迪特里希也知道。既然共事多年,他更清楚塞兹·零是何等人,让一个骑墙中立者掉转枪口,再让他回心转意不啻于自我否决。“届时海德拉无意义的内耗会降到最低,没有了阿多菲娜·莫尔芬兴风作浪,斯坦霍夫孤掌难鸣,殿下自然会压制联合派,算了,你也只是舍弃掉你本该有的奖赏。” “刷……”塞兹举高了双枪,两只空弹匣滑落,插回了枪套,看上去赤手空拳。那些苍灰深紫灿红的颜色萦绕在瞳侧,他摸索着抹下了骷髅面巾,取出了一根香烟,然后很快地被暴雨打湿,自然,无论他怎么指尖燃出火苗也打不着烟草。于是他叼在唇边,悠悠说道:“我不懂政治,也不想管政治,海德拉赋予了我新生,我不愿看着手足相残,而我的朋友……我早就众叛亲离了,莫尔芬比谁都执着,就当……还她的欠债罢……” “海德拉不会给人第二次选择,从今往后,你会寄人篱下,再无出头之日。”迪特里希转动着双臂,很快变得瓷器一般嫩滑,雨水越发冰冷。 塞兹闭上眼睛,这个沉默寡言的海德拉没有回话,而是低低喃喃道:“我怀念那段日子……” “明天将启程远航,当天刚发亮,在那船尾上,只见蓝头巾在飘扬,再见吧,亲爱的城市,明天将启程远航……” “再见吧爱人……我将启程远航。” 雨水扑打在落寞者脸庞上,怎么能分辨出泪水与否呢?大概在这个雨夜里,苍老的灵魂禁锢在年青的躯体里,想必他仍是怀念着许多年前那次偶遇,某艘伊利湖小渔船救起了一个红发少女,大概,那也是一个雨夜。 …… “静静的海港上,水波在荡漾,夜雾弥漫着海洋,浪花敲击着故乡的海岸,远远的手风琴声悠扬……”来时数以万计的士兵,聚集在港口时只余数以千计,飘雪而更显空旷的港口,几艘运兵船敞开了怀抱,带着他们扬帆远航。 来时是拥挤的,归是坐不满的。西蒙坐在舱室内,随地扔下背包,只有他一个人,又是他一个人。 再没有血滴落,他的血流干流尽,他的视野模糊,有人在向他招手,也许是灿红,也许是金白,她们轻轻呼唤着,欢笑着,在彼方尽情歌唱。“当天刚发亮,在那船尾上,只见那蓝头巾在飘扬。” 血液冰凉地如同北海,一千年以后的瓦尔哈拉里,殿堂空寂,女武神佩剑守于松加德门外,等不来英雄。又或者是她拒绝了无数人,通向世界树的路途,岂能有凡夫俗子? Ps:文中出现的歌曲是前苏联的《海港之歌》,本义并不是船歌,更接近军歌一些。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六十七章.婚礼(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失势之人,该是如何?大抵不过一只笼中雀。 阿多菲娜并不是第一次禁锢在海德拉牢狱中,但在她的记忆里,像今日一般身陷囹圄似乎已是许多许多年前,那时她的瞳色依旧是最醉人的酒红,更多的,她还是有磨不去的少女稚气,那时,钢铁城也只是一个废墟。 就像无数个荒原之女,她很少回忆起从前,因为往昔充斥着血腥污垢,为换取一块面包果腹,为靠近火炉取暖,她们所能付出的事物也只能是她们自己,在大多数梦境里,她们所渴望的或许正是有一个梦境。 黑暗中,她审视着双手,毫无寸芒,毫无铁窗,纵然强悍如她,照样无所视物。这双手的确白嫩柔滑至极,这双手也扣过无数次扳机,打穿无数人胸膛,拧断无数人脖颈,不然,她这双手非是被他人之血濯洗,而是被己之血泪融蚀。 她很自然想起了在F区的日子,那些披着黑羊毛斗篷穿梭于市井间的日子,草民如蚁攀织,放眼望去,岂能看见一个苗条瘦弱的女子?市井之间,可有温存?那些千辛万苦走进围城的流民之女,青春空耗,这道城墙,大抵真是一堵围城。 她同样会想起黑墙之内,煊赫洁白的围墙内,枫树婆娑,那些女子们确是如外人所说,白裙扬扬,时间会永远停滞在哪儿,威势如她,也必须遮住面容,才得窜进双塔藏书馆,也许每一个女孩都能于此找到心上人,但终究是心上人非是身边人。她带不出一本书,也留不住一夜。 “吱呀。”门再度打开,而阿多菲娜已在凝滞时间内思索完了她的大半生,她当然不止十六岁,她也从不是少女,踏入荒野的那天起,她便是一个女人,而非羽翼之中的少女。 “时间到了。”梅利萨说道。 “看来你我都无非是牺牲者罢了。”阿多菲娜起身,任由梅利萨将黑布蒙上她的双眼。 …… 西蒙抡起枪托砸扁了下一头鬣狗脑壳,再欲反手砸去,却是被 牢牢钳住手腕,左轮连带一大块血肉一道啃噬去。他始终奔跑着,他望见了海德拉的格拉瑟姆,那块龙型霓虹灯幽幽照亮住了前路。 他垂首审视着前路,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摔倒一次,即便一次,他就不会再有力气再爬起。西蒙非常自然想起了被阿多菲娜杯酒毒杀的少年,若非是有誓约在身,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又怎会冒死穿越过天堑,到下一个炼狱,去寻求一份渺茫希望?最终仍是死于另一份赌约下? 轮回于此,大抵概是。 他很多时候会想,如朱莉安娜这般自愿奔赴前线的医官,在她阵亡后,遗体送回故乡,是否会有三声枪响助她安息。是否会有接踵而至的车队亮起车前灯送她归家,又是否会有一位肃穆的军官护送着让她一路安详。那么在那副棺木上,应该放多少枚勋章? 他不止一次借酒消愁,欺骗自己这都是真的,直到某一天,他走进营部,文书那儿尽是堆积成山的阵亡通知书。“要真是为五百万将士人人鸣三枪,那就是一千五百万发子弹,国家没这个必要靡费了。”文书说道。 虚虚的紫线就在前方。 …… 礼堂内人影稀疏,或是得意或是不得意的人们目视着眼蒙黑布的阿多菲娜·莫尔芬在摄政王牵引下站定在礼堂正中红毯前。海德拉的殿下抬头望着咫尺之遥外的基督受难像,十字架与圣人,构成了这个世界曾稳定的基础,直到如今也照样在宽慰着人,光凭这点,就足以流传于世。 圣像下也同样站着一个人,就像是一场军人婚礼,哈里斯堡的将军戎装勋饰,浓密唇须斜斜上扬,在等待着他的新娘,咫尺之外,在基督见证下,他们永结同心,在基督的光辉下,共入天国。 圣像后的血统史官注视着款款行来的阿多菲娜,蘸满了紫色墨水,她是海德拉中最煊赫的紫色,但也要见证着一幕幕喜悦在这座教堂上演,有些是她固所愿,有些她无所在意。她提起一支笔,要在血 统史书上添上新的一笔。 阿多菲娜·莫尔芬,婚配于…… 海德拉的殿下踏过这卷红毯,雨水敲击着礼堂穹顶的声音点滴渗入了其内,来回蜿蜒下反而成了悦耳乐声,梅利萨将阿多菲娜放置在圣像之左,面对着哈里斯堡的将军颔首致意而瞳色冷漠,反身坐在第一排长椅上,尚空一座,那是属于许久未归的海德拉陛下。 在梅利萨的左边,自是无人,右边,托加长袍的老者迎上梅利萨目光。“非她所愿,自是遗患。” “难道你要我处死她么?” “是。” “没有谁能够凌驾于神圣规则之上,即便是创造者,既然海德拉得到了报偿,自然要付出代价。” 红毯走到尽头了,黑布遮掩住了世界,她微仰着头,侧首看着血统史官。后者仅是喟叹片刻,继而挽过她的手,哈里斯堡的将军毫不客气地握住了阿多菲娜的手,说道:“亲爱的,我依然是拥有你了。” 烛火燃起,红色与紫色永远是海德拉的主调,身在其中,不该有凡人之念。阿多菲娜提线木偶般任由摆布,直到此时,西蒙都来不了,大概是真的来不了了。从今往后,她的私人财产又少了一项。阿多菲娜跟着血统史官重复了一遍誓词。“与汝共结一心,岂非生老病死可堪离?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我愿意。”哈里斯堡的将军朗声道。 …… 紫线已然越过,狗吠声戛然而止,涓涓细流汇聚在格莱瑟姆前有意无意叠造出的水塘前,水波荡漾间,他借着一抹微光看清了腕表时刻,拂晓仍慢。西蒙渐渐走过,在倒映中,他看见了深可见骨的面容,无一处好肉,但是,他还是抵达了这儿。 这便是最后一步。 洪钟敲响,遍及着主的光辉,在他的注视下,喜怒哀乐,无所遁形。在高塔之上,雷云之中,总是有造物主于冥冥中注视着每一个子民,或多或少。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六十八章.婚礼(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一支被穗子压弯了腰的小麦掠过了西蒙的鼻翼,毛绒绒地弄得他有些痒痒,于是他挥手拨开这株讨人厌的植物,丰收季暖阳照耀过他,皮带扣的反光映照到了脑海,一股股热烘烘的洪流后,他睁开眼。 “哥哥,看,蝴蝶。”与他在静谧中见到的不同,草原之风漫无边疆地吹皱了紫色的原野,一丛丛的白艾、紫苏、灵香,快活地绽放出苞子,拂乱了小维多利亚的棕褐色头发。被水浪冲击到光滑的鹅卵石叠就了那道一米高的堤岸,的确,是有一只斑斓蝴蝶翩翩高飞,向着太阳飞去,飞去。 蝴蝶落在车前草边,只需走上几英里就能进到那扇有着镂花雕饰的白松木大门的庄园里,薰衣草田环绕着它,铅色云层低垂,涛云怒吼,把西蒙隔开到天涯海角外。“哥哥,看,蝴蝶。”小维多利亚撒开了沾满雨后春泥的脚丫,去追逐着消失无踪的蝴蝶。 “别……”西蒙刚动了动喉咙,云层突然撕裂开一道金光,一头泰坦裂着一丛丛仿佛是被马蹄践踏过而又分外顽强的车前草长须,吞吸了云层,在阳光彻底降落时,咆哮着,吼叫着,浅色夜幕闪烁着的群星冷漠注视着一切,偏偏是夕雾流淌,顺着气流的方向,西蒙看见了泰坦的心脏。他抓住了最后一株薰衣草,和着泥土,一道落入了深渊。 …… 都说人在将死之时会不停地浮现过一生片段,喜怒哀乐恰如转轮拨到最快的放映机,久远泛黄再演照。 不再有血滴落,靴底,尽是湍流,莫大阻力推动着他要向后退去,“走啊,哥哥……”小维多利亚仍旧赤着双足,欢唱着朝街深处奔去,那抹旖旎红裙飞速淡漠,想抓,却是天人永隔。 他爱着过去,也思念过去,更像回到过去,于是西蒙锲而不舍地走着,哪怕一瘸一拐,也该静谧而美满倒在通向莫斯罗斯的路上。 他越过了格莱瑟姆,水晶吊灯辉映,却空无一人,杯盏齐整,似为飨宴,无数双暗地里的眼睛漠然地望着这个血尽躯残的人,没有人阻止也没有发声,只是这么一点一点目送着西蒙走向海德拉的礼堂,走向天明。 拂晓仍慢,黎明将出。 …… 饰绪静静垂落在教堂门内,两束洁白缎带昭示着基督的纯粹,阿多菲娜并不知道高王陛下为何会对旧世界宗教如此感兴趣,以至于特地兴建了这么一所平时几乎无人问津的小教堂,除却很少很少仍旧信奉圣灵的海德拉,这儿快成了海德拉们的笑柄。于此,人人皆渴望点燃神火,追求尘世的绝对幸福,又何须如蚁民寄托于来世?圣餐之酒,圣餐之饼终究不是基督血肉,倘若如此,天堂业已殆尽。 但是她仍看着那扇藤蔓纹饰的门,诚如她眼前的黑布,也非白纱。 哈里斯堡的将军已然发过了誓言,在这场党同伐异里,泰隆·贝特朗无疑是获益最大的那个,献出了哈里斯堡,迈入了最具权势的钢铁海德拉,不单荣获了变种之血,既为联合派交出 一份偌大投名状,自然享有投桃报李之利。一朝跌落神坛的阿多菲娜·莫尔芬屈尊,大抵是将军心底最深的悸动。从她第一次踏入哈里斯堡,荒野中走来的红发少女,不啻于垂垂老矣的夕幕里升起极光。爬上山峰意味着希冀一览众山小,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难道不该将目光所及的一切收入囊中?不论世界如何。 将军耐心等候着他的小新娘做最后的迟疑,黑布后眼波流转是旧时同样的明眸皓齿,巧笑倩兮,就算是虚与委蛇,也不减其容。所以,将军也一同伴随着她朝门那边展开了目光。一个人在等门开,一个人在守门闭。 伊利湖的晨风吹向湖滨,那是第一抹晨光前的熹微。 …… 雨渐停,而风不止。 黑墙之内,奥古斯塔维娜一夜未眠,粗布衬衣上佩着一枚三足黑线徽章,她脚步轻盈地似一只雏鸟,未长满羽翼的鸟儿,皓月当空着的淡金发丝于一盏绿皮桌灯下幽幽生芒,她俯首,单膝跪地。一道阴影遮去了她无暇的脸庞。 那是弗兰茨的阴影,而这道阴影也正是一道光环,也正是她的父亲。 奥古斯都·弗兰茨轻轻抚摸着次女柔顺而根根分明的头顶,这个掌握着北方生杀予夺大权的男人永远是一个无比煊赫的统治者,大抵如此,从接过“奥古斯都”这个名号起,他自然只能择其重。 “站起来。”弗兰茨说道。 另一个弗兰茨站了起来,皇帝替他的公主理正了那块三足徽章,声线既出,自若洪霆:“你始终是我的掌上明珠。” “谢谢您,父亲。”奥古斯塔维娜回应道,她向着父亲恭敬躬身离去。门开门闭,将那抹伟岸又矗立的身影淹没在门后。她从侍立在旁的管家手中托盘里,逐一将武装带、手枪、军刀装配其身,纤细足踝没入了靴筒中,曾握过笔的十指没入了战术手套里。最后,她穿上了曳地的黑雨披。 府邸之门缓缓洞开,拂晓雨丝已然拂不乱一丝额发,东方的鱼肚白慵懒升起。在铁栏外,奥古斯塔维娜站在一列披甲执锐的军士前,稚嫩与铁血,她看着克劳迪娅们,克劳迪娅们也在看着她们的主人。 府邸之门砰然关闭,但通向世界的门,已经打开。青砖摩擦过橡胶靴底的沙哑,她靴跟一拢,举手喊道:“万岁!” “万岁!弗兰茨!” …… 教堂之门,洞开。 她微微倾转过脸颊,东方黎明后的第一线光束照耀在怀抱着基督的圣母像珐琅瓷上,无数次湮灭折射,成就了她盛丽之颜,她浅浅地笑了。 “我来了。”推开了教堂大门的男子说道,纵然他已残躯待亡,冥神镰刀钩住了咽喉,但只要是信念既在,死神也怕咬紧牙关!那第一抹光束骤然欢悦,骤然充溢。 “我在呢。”阿多菲娜轻启朱唇说道,不知何时,黑布濡湿起一团秋晕,她罔顾了一左一右同时攥住她手腕的将军与史官,那团晕, 骤然晕染。“我不愿意!”她咆哮道。 “我不愿意!!!”阿多菲娜嘶吼道,黑布落下。 极亮极炽的火焰自她的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紫纱后的史官最先踉跄退去,随即是惶恐的将军,阿多菲娜轻蔑地看了一眼妄图用海德拉之力驯服她的第一个侏儒,她反握住了攥住她手腕的手。“你还记得我上次说过什么麽?” 鲜血飚飞,军礼服撕破,勋章坠地,阿多菲娜分开五指,扬手抛飞,不偏不倚砸中了圣像,“啪叽!”圣像倾颓,她说道:“下一次,我会卸了你这条胳膊。” “阿多菲娜·莫尔芬!你胆敢在圣堂之内!杀戮同仁!”边缘者梅内德斯厉声斥道,六人中唯有他一人站起,黑雾漫涌间节节退缩。 “是又如何!” “是我成就了你们!而非你们成就了我!”阿多菲娜走下神坛,朝着西蒙跑去,那儿,光芒最盛,即是归乡。 “殿下!”哀戚哭嚎声响彻,那些零碎珐琅瓷落在哈里斯堡的将军上,迷离绚烂,给军旅之色铺就成,他捂着齐臂而折的断口。“殿下!”一声又一声的呼喊终于催动了海德拉的摄政王。 梅利萨看着相拥住的两人,无言地叹息着摇摇头,他看着一旁的老人,后者同样沉沉点头。看管者旋即起立,白华一闪,带走了贝特朗将军,空余一地狼藉。梅利萨头也不回地微仰头,在模糊交界里,空空荡荡的圣坛在穹顶下,滑稽可笑。 “由她去吧,她已经付过代价了。” 娇小的少女环抱着受伤归来的游骑兵。“你迟到了,迟到了很久。”话里,怎会有一丝责怪?更多的,像是她如泣如诉的自我怨怼。 “因为我痴迷路上的风景啊,熊宝宝……” 阿多菲娜望着近在咫尺的湛蓝眼瞳,融醉进酒红,化作了一汪春泉。“你知道我从不爱等待,那么,我愿意嫁给你,你呢?” “如一而往。” 史官诵念于西斯廷的誓词无须回荡,自会萦绕于两人耳畔。“无论生老病死,贫穷财富,唯有死亡才能分开你们。” “我愿意。” 于是他们从光芒最盛处离去,一丝丝四月的雨珠,总有人把它当做春夏之交的预兆,两扇木门默然送去了这对新人,没有喝彩也不需要喝彩,一夜悲喜,融汇在水流里,汇入伊利湖。 晨光洗去了教堂内恻恻雾影,观礼者们一个接一个离去,这场失去了主角的仪式也失去了见证人。就连坐在梅利萨一旁的老头也拄着拐杖走入了雨幕,淋湿不淋湿并不重要,而是这个世界仍然在等待。 你必坚固,无所惧怕。你必忘记你的苦楚,就是想起也如流过去的水一样。你在世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虽有黑暗,仍像早晨。梅利萨翻开圣坛跌落下的黑皮圣经,新约旧约里,晨风阅过。 “芸芸众生啊,弱者才需要群居,而英雄们向来孤独的,于是他们都成了隐士。”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六十九章.克劳迪娅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春季解冻意味着生机,窝了一整个冬季的生命只待湖风一吹,便繁茂地生长出来,好似真的是破土而出。但这也同时意味着泥泞成了旅途的主调,融雪后形成的沼泽地会令所有地面载具深陷烂泥潭里。一旦陷入,不出十来分钟,沼栖妖就会不请自来,随后是那一片区域里的族群,最后是恶魔鹰。 奥古斯塔维娜轻轻解下了面罩,晨间愈发剧烈的回流风很快皲裂了她裸露在外的耳垂,若是仔细看,实际上是能发觉有一个细细的孔,大概是女孩子素来喜爱的耳坠或是其他,但一个战士却绝不会佩戴任何无关紧要的饰品。 她掏出携行具里的水壶,小口小口饮下,一股明矾味充斥着口腔。尽管她的背包里仍旧有四罐纯水,既然沿着湖岸行走,队伍就不可能随意动用这些应急储备,加过高效净水片的湖水煮开后勉强达到了安全水准,外勤在外,积累辐射在所难免。 “就地休息,二十分钟后继续启程。”步话机里传来了通讯,队伍立马有序散开,瞭望员旋即制造出了一个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制高点。在外骨骼拖曳废弃汽车残骸的犁地声里,奥古斯塔维娜同样调高了运转功率,单手扯过荒原里到处都是的战前建筑废料,与队友们一道组建了一条胸垒。 无论何时何地,皆需因地制宜,构筑优势条件。奥古斯塔维娜默念着“克劳迪娅”的训练操典第十二条。她微微弯过左手,飞快点击着总控面板。“确认脱离。”机械提示音“叮”的一声,外骨骼的液压链甲片循环解锁,奥古斯塔维娜反手扶住了这个薄薄的金属架子。蹲下身,脱下与她瘦削身躯极不相配的硕大背包。 她拆开了山岳背包的隔板,里头赫然是一具手摇发电机与一圈通用插口线,不过奥古斯塔维娜并非要给外骨骼充能,而是插入了诸如智能目镜、夜视仪、步话机等频繁耗电的电子设备。手摇柄“吱吱呀呀”地转动着,奥古斯塔维娜收拢完插线,棕褐色的露指手套早就脏污得看不出原本颜色,她也没那个闲工夫顾忌,撕开密封盒包装,撕下了一块面包干塞进嘴里,粗面粉发酵成的全麦面包肯定谈不上滋味,尝遍了佳肴的味蕾本能抗议着,凉水糅合了面包糜,释放了些许甜味。 奥古斯塔维娜直接靠在背包旁,她的队友们无不如此,解下了防尘巾,年轻靓丽的面容给荒芜湖岸增添起确实的春色,说是休息,但她们没一个是真的阖上眼睛鼾声渐起的。奥古斯塔维娜淡色的眼瞳里尽是薄纱样的雾。那都是孳生于浅水边的水蝇,表明这片区域的最高掠食者应该只有箭舌蛙。每逢穿过特定地区,她们会涂抹喷洒不同的精萃,欺骗性的信息素足够令她们匿踪于无形。 “检查外骨骼,报告机体状态。”步话机里又有指令,奥古斯塔维娜跪坐起身,嘴里衔着大半块毫无水分可言的面包干,熟练地弹开处于 外骨骼下髋部的总蓄能组。她审视着缓缓流淌在一匝回暖管线中的水银溶液,记录下刻度线。左手腕部系着的外骨骼遥控表会实时上报每个队员的外骨骼电量与基本状态给队长,但更进一步的参数则难以监控。 “45%,机械磨损适中,电池尚余两板。”奥古斯塔维娜回答道,她接着取出了背包最下部一片看着似乎不匹配任何事物的折叠铁环。 “组装电机,A组,警戒十分钟,其余人,轮流充能。”果然,步话机里不出她所料。营地里顿时忙碌起来,每个人都拿出了她们负责背负的电机零件,几十秒内,一个外形酷似无线电台的方形盒子便有了雏形,奥古斯塔维娜最后放上了燃气约束环,给通用插线安上磁控圈,乍然磅礴的聚能脉冲甚至给人一种炙热感。 “我们走。”待组装好电机,有个眼睑下生了一轮颇是喜庆的雀斑的圆脸“克劳迪娅”朝着奥古斯塔维娜点头示意。后者颔首,系上面巾。荡过时刻不离身的MK47,这支长步枪缠着一圈原野灰伪装布,一如她的伪装服。 克劳迪娅挑选的休息营地位置很刁钻,微有起伏的土丘刚好阻挡住了从南面投来的视野,形成了天然的反斜坡,靠近湖岸的一侧垒起了残骸胸垒,在十支MK47步枪以及后续释放的中型无人机的环形火力里,进攻者不付出十倍以克劳迪娅的伤亡,绝不会轻易突破。再者,弗兰茨家族威名赫赫的克劳迪娅若是只有这么点手段,岂不浪得虚名? 两人扼守着反斜坡,刀刃般锋利的棘草霎时给趴伏下去的奥古斯塔维娜一阵涩麻感,透过MK47的ACOG瞄具,荒原漫无边际,丛丛半人高的野草下隐藏着致命的腐殖沼泽,即便打开了红外生命探测仪,也很难捕捉到潜藏其中的冷血种的迹象。沿着湖岸走谈不上安全,入侵物种会随着春季泛滥期集中进入到伊利湖畔交  配,最近越发有两栖湖妖的袭击报告。有人声称看见了巨短吻鳄,没人想南部湾的噩梦奔到北方来,也就成了一桩笑谈。 “咔嚓……”奥古斯塔维娜瞥见几只前颚异常发达的工蚁爬来,谨慎地拔出军刀挨个刺死,淡绿色汁液附着在像是刺破了橡子的军刀上。草丛摇了摇,她知道圆脸想同她套套近乎,话说谁不想呢?名义上克劳迪娅是平等的,但终归是要回去,黑墙内外,则是有别。 她的目光跟着倍率增大而调远,冒着咕噜腐绿气泡的沼泽中,几头花环蜥彼此在泥浆中翻滚,互相舔舐  着脊背,这群蜥蜴快活地弹跳吐信,黏住了水蝇,真乃天赐食粮。却浑不见泥浆下的气泡逐渐贴近。更粗的一条吐信当即缠绕住最靠近水潭的一只,腐绿里多出了一层粉红。旋即悄无声息 “A组,回来。”奥古斯塔维娜道了声“是。”侧贴着斜坡滑下,一层黑雾自她的头盔上散开。搬过静止的外骨骼,动力强劲 的聚能电机在十分钟内蓄上足够外骨骼行进到晚间休憩时的电量。她盘腿坐下,望着伊利湖。 从钢铁城出发快五天了,克劳迪娅们横渡过伊利湖,身处旧堪拿达国的湖滨地区。如今称作湖滨荒林带。伊利湖的北岸与南岸截然不同,荒野流民会想方设法从湖滨的左右陆桥逃入福特城或者是钢铁城,久而久之,湖滨自然成了彻底的荒原。 纵然有外骨骼辅助,这段路程也走的难谈轻松,自黎明起走到天黑,约莫十二个小时长途跋涉在被裁决日核爆重新塑造成崎岖不平的地貌上,兼顾应付突变生物,每小时保持五英里时速已是最多。奥古斯塔维娜并不是生来就含着金汤匙于黑墙内享乐。钢铁学院里每学期的必修生物课很重要的一项即是亲自到荒野中,亲自解剖一头鬣狗。黑墙之内,岂有庸才? 书本到底是书本,影像也只是影像,而女子,也到底是女子。不光是奥古斯塔维娜一人疑惑那些被祖辈至死怀念的黄金时代是否真的存在过,又或者是文明本就如此。她知道她行走在旧世界最繁荣的地区中。但,也只能是,满目疮痍,五天来,只有四五撮流民于湖岸边仓皇捕鱼。 “姑娘们,射击练习时间到了。”队长如是说道。 的确,这些没取得渔猎许可证的私钓者可以被任何一支于钢铁城注籍的队伍击毙。何况她们是弗兰茨的克劳迪娅。九发子弹,她打死了一家人。 奥古斯塔维娜一枚一枚地拾起子弹,装满先前打空了的弹匣。头盔束带勾勒出本该属于她的青春轮廓,她摘下头盔横置膝上,她很自然地想起了启蒙读物里一副插画,也是一个少女坐在池塘边,她捧着书,身旁是是一头,只有一个头的麋鹿。 “休息结束,我们出发。”奥古斯塔维娜应了一声站起来,浑未见湖水濡湿了靴底。 打背包是每个士兵最基础的活计,拆分众多的宿营设备非常考验技术水平,奥古斯塔维娜正掰弯了铁片。耳边突然有人喊道:“船!有船过来!” 她旋即握枪起立,最快寻找到掩护位,瞄准镜内果真有一艘船,而且是正朝着她们这儿来!那是艘很典型的渔船,钢铁城内少数有百八十条这样的小马达撒网船。问题在于,南岸渔船绝不会越过伊利湖中心线到北岸。 “他们看见我们了,拿榴弹发射器来。”队长放下望远镜,冷冷道,奥古斯塔维娜手臂一推,用脚钩过了背包,掏出炮弹箱与座板。叫做艾薇的圆脸克劳迪娅迅速架起仅有腿高的榴弹发射器,立起表尺板快速测距。 “队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着那艘船!”待船贴近了打击范围,船尾后缀着的滔天浪花简直要把渔船给淹没了。 “没关系,一头湖妖罢了,三发高爆弹速射!” “明白!”奥古斯塔维娜应道,握着的炮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七十章.克劳迪娅(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第一发榴弹与渔船失之交臂,但延时引信仍是击发了榴弹,数百块预制破片瞬时横扫甲板。“全部击倒。”精灵无人机已然升空,操作员汇报道。 “湖妖消失了。”尾随于渔船后的滔天浪花随之隐没,像极了某艘不怕死越过了伊利湖中心线向北捕捞的渔船倒霉催的遇上了成年湖妖,慌不择路逃到了北岸。但巧合不应存在于词典中,尤其是渔船仍在缓慢驶向岸边。 “武装。”奥古斯塔维娜抻紧发射器背带,顺势卡进了外骨骼肩后携行槽中,液压锁合拢,她躲进汽车残骸后,一声枪响也无。 “一百米,没有异常。”无人机绕着渔船盘旋来回,平行于船壁一览无余船内景象,三具尸体横陈,除却几支鱼叉枪与防身用的AK。“对着岸边冲过来了,五十米,这艘船破损地很厉害,到处是咬痕爪印,看来追击它的湖妖个头非常大。” “所有人散开。”奥古斯塔维娜闻言不进反退,朝着艾薇使了个眼色。轻声叫道:“突进!” 这艘渔船缓缓靠上了岸,奥古斯塔维娜迅疾弯腰贴着船板,解下一枚震撼弹掷入船舱,手掌一阖一捧,护着艾薇霎时翻进了船舱,几声“簌簌”消音枪响。“安全。” “我进来了。”奥古斯塔维娜爬上渔船,皱着眉头用枪管拨过被榴弹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肤色病态苍白,挥之不去的鱼腥味,手腕处密密麻麻的细微伤痕,新伤叠旧伤,显得比常人肿了一圈,肯定是处理食人鲤时咬伤的。船舱内布满了弹壳,粗陋削制的AK护木触手仍有余温,说明在子弹打光前,这支枪基本是在全自动开火。 “anything?”奥古斯塔维娜给出了否定回答。“只是一艘被追的走投无路的船,搜遍了。” “确实是。”船下还有一人持着回声探测仪扫描过了可能有诈的船板,回声波无恙。 “推回去。”队长命令道,两个克劳迪娅下船后合力将船推了了个,再度开启引擎,小螺旋桨扑腾扑腾着驱动着渔船消失在伊利湖中又进水沉没。那时,克劳迪娅们向内陆深入了好几公里。 “无人机返回。”操作手将无人机调成智能导航模式,“嗡嗡嗡”地掠过头顶。地势渐渐拔高,沼泽地压低在长满了蒿草的旱地两侧。克劳迪娅们暂时止步于蒿草原前,等待着无人机先行侦测过春醒后旺盛得足有两人高的野生刀片谷丛,顾名思义,茎秆锐利地和刀片有的一拼。 “左侧沼泽栖息了一支数量在五十左右的沼栖妖族群,右侧无碍但是淤泥很重,如果我们在五分钟内穿过谷原,沼栖妖发现不了我们。”操作员呈过面板,队长略一沉吟,指示道:“标记好每一头,排成三列,贴着背快速通过!” 开路在前始终是艰难的事情,深喑伏击之道的沼栖妖极擅长掐头去尾,往往一条长舌横卷来,在刀砍枪击救下来前,人就被拖进了泥潭深处。克劳迪 娅们三三一组就注定有一人独自前行。奥古斯塔维娜左手搭在艾薇肩膀,后续也有人搭在她的左肩。而队长仿佛一腔孤勇地戴起了重型电焊头盔。闷声道:“前进!” 奥古斯塔微娜稍稍弯腰,迈着极轻极快的小碎步进入了谷原,刹那间,有股心悸感悄然浮现,那种阴冷的脊背发凉感一闪而逝,几乎像是错觉。奥古斯塔维娜警觉瞬间拔到最高。不动声色地开启生命体征检测。冷血种可以逃过红外捕捉,却很难逃过有无人机两相印证着的体征模拟。 “沼栖妖状态稳定,四百米。”左臂的总控面板显示着左侧的怪物族群图像,泥褐色皮肤沼栖妖仅露出了一个扁平如锅底的脑壳,若不是俯瞰,眼力劲再尖也不好发现。奥古斯塔维娜心中的不安感却愈发浓重。“嘶~”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刀片谷杆擦身而过间削去了手背一层油皮,渗出了几颗血珠。 克劳迪娅们呈着俄罗斯方块态势继续推进,麻褐色成了视野主调,在这种情况下,视觉增强辅助毫无用处。“有几头沼栖妖脱离了,在朝我们的方向以很慢的速度行来!”护在队伍中央的操作员汇报道。“不准开火!加快速度!” 奥古斯塔维娜并不畏惧沼栖妖,后者是一个非常宽泛的名词,无论是沼蛙沼蜥水蛇,任何水生种都能算进沼栖妖中,密歇根荒林深处甚至有陆行种湖妖的目击,但一副重型外骨骼同样能与十多米长的巨蟒角力,摘下它们的角…… 肩膀一轻!奥古斯塔维娜猛地抓紧前方同伴肩头,扭身回枪,背后空空荡荡!“劳雅?请回话!队长!劳雅失踪了!”奥古斯塔维娜平端着MK47,微微汗毛竖起,任何感知任何预兆都未曾有!被踩倒的谷杆缓缓地弹回来,纯粹是蒸发了一般! “防御!”队长迅速归入了奥古斯塔维娜这一列,九人立时设成了环形圈,当即一枚三维侦测球扔出,“嗡”的一声,红线扩散到方圆五十米内,外骨骼智脑核心自动编辑了威胁性百分比,但最高的,竟是一窝沼栖妖蛋? “附近没有沼栖妖!大一点的突变生物也没有!无人机同样没有劳雅的踪影!她的追踪器信号移动地很快!”操作员飞速敲击着便携键盘,惊呼道:“信号丢失在我所在的七点钟方向,距离二百米左右!” 队员们掩护着抽出军刀割断了周遭谷杆,清出一片视野,奥古斯塔维娜啊枪托贴肩,很清楚这只是聊胜于无,在瞄具中,摇曳着的刀片谷杆还只是传粉时的棕褐色,此时是最尖锐的。面对队长的询问,奥古斯塔维娜只得重述了一遍。没待队长做出去留决定,她便瞥到总控面板上显示着的沼栖妖族群,集体向右移动! 低空无人机掠过,足有四五十头沼栖妖浮出了泥浆,最前的那几头已然窜进了谷原。操作员忙驱使无人机垂落,沼栖妖旋即往上一吐舌,霎时勾住了旋翼!“无人机被缠住了!”操作员惊呼道。 “哒 !”一发子弹破空而至,那条延伸了十数米的长舌骤然崩断,奥古斯塔维娜放下枪,青烟袅袅。“它们都上岸了!” “盾牌!保持队形!快步小跑!”情形不知怎的急转直下,再去搜寻劳雅势必要付出更多代价,队长下令道:“自由开火!” 克劳迪娅们重新构成了一个圆形,最外圈的队员们弹出了折叠防弹盾,严密护卫住内圈。操作手百忙中起落了下一架攻击无人机,开始无差别打击突兀涌来的沼栖妖群。 “九点钟!接敌!”奥古斯塔维娜说道,这支MK47改进型喷吐出极淡的枪焰,但这一轮弹匣填装的都是普通尖头弹,沼栖妖极富柔韧性的肌肤宛如非牛顿流体般抵消了大多数侵彻力。“枪榴弹!”见奥古斯塔维娜阻滞了一头,艾薇飞也似地卡上榴弹组件,一发榴弹平射炸碎了那头沼栖妖。 克劳迪娅强悍的战斗素养令她们在快速移动中仍旧保持着紧密队形。在高空无人机引导下,克劳迪娅的火力有针对性地打击突前目标,攻击无人机惜弹如金地打出高爆弹,炸平了队伍行进正前。 “吱~”长舌接二连三啪叽黏在盾牌,外骨骼坚持着寸步不动,但被严重拖累了速度,仅是毫厘之差,队伍出现了一条小裂缝。“稳住!”队长喊道,手刚要够到被制住的盾牌手。 下一秒,那名盾牌手不见了。 队长抓了个空,脚步打了个踉跄,“簌!”数条长舌缠绕住队长,肉牛大小的沼栖妖们抓住了发力点,跳跃着袭来。颚间槽牙锐牙磨牙丛生,浸满了腐蚀菌的牙齿碰出一丝血,便是见血封喉! “砰!”奥古斯塔维娜硬生生压住前趋冲劲,军靴狠狠踏住,猛地发起回身掷出军刀,一发榴弹射在队长身前。被炸了个七荤八素的沼栖妖被奥古斯塔维娜的连射打地不住哀鸣,直至一蓬腐绿血液自脑壳蓬出! “走!”奥古斯塔维娜顾不上队长满身的黏液,挽手拉上她就是快步急奔,她没看见盾牌手莫名失踪的过程,她只知道那股心悸感恰如鼓点急敲,天生直觉告诉她,下一个就得轮到她! 她们招惹上了什么东西! “五十米!我们马上出去了!”攻击无人机划过弧线,疯狂地提供压制火力。“破开!破开!”奥古斯塔维娜目睹着队长脸色青紫地蒙上层死灰,走两步就跌倒在地。她看着前方举步维艰的队员,她知道她们在等待,决不放弃一个人,这是克劳迪与克劳迪娅的格言。于是队长看也不看奥古斯塔维娜,竭尽全力喊道:“展开队形!跑!” “跑!” “右侧接敌!”无人机发现了谷原又一边也冒出了突变生物。“是一头巨噬蜥!”操作员调走了无人机,拼命阻止着被惊醒了的巨噬蜥。后者竖起了背棘,奔行着有如湖妖袭浪! “跑!”奥古斯塔维娜扶着队长,漠然举枪射击,耳畔尽是她声嘶力竭的喊声。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七十一章.克劳迪娅(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炽热的弹壳夏夜暴雨般抛飞出去,落地溅起几分尘埃,MK47宣泄出一阵濒死前回光返照。“咔……”火药燃气终于消耗殆尽,拉机柄再也不能复位,奥古斯塔维娜旋即抡起枪托,狠狠砸在彪悍冲到眼前的沼栖妖脑门上,侧身揪住沼栖妖仍在滑溜收回的长舌。“喝呀!”她闷喊一声,外骨骼阀值赫然提升到加力模式!靴底下的兜底钢条顿时止住了滑行,谁说巾帼之躯不可当一牛! “砰砰砰!”奥古斯塔维娜反手摸出腰侧的贝雷塔手枪,两道火线同时射入了空门大开的沼栖妖肚腹中,直射了个肠穿肚烂。她忙滚地擦去了右手上业有酸蚀反应的黏液,抓住尤其强撑着开火还击的队长的携行具背带,拖着她疯狂地朝谷原外奔去。 “我需要掩护!现在!”奥古斯塔维娜对着步话机大吼道,单膝一跪,膝弯夹住枪托,单手换上弹匣,仅是片刻之间,数头散发着恶臭的沼栖妖隆隆奔过,竟是毫无注意势单力薄的两人,谷原外更是枪声大作。“它们都出来了!榴弹!榴弹!”通讯频道里嘈杂一片。 没待奥古斯塔维娜喘口气,她下意识地一回头,瞳孔瞬时急剧缩小,姗姗来迟的巨噬蜴暴躁地选择了她们两个做开胃餐!“啊!!!”她咆哮着死扣着扳机对准了这头体态比伊利湖妖更大的巨噬蜥,7.62子弹在披甲鳞片上溅起蓬蓬火花,即使奥古斯塔维娜枪法惊人,也无法持久锁定出蜥蜴的薄弱处。 “吼!!!”巨噬蜥吃痛叫起,怪不得沼栖妖没敢往这边走,这就是它们的天敌!四肢飞快攒动着,一头数吨重的湾鳄冲来,简直堪比中世纪重装骑士对轻步兵的碾压! “啊!!!”她也同样气势不减地大喊着,刹那间,她想起了父亲的教诲:“凡人皆需敬畏,敬畏这个世界。” 在世界前,任何人都只是沧海一粟。 从呱呱落地起便接受的斯巴达式教育令奥古斯塔维娜保持着基本的镇定,她缓步后退着,头也不回地拎起了队长,外骨骼手臂猛然发力,直接将她狠狠掷出,腥风极近逼近,她抱头一跳,仿佛是自己把自己甩了出去一般,滚落进更深处的谷原。 锋利如刃的刀片谷杆割裂了奥古斯塔维娜几束面罩后的金发,巨噬蜥见一击未能竟功,深喑猎手本能的怪物当即长尾一甩,做了个重心横挪,谷丛成片倾倒。奥古斯塔维娜飞快地瞥过队长所在的位置,这一抛至少把她扔出了好几米,已然有队员返回谷原接应。 “哒哒哒哒哒……”AR步枪的造型却使用7.62子弹,奥古斯塔维娜纤细手掌握着前枪管护木,完全凭着射击经验一边奔跑一边三发点射迟滞巨噬蜥速度,但这头巨蜥的双眼小若珍珠,缩在极修长的颚吻部后,偶发射入鳞片接缝处的尖头弹反而更是激起了巨噬蜥暴虐。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 “跑!我掩护你!”谷原外的操作员自然不可能放任奥古斯塔维娜真的葬身巨噬蜥口中,克劳迪娅部队再强调队内平等也不可能任由奥古斯都的次女平白牺牲。战术无人机结束了一轮打击,换上新的弹筒,从空中支援着奥古斯塔维娜。 奥古斯塔维娜扑地一躲,几乎是与血盆大口擦肩而过,腐臭气息差点没令她窒息,鼻梁顿时一酸,她手脚并用地狼狈 爬起,榴弹速射有没有伤着巨蜥她不清楚,但爆炸掀起的土浪反倒是更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镇静剂镇静剂!”她咆哮道。 “用!”一名队员扛回了队长,匆匆给她打上解毒剂,队长面色稍缓一分,对着操作员点了点头。后者得到许可,召回了导航无人机,配装上一支充满了湖蓝色液体的针筒再度起飞。 逃出了谷原,克劳迪娅们再无掣肘,五十米距离成了死亡线,沼栖妖进入平原地带毫无优势可言,丢下了五六具尸体后,沼栖妖们终于意识到这股人类绝不是好惹的主,这才顺着谷原边缘跳进了泥潭中。 外骨骼加力的确赋予了奥古斯塔维娜远胜常人的奔行速度,她甚至能隐隐甩开巨蜥一线,但每当她想转向逃往谷原外,巨噬蜥则异常狡猾地倒卷身躯,锤头样的长尾隔绝了她任何冲破包围的企图,她深知巨蜥有无数次挫败机会,她没有,只需要一次闪躲不及,她就要凄惨死去。 “我不好瞄准它!镇静针必须直接命中内部。”操作员看着倚靠着别人大腿的队长,焦急说道:“她需要支援!” “不。”队长坚定地摇摇头,目光深邃地望着不时有大片谷杆突兀倒下的死亡谷原,低声道:“劳娅和奥芬毫无理由地损失在里面,我不能冒着搭上更多人伤亡去救回她。” 操作员沉默了,伊利湖北岸鲜有人至,潜在危险不可尽数,她继续呼唤着奥古斯塔维娜,不断调校着无人机角度。 “把无人机……”奥古斯塔维娜攥紧拳头,骑在巨蜥背上,五指成爪,硬生生抠烂了几片鳞片,握着手雷插进了肉坑里旋即跳下,一声闷响,巨蜥脊背血肉横飞,飙射出蓬蓬血雾。“都调来,听我指令……”她单膝跪地,汗水血水从她下颌尖成线滴落。她的眼睛中满是决绝。 “指挥权已转交于你。” 奥古斯塔维娜与巨噬蜥彼此对望着,她轻蔑地扬起下巴,深吸一口气吐出,她没再浪费子弹,而是张开了双臂,在巨蜥眼里,这个小家伙突然体型大涨了一倍,像是发出了挑战信号。巨蜥前肢刨着地,低吼着,粗如儿臂的臼牙裸露在外,随即刨地奔跑! 她针锋相对! 一瞬间,有股电流雷霆般钉入了天灵盖,她的世界映照成了一片黑白,那头巨蜥凭空化成了一头水淋淋捕捞上来的湖妖,;两对复眼直挺挺地对视着她。“这是什么?”父亲在考校着她们两个。 “伊利湖妖,五年速生种,能在脱离母体后两月间成长到两米以上、两百千克,多为浅绿色鳞片,游行速度极快……”姐姐倒背如流,得到了父亲的赞许。 “你呢?维娜?” “一块食物罢了。” 片刻迟疑消散,心悸感冲上了喉咙。“你在做什么!撤退!”步话机里全是操作员喊声,惊醒了奥古斯塔维娜,她惊恐地发现短暂失神已经令她送到了巨噬蜥嘴边! “咯嘣!”巨蜥张嘴咬下,她避无可避! “啊!!!”她情急之下举手一撑,无比强悍的咬合力直接把她绷成了一根麻杆,若不是外骨骼钢架极为坚韧,光这一下,她就骨断筋折!“咔咔咔~”她只觉天崩地裂,每一根骨头都在呻吟着痛苦,每一颗细胞都在不甘,她嘶喊着。 巨噬蜥不耐烦地炮制着这块落入嘴中的食物,嘴吻愈发使劲,奥古斯塔维娜直勾勾盯着咫尺之遥外的漆黑肚腹,涌动着胃酸横流,耳机反复警报着:“总体强度衰减!衰减!” “打进来!”无人机悬停在外,不做分毫,她绝望地最后咆哮一声。“打进来!” 队长看着实时画面,立马夺过操纵台,以队长权限越过了奥古斯塔维娜的权限,一推摇杆,无人机径直杀进了巨蜥肚里。 “总体强度接近最低值!”无人机与奥古斯塔维娜贴身而过。刹那间,眼瞳里的漆黑洗濯成赤红,无可抵御的巨力把她抛飞开。 “呜嗷!”巨噬蜥长嘶着,血泉喷涌,肚腹处赫然骇人大洞,无人机榴弹在它肚子里炸开了!磅礴的生命力驱使着巨蜥摇摇晃晃地逃回沼泽,沿路尽是血路! “给她打解毒针!”心脏极快极快地搏动,整个世界撞进了她的脑海,第一线光明跃入时,影影幢幢迭起的墨色人影横亘在远方,恍惚间,那道人影抬起了足足延伸到脚踝的手臂。 “她的心率太快了!”有人喊叫着。“她的瞳孔在涣散!” “快逼她咳嗽!把心率降下来!不然她的心脏要承受不了!” “把她嘴掰开!” 奥古斯塔维娜猛地坐起,下意识抓住队友肩膀,“哇”地一声仿佛要把气管吐出来般,直到隔夜黄胆水吐完才有气无力地躺下。“死了么?”她轻轻问道。 “死了。”艾薇调试过她的目镜,那头差点把她折腾死的巨噬蜥软绵绵地趴在沼泽里,翻着被炸地稀烂的肚皮死的透了,一群沼栖妖正犹豫不决地徘徊在外,不出一夜,这头蜥蜴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那就好……”奥古斯塔维娜应道。 “我看见你突然愣住了,为什么?”那是队长的声音。 奥古斯塔维娜一回想起那段突兀的童年记忆,便头痛欲裂,“啊”地轻呼一声,不明就里地说道:“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会在战斗中分心,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在那种情况分心。”打完解毒针,沼栖妖毒素也没令这个坚强的女子动摇,克劳迪娅的队长回头看了一眼谷原,说道。 “劳娅追踪器亮了!”操作员喊道。 Ps:MK47是一支AR结构与外观,但是打7.62子弹的特殊枪支。加强了机头以承受7.62口径的膛压。最大特点是在保证不错精度、AR使用手感的同时基本兼容所有AK系弹匣,直接装上75发AK弹鼓都能打。很适合深入敌后补给不上5.56弹药的西方部队。 MK47是一款面对民用市场的枪,军用应该是没啥案例,毕竟有HK416珠玉在前,没那个国家会无聊到派部队深入敌后长达几周。但鉴于中变幻莫测的废土环境,可靠性与持续性往往是武器的首要评判标准,有固定基地的部队自然是能使用杀伤力更好的5.56系列枪支。克劳迪娅这样的武装侦搜队,再多弹匣也有打完的问题,拿敌人补给在所难免,为此牺牲武器性能很正常。 总结,没有一切通用的武器,也没有最好的武器,只有最适合的武器。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七十二章.克劳迪娅(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劳娅的追踪器亮了!” “在哪?”队长摘下面罩吐了口浊气,她的脸庞显现出一种很怪异的褐红色,像是比人薄了一层,犹如废土般疮痍起伏,但眼眶以上却是与众人一致,女性该有的光滑白皙,额头密匝的抬头纹昭示了队长已不年轻,她跪坐着一顶二插三拉,步枪上膛。 “在我们进入谷原之前的位置,她似乎是被拖行了一段距离又独自前进了大约两三百米。”操作员递过平板,指着坐标系地图,第一个消失的克劳迪娅又以突然的形式出现。“但是已经检测不出生命体征了。” “让无人机去全面检测,我要知道是什么东西袭击了她!”命令不容反驳,奥古斯塔维娜挣扎着坐起,方才一番剧烈大战,真真正正的虎口脱险令她浑身上下泛着酸疼。克劳迪娅们快速躲避到谷原北边某处高架桥废墟旁,放出了备用无人机。 沼栖妖尸体横陈谷原,待到风将血腥味传到荒原附近,诱来徘徊的恶魔鸟尚需一段时日,双翼的小无人机掠过谷原,一块又一块的凹陷惊心怵目,仿佛是一个个平白无故的麦田怪圈。很快,无人机悬停在劳娅尸体边,开始全方位检视。 庞大的行军背包落在劳娅身后几十米处,端正放着,就好像是她搭建营地时正常放下,背带搭扣完好无损,劳娅跪坐着低头,双臂却非临死前的自然下垂,而是像捂着脸。军服看起来到处是割裂痕迹与旱地尘埃。但奥古斯塔维娜知道,以克劳迪娅的军服材质绝不会被刀片谷茎轻松割破。连她的配枪都好好地斜背肩后,枪机柄保持着复位状态,显然未开一发。 无人机绕到了劳娅面前。劳娅的确是捂着脸,只能从指缝中看见若隐若现的血迹。“拨开。”队长说道,操作员闻言令无人机弹出了探测杆,灵巧地挑开了遮掩住她面容的双手。每一个荒原旅人的着装都大同小异,遮阳帽、长袖衣裤,尽量不暴露任何肌肤在外。劳娅也是如此,扎金了袖口,战术手套下短短一截麦色的手腕。“看,她的手腕,静脉凸出了。” “哗啦~”手臂一垂,奥古斯塔维娜顿时抿紧嘴唇,连克劳迪娅的队长也眉头皱起。“这不是沼栖妖能做到的。”队长说道。 “咔嚓~”无人机镜头拍摄了劳娅的死亡画面,眼球充血暴凸,整张脸都渗出了血丝,让劳娅呈现出极其诡异的粉红,由于她捂着脸,鼻血直接阻滞在劳娅嘴唇处,给人就像……她在自啜鲜血。“把探测杆伸进去。”队长脸色如墨。 操作员小心翼翼地将无人机悬停在劳娅头顶,探测杆一截截变细变长,直到触及了劳娅的胸口。“长官,她的心脏处肿起了,我怀疑她死前心率非常非常快。”医疗兵说道。 “有多快?” “很难说,就目前看来,劳娅在死前,心率最低达到了300次每分,为常人的三倍。” “她没有明显的外创,劳娅很可能在拖行期间受到了极其强烈的刺 激,导致她心率过快,她鼻血像是拧开了水龙头般流出,她的大脑必定短时间被强刺激。”医疗兵着重加强了“刺激”一词。 换言之,她是被吓死的。 奥古斯塔维娜沉默不语,她自然懂得应急救治,更知道克劳迪娅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成员全部来自弗兰茨家族及其分支的女性,不是黑墙公民便是注籍军户,每年至少有六个月生活在训练营,初次例假后就会扔进荒野展开求生试炼。突变生物对她们而言简直是家常便饭,哪能有什么东西能活活吓死克劳迪娅成员? 队长拉起面罩,冷冷道:“采集血样,烧掉她。”谷原里必定里潜藏着什么,况且第二个消失的盾牌手奥芬尚未出现,奥古斯塔维娜在谷原苦苦支撑也没得到直接救援,克劳迪娅又怎么可能专门穿越谷原去带走一具只会是累赘的尸体? 片刻后,导航无人机修复完毕起飞,携带着燃烧弹投掷在了仍旧跪坐着的劳娅尸体上,一道烧毁了她的背包,熊熊火势很快把劳娅烧的只剩下焦黑骨骸与一副残缺的外骨骼铁架。为了避免任何发现行踪可能性,无人机甚至特地勾走了外骨骼与行军背包遗烬,抛进了沼泽中。 奥古斯塔维娜默默地看着那副铁架子沉没,“整队!出发!”迎着队长冷硬决绝的目光,队员们点点头,拉上原野灰色的面罩,喷上了伪装信息素继续向北进发,空留下一片狼藉的谷原。 行军路途永远是单调枯燥的,两名队员一惨死一失踪无疑成了压在队员们心头上的巨石,严酷的规章迫使她们必须要对此甘之如饴,克劳迪娅们的士气决不会因此有分毫下降,她们决不会动摇、放弃乃至投降。她们传承自战前的血统是如此纯洁,以至于她们个个都毫无疑问是世俗意义上的美人,无论战前战后,她们自小经历过荒野,最懂得荒野中的女人是怎么样的活法,她们也清楚落进敌人手中是什么下场,她们的队长就是最好的例证。 沉默的行军持续到黄昏,有了谷原这么一遭,她们一路急行军,一下午跑了四十公里,即便有外骨骼辅助,她们在爬上一侧坍塌一侧倾颓但仍连接着的梯状高架桥面,设置完了宿营区与防线后,克劳迪娅们也快到极限了。 奥古斯塔维娜算是运气不错,今天不是她第一班岗,所以她可以吃完晚饭后好好睡上一会儿,直到下半夜再值岗。荒野上使用明火不啻于自标位置,好在她们带了不少自热食品,总比油腻而冰冷的罐头来得强,虽说她们有电解质饮料粉,但不经过稍微干净点的河溪,她们也无法补充纯水。饮用水依然严格限制,洗漱是别想了,这年头,除了黑墙公民,谁吃饱了撑的隔三差五花上几百元洗个澡,没体臭反而是最大的莫名其妙。 戎马征途何谈卸甲脱衣?午间的激战让她们警惕性十足,连外骨骼都没脱,帐篷摊平当做通铺,背包一靠就阖眼。这时节没那么冷了,坚韧不拔的精神是每一支精锐部队必备素质,习 惯了铁血生涯也就谈不上娇气了,睡袋什么的……就不在物资清单上, 奥古斯塔维娜闭眼没一会儿,她就被轻轻地摇醒了,睁眼一看,正是队长那副不敢恭维的尊容与蓝白分明的眼珠子。“我有事情问你。”队长轻声说道。 奥古斯塔维娜看了一眼睡得很熟甚至打起了呼噜的队友们,起身跟着队长走到了护栏边,苍莽夜色一轮孤月,高耸的断桥夜风清冷,扬起了她们两个的及耳短发,奥古斯塔维娜靠着护栏,其下就是数十米高空。 “在谷原时,你看到了什么?”队长环抱手臂,面北而望,距离最终目标点只剩下一两天的路程了,如果情报一切属实,或许哪儿安逸又温暖,不比黑墙差一分,若是属实又抱有敌意。那儿会比炼狱还艰辛。 奥古斯塔维娜明白队长问的是什么,她清楚队长的身份与过往,知道这个女人绝不会有一句废话,她撩了撩鬓发,沉吟回想片刻,完整地叙述了当时:她准备赌一把运气,对冲巨噬蜥,在巨蜥张嘴时送入自杀无人机,同样是内部引爆,区别在于她是凭借外骨骼赋能跳跃过去,而非傻乎乎地自送上嘴。 然后,她说了失神时看到的一切。 弗兰茨家族的教育方法还轮不到克劳迪娅的队长置喙。“你感觉到了什么?” “像是……读书时看着窗外失神,打了个冷战看到对面的人也在看你,大概这样。”奥古斯塔维娜打了个她在钢铁大学图书馆时的场景。 队长没再多说,伸手擦掉奥古斯塔维娜眼睛边的尘埃,却发现那只是她的泪痣。队长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你休息吧,我替你值岗。” 奥古斯塔维娜跨过彼此相拥而眠的队员们,她的地盘已经被一旁睡熟了无意识伸了个懒腰的艾薇给占了,她静静看着她们,坐在背包上,剥开一颗口香糖慢慢嚼着,眺望着远方荒凉的一切,不由自主的,她回忆起那段真实的失忆。 游览完钢铁城正在扩建着的P区港口,她亲眼见证了一艘巡逻艇下水,香槟打碎后后的欢呼甜蜜深深烙进她的脑海,她现在都记得那艘“小公主号”机炮巡逻艇正是因为她的到来而命名。 “上去吧,荣耀他们。”父亲说道,轻轻推着她,于是她在船栏看着站在岸边的父亲渐行渐远。 那时候,克劳迪娅的队长尚未戴上面具,她护卫着弗兰茨家的小公主,巡逻艇劈波斩浪,停在湖心,前方是一艘大且简陋的浮阀,与往常一般,每时每刻,都有流民试图从水路偷渡进北方之星。 “处决他们,我的公主。”克劳迪娅的队长抱着她坐上了机枪位,教会了她如何操控一架重机枪。 薄荷味的口香糖渐次在口腔里弥散开来,她静静等待着艾薇把腿缩回去,她并没思考如果艾薇一晚上都不缩腿,她要睡哪儿的问题。她低头看着高空下的大地。 就好似她仍未脱离开那片谷原,那头怪物。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七十三章.克劳迪娅(五)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她实际很想抽支烟的。 她也知道软弱的情绪不该出现。 奥古斯塔维娜看着自己双手,缝制的棕褐色战术手套沾满了枪油、汗水、鲜血,混杂着成了股令人欲罢不能的深沉气息,她深深捂住了自己的脸庞,缓缓地嗅了下去,就像劳娅遗容一样。 是的,她又失去了一个朋友。 北方的冬天姗姗不肯去,四月末想让春天尽来着实挺难,况且春天也决不长久,大概短短半个来月后,便是漫长酷烈的夏季,短秋后再是寒冬,好似季节只有夏冬。奥古斯塔维娜很安静地靠坐在高架桥护栏边,克制住伸向胸挂的欲望,因为某一处,就有一包味道最烈的大红星,但夜晚时,哪怕一个红点也会无限扩大成危机。 凉风灼灼灌进后脖颈,偶然间触到外骨骼钢条即是一阵哆嗦,她看了看表,22时8分,如今姐姐在做什么?她很少去钢铁大学的人文学院,究竟去没去过她真的记忆不太深。毕竟军事学院进门左转穿过装饰喷泉就到了。她盘腿做起,解开外套,掏出了个小酒壶,酌了一口,顿时有了几分暖意。 暖融融,暖流顺着喉咙电流般传遍了全身,奥古斯塔维娜舒服地轻叹了一声,黑暗中浮现起了两朵淡淡的红晕,她望着天空,那轮月亮愈发明亮,时尖时圆。 “我们到了。”姐姐说道,莲白衣袂拂过眼帘,午后日光懒洋洋卷动着菩提树翠得发绿的枝叶,投下稀疏林荫,她的身影渐渐融进了白墙,送福小天使举着酒壶倾倒出如注清水,四片水幕激起的雾气伴着微风滋润着每个路过天使泉的学子。 “你该回去了。”姐姐说道,说罢,她抽开了手,在她臂弯里,几本厚实书籍交替着环住胸前。于是奥古斯塔维娜站在路口,目送着姐姐渐次消隐于林荫最深处。她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左边。那也有一座雕像,熔炉正烧锻着一捆捆犁耙,打制成铁锭,融犁为剑。 “我的小公主……” “醒醒!”教官一脚踢醒了她,无论她如何挣扎哭喊,也阻止不了她被揪着发辫拖出了宿舍。“71号!躬身站好!”教鞭甩在脸上,红印反倒是刺激出了一丝热感,她拼命地够着脚尖,每当她在寒风有一丝颤抖,教鞭就会戳过来。 “醒醒!”奥古斯塔维娜举枪还击,金发浸润满了血液。“我需要压制火力!”她喊道,旋即,她撇过枪,拉过身下昏迷过去的队友,奋力做着人工心脏起搏。“醒醒!”她毫不犹豫地亲吻了下去。 “醒醒!”奥古斯塔维娜重重咳出一声,睁开眼的刹那顿感头疼欲裂,极度陌生的面容涌进眼前,发自骨子里的危险驱使着她当即出手一拳。不料突兀袭到咫尺之外的敌人却是直接擒住了手腕,但奥古斯塔维娜岂能就此束手就擒?双腿猛然发力,下半身卷勾住了要强行擒拿住她的人,就势滚去。 “呃啊~”显然,奥古斯塔维娜的体术远没 敌人娴熟,她四肢被制地死死的,敌人甚至还能抽出手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我的公主!醒过来!”霎时,奥古斯塔维娜陡然看清了与她搏斗的正是克劳迪娅的队长,她忠实的家臣! “发生了什么!”见她眼神恢复了清明,队长松开了她们八爪鱼样的状态,一根食指贴住了她的嘴唇,迫到近前,极轻微道:“保持安静!” 奥古斯塔维娜立刻闭紧了嘴,把自己缩进了护栏边,摸出军刀变作御守姿态,之前的小酒壶碰倒在一边,酒液汩汩流出。她看向近处睡在帐篷布上的克劳迪娅们,无一睡得极沉极死,打呼噜的那个都停了下来。“她们活着么?” “我叫不醒她们。”队长低声道。她指了指奥古斯塔维娜的手臂总控显示屏,语气里带着一丝惊疑:“奥芬,奥芬的生命体征,在闪烁,她在朝我们靠近。” 奥古斯塔维娜闻言悚然而惊,她也目睹了奥芬突兀消失,有劳娅一事在前,无迹象沉眠在后,任谁也晓得,真的有什么东西盯上她们了。她看着队伍定位,果真在大约一公里外,代表着奥芬的绿芒正以常人步速接近。 “我们必须要叫醒她们!”队长单手握着枪,语气里满是坚定。“无论什么办法!” 两人匍匐着前进,不仅是轮休的人沉眠了,连哨兵也不例外,队长直接往哨岗爬去。奥古斯塔维娜则挨个摇晃着队员,但无论她抽耳光也好,掐脸也罢,乃至于她用军刀割出血线也无济于事。 她看着显示屏上“奥芬”愈发接近,瞥见一旁艾薇胸挂里露出一截的急救针,暗道一声忍住啊,旋即拧开急救针,捂住她的嘴一针扎下。 “呜唔呜唔……!”随着急救针内含有特殊调制的肾上腺素的油黄色液体推入静脉,几秒后,艾薇眼睛暴凸着逼醒过来疯狂挣扎着,但她被奥古斯塔维娜竭尽全力制伏住。“安静!事态紧急!”她看着艾薇虚弱地点点头。 等到催醒所有突然睡死过去的队员时,时间已悄然过去了数分钟,奥古斯塔维娜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微微沉下去了些,管它什么牛鬼蛇神,克劳迪娅武装完毕,一概格杀勿论! “设立防线!放出无人机!接通奥芬的通讯,我要知道她究竟是死是活!”指令既下,苏醒过来的操作员躲在阵型中心,手抛出了战术无人机。在夜视镜头下,整个荒原一览无余。这座只开一边的高架桥废墟是最好的堡垒,五支步枪齐齐对准了唯一可供攻上来的倾颓桥面。她们弹匣里换成了203s重弹,血肉之躯岂可扛? “奥芬的通讯始终在线,但她不肯回话!”无人机飞抵到了桥下,谨慎起见,盘旋在奥芬头顶,丢去了行军背包的奥芬蹒跚走着,扣在肩后的MK47步枪在腰间一摇一摆,队长拿过了步话机,里头全是奥芬沉重非常的呼吸声。“我是队长,回话。” 风声扯碎了失而复返的克劳迪娅队员的牛 喘声,队长端着望远镜,倍率增大到看清了奥芬的面容,与劳娅如出一辙,数道纵横交错的黑印于脸庞,在夜视绿光中像是什么图腾。“长官!桥下有动静!” 奥古斯塔维娜旋即往护栏外扔出一枚探测球,刹那间,目镜右上方的雷达屏里跳出了密密匝匝的一圈红点!全部环绕在高架桥下。这全都是悄无声息潜过来的冷血种突变生物! “长官,是掘地蟹。”奥古斯塔维娜回报道,她控制探测球滚过桥柱,到处是冰山一角浮现出来的“枯木枝”,探测球“咔哒”一声撞在了莫名凸起的花岗岩上。她抿着唇令小球攀上了桥柱,俯瞰一扫,一条长须一块蟹壳,难以尽数的墓碑包围住了她们。 “奥芬!停止前进!我重复一遍,停止前进!”操作员反复呼叫着,她在不折不扣地走向炼狱! “调制次声波杀伤弹!”队长下令道,克劳迪娅们飞快地从背包分隔层里取出一只小箱,棉絮粗麻填充物中躺着四枚红蓝白涂纹的智能手雷。按照解码顺序将白纹螺接到最顶。轻武器不可能击破掘地蟹的装甲,好在大部分重甲突变生物对过载声波极为敏感。钢铁科学院出产的多功能手雷现在才得以必须使用。 “笃~”无人机伸出了下挂狙击枪,朝着奥芬身前开了一枪。“我可以开强光刺激她!”操作员申请道,但被队长无情拒绝。“不,太危险了,她再朝前走,打她的腿。” 夜视仪中只能依稀辨认出孤单的克劳迪娅身影,不单是无人机瞄准,奥古斯塔维娜同样有自信能在这个距离一枪打中,探测球半埋入了桥底下逐渐潮湿的泥土中。 “开枪!” 孤单的克劳迪娅停在了原地,就在袍泽的眼底,她终于没再动了。“嘶~啊,我怎么在这儿?指挥?指挥!你们在哪儿?!” 她回话了。 “奥芬?保持原地别动!我们这就去救你!”操作员急促回复,黑暗中的无人机悬停在奥芬头上,旋翼疾风呼啦啦撕扯着奥芬发梢。“你的盖革计数器在哪!” “在我的钱包里!”奥芬蜷着身子,护住小腿。“我的腿,我的腿断了,我中弹了。” “长官!我们要去救她!”暗号对上,操作员眼睁睁地看着队友在荒原中强忍着剧痛而不敢多发一声,决不放弃一人!这是她们的格言! 泥土忽然覆盖了探测球,奥古斯塔维娜心知不妙,驱使着小球破土而出,她倒抽了一口冷气:“长官,它们全都动了!” 墓碑林劈波斩浪地冲着奥芬而去,后者慌乱地手脚并用往后爬行,试图逃离开朝着逼近着的深渊。 “太迟了……”队长捂着拳头吐出一口浊气,没有人望向她,克劳迪娅们仍在坚守着阵位,她们看着自己的枪支、军械。她们也组装好了榴弹发射器,但,再没有人需要支援了。 队伍面板里,奥芬·格列高里昙花一现。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七十四章.克劳迪娅(六)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守住阵线!”夜空跳出无数道斑斓烁色,队长高喊着,破片手雷在涌上断桥的掘地蟹群里炸开,冲击波顿时掀翻了数头蟹怪,然而前仆后继的潮流里,旋即又凶狠地弹回来。 “掩护!”交错蟹壳令弹雨形成了跳弹,即便是203s重弹也难以击穿掘地蟹的背甲,强大的次声紊波无法彻底停滞出它们脚步,克劳迪娅们竭尽全力地锁定着掘地蟹的面颊射击,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击毙。 奥古斯塔维娜稍稍退后,叫道:“预备!”下一秒,情急之下直接支在外骨骼腿部钢架上的榴弹发射器以最小限度抛射出炮弹。实打实的金属狂潮撕碎了掘地蟹,坚不可摧的甲胄糊成一滩烂泥,铺天盖地溅洒于头顶。 “预备!”她继续喊道,一发接一发,堵住了掘地蟹攻进桥头的狭角,她一手握着弹筒,一手抓着炮弹不断击发,药包令空气弥漫出一股焦灼。“交替进攻!推进!”克劳迪娅们随着命令猛然架起折叠盾牌,抽出军刀劈头砍下! 外骨骼赋予了她们沛然不可御的力量,她们选择了与掘地蟹面对面的近身搏杀!仅隔着一层透明聚合物,彼此互望的眼瞳里满是垢污蠕动着的须糜,她们知道,一旦被掘地蟹擒获,足可钳断钢板的钳子会把她们截成两半,再活活地吞入口中绞碎。而且,已经有人做了范例了。 “推!”外骨骼滚珠疯狂振动着,液压杆旋震到极致,她们牢牢抵住风吹雨蚀后窟窿无尽的混凝土桥面,盾牌一掀一扬,竟是击退了数头冲在的掘地蟹,光影间跃出三名克劳迪娅,握着军刀,揉着月光,就是一刺! “铿!”刀刃洒出点点绿血,盾牌立时遮住了进击出去的克劳迪娅,在被一击刺入脑额的掘地蟹尸体被拖走之前,她们恢复了御守态势。而背后射出的榴弹确保她们始终能以多打少。 夜很漫长。 奥古斯塔维娜撩起面罩擦了擦鬓角黏稠稠的糊末,肩后背着的榴弹发射器尚未凉透,她看了看表,凌晨3.18分,离天亮犹有数个小时。“吱吱吱~”一阵细微蠕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瞥了一眼一旁千篇一律的“墓碑”,懒得寻究竟是什么玩意濒而未死。她甚至不想浪费子弹,或是抬脚踏碎。因为天明后会有无数个清道夫,届时还苟活着的,那时才是最深沉的地狱。 “检查弹药,汇报损耗。”队长挨个拍着克劳迪娅们肩膀。“干得好,姑娘们,我以你们为荣。” 队长站在营地的高架桥护栏边,调试着外骨骼赋能选项,一边把军刀来回蹭着,她们沾染了太多掘地蟹气味,荒原食物链有的是猎杀掘地蟹的顶级掠食者,最起码,她们很难对付集群出现的恶魔鹰。缺少防空火力的正规军尚且忌惮,何况克劳迪娅? “何事?”奥古斯塔维娜拾起几颗遗落了的子弹,换了只新弹匣,再嵌入旧弹匣里。她看着队长,说道:“我剩不下多少弹药了,十二个弹匣废去了九个,榴弹也只余一轮速射。” 护栏蹭下了一团团黑绿色的糊糜,刀面刮着混凝土,“吱吱嘎嘎”地令人耳根难受,队长刷地归刀入套。“嗯。”她鼻梁动了动。 奥古斯塔维娜脸庞肌肉抽了抽,她回头看着艰难跋涉于掘地蟹尸体间的克劳迪娅们,她们都很年轻,但这样高强度的对抗应是克劳迪娅力图避免的,五天里,她们行过的荒芜北岸没有任何一个人类据点,她们补充不了弹药也必须露宿荒野,MK47步枪固然能兼容一切弹匣,但前提是要有武装力量出现! “我们情况很糟,搏击掘地蟹把外骨骼磨损地很厉害,多人负伤,两人莫名阵亡……” “够了。”队长打断了奥古斯塔维娜的话头,陡然站直,逼视着她,冷漠道:“你想终结任务?” 奥古斯塔维娜微微仰头,盯着队长褐红起伏的脸,说道:“是的,情况已经不允许继续前进了,旧堪拿达的多伦多地区从未有明确的勘测报告发回,我们现在的装备不足以支持在如此广大的区域内搜寻到准确的坠机位置!队长!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袭击了劳娅与奥芬!我们应该撤回基地,做好万全准备后再次出发!” 她一字一顿道:“I  order  you,retreat.(我命令你,撤退)” 队长浮现起几丝讥讽笑容,只是奥古斯塔维娜读出了些不知所云的意味。“我的公主,难道你忘了,这儿不是黑墙里的训练营,您败退回去,您的理想呢?” 我的理想?奥古斯塔维娜心尖霎时一痛,她旋即脱口而出道:“如你所说,我是弗兰茨的公主,我有无数次机会,只要我活着回去。” “您既是个理想主义者,又是个现实主义者,可惜……” “Today  I  am  your  commander.(今天我是你的指挥官)”指肚碰了碰奥古斯塔维娜眼瞳下的泪痣,队长旋又漠然道:“I  command  you  now.(我现在,指挥你)” “所以,克劳迪娅,你的提议不通过,这次谈话我不会上报,任务不变,继续向汉密尔顿行进。”队长说道,一如之前无数次雪地里的教鞭般无情凌厉。 奥古斯塔维娜“呵呵”笑了一声,姐姐的面容一闪而过,她此时必定安睡,至于哥哥?他有数不尽的臣子。她咬牙切齿道,那一夜淋的雨都化作了愤怒,大概是牺牲品的愤怒。她打下了队长的手,骂道:“那你就等着另半张脸被剥下来吧!” 队长眼里的漠色就没动摇过,她轻轻摇摇头,拍了拍奥古斯塔维娜肩膀,擦身走过,留下一句:“不懂事。” 奥古斯塔维娜气咻咻地剥开一颗薄荷糖吞进嘴里,“咯嘣咯嘣”地几口咬成了碎末咽了下去,糖纸塞回了胸挂,因为荒野里一张太新的锡纸非常扎眼,看,她连扔个糖纸的权利都没有。 闹了这么一出动静,不管暗处是否有害死了劳娅与奥芬的怪物在窥视,克劳迪娅们也必须 收拾营地即刻出发,如此多的泥沼蟹尸体以及剧烈交火声无疑是黑夜里一盏明灯,届时五花八门的突变生物会碾碎一切敢于阻挡它们享用这场饕餮盛宴的绊脚石。于是克劳迪娅们着实喷了许多调制信息素,外骨骼加力模式开启,近似狂奔地奔行向北。 “医疗兵!”队列中突然传来了噗通跌倒声,之前战斗中几乎毫发无损的奥古斯塔维娜当仁不让地殿后在外,一听异动即刻单膝滑跪在地,警惕着环视着周围。 “你之前应该叫我来缝合伤口,蟹钳毒血混合了口须飞沫会迅速造成败血性感染,1到10,你的疼痛指数是多少?”医疗兵安抚着伤员躺下,临近拂晓,好歹是能微微开一线手电了,医疗兵熟稔地拆卸了腿部外骨骼,小心翼翼地拿军刀割开了伤员大腿根处的衣裤,轻轻摁了摁隆起的肿包,询问道。 伤员疼地蹙紧眉头。“10,我感觉不到小腿了。”确实,她的大腿看上去足足比其他人肿了一圈,近距离接触那些生活在沼泽湿地里的两栖种无疑于慢性自杀。手电一照,显得肌肤异样的透明光滑,底下充溢着类似水泡清水的溶解液。 “那也不差,至少急救针的痛感指数也是10。”医疗兵打了个趣,逗得周遭克劳迪娅们会心一笑。她取出了医疗箱,擦拭了一通手术刀,问道:“接下来要给你瘦瘦身,你要不要吗啡?” “不。”伤员摇头道,队长掏出一只洁净还有着一丝君子兰清香的面巾,拧成了棍,伤员咬住了面巾。队长微微点头,医疗兵立刻刀起刀落。 东方一线鱼肚白撒落,由远及近,短短一刻钟内,白昼驱逐了黑夜,在十几个小时又是新一轮的重复,直到几十亿年星球彻底投入太阳。奥古斯塔维娜缓缓吁了一口气,黎明的到来意味着夜行种必须归巢,起码是没有生理限制因素了,她摘下了关闭了目镜的夜视功能,顺带着带下了面巾,她眨了眨眼瞳,稍缓酸涩。 “行了,我割除了你受感染的肌肉,每隔半天我会找你抽一次溶解液,回到基地再注射抗毒血清。”医疗兵收起了刀具,用工兵铲掩埋掉半片巴掌一样大的肉块。她站起来说道:“队长,维多利亚已经失去了行走能力,我提议派一人护送她回去,一周内得不到血清,她的免疫系统会被摧毁的。” “她可以。”队长毫不犹豫拒绝了医疗兵,刷地一展原野灰色的面巾,挡去了了维多利亚腿部雪白的绷带。盯着她说道:“打封闭针,维多利亚,你使用惯性骨骼机制跟上队伍,能不能做到!” “做得到!长官!” 奥古斯塔维娜看着队长亲手把外骨骼装回了维多利亚腿部,扶着她站立起来,打完封闭针,她便感受不到右腿的痛感,那种势必会在朝夕间瓦解意志的痛感。 “喏。”奥古斯塔维娜打开烟盒,一支烟一颗糖,维多利亚报以勉力微笑,只从她手掌里拿走了香烟。 这一天,才刚刚开始。 。顶点 第二百七十五章.筹码(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such  a  mess.(真是一团乱麻)”奥古斯塔维娜松了松枪带,凝望着天际线那边岿然耸立的钢筋水泥森林,偶然会有些尚未破损殆尽的观景玻璃反映回夕芒,像极了人类此时的处境,日暮黄昏而残阳不去。 她端起了步枪,单眼闭着瞄着反光的来源地,望山跑死马的道理很浅显,这儿的离多伦多依然有五六十英里,但她似乎望见了那座闻名于世的堪拿达国家电视塔,那座五百多米高的国家电视塔。弗兰茨的部队并非没有向北岸探险过,在她扎着马尾辫的时候,曾率领克劳迪前去北岸安大略湖搜集水文情报的长兄就曾带回了一块湖绿色的玻璃挂坠。 奥古斯塔维娜到现在也留着那块用匕首简陋削制的小挂坠,那是一块既可以说是天然又可以说是人工的工艺品。 她没来得及继续回想,钻出公废弃乡村别墅的克劳迪娅的呼声传来:“安全。” “设置警戒,今晚我们在这儿过夜。”队长一边说着,一边对准时隔六十年仍未倾颓的电线杆,扔了枚磁力感应贴。几人陪伴着医疗兵绕着别墅洒了一圈药粉,操典里重要的一条便是不可单独行动,劳娅与奥芬的失踪事件后更是加强了戒心。虽说湖岸边尽是为城市旅游者兴建的大体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度假别墅,但魔鬼潜藏于细节,人往往不是败于能力而是败于傲慢。 别墅里弥漫着积年尘埃腐朽气味,饶是汇报过了安全,队员们也展开了CQB队形打着十二万分警惕走上二楼。“联接起来。”队长命令说道,奥古斯塔维娜点点头,冲着墙壁就是一脚,三两下推倒了隔开两间次卧的砖墙壁。 “三三轮班,两小时一换,夜视仪探测仪不要吝惜电量,周围五十米内,任何大于巴掌的突变生物靠近都要汇报给我!”经历了昨夜堪称虽是有惊无险但格外诡谲瘆人的一幕,越是临近最终的坠机地点,克劳迪娅们不免越心思缜密起来。 奥古斯塔维娜挺直站好,尽管可以通过总控指令自动弹开外骨骼束缚,但姑娘们还是愿意互相去够一够彼此肩后的暗扣,就像是内衣的纽襻扣一般,一天中难得的几分钟准予稍稍嬉笑放松一会儿,即便是贵如奥古斯塔维娜,也一样认为没必要在这些真正与她有或远或近血缘亲情的堂姐妹们面前摆出高傲架子。她双手枕在脑后,躺在蒙尘许久的沙发椅上,灰尘不灰尘的皆是次要。 克劳迪娅们围在电机边,在蓄能时的几十分钟里,她们得不到外骨骼供暖,于是互相紧挨着、分享着出发前自个挑选的食物,奥古斯塔维娜微微笑了笑,舀了一勺鱼子酱搽着面包干,现在她可以放心地抽支烟了,芝宝打火机一闪而逝的蓝光晕完美地被钉死了窗户的交错木板挡去。显然,这栋小楼的昔日主人颇是费力改造了一番住所,楼下客厅中铁锈得一碰就碎的捕兽夹也是佐证。作为弗兰茨家族的二公主,钢铁大学里绝大部分资料文献都对她开放。《2056 ~2076,掩蔽时代》这本最近编纂的书很好地记录了裁决日后大概两年时间里,克利夫兰避难所监听到的无线电信息。一日日沉沦下去的旧土地里太多不愿跟着灭亡的坚强者。 被唾液充分润湿的面包干渐渐弥漫出一丝丝淀粉的甜味,与湖妖鱼子的甘纯丰盈的的腥苦味一道占据了奥古斯塔维娜的味蕾,然而她志不在此,她咬着餐勺试图想象起书中那段特别描绘的一幕。 04/01/56,每一个黑墙公民牢记于心的日子。从那一天起,人类失去了地球表面长达二十年,直到今日,也同样在争夺着曾完全属于过人类的星球统治权。她的伯祖父生前从不间断的日记成了后世少得可怜的学者们最佳的历史素材。 “04/01,裁决日的第一周年记,为了纪念这一天,所有公民在礼堂集体默哀了三分钟,为我们八十亿在外的同胞报以最真挚的沉痛。” “04/15,自从轨道卫星被集体击落后,我们很长时间都没接到过外界的消息了,残存的地表基站只能单方向发送图画,但无一例外意料之中的荒芜。” “04/17,我们发现了一群幸存者!他们找到了避难所地表入口,卫兵们甚至能通过监测器遥想对望!委员会议决定全民投票,以决定是否放这群难民进入,我同情他们,但是我必须投‘反对’。” “04/18,三票弃权,五十八票赞成,我们在坐视地表同胞缓慢而痛苦地死去,我很不舒服,我必须要喝一杯。” “01/01日,不知不觉,已是第九个元旦了,在全年的三个特许假日里,人们也跟着焕发三次容光。我有点不想上明天的课,因为明天的课程是宇宙起源,我总不好指着天花板说这就是星空吧。” “02/07日,这已经是第三批心率过激遣送回地下的卫兵了,似乎每一个值勤辐射防爆门的孩子都经受不住哪怕是一点关于门外的幻想,许多人声称他们睡觉时总能感觉到无数道黑影环绕,其中一道特别特别凝重,心理卫生官告诫他们:‘我们肩负着人类存续的使命,外界的牺牲总会有些情绪酝酿,适量饮酒会缓解负面情绪。’确实,仓储浩瀚地令人咋舌。” “03/11日,有一个防爆门卫兵自杀了,据目击者描述,死者午休醒来后毫无征兆地大喊大嚷要开门,迎接受难的同胞。但这是不可能的,没有四分之三的赞同票,防爆门无法开启,于是那人一头撞死了。兄长撤下了门口卫兵,现在他在考虑要不要永久停止地表驻守。” “03/12日,兄长决意封锁上升闸门,这样就没有人再能抵达防爆门区域,这项决定不可能引起什么波澜,就算人们没被永无止境的工作搞得身心俱疲,也不会有人傻到反对兄长,毕竟他可是奥古斯都了,有时候我蛮怀念我的旧姓氏,‘弗兰茨’?我觉得要不是‘哈布斯堡’太出名,兄长一定更钟意这个。” “ 帮忙拿一下布洛芬。”医疗兵的催促惊醒了奥古斯塔维娜,她忙挪了挪身子翻出了一板止痛药。“谢谢。”医疗兵说道,维多利亚的大腿又肿了回去,吗啡打多了非常容易成瘾,但掘地蟹最要命的地方就在于病毒感染,潜伏进血液里,最先吃不消的是伤口处,维多利亚大腿根处肉眼可见地凹陷下了一大片,要么是肌肉被溶解要么是被手术割除。 医疗兵喂给维多利亚几勺混着捣碎了的布洛芬的热饭,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这才让她沉沉睡去。随后提着急救箱去给其他人换药,昨夜并不是只有一人受伤而已。 奥古斯塔维娜看了看腕表,提起枪走上了阁楼。“轮班了,你们去休息吧。”掌心摊出三颗糖,克劳迪娅们眼睛里露出几丝女孩子间才明白的狡黠神情。“别告诉队长哦,不然她肯定要没收我最后一点牛轧糖了。”靴子踩着陈旧楼梯的“笃笃”声离去,奥古斯塔维娜掰大了一些窗户木板间的空隙,伸出枪管,望着苍莽夜色。 “你从哪儿藏的糖?临行前队长可是挨个把我们扒光了检查有没有违禁品。”艾薇好奇问道,她的工作比奥古斯塔维娜更枯燥,盯着平板监视楼外有无动静。奥古斯塔维娜撇撇嘴,反问道:“加加林时代的宇航员有办法往太空带去伏特加,我就有办法躲过红魔的搜查。” 红魔是克劳迪娅队长的绰号,有时候与克劳迪部队说是聚会实是相亲,时常能看见双方的领队明摆了一副看对眼又不肯“深入”交谈的囧样,于是姑娘们又给克劳迪起了个新绰号:“青光眼。” “你觉得坠机地点还会有人等待我们救援么?”艾薇问道。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机会性问题,严格意义上说,这还是奥古斯塔维娜第一次执行远途跋涉任务,也是第一次进入北岸地区,克劳迪娅们也大多如此,任务简报里只提到了一架载着重要气象资料的单座双翼机坠毁。在与飞行员失去联络前,科学院通过三角定位测算出了粗略方位。但只携带了基本自卫武器的飞行员能否于毫无人烟的北岸存活一个多星期简直不用思考。 最奇怪的是,克劳迪娅没有被授予搭乘运输机的权限,因为照弗兰茨的内部调动表上看,她们这支部队正在密歇根荒林追捕福特城友邦的奴隶暴动首领。这倒是很常见的混淆做法,确保最大限度的机密性。奥古斯塔维娜想着兄长历来的应对措施,她颇有些口是心非说道:“这是队长的事情,我们要做的,就是走到那儿,不管那儿有什么。” 她掩着嘴打了个哈欠,22时49分,整整一天全功率奔行,大致明日下午就能提前绕过旧多伦多城郊,抵达坠机地点,她眨了眨她那美丽的蓝瞳。“我有点困,你呢?” “是啊,我骨头都快累断了。” 奥古斯塔维娜耷拉了一下脑袋,旋即一个激灵振作起来,凝视着的国家电视塔幢幢黑影屹立在地平线,慢慢地,慢慢地,延伸过来。 。m. 第二百七十六章.筹码(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03/11日 星期四  无晴无雨 我是被紧急集合铃声催醒的,近些天很少有了,作为曾经的国民警卫队一员,来到避难所后我就成为了一名卫兵。自从拉姆斯菲尔德改姓后,抗议事件日趋绝迹,如今天般突然在凌晨4点敲响的铃,确实很少了。 菲尔队长带着小队集结在上升闸道前,虽说是4点钟,气象模拟系统颇是构造出了一副“雾气茫茫”,我很讨厌这种画蛇添足,本身在地下数百米就足够耸人听闻了,还非要搞出一种神秘主义,让那些轮换值夜班的工人打心底发颤。出乎意料的是,军械官送来了人手一支M6步枪,我第一直觉是去镇暴,或许地表层轻质加工厂有人捅了娄子也不好说。 几分钟后,监管者来了,菲尔队长立刻率先跺脚敬礼。监管者与往昔照样,灰蓝色制服里装着一具满是冷酷的思维,我们紧紧地把他簇拥在其中,踏上了上升闸,不管多少次走过这儿,头顶漫无边际的漆黑总是让我害怕,这一次,更甚。 第二重防爆门一打开,便是极刺激的血腥味。顶灯有一盏没一盏地亮着,搞得我只能从人群缝隙中望见了隧道里惊人的红色,人血没有那么亮,绝没有。我举着枪护卫侧翼,我注意到靴底淌满了某种黏稠液体,或许正是血腥味的来源。 手电远远不够照射尽长达半英里的隧道,我发觉我只需要稍稍挪转过一英寸,枪口就能对准监管者的后脑勺,继而一枪……刹那间,在我肩膀旁的墙壁上,跳跃出微微泛光的绿色藤蔓枝,像极了浴室里贴着的花纹墙纸。 隧道里静极了,我的呼吸声心跳声清晰地回响,脚步声则大若惊雷,我努力地用眼角余光观察着那道泛光的藤蔓枝,这些互相连接的花体字宛若彼此连接着的鲜绿色苔藓,我轻轻念出了我所理解的语句。“天堂之果必将于播种者之哀鸣中化作伶仃灰烬。” 我记得我是大声念出的,但没有一个人感到奇怪,因为他们也在念着。直到封锁上升闸道后,我才由衷地脊背发寒,那时根本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许那些藤蔓枝是某种真菌侵入避难所的变体!或许我们也不该回到地下,或许我们已经将病毒传播进来,我不知道这页纸能否有再被人看见的时候。 结束了,我们继续朝前走去,我们走的越来越费力,隧道蠕动着抗拒我们深入,在这个封闭空间里,短暂的一瞬间恐惧感占满了心头,我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那阵子心悸感几乎挤爆了内心,前所未有地激烈泵动,仿佛墙壁忽然变得肉质了,行走在谁的肠道里。 藤蔓枝开始闪烁,颜色波浪般变化,绿白交间,这半英里……现在回忆起来也极其漫长,窒息、压抑、除了那一句迷惑外,没人说话,顶灯坏了……壁灯坏了…… 然后我们抵达了第一重防爆门,这扇厚达三英尺的铁门外即是我时不时能从基站监测头里看见的外世界,灰白雪雾笼罩着的 险恶破败棱角,偶尔于晚间会有极亮极厚的橘色云层,蔚为壮观,这一切也比不上眼前。 五个监视员都不见了,我们随着队长命令散开,四散搜寻起他们,无果,我盯着防爆门上亮闪闪的旋涡印记,我努力回想着有什么类似的,最终追溯到童年时的植物园,蜗牛或者蛞蝓爬行后留下的黏液。我无权进入物种实验室,但是在地下,是不可能见到任何一个地表能见到的昆虫。 最后,我们把注意力放在了角落里堆着的五副防护服,菲尔队长亲自拽过了一副,叫我协助着展开,突然有人弯腰呕吐,直接溅到了监管者身上,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说道:“放下。” “放下!”他说道,我惊地手一抖,于是防护服跌进了靴底黏液里,我试图去捡,于是头盔照明灯给了我全景。 这不是一具黄色的防辐射衣,而是彻彻底底的红色,胸口破了一个大洞,我也看清了脚底下究竟是什么液体。 我忽然明白,我先前的预判是正确的,隧道里的血腥,真的来源于这些液体。 这些液体,就是那五个失踪了的监视员。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到上升闸道口,我只记得第二重防爆门落下时,隧道里响彻着癫狂的笑声,那笑声,我知道我余生都无法摆脱它的梦魇,笑声里不断有人重复着:“出自罪孽者之手的扼杀之果既已在此我将孕育出死亡的种籽与蠕虫分享……” 腐败蜂蜜的气味儿在鼻腔中瞬间增强,我目睹着防爆门下终于不再渗出血浆,菲尔队长搀扶着监管者,他也喃喃地重复着,我听不清,我敢打赌,他一定在说他先前得到的“启示”,那句箴言。 当晚,监管者决意封锁上升闸道,原因于明日发布:没有必要再增派人手去守卫大门。 …… “呃啊……”奥古斯塔维娜头疼欲裂地苏醒过来,灌铅眼皮睁开的刹那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她挣扎着起身,想要呼唤但她的喉咙跟被人死死扼住样透不过气,她绝望且无助地探向自己的咽喉,试图去掰开那双无形的手,她疯狂用力着,乃至于指甲深深嵌入了皮肉而不自知。 她痛苦地翻滚着,阁楼地板“砰砰砰”撞个不停,“救命!救……”她奋力才吐出了几个口齿不清的词,黑漆漆的天花板充满恶意地盯着她,她快窒息了,她不断地抗争着,抗争着…… 喉咙一亮,奥古斯塔维娜旋即大口大口地如溺死之人般吸着气。“你在做什么!”队长摇晃着她肩膀喊道。“有人……有人在掐我……” “根本没有人!是你自己在掐你自己!” “队长!”克劳迪娅们惶恐叫道,她下意识地竖起了枪,雌狮竖尾。“艾薇死了!” 奥古斯塔维娜尚是没从先前震惊中走出来就被扯进另一重惊吓中,小窗另一头,艾薇耷拉着脑袋,舌头淌出,双手箍着脖子,显然她活活地在睡梦中扼死 了自己。 “警报!”队长厉声对着步话机说道,她揪住奥古斯塔维娜的衣领,逼问道“我说过!三三值班!第三个人!她在哪儿!” 三个人!奥古斯塔维娜顿时如坠冰窟,她不敢置信地颤声道:“三个人?我记不起来有第三个人!” 队长脸庞抽搐着,深褐红色的皮下脂肪诞出一层油皮,她当即锁死了奥古斯塔维娜的外骨骼权限,软地一滩泥似的一把提起。冷静如克劳迪娅的队长,也不免语气中有一丝惊疑:“固守二楼,天亮之后立刻出发!” 楼下的克劳迪娅们沉默地望着新的一具尸体,她们睁大了眼睛,背靠背,紧紧地挨着,互相抵御无孔不入的黑暗与恐惧,奥古斯塔维娜躺在帐篷布上,胸口剧烈起伏着,一旁见就是艾薇的尸体,她脑海里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拿走艾薇的备用弹匣?她伸出了手,扒光了艾薇胸挂一切可用物资,她几乎趴到了艾薇身上,难以抑制地啜泣着,浑不知这样更是如女鬼哀嚎。 她取走了艾薇的三足黑线徽章,鼻头一甜,她“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队长!请求暂且离开!”医疗兵报告道。 “靠拢!”五个外围的克劳迪娅围住了两个活人一个死人。“嘘,嘘,没事的没事的。”医疗兵安抚着痛哭流涕着的奥古斯塔维娜,把她揽到怀里来,一待她有所稳定,便挨个解开了外骨骼下军服纽扣,直接把手伸进去,直到握住了她的胸脯,最直观地感受着她的心跳,极其强烈的心率几乎成了鼓点,能把医疗兵的手真震下去。“队长!她的心率很高!” “多高!” “快赶上劳娅了!” “想办法降下来!” 医疗兵侧翻过正不断咳血,咳到满脸脏糊不堪的奥古斯塔维娜,以免她呛死在自己血液里,但怎会在这种外勤任务中带β受体阻滞剂这种专门克制心率过激的药物来?医疗兵尝试着给她服食了一些阿托品。“深呼吸,深呼吸。” “想象你在躺在床上,渐渐地快睡着了,深呼吸,深呼吸。”医疗兵安慰道,见奥古斯塔维娜不再咳血,便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平躺下。“已经过去了,已经过去了……” “已经过去了……已然化作血月之日那无暇怖暴的口蜜腹剑……” 奥古斯塔维娜猛地坐起,医疗兵从未在她眼中看过如此瘆人的凶猛,像是错觉,一闪即逝,医疗兵以为她要癫痫了,慌忙摁住不肯放松,奥古斯塔维娜长吁一口气,心跳渐趋平缓,莫大的困倦感袭来,她坚持不堕入梦乡,她艰难地一字一顿道:“请……请给我打一针……” “吗啡?”摇摇头。 “镇静剂?”否决 “我需要疼痛!急救针!我不能掉下去!” 刺入骨髓的骇然惊狂顷刻间击穿了奥古斯塔维娜的脑海,在黑色怒涛中,闪电落下,击碎了几欲攫住她的黑影。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七十七章.筹码(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再是一个无眠的夜。 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会选择闯进黑夜荒原,无论多踌躇满志,但彼时非旧世,刻耳柏洛斯早已不看守地狱门,既然诸神陨落,游荡人间才是神仆之责,代为巡狩。 一待第一抹曙光乍现,克劳迪娅们立即启程离开了这栋乡村别墅,她们草草掩埋了艾薇的尸体,最后一捧土洒到战友苍白无血色的冰凉脸庞上,死者未竟功,生者仍煎熬。 外骨骼驱动着奥古斯塔维娜迈动着僵硬步伐,她的心脏“嗵嗵嗵”地跳着,只是这次她明白的确是正常的生理因素,干涸龟裂的荒原经人一踏便蛛网般四散蔓延开,她甚至不需要以意志力抗衡身体上无时无刻呼唤着的休憩,惯性骨骼机制锁定了步伐,她可以真的算作是行尸走肉了,任由一副机器操纵。 克劳迪娅们远远地绕开旧多伦多废墟,这一次,国家电视塔直白地敞亮在眼前,但从这个距离看,那栋五百多米高的建筑没什么特别出奇,偶然间抬手遮阳时便能彻底荫蔽住,让人不禁想,它真的是人类建造的么?或是说又只是自然穷极无聊时的雕琢?说到底,那也只是一堆分离星球所构成的物质,十有八九,是棵神话里的世界树吧?有没有奥丁神两说,不过奥古斯塔维娜百分百肯定那里头要么是活尸巢要么是恶魔鹰巢,迟早要吃空树干。 太阳逐渐偏移至正中,影子在灿阳下纯粹是孱弱的附属品,不可能有丝毫畏惧,奥古斯塔维娜也几乎感觉不到几个小时以前无所遁形的深邃感,克劳迪娅们沉寂地选择避而不谈,谈论未可知事物很大程度会演化成自我恐吓,但奥古斯塔维娜发自心底的平静,不挣扎也不瑟缩,毕竟当自己都能背叛自己试图消灭自身,那还有什么是比不敞开心扉击中心底更迫切的呢? 已然化作血月之日那无暇怖暴的口蜜腹剑。她默念着,她牢牢地记住了这句无理由浮现出的箴言,她擦去额头密匝匝的汗珠,抿进唇瓣,咸涩味,随着队长喝令休憩片刻,她才结束了思绪。 克劳迪娅们围坐着,漠然地进食休息轮班,没人露出笑容也没人照例分享一些“秘密”,刹那间,她们成了最无情无感的执行机器。愁云惨淡地都能嗅出来。 “我知道大家担忧什么,是的,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队长环顾着每一个克劳迪娅,坚定的眼瞳中不可动摇的意念,队长看着这些服役期各异却个顶个拥有三四年作战经验的女士。“那么告诉我,克劳迪娅的信条是什么。” “披坚执锐!先人一步!”奥古斯塔维娜说道,好似这句话一出口,突兀有光彩迸发出。 队长攥着拳头,轻轻敲着胸口的三足黑线徽章,斩钉截铁般的磐石坚稳:“我们的战场不在产床,而是在荒原,我们穿着甲胄,心中也同样坚不可摧,我们要比男人们更快,永远更快一步,这样我们才能称作克劳迪娅,皇帝的御林军!” “告诉我!弗兰茨的格言是什么!”天穹无云,地上无雨,短春之后,盛夏将至。 “上帝的归上帝!弗兰茨的归弗兰茨!” 三两句鼓完了气,队长展开了军用地图,图上一条细细的铅笔线,一端连接着钢铁城,向左蜿蜒过大湖枢纽—福特城,继而转向旧堪达国最终抵达了铅笔线另一端,用红铅笔重重地划了个圈,她们行到终点了。 “我们保持速度,下午三点钟就能初步抵达坠机地点,一俟确定完飞行员所在,取回资料,我会立刻发报要求空中撤退通道开启。”队长重又卷起地图装入皮筒内,这一副详细的军用地图是历代探险队以鲜血绘制出的,万不可遗失。 “我们再加把劲,最快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就回家了。” 回家的许诺永远比任何事物都更有动力,克劳迪娅们拉上面罩,极短暂的休憩后,以更快的速度向北行去,几十英里外,便是目的地。 包括旧多伦多在内的战前大城市都有一个普遍特点,城郊之间的界限非常模糊,没有了城墙的约束,城市一直在扩张,郊区也不完全是提供产品的附属区域,越来越多地承接了生活功能,这也就导致了战后废墟更难界定出何为核心区域。许多暂时未在岁月流逝中倒塌的楼市遗址矗立于荒原上,精锐如克劳迪娅们也无法贸然判定哪一栋是安全,哪一栋又是潜伏着致命突变生物。 日影继续偏移,下午三点刚过,克劳迪娅们走入了地图上的红圈,是的,那架双翼机据称坠毁于此,多伦多的城际郊区,而最近的一次三角定位则是在一周前,奥古斯塔维娜不知道飞行员有没有成功联络过霍普金斯机场总部,或是能否成功幸存,但是在她们的任务优先表上,搜救与取回资料同等第一。 按说她们应该两两一组分散开以便快速搜寻预定区域,但这几天太多解释不通的诡事迫使克劳迪娅们以互相望得见的散兵线形式拉网行进,每逢视野遮挡就重新聚集。 “我没有发现飞机坠地后该有的碎片,那架老式双翼机故障时究竟是满油箱还是半油箱?”有人问道。的确,她们已经搜索了一个多小时,无人机也巡逻了一圈,毫无所得。太阳正在落山,她们不想今天夜里又失去一个人。 奥古斯塔维娜脑海里浮现着南北岸地形,钢铁城确实有不少赶工出来的双翼气象侦察机,这种使用300马力的发动机的YMF-5双翼机不单于战前民间广泛欢迎,最重要的是可以用钢铁城组装喷气战机时的下脚料顺便赶制出来。虽说巡航速度仅有200公里/小时,但附加了油箱后能有870公里最大航程,从南岸湖畔飞到多伦多实在绰绰有余,即便没搭载副油箱,也才耗了一半燃油而已,一旦坠地爆炸,相当于一枚航空炸弹! 但她们视野所及,除了荒芜还是荒芜。也许是飞行员成功迫降了?奥古斯塔维娜想到,好像也只有 这一个理由了,但鉴于这块区域应该是一方小镇,能迫降的地方只能是破败的马路,又或者是学校操场这样的平坦地貌,她放眼望去,栋栋垮塌了的复式小楼曾昭示着联盟时代的殷富繁盛,此时偶然间坚强着保持了完整外貌的楼舍反而像是斑马黑白皮毛上一块非常刺眼的癫痕。 “姐妹们,我找到点什么了!”克劳迪娅们漫无目的地走在小镇公路上,无时无刻不警惕着两侧,忽然,步话机里传来了叫声。“九点钟方向的镇中心警局!” 奥古斯塔维娜旋即眼睛贴近瞄具,在队员所指的镇警局刚好与克劳迪娅们呈现出一个倾斜角,她非常直观地看见了锈蚀地铁栏成了脆脆糖的护墙,北岸几乎不存的人烟使得护墙在自然环境里维持了大体完好,除了……被破开的那一截。 “Tight!(收紧)”队长举拳道,克劳迪娅们立刻回缩起来,压低了身子以巷战姿势靠近警局,越是近,克劳迪娅们就越能察觉出那段破损很明显是人为撞破的,虽然破坏者精心伪装了,但在克劳迪娅这样的荒原专家前,实在不值一提。 无人机攀升地更高,避免噪音打草惊蛇,奥古斯塔维娜与队员们略一相觑,她点点头,猫腰疾冲过了马路,贴到护墙边,一气呵成地扔出探测球,再趴在地上,以总控面板遥控着小球滚入警局。 “如何?”步话机里队长问道,左臂显示屏实时传来了探测球的步迹还原,它在通过尘埃厚度探查出走廊内疑似存在是人是怪。“稍等……”奥古斯塔维娜飞快操作着,平面图随之绘测,步迹还原出人类的双足印记,一深一浅,其后则是密密麻麻的四足轻薄痕,十有八九出自鬣狗。已然呼之欲出,有人慌不择路下撞破了腐朽不堪的护墙,在追击中逃入了警局深处。 “确认,人类,鬣狗群尾随于后。”小球更进一步深入,继续还原出了血迹分布、步伐指向,最后停止在防火卷帘闸前。“单人,有弹创弹壳,以及拖行狗尸的大面积血印,时间大致于四到六天前。” “并且,在闸门上,有我们的暗号。”监控画面里,以锐角交叉的直线被一条竖线穿过,像是挤尖了的米字旗,这不是其他,正是克劳迪部队的徽章!而克劳迪娅则是一根直线底部两侧延伸出了两条斜线,所以才称三足黑线章! 无须再说,队长做出了进攻手势。“很好,A组负责突击破拆,B组,护卫,维娜,你护卫操作官,动!” 两组克劳迪娅奔过马路,她们紧紧相挨,穿越过黯淡漆黑,抵达了防火闸门。“拆!”随之贴上黏性炸药饼,在烟雾中跃过,最后她们在仓储室外的钢门停住脚步。 “有人活着?”奥古斯塔维娜问道。 门缝里流出了她无比熟悉的声音,里面的克劳迪虚弱地风中飘烛,但仍是有着他那无论何时都讨人喜欢的诙谐:“下一次,可别耽误在路上的风景里了。” 。顶点 第二百七十八章.筹码(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奥古斯塔维娜蛮喜欢她的哥哥,不同于姐姐那种好似主客之道般的厌倦她打扰生活的礼节性微笑,作为弗兰茨的长子,李锡尼对谁都会是热情洋溢的诚挚阳光,这也就更使得前者看上去“惺惺作态”,至少在奥古斯塔维娜的观感里是这样的。 “我等你好久了,克劳迪娅……”李锡尼虚弱地垂下头去,那一句调侃似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靠在橱柜边,业已凝成血渍的暗红色、零乱的碎布条、削尖了的马口铁罐子、腥臭腐肉味自数具被撕咬地面目全非的鬣狗尸体上飘荡出来。无一不在昭示着坠机的飞行员快到极限了。 “哥哥……”奥古斯塔维娜喃喃道,她呆在原地,一旁的克劳迪娅们虽是眼中多有惊疑,但立马旋风般控制了整条走廊,医疗兵甚至略略慌乱地碰翻了静脉注射包,一线清澈药剂溅射到了李锡尼褴褛不堪的野战夹克上。 “放轻松,我还没那容易死。”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医疗兵调制了一些淡盐水洒在手绢上,擦拭着他块块绽出干血沟壑的唇瓣,一边小心翼翼地割除开被凝固血浆泥垢黏合紧了的外套,随着抗生素注射进去,医疗兵取出治愈仪,轻声问道:“您需要吗啡么?” 回答照例是不,这几乎成了克劳迪与克劳迪娅的惯例,小小的仓储室里顿时弥漫起一股奇异清香味,间又伴随着焦糊,治愈仪先是精准地高温灼烧腐坏组织,又释放出活络因子与增生因子,快速进行的祛除与封闭会最大限度地挑战人的痛觉神经。然而克劳迪的副指挥官除了脸色更苍白了一分,更显得与奥古斯塔维娜如出一辙的蓝瞳亮得闪人目,他竟仍是如往常般稍稍勾起一丝唇角。 “看,哥哥,我找到了你说的玻璃晶了……”奥古斯塔维娜颤巍地摸向脖颈,拽出一根红绳系着的湖绿色小十字架,因核弹爆炸的瞬间千万度高温烤融掉的湖沙化作了无数或深邃或亮闪的玻璃,确实,既天然又人工。她解下了十字架,趁医疗兵重新汲取药剂之时,亲手戴在了长兄脖上,玻璃晶已被刀刃磨削地不有一分棱角。她蹲在李锡尼旁边,毫不在意有她人在侧,轻轻地在兄长脸庞上飞快一啄,说道:“现在,你比我更需要庇佑,上帝会注视你的。” 她走出这间兄长艰难生存了许久的小小避难所,奥古斯塔维娜食指扣着扳机,她情不自禁地在想,刻意换成了全威力弹的步枪尚且无法一击必杀素来以生命顽强著称的鬣狗,而兄长坠机时至多只有一支自卫手枪,换做是她,能不能闯过这阴冷漠视下的荒原,奔到这儿,这座文明遗迹中孤独地茹毛饮血,直到重见天日? 刹那间,她自觉眼前微微斑斓,但她知道这是有一点泪珠闪烁出虹光的结果,奥古斯塔维娜凝视着黝黑的走廊深处,仿佛在那尽头,走过一列又一列的灵魂,单薄、幽蓝、孑孓。战术手套擦满了血污泥灰,碰到胸挂后墨色的软质防弹衣,留下一道难看的印记,她迈着猫步,震撼弹一颠一颠地几乎顶到了下颚,那些潺潺流出的魂灵在步枪瞄具里莹莹超然。 “别碰它们!”冰天雪地里由远及近的咆哮声,然而奥古斯塔维娜微微张开了嘴,似乎刚哭泣过的凤眼红肿一片,饶是如此,她仍执着地挪动着手指伸向触手可及的咫尺外。 执着穿过走廊的幽魂们突然住了一个,奥古斯 塔维娜如此地面对面欣赏着对方无暇柔美的波纹水浪,随着她的呼吸,那个与她如出一辙的幽魂便“咯咯咯”地洋溢起蔚蓝笑容,她渐渐地抬起手,幽魂也与她十指相扣,于是她的手便真如幽魂样溶解在畸变中,慢慢的,慢慢的化无线粒……… “不,维娜,不!”奥古斯塔维娜霎时惊醒过来,她立刻举枪一看,刷地回转,前后皆是黑暗,这是一条岔路口,每个都通向未知的漆黑,只有后背才是光明,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她,奥古斯塔维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在克劳迪娅们的掩护下逃了回去。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豆大汗珠自额头滑过鼻梁再从下巴尖滴落,她捧起水壶狠狠灌了一口,队长皱着眉问她:“你看见了什么?” 她努力回想着,一无所得,她只好敷衍道:“我好像了听见了一点异动,就走过去看了看,拐弯角一句狗尸把我吓得够呛。”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拐弯角那段纯是她不假思索捏造出来的。 队长冲着一旁两个克劳迪娅努努嘴,她们俩互相掩护着交叉行进,剥落下的马赛克砖幽幽反映着智能目镜下的蔚蓝讯号,她们把头盔照明开到最大。 野犬二类异种:剑齿鬣狗,已死亡。死因分析正在启动…… 确认,11.43毫米手枪弹射入前额叶致使破坏性脑部创伤。 队长挥挥手,示意后撤本身警局就已经够恶臭了,常年与突变生物打交道确实练就了一副够迟钝也够灵敏的鼻子,但不代表她们会喜欢面对一具巨人观化的狗尸。 “多练习练习。”队长回来拍了拍奥古斯塔维娜的肩膀,算是认可了她的说法,连她自己都觉得十有八九仓促间被惊住了。 多练习练习,她嘀咕着。 李锡尼藏身的小仓储室不好塞下这么多人,但鉴于前几夜,克劳迪娅们最终决定在警局的室内游泳池构防,彻底干涸的泳池正好形成了一个人工堑壕。靠电机驱动起所有人的光源,反正设计严谨的警局也透不出光亮,出入口只有一个,临时拖入了储物柜等杂物直接用外骨骼焊死,这种防御可以阻挡住突变生物,但阻挡不了她们自己,一旦情况有变,开启冲撞模式闷头一顶就行。 入夜后,克劳迪娅们都没什么睡意,不管她们表现地多坚强,但艾薇的凄惨死法深深烙在脑海里,直到队长训令她们休息这才响起了低低的呼噜声。奥古斯塔维娜依偎在兄长身边,一轮药物就令李锡尼恢复了基本健康,无怪乎连海德拉们都要赞叹兄长超人般的体魄。海德拉的摄政王不止一次提议兄长考虑考虑猩红卫队的交换培训,明眼人都能猜出海德拉想借机弄点弗兰茨之血研究研究,好看看里头有没有什么突变因子,然后宣布一下海德拉是与弗兰茨……同根同源的? “你怎么会独自坠落在这个地方呢?哥哥,我记得你这段时间不是代表家族去和哈里斯堡十字军谈判了么?”她问道。 李锡尼抚了抚妹妹根根僵硬的发丝,毫无柔顺感,金发蓝眼,一样的稍尖下巴,圆润的脸廓,他们俩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弗兰茨的公主温驯猫咪般靠着他身旁,值得惊奇么?当然不值得,因为他就是弗兰茨的皇子。 “主要条约签订好了,细则交给养老院的老头子们磨嘴皮子,我先回了 黑墙,搜集气象情报本就是克劳迪的工作,我闲着也是闲着,不料那天一场飓风……嘶……”李锡尼咧了咧唇角,奥古斯塔维娜忙翻了个身,金发披散,她看着哥哥胸口处的绷带渗红,便知道她刚才肯定是弄砸了事,双脚一摆,坐在自己腿上,拢了拢发梢,颇是不好意思道:“没弄疼你吧……” 李锡尼先是展了展帐篷布,浑不在意地摇摇头,奥古斯塔维娜继续躺进兄长的臂弯里,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从前,每逢克劳迪娅艰苦训练后,隔壁营地里的哥哥总会偷偷摸摸地窜过来,假借威严命令教官们放一天假,带着她溜进克利夫兰避难所里的生态模拟圈,在战前的湿地公园里舒舒服服地休憩。 “飞机呢?我们之前找了好久都没寻到。”奥古斯塔维娜拱了拱小脑袋,睁着亮闪闪的蓝瞳问道。 “啊,你问这个就有些复杂了,那天我经过了旧多伦多市中心,湖面风来的很快,撕裂了下襟翼,操纵索崩断了开始失速,我是提前跳伞滑翔到这儿的,所以城里接收的是我的随身一次性发报机的信号,严格上说,这儿是我的降落地点而非坠机地点。” “那哥哥也很厉害啊,我前几天还和队长吵着要回去,都不知道是哥哥在这儿,要是队长同意了撤退,把哥哥抛在这儿……我真是太自私了……”奥古斯塔维娜捂着脸自责道,李锡尼自然是温声劝慰。 “我的行踪是机密,你知道我在这儿很容易意气用事,你看我也好好活着呢。” “我简直不配做一个克劳迪娅!”奥古斯塔维娜仍旧是不愿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半是自哀半是赌气道。 “别这么说,你是弗兰茨的骄傲,一个真正的克劳迪娅。” “但我不像其他人那样是完成了指定任务授予徽章的!到现在也有人叫我‘公主!’,不是‘克劳迪娅!’” “我亲爱的妹妹,你没意识到吗?这就是你的任务。”奥古斯塔维娜愈发感到耳垂被气息吹得地发烫,她背过身去,环着胸口,低低问道:“这不算。” “我的飞机坠毁在多伦多市的安大略湖畔的海滨文化中心附近的楼顶,记录仪在烧毁前发回了准确位置,飞机上有我的秘密科技报告,我打算召集克劳迪去取回,既然我亲爱的妹妹如此勇敢,这就是属于你的荣誉,去攀上那栋高楼,拿回资料,届时不会再有人质疑你的地位。” 奥古斯塔维娜砰然心动,她躺在泳池中,无水无游人,但她却感觉到浪潮扑面而来,甚至溅湿了脸庞,她嗫嚅着说道:“难道……难道队长会同意吗?” “别忘了,我是弗兰茨的皇子,你是弗兰茨的公主,她们,全都是我们的臣子。” “我的公主,你的确不是克劳迪娅,你应该是奥勒良。” Ps:1.我才不会说奥古斯塔维娜在这章有鸭子坐过! 2.奥勒良皇帝是罗马帝国在三世纪危机中的救星式伟人,誉为世界的光复者。 3.奥古斯塔维娜的章节充满了隐喻,稍后几天会列出隐喻清单。 4.本章有一个彩蛋,前半个出自《星际穿越》的虫洞穿越,后半个出自《湮灭》的泳池情景。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七十九章.筹码(五)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不要低头看!往上拉!”肩部步话机对讲声即便同步到了耳塞中也仍然是被飓风撕扯地七零八落,一如块块剥离掉的预制板。许久后才有些微回声响起,“继续攀升!不要停下!不要停下!”仓皇紧迫的呼声飘散于广阔天际,伴着踏破了的尘屑跌落,跌落。 奥古斯塔维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湍急气流,脑袋埋在臂弯里,眼角不免瞥见几分身下余光,空无一物,待呼吸道中的空气重新变暖,她便咬着牙抬起头,亦然空无一物,风镜下的智能目镜叽叽喳喳地统计着各项数据,风速、湿度、偏移率、结构强度、高度计,以及最重要的磁力附着度。 “我们必须加快!一旦日暮,反射弧光的缺失就引人注目了!”队长叫道,奥古斯塔维娜缓缓抬起极大增强了纵向摩擦力的左手,同时腰肢微微发力,连带着小腿、脚踝一同传递出力量,肌肉神经完美配合下,先是侧踩着窗格的靴底挪动一分,旋即奥古斯塔维娜猛地一攀,几乎是以跳跃姿势攀高了半个身位! “耶稣啊!”强烈横风直接把她吹偏了开预定轨道,原本笔直地霎时逆时针一弯,好似有股无形之手攥着她的脚腕向右一拉,奥古斯塔维娜顿感身子一轻,心脏几近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就那一刹那罢了,她亦然感觉隔日之长。她忙紧紧握住锈蚀殆尽地只余细细内核的建筑支撑筋,大口大口喘着气,只有磁力手套咬住钢铁那种磐石感才能给她带去一丝安心。 “还好么?”奥古斯塔维娜冲着在她身侧数米外的兄长二指一拢。“我很好!” 看着妹妹的金发缠绕在纤指化作几分绕指柔,李锡尼的微笑隐没在目镜投下的阴影中,他干脆大声叫道,劲风纵然拦不住:“我在后面看着你,绑好安全绳。” 奥古斯塔维娜旋即一抖腰间的安全绳,这根鲜艳的尼龙绳纵贯了数十米,拼接在每个克劳迪娅锁扣中,她嘻嘻一笑道:“攀到顶,我们是蹦极下来吗!” “我们可以蹦极回家!我的公主!” “说话要算话!”奥古斯塔维娜仰直了脖子,笔直敞亮,两三个克劳迪娅开路在前,拣选着那些尚未破损的钢化玻璃窗,并不是所有的窗户都是自然侵蚀的,高楼大厦往往是活尸以及恶魔鹰的绝佳巢穴,尤其是这样的公寓式摩天楼。 克劳迪娅的队长无从反驳李锡尼的要求,毕竟她们的任务中就含有取回气象资料的附加项。在警局泳池的一晚万幸相安无事,再没有人有异常,拂晓时分她们便强行军穿越进了多伦多市中心,城市废墟出奇地安静,竟是没有突变生物围追堵截,几个小时漫步于史前洪荒中,诸多摩天大厦掩映下的苍灰色调寂寥地发不出一丝响动,分叉出15条铁轨的联合车站堆满了废弃车厢,偶然间她们甚至看见了标有军用记号的列车,显然直到裁决日核爆的前一分钟,这儿仍然在忙碌调遣物资以支持大洋彼岸的战争。她 们很是惋惜车厢里锈成了渣灰的军械,倒是李锡尼颇感兴趣。 “这是祖先的遗产,如果有必要,那就能派上些用场。”他如是说道。 她们循着李锡尼提供的坐标,走过7-13约克街,最终停留在堪拿达国家电视塔景的双子大厦前的十字路桥下,她们觉得掰直了脑袋也瞧不清全貌。双子楼中的一座便是记录仪最后发出定位坐标的地点,自然,是在顶层。 至少我们是第一支徒手攀登上百米大厦的队伍。奥古斯塔维娜启动了磁力手套,从路桥猛跳到双子楼下的低层平台,接过先锋掷下的尼龙绳提升到第一扇尚完好的玻璃窗前,她是这么想的。 奥古斯塔维娜发觉自个儿处在挺尴尬的位置,横风已然吹歪了克劳迪娅们努力维持着的交叉线,她们想确保有人不慎坠落时不致砸到屁股后的队友导致多米诺骨牌,根本无法预测的高层横风干扰着每个人的上升程度,最健壮的克劳迪娅先锋不得不时时停留在第一位,她们之间的唯一联系便是这根尼龙绳。这根宽不过二指的绳子。 她分外谨慎地抓住窗格钢筋头,右脚底踩满了竖轴,整个人快与大厦垂直了,她左右两侧都不存在玻璃窗,她必须挪到竖轴上才能继续前进,奥古斯塔维娜本想踩住钢筋头做一个跃起动作,但她注意到尼龙绳并不那么富余,她只好亦步亦趋地围绕这道跟她手臂等宽的竖轴做游戏,她放弃了左手左脚,全靠一侧身体一松一提一升,可想而知这是有多慢。 “呼~”磁力手套成功吸附上去,一年中六个月于训练营的军队生活赋予了奥古斯塔维娜远超同龄女孩的体力毅力,毛糙糙起绒的玻璃窗微微刺痛着脸颊,她贴着窗户喘息了一阵,蔚蓝下沉淀着积灰,风,扬起她的鬓发。 “最后五十米!坚持住!”步话机里声线依旧飘零。“嘭!”突兀一声玻璃爆裂却是凝实了支离之音。 尚是没来及反应过来,眼底飞过一瞬黑影,奥古斯塔维娜旋即被横甩着绷飞出去。“啊!!!”有人凄惨嚎道,安生绳骤然绷紧,她跟着一同晃荡于半空。“发生了什么!” “活尸!”有人叫道,其上的克劳迪娅身上赫然攀附着一头正疯狂撕咬血肉的灰白活尸,鲜血倾泻而下,恍似夏日暴雨,安生绳哗啦啦震颤着。“射它!射它!”有人喊道。 “我瞄准不了,罗西塔被抓住了!”奥古斯塔维娜竭力稳定住,借势荡到横轴上,外骨骼足底开启到最大吸附力,在瞄具中,被活尸抓住的克劳迪娅飞速地做着滚筒翻转,即便能瞄准,也必定打出贯穿伤! “快!”奥古斯塔维娜顿感身子一轻,“噼啪!”一条绳索当即崩飞,鞭子般抽过,奥古斯塔维娜只觉脸庞一热。“副绳断了!我坚持不了更久了!”在她上面的克劳迪娅已经不得不改做双手抱住窗格。 奥古斯塔维娜忽略过脸庞火辣辣的疼 ,双腿一劈成了一字马,横亘在呈斜圆柱体的中央锐角轴边,直接以外骨骼强度承受着其上队友们的重力。“呜嗷嗤嗤……簌簌簌”半空中的罗西塔胡乱拔出了腿侧手枪,夺手揽过几乎能裂开脑瓜般大血口的活尸,狠狠插进肩窝便是一串疾射! 17发子弹飚飞出17个弹壳,顷刻间将活尸脖子打成了烂泥。“夸叽……”仅剩一层血皮连着的活尸躯干坠落,但倒钩牙早已深深嵌入了克劳迪娅颈部。伴随着跌落的,还有那支打空了弹匣的手枪。她就那么悬吊在空中。 “我们必须救她回来!”步话机又说到,奥古斯塔维娜痛苦地咆哮了一声。“警报!胯部抗压耐受不足,阀值:43%。” “她被咬穿了颈动脉!我们救不了她了!”李锡尼反驳回去医疗兵的话,不管他拥有多强的体魄,那也是大病初愈后的“健壮”,他目睹着奥古斯塔维娜从双腿平行渐渐变作反向倾斜。 “哒哒哒哒……”枪声响过。“避开!维娜!避开!”奥古斯塔维娜毫不犹豫地向左一跃,仍旧呼号着的罗西塔径直坠下,她匆忙间踏进了楼层内,一瞬间,羊入狼群的紧迫感攫住了她,无数双腥红嗜血的芝麻核顶住了她。 “啊!!!”MK47的橘黄色枪焰糅杂着她的嘶吼,每一发子弹射出,便是一次反抗,她浑然未见绳又拉起,拖着她奔向深渊。 “我抓住你了!”奥古斯塔维娜完全没那个精力去听步话机又传来了什么,她一脚蹬开一头试图跃出窗口,一旦有一头活尸碰到她,那纯粹就是跗骨之蛆,不咬下一块肉决不罢休。对于生人血肉的本能渴望驱使着活尸飞蛾扑火般奔向奥古斯塔维娜,哪怕隔绝其中的是百米高空。 绳索开始晃动,李锡尼手掌绽开道道青筋,死死攥着唯一联系着他与妹妹之间的红色安全绳,直到把她荡开。 奥古斯塔维娜狠狠撞在竖轴上,但这一刹那足够她再度取得落脚点,安全绳终于松懈下来,她埋首于臂弯中,朝上边比个大拇指。“我很好!我们继续走!”她似乎一点也不心有余悸,唯独底下一朵与一滩血花在证明她们是有多决绝。 呼、吸、交叉、推进,奥古斯塔维娜机械重复着,金光逐渐自玻璃窗透映出来,当她摸到了剥蚀出原貌的水泥栏时,一只大手包覆住她的手腕,帮助她站上双子厦的巅峰。她起初看见了菱形的猫爪洞样的巨大遮阳板,从这里,旧世界的人们可以站在这儿,俯瞰到安大略湖,将旧多伦多收入眼帘。 奥古斯塔维娜解开锁扣,安生绳“当啷”落地,她反身望去,金光粼粼的安大略湖畔,轮渡码头边八字钳的综合公寓,继而远望,湖滨文化中心,她甚至看见了许多艘系锚待发的游艇。 “恭喜,我亲爱的妹妹,你做到了。”李锡尼说道,他沐浴在落日的余晖里,给奥古斯塔维娜的脸庞投下满满的阴影。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八十章.筹码(六)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登上大厦之顶,奥古斯塔维娜顿有神清气爽之感,她贪恋着一览无余的落幕夕色,打算直到队长命令搜索区域再扭身过来,但她停了很久,步话机也未有一丝响动。 她自然乐得如此,晚风温柔地撩起她丝丝英朗的金发,眼角飘然闪过黑影,她眺望着几乎是难以尽览的安大略湖,它是五个姊妹中最娇小玲珑的那个,不过她所哺育的人民却一点不差,先是脸上涂着油彩的印第安人于此渔猎,偶会有极北的因纽特人前来互通有无,然后是旧大陆带着枪炮而来的殖民者,他们摇身一变成了主人,而她自己,不也如此? 步话机的闪红指示灯幽幽,一直未跳转到通讯时的绿芒,奥古斯塔维娜舒畅地张开双臂,她很想啸叫出声,她不无快乐地想,此刻,整个世界都应该没有比她站地更高的人吧?“Is  that  a  view  or  is  that  a  view?(是风景漂亮还是你漂亮?)”兄长说道。 奥古斯塔维娜稍许晃了晃小脑袋。“That’s  a  (当然是风景了)”她说道,奥古斯塔维娜旋即脚尖一转,差点一头撞上了李锡尼,兄长宽阔的胸膛挡去了她一切视野。不知怎的,奥古斯塔维娜突然有点局促不安。 “快天黑了,我们赶紧把文件找到,然后呼叫增援回去吧,我想回家了。”在长兄前,最小的妹妹永远是雏鸟,不管她穿的是军服或是连衣裙,手里持着的是可杀人的步枪或是另一种含义上的夺人命的油纸伞。 “这点事情,交给克劳迪娅去做就行了,我的小公主,你要记住这点。”李锡尼阖上了奥古斯塔维娜的眼睛,轻轻环住她。“唱支歌给我听吧,我的小鸟。” “我该唱哪一首呢?”她面朝着夕阳,落日愈发灿烂,沉入地平线时一定是最负隅顽抗的,她挠着李锡尼的手,想扒开指缝看一看很快就要逝去的湖景,然而真就是如一只短毛猫“嗷呜嗷呜”地呲牙罢了。“吾主之声,唱吧唱吧,我的妹妹。” 奥古斯塔维娜清了清嗓子,战术手套露出的一点手背白皙垂落在腰侧,扣带解开,她的步枪支在护栏边,枪口余温很快要被蜕做夜风的晚风掠去。她开口唱道。 “mohammed  rolling  dice  with  christ  at  twilight…(黄昏下,穆罕默德与耶稣在掷骰子) and  they  hear  their  master’s  voice.(远处传来他们主人的声音) they  run  to  do  their  chores…(呼唤他们做完今天的工作) at  master’s  calling.”(余音未尽,二人不见踪影) 她渐次觉得有股热流淌进了心扉,整个人都随之敞开,就像是幼时,那是幼时么?奥古斯塔维娜总是弄不清少女的界限,好似与学院一别,她就跨入了今时今日,夕雾中的雨,淋湿淋湿再淋湿,直到冰冷。风,又挽起发梢,她并未转头,她聆听着兄长强壮有力的心跳。 “笃、笃、笃、笃”跳的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奥古斯塔维娜都难以分辨清。“你做的很好。”兄长说道,她知道这是在催促。 “their  job  tonite:  re-write  the  bible…(今夜之事,乃是重撰圣经全书) for  a  whole  new  generation  of  non-believers.(用来启示,新一代无信者) the  pastor  screams  out  to  the  crowd:(牧师向人群尖叫) there’s  evil  that  must  be  put  down!”(此中有邪念,务必放下) 头顶递来一点重量,像是兄长支着他的下巴, 奥古斯塔维娜任由李锡尼握着手,展开手臂,拥抱世界。“看,妹妹,多好的世界在等着你,在彼方的你,请需保重。” 莫大倦意涌上喉头,没办法,幼妹总是眷恋兄长,总是很愿意把最易碎的那面展示给长兄,套娃一层层揭开,外人永远揭不完。“哥哥,我想回家……” “这首歌唱完,我们的飞机就到了。”几声摩擦着砂石的军靴底,不用猜,奥古斯塔维娜也知道事情应该是办完了,不然队长是不会这么有闲情逸致随侍在旁的,追根究底,她也是弗兰茨的家臣。 于是奥古斯塔维娜继续唱。 “and  it  touches  the  soldier  boy…(一名年轻的士兵有所感触) he  heeds  his  master’s  voice…(他决定听从主人的声音) his  life  is  calling.(他的生命在呼唤) sweet  soldier speaker  is  bleeding…(可爱的年轻士兵,演讲者慷慨激昂) he  hears  his  master’s  voice…(他听到他主人的声音) do  you  hear  your  master’s  voice?(你听到了么?) CALLING…like  the  lady  siren’s  call.”(那呼唤,如同海妖塞壬的歌声) 奥古斯塔维娜软绵绵地倚靠着,恍惚间,也许是这么多天的长途跋涉,猎杀与反猎杀,幻境与现实,这么多交织在一起。我是不配做一个克劳迪娅,我真的太孱弱,她这么想着。风声呼啸,应是夜风降临,军靴与欢笑。“welcome……welcome……” 她仍然唱着,直到微弱地余下回音。 “sweet  soldier  quiet.just  staring  at  the  ceiling…(可爱的士兵,安静些,盯着天花板就好) and  he  hears  his  master’s  voice…(他听到了他主人的声音) he  hears  the  call  to  war…”(他听到了战争的号召) …… 李锡尼平放下沉睡过去的奥古斯塔维娜,深情地注视着,幼妹时而翕动着的修长眼睫毛昭示着她的确是没长大的女孩,他轻轻吻过奥古斯塔维娜的脸颊,稚嫩而滑腻,像极了她的先前,可惜总是时过境迁。 “少主,他们要到了。”克劳迪娅的队长提醒道,她的胸挂前插满了弹匣与备用电池,面罩遮去了她丑陋的半截剥皮后的面容。 李锡尼淡淡地应了一声,他扶着腰侧的枪套挺身站直,看了看腕表,并不是侦察兵常用的电子计数表,而是一只指针表,分针时针快连成直线,他缓步走向双子厦天台,六十年前,旧多伦多的优游纨绔们也会这样,走到阳伞下,一杯马提尼,美人在怀,遥望湖畔。 “他们会准时的,德利亚,记住,像他们那样的人,骨子里最会遵守他们自己订的原则。”猫爪洞遮阳板早就侵蚀地不成样子,没塌陷下来也真是奇迹,百米之上的烈风撕扯着衣袖,撼不动一分穿戴着最先进外骨骼装备的纯血人。 于是一个克劳迪与一个克劳迪娅就这么一个负手一个叉腰站在旧世界之巅,静静等候着时针垂直于分针。日,即将落幕。 许是眨眼,又或是光速行进着的跑车疾出至蓝的纯色,劲风挟着晚风,在他们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两个白衣人,是的,白衣人就是以真正物理意义上的凭空而出,不带一丝预兆。 “咔哒……”表微微一震,六点整,不差一毫一秒,李锡尼堆起一分笑意,就像是给远道而来的宾客样的笑意,他走 上前去,伸出手掌,说道:“幸会,奈特博士。” 李锡尼的手落了个空,白衣人淡色的眼珠审视着一米之隔外的两人,刀砍斧削般的面容宛如古典雕塑般极富有立体感,太容易令人一眼沉浸一眼着迷。 “别冲着我呼气,废土人。”李锡尼已然是新一代黑墙公民中身姿挺拔的佼佼者,但在唤做奈特博士的高大男子前,依然相形见绌。“你们的味道,和地表一样。”就连博士身边的女子也远较常人英武。博士转过头去说了几句李锡尼似曾相识又无法理解的语言,但照女子脸上浮现出的轻蔑来看,不外乎是些埋汰罢了。 负在腰后的手攥紧,德利亚队长肃立着握住突击步枪,而她对面的两人,赤手空拳。李锡尼笑意不减,解释道:“这就是我们的世界,博士,罗马有一则谚语‘朱比特下凡也需谨慎’,最迟半个小时,就会招来无数头恶魔鹰,您可要抓紧了。” 淡得看不见眼瞳,招手之间,泾渭分明的四人之间再次突兀跃迁出一个崭崭新,甫一出现便有清香气息径直驱赶开其余,李锡尼与奈特博士相对而坐。最终,他们彼此握手。 “我们已经收到了弗兰茨的诚意,首席博士正式授权我与你们进行下一步协商。”博士打了个响指,一道跃迁来的女助手将一只ipad横亘在雪白的桌面上。“这是我们要求的条款。” “Mankind,  Redefind.(人性,重新定义)”奈特吐字清晰,起转承合间圆润无比。李锡尼仔细察看着电子屏幕上的细则,眉头时舒时皱,他扬了扬手,德利亚队长也递来了公文包,取出了一页刷着十三黑星的文件,还有一只U盘,奉给了对方的女助手。 “海德拉是弗兰茨的盟友,贵方的要求,实属无理,恕我无法接受。”李锡尼话音刚出,奈特博士便立马回答道:“这是我方不可变更的底线。” “那我只能回禀家父请他责罚我一事无成了。”李锡尼作势要走。但手才刚支起,他就停住了。 “we  are  the  future  ,  both  of  us(我们才是未来,你与我)”博士的视线越过了李锡尼,看着其后的血色。“难道弗兰茨不想在这场实验里获得更多么?” “而这,不也正是你这次旅途最想要的么?”李锡尼十指交叉着,渐渐埋下头,静静听着博士叙述。夜幕升起而无飞鸟丛起,李锡尼很快做出决定。 “agree.” 两人起身握手,李锡尼指了指远处熟睡着的克劳迪娅们,语气不免有几分达成协议后的愉悦:“博士,她们随你处置……她,她是我送你的礼物。” 淡色的眼珠里终于浮出几分异议,奈特博士轻摸了摸唇须,说道:“有趣,看来古典哲学在你们这代复兴了。” 李锡尼听得出满满的嘲讽,不过他一点也不在意,也不必在意。“退后!”女助手推着他后退了十来米。重又走回到博士身边。“一路顺风,博士。”李锡尼挥手道。 “祝你平安归去。”话毕,风拂落叶,不知何时来,他们也不知何时去。 李锡尼摇摇头,与德利亚队长在双翼机前脱下了外骨骼,折叠装入机腹中,李锡尼戴上风镜坐上操作席,木质螺旋桨“哒哒哒”地旋转起来,直至快的分不清单次。清空开的观光廊成了绝好的起飞跑道,李锡尼回头大声说道:“好久没看见维娜了,希望见面时她不会怪我把你带来参加这次行动。” 后座的德利亚队长颔首道:“小姐通情达理,届时还请少主您不吝赏赐我一杯庆祝酒。” “风向很好,一小时后我们就到家了。”李锡尼打开了无线电,北方之星晚间的播报正好在这时转入了音乐放送,飞机快速滑行着,飞出双子厦,掠过平静的安大略湖,飞向彼方,未完的曼妙歌喉回荡,回荡。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八十一章.Gipsy Danger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3:0。”书记官报道,自动笔尖触在稿纸上的“沙沙”声着实令人有些心痒痒的感觉。 一记手刀劈过,闪电劈下!一滴汗珠坠下,在棱面中,长蛇吐信般的雷云握于瓦尔基里手中,瞬息之间击穿了武士甲胄,管它是百炼成钢或是札甲繁复,骑士即便不跨于战马,长枪亦可,长剑更可,于他们眼中,若是手中有剑,便一切皆敌。 敌人?或杀或败,定,阶下囚! “咿~嘿哈!”阿斯特丽德凌空跃起,杨木棍高举过顶,正与她的碧眼之间竖过一条轴线,旋即世界倾倒,她劈手一压,木棍回转过180度,一剑封喉!她悄然落地,浑不在意身后有什么,因为她知道,又有一人拜倒。 “4:0”书记官说道,随后便是糅杂在窃窃私语中的零散掌声,阿斯特丽德手腕一翻,木棍一攥负于腰后,这才是如梦初醒的接连喝彩,败者却是无一丝羞惭之色,毕竟,输在机甲女武神手下实在意料之中。 “记住,最关键的是协调性,如果这是战场,你们撑不过两招就得枭下首级!要么等着被击穿动力核心!”阿斯特丽德跨步一横,手中长棍恰如锰钢长戟,赫然突刺,直取项上头颅。她微微一哂,要让这群后生代理解战前的机甲武术着实令生瓜蛋  子头疼了。 “同时注意燃料。”她赤足行在武馆滑板地上,照影如她的脸庞,光可鉴人,她巡视过每一个候补学员。女性倒是比从前多得多了,她想到。毕竟这群马尾辫可都是接受宝贵义务教育的苗子,生来不是做床垫的。“但不是注意还有多少燃料储量,而是注意燃料约束力场!” 阿斯特丽德突然甩棍一扫,劲风扬起了所指之人的额发,毫厘之差,便是眉心。“啪嗒。”铅笔悄然落地,砸碎了石墨。“突击考试,告诉我,列兵,第十一项准则是什么?” 新兵蛋  子显然紧张地要把心脏都挤到嗓子眼了,嗫嗫嚅嚅地半天倒腾不出一句话,非得阿斯特丽德耐心等了几秒钟才憋出个屁:“长官!任何情况都应该保持冷静,注意周遭环境,确保侧翼安全!回答完毕!长官!” “砰!”阿斯特丽德一竖杨木棍,棍尾的配重球一荡,准确砸中了回答像是错误了的新兵眉头。“面对友军都保持不了冷静,何谈敌人!捡起你的笔!俯卧撑!开始!” “遵命!长官!”木棍紧贴腰际,齐耳短发仿若淅淅沥沥着将汗水淋到运动背心上,已然不是一朵接一朵晕开,而是纯以黑色,一如发梢际渐变而成的玄黑。每逢阿斯特丽德经过,新兵们无一不更挺胸收腹,绝不要给教官一丝借口,这个道理完全不需要教会。 但总的有落网的鱼,阿斯特丽德脚步一滞,没理由不注意到这个大高个子的白背心姑娘。“为什么要时刻注意燃料约束圈!” “双料核基活跃性非常高!一旦没有约束圈提高惰性,过强的加载会严重损害引擎持续!回答完毕!长官!”然而阿斯特丽德斜着眼挑过新兵高耸地连背心都快撑不住的胸脯。 “说的很对!”她继而一顿棍尾,挑眉道:“校验!” 阿斯特丽德摆好起手式,长棍贴着小腹,头扬尾抑,约是与地面压成了40度角,左手拂过棍面,仅是拇指搭住,而右手却是三指齐捏,跨步而立。“这是标准接战姿势之一:潮汐式刺杀回击,我更喜欢叫做海龙啸尾。这适合于非集群时期的渗透作战,一对一时,右臂的喷射阀门提高到极值,以假装的空缺门路诱使敌人主动出击。” 门“吱呀”一声开了,虽然很轻,但是阿斯特丽德仍是听到了极轻极轻的军靴声,想象和风扇门后是谁的念头瞬间清出脑海,她一转长棍,说道:“我扮演你的敌人,而我即将进攻。” 数米开外的女学员跟着一模一样摆出了同样的起手式。而女学员才站稳,阿斯特丽德当即一闪即逝,几乎看不见她如何径直达到了冲刺阶段! “噗!”阿斯特丽德滑跪而过,继而反身弹跳而起,轻盈地像羚羊般触地再跳,长棍一指,斜击在被她挑飞了个的学员额头上,冷冰冰道:“第二次死亡。” “我做的同样是最常见的应对招式!潮汐刺杀可以抓住对手卸力时的短暂空隙期杀入对手的近防御圈,直抵胸口”棍尾毫不留情地戳着女学员的下肋,阿斯特丽德小步绕行,未见疲态,哪怕她一上午做出了无数个高难度动作。 “但是!任何有经验的机甲士一见到你要做潮汐动作,他们会同样做反欺骗动作!你想抓空隙期!那么会轮到你自投罗网!”走进屋子的军官竖起手指示意噤声,隐在廊柱后静静看着阿斯特丽德的教学。 大锅里烹着的海鲜撒错了调料?军官摸着下颌工整的胡须想到。苏醒的瓦尔基里确实如战史中书写的那样,雷厉风行又绝不留情面,任何与阿斯特丽德·特蕾泽·安德烈娅·约瑟芬接触过一段时间的波塞冬们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看起来瘦削纤细的女人身躯内所蕴含的能量。没人会质疑她在莫斯罗斯前线拿枪抵住指挥官太阳穴咆哮着继续进攻的传闻了吧。军官微微拉低了帽檐,阴影无限。 “所以!潮汐刺杀的精髓在于诱使对手自认为找到了你的破绽!”阿斯特丽德踢了女学员一脚。“起来!废物!拿起你的武器!”女学员颇是战战兢兢地站定,持着模拟枪戟的长棍做出了下一步的回防动作。阿斯特丽德把刺击动作恢复到行将杀入内圈的姿势。 “你要怎么做?盯着我的脸么!”阿斯特丽德喝道,碧瞳中不加掩饰的愤怒。“利用等效装甲滑开枪尖,掌握你的协调性!用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保持你的姿势!”在阿斯特丽德反复的喂招下,女学员鼻青脸肿地一瘸一拐走下了台。 “你!抄写单兵机甲作战条例一百遍!”在阿斯特丽德凌厉的目光里,被结结实实揍了一顿的女学员就跟被众目睽睽剥 光了衣裳样狼狈退下。阿斯特丽德鼻尖微不可查地“哼”了声。“令我失望,所有人,你们所有人!三十公里负重越野跑!” 阿斯特丽德满不在乎地掷飞出长棍,看也不看,因为必定准确落中凿孔中,枪戟投掷与枪戟格斗占有等同地位,而早在六十多年前,她就从破碎穹顶(shatterdome)机甲学院的学院破格擢升为教官,这是真正的血脉本源。 她当然早就看见了访客,然而她并不打算挑白,阿斯特丽德盘膝坐下,大口大口喝着能量饮料,武馆内很快就剩下了新阳穿进窗棂后的寂静,时有雀鸟鸣唱,让人根本想不起现为末世。 “你的教学方式……独树一帜。”访客打破了沉默,毕竟是他有求在先,银色飞鹰翱翔于肘腋之旁,麦卡锡·泰兰上校负着手缓步走上练武场,靴子踏在原木板上清脆作响。“脱鞋。”上校立马尴尬地退回去。 少校大大咧咧地让“顶头上司”吃了个瘪,阿斯特丽德连起身敬礼都欠奉,这儿是她的地盘,第一机甲师!哪怕这是预备役学员集训中心,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就算是她的导师,曾经的集团军司令,威廉姆斯将军亲自到来,也不值得她卑躬屈膝。 等到布袜柔缓地贴近,阿斯特丽德只是淡淡说道:“坐吧。”两人跪坐而视。约瑟芬少校直勾勾地审视着泰兰上校,若非此中无人,恐怕都得暗自准备着不要让两位长官一言不合直接干架。 “这些都是基地子女,我已经接到了不少关于你‘不近人情’的‘不科学’的训练检举申诉了,约瑟芬,你怎么认为?”虽然上校也出身战前,但他远比阿斯特丽德解冻地早,正因为如此,上校的年纪已然赶得上阿斯特丽德的父亲,鉴于麦卡锡便是阿斯特丽德的早届学长,爱护学妹这种事情,可是全世界  通行的。 阿斯特丽德胸口微微起伏着,呃,“起伏”来形容不大精准,但迫于文学意义上说,也只好这么形容她。不过这正是她骄傲的一个地方,我只是投错了胎罢了。女武神无数次这么想过。“我的认为?呵,你是参谋部军官,自然对装甲兵尤其是机甲兵的严苛训练没有深刻观感,要是你服役过机甲,你就知道我现在施行的训练简直是太温和了。”她刻意强调“gentle”一词。 “比起我们而言,这就是一朵朵温室里养残了的花,就算治安战!他们去过柯尼斯堡么!” 要是阿斯特丽地这么容易因为几句上位者的指示就屈服,她也不至于苏醒后才晋升到校官,统帅部打着“一线军官留一线”的幌子硬是要把她为首的刺头给削平了不可。统帅部里的险恶涡流麦卡锡懂得最明白。不过,他今天特地过来,当然因为这么点破事来诘难的。 “那就更狠点,我们还没走向和平,战争是我们的基调。”上校长身而起,阿斯特丽德双足发力,直接笔直笔直地眼镜蛇竖头般站稳。“来,魁首要召集会议了。” “这是你的机会,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统御最后一支机甲部队。”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八十二章.初生齿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阿斯特丽德正坐在台阶上擦了擦脚踝,长达六十年的重新赋予了她娇若处子般的细腻。但照运动背心下晒得铜白相间极为悬殊的肤色,显然她并没有珍惜无数女性梦寐以求的天赐之机。小腿一舒,便是纤直的夺目之眩。饮料瓶里橘色的液面该是到了见底,她缓缓啜饮着,淡淡说道:“这些事情我看没必要弄到酒桌上去谈。” “鄙人想省点配给留到备用燃料里去,弱女子一个,就不去参加你们大老爷们之间的狂饮了。”阿斯特丽德仰头清了清嗓子,感觉这番措辞算是挺温和的了。艹,我怎么就是学不会仪式的宣布词呢?我是该让小奶牛写一份战后行为指南报告了。她如是想到,伸手提起高帮军靴,里头墨蓝色的军袜愣是露出了一截杵着。 阿斯特丽德回头朝着麦卡锡上校明眸皓齿一笑,一手晃悠着军靴,一手“噼啪”一声把外套搁在了肩上,半是调侃半是认真道:“你要是这时候想洗个澡,我倒是蛮奉陪的。”的确,五点起,五点十五雷打不动的带队五公里跑,然后一堆她眼中大为“裨益”的体能动作,八点后再是机甲武术教习。没看见她那件黑背心都跟水里捞出似了么? 上校尴尬地捂着拳头咳嗽了一声,如此直白了当的邀请又不是没有傻子上过当,现在狼心会里还有好几个崽子躺在康复中心下不了床,天知道这女人膝盖骨什么做的! “松弛有度,约瑟芬,给学员,给你自己放半天假吧,地点随你挑。”上校锲而不舍,追着阿斯特丽德走了几步,略微提高了声音:“你总不想在预备役里待上个好几年然后错过战争吧!少校!”后者脚步一滞。 “给新兵放半天假就是了!下午两点,我会在靶场等本宁堡的人!”阿斯特丽德随手把军靴丢在长椅上,头也不回地走进更衣室中,她甚至懒得顺便关门。 软硬钉子都尝了,上校看着那扇来回摇动着的虚掩的铁皮门,戴上大檐帽,似是惋惜又似是叹息地摇摇头,推开了和风式栅门,人离去良久,这门,也仍是往复弧线。 莲蓬头喷洒下势若奔马般的水流,瞬息间,更浓重的咸腥气包裹住阿斯特丽德,她弓身站着,任由拧到最大的水流激烈拍打着脊背,有时她甚至能从脚底灰褐色的水泥地中看见自己。“呼~”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作为《花花公子》的忠实订阅客户,阿斯特丽德看过无数美妙的胴  体,或许人们所追求的,并非是肉  欲本身,而是把某一个符号一个意义压在身下时油然而起的飘飘然。不过这对于她说绝对是件好事,至少阿斯特丽德日子过得安逸无比,蹦蹦跳跳地有什么不好? 波塞冬的净水厂还没阔气到充足供应淡水给人洗浴,贵如阿斯特丽德这样的校级军官,也配有每日最高淡水额度。待用初步净化的海水冲洗过后,她又刷了遍配给卡接了一洗手池淡水擦洗到身 上的盐分。久而久之,再追求干净的人都不得不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腥味。 “日安,长官。”刚还是三三两两松散行走的学员一看见那道纤细身影,立马老实改做列队行进。阿斯特丽德严肃地还礼回去,待得他们走远了才掏出墨镜戴上。五月时节的半月湾阳光相当灼人。 设在陆地上的避难所基地比起半月湾总部而言自然粗犷不少,但阿斯特丽德更喜欢这儿,无他,广袤、自由。前阵子威廉姆斯中将在接到阿斯特丽德要求改换驻地的申请时实际上有些不乐意。“总部太小?容不下你们两个人了么?”中将专门打了通电话质问她。 阿斯特丽德的回答比较温和,毕竟那是一位生命行将走到尽头的百岁老人,老头子最喜欢的东西无非两件,权力以及人伦。于是她这么说:“我也与第一机甲师阔别了六十年了呀。”就像小孩子不能失去她的玩具。不过帕特洛在离开时颇是哭唧唧的。突然从中将的秘书降职成机甲师的后勤副官,说白了就是阿斯特丽德私属的秘书,换谁都得郁闷不是么? 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号核动力航母仍旧驻泊,巍峨的艨艟巨舰占据了阿斯特丽德的视野中很小一部分。走去的食堂的路上一直都可以望见梅波特里多达数十艘的传统动力舰队。这些舰船最后的使命无一不是使用动力舱给地面基地充能,大多数在裁决日核爆后的五年内就停摆了。罗斯福号的核反应堆组远远超出了设计寿命。老骥伏枥,终将裹尸,也就是阿斯特丽德苏醒的日子,半月湾总部签发了销毁罗斯福号航母的最终办法。总部会为此特地从水下干船坞抬升两艘驱逐舰,拖曳走反应堆组有泄露迹象的罗斯福号,它会被拖送到远离基地很远很远的大洋中,具体多远阿斯特丽德也不知道。她是陆军的人,没权力对海军的事了解地太清楚。总之,这艘默默陪伴了梅波特的老总统,很快就要被放逐了。 阿斯特丽德拢了拢鬓发,揉揉脸。挺伤感的,她想着。妈  的,咱们如今都赶得上伊丽莎白老佛爷的舰队了!有航母而无舰载机,算了,要什么舰载机,有陆基机就够了,该死的海军马鹿……刹那间,她心底跳出来无数种奇奇怪怪的情绪。 机甲武术馆到食堂要走蛮久,而且很容易弄错位置。聪明如阿斯特丽德也必须谨慎地好好端详路牌究竟指向何处,她正式入驻梅波特后不止一次错把零件装配厂误作食堂。搞得整个梅波特都晓得阿斯特丽德·约瑟芬跃跃欲试把控机甲师后勤。并送给了她一个更光荣的称号:“Iron  Bitch”。但这着实怨不得她。波塞冬的流动资源大部分需要供给给第一机甲师维持战斗力,光是半月湾总部、梅波特海军基地、巴克斯达尔空军基地、远陲内陆的本宁堡基地就耗去几乎所有的建设资源。本宁堡尚能从与大陆土著贸易来贴补贴补,而偌大的总部可就惨 了。不想哪天神奇地分进扫地清洁组,这也是阿斯特丽德宁可睡在梅波特的行军床也不肯躺在她在总部的单人间的缘故。所以梅波特的地面建筑大多是简单改造后再使用,譬如食堂……丫的,哪有这么高穹顶结构的食堂?分明是从飞机整备厂改的! 大家伙的制服都清一色的的海洋迷彩,挤在人群里没谁有兴致观察臂章。“今日食谱。早:干吐司面包、土豆泥与胡萝卜泥、麦片粥、咖啡;午:全麦面包配切片火腿、鳗鱼汤、煮卷心菜;晚:裹面包屑炸土豆、甜菜馅饼、芜菁泥。”她轻轻念道。军需再怎么变着花样来,都跳不过土豆、面包、鱼肉这三大主力。 阿斯特丽德当然是去军官食堂,知道士兵们吃什么很重要,但不代表寻常时候她要难为自己。不过军官的食物并不比士兵们好太多。在战场上靠吃营养素她也活的有滋有味。再说了,她不是还带了个后勤副官来么? “我让你找的东西有眉目了么?”阿斯特丽德抹了点黄油到面包片上,舀了一勺豌豆,问道。 坐在对手边的波莉·帕特洛骨碌碌转了转眼睛,小声说道:“没呢,很难做,机甲师的人看的很严,他们根本不在乎梅波特本基地的调动,连中将也不大放在眼里。” 阿斯特丽德不满地叉着脚,卷起面包片,三两口便解决掉,勾了勾手指,帕特洛很乖巧凑过去,任由阿斯特丽德像揉橡皮泥般“啪啪”拍着脸蛋。“请问您有没有听清楚过我的话?我让你用一切手段去探听,你用一切手段了么?” “你要是你觉得肉长得太多了,我真不介意亲手帮你解决一下。”阿斯特丽德握着帕特洛的手掌,摊开,放了两粒圆润饱满的豌豆,然后阖上,片刻就成了稀烂的豌豆泥。“你也看见梅波特外围的哨站了,想去哪儿逛逛吗?” 帕特洛吓得面如土色,这会儿有阿斯特丽德的庇护,她都感觉在基地中举步维艰,一旦真到了那群大头兵的穷乡僻壤……她连忙点头如蒜,说道:“是的是的,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拿到消息的。” “这就对了,看看,你都瘦了,瘦点也好,回总部以后很快就能补回来嘛,我听说泰兰上校那边副官组有一个快到退役年龄了,你大可以去试试嘛,对不对?”阿斯特丽德抚摸着帕特洛瘦得尖尖的下巴。“记得搽点口红,让人失了兴致可不好。” “遵命,长官……” “那就去做!怎么!要我请你吗!”阿斯特丽德不悦道,帕特洛匆匆地抱起公文包逃也似地离开。阿斯特丽德索性两腿一搁,舒舒服服地喝着咖啡哼着小调,思考着下午靶场与本宁堡的代表见面时,该用哪种型号的枪支教训教训他们。 “我仍保留我的初生齿,在床边桌上和我的珠宝放一起,你仍和我睡一起,我的珠宝我的初生齿……”她轻轻吹着口哨道。 。顶点 第二百八十三章.环数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乒!”阿斯特丽德耳畔炸过一声声极有规律的枪响,然而她心不在此,她一边用丝绒巾擦拭手上的油污,一边咬着根荧光笔在下机匣的榫接口做了个小标记,非是她不熟悉,而是要彻底掌握这支准备全面列装的有托无壳弹步枪着实是颇为难人。 任何军人一眼乍见阿斯特丽德手中的海洋数码涂装的步枪都必定认准了这是支HK433突击步枪的衍生型号,著名的靴状枪托与楔形枪管护木直接实锤了AR风血统。的确如此。这支步枪在波塞冬陆军内正式编号即为M7。正儿八经的新一代制式轻兵器。相较于直系血脉根源的HK416步枪,M7进一步简化了枪械结构,为了防止无壳弹发射  药燃烧残留则给枪管镀了一层薄膜。三军高级研究计划局堪称是呕心沥血研制出了这层至关重要的镀层,从而免去了M47无托无壳弹内部的清扫装置。 M47里这颗小小精密机簧就占去了M47步枪造价的一半,每射击90发子弹必须重置轮盘一次。据阿斯特丽德所知,若非M47的娘家HK公司着实野路子广,打通了陆军那边的关节,不然都甭想分到空降兵这杯羹。好在MA7贵是贵了些,但日趋成熟的无壳弹赋予了极端追求减重的空降兵更多随身弹药。埃本·埃马尔要塞之战便是最好的例证。先期投放的一个游骑空降营全员配属了M47,火力密度与持续性都超过了使用AK100步枪反扑的帝国军。攻入帝国本土后,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夺取战中的伞兵足足携带了15个备用弹条,旺盛的火力简直令敌军不敢相信这居然只是一个营! 工作台上很快多出了一堆分解后的零件。“乒!”又是一声枪响。“42环!” 阿斯特丽德心无旁骛地把后膛组件拆成弹簧、齿轮、螺栓等等。相比于AKM步枪96个零件,M16步枪144个零件而言,M7无疑繁复无比。带上外嵌皮卡汀尼导轨,完全分解状态下一共两百多个零件,所幸易损零件基本只需要不完全分解状态下便能更换,倒也不至于非得逼到士兵与后勤官一道自杀。 “啪啪啪啪……”又是一连串手枪响,不管怎么说,传统的黄铜子弹仍然是军队的主流,全面列装开始是开始了,但也分一二三四,波塞冬没必要开启全部产能去造步枪,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家还是要带几根通条应付着,抽壳钩也得备着。“落点密集,枪法不错。”军官们称赞道。全自动射击下论环数意义不大。 “不打算试试手?这可是你提的要来靶场。”泰兰上校逛了一圈回来依然是看见阿斯特丽德独自一人,语气中难免带上几分不满。 “咔哒~”最后一颗螺栓解下。“我没兴趣和那群菜鸡比试,浪费酒精,又浪费子弹,又互相捧臭脚,好传统没看你们继承几个,坏毛病真是一个不落。”阿斯特丽德双手一环,推高了护额头带,金发更是斜扬了起来。她抱着胳膊,努努嘴示意道:“别告诉我这是一线的。” “开枪的都是参谋部的。”上校耸耸肩,轻轻推开阿斯特丽德,后者翻了个白眼却是站开一旁。“没开枪的都是一线的,你看,也不是太糟。”分解后的零件又飞速组装成了崭新的步枪,上校递给她。 “去露一手,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阿斯特丽德接过枪,弹匣一插,快步走过,右手一拔空膛旗,人还未至打靶位,便扣响了扳机。“嗤嗤嗤嗤……”极其迅猛的射速令人根本分辨不出单发音响,活似亚麻撕布机的电锯重现。阿斯特丽德非常轻松地控制着身体抖动,这种程度的后坐力、人机工效对她而言实在过于小儿科了。 “抱歉,一时心急。”阿斯特丽德这才缓缓地戴上降噪耳罩,往隔壁一群目瞪口呆的本宁堡军官们歪歪头,随即又是装上一只90发弹鼓。“要做个比赛么?”没待对方回应,阿斯特丽德一转拉机柄。瞬息之后,她吹了吹火药燃气极浓的枪口。人世间最活跃最清新的气味,她如是想道。 负责报靶的传令兵面有难色,犹豫良久才支吾道:“零环……”但未有一人敢嘲笑一声,无一不是惊愕莫名,少数几个脑子笨点的竟然算起了靶纸究竟有多少个窟窿。 “先生们。”阿斯特丽德虚虚一侧腰,假装提了提并不存在的裙摆,拿着M7步枪走回工作桌。她的确是一环未中,但描着靶纸打了个圈,正所谓人体描边大师嘛,以前在东部前线穷极无聊的时候,阿斯特丽德经常和同僚们打赌,看谁能给抓获的帝国机甲兵描一圈边,只不过那时用的可不是4.7MM这样的小娃娃口径,那可都是实打实的20MM机炮。描不好的,下次战斗就得老实送一颗战绩星,对外得报是自己眼瞎。阿斯特丽德记不太清自己屠了多少帝国机甲,上了三位数以后不怎么注意,如果加上从前输掉的,或转让或抹消的,应该能再多十几二十。 “照我看,统帅部里的薪水小偷都比这群小奶狗在行。”阿斯特丽德旋开枪管,换了一支7.62口径的加长重枪管,垫高了托腮板,调整着目镜组。她抬头瞅了眼温度计,87华氏度了。“归本宁堡的什么部队?” 泰兰上校不再坚持阿斯特丽德继续应酬,他也懂得提出双方见面这种要求其实就蛮为难阿斯特丽德了,作为联席会议五人之一的威廉姆斯中将的得意高足,她不见得有更多的选择余地上校递给她心跳指示显示屏,说道:“基地内驻守部队,没划归到预备役,但出外勤的活轮不到他们。” 阿斯特丽德闻言怨妇一般剜了上校一眼,端着设置成精准射手模式的M7A2步枪走到狙击靶位前,两人并排趴下。“啊,诡计得逞是不是挺得意?”高倍镜里呈现着七百米外的人形靶,穿过透明穹顶的光芒微微映射出一点斜芒。她平抑着呼吸,瘦削脸庞都没被托腮板挤出肉来。 “哔~”阿斯特丽德耷拉下墨镜瞅了瞅,落点不好。泰兰上校那边比她更惨,她看完后“噗嗤”一笑,拍了拍隔板,调侃道:“不行了啊,老头子。” 被女人含沙射影调侃本就是极其不爽,特别是被漂亮女人嘲讽,泰兰上校接下来几发算是找回了场子。“你是不是感觉我在刻意羞辱你?”上校低声道,本宁堡基地派来汇报大陆土著动向的军官团仿佛并未因为阿斯特丽德几近于挑衅的动作而愤慨,但也没过来热脸贴冷屁股,毕竟这会儿有的是来打靶的梅波特军官,特别是又来个棕发美人,脾气好脸蛋又赞的那种。 阿斯特丽德听得出这句话上校多半是以学长的口吻说的,于是她也以学妹的视角回答:“ 破碎穹顶(shatterdome)里有句谚语,觉得对就做,不管是做战还是作  爱。”阿斯特丽德侧卧着翻了个身,单手支着脸,眯着眼说道:“我本来不想明着说的,既然你都把我拉到这儿了,那我还是挑明了吧。” “拜托,约瑟芬。”狙击靶位离人声鼎沸快开成了俱乐部的前厅较远,所以他们俩大不必担心其他。阿斯特丽德把M7拨上保险,插进空膛旗,卸下弹匣。盘膝坐着,不悦道:“我早上都说了,你要洗洗澡什么的我真的可以奉陪,我最近无聊的要死,但是我现在不会站进你那边,你也别认为用本宁堡游骑兵能吸引住我,你知道我的条件你满足不了,所以,就省省心吧。” 阿斯特丽德收拾好步枪,上校把她堵在了隔间旁,阿斯特丽德快有六英尺高,但在上校面前娇小的真是个学妹。“认真考虑考虑,约瑟芬,你也清楚下一次换届对你很不利。” “那我换个条件吧。”阿斯特丽德略一沉吟。无论她愿意不愿意卷入其中,从她苏醒那刻起,她就在旋涡底下了,谁替她挡去了湍流,阿斯特丽德一清二楚,谁敢浮上海面,不光是波塞冬三叉戟在挑动海洋,天庭上的宙斯向来喜欢乱丢雷霆,冒头的绝对落不到金苹果。阿斯特丽德不想把路封得太死。 “我会保持如今的态度,倾向于五月花那边,不过我不参与他们任何行动。我做个几年预备役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师命不久矣,上将也同样如此,学院里另外一句话你也清楚,觉得错就别做,管他是那个王八蛋。”阿斯特丽德手掌一拢,做了个举杯畅饮的姿势,踮脚凑到上校耳边轻声道:“为了聊表诚意,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好东西,你什么时候肯把埃夫雷姆和他所辖的基地内快反部队交给我,我就把她交给你,然后我们顺道去疗养中心晒晒太阳。” 阿斯特丽德吹着口哨与上校擦肩而过。靶场前厅俨然成了联谊会,阿斯特丽德不加颜色地回以冰冷,她越是不近人情,便越是显得总部来的另一个棕发美人众星拱月。 “有没有听见夏夜清风吹拂的声音?我坐在无叶的树枝上,我,过去,我还是从前的那个我……过去的我们是怎样的?” “多么像啊~像鲸在云上飘浮”阿斯特丽德单手抓着肩后的外套,靶场外渐起高阳,她手搭了个凉棚,看着学员们整齐地迈着正步经过,她所唱的,十有八九在这世上,应是真的只存于她一人的记忆中了。 Ps:欧美靶场里枪支射击完会立刻装上空膛旗,卡住抛壳口避免枪机闭锁,从而令枪支绝对安全。在本章中提到的M7无壳弹有托步枪实际上就是HK433(HK416的进阶版,大概率是德国联邦国防军的下一代制式轻兵器,人送绰号“地表最强步枪”)的无壳弹版本,鉴于无壳弹没有弹壳需要抛开,要不要用空膛旗确实不好讲,毕竟作者也只是军事爱好者,但目前广泛使用的HK416的确是很常见空膛旗以及衍生出来的快速枪机架。 关于阿斯特丽德所说的战绩星,也就是俗称的是送人头给队友。编队的时候改做僚属,把战果让给长机。 (多嘴一下哈,战争雷霆里我一直觉得做僚机才有肉吃……)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八十四章.林海(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记得我说到的要素,确保你自己不处于险境,北方未定,切勿意气用事……”阿斯特丽德竖起手指嘘了嘘声,示意提醒她上车的尉官暂且等个一分钟,烈阳穿不透墨镜,反而给人一丝丝温暖和煦感,阿斯特丽德耐心听着威廉姆斯中将颇有些絮絮叨叨的“临战指示”,无奈地单手叉着腰,这会儿挂掉老头子实在太不近人情了。 “呜嚎嚎嚎……”淡青色的尾气盘旋在主战坦克后的喷气管,旋即便是堪称地动山摇般的“咚咚”巨响,大概是变形成陆行模式后的蜘蛛足终于敲响了电话那头的铃铛。“等这次以后,约瑟芬,回总部吧。” “当然,老师。”硕大的行军背包即便是一肩压着,阿斯特丽德也仍然笔直如松。奈何家父已老啊,她可想挂了这通了。“我要出发了。”她朝着斯托瑞克装甲车走去,面前一长串车队都在等着她一个人,饶是她也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祝你顺风。”卫星电话里终于归做了电流音,阿斯特丽地长长呼了口气,挥了挥手,调车场的巨龙开始渐次驶出,她三步并作两步窜进了装甲车后舱里,顺势一放背包。水泥铅色的阴郁正迅速没入浓绿繁茂的丛林中,是的,她正在离开梅波特。 自从上次靶场里不怎么愉快的谈话结束后,阿斯特丽德手下的机甲学员们着实挨了不少苦头,人人都脱了层皮才得以结束了基础训练转入到初级机甲模拟。这群傻孩子为了庆祝逃离疯狂约瑟芬的魔鬼教育而特地私底下举办了场派对,自以为干的很隐蔽,但大人们不想揭穿无非是还记得自己也是从那会儿走来的。再说了,倘若有皮厚的成功有资格参加机甲实战测试,嘿嘿嘿,考官又能是谁? 所以当一件事情做到极致后要么当做归于习惯的平淡,要么总想寻求一些新环境里的不同点。阿斯特丽德无疑属于后者,吩咐小奶牛要做的事情一时半会儿确实完不成。不过她也乐得看到小奶牛日益容光焕发的本色出演。参谋部的女军官实在太多了,薪水小偷干久了也得还点出来不是么?她轻轻吹着口哨。 上次收拾完了巴拉顿湖号货轮,船长日记本的提到“百影”计划继承给了高级计划局,这事情自然就不归阿斯特丽德管了,一口气在梅波特干了快半年的预备役教官,阿斯特丽德闲的屁股都要长毛了。训完了两批崽子,阿斯特丽德听说本宁堡那边也要成立机甲快反部队,她本来还想毛遂自荐一下,但是中将干脆利落地把她派了过去。 不过阿斯特丽德有一种感觉,她摘下了墨镜挂在胸袋上,调校着外骨骼参数,M7步枪所特制的触点联系着外骨骼膜臂。眼角余光瞥着车舱里任道路颠簸而纹丝不动的总部警卫队。大概老父亲担心出差的小女儿被人欺负,于是延请了一队保镖护卫她。阿斯特丽德乍闻中将特地派了一小队警卫兵做班底,心中多 是莫名滋味。 “你第几次去本宁堡?”阿斯特丽德偏冷硬的中性嗓音搞得警卫队长微微困惑,是那个不开眼的白痴在少校前大舌头?随后警卫队长尴尬地发现是少校本人一边低头摆弄外骨骼一边开了话头。 “第一次。”面罩下瓮声瓮气地回答。装甲车又震颤了一下。从梅波特去本宁堡有两条约莫三百英里的路线,一是沿着23号国道在韦克罗斯哨站左行沿着82号州高速抵达。二则走90号国道于莱克城哨站北行沿75号州高速直到蒂芙顿哨站拐入郡道抵达。前者偏北一些也更远离波塞冬于佛罗里达的基地圈就更破败,在阿斯特丽德苏醒后就很少使用了。而后者正在重新铺设铁轨。车队就正在沿着铁路下的公路路基行驶。一路顺风的话,阿斯特丽德可以在本宁堡吃个晚饭。说实话她蛮期待的,天天吃鱼都快锈了。 听到警卫队长皮克特的回答,阿斯特丽德捏了捏下巴尖,继续聊道:“所以你从葛底斯堡巡洋舰复员陆战队后就选择一直在总部了么?” “是的,长官。”熟练掌握重要下属的信息是基本要素。阿斯特丽德随口问了问些有的没的的废话,等到皮克特逐渐不再全部“Yes、No”,阿斯特丽德便有意无意地继续深入下去。 “啊,我一直很羡慕有兄弟姐妹,嗯,倒不是说我非喜欢小时后多了个抢我玩具的强悍小恶魔,而是碰到有难题的时候,踢人屁股的脚多一双就是多一双。”阿斯特丽德调侃道,车舱里顿时气氛轻松起来。“请转告令姊,再碰到无风起浪的小贱人务必一脚过去,机甲兵这么说过:‘觉得对就做,管它作战还是作  爱。’” “嗤~”轮胎紧急制动,装甲车立刻尾部微微一翘。“铛!”阿斯特丽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身旁一个仓促间没稳住的警卫队。“抓稳了,士兵。”她说道。阿斯特丽德瞅了眼车窗外,丛林葱翠欲滴,滔滔树海如波,祥和地很。但稍有常识的人都明白越是繁密的丛林就意味越多的生命。 这年头的生命可是个贬义词。 “发生了什么?”阿斯特丽德扒着座椅走到驾驶室,挡风玻璃前的附挂装甲狠狠吻了一口前车屁股,现在焉不拉叽地垂落一边。“紧急刹车,长官。” 公共频道里乱糟糟的,各驾驶员们都在询问。“所有单位注意,右侧丛林发现大量危险目标,防御态势。”车内广播响起。阿斯特丽德眉头一拧,拍拍驾驶员肩膀:“保持警惕,伙计。” 车队再次动起来,中间的军卡咆哮着驶上了一旁架高了的铁路路基,几名铁轨巡逻队同样发现了异常,一道汇进了车队中。数架重型无人机起飞侦测。 “无人机在线,开始同步数据。”每一辆改进型的斯托瑞克都可以成为独立的通讯中继,警卫队员攀上了车顶炮塔,一瞬间,整 个车队十几挺重机枪对准了安逸葱茏的丛林。“保持稳定,无人机在深入。”阿斯特丽德看着左臂总控屏的监测图像。几名波塞冬士兵正努力推开被大树砸扁了的首车,显然是经过时突然砸倒。 “多重生命迹象探测,图像分析……判定,食尸鬼。”装配了全域探头的无人机迅速把可疑区域描绘完毕。“所有单位注意,授权使用致命武力,准许自由开火。” 阿斯特丽德拧着眉看着图像里的丑陋造物,即便以废土现代人的视角来看,也与审美节节不入。食尸鬼约有马匹般的体格,但后肢极为短壮,与极端发达以至于肩窝高高耸起挡住头颅两侧的前肢形成鲜明对比。很容易让阿斯特丽德联想到螺旋桨战斗机于地面时高昂的机头。椭圆形头颅有着废土生物典型的特征,无眼高鼻而嘴部极富有咬合力。若不是无人机侦测,以肉眼定然难以发现这些草绿伪装色的嗜血怪物。阿斯特丽德看过食尸鬼的报告,出没于波塞冬基地旁的土著拾荒队最惧怕的不是同胞士兵便是身负剧毒又喜欢集群出动的食尸鬼。 阿斯特丽德捞起脖颈间银三叉戟项链吻了吻,反倒是颇兴奋地将M7步枪架在射击孔中,稳稳地把住扳机。 林风渐稀,午阳益升。“注意,九点钟方向有大约二十头食尸鬼在绕袭,8号、9号,拦截它们!警戒土著伏击!”阿斯特丽德所在的8号车旋即依照命令沿着铁轨往后撤去。老辣的波塞冬指挥官怎么会猜不到这可能是一场蓄谋袭击。 “接敌!”车顶的半罩炮塔里的12.7毫米高平两用机枪当先开火。“嗨噢呀!”混杂了士兵们的热血冲脑的喊叫,这群体格异常健硕的食尸鬼当即炸成了一团团粉绿色的肉雾。鲜血愈加刺激起它们。争先恐后往两辆与主车队拉开距离的装甲车袭来。 “开火!开火!”装甲车火力密集地浑似刺猬,卸去了30mm“保护者”遥控火炮,改成了又一挺重机枪,稳落潮水磐石自岿然不动。“装弹!”阿斯特丽德喊道,脚边已然有数个聚合物弹条。装甲车碾过食尸鬼尸骸,伴随主车队继续朝丛林深处驶去。“所有单位注意!3号车、4号车保护铁路,剩余的进入丛林!我们要清理掉食尸鬼巢穴!” 看了它们倒了血霉了,阿斯特丽德掀下了外骨骼面罩,车厢内速燃发射  药气味呛人,耳畔“嗡嗡”吵地难受。“索沃斯基!节约弹药!嘿!听见了没有!停止开火!”皮克特拍着机枪手的裤管。 “收到!”打得嗨了的机枪手这才松开了扳机,枪声一停。“噗!”炮塔里顿时赖下个人,汩汩鲜血喷出,瞬间溅了阿斯特丽德满头满脸。“枪击!这是伏击!”她厉声喊道。 “咚!”大地震颤了一下,车内广播阵阵鬼哭狼嚎声,驾驶员猛踩刹车,不可置信道:“巨食尸鬼!巨食尸鬼!”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八十五章.林海(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那他妈的是什么!”警卫队士兵歇斯底里喊道,栅甲外的丛林几乎是被无形的电锯扫过般大规模倒下。“撤退!撤退!”公共频道里顿时混乱起来,所有车辆顷刻间开足马力全速倒车,而冲在最前的一号车则是另一种更暴烈的方法回归了队列! “Incoming!”驾驶员凄厉叫道,不待阿斯特丽德抓稳,世界当即滚转颠倒,仓促间根本开启不了磁力抓附便是置身于滚筒中颠了个七荤八素。 “虺虺虺虺!虺!”先前被波塞冬重火力割麦子般驱赶回丛林的小食尸鬼嚎叫起来。跟在足有参天古树般雄硕健壮地巨食尸鬼旁浪潮似地愈加凶暴地冲击阵线。巨食尸鬼甫一出现,直接像扔出一个全垒打样掷回了辆装甲车!若是人等比例放大到一定程度,肌肤照样也如钢铁坚硬!何况突变生物?根本枪弹难为! “侧翼!侧翼!” “麦克中弹了!我需要掩护!” “10点钟方向!左翼接敌!设置防线!” “这是伏击!请求空中打击!” 无线电广播乱哄哄的,车队中校面色凝重地查看着监视屏外几乎杀之不绝的食尸鬼,现在谁敢接替半罩炮塔的重机枪便是死路一条。有人潜伏在树冠上狙杀他们!中校脸上绽出条条青筋,他这是轻装甲车队,万吨巨轮航行于暴风雨下的大洋固然有惊无险,若是海啸里潜藏着克拉肯又该当如何?“长官,弹药储备逼近低值!”副炮手提醒道。 负责留守的3、4号车即是弹药补给车,一个小队的铁轨巡逻队正协同防御,车队已经向梅波特基地以及本宁堡发去了遇袭信号,就算快反部队搭乘空中载具前来,也至少需要一个来小时左右,而且快反部队若是不携带重型武力来了也只是一起倒霉罢了。 “交替撤退,我们退回铁轨等待援兵!”中校下令道。 “长官,一号车与八号车都瘫痪了,里面的乘员都还活着!”提出异议的人立马如坠冰窟,脑门顶着枪口很快令此人咽下了所有想法。“这是命令!我要为剩下的八辆车负责!” 阿斯特丽德睁开眼睛,脑袋角钻心地疼,装甲车方才猛烈地翻滚震晕了包括她在内的乘员。“醒醒!”她挨个扇醒了警卫队。装甲车侧翻过去,她扶着舱壁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车头,驾驶员趴在方向盘上,头盔都给震地七零八落,眼见是没得活了。阿斯特丽德拖出副炮手,给他打了剂急救针。环视了下警卫队,语气不带一丝犹疑道:“报告情况。” “良好。” “迫不及待。” “琼斯肋骨断了两根,但是他还能走。” “我手腕断了……” 正当阿斯特丽德要命令能动弹的人出舱扶正装甲车时,整个斯托瑞克却是突然离地而起,“嗡嗡嗡”地甩动起来,得亏阿斯特丽德这次眼疾手快黏住了地板。栅甲外浑然墨黑一片,阿斯特丽德眼 睁睁地看着车头逐渐凹陷下去,某个最不好的预想浮现出来,饶是她也由不得悚然而惊。 “走走走!离开这儿!”阿斯特丽德啸道,在竖直起来的车厢里,她几乎是攀登山峰般用磁力手套扒着车板到尾门那儿。“卡住了!”意识到巨食尸鬼正节节咬碎斯托瑞克,警卫队士兵惊慌之下争先恐后地往门外爬去。阿斯特丽德数度用力都未打开车门。 “嘿!你们两个!抓住这边,我数到三。”车头已经彻底成了团嚼烂了的废铁,阿斯特丽德心脏反倒是跳的不快。她知道,柯尼斯堡没有被帝国机甲浪潮淹没,闯过诺曼底上空密集的防空火力网,阿尔萨斯冰冷的堑壕,她既然没有葬身在莫斯罗斯,也必定如此窝囊地死去。 “一!”她喊道,外骨骼手臂迸发出沛然力量,却被她死死压制住。 “二!”液压杆推进到极致。 “三!推进!”舱门应声而开,阿斯特丽德却没抢先而出,反而是伸过手臂给下边的人搭着手。“动起来动起来!”她一手一个抓住胸挂丢出车外。落地后的警卫队们随即与食尸鬼  交上火。“过去设置爆点!”皮克特指着正扛着装甲车不断啃噬着的巨食尸鬼叫道。旋即他又朝着快被碾碎了的车辆喊道:“长官!跳!快!” “我他吗的知道!”阿斯特丽德扒着车门把手,靴尖勾住了个地雷箱,拽出枚阔剑上。此面向敌的英文着实令人安慰。“当啷!”车厢已经彻底与巨食尸鬼平行,阿斯特丽德扯开手雷环,握片一松。“滚回地狱里去,你个婊子养的。”她骂道。 “跳!长官!”在皮克特惶急叫声里,伴着炫目亮光,阿斯特里德纵身跃下,同时在腿部内腑炸开,巨食尸鬼如遭雷击。“虺虺虺虺”地哀嚎个不停。阿斯特丽德扬手掏出一根弹条扔给皮克特。M7步枪淡漠枪焰在滚滚洪流奔过他们侧翼的食尸鬼群里溅出了几朵水花。“真是失望。”她说道。的确,前方那摊小山般的肉  丘终究敌不过火药。 “友军呢?”食尸鬼群罕见地没有一拥而上,阿斯特丽德也不会愚蠢到真的去冲击食尸鬼大军本部,她尽可能地率领队伍往铁轨边撤,除了几架几近成了小黑点的无人机,她愣是没看见一个友军。“这是8号车,我是阿斯特丽德·约瑟芬少校,请求支援!请求空中打击!”她扣着步话机大声喊道。 “请求驳回!少校!土著人驱使了食尸鬼对车队进行伏击,我们现在也腹背受敌!巨食尸鬼在成群出现!你必须自己想办法应付过去了!空中支援尚需二十分钟左右抵达。”步话机里尽是坏消息,阿斯特丽德比着战术手势示意队伍沿着古树躯干移动,避免被敌方枪手注意到。 “有什么可用情报或资产?”她问道,退回铁轨的路上满是食尸鬼踪影,回去已然不现实。 步话机里停滞片刻,随即传来中校的声音:“少校,无人机观察到食尸鬼在朝车队两翼迂回 ,所以你的后方是空缺的,食尸鬼巢穴通常不会离它们的活动范围太远,你可以选择趁食尸鬼倾巢而出时去炸毁老窝!” 阿斯特丽德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提议,碧瞳里闪过几丝寒芒,她知道打蛇打七寸,她回复道:“收到,8号车徒步前往食尸鬼巢穴,请求控制无人机权限。”警卫队随之再度转向。 “请求准许,灵狐-4号无人机已划拨于你。”阿斯特丽德的总控屏分出了一半显示着高空探测画面,她这次奔跑在前。“龙骑兵”型是波塞冬最标准的动力外骨骼型号,约束着全罩面甲的两个触点确是与几个世纪前的龙骑兵盔缨恰如其分。她插回了M7步枪,反手一震,一节蔚蓝色的圆筒瞬息展开,“咔咔”数声间化作一支长戟,赫然是主战机甲附挂枪戟的缩小版。何以称之为瓦尔基里?无论何时皆是长枪于手。 零星落队的食尸鬼开始朝警卫队冲来,阿斯特丽德唇角扬起丝残酷而兴奋的弧度,猛然间清啸自唇间呼喝而出。“嗨~咿呀啊!”清冷的锰钢锻造而出戟枝登时溅上残血,仅是挑刺抽甩,长戟纷飞,十字刺后,落在她身后便是四等分的碎块。“跟紧我!”她喊道。 她继而长戟一横,插地弹跃,长枪脱手飞出,径直刺穿了下一个目标,与泥土擦身而过,数个呼吸间她便奔出好几个身位。“跟不紧我就看住我的后方!” 猎人与猎物骤然换了个个,即便是食尸鬼诞出基本灵智,试图联手阻截住阿斯特丽德的冲杀,但这又与螳臂当车何有疑?彼时彼刻,于柯尼斯堡,她掣着的枪戟后即是联盟的军旗,于她面前,更是帝国万千机甲洪流,她不曾后退,此时此地? 不值一提。 “长官!我们看不见你了!”阿斯特丽的忽略掉步话机里警卫队们焦急呼叫,弱者便是弱者,就像阿斯特丽德作战没有人配做她的辅助僚属,因为战场上所有的单位都是她的僚属。擅长机甲便必定擅长外骨骼,六十三年了,从未有人能自她头顶夺去女武神的桂冠。脚底下传来熟悉的蓄力助能微颤。阿斯特丽德一撇枪戟,血珠不存,戟杆下的冰冷透过手套传到指肚,这比什么温度都更舒适。碧瞳里尽是旺盛火焰。 她发起了冲锋。 “嗨呀!”话落戟落,擦肩而过的食尸鬼迟疑着转身,也许这头怪物也在惊诧于为什么这个女人毫发无损。紧接着,细细的红线自头颅绽出,一秒后,土崩瓦解。阿斯特丽德挥了挥长戟,数头窥伺在侧的食尸鬼本能地夺路而逃。煊赫威势如她,无可阻挡。 “长官,下次请您慢一点……”皮克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气道,他们比阿斯特丽德落后了快一百米,若是于平原?可想而知阿斯特丽德的突进速度何等之快。 女武神瞥了一眼姗姗来迟的侍卫,霜雪般的脸庞上浮出几分漠然,她说道:“Just  fllow  me,  that’s  all.” 。m. 第二百八十六章.林海(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枪戟几度挑染,有如实质的威压不光是令食尸鬼落荒而逃,就连警卫队也颇有些压抑,或许这些从军舰陆战队改编下来的士兵见过血海,但阿斯特丽德却是真真正正的战争老兵,尸山血海于他们而言,不啻于如影随形。 所以对于危险的嗅觉,她也同样快人一步。 “掩护!”心中本能地一惊,阿斯特丽德毫不犹豫仰身躲过,在那一瞬间,她所独属的、暂时嵌入到外骨骼里的AATS腕表骤然启动。时间比率流逝到最低,碧瞳里清晰地掠过一枚弹头的倒影,空气中的激波甚至都捕捉地一干二净。 倏~过载结束,脑海似有一柄小锤击过,几片泥土溅飞在身后,阿斯特丽德喊道:“狙击手~”话出唇外,顷刻间她又激活了一次短效过载,声带单次震动出无意义紊乱化作一个辅音。在肌腱下意识的神经联系前,驱使着她向左侧扑去。在无数个脉动间,阿斯特丽德审视着周围无垠丛林,判断出子弹袭来的方向,与最可能的射击距离。 “尽可能抓活口。”阿斯特里德调试着总控板,降低了齿轮咬合度以获得更多的灵活性,却除去了面罩栅甲,仅以一层薄若蝉翼的可视面膜。无人机愈发飞得高了,依照先前过载得出的判断,无人机很快锁定了可能区域。 “两两迂回,确保看护住侧翼,记住,我要活口。”阿斯特丽德手掌一拢一指,当先奔出。“嗖!”又是一发子弹打在脚边,下一发来势更快,阿斯特丽德猛然一按腕表,双膝一软滑跪而行。一股温热感漫上喉头。“快快快!”她喊着。 隐藏于暗处的射手显然没想到这队波塞冬竟是如此直勾勾冲来,覆盖性的弹雨射击未曾有,瞬息间便飙进了数百米!找准了位置般冲来!逼得射手抓起根藤蔓便是要荡去另一棵树。此人很明白这会儿的任务是什么,决不能与波塞冬正面对抗! “目标锁定!两点钟方向!”波塞冬制造的无人机又怎么可能不配置先进仪器?在热感生命探测器里,被阿斯特丽德提前侦测到位置的射手简直如明火执仗般可见。不动还好,一动就被锁死。“食尸鬼在侧翼!”皮克特叫道。 “你们应付食尸鬼!我会抓住枪手!”她叫了回去。代表着敌人的红点迅疾地在前方几十米处移动,料是猿猴攀援。但肉体凡胎哪里跑得过全功率模式下的龙骑兵外骨骼?阿斯特丽德大步迈进,死死咬着此人不放,纵然仓促间几下还击也都是轻易躲去。 我爱这玩意。阿斯特丽德心说道,世上没那个人能在急速奔行中做到精确射击,但,她能。蔚蓝澄澈占据了视野,碧色瞳孔霎时扩散,凝到了最低限度时间早已冻结起来。融入特定外骨骼的二阶段AATS战斗分析于可视面膜中模拟出了针对者的全方位立体画面。就像射击一个固定靶。 “嗤啦~”M7没有单发,而是三发点射。超高射速令三发子弹几乎同时射出,后坐力呈一起 撞回了她的肩膀。近处一阵痛嚎跌倒声。阿斯特丽德冷笑一声,止步于这个浑身覆满了草绿伪装网的枪手后。她一脚踢开了仍紧紧攥在手里的M14步枪,军靴下便是外骨骼支撑架的钢条,她抬起了脚,猛地踏下。 “啊!!!”枪手嚎出地不似人声,当然,任谁四肢关节被踩折都是这样。阿斯特丽德单手拎起了这个预先“无害化”的枪手,揭去兜帽一看,晒得黝黑的脸庞中鼻梁塌塌,颇是破坏了该有的清秀之感。“你最好乖一点。”阿斯特丽德摸出一支封闭针给这个女孩打上,暂且隔绝了中弹的大腿与中枢神经的一切联络。她把这个面容相当稚嫩的女孩破麻袋般扛在肩上。大步返回。 警卫队费了一番力气才逐走了小群食尸鬼,林间枪声不断,甚至与埋伏土著枪战连绵,得手归来的阿斯特丽德很快驱逐开装备处于绝对下风的土著,命令道:“行了,我们没必要浪费弹药。”说罢把年轻的女枪手扔给了皮克特,嘱咐道:“确保这人活着,以及撬开她的嘴巴,我要知道谁袭击了我们,谁指使了她,目的是什么,基地在什么。” 阿斯特丽德仰头喝下一支抗过载反应药剂,冰冷道:“不惜一切手段。” 算上负轻伤的士兵,加上阿斯特丽德自己,正好有九个人,凑成一个班组。但有数人要么在之前的巨食尸鬼抛掷装甲车时折手断脚,要么是与食尸鬼  交战时不幸被节肢擦中,食尸鬼猛烈的真菌感染不可能用外勤配发的万能解毒剂彻底压制住。越是行动快,越是促进毒素蔓延,短短几公里急行军,便有两人嘴唇乌青,甚至有癫痫先兆。 “长官,卡明斯基和马克西姆快撑不住了!”警卫队长提醒道,阿斯特丽德猛一止步,外骨骼钢掌犁出道深深沟槽,她反身看着仓促间伤亡过半了的小队,懦弱与停止不存在与她的词典里。她毫不犹豫地命令道:“给他们两个打双倍的解毒剂,皮克特,卸下他们的备用电池以及多余补给” “去把琼斯绑到树冠上,多给他一份弹药,把他们三个的手雷全部在防线附近做成诡雷,设定成机枪  模式,塞米安,你来看守住后方。”阿斯特丽的三言两语间就决定了这些伤员的命运,他们必须留下,原地防御,直到大部队前来,或是阿斯特丽德返回。 “请求发言,长官。”听到女少校如此说,士兵们立刻动起来,扶过中了烈性毒的同伴们靠坐在古树下,稍微轻一些的就端起枪。打开折叠工兵铲,沿着树挖了一圈小坑。警卫队长皮克特站在正要亲自审讯俘虏的阿斯特丽德旁,敬礼道。 阿斯特丽德俯下身去拍了拍始终沉默不言的年轻俘虏,捏住嘴巴检查着此人的牙口,牙关咬的蛮硬,直到她活活撬开为至,果然,参差不齐又熏得发黑发黄,明显是当地土著喜嚼槟榔所致。“当然,皮克特中尉。” 中尉像是微有紧张般搓了搓手,蹲在阿斯特丽德旁,说道:“长官,我 认为我们应该尝试着回到主车队,这是地图,食尸鬼巢穴最少也在二三十公里外,多为崎岖丘陵下的挖空坑道,我们所携带的爆炸物并不足以摧毁,我们伤亡了一半,我们应该寻找路途往后撤退。” “你的想法很中肯。”阿斯特丽德赞同了意见,旋即握起这个十有八九是当地土著的女俘虏手腕,撅住了俘虏的手指,说道:“嘿,会说通用语么?” “你有二十次机会,你每不回答我一次,我就撅断你一根指头,刚才是第一次。”阿斯特丽德平静地一用力,便是令人眼皮一跳的“咔吧”声,一条大拇指诡异地反方向垂下来,这次女俘虏终于哀嚎出声了。“你的名字,我给你三十秒思考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 阿斯特丽德微微转头回答皮克特道:“想法不错,但是你想过没有,要是土著人搞得伏击,必然在主车队附近的铁轨预留好了配合食尸鬼冲击的兵力,榴弹型无人机无法重创巨食尸鬼,所以,等到捕食者来时,也许能刚好看到我们。” “的尸骸。”阿斯特丽德继而撅起俘虏的食指,微笑道:“十秒。” “能把我们逼到这种程度,决不能轻视这群土著。”皮克特心知不可能再说服她,只得默默退去帮助队员。阿斯特丽德轻轻念着五四三二一,随后,又是咔吧一声。 “你的名字。十秒回答。”阿斯特丽德周而复始了四次,终于在她握住另一只尚是完好的手掌时,疼地满脸豆大汗珠的俘虏终于开口了:“哈……哈曼莎。” “谁指使的你,谁驱使了食尸鬼” “长老会,是长老会逼我们做的。”阿斯特丽德轻而易举捕捉到女孩眼中极力掩饰的惊慌,这队她而言实在是太常见了,从前东线战争中临时抓个帝国哨兵拷问情报可比这年头高效敏捷多了,随便拔根机甲输电线,安非他命一吞,没什么硬汉存在。阿斯特丽德悄然覆上这个精瘦女孩的眼眶,说道:“从现在起,你说谎一次,我就多拔你一颗牙,你会喜欢波塞冬给你换的新机械眼的。” “啊!!!”远处的警卫队士兵颇是咽了口口水,偶然间瞥过被少校亲手擒获住的土著俘虏疯狂挣扎的景象,不免暗暗庆幸这个疯女人是自己这一边的。 阿斯特丽德在成了独眼女孩的衣襟上擦掉白  浊液,敲了敲她的门牙,继续问道:“我再问一次,谁,袭击了我们,是谁指使的。” “我不知道!我就看见了几个长得很壮的,褐色衣服的男人,运了好多箱火枪食物来,然后我们就炸开了食尸鬼巢穴,引到这儿来。” 阿斯特丽德印证了她的猜测,随手摸出颗胶囊喂进俘虏口中,说道:“这是匿踪水母的毒素丸,我要你说出关于这场袭击的所有信息,如果你配合,我会带你去波塞冬,从此脱离你那摊烂泥坑。” “我相信你知道波塞冬在哪儿,所以,说出来,于我们都有好处。”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八十七章.林海(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怪不得我们始终抓不到附近土著的临时集结点。”趴在山崖上的皮克特掘了底下土坑一铲子,把脑袋伏地更低,数十年疯长后的杂草完全能有人高,在外骨骼的视觉增强里,连数百米外个顶个晒得黝黑古铜的土著战士裸露在外肌肤上的密匝纹身绣青都能数个通透。 阿斯特丽德单膝跪地观察着山崖下的聚落,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事情,恰当的运气,她迅速摸到土著临时村落外,对于本地环境的熟练掌握并不能抵消掉装备上的碾压性优势,他们依靠先进穿透视觉,寻找到不交火就渗透的路途。土著战士压根就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威廉姆斯中将拨给阿斯特丽德的警卫队可是负责戍卫半月湾基地的精锐,既然是要给爱徒逐级培养资历人望,中将尤其舍得下血本,清一水的“龙骑兵”型改良外骨骼,尖刀中的尖刀。 这处聚落着实出人意料,很少有人敢想到在一处食尸鬼巢穴外会有土著秘密居留点。须知食尸鬼不属于可驯养种,出自那类战前生物已不可考,极有可能是南部短吻鳄突破基因渠状限制杂交所致,骨子里埋着的嗜血根本清除不了。对待本族群以外的一切生物皆是见之则追杀到死。而波塞冬对于食尸鬼一向以除恶务尽的态度,一旦发现即刻派出战机投掷凝固汽  油弹摧毁巢穴。在食尸鬼巢穴边扎营?这是要承担双倍风险的。 然而这群土著还真就玩上了最危险的地方即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幌子。阿斯特丽德苏醒后一得空便是阅读当今各项资料,突变生物自然是重中之重。食尸鬼巢穴多是挖空天然山壁或是废弃矿坑,掘出纵横交错的隧道以此繁衍。波塞冬里有对类型巢穴的三维扫描,其宛若天成的建筑体系令最杰出的工程师们都要啧啧赞叹。 山崖下的土著战士约莫十来个,分布地极为隐蔽,很难发现这儿的真面目。阿斯特丽德扔出了外骨骼标配的探测球,操纵着滚入山崖下的陡坡,一越到正面立时一幕人头攒动映入眼帘。数以百计的土著人背着旧式步枪,正人手一头食尸鬼扛着,穿梭于山崖中彼此连接的隧道。显然,这群土著反客为主了。“你们在利用我们清空食尸鬼巢穴?”阿斯特丽德颇是惊讶,拽过俘虏哈曼莎低声问道。 短短几小时内连遭毒手,常人早就只剩了半口气,然而被强行打了提振针剂的女俘虏仍保持着病态的清醒,但看黑黢脸颊反常的热辣红晕便可见一斑,对眼前的这个波塞冬女军官,哈曼莎不敢再有隐瞒,虚弱道:“是的,我们的火枪太少,献祭羽蛇大神的庇佑要好多战士鲜血,长老们会定期引诱出墓穴恶鬼到你们的铁路上,打完了,又能得到一批粮食,运气好还能顺利清剿一座墓穴。” “你们的长老很聪明。”阿斯特丽德继续仔细观察着,一边掏出小笔记本铅笔书写下坐标。皮克特手肘夹着枪爬过来询问道:“长官,我们需要发送坐标回去么,我们的空中打击已经过 去一刻钟了。” “绝不。”接近到这座隐蔽巢穴后,阿斯特丽德谨慎起见甚至命令队员们关闭了无线电通讯,平时的运输任务是不会特地配发军用密码的,也就是说,他们在明码通讯。“记住,我们从没到这儿来过,任何人不得泄露脱离主车队后的事情。” “明白!长官!”能走到这儿的总部警卫队,能有蠢蛋? “行了,观光完毕,让我们去其他地方转转。”阿斯特丽德收回了探测球,波塞冬的空中侦察的确拍摄不到掩盖在正常植被下的土著部落。但是帝国总是会需要一些从属国的,或者是反抗者也行,磨牙吮血于此时是最好的褒义词。至少对于略略淌进浑水里的阿斯特丽德来说。 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阿斯特丽德现在都不在乎这个俘虏会搞出什么花样,她在原路返回,她才不傻了吧唧去依照车队中校的建议去逛逛大食尸鬼巢穴,明摆着想欺负她不懂本地情况。或许灰头土脸回来的女武神从此以后就是全金属贱人了。这种小儿科手段阿斯特丽德都懒得揭穿。本宁堡的机甲快反部队指挥官位置令那群崽子眼热到不惜时机来坑爹了么? 直到离开山崖洞窟,阿斯特丽德才重新开启了通讯,瞬间,铺天盖地的呼叫请求,一待她接通,车队的奥列格中校便语气惶急地问道:“少校!为什么你失去联络这么久?现在所有的空中单位都派出去搜寻你!” 知道我是谁了?阿斯特丽德心中轻蔑,碰巧有几头倒霉的食尸鬼路过,阿斯特丽德一边扣动扳机,令枪响声溢满步话机,她回答道:“我在巢穴外遭遇了大规模的食尸鬼群!多人伤亡!”请求紧急支援!” “坚持住!空袭已在路上!”阿斯特丽德旋即大喊道:“十点钟方向!十点钟方向!又是五只!开火开火!”实际上就是她现在射击的位置。她报上了之前擦肩而过的真正大食尸鬼巢穴,当然,稍微偏离了一些。 空袭如期而至,数架捕食者重型无人攻击机顷刻间将一座山头变成了火海,也刚好偏离了一点位置。回首于侧,尽是火红。阿斯特丽德冷笑一声,她再度通讯道:“感谢支援,我看见了无人机了,你看见我了么?” “确认!食尸鬼群已退却,我们这就派人去你的位置,请原地固守。”步话机对面回复道。阿斯特丽德扫了一眼俘虏,又询问道:“是否发现受伤留守人员?战果如何?抓到了始作俑者么?” “我们已找到接回汤姆顿·琼斯、卡明斯基。马克西姆在内的警卫队士兵。击毙食尸鬼无算,俘虏多名土著。”听到这句话,阿斯特丽德“嗯”了声,朝着皮克特一努下巴,后者会意,卸下俘虏。“节约弹药!”她敲敲M7步枪。 “你答应我……”话没出口,便是多了一具无头尸体,阿斯特丽德扫了一眼尸体,砸了咂嘴,轻蔑道:“我是答应你离开那个烂泥塘了啊。” “烧了她。” “明白,长官。” …… 阿斯特丽德几乎手脚并用攀过食尸鬼尸墙才回到了铁轨上的主车队位置,劫后余生的士兵们都戴起了防毒面罩,无他,那股极为浓烈的焚烧臭虫味实在要把那些没能穿上外骨骼的轻步兵们逼疯了,附近的铁道巡逻队都赶了过来忙着开着铲车清扫掉尸骸。“呜~簌!”阿斯特丽德手搭凉棚望着一架巨嘴鸟攻击机猛然掠过。她转头对皮克特道:“这就是我们,不可战胜。” “好好休息,我会给你们申请勋章的。”阿斯特丽德没急着去面见中校,而是先去临时医疗营地安慰了着被她抛下的警卫队士兵,大头兵们一听说有勋章可发,那还会有丝毫怨气,尽皆享受在其他抱着羡慕嫉妒恨的士兵目光中。 滔天大火仍是熊熊燃烧着,一时半会绝无熄灭可能,梅波特基地派来了数架攻击机,围绕着车队精准地制造了一堵火墙,不知是为了保护铁轨或是开个豁口,两个狭窄开口成了最致命的绞肉机,几架C-130运输机甚至不惜代价低空空投了大量弹药给车队,现在漫山遍野都是快反部队的全地形车,并不是搜寻遗落弹药,而是寻找食尸鬼巢穴。波塞冬可不是什么温和的神。然而阿斯特丽德知道他们注定会不了了之,不光是她发现的那处山崖巢穴极为隐蔽,真正给土著人提供武器的波塞冬高层也必定不会轻易动掉这枚棋子。 军事永远只是政治的延续。阿斯特丽德呼吸着经过过滤循环器依然充斥着腐烂味道的空气,脸庞不自觉浮上一层阴霾。她整理了一下心情,仰着头看着在车长塔里指挥众人的车队中校。 “卡特中校,阿斯特丽德·约瑟芬归队。”她敬了个军礼道。 “很高兴听到这个,狩猎愉快么,少校?”半罩式防毒面具后看不清中校作何表情,但以女人的直觉看,绝对是张狡黠多过真诚的面容。飞龙屑于与老鹰为伍。阿斯特丽德反身指着垒起快有一层楼高的尸墙说道:“That’s  a  view.”(真是好风景) “Exactly.”(谁能说不是呢)中校回礼,俄后钻回车厢。“我们能赶上在本宁堡吃顿晚饭,前提是动作麻利。” 这次的广播直接改用大喇叭:“所有单位注意!加快速度!本宁堡在等着我们!”顿时,漫山遍野的士兵们都欢呼起来,好似他们并不是行走在绿色地狱里。 阿斯特丽德摘下头盔,夹在腋下,默然看着一束束火焰升起,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个角力场上,输家,输掉的不单单是赌注这么简单了。“长官,烟?”忽然有根烟递了过来,许是注意到女少校些微的情绪低落。 阿斯特丽德深深地吸了一口寻常她绝不会抽的劣质香烟,靠在引擎盖边,吐出个烟圈,叹道:“倒胃口。” “长官,这只是开始而已。”中尉说道。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八十八章.莫斯罗斯的传统舞会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2056年一月十六日,菲利公园区接近地,暴雪,距离克里姆林宫9.8公里。 “上校!我们应该再组织一次进攻,我们已经肃清了莫斯罗斯运河外除了亚基曼卡区外全部敌人!今天早上C连已经推进到了诺瓦尔巴特大桥的左岸!”天际铅灰色云层尽是闪白色的雷霆,却很难真的辨清那是自然的伟力或是什么其他。 “嘀!”阿斯特丽德裹紧了围巾,刚要迈步跟上,一踏进积雪壅塞的车道上便是数道刺目光芒刺来。“嘿!看着路!”直到近到前,司机才猛地踩下刹车,阿斯特丽德探手抹去了风镜上浓浓霜雪,就是这么一愣神,她就快跟丢了步伐匆匆的上级。 “上校!让我带第一营再冲一次!我保证能抢下右岸的桥头堡!我发誓!”阿斯特丽德费了一阵功夫才寻到了藏在堑壕中的豪森上校。阿斯特丽德几乎是在用哀求的语气恳请,从来都化不尽的旧雪叠上新雪,内外湿滑,她都记不得这些天摔了多少跤。鬓发湿漉漉滴着脏水,接连渗进了开线爆出内绒的军大衣里,冷,很冷。 炮队镜沉默地眨着眼,零下四十度把话提前冻在了喉咙里,每一张口便是一坨冰雪,她嘶哑着,坚持着:“上校!上校!把剩余的机甲集中给我!我们离克里姆林只有10公里!10!天气好只要一次突击我就能把帝国皇帝从军械库里揪出来!我们可以结束这场战争!” “Incoming!”浸染着苍灰的土地突兀震动起来,警卫队凄厉喊叫起来,不待斯特丽德反应,沛然巨力直接把她摁进了战壕底,活活地砸进硬雪中,砸了她个七荤八素。她拼死挣扎着,整条堑壕都铺天盖地暴雪倾覆。直到她快要憋到窒息时,才得以挣脱出来。 当她淋漓浑然站起时,脑海“嗡”地一声炸开,她茫然地擦了擦脸庞,雪日血红。炮击后侥幸余生的士兵们一瘸一拐地互相搀扶起。“妈妈!妈妈!”她赫然看见一个被弹片割开肚腹的士兵正竭力地要把溢出身周的肠子塞回去,残肢断壁。“医护兵!医护兵!”憧憧人影,奔走在疮痍大地。 “是河对面的迫击炮!他们在反突击!”堑壕里的军官们惊呼道,挣扎着连滚带爬出泛起血红色的烂泥坑,隆隆炮声越发迫近。一浪胜过一浪的“乌拉”声响彻过莫斯罗斯河。熄灭许久的坦克履带声重又惊起曾人皆胆寒的阿玛塔危机。 “帝国的近卫兵团!坦克!” 上校深深瞥了一眼冻的浑身瑟瑟发抖的阿斯特丽德,掏出配枪,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命令道:“拿起枪!活下去!” 那一天,格外漫长而残酷。 …… “这里的空气,令我作呕。”阿斯特丽德道了声抱歉,穿过拥拥攘攘人群,信手自香槟塔中取了一杯琥珀色的酒,反身坐在沙发椅上,一口气饮尽,刚取出支烟,便有只芝宝凑过来为她点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远比这乌烟瘴气清新多了的红星牌香烟,不假颜色 地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坐在阿斯特丽德邻座之人同样军礼服笔挺,单股单进的金色饰绪却慵懒地架在手肘边,若不是左脸颊有道“z”型的显目疤痕,很难令人觉得此人曾会是战前盟军最优秀的机甲王牌之一。拉斐特·罗杰斯少校掸了掸烟灰,翘着二郎腿看着舞池里翩翩起舞的一众人。“你要庆幸总部没成立特别乐队,否则我们还要再拨付不少真金白银给老爷们跳跳舞。” “不,谢谢。”阿斯特丽德又拒绝了某个本宁堡军官的邀舞,作为这场接风舞会的主角,阿斯特丽德着实有些不近人情,迄今为止也才接受过了两人邀请罢了,且全都是本宁堡的战前苏醒军官。随后她就以下午激战良久人困马乏退了出去。她这会儿颇是哭笑不得,距离本宁堡不过百来英里外的铁路线遭受了食尸鬼大规模袭击,这会儿没集中力量查清事实,反倒是半是强迫半是……算了,就是强迫。 “机甲不会长了腿自个儿跑远的,区区蟑螂不必挂齿,常事罢了,多与同僚们交流交流才好开展工作。”一到本宁堡,阿斯特丽德就被谢立少将召去了地下基地,本来她还想据理力争一下。“你老师专门提及到了,说你最近精神太紧张了,放轻松,孩子,今时不同往日。”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阿斯特丽德再要反对就是赤裸裸打脸了。 阿斯特丽德冷眼看着穿着及膝套裙的参谋部女军官们晃荡着独有的饰绪到处谈笑风生,她都不晓得哪里来那么多文案要做,第一机甲师分成三部分,半月湾与梅波特各有一个团,而最大的“波多马克”重型旅级战斗群驻守在本宁堡,一线战斗人员也才五千多人,就算支持后勤补给所需量极大,但也犯不着这么多参谋军官。最让她恶心的是最当人尽其才的时候反倒是把不少真正有经验的战前种子计划所冰封的苏醒人员转入预备役,极个别的还放进而来参谋部。就比如罗杰斯。阿斯特丽德在战前执掌着第一机甲师下第一机甲团的A连,罗杰斯指挥B连,可谓不同人倒是同命。 “听说你来的路上遇到了点小插曲,有没有什么惊喜?”罗杰斯往酒杯里多扔了个不锈钢冰块,一会儿时间他就喝掉了五六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阿斯特丽德没有兴趣劝,因为她自己也喝得多。她兴致缺缺地回道:“能有什么惊喜?就那样呗。” “我好怀念从前,哪怕是打败仗的时候,还记得东波美拉尼亚战役么?咱们和第二机步师要做矛头撕开包围圈,噢,上帝,多少年了,印第安酋长杀的比咱们的红闪电还快,帝国的近卫师都揍得叫增援。”罗杰斯少校打了个响指,手臂夸张地一环。“那阵子你和我都击杀数过了十。” 阿斯特丽德有些食之无味地笑了笑,笑地挺勉强,说道:“那也是咱们打过的最窝囊的仗,不是么?后卫的第十山地师直接全部歼灭,库尔兰战斗群到最后也是基本全军覆没,十万人!十万人!最后才活着撤出了不到八千人。” “那 也比没得仗来的好。”罗杰斯索性抄起个托盘,一股脑扫荡了十几杯,引得颇是注目,阿斯特丽德“噗嗤”一笑,也是起身如此做,她扬了扬手上的不锈钢冰块,嘻嘻笑道:“记住我们在学校么?玩不玩?” “当然玩。”罗杰斯话音刚落,一块冰块就直直地掉进了他的酒杯。“率先进攻!”阿斯特丽德眨了眨眼睛,鼓掌道:“喝!” “这可是作弊行为。”罗杰斯举杯遥敬,一饮而尽,刚要瞄准了投进阿斯特丽德杯中,不料她却是耍赖般捂住了杯口,说道:“女士优先?你刚才都说是作弊哦。” “难道我非先干掉三瓶才能有资格荣获青睐么?”罗杰斯调侃道,在他们那届,阿斯特丽德·约瑟芬是名副其实的风云人物,大冰山没那么容易约到手,起码的前提便是在她监督下不间断干掉三瓶白兰地,伏特加者优先。光这点就吓退一群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 “取决于你,看你懂不懂女生了。”阿斯特丽德敞开了杯子,“啪嗒”,正中靶心,她捞起冰块,琥珀酒液顺着嘴唇滴滴漏下,她大声喊道:“嘿!有没有点喜庆点的音乐!欢快些!欢快些!” 俱乐部气氛旋即一变,轻快明亮的华尔兹犹如指尖上小精灵,人们舞动频率旋风般份分分阖阖。阿斯特丽德手一抛,哗啦!冰块不单是掉进了杯子里,还滑了出来,一连弹过三个。“头彩!”她兴奋叫道。 罗杰斯哀叹一声,连干四杯令他终于有些醉意上头了,他咕哝这道:“嘿!美人!愿意和我一起冻起来一百年么!” “老娘那会儿不是邀请过你去百老汇么?你他吗的说我要去哈德逊!”阿斯特丽德扇了他一巴掌,可怜的少校顿时如梦初醒,大惊失色道:“我以为你那天真的是去看话剧!你别告诉你答应了巴恩那混球吧?” 阿斯特丽德骨碌碌转了转满是狡黠意味的碧瞳,指甲抚过红唇,歪头道:“呦,我还以为帆船锦标赛的冠军一心只有军旅事容不下儿女情长呢,小女子买了两张票总不能浪费了吧。” “哦,这他吗太伤人心,特蕾莎,居然是巴恩……怪不得……不重要了,留给红毛点念想也是好的。提到这茬,两人都沉默片刻,阿斯特丽德揉了揉无名指,她自觉喉咙发紧,微微涩声道:“我真的后悔过撤下莫斯罗斯,如果我晚走一天,一天也好,我就能劝住他别再往克里姆林突击……” 有些事情注定是不能劝解的,没有输,罗杰斯也举起了下一杯酒,说道:“这一杯敬巴恩,愿他在异国的土地安稳长眠,愿他来世再续前缘。” “敬他。”阿斯特丽德点头道。“敬我英勇战死的未婚夫。” ps:一般而言,饰绪是参谋部军官军服特有,其他军种的军礼服也会出现,但不普遍。在前文中可以发现,波塞冬的军服样式并不完全参照现世A军,而是带有一些普鲁士风格。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八十九章.wake up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鹰翼掠过湖面。 第一抹曦阳自天际线迄,宛如那神子昂扬展开胸怀,抒怀出无限胸臆,用“似要将”来形容是绝不妥当,应必须用“定要将”,定要将人世间每一寸土壤,每一片枝叶,每一个生灵都镀上金色的边为止。这是太阳,于亿万公里外,永恒注视着他的妻女,直到某个不可逆转时刻来临后,才会更决绝地拥她们入怀,那便是真正的永恒了。 湖面金光粼粼,而又投下一片阴影。 “乒!”岸边的士兵们陡然一阵欢呼,哨塔里的神枪手得意吹了吹青烟。哀鸣声由远及近地螺旋降下,似乎是一头恶魔鸟! “好枪法!” “打中的一定是左眼!” 值完夜后的士兵们反倒是攀升了些肾上腺素,有好事者甚至是奔到了岸边,大声叫道:“等一等!等一等!”澄澈得赛过钢铁白天鹅的天穹突兀现出只黑点,随后盖过了人们的眼瞳。嗓子眼里捏着心肝。“哗啦噜噜噜!”天堂鸟样的纯黑行将跌落深渊时,却是银河乍起。 “噢哦哦哦!”浪花翻飞,宛如美人一袭素裙,小辫轻扬,伊利湖妖侧身出水,尾鳍银白确是如灰姑娘的水晶鞋,衔着王子赠予她的黑莓布丁再次娇羞地躲入水中。岸边手臂如林,年轻士兵们大声冲着湖水喊道:“再见!塔利小姐!”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击落下飞鸟的高塔枪手往桥夹里补着子弹,步枪一晃,继续履行着监视天空的职责。 既有光亮,那便意味着一天的开始,换下班的士兵们交还武器,警戒哨松开了护栏,第一拨临水渔获也装车上岸。“老规矩!提一桶给一条鱼。”皮围裙湿漉漉地渗着鱼血,叼着根烟的渔夫工头招呼着准备搭米轨列车回生活区的小伙子们。没了枪的联防军自然不怎么好得罪这群有许可证的渔业工会老头们,分外老实地卖着把力气,桶里正新鲜着的尖嘴鲤鱼来回扑腾着,拼命要挣扎着跳出来,首当其冲地便是握着提把的手,尖牙习惯性一咬。 “哎呦!”有人嚎了一声,却是引起了周遭人一阵哄笑,几个腱子肉都快成山丘了的壮汉炫耀着一鼓二头肌,笑话着这个新来的小子。“小子!多咬咬,长了茧子就好去个渔民了!渔业工会收人专门看你手腕被鱼咬得多不多!别说老哥没提点你呵!” “行嘞!您可挑条肥的吧。”新人双臂一振,低声一吼,半人高的铁桶竟是径直越过头顶,倒入了米轨列车中,顿时赢来了一阵喝彩。来往几次,貌不惊人的新人反倒是收获颇丰,到列车靠站时,竟是分了三条肥鱼走,这可是笔好买卖!若是弄到F区集市兜售,怎么也有个百八十元,够吃顿好的再去后街找个肤白腰细的窑姐快活一天。 念及如此,新人便是一口参差不齐大黄牙咧开一笑。到了点还真就直奔集市而去,掏出油布一展就是放上三 条肥鱼。等着买家上门。 钢铁城虽说人口也就是战前克利夫兰人口的十分之一不到,但可着实是北方一等一的繁华商埠,F区又是除去养殖区城内种植区外的第一大区,一小半都划成了集市场。一大早开城门后好似整个北方的人都挤了进来,熙熙攘攘地要是呼啦齐刷刷一扬,定能是挥汗如雨。 鱼贩场这儿却是人流不密,无他,尽是些钢铁城本地主妇才会光顾,大宗渔获早在港口就预定完了,沦落到这儿全部加起来怕也是抵不过一集装箱,又兼是个个牙尖嘴利,休想多扣半毛好处来。新人颇是费了一番口舌才卖出了两条,眼见日上竿头,不由得焦急起来,想着叠楼区估计嗷嗷待哺饿得要眼冒金星的小女儿,心一下子点了火燎烧了,想张嘴喊着贱价卖了,但又怕犯了鱼贩们的规矩,届时保准出去了甭想再进卖货。 “多少钱?”就在新人决定把鱼提回家熬锅汤补补得了时,生意突然来了。忙低头说道:“三十元!刚捞出来的大鲤鱼,肥得肯定有鱼子!” 新人估摸着该被砍多少价为准,一狠心一咬牙,纵然打回到二十元也认了,不料三枚亮闪闪的十三星硬币晃着眼花。“嗯,我要了。” “等等!”蒙头便是一记馅饼,新人忙是接过硬币张嘴一咬,看清了硬币上清晰深刻的缎纹,是凿凿实实的议会发行硬币。“嗯?”买家止住了脚步,一双钢蓝色的眼睛把他浸地如坠冰窟。新人急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您好走,好走。” 一根粗麻绳系着鲤鱼嘴,隐然有辉紫一闪而过,西蒙束了束袖口,压低了帽檐,他顺着人潮一路出了集市场,但又无可奈何地在F/G交界处的长阶梯前停了下来,工厂区每过半个小时就会出现一次小小的返班潮,历时二十多年了,每一家厂子都精心计算好了劳工体力,区分开时间段以便于流水返工。灰褐色的雨衣即是灰褐色的人群,推推搡搡地升腾起一股股淡不可见的焦灼气息。西蒙侧头间,几步走到了某个小摊上,拿起一朵珠花,几颗浅蓝湖底鹅卵石串在一片小小的有棱有角的薄铁片上。“多少钱?”他问道。 “三元钱。”摊主乃是个精壮的妇人,紧盯着大衣下的口袋。 皮靴溅上了无数泥斑污渍,复而避开无处不在的水潭,霓虹招牌倏忽隐没在高耸嶙峋的叠楼集装箱中。“看好了!”高楼居民连叫三号,一扒窗户便是一盆屎尿屁齐下,躲闪不及的行人气的跳脚也是无济于事。谁叫喊了三声还躲不开,只能怨自己动作迟缓。春过小半,确是想赋予更多温暖,但光芒永远是照不进叠楼街道,一如既往。 西蒙拐过几个小巷。“叫你他吗的摸老子口袋,摸4k帮的钱!”几个花臂纹青的彪形大汉拖住某个精瘦男子头发,顿时拳脚俱下。西蒙脚步不停不管闲事就自然不会什么麻烦上门。他打开锈地块块剥落了的铁 门,高一脚低一脚往上走去,偶然遇见了人则必须彼此侧着身,几乎是要眼对眼鼻对鼻地经过。所以别想指望透过防盗栅还能余下几多光彩。 这只是个开始。 到了天台,西蒙跨过楼间距,呆着这么久,他早就摸清那条是最近的回家路,穿过了三栋老式公寓楼,这才是到了集装箱叠楼区,邻近悬崖前一刻,他才微微发力纵身一跃,攀住了消防梯,荡进围栏内,最终,历尽艰险,他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一束光线内满是和光同尘,西蒙放下一应采买来的塑料袋,启开一瓶啤酒坐在红皮沙发上,阿多菲娜此刻并不在家,或是说直到傍晚她都没空回来,毕竟关于这个家,重担都在她的肩膀上。磁石收音机上留着一抹芬芳,许是多年前,那个扎小辫的红发姑娘第一次买下这间屋子时,欢喜地印下了她的吻痕。西蒙按下开关,温凉的黑啤流入喉中。 “咳~”他悠长地呼了口气,幽暗里,北方之星广播细细柔柔地漫歌着白天鹅们,仿若此刻,他就是那无数挣扎于生存线上的钢铁居民,一日辛劳,归家之后,便想沉沉入睡。 可惜他不是,他叫做西蒙·海耶斯,海德拉的第二能力者,紫血的携有者,他踏入北方之星那一刻起,便注定做不到田园牧歌。啤酒瓶放入箱中,西蒙起身,匕首一掣,噢,当然不是去作战,嗯,算是半场战役吧。 往昔刺入血肉中无丝毫犹豫的钨钢匕首细致地刮去了甲胄般的鳞片,几乎是落刀如飞,顷刻间西蒙就将鲤鱼剥了个精光,随即刀剖鱼腹,不多时,一头凶猛地能把钓竿扯断的伊利湖龙鲤成了两盘雪白雪白的生鱼片。 西蒙把一盘放进了橱柜中,人嘛,总是会懒的,尤其是发现买来的东西并不如自己做的好以后更是如此。每每阿多菲娜打发他去E区买所谓冰上之血,西蒙便觉得多此一举,至少现在不必了。他拈起一片放入嘴中,对常人而言致命的微生物病菌于他并无威胁,这和一盘战前三文鱼片一样鲜美,一样生食血肉。 穿透重重隔阂而进的光束映到了西蒙眼前,无论如何也盖不去底下坚毅的钢蓝。西蒙一整衣领,归家不过半个钟,他重又佩刀带枪,一身笔挺的戎装于腥风中肃立,在最困苦而永无天日的叠楼区中,希望永远是最廉价也是最宝贵的事物,所以每个人都会在这一项权利消逝前,拼命挣扎着爬出井底,代价,从不是重要的。 淡紫色的饰绪与深紫色的裤线蔓延到帽檐上的橄榄叶,西蒙知道要去哪,也知道要见到谁,更知道他要付出什么,正是因为与虎谋皮有利可图才会有如何多的政治家趋之如骛。但,他是一个军人,或是曾经是,对于他来说,就是火中取栗。 风过,那抹阳光仍是倔强地要钻入屋子内,若是无人肯稍挪那块遮阳板,恐怕要等到下一个世纪,这场角斗才会有赢家。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九十章.紫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请出示证件。”岗哨上的卫兵仍旧是握枪于胸,庄严地凝望着军营外。值勤军官摘下墨镜,颇是犹疑地向不速之客要求道。 “这个算么。”西蒙掏出一只老旧地边角翻皮了的皮夹,反过来倏地一停。“西蒙·海耶斯·上士?”这个钢铁军的士官更是犯迷糊了,专门颁发出去的海德拉紫岂有士官这种低级别军衔?况且,这也不像是普通的士兵  证啊。 “饶了他吧。”正当值星官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的两难境地时,过路的吉普下来个金橄榄叶的高级军官,少校朝着西蒙微微颔首,接过值星官手中的登记簿,刷刷几笔在保证人那栏签上的“约翰·梅隆”的花押。“例行公事,长官。”值星官恭敬地双手递交过特别通行证。 军靴踏在B区兵营的高标路面上只有该有的“啪嗒”声,约翰·梅隆少校耸耸肩说道:“最近的规定,自从……你们那边闹出了些令人不太愉快的事情以后,军队就要严格审查海德拉。” 西蒙自然知道梅隆说是什么事,毕竟事情的始作俑者可就是他,一路自港口区杀穿到了M区,港口联防部队伤亡惨重,为了拦截或是援助西蒙前去海德拉礼堂,纯血派联合派各路人马不惜直闯钢铁城各布防禁区。这不是一颗石子丢进池塘泛起涟漪,而是有人高台跳水。纵然海德拉们名义上是军队的荣誉成员,但也不可能无限度容忍别家的内斗莫名其妙坑了自己。 西蒙敷衍道:“我明白,所以我才从正门进。”海德拉紫一经出现,立刻引起了无数注视,数百位总参谋部军人皆是默默看着本就罕见,如今更稀少的海德拉走过。眼尖的已然认出了来者何人。 能在统帅部立住脚跟的军官某些嗅觉比谁都敏感,梅隆少校咳嗽了一声,放慢了脚步,说道:“不得不说,您非常具有勇气,然而我必须要提醒您。”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工字楼。“海德拉的联络处并未责令搬走,所以,费罗赛普妮女士仍在,据我了解……” “无妨,我来就是正式请求约见准将,或是能做出实质决定的上校们。”西蒙站在工字楼外,这栋并不高的六层楼漆着朴素白漆,一扇扇活开或闭的窗户里传来键盘打击的敲击声,偶然还能听到教鞭拍在黑板。即便是在战前,包括战区司令部在内,西蒙也只去过寥寥几次,第一次是授勋,第二次还是授勋。这对他而言,终是陌生的。 梅隆少校叹了口气,说道:“准将这段时间并不在统帅部,即使在,在海德拉没有给出关于四月十二日袭击的明确态度前,准将不可能接见任何一个有关袭击事件的非中立海德拉,哪怕是莫尔芬小姐亲自来访,也恐怕要空手而返。” 一白一紫在钢铁军心脏外无比显眼,西蒙不欲搞得更难以收场,他知道自己手中本就筹码极少,再横生枝节必然压价更狠,他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理解, 其他方式呢?两位上校?” 西蒙瞅了一眼三级台阶后的统帅部大门,一抹亮紫跃过,西蒙低头道:“我需要帮助,约翰。” 梅隆少校无声地微微扬起唇角,于他们这样的黑墙贵族而言,已是最明显的态度了,少校率先走上台阶,西蒙紧跟其后。“我父亲今天正好在,也许你们之间能达成某些值得讨论的共识。” “注意!”两名卫兵见校官入内,旋即持枪肃立,钢铁军的统帅部工字楼竟是未设电梯,只得老实一步一步,西蒙眼瞳泛过一丝晦色,大步快走。 “呦呦呦,这是谁呐。”西蒙便是再退,也不可能退到墙边去,沉肩一抖,与迎面走来的海德拉联络使撞肩而过。后者掩嘴轻笑,一掸烟灰,在西蒙背后嘲笑道:“我们的大英雄怎么有空驾临这儿呢?我可得提醒着,易形者今天可没来寻将军哦。”费罗赛普妮一展坎肩,讥讽道:“也许她昨天来过,可是谁记得呢?” 西蒙只留下沉默的背影。十二日那天他们离开了海德拉礼堂没多久,他便重伤昏迷,待到醒来时,已然是在F区初进城的老公寓里,无须多说,西蒙知道他回不去M区了,失去了九首之一,纯血派愈发左右支绌,若是再让意外提前激发紫血的西蒙留下,无疑于软禁。事态已然到双方直接动手,阿多菲娜甚至要把事情放在明面上,迫使联合派不敢再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截杀。这才赢得了几分时机。 第二次来到工字楼五楼会议室,偌大空旷中只有一副开国元勋画像平视着彼方,梅隆拉开张椅子指道:“请随意,耐心等候一会儿。” 这一等,就是再无声息。 西蒙端正坐着,面前贴着米字纸幅的玻璃窗正细微地改变着光芒的射入角,投在墙壁上的斜影逐渐倾斜,倾斜,西蒙甚至都没刻意看一眼腕表时间,此时非彼时,再不是钢铁军迫切地希望从他身上获取利益,就算是那时,双方之间也是不对等的,何况今日? 他索性闭上眼睛,沉下心去感受体内所说的“紫血”。四月十二日那天费劲艰辛去到海德拉礼堂后,任何见到西蒙的人都不认为这种致命伤势能够有治愈可能。这绝不是入城时所罗门家族电刑导致的创伤那么简单,皮肉伤不值一提,而是被噬咬后急速运动所引起的毒素混合,湖妖、鬣狗、海德拉毒。三者交相结合,胜过世上剧毒。 然而紫血就像皇帝驱逐臣子一般,轻而易举地击退。几针重生药剂下去,才半个多月,西蒙便基本恢复过来,若不是阿多菲娜坚持他要掩人耳目更久些,西蒙也不会拖到今天才来钢铁军统帅部。 “咔哒……”会议室的门终于是开了,身材微发福,与约翰·梅隆八分相似的肩章银鹰的中年上校径直到西蒙身边,伸手道:“上尉。” 约翰·梅隆递来个不大好意思的眼神,西蒙点点头,微 躬身道:“上校。” “坐。”上校直接抽开西蒙身旁椅子坐下,手肘随意一搁,严峻的国字脸中是一双算不得威严的小眼睛,但不管朝那看,莫里斯·梅隆上校都会令人有如芒刺在背。“你不同于那些海德拉,你是位很出色且忠诚的士兵,效力祖国,奋勇杀敌,你是一名称职优秀的游骑兵,所以,上尉,说出你的想法。” 正如约翰·梅隆第一次见面所说,他的祖父托马斯·梅隆曾是27步兵师的参谋,战争的第一年,也就是西蒙负伤撤出了柯尼斯堡,以他当时的情况,医疗资源定不会优先倾斜给他,但多亏27师的长官们着力要保下剩余的火种,加上以西蒙的军功足够拿到一枚优异服务勋章,于是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救回他。在西蒙重复光明后没几天,步兵师就来了人慰问,猜猜那是谁?是的,就是约翰·梅隆的祖父。 西蒙从军服内兜中拿出了一页折好的信笺,上校接过了还带着军队飞鹰徽记,一手龙飞凤舞的颇是悦目的协议书。上校眉头从始至终都是蹙着的,许是上了年纪所特有。“你想要军队授予你这么高的金钱使用数额?以及特种装备?” “而你的开价是完全配合军队探索肯特堡军事避难所。”上校放下信笺,微有褶皱的信纸倏地滑过光洁能照出人影的红木桌子。“上尉,你的消息似乎迟滞了,你知道我们已经与哈里斯堡正式达成停战合约与互不侵犯条约了么?” 这就是西蒙孤等了上校三个小时的原因。就在四月十二日后没几天,钢铁军与哈十字军于哈里斯堡以西二十英里处的卡莱尔镇签署了《卡莱尔和约》,那儿即是钢铁军前锋所在。和约规定十字军的军队、势力全部撤到阿尔图纳以东。也就是说钢铁军一举把十字军逐到钢铁城以东200英里。同时十字军不仅要放弃旨在扼制钢铁城商贸的十字税,还必须接受人员技师互换、拆送工业设备、哈里斯堡只允许设置最基本防御恶魔鹰的防空火力,并且受到北方联盟的一致监督等等战败惩罚。 最重要的是,哈里斯堡必须交上一份手里掌握的联盟地区军/民用避难所位置,及其通用解码。其中就包括了肯特堡外围设施授权码。西蒙手里的肯特堡权限一下子轻了,所罗门探险队失败经历说明非人力可突破,现在只要肯花力气,便一定破得开。 “军队可以换一换条件,以此互相合作为基础,我分出一支游骑兵小队给你使用,金钱与装备的数额削减到原来的一半,如何?”上校重新提议道。 “我不需要军队的人员支持,原数目的要求不变。”西蒙平静回答道,他卷起袖子,小臂处荧荧紫色正流淌于血管之下,指尖渗出了一枚纯紫纯紫的血珠。 “没有我,你们根本进不到避难所深层,令所罗门探险队伤亡惨重的怪物绝非人力可制。但是我可以。”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九十一章.紫血(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成交。” “成交。” 本想着西蒙估计得打个暗号或是其他什么的才会把钱送过来。不料西蒙真就是提起了密码箱,四个零一拨,里头一沓绿油油晃人眼的流通劵便呈现于众人眼前,简直非把人眼珠子摁里头不可。 极地酒吧……准确来说应当是极地佣兵会所的幕后持有者,饶是天气转暖也照样一身狐皮裘子套着的维奇列夫眼神一抛,当即拦住了几个不知分寸要点钱的手下,收下密码箱,同样的,厚厚的牛皮信封沿着柜缘一划,稳稳落进了西蒙手里。 西蒙微微颔首,仅是拆开了瞄了一眼信封中确是写有后街各有头有脸的佣兵大佬信息,便放入怀中。 “你想什么时候去银行哪儿把事情都办妥?”维奇列夫问道。十三议会还没宽松到居民私底契约一划就能转变产权,过了五位数就必须在钢铁银行商业账户里存入一定量保证金并在市民委员会执行手续。不然以现今怎么算都是兵荒马乱的世道,有蓄谋地搞一场投机,大家也就别干了。 西蒙心思全飞九霄云外去了,这种细事他毫无兴趣,他招招手,把信封里相应的产业契约交给了马尔科,嘱咐道:“你看着办,我说过这间地方归你管,记得作做事就好。” 混迹后街数十载的老油条终于是一朝翻身,马尔科保持了该有的态度,非常恭敬地躬身接过,能看得出手稍有些抖,不奇怪,这几页纸就代表了他半生的奋斗全部。“头儿放心,一定办妥。” “那就现在去办吧。”西蒙端起酒杯,清水一饮而尽,逐客令已然清楚,维奇列夫一帮人纵是觉得西蒙颇是“不按路子”,但慑于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海德拉。能在后街混到如今有手有脚四肢健全的家伙自然无比明白狮子们再怎么厮杀,那也是狮群纷争,没有鬣狗插手的份。 待铁门重又关紧,昏暗幽邃重回,西蒙这才缓缓起身,环视了一圈空空荡荡空空寂寂的会所,一切尚在,只要有人,顿时能灯红酒绿,越是末世终焉,就越是需要酒精麻醉。 “你真是能弄来这笔钱。”拉米雷斯眼罩后渗出一抹辉色,最后一个调酒师仍习惯性地抹着柜台,他索性双手一撑,坐到了水滑水滑柜面上,顺手捞过瓶酒,敲开瓶颈灌了几口。“利息不低?” 西蒙双手一环,瞥过独眼龙老佣兵棕灰马裤,苦笑道:“你认为军队的钱是好拿的?况且,这比军费更烫手。” “你的选择,你的考虑。”拉米雷斯往西蒙的杯子续上酒,喊道:“嘿!小伙子!过来喝几杯!” “不!我看书的时候不喝酒。”角落头里提着马灯看书的影子喊回来。拉米雷斯嘟囔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不满道:“看来我们这儿出了个读书人。” 西蒙一笑,后背一震,绕到了调酒师易洛魁前,后者递给了他一杯插着柠檬片的鸡尾酒。“老板。”他说道。 “最快什么时候能召集起来名单上的佣兵头子?”西蒙手指扫过信纸上一列或长或短的姓名。每一个都意味着凶名赫赫。易洛魁依旧是擦拭着高脚杯,回答道:“老板,你可能搞错了件事,是您去逐一拜访而非他们过来。” “咱们的酒吧只有三十来个常驻佣兵,最大的雷暴会所有二百多人,其次的银鸟、龙美人、血弯刀,也都在五六十人左右。”这意思很明显了,只有新人拜码头,没有蛇头拜码头一说。 西蒙沉默片刻,他想起了很多,孑然一身走出的阿多菲娜,从龙湖借来的巨款,几个帝国角斗奴,K82的村民,装在箱子里的所罗门,陆续返回的所罗门探险队,还有突然没有动静了的海德拉联合派。单手插进裤兜,那张陈旧地快由里到外烂开的士兵  证。西蒙看了看腕表,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于是他说道:“那好,你带路,我逐一会会。” 后街充斥着形形色色的酒铺旅店舞厅,喝得酩酊大醉的佣兵时不时奔到街上歇斯底里地呕吐,浓妆艳抹的妓  女搔首弄姿地招揽着生意,这儿是平民区的销金窟,其他地方如狼似虎般的联防治安队压根是销声匿迹。 “我们到了。”易洛魁在街尾十字路口止步,指着一边即便是白日也是白炽灯招牌极为耀目的会所,看似密集的人群中隐然混杂着不少彪悍的风衣壮汉。西蒙脚步不减,刚走几步便发现易洛魁没有跟上。 “有问题?”西蒙问道。 易洛魁摇摇头,说道:“你是我的老板,我有义务尽职尽责,但我不是你的奴隶,我没有义务陪着你一起赴死。” “你已经上了后街的悬赏榜,出价很高。” 西蒙自嘲地摸了摸鼻子,拍拍易洛魁肩膀,嘱咐道:“行吧,你回去就行了,尽可能搜寻搜寻能用的零散人等,我会开高价吸收的。”他一头扎进了雷暴会所里。 劲爆激射的电子狂音日夜不休。西蒙直截了当地走到酒保那儿,开门见山道:“我要见你们老板,通报一下。” 片刻后,西蒙站在后街最大也最残暴的佣兵头子前。“抽一支?”朱利奥·安德莱奥蒂打燃火柴点上雪茄,空气中顿时弥漫起略带涩味的芳香。 西蒙摇头拒绝,面前圆桌后文质彬彬的西装眼镜男子令人很难想到这便是钢铁城地下世界呼风唤雨的王者。在他身旁,两名端着微  冲的燕尾服大汉时刻警惕着,而西蒙背后也同样站了两个。毕竟压力是双向的,每一个正式海德拉都容不得小觑。 “我希望得到贵团的协助,向我提供一队精锐士兵,等同于龙湖的T2兵员,作为代价,我会付出令贵方满意的酬劳。”西蒙直接开价道。“在我力所难及,哪怕是力所不能及之内,我都会完成。” 安德莱奥蒂继续嘬着雪茄,饶有兴趣地审视着西蒙,单枪匹马便跑来,不知是无知或是 无畏。他深深靠着皮椅,说道:“为什么我要冒着得罪所罗门的风险去给你提供武力?要知道,自从四月十二日,你的名字真是如雷贯耳,同样的,还有你与所罗门间的恩怨。” “所以,什么样的酬劳能让我心动到不惜触犯所罗门与海德拉联合派?” 西蒙往怀里一探,匕首在握,警卫们即刻齐刷刷地一抬枪口,只消一个速射,西蒙就得成马蜂窝。“嗯~”安德莱奥蒂示意放下枪口,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五位数,六位数的金钱于你都无非是一场军事承包的酬劳,冬季战争里,每个后街佣兵团都参与了,分到无数军队利润,但是…”西蒙卷起袖子,纹着游骑兵徽章的小臂露了出来,他握着匕首,平静无比地将刀尖刺入肌肤,继而轻轻地,轻轻地往上划,鲜血自然流淌而出。血红中,无可争议的紫色。 “但是你拿到的永远不外乎如此,钱与装备,你永远无法更上一层楼。”刀尖一出,鲜血即止。鲜血在名贵的手织地毯上晕开。 “这就是海德拉之血,我可以赋予你成为海德拉的机会,这个,没有人会赋予你,”匕首刺在圆桌上,微微颤动。 安德莱奥蒂并无一丝波澜,但他起身缓缓走来,凝视着地毯上尚未干涸透的血液,轻声道:“紫血者……海德拉之血的最佳容纳体,也许传言是真的,你已经启开了第二能力,是么?” 西蒙并未回答,两人面前突兀升起一粒纯紫色的血珠,轻巧地做着圆周运动,最后落入西蒙掌心。 “如何?”西蒙说道。 安德莱奥蒂背过身去,三两下抽完了烟,摘下眼镜随手搁在桌上,沉沉笑道:“很不凑巧,操偶者许诺捉到你的人,也同样能赋予海德拉之血,把你完好活捉送去者,直接晋升正式海德拉。既然如此,为什么我要得罪海德拉的多数派?” 说罢,安德莱奥蒂隐晦地双指一碰嘴唇,圆桌末端的警卫立刻举枪,朝着西蒙就是扣下扳机! “簌簌簌簌簌簌”两支冲锋枪同时打出了连射,枪焰掩去了他们的视野,也掩去该有的声音。 “哗啦啦啦……”子弹头跌落一地,西蒙漠然的拜占庭紫瞳色逝去,灰白痛苦一闪而逝,他手里捏着一颗一丝变形都未有的弹头,走到安德莱奥蒂旁,一把塞了进去。 “我要进行的是一场战争,而像我们这样的人,追求的是什么?你是要风险,或是回报?” 后街街尾,夏夜骤雨后的枪声,易洛魁一脚踩灭了烟头,一步一步往回走,他在想,那个叫做伦恩·马尔科的老混球做他老板真是件挺不爽的事情。走到一半,另一重脚步声再度追上,易洛魁很自觉地落在西蒙身后半步,微躬着身。 指尖一滴一滴血线不绝,半只手缩进了外套中,落幕夕阳仍旧暴虐地刺人眼瞳。西蒙长呼一口气,颇是疲倦道:“我想我应该回家了。”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九十二章.四对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火苗燃起。 继而是照不亮整屋的光亮。 一支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随后西蒙点起了下一支,默默看着将生鱼片一扫而空的阿多菲娜,看得出,她很累,昔日的羊毛斗篷满是抖落灰烬后的皑皑白霜,她应该是在进门之前仔细清理了一下,酒红色的眸子,灿红色的发丝,她现在终于只是阿多菲娜·莫尔芬了。 西蒙掸了掸烟灰,市面上最劣质的三七牌香烟吸进肺腔中,仔细品一品也是能分辨出烤烟特殊的浓香,如果忍得住严重焦油味。他轻轻靠过去,撩起阿多菲娜一绺鬓发,说道:“真是……辛苦你了。” 像是听起来很陌生,阿多菲娜深陷进沙发椅中,稍稍锐利地拂去西蒙的手,自从她交出易形者指环,双竖亮色蛇形瞳跟着消失了,伸手道:“拿一根给我。” 西蒙刚想说你不是不抽的么?然而他还是抖出烟盒中最后一根,出了海德拉,再想平价买到早已绝迹的国营卷烟厂大红星便是痴人说梦。第二点火苗燃起,阿多菲娜缓缓度了一口,不出所料,剧烈咳嗽起来,咳嗽得弯下腰,西蒙抚着她的背,直到阿多菲娜猛喝了一大杯水才舒过来。 很奇怪不是么?西蒙想到,天赋匿踪、五感修饰、力量增强、生存大师,海德拉中寥寥几位达成了四能力甚至在向五能力迈进的顶尖者,垄断了易形者之位不知多久,海德拉里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阿多菲娜·莫尔芬,居然会被一根市井小民常抽的烟给呛得死去活来。 “都会好的,都会好的。”西蒙搂着她,嗅着她发梢间日益褪去的彼岸花味道,怀里的少女低低说道:“我们大可以抛开这一切,去南方的自由区,去西部沙漠,或许我们可以一路走到最西边,听说那儿建立了加州共和国。” 她抬起头凝视着西蒙,语气里纯是恳切,握住了西蒙一年间重又极度粗糙的手,一双握着钢枪、钢刀的手。她说道:“你答应过我是你永恒的公主。” 西蒙仰头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沉沉道:“是啊,我的公主,如果我们远走高飞,那么接下来的一千年,什么故事都不会有我们。” “况且,那么多的海德拉纯血派在等着你,我要是走远,钢铁军和龙湖早晚都会抓过来,那样,又能走哪儿去呢?”龙湖借给西蒙的款子与装备最主要建立在西蒙许诺开辟肯特堡上,以及……竭尽所能地在未来的军事行动中击灭所罗门的围剿部队。这是口头协议。 第一抹光线刺过,西蒙抱起阿多菲娜,正视着她,抚过她的脸庞,平静说道:“既然摄政王提出了和解意见,我们至少应该回到海德拉去听一听联合派,你并不希望海德拉陷入内战,不是么?” 阿多菲娜勉强点点头。 “好女孩,我们走吧。” F区人流涌动的市集,高塔滑轨站的安全锁,孤零零的断壁残垣。不消几个小时,阔别数十日,他们两个又重新回到了M区,唯独在于,前一次,他们是主,这次,真就成了 客。 阿多菲娜一卷斗篷边角,拉着西蒙跑进了格莱瑟姆中,里头空荡荡的,看管者薇薇安此刻并不在,与其他海德拉一样,她会在海德拉礼堂中等候摄政王对两派的最终裁决。 “嘻嘻,既然回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吧。”阿多菲娜自柜台下轻车熟路地顺走了不少香烟,顺带摸去了只化妆盒。之所以不算偷,好歹她留下了好几张流通劵。西蒙揉了揉她脑袋,摘下她一根很突兀的白发,待疼痛一瞬而逝,阿多菲娜回头时,西蒙早就将白发藏进了兜里。 “没什么,我们走吧。” 轻盈精致的哥特式礼堂耸立在他们眼前,礼拜钟楼怎么看都显得在后现代主义公寓街区的M区里格格不入,不易察觉的一角甚至有几分灼烧过的颓败感。镂刻着天使送福的大门虚掩一线。两人互视一眼,齐齐踏步,一人一边,推开了这扇数人高的门。 座无虚席。 长椅上坐满了一众受命前来聆听摄政王裁决的海德拉们,他们齐刷刷地侧首凝望着海德拉最近结成的伴侣,他们是合乎传统的,是的,他们是在圣父圣灵前得到祝福的。放眼观去,从没有如此多的畸形丑陋汇聚一堂。就好似,地狱敞开门。 一边是火一边是冰,一条白毯隔开了这些天不断冲突的纯血派、联合派,但纯血派得和中立派合坐一边才能够与联合派抗衡。西蒙脚步稳健,墨绿色的战壕风衣掩饰不去他无比幽蓝的瞳子,一如拦不住阿多菲娜似是无可奈何的酒红。他们并肩坐在最前方的长椅,面对着一列九排。 空缺两位。 四比三比一,局势已毋庸置疑。 “砰!”窃窃私语随着摄政王梅利萨一敲法锤而终止,代至高王陛下行使权力的摄政王面无表情宣布道:“此为特殊性全体会议,旨在弥合不朽海德拉间的不友善行为,及其消除成员隔阂,为最终的新世界奠定基础。” 西蒙挠了挠脖子,一股毒辣目光忽略不去,西蒙微微侧眼,过道另一头便是那个哈里斯堡断手将军,正面色阴戾地很,西蒙点点头,一记手刀割过脖子,无声比口型送了个口信过去。 你要感谢她脾气好。 “鉴于近来世界之情形日益好转,正因如此,才更不可因内部争执丧失有益时机,及此,我宣布,以陛下授予吾之重组九首会议之权,重新选举海德拉九首。” 一言既出,全场哗然,处在风暴眼的西蒙冷眼观察着台上操偶者等人,但见他们稳如磐石,便晓得这不过是个过场。礼堂内闪过一抹紫,血统史官开始主持着少有前例的全体改组会议。 “研究者,西德布兰·施瓦茨计票234票,通过。” 旋即,礼堂更沉寂了,因为按照海德拉的传统而言。第一首读心者永远由摄政王人选兼任,第二首在研究者与易形者之间交替,数十年间,易形者只改过两次人选。 霎时,无比煊赫的心灵序波浪潮般卷过礼堂,不需要投票也不必举手赞 成,摄政王直接以读心能力抓取出每人心中所想。轻纱后的血统史官继续念道:“易形者,阿多菲娜·莫尔芬,86票,通过。” 前所未有的低票,几乎只占海德拉正式成员的四分之一弱,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联合派的海德拉,全部投了弃权。 剩余的海德拉六首一一而过。饥渴者麦克米迪恩伤势过重,上月已然死亡,这次例行选举出新人,毫无疑问,联合派。 西蒙拍了拍阿多菲娜的手,她走上高台落座,四比二,仍旧是大占下风。 血统史官隐去,九首会议旋即开始,联合派的领袖操偶者杜福伦率先发难,提案一出,果不其然,直取中枢。 “我弹劾易形者阿多菲娜·莫尔芬、千面者鲁迪加尔·斯坦霍夫,滥用职权,不当处死海德拉成员,随意击杀预备成员,并涉嫌转移海德拉之血,以此,弹劾此两人,死刑!” 摄政王梅利萨冰冷地扫了操偶者一眼,但作为权力的执行者,他必须遵守规章,摄政王不加一丝感情道:“接受提案,先行一期投票。” 三对四。 阿多菲娜颇是惊讶,她完全没料到研究者竟会罕见放弃中立,为她投下一票反对。迎着年轻人的目光,看上去垂垂老矣的研究者淡笑道:“这已经是斗争了,我的孩子。” “否决。”摄政王不参与投票,但是他有权否认结果。 继操偶者之后,边缘者梅内德斯起身提案道:“我弹劾千面者鲁迪加尔·斯坦霍夫滥用职权,肆意毒害海德拉成员,并试图以毒素操控团员,并违反正义规定毒杀平民,以此,弹劾此人,死刑!” 三对四。 “否认!”摄政王继续否决。 阿多菲娜突然望着西蒙,西蒙报之以颔首。联合派有四次提案权,而摄政王只有三次否决权,总有一次,总有一人护不住。 第三次,突击者马雷塔·迪特里希提案道:“以突击者名义,我发现了正式成员,西蒙·海耶斯,以不正当行为获取多重能力,行为包括:血统任务舞弊、残杀预备成员、违法接受外部势力馈赠。我发现西蒙·海耶斯出身不纯,提案会议将此人捉拿,并抽干血液归档!” 三对四。 薇薇安与阿多菲娜隔了一条长桌,猫耳娘后仰过椅子,对着她的密友比着唇形道:“我不能看着你痛苦一生。” 但是他们还是输了。 摄政王许久不曾说出否决。因为所有人都明白,一旦他使用了最后一次否决,那么他就保不住易形者或者千面者,两害相权,取其轻。梅利萨心中漠然无味,心说陛下啊陛下啊,为何您至今未归。 “成立。”摄政王只得敲下法锤,宣布道:“守卫,擒下此人!送入监牢!” 西蒙轻松挣脱了守卫钳制,在哗然一片中站住,对阿多菲娜说道:“上一次,是你留住我,这一次,我会留住你。” 不知何时,红发少女早已泪水盈眶。 。m. 第二百九十三章.谈判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纯粹的黑暗。 纯粹的寂静。 有些性格的士兵被罚去关禁闭司空见惯,倒不是说因为非得犯了错才得蹲,或许是长官想敲打敲打刺头,消除个人英雄主义灌输纪律第一思想。总之,没蹲过的人总爱夸口自个的骨气,蹲过的人则绝口不提。 西蒙手枕在脑后,他已经渐渐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般而言预示着心理崩溃前兆。但要让他轻易臣服自然很难。很自觉地,他又回想到了过往的军旅,似乎在他短短的一生中,泥泞与钢铁,血腥与硝烟便是永恒的色调。 闭眼与睁眼都是一样的,往事流水般淌出,提着一杆狙击枪穿行在柯尼斯堡废墟中,诚然,盟军着力塑造起战役失利后的坚守英雄们,西蒙便在名单之列。作为极少数活下来的幸存者,他不止一次想过,若是没有那些午夜中给陌不相识仅是军服一致的同伴分享罐头、弹药的陌生人,他又是否沦陷在那片漫无边际的墓碑林中? 当噩耗一个又一个传来,东波美拉尼亚战役,盟军的重兵集团彻底溃散,战局由此一泻千里,柯尼斯堡远远落后在战线后数百公里,寒夜里的灯,注定要熄灭。 而他,就是残余的灯油,抽出碟子,逃出生天。 那么这次呢? 西蒙想起了那些临行叮嘱过几句便交给拉米雷斯训练的帝国角斗奴,还有马尔科掌管的后街佣兵,也许真能够给他拼凑出一支勉强能用的队伍。他不敢用龙湖或者是钢铁军“慷慨”的精锐士兵。鹰衔不住比自身更重的猎物。 “吱呀……”监牢闯进来一丝光线,西蒙甚至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法袍辉出纯色。西蒙仰头一看。 那是摄政王梅利萨的面容。 似是……最最普通人的脸,战前世界走在人海中绝寻不到的脸。眨眼之瞬,又成了另外一副西蒙曾万分思念过的面容。在那双蕴藏着宇宙星穹的眼中,西蒙最终看到了狼狈不堪的自己。 “不是你的死期。”西蒙刚想说“死期已至?”摄政王便读出了西蒙心中所想,启唇说道。 “你应该学会妥协而非一味蛮干。”西蒙倒也乐得这样独角戏般的对白,他只要顺着话头继续回想,摄政王就会给出精准的答复。 “你的价值赋予了你又一次新生,会议已经对你接下来的命运达成了协定。”梅利萨拂袖离去。“你自由了。” 西蒙接过左轮插入枪套、匕首、折刀,以及朴实无华的黑色AATS腕表。他检查了一下时间,仅仅过去了半天罢了。但他却感觉过去了半生。 西蒙跟着摄政王走进了九首密室,他一眼望见了外头悬挂着的《骑士、死神与魔鬼》。无论花费多大代价,回家的意义都是存在的。一层黑雾后,重又亮色蛇形双瞳的阿多菲娜温煦地朝他招招手,当然,西蒙并没有资格坐下,不过他并不介意站在阿多菲娜身边。 犹如她的侍卫。 “铛!”法锤一响,不知是第几轮会议再次开始,摄政王揉了揉眉心,看管者薇薇安旋即代其宣布道:“兹以至高王陛下授予吾之权力,现裁决以下提案。” “第一,阿多菲娜·莫尔芬于协奏曲行动中涉嫌不营救突击者罗兰德,并以哈里斯堡少校伪装身份令十字军发起总攻令罗兰德死亡的罪行待定,届彻底查清疑点后再行处置。在核定前,剥夺其召开九首会议时提案权、赞同权,为避免反省过程中可能违规举动,特由猩红卫队监督。” 俨然成了旁观者的阿多菲娜仰起头淡淡一笑,西蒙俯下身,她咬着耳朵道:“没关系,反正我就不喜欢讲话。” “第二,鲁迪加尔·斯坦霍夫自执行“镭射光”任务以来,不断擅自释放毒素控制预备成员,并在进入芒兹维尔避难所后违规杀死了市议会成员,并导致疑似具有高等科技的下层避难所被掩埋,造成了巨大损失,藉此罚决斯坦霍夫调任西部荒漠行动组,至到第四期西部开辟为止。” 西蒙对西部沙漠开辟略有耳闻。虽说联盟中部地区未遭到过多核弹打击,但连锁的生态反应与核冬天摧毁了本就脆弱的环境,整个中部平原都化作了荒漠。隐藏黄沙之下便是数目可观的战前工业设施,尤其是石油工业。如今以钢铁城、福特城为首的大湖协约联盟持续向西部输出力量,三期开辟后建立了较为稳定的殖民据点,力图进一步扩大石油产量弥补日渐亏空的油库。新泽西帝国与南方华府自由盟的费城-巴尔的摩战役胜负分晓渐明。一旦帝国军队深入华府门下,77号公路将不再安全。被掐断了能源供应,纵然北方工业多么傲人也只是废铁一堆。 千面者当即起身,对着摄政王微微躬身,说道:“谢谢您,殿下,乐意为海德拉效劳。”说罢踏出黑雾,无尽的荒凉便是他的未来,便是放逐。 “第三,四月十二日袭击事件中所造成的一切外界诘难应由吉米·杜福伦、何塞·梅内德斯、马雷塔·迪特里希三人全权负责,故责令三人限期赔付外界所需之一切合理赔偿要求,并在高王陛下回归之前,失去提案权。” 阿多菲娜旁的座椅空出,她一人独自面对着四个联合派的海德拉之首,一人赞同,一人反对,看上去完美的制衡。 薇薇安顿了顿,白绒绒的猫耳是灰暗中唯一的光泽。 “为了确保以上判决能得以充分正义公平施行,第三条之附加项,正式成员西蒙·海耶斯于四月十二日中虽因自保而造成的大规模预备成员死亡的行为不应当完全原谅,近日来私自将涉及本团之重大核心秘密作为条件与其他势力谈判。此等行为严重违反了海德拉规章第一条,忠诚。” “鉴于以上,本着厘定利弊,澄清宇内之由,现判决西蒙·海耶斯即刻抽取激发紫血之一半,同时交予腥红卫队护送,不日前往肯特堡军事避难所取回战前高等科技,若有违反……” “准予击杀。 ” 薇薇安放下了最终审定书。摄政王似是倦怠地挥挥手,血统史官悄然隐现,顷刻间制住了上构造了第二能力基础的西蒙,一阵发自骨髓的虚弱感淹没了西蒙,眨眼间,史官手中便多了一瓶极为纯粹的凝紫血液。简直与塑造变种人的海德拉之血一致。联合派的目光顿时火热无比,他们知道,要是海德拉之血定量注射进每个选定之人体内,新世界将会不可阻挡地出现。 联合,新的美好世界。 阿多菲娜扶住摇摇欲坠的西蒙,她猛然咬破了中指,伸进西蒙嘴中,任凭她自己的海德拉之血补充进伴侣体内。那小小几百毫升的紫血同样意味着纯净血统,纯化而取神力,只属于选定之人的新世界。 纯血,神灵的方舟世界。 西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宽慰着最近愈发多愁善感的阿多菲娜。法锤敲响。“会议终止,后续事项,交予看管者执行,研究者监督。” 散会了。 西蒙一出密室,数名猩红甲胄浮现出来,他们并不干扰阿多菲娜,而是如影随形地监视着她。阿多菲娜愤怒地一锤墙壁,“咚!”幽邃坑洞外蛛网丛生,可见她这一拳,何等磅礴。然而她终究没将愤怒诉诸唇外。 恍惚间,被抽掉了半数精血的西蒙,漫柔轻纱样的紫拂过,一剂淡色药剂注入,面前凝实,血统史官俯首凝视着这个能让养女不惜代价维护的男人,也正是她亲手剥夺掉他们之间的未来。猩红暂时远去,阿多菲娜静静躲在一边。 “这不再是你的世界,是否?士兵?”史官问道。 悠远之声恰如海峡间的民谣,游骑兵深深吸气呼气道:“那为什么我在这儿呢?” 晨暮之间飞速轮转,本该是新婚燕尔的爱人挽手行在疏离街道上,他们寻了处长椅坐下。阿多菲娜轻轻地靠着肩,说道:“你有什么打算么?” “打算?”西蒙揉了揉她的红发,说实话,他还是喜欢眼睛没那么瘆人的她,颇有些无可奈何道:“我基本做好了,无非故地重游一遍,说不定还能捞一对母的枪回来,你要预定一把么?”他拍了拍怀中的大蟒左轮。 但是他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好打算呢?正如血统史官所说,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一年多了,他徘徊在严密构建起来的高墙外,既无根基也无盟友,能依赖的是,不过寥寥,但再难安,他也不会把忧愁说给这个小小的,个子只到他胸口的少女听。 阿多菲娜歪头呵呵怪笑了一声,掏出了一包烟塞进他手中,说道:“有些东西我还是能顾虑到的,走吧,薇薇安会替你准备妥当好,趁着猩红卫队没找上门,赶快去享受你的个人世界吧,去做好你的‘打算’。” “我嘛……”她忧伤了起来,轻轻推开西蒙,目睹着他独自走过格莱瑟姆,消失不见。形单影只的易形者眼神狠厉起来。 “我会留在这儿,拿回一切本该属于你和我的东西。”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九十四章.猩红卫队(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暗夜无声。 每过11点,钢铁城便实施严厉宵禁,非是军方人员或是持有通行牌照者,巡逻队见之有权当场击毙。许多刚进城里的荒野游民性子野惯了,城门磨盘石跪一次嫌脏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膝盖头,硬是要晚上出来溜达溜达。但最多是枪声偶然如远霆,扰了人一席梦乡。 巍峨宽峻的外城墙足可行驶一辆正儿八经的主战坦克,当然钢铁军也不会蠢到真把几十吨重的宝贵机动技术兵器拿去做固定炮塔用,饶是如此,外城墙上荷枪实弹的士兵四人一组,严密巡逻着,固定探照灯与照明弹交相使用,映照城墙四周亮如白昼,每逢有流民胆敢越过违禁线,便是毫不留情地射杀。 “拜托,兰利,已经是第四个了,好歹手下留情啊。”一名身着黑蓝灰白三角斜斑叶迷彩服的钢铁军士兵悻悻然地垂下了M110A2准射手步枪,转头不满道。 唤做兰利的枪手一推扳机,嘿嘿笑道:“怎么着?手快有手慢无,小兄弟,多练练枪法,不然不止今天你要输老子一包烟。” “去你吗的喽……”夜风送过几丝火药味,却是扫不过数百米外额头中弹颓然倒下的流民。 士兵们有些烦躁,输家再度架起了枪,透过高倍夜视瞄准镜中看到了几个正伏在尸身上嚎啕大哭的流民,绿油油几个忽大忽小。“吵死了,帮我盯着点,我要宰了这几个崽子。”输家说道。 “悠着点,要是被上尉抓着了,没过线就开枪,你就等着蹲禁闭吧。”说是如此,兰利仍是警惕着环视周围,这块区域只有他们班组的人,就算倒霉被巡逻队抓住了,大不了几根烟一递了事,毕竟谁会在乎城外乌泱泱蝼蚁般多的废土流民?在轻重火力面前,是流民或是暴民都根本不重要。 “见鬼,偏了。”第一发打歪了,擦着耳边飞过的子弹瞬间吓得那几人仓皇奔窜起来,却是慌不择路地踩过了禁止线。 “乒乒乒!”数声枪响,越线者当即身中数弹捂着喉咙双膝跪下,仿佛是意未解恨,输家还是忿忿补了一枪,不偏不倚。 “真是个能跑的小婊子。”输家又骂了一句,正要侧头,霎时浓重夜色闷头一撞,只消一阵黑雾,他便呆立当场。 心灵突击手向前挥挥手,其后的海德拉们即刻鱼跃过城墙,披覆着光学迷彩网令他们彻底隐匿于肉眼中。被猩红卫队簇拥其中的西蒙匆匆瞄了眼哨塔,这些在击败了哈里斯堡十字军后一举夺得战力之冠的军队在海德拉的突变能力前,依然脆弱无比。若是海德拉不想横生枝节,就不单单是暂时丧失意识而已了。 海德拉的动作一向很快,在摄政王梅利萨先期开辟肯特堡的决定后,第三天午夜便有猩红卫队立在西蒙床边。这支由至高王亲自施予至尊之血的二能力半者具有正规军般令行禁止的纪律与协调。正如1+1大于2,一旦猩红卫队集群出击,哪怕是九首中的战斗赋能者也堪堪落个不败罢了。 即使西蒙于四月十二日误打误撞地激发了第二能力,灵能偏移,能够借助庞杂的心灵紊波构造出绝强的生理电幕,从而令偏转物体,一部分也有助于快速行军。但相比起猩红卫队而言,依然是不够看。这群一水儿红瞳的海德拉沉默不言地挟制着西蒙疾行于夜晚荒原,不论游荡生物与否,皆是懵懂无知任其通过,仿佛根本意识不到存在。 钢铁城的必要防御区基本延伸到了约一百英里外,既然海德拉决定背着议会与军队私自开拓肯特堡,那么自然要将隐秘性放在第一,躲在光学迷彩网,西蒙都能感受到夜风呼啸。两条臂膊铁钳般夹死了。得亏猩红卫队没把他武装给解除了,还能抽空瞅一眼AATS腕表。 待到下半夜月黑风高时,猩红卫队终于越过了最南端的里斯本要塞,卫队两手一松,西蒙一个踉跄差点在树林里跌个狗啃泥,突击型海德拉们旋即放出骨翼,迅 猛挖掘着脚下泥土,三两下便现出了秘密载具库的影子。西蒙凝望着远处参天立地样的里斯本信号塔。这座高过百米的塔楼驻扎着五百名士兵,光是它便占去了四角要塞驻军的一半。西蒙的微光视觉里不难见到冬季战争遗留下的巨大弹坑。 现在成了焚尸坑。 “go.”猩红卫队惜字如金道,两人合力一抬出事先掩埋好的皮卡,西蒙拉开锈蚀地铁皮剥落严重的车门,但他一点也不怀疑这玩意的功率。皮卡碾过铺过新草皮,依旧是沉默且黑寂地往南方行去。 车厢里安静地连呼吸声都少闻,被挤在中间的西蒙甚至感受不到猩红卫队甲胄外的温度,恍如他们是一具具装点在钢铁内的尸体。路途突然变得更加遥远。窗外永远是永恒的黑暗,西蒙不觉间默默回想着那段同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那才是真实的噩梦。 独自一人在偌大空旷得包含了整个宇宙的地下世界里苏醒过来,空无一物,他疯狂嚎叫后引来的却是一头巨鼠。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忆躲在冰冻舱里惊恐看着门板样的白森森鼠牙凿击舱门的景象。在“G”的回旋里,西蒙挣扎着一个个探索开门后许是罐头许是衣物许是怪物的舱室。不分天昏地暗地睡去醒来,他自己都不清楚能坚持下去多久,如今想起来,大概只有国家与家人的信念令他活到寻到军官识别卡的那天。 那些老邻居们,西蒙自个取名的巨鼠、猎食者蜘蛛,还有临别送行的新邻居,大概莫妮卡人的最大想象力也只能命名异形了。 “out.”天尚未白透,车边一条解冻后的小河似有奔腾之势,军靴下的泥土渐渐湿润,西蒙手搭凉棚望着,到处是房子烧光后的白地,偶然间坚强矗立在废墟里的烟囱形似惊叹号。这是西边?西蒙霎时闪过这个念头。 “中途休息么?”西蒙问道。 “不,到了。”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九十五章.猩红卫队(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这就到了?”西蒙疑惑道。 然而湍急而过的俄刻俄河确是分明印证着这句话,远在黑山(阿巴拉契亚山脉)中的肯特堡离伊丽湖畔足有一千多公里,即便不眠不休疾驶前去,照猩红卫队这三辆老掉牙的东风牌皮卡,绝对能和西蒙当初从黑山镇那儿弄来的皮卡配个对。 猩红卫队们一言不发,手底极快,有条不紊地分发下各式微  冲,特殊工具包下垂着的钻杆锯条日光下泛着冷芒。西蒙同样也拿到了一支P90,没待他要多嘴问问,一股极强心悸感冲上喉咙,西蒙立刻明白了猩红卫队懒得动嘴的缘故。 逢人,格杀勿论。心灵序波凸现于西蒙脑海里,以西蒙如今的二能力基因链,同样无从于肉眼中发觉数个游曳在外的心灵型海德拉,只得通过近乎本能的血缘探知才大致获取方向而已。 甫一下车,猩红卫队直接将皮卡推入了河道,换上了荒野游民最常见的烂布衣。春季的荒原倒也能勉强称作是原野,葱葱绿意下是更喜人一些的稻谷禾苗,稍有头脑把式的流民都晓得必须要趁着短夏过去前种下一茬春小麦,否则根本攒不齐过冬口粮,如今人类并非处处是猎人,相比起来,他们更像是猎物。 寥寥几人绝不可能开辟出坚若冻土的原野,再者,法律再如何一纸空文至少代表了人们有这个意愿布下这片空文。城外的无法之地只有习惯统治。少则数十,多则上百,漫腾于河道边的人烟彼此相距甚远。若是真有不开眼的旅人想去问口水,究竟是农夫或是盗匪,也无非在于如何使用手中犁耙罢了,往下是锄地,也可以砸脚。 猩红卫队一路脚步不停,队伍数目便意味着能否招惹,越是靠近,西蒙便越是望见了地平线外倾颓崩毁的大片城墙,这成了最后一根稻草,一道闪电骤然劈过,西蒙瞬间醍醐灌顶。 这是芒兹维尔,芒 兹维尔避难所! 西蒙正要细想,心悸感又攀上心头。马队在贴近。游击手提醒道,猩红卫队们不动声色在马蹄声抵近时单手伸进褴褛风衣中。 “Вы  ребята!”完全不晓得遇上了什么人,芒兹维尔废城中骑来的马队滚滚绕着这队看上去势单力薄的旅人。马匪咕叽了几句,旋即轰然大笑。 “把财物、衣服都脱掉!女人站那边,男人站那边!”马匪操着生涩的通用语恣意道,随后此人眼珠子多了点墨色。 “簌簌簌簌……”十数把P90猛然暴雨,顷刻间连人带马打翻在地,西蒙自忖反应极快,但当他刚要举枪时,猩红卫队证明了何谓真乃久经战阵,不过须臾,胆敢造次的马匪清一水躺在了地上。美美享用了人血的原野必是会肥沃无双。 踢到了铁板,侥幸未死的马匪咕咕哝哝地拼命挣扎着求饶。一样的,西蒙也未收到心灵序波,显然猩红卫队的词典中就没有放人生路这么个说法。他们甚至不想多耗子弹,下一分钟继续启程时,所有的马匪全部被活生生撕断了手脚,荒野中多了个血色十字军象征着怪诞血肉十字。猩红卫队聪明地很,绝不会多留下蛛丝马迹。 芒兹维尔城郊仍然是大片大片抛荒后的田野,冬季战争后期溃败的十字军成建制地丢下的载具只剩下了一堆毫无用处的空铁壳子,若不是偶然间渐有暖意的风撩开了帐篷布才露出了其中撕开座椅垫子的铁条。然而这却是一种噩运之风。 分散前进。心灵序波冷冷命令道,经过路途上,每有一座废弃载具便意味一个小窝,有一个小窝就意味着一场杀戮。西蒙默默抱着冲锋枪走过,经历过十字军、钢铁军反复轰炸过后的芒兹维尔城墙早就坍塌成瓦砾。失去了屏障,一度繁盛的市镇很快缩减成不入流小镇。 长摆风衣是旅人标配,谁也猜不出风 衣内究竟是一柄刀或是一把枪,二三成伍,猩红卫队散入芒兹维尔旧城内,早就被地毯式搜集一空的城区罕见人烟,少数想碰碰运气的人多集中到了曾经的市政府堡垒前,试图原始的手提肩扛清理开来。谣言市议会与枪火骑士的宝藏都埋在某个秘密位置。 西蒙颇是绕了一圈,换做从前,他必定有些睹物伤情之感,冬季战争前精心组建的远征小队。马尔科油嘴滑舌的侄子,到头来替他挡了一轮子弹的法斯特利,吹嘘五百米内投弹打恶魔鹰左眼绝不打右眼的加西亚,想老老实实种梅子的帕克,雪原里艰难的穿行,驯服老刺头拉米雷斯……好像就和无数次过往一样,除了那么几个人,永远都会倒在洪流里中,留下他一个人徒然在睡梦中惊醒。 猩红卫队比照着军用地图,很快摸到了芒兹维尔旧工会大厅前,高耸的爱奥尼亚式立柱照例不存。一反刚才作态,海德拉们谨慎地发动了心灵紊波,控制住躲在其中一群流民。突击海德拉扛起立柱,众人鱼贯进入实际上仍有很大空间的大厅内部。 “这里。”卫队长难得地开口道,海德拉们卸下工具包,迅速破拆开地面,不多时便现出一条印着九条黑线的窨井盖,西蒙眼皮一跳,在海德拉里混了这么久,他不至于眼瞎到看不出海德拉纹章。 钩起铁盖,一支照明弹扔进通路内,没得废话,猩红卫队钻入其中,彼此手搭前肩地穿行。呼吸着污浊空气,心底疑惑越发厚重,西蒙不由得想起了冬季战争里芒兹维尔遭到的毫无预兆空袭。他尝试着提问道:“我们在这件事上,有关系么?” 原以为猩红卫队并不会有这份闲心回答,不料他们皆是沉沉一笑,搭在西蒙肩上的手轻轻一拍,半是讥笑道:“紫血者,你要知道谁才是你的盟友,谁又不是你的盟友。” “这群凡人的生死,与我们无关。” .com。妙书屋.com 第二百九十六章.脏活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看来竖井破坏并不严重,冬季反攻时军队击退芒兹维尔十字军后也许没有过于深入。”西蒙探首观察着避难所升降平台。一旁的卫队长取出一张淡蓝色的磁卡—显然是某种高级战前通行证,往门外的控制码面板一刷。“轰隆隆……”升降台旋即嘶鸣着节节攀升。 “可能是空袭的缘故。”迎着猩红卫队询问目光,他回答道。 西蒙这会儿基本摸清了猩红卫队先来芒兹维尔的意图。早先于勒杜准将谈判时,准将便提及了芒兹维尔避难所,锁死的下层必然存在着一些令人眼热的战前事物。至于哈里斯堡叛投过来的十字军将军,直觉告诉西蒙那个老小子或许正掌握着一些影响海德拉态度的关键物。在怎么说,哈里斯堡是正儿八经的战前遗存。 “等等……”二能力灵能偏移的激发又一定程度加强了第一能力,西蒙刻意启动五感增强时,几乎能辨清齿轮咬合间细微的不同,话一出唇,猩红卫队即停止了升降台操作,心灵序波发问道:如何? 西蒙扶着避难所外大门,处在市政府深处的避难所实则经受了严重破坏,芒兹维尔议会军与枪火骑士十字军反复血腥拉锯,钢铁军冬季反攻又剃了一遍,业也倾颓的市政府堡垒很难找到完整块,便是他们现如今脚下位置,也是在所谓的流民“废墟开拓者”,即专职寻找战前建筑的冒险家所开辟,当然这几个倒霉蛋正吓得屁滚尿流缩在一边。 “顶不住的。”西蒙反身道,果真,升降道中拉伸缆绳突兀崩断,碗口粗的钢缆直接“噼噼啪啪”地抽打着外壁,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随后整个升降台都径直坠下,良久才有一声远霆般的回响。 卫队长德拉诺扫了西蒙一眼。你亲眼看到了下层避难所锁定?他用心灵序波问道。 有心灵型海德拉的好处便在于大家不必多动嘴皮子,在密切巷战中是巨大的优势,西蒙只需将语句浮现出来,就会被读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走。一股头皮发麻的混沌感掠过,西蒙朝着那群流民冒险家努努嘴,说道:“这不是个办法么?” 德拉诺理所应当地点点头,一手攥住个流民冒险家,利落至极地往竖井里一扔。伴着嚎叫声,西蒙摸出根烟,附近的海德拉们应着寥寥,于是他自顾自地深吸了一口,肺腔炙热的腥辣烟雾似乎在提醒他自己作为人的本分。 “下头曾经是战场,千面者取得基因固化药剂的位置在接近下层闸锁的议长密室中,总控室已被破坏,如果没有特别的手段,应当打不开闸锁。”西蒙拒绝了心灵序波毛糙糙感,他还是更喜欢把自己当人看,声带既然没退化掉,多用用免生锈。 抛下去了个诱饵,德拉诺亲自监听着底下有没有进一步动静,假若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生物,血肉气味会很快把它们招来。这个三能力者对西蒙保持疏离的客气,西蒙也知晓是为什么,血管里流淌着能够异化他人的真海德拉之血倒是其次,惹毛了最近像受伤母豹般疯狂护短的阿多菲娜·莫尔芬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老实说,西蒙对猩红卫队之感也多如海德拉中多数人一般,那便是毫无印象,誉为高王陛下的“血龙骑士”的九首会议护卫者们即是海德拉最顶尖战力,不同于海德拉极为松散,仅仅是在年度性战略任务需要出席以外,其余时间皆可在不违背宪章前提下自由行动的正式成员。猩红卫队像是为了捍卫这种松散而成立的严厉组织。稍有眼力的人都明白,永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卡斯登陛下授予了梅利萨殿下在他远游时监管海德拉的权力,其基石不完全都是陛下的权威与殿下的实力,流淌九头蛇之血的海德拉们天性就是桀骜不驯的,想镇服他们,若是没有赫拉克勒斯,也必定得用斯巴达史诗卫队。 “迹象正常,可以动了。”静静等候了半个多点,德拉诺开口道,西蒙丢下烟蒂,一脚踩灭,慢悠悠地给自己系上安全扣,海德拉可没有孤独的幸 (本章未完,请翻页) 存者这么一说,剩余失去价值的流民冒险家直接掰断了脖子,这样膘肥体壮的大汉若是放在野外,自然会实现人与自然的两相争夺。 突击型海德拉往往选择体能强化与外骨骼增生这两类直接作用战力的变异点,他们牢牢掌控着竖井四角,猩红卫队几乎是以接近坠落的速度一路滑擦而下。西蒙大半军旅生涯都是干空降兵,失重感对他而言家常便饭,攥着锁扣稳稳落地。旋即微 冲一掣,有心灵序波通讯,人人百战精锐,配合起来自然无比默契。 甫一落地,所有人立刻嗅到浓郁能淹没鼻子的血腥气。注意活尸。有人提醒道,的确像这样密闭得不留空隙且纯粹黑暗的地下建筑,简直是天然的活尸巢穴。 西蒙心脏猛地一紧,他可是芒兹维尔避难所的老旅客!明白得很闸门走道后堆积都满满的是阵亡士兵的遗骸,话才冲到了喉咙,在微光视觉里,先是第一双红芒,旋即一闪而逝,狂躁之意如蚀骨之钉般扑面而来! 自由开火。德拉诺命令道,顷刻间,亮色枪焰撕开了长久以来的黑幕,那些令常人谈虎色变的活尸哪里经得住犹如长了眼睛的子弹?偶尔有侥幸命大的冲过来,也立马被突击海德拉骨刀斩断。 单方面的屠杀。 当军靴底下开始黏稠湿滑,抬步逐渐艰辛时,西蒙垂低了枪口,弹壳成了他的尾迹,没有一个人疑问为何这群活尸不去吞噬方才扔下去的冒险家尸体。 我要关闭嗅觉了。体格最弱的心灵通讯者最先经受不住,随后所有人都步了后尘。才走过一个闸门道罢了,猩红卫队就打光了一个弹药基数,要原地再度补给。 西蒙掏出左轮给正蹒跚爬离的尸鬼补了一枪,声动四方,来回而不止息,他都不敢回头直视那道升起后的闸门,深深盯了一眼黑暗中血色甲衣不见丝毫辉映的海德拉们。 真是像极了从前,都是去做彻头彻尾的脏活。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二百九十七章.似曾相识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注意拐角。心灵序波于窄道中往复传递,猩红卫队们肩拢肩地伴着火树银花一路前趋。倘若是去岁西蒙误打误撞进入芒兹维尔避难所时,尚能说是个七分风景尚存,一个冬季过后,活尸一入便是彻头彻尾的里世界,斑驳不堪,鲜血做墨,硝烟做板,活脱脱是愈发往地狱中心行去。 当初西蒙与阿多菲娜在克利夫兰旧城对付一栋楼活尸时颇是艰辛,首次疏忽之下简直是狼狈逃出,便是之后龙湖精锐分队协助清剿也照样死伤惨重。猩红卫队除了补充弹药时会稍微放慢脚步外,其他如入无人之境,而且很有理由相信,他们使用枪械只是不想浪费体力在这种无意义的近距离搏斗上,结果都是一致的。 十字军爆破议会自卫军街垒的痕迹,这是第一道闸门。突击型海德拉骤然膨起的骨盾前后堵死了通路,德拉诺观察着先前被暴力破开的灼伤痕,转头看向西蒙,旋即,一道心灵波闯入心头。 他们用什么装备凿开液压锁的?德拉诺问道。 西蒙抬脚拨开底灯旁密匝骨骸,不出意料找到了一只类似喷灯的手持凿枪,西蒙不会无聊地按一下开关,从后头剥蚀出了内芯的管线来看,显然是以某种肩负式供电装置供能,很容易令人想到能按照穿戴者意愿近乎无限自改的单兵外骨骼,西蒙怎么说也是干过一段时间钢铁亲兵。想便是说道:应该是“焊条”重型外骨骼附加的等离子喷灯。 我在这儿打过巷战,按照之前我提交的报告,你知道我确切的深入位置。西蒙给防毒面具换了个吸附片。这里头味道实在太呛了,都能刺激到眼睛。 德拉诺点点头,说道:那就看好自己,殿下不希望额外担心你的安危问题。一转枪头,面罩内磷火般的荧光一起偏去。 越是往里头走,活尸等突变生物就越少,许是外围不可计数的战死者遗骸够它们欢宴的缘故。海德拉似乎对什么地方都能了如指掌,不过想想也是,有千 (本章未完,请翻页) 面者那样无从分晓出差别的顶尖间谍在,有什么情报搞不到手?前阵子西蒙和阿多菲娜床第间闲聊时,阿多菲娜充分表明了女人词典里没有认输这个字眼,半是夸口半是讲真,十字军号称严密蚊蝇不入的哈里斯堡,她就来去了三次,化了个妆就敢自称是元帅家的小女儿。 德拉诺循着地图极快寻到总控室,可惜那块儿早已被炸得一干二净。隔着面罩是看不清这群扑克脸的神情,但西蒙并不认为他们就会打道回府。他总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 鲁迪加尔还真是个纵火狂人……猩红卫队间低低笑道,他们终于卸下了防毒面罩,自持力极强的避难所系统仍在顽固运行着,时不时会有一阵短促清新的凉风即是铁证。德拉诺照例是询问了一通西蒙,俄后颇是意味深长开口说道:“紫血者,你真的是从黑山里的肯特堡出来的么?” 西蒙没兴趣在这个问题杠他,坦言道:“若是论出生地,我生在哈里斯堡那边,我是宾州人。” “boss,you better look at this.”德拉诺看上去挺愿意和西蒙聊几句,猩红卫队直属于摄政王,不需要和任何派系牵连,自然不必担心任何人的忌恨。德拉诺刚侧首,一道尖利啼叫声响过,搜寻总控室的海德拉拖来一团肉糊糊的玩意,黑暗中浮着一层绿光,尤为瘆人。 西蒙乍眼一看,顿时下意识地后脚跟一震,脱口而出道:“Facehugger?(抱脸虫)”照风靡战前的恐怖电影来论,这绝对是令人午夜脊背发凉的生物。光看正朝向西蒙那面酷有生殖隐义的吸盘,与蜘蛛节肢,便是要牵连出最可怖的联想。 “这是洞穴狼蛛。”德拉诺毫不在意地蹲在这看一眼就要做噩梦的生物前,异常仔细得察看着狼蛛刚毛,继而说道:“雌的,过不了几个弯就会有狼蛛窝,上燃烧弹。”说罢一划照明弹往这头雌狼蛛一燎,一团火惨嚎着飞快奔过。 (本章未完,请翻页) 跟紧,不要掉队。这句心灵序波显然是说给西蒙听的。猩红卫队不再以隐秘姿势前进,人手擎起照明弹,不多时,窸窸窣窣头皮发麻的节肢撞击声席卷而来。自由开火,德拉诺下令道,一路火线推进,焦臭蛛尸壅塞到必须用特制工兵铲敲开才得以通行。 “这种蜘蛛很像我曾经待的地方遇到过的。”西蒙越发感到不安,因为他之前判定肯特堡存在着某种生化实验室的缘故即在于这儿,过多地突破基因渠状限制,只能是大水崩沙,唯一能避开的,却是人类科学精准搭建的高塔。 “可能。”德拉诺当即否定,借着战斗空隙,猩红卫队的首领语气中满是轻蔑:“所罗门探险队报告中提及了一种巨型蜘蛛,不过节肢明显要较狼蛛短。” 西蒙很快把这个事情抛诸脑后,他们几乎深入到避难所最里边了,随着最后一头狼蛛被击毙在圆环旁,极为空旷的新升降道呈现出来,巍然耸立的防爆大门标榜着无可撼动。 “芒兹维尔民用防核避难所……”弹条里几颗假弹晃荡着,西蒙轻轻念道防爆门下的铭文,威利斯避难所科技公司承建。猩红卫队驻足不前,这座以滚闸为核的防爆门无疑是军用级别,若是想强行突破,非得动用重型工程机械夜以继日钻凿数月才能打开一条缝,而且十有八九门后的应急机制会落下延伸隧道闸,那工程量就彻底没谱了。 “千面者的情报最好是正确的。”德拉诺手腕一翻,西蒙眼皮一跳,攥在德拉诺掌心中的小卡片不是别的,正是一张与肯特堡通行卡如出一辙的识别卡! 西蒙立刻明白了哈里斯堡的将军泰隆·贝特朗交给了海德拉什么东西才使得他敢对阿多菲娜起意,要真是一张战前统帅部的将军级别通行卡,足够越级开启所有于军方备案过的军/民用避难所! 熟悉的齿轮轰鸣声渐次响起,滚闸敞开,一丝光明映入西蒙微微眯起的蓝瞳中,阴影起伏不定。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二百九十八章.伊甸园(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很多次想象过真正的避难所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 是一座令行禁止的大兵营?所有人按照严苛的斯巴达式生活朝九晚九?或是恍若隔世般沉浸在旧世界残影中灯红酒绿?亦或是早已残败不堪,就像落入天鹰座裂隙那样,周而复始地陶醉于幻梦中? 在那一百二十多个凉透骨髓的无月无星的永夜中,伴随着西蒙进入梦乡的,便是这些可怜的幻想。 升降台缓缓落下,即便饱经百战如猩红卫队,也不由得擎高了冲锋枪。“请等待……请等待……”中性机械女声如嚼生米,西蒙一只眼睛盯着指示灯,不知究竟是期望它一直保持原状还是骤然绿芒? “欢迎。”一缕柔光映在沾满了血渍的靴尖上,西蒙当即大步跨出,枪口一掣,然而他根本未曾寻到目标,他仿佛微有遗憾地深吸一口气,非常甜蜜非常馨香,对一个长久挣扎在废土的战前人而言,实在是热烈地过了头,于是西蒙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没关系。”猩红卫队见西蒙如此,颇是警惕,直到西蒙率先摘下防毒面罩,再度呼气,感叹道:“你们感觉不到的。” “这是旧世界的味道。” 是的,这是一座旧世界,一座昔日旧镇。 一群狼藉不堪的武士踏在柏油路上,不知何处而来的清风卷过落叶,继而漫洒于红瓦砖楼边,他们甚至感受到了此刻落日时的灼灼刺耀感,是的,在地下数百米,这儿正处在夕阳时分,几辆福特轿车静待于红绿灯前,不过看样子,那道绿灯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西蒙尝试着轻触路旁松树,在他喟叹里,果然,手掌径直刺透了投影,握到了隐藏于皲裂树皮后的全息球,许是按下了什么开关。“蹬蹬蹬……”美好幻影一节节落幕,几秒钟内,空余一地闪烁不休的球体镶嵌在浅绿色基调中。然而早在踏入的那一瞬,西蒙便料到了这绝是个障眼法,他没有嗅到绿植本该有的涩味。 毕竟,建造一座伊甸园实在是太难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猩红卫队自然肩负任务而来,没兴致额外欣赏不久后再次重启的冰川雪景,饶是西蒙视力增强开启到最大,他也无法查清这座地下城究竟有多高,应该是气象模拟系统的星辰幻象竟始终吹拂来冷气。就连踩在钢板上的声音都成功转化成了摩蹭于上佳细嫩白雪。 他们穿过了一个世界。 刹那间,所有的海德拉们都面色一颤,极强烈极繁杂的滋味宛如信息素冲鼻,少数人不得不暂时止步,最严重者乃至于呕吐起来,西蒙则是努力控制着手,轻轻,轻轻地探入到脚下,泥土自掌中银河倾斜,掩盖掉靴面腌臜难闻,西蒙完全不在意地将满手实打实来自战前的黑土扑到脸上,这是真的,真的,是他与他的祖辈世世代代生活了一百年的土壤。 放眼望去,他看见了正趋金黄的麦浪,一轮红日高挂,抚育着怀抱中历经千万年才从无机物进化成构成这颗寂静星球生命元素的生命,不论动、静。而让海德拉一时间承受不住的,其实就是几条木栅栏围成的花卉水耕园罢了,巧妙的生物技术令这些处在同一方格不同要求的花锦芬芳糅合成夺人耳目的奇迹。 他想错了,人们的确建造出了一座伊甸园,纯如从天堂中挖出一块,人心心念念着天堂,但尘世终究是脱离不开的。 “有人在哪儿。”有海德拉指到,不过他并非有更进一步动作,因为他们分得很明白。“机器人,看来是照管种植园的。”德拉诺补充道,看来猩红卫队的队长也深为吃惊,或许他早就知道这儿有什么,但人总是很难彻底想象出现实中少见的景象。 “我们继续走,找到目标。”西蒙刚折下了支麦穗,捻开来品尝着其中远为成熟的麦粒,德拉诺一手掰过他,意味深长道:“很快就要轮到你上场了,紫血者。”他扯断几支白玫瑰擦去了红甲外的污渍,屈指轻弹甲胄上的九头蛇。 拓荒者们越过西部荒野,自然是要进入到文明世界,穿过下一重投影前,定时农业喷雾陡然浇得他们淋漓尽致,“伍德伯里……”西蒙念着指路牌道,仍是寂静的小镇终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于显露出来,触手可及的坚实在之前多重幻影下,反而令人感到这或许是建造者又一种障眼法?然而岁月磨蚀综合过的气味却非能调制出来,看样子,这就是避难所居民真正的栖息处了。 可为何还是一人未有? 西蒙忽而想起了当时与千面者一道窃取所谓的基因药剂看到的一幕“两百年内地下避难所不会主动开启。”两百年内?西蒙最先联想到了他的冷冻时间不过六十年,苏醒后更是仅仅一人,探寻自身困难重重,也许能从芒兹维尔这儿获得一些其他印证,西蒙暂时抛去了猩红卫队中途变道的疑惑,改而尝试道:“这里的居民应该还在休眠,可能在某处医疗设施?” “嗯,没有监管者授权,是拿不到伊甸园创造器的。”德拉诺肯定道,他招来另半队人马,将通行卡中携带的平面图分享出去,划出另一半许是动力厂间的区域,命令道:“搜寻这一地区,带走一切可携带的高等科技,无法拿去者,摧毁。” “找到聚能反应堆后,要是没法越权设置自毁时间,就捞取出聚能核心,手动引爆。”西蒙听得眉头紧皱,他知道自己难以置喙。“海德拉的财产绝不能留给其他人。” “剩下的,我们去医院。” 战前小镇最大的特点便是两条街交叉基本了事,定义成私人避难所,内部容积肯定支持不了过多人,没法与用库存氢 弹硬生生炸开空洞足可容纳数万人的哈里斯堡相比。走过个拐角便望见了印着“慈济”的教会式医院。猩红卫队暴力破开紧闭院门,里头纯是后科技现代风,一盏盏日光灯亮起。他们循着就挂在门廊仿佛是给外来者指路的指路牌,几个闯入者站在“冷冻休眠中心”门外。 透过白蓝聚合物舷窗看去,层层叠叠着的冷冻舱近在咫尺,枪带勒得西蒙有些喘不过气,他望着离他最近的那个休眠者,穿着约束衣的小姑娘双手拢在胸前,安详得如一只羊羔。 “轮到你了,紫血者。”德拉诺眼神一瞟,站在西蒙身后的海德拉旋即枪托一倒,狠狠往他后脑勺砸去。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二百九十九章.伊甸园(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吱呀……”黑檀木门悄然开启,光可鉴人的地砖映出几分本就是这栋楼厦该有的郁色,靴跟轻碰,来者背着手,怡然自得地漫行过一众仆人敬畏目光,他志不在此,在弗兰茨的墙内,他无须在意谁,除了他的父亲。 李锡尼审视着门厅正中,只要门一稍启,便对来者施以威绝之尊的鹰隼之颅,历时多年,那对郁紫瞳仁依旧是摄人心魄,喙尖刀砍斧削即是意味曾搏击长天的荣耀,但越是这样,越是令人不解,为什么天空霸王会沦落在这儿?是这头鹰光荣了这间屋子,或是这间屋子光荣了这头“腓特烈”? 皇帝们征战一生,威斯特伐利亚、巴伐利亚、萨尔马提亚、波河,到不了的耶路撒冷,红胡子永远也想不到他会淹死在一条只及膝盖深的东方无名小河中,是他成就了那条河,也是那条河成全了他。 “你做的很好。”壁炉内木炭熊熊燃烧,一股火流顺着羊毛毯穿到李锡尼脊背中,不过这远远不够驱散掉冰寒,李锡尼将身子躬地更低,力求把自己隐在火焰阴影中。 “实验结果尽如人意。”奥古斯塔·弗兰茨面朝壁炉,摇椅微微摇晃着,能在此间末世以一副宽松睡袍安逸躺卧,本身就意味着这绝不会是垂垂老矣,一个男人有权将放眼所及的一切事物收入麾下,这不与年龄有关,而是与野心成正比。 李锡尼回想起前段时间于旧多伦多双子厦攀登的一幕,来无影去无踪的两人,轻声道:“父亲,复兴会的条件过于苛刻,一旦全盘答应,势必引来全面反弹,届时光以现在武力,恐怕不足以震慑宵小。” “你最近有和维娜联系过么?”奥古斯都突然话锋一转,微微侧首平静道,李锡尼心中浮现出父亲满布枯褐老人斑的面容,仍旧低头道:“克劳迪娅如今处在无线电静默状态,距今最早一次通讯仍是在她出发后的第四天。” “儿子,你知道我为何不希望开放城禁吗?”奥古斯都语气愈发平缓,李锡尼猛地一惊,冷汗几乎瞬时而出,像这样的问题他根本无从置喙,贵如奥古斯都之子,他同样参与不进十三会议,而城禁,这个被统治家族来回争执了十余年,深刻影响着未来的大策,岂能可一言而定? 奥古斯都很显然明白李锡尼不敢多有妄言,自然不期待回答,黑袍老人似是喟叹一声,他握起火钳拨动着,炭火旋即炽盛明亮。“你要记住,儿子,伟业之所以称作伟业,是在于伟业能够成就伟人,我们已经走得太快了……” “去找到你的妹妹,去亲自告诉她,撤回克劳迪娅,部署回交叉地带。” “遵命,父亲。” …… 与此同时,M区,海德拉礼堂。 阿多菲娜记不清她是酒红眸子多些,还是为人忌惮的蛇形闪电瞳更多些,不过这对于上位者而言,其实都只是为人所窃窃私语罢了。她站在祭坛前,轻盈的哥特风建筑繁密地透下光彩,映在她无暇脸庞上,是的,她站在祭坛前,望着十字架,那是一尊耶稣受难像。上帝将他唯一的儿子派去人间,试图拯救地上子民,最终以圣子之死救赎普罗大众。 但,她一直疑惑一个问题,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人就能代表所有?这不就是最大的不公么?你凭什么代表我?我需要么? 她回忆着海德拉重建时,那个叫做弗拉德·卡斯登的男人还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必称呼为“陛下”,梅利萨的脸也能为所有人看见,而她,也还是酒红色的眼睛,血统史官手中的书仅仅是一本书。他们刚从哈里斯堡回来,决定在这儿,决定未来。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海德拉可以被海格力斯杀死,就算我们提前杀死了海格力斯,那么火焰也照样是武器,我可没本事熄灭所有的火炬。”阿多菲娜清楚地记得她当时所说,她年纪最小,她抗拒地挡过血统史官宠溺一般的摸摸小辫,那时候,她真的还是个少女,于是大人们一笑而过,少女感觉很窝火,然后快乐地看着他们几个貌似突然争吵了起来。 “我们之所为,之崇高理想即是将人类与那些个存在于臆想、纸张里的神灵平起平坐,而非造个十字架反过来讥讽我们自己!卡斯登!这太可笑了!” “这与嘲讽又有何关?神存在与否便是由我们自己定义!这是我们千百年来首次取得如此强盛的力量!那些旧格言完全指导不了如何去驾驭!唯有心存敬畏!才可不被力量反噬!” “一派胡言!” 阿多菲娜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唾沫星子飞溅,一度要动手分个高下,养母与梅利萨哥哥都赶着去劝架,她一边剔着指甲,一边考虑要不要在这儿修个秋千之类的。 然后,她看着眼前的十字架。她拿过黑皮圣经,随手一翻,白纸如浪,她轻声念道:“我喜爱良善,不喜爱祭祀,喜爱认识神,胜于燔祭。” 可是教堂仍旧是建起了,她仰头长久地闭眼凝望,直到猩红甲胄们逐一消失,她知道,万事皆有始终。 她负手于后,不必回首,身后即是“神的子民”,博爱、宽容、慈悲,阿多菲娜·莫尔芬漠然说道:“我正等着这一刻。” …… “再抽两百毫升……”眼前景象逐渐清晰起来,尚不待完全恢复意识,便是一阵阵地晕眩、眼底发黑,西蒙挣扎片刻,却是被牢牢捆缚着,甫一动弹,当头挨了一脚,顷刻间就是一口血憋进了喉咙里。 “你们要做什么……”西蒙沙哑道,他不住咳嗽着,一条输血线自他颈动脉连到某个好像是刚从冷冻舱里拽出来,仅着片缕,肤色极度苍白的男孩手腕里,随着血线漫过,那个男孩犹如泡进了染缸,突兀血红。 “太多了。”德拉诺皱眉看着已然全身血红的试验品,在男孩开始出现无意识挣扎前一枪击毙了他,另一个海德拉当即拖走尸体,扔到一边,角落里竟是堆起了足有五六具,再看这座冷冻中心,最前方者尽数打开。 德拉诺瞥了一眼西蒙,蹲下身扬手一针刺入西蒙大腿里,一管幽绿液体推入,骨髓里爬着亿万只蚂蚁,西蒙恍如遭了一拳重击,霎时痛苦地蜷缩着,空余嗓子咕哝,良久才憋出几句支离破碎:“why……why?” “因为命令。”德拉诺说道。一管造血药剂加上一壶水溶液,很快就给西蒙补充回了失去的血液,海德拉再次开启了冷冻舱,揪出个三十多岁模样的青年女性,一分阀门。“一百五十毫升,没反应继续加,加到有反应为止。” 长久浮在西蒙心底的血脉威压早就随着紫血觉醒而消逝,猩红卫队最致命的高等血脉压制并不对西蒙管用,但这不等于西蒙有能力反抗,德拉诺一人即是一个三能力者,十数个二能力半紧密分布在避难所中,西蒙纯是插翅难飞,目睹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自己鲜血一点点抽出,任何人都不甘心,西蒙盯着德拉诺说道:“是摄政王的命令?你要拿我做什么!” 输入了一百五十毫升西蒙鲜血,被强制拖去冷冻舱的女性渐次强烈痉挛起来,眨眼间变作疯狂癫痫,德拉诺拦下正欲抬枪击毙的手下,静观其变道:“紫血者,你可能理解错了‘紫血者’的含义,易形者没有给你解释过这是什么意思吧。” “行了,抗性不够。”又是一声枪响,子弹穿颅而去,死去的刹那,这个女人吹气般胀大了好几圈,几近于炸开。西蒙看的倒吸一口凉气,叠在最下层的尸体已有腐蚀迹象,但是腕表显示他昏迷过去才一两个小时罢了。 “你的血,确是至关重要的海德拉之血,甚至比绝大多数催化剂都纯粹,你的体内,全部是原血。”又是新的受害者拉来,德拉诺赞道:“众神进入瓦尔哈拉。” “你是联合派的人?”西蒙只能有这个解释,海德拉联合派与纯血派最大分歧便是前者坚持要寻求某种方法,让绝大多数人能够承受住海德拉之血。后者反之。但,猩红卫队绝不可能持有自身立场啊! “是殿下的命令,殿下专门嘱咐过如果你还能醒过来,在你余下的时间里,可以解答任何疑惑,算是,看作对易形者的补偿。”第九个失败品,第九枚弹壳。 西蒙嘴角动了动,生死操之人手,何有过多惊讶,他咬牙问道:“她默许了?” “莫尔芬殿下当然不可能允许,只不过她这时离不开海德拉本部。”鲜红盔缨揣在腋下,德拉诺寸步不离西蒙,蜂巢样的冷冻舱阵列缓缓旋转着,不断弹开舱门,拖下战前人,不断在酷烈的紫血中死去。 “你要对我做什么?” “简单。”两百毫升鲜血注入体内,终于有一人没有出现过激反应,德拉诺欣然道:“逐渐加码。”他双手按着西蒙肩膀道:“用你的血,真正的海德拉之血,测试战前纯血人的突变承受几率。” 西蒙不是傻子,相反,他立马察觉到要点,他艰难蠕动着声带,说道:“海德拉想改造黑墙人?” 德拉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解释着何谓“紫血者”:“激活突变基因的海德拉之血全是陛下与殿下们的鲜血调制的,你的血脉与九首们一样纯粹,或是更纯正,但殿下们不会愚蠢到用自身血液,危害基因能力的风险去做一场十有八九落空的实验,地面上也不可能有如此多的纯血标本供给。像你的这样的紫血者本该能靠着出众血脉一路晋升,偏偏是莫尔芬殿下找到的你,你的命运早就标好了价格。” “大人,已经五百毫升了。”海德拉犹豫着停止了血液输送,德拉诺重重一拍西蒙双肩,甩下话道:“摄政王殿下难得对你大发善心,让我们找个不那么痛苦的死法给你,今天之内你就能安心死亡了,不至于像你历届前任一样,放入瓮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厉声喝道:“继续加!” 冰雪般纯净的少女渐趋丰满红润,足足输入了一千毫升紫血,这名沉睡于六十二年前的少女终于睁开了双眼。“啊!!!”少女当即惊恐呼喊失声,西蒙沉寂地看着这个用他鲜血造就出的新海德拉,德拉诺满意地点点头,计算道:“12个人中的第一个,赞美上帝,这个时代,会是海德拉的时代!” 一滴紫血,坠落于地。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章.伊甸园(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瞳神渐趋涣散,深紫逐渐褪做钢蓝,西蒙索然无味看着跪坐于面前,以他血为食的黑发少女,也许在她的记忆中,上一秒仍是父母殷殷嘱托,伴随着怜爱与希冀沉沉睡去,她这个年纪,肯定还不明白什么是战争,什么是未来,什么是她自己。 “大人,这个纯血人血脉融合度超乎寻常地好,她可能携有固化抗体。”猩红卫队检测出少女越发越强大的心跳,从海德拉特殊仪器谱中,能清晰看见象征着西蒙紫血的入侵曲线正不断降低,而少女自身的生命力指数快速攀升,若是说正常值是100,刚出休眠舱时是50,而少女此时已过120!意味着她的体魄放在战前已然是顶尖水准。 “通知搜寻队,务必仔细搜查一应生化实验室,任何一支药剂都不许漏下,所有敏感图表全部摄影带走,最高优先级仍以基因工程为主。”德拉诺反而面色微微凝重起来,蹲下身去轻捏着少女精致的下巴尖,这是个鹅蛋脸、小弯眉、高鼻梁的标致美人,从黑头发看,少女的祖先要么是联盟本土曾今的主人—一印第安人,但脸庞倾向很显然是台伯河地区的拉丁人面孔,也就是说,少女祖上很大可能会是亚平宁人。 一双猩红瞳色与一双茶褐瞳色彼此对视,“啊呜~”少女忽然猛地一低头,狠狠一咬德拉诺手臂,她是如此用力,以至于一排细密银牙印下都渗出了血珠,德拉诺任由少女像条发狂的小雌豹般绝不松口,结果不到几秒,少女原本红润脸色忽地黑线腾起,捂着喉咙便是连连干呕起来,继而疼地满地打滚。 “不自量力。”德拉诺揪下少女仅有的遮羞物,顺手擦去手膊血印,冷眼漠视着少女哀求目光,下令道:“铐住她,放进约束笼去,动作轻一点,你们未来还得依仗这个‘小公主’。”猩红卫队闻言皆是低笑,舌尖一扫嘴唇,这意义,不言自明。 德拉诺背着手漫行过高悬半空的密匝休眠舱,他颇是欣赏地抬头看着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 概有上千人之多的纯血种。海德拉对于人类的定义只有两种,纯血与非纯血,前者尚可能成为同类,而后者则纯粹归类进野兽中罢了。“众神进入瓦尔哈拉。”他自得地念着,多年前,追随于高王陛下侧征战时,他便时常听见陛下会如此感叹,此时,自觉粗浅鄙陋的德拉诺更是由衷地钦佩于陛下无上的智慧。 “至于你……”猩红卫队的队长瞥过濒临枯血而亡的西蒙,德拉诺回想着摄政王殿下的命令,但终究觉得如此处理掉还是怪可惜的,造血药剂才用了不到一半,即便真有追兵,那么也早就被猩红卫队声东击西骗去了千里之外的肯特堡,时间充裕,也许能再次运气使然。海德拉之血若是可以充裕到令纯血派、联合派不须为之争吵配额,那么两派之间隔阂总是能少上一些。 “从末尾向前摧毁休眠舱!继续抽血,用光造血药剂为止!” …… 灰雪支离下着,衣衫褴褛的士兵们喘息着柱着枪跋涉过废墟,一截穹顶半埋于地,岂会有人在意屁股下垫着的是碎石瓦砾或是几个世纪前呕心沥血的大教堂老砖。 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相识,他们也不需要认识,在这个血肉磨坊里,铁鹰徽便是最好的相亲相认,十有八九是前线打散下来的溃兵,他们已艰辛支撑了许久,许多公里。香烟腾起的烟雾笼罩过面容,大概这是唯一一点色彩。 “呜簌簌簌簌……”运输机低空掠过割裂出刺耳风声,士兵们突然来了精神,纷纷按着步话机,大声喊道:“空中支援!空中支援!”他们疯狂挥舞着头盔,却是无可奈何地目睹那该死的飞机渐行渐远。“倒是投啊!我们要补给!补给!”有人气急之下操起步枪便是冲着飞机一通乱扫。 “当啷……”蒙布余灰,头盔扔在脚下,他们颓然靠坐在墙根,远方被炮火涂抹成片片乱彩,活像是什么末世裁决,照明弹一发接一发打上高空,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夜战,战斗,昼夜不停。 河滨之畔,夏夜凉风绝不舒适,海水漫灌进战壕中,无论弥补进多少复合板也挡不住黄泥块块剥落,最宝贵的干燥地必须要留给储存给下一次战斗用的弹药,他们恨雨点,恨海风。 “早知如此,我就该战死在柏林……至少,哪儿是我的家……”靠坐在西蒙身旁的勃兰登堡大个抱着也许是他下半生眷恋的步枪喃喃道。盔檐淅淅沥沥滴落,偶然间更有泥垢跌往衣领,西蒙一言不发,只是算着他还有多少根皱巴巴的烟,下一次空投又何时会来。 像是推翻了多米诺,一个接一个地发自心底地呢喃着。“我宁愿死在埃森。”“德累斯顿。”“波兹南。”“柏林。”“汉堡。”“多特蒙德。” “我应该死守住斯特拉斯堡……”终于有人痛哭失声道,所有人都沉默了,这群失掉了祖国的士兵们知道,在战壕前五十公里,就是哭泣者的故乡,故国。 …… “我应该战死在柯尼斯堡……”西蒙低语道,他的嘴唇已然滚烫焦灼,眼神涣散。 “这家伙说了什么?”德拉诺审视过一个又一个拖走抛尸掉的战前纯血人,满是残酷恣意,换做在钢铁城,或是大湖工业区任何一处,哪个纯血人不是名门望族之后,力少而不畏强,非是不畏强权而是不知明白。 “快死了。”猩红卫队如此回道。德拉诺遗憾地扫过数目仍有小一千的冷冻舱,心灵通讯在以高标号防辐射场中的避难所损失地很严重,步话机才能勉强联系到外围,德拉诺询问道:“是否发现实验室?” “这里的冷却线路非常长!大人,我们在尽力抓取!一放下步话机,德拉诺当即头脑一震,面色瞬间铁青,再度操起步话机,吼道:“回话!回话!” 回应他的,是一颗5.7MM尖头弹。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零一章.伊甸园(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笃笃笃笃笃……”一阵弹雨骤射,恰似鼓点急敲,德拉诺霎时暴吼一声,靴尖一踩,屈膝一弓,手肘猛地回旋一挡,肉眼几乎不可见!一张骨盾无风自立,“噼噼啪啪!”苍灰夹火丝,愣是将猩红卫队力克坚挡重弹强击的手臂外骨骼打得裂隙丛生。 能在威名凶赫的猩红卫队中当得“大人”一称,德拉诺之久经战阵自然绝非常人可及,弹雨尚未散尽,便敏锐抓住结束前兆,盾横做刀,刀?应是链刀!一支铁索横空,顷刻间扫过身前数米,威势之大,竟有层叠音爆诞出! 胆敢犯险袭击猩红卫队者,更非凡俗!待到5.7MM尖头弹夏夜骤雨泼洒将近,两条灿银长龙汲水直飞,未得对手看清这究竟是何,长龙便已促然趋前,黑白墨色闪过,那银龙似以暴烈扑击之势冲着链刀一咬,这是要硬碰硬? “铛!”一股能炸开耳膜的爆响轰然而起,链刀击灭了其中一道银龙,去势不减,大有席卷,但德拉诺反倒是眼神一凝,奋力拽着业已分离出的骨刀收回,凡事万物皆需遵守规律法则,他再强横,也无法凭空多生出一分骨骸! 然而时机已晚!下一条银龙鳞尾一甩,已近身前一米!德拉诺慌不及左手旋过要拦,不料那银色却是长尾倒卷!“咔嚓!”这是弹匣收紧之声! “砰砰砰!”再度泼洒下重金属火雨!这次,盾已成刀,岂容德拉诺从容卸去?即便左手仓促间要固化御守,那也来之不及!不够!太慢! 一蓬蓬亮到发红发稠的鲜血飚飞爆出,两人擦肩而过,无人在意那黑白线条是何绘制,只知飓风总是苍灰,谈不上必死,所以死神不把它当做象征,远非存续,又可意味升华,所以飓风过后,常是豪雨。“噗!”错首再去,钢壳坠地,一人跌倒。 从德拉诺反应到有人近前,出手抵御再到一击而溃,不过短短一个心跳,那些忙碌抽汲西蒙鲜血喂饲纯血人的猩红卫队更是难以兼顾,银龙又现出一首,每有一丝吐息,便是一发命中,一发,必坠! “叮!”捆缚着西蒙的铐锁直接被暴力扯断,剩余几支造血药剂连带着肾上腺素一股脑都扎进了西蒙几近不堪重负的血脉中,一捧水泼入滚油中,西蒙裂开嘴唇,渐次仰头嘶吼着,那双钢蓝色的眼瞳,忽而深紫忽而血红,最终凝定下来,视野陡然一清,一双苍灰郁色的眸子注视着他。 “站起来,我们要即刻离开这里。”哪怕骷髅面巾未曾抹下,西蒙也晓得来者即是塞兹·零,既是如此,西蒙毫不犹豫踉跄一个起身,弯腰拾起脚下一把P90,找回自己的胸挂,左轮一插,弹匣一拍,嘴角一拧,举枪就是要对那些个尚是未死透的猩红卫队补上几枪子。 “不。”塞兹压下西蒙枪口,微微摇头,算上这次,塞兹已经二度救过西蒙小命,他警告道:“他们是海德拉,不该由我们来动手。” “轰隆隆!!!”西蒙刚想询问几句,整座冷冻中心都突兀随着极远处响爆声颤动起来,悬吊其上的休眠舱跟着哗啦啦摇动起来,酷似林间树海,一丝丝碎屑震落下来,塞兹把面巾塞进衣领,自背包中摸出半罩式防毒面具戴上,说道:“面具戴上,他们一直追在我后面,现在估计与搜寻实验室的猩红卫队交上火了,他们带了重型武器来。” 西蒙跟着塞兹奔跑出冷冻中心,两人联通了新的步话机拨码, 西蒙强自压抑着内心阵阵悸动,问道:“谁跟在你后面?” “杜福伦派出的猎紫者部队。” 设在避难所小镇医院中的冷冻中心位居中央地下,方才盏盏通亮的日光灯尽皆熄灭,好在微光视觉是海德拉们所皆有,两人如履平地地顺着防火通道疾速向上逃离出去。临近出口时,塞兹单膝滑跪,拦下了西蒙,一把拖入到暗处,外头枪弹成雨,时有破甲弹曳出橘红尾迹射出。西蒙眼神略有晦暗,他不是猜不到联合派亡他之心不死,而是没料到操偶者与边缘者、突击者这几个九首巨头真冒着摄政王  震怒后果来派人亲自搏杀猩红卫队,海德拉中本就有同类不可相杀的规章,更何况象征着宪章权威本身的猩红卫队?至高王不在时,叫做猩红卫队,在时,叫做高王卫队! 西蒙突然跳出了个最无法置信的念头,他颤抖着手,连带着声音都跟着发颤,“莫尔芬……莫尔芬,她还活着吗?” 塞兹回头瞥了他一眼,两支FN57插在腿侧,他很早之前即是三能力者,枪械专精、五感增强、心灵序波,在四月十二日夜里的滑轨塔激战里,西蒙便知道他已是四能力者,有资格接任九首。也正是这两支FN57,刚才刹那间以枪做拳,极强悍的枪斗术突袭之下,德拉诺捱了一招就败了。 “我不知道,她放心不下你,嘱托我跟随卫队,确保你无恙。” “你应该去保护她!”西蒙霎时出离愤怒道。“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联合派敢派人杀我,那就一定会在M区布置人去杀她!或许海德拉本部已经政变了!” “你应该留在……” “刷。” 塞兹收回了拳头,不再看着鼻子歪到一边去的西蒙,人愤怒大抵不离无能,他语调与绝大多数海德拉一般,毫无感情,“你才是她的伴侣,最有资格保护她的人,是你。” 西蒙惨笑了一声,然而此时此刻他自个都难以自保了,投影帷幕外接二连三地穿出披覆着紫红雨披的联合派,这不是上个月所谓的预备成员,而是实打实的正式成员。汇集在小镇十字路口上的敌人至少有二三十人,随着时间流逝只会更多,躲在街道另一侧的猩红卫队残余者被压地愈发难以为继。 “她总会有办法的,谁叫她是阿多菲娜·莫尔芬?我在城内城外好歹布置了一些人手,她会用得着的。” 塞兹这才微微颔首,能从一介蚁民活到如今,成为海德拉有数的能力者,重要的一点即是有一桩是一桩,他指了指路口,清一水持着短突的紫红雨披呈现着比传统散兵线更松散的态势,容易发挥火力,但更容易被冲垮。 “我会先发起一轮突击,届时整个左翼都会打乱,等到计时三十秒后,你需要压制住光幕后的援兵,然后找好掩体,最好是街两侧。”塞兹敲了敲西蒙的AATS腕表,扬了扬手里攥着的涂有“剧毒危险”的铁罐,意有所指道:“看清楚现实,乌洛波洛斯。” 塞兹越过西蒙肩膀最后扫了一眼其后幽邃,握起枪,淡淡道:“记住别打眉心。” “这群猎紫者的火力快撕碎我们了!”困守于小楼中的猩红卫队残部被弹头飚飞溅出的碎屑打得眉头生疼,全靠几名突击型海德拉举枪漫射才堪堪阻止外头敌人进一步抵近,饶是以高规合金钢锻造出 的血甲也无法长久抗住以穿甲著称的M6贝奥武夫步枪截短型。 “德拉诺大人一直处在失联状态!”咬牙甩出枚高爆手雷,许多海德拉能力并非直接作用于战力,凯夫拉纤维下照样是跳动在左胸的心脏,不多,也不少。“务必保全好这些药剂,宁可毁了它们,也不能让联合派人拿去!”小头目随手往角落安全箱掷了枚塑胶炸  药贴。“最后一人,摧毁掉基因固化药剂!” 几支冲锋枪自然拦不住人数处于绝对优势的联合派,付出了数度伤亡,紫红雨披冒死匍匐进小楼下最近的路障。“RPG!”猩红卫队嘶吼声瞬间被浓烟淹没,坚固的砖楼终于是炸塌了一角,当即是恍若潮水般朝内涌去,却是无人发现,一抹苍灰逝过。 紫红雨披一丝不乱地转去进击巷战队形,而正是这三三二二松散结合队形成了最大的缺点,一柄利刃直接照腰腹一砍!两把FN57在塞兹手中纯是极致锋锐的骑士长剑,非是一对一对决中优雅胜过剑锋中决斗剑,而是彻头彻尾的手半重剑!握稳站定,便是照马腿一砍!此乃步战骑士! 交叉飙射出的5.7毫米子弹简直杀的紫红雨披漏了个心跳,避难所气象模拟机吹送一股秋风,苍灰郁色下即是灿银,强悍如他,根本不须什么AATS过载时间凝滞,仅是战斗本能就令出膛子弹如臂指使,颗颗不落。 “噗噗噗!”数不过五秒,整个紫红雨披侧翼都被塞兹搅成了稀泥,姗姗反应过,紫红雨披们惶急间步话机乱吼,威能重过5.7子弹数倍的12.7重弹所过之处,便是坑洞连连,但怎么会擦中塞兹衣角一分? “十五……”腕表默默跳着计数,西蒙的鼻腔仍旧不绝如缕渗出炙热血珠,他调试着AATS的参数,他只需轻拨秒针,他就能进入另一个现实,一个蔚蓝的现实,逃脱开如今世界,在这个世界,他不得不承认,谁都做不到短期失血到这种程度又坚持地活下去,但又有多少人,能坚持着打完了整场世界大战? “二十三……”短暂慌乱后,紫红雨披分出了一部,专心致志应付鹞鹰翻飞样的塞兹,既然号称“猎紫者”,以小博大,以多击少,正是他们所尤其擅长的,对上塞兹·零这样的四能力者,单打一的血脉威压没法彻底压制掉二能力者后的伪纯血。“Ferte!”紫红雨披终于喊出他们最著名的口令。他们开始步步紧逼。 “二十八……”金秋高云风云变色,许是避难所工程师是个伦敦尼亚人,总想着地底中故乡,所以也修出了倏忽风雨,雨点抽打过雨披,卷开其下的高帮军靴,任谁都明白,两支手枪永远敌不过二十支突击步枪。 “三十。”西蒙身躯一震,枪口一指,却是朝着塞兹那边方向摁住扳机!一梭子弹撞在通向果园的光幕投影上,一蓬蓬水波涟漪炸开,“嗡!”强大过载压得西蒙如梦如醉,他忘掉了说明书,也忘掉了其他,射击本能攫住了他。“铛!”“铛!”击针敲开底  火,一发一发地旋转上膛,肩窝一朵朵血花盛开。 “嘀嘀嘀嘀嘀……”腕表凄厉尖叫起来,那是计时结束,磨去了准星的一支FN57亮成了一头银龙,光幕漠然淌过溪流样的血河,半身躺下,许久许久,都未有一人越过。 最后一发弹壳落地,西蒙反身靠住门廊,探住腰间大蟒左轮,枪火又枪火,纷飞在人类最后的伊甸园中。 .com。妙书屋.com 第三百零二章.伊甸园(五)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耶路撒冷之行,只需两物,圣经与皮靴,前者乃至灵之救赎,后者乃是生者磨炼。万里路途,在那奶与蜜之地,一切,便是天堂。 阿多菲娜阖上了书页,不知是以什么鞣制成的皮革渐次擦过她的衣襟,带过了几丝酒红,红与黑,向来是世间绝配,尤其是收进了一抹虹色雪白中。她起身站起,手无寸铁。 无一人敢近前。 她攥着拳头,食指微凸,在她亮色竖瞳里,倒映出幽深,星夜永恒是在夏季璀璨的,她踏前一步,即是有人退后一步。 “嗤~”她低头轻笑,继而缓缓抬头,忽而脚尖一点,旋飞过侧,只见一条粗如儿臂般的铁索,是铁索么?不!更是一条刺尾,掠着她的耳垂扫过,然而那只白嫩手掌顷刻间倒覆而上,竖瞳之下即是厚土之黑。 皮靴踩地。 “唳!”蝎尾狮一声痛吟,它对面的那个红发少女同样重喝一声:“嗨呀!”两道深深沟壑犁刨而出,是谁?衔着发辫的少女攥着刺尾,毒针距她鼻尖不过咫尺之遥,黑土已然没过了她的膝盖,她只喊了这么一声,因为并未观众在旁,而她也不需要观众。 皮肉绞起,她曾日日夜夜修点过的指尖扎入血肉中,成了最好的着力,每有前进一尺,即是一蓬碎血,在这场角力赛中,她依然是做了胜者,刺尾在阿多菲娜手中渐次滚动膨胀着,她冷冷盯着犹如横放过来的纺锤样的蝎尾狮头颅,这头恶兽自诞生起,就实打实的归属于杀戮,不管它前身是温驯或暴戾,这都是过去式。 “喀嚓……”刺尾终究在她掌中揉成了一团麻花,“嗤啦……”在银牙紧绷中,兽嘶长啸,她高高跃起,灿银色的毒针最终生来归去,这头蝎尾狮轰然倒地,未待它开始抽搐在自身毒液里,两只拳头便是锤下,一下一下。 食指微凸,拳如雨下。 “莫尔芬。”翱鹰振翅,蹲踞其上的操偶者隐伏在白锋闪耀的翎羽内,侏儒单调地鼓着掌,是如此地用力,好似他真的是由衷赞叹一般。“唯一能制伏住你的突击者战死了,整个海德拉除了陛下谁还能单独降伏住你?” 圆月之夜,鹰骤然一展,飞沙走石间,阴影霎时淹没住娇小的少女,星子月光皆是越不进。“可惜,你挑错了队伍。” “嘀嗒嘀嗒……”指尖浸润过血,最深沉的墨水浇灌在少女尤其钟意的指尖中,腥风里,阿多菲娜似是有些感伤,感伤?看上去是这样,她眼睑低垂。 “我从前是和你们讲过道理的。”她索性反身坐在了被她活生生打死的蝎尾狮上,毫不在意随处皆是如林钢针。“你们逼着我票决了尼禄,我默认了,你们又打擦边球让简妮死在了东海岸,我默认了,你们要我下台,我也可以忍……” “我以为总有一次你们会停手,然而我错了。” 操偶者每开阖一次便是枯矍艰涩如老树昏鸦,桀桀瘆人间也不碍此刻海德拉中最有权势的人流露本意:“因为你只是一个女孩,愚蠢的女孩,眼睛里只有你自己。” “我们以为你总有一天会知道什么是对的,然而是我们错了。” 阿多菲菲拢了拢湿漉漉的羊毛斗篷,血色倒影中看得出满是缝缝补补,用多少珍贵皮草也都无济于事了,于是她索性任其悄然跌下,她单手扶腰,惺惺作态是给不成器的后辈看的,而她,是拔出了她的匕首。 “The Turboraptor……( (本章未完,请翻页) 猛甲龙)”阿多菲娜拍拍臀下头颅外月银色外骨骼莹莹发光的蝎尾狮,冷冰冰道:“记得么,这头猛兽还是我帮你从密歇根荒原抓的,真是一头彻头彻尾的洪荒猛兽。” “还有你现在骑的……”恰如星芒跃迁,许是眼瞳里中的火焰映亮,“Khanivore always elegant.”(噬肉兽总是非常优雅) “But it’s like being a bitch under your knees.”(但在你胯下就成了一个贱婢)秘银匕首在阿多菲娜指尖跳着舞,密歇根荒原冬季有多冷,她的语调就有多冷。 月色照映下,即便是侏儒骑在骏马之上,也摆脱不了侏儒事实,但在普罗大众眼中,谁此时高人一头实是不言自喻。 “我会先将我曾馈赠给你的礼物逐一杀死,最后,再轮到你。” “二王已死,小人窃位。” “你,该死。” …… 左轮弹巢并不会随着扳机扣动而退出弹壳,不过打完六发卸下弹巢时反而更有火药味,大概这便是火药武器发展到如此,依然是无数人仍对左轮趋之如骛的原因。 大蟒的.44马格南重弹一枪便是当胸击飞出个紫红雨披,饶是如此,生命力旺盛到令人发指的海德拉竟是还有余力挣扎着爬回光幕中,西蒙愈发难以阻止住从上一道光幕中跃出的敌军。 趁着火力细微空挡,塞兹几个腾越便轻易窜到了西蒙身边,甩手扔给西蒙条新的胸挂。“后撤计划?”西蒙问道。 “希望你从前在部队里的课程没落下。”塞兹敲了敲围绕着胸挂好几圈的挠钩发射器,足够将人提升数十米高度。西蒙苦笑一声,任P90如何射击,也绝难打中那些滑不留手的紫红雨披。“我说的是现在!” “现在?”塞兹插回FN57,话音才落,小镇医院铁栅门骤然掀飞,暴吼响彻,数道猩红暴风比先前塞兹攻击紫红雨披侧翼时更加凶悍,才是一个突击便凿穿了进攻者锋线,再看冲在最前,一手握枪,一手提剑的甲士,岂不正是猩红卫队队长德拉诺? “我说过,别打眉心。”塞兹拎起西蒙后衣领,语气凝重道:“猎紫者不单单是来找你的,肯定还是来找那些休眠公民,猩红卫队不会轻易让他们得手,这座避难所保不住了,药剂?” 西蒙摇头拒绝了鬼知道用什么做成的海德拉药剂,弹巢一倒,六枚弹壳坠地,坚定道:“出去了再算账。” “游骑兵操典?”塞兹扬了扬手里的爆炸物。 “吼!!!”德拉诺出离愤怒,猩红甲胄背后链剑出鞘,海德拉规章是严禁彼此仇杀,但可禁不了人要自保,德拉诺半边头颅都成了一边烂透了的西瓜,若不是锁子甲包裹住,那便是比炼狱杀神更骇人的一尊怖像,任凭子弹叮当砸落,德拉诺攥起个正疯狂挣扎的紫红雨披,剑锋一闪,即是无头尸首。 他们是皇帝的御林军,从古至今,从瓦兰吉亚卫队到骷髅队,这群效忠世间权力最盛者的勇悍者向来装备精良,一往无前! 得到了主队支援,困守实验室的残部陡然士气一振,不顾生死地冲杀出来,不过眨眼,猩红卫队轻易击退了紫红雨披半条街。 “紫血者呢?你们看见了没有?!”德拉诺气急败坏道,手下们面面相觑。念及摄政王殿下交付的任务。“紫血者存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只会加深两派间的隔阂,秘密 处决他,用他的血造就一个可控的纯血者。” 更是由来不得不担忧起海德拉本部,德拉诺一拉枪机,大吼道:“所有人!突击!” 西蒙竭力跟随着塞兹脚步,然而四能力者的进攻速度岂是他能跟上?水幕一幻,重又返回到第一重避难所中,气象是假,但脚下花卉是真,军靴乱踩,检测到花圃异常的农业机器人忙不迭赶来,自然而然是被一记枪托打翻。 西蒙闷头前冲,几乎不须他扣动扳机,没有阵型约束,塞兹击倒呈行军状态下的紫红雨披无非眨眼,疾速到他必须时不时等待片刻。 “跟紧!”塞兹交相反手,一肘敲晕过去个猎紫者,回身叫道。 不管西蒙承认与否,猩红卫队抽掉了他太多血液,海德拉能力的核心载体即是髓血,一时半会哪里补充得上精粹紫血?双足灌铅般,全靠西蒙意志支撑。“跑!”无比熟悉的三个字母。 “Run!” “簌簌簌簌……”西蒙后腰一阵剧痛,沛然巨力将他砸得一个踉跄,迎面扑倒,满口土涩味,德拉诺狂啸着两手共握冲锋枪,再看所指之处,哪里是西蒙?而是塞兹!一个二能力者也就有资格挨点余波罢了。 两个海德拉顶尖者手中枪支释放出的火力无限趋近着对方轨迹,泥土飙溅的碎屑成了飓风,劈头盖脸地落下,50发弹匣不过弹指一挥。两人皆是毫发无伤。 “砰砰砰!”塞兹一掣双枪,喊道:“你先走!”西蒙一句废话没有,一针急救剂扎下,逼红了眼剧痛驱使着人生存欲望激增,永远是他先走。 “零!”德拉诺吼道,手臂一张,骨盾迎风而涨,挡去穿甲尖弹,一手提剑,没待塞兹逼近,照头即是一记斜削! 银龙绞尾,忽而做两半,FN57化作两半跌入尘泥,锋锐自一毫一厘之差划过脖颈,塞兹当即一卧,两腿极坚韧地踢向德拉诺下盘,刹那间两人皆是一倒。反手再扣,长剑勾下,在他们眼中强悍无敌的两人直接以最凶狠最猛烈,宛如街头流氓般缠斗起来。 “你是莫尔芬的傀儡么!”德拉诺一身能力大半作用在了力量上,若是能一拳正中,塞兹那高瘦身板绝是洞穿的份,但后者岂会傻到靠蛮力?死死缠住了德兰诺关节,扣死了他化作骨型要害所在。气血上头,德拉诺如是喊道。 塞兹抿紧了唇一言不发,苍灰郁的瞳色与发色都已无声叙述着事实。“咔吧。”德拉诺手肘骇然朝着反向一格。“你这是私人恩怨!”德拉诺疯狂甩着头吼道。 “咔吧!”又是一格,莫大疼痛叫猩红卫队也难以忍住,塞兹咬牙沉闷一压,拼着挨了多处骨刀,大腿淋漓伤痕,缠住德拉诺大臂,狠声道:“这就是私人恩怨!” 塞兹挣脱开死猪般痛晕过去的躯体,看着整个人呈反万字诡异的德拉诺,扒下弹药带,深深看了一眼光幕后的避难所,像他这样出生在烂泥塘中,纯血人所蔑称的“劣种”,终其一生的梦想无非就是住在那样的镇子里,岁月安好,人自生下起,或多或少就标定了命运的价格。 “群王离走的宫殿高墙之内,简妮只得与余下的鬼魂共舞,那些被她失而复得的亡灵们,那些曾深深与她相恋的鬼魂……”塞兹轻轻哼唱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伊甸园外,即便哪儿就是一滩烂泥,可哪儿也是他的家,他们的家,哪儿,有他的所爱,所想。 那才是他的天堂。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零三章.伊甸园(六)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叮~”铁爪勾住了排水槽边缝,一阵牙酸吱呀声中,先是一只脏污不堪的手掌攀住,随后便是半身勉力挤上,西蒙榨出骨子里每一分力气,终于是将自个给扔上了升降台外。 他恍如将溺死者般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早已失效了的避难所空气循环系统只得往复输送着本已腥臭难闻的内部气息,对西蒙而言,这已然足够。眼皮子挂了铅块样阖上了便再难睁开,所以西蒙食指一分,拨住了眼眶,继而狠狠一锤腰间弹创,极强的疼痛电闪雷鸣过脑海,终于,他又获得了一丝气力。 西蒙没有继续前进,他缓缓靠着门栅滑坐下来,沉默地一颗颗重装左轮弹巢,面前甬道一声声暴戾尖细催人,即便是他全盛时期,也不见得能脱离开这个活尸巢穴,芒兹维尔曾有多少居民,这时就有多少尸鬼,这也算是某种意义的自然循环。 所以,他在等。 血一滴一滴地渗出衣襟,是的,一滴一滴,他没多少血能够流了,他所想的最后尊严许是坐着死而非躺着死。他想起了军旅生涯中分享过一个个故事,那些只流传于士兵的歌谣格言。比如二战时的许特根森林“高人”,西伯利亚食尸鬼,若是伴着烈酒永眠,确是很好的。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撑不住了?”下一支挠钩铿然一搭,塞兹旋身而出,抄起西蒙下腋用力扶起,西蒙扬了扬手中始终紧握着的左轮,做了回应,鼻息粗重,防毒面罩里的活性炭吸附掉绝大多毒素,留下稀碎焦烂的残渣供人品评。塞兹轻轻一拍西蒙后脖颈,像是提着一头大鹅。 “这时节,就是往骨髓里使劲也要走下去啊。” 来来回回被犁了两遍,上层避难所里的活尸颇是有些惊慌,少数钻出通风道的胆大者都是直接被一枪毙命,但收不住的的人血味正飞快地消磨着活尸为数不多的耐心,这些撒旦造物天生即是嗜血的,胆怯只是一时之选。 “Shot! just fucking shot!”塞兹咆哮着,一支照明弹“嘶”地点燃,众鬼夜行,生者漫行,西蒙抬手一枪。“砰~”枪响枪焰,渐次湮灭。 塞兹呐喊着拔出军刀,率先刺入当胸袭来的活尸头颅中,西蒙看着黯淡日光中,纷飞出的蓬蓬血花,密集如鼓点的脚步窜行,活死人迫不及待地要吞噬生者血肉,扳机一次次扣动,在无数次竖井攀越间,那点仅剩下的体力全都消磨一空,他想活着。 刀刃齐肩割下滚滚头颅,塞兹反手一拨,手枪极近打出了过穿,但往昔于战场里所向披靡的枪斗术愈加局限在狭窄通道中,每有一头活尸倒下,就是三头递补上,子弹激飞,他再也寻不到间隙银龙乍现,子弹打尽,眼对眼手贴手,饶是他,也震慑不了这些严格意义算起,就是“同根生”的血脉赋源。 这次活下来,真该喝一杯,西蒙微仰着头,AATS腕表表壳翻开,他轻轻拨转着时针,“咔哒咔哒……”他的时间,飞速倒退,又飞速前进,10987654321…… 他站了起来,任凭万鬼扑身亦岿然不动,“噗嗤……”喉咙同样遭了一对惨白尖牙,西蒙攥着这只活尸提到眼前,那双拜占庭紫的眼瞳赫然惊骇到击碎了血眸后的心脏,只是双手一分。 淋漓血肉倾泻直下,一抹暗紫掠过,只要这世间,月亮一日在,大帝即永不陨落,王朝即永不落幕。紫眸闪过。“嗡~”一股极强的心灵紊波膨出,霎时涟漪漫扫,一圈恶鬼尽皆无可抵御地撕扯吹飞开。 塞兹一擦嘴角血痕,拉上骷髅面巾,沉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地单膝点地,他抬头望着忽而血脉威压悸动到连他都感到心惊的紫血者,手腕一震,弹身而起,守卫着西蒙的后背,他突然明白了为何摄政王非要多此一举将西蒙带到这儿,宁愿用一生威望,以海德拉做代价,也要将他抹杀掉。 孤狼难冬,群狼可过,但头狼只能有一头。 …… 皮靴一抵,阿多菲娜死死捏紧了鞭尾,脚尖做轴,本是要当腰抽断她的长尾反倒是成了绝佳的着手点,她呼喊一声,臂膊猛然发力,整个人旋动起来,带着整头噬肉兽旋转起来,她的红发,就是那风暴之眼最迷醉的色彩,是这双眼瞳里,最灿烂的神光。 长尾脱手飞去,阿多菲娜攻势不减,屈膝一弓,猎豹般前冲一上,但看奔行,竟是胜过了抛飞曲线,在噬肉兽落地之前,轻轻一跃,粉拳再攥,就是照头狠然一击! “铛!”皮肉相交,却是有金铁交戈之声,这一拳,一拳罢了,以外甲一时著称的噬肉兽直接脸庞凹陷,“咕叽咕叽”地哀叫着,这不是怨毒嘶鸣,是真真切切的哀鸣。 “我不是你的主人。”阿多菲娜自然听得懂这头她亲手驯服来的野兽鸣叫,她吐出口粉红血沫,咳嗽了几声,高声道:“你的主人,正骑在你的背上,我会先打死你。” “我不管你说什么,我不是你的主人。” 她看着噬肉兽渐渐匍匐下来,脊背上的莽莽尖鳞终于是映出冷硬寒光,四条鞭尾交相刺入黑泥,阿多菲娜知道,等到它再度起身,她就再也够不着要害,情分已尽,各为其主,那就再也不能谈其他。 红发纷扬,辫梢系带顺着信风跌入伊利湖中,她高喊着,再一次执着奔去。 直到夜晚,直到白雪落满了宫殿。 …… 新近诞出的第二能力在西蒙手里成了一条无形长鞭,一甩之下尽皆糜烂,极强悍的心灵紊波驱赶着那些闻血而来又复而狼奔豕突的活尸,瞳有寸芒即是凛冽刺过,这会儿成了西蒙开路在前,塞兹得到了些喘息之机,方才对付德拉诺与更多的猩红卫队颇是耗费掉不少精力,更何况他尾随良久,潜伏着永远要比敌人损耗得多。 追赶着西蒙脚步,塞兹心头油然升起几分嫉妒,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毛头小子非能抢在前头?靠着几分运气?或者仅仅是来自战前的神采?就连海德拉也为之撬动?阿多菲娜这时生死不知也是因为他,为什么?为什么? 塞兹给不出自己答案,他习惯性地举高了手枪,一记劈斩手刀,便是一颗活尸头颅在手中捏碎成渣滓,他很明白,只需要抬高枪,对着前头那个无名小卒打上一梭子,不单是操偶者,摄政王同样是奖赏他,更进一步,他可以拥有更多,更多本属于他的事,他的人。 这儿,只有他们两个,背后,只有他一人。 “让这支舞带走她所有的悲伤痛苦,她永远也不愿离开,不愿弃他们而走……”伊利湖畔的小渔船,娇小少女攀着破破烂烂的桅杆,手搭凉棚,望向北岸,她跳了下来,盘腿坐在少年对面,仰起头轻轻哼唱着,直到灿烈的红色充满了他的眼瞳,他知道,这叫做喜悦。 “永远也不愿离开,不愿弃他们而走……” “他们舞过整个白昼。” “直到夜晚,直到白雪落满了宫殿。” 塞兹缓缓地抬高了枪口,坚定地朝着西蒙摁下了扳机,5.7毫米子弹浪潮般击灭过一簇簇火苗,熄灭掉生者中的无意义躁动,他放 (本章未完,请翻页) 慢了脚步,清理着只顾着向前的西蒙旁的拐角。他咬过胸挂里的镇定剂,牙齿咬碎了试管,玻璃残渣混着股股涩味吞咽进了肚腹,随后即是极度的冷静,凝静。 伊利湖从不是温柔的母亲,相反,他是父亲,严苛无情,飓风时常刮起冰雪,那时候,没有春天,就如二十年里,只有冬天,他们跋涉过北岸,在宿命里的遇见里,红发少女终于需要离开,而他,也必须离开赖以寄身的船,他一直都记得,临别时,她盘膝在湖岸边哼唱着的,她的听众是伊利湖妖,伊利魔鹰,以及他。 “自凛冬舞至夏日,又再一次迎来寒冬。” “直到城墙轰然倒塌。” “她永远也不愿离开,不愿弃他们而走。” “永远也不愿离开,不愿弃他们而走。” …… 血线不住漫淌,阿多菲娜沉沉地笑着,红发一洒,她扶着膝盖站起。“啪叽……”拳头自血肉里拽出,分不清脸庞上是谁的血,但不可否认,她再次活生生打死了一头猛兽,打的骨骸稀碎。 “呵~你还有多少头?”起身到一半,阿多菲娜身子一滞,但她依然坚持地站地笔挺,即使无一物借力,胸口起伏着,脸庞两道清晰水痕流过,她从不否认她是个感性的人,所以,她会哭泣,特别将她所认为美好的东西打碎。 “够你战到精疲力尽。”操偶者招来新的突变兽,蹲伏在丛生棘毛中,熹微晨光昭示着东方鱼肚白,一夜将尽。“海德拉骨血只有这点,莫尔芬,你一定要搞得你死我亡为止么?” 阿多菲娜撩起衣襟,胡乱擦净脸蛋,拳头紧握,“嘎吱嘎吱”,她的皮靴翻出了烂跟,从梅利萨那儿揣来的黑皮圣经被鲜血浸得卷边,模糊掉语句,既然不认为自己是个理性的人,她自然不想去思考,尤其是此时。 “把这句话,跟简妮、邓肯、莱昂诺说一说啊!”她咆哮道,“去和那些成了鬼魂的人说一说!为什么一定要搞得你死我亡!” “你曾是我们的一员,但你永远不记得,是我们成就了海德拉,而非海德拉成就了我们!”光影跃过她的肩膀,红发少女站在光耀中,像一个女王。 “我决定反悔,先打死你。” …… 瓦砾抖了抖,塞兹拖着西蒙滚进废墟中,没待塞兹解下挠索,他先扶正了血色正如退潮样褪去的西蒙,塞兹晓得这是过度透支海德拉之血的结果,他一股脑扒拉开任何有益的药剂打进西蒙体内,但那股潮水毫不留情扫荡掉一切障碍。塞兹试了试西蒙鼻息,愈发微弱了。 脚下如波轻震起来,大概是猩红卫队在各处提前布下的定时炸 弹引爆了,倚靠着心灵序波,心灵海德拉能精准地探测出建筑薄弱处,上层避难所或许还能留个一砖半瓦,下层必定是彻底掩埋了,塞兹叹息着,一套伊甸园创造器就这么毁了。 惋惜归惋惜,塞兹找出进入避难所前埋下的背包,腾出一圈输液线,作战服衣袖都不需撸高,一扯就破,他仔细擦净了刀尖,挑破开手腕,线的一端扎进去,另一端,自然是扎进了那个幸运的毛头小子,同样鲜红的血液传过去。 塞兹解下西蒙的胸挂,果然是找出了一包才启封的香烟,点起一根烟,袅袅白雾,塞兹掸了掸烟灰,淡淡说道:“幸好我是o型血。” Ps;这几章出现的歌曲段落,汇总后就是权游第八季第二集末尾的插曲,《Jenny of Oldstones》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零四章.一朵玫瑰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一支烟燃尽。 塞兹续上了另一根,坦言之,像他这样的四能力者,不折不扣的高阶海德拉,即便不是灵能者,凭借血统力量于指尖燃出朵小火苗是不成问题的,尽管如此,塞兹还是愿意随身带一只以坚固的合金钢打造而成的防风煤油打火机。 一只打火机有很多作用,火,本身便是人类之所以区分开野兽的最初标志,在今天,最优秀最坚韧的猎人也能靠着一支匕首、一只火机在密歇根荒林中坚持过整个夏季。火,可以将生肉烤做熟肉,可以烧红刀子,点燃火药,引起山火,在适当时机里往油库丢下火机,那么这便是世间最昂贵的事物。 每一个士兵都知道,特别是在废土求生过的游骑兵,任何情况,都不能绝对相信,相信谁?自己么?并不是,唯一无条件听从指挥,只有思绪。 第二根烟化作灰烬,塞兹喘息着,两支烟的功夫,他已经给自己还有旁边的毛头小子包扎好了伤口,饶是内衬是多层凯夫拉纤维尖头弹依旧是能一穿而过,若是专注停止的空尖弹,恐怕这会儿他自个也有些麻烦。不过在塞兹数十年战斗历程里,这种程度远远谈不上多侧目。相比较于哈里斯堡、东海岸、黑山自由区、西陲沙漠,大湖工业区这块地,实在是太轻松了。 轻松到他还能点起第三根烟,无须在意废墟上的窸窸窣窣。 “砰!”一声枪响,一人眉心中弹,其他在一公里外就闻到了钞票香味的流民顿时慌不迭离开,少数几个手里有拿铲子柄做了粗陋步枪的壮汉仍是蠢蠢欲动,然而真正有见识的本地人早就分辨出这是什么子弹出膛的声儿,当然,他们不会提醒,毕竟夏季很短,冬季很长。 人,本身也是一种资源。 “醒醒……”塞兹最后嘬了口,喷出个烟圈,烧的暗红的烟蒂直接往西蒙胳膊一戳,“滋~”弥漫起一股焦糊味,西蒙霎时睁开眼睛,整个人挺身而起,旋即又直直地靠回去,只有极其短促的呼吸声证明这人还活着,并且生命力很旺盛。 塞兹扒掉西蒙的防毒面具,让他更痛快一些,他手搭在膝盖上,背包里满是哗啦啦抖动着的子弹,方才底下的密集爆震颇是晃开了子弹盒,塞兹一发一发地填着P90的特制弹匣,像这样战前只配发给特警特战部队的枪械,一般人连怎么复装弹匣都不晓得,更别说正确操作了,深色凝固血渍黏在塞兹额发,灰红灰红。 “这点时间差不多够你匀上气了吧。” 西蒙咳嗽了几声,大概真有运气这么一说,他的确中弹不少,但基本都给防弹瓷板扛了下来,一些贯通伤看着可怖,实际上以海德拉药剂本事,稍事休息个十来天罢了。但西蒙关注的并不是这个。 “我的伤口……”西蒙审视着掌心,他清楚地记得在躲在下层避难所路障时,一发打透了水泥的5.7子弹射中了掌心,动能损耗地差不多的弹头反而是最危险的,于是西蒙的左手背被炸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得亏命大,没把指头给带下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翻过手掌,一丝丝肉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交织攀附着,不过几分钟,小水果罐头大的伤口已经缩减成了硬币大小。“伤口……在愈合了。” 塞兹点起了第四根烟,他才没兴趣给西蒙留几根的打算,在未来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个显然都回不去海德拉,能不能踏进钢铁城都是个问号,这时候不狠狠抽几根只有克利夫兰避难所工厂出产的黑天鹅香烟,届时去哪儿搞去?他懒得在意在上头搞东搞西的流民,瞥了西蒙一眼,说道:“你是紫血者,最纯净的纯种血脉混杂着最暴烈的突变基因,这点快速自愈本事只是你若干馈赠中之一。” 不待西蒙回答,塞兹抛过一只50发容量的弹匣,一敲AATS腕表,他同样拉高了衣袖,露出了一只带表壳,有时分秒三针的机械钟表,说道:“你的拳头才是最可靠的,枪会打空子弹,表会用尽过载,而人的意志是耗不空填不满的。” 西蒙并不意外塞兹知晓AATS的存在,当初在肯特堡里寻到时,说明书上写着仍有数个未开发时针能力,不过随着海德拉能力的进一步深化,西蒙也越来越少用过载后遗症随次数叠加的AATS了。或许有别的方法能解开,但想要解除也只需要把表带解下就行。 “你救了我两次了,上一次我还没来得及当面致谢,我欠了你两条命。”西蒙“叮”地一声启开他的新芝宝火机,两个男人默默地坐在钢筋水泥的废墟中。 “为什么?” 塞兹端起水壶灌了一口,递给西蒙,这会儿刚好是上午9点,荒野不养惰民,该种麦的,该打猎的,该打劫的,该脱裙子的,都动起来了。“保持住天平平衡,仅此而已。” “就这样?” 塞兹懒得再说了,拉上黑白双色的骷髅面巾,全副武装地站起,沉声道:“休息好了就别废话了,你的人,军队的人,联合派的人都差不多来了,站起来,游骑兵。” 西蒙踩灭了烟头,冲锋枪一拉枪机,开启过的五感增强听到了一些不该有的动静。 塞兹抓着预制板棱角踏着空钢筋一路向上,枪声乍响,他一丝未慢,只是提醒道:“装满水!路很长!” …… 阳光明媚,翠意葱茏。 “您是在说‘斯佳丽·卡森’玫瑰么,噢,这样的花儿可真是相当少见。”维克斯唇际流淌出温煦笑容,那抹弧线之下虽说颇是单薄,但略施粉黛后的灰粉反而更是令人有狠狠咬一口的冲动。 作为所罗门家族的长女,维克斯的时间表自然排得极满,过了每天雷打不动的晨练后,她即是要处理起家族庶务一上午,从审计账目到接见部属,当然,若是有贵客来访,那也不妨推迟推迟。 潺潺流水声经过精密系统测算过有节律地滴下来,落入无土栽培槽中,新绿很是给人欣喜之感,哪怕是所罗门冷峻的冷银主色调都能镀上柔和弧边。维克斯双手背在腰后,淡金色发辫轻轻束过肩头,笑颜 (本章未完,请翻页) 晏晏。 “当啷~”厂间小门突然启开,来者一路快步,竟是完全忽视了进入无土栽培区必须全身消毒的硬规章,一股腥臭血汗味霎时随着通风管道散了出去。 “家族最近成功提取出了斯佳丽玫瑰,已经培育出了最初植株。”维克斯熟稔地揭开了封膜一角,薄薄一层遮光膜尽数挡去了厂间随昼夜时间调节的光线,里头一抹惊心动魄的嫣红。 长裙曳地,能于废土中完全脱离开劳作的女人实际就已身份不凡,再者,此地乃是黑墙之内,能进入所罗门核心区域者自然是极亲密的盟友。艾琳·奥佛西斯含蓄地一颔首,称赞道:“贵世家生物科技果然更进一步了,如此脆弱的花卉也成功育种,不知届时能否从您这儿割爱来一支唇红呢?” “瞧您说的。”维克斯恰到好处地剜了客人一眼,刚要重新贴回遮光膜,但一阵劲风一扫,直接照着光膜一撕,哗啦!那朵娇贵无比的斯佳丽玫瑰骤然暴露在日光下,但看其摇曳生姿的无暇虹彩花瓣,五十片几何菱形集合于一体即是最震撼人心的黄金比例。 犹如昙花一现。 “小姐……”维克斯急忙要拦下光膜,然则为时已晚,玫瑰盛装开放,旋即凋残,维克斯几有眩晕之感,家族费了大力气也才培育出三朵罢了!每一株都是母苗!岂能单纯地用金钱衡量?维克斯又不能此刻发作,笑容虽在,眼神却是极冷,盯着这个坏了体面的旁支子弟。 “有何急事?”维克斯微启薄唇说道,脑海飞速运算起失掉一株母苗后将会损失多少预期产量,斯佳丽玫瑰是可以做极品唇红,但它的意义更在于某些制剂的必要原料,比如拿来中和突变之血,调节排斥反应。 她很痛心,她也明白工厂守卫绝不是吃白饭的,会让风尘仆仆者进入,哪怕是姓氏是“Solomon”。 来者咽了一口混杂了鲜血的唾沫。手臂止不住地颤抖着,枪伤令他直不起腰了,维克斯甚至弯下身侧耳听着这道机密到必须要人亲自汇报的消息。 “您的堂弟……有消息了……” 维克斯顿时消去一切愤怒,她有很多个堂弟,需要寻找的,只有那一个,那个所罗门家族乃至于黑墙统治家族中最才华横溢的建筑师,那个知晓太多家族秘密的定时炸 弹,这个名字萦绕在她耳畔已有半年之久。 “伊莱贾在哪儿?哪儿?”维克斯径直忽略了一旁还有外人,迫不及待追问道,然后她又得到了一个名字,一个她绝不想听到的名字。 “在海德拉手里。” “阿多菲娜·莫尔芬。” 待命人带了送信者下去医治,艾琳·奥佛西斯虽未刻意打听,也晓得维克斯再无心陪同了,识趣开口道:“时间匆匆,下次再来叨扰了。” 末了,她犹有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彻底枯死过去的玫瑰,已如炭渣矿灰,不堪入目,感慨道:“真是可惜了一朵玫瑰。”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零五章.墓碑之城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一轮烈日高垂。 谁也计算不了裁决日核爆究竟释放了多少当量,但就末日后长达二十年的核冬天而言,这绝不是个小数目,人类历史上最疯狂的沙皇氢 弹在命运的裁决日面前,也无非只是沧海一粟。不管深居地下逃过一劫的避难所纯血人,或是侥幸苟活于地表又逐渐异化的废土人,在知识未曾如此快速消亡的曾经,都思考过,人类到底储存了多少无情到同时令同胞与自身一道毁灭的核武器? 这将永远是一个谜题。 行走于荒野,最重要的东西大抵只有那么几件:灌满纯水的水壶,水的意义不必多说,荒原中任何一条稍微有纯净价值的水源地与河流,皆是被各大势力、独立公司、城邦牢牢掌控着,想要补充就必须花出真金白银,至于价格,自然是坐地起价,一支带着枪的武装商队,一个快要渴死的废土客,谁更能榨出油水? 一双耐用的靴子,一件厚实的大斗篷、防尘巾、绑腿,最后,一把枪。 西蒙稍稍拉纱巾,灌了口水,不多不少,正好够缓解缓解喉咙,最重要的是一滴都不能剩。高帮军靴踏过沙砾,尤为大颗粗糙的石块非常容易让人一脚深陷,如何寻找出安全快速路径,这也是荒原客所必须仔细勘察的。 仅是那么一拉,一股风沙便撞进了西蒙嘴里,他不会愚蠢地咧着嗓子大张旗鼓地清理,这样只会再灌一堆,西蒙脚步一分不慢,藏在风镜中的钢蓝色眼瞳也一分不低,腮帮子一转,他直接用舌头将沙尘扫到了舌头底,等到攒得够多,或是到了躲风地,才好吐出来。 行在前头的塞兹忽然拳头一举,示意停下,不消说,五感增强能力强了西蒙不知多少倍的海德拉四能力者在用独特的方法测定危险距离,但这不代表着西蒙有机会暂行休息片刻。反而更需警惕。 因为他们停了下来,一个狙击手知道,静止目标永远是个靶子罢了。 厚实的长及脚踝的棕褐大斗篷在日间能做挡风沙的小小遮蔽,日头落山后又起保暖之用,数十米开外,则根本算不清斗篷下藏了什么武器。 海德拉于这方面确是行家,一支才臂长的P90完美地隐进内衬中,至于5.7子弹难以补充,对于拥有枪械专精技能的海德拉而言,无非是花上十几秒换换枪机组件而已。行家另外一层含义便是想有,就都有。 这次塞兹观察的时间似乎久了一些,西蒙干脆趴进路基旁泥沙中,入眼之际漫是苍黄,一缕缕随风拂动着的沙线没过小丘,谈不上沙漠这么严重,但不可否认,这儿跟入了秋的游牧草原没什么区别。 若是又有个刚从避难所里解冻出来的居民首次踏出,一定想不到这会是旧联盟土地里俄亥俄河沿岸平原,更想不到仅仅是一个月前,这儿会是一片沼泽。 雨季已过,是夏季了。 “快靠近了。”塞兹终于结束了勘测,手指捻过这条废弃几十年的小公路,蹭下些泥灰,放在鼻翼下嗅了嗅,旋即掸掉,说道:“走得快,我们三个小时后就能赶到哥伦布。” “那就继续出发。”西蒙活动了一下筋骨,抖落去满身烟沙。 除了这几句话,两人便再无一句多讲,一前一后拉开了几米距离互相看管着侧面。脚下的路不宽,单车道而已,证明这无非是个县道,多亏了战前联盟政府对全国道路系统做了次全面检修,公路起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家的传统让超过一半的柏油路坚持到了现在,通车就别想了,但倒也不必特地铺个路出来,有迹可循就很好了。 两人皆是海德拉,五感增强能力最大限度地分配到了视力与听觉上,在他们所见所闻中,时常若有若无地飘过牛哞与机车咆哮声,没有植被遮挡,声音便传得极远,这意味着至多在一二十公里内就有另一条更为高等级的通路。 70号州际公路。 这条基本横贯了了旧联盟东西向的州际公路,从东海岸宾州直到坐落于落基山脉中部的犹他州,战前历史早已湮灭,人们看到的这条公路,是与连接黑山自由区77号公路同等重要的西部输血路。自三十年前起,大湖工业区即是在奋力开辟出这两条公路,77号公路从南方贸易回粮食,70号公路从西方夺取回石油,这便是维系北方之星的输血动脉。 西蒙两人没胆肥到跑70号公路大摇大摆而过,逃出芒兹维尔避难所后,塞兹那边怎么样西蒙不晓得,但是他知道自个儿绝对处在联合派疯狂追杀中,70号公路走过的不单单是流民团,还有更多的钢铁城附属组织,很是欠了钢铁军与龙湖一笔债的西蒙这会儿正脑子痛,海德拉与军队?两个都没法惹! 钢铁城好歹还能算是老窝,诸如体量只是比钢铁城略小的福特城,密尔城,十数个加盟城邦都靠着70号公路贸易,他们是给海德拉面子,那也看是海德拉如今是谁当家做主了…… 敢对猩红卫队动手,就等于挑战摄政王的权威,一想到这儿,西蒙便是真的有股脊背发寒之感,他担忧阿多菲娜,和出城不久的彼特一行人,与联合派撕破脸,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 战争。 种种要命事情盘踞心头,竟是冲淡了连日劳累,要是再把劫持了所罗门家族那码事算上,就更刺激了。 两人皆有彼此烦心事,自然是除了必要信息外不肯再多讲一句,从芒兹维尔出发已有四天,饶是以游骑兵的标准,一日四五十英里也绝不轻松,尤其是行在偏僻小道,郊狼渐有,既非恶魔鹰、荒熊那般食物链顶端掠食者,宵小之辈自无妄动。西蒙记不得走过了多少公路开裂口子,直至嘴中都充满了明矾味,白日将尽,他终于望见了几丝烟火。 “指于扳机。”一下午来,塞兹第一次开口,人烟不单纯意味着生命,没理清这个道理的人早就抛尸荒野了,他们接近了北方工业区重要的中立城邦,哥伦布,但相较于这个名字,人们更熟悉另一个名字。“Grave citadel”(墓碑城垒) Grave and girm,这是哥伦布人的谚语,想在遍布墓碑之城活下去,则要无上坚韧。 阴沉闷郁的钢筋水泥废墟屹立于天际线之外,落日虹光奇异地镀出了三层色彩,最上一层乃是幽邃黑暗,再下一层是光线折返后的将褪未褪的粉蓝,尤是令旅者精神一震,再下一层无须多说,还是黑暗。 冬季战争遗留下的印记仍是坚强地保留着,旷野中密匝骸骨一看便知不单单是突变生物,这年头可没有乱葬岗之类的,收回枪支弹药,临时招募的流民根本不值得其他人额外耗费掉铲子外那一丝废铁,重战车碾过的车辙印诉说着上一场战争是几多残酷。哥伦布拉锯战,北方联盟成功地以少数兵力牵制住了哈里斯堡十字军主力,得以腾出手来发起运动战,直捣后方。 与任何一个废土城邦相似,哥伦布同样建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高耸城墙,西蒙两人抢在彻底落日前赶到了城门,付出了二十元才得以进入。 “这儿很快就要刻上十三黑星了。”裹在重重斗篷下,两人冷眼注视着一列军车驶入,这全是钢铁城注籍的载货重卡,拉锯战令哥伦布元气大伤,连建筑材料都得靠联盟区援助。塞兹淡淡说了句,消失进城门阴影中。 确实,在空中优势下,城墙顶多是个靶子,巷战摧毁了哥伦布人战后好不容易于阿伦克里克湖右岸建起来的新城,这是少数没有大型湖妖的淡水湖,比起隔壁的胡佛水库强了不止一点,哥伦布人便是靠着卖水吃湖一度胜过了福特城,位居联盟第二。可惜,都是过去式了。往昔哥伦布人挺喜欢71号州际公路旧址,现在就得喜忧参半了。 两人隐在街道巷口,静待巡逻队穿过一叠叠虚光实影,湖风剧烈地要把几盏可怜巴巴的煤油灯给揪下来不可,西蒙默默望着工会厅,很快要到宵禁点了,龙湖也不会无聊触这个霉头,人影寥寥。但按照之前约好的早中晚三趟,这会儿西蒙的人应该出现了才对。 “哪儿。”总有头铁地非要转悠转悠,西蒙眼前一亮,努了努下巴,唿哨一声,工会厅前两道影子顷刻间拉得极长。 “彼特……”西蒙给了白风衣小子一个像熊样的拥抱,彼特身旁人却是有些眼生,彼特瞄了眼他也眼生的塞兹,介绍道:“大卫,大卫·德沃德。” 德沃德伸出手挤出了个扑克牌样的笑容:“首席执行官托我向您问好。” 西蒙顿时有些僵硬,这是龙湖的人,汉克·普林斯果真嗅觉敏锐地很,找不到西蒙本人,直接把人黏到了西蒙的小队里,勒杜准将强硬地在协议间插上了假如西蒙招募人手,必须使用钢铁游骑或者龙湖小队,否则一切免谈。 没得谈也得谈,西蒙不会傻到这时候驳龙湖的人面子,他紧紧握了德沃德的手,回道:“我的荣幸。” 直到人离巷角,也没人发觉到西蒙身旁还有第二个人存在。 进到安全屋中,西蒙小队里的核心成员们一个不落,皆是挨个以自己方式“教训”过西蒙,闷声不吭就把他们给拽到了这儿,提前数天将他们布置到了哥伦布憋着,这不单单需要一记老拳,更要一瓶烈酒。 龙湖的联络官只有德沃德一人,表露过讯号自然识趣退下,西蒙看着门后外的一双苍灰,微微一闪,一条心灵信息掠过西蒙脑海,门即阖上,屋内众人即刻吼叫着把西蒙拖到了酒桌前,嚷嚷着既然想做老大的人回来,就先得在酒量这面上干过人。 一连灌下数瓶纯酿伏特加,后街之王安德莱奥蒂遣来的精锐黑手军愣是没能干赢这个看起来身板不够魁梧的蓝眼小子,纷纷竖起拇指表示服气。 拉米雷斯掀开眼罩,那颗黄金眼在掌心里打着转,说道:“指挥官,这次你募集了后街的佣兵精英,龙湖也愿意提供协助,你究竟是要干点什么事?” “还是老大你惹了什么大祸?”马尔科轰轰然笑道,结果被乔纳森一巴掌呼进了酒桶里。 西蒙一口闷干杯中冰水,眼前全是临别红发少女时的恋恋不舍,他哼了一声,吐出的酒精气息宛如龙息,芝宝一打,绝是能引燃,左轮敲了敲原木桌面,扬声道。 “冷夜渐长,群狼尚饿……” “我,渴求鲜血!”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零六章.退路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夜渐深。 提及军旅生涯,大多数人会立刻想起汗水与血腥,或是战火情谊,确实如此,但每一个真的于集体生活中长久经历过的士兵,反而会更习惯一种东西。 那就是鼾声。 此起彼伏的雷霆炸响在耳畔,时高时低,仿佛带有了些哭笑不得的韵律,反正西蒙握着手中的水杯漾起一丝丝涟漪,他抬头扫了一眼安全屋里行军床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佣兵们,眼瞳中竟是提不起太多颜色。 早在四月十二日激战苏醒后,西蒙就明白海德拉联合派迟早会更进一步,他手中底牌几近于无,最有价值的无非是肯特堡避难所身份识别,紫血者只是对于海德拉有着非同寻常意义。 西蒙虽说从走出肯特堡开始到今日,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一年半载,但对于作为机动兵力必须时常投入不同环境作战的游骑兵而言,这么多日子足够他适应了。适应废土法则,调整好心态,确立好如何活下去,活得更好,无论西蒙多对过去抱着复杂心理,他都必须承认,从军后的五年,是他得以坚持下去的基础。 钨钢匕首于指尖上下翻飞,灵巧地不沾一丝皮肤,西蒙又一次点过彼特、拉米雷斯带来的人手。按照西蒙要求,最好是与众人有些亲朋关系,武力略微逊色也不打紧,西蒙深知,部队战斗力源泉不是个人英雄,而是纪律,哪怕知道前方是条死路,指挥官下了令,照样义无反顾。好在拉米雷斯、马尔科、乔纳森三人皆是实打实的老兵油子“兵站官”。 拉米雷斯曾是龙湖T3兵员,等同于钢铁军中的尉级军官,若非盛怒之下与上级拔枪对射,打残了执行官胞弟,独眼龙也不会颓丧到混在后街中酗酒度日。拉米雷斯二十余年服役经历本身就代表了军界里盘根错节关系,军队的领袖是将军们,而支柱却是那些尉级军官,不论是城防队或是钢铁军、龙湖,拉米雷斯皆是有昔日同僚,既是拉上西蒙这条贼船,拉米雷斯是算得尽忠职守了。这次带来了六个退役好手。 西蒙抿着纯水入唇,搪瓷杯一搁,简直是震得节节颤。这段日子西蒙几乎与阿多菲娜形影不离,红发少女也就没事爱戳破下牛皮这个小“毛病”而已,都把西蒙耳朵惯出了真的毛病,反正他这会儿是绝睡不着了,特别马尔科那白痴一人就占了噪音制造的三分之二。 要说马尔科这混球,西蒙既是极烦这家伙完全没个正型,整日精 虫上脑,但又不得不承认马尔科兵油子到人鬼不分,上一次冬季远征队里一多半全是马尔科的子侄们,拉米雷斯能在军界寻到帮手,马尔科就能在普通佣兵界搞来助力,不过自然是臭味相投,奔着钱来的。西蒙数过自己手头剩的,从军队借的债严格上说纯粹是勒杜准将付的订金罢了,如果约定兑现,当然不需要还,但照西蒙现在这个样子……算了,付掉军费是绰绰有余的。 最后是乔纳森父子。角落里,彼特裹着毯子应是在假寐,西蒙之前托彼特带回去的,不只是装着一个所罗门的箱子,还有那杆绝迹了的M110A4,之后西蒙也一直没拿回来,到了西蒙这种枪法水平,即便是普通的M24也足够威慑,要是一杆M110A4能让彼特更快成长起来,哪有什么不值得的?更何况他的父亲两次抛下了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村子,加上乔纳森带来的帝国角斗奴,说是角斗奴已不恰当。一样的东海岸故乡一样的帝国军团惨痛,很快就将这些帝国老兵融了进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唯独少了我啊。西蒙概叹了声,这三队泾渭分明的人手说是认他做头儿,恐怕唯一联系的,就是领薪水的时得过他手。 念及于此,西蒙微有意动,最后点过一遍人,算上他自己,哨兵,22人,这么点人并不多,但就当下而言,足够了。 后半夜的宵禁程度不减反增,冬季战争中受创严重反倒要令哥伦布人更要表示出可堪一战的实力出来,间隔极小的巡逻队着实让想犯禁者无从应付,可惜,西蒙非是常人。 他是一个海德拉。 就是巡逻队交接那一刹那,西蒙早就开启五感增强,山猫般轻盈一跃,窜入街对面中,五年军旅没把西蒙给喂得体壮如熊,但谁要敢轻看这具高瘦躯体,结局只会是如同被他发力之下踩碎的砖石相同。 “你迟到了。”待西蒙攀上屋顶,淡漠轻语一闪而逝,一股抵挡不住的力道直接将西蒙压地一屁股坐在了屋脊上,及至西蒙眼皮一抬,看清了面前波光粼粼的阿伦克里克湖,塞兹才鬼魅般再度闪出。 塞兹让西蒙爬了座四层楼登顶自然不是来一起吹冷风的,他纠正过西蒙视线,落到不远处另一栋灰扑扑小楼,说道:“那儿是海德拉的哥伦布分部。” 西蒙眼瞳骤然一缩,问道:“我们的人?” 塞兹的骷髅面巾只会在战斗状态,或是他认为行将迈入战斗状态时戴起,眼角余光瞥过,谁也否认这个棱角不显,鼻梁高挺的苍灰郁色男子的魅力。他的目光长久落在海德拉小灰楼前正被湖风反复抽打着的小牌子上,短短的一句话。Our heart hard than iron(我们的心硬过钢铁) “里面没有一个海德拉,他们都召回了钢铁城本部了。” “为什么?”回答西蒙的是一页纸,西蒙刚看过第一行便眉头紧蹙。 “这是研究者发出的心灵简报,只有同样拥有心灵通讯能力的海德拉才能解读出来,五天前,摄政王向北方地区所有海德拉分部发出了召回令。” “但是没给出理由。”西蒙翻来覆去,塞兹于哥伦布分部寻到的简报甚至包含了分部里需要召回的人员名单,哪怕西蒙不太懂得海德拉地下事务,也能判断出这是个极危险极愚蠢的动作。 “这就是理由。”塞兹递过第二份,发出时间只相差了两个钟头的简报。 简报镀了一层紫,这是最高命令,相比于前一份冗长的名单表,这一份简洁得只有两行。简洁到能一口气读出来。 “兹以叛逆、谋篡、滥杀三罪,严令所有成员追捕前九首易形者,阿多菲娜·莫尔芬,生死不论。” “兹以抗威、谋篡、协逆、舞弊四罪,所有成员追捕西蒙·海耶斯,务必生擒。” 西蒙低笑一声,将这两份要他俩命的通缉令塞进了内兜里,说道:“看来摄政王殿下心系万物和谐啊。” 联合派与纯血派的理念分歧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不光是海德拉成员们心知肚明,局外人照样洞若观火,这也是钢铁军会大摇大摆地接受西蒙协商的缘故。一方是尽可能地提升有几率获得突变之血能力的特定人类,一个是坚持保证海德拉之血的纯洁,对于普通人类而言那一方面值得支持简直不需要考虑。就像西蒙知道塞兹救他的理由很搪塞一样“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为了天平的平衡”,西蒙看得出吃掉了十字军多半底蕴的钢铁城上位者压根没兴趣对海德拉下手,或是说不敢,哪怕是弱势的纯血派,抽出十几二十个人一场惩罚性的突袭能消灭掉多少敌人? 就这么一句话便是让西蒙突兀如坠冰窟,塞兹慢慢收回了心灵紊波,西蒙则瞬间一身冷汗。“你知道什么,你以为只有一支猩红卫队被派出了么?本部空虚,操偶者与边缘者十有八九逼宫了殿下,你没注意到简报发出间隔太长了么?” 阿伦克里克湖比起伊利湖只是个小不点,然而湖风一样地冷透骨髓,西蒙与那下令取他性命的梅利萨殿下无一分交情,他涩声道:“逼宫?莫尔芬呢?” “她,她还好么?” 塞兹忽地从怀中摸出了一串钥匙,交到了西蒙手上,说道:“我和莫尔芬都是第二代海德拉,她出了事,我能感受到,她现在还活着,但情况谈不上好。” 他指着这一串铸铁钥匙,一道心灵序波讯息发进了西蒙脑海里,是两副地图,一副是哥伦布平面图,一副是旧联盟的俄亥俄州地图,皆是有蓝红标记。 “这是哥伦布分部军械库的钥匙,尽可能拿走里面的药剂,尤其是抗排斥药剂,你会派上用场的,红点是剩余的纯血派据点,如果有分部据点没有响应召集,联合派掌控住的本部会派出部队强行召回,我不是研究者,得不到莫尔芬大致方位,你要找到她最好沿着这些据点去找,她现在最需要的。” 塞兹拉上黑白骷髅面巾,极为复杂地凝视着西蒙,一字一顿道:“她现在最需要你,你才是这场战争的意义。” “内战……”塞兹没有回应西蒙的喃喃自语,提步反身就走。 “你呢?你选择谁?”听着西蒙于背后的喊声,塞兹霎时眼神恍惚一瞬,旋即苍灰神光凝实。 “我只忠于陛下,忠于海德拉。” “你要去哪?” 苍灰瞳仁对上钢蓝瞳仁,上弦月清辉凄冷。 “保护殿下。” 风曳过西蒙手中之匙,荡开屋门,西蒙再度看着仍旧熟睡着的20个人,哨兵又换了一茬,他便知晓,他再无退路了。 一滴血珠悄然滚动于匕首面上,熹微晨光里叹过。 “吾血之血。” …… 拂晓。 维克斯负手于腰,逐一审视过家族战士们,每当她眼神落过一人,便是一声挺立。这些武装到牙齿的外骨骼士兵即是所罗门最强的明证,他们的血管里,奔涌着的是纯血,鲜血,而非世人所蔑称的盐水。 “谁统治着黑墙?”(Who owns the blackwall)维克斯平静问道,一头母狮,比那些懒洋洋的公狮更致命。 “我们!”(We do)士兵们啸叫着。 “谁统治着黑墙!” “我们!” 维克斯眼角瞥过高踞校场玻璃窗后的哥哥,理查·所罗门,一丝轻蔑浮过唇角,她高声咆哮道:“那就让我看看!”(Show me) “不论谁胆敢挑衅我们,就给他们看看,是谁统治着这片土地!”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零七章.巨人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入夏。 熊熊烈阳自1.5亿公里外而来,穿过这颗蓝色星球的大气层,但千万年来削减它势头的那一层薄膜却是再也不存,于是便真的耀武扬威地横行无忌,灼烧着大地,直到皲裂干涸,直到燃烧。 一束盛阳俯冲而下,如枪骑兵般杀透惊慌失措的云层,像这样懒惰臃肿的玩意,根本削不过一分,盛阳已然望见了荒原,辽垠无际,但它忽然觉得再去似无数先辈那样去一遍遍征服匍匐下的小人毫无意义,于是盛阳一转,义无反顾地朝着倔强屹立着的强敌而去,一头扎入。 一头扎入幽林中,迄到这棵白橡之顶,盛阳依旧趾高气扬,一叶叶墨绿岂能抵得过? 越往下,盛阳虽是气盛无匹,但心底悄然浮上一丝力有不支,繁杂棕褐油皮近乎贪婪地吞噬掉它许多躯干,它不得不成了一柄利箭,盛阳咆哮着,不甘着,它岂能败给这些卑微物种?它是光!是阳! 它呐喊着赳赳冲过,就像无数年以来,它的至高目标,便是那儿。 大地。 克雷斯一揉眼睛,稀稀拉拉的碎芒撒布于白橡枝干间,穿行于间的猎手们必须学会忍受无常的盛芒蛰眼,他腰身一弓,半挺着身将树下一览无余,树干糙皮即是他最好的伪装与帮手,披覆着橡树枝叶而成的伪装网,那些个猎奴队的狗崽子可没长出一对狗鼻子。 “啾啾啾~”清越鸟鸣传来,竟是引起了一阵阵鸟雀回响,几只好奇心重的甚至振翅一飞,待得知更鸟落脚于此,留给它的空余淡淡树腥罢了。林风未尽,而雌鸟已去? “咕咕咕~”克雷斯双臂一荡,即是猿猴般轻巧地跃到了下一棵,仰首拟声回答着,一阵阵鸟雀畅快地在荒林内欢唱。像是百灵雀、红雀、山雕。 魔鹰。 克雷斯不再犹豫,手腕一翻,赫然一系麻绳,三两下窜上了白橡主干,越攀越快,几乎未有停滞,几个呼吸间轻松穿出了树海。 夏季盛阳刺劈着,风过树拂,克雷斯丝毫不在意脚下即是数十米高空,他一手环着树冠,一手摸出一只单筒镜,视野内尽是墨绿,一成不变的绿,但对于荒林之子来说,已然足够。他再次引颈高歌。 这次,树海寂静。 光影间,一个又一个如克雷斯这般的荒林之子渐次汇聚,隐没于白橡高枝低丛中,他们静静等待着,就像一只知更鸟要构筑爱巢,必要避开游隼。而游隼,畏惧苍鹰。 “咯哒咯哒……”钉了铁掌的蹄子踏过石板地,任何一个游荡过荒原的旅客都能顷刻间分辨出这是双头牛蹄声,蹄声越重,便意味着驮载的货物越重,而在这个时代,最有价值的莫过于食物,而食物,素来是以重量做标准的。但不仅于此,谁人都知,在这儿,在荒原,蹄掌,便是伴随着隆隆履带。 透过重重枝叶遮挡,克雷斯默默审视着不远处,一辆绑满了沙袋钢板的战车开在最前,再是鼻息粗重,时有长鞭抽下的双头牛,牛腹两侧捆着两副矿斗,但其中却非最为盛名的黑灰铁矿,却反而有星星红斑,这又是什么? 一头头双头牛行过,矿斗中尽是红斑矿石,再往后,便是步履无声,一列列缚着麻绳的男男女女蹒跚而行,那一截绳,又是串了几多人?惨白几无血色,那便不难知道,那红斑矿石,究竟淋湿了什么。 克雷斯不由得握紧了手中钢枪,他好似听到了内中机匣弹簧的嘶鸣,一枚枚子弹渴求着饮敌腥血。看着底下的同胞,他却必须要等,攻敌必攻要害,但他不能等太久,一旦这支 (本章未完,请翻页) 货队最终汇到荒原铁路,就是无穷无尽的山火也淹不了,焚不毁。 克雷斯屏住了呼吸,该死的矿山黑衣军就自他身下走过,他们高声笑谈着,笑称着这群逃奴押送到了城外又该拿到多少额外补给,作为矿山警卫,他们享有着优惠价,说不得运气来了,捡漏到几个城里公民剩下的好货色。 怒火,蹲伏于白橡间的荒林之子彼此望见了怒火,他们仍是在等着,荒原最不缺最需要的,正是耐心。 “呜~唳唳唳……”天穹猛然划过一声魔鹰高啸,然而响起的,却是比魔鹰翱翔过更为骇人,狷狂! “伏击!是伏击!” “侧翼!侧翼!救命!” “保住牛群!该死的!都站住!” “打死这群奴隶!别让他们跑了!” 呼喊声,惨叫声,枪响声,血肉飞溅声,吼叫嘶嚎求饶,层层叠叠黏附着,惊飞起蓬蓬雀鸟,它们盘旋于天际,气流托着它们越飞越高,它们虽然完全不理解翼下所生之患,但深知,何谓物竞天择。 树海沉寂。 克雷斯“呸”地猛吐一口夹杂了血丝的浓痰,平端着枪,面前那个拖着条断腿奋力爬行的警卫正叫着:“不不不!饶命啊!慈悲!” 瞳孔里满是火焰,那辆瘫痪一旁的战车围满了脱困的释奴,他们没有枪,但是有武器,那就是石块、棍棒,拳头、牙齿,他们活活地砸开了舱盖,一阵清越枪声,几朵血花跳出,然后枪声停止,不,只能是那支枪停了,随后又是一朵经久不息的血花。 “慈悲?”克雷斯一脚踏住警卫断肢,随即这人发出惊天动地的痛嚎,克雷斯疯狂地发狠的,抡起手上这柄纯是用废铁烂钢管,乃至于自己冶炼出的生铁造出来的破烂枪,一下下砸在警卫脑壳上。 “慈悲?”他毫不疲倦地单调挥动着臂膊,直到枪托沾满了红白相间,他喃喃道:“慈悲?” 克雷斯颓然跪坐,他环视着这片化作了修罗场的林间小道,被车载机枪打死的逃奴垒成了醒目尸墙,许多荒林之子的绿叶服污成了红,他们有太多理由哀伤,但他们不会,泪流尽,血流干,才会令自由更鲜明。 “你受伤了?”另一个荒林之子递来坚实手掌,拉起了克雷斯。 “都是狗崽子们的血!”克雷斯胸膛一挺,傲然道,拾起脚下警卫的佩枪,一扯枪栓。“嗬!真是把好枪!下次咱们又能多打一场大的了!” 同伴往警卫尸体上吐了口唾沫,骂道:“便宜你了!婊 子养的东西!”,骂归骂,手上的家伙自然鸟枪换炮,这支货队装备相当不错,足够荒林之子的队伍再扩大一倍。 一路行来,时有衣衫褴褛的人们向着克雷斯颔首,不少逃奴们一朝得幸自由,更是感激涕零,克雷斯三下五除二爬上被击毁了的货队战车,阳光灿烂,高声喊道:“各位同胞们!各位同胞们!” 战场陡然只剩下克雷斯一人声音,这个饱经磨难的荒林之子首领挥动着手中钢枪,激昂道:“同胞们!这不是第一次胜利也绝不是最后一次胜利!这群奴隶主自命不凡,剥夺我们自由,压榨我们的血汗,把我们投入矿山劳累至死!我们不答应!” “不答应!”底下众人振臂高呼,一应万应。 “我们是荒林之子!自由!我们是自由子民!我们迟早有一天要攻进铁路,将铁轨扔进悬崖!再打进城里!将那些奴隶主,统统处死!我发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克雷斯看着数百上千的荒林之子齐心奋呼,豪气顿生,有此战友,何事不成? 忽的,他耳朵动了动,他仿佛听到了其他,很尖很细,宛如魔鹰啸叫,在克雷斯反应过来之前,面前便轰然炸开!一面土墙骤然掀起!带着无数橘红色喷涌而出的火焰! 这不是第一个,也会有最后一个。 当第一轮炮击结束,克雷斯侥幸挣扎着爬出车厢底,咆哮着荒林之子重新整队,迎接进攻,不!是发起进攻!只有荒林之子伏击他人,战无不胜! 他提着枪,当头向密林深处,炮火来袭处奔去,身旁,应者云集,却又浑身浴血,枪响寥寥。 急促密集弹雨自林间袭来,瞬间刈倒一片片人,克雷斯不得不暂时躲在一棵白橡树后,鼻息沉重,心跳沉重,他听着战友们哀嚎着,但这不该是敌人发出么? 克雷斯呼吸一次比一次粗,一颗心脏几乎从胸腔蹦出,自从逃出密歇根荒原黑矿山后,他已然在密林间战斗了数年,荒林之子不断壮大,像这样的血战,他打过无数次,他坚信,有一腔热血在,定然必胜,定然,走向自由! 于是克雷斯振臂猛啸道:“荒林的战士们!跟着我冲啊!” 他握着新夺来的步枪,扣着扳机,靴底踏过渐渐湿润,渐渐深红的草地,向着越发深沉的林间深处进攻而去。 “前进啊!” “前进啊!” 最终克雷斯看见了林间一个个游动着的人影,同样身披绿叶服,眼瞳中同样的坚毅,但不同的,他们全都披甲执锐,克雷斯心跳漏跳了一拍,他瞬间扑倒在地,步枪脱手飞出,撞到一棵白橡,他听到了心血汩汩而出的潺潺声,他喘息着,一口口热腥气呼出,他始终盯着那杆枪,那杆打死了无数奴隶又最终打死了主人的枪。 他呻 吟着,世界又摆正了过来,灿金点缀着面罩后的主人,显然,这是个女人,这是一个穿戴着外骨骼的女人,她扼住了克雷斯的喉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双相同瞳色的眼睛对视着,她说道:“噢,原来你就是那个荒林游侠啊,我还以为你真长了翅膀会飞呢。” 这语气,平淡地好似在与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打招呼一般,女人卸下了面罩,但映入眼帘之前,克雷斯已被攥着后脖颈,他看见一队队黑衣士兵走出树林,围杀着,痛歼着,荒林之子一个个倒下,再也起不来。 “我知道你一定会吞下这颗诱饵,游侠先生。”克雷斯腿间一阵剧痛,他沙哑着嗓子说道:“给个痛快吧。” “痛快?”女人呵呵笑了笑,她扬了扬手里的急救针。“你给我的人相当不痛快啊,游侠先生,为了抓到你,城邦可是花了不少血本,我想给你痛快,但是我的人可不同意噢。” “所以,好好看着。”克雷斯闭上了眼睛,急救针蔓延出的肾上腺素给了克雷斯一线吊命。“你杀不光荒林之子的。” 女人笑地更畅快了,她下令道:“能抓活的就抓活的。” 女人像是提小鸡样拎着克雷斯走到俘虏前,然而克雷斯始终紧闭双眼,女人笑道,她每一句话都是笑,笑得如银铃般:“我当然知道杀不光你们。” “我只需要让你们知道害怕就够了。” 克雷斯重新跌进了尘埃泥土里,入眼,尽是黑红。 女人擦了擦手,淡然说道:“给游侠先生开个血鹰吧,剩下的,既然他们这么信神,从这儿,钉满十字架!”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零七章.兄妹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宣布完荒林之子的命运,女人旋即优雅一转,脚步极轻极细,几无半分响动,若是常人倒也不必惊奇,然而女人身上实打实穿戴了一副“AEXO”先进外骨骼,再如何轻又怎能真如蜻蜓般点水而过?然而这个女人做到了。 “殿下……”侍立于侧的黑衣军副官见状连忙快步走来,女人一抛露指手套,在枪口威逼下,荒林之子俘虏们不得不腿肚子打颤地拾起倾倒一边的简陋工具,迈入林际,对着那些挨满弹孔的橡木一斧子而下。 去做他们自个的十字架。 “损失了多少人?”垂在肩旁的可视面罩微微晃动,一仰脖颈,便是如天鹅般玲珑圆润曲线尽显,蓝瞳中尽是午后暖阳的懒洋洋。 “26人阵亡,38人受伤。”副官微微躬身,恭敬道,女人舒展开的眉头又不经意间稍稍一蹙,像是在为伤亡数字烦心。烦心?且看这漫山遍野的抓获奴,岂是这数字的十倍百倍之多?但转念一想,荒林之子先前一场血战便折损了不少,黑衣军狠厉突袭下数轮炮击,轻重武器齐出,蓝瞳女人亲自带来的本部人马更是清一水儿的外骨骼,从头到尾才堪堪半个来小时激战罢了,人数装备皆是占有优势,荒林之子拼死抵抗下,竟也是付出了不小代价。 显然这个数字还没算上遇袭货队,否则势必过百。“我们的人死亡极少,三个而已。”这话瞬间抚平了蓝瞳女人眉头。她手一称膝头,登上块长满苔藓的青石,放眼望着脚下苍莽荒原。 女人掩嘴打了个哈欠,颇是无聊,战场未过而腥风熏野,好似唯一能令她抬抬眼皮的也只有被摁在一棵树桩前施“血鹰”的荒林游侠,于是她单手一支。 这个名叫克雷斯的矿山反叛奴即是两年前着实令黑铁矿区损失惨重的“黑劳士暴动”的首领之一,奴隶暴动年年都有,福特城的斯巴达武士甚至都懒得摁灭苗头而是任其发展,待到一定程度再斩尽杀绝,动辄数千数百地处死,反正遍布废土的捕奴队每季度送来的奴隶不光够满足这座品相极好,年度最高产达到一百万吨出头的弗林特矿区的奴工需求,还能每每投放进下游产业等等。正如哥伦布的谚语是:“Grave and grim”,福特城也有句谚语:“spring over and over”(春季永恒),挖不完的铁矿,用不尽的奴工。 两名黑衣军将这名一朝暴动摧毁了弗林特主矿山大半设施,搞得季度产量陡然下降了三分之一的罪魁祸首踩平了膝弯,佩着十三黑星的医护兵一捏他的下巴,灌进去一碗黏糊糊类似草药的粥。“叮~”悦耳的火机翻盖声,女人自顾自地点了根烟,饶有兴趣地看着又一个手艺精湛的黑衣军在克雷斯肩背上作着画,是的,作画,画一只没有翅膀的鹰。 “闭嘴。”女人微微趋了趋身,甫一挥手,正小声汇报着的副官立刻识趣退下,免得扰了主子。副官刚走出没几步,张了张嘴,看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面前男人,终是没敢多蹦出个字来,使了个眼色,蓝瞳女人边的士兵旋即悄然退下。 女人像是丝毫未觉有人贴近。不远处画师已然快完成了画,落刀如飞,鲜血淋漓,被灌了安非他命药液的荒林游侠瞪出了铜铃眼,哀嚎声不绝于耳,可他就是昏不过去,能于蓝瞳女人麾下服役的自然是万里挑一的精锐之师,刀刃所过,便是精准到厘米的皮肉簌簌而下。 “看什么看!砍树!”荒林游侠惨叫声简直让俘虏们手脚冰冷,动作稍慢者即是一记枪托砸下,三个数内没爬起来者立刻挨了一枪。 “我亲爱的兄长。”女人一拍腿侧佩枪,平静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李锡尼脸庞顿时浮起迷人微笑,但怎么说都有些尴尬意味在内,既然如此,蓝瞳女人又能是谁?李锡尼只有一个胞妹,弗兰茨家族的掌上明珠。 奥古斯塔维娜·弗兰茨。 “父亲的命令。”李锡尼摸出怀中一只皮筒,递了上去。雌鹰落脚地容不得第二个生物插足,她是刚从伊利湖北岸恶战了一圈又疾速返回到数百公里之外的密歇根荒原?似是如此不错,看那淡淡辉映着的金发,湛蓝而胜伊利湖的瞳色,富于古典拉丁之美的面容无不昭示着的确是一人。是么?湖风山风,一者为妖一者为芒,立在青石上的奥古斯塔维娜袖管微卷,细细绒毛下刀砍斧削过的线条,一者荡漾不平,一者沉静如水。 “让他飞!别停!”静态的鹰雕成,荒林游侠肩背后霎时成了森森白骨,乃至于能清晰看到其后的脏器。这双有着小蓝眼睛的高挑女人一边展开纸卷,一边沉声喝令。她的克劳迪娅卫队快步上前,黑衣军哪里敢挡住这些女杀神的路。 一截短短的纸卷罢了,李锡尼知道这封父亲的亲笔信必然不会多长,然而奥古斯塔维娜却仿佛审阅不完一般,直到克劳迪娅们一人一边,握住了一根肋骨。“嗡嗡嗡~”往昔要维京大力士拼尽吃奶的力才掰得开的骨头在这群女人手里跟瓷器样易碎,外骨骼液压机械一个来回,便是血染长空。 “砍树!贱种们!”林间再度枪响,黑衣军中多半都是福特城人,他们最是晓得这一队约莫千人上下的精壮奴工的价钱,按照市价来即是十万元,这么一笔款子眼不眨心不跳拿出,整个福特城也少有,然而黑衣军一声不吭,十万?这对于弗兰茨家的公主而言,只是1后面无意义的零罢了。 奥古斯塔维娜随手将烟蒂往纸卷上一戳,很快冒出个黑窟窿,旋即烧成飞灰,她继续点上第二根,毫无分享的意思。“我在这儿玩得多爽啊,福特城那群老白痴难得开了口子让我带人过来清剿,还有四五个游侠先生等着开血鹰,我才不南下,交叉地带不差我的克劳迪娅。” 她跳下青石,叫道:“行了!停下!”往两边掰开了克雷斯背肋骨的克劳迪娅们躬身退下,李锡尼没料到妹妹竟是如此干脆地拒绝,无 (本章未完,请翻页) 奈之下大步跟上。 “维娜!这次父亲是认真的!” “我当然知道父亲是认真的,他那次没认真过?” “家族需要你!” 奥古斯塔维娜站在克雷斯身后,曾叱咤风云多年的荒林游侠只剩了半条命,脊背怪诞敞开,若是从前方看,白骨森森延出,是的,他长出了一对翅膀。 “你们就知道用这句话。”奥古斯塔维娜闪过几丝不耐烦,卷高了袖口,俯身下去,双手一探,克雷斯顿时惊天动地惨叫着。 “下次再有那种破事!用你的克劳迪!那群只晓得卖屁股的公鸭子只值点配种钱!”奥古斯塔维娜纤细白皙的手指绕过脊椎,穿梭过气管,手掌中赫然是两只正虚弱收缩扩张的肺叶,她小心翼翼地有如捧着洋娃娃的少女,最后,轻轻放在画卷正中。 血鹰,飞翔。 李锡尼喉头动了动,干笑了几声,奥古斯塔维娜也跟着银铃般“呵呵呵”笑着,她越笑越大声,放声大笑。“呜~”奥古斯塔维娜猛然回身双手一探,呲牙咧嘴地,手一叉腰,说道:“是不是吓着你了?拜托,我亲爱的哥哥,多么好玩的游戏,从小到大,你老是抢走我仅剩的一点乐趣,真是让人苦恼。” 鲜红一直漫到蓝瞳少女臂弯处,红得耀眼,白得耀眼,奥古斯塔维娜任由血滴不住染红了军裤,推下墨镜,说道:“架起来,架高,埋个感应破片雷,过段时间要给其他的游侠先生们一点惊喜呐。” 她背着手,走过砍完了树,正削制着十字架的奴隶群,李锡尼偶然会与妹妹的眼神触到,里头压根没有什么残酷恶毒,只是纯粹的乐趣、兴致,就跟女孩子喜欢布偶,男孩子喜欢模型一样,刻在骨子里,血脉里,改都改不了。 奥古斯塔维娜走到率先成型的第一个十字架前,自言自语道:“让我来挑一挑,谁这么好运排在首位呢?”手指一定。克劳迪娅们当即母狮般握着开刃军刀冲进奴隶中。“错了错了!是那个!” “大人大人大人!”克劳迪娅抓了三次才押来主子想要的人,一个年轻的少女,此刻吓得语无伦次,一股尿骚 味冉冉升起。不可否认,奥古斯塔维娜非常爱笑,李锡尼看着妹妹扑在少女身上,每笑一声就是一声嚎叫,他油然想起姐姐,那个从来不笑,埋首于书卷中的奥古斯塔,虽说她们俩容貌如孪生姐妹,但人们绝对不会搞错谁是奥古斯塔,谁是奥古斯塔维娜,只因为,最小的公主实在太喜欢笑了,就连黑宅的老仆人们都私底里流传着三殿下出生时都是笑着钻出了夫人的肚皮。 “架高她!”奥古斯塔维娜扔开了锤子,意犹未尽舔过嘴唇,看着钉子刺入手腕钉死在木架上的少女,她继续高声喊道:“从这儿,插到铁轨站!一个不落!” “一千二百八十九个!少了一个,我就钉上谁!”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零八章.军费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桌上的咖啡凉了。 坦言之,B区谈不上多么广阔,毕竟在建城者最初设计里,兵营位置更应该贴近城门或者环湖一带,以及拱卫要点安全,实际上,钢铁城的确这么做了,新霍普金斯机场即是证明,维持两个战斗轰炸机中队同时需要相当数量的高炮部队、装甲步兵守卫。随着废土世界联系速度越发紧密,十三议会决定将湖畔区全部开辟成港口,为了补偿军队,最终由弗兰茨家族拍板,把黑墙外原先留给商贸的预留土地交换给了军队。 所以这座五层小楼也谈不上多高多大,至少,立于五楼窗内,总是能清晰听见不远处训练场隆隆履带声,老人负着手眺望着一辆辆轰鸣着的重战车,颇显娇小的折线棱角炮塔很能说明这辆坦克的血统所在,T-14阿玛塔,曾是旧联盟军队的噩梦,但当聚能引擎M1步入战场,突然,它们就只能用娇小来形容了。 老人也谈不上多么老态龙钟,相反,几丝精心打理过的鬓间雪色反倒是犹如春雪将融未融,哪怕是独处,老人同样军服笔挺,且看肩章纹饰,这是一名将军,而钢铁军只有一个将军,勒杜准将。 一辆辆吉普驶过,那些佩着绶带的参谋军官皆是步伐匆匆,数十米开外,准将也能一眼认出年轻人们归于总参谋部哪个辖属。双剑交叉,作战部。盾徽黑星,军训部。双翼展开,情报部,两桶油,嗯,后勤部,枪戟重剑,啊,机甲部…… 是的,这栋小楼即是钢铁军的心脏与头脑,联合总参谋部,自四十年前起,老人从一届毛头小子起,直到万人之上,而他的头顶,没有一人之下。 他打赢了整整四十年的战争,或许输过战斗,输过战役,到最后,是他赢的战争。 老人端起已然冰冷的咖啡抿了一口,返身坐回办公桌,准将一手创建的总参谋部高效地处理掉了绝大多数文件,最终落到将军案上的只有寥寥几份。 将军翻开了第一份,标题:《防御圈再扩大计划》 去岁冬季战争迫使哈里斯堡十字军割让了大片势力范围,放弃了对北方工业区的血税十字水朝贡,十三黑星辉彻底覆盖住了整个俄亥俄州。至于几个仍负隅顽抗不肯加入工业区的中立城邦,便只是冢中枯骨罢了,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而战争决定政治,战争要持续多久,这取决于军队,不是貌合神离的多余城邦。 将军浏览过其下附带的预想地图,必要防御圈的四个角赫然蔓延到了俄亥俄州四角,将军沉吟片刻,稍稍添过几笔直线,签下龙飞凤舞的画押,一拉手边铃铛,门外警卫旋即小步迈入。 而第二份《东海岸战况报告》则没那么喜人了,将军几乎是一字一读地阅读,越读,便是越眯起已有浑浊之色的眼珠。 帝国与南方自由盟于费城拉锯战胜负已分,这场长达四年之久的战役放干了双方的血,然而到底是长滩帝国更胜一筹,截止到发出这份情报时,帝国两支精锐机甲兵团兵锋直指巴尔的摩,或许明天这个时候就是费城失陷报告送来。失掉了主力的自由盟要在华府扛住挟胜而下的帝国大军?饶是准将设身处地思考,也不免希望渺茫。 远交近攻不单是政治与外交的通用法则,放在军事上也是如此,将军很快做出决断。 “这两份都归为红标,交给梅隆上校。”警卫敬礼离去。 “等等,让莫里莎秘书送壶热咖啡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将军扫过第二份刷着黑星徽的文件,稀疏白眉皱起如川,食指轻轻敲过台案,像是在与某个仿佛立在身前的人说道:“看来所罗门的人等不及了,探险队结果还没全部出来,倒是把私军撒了三分之二出去,那个小游骑兵果真有一点价值在。” “笃笃~”秘书悄然走进,撤下冷到发亮的旧杯。“这样就好了,谢谢,莫里莎。”将军一摆手,示意不要方糖也不要加奶。 “这份文件,让它从哪儿回哪去。”待秘书将纸页收进了文件夹里,将军忽然补充道:“下次这种玩意,你看着办就行。” “如您所愿,将军阁下。”秘书微一欠身,片刻后,这份从黑墙内来的报告便是与那杯冷咖啡一起进了下水道。 熟悉将军的人都知道将军并不多喜欢做些橡皮图章活,哪怕没有将军的图章许多事情便成不了事。例如采购战机、补充军备、重组部署,尤其是审议下一批有资格获得军籍的人员。不消一个小时,将军便轻揉着眉心,颇觉事多,说到底,他是一个军人,而军人,便是好动且好战的。 将军一拢文件,放进左边抽屉里,放在哪儿的,大抵是些生效漫长又不得不认真考虑的军队计划,迟上一段日子什么也不影响,将军舒坦舒坦胳膊,听着训练场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彩,也颇觉得壮士岂有迟暮?或许让莫里莎夫人调调职务,换一打漂亮胸大的女秘书来养养眼? 将军绝不是个迟疑的人,于是他提笔就写,找过一页人事任命书,正当笔尖要触,眼光一侧,落在压于重重书报一张下竟有褶皱的纸。秘书不会动将军办公室任何一张没扔进废纸篓里的纸,即便是空白。 于是将军抽开了这张被忽略了许久的报告,字数极多内容极为琐碎,照理说参谋们会先行缩略一下再送来,但看过的第一眼,将军就想起了这是他亲自交代下去的,至于没有细看,而是将军认为不太必要。 这次也一样。 将军扫过这份还带了照片的人物生平叙略,跨度很短,只有一年。将军捋了捋钢针样的短须,想起那个借了军队三十万元的小游骑兵,不由得概叹这个军费缺口八成是填不上了,如果填的上,十有八九会是军队最值当的一次交易。将军刚拉开左边抽屉,顿了顿,转身将报告放进了墙壁保险箱,里面存着的,皆是钢铁军最核心最要命的资料。 勒杜准将随手把钥匙拴在腰带边,背着手,缓步走出这间与小楼一样小的办公室,他是老了,但老骥伏枥,垂暮之狮亦然牙尖爪利。 …… 废土重建城市普遍特点便是小,城区范围很少有超过三位数平方公里的,毕竟并不是所有城邦都有钢铁城那般炼钢工业,能够建造出一堵足够围绕主城区的坚实城墙,而在核战废土之上,最为珍贵的事物其中之一便是安心。 今年夏日酷暑早早有苗头出来,街道行人尽皆戴起兜帽缩在一片阴影里,放眼望去极少能望见面容的。 西蒙拐进街角,瞧着不远处的海德拉哥伦布分部,看上去平平无奇,无非一栋四层砖瓦小楼,楼下甚至还开了个废料分拣铺子,时不时有拾荒为生的废土客到此鉴定售卖出一担子金属。 海德拉之间因为突变之血缘故,这种根植于血脉的气息很难掩饰下去,西蒙驻足片刻,反复确认了那废料铺子主人只是一介平民,也就是海德拉称呼的“混血种”有时 (本章未完,请翻页) 蔑称做“泥巴种”。身在海德拉多时,西蒙自然学会了如何隐秘伪装真实身份,给身边的马尔科使了个颜色,三两下窜过街角。 “有没有铝卖啊。”马尔科大马金刀地往废料铺子前一站,眼睛一瞥货架,里头摆放的货物非是其他,而是矿石、金属板、乃至于突变生物样本。 铺子主人见西蒙一身常见旅人装束,刚要讥笑几声铝板也是你买得起,眼光一飘,却是看见了仿佛小弟样的西蒙腰间有意无意露出的大蟒左轮,乖乖,小弟都这样,那大哥挎着的还能差?这玩意可是大价钱!店主立马单片眼镜一戴,讨好道:“新收了批铝罐,一元两个,量大从优。” 借着老油条马尔科套着黑话,西蒙则暗自加强了些五感增强,捕捉着应当存在着的海德拉气息,他可不会傻不拉几地从小楼正门闯进去拿分部物资,那些尸山血海趟出来的海德拉正式成员随手布点陷阱便是真正杀人无形。他随口道:“罐子?去你吗的罐子,老子要的是铝粉!” 店主面色变了变,需要耗费极大量电力的电解铝工业就算如今建的起来,也少有城邦有这个本事去用宝贵的燃料去建电厂提供专线电力,除了钢铁城、福特城、密尔城这三个北方工业区龙头老大得靠地利修建了水电站潮汐站来量产铝锭,其他小城邦依旧得老老实实从战前废墟里回收,好苦巴巴地攒点下来造电缆、建材。 既是如此,铝粉就更少见了,店主摇头道:“铝粉现在是特殊物资,没货。” 这种话骗骗大字不识一个,连自个名字都不会写的废土客自然是可以,但是要骗过西蒙就做梦了,好歹他也是收到过常青藤录取书的士官。不过西蒙又非真要采购,正要示意马尔科要走,但一股极有韵律的味道瞬间拦住了西蒙的紫血气息进一步深入。 “少他吗用屁话搪塞老子,老子刚才还见百来个罐子弄来了,不信你混小子凑不出十几二十份来。”马尔科会意,一口黄得发黑的大板牙熏得几欲倒退几步,暗说吗的看上去人模人样,没想到比刚才那个烂嘴豁牙的废土客还特么嘴臭。脖子一硬,冷声道:“没有就是没有!有卵子的去找城防军拿手令啊!” “你他吗的&*#¥……”马尔科熟稔地大骂起来,西蒙借此机会全力催发紫血者的上位气息,稍微费了点劲,攻破了那道韵律气息,很快,一条独有的心灵讯息跳到西蒙脑海里,这显然是留给那些没来得及赶回来的分部成员的撤离确认令。但这这也同时给西蒙附加了上哥伦布分部的特殊味道,这下子,西蒙这个“叛变”了的海德拉照样能畅通无阻了。 和一个兵油子比拼骂人词汇是件不现实的蠢事,不过店主似乎乐此不疲,几通黑话一对,店主晓得了这个莽汉是兜里有点本钱且底子靠得住,这才附耳过去,低声道:“老行情价,1比2.95的银粉,五公斤论整罐卖,三千一罐,两罐五千五,不二价。” 西蒙唇角扬了扬,或许过下还真的派得上用场,动静闹得大点也无妨,反正拿回抄了海德拉分部家底就得跑路,韵律气息留得住西蒙 独一无二的紫血气息,真有后续赶回的海德拉发觉,便有些麻烦。 这价钱算是很操蛋了,吃准了这两个初来乍到的亏,西蒙颇是无语地点了点手头还剩下的工业区通用流通劵,提了一“面粉”罐走。 待到西蒙循着韵律气息走到分部暗门前,满心都是该死的债务,有气无力道:“芝麻芝麻,开门啊!!!”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零九章.信仰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锁芯转动着,一扇门骤然洞开。 “吱呀~”寻常得有如普通公寓楼般的正常小门缓缓拉出一线弧度,但西蒙并不急于走进,准确地说,是不太敢。 海德拉正式成员按照能力配属大致分成了突击型,顾名思义,着重战斗与御守。伪装型,偏向于伪装刺杀,灵能型,尤擅中继操控。三大类海德拉构成了难以撼动的基石,彼此配合下便是废土世界最为精锐的突击队,便是万军丛中取敌首也不在话下。 三型海德拉各有所长所短,以四月十二日夜滑轨站激战来说,同样是四能力,伪装型的塞兹·零以枪械大师第一天赋远距离轻松压制住了突击型的马雷塔·迪特里希,一杆巴雷特反器材步枪在塞兹手中打出了竞赛级狙击步枪的精度,这便是塞兹的第四能力,灵能矫正。 但随后新晋的突击者悍然以手臂骨盾为代价,冲到了塞兹近前,两人陷入近距离格斗没多久,塞兹即被制伏,若是海德拉们骨子里狂野不羁的突变之血真正驯服下去,这两人携手又岂是一加一可比喻?假使是业已分成了纯血、联合、中立、保皇四派的海德拉九首毫无隔阂地共同出战? 这个回答大概是哈里斯堡十字军最有发言权。 “你再去溜达溜达,这儿不适合你来。”公寓楼愈发复杂的气息开始扰乱西蒙的紫血之嗅,西蒙朝着马尔科一努嘴,后者点头,出到刚才的废料铺子中继续交涉。 西蒙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进到海德拉哥伦布分部中,甫一进入,第一能力的五感增强立刻警铃大作,西蒙旋即脚尖为轴,飞快侧身一闪,待立住了脚,不禁渗出一颗冷汗。进门处赫然一束淡薄到几欲透明的丝线,不消说,这必然连接诸如诡雷一样的危险物。要知道海德拉中最普遍的能力并非是五感增强或者说灵能操控,而是生存本能,每一个正式海德拉皆是荒野中最致命的猎手,特别是往废墟探索里继续发展的成员,无论处在何种环境,天时地利人和中必定有地利在他们那一方。 西蒙暂时停在了原处未动,审视着眼前。这栋小楼一层看上去形同一间休息室,零零散散放满了十数张软皮沙发,间隔住的便是一架架高耸地直顶天花板的书柜,矮桌上皆是堆满了烟蒂的烟灰缸、卷了皮的塑料杂志、扑克牌、三五成堆的各型号子弹。暗门相对不远即是正门,要是那个机灵鬼发觉内中无人想进来窃贼一番,绝走不过门后密布着的剧毒埋伏线。 但奇怪的是,没有酒瓶。 废土里什么都缺,但任何一个聚居点都不会缺烟酒,因为这年代早就将替代品做到了极致,再说了,能酿酒的也不单是粮食,真正的纯土豆蒸馏伏特加自然少见,不过既然能有以机车润滑油、火药、腐狼血为主料的“杰特燃料”烧酒,可想而知在尤其需要酒精麻醉的世界里,酒是多么常见。 海德拉们不饮酒?每到格莱瑟姆酒馆寄来账单的时候,便是阿多菲娜最趾高气扬的日子之一,毕竟付钱的才是大爷,那阵子兜里比脸干净的西蒙光是一瞄账单上“圣三一四瓶:八百元。”便虚得不能再虚。薇薇安那只猫耳看板娘委实不愧是九首之一的看管者,海德拉的财富的确是看的紧紧的,更是能让一群桀骜不驯出名的海德拉乖乖在格莱瑟姆里挨着烟酒饮食的痛宰,简直黑心地让人想把她纯天然猫耳给揪了。 西蒙蹑手蹑脚地每踏一步都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谨慎无比,朝着应是分部密库的地下室阶梯走去,仅仅是一个小厅的距离,西蒙便发现了不下五处堪称是浑然天成的血统陷阱,之所以称作为“血统”,正是在于海德拉们使用过每一件物品若是有意,皆能留下对常人而言有如慢性毒 药的印记,少数杯盏更是直白地在西蒙紫血印象里极为不安,多半是烈性毒,看来哥伦布分部中有相当数量的毒药炼金能力者。 陷阱并不出乎意料,最令西蒙惊疑不定却是每个矮桌毫无二致地都有一本黑皮圣经,与当日于海德拉礼堂中,摄政王梅利萨持的黑皮圣经一模一样,“Bible”五个印刷体字母烙印于上,这绝不是什么象征,每一本圣经全是翻得封皮油光发亮,页角虽是破损但又精心修补,密密麻麻的信签插满了每一页。 念及于此,西蒙凛神一扫,果然,在小厅不起眼角落,确有一座神龛,简单得有如寻常装饰一般,一件基督受难十字架,一尊圣母怀抱圣子像。从出生到殉难。西蒙转念一想,霎时惊觉,海德拉里旧式基督徒数量超乎想象地多,而且无一例外皆是清教徒,这恰好能说明为什么分部公寓楼见不到一瓶酒。 早在裁决日之前,旧联盟依然秉承着清教徒理念的公民便算不上多,尽管这片土地上的先民们大抵奉行着严格的清教戒律,并以此作为之后偌大世界帝国的精神基石,但当成就帝国起,也最终变成了一种口头空谈。西蒙的孩提时代即是旧联盟的最后繁盛时期,与大陆帝国的和解造就了空前盛世,那时可曾会禁欲?即便有识之士越拉越多明白这只是烈火烹油罢了。随之分歧再起,直到冷战、热战,全面战争,全面核战。 西蒙难以理解一向标榜“我非人,即是神”的海德拉怎么偏偏无比矛盾地拥戴信仰着清教。如今的废土世界神灵渐起,不管是十字军、荒原客信奉的“血神”,或是东海岸帝国尊崇的“海神”,流行于黑山自由区的“幸运女神”,乃至于西部沙漠的“战神”,都相当代表了信徒最渴求的事物。 或许海德拉们是想藉此做个激励?西蒙只能这么解释道,旋即甩开杂念,进到地下室前,摸出铸铁钥匙,捅进孔洞中,一拧一拉。 门便开了。 毫不意外,满是荒原外出时的必备物资,哥伦布的海德拉似乎走的极为仓促,从拿取手法便知,大板大板的抗辐宁直接暴力撕扯带走,纯净水塑料封散落一地。西蒙心中隐晦,海德拉本部变乱到了何种程度他仍旧不知,这离钢铁城不过数百英里,他自感蒙在鼓里,一直躲在阿多菲娜的荫蔽下,长久以来除了她与塞兹,竟是寻不出几个相熟的友方人员。 西蒙默默清点过内中物资,此间仓库不大,但足够武装起一支百人规模的精锐,就连一向在黑市紧俏无比的单兵榴弹发射筒也有,最让西蒙呼吸沉重的还是单独存在隔间中的十套外骨骼,头盔额角两条如龙齿般斜纹直下的加强环昭示着型号。“AEXO”先进外骨骼,钢铁军的标配。 西蒙这会儿也懒得管如此贵重东西就这么大大咧咧放在个随便拿铁丝一戳就能搞开的“密室”内,立马思索着怎样把物资带出去。海德拉分部地处繁华街道,白日真这么来场搬运工,十成十惹来哥伦布军方注意,西蒙再自信也不认为二十出头的人马能突围出两千号自冬季战争幸存下的老兵包围。 闯关倒也是个选择,然而西蒙自觉能走到这一步最紧要的便是隐匿性,心中敲定了想法,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提步回去召集人马搬空这儿前,西蒙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药剂。 海德拉药剂神奇性西蒙早有体会,目睹了枪火骑士被恶魔鹰吞食,西蒙自个也体力透支昏迷雪原,再被伯恩哈德的钢铁游骑救起时,竟活生生冻掉了好几根手指脚趾,得亏及时补了一支再生药剂才长了回来,光是这个,西蒙便是欠了伯恩哈德两个大人情,然而这个巴里莫尔家族出身的年轻人仿佛就像随手而为,直到如今也没主动联系过。渐次熟悉了钢铁军运行规则,西蒙只能当伯恩哈德留着当一笔长远投资。 这些药剂配方到生产,西蒙略有耳闻。灵能型海德拉往生物学发展者为数不少,普通的伪装匿息药水便能制造出发,这倒不稀奇,钢铁城十三议会统治家族中,所罗门家族即是生物医学的集大成者,每季度军方都要从所罗门那儿订购大批欺骗型信息素。 但再往上,强悍到重生药剂、基因固化药剂等连战前高等科技都不能比拟的高阶药剂,尽数出自九首的研究者与血统史官莱弥亚之手,两人在海德拉中素来不偏不倚,地位极为超然。尤其是血统史官,谁也不看清淡紫轻纱后是何等面容,一如摄政王梅利萨。 西蒙认真检索了一遍密室,却是不曾发现哪里是药剂箱所在。要是真存在某个秘道里,以海德拉诸人本领,谅西蒙翻个底朝天也摸不到一滴半滴的。 再想起塞兹的特地嘱咐:“尤其是抗排斥药剂,你会派上用场的。”一路过来,塞兹从没有多余废话可讲。既然分部把外骨骼都放得这么随便,药剂或许也就搁在上边? 西蒙看了看腕表,时间尚早,沿着原来脚印返回,招来了骂得满嘴唾沫星子的马尔科,嘱咐他琢磨琢磨走私,继而再登上分部第二层楼。 二楼三楼走过一遍,大同小异,多是休息之用,西蒙甚至找到了药剂实验室,但药剂仍不在此。 手触到四楼前又一扇木门,西蒙犹豫片刻,仍是坚定地推开。 拐角一过,入眼即是一台老式电报机,还存着百多年前“嘀嘀嘀”敲击着的指柄。西蒙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个陈设或者主事人的爱好,西蒙站定了闭上眼睛,五感增强全放在了鼻尖,一丝与指引暗门韵律气息如出一辙的味道证明了电报机是什么。 这是海德拉的特殊通讯电报机。阿多菲娜前些日子总喜欢唠叨一阵单枪匹马杀进哈里斯堡的丰功伟绩,又或是突袭了帝国位于马西山的秘密科研基地,虽然红发少女一提到后者就会捂住嘴,不肯继续往下说。但西蒙最感兴趣的是海德拉间的超远距离通讯。阿多菲娜说的很痛快。只要持续强化了心灵序波能力到三阶,那么就能捕捉到研究者发出的心灵信号。没那么强的则用改装过的电报机接收总部讯息。 电报机边散落着几份打印完的报告,不外乎紧急召回与紧急拘捕,唯一差别在于后者只是打印了几张贴出去而已。 继续深入阁楼,西蒙再次看见了一个小神龛,与一楼如出一辙,在那儿,西蒙只嗅到了单一气息,应是分部主事的私人冥想处。 最后,在神龛边,便是显目的镶嵌保险柜,清晰地标记着“药剂柜。” 西蒙看着数字九键,是的,需要密码。 但问题在于,塞兹交给他的,只有钥匙。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一十章.满月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晨间清阳漫过神龛后的琉璃珐琅窗,映出了一束束交割支离的斑斓疏离,落进积年阁楼中,却是照样沉沉地泛起灰烬,所谓和光同尘便是如此。一点细芒掠过钢蓝眼瞳之底,毫不掩饰地剥出里头的无可奈何,再化作滴滴温煦,坠下,坠下。 唇下胡髭渐密,西蒙很少再去记起自己几多年龄,在军卡接走孤松镇新兵时,父亲站在笔直如枪的长子面前,而后者要微微弯下腰才能让他不必仰视能让从前那样拍拍肩膀,说:“我的儿子,你已然是个男人了。” 所以,当波罗的海的淡色咸水溅过登陆艇,浸湿了军装,额外记得是十八岁,或是二十岁都不再有意义,一个合格的军人,不管是敌人或是友军,他们的命令一直很简单,那就是在任何一个举枪对着己方的人开枪前,先打死那人,至于敌人是三十岁的魁梧大汉,还是十三岁的稚弱少年少女,哪怕是三岁小孩。 统帅不需要会思考的士兵。 而西蒙此时必须思考,小小的,覆了一层塑膜的九格键位下即是海德拉药剂,他清楚药剂能带来什么,他只有一条命,而没有会拒绝命运硬币的另一面。 手在裤兜来回绞着,一串铸铁钥匙跟着轻轻响动,掌心愈发汗涔涔了,就是在刚走进哥伦布分部也从未如此惴惴不安,他竭尽所能地想象着一切对海德拉有特殊含义的数字,至高王陛下的诞辰?海德拉诞生之日?又或是哪个重大节日?抑或仅仅只是分部主事随机起的? 多少位?四位?六位?八位? 西蒙深呼一口浊气,烦躁地稍一踱步,阁楼间无处不在的飘浮灰尘犹如跗骨之蛆,黏上了肩头,好像除了就前几天总部来了消息用过一次便一直废弃似的。西蒙站在小窗前,早间街道行人仍是稀疏,隐隐传来窸窣言语声,西蒙看过腕表,距离踏进分部已过了两刻钟。西蒙听得出马尔科再不好继续盘桓不去,本就是冒险,能在无数废土客间游刃有余,这样的废料铺子反而决不能小看。 海德拉的平民暗哨?哥伦布城盯梢海德拉的桩子?甚至是钢铁城议会的间谍?种种猜测飞过脑海,西蒙手掌悄然搭上窗台,直到疼痛袭来,他才猛然惊醒。 他的心,乱了。 西蒙扫去杂念,专注自身,重新回想着昨夜塞兹临行前所说的每一句话,不论如何咂摸,都琢磨不出他有任何提到了密码一事,是他单纯地不知道还是故意做个考验?若是他不知道又怎么刻意提及抗排斥药剂?一个一天中都罕有话语的孤寂海德拉,又岂会说错一长句? 西蒙环视着阁楼,理所当然地,神龛占据了他整个视野,一道闪电劈过,海德拉中如此多人虔信基督,答案还能有何? 西蒙几乎是扑到了密码盘前,按下了数字键“1”,随即蹦出了个“*”号,但西蒙心下一沉,假如是“1225”,那么绝填不满。 手指悬在半空,西蒙不敢再按下,要是只有一次机会该当如何?沉吟些许,西蒙按动退格键,改为“0”。 001225 按完之后刹那。“嘀嘀嘀!”一阵急促警铃,西蒙眼瞳一缩,即刻飞身一跳,掀起外套盖住脸庞,天晓得这群尤擅下毒的海德拉搞出什么名堂,许久过去,五感增强提升到最大,西蒙未能察觉出半分不同。他凝视着密码柜,瞳孔顷刻间一缩再缩,那六个数字被清零了。 错误。 那该是什么? “头儿,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步话机里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传来马尔科询问,楼下一阵阵显然是军人才能踏出的正步铿锵声,狗吠嚎声突兀一响。“城防军停下了,头儿,我先撤一阵。” 海德拉公寓楼下,身着夏季荒漠数码短袖军服的城防军疑惑地看向这栋平平无奇的四层砖楼,这儿是城市公民区,能获得哥伦布公民资格的皆是拔尖人才,虽然十有三四死在了去年冬季战争中,由此空了许多出来,但也不该引起了攻击犬这么大反应才是。 “长官,我们应该检查一下么?”士兵努力拉着狗链,足有马驹大小的褐皮秃毛狗正冲着街侧疯狂嚎着,荒野野狗一旦驯服便极为忠心,最重要的是能嗅出违禁品,比如特定的药品、突变生物部分。 “动作放轻。”城防军队长点头应允,手摸配枪,缓步朝前走去。 西蒙脊背顿时一寒,城防军开始询问起废料铺子店主,而攻击犬的臭味于五感增强后的他来说简直是一座暗夜灯塔,既然暗门漏出了内中毒素气味,暗门坚持不了太久肯定会被发现,他是不在乎哥伦布分部被发现,问题在于城防军踏入内中,必然少不了被无处不在的陷阱杀伤,届时援军一来,篓子捅大了别说收拾装备安然出城,恐怕活下来都是两说。 难道就要这样放弃? 犹豫不得! 西蒙脑海最后过了一遍,纯血派、联合派……,塞兹给他的纯血派据点中,哥伦布虽不在其中,但却是两派均衡,那么主事者呢?他的倾向? 或许,魔鬼与圣人间,只差功与败。 西蒙再次按动了键位,第一个数字,依然是“1”。 “嘭嘭嘭……”士兵们最终径直敲着公寓楼大门,拳头敲门伴随着士兵们的喊叫:“开门!城防军例行检查!” 西蒙按下了最后一个数字。 …… “打开这扇门。”一旁的攻击犬反而是突然不叫了,前肢踞地,后肢弓起,獠牙蔓生的嘴吻足足占去头颅一大半,不断发出呜咽低沉浓重鼻音。队长即是从冬季战争中幸存下来的老兵,自然明白其中意思,一挥手,士兵们立刻抡起枪托,要往门前栅栏锁砸去。 虎头大锁砸成两半,士兵们举起枪,一步步靠近大门,正当队长掏出手枪要一枪崩开时,门开了。 “有何贵干?啊,军官先生……”揉着眉头似刚睡醒,西蒙恰到好处地演出了砸门前不耐烦,遇到大兵又立马换了副谄媚模样的普通市民,他丝毫不担心各处老茧会出卖 真实身份,这年头,皮肤干净白皙才是怪事,谁不是跟军械犁耙讨饭吃? 队长瞥了瞥西蒙身后,书柜沙发,他接过手下递来的街道住户表,一页页翻过,说道:“雷蒙·塔利克,你就是这栋楼的所有者?” 西蒙不动声色地放出一丝紫血气息,攻击犬方才气势汹汹顿时萎了,后肢一蹲,乖巧无比,在海德拉上位血统前,莫说是头攻击犬,就是腐狼王都不配做点燃海德拉之血的引火物,要是西蒙愿意,甚至能直接压迫到这条狗吓晕过去。 “塔利克堂兄去北边进货了,我是最近才来的。”几根晶亮丝线稳稳地踩在西蒙脚下,若是城防军执意要进来一察,这几根贝瑟拉斯食人蛛蛛丝就够他们无声无息身首异处了。 “例行检查!让开!疑似有违禁品!”队长眼尖,那么多书柜便意味着这是个豪富之家,一股明摆着的捷特药粉味,一来一回少几本几包又有什么可说的?说着队长便是要一冲。 手底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轻一送,队长低头一瞅,两张百元面额的通用劵赫然极精准地滑进了袖管了,看门的青年仍是一副人畜无盖的模样,队长心中波澜一泛,通用劵能塞进去,一把刀也塞的进去。 “一点小意思,难免的。”西蒙做了个举杯畅饮的姿势,队长重哼一声,虽是不再走了,仍是故作严肃道:“报备了没?” 又是两张。 “下次要记得报备!”西蒙朝着街角的马尔科一使眼色,待拿人手短的城防军走远后,西蒙低声对马尔科吩咐道:“回去挑十个最靠谱会用好家伙,入了夜再来。” 马尔科一舔豁口嘴唇,难掩兴奋道:“好东西,得劲!” “告诉拉米雷斯和乔纳森,收拾妥了,我们午夜时分在这儿汇合。”西蒙摸出一份分部地图,指着哥伦布北边的阿伦克里克湖畔某处。 马尔科点头称是,但脚步不动,见四下无人,更是凑近了说道:“头儿,那个龙湖的崽子,怎么处理?”手指抹了抹颈。 西蒙闻言颇是头痛,龙湖明面上的确是支持态度,背后金主正是弗兰茨、梅隆这几个手握军权的统治家族,内战既已燃起,一分支持也是一分,究竟是与虎谋皮还是火中取栗,都越发难自行抉择了。 西蒙眼底悄然闪过阿多菲娜嗔怒容颜,旋即坚定道:“要是在,带着他一起走。” 马尔科沉重一喷鼻息,不再废话,大步离去,西蒙则反身回到海德拉分部中,逐一解除掉常人发觉不了的致命陷阱,尽数改为了预警报告,再度回到四楼阁楼里。 药剂柜“噼”地一声弹开柜门,初看之下以为不过普通保险箱大小,但稍加观察便能发现整个墙壁都是掏空了,错落放满了色泽、长短不一的药剂瓶。至于够不到的应该怎么拿,海德拉里还找不出几个躯体控制的能力者? 夜渐垂,西蒙盘膝坐在尘垢几乎积了好几层的地板上,面前一排无色、清澈得有如纯水的药剂瓶幽幽映出了两抹紫色。 西蒙凝视着刺在木板上的钨钢匕首,漆黑表面泛不出一丝光芒,自肯特堡起,这柄匕首便与大蟒左轮伴随着他直到今日,算不清有多少想取他性命的敌人死于其下。西蒙反复回想着阿多菲娜的言语,萦绕不去。 “有四分之一的海德拉支持纯血,字面意思并不是纯血人,而是海德拉纯血。” “要我说,世界的达尔文社会本质没有变过!弱肉强食!新时代不包容弱者,而海德拉居然有人要包容?这些人都该绞死!” “时代宠儿将只会挑选一个种族!” 一滴滴紫血顺着试管壁沉到了最底,纯紫而黏稠发亮,就像是罗马皇帝紫袍上的骨螺紫,每一克都胜过等重黄金。 沉进抗排斥药剂的紫血,珍珠般凝结着,西蒙紧紧凝视着,果然,如他所料,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瓦解下去,清水化作了紫血,唯独有些变的,便是没那么黏稠。 没那么致命了。 西蒙将十瓶调配好的抗排斥药剂插回试管架,长身而起,脚底踩过一页紫徽书页,借着袅袅升起的月光残影,勉强能看清几行字。“纯血凝化后必须由高等血脉……”、“海德拉之血源于陛下,其二乃是紫血者……” 步话机里传来了马尔科的呼叫:“头儿,我们快到了。” “收到,进来。”西蒙负手站在小窗边,十一个人影转瞬即逝,待光影掠过,西蒙才想到,今夜,是满月。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一十一章.信服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如此大众旗鼓地放11个精壮佣兵进来绝是招人耳目,虽说哥伦布城并无战前那般无孔不入的监控,但小心总是为上,而西蒙要做的,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待最后一批人进到公寓楼中,西蒙横在众人面前,淡淡道:“这儿是海德拉的哥伦布分部,这是解毒剂,都喝了。”说罢便是拿起幽光中闪烁着萦紫色的一列药剂瓶散下去。 大多数人接过药剂即是一仰直尽,一抹嘴磨了磨牙,或是森白或是焦黄,但并非所有人皆是毫不犹疑,两三个于西蒙眼中仍颇是面生的佣兵握着试管瓶,显然不打算轻易动口。 西蒙坦然地直视几头刺头抛来的怀疑目光,倒也不强迫,只是一嘬嘴,将药剂架随手一搁,提步往军械室走去,依旧淡然道:“AEXO系统净化不掉海德拉神经毒素,自个儿看着办吧。” A……AEXO? 外骨骼? 在这群过惯了刀头舔血日子的莽汉心里,显然是“AEXO”这个四个字母要比什么神经毒素抓人眼球多了,AEXO是什么?是他吗的钢铁军机甲部队标配!该死的连龙湖精锐部队都配不上!得是执政官卫队!得他吗是弗兰茨的克劳迪、克劳迪娅这样威名凶赫的王牌才能用的装备! 毒素? 什么他吗的叫毒素? 但要是真这么三言两语给唬住,那也算是拉米雷斯、马尔科几人看走了神,几名佣兵不着急跟上,而先等着朝在后街中都算是老资历领路人的“独龙”马尔科,后者傲然一笑,捂着拳头道:“一群兔崽子,跟紧了,踩着脚印来。” 马尔科一动,后边几个疤痕戾气浓重的后街佣兵跟过,旋即军械室里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嘶嚎声,真真是野兽般的低吼。 “狗日的!真是AEXO!” “就冲这个!老子死也认了!” “你他娘的滚一边去,这是我先挑的!” 听着里边一阵动静,那些留在原地,犹疑不肯喝下解毒剂的佣兵们面面相觑,但看这三人多有不似刚才马尔科挑的人,身形高瘦笔直,经年累月积下的煞气全都蕴在了眉间刀砍斧削的沟壑里,要是走过,戾气却无,全是军人笔挺。不消说,只有龙湖指挥官才会优先选择纪律服从的士兵。 西蒙静静地看着七个兴奋得简直灵魂出窍样的佣兵试穿着AEXO外骨骼,瞧那磕磕碰碰的不协调,明显是首次穿戴,一时间忍不住来回瞪目惊叹,得亏外骨骼装备设计初衷即是全面增强士兵综合能力,大幅提升战场生存几率,哪怕不经过训练直接套上也不会有太多不熟练感。 马尔科也是穿起了一套,合金踏片一踩,原是比西蒙矮了半头的老独眼龙此刻反倒是压了他一截,舒坦着五指,西蒙微微一笑,拿过传输线将模块化后的M5战略步枪连接道到外骨骼右臂上,说道:“试过没?” “猪见得多,就是只吃过几头小的。”马尔科混迹佣兵行当数十年,什么样的武器没用过,便是榴弹炮也打过几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发,但最次的外骨骼也都是宝贝,哪家势力不都是紧紧捂给最忠心亲卫用?马尔科也无非是年轻时在城防军呆过,有幸接触过几副钢铁军淘汰下来的残旧突袭者初期型号罢了。 “开了荤就有力气打猎。”西蒙打了个响指,按说正处人声鼎沸,一记响指翻不了浪花,但偏偏每个人都听得明明白白,西蒙瞥过磨磨蹭蹭挨进来的后续三人,看来AEXO的诱惑胜过了一切,老实灌了解毒剂,找了装备调试起来,光论熟练度自是甩了这群后街佣兵一个伊利湖。 “听着!”西蒙虽是一副旅人装束,在全副武装的外骨骼武装前等同于一巴掌呼死的兔子,不过这十一人看来的眼神皆是无比狂热,能轻描淡写给出十副AEXO,不是彻头彻尾的老板还能是谁! “这些装备,是海德拉的资产。”西蒙顿了顿,众人热切眼神当即迎头一盆凉水,海德拉这个词在明白人耳中便是如雷贯耳,海德拉与十三议会互为犄角之事在钢铁城内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两者既不欠账,同样有债必还,而且海德拉最是漠视寻常人,没人想与一群造就了尸山血海的疯子为敌。 “但同样可以是你们的财产。”西蒙缓缓道,指过这间军械室一切武备,说道:“这间屋子里的一切也可以都是你们的。” “我,只需要忠诚。” 忠诚?忠诚永远是上位者最看重的一项品质,骑士拄剑屈膝效忠帝王,跪伏在旗帜之下。因为他们臣服权力,又或者帝王亦然出神入圣,之所以效忠,因是强权。 那么这个布衣褴褛的年轻人有什么资格要求忠诚?谁人不知AEXO在身,铁甲钢拳一记猛锤就能将头盖骨砸做齑粉?犹如稚子之于壮汉? 当下鸦雀无声。 西蒙扬唇笑了笑,他当然这群只为钱卖命的佣兵图什么,他所付出的佣金再多十倍也换不了一套AEXO,要真就是现在悍然袭击,一套AEXO能出多少价钱自不必说,干嘛还要再打生打死? 最后进来的三人胳膊一抱,竟是一开始就懒得做点姿态,有一便有二,马尔科带来的人里也不只是他的手下,还有乔纳森从K82村落带出的猎手。在他们眼里,远古泰坦般强健的乔纳森才是天经地义的首领。 之前认你个屁毛没见过的小白脸当头儿是客气,现在? “哼哼……”有人鼻孔一抬,毫不掩饰的轻蔑,分明是西蒙在奴隶镇救下的帝国角斗奴之一,这世道容不下蠢人,学不会老奸巨猾就别想活! “咔哒……”所有人耳朵一竖,岂能听不出这左轮上膛声?不,这好像是下膛声?佣兵们不不可思议地看着西蒙掏出银色大蟒,弹巢一旋,六发马格南子弹便是搁在工具台上,更是伸长了手,原地转了个圈,这是在宣示已无枪械! 西蒙平静地入人群,拨开一个个武装到牙齿的钢铁士兵。“忠诚?或不忠诚?”西蒙仰头问着哼哼着的佣兵。后者哈哈长笑一声,连带鹳骨处黑红斑斑的瘤子一块抖起来。 “您当然是头儿,头儿。”讥讽满满,马尔科立时脸 (本章未完,请翻页) 色一变,正要呵斥,结果不知怎的,话全噎在嘴里,怎么使劲都出不来,直到憋了个通红。 西蒙挥了挥手,点点头,说道:“我很满意你的回答。”随即脚尖微一转。 脚尖微一转?瞬息间,一道银影掠过,立马是轰然巨响!仿佛心跳漏了一拍!众人再定睛一看,人……人呢? 人呢?西蒙理了理袖口,毫不在意手掌块块青筋绽起,他俯身漠然扫过顷刻间由站变了个大马趴了的挑衅者,单手一拎,一片倒吸冷气,西蒙竟是拎着加上AEXO后浑身重达百多公斤的莽汉,给活生生地拉起扶正! 人们这才意识到,这个看似瘦削青年仅凭一臂之力,直接将一个外骨骼状态下的士兵甩手扔了个狗啃泥! AEXO就是AEXO,经此一撞,除了可视面罩给震了下来外,一丝损害也无,西蒙双眼直盯着重击之下浑浑噩噩的挑衅者,这一击,直接砸塌了鼻梁,两行血线正蔓进领口。 “忠诚?或不忠诚?” 这个脸上生了变异瘤子的角斗奴立刻清醒过来,抖抖索索地单膝跪下,低头拜下,颤声道:“首领。”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想起一个事实,这个沉静的年轻人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他是如何进的海德拉分部,他们才脊背一寒,没有人想起,他是一个海德拉。 “你们都他吗地卵给踩烂了!这就是头儿!老大!长官!长了熊心豹子胆敢违逆头儿!”憋了半天,马尔科猛 喘了几口气,顾不上多,破口大骂起来,推开人群,第二个单膝朝着西蒙跪下,大声道:“老大!” 顿如长剑如林,坚盾如干,骑士们齐齐单膝跪在皇帝脚下,随着佩剑高举的,还有忠诚,在帝王旗帜下浴血奋战到死的忠诚。 或非永世,但在一时。 …… 五月中旬已渐摸到酷夏,白昼炎炎地能让人恨不得钻进地缝一辈子乘凉,做个老鼠也无所谓,夜间湖风一起,更想钻进地缝里,跟老鼠一起躲过风头。 彼特卷起斗篷裹住身躯,阿伦克里克湖的劲风呼啸,但撼不动一丝脚步,走到父亲身旁,低声问道:“午夜过了一刻钟,西蒙还没来?他可没迟到这毛病。” 宛如合金锻造过,乔纳森强悍地连熊妖利爪都难以轻松挠破的胸膛在刮得要人命的湖风中仍然赤 裸,泰坦巨汉瓮声瓮气道:“哥伦布城防军娘们是娘们了点,但是有点本事的。” “老爸你是在说西蒙比娘们还不如吗?”彼特哭笑不得道,暗想任何人在老爹面前,的确也跟姑娘一个样。 彼特回头看了眼隐蔽于灌木林中的其他人,算上先前跟着马尔科走的两个,一起有四个是K82村人,再加上四个调教过的帝国角斗奴,这八个人听得是谁的话不言而喻,没人会心悦诚服往头上突然加个不曾谋面的人,便是他自己,也是真正见识到了西蒙堪称冰冷绞肉机般的杀戮技艺才愿为驱策。 “他们来了。”乔纳森两只铜钵般大的拳头一碰。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一十三章.AEXO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他们来了。”乔纳森说道,张嘴一拢,便是一道奇异尖细的唿哨声飘出,顿时激起片片回荡。 子夜湖风尤为凄厉,虽是满月,月芒仍是晦暗,但在乔纳森这般疆场上待了数年还能活蹦乱跳至今的帝国老兵来言,这点障碍要是真绊住了手脚,那么帝国第二军团也算是浪得虚名了。 西蒙率先自黑暗浮现出,斗篷一卷,钢蓝色眼瞳简直透亮,乔纳森微有纳闷,环顾一圈,问道:“豁嘴滚哪儿去了?”入眼之处,除了几束被劲风刮得直不起腰的草木还有什么? “在这儿。”话音刚落,乔纳森肩头当即是被人一拍,这巨汉反应极快,竟是有着不输于体魄的敏捷,手一勾一探,下意识击向声音来源处。 “铛!”这一拳,直接是金铁交戈? “松手……你是要掐死我么……”乔纳森这才发觉触手之处仅是冰冷硬感,再一看,却是紧紧捏着马尔科喉头,后者狠狠地顺了几口气,骂道:“吗的,这匿踪模式真是差点害死老子!绕过了城防军那群崽子,结果没交代你个脑子全是肌肉的白痴手上!” 换做从前,乔纳森受了这又急又快的一怼,非得再一蒲扇巴掌下去才肯罢休,但这次,巨汉罕见地缓缓落下巴掌,语气里不免带上几分犹疑:“你这是,外骨骼?” 可视面罩里的马尔科哼然一笑,夜光一开,围绕着暂且于湖畔休憩的第二队亮起一盏盏清辉,宛如湖光粼粼,捱了半夜冷风的佣兵们瞬间惊得齐齐枪机一推,稍许明白得晚的不禁冷汗涔涔,悄无声息被包围?这便是等同歼灭! “管住指头!”拉米雷斯摁下士兵们枪口,借着一点微光,走到归来队友前,两只钢掌一握,笑道:“真是带了好货色回来。” 一夕见到十个装备着AEXO外骨骼的队友,午间没被马尔科挑中的家伙这会儿肠子悔得都青了,若非夜间大声嚷嚷十有八九招来游曳腐狼群,这低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吼声都能将恶魔鹰给嚎下来。好在拉米雷斯治下严格,看过刹那便是守住岗位,等待着下一步命令。 彼特照样难掩兴奋,狠捣了西蒙一拳,说道:“咱们做个买卖,枪还你,我要副AEXO。” 西蒙一时无语,以他如今能力,特种枪械提升已是不大,反而是这杆需求极为精细,定义为精准射手步枪,实际上精度威力丝毫不差于专门狙击步枪的M110A4会碍手碍脚一点,索性 交给了彼特练手。敢情这会儿就成了筹码换副外骨骼? “下次再说。”现在不是聊天时候,西蒙随口敷衍过去,对乔纳森说道:“该出发了,我们往北走,密尔城方向。” 乔纳森瞳孔里瞬时爆出几分精芒,似是猜到了西蒙下一步要做什么,立马前去整备队伍,西蒙见状摇头道:“要按步装协同条令来……算了,三三制散开,装甲步兵二二卫护侧翼后方。” 虽说马尔科、拉米雷斯、乔纳森三人招募来的佣兵、猎手门单兵战力、战斗经验毋庸置疑,不过执行起战前盟军必须紧密配合才能最大发挥出效用的步装协同队形自然陌生,幸好夏季时分天空掠食者多是小型种,西蒙亲自下场纠正多次,微光视觉里有了几分雏形才吐出口浊气,心知第一关,算是过了。 暗夜中,这支小小的队伍似是一朵小火苗,在狂风中苦苦挣扎,却偏偏不肯熄灭,执着地一步步朝北方行去。 西蒙并未选择外骨骼穿上,对于身具异能的海德拉来说,密布集成电路与合金支撑条的外骨骼非常容易干扰海德拉们间所独有的心灵序波通讯,而外骨骼之所以被士兵们奉若神明,不不外乎于尽可能减轻重量同时赋予了穿戴者力量速度增益,并得到额外防护。 传统的徒步步兵除非在龙鳞甲外再安上三四块重型防弹钢板才能有效免疫7.62MM这类全威力弹,但这么一搞正常人也就别想自如活动了,哪怕是身强力壮的战斗工兵也罕有如此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全披甲的。 而使用氚燃料电池、聚能电池、强浓缩混胺双基燃料电池、磁场约束电池等等具有高效动力来源的外骨骼非但吃透了人体工程学,还尽可能地加装了密集轧制防弹护板,一副40kg重的“突袭者”标准单兵外骨骼有效负荷达到了200kg以上,莫说配置免疫小口径武器防弹板,便是携带运动战所需的物资都够了,这令合成化部队后勤自持力大大提升。 以战前军队中最先改编为诸兵种合成的帝国第一近卫机甲师为例这支配属三百多台152MM口径T-14聚能引擎主战坦克,后续又增加了九台陆战蜘蛛坦克的部队人数若放在2020年阶段非得膨胀到一万五千人以上,而运输卡车更是惊人数字。随着科技进步,双人坦克与四人陆战坦克的列装,一线战斗人员编制提升,承担护卫清扫任务的步兵得到了外骨骼由此减少了卡车补给,乃至于主战机甲编入后,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步坦协同!装甲步兵与装甲载具一道密切协同,坦克突击得再远也不必担心步兵跟不上,核聚变聚能电池解决了燃料问题,在划时代的全装甲狂潮前,传统意义的人数优势更彻底得跌入泥潭。 在2050年,全面战争开始的第一年,在制空权均衡的情况里,帝国第一近卫机甲师自俄波边境格罗德诺小城为起点,一周内,帝国双头鹰旗帜插在了勃兰登堡门。而背后则是盟军千疮百孔的防线。一月后,休整完毕的机甲师掉过头,以一师之力反复切割开盟军整个波美拉尼亚集团军。 战争开始后的第三个月,除去库尔兰半岛,大陆沦陷。 西蒙思绪收了回来,柯尼斯堡血战成了盟军最后的遮羞布,但也是六十多年前的旧历史,现在,他的手上就有两个装甲步兵班,便是千军万马又有何妨? 他吹开一片冷风,是啊,他的敌人,既是千军万马,亦是众鬼夜行。 ps:另一章在作品相关中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一十四章.众鬼夜行(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风中,子夜,数百公里外,同样有一支黑钢锻出的军队。 他们在追逐着一团火焰。 一团风中之火。 那火,散曳,飘逸,或如穹顶之上太阳之烈阳,或如厚土之下炼狱之业炎,它是凝实的,同样是真实的,它,若是在古典时代里,圣人贤哲辈出之代,便是赫拉克勒斯也决不敢赤手空拳所对。 它的名字,素来单调。 “注意你11点钟方向!”夜如沉墨,点点星芒落如其中,就是奋力搅动也只是几分涟漪,一瞬间,旷野同时绽开数十朵灿烂至极的黑地之花,但冥冥之央,怎可盖过那朵灿烈彼岸花一丝光泽? “侧翼!侧翼!她在侧翼!”风过,火止,若有魔鹰于上俯瞰,无疑是能望见素来被它视作游乐场的荒芜大地奔行着一个又一个孱弱纤细造物,振翅之间,魔鹰不屑一顾,它是不是阿尔卑斯金雕,它一诞出,便是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敢与并驾齐驱的,却也是这些孱弱不堪的猎物,一头头钢铁巨鸟。 “我射中她了!我射中了!”骤然炸出几声似是从灵魂迸射出的呐喊,盛夏将至未至,魔鹰已归巢夏眠,翱翔于天际间的,却是些滑稽荒诞的翼角隼,自是以为翼展一开,便能骄傲地将血统上溯至风神翼龙?可笑,君王小憩,弄臣对冠照影。 “不可能!她站起来了!她过来了!射击射击射击!”人们只记得喷火,英伦空战里那一群年轻的剑桥牛津毕业生们,驾驭着帝国之鹰抵御住灰黑铁十字浪潮,从未有如此少的人在如此大的局中做出如此大的贡献,领袖振臂,不需铁幕也不必铁幕。但人们只记得喷火,只记得普伦德利斯特,却从不记暴风,台风,飓风。火,才是人类最喜爱的。 风无疆,然火有界。 “人呢!人呢!我看不见她了!” “靠拢!别留出缝隙!站稳!站稳!” 风掠过荒野,白昼阴影划过,人们会以为是魔鹰俯冲,子夜呢?是否又是某头遥远星球外的利维坦遮挡住了太阳?风熄火势,但连三岁稚童也明白,风才是火的臣仆。 火燃。 “有人看见她了吗?” “报告!” “该死的! 报告!” “黑廷斯?报告?有谁看见他了?” 沉默。 “啊~”一声失声吼叫,再是几朵枪焰,“咔哒蹦嗤”声随风骗过,惨嚎声戛然而止,在夜视仪里,这片幽绿色的荒野晦涩地惊心动魄,掌心愈发湿哒哒的热汗冷汗并出,渗透出露指手套,染到扳机上,握把上,瞄具后,他们终于发现,手在颤抖。 “她只有一个人!我们还有一个小队!她能挨多少发子弹!”有人厉声咆哮道,但这句貌似打气的话反更是隐隐色厉内荏。“全部换重弹!破甲弹!” 靠在内圈里的士兵强自压抑下恐惧,手往腿侧外骨骼支架弹鼓一摸,步枪一次轮转,卡上了重枪管,粗如手指的重弹小小地带来了一线抚慰感。我们能做到,我们能赢,士兵们暗自鼓励道。 “也许她逃走了?”荒野突然沉寂下来,呛人的火药味昭示着这片死亡地域容不得一人一物窥伺,弹壳铺地。 “那儿!她没动了!” “她受伤了!”士兵们踏着战术猫步,静静地朝小丘陵后走去,在强效冷血生命探测仪中,那团摇曳的火赫然在目。 “投掷杀灭剂!”他们常与突变生物角力作战,晓得拿人命去填,拿装备去杠永远是最愚蠢的,枪榴弹一爆,几丛淡黄色烟雾升腾而起,刺激性的油腥味被士兵们面甲滤过,饶是如此,也同样呼吸一窒,对九头蛇而言,那会比大力神的巨石更惊骇。 “尽可 (本章未完,请翻页) 能活捉!”那朵灿烈的火渐次黯淡,人们步步捱过。似有萤火虫漫天而舞,绚丽而绽出无数火苗。 渐如燎原。 “稳住……稳住。”抵在最前的士兵嘴唇品过苦咸热汗,钢靴踩过松土,最后,他看见了那团火。 “她……”排头兵猛然抬头,眼前所见,真是一团余烬! “她在后面!啊!” “救命!呃……”似如母狼一爪撕断鸡崽脖颈,首次,所有回头的人,都看清了那团火,那团熊熊燃烧的彼岸之焰,绚红,灼红。 那一抹渗入心魄的红。 惨叫迭起,躲在土丘后的士兵最终瑟缩地挨在那团余烬旁,仿佛那儿,也生出了一朵玫瑰。 同是灿烈的红,永远烙在了他的眼瞳中。 …… 此时此刻,海德拉本部。 圣子圣灵像供奉于海德拉礼堂内,这座穹顶高耸的哥特式小教堂承载了海德拉由籍籍无名的小组织发展壮大到整个旧联盟东部为之战栗的庞然大物,便是北方之星,傲然雄视于新泽西帝国与华府自由盟之外的北方工业区都必须心甘情愿为之联手。 但若是在海德拉心中,这又是什么? “你岂敢!竟敢如此傲慢无礼!”礼堂内蜡烛幽幽,黑暗浓地化不开的深邃,一阵阵愤怒高亢的喝骂声正浪浪叠起。 “吾等决不可轻启战端!要是纯血派那群疯子要战争!那就让他们去战争!我们是海德拉至纯的骨血,理应以理智回应局势!”苍老沙哑的声音自一位须发垂地,面容淹没于灰白中的斗篷人中传来,随着他振臂一呼,当即附议者甚多。 “那就坐看阿多菲娜肆行挑衅黑墙统治家族?让高王陛下与弗兰茨议长订下的神圣盟约变成一团废纸扔进历史的垃圾堆中?”反驳者赫然紫眉一闪,竟是边缘者梅内德斯,边缘者在冬季战争突袭了帝国马西山基地一役中居功甚伟,正是由他成功窃取了ACS模块,令钢铁城陡然占据上风,何塞·梅内德斯之名一时间盖过了阿多菲娜·莫尔芬,这正是他敢于人先的依仗之一。 “记住!伟力之所以成为伟力,正是因为信约!任何违背了信约者,必将引来最暴烈的反击!”梅内德斯驳斥着,海德拉们掌击长桌面不绝于耳。 “Aye!”(附议) “sound wisely!”(睿智!) 礼堂内烛火顿生,辉映之下灯烛大燃,再看礼堂,却是不足一半座位,而九首高椅,竟是一个皆无,这象征着帝离皇位,权柄垂低。 联合派仍旧牢牢占据着礼堂右侧席位,然则联合派三巨头,操偶者杜福伦、突击者迪特里希、边缘者梅内德斯只有边缘者在场,而新晋补位的饥饿者更是不见踪影。 “纵是如此,也该由殿下裁决此事!纯血倾向的海德拉难道便是外人了么!难道就是归入到帝国那群肮脏的神心团一列中了么!梅内德斯!你居心何在!”激辩的另一边,并非九首之一,而是素来坚定中立,拥护陛下殿下权威的保皇派领袖,仅次于九首晋升四能力者的“灰贤者”斯潘。 斯潘颤悠悠地拄着拐杖站起,手指密布老人斑,浓郁得令人发呕的老人腐朽味让身周无一人靠近,但斯潘追随卡斯登陛下之早,犹胜过几位或陨落或健在的九首,要不是自觉体弱难以成事,研究者之位还当别论。 “已有五日未见殿下!你们几个反倒是联名签署回归诏令,又该当解释?”斯潘戟指怒斥道,顷刻间须发皆张,宛如老狮迟暮,一朝咆哮。 这话一出,左侧席位中为梅内德斯喝彩过的海德拉们齐刷刷地望向联合派阵营,目光中疑惑、锐利、戒备乃至阴翳皆有。君上首次远行时,即是在此间教堂当众授予了摄政王梅利萨 (本章未完,请翻页) ·拉特姆殿下监督海德拉之权柄,王不在位,殿下督之,数十年来,这就是海德拉的法律。如此重大的开战裁决会议,怎可没有摄政王量裁? 便是其他九首也寥寥在此,易形者阿多菲娜·莫尔芬去向不明,传闻悍然袭杀了多支所罗门家族私军,连一并出击的城防军、海因里希雇佣军亦然死伤惨重,后者也就算了,前者是十三议会享有否决票的黑墙大族,海德拉虽不惧,但也不好招惹。千面者斯坦霍夫早就奔赴西部沙漠,而研究者、看管者、操偶者等人竟是只有看管者薇薇安·冯·海琳托克利立于教堂之侧默观。不过两位九首,这场会议本身做出多少决议在不满五位九首的条件下,照样不生效! 更何况王不在位! “殿下事务繁多,肩负吾辈大任,偶然秘访又岂有我等置喙之由?”梅内德斯轻飘飘地一句带过。 边缘者双瞳骤然一紫,逼视着斯潘,寒声凛道:“倒是你!朽木不堪的东西!多年以来,便是你一再避战!十年前!帝国对自由盟开战,海德拉不战,致使今日帝国势力难以遏制!七年前黑山自由区乌金战争又投不战,结果锈魔帮行将坐大!五年前,哈里斯堡十字军镇压血魔骑士,你还是不战!” “就是如今大获全胜的血税战争,你还是不战!” 梅内德斯声若洪钟,一声声震得斯潘长须杂乱,旁人讥讽蔑视眼神几欲将其淹没,蠕唇刚想反驳,边缘者毫不止歇。 “潭水腐蠹,雀鸟言雄鹰伟志,又在这束手束脚,老而不死,死了罢了!”梅内德斯一阵夹枪带棒,言语极为恶毒狠厉。 “殿下要是今天在场,听汝信信狂吠一顿,焉能不觉痛悔?”乍听如此,斯潘面色泛起点点血红,强自压抑下一口激愤心血,猛然啸道,这威势,真当是雄狮垂暮,爪犹不钝。 “竖子无谋!海德拉今日所成皆是赖于陛下殿下审慎缜密而行,岂可由你一言犀利就尽起精锐同室操戈?” “殿下若在,也必然否决!党同伐异竟是到此地步!要想制裁易形者,制裁紫血者,对纯血倾向海德拉同仁开战,首先就踏过老夫尸骸!”斯潘慷慨道,拐杖笃笃点地,紧盯梅内德斯一分不松,干瘦手指一弯,须发奇异地向上一张,无人可忘,斯潘仍是“灰贤者”。 “噗~”不过一丝眩晕,紫色瞬间占满了斯潘眼瞳。“嗬嗬~”灰贤者不可思议地看着一柄匕首插进了心窝,而刺入的,还能有谁? 梅内德斯猛然握拳,厉啸一声,教堂大门“嗵”地推开,一队队猩红流苏飞扬的红甲武士铿锵踏进,瞬息包围住长桌左侧,正是消失许久的猩红卫队。 “呸!”梅内德斯伸手推翻犹自挺立的灰贤者,一脚踏过,甚至还啐了一口,皮靴踩在这个为海德拉献出了一切的老人头颅上,声音重归平淡,问道:“殿下临行前许我代行裁决一责,兼任猩红卫队长一职,我宣布,即刻起,三日内,名单中一切纯血倾向者必须亲自向我证明信仰无异,否则,驱逐,绞死。” 梅内德斯随手自衣兜里摸出一份长长信纸,看来早在会议前便是写好,他朗声念道。 “前易形者:阿多菲娜·莫尔芬、前猩红卫队成员:塞兹·零、紫血叛逆者:西蒙·海耶斯……” 漫长一串,囊括了海德拉四分之一成员,梅内德斯递下名单,双臂一抱,紫瞳看向始终不发一言的看管者薇薇安,微微躬身,却是不按照惯例,称呼九首之职,而是直呼其姓道:“海琳托克利小姐,您有疑问吗?” 薇薇安仍旧是那副懒懒打不起精神来的样子,哪怕身周全是挺枪佩剑的猩红卫队,她回手一抚悄然墨黑了的黑豹短耳,平静道:“没有。” “非常好。”梅内德斯拾起匕首,刀刃于手,刀柄递过,仍是微躬身:“此乃我之罪证,请您收好,待陛下归来之时,以做我之公正裁决。”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一十五章.众鬼夜行(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海德拉本部发生种种,远在钢铁城数百公里开外的西蒙自然是不晓得,即便知道了,除了扼腕长叹片刻,又能有几分动作? 一夜急行军过去,凭着AEXO澎湃动力,装甲步兵们能够以每小时十二公里以上速度全武装急行军,若不是考虑机械损耗,这个速度还能进一步增加。 “休息半小时,检查状态,给电池充能。”待到曦光消逝,炫红朝霞渐被万里晴空取代,西蒙这才停下脚步,稍一握拳,后头便是不绝于耳的“扑通扑通”声,像极了一堆鱼入蓝湖。 但后头跟着西蒙的队员们可不是如鱼得水那副轻松样子,那十个有幸拿到了外骨骼的伙计精神倒也可以,毕竟AEXO有数种可调模式,改为行军姿态,继承自机甲的惯性骨骼机制便能辅助行走奔跑,仿佛将四肢控制权交给了AI智能,饶是如此,这一晚上也颇是恍然隔世。 一听到终于能休息了,装甲步兵们嘿然一笑,顾不得肩头还扛着人,当即是三七二十一不管劈手一扔,摸出水壶狠狠灌了几口,笑看脚下一群死鱼般只晓得喘气的倒霉蛋。 西蒙如今体质自然与昔年大有不同,海德拉之血的增益是全方位的,他与阿多菲娜冒险潜入旧城猎杀了夜魔女王,得来的诱发基因极为高明,敢拼命换来的总不可能太差。随着五感增强愈发敏锐,西蒙甚至能隐隐察觉到他自身体内似乎正悄然进行中某种革新,而第二能力灵能偏移的掌握则赋予了更多选择。 “电池在后肩甲至上脊椎链的上数第三凹槽中。”西蒙远远眺望一眼,便走到队伍中去指导起来,甫一用上AEXO,就跟顶多在梦里垂涎垂涎钢铁大学白天鹅,梦醒了突然发现白裙姑娘真躺在一边含情脉脉,反倒是不知所措了。 西蒙虽是没穿戴过AEXO,但照着从前游骑兵军旅生涯记忆,一切外骨骼的源头都是第一代成熟的“突袭者”单兵外骨骼。他拆出一块约莫苹果大小的冷灰色圆球,掌心微微一转,露出了后半面,展示给众人其后的透明面,继续解释道:“这是氚基燃核,要始终注意不透光面置于外侧,看见没,这是动力核。” 西蒙指着好似漂浮在圆球中央的“苹果核”,银白、浑圆、若是睁大眼仔细观察,不难发现有缕缕电芒忽逝。在调去游骑兵团后,西蒙便有了资格深入探究外骨骼运作原理,军 (本章未完,请翻页) 械整备厂的技师与维修兵们都相当乐意有人来干白工,但越探寻越惊叹。盟军在战争第一年付出了极为惨重代价,意识到帝国军的优势来源何方后,盟军集中人力物力攻关,战争第三年,便开发出了更胜帝国“鞑靼武士”型外骨骼一筹的聚能动力源。 “所以,切记任何情况,绝对不要将后背露给敌人。”西蒙严肃道,队员们“嘿嘿”笑了几声,谁会白痴到把后背交出去?“外骨骼最厚实装甲不在胸甲,而是在脊椎链,一旦你收到了动力核有破损或是泄露迹象,相信我,立马脱掉,不要管你在何方,因为你走出来,还能几率活下来,仍待着……” 西蒙想起烙印在心底的埃本·埃马尔要塞血战,念及便不寒而栗,打到最后,游骑兵们抱着敲开引信的152MM炮弹,去掉了外骨骼动力核约束力场,那一朵朵绽放出的焰火,何止是凄美一说? 见西蒙如此强调,新升职的装甲步兵们无不称是,待西蒙教学过如何以特殊压缩仪控制动力核约束力场回缩,以充能电池后,这群黑夜走到光明的汉子们犹然是精力旺盛,交替着屁股一墩,轮值站岗,警惕原野。 少数几个稍缓耷拉上眼皮的普通步兵但见那道高瘦身影离开,砰然一下巨锤砸下,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个认识了不到几天的蓝眼小子,从出发到现在,非但一步不差,竟还是领路先锋,一丝辅助也无! “这一夜走得够远了,指挥官。”拉米雷斯与西蒙碰了一拳,没有那个常年征战的士兵不拥有一副黧黑脸庞,拉米雷斯也不例外,许是前些年在后街颓废了一阵,变白了些。 西蒙摸出烟点上,拉米雷斯拒绝了递烟,苦笑道:“后半夜全吃风去了,嗓子眼丫的跟舔坏了东西一样。” 的确,再怎么靠脚板也赶不上真的用铁脚板的,初时那些倒霉蛋们勉强跟得上,但不消几刻钟,AEXO调到了行军姿态,后头的人只有吃灰的份,好在西蒙不可能真的抛弃掉他们,夜间荒野,无数突变生物虎视眈眈,于是装甲步兵们跟扛姑娘一般拦腰一抱。 “要是运气足够好,到下一个据点,我们能全部装备起来。”西蒙缓缓吐了个烟圈,半夜跑出了60公里左右,换做其他训练有素的军队也不难做到,但是连续急行军六小时,到了点还能有几分体力作战就是另一码事了,但装甲步兵们还有外骨骼战斗姿态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选,孰优孰劣,不必多言。 “这就是老乔爱你的地方!谁的秋风都想打一打。”猝不及防之下,西蒙被乔纳森一个熊抱勒得要命,即便力量增强了,西蒙也无奈发现根本挣不脱这条猛汉。 乔纳森热汗淋漓,晨光一映,有如金甲战神一般,每个月几瓶抗辐宁消辐宁下去,乔纳森晚期辐射病压了下去,一身铁铸钢躯更是威武。这一夜下来,这条巨汉悠然自得地很,顺带扛着自家儿子紧紧吊在车尾。 “你的型号可是要特别订制。”西蒙得伸长了手才拍的到乔纳森肩膀,后者浑不在意,嚷嚷道:“真男人不靠那铁皮吃饭!” 得,又骂进了一群人。 拉米雷斯干笑了几声算是圆了过去,瞄过呈扇形散出去的哨兵们,乍看稀稀拉拉,实则极有讲究,以最少人监控了最大方面,每一面都能确保一有动静两双眼睛同时发现,带来的佣兵桀骜不驯不假,素质强悍更不假。 戴着眼罩的前龙湖指挥官凑近了低声问道:“指挥官,我们是要去密尔城?” 北方工业区更多的是外头对保存了较好工业基础的五大湖地带的泛称,真正的五大湖沿岸城邦更愿意称自己为蔚蓝子民,但这不妨碍沟通。而工业区一如五大湖,有五座实力一流的城市,龙头自然是钢铁城,强劲的炼钢、载具生产、甚至具备了一定规模战前高等科技。其次是前身为底特律的福特城,坐落在该城西侧密歇根荒林里的弗林特矿区供应了工业区超过一半的铁矿石。再之后即是于芝加哥废墟、密尔沃基废墟之间的密尔、芝卡联合城邦,简称密尔城,人们提及这座城邦时很容易忽略掉它不比钢铁城逊色的航运与农渔业,而是津津乐道在它不禁人种的开放许可,只要遵守密尔城三条规定即可无限期居住经商,就连一向被人类视若仇抠的的尸鬼智慧种也同样如此,于是密尔城的得了个绰号“尸鬼城”。 “是这样,我们要去做的事情,光这么点人,那可不够。”西蒙踩熄掉烟蒂,踩进靴底泥土中。 西蒙转身离去,调侃一有休闲便要翻翻杂志的小伙子彼特向来很愉快。拉米雷斯来回咂摸着他最后一句话。 “记住,我不仅是一个海德拉,也同样是个懂得复仇的疯子。” ps:新的番外在作品相关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一十六章.众鬼夜行(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她鬓间簪着一枝花。 一朵玫瑰。 一朵彼岸花。 一座山包,一棵树下,倚坐着一个红发少女。 风扬起了阿多菲娜的红发,宛如世间最明媚的锦缎,轻柔地披散于肩后,倘若说有何不同,大抵是再也见不到一束珠花,一束发辫,越发之红,如血之红。 一支硕大的红宝石戒指正随着白皙纤细的中指游动而微微抖颤,完美的58个棱面令火彩淋漓尽致地彰显出来,不难看出其中的红芒细如游星,点点流淌,意志不坚者便是永远,永远,永远地望着,陷着。 这即是赫赫有名的血红之戒,而它有一个更为人知的名字,易形者之戒,哪怕是在海德拉中,也罕有人知九首们的宝戒究竟由谁打造而出,但其赋能之强毋庸置疑。阿多菲娜·莫尔芬或许只是个性情古怪的“少女”,随着血红之戒扭转出她的亮色的竖瞳,那她便是数人之下,万人之上。 荒野烈阳无情灼烧着,少许艰难成长起的绿植便意味着树荫,水分与休憩。因此树林就代表着生命,至于这种生命归不归属人类,那就是另一个问题。 林间或阴翳、或贪念、或窥探的目光全都当仁不让地集中在红发少女后背。一头夹杂着黑斑的棕褐毛皮腐狼不安地用前肢刨动着泥土,两支修长森白的獠牙自颚旁伸出,说是狼已是人的习惯罢了,光是马匹般的体格就足以将它称作剑齿狼王。这头狼额头中竟是犹有一只瞳子,赫然,也是竖瞳。 六十年对于人类而言接近一生,但对于物种进化而言短暂得跟秒钟动了一格差不多,然而辐射与环境变迁迅速异化了幸存下的生命。这头腐狼低低吼叫一声,后肢蹲踞,它同时嗅到了天敌与猎物的气味,它开始疑惑,魔鹰并不会在白昼活动,而鬣狗群绝不会如此靠近。 疑惑的,并不仅仅这头异化得堪称亚种的狼,林中的掠食者们同样如此,它们彼此警惕着,又抵御不住吞噬欲望,本能告诉它们,只要扑向林际间那个红发女人,哪怕一口,它们就能冲破藩篱。 可是它们敢么? 阿多菲娜似乎完全没感应到凶慑到有如实质的种种逼视,她支棱起膝盖,一张揉得皱褶得边角破烂的信笺写过数行,滴滴热汗滑过她光洁无暇的脸庞,直至鼻尖,最后颤巍巍地坠下。她自然没有笔,她沉沉得吐出口滚烫地把空气都炙得模糊的热息,抿了抿食指,一缕鲜血自嘴角溢出,显然,这就是她的笔。 她面无表情地吸吮着自己的鲜血,再度沾上信纸时,林中的野兽们更难以抑制地踏进了一步,它们愈发感觉到那截然矛盾的气息从何而来,天敌与猎物静静地并立着,一头狼与一头熊相安无事地紧挨着,荒诞地好比恶魔与魔鬼并行。 事态渐趋不可控,我于本部之力量全赖于母亲襄助,而她在七天前就与我失去联系,梅利萨也是如此,或许陛下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已经在海德拉上演,王不在位,而众小欲分…… 阿多菲娜写的越来越慢,她写着写着就不得不重新抿起食指,轻轻咬破好榨出血液来书写,这页信纸浸 染过暴烈的海德拉之血却是焕发出缕缕光彩,血红之戒肉眼不可见渐行松弛。幅度大到阿多菲娜必须挪动稍许。 然后她看见了无名指上那只小小的,纯色而纯粹的戒指。 刹那间,她眼中要溢出的疲倦、沉郁、愤懑都悄然扫去,蜻蜓点水般一吻而过。苍白脸庞泛上一分红润。她继续写道。 事已至此,神圣盟约继续生效已非海德拉所能掌控,我早该与尼禄、简妮他们联手,在盟约生效前废止掉。他们想让我变成茱莉娅,我拒绝,我做不成凯撒也会是狄奥多拉。我相信我所选择的,王需在位,不论英明,不论残暴。 信笺上血迹有新有旧,旧得干涸得都快化作粉末飞逝,阿多菲娜又只得循着笔迹再行添补,当她写下最后一句,也正好长信到尾,阿多菲娜把信笺放进贴胸处。 她扶着膝头缓缓起身,旋即晃了晃,她深深地喘息着,她的斗篷只剩下短短一截,于是干脆成了披肩,其后的衬衣充斥着血斑泥垢,道道爪痕伤印纵横交错于她娇小身躯。最严重的一处直接削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她苦笑一声,噬肉兽尾鞭一刺,连体魄最强健的突击者也需审慎,何况司潜行匿踪的易形者? 听着林间渐起啸叫,阿多菲娜眉间狠厉之色拧起,翻手之间一柄匕首握住,瞬息之间,几片晶莹薄片落在树下,几滴血珠如是。亮色竖瞳一闪,风中红芒一掠,她即是无影无踪。 …… 荒原另一边。 AEXO充能时间比西蒙料想得更短,趁着休息时分,他再次思量着何去何从。 塞兹交予他的地图信息牢牢刻印在心里。作为有望晋升九首的四能力者,塞兹掌握的机密远远超过西蒙想象,他不但标记出了分部位置,就连交接暗号、通用密码序列、明哨暗哨,哪些可以一用的势力帮派也一块标出,着实解了西蒙燃眉之急。 这么按图索骥地搜寻海德拉各城分部并不安全,西蒙不可能傻到真带人穿着外骨骼就巴巴地赶过去,但要临时藏匿起这十副外骨骼不单单是自废武力,还必须分出大量人手看护。最重要的是,一旦海德拉联合派已经接管了分部,岂非自投罗网?不使用海德拉能力西蒙也能收拾掉相当数量的普通士兵,要是出现一个如同猩红卫队德拉诺队长那样的三能力者,或者有三五个碰巧压制住他的突击型海德拉,能逃出来都是两回事。不管是密尔城还是其他城邦,军队出动上百,量变质变过,西蒙这么点人算的了什么? 坐以待毙么?西蒙心头拂过阴郁,他环顾着仍旧盘膝读着杂志的彼特,乔纳森正与穿着外骨骼的马尔科扳手腕,丢了一只眼睛的拉米雷斯认真地擦拭着枪支。西蒙真正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但结识到这几个能信任住,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都带着人马千里迢迢赶过来的朋友,那便是幸运。更何况,阿多菲娜还在等着他。 “嘀嘀嘀……”AATS腕表震动起来,西蒙摁掉半小时闹钟,单手一撑,灵能偏移几乎是令他垂直而起。“起来!士兵们!该出发了!”西蒙大声道。 装甲步兵们迅疾配装完毕,乔纳森还是赢过了马尔科 ,巨汉一手一个拎起累得半死的普通步兵们,军械箱钩在外骨骼行军架,几十秒内,这支小队重新向着北方进发。西蒙仍是走在最前。 他看着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AATS腕表,秒针分针时针,过载流逝,力量增强,这两个能力救过无数次小命。西蒙心头一动,想着既然都是要相逢,那么为什么要他漫无目的地大海捞针?让阿多菲娜来找到他,不也通行? 西蒙无声一笑,屈指弹了弹表壳,轻声道:“老伙计,看来我们又有仗要打了。” …… 数百公里外,阿多菲娜栖身过的树林。 “止步。”罗姆甫一发令,其后众人一停,即刻间转做防御阵型,数十支M5步枪构成的火力网想想都令人发憷。 罗姆同样指扣扳机,外骨骼动力核同样集成了无数电路,数据链运算速度极快,解析出的内容流水般送到面甲后的可视面罩上。 “离开时间不过三小时,我闻到她的血味了。”面板传过契合数值,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九,已是极为贴近。前几日多番遭遇袭扰,这些所罗门精锐战士虽是损失惨重,但同样没辜负黑墙之名,大名鼎鼎的易形者莫尔芬照样喋血沙场,仓皇而逃。 现在他们是猎人,衔尾而追。 “A队B队左右包抄,余下的,林间作战队形,我们直穿过去!”契合数值仍在上升,快到了百分之九十五,越贴近一百,就越是说明气息新鲜,跑得不远,甚至有可能就是在这座树林里!罗姆当机立断,竖起锈蚀得坑坑洼洼的重盾缓步推进。这个女人就算是被打得千疮百孔,都能存活下来,更别说捕捉住,血液飚飞之间,甚至能把人血肉都给溶蚀下去一块。 午间日芒耀过胸甲前小小的世界树徽记,中央铭刻着“S”,即是“Solomon”的简写。二十个身负铁甲的所罗门私军踏进树林,除却那个女人的气味外,什么都没有,这完全能理解,高等海德拉之血酷烈得比魔鹰还强,而后者乃至全废土生物的天敌,有她在,这座树林一周内根本不会再出现任何活物。 他们如预想之中顺利地穿过了树林,三队人在林前相会,罗姆抬高了面甲,遵循着指示仪找到了气息最浓处,他俯下身,弹出一截利刃,挑起了一条淡得快透明的薄片。 “解析中……”机械女声报告道,不消一秒,就得来了答案:“人类皮肤组织切片,时间约在三小时十二分钟前。” 罗姆遽然一惊,三小时前?那么为什么契合数值升高到了百分之百?简直就像她犹然在这儿一样! “长官,有动静!”副官提醒道,他抬起枪口对准了背后的树林。“长官?我们应该前进还是坚守?有腐狼的气息!” “我们被伏击了!战斗阵型!”不待罗姆喊完,一道腥风极近地掠过,枪响乱做一团,当即有数人被这道腥风扑倒撕碎。 “狼王!” “天杀的!荒熊!” “看着天上!游隼!” “坚守!坚守!” .com。妙书屋.com 第三百一十七章.埃尔金镇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埃尔金小镇的守卫是件肥差,所有居住在密歇根湖畔的人都晓得这件事,实际上,每个依附密尔—芝卡联合城邦的镇子都挺肥。自从城邦签署了《五大湖工业区联合声明》后,特别调拨出来的保安军都会定期沿着纵贯交通线巡逻,只要交足了税,小打小闹大家都当传统热身活动看,而大型火并?大概没谁无聊到非要跟保安军的战车过不去。 老汤姆搬了条矮脚凳颇是懒洋洋地往哨塔一坐,日头晒得人昏昏欲睡,干到了这个年纪,做了四十多年小镇守卫的老人自然明白顾好自己才是真,有的是年轻小伙子为了发泄 精力上蹿下跳。 “蹬蹬蹬……”果然,一阵格外游历的脚步声踏响,有阵子没修葺的楼板都赶不上这么踩,老汤姆勉强睁开条眼缝,见是刚调来没多久的小搭档,有气无力道:“轮到你值班了啊……呵欠……望远镜在哪儿,自个动吧。”说罢接着头一歪耷拉下去。 被老人这么使唤,唤做克里的年轻警卫微有些愤懑,心想咱们镇子也不穷,雇几十个精悍兵士看门绝是够得,每季度光是缴纳给密尔城的粮食得来的补偿款也能从钢铁城哪儿购置些军队淘汰下来的装备才是,非是要弄得这么不伦不类。 愤懑归愤懑,年轻警卫仍是选择将老式步枪一晃,背好枪站定布,转动着哨戒望远镜观察着周遭。克里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离小镇东边不过几公里,紧挨着麦田的蜿蜒而过的商路。说是商路有些不准确,真正的厘定商路紧贴着湖畔,几乎每天都会有十几个大型双头牛商队往返于密尔城到钢铁城,便是烧汽油的卡车也不罕见。 一想到这个,克里就有些意动,年轻警卫怎么说也是条精擅渔猎的猎手,十五六岁就壮得牛犊子般,跟着狩猎队进了密歇根荒原,连暴熊也宰了一头背了回来。至今膀子那儿还有一条贯过上臂的深色伤疤,这可是真男人的象征! 旁边那死老头竟是打起了鼾,呜呜地震得开了裂缝的镜面抖得慌,克里沙包样的拳头攥紧又松开,重重吐了口痰,想着要不是前年喝酒赌输了钱,至于被镇长逮了把柄摁在镇守备队里无所事事?如今镇子里有把式的男人们都兴着去密尔城要么福特城、霍兰城挣工业钱去了,胆子大的去钢铁城搏运气也多。万一实力到了,过了保安军的门槛,轮盘一握,啧,还不是漂亮女人白花花硬币滚滚而来?至于钢铁军?克里做梦都不敢想有那运道进去,谁不知道能进个钢铁军的辅助队就是千难万难了?克里虽是自信是镇里头个好汉,但也不觉得自个能干过钢铁城那群日日与铁锭打交道的“铁民”。 克里一边狂想着,一边又数着丫的还要付多少才能够还清赌债,如此盘算着颇是令这条堪堪会写出自个名字的莽汉头疼,说是每个月饷资扣三分之一还给镇长他老人家,那一个月也是十五元了,翻来覆去……十五乘以四十五该是多少来着…… 眼见那条该死的被走私客硬是趟出来的商路实在没啥动静,克里索性掰了根小木条开始比比划划起来,然而十个数字简直比灰熊爪子还烦人,愣是横算竖算也没个结果。 就在克里抓耳挠腮之际,却是肩头被人轻拍一记。 “滚,没看见老子忙呢!”克里扇开那臭老头的手,暗道这老货估计又是要借口尿遁了。 “有人来了。”克里乍听仍是懒得起身。直到下一句:“八成是来找茬的。” “找茬?”克里“腾”地站起身,抢过哨戒镜左看右看却是没见着找茬的人在哪儿,直到老汤姆慢悠悠拨转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到南边,果然,一片绿油油麦田中隐约浮动着几点黑影,克里费了些劲才找出了准确位置,看上去寥寥四五个。 “外圈游动哨怎么一点消息没有?”克里顿时警觉一提,浑然没注意到老汤姆竟是连哨镜都没碰就判断出了外人大概位置。年轻警卫抓起另个单筒镜朝麦田外望去,负责放牧畜群兼着看顾外围的游哨牧人正好端端地骑着马。 “该不会是你个老头子看错了人吧?没准游哨先查过了。”克里抱怨道,要真是来找茬的,游哨养的猛犬可不是吃素的。 老汤姆仍是一副病恹恹模样,卸了克里肩后步枪,单手一架,一手托枪,竟是极为标准的准射架势,克里半天才傻了眼,压根不晓得自己怎么就那么顺从地把枪给了老头儿。 透过四倍瞄准镜看去,走在麦田田垄上的几人皆是旅人装束,长及脚踝的黑褐风衣,背着半人高的帆布包,老汤姆眯了眯眼,十字准心扣到了为首那人头颅。像这般的旅人队伍,于荒原间十分常见,他们通常是拾荒客,带着个盖革计数器,哪里废墟辐射值降低就去那里捡拾废品,搜检到了譬如闹钟、轮毂、铝锅、玩具等物什通常便能在市场卖个不错价钱,若是运气上来摸到了桶油,瞬间就是几百大洋入账。 高领风衣内藏着什么自不必说,枪是一定的,但带着枪的十有八九不会来找茬,至少不会在离密尔—芝卡城才小四十英里地方的埃尔金镇找茬,这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离保安军日常巡逻的湖畔商路线也才十几二十英里远,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麦田,枪声真爆响起来,最先吃不了兜着走的肯定是找茬的人。毕竟无人机飞的永远比马快。开车?能有车干嘛不去抢小商队呢?犯得着咬个有重机枪的镇子? 但老汤姆说到底也是参加过好几场大战事的老人,大风大浪过去,最是能看人,倘若有什么东西最是能相信,一定是自个直觉。 就在老汤姆几乎要扣下扳机准备来个先斩后奏时,十字线瞄着的为首旅人却是忽而一转头,一点蓝色直刺而来,瞬间让老汤姆如坠冰窟,对上那双钢蓝得宛如坚冰样的眼睛,冻得老汤姆在五月天里都不觉脊背发凉,手指更是僵硬地摁不下扳机。 “老家伙!那几个人过来了!”克里摇了摇老人,这才将老汤姆从失神中拉了出来,眼睛再一眯,驱散掉昏花飞蚊,只见那六个旅人穿过了麦田,直勾勾地朝哨塔走来,数百米内再无一分阻挡,要是真的交上火,纯粹就是实打实的打靶。 老人擦了擦额角渗出来的冷汗,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告诉他,哪怕他是扣下扳机,子弹出膛,也打不中那个钢蓝色眼睛的旅人。才微微一呆,这几人便迫近到了哨塔前三百来米,到了这个距离,真要是枪法好的,完全能互喂颗子弹。 “嘿!”旅人招着手大声呼喊道,一声响亮的唿哨:“想买碗水喝!水壶空啦!” 老汤姆压下了蠢蠢欲动的年轻小子,沉声回道:“从哪儿来的!你们来镇子卖什么货?” 这话问得颇有些门道,老汤姆手握住了警铃拉绳,附近的哨塔显然也看见了这队旅人,远远得喊话道:“呦~汤姆!没事么!!!” “从波利斯来的!来卖点料!卖点铝皮,倒空背包,然后坐船去溜达溜达!”这时说话却不是那个蓝眼睛,而是他背后操着一口浓重鲨鱼腔的半边秃半边毛的魁梧汉子回应的。 “管好你他吗的枪了!没屁事!”老汤姆对着邻近哨塔吼了回 (本章未完,请翻页) 去,鲨鱼腔一听就晓得是工业区东边的人,伊利湖渔获丰裕,在那儿讨生活的渔夫最先走出了核冬天阴影,继而把那口湖妖腔口音跟着繁衍到整个旧俄亥俄东州,其他地界的人与他们打交道都懒得附和什么“Ness Monster”(湖妖),那么多发音叫人卷舌头?直截了当称作“Shark”,简单便捷。 老汤姆把这把老得能做他爷爷的加兰德步枪扔给空有一身腱子肉的年轻警卫,提着把臭气冲锋枪就下了哨塔,真要动手,还是这钢管打出来的枪好使。 “老规矩,先看看货,不然没得水喝。”老汤姆站在这六个有大有小的旅人面前,瘦弱得跟老山羊有的一拼,但他却是夷然无惧,因为他背后的镇子钟楼就有两挺点50重机枪,那儿的警卫可不会是水货。 “成嘞,还拜托您老人家行个方便,指点指点波尔金铺子还在不在,有些年没往密尔这儿来了。”半秃半毛的汉子爽快地招呼后边同伴将背包卸了下来,往地上一搁,扣子一解,任由老汤姆一人检查。 老人提着枪挨个看过,这些磨得掉了色露出布纤维的帆布包看上去平平无奇,实则结实坚韧得很,内中仔细地用鞣制兽皮分作了各个内兜,有价值的铜丝铝板肯定压在最低,上边满满都是快要冒尖的废料,都是些揉卷了的铁皮、掉光了毛的玩具熊、锈扳手、不锈钢刀叉之类的有卖出几率的废料。看过一个颇是精致的小铁皮盒子,老汤姆才刚顿了顿脚,一包印着蓝白草花的烟就递了过来。 “三七牌的,提神。”老汤姆抽了根出来,这看上去才是旅队头头的秃毛大汉当即殷勤地划燃火柴点上,老汤姆吐了口烟圈,点点头,这味道的确是钢铁城诸多香烟牌子里最受穷苦人欢迎的三七烟,冲、辣,但是不怎么过头。 “枪呢?”老汤姆显然不打算这么容易放他们过去,三角眼一斜,瞄了瞄风衣里。 秃毛汉子笑容僵在了脸上,仍是保持着呵呵憨笑,但不免多了分阴沉,说道:“前几年我来的时候,波尔金那家伙可不这么搜着看枪,枪,看是给看,亮出来,就不止这个价了。” 老汤姆把烟揣进兜里,自然是明白秃毛汉子什么意思,废土客挣的都是血汗钱,在战前废墟里行走,对付异兽也就罢了,还得警惕觊觎在侧的其他废土客,枪隐在斗篷、风衣里,便就是让人不明白装的是把木头左轮还是把小乌兹、短突,真要是亮到阳光底下,就必得听响,见血,这就是废土客的规矩。秃毛汉子把枪亮出来就是让保命家伙出来,人血是没法,但一条活物,一只兔子一只鸡也得过个三位数。 老汤姆打了个哈哈,摆手道:“行了行了,波尔金那缩卵的孙子还在,赶着去说不定能碰上游商收购。” 秃毛汉子笑容一活络,招呼一声,众旅人背起包便是过了哨塔进了镇子,秃毛汉子看着人都进去,在镇门口停着等他,这才咧嘴一笑,说道:“承蒙照顾,下次再给您老带个天鹅牌的。” “快滚快滚,记得下次走正道来,五个硬币税这次我给你省了,下次甭想了!”老汤姆目睹着这六个旅人消失在镇子低矮弄巷里才咳嗽气喘地爬回哨塔。 克里嘬着嘴摸不太着头脑,和老人搭伙也有半年了,就没见过老人这么用心过,但那一手卸枪余威仍在,年轻警卫小心道:“您这次怎么不睡了呢?” 老汤姆一搁枪,闭眼之前哼声道:“要不是老子下去,你他吗这会儿就废了!”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一十八章.税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直到进了镇,西蒙才彻底明白了何谓蔚蓝子民逃不过的三样东西:辐射、挨饿,以及税。 之前马尔科不想光明正大地从埃尔金镇正路进来,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在于这根老油条实在太了解这些依附于大城邦的附属村镇德性了,上边宗主城来了,自然是好吃好喝招待着,毕竟一是固定贸易关系,指望着拿到优惠农产品收购价格换主城工业品呢?但剪刀差就是剪刀差,不往外来人脑袋狠狠敲一笔,怎么来弥补点心理不平衡呢? 大抵是前头那哨塔老卫兵暗地里使了点手段让税官晓得了他们没交足税就进了镇子,结果刚踏上石板地,一队叼着烟扛着步枪的皮甲士兵就堵住了他们道。 “开包检查!”满脸横肉的卫兵头子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这六个身强体健的废土客,终究是没动手,然则枪一挺,颇有些年轻气盛的彼特忿忿地就要怼上一句:“才刚查过!” “诶~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马尔科反手一彼特后脑勺就是扇了一记,也就这会儿敢了,要是乔纳森在场,非得乐呵呵地把欺负儿子的家伙塞泥里浸会儿不可。彼特瞪了老油条一眼,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发作,乖乖地再次卸下包,任由卫兵刺刀一拨,给鼻毛耸动额头朝天的税官大爷察看。 “铝板二十一公斤、铁罐八十七个、不锈钢刀叉具四套、铜丝一卷……”有大兵撑腰,税官有恃无恐地搜着帆布背包,但也稍微顾忌了些,记账本上刷刷几笔,正要报出个数,然而税官眼一尖,低声朝卫兵头头说了几句,后者神完气足地一站,刺刀戳了戳帆布包内胆,质问道:“夹层打开!” 西蒙自觉口音还是不够油滑,在钢铁城那移民大杂烩里也偶有避难所后代或是小避难所家族,纯正些的通用语很常见,但越往西,避难所设施修建不足,全靠坚强体魄求生在地铁、防空洞、隧道等掩蔽地的难民后代可就没那么多在乎了,各种各样的俚语口音让人一张口就晓得是不是本地人,尤其是西蒙抹不掉的宾州腔,正儿八经的语法,怕不是没攀谈几句就捞了底细出来。所以和人打交道的活计还是交给马尔科这痞混来得好。 马尔科却是岿然不动,就是往刺刀上迎去,那矮胖地快成个黄鸭子般的卫兵头头自然不会松一分,马尔科索性探长脖子,低声道:“吃的下我就开。” 卫兵头头眼睛一亮,刺刀一收,一扬下巴冲税官说道:“按正常税率开。” 税官掏出个巴掌大小的计算器,炫耀似地给众人一亮,噼噼啪啪地一阵按点,账薄飞速地一闪,说道:“按货物市价总值的百分之十算,八十!” 马尔科闻言重重一呼,解下皮袋,数了十几枚既有堪称北方硬通货的钢铁城黑星硬币、表面铜绿的战前美分硬币、可乐瓶盖、地铁代币交给税官。当然,子弹是最坚挺的货,但没人会傻到拿子弹交换,十有八九对方一收,就立马还了回来,顺带收走了你的小命。 待税官一走,肥得像个球的卫兵头头干笑两声,折起刺刀,说道:“最好别忽悠老子!” “价钱公道准不是忽悠。”听马尔科如此一说,卫兵头头哼了一声,招手道:“走!”七八个镇子卫兵活脱脱一副市井无赖气息。 “什么玩意!要是外边碰上,我一轮就射翻!”待背起帆布包继续往镇子深处走去,彼特忍不住埋怨道。 西蒙同样扇了彼特后脑勺一记,沉声道:“你以为 就钟楼明面上一点重火力?这是明面看的,这不是什么奴隶镇!” 莫名其妙吃了两下,彼特终究不太服气,仍是习惯了东海岸帝国区有一是一,西蒙也不欲多解释,能翻越黑山到北部废土来救很说明了彼特一身本领。 一路走着,西蒙倒也观察着这座截然不同于钢铁城附属村镇的密歇根湖衍生镇子。最直观的感受便是行人彪悍之气绝比东部浓郁得多,毫不在乎地裸露出胸膛,一撮撮浓密黑毛便是对应着妇女堪称暴露的马甲夹克着装,少有人在其中多穿件亵衣,大剌剌地与男人勾肩搭背而过,见着了这队新来的废土客里有几个看着没长瘤子的“英俊”家伙更是口哨大吹。 西蒙快了两步赶上,声音刚好把控到只够他与马尔科两人听清的程度。说道:“密尔城这块儿也不比钢铁城远太多不是?差得很大啊。” 日头开始上来了,马尔科擦了擦豆大汗珠,抿了口净水先是一努嘴指了下路:“十来年前我去西部沙漠的时候认识了个这镇子人,过命交情了,就是长得吓人了点,头儿你要做的事他一准帮的上忙,呃,至于差的大不大,我觉得蛮好的。” 说着,马尔科应着个哨调,两指一夹,便是一声悠长回荡的长调,三两围在街头巷尾搓麻芯制线布的女人们纷纷轰然大笑,被应了调的魁梧女人“霍”得一站,双手一扒,颤巍巍吊钟样的**便袒露出来,叉腰道:“看清楚了,今晚敢来老娘不榨干你!” “呦!今儿个黑心凯丽免费了!” “怕不是趁机要下毒。” “倒是来我这儿!五块一次,干净没毒!” 彼特颇是看的有些目瞪口呆,他好歹是东海岸出身,新泽西帝国被北方人瞧不起是真,立志恢复战前辉煌年代也是真,基本教化治下民众也是真,走遍整个东海岸,罕有民风开放至此的村落。 马尔科比了个手指戳环手势,示意等着瞧,这才慢悠悠解释道:“不比钢铁城都是北方人,密尔城这边多得是西边逃难来的人,有水就有鱼,有地,有饭吃,早些年比现在更疯,啧,西边的棕皮娘们野得很,好吃是好吃就是吃不消。” “噢,对了,头儿,你不是在龙湖也有点交情么,什么时候闲下来了没事干,不如收拾好东西去接议会的单子承运西部采来的石油,干一趟抵得上一年。”马尔科一说便是兴致勃勃,但西蒙只得打个哈哈敷衍敷衍,闲下来?就算海德拉平静下来,那也得先还了军队的债把肯特堡给挖喽。 穿过多是原木搭砌的厚呛窄窗大木屋,路过数条皆是晃花花**的石板街,临到了镇子东边尽头废料场才是看见了马尔科那个叫做“波尔金”的老交情的铺子。 “看见了千万别叫,不然波尔金脾气起了,谁都不认。”马尔科提醒道,西蒙微微点头,视野中那座仍是原木草草垒起的小平屋,门前插了根削尖了的黑漆漆木头,歪歪扭扭地刻了一行字:“r-e-c-e-o-r-r”。西蒙思索几秒也不晓得究竟是什么鬼意思。 待到铺子门前,卸下帆布包,马尔科敲了敲安上了木板的店门,吼道:“波尔金!是老子!你欠老子的半元钱还吗没还!” 喊了半天,也不见回应,马尔科眉头一皱,嘟囔道:“没准是在废料场砍什么几把玩意,头儿,你跟我来。” 绕过叠得足有两栋木屋高的废料场,那股窒息气味逼得 西蒙封闭了嗅觉,不过马尔科倒是没什么异样,就是黑雾样的蚊蝇要令人裹紧了才敢进去,就是西蒙这海德拉血统也不大顶用。 “砰砰砰……”一阵阵金铁交鸣声渐次胜过了蚊蝇嗡鸣,这时候腐臭味浓到了能辣住眼睛的地步,马尔科也不得不摸出防毒面具戴上。垃圾山之间赫然冒出了个黑斗篷,若不是西蒙有视觉增强,还真不见得能发现。 “波尔金!”马尔科瓮声瓮气叫道,那黑斗篷终于是停下了手头砍削金属条的活计,一开嗓喑哑地刺啦啦地瘆得慌:“今天不收料,滚。” “波尔金!你他吗还欠老子半块钱!”马尔科吼道,西蒙眼瞅着这旁边的垃圾山好像蠕动了下,总感觉眼皮跳得慌,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危险感觉弥漫起来。 那黑斗篷顿了顿,嚎道:“我就知道你个色鬼记得这半块钱!”说罢一掀兜帽转身而来,西蒙一瞄,顿时心头剧震,反手便是摸出左轮,一手摁着AATS,随时要一枪打出! 那兜帽下根本就不是人脸,分明是一张血肉尽消,焦红人皮下骷髅脸,这吗的是只尸鬼!名列钢铁城S级任务的猎杀尸鬼! “波尔金!波尔金!这是我老板!”马尔科顿时有些慌神,手忙脚乱地压下西蒙手中左轮,也不顾腐臭味重的熏晕人,一摘防毒面具就是挤出个菊花般笑脸冲着那尸鬼波尔金笑地难看至极。 尸鬼毫无血肉可言,更无表情可说,就这么走来,一双空洞得只剩下两颗反倒是看上去极不相配的血丝眼球吊着在眼洞里,最要命的是牙吻裂到牙根一丝嘴唇也无,即便是在人噩梦里也跳不出这么个地狱造物。 西蒙强自压抑着心头狂跳,能令废土居民害怕的生物有很多,但比活尸、魔鹰更胜一筹也只有尸鬼,传闻这东西根本就不是辐射搞出来的,什么献祭婴孩召唤的、跌进泥沼里反杀了沼栖妖吃光生出来的,七七八八地传的,就连真正亲身经历过的军队人员也不想多说,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If  you  see  ,don’t  walk  ,run.”(看见了就赶紧跑)】 尸鬼走到了西蒙面前,沉郁道:“这就是你老板?一个没长大的尿裤子小孩,叫他开一枪!” “波尔金,这样不太好吧……”马尔科苦涩道,早知道就该提前给老大打个预防针,还想试试他胆气,却是忘了他初见时吓得连滚带爬屎尿屁齐出。 “我和奥托都没有意见!是不是!奥托!”尸鬼略一击掌,好似是风拂过,废料场也跟着鸣叫起来。“射我一枪,要是宰了我,送去领赏,也可他吗有个几万票子!” “马尔科?”海德拉之血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连猩红卫队的高王之血都不惧的紫血居然有些瑟缩地提起了鸡皮疙瘩,西蒙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后者长叹了口气,无奈道:“小老板,你还是开吧,开比不开好。” 西蒙反手趋后,同时捏着秒针时针,后退几步,瞄准了尸鬼眉心。 “嘿!尿裤子的!打这儿!”尸鬼一拉衬衣,露出铁锈钢板样的胸膛。“照着这儿打!” 心脏。 “磨蹭个几把!开枪!” 西蒙心狂跳着,单眼一闭,银白色的大蟒左轮旋即扳机一压,弹巢一转,“砰!”轰隆声中气浪推进,子弹出膛! 。m. 第三百一十九章.别无选择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砰!”大蟒左轮一发大口径马格南! 磅礴动能顿时推得尸鬼波尔金后退数布,但也仅仅如此罢了。西蒙脸色倏忽变得极为难看,这便是意味着要是近身格斗起来,这把大威力左轮都不够给西蒙争取一两秒时间! 要知柯尔特大蟒早在百多年前就已经停产,原厂只接受私人订制,也只有像西蒙曾经的上级李普曼少校那样的高级军官才有意向与金钱去购置一柄性能并不多么优于制式 手枪的左轮。但大蟒里装的马格南就是马格南!一枪下去,岂有不遍体开花的理! “嫩鸡,差了味。”尸鬼低沉一笑,笑便如哭,弹着点赫然只是一个小孔,甚至没能打穿出去,在西蒙惊骇目光中,波尔金竟是直接从那泛着金属光泽的胸膛中,给抠出了那枚彻底开花变形的弹头,抛到西蒙脚边。 “马尔科,看来你找的老板太嫩了。”尸鬼直勾勾盯着马尔科说道,气势顿压。那股令紫血消寂的废料气息节节攀高,几乎盖过面前尸鬼给他的威慑感,西蒙悄然退了几步,准备第一时间……跑路。 “莫不是你脑袋全生锈了。”马尔科同样瞪回去,废料填埋场的恶臭熏得任何一个稍微正常的人进来都得呛晕过去,一滩滩黑油似的液体横陈,光看黝黑到发亮便明白一根火柴下去就是冲天大火。 一人一鬼互相逼视着,加上一个在旁尴尬的海德拉,终于,最先是马尔科绷不住,大嘴一咧,轰轰然笑道:“哈哈哈哈……波尔金……别的不说,你倒是有点幽默感了。” 尸鬼亦然面容一垮,再怎么听尸鬼笑声也与秃鹫的“桀桀桀桀”没区别,一人一鬼间的友谊总是以如此特别的方式再相遇。他们俩紧紧握手一拍肩膀,一边是“彭彭”一边是“梆梆”。 “来,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小老板。”马尔科平时一张油腻嬉笑的老脸终于是让人看起来有了正经的意思,环着精瘦的尸鬼拉过西蒙,见两人彼此攥住手掌好似角力一般,颇有些嘿然道:“这是西蒙·海耶斯,小老板有钱有枪有人。” 与尸鬼友善地握个爪子实在有些超乎常人之想,西蒙一开始仍是存着些戒备,两人手掌一握,触手感即是极冰冷极僵硬宛如合金钢样,甫一挨上,西蒙脸色立马憋得通红,海德拉之血全贯进了手掌都不见尸鬼手挪开半分,勉强撑着不太落入下风,西蒙看着波尔金胸膛那个小弹孔,更明白了为何尸鬼能名列钢铁城顶级任务中。 “波尔金!西沙漠那边搞过末日堡垒大竞赛的过命本事!到现在还欠老子半块钱!”马尔科一拍尸鬼手臂,顺势拂开了这场注定输家的掰手腕。 尸鬼嘟囔了一声,反是一巴掌差点没把马尔科拍地上,说道:“那半块硬币还不够一勺水,惦记了二十年?” “你那会儿是人,这会儿是鬼,没法比没法比。”马尔科寒暄了几句,“呼呼”地喘着气,显然是不敢用鼻子呼吸了,正色道:“半块不半块的都是过去事情,咱们还是着眼现在么?” 波尔金引着二人往垃圾山中片空地扶起几条破椅子一坐,掀开个掉色地灰扑扑的泡沫箱扔来两瓶冰啤,翘腿道:“在填埋场待到够久,世界就会来到你面前。”尸鬼掏了支烟出来,一下一下打着火道:“挪地方意义不大。” “那干嘛要等着世界来,子弹打不穿,就该打死射子弹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一簇幽蓝火苗升起,西蒙闭上他第二个镀了枝蔓纹饰的芝宝,波尔金随手丢开应是没油了的塑料火机次品,嘬了一口,烟雾直接从腮帮子漏了出来。 “子弹打得够多,总有打穿的。” 马尔科打圆场道:“一码归一码事么,波尔金,小老板这次有笔大生意要做,苦于门路不好,我嘛,手底下打工总是有点业绩野路子,不然小老板把我那副铁架子收了我就烦心了,这笔买卖做好,你想想,这镇子和钢铁城比起来,世界来的也有快有慢不是?” 西蒙提起瓶口灌了下,比起钢铁城无数个“黑星”牌烟酒,这种貌似是精酿又像是混装的啤酒入口苦涩得紧,有意思的是直接一苦到底,最后在舌头根诞出一丝丝甜,就如吃一根没焯水过的秋葵,又苦又涩,但是坚持吃到底,终归有味道。 “所以嘛,波尔金你一直有门路,又认识城里像我们这种被老爷们鄙夷的怪人妖魔,吊块肉出去,把狼引过来,打了吃肉扒皮,之后咱们对半分。”这时节这地头都不兴什么拐弯抹角,马尔科“哎”了下嗓子,灌了一瓶,伸手探去泡沫箱,神秘道:“小老板也不是太牛逼的人,也就是和其他几座城里能开车的有点交情而已。” “你再喝就是你欠我半块了。”波尔金平静地一握马尔科臂膊,那张血褐焦红骷髅脸不消一丝神情,捡拾起椅边喝空了的啤酒瓶,甩手掷到垃圾山后,喊道:“奥托!坐下!” 西蒙挠了下腰间痒,觉得很痒,于是一直挠。尸鬼说道:“开车的人?你是海德拉里的什么派?” 马尔科咳嗽一声,嬉皮笑脸地硬是摸了瓶啤酒来,抢答道:“这瓶算十块!十块!” “我是阿多菲娜·莫尔芬的事实伴侣(mate,我是纯血派。”西蒙平静说道,马尔科惊得腾地站起,急急解释道:“波尔金!小老板是个海德拉不假,但是他都算不得多少代了!小老板混得好没错,也就进了几个月,哪里知道什么纯血倾向搞什么纯净世界之类的……波……” “哼哼哼……”波尔金低头嘶声笑着,垃圾山后简直是轰隆隆炸响。 “一个纯血派的海德拉竟然来找一个尸鬼谈生意做合作……我猜最终还是拿了人头去献给弗拉德·卡斯登才对……” “我猜我应该让奥托出来,把你们两个一窝宰了,交给城里的正忙着打内战的海德拉们,然后我带着奥托去城里的垃圾场快活才是。”尸鬼吹了个口哨,动静小了下来,但那股危险气息浓到西蒙仿佛置身于无数头魔鹰湖妖窥视之下。 “看在我欠过马尔科一勺水的份上,你给我个理由让我不把我卖给城里的联合派海德拉。” “你即便能把我交给联合派的人,你也走不出密尔城,有太多想讨好钢铁军和十三议会的亡命徒。”西蒙竖起五指,收回拇指。 “我有门路转交,并且一分不少我的。”尸鬼评判道:“不成立。” “海德拉的内战容不得他人置喙到把一个紫血者扔到密尔城,一旦我死了,你会遭到至少两个海德拉九首的永世追杀,或许摄政王也会,或许骄傲的联合派也会。”第二根手指压下。 尸鬼沉吟片刻,坦然道:“我早活腻歪了,找点事情给我和奥托干,要是把大名鼎鼎的易形者给吃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死得也不亏了。” “不成立。” “你想不想再变成人。”西蒙直接压下三根指头,果然,尸鬼颤了一下,但仍是沙哑晦暗:“紫血能把普通人进化成准海德拉,获取点小增幅不假,但又不是什么基督之血,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西蒙闻言稍一颔首,拔出钨钢匕首便撸起袖子,已是多条淡淡粉红疤痕,他又划了一条,深紫色的黏稠鲜血颗颗流出,犹如玉石,几分钟内,这条口子竟是走过了凝血、结痂、逐渐脱痂,再到轻轻一吹,化作一片灰色尘埃飘走,再看手臂,除了一分淡色到几乎看不见的疤,什么也没了。 “我的确成为正式海德拉没多久,不过,只要是被人针对多了,就很容易猜出为什么。”生而为人,死而为人,这是人的天性,更何况是做过人,西蒙自怀中掏出支试管,说道:“这是抗排斥药剂,我的手下,现在都取得了准海德拉能力水平,在海德拉里,有资格穿戴紫雨披,所以,是不是纯血派还是联合派对我来说,胜不过活下去。” “而紫血是不能把你逆转回人,但我猜,陛下的血,或者是仅仅我的血加点调制,总是能让你得到五感,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根本就走不出这个填埋场,你并不想往后余生做食腐者到底吧。” 波尔金那双骷髅眼盯着马尔科,但这次声音再不是从尸鬼躯体而来,却是从垃圾山后隆隆呼啸而来:“马尔科! 你个狗 娘养的!” 马尔科耸耸肩,熟知这个尸鬼的后街老油条演点戏实在太轻松了,只是脑门冒汗也昭示这出戏早就出了预定剧本。 “打工仔总要想办法多拿工资的。” 西蒙洋溢起阳光笑容,说道:“我不是来引战的,我和你一样,被抛弃,被遗弃,被利用,我想带着我的女人回到该有的位置,在这个狗屁世界里好好的活下去,而你,你想变回人,摆脱某一天就被宰了拿去卖钱的宿命。我们,只需要,合作合作。” “为什么我可以相信你?海德拉多得是骗术精通!”尸鬼愤怒道。 终于,底牌亮出,便是换人操牌,西蒙暗自庆幸这根油条忠诚的是他,西蒙严肃道:“我没有盟友,我需要盟友,我不在乎尸鬼还是活尸,我也没兴趣操心清洗世界,而你唯一变回人类的希望也只能在我这儿,因为海德拉任何一个派系都绝不可能因你而割舍紫血,乃至于请求陛下屈尊。” “弗拉德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不然海德拉能内战!”隐在垃圾山后的食腐者咆哮着。 “是!但是早晚有一天,陛下要么回来,要么我杀死完所有的联合派,我成为一个皇帝!”西蒙同样咆哮道。 “你别无选择!我!也别无选择!” 萦绕在心头的危机感终于消散了,波尔金重新取出件冰啤,每喝一口,便是从下巴漏出,尸鬼良久才说道:“算了,再坏不过再死一遍,反正辐射把我变成了个刀枪不入不晓得痛觉的活死人,跟着你混一遭,说不定真有吃口新鲜肉的机会,说罢,你要我做什么。” 西蒙点了点头,手腕一翻,一根黑色皮带悬着,时针秒针分针缓慢移动,他说道:“很简单,让这只表,给该看的人看见。”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二十章.弦月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此夜一轮圆月高悬,正如满庭刀剑高挂,风过而叮当铿锵不止。 “叮~砰~咕嘟……”推杯换盏间,一只只木杯撞出星星点点泡沫溅散于臂膊间,不过这正是男人间的豪迈,非要说是什么末日终焉,只要大湖没干,还有水酿出啤酒来,天塌下来也能拿酒响给特么地顶上,再来几串鼠肉串串,胸膛敞亮黝黑浓毛一拍,便是能将北方这五大城都给瞎几把城墙吹破洞,至于来盘烤牛?嗨,大概是真打赢了一场大仗,比如膝盖中了一箭才好奢侈一把。 “吗的!老子就这么话扔这儿了!得是商路通了,我索伦第一个报名去那什么狗屁捞的红丹城砍魔人去!”时值月上眉梢,密尔城中仍是一片灯火辉煌,几条专以吃喝豪饮闻名的行商街更是人声鼎沸,这便是自由邦的好处了,不禁宵,也不禁宵夜。 这赤膊大汉拍了桌子话扔完,邻桌一群人便是敲着大绿玻璃瓶底叫嚷起来,有骂吹牛的,有调侃二兄弟不大,口气倒是不小的,更多是还是混着酒气嘿嘿起哄。 想要去西边,最好是来密尔城一遭,才有发自钢铁城沿着修葺过的90号州际公路继而从密尔城补充收购货物后转向南下进入东西向的70号州际公路,穿越大荒漠最终抵达堪萨斯乃至于更远的红丹城。虽是说去一趟千难万险,但要是有命全须全尾回来,也就发达了。 有道是密尔汉子最是脾气烈,被嘲讽了一句的赤膊大汉顿时怒气上涌,甩着膀子就是要与那人干个痛快才是。能坐在酒肉铺子里的无不是商队大头兵,个个唯恐天下不乱地紧,偏道有钱有人,湖风也浇不灭,一句话挑起的混战便是开始,情形发展之快连提了剔骨刀出来的铺子主人都傻了眼。 一时间玻璃渣与黄牙齿、白牙齿齐飞,伴着嚎叫声,脑门清脆声蔓延开来,最要命是这会儿夏季将至未至,最是闷热,心火搅了,怕是半条街都卷了进来。 喝醉了酒搞点热身活动哪里都免不了,平常加上铺子雇的人手倒也够“安抚”掉这群天晓得发了酒疯是不是顺带逃单的混刺儿,不料这次好似真的打出了火气,第一丛血泉冒出来时压根收不住了,钱重要命重要很容易判断,机灵的赶紧找两个腿快的去请城市治安队的人过来弹压住,毕竟有枪没枪不见得多大的事,但违法合法就属于惹毛不惹毛的严肃问题了。 “我艹你……”撩了上衣,大抵是看不出谁是谁了,啤酒瓶还是玻璃渣也不好说,某个一身彪肥横肉的汉子高高扬起足有常人大腿粗的手肘,就是要往面前打去,这一下实了,多半是废了。 去势极快,几乎拉出半阙残影,眼见彪肥大汉要将肘子递过,却是寒芒一闪,径直转了个向,反着朝身侧一抓! 这一记回手掏简直是鬼神莫测,刚要与彪肥大汉擦肩而过的褐发男子弓步一弯,瞬间拳掌一握,“铿”地一声直接将大汉五指居中打折! 不待彪肥大汉吃痛大叫,原先要被手肘一砸的那人竟也是手腕一翻,一只极利的酒瓶碎片就是飞手掷出,也同是那 (本章未完,请翻页) 褐发男子! 褐发男子间不容发地两指一夹,一缕鲜血但流,小腹便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黑拳。刚才被打折了指头的彪肥男子阴翳地狠狠“嘎吱”掰回,死死扒住褐发男子衣襟不放,嚎道:“吃里扒外的!骂老子是怂包,今天让你看看谁是卵大的!” 褐发男子眉头来不及一皱,又一人提着椅腿自斜刺里冲出,看抡起架势,哪里是砸,分明是戳!就是想再动一步,也是被瞬息间被他击倒的两人死死缠住。 虽是如此,褐发男子劈手间还是轻易地夺下粗如儿臂的椅腿,反手一抡,顷刻间将结果倒了过来,“稀里哗啦”间酒铺桌椅板凳给击得倒飞出去的家伙砸得粉碎。 但看一连三人都制不住褐发男子,这间酒铺所有仍在互殴裸身莽汉皆是停下,目光不善地盯着这个真正的“刺头”。 “那边付的钱,够不够你们换条新手新脚?”褐发男子两手一捻,抓住他裤腿的两个肉 虫横着踢飞出去,吐字如钉。 “我没兴趣打扰你们喝酒谈人生,也没兴趣手头沾血。” 之前被踢飞出的彪肥大汉艰难爬起,咧嘴吐出几口血沫,擦嘴狠声道:“老子一个艹不起白天鹅,弟兄们多凑点总是够的!我就不信你一双手打得过二十双手!” 褐发男子微微摇头,环视着周遭纷纷提刀握匕的痞混,机敏如他,哪里不晓得十成十是个套,他叹了口气,倒不是觉得这群人太蠢,而是感觉另一边的“人”实在是越发耐不住了。 “我不会给你们借口。”褐发男子握拳,食指微凸,行走在外,谁不带柄短刀防身? 一阵刀光剑影,弦月悄满,血舞。 星影月光遍洒,恍落满朝臣宰皆囊括! 一口炙热至极的吐息堪堪喷出,褐发男子刀收拳拢,扶膝嘶声道:“娘的,都用上增强药了,真是舍得下血本,只为了搞残我一个?” 待他再站直,已是唯他一人罢了,这条横穿了密尔城繁华部分直到内城居住区的酒食街喧闹渐息,一声枪响,黄红条纹防爆服的治安队终于是姗姗到了。 “基本上是,与其让存货发霉倒进湖里,拿出来用用总是好的。”唤做威廉的褐发男子立刻短匕一拔,只是这一道声音就让他寒毛一竖,之前他宁肯拳脚相击也不愿稍动刀鞘。 威廉凝神一沉,身周血色竟是尽皆逝去。治安队一路棍棒齐下,盾牌开路,杀的是鸡飞狗跳。 “你在侮辱我!米达伦!”威廉咆哮道,声如音浪,直直飞上,竟是撼动了街侧边一栋小楼顶瓦。不消一分,一只白靴便是一脚踏住直欲飞起的红瓦。 “一个行将就戮的纯血叛逆,谈何声誉侮辱?”齐耳银发的纤细女子傲然俯视着浑身浴血的街上海德拉。 “作为一个灵能型小崽子,我承认,你比我预想的还能打。”米达伦靴尖一动,数 (本章未完,请翻页) 片红瓦稳稳垒高,单脚一踩,单手支膝,单唇抚过,冷笑道:“我挺好奇,你当初吃的什么引燃起高洁之血。” “关你屁事。”威廉喘息着解开上衣纽扣,自内兜中摸出一小瓶墨蓝色的药剂仰头喝下,的确,双拳难敌四手,即便作为一个人人闻之变色的海德拉,只靠自身躯干力量打倒十来个人也颇是吃力,更何况如米达伦所说,他根本不是着重紧近身搏击防御的突击型海德拉,而是灵能者。 “你比我预想的还能贱坯,下贱到拿总部药剂分发给这群蝼蚁!”威廉惨然一笑,丝丝红线重又浮现出来,两端一拉,赫然缠绕住其上的米达伦,站定一拽! 米达伦苍白得有如弦月的脸庞骤然一红,直接一个踉跄,踩空了一翻,然而她却是眉间闪过一丝得意,坠落时,她极为修长乃到了完全不成比例的长指居然是视若无睹地穿过石墙,继而一扣。 红线那端,威廉再如何攀扯,米达伦也再不动分毫,于是一个弓步后趋,一个屈腿盘身挂墙,两人皆是极为怪异地僵持着。 “你这一手玩的不错啊,要是再觐见一次史官岂不是要书写上第三能了呀?”已是形如死斗,米达伦口吻仍是轻巧,嗓音清灵。 威廉瞥了一眼杀到街中端的治安队,那些没有海德拉之血的凡人自然看不见这些拟自魂、血的“红线”,只能看见他们所想看到的。 勾连于指尖的海德拉之血沉淀落底,威廉一毫一厘地朝米达伦那侧挪动着,不管如何,之前一番缠斗终是带给了他不少创伤,再这样下去,便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治安队将至街尾。 威廉忽然说道:“看来你是想和我一起去牢里头蹲一晚么?你这副小身板怕是吃不消啊。” 米达伦寒声一笑,她常驻密尔城自然知道落在监狱里的女人就没有能夹紧腿出关的,再怎么同意联合大业,她也不可能真的无私到献身,鄙夷道:“呵,进去的只有你。” “或许吧,不过你真的以为只有你们愿意发点过期药剂么?”威廉长笑道,继而手掌丝血渗出,红线猛地一拽,几乎将米达伦活活拉长了半截。 “我的第一能力你很清楚,我保证我们俩进去以后,我这边有两个,你那边就有二十个。” 米达伦脸色终于变了,与威廉一样,她同样离三能力只差临门一脚。按照调回总部进入猩红卫队任职的惯例,第三能力必须是心灵通讯,弱化过的序波断断续续地传来了城内其他袭击地点消息,好坏参半。 “你很好!”米达伦看着鼻血长流,显然是支撑不了太久的纯血派海德拉,做了这么多年的搭档再到对手,她知道威廉绝对说到做到,密尔城绝不会介入海德拉事务,但也绝不会多网开一面。 米达伦尖啸一声,弓做一团粉白狼狈逃去,而威廉强自压抑住喉头热血,深深看了一眼气势汹汹而来的治安队,三两下消失在众人眼前。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二十一章.更好的人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也不知是谁摔了酒瓶,撂了狠话,打了第一拳,总之突如其来的治安队全面检查颇是令密尔城行商街头大,三三成队的士兵们提着镇暴棍穿街走巷,但凡见到了稍有反抗者便是一顿猛打,死狗般拖去主街一扔,反正最近监狱空了不少位置出来,也够这些快活自由久了的二愣子吃顿鞭子。 “跑!再叫你跑!”隐在斗篷下的威廉冷眼旁观着,全副武装着的士兵背着枪气势汹汹走过,却是除了一声声朝天爆响外便是做了枪托砸人。这场震慑似乎正渐渐蔓延出去,很快,治安队出动了卡车来载人。 威廉深邃地望了城中心高高耸起直插黯淡苍穹的电波发射塔,那儿同样是密尔城中最高制高点,矗立在市议会内城,每个走进号称“自由永夏”的外来人,要么被无孔不入的尸鬼惊得鸡皮疙瘩起来,要么一抬眼便是这座高塔。 可惜晚间是不会有阴影的,因为在黑暗面前,阴影又算的了什么。 一抹紫色掠过,威廉眉头微皱,略一捂住肋下,再度抬手便是有些血迹,不由得苦笑一声,果然最熟悉自己还是敌人。方才米达伦脱身离去时也不忘递过一丝暗力过来,凝聚她半身本领的高频颤抖顷刻间摧残开酒铺混战的一应伤口,犹如洒了海盐一般。 但威廉没有时间再喘息了,他三两下隐没于巷尾,那些喧闹推搡声渐次离去,其他几个与他一样满身狼狈的斗篷人汇聚在侧,不消说,皆是今夜行走在外遭受了联合派袭击得以成功脱身出来的纯血派海德拉。 一杆时黯时灭的路灯照耀了一方低矮公寓楼入口,威廉停住脚步,扶住步履维艰的同伴,呼唤道:“把强心剂拿来。” 威廉搀扶着同伴缓缓靠着自楼梯口坐下,兜帽下赫然是一张清秀面庞,然则像是被谁一记重拳打塌了鼻梁,两行黑糊糊凝血歪过鹳骨,威廉感觉这她掌心中的温度,轻声道:“听得见我说话么?来,握紧。” 伤疤纵横的纤手下满是厚茧,威廉点头道:“你会没事的。”继而回头低吼道:“强心剂呢!” 灯光下众海德拉面面相觑,有人嗫嚅道:“用光了……” “增强剂呢!” 沉默。 威廉看了看几乎是顷刻间变得形销骨立的同僚,五脏六腑一阵阵绞痛,何至于此?他沉沉想到,若是在往昔,只需要将她最快送回分部,自然会有精通药理的海德拉医治。看她这样嘴唇乌紫,皮肤一副松垮有如垂暮老妪般,威廉闭着眼睛都知道是中了投奔到联合派的马蒂尔德调制的毒素。虽是不足以致命,但等到明天日出,她就会永远变成一个老妇面容,再也改不回来。 威廉别无方法,默默拔出匕首往手腕一割,看着艾琳仍有力气下意识地吸吮鲜血,片刻后,他横身抱起虽仍有数十年寿命却是只余数小时青春的同伴,漠然道:“我们回去。” “分部么?”人们迟疑了,现在还留在纯血派中海德拉哪怕个个真的忠心耿耿于所坚持的理念,但数量上的劣势让他们受尽被动 (本章未完,请翻页) ,现在回去岂不更是自投罗网? “我们不能回去!总部的责杀令已经到了,现在联合派明着要斩尽杀绝我们!”人人皆披斗篷,行在暗影中。 “那我们难不成自绝于组织吗?离开形同叛逃!” “等陛下回来裁判公允后回归啊!刑台搭好了再把脖子伸过去?” “懦夫!你忘了你发的誓言吗!” “誓言里的忠诚就是让我死于同仁手下?” 一道心灵序波扫过,众人一时噤声,灯光顺着威廉的罩衣流淌而下,那一滴滴尚未干透的血渍越发刺眼,他平静说道:“我们回分部。” “我要去给艾琳解毒。” 说罢,威廉即是抱着昏厥过去的年轻姑娘愈行愈远,直至走出这个只会有贫民蚁民栖身的小巷,直到,他走入了光明最盛的长街上。 他又望见了那座高塔,和提枪带棒的士兵,人潮汹汹而过,腕表时分才不过九时二十三分而已,应是一天之间密尔城最繁华时刻,这座城市没有宵禁,哪怕是有宵禁的钢铁城,不过十一点半也绝听不到隆隆履带声。因为议员们知道,有些武器,只是对着外人的。 但是他们就是外人。 一群自绝出去的外人。 既是如此,又何必遮掩?威廉就这么行过长街,好不容易死接到命令要打个兴起的士兵们喝骂着奔来,要他立刻抱头趴下。威廉自然置若罔闻,他的同伴已然命垂一线,她并不是人们口口相传中生食婴孩的九头蛇,她只是一个很年轻的姑娘,一个与所有人一般应当获得权利的人。威廉想着,情不自禁思索道,将艾琳归入凡人之中,光是这点就足够把他们俩划进联合派中了。 “嘿,你!聋了吗!跪下!”防爆服上黄红条纹昭示他们直隶于密尔城防军的超卓身份,贴了钢底的枪托沾满了自那些被敲碎的颅骨下的浆水。 受伤而沉寂的海德拉只是淡薄地扫过这群士兵一眼,后者即是如坠冰窟,待得更多人冲来,忽的,棍棒尽皆直直脱手飞出。其后钻出小巷的海德拉们便是看见刀剑如林于空,弦月清辉映过。 “我给你们借口。”威廉说道,下一刻,恍如夏夜骤雨,湖畔扬风,跟随他走过的,一个也不落。 “不准开枪!不准开枪!”见识到这一幕的士兵纷纷自目瞪口呆中回复过来,本能地抬起枪口对准了那一队显是传闻中隐于湖面下的海德拉,想起那些骇人恐怖的谣言,或是真实。扳机在抖。军官忙是喝令着压下步枪,摘下军帽挟在腋下。 很快,长街漫漫无行人。 …… 密尔城不禁是谁,不禁信仰,只要交足了税,遵照城邦律法,便绝不会干预什么。所以不管是东海岸盛行一时的血神,或是黑山自由区的海神、林神。自西边逃难来的废土客带来了风神与英灵神,至于北方这块,大概挨过了二十年核冬天后,信谁不如信自己。 海德拉是信教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比起总部那座充满了轻盈之气的哥特大礼堂来说,密尔城的基督教堂不免小家子气十足,逼仄到只能够放十排长椅,仅用水泥一铺了事的粗糙地面,圣子圣灵像干脆简略成了一件大十字架,灯火是不必的,因为他们就是诞于黑暗,终于光明也等于终于黑暗。 他们在祈祷,在沉思,在忏悔。 也有人在教堂门口提来一桶桶接自密歇根湖的污水,兜头泼洒,于是血色一级级地自顶阶逐退,露出了其下该有的原色,灰、黑、白。 “啪叽”。水流漫过威廉靴底,血色无疑。这座教堂本身即是海德拉们常来之地,派系不同虽是容易引起争执,但在所坚信的主光辉下,总是能冰释前嫌,要将主的光辉远播世界,便不可有手足相残。 他记得,教堂是漆的白漆。 “在洁净的人,凡物都洁净;在污秽不信的人,什么都不洁净,连心地和天良也都污秽了。他们说是认识 神,行事却和他相背;本是可憎恶的,是悖逆的,在各样善事上是可废弃的……”圣坛上,银发的米达伦正布着道,新约之书昭信着不信主者,必入炼狱煎熬。她即是信仰最虔者,每逢遣回总部,跪在大礼堂内圣像下的,必有她一人。 她是极其虔诚的。 虔诚于她所信的, 威廉一步步地走近,纯血派并不如联合派那么坚信,这也是九首会议上最常被讥讽攻击的。“异端!”这是最常听见的,从古至今,恶魔更像是壁画里仅做装饰用的色彩,而层出不穷的异端是最招人恨的。不过海德拉们好像不约而同地忘记了,陛下从来没在律令中要求过信仰,他也不曾口述过。但王不在位,由谁解释自然无所谓了。 “所以,主是宽容的,慈悲的,奉献于主,必是有福的。”米达伦结束了祷告,轻念一声。 “阿门。” 走下讲台,银发牧师饶有兴趣地审视着真是来自投罗网的另一个异端,说道:“我以为你去跟治安队的人套近乎去了,怎么,你身后是带了一千个城防军么?” 这是个笑话,但不会有人笑。威廉直盯着那双淡色眸子,他试图寻找到几分旧日情谊,痛恨也好,眷恋也行,唯独只留下了纯粹的淡色。淡得有如看待一个陌生人。 于是他知道,再无弥合可能了。 “给她解毒。”威廉还是这么说道,如何改动,也不会变。 理所应当的。“为什么?”米达伦挑眉道,他们俩不久前还生死相搏过,彼此都没留个好果子,而且本部责杀令已下,要么在圣像前跪着无有纯血倾向,也不在逆党名单上,才有网开一面之准,遗憾的,威廉·洛克伍德就在名单上。 “她是中立者,我证明。” “你能够证明么?” “是的,我能。”威廉目不转睛,转眼间,他还是等同于阶下囚。 “救她,放她一条生路,我就给你紫血者的位置。”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二十二章.曙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米达伦听罢,却是无动于衷,只有那一双淡色眸子宛如一潭深泉幽幽,银发,霜庞,淡瞳,她的确乃是不亏其圣洁之白。 “我不信。”良久,才从她唇中蹦出来两字。 威廉默然地轻轻往唯一一排无人长椅放下发色同样渐趋霜百的艾琳,他目睹着圣坛上的米达伦,他必须抬高头颅才能得见她那无暇精致的下颌,光洁地胜过新剥鸡蛋,听起来遥远而神秘。 “紫血者名列叛逆名单前三,以其强大血统本该完全臣服于陛下意志之下,行吾主光辉之事,奈何一意附逆易形者,以至于吾等无法依靠本能规划出此人概略动向,量你一小小二级成员,岂容得你在此大放厥词?” 这座教堂已成联合派巢穴,自然有无数党羽附和,教堂后排长椅当即站起数人驳斥道,这些同是黑斗篷辉紫纹饰的海德拉正与威廉带来的寥寥几人剑拔弩张,就算九首在此,也只能夺路而逃,他来的,只能是虎穴。 威廉替艾琳拉高了衣领,即便是重重兜帽,那些截然不同的气息依然能准确指向出谁人身份,威廉深深瞟过角落中绿宝石猫瞳样的“布毒师”马蒂尔德,后者正双手合十,仿佛是一心祈祷,或许是忏悔今夜又造下的罪孽。 只是,在场所有人,本不就是孽么? “咔哒~”一只黑皮带骤然垂落,鞣制皮革带极富韧性,甫一坠到顶点又忽地高弹起来,最终牢牢地攥紧掌心。那数抹银辉黑芒简直盖过了一切色泽。 “这是梦境制造表,又或者,它叫AATS表。”但闻满堂哗然,交头接耳不止,威廉内心纯是苦涩。 肃穆站于圣坛上的牧师此时也掩饰不住眉目间的惊讶,颤声道:“这……这难道是陛下之物?陛下的怀表?” 陛下远游已有数年之久,但以陛下之煊赫神威,又谁有敢对此多置一分喙?得仰陛下于大礼堂布道,米达伦每每念此即是无比自觉尊荣,帝王门生,不过如此,圣父圣灵恒像光芒更胜处,当为陛下之姓氏,之荣耀。而那道宽阔高峻面容里,那块时而悬于陛下腰侧的怀表,不正也是与威廉手中表盘毫无二致? “不,这是紫血者的表,传闻易形者原先见到他先受数日侮辱,随后见到此表时才突改心意,决心收其为叛党。”不待威廉解释,教堂第二排长椅即是站起一人,揭去兜帽扬声道,虽是未曾有一分语调波澜,但说及至此,哪里还需格外点燃怒火? 米达伦朝着本部特使微微颔首,饶是她也不禁有些悸动,紫血者西蒙·海耶斯腕上之表是何早已是个公开的秘密,格莱瑟姆酒馆本身即是派驻总部人员集会互商之地。这一代的紫血者一直受到阿多菲娜·莫尔芬庇护,羽翼之后倒也成长极为迅速,一年多些便据说竟是未授魂情况下开启了第二能力,如此速度也可排进海德拉前列。围绕着他的明争暗斗简直不可计数,刚踏进北方之星那一刻起,摄政王就开始了监视,但到今日地步,还是令人扼腕。 “既然特使证明此表真实……”米达伦舔了舔薄唇,眼睛盯着AATS手表,似乎越过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表盘那三根时分秒针与电子计数屏,再到其后必定极为精密惊叹的钟簧结构,世间怎么可能有此神物,令两者时间流速差高到不可思议?其余强绝能力更未发掘完,根本不是人力所为!定是神迹! “那暂宽恕艾琳·歌诗图倒也无妨。”米达伦说道,略一点头,一瓶海德拉型通用解毒剂便是灌入艾琳口中,顷刻间缓慢了衰老速度。 “表只是其一,紫血者方位,究竟在哪儿!”米达伦伸手几乎是夺过了表,捧给总部特使,但看那对削尖样的长耳朵,一丝感情都无的端正到再端正的五官,若是西蒙在此,必然能一眼认出这特使是谁,正是当日要求他即刻启动海德拉燃血行动的执行官,亚历山大。 海德拉的执行官接过AATS腕表,直接张嘴吞入肚中,随后双眼紧闭,作为罕见的智慧系天赋者,直属于王座的执行官即是最坚定的保皇派,摄政王做出了任何决定皆是无疑议,显然,亚历山大正以某种方式解析着他想要的数据。 威廉回答道:“等到艾琳解完毒,我自然会把位置传递给你。” 米达伦“呵呵呵呵”地捂唇轻笑着,她像是从西斯廷壁画中走出来的圣战天使,被剥夺掉光翼、神辉,沦落到接近凡人的“人”,包括威廉在内的许多人在这个女人没那么虔诚乃至于狂信时,都见过她曾稍有几分颜色的脸庞。是的,她是一个美人,比起易形者阿多菲娜·莫尔芬那种灿烈如斑斓极光更似核融芯轰爆时的绚美死亡,米达伦是冰霜的。但再多么严酷的北极,也栖息过熊、鹅。现在,这只是一座死地。 “你以为在主的注视下还能有选择余地么?”一到教堂内,米达伦剥离地一丝性格也无,最赤 裸裸的残酷,米达伦手一探,毫无阻隔地扼住了威廉喉咙,那双如冰如雪的纤手发力一丝,就能生生掐断,说到底,海德拉依然脱离不出人类。 密尔城分部中,威廉·洛克伍德以诡诈灵能控物控火闻名,动辄牵引出周身事物为己所用,若是身处火场,即是引火之源。再有几名突击型保护,一支小队即能死死拖延住十倍人马。 他就这么任其被制? 刀剑铿锵,数十柄枪械利刃对准了海啸中几个孤岛,这几个海德拉既然甘愿与威廉来自投罗网,岂能真一齐做了阶下囚? “嗤啦!” 威廉一摊斗篷,他哂笑着,因为他感觉到了米达伦臂膊一丝犹疑,烛火通明,萤萤辉映。他说道:“你最好信守承诺。” “我可同时控制不了这么多” 米达伦骤然手脖发力,以她看似弱女子之容,竟是直接捏着威廉靴底离地,但无论威廉是红是白,都盖不去绑缚在他上身十余个破片手雷的握片正逐渐松开。 如他所言,他控制这么多。 米达伦反手一掏衣兜,本该哗啦跌出的拉环却是倒出了几枚硬币,米达伦攥得他脖颈“咯吱吱”作响。 他是一路绑着拉开了环的手雷,控着握片来的教堂。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的心一松,就够了。 “放下他。”米达伦堪堪维持着将窒未窒的力道,直到亚历山大漠然命令道,前者重重哼了一声,却是轻轻地将威廉提回地面、 威廉连咳嗽都没咳嗽一下,瞥了执行官一眼,后者肚腹一阵蠕动,又吐出满是透明黏液的腕表。威廉心中更是黯淡,自从他前几日从城里某个废料中转铺子无意得来这表,他就意识到那个本该远行南方的紫血者当在不远,这很可能就是他释放的一个信号,要求城内的纯血派海德拉对他施以援手。不过总部责杀令比表来的更早,归根究底,他先是一个效忠高王的海德拉,再是纯血信仰的纯血派。 “足够了,我已获得紫血者特有气息,待天明之时,我即可解析出此人动向。”听完执行官一言,米达伦眉毛一撇,仍是未动。 威廉遥望着这个已无比陌生的同僚,夏季天明极早,四点过后太阳便是升出地平线。在昨夜夕阳落幕时,艾琳依旧是青春靓丽,待她再度睁开眼睛……倒不如永远闭上来得仁慈。 他最终将叹息全都咽了进去,说道:“天明时,我会自裁于此,请放过他们,给他们……一个机会。” “可。”话音才落,执行官当即回复,米达伦就算面有愠色也无可奈何,她越是坚信,力量就越来至本部,拂逆亚历山大等同于违抗本部。她朝着角落里的布毒师扬了扬下巴,后者俯到艾琳身上。 威廉看着一缕缕灰黑气雾升腾而起,只是一刻钟,他便看见了艾琳的皱纹褶皱正一条条消失,她不会在这儿醒来了,她会在颠簸中醒来,然后走向她一直心心念念着的北方之星。威廉也回首看着跟随着他一同来的四个纯血派同伴。刀枪入侧,他们四个一同得到了救治,至于其他还失散在城内城外的,既然执行官说过会放他们一条生路,那自然是能信的。 于是威廉长久地矗立在这儿,人声渐息。 夜快尽了。 是的,天要亮了。 窸窣脚步声消失在威廉背后,但是他知道,昔年老友仍旧站在他背后,打算协助他完成他自己的诺言,他闭上眼,感受着第一抹晨光,很热辣,一点也不温柔,他留给了自己一分钟回想过去,发现总是有一些是值得的。 那些散落在外的拉环系回,风铃般彼此撞击着飞出教堂外,威廉走前了一步,他知道面前即是圣像,是的,他也是信仰着主的,只是每个人爱,与表达爱的方式不太一样罢了。 他慢慢地跪在十字架前,默默祷告着,划过十字,喃喃着:“你们作仆人的,要惧怕战兢,用诚实的心听从你们肉身的主人,好像听从基督一般。不要只在眼前事奉,像是讨人喜欢的,要像基督的仆人,从心里遵行神的旨意。甘心事奉,好像服事主,不像服事人。” 迎着日辉,威廉拔出他的匕首,他知道这是最深沉的罪孽,他甚至不想刻意在乎能不能得到宽恕了,但假使他的同伴真的因此得到救赎,或是得生,那么煎熬也是值得的。 “阿门。”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二十三章.遗迹(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准确来说,密尔城实际分成了更靠北的,依托旧密尔沃基南端稍小些的废墟建立起来的密尔城,以及南端旧芝加哥废墟上的芝卡城。早在核冬天时代,两城避难所派出的探险队便不期而遇,随之气候开始转暖,辐射消退,稍微适于人类生存后,幸存人类便开始全面重归地表,开始了拓荒时代。 两城距离如此之近,自然很快携手建立了联合委员会,共同在两城昔日的中间过渡带建造了密尔—芝卡城邦,城议会由双方避难所纯血后代共同 执政,并走水路与东端的福特城、钢铁城组建了最早的北方盟雏形。相比于钢铁城十三人议会里唯一拥有两票赞成、否决权的弗兰茨议长,密尔—芝卡联合城邦则更直接一些,五十人会议,各占二十五席。 按理来说大家是该称呼他们为“mil-chic”才对,但废土人大抵没这么好精神多念两个音,相比于颇似“chicken”的“chic”,总不免有些怪怪的,加上芝加哥避难所后代人宁可被错划隔壁那边,也不想逢人就叫成鸡啊鸡之类……于是到了现在的后拓荒时代,除了偶尔在密尔城南端更属于芝加哥后裔的街区能听见纯正的“Chicago”外,都是纯粹动动嘴就能发出来的“mil”。 大概这就是密尔人挥之不去的淡淡忧伤吧。 作为北方工业盟区的龙头老大之一,密尔城的制造业即便比不上钢铁城那般凶残到能往城墙大规模浇筑钢水的生产地步,但也同样有堪称发达的军工业,足可批量生产轻武器与各式轻型火炮,倒不是说密尔城议会没有更进一步的动力,只是作为北方盟的一员,密尔城一向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两个避难所携带的技术本就更偏向于体系训练,输出技工,并凭着更接近西部荒漠那堪是无穷人力的位置,靠着卖卖人转转二手奴隶,何必非要承担起弗兰茨那样的义务呢? “紫血者的气息变得很淡了。”日头毒辣,亚麻布兜帽下竖着一对削尖样的长耳,亚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山大缓缓地呼出一股白练般的长息,竟是持续了两三分钟之久。 米达伦并未打扰海德拉执行官继续的思索,她微一摆手,散在人潮各处的联合派海德拉们顿时四散开来,穿过芝卡大奴隶市场,隐隐把握住了每条出入口。 她淡色的眼瞳里径直忽略掉了摩肩接踵被枷锁铐住的的黑肤奴隶一长串地牵过晒地极是干硬的黄泥地。戴着沙褐色防尘巾的猎奴队哪怕是与同行笑闹时也不忘抡起长鞭便是“啪”一声爆响抽烂某个看上去不听话的奴隶脊背。 米达伦冷哼了一声,旁观着猎奴队成员肆意踢打着被抽得一个马趴跌倒的黑奴,任是主人如何暴揍,那个奴隶仍是只敢抱着头不容稍许反抗。派驻在密尔城的海德拉一多半都是从西部沙漠分部回来的,对此自然毫不感冒。那些真正有点骨气的早就渴死晒死在70或者80两条州际公路旁的处刑架上了。那些真的有点怜悯心的人也基本死在暴民窟里了。 他不值得任何同情。这个海德拉如是想道。 米达伦眼睛一动,便是跟在突然提步走向芝卡奴隶市场深处的执行官。这儿是整个北方规模最庞大的奴隶中转地,米达伦当然不喜欢这种充满了旧时代味道的废墟新建筑,尤其是充斥其间的“劣民”,总是有牙尖嘴利的老鼠得窥斗篷下那抹惊人的霜丽。 说是黄土地也不尽然,熔融进泥土里的红色塑胶奇异地赋予了市场区一些特别的艳丽,粗陋搭成的遮阳蓬甚至不比这座运动场遗迹环侧的看台来的更精致一点,米达伦依次潜伏进支离破碎的阴影中,她自忖也是虔诚且好学的信徒,却是一直不得以进入钢铁大学主图书馆一览经书,她并不是如易形者那般擅于蛰伏欺骗的伪信者。 走在奴隶市场想起这个本是毫无由头的,但是当米达伦渐次登上看台伴着执行官检索过各个工业区大城家族设立的委托铺时,她就能洞穿地看到对角线那边灰旧色的庞杂废墟。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如自十七街一路行来所见到的威斯康星大学分校遗址一样。 一块块饱受过几千上万伦琴高辐射摧残又是数十年的风吹雨打,不远处那座司空见惯的废墟矗满了棱角圆润的废石,如今已不是那个随处可见有价值废料的前拓荒时代了,像这样的废墟,富于经验的废土客都不愿多瞅一眼。许是目睹了一个纯血异教徒自裁弄得有点倒胃口。 骚臭的泥水自她的靴子淌过,她继续忽略着下边不可胜睹的鞭挞烙铁声,她微微躬下身,好使要扫过她额发的篷布掠过,她忽的发现满座,除了她与执行官,竟是找不出几个身高仿佛的。她愈发觉得此地不可闻了。 联合,联合我们能获得的一切力量,她默念道。 迈过属于公民与纯血人的看台,海德拉门又逐渐汇合在一起,奴隶市场外自然傍着废料场。一出去,米达伦即是微耸了耸玉雪样的鼻尖。一个更是腥臭的劣地。能忍受不代表她愿意。 执行官毫不介怀地踏了进去。 指望城议会处理这些动辄几米高的垃圾山几近不可能,即便是专心于祈祷与血统多年的米达伦也同样明白要派出本可以清理城市废墟的奴隶来清扫废料场是多么地靡费巨大。特别一旦要焚烧必定要使用宝贵的燃料,等到滚滚黑烟再起,谁也不保证会不会引来魔鹰或者活尸这类的棘手东西。 污水再不是流淌过,而是没到了膝上,所有跋涉其中的海德拉关闭了嗅觉,往昔是制伏荒熊的念力丝线与枪术专精不得不阻拦成群腐蝇,走入地越深,米达伦便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忍耐,要侍奉。 最终,执行官停下了脚步,站在一个惊愕不知措的废料场管理人前。 “拷问他。” ps:今天时间有点紧,用一章概念的机甲战斗补足吧,在卷首处。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二十四章.遗迹(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一支小小的镀银妆刀剔过。 米达伦淡色眼瞳映过一丝虹芒,靴底下的污水却是泛起了好似油渍漏出的那种斑斓感,很淡,但依然是一种很诡谲的美感。耳边传过歇斯底里的嚎叫声,米达伦继续忽略掉,她握着妆刀,轻轻在指甲上一点。 在常人眼中,高坐在垒成塔的垃圾堆某个桶盖上的米达伦仿佛是百无聊赖地一下一下地握刀刺向手腕罢了。然而她仍旧在专心致志地以她独有的方式刻写着神圣语录,不外乎陛下与圣经。在绝大多数海德拉心中,唯称圣的,即是陛下。 “啊!!!”海德拉里有的是司折磨的能手,不过现在满世界的盗匪都对这件事乐此不疲。但对于海德拉们来说,总是需要一些更特殊的……艺术。 妆刀蜻蜓点水般划过拇指盖,若是有人拿着放大镜看,不难能读出其上堪称蝇头小字的句言。相比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米达伦,正施刑的海德拉更是显得兴奋。翻来覆去只有一根小铁丝穿梭,动作柔缓地比少女抚摸还细琐,半天才渗出一滴血珠罢了,但每当铁丝勾过,那个被执行官确认知晓某些信息的拾荒人便双眼暴凸,声带震荡炸开的血丝回潮入肚,此种痛苦简直难以理解又难以承受。 “你从哪儿,获得的表?” “你从谁哪儿,拿到的表?” 施刑人不管拾荒者究竟有无屈服,一刻钟里始终恒定重复着,精准到每个语调,每分每秒。这一刻钟过得比一天更长,每当这个脆弱的凡人快要自行昏厥时,侵入他体内的海德拉之血顷刻间更猛烈地吞噬所过之处,更高一浪的痛苦迫使拾荒者瞬间痛醒过来。 始终闭目养神的执行官亚历山大终于睁开了眼睛,漠然道:“金斯利,让他说。” 施刑人揭下了风帽,脸形如焦红骷髅,被那两抹恐惧暗红顶住,衰弱到极限的拾荒者突兀翻腾起了一阵阵彷如回光返照的精气神。施刑人再度重复了那两句话。 “在哪儿?” “谁?” 待拾荒者说完最后一句,之前充气般鼓胀起来的面容迅速干缩,一直干皱到毫无水分,脚底污水潭咕嘟嘟一阵翻涌,那滴海德拉之血一刻钟内活活溶解了拾荒者血肉。彼之英雄即是彼之仇寇,海德拉们最甜美的血,毫无疑问,对常人,最猛的毒药。 执行官听取着金斯利的汇报。两个问题真正讲述出意义并不大,无非起了个导引作用,但拾荒人如此强烈的内心痛苦波动令开启了灵能破译的金斯利轻易破开信息壁障。虽然摄政王梅利萨那般动辄扫荡过数十人心灵的读心术不可同日而语,但仍然极是好用。 这个名作波利的拾荒者加入了数个废土客间的小团体,一周前,约莫有百人规模的探索队完成了芝卡废墟深处一个接近地探索后就地聚会,从某个陌生同行手中以一个闹钟淘换来了一只腕表。通常来说,一只能运作的表精致维修后便能卖给城邦公民个好价钱。于是波利带回了这只表,在芝卡奴隶市场外的废料铺子里寻机卖给了一个海德拉。 执行官对冲天恶臭如是置若罔闻,全力解析起来。一幅幅相应地图交叠构建脑海。很快,他察觉到五天前纯血派海德拉大部活跃在密尔城南端,而最鱼龙混杂的芝卡奴隶市场则成了日益窘迫的纯血海德拉们的绝佳掩护据点。亚历山大抓住了重点,这并不在于会不会特意售给 (本章未完,请翻页) 海德拉的问题,而是这只沾染了紫血者浓郁气息的AATS表只要在南城活跃过,那么定然会有海德拉高能力者发现。 这是故意送来的表,换言之,这大概率是某个信号。 “该死!”米达伦乍听执行官一声怒吼,紧握着的妆刀竟是不慎刻错一丝,她微感惋惜。 “立即派人去追回那五个纯血派!现在!”米达伦颇是不明就里。而司折磨的金斯利更是一头雾水,他一时间竟是无从反应。 “为什么?”米达伦挡下了执行官不经意露出的高血脉压迫感,示意金斯利速速召集人手,这才沉声质问,是的,质问。诚信并不存在海德拉的词典中,但是他们知道什么是交易,而那五个因为威廉·洛克伍德自裁才交易出生机的纯血派便是交易结果。违反同僚之间的约守,势必令剩余行动更艰难。 米达伦惊讶地发现执行官喷薄出股股热浪,这是他高速计算后蓬勃出的副作用,这会儿他正是最脆弱之时。 “威廉·洛克伍德耍了我们!他本就是要自裁!”执行官咬牙切齿说道,他不顾强行推测未来结果带来的虚弱,坚持着迈步离开。 “这是紫血者发出的信号!叫他们去联络不知何方的易形者!” “联络首逆,阿多菲娜·莫尔芬!” 米达伦悚然一惊,她虽未分支向智慧能力,但灵能者本身就是极聪颖狡黠之辈,一语点破,她如何想不到更深的?为什么威廉·洛克伍德选择自裁来换取同伴生存?或许这正说明他之前还对他们有一些念想,不会如此残酷地手足相残,结果一夜之间他便是断绝了所有希望,自知走不出密尔的天罗地网,这才舍命放出了五个二能力纯血派,要是与实力堪称一日千里成长起来,唯独欠缺经验的紫血者汇合,这岂不正是资敌? 将本可以稳定住的密尔城海德拉纯血倾向活活屠戮一空?米达伦都没兴致去深究表是如何一步步传递来的,她复而极复杂地凝了执行官背影一眼。仲夏夜清除计划是这个总部特使制订推行的。 像是感觉到其后米达伦一闪而逝的摇摆,亚历山大脚步一顿,回首一扫,纯是命令口吻说道:“你即刻带一支小队去芝卡废墟那个换来腕表的废土客聚会探查,我只要结果!” 海德拉之间的交流不需任何容色,米达伦暴露于外的肌肤一阵刺痛,微微颤着躬身,乌黑臭水映出她更是霜白的脸庞,她回道:“如您所愿。” 待米达伦点齐了废料场附近十余个联合派海德拉离开。一直冷漠注视着她们离开的亚历山大负手转身,残破的前体育场围墙前一列列徽记或灿或暗的大族代表铺列列掠过,唯独那个恍如数个折线蜿蜒而成的“S”耀过猩红色泽。 …… 数十英里外,旧芝加哥废墟边缘地带。 西蒙盘膝坐在火堆前,擦拭着M110A4枪托上偶然沾过的灰尘,这支被灰白麻布、干枯藤蔓枝缠绕起来的多功能狙击步枪彻底掩去了光彩,看上去和废土常见的长步枪没什么区别。 篝火上吊着的钢盔里正煮着汤,不是别人的,正是乔纳森自个用的。适用这巨汉的头盔真是不好找,晚期辐射病完全侵蚀进他全身血肉骨骼里,他算是运气不错了,只是导致骨架不断生长,而充足的食粮让乔纳森越发浑似泰坦巨人,如今一月 (本章未完,请翻页) 没四瓶上百粒药丸抗辐宁根本压不住那堪比癌痛的折磨。于是在K82村子时,乔纳森便弄了四五顶钢盔融了重做,毕竟额头再硬也干不过一颗7.62MM全威力弹。 现在又回到了全威力步枪弹时代,往昔针对现代战争中距离交战而研制的小口径子弹对付那些大型废土生物侵彻力完全不足,要是真放到500米内打一头冲刺速度能有80公里每小时的腐狼,除非命中要害否则弹头哪里能够坚韧如铁板的突变血肉中翻滚?就算是钢铁军这种对付人的正规军也很自觉地改用7.62全威力弹,端起了M5重枪管型,反倒是淘汰了一堆M16给商队用。 “头儿。”马尔科把饭盒放到西蒙身边,搅拌了几下也不顾烫喉咙直接三两下喝光了鱼汤,颇是意犹未尽拿面包干擦干净了大嚼特嚼着。 西蒙插上空膛旗,枪口调转过来,仔细拿通条清洁着枪管,这他吗可是宝贝,这支submoa精度的M110A4一多半要归功于镀了铬钛合金纸的枪管,现下压根生产不出这种膛线繁密的交替锻制尖货。君不见所谓的号称装甲乌克兰的哈里斯堡十字军也不过是把战前库存坦克半成品组装一下了事而已,钢铁城的军工业产能完全吃的是储备,凭避难所工业备份与废墟残余想重建军工复合体,白日做梦吧。 “和这群怂货进芝卡废墟?我都担心这群鸭子要晚上捅我们屁股……”马尔科朝另一边同样午休的拾荒队一瞄。比起西蒙这二十来人,那边足足有六十多号人。 西蒙慢条斯理地吹开热气才喝着从湖畔新抓的鲤鱼煮的鱼汤,他自忖没马尔科那么铁嘴铜牙干的过这种生命力极顽强刺极多的鱼肉,反复咀嚼着,队员们同时如此。两队人马之间明显隔开,枪皆是不离身,而一身破衣烂衫都不需要伪装出废土客,最重要的外骨骼踹拆装了放在装甲步兵特制的兜囊里。战前设计师熨帖地想到敌后渗透情况,反正随身携带一副重不过三十公斤的铁坨不难接受,尤其是如今人类耐力坚强地很。 办完了埃尔金镇的事情,西蒙一行人索性在尸鬼波尔金帮助尽数转做了废土客,毕竟按照核心小圈子制定出的计划需要重点依靠地形,在任何聚居点或者是平原、沼泽作战都不利,海德拉再少,也会比他们人多,而且不保证会不会吸引其他东西。 至少西蒙不担心最令废土客闻之色变的废墟活尸,坐拥夜魔女王血统,他愈发解开了海德拉血统内携带的特殊因果,而一个优秀的游骑兵最出色之处便是全地形通吃! “收拾了也好,就是要动作干净点,走脱了人容易被推测出点蛛丝马迹。”西蒙把硬如铁石的面包干浸入热汤,泡软了才吃起来。 既然小老板有心思,马尔科自然点头离开,去了拉米雷斯、彼特,以及捎来的龙湖通讯员大卫·德沃德哪儿打屁吹牛去了。 德沃德在西蒙堪称敲骨入髓的搜查下自是留不下一根通讯线,不过这小子作为勒杜准将的警卫,也就是钢铁军间谍机关一员,战力强悍非常,真动手起来,西蒙之下,只有乔纳森才能稳赢。 西蒙把五感增强集中到了听觉上,几十米外那队不期而遇的废土客首领们也恰好在讨论同样的事情,西蒙听得无趣,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摸了摸左手腕,唔,肯定是要一阵子才能回来了。 而那个灿烈得如同彼岸花的红发姑娘,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二十五章.遗迹(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废土客是个极辛苦的活,蛮是类似于数百年前那些怀着一腔发财美梦去加州淘金的冒险者,背个大帆布包,没有工兵锹便挂个工具铲在腰边,既能挖土铲砖还能斩首煎蛋—倘若有这个福气摸到了那个游隼窝的话。指南针通常是不顶用的,因为大多旧城市废墟不单核辐射仍保持着高伦琴值,且交错倒塌引起的次生污染同样让人在暗无天日情况里辨清方向。而近代淘金者们好歹只消顾忌运道而已,而废土客拾荒者更是担心城市怪物,以及。 同类。 午休过后,西蒙一行人即是再启程向着近在咫尺的芝卡废墟行去。甫一动身,半途遭遇到的另一支名叫“多利安人”的大型探险队同样是紧随其后,远远吊了个约莫一公里位置,便不肯继续跟进,倒不是西蒙他们看得紧,而是多半手中有什么杀手锏,觉得隔着一千米也能轻松压制。再怎么说,有人探路终归能少死几个人。 芝卡废墟前身即是旧联盟大陆最大的芝加哥城市群,而五大湖区作为传统工业大区,在裁决日全面核战争中遭受了最多的核弹密集轰炸,幸存者事后根据地面震波强弱竟是统计出前前后后五年间,大湖城市群挨了五轮大当量核爆,直到盟军与帝国互相消耗殆尽了战略储备,不过那时已然进入了核冬天,核子辐射尘是其一,诱发的严重次生灾害甚至催发了大陆中西部黄石火山一部喷发。生存最终压倒了争雄,至于遥远彼岸是否还有人迹,如今的废土人不知道也懒得知道,因为东海岸时常有海中巨兽出没,而远洋货轮与越洋喷气机一样锈蚀得连拆废铁都没价值了。 密尔—芝卡城邦位于芝卡废墟北部,自然有历代探险者自北部开拓的相对安全道路,整个废墟边缘区一切有价值的生产资料、建设原料都已经搬空,预留给南芝卡城进一步拓展城下农田。剩余一半城区乃是战前城市群的核心地带,这种基于商贸金融的城中心反而远没有郊区富有现世意义,历经六十年,那些豪华家具普通电驱机械都损坏了,而艺术品?他吗的现在谁要看艺术品?犯得着为了一幅画之类的闯进活尸巢楼去拿? 正是因为这样,诸如福特城、钢铁城、哥伦布、波利斯等规模略大的城邦都放弃了清理完毕老城区的计划,只是不定期派出侦察队偶发搜寻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仓库暴露出来,或是记录在案的被暂时掩埋的市中心食物银行、金库是否崩裂出可行入口。前者存储了大量罐头食品,乃是战前联盟政府粮荒时的应急举措,反正六十年的罐头也能填肚子。而后者可能存留的黄金更是能立刻当做未来的金融复苏的准备金。 这些年来新泽西帝国全力与南部华府联盟开战几乎征召了可用之兵而不趋近崩溃,还不是因为坐拥纽约的西点黄金储备库?拿着真金白银给北方工业区买枪买炮?不过自从冬季战争后,缴获了无数战利品的帝国反倒是又开始回购黄金,拒绝再以黄金支付货款,搞得这些天城邦联合议会是大小会议不停,各城代表云集波利斯吵得没完没了。 不过这种大人物思考的事情,小人物从来不涉及,他们只关心废墟里那栋写字楼没有活尸盘踞,有搜刮机会。 (本章未完,请翻页) 愈发进入外围废墟了,众人皆是指扣扳机,贴着倾圮楼厦小心行进,这儿的确是清理过,但活尸群向来以神出鬼没著名,任何楼厦内部以及暗影处都有可能窜出一个,若是抓挠见了血,几乎就宣判了此人结局,并不是所有人都买的起动辄上千元一支的抗尸化血清的。 西蒙感觉得出手下们有些惴惴不安,麾下战士皆是勇猛精锐不假,但他们也害怕活生生被尸毒疼死。这种情绪一旦扩散就很难清除。而西蒙也知道,更多是因为这群桀骜不驯的糙汉压根信不过自己。 念及于此,西蒙便不由得喉咙苦涩,上一次组成的冬季远征队的新人清一水战死在了芒兹维尔,本想着回到钢铁城再行组织一批,但海德拉事变快的让他根本没时间统合起来,包括K82村、奴隶镇的帝国角斗士老兵、后街佣兵等等。 转过两栋居中倾颓却又彼此相撞,构成了个“人”字型的废楼,西蒙的单个可视面罩即是浮起了扫描进去的芝卡废墟简图,再拐三个街区即是能到最贴近废墟核心区也是最后一个堡垒哨楼。 西蒙侧瞄了一眼马尔科,后者会意,扬手间数名步兵即是跟着他迅捷消失于楼角深处,三十秒内装配上AEXO的拉米雷斯两指一并,拉高眼罩,掏出里头的黄金眼珠子,抛给西蒙,比了个口型道:“指挥官,你比我更需要运气了。” 西蒙点了点头,旋即系紧扣带,攀上凹凸楼面,带着抱着步枪的彼特步步攀高,拉米雷斯的装甲步兵在目镜上显示出一片蓝芒。 “记得永远留心给后背。”西蒙拍了拍寻好了位,架高枪的少年肩头,也不待他回应,自是匿踪行去。 这是一场猎杀。 …… “他们突然不见了,老大。”看着远处忽的闪动起来的镜面反射白光,多利安人探险队的废土客马上通报给了老大。 “你当老子眼瞎?”绰号“灾刃”的多利安人头目翻手就是给这人一巴掌,摸出望远镜草略看过一遍眼前长达数公里的笔直街道,按理来说,前头那支小鱼跑的再快也没得窜过去。没错,在灾刃眼中也就是条活该被吃的小鱼干,碰见了多利安的两白捺旗还敢继续往前进,这不就是撞枪口来? 灾刃到底是混迹芝卡废墟十余年的地头蛇,这块区域虽是不常来但绝是比那队眼生地很的菜鸟队熟悉,略一沉吟便做出了决断,朝着独耳副手下令道:“带上你的人,往金石公园绕,沿着废铁路搜!” “艹他们吗的。”灾刃吐了口唾沫在手掌,润了润,以他经验来看,那群菜鸟肯定是外来的不晓得他们多利安人的恶名,又想进去发笔横财又以为他们不敢大肆开火惹来了蛰伏活尸。 要是这么想就错了! 灾刃无声地咧嘴一笑,叫来另一个精瘦得跟活尸差不多的手下,摊开口袋手绘图,指着道:“我们离金石车站才五百米不到,肉鸡们八成想顺着高架桥还是铁路赶着天黑前赶到堡垒楼,但是他们不会这么做。” 粗壮拇指在一点一支,食指摁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到了处于地图东南方位置的金石公园站下方阿斯丁公园,残忍一笑道:“拐弯逃嘛,前面都是活尸地界,他们看得出来就只能往这儿走,再沿着福斯特区去到哨楼,所以你也带你的人去绕。不管有没有找到……” 灾刃摸出怀表看了眼,这可是宝贝,下午二点二十一,入夏了,天黑的不会那么快,但也留不下太多时间去围猎,最后吩咐道:“不管找没找到,六点时候都在狐狸窝汇合。” “您直接去堡垒得了,哪里要您这么费事。”精瘦手下一舔嘴唇,显然是极有信心, “诶,养你们这帮家伙费钱,老子懒得收新人了。”灾刃猛地一拍精瘦手下肩头,后者颔首,点齐了人奔跑着穿行离开,一路上脚步声极低,想也不想,绝是老手。 一口气分出了两队人马,六十人撒了出去,灾刃手里仍是有四十人,三支队伍皆是对西蒙队伍有数量优势,一旦信号弹一打,精通地形的灾刃、独耳、瞎猴皆是能顷刻间赶来,只要黏住了敌人,便是随意炮制。 灾刃一边任凭枪晃着,一边摸出小酒壶美滋滋灌了一口,一想起那支该死的菜鸡队竟然是人人齐活了M5步枪就是心头无名火起,他打生打死,闯过活尸巢,掏过魔鹰窝,捞过湖妖卵才挣下了这支密尔城有数的探险队,眼巴巴地托关系才买来了十把城防军淘汰下来的M5和其他物件。放平时他也懒得烦黑吃黑朝支小队伍开刀,实在是吗的看见个菜鸟队这么富,有了齐装M5,鬼晓得还有什么宝贝! 至于是不是某个大人物的私军,灾刃才不信那些个眼高到顶的老爷们会穿成这副模样让他误解,就算是私军又如何?在这几千平方公里大的芝卡废墟里,手脚做的干净了,谁知道是他做的? 这二十支制式M5到手,再扩张个一百人也不成问题,这样就有资格报城议会的西部拓荒队,拿到资源就能拉起更多人手,去满地黄金石油的西沙漠混几年,那时候搭上钢铁城的线,说不得机会到了,也能跟那个进了黑墙公民的霍兰·莫斯其比比高下,然后他娘的也能娶个北方白天鹅生个一窝崽子来…… 正越往钢铁城著名的白天鹅们白裙里想入非非时,灾刃不觉间已是走过了这条长街,呈城际搜索队形前进的多利安探险队员们皆是神态轻松,非是懈怠,而是自信,自信这就是后院闲逛。 灾刃遥遥望见了即便是在白天也会高高打亮标志灯的联合太平洋堡垒哨楼,那是密尔军队的堡垒,在顶楼哨戒范围内一切交火皆是视作直接进攻信号,也因此,在这个范围内,便是安全区域。 堡垒楼堪称是鹤立鸡群,无他,附近的高楼全部被守军炸塌了,防止活尸夜魔化了滑翔过来。想要进入芝卡废墟核心区的探险队都会选择设在旧芝加哥城区交通线汇集处的联合太平洋车站军队堡垒休整。当然,是要交税的。若是有收获,甚至能直接卖给守军,不过,这个价钱肯定是不如城里高的。 心情正大好时,灾刃鼻头一动,仿佛闻到了他一辈子都会铭记的味道。 尸臭。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二十六章.遗迹(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灾刃心头一紧,当即拇指一撮搭在食指上绕一圈,继而朝尸臭来源方向如蟒蛇昂首虚虚一抬,见到首领如此示意,附近的多利安人探险队员跟着面色凝重,倏忽间三四成伍,往最近的掩蔽体奔去。 在芝卡废墟中混迹多年,灾刃极富有废墟探险经验,晓得什么时候应该硬打,什么时候应该暂时退却避其锋芒,尤其是遇上这种都可直接嗅见的尸臭,便意味着有不下于十头的活尸在周遭游荡,看上去探险队具有绝对优势,实则不然,这些类人怪物身躯细长柔韧,弹跳力极为惊人,及膝长臂若是抓住凹凸一荡,就能一越十数米,蕴着完全不符合身躯比例的巨力,特别是,尸毒。 多利安人探险队虽是密尔城排的上号的强队,颇有些势力开了价码想招揽这支人数百人,配合默契的强劲战队,然而也没有任何一家能豪奢到开出人手一支抗尸化血清的价码。仅有的五支血清还都是灾刃机缘巧合下从密尔军哪儿高价偷购来的,严密包裹在灾刃背包里,绝不肯轻易拿出示人。 “哒哒~”听着手下弹舌示警声,灾刃不动声色抬高了步枪紧盯着街对面破败高楼,被无数岁月磨蚀过后全只剩下了一副大钢筋水泥框架,一个个幽邃窗户口子里拿强光手电也照不到底儿,进化出微光视觉的人类毕竟只是少数,但对那些人类基因上来称“堂兄弟”们却是如鱼得水。 “咕咕~唿喳喳~”犹如沼栖妖般的叫声跌宕起伏着,学会各主要威胁废土生物的叫声是一项必修课,探险队员们开始用拟声传递着疑似的活尸位置,甚至希冀用驳杂的叫声令潜在敌人忌惮起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并不想贸然在这种无准备环境与活尸接战。 可惜,必定事与愿违。 灾刃尝试着挪向下一个街角,刚离开原先点位,整个队伍便跟着有序交替移动着,互相照顾好了后背、侧翼,哪怕是最头最尾的两支分队同样如此,从这点看,多利安人探险队即是战斗力出众,战力来源基础于纪律,而非个人。 本就寂静的街道愈发只剩下“簌簌”脚步声,踏在皲裂的柏油路上,纵横交错的斑驳裂隙无声唱和着周围的高楼大厦,这是旧时代永不肯轻易逝去的旧光辉。 当荣光逐渐黯淡,阴影吞噬,血眼俯视,而利爪饥渴。 于是它们跃下。 黑潮突涌! 灾刃心跳突兀漏跳一拍,难以抑制的心悸驱使着他握着枪管护木的手伴着腰身一转,尸臭极近地袭来,如飙射来的同伴鲜血,当头浇到头顶,他咆哮着步枪一推,顷刻间砸脱了瞬息间攀附过黑峻造物,一同砸脱的,还有他的机枪手的半边脑壳。 寂静撕破。 灾刃狠狠喘息一口,挥荡着臂膊,连连勾动扳机,一颗又一颗的7.62子弹自突击步枪射出,他呼啸着,大喊着,要求手下们立刻沿着两侧街道汇合。然而这场黑色雪崩远不是四两拨千斤这么简单,它更像是西弗勒斯的惩罚,永不停歇。 很快,第一束火簇淹没在黑潮中,前夕的惊恐嚎叫声震撼了所有仍旧奋战着的人类,很快,他们必须用上了刺刀,拔出始终悬着的铁锹,伴着一蓬蓬红 (本章未完,请翻页) 血、黑血,黑白红相间时,必是有嘶吼呼喊。 一潭血,正向大地渗去,红,极其的红,红的,像是有一线紫。 …… 独耳眯着眼望着半空升起的一枚红色信号弹,在他眼中正不断分叉,下降,远处密如炒豆的枪声赶起寥寥几只游隼,在发现彼方的刹那即是立刻残杀起来,与鲜红一同下坠。 “哥,首领哪儿遇袭了,咱们是……”有人过来小声问道,独耳仍聚精会神地盯着那枚打开了降落伞缓缓下坠的红芒,几秒后才环视片刻身旁一片废弃了许久的公寓楼栋,不需抬头即能看见断断续续的高架桥。 “不,这点小事就是首领提个醒,用不着我们折回去碍事,我们继续走,继续抓那队人!” …… 信号弹一升,天空若是晴朗能令方圆十几公里一切人马望见,自主队分离出去的瞎猴队看得极清楚。他们知道打信号弹便代表友军遭到了棘手麻烦,不仅处于交战中,还需要即刻支援。 瞎猴精瘦地与皮包骨头无二致,皱巴巴地恍如尸鬼的脸令人不寒而栗,他第一时间命令手下取出挠钩发射器,往最近的高架桥射上钢索,再悬攀而上。这并不比原路奔跑回去来得快,但是从这条横贯了芝卡废墟大半,甚至通到核心区的桥面行去,便能掌握制高点。 三条钢索先行构住桥栏,瞎猴向是谨慎,要是所有二十人一同攀登,无疑是将立起靶子,还是固定靶子给人打,他握着步话机只能从中听到时有时无的嘈杂厮杀声,显然,唯一一个在首领怀里的通讯器已经不顶用了,他不晓得主队是在与人与鬼接战。 瞎猴拉过一个高个显得腿长步大的队员,低声吩咐着要他原路返回查查究竟发生了什么。接过决不许轻易加入战团的命令,这名长跑健将应允奔去。瞎猴浑浊眼珠里泛出几抹异样色泽,在所有废墟探险队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要是确认主队行将覆灭,或是有覆灭危险,那么分散出去的分支队伍不承担任何义务去救援。这便是导致探险队多是极亲密的父子兄弟共同组建,以期陷入囹圄时有后援来。 瞎猴手搭凉棚看着三名先锋队员倏忽间就是要从附近楼房顺着钢索要登上高架桥了,其余人皆是警惕地哨戒周围。 就是那三个先锋队员也是呈着高低态势先后攀援,他们没学习过操典,纯以经验行动,无数支被黑吃黑的废墟伏击战教给了他们谨慎,无与伦比的谨慎。 第一个人翻过了护栏。 旋即一声轰响! “砰!”巨响拽着瞎猴下意识地朝背后一趋,人未转身,枪以在手!毫无犹豫地连扣扳机,三发子弹出膛! “乒乒乒!”瞎猴惊愕间看着背后街道上忽的冒出了十个裹在铅灰色钢甲中的人影,弹头擦过钢板飙出的火花刺目难堪,他这三枪打出了一条直线,竟是无济于事! 瞎猴瞬间反应过来这是突然消失掉的那支要吃掉的菜鸡队,什么时候他们藏着十副钢板防弹衣了?瞎猴这队据守在高架桥的小楼下,就算是有钢板也能压制住喽!他们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轻机枪的! “簌簌簌簌~”M240长点射疾速地无从分辨出单个击发声,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射击,彼此交换着射击阵位,也无法稍稍迟滞住这群被他们视作菜鸡的敌人突进。 我们在楼顶,是制高点,瞎猴想着,扫过脚下堆着的行军包,里头满是破拆炸药、手榴弹、防御手雷。 我们有二十个训练有素的精锐探险队员,人数齐平。 “啊!”背后惨嚎声由高至低传来,瞎猴倏地一低,匍匐着爬到刚才站立的位置上,强忍着心悸抬头往高架桥看去。 三条随风摇曳的攀援索,和,一杆狙击步枪。 “趴下!”瞎猴大吼道,然而为时已晚,接踵而来的狙击弹数秒内便是击毙了三人。 六个。 在三楼窗台的枪手仍旧是操着轻机枪疯狂开火着,一边哀嚎着:“为什么!我打不中他们!” 瞎猴一路连滚带爬地拽着手下离开了楼顶,他推开机枪手,顾不得擦掉额头浸过的同伴血迹,便是握着击发钮怒吼着射击。他以为是手下一时慌张犯的错,很快他发现,他也打不中那些滑溜跟泥鳅一样的钢板敌人。 决不该如此!瞎猴心里咆哮着,将钢板做成如此盔甲还能保持高速移动乃至于预判过子弹密集落点!这根本非人力所为! 是的,这不是人力所为。 随着那一抹抹铅灰色愈发逼近,瞎猴忽然想起了他曾经在钢铁城见过的钢铁军阅兵仪式,那三千钢铁正规军皆是披挂着铅灰色的“AEXO”先进外骨骼。 与眼前敌人,如出一辙。 灾刃心头一紧,当即拇指一撮搭在食指上绕一圈,继而朝尸臭来源方向如蟒蛇昂首虚虚一抬,见到首领如此示意,附近的多利安人探险队员跟着面色凝重,倏忽间三四成伍,往最近的掩蔽体奔去。 在芝卡废墟中混迹多年,灾刃极富有废墟探险经验,晓得什么时候应该硬打,什么时候应该暂时退却避其锋芒,尤其是遇上这种都可直接嗅见的尸臭,便意味着有不下于十头的活尸在周遭游荡,看上去探险队具有绝对优势,实则不然,这些类人怪物身躯细长柔韧,弹跳力极为惊人,及膝长臂若是抓住凹凸一荡,就能一越十数米,蕴着完全不符合身躯比例的巨力,特别是,尸毒。 多利安人探险队虽是密尔城排的上号的强队,颇有些势力开了价码想招揽这支人数百人,配合默契的强劲战队,然而也没有任何一家能豪奢到开出人手一支抗尸化血清的价码。仅有的五支血清还都是灾刃机缘巧合下从密尔军哪儿高价偷购来的,严密包裹在灾刃背包里,绝不肯轻易拿出示人。 “哒哒~”听着手下弹舌示警声,灾刃不动声色抬高了步枪紧盯着街对面破败高楼,被无数岁月磨蚀过后全只剩下了一副大钢筋水泥框架,一个个幽邃窗户口子里拿强光手电也照不到底儿,进化出微光视觉的人类毕竟只是少数,但对那些人类基因上来称“堂兄弟”们却是如鱼得水。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二十七章.遗迹(五)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呼哧……”灾刃柱枪于地,喷出一口血腥味浓重的鼻息,明晃晃的日光刺得他不禁双目发昏,最后一分气力都耗尽了,然而这个时候,就是从骨子里压榨,也要挤出多一分力气啊。 “唳唳唳……”被灾刃膝盖死死抵住胸口的一头活尸仍是声嘶力竭地勾挠着利爪,占据了几乎半个脸的骇然扁嘴“咔嚓咔嚓”地空嚼着,里头满是红白相间的骨屑残肉。打狼便是要打腰,灾刃旋身一掰时,就已砸断了这头畜牲的腰肋,然而对血肉的赤 裸裸欲望疯狂地驱使着活尸拼命挣扎。 “你想要老子?!”灾刃荡过步枪,吼叫着枪口一对,炽阳抛洒,灼得他脊背酷热,猛一按扳机。 “咔~” 灾刃嚎了一声,再度立起包铁枪托,重重一下锤击!宛如砸进了一张缝满了皮革的垫床中,沉闷又沉寂。 “你想要老子?!”直到身下活尸头颅被砸得稀巴烂,灾刃才踩着犹自反射弧乱跳的活尸手臂站起,擦去脸庞污血,颤抖着摸向胸挂弹匣包,续上一个满三十发的弹匣。然则视野之中,除了人类,再无站立爬行之物。 他赢了,带着沉重的代价。 一颗代表着脱险的绿色信号弹打上天空,从始至终,独耳、瞎猴毫无动静,既没有响应迹象,也没有派人回来。灾刃踏着被汩汩鲜血、黑血浸润得愈发深邃的开裂泊油路, 尸骸遍野。 幸存下来的多利安人探险队员们互相搀扶着从同伴的尸体中爬起,在行将被活尸分割包围前的刹那,终是有人义无反顾地捆着手雷跃了出去,炸出了通向街垒的生路。见到首领蹒跚走来,队员们皆是以沉默的点头做过致意。是的,在他们眼里就是义无反顾,或许这样可以让早就麻木不仁的心多那么一丝丝热血出来,再给他们一个理由,几个日夜后返回来捡拾起昔日队友的骸骨,立个属于人类的坟墓。 枪声零散。 “首领……”灾刃蹲下身,检查过一个重伤濒死的队员,他认得对兄弟,灾刃迎着哥哥的希冀目光,随后他翻过弟弟脖颈,赫然是血肉模糊的咬伤,尸毒已然侵彻进脊髓,最好的结果只能是体面地死亡了。 灾刃微微摇头,拍了拍幸存者肩头,粗犷嗓音中听不出一丝疲惫,说道:“多说几句吧。”于是刚站起身走过没几步,耳中便传来了低低的啜泣低鸣,然后是一声枪响。 灾刃脚步略一迟顿,还是继续走了下去,他挨个检查过伤员情况,视情况而定生死,所有人都知道在废墟中无论如何也带不起累赘,像这样的突然袭击虽是突兀但在清理之中,人皆言活尸喜夜间出没,不过没人规定它们不可以白昼猎食,即便是最铁石心肠的人也做不到同伴临死哀嚎时的无动于衷。 灾刃亲手拖过一头头活尸简单剖开心肝后便集中堆集起来,尸臭味警醒了所有食物链低于活尸的突变生物不敢靠近。十六条性命,五个即将丢命的重伤员,换回了两罐密封盒。活尸心肝卖给密尔城的所罗门家族商铺去制成 (本章未完,请翻页) 信息素或是治愈眼盲皆是有奇效。灾刃不知该哭该笑,光这一遭就值了来回,够换二十支血清了。 二十人,二十支血清。 灾刃划燃火柴,先是点起了一根劣质香烟,待腥辣味掩过了血味,这个一圈糙络腮胡的粗粝汉子散了一轮烟,除了哨兵伤员外,所有能动的人皆是一齐往草草浇了一点煤油活尸堆掷过行将燃到末梢的火柴。 火苗闪烁在灾刃褐色眼瞳中,有手下捡回先前激战中被脱手击飞的步话机,交给了灾刃。他调着频,首先越过了芝卡废墟公共频道,那是火车站堡垒驻军设立的频道,只会定期发布一些危险地带警告,偶尔会有集会公告,好歹聊胜于无。 至于另个,只能是灾刃最信任的两个副手了。他一连呼叫了三次瞎猴,毫无应答,他不晓得那边是否有变,被活尸围到街垒时,天空完全被黑肤日间活尸种占据,即便有友邻信号弹升空,他同样无从知晓,灾刃只得按着原计划走,几日后自然能在驻军堡垒看见。 独耳那边倒是回地快速,三两下交换了些情况,灾刃轻描淡写了伤亡,而独耳照是原样回复,像这样恶战,多利安人探险队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 焰火冲天而起,灾刃嘬了一嘴烟,低沉道:“我们继续走。” “首领,我们还追么?” “追。” …… 歼灭这一支分队与西蒙预想中一样顺利,毕竟是整整一个装甲步兵班组突击没有重武器的敌军临时街垒罢了。莫说有AEXO的自动弹道规避,就是扛着混凝土块直接冲也不成问题。活干的是干净利落。 跃上高架桥的装甲步兵们恰如夏日冰雹,轰然眩震,再度看过反身倚靠着护栏的西蒙,步兵们眼中自然是多了许多尊敬,拿得出外骨骼是一码事,但如此料敌先机又是另一码事,能完美操控这支哪怕是在鼎鼎大名的钢铁游骑中也只有王牌才能分配一支的M110A4仍是一码事。若不是已然知晓西蒙是一位海德拉,步兵们都要怀疑他们是走了大运被钢铁军吸纳了咧。 西蒙喷了个烟圈,不轻不重踹了一脚从拉米雷斯腋下漏出来的精瘦男人,后者一骨碌匍匐在桥面上,动也不敢动。 “我要知道多利安人探险队的一切暗地联络手段。”西蒙戳灭了烟蒂,撑着膝盖,俯视着这个名叫瞎猴的俘虏。不待后者发话,西蒙便截住了话头,提醒道:“也许你能骗过我,但是我能保证,你的人,只能得到你的尸体。” 西蒙一把拎起了瞎猴衣领,常人哪有西蒙身材高大,这一拎,就是把瞎猴拎地双脚离地。 西蒙拍拍瞎猴手背,卡出了他右手食指,淡淡道:“你最好都说实话,乖乖配合,事后我许你留命。” “你撒谎一次,我折断你一根手指,第二次,我戳瞎你一只眼珠。” “现在开始。” “我要你向其他人,报平安。” (本章未完,请翻页) …… “首领!看!是信号弹!绿的!”灾刃眯着眼望着约莫几公里外腾空而起的绿芒,他旋即看了看表,距离上一次呼叫瞎猴已经过去了大约十分钟,但这期间,任何剧烈交火声都该传过来才是,既然没有大规模交火,那么就意味着不当这么晚。 灾刃心头油然浮了一层警惕,取下步话机再度呼叫着:“瞎子,收到请回话,回复。” “老大,我听着。”另一边竟是很快通了。 “你那边什么情况?” “啊哈!老大,我们抓到了三个菜鸡,正由小伙子们玩着欢呢,吗的,里头居然有个女娃扮的,啧……老大你过下要来试试……,呃,老大,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我看见你打了红弹,我把小希恩派去看了,他到你哪儿了么?” 通话那头一切如常,音色什么的都是瞎猴该有的,灾刃稍缓戒心,回复道:“我这儿也是抓住了几个菜鸡,屁事没有,照样往堡垒楼汇合,挂了。” 灾刃黑着一张脸收回步话机,他扫过身边一直跟随的表弟,却是有些后悔没把这小子分出去,这样还得有些保证,他犹豫半晌,下令道:“跑起来!跑起来!我们不追那群菜鸡!直接去堡垒楼!” …… 楼厦漆黑间,正是活尸孳生处,憧憧无影之影里,却是有一道看似极不起眼的淡影一闪即过,等到那些一多半是从战前人类变异种的黑活尸倏忽转首,反倒是一无所获。这不消多大事,毕竟,对血肉的渴望尚且能在昼间抑制住,等到夜晚低垂,便是倾巢而动,若无所获,即弑同胞。 防毒面具仿佛将现实隔在面罩外,一层薄薄楼板外,就是成群活尸,彼特几乎都能听见自个“嗵嗵”跳的心脏,恨不得以头撞墙,他是怎么昏了心才敢窜到这儿。怎么就敢听了那白痴的信儿,揣着一瓶不晓得什么紫颜料兑的玻璃瓶就奔这儿来了。 不过身外“麻布”细腻的触感却是让彼特心有所慰,真是一个玻璃瓶再信任也休想骗得他在楼厦间穿梭,这件半光学伪装网才是彼特觉得真正保命符,完美隔绝掉了身体热量,隐蔽在周遭环境里。虽说被西蒙坑回了一支逊色得多的麦克米兰狙击步枪,但透过高倍率镜,彼特仍是能牢牢盯住底下街道上的敌人。 先下手为强,这是最通行的生存哲学,倘若行过东海岸,见识过帝国将军们对手底军团士兵们残酷施行,又跋涉过偌大黑山到了北方,还没学会这个道理,那么他也只会是一具倒毙尸骨而已。 枪口伸出了破碎窗口,在海德拉本部长久的枯寂训练补足了彼特最后的短板,他没有观察手,但他知道如何把控住全局,在敌人所在街道的拐角,他看到了自己人,这就是信号,他一颗一颗地取出狙击重弹摆在手边,罔顾了背后也许有十头、百头择人而噬的怪兽。 他等待着扣动扳机,他想起了留在城里的小小少女,那个怯生生的少女。 他知道,他必须命中。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二十八章.遗迹(六)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谁也说不清芝卡废墟里的联合太平洋车站是什么时候变成了密尔军的堡垒,最早那批探险者,当然是比较尊敬的说法,直截了当即是废土客,拾荒的,这群人早已作古在茫茫钢筋森林中。随着大规模再建设兴起,那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上飘荡着的密尔“汉扎”旗便是黯淡暮色中唯一一抹恣意的色彩,昭示着人类的伟绩仍在以某种形式默默地为子孙后代们指着方向,号召着冒险家与勇敢者的开拓。 这是一场新的地理大发现,一场新的再征服。 西蒙一脚踏着瓦砾,一手举着望远镜看着远方渐起的虹色,那是密尔军的安全警戒,从这个距离上看,即便西蒙有五感增强的海德拉能力也无法尽览具体火力配置,只依稀辨出了几个像是一体浇铸出的黑峻峻钢板。凭着游骑兵经验,与当年空降埃本·埃马尔要塞前数十个日夜的反复堡垒突击训练,西蒙自感黑漆漆后十有八九有不小于75MM口径的速射炮,运送如此多的建材肯定是要开辟出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同时动用大型工程机械,但在西蒙并未看出有什么车辙印。 “真的是联盟啊……”望远镜往胸口一荡,撞到战术胸挂又轻轻晃悠着,西蒙没头没脑地赞了一句,弄得一旁的马尔科颇是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个老痞子向来摸不透小老板心里究竟想的什么,于是明智地退后了半步。 在西蒙身后的,还有包括拉米雷斯在内的十名装甲步兵,虽是日头渐西,然而士气依旧高昂,丝毫不畏惧怖暴之夜,有AEXO在身,纵是活尸潮也甚可虚的,兜头冲杀过去就完了! 若是这群“愣头青”知晓了连活尸都站在他们这一边,又该作何感想? 西蒙挠了挠须发丛生的下颌,稍退一步,淡漠地看过被一条绳子系在某个装甲步兵身后拖着走的俘虏,他说道:“多利安人主队有多少弹药储备?” 瞎猴本是丧魂落魄抿着两根软塌塌耷拉着的指头,这时他还哪里敢撒谎,忙不迭卑声道:“就两个基数,我……灾刃他们这次只是要去取回上一次埋在理工学院里的战获,所以弹药带的不多……” 西蒙虽说长在宾州,但少年时那会儿国际摩擦尚未白热化,黄金时代的尾巴还是有点的,赶上了旧联盟政府要全面复兴铁锈带重工业以备未来战争,于是便跟着老爹往芝加哥走了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几天下来倒是把芝加哥逛了一遍,自然是粗粗地有个印象。 “伊利诺伊理工学院?”自从那次去过芝加哥后,少年西蒙颇对这座蓬勃出更旺盛生机的湖滨城市有好感,后边因为特么膝盖被小茱射了一箭还是灰溜溜选择了宾州大学—虽然入伍通知书比入学通知书来得更快。 瞎猴眼角闪过一丝惊讶,理工学院地处芝卡废墟深处,能去到哪儿的活人就不多,更遑论指望一群文盲认出那些个文绉绉的牌子,便是料定了眼前这个青年十有八九真是钢铁军某个特战部队的,不敢怠慢道:“您说的真对,就是伊……伊伊……利……” “伊利诺 伊(Illinois)”西蒙紧着嘴唇复述了一遍,然而瞎猴还是磕磕巴巴地念不利索,西蒙也懒得叽叽歪歪教人吐词了,拐过原先小队分散的街口,心里默想着彼特他们应当是布好点位了吧。 “理工学院离湖畔不远,为什么你们不坐渡船直接往海军码头上岸?”依傍着密歇根湖,密尔城自然有好几个规模颇大的驳船乃至风帆港,用于大宗货物的水路运输,哪怕五大湖向来有湖妖出没袭击小吨位船只,但也犯不着千难万苦在捱过废墟好几夜才抵达目的地。 说到这个,瞎猴面色突地一苦,捧着两根颠颤颠颤的指头,愁道:“一开始灾刃是想搭汽轮直接往近些的河滩卸人就是了,没想到出发前一天城里突然搞整肃,查抓打了不晓得多少违着禁令往外走的小船,只许每天定额的贸易船出港,没得办法只好走陆路了。” 算算时间,西蒙让尸鬼波尔金把在他的鲜血里泡了一天的AATS腕表秘密送去密尔南城也是那个禁船令时候。 西蒙冷哼了一声,海德拉本部那边果真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脸皮也不要了,拉上密尔城一道对纯血派发起清洗,就是不知道他想依托密尔城海德拉纯血派放出的消息,阿多菲娜有没有收到……不过这只是其次,事已至此,再无握手言和可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西蒙这一声冷哼,反倒是把瞎猴吓得够呛,碰着了断指更是撕心裂肺的痛,不待西蒙继续发问便抢答道:“灾刃这么着急去理工学院,是因为里头埋了批真正的好货色!” 好货色?一旁的马尔科见是众人这么大大咧咧地径直追击灾刃主队,照样是面不改色,嘿然两声道:“无非一点破铜烂铁。” 西蒙钢蓝眼瞳一扫而过,瞎猴一咬牙,想着既然做了一,干脆铁了心走到黑得了,掂着脚靠到西蒙身边,低声说道:“里头是战前学校搞实验留的设备!说有什么重要原料,这一趟灾刃拿的是样本!一瓶换回去就是二十万!现付现清!” 二十万?西蒙有点兴趣了,钱是一码事,能值价位的一瓶样本又是一码事,想当初西蒙把自己卖给了军队也才换了三十多万流通劵回来,一口气付二十万现金出去除了各城邦政府和里头排的上号的有数大家族,谁有这个财力? “是谁买?”西蒙追问道,一瓶样本?就是活尸异化后的夜魔形态,一颗夜魔女王心脏估计也才这个价,魔鹰只在摩天厦筑巢,再说要是魔鹰也轮不到多利安人探险队这个规格的抢。 瞎猴面露难色,嗫嚅道:“这个……小的也是无意中听到,灾刃喝多了舌头大了说漏了几分,后来就上楼玩姑娘去了。” 西蒙淡淡“嗯”了一声,这东西有最好,他可不嫌弃钱多,维护外骨骼就是烧金大户,更别说想组建一支有战力的独立部队了,二十万怎么也能拉起一支百人部队,还是按照西蒙标准的。 长街即是尽头,两侧破败楼厦阴恻恻地,提前撒出去的队员明令禁止不许擅发 信号,只得以西蒙这队动手为前提才准动作。西蒙展开口袋地图,手指捏着做了个圈,按照瞎猴提供的位置,与活尸往死里干了一架的灾刃必定落后于另一支人数小得多的独耳分队。 西蒙拍拍足足比他矮了一个半头的瞎猴,说道:“你想要你的人生,还是死?” “那小的建议您留灾刃一个就行了,只有他知道样本位置。”显然瞎猴抱定了邀功。 “咔吧~” 西蒙提枪上膛,平静提醒道:“我说过,撒谎一次,掰你一根指头,看在你只撒谎了一半,我留你一颗眼珠子。” “所有人注意,速战速决。” …… 呼气,吸气……保持平稳…… 搁在臂膊上的麦克米兰只从伪装网中露出了指甲盖大小的枪口,彼特瞥过街道入口与出口,他于是知道,是时候了。 稍稍侧过步枪,准心扣在了疑似首领的男人胸口,看样子他们完全成了惊弓之鸟,甚至不敢多停滞片刻,一心一意地想奔到堡垒楼为止。出于机敏本能,彼特很快找到了对面楼厦中潜伏着的队友,只不过比他低了数个楼层。临近夜晚,即便贴着街侧走也是在冒险,然而不沿着街走就得进入黑暗区,比起活尸,人们还是更愿意面对巨鼠群或者沼栖妖。 居高临下,彼特望见了要转过街角,直接与敌人同一长街的主队。 “哔~”这是一声。 “乒!”这也是一声。 一瞬间,便是枪声如麻,彼特沉稳的一拉枪栓,弹壳悄无声息跌入收集袋中,近在咫尺的活尸倏忽一动,但没有气味指引,它们也只是没头苍蝇罢了。至于其他地方传来的连绵炒豆爆响,在天生的对于日光畏惧下,便是完全忽略过去,对它们而言,之前那股简直透进了骨髓里的渴望早就消失了。 彼特才打出第三发子弹,就无奈地发现自家老爹的轻机枪已经解决了所有他能够着的目标,其他的步枪手也是如此,隔着几百米上千米都觉得面面相觑,只能赞一声西蒙大表哥弄来的伪装网真是好得出奇了。 顶上的枪手自然颇是闲心逸致,但底下的多利安人探险队则是一场雪崩砸过一般,短短十秒钟,两侧突兀而来的爆发火力直接打死打伤了十余人,有的小组直接被一轮覆灭。任谁都知道,他们又被伏击了,但是这群无不是从血海里走出来的精锐战士仍是自发地还击着,满目疮痍的街道便是他们的掩护,但不窜入楼厦底部的黑暗区依旧是要被来自高处的子弹一一点名。少数性急不怕死已经连滚带爬进了黑暗区,但阵阵瘆人惨嚎却证实了更恐怖的事实。 他们已无路可走。 当第一个人失声叫出“外骨骼”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垂低了枪口,沉默看着街尾愈发清晰的装甲步兵。 “投降,然后,不杀。”整个战场,顷刻鸦雀无声。 。m. 第三百二十九章.遗迹(七)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刹那间,灾刃几欲梗着脖子也要嚎出声来:“怕个球甚,干死一个算一个!”这般的豪言壮语来。 眼前很自然地浮现起之前突兀与活尸恶战一场之时,那些个黑峻峻的活尸前仆后继迎着探险队员如织火网穿梭而来,不管是人是鬼,都不会刻意去想却也心知肚明,非我族类,只有毙命一途。 而在这个从头到尾都掌控了他们行踪乃至战斗节奏的青年眼中,又是否能真的放下枪后讨的一命,而不是等着一梭子弹屈辱喋血?不,不该有屈辱,应当纯是报应罢了,像这样的黑吃黑,灾刃自然不是第一次,他记得,长久漫迹于废墟中的人,究竟是什么东西,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会做出什么,实非想象。 “我给你十秒钟考虑!之后,我不留一人!”血珠顺着枪把跌下,数个团团倚靠在街垒后的探险队员彼此粗喘着,不约而同地愈发垂低枪口,最后,他们都把眼神投向了灾刃,投向了首领。倘若有同类能约束住人格中的兽性,收缰或是松缰,也只有这个兽王了。 “十!”灾刃默念着,到这时岂不明白?芝卡废墟遍地楼厦,但绝少有人攀上高处以逸待劳打伏击,信息素这样的高等军用物资哪里是灾刃这个级别的能够到的?从头至尾,从决定贪掉这支似是毫不惊人的小队伍起,他的结局,便注定了。 “九!”也许这会是一个机遇?搭上一个用得起信息素的大势力?灾刃自个都觉得痴人说梦,呃于是他错过了“八!” “七!”钉了钢掌的外骨骼开始逐步推进,长街并不长,但足够拦住步兵了,没人开枪。 “六。”他们会饶我一命么?灾刃微微抬头,西垂夕阳耀开极刺眼尾迹,仰望上去,居高临下的狙击手占有绝佳天时地利,就是没有街尾正步步逼近的装甲士兵,想逃离开这条死亡街道,不付出十来条命绝无可能。 “五!”活到今时,活到今时地位,像灾刃这样白手起家的,最要紧的,便是运气,赌一场运气。 “四~”灾刃扫过士气涣散的手下,深叹一声道:“投降吧,不要搞小动作。”说罢,即是把枪往街中一扔,双手举高,坦然走出。 “我们投降!”灾刃直视着咫尺之遥外的蓝瞳青年,缓缓地双膝跪下,手更举高,纯是以恳求言语说道:“你说过不会杀我们!” “确实。”西蒙瞥过长街上纷纷扔枪走出跪下的多利安人队员们,首领都这么做了,他们更没有抵抗的理由,现在要做的,就是哀请胜利者的怜悯。 西蒙慢悠悠地掏出胸挂中一片小镜,一圈映过落幕夕阳的光带即是横扫而过,是的,西蒙都没刻意布置分散出去的队员们位置,不过他也完全不必担忧,沾染过海德拉紫血,活尸很容易就会把他们视作己方一员。 “轰隆!”低层楼突然泥石震动,先是抱着机枪披着染血罩衣的乔纳森跃了下来,随后则是一个个原先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帝国老兵,也只有在东黑山无数场血战下来才锻炼得出坚韧不拔,见状,又是一阵小小的弃械声。 跪在长街上的俘虏们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最终命运,而胜利者似乎好整以暇地挨个清点过去,每当那个看上去长的极英俊的蓝瞳青年手掌落下,便是一惊,这样的把戏,美名其曰的探险队的盗匪们都玩过,一旦发现了女性,下场自然极是凄惨,要么单纯地处决掉几个不顺眼的刺头。 西蒙点过人数,比他想象中的更少。早间决意两相动手时,大致是一百比二十余,结果几个小时后,灾刃自以为是的分兵直接先令他损失了二十九个人,轻武器对AEXO而言纯粹是浪费子弹,而活尸潮又杀死重伤了灾刃主队一半人,这时再一通火网,哪怕独耳那儿完好无损……不过……有了几十个炮灰,还担心反抗? 西蒙需要考虑得更深,他想着,如果是钢铁军的伯恩哈德在这儿,他会怎么做? 不,要以超越凡人的思维,只因你理应成为千年神灵。脑海中又浮起阿多菲娜昔日的言语。 西蒙撑着膝头,逼视着灾刃双眼,吐字仍旧极其清晰。 “我要你,召回你所有手下。” …… “老大,你瞅瞅?”独耳脚步一拧,瞬间硬顶着惯性立定,身形一丝不抖,差点让后头上气不接下气的手下一头闷了过来,哪里需要人提醒,在脑袋后,独耳也晓得又升起了新的信号弹。 炽热晚风撩起独耳淹到脖颈边的乱发,正是刚好掩盖掉了另半只残耳,他漠然望着比上次看见绿色信号弹时更远的三花红绿黄弹,不是主队走远了,而是他走远了。 “首领要我们回去重组?”副官犹豫道,瞄着独耳胸口边的步话机,这是实打实的高级货,所有靠电驱动的玩意都是狠玩意。 独耳展开揉的皱巴巴的口袋地图比算着,探险队在金石公园站分出,但是他一路搜索前进,甚至快到了密尔军堡垒的重机枪直线射程里,淘汰下的老步话机支持不了这么长通话距离,仅凭信号弹致意,并不好判断是否。尤其是灾刃首领并不以耐心闻名。 独耳眯着眼观察了一下太阳落山位置,估算出彻底天黑时刻,一个小时内肯定是会黑到足够活尸大规模出动,一个小时倒也基本够跑回主队位置。 但他为什么要赌这个?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选择。 独耳啐了一口,命令道:“一会儿要老子抓人一会儿要老子救人,一会儿又他吗要老子回去,老子今晚就想去玩玩密尔军的鸡!都他吗听好了,打白旗!我们去堡垒!到了地,老子请客!” 旋即,队伍里低低一阵欢呼,密尔军堡垒本身就是个大型军备仓库,二老大舍得出钱,有什么玩不到的?当即是有人扒了白布系在多利安人旗帜旁,双手举高枪,缓步走入重机枪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射程里。 “放轻松……”落日已过头顶,灼得脊背烫乎乎的,独耳走在最前,拐过最后一个街角,霎时豁然开朗!方圆一公里内,竟是再无任何阻挡,本该极密集的楼厦尽数匍匐成了一摊瓦砾,只剩下不知哪儿的地基。他提醒着排成三列长队的手下们,到了这份上,一切就得遵守密尔军的规矩来,他们绝不是善男信女乐善好施之辈,就算这时候开枪驱逐,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嘿!我是多利安人里的奥兰治!申请进入!”独耳裂开嗓子高喊道。 堡垒探照灯顷刻间聚光,跟随的一并数十个红点,意味是何,不必多说,扩音喇叭里冷冰冰道:“照规矩来!” “明白!明白!”独耳继续保持着匀速,高一脚低一脚地迈过瓦砾堆,面前随着黑夜降临而逐渐打起示廓灯的堡垒巍峨不可尽览,光是大手笔清空了周遭便愈发显得雄伟不凡。独耳在堡垒外求生过,也进过堡垒内休憩过,自然知道要多让堡垒方面开金口一句,在铁门前就要多纳一根金条。老老实实地抬高手臂,时而倒走时而侧走,探照灯强光刺得眼睛紧闭。 这几百米比这几天来上百英里更显劳累心悸,抵近到足有五人高的筑垒围墙边,众人自觉地卸下帆布包整齐堆在门口,连带着武器一道盖于苫布下。堡垒只许规定重量内的白名单者进入,这代表着加上身上衣服,也就带上钱财而已,如果有人想脱了衣服多带上其他的随他便,不过这一般都给特意带来充作营 妓的补给队这么干。 相传密尔军建这座堡垒是学着钢铁城,后者设在老城的龙湖基地开拓回了大量探明战前存储,颇是羡煞人,也有传言是说各城邦不惜投入重金,乃至定期租借钢铁空军空运物资进来,是为了战前政府的秘密武备,至于是什么,就不是独耳感兴趣的了。 整体铸造的铁门自然不可能为了独耳他们开启,而是动了一扇小门放了进来,进去了却是除了卫兵连个监督的人都欠奉,倒也是,东西都留在外面,匕首都不带有把的,威胁的了什么?按人头交了费,一转手就是六千过了去。随后密尔军便不再管这一行人,自顾自地搭着升降梯回到了二层平台,是的,进门以后纯粹是空地而已,进攻者要想深入,必须爬过灌注地凝实的一楼,冒着交叉火力登顶。 倘若有付了门票探险队想出售物资,更是要课重税,往往要比市价压低百分三十密尔军才肯买,坦言之并无人抱怨,毕竟赤手空拳和一群带枪大兵打交道,人家没直接宰了吞光就够客气了,交易达成,还是密尔军派人去取回墙外背包审核清点,没个数万金额,也敢开口? 厚实围墙就是最好的安全保证,众人裹紧了衣服,寻了避风处坐下,默默取出随身食水吃着,到了明天日出,这个一夜二百的零星级通铺就要赶人了。 独耳刚嚼了一口肉干,便是听得“嘭”一声响,探照灯又亮了,他寻思着,难道常年窝在深处的队伍终于出来了?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三十章.猛兽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密尔军堡垒所装配的强功率探照灯自非凡品,骤然开启时,光是散逸出来的边角便是足够蹲在墙头的独耳一众人有些眼角发痒,更遑论正被当中照射。老实说,那种胜过酷夏曝晒得躯体发烫的感觉实不好受。独耳甚至有些隐隐想密尔军照得久点,等到再放进来,说不定反倒能弥补掉这趟“协防守御献金”—按理来说这个堡垒禁止闲杂人等进入,然而上有政策,下就有对策不是么?能把账摸平,便不叫事了。 果真如独耳所希望那样,探照灯与问话审核时间比他进来时长了快有一倍。掐着怀表算过时间,独耳略略料定后来者十有八九不与密尔军熟识,但一般而言,放多少寻求庇护的废土客进来都不会对堡垒造成半点危害,须知,要是一月能有百来号人这样的“协防费”,也够堡垒军官可观分润了。 “让他们过来!双倍费用!”扩音喇叭震得耳膜疼。 时值黄昏终焉,要是在野区这么大声嚎,不啻于自杀。活尸更像是对城市突变种的泛称,占主体的是辐射变异人,血眼而肤色惨白,极其畏惧阳光,但一到落日即是展开翼膜滑翔于楼厦间肆行猎杀,它们被尊称为梦魇,或者是夜魔。而诸如其他的,亚种活尸里的能日夜出没性情比之鬣狗更为凶残的黑肤活尸。哪怕是蚊蝇也由是突破基因限制长到人面蛛、长喙巨蝇这样一旦成群就剩下逃的份的怪物。强如阿多菲娜与西蒙,设下了诸多限制意图攻进活尸大楼失败,在夜晚街道上还不是得抱头鼠窜? 夜幕下的城市废墟不属于人类,已有六十年不敢有任何一支人类队伍敢招摇过市。在壁垒后的有识之士,那些有闲情编纂书典记录下后启示录时代的人类历史之人,提笔之前,皆是要深深震撼于初代走出避难所的先辈大毅力。那时,有的只有星光、月光,除此之外…… 举世皆敌。 独耳朝手下们比了个撮指手势,众人会意,装作吃饱喝足要散散步的模样,二层平台上的密尔军都懒得注意要,任凭底下几十号人分作大大小小数个小团体。 探照灯复而“嗵”地一声巨响关上,这意味着后来者已抵达门口,高耸铁门裂开一线缝隙容他们进来。独耳紧盯着踏进者,旋即眼神一凛,那漠然蓝瞳岂不是像极了灾刃首领决意吞掉的小菜鸡队的一员? 若是蓝瞳下的面巾会妨碍到判断,但后来的那个稀疏橘发鹰钩鼻则绝不会看错,必然是菜鸡队的!挪开正倒腾着钱袋要要给卫兵交钱的视线,挪到第三人,独耳认人面相准的堪称过目不忘,仍是,第四个?巨人?第五个?第六个还是。 独耳露出门牙抠了抠,众人意会,拉得更松了,却是步步压缩着后来人的所有方位。门还没关,而升降梯倏忽往上升去,这就没了?独耳乍想也是,首领那边一通交战必然是抓住了他们一部人马,能逃出七个都算有点本事,不过……看上去这衣衫整洁神完气足的,不像是仓皇逃来的? 不管如何,密尔军不会管底下发生了什么,只要不威 (本章未完,请翻页) 胁到堡垒本身,那便随意。 独耳站起身,手背在身后,握着水壶口,刚走没几步,突然一滞,不光是他,所有的多利安人队员皆是面呈精彩之色。第七个跨进来的,正是他们的首领,灾刃。 “首领?”离得最近的人试探问道,伸长了脖子想看后头还有没有人,可惜,门又轰然闭紧,显然不会有第八个人出现了。 这一身蓬头垢面怎么能和其他六人比?在场诸人要是脑筋不够灵活,哪里能四肢健全地活到今天,立马就想明白了谁是谁的俘虏。除了刚才那一声,竟是沉寂下来,除了“簌簌”挪步声。 三十对七?啊不,是三十一对六。 一扬脖子,多利安人队员们步步进趋,手头无不是攥着水壶、指虎、短匕,而另外六人同样针锋相对地拔出军刀彼此结成环形,如此人数劣势下,还不得不分出一人看管着灾刃。 “我命令你们即刻投降,向这个……71游骑兵团的老大投降……”眼见一场殴斗难以避免,灾刃这才缓缓吐声道,说的极慢,仿佛每一字都费尽了力气。 独耳一步不慢,事实上,也没有人慢,他舔着嘴唇,缺了一角的舌尖扫过殷红唇瓣,提醒道:“首领,过下记得躲好。” 讲道理西蒙是想多带几个人来的,但转念想想很不划算,据瞎猴所说,密尔堡垒一个人就是三百,还他妈只收流通劵,子弹按两元一颗算,这么做非得亏到底 裤都卖了,看守俘虏又不能少人,倒不是担心活尸,而是担心那群傻 逼以为人少搞点暴动之类的把人命白送外头活尸做了夜宵。 在西蒙今后计划里,这白送上门的肉怎么能吐掉? 所以西蒙也提醒道:“法尔平,不要走太远。” 来自乔纳森村庄里的渔猎手擤擤鼻子,摊手道:“老乔大哥说你特别特别能打。” “我可没说过。”西蒙随口应道,话音才落,对面多利安人队员即是暴吼着提步冲来,赫然是要全面殴斗了! 西蒙瞥了一眼半趴在二层平台栏杆看热闹的密尔军士兵,心下平静。靴底微微一挪,侧首躲过砸来的铸铁水壶,劈手一揽,索性抓着这个非要最先当出头鸟的倒霉蛋便是一记横扫千军! 高等海德拉的力量哪里是平常人能扛住的?西蒙这一揽一劈一扫顷刻间撞飞了四五个敌人,而其他冲击着其他四人阵线的却是大有倾覆之势,说到底,西蒙带的手下更趋近于士兵,他们是枪械专家,远在百米外毙敌而非要跟街头混混样玩花拳绣腿。 乔纳森狂吼着,任由小刀短匕刺过,力抗黑山熊妖的巨汉半分不输,腰身一沉顶开数人,要看管他侧面的马尔科等人既无海德拉之血又无这等体魄,已是自顾不暇。第二线的多利安人队员攒齐了利刃,当即脱手齐刷如雨飞来! “嗡!”十数把短刀眼见要尽数刺中乔纳森腰肋时,突兀静 (本章未完,请翻页) 止半空,不待错愕,便是在惊惶中,掉了个头反向刺来!一时之间,莫不是惨嚎一片。 束在露指手套中的啸虐再无保留,紫血在血管中肆意奔涌,那股古老蛮荒的痛击感贸然自脑海升起时,就像这场赌博,炸开!爆开!西蒙每击一拳,即是“嘭”得炸响!轰响!可有人挡他分毫? 没有! 一刹那,西蒙身周数米内,一应敌人皆是突地脚底一空,不待改弦接踵而至的只能是痛击!痛击!俨然成序的军中搏击重拳直下,这该祈祷不是西蒙拳下!他的敌手,已在数米开外,力量若他,再是全力施为,便是躁狂! 飓风般刮过,阵线前的敌人竟是被那道军褐身影而空,触到一星半点的,未曾筋断骨折也捂肚呻 吟。 前突! 霎时间逆转得不过半分钟,正要助拳的法尔平看了看他该守住的灾刃,嘟囔道:“喂,你自个站好?要动手脚,我他吗打废你三条腿!” 被二度痛打过的灾刃苦闷地连连点头,看着连特意带来看守他的人都径直闯入了战团,真真是枪屠犬羊,只听狗吠而无人倒。转瞬间,西蒙左冲右突间剩下的也就留给后五人扫尾了,非是补刀,而是救助。确保她们死不了! 他是海德拉!Hydra!连英雄赫拉克勒斯都几乎功亏一篑的旷世凶兽! 密尔军堡垒所装配的强功率探照灯自非凡品,骤然开启时,光是散逸出来的边角便是足够蹲在墙头的独耳一众人有些眼角发痒,更遑论正被当中照射。老实说,那种胜过酷夏曝晒得躯体发烫的感觉实不好受。独耳甚至有些隐隐想密尔军照得久点,等到再放进来,说不定反倒能弥补掉这趟“协防守御献金”—按理来说这个堡垒禁止闲杂人等进入,然而上有政策,下就有对策不是么?能把账摸平,便不叫事了。 果真如独耳所希望那样,探照灯与问话审核时间比他进来时长了快有一倍。掐着怀表算过时间,独耳略略料定后来者十有八九不与密尔军熟识,但一般而言,放多少寻求庇护的废土客进来都不会对堡垒造成半点危害,须知,要是一月能有百来号人这样的“协防费”,也够堡垒军官可观分润了。 “让他们过来!双倍费用!”扩音喇叭震得耳膜疼。 时值黄昏终焉,要是在野区这么大声嚎,不啻于自杀。活尸更像是对城市突变种的泛称,占主体的是辐射变异人,血眼而肤色惨白,极其畏惧阳光,但一到落日即是展开翼膜滑翔于楼厦间肆行猎杀,它们被尊称为梦魇,或者是夜魔。而诸如其他的,亚种活尸里的能日夜出没性情比之鬣狗更为凶残的黑肤活尸。哪怕是蚊蝇也由是突破基因限制长到人面蛛、长喙巨蝇这样一旦成群就剩下逃的份的怪物。强如阿多菲娜与西蒙,设下了诸多限制意图攻进活尸大楼失败,在夜晚街道上还不是得抱头鼠窜?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三十一章.笼雀相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设立在芝卡废墟堪称核心处的联合太平洋堡垒本身即是改造加固了原先大楼而来。能经受得住核爆以及等等次生灾害的建筑自然无须再度证明结构强度,在满是突变异种的废墟中平地而起高楼未免太过强人所难,而且西蒙一路前来注意到了压根没有任何重型工程机械的车辙印记。 笼门一关,便是个最简陋的塔吊型升降梯罢了,虽说是二层平台,但离地之高已有十数米,目睹过方才西蒙强绝战力,又晓得身旁之人乃是凶名煊赫的海德拉,操纵升降梯的密尔卫兵仍旧是面不改色,的确,走出这个门后行凶者必定死无葬身之地,而先成为一具尸体的,毋庸多议。 抬升到顶,西蒙不难望见侧面的密歇根大湖,比照着地图而言,从水路运来建材仍是困难多多。北方盟,尤其是五大城邦中:钢铁城、福特城、密尔城、波利斯、墓碑城(哥伦布),其中三个彼此之间最直接的往来即是依靠水路。本身上世纪五十年代即是进入了小冰期,而裁决日核爆更是延长了冰期直到今日。就连新泽西帝国首度长滩城里最乐观的气象学家估计,也要再过大约一个世纪才能逐渐回复到二十一世纪初的适宜温度。 过分延长的冬季、大规模削平的人造建筑、贫瘠不长树木的宽阔土地,最直观的反应便是劲风强悍。遑论水路通行时的小吨位船只?密歇根湖如今素以风浪滔天著称,低于一千公吨以下的木船十有五六毁于风暴与湖妖,每年下水的大型船舶极少,此前的又必须优先服务交通商贸,哪里腾得出多余运力来动承运动辄上万吨的建材? 西蒙没及细想,升降梯即是到了顶。笼门一开,豁然宽敞,二层平台像是主体堡垒外设的一幅防跌网一样疏密而广泛,好似最大的用途就是为了遮掩从下部的窥视目光。 “幸会。”甚至都没有士兵荷枪实弹保卫,仁丹胡军官近前一步,竟是率先问好致意。“我是凯奇·克莱默炮兵中尉。” 这才算是正式见面,不过光是这一礼节性的场面就很能说明些什么,这意味着此人血统大概率来自于某战前避难所家族,废土口音与纯血口音在西蒙耳中一听就知。 “幸会,中尉。”一个干净的鹿皮手套,一个染血沾灰的战术露指手套,轻轻一握便是分开,西蒙略略环顾四周,认真道:“您的确是名副其实的炮兵中尉。” “25mm高平两用机炮,75mm速射战防炮,一些大口径火炮,如你所见,皆是钢铁弗兰茨兵工厂所产……”克莱默中尉迎着西蒙的目光努着下巴朝向最近的一座防空碉堡。这座本就与极厚实围墙融为一体的刺猬堡垒光是明面就不下于四门全方位布置的火炮,肃立军士无不枕戈待旦。莫说是尸潮了,就是十倍于堡垒守军的进攻方也不免折戟饮恨。 这就开始切入正题了。西蒙想到,既然对方不愿迟滞,那西蒙自然顺着话题说道:“但我听说贵军在弗兰茨军工体里的供给优先度不太令人满意啊。” 这不是什么秘密,肥水不流外人田,但是内人田也分三六九等。克莱默中尉哂笑着摸摸高峻鼻梁,停住脚,湖棕色细眼里夹杂着几分长久谙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于军旅才懂得的颜色。中尉提高了些音调说道:“自有办法解决!” 这一声颇大,附近军士都稍侧目,屈于屋檐下都是弯腰的份,西蒙下意识地一手背后,盘算着怎么最行之有效的脱身方法。 不待西蒙多思,克莱默中尉又恢复了先前模样,衣襟下的指头比了比,两人继续往主楼走去。短短几十米,在西蒙这样的行家眼里,该有的明面火力布置都摸了个清楚。 一路自有值勤卫兵引导开门,西蒙未曾料到中尉真就这么大方地把他放进了堡垒内部,他搜索过一遍记忆,反复确认过的确是今日才认识这么一人。若是一般人等自不以为意,问题在于明知道这是一个威势奇绝的海德拉还大大咧咧放进,海德拉诸多能力中的生存专精即是可快速强行浏览所在布局,看一眼就能大体分辨出那些是薄弱处。 “少校有召。”中尉对着电梯值勤官说道,闪过识别卡,等待时候里,西蒙更是饱览。 比起在克利夫兰老城的龙湖TA系列能用粗犷一词形容的堡垒,密尔堡垒内部完全按照战前筑垒地域要塞打造。西蒙所在的2A层显然属于整备区,约莫二十辆的全地形装甲车在通亮壁灯里显得铮亮。与之对应的便是可容纳两车齐进的升降平台,肯定是与一层连通的,见识过龙湖堡垒的反入侵设置,密尔堡垒只会更好。两个班组的轮班士兵在另一部分的休憩区或健身或维护枪械,就器材来看,应该是士兵们临时起意才拿来的。 “我警告你,我盯着你,放老实点!”临进电梯前,中尉再度威胁道,同样引得整备区军士们视线。 看着扬起的拳头与衣襟下的圈指,西蒙很识趣地回答道:“海德拉是海德拉!凡人!” 瞥见中尉唇角不易察觉的赞赏,西蒙心里反是一沉,电梯值勤官拉开笼门前,正健身的两个军士叫道:“长官!我们两个凡人也想近距离看看所谓的海德拉是不是真的吊更大!” 轰然大笑里,本该加上值勤官的三人就成了五人。被夹在中间的滋味自然不大舒服,西蒙目无表情地看着距离红圈“27”而渐渐攀升的“2”数值。 “别下手太狠。”中尉忽然说道,顷刻间后来的两个军士一左一右突然出拳打向西蒙。在夺手反扑前,“2”攀到了“7” 数十个精擅混战的多利安人队员都奈何不了西蒙,两个军士即便在逼仄厢笼也不过是一盘鱼肉。一时间内尽是皮肉相加时的闷响。 鼻孔两抹血迹,中尉无声地笑了笑,旋即一拳也打歪了值勤官的鼻梁。混战仍在继续着,而数值,攀过了“10” “25mm高平两用机炮,75mm速射战防炮,一些大口径火炮,如你所见,皆是钢铁弗兰茨兵工厂所产……”克莱默中尉迎着西蒙的目光努着下巴朝向最近的一座防空碉堡。这座本就与极厚实围墙融为一体的刺猬堡垒光是明面就不下于四门全方位布置的火炮,肃立军士无不枕戈待旦。莫说是尸潮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就是十倍于堡垒守军的进攻方也不免折戟饮恨。 这就开始切入正题了。西蒙想到,既然对方不愿迟滞,那西蒙自然顺着话题说道:“但我听说贵军在弗兰茨军工体里的供给优先度不太令人满意啊。” 这不是什么秘密,肥水不流外人田,但是内人田也分三六九等。克莱默中尉哂笑着摸摸高峻鼻梁,停住脚,湖棕色细眼里夹杂着几分长久谙于军旅才懂得的颜色。中尉提高了些音调说道:“自有办法解决!” 这一声颇大,附近军士都稍侧目,屈于屋檐下都是弯腰的份,西蒙下意识地一手背后,盘算着怎么最行之有效的脱身方法。 不待西蒙多思,克莱默中尉又恢复了先前模样,衣襟下的指头比了比,两人继续往主楼走去。短短几十米,在西蒙这样的行家眼里,该有的明面火力布置都摸了个清楚。 一路自有值勤卫兵引导开门,西蒙未曾料到中尉真就这么大方地把他放进了堡垒内部,他搜索过一遍记忆,反复确认过的确是今日才认识这么一人。若是一般人等自不以为意,问题在于明知道这是一个威势奇绝的海德拉还大大咧咧放进,海德拉诸多能力中的生存专精即是可快速强行浏览所在布局,看一眼就能大体分辨出那些是薄弱处。 “少校有召。”中尉对着电梯值勤官说道,闪过识别卡,等待时候里,西蒙更是饱览。 比起在克利夫兰老城的龙湖TA系列能用粗犷一词形容的堡垒,密尔堡垒内部完全按照战前筑垒地域要塞打造。西蒙所在的2A层显然属于整备区,约莫二十辆的全地形装甲车在通亮壁灯里显得铮亮。与之对应的便是可容纳两车齐进的升降平台,肯定是与一层连通的,见识过龙湖堡垒的反入侵设置,密尔堡垒只会更好。两个班组的轮班士兵在另一部分的休憩区或健身或维护枪械,就器材来看,应该是士兵们临时起意才拿来的。 “我警告你,我盯着你,放老实点!”临进电梯前,中尉再度威胁道,同样引得整备区军士们视线。 看着扬起的拳头与衣襟下的圈指,西蒙很识趣地回答道:“海德拉是海德拉!凡人!” 瞥见中尉唇角不易察觉的赞赏,西蒙心里反是一沉,电梯值勤官拉开笼门前,正健身的两个军士叫道:“长官!我们两个凡人也想近距离看看所谓的海德拉是不是真的吊更大!” 轰然大笑里,本该加上值勤官的三人就成了五人。被夹在中间的滋味自然不大舒服,西蒙目无表情地看着距离红圈“27”而渐渐攀升的“2”数值。 “别下手太狠。”中尉忽然说道,顷刻间后来的两个军士一左一右突然出拳打向西蒙。在夺手反扑前,“2”攀到了“7” 数十个精擅混战的多利安人队员都奈何不了西蒙,两个军士即便在逼仄厢笼也不过是一盘鱼肉。一时间内尽是皮肉相加时的闷响。 鼻孔两抹血迹,中尉无声地笑了笑,旋即一拳也打歪了值勤官的鼻梁。混战仍在继续着,而数值,攀过了“10”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三十二章.死罪可赎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设立在芝卡废墟堪称核心处的联合太平洋堡垒本身即是改造加固了原先大楼而来。能经受得住核爆以及等等次生灾害的建筑自然无须再度证明结构强度,在满是突变异种的废墟中平地而起高楼未免太过强人所难,而且西蒙一路前来注意到了压根没有任何重型工程机械的车辙印记。 笼门一关,便是个最简陋的塔吊型升降梯罢了,虽说是二层平台,但离地之高已有十数米,目睹过方才西蒙强绝战力,又晓得身旁之人乃是凶名煊赫的海德拉,操纵升降梯的密尔卫兵仍旧是面不改色,的确,走出这个门后行凶者必定死无葬身之地,而先成为一具尸体的,毋庸多议。 抬升到顶,西蒙不难望见侧面的密歇根大湖,比照着地图而言,从水路运来建材仍是困难多多。北方盟,尤其是五大城邦中:钢铁城、福特城、密尔城、波利斯、墓碑城(哥伦布),其中三个彼此之间最直接的往来即是依靠水路。本身上世纪五十年代即是进入了小冰期,而裁决日核爆更是延长了冰期直到今日。就连新泽西帝国首度长滩城里最乐观的气象学家估计,也要再过大约一个世纪才能逐渐回复到二十一世纪初的适宜温度。 过分延长的冬季、大规模削平的人造建筑、贫瘠不长树木的宽阔土地,最直观的反应便是劲风强悍。遑论水路通行时的小吨位船只?密歇根湖如今素以风浪滔天著称,低于一千公吨以下的木船十有五六毁于风暴与湖妖,每年下水的大型船舶极少,此前的又必须优先服务交通商贸,哪里腾得出多余运力来动承运动辄上万吨的建材? 西蒙没及细想,升降梯即是到了顶。笼门一开,豁然宽敞,二层平台像是主体堡垒外设的一幅防跌网一样疏密而广泛,好似最大的用途就是为了遮掩从下部的窥视目光。 “幸会。”甚至都没有士兵荷枪实弹保卫,仁丹胡军官近前一步,竟是率先问好致意。“我是凯奇·克莱默炮兵中尉。” 这才算是正式见面,不过光是这一礼节性的场面就很能说明些什么,这意味着此人血统大概率来自于某战前避难所家族,废土口音与纯血口音在西蒙耳中一听就知。 “幸会,中尉。”一个干净的鹿皮手套,一个染血沾灰的战术露指手套,轻轻一握便是分开,西蒙略略环顾四周,认真道:“您的确是名副其实的炮兵中尉。” “25mm高平两用机炮,75mm速射战防炮,一些大口径火炮,如你所见,皆是钢铁弗兰茨兵工厂所产……”克莱默中尉迎着西蒙的目光努着下巴朝向最近的一座防空碉堡。这座本就与极厚实围墙融为一体的刺猬堡垒光是明面就不下于四门全方位布置的火炮,肃立军士无不枕戈待旦。莫说是尸潮了,就是十倍于堡垒守军的进攻方也不免折戟饮恨。 这就开始切入正题了。西蒙想到,既然对方不愿迟滞,那西蒙自然顺着话题说道:“但我听说贵军在弗兰茨军工体里的供给优先度不太令人满意啊。” 这不是什么秘密,肥水不流外人田,但是内人田也分三六九等。克莱默中尉哂笑着摸摸高峻鼻梁,停住脚,湖棕色细眼里夹杂着几分长久谙于军旅才懂得的颜色。中尉提高了些音调说道:“自有办法解决!” 这一声颇大,附近军士都稍侧目,屈于屋檐下都是弯腰的份,西蒙下意识地一手背后,盘算着怎么最行之有效的脱身方法。 不待西蒙多思,克莱默中尉又恢复了先前模样,衣襟下的指头比了比,两人继续往主 楼走去。短短几十米,在西蒙这样的行家眼里,该有的明面火力布置都摸了个清楚。 一路自有值勤卫兵引导开门,西蒙未曾料到中尉真就这么大方地把他放进了堡垒内部,他搜索过一遍记忆,反复确认过的确是今日才认识这么一人。若是一般人等自不以为意,问题在于明知道这是一个威势奇绝的海德拉还大大咧咧放进,海德拉诸多能力中的生存专精即是可快速强行浏览所在布局,看一眼就能大体分辨出那些是薄弱处。 “少校有召。”中尉对着电梯值勤官说道,闪过识别卡,等待时候里,西蒙更是饱览。 比起在克利夫兰老城的龙湖TA系列能用粗犷一词形容的堡垒,密尔堡垒内部完全按照战前筑垒地域要塞打造。西蒙所在的2A层显然属于整备区,约莫二十辆的全地形装甲车在通亮壁灯里显得铮亮。与之对应的便是可容纳两车齐进的升降平台,肯定是与一层连通的,见识过龙湖堡垒的反入侵设置,密尔堡垒只会更好。两个班组的轮班士兵在另一部分的休憩区或健身或维护枪械,就器材来看,应该是士兵们临时起意才拿来的。 “我警告你,我盯着你,放老实点!”临进电梯前,中尉再度威胁道,同样引得整备区军士们视线。 看着扬起的拳头与衣襟下的圈指,西蒙很识趣地回答道:“海德拉是海德拉!凡人!” 瞥见中尉唇角不易察觉的赞赏,西蒙心里反是一沉,电梯值勤官拉开笼门前,正健身的两个军士叫道:“长官!我们两个凡人也想近距离看看所谓的海德拉是不是真的吊更大!” 轰然大笑里,本该加上值勤官的三人就成了五人。被夹在中间的滋味自然不大舒服,西蒙目无表情地看着距离红圈“27”而渐渐攀升的“2”数值。 “别下手太狠。”中尉忽然说道,顷刻间后来的两个军士一左一右突然出拳打向西蒙。在夺手反扑前,“2”攀到了“7” 随后是一阵漆黑。与那窸窣两相间的细语。 数十个精擅混战的多利安人队员都奈何不了西蒙,两个军士即便在逼仄厢笼也不过是一盘鱼肉。一时间内尽是皮肉相加时的闷响。 鼻孔两抹血迹,中尉无声地笑了笑,旋即一拳也打歪了值勤官的鼻梁。混战仍在继续着,而数值,攀过了“10” 拘着手打,两人也制伏不住西蒙,不知何时拽下的皮带扣霎时飙地一地鲜血。几乎是挨一拳,西蒙就还两拳回去,仿佛是在互相打沙包。 “足够了!”数值攀过了“15”,中尉一声喝叫,两军士饿狼一扑,直接盖在西蒙身上,等来的自然是“砰砰”两下弹飞。西蒙呲了一嘴,倚着一角。 四对一。 然后他读出了中尉眼角更深的闪烁。他在进行一场赌博,而对面之人,进行的,是一场豪赌。 他不想变成输家。 门开了。门外的高层值勤官看过狼狈不堪的五人,当即是吓了一跳,随即步枪一斜,对着西蒙举枪欲刺,叫道:“警卫!” “这小子也没讨到便宜,不必了,翻不出什么浪花,一个俘虏罢了。”中尉制止了警报。一通假打过的两个军士纷纷啐了口血沫,跟着卫兵去了下一层。 走过手织地毯,铿锵军靴一声也无,这不是走廊,而是一个展厅。西蒙盯着中尉腰后配枪, 一泓幽蓝随着游离魅踪涤荡而过,将三人身影映得破碎不堪。而放置在金银辉映托盘上的残缺艺术一同腾华而舞。 一面是海,一面是天。 “簌!”展厅尽头,两名扛着长步枪的绶带卫兵挺身而肃,平平伸掌道:“将军正在休息!不容打扰!” “军情紧急,岂容耽搁?”中尉呵斥道。西蒙概叹道:“好一个独立王国!” 卫兵勃然色变,幽蓝顷刻变作红芒,不消片刻即是隆隆响动。“原地勿动!否则格杀勿论!” “进来吧,是我宣的。”门边面板一响,卫兵即是恭敬退下,展厅小门打开。克莱默中尉咳嗽了一声,卸下配枪,率先踏步走进。 穿过豪奢起居室,木门“吱呀”声从暗处窜出几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皆是不加掩饰地挑逗着看着走过二人,她们自然不需知道谁是谁,在她们眼中,走出这个小王国。这年头能穿得起军装,佩上肩章的男人,都是她们要巴结的。 或停或待多时,二人才终是步入到一间小会议室里,长桌后陷在靠背皮椅里的臃肿男人与侍立着的精瘦如电线杆者一正一反。 刹那间,西蒙就感受出了如坐针毡般的刺痛感,精瘦男人同样不安地盯回来。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冲突。 不是海德拉的变种人。 西蒙尽可能地接近中尉,能令紫血感到烦躁,基本说明了面前人哪怕流淌的不是海德拉之血,战力也够与猩红卫队一员平分秋色。 “凯奇……你打扰我的原因……果然有趣。”臃肿者毫无疑问即是密尔堡垒的最高指挥官,一个少校,一个比得上将军的少校。 “一个海德拉造访,当由您做决断。”中尉微微躬身,完全不是军队礼节,报告道:“此人,西蒙·海耶斯,纯血派海德拉,九首会议中,易形者阿多菲娜·莫尔芬的新晋伴侣。” 少校转头看向精瘦男人,撑起身问道:“默夫大师,您觉是真是假。” “见我不惊者,自然是紫血者,除了正被海德拉本部全面通缉的西蒙·海耶斯,恐怕整个北方也寻不到第二个值得大动干戈的……人了。”身长如竿,脸长如马,默夫大师寸光不离。 “既然如此,不如听听紫血者来此贵干啊?”臃肿少校轰轰然炸得耳膜颤。 郁紫已代钢蓝,西蒙一手叉腰,一手负后,看是极倨傲,在这间纯是他人主场的会议室里,他坦然说道:“猎捕漏网之鱼,以期剿灭吾王之叛贼。” “你独身一人,不怕我军误伤么?” “我谅你不敢。”西蒙昂首道,内地里抛干净了几小时前出发时的鲁莽,尽数化作了坚定,只得坚定。 这世界不跟着谁转。 “哦?这么说来,连好好陪人聊天的心情都没有……不如这样吧,我把你交给城内的米达伦小姐,想必为了你,她非常愿意到我这儿委屈片刻。”少校褶皱连山的肥肉哈哈抖着,刹那间点起了西蒙最深沉的愤怒,在海德拉礼堂里,那个所谓的哈里斯堡将军大概也是如此看待着阿多菲娜?让一个神女屈服在凡人胯下? 海德拉,是海德。 “杀了他!”只待有人一声啸叫,顷刻间…… 笼雀相搏! 第三百三十三章.彼岸的紫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333.补充 狭窄笼厢内一灰一褐两副军装对角而立。其一是灰黑色,若是在堡垒内自然是笔挺精神,堪有军官风范,但一墙之隔即是满目疮痍之旧世界,哪里比得过本就是斑点折线迷彩的褐纹战术装? 战前莫妮卡联邦正规军本就依托海外基地全球部署以对抗复兴后的大陆帝国强权,战争爆发后精锐悉数前调大陆战区,而战争头一年的惨白不单令空军损失惨重,在帝国机甲兵团得心应手的钳形合围攻势下遭受了多次纯粹歼灭战的惨败。几乎耗尽了陆军的骨血,到了战争的第三个年头莫说是国民警卫队这类预备役派遣出去,都需要提前征发下一年的新兵以补充后现代消耗性战争,动辄十万百万的纵横捭阖固然成就了巅峰的军事艺术,但一后无数个零给“一”带去了意义。 军队消亡,源于殆尽,而承其衣钵者,究是精髓或是皮毛? 楼层数值缓缓攀升着,显然这是个客运电梯而非货运,西蒙一身狼狈,被溶解后的残渣、黏液、污血渐渐结成了一层硬痂,虽是依旧挺立,倒也不免惹人怀疑,那一场声势夺人却来去皆快的战斗都称不上激战,但其中凶险,怎可让外人知? 战术胸挂早在进入堡垒时就被卸下,赤手空拳的海德拉能造成什么后果已是不言而喻,再全副武装更是非围剿可以尽述。西蒙习惯性要往内兜里去掏烟,甫一摸出,反而是一团沾满了溶解渣滓的黄绿碎末。空剩下了几分腥辣味道。 克莱默中尉自是递上了一根雪白、带滤嘴的高级香烟,西蒙深吸了一口,也不掩饰近日艰辛,三两口便是抽光,直到出电梯时烟雾缭绕满。 电梯口卫兵举枪致意,夜风呼啸而来,将西蒙的话扯碎在风中:“你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任由西蒙击毙了堡垒指挥官少校,中尉这时甚至都不急着去彻底掌握密尔军,要么是中尉认为西蒙一事更急迫,要么就是没有这个必要,但看中尉从容不迫连烟都只燃半根模样,明显是后者居多。 风中飘雨,这不是个好兆头,如今时节的雨即是高辐射酸雨,西蒙自可无视,他的海德拉之血比辐射狠厉地多,只要不是在反应堆融芯、核废料这种鬼蜮,短时间去湖海游个泳也问题不大。但中尉肉体凡胎一个,接过防护衣穿上,霎时两人之间更隔一层胶黄膜套。 “阁下照样如此。”横跨过巨大的“H”停机场,防跌网密密地绕过堡垒四周,黑暗中几分闪烁红芒无疑是自动武器站的标识。然而宽阔到足可停两架直升机的停机坪上一架也无。两人默立雨中,只此两句便再少话语。 好似他们已结识良久。 雨丝掠过鬓发,说不出的轻微挠痒又有清凉之感,西蒙知道,这是被海德拉之血改造过的皮下免疫组织在清除辐射因子,今时今日抗辐射体质提高过的常人暴露在辐射雨中虽不致命,但积累够了伦琴值,照是逃不过辐射病的最终血崩命运。钢铁城短短几月,西蒙就见过太多买不起抗辐宁而暴死街头的诡异尸体。让人无从分辨是这摊烂渣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时西蒙也想问问自己,是什么塑造了他做为人的资格。 或许,早在十九岁那年第一次迈下战场,他就不属于人的范畴了。 堡垒千米范围内皆是肃空,越过林立残破楼厦,星子光辉下的密歇根湖仍是一如既往地波光粼粼,时有幻影轻拂,如是人鱼漫舞,真如万里荒凉而有一泓月牙。换了新主,穿梭在旧主遗迹中,确有近人惊叹于古人斯芬克斯像,悲惜痛惜亚特兰蒂斯何方之感。 换个时空,他应是能成诗人,但此时,他只得是战士。 “我要我的队伍能在密尔堡垒休整补员。”暮色掩不去重回钢蓝的坚韧,战争并没有结束。 中尉直接取出一张黑灰硬卡,不消沾上雨滴即是收入袋中。“这是亨德里克斯少校的专属指挥卡,你可以以最高权限调动堡垒资源,但是在议会远程遥控下,所有固定军事资产不可搬运,大口径火炮也不能使用。” 全覆式防护衣里氧气瓶响震着呼吸声,极有节律,他们立在雨中,在等待着不知何时到来的直升机。或是一列火车,它会把你带到等着一辆火车,它会把你带到远方。你明白自己希望火车把你带到哪儿,不过你也心存犹豫。但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因为你知道便足够。 “我的人占据五百守军一半员额,我最多能给你五十人改做你的部署,要是你能说动其他人加入则是另一码事。” “这是我最高权限了,作为我们之间配合默契的报偿之一。”中尉没有必要擦去防护衣窗口的雨珠。 西蒙目光深峻地投过了密歇根湖,落到了它的姊妹那去,负手说道:“不,是我和钢铁军的配合默契。” 西蒙知道中尉无声地笑了笑,继向要求西蒙向薇薇安·冯·海琳托克利小姐问好,克莱默中尉再度提请道:“那,请代我向军队联络官,大卫·德沃德少尉致以问候,通向荣誉的荆棘丛下藏有鲜花。” “我可否知晓少尉近来如何?” 西蒙自然不具有智力问题,为了区区几十个废土客残兵自闯密尔堡垒。海德拉最擅长的不是战阵相搏,连广负盛名的先锋侦搜也屈居次位而已。最令人称奇与令人畏惧的乃是无孔不入的渗透。海德拉九首中千面者即是最好佐证,而数百名正式海德拉中至少有三分之一选择或辅修了伪装、易形。“元帅的小女儿”,哈里斯堡中的绯红魅影,阿多菲娜(Adolphina·Mofin)密尔议会里怎么不会埋进海德拉的桩子? 当把AATS腕表送到密尔城时,西蒙便知晓必然要与前来捕杀他的密尔分部海德拉决一死战,十名装甲步兵对战十个海德拉? 必败无疑。 大卫·德沃德提出这个建议,不过是他别无选择里,又多一次赌博与新的选择而已,不然,钢铁军的债,就得欠着,而谁可欠谁不可欠,答案一目了然。 “在一处安全地方联络。”西蒙转头解释道,防护衣动了动。闷声道:“我会把你的表现详 (本章未完,请翻页) 细汇报给勒杜将军的,但是……今夜只是个小小意外,责任……” “我的。”西蒙毫不介意密尔议会接下来的暴怒,他们没有战机、没有重装甲部队、没有人跑得过他,那便日后再讲。“需要我变个海德拉形态,再直杀而下么?不过……你的人枪法对我的人会很差才是,毕竟过一阵子我还是要回来借借你们的装备。” “请随意,我已经命令归附士兵前往中上层,不破坏重要设施,人么……不宜过多,虽然之前我们表现还算勉强,录像交到密尔议会手上不至于过于难堪,但政治局势素来起伏,所罗门力图插足……能不给他们机会口舌自然不该有。”中尉沉吟片刻,轻松决定了数十人几刻钟后的下场。 一束强光破空而来,再是远霆轰鸣。“看,我们的鸟来了。”随着光柱愈发接近,冷峻轮廓同是出现。“UH-1Y人员运输直升机,军队租借给密尔的诸多资产之一,在这座堡垒兴建伊始,我就是第一批飞行员,吊着物资往复,很糟的空路,拆掉武备看上去是够不雅观的。” 直升机悬停降下,这架显然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个航程表或为人所见的直升机启开了舱门,中尉踏进,临别之际,中尉忽的止住脚步,大声道:“愿合作愉快!祝你心想事成!” 必败无疑。 大卫·德沃德提出这个建议,不过是他别无选择里,又多一次赌博与新的选择而已,不然,钢铁军的债,就得欠着,而谁可欠谁不可欠,答案一目了然。 “在一处安全地方联络。”西蒙转头解释道,防护衣动了动。闷声道:“我会把你的表现详细汇报给勒杜将军的,但是……今夜只是个小小意外,责任……” “我的。”西蒙毫不介意密尔议会接下来的暴怒,他们没有战机、没有重装甲部队、没有人跑得过他,那便日后再讲。“需要我变个海德拉形态,再直杀而下么?不过……你的人枪法对我的人会很差才是,毕竟过一阵子我还是要回来借借你们的装备。” “请随意,我已经命令归附士兵前往中上层,不破坏重要设施,人么……不宜过多,虽然之前我们表现还算勉强,录像交到密尔议会手上不至于过于难堪,但政治局势素来起伏,所罗门力图插足……能不给他们机会口舌自然不该有。”中尉沉吟片刻,轻松决定了数十人几刻钟后的下场。 一束强光破空而来,再是远霆轰鸣。“看,我们的鸟来了。”随着光柱愈发接近,冷峻轮廓同是出现。“UH-1Y人员运输直升机,军队租借给密尔的诸多资产之一,在这座堡垒兴建伊始,我就是第一批飞行员,吊着物资往复,很糟的空路,拆掉武备看上去是够不雅观的。” 直升机悬停降下,这架显然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个航程表或为人所见的直升机启开了舱门,中尉踏进,临别之际,中尉忽的止住脚步,大声道:“愿合作愉快!祝你心想事成!”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三十四章.涌浪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334.将起 “自由开火!自由开火!”洛林军士歇斯底里地死死按住击发钮,迫力极强的弹簧誓死抵抗着指肚下压,一瞬间接通了所有电路,电流霎时间传导带动起无数大小转轮齿钩,最终击锤敲到炮弹底  火。 “杀了它!杀了它!”就连20mm平射机炮都无法盖过军士暴怒吼叫,响彻云霄的,不单是“嗵嗵”闷响,更是一柱紫电,劈过天穹,劈过天穹! 数条旋火爆线真如熔浆喷涌般,熊熊蔓烧过近处,雨水落下,浑浊中最后一丝晶莹倒映出其天之下远霆高鸣,扬飞其地之上烈红斑驳!只晓得有头巨兽骇然冲杀出来,竟是顷刻间,搅地天翻地覆! “偏移密位!校正!”观察员躲在火炮护盾后,瑟缩而不敢稍起一分,见过袍泽惨死,横截两半,纵然千般毅力也是骤然失声。直到洛林军士厉啸着,才颤颤巍巍地扶着炮队镜,探进深邃幽黑中,抓取那晦涩的原始数据。 “0.3!上抬!跨射!开火!”数据洪流般导入火控仪中,这门双联装机炮当即自基座一转,每有炮弹出膛一枚,炮管便后座一分,沛然巨力震得洛林军士衣衫水珠四溅,输送弹带肉眼可见地递进一发发小臂粗细的高爆弹,每触地一枚,即是炸坑一个,必是入眼糜烂! “别让他逃了!全方位压制!叫曲射炮!”洛林军士松开了击发钮,指肚深深凹陷进个菱形痕,他回头高喊着,浑然不顾青烟四起,正是烫得暗红的炮管蒸腾起雨珠,掀起旖旎雾气,往上,往上,好似要再翻高射击基线一样。 “收到!”整个堡垒隆隆启动,仿佛是一发阔剑地雷碰开了“此面向敌”,数盏高功率探照灯覆盖了被硬生生撞开的铁门前侧,那空旷的千米范围。一缕紫影正纵然远逝。但突兀损失惨重的密尔军只会记得这是一头何等样的野兽。没人知道监狱实验层究竟出了什么叉子,竟是释放出了远胜魔鹰的泰坦,就像怪兽之王,肆虐无匹! “锁定~”处于正面方向的两座塔楼火控员皆是不约而同叫道,狠狠砸下硕大红钮! “准备!”机炮稍停片刻,旋即有新的弹药补满弹匣,一发发顶至,只待链条一紧。 “开火!”宛如丽人盛装出舞,便是那红衣一展,红鸟振翅,且看霓虹之色铺满天空,直指一处,奔向极近,红幕一落。 即是将舞台闭上。 …… 离密尔堡垒直线距离只有几公里的某栋破败楼厦里,一只机械手扒过墙砖,霎时碾碎过细微粉末,虽然此时已是午夜,但拉米雷斯仍是钢甲在身,往前一步是百尺高空,他凝神望着远处突兀闪烁起来的橘黄夜幕,风雨浸过外骨骼,渗过那空瘪眼窝,直是要将凉意送得更深。 “密尔军在防御兽潮?”一个佩枪战士似是有些不安,他们当然有理由不安。他们不单是在野外扎营,还是在楼厦里宿卫,哪怕填死了出入口,挂上了防活尸的紫外线灯,但废墟从不是只有活尸一个担忧而已,更何况他们还必须看守数以十计的俘虏。 拉米雷斯侧眼扫过,M5烤蓝枪身滑过一颗颗饱满雨珠,滴到冲锋衣外,他们都是最好的士兵,自然得到了最好的装备,自海德拉取来的物资皆是精品中的精品,既然能满足自诩不凡的神子,遑论“凡人”。于是他微微摇头道:“如果是那样,埃里克,那我们早就死透了。” 唤做埃里克的士兵挠了挠脑袋,喧嚣风雨声令他不得不抬高了语调,说道:“我们需要做些预防措施么?” 拉米雷斯不需要回头也知道埃里克做了什么手势,他仍是集中注意力在染红了的天幕,并不是他忽略了脚下,而是街道上此起彼伏的血腥黑暗交织容不得他过于审视,有则古老流言在所有的废墟探险队中传递:若是有人长久盯着脚下看,那么黑暗就会吞噬掉眼睛。 “队长命令在他回来前盯紧俘虏,而不是宰了他们做肉干,我不希望再重述一遍。”拉米雷斯一挥右手,示意埃里克无须再说。 讨了个憋,埃里克最终还是提步走回。拐过一面墙,迈过正抱枪熟睡的同伴们,到底有没有心睡着,彼此心里自是明白。偶尔间,犹是能听见照明棒轻微的“哔哔”声,这不是给士兵们用的,长久穿行于黑暗间,他们早就得有了一定程度的微光视觉。这是给俘虏们用的,好让他们不要被恐惧彻底淹没。 看着埃里克坐回席子上,彼特裹了裹毯子将脸朝向另一侧,极轻声哼道:“嘿,你的故事说道哪了?” “别烦我。”显然这几个帝国老兵承的是乔纳森的面子,而非这个连军团都没参加过的“小鸡仔”,五个帝国军人遭受够了背叛,他们自然会为自由而感激、奋战,随着时间流淌,或许只剩下最浅薄的生存本能。与这个时代的多数人一样为了活着而活着。 这也是他们不远千里,到这个充满了危险的死地中来的原因。 自由、酬劳、信任、声望、老长官,一个个殊途同归的因素将这些彼此并不熟识的士兵糅合在了一起,他们如果想回头……所有人都有回头的机会。 阴晦中,除了看管着被一根绳子束缚齐的俘虏们的值班士兵,其他人,都在默认着,无一安睡。 他们在等待队长回来、老板回来、大哥回来。 仅此而已。 …… 雨点“噼啪”打过帐篷布,无可奈何地给墨绿色更渲地深一些。 “锁定~”处于正面方向的两座塔楼火控员皆是不约而同叫道,狠狠砸下硕大红钮! “准备!”机炮稍停片刻,旋即有新的弹药补满弹匣,一发发顶至,只待链条一紧。 “开火!”宛如丽人盛装出舞,便是那红衣一展,红鸟振翅,且看霓虹之色铺满天空,直指一处,奔向极近,红幕一落。 即是将舞台闭上。 …… 离密尔堡垒直线距离只有几公里的某栋破败楼厦里,一只机械手扒过墙砖,霎时碾碎过细微粉末,虽然此时已是午夜,但拉米雷斯仍是钢甲在身,往前一步是百尺高空,他凝神望着远处突兀闪烁起来的橘黄夜幕,风雨浸过外骨骼,渗过那空瘪眼窝,直是要将凉意送得更深。 “密尔军在防御兽潮?”一个佩枪战士似是有些不安,他们当然有理由不安。他们不单是在野外扎营,还是在楼厦里宿卫,哪怕填死了出入口,挂上了防活尸的紫外线灯,但废墟从不是只有活尸一个担忧而已,更何况他们还必须看守数以十计的俘虏。 拉米雷斯侧眼扫过,M5烤蓝枪身滑过一颗颗饱满雨珠,滴到冲锋衣外,他们都是最好的士兵,自然得到了最好的装备,自海德拉取来的物资皆是精品中的精品,既然能满足自诩不凡的神子,遑论“凡人”。于是他微微摇头道:“如果是那样,埃里克,那我们早就死透了。” 唤做埃里克的士兵挠了挠脑袋,喧嚣风雨声令他不得不抬高了语调,说道:“我们需要做些预防措施么?” 拉米雷斯不需要回头也知道埃里克做了什么手势,他仍是集中注意力在染红了的天幕,并不是他忽略了脚下,而是街道上此起彼伏的血腥黑暗交织容不得他过于审视,有则古老流言在所有的废墟探险队中传递:若是有人长久盯着脚下看,那么黑暗就会吞噬掉眼睛。 “队长命令在他回来前盯紧俘虏,而不是宰了他们做肉干,我不希望再重述一遍。”拉米雷斯一挥右手,示意埃里克无须再说。 讨了个憋,埃里克最终还是提步走回。拐过一面墙,迈过正抱枪熟睡的同伴们,到底有没有心睡着,彼此心里自是明白。偶尔间,犹是能听见照明棒轻微的“哔哔”声,这不是给士兵们用的,长久穿行于黑暗间,他们早就得有了一定程度的微光视觉。这是给俘虏们用的,好让他们不要被恐惧彻底淹没。 看着埃里克坐回席子上,彼特裹了裹毯子将脸朝向另一侧,极轻声哼道:“嘿,你的故事说道哪了?” “别烦我。”显然这几个帝国老兵承的是乔纳森的面子,而非这个连军团都没参加过的“小鸡仔”,五个帝国军人遭受够了背叛,他们自然会为自由而感激、奋战,随着时间流淌,或许只剩下最浅薄的生存本能。与这个时代的多数人一样为了活着而活着。 这也是他们不远千里,到这个充满了危险的死地中来的原因。 自由、酬劳、信任、声望、老长官,一个个殊途同归的因素将这些彼此并不熟识的士兵糅合在了一起,他们如果想回头……所有人都有回头的机会。 阴晦中,除了看管着被一根绳子束缚齐的俘虏们的值班士兵,其他人,都在默认着,无一安睡。 他们在等待队长回来、老板回来、大哥回来。 仅此而已。 …… 雨点“噼啪”打过帐篷布,无可奈何地给墨绿色更渲地深一些。 。 第三百三十五章.故事里的英雄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摸清芝卡废墟详细地形近似于天方夜谭般,难以计数的战前摩天楼厦便成了最难以跨越的天堑,猛兽毒尸肆行,别说寻宝,走一遭留一夜更是将脑袋彻底别在裤腰带。 临近拂晓前最深沉的黑暗,拉米雷斯本就不多的睡意消失地一丝皆无,作为一个在龙湖军事里服役了二十多年的老辣指挥官,他很清楚活尸猎食最凶狠的时段,尤其是在第一抹晨光灼烧活尸皮肤前的几刻钟,那些一夜空手,或是单纯地饮血未足的暴虐种会自然而然把目标放到同类上。 到了这份上,所有士兵都不再枕戈待旦,而是披甲执锐,哪怕俘虏们也不会愚蠢到此时炸窝,一旦真引来了尸潮……至少人类有交涉基础,而另一属的物种便不单单磨牙吮血这么简单了。 一阵阵鬼哭狼嚎声渗过不厚的砖墙,有人已经摘下了紫外线灯——灯像是一把枪,对着前方千百计暴民,但真要冲杀而来,哪里是一幕光能挡住的?不管是平日是否有嫌隙,彼此皆是缓缓退后,盯紧用瓦砾堵满了的楼梯井。 “哒~”仿佛是一颗石子坠下,又或许是某头归巢活尸攀住了凹凸,当第一人警惕抬高枪口,同是此起彼伏,装甲步兵们自忖有高等科技傍身,可力扫旧世界渣滓,一层十毫米厚合金钢板下,依然藏着一颗心脏,不比捏碎颗核桃更难。 “哗嗤哗嗤~”犁耙刨地声窜入,音波解析进总控仪里,拉米雷斯谨慎地将分析结果共享给了士兵。显然,一个敌人。 “准备紫外线眩晕弹。”可视面板弹出命令,靠后些的士兵纷纷拔出一枚仿佛上下接了两个齿轮的圆筒,拧开下边齿轮,内中大剂量镁粉只等待着引火线启开。细碎如蚊蝇的扒拉声钻的还是人的骨子。楼梯井每震下砖瓦一块,就如子弹退膛一颗。 “等我命令……等我命令……”拉米雷斯抵着隔断板,士兵们全方位锁死了可能的入侵点,少数几个枪法最好的在窗崖边观测着街道动静,经验丰富的指挥官绝不会将希望寄托一点,只是付出代价多少罢了。 “砰!”楼梯井简陋砌墙终于跌下临面的瓦砾,虽是有一拳大而已,但后头是何,不愿有人去猜。 有人摸上了眩晕弹起爆环,直到这时,他们依然是忠于纪律的士兵,不到最后一刻,不到指挥官下令,他们坚守原地。 或许结局都是战死,但总有云壤之别。 “友军……”楼梯井后传来了道疲惫至极的声音,人声,士兵们稍微呼气片刻,枪口仍旧不低,游荡过大湖北岸的猎人常遭遇人面蜘,拟声蛛也不出乎人意料。 “是我,密尔全垒打……”待到那人回答出口令,拉米雷斯这才长吁一气,看着推开旧墙风尘仆仆走来的西蒙。用风程仆仆已是客气,狼狈不堪的队长身上到处是紫红相间血渍,战术马甲撕地稀烂,便是他总是随身不离的大蟒左轮都软塌塌悬出了枪带。 “水……”西蒙沙哑道,自密尔堡垒一路杀穿出来,海德拉紫血 (本章未完,请翻页) 爆发后便是深深的池塘之底,干涸只剩淤泥在下。稍等一会儿才有彼特毫不犹豫地递过水壶。 “谢谢……伙计……”西蒙浅浅环顾过周围,拂晓已过,他拍了拍彼特肩膀,仰头一饮而尽,洒过一手清水,狠狠地揉过脸庞,洗去半夜厮杀疲惫。 “其他人呢?马尔科和乔纳森?”拉米雷斯问道,递过一半的水壶收了回去,仔细道。 西蒙背后空无一人,不免令人忐忑,他僵持着摇摆着腿朝着随便那个褥子迈去,回道:“在密尔堡垒,应当完好,和剩下的俘虏。” “下一步?指挥官?”既然西蒙回来,拉米雷斯自觉地将称呼改了过去,不过他只看见了困倦欲死濒死之人,一如他人所见。 “先等我睡醒再说……” 外骨骼面甲挡去了装甲步兵们其后表情,但想定是相同的,一个虚弱的队长,一个熟识的指挥官,这很好选择。 拉米雷斯没待彼特站到西蒙身边,即是指挥道:“敷设钉刺,装回防鬼灯,继续轮哨。” “好了!小伙子们回去睡觉吧!” “很长的路要走!” “那是我的铺子……” 十余人嘀嘀咕咕地或坐或躺休息着,但某处鼾声如雷震着连这些习惯了扰动的战士们都感到惊诧。再看过他们的队长,沉寂地好似呼吸声都消解在空气中,甚至需要一个半大孩子抱着枪守卫着。 跟着他出去的人,真的还活着么? 西蒙总觉得自己做了个梦,在无光的贫瘠原野上,一棵棵干皲扭曲的老树仿佛是朝圣者般摊开着枝条,向某个未知方向匍匐,他知道他看得清这一切,但也是局限在树旁罢了,他突然发现,哪里有树?难道不是真的一个个朝圣者么? 他们背负着的硕大龟壳束缚着瘦弱不能再瘦弱的躯干,驱使着走向无光之昏域,而他望得见,朝圣者的远方是宏伟瑰丽之堡,立于绝峰,虽是险阻,应是可攀,唯独……唯一的桥,是断的,断开的,不宽,一人长罢了,若是湍流壕沟都好,都能有朝一日填满,但断桥下,是虚幻啊。 这颗星球上的沙子,还不够这个宇宙的星辰多。 等到西蒙睁开酸痛眼皮,扶着墙宿醉未醒一样打着摆子站起,眯着眼适应过刺眼得很的阳光,这才知道,已经是落日时分了,而围坐着煮晚餐吃的士兵们也正好看尽了西蒙醒来后的举动。 没有人说什么,只是好像他不存在样,继续吃自个罐头。 这很不好。 西蒙审视着双手,剥开一层层蟒蛇遗蜕样的硬壳,露出了嫩红的新皮肤,昨夜今晨一幕幕杀戮片段时断时续,每每想起最关键处,便是头疼地难以自已。 那会儿,他究竟变成了什么东西? 纠结这个不是西蒙作风,他感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到饿的发慌,恰逢此时,彼特送来了一个烤热过的午餐肉罐头与一碗杂烩汤,有些挠头道:“啊~我爸他,挺好的吧。” “我们很快就能过去。”西蒙三下五除二刨得扔开空马口铁盒子,平静地走到装甲步兵们面前,说道:“即刻出发,去密尔堡垒。” 摸清芝卡废墟详细地形近似于天方夜谭般,难以计数的战前摩天楼厦便成了最难以跨越的天堑,猛兽毒尸肆行,别说寻宝,走一遭留一夜更是将脑袋彻底别在裤腰带。 临近拂晓前最深沉的黑暗,拉米雷斯本就不多的睡意消失地一丝皆无,作为一个在龙湖军事里服役了二十多年的老辣指挥官,他很清楚活尸猎食最凶狠的时段,尤其是在第一抹晨光灼烧活尸皮肤前的几刻钟,那些一夜空手,或是单纯地饮血未足的暴虐种会自然而然把目标放到同类上。 到了这份上,所有士兵都不再枕戈待旦,而是披甲执锐,哪怕俘虏们也不会愚蠢到此时炸窝,一旦真引来了尸潮……至少人类有交涉基础,而另一属的物种便不单单磨牙吮血这么简单了。 一阵阵鬼哭狼嚎声渗过不厚的砖墙,有人已经摘下了紫外线灯——灯像是一把枪,对着前方千百计暴民,但真要冲杀而来,哪里是一幕光能挡住的?不管是平日是否有嫌隙,彼此皆是缓缓退后,盯紧用瓦砾堵满了的楼梯井。 “哒~”仿佛是一颗石子坠下,又或许是某头归巢活尸攀住了凹凸,当第一人警惕抬高枪口,同是此起彼伏,装甲步兵们自忖有高等科技傍身,可力扫旧世界渣滓,一层十毫米厚合金钢板下,依然藏着一颗心脏,不比捏碎颗核桃更难。 “哗嗤哗嗤~”犁耙刨地声窜入,音波解析进总控仪里,拉米雷斯谨慎地将分析结果共享给了士兵。显然,一个敌人。 “准备紫外线眩晕弹。”可视面板弹出命令,靠后些的士兵纷纷拔出一枚仿佛上下接了两个齿轮的圆筒,拧开下边齿轮,内中大剂量镁粉只等待着引火线启开。细碎如蚊蝇的扒拉声钻的还是人的骨子。楼梯井每震下砖瓦一块,就如子弹退膛一颗。 “等我命令……等我命令……”拉米雷斯抵着隔断板,士兵们全方位锁死了可能的入侵点,少数几个枪法最好的在窗崖边观测着街道动静,经验丰富的指挥官绝不会将希望寄托一点,只是付出代价多少罢了。 “砰!”楼梯井简陋砌墙终于跌下临面的瓦砾,虽是有一拳大而已,但后头是何,不愿有人去猜。 有人摸上了眩晕弹起爆环,直到这时,他们依然是忠于纪律的士兵,不到最后一刻,不到指挥官下令,他们坚守原地。 或许结局都是战死,但总有云壤之别。 “友军……”楼梯井后传来了道疲惫至极的声音,人声,士兵们稍微呼气片刻,枪口仍旧不低,游荡过大湖北岸的猎人常遭遇人面蜘,拟声蛛也不出乎人意料。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三十六章.重回堡垒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一盏盏比合抱原木还粗的探照灯再行打开,赫然聚焦在千米之外。但与之不同的是,一并升起的还有乌黑炮口。 俨然戒备。 西蒙瞥过昨夜一通乱战在堡垒围墙外废墟上造成的无数个深浅不一的弹坑,昭示着守军动用多大口径的炮火。但炽热耀目的白光这次没能让西蒙他们有一丝不适。 AEXO的可视面罩刹那间调整了强光适应,极敏感的探测仪甚至令人视之如常,西蒙踏前一步,外骨骼内置扩音器轻松将他的话送过了千米之外,当然,在传统方式外,也有科技方式。 “我是理查德·赫夫曼,受命前来控制局势!”西蒙按照昨夜与克莱默中尉协议里的附加条款喊道。而在密尔军的加密频道里,有中尉的特地更改过签名的识别卡连接进入。正是昨夜密尔军遇袭后得到的回应。钢铁军既然能将芝卡废墟深处的堡垒渗透到如此程度,密尔卫军里控制反应部队又有何奇怪? 围墙上20mm平射机炮前,洛林军士瞥过副炮手递来的简报表,上面的确一分不落。隶属于本部军第14警戒机步营——源于城邦互助同盟里的援建计划,完全是以钢铁军傲然东部废土的钢铁游骑为建设样板,上到体制设计,下到教官、装备,皆是来自钢铁城。 “口令一致、总部签名授权一致,时间吻合,数量也是十个,就是他们了,军士。”昨夜莫名其妙的野兽暴动突然间杀死了不少基层军官,洛林军士反倒一下子成了底层平台的临时指挥。 军士始终未曾松开按在击发钮上的拇指,暴动造成的混乱仍是触目惊心,尚无处理干净的血渍飙在内墙干涸得暗红,所有的军医都焦头烂额地对付着伤员们严重的排斥反应。 那个该死的海德拉!军士暗骂道。他不耐烦地接过电报耳机戴上,末了对着副手闷道:“我不相信这群婊  子。” “命令就是命令,长官。” 军士忍住骂骂咧咧,他又闻到了机炮彻夜开火后的呛人浓郁火药味,他朝另一边说道:“贵部请求我方检查完毕,请确保背后安全完毕。” “收到,正想说这个,前来路上我俘虏一部私人探险队,声称遭遇了变种人袭击,现关押于附近某地。”西蒙见堡垒态度良好,心里不禁对钢铁军所图更沉一分。 “那正好!交接完毕,我们这儿也拷打着那群跟着海德拉一块来的狗崽子们!” 西蒙正要掐断通讯,不料堡垒突兀又问道:“对了,我们的城市由那几部分组成?” 西蒙抬头望了一眼堡垒围墙右侧,高耸碉堡里看上去有点不对称,是的,昨夜奔逃时,他打坏了一门双联装机炮另半部,而不管是他,还是克莱默中尉搞得破坏清一色都挂他头上去了。守军估计咬牙切齿地得紧。 暗暗为马尔科等人祈祷着,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西蒙回答道:“两部分,芝加哥与密尔沃基。” 洛林军士立马啐了一口,骂道:“吗的,就派个纯血人雏鸟过来糊弄老子!艹!把灯开着!我怕有人爆他们p眼!” 副炮手深以为然地点头,摁住喇叭吼道:“把灯开着!保 持警惕!” “保险打开,稍有异动,即刻撤离。”交互面板上跳出几行字,刚被整治过的装甲步兵如今乖巧地不得了,就算明知道前方是个死,与其被打成筛子,也胜过海德拉紫血活生生折磨至死。 厚重铁门再度启开一线小门,这扇像是新上过漆的小门与主体截然不容,跨过时,西蒙便是一眼瞧见了他昨夜遗留下来的混乱,如有阵痛,历历在目。 记忆不可抑制回溯,却又断断续续。灰衣军士握枪走来,霹雳间化作一双巨手猛然掷飞沙袋样的躯体,砸得像跌烂了的西红柿。 “欢迎,至芝卡中枢堡垒……”面罩后,西蒙泛起一丝笑容,彼此相握,一边是布,一边是钢。顷刻间模糊,那一双手,攥住打得烧红起来的炮管,撕扯暴吼着连人带炮扔飞,便是一簇壮丽焰火。 “理查德·赫夫曼中尉,如您所见,这就是昨夜,一场背叛!”黄衣军士毫不掩饰愤怒,指过一处处血痕、狼藉,挣断了的栏杆、打凹进去的载具车棚,突兀截短了的管道、暮色下人影孤单的士兵,皆是在无声言述昨夜的残酷。 “我们待他们如客,我们提供一个海德拉安全过夜场所,我们的长官带他友好晋见少校,结果我们就等来这个!” “杀戮!” “破坏!” “混乱!” “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敌人!中尉!一个穷凶极恶的海德拉!我!查尔斯·洛林!发誓手刃此贼!以偿还战友亡魂!” “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一盏盏比合抱原木还粗的探照灯再行打开,赫然聚焦在千米之外。但与之不同的是,一并升起的还有乌黑炮口。 俨然戒备。 西蒙瞥过昨夜一通乱战在堡垒围墙外废墟上造成的无数个深浅不一的弹坑,昭示着守军动用多大口径的炮火。但炽热耀目的白光这次没能让西蒙他们有一丝不适。 AEXO的可视面罩刹那间调整了强光适应,极敏感的探测仪甚至令人视之如常,西蒙踏前一步,外骨骼内置扩音器轻松将他的话送过了千米之外,当然,在传统方式外,也有科技方式。 “我是理查德·赫夫曼,受命前来控制局势!”西蒙按照昨夜与克莱默中尉协议里的附加条款喊道。而在密尔军的加密频道里,有中尉的特地更改过签名的识别卡连接进入。正是昨夜密尔军遇袭后得到的回应。钢铁军既然能将芝卡废墟深处的堡垒渗透到如此程度,密尔卫军里控制反应部队又有何奇怪? 围墙上20mm平射机炮前,洛林军士瞥过副炮手递来的简报表,上面的确一分不落。隶属于本部军第14警戒机步营——源于城邦互助同盟里的援建计划,完全是以钢铁军傲然东部废土的钢铁游骑为建设样板,上到体制设计,下到教官、装备,皆是来自钢铁城。 “口令一致、总部签名授权一致,时间吻合,数量也是十个,就是他们了,军士。”昨夜莫名其妙的野兽暴动突然间杀死了不少基层军官,洛林军士反倒一下子成了底层平台的临时指挥。 军士始终未曾松开按在击发钮上的拇指 ,暴动造成的混乱仍是触目惊心,尚无处理干净的血渍飙在内墙干涸得暗红,所有的军医都焦头烂额地对付着伤员们严重的排斥反应。 那个该死的海德拉!军士暗骂道。他不耐烦地接过电报耳机戴上,末了对着副手闷道:“我不相信这群婊  子。” “命令就是命令,长官。” 军士忍住骂骂咧咧,他又闻到了机炮彻夜开火后的呛人浓郁火药味,他朝另一边说道:“贵部请求我方检查完毕,请确保背后安全完毕。” “收到,正想说这个,前来路上我俘虏一部私人探险队,声称遭遇了变种人袭击,现关押于附近某地。”西蒙见堡垒态度良好,心里不禁对钢铁军所图更沉一分。 “那正好!交接完毕,我们这儿也拷打着那群跟着海德拉一块来的狗崽子们!” 西蒙正要掐断通讯,不料堡垒突兀又问道:“对了,我们的城市由那几部分组成?” 西蒙抬头望了一眼堡垒围墙右侧,高耸碉堡里看上去有点不对称,是的,昨夜奔逃时,他打坏了一门双联装机炮另半部,而不管是他,还是克莱默中尉搞得破坏清一色都挂他头上去了。守军估计咬牙切齿地得紧。 暗暗为马尔科等人祈祷着,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西蒙回答道:“两部分,芝加哥与密尔沃基。” 洛林军士立马啐了一口,骂道:“吗的,就派个纯血人雏鸟过来糊弄老子!艹!把灯开着!我怕有人爆他们p眼!” 副炮手深以为然地点头,摁住喇叭吼道:“把灯开着!保持警惕!” “保险打开,稍有异动,即刻撤离。”交互面板上跳出几行字,刚被整治过的装甲步兵如今乖巧地不得了,就算明知道前方是个死,与其被打成筛子,也胜过海德拉紫血活生生折磨至死。 厚重铁门再度启开一线小门,这扇像是新上过漆的小门与主体截然不容,跨过时,西蒙便是一眼瞧见了他昨夜遗留下来的混乱,如有阵痛,历历在目。 记忆不可抑制回溯,却又断断续续。灰衣军士握枪走来,霹雳间化作一双巨手猛然掷飞沙袋样的躯体,砸得像跌烂了的西红柿。 “欢迎,至芝卡中枢堡垒……”面罩后,西蒙泛起一丝笑容,彼此相握,一边是布,一边是钢。顷刻间模糊,那一双手,攥住打得烧红起来的炮管,撕扯暴吼着连人带炮扔飞,便是一簇壮丽焰火。 “理查德·赫夫曼中尉,如您所见,这就是昨夜,一场背叛!”黄衣军士毫不掩饰愤怒,指过一处处血痕、狼藉,挣断了的栏杆、打凹进去的载具车棚,突兀截短了的管道、暮色下人影孤单的士兵,皆是在无声言述昨夜的残酷。 “我们待他们如客,我们提供一个海德拉安全过夜场所,我们的长官带他友好晋见少校,结果我们就等来这个!” “杀戮!” “破坏!” “混乱!” “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敌人!中尉!一个穷凶极恶的海德拉!我!查尔斯·洛林!发誓手刃此贼!以偿还战友亡魂!” 。 337.特别章节 Коробейники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所以你倒是说呀,看起来你那些埋在西伯利亚大黑森林的老祖宗可是比我这个小姑娘来得更有魅力~”男人最头疼女人的地方就在于永远分不清她究竟是想讨个趣还真的要发飙,特别是她们个个都极为擅长混淆这两者本就很可怜巴巴的界线。 大概羽毛枕头砸过去时又被瞅中了无可奈何的白眼,西蒙便是着实挨了一阵刀子似的剜视,随后即是她自顾自地发闷气。于是乎这个唇下刚长了两撮毛出来的小伙子脑袋更痛,毕竟总不能和姑娘们讲些祖祖辈辈流传下的妖魔鬼怪不是么?弄恼了?嘿,弄巧成拙……那今后很长一段时日里可就很难单手解开纽襻扣了呦~ 好在小朱从不是个寻常意义上的莫妮卡女性,等到她一发觉这头该死的白痴有了正当理由沉迷于电玩时。“sun ren?What a beauty?”哪怕是纸片人“咯咯咯”的像素级别笑声也会将此男人视作天经地义私人财产的姑娘们激怒。她很快扔下了晦涩不堪的课本,心里飞速跳过一句老话。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她漂亮还是我漂亮?”送命题与送分题夹杂到了一块,这时候再不接过梯子下去十有八九会被人把台阶扒了。赶紧正确回答上,一点小芥蒂立马消散在WT的自由街机空战里,按照惯例,总是得让作为僚机的零战收割掉长机辛辛苦苦打头阵的战果。待到模拟战争悄无声息地拔高了“铁血”气氛,特别鱼鳞云应时倏忽隆隆噼啪扔下雨珠。大抵又是新的机会。 “不如这样,你把你家里那个故事好好说一说,我也把我家里的事情扒一扒。”看来这个金发姑娘一旦好奇心挑了起来就不好熄灭了,不待拒绝,她就光着脚“嗙磅嗙”地奔过客厅,怀揣来几听果啤,冰凉菠萝味顺带着穿堂风,伴着未婚夫家里几副颇显旧时的戎装画像,实在很难不令人浮想联翩?或许我真就嫁给了某个昔日公爵?假如时代不变…… 到了这份上,虽说西蒙心里暗搓搓无语着咱俩都是一队宾州土拨鼠有什么格外稀奇的……,但床前故事融汇过父亲酒桌闲聊,最终变成了一个有模有样的,可以哄骗妹子的诡谲诗篇,不外乎如此。 “说起来,那是一个多世纪前了,大陆帝国依然是联盟,而第一帝国朝着联盟过渡时,我的曾祖父一家漂洋过海到了莫妮卡国安定,不过我的家族很大,所以,不少旁支始终选择忠于故土,比如其中一位曾叔伯,埃里卡·鲁尼卡拉斯基,他在帝俄军队威望颇高,随后在人事变动中调去了远东西伯利亚任开拓团上校。” “哇哦~一定很冷吧。”小茱夸张了张大了嘴巴,好猛地掏了一把糖霜花生。 抢食吃是不可能的,西蒙酌了一口。太甜了,他想到,随即继续说道:“西伯利亚在乌尔冬山脉以西,北纬六十度左右,嗯,大概从我们这儿往北走上两千多公里。一年中至少六个月是冬季,但埋藏资源之多,也足够让人千辛万难去开发,石油、天然气、有色金属矿产。” “那是一个古老的土地,流传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无数古老的传说,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西蒙忽地认真地注视着未婚妻的碧色眼瞳,里头永远闪动着一点点狡黠。“你当真要听的,对吧?” “是的是的,要不要我再打电话叫一箱伏特加来啊。”她兴奋地扭了扭,帆布牛仔裤故意的断线、破洞疏漏出片片白皙,她刻意一鼓纤细胳膊,努嘴道:“看,我可是能一只手把你打翻。” “那么,要从1943年,第二次世界大战,最残酷的一年说起。” …… 阵阵聒噪声惊动下针叶林累月积雪,早间日头越过林子便是迷蒙蒙的,再度折射去时而空旷时而斑驳的雪地则是忽地耀目。不单是通古斯人的习俗里,任何一个民族绝不喜欢黑鸦跗骨之蛆般盘旋不去,这便是噩运最直接的体现。 乌鸦并不因他们而来,扎伊斯基中尉半跪于半截已生了根的横倒树干后,缴获来的蔡司牌望远镜令目光清晰地追踪着这群突然振翅而去的乌鸦们,旋即落到了它们欣喜的根源。 一座死去的村子。 狭窄的双筐圆筒视野因凸透镜反射泛起稀疏毫光,尤其是在久远山脉做幕板时显得更冷峻。但比起眼前来说便不值一提。乌鸦们掠过一艘半颓冰冻于湖中的渔轮高耸桅杆,甚至为了落脚在冰湖浮屋的檐上而不惜啄翅搏斗,那些落败者则不得不继续飞的更远些,原木色的低矮棚屋不是理想休憩点,一股陌生暴虐气息迫使着它们尽可能往高处去,地势愈高,就有斑斑凝固着了的暗红色冻结在通向高地小教堂的台阶上,最终,乌鸦找到了比浮屋更好的俯瞰点—教堂钟楼。 看上去在遇袭时刻里,这里的居民曾试图逃进教堂里坚守。中尉默念道。他微微调了调滚轮,教堂的门半边乌漆漆洞开着,血迹一直蔓延进去。中尉站起身,膝头积雪簌簌直下,两缕白气灼灼喷出,扫过橘色胡须下的灰白,刀砍斧削过的褶皱拧得一刻不容舒展。中尉清楚,情况很糟。 他提起冲锋枪,食指紧握扳机,一声唿哨,数个与中尉同样土黄色军大衣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林间钻出。彼此护耳帽间一颗红星霎时驱散开畜牲黑鸦带来的晦气。中尉抬起左手往前一压,高筒长靴踏过没踝雪地,留下一串串只消一阵雪雾就能消弭无踪的深峻脚印。 无须多加言语,队伍警惕地分做护卫态势踏在冰面上。昨夜罕见地未有风雪,被寒风刮积到一堆的旧雪袒露出纵横交错宛如蛛网般的皲裂线条。半沉进湖的渔轮半埋进雪里,翘起的船头指着蓝得发慌的天穹。那些桅杆上的乌鸦一见有生人来,顷刻间嬉闹着四散而去。 “嗄嗄嗄!”乌鸦突兀凄厉嚎叫着,不啻于一声警钟。中尉手头沉甸甸的71发弹鼓型波波沙冲锋枪即是最好的诛魔符,其后的狙击手举枪欲射,许是意识到机灵过了头,乌鸦们悻悻然地沉寂下去。 冰湖很大,否则容不下一艘机轮渔船,中尉打了头阵,染作灰白的靴面经过一个个凿出冰窟窿眼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渔猎坑。几尾体态修长的鲟鱼的鳞上结出了薄冰。西伯利亚永是严寒的,冬季捕鱼是少数几个能稳定提供食物来源的去处,居住于此的人们怎么会任由渔桶就在坑侧而不收获? 人们踩过冰面的“吱嘎吱嘎”声惊醒了村庄,一股鲜活的人气扑面而来,就好像信风捎着回光返照的夏天。中尉率先迈上了栈桥,几步之遥外就是一座漆了六个天蓝色窗户的二层木屋。离湖近,便是说明地位不低。 中尉侧头朝着谢尔盖·帕夫洛维奇扫了一眼,把毛毯做了坎肩的诺夫哥罗德汉子会意,跟上中尉脚步,贴到这栋连门也是漆做蓝色的屋前。另一边亚东兄弟策应着中尉。待后续士兵安然无恙穿过,中尉枪头一推门锁,竟是虚虚地,直接开了。 “卟嘶~”像是烈风涌来的血腥气几乎把众人掀了个马翻,中尉瞥了一眼另一边端着捷格加廖夫轻机枪野牛般冲进的卡明斯基,同时微微摇了摇头。 “搜寻生还村民,并且……把能用的补给带上。”一弹维发的冲锋枪更沉了些,压得肩头硬邦邦的。中尉长长吸了口满是干涸人血的腐败气息,尽管他跋涉成百上千公里,也决不愿意承认他们又慢了那些怪物一步。 屋内到处是呈喷溅状的血渍,一副遮挡着松褐色屋壁的挂毯斜斜地撕裂开几道整齐口子,落进了犹有汤料的炊锅中。中尉阖上了倒毙在餐桌上的牧袍少年瞪得铜铃大的暴凸双眼。面皮发黄又有显眼的放射样红斑。触过皮肤时便是不得不看过脊背,这是最可怕的,像是有个木匠刨子推下脊椎两边血肉,就连人最坚固的背梁都齐齐破开,跟粉皮刻意磨 花了边缘似的。犹如沥青的黑色颗粒混在被扯开一半的列巴瓤。受害者才刚僵硬起来,或许当昨日晚餐前,一家人正做着祷告时,撒旦不请自来。 中尉仿若乌拉尔山样的眉毛抖了抖,转过头对着探着门边男主人尸体鼻孔的谢尔盖一努下巴,后者站到阳光底下,嘬嘴便是一声悠长响亮的口哨:“马林琴科!” 远处起伏丘陵后立时传来回应:“来啦!”,矮种 马吭哧吭哧打着响鼻不愿太靠近渔村,这怨不得它们,没有食草动物喜欢有浓郁天敌味道的场地。 “搬出去集中烧掉,搜集一切有用补给。”中尉“砰”地推开门,撞到一支红雪橇,生生将卡明斯基接下来的话咽回喉咙里。大个子一手抱起雪橇下的红袄子小女孩,小心地把兜帽放下来盖住女孩的脸,啐骂道:“畜牲!” “我们来这儿的原因。”中尉说道。穿过这栋天蓝色门窗的两层楼,愈走得深,愈是死相凄惨的遇害村民,肆行抛虐开的残肢碎片把整条通向小教堂的道路染得暗红。每一个士兵都至少拖着一具尸体,而从没有一具是完好的,即便是疯狗,也不会做到如此田地,除非,那群怪兽纯粹的是当做了享乐。 突然间像是有根弦拨了拨,跳出几符叮咚乐声,中尉拐过公用仓库屋角——为了防止雪狼侵袭,仓库造的很牢固,依旧,大门支离不堪,密集的三角爪痕把条石打得块块崩裂。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三十八章.物尽其用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密尔堡垒本身就是基于一座结构极为坚固的战前政府大楼改建而来,按照全军事化整修后,首要功能自然是实时监测掌握芝卡废墟,这片面积辽阔的地域放在旧时便是一等一的大都市圈,蕴藏的价值即便搜刮了数十年也远远没到尽头,而且堡垒内设施堪称完备的生化实验室无疑表明另一重价值——突变基因研究。 在2055年前,生物基因学里就渐渐有了渠状限制的重重理论性打破设想,如果植物嫁接已经证明是成功了,那么不同种生物间的“嫁接”、“移植”自当可行。出于文明世界的伦理道德任何实质性的进展自然都是被认为邪恶的。随着裁决日核爆摧毁了旧世界,在新世界中人类连基本生存问题都在竭力维持,正所谓不知温饱不知其他,遍地皆是的实验材料或只要能够为人类福祉服务,那便是最高尚最有驱动力的。 芝卡废墟比之克利夫兰旧城在规模上更胜一筹,临湖傍水,南面处于原野、荒原交替状态,而西面反倒持续受着西部沙漠侵袭又诞生出独有的鬣蜥犬。而密尔堡垒把监狱层与实验层放在一起,其意不言自明。 那两头八爪巨人蛛少去了两肢,西蒙不单观察到这点,趁着现在的“半伪装”身份便利,他一路上走马观花地看过应是储藏标本的走道两侧。不经意道:“魔鹰,我记得它们都只活动在东边。” 洛林军士显然在堡垒内地位不低,资深老军士长身份直接让他在一时缺少声望足够的军官时成了临时指挥官,十有八九会继任下去。说到这个,军士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让他成功上位的直接推手就在身侧。 两人并不折返而是继续朝深处走去,军士不以为然道:“气象侦测机偶尔会发现北岸活动的鹰群就会引导到我们这儿打下来,钢铁科学院的人对这东西感兴趣的很,刚才那种羽毛致密有皮下油脂的黑头鹰被那群老学究起名是北岸黑狮鹫,肉尝起来跟双头牛犊肉差不多。” 走道多了两个拐角,一边的隔离门上显著的三角交叉辐射标志,洛林军士介绍道:“按照规章我们要原路返回才对,不过这时节也不用管,两分钟后就到下一层了。” “为了下半生考虑,规章可能是对的。”西蒙瞅了眼辐射标志,克莱默中尉走前随手扔过的半包白天鹅香烟甫一拿出,洛林军士的眼神就歪来了。芝宝打火机、天鹅牌烟、宾州腔,活脱脱的纯血人象征。 军士美滋滋地吸了一口,指头一甩,不以为意道:“发电机用剩下的核废料堆场在底下,要是关老子们卵蛋的事,早给拆了,里面是城里派驻实验室的工程师,不然这么好的东西荒废多可惜,上次来的时候,娘的,有个女人真他吗地漂亮,贴这个瞎几把玩意估计是怕咱们悄咪咪过给摸了,哈哈~” 用剩下的核废料?工程师?西蒙发现密尔堡垒愈发有意思了,若是地下有个仍在正常运转的小型核电机组,把这技术吃透,建这堡垒就实打实的回够本了。听军士这么随 (本章未完,请翻页) 意,在内部倒也不算是秘密才对。而工程师,实验标本和隔离门后的可能设备……西蒙脑筋一转,简直是想什么来什么。 西蒙索性把剩下半包烟都送给了军士,后者颇有些受宠若惊模样,哪里还有刚见面时义愤填膺地要追杀海德拉架势?每一个于军队任职的纯血人背后皆有庞大的盘根错节家族,像洛林军士这样第二代安置流民出身的,想往肩膀上按颗星,有纯血关系肯定是事半功倍。毕竟密尔堡垒虽好,一连待上数年也比不过城邦繁华。 果然有个小升降机通到了其下的21层,一开门便是一股浊气扑面,西蒙眉头微皱,军士解释道:“昨夜那个海德拉一跳出来就把关押野兽震得暴躁不安,乱战大肆破坏了不少内部系统,输到高楼层的电力不够用,只好优先供应22层实验区。” 所以22层暗得出奇么?不过西蒙又没有义务替密尔军分忧,一走到军医伤兵间,就大手一挥道:“弟兄们伤势最优先!把电导这儿来,不能让弟兄们打了仗还憋屈,闻闻!这味!呛!要是上面的人问,就把我名字报上去!我还是认识几个克莱默的!” 做别人的顺水人情自然是极爽,立即有人屁颠颠地通知了底部发电机提升电力,不消几分钟,通风系统就全速启动,清新风力顷刻间都让呻吟着伤员们轻轻欢呼起来,顺带着把西蒙这个未曾谋面的“第14警戒营机甲军官”的名气给带上了一些。 密尔堡垒本身就是基于一座结构极为坚固的战前政府大楼改建而来,按照全军事化整修后,首要功能自然是实时监测掌握芝卡废墟,这片面积辽阔的地域放在旧时便是一等一的大都市圈,蕴藏的价值即便搜刮了数十年也远远没到尽头,而且堡垒内设施堪称完备的生化实验室无疑表明另一重价值——突变基因研究。 在2055年前,生物基因学里就渐渐有了渠状限制的重重理论性打破设想,如果植物嫁接已经证明是成功了,那么不同种生物间的“嫁接”、“移植”自当可行。出于文明世界的伦理道德任何实质性的进展自然都是被认为邪恶的。随着裁决日核爆摧毁了旧世界,在新世界中人类连基本生存问题都在竭力维持,正所谓不知温饱不知其他,遍地皆是的实验材料或只要能够为人类福祉服务,那便是最高尚最有驱动力的。 芝卡废墟比之克利夫兰旧城在规模上更胜一筹,临湖傍水,南面处于原野、荒原交替状态,而西面反倒持续受着西部沙漠侵袭又诞生出独有的鬣蜥犬。而密尔堡垒把监狱层与实验层放在一起,其意不言自明。 那两头八爪巨人蛛少去了两肢,西蒙不单观察到这点,趁着现在的“半伪装”身份便利,他一路上走马观花地看过应是储藏标本的走道两侧。不经意道:“魔鹰,我记得它们都只活动在东边。” 洛林军士显然在堡垒内地位不低,资深老军士长身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份直接让他在一时缺少声望足够的军官时成了临时指挥官,十有八九会继任下去。说到这个,军士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让他成功上位的直接推手就在身侧。 两人并不折返而是继续朝深处走去,军士不以为然道:“气象侦测机偶尔会发现北岸活动的鹰群就会引导到我们这儿打下来,钢铁科学院的人对这东西感兴趣的很,刚才那种羽毛致密有皮下油脂的黑头鹰被那群老学究起名是北岸黑狮鹫,肉尝起来跟双头牛犊肉差不多。” 走道多了两个拐角,一边的隔离门上显著的三角交叉辐射标志,洛林军士介绍道:“按照规章我们要原路返回才对,不过这时节也不用管,两分钟后就到下一层了。” “为了下半生考虑,规章可能是对的。”西蒙瞅了眼辐射标志,克莱默中尉走前随手扔过的半包白天鹅香烟甫一拿出,洛林军士的眼神就歪来了。芝宝打火机、天鹅牌烟、宾州腔,活脱脱的纯血人象征。 军士美滋滋地吸了一口,指头一甩,不以为意道:“发电机用剩下的核废料堆场在底下,要是关老子们卵蛋的事,早给拆了,里面是城里派驻实验室的工程师,不然这么好的东西荒废多可惜,上次来的时候,娘的,有个女人真他吗地漂亮,贴这个瞎几把玩意估计是怕咱们悄咪咪过给摸了,哈哈~” 用剩下的核废料?工程师?西蒙发现密尔堡垒愈发有意思了,若是地下有个仍在正常运转的小型核电机组,把这技术吃透,建这堡垒就实打实的回够本了。听军士这么随意,在内部倒也不算是秘密才对。而工程师,实验标本和隔离门后的可能设备……西蒙脑筋一转,简直是想什么来什么。 西蒙索性把剩下半包烟都送给了军士,后者颇有些受宠若惊模样,哪里还有刚见面时义愤填膺地要追杀海德拉架势?每一个于军队任职的纯血人背后皆有庞大的盘根错节家族,像洛林军士这样第二代安置流民出身的,想往肩膀上按颗星,有纯血关系肯定是事半功倍。毕竟密尔堡垒虽好,一连待上数年也比不过城邦繁华。 果然有个小升降机通到了其下的21层,一开门便是一股浊气扑面,西蒙眉头微皱,军士解释道:“昨夜那个海德拉一跳出来就把关押野兽震得暴躁不安,乱战大肆破坏了不少内部系统,输到高楼层的电力不够用,只好优先供应22层实验区。” 所以22层暗得出奇么?不过西蒙又没有义务替密尔军分忧,一走到军医伤兵间,就大手一挥道:“弟兄们伤势最优先!把电导这儿来,不能让弟兄们打了仗还憋屈,闻闻!这味!呛!要是上面的人问,就把我名字报上去!我还是认识几个克莱默的!” 做别人的顺水人情自然是极爽,立即有人屁颠颠地通知了底部发电机提升电力,不消几分钟,通风系统就全速启动,清新风力顷刻间都让呻吟着伤员们轻轻欢呼起来,顺带着把西蒙这个未曾谋面的“第14警戒营机甲军官”的名气给带上了一些。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三十九章.实验室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权限?进入22层实验室需要多高等级许可?”西蒙问道,能在这时节做上军队专职医官的人皆是出身不凡,一多半都是纯血人,盘根错节的关系只要一与上边取得联系,一瞬间就能理清事情,而西蒙这个“警戒营中尉”不过是临时伪装的,他可没法赌钢铁军的渗透程度。 “克莱武少校有此权力,但是少校死了,我要向城邦计划部直接汇报,才能打开。”医官显然有些犹豫与颓唐。“实验室独立于堡垒编制之外,审批手续会很长。” “我猜联合指挥部能加快这个审批,或者我向指挥部上校简报一阵。”西蒙信口就来,目前为止钢铁军依然十分乐意维持对他的资助,大家都缄口不言背后真正的原因,西蒙也不想把窗户纸捅破,这种顺水人情,他还是拿的到的。 “那请从速,希望一切不要太迟。”安茹医官旋即一头扑进照料伤员中去。 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简直与当初在芒兹维尔避难所里的内森军医如出一辙,这些发过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医生们宁肯将个人安危抛之度外也要多挽回几个生命,西蒙心中微微黯淡,他很自然地想起了那道被刻意遗忘很久的苗条纤影,她抛弃开后方的安逸研究到第一线战场,想必……也是这么的吧…… 甩开无关杂念,西蒙打通内部电话到处于底层平台的洛林军士哪儿,把伤兵情况无光痛痒地叙述一遍,电话转到拉米雷斯手上,西蒙说道:“告诉小伙子们准备好,我们应该很快就要出发追击了,对了,把我的备用电池拿来。” 顶层电讯室外,西蒙瞅过脱身过来的拉米雷斯,吩咐道:“统计地怎么样?” “密尔军挺精,怎么灌酒扯淡都问不出暗面下的玩意,只有核电机组和实验室有点意思,一时半会拿不到更深的人员名单。”拉米雷斯解释道。 西蒙并不意外,颔首道:“多策动一下,马尔科他们关在22层,就是精神不太好,过不了一下就能放出来。” 在名义上,拉米雷斯自然是西蒙的副官,跟着他也无可厚非。西蒙走进电讯室,里头只有两个例行值班的非一线战斗人员,在堡垒里真正处于随时备战的精锐士兵据观察也才二百多人而已,剩余的大抵是后勤、研究人员。 “打开远距离通信,我要向联合指挥部通话。”西蒙夹着野战软帽扫过这座和数十年前同时一致的通讯中心,连布局都符合西蒙的军旅印象。 通讯兵面面相觑,嗫嚅道:“呃……您……行吧!架设线路需要几分钟。”他们旋即开始操作。看得出从这儿到钢铁城联合军指挥部的联络并不那么畅通,人类现在远没有能力再度发射通信卫星,而铺设陆地电话线不单靡费甚大又风险太高,埋湖滨光缆更是痴人说梦,堪称原始的固定天线的调制信号衰减严重,不得不依靠沿途加盟城镇进行转接,一来一去相当麻烦。 西蒙冷眼旁观片刻,半杯水功夫才接通,但西蒙并没有接过电话,而是命令道:“你们两个,出去抽支烟。” (本章未完,请翻页) “按照规章……”西蒙的AEXO外骨骼山峦般逼近,生生把话头给压了回去,待得大门关上,西蒙眼角一动,轻车熟路地更改过线路通道,撤去指挥部,直达钢铁军总参谋部。是的,他当然不认识什么联合指挥部里的人,但是他认识的,比所谓荣誉上校还来的管用。 “权限?进入22层实验室需要多高等级许可?”西蒙问道,能在这时节做上军队专职医官的人皆是出身不凡,一多半都是纯血人,盘根错节的关系只要一与上边取得联系,一瞬间就能理清事情,而西蒙这个“警戒营中尉”不过是临时伪装的,他可没法赌钢铁军的渗透程度。 “克莱武少校有此权力,但是少校死了,我要向城邦计划部直接汇报,才能打开。”医官显然有些犹豫与颓唐。“实验室独立于堡垒编制之外,审批手续会很长。” “我猜联合指挥部能加快这个审批,或者我向指挥部上校简报一阵。”西蒙信口就来,目前为止钢铁军依然十分乐意维持对他的资助,大家都缄口不言背后真正的原因,西蒙也不想把窗户纸捅破,这种顺水人情,他还是拿的到的。 “那请从速,希望一切不要太迟。”安茹医官旋即一头扑进照料伤员中去。 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简直与当初在芒兹维尔避难所里的内森军医如出一辙,这些发过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医生们宁肯将个人安危抛之度外也要多挽回几个生命,西蒙心中微微黯淡,他很自然地想起了那道被刻意遗忘很久的苗条纤影,她抛弃开后方的安逸研究到第一线战场,想必……也是这么的吧…… 甩开无关杂念,西蒙打通内部电话到处于底层平台的洛林军士哪儿,把伤兵情况无光痛痒地叙述一遍,电话转到拉米雷斯手上,西蒙说道:“告诉小伙子们准备好,我们应该很快就要出发追击了,对了,把我的备用电池拿来。” 顶层电讯室外,西蒙瞅过脱身过来的拉米雷斯,吩咐道:“统计地怎么样?” “密尔军挺精,怎么灌酒扯淡都问不出暗面下的玩意,只有核电机组和实验室有点意思,一时半会拿不到更深的人员名单。”拉米雷斯解释道。 西蒙并不意外,颔首道:“多策动一下,马尔科他们关在22层,就是精神不太好,过不了一下就能放出来。” 在名义上,拉米雷斯自然是西蒙的副官,跟着他也无可厚非。西蒙走进电讯室,里头只有两个例行值班的非一线战斗人员,在堡垒里真正处于随时备战的精锐士兵据观察也才二百多人而已,剩余的大抵是后勤、研究人员。 “打开远距离通信,我要向联合指挥部通话。”西蒙夹着野战软帽扫过这座和数十年前同时一致的通讯中心,连布局都符合西蒙的军旅印象。 通讯兵面面相觑,嗫嚅道:“呃……您……行吧!架设线路需要几分钟。”他们旋即开始操作。看得出从这儿到钢铁城联合军指挥部的联络并不那么畅通,人类现在远没有能力再度发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射通信卫星,而铺设陆地电话线不单靡费甚大又风险太高,埋湖滨光缆更是痴人说梦,堪称原始的固定天线的调制信号衰减严重,不得不依靠沿途加盟城镇进行转接,一来一去相当麻烦。 西蒙冷眼旁观片刻,半杯水功夫才接通,但西蒙并没有接过电话,而是命令道:“你们两个,出去抽支烟。” “按照规章……”西蒙的AEXO外骨骼山峦般逼近,生生把话头给压了回去,待得大门关上,西蒙眼角一动,轻车熟路地更改过线路通道,撤去指挥部,直达钢铁军总参谋部。是的,他当然不认识什么联合指挥部里的人,但是他认识的,比所谓荣誉上校还来的管用。 “权限?进入22层实验室需要多高等级许可?”西蒙问道,能在这时节做上军队专职医官的人皆是出身不凡,一多半都是纯血人,盘根错节的关系只要一与上边取得联系,一瞬间就能理清事情,而西蒙这个“警戒营中尉”不过是临时伪装的,他可没法赌钢铁军的渗透程度。 “克莱武少校有此权力,但是少校死了,我要向城邦计划部直接汇报,才能打开。”医官显然有些犹豫与颓唐。“实验室独立于堡垒编制之外,审批手续会很长。” “我猜联合指挥部能加快这个审批,或者我向指挥部上校简报一阵。”西蒙信口就来,目前为止钢铁军依然十分乐意维持对他的资助,大家都缄口不言背后真正的原因,西蒙也不想把窗户纸捅破,这种顺水人情,他还是拿的到的。 “那请从速,希望一切不要太迟。”安茹医官旋即一头扑进照料伤员中去。 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简直与当初在芒兹维尔避难所里的内森军医如出一辙,这些发过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医生们宁肯将个人安危抛之度外也要多挽回几个生命,西蒙心中微微黯淡,他很自然地想起了那道被刻意遗忘很久的苗条纤影,她抛弃开后方的安逸研究到第一线战场,想必……也是这么的吧…… 甩开无关杂念,西蒙打通内部电话到处于底层平台的洛林军士哪儿,把伤兵情况无光痛痒地叙述一遍,电话转到拉米雷斯手上,西蒙说道:“告诉小伙子们准备好,我们应该很快就要出发追击了,对了,把我的备用电池拿来。” 顶层电讯室外,西蒙瞅过脱身过来的拉米雷斯,吩咐道:“统计地怎么样?” “密尔军挺精,怎么灌酒扯淡都问不出暗面下的玩意,只有核电机组和实验室有点意思,一时半会拿不到更深的人员名单。”拉米雷斯解释道。 西蒙并不意外,颔首道:“多策动一下,马尔科他们关在22层,就是精神不太好,过不了一下就能放出来。” 在名义上,拉米雷斯自然是西蒙的副官,跟着他也无可厚非。西蒙走进电讯室,里头只有两个例行值班的非一线战斗人员,在堡垒里真正处于随时备战的精锐士兵据观察也才二百多人而已,剩余的大抵是后勤、研究人员。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四十章.奥卡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甫一踏入幕墙内,一头黑山魔鹰竟是突兀地雄踞面前,哪怕西蒙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象模拟出来的,但面对着那长如枪戟的铁灰色喙尖仍是止不住的心惊肉跳,而安茹医官更是直接惊叫出声。 “你们胆子真小。”魔鹰幻象浮动出棕发女子,一时间他们俩无从弄清此人究竟是真是假,或者说连她本身也只是个投影而已。这个面容恬静的圆脸女子轻轻一拨胸前的控制圆筒,魔鹰幻象顷刻间一边缩小一边振翅高飞,最后化作了一只普通的旅鸽落在树梢头,叽叽喳喳鸣叫起来。 “难以置信……”安茹医官已是不止一次这么叹绝。尽管医官并不知其中涉及了多少常人无法思议的高等科技,但在钢铁医学院的一年速成班里,他知道战前的全息技术的基础要素便是在于全方位扫描过某项物体,或是得到一部分进行深度检测方可构建出刚才栩栩如生的景象。这令人很自然想起这一层中的无数生物标本做何用处。 “我该如何称呼您,博士?”西蒙稍好些,作为上世纪五十年代的青年,VR技术的成熟让他对此见怪不怪,只是看起来后启示录时代的六十多年,人类看起来并不是所有科技都在退步。 “安娜·斯特林,叫我安娜就好。”棕发女子主动伸过手来,唇角仍是扬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之前全都是恶作剧。 “感谢您的协助,安娜博士,将士们性命危在旦夕,可否从速开始解析药剂?”安茹医官小心翼翼道。出于习惯,他微微躬下身,这也同样是在钢铁医学院中学到的。 钢铁大学全称为“克利夫兰联合科技综合大学”,自然简称为了“钢铁大学”,下辖军事院、民用科技院、文学哲学院、医学院、生物科技院五大学院。除去名额极其有限的四年制学生外,还面向大湖联盟内部开设一年速成班,快速培训合格的军官、医官、教官。在人类硕果仅存的唯二最高学府里,外邦人路遇黑墙公民最好是低头致意,对其传承至今的骄傲血统致敬。 安娜博士一拉一推控制圆筒,其上铭刻着“Oka”三个字母,幻想消失殆尽,博士一展手臂指着暗门道:“请随我来,没有我的许可,请勿触碰任何物品,否则对你们很不利。” 她注意到了西蒙看着圆筒的目光,浅浅笑道:“啊,这是全景调制仪,完全的名字非常长,它的名字如你所见,‘Oka’(奥卡),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在幕墙内,这个极空阔的区域内洁净灰白地匪夷所思,四角放置的犹如老式电影放映机的机器,以及墙壁边的睡铺,显然安娜博士平时就休息在这里,西蒙哪里晓得‘oka’是什么意思,‘oak’(橡树)倒是知道。他摇头。 “一种古埃及计量单位,通常用于计算筹算小体积香料与黄金之间的兑换比例。”安娜博士半侧首饶有兴趣看着西蒙,调侃道:“我以为你们都翻墙去过文学院。” 看两人接不上话头的模样,安纳博士有些兴致缺缺,所幸他们穿过暗门,几节 (本章未完,请翻页) 灰晶台阶后,声控灯挨次点亮,数百平方米大小的实验室骤然呈现。 甫一踏入幕墙内,一头黑山魔鹰竟是突兀地雄踞面前,哪怕西蒙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象模拟出来的,但面对着那长如枪戟的铁灰色喙尖仍是止不住的心惊肉跳,而安茹医官更是直接惊叫出声。 “你们胆子真小。”魔鹰幻象浮动出棕发女子,一时间他们俩无从弄清此人究竟是真是假,或者说连她本身也只是个投影而已。这个面容恬静的圆脸女子轻轻一拨胸前的控制圆筒,魔鹰幻象顷刻间一边缩小一边振翅高飞,最后化作了一只普通的旅鸽落在树梢头,叽叽喳喳鸣叫起来。 “难以置信……”安茹医官已是不止一次这么叹绝。尽管医官并不知其中涉及了多少常人无法思议的高等科技,但在钢铁医学院的一年速成班里,他知道战前的全息技术的基础要素便是在于全方位扫描过某项物体,或是得到一部分进行深度检测方可构建出刚才栩栩如生的景象。这令人很自然想起这一层中的无数生物标本做何用处。 “我该如何称呼您,博士?”西蒙稍好些,作为上世纪五十年代的青年,VR技术的成熟让他对此见怪不怪,只是看起来后启示录时代的六十多年,人类看起来并不是所有科技都在退步。 “安娜·斯特林,叫我安娜就好。”棕发女子主动伸过手来,唇角仍是扬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之前全都是恶作剧。 “感谢您的协助,安娜博士,将士们性命危在旦夕,可否从速开始解析药剂?”安茹医官小心翼翼道。出于习惯,他微微躬下身,这也同样是在钢铁医学院中学到的。 钢铁大学全称为“克利夫兰联合科技综合大学”,自然简称为了“钢铁大学”,下辖军事院、民用科技院、文学哲学院、医学院、生物科技院五大学院。除去名额极其有限的四年制学生外,还面向大湖联盟内部开设一年速成班,快速培训合格的军官、医官、教官。在人类硕果仅存的唯二最高学府里,外邦人路遇黑墙公民最好是低头致意,对其传承至今的骄傲血统致敬。 安娜博士一拉一推控制圆筒,其上铭刻着“Oka”三个字母,幻想消失殆尽,博士一展手臂指着暗门道:“请随我来,没有我的许可,请勿触碰任何物品,否则对你们很不利。” 她注意到了西蒙看着圆筒的目光,浅浅笑道:“啊,这是全景调制仪,完全的名字非常长,它的名字如你所见,‘Oka’(奥卡),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在幕墙内,这个极空阔的区域内洁净灰白地匪夷所思,四角放置的犹如老式电影放映机的机器,以及墙壁边的睡铺,显然安娜博士平时就休息在这里,西蒙哪里晓得‘oka’是什么意思,‘oak’(橡树)倒是知道。他摇头。 “一种古埃及计量单位,通常用于计算筹算小体积香料与黄金之间的兑换比例。”安娜博士半侧首饶有兴趣看着西蒙,调侃道:“我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以为你们都翻墙去过文学院。” 看两人接不上话头的模样,安纳博士有些兴致缺缺,所幸他们穿过暗门,几节灰晶台阶后,声控灯挨次点亮,数百平方米大小的实验室骤然呈现。 甫一踏入幕墙内,一头黑山魔鹰竟是突兀地雄踞面前,哪怕西蒙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象模拟出来的,但面对着那长如枪戟的铁灰色喙尖仍是止不住的心惊肉跳,而安茹医官更是直接惊叫出声。 “你们胆子真小。”魔鹰幻象浮动出棕发女子,一时间他们俩无从弄清此人究竟是真是假,或者说连她本身也只是个投影而已。这个面容恬静的圆脸女子轻轻一拨胸前的控制圆筒,魔鹰幻象顷刻间一边缩小一边振翅高飞,最后化作了一只普通的旅鸽落在树梢头,叽叽喳喳鸣叫起来。 “难以置信……”安茹医官已是不止一次这么叹绝。尽管医官并不知其中涉及了多少常人无法思议的高等科技,但在钢铁医学院的一年速成班里,他知道战前的全息技术的基础要素便是在于全方位扫描过某项物体,或是得到一部分进行深度检测方可构建出刚才栩栩如生的景象。这令人很自然想起这一层中的无数生物标本做何用处。 “我该如何称呼您,博士?”西蒙稍好些,作为上世纪五十年代的青年,VR技术的成熟让他对此见怪不怪,只是看起来后启示录时代的六十多年,人类看起来并不是所有科技都在退步。 “安娜·斯特林,叫我安娜就好。”棕发女子主动伸过手来,唇角仍是扬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之前全都是恶作剧。 “感谢您的协助,安娜博士,将士们性命危在旦夕,可否从速开始解析药剂?”安茹医官小心翼翼道。出于习惯,他微微躬下身,这也同样是在钢铁医学院中学到的。 钢铁大学全称为“克利夫兰联合科技综合大学”,自然简称为了“钢铁大学”,下辖军事院、民用科技院、文学哲学院、医学院、生物科技院五大学院。除去名额极其有限的四年制学生外,还面向大湖联盟内部开设一年速成班,快速培训合格的军官、医官、教官。在人类硕果仅存的唯二最高学府里,外邦人路遇黑墙公民最好是低头致意,对其传承至今的骄傲血统致敬。 安娜博士一拉一推控制圆筒,其上铭刻着“Oka”三个字母,幻想消失殆尽,博士一展手臂指着暗门道:“请随我来,没有我的许可,请勿触碰任何物品,否则对你们很不利。” 她注意到了西蒙看着圆筒的目光,浅浅笑道:“啊,这是全景调制仪,完全的名字非常长,它的名字如你所见,‘Oka’(奥卡),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在幕墙内,这个极空阔的区域内洁净灰白地匪夷所思,四角放置的犹如老式电影放映机的机器,以及墙壁边的睡铺,显然安娜博士平时就休息在这里,西蒙哪里晓得‘oka’是什么意思,‘oak’(橡树)倒是知道。他摇头。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四十一章.雨中之泪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雨似秋。 雾霭隐笼,生灵倒悬,螣蛇吐雾,百兽嘶鸣,万里长烟唯见骨,吊影形单,空余残晖。 凄凄土地上,靴底踏过即是浅浅陷入到一层油稠中,很容易令人想起黑土如金肥流油的老话,不过于秋雨后的迷雾里,这只是极浓烈的辐射离析出了土壤仅存的养分,等待荒芜风向一改,这就是真真切切的,万里洪荒。 在地球长达46亿年的寿命尺度里,这一瞬连瞬间都称不上,毕竟这颗铁镍核心的行星年幼时便是煎熬的,如今相比之前,可谓生机勃勃。但对于人类,这是后启示录时代,一个丢失纪元。 “到此该止步了。”雾气中并非绝无鲜活气息,连雨点也驱不散这浓烟,披着黑斗篷的黑发男子忽然停住,而他身边的灰斗篷人自然地超跃过一步。好似这只是一场秋雨后的分别,旧时的分别。 “记住我们是谁,我们肩负于何。”斗篷盖住了其下,雨丝压住了篷角,不使那纤细露出半分,不消几步,灰斗篷即消失翻滚雾气中,唯有余音盘桓。 “北方凶险,望君周全。” “此去一别经年,未有天晴,也当使其,永不晴。” …… 西蒙心头微微一热,那是心悸的感觉,不过他并不惊讶安娜博士看穿他海德拉的身份,眼前这个女人本身就是一团迷雾中,从不听说过,也从不提及过。却轻松揭穿了连西蒙自己都不清楚的紫血顺序。 原来在他之前,还有三个紫血者,他们,还活着或是湮灭? “那么你的真名是什么,你可不会是赫夫曼(Huffman、halfman)”安娜博士轻酌一口茶,碧色眼睛仍是轻柔地一丝轻纱萦过,对应着西蒙的钢蓝,或许那不该简单称为碧色,该是墨绿才对。 西蒙想起在实验室中清楚解析出的紫血病毒,虽然只是次生紫血,但也与他血管流淌着的所去不远,万变不离其宗,西蒙甚至相信要是这个棕发女人愿意,擒下他会远比什么默夫大师来的快捷。 “西蒙,西蒙·海耶斯。”他很快做出了决定,心头有些阴郁,好似真到了关键时,他便无所遁形,他永远都是不清不楚的那个,摆脱出一环,就发现更大的一环套着。 “我猜你曾经有一段中间名,嗯,不需要你回忆了,海耶斯。”西蒙从安娜博士的眼瞳中看见了渐次袭来的斑斓,一片片幻象在他的背后,博士的面前开始重组。然后他感觉到了寒冷。 并不是发自内心,而是来自体外。 下雪了,冷风游荡。纷纷扬扬落在西蒙军装的肩上,像是加上了一块块勋章,也像是一个士兵在走向他的宿命,一个士兵,行在斯拉夫的土地上,在枪管护木与扳机哪儿,是无雪的。对首着的安娜博士,雪悄悄隐入她灰白外衫里,隐过发梢。 “我这儿不常有访客,准确的说,你和医生,是我这几年来第一次遇见外人。”安娜博士放在茶盏,双足一弯一挺,站起身,张开双臂,像个小女孩样 (本章未完,请翻页) 露出兴奋笑容,说道:“不该来个老友相逢的拥抱吗?” 西蒙情不自禁地跟着站起,在安娜博士拥来的刹那,他真实地触到她的肩背,再到淡香发丝掠过耳畔时的细痒,真实让他觉得,他才是幻象中一部分。活该被雪花堆成雪人,再倔强地坚持地春季才融化。 雨似秋。 雾霭隐笼,生灵倒悬,螣蛇吐雾,百兽嘶鸣,万里长烟唯见骨,吊影形单,空余残晖。 凄凄土地上,靴底踏过即是浅浅陷入到一层油稠中,很容易令人想起黑土如金肥流油的老话,不过于秋雨后的迷雾里,这只是极浓烈的辐射离析出了土壤仅存的养分,等待荒芜风向一改,这就是真真切切的,万里洪荒。 在地球长达46亿年的寿命尺度里,这一瞬连瞬间都称不上,毕竟这颗铁镍核心的行星年幼时便是煎熬的,如今相比之前,可谓生机勃勃。但对于人类,这是后启示录时代,一个丢失纪元。 “到此该止步了。”雾气中并非绝无鲜活气息,连雨点也驱不散这浓烟,披着黑斗篷的黑发男子忽然停住,而他身边的灰斗篷人自然地超跃过一步。好似这只是一场秋雨后的分别,旧时的分别。 “记住我们是谁,我们肩负于何。”斗篷盖住了其下,雨丝压住了篷角,不使那纤细露出半分,不消几步,灰斗篷即消失翻滚雾气中,唯有余音盘桓。 “北方凶险,望君周全。” “此去一别经年,未有天晴,也当使其,永不晴。” …… 西蒙心头微微一热,那是心悸的感觉,不过他并不惊讶安娜博士看穿他海德拉的身份,眼前这个女人本身就是一团迷雾中,从不听说过,也从不提及过。却轻松揭穿了连西蒙自己都不清楚的紫血顺序。 原来在他之前,还有三个紫血者,他们,还活着或是湮灭? “那么你的真名是什么,你可不会是赫夫曼(Huffman、halfman)”安娜博士轻酌一口茶,碧色眼睛仍是轻柔地一丝轻纱萦过,对应着西蒙的钢蓝,或许那不该简单称为碧色,该是墨绿才对。 西蒙想起在实验室中清楚解析出的紫血病毒,虽然只是次生紫血,但也与他血管流淌着的所去不远,万变不离其宗,西蒙甚至相信要是这个棕发女人愿意,擒下他会远比什么默夫大师来的快捷。 “西蒙,西蒙·海耶斯。”他很快做出了决定,心头有些阴郁,好似真到了关键时,他便无所遁形,他永远都是不清不楚的那个,摆脱出一环,就发现更大的一环套着。 “我猜你曾经有一段中间名,嗯,不需要你回忆了,海耶斯。”西蒙从安娜博士的眼瞳中看见了渐次袭来的斑斓,一片片幻象在他的背后,博士的面前开始重组。然后他感觉到了寒冷。 并不是发自内心,而是来自体外。 下雪了,冷风游荡。纷纷扬扬落在西蒙军装的肩上,像是加上了一块块勋章,也像是一个士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兵在走向他的宿命,一个士兵,行在斯拉夫的土地上,在枪管护木与扳机哪儿,是无雪的。对首着的安娜博士,雪悄悄隐入她灰白外衫里,隐过发梢。 “我这儿不常有访客,准确的说,你和医生,是我这几年来第一次遇见外人。”安娜博士放在茶盏,双足一弯一挺,站起身,张开双臂,像个小女孩样露出兴奋笑容,说道:“不该来个老友相逢的拥抱吗?” 西蒙情不自禁地跟着站起,在安娜博士拥来的刹那,他真实地触到她的肩背,再到淡香发丝掠过耳畔时的细痒,真实让他觉得,他才是幻象中一部分。活该被雪花堆成雪人,再倔强地坚持地春季才融化。 雨似秋。 雾霭隐笼,生灵倒悬,螣蛇吐雾,百兽嘶鸣,万里长烟唯见骨,吊影形单,空余残晖。 凄凄土地上,靴底踏过即是浅浅陷入到一层油稠中,很容易令人想起黑土如金肥流油的老话,不过于秋雨后的迷雾里,这只是极浓烈的辐射离析出了土壤仅存的养分,等待荒芜风向一改,这就是真真切切的,万里洪荒。 在地球长达46亿年的寿命尺度里,这一瞬连瞬间都称不上,毕竟这颗铁镍核心的行星年幼时便是煎熬的,如今相比之前,可谓生机勃勃。但对于人类,这是后启示录时代,一个丢失纪元。 “到此该止步了。”雾气中并非绝无鲜活气息,连雨点也驱不散这浓烟,披着黑斗篷的黑发男子忽然停住,而他身边的灰斗篷人自然地超跃过一步。好似这只是一场秋雨后的分别,旧时的分别。 “记住我们是谁,我们肩负于何。”斗篷盖住了其下,雨丝压住了篷角,不使那纤细露出半分,不消几步,灰斗篷即消失翻滚雾气中,唯有余音盘桓。 “北方凶险,望君周全。” “此去一别经年,未有天晴,也当使其,永不晴。” …… 西蒙心头微微一热,那是心悸的感觉,不过他并不惊讶安娜博士看穿他海德拉的身份,眼前这个女人本身就是一团迷雾中,从不听说过,也从不提及过。却轻松揭穿了连西蒙自己都不清楚的紫血顺序。 原来在他之前,还有三个紫血者,他们,还活着或是湮灭? “那么你的真名是什么,你可不会是赫夫曼(Huffman、halfman)”安娜博士轻酌一口茶,碧色眼睛仍是轻柔地一丝轻纱萦过,对应着西蒙的钢蓝,或许那不该简单称为碧色,该是墨绿才对。 西蒙想起在实验室中清楚解析出的紫血病毒,虽然只是次生紫血,但也与他血管流淌着的所去不远,万变不离其宗,西蒙甚至相信要是这个棕发女人愿意,擒下他会远比什么默夫大师来的快捷。 “西蒙,西蒙·海耶斯。”他很快做出了决定,心头有些阴郁,好似真到了关键时,他便无所遁形,他永远都是不清不楚的那个,摆脱出一环,就发现更大的一环套着。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四十二章.风中之灰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布谷鸟呼唤着春天到来,泉水解冻,构成了溪流潺潺。启蒙课本上无外乎流水沙砾、林间小憩的麋鹿,再是从低轨道上望去的蔚蓝星球。这都象征着生命的要素、经过与结果。倘若这颗行星真的有它自主意识,想必它亿万年来积蕴好的资源矿产,都是为了比之宇宙尺度而言无穷微小的人类做的准备吧。 是啊,假如真有一天,人类走出了猎户旋臂,这颗小小的,不起眼的铁镍破球,也成了这个新兴种族的最终故乡,是啊,故乡。 西蒙提着药剂箱,实验室暗门后探出一颗小脑袋,棕发细细微微地垂落下来,安娜博士仿若是窃窃提醒道:“你快走吧,奥卡仪控制不了他太久的沉睡啦。” 西蒙扶起呼呼大睡着的安茹医官,他每踏向幕墙外一步,靴底便诞出一片草坪,然后他回过头,看着肩头雪白雪白的安娜,后者眨了眨眼,狭长的眸子里是不能否认掉她忠实存在着的理性,不过那分狡黠中的任性才构成了人性剩余的百分之二十。 安茹医官打着呵欠,咂巴着嘴,看上去做了个美好的梦,安娜博士有点着急,扒着门框,比着唇形道:“快走呀,快走呀。” 于是西蒙再不迟疑,幻象中雾霭渐次充盈于幕墙内,这座其实只有咫尺大的穹顶亦然是无限止境,对安娜博士而言,就是她的全部世界。望着访客消逝于灰芒中,博士握着掌控着幻象的奥卡,像是为她的吟诵,弹奏着手风琴。 我在人生旅程的半途醒转 发觉置身于一个黑林里面呀 林中正确的道路消失而又中断了啊 啊,那黑林,真是描述维艰! 那黑林,荒凉、芜秽,而又浓密 回想起来也会震栗色变。 和黑林相比,死亡也不会更悲凄呀 安娜博士心满意足地揉了揉脸颊,轻轻地呢喃着:“他们的陛下,也该回来了吧……” …… 三重隔离门阖紧,白汽消散,一切的一切,短短的只有几个小时,但西蒙却是觉得过去了半辈子这么长,他看着阴暗铁色的走廊,通向另一层被死亡牢牢攫取着的医院。突然间,如果真就是永恒地待在幕墙里,待在随心所欲创造出的世界,似乎,也是极好的。 “呃~我是错过了什么么?”安茹医官悠悠醒转过来,睡眼惺忪,但看已站在刷着辐射危险标志的实验室隔离门之外,他才遗憾地叹息着,意犹未尽那杯未完的红茶。医官同样与西蒙一道愣着神,直到责任使命重新催促着他们。 下到21层医院区,时钟滴答着转到了凌晨4点,然而被紫血病毒折磨着的伤兵们仍在浅浅地耗尽力气呻吟着,之前留下的几个医护助手还忙的团团转,不停地输血浆换绷带,实在撑不住的就趴着稍事休息一会儿。 助手看见两人提着药剂箱回来,眼中神光跃动起来,低声报告着在他们离开这阵子里,又有三个伤员血崩致死了,现在只剩下了九个奄奄一息的病号,能不能活到天亮都是问题。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安娜博士送给西蒙的药剂箱设计的十分别致,输入密码后并不需要打开箱盖,只要按钮,就会从侧面弹出一剂抗排斥血清,这样其他人就无从得知箱子内究竟还剩多少药剂。西蒙看着医官分发下药剂注射入伤兵体内,几乎是肉眼可见地驱散掉了21层间的愁云惨雾,止住内出血的伤患们呼吸开始平稳,随后沉沉睡去。 到了这时,两人自然是无心睡眠,反正第一抹曦光已然出现,两人在休息室里一支接一支抽着闷烟,安茹医官有些烦恼地搔着头发,问道:“嘿,我睡过去那段时间,博士和你说了什么么?” 西蒙想起博士完全不符合她恬静外表的狂野,烟头红芒愈亮,咳嗽一声道:“大体说了说药剂成分,以毒攻毒,设了一种弱性抗体修补免疫系统什么的,我也搞不太清楚。” 安茹医官失望地“哦”了一声,递给西蒙一颗他时常嚼着的小糖,西蒙捏在这颗烟蒂大小呈暗红色的桑葚样的玩意,疑问道:“这什么东西?” “咱们自己在温室里种的红雀果,提神,常吃能消点辐射,要是你去追杀那头海德拉,我可以匀你一点,老吃抗辐宁容易秃头。”医官摘下软布帽,指了指有地中海趋势的脑壳顶。 西蒙暗说我一个海德拉也不怕普通辐射啊,但医官的一番美意显然是认可了他,初来乍到半天,捋顺了米尔军的毛,对之后的行动自然是益处多多,西蒙道谢一声,闲聊道:“看来你们的日子过得也算悠闲。” 布谷鸟呼唤着春天到来,泉水解冻,构成了溪流潺潺。启蒙课本上无外乎流水沙砾、林间小憩的麋鹿,再是从低轨道上望去的蔚蓝星球。这都象征着生命的要素、经过与结果。倘若这颗行星真的有它自主意识,想必它亿万年来积蕴好的资源矿产,都是为了比之宇宙尺度而言无穷微小的人类做的准备吧。 是啊,假如真有一天,人类走出了猎户旋臂,这颗小小的,不起眼的铁镍破球,也成了这个新兴种族的最终故乡,是啊,故乡。 西蒙提着药剂箱,实验室暗门后探出一颗小脑袋,棕发细细微微地垂落下来,安娜博士仿若是窃窃提醒道:“你快走吧,奥卡仪控制不了他太久的沉睡啦。” 西蒙扶起呼呼大睡着的安茹医官,他每踏向幕墙外一步,靴底便诞出一片草坪,然后他回过头,看着肩头雪白雪白的安娜,后者眨了眨眼,狭长的眸子里是不能否认掉她忠实存在着的理性,不过那分狡黠中的任性才构成了人性剩余的百分之二十。 安茹医官打着呵欠,咂巴着嘴,看上去做了个美好的梦,安娜博士有点着急,扒着门框,比着唇形道:“快走呀,快走呀。” 于是西蒙再不迟疑,幻象中雾霭渐次充盈于幕墙内,这座其实只有咫尺大的穹顶亦然是无限止境,对安娜博士而言,就是她的全部世界。望着访客消逝于灰芒中,博士握着掌控着幻象的奥卡,像是为她的吟诵,弹奏着手风琴。 我在人生旅程的半途醒转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发觉置身于一个黑林里面呀 林中正确的道路消失而又中断了啊 啊,那黑林,真是描述维艰! 那黑林,荒凉、芜秽,而又浓密 回想起来也会震栗色变。 和黑林相比,死亡也不会更悲凄呀 安娜博士心满意足地揉了揉脸颊,轻轻地呢喃着:“他们的陛下,也该回来了吧……” …… 三重隔离门阖紧,白汽消散,一切的一切,短短的只有几个小时,但西蒙却是觉得过去了半辈子这么长,他看着阴暗铁色的走廊,通向另一层被死亡牢牢攫取着的医院。突然间,如果真就是永恒地待在幕墙里,待在随心所欲创造出的世界,似乎,也是极好的。 “呃~我是错过了什么么?”安茹医官悠悠醒转过来,睡眼惺忪,但看已站在刷着辐射危险标志的实验室隔离门之外,他才遗憾地叹息着,意犹未尽那杯未完的红茶。医官同样与西蒙一道愣着神,直到责任使命重新催促着他们。 下到21层医院区,时钟滴答着转到了凌晨4点,然而被紫血病毒折磨着的伤兵们仍在浅浅地耗尽力气呻吟着,之前留下的几个医护助手还忙的团团转,不停地输血浆换绷带,实在撑不住的就趴着稍事休息一会儿。 助手看见两人提着药剂箱回来,眼中神光跃动起来,低声报告着在他们离开这阵子里,又有三个伤员血崩致死了,现在只剩下了九个奄奄一息的病号,能不能活到天亮都是问题。 安娜博士送给西蒙的药剂箱设计的十分别致,输入密码后并不需要打开箱盖,只要按钮,就会从侧面弹出一剂抗排斥血清,这样其他人就无从得知箱子内究竟还剩多少药剂。西蒙看着医官分发下药剂注射入伤兵体内,几乎是肉眼可见地驱散掉了21层间的愁云惨雾,止住内出血的伤患们呼吸开始平稳,随后沉沉睡去。 到了这时,两人自然是无心睡眠,反正第一抹曦光已然出现,两人在休息室里一支接一支抽着闷烟,安茹医官有些烦恼地搔着头发,问道:“嘿,我睡过去那段时间,博士和你说了什么么?” 西蒙想起博士完全不符合她恬静外表的狂野,烟头红芒愈亮,咳嗽一声道:“大体说了说药剂成分,以毒攻毒,设了一种弱性抗体修补免疫系统什么的,我也搞不太清楚。” 安茹医官失望地“哦”了一声,递给西蒙一颗他时常嚼着的小糖,西蒙捏在这颗烟蒂大小呈暗红色的桑葚样的玩意,疑问道:“这什么东西?” “咱们自己在温室里种的红雀果,提神,常吃能消点辐射,要是你去追杀那头海德拉,我可以匀你一点,老吃抗辐宁容易秃头。”医官摘下软布帽,指了指有地中海趋势的脑壳顶。 西蒙暗说我一个海德拉也不怕普通辐射啊,但医官的一番美意显然是认可了他,初来乍到半天,捋顺了米尔军的毛,对之后的行动自然是益处多多,西蒙道谢一声,闲聊道:“看来你们的日子过得也算悠闲。”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四十三章.等待终了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堡垒地下军械库中固然是储存了足够守军满负荷作战数月的弹药储备,五百人员额,一个营的编制却是放置了有双倍于此的数目,其中几门平射炮看的是西蒙颇为眼热。要知道改进后的“焊条”重型外骨骼,也就是AST单兵机甲的简化版,完全能外设一挺14.5毫米大口径机枪,有这种武力靠后,越是空旷地带,西蒙的士兵就越占优势。 洛林军士对他抱有好感是不假,但不意味着军士非得为一个认识才天半的人敞开堡垒所有的底牌。譬如堡垒中究竟有多少副可战型号的外骨骼,这类直接一加一大于二的质变,是绝不可能随意告知的。不过以堡垒在严格与松懈两相交替的管理下,军士到底有没有资格开启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总之来去密尔堡垒两趟,西蒙摸清了他想要获取的信息,现在最后,也是始终唯一的问题直白地横亘出来。 怎么样,歼灭海德拉的联合派追击队伍? 这个问题西蒙甚至无法从任何一个常人身上得到答案,他们不是海德拉,不明白那些自诩为神的生命的思考方式与组织形式。可笑的是,引发起风暴的西蒙,他自己,也不明白海德拉的行动规范。 多少人数? 方向部署? 后援支持? 其他干涉? 己方帮助? 一个个疑问浮现在脑海,西蒙把自己锁进了兵站厅里的战情室中,紧盯着偌大的芝卡废墟模拟沙盘。趋近废墟中心点的“小平原”区域即是密尔堡垒所在,再根据战前芝加哥城区分割成了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方块。这就像是游骑兵间曾口口相传的格罗兹尼巷战、费卢杰血战,皆是狭窄破败城市的少数对决。不同的是,西蒙的课题更大,倘若说他的先辈们是笊篱捕鱼,他是则是大海捞阵。他没有通讯支持、空军袭击、载具支撑,甚至缺乏援兵,他的牌打一张少一张,而他,没有退路。 一夜未睡,高潮后的余韵反倒成了最好的咖啡 因刺激着西蒙的神经,他深吸着气,令自己沉静下来。他决不能再用士兵或者士官的视角去看待这场战争,必须要用指挥官的精明去指导总体路线。设身处地,假如是阿多菲娜,在拥有西蒙如今的牌面后,会怎么出牌? 他有十个装甲步兵,十余个小队本部人马,三十个已然摄取紫血毋庸置疑忠诚的密尔军,必要时可以不惜代价另行授血驱使的四十来个多利安人探险队炮灰,以及堡垒周遭千米的强大火力。 而敌人也许只有一支小队,至多二十人左右的海德拉正式成员。他是在以多打少,以五倍人数击之。 西蒙不敢言胜。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标注,一个海德拉,独力可胜几十凡人,只看时间多少。 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个方案。邀击深入再爆破楼厦、正面接敌随后两翼包抄、依托堡垒火力另行决战、自身为饵零敲碎打……战术策略每当提出,西蒙就先问能否欺骗过自己。于是他无一不摇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堡垒地下军械库中固然是储存了足够守军满负荷作战数月的弹药储备,五百人员额,一个营的编制却是放置了有双倍于此的数目,其中几门平射炮看的是西蒙颇为眼热。要知道改进后的“焊条”重型外骨骼,也就是AST单兵机甲的简化版,完全能外设一挺14.5毫米大口径机枪,有这种武力靠后,越是空旷地带,西蒙的士兵就越占优势。 洛林军士对他抱有好感是不假,但不意味着军士非得为一个认识才天半的人敞开堡垒所有的底牌。譬如堡垒中究竟有多少副可战型号的外骨骼,这类直接一加一大于二的质变,是绝不可能随意告知的。不过以堡垒在严格与松懈两相交替的管理下,军士到底有没有资格开启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总之来去密尔堡垒两趟,西蒙摸清了他想要获取的信息,现在最后,也是始终唯一的问题直白地横亘出来。 怎么样,歼灭海德拉的联合派追击队伍? 这个问题西蒙甚至无法从任何一个常人身上得到答案,他们不是海德拉,不明白那些自诩为神的生命的思考方式与组织形式。可笑的是,引发起风暴的西蒙,他自己,也不明白海德拉的行动规范。 多少人数? 方向部署? 后援支持? 其他干涉? 己方帮助? 一个个疑问浮现在脑海,西蒙把自己锁进了兵站厅里的战情室中,紧盯着偌大的芝卡废墟模拟沙盘。趋近废墟中心点的“小平原”区域即是密尔堡垒所在,再根据战前芝加哥城区分割成了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方块。这就像是游骑兵间曾口口相传的格罗兹尼巷战、费卢杰血战,皆是狭窄破败城市的少数对决。不同的是,西蒙的课题更大,倘若说他的先辈们是笊篱捕鱼,他是则是大海捞阵。他没有通讯支持、空军袭击、载具支撑,甚至缺乏援兵,他的牌打一张少一张,而他,没有退路。 一夜未睡,高潮后的余韵反倒成了最好的咖啡 因刺激着西蒙的神经,他深吸着气,令自己沉静下来。他决不能再用士兵或者士官的视角去看待这场战争,必须要用指挥官的精明去指导总体路线。设身处地,假如是阿多菲娜,在拥有西蒙如今的牌面后,会怎么出牌? 他有十个装甲步兵,十余个小队本部人马,三十个已然摄取紫血毋庸置疑忠诚的密尔军,必要时可以不惜代价另行授血驱使的四十来个多利安人探险队炮灰,以及堡垒周遭千米的强大火力。 而敌人也许只有一支小队,至多二十人左右的海德拉正式成员。他是在以多打少,以五倍人数击之。 西蒙不敢言胜。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标注,一个海德拉,独力可胜几十凡人,只看时间多少。 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个方案。邀击深入再爆破楼厦、正面接敌随后两翼包抄、依托堡垒火力另行决战、自身为饵零敲碎打……战术策略每当提出,西蒙就先问能否欺骗过自己。于是他无一不摇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堡垒地下军械库中固然是储存了足够守军满负荷作战数月的弹药储备,五百人员额,一个营的编制却是放置了有双倍于此的数目,其中几门平射炮看的是西蒙颇为眼热。要知道改进后的“焊条”重型外骨骼,也就是AST单兵机甲的简化版,完全能外设一挺14.5毫米大口径机枪,有这种武力靠后,越是空旷地带,西蒙的士兵就越占优势。 洛林军士对他抱有好感是不假,但不意味着军士非得为一个认识才天半的人敞开堡垒所有的底牌。譬如堡垒中究竟有多少副可战型号的外骨骼,这类直接一加一大于二的质变,是绝不可能随意告知的。不过以堡垒在严格与松懈两相交替的管理下,军士到底有没有资格开启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总之来去密尔堡垒两趟,西蒙摸清了他想要获取的信息,现在最后,也是始终唯一的问题直白地横亘出来。 怎么样,歼灭海德拉的联合派追击队伍? 这个问题西蒙甚至无法从任何一个常人身上得到答案,他们不是海德拉,不明白那些自诩为神的生命的思考方式与组织形式。可笑的是,引发起风暴的西蒙,他自己,也不明白海德拉的行动规范。 多少人数? 方向部署? 后援支持? 其他干涉? 己方帮助? 一个个疑问浮现在脑海,西蒙把自己锁进了兵站厅里的战情室中,紧盯着偌大的芝卡废墟模拟沙盘。趋近废墟中心点的“小平原”区域即是密尔堡垒所在,再根据战前芝加哥城区分割成了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方块。这就像是游骑兵间曾口口相传的格罗兹尼巷战、费卢杰血战,皆是狭窄破败城市的少数对决。不同的是,西蒙的课题更大,倘若说他的先辈们是笊篱捕鱼,他是则是大海捞阵。他没有通讯支持、空军袭击、载具支撑,甚至缺乏援兵,他的牌打一张少一张,而他,没有退路。 一夜未睡,高潮后的余韵反倒成了最好的咖啡 因刺激着西蒙的神经,他深吸着气,令自己沉静下来。他决不能再用士兵或者士官的视角去看待这场战争,必须要用指挥官的精明去指导总体路线。设身处地,假如是阿多菲娜,在拥有西蒙如今的牌面后,会怎么出牌? 他有十个装甲步兵,十余个小队本部人马,三十个已然摄取紫血毋庸置疑忠诚的密尔军,必要时可以不惜代价另行授血驱使的四十来个多利安人探险队炮灰,以及堡垒周遭千米的强大火力。 而敌人也许只有一支小队,至多二十人左右的海德拉正式成员。他是在以多打少,以五倍人数击之。 西蒙不敢言胜。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标注,一个海德拉,独力可胜几十凡人,只看时间多少。 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个方案。邀击深入再爆破楼厦、正面接敌随后两翼包抄、依托堡垒火力另行决战、自身为饵零敲碎打……战术策略每当提出,西蒙就先问能否欺骗过自己。于是他无一不摇头。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四十四章.交锋(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堡垒地下军械库中固然是储存了足够守军满负荷作战数月的弹药储备,五百人员额,一个营的编制却是放置了有双倍于此的数目,其中几门平射炮看的是西蒙颇为眼热。要知道改进后的“焊条”重型外骨骼,也就是AST单兵机甲的简化版,完全能外设一挺14.5毫米大口径机枪,有这种武力靠后,越是空旷地带,西蒙的士兵就越占优势。 洛林军士对他抱有好感是不假,但不意味着军士非得为一个认识才天半的人敞开堡垒所有的底牌。譬如堡垒中究竟有多少副可战型号的外骨骼,这类直接一加一大于二的质变,是绝不可能随意告知的。不过以堡垒在严格与松懈两相交替的管理下,军士到底有没有资格开启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总之来去密尔堡垒两趟,西蒙摸清了他想要获取的信息,现在最后,也是始终唯一的问题直白地横亘出来。 怎么样,歼灭海德拉的联合派追击队伍? 这个问题西蒙甚至无法从任何一个常人身上得到答案,他们不是海德拉,不明白那些自诩为神的生命的思考方式与组织形式。可笑的是,引发起风暴的西蒙,他自己,也不明白海德拉的行动规范。 多少人数? 方向部署? 后援支持? 其他干涉? 己方帮助? 一个个疑问浮现在脑海,西蒙把自己锁进了兵站厅里的战情室中,紧盯着偌大的芝卡废墟模拟沙盘。趋近废墟中心点的“小平原”区域即是密尔堡垒所在,再根据战前芝加哥城区分割成了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方块。这就像是游骑兵间曾口口相传的格罗兹尼巷战、费卢杰血战,皆是狭窄破败城市的少数对决。不同的是,西蒙的课题更大,倘若说他的先辈们是笊篱捕鱼,他是则是大海捞阵。他没有通讯支持、空军袭击、载具支撑,甚至缺乏援兵,他的牌打一张少一张,而他,没有退路。 一夜未睡,高潮后的余韵反倒成了最好的咖啡 因刺激着西蒙的神经,他深吸着气,令自己沉静下来。他决不能再用士兵或者士官的视角去看待这场战争,必须要用指挥官的精明去指导总体路线。设身处地,假如是阿多菲娜,在拥有西蒙如今的牌面后,会怎么出牌? 他有十个装甲步兵,十余个小队本部人马,三十个已然摄取紫血毋庸置疑忠诚的密尔军,必要时可以不惜代价另行授血驱使的四十来个多利安人探险队炮灰,以及堡垒周遭千米的强大火力。 而敌人也许只有一支小队,至多二十人左右的海德拉正式成员。他是在以多打少,以五倍人数击之。 西蒙不敢言胜。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标注,一个海德拉,独力可胜几十凡人,只看时间多少。 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个方案。邀击深入再爆破楼厦、正面接敌随后两翼包抄、依托堡垒火力另行决战、自身为饵零敲碎打……战术策略每当提出,西蒙就先问能否欺骗过自己。于是他无一不摇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堡垒地下军械库中固然是储存了足够守军满负荷作战数月的弹药储备,五百人员额,一个营的编制却是放置了有双倍于此的数目,其中几门平射炮看的是西蒙颇为眼热。要知道改进后的“焊条”重型外骨骼,也就是AST单兵机甲的简化版,完全能外设一挺14.5毫米大口径机枪,有这种武力靠后,越是空旷地带,西蒙的士兵就越占优势。 洛林军士对他抱有好感是不假,但不意味着军士非得为一个认识才天半的人敞开堡垒所有的底牌。譬如堡垒中究竟有多少副可战型号的外骨骼,这类直接一加一大于二的质变,是绝不可能随意告知的。不过以堡垒在严格与松懈两相交替的管理下,军士到底有没有资格开启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总之来去密尔堡垒两趟,西蒙摸清了他想要获取的信息,现在最后,也是始终唯一的问题直白地横亘出来。 怎么样,歼灭海德拉的联合派追击队伍? 这个问题西蒙甚至无法从任何一个常人身上得到答案,他们不是海德拉,不明白那些自诩为神的生命的思考方式与组织形式。可笑的是,引发起风暴的西蒙,他自己,也不明白海德拉的行动规范。 多少人数? 方向部署? 后援支持? 其他干涉? 己方帮助? 一个个疑问浮现在脑海,西蒙把自己锁进了兵站厅里的战情室中,紧盯着偌大的芝卡废墟模拟沙盘。趋近废墟中心点的“小平原”区域即是密尔堡垒所在,再根据战前芝加哥城区分割成了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方块。这就像是游骑兵间曾口口相传的格罗兹尼巷战、费卢杰血战,皆是狭窄破败城市的少数对决。不同的是,西蒙的课题更大,倘若说他的先辈们是笊篱捕鱼,他是则是大海捞阵。他没有通讯支持、空军袭击、载具支撑,甚至缺乏援兵,他的牌打一张少一张,而他,没有退路。 一夜未睡,高潮后的余韵反倒成了最好的咖啡 因刺激着西蒙的神经,他深吸着气,令自己沉静下来。他决不能再用士兵或者士官的视角去看待这场战争,必须要用指挥官的精明去指导总体路线。设身处地,假如是阿多菲娜,在拥有西蒙如今的牌面后,会怎么出牌? 他有十个装甲步兵,十余个小队本部人马,三十个已然摄取紫血毋庸置疑忠诚的密尔军,必要时可以不惜代价另行授血驱使的四十来个多利安人探险队炮灰,以及堡垒周遭千米的强大火力。 而敌人也许只有一支小队,至多二十人左右的海德拉正式成员。他是在以多打少,以五倍人数击之。 西蒙不敢言胜。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标注,一个海德拉,独力可胜几十凡人,只看时间多少。 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个方案。邀击深入再爆破楼厦、正面接敌随后两翼包抄、依托堡垒火力另行决战、自身为饵零敲碎打……战术策略每当提出,西蒙就先问能否欺骗过自己。于是他无一不摇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堡垒地下军械库中固然是储存了足够守军满负荷作战数月的弹药储备,五百人员额,一个营的编制却是放置了有双倍于此的数目,其中几门平射炮看的是西蒙颇为眼热。要知道改进后的“焊条”重型外骨骼,也就是AST单兵机甲的简化版,完全能外设一挺14.5毫米大口径机枪,有这种武力靠后,越是空旷地带,西蒙的士兵就越占优势。 洛林军士对他抱有好感是不假,但不意味着军士非得为一个认识才天半的人敞开堡垒所有的底牌。譬如堡垒中究竟有多少副可战型号的外骨骼,这类直接一加一大于二的质变,是绝不可能随意告知的。不过以堡垒在严格与松懈两相交替的管理下,军士到底有没有资格开启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总之来去密尔堡垒两趟,西蒙摸清了他想要获取的信息,现在最后,也是始终唯一的问题直白地横亘出来。 怎么样,歼灭海德拉的联合派追击队伍? 这个问题西蒙甚至无法从任何一个常人身上得到答案,他们不是海德拉,不明白那些自诩为神的生命的思考方式与组织形式。可笑的是,引发起风暴的西蒙,他自己,也不明白海德拉的行动规范。 多少人数? 方向部署? 后援支持? 其他干涉? 己方帮助? 一个个疑问浮现在脑海,西蒙把自己锁进了兵站厅里的战情室中,紧盯着偌大的芝卡废墟模拟沙盘。趋近废墟中心点的“小平原”区域即是密尔堡垒所在,再根据战前芝加哥城区分割成了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方块。这就像是游骑兵间曾口口相传的格罗兹尼巷战、费卢杰血战,皆是狭窄破败城市的少数对决。不同的是,西蒙的课题更大,倘若说他的先辈们是笊篱捕鱼,他是则是大海捞阵。他没有通讯支持、空军袭击、载具支撑,甚至缺乏援兵,他的牌打一张少一张,而他,没有退路。 一夜未睡,高潮后的余韵反倒成了最好的咖啡 因刺激着西蒙的神经,他深吸着气,令自己沉静下来。他决不能再用士兵或者士官的视角去看待这场战争,必须要用指挥官的精明去指导总体路线。设身处地,假如是阿多菲娜,在拥有西蒙如今的牌面后,会怎么出牌? 他有十个装甲步兵,十余个小队本部人马,三十个已然摄取紫血毋庸置疑忠诚的密尔军,必要时可以不惜代价另行授血驱使的四十来个多利安人探险队炮灰,以及堡垒周遭千米的强大火力。 而敌人也许只有一支小队,至多二十人左右的海德拉正式成员。他是在以多打少,以五倍人数击之。 西蒙不敢言胜。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标注,一个海德拉,独力可胜几十凡人,只看时间多少。 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个方案。邀击深入再爆破楼厦、正面接敌随后两翼包抄、依托堡垒火力另行决战、自身为饵零敲碎打……战术策略每当提出,西蒙就先问能否欺骗过自己。于是他无一不摇头。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四十五章.交锋(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撒出去的装甲步兵们漫行与芝卡废墟巷道上,皮靴下踩着的钢条绝非加强筋这么简单,而是提振力量增益总体的锰钢合金,而特殊处理过的橡胶层则可以令穿戴者随心所欲地更改行进声响。 早间刺透森柏般阴郁水泥森林的光芒直直落到喑哑护板上,却被完美吸收掉,偶然几块光斑会给步兵们少许袒露在外的皮肤加上点注脚,但这些已经不止是心志坚韧的战士们会注意到每一个小细节,确保在对于己方敌方都陌生的地形中,获取哪怕一丝丝的优势。 高耸似竖井般的如林断壁昭示着此块区域是一片严重损毁的“非猎杀区”。通常情况下而言,主要活跃于城市废墟间的活尸诸种会尽可能穿梭于相对完整的街区内,利用蛛网般密集的楼厦系统进行拿手伏击,越是平坦越是缺少立足点,就说明该地区越安全。当然,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毕竟废墟内活尸只是其中一种威胁。 这些曾想稍事挑战指挥官权威的装甲步兵们看上去有点兴致乏乏,遮住全部面容仅剩的一双眼瞳内寻不到除了冷静外的几分情感,只是机械地遵循事先规划好的指令,在日落前搜索完此片广泛场地。 这两个装甲步兵谨慎地贴着被酸雨锈蚀地驳杂不堪的墙壁旁缓缓前行,可视面罩已然更改了光谱识别,从正面看上去,这就像是两个黑甲灰面的盔甲武士,只是他们握剑的方式比较特别。 其后跟随着的数名密尔军见状保持慎重姿态,他们是另一种概念的武装到牙齿。沿用着的老式M88头盔下挂面甲,与之相匹配的城市迷彩龙鳞甲共同为使用12.7毫米口径的贝奥武夫步枪增添起冷峻色彩。他们陪伴在一辆重甲悍马两侧,确保上方无忧。同时击退任何敢于发起集群冲锋的突变生物群。或许弹匣中只有20发子弹,但只有更强大的动能才可首发阻止住体格远比旧时代人类强悍的辐射变异种。而填满了减震柔韧材料的棉绳凯夫拉纤维也基于一样的原则,面对绝大多数以力为尊的敌手,不被一下抛掷出去跌震而死便是有效。 经过整整一天的搜寻,这一支人数规模在二十余的队伍清除了堡垒西方向周遭一大片的海德拉活动迹象,在不到野战联络极限的距离前,他们不会草率归程,每一个老道的废墟人类都晓得这个世界上的智慧不再仅限于人类一家。 科林单手扶着枪,捻过身旁断壁厚厚积灰,透过面甲先是看到了黄灰中掺杂的一丝石墨色样的残渣,嗅过便是发觉这面墙都带有这种迹象,看分布范围,极有可能是群体性的人形生物在此蹭墙磨皮,侧过头去说道:“新鲜的黑活尸皮肤分泌物,告诉大家,警惕。” “警惕~”提示口口相传过去,科林一手摸过悍马外披挂着的防爆沙包,粗糙的亚麻布后细微溢出来的土灰稍稍染黄了他黑色的战术手套。他忽略掉缺少了小指与无名指的左手掌,拍拍悍马车窗,对里头说道:“有活尸踪迹,我建议来一次野猫扯尾巴=,先行停下细分目标如何?” 驾驶员手肘靠着车窗,后倾过身子好让副驾驶座上的资深士官回话,蓄着漂亮络腮胡的小队长官沉吟几秒,应允道:“也好,这样低速行驶速度太慢又太耗费汽油,断掌,你带三个人处理这里……” 科林并不介意这个绰号,某些时候伤痕更是真男人的象征,他凑过去看过地图,几个月前更新过的废墟军 用地图事无巨细地标注了每一片断柱林的位置,但活尸逐“水草”而居,虽说此次以追击海德拉为主,能消灭掉突变生物,很大程度上也是削弱海德拉的战斗潜力。毕竟海德拉对于常人而言是个传说,对于密尔军来说,也只是一个耐不住一梭机枪弹的人类罢了。 “那两个怎么说?”科林朝着前方数十米开外的两个装甲步兵说道。悍马刹住钉刺轮胎,两扇后车门敞开,改装成了外遣临时仓库的后车厢堆满了各式特别补给,科林抱过一套像是击剑手盔甲的装具,插满了20发弹匣与音爆雷。后者乃是钢铁科学院针对听力极敏感的活尸种最近研发出的量产型武器。瞬间爆发的超频声能顷刻肃清一个房间。而抗尸化血清之类的军需品自是足量供应。 士官长颇为头疼地半摇上车窗,自从昨日这两人指派到这儿来,从头到尾一句话不说,娘的跟有句具铁棺材包着就得意地不行,要不算在配合顺心上,死两个外人拍个球。那个警戒营中尉有几分本事,并不代表他们要刻意逊色。于是士官长握起步话机,联络装甲步兵道:“嘿,伙计,我们要来场猎兔游戏了,保持五十米距离,别拉开。” 步话机里传来沉闷的“哼哼”声,科林听过套上护脖,裂开嘴剔牙道:“丫的城里人德性。”说罢提步拎枪就走,末了对着悍马外置M2的机枪塔比了个大拇指,“四瓣手雷”只有上头两瓣,机枪护盾里也伸出了大拇指。 “狩猎愉快!” 若是从半空俯瞰,四个密尔军向左脱离出主车队,而又有四人往南迂回行进,剩余的人依然照着原定路线。横过去一些,则能在这片迷宫中发现几簇不起眼的黑点。 这年头能进到军队吃铁饭碗的都是正儿八经的悍勇精锐,又能从素来以兵源广大能人奇人辈出的密尔军选拔出来进入芝卡堡垒的简直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在人类体质被迫跟着坚韧后,体壮如牛负重近百公斤强行军几天几夜荒原都是最基本的,要的是堪比野兽敏锐的五感。 这四人小队呈扇形散开,本该是城市辅路或者公寓小道两旁的建筑在岁月中败落得只剩下最坚固的结构墙始终屹立,其他的非砖瓦钢筋部分尽皆尘归尘土归土,最后形成断续甬道一般的“密林”。 堡垒草创时就是首批驻军的科林对此经验丰富,身躯虽是紧靠墙壁,但绝不贸然触碰一丝,无数次分辨异类味道的直觉促使着他走过一个又一个拐角,直到他看见一处明显的黑迹。他立马食指一伸,继而握拳,屈曲手肘做上下运动,收到讯息的后方同伴旋即加快步伐跟进。推进过那个留在壁面上的蜕皮处。 尽管电子设备紧缺,但堡垒的外遣部队自然人手一台,不过堡垒也没阔到标配交换面板以读唇语的地步。越接近位置,科林便越大气不敢喘。抗尸化血清会一部分干扰住活尸嗅觉,但活尸哨兵可不会打盹。科林再度手臂水平伸成“L”型,从身后摇摆向前,示意前方拐弯。 随后他轻轻提起了音爆雷,这次不用任何手势致意了,科林沉住气,左手中指搭着罐体底部,食指扣着击发杆,离开车队时小队就解除了投掷物的保险,乃至于在胸挂最靠近嘴部的地方放了枚高爆雷,用途,不言自明。 活尸特有的臭味开始钻进士兵们鼻孔中,立时反映出这是这的确是黑活尸,白天出行而夜间缄默的强袭 近战种。 科林的步枪下机匣有些竖痕,熟悉他的人都晓得,每一道竖纹便代表他亲手斩下的黑活尸脑袋,而他丢掉的三指正是厮杀黑夜魔丢的,他丢了三根手指,而那头黑夜魔做成了标本扔进了22层。 三……二……科林依次收回手指,士兵们站位散地更开,并压低身姿防止音爆破坏脆弱甬墙,以脊背硬接不至于毫无准备。 一。科林兜手一甩音爆雷,半秒待时的延迟引信在科林探身出拐角后就已炸开,无形音波横扫过,科林耳朵一热,随即看也不看地一摁扳机。 “噔噔噔……嗵!”贝奥武夫弹出膛时犹如机炮开火,聚集在甬墙阴影处啃食残尸的黑活尸当即是被炸得四分五裂,然而这是少数!更多的黑活尸反应极快,竟是强忍住突兀七荤八素的脑袋,闷头撞开了前方墙体! “轰隆!”黑活尸群接二连三地破墙而出,但科林小队的人马全部即时跟随他杀入拐角,这群活尸迎上的,乃是另一队蛰伏良久的火力! “自由开火!”领头老兵厉声叫道,音爆雷毫无缝隙地补上,还有手持榴弹发射器!数枚超口径榴弹杀入,自科林小队发起攻坚起,到活尸破墙,才几个心跳时间,直接灭杀了五六头活尸!这就跟两人抓猫一模一样!一人摸头,一人拽尾! 余下的活尸惊慌失措间暴出的血气之勇凶悍地跃到另一队前不到二十米距离,但哪里打的是大口径机枪弹的步枪?一发擦中便是血肉糜烂。等到一轮弹匣刚好打完,这就剩下了一滩碎血烂肉。 “嘿,娘炮们,活着没有!”对面的老兵喊道,科林钻出被打得千疮百孔的砖墙,挥手道:“干的漂亮!姑娘们!” “回去以后我请一轮啤酒!”负责扫尾的老兵做了个举杯动作,按堡垒规矩,没担主攻的士兵要请一瓶烈酒尊敬尊敬那些冒大死的战友。因为谁都不知道黑活尸遇袭后究竟是向前向后,若是它们向后,主攻队多半是要伤亡的。 这次运气很好。 科林“嘎嘎”笑了两声,手套后握着的枪管护木有点发烫,没办法的事,重弹装药太多,哪怕是加厚过的枪管也吃不消动辄连射的废热。他除下空弹匣收好,走近到黑活尸之前进食的地方,知晓活尸食谱也是认清的好方法。 饶是活尸被歼灭,士兵们也不敢大意,照是互相卫护着前进,略去残肢断骨,科林走到了砖墙拐点,在一片血泊里东找西找,科林仍是没寻见该有的渣滓。难道只是单纯的休息,现在也不是活尸的发情季节啊。科林微微困惑。 碰见疑惑的东西不要纠缠,好奇心害死猫。科林不做任何犹豫,立即向车队报告道:“扫清,九头黑活尸,无人伤亡,预计五分钟后回归。” 步话机传来“嗡嗡”杂音,应该林立断壁阻拦了讯号。车队回复道:“收到…请…信号…差~你们…消失…” 信号极其模糊,科林没能弄清楚究竟搞什么飞机,但这么点距离什么响动都听真切了。是该好好修修堡垒顶上的中继塔了。科林活动活动了膀子,招呼着同伴回归。 只是他并不知道,堡垒中继塔,早就检修过了。 而墙上的血,黑地发紫。 。 第三百四十六章.黑地之花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五分钟前,科林小队脱离后的主车队。 鉴于芝卡废墟狩猎环境严重不稳定,不管是黑白活尸种或是绰号为“道格拉斯暴虐者”的食尸鬼族群,乃至于涨潮季节浮游上岸的沼栖妖,都将对方视为猎食对象,从而引起动辄数十上百的规模混战,战前人造建筑街道日益摧毁形成了更多错综复杂的暗道。越靠近南边就越危险,辐射与无人环境催生出了缠绕住整片整片街区的藤蔓。这些血色洪流般倾泻直下的带刺藤蔓有个很简单也很望名知义的名字:猎头藤。 分离出两队人马,总共二十余人的队伍一下子去掉了八人,继续推进自然可以,但总的考虑到小队回合,已经发现了黑活尸蛛丝马迹,而有活尸就意味着有猎物,在废土食物链上,活尸从来不是顶级掠食者,在成年沼栖妖种譬如复眼血蟆这样的鬼见愁眼里,只是零嘴的程度。不说子弹难以对付的沼栖妖,就是大概率附近存在的活尸巢穴也够喝一壶了。一辆披甲悍马不见得顶得住黑活尸潮。 等待小队回来时,主队其他人员迅速利用悍马构成了两道梯次防线,两个装甲步兵虽然沉默寡言,但好歹听从指挥,轻手轻脚放倒了周遭断壁墙,尽可能开拓出空旷杀伤距离,装甲步兵自然而然是防御重心的两环,在扛过第一波冲击后,会有老兵立刻发起反突击,力求第一时间击毙活尸头目,斩将夺旗!车队士官长接受过军事院的城市、荒原拓展与治安速成培训。在承袭了相当多战前正规军部分的钢铁军教条里,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如果说世界上有比钢铁军更崇尚进攻的军官,也一定是同出一脉的学生。 坐在满载了弹药补给的车上肯定不能抽烟,士官长嚼着红雀果,汁液把牙齿染得血红,他趴在车门上,他脖上没挂着望远镜而是便携无人机遥感仪。保持千米通畅的废墟街道不存在,肉眼哪里抵得上精灵无人机。不过无人机并非是给科林小队提供直接情报的。之前很多战例表明,活尸似乎对无人机的旋翼频率非常敏感,以至于贴不近就会打草惊蛇。 士官长检查过这架双翼稍上扬、小巧的乌鸦式手抛无人机,确定好电量、通讯频率、返程路线,旋即助跑几步,单手一送,乌鸦便是顺风而上,主机架后螺旋桨飞速转动,轻快地翱翔盘旋过一阵,随后节节拔高,隐没在天蓝幕布中。 “信号良好,建立网络了。”悍马驾驶席旁的车载屏幕同步传输回了实时画面,几分钟内乌鸦就升到了千米高度,喷涂了魔鹰信息素的机身不必担心游隼袭击。士官长往肩后比了个大拇指,在手动操纵无人机稳定后,他就开启了自动巡航,任其更新地图。 像士官长这样的三四十岁的第二代废土人,只有一少部分城邦公民享受过三年义务教育,粗粗了解过战前惊人的辉煌科技,也知道没有卫星做总览,绝大部分的数据都只能通过最原始的书面去报告。存储硬盘?不可能的,这玩意停产六十多年了,现有科技工业水平能强撑着靠避难所储备组装军用电子设备就已经非常吃力,可怜巴巴的几块硬盘只有指挥部有 得用。内部局域网更是连五大湖这块都覆盖地到处窟窿眼。深处芝卡废墟的密尔堡垒完全依靠底下核电机组当初留下的数据网络进行内部通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通信份额还划进了22层实验区。留给这一架乌鸦无人机的通信容量,很低。 现实景象被分割成数十个网线格,由于低空禁令的缘故,通常而言外遣部队不会即时靠肉眼分辨拍摄画面——谁叫他们算力不足?要回到堡垒交给专门的技术军士对比老地图合成出季度更新版。士官长没啥不满意的,毕竟在满员编制才三四千人的密尔军里,芝卡堡垒军一向是装备优先等级最高的,其次是联合防卫军,最后才是狗  娘养的本城军。 忽地,控制仪上的遥感画面突然噪点横生,士官长忙调整了联络信号,发现并无不妥。大概是一阵风,士官长如是想道。密歇根湖风平地不怎么感觉到,千米高空自然绝无一样。很快画面恢复了清晰。 他并未抬头仰望已成一个小黑点的乌鸦无人机,在这种距离上,聊胜于无。士官长掐着表,心算科林小队应该差不多该交上火了才对。这时候他也不能去问,所有的通讯器都开了静默,避免打草惊蛇。 所以他自然不晓得无人机实际上已改变航迹。 半阙车门挡住了士官长身体,只露出个脑袋,他竖耳倾听着远处急促炸响的枪声,才持续了不到十秒。越短说明交火越顺利。士官长对着司机偏头道:“算起来断掌那老山羊外勤出的也差不多了,再干个几次可以回去轮休了,你丫的不打算去铁头哪儿长点见识?” 然而司机半天也不回话,士官长瞅了好半天,忽然有点联想起那些海德拉神鬼莫测的手段,难道是侵入了这小子脑袋变成了傀儡?士官长倾过头去,听到了几声“喵喵”叫,一撮毛绒绒尾巴从司机怀里伸出来,等到士官长拍了拍后脑勺才反应过来,而司机怀里的车队幸运物,一只短橘毛猫咕噜一下窜进了弹药箱里。 “这里是猎猫小队,收到请回复。”步话机响了,士官长摁了接通键,示意回去再收拾这个白痴,单手提着卡宾枪,说道:“收到,这是漂亮城堡,结束。” “扫清,九头黑活尸,无人伤亡,预计五分钟后回归。”果不其然,一如既往的好消息。 士官长正要指示小队正常归来,一阵骤然电流“滋滋”声刺得他耳膜一跳,他拿下步话机,咒骂着倒腾了几下,给打回原型后继续说着:“收到,请警惕归来,信号有点差,我建议你们沿空旷地回来。” “我艹。”说了一半步话机又闹事了,士官长猛地一巴掌下去,猎猫小队那边同样说的断断续续,士官长疑惑地看了看无人机控制仪上传回的风力值与偏移值,都在警戒范围下,所以没道理会信号突然不畅。但这块地位邪门的事情多了去了,通信不畅这种破事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于是士官长说道:“打开你们的步话机,别让频率消失。” “小队会沿弧条道到下一个路口  交叉点汇合,结束。” “收到,就这么办。” 科林摁下步话机,回头对同伴说道:“我们原路返回,车队会在原地等候。” 小队现在是八个人,另外的小队长戴了个极沉重的黑阿尔金防暴头盔,久而久之就起绰号叫了铁头。他们也收到了相同的讯息。喷过伪装信息素,抹去杀死黑活尸后的气味,并服下例行解毒药,以防一切着道可能,盯着密尔军的不止突变生物,赏金猎人也潜伏着,一个密尔军人头值很多钱。在连交了好几年学费后,士兵们个个是生存大师。 原路走回不过十来分钟的路,几百米而已。走在甬墙下,剑林高指苍穹,直让人觉得日头灼眼地慌。科林低下头,眼眶湿润润的,他用力眨眨眼,擦过眼角,甩手间满是汗水。他心中恶狠狠地想着狗  日的夏天,热的要命。不过干完这个月,就可以回城轮休了,军营家属区里老婆孩子已经等了他整整一年了。 “呕~”队伍走的速度不觉间缓慢下来,某个士兵忽然扶着同伴张口就吐。科林一醒,挥手叫道:“军医!”话出嘴,他才知道不妥,喊得太大声了。但毫无回应,兼职了医护兵的末尾支援手无声无息倒在科林身后几米远。 危机感疯狂地涌上心头。埋伏!多年本能呼唤着最不愿提到了字眼。一把把尖刀在肚腑里划动着,他眼睁睁看着其余同伴们走着走着就倒下,他大口大口喘息着蹲下,沉重无比的三级头慢慢渗出血来,铁头也最终不动了,他活活被自己的血呛死在从前赖以保命的头盔里。 科林颤抖着手指伸向步话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这个老兵想的依然是把遇袭情报发回主队,然而他没可能摸到近在咫尺的通话键了,就算摸到,也没有力气摁下去了。 只差十九天就满服役二十二年的科林下士,没有死于战争或围剿,他死得一文不值。 甬墙之顶削尖如标枪,一个黑色罩衣俯瞰着已然全军覆没了的科林小队。这个海德拉脚跟微微支着那一线针尖,撑起了整个躯体,时近正午,却看不见一丝影子偏出。肩后背负着的裹步长枪昭示着他余下的能力,但海德拉绝不会轻易将自己显露出来,无论是战前战后,假使密尔军还敢派人来收尸,也找不出尸体中一枚弹头。 黑衣海德拉闭上眼,两指抚过额头,无形的心灵序波扩散到另一端。 “老大,其实我们得抓个其他更牛逼点的东西来做幸运宠物,一号车二号车养的是鬣蜥犬,四号五号是狼崽,怎么我们三号车养只猫啊?”悍马以最低时速前进着,司机抱怨着,这种任务简单地像郊游。 士官长瞥了眼仪表盘上的短毛猫,不屑道:“你知道个屁!老子当初为了抓这只纯种猫,放跑了一窝破壳魔鹰,这年头你他吗去哪儿找只这么小的猫?没见识!要不是这是车,要是坦克,我给抓一头湖妖扔水箱里养着!” 。 第三百四十七章.选择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乌鸦无人机的旋翼“嗡嗡”呼啸震鸣着,掠过郁紫之顶,继而降低速率,一如既往地温驯落下,可惜它并不是一头白雕,落不到肩上表示敬伏之意。 风扬过纷洒银发,如那一抹上佳锦缎,覆过苍莽大地,靴下的饱经沧桑添上一分惊鸿亮色。郁紫忽的被苍银浅谧而过,淡色眸子里映过流动着的黑,眼前的黑,死亡的黑。 米达伦单手接过无人机,同是银色,相得益彰,靴底微有浸润之意,再是阵阵匍匐之声,于她之后跟随着寥寥海德拉,在她身侧,即是万千跪伏,万千,不敢抬首。 听从号召潮汐般卷来的黑活尸在退潮之际,卷走了已残破不堪的旧世界画卷上又一角。它们密密长着鬣刚毛的粗壮前肢支起,与庞大体躯相比显得极为娇小的头颅静静垂在双肩之间,偶有冲杀最前的幸运儿得以抢到些……残羹剩饭。每当海德拉们踏着血与火织成的织毯走过,就连最桀骜暴躁的“黑王子”都停止了争抢同类内槽牙咬着的残骸,乖乖地臣服。 那是源于血脉最深处的畏惧,比之天敌更酷烈,千百游隼聚之可成风暴,亦然弑杀魔鹰,但万千戴着枷锁的矿奴也无法违抗一百兵戈齐备的士兵,何况还是冷溪近卫军。 然则厮杀仍未终止。 数十头活尸团团围绕着两名背靠背的装甲步兵。他们的M5步枪早已在暴虐无比的贝奥武夫重弹压迫下炸开机匣,烧软枪管。在最后一个密尔军被黑活尸五马撕分前,在他们抽出附挂折叠大剑前,就盛开了上百朵黑地之花。 失去战马的骑士,长剑饮血、滴血,虽知宿命必然,但王于远方,神灵于上,怎会弃剑屈膝?叫嚷饶我一命?鲜血自铠甲内衬汩汩淌流,顺着剑柄,直过剑脊,沿血槽而下,到了剑尖坠落,也洗刷过辉映铭文,洗刷过昔日耻辱。 被紫血洗礼过的装甲步兵彼此紧靠着,黑钢外骨骼摩擦间再无凝滞,直将每根液压发力杆在烈阳下,刺得更灼目!靴外血潭,逝过血影。 进攻,印在骨子里。安静赴死?非是格言。 没有剑格的合金大剑挟雷霆之势斩下,岂有怪物敢贸然硬接?包围圈骤然出现一丝波澜,活尸正要侧挪求活,另一柄厚实强剑交替横过,刀切黄油,红线闪过,换位间,敌手身首异处。 大剑完美地两相映过一轮圆月,毫不停歇地照彼此砍去,瞬息间心跳漏过一拍,剑锋平平刺中扑杀过的活尸额头,几乎同步的一拧一绞。碎骨污血溅于钢靴,再一看,已是三步开外,绝不止息。 片刻间就是三头活尸授首,但又何止三十,三百头群狼环伺?兽群间顷刻替补过空缺,然而其往昔凶狠嗜血本性似是突兀失了魂,唯见黑幕内红芒闪烁,剑光翻飞,山峦成风呼啸乍起乍落,便是血色长虹高舞。 何谓是万古销沉? AEXO外骨骼弹下面甲,只有双双漠然瞳色昭示着魂灵本质,任凭纵横捭阖,鬼怪嘶嚎,行于万鬼间,好,那就携枪带剑,斩首顿之!不论是祭奠或是弥撒,乃是一生懦夫一时英雄,当如甲叶缀线,盔后红缨,剑上之文。 当说:复仇,在我。 复仇在我! 尸血,自是凉的,钢指,握剑是紧的,集成惯性骨骼机制最大限度发挥出装甲步兵们巍峨雄浑无匹的力量,哪怕是最简单的削砍斩斫,皆是磅礴沛然不可挡。剑刃一竖即是厚盾,牢牢抵住兽群成叠涌撞。靴底耕出两道深深凹记,不过三步,逆住颓势。聚能电池铿然勃发出过载效能,强加力迫退掉约束线圈,怒气一发,血溅三尺。 步战骑士割麦般刈倒成群敌手,剑锋过处,哪有不仓皇狼狈?第二个装甲步兵奔跑际掀起波涛尘埃,扬起血珠如雨,鼠辈之量,妄以质变?毋宁步步结伴,以众击寡,空耗卑命。 腾出手来的装甲步兵见同伴奋然撞飞兽群,压抑到极致的强加力喷发出一声洪亮之极的液压伸展,半月一圆,复而拄剑。 又成一日后土丘,强杀至此,幽鬼也惧,再有宵小补缺上去,也无非层层磨蚀。 剑刃连首带骨斩下,多过凹口一个,相击削过,磨去钢锋一分,敌多一批,伤多一痕。 皮靴踏过血缎长毯,咫尺外即是火苗高燃而成烈火,再而坚持不懈,不肯降至一簇火苗。银发纷洒如雪,倾颓的沙黄世界里,她是那抹难得的亮色。 她生而盗火,命,为灭火。 金戈交鸣无疑于她之曲乐叮咚,她解下斗篷系线,一泓郁紫展落。越靠近战圈,越靠近血毯,即是一头头獠牙狰狞的黑王子,她的长靴,每过王子一名,腰际就松一分环扣。 弃枪。 枪套中的烤蓝镀色FN57卧在黑锻紫底的斗篷里,捧在其后海德拉双掌中,枪柄,亦有铭文。 弃剑。 鲨皮刀鞘中的费尔班-赛克斯匕首一同裹在斗篷中,她十指白皙修长,不似战士,而像握笔诗人。 辛波斯卡。该诵诗篇。 她揽过发丝,一束自是郁紫的缎带,束过灰雪,落过肩头,而她,走向属于死亡的潭水,是的,那处,血流成泉,血色,铺满她的淡色眼眸。 宛如满穹彗尾拨星斗! 先是小步缓走,她一手负后,同是劲装戎饰,她开始提步,大跨步地奔去,就这么奔向山海之外的恋人一般,义无反顾。 战圈内的装甲步兵们永不止息地挥动着大剑。当年也许是外骨骼设计师们灵光一现的创意成就了诸如机甲女武神、近卫荆棘这样的精英王牌,高延枪戟钩刃,厚重附挂折叠大剑,赋予了这些后现世的步战骑士们策马举枪冲锋于万人阵间的辉煌。他们皆是赦令骑士,三百之数,凿穿万三千大戟士。 在跨上战马后,纵是圣骑士罗兰,也不知其后宿命。 大抵是光荣战死。 活尸锐爪滑过弱剑钝锋,沿着剑脊往握剑五指削去,两者都泛着铁色凝光。四目交叉,装甲步兵毫不犹豫地继续推剑杀前,“叮”一声轻响,剑扣胸腔而爪削拇指,错身而过。 他还有余力再战,拔身再起,却是见不到下一个敌手,所有环着战圈的活尸,就是最凶悍的黑王子也在瑟瑟退后,它们把头颅垂比前肢爪肘更低,这次并不出于血脉,而是出于现实。 它们在敬畏。 大剑砰然顿地,哪有灰尘,尽是污血,他一身甲胄破烂地看着负手奔来的银发女人,渐次沸腾的血液中游曳着的郁紫轻蔑过她的呼唤。皇帝脚下之仆,也胜过别处选帝侯。外骨骼的防护插板伤痕凿凿,面甲硬生生挠去了一半,露出了装甲步兵满腮的针刺胡须。 他等待着银发女人率先奔入这座被鬼兽尸骸累起来的战圈,这才五指复而合拢,握紧剑柄。他关掉了喋喋不休的“磁场请约束!磁场请约束”的警报,这次,他也没有率先发起冲锋。 另一个装甲步兵微微颔首,一道道白汽喷出面甲,分不清是喘息或是外骨骼剧烈运转后的液压蒸汽,黑色盔甲后,有颗小小的,暗红色的光点在升起,那时他们赖以战斗的磁场约束聚能电池,他们永不担忧无力战斗。 只怕无心恋战。 剑尖离开血地,对面的银发女人已然发足奔跑,发梢轻盈地卷过灰黑戎装,两相对冲,一人提剑,一个空手。 人高重剑劈下,米达伦脚步一滞,靴底为轴轻旋过半圈,但若是如此简单就绕过攻势,自然负了AEXO搭载着的主动战斗逻辑系统。不待装甲步兵下意识的神经元反应,逻辑系统便引领着重剑变劈为拍,毫不浪费一丝力量地往侧拍击而去。 停住了,重剑,止撼于五只纤细白皙手指。 越过合金重剑,米达伦看向如何努力也推不动她一丝的装甲步兵,后者的液压机械极速地往复传递着能量,所做的,无非是将她踏在混着人血与尸血的泥潭里的长筒靴,挪动厘米之遥。 她就这么抚剑上行,孤单注视着比之她,巍峨挺拔的步战骑士眼瞳,却是只发现漠色,漠色,仍是漠色。十指如弹奏琴键,握着经书样敲过斑驳剑刃,随后,触到了腕甲。 也是握剑的发力点。 背后传来曳剑前冲的咆哮声,她一手摁住一人手腕,一手轻挥,极亮的乳白色霎时分割出曲线格,击得另一人倒飞出去,一阵涩牙的摩擦刮地声。 “比起你的主人……”米达伦微微撇了撇唇角,她看到了腕甲上一朵小小的徽记,三头分扬的三头蛇。海德拉之徽。她觉得有些怒火,于是竖掌成刀,劈下。 “你比他,更英勇。”大剑咚然落地,米达伦屈指弹出一分辉耀,封住业已濒死的装甲步兵所有伤口,像是一个茧,包裹住他。 “而他,紫血者,他既然这么做,那么他就永远成不了帝王。”光茧彻底抹去黑钢色,光芒愈盛丽,其中就越空旷。 被击飞的最后一个装甲步兵的聚能背包“吱吱呜呜”地呻吟着,失去了磁场约束,聚能核心振动地再无缰绳,钢甲亮红地开始液化,一滴滴“嗤嗤”地升腾起白烟。 米达伦勾了勾小指。 “来,无畏的骑士,主说过,当有骑士。” 一拳当胸击过,原地轻轻跃起,钉了钢掌的长靴直接踏弯外骨骼膝头,她的手骤然变得与发丝一样亮银,撕白纸般刮开喉甲,这次她没有使用海德拉力量,只是以一个废土女性的力道蓄力一拳,对着踉跄单膝跪下的装甲步兵喉头一拳。 第三百四十八章.没有选择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待西蒙得知这一支搜索队失联时已过去许久。他正与安茹医官共同检查着病愈伤员们复苏情况。抗排斥药剂看上去完美地压制住了紫血的活跃性,并牢牢地克制住源生血的号召能力。就连西蒙自个也发觉那几滴充当迫害媒介的次生血犹如被困在囚牢之中一般,在拉米雷斯带着坏消息来之前,他就突兀地心头绞痛了几秒,随后他就预感到多半糟糕。 电梯内,拉米雷斯面色严峻地举起外骨骼手臂总控板,屏幕上回放着模糊不明的画面,他说道:“这是乌鸦最后传来的画面,我们没能找到更有价值的信息。” 电梯的楼层显示闪烁着,层叠下降,西蒙并未时刻穿着AEXO去彰显威严,实际上他也不大需要。他沉默地看着自千米高空拍摄下的小队遇袭画面:行在甬墙林中车队仿佛是一瞬间就遭到了大群黑活尸冲击,危急到重机枪都未打响就被淹没,而西蒙直辖的两名装甲步兵似乎坚持地久了一些,但也仅此而已。芝卡废墟是一万头活尸还是一万一千头活尸没有纯粹分别。 “密尔军对这片区域了如指掌,载具上都配有中距生命探测仪,老手中的老手,我特地组成了两个班配两个我们的装甲步兵,这没有理由!” 在已经确保了绝对忠诚的拉米雷斯前,西蒙不需要保留任何情绪,两道浓眉在一茬像是随便用匕首割过的额发下皱地扭起。西蒙捏着下巴竭力思考着这究竟是什么性质的袭击。他必须要在常规的突变生物意外袭击与海德拉施为间留好提前量。 他十有八九损失了两个装甲步兵,两套AEXO外骨骼,他仅剩的几个筹码之一,轻而易举地永久歼灭了五分之一。 没来及继续深思,电梯门打开之际,一身灰军装的洛林军士面色凝重地扫过西蒙,只扬了扬下巴,示意跟他来。 底层平台外值岗卫兵稀疏了不少,一次性抽调出五十人去堡垒外执行任务,相当于抽出了编制的十分之一,尤其是在“雨夜遇袭”伤亡数十后短短几天又迎来惨重结果。 “B队呢?回撤了没有?位置在哪?”军靴踏过地板,来往崇众人皆是匆匆而行,不发一言,偶然间三两成群坐在休息区的密尔军们也是在窃窃私语,看过西蒙与洛林军士这两个目前堡垒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的目光无不带有几分疑虑。 技术军士递来了平板,洛林军士此刻应当称作少尉了——密尔城总部的晋升电报来的晚了。他指着平板里的废墟地图,位于堡垒西北面,也就是当日西蒙小队与多利安人探险队爆发冲突的金石公园站左右的A队,业已变成了死灰,另一支处在西南面的B队,情况也不容乐观。 “每半小时就要例行通讯,下午一时,A队就不再回复堡垒,失联位置J18区,最后的通讯就是这份即时传输回来的无人机录制视频,现在是下午二时十分,A队仍未回复,B队处在G6区,尚有联络。”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西蒙强忍心头怒火,他可能失去了两名装甲步兵,而这两个外骨骼步兵,比得上四十个传统步兵! 服役了二十多年才晋升到少尉的洛林军士眼皮都不抬一下,穿过偌大的二楼平台,深入到整备间的临时任务部署区。他回道:“无线电例行静默,电波能影响到活尸和沼栖妖的交流频率,这里是芝卡废墟深处,不是架了高信号塔的密尔城!” “命令B队撤回!” “已经命令了!他们在30英里外的奥兰帕克区,全速后退也需要三个小时!” “太久了!” “久?”洛林少尉推开电子沙盘旁的技术兵,与战前地图大相径庭,用上百个探险者鲜血换来的芝卡废墟地图被黑黄绿三色分割成不尽成比例的三个区域。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以堡垒为圆心逐渐扩散出的绿黄黑什么意思,而奥兰帕克完全在大块大块的黑区中。高危区。 “西南方向所有可容车队快速通过的主干道全部有活尸筑巢,此方向的外遣队早在奥克朗区就弃车徒步了,要是撤退太快被活尸纠缠住,b队甚至没法在天黑前回到安全站!”电子沙盘上一处外遣哨站浮现出来。像这样的防兽潮过夜站点密尔军建立了十几个,存有足够一支中队坚持半个月的补给, “不论天黑与否,b队都要撤回到堡垒里。”西蒙说道,洛林少尉随即投来一个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疯了!这儿是芝卡废墟!最大的活尸聚集地!你一个在外边的警戒营,你以为你知道夜里到处乱飞的夜魔?要是那个海德拉弄得鬼,在夜里撤退,就算是十公里,也是白扯!你这是让B队去送死!” “在兵站里过夜更是送死!全力撤回堡垒还能活几个,你根本不清楚海德拉的本事!”西蒙针锋相对道。 “我不会发出这道命令,我要对b队里二十个密尔士兵负责,至于你的两个人,他们有外骨骼,他们大可以一路狂奔回来。”洛林少尉冷言道。 西蒙听罢不再多言,对拉米雷斯道:“发消息给法尔平,让他们带着大部队立刻回来,朝堡垒回来!” “你敢发!”洛林少尉吼道。然而拉米雷斯简短着输入几行指令,快到少尉手刚摸到枪套就了无意义。 “召集其余人,立刻去接应b队。”西蒙摘下军帽夹在腋下,大迈步朝载具升降台走去。腿长步大到寻常人必须要小跑才能跟上。 虽说马尔科、乔纳森几人还是暂时处于看管状态,毕竟他们在密尔堡垒眼里终究是外来人罢了,而多达半百之数的多利安人探险队员更是集中关押。上一轮外遣队就基本派光了堡垒里志愿出击的士兵,现在西蒙能动用的人,只剩下六个装甲步兵和原先小队里为数不多的老队员。 “你好好去守着你老爹,这次你跟着去帮不了忙。”西蒙一边张开双臂,一边拒绝了彼特要跟随的要求。外骨骼穿卸并不简单,虽然有一体主躯干但装配插板就跟中世纪骑士一般。若不是密尔堡垒有外骨骼整备间,靠旋钮机来要花去相当长时间。 西蒙活动活动了被螺丝完全契合住的臂甲,这种厚度为五毫米的合金钢添加了不少昂贵微量金属,等同于二十毫米的均质钢。添加物就是限制AEXO外骨骼产量的最大瓶颈,没有这项属于战前绝密的高等科技,AEXO的主轴条根本承受不了聚能背包勃发动力时的强烈震撼。 肩后背着西蒙昔日带出肯特堡避难所的M110A4,实际上比西蒙小不了太多的彼特仍是想争辩一下,但随着技术兵大声喝喊着的:“注意!解除束缚了!”警铃大作,清场所有外骨骼整备方格周围十米,不然骤然解除聚能核心约束力场时所震荡出的紊波能给人当头一棒。 彼特欲言又止地离开,吊在半空着的西蒙看着他消失在人群之中。西蒙没时间去多想。“嗤嗤”几 道炙热蒸汽喷出,装甲步兵们落回地面。余下五名全副武装着的重甲武士站在西蒙身后。 “升降台就位!下降!”堆着军械箱的升降平台只站了六个人,自然是显得空空荡荡。西蒙环视过他如今最忠诚,最精锐,也最唯一的部队。五个眼瞳中闪烁着紫芒的吾血之血。 忙碌嘈杂的基地中,叉车举着炮弹架穿梭,而一个又一个的升降台向载具送去士兵,黝黑的升降道,这一切都与2055年12月时,在决定战争胜负前一夜如出一辙。 他想起了安布罗斯中尉跳上军械箱,踩着无数发4.7毫米无壳弹大声嘲讽着帝国人空有一身肉而缺少卵蛋,而他,站在连队里,在乌泱泱的人头中睁着钢蓝色的眼睛,透过可视面罩,再一次地聆听随军牧师的战前祷告。 主啊,赐予信徒力量,好使他们驱逐不信你之名的敌人。 而他,此刻,也终究走出那片乌泱泱,他要成为零之前的一。 唯一有意义的一。 西蒙侧身对着五个装甲步兵说道:“你我,皆是战友。” “六十年前,上一场战争我没有扔下一个同伴,这一次,亦然。” 堡垒大门打开,六个装甲步兵,就这么疾奔而出,纵使明知前路艰险,也自当不改其志。 一个人的意志。 …… 轻描淡写击杀了两个装甲步兵,米达伦大气也没多喘就迅捷穿行过层叠废墟,另一边的猎物已然到了捕杀时机。 阴暗楼厦间,米达伦无声地行过一头头只在夜间猎食的白活尸,而这些素来以落地针闻的鬼物却是毫无所感。她径直推开走廊边某间有着“chief”铭牌的办公室,坐到腐蚀地只剩下一副架子的“沙发”上,手腕一翻,一支试管就亮了出来。 “看来紫血者已经发现他的真正力量所在了,他在制造奴军。” 试管缓缓地漂浮出米达伦指尖,悬于海德拉执行官面前,保护液里三颗失去了原本晶色的次生紫血邻近于普通的黑。亚历山大凑到管壁前轻轻一嗅,便如闻到最着迷的美食般久久不肯退去。 “纯粹,纯粹的紫血……” “不可思议……” 几抹乳白光芒在她的指尖点点依次闪过,米达伦询问道:“既然紫血者造成了扩散事实,他实际上的行为趋近了我们的吸纳标准,是否……用更温和一些的手段,训令紫血者反正?” “很好的提议……” 两双截然不同的眼睛泛着神光,执行官淡漠补充道:“不必。” “有王上维持着血脉迭代已然足够,多有一者岂非平生枝节?本部形势堪称微妙,殿下依旧坚持一己之观不愿妥协,杜福伦大人全力应付着十三议会,姐妹,我们要多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易形者已入圈套,亦是狡兔难逃,待她投降,自然更不需要紫血者。” “有她一个,我猜就行了。” 阳光是不可能透到这儿的,活尸巢穴是绝对黑暗,而米达伦淡色眸子只会忠实地反映出周遭的黑,只是她也在想,那个曾是王上的公主,已然遭受过他们一次背叛的红眸女人,真的会投降吗? 。 第三百四十九章.交锋(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彼时傍晚,海德拉本部自是华灯初上。 谁也说不清在寸土必争的钢铁城墙内,占地面积甚广以至于仅次于O区机场的海德拉M区是何时建立的,但这似乎是一个遥远的话题,毕竟谈论那一群为常人眼中疯狂诡秘的三头六臂,穿过险象环生的J区肉畜养殖区抵达传言中的怪咖聚集地是一件已经证明过的蠢事。工厂休息时间也就两杯水一支烟,流言只是流言,城邦仍是城邦。 这颗耀目的北方十三星,永是辉煌。 前夜一场夏雨洗过格莱瑟姆酒馆前久积不去的血渍,也省去了薇薇安执着扫帚去打理一番门前一亩三分地,虽说她不介意如此,但偶尔也会有一些初来乍到的新人会报以稀奇的目光。不过从未有人敢动一动她耳鬓边看起来一定很软的猫耳。在走到M区前,这些人就已明白一项很简单的道理。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所以薇薇安的日子一向是无趣的。 酒馆外的龙型招牌下挂着一串霓虹彩球,海德拉们素来是奇奇怪怪的,虽然海德拉之血能很大程度消除掉废土辐射,但身处总部唯一一个能合理交际的“休闲”场所,若是被九首或是猩红卫队中一员见到一副狼藉面容,大抵是不会视作个性,而是蔑视传统。再怎么说,遵照着纯血、联合两大理念的海德拉们也并非事事矛盾,至少在彼此都自诩战前完美人类的继承者。而人类,是不会长出第三只手或者是两个脑袋的。 坦言之,格莱瑟姆很少会如最近一段时间如此……座无虚席,酒馆没有打烊这么一说,作为看管者,薇薇安一项很重要的职责便是照护需要必要帮助的海德拉成员,她是海德拉寥寥几个能力不在杀戮而是治愈的异类,但这不意味着她喜欢被使唤,尤其是,举目皆是沉寂。 薇薇安趴在柜台后,只剩下耳尖偶尔耸动,她百无聊赖地握着铅笔在货物清单上勾划去着。“圣三一、苦艾酒、金沙皇、大红星、黑天鹅……”她念叨着一串串属于奢侈品的昂贵烟酒饮食,而后她拧着小眉毛,稍有些婴儿肥的脸蛋挤在纸面上,清单下方全是普通至极的烈酒,既可以饮用,也可以消毒。 她知道多半是用在后者上了。 吊灯上的蜡烛扯出虚影,她侧着耳朵,继而耷拉了下来,往昔这时,酒馆虽也是安静的,但总有桥牌叠过的声音,三三两两成一桌的海德拉们小声交谈着。中间那一排通常都是留给梅利萨与研究者的保皇党,他们刚好隔开了纯血派与联合派。其实隔不隔开也没什么,因为他们即便不经意间堵在门口,也都是第一反应后退,而非抢先。 薇薇安只听到了觥筹交错,却刻意压低嗓音了热切声,她感到烦躁,这种情绪很久不曾出现过了。她旋即沉思着,或许是她习惯了言辞妥当间的牌桌、棋盘较量。那些远走各方的第三代海德拉们哪怕理念不可调和,也彬彬有礼地互致敬意,宛如上议院佩剑的贵族们。明白终有一日沙场决胜,但……那一天既然没来,就仍是同僚。 以魂灵做誓,我会遵从王上意志,把维护海德拉的利益荣耀作为我一切的行为准绳,并团 (本章未完,请翻页) 结友爱的我兄弟姐妹,如若一体。纯色的猫耳撇了撇,让人完全看不住这会是海德拉九首会议——其最高权力来源,其中的第九首,看管者。 她是陛下的九个意志执行者之一,海德拉的财产、共有资产的看管者,薇薇安·冯·海琳托克利。 她清楚她的职责,也正因为这份职责,造就了她绝不会卷入任何内部派系争斗中的义务。倘若说这一次的内战……是的,她当然知道从梅利萨殿下宣布联合理念为海德拉今后行动准则的那天起,第二次内战就已然正式爆发。她只见证了第一次内战的尾声。那一场波托马克河畔的投票与裁决。 她目睹着第二代海德拉们随风飘零,数十年来,她隐然在末位,却没缺席过任何一场神圣协定的签署。它将海德拉与这座昔日名为克利夫兰,今日名为艾兰(Iron 钢铁)城紧紧结合在一起。 她还是那个王上座前乖巧的小容克,而她所傍身的第二帝国的根基正在剥离消逝。而她的职责,是看管。 “那个红寡妇听说已经被杜福伦大人的魔鹰逮住马脚了。”流言蜚语刺痛着她,薇薇安不需要竖起耳朵也能听清这群强装出衣冠楚楚的紫雨披们的窃窃私语。 “慌里慌张老鼠一样逃了这么多天,哼,逃得过杜福伦大人?” “前几天塞兹·零居然要求重新加入卫队!这个愚不可及的纯血叛逆,这时候想投诚?晚了!” “多亏殿下仁慈,只是剥夺了能力关在地牢里,照我看,这样的逆贼就该让史官记下,告诫后辈!” 薇薇安不觉得一团火在燃烧,她只是感到有些悲哀。何时海德拉的预备成员敢于如此肆无忌惮地议论高位者。她站起来环顾过杯盘狼藉的桌椅,见不到一个绅士。归辖于她与研究者的海德拉们早就依照规章补充进因内战缺失的额定编制中,然后把本该有的位置让给了一群宵小,最后她还要独自一人清理干净这座酒馆,清理干净她的体面。 “你是安静的,你安静地观看戏剧吧。”许久之前,陛下曾对她这么说过。 她愿意一直、一直看这场主角、配角都没有她的活剧。她所爱、所坚信的人、物,便是这场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的演员们。 薇薇安离开了柜台,身后是琳琅满目的玻璃水晶酒瓶。每当那个红发女孩跳脱着归来,薇薇安就可以收下一堆欠条,再难得动口奚落奚落她。前阵子她还可以奚落红发女孩越发差劲的审美与择偶观。而她最开心的事莫过于阳光明媚的午后,梅利萨殿下、梅内德斯对阵上一任突击者罗兰德与千面者斯坦霍夫。她与阿多菲娜就在旁边观战。杜福伦虽然一直不大讨喜,但他会带来好几笼愈发罕见的白兔、蓝猫。研究者照例是不来的,不过年轻人之间的事情,老头子最好是结局时露个脸就行。 她明白,这一次之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小小乐趣了。 她踏着吱吱呀呀着的木阶走去阁楼。身为摄政王的梅利萨殿下会在这儿接见一些他认为前途远大的新成员。在授魂典礼结束后,她可以很高兴地举办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场只属于海德拉的宴会。 月光渗过小窗,跌进积灰楼板,她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一张便签,上面潦草写着一行字:“2117年四月下旬,兹因阿多菲娜·莫尔芬取走烟酒若干,欠下酒馆若干元,此为欠条。” 薇薇安翻过反面,她右手又掏出一只紫外线灯,照过便签,又一列隐形字迹:“我钱还没清,麻烦你把我寄存的货物保管好,在适当的时候送给我。”落款:爱你的芬娜,甚至真的简笔画了一颗心。 一如既往的小诡计,莫尔芬就是用这样的,从钢铁大学图书馆里学来的战前小招数骗过了无数人,也骗过了她自己。 薇薇安惘然地望着窗外残月,似乎已是很久没见过九首和谐地在一起聊一聊了,但他们当初都是曾誓死携手过的同伴们呐! 她拿起便签,揉成一团,随后咽进了肚子里,她撩起围裙边,擦擦手,拭过泪痕,自嘲笑过,数十年如一日待在她的天堂里,就理所当然忘了别人的地狱。 …… 月影昏暗,荒原寂静。 阿多菲娜仍是沉静地撕下衣襟缠住臂膊伤口,不得不扎紧的袖口裤腿都昭示着这不是她原有的装束。上次为了扒下这套女式军服,她特地反着奔回去,彼此扎营不过几百米的紫雨披与所罗门装甲步兵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夜袭了一遭,掳走了一名女医护兵。 事情自然不是敌人们所设想的那样,阿多菲娜·莫尔芬伤势严重到必须冒险夺取药物治疗了。虽然真实情况也差不多,不过出于这位红发少女长久坚守着的“La Perla”原则,死亡只是小事一桩,死的不够漂亮? 那就不能死。 漫天星斗,她抱着膝盖仰望着,忍不住想着如果他在,应该会说些稀里糊涂的话来,想想能凑到一起,倒也的确是两人都不靠谱的缘故。她很快结束了短暂思考,旋即踏上旅途,她并不知道旅途的终点在何方。毕竟前去西部沙漠的路,很长,而寻找到王上,同样很长。 湖风撩着她的鬓发,橘红色的发辫靠在肩前,她捂着下巴,一手扒下额上风镜,她感受到这是密歇根湖的湖风了,比之伊利湖更纯粹一点。她自然而然想起了也是湖畔的密尔城,心下黯淡,这会儿洛克伍德那小子应当是死了,当初斯坦霍夫问她要不要吸纳进纯血派的时候,阿多菲娜就觉得洛克伍德太迂腐了。肯定是被先发制人了,那也就没有去密尔城了必要了。 她转头望了一眼南方,心里至少有些慰藉,既然他去黑山里的肯特堡,有梅利萨的猩红卫队保护,谅杜福伦那群联合派也不敢乱来,她知道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令梅利萨着实挺难堪的。所以梅利萨要取她性命去缓和缓和海德拉气氛,她也不在乎。 所以幸好在一切开始前,他就去了南方了啊。 远方与星斗接壤的地平线上跃动出几个黑影,阿多菲娜深呼了一口气,她捧着脸晃了晃,没关系,脸蛋漂亮不会被甩就行了。 于是她又开始奔跑起来。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五十章.交锋(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晴夜无雨。 钢轴踏碎瓦砾,锵然磕下之声便是胜过泰坦迈足,灰暗残破的人类遗迹中,西蒙领先在先,他所剩下,也是所有的装甲步兵,虽是成众,也是孑孓着奔向预定过的战场。 遥遥前路,近在咫尺了。 聚能核心照例是紧紧地保护在外骨骼最坚固的脊背处,隔绝在一层约是十五毫米的添加物合金钢内。确保即便横遭重击也能不使磁能约束力场动荡太过,造成能量输出不稳定。坦言之,受过系统的装甲步兵反倒不会特地攻击脊甲,倒不是绝对防御,而是力场失衡后,大概率不是熄灭核心,而是核心突兀过载。顷刻间面对着一个不得不燃烧生命去盛放一场烟花的敌手。那么毫无疑问,两个人都会成为烟花的组成部分。 AEXO的行军时速足有12公里,可想而知包裹着腿部的外骨骼的运动幅度有多剧烈,自然而然对士兵体质有着极高要求。外骨骼的设计初衷即是提高主战机甲与陆战坦克突进时的伴随步兵效率,在不额外添置如步战车、装甲运兵车这类不单对地形、后勤也需要更多编制、存在意义也多是减伤步兵伤亡的耗油大户的前提下仍可保证充足的步坦协同。一辆陆战蜘蛛式坦克确实能轻而易举突破敌军纵深反坦克战线,其上152MM聚能滑膛炮堪称人鬼皆杀,但说到头一辆坦克也无非六名乘员罢了,应付潮水般涌来的“灰牲口”不免大材小用,而对于斯拉夫帝国而言,用一个团的步兵换一辆盟军的陆战坦克就稳赚不赔。 基于火力补充需求,配备一支能紧密跟随正突破战线的重装甲部队,并为之扫清随时有可能掏出空心装药来的“低威胁”步兵的“轻型机甲”部队就成了当时盟军的首要问题。需求造就研究。直至2050年帝国不宣而战德意志前,盟军已将第75游骑兵团训练装备成了一支轻装甲教导团。在战争第一年“颓败的一年”里,两千名外骨骼游骑兵成了盟军寥寥几分亮色。然而统帅部只是将他们当做消防队,数度将他们紧急空投至防线缺口,在阿玛塔狂澜中,这些臂绣青闪电的游骑兵忠诚地履行了他们的誓言。 一往无前。 战争的第十个月,帝国入侵了秉持永久中立的维京,等到西蒙被抬上最后一批驶离库尔兰半岛的舰队时,在那个秋末冬初的季节里,斯卡格尼克海峡渲染成一片自然粉红色时,整个大陆,都匍匐在熊掌之下了。 所以最初设计出的“突袭者”外骨骼并非如初衷一般在破障推进或闪电战中彰显了价值。近东战区绵亘不断的闪点式突袭、山脉掠进的跳跃战术真正成就了外骨骼步兵高度灵活的战术价值,更换了聚能电池后的“突袭者”可靠性高到足够支撑完一场完整的运动战还有余力。所有的指挥官在战后都会在补给清单上第一勾选外骨骼,战争第二年,将帝国军驱逐回高加索战线而荣膺了“沙漠之虎”绰号的老麦德龙·泰兰中将大赞着游骑兵团,“我手下最好的部队”。 待到这些装甲步兵实现初衷时,已是许久之后了。 封锁起来的可视面罩内弥漫着淡淡的白雾,这不是西蒙的喘息所带出的水汽,而是被过滤装置拔高了氧气浓度的空气,好令步兵们更有效地呼吸,在行军时速里,虽然是惯性骨骼机制带动着双腿,但每隔一段路,西蒙仍必须依靠自身力量奔行数十米再次激活惯性骨骼。如若震动幅度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下降,那便直接影响后续速度。 面罩内的智能目镜浮动着一行讯息,西蒙唇角一咬,当即手一握拳抬起,霎时间,整支队伍都突兀地向前一跃,这才硬生生止住前冲趋势。 西蒙抬起左臂,在总控面板上一划一横,把得来信息共享给士兵们,回头看着打开面罩,张大嘴吞吸空气的拉米雷斯,后者在目镜中收到了即刻共享,剩下的一颗眼珠瞄了瞄周围,问道:“B队丧失通信了,前进?撤退?” 西蒙瞳孔中映着电子地图里,B队最后通讯位置,距离他所在地区区五公里不到,按照爆发速度15公里时速而言,只是十五六分钟而已,他时刻放开着听觉增强,刚听见枪响,就结束。这么短的时间同样意味着活尸啃噬干净尸体,也意味着敌军能从容布下一个埋伏,来等待咬钩的鱼儿。 西蒙仔细观看着电子地图,提前放出的无人机是提前出发了,不过传输回的画面全是一片安静,由堡垒技术员控制的乌鸦竟然杀不进低空,这就很够说明问题了。B队的丢失位置近到抵达到了只离奥克朗区存车点3.1英里远的芝加哥里奇站,等于说是在这条街的下一段,挪去了障碍物就能看见撤离队伍。 如何叫西蒙甘心! 感性立即被理性压倒,西蒙脑海迅速计算出几个可能方案,作为战前游骑兵团的下士班长,他可是活过整场战争的老兵!战术运用绝是佼佼者,巷战对于他这个打过南奥塞梯血战,拿过纪念勋章的家伙来说,有一万种方法反向施为! “爆发速度,密集队形,我们继续前进,渐进松开约束力场。” …… 紫色斗篷席卷过墙角,这当然不是离地几厘米那种“墙角”。米达伦单脚点立在标枪一般削尖了的墙柱上,曳地紫斗篷刚触地就被微风刮荡开。她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底下的斗兽戏剧。在中途与执行官交谈片刻的缘故,她来的稍微晚了一点,不过这也不耽误什么,能看到戏剧落幕就够了。 按照她制定的计划,两支行动队分别由一个资深海德拉率领,诱使紫血者的两支搜索队进入废墟深处,干扰掉通信故意漏出蛛丝马迹,最后用活尸与恐惧消灭他们。她已经灭杀了第一支,而海德拉们从头到尾无非花了点小材料罢了,若不是因为纯血派的事情有些闹心,不用她亲自下场那两个装甲步兵也早晚淹没在黑活尸潮中——有驯兽能力的海德拉多了去了。 袖子里滚出一颗红艳艳的苹果,她轻轻咬了一口。不远处的几名海德拉们仍在全神贯注地控制着鬣蜥犬群,借此兵不血刃地发动攻击。 与舞着大剑虎虎生风的装甲步兵比起来,密尔军们战斗得也算英勇,这群最优秀的选锋轻步兵们一开始就被鬣蜥犬王消灭掉了机枪手——米达伦知道密尔军的本事,任何位置的狙击子弹都会第一时间被密尔军辨别出方向,继而意识到这是个纯粹的埋伏,海德拉的心灵突袭员可坚持不了太久通讯屏蔽。 鬣蜥犬扑击速度比活尸快得多,关键是这种明明是哺乳动物躯干的大型犬体格的生物却是在脖颈一圈有着类似狮子鬃毛一样的蜥蜴刺,细长分叉的舌头甚至能喷射出毒液。截然不同两种生物特征混合在一种生物里,最要命的是它们是社会型生物。 “ (本章未完,请翻页) 拜托,再坚持坚持嘛。”米达伦遗憾地看着毒素发作动作愈发迟缓的两个装甲步兵,外骨骼中内设强心剂也没能提振出精神,才斩杀了数十头鬣蜥犬后就被活生生地啃成一堆骨架、钢架,眼力敏锐如她,都望见了骨骸上大片大片的烈紫色。非是紫血,而是犬毒,几分钟内就腐蚀到了骨髓中,迄今为止,无解药或抗毒血清。 米达伦把只被她咬了一口的苹果抛给身边的海德拉。盘旋着的乌鸦无人机因为失去了密尔军操控而坠落下来。她对此表示无奈,毕竟海德拉们又不是解码器,当个中继屏蔽也就算了,他们可人为模拟不了讯号。 “看来鱼儿没有咬钩。”米达伦稍是有些遗憾地望了望街外。不过不打紧,据哥伦布分部那边回报,紫血者洗劫一空了军械库与药剂间,遗失了十副AEXO,这下就吃掉了一半,等到彻底验证了紫血者就待在堡垒里,那么她会彻底锁死堡垒附近,包括空域。等到摄政王殿下政治交涉过密尔城,自然能让紫血者系绳来降。 这点小损失……权且当做实战演练好了。 米达伦忽的感到太阳穴一阵轻微刺痛,她的淡色瞳孔立刻一缩,她张嘴无声地啸叫一声,一道道心灵序波传递回来。 少了一道。 是看守密尔军存车场的奥兰丽。米达伦收到了序波信息,她旋即跳下墙柱,金斯利面色凝重地捡拾起悍马旁散落着的外骨骼钢条,鬣蜥犬有些躁动。 “紫血的操控性比我想象的还强。”米达伦抚过钢条残留着血肉糜,嗅了嗅。说道:“他知道我们在这儿。” “那又何妨?”金斯利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素来以拷打出名的屠夫与米达伦一道消隐进暗处,鬣蜥犬立时沸腾着厮打起来。 “紫血者没有一个帮手,他敢来就是送死,杀了奥兰丽,我们知道他来了。” 为了不被反侦察仪器探中,海德拉身上一般不会带任何电子设备,这是优势也是劣势。至少现在米达伦除非亲自前去查看失联地点,否则根本得不到一丝消息。 一刹那,米达伦竟然觉得有些畏惧,她不可思议地挥散了这种情绪,她有余下九个海德拉,以及随时等待部署的紫雨披,乃至于后援,有执行官在,他们能调动起所有种类的突变生物。 米达伦突然感觉抓住了重点,但没来得及细想。尖利的汽车轰鸣声直撞来。 两辆悍马!车内有人,其后两人!游击侦察手汇报道。 让犬群去拦!米达伦抓起兜帽戴上,迅速攀上墙柱。得到指令的犬群顷刻间汇做一团洪流直白地往袭来悍马奔去! 以血肉之躯硬抗钢铁之躯! 米达伦俯瞰着破开障碍里的悍马迎头刺入犬群内,她也看清了车内确实有两个横着黑糊糊钢条的人在驾驶,她复而抬起头望着近处伴随来的两个外骨骼,她的瞳孔骤然猛缩,她大叫道:“那是假人!假人!” 假人?等到下场去操纵的海德拉们反应过来了,被假人穿戴着的AEXO外骨骼杀进了犬群中,于是在勃发的龙焰温度前,所有人都看清了车内的裹着“黑钢条”的真人抱着什么。 “卧倒!”米达伦吼道。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五十一章.交锋(五)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一轮皎月猛地炸开。 米达伦呛出几口血丝,喉咙辛辣地厉害,指尖涌动着辉映曲线明灭不定,刚才宛如超新星坍缩一样的聚能内爆直接把她跟纸花船般抛飞,连带掀夺剥离开了附近一切建筑表层。层叠黑暗环伺周围,她嗅到了属于自己的血腥味。 她强自沉住气,心灵序波紊波杂乱交织着,无一不是在求救搜援,她竭力推动着压在身上的预制板,然而她那双足可切削一众生命于无形间的白皙手掌,在厚重的钢筋水泥板前与孱弱弱女无一分区别。 于是侥幸脱离开外骨骼内核爆破范围的海德拉们飞纵间便是见到了残余星火如潺潺溪流归到河海中,向着阴暗的池塘之底滑去,数道灿烂光辉至极的曲线来回交叉,放在他人眼里,也只是濛濛淡光罢了。 但这终究是一个指路灯,被失控聚能力场狂暴掉的心灵通讯短暂隔绝,海德拉们只得用最原始的目测、血脉感应去找寻同伴。等到两名气力充沛的突击海德拉协力抬起水泥块时,一只沾透了血污的纤细手臂探了出来,然后像是拖拽破麻袋般扯了出来,继而“轰隆”一声水泥块跌回。 前几分钟仍是漠然冷酷的银色牧师沦落成了衣衫褴褛的废土流民,虽是积威深重使得其他海德拉们掩去了目光里几丝促狭,但米达伦又如何不知她此刻纯是满身春光?她愤而曲线一闪,被聚能内爆生生烤焦了发梢的“黑发”尽皆融做灰烬,她一卷破烂斗篷,阴鸷道:“去找到他!找到他!” 重新整队了的海德拉们当即两两一组包抄着洒了出去,纵然是堪比重型榴弹近爆的外骨骼核心失控也没能彻底杀死其中一个!强悍的再生能力虽说没能令他们不死不灭,但坚韧不拔是必定的,饶是如此,距离爆心最近的两个海德拉直接被熔融。 但最狼狈,莫过于她。 不像其他海德拉即刻出动,米达伦沉默地走到几乎被融成一摊铁架子的始作俑者前——那辆冲过街垒的悍马。她伸手拂过前引擎盖上的沟槽,恍如一场骤雨被浇筑其上,满是高能扩散时印出的褶皱,至于其中的几人,不,应是一人才对。米达伦一眼就辨别出副驾驶座上的显得更光洁崭新的骨骸绝是出自先前失踪了的奥兰丽,那个被她派去监测外围动向的可怜女孩。 而驾驶座上确是一个人类,米达伦嗅到了次生紫血的味道,很明显,这是一个牺牲品,毫无迟疑地执行了紫血者冷血到极致的命令,携带着满车的炸药,以及其后尾随着的松开力场约束的外骨骼。 那些侥幸存活的鬣蜥犬逐渐露出獠牙嘶鸣着,没有了驯兽师强力压制,这些野兽的天性开始苏醒,朝着米达伦聚拢过来,不安地前肢刨动,弓低脊背,这是狩猎姿态,它们既想分食掉这个异类,又为之好似隶属于天敌的气息迟疑。 自然,它们犹豫不了多久。 米达伦收回了曲线,忽略掉照“网格线”而截断开遗漏出焦黑内脏的犬群。毫秒之内,她便杀死了胆敢升起不轨之心的鬣蜥犬。她甚至没心情关注余下是逃是匿,她捡拾起少数几个没有被聚能核摧毁的脊椎装甲,上面清晰地刻印了一圈圈密匝的核心衔接盖。 既然墓碑城分部能获得十具AEXO以武装特别行动队,那么密尔城分部也从总部分到了九具。只不过这些向来不是给正式成员用的,而是装备给精锐的紫雨披部队,毕竟培养一个突击型海德拉动辄以十年计。照海德拉与钢铁军的神圣同盟,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军队有义务提供每一个海德拉的全套武装。米达伦犹是服役紫雨披时自是最优秀的,所以她自然也熟稔第一代改装自“突袭者”的AEXO,也更明白聚能核心自爆机理。 不是不可能,而是没有必要。 所有使用聚能燃料的装置都必要设立强有力的磁场约束出因能量过溢导致的乱序紊流,约束力度确实可以人为地变更,但幅度极其有限,从行军姿态改做战斗姿态仅仅需要下放百分之五松弛,是的,整个核心的产生力中只有百分四十,剩余百分六十全部被吸纳进磁场环罩中建立自循环约束,所有指挥官包括海德拉权重长都不会将松弛幅度交给士兵自由掌握。一旦超过百分四十的能量抽取,聚能核心的裂变速度就会加快,越过百分七十的临界值则会最终形成链式反应。但在训练有素的装甲步兵眼中,加力到百分七十意味着外骨骼架构的解体崩溃,并且内置程序中的分流限制是牢牢焊死在百分三十九上,哪怕是海德拉心灵干涉手也不可能由此促使一副外骨骼自爆。 米达伦略有耳闻过易形者莫尔芬袭击帝国马西山基地的“凯茜行动”,正是研究者通过边缘者的心灵中继强行扩大了数据中心的聚能核心能源生产,这才导致了防御系统短路,进而令小队成功潜入。而为了支持那场行动,米达伦知道整个钢铁军与科学院都为之投入巨大资源建立起了绰号“七月之门”的神秘设备才得以破坏帝国人的系统。 而现在,紫血者悍然撕开了AEXO的存在机制,直接给米达伦送了两颗超微型战术原子弹,原本米达伦要送去了下马威被悉数奉还回来。 她凝神看着长街尽头,枪火交鸣声已然响起,淡色眼瞳里浮过嘲弄,是啊,或许这能给他算个一局,但是她这边有着整个密尔城的海德拉,必要时甚至可以要求密尔军搜捕,海德拉可以输很多次,而他,一次也输不起。 …… “三点钟!投掷手雷!”拉米雷斯沉稳地扣动着扳机,贝奥武夫重弹暴虐动能却带不起一分枪口上扬,全部被外骨骼强行压在极狭窄的弧度中。 随着临时指挥官如的枪焰指向,一枚开花雷曳过抛物线坠落,上百枚溅散钢珠逼得附近的海德拉腾空跃起,仍是挂了彩。但是对展开了手臂骨盾的突击海德拉毫无作用,甚至连12.7毫米重弹也只能迟滞住他们的推进。 这四个装甲步兵全速倒退着,爆发式行军速度令他们能拉开一段距离,继而从容地打起点射,这段日子拉米雷斯没少跟着西蒙听他说说当年的游骑兵操典,这种放风筝的打法固然在真正的合成部队前是个笑话,但是溜达溜达靠双腿的生物还是足够的。 拉米雷斯每吼出一个命令,隐隐拱卫着的他的三个装甲步兵即是忠实执行,他看得到面罩后纯是紫色的眼睛,他如这些突兀间令行禁止的桀骜佣兵一样变得心无恐惧,因为他知道,他的指挥官再也不是去年冬季里需要跋涉三天三夜去以身涉险来折服他的穷小子了。 他是海德拉的军阀。 战况由不得拉米雷斯分心,目镜上显示着的外骨骼加力程度达到了百分二十六,正在迫近他的极限,现在装甲步兵并非是普通的奔跑,而是一蹦一跃,所有的瞄准射击全部通过内控程序来完成。在这种永远也发挥不出最大效用的全自动机械里,最适合的,是人,最不适合的,也是人。 背甲时不时传来一阵刺痛,海德拉们追地越发迫近,不可否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认,这些经年累月浸在杀戮与蛰伏中异类确是最出色的战士之一,即便没有任何辅助,也能在剧烈追击中频频准射到装甲步兵必须走蛇形路线避免要害中枪,发展到最后,他们都不好回头以视目标,只能通过后置摄像头任由步枪自行侦测,整个人都变成了外骨骼的“动力源”。 你追我赶之际,目镜旁一行正在减少的数字彰显了装甲步兵们最终被彻底超越的时间,拉米雷斯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合围包抄,再无路可走,这些精于缠斗更擅长突破的海德拉们先是会一层层剥开硬壳,待到肉体意志崩解,机械只会磨损,而人会脱力。 在龙湖的时光里,他就目睹过传言是第三代海德拉围杀南方锈魔帮屠夫的场面。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第三次。只是这次,他也许会成为别人的回忆。 呼吸在沉重,在凝滞,而子弹擦过肩头,拉米雷斯需要跑的更快,更持久。 这是一场马拉松。 …… 米达伦任由手下前去追击装甲步兵们,她绝不怀疑海德拉战力,有没有她这个不怎么出力的权重长都无所谓,她要做的是时刻将最新战况汇报给执行官。这场猎剿行动到底是诸多战斗里的一个,一如她所设想的那样,这件事情最好的解决方法还是透过十三议会施压给密尔城,迫使其勒令芝卡堡垒不得协助紫血者。 夜色已降,嚎叫声此起彼伏,穿梭在倾颓废墟间,米达伦不得不承认紫血者是挑了个海德拉触手伸不到的地方,或许他是想借助军队的力量逃过一劫,或许他还想同化掉那五百个守军。这都有可能。几天前堡垒少校的死肯定与紫血者有关,然而吊诡的是密尔城居然不作反应。米达伦消息虽不比总部那边灵通,也晓得紫血者多半与钢铁军达成了某项协议。而费罗赛普妮联络官正游说着军队……一团乱麻浮着,米达伦觉得自己开发了智慧天赋也无济于事。 夜风啸过,米达伦瞳孔骤然一缩,她旋身一跃,险之又险地避开一串子弹点射,落点精度竟然逼近到毫米之差!一路驱赶着她疯狂踢起瓦砾掩盖起身形,在失之毫厘的刹那,她反身掣出她的佩枪,双手一叉,看也不看地回击而去! 枪火渲过夜色,反身跃起之间,米达伦瞬间捕捉到了高墙上那道北斗星般耀目的紫色,一个浑身浴在墨色里的紫瞳人,无论是多么凶猛的枪火也盖不去那分紫色。 两相凝视间似是脱出了薛定谔的盒子,米达伦错身一滚,她躲在一辆废弃汽车后,那四目相对间,她就知道一定是紫血者亲身犯险过来抓她,她不明白紫血者是如何避过其余海德拉的血脉感应,又是如何能袭击她这个素来以突袭闻名的伏击者。 她很兴奋。 “我找到你了!海耶斯!”米达伦喊着。人类的声音乍入一道惊雷,炸起了近处远处一头头翼膜挣破肌肤的夜魔,它们腾展翅膀翱翔,同样兴奋地寻找着猎物,不过它们注定一无所获。 一只蚂蚁再怎么仰头,也览不全一个人。 “是我,找到你。”紫血者如是回答道,他的声音真如传言中的那样,充满着魔力与磁性,一听即是让骄傲的海德拉红钻——易形者倾心到愿意自为卑微。 米达伦很快判断出了紫血者的大致方位,但是她忽然想起,海德拉是能输很多次,她自己,也和独自一人的紫血者一样。 一次也输不起。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五十二章.猫鼠倒置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米达伦悄无声息地一挪躯体,灵蛇般滚落进废弃汽车旁的犁地沟中,从这儿,她能完全确保处在西蒙的射击死角里,纵使他真的熟练掌握了灵能摄物也不可能达到偏移子弹轨迹的本事。 倘若他达到?米达伦顷刻间肃清了脑海,就算是九首中的边缘者也才堪堪意念强悍到偏移步枪弹罢了,那是边缘者梅内德斯身为第三代海德拉经年累月来积淀出的实力,即便紫血者真有天眷,也绝非能一朝一夕跨过如此鸿沟! 可她为什么要退后?她虽是兴奋到心灵发颤,但本能却先行做出决定,她要拖延时间,拖到手下们处理掉装甲步兵,继而支援她,对西蒙包成天罗地网,毕其功于一役。她绝不承认是自己没有必胜把握。 “你怎么找到我的?海耶斯?”米达伦叫道,淡淡的心灵通讯波笼罩着周遭数米范围。 沉默,圆月下狂舞着夜魔,狩猎时刻已然开始,白昼间凶猛一时的野狗麋鹿们则左冲右突地试图抢出一条活路,然而在天际上无所不在的围追堵截里,可谓是举目皆是绝境,唯独那些不贪图几分吃食的胆怯者提前躲进了巢穴,默然观看着日日夜夜间永不停歇的情景。 “你是想要我的脑袋还是想要你的奴仆们的脑袋?”米达伦一拨解脱榫,察看过手枪弹匣尚余几发子弹,双排双进的大容量5.7mm尖头弹正因为其穿甲性能良好又火力持续性高,握把适中容易为大多数人使用的几个特性,成为当今精锐部队的象征之一。她一边叫喊着,一边尝试着发出心灵序波,一如所料,西蒙还是当日光靠血气之勇一路杀回总部的孤身游骑,只是他更懂得如何利用起所有的资源。 米达伦联系不上散开了的海德拉们,她很清楚实力悬殊的己我方,弱的一方蛰伏在高处,等待着她的疏漏,而她仿佛安然若在地趴在旧雨淤泥旁,和谐得跟大剧院里分立东西角座位,共同聆听音乐剧的故友一样。 “他们是我的同伴,不是我的奴隶。”高楼间终于传回了西蒙的话,米达伦敏锐捕捉到紫血气息的扩散。这种独有的海德拉气息在总部中很著名,前几位紫血者所留下的遗泽并非多么秘而不宣,至少他们贡献出了王不在位时需要的海德拉之血。若是按照史官的血统理论而言,米达伦与西蒙之间血管里流的血实际区别极为细微。 因为有更高效的心灵通讯,米达伦并未携带其他电子设备,就连无人机也能通过操纵飞行生物取得无死角视野,可惜这都建立在完整行动组上,米达伦嗤笑道:“没有一个海德拉会把紫雨披当做兄弟姐妹!他们是消耗品!你玷污了你的身份!你把你自己与奴隶混为一谈!” “再者……”米达伦反身爬到路基边,手指流淌出光芒极淡的曲线。“只有战争老大才会把这么把小弟做成人肉炸弹!” 话音刚落,辉映曲线的灼温瞬间切下了路基一片支角,碎石响动时,米达伦骤然向着反方向一窜,然而在她 跃出水沟时,一颗重弹比她更快!锵然将她钉在了原地! “乒!”枪声姗姗来迟,伴着第一次枪声,还有第二颗子弹,米达伦挪移间堪称神速,但无数次生死间铸就出预判意识的西蒙更快,能让她躲过第一次,第二发直接蓬溅出血花。 西蒙淡漠地握住枪管护木,收起这支M110A3,走过先前被他打破了的隔墙,靴下满是黝黑血渍,竟是又一个夜魔巢穴,或许前不久才刚有夜魔振翅飞出。西蒙在下一个狙击点位支好两脚架,毫不吝啬地连扣扳机,直到将剩余八发子弹全部打光,而街道上的米达伦几乎是被如影随形着的精准压制给扔回了原先的臭水沟里。 “你能在这儿拖我多久?你难道还想着你的几个人能歼灭掉一个海德拉行动组么?大概率这会儿你的人已经枭首分尸了!”米达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回去,脸庞擦满泥垢,但是她不仅不拭去,反而必须捞起腥臭坑泥继续抹遍所有裸露肌肤,她需要不断降低本就很低的体温,长久将自身味道固定暴露在野外,迟早要引来些鬼物,尤其她已经竭力释放出另一种气息的前提下。 正于半空翱翔时刻准备突兀扑击抓取地面猎物的夜魔们忽然集体转向,手臂与肚腹间连成一体的三角形翼膜提供了升力。一直困扰着它们的陌生气息突兀浓郁到鲜美地不可忽略,并迅速转换成简直致命的雌性求偶信号。几秒内,这群数量上百的血食蝙蝠变得泾渭分明,互相满是暴虐敌意。 生存、繁衍,不管是何等生命,皆是牢牢烙印在基因最深处,一旦前者初步得到保证,那么后者就会成为最具有驱动力的原始动机。一边是难以违逆的王上号召,一边是美丽强健的异类求偶。两股截然不容的意志顷刻间分出了胜负。 夜空倾斜  下血瀑。 不知是那头被月光照耀地浑身浴雪的夜魔率先发难,尖啸着撕开了对面阵营里一头求偶夜魔咽喉,饮血高舞间,一场激烈混战旋即爆发,两方皆是同一窝孵化哺乳出来的冷血动物,但它们本就有同类相残的习俗,一如场外本是同根生的两个海德拉,再往上追溯,都来自于一个祖先。 那种血液里,天生就带着背叛。 西蒙静静地冷眼旁观两支夜魔厮杀,他手中竖立着的长枪自是决定战局的关键,但他完全不急于亲自下场。确如米达伦所言,他孤身一人前来,反向追踪着落单了的气息,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又一轮埋伏,但是他赌对了,整个密尔城联合派的最高负责人就在马路牙子边的阴沟里。 他瞥过手腕,一块普通至极的电子表,他只有一身城市迷彩军装罢了,他的外骨骼早就在之前的殉爆突击中毁于一旦,捎带着灭杀了两个海德拉。他知道自己的血脉能力是多么地流于表面,某种意义上,他能算作资深的三能力者,五感增强,灵能摄物,紫血。只有最后一个,是他唯一的王牌,也是最强的王牌。 西蒙卸下长枪,把它以向下倾斜的姿态架好,随后,他拔出了良久未曾击发的大蟒,一拨弹巢,“簌簌”飞转间猛地阖上。六发马格南大威力弹。 足够了。 两股夜魔的搏杀正快到结尾。试图发起求偶的夜魔疯了似地往米达伦那儿飞去,而被西蒙紫血气息震慑住的,则在同等疯狂地衔尾追击,霎时颌下地包天般的鲨齿巨嘴撕咬下一片片翼膜,然而义无反顾飞向米达伦的夜魔竟是一声不吭,莫大的血腥味引起了附近区域更多的突变野兽狼奔豕突而来,尘浪喧嚣而上。一时间把本就混的水,搅的鱼儿漫飞! 米达伦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她最终要殊死一搏,,她要证明,她不臣服在流传在海德拉中那些隐秘诡谲的紫血传说中,她甚至不想再等一刻钟,半刻钟,等到手下们击毙了装甲步兵回师合围,她甚至不认为能放过现在的机会。 杀了他,内战就能终止。 逃的不该是她。 惨白魔影涌来,米达伦任凭数十头得到了求偶信号的夜魔肆行围绕着她,就像一个女圣徒为了捕获撒旦而毅然宽衣解带勾引来魔鬼一样。这数十头夜魔为她构成了一面盾牌,抵挡住其后紫血夜魔。 光芒。 成百上千道光芒曲线爆射,这面幕墙细碎地崩解开来,米达伦轻身踏着瓦解着夜魔残尸,几乎一步步冲向西蒙立足着的楼厦,她知道西蒙的优势在哪儿,只要近身抢到面前,凭着抓取热血成分的辉映曲线,便可一轮交  合际,阵斩了他! “乒!”枪声果然爆响,但一枚枚子弹皆是被发了疯赶来的夜魔挡下,激起了凶性的夜魔痛醒回生存本能,反而是直直地朝着米达伦咬去,尚不及触及,它就被层层包裹在外的敌对夜魔生吞活剥。 米达伦轻盈腾跃着,她的靴底踩过一颗颗夜魔头颅,无数头为之言谈色变的废墟狂鬼成了她的踏脚石,为她奔向那座紫血高塔卑微地献上一分力。 然后她看清枪后是什么。 一无所有。 那挺浮空着的长枪彷如有一个隐形人在操控着,精准至极地瞄着米达伦每个要害处,乃至于每当十发子弹打空,留在墙缝间的弹匣就会自行飞来,装进其中。米达伦纤细身姿踏得脚下夜魔微微一矮,她想起了海德拉里最不受人待见的几个能力。灵能摄取,这种只能中范围移动轻量物体的能力的确可以发展成边缘者那般一念拨转弹头的伟力,但实在太久了,久到可以同等时间构造出两个能力。 然后西蒙就这么用着,编织出了第二个狙击手。 “乓!”大蟒的吼叫声穿云直下,米达伦匆忙间拼死拉起身旁夜魔一挡,但这个体躯并不强悍绝伦的猛兽立即胸膛糜烂,哀嚎一声坠下。翻身之际,米达伦一眼望见圆月之下,翅翼泛着紫光的兽群间杀出一个紫瞳青年。 () 第三百五十三章.四海煎熬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喘息声如山压倒。 拉米雷斯一甩臂甲,面罩下的智能目镜瞬间弹出了干扰弹释放的信号,“砰砰砰”十几枚娇小玲珑的红外辐射弹掀起一阵热流洪潮,其后咬住他们追击不放的海德拉们当即狗熊嗅到了蜜巢,毫无掩饰地钻了进去。一股层叠不休的骇然气浪爆发开来,巨浪般拍击在仅剩的四个装甲步兵背后。 “呃……”他脑袋一晕,纵然是有AEXO里的重型凯夫拉内衬做缓冲,两名突击型海德拉骤然跃起捶地震荡,再度逼近的乌鸦无人机下挂着的火箭弹所集中攒射一齐释放出的冲击波差点就要让拉米雷斯几乎内震休克。 眼见装甲步兵不惜命地迸发出爆发速度,每小时15公里的竭力狂奔在消耗着人与海德拉的体力,决不是一点一滴没拧紧水龙头,而是水闸敲开,逼得铁门倾颓! 眼底一黑,喉头泛出腥味,最后感觉到两道温热滑腻鲜血从脸颊流下,纵是沧桑无数,这个老佣兵也不得不陷入了昏厥中。但他的行动并没有终止!相反,被火箭弹气浪冲击波震上半空的拉米雷斯仍旧在做着战术翻滚动作,就地一滚,带着仅是烤掉了一些漆的外骨骼继续奔跑! 几个心跳前。 “干扰弹释放!”机械女声冰冷响起,据说AEXO的语音模块是由钢铁白天鹅播音员灌制的,但钢铁军不会奢侈到真如战前武备一样配发大量的私人订制,或许维护时这是一众糙大兵的穷乐子,但此时这会儿命都在两可之间。 “释放完毕!” “战斗逻辑系统启动!” “自动行驶开启!” 高达2米的AEXO在环城高架上沉重地奔跑着,轻盈的添加合金步履将浇筑于数十年的柏油路面如踏在秋日落叶中一般,一脚,一个碎屑坑。 最后一管幽蓝色的强心剂注入拉米雷斯体内,他长嘶了一声惊醒,被迫启动的逻辑系统旋即将外骨骼控制权于三秒内逐步移交,然而被他事先定死了的固定行军仍在牵动着双腿永不停歇地奔,海德拉们的射击准度高得惊人,这样的颠簸瞄准与平地射击毫无二致,若非是有特意配置的向后盾牌保护住,恐怕这会儿光是追击时的压制射击就够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了。 “叮~”一粒子弹擦过拉米雷斯颈甲,薄薄的几毫米甲叶偏转掉子弹轨迹,只是带出一串火花。但是与其并肩奔跑着的另一名装甲步兵却是直接击中膝弯,只是迟滞了一点儿,炒豆般密集不绝的准射尽数朝着一个点涌去。 那面防爆盾牌当即蛛网裂开,最后满是弹孔,拉米雷斯清楚地看到那个亲手被他招募来的前龙湖战友就这么脑袋炸成了浆糊。然而他还是在跑,一具没有感情忠实地执行着预定命令的机械,带着犹自完好的双腿继续奔行,即便双手垂在身边,再无来自中枢的电信号指挥,紫血没能赋予他们九条命,只是纯粹的服从,服从。 (本章未完,请翻页) 短短几个呼吸,仍活着的三个装甲步兵前冲了数十米,这才勉强听到了一声倒地声,惯性骨骼带着战死者最后前进了一段,却不能永动行进。拉米雷斯左躲右闪着街垒,很快倒地了的外骨骼重新启动,不过再非友军,而是敌人。 失去了肉体与灵魂的机械持着枪,漠然地追赶着前刻还是并肩的伙伴。 海德拉们似乎并不多么急于绞杀掉这三个装甲步兵,他们所操控的乌鸦无人机已经彻底封住了空域,时刻为海德拉提供路线导引,只要不把人放到密尔堡垒攻击范围内,他们就能肆无忌惮当做一场消遣来看待。海德拉气息自然而然地驱逐了一部分的鲜活,从而令极度嗜血的夜间生物注意到前方。 他们正远离开黑区,黄区内活跃着的野鬣狗、食腐鬼、陆行沼栖妖、影子山猫窥视着街道上的交火与回击,在生物本能中,它们自动忽略其后,虽然那三个包裹在钢铁中的食物有些危险,但自出生以来便开始的生存竞争教会它们不可以放过任何一片有机会到嘴的肉。 于是它们提起爪子。 “需要支援!现在!”极速奔行中,拉米雷斯扯过耳机,朝着预定堡垒频率吼道,电流“滋滋”声即是回应,他想起了西蒙说起的海德拉编制,他甚至没力气再苦笑,而是省下这点力气攀越过障碍,识敌屏上散落着七八个红点,有的已经包抄到了两边,这是一场已经注定了结局的猫鼠游戏。 一群猫追着三只仓皇夺路的老鼠。如果只有一头灰猫会顷刻间扑杀其中两头,再戏弄着最后一只,这一群猫的胡须都快触到了脊背,然而它们就是不肯更进一步伸出利齿咬下。 毕竟,并非天天有这样的老鼠能吃,至于老鼠的个头有多大…… 总是大不过猫。 被隔绝了的通讯也隔绝了拉米雷斯稍许慰藉的希望,放在过去,为龙湖而战的过往里。拉米雷斯不止一次这么做着猫。代表着钢铁秩序的双龙徽或是棕榈叶,便是77号、70号公路沿线的流民盗匪的催命符,龙湖的直属佣兵们会骑着“贝都因”骏马,像黑山猎人捕猎时,慢慢地慢慢地拉紧网。网里有什么不是太重要。但是拉米雷斯一定知道,等到网眼筛过精壮男人后,等到最后的,便是一场狂欢。 就是那样的狂欢,最终把他逼到现在的猫鼠倒置。 尽管他穿戴着只有意味着战无不胜的钢铁军士才有资格享有的AEXO外骨骼,但是他仍是一只老鼠,究竟是普里米亚季辐射造就出的巨鼠,还是钢铁城阴沟里靠着排泄物活着的小黑鼠也不重要。 讲真的,猫会挑食。 “乓乓乓!”连是三声炸雷闷响,戏耍着的猫们齐刷刷地一滞爪步,愣愣地盯着一边。追到快窒息的老鼠们自是没此闲情注意,直到拉出极长一段距离,才发觉了海德拉们都突兀停住。 拉米雷斯熊熊呼吸着,跟要耗尽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颗星球上氧气似的狂喘着气,识敌屏上红点与绿点拉出了七格,代表着七百米。拉米雷斯回头望去,目镜自动改作视力增强,于是他看见了闻着猫鼠大战而来的…… 鹰。 “站……站住……”以一个极其暧昧姿势被箍住的米达伦如此叫道,她竭力想保持住昔日威严,但刚一出口她就听出了色厉内荏。枪口都没指着她太阳穴,而是对准了脚下那些突兀不知所措的海德拉们。米达伦甚至没怎么敢稍事挣扎一下,好蹭开一点紧挨着她胸脯的手臂,因为她不敢确定这么点反抗会不会直接让紫血帝王折断掉颈骨。 一个帝王,加冕无非是披上最后一层织锦,而不是接过权杖。 勒住胸口的手臂几乎要勒得她喘不过气了,米达伦继续高喊着:“放下武器!这是命令!” 这一道清脆女声仿佛带来了又一场夏夜暴雨的前奏,那是雷霆。炫白色电光劈过天穹,像是劈过了什么,随后海德拉们听到从容呼啸,遮天般的夜魔群围绕着这些本该被遗忘过的灰猫。是啊,在家主面前,一罐杀毒剂比猫更有用。 底下的猫群里,金斯利摘下面巾,与“零之银弹”塞兹的骷髅面巾如出一辙,雨点浸湿了紫斗篷表面,他手里端着的UMP冲锋枪足可容纳35发点45空尖弹,然而屋顶、屋檐、车棚、楼厦,蹲踞满了收起翼膜、凶悍凝视着的夜魔。 新一任紫血者,西蒙·海耶斯是用什么彻底激发出了海德拉之血并非天大秘密,驱使夜魔实乃天方夜谭,但骗过它们总是不难。再不济……先被发现的,一定不是紫血者。金斯利嗅到了一些独特的腥味,他抬起头,看着扼住米达伦喉咙,一手孤零零持着一把左轮的西蒙。他瞬间恍然大悟,那是反向信息素,反向扩大出夜魔喜爱食物的信息素。 他们抱着戏鼠的心思来,西蒙却是抱着引火烧身的决死来。 果然,西蒙左手自怀中掏出了一瓶试剂,他就这么松开了对米达伦的控制,不过饶是如此,那个被酸雨打湿了肩头的女圣徒也只得瑟瑟发抖在撒旦边。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我,西蒙·海耶斯,海德拉纯血派的领袖,就在这儿。”西蒙拇指松开了一线取自安娜博士实验室的夜魔精华,光是遗漏出一丝就让跟随着他前来的夜魔群躁动不已。 “告诉你们的主子!想要她活命!就向整个海德拉播报出我在这儿!我不在乎你们的伎俩!我会教训过所有的篡位者,君上一日不退,尔等终究是臣!” 隆隆远霆,瓢泼大雨浇透了衣衫斗篷,此刻,那些站于下,立于上的同根兄弟姐妹们就这么彼此相望,存乎心间的,少顷,几人兵器交于腰间,默默地卷起衣角,朝着来时方向,离去。 信息素跌碎在街道正中,夜魔声声咆哮,争先恐后地舔舐与雨水混合在一起的微末。很快里三层外三层,于是,便成了尸潮。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五十四章.四海煎熬(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一逢傍晚,密尔堡垒即是开启所有大功率探照灯,将堡垒附近照地亮若白昼,有战前遗存的地下小型核电池机组做能源供应,守军完全可以肆行挥霍在外界看来无比珍贵的电力。要知哪怕是在钢铁城,火力、水力发电厂也才仅仅满足军工业与黑墙、银行、军队这些必须时刻供电的要害场所而已,至于其他民生设施,无不是需要用最原始的人力踏车进行费时费力的转输。 隆隆乌云再度汇集起来,湖滨之畔已是鬓发清新微带凉意,这当然绝非是战前稚童所欢呼赤脚奔腾的夏夜纵歌,而是一场严阵以待。 “一号灯组准备完毕,防雨披罩遮盖完毕,线路检查良好,完毕。”拉林军士滑上橙黄色拉链,把自己严严实实封在了防化雨衣内,就是一分也没露出来。湿润空气穿过防毒面具时的不自觉“嗡嗡”响回荡于脸庞四周,透过塑胶透明封罩,尽管雨珠黏附不住,但谁也不想局限在这么一副拘谨闷热的黄皮里,淋着高浓度辐射酸雨,在湖风中站一夜岗。 堡垒四周碉堡皆是配备探照灯中最好的一组,这种强力刺穿雨幕的光束为堡垒拉起了一面无形而坚固的墙壁,以至于拉林军士都不必肩背沉甸甸的自动步枪,而是代以老式M16步枪的改装长枪管型,有密集重火力打底,也着实没必要将资源浪费在这儿。 雨夜最直端地意味着无穷的麻烦,拉林军士有足够的理由厌烦雨点。作为灯光组的一员,他的职责最重要的一项便是保养裹在防水胶布中的输电缆,并定期巡逻寻找任何破损之处,同时负责在战况激烈时加入供弹组,平时没活也要定期加入外遣组补充人手。由于这种“小工”的尴尬定位,搞得拉林军士虽然好歹混上了小头目,但也远远比不上隔壁炮组的洛林军士,啊不,洛林少尉才对,才是差了一两年资历罢了,人家成功搭上了城邦议会的线,干起了代理堡垒指挥官,他还是个可怜巴巴、一季度薪水津贴赶不上半个灯泡的“苦命人”。 正当拉林军士绕着城墙走了一遭回到正门右侧的一号灯组时,灯长叫住了他,指着耳朵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听到什么?这更是讨厌雨夜的理由。虽说绝大多数的飞行种在这种环境都不会出巢,宁肯饿着不会冒着紊乱风力打湿羽翼的风险去猎食,一旦它们狂妄出击,那么自密歇根湖顺着上涨湖水浮游进城的沼栖妖会好好地教教规矩。到现在拉林军士依然对前几年的洪水记忆犹新。 无人打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现代都市再怎么拥有完备的下水道系统,但最终会褪化到遗迹,不与庞贝古城、大马士革或是雅典卫城有本质区别,一到雨季,倾泻雨水无处可去就成了内涝,而贴着湖畔的芝卡废墟便是首当其冲,湖滨区全部淹没,深到可以令成年沼栖妖自由进出。动辄十几米长的湖妖有些够呛。不过在三年前,在黑区执行侦察任务的拉林军士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逼上一栋摇摇欲坠的高楼,在屋顶,军士亲眼目睹了一头浑身银鳞的体态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得有三门机炮连一起那么长的湖妖在楼底徘徊,在这头霸王后,是一群涌浪而来的黑沼栖妖。 等到水势小了,够冲锋舟接应时,那片湖水彻彻底底的染红了。 所以雨势大了,什么都模糊了,拉林军士努力的想从嘈杂雨声中听出些什么来,然而一无所获,但是拉林军士绝不会嘲讽这个疑神疑鬼的战友,他只是点头略表赞同,建议道:“就是风而已。” “不,我感觉……有些大团大团的东西在靠近,好像……乌云。”那人回答道,他抬起步枪,瞄具泛着莹莹绿点,夜视镜是不会配发到每个人手上的。避难所储备少一件就是少了一件,在库存消耗尽之前没有重新获取回相应科技,那么就算又遗失了一件。 警报骤起,凄厉的手摇嘶鸣声一波三折撕上天空,无论是拉林军士或是耳朵不错的家伙,全都飞奔回了岗位,拉林军士冲到探照灯前,一旁坐在转向机里的操作员已经开始遵照指令挪动着笨重的灯组转向。 一道道明黄色强光射向天空,拉林军士的封罩内浮起一层白汽,饶是这个颇是见多识广的老兵也喃喃惊道:“我的基督啊……” 夜魔,漫天的夜魔,是的,那人说的很对,这是乌云,长出了翅膀的雨云,不待拉林军士高吼着“作战!”所有的堡垒广播就响起了命令:“各炮组单位!远距离射击!” 起初是堡垒两门仅有的76毫米联装速射高平两用炮制造出一片稀薄的弹幕,在拉林军士的望远镜中,定标炸开的火团宛如一轮旧时新月,一头头粉碎成稀烂、翼膜点燃的夜魔像是电蚊拍扫过蚊群一般,立竿见影地跌落纷纷。 “定标八百米!最大功率!”拉林军士吼道,灼灼热浪甚至令灯盘附近雨点尽皆蒸发!而本就被热量烤得干燥的操作席更是热到雨衣内众人汗流浃背。拉林军士猛地一扯头盔,重重呼吸了几口凉气,扶着高低机为弹幕照开指向。 一串串曳着猩红尾迹的20MM机炮炮弹于中近处制造出一面铜墙铁壁,刻意装填的榴霰弹迫近地令堡垒守军们躲在永备工事内,然而那些悍然越过弹幕的夜魔们仍在义无反顾对着堡垒冲来,便如滚滚波涛。 黝黑雨夜里,放眼大地,昔日满目琳琅的夜幕,沦落成了这副惨淡光景。 “噔噔蹬……”四联装的M2重机枪最后开火,无数道火舌火线击落下似是无穷的夜魔群,它们紫黑色胸膛外覆着的一层甲壳被轻而易举地钻透内爆,于是探照灯又开始下起了“雨”,一具具夜魔残尸坠落,顷刻间铺满了整个底层平台。 所有的人类地表城市、设施皆是以要塞化为准,城墙能挡住兽潮,挡不住魔鹰,那些有能力布设起防空炮的有避难所依托的小镇,最后成了城市、堡垒。那些没有的,只是被生存本能驱赶到一起的流浪人们,最后,成了白骨,成了荒原的一部分。 (本章未完,请翻页) 炮手们在扣着扳手,摁着击发钮,弹药手们搬过输送带上的弹匣装到这些落伍了几十年上百年的博福斯、厄利空上,那些枪管不断后座烧的滚烫通红的火炮仍在永不停歇地喷吐着烈焰。每一个曾经都能在夏日雨夜中感到欣喜的人们,裹在隔膜里,畏惧着大自然最慷慨也是最无情的馈赠,以及她的新子民们。 拉林军士端起了许久不用过的M14步枪,一枚枚弹壳跳出抛壳窗,跌过喊叫时张大了的豁嘴,跌过那一颗颗焦黄门牙,跌到靴旁,跌进温暖的水泥地上,滚着滚着,斑斓夜空中一颗颗豆大泪滴浸透了弹壳,直到一直顺着水流,一直跌进黑暗中去。 没人记得夜魔是何时退去的,拉林军士只看见射击孔渗进血来,通向堡垒主体的廊道外,堆满了紫黑玄色的“茄子”,多么像丰收后割完麦子后的盛景?军士热的满头大汗,他走过一个炮组,那门机炮的炮管烧的软塌塌松垮下去,而炮手仍在旋转着,对着门下犹自蠕动的尸堆补上一梭延时引信炮弹。 不知何时,堡垒铁门缓缓朝外打开,非常,非常地缓慢,但这扇强劲地与推土机一样的铁门扫开了门外堆得成山的夜魔尸骸,站在廊道上的拉林军士于是看见,四个晶亮黑红的装甲步兵就这么倒拖着遍是缺口的大剑蹒跚走进。在沉沉暮色里,永不褪去的黑,与黑同流合污的红,那一抹银色,是何等的绚烂。 拉林军士就那么原地站着,静静看着那个缚着双手,银发垂落的女人格格不入却又浑然天成地伴在装甲步兵一边。 “嘶”地一声轻响,头盔躯干螺接处喷出几道蒸汽,这件被暴力拆开又拼回去的外骨骼头盔捎带剥下了西蒙的目镜,他夹着额角渐次隆起的“龙盔”走向慢慢打开的整备间升降梯大门,其外的空地上,仿佛是落寞将军回到几刻钟前刚惨败过的沙场,将士饮血,而他独活。 他就是这场风暴的中心,然而在铜墙铁壁外,送葬掉那群死心塌地的跟随者。他回过头,被俘虏着的米达伦很安静,毫无异动,最终,这场段落的收尾仍是无差别。 升降台送来了一身防化服笼罩的洛林少尉,隔着一层薄膜,少尉打量着看上去各事无碍的几人,自然也明白突兀多出来的银发女人是谁。那样淡漠寡情的气息,令人一见便知不像是同类。然而再无多出来的人,少尉同样知道了派出的A、B队的结局。 “这一场雨,把整个芝卡废墟的夜魔都下尽了。”少尉眯着眼望着远远不到天晴天亮的穹顶,大门重又阖上,语气中,并无多少悲怆,若是用五十个密尔军去兑子掉这数百上千头夜魔,实际上也是很划算的,再者,面对着海德拉,又能多少胜率? 几人脚步不停,米达伦跟乖巧的侍女一般垂手站立,西蒙并没有回答少尉,而是简单道:“它们还是回卷土重来的。” “这不就是雨季么?”坚毅的少尉叹道。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五十五章.四海煎熬(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外骨骼整备间里,两支机械臂吊起了装甲步兵们,旋开了固定螺栓,其中滑腻血肉几乎顺着钻头溢了出来,淅淅沥沥的血滴便在脚下汇成了一个小小的池塘。 紫血就像是最高明的毒药,既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他人,又将无形的丝线系在“帝王”的冷酷心灵中,他们不会因其中一根丝线断去而悲怆,但是依然会痛,仿佛剜下了心头肉一般的痛,那种联系到灵魂的感觉甚至高过了欢爱间的契合,而是彻头彻尾的数位一体。 被紧急制动强行打开过的外骨骼自然不比用特殊设备缝合上来地坚固,在被海德拉追逐时,仍旧是亡去了一个装甲步兵,被重弹击碎了头颅,又渐是被惯性骨骼绞磨成肉糜。 “嗤~”高速旋转后的钻头喷出一股蒸汽,技师点点头,示意西蒙可以离去了,即便是这些见多识广的军士们也不得不为内中情形为之皱眉,他们无法想象,要多么心志刚毅的人,才能在一具充满了战友鲜活骨骸的外骨骼中死战,在夜魔潮前,峙立在堡垒之外,剑舞枪鸣。 这柄合金大剑,已满是缺憾。 西蒙沉默地看着守候一旁的医官们待外骨骼一启开,就拉走了一下地便昏阙过去的拉米雷斯、法尔平、埃里克三人。西蒙仍能凭自己力量站立已是证明他远超常人的体魄。外骨骼高效的作战系统榨尽了三人最后一滴体力,并在紫血的约束下,不得不从骨髓里迸出潺潺溪流来,精准地控制地在脱力濒死间的微妙幅度上。 “呜噜噜……”钢索架开始滚动,这三具破败不堪的外骨骼要收进专门的维护仓中进行彻底检修,在修复之前,会以“月光石”型外骨骼做替代。一款基于老式“突袭者”改进的轻盈城市战斗版。 按调理,整备间是绝不能吸烟的,但当西蒙扬了扬下巴,将怀里湿成一团的烟盒揉扁扔掉时,技师却是主动递上了一根,于是在这个尽是机油、待输弹药、聚合燃料的阴暗车间里,两支泛着红光的烟头便这么亮起,弥漫出夏夜黎明前第一抹白汽。 腥辣烟雾度进肺里,眼角余光瞥过技师颇是敬畏目光,西蒙自嘲一笑,轻轻推开技师,熟稔地在外骨骼脊背处的核心阀那儿旋了一圈,露出螺栓门,随后掏出了一根几乎碎裂成两截的拇指粗的螺栓。 “您在警戒营里服役了多久?”技师拿丝棉擦了擦仅是油污的手,拂过点焊机械臂,开始一边清除外骨骼烤漆,一边重新喷涂迷彩。 西蒙握着工具桌上一杯清水,内里映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左眉贯到鹳骨的淡淡伤痕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那段战云密布的日子。好似在他不长的人生中,战争已是如影随形。他掬起一捧水,摁着脸庞,随手就是血水自掌缝流下。 “多久?我记不清了。”西蒙接过毛巾,擦净脸,又是那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而后却是无穷灾厄的警戒营中尉了。掌心里熄灭烟蒂,西蒙说道:“因为那没有意义。” 一进堡垒,洛林少尉即是如临大敌就押送过“弱不禁风”的米达伦,沿途士兵看着她的眼神可不敢带上贪欲,而是恐惧,尤其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包在外骨骼中的随行士兵们更是感觉无论暖气开多大也渗不去那股凉气,不光是足足四条钢索被四个有“突袭者”外骨骼加持的大汉紧攥,脖颈也同样连上起爆装置。但说实话,有西蒙提前刺进去的紫血,便能让她顷刻间丧失干净战斗力,虽不是剥夺血脉,但高位血脉压制时的剧痛绝对超过她的忍受限度。 自从有上次“兽化海德拉”惊鸿一现后,22层实验监狱区即是最高警戒,拘禁泰坦生物的囚室里弥漫着特殊的困惰气体,哪怕米达伦被钢索束缚,也是即行施放。所以隔着一层高分子幕墙外,西蒙看到是一个沉睡过去的银发美人。 “就是她?”洛林少尉抱着手臂道。密尔军的意图很直接明显,那就是抓到上次给堡垒造成了严重损失的海德拉。当然以西蒙的行事手法与海德拉的组织密度,都不可能令密尔军在握有紫血证据的同时知道谁是真正的加害人,况且一手造成这个局面的,还有直接授权西蒙的钢铁军。彼时此刻,于钢铁军如日煊赫的当下,密尔军多半只是想要个交代罢了。 “诸多的一个。”西蒙说道,并不否认。他换了一身崭新的尉官军装,显得精神抖擞,根本不像是大战余生后该萎靡不振的样子。他指着被剥光了衣衫,跟展示物没任何区别的雪白裸 体说道:“海德拉的血与常人不同,在先前的奥克朗区遭遇战里,我捕获了她,正是她操纵了夜魔群,袭击了AB队。” 这种片面之词自然不会有证实,海德拉之强悍为人共知,但要说不敌六个装甲步兵倒也属于常理。反正西蒙如何解释奥克朗区一战都不会有人反驳,当然是要尽可能把脏水都泼到前来抓捕他的联合派那儿去,能得到密尔军的支持,这胜算牌面高了不止一筹。 “你想把这东西送进实验室,给安娜博士化验一下?”少尉怀疑道。进实验室又不用签保密协议,安茹医官自是原原本本地将经历告诉了是堡垒代指挥官的洛林少尉。本来实验室的秘密得有堡垒少校才能获悉,而稍微有点智商的人很快就能把那座生化实验室与堡垒的存在意义联系起来,把这么一个柔弱凶猛的“女人”交给孤身一人的安娜博士,要是她出了什么岔子,估计少尉好不容易混来的位置也得鸡飞蛋打。 “如果现有的手段能化验证明她是海德拉,而且什么层级的,我支持。”西蒙朝着走廊深处微微灯火侧头道。密尔堡垒一直都有一定量科研人员在22层解剖突变生物,不过都是归属于编制内的。 洛林少尉明显不太相信这群兼任数职的科研官们能胜任,毕竟捕获一名海德拉也是头一例。至于原先的少校豢养的盗血者默夫大师不会蠢到乱说乱讲。“我要报告上级,请示许可。”少尉斟酌了半天,决定道。 “从速,海德拉的行事准则……很暴躁。”有钢铁军准将批准的联合军授权在,西蒙倒也不担心洛林少尉,旋即,洛林少尉去了高层电讯室。 西蒙负着手,看着幕墙里的米达伦,后者缓缓睁开眼睛,被扒衣套环时,她还是清醒的,她立马想起密尔城骚乱之夜里,已自裁多时的威廉·洛克伍德嘲弄的话。被一群低贱凡人看光摸光, (本章未完,请翻页) 米达伦简直按捺不住心中怒气,艰难的蠕唇嘶声喊道:“你!你!你是一个海德拉!” “你背叛了所有!” 西蒙耸耸肩,反而脚跟换了个重心,米达伦知道他是在直视着面容,但自诩圣徒的她早就发誓将纯洁献给主上,偏偏四条钢索拉得她动弹不得。这时才涌上仿佛是为了维持尊严的骨气来:“你从我这儿,什么也得不到!” “我不在乎。”西蒙直截了当回答道,他缓缓摊开手掌里的控制器,然后摁了下“+”键,这些本用于捆缚黑王子活尸或是鬣蜥犬王的钢索朝墙壁收起,直到米达伦嚎叫着被拉扯到暴露无遗,西蒙才摁下终止。随后他抬着头,慢慢欣赏着。 “我猜如果我输了,这就是我的归宿?被绑着抽血抽到再也榨不出来,你以为我选芝卡废墟是我慌不择路,你以为我只能托庇于军队。但是……我可以保证,你应该祈祷我永不战死,不然在其他海德拉救你出来之前……”旁边的囚室亮起,便是汹涌犬吠吼叫。 西蒙扬扬下巴,反身靠着幕墙,继续说道:“早在海德拉玩毒药前,我就在东线挖帝国兵的眼珠子了,一切残酷都抵不过战争的五年,你有很多我想知道的东西,我也会让你,一点一滴全部说出来。” “你休想!”鬣蜥犬的叫声淹没了米达伦,西蒙肩膀抽动了一下,显然,是在嘲笑。说道:“我知道你参加过无数海德拉行动,干过的脏事多得很,不过看着别人时会以为自己很坚韧。”西蒙最后拿过一幅22层平面图,贴在幕墙后。 “这儿,是生化实验室。” “那又如何?” 西蒙懒得和这个嘴硬然而真正对阵时软到一半力量都发挥不出来的女人较劲了,甚至都懒得耗费紫血去强迫开口,他反而不急了,只是点亮了一间间囚室。然后背着手,走过这些泰坦蜘蛛、黑活尸、白活尸、沼栖妖、尸鬼龙、狗蝠的面前。 “你不应该把自己催醒的。” 米达伦咽了一口唾沫,她垂低了头,不去看那些可怖生物,但脚下同样是囚笼,她闭上眼睛,然后浮现起曾经被她折磨到死的凡人面孔。她忍耐着恐惧滋生,她忽的想起了被远逐荒原的阿多菲娜·莫尔芬,难道她就没有怕过么? 是啊,在这座林间小屋里,谁都是那只供局外人娱乐的玩物又自认为是自己,是个观众。 …… 芝卡废墟另一端,活尸巢内。 海德拉的执行官听完了金斯利的汇报,他支着下颌,海德拉中著名的长耳微微抖动着。亚历山大微眯上眼睛,自言自语道:“原来他想的从不不是用那几个纯血的虾兵蟹将去报信,他这是守株待兔啊……” 门外一片空荡,化作夜魔的活尸尚未归巢,金斯利疑惑道:“您说什么?大人?” 破旧沙发未留下印记,执行官起身漠然道:“召集……我们的军队。”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五十六章.四海煎熬(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已是盛夏,先是东海岸那边的水汽经阿巴拉契亚山脉末梢一挡,雨云即是往亚特兰大滑去,而半月湾这边更是喜怒无常,早晨艳阳下午指不定便是突兀瓢泼大雨,虽说来去皆快,但闷头浇一身雨水总不是什么高兴事。 “照这么说来,乔里早就秘密加入五月花了?”高筒军靴踏过一场骤雨积下未褪的泥地,固然是有“啪叽”烂泥溅散于靴帮,阿斯特丽德微微皱起这段时间重又秀气了些的眉头,说道。 罗杰斯少校单手扶腰,喊道:“军官通过!让路!” 壅塞路旁的褐色军服士兵们立马下意识如浪分开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小道来。这个与阿斯特丽德同时期参与了军官种子计划的王牌机甲员却是颇有些同人不同命,师姐一苏醒就荣复旧职又在“幽冥”行动中捞取了第一笔战后军功,如今虽未直接“夺走”谢立少将的心头肉——机甲快反部队,但也实打实地掌握住了部队的指挥命门。看到师姐一如既往的气势煊赫,罗杰斯自是愈发觉得那金灿灿的参谋绶带碍眼地要命。 “算不上‘秘密’,基本所有的苏醒军官都加入了,布里德洛夫上校本身也不可能要求太多,大意保持最低纲领罢了。”越是往前,士兵越是密集,纵是往日并不多见的中高级军官也有一闪而逝的金红绶带,至于脚下道路则是泥泞不堪到每走一步都需要费力地跟沼泽做斗争。 汗臭味混合雄性荷尔蒙气息直冲云霄,阿斯特丽德照旧一手负臀攥紧,像是准备随时击出,她摘下军帽扇了扇风,无可避免地因人潮汹涌而慢下步伐,头也不转道:“联席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喜欢搞点马脚出来,我们是军人,这种事情应该交给雅典娜去处理。” “雅典娜?”罗杰斯少校嗤笑着摸了摸鼻梁,人流开始分岔,化作几股溪流渐次攀升到这座露天剧场四周,巨大的棕榈编织棚投下大片阴影挡住了骄阳。 “指望一群只会滚床单的女人怎么可能调和五月花与狼心会。”话才出口,罗杰斯便知失了言,侧首歉意道:“你知道我说什么。” “不必介怀。”阿斯特丽德自然不会关注这种无心之失,她胸前佩戴着的是三叉戟徽,象征海神波塞冬的伟力与暴力,而非负责基地文官团,只得协调三军管理后勤科技的“橄榄金苹果”——雅典娜。 作为校官,两人自不必与士兵们臭烘烘地挤在一起,过了检查哨,卫兵肃穆一礼后,放行到了军官通道,高出泥地的浇筑水泥板干燥皲裂,一道去剧场前几排的军官们为数不少,阿斯特丽德稍微压低了嗓音,略带沙哑道:“谢立少将在联席会的将军中最年轻,我们无须在意,做好我们的职责即可,永远忠诚。” “永远忠诚。”两人朝着迎面走来的银叶肩章瘢痕男人齐齐地先行敬礼。军队礼仪。 “日安。”瘢痕男人停住脚步,大檐帽一片阴影尽数投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阿斯特丽德脸庞上,她已经比一般男人都高一些,但在这个瘢痕中校面前,她还是得捏着鼻子承认“娇小”。 “约瑟芬,我原以为你对社交活动不感兴趣,想来独身一人度过了六十年寂寞时光,你到底是变了。”既然高一级的军官伸出手,阿斯特丽德也只得任由掌心相对,再想抽出,便是被握住。 阿斯特丽德碧色眸子里掠过一分躁色,若是常人敢在这种情形占她的便宜,多半是要吃个哑巴亏,但这样的无声角力,她根本占不到半点上风,反倒是犹如认命般肆意揉搓着掌心。在旁人眼里就跟一手包覆满一样。 “我也原以为您不舍得睡半个世纪,是么?祖康福特中校?”阿斯特丽德抓住空袭,抽回掌心红了一大块的手掌,负回臀后,仰头道。 祖康福特轰轰然笑起来,瘢痕蚯蚓般活过来,在阴影里显得如有舞动,这个少有地正大光明令阿斯特丽德闷头吃亏的男人很随便地拍过她肩头,半是调侃半是认真道:“职责在身,也容不得想不想,倒是你,如鱼得水。” 阿斯特丽德当然听得出“fishy”指什么,她报以灿烂微笑,寒气自她白森森牙齿中渗出:“可惜您不是我那潭水。” 剧场内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阿斯特丽德戴回军帽,一拉帽檐,挑眉道:“先行一步了,中校。” 阿斯特丽德心情一直处在冷漠与躁郁之间,逢上这么桩破事自然尤为不爽,这么一耽搁,他们还得侧矮着身越过一个个座位,等到寻到夹在中间的坐席时,她已错过了开头。 “老叼毛,没弄出苏醒过激反应弄死他!”罗杰斯愤愤不平道,然而阿斯特丽德已扔掉了那茬。说实话,她并不介意一夜欢好,觉得能带来愉快又没风险想上就上喽,早在西点礼堂里她就很好地验证过谁骑谁的问题,只不过她宁肯终身守寡也不会自甘下贱到跑到祖康福特那去。 彼时她仍是上尉,第一机甲师在东波美拉尼亚战役中被帝国军分割,打散成了数个独立战斗群,以团级主官命名的“祖康福特战斗群”牢牢拖延住了帝国近卫兵团的猛吃猛打,也是那时,盟军内开始流传着女武神名号。 阿斯特里德支着下巴,像是挥苍蝇般晃晃手,场下深林尸鬼占着绝对优势,锋利节肢纵横捭阖间轻松割下滚滚头颅,啸震时连锁链网也禁不住颤动。“时过境迁,一头剥了爪的废熊而已,况且……” 阿斯特丽德拿起果盘上的青苹,酸涩味道在口腔里炸开,她嚼着果泥含糊不清道:“挺……不错的……恩,希望……他喜欢喝奶。” 步战车体格的尸鬼迈步横冲直撞就是胜算,但它的对手们绝境下如不想引颈就戮,只得置之死地而后生,拼凑成密集阵型,一支支长枪顶戳着尸鬼胸腹,使其不得踏下节肢,其他的悍不畏死地操着皮盾短刀就跃上尸鬼躯干,疯狂地落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刀如雨。 “嗯?”罗杰斯没听清楚,不过阿斯特丽德当然不会直白到在斗兽场里说她把小奶牛派去“交际”了,敷衍道:“啊,这么多女参谋,够他舒服了,对了,你没意向找个伴么?” 几个避难所基地总人口加起来少的可怜,特别是波塞冬坚持着纯净政策,鼓励内部多生多育,撑了半边天的军队女性极少有像阿斯特丽德这么身材纤细苗条的,基本是丰乳肥 臀,一看就是能下蛋。苏醒来快一年了,别说是雅典雅官方的委婉通知希望她赶紧为人类繁衍事业贡献贡献这么季度性来一拨,就是半月湾总部里几乎所有的尚未成婚或者将要够到生育年龄,都各种途径向她表述过结合意图。若非成婚军官除了伴侣无法生育或是死亡等不可抗因素才许离婚外,阿斯特丽德收到的信件还能再多一倍,她倒从不扔一封,毕竟床板下铺两层信封不也更舒服么?偶尔找个帅点的家伙还能玩玩游戏。 提到结婚这码事,罗杰斯立刻打了霜焉了,任是周遭天崩地裂般的嘘声嚎叫不止,耷拉下一撮额发,嗫嚅着嘴唇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搞得阿斯特丽德莞儿一笑,抱着手臂翘着腿道:“算了吧,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那天是被巴恩逼去哈德逊河划船的?” 她转头看着百分之百是装出来的惊讶的罗杰斯,她心里想着虽然逊是逊了点,好歹能做老娘僚机,做不到未婚夫巴恩那样可以并排突击,不落后也就足够了。翻了个白眼,脸颊微热,手指摸过,是几蓬飚飞出来的血雾,她抿进唇中,呵呵道:“呦?看来是真去划船的,那算了。” 血腥斗兽哪里赶得上半分美人容色?罗杰斯忙不丁猛摇头,赌咒发誓道:“巴恩那混球居然把教官忽悠过来逼我去参赛,不然我哪里接不到你那场票?” 场下斗兽胜负已定,放一百个深林野人也斗不过一头巨尸鬼,最后几个野人在尸山血海前彻底丧失了斗志,纯是慌乱逃窜,结果只能死得更惨,在一声爪钳夹断腰身的“嘎吱”声里,罗杰斯飞也似地说出大概是每个正常女人都会听过不少次的情话:“我是爱你的,约瑟芬。” “行了。”阿斯特丽德食指抵住这个曾悲催地在前未婚夫屁股后头当了两年跟班的可怜少校嘴唇,嘘声道:“我也愿意,晚上室内电影,我猜那种烂片子没什么看头,对吧。” 这种接近于明着来的邀请不令人砰然心动只能说明某人有生理问题,若不是周围满是本宁堡部队,罗杰斯都快恨不得扑上去了,哪里还关心得到潮起云涌的大拇指倒垂? “杀!” “杀!” “杀!” 阿斯特丽德掏出根烟点燃,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注视着仿佛诞出灵性的尸鬼在人群呼声最高潮才啃掉了最后一野人俘虏的脑袋,无头尸身血如涌泉,尸鬼捶打着胸腹,彰显着无穷武力。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五十七章.四海煎熬(五)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美丽、绚烂、放荡、不羁、骄傲的约瑟芬要嫁人了,多么他吗的不可思议,两个月以后,阿斯特丽德·特蕾莎·安德烈娅·约瑟芬就要结婚了,多么他吗的令人惊叹。她在日记本中如此写道。 烛影摇曳中,佩徽饰剑的人们端着酒杯彼此窃笑言谈着,到她推开门的刹那,她就感觉无数双怀着审视的目光投到了身上,在褐色、蓝白色的海洋里,突然间像是置身在天空之眼之上,她是那个不喜欢湖水的蓝,就要和湖水打一架的女孩,那一下午,最终是她扔开了鱼竿,跳进湖里抓了一尾青鱼回来。 当然,这是她执着的臆想,但是在她的记忆里,绝不会有之后冻到嘴唇发紫送医院的情景,不管是父亲或是外祖父,也不会提及这茬。毕竟,她是完美的约瑟芬,骄傲的约瑟芬。 “来,是时候了。”荡漾在水波里的面容模糊了宾客与主人的界限,她下意识地伸出去,父亲握着女儿的手掌,穿过众人注目,亲手交到了另一个,要从他这儿接过照顾责任的男人手中。 “在过去的二十二年里,约瑟芬的安全和保护都是我的责任,只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衣袖之外,她本该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这个要与她共度余下六十年的男人,她这只握过步枪也攥过钢笔的手掌被不属于她的力量,递了过去。 “现在,这份责任,作为约瑟芬的父亲,我交给你,巴恩,作为约瑟芬的丈夫,不仅仅是爱,以及她的安全,她的眷属。” “我发誓我会如您一般守护好她。”于是她不需要任何发言,就这么转手到了名正言顺的夫君一边。 于是纱带系起了这一对新人,他们的同僚同学皆是笔挺军礼服,持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她透过花瓣漫舞的刀林,一幕新月明夜。 飘过漫洒雪花。 “敌军突破了第22伞降营的防线!我们的左翼遭受着三倍威胁!”憧憧冰河铁马,衣领绒毛无法再白一分,她就这么坐在机甲钢靴上,静静地目睹着乱如煎熬的前沿阵地。 “帝国的近卫装甲师前 (本章未完,请翻页) 锋抵近波多利斯克!我们的援军被阻滞住了,我再也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突击营兵力,我的小伙子们筋疲力竭了。” “上校!我们必须撤退!” “但是谁来当后卫?!这么贸然撤下,是在重蹈拿破仑的覆辙!我们会被帝国人一口气击退150公里!整条战线崩溃!我们就再也拿不下莫斯罗斯!” “我做后卫。”阿斯特丽德拍拍膝头积雪,平静道,地图桌边争吵着的军官们跟着安静下来,豪森上校摇摇头道:“你迟了,巴恩已经执行反突击了。” …… “嗬……”阿斯特丽德猛地惊醒过来,脊背凉飕飕地冷沁,一盏调低了亮度的日光灯仍在幽幽发光。 “护士!护士!”她只觉得嗓子眼要烧起来似的,她负伤的左手被整个吊着,于是她喊起来,本该是房门合拢的病房却是虚掩着门。干渴与混乱梦境抽干了她所有力气,她嚎叫着:“护士!!!” 门倏地推开反锁,护士背靠着门剧烈颤抖着,抖索着手指着她,不可置信道:“你早该死了!死了!” “死了?”阿斯特丽德愣了一瞬,旋即在一连串丝线崩断声里一骨碌爬起,而那个戴着口罩的护士疯狗一样地扑过来。“当啷”一声,系线吊钩刷地拽下。 沉重的石膏彻底限制住了阿斯特丽德一切动作,突然袭击起的护士简直毫无章法地殴打着她,拳如雨下甚至是打裂了石膏,痛及骨髓的枪伤把阿斯特丽德一脚踩进了坑底。仅有的右手哪里扛得住一双手?很快她就被牢牢钳制住。 “为雅典雅!你必须死!”护士牙缝里如是蹦出道,抡起巴掌掴得阿斯特丽德七晕八素,抽起她身下的枕头即是狠狠压到她脸上。 “唔唔唔……”黑暗与窒息接踵而至,阿斯特丽德同样疯狂地挣扎着,不论她如何四肢挥舞也无济于事,越来越紧的重力榨得她鼻梁快要凹进去。 “为雅典雅,你必须死!”在失去意识前,她只记得这句话。 …… (本章未完,请翻页) “护士!”阿斯特丽德狂乱地猛一起身,直接带断了一连串束线,剧痛把她扯回现实。这么大的动静惊醒了一旁趴着瞌睡的小护士,她手忙脚乱地安抚着阿斯特丽德躺回去,回头支使着看门警卫去叫主治军医来。然后轻声劝慰道:“长官,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梦?”阿斯特丽德愣神道,她立马扒下了护士的口罩,与白日毫无二致,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取下床内侧的配枪,警惕道:“还有谁进来过?” “您太激动了……” “说!” “呃,在罗杰斯少校探访完后,您就睡着了,接下来的人都只是在门口望了一眼,没人再进来了。”护士惶急道。 阿斯特丽德食指仍扣着扳机,这是梦中梦,上一次她这样还是六十多年前裁决日核爆的前一夜。她瞥过床头桌,晃了晃枪,说道:“表。” AATS腕表上的电子数显示着此时乃是深夜2点13分,该是正常人进入深度沉眠时,也就是说,这时候,人一般不会做梦。 疼痛没能令阿斯特丽德皱起一分眉毛,她躺了回去,薄被盖回,她看着护士轻轻说道:“很抱歉吓到你了,我做了个很吓人的噩梦。” “我祖母说过,不详经历迟早都会找上门,但它也不过吃一顿睡一场而已。” “谢谢,你的祖母是一个睿智的老人。” 这一夜,阿斯特丽德再也没睡着,她翻来覆去盯着这块AATS腕表。拨动秒针,最高六秒时间过载,拼合键位,则是分析增强。本用在单兵机甲上的主动逻辑芯片精裁后安装到了表中,把每一个使用“海王”外骨骼的波塞冬士兵都变成机甲战士。 在时间到凌晨4时30分时,阿斯特丽德准时睁开眼睛,皱着眉解开左手包裹,猫儿一般潜到犹自呼呼大睡的护士背后,一记手刀劈晕了她,三两下剥了个精光,将自己的少校军服与护服两相换位。 她知道她是什么人。 身处瓦尔基里,则当永醒无梦。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五十八章.四海煎熬(六)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少将要致辞了,我们要快点……”罗杰斯半边耳朵仿佛根搁在了斗兽场坐席上似的,阿斯特丽德愣是半点除了喘息声之外的声响都没听见,不过这话一说,她便立觉兴致缺缺,俯身下去,半重不轻地抡了“未婚夫”一巴掌,拽起脚踝边的pantie拉上,随便拿着军服擦拭着汗津津的肩背。 坦言之人有烦躁就得发泄出来,阿斯特丽德从小到大一直秉承着这个原则。大概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她就是那种不喜欢天的蓝色,就恨不得根老天爷打一架的人。所以当父母知道她选择上军校时简直是松了一大口气,生怕她少女时代起炮仗样的脾气到了大学会不会真惹出一堆麻烦来,毕竟常青藤里有的是不怕事的热血上头。 她扣上纽襻扣,却是反身抱着手臂靠在更衣柜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微微手脚慌乱的罗杰斯,吊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投下支离阴影,越发显得做贼心虚,也的确如此,她压根不晓得什么时候会不会真有个同僚过来换件坏了袖线的外套,然后看见这么一场活春宫,还是素来懒得参与任何非军事行动的阿斯特丽德·约瑟芬。与半个世纪前一模一样,参谋部里的人又流行起一个赌局。 谁能第一个让她留下来过夜。 “我们要错过了!”罗杰斯系完领带抬头间仍是发觉阿斯特丽德这么似笑非笑地“神游”,颇是令他有点心打鼓,催促道,后者“嘁”了一声,一拢汗透了的白金色鬓发,三两下套好,拧开更衣室门把手,一句话也不想留,大步流星地就朝窜到疏离道上,压低着大檐帽哼着某遗落已久的小调。她本是还期待后头“砰砰砰”的追赶声抄近,可惜并没有,于是阿斯特丽德便想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斗兽场上演着压轴戏——海妖厮杀。阿斯特丽德坐定时,地下水刚好淹没到了安全线,所以注意到她的人还是蛮多的,她照例翘腿,估计不少人酸溜溜地在想为什么没在帝国军队里服役,那里可都是一水儿的裙装。 待通汛阀关紧,第一道闸门升起,防水门闭拢,被拘禁在灌满了海水了的囚笼中的半月湾海龙嗅到了不远处极熟悉的短吻巨鳄气息,瞬间变得无比躁动。在观众们看来,即是深色池水下掠过一道幽影,比之另一端堪称地动山摇而来的史前恐鳄却是不足为道。 “糟糕,我的火机忘拿了!”阿斯特丽德叼着烟摸遍了裤兜,郁闷地发觉光顾自驰骋得是把那个订制芝宝给甩到不知哪个旮旯头去了。她下意识往左边更旺些的火苗凑去,一口辛醇气雾涌进喉咙里,她闭着眼睛罔顾了斗兽场咆哮震天的扑击。 在海龙翻腾着怒涛首发钳制住短吻巨鳄前肢时的制胜时刻里,阿斯特丽德两指捏着烟,缕缕白烟袅袅升起。“谢谢。”她说道,左边的黑发军官微微颔首,旋即收回目光,继而专心致志观看比赛。 阿斯特丽德完全靠着椅背,虽然说是军官前排,但也不可能紧贴沙场,吊起的隔离网蒙上一层轻纱半遮半掩着厮杀,她又不是普通大头兵,对这种粗俗无聊的杀戮由衷癫狂。从前她是没时间参加非军事行动,但是她一得空,便是各 酒会上的常客,休假时在家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出来,以她的年龄装扮成在读学生混进狂欢派对还是手到擒来的。只不过战后越活越回去的“刻奇”着实令她觉得不如蹲在整备间拧螺丝。 现在也没有电子终端能消遣消遣,半月湾总部是存了一箱iPhone给内部人员平常通讯用,但内部网全是工作信息,要么是训练使用的皇牌空战,严格到以她身份都撬不开。水花溅散间,阿斯特丽德都快昏昏欲睡了。 好在压轴戏很快以巨鳄胜出而结束,沥干了血水的沙场平台升起,合唱团最后演奏了一遍旧国歌,便宣告独立日庆典结束。阿斯特丽德打了个呵欠,等本宁堡的谢立少将发表完讲话,她就能滚去吃饭了。 所以说晚餐是腌菜配熏蹄髈还是土豆泥和炸肉排?在这么一番冥想里,如雷掌声猛然把她拉回现实。我艹,她暗骂道,居然就说完了?匆匆间她只听见了最后一段“愿主在艰难时刻赋予我们力量与信念,坚守我们的家园直至应许之时到来,天佑莫妮卡。” “天佑莫妮卡。”阿斯特丽德跟着念了一句,起身拍拍屁股走人。感觉这一天了无趣味,玩着玩着还特么被人给催了,搞得她是买春的一样。 庆典宴会她点了个卯就溜之大吉,背着手一步三摇在无人的廊道上,凉沁夜风吹拂着,她凭栏而望荒蛮险峻的城外密林,才几十年光景,莫妮卡国人口稠密的南方河汊就成了原始丛林。士兵们的休整分批进行,大概这是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 “你还能继续跑下去,继续跑下去……”她哼着歌,把钥匙插进孔中,拧转开一推,在脚踏进去前……我的火机!心头突然跳出来,于是她缓了一下下。 就是这么一下,救了她一命。 劲风倏地飙过,子弹几乎是险之又险地在喉头擦出了一分红线!电闪雷鸣间,阿斯特丽德立刻回手一拳,这一拳结实结实打准了,刺客绝是没料到她会临门一脚缩回。 没待阿斯特丽德另一手摸向腰际配枪,刺客竟是顺着她打去的力道一趋,抓住衬衣狠狠一拉,一股巨力扯着她身姿一矮,旋即手腕被一缠,握住枪柄的手不得寸进,但阿斯特丽德同样极快地摁住刺客握枪的手,两人便是这么相抵。 “呃啊!”突兀间对峙白热化,两人皆是死死控住对方的枪不至歪过,枪管里的长消音  器几近滑过阿斯特丽德的衣袖。“噗噗噗!”一串子弹径直射穿了她的左手臂! “哈!”电光火石,她一狠命,直接双手一松,两人一趋,脖颈一仰,额头重重一撞,撞得刺客节节后退数步,阿斯特丽德双腿一绞,反着缠着刺客重心不稳,便是一块跌倒。 “咚!” “哒~” 刺客身子突然一僵,阿斯特丽德怎会客气,三下五除二手腕一翻一扣,“咔哒”间卸了刺客握刀手腕,夺过刀往仍攥着她握枪手的那边一刺,掣出枪来,抵住刺客眉心,冷声道:“God  cut  you  down(逃 不过上帝安排的宿命,为之前所哼唱的下一句)” 刺客一声不吭,阿斯特丽德一手摸向刺客后脑勺,一股湿漉漉的血腥气,她立刻明白过来是磕到了床角,她一抽嘴角,单手扼住刺客脖子,拖着他往后门边退,一摁灯开关,掀去面罩一看,竟是个女人。 …… “就是这样,我说完了。”阿斯特丽德对着谢立少将报告道。后者花白眉毛拧在一起,十指交叉着面色极为严峻,良久才回道:“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约瑟芬。” “那我非常感谢。”阿斯特丽德举起没中弹的右手敬了个礼,目送少将出了病房。门外的罗杰斯少校立时走进来,连门外的警卫都被他刮歪了帽子。 阿斯特丽德在女军官住宿楼遇袭,这绝不是一件小事。当阿斯特丽的拖着这么一个后脑勺鲜血直冒的“女参谋”去卫兵岗后一分钟内,整个本宁堡基地响起了警报,尚在宴会中的军官士兵们统统全副武装起来组队巡逻排查。 偷了正统参谋军礼服的深林女野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过了本宁堡基地无数个明哨暗哨、探测检查网,并穿过了半个基地到二十四小时卫兵实弹保护的军官住宿区,并精准地找到潜入了阿斯特丽德的单间,埋伏多时就等着她一开门即行射杀。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连阿斯特丽德都没想到她会开了门不进去,事后想起来只要多走半步,第一发子弹就不是擦过脖颈,而是打穿喉咙了。 “约瑟芬!听到消息我简直快疯了。” 罗杰斯看着阿斯特丽德被吊起来的左手。她强忍痛到了卫兵岗就送去急救了,刚做完手术,少将就亲自赶来全须全尾地问清楚遇袭经过。她这会儿还痛的要死,为了不让麻醉剂损害手臂神经,她麻药都不愿打。 “我都没他吗疯,你疯你吗呢!”阿斯特丽德没好气地爆粗口道,她眼睛瞟向桌旁,命令道:“水!” 护士拦下了罗杰斯,拿起黄瓜片要贴到阿斯特丽德嘴唇上,自然而然是被她晃开,叫道:“没可乐吗!老娘现在很烦!” “术后不宜摄入碳酸饮料,长官……”小护士虽然有点怂但是她更不敢冒一个没照顾阿斯特丽德少校的罪名,基地里谁不知道她是联席会二号人物威廉姆斯中将的得意高足?钦定的机甲师未来主官?于是阿斯特丽德看向罗杰斯,后者劝慰道:“为身体着想。” “啊~”阿斯特丽德脑袋陷进枕头里,闷声道:“要是刺客醒了,第一时间通知我,我打着绷带都要去好好问问那个婊子哪来的熊心豹子胆挑老娘下手!!!” “您要保持情绪稳定,长官。”护士提醒道,瞥了罗杰斯一眼,示意他该走了。后者拿起膝头军帽,不舍道:“我明天再来看你,约瑟芬。” “别。”阿斯特丽德拒绝道,嘴唇贴好的黄瓜片被她咬牙切齿的幅度再度窸窣掉落。 “去盯着刺客!现在!我没死!她也不准死!” 第三百五十九章.四海煎熬(七)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吱呀~”病房门轻轻打开,阿斯特丽德反身扣上,守卫在侧的警卫瞅了她一眼,戴着口罩自然不虞认出,她避开警卫目光,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地就要提步离开。 “等等……”警卫突然出声喊住了她,阿斯特丽德很自然地转头过去,细长凤眼撇了撇,鼻音道:“嗯?” “外头在大搜查,注意些。”一句下来,阿斯特丽德立马知晓了照顾她的小护士多半与这个素未谋面的警卫有点关系,不过什么时候阿斯特丽德也不会顾意这个,点点头便是挎着医疗包沿着顶灯通明的走廊疾步快走。 直到她彻底消失在拐角后,那个警卫才收回了注视。拿出对讲机道:“目标孤身。” 本宁堡从战前即是著名的75游骑兵团的总部,幅员辽阔的训练基地留给了战后升出地下避难所的重建人员很好的基础。而实际上,本宁堡原先的地表建筑便相当繁多,从西南面的劳森陆军航空兵机场,再到与之东北角相对的马丁陆军社区医院的直线距离就有大约5英里,由此可见面积之大。当然建设避难所挖出的土方也成了后续兴建现世基地的重要原料。并且由于驻扎了波多马克重型战斗旅的缘故,基地比从前只大不小。 虽是凌晨四点半,但马丁医院内往来医护仍旧不少,夏季天亮得非常早,这个时候已是蒙蒙亮。上一次阿斯特丽德带队清剿深林野人并且在一系列废墟遗迹探寻中受伤士兵为数不少,加上不计入一线战斗部队的工程兵、普通建设兵团,略略算下,也有数百人正在住院治疗。所以阿斯特丽德这么一身护士装完全不显任何突兀,一路上匆匆擦肩,极少有开口的,就算不以颔首非要说个“早安”的大头兵,她也一概含混“嗯……”过。 这可不是军官团所在的主行政楼那样飞着战前苏醒人士的纯正英语德语。这些自第三代乃至第四代波塞冬公民皆是成长在一个封闭的非正常空间,不可能保持住本就口音繁杂又俚语众多的美式英语,波塞冬曾一度接纳过血统较为纯净的基地外人类来削减生殖类似。更是导致语言的粗俗化。像阿斯特丽德这般近期苏醒,操着一口传统长岛腔的中高级军官,动辄严谨的从句时态,稍微聪明点就能分辨出是不是特么的上级突击微服私访了。 出医院前,阿斯特丽德捎带顺了件等候长椅上的军装,躲进盥洗室内郁闷的穿上了灰褐色的女文职套裙,捋平领带,颇有点可怜巴巴地连沟壑都没有。她一副正经走出医院,忽略掉一头雾水的某个寻衣医生。 马丁医院离本宁堡避难所其实挺远的,真要过去,不想徒步几英里就得老实搭顺风车出去。坦言之以阿斯特丽德目前状态,能的确能,但是必定要出示证件,这么一来就直接留下了记录,她玩这么接连护士cos女参谋cos可不是为了日后被抓到把柄。好在逐渐扩大的医院区在阿斯特丽德报到前就扩建成了小指挥中心,那么也会临时腾出些过夜地点。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于是罗杰斯少校正睡得迷迷糊糊时,他突感一阵毛骨悚然的坠落感,旋即睡眼一睁,下意识地要出声说话,即被两根手指堵住了嘴巴。 “嘘,是我。”罗杰斯看清是阿斯特丽德,差点又倒回去继续睡,一个女参谋出现在男军官房间?怕不是在做梦? 事实证明她不仅这么来了,还穿着无数人终其至死也没等到赌约兑现的套裙来了。阿斯特丽德熟稔地打开罗杰斯的衣柜,毫不介怀地脱了过膝长裙,改成男式长裤。 “省省吧,你要帮我找份证件,我们有点事情要做。”阿斯特丽德做事做到底,连底 裤都一并换了,省的气味对不上,她是真不想在这件事情出任何纰漏。罗杰斯一脸懵逼地被踢出门,又一脸懵逼地给她拿回了隔壁屋的证件。 “马丁·艾瑞克·哈特,装甲兵少校。哈,敢情我们的军官可真多。”阿斯特丽德整理好仪容,布包里自带的眼线笔绘上了“胡须”,看上去真和证件照有了五分相似。罗杰斯终于后知后觉起来,摁住她肩膀,质问她道:“她到底要干什么?你现在不应该在病房里?” “是的,但是我做了一个梦,一个不应该出现的梦。”打了封闭针的左手不自然地微屈着,阿斯特丽德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她做的梦。 “因为一个梦中梦,你就要去动将军的识别码,去偷看休眠人员列单?你疯了啊!被抓住我们要上军事法庭的!”罗杰斯摇着她单薄的肩,要试图晃醒她一样。 阿斯特丽德举起AATS腕表,其上的电子时显示着4时47分,而窗外已是鱼肚白。“你不知道这块表的原理,但是我知道,这是潜意识分流。(Inception)”她捧住罗杰斯的脸,柔声道:“我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但是你一定要信任我,这不是偶然,我要拿到那份表,不然在我们结婚前,我就一定会下黑手。” “届时,我也许就不是那个你认识的阿斯特丽德·约瑟芬了。” 话到这份上,罗杰斯的两种理性互相碰撞着,很快他做出了决定,沉吟道:“谢立少将在第二指挥部,我去想办法弄到他的指纹和识别码,你去找一台指挥部的T2权限以上的终端……” 他停顿了片刻,默默地抚过阿斯特丽德眼角下那颗泪痣。啊,先是西点之花,再是大红一师之花,最后到现世瓦尔基里。永远,永远,她是那么的遥不可及,遥不可及。 “如果半个小时后你没在B区二楼贴近杂物间的楼梯口看到我,那你……赶快回去吧,有中将在,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的,可能会有点难了吧。” 于是阿斯特丽德再度翻窗爬出,两人在一前一后地走入了戒备森严的第二指挥部。有了昨夜的约瑟芬少校遇刺事件,基地提高了两个级数的警备,装甲步兵反复查验过阿斯特丽德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假”证件,直到识别机通过了三遍才放阿斯特丽德进去。 两人在主梯口分道扬镳,阿斯特丽德没时间默然,她不晓得罗杰斯会用什么手段搞到司令官专属的识别码,那道足够查阅将军级别权限所控下的一切资料。但事已至此,不可能再回头了。 真的只是一个梦就值得如此这么做吗?她激发了AATS最低限度的过载,在流速迸发的蔚蓝中,她凝思过那个梦境,和毫无征兆的刺杀,与视她为女的威廉姆斯中将都不肯告诉的休眠名单。 倘若她还想继续现世女武神,那么,值得。 不就是一场决死突击罢了。 趁着才五点钟远远不到值班时间,阿斯特丽德迅速摸进了“人员训练补充科”,这种稍冷板凳的办公室,照经验而言科长会是个文职校官。不出所料,这台电脑的权限级别能够覆盖波塞冬数据库,她尝试着搜索着“Advance Assistive Tactics System(先进战斗辅助系统)”,弹出了一列已是熟知的信息。含有主动战斗逻辑芯片的集成导向工具,分十个扇区,建议使用其中三个扇区,分别为“过载凝滞”、“目标解算”、“电子侵入”。以阿斯特丽德的AATS腕表尚且只能使用前两个,要么挂载到“海王”外骨骼用聚能核充能,要么再行改装。总之绝口不提当年阿斯特丽德从父亲那儿无意中得来的消息——潜意识分流。 AATS研制貌似是一个极长期的过程,长到在她出生前就启动了,而保密程度也远远超乎了常人想象,若非某次阿斯特丽德从军校归家时无意听到了未掩门的书房里,时任国防计划局高官的父亲与电话另一头的对话,否则她的认知也与官方宣传的那样“盟军先进科技的最新结晶”,等到最后投产已经是战争的最后几个月了。 许久以来,她难得感受到了惴惴不安感,腕表的倒计时在一分一秒地贴近零。她犹豫着,是不是要夹着尾巴逃之夭夭,躺回病床,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冒险。等到放弃的念头快越过临界线时,罗杰斯出现了。 “在将军反应过来改识别码前,我们有两分钟。”罗杰斯匆匆揭下食指的墨膜,幸亏这台机子没高级到配备虹膜机,也幸亏数据库网络建成地不是特别坚固。于是三叉戟鹰徽旋转瓦解成了黝黑红线的“波塞冬高级数据库”。 阿斯特丽的飞快的敲下“军官种子计划名单。”然而无情地跳出了一段“需要二段代码修正。” “二段代码?”阿斯特丽德哪里知道什么二段代码,只得改成“冷冻休眠人员名单”但是该死的“二段代码修正” 绝望的阿斯特丽德最后写道:“预备役人员名单”,这一次终于数据如瀑流出,她滑过列表检索着许多本不该出现的人名。“约翰·休斯陆军少将?他已经逐出波塞冬了!”罗杰斯不可置信道。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六十章.战场之外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时值七月,已有暑气袭人,钢铁城B区。 早在第一批拓荒者升出克利夫兰避难所驱逐出老城突变怪物,筚路蓝缕建设出第一重黑墙时,如今钢铁城的主轮廓便隐隐有了模子,以P区港口及一应净水厂为北面核心辐射状扩散开的街道建筑保证了给水供应,而O区湖畔机场则是仍旧盛极强悍的钢铁空军基地。鹰与水,这是钢铁得以铸就的根基所在。 但相比于这两个最早建成的区域,兵营区反而显得有些尴尬,首先它并非第一批建设计划,而钢铁军的演化史也够曲折诡谲,于是在空军编组后数年,才是把原先划属C区金融与D区精炼工厂之间的“回”型空地交予了当时仍是城市民兵的军队。 但哪怕是罗马军团,也是从七丘之城底下的狼窝里诞生的。 除了钢铁军统帅勒杜准将,貌似谁也不是特别清楚为什么会把车辆测试场设在指挥部附近,于是那些配着金紫色饰绪的纯血参谋们无不为此嘀嘀咕咕。但是他们也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消耗家族筹码。 不过相比于承袭了战前传统的黑墙纯血军官,统帅部楼不远处的联合指挥部就没这么将窝囊藏在肚皮里,这些来自北方工业区各焦土地带的桀骜军人,或许用牧人、农民、铁匠、贩奴枪手、盗匪更适合些。他们的行事准则一向秉承着黑土。 此间之利,刀剑胜过言语。 “参照神圣同盟中的第三款条约,中‘军队、海德拉之间的永久同盟关系无论何时何地皆不因任何客观条件而改变’,将军!这就是您要给我回报摄政王殿下的回复么!” 钢铁军统帅部阶梯里上,一片金底黑缎边的汪洋里突兀跃出一分郁紫,驻钢铁军的海德拉联络官毫不掩饰她的愤怒,但紫色再煊赫,也非来自于她本身。身旁跟随着数名部队主官的勒杜准将甚至没稍停脚步,将军只是轻轻地一举手,费罗塞普妮便止住了话头,等待着这个手握实权,不下于弗兰茨的老人发话。 “军队从来没有忘记同盟条约,最初的原本放在我的保险柜里,然而……”将军忽然转头看向主厅一侧悬挂的肖像画,伸手示意道:“国家与军队的缔造者。” 在国父画像旁侧,是那些开国元勋们,每到此时,主厅里任何一个军人皆是停下脚步,肃穆地朝着肖像墙立正并靴,高举手臂,齐齐敬礼道:“吾等荣耀即是忠诚!” 将军双手叉腰单手虚虚拂过其后的十几位伟人们,淡淡道:“国家与军队的建设者。”继而首次正眼看向海德拉联络官。 “同盟义务中不包括军队帮助海德拉某一方参与海德拉的内战,所以,有其他什么事……”将军大步流星踏出统帅部,掷地有声道。“梅隆少校,替我满足好费罗赛普妮校官的其他需求。” “是的,将军!”约翰·梅隆少校大声回道,等到将军彻底消失于视野内,他才反身走回,一双标准的蔚蓝眼瞳泛着标准的礼节。 (本章未完,请翻页) 黑与紫固然一体,但绝非一色。 费罗赛普妮暗咬银牙,勉强回以微笑,坐上吉普车即是扬长而去,既然操偶者大人先前交予她的筹码不足以打动军队,那么唯一之法便是再行征求。她同是郁紫的瞳孔内交错着金刀锋锐,君上久不在位,自当遴选出新! …… “一群沐猴而冠的渣滓……”某个随行的参谋鄙夷道,然则一句在统帅部里传遍,却是再度令将军侧首,老人微微眯眼道:“你说什么?” “呃,将军……我说……说。”突兀被点名的参谋立马傻了眼,其他几个携带着公文的参谋赶紧打圆场。 将军环顾过身周的各个部属军官们,不乏棱角分明面容坚毅的战地指挥官,更不乏一脸傲气刚走出钢铁军事院的统治家族成员。将军呵然一笑置之。 “和海德拉相比,人类才是渣滓。” 军服之上无有衔章之外配饰,但所行众众皆是知根知底,如此说话的,只会是直接悍然出兵,准备干预海德拉第三次内战的所罗门,在这群骨髓都掺杂研磨剂的生化实验者眼中,这个天然的大实验场,谁是最有实验价值的,简直不须赘言。 统帅部离联合军指挥部并不远,但若是步行也总得花去十来分钟,不比规整的四方小楼,来自各城邦军事人员组成的北方工业联合军打诞生起就溢着散漫。最直接体现在两者哨岗卫兵上。钢铁军会在门口设装甲步兵与扛着加兰德礼仪步枪的军礼队。而联合军松松垮垮地或站或立,这些恪守生存法则的亦兵亦民的废土客有着很浅显的世界观,那就是只有狗与钢铁军才会在七月的正午站岗。 不过谁要因此把军纪与战力在联合军上混为一谈,多半会大败亏输。最接近战前传统的墓碑城军士坚擅苦战恶战,驾驭战车的福特人,波利斯人构成了钢铁游骑的中坚,匹兹堡人则是钢铁辅助部队最理想的招募地,密尔-芝卡联合城邦派出的全是城防军的正规士兵,战力之强,绝不下于钢铁军。这并非一家之言,至少冬季战争,十字军已经很好验证过真实性。 待到勒杜准将一至,这些毛毛糙糙天地不怕的莽汉纷纷立正注目,他们虽连基本的队列训练都只是敷衍了事,但君父官长,随着鞭挞印进五脏六腑中。 “注意!”卫兵喊道,旋即齐齐敬礼,目送着勒杜准将一行人踏进联合指挥部。 分给各城邦联络处的区域无一涂饰成了军士间的攀比:简洁粗陋的铅灰墓碑,而商贸起家的波利斯则是浮华张扬的红,密尔人也是紫,沙漠之黄,鄙夷之紫。 比统帅部更旷阔的指挥部会议室分立着五面垂视织锦,象征构成工业联盟的五大率先发起城邦:克利夫兰(钢铁)、底特律(福特、又称黑星)、匹兹堡、(铁轨)、密尔-芝卡(密尔)、印第安纳波利斯(波利斯)。自然,五角分立。 其余四城代表早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已落座等候多时,废土崇敬至高武力,勒杜准将一行人姗姗来迟自然无人有何异议,人一来齐,将军的副手便宣布了这次联合会议的主要议题。 “经联合审核,此下由密尔城提出的芝卡堡垒遇袭一案呈交本部共同裁决,主旨是否驱逐潜伏其中享其便利的海德拉,现在,有请密尔代表发言。” 话音刚毕,即是有一道略显阴恻恻的声线响起,上衣悬有不下数十条黄紫布条、包着头巾的密尔城代表慷慨陈言起来,不过将军倒是想起密尔城那边几个古老的风俗,若是一个人衣服上挂多少布条便有多少夺取衣冠的英魂庇佑,切,什么逻辑,是不是搞了多少破鞋就有多少荡妇跟着? “密尔堡垒按由联合协议所言,五十年内由本城享有绝对占有权,不容他人染指,这次直接被某个海德拉鸠占鹊巢,再不武力剿灭,岂不是任是玷污联合军威名?我提议,即刻勒令堡垒守军,将其押解回城,等候审判!”密尔代表振臂高呼道,然而不要说应着寥寥,反而是惹得着外一角嘿嘿窃笑。 “你那破乌鸦巢,人去你哪儿是赏脸!还不巴巴地把娘们酒肉送去开心开心,指不定一开心了返赠点百变小樱桃,你可不是赚翻了?” 分给各城邦联络处的区域无一涂饰成了军士间的攀比:简洁粗陋的铅灰墓碑,而商贸起家的波利斯则是浮华张扬的红,密尔人也是紫,沙漠之黄,鄙夷之紫。 比统帅部更旷阔的指挥部会议室分立着五面垂视织锦,象征构成工业联盟的五大率先发起城邦:克利夫兰(钢铁)、底特律(福特、又称黑星)、匹兹堡、(铁轨)、密尔-芝卡(密尔)、印第安纳波利斯(波利斯)。自然,五角分立。 其余四城代表早已落座等候多时,废土崇敬至高武力,勒杜准将一行人姗姗来迟自然无人有何异议,人一来齐,将军的副手便宣布了这次联合会议的主要议题。 “经联合审核,此下由密尔城提出的芝卡堡垒遇袭一案呈交本部共同裁决,主旨是否驱逐潜伏其中享其便利的海德拉,现在,有请密尔代表发言。” 话音刚毕,即是有一道略显阴恻恻的声线响起,上衣悬有不下数十条黄紫布条、包着头巾的密尔城代表慷慨陈言起来,不过将军倒是想起密尔城那边几个古老的风俗,若是一个人衣服上挂多少布条便有多少夺取衣冠的英魂庇佑,切,什么逻辑,是不是搞了多少破鞋就有多少荡妇跟着? “密尔堡垒按由联合协议所言,五十年内由本城享有绝对占有权,不容他人染指,这次直接被某个海德拉鸠占鹊巢,再不武力剿灭,岂不是任是玷污联合军威名?我提议,即刻勒令堡垒守军,将其押解回城,等候审判!”密尔代表振臂高呼道,然而不要说应着寥寥,反而是惹得着外一角嘿嘿窃笑。 “你那破乌鸦巢,人去你哪儿是赏脸!还不巴巴地把娘们酒肉送去开心开心,指不定一开心了返赠点百变小樱桃,你可不是赚翻了?”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六十一章.幽灵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时值七月,已有暑气袭人,钢铁城B区。 早在第一批拓荒者升出克利夫兰避难所驱逐出老城突变怪物,筚路蓝缕建设出第一重黑墙时,如今钢铁城的主轮廓便隐隐有了模子,以P区港口及一应净水厂为北面核心辐射状扩散开的街道建筑保证了给水供应,而O区湖畔机场则是仍旧盛极强悍的钢铁空军基地。鹰与水,这是钢铁得以铸就的根基所在。 但相比于这两个最早建成的区域,兵营区反而显得有些尴尬,首先它并非第一批建设计划,而钢铁军的演化史也够曲折诡谲,于是在空军编组后数年,才是把原先划属C区金融与D区精炼工厂之间的“回”型空地交予了当时仍是城市民兵的军队。 但哪怕是罗马军团,也是从七丘之城底下的狼窝里诞生的。 除了钢铁军统帅勒杜准将,貌似谁也不是特别清楚为什么会把车辆测试场设在指挥部附近,于是那些配着金紫色饰绪的纯血参谋们无不为此嘀嘀咕咕。但是他们也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消耗家族筹码。 不过相比于承袭了战前传统的黑墙纯血军官,统帅部楼不远处的联合指挥部就没这么将窝囊藏在肚皮里,这些来自北方工业区各焦土地带的桀骜军人,或许用牧人、农民、铁匠、贩奴枪手、盗匪更适合些。他们的行事准则一向秉承着黑土。 此间之利,刀剑胜过言语。 “参照神圣同盟中的第三款条约,中‘军队、海德拉之间的永久同盟关系无论何时何地皆不因任何客观条件而改变’,将军!这就是您要给我回报摄政王殿下的回复么!” 钢铁军统帅部阶梯里上,一片金底黑缎边的汪洋里突兀跃出一分郁紫,驻钢铁军的海德拉联络官毫不掩饰她的愤怒,但紫色再煊赫,也非来自于她本身。身旁跟随着数名部队主官的勒杜准将甚至没稍停脚步,将军只是轻轻地一举手,费罗塞普妮便止住了话头,等待着这个手握实权,不下于弗兰茨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老人发话。 “军队从来没有忘记同盟条约,最初的原本放在我的保险柜里,然而……”将军忽然转头看向主厅一侧悬挂的肖像画,伸手示意道:“国家与军队的缔造者。” 在国父画像旁侧,是那些开国元勋们,每到此时,主厅里任何一个军人皆是停下脚步,肃穆地朝着肖像墙立正并靴,高举手臂,齐齐敬礼道:“吾等荣耀即是忠诚!” 将军双手叉腰单手虚虚拂过其后的十几位伟人们,淡淡道:“国家与军队的建设者。”继而首次正眼看向海德拉联络官。 “同盟义务中不包括军队帮助海德拉某一方参与海德拉的内战,所以,有其他什么事……”将军大步流星踏出统帅部,掷地有声道。“梅隆少校,替我满足好费罗赛普妮校官的其他需求。” “是的,将军!”约翰·梅隆少校大声回道,等到将军彻底消失于视野内,他才反身走回,一双标准的蔚蓝眼瞳泛着标准的礼节。 黑与紫固然一体,但绝非一色。 费罗赛普妮暗咬银牙,勉强回以微笑,坐上吉普车即是扬长而去,既然操偶者大人先前交予她的筹码不足以打动军队,那么唯一之法便是再行征求。她同是郁紫的瞳孔内交错着金刀锋锐,君上久不在位,自当遴选出新! …… “一群沐猴而冠的渣滓……”某个随行的参谋鄙夷道,然则一句在统帅部里传遍,却是再度令将军侧首,老人微微眯眼道:“你说什么?” “呃,将军……我说……说。”突兀被点名的参谋立马傻了眼,其他几个携带着公文的参谋赶紧打圆场。 将军环顾过身周的各个部属军官们,不乏棱角分明面容坚毅的战地指挥官,更不乏一脸傲气刚走出钢铁军事院的统治家族成员。将军呵然一笑置之。 “和海德拉相比,人类才是渣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军服之上无有衔章之外配饰,但所行众众皆是知根知底,如此说话的,只会是直接悍然出兵,准备干预海德拉第三次内战的所罗门,在这群骨髓都掺杂研磨剂的生化实验者眼中,这个天然的大实验场,谁是最有实验价值的,简直不须赘言。 统帅部离联合军指挥部并不远,但若是步行也总得花去十来分钟,不比规整的四方小楼,来自各城邦军事人员组成的北方工业联合军打诞生起就溢着散漫。最直接体现在两者哨岗卫兵上。钢铁军会在门口设装甲步兵与扛着加兰德礼仪步枪的军礼队。而联合军松松垮垮地或站或立,这些恪守生存法则的亦兵亦民的废土客有着很浅显的世界观,那就是只有狗与钢铁军才会在七月的正午站岗。 不过谁要因此把军纪与战力在联合军上混为一谈,多半会大败亏输。最接近战前传统的墓碑城军士坚擅苦战恶战,驾驭战车的福特人,波利斯人构成了钢铁游骑的中坚,匹兹堡人则是钢铁辅助部队最理想的招募地,密尔-芝卡联合城邦派出的全是城防军的正规士兵,战力之强,绝不下于钢铁军。这并非一家之言,至少冬季战争,十字军已经很好验证过真实性。 待到勒杜准将一至,这些毛毛糙糙天地不怕的莽汉纷纷立正注目,他们虽连基本的队列训练都只是敷衍了事,但君父官长,随着鞭挞印进五脏六腑中。 “注意!”卫兵喊道,旋即齐齐敬礼,目送着勒杜准将一行人踏进联合指挥部。 分给各城邦联络处的区域无一涂饰成了军士间的攀比:简洁粗陋的铅灰墓碑,而商贸起家的波利斯则是浮华张扬的红,密尔人也是紫,沙漠之黄,鄙夷之紫。 比统帅部更旷阔的指挥部会议室分立着五面垂视织锦,象征构成工业联盟的五大率先发起城邦:克利夫兰(钢铁)、底特律(福特、又称黑星)、匹兹堡、(铁轨)、密尔-芝卡(密尔)、印第安纳波利斯(波利斯)。自然,五角分立。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六十二章.幽灵(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两杯残酒下肚,闷热好似更浓重了,对饮的几人无不是拉长了脸一个接一个撬开瓶盖,印着密尔徽记的百威啤酒灌进喉咙里,直到衣领满是泡沫。 “不信邪了!来啊,再他吗上一扎!”墩台两边站着彼此虎目眈眈的两个赤膊精壮大兵,浑身伤痕累累的腱子肉尽是爪挠枪疤,经这臭汗一渗啤酒一洒,倒是油光发亮,一派雄风。待到足足一扎黑啤垒到墩台上,两人便是齐齐伸手一掏,张嘴咬开,梗着脖子就是要一饮而尽,一时间“咕噜咕嘟”声伴着人们热辣叫好声,直到终于有一个家伙两脚一摆,烂泥般瘫下去,拼酒的胜利者狼嚎一声。 “还他吗有谁?!” 大战过后,必有豪雨,血战之后,必有飨宴。西蒙带着装甲步兵回归堡垒时,不单是带来了夏季七月暴雨,更是招来压垮天际的夜魔尸鬼。一夜激战到天明,机炮打红炮管,合金大剑挥斩到豁刃,现在堡垒城墙外仍是尸骸遍野,暂时洒满了石灰的夜魔尸体简直是臭气熏天,等到浇足了煤油,一个烟头下去,墙外盛焰高涨,墙内,亦然如火。 人是健忘的生物,尤其是在现在这个人人皆是朝不保夕的时代。很少有人知道下一顿在哪里,自是极漠然地将身边人当做了夏季荒原扬起飞灰、冬季雪原终融冰雹,遗忘,刻意的遗忘是解除痛苦的最好手段。 一夕阵亡了数十名密尔军,等同于少了数十张熟悉的音容笑貌,保持士气是指挥官们必需考量,本就有大战后纵情欢迎传统的密尔堡垒此时放开了一夜酒禁,端出了整箱啤酒供士兵们分批开怀,淡忘掉最好不该记住的人。 战前的游骑兵欢庆会上,像西蒙这样打满了整场战役的大胡子精锐个顶个地酒量惊人,对决的标准可不是现在的灌装刀片谷酸啤酒,而是纯马铃薯蒸馏的沙皇伏特加。所以面对起密尔军的轮番挑战,西蒙轻松应付,哪怕真有人忍痛摸出了私货也干不翻无聊时能自斟自饮圣三一的狠人。午夜前, 西蒙与仅剩下的几个装甲步兵愣是喝倒了所有人,这又成了“警戒营中尉”身手不凡的铁证。 去安茹医官那儿问了一副醒酒药,注射了抗排斥药剂的伤兵们全部康复,基本上都回归了岗位。紫血仍然存在,蛰伏坚稳地比比阵亡在外的AB队还强。但西蒙不打算轻易动用这些潜意识中实际已经掌控的士兵们。 紫血的某种联系一旦随着阵亡被斩断,对于西蒙自身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他的所有特殊之处百分之九十都集中在海德拉紫血上,安娜博士那儿过了一夜,西蒙彻底意识到紫血强悍绝不在于平庸到没甚指摘的外放能力,而是一将成千军的附庸统制。在撒出五十个紫血士兵后,西蒙顿感迟钝沉重,A队被歼灭时他浑身一轻,事实上比等待定时通讯来的有效的多,浅显估计一算,能维持自身正常活动前提,西蒙所掌控的紫血士兵超不过半百之数,蛰伏的紫血同样损耗联系。但较之当下,却也勉强足够了,只要堡垒外的缉杀海德拉们不得到更多的正式成员来弥补死者,那就早晚能逐一消灭。 西蒙在临行芝卡废墟时就规划过此次行程,不管他如何认知,在海德拉们眼里,西蒙·海耶斯就是易形者亲自挑选并在史官、摄政王见证且默认了的伴侣,自然烙印上纯血派的印记。从他被猩红卫队挟持去芒兹维尔起,内战已然爆发。在半个月内,本就处于劣势的纯血派要么被击溃处死要么被迫转投,余下的只得如阿多菲娜那样不知所踪,就连她本人都数月杳无音讯。不想引颈就戮,就只能汇聚起所有纯血派拼死一搏。但是出于中立条约,一切城邦都对海德拉内战持漠视态度,就算是与虎谋皮,西蒙也只有尽可能闪耀出自己,好使他人明白。 君不在位,我亦在此。 利用密尔堡垒,在芝卡废墟的优势地形里削减海德拉力量,从而昭示余力归来,除了多利安人探险队一个小小插曲,其他进行的都勉强在控制中。即便对手执行官仍在迟疑要不要以发布海德拉 内部广播的方式换取米达伦,发生过大战早晚都会传达出去。 擎着酒瓶子时,谁不会想到命运就这么划定。 马尔科、乔纳森几人还是处于囚禁状态,西蒙实在没有太好的理由去让堡垒方面不那么起疑心地放出他们,到底怎么说,破坏堡垒击毙少校那场祸事他们就是同行,放出他们无疑于自打其脸。西蒙能做的也只能改善他们生活环境,别没事睁眼闭眼就是一头巨人蜘蛛。 至于那几十名多利安人探险队俘虏,人饿一轮没什么捱的住的,相比于密尔军来说,这些俘虏肯定远不如,但个个皆是曾经头目灾刃挑选下的精英老手,论起埋伏识路打老鼠战争,密尔军也要甘拜下风。最重要的是使用这些人西蒙完全不需要任何额外考虑,控制住灾刃,这些里外不是人的俘虏只有乖乖服从的份。 细想补充了一下计划,西蒙如今只等着收到海德拉的进一步消息,只要海德拉总部没变成联合派的铁板一块,就必然有波澜,届时自然有所转机。 “近来我常常仰望星辰,企望星光能照亮我的前程……”西蒙轻轻哼着记忆中德意志战区常听到的小调,上衣粗粗地系了个纽扣,鸠占鹊巢是有那么点,但是这座巢,的确挺舒服的。有战前核电机组供能,所有的兵营房间都通上了冷暖气,过滤三级纯水二十四小时加热,甚至有余力用冷却动力做冰淇淋机,要不是外头就是废墟,简直让人乐不思蜀。 “长官,洛林少尉有请。”西蒙昏昏欲睡时,士兵敲门走进,眯眼间,发现是一队全幅戎装的卫队,西蒙不动声色地插好左轮。几分钟后,他就在电讯室看见了脸色铁青的少尉。 “这是我收到的联合军报告。”少尉单手递过一张五环黑星徽记的电报。 西蒙指肚触到纸页,顷刻间缩回,随意扫了一眼,说道。 “这栋楼里,不止两个海德拉。” 第三百六十三章.幽灵(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此言一罢,即是铿然枪械上膛声。 西蒙瞥过周遭数支左轮长枪,仿佛是毫不畏惧洞洞直指后脑的威慑,伸手向怀里摸去,这一举动更是使名是伴随实是押送的密尔军们吃了一惊,但西蒙自然不会真从怀里掏出什么玩意出来,毕竟他从不离身的大蟒左轮此时正安静待在枪套中,靴筒里的钨钢匕首也早扎进某头夜魔脑门上未曾收回。 还是他那个新的芝宝打火机,依然有游骑兵的盾徽,一簇火苗自鹰徽报告升起,橘黄色明焰逐渐舔过下端那一行“经可靠消息渠道,此间袭击始作俑者业也查明……”一路攀升到传真了联合军戳印的页脚。“即刻驱逐,不应有任何形式援助。” “你觉得我是,我自然就是。”西蒙任其火苗灼烧过手掌,纸张化作了靴边一摊灰烬,西蒙平静地看着洛林少尉,这个前不久前还只是个军士,一脸不屑地表示出对外来客的鄙视,却又默许了西蒙在堡垒内的另行指挥。是的,没有西蒙,他多半一辈子都只是个军士,既升不到军官,也干不到代理堡垒。 在场皆是血火中趟出来的军人,自是不会纠结在废话上,洛林少尉握着手枪,冷冷道:“不止两个海德拉,关在监狱的那个,还有一个是你,另外几个?” “交出名字,我放其他人一条活路。” “哈。”西蒙笑了笑,“叮”地收回芝宝,军服简直是他第二层皮肤,永远都是契合着的,墨绿灰褐完美映衬出他的颀长体型,饶是洛林少尉体格粗壮,也不见得能在室内格斗中一对一胜过他。西蒙就这么摸出烟盒,冒出第二簇火星,缓缓吐气道。 “我建议你不要听了,这非常长,非常耗费时间。” 洛林少尉脸上青筋一跳,寒光一闪,一念及这个曾寄托了信任的“警戒营”就是悍然袭击了堡垒的兽化海德拉,此刻包了一层人皮站在眼前便是一阵反胃,在芝卡废墟,人就是人。于是他冷硬道:“无所谓,一场筛查罢了,囚牢里那个联合派会很乐意指认的,海德拉的海耶斯。 (本章未完,请翻页) ” 洛林少尉抓起电话筒,但却是有千钧之重,如何也凑不到嘴边,西蒙报以钢蓝瞳色,音调虽是不变,已是寒气逼人:“离话筒远一点,我们可以换种方式解决。” “解决?”少尉同样笑了,旋即敛色厉声道:“杀了他!” 哒~ 砰! 枪声如约而至,西蒙岿然不动,随即是接过其后瞳孔骤然郁紫了的紫血士兵递过的MPX冲锋枪,微微仰起脖子道:“我说过了,有另一种方式解决。” 言罢,西蒙一脚踩上突兀间被偷袭击倒的少尉副官,一梭子子弹直接将副官头颅打成了一坨粉红色糜状物,却是手一震,扔还给洛林少尉,后者一愣,当即大吼着对着西蒙扣动扳机。 恍如暴雨疾飙,再尽数悬停。 西蒙两指捏下就这么停在面前十几厘米处的圆弹头,洪波悄然而逝,便是嘀嗒脆响,西蒙把这枚弹头插回裤袋,而打光了弹匣的少尉正不可思议地蠕动着嘴唇,一旦赖以傍身的热武器失效,刀斗?不过休想罢了,没人能在肉搏中战胜一个海德拉,即便他像极了人类。 “你可以活着,但是你要告诉我,谁发送这份报告,密尔城的援军,有没有来。”紫血之间天然存在着近距离心灵通讯,西蒙迅速将整备指令发给了身周被有意下了紫血控制的士兵们,立马便是有人下楼发去信号。西蒙不急不缓地翻过尸体,拿过少尉手中冲锋枪,续上弹匣,关了保险塞回枪袋,说道。 在自己小命与注定来临的情况前,少尉很快选择了前者,犹然傲气道:“联合军总部,我们的军队在发出电报前就出发了,海德拉!你死定了!死定了!” 不待西蒙回应,传真机又自动打印起来,西蒙紧锁眉头看着新的一页纸滑出,不是五环黑星,而是醒目的九头蛇,哪怕这是黑白双色,在九环上,也能嗅到凝结血渍的紫。 海德拉的广播传真。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兹以声明,纯血叛逃者西蒙·海耶斯位于密尔城外芝卡废墟联合站点堡垒,一切誓忠君上,誓死海德拉的海德拉们,即刻接受最近权重长指挥,速去擒杀!死活不论! 肃杀感跃然纸间,在联合军指明报告后紧接着海德拉声明,这绝不是巧合,再蠢的人也晓得,海德拉本部定然是用什么方法换取联合军一改先前默许态度,转而强硬要求西蒙离开。不离开?若是派出了空中载具,第一批突击队就能在一小时内抵达堡垒,下来的,或许就不是肉体凡胎了。 西蒙脸庞肌肉抖了抖,握着左轮站在少尉面前,后者似乎早就意识到了结局,梗着脖子呸了一口,自然是笔直跌下。 “呃啊!”西蒙重哼一声,枪把狠狠一砸,径直砸昏了少尉,取下识别卡,让紫血士兵们拖着他,命令道:“带着他,去把军械室大门打开,弄出五十人份的弹药补给,开出载具候命!” 一时间,整个堡垒炸开了窝,那些尚未得知消息的正常士兵们稀里糊涂地目睹着一群突兀陌生的同伴们全副武装地奔向集结点,眼尖的即刻发觉了他们眼瞳的异样。 “设下猛兽囚笼定时开启,打开大门!”西蒙发令道,22层的工程师们在枪支威逼下颤颤巍巍地把关押着数十头凶悍野兽的囚笼设上一小时定时,而拘禁着多利安探险队俘虏与马尔科等人的囚室一并打开。 “头儿,出事了?”马尔科舒舒筋骨,其后的巨汉乔纳森看到儿子彼特安好无恙,抢来了一挺弹鼓M27,彪勇之气勃然。 “我们要立即出发了,把这些药剂全部给你手下喝下。”西蒙取出剩余的调和了紫血的抗排斥药剂,消瘦了一圈的灾刃没有任何异议,带头喝了下去。 “你去把所有能拿走的外骨骼全部扫走。”马尔科猩红舌头一舔,兴奋道:“好嘞!” “乔纳森,你也去军械库,拿重武器!越多越好,跟着紫眼睛的人一块走!”。乔纳森朝着正走去幽深甬道的西蒙喊道:“你呢!”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六十四章.幽灵(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坦言之,西蒙当年和好好学生不怎么挂的上钩,作为一个少时成长在中央平原的狂野小牛仔来说,每日死拘在连光线都一成不变的学校内实在令人发愣。尤其是从密苏里州搬到了宾西法夕亚的孤松镇后,结识某个同样不喜欢永远在家门口那颗刺槐下安静独奏的金发小姑娘。他们就开始了猫捉老鼠游戏。 就像西蒙先前与阿多菲娜言说的那场峡谷之火,他略去了一点,西蒙自然不是和觉得膝盖疼守着枪店侍候一亩三分地的父母出发,而是与看起来娴静实则更跳脱的金发少女一道顺着州际公路到了凤凰城。是的,那场火,确是命名为Dragon Fire”,也真的亲眼目睹了一头披上烈焰的棕熊沿着悬崖奔跑。 西蒙一举拳,其后的几人纷纷停步,止在爬满了绿藤的锈蚀栅栏外,一块隐约只能辨别出几个“I”与“L”的牌匾稀稀拉拉半悬不落。他并不急着拨开尖刺藤进入理工学院,而是看向了握着砍刀的灾刃。 “这儿是我之前进入芝卡废墟的秘密落脚点。”灾刃扬起开山刀,斩拨开挡住校门的浓密枝蔓,像这样的刺藤最好是用浇上油点火处理掉了事,但是如此一来火势绝非容易控制,灾刃砍出了供半人钻进的小洞,顶着好似活过来开始蠕动的藤蔓,示意道:“离大门几百米就是威许尼克厅,里头挖了地窖,粮食弹药够五十人的中型探险团坚持两个月。” 西蒙单手持刀一手持着大蟒,嘴里叼着战术电筒,率先钻入这个藤蔓隧道,幽深草莽给人背脊发凉之感,况且当今人对于绿藤的第一观感可不是装饰,而是先判断是否是食人藤,再是能不能当做食物或是榨水。若是倒霉撞上与绿藤无甚的区别的食人藤,便意味附近伴生了什么猛兽。 “够五十人份坚持两个月的补给,稍微久了。”西蒙不吝海德拉血统,灵能摄物屏蔽开垂落下的倒刺锐枝,紧跟后头的灾刃闷声回道:“没人会在冬季进入,但夏季谁也不晓得洪水会什么时候来,探索一栋楼花费时间很长,越靠湖 (本章未完,请翻页) 畔就越危险,一旦有洪水预兆,我们就会在这儿避过洪峰。” 灵能罩渐渐有压迫感,西蒙嘬了嘬嘴,刀尖挑开了钩住靴帮的刺钩,这个绿藤隧道出奇地长,他示意道:“伙计们,注意了。” 此言一出,众人即刻加快速度,手中刀刃速度愈快,劈削下竟如林蟒一般穿绕的枝条,那些被顶在半空的枝蔓更是疯狂地点戳。毫无疑问,他们的运气很差。 淡淡的腥臊气浮现在鼻头,海德拉能力掌握地愈发纯熟。西蒙即刻嗅到了属于藤蚺的寡淡气息。他压低腰身疾步快走,顷刻间脱离了主队,沉力便是往左边一撞! 轰然间,某条森罗绿纹的粗壮“藤枝”同时滑溜一耸,片刻就是急速抽动。西蒙扬手钨钢匕首狠命一插,“藤枝”飚出几抹惨绿血花。藤蚺“嘶嘶”两声嘶鸣,不知几长的蛇尾当即回鞭一甩,本该陷在重重藤蔓中的蛇尾却是像是逢水开路,与之相生的食人藤无比熟稔地挪开障碍,任由粗如儿臂的蛇尾抽来! 不得寸进。 “嗡”地一下轻响,磅礴的海德拉冥波轻易抵御住了藤蚺足可拍得常人脑浆迸裂的尾鞭,不但如此,钨钢匕首已是热刀切黄油般给这条大隐隐于“市”的林贤者开了一道修长豁口,甫一照面就挨了重创。藤蚺怎可凶性上涌,一直藏于藤蔓深处的硕大蛇头,当即血盆一张,铺天盖地的腥臭味几乎要先将西蒙淹没。 不过是半分恫吓。西蒙不退反进,刺刀的手仍再割划,右手秉着的大蟒直棱棱地前戳,扳机一压,击锤一敲,弹巢一转。就是一颗大威力马格南锵然出膛。 “乓!”这一枪打得藤蚺是晕头转向,本就是要虚张声势好先逃窜一边蛰伏待动,这下藤蚺简直是首尾鳞伤洒血,再也顾不得许多,强行要凭借一股蛮力挣脱开,西蒙倒也乐得如此,军靴猛踩,钨钢匕首手起,再扎! “呲~”宛如撕裂亚麻布般的脆响,刀刃又是在坚韧蛇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皮刮出了第二道血槽,但丧了胆气的藤蚺顾不了了,只想逃出,唤起同类尽起围攻。就在结着蛇蜕的尾巴要窜走之际,忽地,又不动了。 西蒙闷喝一声,罗网撒开的海德拉冥波统统束缚到脚下,狠狠定住了藤蚺,再是肌肉一挺,攥住蛇尾,硬生生地在藤蚺哀号中,给拽了回来! “火!”西蒙喊道,后头众人当即是泼出随身煤油,火柴一划,即是火蛇漫舞,西蒙足足扒了五六英尺才算是扒到了头。接过灾刃扔来的手雷,刀一割一旋,环一拉,手雷直接塞进了藤蚺七寸中。外套一掀,闷着头脸,一股脑地往外冲去。 “砰!”爆响炸过,一蓬血雨,冲出了食人腾隧道的众人即是看到应该逢上火苗骤燃的藤蔓却是渐渐熄灭下去,甚至没能烧开,慢慢化作了几缕青烟。 西蒙扫了几眼正好炸开了能供一车通行的藤蔓缺口,制止住了要补上煤油的彼特,唤道:“算了,留着点灯得了。” “它们长的很快的。”灾刃答非所问道,拍灭掉身上火星。 西蒙唇角一动,看着不远处的爱奥尼亚式立柱建筑,也是爬满了藤蔓,只是他再没闻到腥气了,提步说道:“这就是夏季,万物复苏。” 实际上西蒙仍是对阿多菲娜说了谎,他并不是什么天生脑子灵光的天才,在肆无忌惮了一阵子后,最终花光了偷出来父母钱的两人还是要灰溜溜地回去,毕竟他们都知道,彼此心志皆向往着另一层森林原野。人类铸就出的山峰迟早会胜过自然。于是他们同样度过了苦乏的中学。 临行上船前,西蒙挤在这艘载着他驶向旧大陆的曾经豪华游轮今改成了运兵轮的船上,抢在护栏边,在一片白茫茫的白雪血红中寻找着属于他的颜色。 穿过这片海,他是去战场杀人,而她也会步入战场。 救人。 ps:更的有点晚,抱歉……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六十五章.幽灵(五)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一,二,三,拉!”牵引钢绳深深勒进外骨骼肩槽中,聚能核心闪出蒙蒙亮光,液压膨胀装置强力绞动的细微噪声淹没在悍马引擎空转的轰鸣噪声里。 六轮斯托瑞克重战车死死陷在了泥沼中动弹不得,等到西蒙几人寻查完灾刃所说的藏宝厅再度返回时,便见到以上一幕。为了尽可能带走这几辆格外珍贵的载具,拉米雷斯不得不将同等金贵的装甲步兵去系上钢缆,竭尽每一分力量,直接暴力拖拽。 前车轮垫了附近砍削下来树枝水泥板,第一声号子令其好不容易碾上了干地,但随之更沉重的引力又要试图重蹈覆辙,西蒙见状毫不犹豫地一抛斗篷,瞬息间冲到车尾,满是普通紫血士兵的后车厢把手边又多一个眼瞳纯粹郁紫的游骑兵。 虽说AATS腕表此时落到了海德拉执行官手中,成为了定位搜寻他位置的利器。但海德拉血脉同样深化了西蒙体魄。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了,战车止住了后滑趋势,第二声号子叫响,所有人憋红了脸,青筋暴露,在一阵呻吟声中,这辆重达十几吨的斯托瑞克成功驶出了泥坑,颇是跌跌撞撞地朝着理工学院开去。 “只要再来一辆车陷下去,天黑前,我们就没法全部撤进去。”拉米雷斯喘了几口气,刚才的拖拽几乎派出了所有人手,当然也包括他。拉米雷斯指着犹有几辆还在匝道斜坡的载具。光靠车辆自身动力不可能攀越过这种不仅坡度很斜又长满了苔藓的斜道,只能先打上系钩,用粗笨暴力直接提过去,幸亏装甲步兵数量够多,要是普通队伍,必然只有舍弃载具一条路。 西蒙手搭凉棚望向不能算抛地很远的来时主干道,暮色有了迹象,积水也甚至有上涨倾向,一夜间或许就成了泽国。西蒙沉吟几秒,选择道:“把武备库存先行撤走,车辆暂且停放在高处。” 拉米雷斯正要领命离去,西蒙突然手一扶,眼神凛冽道:“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弄点诡雷。” 独眼龙嘿嘿笑了一声,食指拇指一搭,即是看见其余的几十人整齐划一地步行前进,携带着以箱计的弹药。而装甲步兵肩背上更是挂着一挺挺除自载具的并轴机枪。光是所见火力,“凶猛”一词已是不足以形容。 本来灾刃是想一把火烧光了包围在理工学院围墙边的食人藤,这种玩意有雨水浇灌,一晚上动辄攀行极快,藤蔓到哪儿,藤蚺就到哪。不过西蒙倒是只允许灾刃暂且烧成了供车辆通行的缺口。在西蒙眼里,所有的突变种,皆是低于海德拉紫血的存在,他哪怕做不到像驯兽精通的海德拉们一样,也至少能以紫血威慑令周遭事物不至于为敌。但接踵而来的敌人可不见得有如此高等血脉,彼之英雄,彼之仇寇,一切能利用起来的防御,都要最大化。 理工学院坐落于芝加哥市中心,自然占地不甚广大,也因为如此建筑较为密集。北面为第31街,南面则为32街,左面是90号城际公路。皆是在逐渐塌陷沉降,除了在临近公路一侧尚是留下了寥寥几个不至于会在雨季彻底淹没的小段。其余不单单被削尖成类似壕沟一般的壑道。而且随着水位上涨前来啃噬猎杀藤蚺的湖妖也就昭示着沟壑的不定期漫涨。 灾刃的补给藏在三栋主楼中的一个:左侧的音乐表演大厅、中间的威许尼克礼堂,右侧的综合大楼。踏入礼堂,西蒙眯着眼看着高耸穹顶点滴渗下水珠与光线穹顶。被火焰喷射器灼烤过一遍的内厅散发着一种混合着水汽与焦香的别样气味。 那些多利安探险队们正撅着屁股奋力地一铲子一铲子挖掘出埋在礼堂锈蚀地板下的军械箱,最先启开的皮箱内不慎撒出了一摊脱壳谷粒,灾刃见状有些尴尬,解释道:“谷粒批量买比黑面包便宜得多,耐存,箱子里配了盐糖,其他的子弹全是7.62,一部分是12.7重弹。” 西蒙点点头,任由士兵们把残板木片 (本章未完,请翻页) 堆积点做篝火,非是驱寒,而是驱味。理工学院内纯是藤蚺巢穴,先头杀入的装甲步兵们是扛着工兵火焰发射器与霰弹枪进攻的。层叠交错的蛇尸的恶臭味令人无法长待,只得喷上消毒粉,另行处置。 登上礼堂钟楼,夜幕已垂,西蒙按着支离栏杆望向废墟另一边,昔日无数雄伟壮丽的摩天厦无不是疲惫缺憾,只有西北方那栋堪称巍峨的虹光堡垒仍在坚挺矗立,比之昨日更胜一筹。西蒙如何不知这是援军已到达的迹象。有些时候,政治永远指挥军事。 西蒙俯首这座空旷校园,低声道:“要么在这解决问题,要么……一去不归。” …… 密尔堡垒终日紧闭的铁门两翼敞开,碉堡机炮静默,而探照灯同样转向指向天空,为后续的直升机接引。突兀间人头攒动的底层平台多了不少臂章黑紫的漠然士兵。 正式接任了堡垒指挥官的洛林少尉沉寂地坐视着这些海德拉紫雨披部队横行堡垒内部,非是他乐意为之,而是分批陆空前来的五环黑星联合军在做着背书。数度消耗了的密尔守军员额哪有五百满编,只剩下区区一半。哪里抵抗地住? 就连堡垒营门也要时刻开启,等待着不久前蛰伏废墟,如今要耀武扬威入驻的联合海德拉们。 起先是暴雨,便是雷霆。 磅礴夏雨击打着胶皮雨衣,冷锻炮管裸露其外,一度打得通红的制退器恢复了烤漆原色。茫茫雨幕中,十数个悄然身影现在彼方,千米之外。 那些步伐坚稳,踏在昔日核爆遗迹所造成的熔融玻璃渣上的斗篷人,每走一步,即是靴底细砂。墙后的淋雨士兵们却反而像是在踟躇,少尉摁住了渐次躁动着的副官,吁了口气说道:“让他们进来,这是命令。” “这是统帅部的命令,我等,只得遵从。”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六十六章.幽灵(六)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入夜,只余星幕璀璨。 理工学院废墟自然是看不见一丝光亮,但越过几分渗出缝隙的幽幽藤萝,便能发现这三座沿反过来,未包底的“凸”字型,风格迥异的学院建筑里灯火通明。 除去值夜哨兵,剩下所有人皆是抡起工兵锹奋力挖掘瓦砾砖石,而无比金贵的装甲步兵干脆以一敌三,每逢成块凝土要么一拳击碎要么生拉硬拽拖出,补充到墙壁处,不一时就掘出颇为可观的泥土。 西蒙带出密尔堡垒的人比起初入芝卡废墟时翻了三倍。成分相当复杂,既有在墓碑城集合时带出的约二十名老队员,有强行攫取精神的密尔精锐军,同时为数众多的多利安探险队俘虏也是不可忽略的组成。 在全面战争时期,西蒙即是指挥班组的资深士官,像他这样自战争开始到第四、五个年头的士官简直是军队的宝贝,没有军士上传下达,那么整个战斗力链条乃至指挥链条都会严重缺失。五年中,战争是最好的老师,西蒙也同样在柯尼斯堡战役后休养期间接受了士官课程。作为基层士官,他的任务与职责即是统率协调好班排间的一应事务。所服役的75游骑兵团本身定义就是先锋开路,或者是小规模渗透打击。在暂时缺失友军支援情况下坚持不殆。如西蒙而言,此时必须要在理工学院坚守的情形,完全能借鉴起当年他在南奥塞梯巷战的经验技巧,这儿虽不是埃本·埃马尔要塞那样现代化防御设施,但只要是城市街道,照样能放干敌人鲜血。 统领起这群士兵倒不是困难,海德拉紫血摄取住了七十多人中的骨干部分,在紫血压迫下,只有无畏忠诚存在。比之其他,西蒙最担忧的是海德拉联合派既然能令五城联合军不惜冒着有微型地下核子发电机组存在的密尔堡垒被大肆破坏的代价,也要强硬逐走他,那么付出的筹码再加上一点又是如何? 西蒙抛掉脑海愈发不安的想法,一拍栏杆即是冲着楼下掘通地道的拉米雷斯一声口哨,后者旋即接到了紫血心灵通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讯,再度看去,西蒙已是消失原地。 礼堂钟楼是一个绝佳的火力支撑点,但比之最靠近城际公路那侧的室内体育馆仍是内圈的一面。拆卸于重斯托瑞克战车上的机枪就有两挺M2架设在体育馆。包括了掷弹筒、火箭筒、反步兵跳雷喷射器的临敌措施能令缺失装甲的轻步兵血流成河也遑进一步。 西蒙很早就有微光视物,大抵是战后辐射所带来寥寥好处之一。体育馆的左面,也就是不久后遭受主攻的正面,是一个充满了汽车残骸的停车场,宽不过百米。若是将其清理干净确实能制造出一个隔离带。但如今他在明,派出紫血士兵去拖运势必费力费时,装甲步兵则大材小用。守御三栋主建筑就已捉襟见肘。但不清理掉又等于为进攻者提供掩护。 西蒙摸了摸胡须遍生的下颌,宛如淋了夏雨而蔓生的野草。大胡子一贯是盟军精锐的标志,可惜阿多菲娜并不喜欢他这种趋近野蛮人的作法。既然海德拉发出了广播,想必她与剩余纯血派总会收到讯息才是。这会不会演变成某一种形式的围点打援或是聚而歼之都难以预测。无论如何,西蒙知道,一盘散沙永远比一块磐石好击溃。在战争中无数次曾以为必是置之死地了,所以,不求生,求死。 方可死中求活。 念及如此,西蒙眼瞳闪过寒光,他没有必要清理这些空地,只需要另一种方法罢了。 体育馆是西蒙抢建工事的大头,临敌面密匝匝地队上了一层填充物,确保机枪重弹无法穿透,昔日留下的错综地道地下室也是极好的反突击发起点。而内环的礼堂三角就是交叉火力覆盖。古往今来多少个堡垒要塞设计成了“凸”或者是“凹”,对抗臼炮的五棱要塞更是非人力能可强攻。 无非是一个巴甫洛夫大楼,无非是红十月。 紫血联系着的士兵们在西蒙脑海幽幽反映着点位,偶然间还有一些稍微活跃着的藤蚺。西蒙轻身跃下,紫血气息压迫这它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们不敢妄动。而西蒙却是默然掏出了匕首。 划向自己。 一滴滴血坠落,沿着一条未明的线迈向远方,而那些逐血而生的蛇蟒们嗅到比源自骨髓更强烈的饥渴,于是无数条黑线,就在那抹紫色后。 这一夜很长。 …… “紫血者动作果真快。”海德拉执行官仍是雕塑一般僵硬,唯有偶尔眨动的眼与唇揭示尚是生命。微微躬身站在面前的米达伦不复冷傲,银发遮过面容,难见半分颜色。 “无须狡辩。”保持这个屈辱的姿势已有数小时,而米达伦等来了这么一句。她试图重抬头颅,千万钧之重哪里抗衡的住。 “我知道,你所说,所没说的。” “是洛克伍德的自裁触动了你?或者是你起了怯懦?” 按在女圣徒天灵盖上的手仅是轻缓地放着罢了,两抹黑影投了过来,对付一个执行官,米达伦一只手就够,但一个备选九首,对付她,也只需一只手。 “你让我很失望。” “你让我杜福伦大人很失望,你令海德拉,很失望。” 按在头颅上的手悄然霜白一片,米达伦强忍着莫大痛苦而不至细声一句,愈发颤抖的躯体开始源源不绝地被抽取掉力量。沉寂地令人发狂的几分钟后,终于有了几声响动,米达伦瘫软在地,完全不受约束地匍匐在面前两人脚下,一股腥臊气漂浮而不得,一样被拘束在她的脸庞、身下。 “时维危亡,汝等心志不坚擅行逢迎苟且之事者,必以惩处不赦。”一声裁决令下,侍立于门外的黑衣海德拉们即是架走了她。形销骨立的金斯利看着昔日上司的眼里根本不敢有一丝同情。她最怕什么,金斯利就会施予什么。 作为他们失败的惩罚。 “一待天亮,即行进攻!”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六十七章.第一日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晨间五时。 第一抹日光升出地平线已有寥寥数刻,仍有熹微之意,但对于麦坎迪利斯而言,这是最好的伪装色,迷蒙着的光谱反射在他,在他身侧身后十数名紫雨披们的“雨披”上,虽是映不出一分艳色,却能有股如夜之墨渲染出去,浸透观者骨髓。 这是海德拉的紫雨披。一旦海德拉诸位执行官派出了这支几可与克劳迪娅、暴风湖突击队齐名的战术组织,不止是这些堪比人类最精英军士的紫黑先锋的狡黠缠斗。一直,永远,最令人胆颤的都是其后时如怒涛时如吮血的海德拉行动队。 麦坎德利斯披覆着半光学迷彩斗篷趋近完美地将穿戴者隐藏于周遭环境中,轻如影子山猫的步伐偶然间拨动重重衣领下某枚小小徽章。一颗骷髅,而非常见的九头蛇。 他们是九头蛇下的万千骷髅的制造者。他们便是骷髅队。 纵是目光鹰隼的哨兵也没半分机会看清空气中扭曲闪烁的线条,晨起猎食的突变种迟疑地一扭脖颈,除了淡漠陌生气息外一无所得,天性谨慎的当即收起利爪撒腿消逝。恪守生存信条中的首要一点就是:莫招惹一团迷雾后的东西。 湖风吹皱了昨夜新雨积水潭,麦坎德利斯掌握着每一分身体力道幅度,轻一纵身,像是一只燕子掠过了这片漫过整条废街的水流,跃入墙角阴影中。他无须作出任何示意动作,只需似慢实快穿梭出这片被战前地图标记为“近南”的市中心区域。 他熟稔地沿着沿路阴影遮蔽处行动,一道序波传过,麦坎德利斯旋即手掌覆在土壁,于是这团光影原地攀升着,而壁面丛生的螺籽草藤浑似无风静止,甚至须毛也未有所触动。等到第一头小蛙狮浮出窨井,那对铜铃大小的复眼内360度地审视着它日间猎场,它清楚地观察到了故意喷出的酸性分泌物完好如故。这头临近成年的蛙狮感到困惑,重又潜入水下。环着头颅的一圈鬃毛极为灵性地拢成数股,绽成无 (本章未完,请翻页) 数朵小环,顷刻间便推送着蛙狮消失于底。 日光荧荧,昼间幽灵攀附着砖瓦轻身而上,几片恍如是挖开了真实一角的褶皱凸显开来,麦坎德利斯揭开束面,好似一颗头颅凌空,另几颗放开了鼻孔猛力呼吸空气的脑袋同时如此。 路线不会错,洪水淹没了他们足迹,但有人被抓伤了。光溜溜一颗鸡蛋脑袋几乎塞到了砖垢中去,捻出了一分暗红色粉末。一夜间汹涌起来的涨水成了紫雨披相当不利的因素。 紫血味道。麦坎迪利斯没有使用序波通讯,紫雨披的海德拉血脉浓度很差,为了支撑短暂的中距联系,贴面交流仍是用快速唇语沟通。他脸庞抹着城市三色折线迷彩,堪称五彩斑斓的废墟间根本无从发现这些个“脑袋”。 紫血仆从发展速度与大人预料相符,我们继续前进。麦坎德利斯食指一抚,光学斗篷再度契合,高倍望远镜视察着周遭一夜突兀剧变的地形。 夏季汛期的暴雨毫无预兆,城市排水系统基本被消磨殆尽的芝卡废墟每年都会严重受密歇滚湖内涝影响。这也是为什么水路交通不畅的原因,不存在定点码头可供使用。二十四小时前街道可供紫血者队伍徒步转移,现在纯粹是一片泽国,过了腰的积水等同于蛙狮国度。随之而来被冲垮带走的小型建筑不计其数。 左偏两度,霓虹招牌下,有供冲锋舟较安全通行的泄洪闸道。麦坎德利斯指出道,暂时会聚起来的紫雨披们清查分析着路线准确。汛期什么时候结束即便是最老道的密尔守军也难以预测,昨夜突降暴雨量越过了50毫米,整个密歇根湖都在向内陆侵蚀。似乎选择变得很少。 坐标请核准此地,后续部队请务必携带轻型舟桥设备,支援火力就位。 面前不远即是淹没了河堤的南布兰奇河。从河岸到堡垒已经超过了紫雨披的极限通讯能力,麦坎德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利斯熟稔地加密了海德拉专用密级,一条讯息发送回了执行官处。继而展开光学迷彩斗篷下的襟翼,握拳道:海德拉? 不朽! “呼”的一声响动,麦坎德利斯飞身一跃,斗篷下的蝙蝠衣割裂过气流,前日被骄阳晒得皲裂地柏油路面经水一浇,勃发出枯闷气息,阶梯温度反而给紫雨披们创造了不少有利条件。这些非人而装备精良的战士们一二零散,时而猿猴时而鬼蝠,速度大为提升。 麦坎德利斯牙齿一咬,襟翼线骤然松开,墨色翅翼哗地更长更广,身下泛着油绿湖藻的湖面映过这只大鸟浮影。他规律地振动着,自高楼俯冲下的辅助速度赋予了他得以轻易穿越芝卡废墟“冥河”的敏锐。 在冥河中狩猎的清道夫们懒洋洋地遥望着天空,对于它们而言,这是一个截然不同又无法理解的另一维度,究竟是人或是一头鹰隼,实非它们所思。 寻到落脚点,麦坎德利斯塞回襟翼,半光学迷彩折射率调地更高,他静止在楼顶水塔下,完全地融进其中。入目间城际高速上一处被钢绳拖曳到一半,车厢后端孤零零被水流冲刷着的重斯托瑞克战车格外显眼。 车辆编号A04,确认,堡垒劫夺了的战车。所有单位,战斗警戒。麦坎德利斯拨转着放大轮,清晰望见摇摆碰撞的敞开车门内空荡如也,等等…… 疑似敌方死亡人员,迫近检查,注意陷阱。随着队长令下,几名紫雨披掠行至斜坡道,虽说是半光学迷彩,但也只是行动时会产生比较明显的“空间扭曲”罢了,在盛阳高照的白练奔腾的河道旁简直毫无察觉。 注意诡雷。麦坎德利斯继续提醒道。抵近的紫雨披斗篷下藏着HM-02“雪暴”短突,一种海德拉自研投产的结构极为紧凑的大威力突击步枪,便是普通悍马也要被射个对穿。 水龙轰隆,顺着这条城际“运河”至下,即是湖。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六十八章.第一日(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轰隆~”几声炸响恰如远霆传来,麦坎德利斯挪了挪眼睛,并非是什么诡雷引爆,而是一栋被洪水泡软了地基的公寓楼在坍塌瓦解。看起来那栋数十米高的楼厦解体时弄出的动静不小,数以百吨的水泥砖瓦垮塌进附近“河”道内,甚至悄然令麦坎德利斯脚边的城际“运河”有些许加速趋势。 这种伎俩在麦坎德利斯十年间的服役生涯中绝非罕见。作为一个首次点燃海德拉血脉失败的伪命者,他的价值在海德拉眼中恐怕早已要弃之如敝履。但见识过了上层阶级的末世浮华的少年永远都不愿回到出生的狗窝。于是麦坎德利斯选择进入了死亡率几近二分之一的紫雨披训练营。 待他重见天日时,君上的意志执行者,梅利萨·拉特姆摄政王殿下亲自许诺,服役十年后,他们就是真正的纯净血脉者。 他与袍泽一路踏进过恐虐猛鬼肆行的克利夫兰地下核武库,伪装过帝国近卫师参与了查尔斯顿绞肉机,哪怕是冬季时的黑山尸潮也只不过是一场甘饴。即便是继承了战前盟军正统的波塞冬快反装甲突击队,照样在数月前于肯特堡外围败之如犬。 他的紫衣,缎的是金绣。 他直接隶属于摄政王,当神国卫队的猩红不可擅行黑土时,他们就是君王的意志化身。 他们前来猎杀叛贼,妄想僭血篡位的逆徒。 红月-3靠近,发现水鬼迹象。麦坎德利斯收到了河堤处的分队通讯。作为整支金边紫篷小队的小权重长,他只简单地回复过“搜查”一字。旋即隐入黑暗中,片刻后一支长枪已然架在这间阳台的巴洛克风护栏内侧。在M110A4的生命成像模拟视野里,麦坎德利斯的智能目镜上斑斓驳杂。乃至于阳台下的湍急水流便蛰伏着一头成年蛙狮。 但他不在乎,阀值一调,顷刻间视野澄澈。那辆被两道钢缆吊在河堤反斜面铁桩的斯托瑞克“吱嘎”一声,尾车厢门即被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冲走,残余的几十枚子弹即跟着跌走。不过百米距离,麦坎德利斯感应到了其余八名紫雨披的勃勃血气,这更是他底气所在。 狙击镜红外线射至河堤,隔着光学迷彩细纹,欧科伊握着的雪暴短突猛地钻进窗口。“哔哔哔哔~”极细微的枪响,仿佛尽数射进了一团烂泥中。生命监测图像中水鬼迹象跌到零。这个服役三年的年轻小子发出了安全信号,旋即越过驾驶室的透气窗,他看见又一个紫雨披窜入了后车厢。同伴给尚未断气的水鬼撒去一把石灰粉。 是过夜的颓丧者。同伴唇语道。这种无比类似夹满水藻的一坨烂泥非常容易被其表面蒙蔽,平时随波逐流潜伏河底,连幼年体的湖妖、蛙狮都是其猎物,最惊奇可怖鬼鱼的颌部占据躯体百分九十,被缠上者根本难以反抗就囫囵吞进。 石灰粉遇水释放高热,鬼鱼凄惨地裂开满是细纹小牙的巨嘴,结果又遭一蓬石灰粉。不多时即化作了一滩黑血水。 身负海德拉血脉,欧科伊很快在驾驶舱车把下的凹槽内找到了驱使他们前来的东西—一小瓶凝固的紫血。 年轻的紫雨披审阅着这瓶宛如紫水晶一样的“信标”,欧科伊自然清楚这一粒粒趋近稳定的血涸乃是他梦寐已久的未来。于是他小心地将其放入到了光学迷彩下的小包中。 从速退出。麦坎德利斯继续发令。拖吊着斯托瑞克的钢缆摇摆幅度正不断加大。服役期将满,一生戎马生涯中,他见识过无数诡谲不可思议的景象,要想自己不使沦亡,最佳的办法就是不给任何机会。 几乎是在两名紫雨披退出战车后的刹那,钢缆“噼噼啪啪”地崩断,战车掀起声势惊人的水花没入“运河”,这个重达十几吨的障碍一时间坚强地阻滞住了水流,这处水域肉眼可见地愈发湍急。 麦坎德利斯心中浮起一抹极不安的直觉,不管是高空无人机或是海德拉灵能检测,都未发现任何索 (本章未完,请翻页) 敌踪迹。但直觉就是直觉,武力侦察远未到尽头。他们必须彻底捕获紫血者的防御地点,指引后续部队前推! 推进!这个老紫雨披折叠起准射手步枪,发出讯号的瞬间,麦坎德利斯视野里骤然闪过一分亮光。 三点钟!敌人枪手!那闪光后就是一颗重弹,麦坎德利斯几乎以超越人体极限的姿态反身倒悬撞破砖墙,他不是躲避,而是第一时间追踪! 心灵通讯撒出,所有的紫雨披当即一撩斗篷,雪暴短突按捺不动,但上空盘旋的战术无人机立马跟随麦坎德利斯的目镜导向,顷刻间,一发榴弹! “轰隆!”一朵小小的蘑菇云腾空,麦坎德利斯奔跑着,以肘护头,敏捷跃进间顶开一扇又一扇破旧门窗,继而一个滑铲窜到了预定射击巢,翻身一支架高了步枪。在遭袭的第一刻,他就精准找对了子弹方向! “嘟嘟嘟……”三声敲门响,M110A4急射一梭,扣进十字准心的敌方枪手即刻头颅中弹毙命。敌人目标歼灭!坐标以下……散开队形,谨防袭击。麦坎德利斯退回内屋。轰隆水响在提醒着他所立之处犹是在水道之中。 经历了一夜暴雨的棚屋顶在不断渗水,忽的,麦坎德利斯眼瞳骤缩,他突然回想起那辆斯托瑞克坠入河中的景象。他猛地一扣太阳穴,急迫指令道:所有单位,立刻向高处转移!转移! 为时已晚。 “轰隆隆隆隆~~”为枪声吸引过去的一部分紫雨披纵有三头六臂也绝不可能转移了,被确认击毙的敌军枪手建筑重新剧烈爆炸!不仅如此,就是“运河”对端的几栋楼房也是轰然之间支柱炸开!滔天巨浪骇然而起! “跑!”麦坎德利斯再也顾不得其他,揭下斗篷便是大吼起来,他甫一起身,迎接他不只是突兀起势汹涌的波涛,几道枪焰自河堤上连续闪烁。 江水,几近沸腾!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六十九章.第一日(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时钟倒拨一刻钟前。 被湍流冲刷地节节颤抖着的斯托瑞克战车仅有两条临时钢缆悬吊。但西蒙毫不担心钢缆会坚持不住崩断,无他,桩子就是他亲手打下的。何时断,何时悬,皆在他一手掌握。 西蒙渐渐把呼吸声压抑到一个极稳定的层次中,这是他很早就不得不学会的本领。游骑兵军服臂章上的金质狙击徽章可不是安逸躲在某个钟楼中慢拨枪机就能拿到的。在混编着机甲的帝国装甲兵团的柯尼斯堡血战里,困守无援的盟军士兵只得把自己像老鼠一样,藏,藏的越深越好,藏到真的与老鼠无异。 搁在枪套中的M110A4仍是阖着防尘盖,作为一名狙杀数过百的精英射手,西蒙知道并非永远一眼套着狙击镜才能发觉敌人,不管如何,瞳孔的周视度始终比人工机械天生更强一些。他静静地感受着夏季水流的轻重缓急,与一丝丝冰凉中的温暖。 是的,他就在“运河”之畔,宁静且安详地浸泡在水中。 光学迷彩伪装外披覆了厚厚一层寻常可见的水藻,即便是以无人机视角俯视,也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发现浑身只露出了一根芦苇杆的某摊烂泥。毕竟水鬼鱼不单是冷血种,还极其擅长隐忍,几乎探测不到生命体征,西蒙也如是。紫雨披赖以为豪的海德拉血脉型探测自然胜不过紫血。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废弃城市沼泽地带,他有的是办法躲藏。 只是需要一点点毅力,一点点忍耐。 紫雨披们的轻质蝙蝠衣展开翅翼掠过河道,被西蒙尽收眼底,一股略微强烈海德拉气息在他右侧升起。浓郁地快和正式成员接近了。西蒙顷刻间估计出了这支先锋小队人数。有紫血小瓶放在战车内,这对于一众海德拉而言就是最难以抗拒的信标。的确,紫雨披们谨慎地靠近了战车。 车厢冒出了一缕白烟,西蒙无比轻柔地换了一口气。很奇特,虽然海德拉紫血赋予了西蒙无比强悍的自愈,与其他放在战前根本解释不通的能力,但仍然抹除不了人类的基本特征。比如说如西蒙这样坚毅出众的游骑兵,也顶多沉息憋气三四分钟。 紫雨披的阵型随着搜 (本章未完,请翻页) 索西蒙队伍半是无意遗弃下的战车而略略打散,一待他们重新编组越过河堤,那么这场即兴式伏击必然要转为动静绝大的散兵战。西蒙自不会给敌人这个机会。更高级别的紫血讯波传递出去。 枪响! 一瞬间,枪响人倒,来自某个紫血士兵的FAL长枪7.62子弹竟是被目标险之又险地擦肩而过。毫不掩饰炸响,立刻就给紫雨披们指引了方向。向东! 向“运河”发源处移动! 那道浓郁的海德拉气息几乎贴着西蒙奔行而去,是啊,战力高强如紫雨披赶路,自然不追野兔。 于是他们中计了。 本来西蒙是想战车中来不及搬运中的弹药与爆炸物一并丢弃,但游走废墟十几年的灾刃很快劝阻了他。指着城际高速划了个圆,这两个靠阴人吃饭的家伙立刻明白了意思。果然一夜之间洪水暴涨,黎明前西蒙就索性潜伏到了前往理工学院必定通过的高速,现今的“运河”。 晨起狩猎,非是食亡,乃是逐命所归! 像是一个玻璃水泡破裂,一分紫血联系就此中断。西蒙哪有半分遗憾之意,这不止个任务,还是一个教训。他仍静待着紫雨披彻底到达点位。他在污浊河水中闭着眼,抱着枪,身旁蛰伏着无数动辄择人而噬的怖惧生物,彷如安然无畏。 “轰隆!!!”轰然起爆! “运河”上游房屋骤然垮塌,数以百吨的废料倾泻入河道中,却不至于完全堵塞。霎时间湍流几成洪峰,溅散水花直成齑粉水雾,扑面而来! “跑!”麦坎德利斯大吼道,一卷长及过脚踝的半光学迷彩斗篷便是拔腿狂奔。在洪峰面前,就算是一辆主战坦克也无幸免之理!更要命的是,谁知道洪峰一挟,裹进水里,等于自寻死路! 湖妖!蛙狮!水鬼!沼栖魔! 接到训令的紫雨披们当即不假思索要往河堤上爬去,然则尤其湿滑的壁道严重限制了行动。这只有区区两米半高罢了!几乎是奋力一跃就能够到的程度罢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然而他们永远也够不到。 同样忍受着酷暑水浸的紫血士兵们猛地掀开光学迷彩,几抹虹色辉映下,突击步枪有节奏的点射声暴虐地化作全自动射击的亚麻布撕裂声。 “嗤嗤嗤嗤~”快到分不出单个击发的开火声阻绝了紫雨披们登上河堤的一切希望。炙热的火花后,便是冰冷,却在七月艳阳下带了温暖的洪水。 麦坎德利斯目呲欲裂,哪里料到居然有伏兵潜藏!任其用海德拉扫描、生命体征检测,都未发现。眼角瞥到了那几抹折射过阳光七彩光谱的亮色。宛如墓地磷火的浮空枪焰最终揭示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真正的光学迷彩。 麦坎德利斯已然嗅到了辐射洪水的腥味,他甚至来不及去看一眼,若是一眼,也足以望见其中张牙舞爪的湖妖。他竭尽全力一跃,攀上地基尚是坚固的小楼,狙击枪一展,单眼一瞄,即是要一轮速射。 他要拯救他的部下,拯救他的同僚! 在麦坎德利斯扣下扳机之前,已有炙热先至。 一同行动岂是紫雨披一人?西蒙猛地睁开眼,钢蓝之色几欲刺穿与之为舞的水鬼感官,挟杂着腐烂水藻,带着勃勃杀意,淋湿了的裹枪布锵然坠落水中,冷厉的钢铁原色后是犹自淌水的黑峻峻。 弹壳抛飞,膛线高热,子弹出膛。 一发命中! 西蒙脚腕悄然发力,浮上水面开枪刹那,即是一擦脸庞油彩,他所射击的隐晦似是喷洒出一蓬血雾。好似撕破了那场幕布,洪峰来临! 而他同时在水中! 西蒙漠然地扫过指肚上渗过的迷彩油墨。河堤上的战斗虽是早进入了白热化,但就是着两米半的高度,所有的紫雨披们都没得选择,要么发力跃上,被子弹打对穿,要么缩头倒退,被洪峰卷走。 裹覆着的水藻后,一只暴露在空气下的水鬼鱼惊醒,扬起的骇然巨颌几度是把“宿主”的头颅整个囊括。 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蚂蚱了。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七十章.第一日(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汹涌波涛轰然逝去。 几欲冲溢河堤的洪峰最终是沿着“运河”一路奔涌,披覆着光学迷彩,提前布置在河堤上的紫血士兵们自然是无虞,但他们同样是有着一根线联系着彼端。照样是亲眼目睹了西蒙被洪峰淹没。 法尔平漠漠然地抬手一枪,子弹精准地点中犹自在一滩烂泥水藻中搅动着的紫雨披,后者头颅爆出一束红,旋即不再挣扎,而身旁的“杂物碎圾”纷纷苏醒过来,翻覆过几个跟头浪花,即是将这饱含血肉的美餐卷入河底。这一场洪峰席卷,就连是海德拉也不敢妄说能全身而退。 所过之处,尽是狼藉。 那根线照是没有断。 崩断了的钢缆左右摇晃着,栓住的重斯托瑞克战车自是早就无影无踪,一辆十数吨的钢铁造物碾压起人类这种一旦蛋白质组织受损便几乎判了死刑的物种来说,确是巍峨难敌。但时值当下,莫说是一如既往的水火,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魔鹰、巨食尸鬼、空腔龙、金鳞湖妖都不必将其当做什么了不起的玩意。 钢缆定住了。 仿佛是点焊在河堤面上,继而突兀绷直,绷紧,然后是一只沾满了杂污的手臂。紫血联系向来不是gs,西蒙像是盘踞在蛛网中央的王蜘,一提蛛线,黏附于上的虫豸无不惊慌莫名,因为它们不晓得是一寸外还是一尺外,等着被吞噬。 紫血士兵们沉默地握紧了步枪,短暂的交火里,他们竭力阻止着紫雨披们登上河堤。这些精锐无匹而又装备精良的海德拉战团最终只得绝望地被黄绿惊涛吞没。法尔平甚至探身揪下了一支雪暴短突,这支堪称小巧玲珑,却有一只大容量弹匣的短突能在一秒钟内击发出上千发47毫米无壳弹。 湍流中的手臂渐次浮现出了第二支,被堵塞了河道的水流极为快速,手臂的主人像是凝结在水中一般。只待一个苗头,紫血士兵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开火。 于是西蒙攥着钢缆,踏上了实地。浑身一抖,便是拂落下好几头水鬼鱼,突兀暴露空气中的水鬼奋力蠕动着要爬回水中。由得它们挣扎,西蒙仰首吞服下几粒消辐宁,锐利的钢蓝眼瞳扫过毫发无损的众人,低沉命令道:“做的很好,我们撤回。” 业也成了“运河”的城际高速离理工学院并不远,众人皆是精悍勇士,不多时就越过了第一道暗哨。说是暗哨,但并非是西蒙麾下人马,而是被西蒙强行注射了紫血的一头藤蚺。西蒙发现控制这样的伴生突变生物比之控制一个健全思维的人类轻松地多。河堤一战,西蒙不得不损失了一人,但能留出三个位置去控制藤蚺。 若说西蒙全然对紫血深信不疑绝是假的,海德拉的拼死围剿,以及始终缥缈不知的紫血根源创建了海德拉的卡斯登君上。对于普通人而言是至烈狠毒,对大部分突变生物却是发自骨髓的迫切,不惜放弃自我意识来获得。 这真的就跟安娜博士所形容那样,世间最诡谲的病毒,连马尔堡病毒也拍马难及。不断被有意无意地增殖复制。 众人都有着紫血气息,即便少数没有的也带着紫血徽记作为辨认信标。潜伏在破败的水泥钢筋森林的藤蚺是隐蔽猎手的代称。西蒙几人穿过围墙,回到了学院中。 “放晴了,热的要命。”马尔科光着膀子,把铁锹一插,接过西蒙抛过来的水壶,咕噜噜地一饮,一抹胡须外的泥渍,扶腰道。 西蒙看了看挖的只有半人深的壕沟,卸下腥臭不堪的背包,撩起已经晒干了的衣襟胡乱擦掉脸庞干结泥块,眯眼望了望天空,说道:“汛期来的比想象地快,昨天的路已经走不了。” “好事情啊,下点雨稍微泡软一些,也好挖深。”挖沟自然不会穿着外骨骼,马尔科继续俯身一铲一铲挖土。挖壕沟是防御的必选,恰好理工学院算是地势偏高,不虞被淹,而昔年尽数浇灌了水泥的地面历经了半个多世纪风吹雨淋暴晒,全都化成了瓦砾,无数场大雨冲濯,只剩下了时而板结时而瘫软的泥地。 学院大楼这些年来一直得到了各路探险队的有意加固,需要的建材可以直接就地拖运,西蒙手里还捏着几辆载具,必要时都可以拿去做建筑支撑点。临时补上一些杆木倒也能抵挡一番轻量火炮。至于重机枪射击,猜想双层结构总不至于这么好突破,机枪巢和火力穴都额外补固了。 和西蒙彻底捆一条绳上的灾刃尽职尽责地展示出了所藏军械。西蒙很容易就在壕沟外锯断了一棵大树下找到了灾刃。他正在趴在泥水里,埋设着反步兵雷。 “狩猎顺利?”彼特也一同半浸在黄泥中,扒过一个木盒跳雷放进,放上压发器,轻轻摊上干土,便是完成了。 西蒙瞥过军械箱里稻草堆里三五一个的各式地雷。颇是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干掉了几个前锋侦察,会推迟一下进攻。” “你是考虑过在理工学院迎战?”西蒙问道。 灾刃埋了下一个雷,招呼着让其他探险队员铺设,随意在裤腿刮了刮泥,点烟道:“攀登高楼风险太大,地基也不稳,这儿是一个小中转站,从前夺过来打了几场,修了修,应该能坚持。” 有紫血控制,西蒙自不担心说谎,废土中每一场关于利益生存的战斗皆是残酷无比,灾刃字里行间藏着多少艰辛可想而知。 西蒙默默吸了几口,索性脱了上衣,取过地雷,说道:“那够他们在摸到墙之前开心一阵了。” …… “运河”下端。 零星枪响惊动了几头正分食残骸的蛙狮,正是扭头一看,却是等来照面几颗子弹击倒。麦坎德利斯费尽全力地爬上河滩,小腿仍是死死缠着一只水鬼鱼,匕首来回滑捅才是剥开。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大湖,举目之间。 突然发现,只有他一个活人。 第三百七十一章.第二日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紫雨披惨败而归。 待密尔堡垒的守军敞开了铁门时,那一队绣紫披黑的海德拉精锐却是狼狈不堪地蹒跚而回。 密尔军冷眼坐视着彼此搀扶着的紫雨披,看着他们消失在重重铁幕后。这是密尔城邦防卫军的地盘,这些受够了变种人袭扰的军人自然不可能对海德拉有多少好观感。但把他们与盗匪流贼区分开根本标准即是在于纪律,他们将纪律视作生命,也同样的,纪律带来生命。 昔日堡垒指挥官的豪华顶层成了今日海德拉执行官的展览厅。执行官负着手,欣赏着一副挂毯,似乎毫无在意背后跪伏着的麦坎德利斯。 这副挂毯乍看并无什么出奇地方,简单的三原色构成了最朴实流行的废土风格——实用主义,像是某件缀了绒的皮草,仅此而已。 令人窒息的沉默。 麦坎德利斯甚至不敢去清洗浑身脏臭,就这么俯首着。他几乎是在彻底冲入密歇根湖前才艰难地爬上了河滩,与西蒙的一战丢掉了他的体面,与蛙狮的搏斗抽干了他的海德拉血脉。泥垢污血早已凝结成渍,就算是落,也是成块跌下。 “失望。”执行官终于说道,随着声带的振动,他露在外,酷似精灵的长耳也跟着微微抖了抖,然而绝无一人敢嘲笑。放眼整个海德拉也未有几个全权代行大权重长的执行官,亚历山大自钢铁城总部而来,代行的,即是君上的部分意志。上可暂时剥夺拘禁分部领袖米达伦,下可?下可先斩后奏。 “我以为你是能干的。”每有一句话,麦坎德利斯就趴地更卑微一分,明明没有一分血统气息,但这个沉默男人比黑山魔鹰还来的不寒而栗。 “结果,你给了我一份这样的答卷。”执行官伸手抚上挂毯,入手,哪有一分柔软,纯是坚韧,纯是扎刺。刺目的红,红的有如这场内战流的血,这是浸着血鞣制的黑活尸“黑王子”的甲皮。绣绿的锻,湖妖的鳞。水青的珠,蛙狮的眼瞳。 这即是猎人的最高荣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回去,再服役十年。”执行官淡淡说道,麦坎德利斯如蒙大赦地反身退下。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待到展厅大门阖上,执行官才冥冥地叹道:“仁慈不是我们的原则。” “罪罚有度,你忘了陛下的训诫?”黑暗中磷火般浮现出一双湖绿湖绿的眸子。亚历山大改而审视着水族箱,纪念壁般旷阔地任凭鱼虫沉浮。然而幽影之中,岂有清明之理? “我们流的血够多了,以儆效尤的事例拿纯血派足矣,一日不捕杀阿多菲娜·莫尔芬,残余纯血派绝不会投降,等到我们真的获胜时,海德拉不啻于自削其力。”湖绿眸子的声音时而凝实,时而辗转于几束狭窄的光明内。 旧主已去,哪有人再肯轻易涉足此地?断去水源的水族箱只得看见一尾尾沉寂于底的翻肚皮龙鲤。海德拉的执行官微偏了偏头,回道:“所以发布广播,自砸跟脚,再撤去行将即将把莫尔芬压至谷底的所罗门军队也是正确的?我们在错失良机!” 执行官愤怒地一挥手臂,憧影摇动。 “我们已经付出了如此多的代价进驻堡垒,结果总部就不肯再多出一点儿,去说服‘魔鹰迁徙,空中载具维修’的狗屁理由的联合军动用空中武力?如果能派一架UH,何至于九人归三?” “战争需要果决!”沉默者高喊才是最大声的,箱底之鱼甚至一振。 光束骤然灭去。便是一声轻喝:“僭越!” 执行官默然不言,幽影继续闪烁在光束间,不紧不慢道:“君上决意,何须我等臣子置喙?但有杜福伦大人一力决策,自可攘除叛逆,否则,也不会专程派遣你我前来,擒杀这个失败品。” 话至于此,定论已分,执行官喟叹一声,返身推开展厅大门,掷地有声道:“但照君上之意,格杀勿论。” …… 劫后余生一场,水流顺着麦坎德利斯肩膀湍急淌下,于脚旁马赛克瓷砖的倒影内,他看见了这数年来效力海德拉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结果——疤痕,累累疤痕。他消耗着堡垒净水储备,旋即回忆起在“运河”中挣扎的种种一幕。 他的同僚、战友一个接一个地被水鬼鱼吞噬,被蛙狮勾连至河底淤泥,好像在望见那辆斯托瑞克时,就注定了大败亏输的命运。 “嘀~”悠长尖锐的警报声响起,这个满是愈合创伤的男人匆匆穿戴起崭新作战服。在电梯内,一样多的紫雨披,臂膊佩着九环蛇。麦坎德利斯心中叹息,这全是刚结束地狱训练的新兵,活不过外遣任务第一周者,甚至没有必要特意记下名字。 所以麦坎德利斯自然也不会额外注会到重重烟黑面罩后,黯淡的淡色眸子。 再度忙碌的整备厅里喧嚣一片。机械臂吊运来了“焊条”重型外骨骼,与之配套的格林快炮正在技术员的焊枪下点焊契合,来回的叉车在蒸汽中擎举着虽是被西蒙洗劫了一番军械库,但密尔堡垒本身即是末日碉堡,岂有一处冗余? 麦坎德利斯与另外两个侥幸逃出“运河”的紫雨披碰了碰拳,他们三个的臂章绣金淌黑,毫无疑问,统率着其后的新兵紫雨披。 通向底层载具库的升降台上堆积着如山的弹药箱,麦坎德利斯拿起头盔戴上,系紧束带,手掌隔着一层厚重编织物握着枪柄。他轻身跃上高耸着的军械箱,扫视着这群外表上与昨日毫无二致的僚属们。 “告诉我,你们是谁。”麦坎德利斯平静道。 荧荧虹色,先是凝重的紫,他们如有一声:“我是伊克塔(Ikta),君上的战士!” “你们是谁?” “伊克塔!君上的武士!” 光明钻缝乍现,紫雨披们齐步踏向等待完毕的各式载具,高底盘的突击两栖车艇,带有重机枪的冲锋舟,乃至于一队队披甲顶盔的外骨骼步兵。 门又敞开,于是这些末日后的战士,踩着混合着末日前的泥砂与末日后的核爆熔晶,沿着昨日的方向。 一往无前。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七十二章.第二日(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早间曦阳,如约而至。 西蒙系紧军靴扣带,钨钢匕首插入靴筒,一拨左轮弹巢,里头六颗马格南重弹一旋而逝,复而长身站起,给成了年然而仍旧比他矮了半个脑袋的彼特理了理衣领,轻声道:“你准备好了么?” 背着长枪的青年点了点头,这便是最好的回答。西蒙返身看向整装待发着的二十名装甲步兵,这是他所拥有的最强也是最后的一支力量。晨间阳光在哑光外骨骼装甲上辉映着别样的光泽,昭示主人的心性。 独眼的机甲指挥官,放荡不羁的油头粉面佣兵油条,缠着弹链的光膀巨汉,豁嘴呲牙的敌手之友,还有刚长齐毛的小“堂弟”,这是西蒙一路走到这场绝境里的大部分收获。不管是情愿与否,最终,他们的命运都系于一身。 活下去,并且活的更好。 西蒙环视过队列,他并非时刻约束着紫血,只是想借此告诉士兵们,忠诚,是他最看重的品质,除此以外,并无其他。毫无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士兵们齐齐望着西蒙,一如半个世纪前,每次临战前,碰拳而过的手掌。直到自万米高空义无反顾纵身跳下,通向地狱的彼方。 “赢,就是这样。”西蒙如是说道,也只有这么一句,他随即放目远湖,一列铁色的洪流轰隆而去。而那些轻装步兵,在理工学院内,同样注视着同样的太阳。 要么归来,要么自由。 …… 密尔堡垒这些年自然不是仅仅据守一地而已,周期性地在以堡垒为圆心的废墟地带建立了许多储存点安全屋。于是第二波次出击的联合军很快在水淹地区前换下了陆行载具,改而以轻便的突击舟,甚至开出了一艘吃水较浅的巡逻艇。 有了上一次吃了闷亏的教训,联合军再不分散出小股兵力而是广泛布洒出乌鸦无人机,看密集起飞架势简直是不惜工本。通行成了河道的街道上时,跟随前进的正式海德拉剔除了要点的凶猛突变生物。特制的信 (本章未完,请翻页) 息素也涂抹给每一个士兵,这支由海德拉、密尔军、联合军一部组成起来的军队,数目成百,训练有素。 冲锋舟掀起的浪花雾化在脸庞,麦坎德利斯警惕着扫视着一栋栋越过了的楼厦。这些都是绝佳的伏击地点,哪怕遍布凶险而不得其登,但紫血者已经一次次证明过他的能力。先是成功混入了堡垒,再重挫米达伦的猎杀小队,继而迫使海德拉落入了下风,再到据守一方。 麦坎德利斯早已将前几日失败归咎抛之脑后,他也不去想多服役十年代表着什么,因为生存经验教训过,要想次次胜利,必不能怨怼从前,更何况此番,岂止十倍于从前? “无人机在这片区域盘旋,近点,近点……”麦坎德利斯看着无人机操作手的巴掌屏画面,三栋互为犄角的建筑就是这场任务的最终目标,理工学院,紫血者最后的容身之所。显然他是要在这儿战斗到底,去等待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到来的援兵——海德拉联合派已然派出了更多的行动组游曳于废墟外围。废墟是一颗坚硬的核桃,紫血者就是核桃仁,而久未有音讯的易形者则是寻找核桃仁的松鼠。 一网打尽。 “应该布设了干扰设备,再降低高度会失去这架无人机的控制,长官。”操作手回报道,画面静止在大约五百米高度,看来堡垒的确被狠刮了一层油。但这个高度也足够看清许多布局了。 麦坎德利斯暂时将画面记在心中,忽略了这个操作手一抹幽幽馨香,改而把注意力集中在即将抵达的“运河”。他的受挫之地。 他到不了那里。 “来袭!”不知是谁率先大叫起来,半空中赫然冒出一道白烟的火箭弹尾迹!麦坎德利斯当即心下一沉,立马以心灵通讯告知所有单位,自由接战! 这不止一枚! 操舵手玩命地猛打满舵,本就穿梭在河道中较为分散的队形立刻因为躲避火箭弹而混乱。“嗵嗵嗵!”一连串爆破声,所有的火箭弹 (本章未完,请翻页) 竟是无一击中战艇,但杀伤力完全不弱!刻意击中建筑表壁的火箭弹掀了一层砂石骤雨,劈头盖脸地击下。 “开火,开火!”一挺挺安置在船首的机枪当即朝着火箭弹来袭方向还击,伏击者同样毫不怯懦,高低有致的机枪火网几乎一瞬间拉起了死亡锁链,由高打低,正如打靶! “掩护!”某个密尔军军官撕心裂肺喊道,一道橙黄色的火线蔓延而来,几秒内,一整个冲锋舟便是被打成了一蓬夹杂粉红色的残骸。士官们忙大吼着踢着士兵们跳入水中,他们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敌人能爬到活尸巢里去! 麦坎德利斯一拍操作手脑袋,叫道:“全数转攻击机!不!自杀机!去打掉火力点!” 浮空着的密集无人机旋即一改方向,有下挂的榴弹发射器顷刻射出了连续弹幕,落雨碎石溅落河道,迅即间哑了一道火线。而那些宛如如乳燕投怀的乌鸦同样反制回了轰炸! 火线骤停! “阿尔法队!跟我来!”联合军士官们开始重新整队,仍旧坚守在突击艇的机枪手们顽强地操作着重火力压制着上方敌人。虽是被灌成了落汤鸡,但海德拉信息素护得联合军们不止于被突变生物群起攻之,在水淋失效前,纷纷爬上了楼面。服了几枚抗辐宁,立马在士官组织下,准备以挠钩器反向攻击! 反制与再反制! 紫雨披只会比联合军动作更快,他们的交流早已在心灵中完成,一个个披覆着光学迷彩的隐形人腾挪辗转地攀附,只见一道道虹色翔于残破楼厦间,几个呼吸间,直接向上跃进了几十米! 向天空发起突击! “上帝,你是我的善良与庇护所,我的高塔与解脱者。”西蒙轻念着战前祷词,贴在墙角后的身形一动,一支准射手步枪即是探出窗棂,在十字线扣准第一个目标前,他看见了豪雨之后,先于彩虹辉映出的斑斓。 他就,站在天空之中!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七十三章.第二日:楼厦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登陆登陆!”联合军的指挥官们喊叫着,那些徘徊于河道间的战斗艇顶着弹幕爆射回压制火力,同是雨披、冲锋衣下的躯体却是不同,但溅起水珠一视同仁,碎琼乱玉间,一队队爬出水面的士兵们开始重新集结! “约翰洛克!你带队,突破a楼梯,向上,打掉这挺平射机枪!”湿漉漉水滴顺着黑长发不绝如缕,防弹头盔下张张肃然面容,士官们手起枪落间,留下一个个水印时击毙一个个敢于拦路的突变生物,就连是水鬼鱼一并揪出水面窒息而死。长须军官三两下抹去建筑平面图上的积年灰尘,亮着的电筒伴着楼间上回荡枪鸣,指明了方向。 洛克士官甫一受命,旋即一压阿尔金重盔面甲,扛着霰弹枪便是当先开路,后续就算是仓促跌进水中也要拖出军械箱的精锐联合军士兵,他们甚至没打开光源,就这么悄然登顶,显然,这些都是进化出了微光辐射视觉的战后第三代乃至第四代混血人类。 “敌军要贴岸进攻了!”步话机中传来马尔科的呼叫。 “上帝,你是我救赎者……”西蒙置若罔闻着肩膀处不断蜂鸣,一枚炽热弹壳伴着扯壳钩坠入收集袋,西蒙几乎清楚望到了几百米外躲在幕墙后操作无人机的技术军士的侧脸。这是高价值目标! 扳机扣动。 未响。 瞬息之间,西蒙一滑步枪,抽过枪身,手肘运动间简直是拉出一道残影,眨眼间,卸弹匣装弹匣拨枪机一气呵成,再度单眼一闭,先前的操作手消失不见。 “哔~”漫天血雾喷了麦坎德利斯半肩,紫雨披的指挥官忙不迭飞身入水,这时机枪手的无头尸体才软软地瘫倒,他干脆以通用语喊叫道:“敌方狙击手!隐蔽!” “赐予我伟力,则我必然将一切荣耀献予你。”西蒙冷冽地一翘步枪,任凭身后弹雨如屑,他仍是缓步走向下一个狙击巢,这是他才接通了通讯,说道:“我知道了,放他们进来。” “我来处理。” 霰弹枪弹仓一抽,洛克叫道:“装弹!”旋即便有副手队员接盾顶上,捱住自暗处涌出的活尸,他抿着细长发,从容不迫地填上独头弹,再一拉护手,盾牌一歪,枪焰轰燃,爆击处,即是一枚超重弹牢牢钉死,待士兵们逐级攀登,谁特么需要再给倒霉活尸补一刀。 “靠近……靠近……”一口气清扫了二十多层,愣是打得嗜血如命的活尸也缩起了脑袋。饶是铁人也要暂缓一口气,然而洛克小队丝毫不显疲态,只因楼上那挺完美阻止了主队推进的机枪与火箭筒都已贴近。 彼此间互报个眼色,浸水军服反倒是被汗水透地更湿,勃发出一种混合着闷热与荷尔蒙的兴奋味道。洛克比了个手势,大家手脚麻利地拔出陶瓷防弹护板,尽可能地塞进充作尖兵的第一人胸前背后。洛克搭着这个持着冲锋手枪的高个壮汉的肩头,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登上久未有人迹,然则台阶上却是暴露出截然不同的两种脚印。 “突破突破!”洛克手一推尖兵,当即是手腕一翻,数个震爆弹并着破片手雷一同甩进机枪廊道中。几声巨响,赫然是在呛鼻烟雾与闪烁中,尖兵与破门手同时脚步疾进,一马当先! “砰砰砰!”杀过拐角的士兵们毫不犹豫地盲射一轮,机枪声顿哑,但他们无不是眼瞳一睁,倾倒了的巴雷特与2旁,一人皆无。 这他吗是个遥控武器站。 在反应过来前,一柄哑着更晦暗冥色光泽的钨钢匕首直刺颈甲,这一刺竟是如此势大力沉!一刺竟是将尖兵连着破门手推向后尾。 “接触!”洛克吼道,一摸腰间自卫手枪拔腿一跨,避开脖头飙血的尖兵,不管不顾地任凭破门手嚎叫着倒栽葱摔下楼梯缝隙。拇指就是一扣! 洛克只看见了一双冰冷的蓝瞳,一瞬间慑人杀气凝滞了他一个心跳,于是下一个心跳,握枪手腕旋即被蓝瞳主人一攥,彷如是钢钳般岿然不动,径直将手枪“啪”地向下一抻。 “乓!”一发走火,洛克刚欲还手,但对手直截了当地膝撞一顶,揪过他衣领斜举过肩,劈摔于后。 洛克顿觉天翻地覆,强忍剧痛挣扎地要爬起,一抬头间便是看见跟进了同伴被一个照面卸了个胳膊的场面。那双蓝瞳身形腾挪就在一方小平米内,俨然任其拳脚施加,一律回以刚猛拳脚,一打一攮一踢一旋间,就是血肉纷飞! “嗵!”狭窄楼道哪里容得下三人并行,眨眼间就有四五人被蓝瞳打得人仰马翻,后排的士兵反倒是趁此机会终于寻得开枪机会,哪里顾虑地其他,一梭子就是招呼过去。 “?……”经年老墙皮当即是剥离斑驳,带着火药燃气与“暴雪”纷纷,子弹划过脸颊,擦出血痕,穿过指缝,侧中皮带。那个悍然一站就掀翻了数人的杀神一路转进,跃进走廊内。 洛克刚起身,要抓起脚边手枪,刚触到枪柄,直接一道阴影,五指钻心一痛,不待他喊出来,即是被一记大脚踢地倒飞。整个人瘫坐在暖气片旁。 廊道跳弹迸发出交错辉光,但也毕竟多了一些围攻空间,走廊间被刻意掏出的几个机枪洞渗进了雨丝与日光。借着满地碎玻璃折射着两方金铁刀光。 西蒙回手拨过一人手掌,紧扣着迫使他手枪对不准,一连漫无目的地连开数枪,继而双足稍一发力,轻而易举地压着这人狠撞壁橱,又一声玻璃炸响。眼看二人僵持,又一个被踢倒来的士兵踉跄冲来。西蒙抗着第三人猛打肚腹,也是低扫一脚,钉着防滑钉的军靴毫无保留的一脚岂止是一言可说? 左脚既出踏回,西蒙右脚得以一松,猛地额头一撞,右脚一跺!僵持的那个士兵“嗷”地一声叫,西蒙按着这人脑袋就是往打碎了壁橱一砸。 “咣!”撞下又弹回,这人再没得站起,西蒙捏紧了拳头又松开。沉默着的不必言语。 只是手掌微抬平悬,四指一弯。 放马过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第二日:搏斗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距离地面15公里,对流层。 在这儿稠密的云层层叠翻涌,只有创世神才能分清这一朵粉红绚烂的云朵之下,是否藏着一道雷霆,或者在闭目睁眼间,推搡来掌管来又一个自然的神灵。 没关系,神灵也分等级。 即便是伟力之神,怕也是难以辨出每一颗从水蒸气凝结而成的小水滴,它们是如此的小,小到连指纹中随意一条都塞不满,然而它们又会如此地团结,千亿万亿地汇聚。 于是它们就成了云。 而云,则是凝水之雾。 第一颗雨珠。 这颗浑身凛然着的雨珠坠下,它要坠过两座世界最高峰,才能落地。它所划过的弧线意味着一记利刃割裂出绸缎,旋即引起连锁反应。 降温,沿途所过,尽是被雨珠中和,裹挟走热量。雨,注定是冷的。 冷杀过热。 于是就有了风。 透过破损廊道的风,拂动了西蒙一绺额发,拂着这丝发,映过满地尘封玻璃碎渣,支离破碎了的肖像倒影。 这一块块于此黑暗中安逸了半个多世纪的玻璃或珐琅,尽皆沦落成尘垢,但它们为人所称道的造物价值仍在忠实地折射出一场迅疾骤雨的到来,以及擦肩交错了的残幻影子。 毕竟,是他们打碎的。 “砰!”西蒙脚跟一跺,死死缠住他脚脖的士兵遭了一记当头狠踢,一头栽进壁柜中,铃铃当当横扫过去。“唔~”西蒙由是硬撼了一下对手膝撞,好在防弹衣卸掉了不少力道。西蒙腰身一弯,下意识地双掌一阖,挡下下一记鞭腿,继而就势一退,环箍过面前敌人,直接猛一拔着裤袋,过肩砸了倒栽葱! 然而西蒙甚至来不及返身痛打落水狗,下一拨联合军士兵顺着风向杀入。西蒙想也不想闷吼一声,一个箭步一窜。“乓!”他一扬手,战术手枪即是被硬生生打飞出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再度锁手擒拿,直指眼鼻喉,但不待两指插入,一柄军刀刁钻地自斜刺里来。 西蒙被迫放弃了本可以绝杀一人的机会,改而飞手一撇,宛如带刺皮鞭抽中。持刀士兵“噗”地脸颊高高肿起,这一掌倒是揍得他一愣。就是这一瞬间,腾出的左手攥拳回打,无比凶残地一拳打中被西蒙制住的那人肚腹。打得他腰身呈九十度弯下。被打蒙圈了半秒的持刀士兵回过神来,在他动手前,西蒙揪住弯腰士兵,单脚一勾,就是实打实直直白白靴底对靴底! 当即是有一坨人形物咕咚咚地滚落楼梯,撞翻了一群,侥幸躲过的人红了眼端着霰弹枪就是照拐廊一枪! “嗷!”这一声惨嚎听起来反倒是听起来耳熟,西蒙抓住被轰烂了脊背的士兵做着肉盾,埋着脑袋一路狂顶。一发霰弹一发滑护手。“喀嚓喀嚓”,不管是鹿弹还是独头弹,皆是一柄柄铁锤透着一个沙袋轰着西蒙本身。 终究,西蒙冲杀过去。 扭身一矮,西蒙扔开这具早已千疮百孔了的沙包,滑铲一踢,破门手下盘极稳,西蒙这一铲,竟是没能铲翻他。 但是咧出森森白牙可不是他。 “乓!”破门手赫然脑袋缺了个斗大窟窿,西蒙扶地一弹,整个人像是系线木偶般腾空而起,接连数声左轮爆响! 无一遗漏。 大蟒左轮陡然袅袅青烟,仅是铲到楼梯口纵身一跃的一个心跳里,这连开三枪直接从上帝手中抢走了三条命,白送给冥神。 西蒙落地甚至不必需一滚,就是顶着躯干重压直直落下,膝弯不弯半分,犹如狼入羊圈。 “乓!”离他最近的一个士兵拼死手掌成刀,劈开了大蟒指向。刹那轰鸣在逼仄楼道中无限扩大,震地连戴了减震头盔的士兵都一阵恍惚。 这对饱经了现代战争的西蒙纯是小儿科,左轮再响亮也敌不过大口径炮弹近炸!敌不过泰坦机甲击破要塞城墙后的全域战机垂直轰炸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来的剧烈!脑袋空白一瞬,西蒙脚步绝不缓。掌刀拨开?那就还以一刀! 西蒙反手竖掌成刀,砍在拨飞左轮的士兵头盔缝隙中,单脚踏胸一蹬,整个人向后一仰,借此避开一把利斧凿下。西蒙纵横捭阖间绝不做无用功,猛冲猛退间,后仰顶着又一人撞到楼梯口锋利的爆裂水管上。先是纤维军服“哔剥”层层绽裂。西蒙肘击上扬,顿时消去了这人仅剩的反抗力。 破门斧如约而至,西蒙交叉双手架住。“开枪开枪!”利斧手吼道,转眼间被西蒙格杀数人的联合军耐不住了,他们是带着冲锋枪、短突、霰弹枪而来的精锐军队。纪律训练着他们无惧死亡。哪怕为歼敌而不得不射杀战友。 这一吼叫惊醒了后面不得而入的士兵们,几乎是犹豫一个眨眼罢了,这些出自末世废土的战士再度拔出悬于腰后的枪支。 西蒙一看要坏,拼着单手一抗,压了重物的斧头差点砍到头颅。西蒙喉咙嘶叫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西蒙低身要趴,斧头贴着耳梢砍下,削出了一丝肉皮,一排血花。而斧手跟着骤然失去平衡,向前倒去。西蒙顿时攥住斧手前脚,将这个人当成了他的“斧头”,给掷了出去。 电光火石间,走廊弹雨凝滞片刻,斧手尚未落地就被自家火力打地咽气。西蒙就势一滚,毫不犹豫地向楼梯口旁的下一个走廊拐去。几枚子弹就这么击中了他防弹衣侧角。重型凯夫拉纤维顷刻间蓬出一朵朵乱线烂头。 西蒙没时间去管这些伤不伤的了,没有AATS的时针能力刺激,他似乎就无法激活开力量增强,海德拉本身能力的确够强,但这样的楼厦内固然限制住了对方人数优势,但也使得西蒙自己施展不开最佳实力。方寸厘米间,根本赋予不了强悍力劲。 战斗回到了格斗中。 眼见西蒙跳进了与上一层如出一辙的拐角走廊。陡然损失惨重的联合军再不会傻愣愣地派人强杀,彼此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摘下胸前破片手雷。盾牌一架,就是要火力开道,以多打少!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七十五章.第二日:玻璃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呼~”西蒙长出了一口气,左轮弹巢飞速旋转着,西蒙自裤兜里掏出一颗颗马格南填进去,卡住扳机,握枪弓立。 手雷拨环声于西蒙耳中便是彻响,西蒙默数着引爆时,一边左轮稍探,借着直觉观感射击。防爆盾牌顿时“噗噗”直响,一双双染血钢靴踩过扁弹头,漠然推进。 “嘶……”西蒙倒吸一口凉气,抽手一看,即是鲜血淋漓,不待反应,几枚手雷更是咕噜噜地滚来,西蒙下意识地就是踢腿直踹,哪知被联合军士兵攥在手里长达数秒后,手雷刚踢上半空。却是轰然起爆! “呃……”千钧一发之际,西蒙扭身一扑,硬是面朝下跌了个透,额头冷汗涔涔,得亏数枚手雷掀飞了他身后一应破旧家具,饶是如此大量钢珠也是打穿了那些未被防弹衣覆盖住的躯体。 在痛苦中犹豫只会付出更大的代价,西蒙侧听着脚步声,拔枪照着墙直射,一时墙屑纷飞,隔着一堵墙打出的子弹固然无比削弱,突入其来的子弹同样是打得士兵们枪口一转。站在盾牌后的枪手一举短突就是扫射。另外一边,吃了亏得了教训,枪口封死了所有西蒙可能出现的方向。 无非一条走廊!能有几个花样! “轰!”步枪枪焰绽放的同一刹那,墙体当即轰然迸裂。近到枪手能看清飞扑而来者霜冷霜冷的瞳孔!于是他咆哮着死扣扳机,大团大团橘黄火焰冲着来袭黑影喷涌出来。然而即便是星火再乘以怒涛钢铁,亦然挡不住一个把置之死地当做家常便饭的蔑视者! 弹毫无保留对着西蒙狂射而去,入耳处,尽是“叮叮当当!”就是一个瞬间迟疑罢了,西蒙还以颜色,左轮弹巢一转,马格南弹轰地枪手肠穿肚烂颓然倒地。西蒙无视了肚腹间仿佛刀捅火燎般的疼痛,单膝一跪,以最坚硬的手肘猛然一击尚是站高,霰弹枪尚是对准前方的士兵。 “嘎吱!” 旋即是惨叫,西蒙这一肘何止是力量大?看那人小腿软趴趴地诡异弯折,西蒙手臂再定。“砰!”最后一发左轮子弹给枪手眉心凿个洞,未握枪的右手指尖微凸,冲着倒地了的士兵击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偏不倚地打中左太阳穴,这人瞬时弹簧一般扫向前方。 面对上这个翻手间杀伐果决的狠厉之辈,后边的联合军士兵激起本就不怎么掩藏的凶性,索性罔顾了前方到底有没有队友幸存,步枪就是一抬,打响!打响! 西蒙自不会傻到真拿肩背去硬接,纵是他临战前插上了是最重型的防弹瓷板,也不可能吃得下满满一轮弹匣,就算防弹瓷板侥幸扛住了,数以十计的上千焦耳动能足够震荡得他内脏破裂。 能逼到联合军士兵这么做,西蒙之凶悍可想而知,不退不缩不回,低吼一声,就地一滚,子弹甚至是在他的头盔上跳着弹,但终究是没能阻止住! 近前! 西蒙劈手一削步枪。“啪啪啪啪~”顷刻间下起了纷纷灰雪,比起纯粹肉体力量,就算是没得到海德拉加强,这些从小辐射毒素蔓延的士兵也架不住正儿八经的莫妮卡“公子哥”。几乎是触手的霎时,西蒙攥住枪管就是那么一拉,一旋。对面士兵当即是虎口飙血,指向前方的枪口,反倒是骤然对准了他自个脖子。 他看见了,一双炽盛的钢蓝瞳子。 “噗嗤噗嗤噗嗤……”子弹击穿纤维织物、血肉、骨骼,再击穿反面的织物。在这出膛前即是旋转,小小一枚几十克的弹头携带着万钧伟力。在几十厘米前的距离里根本消耗不了几分。 血液跟着爆飞成雾,西蒙乃至于将枪手肩头一拨,宛如教着新兵练习打靶一样,手扣手,食指替他扣着扳机。 一条血线。 直到弹匣最后一颗子弹告罄,突兀间被自己人步枪打了个对半分的最后一个士兵才颓然跪倒。“吱吱吱~”难道是老鼠已经迫不及待展开飨宴? 也许。 西蒙扔下步枪,与之面对面的盾牌手也舍弃了蛛网密布的盾牌,彼此吼叫着拔枪,对冲! 射击! “咔!咔!” 两声轻响,两人一僵,一人无弹,一人卡壳。 “啊!!!”一把 (本章未完,请翻页) 镀银烤漆的大蟒左轮正中面门,一把战术黑的勃朗宁同时如此,枪械尽齐,手雷全无。 唯有锋刃。 相对发足狂奔,彼此皆是力求在对撞的那一刻,将自身速度提到最高。西蒙每步踏下,就是楼板轻颤,若这儿是个画廊,恐怕早是原木地板凿空! “嗵!” 西蒙肩膀一轻,一个人影便是炮弹般倒射出去,重重撞着墙面又弹了回去。西蒙漠然地随意一撇刺在大臂的军刀,入肉极深,拔出可见滴滴红血,俄后一抚,就是悄然隐去。 西蒙蹲在这个咳着血的士兵面前,像是在注视着他,实则不然,只是这个胸口凹陷命不久矣的士兵的临终幻视。西蒙扶正了他,伸手解开了自己了防弹服,改而换上士兵的,拾起瘫落一地的一支AR步枪与大蟒左轮,一支又一支将弹匣插进战术马甲中。 放眼过去,站立者只有西蒙一人。 “喂……”西蒙拉着枪机时,这个快死的士兵吐着血泡泡呻吟着,似乎想说点什么。比如?是诅咒?诅咒这个几分钟内灭了整整一队的恶魔赶紧下地狱?还是简单无意义的发声而已? “砰……”这是西蒙给的回答,士兵眉心多了个弹孔,最后一声枪响泛起了袅袅余音,回荡在这一层走廊,好像枪焰间照亮了珐琅,透映出一副肖像画,可能真是一个画廊。 不过这并不重要。 西蒙每走一级楼梯就喘息一次。直到最初接战的上层。高楼烈风渗过缝隙吹得血潭滚出一颗颗血滴。“咳咳咳……”西蒙手刚摸到狙击枪,就听见了走廊深处几声异样。但是西蒙眼皮都没转一下,做好狙击姿态,冷肃地找寻下楼下河道中任何一个暴露在视野中的目标。 一声“嘟”响。意味西蒙又收割了一条生命。痛苦的咳嗽声仍是传来,西蒙端着狙击枪走到了邻近的狙击点,于是他看清了瘫坐于壁橱边咳嗽的洛克军士。 西蒙弯腰,拾起脚旁一块巴掌大的玻璃渣,腰际发力一甩。“噗~”玻璃渣即刻刺入洛克眼眶。 当场毙命。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七十六章.第二日:反突击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在狭窄地形一刹那间遭到哨戒机枪与火箭弹、掷弹筒的多重袭击,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也不免组织大乱。更何况还有真正的纪律扰乱因素始终在活跃。 西蒙悍然不掩的准射强袭,卸掉了消声管的重枪管110a4每发出膛真如巴雷特这种反器材步枪一般声势滔天。一枪但中何止是头颅西瓜般崩裂,那就是整个人裂解成原始的血雾状态。 准射手最惧怕的冷枪反而在西蒙这儿不值一提,不管是紫雨披或是联合军朝着死亡宣告方向还以颜色,皆是无果而返。一颗颗子弹像是被无形隔膜困在了西蒙面前,“哗啦啦”一阵瓢泼弹雨浇在下一轮准备登楼攻击的士兵头上。 他们系着斗篷,紫雨披。 西蒙哼然蔑过嘴角,朝着远方某处比了个二指贴额,旋即就是居中一折110a4背回,踏脚一跺,一挺240就是翻手在握。他呼地吐出一口浊气,劈手扒出早已事先藏好了的索降绳,再者一凿一扣,一拳砸开颓废不堪的走廊墙壁,纵身一跃! 疾速恶风顷刻间把西蒙的额发胡须尽数压低,西蒙甚至没兴趣去稍调限速阀,只看一条黑点,顺着银线,直下天空,指向粼粼水面,突击!这次轮到他向地面,突击! 弹链飞舞,一发发弹壳解榫飙飞,前一阵凝滞射击巢前的子弹尚未全数跌落,新一轮的炙热铁雨骇然夺命! “簌簌簌~”极快的击发速度根本无从分清单个出膛,纯为压制收割的机枪简直就是一堵钢墙自上而下铸压杀来。饶是紫雨披也没预料到西蒙竟是如此大胆,真的如此悍不畏死又或是愚不可及地单刀直入! 战争,谁更具有想象力,谁就压低一分天平。 “向上向上!”心灵通讯有时候终究比口头来的慢,麦坎德利斯一摆雪暴短突,数名紫雨披的第一反应竟也不是躲避,不是朝着近在咫尺的入口闪去,而是以疯狂报以疯狂,他们站在实地,这就是最大的底气。 长短弹壳,叮当并列。 限速轮摩擦出一串串火花,西蒙双手持枪,哪有半分精神去扣?恰似远古穆托瞄准了猎物,自雷霆密云中俯冲,一击必中! 第一个紫雨披浑身触电般抽搐着倒下,非是紫血威压,就是纯粹的一颗黄铜弹头打穿了颅骨,侵彻入中枢,一秒钟内磨蚀了所有意志。汩汩而流,仍是鲜血。他们仍不是海德拉所标榜的神子中的一员。自无可能傲然对着死神比中指。 没人可以。 麦坎德利斯咆哮着对着那一个黑点持续地射击着,他目呲欲裂!他亲眼看着无数梭子弹明明白白地打中了西蒙的头盔,无数梭!为什么!为什么就是阻止不了他! “铿!”限速阀心悸般一定,时间跟着一定,心跳跟着一漏。“嘣!”缆绳迟然股股断裂,离地,不过一人高。 真如魔鹰捕食,携着沛然巨力而下,西蒙就这么轰然一踩,生生地踏在一个紫雨披脑袋上。海德拉能力瞬时启动!灵能摄物! 不是对上,而是对下。 “噗嗤!”三重重压层叠一加,这个紫雨披活活地双膝一软一折,喀嚓齐膝而断!西蒙扬手便是一柄钨钢匕首甩过。不愧是海德拉的执行部队,间不容发地一躲,迅疾地一抬枪托便是打来。麦坎德利斯反应只会更快,也更狠!不论下属死活,直接握着短突就要抵近速射! 没这个机会了。 麦坎德利斯身形突兀一滞,旋即僵硬地一段朽木,眼睁睁看着西蒙片秒间,衣袖弹出鹰爪折刀,双脚一蹬飞旋杀过,当即一颗大好头颅绞割扭下。再是探手一夺,硬是从麦坎德利斯手里抢去了步枪,简直是惬意地扫荡着其余尚在河道上的可怜士兵。 “可惜。”西蒙潇洒一转,拍了拍僵着不动的紫雨披队长左脸,分外熟稔地拔过他身上的弹匣,末了朝着肩后比着大拇指。 “干得好,彼特!” “乐意效劳。”彼特复位回枪机,这支24还是西蒙特意为彼特在海德拉军械库里挑选的。没别的,皮实耐用威力奇大。最重要的是不像许多后现代高级步枪做调试就能与光学迷彩契合。 承袭了西蒙狙击技艺的风衣小子虽是留着他那件补丁打满的破烂白风衣,但此刻他所披覆着的光学迷彩堪比世间最昂贵的风衣。一旦人员处于静止状态,绝对的光谱模拟使得寥寥几种主动探测镜都无法察觉到光学迷彩隐身者。 影子山猫,非是虚名。 相比于彼特的沉稳狙击,乔纳森便是另一个极端,这个肌肉贲张地青筋蠕动的泰坦巨汉狂放地立足在天台边,双持着两挺机枪仍是岿然不动,这尊杀神定在前路,就是冥河船夫卡戎亲自掌舵都没的用!这不是一个阿司铜币的问题,就算是付一塔兰特金子,那能贿赂得了冥王他自个么? 是啊,没人对着死神比中指,那是因为本就不存在死神! 机甲游曳,装甲铿锵。时不时有烁银色起伏摇摆,西蒙麾下的装甲步兵三三成队,猎杀着敢于登楼的士兵。即便是翱翔在半空乌鸦无人机也开始被电磁枪打鸟般逐一坠落。 “去告诉你们的执行官,这点人,想要我认输,不够。”西蒙像是照顾着受伤弟兄一样,扶着麦坎德利斯坐下,满是尘灰的的台阶豁嘴的很,坐着,自然咯屁股。 麦坎德利斯哪有有反抗余地,背后一枪直接打中了脊背,纵是有重型防弹衣保护,这一枪也足够令所有人失去战斗力。噢,海德拉九首会议与某些三能力彪悍者自可无视,但他不是,他只是一个紫雨披,严格意义上说,他连海德拉都不是。 但是他坐着,另一个地位远在他之上的海德拉站着。 “我在这儿战斗的越久,海德拉丢的脸就越多,你以为梅利萨真会赋予你正式成员的资格?”那双著名的紫瞳赫然逼视,一阵莫大痛楚袭来,但麦坎德利斯却是毫无惊惧。 西蒙扔开急救针,拍拍手,淡然道:“没有我,没有我这样的紫血,海德拉,一文不名。” 第三百七十七章.第二日:炮击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在狭窄地形一刹那间遭到哨戒机枪与火箭弹、掷弹筒的多重袭击,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也不免组织大乱。更何况还有真正的纪律扰乱因素始终在活跃。 西蒙悍然不掩的准射强袭,卸掉了消声管的重枪管110a4每发出膛真如巴雷特这种反器材步枪一般声势滔天。一枪但中何止是头颅西瓜般崩裂,那就是整个人裂解成原始的血雾状态。 准射手最惧怕的冷枪反而在西蒙这儿不值一提,不管是紫雨披或是联合军朝着死亡宣告方向还以颜色,皆是无果而返。一颗颗子弹像是被无形隔膜困在了西蒙面前,“哗啦啦”一阵瓢泼弹雨浇在下一轮准备登楼攻击的士兵头上。 他们系着斗篷,紫雨披。 西蒙哼然蔑过嘴角,朝着远方某处比了个二指贴额,旋即就是居中一折110a4背回,踏脚一跺,一挺240就是翻手在握。他呼地吐出一口浊气,劈手扒出早已事先藏好了的索降绳,再者一凿一扣,一拳砸开颓废不堪的走廊墙壁,纵身一跃! 疾速恶风顷刻间把西蒙的额发胡须尽数压低,西蒙甚至没兴趣去稍调限速阀,只看一条黑点,顺着银线,直下天空,指向粼粼水面,突击!这次轮到他向地面,突击! 弹链飞舞,一发发弹壳解榫飙飞,前一阵凝滞射击巢前的子弹尚未全数跌落,新一轮的炙热铁雨骇然夺命! “簌簌簌~”极快的击发速度根本无从分清单个出膛,纯为压制收割的机枪简直就是一堵钢墙自上而下铸压杀来。饶是紫雨披也没预料到西蒙竟是如此大胆,真的如此悍不畏死又或是愚不可及地单刀直入! 战争,谁更具有想象力,谁就压低一分天平。 “向上向上!”心灵通讯有时候终究比口头来的慢,麦坎德利斯一摆雪暴短突,数名紫雨披的第一反应竟也不是躲避,不是朝着近在咫尺的入口闪去,而是以疯狂报以疯狂,他们站在实地,这就是最大的底气。 长短弹壳,叮当并列。 限速轮摩擦出一串串火花,西蒙双手持枪,哪有半分精神去扣?恰似远古穆托瞄准了猎物,自雷霆密云中俯冲,一击必中! 第一个紫雨披浑身触电般抽搐着倒下,非是紫血威压,就是纯粹的一颗黄铜弹头打穿了颅骨,侵彻入中枢,一秒钟内磨蚀了所有意志。汩汩而流,仍是鲜血。他们仍不是海德拉所标榜的神子中的一员。自无可能傲然对着死神比中指。 没人可以。 麦坎德利斯咆哮着对着那一个黑点持续地射击着,他目呲欲裂!他亲眼看着无数梭子弹明明白白地打中了西蒙的头盔,无数梭!为什么!为什么就是阻止不了他! “铿!”限速阀心悸般一定,时间跟着一定,心跳跟着一漏。“嘣!”缆绳迟然股股断裂,离地,不过一人高。 真如魔鹰捕食,携着沛然巨力而下,西蒙就这么轰然一踩,生生地踏在一个紫雨披脑袋上。海德拉能力瞬时启动!灵能摄物! 不是对上,而是对下。 “噗嗤!”三重重压层叠一加,这个紫雨披活活地双膝一软一折,喀嚓齐膝而断!西蒙扬手便是一柄钨钢匕首甩过。不愧是海德拉的执行部队,间不容发地一躲,迅疾地一抬枪托便是打来。麦坎德利斯反应只会更快,也更狠!不论下属死活,直接握着短突就要抵近速射! 没这个机会了。 麦坎德利斯身形突兀一滞,旋即僵硬地一段朽木,眼睁睁看着西蒙片秒间,衣袖弹出鹰爪折刀,双脚一蹬飞旋杀过,当即一颗大好头颅绞割扭下。再是探手一夺,硬是从麦坎德利斯手里抢去了步枪,简直是惬意地扫荡着其余尚在河道上的可怜士兵。 “可惜。”西蒙潇洒一转,拍了拍僵着不动的紫雨披队长左脸,分外熟稔地拔过他身上的弹匣,末了朝着肩后比着大拇指。 “干得好,彼特!” “乐意效劳。”彼特复位回枪机,这支24还是西蒙特意为彼特在海德拉军械库里挑选的。没别的,皮实耐用威力奇大。最重要的是不像许多后现代高级步枪做调试就能与光学迷彩契合。 承袭了西蒙狙击技艺的风衣小子虽是留着他那件补丁打满的破烂白风衣,但此刻他所披覆着的光学迷彩堪比世间最昂贵的风衣。一旦人员处于静止状态,绝对的光谱模拟使得寥寥几种主动探测镜都无法察觉到光学迷彩隐身者。 影子山猫,非是虚名。 相比于彼特的沉稳狙击,乔纳森便是另一个极端,这个肌肉贲张地青筋蠕动的泰坦巨汉狂放地立足在天台边,双持着两挺机枪仍是岿然不动,这尊杀神定在前路,就是冥河船夫卡戎亲自掌舵都没的用!这不是一个阿司铜币的问题,就算是付一塔兰特金子,那能贿赂得了冥王他自个么? 是啊,没人对着死神比中指,那是因为本就不存在死神! 机甲游曳,装甲铿锵。时不时有烁银色起伏摇摆,西蒙麾下的装甲步兵三三成队,猎杀着敢于登楼的士兵。即便是翱翔在半空乌鸦无人机也开始被电磁枪打鸟般逐一坠落。 “去告诉你们的执行官,这点人,想要我认输,不够。”西蒙像是照顾着受伤弟兄一样,扶着麦坎德利斯坐下,满是尘灰的的台阶豁嘴的很,坐着,自然咯屁股。 麦坎德利斯哪有有反抗余地,背后一枪直接打中了脊背,纵是有重型防弹衣保护,这一枪也足够令所有人失去战斗力。噢,海德拉九首会议与某些三能力彪悍者自可无视,但他不是,他只是一个紫雨披,严格意义上说,他连海德拉都不是。 但是他坐着,另一个地位远在他之上的海德拉站着。 “我在这儿战斗的越久,海德拉丢的脸就越多,你以为梅利萨真会赋予你正式成员的资格?”那双著名的紫瞳赫然逼视,一阵莫大痛楚袭来,但麦坎德利斯却是毫无惊惧。 西蒙扔开急救针,拍拍手,淡然道:“没有我,没有我这样的紫血,海德拉,一文不名。” 第三百七十八章.第三日:前哨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没有我这样的紫血,海德拉,一文不名。” 话音才落,麦坎德利斯一咧满是鲜血的嘴,几乎是以狰狞而讥讽的语气回答道:“海德拉什么都不需要。” “那行。”西蒙耸耸肩,反手一抽左轮,抵到麦坎德利斯脑门上,说道:“那也肯定不需要你。” 西蒙不知为何缓了缓,旋即,这个俘虏便是放声大笑起来,声嘶力竭,像极了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傲慢,目睹着麾下士兵们落水惨死惨白,大抵是熬不过这一关。 但西蒙却是皱起了眉头,他听得出,麦坎德利斯哪里有半点凄楚无奈之意,全是讥笑兔死狐悲之感。西蒙心底一沉,五感增强全力发动,在紫血强大的同类侦测下,哪有半点海德拉之血的踪迹? 除非…… 这也是陷阱。 麦坎德利斯看着西蒙变幻不定的面容,更是笑地咳嗽不断,一口接一口喷着血沫。“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西蒙不再犹豫,立刻发出了紫血通讯。所有单位,脱离战场,脱离战斗! 这一缕无形的波段像是同样激活了冥冥中潜藏着的讯息。无论是尚是与负隅顽抗的联合军士兵激烈交火的普通紫血士兵,或是如彼特这般蛰伏某地伺机狙杀的准射手,耳膜都不约而同地传进一声声裂锋呼啸声。 “无人机!”离西蒙最近的一个士兵指着天空叫道。西蒙当即反手敲昏了麦坎德利斯,抬头望天。顷刻间悚然一惊。 密密麻麻的无人机如蝗虫般破空而来,甚至是悍然突破了低空限制,滴滴红光俨然汇聚成了鲜红长河,朝着战场袭来! 自爆无人机! “撤退!撤退!”西蒙狠一咬牙,抄起手边雪暴短突就是对着冲破了云层而来的无人机群不断点射。趁着两军交战之间偷运来如此多的简陋型号无人机,这分明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打算! 什么联合军士兵,什么紫雨披,全是炮灰! “不惜代价……”密尔堡垒穹顶,海德拉执行官透过机群中的电讯无人机镜头,审视着战况突兀减轻了的遭遇战场。肉眼可见的紊波正持续地自停机坪的“信号塔”扩散出去,一时间竟是强悍到杯托上的咖啡液面涟漪阵阵。 “加大频率,攻击。”执行官凝视着密歇根湖,从这就能望见绝好的湖景。淡淡下令道。戎装黑锻的海德拉成员颔首得令,箭步迈到“信号塔”旁,滑钮接二连三推上,骤然惨嚎连连。 叠加了节节电路管的“信号塔”哪里是金属构成,塔基里分明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甚至同是海德拉标准服饰。但控制台滑钮每推一个,女子哀嚎声便重一分,等到最后一个钮推上,无比尖利的嗓音颓然跌落,显是喉咙生生喊破。 “以眼还眼,以血还血。”执行官举杯,对着停机坪另一角阴影举了举杯,那片阴影旋即清水如墨模糊片刻。他居高临下俯视着“信号塔”边数个被刺入特制刑具,已是不成人形的人,鼻尖一耸,厌恶道:“血污浊臭,竟敢称之‘纯血’” “最高频率!不需顾虑燃料!” “簌簌簌簌簌……”最后一粒子弹居中击折了无人机的轴翼叶片,这个早已不堪重负的‘乌鸦’立刻偏转无规律地倒飞起来,竟是一口气扫倒了邻近十数架同样如此的无人机。 这是一道空中洪流! 西蒙摘下短突一扔,迅疾地窜回了来时大楼。无人机群紧随其后,推推攘攘地唯恐丢失。眨眼间旋翼利风成了机群本身最大的敌人,但耐不过庞大数量,真如被浇了水般的马蜂窝般轰然炸开! 半空渲上了满满一层灰墨色,这尽是空爆了的榴霰弹!不管是滞留在先前舟艇里的联合军士兵,还是钻出了藏身楼厦的紫血士兵,全部被割麦一样刈倒,千疮百孔地刈倒!死亡数字立马飙升!是的!绝无幸存之理! 循着血腥味赶来要分享盛宴的蛙狮水鬼鬼哭狼嚎地逃窜潜底。蓬蓬钢珠钢屑提前下起了本该几小时才来的晨昏骤雨。宛如一卡车一卡车的粗砂倾倒,入耳间“簌簌”不绝。 “shi t!!!”双持着机枪的乔纳森狂吼着,大团大团的枪焰喷涌,长时间不间断射击的机枪都快烧软了枪管。被重弹擦地一路火花带闪电的重型装甲无人机歪歪扭扭但坚挺地杀来。这条猛汉一甩弹链,吼叫着纵身一跃。天空顿时充溢墨红墨红。 沉闷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躲在楼梯间的西蒙甚至感受到了一缕缕干灰随着震动而颤下。脑海回荡着一股股某名的疼痛。如同剪子剪断了某根神经一样。每痛一次,就意味着一个次级紫血附庸的死亡。 疼痛恰如这场“暴雨”来去皆快。海德拉再是豪富也不可能尽起无人机雨前来袭击。西蒙手搭着被炸得棱角分明的残垣破壁。眯着眼扫视着余下了舟艇而晕红一片的河道。不到半小时里,除了后续见机行事撤出战场的少部分军队,联合军损失了三分之二的人手,包括被西蒙凌空击毙了的数名紫雨披。 就为了这个? “呜~”一架幸存了的无人机高速掠过,带着西蒙的额发扬起。他望着那架直冲云霄而盘旋的红绿示廓灯。心下比刚才更是凉飕飕。 “校准机……”西蒙一字一顿道。他取下了肩后的M110A4,缓缓瞄准了倏忽千米之外的炮兵校准无人机。 “有趣……”执行官手中的屏幕划过一丝丝噪点,但西蒙那副哪怕是烧成灰他都不会忘的面容赫然于此。随着屏幕中的西蒙手一震,几秒后,屏幕跳入黑暗,复又转入下一幅画面。 执行官朝着“信号塔”略一点头,拿起堡垒内部电话,纯是命令口吻道:“现在。” 堡垒下部平台。 洛林少尉放下了电话,微叹一气,对着守候在M119式105MM榴弹炮旁的炮手们同是点头。 “装填!”身强体壮的装填手们撬开了弹药箱,抱出一枚重型榴弹与发射 药包接力填进了炮闩内, “校准目标!”弹道解算机自动调校着细微的俯仰角构成了最终密位。 “发射!”炮手一拽拉火绳,先是发射 药点燃瞬爆,无比强大的内膛压力促使着这枚炮弹顺着膛线高速旋转,旋转。 生而绚烂,死亦绚烂。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七十九章.第三日:观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波涛仍旧,潮水起伏。 带着一缕腥咸气味的湖风飘荡过麦坎德利斯。于是这个面容疤痕纵横,几乎呈出一个“X”的交贯鹳骨的男人微微耸动着山脉般然而中端又像是被某种伟力挖去一块的鼻梁,难怪在海德拉内部,他获得了“黑山”绰号,实在是看到这个资深的紫雨披队长就会联想起永远是崎岖不定的黑山。 噢,昔日唤做阿巴拉契亚山脉,不过,也不重要了。 “一,二,三,拉!”此时称作河堤更为恰当的匝道旁汇集着整整一个班组的士兵,这些光着膀子的大兵们正拽着一根手臂粗的钢缆,随着号子升起而奋力鼓动出吃奶的力气,来尽可能地湍流中拉取出那辆装甲车。 一辆见证了紫雨披失败的载具。 “搭把手搭把手!要滑了!”显然九个人再加上另九个外骨骼士兵也无法撼动得了这辆重达17吨的斯托瑞克。甫一拔出翠绿水面,便是有数头裂开血盆大口的水鬼鱼迎面遭了几蓬石灰,“滋滋滋”地自燃哀嚎声伴着刺耳的轮毂摩擦下落声。几乎说不清谁更难听。 麦坎德利斯脚步欲动,然而一只卷了袖子的毛手按住了他,与之共事六年的同僚,卡斯波雷投来了谨慎的目光,不消说也是叫他顾忌不远处河堤上的一众随意言语的男男女女。但看去仿佛是一群前来观光交流的学院毕业生。纹理缜密的考度纤维军衣、轻量化的战术装具、毫不掩饰“嚣张”本色的翘起染色额发,一起与大大咧咧挂在腿边的荒原之鹰冲锋手枪标志着他们的真正身份。 黑墙军。 “哼~”麦坎德利斯喉头里泛出些意味不明的咕哝声,转而抱手稍息,沉默寡言惯了的老兵说起来反而细声细气的:“一群黑墙里的小鸡崽子,这里是芝卡废墟!” 紫雨披队长着重强调了最后两词:“Zhika ruins!” 头顶掠过丝丝震鸣,卡斯波雷的紫斗篷如水滑落,指着一瞬而逝的高空捕食者无人机,无奈道:“他们当然知道,这儿是芝卡废墟,南岸地带最危险的城市废墟之一。” 眼见装甲车又要重新跌入河水中,附近的联合军军官连忙派去了更多的外骨骼,好说歹说地在一阵液压蒸汽掀起的白雾中稳住了位置,打下楔子不再下落,但想要彻底摆正,这种纯靠人力和“突袭者”外骨骼的蛮力几乎不可能,只能等待后续的牵引车来,毕竟,无论何时,一辆完整构造的战前产大型军备都是无价的。 麦坎德利斯腰旁的雪暴式短突击步枪补回了城市废墟式虎斑迷彩,在邻近水域区域看上去稍有些奇怪。而平时被刻意解纳成木槿淡紫的光学斗篷更是显眼,这是传统,也是一种证明。淡于正式成员的墨紫,令大抵等同于预备海德拉的紫雨披们明白,就算是血管内流淌着的血,都不得不比要淡。一如现在在他们头上自由喧哗着的贵族小子们,他们甚至有独自的预备徽记,黑星外的橄榄环,而非荆棘环。 人人皆知钢铁城是东海岸废土的北方工业中心,依靠着昔日克利夫兰避难所的巨量工业备份而不必需以大湖联盟城邦的协作,就能独立组装出重载卡车与轻型飞行器,乃至于下水百吨以上的浅水货轮。 一样的,能够完成火炮半成品。 远处临时舟桥上传来通用履带式炮兵牵引车的隆隆声。与之而来是鸟群般密集的无人机群。麦坎德利斯一眼望见了那抹妖冶的紫。心脏突兀一紧,下意识地一攥裤袋。 “是她,联络官。”卡斯波雷低声道,这次他可没这个胆子捋长了手去指点。 超轻型榴弹炮以身管牵引的方式慢吞吞地越过了时有湖水拍打过的浮桥,留出的两侧缝隙外是严阵以待的士兵。手持特殊的石灰粉喷洒枪,硬生生地把黏稠度极高的夏季藻草水体表面给拔升了大量热量。使得那些惯常潜伏于温凉水底的水妖类突变生物无法浮出。 “大人……”麦坎德利斯躬身一礼,所有的在场紫雨披无不如是。浓烈的妖冶玫瑰香气直接驱赶走了腥气,海德拉于钢铁军的联络官,费罗赛普妮侧肩轻“嗯”一声,不无调笑道:“克里斯,你欠我的格莱瑟姆庆功宴要推后十年,真是扼腕。” 见面便是揭人伤疤,这个紫发红瞳的高挑丰满女人却是轻描淡写地很,连带着一同站在她身旁的年轻军官都扬起了轻蔑弧度——谁不知海德拉荡妇最喜欢肆无忌惮勾搭军队才俊? “请您不吝等候。”预备与正式就是彻头彻尾的天堑,不管费罗赛普妮多么被视作海德拉的异类,总归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二能力者。那种低头看不见脚尖的身形面容的确让人忽视了这个事实。只要她想,血屠开周遭三米,毫无问题。 包括麦坎德利斯在内的紫雨披。 “天气真热,亲爱的,或许他们带着酒水……”费罗赛普妮掩嘴打了个哈欠,年轻军官推上风镜,白金色的短卷发昭示着纯血血统。 “我看见安歌蒂妮了,来,在哪儿搭个凉棚可以尽览密歇根湖。”费罗赛普妮款款环上军官手臂,虚虚抚了抚并不存在的帽檐,对着麦坎德利斯等人示意道:“先生们……”随后在那群预备黑墙军里便泛起了一阵“拉提莫”、“梅隆”、“奥佛西斯”。 “战争不是儿戏,我们围剿紫血者,他不是什么瓮中之鳖。”卡斯波雷概叹道,搓着手旋开水壶灌了一口凉纯水。虽然说供应紫雨披的饮用水皆是龙湖总部特别供应给海德拉的高级过滤纯水,不至于如同普通蒸馏水般寡淡无味且缺少某些元素。但总比不起河堤上有专门私人护卫从便携酒箱冰堆中取出的威士忌。 “他们是来观摩海德拉与海德拉之间的战斗,并不是所有军队都有这个运气得观我们的攻防艺术,尤其是,这是内战。”麦坎德利斯一敛眼眉,于他的视野中,眼眉所遮出恰如一道斜劈刀锋。 “大人们说了,不是‘我们’。” “你说他们?”麦坎德利斯一努嘴。为了拔装甲车而累的半死的普通士兵们死狗样瘫着。 “是我们。”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八十章.第三日:狙击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那儿,是梅隆的人。”盛夏酷暑灼人热量自靴底传递过来,而全副装具的士兵们不比蒸笼外轻松一分。西蒙半蹲在墙垛后,把望远镜递给了一旁的拉米雷斯。 独眼龙直接竖起来当做了单筒镜,在中倍率放大视野的五公里外,可以相对清晰地望见了数个搭在临时碉堡上的凉棚,其下同样站立着持着望远镜的金发军官们。 “那个小娘皮在看我……梅隆的人很敏感这些小玩意,不会错的。”拉米雷斯继而把聚焦点放在了更远,在最高十倍的目视七公里距离内,不少牵引车正在安置组装着轻型火炮。 芝卡废墟纵然破败半个多世纪,但战前大规模的钢筋水泥现代建筑的寿命远不止这么点,即便坍塌了也只是换了种形式罢了,加之汛期暗流丛生,运输75毫米以上中重型火炮简直是天方夜谭,除非联合军舍得出动金贵无比的运输直升机,把各城邦视作老底的M777超轻型榴弹炮空运来。 躲在抢修而起的筑垒后,厚实钢板给了人很大安全感,西蒙随身背负着M110A4,冷笑了一声道:“估计海德拉的联合派付出了不为人知的一点小小交换,派遣预备役过来观摩海德拉间的战斗,这种经验,可不是寻常战争有的,学到了,说不定还能去应用在帝国神心团上。” 新泽西帝国与华府联盟间的战争比起只持续了至多五个月的冬季血税战争来说,纯粹是小巫见大巫,长达数年的拉锯战终于决出了上下风,如今不单是华府门户巴尔的摩已失陷多时,帝国的先锋部队甚至占据了波多马克河东岸,在帝国皇子的望远镜里,便是方尖碑了。 拉米雷斯深以为然地颔首同意。联合军尚在整顿营地,一时间发动不了进攻。西蒙这边也得以从容查缺补漏防线。两人算是一只眼睛盯着绿藤围栏,一只眼睛盯着雷场。拉米雷斯说道:“我还混龙湖的时候就去过南方77号公路的延伸段,那儿是南方佬的‘圣路’,我们的物资援助从77号公路贯通后不走哈斯森堡省的十字军暗地劫掠,改走自由区的布莱克斯堡。第一次去就撞见了神心团,九对三,我们一刻钟内死了五个,顺便摧毁了附近的秘密储油罐。” 由于阿多菲娜的懒惰或是觉得时候不到的缘故,西蒙并不对海德拉的种种有多了解,认知恐怕不比麦坎德利斯这样的资深紫雨披来的更多,也并未与一向与海德拉互视为仇敌的神心团交过手。不过西蒙却是对这类事关补给线的话题很感兴趣。 拉米雷斯一般不愿多对自己的过去多做讲述,既然是西蒙问,他倒也说的仔细。 核冬天逐渐消失后,东海岸废土的崛起了新泽西帝国、北方工工业城际同盟、南方自由联盟三个大势力。帝国与自由盟直接接壤,断断续续争斗了四十多年,但近些年帝国实力扩展极为迅速,一连将自由盟重挫,最终在查尔斯顿战役末尾,趁南方人的华府军团惨胜十字军人头师之际一举歼灭了南方主力,兵临巴尔的摩(滨海城),随之而来就是输血式的持久巷战。 新泽西帝国占据着旧莫妮卡国东北方向除宾州外大的五个州大部,作为战前最繁盛的地带,战前政府修筑了极多的避难所,使得帝国自避难所内战结束后就具备远超其他地区的人口、物资。出于唇亡齿寒,北方工业城盟在首次南北战争时就不断派出运输队越过黑山秘密支援南方。而帝国自然回敬以默许十字军的大肆劫掠许可,改支持这群哈里斯堡战争狂人牵制城盟。 帝国对东海岸广大西南部鞭长莫及,南方得以从背后的黑山自由区源源不断获得血液,来支撑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不过钢铁城与帝国有互不侵犯协定,三千多人的钢铁军怎么也吃不掉帝国动辄几万几万征发的兵团,现在五大城的主要佣兵团全部受雇走了,我猜还有的打。” 说罢,西蒙脑海中收到了一连串紫血士兵发回的报告,西蒙提起枪弯腰走到另一处充作瞭望点的封闭阳台中。彼特正趴在射击孔后不断调校着M24的狙击镜,嘟囔道:“该死的,短腿的玩意。” 西蒙卸下步枪,先前的讯息一闪而逝,嘴唇冷笑更甚。观光?那也看谁观光才是! 西蒙旋即招呼人提来了军械箱,取出一系列M110A4的超远狙击配件。增压环、超高膛压枪管枪机、凿地两脚架、弹道校正表、护肩。 彼特看着西蒙在酷似点50BMG的子弹底 火处卷上为数众多的“白色胶带”,发问道:“你有把握?” “试一试。”西蒙回道,很快,改造成了三颗附加药环的特种狙击弹,俄后拆解开这杆凝结战前盟军轻武器设计巅峰结晶的多用途准射步枪,逐一添加上以加固为主的配件。几分钟后,一支足比先前7.62毫米普通版大了一圈的12.7毫米增压超远程狙击枪便稳稳地架在了射击孔。 “去盯着那小子,报给我方位。”西蒙低头往瞄准镜的皮轨扣进弹道解算器。彼特拿着高倍望远镜确认住正在几公里外步兵堑壕处蹦跶的某个黑墙军预备役军官,看他那副身旁好几个金发妹子的样子,十有八九是在显摆,顺带社交社交,金发,又是金发,也只有黑墙里的纯血公民才有这个闲情逸致。 西蒙把三枚特种弹放置在隔板上,为了容纳下特制子弹,他甚至拆下了弹匣,直接从侧面填进枪膛,也随之变为了单发复进模式。带有刺钩的重两脚架钉死在支撑点,不然这种装药量巨大的子弹带来的后坐力就如同抱着一挺M2射击。 “目标距离4540米,风力微弱,湿度78%……”彼特轻声说道,在西蒙的视野中,弹道解算机自动归纳着复杂数据,直截了当地给出精准答案,等着西蒙不断地微调着姿势。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八十一章.第三日:狙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在狙击枪的两脚架被攥紧时,乔里·所罗门依然对之后一无所知。 “要我说,进攻这种筑垒化了的公共建筑,最好的方法就是不间断炮击,绝不要派一兵一卒进去搏杀,不打巷战,让大炮与饥饿解决敌人,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艺术。”乔里如是说道,轻抚过后脑勺,捋顺了在骄阳下微微有些焉了的发卷。 新挖的堑壕泥土尽数向前围成了不高的三面环,算是能少许减低火炮的投影面积,不过这样用工兵铲肩挑手扛修出来的工事势必简陋脏污不堪,而乔里言谈之人虽是也身着墨绿色夏季黑墙军制服,但在裸露在棉布衬里外的麦色臂膊显然更纤细一些,再加上钢盔檐下跃动过的几分柔色,自是不难猜出这是一个实打实的女军官。 人说钢铁城黑墙内皆是血统能追溯到战前数百年的煊赫世族,而不经一丝辐射的纯血血统赋予了黑墙公民们完美无瑕的体态容貌,若是甫一出现,必然是一众瘤子、肉赘、残疾的废土人所仰望的神子。那个剑挑黑星的徽章是高贵身份的最好注脚,但素以“黑天鹅”著称的黑墙女性此时就这么蹲在水渍松土上,甚至毫不在意土壤中翻涌迹象——只要临近水源,巨蚯蚓随处可见。 “嗯哼……”女军官不置可否,仍是专心致志地透过炮队镜窥视着海德拉叛逃者据守着的理工学院。在她看来,这个名作西蒙·海耶斯的海德拉的确无愧于其前战前游骑兵的威名。在短短几天内清除了藤蔓围栏内一应遮蔽物,长达数百米的空地猜都不猜必然是敷设满了各式地雷,两座互相对立的学院钟楼会是第一道难以逾越的步兵封锁线,即便得到许可以火炮或者无人机摧毁,恐怕会冒出更多暗火力点。 巷战是钢铁军事学院的重点教学,而被教官们复盘推演的最佳案例十有八九正是西蒙·海耶斯冠以“白死神”绰号的柯尼斯堡血战。若是光用大炮就能解决问题,那么人手一挺20mm机炮的大陆帝国近卫机甲军也不至于在那儿被拖死,到最后波美拉尼亚包围圈缺失了一环,让盟军的第一机甲师顺利突围。 眼见女军官当了耳旁风,乔里自感不忿,凑近了说道:“科琳娜,你不信?要不 咱们打个赌?” 科琳娜默记下射点,终于是懒懒转头,一双标志性的黑墙蓝瞳满是玩味,捏着指节道:“噢,°什么?” “赌他多久投降。” “呵,我赌他不仅不会投降,还会反突击到我们现在站的位置。”饶是夏季酷暑,科琳娜也是戴着钢盔,而乔里就是舒服地多的奔尼帽,一副精准射手模样,还扎了个汗巾,不知是擦汗还是真如里头那个狙杀数到了三位数的狠人用来测风向。 “下午第一轮预备炮击,到明天这个时候,他就得乖乖投降。” “怎么赌?” “我赢了,给我的外骨骼加上梅隆的‘月华’核心。”乔里颇有些胜券在握。为什么不呢?海德拉换取进驻密尔堡垒,以联合军清剿的诸多代价里,有一项即是任由黑墙军的预备役观摩这场战斗。而联合军派来了一整个步兵营与随时候命的增援,火炮任取,而对手不足五十人,唯一的重武器就是几挺轻量化的M2和几门掷弹筒。 科琳娜点头应允,回道:“嗯,要是他踏足了这个位置……嗯,听说尊敬的维克斯审核官萃取成功了皇家狮鹫髓液,送我两克没有问题?” 于外人间动辄以万单位计算的珍宝便是这么做了彩头。见打起了科琳娜兴头,乔里立刻打蛇随棍上,大肆吹嘘着这种药剂是多么的非同凡响。 “我建议……头盔。”科琳娜食指敲了敲额头,然而淹没在了滔滔话头中。 这会儿,西蒙填上了第一枚子弹,凝神屏息,力求将一应干扰到射击的活动降到最低。在这样的超远距离狙击里,别说偏移密位角,就是咳嗽震歪了一丝丝角度,也是差之千里。须知若是一支枪具有1moa(minute  of  angle中文译作分角)的精度,在300米的有效杀伤距离上的误差即是以靶点为圆心周围8.7厘米内,千米则是快30厘米的偏差范围。扩大到西蒙此时的狙击距离,惊人的4540米,那就是1.14米,运气使然成分倒是更多。 “憋住气。”西蒙轻轻说道,他一手抵肩,一 手扣着自定义过敏感扳机力的扳机,弹道解算器自动调节着数据,接管过除了击发以外的所有计算程序,而特制的弹道手表反而显得鸡肋的多。 彼特立马封住鼻孔,乃至于眼睛也不眨一分。方才报告的点位上,那两个前置到了重枪管M110A4打击范围内的两个黑墙军却是窝在了堑壕内,只余一个绿油油的盔影在晃动。西蒙很清楚,这么小的投影面积不足以擦中,哪怕这支代表了人类最高造枪工艺的步枪具有submoa(0.1moa以下)的精度。 所有他要等。 彼特的脸正逐渐通红,但他坚持着,靠着一点点吸气维持着不至于憋死。 “无非打几发炮弹校正落点而已。”乔里双手一撑,要爬出堑壕,科琳娜仍是善意提醒道:“头盔!” “这种距离还有枪指着我不成?” “一个枪械专精的海德拉就能打到这么远!” “据我所知,他可没这项能力!” 震耳欲聋的枪响伴着雷霆闪烁样的枪焰,无比强大的后坐力如一柄巨锤打向西蒙肩膀,西蒙叫道:“抓稳抓稳!” “嗵!”乔里突兀瞄见了远方一处闪光,下意识地,他以为是瞄具反光罢了,直到三秒后,一股土浪在他脚边炸开!浇了他一头一脸。 “回来!回来!狙击手!”科琳娜立刻趴下,啪叽一声溅满了脏水,她喊道。 “装弹!”西蒙把下一枚子弹卡进枪膛,前一发已经打飞了,目标正在返身奔跑,再不打中,就没机会了! 两脚架一托,忽略过肩膀痛楚,弹道解算器得到了先前落点坐标,更快地校正了新一轮的射击方位,不到三秒,第二发重弹,破空而出! “过来!”科琳娜完全不敢半点探身,抬头间,乔里上半身已然爬了进来,俄后,一蓬血雾浇到她脸上。 尸骨不存。 科琳娜呆呆地摘下拍到脸上的奔尼帽,咽了口唾沫,半天才说道:“我……赢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第三日:离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放下狙击枪,轻描淡写地收拾着超远程狙杀后带来的满地狼藉。彼特颇有些不可思议地调节着望远镜。尽管他熟识着西蒙王牌枪术的事实,但这种情况? 足足四公里半的成功狙杀? “他们乱起来了。”彼特兴奋地一挥拳头,转头道。而西蒙正忙着检查一连射出了两枚特种弹的枪管、枪机、枪膛是否有损伤。他伸进小指感受着余温滚烫的内膛线,复而察看火药燃气味极其浓重的枪机,幸亏这支血统源于毛瑟的坚固枪机一如既往,承受住了大装药子弹。不过即便有这个军械寿命也估计寻不到下次这么好的机会了。 “准备好,很快要进攻了。”西蒙换回普通的7.62口径枪管,翻身下位,丝毫不见欣喜,只有更凝滞的沉重。 …… 科琳娜接过随从奉上的热毛巾,擦拭去脸庞污渍,摘下钢盔,长长呼出一气,这时她才发现双手竟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死亡从未这么近与她贴身而过。 “小姐,莫斯其校官召您。”科琳娜鞠了一捧清水,深深地陷在手掌中。撩起帐篷帘的矍铄老人并不发声。只是静待着。 她是梅隆家族中的嫡系一员,骄傲无畏的纯血贵族。自始至终,这是纯粹的事实,但与之身份相符的乔里·所罗门就在眼前,在手边几厘米外,化作齑粉。 她回想起自己善意的提醒,“戴钢盔”,但是她意识到,无论多么坚实的头盔,也抵御不了一发特制点50长射程竞赛用弹。说实话,戴着奔尼帽或是阿尔金重盔,都没有任何区别。或许顶多顶多,能留一缕金发供人辨识。 她的血统,纯洁,高贵。子弹,很公平,不管是废土贱民还是黑墙贵族,一颗子弹自太阳穴打进,结局相同。若是她早爬出堑壕一刻,就轮到乔里·所罗门发愣。 “见过校官后,立刻启程返回。”下巴淅淅沥沥滴落下水珠,科琳娜目光锐利道。守在门边的家族老仆愕然一瞬又旋即点头应诺离去。作为仆人,老人只需要遵从。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待科琳娜走入黑墙军观摩团临时指挥账时,所有的预备军官都到了,彼此泾渭分明地分成三组,低声交谈着,而面色严峻,审视着案下一顶染血奔尼帽的褐发男人,即是大名鼎鼎的霍兰·莫斯其。黑墙军的统帅之一。 “长官。”科琳娜行过礼节,在账内,便是明确的军队隶属关系,梅隆的光辉暂时敛起。科琳娜扫过奔尼帽,喉头动了动。 “科琳娜少尉,叙述乔里·所罗门少尉遇袭过程的一切。”莫斯其语气硬朗宽厚,很容易让人把这个颌骨因炮弹破片削去一块而显得一张方脸怪异不对称的男人,联想到另一个同样掌握着钢铁城最强悍武力的男人——雷金纳德·勒杜准将。 于是科琳娜毫无保留地讲述了从二人作为炮兵尉官例行检查炮兵位,在观察敌防御分布时乔里不幸中弹身死的全过程。手握身后,科琳娜目不斜视,完全无视了所罗门家族仆人们如丧考妣的直勾勾凝视。 “这是一个教训,一个代价,所有人听清楚,从现在起,不准予以任何形式擅自进入到作战区域十公里范围,新的坐标如下……现在,解散!”校官训话完毕,这才缓缓看向面色铁青着的所罗门。 “我遗憾地通知,经过敢死队的搜寻,只有这顶奔尼帽。” 痛失主人的仆人们带走了唯一的遗物,也是他们的催命符。但不及人都散光,科琳娜继续大声道:“请求发言。” “准许。” “请求脱队返回。” “为什么?”其余预备军官们齐刷刷地盯着科琳娜后背,没一人讥讽,只是静静地站着。至于心里不外乎想着,堂堂科琳娜·梅隆就这么被吓破了胆子。 科琳娜音调不变:“作为军事观摩团启程前的规章,任何成员皆可自行脱队,只需通报,因此,我无须将原因告知于您。” 校官的回答是立即的:“准许,傍晚会有一架直升机运送其他人员去往密尔城,你可以选择搭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决定即刻启程。” “注意好。”校官意味深长道。“黑墙可承受不起下一个损失。”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指挥账,这个曾作为“志愿者”参与过决定南北命运的查尔斯顿战役、在西荒漠黄沙搏杀、带队突袭了十字军哈里斯堡的显赫男人,此刻摘下军帽,不得不认清他的现实。 给一群上边下边的毛都没长利索的半大孩子当保姆。 而且,他没有做好, 校官拿起了手边电话,轻启声道:“炮击。” 水壶外的链子抖了抖,然后一只手拧开盖子。“嗵”的一阵剧烈抖动震落下积年老灰,谁不清楚是不是有辐射尘跌入水中,但这不重要。西蒙拿起水壶灌了一口。寻了个位置坐下,点起一根烟,放眼望去,全是默然的红色闪光。 “你猜会打多久?”彼特手肘捅了捅西蒙,眼睛盯着龟裂成片的天花板。此刻所有人都躲在了昔年灾刃为了掩藏军械所在的地窖里,外头仿佛风起云啸一般。 “大概两个小时,也就这么长了,如果他们还想搞点支援,会更短。”西蒙淡定地夹着烟回道。密尔堡垒的确有许多火炮储备,但运送过来就是另外一码事,用来摧毁一座早在战前就得到了三防加固的老建筑也意义不大。更何况炸成废墟后,才更是绝妙的巷战。 幽邃的通道里,一个又一个除了眨眼不再吭声的士兵们在保养着枪支,一颗一颗地往弹匣里填子弹,磨砂轮削着匕首,偶尔的咳嗽声才昭示着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而非机器罢了。 …… 远处隆隆炮响传地极远,坐在突击舟里的科琳娜撩过额发,转首看了眼好似乌云密集的彼方。旁边的老仆询问道:“小姐,我们是否应该进入堡垒?” “不。”科琳娜否定道,食指划过红唇,她说道:“去东边。” “弗兰茨的公主向我发出了邀请。” “加入克劳迪娅。”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八十三章.第三日:雷场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西蒙放下狙击枪,轻描淡写地收拾着超远程狙杀后带来的满地狼藉。彼特颇有些不可思议地调节着望远镜。尽管他熟识着西蒙王牌枪术的事实,但这种情况? 足足四公里半的成功狙杀? “他们乱起来了。”彼特兴奋地一挥拳头,转头道。而西蒙正忙着检查一连射出了两枚特种弹的枪管、枪机、枪膛是否有损伤。他伸进小指感受着余温滚烫的内膛线,复而察看火药燃气味极其浓重的枪机,幸亏这支血统源于毛瑟的坚固枪机一如既往,承受住了大装药子弹。不过即便有这个军械寿命也估计寻不到下次这么好的机会了。 “准备好,很快要进攻了。”西蒙换回普通的7.62口径枪管,翻身下位,丝毫不见欣喜,只有更凝滞的沉重。 …… 科琳娜接过随从奉上的热毛巾,擦拭去脸庞污渍,摘下钢盔,长长呼出一气,这时她才发现双手竟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死亡从未这么近与她贴身而过。 “小姐,莫斯其校官召您。”科琳娜鞠了一捧清水,深深地陷在手掌中。撩起帐篷帘的矍铄老人并不发声。只是静待着。 她是梅隆家族中的嫡系一员,骄傲无畏的纯血贵族。自始至终,这是纯粹的事实,但与之身份相符的乔里·所罗门就在眼前,在手边几厘米外,化作齑粉。 她回想起自己善意的提醒,“戴钢盔”,但是她意识到,无论多么坚实的头盔,也抵御不了一发特制点50长射程竞赛用弹。说实话,戴着奔尼帽或是阿尔金重盔,都没有任何区别。或许顶多顶多,能留一缕金发供人辨识。 她的血统,纯洁,高贵。子弹,很公平,不管是废土贱民还是黑墙贵族,一颗子弹自太阳穴打进,结局相同。若是她早爬出堑壕一刻,就轮到乔里·所罗门发愣。 “见过校官后,立刻启程返回。”下巴淅淅沥沥滴落下水珠,科琳娜目光锐利道。守在门边的家族老仆愕然一瞬又旋即点头应诺离去。作为仆人,老人只需要遵从。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待科琳娜走入黑墙军观摩团临时指挥账时,所有的预备军官都到了,彼此泾渭分明地分成三组,低声交谈着,而面色严峻,审视着案下一顶染血奔尼帽的褐发男人,即是大名鼎鼎的霍兰·莫斯其。黑墙军的统帅之一。 “长官。”科琳娜行过礼节,在账内,便是明确的军队隶属关系,梅隆的光辉暂时敛起。科琳娜扫过奔尼帽,喉头动了动。 “科琳娜少尉,叙述乔里·所罗门少尉遇袭过程的一切。”莫斯其语气硬朗宽厚,很容易让人把这个颌骨因炮弹破片削去一块而显得一张方脸怪异不对称的男人,联想到另一个同样掌握着钢铁城最强悍武力的男人——雷金纳德·勒杜准将。 于是科琳娜毫无保留地讲述了从二人作为炮兵尉官例行检查炮兵位,在观察敌防御分布时乔里不幸中弹身死的全过程。手握身后,科琳娜目不斜视,完全无视了所罗门家族仆人们如丧考妣的直勾勾凝视。 “这是一个教训,一个代价,所有人听清楚,从现在起,不准予以任何形式擅自进入到作战区域十公里范围,新的坐标如下……现在,解散!”校官训话完毕,这才缓缓看向面色铁青着的所罗门。 “我遗憾地通知,经过敢死队的搜寻,只有这顶奔尼帽。” 痛失主人的仆人们带走了唯一的遗物,也是他们的催命符。但不及人都散光,科琳娜继续大声道:“请求发言。” “准许。” “请求脱队返回。” “为什么?”其余预备军官们齐刷刷地盯着科琳娜后背,没一人讥讽,只是静静地站着。至于心里不外乎想着,堂堂科琳娜·梅隆就这么被吓破了胆子。 科琳娜音调不变:“作为军事观摩团启程前的规章,任何成员皆可自行脱队,只需通报,因此,我无须将原因告知于您。” 校官的回答是立即的:“准许,傍晚会有一架直升机运送其他人员去往密尔城,你可以选择搭载。” “感谢您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好意,不过我决定即刻启程。” “注意好。”校官意味深长道。“黑墙可承受不起下一个损失。”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指挥账,这个曾作为“志愿者”参与过决定南北命运的查尔斯顿战役、在西荒漠黄沙搏杀、带队突袭了十字军哈里斯堡的显赫男人,此刻摘下军帽,不得不认清他的现实。 给一群上边下边的毛都没长利索的半大孩子当保姆。 而且,他没有做好, 校官拿起了手边电话,轻启声道:“炮击。” 水壶外的链子抖了抖,然后一只手拧开盖子。“嗵”的一阵剧烈抖动震落下积年老灰,谁不清楚是不是有辐射尘跌入水中,但这不重要。西蒙拿起水壶灌了一口。寻了个位置坐下,点起一根烟,放眼望去,全是默然的红色闪光。 “你猜会打多久?”彼特手肘捅了捅西蒙,眼睛盯着龟裂成片的天花板。此刻所有人都躲在了昔年灾刃为了掩藏军械所在的地窖里,外头仿佛风起云啸一般。 “大概两个小时,也就这么长了,如果他们还想搞点支援,会更短。”西蒙淡定地夹着烟回道。密尔堡垒的确有许多火炮储备,但运送过来就是另外一码事,用来摧毁一座早在战前就得到了三防加固的老建筑也意义不大。更何况炸成废墟后,才更是绝妙的巷战。 幽邃的通道里,一个又一个除了眨眼不再吭声的士兵们在保养着枪支,一颗一颗地往弹匣里填子弹,磨砂轮削着匕首,偶尔的咳嗽声才昭示着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而非机器罢了。 …… 远处隆隆炮响传地极远,坐在突击舟里的科琳娜撩过额发,转首看了眼好似乌云密集的彼方。旁边的老仆询问道:“小姐,我们是否应该进入堡垒?” “不。”科琳娜否定道,食指划过红唇,她说道:“去东边。” “弗兰茨的公主向我发出了邀请。” “加入克劳迪娅。”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八十四章.第三日:夜战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敌方步兵于一千码!”钟楼哨兵以最原始的张口大吼通报着,而后一个个士兵们都随之喊道。 “一千码!” 午间西蒙超远距离狙杀了一名黑墙预备军官的行为,显然是彻底激怒了联合军,想也不想一定是气急败坏的观摩团高压要求立刻进攻。狙杀后不过半个钟头,第一轮炮击如雨落下,直持续了一个多点,下午三时,联合军竟是不顾日落时分将近,悍然发起步兵进攻! 于这个位置,无须望远镜也能清楚看见密如林荫闪动的人影在不断推进。西蒙“刷”地一下直扣扳机,一颗7.62子弹便是悄然出膛,浪潮中掀起了一朵小血花旋即淹没,接二连三的冷枪狙杀迫使敌方步兵蜂拥躲藏排列于领头装甲车后。 “等一等!等一等!”拉米雷斯安抚着微微有些躁动的士兵,几辆联合军不惜代价水运来的步战车已经开始击发25mm链式机关炮,接二连三的曳光燃烧弹不单是打得筑垒化了的学院主建筑外壁泥土剥离,更是擦燃了离他们最近的一连串铁栏藤蔓,渐起烈焰诱发了一阵阵恶臭味。 “八百码!”钟楼上的枪手换了个射击巢,以避免反复的狙杀招致机炮覆盖。虽说联合军的火炮充足,但炮弹储备却是另一个概念,由多个城邦抽掉精锐共享库存的联合军,不到关键时刻怎么会用对付十字军的正规武备替海德拉收拾局面? “继续等待!让他们靠近!靠近!”装甲步兵们沉着气,但蒸汽勃发的外骨骼宣示着大战来临的紧迫。在指挥官的命令下,无论是重武器还是抛射火力,乃至于步枪在内,皆是缄默不言。 “六百码!”短短自敌军跃出集结地到此地的千米范围,西蒙就打空了三个弹匣,三十发子弹收割了不下十数个人头,穿梭于瓦砾砖骸中的白死神冷酷地推上拉机柄,坚实的肩膀连后坐力也撼不动一分。 “五百五十码!”不光是敌军步战车的机关炮轰鸣声彻耳可闻,震下尘埃无数,万分辛苦才逮住了筑垒中游移的准射手们,“娇小”炮塔外的榴弹抛射器连连击发,一串串橘红色火焰盛开。 “五百码!” 话音刚落,乔纳森鼻头白气如龙,暴虐嘶吼着,连M2弹链输进,子弹爆响炸响都差点掩盖不住!霎时间,数条火线锵然而出!直打步战车装甲火花四溅!内中乘员心惊胆战! 爆炸! “轰!”排头的步战车履带下突兀青光一现,黑色焦泥骤然怒将冲天!极大量的钢珠霰弹暴雨般弹跳着横扫过后面紧跟的步兵,顷刻双膝扑倒哀嚎遍野。 “退后退后!RPG!”步战车内的车长惊恐叫起,炮手拼命的操纵着炮塔摆向尾焰喷发处,慌了手脚的驾驶员疯狂地一踩刹车,以平生最快速度挂上倒挡,方向盘一转,就是要转向! “停下!人!人!”被跳雷打中的可怜步兵们还在艰难爬动着,手脚尚是健全的同伴们冒着纷飞子弹,奔到步战车后要拖走伤员们,结果却是等来惨绝人寰的嚎叫。履带先是碾过来不及脱离的伤兵的后脚跟。这时同伴们仍在攥住下本身化作肉泥的战友手掌,试图拔出来,任凭喊叫,猛砸车护板都无济于事。在履带即将擦到他的脚尖时,他放手了。 “退后退后!”西蒙骨碌一下爬起身,连连挥手赶走了刚发射完一轮火箭弹的射手们,刚转出拐角,爆破便随之而来。漫天浓烟瞬间涌过众人。 “你带三个人去二号楼!按计划来!”西蒙拉住正沿着螺旋梯爬高的灾刃,手指向邻近主楼的礼堂。灾刃一扭脖子,叫道:“强森、伯尼、公牛,跟我来!” 先前布置理工学院防御时,西蒙便是把敷设雷场放在最优先,不仅仅是从密尔堡垒带出的,专门针对活尸、行军鼹鼠群的轻钢珠雷,甚至有用以摧毁来袭人类正规军的反装甲雷,连灾刃埋下的自制雷,悉数埋设完毕,简直将理工学院主体构成了一头刺猬。 “爸,我们要走了!”彼特扯着耳朵对着乔纳森喊着,肌肉贲张满是青筋的巨汉狂笑着坐视一个个敌人被M2打的粉碎,直到一条弹打的精光,才是匆匆提起机枪转移。 一旦有RPG出现 ,装甲车群便有忙乱趋势,为了规避一发打囫囵了足以瘫软全车的破甲火箭弹,全部三辆步战车都在紧急转向,莫说是没了给后边步兵充作掩体,便是连碰带压搞出不少无意义伤亡。 西蒙迅速锁定了几百米外一个正摁着步话机大声嚷嚷的士官模样家伙,透过瞄镜,西蒙能看清他钢盔前的徽记,一个铁丝箍成的“F”,福特城的士官统领一群其他城邦的士兵。其效率可想而知。一枪利落,西蒙抱枪跳下支架。 主楼大厅内时有紫血士兵携枪奔行而过,随之一条条旋梯、绳梯转移到其他点位,或者移动到另一栋楼乃至老地道,从避难地下室中提出的军械箱码起,穹顶“簌簌”尘埃始终不绝。 西蒙放下M110,提起一支突击步枪即是趴在沙袋后,只留出了射孔的钉死窗户外就是被跳雷打怕了的联合军士兵,准确来说,这些全是新兵,用屁股想也晓得与西蒙达成协议的钢铁军哪里会把老兵派来做这种炮灰勾当。 “来一杯?头儿?”身旁的马尔科摸出贴胸小酒壶,咕嘟一口,“嗐~”地一口酒气。 西蒙笑着虚虚手指握圆,举起道:“干杯” 两人相视大笑。 数公里外,联合军指挥部。 “攻击应当即刻终止!我不能派小伙子们去趟雷场!”负责发起进攻的联合军代表砸着地图桌道。“派出自爆无人机!派火箭抛洒车!清除干净雷场!” “耽误时间。”莫斯其校官在拳头落下时端起了咖啡杯,慢悠悠地端起望远镜看着硝烟不断的战场。 “你说什么?”代表不可置信道。 “耽误时间。”莫斯其重复了一遍。 “撤下我的部队!”在唾沫星子溅到杯中前,莫斯其闪电般一手攥住了代表脖颈,眼神依旧波澜不惊,浑然令人联想不起这是个与帝国机甲兵团交过手而全身而退的狠人。 “继续进攻,要么天黑撤回,要么我呼叫其他增援。” 第三百八十五章.第三日:长夜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准备?”队长问道。 “准备。”科尔一推墨镜,如是回道,周遭许多与他一身玄黑潜行军服的突击队战友们皆是纷纷戴上一应涂黑了的束带、面罩、眼镜。 “出发,记得不到指定地点,不得有任何交火行为。”队长当先爬出堑壕,猫腰弓身,快速通过白昼间狼藉遍地的战场,其后之人依次按照三三制战术原则,呈“品”字型寻找着弹坑、倾倒载具作为隐蔽。 今夜谈不上晴朗,像是大战之后必有豪雨一般,乌云遮住了大多数星子,月亮倒是满当当地很,但透过云层也只能搞出雾蒙蒙地。少许的几点光亮全部来自燃烧未止的各种残骸,摇曳出的阴影比火源泛泛地多。 科尔手紧紧握着系带,并非是枪带,而是连接着前一个队友的捆绑带。这听起来颇是滑稽,往敌人阵地里渗透却要几人捆扎在一起?但以拥有微光视觉的废土战士来说只是寻常的战法罢了。 在裁决日核爆后,大当量辐射日渐摧毁了基因渠状限制,不可计数的物种间打破了生殖隔离,诞出了例如蛙狮、湖妖、食尸鬼、水鬼鱼这类完全常言不通的突变生物。不知幸与不幸,人类依旧大体保持着高等智人特征,不过小部分长期生活在核融矿坑边的人类若是没死于辐射并发症,无一不因祸得福拥有微光视觉,甚至有些坚韧者具有强烈微光视觉。 科尔便是这类坚韧者,白日阳光于他来说反而是一种不大不小的痛苦,一到夜晚,就如同山猫般瞳孔应激变化,只要有些许自然光,活动起来比白昼更为方便。所谓戴上墨镜也是为了防止一旦意外有照明弹、闪光弹升空,不至于来不及反应。 下午在筑垒前挫了锋芒,联合军不管是自身愤懑或是黑墙军逼迫,都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斗志,稍事讨论后立刻拿出一套方案。即是组织起夜袭突击队,尽可能地在天明前第二轮进攻占据有利位置,若是战果丰厚,也可由散兵战演变成更大规模的正式进攻。 两军之间的无人地带悄然寂静,除了偶尔间发射的长效照明弹,就再无一丝动静。科尔手肘夹着枪,谨慎地聆听着照明弹尾焰的落下声,直到复归黑暗,他才继续匍匐着通过这艰难的数百米。 未来得及收敛的尸骸、被碾死的士兵、油罐殉爆后烤成的人形焦炭,各种令人作呕的气味挥之不去,科尔沉默地忽略掉上空盘旋不去,时而俯冲直下叼走几块腐肉的鸦食鸥。水鬼藻织成的特殊军服隔绝了生人气息与反射谱,使得它们更加肆无忌惮地扑来,有的直接立在突击队员的背后,“笃笃笃”地啃食旁边残尸。 在无数次手肘脚踝发力后,突击队终于抵近了雷场附近,科尔停了下来,以最原始的拍肩击胸方式传递着信息,一番交互后,他们得到了绕行指令。 为了数小时前的雷场激战,联合军先是动用了火炮轰击,清除了不少埋设浅的地雷,真正瘫痪了战车的地雷清一色是埋藏较深的压发雷。几番火箭洗地后更遗存寥寥。亘在科尔面前的都是些铁圆盒子,在微光视觉里清除无疑,看来敌人也没这个神气冲到开阔地补设。 淅淅沥沥地雨点坠下,这是个好兆头,意味着杂音更不容易发觉。科尔悄悄加快了爬行速度,越早通过开阔地,越早脱离敌人火力覆盖,一旦敌枪手发现,连移动靶都不能算,纯是毙命一途。 所幸突击队员们皆是真刀真枪干出来的悍勇之徒,说实话也容不得他们不如此,能活着走出核融矿坑的孩子们那个不是踩着累累尸骨才爬出了地狱,最终披上军衣?死亡于他们而言是淡漠的。 他们漠视过不容直睹的战场惨象,血渍灰尘炮灰如裹尸布般贴紧着皮肤,理工学院铁色的外墙近在咫尺,是的,他们是首先越近筑垒防御范围内的勇士。 科尔缓下了身姿,面前屋脊上正巡逻着一个敌军士兵,他很快做出了“消灭”手势,双手来回竖劈,队友点头示意,一提枪托,一支长枪管FAL赫然架好,只待其余队员一一就位,随后集体击杀,便是呼啸冲锋! 科尔侧身准备取出背包里的九连环闪光弹,这一翻身不要紧,一翻就是一阵软绵绵好似软墩样的玩意,科尔第一时间意识到也许是某个死尸肢体,于是他回头去看,毛骨悚然。 一双竖瞳,绿油油。 呛人腥臭味极近袭来,科尔哪有时间去抽枪,只得双手一撑,旋即剧痛一透,藤蚺尖牙瞬间刺穿了手心,情急之下居然连藤蚺数百公斤咬合力也死死支撑住。但他的弟兄们可就没这个运气了,细密起伏的缠绕扑咬几乎令这支突击队全军覆没。 “呃……”科尔喉头里挤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在水桶粗的藤蚺面前,人类的力量不值一提,他被彻底咬阖手掌,这头藤蚺显是饿极了,迫不及待地要把他顺着手臂囫囵个吞进去,而邻近一条未能抢到猎物的藤蚺悻悻地开始从脚踝吞吃起,科尔整个人如同绷直的绳一般,来回在两条蟒蛇间做着拉锯。 “压制射击!”五脏六腑间的绞痛,科尔快昏阙了过去,阵地上空突兀爆出一连串的照明弹,大批量九连环跟抛洒传单般投掷下去,瞬间“砰砰砰”地炸开。随即便是再也压制不住的惨叫。之后,就是步兵的噩梦,有节奏的机枪射击声淹没了所有侥幸越过藤蚺网的突击队员。在敌军一方故意凿出的机枪暗巢内灰飞烟灭。 在最后一刻,科尔血丝密布的眼瞳隔着墨镜看到的世界也同样是闪烁的,涌动着的蛇潮分开一条路,供敌人肆无忌惮地猎杀起突击队员们,轻而易举地除下武器,乃至于连战术服都不待留下,扒的精赤条条扔到了藤蚺群中。 “这个?”某个异常高大魁梧的身影停在科尔这儿,一旁灰蓝灰蓝的磷火审视片刻,俯下身盯着下半身已被吞入了的可怜儿,科尔终于清楚看清了他们一切目标的终点。 眉骨贯过疤痕的年轻脸庞,谈得上英俊,绝称不上出奇。 于是这个蓝瞳年轻人伸手取走科尔的枪与胸挂,轻轻打了个响指。藤蚺像是得到了命令,兴奋地你争我夺起来,四颗吮牙钉死着科尔的手腕脚踝,在这场拔河里,彩头就是血肉。 第三百八十六章.第四日:强袭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准备?”队长问道。 “准备。”科尔一推墨镜,如是回道,周遭许多与他一身玄黑潜行军服的突击队战友们皆是纷纷戴上一应涂黑了的束带、面罩、眼镜。 “出发,记得不到指定地点,不得有任何交火行为。”队长当先爬出堑壕,猫腰弓身,快速通过白昼间狼藉遍地的战场,其后之人依次按照三三制战术原则,呈“品”字型寻找着弹坑、倾倒载具作为隐蔽。 今夜谈不上晴朗,像是大战之后必有豪雨一般,乌云遮住了大多数星子,月亮倒是满当当地很,但透过云层也只能搞出雾蒙蒙地。少许的几点光亮全部来自燃烧未止的各种残骸,摇曳出的阴影比火源泛泛地多。 科尔手紧紧握着系带,并非是枪带,而是连接着前一个队友的捆绑带。这听起来颇是滑稽,往敌人阵地里渗透却要几人捆扎在一起?但以拥有微光视觉的废土战士来说只是寻常的战法罢了。 在裁决日核爆后,大当量辐射日渐摧毁了基因渠状限制,不可计数的物种间打破了生殖隔离,诞出了例如蛙狮、湖妖、食尸鬼、水鬼鱼这类完全常言不通的突变生物。不知幸与不幸,人类依旧大体保持着高等智人特征,不过小部分长期生活在核融矿坑边的人类若是没死于辐射并发症,无一不因祸得福拥有微光视觉,甚至有些坚韧者具有强烈微光视觉。 科尔便是这类坚韧者,白日阳光于他来说反而是一种不大不小的痛苦,一到夜晚,就如同山猫般瞳孔应激变化,只要有些许自然光,活动起来比白昼更为方便。所谓戴上墨镜也是为了防止一旦意外有照明弹、闪光弹升空,不至于来不及反应。 下午在筑垒前挫了锋芒,联合军不管是自身愤懑或是黑墙军逼迫,都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斗志,稍事讨论后立刻拿出一套方案。即是组织起夜袭突击队,尽可能地在天明前第二轮进攻占据有利位置,若是战果丰厚,也可由散兵战演变成更大规模的正式进攻。 两军之间的无人地带悄然寂静,除了偶尔间发射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长效照明弹,就再无一丝动静。科尔手肘夹着枪,谨慎地聆听着照明弹尾焰的落下声,直到复归黑暗,他才继续匍匐着通过这艰难的数百米。 未来得及收敛的尸骸、被碾死的士兵、油罐殉爆后烤成的人形焦炭,各种令人作呕的气味挥之不去,科尔沉默地忽略掉上空盘旋不去,时而俯冲直下叼走几块腐肉的鸦食鸥。水鬼藻织成的特殊军服隔绝了生人气息与反射谱,使得它们更加肆无忌惮地扑来,有的直接立在突击队员的背后,“笃笃笃”地啃食旁边残尸。 在无数次手肘脚踝发力后,突击队终于抵近了雷场附近,科尔停了下来,以最原始的拍肩击胸方式传递着信息,一番交互后,他们得到了绕行指令。 为了数小时前的雷场激战,联合军先是动用了火炮轰击,清除了不少埋设浅的地雷,真正瘫痪了战车的地雷清一色是埋藏较深的压发雷。几番火箭洗地后更遗存寥寥。亘在科尔面前的都是些铁圆盒子,在微光视觉里清除无疑,看来敌人也没这个神气冲到开阔地补设。 淅淅沥沥地雨点坠下,这是个好兆头,意味着杂音更不容易发觉。科尔悄悄加快了爬行速度,越早通过开阔地,越早脱离敌人火力覆盖,一旦敌枪手发现,连移动靶都不能算,纯是毙命一途。 所幸突击队员们皆是真刀真枪干出来的悍勇之徒,说实话也容不得他们不如此,能活着走出核融矿坑的孩子们那个不是踩着累累尸骨才爬出了地狱,最终披上军衣?死亡于他们而言是淡漠的。 他们漠视过不容直睹的战场惨象,血渍灰尘炮灰如裹尸布般贴紧着皮肤,理工学院铁色的外墙近在咫尺,是的,他们是首先越近筑垒防御范围内的勇士。 科尔缓下了身姿,面前屋脊上正巡逻着一个敌军士兵,他很快做出了“消灭”手势,双手来回竖劈,队友点头示意,一提枪托,一支长枪管FAL赫然架好,只待其余队员一一就位,随后集体击杀,便是呼啸冲锋! 科尔侧身准备取出背包里的九连环闪光弹,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一翻身不要紧,一翻就是一阵软绵绵好似软墩样的玩意,科尔第一时间意识到也许是某个死尸肢体,于是他回头去看,毛骨悚然。 一双竖瞳,绿油油。 呛人腥臭味极近袭来,科尔哪有时间去抽枪,只得双手一撑,旋即剧痛一透,藤蚺尖牙瞬间刺穿了手心,情急之下居然连藤蚺数百公斤咬合力也死死支撑住。但他的弟兄们可就没这个运气了,细密起伏的缠绕扑咬几乎令这支突击队全军覆没。 “呃……”科尔喉头里挤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在水桶粗的藤蚺面前,人类的力量不值一提,他被彻底咬阖手掌,这头藤蚺显是饿极了,迫不及待地要把他顺着手臂囫囵个吞进去,而邻近一条未能抢到猎物的藤蚺悻悻地开始从脚踝吞吃起,科尔整个人如同绷直的绳一般,来回在两条蟒蛇间做着拉锯。 “压制射击!”五脏六腑间的绞痛,科尔快昏阙了过去,阵地上空突兀爆出一连串的照明弹,大批量九连环跟抛洒传单般投掷下去,瞬间“砰砰砰”地炸开。随即便是再也压制不住的惨叫。之后,就是步兵的噩梦,有节奏的机枪射击声淹没了所有侥幸越过藤蚺网的突击队员。在敌军一方故意凿出的机枪暗巢内灰飞烟灭。 在最后一刻,科尔血丝密布的眼瞳隔着墨镜看到的世界也同样是闪烁的,涌动着的蛇潮分开一条路,供敌人肆无忌惮地猎杀起突击队员们,轻而易举地除下武器,乃至于连战术服都不待留下,扒的精赤条条扔到了藤蚺群中。 “这个?”某个异常高大魁梧的身影停在科尔这儿,一旁灰蓝灰蓝的磷火审视片刻,俯下身盯着下半身已被吞入了的可怜儿,科尔终于清楚看清了他们一切目标的终点。 眉骨贯过疤痕的年轻脸庞,谈得上英俊,绝称不上出奇。 于是这个蓝瞳年轻人伸手取走科尔的枪与胸挂,轻轻打了个响指。藤蚺像是得到了命令,兴奋地你争我夺起来,四颗吮牙钉死着科尔的手腕脚踝,在这场拔河里,彩头就是血肉。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八十七章.第四日:毒蛇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海德拉代表着什么? 海德拉们大概从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又或者说这连问题都称不上,一个君王,一个久未出现的君王主上,一张护身符,一条九头蛇。 万事皆可,不违君上。 金斯利随手扶正过挂在脖颈后的头盔,背后有人喊道:“喂!利兹,你他吗死进粪坑了么?” “来了!”金斯利骂了回去,系上裤腰带,装作尿完后颤了几下,便大摇大摆地提步走出厕所帐篷,下一个急吼吼解皮带的光头只顾着噼里啪啦,哪里会注意到屁股下会有一滩不太对劲的油红渍? 狗牌贴在胸口上有些轻轻的冰凉感,金斯利熟稔到不需要任何额外动作将就能读取出刚被他潜行击毙并溶解掉的士兵信息。作为一个资历较深的生存伪装型海德拉,所对应的的含义便有无缝匿踪,除非动用血液检测等较高级设备逐一查验,否则光凭肉眼习惯,绝对不会察觉到某个同伴已是同皮异心。但就如能力所言,既然无缝匿踪,何以得来征兆去查验? 兵营呈现着一股临战时的紧张与闲暇相间气氛,进攻多次受挫,加上先期的伏击失利,士气拔高自然是困难,筑垒就在眼前但刺猬一般就是无法取下,付出了上百具尸体结果只是摸到了墙边,少数确认击毙的敌军也全被收回,但如装甲步兵这样的精锐更是出入无人之地。 当战争演变成了消耗,有纪律的士兵们会随着手枪、鞭子的威胁踏上战场,那么军官们要想这些从出生间就在奋力战斗的大兵们效死,平日必定松弛有度,尽可能提供补给。 金斯利眯着眼望着浮桥上开来的一列军卡,载来的不单是补充兵,还有成箱的弹药食水,那些侥幸在前两日进攻活下来的老兵们无不是扛起木板箱撬棍一砸,掏出肉罐头纯水大快朵颐起来,重油咸辣的牛杂抹油涂在黑面包,伴着汽水冲入肚中,平时这可是城邦正规军的待遇,拿正规军挑剩下的人组建起的北方联合军自然 也得用人挑剩下的。 坦言之,金斯利倒也不是没渗透过正规军,只是那种仿佛融为一体的集体荣誉感让习惯于小队作战的海德拉们相当不习惯,虽不至于被发现,但总是难以全力施为,若说有什么不同,大抵是斗志二字。 斗志。金斯利想起几个月前的冬季战争,最惨烈的战斗并未发生在如今为世人称颂的哈里斯堡突袭中,也不一定是墓碑城巷战,而是长达四五个月的双方拉锯的中线,某个叫做芒兹维尔的小城里,一开始是十字军的攻势顶峰,旋即又是钢铁军的谷底反击,废土罕见的装甲部队交锋一次次成就了十三环黑星的威名,但是从来不会有人记得,那些为了保住一栋房子,以及里面的妻儿的民兵们,究竟是在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抵抗十字军。在那上百个日夜中,可没有正规军。 时过境迁,金斯利吹着口哨走过补给营,吃下罐头的士兵们浑不知海德拉调毒师布入了特定成分,一点小小的兴奋因子,让他们不至于落后于紫雨披的步伐。 紫雨披使用的补给肯定是最高等的,营地左侧稍高一些的小土包即是驻扎点,金斯利抬起头瞄过,正好与默默保养枪械的紫雨披队长短暂四目交视过,显然,后者眼中仍带着紫雨披独有的高傲,如果对上同期入会却不同命的金斯利,那自然是另一个态度。 集结号吹响。 金斯利扎紧头盔束带,戴上防尘面巾,一支支老式M16步枪发放到手,金斯利拿到的是Fal步枪,曾唤做“自由世界右手”的半自动步枪在战前因动能过剩的全威力弹与大后坐力早已被淘汰封存,直到今日,辐射强健体格加上险恶怪物再度复苏了一批老兵。 “当炮击结束,会有迫击炮提供支援,你们要踩着爆点后前进,工兵们施放烟雾,友军战车侧袭角斗场,你们沿着A径向敌军二号楼进攻,火力过强则暂时停止于青蛙坑……”领队军官布置着,当然,经过敌狙击手多番点头后,校官不准他们再亲自上阵 了。 炮火如约而至,金斯利蹲在堑壕中,旁边就是一个个汗臭口臭惴惴不安的士兵们,有人嚼着口香糖,有人无意识地扒拉着泥壁,无人机旋翼尖锐掠过半空的声音给人一点安慰,几分钟后消失不见,想也不想一定是敌军扔出了EMP干扰弹。 他们在等着吹哨声。 战车碾过了堑壕,尖利哨声响起,人们抓住梯子翻出堑壕,金斯利巧妙地躲在同伴半个身位后,这是绝佳的挡命人选,果不其然,顶死鬼很快“噗”的一声眉头中弹倒下,金斯利立刻脱离出原先的编制,转入到另一组尚是完整的小队中。他没有选择跟在战车尾部,因为他这么多天清晰地观察到紫血者最喜欢的反击方式,冷枪狙射,游动火力点扫荡落伍步兵,等到战车被火箭弹打的慌乱时,就是最好的突击时刻。 筑垒钟楼爬出了人,前后不过几秒钟时间,完全不够战车机关炮在硝烟弥补的开阔地发觉并还击,于是几枚拖曳着白烟尾迹的破甲弹射来,驾驶员硬着头皮保持稳定,第一轮破甲弹只撕去了外部附挂沙袋铁丝网,但是下一次要么用人肉去顶,要么打中了就是一勺烩。 第一辆战车迫停,停下的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扫射顷刻间解决掉一群车后步兵,这群为了躲避破片的家伙们非死即伤,吸引过去更多的己方步兵去营救,不免严重打击士气,有机敏或者悍不畏死的重装工兵得到机枪援助,疯狂地扑到暗火力点出现位置,将炸药包安入。再想撤退之际,一缕发自血脉熟悉的感觉飘过金斯利脑海,他知道,紫血者出手了。 重装工兵被打断了半条腿,挣扎着要逃出火力交叉点,金斯利趴在弹坑里,很明白这是何等歹毒的伎俩,这样的有价值的训练工兵,军官们一定会招呼低价值步兵去收回,一旦战线出现薄弱点,枕戈待旦的装甲步兵会如潮涌出,三人成虎。没有一架轻装战车敢于直面力可撕舱门破甲胄的外骨骼袭击。 白雾涌动,毒蛇暗藏。 第三百八十八章.第四日:血战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海德拉代表着什么? 海德拉们大概从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又或者说这连问题都称不上,一个君王,一个久未出现的君王主上,一张护身符,一条九头蛇。 万事皆可,不违君上。 金斯利随手扶正过挂在脖颈后的头盔,背后有人喊道:“喂!利兹,你他吗死进粪坑了么?” “来了!”金斯利骂了回去,系上裤腰带,装作尿完后颤了几下,便大摇大摆地提步走出厕所帐篷,下一个急吼吼解皮带的光头只顾着噼里啪啦,哪里会注意到屁股下会有一滩不太对劲的油红渍? 狗牌贴在胸口上有些轻轻的冰凉感,金斯利熟稔到不需要任何额外动作将就能读取出刚被他潜行击毙并溶解掉的士兵信息。作为一个资历较深的生存伪装型海德拉,所对应的的含义便有无缝匿踪,除非动用血液检测等较高级设备逐一查验,否则光凭肉眼习惯,绝对不会察觉到某个同伴已是同皮异心。但就如能力所言,既然无缝匿踪,何以得来征兆去查验? 兵营呈现着一股临战时的紧张与闲暇相间气氛,进攻多次受挫,加上先期的伏击失利,士气拔高自然是困难,筑垒就在眼前但刺猬一般就是无法取下,付出了上百具尸体结果只是摸到了墙边,少数确认击毙的敌军也全被收回,但如装甲步兵这样的精锐更是出入无人之地。 当战争演变成了消耗,有纪律的士兵们会随着手枪、鞭子的威胁踏上战场,那么军官们要想这些从出生间就在奋力战斗的大兵们效死,平日必定松弛有度,尽可能提供补给。 金斯利眯着眼望着浮桥上开来的一列军卡,载来的不单是补充兵,还有成箱的弹药食水,那些侥幸在前两日进攻活下来的老兵们无不是扛起木板箱撬棍一砸,掏出肉罐头纯水大快朵颐起来,重油咸辣的牛杂抹油涂在黑面包,伴着汽水冲入肚中,平时这可是城邦正规军的待遇,拿正规军挑剩下的人组建起的北方联合军自然也得 (本章未完,请翻页) 用人挑剩下的。 坦言之,金斯利倒也不是没渗透过正规军,只是那种仿佛融为一体的集体荣誉感让习惯于小队作战的海德拉们相当不习惯,虽不至于被发现,但总是难以全力施为,若说有什么不同,大抵是斗志二字。 斗志。金斯利想起几个月前的冬季战争,最惨烈的战斗并未发生在如今为世人称颂的哈里斯堡突袭中,也不一定是墓碑城巷战,而是长达四五个月的双方拉锯的中线,某个叫做芒兹维尔的小城里,一开始是十字军的攻势顶峰,旋即又是钢铁军的谷底反击,废土罕见的装甲部队交锋一次次成就了十三环黑星的威名,但是从来不会有人记得,那些为了保住一栋房子,以及里面的妻儿的民兵们,究竟是在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抵抗十字军。在那上百个日夜中,可没有正规军。 时过境迁,金斯利吹着口哨走过补给营,吃下罐头的士兵们浑不知海德拉调毒师布入了特定成分,一点小小的兴奋因子,让他们不至于落后于紫雨披的步伐。 紫雨披使用的补给肯定是最高等的,营地左侧稍高一些的小土包即是驻扎点,金斯利抬起头瞄过,正好与默默保养枪械的紫雨披队长短暂四目交视过,显然,后者眼中仍带着紫雨披独有的高傲,如果对上同期入会却不同命的金斯利,那自然是另一个态度。 集结号吹响。 金斯利扎紧头盔束带,戴上防尘面巾,一支支老式M16步枪发放到手,金斯利拿到的是Fal步枪,曾唤做“自由世界右手”的半自动步枪在战前因动能过剩的全威力弹与大后坐力早已被淘汰封存,直到今日,辐射强健体格加上险恶怪物再度复苏了一批老兵。 “当炮击结束,会有迫击炮提供支援,你们要踩着爆点后前进,工兵们施放烟雾,友军战车侧袭角斗场,你们沿着A径向敌军二号楼进攻,火力过强则暂时停止于青蛙坑……”领队军官布置着,当然,经过敌狙击手多番点头后,校官不准他们再亲自上阵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炮火如约而至,金斯利蹲在堑壕中,旁边就是一个个汗臭口臭惴惴不安的士兵们,有人嚼着口香糖,有人无意识地扒拉着泥壁,无人机旋翼尖锐掠过半空的声音给人一点安慰,几分钟后消失不见,想也不想一定是敌军扔出了EMP干扰弹。 他们在等着吹哨声。 战车碾过了堑壕,尖利哨声响起,人们抓住梯子翻出堑壕,金斯利巧妙地躲在同伴半个身位后,这是绝佳的挡命人选,果不其然,顶死鬼很快“噗”的一声眉头中弹倒下,金斯利立刻脱离出原先的编制,转入到另一组尚是完整的小队中。他没有选择跟在战车尾部,因为他这么多天清晰地观察到紫血者最喜欢的反击方式,冷枪狙射,游动火力点扫荡落伍步兵,等到战车被火箭弹打的慌乱时,就是最好的突击时刻。 筑垒钟楼爬出了人,前后不过几秒钟时间,完全不够战车机关炮在硝烟弥补的开阔地发觉并还击,于是几枚拖曳着白烟尾迹的破甲弹射来,驾驶员硬着头皮保持稳定,第一轮破甲弹只撕去了外部附挂沙袋铁丝网,但是下一次要么用人肉去顶,要么打中了就是一勺烩。 第一辆战车迫停,停下的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扫射顷刻间解决掉一群车后步兵,这群为了躲避破片的家伙们非死即伤,吸引过去更多的己方步兵去营救,不免严重打击士气,有机敏或者悍不畏死的重装工兵得到机枪援助,疯狂地扑到暗火力点出现位置,将炸药包安入。再想撤退之际,一缕发自血脉熟悉的感觉飘过金斯利脑海,他知道,紫血者出手了。 重装工兵被打断了半条腿,挣扎着要逃出火力交叉点,金斯利趴在弹坑里,很明白这是何等歹毒的伎俩,这样的有价值的训练工兵,军官们一定会招呼低价值步兵去收回,一旦战线出现薄弱点,枕戈待旦的装甲步兵会如潮涌出,三人成虎。没有一架轻装战车敢于直面力可撕舱门破甲胄的外骨骼袭击。 白雾涌动,毒蛇暗藏。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八十九章.第四日:重挫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准备接战。”在合金钢面甲遮住脸庞前,西蒙如是说道。 外骨骼应急穿戴模式开启,数名精擅此道的紫血士兵们踏入仿佛是被东西两截斩断了的外骨骼内,旋即,螺钉卯榫自动落下旋闭,暂且黑暗的眼前盏盏灯光区域亮起。人们活动着筋骨,任由数据流如瀑通过可视面罩。 西蒙朝着乔纳森双手一摊,四指微曲,后者微微不情愿地将M2重机枪锁扣到了机械手上,再把弹箱卡在引擎背包的置物架中。在钢铁笼子说话颇有些瓮声瓮气的,西蒙指着地窖旁的军械箱说道:“嘿,大块头,是时候用用更猛的家伙了。” “lock and load?”西蒙回过头看着整装待发的装甲步兵们,隔着龙角头盔,只能透过一丝密接缝瞄见几丝眼瞳颜色。 “Aye!”装甲步兵纷纷以枪机上膛做了回答,西蒙笑了笑,当然没有人看见如此。二层楼的小炮手释放出了更多的烟雾弹,喊道:“准备!” 西蒙一拳捣碎业已支离破碎的前砖墙,只留了最后一句话。 “跟上我。” 主动生命探测仪得出一切热血生物活动轮廓,随后反映到可视面板的屏幕集成信息点上,浓浓白眼根本无法遮掩住装甲步兵们一丝一毫的视线,所谓进攻方为了掩护丢出的烟雾无非是变相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但西蒙仍是耐心地持着枪,开启了底部受力,从而降低行走噪声。 没有人疑问为什么西蒙不选择敌步兵最密集的区域,数个携有重火力的装甲步兵轻而易举地绕到了“角斗场”,一个极其硕大又布满了废弃轮胎的圆坑,看起来的确有点类似于罗马角斗场。这个坑显然是侧翼进攻筑垒的绝佳发起点。 可视面板读取出了西蒙的唇语再传输到同伴们的屏幕上,随即知意,小队呈扇形散开,西蒙两脚微叉,机枪挺立。而靠后的装甲步兵赫然肩后竖立起一支无后坐力炮,防撞 (本章未完,请翻页) 雷达迅速校准了烟雾中冷峻的反射物,预装填炮弹立刻出膛! “轰!”破甲弹炸响的同时,西蒙手中的机枪也开始“蹬蹬蹬”爆响,顷刻间鲜红人形成片刈倒,标准武器的装甲步兵们助力一跳,直接一蹦数米高,径直踏在了敌战车顶,钢拳一握,手甲一阖,几乎是瞬间撕了舱盖,看也不看地往里头一撇一枚燃烧弹。“嘭”的轻响,火焰四面八方地渗出了战车,一股高热逼得所有幸存的人不敢接近,其后弹药殉爆起来的斑斓烟花击破了烟雾,盛开了几束灿烂。 “转向!”西蒙毫不犹豫地下令收回队伍,角斗场只是联合军其中一个战术发起点罢了,停留的大多是被钟楼火力压制住难以上前的支援部队,要想彻底摧毁联合军今日乃至一阵时间的攻势,就必须要打击到真正的人员集结点!由此摧毁一个战术发起地! “呼哧呼哧……”西蒙稍感胸闷气乏,稍缓脚步示意众人换上备用滤毒罐,几昼夜的激烈战斗,双方都释放了大量化学制品,镁粉照明弹与白磷弹、甚至是瓦斯、沙 林气,种种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迫使任何人都必须携带防毒面具才能接近战场。 “钟楼的人发来消息,青蛙坑里在转移几门战防炮,他们在重新集结。”法尔平也在装甲步兵队列中,猛地喘了几口气,外骨骼的排气扇呼啦啦地转着,说道。 西蒙望向筑垒钟楼,驻守其中的狙击手以特定的光谱信号致意,重重迷雾越过,只有黯淡的某个白日红点。滚烫的焦土传递了一点热量,西蒙扭过头,颔首道:“带上所有投掷物,一轮冲锋后我殿后,然后立刻撤走。” 迷雾如水,随波逐流,越发黏稠厚重,人们咳嗽吸气声变得越来越艰难,西蒙看着前头法尔平背后的排气装置仍在稳定持续地输送进附近空气,形成了一个小小涡流,再通过滤毒罐处理,最终带着一丝硫磺气味进入鼻腔。校准地图上的目的地已是快到,浑然不觉步行良久。 “撤退……撤 (本章未完,请翻页) 退……”西蒙话一出口,便觉不妙,何曾如此虚弱过? 无人回应他。 “停下!”西蒙按住法尔平肩膀,这一拉就是直接将他拉停原地。外设的惯性骨骼行进机制终止,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僵在原地,西蒙顾不上有一点一分的愕然,强忍着气乏,扳停了所有装甲步兵,一边在通讯中呼叫着:“注意毒气!注意毒气!” 红灯凝滞。 迷雾搅动着,子弹擦过甲胄,溅散起星芒火花,识别面板弹出无数突兀鲜红目标,西蒙提起机枪即是朝着前方不停射击,偶有红影消散,但毫不终止。 第一个敌军自迷雾中冲出。通红着眼的野牛锵然撞在雕塑一般站着的法尔平面前,这么一撞仅是把他撞地歪了歪,而敌军则是头破血流。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周视镜昭示着汹涌人潮,一双双仿佛来自幽冥的亡灵之手,攥住了法尔平的脚踝手腕,将他拖倒,拖走,枪托漫砸声混合着沉闷的点射爆响。 西蒙放弃了正常通讯,改以紫血强迫,发自骨髓的痛楚终于激醒了迷醉在烟雾中的装甲步兵们,然而莫大的痛苦同样短暂摧毁了他们一切行动能力,眨眼之间,雾气中的双手就又拖走了另一个人。 “跟紧我!”西蒙大喊道,他扔下枪管通红打到烧红烧软的机枪,随地拎起一支枪,甚至是勾拳直击扑来的傀儡士兵,只是这一拳,就是胸膛凹陷,口鼻鲜血直喷,浇地面罩更是红渍斑斑。 他们围拢成圈,抵御着如潮涌来又如潮逝去的波涛。直到最后一颗子弹打尽,手掌握着的雾气,像是成了块,成了团,紧紧攥着。 黑紫斑影似悬在斗篷边的流苏般流淌出去,西蒙知道,紫雨披来了,他叫道:“这就是你们所有的本事么?其他人!其他人呢!你们的大人!” 沉默。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九十章.第五日:肉搏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鲜血淌落,星斗低垂。 当筑垒喑哑地被炮火熏黑的墙壁显在眼前,一列紫血士兵飞驰着单膝跪地,呼喊着端起步枪掩护射击,西蒙才费力睁大了眼睛,那双钢蓝钢蓝的瞳孔里几乎全被血丝布满,像是月色潮汐,一股股地拍打着嶙峋海岸。 “侧翼!”西蒙单臂直指喊道,大蟒左轮灼热的弹壳颗颗蹦出,翘起了胡须沾染上烟雾中挥之不去的浓稠粒子,在嘶吼着的战意里,马格南弹头穿过迷障,凝滞在白雾后。 调成了快速导气模式的突击步枪赫然拔高了射速,被紫血痛楚逼醒过来的装甲步兵们重新投入了战斗,他们无一例外地感觉到了心脏被人攥紧一样的憋闷感。但他们没时间调整了。弹匣直接连着弹箱,如雨狂潮压制着后续的联合军士兵。 “叮叮叮叮叮叮……”清脆热辣的出膛声,似乎海德拉们并不急于发起进攻,不管是西蒙还是蛰伏者们都明白,强弩之末,才是出手时机。 像是一把油锯割过丛林,尸体铺满了撤退的道路,飞速流逝的弹链告罄,于是装甲步兵们拔出了附挂枪戟,西蒙插回了左轮,这次,他没有掣出腿侧伴随许久的军匕,同样的,一节枪管横握手中,节节延长。枪尖绽出戟刃,赫然舞动而白练潮涌! 西蒙沉默地咬开中指,直直立起,对着仍旧隐在暗处的金斯利报以鄙夷,旋即一抹戟刃,挑染突刺! 约束引擎勃发着龙焰慷慨,未尽硝烟的炮火薄雾,热风渐次钻进鼻孔里,视野内,郁紫光芒不断现出,臂甲衬里隔绝了冰冷枪戟,带来了一丝温暖弧度,西蒙宁静的心,更加漠然。 这儿是13世纪的耶路撒冷沙漠,上帝的骑士们矗立在基督最后的堡垒上,扬扬十字旗,既是军旗,也是神帜,披甲武士舍弃了战马,千军万马在前亦无须千军万马在后。洗礼之前,他们是小偷、强盗、土匪,现在,踏在阿克城墙垒,他们皆是一人。 西蒙一扭手腕,修长枪戟顿时扫飞了数个冲锋士兵,再度发力斜挑,斗大头颅绞下,戟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刃小枝格过喷射弹雨,尽数一抡一甩,就见满地血光。 他们是步战骑士。 渐起的传感肋条攀爬于头盔之上,确如龙角纹起,装甲步兵顶盔贯甲,即便匣里空空如也,有枪戟在,照是突击矛头,就算无枪无戟,钢拳在握,一往无前! “看……”一身普通士兵军服的金斯利一翻掌心,轻轻地侧点点头,雾的另一端,围着防尘巾的褐瞳士兵侧首回礼,白皙十指一无军刃二无火器,她只是取出一只紫边沙漏,内中流砂一边将尽,于是她翻转过来。 胸膛如遭雷击,西蒙呼吸为之一滞,只是一个愣神时间,一枚手雷便滚落脚底,他拼命地要抢回身体控制权,在紫血的强大惯性下,海德拉调毒者的手段算是难以奏效,在手雷爆炸的前一瞬,西蒙猛地一扑。 “轰!” 钢珠裹挟住几片钢甲砸落脊背,染血甲胄棱角锋锐,看也不看也晓得是战前绝佳的冷锻钢,西蒙嘴角一抽,咆哮着捏着这片钢甲,就是单手一撑站起一刺。引擎背包瞬时喷出两道幽蓝幽蓝的蒸汽,而那尖头,刺穿护板,刺穿眼眶。 死伤枕藉。 “去。”几柄小刀在金斯利指头间旋舞,紫雨披们得到号令,斗篷下纷纷露出一支支刀剑,寻常的7.62子弹已击不穿AEXO披甲型,最有效的,仍是刀剑相撞。 “噗……”西蒙脚一蹬,拔出鲜血淋漓的枪戟,一甩血珠,脑海无数帧画面飞闪,火花相溅针尖麦芒的刹那,连他自己都不一定意识到自己在回忆。 “这是你们第一堂作为装甲步兵的课程!”本宁堡的机甲格斗室,苗条纤细的机甲女武神负着手,真如外界所言那般,瓦尔基里,金发碧眼。 “我只教你一堂课,所有我要说的,要教的,只有这一句话。” 女武神平举着锰钢枪戟,直直地对着台下数百个比她更强壮、更高大的游骑兵们。 “永远,把尖的那面,指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向敌人。” 永远。 麦坎德利斯吃力架住大剑,他当然支撑不住有外骨骼加持的枪戟重压,但是他从不是一人在战斗,在戟尖戳进眼窝前,另一名紫雨披成功击穿了阵线,闪到后方,剑尖霎时直捅,几滴温热血珠飙到麦坎德利斯脸上。 压在紫雨披队长的枪戟软了下来,于是他将将地推开,熟料被刺穿心脏的装甲步兵突兀眼睛圆睁,暴吼着一扭长枪,缝合枪管顷刻间成了短戟,反手一掷,得亏麦坎德利斯躲闪得快,直到下一支刀剑削下了头颅,睁着的眼睛看见那支短戟钉死了又一人,才缓缓合拢。 死亡旋舞的飓风在海德拉间升腾。 金斯利的刺剑狂飙突进地如扎棉花,在AEXO外骨骼装甲上留下数以十计的坑坑洼洼,倘若这是一场击剑比赛,那么西蒙早已负分退场。 但这是战场。 能击穿装甲的刺剑是何材料制成,西蒙并不知道,这或许是海德拉诸多秘密之一,但西蒙不需要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刺剑点破线路管道,精巧的液压锁接二连三失效开来,乃至于西蒙挥动枪戟时,突然爆发开的蒸汽严重干扰了视线。 “左手肘操纵链总体强度降低,密封性降低,毒气渗透处理不佳,建立,撤退……”没有AATS芯片,AEXO只有被动战斗逻辑,提供着建议,西蒙索性停止了报告,拼着刺剑擦肩而过,也是一扫一阖,击退开了金斯利。 “你很强悍。”持着细剑,城市迷彩军服装束的金斯利说道,他瞥了瞥雾气深处越发减弱的激斗声,平静道:“你的部下,也这么强悍?” “说到底,你只有一个人。” “你在带他们走向死路。” 西蒙喘息了几口甜腻甜腻的空气,眼角余光处走来另一个海德拉,卸去了面巾下的脸庞如蚯蚓攀爬沟壑丛生,她持着一杆长枪。 “哪有那么多理由?”西蒙说道。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九十一章.第五日:前来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打火机齿轮一磕一磕地蹦出几丝火苗,晕开了一小团墨色,于傍晚昏黄天际斜出的暮色间显得微微刺眼。然而这点温度连让人发青发紫的唇瓣都不足以映出,更何况去点燃一支烟卷。 “磕哒磕哒……”打火石徒劳地摩擦着,旋转着,最后,跳出了一簇幽蓝的火焰,去在这个充斥满了硝烟火药,黄铜弹壳的教堂内,布上夜晚的第一缕光明。 AEXO外骨骼装甲基本厚度就有5mm左右,看起来倒是只有指甲盖粗细罢了,但是这类陶瓷基质辅以碳化硅抗压圆片伴了同层压材料,最后喷吐了lineX的表面硬化装甲,单位造价比之主战坦克装甲也不遑多让。本意是以协同装甲突进的伴随步兵得以免疫小口径炮火破片袭击。虽说后启示录战争再也难见如此规模的铁骑争雄,武装了AEXO的步兵更加是刀枪不入,普通枪弹哪有破防之能? 战斗演变成了中世纪的刀剑对决。 西蒙手中枪戟无所顾忌地格开了金斯利的大剑突刺,借以戟刃勾在,西蒙凭借外骨骼坚固,直接硬生生地以头一击,熟料金斯利竟是毫不畏惧地同样以钢盔一顶,“砰”然一声巨响,西蒙可视面罩赫然一丝蛛纹,而金斯利则是震得鼻血直流。 没待西蒙拨开大剑进一步袭取项上人头,一旁海德拉调毒者的长枪即是毒蛇噬来,一股甜腻气味透过了过滤罐头仍是直冲脑门,西蒙敢于正面对上一个以刑讯为主的作战海德拉,但没这个把握对上一个施毒为生的毒剂大师。 当初冬季战争,自负格斗擒拿出色的西蒙对上只及腰腹一般高的伦道夫,同是预备役,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中毒倒地,尤其是海德拉最擅玩弄血统。西蒙被迫谨慎地弯腰躲开长枪,改以枪戟回伸。“叮”的一下,现代式枪戟滑缩有度,顷刻间前矛变后矛,枪尖做了枪尾,就这么一抡,几欲钩下调毒者马蒂尔德的头颅。 长枪与戟刃一交,炸出火星,烧开一阵白雾,有AEXO助力,西蒙纯粹力量远胜他人,只这一下,马蒂尔德不得不脚步连退,才应付下反手一掏,但也趁此机会,金斯利拖剑后曳,收 (本章未完,请翻页) 拢好架势,膝弯一沉,猛然一跃,当头斩下! 海德拉的亚德曼合金钢泛着危险的哑色光泽,无人知晓海德拉究竟是何时崛起,当九头蛇第一次攀爬上黑星徽时,十三议会无不记得九首们或持或负刀剑,阵斩黑墙机甲数十,一战而奠九头之名! 突兀间陷入前后夹击,被动战斗逻辑瞬息间给出了西蒙规避指示,西蒙立马腰身沉下,以几乎违反人体极限的后仰姿势,原地后翻,前伸了的枪戟,再度后刺! “刷!”一滴冷汗自金斯利额头涔出,戟尖赫然停于眼瞳前一厘,不待他撤步或是前攻,这杆枪戟刁钻地一绕一砸,当即是沛然巨力击地金斯利一口鲜血阻挡不住。 西蒙环杆一甩,逼退了马蒂尔德,而后一捋光洁如新的锰钢枪戟,隐在面罩后的面容坚毅,一句话不多,毫不给海德拉们喘息之机,双手一掰,长枪戟断成双戟,前脚猛然一踏,短戟脱手飞出! 进攻! 被挑了软柿子的马蒂尔德并无慌乱之色,甚至没有躲避意思,以山猫蹲伏姿势蹲定,仿佛是等待着双戟攻来。但西蒙攻至一半,斜刺里突然冲出两名紫雨披,金铁相交撞得西蒙几个趔趄,差点跌倒。 “何时何地,保持下盘稳定,一旦你倒下,辅助行走系统不会比你的神经系统更快地调校位置,下去,你死了。”机甲女武神两个交锋间轻松打翻了膀大腰圆的游骑兵,棍头指着喉咙,冷声道。背后就是她的座驾,著名的“可爱小猫”号单兵机甲。当然,漆的可不是Hello Kitty的粉调,而是贝奥武夫屠龙的黑红暴虐。 其上臂甲,星环上百。 西蒙迅速缠住了其中一个紫雨披大腿,论玩外骨骼,紫雨披们加起来也没得他精擅,狠狠地绞住爬高,海德拉“角蝰蛇”型外骨骼论综合性能的确与AEXO不相上下,但也分人!海德拉依靠的是血统能力,必然削减了一部改良血统通讯,而AEXO澎湃无比的动力完全能压住! 就看谁更坚决! 早就黑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到了系统最高权限的游骑兵一按拇指边硕大红钮,“磁场约束力度,50%!”引擎滑槽翼霎时轰出两道蔚蓝气流,光是这气流就灼热地空气发烫扭曲! “咔嚓!”得到充沛能量供应,西蒙当即绞断了扑擒他的一个紫雨披膝弯,旋即踩着他的膝盖站起,单手架住刺来的尖刀,反手一扣。 “嗯啊啊啊啊啊!”两人如是嘶吼道,引擎增压过后的AEXO动能强劲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本该刺向西蒙心脏的钢刀反而是扭转过来,一点点地刺进紫雨披心头。 “嗬~!”西蒙扔开一瞬间被一死一重伤的两个紫雨披,兀自吞咽下带血唾沫,腰际间闪烁的四溅火星标示着远没有那么写意简单。 “你够强悍,你的手下们呢!?”金斯利一声声地说道。 “啊!”西蒙暴怒地一甩枪戟,而浓稠白雾荡漾,诞开了一个空洞,跟随出来的装甲步兵同时被四五个身负“角蝰蛇”外骨骼的紫雨披围攻,同时刺入的亚德曼刀剑将其大卸八块。 “记得米达伦?她一个人,就可以屠杀披甲骑士,你是唯一的,你只有一个。”持枪的马蒂尔德围绕着西蒙,枪尖不住淌着绿水。 枪尖指向,被化学制剂腐蚀了面容的调毒者说道:“看到了么?她就在这儿。” “她来告诉你,没有告诉你的秘密。” 西蒙疯狂地挥动着枪戟,一盏盏雾气长灯熄灭,一个个装甲步兵湮灭,郁紫的辉边波浪拍打着他,时不时有刀剑击过,而AEXO的约束引擎越发炽热辉映,蔚蓝色的光晕像是一座灯塔,愈盛,愈旺。 “你是我们设下的圈套,我们不仅仅捕杀你,你为你的命运抗争……”金斯利抡起大剑扫去,毫无疑问地被挡下,但他不需要任何气馁。 “你的命运早就在你走出避难所的那一刻标好的价钱。” “我捕杀你,我捕杀你的伴侣。” “而她,会义无反顾地来到这里。”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九十二章.第五日:地道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大抵没有那个朝圣者会在到达圣地后,再思归家之途。 又或者说,是从一个失望之地,到了另一个尘世之地。原以为呻吟在采邑庄园,终生面朝黄土背朝天,偷听到老爷们关于教士们的言语,欠了债的,在圣地,杀一个异教徒,就能赎罪,升入天堂。 于是这个人看了看一旁泥棚茅顶的破屋,对比对比高耸险峻仍笼罩在南欧阴云下的古堡。是啊,在遍布奶与蜜的人间天堂之间,没有任何可比。 然后他前去朝圣。 “大人……”几声言语把阿多菲娜带回到现世,她竖瞳中闪过一丝晕红色,似是有点羞赧,然后在回首之际消失无踪,空余冷寂。 迎着易形者的注视,或者说是海德拉纯血派领袖的注视下,这个红缎黑蓬的海德拉恭声道:“贝泽莱斯大人派来了使节,请宽宥我等之无能,无法审视,请您移步。” 阿多菲娜旋即挪开了视线,虽然她比这个海德拉矮了整整两个头,不过她从来没有仰着头说话的习惯。在绝大多数突变体的五感中,不管是任何方面,它们本身才是需要跪下说话的一方。 莽莽荒原天际线泛起的迷离虹光像是糅合进了落日红天幕中,反倒是把整个土地涂抹地荒诞漆黑。在一个标准海德拉看来,这不会比白昼有细微区别,然而恶魔就会藏在细节里,也最擅长于利用细节。所以阿多菲娜静静在某棵枯树下站了一会儿,一脚跺在树底。 “嘶~”一股蛇信吐出的瘆人声音,肉眼可见的冰寒浮在枯树上,连带着攀到阿多菲娜手背,而红发的九首轻轻地弯下腰,单手刨开几分浮土,揪住枯树裸露出来的根系,一提一扭。“砰”地炸开一团黑雾。 “下次,卢克,我就不这么客气了。”她随手蹭掉仿佛是浸了油似的黑土。裁决日多以触地核爆,在海德拉都感到不适的地方多半是被串联了脏弹的洲际导弹轰炸过,这种油腻腻的土壤混杂着溶解不掉的页岩油,一颗火星就能把这里变成永不熄灭的炼狱。 被阿多菲娜揪出来的黑雾具现出来,仍旧是躬身着的蒙面人,声带跟生了锈的链条差不多。“感谢您的仁 (本章未完,请翻页) 慈,莫尔芬大人。” 在声势煊赫,不,凶名赫赫更为妥当的九首第二首面前,蒙面人迅速解除了所有防御举措,海德拉斗篷卷起,真容也毫不掩饰袒出,自然,卢克也比阿多菲娜更高,然后,卢克蹲了下来。 “我来此,是为了转达贝泽莱斯大人的建议,以您高贵身份……”话才出口,阿多菲娜不耐烦打断,不易察觉地蹙眉道:“在太阳消失前,说完。” 余晖究竟何时尽没恐怕没人有精准答案,但有了限定也就很好处理。卢克立即把一大堆出发前交代过的虚词省略,简短道:“您将我们大部分已存力量带到了交叉地带,这儿有克劳迪娅部队、暴风突击队、海因里希佣兵、统治家族们的私兵。所有人都希望看到您沉没在芝卡废墟的陷阱里,贝泽莱斯大人恳请您前去西部,在哪儿,我们可以共同商议。” “商议?商议什么?”阿多菲娜身旁的枯树消失了,这是卢克的遗蜕变幻,一条咖啡色的巨蟒乖乖地伏着。 “君上。”卢克说道。 “我们的卡斯登陛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消失地更长久,我们必须找到君上,才能终结这场无意义的内战。” 阿多菲娜伸出两根手指,白皙,修长,完全看不出五指捏起后攥成了拳头,力可撕机甲,破蛟兽。声线宁美,更让人猜想不到,海德拉九首会议里会存在一个趋近小女孩的少女。 “你犯了两个错误,第一,这场内战,有意义,意义比你家主子参与过前一次战争还大的多,第二,我们是该找到君上,但不是必须。” 阿多菲娜目睹着余晖散尽,圆月高企,淡淡道:“贝泽莱斯并没有参加过第一次内战,所以他比我更懂得妥协,但不懂得何时应该妥协,来,替我带一个问题回去。” “定当完整带回。” 阿多菲娜审视自己的双手,歪头道:“我,看起来,很小么?” 卢克喉头咽了咽。西部沙漠因为特殊环境不常与本部联系,也只得最慢反应本部种种是非,虽非首次见到阿多菲娜·莫尔芬,但总好比去参见其余九首来的好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干巴巴地道了声是,阿多菲娜一挥手,这才慌不迭逃开,速度之快,连那条蟒蛇都扔了下来。 于是阿多菲娜俯视着蜷成一团的可怜蟒蛇,自言自语道:“我真的看起来很小?” “要知道,保住想要的,才是最奢望的呢。” 交叉地带另一面。 只要越出钢铁巨墙,两件东西必不可少,一,武器。二,盖革计数器。在交叉地带,带着前一样就行了。 “雪绒花,雪绒花,每天清晨迎接我,小而白,洁又美,总是很高兴遇见我……”一般而言,奥古斯塔维娜是不大唱歌的,尤其是这种战前童谣,说起来也不能纯粹地算童谣,但是……去他的,她愿意唱什么就是什么。 生化服自动释放了抗辐因子,好定期清除渗过过滤器的污染。夜幕落下后天际线荡漾起的极光着实令人着迷,不过这儿可不是格陵兰,是旧大陆的五大湖区,所以倒是有可能是另一种极光。 辐射扭曲光。 “早知道应该和你互换一次任务,我亲爱的哥哥,您可真是最悠闲了。”笼罩在防化服里的奥古斯塔维娜仍是一抹难得的亮色,特别是战前纯血人标准的金发蓝瞳在黑土上简直跟绿植一样珍贵。 不知是妹妹的讥讽还是过滤罐的问题,总之李锡尼咳嗽了几声,他不清楚父亲有没有透露过“回形针”计划始末给妹妹,应该不会,毕竟怎么说这都非常不尊敬奥古斯塔维娜与克劳迪娅。 “这次我就不女士优先了。”李锡尼选择忽略了这句话,阶梯“嘎吱”作响,在如此高剂量辐射里,连钢铁都锈地快。 “splendid(灿烂、绚丽)”奥古斯塔维娜赞道。狭窄的目视框限制不住她的视野,塔下的黑墙圈禁了一方土地,几抹银白像是粼粼反光。 “要是挖掘出来,我想我可以回去找个发育良好的海德拉嫁出去算了。” 李锡尼素来不太反驳妹妹,一旦她笑起来,那便再也打不住。 可惜,她笑了。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九十三章.展厅:灵魂反思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炖菜的香味盘旋在大厅内,犹然未熄的火苗灼烧着反扣着的头盔,将底部烧地漆黑,显然,倒进去了卷心菜、土豆、午餐肉,做成了一锅乱炖。这许是挺幸福的一件事,在重重围困的筑垒里,享用着热菜。 当然不会有人说,这是最后一顿。 西蒙随便找了个罐头盒盛了一碗,缓缓地靠着墙壁坐下,然后肋骨那儿就钻心地疼,他是的确有海德拉血统孳生出的快速痊愈能力,但随之一路搏杀,他的血液也跟着一路稀释,他要不停地割开手腕,分享血液给其他人,就像是一位吸血鬼大君,唯一也是最好的犒赏,就是自身。 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窃窃私语,有的只是勺子碰撞盒壁的叮叮当当。未尽的硝烟混杂着人血气味,透过千疮百孔渗进月光的壁垒,送来了餐后芬芳,他们又打退了一波进攻,仍旧活下来的士兵们还是要面对同一个问题。 多久,多远。 “呃啊……”拉米雷斯半是喘息半是呻吟地靠在西蒙旁边,震得灰尘簌簌,继而跟着屁股赖了下来,坐在沾满干涸血渍的稻草上。若是从前,肯定会有一人掏出烟盒,分享起或好或劣的烟草,然而这次没有,因为早就精光了。 “我们还剩下多少人?”西蒙翻开又阖上打火机,重复重复重复。 拉米雷斯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过了几秒才吐出几个字:“二十四,四个重伤,其余的,都有伤。” 西蒙抬高眼皮,环视过征尘斑驳的疲惫士兵们,染血绷带打在每个人臂膊上,少数几个躺在楼梯间里的重伤员只是在苟延残喘,他们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但不可能继续了,太多伤势不是说撒点止血粉吃些止痛片就能扛住的,子弹打烂了肚腹,这是最痛苦的死法,恒久又残忍。 说实话,不需要拉米雷斯说,西蒙也明白剩了几个,毕竟在场的士兵们除了乔纳森父子皆是注射了稀释紫血,感染更恰当。但无关紧要了,海德拉不会容许思维终端被叛逆掌控的半人存在,同理,联合军。 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们的弹药补给,还够支撑多久。”西蒙收起了芝宝,大蟒的软头弹只够打两个弹巢了。 “充足,灾刃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这里存储了一个冬季的补给,枪肯定比我们多。” “医药?” “……抗生素已经用完了,阿司匹林也是,我们出发前携带的高级药物昨天就用光了,探险队自制的草本药剩了不少,但照这个速度下去……”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窟窿后的夜空,他们已经在这座曾叫做理工学院的废墟里坚守了五个昼夜,五十人,抵抗四百人,现在,海德拉出动了,为了保持对紫血者的阶级尊敬,金斯利没有突袭,不然此刻他们全得覆灭。 “头儿,我能问个问题么。”拉米雷斯有点瑟缩,西蒙不用看也感觉地出来。 “问吧,我不会用海德拉形式的。” “我们……有退路么?” 西蒙看了拉米雷斯一眼,那只仅剩的独眼浑浊且充满血丝,但仍然存在着对于生的眷恋,当然,如果这个老佣兵真的想死,早在数年前,他就死在后街的烂泥里了。 龙湖的通讯官在半个月前就随着成功兵变夺取了堡垒控制权的克莱默中尉离开,西蒙很清楚,与钢铁军的合作终止了,军队始终是政治的延续,十三议会不可能为一个人去反对整个海德拉,去反对有盟约的铁杆盟友。 是的,他困守在此,孤家寡人。 他自己选择在这里。如同峡谷的火,既然注定要燃烧,那就猛烈到让坠入悬崖时,爆焰蓬蓬,若是远在彼方的她依旧没能望见这场燃遍黑土的火,那么也好在另一个世界见面,若是看见了,那也好,至少还以一些温暖。 是的,从始至终,他都是一如既往的自私,不管是过去战争也好,现在的围攻也罢。和昔年战死在埃马尔要塞里的安布罗斯上尉说的那句话一样。“看。临死仍是畏惧本性。” “你该死的懦夫。” “有。”西蒙平静说道,用紫血通讯呼唤来了灾刃,后者走来,西蒙继续用通讯问道。“逃生通道在哪儿。” “军械地下室有一条通向旧展览中心的运货地道,两端都封死了,但可以打通,知道的人只有我。” “我不信海德拉没发现这条路。”拉米雷斯异议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联合军没发现就足够了,他们想要的是我,你们走地道离开芝卡废墟,我会留在展览中心。”西蒙说道,然后压低了声音,真实的声音,说道:“只是我欠你们,我会让海德拉不去追击你们,要是活着出去,你就去找以前龙湖的人吧,龙湖欠我的人情很大,会收留大家的。” 自然没有什么挽留决死的言语,拉米雷斯努了努嘴,朝彼特点了点,说道:“他?” 西蒙自嘲地笑了笑,这么多人,甘愿前来的,也的确只有彼特与乔纳森了,从逃出肯特堡起,这对死心眼的父子就不辞艰险,到现在,也没有达成他们两个的心愿,做个产业工人,走进钢铁大学。 “别告诉彼特,我欠他最多,对了,我用的那副外骨骼给他,拿AEXO作筹码更保险。” “什么时候走?” “每一天晚上,都有一场反突击,今夜也会有,返回以后,撤退。” “如果你回不来?” 西蒙插好左轮,轻蔑地一笑:“我说能回来,就能回来。” 外骨骼蒸汽喷薄,防震衬里包裹住肌肤外的军服,一二三,这是第三层皮肤,擦拭干净的枪戟折叠附挂在肩后。 只是这次。唯他一人。 …… 堡垒辉光已遥遥在目,阿多菲娜的红瞳在夜风中似火,似焰,不是她点缀了天幕,而是天幕是她的衬板。她淡漠地一脚踏下,跺碎了一颗脑壳,汩汩而出的黄白浆液才是这方黑土的点缀。又是一个海德拉死去,一个联合派海德拉。 单薄又略显幼稚的背影后跃动起憧憧灰芒,阿多菲娜松开了拳头,食指沾的血,滴下。 并不如初次相见,凝聚着闪电的竖瞳却是白红分明的圆瞳,此刻,她不是海德拉九首会议的第二首,只是单纯的阿多菲娜·莫尔芬。 若是有朝一日,有一人在幽暗的街道上行走,背后是无穷闪光或是恳求或是胁迫,面前是善良或邪恶也无妨,就像是飙尘难断尘鞅,这只是又一叶孤舟飘荡于命运中起伏罢了。 是啊,她也是自私又孤独的人啊。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九十四章.展厅:旧日追捕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炖菜的香味盘旋在大厅内,犹然未熄的火苗灼烧着反扣着的头盔,将底部烧地漆黑,显然,倒进去了卷心菜、土豆、午餐肉,做成了一锅乱炖。这许是挺幸福的一件事,在重重围困的筑垒里,享用着热菜。 当然不会有人说,这是最后一顿。 西蒙随便找了个罐头盒盛了一碗,缓缓地靠着墙壁坐下,然后肋骨那儿就钻心地疼,他是的确有海德拉血统孳生出的快速痊愈能力,但随之一路搏杀,他的血液也跟着一路稀释,他要不停地割开手腕,分享血液给其他人,就像是一位吸血鬼大君,唯一也是最好的犒赏,就是自身。 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窃窃私语,有的只是勺子碰撞盒壁的叮叮当当。未尽的硝烟混杂着人血气味,透过千疮百孔渗进月光的壁垒,送来了餐后芬芳,他们又打退了一波进攻,仍旧活下来的士兵们还是要面对同一个问题。 多久,多远。 “呃啊……”拉米雷斯半是喘息半是呻吟地靠在西蒙旁边,震得灰尘簌簌,继而跟着屁股赖了下来,坐在沾满干涸血渍的稻草上。若是从前,肯定会有一人掏出烟盒,分享起或好或劣的烟草,然而这次没有,因为早就精光了。 “我们还剩下多少人?”西蒙翻开又阖上打火机,重复重复重复。 拉米雷斯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过了几秒才吐出几个字:“二十四,四个重伤,其余的,都有伤。” 西蒙抬高眼皮,环视过征尘斑驳的疲惫士兵们,染血绷带打在每个人臂膊上,少数几个躺在楼梯间里的重伤员只是在苟延残喘,他们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但不可能继续了,太多伤势不是说撒点止血粉吃些止痛片就能扛住的,子弹打烂了肚腹,这是最痛苦的死法,恒久又残忍。 说实话,不需要拉米雷斯说,西蒙也明白剩了几个,毕竟在场的士兵们除了乔纳森父子皆是注射了稀释紫血,感染更恰当。但无关紧要了,海德拉不会容许思维终端被叛逆掌控的半人存在,同理,联合军。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们的弹药补给,还够支撑多久。”西蒙收起了芝宝,大蟒的软头弹只够打两个弹巢了。 “充足,灾刃在这里存储了一个冬季的补给,枪肯定比我们多。” “医药?” “……抗生素已经用完了,阿司匹林也是,我们出发前携带的高级药物昨天就用光了,探险队自制的草本药剩了不少,但照这个速度下去……”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窟窿后的夜空,他们已经在这座曾叫做理工学院的废墟里坚守了五个昼夜,五十人,抵抗四百人,现在,海德拉出动了,为了保持对紫血者的阶级尊敬,金斯利没有突袭,不然此刻他们全得覆灭。 “头儿,我能问个问题么。”拉米雷斯有点瑟缩,西蒙不用看也感觉地出来。 “问吧,我不会用海德拉形式的。” “我们……有退路么?” 西蒙看了拉米雷斯一眼,那只仅剩的独眼浑浊且充满血丝,但仍然存在着对于生的眷恋,当然,如果这个老佣兵真的想死,早在数年前,他就死在后街的烂泥里了。 龙湖的通讯官在半个月前就随着成功兵变夺取了堡垒控制权的克莱默中尉离开,西蒙很清楚,与钢铁军的合作终止了,军队始终是政治的延续,十三议会不可能为一个人去反对整个海德拉,去反对有盟约的铁杆盟友。 是的,他困守在此,孤家寡人。 他自己选择在这里。如同峡谷的火,既然注定要燃烧,那就猛烈到让坠入悬崖时,爆焰蓬蓬,若是远在彼方的她依旧没能望见这场燃遍黑土的火,那么也好在另一个世界见面,若是看见了,那也好,至少还以一些温暖。 是的,从始至终,他都是一如既往的自私,不管是过去战争也好,现在的围攻也罢。和昔年战死在埃马尔要塞里的安布罗斯上尉说的那句话一样。“看。临死仍是畏惧本性。”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该死的懦夫。” “有。”西蒙平静说道,用紫血通讯呼唤来了灾刃,后者走来,西蒙继续用通讯问道。“逃生通道在哪儿。” “军械地下室有一条通向旧展览中心的运货地道,两端都封死了,但可以打通,知道的人只有我。” “我不信海德拉没发现这条路。”拉米雷斯异议道。 “联合军没发现就足够了,他们想要的是我,你们走地道离开芝卡废墟,我会留在展览中心。”西蒙说道,然后压低了声音,真实的声音,说道:“只是我欠你们,我会让海德拉不去追击你们,要是活着出去,你就去找以前龙湖的人吧,龙湖欠我的人情很大,会收留大家的。” 自然没有什么挽留决死的言语,拉米雷斯努了努嘴,朝彼特点了点,说道:“他?” 西蒙自嘲地笑了笑,这么多人,甘愿前来的,也的确只有彼特与乔纳森了,从逃出肯特堡起,这对死心眼的父子就不辞艰险,到现在,也没有达成他们两个的心愿,做个产业工人,走进钢铁大学。 “别告诉彼特,我欠他最多,对了,我用的那副外骨骼给他,拿AEXO作筹码更保险。” “什么时候走?” “每一天晚上,都有一场反突击,今夜也会有,返回以后,撤退。” “如果你回不来?” 西蒙插好左轮,轻蔑地一笑:“我说能回来,就能回来。” 外骨骼蒸汽喷薄,防震衬里包裹住肌肤外的军服,一二三,这是第三层皮肤,擦拭干净的枪戟折叠附挂在肩后。 只是这次。唯他一人。 …… 堡垒辉光已遥遥在目,阿多菲娜的红瞳在夜风中似火,似焰,不是她点缀了天幕,而是天幕是她的衬板。她淡漠地一脚踏下,跺碎了一颗脑壳,汩汩而出的黄白浆液才是这方黑土的点缀。又是一个海德拉死去,一个联合派海德拉。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九十五章.展厅:镜子碎片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那就到这了。” “到这吧。” 逼仄昏暗的地道中,提在最前头的油灯自然是照不亮最后一人,不过想起来也不需要,握着前方的肩膀,攥着衣角,基础的信任带着他们通到了另一方同样晦暗的场域。但是,这方废墟上的天穹会天明,不会像理工学院那般,永无昼夜。 西蒙轻轻闭眼颔首,一直缓慢行进的队伍在分叉口截然分开,一边十数,一边一人。一边持灯,一边,唯荧荧蓝瞳。 “走,等我死在上面,一切的束缚都会随之解开,没有主体呼唤,紫血病毒会很快消逝的,或许会痛一阵子,但是我想……”西蒙玩笑锤了拉米雷斯、马尔科一人一拳,说实话,谁也不欠谁,讲起来,是西蒙欠的更多,毕竟把一场用钱买命的事升格到主从,总归是怨气。 “这一路下来,最后的一点痛,应该问题不大。”西蒙说罢,这两人即是跟着一同笑着,苦笑嘲笑也罢。 “我还是想继续挣你的钱,头儿,没谁比你冤大头会付抚恤金了。”马尔科往内兜里掏出了一块十字架,递过去道:“你比我更需要庇佑了。” “不。”西蒙摇头道。“当年我就没求过,现在也免了。” 拉米雷斯干的是龙湖军团,做的事情远比马尔科普通后街佣兵来的狠绝,仅剩的独眼里平静着。“再会了,指挥官。” “再会,海德拉会明白我的意思,龙湖和钢铁军都会欢迎你们的,你已经付尽义务了。” 每有躬身行进的紫血士兵们转过拐道,西蒙便会分给他们一瓶抗排斥药剂,虽不多,但足够支撑住他死后一段时间的紫血暴躁。绝大数人不是原先的堡垒士兵就是探险队成员,没有紫血束缚,根本就不会来作这场战,自然是匆匆行过。 “你老婆……很适合你,我没见过她,不过值得你这个能一天挣好几瓶药的家伙死心塌地,是挺值的。”乔纳森浑身壮硕肌 (本章未完,请翻页) 肉挤在地道里颇是难过,蹒跚地通过,他没法回头,末了像是自问自答一般。“可惜老乔没你这样的机会。” 大概唯一有点伤感的,就是彼特了。 长成了青年的彼特若是说相貌,跟西蒙差不多,但西蒙这副二十多岁的躯壳里装着走过八十多年的灵魂,已经老到必须要以长辈角度去看待本应该只小几岁的彼特。 “照顾好洛莉,她是个好女孩。”西蒙抖抖衣领,把自海德拉里淘换来的第二只芝宝放到了彼特背包中。一同在冰冻休眠舱里穿越了半个多世纪的镀铬芝宝扔在了芒兹维尔火场中,萍水相逢过的小女侍如今生活在K82湖畔村里。 “走,走。”西蒙推走半晌说不出话的小子。直到隧道里传来回声。“我能用你的枪了么?” M110A4如今背在彼特那儿,西蒙要去的地方呆着一杆长狙步也是个累赘。 “你说你的枪?” 西蒙望了分岔口几眼,算是微笑着摇摇头,张着嘴哈着气地抓着口袋,一枚枚他自己手工挫铣复装的.44马格南弹固定在弹巢架中。“咔”地一声闭拢,西蒙吹了吹枪口,高腰军靴内藏着征战到今日的钨钢军匕,以及久未饮血的袖中折刀。 “老伙计,我会像你的前任一样,荣耀你。” 地道口推开,战术手套扒着碎砖烂瓦拽出身体,西蒙关上窨井盖,阴沉沉的乌云让人看不出是晨间。西蒙回身望着另一方,也就是身后,是通向钢铁城的一方。而后,他踏出一步,那座像一只不规则的椭圆形,锯齿边缘且倒扣过来的碗状建筑成了附近最明显的建筑物,在茫茫然的芝卡废墟,承载人类文明的余晖而屹立。 历经多年风雨洗刷,一个个的活尸族群,突变聚落,在这座曾称之为“museum”的宏伟馆宇前猎食、打斗、繁殖。然后终于在六十二年后,等来了第一个愿意认真游览的游客。 军匕剜开掌心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滴滴浓郁地以黑近紫的鲜血倘若在靴跟后。西蒙攀扶着挡在展馆正门前的混凝土预制板,翻过绿藤跳了进去,那些紫血,霸王般驱赶开了灵性藤蔓,孤傲地散发着特有的海德拉气息。 预见到失败的共治者啊,已经拒绝了君士坦丁递来的橄榄枝,只是在未来的史册某一角,会有他的名字,不断强迫着人们去传诵,不论好恶。 偌大的壁画斑驳脱离了半数马赛克,但很容易看出这是一幅人类进化图,从古猿,猿人、智人、到现代人,与之对应的正是人的四个生命周期,婴孩、少年、青年、暮年,都是从佝偻到健壮,化为原型。 “真是挺扯的。”西蒙翻了个白眼,随便寻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大声嚷嚷着,这时候公共场所不许喧哗的教条可算是没用处了。 “就没点刺激一点的东西看看么?好歹画一张露西的图也行,总不至于老子末了末了死了死了,还他吗的看一群猴子?!” 西蒙呸了一口,习惯性地去摸上口袋的香烟,一摸一个空,去玩打火机照样如此,自觉无语,只好嘬着手指聊以慰藉,开始回想阿多菲娜,红发女孩的技术和她的故事一样,大多数时候喜欢藏着掖着,若是情愿放开了说,肯定是极好的。只可惜没完成当初游骑兵军旅时的赌,娶一个低头看不见脚尖的德国大胸妹。 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冒了出来,很自然转到了前阵子安娜博士,一个似是满足于幻境里还是想品尝旧日灰雪的女人。然后西蒙打了个哆嗦,有些事情还是塞着比较好,不然以阿多菲娜的占有欲财产认定,八成会生掏了他看看是真是假。 所以西蒙大大方方地吹着口哨绕着这座现代城市博物馆走了一圈,海德拉比他想象中来的慢了一点,也许是绅士了一回,让他看完展而已。 所以当负一层那扇破碎了的红玻璃门,雕刻着**像的展厅立马吸引住了注意力。等他一走进,旋即响起一阵如有天神降世的祷音。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九十六章.展厅:Limbo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天啊,天啊,海耶斯……” 突兀袭来的言语如白鹳盘旋于顶悠远鸣叫般,西蒙闪电般一握左轮,下意识地压低了身姿,藏在这面历经污泽仍有几丝铅华的高脚镜后。 “你就是冥顽不灵……”这声线,回荡在镜面展厅中,一面面多是斑驳却是完整的人高长镜在来回碰撞推搡着这道属于海德拉高位者的话语,最后无一例外地扔到了西蒙视线深处。 “海耶斯,一切已经结束了,你本该逃跑……”西蒙立马听得一蔑嘴角,即便心中涌浪迭起,原来不是他等着海德拉,而是海德拉们早就预测到了一切,仿佛潜进了心扉,钩沉着到达彼方,大抵最后的结局,想施以诗意。 真是一早就有一面之缘的执行官啊。 “那不正中你下怀吗!”西蒙探出一分,谨慎地环顾周围,他已经悄然走里了展厅,不管从哪个方向去看,皆是他自己,前后左右颠倒东西的他自己。那抹漠色钢蓝,是一个徽记。 “投降,现在,我还能饶恕你的手下!”不知何处的执行官仍旧不徐不疾地宣言道。跌宕起伏的山谷辽远,本是蔚蓝天际,反而站在山崖上望,一支支黑蜘蛛隐在暗幕的窥视,舌根发紧大抵如此。 “打了这么久,没点建设性的东西!?”西蒙低身滚过过道,挪到另一个打磨地无比光滑的花岗岩楼梯后,左轮的瞄具外微微模糊,西蒙视线内赫然一只挂着网的小蜘蛛,漠然地盘踞。“你想要我!?多派几个能打的来!” “他们已经来了。”执行官说道,那些在岁月中侵蚀崩断的索缆本是悬吊着石阶,哪怕是个生存大师,也无法真的赤手空拳攀爬到垂直且无任何助力的四米墙壁。西蒙盯过一眼,不再回答,只是把所有注意力全部转向接战。 镶嵌于顶的水晶片折线交叉过,完美地融汇于一点,两团腮红似的玛瑙挥发出一种雾气—像是覆盖宽广音域,藏着笛声的奇异彩汽,西蒙没有办法在倒影中分辨出自己或是静静站在那边俯 (本章未完,请翻页) 视着的执行官。 但是他看到了自己。 “砰!”西蒙猛然回身,劈手一打,空气里硬生生凿出一片绚烂。西蒙吼叫着,喉咙里一腔阴郁尽是抵住了穿着光学迷彩潜行进来的紫雨披前,澎湃力道根本不是单个混血人能够抵御。突然被制住,那名紫雨披挂在腰际的冲锋枪,漫射着,消音 器束拢过沉闷“嘟嘟嘟”声,在充满血丝的两色瞳孔间,漫舞着的斑斓碎片下起了虹色的雨。 “砰!”又是一声巨响,左轮最终抵到了率先潜伏进来的紫雨披下颌,妖冶诡谲的鲜红染没了虚虚吊着的眼珠。西蒙一把拽过脑壳轰地稀烂了的尸体。“突突突突……”一连串急促子弹敲击着重防弹衣,打穿了的弹头隔靴挠痒着西蒙,他反握着犹有温度的冲锋枪,一瞬间击倒了后续跟来的敌人。 一个开头罢了。 几枚震爆弹凌空炸响,超高频率的混响伴着足以刹那致盲的闪光。闭上眼睛也无济于事,归到了初始浸泡着羊水中的状态,宁可一齐失明,一减了一就是零,而十减去一,仍是一个数量级。 也许他们忘记了一之后,总是有着零。 无数枚黄铜弹头穿梭过灰白相间,在许久不曾有新奇颜色加入进来的展厅,终于演变出了盛大的欢宴,那些在世界破灭前会真正地来到这儿反思“who we are”,“where we from”的哲思者们,真有愿意盘桓此处的灵魂见证到时隔半个世纪的铺陈。 在闪色的白里,安娜博士的灰衣沐在晨光下,她的眼睛想必能通过士兵们的通讯机,来查阅到芝卡废墟里点点滴滴。就像是有一个个博士迎接着他,西蒙攥紧的拳头悄然松开。 一道道劲风掠过鬓角,没有了缝着凯夫拉纤维与陶瓷板的头盔束缚,那些黑发得以张扬地肆虐着,偶然间,它们会触到质地不一的同源,然后报以严谨态度,回答过去。 腿脖一缠,西蒙第一时间支撑了身体,改以重踢递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顷刻间,他就完成了从下到上的翻转,手掌抓住近在咫尺敌手衣角,整个人贴了上去,在紫雨披趴倒前,左轮就抵住了后脑。 “砰!” 闪色的白还未消逝,佩戴着防闪智能镜的紫雨披已然回过神,毫无犹豫地扣下扳机。一柄柄被歌利亚握着的锤子打到西蒙胸腹间,庞大的动能掀翻了他。铃铃铃的镜子支离啜泣给西蒙喘过一口气,摸窜间,手掌一扯胸挂。 “手雷!”麦坎德利斯大喊着。 灿烂而蓬勃的晶莹抬高上去,熄灭了灯火的吊灯组欣赏着,巨石阵里的迷惘被一块接一块地打破,以爆心为中点的展厅横扫干净了数十面长短不一的镜子,等到紫雨披们爬出时,果然,他们再一次失去了西蒙的踪迹。 “你知道海德拉想要什么!”执行官的声音如期响起,西蒙摸掉不自然分泌出的浑浊液体,胸口里像是燃烧着炭火,他撕开了外套,里头是凹陷带着弹头的甲衣,旋开左轮,一颗颗填进子弹。 麦坎德利斯二指一并,指过血迹蔓延的左右两侧,端着冲锋枪踩着猫步前进,这一次,可不止他们一点点人。 “你以为是你写了旧约吗!”声线陡然高耸,爆裂的破碎在枪焰前升起,紫雨披们扫射击破了一个个“他们自己”,扫清着坦途,越来越明显的血迹,越来越明显的由红到紫,令人心悸的本能颤抖油然而生。不过紫雨披们并无畏惧,深知使命者,无惧。 “不,你不是。”执行官身旁的黑雾隐隐然飞去,日光恒远地流淌在穹顶。 “欢迎来到新芝加哥城的‘灵魂反思’展……”残破不堪的女声播报着,进行着沉寂了如此久,突然如此多访客来临的喜悦。 一截长枪平握,一缕清芒蓝辉撒下,在创伤满布的手背上,珐琅瓷的镜面被推动,一个个抛去了简单掩饰的海德拉们踏进这里。 这座展厅。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九十七章.展厅:义无反顾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天啊,天啊,海耶斯……” 突兀袭来的言语如白鹳盘旋于顶悠远鸣叫般,西蒙闪电般一握左轮,下意识地压低了身姿,藏在这面历经污泽仍有几丝铅华的高脚镜后。 “你就是冥顽不灵……”这声线,回荡在镜面展厅中,一面面多是斑驳却是完整的人高长镜在来回碰撞推搡着这道属于海德拉高位者的话语,最后无一例外地扔到了西蒙视线深处。 “海耶斯,一切已经结束了,你本该逃跑……”西蒙立马听得一蔑嘴角,即便心中涌浪迭起,原来不是他等着海德拉,而是海德拉们早就预测到了一切,仿佛潜进了心扉,钩沉着到达彼方,大抵最后的结局,想施以诗意。 真是一早就有一面之缘的执行官啊。 “那不正中你下怀吗!”西蒙探出一分,谨慎地环顾周围,他已经悄然走里了展厅,不管从哪个方向去看,皆是他自己,前后左右颠倒东西的他自己。那抹漠色钢蓝,是一个徽记。 “投降,现在,我还能饶恕你的手下!”不知何处的执行官仍旧不徐不疾地宣言道。跌宕起伏的山谷辽远,本是蔚蓝天际,反而站在山崖上望,一支支黑蜘蛛隐在暗幕的窥视,舌根发紧大抵如此。 “打了这么久,没点建设性的东西!?”西蒙低身滚过过道,挪到另一个打磨地无比光滑的花岗岩楼梯后,左轮的瞄具外微微模糊,西蒙视线内赫然一只挂着网的小蜘蛛,漠然地盘踞。“你想要我!?多派几个能打的来!” “他们已经来了。”执行官说道,那些在岁月中侵蚀崩断的索缆本是悬吊着石阶,哪怕是个生存大师,也无法真的赤手空拳攀爬到垂直且无任何助力的四米墙壁。西蒙盯过一眼,不再回答,只是把所有注意力全部转向接战。 镶嵌于顶的水晶片折线交叉过,完美地融汇于一点,两团腮红似的玛瑙挥发出一种雾气像是覆盖宽广音域,藏着笛声的奇异彩汽,西蒙没有办法在倒影中分辨出自己或是静静站在那边俯视着的执行官。 但是他看到了自己。 “砰!”西蒙猛然回身,劈手一打,空气里硬生生凿出一片绚烂。西蒙吼叫着,喉咙里一腔阴郁尽是抵住了穿着光学迷彩潜行进来的紫雨披前,澎湃力道根本不是单个混血人能够抵御。突然被制住,那名紫雨披挂在腰际的冲锋枪,漫射着,消音 器束拢过沉闷“嘟嘟嘟”声,在充满血丝的两色瞳孔间,漫舞着的斑斓碎片下起了虹色的雨。 “砰!”又是一声巨响,左轮最终抵到了率先潜伏进来的紫雨披下颌,妖冶诡谲的鲜红染没了虚虚吊着的眼珠。西蒙一把拽过脑壳轰地稀烂了的尸体。“突突突突……”一连串急促子弹敲击着重防弹衣,打穿了的弹头隔靴挠痒着西蒙,他反握着犹有温度的冲锋枪,一瞬间击倒了后续跟来的敌人。 一个开头罢了。 几枚震爆弹凌空炸响,超高频率的混响伴着足以刹那致盲的闪光。闭上眼睛也无济于事,归到了初始浸泡着羊水中的状态,宁可一齐失明,一减了一就是零,而十减去一,仍是一个数量级。 也许他们忘记了一之后,总是有着零。 无数枚黄铜弹头穿梭过灰白相间,在许久不曾有新奇颜色加入进来的展厅,终于演变出了盛大的欢宴,那些在世界破灭前会真正地来到这儿反思“whoare”,“wherefro”的哲思者们,真有愿意盘桓此处的灵魂见证到时隔半个世纪的铺陈。 在闪色的白里,安娜博士的灰衣沐在晨光下,她的眼睛想必能通过士兵们的通讯机,来查阅到芝卡废墟里点点滴滴。就像是有一个个博士迎接着他,西蒙攥紧的拳头悄然松开。 一道道劲风掠过鬓角,没有了缝着凯夫拉纤维与陶瓷板的头盔束缚,那些黑发得以张扬地肆虐着,偶然间,它们会触到质地不一的同源,然后报以严谨态度,回答过去。 腿脖一缠,西蒙第一时间支撑了身体,改以重踢递去,顷刻间,他就完成了从下到上的翻转,手掌抓住近在咫尺敌手衣角,整个人贴了上去,在紫雨披趴倒前,左轮就抵住了后脑。 “砰!” 闪色的白还未消逝,佩戴着防闪智能镜的紫雨披已然回过神,毫无犹豫地扣下扳机。一柄柄被歌利亚握着的锤子打到西蒙胸腹间,庞大的动能掀翻了他。铃铃铃的镜子支离啜泣给西蒙喘过一口气,摸窜间,手掌一扯胸挂。 “手雷!”麦坎德利斯大喊着。 灿烂而蓬勃的晶莹抬高上去,熄灭了灯火的吊灯组欣赏着,巨石阵里的迷惘被一块接一块地打破,以爆心为中点的展厅横扫干净了数十面长短不一的镜子,等到紫雨披们爬出时,果然,他们再一次失去了西蒙的踪迹。 “你知道海德拉想要什么!”执行官的声音如期响起,西蒙摸掉不自然分泌出的浑浊液体,胸口里像是燃烧着炭火,他撕开了外套,里头是凹陷带着弹头的甲衣,旋开左轮,一颗颗填进子弹。 麦坎德利斯二指一并,指过血迹蔓延的左右两侧,端着冲锋枪踩着猫步前进,这一次,可不止他们一点点人。 “你以为是你写了旧约吗!”声线陡然高耸,爆裂的破碎在枪焰前升起,紫雨披们扫射击破了一个个“他们自己”,扫清着坦途,越来越明显的血迹,越来越明显的由红到紫,令人心悸的本能颤抖油然而生。不过紫雨披们并无畏惧,深知使命者,无惧。 “不,你不是。”执行官身旁的黑雾隐隐然飞去,日光恒远地流淌在穹顶。 “欢迎来到新芝加哥城的‘灵魂反思’展……”残破不堪的女声播报着,进行着沉寂了如此久,突然如此多访客来临的喜悦。 一截长枪平握,一缕清芒蓝辉撒下,在创伤满布的手背上,珐琅瓷的镜面被推动,一个个抛去了简单掩饰的海德拉们踏进这里。 这座展厅。 第三百九十八章.展厅:魂与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遥远之外,依依若往。 一缕素白色的奶油坠落于液面上,于是深色的咖啡表面很快沉浮起一片洁雅优致的图案,大抵看上去有些像心型,但是考虑到这时著名的海德拉格莱瑟姆,由第九首看管者亲手绘制出,或许也不能简单看做一次款待,一只瓷杯。 寂寥空乏的桌椅默默于午间有些淡漠的阳光下,同样极淡的忧伤,就是溢出些许,壶盖雕着东方蟠龙连理枝,一旁盛者红茶的锡壶却在标榜大英百年不落的光辉,然后无可奈何地被她手中这只平平无奇的马克杯夺去十分光彩,毕竟,人们只会注意到是谁握着杯子,而非杯子本身。 龙型招牌下风铃慢悠悠地响起,门难得地推开,一蓬幻色的银融进了阳光中,然后是鲜亮的金。 “半勺糖?” “黑咖啡。” “抱歉,只有些冷的了,请自便。” 薇薇安捧着杯子啜了一口,深色水渍在她粉嫩唇瓣间留下了一丝显目印记,一般而言,很会吸引住第一次推开这扇门的新海德拉们,在迎来海德拉的第一堂课之前,他们总是会记得,第一个报以和善的姑娘。 可惜来者并不是欣赏,也不是偷的半日闲,更不是坐在此处,与志同道合者打一局桥牌。维克斯·所罗门拎起了桌上轻地要被风吹走的锡壶,倾斜水线逐渐隐没,最终只够半只小指深度。 三种瞳色碰在一起。 “薇薇安,我要知道,伊莱贾·所罗门,我堂弟,到底在哪。” 这儿只是一间普通的,由一个普通的姑娘经营打理的小店罢了。 于是她再次低头饮下了一口,藏在杯底的半片绿茶叶阻挡了许多被糖分刻意掩饰又拦不住的涩味。平静道。 “我,不知道。” …… “大人,前方有大批军事人员活动迹象,已经观察到了五眼联盟的重武器辙迹。”吉利服下摆仍是滴着脏水,先锋海德拉提出一块被削了触须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水鬼鱼头颅,呈现海星型的横截面破口仍在滴落着时常变换颜色的汁水。但精于生存的海德拉们一眼就能分辨出这样的坡口,是和等人所专长。 “是破颅队,他们来的比想象的更快。”有人说道。“他们应该开始设立陷阱了。” 阿多菲娜勾勾手指,接过先锋恭敬地单膝跪下奉过的鬼鱼头颅,她亲手提着皱皮嗅了嗅,旋即漠然道:“不是破颅队,用了烙印而已,会是一些好奇的龙湖部队,不必理会,一旦发现。” “杀了他们,扒了他们的皮,再画图出来。” 红发恣意飘扬着,浑然不觉唇中道出的词汇决定了多少人的残酷命运。唯有的回答便是沉默,一个个纯血派海德拉们纷纷离去,向着最终的目的地赶去。 环侍于阿多菲娜前者,皆是未再有一丝异议。世界不变的准则即是强者得生,但好像他们尽数拒绝了强者递来的橄榄枝,但倘若一切皆以如此定论,那也不需要战争了。 …… 片刻间消失了的西蒙成了权重组分进合击的窘迫之处。搜寻捕捉向来是海德拉们的优势。通国海德拉之血、之魂来加强过的本能会轻松指引出猎物所在,哪怕猎物有些特殊,也不妨碍回馈传来,近战远射无所短板的权重队员是任何人的噩梦。 金斯利行进的猫步已是隔绝开了声音,旋绕于镜碑的他半只眼睛必须放在周围环顾里,免得掌握了血统优势的西蒙发起突袭。执行官确是能定位住,但若是要官长以身涉险,那意义又何在? 临出发追剿时,所有队员皆是仔细阅读过了西蒙在冬季战争的一应行动,从最开始的雪地伏击车队,双人狙击,埋伏矿场,到芒兹维尔逃亡以至于最终装甲对决,无不显示着西蒙是一个极其坚韧耐心的游骑兵。只是拼图缺失了最后一块。 强弩之末、残肢断体的西蒙,究竟如何追逐着枪火骑士,奔涉了十数公里雪原,再击毙了他? “你正在离开心灵追思……”突如其来的女声打破了寂静,金斯利陡然扭转过头,然而并不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急中这种十有八九是声东击西的小计谋。心灵通讯分过两个队员,一对一的确不是对手,但谨慎的二对一足以坚持到主队到来。 不,我亲自去。金斯利决定亲自前去查看,脚步微微急促,棱面下的水波映射出冷硬的钢色防弹面具。裸露的水泥墙壁不知是战前建设时就如此,还是日渐褪化。一扇扇完全反映的镜门滑开合拢。 “你正在离开心灵追思……”又一道女声响起,与金斯利并肩的马蒂尔德立马回身。两人继续前进,闪过一面面他们自己的脸庞。 烈红杀过,脸庞变迭间递来了一柄刺刀,金斯利当下用力一倾,撞进躲在此地守株待兔的西蒙怀里。刺刀毫厘之差未能击中马蒂尔德面门。 叠紧的对方反而成了分散的难处,狭窄通道内不容两人腾挪空间,惯于使用长枪的女海德拉掣出短矛回以颜色,结果挥到半空就有莫大凝滞力量拦住。 西蒙一边释放出灵能波抵御住,一边凌厉的刺刀攻势打得金斯利不断回拳防守。这种情况根本无法开枪!一旦一梭子打成了跳弹,里面的人全都得死! 但西蒙敢。 西蒙撤去灵能波,一腿当胸踢地马蒂尔德倒飞出去,趁着一秒空隙,西蒙拼着军刀顺着脸庞割下只到胸口也拔出了大蟒左轮! “砰砰!”被扣住手腕的左轮一连两枪,擦着金斯利下颌血痕飞出,子弹果然在水泥墙壁外来回反射。火花四溅间却是西蒙一阵僵硬。 没待金斯利发狠,中了自己跳弹的西蒙猛一额撞,攥着金斯利的手一拉一推,几欲卸了胳膊,与此同时,左轮朝着马蒂尔德就是数枪连射。 “叮!”弹头撞着短枪枪尖,一缕墨绿色气雾飙发出来,相持不能变成角力,腾出手的女海德拉飞喘过来,踢开了西蒙,二人不进反退,抓起腰间的冲锋枪即是平射! “簌簌簌……”密集弹雨尽数悬浮于西蒙面前不动,唯有冷峻瞳色。 “不可能!你分明没有授魂!”金斯利失声喊道。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三百九十九章.“复兴”(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和我走呀,和我走呀~” “你的故事,太不动听了~” “我来说呀,我来说呀~” 朱莉安娜的剪影似如流云卷舒,掩映在波涛之后,一缕金光普照,在宏歌最盛时,那个背着挎包的短发女孩,慢慢地没入到辉金天穹中,直至永远。 成了那颗星,成了那颗抬起头繁露无尽的星。 是啊,妈妈,我将成为一只萤火虫。 黑雾飘过狼藉遍地的镜厅,那两名本该第一时间支援离去走廊的海德拉宛如雕塑般凝滞不动,数缕黑气钻入钻出耳鼻之间,当近处战斗终焉时,停下来的海德拉一个像是被棒球棍打碎的泥土塑像般化为齑粉,而被夺魂者侵入了内在的海德拉则睁开双眼,赫然黑潭无影。 夺占了躯体的魂灵这时才快步走过,不管是胸膛豁口满面开花的金斯利,或是呈“大”字型,衣衫破烂脸色黑紫的马蒂尔德皆是挪不动一丝视线。自然,付出了整整一个权重组的不菲代价才最终培养并擒获出的紫血者,其中价值,哪里是两个连三能力都达不到的海德拉可比? “卓越……就让我查查,‘初始复兴’藏在你哪里。”被防尘网巾挡过的声线格外 阴沉,打了结喉咙不住往面巾咳嗽出绵密血花,若是夺魂者离开,显而易见地就是宿主熄灭之时。 执行官随之而来,锻紫斗篷下取出一只精巧提箱,摁动指印汲取了独一无二的海德拉之血才轻轻弹开,连日统帅行动却未竟全功的执行官此时侍立在侧,一件件地递过,有时是止血钳,有时是无影刀,随后便是砍凿器。 “梅利萨真的把‘复兴’放在这小子体内?”执行官皱眉问道。那对尖长肖似精灵的耳朵早已缩短,牢牢裹在兜帽内。 夺魂者不断溢出黑影附再手术器械上,说道:“咬骨钳。”待到一截森森骨骼露出并撑住,针管谨慎地刺向某处,这个几乎只存在于少数二代海德拉记忆中的孳孽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君上即是‘初始’宿主,‘复兴’远在数十年前失踪在简妮、尼禄两叛贼手上,否则君上何必动辄数年不归。阿多菲娜是梅利萨的应声虫,她的哥哥被克劳迪娅处决,没有足够好的条件,她怎么会一连参加‘凯西’(kathy)任务和‘协奏曲’任务?斯坦霍夫多年来寻找原始避难所可能存在的基因固化药剂,梅利萨秘密派猩红卫队用这小子的血去芒兹维尔测试纯种变异。那个注射了紫血还存活下来的女孩,夏萝,已经证明西蒙·海耶斯体内携有‘复兴’组成。” 夺魂者钳出了一块小小的,泛着郁紫色泽的,骨块,说道:“看,他的骨骼在自行合拢伤口, 紫血的浓度胜过了以往任何一个试验品,‘复兴’一定潜伏在海德拉增生骨中。” “阿多菲娜完成两次任务的代价来换取我们对她与露出了明显紫血征兆的海耶斯结合的承认。”夺魂者极度认真地检索过自西蒙腿部伤口起每一块骨骼,但速度不慢,黑影缠绕上即是判定不符。 “同时海耶斯还是持有战前军队识别密码的游骑兵,所罗门探险队在肯特堡的报告指出了没有识别码根本无法进入总控区。” “哈里斯堡尽出蠢货,泰隆·贝特朗只给了一半通用识别码,等到梅利萨反悔招致战争,他的价值就榨干了,我们的魂?笑话,梅利萨会亲手送出去?慢着!” 夺魂者的工具突然停住,豆大汗珠挂在鼻尖,他发出了与金斯利一模一样的喊叫:“魂!海德拉之魂呢!” 一件件沾血手术器械飞速地在手提箱中来回,一块块骨骼移位复位,本已在战斗中流失了太多鲜血的西蒙此时更是没什么血液可消耗了。夺魂者仿佛发疯一般检查着,不光是伤腿,很快手术刀切开了尚且良好的另边。 “魂骨呢?那块增生骨呢!” 夺魂者喃喃自语道:“梅利萨不可能不把魂授给他的,不可能的,没有魂,‘复兴’怎么可能存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早前消息传来海耶斯回归前后与梅利萨见面数次,皆是在M区,会不会是阿多菲娜带走了‘复兴’,她自己吞下了?” “这个疯女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夺魂者扔开刀钳,起身道:“她二十年前连九首都不是就敢威胁君上,只要她能融合‘复兴’,拼着把所有纯血派的命都炸了,又有什么可惜的!” 恰逢此时,执行官一摁额头,旋即说道:“龙湖的人和纯血派交战了,她在来的路上!” “去!杀了她!这才是她布的诱饵!我们中了她的圈套!”夺魂者片刻间穿出了离去走廊,空留下满地尸体。 而那个湮灭了鼻息的游骑兵,也终于安然沉浸到了他的天堂中。 …… “方位角115度,敌人游击先锋!她要突破!” “我挡不住她,战车!杀爆弹!” “一号车要爆炸了!跑!” 灰褐色的发梢扫过舱盖,艾琳攀上了车顶机枪,而后爆裂出大团枪火掩盖住了她脸庞上本就不易察觉的皱纹,这是后遗症,中了调毒者的毒素又康复后的纪念,于是她眼都不眨一下,欣赏着远处败退士兵们炸成血色糜烂。 “那些海德拉在哪。”阿多菲娜平静道,单手搭在面前跪着的龙湖指挥官肩上,精俏的小脸上读得出的,只有寒冷,渗入骨髓的寒冷。 臂章是有三道棕榈叶横过的两竖,显示此人至少也是龙湖T3级,服役十年的资深指挥官,意味着战力满足了龙湖最精锐的“原上龙”部队的最低水准,一支甚至比克劳迪娅更出色的战术部队。他们存在的目的简单到只有一个:猎捕不守规则的变种人。 “在你下面的两张嘴里,死妞。”龙湖军官裂开血淋淋大嘴,他立刻就尝到了逞口舌之快的代价。 阿多菲娜算是“哈”了一声,自然有纯血派海德提剥皮刀上前,然后就是杀猪般的惨叫。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四百章.“复兴”(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腥腥烈风卷过万里荒芜,铅云之上有多少来自亿万里之外的高阳也皆是透不进这个红发少女的心扉。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十字架前,一手扶腰,一手遮目,久远之前,也曾有许多许多裙状女孩,站于此处,她们看不见波涛浩渺的大湖,但是车水马龙间,她们也无须看见。 这就是她们的世界。 “大人,龙湖是弗兰茨的信号,前面是联合军的营地,我们是绕过还是……”良久,阿多菲娜才将视线从血迹淋漓的木架上转回,回身漠然看着恭敬垂首的纯血海德拉们。 作为海德拉九首会议的易形者,阿多菲娜·莫尔芬本就是指引海德拉前路的高位者之一,她是否有心无心都无所谓,自然会有依附者、坚信者、骑墙者蜂拥而来。成为一名海德拉,即意味着在从人蜕变成下一种生物前就是历尽千帆,心里藏着少年少女都只是一个符号。 没有会相信她的心脏,是红色的。 “击穿。”阿多菲娜只回了两词,旋即,纯血派海德拉迅速收拢、伪装、编组,在之前多场战斗中遭到伤亡的权重组重新组合,或扩成更庞大的战斗群,或拼组成完整小队。侦察先锋抹上信息素隐去气息,穿上龙湖军服。几名骑着重型机车的生存伪装型海德拉绝尘而去,再度是发动机喘振着喷出滚滚黑烟的战车紧随其后。突变融合型海德拉则展开双翼盘旋追赶过去。 顷刻间,这处战场变得沉寂,仅仅余下了少数几个最靠近阿多菲娜的核心人物。 “密尔堡垒威胁着我们的备用退路,他们的大口径榴弹炮对重装突击队员具有极大威胁,大人,我建议与弗兰茨信使取得联系,尽量令他们撤去龙湖的追击部队。”不比联合派海德拉与紫雨披常穿的锻紫黑斗篷,纯血派海德拉的服饰与总部直属军队——猩红卫队接近,一匹鲜红流苏挂在右肩,战术服也非连体,采用了可拆卸臂袖的夹克,普通弹药比联合派队员少了一半,取而代之是大量的混合药剂。毕竟纯血派顾名思义,崇尚纯化原本的最初海德拉形态。在四十年前废土仿佛混沌初 (本章未完,请翻页) 开的探索时代,丛生迷雾里并不是枪械最管用。 东北方的密尔堡垒虽数与阿多菲娜相隔数十公里,不过她还是能从破败高楼中辨别出堡垒。阿多菲娜略一思索,颔首应允道:“嗯,不能让弗兰茨和所罗门联手,这样,穆凯尔,你率两组去清理掉联合军。” 刚才建议的高瘦尖牙男子领命离去,阿多菲娜随后一一分配了任务,数名高阶海德拉呈不同方向不同方式离开。只剩下仍单膝跪地的艾琳一个。 “想说就说。”阿多菲娜伸手揉着艾琳被炮焰烤焦了的额发。她很熟悉这个是她亲手见证了入会仪式的年轻海德拉,也是她亲口下令将艾琳派去了密尔—芝卡城。在阿多菲娜摆脱了所罗门追击部队后,也是在荒原游荡的艾琳一群人第一批与她汇合,并带来了西蒙选择进入芝卡废墟拖住联合派的消息。 “弗兰茨只需要签订了神圣盟约的海德拉,联合派篡改了盟约,现在弗兰茨会把我们视作挑战秩序的帝国神心团,大人,我们的确应当与信使取得联系,不过,要按照您的方式。” 烧焦了的发丝有些刺手,这个无畏的女孩迎着坦克主炮射击间隙期屠杀了伴随步兵,然后炮口飓风吹翻了她,要不是阿多菲娜摧毁了前一辆,晚上几秒,艾琳就会直接碾死,被她自己的所作所为害死。 阿多菲娜淡淡说道:“抬起头来。”艾琳抬起头,即便是在以伪装著名的海德拉里,艾琳·马什的出众美貌甚至让纯血派中起了点小小争议,最终还是阿多菲娜坚持将她放去距离总部相对不远的密尔城,而非潜伏去帝国。 一记巴掌。 “下一次,我不会出现。”阿多菲娜的力量之大有所共知,艾琳的脸颊立刻现出一只小小地不足以掩盖脸庞的掌印,却没有肿起,但痛楚,完全不下于炮口飓风震荡。 “我知错了,大人。”艾琳慌忙伏地。“错在哪儿?”阿多菲娜俯下身,支着膝盖说道。看起来像是一个少女在注视着一个仿佛被欺凌过的姑娘。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不该僭越质疑您的行动计划。” “看着我。” 又是一记巴掌。 “站起来。” 阿多菲娜从自己的马甲胸挂中拿出一瓶小指粗细的绯色药剂,手指沾湿然后抚摸过艾琳的脸庞,火辣又清凉的感觉席卷过,褪去了疼痛。 “你错在脱离战斗组,你以为你的位置很好,可以阻塞主炮击发,你,愚蠢,的白痴。” “你要庆幸你塞进去的手雷没有击发射出的炮弹,坦克殉爆时,哪怕是君上亲来,也救不下你,告诉我,海德拉最高贵的品质是什么。”阿多菲娜指着钉着一坨坨粉红色肉块的十字架旁的M60rise(p)坦克说道。 “审慎。”艾琳站地笔直。 “审慎与自知。”坦克附挂的反应装甲自然是抵挡不住阿多菲娜的拳套打击,她一手扔飞了震地昏迷过去的艾琳,一手插进去空心装药。失去的装甲的龙湖部队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点。 阿多菲娜走到一个拆开的弹药箱前,随手扔过几个弹匣和破片手雷,爬上坦克,坐在炮管上,语气中一点忧伤淡到让艾琳辨别不出。 “你之前说的倒是没错,我们的盟友一个个地消失,太多的海德拉蛰伏在大陆各处,明哲保身,他们只忠诚于君上,我们的势力决不能在这样的低烈度战斗中无谓损失,我不需要你去在这里效死,你明白了么?” “我明白……大人。”艾琳站在炮管下,或许,大人的心,也如复合钢一样坚硬。 “并且……我是要去见见弗兰茨的信使,我有一些东西要送给他。”阿多菲菲呵呵一笑。 “They want to give us a lesson, so be it ,I will give bach an exhortation.”(他们想给我们上堂课那好,我也还给他们一次教训。)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四百零一章.“复兴”(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腥腥烈风卷过万里荒芜,铅云之上有多少来自亿万里之外的高阳也皆是透不进这个红发少女的心扉。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十字架前,一手扶腰,一手遮目,久远之前,也曾有许多许多裙妆女孩,站于此处,她们看不见波涛浩渺的大湖,但是车水马龙间,她们也无须看见。 这就是她们的世界。 “大人,龙湖是弗兰茨的信号,前面是联合军的营地,我们是绕过还是……”良久,阿多菲娜才将视线从血迹淋漓的木架上转回,回身漠然看着恭敬垂首的纯血海德拉们。 作为海德拉九首会议的易形者,阿多菲娜·莫尔芬本就是指引海德拉前路的高位者之一,她是否有心无心都无所谓,自然会有依附者、坚信者、骑墙者蜂拥而来。成为一名海德拉,即意味着在从人蜕变成下一种生物前就是历尽千帆,心里藏着少年少女都只是一个符号。 没有会相信她的心脏,是红色的。 “击穿。”阿多菲娜只回了两词,旋即,纯血派海德拉迅速收拢、伪装、编组,在之前多场战斗中遭到伤亡的权重组重新组合,或扩成更庞大的战斗群,或拼组成完整小队。侦察先锋抹上信息素隐去气息,穿上龙湖军服。几名骑着重型机车的生存伪装型海德拉绝尘而去,再度是发动机喘振着喷出滚滚黑烟的战车紧随其后。突变融合型海德拉则展开双翼盘旋追赶过去。 顷刻间,这处战场变得沉寂,仅仅余下了少数几个最靠近阿多菲娜的核心人物。 “密尔堡垒威胁着我们的备用退路,他们的大口径榴弹炮对重装突击队员具有极大威胁,大人,我建议与弗兰茨信使取得联系,尽量令他们撤去龙湖的追击部队。”不比联合派海德拉与紫雨披常穿的锻紫黑斗篷,纯血派海德拉的服饰与总部直属军队——猩红卫队接近,一匹鲜红流苏挂在右肩,战术服也非连体,采用了可拆卸臂袖的夹克,普通弹药比联合派队员少了一半,取而代之是大量的混合药剂。毕竟纯血派顾名思义,崇尚纯化原本的最初海德拉形态。在四十年前废土仿佛混沌初开的探索时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代,丛生迷雾里并不是枪械最管用。 东北方的密尔堡垒虽数与阿多菲娜相隔数十公里,不过她还是能从破败高楼中辨别出堡垒。阿多菲娜略一思索,颔首应允道:“嗯,不能让弗兰茨和所罗门联手,这样,穆凯尔,你率两组去清理掉联合军。” 刚才建议的高瘦尖牙男子领命离去,阿多菲娜随后一一分配了任务,数名高阶海德拉呈不同方向不同方式离开。只剩下仍单膝跪地的艾琳一个。 “想说就说。”阿多菲娜伸手揉着艾琳被炮焰烤焦了的额发。她很熟悉这个是她亲手见证了入会仪式的年轻海德拉,也是她亲口下令将艾琳派去了密尔—芝卡城。在阿多菲娜摆脱了所罗门追击部队后,也是在荒原游荡的艾琳一群人第一批与她汇合,并带来了西蒙选择进入芝卡废墟拖住联合派的消息。 “弗兰茨只需要签订了神圣盟约的海德拉,联合派篡改了盟约,现在弗兰茨会把我们视作挑战秩序的帝国神心团,大人,我们的确应当与信使取得联系,不过,要按照您的方式。” 烧焦了的发丝有些刺手,这个无畏的女孩迎着坦克主炮射击间隙期屠杀了伴随步兵,然后炮口飓风吹翻了她,要不是阿多菲娜摧毁了前一辆,晚上几秒,艾琳就会直接碾死,被她自己的所作所为害死。 阿多菲娜淡淡说道:“抬起头来。”艾琳抬起头,即便是在以伪装著名的海德拉里,艾琳·马什的出众美貌甚至让纯血派中起了点小小争议,最终还是阿多菲娜坚持将她放去距离总部相对不远的密尔城,而非潜伏去帝国。 一记巴掌。 “下一次,我不会出现。”阿多菲娜的力量之大有所共知,艾琳的脸颊立刻现出一只小小地不足以掩盖脸庞的掌印,却没有肿起,但痛楚,完全不下于炮口飓风震荡。 “我知错了,大人。”艾琳慌忙伏地。“错在哪儿?”阿多菲娜俯下身,支着膝盖说道。看起来像是一个少女在注视着一个仿佛被欺凌过的姑娘。 “我不该僭 (本章未完,请翻页) 越质疑您的行动计划。” “看着我。” 又是一记巴掌。 “站起来。” 阿多菲娜从自己的马甲胸挂中拿出一瓶小指粗细的绯色药剂,手指沾湿然后抚摸过艾琳的脸庞,火辣又清凉的感觉席卷过,褪去了疼痛。 “你错在脱离战斗组,你以为你的位置很好,可以阻塞主炮击发,你,愚蠢,的白痴。” “你要庆幸你塞进去的手雷没有击发射出的炮弹,坦克殉爆时,哪怕是君上亲来,也救不下你,告诉我,海德拉最高贵的品质是什么。”阿多菲娜指着钉着一坨坨粉红色肉块的十字架旁的M60rise(p)坦克说道。 “审慎。”艾琳站地笔直。 “审慎与自知。”坦克附挂的反应装甲自然是抵挡不住阿多菲娜的拳套打击,她一手扔飞了震地昏迷过去的艾琳,一手插进去空心装药。失去的装甲的龙湖部队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点。 阿多菲娜走到一个拆开的弹药箱前,随手扔过几个弹匣和破片手雷,爬上坦克,坐在炮管上,语气中一点忧伤淡到让艾琳辨别不出。 “你之前说的倒是没错,我们的盟友一个个地消失,太多的海德拉蛰伏在大陆各处,明哲保身,他们只忠诚于君上,我们的势力决不能在这样的低烈度战斗中无谓损失,我不需要你去在这里效死,你明白了么?” “我明白……大人。”艾琳站在炮管下,或许,大人的心,也如复合钢一样坚硬。 “并且……我是要去见见弗兰茨的信使,我有一些东西要送给他。”阿多菲菲呵呵一笑。 “They want to give us a lesson, so be it ,I will give bach an exhortation.”(他们想给我们上堂课那好,我也还给他们一次教训。)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四百零二章.“复兴”(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呼~”奥古斯塔维那摘下阻燃防核头罩,高压除辐射防尘室所喷洒出的水滴雾化在视窗上,带着一股甜腥味。但是想要挡住她那绚丽的金发,恐怕是有些困难。 连体生化服很快让医护人员整理走,在特别帐篷中,她仍是保持着环锁相扣的克劳迪娅军服,一爪三蹄,或许在外人眼里,噢,那些少量得见这些黑玫瑰而侥幸存活的人眼里,像是一竖三捺,无所谓了,在她的时刻扬起的唇角里,不包含这些废物的笑料。 “样本RB—732号,活性测试,现在开始。”奥古斯塔维娜抱着胳膊,饶有兴趣观看着隔离室内,浑身包裹得严实的实验员们将一份刚提取出来的银色粉末送入测验机中。奇特的是,既没有托盘也无输送装置,那团银色粉末仿佛就是在管道内悬空漂浮着,若不是奥古斯塔维娜眼力极佳,否则很容易误认为是一块香烟盒大小的岩石罢了。如这样因裁决日核爆所形成的核融渣石在废土中几乎随处可见。 粉末进入足有水族箱那般大的隔离箱中后便立刻坠落,静静地沉寂,直到实验员开始弹开按钮盖。 “30安培。”隔离箱四角缓缓斜下电极,然而另一端却是送来一颗头颅,一颗货真价实的人类头颅。被截去的脖颈处的神经肌肉组织已是全部灰黑但不腐烂,像是刚解冻完毕。银色粉末得到了某种号召,无风也附到了头颅表面。 电极插入头颅耳下,毛燥燥的静电感在奥古斯塔维娜耳畔升起,于是她挠了挠。帐篷外的辐射值极高,到了令便携发电机组运行不畅,每次准备电力进行样本测试,大量的电力转输有让线路失灵的可能。这不是闹着玩的,就算这是多层防核帐篷,失掉了过滤网,或许在下一批物资运送之前,小半人员都得死在辐射病。 “40安培。”电流逐渐拔高,但隔离箱没有任何反应,如此高的电流超过了正常人体承受的极限,插入头颅的电极附近皮肤在焦糊,倘若是个活人,在初始插入时便触电休克了,不到几分钟就会电死。 奥古斯塔维娜掂着下巴尖,蛮尖的,常期执行任务在外,她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参加黑墙弱智儿童保育会,老年人 保龄球俱乐部更是提也别提。她突然间“呵”了一声,这一下笑声像是惊醒了什么。一片死灰的头颅表层竟是逐渐泛起了异样颜色。如是成熟透了的脓包破裂出浆水,头颅鹳骨处诞出点点白迹。 “上升到50安培……”实验员记录着反应,在操作员拨高滑钮前,奥古斯塔维娜敲了敲玻璃,冲着他们比了比嘴唇。拉过麦克风说道:“翻倍。” “长官,实验规定最高电流不得超过50安培。”安全员解释道,奥古斯塔维娜笑靥迷人,光是背影就能让刚进帐篷的李锡尼颤三分。 “翻倍,不然,你的脑袋就进去测测。” 没人会拿自己脑袋去和克劳迪娅统帅的心情做个测试,操作员抖索着手把滑钮越过了安全线,然后是警戒线,再是危险线,最后到奥古斯塔维娜所要求的一百安培。 头颅毫无疑问地开始“滋滋”响动,强大电流由内而外地烤熟了它,一股烟雾升起,随后,它睁开了眼睛。 “天啊,它动了……”意识到了自己在说废话的实验员立马开启了全部备用摄影,关注着在数百次试验中只有寥寥几次才出现的情况。 复苏。 但是头颅绝不是常人睡醒后睁眼的自然而然,仿佛是有什么无形力量在烧蚀着它,整张脸都在似乎遭受莫大疼痛而在剧烈痉挛,状如癫痫患者发病,连眼睛也无法对齐,朝各自方向斜去。若是非要形容,大概是一颗晾干许久的足球被缝补上许多皮革块又被球员们踢到了漏气。 “下降到安全数值,快!”实验员很快发觉出不对,在以往任何测试中,头颅不会剧烈如此,电流迅速降低到50安培,不过丝毫无用,再度降低到30、20、最后到0。 “嘭~” 头颅承受不住无形的揉搓,终于炸开,一团团绿色腐烂汁液溅在隔离窗,不难看出这颗头颅已是成圆形化作多处由内炸开的诡异面体。实验员长出了一口气,记录下试验最终结果。 “样本RB—732号,活性测试如下,30A、40A均无反 应,于100A时产生剧烈应激反应,并导致爆炸,原因尚且不明。活性测试结果鉴定:高。但不建议复制此次过程。” 隔离箱喷出丝状网严密包覆了头颅,顺着管道输送去了焚化炉。奥古斯塔维娜继续挠了挠耳垂,无聊道:“切~真是没有新意,喂,哥哥,你别告诉我,你为这点事情折腾了大半年还没结果?” 想出其不意绕到妹妹背后是不可能的,李锡尼咳嗽一声以保持威严,说道:“父亲派你我守卫矿场,照做就是了。” 照例“呵”了一声。 奥古斯塔维娜伸手进了军服内兜,叼出根雪白封盒的香烟,一看那天鹅戏水就明白是专供黑墙公民的“白天鹅”,这种用战前高级烟草卷制的烟即便是在军队里也不常见,尉官到手了也是不见客不肯拆封。 “这里是实验室……” 话才一半,奥古斯塔维娜已经点上了火,“呵”了一声,两指夹着烟搁在耳鬓后,瞅了李锡尼一眼,一脚伴着,哼声道:“你怕什么?怕我炸了这里?” 李锡尼咽了咽口水,没就规章追究下去,讲道理,他追究个屁,矿场全是克劳迪娅们,他的克劳迪连补充兵都够呛。 奥古斯塔维娜一口就去了半根,缕缕白气涌出,她站起来,走到哥哥身旁,拍拍哥哥肩膀,又抽了一口,半是认真半是调侃道:“听说我来的路上,你在北岸过的挺爽的吗,怎么样,你的妹妹开心吗?” 李锡尼瞬间脊背一紧,就差额头冷汗,好在他不至于起鸡皮疙瘩,勉强干笑两声掩饰了一下,干巴巴道:“接触复兴会而已。” 弗兰茨的小公主随手把抽得差不多就剩烟蒂的烟扔给了弗兰茨唯一的王子,后者烫的手忙脚乱,忙不迭踩熄了烟头。 她撕开一枚褐色的抗辐宁凉水送服,哈欠道:“也许上一辈的人,都特别钟爱‘复兴’这个词。” 然后她仰头“呼啦呼啦”地清着嗓子,鄙夷道:“说的我们的世界还能被复兴一样。” 第四百零三章.“复兴”(五)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你可以前进了,巡逻队正在交班。”阿多菲娜脑海闪过一句话,旋即她便抽身而进,仿佛是灰暗处掠过了一丝影斑,与之擦肩而过的士兵完全没意识到被灯光照得通明的管道匝线旁有什么异动。倘若有人这时回头,也无非觉得夜间空气好似微微有些燥热,把环境烤地扭曲,仅此罢了。 密尔堡垒的根基建筑设计地无甚出奇之处,一栋标准的战前长方形高楼,在全面战争开始,有特别机构调入后,就有了广泛加固。据此不到十公里外的芝卡核爆深坑则是堡垒坚固程度最好的背书,历经半个多世纪依旧保持着良好状态。这便是密尔城对外宣布的堡垒驻地原因,当然,在知情人看来,这无非是一条起码要求,在整个芝卡废墟,这般加固建筑仍有许多。 八月夜风已是带有凛意,尤其是毗邻的密歇根湖湖风强劲,隐隐闪烁的极光消逝在晦色中,阿多菲娜易形状态下的保护色比之最佳调试的光学迷彩更胜一筹,攀爬着楼壁的女孩随着远处步枪手的讯息而暂停了动作,一手搭着外机,一边低头俯视着二层平台上的部署情况,以心灵通讯,一一标注给静候着的艾琳。 自从密尔堡垒吃了多次海德拉的亏后,已是不再准许外来者进入到堡垒,哪怕是下层围墙也是。阿多菲娜渗透进马西山基地也为之不难,但密尔军却异常简洁地在平台入口加装了封闭闸门,而外线士兵全部驻守在碉堡内,无事不准开启。若是破坏,阿多菲娜自然有一百种方法砸开,但这次她只得徒手攀登,失足一次,纵然强悍如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停机坪处有两个士兵,在你所在方向的护栏左侧有一人正在接近。” 密尔堡垒释放出了夜间热气球,移动照射着堡垒外墙,每当探照灯移位,阿多菲娜便极快速地攀跃跨上,不消几刻钟,她已触到了楼顶围栏,亮色竖瞳黯支几不可见,山猫样的视野中,一个人形红标确在靠近。 “击毙远处,我处理近处。”阿多菲娜命令道,随即她轻身跃过,就这么迎面而去,背着枪的城市迷彩服士兵甚至不晓得 (本章未完,请翻页) 几米外就有一个浑身赤裸着的美丽少女。 当然,这是致命的。 在阿多菲娜扭断这人脖颈后一秒内,另一个塔楼瞭望哨内的士兵上半身即化作一滩血雾。 “击杀确认。” 片刻后,一个体态与方才死去士兵一致的蒙面密尔军轻轻推开推开楼顶塔楼大门,正昏昏欲睡的值班员下意识打了个激灵,见是熟人,倒也不介意,散烟道:“唔,伊文思,交班时间到了?” 两脚搁在雷达屏上的操作员打了个呵欠,接过烟抱怨道:“艹了的,听说前线打的一塌糊涂,军用补给全部从咱们库存里拿,出去了就没见进的来。” 值班员见“伊文思”沉默不语,半是调侃半是认真道:“喂,别是吹风吹傻了?去把顶上的商博良也叫下来来一根?” 话音未落,“伊文思”闪电般一拳击过,值班员始料不及当下就被打凹了喉头,另一人哪里敌得多阿多菲娜的连贯打击?两下瞬间刀尖喂进了耳窝里。 阿多菲娜一脚踏碎了正捂着脖子艰难吸气的值班员咽喉,冷漠地撇下一句:“谢谢,不需要。” 人员解决完毕,阿多菲娜掏出一只颇为精巧与快充插头差不多的小方块卡在了操作台的对话机旁,闪着荧光的皮袋归于沉寂,若是触摸过去,与触碰她本人肌肤毫无二致,皮带出自何处显然不用多说。 检索过航班记录簿,阿多菲娜不屑之意尤浓,从她获知西蒙困在芝卡废墟起,到昨夜抵达废墟边缘止,才两班直升机运送补给到此。一多半容量倒是运送人员载运重要人物回去。联合军动用的补给全部出自堡垒。 在海德拉勾心斗角至今,阿多菲娜顷刻间判断出这是何意,与她猜想的不差,这一场内战,波及地越来越广了,那群活成人精的老不死也掺上一脚。 这一脚伸不去,再想收回去,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 “塔楼,情况如何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完毕。” 不需要阿多菲娜捏着嗓子回复,卡下去的小方块就以死去操作员的声线回答道:“一切安好,完毕。” 阿多菲娜掂了掂从她身上掉下来的皮袋,冷笑了一声,军刀手枪插回,向着堡垒内部快步行去,在心灵讯息消失之前,她发出了最后指令。 “击毙所有你认为恰当的目标。” 映射着湖蓝水影的23层再无之前堡垒校官在时的诡谲神秘,也不需要有士兵们在黑暗中惴惴不安地为主官纵欲游乐而劳苦,阿多菲娜抛着匕首,轻步迈入,欣赏着水族箱内幼年湖妖随波逐流。这些被统称“湖妖”的水生物有着共同特征,凶猛、狡诈、体态优美。她甚至还见到了罕见的湖妖缠食景象。 于是她静静坐在鸠占鹊巢、酣睡打呼的龙湖信使旁,静谧地仿佛晚归妻子,在看着自己丈夫。或许用配偶更恰当一些,毕竟自然界中,母螳螂新婚后第一件食物是什么早已不言而喻。 刀尖的凉意很快令信使醒来过来。“啊,你这只妖精,怎么,还想要一次?” 阿多菲娜突兀化作酒红的瞳子于漆黑中,瘆人之尤。她轻轻地把军刀贴到了信使嘴上,另一只手沾着死去许久的“女性辅助人员”的心头血也送进了他唇中。 “你的名字。” “大卫……大卫·德沃德。”信使勉强保持住了镇定,他很快弄清楚了情况,面对一个海德拉,任何形式的威慑都是笑话,生死纯粹看对方心情罢了,毕竟,贴身搏斗中,一个海德拉就能轻松放倒一房间士兵。 “就是你联络的我私有财产?”阿多菲娜两腿悬空,慢慢悠然说道。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只是受普林斯最高执行官的命令,前来协调龙湖与军队诸多事宜。”德沃德本能不安着,不祥预感强烈要冲出心口。 “是你,迫使西蒙·海耶斯来到芝卡废墟,去替龙湖办事,是不是。”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四百零四章.“复兴”(六)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丝缕晦芒顺着门缝溜进,浮光掠影般附在红发少女即便是些许袒露于外也仍然白皙的肌肤上。她随意地把沾血军刀在床侧女人胸衣上一抹,起身便是一脚踏在文件保险柜上。轮盘锁在她手中竟是直接“咔咔”不堪重负地块块崩断,绞锁在巨力之下齿轮毁于一旦。内中承载了无数人身家性命地档案就是这么落在一个完全能够叫他们灰飞烟灭的女人手上。 阿多菲娜粗粗翻阅浏览过一通,不屑一笑便是扔了回去,走出房门前脚步一顿,还是将其收进了皮袋中,顺道一根火柴划过,暗夜火苗虽微,假以时刻,终将高涨,令人不得安眠。 但是于这方废墟,谁又敢真的安眠? 阿多菲娜并未再开启易形状态,老实说,没有哪个女人喜欢无遮无掩地行走在外,特别是这个女人一贯秉承着“La perla”原则,哪怕是死亡,也必须要以凋零姿态壮美逝去,这座堡垒太小,根本容不下她。 下到实验层,阿多菲娜轻车熟路地经过突变生物拘禁间,一见到生人便狂躁无比的泰坦巨兽们这会儿屁都不敢放一个,号称一个即能屠杀一整支精锐探险队的黑王子非常诚恳地四肢伏地,波浪般伏去的生物犹如在接受君上检阅。 然后,就到了阿多菲娜最喜欢的保留环节。 熟睡在实验层隔间中的工作员们一个接一个陷入永眠,偶有“喀哒”声惊醒噩梦,也只是看见了一双血瞳后森冷之颜。 顷刻间,横尸遍野。 待到阿多菲娜行到最后一个隔间,她默数着击毙了多少个金贵疙瘩,这些大部被北方城邦花费巨大代价送钢铁城受教,数年毕业后来到密尔堡垒实习,为的就是学成归来后能控制住城邦附近兽潮患情,驯服一头腐狼要比豢养一群猎人更难但也效率更高。资源所限,不到紧要关头没谁会大规模出动本就少的可怜的正规军,多半是以游击骚扰形式去破坏生产设施,人的鼻子自然比不过混种犬,油料会尽,但是幽灵草可吃不完。 (本章未完,请翻页) 她轻轻推开了把手,军刀静静插在腿侧,以她之巨力,适者生存诞出的巨力,扭断脖颈等同折断一根树茎。她注视着羽毛床上的女操作员。微光视觉里这个女人有着红润脸蛋,翕动着睫毛或许标志着她的梦乡是甜蜜的。 阿多菲娜扼上咽喉的手突兀停住,刹那间,有股脊背生寒之感,她迅疾俯身贴到门边,一待动静就闷头一撞,简单一撞就足够撞断常人骨骼。但在应急灯下沉沉黑暗中,一人未有。 她扯了扯嘴角,这种感觉已是多少年没有过了,久远地都忘了,反握着军刀,在刺向女人心脏前,更为猛烈的不祥感再次击中了阿多菲娜。 “真是麻烦……谁打的电话说是巨人蛛暴动了?扯他吗的蛋……”走廊外军靴有节律的踏响。阿多菲娜顾不及许多闪身一侧,在巡夜士兵打呵欠间,手起刀落,在这个倒霉蛋绝望低鸣间,抛进了蜘蛛笼。 阿多菲娜摸出皮袋中表一扫,放弃了再去杀死最后一个女操作员的企图,飞速越过三重辐射警示的隔离门,顺着记忆中的暖气管道一口气落下了整整十层,嗅到了一丝熟稔气味,在浅薄地快消散的海德拉气味中,她不禁露出白牙无声地笑了笑,这股气味,像极了从前她所沉醉的时代之感。 属于无畏者的开拓时代啊! 她正如幽灵鸟一只,甚至不必要投石问路就能行走在零号区域中。入夜并不久,士兵休息区里仍有不少人吆五喝六地打牌划拳,浑然不觉面罩之后隐藏着什么。阿多菲娜越过了二层平台,终于在通向地下的闸门前停住。 一如既往的辐射危险标志,也一如既往没有人值守于此。坦言之,也不需要。厚重而泛着黯色的复合钢闸门漠然地审视着立于面前的小个子。它既然能经受住触地核爆与岁月的双重考验,一点自诩伟力的生物自然无法撼动一分。 只是阿多菲娜也明白,力量终究不是权力,解决的问题是有限的。 然后她取 (本章未完,请翻页) 出了通行卡。 堡垒主控室里的一盏红灯亮起,这代表着有人进入了地下智能反应堆。在无预约时间外进入是威胁堡垒的首个安全事件,需要立刻出动部队清查。但红灯就是在哪儿亮着,直到熄灭也未曾有人按下就在红灯旁的警告按钮。 死人怎么会发出警告呢? 像是走进了一个用小金属盒子堆砌成的棺材,反应堆的废热汇集在过道中已有半个世纪,光是阖上闸门后拐个弯,难以忍受的热浪便扑面而来。阿多菲娜缓缓摘下了面罩,游离幻影映动着她亮色竖瞳。现在,她就是水族箱里的鱼儿,孤单游离于输送清水的舱壁中。 很快她就站在了反应堆核心前。似是穿越了一层光膜,碰到了一张透明无形又无比坚固的障碍。“精巧”的核心耸立着,即便是“精巧”也是一座足有三层楼高,充满着缠绕管线,内中流淌着黏稠水银般液体的庞大奇怪建筑。像是上身有着盖子的桶,与不成比例的下身以七根柱子支起的“七肢桶”,战前人类所最崇高的智慧尽皆汇聚于此。默默地,与千百个躺在地底中的避难所一起留存着人类最后的光辉。 阿多菲娜长久地凝视着,轻轻摇着头笑了笑,是那种真正恬淡地笑容,见到故乡般的笑意,手掌触到障屏,涟漪起了雾气。她显然是走不进去的。 “这么多年了,简妮,我到了你想来的地方。”阿多菲娜呢喃着,倒空了皮袋再举起,两道磨蚀地不成模样的痕迹浅淡地失去了烙印。她举着皮袋,继续说道:“是我们铸就了海德拉,而非海德拉铸就了我们。” 阿多菲娜颤抖着嘴唇,似有无数话想说却终究止在喉咙,她知道没有时间继续等下去了,离去前,她只慢慢地抬起头,环顾过这方也是独立出的天地,微笑着隐去泪痕,说道:“牛顿第三定律,总得留下点什么,现在我还回来了。” 她轻轻地把皮袋置于一秒一跌幅的聚能炸弹上,也盖住了机械计算机的“嘀嗒嘀嗒”。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四百零五章.高月(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尸骸堆山,秃鹫高飞。 “清理战场!”穆凯尔并未使用心灵通讯,而是高声喊道,周遭阴恻恻的天际下传来了回响,想也不想,自然不会是海德拉们的,纯是犹自幸存的战俘们的哀嚎。 猩红流苏被腥气风流掀起,虚虚垂于肩后,这名癜痕疮疤密布面容,几乎掩去了一应人类该有的五官的海德拉右手倒提着短戟,立在被击毁的战车前装甲上,一道道涌动着的土浪犁出沟壑,将散于各处的残肢死人堆集一处。偶然间是能听到点恸鸣。 于是他跳下战车,完整的装甲板只有一处婴儿拳头大小的焦黑圆孔,不过只有这一个就足够摧毁这辆重达数十吨的钢铁巨兽。对于纯血派海德拉而言,战斗便是最佳的证明方式,去证明他们生来或许相同,身后?不,他们没有身后。 拎着短戟,这个堪是羊头恶魔的家伙一脚踏住正努力于坟墓中挣扎的伤兵胸膛,饶有兴致地观看着临死者绝望无助又哀求地眼神,是啊,恶魔不就最爱这口么,在破烂衣袖举起时要哀哀恳求时,戟尖则是透膛穿出,钉死原地。 “我们的大好同胞,也拿这些五湖盟友开涮。”垂暮落日中凭空走出个倒影,秃愣愣地露出一颗光溜溜的脑袋。“穆凯尔,你要把时间浪费在剥皮上?” “是大人的命令,我遵守罢了。”穆凯尔甫一说话即是疤痕翻涌,确是像极他的天赋能力——波涛黑土。他摸出了颗红艳艳的苹果咬了一口,环视了一圈了集中一处的联合军士兵。成组的海德拉无预警突袭几乎是不可阻挡的,两刻钟内,正在煮饭的士兵们只仓促间开动了一辆载具就被彻底打垮并遭到歼灭,这颗苹果即是新鲜送来的补给。 “大人给你的命令是处理了这群垃圾后寻找我们的紫血者踪迹。”光头逐渐展露出脖颈以下部分,迷离幻色正剥离出来,显然这个海德拉披戴了光学迷彩,若是熟稔海德拉组织之人,就能判断此人多半是突击型能力,否则不会 (本章未完,请翻页) 额外穿戴匿踪物品。 飞蝇应该是废土最无畏的生物,穆凯尔挥手驱赶着蝇群省的落到果肉上,大口大口啃着,有些含糊不清地一指远方被炮火打地面目全非千疮百孔的建筑,说道:“唔……那栋楼……味道最浓。” “那你慢慢享受,联合派的耗子离得不远,别呛着嗓子了。”光头再度隐去,穆凯尔随手把啃完的果核一扔,顷刻间乌泱泱蝇群放弃了千篇一律的血渍,瞬间淹没了那颗唯一算是亮色的果核,秃鹫立时俯冲而下,争夺着新鲜血肉。 “达瑟斯!你负责把活着的皮给剥了!拼火炬图!”穆凯尔仍是喊着,空荡荡不会有回应。隐藏是海德拉的本能,只是令下之后,就有一张张鲜血淋漓的图案钉刻在竖起的十字架上,片刻后,一副毛骨悚然的标志即告耸立。接受讯息者自然习以为常,为敌者,那不胆寒? “在我出来之前完成好!拼的优秀点儿……”穆凯尔俯身从补给箱中拾起下一颗苹果,一口下去差点噎住。“再怎么说……我们都是文明人,要做的漂亮点……” 言毕,穆凯尔即没入夕落中,淡淡的漠色昭映着近于透明的身形,比之阿多菲娜的易形自然是差之甚远,但在侦察兵眼中的惊鸿一瞥下多是视作幻觉。 瞳仁旋即化作乳白,世界也随之变了个色调,匿踪后的海德拉轻盈地越过筑垒前的空旷地带,接近一千米的开阔地仍旧散落着大量被击毁了的轻型载具。有些呈现出别扭的整齐态势:几辆加装了重钢板的悍马挪做了“u”型口,其后深深的犁地像是有什么东西顶着它们一路前行。穆凯尔很自然地想起废土中最著名最惨烈的费城拉锯战。占据优势的帝国军团猛攻南方民兵坚守的费城废墟长达三年,载具损失之大以至于堵塞了进攻路线,帝国人不得不派出推土坦克铲着废铁前行,每天几米几米地蚕食防线。残酷到连素来把士兵当做炮灰的帝国将军也概叹道:“我们所打下的土地连埋葬死者都不够。” (本章未完,请翻页) 数个直径二三米深有一米的弹坑更是隐隐诉说着不久前才结束的攻防战激烈到了何种程度。穆凯尔并不记得芝卡废墟有探险队储藏有如此威力的爆炸物,而刚才的战获也未有发现大口径火炮。当唯一的可能跃出时,连他也不禁轻轻打了个寒战。 这是外骨骼的聚能核心自爆。 抵近筑垒,穆凯尔并未直接从炸得稀碎的门厅进入,反而是沿着外墙凹口一路攀跃,几分钟后便站在了楼顶残存的火箭抛射器旁,这座改装成了多管布雷器的铁墩写满了污秽不堪的愤怒言语,不难想象联合军千辛万苦攻下了筑垒,站在此处合影时是多么复杂。而那股淡淡的独特味道也快消逝殆尽。穆凯尔捻着几枚浸满了尿骚 味的弹壳,他一眼便认出了这是特制的狙击尖弹,弹托有着明显的手工复装痕迹。 夜风划过,这个海德拉默然不语,他只听说过莫尔芬大人亲自选择的伴侣曾是个战前游骑兵,经历过真正的全面战争。在步战车嘶吼着要撕去头皮的弹幕中,要有人趴在这儿,不能颤抖一分持着反器材步枪,阻止住敌军潮涌一样的装甲攻势。他们没有后援,从头到尾,莫尔芬大人就没有送去一丝讯息。 沿着钟楼螺梯向下,到处是喷射状的干涸血渍,几支刻进墙内的匕首甚至挂着锯断的残肢,开凿出的火力暗巢还留着一盒只用了一半的子弹,肯定是射手中途放弃了射位,掏出手枪击毙了几个摸进来的哨兵再近战格杀。 礼堂内的昔日桌椅不是化为齑粉便是拆了钉做木板加固,穆凯尔看着角落头里一片小小的十字架林,显是埋葬阵亡士兵的坟墓。穆凯尔俯下身,轻易辨认出了其中一个土层浅薄。似乎联合军攻下筑垒时间并不长,不然这片小墓地必定保留不住。 挖开坟墓,撇开遗骨,很快,一个幽邃的洞口便现在眼前,穆凯尔哑然,料想这个不曾谋面的紫血者竟是冷血到底,离去时也将同伴骸骨做了一层最后掩护。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四百零六章.高月(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立在坟墓堆旁,审视着隧道口,穆凯尔沉思着彼端通向何处。算起来,他值守在五湖西方地带已有数年,除去交叉地带那类辐射高到连海德拉也难以长久待住的直接核爆地以外,他皆是亲身走过几遭,极其富于生物圈考量价值的芝卡废墟,光是捕捉黑王子幼崽与魔鹰蛋便是执行过数次。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通向湖畔的。 或许紫血者选择撤离此处?穆凯尔念及一路所见,并不奇怪,而是浅薄的紫血气息消逝在隧道尽头再也无法用纯血派特定方法追踪。极有可能是以某种方式进入了密歇根湖。若是紫血者的残部进入了北岸地区,恐怕是真正的凶多吉少…… 穆凯尔自忖在海德拉中地位不低,虽是第三能力仍不稳固,塞兹·零这般的老牌三能力者个个精擅以微弱优势迅速扩大战机,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劣势也是百分八十的负率。海德拉间的交战往往几分钟就会呈现一边倒。但他终究是有资格获取到海德拉次级核心机密,例如与五湖联盟、钢铁城分别签署的《神圣盟约》条款,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即是任何海德拉不允许在五湖北岸发展任何形式的势力、落脚点,哪怕是帝国神心团渗入也不准插手,要通报克劳迪、克劳迪娅负责猎杀。若是尚不熟悉规则的紫血者冒险涉入北岸,只会是给如今已然错综复杂的局面再添上一团注定解不开的乱麻…… 穆凯尔难得犹豫着是否要进入隧道一探究竟,没来得及思索,几丝异样瞬间跳入了脑海。与之心灵联系的细线断了一根! 戒备!穆凯尔本能间纵身攀附至屋梁阴影处,发出的潮水般回涌过来,此时却是无一不少,仿佛之前的心灵通讯断线纯是错觉。这是海德拉间的共同规章:必须回应权重组长的战备呼号。穆凯尔直觉不妥,但也无暇要求噤声,生存匿踪状态下的“迷彩”辉映着极淡极淡的光辉。 成为海德拉后谨慎本性更甚,经此一呼,所有纯血海德拉们更深地潜藏起来,披覆着光学迷彩者索性静止不动,完全溶于环境中。穆凯尔快速浏览过方才断线处,完好无损,一如权重组作战手册描述那般 (本章未完,请翻页) :蛛网般环环相扣的细密,一应痕迹全部掌握在蜘蛛节肢下,断损再想重组必须要经过蜘蛛吐丝结网。 他不会察觉错误。除了血统史官与莫尔芬大人,穆凯尔未将新诞生的第三能力告知任何海德拉包括摄政王在内。按照传统他是应当禀告九首会议,但内战爆发时正好是他诞能之刻,岂会再将性命所在报知沦落到联合派手里的九首会议?自然也不会有谁了解到穆凯尔堪称特殊的第三能力:固化联络。 更精凝的心灵序波传递到了断线处,受访者一如既往地只感觉是普通的联络波长,立刻回之以权重组间特定的联络短波,像是摩斯电码的短讯,这种类似海豚鲸鱼间的电波或是声波频率没有行之有效的参照系,故而不可能被常规科技破译,乃是海德拉最有价值的标志能力。 到我所在位置。穆凯尔把这段讯息分成了一长两段讯波,发送给了断线处在内的四个海德拉。心灵图标上很快有四个点以不同速度赶向筑垒。 不消一分钟,四个海德拉召集在礼厅中,仍是保持着不可见,然而穆凯尔作为权重组长,拥有光学迷彩解译波长,从而获知披覆者身形状态,两个持着短突的装甲海德拉,两个自然隐匿的消声武备海德拉。即便是被组长召唤而来,他们仍保持着无懈可击的交错态势,确保遭受任何方向的攻击时都有至少两人发起反击或是救助队友。 更改你们的服装,通过隧道后即混入可能的联合军逃离分队内,获取下一步动向。穆凯尔如是命令道。随着他的第一能力:操纵泥土,被黑土层叠扒下运送来的联合军服落进了礼堂。得到命令的四个海德拉自不会有疑惑,逐一穿戴起。 也就是这唯一会稍稍改变注意力的时机,穆凯尔直接悍然动手!短突速射,掷出飞刀,紊波扰乱,黑土凝垒,一连多个死手就是朝着最靠右的海德拉杀去!尤为可怖的是,另外三个海德拉几乎毫不犹豫地同时冲着队友猛攻而去! 毫无征兆!毫无预警! 被袭击的海德拉终于现出身形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却是被瞬间打做窟窿的躯体不得不漏出,穆凯尔厉声通讯道:有人混入!立刻检查此人魂灵! 发向所有海德拉的讯息不过才出瞬息,便有枪声迭起,数个标注友军顷刻断线,纵使海德拉们反击极快,纯是几毫秒的差距也足够致人死路! 穆凯尔来不及继续指令,被击毙的海德拉头颅处涌出一股黑雾,穆凯尔见之当即亡魂皆无,吼道:“这是夺魂者!藏起魂!” 一声宛如金铁相撞,黑雾没入最近的海德拉额头又踢到铁板一样弹了回来,黑雾颜色明显削弱些许,穆凯尔当下如遭雷击,强忍着脑海剧痛顺着残存的联络通路还以强悍序波攻击,黑雾尖啸着砰然炸开。这时穆凯尔连维持住自然匿踪也无法,满头虚汗地坠落地面,而另两个海德拉已跃出礼厅,擒杀着被夺魂者偷换了魂灵基础的昔日同伴。 到底,到底是低估了联合派的决心。穆凯尔拭去嘴角鲜血,隐入周遭。交战结束地极快,三个转换者被杀死,藏有海德拉之魂的增生骨也因此失去了安放总部礼堂的结局,不得不彻底销毁。 穆凯尔痛苦地阖上了身旁死去海德拉双眼。大战之后的稍一松懈,他们就得来了教训。三个强悍而仅存不多的纯血精锐海德拉就这么连死在队友枪口,死的毫无意义。 收起魂灵,我们出发。穆凯尔下令道。那些依靠自身能力匿踪地海德拉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虚幻”,魂与血是他们维系能力的关键,收起魂灵意味着他们失去了除了心灵通讯外的一切能力,没有能力所制定的各项战术,他们的战力立刻降低到与只比紫雨披略强的地步。那些突击型海德拉虽还有光学迷彩,增生骨骼隐没,他们也失去了抵御轻武器的装甲。 大人,我们遭遇夺魂者,是否进一步前去搜寻紫血者,请您示下。 踏在密尔堡垒之巅,夜风撩起了阿多菲娜鬓发,她收到了穆凯尔的讯息,面无表情地纵身一跃,伴着一轮高升高月,她急速向着百米之下坠去。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四百零七章.高月(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立在坟墓堆旁,审视着隧道口,穆凯尔沉思着彼端通向何处。算起来,他值守在五湖西方地带已有数年,除去交叉地带那类辐射高到连海德拉也难以长久待住的直接核爆地以外,他皆是亲身走过几遭,极其富于生物圈考量价值的芝卡废墟,光是捕捉黑王子幼崽与魔鹰蛋便是执行过数次。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通向湖畔的。 或许紫血者选择撤离此处?穆凯尔念及一路所见,并不奇怪,而是浅薄的紫血气息消逝在隧道尽头再也无法用纯血派特定方法追踪。极有可能是以某种方式进入了密歇根湖。若是紫血者的残部进入了北岸地区,恐怕是真正的凶多吉少…… 穆凯尔自忖在海德拉中地位不低,虽是第三能力仍不稳固,塞兹·零这般的老牌三能力者个个精擅以微弱优势迅速扩大战机,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劣势也是百分八十的负率。海德拉间的交战往往几分钟就会呈现一边倒。但他终究是有资格获取到海德拉次级核心机密,例如与五湖联盟、钢铁城分别签署的《神圣盟约》条款,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即是任何海德拉不允许在五湖北岸发展任何形式的势力、落脚点,哪怕是帝国神心团渗入也不准插手,要通报克劳迪、克劳迪娅负责猎杀。若是尚不熟悉规则的紫血者冒险涉入北岸,只会是给如今已然错综复杂的局面再添上一团注定解不开的乱麻…… 穆凯尔难得犹豫着是否要进入隧道一探究竟,没来得及思索,几丝异样瞬间跳入了脑海。与之心灵联系的细线断了一根! 戒备!穆凯尔本能间纵身攀附至屋梁阴影处,发出的潮水般回涌过来,此时却是无一不少,仿佛之前的心灵通讯断线纯是错觉。这是海德拉间的共同规章:必须回应权重组长的战备呼号。穆凯尔直觉不妥,但也无暇要求噤声,生存匿踪状态下的“迷彩”辉映着极淡极淡的光辉。 成为海德拉后谨慎本性更甚,经此一呼,所有纯血海德拉们更深地潜藏起来,披覆着光学迷彩者索性静止不动,完全溶于环境中。穆凯尔快速浏览过方才断线处,完好无损,一如权重组作战手册描述那般 :蛛网般环环相扣的细密,一应痕迹全部掌握在蜘蛛节肢下,断损再想重组必须要经过蜘蛛吐丝结网。 他不会察觉错误。除了血统史官与莫尔芬大人,穆凯尔未将新诞生的第三能力告知任何海德拉包括摄政王在内。按照传统他是应当禀告九首会议,但内战爆发时正好是他诞能之刻,岂会再将性命所在报知沦落到联合派手里的九首会议?自然也不会有谁了解到穆凯尔堪称特殊的第三能力:固化联络。 更精凝的心灵序波传递到了断线处,受访者一如既往地只感觉是普通的联络波长,立刻回之以权重组间特定的联络短波,像是摩斯电码的短讯,这种类似海豚鲸鱼间的电波或是声波频率没有行之有效的参照系,故而不可能被常规科技破译,乃是海德拉最有价值的标志能力。 到我所在位置。穆凯尔把这段讯息分成了一长两段讯波,发送给了断线处在内的四个海德拉。心灵图标上很快有四个点以不同速度赶向筑垒。 不消一分钟,四个海德拉召集在礼厅中,仍是保持着不可见,然而穆凯尔作为权重组长,拥有光学迷彩解译波长,从而获知披覆者身形状态,两个持着短突的装甲海德拉,两个自然隐匿的消声武备海德拉。即便是被组长召唤而来,他们仍保持着无懈可击的交错态势,确保遭受任何方向的攻击时都有至少两人发起反击或是救助队友。 更改你们的服装,通过隧道后即混入可能的联合军逃离分队内,获取下一步动向。穆凯尔如是命令道。随着他的第一能力:操纵泥土,被黑土层叠扒下运送来的联合军服落进了礼堂。得到命令的四个海德拉自不会有疑惑,逐一穿戴起。 也就是这唯一会稍稍改变注意力的时机,穆凯尔直接悍然动手!短突速射,掷出飞刀,紊波扰乱,黑土凝垒,一连多个死手就是朝着最靠右的海德拉杀去!尤为可怖的是,另外三个海德拉几乎毫不犹豫地同时冲着队友猛攻而去! 毫无征兆!毫无预警! 被袭击的海德拉终于现出身形 ,却是被瞬间打做窟窿的躯体不得不漏出,穆凯尔厉声通讯道:有人混入!立刻检查此人魂灵! 发向所有海德拉的讯息不过才出瞬息,便有枪声迭起,数个标注友军顷刻断线,纵使海德拉们反击极快,纯是几毫秒的差距也足够致人死路! 穆凯尔来不及继续指令,被击毙的海德拉头颅处涌出一股黑雾,穆凯尔见之当即亡魂皆无,吼道:“这是夺魂者!藏起魂!” 一声宛如金铁相撞,黑雾没入最近的海德拉额头又踢到铁板一样弹了回来,黑雾颜色明显削弱些许,穆凯尔当下如遭雷击,强忍着脑海剧痛顺着残存的联络通路还以强悍序波攻击,黑雾尖啸着砰然炸开。这时穆凯尔连维持住自然匿踪也无法,满头虚汗地坠落地面,而另两个海德拉已跃出礼厅,擒杀着被夺魂者偷换了魂灵基础的昔日同伴。 到底,到底是低估了联合派的决心。穆凯尔拭去嘴角鲜血,隐入周遭。交战结束地极快,三个转换者被杀死,藏有海德拉之魂的增生骨也因此失去了安放总部礼堂的结局,不得不彻底销毁。 穆凯尔痛苦地阖上了身旁死去海德拉双眼。大战之后的稍一松懈,他们就得来了教训。三个强悍而仅存不多的纯血精锐海德拉就这么连死在队友枪口,死的毫无意义。 收起魂灵,我们出发。穆凯尔下令道。那些依靠自身能力匿踪地海德拉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虚幻”,魂与血是他们维系能力的关键,收起魂灵意味着他们失去了除了心灵通讯外的一切能力,没有能力所制定的各项战术,他们的战力立刻降低到与只比紫雨披略强的地步。那些突击型海德拉虽还有光学迷彩,增生骨骼隐没,他们也失去了抵御轻武器的装甲。 大人,我们遭遇夺魂者,是否进一步前去搜寻紫血者,请您示下。 踏在密尔堡垒之巅,夜风撩起了阿多菲娜鬓发,她收到了穆凯尔的讯息,面无表情地纵身一跃,伴着一轮高升高月,她急速向着百米之下坠去。 第四百零八章.高月(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遍生骨刺的巨拳包攥着黏满尘土的露指手套,令人心悸的“嘎吱嘎吱”无不昭示着这一场角力的赢家负者,这颗头颅居高临下地看待着那抹恹恹跌落肩后的红色,像是落幕的红。靴底地橡胶抵在坎坷碎石,一点一点地往后摩擦,擦出青烟,焦糊。 她在后退。 “你的力量,在衰弱。”与之绝不相配的骨白巨人说道,八英尺对着五点三英尺,纯是俯视而已,但是她也只是在后退,一颗凤梨在液压机下照样坚持住,然后她抬头不仅毫无畏惧,红瞳里挟着讥讽,不屑回道:“你也是,迪特里希,你真不如上一任突击者。” 靴跟犁出沟壑,阿多菲娜小口小口地喘着气,深沉的疼痛正在逐渐剧烈,离越过她的忍受极限仍有很远,可以预见的是,素来以掌控暴力闻名的海德拉突击者只会精细地持续这个过程,一旦陷入与他们间的角力,死亡会是漫长的,且是绝望的。 “你的确要庆幸抓住时机弄死了罗兰德。”已任突击者数月,奉命截击西蒙进入海德拉总部又被塞兹截停的马雷塔·迪特里希也带着嘲讽口吻,两者间硝烟味淡地哪有周遭枪火交错的一分。骤然爆发地遭遇战令双方失掉了精心布置的陷阱,谁反应快,谁就能在海德拉式交战中夺得上风,无关于配合,甚至无关于心志,只是非常浅薄关于运气。 是啊,就是浅薄地,向来被人鄙弃又不得不在意的运气。湖畔边的不期而遇几乎让她望见了展厅拱起来的穹顶,敌人展开的两翼最大限度地裹住他们,然后极迅速地,像海战“T”字头率先发起齐射一般。一轮即打乱了部署。 猩红流苏与紫黑斗篷混战着,无数错综掠去的序波紊波把彼此的心灵感应手打地鼻血长流,突击手们收起了轰烂了的骨盾,那些枪术精通者们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便携榴弹威力,乃至于改进了的末日型掷弹筒不断地点对点炸开,皆是相撞。 提起阿多菲娜 跟提着一个路易斯安纳南方女孩衣领没什么两样,可惜她的招数也和路易斯安纳的飓风一样诡谲,她照例笑了笑,最有力的来源往往基于下盘,阿多菲娜略一放松,旋即就是疾速退去,在迪特里希止住后刹前,她已是不吝双膝跪倒,继而一铲,脚尖踢过,她的唇瓣颤了一颤,整个人蜷缩着再往上一钩。 霎时,放言讥笑的巨人松开了看似柔柔弱弱但永远坚如磐石的少女,阿多菲娜漂亮地甩了个空翻,稳稳搭手落地,这次由靴尖划开沟犁,咆哮着、冲刺着。 刹那间,这个笼罩在月色里的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纤小。 霎时,放言讥笑的巨人松开了看似柔柔弱弱但永远坚如磐石的少女,阿多菲娜漂亮地甩了个空翻,稳稳搭手落地,这次由靴尖划开沟犁,咆哮着、冲刺着。 刹那间,这个笼罩在月色里的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纤小。 遍生骨刺的巨拳包攥着黏满尘土的露指手套,令人心悸的“嘎吱嘎吱”无不昭示着这一场角力的赢家负者,这颗头颅居高临下地看待着那抹恹恹跌落肩后的红色,像是落幕的红。靴底地橡胶抵在坎坷碎石,一点一点地往后摩擦,擦出青烟,焦糊。 她在后退。 “你的力量,在衰弱。”与之绝不相配的骨白巨人说道,八英尺对着五点三英尺,纯是俯视而已,但是她也只是在后退,一颗凤梨在液压机下照样坚持住,然后她抬头不仅毫无畏惧,红瞳里挟着讥讽,不屑回道:“你也是,迪特里希,你真不如上一任突击者。” 靴跟犁出沟壑,阿多菲娜小口小口地喘着气,深沉的疼痛正在逐渐剧烈,离越过她的忍受极限仍有很远,可以预见的是,素来以掌控暴力闻名的海德拉突击者只会精细地持续这个过程,一旦陷入与他们间的角力,死亡会是漫长的,且是绝望的。 “你的确要庆幸抓住时机弄死了罗兰德。”已任突击者数月,奉命截击西蒙进入海德拉总部又被塞兹截停的马雷塔·迪特里希也带着嘲讽口吻,两者间硝烟味淡地哪有周遭枪火交错的一分。骤然爆发地遭遇战令双方失掉了精心布置的陷阱,谁反应快,谁就能在海德拉式交战中夺得上风,无关于配合,甚至无关于心志,只是非常浅薄关于运气。 是啊,就是浅薄地,向来被人鄙弃又不得不在意的运气。湖畔边的不期而遇几乎让她望见了展厅拱起来的穹顶,敌人展开的两翼最大限度地裹住他们,然后极迅速地,像海战“T”字头率先发起齐射一般。一轮即打乱了部署。 猩红流苏与紫黑斗篷混战着,无数错综掠去的序波紊波把彼此的心灵感应手打地鼻血长流,突击手们收起了轰烂了的骨盾,那些枪术精通者们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便携榴弹威力,乃至于改进了的末日型掷弹筒不断地点对点炸开,皆是相撞。 提起阿多菲娜跟提着一个路易斯安纳南方女孩衣领没什么两样,可惜她的招数也和路易斯安纳的飓风一样诡谲,她照例笑了笑,最有力的来源往往基于下盘,阿多菲娜略一放松,旋即就是疾速退去,在迪特里希止住后刹前,她已是不吝双膝跪倒,继而一铲,脚尖踢过,她的唇瓣颤了一颤,整个人蜷缩着再往上一钩。 霎时,放言讥笑的巨人松开了看似柔柔弱弱但永远坚如磐石的少女,阿多菲娜漂亮地甩了个空翻,稳稳搭手落地,这次由靴尖划开沟犁,咆哮着、冲刺着。 刹那间,这个笼罩在月色里的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纤小。 霎时,放言讥笑的巨人松开了看似柔柔弱弱但永远坚如磐石的少女,阿多菲娜漂亮地甩了个空翻,稳稳搭手落地,这次由靴尖划开沟犁,咆哮着、冲刺着。 刹那间,这个笼罩在月色里的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纤小。 妙书屋 第四百零九章.高月(五)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遍生骨刺的巨拳包攥着黏满尘土的露指手套,令人心悸的“嘎吱嘎吱”无不昭示着这一场角力的赢家负者,这颗头颅居高临下地看待着那抹恹恹跌落肩后的红色,像是落幕的红。靴底地橡胶抵在坎坷碎石,一点一点地往后摩擦,擦出青烟,焦糊。 她在后退。 “你的力量,在衰弱。”与之绝不相配的骨白巨人说道,八英尺对着五点三英尺,纯是俯视而已,但是她也只是在后退,一颗凤梨在液压机下照样坚持住,然后她抬头不仅毫无畏惧,红瞳里挟着讥讽,不屑回道:“你也是,迪特里希,你真不如上一任突击者。” 靴跟犁出沟壑,阿多菲娜小口小口地喘着气,深沉的疼痛正在逐渐剧烈,离越过她的忍受极限仍有很远,可以预见的是,素来以掌控暴力闻名的海德拉突击者只会精细地持续这个过程,一旦陷入与他们间的角力,死亡会是漫长的,且是绝望的。 “你的确要庆幸抓住时机弄死了罗兰德。”已任突击者数月,奉命截击西蒙进入海德拉总部又被塞兹截停的马雷塔·迪特里希也带着嘲讽口吻,两者间硝烟味淡地哪有周遭枪火交错的一分。骤然爆发地遭遇战令双方失掉了精心布置的陷阱,谁反应快,谁就能在海德拉式交战中夺得上风,无关于配合,甚至无关于心志,只是非常浅薄关于运气。 是啊,就是浅薄地,向来被人鄙弃又不得不在意的运气。湖畔边的不期而遇几乎让她望见了展厅拱起来的穹顶,敌人展开的两翼最大限度地裹住他们,然后极迅速地,像海战“T”字头率先发起齐射一般。一轮即打乱了部署。 猩红流苏与紫黑斗篷混战着,无数错综掠去的序波紊波把彼此的心灵感应手打地鼻血长流,突击手们收起了轰烂了的骨盾,那些枪术精通者们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便携榴弹威力,乃至于改进了的末日型掷弹筒不断地点对点炸开,皆是相撞。 提起阿多菲娜跟提着一个路易斯安纳南方女孩衣领没什么两样,可惜她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招数也和路易斯安纳的飓风一样诡谲,她照例笑了笑,最有力的来源往往基于下盘,阿多菲娜略一放松,旋即就是疾速退去,在迪特里希止住后刹前,她已是不吝双膝跪倒,继而一铲,脚尖踢过,她的唇瓣颤了一颤,整个人蜷缩着再往上一钩。 霎时,放言讥笑的巨人松开了看似柔柔弱弱但永远坚如磐石的少女,阿多菲娜漂亮地甩了个空翻,稳稳搭手落地,这次由靴尖划开沟犁,咆哮着、冲刺着。 刹那间,这个笼罩在月色里的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纤小。 战场另一头。 你和肖达前进到那个中央弹坑,火力压制结束后,激发出所有纯血。穆凯尔割裂开失去整体联系的权重组,把最近的几人部署开,强烈的“嗡嗡”杂波扫过额头,迫使他结束了心灵通讯,直接改以呼喊。 “听好了!所有不是突击组的,向上进攻!” 猩红流苏一根根与斗篷解脱,这些在以往战斗中惯是居于后排的海德拉们沉默且没有迟疑,一张张防爆重盾弹开,他们已然知晓最终使命。闪电战结束了,悬殊对比,他们在拉锯战中不可能胜得过倾巢而出的联合派,事已至此,再念及魁首错误无助任何。 去保存火种。 “跟着我!”穆凯尔拂下面甲,鲜艳烈红色自肌肤下透出,撕开服饰,蒸汽喷出鼻翼,然后,这些囹圄中的困兽,第一次冲锋。 …… “梆梆……”奥古斯塔维娜轻敲了两下屏障,玻璃似的清脆声很让她感到满意,不过光是这么点动作就足够令旁人惊惧,立刻有人小声提醒她道:“我的主人,这是反辐射约束场,结晶壁非常脆弱,请您注意。” “我当然知道,德利亚队长,去做好你的分内事。”奥古斯塔维娜大声说道,翻过轮梯,径直跳了上去,这次没谁多嘴了,背后一阵整齐的喧闹声。“列队!立正!” (本章未完,请翻页) 灰蒙蒙的天永远让人心情不太好,不过这个奥古斯塔维娜不属于这个范围,屁股下面坐着无法估价东西地感觉才是快乐源泉,她拢了拢核生化服,脱出手臂挠了挠脸,她挠着痒,调试着单片智能镜上的目录,她感兴趣的玩意特别多,毕竟在钉子眼里,什么都是一堵可以扎进去的墙。这段日子最有意思除了屁股下面的东西,还是从父亲那边搞来的文档。 很多时候她会有意无意忘记作为弗兰茨的小公主的身份,相反的,她会尤其深刻地提醒自己,父亲是谁,倒不是说提醒自己背后的沉重,而是提醒自己别忘了利用利用罢了。她轻轻念道:“出自罪孽者之手的扼杀之果既已在此我将孕育出死亡的种籽与蠕虫分享……” 她专心致志地看着明亮宅子里,几个姑娘酣睡场景,铅灰焦点极易被人忽略,然后焦点倏地突入到其中一个中去,仿佛是刺穿了另一个世界的薄膜,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的片段不断地把她键入又键出。审视别人梦境,果然很好玩。 “维娜,我们整队完毕了,等着你。”偌大的交叉地带,能这么称呼她的也只有邀请来的科琳娜,这个同样兴致很浓的金发姑娘带来了北边一些着迷消息,作为交换,编制入克劳迪娅而不用宣誓效忠于她,作为她的……奴隶。 “每人多带一个基数的弹药、滤毒辐射芯,路比较长。”奥古斯塔维娜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叉腰环顾过墨灰荒原上几朵孤单盛开的白花。这不是实验室,而是父亲的生日愿望,她如是想到,她扭动着腰肢,骨骼关节“咔哒咔哒”响,她从不是蹲在人文学院里的白天鹅,她也没穿过长裙,她也不怎么读书,因为她奉行着读不如看,亲身实地的那种。 比如她一直非常喜欢的避难所项目。 她弯腰看着身下。数十个支柱构成了覆盖着天坑的半圆框架,所以说坐在深渊上,几毫米的铝板下就是死亡。她非常明白当人失去乐趣时,会有一种终极的事物有不可阻挡的吸引力。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四百一十章.断箭(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夜幕有清辉,废墟下的鼠蝠谨慎窥探着隆隆越过污水横流的街道的队伍,此刻夏季仍是汛期,穿越过芝卡废墟不单单是一次危险重重的旅途,更是两种意志的较量。 没有海德拉去质疑阿多菲娜的命令,即便远在西部荒漠的千面者已经通过驻守长贝泽莱斯送来了撤离恳求,即便他们明知道是为了拯救阿多菲娜的伴侣而踏上铺就着尸骸的道路,他们仍是义无反顾。 他们发过誓言,永远忠于官长,永远授予他们海德拉之魂的那个人。 不是君上,不是那个仿佛失落在时间长河中的男人,也不是遮掩在紫纱中只会“沙沙”记录过往地史官。是那个宛如长姐的红发姑娘。 “跪下时,你是一文不名的废土贱民。”有时候,这个姑娘攥起的拳头还不够放满受魂者的掌心,但向来皆是俯首。 “站起时,你是荣耀满肩的海德拉神子。”抬首时,那双旋转着宇宙恒心的瞳孔里凝着淡淡光辉,无论这个女人有多少凶名恶名,她总是下一句温柔。 “欢迎加入兄弟会。” 所以他们选择相信。 似乎每个纯血海德拉都料到了这场陷阱,似乎从集合出发时,就猜到了结局。那些曾蛰伏在兴盛城邦里做着普通人,甚至结婚生子的海德拉们沉默地到来,那些披覆着烂泥污网,监督魍魉的海德拉穿过沼栖妖包围,过来。那些手刃了昔日同伴,提着礼仪制剑,只为了流淌着的血脉,在子夜发下的誓言的海德拉,过来。 他们相信这个红发的小个子姑娘,会带着他们走向复兴。 “燃烧!”他们啸叫着,透明而汹涌地火焰一瞬间从眼睛、口腔、嘴巴、耳朵,一切能渗出的毛孔里喷出,顷刻间融化了衣物,本该待在后方的弱战斗型海德拉们第一批点燃了海德拉之魂,跃向彼方。敌军忽然慌乱失措起来,很快,单方面的惨嚎盖过了变得零星的枪响。 一支又一支地猩红流苏坠落燃烧殆尽。 “燃烧!”相斥相吸的海德拉魂灵缠绕交错,几个人陷入进不断回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旋胶合的悲惨境地里,这是最决绝的海德拉死亡方式,不像传统的“见证”,而是纯粹以一换一的铁血。子弹与炮弹穿过了肉体,在魂灵支持下,第一批突击队决然进入了联合派阵地,一盆滚油浇向水缸,炸响无数。 “你认为这样就可以打败我们?嗯!!!”迪特里希吼叫着牢牢钳制着阿多菲娜双手,一缕缕血迹淌出。她小口小口地喘着气,一边鄙夷着夺魂者在额际间肆无忌惮地吞噬,一边挣扎着不使自己完全堕入下风。 “没有我,海德拉什么也不是。”阿多菲娜扬起唇角,逐渐畅快笑起来,那笑得,不禁让迪特里希这个靠着非常规选举上台的突击者胆寒,他不知道这个疯女人究竟有多少手段,能让视魂灵为第二生命的海德拉们集体燃烧自尽,也要最大限度杀伤同出一源,难到仇雠的同胞们。 “简妮!!!”阿多菲娜忽然抬头高喊着,带着一丝绝望,带着一丝欣然,带着一丝淡漠,眼眶里寡淡泪水混着脸庞血水一块倘落。“你看到了吗?” “我这就来陪你……” 迪特里希脊椎骨里冒着不甚细想的瑟缩,手间不觉慢了一拍,倏忽之际,阿多菲娜的橘红色过颈短发涨做血红,连带着晦暗不定的烁瞳也变得恒定红色。钳制住的小拳头灼热无比,烫得他几乎握持不住。 “你是在找死!”迪特里希吼道,但这次他径直一甩,再不敢与阿多菲娜近身搏斗,光这么一下,他就感到他自己的海德拉之魂蠢蠢欲动,那是高位者对低位的压制。君上是为第一代海德拉,阿多菲娜乃是承继了王上之血的“纯血”第二代,如此次生分离的母体病毒永远对下一代掌握着源泉压制。一旦她选择尽数释放,就是磁铁猛然进化做了中子星! 立在展厅穹顶地执行官手臂陡然一松,望远镜砸地粉碎,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而后二指紧摁额梁,朝着数公里外的夺魂者发去讯息:“她要摧毁‘复兴’,阻止她!阻止她!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那是“复兴”!那是王上之物!黑烟成了一颗黑茧,几乎把阿多菲娜勃发的烈红荫蔽成了乌云,然而多大的暴雨也浇灭不了山火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也没有谁能够在这场遍及原野山林地烈焰中去抓住那只裹着火毯的科罗拉多母熊。 专司绞取魂灵,秘密豢养在操偶者手中的利器终于在九首魂灵前败下阵来,任凭多疯狂冲击那颗小小地,蜷缩着的红晶也无济于事。只能由着她奔向己方阵地。 夜幕里的湖畔,卷过猩红的画卷,也不知是什么颜色的水珠溅散在背后常年不是曝晒便是雨淋的焦土,这时只是入夜,谈不上黎明。所有的计划所有的未来都会终结在这儿。 阿多菲娜刹那间眼帘中浮现出不久前一幕,时间跨度不长,但是于她来说,漫长地像是见证着废墟扫除,虹色再起。 她赤脚坐在悬崖边,底下是烧地彤红的谷底,那些被火焰贯穿的枞树即便是折断也是直挺挺地坠下,把夜间薄雾蒸腾起,也把今日已然落下的夕阳唤来,天际盛大,仿佛永不落日。而那头浑身着火的熊,像是为了一刻的灿烂,燃烧尽了生命。 “所以,你愿意做那个熊宝宝么?(manda-bear)” 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你既然愿意执着地陷在一场早可以脱离去,也没有誓言束缚的废墟里,去打一场注定看不见胜利的战斗,而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走向繁星的远方,然后一步三回头地故作洒泪?说到底,你是自私地,我也是自私的,都只是慷他人之慨的小人而已。 只是,我们愿意罢了。 “阻止她!阻止她!”一浪胜过一浪的急促快把夺魂者拢起的黑雾吹散了,这具拥有独立思想的恶毒产物仍旧对所想捕获的灵魂无计可施,与之一起的,是前仆后继,明知是死,也义无反顾向前的海德拉们。 远离战场的执行官沉寂地握着铁锈栏杆,余声将尽的夕阳在西边留了个尾巴,他默默想到,她哪里输了,一切都和她计划似的,只是她或许从来没想过,会用这种方式,去成就永恒而已。 执行官自然而然想起,在这场内战起始的总部礼堂里,摄政王终究没说出的话。 弱者总是群居的,这样,就有了芸芸众生。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四百一十一章.断箭(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夜幕有清辉,废墟下的鼠蝠谨慎窥探着隆隆越过污水横流的街道的队伍,此刻夏季仍是汛期,穿越过芝卡废墟不单单是一次危险重重的旅途,更是两种意志的较量。 没有海德拉去质疑阿多菲娜的命令,即便远在西部荒漠的千面者已经通过驻守长贝泽莱斯送来了撤离恳求,即便他们明知道是为了拯救阿多菲娜的伴侣而踏上铺就着尸骸的道路,他们仍是义无反顾。 他们发过誓言,永远忠于官长,永远授予他们海德拉之魂的那个人。 不是君上,不是那个仿佛失落在时间长河中的男人,也不是遮掩在紫纱中只会“沙沙”记录过往地史官。是那个宛如长姐的红发姑娘。 “跪下时,你是一文不名的废土贱民。”有时候,这个姑娘攥起的拳头还不够放满受魂者的掌心,但向来皆是俯首。 “站起时,你是荣耀满肩的海德拉神子。”抬首时,那双旋转着宇宙恒心的瞳孔里凝着淡淡光辉,无论这个女人有多少凶名恶名,她总是下一句温柔。 “欢迎加入兄弟会。” 所以他们选择相信。 似乎每个纯血海德拉都料到了这场陷阱,似乎从集合出发时,就猜到了结局。那些曾蛰伏在兴盛城邦里做着普通人,甚至结婚生子的海德拉们沉默地到来,那些披覆着烂泥污网,监督魍魉的海德拉穿过沼栖妖包围,过来。那些手刃了昔日同伴,提着礼仪制剑,只为了流淌着的血脉,在子夜发下的誓言的海德拉,过来。 他们相信这个红发的小个子姑娘,会带着他们走向复兴。 “燃烧!”他们啸叫着,透明而汹涌地火焰一瞬间从眼睛、口腔、嘴巴、耳朵,一切能渗出的毛孔里喷出,顷刻间融化了衣物,本该待在后方的弱战斗型海德拉们第一批点燃了海德拉之魂,跃向彼方。敌军忽然慌乱失措起来,很快,单方面的惨嚎盖过了变得零星的枪响。 一支又一支地猩红流苏坠落 (本章未完,请翻页) 燃烧殆尽。 “燃烧!”相斥相吸的海德拉魂灵缠绕交错,几个人陷入进不断回旋胶合的悲惨境地里,这是最决绝的海德拉死亡方式,不像传统的“见证”,而是纯粹以一换一的铁血。子弹与炮弹穿过了肉体,在魂灵支持下,第一批突击队决然进入了联合派阵地,一盆滚油浇向水缸,炸响无数。 “你认为这样就可以打败我们?嗯!!!”迪特里希吼叫着牢牢钳制着阿多菲娜双手,一缕缕血迹淌出。她小口小口地喘着气,一边鄙夷着夺魂者在额际间肆无忌惮地吞噬,一边挣扎着不使自己完全堕入下风。 “没有我,海德拉什么也不是。”阿多菲娜扬起唇角,逐渐畅快笑起来,那笑得,不禁让迪特里希这个靠着非常规选举上台的突击者胆寒,他不知道这个疯女人究竟有多少手段,能让视魂灵为第二生命的海德拉们集体燃烧自尽,也要最大限度杀伤同出一源,难到仇雠的同胞们。 “简妮!!!”阿多菲娜忽然抬头高喊着,带着一丝绝望,带着一丝欣然,带着一丝淡漠,眼眶里寡淡泪水混着脸庞血水一块倘落。“你看到了吗?” “我这就来陪你……” 迪特里希脊椎骨里冒着不甚细想的瑟缩,手间不觉慢了一拍,倏忽之际,阿多菲娜的橘红色过颈短发涨做血红,连带着晦暗不定的烁瞳也变得恒定红色。钳制住的小拳头灼热无比,烫得他几乎握持不住。 “你是在找死!”迪特里希吼道,但这次他径直一甩,再不敢与阿多菲娜近身搏斗,光这么一下,他就感到他自己的海德拉之魂蠢蠢欲动,那是高位者对低位的压制。君上是为第一代海德拉,阿多菲娜乃是承继了王上之血的“纯血”第二代,如此次生分离的母体病毒永远对下一代掌握着源泉压制。一旦她选择尽数释放,就是磁铁猛然进化做了中子星! 立在展厅穹顶地执行官手臂陡然一松,望远镜砸地粉碎,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而后二指紧摁额梁,朝着数公里外的夺魂者发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讯息:“她要摧毁‘复兴’,阻止她!阻止她!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那是“复兴”!那是王上之物!黑烟成了一颗黑茧,几乎把阿多菲娜勃发的烈红荫蔽成了乌云,然而多大的暴雨也浇灭不了山火,也没有谁能够在这场遍及原野山林地烈焰中去抓住那只裹着火毯的科罗拉多母熊。 专司绞取魂灵,秘密豢养在操偶者手中的利器终于在九首魂灵前败下阵来,任凭多疯狂冲击那颗小小地,蜷缩着的红晶也无济于事。只能由着她奔向己方阵地。 夜幕里的湖畔,卷过猩红的画卷,也不知是什么颜色的水珠溅散在背后常年不是曝晒便是雨淋的焦土,这时只是入夜,谈不上黎明。所有的计划所有的未来都会终结在这儿。 阿多菲娜刹那间眼帘中浮现出不久前一幕,时间跨度不长,但是于她来说,漫长地像是见证着废墟扫除,虹色再起。 她赤脚坐在悬崖边,底下是烧地彤红的谷底,那些被火焰贯穿的枞树即便是折断也是直挺挺地坠下,把夜间薄雾蒸腾起,也把今日已然落下的夕阳唤来,天际盛大,仿佛永不落日。而那头浑身着火的熊,像是为了一刻的灿烂,燃烧尽了生命。 “所以,你愿意做那个熊宝宝么?(manda-bear)” 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你既然愿意执着地陷在一场早可以脱离去,也没有誓言束缚的废墟里,去打一场注定看不见胜利的战斗,而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走向繁星的远方,然后一步三回头地故作洒泪?说到底,你是自私地,我也是自私的,都只是慷他人之慨的小人而已。 只是,我们愿意罢了。 “阻止她!阻止她!”一浪胜过一浪的急促快把夺魂者拢起的黑雾吹散了,这具拥有独立思想的恶毒产物仍旧对所想捕获的灵魂无计可施,与之一起的,是前仆后继,明知是死,也义无反顾向前的海德拉们。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四百一十二章.断箭(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投降,命令你的武装停止抵抗,我还尚能以过去人情,保你们到裁决庭。”面对燃魂着的阿多菲娜,迪特里希不愿直接交手,只是阻止她进一步屠杀普遍在二能力内的普通联合派海德拉。为了保证这次围剿百分百成功,如今海德拉的实际主事人,代摄政王—操偶者杜福伦几乎把除了猩红卫队外的所有力量派到了芝卡废墟,若非边缘者梅内德斯需留守总部以做震慑,否则阿多菲娜就要面对二对一。 阿多菲娜随手捏碎了手中某个联合派海德拉脖颈,掷飞过去,橘红色发丝无风飘扬,完全骨质化的迪特里希显然承接完毕了突击者衔位,与之订制的核心素加强了海德拉血统,在局部战场,他既是矛又是盾。这场内战的导火线不就是阿多菲娜不但对先前的突击者罗兰德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么?物物相克,没谁喜欢天敌存在。 “然后一个个引颈就戮?我们认识不下十年了,马雷塔,换做是你,你会躬膝在杜福伦那个矮子下么?”阿多菲娜结束了进攻,纯血派同样结束了第一轮的燃魂自杀式反击,残部暂时稳住了阵地,虽然仍是全面包围状态,不过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用以重整调配战位。是啊,单个海德拉间的决斗往往电光火石,但集群海德拉间的战斗,绝非一刻一点。 迪特里希沉默不言,全身披覆着森白骨质铠甲的突击者弓指弓身,阴影之投,没到了阿多菲娜脚踝。片刻后,狂啸着冲锋。 “我只忠于君上!” …… 十数日前,交叉地带边缘。 “所以,我需要一个理由。”这个束着金马尾的高挑蓝瞳女孩一压帽檐,即便是在气泡球里,她也有着那种特别的潇洒,大概是那种盛开在黑地上的刺瑰,万里疆土,唯她一枝。 “为什么我不把这件东西,和你,交给所罗门。”奥古斯塔维娜屈指一弹球壁,却是“啵”地一声在几步之遥的密封箱上轻响。 披着紫黑斗篷,但在肩侧悬着金红流苏,是雍容金华的金红,而非望之生畏的猩红,这个同样于黑土间独树一格的苗条身影只消轻启唇瓣,一句皆可。 “他们不过是一群凡人,而您,将会成圣。” 奥古斯塔维娜猛 (本章未完,请翻页) 然大笑,手臂一扬,周遭迅疾现出一队揭去了光学迷彩的外骨骼士兵,竟是人手持着由引擎核心充电的聚能武器,光是枪管镂空护木处危险闪烁着的“极光”就在昭示着这远非传统火药子弹可比。她打了个响指,气泡球两相破开,便是一阵轻呼:“主人!” 她就这么暴露在致死边缘的高强度辐射中,强烈的不适恶心感瞬间袭上心头,她眉头微皱,唇角微笑着伸手摘去了面前之人的兜帽,露出一双异色眼瞳,说道:“我的要求,你有资格回答?” “我能隔绝并消除您现在所受的辐射。”薇薇安招手间,一股无形气息涌出,薄薄的气膜中即是她们刚建立的脆弱信任。 “海德拉只有一位君上,而弗兰茨也只会有一个奥古斯塔。” 奥古斯塔维娜旋即侧首闭目轻点,说道:“你想要我的克劳迪娅做什么。” 薇薇安一只桔黄的异瞳流露出莫名但定是安静的情感,另只漂亮的粉蓝瞳是狡黠的谈判,好像她同时存在着两种思维,她指着密封箱,说道:“请您帮助阿多菲娜,把这个箱子带给她。” “还有呢?” “足够了。” 奥古斯塔维娜沉吟几秒,坦然说道:“你开的条件让我很满意,我可以帮助她击败海德拉在芝卡废墟的任意一派,你的要求太宽松了,我不欠人人情。” “这取决于您,殿下。”薇薇安提着并不存在的裙角屈膝一礼,便要转身离去,奥古斯塔维娜终于有些困惑,叫住了她。 “我知道海德拉里没有以己度人的好事,我会派克劳迪娅护送你去西部,你若是愿意,我这儿也向你敞开大门。” 薇薇安戴上了兜帽,她的面容模糊不清,平静回道:“是她成就的海德拉,我?” 她消失在了扭曲边界,同时最后的话语也随风逝去。 “做出了我的选择而已。” 奥古斯塔维娜摇摇头,走进闭合的气泡球里,自言自语道:“无所谓了,他们的道理。” …… “想知道我怎么摸到你身边的吗?”奥古斯塔维娜双臂架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展厅栏杆上,一脚踩着海德拉执行官的脑袋,靴底摩擦着那双著名的长耳,后者呜咽地不停。她甚至没有发出下一步指令,因为克劳迪娅一旦进入战场,会忠诚地自行执行战役目标,这些纯粹地生来服从,拥有其他部队所不享有的战术目光与战斗技巧,以至于不需要冒险暴露冗余电波。 她们仿佛消解在空气中。 奥古斯塔维娜比了个“向前”手势,几道浮动幽影随即离去,执行官挣扎道:“无非光学迷彩!” 她点起一支烟,展开了坐标系面板,大大方方地落入了执行官眼里,他毫无疑问地想通过海德拉序波联络到几公里外的夺魂者,然而本该秒钟内传回的讯号涟漪片无。奥古斯塔维娜不屑地跺了几下他脑袋,往长耳掸着烟灰,说道:“你以为是谁让你日子过得那么闲?” “你以为是盟约让你们不晓得克劳迪娅?” “天真。” …… “我只忠于君上!”迪特里希话音刚毕,便看见阿多菲娜有着一丝不再是嘲弄的笑容,她缓缓说道:“看在你没完全做杜福伦的狗的份上,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你在侮辱我?” 阿多菲娜仍保持着燃魂状态,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她本可以近似永恒的生命,她认真地说道:“走。” 一个个从虚空中跃出的银盔武士拔出大剑斩杀着身边每一个异类活物,随后又遁入其中,不管是枪弹或是心灵干扰、能波切割、火焰烧灼,都偏离在了那一颗颗完美的圆球外。直到她们同样还以暴风。 一蓬蓬高能束网爆发出,捆缚起这些盗火了却存以自身不肯交予众人的窃贼,仅仅是一圈环顾,阿多菲娜炽红的颜色就跌落了下来。 “你没有机会了。” 在银色闪烁里,被走出力场的克劳迪娅包围着,迪特里希解除了突击形态,苦涩道:“你是故意,走进这个你原本知晓的陷阱。” 阿多菲娜没去看一眼死伤枕藉的战场,她望了一眼天际,天际外的黯淡废墟,那儿升起了一簇火苗,越发明显,她答非所问道:“他,不也是这样吗?”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四百一十三章.断箭(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脉冲步枪振幅出的高强能束波轻易地压制住了海德拉细胞,暂时。阿基米德曾言“给我一个支点,我能翘起地球。”这话已经被引用烂了于四两拨千斤上,不过问题在于,假如真有某个外神兴之所至或仅仅路过的尾迹,恐怕这颗灰蒙蒙的星球就化作了齑粉。人类探索地尽未知么?既然不能,那么不可知就是不可知。 在强绝动能前,一切都是虚妄,银甲的克劳迪娅鬼魅般浮现出,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强横的手段一举捕获了全部的联合派海德拉,没有绳子或是枪支顶着脑门,他们就是这么动弹不得,仿佛海德拉君王降临一般。 阿多菲娜炽红的发丝褪化地很厉害,一如过度消耗了生命的躯体,她扶着膝盖不住喘气,虚汗如流滴落,即便如此,她仍是努力挺直了胸膛,等待着克劳迪娅们的主人驾临。 “砰~”奥古斯塔维娜随手把执行官亚历山大面朝下扔在了阿多菲娜脚旁,淡淡说道:“克劳迪娅承诺的部分完成了,现在轮到你了。” 阿多菲娜红润不再的苍白脸庞跳出莫名神情,她张开五指,继而收起除了小指的四指,然后含 入嘴中,“嘎吱~”她竟是生生地咬断了这根小指,脱唇时犹有一丝皮肉尚连,阿多菲娜颤也不颤一分,摊在掌心,说道:“这是我的一部分力量来源,承载了少量很快失去活性的海德拉第二代病毒,比弗兰茨在交叉地带漫无目的的挖掘81号避难所做实验有用多了。” “一部分而已。”奥古斯塔维娜努努嘴。旋即有克劳迪娅接过断指收进了密封冷藏箱中。高等海德拉如阿多菲娜,受到非致命创伤几乎会立刻结疤再通过药剂治愈,而她的左手断指处依然渗血不止,本该是金紫色的血液坠落时尽皆鲜红,最普通的凡人之血而已。是的,阿多菲娜永远地失去了一截力量。 “所有的第二代海德拉药剂配方会转送至弗兰茨。”阿多菲娜酒红色的双瞳扫过纯血派阵地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无不带伤,比昨天进入废墟前削减了三分之一人数,这些百战余生的精锐损失殆尽了他们的海德拉之血,想再生回来绝非一日之功。 奥古斯塔维娜俯下身,轻轻刮了刮阿多菲娜的脸蛋,赞叹道:“可爱。” 海德拉九首会议里的易形者确实相貌与十六岁少女所差无几,只是没谁会把她视作一个单单是漂亮的少女罢了。阿多菲娜面无表情地任奥古斯塔维娜捏了一把,后者哈哈一笑:“不了,交给克劳迪娅就够了。” “随你。” 一个足有一人长的密封箱砰然砸落,像是克劳迪娅直接从背后虚空中抓取来,阿多菲娜有些醒悟,但更落寞道:“你们早已进入81号避难所了,战前盟军传言研制的力场装备原型果然真的,怪不得我们从来获取不到克劳迪娅的行踪。” “所以你要骄傲啊,女孩。”奥古斯塔维娜顺手摸了阿多菲娜脑袋一下,伸了个懒腰道:“协议剩余的我们之后慢慢谈,余下的交予你自己处理了,哦对了,这个大家伙如果你要宰了了事,倒是可以送给我。” “我只卖,不送。”言出口,阿多菲娜便觉有失,奥古斯塔维娜呵呵一笑,狭长的凤眼揶揄道:“听起来你已经卖过了。” “她握有‘复兴’病毒样本!杀了她,你能拿到海德拉最高机密!”亚历山大刚嚷嚷出口就被阿多菲娜一脚踩得凹坑。 奥古斯塔维娜耸耸肩,并无兴趣,说道:“我记得玩火的人总会引火烧身的,这团火,还是你们这群专业的处理完再说。” “噢,忘记提醒了,那边有个人你最好去看看,可惜,如果是我第一个遇见他,就没你什么事了。”奥古斯塔维娜招招手,克劳迪娅的银甲跃动着潜入虚空,她朝展厅努努嘴,遗憾道。 “我记得,弗兰茨。”阿多菲娜冷冷地微仰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兔起鹘落下,一众纯血派海德拉颇是有着险死还生之感,而对应则是突兀间战局逆转地匪夷所思的联合派海德拉们,这群终归是筹码付的不够多导致被克劳迪娅迅猛击败。既然亲眼见过了克劳迪娅的战斗方式,阿多菲娜自然不难猜出她们以何种手法限制住。 “大人,我们应当如何处置?”一股土浪拱动着穆凯尔,先前喋血里穆凯尔的土壤固化能力加强了阵地,也遭受了极大损耗,这时几乎是打着颤在低头。 阿多菲娜撩起鬓发束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穆凯尔几度看着她嘴唇蠕动着,以为必是毫无疑问的一杀了之,时至今日,纯血派与联合派之间再无言和可能,也没可能劝说或是胁迫幸存者加入,若是屠灭了现下动弹不得余者,联合派菁英可谓是折损多半,由此逆转下风也非难事。 “在我回来之前,看守住,有异动者,杀。”阿多菲娜抛下一句,旋即奔跑着离去,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弃之敝履于身下。 “大人!”穆凯尔欲言又止,刚想提及夺魂者似是逃离了,但转念一思,这种寄生于每一任海德拉执行官的蝇虫孳生物也只能趁其不备阴招而已,现在战局已定,起不了浪了。 他强撑着呼唤过队员,挨个清理捆缚着联合派海德拉,踏过相隔短短几十米,却是不由得感慨莫名,他们都已做好了决死之念,到最后,原来莫尔芬大人早已设计好,不曾一个知道内情。 惨痛的胜利。 ““欢迎来到新芝加哥城的‘灵魂反思’展……这次展览,结合变幻的光影与自我形象的本质,来提供一种体验,能突出我们空间知觉的脆弱,并凸显我们身处其中时的位置,我们希望通过此次展览,能让你对这世界的看法有全新认知,或许也会让你对自我本质有更深反思。”展厅喇叭仍在执着播送,浑然不知属于它的世界死去了数十年。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四百一十四章.遗产(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两颗红宝石似的璨芒即是西蒙醒来后见到的第一景,下意识间,往前伸了些,便轻轻撞到了兼有柔嫩与坚硬的一处。 他微微靠着墙壁倚坐着,直到整副画卷摊开,喉结动了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地红发姑娘,那抹油然生于鼻尖的红润悄悄地蔓延上了其他的苍白,直到把她渲染成了最美好的回忆那样。 什么也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解释,就是简单地相望相视,或许只是单纯以为是又一场梦境诞出的荒诞,若是轻动分毫,就旋即化作了生死之敌。 温热气息带着一抹香泽拂到了脸颊中的丛生沟壑,静谧里的两相心跳在印证着现实,西蒙呼出一口白汽,迅速消散。分外觉得,唯有这双酒红瞳仁,才真正配的上那夜扎着麻花辫,嚷嚷着要取之心脏血食的子夜女魔头。 于是他揽过麻花辫,撞上一吻。直到唇碰着唇,齿对着齿,直到战争的铁血和余生间隙间的柔软都消逝在糅光扬尘中。 然后他们俩都笑了起来。 阿多菲娜终于舍得挪到了西蒙身旁,既然不必恐惧他永眠过去,自然也就可以换个舒服点地方式,譬如找个昔日喜欢的地方拱拱脑袋。 “一个长梦,我们应该去你上次说的加州共和国,找一个海德拉与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小地方,找一块辐射少的土地,建个农场建一栋西部宅子,每天带着左轮踢着马刺,你坐在马鞍后面,一群牛足够我们渡过接下来的枯燥日子。”西蒙抚着她的肩膀,罩衣褴褛得露出了几分白皙,那些蓬松开的发丝挠着脖颈,半块跌碎的镜子碎片透出了他经月未理的胡须,大概做一个牛仔,这就是必备的。 阿多菲娜半眯着眼,浅浅地呼吸着,左手藏在罩衣下摆,右手有节律地“嗒嗒”点着西蒙腿侧,声线空灵:“你都说了嘛,枯燥日子,可能我会屁股大到把你挤下去之类的。”随后她“咯咯咯”笑起来,抬起头对视着他湛蓝的眼睛,认真说道。 “我们赢了。” 西蒙毫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意外甚至带着一分郁结,回答道:“噢,我明白,你们肯定会打赢的。” 阿多菲娜沉默地平摊着右手掌心,尽量不让自己说地轻快:“或许这次战场结束了,我们就去西部吧,斯坦霍夫已经收到了我的讯息,而且……你已经是一个正式的魂灵海德拉了。” “听起来我之前好像不是,我记得应该过几年让那位我尚未有幸得见的高王陛下授予才对?” 阿多菲娜低回头,鼓着腮帮子,四指来回起伏着,偶尔间触到裤袋边的圆环,说道:“他来过啦,好多事情我告诉你也没用,你后面理解海德拉的本质就明白了。” 随后她挣脱出怀抱,站起来半俯低了身子,算是无意有意地露出几抹饱满,伸手道:“怎么,等着我下正式邀请函然后放个烟花给你庆祝庆祝才要起来跟我走?” “假如真有的话是最好不过了。”西蒙眨眨眼,握着她的左手略一使劲站起,几分疼痛与瘸拐让他差点重新跌回去,阿多菲娜唉声叹气地扶住了他,抱怨道:“照你这个逊样可是没有办法骑马的,游击手。” “那你不是我的熊宝宝么,我为什么非要挑个喜欢撂挑子的呢?” “你好像忘了谁的拳头比较大。” “你正在离开心灵追思……”广播如约响起,送去了这一对游客,大概在许多年里,都不会有新的具有欣赏思辨能力的生物来到这个空旷、寂寥、一如其他废墟飞扬尘屑的破败建筑。 两颗红宝石似的璨芒即是西蒙醒来后见到的第一景,下意识间,往前伸了些,便轻轻撞到了兼有柔嫩与坚硬的一处。 他微微靠着墙壁倚坐着,直到整副画卷摊开,喉结动了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地红发姑娘,那抹油然生于鼻尖的红润悄悄地蔓延上了其他的苍白,直到把她渲染成了最美好的回忆那样。 什么也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解释,就是简单地相望相视,或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许只是单纯以为是又一场梦境诞出的荒诞,若是轻动分毫,就旋即化作了生死之敌。 温热气息带着一抹香泽拂到了脸颊中的丛生沟壑,静谧里的两相心跳在印证着现实,西蒙呼出一口白汽,迅速消散。分外觉得,唯有这双酒红瞳仁,才真正配的上那夜扎着麻花辫,嚷嚷着要取之心脏血食的子夜女魔头。 于是他揽过麻花辫,撞上一吻。直到唇碰着唇,齿对着齿,直到战争的铁血和余生间隙间的柔软都消逝在糅光扬尘中。 然后他们俩都笑了起来。 阿多菲娜终于舍得挪到了西蒙身旁,既然不必恐惧他永眠过去,自然也就可以换个舒服点地方式,譬如找个昔日喜欢的地方拱拱脑袋。 “一个长梦,我们应该去你上次说的加州共和国,找一个海德拉与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小地方,找一块辐射少的土地,建个农场建一栋西部宅子,每天带着左轮踢着马刺,你坐在马鞍后面,一群牛足够我们渡过接下来的枯燥日子。”西蒙抚着她的肩膀,罩衣褴褛得露出了几分白皙,那些蓬松开的发丝挠着脖颈,半块跌碎的镜子碎片透出了他经月未理的胡须,大概做一个牛仔,这就是必备的。 阿多菲娜半眯着眼,浅浅地呼吸着,左手藏在罩衣下摆,右手有节律地“嗒嗒”点着西蒙腿侧,声线空灵:“你都说了嘛,枯燥日子,可能我会屁股大到把你挤下去之类的。”随后她“咯咯咯”笑起来,抬起头对视着他湛蓝的眼睛,认真说道。 “我们赢了。” 西蒙毫不意外甚至带着一分郁结,回答道:“噢,我明白,你们肯定会打赢的。” 阿多菲娜沉默地平摊着右手掌心,尽量不让自己说地轻快:“或许这次战场结束了,我们就去西部吧,斯坦霍夫已经收到了我的讯息,而且……你已经是一个正式的魂灵海德拉了。” “听起来我之前好像不是,我记得应该过几年让那位我尚未有幸得见的高王陛下授予才对?”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四百一十五章.遗产(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两颗红宝石似的璨芒即是西蒙醒来后见到的第一景,下意识间,往前伸了些,便轻轻撞到了兼有柔嫩与坚硬的一处。 他微微靠着墙壁倚坐着,直到整副画卷摊开,喉结动了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地红发姑娘,那抹油然生于鼻尖的红润悄悄地蔓延上了其他的苍白,直到把她渲染成了最美好的回忆那样。 什么也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解释,就是简单地相望相视,或许只是单纯以为是又一场梦境诞出的荒诞,若是轻动分毫,就旋即化作了生死之敌。 温热气息带着一抹香泽拂到了脸颊中的丛生沟壑,静谧里的两相心跳在印证着现实,西蒙呼出一口白汽,迅速消散。分外觉得,唯有这双酒红瞳仁,才真正配的上那夜扎着麻花辫,嚷嚷着要取之心脏血食的子夜女魔头。 于是他揽过麻花辫,撞上一吻。直到唇碰着唇,齿对着齿,直到战争的铁血和余生间隙间的柔软都消逝在糅光扬尘中。 然后他们俩都笑了起来。 阿多菲娜终于舍得挪到了西蒙身旁,既然不必恐惧他永眠过去,自然也就可以换个舒服点地方式,譬如找个昔日喜欢的地方拱拱脑袋。 “一个长梦,我们应该去你上次说的加州共和国,找一个海德拉与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小地方,找一块辐射少的土地,建个农场建一栋西部宅子,每天带着左轮踢着马刺,你坐在马鞍后面,一群牛足够我们渡过接下来的枯燥日子。”西蒙抚着她的肩膀,罩衣褴褛得露出了几分白皙,那些蓬松开的发丝挠着脖颈,半块跌碎的镜子碎片透出了他经月未理的胡须,大概做一个牛仔,这就是必备的。 阿多菲娜半眯着眼,浅浅地呼吸着,左手藏在罩衣下摆,右手有节律地“嗒嗒”点着西蒙腿侧,声线空灵:“你都说了嘛,枯燥日子,可能我会屁股大到把你挤下去之类的。”随后她“咯咯咯”笑起来,抬起头对视着他湛蓝的眼睛,认真说道。 “我们赢了。” 西蒙毫不意外甚至带着一分郁结,回答道:“噢,我明白,你们肯定会打赢的。” 阿多菲娜沉默地平摊着右手掌心,尽量不让自己说地轻快:“或许这次战场结束了,我们就去西部吧,斯坦霍夫已经收到了我的讯息,而且……你已经是一个正式的魂灵海德拉了。” “听起来我之前好像不是,我记得应该过几年让那位我尚未有幸得见的高王陛下授予才对?” 阿多菲娜低回头,鼓着腮帮子,四指来回起伏着,偶尔间触到裤袋边的圆环,说道:“他来过啦,好多事情我告诉你也没用,你后面理解海德拉的本质就明白了。” 随后她挣脱出怀抱,站起来半俯低了身子,算是无意有意地露出几抹饱满,伸手道:“怎么,等着我下正式邀请函然后放个烟花给你庆祝庆祝才要起来跟我走?” “假如真有的话是最好不过了。”西蒙眨眨眼,握着她的左手略一使劲站起,几分疼痛与瘸拐让他差点重新跌回去,阿多菲娜唉声叹气地扶住了他,抱怨道:“照你这个逊样可是没有办法骑马的,游击手。” “那你不是我的熊宝宝么,我为什么非要挑个喜欢撂挑子的呢?” “你好像忘了谁的拳头比较大。” “你正在离开心灵追思……”广播如约响起,送去了这一对游客,大概在许多年里,都不会有新的具有欣赏思辨能力的生物来到这个空旷、寂寥、一如其他废墟飞扬尘屑的破败建筑。 出了展厅,西蒙忽地推开了阿多菲娜,尝试着拖着脚行路,问道:“我猜你并不是依靠那么些力量打赢了吧,看守俘虏的比俘虏少多了。” “是弗兰茨,弗兰茨的克劳迪娅。” “你付出了多少价码?” “很多。” 西蒙垂低眼睑,一如低垂星光,说道:“我会向他们讨回来的。” “是莫尔芬大人!”呼声传来,旋即便是所有的海德拉尽皆单膝跪下,阿多菲娜坦然无愧地立于一众海德拉之前,平举双臂,说道:“所有的纯血派,我,阿多菲娜·莫尔芬,给予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向新的君上效忠!” 一语哗然,那些潜意识跪下地联合派们纷纷惊醒,梗着脖子叫嚷着。“君上只有一个!”、“海德拉不会选一个瘸子做王!”“叛徒!” 哪怕是奋战至今的纯血派也吃惊间面面相觑,以至于对准联合派后脑勺的枪口也低了一分,需知,任何一个凡人进入海德拉,第一个了解并且信仰地即是海德拉有且只有一个统治者,伟大的弗拉德·卡斯登陛下,这不是简单的信仰,而是真正的力量来源,在王尚在位的时代,每一个正式海德拉皆是从陛下处得到了魂灵与血,海德拉逐代衰减的血统等级,天生就令高位血统对低位血脉产生压制。阿多菲娜固然能以四能力者的易形者威权迫使所有海德拉臣服,于君王前,她照样跪伏无疑。 没有人会坚持一场注定失败的叛乱,也不会有人愚蠢到拥立一个既无统治权也无威权的婴孩做君王。 阿多菲娜毫不惊讶众人反应,她转过头对西蒙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姿态,说道:“你已经注入了海德拉之魂,展示出来,你能赋予海德拉之血,现在,去震服他们的灵魂。” 西蒙平抑住心中激荡,他尝试着使用起他先前取得的两项能力,五感增强与灵能偏移,立刻间,一切夜风停滞身旁几尺,但是他仍然不懂得如何去使用所谓的“魂灵”,西蒙看向阿多菲娜,她却是微不可查地摇摇头。 西蒙回想起钢铁城外塞兹爆发出的浪潮,骤然震慑住数十紫雨披,与雨夜中折辱米达伦,忽然间,非常自然地想起了一句极早极早的诗。 他默念道。 妙书屋 第四百一十六章.遗产(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芝卡废墟外某处。 一只袋子从里头扎开了数十个破洞,米粒倾泻而下,随后遭人用力一提,旋即摆正,仿佛重归原样一般。 晨光熹微,带着一些扬尘的光芒很容易把人视线混合在地平线升起的旧阳中,一阵隐约的模糊,晨风卷过树叶少的可怜地枝头,偶然间凹陷下去的腐殖与树干擦过的淡痕在昭示着新一日来临,至于是谁主宰着,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披着银甲的克劳迪娅们除下全罩头盔,隐匿力场随之解除,但若是以为这就能发现她们的踪迹便是大错特错。不管从那个角度来观察这片小树林都只能得出平平无奇的结论,哪怕是蹲踞此中的低级掠食者也毫无察觉。恰如一条缎带环住一圈,圈里圈外,即是两个世界。 奥古斯塔维娜熟稔地连掰脖颈处四个支点,伴着“嗤”地一声,她长长地呼吸着林间算是清新的空气,挟着头盔,手伸向另一个克劳迪娅半拱形往两翼延展去的背甲,竟是从甲胄后掀开了一卷同色调完全融入进的银布,从符合背甲轮廓的马鞍形背包掏出软饮,先是浇在脸上,再是饮尽。 “折射力场正在蓄能,速率更改到25x,预计五分钟后达到启程要求。”德利亚队长汇报道,便被半坐在树墩上的主人挥手赶走。拇指搭着唇边,轻轻揉着下巴,似在沉思,然后很快就有新的人打断。 “维娜。”克劳迪娅们个个都像是一个模子打出来的,浑身包覆着通体光滑的银甲,连发色也染做了瞳色,只有寥寥几人发色不与甲胄一致,奥古斯塔维娜是一,最近多出来了一个。 科琳娜挡住了逐渐刺眼的阳光,说道:“维娜,昨夜我们有机会一网打尽他们的,整个的阿多菲娜莫尔芬可比她一根手指有价值地多,你要是介意承诺,我带一队回去。” 奥古斯塔维娜瞟了一眼这个健硕的金发大妞,克劳迪娅很少收吸纳外人进来,算在科琳娜卖出去的份上倒也算了。不过,在一向沉默的克劳迪娅里,有异声提出也是一种乐趣,于是她“哈哈”干笑着。 “我父亲也顾虑与海德拉的盟约,要是他肯做,也可以授权给我和克劳迪去突袭海德拉总部,九首里只有三个在总部,还有两个是被囚禁,有史以来胜算最高。”她翘起腿,瞥着或警戒,或进食休息的克劳迪娅,没有任何的交头接耳。 “你觉得胜算有多高?” 科琳娜迟疑着,对于十三议会里的统治家族来说,不可能不跟海德拉产生瓜葛联系。犹豫片刻,说道:“70?” 这个数字相当合理。近期戍守总部的猩红卫队折损过半,海德拉内战令钢铁城的驻守海德拉不断外遣,必定极为空虚因为冬季战争而一死一濒死的两个九首只选举了一个,十三议会严重怀疑摄政王梅利萨拉特 普或是软禁或是死于内讧。科琳娜身在克劳迪娅,也知晓了看管者海琳托克利的下场,他们的君王久不在位已是公开的秘密。如果把黑墙军、克劳迪、克劳迪娅,各家族的精锐私军集合,放手一搏,胜算岂会小? 熟料奥古斯塔维那“噗嗤”一笑,站起来喊道:“出发!”抄起头盔,戴上前扔出一句话。 “去个零就接近了。” “而且……”弗兰茨的小公主掩嘴一笑,但凤眼中岂有丝毫温和,所说更是冷酷无比。 “协议尚未终止,榨干海德拉之前,我怎么舍得呢?” …… 陡然升起又陡然消失的血统威慑瞬间折服了所有桀骜的联合派们。他们直观地感觉到了那些只能来自于君上的至高,根植着的森严等级不免裂开了一道缝隙,即便是彻底解除武装,被阿多菲娜刺入了血清犹然挣扎不止的迪特里希也安静了下来,难以置信地望着仍是需要旁人隐秘扶住才能立起的西蒙。 为什么是他? “去,你可以制伏住。”阿多菲娜努努嘴,西蒙会意,接过针筒,抽取出满满一针郁紫之血,残余的数十名联合派海德拉只消分的几滴就陷入了严重的体内免疫系统对抗。除非真是弗拉德卡斯登陛下亲临,光靠这么点“神迹”只能震服住。狠厉如阿多菲娜也无法一时间抉择出究竟是尽数处决或是带走。只好暂且以紫血制伏。 好在海德拉们个个躯体远强于常人,直接将俘虏们锁进了军械箱里。此地位处芝卡废墟核心城区东部湖畔,虽不必畏惧密尔军的远程炮火袭击,但终究隐秘为佳,于是顷刻间分散出去,原地只剩下了阿多菲娜与西蒙两人,以及克劳迪娅临行时留下的箱子。 阿多菲娜旋即解除箱子锁匙,冷气溢出,堪堪人高的冷藏箱中,竟是真的冷冻着一个活人,西蒙甚至认得清楚,正是当时被阿多菲娜送去恢复的伊莱贾所罗门。 “就因为这个人的下落,所罗门私军死咬着我不放,那时候我力量衰减地很厉害,接连战败了杜福伦与梅内德斯,碍于誓言,他们不能杀我,只得放出风声让其他人代劳。我不是失踪,在那种情况下,我去找你毫无益处。”阿多菲娜轻描淡写地将迎战两个以战力著名的九首一笔带过,从箱中自带的药剂扎进伊莱贾体内,等待他醒来的几分钟里,西蒙只是细细地拢着她浓密灿红的鬓发。对于他们来说,很多过程,仅仅也只是过程罢了。 “我们还没有赢得这场内战,操偶者操纵住了半数猩红卫队,联合派一直以来占据海德拉多数,你前去芒兹维尔后,杜福伦再也容忍不了梅利萨仅仅只是放逐我,而非剥夺我的力量。所以,他兵变了,梅利萨被囚禁,忠于他的另一半猩红卫队要么战死在保卫摄政王,要么战死在掩护我逃出城,杜福伦已经不掩饰什么了,他窃取了梅利萨的位置,现在,他统率着海德拉。” 第四百一十七章.遗产(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阿斯特丽德一甩臂甲,头盔全息面板瞬间弹出了干扰弹释放的信号,“砰砰砰”十几枚娇小玲珑的红外辐射弹掀起一阵热流洪潮,其后咬住追踪不放的红外制导导弹当即狗熊嗅到了蜜巢,一头钻了进去。一股层叠不休的骇然气浪爆发开来,巨浪般拍击在阿斯特丽德背后。 “呃……”脑袋一晕,纵然是有T51机甲的重型凯夫拉合金内衬做缓冲,足有6枚S-500“歼敌者”钝感导弹集中攒射释放出的冲击波差点就要让阿斯特丽德几乎内震休克。 眼底一黑,喉头泛出腥味,最后感觉到两道温热滑腻鲜血从脸颊流下,阿斯特丽德陷入了昏厥中。但她的行动并没有终止!相反,被气浪冲击波震上半空的她仍旧在做着战术翻滚动作,就地一滚,带着仅是烤掉了一些漆的机甲继续奔跑! 几个心跳前。 “干扰弹释放!”机械男声甜美响起,正是康威少校的嬉皮笑脸炮,T51机甲具有大量的私人定制模块,其中一个就是系统提示音定制。至于为什么阿斯特丽德挑了银样蜡枪头康威,因为她听见那个白痴玩意就会怒火万丈,战斗力倍增。 “释放完毕!” “战斗逻辑系统启动!” “自动行驶开启!” 高达3米的机甲在环城高架上自由地奔跑着,别样沉重却又实质轻盈的航天铝合金步履将锈蚀斑驳的柏油路面踩出了深深的脚印。 T51机甲虽然并不具备任何武器挂载,必须驾驭者手持武器或者加挂武器吊舱,但是T51作为当年盟军最先改制的一批精英装甲师的配备,那些全军装甲部队中的矛头,岂能不强?仅仅是一个标准师部直属机甲营满员状态下便配备154架T51-B型机甲,基础班中额外配属一架T51-G型“蓝魔”机甲。共计27架,堪称是迎敌锋刃,无所不摧! 其核心战斗系统中是威名赫赫的主动战斗逻辑系统的最终改型,由“无限纪元”式微型量子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计算机总控的战斗系统比“有限纪元”总控的逻辑系统反应速度岂止快了一个数量级?在敌人不曾出手时,驾驭者即刻知晓了对手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融合了惯性骨骼机制、主动战斗逻辑系统、无人驾驶、AATS超载凝滞系统等的T51-A型机甲光在机甲系统上就甩了T51-B标准型一个人马座!再加上雷达红外告警干扰、预先战斗武器识别、特制联结版火神机炮……并且使用了NASA航天铝钛合金。以不惜卸载了一切内挂武器以求换得登峰造极的性能平衡,纵然是被75毫米榴弹炮直接命中,也只是蹭点屑! 这些合成机甲营一旦协助蜘蛛坦克重型坦克部队进攻,指挥官们即可完全对先锋开路、侧翼迂回无忧!帝国军暴雪机甲纯粹只有放风筝的命,在战争的第五年反而是重演第一年追着盟军殴打的惨状。对付尚在以量取胜的C军狼牙机甲只是扣动火神机炮那么简单而已! 幽蓝色的强心剂注入了阿斯特丽德体内,阿斯特丽长嘶了一声惊醒,瞳孔识别系统旋即将机甲控制权逐步移交给了她,感受到渐次燃烧起来的熟悉怒意,在世瓦尔基里即是一扭腰身,整个机甲轻松特腾空一跃转而枪戟出鞘,层次展开,倏忽间就是一道炫丽之白! 阿斯特丽德一甩臂甲,头盔全息面板瞬间弹出了干扰弹释放的信号,“砰砰砰”十几枚娇小玲珑的红外辐射弹掀起一阵热流洪潮,其后咬住追踪不放的红外制导导弹当即狗熊嗅到了蜜巢,一头钻了进去。一股层叠不休的骇然气浪爆发开来,巨浪般拍击在阿斯特丽德背后。 “呃……”脑袋一晕,纵然是有T51机甲的重型凯夫拉合金内衬做缓冲,足有6枚S-500“歼敌者”钝感导弹集中攒射释放出的冲击波差点就要让阿斯特丽德几乎内震休克。 眼底一黑,喉头泛出腥味,最后感觉到两道温热滑腻鲜血从脸颊流下,阿斯特丽德陷入了昏厥中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但她的行动并没有终止!相反,被气浪冲击波震上半空的她仍旧在做着战术翻滚动作,就地一滚,带着仅是烤掉了一些漆的机甲继续奔跑! 几个心跳前。 “干扰弹释放!”机械男声甜美响起,正是康威少校的嬉皮笑脸炮,T51机甲具有大量的私人定制模块,其中一个就是系统提示音定制。至于为什么阿斯特丽德挑了银样蜡枪头康威,因为她听见那个白痴玩意就会怒火万丈,战斗力倍增。 “释放完毕!” “战斗逻辑系统启动!” “自动行驶开启!” 高达3米的机甲在环城高架上自由地奔跑着,别样沉重却又实质轻盈的航天铝合金步履将锈蚀斑驳的柏油路面踩出了深深的脚印。 T51机甲虽然并不具备任何武器挂载,必须驾驭者手持武器或者加挂武器吊舱,但是T51作为当年盟军最先改制的一批精英装甲师的配备,那些全军装甲部队中的矛头,岂能不强?仅仅是一个标准师部直属机甲营满员状态下便配备154架T51-B型机甲,基础班中额外配属一架T51-G型“蓝魔”机甲。共计27架,堪称是迎敌锋刃,无所不摧! 其核心战斗系统中是威名赫赫的主动战斗逻辑系统的最终改型,由“无限纪元”式微型量子计算机总控的战斗系统比“有限纪元”总控的逻辑系统反应速度岂止快了一个数量级?在敌人不曾出手时,驾驭者即刻知晓了对手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融合了惯性骨骼机制、主动战斗逻辑系统、无人驾驶、AATS超载凝滞系统等的T51-A型机甲光在机甲系统上就甩了T51-B标准型一个人马座!再加上雷达红外告警干扰、预先战斗武器识别、特制联结版火神机炮……并且使用了NASA航天铝钛合金。以不惜卸载了一切内挂武器以求换得登峰造极的性能平衡,纵然是被75毫米榴弹炮直接命中,也只是蹭点屑!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四百一十八章.遗产(五)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行了行了,我放你们一天假。”阿斯特丽德颇为头疼地挥手道,眼见出卖色相得逞的女学员们立马阖掌一拍大声欢呼,差点就要举着她扔个高。但是教官就是教官,自然晓得掉下来多半是没人接,双脚微叉一定,愣是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阿斯特丽德斜睨着正努力抱着她一条腿的姑娘,凛凛目光下,这位大波妹子立马怂到一边。阿斯特丽德握着拳头,咳嗽一声:“是明天放假,午休后到晚五点,机甲武术!傍晚我会检查每个人!” 于是教官哼着某战前不知名小调走远,那群学员们算是半哭半笑地又走了回去。 坦言之,阿斯特丽德并没功夫真的去挨个教训,这群多是南部湾基地军部子弟的本宁堡机甲学员们,几乎个个都有一层血缘关系。若非阿斯特丽德是独生女,母亲早逝,全面战争时期父亲病逝岗位,家中再无人够的上南部避难所计划,不然会有很多喊她小姨,却比面相还老的家伙。 阿斯特丽德战前绝大多数时间只是区区上尉,但家族关系依然令她知晓许多内幕消息。尤其在她撤下明斯克前线又坚持再度回到莫斯罗斯攻坚战,最终在帝国人不惜以战术核弹开道强行反攻前夕直接塞回本土后,她便明白自己既然身处“波塞冬”计划中,那就是另一个必须履行的衣物。 据她所知,整个波塞冬计划里重要一项即为军官种子计划,顾名思义,把战前莫妮卡军队里的精英甄选后,举家迁入秘密建造于南部的各军事避难所,用于重组战后军队基干。随着阿斯特丽德苏醒前后的工作接触,裁决日核爆完全是最坏预想。除去第一等级避难所外,80%的公共避难所都化为灰烬。然而南部湾地区较之北方那种非人的辐射环境又好上太多。毫无疑问,帝国必然使用了联盟时期存储下来的超级氢 弹。 或许我们都没做好情报工作。她自嘲道。 “长官。”机甲师里无人不晓她,阿斯特丽德匆匆还礼,步伐恒定而极快。在碧色瞳子里,梅波特基地宏伟的航母投影化作滔滔林海。自从上次真假难清的梦境后,阿斯特丽德时常故意撩拨手臂伤口,好使意识起是对是错。 “少校。”迎面走来数个外骨骼士兵,一股征尘铁血,显是刚下了战线,领头才是个尉官,却是手抬脸不抬。阿斯特丽德瞬息间就辨清了他上衣第二颗纽扣中小小的狼头标。 狼心会的。 所有幸存至战后的避难所,包括波塞冬在内,都不得不面对一个严峻且尴尬的问题:人口。 波塞冬规模最庞大设施最完备的非半月湾总部莫属。源于军方南部湾海底武器试验工程,起先伪装成海上钻井平台,之后干脆全部以电离光学迷彩隐蔽,深挖的海底工程为半月湾总部提供了良好基础,其磅礴难当的核聚变堆乃至于应付海中干船坞万吨驱护舰抬升电力时不仅绰绰有余,还可供应两套 (本章未完,请翻页) 生态圈。半月湾的极限人口容量达到了五十万,然而经过了六十年声生息,却也才刚越过三十万大关。基地日常维护就占用了大部分人力,可供外遣的武装、工程、人员实在捉襟见肘。波塞冬维持着旧有婚姻制不假,强制夫妇生育也是真。若不是碍着威廉姆斯中将面子,否则阿斯特丽德刚苏醒就得配个丈夫,管你愿意不愿意,先解决人类繁衍大业。嗷嗷叫着想换换口味的同等级军官简直可以从半月湾排到梅波特。 阿斯特丽德微紧领口,入秋后的海风吹过脸颊,咸腥气味与粗粝气息一道化作了下一轮凛冬前奏。即便是在模拟机甲的VR环境中,剧烈的翻转腾挪也令她跟水里捞出来一般。风一吹,颤抖不必,但也殊不好受。沿途对她行注目礼的男人们太多了,然而她却绝不是下雨了需要借个衬衫度过的少女。 脚步在越过军械整备厂时缓了缓,阿斯特丽德随手自路旁饮料机刷过识别卡,“嘭”地一声拧开一罐可乐酌了几口,看着从隔壁生产线下来的全新、尚未喷漆的“陆战领主”式协行外骨骼送到此中接受最终校准,完成系统注入后再由透明管道送去仓库,此时正好可以清晰望见悬于半空中,一架架金属原色、以辅助喷射翼折叠包裹着的外骨骼。 本宁堡秉持着外紧内松原则,大部分设施就算是普通列兵也能通行。贯彻着的公民制度虽赋予了波塞冬军人们平民自由,但只限于成年前与复员后,所以不乏看见在整备厂特别规划出的青少年教学区里,由真正技师带领的一群少年团。 她身姿笔挺地喝完了可乐,玻璃瓶插进回收箱中。抱着胳膊于候车点等待到十二点整。旋即从整备厂里涌出乌泱泱的工人们,见怪不怪地瞧过身着秋季斑点迷彩作训服的军官们,与之泾渭分明地划出线来。是的,半月湾总部的海底石油开采维持各大基地运转配额已是不易,牙缝里挤出来的盈余还必须用作舰队储蓄。一切不必要的燃油消耗在波塞冬都是严格限定的,贵如阿斯特丽德这等中高级军官,照样妄想私人吉普。基地内部除非是部门主官否则一律搭乘通勤车交通。 车窗外即是如龙般耸起的丘陵山脉,每逢见此,阿斯特丽德脑中很自然地蹦出一串串数字。唯有一众多肉植物与仙人掌能根植于核战后异常贫瘠的土壤内。解脱了自然竞争,个顶个极为雄伟。但是吧,其下数层防辐射铅板面估计更是主因之一,本宁堡陆军避难所即在此下,维系着莫妮卡陆军最后的尊严。 不比梅波特守卫森严的潜艇洞窟入口,半开放式洞穴内的升降梯只需要识别卡一刷即可。阿斯特丽德眯着眼望着洞窟顶上的日光灯,在地下八百米看来几近不可见。这是人员进出口,防爆门久开不闭,在输送梯另一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汇聚起秩序长队。 “进去吧~”守卫们才不管谁军衔高,手一伸,竭力维持着交互长队,这时候阿斯特丽德前胸贴后背地被挤出升降梯,跟从前挤地铁般,直到到了阶梯才松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口气。 数百级石梯棱角磨平,迈出通行口,顿有开朗之意。人工太阳镶嵌在随着时间变化而自动调换背景色的幕板顶壁中,光芒不带一丝热量。柏油路面纯是自行车的天下,偶然间驶过的有轨电车和公交车无不是搞得乘客脚不沾地。避难所人口容量是不足的,自然会更集中于少数区域。 相比于只有可怜巴巴两三个,以配给中心环绕出的跳蚤市场的半月湾、梅波特,定期与大陆土著同时进行战争、贸易、掠夺,并与土著城市建立单向联系的本宁堡显然开放得多。避难所街道开设了大量军人服务社,日常物资丰裕时允许售卖外来的皮毛与鞣制品、经过消毒却少了风味的土著食物。比如最受欢迎的恶水酸梅与红桑葚、腐狼肉干等。阿斯特丽德瞄过一眼价格,一公斤梅子就要花去她月劳动值的十分之一,不过琳琅满目嵌满了宝石的小工艺品反而极为廉价。 地表建筑的兴建使得列入尉官的波塞冬军人们都拥有地下地上两套住宅。阿斯特丽德自动分配到的公寓正好邻近转运站,和相生的“Wehrmacht”市场。据称是前几十年某个手眼通天的家伙打算弄个沃尔玛开开,结果被将军大手一挥。“那就国防军吧。” 流水线直接把一箱箱弹药送进车皮,监督员举起蓝旗,示意无误。阿斯特丽德很自觉地捂住耳朵,蒸汽机车轰鸣着驶离轨道,它们会在地底隧道绕上数百个圈才会在本宁堡铁路守备队护送下去往最近的亚特兰城。 战前建造的标准公寓楼压根就没装修,比起半月湾的房间差太多了,漏水开裂比比皆是。好在阿斯特丽德住的一边紧急修缮过,重新装修过。没错,这“黄金地段”的这栋楼就三户人家,房比人多,要是一对军官夫妇育有子女,就享有独栋。 阿斯特丽德靴子也不脱,径直踏进厨房取出一袋速食牛肉土豆泥,打开煤气灶烧着开水,在等着水烧开之前,她拿起了客厅电话,拨下1、3两键。 “这里是本宁堡通讯中心,能为您做些什么,约瑟芬少校。” “请转接梅波特基地的机甲师联络处。” “请稍等。”蜂音后,浑厚男声传来:“这里是第一机甲师驻梅波特联络处,有何贵干?” “哦……”水壶“呜呜”地尖利响起,阿斯特丽德道了声“等我一分钟。”即挂高电话,把土豆泥倒进只有三分之一水壶深的开水中,再拿起电话,靠着三合板墙壁,从容道。 “我是阿斯特丽德·约瑟芬少校,让帕特洛秘书说话。” 一阵忙音,小奶牛一口绝对是余音未去的喘息声,回道:“小姐,有何吩咐?” “我要你现在把所有手头情报按机甲师通道转交给我,告诉俱乐部……” 阿斯特丽德扬起唇角说道:“是时候去动手了。”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四百一十九章.遗产(六)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ooop~”电话那边短暂陷入窸窸窣窣的近乎沉默里,阿斯特丽德倒也不着急,而是颇有闲心的往锅里的褐汤内放了两调羹精炼海盐,然后一把通心粉。她吃的很粗糙,不过她从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注意的缺点。她发现自己时常不自觉回想去那些金戈铁马,毕竟无论是包围圈或是攻击锋线,空投清单上弹药补给永远比医疗食水来的更优先,当连续吃过两个月的膨胀营养素,大概今后余生再也不挑食。 等到阿斯特丽德端着锅把面汤倒进碗里,第一根面条进嘴,帕特洛才回复道:“需要我把包裹清单告诉您吗?” “说。”她瞅了眼厨房电话旁跳着的蓝光,意味着加密线路保持安全。 电话另一头,帕特洛费力地从一叠文书下抽出页发黄信签,眼神示意业也是自己人的联络官把住风,仔细念道:“战地式急救手术器械两套、外骨骼充能约束装置三个、石墨烯打印盒一箱、侵入型电子干扰机两份……” “很好。”阿斯特丽德片刻间解决了一半,但蓝芒改做了闪烁黄。于是她最后嘱咐道:“提醒俱乐部,不要太过火。” “以及……我会亲自带队。” 蜂音,“通话已经结束,约瑟芬少校,还有其他能服务的吗?”阿斯特丽德自然明白接线员是个什么活计,温柔道:“不,谢谢了。” 她放下叉子,缓步走进陈设简单,仅有一床一柜的卧室,被褥凌乱,有股幽幽靡靡气息,阿斯特丽德忽略掉几块变了色的斑点。这是我的床,她想道。随即弯腰自床底摸出一支鞋盒,倒出来的照是一双鞋子,细看之下,那些鲜艳红蓝线条和蓬松线头,无不昭示着这是双有年纪的运动鞋。她顺手撕下耐克标志,鞋帮钢板片坠地,然后她取出了一枚拇指盖大小的七芒星。 “所以,我知道真实。”墨蓝色,棱角对直的汇线里一颗眼睛同样对视着她,直到星角停止转动。阿斯特丽德旋即把小七芒星系起,挂在兵籍牌后。继而撕开床 (本章未完,请翻页) 垫,在握住这支枪时,她轻轻说道。 “没有牺牲,没有胜利。” 回到本宁堡地表相对来说快一些,阿斯特丽德仍是在傍晚前赶回了机甲武术馆。经过了教官棍棒教育后,所有学员即便她不在也没敢松懈,直到白蜡棍再度抽地所有人鬼哭狼嚎,阿斯特丽德才略微柔色地宣布算是过关,明天,放假。 “吃点布洛芬,补充些电解质,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再跑十公里了。”阿斯特丽德半跪着检查完某小辫子女学员脚踝,示意扭伤并不严重。 “愿您明天能带我跑这十公里,教官。”女学员半开玩笑道,在阿斯特丽德当真的表情里连忙一瘸一拐地逃了出去。 “事实上我是可以。”阿斯特丽德换上她的老牌运动鞋,静静地穿完鞋带,于是阴影中陆续现出数个银甲士兵,为首一人摘下头盔,正是额间一抹银发天生的康威少校,颇有些玩世不恭道:“看起来你没什么变化啊。” 阿斯特丽德“呵呵”一笑,自一同凭空出来的军备箱中取出特制无影紧身衣,毫无凝滞地穿上,在面罩盖住脸庞前,她说道:“有变化也轮不到你。” 康威的贱笑僵持在脸上,但此刻那里是置气时候,只得沉声道:“已经安排了人代替你参加俱乐部舞会,是时候去加点谈资了。” “那我希望你闭嘴。”阿斯特丽德快速设置完参数矫正。“光线模仿100%、折射力场100%,准许匿踪。”随之月上中天,阴影斜去,而人影无踪。 “ooop~”电话那边短暂陷入窸窸窣窣的近乎沉默里,阿斯特丽德倒也不着急,而是颇有闲心的往锅里的褐汤内放了两调羹精炼海盐,然后一把通心粉。她吃的很粗糙,不过她从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注意的缺点。她发现自己时常不自觉回想去那些金戈铁马,毕竟无论是包围圈或是攻击锋线,空投清单上弹药补给永远比医疗食水来的更优先,当连续吃过两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个月的膨胀营养素,大概今后余生再也不挑食。 等到阿斯特丽德端着锅把面汤倒进碗里,第一根面条进嘴,帕特洛才回复道:“需要我把包裹清单告诉您吗?” “说。”她瞅了眼厨房电话旁跳着的蓝光,意味着加密线路保持安全。 电话另一头,帕特洛费力地从一叠文书下抽出页发黄信签,眼神示意业也是自己人的联络官把住风,仔细念道:“战地式急救手术器械两套、外骨骼充能约束装置三个、石墨烯打印盒一箱、侵入型电子干扰机两份……” “很好。”阿斯特丽德片刻间解决了一半,但蓝芒改做了闪烁黄。于是她最后嘱咐道:“提醒俱乐部,不要太过火。” “以及……我会亲自带队。” 蜂音,“通话已经结束,约瑟芬少校,还有其他能服务的吗?”阿斯特丽德自然明白接线员是个什么活计,温柔道:“不,谢谢了。” 她放下叉子,缓步走进陈设简单,仅有一床一柜的卧室,被褥凌乱,有股幽幽靡靡气息,阿斯特丽德忽略掉几块变了色的斑点。这是我的床,她想道。随即弯腰自床底摸出一支鞋盒,倒出来的照是一双鞋子,细看之下,那些鲜艳红蓝线条和蓬松线头,无不昭示着这是双有年纪的运动鞋。她顺手撕下耐克标志,鞋帮钢板片坠地,然后她取出了一枚拇指盖大小的七芒星。 “所以,我知道真实。”墨蓝色,棱角对直的汇线里一颗眼睛同样对视着她,直到星角停止转动。阿斯特丽德旋即把小七芒星系起,挂在兵籍牌后。继而撕开床垫,在握住这支枪时,她轻轻说道。 “没有牺牲,没有胜利。” 回到本宁堡地表相对来说快一些,阿斯特丽德仍是在傍晚前赶回了机甲武术馆。经过了教官棍棒教育后,所有学员即便她不在也没敢松懈,直到白蜡棍再度抽地所有人鬼哭狼嚎,阿斯特丽德才略微柔色地宣布算是过关,明天,放假。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四百二十章.四分之三颗苹果(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爬起来,你个废物!”军士一脚踢得康威少校猛一惊起,却是直愣愣扑进来一张僵硬扑克脸。 “怎么!你要亲我一口?废物!”箍着袖标的军士旋即拎着这不服管教扔来挨训的叼毛小子的后脖颈,拎鸡崽般往前一掷,顿时令他摔了狗啃泥。 “一二三四!我爱陆战队!我的陆战队!你的陆战队!我们的!陆战队!”另一支队列训练的士兵们奔过硬化水泥路面,军靴踏得震天响,然而还是敌不过全域战机掠过的蔚蓝轰鸣与某人的惨叫。耶稣啊,压着帽檐的阿斯特丽德想到。 这就是我钟爱的军队。 “咳咳。”阿斯特丽德适时地站在提着哨棍要打的军士侧边,握着拳头清了清嗓子,附近士兵立刻立正站好。 “长官!”一颗银星锻在肩章,就算不认得陆军校官常服也认得出这是什么。阿斯特丽德微微低了低墨镜,说道:“军士,我来接手?” 也许上头挂念着这小子,专门下了力气嘱咐,这个军士虽是大声汇报,却一步不退。“长官!此人伪装军官,临战退缩,奉命教育!军队是个大熔炉,专门把废钢炼成精钢。” “需要我说第二遍吗?军士?”阿斯特丽德不耐烦地单手叉腰,鲜红的竖1徽章隐而不露。意识到惹了谁的军士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干涩道:“长官!遵命!长官!” “跟我来。”阿斯特丽德朝着康威轻点下巴,头也不回迈步便走。后者双手一举,哗啦啦晃着手铐,“嘿!解开。”军士嘟嘟囔囔地推搡开,末了等走远了才骂道:“天杀的全金属贱人。” 墨镜折射着午间骄阳,大檐帽白头雕下的橄榄纹都快熠熠生辉了,阿斯特丽德稍稍偏头看了康威那副狼狈样,嘲笑道:“怎么?你没把自己弄成司令?” “吗的,这就是彻头彻尾的见鬼。”康威忙着弄平皱巴巴的衣领,四处拍着灰,半晌才郁闷道:“我得庆幸这是在祖康福特的脑袋里,要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的梦,天杀地,我非在战俘营。” 阿斯特丽德不咸不淡地“呵呵”两声,掐着表说道:“这是座新兵营,祖康福特曾经负责派瑞斯岛的陆战队新兵,要赶在安保发现我们前找到他。”她很快注意到康威盯着她看。 “我脸上长花了?” “我在想你可能最近的确喝了点……” 阿斯特丽德立时抱着胳膊,搂过康威脖子用力夹到,淡淡道:“下次我建议你做梦前搓一搓,省的我替你打出一堆蒂芙尼袖扣。” “那是温特,去查查他。”阿斯特丽德迅疾一把推开他。新兵队列消失在树荫道,在军人食堂外蹲着两抽烟的毛头大兵。 “被你抓现行了。”脖子晒得通红粗糙无比,活脱脱一德州牛仔的矮个扔掉烟头,斜着眼道,一旁提着两弹药箱的高个八字胡哼哧一笑。“看来你们都在他手底下混过。”阿斯特丽德说道。 康威耸着肩膀,这副没正样很难让人把他与波塞冬中坚军官联系起来,但却会认为这是个胆大包天的混球。翘着指头说道:“嗯……你与祖康福特间有个共点,就都是来自战前的老古董,而我们与他之间。” “温特,是他的前文书。” “我?我曾经是他最好的学生。” 阿斯特丽德指贴脑门,俯身察看过封皮弹药箱,内中一切事物清楚地反映出。我几乎无所不能。她想到。这才接过话头道:“施莱茨是祖康福特昔年警卫员的后辈,我还要感谢老施莱茨替我挡过的一枪。” 康威于是伸出手来,五指修长枪茧丛生,眨眼道:“是时候复仇了。” 话音刚落,不待众人叠手,突兀间即是一声爆震!即刻把四人炸得脚步颠簸,军营方向倏忽间黑烟拔天,隐隐哀嚎声顺硝烟气而来。阿斯特丽德反应极快,当即拽着一人贴于门廊后,一边探着头,一边低声恼怒道:“安全机制不会触发的那么快!我们远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远没到检查点!” “祖康福特接受过潜意识训练,或许某种应激条件他反应更快!”温特滑开弹药箱,抛给阿斯特丽德一支G36步枪,补充道:“我们必须让映射相信还处在战前时代!节约子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越轨!” 阿斯特丽德咬咬牙,放弃了脑中想法,当先跃出门廊,持枪前卫,这里是步兵营,尚未列装机甲的前机械化时代,一眼顺着瞄具保持战斗姿态,喊道:“不管如何!我们都要穿过军营去找到他!” 四人才拐路口,景象顿时自安宁转作血腥屠场,大批量无标识战甲机器人在驱逐清除手无寸铁的新兵,几乎是转过同时,就有注意到另一侧鲜活生命迹象。阿斯特丽德碧绿色眼眸闪过几分锋锐,竟是不退反进,腰身微弓,急促连射全部压在机器人主武器点,一时间抢先撕开缺口! 阿斯特丽德迅速打出“注意右侧,掩护突击”的手势,几秒钟内她已打空了第二个弹匣。瓦尔基里岂有枪戟一支?她旋即单膝一跪将枪托一夹,右手掣出腿侧手枪时早已拨开解脱钮,仿佛是呼吸般的单点速射全部将9mm帕拉贝鲁姆手枪弹倾泻到靶心。至此,左手扯出快装弹匣插入,下一呼吸间,她迈步前进,枪柄入袋。掌心一翻,凌空飞来的长柄手榴弹即是稳稳拿住。继而间,发力狂奔,齐耳短发几欲卷下枪带。“嗤!”火线已燃! 红心! 火幕依次绽放,高壮温特径直拎着夺自战甲的自动榴弹旋发器,一人顶着战甲胸垒,持续消灭着被阿斯特丽德精准点坏了战斗抑制器的残军。而另两人照样不弱,狭窄街道未能限制住康威矫健游走,波塞冬著名板球手打出的球次次皆中,但论起来,仍是几不谋面的施莱茨贡献最大,简单黑入了这些第一代HAWP武器平台内,一通过载短路,直接号令起数名战甲起步推进。他们竭尽心思杀入一个波塞冬高级军官的脑袋,自是万全! “那是什么?”硝烟如雾,阿斯特丽德枪口未垂,惊疑难定。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四百二十一章.四分之三颗苹果(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那是什么?”阿斯特丽德垂下仍青烟袅袅的枪口,一通急射,多孔式消声 器已有暗红迹象,仿佛是火药废气腾起构成了早起云霭,整个军营突兀陷入了浓雾中。 “嗵~”阿斯特丽德警惕性丝毫不减,但地面传来地低沉震动甚至在撼着军靴,她目睹着如水流般的雾气缠绕过来,快到几乎无法反应这是何时而起,等到众人意识到戴上防毒面具时,已是难见周遭,就连战甲机器人爆裂时一干碎片也是消失不见。 “靠拢!”阿斯特丽德竖拳道,康威最先贴过,四人肩靠肩背靠背地形成一个小圆阵,即便是百战余生的瓦尔基里也有些惊疑不定。她说道:“进入之前注射镇静剂数量正确?” “是俱乐部送来的强效安定,就算是经过潜意识训练的高手也会陷入深层昏睡,足够麻痹住映射机制,现在这种事不算罕见。”负责药物管理的温特说道。这个军医出身的荣誉校官在战斗上一点不弱,很好地维持着阵型,与施莱特配合着促使阿斯特丽德这个突击手得到最佳发挥。 “好~趁着映射没彻底暴动前,我们要继续寻找到祖康福特的主意识,尽量……”阿斯特丽德话且一半,更猛烈的颤动摇得众人不可抑制地七倒不歪。“地震!”她喊道,旋即双指如刀,竟是直直刺入地基固定住。一旁的康威叫道:“不是尽量说不对抗映射机制吗?” “映射已经来了!”阿斯特丽德喊回去,整个人银光一闪,面甲覆脸,甲胄武士铿锵立起,正是最经典的“突袭者”外骨骼,滚柱平衡稳定住身姿,阿斯特丽德纵身跃过地表裂缝,手上的g36一同变作6贝奥武夫步枪,她喊道:“过来!没时间了!” “设定是2049年!你不能违反基础世界水平!”像是呼应着施莱特的警告,浓雾砰然炸出一只庞大无匹的灰色蟹钳,朝着武装化的阿斯特丽德夹去,区区127毫米子弹如何奈何得了云雾中冰山一角的庞然大物? 康威顿时一急,顾不了多少,直接演变出更强悍的机动装甲,枪戟出刃,片刻间那双普遍而嬉戏的蓝瞳盖上钢铁,他一挥戟刃,喷射而去。“如果她死在梦里!她就永远出不去了!” “这只是计划的第一重阶梯!” “那就用b计划!” “整体破损!整体破损!”阿斯特丽德奋力推动着钳子不至于合拢,外骨手臂喷出海量蒸汽,液压杆“呜呜”嚎叫着,这是聚变电池动能全开的标志!阿斯特丽德本能间开启着aats系统,在幻觉似的思考里,她依然是只能从浓雾窥见垂下的几缕胡须,像是猫的胡子,而蟹钳上的青色纹路绝不是机械所致,她看到了钳子交 合部鲜红的肉膜,想也不想,她立马将枪戟一缩,拼尽全力刺去。 “嗡!”在aats锁定住最佳攻击位置时,过载突然如潮水逝去,枪戟立刻打偏弹飞。“应力过大!过大!”阿斯特丽德一咬牙,索性就要点燃预备燃料。我永不战死!女武神咆哮道。 在钳子把她夹成两半前,一道炫目光束飙过,把整个雾气驱逐而去,阿斯特丽德毛骨悚然间终于将钳子主体看了个清楚,这玩意根本就是一座山!一座行走着的甲山! 这头六足猛甲嘶吼着坠下了一只钳子,淡青色血液瀑布般倾泻,僵直着提起另一只纯是勾刺的锥足扎向驱散雾气的红芒处!赫然是一具主战机甲,一具高达5米的“奥勒良”型主战机甲! 先是无声的金铁交鸣,主战机甲迅速释放出多臂骨骼游蛇般弹射着层层削弱了锥足前冲势头,雾气突然流动了?不!锥足瞬息间攀上了冰封,喷射出的冷却剂冻结了雾气!反而让别处雾气得已挣脱! “喀嚓!”主战机甲的多臂旋甲稍加改变力矩,轻松截断了猛甲第二锥足,这个看上去既像装了农用拖拉机底盘外加了四条机械足的炮塔坦克,变形后又像是失去了双手的羊头人的丑陋玩意发起攻势来的速度超乎所有人预测! 一发穿甲弹出膛!猛甲哪里抵御得了穿深超过1000毫米的重炮?当即暴吼一声沉沉欲跌倒,但强大的神经本能仍在驱使着它完成最后的神经指令,一口强酸兜头淋在机甲胸甲,不消半分钟,竟是熔穿到了驾驶舱。 “弃车!”康威叫道,三个穿着外骨骼的黑影在猛甲压垮机甲前奔来,一把抄起阿斯特丽德就跑,直到剧烈的爆炸彻底淹没了后边视野。 “该死的,不会有更多的吧……”康威揭开面罩狠狠呼吸了几口,阿斯特丽德慌忙捂住他的嘴。“墨菲定律!想到了就会发生!这是梦里!别去想!” “来不及了,这里的映射已经找到我们了。”温特沉默地折叠起外骨骼,只留下了一个喷射背包,武器迅速消退,现在整个军营完全变成了一片荒地,但是远处新的雾气随着某种绿油油的草皮飞快袭来,颤动已是传到脚底。 “没有人能知道自己或是别人地映射反应,祖康福特的潜意识在这一层不可能再安全找到了,计划a失败了,计划b。”施莱特说道,打了个响指,天空响起颇是雄伟的交响乐。降b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 “好了,诸位,打开你们的喷射背包,笔直向上,在映射屠杀我们前,我们会有一些时间差,击穿到下一层。”施莱特重新调校了表。 “下一乐章。” …… “清除完毕。”阿斯特丽德掏出怀里匕首补掉了哨兵,拖着这个倒霉蛋到雪松树下,取走了他一切爆炸物放进背包。山谷间迷离风雪迫使她擦了擦风镜,纵然是极耐低温的aug也不敢打包票,更不敢有人赤手空拳探出一下。 “安全。”一二三声回应着,雪地里一抹红色消失,四个艰难跋涉了许久的特工们在刚刚袭击的巡逻队吉普车引擎盖上摊开地图,雪下小了,能见度非常好,但方圆十几公里都不见得有几头活物。 “这里,是研究基地,在迪亚特洛夫山的山腰缓坡处。”温特指着等高线另一边,又滑到了另一边,那是他们所在位置。 “突袭这里,取得情报。” 特别章:jump to hell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那么……拉克森,看样子你是做了场春梦?”警报声回荡起来,这玩意比新兵营里的橡胶棍来的更直接,不过有一点不大同,一个是被迫,一个是自愿。 自愿且嘴角上扬。 拉克森立马回身“呸”了回去,一口森森白牙上自是冷冽如畸点幽邃的黑瞳,鄙夷道:“是啊,滑头,我正和你妹战斗到紧要关头,噢,兄弟……”他拉起墨绿军色T恤,精钢锻打似的胸膛上袒出来的黑黝胸毛无一不在标致这老哥们绝是站过实地的真汉子。挤着眼睛,最后补了一刀:“她技术可他吗棒了。” “艹你的,老大。”当即就有一记老拳攮过来,拉克森手里T恤一卷一包,反倒是先出言不逊的那个绞了过来,任凭那人如何挣扎,也愣是撼不动拉克森一分,硬生生把这高了他足有一脑袋的大兵勒得猛 喘一气。“小鸡仔,你这副衰样该去陆战队,也许那里需要负责捡电池的废物,对么?罗伊?” “输了输了!”听得讨饶,拉克森这才松手,“啪”地一声,旋做了布条的T恤砰然炸开,一丝皱纹不起,摊在床铺。顺手拿过床内侧置物箱中的喷剂罐,“嗤嗤”喷出些油黄色减压膏,搽到肩背,用力甩着胳膊,打地是“啪啪”作响。 “注意!两个朱诺标准刻钟后,B65区恒压处理,所有非战斗单位不得擅自移动!”任凭广播再怎么聒噪,拉克森不紧不慢地先把油膏在掌心化开,再涂匀。舷窗外时而映过的黑幕原色交错着战舰更深沉的外甲金属光晕,尽数融进这个地狱伞兵瞳心神光里。 拉克森拾起桌上狗牌挂起,正巧有艘“拉格朗日”级驱逐舰偏移开轨道,蔚蓝色尾焰很快淹没住廓影,却是混合着近地点遥远日光、舷侧星光与那隆隆伸出的近地支援火炮的冷硬光泽一道飙过。“First land……”他轻念道。 “First hell.”光着膀子正做着压胯捏骨节的罗伊跟拍道,轻轻一跃,刷地立直,也不多说,锤过拉克森左胸,哪怕刚才吃了番亏,日常挨打的邻铺战友依然嘴上讨个便宜:“黑美人,是时候接客了。” “是。”拉克森叉腰走到全罩式立地舷窗前,彼此勾肩搭背,吹着口哨,唱着战歌的伞兵们络绎不绝地经过。区区几毫米的高能铝合金外,就是致命的无氧环境,超微陨石、伽马射线、引擎废热……随便一种就能宰了说到底还是蛋白质和无机物组成的人类。不过,有些人骨子里永远深埋着的本性会一如既往地继续无畏,鄙夷一切令平凡而平凡的不凡。 “操爆,就完事了。”拉克森剔剔牙,转身把炽红之云甩在脑后。 这群莽汉们沿着廊道穿过龙骨区,整个战舰最强悍的防御皆配属于此,塞满各号扳手提着焊枪的损管人员纷纷拔高焊接面具,个顶个垂着头抚胸敬礼。讲真,就算是只老鼠待在先锋舰队上,那也比后卫队的将军来的桀骜! “下午好,小姐们,要点硬货么?”罗伊冲着技师们耸胯中指一竖,然后赤裸裸蔑视等来的还是拉克森一记肘子,揪住这货后脖颈便是一搡,训道:“大伙都在看着,你头猪在班里的补充兵来之前安分一点,不然我就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脚把你踢回到谷神星。” “呦,老大,你不能因为那群菜鸡就开了我!”降临区拥挤沸腾的食堂顷刻间清的干干净净,每个伞兵都盘着了张固定桌。罗伊嚷嚷着倒爬起来,拎过两个餐盘,瞬息间堆满了食物坐到拉克森面前。 “老大,这次再没人来,我们就要划进其他组,我们的荣誉称号要保住!”伞兵们自然个顶个强健高大得有如猿人。罗伊穿梭来去,肋眼牛排、炸猪扒、小香肠、大块芝士奶酪直接蔓到了桌沿,直到一整颗三足小镰脑袋砸得拉克森的麦片粥碗颤了颤,这才被他叫了停。 拉克森低吼一声,扯过块巴掌大的牛排便是狠撕着,大嚼几下送进喉咙,抓起一杯加满了胡椒的特供伞兵烈酒压下肚,长出一口气,余光瞄过旁桌同样埋头大吃的光膀子伞兵们,唯一的区别是一边四人一边两人。 只是这一盯就来了事,旁桌腰围赶得上一个半拉克森的巨汉慢悠悠放下猪腿,泛着油渍的军靴踏在条凳,单手撑着膝盖,食指微曲敲着桌面瓮声瓮气道:“兄弟,你这儿地方很足,嗯啊……”巨汉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介意哥们我坐来?” “你不能坐这儿。”拉克森回道,他瞥见食堂内像他和罗伊这样两人占一桌的情况算是罕见,但眨眼间,却空出了一些固定桌,显然,遵循传统的伞兵们自行完成了“重组”。 巨汉的笑僵在脸上,一手缓缓攥拳,语气不变:“我没见有人预留。” “我说了,你不能,坐这儿。”“叮~”不锈钢餐叉戳进肉排直刺盘底,拉克森紧盯着巨汉双眼,巨汉那桌剩余的四个人不约而同地齐齐转过头来,目光不善。 巨汉头倾了过来,一股子口臭像是橡皮水管样浇到拉克森脸上,海泡石样粗糙的大红鼻子闪得人发晃。“呦,兄弟,你知道规则,我们是‘橄榄叶’级小组,你和你兄弟,合起来,我们能加一双剑,想想,年度竞赛我们能去到‘始皇帝’战列舰!你想一辈子在这艘破船上?” 拉克森嗤笑着,拿起叉子,甚至懒得再去对视。灌干了瓶黑啤的罗伊扶着腰站起来,这胖墩的小圆脸天生就讨人喜欢,又讨人心烦。“听着,我老大不打算收人,更不会合并,你们这群小姐们最好还是去哪里找找。” 罗伊手指方向正是方才不用伞兵们赶便屁颠颠跑出去,又扒拉着门框痴痴候着的蓝军服兵。自从前两个月有伞兵组从辅助队里招了个侥幸撑了一分钟没死的幸运鬼,便流传着只要伺候到伞兵大爷吃饭,就有机会进来的谣言。 “是么?我才不在乎‘狼人’是不是多长了一颗蛋,兄弟们都看得见你们组里不管补充多少新人,永远都剩你们两个,我没兴趣管什么扯淡事,我要你们两归我管!进师部直属!”巨汉蒲扇大的巴掌撑着固定桌,唾沫星子飞溅。 “不然?你们小姐们是要摇着屁股求插?”罗伊脑袋一仰,做了个左轮手势,大笑道:“你们小姐真是逗趣,不过你们出多少价,你们小姐就是做不到先足登陆,首先突破,最后撤退。你们小姐只能替我和老大舔鞋底。”罗伊的枪管食指一横,护木中指一竖,钩起 (本章未完,请翻页) 块肉条一抛一吃。 “我们‘狼人’永远是狼人,狼从来不和狗混在一起。” 巨汉“哈哈”干笑两声,站直了揉着婴儿脑袋般大的拳头。“两个昏了头,以为是个葱的狗兵。”另外三人同样沉默地围住了拉克森与罗伊。眼见一场群架要开打,极敏感此事的伞兵们不劝反喜,唿哨一吹,呼啦啦腾出片地,乐得有些餐饮表演。 “坐下,罗伊。”拉克森拦住罗伊,后者鼻孔里冒着嘶鸣,一支钢叉在手中变了形,成了指虎套着。 拉克森灌了口酒,他的确是条不折不扣的大汉,但在没有一个正常人的地狱伞兵里,也就毫不起眼。“我不想耽搁吃饭,但是我要说……”他掂量掂量酒瓶。 “你们群欠 操的婊子再骂老子一句狗兵,我发誓把你屁股扭过来,打得跟拨浪鼓一样。” “小贱……” “砰!” 拉克森再灌口伞兵烈酒,惬意地“嗐”了一声,搁回桌面,左手手指一根根摊开,仿佛某个砸凹进墙壁的傻屌是天然雕在哪儿地,全木墙壁正“簌簌”掉着屑,刚吱声的黑猛汉现在愣是气都不吭。 “你们小姐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操!”巨汉暴吼一声,叫道:“老子不信了!哥几个打!” 拳头尚是未落,又一声震得天花板乱抖的嗓门顿时令竖起的酒瓶、扎起的指虎老实低了头。然则未见人影,广播里一阵“嗡嗡”电音。原是战舰另一处,声音主人调校着跟震坏了似的电波,骂道:“拉克森!汉克斯!两小妞给老子滚去做一百个伏地挺身!其他的!一刻钟都他吗滚来上HAC!” 广播“哔”地断掉,又跳出个怂不拉几的女声,明显是刚在伞兵上校威利·勒盼托旁给吓了半死。播报道:“注……注……注意!一个朱诺标准钟后!所有……所有伞兵,集结空投区待命!” “算你们小姐走运。”罗伊扔开彻底变形的钢叉,跟着闷声趴地,开始极速做俯卧撑的拉克森一起。而巨汉汉克斯那边也是屁话没有,极为老实地趴地做起。 步入26世纪,船依旧是船,马汉的制海权也仍是那个制海权,唯一的区别就是上帝铺就的天然高速路“稍微”增加了点广度,从朱诺母星到泰克图斯星云,光年尺度便是海里驰骋,线列巨舰尚在,老骥伏枥,新生永在! “离心连接环轴温度稳定,动力输出率提高到40%,进行第二次轨道校正,倒计时五秒,五、四、启动主装甲舷侧辅助推进器,三、二、点火……一、开始!” 悬置指挥室弥漫着黑咖啡与利他林的涩香味道,蓝衣技术员们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全息屏幕上的战舰等比模型,双手拢起,迅速寻到投影图内一件件分割部件,两指轻挟某个角门涡喷陀螺仪,逐渐地三轴平衡。这个系着马尾辫的姑娘是如此投入,以至于舰长穿身而过也恍然不知。 “舰长于桥!”大副立正背手猛一跺脚,将指挥台让给这个削瘦坚锐的老人。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番外:征服者守则(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教皇?他有几个军团? ——冯·卡斯坦因 冷蜥踏着整齐步伐通过了阿尔道夫的西格玛凯旋门。对于这些要么来自露丝契亚炎热丛林,或者纳迦隆德酷寒荒原的两足冷血动物来说,人类帝国的温和气候反而令它们颇不适应。但是这丝毫不影响黑精灵骑士们在所谓双足彗星注视下,一轮冲锋击垮了帝国最后的瑞克禁卫团——好似一次例行的狩猎。 帝国军队在皇帝大道边列队,这些誓死效忠弗兰茨皇帝的人类士兵们沉默地望着即便行进也决无半点废话的征服者们,他们富有风格的红白格子军装褴褛不堪,很少有独自站立的。昔日骄傲的大陆鹰徽反扣着扔在凯旋门下,接受着畜牲的践踏。帝国军队已筋疲力竭,尤其是皇帝的首级悬于永恒皇宫后,一切斗志都消散在瑞克河西逝波涛中,而那,正是黑色方舟驶来的入口。 有一个黑精灵停在这座有一百二十公尺的伟大建筑上。这象征着人类帝国十二个自治邦紧密团结。杜鲁齐远征军团元帅,纳里恩·棘鞭轻抚唤做“多里芬”的坐骑,拍过它脖颈旁一块相对柔软的鳞片,一股镇定魔力注入了这头七岁的黑龙体内。不然光黑龙振动翼翅的飓风就快掀翻下边这群弱不禁风的战俘了。“低等种族里果然属人类最能搞典礼!”他对副官说道。 斯特默奇副官咧开嘴巴无情笑道:“是啊,大人,听说他们找了矮人工匠,来纪念打败我们的宏伟战役!”副官一边大声回答着,一边努力控制着飞马,好不被黑龙不耐烦挥动着的翼尖擦中。 “看上去他们已经雕了开头了!”元帅说道,旋即修长手指一屈,被黑魔法反复轰击过的凯旋门顿时隆隆撼动着,某块珐琅板整个飞来,元帅的拇指肚点着下巴,沉吟道:“人类的艺术……倒是快赶上起我们那些悲哀的远亲了,告诉我,人类要给他们的‘作品’起什么名字?” “破晓,大人。”副官解释道。黑龙降了下来,元帅扔开龙缰,多里芬乖乖地趴着,属于黑魔法的气息瞬间惊得战马双膝跪倒,即便是趴着,阴影也盖过了凯旋门。副官亦步亦趋道:“人类为了纪念他们历史上的重要战役,比如西格玛皇帝开国时战败过的兽人吼叫军团、吸血鬼天灾,以及后续的混沌湮灭。铸造了浮雕,这次人类再次与矮人联军,所以请的是矮人首席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工匠大师。”元帅自然不会对被政府种族有任何深入了解的兴趣,但副官必须时刻回答统帅一切问题,所以这向来是个极苦的差事。 “啊,矮人。”元帅反握着棘刺剑,微微压低了头颅,每当元帅习惯性敲着剑柄,难以磨灭的铁血味道就渗了出来。这支刺剑是元帅与其他黑精灵指挥官的少数共同点之一。他并非世人所知有着瘦弱身板、鼻梁高耸,疯狂嗜血的杜鲁齐族。与阿苏尔肖似的脸庞轮廓和健壮体格反而意外得宠了巫王,更承载了坚比精钢的意志。“矮人,好吧,这些躲在深山老林里的侏儒是我们下一个目标,不是吗,但事情要一步步来,先处理掉人类。” 微风停止了,突然的寂静笼罩下来,纳里恩的紫黑斗篷外的流苏曳在靴边。说实话,自从巫王赐予他一头黑龙并升格为远征军团指挥官,他已踏破了高精灵的塔尔·安列克,席卷过巴托尼亚海岸,将整城整村人掳做奴隶解送纳迦隆德。阿道尔夫不是起点,也不是终点,更非巅峰。一次稍微复杂的旅途罢了。元帅如是想道。 等在黑龙阴影里的人向前走了几步,对元帅敬礼,术士们记录下对人类而言历史性的一幕,魔法水晶照亮了这个人类布满硝烟的面孔。“伟大元帅,您征服了阿道尔夫。”他低着头,但稳定且礼貌说道。平静地不像话。 纳里恩忽然有些钦佩这个帝国人。“日安,鲍里斯·托德布林格尔选帝侯”元帅甚至加上了后缀,随之回礼。算是作为军人时,最后一次表达对敌手奋战到底的尊敬之情。 纳里恩蛮欣赏这个倔强的老头,毕竟整个人类帝国里像托德布林格尔这样能和纳里恩麾下军团互有交锋者实在凤毛麟角,但私人归私人,纳里恩秉承着巫王绝对意志,至始至终,他牢记在心。“选帝侯阁下,您已经签署了帝国军队向杜鲁齐至高巫王投降的文件了吗?” “是的,我谨代表帝国皇帝、西格玛教会教皇,签署了投降书。”托德布林格尔举起了一直攥在手里位于剑鞘旁的的鎏金卷轴,但在奉给纳里恩前,他停顿了一下。“我希望得到您的允许,对士兵们作一个简短讲话。” “请便,选帝侯阁下。”纳里恩微微侧身颔首。作为征服者,纳里恩当然可以宽宏大量些。看着选帝侯明显佝偻又硬要挺直的肩背,纳里恩很自然想起了即便马上要被死亡魔女献祭,也保持着风度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巴托尼亚国王——劳恩·康沃尔。没理由允许了个国王对臣民说话却反对区区一个选帝侯叨叨两句。 “谢谢您。”托德布林格尔僵硬地点了点头。“那么,我会说,我被迫接受的投降条件,不管对于帝国还是对于我战斗至昨天的士兵们都过于严苛。” 纳里恩冷笑一声,言辞虽妥当,不过再无温和。“您怎么说,是我赋予您的权利。”他回答的声音胜过龙息。“我必须提醒您,我对您和您的部下的处置已经尽了我最大的权限,我冒着受巫女团上报巫王的风险。您要记得,这是一种仁慈,当巴托尼亚投降时,所有巴托尼亚贵族、骑士、教士全部献祭给了至圣凯恩。我敢说您和您的皇帝完全没预料到我们会站在这里,但我完全有权也有能力,把您,和您的军队当做祭品处置。” 托德布林格尔涨红了脸。“作为一群祭品,我们也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也许。”纳里恩仍维持着礼节。真厌恶,或许巫王不该慷慨到合并了的阿苏尔一族那么多自由,竟然影响到了军队。但随即他清开了这个不详念头。不过他也没有说出,纳里恩宁愿与帝国近卫军团打上十场正面决战,也不想对付直到现在还在骚扰着补给线的人类叛乱武装。“我改变主意了。” 托德布林格尔只得缓缓展开卷轴。纳里恩的元帅卫队立刻快步扬戟,黑守卫的锯戟横在选帝侯头顶。选帝侯喑哑着嗓子读完了投降书,等到解下佩剑躬身递给纳里恩时,这个为人类帝国鞠躬尽瘁了一辈子的老选帝侯是再挺不起腰了。 纳里恩拿过长剑,审视着这支以海妖皮包裹,经矮人符文大师以明石锻造而成的兵器。对于纳里恩来说,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神兵,但也就刚刚够到了进巫王宝库的门槛。 “祝你日安。选帝侯。”纳里恩与托德布林格尔最后一次互相敬礼,一名黑精灵军官把空手的帝国选帝侯带去战俘营,一座很快清空的建筑。 元帅骑上龙背,多里芬咆哮着冲上云霄,响亮而狰狞的龙吼声传遍了人类帝国首都——阿道尔夫。帝国鹰旗自西格玛凯旋门、永恒皇宫、战斗法师高塔上降下,巫王黑旗升起。 ps:这是战锤2全面战争的世界设定,会陆续写上五六章吧。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特别章节:巨神像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午夜悄过,这个季节本该是断魂彻骨的夜风却是无可奈何地掩映在铺天盖地的焰火绚幕中,时而交错璀璨时而单朵朝天,一颗颗节庆彩弹欢跳跃空,缀着红蓝双色,大抵落下之时,也只是人海沸腾。 一缕灰白烟雾自唇际升起,袅袅散于清雾中,烟蒂渐次焚燃到尽,西蒙嘬嘬嘴,“来的正是时候。”他说道。 的确,“科曼奇”机群隆隆掠过,猝然望去,三机编队有模有样的通场而去,机腹示廓灯成了庆典最为靓丽的轨迹,尾烟一路出空中虹彩,指向不夜城的终途。 西蒙翻身跃下铁架,“当啷”声脆响,他一脚踩熄烟头,“咔”地一声扭转枪机上膛,唯余一双黢黢钢蓝瞳孔露于漆成灰白色的幽鬼面罩外,单手握住豹样垂尾立起的步枪。 “是时候轮到我们出动了。”有人说道。窸窸窣的响动声伴着浮魅人影细闪不定,而西蒙另手抚下多功能镜像屏谱仪,半趴于水泥筑栏旁。“视觉增强启动,扫描。” “目标正在降落,确认可见ID。”技术员补充道,数据如水流倾泻,分割出一块清晰的人像独立于目镜一侧。西蒙单指沉稳调拨着放大倍率,视觉增强中里的淡绿浅薄视野会磨蚀掉不少洞察,在数千米距离上,哪怕是角分之差,也终将失之千里。 方才灿烂无比的夜幕旋即漠然一片,一架科曼奇成了新阳,炙热地缓缓悬停在千米之外的大楼停机坪,西蒙甚至能望见直升机下修长的空速管,他拨到了极限倍率,透过舷窗,那是一张棱角分明地有如那栋后现代主义楼厦延伸出去的撑固柱,一张阴戾的男人面容。 “荆棘,这里是藤蔓,准备接受反馈图像。”耳麦响动道,西蒙并不急于回复,而是锁定住位置,才说道:“收到,同步传输数据,信号已解析。” 锁定钥牵引着视线,舷窗内的男人早已叫警卫簇拥着走向楼厦入口。“识别中……”西蒙微微蹙着眉头,尽管在出发前,每个人都对男人面孔记得深进骨髓,但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给屏谱仪滤一遍,实非累赘,纯是那个男人,岂止一张脸。 峰值起伏,核准锚定,绿灯亮起。“目标校对,麦卡锡·泰兰,任务启动。”西蒙推回屏谱仪,冷冷道,步枪斜背肩后,返身看着皆是隐于幽鬼面罩后的突击队员们,这些紫血精英们,穿越过重重废土,只是为取一人首级,而无惜先抛了自己头颅! “游骑兵,开路。” 游骑兵铿然握拳一砸胸口。“一往无前!” 覆着油布的固定式挠钩抛射器得以解除束缚,拉柄一松,整个伸展开,有足球大小的四向箭头与手臂粗细的钢丝绳一起森冷弹出,标志着无可撼动的绷直力,西蒙亲自将眼睛套进觇孔,“砰”地箭头射出,钉死在目标楼厦顶部屋檐下的遮栏板。仅仅离停机坪警卫区区数米,但隔着喧天庆贺声,和漆黑绳索、人影,又能让谁发觉? “上挂钩。”可变式滑索踏上栏杆顶,不难望见底下游行人群中举起的巨幅画像。约瑟芬~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西蒙默念道,坦言之,自从二月二十六日兵变后回到北方,整个紫血军团骤然一跃,成了连十三议会也必须谨慎待之的势力,某种意义上,他即是代表着五湖的最高武力,走到这一步,西蒙自然没法把自身情欲放在首位,毕竟,他即是紫血,更是海德拉九首一员——即便暂时剥离了王统之格,也无法改变他掌握着海德拉主要武力的事实。 “荆棘,藤蔓攀下悬崖。”凛风刺过面罩,给了西蒙久违的冷痛之感。凡人……他如是想道,旋即朝着几步之遥、早已踏在高崖边的威廉、彼得、夏洛特三人猛地一劈手掌! “我们走!”不知哪处夜枭啼鸣一声,西蒙助力一跳!百米之下恶风狠狠顶过鼠蹊,整个人腰身一挺,头后脚前,之后三人紧随其后,其上,厘米之外,便是生死之隔! 西蒙一手攥住滑索,一手紧握IA步枪,无论狭风如何凶猛也撼不动他一分枪口指向。与并驾齐驱的威廉四目相对,皆是漠色不减。手指 (本章未完,请翻页) 轻搭解脱钮,西蒙沉声数道:“三、二、一,脱离!” 挠钩发射器中的轴轮顷刻间疾抽疾停,四人陡然间竟是成了坠落之势!划过道弧线,幕墙中自身倒影撞入西蒙瞳孔中。“嗵!”一股剧震反冲力贯上西蒙脑门,幕墙现出蛛网似的裂纹,西蒙一提绳索,腰身绷紧,灵巧地把自己藏进了灯光阴影中,唯余那抹钢蓝隐匿于晦涩夜色中。 “黑桃K。”刚甩出张好牌便听得外边一阵响动,幕墙里的守卫下意识摸上配枪,一同消夜的守卫不约而同扔下纸牌,离得近的就往幕墙哈了口气,再用衣袖擦去,所见的,仍是层层交叠之焰火。 与一轮黑洞。 “噗噗噗~”西蒙连扣数下扳机。悄然经消 音器减音过后的钨芯穿甲弹裁透幕墙,西蒙迅速一拽钢绳,身子微倾,枪口斜指,一个呼吸间,楼内守卫尽皆眉心爆出丁点血花,仰头倒毙一空,良久才见混着红白浆血汩汩渗出猩红沙发。 西蒙手肘一屈,做了个“推进”手势,钉于遮拦板下的轴轮改为有节度的释放,众人与幕墙成九十度角,若是倒过来看,即是稳稳当当地行于半空中。 “11点钟方向,两名敌人。”有人报点道。 西蒙瞥了眼四散而上的诸多霓虹散射光柱,只轻摁耳机回道:“光污染,他们看不见我们,逐个解决掉他们。”言罢,越过到下一层,四人皆枪法极准,默契极好,只待锁定,无论是持枪戍卫或是围着电视、赌桌,不外乎一颗子弹射入后脑。 尸横遍野一景,看的西蒙心有喟叹,与怜悯搭不上一丝干系,纯是惋惜罢了,这些受过初、中等避难所教育的波塞冬公民简直是废土最优秀的兵源,正是因为波塞冬联席总部舍不得轻易将其投入战场,才暂时放到后方,但谁料得到逃出生天没多久的西蒙胆混到真率着点人摸了回去。 错的阵营……惋惜之情一闪而过,西蒙放下犹自冒烟的步枪,沉声道:“控制中心在这一层,走。”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关于更新和本书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关于元旦恢复更新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考研初试已经结束啦,大概率明年是可以换个地方读书了。而恢复更新自然也是要提上日程,这段时间攒稿子,恢复手感,初定元旦内的第一周日更3000,之后恢复日5000,除非考研复试或者论文答辩这类不可抗力因素就不会再断更。 也是期待地搓手手。 只不过,她这几日看到父母之间那微妙的疏离感,心中就有不好的念头席卷全身,在父亲那双包罗万象的眸子里,她总能看到里面似乎隐藏了太多太多压抑的东西。 虽然说得声色历然,但夏雨禾却没有在提及游龙剑,显然在被数名地仙境,乃至陈辽身旁媲美天仙的巫族强者锁定,她也没有任何把握。 杨盘在心里暗笑,燕倾城恐怕也很难相信,那弱质纤纤的柔姬公主就是半月会的会主,她只以为柔姬公主可能加入了半月会而已。 甚至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说着一些无伤大雅的笑话,让她开心。 许多五六十岁的老人一生之中见到的最大人物,可能也仅仅是某个佣兵团的普通魔纹战士。 等她退出之后,房间彻底归于平静,她缓缓从枕头下掏出手机,输入了一串倒背如流的号码之后,熟练的摁下了拨出键。 周莫寒学着楼里的少年退下披风,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意,一步一步走进仇人。 大龙王眼中闪烁着警惕,心念一铺开,顿时发现整个凡界的灵修者,都不自觉的开始朝着钧天圣人的方位拜服,那些凡人更加不堪,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朝着钧天圣人的人方位开始叩首。 “大致上差不多,不过毕竟过去了几千年,一些细节还是有不少变化的。”多吉斯道。 想到这里,叶无双感觉自己呼吸变得艰难了起来,能够灭掉帝族的人,怎会是简单的人物,父亲又在面对着什么? 即使是野生的狐狸,想用一枚灵果就让它放松警惕,乖乖跟人类走,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难道,青丘园中的灵狐比普通狐狸还不如么? “天道你都奈何不了此子,如今唤我等前来,又能做什么?”创世元灵问道。 聂颖得知萧峰的孩子都已经出生有七八个月时,也是狠狠地被震惊了一下。 院长本想叫叶晨去参加五大仙域联合举办的年轻一代比试大会,那到第一名,以赔偿他损害的建筑物,可叶晨居然不准备去,这让他很气愤。 “你这人还真难说话,明明大人赏识你,把宝剑都给你了,我们叫你大人,你倒唤我们大人,叫我们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粉儿说。 周围人都呆呆的说不出话来,没有人能想通项昊凭何越境界杀白虎。 “行了,别瞪了,再瞪眼珠子都掉出来了!你准备带我去看酒坊了?”刘咏看见堂堂荆州第一大族族长在自己面前吃糗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这是之前的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一天之内,自始自终都坐在那里,好似一动也没有动过。 “哼!废物就是废物,八年的时间,他即使能修炼,他又能修炼到什么样的程度!对方他,我就足够了!不需要搬救兵!”东方紫萱冷漠说道。 果不其然,茶茶这么一说,拥着顾允儿离开的慕凉城神色不明的停下脚步,黑眸危险的沉了沉,喜怒不信于色的脸上让顾允儿全然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四百二十二章.契约(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大家元旦快乐,公历新年万事如意! 靴边泥土尚湿,河岸被汛期潮水侵蚀得松塌无比,所以更经受不起重压。 “砰!”一记重拳狠狠击在鼻梁上,令人耳酸的骨渣“喀嚓”声带着一蓬飚飞鲜血激射而出,将这个魁梧得能有一头暴熊的男人生生打退好几布仍然吃不住脚步。但这个面容早已狰狞无比的男人却是从喉头里压榨出更深沉的吼声,疯狂地朝前再奔! “砰!”足有婴儿脑袋大小的拳头挟着破风声打去,那些皮肉后森森白骨昭示着战斗尤其白热化,挥舞下的热血伴着热汗没落地即是传来又一声嚎叫,这个男人一拳打出,撞在另一只相比可以说得上娇小的苍白拳头前,瞬间是五指成钩,软塌塌地一倒,捂着手掌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西蒙节节展开手掌,正面硬抗马雷塔·迪特里希的手掌连一点油皮都没破,仿佛面对的并不是海德拉九首中以力量见长的突击者,而是某个发育不全的小男孩。他钢蓝色眼瞳中毫无一丝感情,甚至不去疾步追上,对此强弩之末之敌,只需一记手肘便能叫他彻底崩溃。 可是西蒙静静站着,静静走着。 西蒙避开了迪特里希有气无力的攻击,最后的无能狂怒演变了没章法的苍蝇拍,西蒙沉默地闪避着,像是一种变相的侮辱,直到迪特里希扶膝狂喘不止。 “跪下。”西蒙冰冷说道。 迪特里希骤然一抬头,暴虐目光在钢蓝旋涡里绞杀地一点不剩,这个新晋突击者开始浑身如筛糠般抖起来,罔顾周遭一圈血战余生的海德拉们仍在注视。 “跪下。”已是俯视。 “呵呵呵呵呵~”覆盖了一片阴影,波涛声没能盖过迪特里希犹自惨笑,这个海德拉最强大的几个男人没去直面西蒙面容,或说不敢,只是一阵阵发笑。但良久之后,波涛未息,双膝已软。 “呃……”一截刀尖刺透出去,赫然穿出西蒙掌心!但西蒙却是浑不在意,径直由刀刃穿过,继而攥住假意下跪实则要偷袭的迪特里希右手,稍一发力,在一阵非人嚎叫中,突击者的手扭成了一圈麻花,双脚离地升起。 “Semper  Fi.”西蒙说道,任凭迪特里希挣扎,也挣不开箍住脖子的铁腕,直到一丝空气也穿不过脖颈进到肺里,很快,最后一个残存的不肯投降的海德拉联合派停止了反抗。 西蒙随手捏断了迪特里希脖管,他自然不会给任何机会留下生机。这个新生的紫血者反身轻跃,站在浅浅河堤上,扫视过仅剩的海德拉们,背后河风吹过,血腥气味郁郁不散。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顾虑什么,害怕什么……”西蒙一手插腰,一手负后,环视过刚血战余生的海德拉们。这些自从总部分裂起,散落在外。无时无刻不承受着叛徒之名的海德拉们选择忠诚跟随着领袖,最终站在了这里,望着咫尺之遥外的年轻男子。 他是谁? 新领袖? 他配? 答案已然明晓。 “海德拉不需要仁慈。”迪特里希尚且残温的尸体便是最好的注脚,所有人见证了这一场决斗,从头至尾,高踞九首之位的突击者像条野狗般徒劳倒毙,乃至于在最引以上风的力 量比拼中败下阵来,没有谁不明白这个时代最需要什么,最不需要什么。 “海德拉不接受弱者。”破烂得近似褴褛的军服不会因为一条红色丝带而多几分光泽,但是谁会忽略掉一旁燃烧的红色,那是他们的领袖,易形者、灿焰的阿多菲娜·莫尔芬。 她在聆听。 “所以,我来了。”西蒙双手负后。那些布片纷飞,卷起一阵飞蓬,在那双坚毅的钢蓝眼睛里,愈发多的郁紫渗出,直至占据了每个敢于面向西蒙的海德拉们。 力量与权威。 自人类诞生起至灭亡的永恒。 “我不需要你们跪下,我不需要你们遵守规则。”谢幕夕阳在倾洒出余晖,灿烈地将逝去河面映地燃烧。海德拉们背对着夕阳,浑然忘却有谁将太阳烧做灰烬,撒下人间。 “你们所见,皆是我为。” “如此,才叫规则。” …… “这样的人很难掌控住,您确定不告禀家主么?”德利亚队长谨慎地瞥过四周,等到克劳迪娅们安排好了警卫线,才贴近了奥古斯塔维娜,悄声说道。 然而年轻的首席克劳迪娅连眼神都懒得示意回去,只是旋开了银甲肩后的蓄能插槽,纤细手指挟出了一块略带浑浊沉淀物的水晶似方块,迎着月光眯着眼审视着,少顷才轻吹两下,放回插槽中,银甲随即与奥古斯塔维娜指令同步,从沉重的中世纪式米兰全铠缩减成了女士轻甲,若不是有头盔垂下的全息薄幕,倒是真的颇有古朴之风。 奥古斯塔维娜这才看了眼德利亚队长,后者哪敢与她对视,立刻恭顺地退后一步。“这种东西只要有野心就不可能完全控制住,掐得越紧,之后反噬就会越严重,尤其是这样不知何时发作的东西。” “表明了态度就已经足够,一个人有欲望,就会有弱点。”奥古斯塔维那微微伸了个懒腰,掩唇慵懒道:“他是一件工具。” 工具?德利亚队长有些疑惑又立马醒悟过来,队长遍满疤痕的面容因为悚然一惊而更显狰狞。 “您是想?” 奥古斯塔维娜搭上食指,嘘声道:“很多事情不仅父亲不适合,连我也不适合,家族更不适合。” “这些年来统治家族在议会中仍然稳固,我们间的联盟也保持坚定,某个小小的问题不就是成为了我最近的主要课题么?”弗兰茨的长公主很少没有不带笑意的时刻,可一旦她冷肃起来,则更加可畏。 营地里的克劳迪娅们有序地整备着,她们脚下接近流沙化的土地表明了她们所在位置正无限接近交叉地带,那个不毛之地。所以即便如克劳迪娅也必须要足够小心。隆隆声不断自地下响起,令人搞不清这究竟是某种机械杂音还是怪物来临前兆,至少就目前来看,是克劳迪娅的沙漠行进撬。 “Tick  Tock.”奥古斯塔维娜看了眼表,说道。她的目光越过了德利亚队长,望向了灰沉沉荒原。这儿通常被称作交叉地带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块囊括了旧世界伊利诺伊州与印第安纳州南部的数万平方公里地带连接着文明世界与荒芜世界。但这儿还有个别名。 黑色瀑布。 所以连奥古斯塔维娜 也不清楚脚下的土地何时会变得湿润,若是泛起水汽,大概便是她的死期到了,因为就算那些被核爆摧改的暗河不认识她的姓氏后缀,而几十公里外,被半个世纪前钻地核弹炸开的黑色之眼也不会改变分毫。 这是她,这是克劳迪娅的工作。 奥古斯塔维娜戴上防毒面具,让声线听不出愉悦或是沉重,她检视着地图,绝非荒原地图而是建筑平面图,图的内容有一半都只是一条线,下半部分即是繁密蜂巢。 “我的课题永远与父亲一致,我流淌着弗兰茨的血脉。”奥古斯塔维娜微摇头,阻止了德利亚队长变相的劝说,仰头叹道。 “队长,我们是军队后裔,不是药贩子出身,我们之所以与贱民不同,在于我们有原则。” 于是奥古斯塔维娜摘下了胸前的黑纹三爪徽章,抛弃落下,呵欠道:“这个原则……” “就是我们更没有原则。” …… 夜风带着水边特有的清新气,好歹是吹散了喋血,天色完全黑沉下来,天上亮着星,地上烧着火。 那是阿多菲娜的焰火。 “大人,您真的不去告声别吗?”艾琳背起缠上了新伪装步的狙击枪,终于没忍住,开口道。 阿多菲娜撤回了目光,在另一边,海德拉们正在重新编队,并没有谁发现阿多菲娜已静静脱离出去。 “一切都准备好了?”阿多菲娜扫过艾琳背着的巨大行军包,一侧摆放着同样的背囊,很明显,接下来的路途对于她来言也不会是轻松的。 “是的,大人。”艾琳回道,跟随大人多年,艾琳知晓大人的脾气,若是避而不谈,就是不必去谈,只是作为伴侣而言,哪怕是已经给紫血者铺好了路,也应当道声再见才是,毕竟之后有没有命再会都要画上问号。 阿多菲娜从兜里摸出个磨拭地边角圆润的小铁盒,打开来却是抛给艾琳一颗糖丸,自己则将最后一颗蓝红相间地的糖丸吞下肚去,说道:“你见过陛下么?” “有幸在授魂仪式上得见陛下伟容。” “很好。” 两个女人穿过了异声迭起的废墟,经过了高耸明亮的密尔堡垒,阿多菲娜注视着那座带着少许战前微光的人类遗迹,扔掉了手里的触发按钮,既然有人遵守了契约,那她也不用去破坏了。 她们走了一夜,阿多菲娜沉默地看着黑色的水流汇聚在靴底,呼了口气,说道:“我教你首曲子吧。” “我很荣幸,大人。” 于是在乌云下,那首歌盘旋至上,片刻消散。 “在群王离走的宫殿高墙之内” “简妮只得与余下的鬼魂共舞” “那些被她得而复失的亡灵们” “那些曾深深与她相恋的鬼魂们” “那些逝去在百年之外的鬼魂们” “她甚至无法忆起他们的姓名……” ps:之前的章节因为考研缘故剧情显得很没有条理,复更后长痛不如短痛,直接跳到新阶段开始。 第四百二十三章.契约(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大人?” “大人。” 直到第三声,西蒙才猛然惊醒过来,一转头便是发现穆凯尔已呼唤他良久,西蒙最后望了一眼与河水逝去方向相反的废墟深处,眼瞳中几抹很容易察觉到的忧伤迅速隐匿,微微一清嗓子。 “何事?”西蒙说道。 穆凯尔在西蒙面前显得有些拘谨,颇是束手束脚,这倒不是说这个资深海德拉陡然对西蒙身份有所敬仰,而是纯粹对西蒙单独击毙迪特里希感到畏惧。谁人不知西蒙·海耶斯入会才仅仅一两年,换做普通海德拉也就堪堪通过预备训练,授魂都是天方夜谭。海德拉里关于某小白脸吃软饭的笑话流转甚广,压根就不是什么秘密。如是一来更显得此时的西蒙神秘莫测。 死而复生? “队伍清点完毕。”穆凯尔简直像个二等兵向三军司令汇报工作般站直,大声报告着。“战力良好者尚余十七名,轻伤者八名,重伤者四人。联合派投诚者六名,已监控。” “很好。”西蒙微微颔首,他瞥了一眼穆凯尔,有关穆凯尔的信息立即流水般呈现于脑海。十年资历的海德拉,具有体质增强、格斗专精、地面驾驭三项能力,其中第三项地面驾驭才获取不到四个月,以海德拉标准应是个二能力半者,不过相较于眼下自然是顾不了那么多。 自从西蒙被阿多菲娜“复兴”唤醒后,在极短时间内西蒙就感受到了自身堪称不可思议的变化,所有的弹创、淤伤、痼疾一扫而空,相反的是他苦心孤诣掌握的灵能驭使能力消失地一干二净,取而代之了成灵能模仿。 模仿一切恶海德拉的异种能力! “剩余的联合派叛徒必须要清扫干净。”西蒙漠然道。 劫后余生的纯血派海德拉们正将所有敌人尸体搬运到废墟中,淋上汽油焚烧殆尽,照谁也复生不了。 “我们下一步应当如何,大人?”穆凯尔一口一个大人唤得毫无凝涩感。 西蒙脑海自动浮现出了一副场景,像是一场记得极清楚的梦境,像是某些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时间里被催眠而来的直觉,西蒙微松了松面容,说道:“重新武装,这场战争我们已经赢了一半。” 赢了一半?穆凯尔心中默念。这不算错,西蒙大人以身做饵将联合派总部大半精锐引诱到芝卡废墟,坚持奋战了数月,最后与阿多菲娜大人合流,彻底歼灭了这支人数足有三四十的敌军。这可是正经的海德拉!两派争斗无非想要是兑子以求对方撑不住罢了。至于克劳迪娅起的作用,穆凯尔选择性忽略过去。 计划的一部分,这个老海德拉坚信,这世界将弱肉强食演化到了极致,狼群饥渴濒死时,照样会断尾求生,或是吞噬弱小同伴。 物竞天择罢了。 但这对于西蒙而言,不过是又一场未竟战役罢了。 西蒙与迪特里 希一战着实称得上惊险迭生,但西蒙自己知道,这仅仅是调试苏醒后突兀取得的灵能模仿一个必要过程而已。他开始越来越明晰心中设想,越来越明白海德拉始终缄口不言的来源是什么,念及如此,西蒙内心连苦笑心思都没有了,他早是其中一员,再不接受这种身份,又会有那边将他视作己方? 轻晃脑袋,西蒙逐出了纷乱思绪,定下心来思考着眼下。 在阿多菲娜与克劳迪娅强势出现后,整支联合派追击部队全军覆灭。西蒙在钢铁城混过许久,兼之芒兹维尔避难所一战又是猩红卫队出力,现在联合派一口气失去了如此多的机动力量,除非忍痛抽出要地人员,不然绝难恢复元气。恐怕总部那边能有几支猩红卫队拱卫便算不错。 抛去总部不谈,光是芝卡废墟前期作战消灭掉的芝卡城海德拉联合派就足以一改西北方向态势。如今对于纯血派一方的局势简直是大好! 完成了对钢铁军的任务,势必能得到更多支持,歼灭了海德拉部队拿到了大量筹码。西蒙一边发出指令命队伍进发,由穆凯尔暂时接替指挥,一边闪身隐没于废墟当中。 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 “你说头咋样了?”  马尔科捅了捅汽油桶里的柴火,闷声闷气道。 拉米雷斯提了提衣领,穿过窗棂的暑月凉风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尤其是这栋倾颓大半的破烂废屋里充斥着一股郊狼粪便的臭味,换谁也拔不起精神,于是独眼龙有气无力回道:“头做的事情我们懂不了,既然头要我们回去,铜板一个没少发,你瞎问个屁。” 插入炭火中的铁钎抖了抖,马尔科摸了摸自个青茬丛生的光头,不乐意道:“老子跟过一堆人打仗,能像头这样把仗打爽地头没见过,回去了吃光了铜板,你他吗准备去鬼街做鸭?” 拉米雷斯怎么说也是龙湖出身,见过场面的精锐,懒得争,翻个身鄙夷道:“少他吗废话,下一班轮到你值夜。” “艹。”马尔科嘴上骂骂咧咧不停,手底是一点不停,端起篝火上壶底烤地焦黑的水壶,吸着气嘬了半罐掺了松针草的开水,膝头搁上油石,摸出腰间匕首耐心磨起来。说到底,这支曾经跟随着西蒙打生打死的队伍终究是一群普通人,在芝卡废墟深处这种险象环生的绝地由不得半分鲁莽。骂归骂。少不了一磅肉,该分配的巡逻暗哨一个不能缺。 手表时针完整归到了11点整,马尔科猛然一口浓痰吐进了火里,拎起枪,招呼道:“走了小毛头,今夜你归大爷我。” 彼特慢吞吞地卷起毛毯,丢给了一旁呼噜打得震天响的老爹乔纳森,接过松针茶喝了口这才拾级而上,一路登到楼顶。 废土冬季来的很早,哪怕现在才九月,晚间仍颇有霜寒之感,虽不妨碍什么,终归是有点吃不住劲。彼特熟练地支开两脚架,以远处密尔堡垒的亮光为瞄头调校好狙击枪准心。虽说上次密尔堡垒被西蒙 坑了一次硬碰硬打死了难以计数的夜魔,让废墟消停了点,但这不代表可以掉以轻心,食物链的顶端骤然减重,下面几环自然是快活起来。 “喂~”马尔科喊着彼特,咂巴着嘴叼着烟,含糊道:“你小子打算回去干什么,不会说真去考什么学校?尿清楚,那地方不是咱们这样货色能去的。”光头收起了打火机,没敢点起火。 彼特懒得理他,只哼了声表示听见了。不过认识了这么久,马尔科才不以为意,据枪站好,环视着废屋周遭。按理说这样一栋三层小楼是塞不下三四十号人的,不是说空间不够,而是太重的“人气”在寂寥废墟中实在是太明显了。 “老子待在钢铁城的日子比你小子从娘胎里跳出来还长,什么钢铁大学公平公开都是唬唬你们这些外乡人,你他吗是从小念书吗?能干的过那些工会小子?”马尔科念叨道。 废屋所在已是出了废墟核心,但仍在废墟内外圈交界处,有西蒙在自然不虞异种生物侵扰,没了西蒙就是另一番光景,短短几天遭到了数次袭扰,拉米雷斯、马尔科、乔纳森这几个忠心西蒙的老人哪里压得住一干人心浮动的补充队员,没人想抱在一起死得更快,于是顺理成章地散成了几支小队,看在要互相策应以逃出废墟的份上才是隐约呼应着没走太远。 “听你大爷的劝,你这样会识字,玩的开重载具,交手过异种的小子,不管在龙湖还是其他公司都吃得香,去龙湖弄个执照,去商队里混上四五年,搞大起几个肚子,顺着杆子爬,十年后手底有支自己商队才是真,运气好捎点货区南方走一趟,在E区买个宅子,你儿子也算是正儿八经的钢铁外区公民了。” 马尔科絮絮叨叨念了一通,冷不丁被彼特打断道:“老大在的时候,你不是想去军队,怎么不去?” 马尔科顿时“嘿”了一声,尽管是背对着,彼特也晓得他定是摆了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那是头儿在,现在头儿在不在是两码事了,头儿不是我们这样烂命一条的人,他是海德拉!跟他开打的也是海德拉,这不是我们该惹的祸,头儿的钱都留给了我们,这是卖命钱,我们不欠他的。” “至于你小子想去军队?那是你儿子的事,军队什么时候对外募兵过?那是公民兵!” 彼特沉默片刻,从胸挂里扎开了个软饮喝着,说道:“头儿说过癞蛤蟆照样吃天鹅肉,我看没谁是三条胳膊扛两个脑袋的,我偏要去找条白天鹅给我生个儿子,这烂命不就值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 彼特和马尔科悚然而惊,闪电般举枪一转,晴朗夜空下缓缓浮出一道化成灰他们都认得的身影。 钢蓝虚影下,西蒙笑道:“彼特说得对,你我都是两条胳膊扛个脑袋,要说烂命,这个烂泥坑里,都是癞蛤蟆,嫌弃谁呢?” “天鹅他吗不就是大号点的鸭子,你们得跟着老子去掏几个蛋来。” 第四百二十四章.契约(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密尔-芝卡城是一座很奇特的联合城邦,光从名字上就能听出是两座位隔不远的战前废墟建立起来的城市。虽说位居北部的密尔城因为更贴近密歇根荒原,更容易死接收流民的缘故显得更繁盛,但论起哪个兜里有钱,还是得是南边,所以废土人更喜欢简称为“芝卡城”。 近些日子芝卡城过得颇为不错,作为大湖贸易西边的起始站,芝卡城码头堪称是废土罕见的人烟熙攘之处,不管是夏季接踵连绵的渔船队或是寒冬凿冰踏浪的湖妖猎获舰都可见,大湖里取之不尽的龙鲤养育了数十万芝卡人,这年头吃得饱就是一种骄傲,这种骄傲与气力在码头税警科尔身上着实显露无疑。 “两百桶油渍腌鱼、三百磅冻肉、四桶朗姆酒!”科尔一边高声喊着,粗胖手指握着炭笔在账簿上写着,另外一边自然是有被查税的跑商赔笑地递上天鹅牌香烟。 鼻头闻到了那香烟特有的阳光气味,是货真价实的烤烟,科尔鼻头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心说这老小子识相。跑商又点起火柴伺候着科尔抽上,手底飞快地就是把数条烟酒塞进周遭税警背包中,点头哈腰地好不勤快。 既然对方这么上路,科尔肯定是轻车熟路地象征性地查了查货船表层的大宗货物便算了账,至于篷布以及船舱隔间有什么东西一律不看。科尔丢给脚边无精打采的混种搜查犬一块咸鱼,没闻着违禁品的狗子吧唧吧唧吞了,叫了两声不愿再走。 “每十桶鱼算你两个硬币,冻肉十磅收三个,酒嘛~”科尔皱着眉掰着指头算着价钱。 不待科尔说出金额,这个下颌几撇鼠须的跑商立马会意,靠近了低声道:“长官,我懂我懂,有一桶都是孝敬码头的。” 科尔顿时细眼笑成了一条缝,生生是把跑商给拍矮了个肩膀,夸道:“嗯,懂事!老子们成天累死累活给你们算账,子儿没见多发几个,还是你这龟孙晓得事理,里头我不查了,那好,剩下的玩意老子做主给你免了,带上关税,一起交五百就够了。” 跑商也不知肚里是不是腹诽,双手捧过只钱袋子,科尔接过,交给手下称了重量,随手提了提感到份量不错,返身把烟蒂弹进水里,招手示意码头那边船闸拉起,可以放这艘小船进去了。 “娘的,这款子能有几个子儿落我脑袋上?”看进港了的跑商往水里吐了口唾沫,科尔嘿了一声,与手下几个黄衣税警抱怨道。 这几个大字认不齐个字母表的夯货哪里明白长官心思,闷闷哈哈笑了几声糊弄过去,但船闸外排成长队的渔民真要是以为这些面上厚道的码头治安好说话,那非得皮扒一层下来。 方才那个被坑的不轻的跑商刚把船系住,往船舱里头咳嗽了几声,嘟囔着清清嗓子,叫道:“行了,干活的出来了,吗的,你!把这桶酒送码头税关去,吗的蛋的,一桶酒抵上全部税了,狗  日地,鱼肠鬼!” 两三个坐舱里歇息的水手听见老板发话,忙不迭开始搬运起货物来,别看这些个精瘦汉子人没腌鱼桶一般粗,但钩子似的指头扒住桶 沿,猛地往肩头一杠,立时是稳稳当当地走下仍稍有起伏的船,喊着号子堆在码头货栈里。 等到腌鱼桶差不多搬空时,水手们赤脚踩过船板也渐渐起了些异样声音,应付完了杂事的跑商剔着牙回到舱里,拉起暗板,朝着里头躲着的人说道:“现在外松内紧,进去了不要和黄头盔讲话,地方不远,天黑了方便。” 西蒙伸了伸懒腰,顿时有骨节“咔咔”声,仅够人弯腰才能出的暗板内鱼贯钻出了五六人,最后钻出的马尔科连是“呸呸呸”数声,扫掉衣服上腥臭至极的鱼鳞,愣是从裤裆里摸出盒烟美美的抽了几口才深吸一气。 西蒙看了一圈,这次偷渡进芝卡内城着实是令众人吃了不少苦头,精神头差是差了,眼瞳里神光一分不减,西蒙掏出几枚金币递给这个兼做走私、偷渡营生的跑商,说道:“多出的,算是那桶酒钱。” 跑商看着掌心里三枚雕花金币,那精美的花纹让他没舍得咬两口看看成色,反正面前这个黑发蓝眼男子是可靠中介作保,光他们出发前预付的费用就足够稳赚不赔了。 “您们的货物箱子都涂了绿漆,寄放好了,您三天内取走就行。”跑商说的是那些放满了装备物资的“腌鱼桶”,当然,出于行规,跑商是不会私下查看的,若是看了里头一把把M5步枪与外骨骼配件还敢不敢承这活就是两说了。 踏上芝卡内城码头,迎面来的湖风吹散了鬓发间挥散不去的臭味,西蒙望着数百米外半圆形雄伟船闸外的密歇根湖,要是登上一艘寻常明轮,从这儿开去钢铁城无非一夜多些罢了。 “头儿,咱们过下去哪?”马尔科问道。这个老后街佣兵虽经常吹牛走遍了五城,不过芝卡内城却是第一次来。 倒不是说芝卡内城是如同钢铁城黑墙一般纯血公民限定,而是芝卡内城汇聚了整个五大湖西部区域精华所在,芝卡议会、联合军总部、五湖航运委员会、新奥黑尔机场、芝卡银行等地点皆是在此,肯定是由不得流民乱进的。 越过分区围墙,内里楼幢整齐,烟气颇有,着实不比钢铁城E区差。西蒙看了看表,时针指向11点,与另一拨海德拉们见面还早,穆凯尔那些身负异能的海德拉肯定是没必要这么搞自己,但另外的十多名紫血队可没那么飞檐走壁无所不能,只好巴巴地偷渡进来。 不消西蒙吩咐,紫血队员们自觉地三两分散开来,去到码头货栈换上干净衣物,留心好特殊“腌鱼桶”所在,便是人手拿到了西蒙给的黑星硬币——钢铁城的大额钱币,一枚可抵百元。用以做抵内城门头税。 西蒙心里暗暗计算着,这才几步路,税卡就设了三道,第一道是进入芝卡水域,巡逻船收的美名其曰“避风钱”五十元,第二道则是方才的码头税警的货物税,总价值才四五千元的东西收了得有百分之十的税,也不知是不是官商勾搭的走私默契来着,最后一个就是入内城税,依旧是一人五十。 进了内城,人流陡然一减,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几乎处处可见,尤其是食物配给处更是放了一小队 装甲步兵,借着买烟机会,西蒙顺道打听了下消息。原来是芝卡废墟里兽潮暴动,摧毁了城外大量农田,秋收至少减产三成。 钢铁城、福特城、密尔-芝卡城、铁轨城、墓碑城这大湖工业区五个主要大城里,只有钢铁城会在秋季解禁食物配给,其余城邦不说自产自销,不少都眼巴巴等着钢铁城粮食输送。 “今年冬天难过哦,面包比上个月涨了整整快一倍,到了11月非得涨到30元一公斤不可。”烟摊主唉声叹气道。 西蒙深以为然点点头,旧联盟北部土地本就不甚肥沃,多靠中部大平原供给,裁决日核爆一来,中西部大块大块土地沙化,吃了核爆的土地能过人不辐射死就要感谢上帝了,灌溉地能种到每英亩产量一千五六百磅的刀片谷就是肥田了,还得看老天是不是肯给脸不下酸雨。唯一能持续大批量供应的只有水产,从前烦得人们挠头的亚洲鲤鱼反倒是活蹦乱跳,个头越长越大,靠湖的城市自然高兴,不靠湖的还能如何? 不过这些都不是西蒙考虑范围内,他混地再落魄是个不折不扣的海德拉,光凭手底下三十多名精锐战力,随便去哪都是做大爷的份,同情心有些保存着无非想证明自己是个人,没沦落到城外不管是香是臭都是块肉的流民份上。 所以这年头,人们信仰反而是越发虔诚。 芝卡内城里每个街道都有个小教堂,几乎所有内城居民除了日常生产休息,大部分时间都会在教堂祈祷。所以西蒙这群人一起来到教堂毫不为奇。 西蒙找了个不起眼长凳坐下,眯眼看着讲台边高举着十字架念念有词的神父,一套白袍裹着副难得的胖躯,底下跟着一起祷告的居民十个里见不到一个有赘肉的。 “感谢主,是祢的死,你的复活,让我们得以重生。是祢十字架上流出的宝血,遮盖了我们一切的罪过。使我们能够脱离撒旦对我们一切过犯的控告。耶和华圣洁的父神,便不再按我们的过犯责罚我们,使我们得以在荣耀的天父座前欢喜相聚,赞美飞扬。凡有血气的,都当赞美祢!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一片“哈利路亚”声响起,西蒙没滋没味地一起叫了两声。教堂人来人去,午夜时分依然是有两拨人长坐不起。 “真是看不出你们都是些虔诚侍奉主的海德拉。”长凳另一边人群讥讽道,倏忽间散开,隐约间围死了西蒙一方所有退路。 西蒙一手揽着椅背,一手有下没下地扣着大蟒左轮,眼睛只管盯着那珐琅彩的耶稣受难像,平淡道:“这里是教堂,你们打算是在圣所动手吗?” “你既知是圣所,何不束手就擒!你自投罗网了!紫血者!”留守城内的联合派海德拉仍有数个能力者,自觉处理孤身一人的西蒙完全足够,至于其他那些浅薄血脉的“半人”,压根就不入法眼。 “所以嘛,这只是个普通房子,四面墙加个顶盖,有什么了不起的?”西蒙微微一笑。而俯视众人的耶稣受难像仍是万古不变的怜悯神情,丝毫不改。 第四百二十五章.契约(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所以嘛,这只是个普通房子,四面墙加个顶盖,有什么了不起的?” 话音一落,整座教堂瞬间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噗嗤声,包围住西蒙的芝卡城留守海德拉们顷刻间排排倒下。 “埋伏!”有人吼道,但早在枪声出膛的第一刻,这些久经百战的联合派海德拉们就已然动了起来。 然而于事无补。 西蒙眼神微微一凛,那些反应快到连埋伏都难以奏效的海德拉今日仿佛束手束脚般全部固化当场,任凭子弹透体而过,就算是子弹!也能轻易奈何他们吗?! 一个覆盖着光学迷彩的纯血海德拉渐渐地从教堂外  阴影中浮现出来,全息投射的饰纹让他看上去与周围浑然一体,手中的M5步枪喷着淡淡青烟,有经验的权重长则位置更靠后些,手中侵染着血色的步枪仿佛标志着他们傲然独步的战力。在心灵序波交流里,这个放在内战前也是相当罕见的海德拉权重长吩咐道:“控制弹药,血液不多。” 西蒙拍拍膝头,空着手走到了尸体倒毙成片的教堂中场前,俯身看着其中一个犹自吐着血沫,挣扎着不肯死去的留守海德拉,轻轻摇头道:“看,并没有天谴来把我劈死。” 西蒙脸庞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讥讽,指着在明暗光线里尤为骇人的受难像道:“我们都信奉一个神灵,然后你们在这儿诱杀了数十个血源同出的同胞,你们在杀死他们的时候,没想过今天?” 纯血海德拉们纷纷解开了迷彩盔布,恍如一颗颗头颅漂浮空中。这些纯血海德拉接受了西蒙高等血脉馈赠,故而一旦收拢起气息,所有能力值低于他们的普通海德拉全部如睁眼瞎般,即便在场有不少选择了体格强化作为核心能力者,照样吃不消涂抹了西蒙紫血的特殊子弹,那种胜过切肤之痛的重弹一瞬间打爆了留守防线。 被质问的留守艰难地咳出口粉红色血沫,似哭似笑,从喉咙里挤出话道:“哈哈哈……一群……一群……打死……死的狗……狗!” 海德拉们那个不是五感极锋锐者?一言既出,最后的一点,看在昔日同袍份上的情分立马飞散,西蒙垂下眼皮,连再询问一番联合派动向的心情一并没了,猛然抬起脚,钉着钢掌的靴底就是狠狠一踏! 鲜血四溢,横尸遍野,捆缚在十字架上的基督千百年看惯了这幕,哪里会生起半点波澜。 “大人,不清理掉?”穆凯尔问道。 也是,不管出于什么性质,如此惨烈的死亡景象被芝卡平民发现,势必是要引起极大紧张,况且纯血海德拉们还需要在芝卡城停留一段日子,难保得到了尸首的芝卡城官方嗅出出些什么蛛丝马迹。到底来说,一方仍是明,一方仍是暗。 “浪费手脚。”西蒙嗤之以鼻,头也不回道:“既然引蛇出洞完了,再回去也就方便多了。” 穆凯尔按理来说要比西蒙更痛恨联合派,但不论是派系与否,血腥争斗与否,双方总不吝于给予败者最后一片得以安眠的墓地 。落败的海德拉也是海德拉,总不可能令其尸身葬在野狗口中,在海德拉礼堂中得以安息,则你我皆好。 “噗噗噗……”教堂门口再次传来些异样声响,穆凯尔看也不消看便知是一群此时入了教堂横遭杀戮的无辜平民,他心知时不我待了,看了一眼凝视着受难像的西蒙,一声不吭地指挥海德拉们全速撤走。 “到底是凡人……”西蒙说道。 芝卡城的海德拉安全屋对所有海德拉开放,所以西蒙没去过也可以通过特有的气息追踪到精确位置。西蒙砸了咂嘴,这栋红瓦三层小楼和墓碑城中的安全屋简直如出一辙,唯一不同是墓碑城那座是里里外外皆是海德拉所有,而芝卡城却是地面三楼是真的归平民居住。 “铃铃……”门把手铃铛敲了几下,淅沥雨珠将门口地毯淋得更湿,门外暴雨如注,西蒙解下雨披随手一挂,走廊还算完整的发黄墙皮掩不住里头嘈杂争闹,西蒙微微张开些五感就晓得二楼正在做些什么皮肉勾当,但这和他一毛钱关系没有,西蒙连机关都不曾使用,直接从楼梯走下了负层。 电力是稀缺的,有能力自行设置发电厂的城邦自然是把珍贵的配额放在维持城市运转所不可缺少的工厂中,光一个净水厂和分拣场厂就够吃掉水电机辛辛苦苦积攒的能量,至于燃油发电?做梦呢? 漆黑不见五指的楼道不会对海德拉们造成任何困扰,经过了一道水波般荡漾的分段后,一蓬微光渐次展开,海德拉的芝卡分部骤然呈现目前。 与墓碑城坚韧硬朗气质相符,墓碑城分部一贯使用了金属制品,铁色墙纸前挂着大量摘下来就能使用的枪械、盾牌、刀剑,很多桌椅全是海德拉们以枪械钢打造而成,然而没有棱角,全在漫长的等待出发时日中磨平。而芝卡城很好地与墓碑城形成了另一个极端,濒临密歇根湖带来的充裕渔获让芝卡人生活不那么难捱,处在西行枢纽的位置又接纳了北部废土无数废土客。消遣是芝卡的主题之一,所以鹅黄色软布铺满了芝卡分部每一个角落,留声机袅袅歌声伴着蜜茶未绝烟气,仿佛一下子就能提起人的疲惫感。 但这种消遣显然是与伊莱贾·所罗门无关。 海德拉分部审讯室里,西蒙看着眼前这个瘦地皮包骨头的所罗门,心中毫无一丝怜悯之情。在钢铁城的那段时日里,他经常路过G区,那个新时代血汗工厂,大量招募自城外的健康流民在条件极其恶劣的废料分拣场里一天至少工作12个小时以上,稍有不慎就是鞭打、扣薪,每个月都能从G区拖出近百具尸骸,更别提守备军肆无忌惮地对城外流民开火。这些无辜者的鲜血供养起了黑墙内的“文明世界”,西蒙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高尚绅士”,哪怕是在战前,披着人皮的“绅士”犯的错、想实现的野心全靠年轻小伙子去流血牺牲,最后连饭都得省着吃,这样的“文明人”搞成什么样子,西蒙都无感。 “名字。” “伊莱贾·F·所罗门。” “年龄。” “29 。” “职业与家族地位。” “黑墙工程师,所罗门家族嫡系成员。” 伊莱贾表示的顺从无比,穆凯尔问一句他便说一句,西蒙瞥了一眼伊莱贾身上扎着的几个针筒,那玩意西蒙认识地很,正是当初在芒兹维尔千面者给他扎的海德拉毒素。这种东西用好了反而是种助力,当然是对海德拉而言,用在普通人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慢性毒药,没了海德拉药剂吊命,恐怕明天的日头伊莱贾都见不到。 “所罗门贸易线路和贸易暗语,贸易规则。”穆凯尔手上清单列满了一个个事关所罗门立身之本的问题。位居钢铁城统治家族,所罗门家族垄断了大湖工业区70%的医药、生物制剂市场,里头堪称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虽有代表钢铁城控制的成分,但没有所罗门的投票,十三议会想干成事倒是不容易。 伊莱贾顿时有所噎住,也就这么几秒,一股钻心彻骨的痛楚便是一下攥住了心脏,伊莱贾像是小鸡捏脖子般细声细气叫起来,直是西蒙点头,穆凯尔才停住了毒素输入。 面上陡然惨白,伊莱贾哪里不知便是所罗门突击队下一秒出现在这里也救不了他的事实,灰暗前景已是让这个昔日骄傲的黑墙公民变得只想苟且偷生,在海德拉药剂反向输入下,他又浮上点不正常的酡红,又一遍地叙述着问题答案。 “这位‘大人’身上种了反审讯机制,之前审出来的东西真真假假,阿多菲娜大人为了一探虚实亲自去实地调查,结果吃了所罗门的埋伏,幸亏阿多菲娜大人实力强悍,哪里是一群卖药的奈何得了。”穆凯尔颇是不屑道。海德拉多是从辐射区域异化而来的流民,位居九首的阿多菲娜、九首之下实力首位的塞兹·零、几十个权重长一半都是“下层人”。 西蒙没听后半句,光是关在棺材样盒子里几个月就不是人吃得消的事情,西蒙看着伊莱贾一条条地在地图上标出所罗门秘密贸易线与沿途驻军点,西蒙想起了一个根本问题,手里捏着药剂阀门,面无表情道:“所罗门的战前避难所在哪里?” “呃?”伊莱贾茫然地抬起头,这个问题倒是第一次被问及,他立刻拨浪鼓般摇头,回道:“我不知道,就算是有,位置也不是我能获取的。” “看来所罗门先生还是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西蒙朝着穆凯尔努努嘴。“那您负责开导一下所罗门先生。” “乐意之至,大人。” “不!我已经说了一切了!不!” 西蒙随手带上审讯室门,把里头的呜咽嚎叫盖住,思考起那个问题来。每一个战后城邦崛起基础都是城市废墟内的战前避难所,发展也是为其以核心。钢铁城的克利夫兰避难所已成公共议会所在地,以所罗门强悍地足以针对海德拉的生化能力,若说没有特定避难所很难信服。 思索起内战开始后各方动作与阿多菲娜临行前的无形交流,西蒙逐渐明了起来。 “末端的开始。”他想到。 第四百二十六章.契约(五)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就在西蒙于芝卡城中审讯伊莱贾·所罗门时,远在钢铁城黑墙内的所罗门家族府邸,也正在开着一场近乎于审讯的会议。 高踞长桌首位的自然是所罗门家族家主,年届六十的哈里·所罗门,外界残酷废土丝毫没有给这位发色乌浓,体魄健硕的黑墙纯血人带来不良影响,但十指交叉拢起还是多少出卖了族长些心里想法。 紧邻族长手边坐下的除了理查德·所罗门又能有谁?家主沉思时与会众人皆是静谧不敢多话,唯独理查德仍是在与旁边的二妹交耳低谈,也不知是什么内容能引起这对所罗门双子同时泛上笑意。 长桌余下人头攒动确是不假,城中所罗门家族核心成员全部在此,约莫有二十余人,整个家族维持运转的精华全部汇聚一堂,这还是本年度继新年例行大会后的第一次,尤其是召集得毫无预兆,众人面上沉静,光是眼神交汇便是许多。 “咳咳……”一看家主咳嗽两声,所有人皆是精神一震,目光向家主那儿汇集过去,显得右手边的空位更加刺眼。 “这次把大家从工作中叫来……原因是简单又沉重的。”哈里·所罗门一开口即是沙哑嗓音。 “所罗门一向最看重的就是家族荣誉与家族血脉,现在荣誉与血脉都受到了挑战,诸位皆是家族中的一份子,现在到了家族做选择的地步,我想听听诸位的意见,这就是原因。” 一语既出不啻于惊雷,众人窃窃私语着,面有困惑,少数几个知晓内情的更是面色阴沉,此时唯一亮点估计只有家主次女维克斯那抹靓丽的金色,来自弗兰茨的金色,逝去的金色。 哈里鼻孔缓缓喷出两道白汽,说道:“我们亲爱的,勤劳智慧的伊莱贾,已经确认被海德拉叛军一方俘虏,家族武力在交叉地带边缘失去了追踪。” 长桌中段立刻有人倏然站起,颤抖道:“您……您一直都告诉我伊莱贾这孩子只是出差了!怎么会被海德拉俘虏走!” 哈里叹了口气,说话者正是伊莱贾之父,负责整个所罗门城外据点营建的唐纳德·所罗门。此前伊莱贾犯了意外被流民潮劫夺走时,也是哈里不想族内生起波澜才派了鲸鱼小队去营救,不料阴差阳错地被报复心切的西蒙打了个正着,一路辗转到了海德拉。为了圆谎又是不断扯谎,直到突击队尽数覆灭,纸包不住火才抖了出来。 “事出有因,这是报告,你们自己看看。” 辈分最小的维克斯亲手分发了有关伊莱贾事件的报告,众人看过无不眉头紧皱,情绪激动的唐纳德·所罗门阅读时面色由红转紫,又转了黑。 “长久以来,家族一直与弗兰茨家族表面和气,这种斗争蔓延到了海德拉中去。”哈里说道。 十三议会由十三家族控制,但统治家族只有六七个,其中永远不变的只有弗兰茨与所罗门,各自纠集了一批拥趸明争暗斗,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议会议长一职能带来多少好处,不说别的,一票否决权足够两家压上重注,近年来与南方接触越发密切,打通了南北铁路后局面不改 变就别想扳了。 “海德拉从诞生起就分成了联合派与纯血派,弗兰茨一直扶持着纯血派,我们正好相反,我们获得海德拉基因展开实验,联合派得到家族物资支持,海德拉每一次内战都在驱除外部烙印,这次海德拉内战要是让纯血派赢了,想一想,得到了几百个变种人的弗兰茨会怎么处理家族?” “这是远景!您还没说伊莱贾的事!” 哈里不悦地扫了一眼,说道:“伊莱贾落在了纯血派领袖阿多菲娜手里,家族无法确保伊莱贾能坚持住不把有关秘密透露出来。” 言下之意已十分明白,不想说出秘密的方式只有一种,即便突有丧子之痛的唐纳德也只得神情颓丧。家族荣誉排在家族血脉之前,哪怕是他坐在家主位置上,营救不成也只有灭口一个选择。 “一年多了,您怎么现在才提及!”又有人诘难。 “那是海德拉!”哈里声音拔高了八度。 “家族最精锐的突击队全部死在了阿多菲娜手里,您是要我这把老骨头去拼吗?” 诘难者仍要争辩动用武力前怎么没想着政治解决,所罗门在海德拉说话不好使,难道让弗兰茨卖个面子就很难?但话没出口就被旁人拽了下来。把责任全推给家主,让家主怎么下台? 哈里喘了口粗气,说道:“情报显示,海德拉纯血派新出现了一个战前人类,西蒙·海耶斯。”报告再次发下。 “这是一个战前的游骑兵,表现出了绝好的海德拉天赋,现在统率着剩余的纯血派,大概率在五湖西部活动,我认为非常有可能破袭家族据点。” “为什么?” “是因为理查德交怨了这个海德拉吗?”有人不怀好意道。 理查德·所罗门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回复道:“当时家族情报表明此人有可能怀有黑山避难所密钥,借此人入城时加以审核有何不妥?” “那您在黑山的行动也没见是获得密钥的样子啊。”有人嘲讽道。 这下打到了理查德软肋上,顿时憋得他面色通红。这几个月来,理查德亲率的探险队在传说中的黑山避难所前碰了个头破血流,费尽心机凿开的避难所大门就耗掉了大量资源,摸到了地下层没捂热升降梯就被内中怪物一顿猛打,外头还遭到了不明武装袭击,弄得是狼狈无比,活脱脱成了个笑话。 “那是弗兰茨出了人强行带走!不然给我两天,不,一天!问出密钥还是难事?” “可是您没有。” 眼看议题扯歪到算账上,哈里威严地一敲桌子,说道:“好了!这都是该有的学费,现在问题是我们应该处理突击队失败后的局面!是与纯血派达成谅解,还是继续帮助联合派剿灭!” “当然是剿灭!” “大湖运输线人手不够!去哪抽人!” “下一阶段的黑山行动人员不能动!” 待众人争吵了一阵,哈里说道:“家族其他工作要继续推进,但和海德拉那群纯血疯子谅解付出的代价比杀了他们还重!特别是有可靠证据弗兰茨在借纯血派之手渗透去芝卡城,我们不能让弗兰茨影响到海德拉这么深!” 所罗门众人稍一思索,立刻转了声音一致表态家主决定,管不管海德拉不是很重要,毕竟有神圣协议压着他们就不敢进黑墙造次,但弗兰茨要挖芝卡城就是挖所罗门的肉!整个西部市场有多大?一旦弗兰茨掌握了芝卡城态度,下一轮工业区谈判怎么搞?把医药定价下调,这损失,谁承担得起?等到海德拉那群疯狗咬住了外勤人员,那日子还怎么过? “赞同剿灭地请举手!”话音落下,齐刷刷地一片尽是举手。 哈里满意地点点头,不声不响甩掉了前期处理不当、营救失利、突击队覆灭的锅,有海德拉顶着,果然责任好推。 “那么组建新的队伍去处理掉纯血派就要动起来。”哈里说道,他点着所罗门家族目前部署的各个线路,沉吟着开始抽人,这些人员全是外城的所罗门旁支,是家族的基干力量。 抽人等于抽效率,这自然是一个漫长的扯皮过程,为了诸方利益,哈里也不得不多加协调,直到会议室门被敲响,一个心腹侍卫急匆匆地对哈里耳语几句,后者面色顿时铁青。 “刚刚从海德拉总部得到的消息,联合派派去的力量在芝卡废墟一败涂地,无一幸存,现在整个联合派除了猩红卫队没几个人手了。” “海德拉岂止这点人!” “那是海德拉王的人,不是杜福伦指挥动的!现在愿意与家族合作的海德拉都死了!”哈里咆哮道。 “该死的小鸡崽子,这一定是弗兰茨的人在搞鬼!”谁人不知弗兰茨的两支武力,克劳迪与克劳迪娅战力强悍到抗衡海德拉,就凭纯血派那点力量,能把联合派打成这副惶惶不可终日模样? “必须要加大投入!不然纯血派赢了,海德拉王回来,我们一辈子都出不了黑墙!” “人从哪里出?!一般人动不了海德拉!” “从龙湖出!从海因里希出!从家族隐藏武力出!”哈里握拳道。 “诸位!已是家族存亡之际,诸位再不可互相掣肘,平时暂且不论,现在一切以打赢海德拉内战为最高目标!” 有海德拉威胁在头上吊着,协调人手的安排很快就位,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谁带队?去剿灭嗜杀善战的海德拉,这不是闹着玩的,失利还好说,掉进了纯血派手中,不可能再有一个活人出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叫谁愿意? 哈里咬咬牙,正要点名让理查德去,以表示态度,不成想一道女声响起。 “我带队。”说话的正是维克斯。 那个有着弗兰茨金色的年轻女子比一干男人们站地更高,淡然道:“我见过西蒙·海耶斯,一个本可以在一年前像条野狗样杀死的贱民。” 第四百二十七章.浅夏之鸣(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略有些昏暗橘黄的灯光照在会厅中,投射出了淡淡的家乡感。这些血战余生的海德拉们三三两两或倚或躺在沙发上,呼声响起,在一个能彻底轻松的安全屋内,再坚强的人也会不自觉打起盹。 芝卡城实际上远远谈不上安全,毕竟芝卡城一向作为钢铁议会的哼哈二将存在,钢铁城一向是芝卡城贸易最大客户,自然是唯其马首是瞻。所罗门家族是十三议会统治家族,早已正式秘密发布了剿杀海德拉纯血派的通知,即便芝卡城两不相帮,也不会放着数十万的赏金白白援助孤立无援的纯血派。 引蛇出洞干掉了留守,西蒙也不好说芝卡城敌对联合派一干二净了,众人休息之刻,作为新晋指挥,西蒙当仁不让地值守警惕,也好梳理一下如今刚到手的队伍与芝卡分部。 阿多菲娜仅带着寥寥几人离开,甚至连招呼都不愿多打。对此西蒙无话可说但也只能表示理解,逐渐深入了海德拉体制中,西蒙就越对海德拉深入骨髓地崇敬高王感到不可思议,若说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卡斯登陛下明天跳出来喊一声“停战!”,后天不管是谁都得捏着鼻子重归于好。受到“复兴”病毒濯洗,西蒙获得了强大的灵能模仿,更是对所谓高王持有何等伟力有了隐约猜测,既然如此,博取高王的态度放在重中之重是必然的。 抛去冰冻的六十年,西蒙年龄算起来也不到三十岁,放在战前,刚刚从大学毕业,应该在某个公司做着职员,或者是军龄不满两年的菜鸟。但战争永远是最好的老师,五年来,在游骑兵里,转战过太多战场,杀过太多敌人,也冷眼看过太多卑劣,将军们一个考虑就能放弃无数前线苦苦挣扎的部队,打不打,死不死,不都是上边一个想法? 西蒙甩甩头,扔掉不相干念头,喝了口果啤,专心清点起人员来。整支队伍尚有29人,但轻重伤员就占了12个,即便不分出人手去保护他们,能动用的战力也才17个,按照海德拉标准权重组配置,只够组一个,多出来的几个人还得作为预备队。 西蒙拇指指甲不自觉地抵着牙齿,人员很少,但对于游骑兵精英出身的西蒙来说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实现目标而言人手着实捉襟见肘,固然纯血派剩余力量不少,那也是散布各地,直接听从西蒙命令的只有这么点人。想要遏制乃至赢得内战胜利,也就是削弱海德拉联合派到求和简直是天方夜谭,不说别的,总部的猩红卫队就是联合派最大保证。 至于投诚的联合派海德拉西蒙不是没有打过主意,而是稀释紫血可以控制住,要想让这群真实想法不得而知的家伙卖命作战,和包里放着六个定时炸弹毫无区别,西蒙甄选出了两个勉强可靠的,给予了部分自由,剩下的四个没缴投名状的,还是老实蹲监牢里吧。 西蒙思索着海德拉权重组配置,沉吟着开始拆分配置。 西蒙最熟悉的队伍人员配置肯定是游骑兵配置。战前的莫妮卡国游骑兵团的确不是精英部队中第一梯队,最高优先级归于大名鼎鼎的 三角洲和海豹,游骑兵则排在第二梯队。然而游骑兵对比前两者来说有极大不同点,三角洲与海豹人员规模相对较小,一线作战人员仅仅数百,这点人放在正面战争中纯粹是杯水车薪,事实上也不会有如此愚蠢的指挥官会把特种部队拿出正面对抗。三角洲、海豹们的职责是执行潜入渗透等特种作战,敲掉敌军首脑、情报指挥中枢,少许配置了高端装备的特种兵在暗处能发挥十倍百倍的作用,反应速度极快,能抓住大部队抓不住的瞬间战机,例如击毙某恐怖组织头目。但根本上,他们仍是轻步兵!如果与游骑兵换位,很难做到游骑兵一样好,原因同样极其简单,游骑兵是正规军突进的先锋! 游骑兵团,顾名思义就足有一个团,三个营的作战部队往往是以连排级投入,在即将激烈交战前夕投放,用以扫除大军前进阻碍。例如控制关键交通点并坚守,很像是空降兵部队,又与其不同的是,游骑兵的高训练度与重装备可以让他们在任何战场,任何地形开展行动,不必如空降兵般限制多多。正因如此,游骑兵才有一句举世无双的格言。 “Rangers,lead  the  way!”(游骑兵,开路先锋!) 而反过来看待海德拉权重组配置,无疑是典型的小队作战形式,极其精锐的“海豹”。在不久前,对付十字军的冬季战争中展露锋芒。阿多菲娜带队的“Kathy”行动潜入到马西山,夺取ACS伪装模块。以及偷袭哈里斯堡。 海德拉的定位很清楚很明白,他们可以正面对抗,但是再强悍的装甲步兵吃不住一颗坦克炮弹,况且海德拉们的防御还不见得比装甲步兵们强。所以海德拉潜在暗处,选择一击致命。 然而西蒙面对着另一种困局,他是有一支精锐小队,但敌方拥有的牌面太多,多到没可能一击致命,他失手一次就完了,联合派有多少据点?有多少潜在盟友?西蒙并不是傻货,钢铁城中想往海德拉咬一口的势力海了去了,光所罗门家族就可以拉出近似无穷的人力,西蒙有29人,能拼死290人,又能拼死2900人? 西蒙吐出口浊气,盯着废土北部地图看,大蟒左轮弹巢里的六颗马格南子弹一发发倒下又一发发填回去。连背后来了人都没心思招呼。 “大人,问出来了。”穆凯尔在门口说道。 西蒙“嗯”了声,说道:“我这就过去……”起身之际,西蒙却又突然坐下,一手搭着地图桌,侧身望着穆凯尔,这个忠诚固执的纯血海德拉。 “另外一批人呢?” 穆凯尔自然知道西蒙问的是被注入了紫血的另外人员,比如拉米雷斯、马尔科等人。他们连海德拉下属力量的紫雨披都不是,穆凯尔是不可能让他们得知芝卡分部位置的,更别说进来。海德拉传统是一回事,而管理气味也是一个正经原因。 “他们在普通安置点,没有特殊的裁决官,是找不到您的紫血气息的。”穆凯尔说道。 “很好。”西蒙回道,想了想又问道:“海德拉是怎么选拔紫雨披的?” 尽管纳闷西蒙怎么问了个这么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穆凯尔仍是一丝不苟的解释起来。 正式海德拉成员,也就是通过了授魂仪式的海德拉才能称之为海德拉,这批至少拥有一个特殊异能的海德拉非常少,真实人数被外界预测在200~400人,而没有通过正式测试者会酌情分配进紫雨披中,这些血脉凝固失败的人员只有极大削弱了的异能,就算如此,也比普通人强得多,海德拉总部会对其进行封闭训练,伴随正式成员出击,或者是正式海德拉率领去执行低烈度任务。紫雨披则被外界评估为最好的龙湖佣兵战力,人数不定,大致保持在400~600人间。 至于预备成员,只要确定不是外部势力塞进来的间谍,经过九首边缘者查探后,随意什么人都可以进入预备训练。但是这个淘汰率极高,西蒙同批次有快一百人参加测试,结果通过者才不足十人,有资格划入紫雨披也就二三十人而已。而西蒙几个月前闯回总部阻止阿多菲娜被成婚的路上就宰了十几个紫雨披,击伤了相当数量。 听完穆凯尔解释,西蒙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没待前者多想,西蒙站起身来,说道:“那就去听听所罗门大人有什么新鲜东西给我们吧。” 审讯室里,伊莱贾·所罗门缩在轮椅里成了一团,西蒙瞥了一眼便不再看,双手撑着桌子,仔细看着两份份地图。一份海德拉绘制的高精细级军用地图,一份只城市发行的普通商贸地图连等高线都没印,几道红线与大量红点触目惊心地横亘着,显然,这就是所罗门秘密贸易路线。 西蒙看着这几条故意截短取长的怪异路线,倒也不奇怪,毕竟废土打劫走私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比如说谁都没想到十字军说开战就开战,说劫掠就劫掠。所罗门运送的全是高价值的药品和高精器械,随便一箱抗辐宁就是上万的价,一万元能雇多少不怕死的流民,搞多少支开火就行的破枪?大湖工业区内眼热的人何止千百? 在大湖南岸弯弯曲曲行走,西蒙可以理解,但有条线十分诡异,从钢铁城水路出发后向西不久就折向了北岸。北岸可不是什么褒义词,西蒙不晓得大湖渔民间的传说,但是他看过海德拉任务简报,十个任务里都不会有一个北岸地区任务,如果有,那一定是权重组出动。 “为什么往北岸走,北岸的线运的是什么?”西蒙俯身问道。 伊莱贾有些茫然,努力回想着,虚弱道:“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南岸的三条线,三条线运的基本是……是高级药品和金币,北岸的线……我只听人说,那是,那是送命的线。” “送命的线?”西蒙转了转眼睛,冷声道:“你听谁说的。” “是家主的二女儿,我的表姐……” “维克斯·所罗门。” 第四百二十八章.浅夏之鸣(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乍听维克斯·所罗门之名,西蒙皱了皱眉头,于是大手一挥放了伊莱贾·所罗门一马,让他滚回箱子里继续冬眠。 西蒙与穆凯尔两人很快转去战情室,后者称职地开始分析起伊莱贾透露出来的所罗门家族情报。 从秘密贸易路线看主要分为三条,所有线路的起点自然全部在钢铁城,分成了北中南三线,彼此间隔并不远,北中两线终点落在了芝卡城,进一步转运到西部。南线通向自由联盟的首府,里士满,再分支出一条继续通向南部湾。贸易线路有不少阶段与州际公路重叠,所以能获得沿路官方武力保护,想要下手就只能挑略偏僻地方。但这些地方又无一例外地设有秘密据点,以此呼应,若是真有谁胆大袭击,彼此相距仅百来公里的据点会迅速派出轻型直升机,一小时内赶往出事地点。 西蒙审视着所罗门秘密据点的配置,直觉就令他感到不是好啃。据点隐藏在废土无数的流民聚落中,有的干脆就是中小型废土镇子,精干人员在50人以上,拥有重火力和空中支持,少数配有军队淘汰下来的坦克底盘改造出的自行防空炮,一旦放平射击,足够抵御住千人规模的步兵冲击。这些据点当然不是说单为了贸易线存在,同样是所罗门家族其他业务开展的关键点。 以西蒙手头武力攻破一个据点不是难事,而是瘫痪一两个,对方反击势必迭出,只要吃一次亏,西蒙就没本钱了。 人少,还是人少,堪用的人太少。 西蒙摩挲着下巴胡须思索着,沉默片刻后说道:“所罗门兼营奴隶业务么?规模大不大?” “每个废土城邦都贩卖奴隶,所罗门的生化产业需要大量人体临床试验,奴隶定期有大批量输入,在钢铁城仅次于弗兰茨家族。” “也就是说这个,这个,以及,这个据点,是奴隶转运核心点。”西蒙俯身以蓝铅笔标出地图中几个据点,伊莱贾肚子里东西倒得一干二净,连每个据点主营事务也以符号标注。被西蒙标出的四个据点都卡在交通线旁,是荒原猎奴队常见落脚地。 “我想我们会有足够的兵源的。”西蒙抬起头看了穆凯尔一眼,说道。 穆凯尔陡然一惊,提醒道:“大人,奴隶不具有战斗力,不符合我们行动标准!” 西蒙似笑非笑地回道:“相对于我们来说,奴隶当然没有战斗力,不过我们这次并不是以联合派为主要对手,解放出那些奴隶,我们自然有办法让他们成为合格的紫雨披。” “大人……这好像不是很恰当……”穆凯尔犹豫道。 西蒙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紫雨披招募训练权属于摄政王梅利萨,战事最吃紧的时候也没看联合派动用总部储备去制造紫雨披,如果说西蒙这么做,显然是给了敌方攻击的口实。联合派与纯血派内战的基础不就在于双方就是否对海德拉 联合、纯化前景的分歧?至少在内战前,纯血派一向主张紫雨披审核应进一步提高难度,从次级纯血人类中拣选。按照西蒙想法,从连城邦平民都瞧不起的奴隶中拔擢紫雨披,简直是赤裸裸的联合想法! “我们需要的是胜利,胜利之后再怎么处理我们都是对的。”西蒙拍了拍穆凯尔肩膀。表情故作沉重。 “不用奴隶去一线作战,我们宝贵的海德拉只会遭受更多风险,你认为是奴隶重要还是我们重要?” 穆凯尔嗫嚅着,最后还是低下头,说道:“您说得对,我们要先打赢。” “天亮后,你去角斗场挑选比较优质的角斗士,如果是帝国老兵出身,全部买下。”西蒙说道。 之前在钢铁城,西蒙是抱着解救出沦落至俘虏的老兵来做新的游骑兵队员的目的,那时候因为财力所限,不好多行实施,现在不然,现实逼着他去做。既然了解到了紫血的用途,再平白视如无睹简直是犯罪。 西蒙继续检查过芝卡分部的物资储备。作为海德拉的重要据点之一,地窖里放有十五副精良外骨骼,全是钢铁军制式装备,五十支海德拉“雪暴”冲锋枪、两百支M5步枪与相应的弹药,通向芝卡城下水道的复杂逃生路径中埋设了同等份的单兵装备,甚至能看见拆成零件的超轻型155MM加榴炮。至于金钱方面,五大城邦的大额硬币和钢铁银行通用不记名债券,加起来能有上百万元,紧急时还能将海德拉金币、优质药物拿出交换。 “这才叫做分部。”西蒙抚摸着155MM火炮的冰凉炮管,火炮的铭牌信息清楚地表明这是一门正儿八经的战前火炮,和西蒙一样,是个半世纪的老古董。 原本西蒙认为收购角斗士这件事也许并不容易,至少容易被顺藤摸瓜追出线索出来,但事实表明,在奴隶份上,不光是海德拉瞧不起,自忖高人一等的城邦公民更是蔑视。穆凯尔刻意挑选的具有战斗经验的奴隶、战俘简直是一抓一大把。倒不是说城邦没有考虑过把具有战斗力的奴隶武装起来去打烂仗,而是根本没必要去考虑。一是战俘、猎奴来的奴隶不好管理,有了枪就敢哗变,二是废土上有谁不是生下来那一刻起便是在战斗挣扎?或许有女人不懂得怎么妆容,但是一定没有女人不懂如何开枪,大量更具战力的佣兵价格公道,何苦去使用奴隶? 就连几千年前的罗马军团也没愁到拔擢奴隶去搞征服! 按照西蒙要求,最终拣选出了五十个辗转流经许久,沦为奴隶起就服役了五年以上的帝国老兵。连带奴隶契约一并划来,也才费了四千元罢了,五十个活人还不抵一箱抗辐宁的价钱。 看着这些为帝国效忠效死多年,最后换来了这么个结局的老兵,西蒙一一对视过去,这些神态相貌各异的老兵角斗士们,他们眼睛里虽然全是驯服,眼底一丝属于战火的锋芒仍然未熄。西蒙省去了口舌,直接把一摊 奴隶契置于指尖,瞬间模仿住身旁一个控火海德拉,顷刻间焚成灰烬。 这一手把老兵角斗士唬住片刻,也仅此而已,西蒙取出早已配比好的紫血药剂,扎入这五十人体内,很快,一种莫名的联系升起。 “我解放你们,是有代价的。”西蒙背着手,环视过这群升格为紫血士兵的角斗士。 “我给予你们重新端起武器的机会,重新有尊严为人的机会,这个机会,你们有资格争取。” 说罢,取自芝卡分部的精良武备一箱箱开启,都是服役老兵,看到这些做梦都不敢想的装备,一个个气息粗重起来,比见了赤  裸裸舞娘还来的刺激。 “我能用这个?”有个大胆的战前一步,拎起一支M240机枪,掂量了下,试探着说道。 “最好的武器,装备最好的战士,你们听过海德拉,我承认,海德拉现在遇到了一些困难,选择你们作为紫雨披战士。”西蒙大大方方地站在此人面前,说道。 “那我记得变种人刀枪不入!”那人凶相一露,捆起弹链直接对西蒙摁下扳机。一旁的海德拉嗤笑一声,不知是嘲讽这人不知好歹,或是西蒙大人的不识好歹。 枪焰大团大团喷吐着,但没有一枚子弹靠近得了西蒙,全部凭空跌落,一百发弹链倏忽急逝,直到西蒙一步步走到开枪者前,单手捏住脖颈提着他双脚离地,任凭此人如何挣扎,都与小鸡崽子毫无二致。 “的确,刀枪不入。”西蒙盯着他,随手一丢就砸穿了墙壁,再无半点动静。居高临下道:“你们不想与海德拉并肩作战?” 底下的紫血士兵开始骚动起来,交头接耳一阵,推选出几个带头的,咋着舌头说道:“我们要得到您的保证,并肩作战,不把我们出卖。” “我会是你们的指挥官,也会你们的团长,你们既然知道海德拉,就会知道海德拉的作风。” “决不放弃!” 一根小的胡萝卜喂完了,西蒙又举起大棒,稍加发力,所有紫血士兵全部感到一阵生不如死的痛楚,一下子瘫软在地,西蒙捏着一瓶幽蓝色药剂,冷冷道:“我不出卖你们,但你们没有博得我的信任,那是紫血病毒,谁敢出卖海德拉,定是暴死荒野,等你们证明了能成为一名值得信任的紫雨披,治愈药剂才会发给你们。” “废土的战争永不终结!但我可以赋予你们力量!土地!金钱!我只需要你们的武力和效忠!”西蒙咆哮道。 四十九名紫血士兵知道再无一个选择,不管是否心悦诚服,尽皆单膝下跪,向这个男人臣服,愿意听从他的指挥。 在突兀显得意气风发的西蒙背后,那些海德拉们抱着手臂,冷漠看待着。那些更早成为紫血士兵的战士们同样沉默无言,像是遵从着指令,一往无前。 第四百二十九章.雨(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太阳照旧酷烈地灼烧着光秃秃地没有一丝绿色的原野,临近夏末,荒原白昼仍然是极其难熬的一个大蒸笼,哪怕是人站在荫蔽里也难以感到凉意。 “长官,车队来消息了,离咱们这儿还有十公里。” 阿贾克斯抬起手扫开嗡嗡作响的苍蝇,那一丝扇动的风迅速变成了一股热风撞到脸上,瞥了一眼前来汇报的手下,说道:“好,让小伙子们机灵点,先让车队补充完燃油,其他的处理好。” 晒得黝黑的手下张口露出白灿灿的牙齿咧嘴一笑,比了个拇指说道:“您放心,一切按老规矩来。”说罢就是迈步小跑,直到消失在沙尘中。 “这该死的天什么时候能下场雨啊,得有两个月没落一颗雨星了。”阿贾克斯把帽檐压低了些,进到哨所里拿起水壶灌了一口,瞄了眼时钟,这才早上10点多些,室外温度就飙到了快四十摄氏度,到了最热的下午两点左右,气温能轻松突破五十度,就算如阿贾克斯般在钢铁军里服役过,吃惯了苦头的硬汉也觉得不是好扛。 哨所里一众人赤着膀子,要么侍弄着步枪,要么着吭哧与杠铃较劲,甚至都没注意到阿贾克斯进来,不过阿贾克斯也不打算这么快坏了大伙兴致,毕竟这只是一次寻常的车队运输交接,每个月中起码会有四五次,装载着哨所补给和普通货物。上头说是要谨慎对待每次,但高耸哨塔里乌洞洞枪口对着,借废土流民几个胆子也不敢打州际公路哨镇的主意。 身为韦纳特哨镇驻军的指挥官,阿贾克斯自然要在手下面前保持该有的威严,即便是暑热至此,他照样一丝不苟地穿着荒原夏季军装,扣子一个不落系好,胸挂虽不是满满当当的作战配备,也仍是插着一个弹匣,更不会像他人般为了舒适而放弃系外腰带,扎的偏紧的腰带有些扣到肉里,始终保持着一分警惕。这种习惯全是阿贾克斯在钢铁军中保持的,军队处理的如果是人倒是方便,要是变种怪物才是真的一刻不得松懈。 哨所旁建着座高二十来米的哨塔,一模一样的哨塔在韦纳特镇的东西南北四角各有一座,登上塔楼俯瞰镇子,一圈石墙围绕着镇子,将其围成了一座西南方向显得更宽大的一个长方形,石墙内即是镇子占大多数的低矮石屋,几个堆着HESCOs(一种常见的正方形网格表面的模块掩体,用来做半永备工事,听起来很拗口,实际上在游戏影视非常常见)的混凝土碉堡隐藏其中,而最明显的肯定是镇子西南边一片大块的空地,那是留给直升机的着陆场。可惜阿贾克斯来韦纳特镇三年多也只见过几次家族的直升机屈尊到这地方。 拉上防尘巾垂下墨镜,阿贾克斯眯眼看着镇子东边延伸出去的坑洼土路,砍光林木固然有令敌人无处可藏的好处,但漫天飞扬的灰尘同样遮掩了视野,本该是掀起醒目尾烟的车队愣是在尘雾中只能隐约看见个点。 “一号塔,车队马上进入,当心点。”阿贾克斯往肩头步话机说了几句。 “收到,明白。” 挠了挠脖子后的痒,阿贾克斯索性打了个喷嚏,这鬼地方夏季难捱,冬季更好不到哪里去,一个吃沙一个挨冻,要不是看在家族利益人人有责和薪酬着实优厚上,应邀进龙湖当个教官有什么不好的?在钢铁军中拿到了B评价以上的退役军人到哪都是抢手的角色,何必蹲在这个破烂地方? 牢骚归牢骚,阿贾克斯终于等来了车队,仿佛是一条狼狈不堪地从山洪中淌出来的水沟,阿贾克斯看着士兵们搬开路障,一辆六轮重卡后跟着五辆中卡驶哨镇。 “一路顺风,兄弟。”阿贾克斯迎上去,咧牙笑道。 率先跳下车的领头司机热情地给了阿贾克斯个熊抱,张嘴吐出口沙子,指着卡车货斗后拖着的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说道:“顺风是顺风,路上有不开眼的贱民在外头山口打伏击,引到开阔路上收拾,耽搁些时候,没让你等急吧?” 每辆货车都加装了钢板,哪怕减少了几百公斤载重量也在所不惜,毕竟一辆货车的价值就比货物高太多,尤其是现在卡车制造量极少。 “等了半个月,不差这么会儿。”阿贾克斯接过司机递的烟,一路跟着车队开到了着陆场,那片大空地一年到头用不上一次,倒是很适合拿来做卸货场。不在班的士兵们听到动静也一齐出来准备活动活动,饶有兴趣地看着货斗后拖着的人或尸体。有的士兵哈哈大笑着拾起石块砸向少数几个跑的快断了气的流民俘虏。 领头司机直接对着压水机一通猛喝,末了鞠了捧水浇头上,这才大叫着大呼一气。 “爽!吗的,老子从福特城一路开了快两天,撒尿都他吗都提放有人打黑枪,到了你这儿才敢大口爽爽。” “我这儿又吗的不是你撒尿的地方。”阿贾克斯抽了司机后脑勺一下,说道:“这次带了什么东西来。” “东西没什么新鲜的,扣掉你们的季度补给,剩下的基本是草药干、膏药贴、甜糖丸这种量大不值钱玩意。” 韦纳特镇几乎没有土著居民在,有也是本就这里土生土长的哨镇士兵与家属。叉车这样的高级机械肯定是不会有的,不过废土人天生就有一种对物资的渴望,闲着的士兵、女人,包括个头还没轮胎高的小孩在内无不是肩扛手提地开始卸货。 领头司机掸了掸烟灰,深抽了一口,喷了个烟圈,说道:“现在路不好走,冬天快来了,急了眼的流民越来越多,才两天我就挨了三次打,伤了我好几个小伙子,伤得重的一个得放你们这儿养阵子,回程我再接回去。” “小事。”阿贾克斯不假思索道,然后靠近了低声道:“这次怎么分?” 领头司机“嘿嘿”一笑,伸出两个手指,往尚未动的货车哪儿努了努嘴。 “配合你报上去,我还要多搞点人头遮一遮,不然上 头来查,查仔细,周边人没少怎么交代?”阿贾克斯一撇嘴道。这种货物损耗本就是正常折损,但是流民打伏击这种事根本无从管控,某天胆大的啸聚起来冲击哨镇,被摧毁了什么也是很好理解的。 领头司机忍痛道:“多给你两盒青霉素,再多我自己去抓,我后头大不了吊两串人。” 嗅着血气来的混种狗早就去分食货斗后拖着的尸体,那几个侥幸没拖死、累死的流民又被闲极无聊的哨镇士兵一脚踢去了挖坑,先是挖开个大坑,然后逼着流民互相拼死搏斗,许诺最后打赢的可以离开。 “砰~”等最后一个流民逃出石墙外,哨塔卫兵立刻开始了新一轮赌注,经过了十几枚子弹的定点角逐,狗群也开始了新一波抢食大赛。浸染的鲜血不消半刻钟就会被黄沙掩埋。 “不打算在镇子里休息一夜再走?”卸掉两车补给再装上哨镇“土特产”用不了几个小时,车队一行在哨镇吃了顿午饭,下午三点才过就要再次启程。 领头司机一脸无奈地摊摊手,说道:“我也很想,但是上面催得很紧,要我赶紧去把东西送到。” 阿贾克斯知道运货的最终点是在离交叉地带最近的韦伯利哨镇,在那里,货物攒够后会发火车前去西部,那条铁路是极罕见的能正常运作的战前铁道。 “怎么催那么紧?” “天知道,不光是我这支车队接到了加快抵达的命令,所有在荒原跑的车队都是,好像荒原是要打仗了一样。” “哪天不打仗?” 货车打开车前灯,咆哮着驶出哨镇。阿贾克斯沉吟片刻,叫来手下,吩咐道:“这几天把警戒心拔高点,我觉得这阵子十有八九要来点大的。” “您是说有大股流民要来搞我们?!”手下说话不带一丝恐惧反而是面带兴奋。也是,对于三个人都凑不到一支破烂臭  气枪的流民来说,拥有坚固工事和大量轻重武器的韦纳特哨镇对流民潮冲击根本不屑一顾,反倒是来一次冲击就能报一次损耗,不仅是爽快的一天打靶,事后还有“打靶补贴”,这种好事碰上哪里能不高兴? “离上次冲击也有……半年了,算算时间受冲击也属正常,就是别让其他人占了便宜。” 手下心领神会,其他人无非指的那些想浑水摸鱼的废土镇落,说是镇落,其实和盗匪窝点没什么两样,城邦没动机没胆子去碰州际公路据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废土客隔着一公里就能闻到瓶盖的香味,一支青霉素就是二百元,抢到一箱简直是横财砸晕。 阿贾克斯担心的就是废土客。废土流民指的是那些辐射病严重,不被聚落接纳的活死人,废土客则不同,往往是出身聚落,深喑荒原求生捕猎之道,枪法奇准,三五成群啸聚一方。 “真希望下场雨。”阿贾克斯望着尾烟散尽的车队,喃喃自语道。 第四百三十章.雨(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入夜,白昼间的酷暑难耐迅速降低到了体感冰凉的程度,所有值夜哨兵们不得不披上厚大衣御寒,温差极大的后果便是夜风呼啸,任何一个在外巡逻的士兵们都自发感到这是一场危机重重的路途。遮掩视野的风沙、透骨冰寒,与暗处不怀好意的眼睛。只要在荒原求生过,就会天生地对枪支物资有本能的渴望,废土客唯一正常的手段获取这些东西,自然只有一种。 “晚安,长官。”哨兵们低头致意道。 “来点违纪品?”阿贾克斯扬了扬手头拎着的一大瓶烧酒,这座哨塔里的士兵们欢呼一声,立马找来铁罐,痛饮了一罐长官带来的好酒。一杯酒就是一团火,足够他们支撑到天明。 阿贾克斯顶着吹地人脸庞皲裂生疼的夜风站到瞭望哨中,看了看表,示意身旁冻的不行的小伙子赶紧下去烤火暖一暖,自己接过了固定望远镜,检视着周遭的不毛之地。 在远距离先进监视系统(LRAS3)里淡绿色的夜视视野中看不出一分异样,热感目标全部集中在下方,阿贾克斯并不担心有流民冲击,光一座哨塔就拥有九支步枪一挺点50机枪的猛烈火力,在登陆场前的坑位中置有两门60毫米迫击炮,这些火力可以轻松击退流民们数百人规模的冲锋。为了确保韦纳特哨镇的绝对安全,上面甚至拨付了两部装甲改装的悍马,都携带了陶氏导弹,碰上正规军也可支持良久。 但一名真正的钢铁军军官是不会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固定工事上,阿贾克斯精心预备了大量预设阵地和机枪掩体,哨塔不是必不可少的支撑点,他要做的与大部分堡垒守军的职责一般,迟滞与杀伤。毕竟在废土中能得到快速支援的驻地可非常少,而韦纳特镇就在其中之列。 “小伙子们,擦亮眼睛,遇见可疑人物一律就地枪毙,不要担心子弹。”阿贾克斯最后嘱咐一阵,士兵们哈哈大笑着拍着胸脯保证不已。阿贾克斯熟识每一个士兵,有许多都是他一手从钢铁军中带出来,调教出来的好兵,如果事有不遂,带着这三十六名核心士兵也能纵横荒野。 下半夜,在阿贾克斯刚和衣而眠没多久,东北面的哨兵率先发现了些可疑动向。这个做过钢铁仆从军的哨兵旋即拨动着固定住的精准步枪的倍率环,一直定到一千五百米开外,一个超出了正常射击距离的点位。热感目标一闪而过,但在夜视视野中反而极为醒目。 “嘿,老大,我看见了一只兔子。”哨兵说道,虽是提前报告,但是他已然调校参数,搁在护栏边缘任凭大风吹打而纹丝不动的重弹上,涂着红色弹尖的曳光弹。 “你想猎兔子?”哨塔班长回答道。步话机极为珍贵,在韦纳特镇还是配了多部。 “当然了。” “给你两次机会,打不中再值一班。” “老大,至少给三发!三发!” “没得谈!”班长挂下了步话机,恶狠狠道。每个哨兵值夜的时候看见什么玩意都要来几发,是件极烦人地事。 “两发就两发。”哨兵哼道,准心扣地极稳,放缓呼吸,预留出风偏弹道。在战前,依靠一支老旧的M21步枪在如此远的距离进行射击简直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在废土,这倒是一干废土客基本的吃饭活计。废土里不会有什么标准,资源贫瘠所以必须自己动手的废土客们用上了一切可以增进枪械性能的素材,战后人们广泛患有的辐射病固然削减了预期寿命,不过赋予了更强悍的体格与视力。各种超重型枪管,匪夷所思的高倍率镜,以及见鬼的嗑药复装弹,要的就是在千米开外一击毙命废土野怪。 哨兵手上的M21虽然勉强能从枪匣处看出属于M21的痕迹,但真要分解开来绝对是一把新的步枪。原来的20发弹匣由于枪管口径的变化干脆被取消了,直接以手动横向一发一发装填12.7MM重曳光弹,边缘处留有极细腻漂亮铣闻的重机枪管点焊融合住改刀地天差地别的枪匣,最可怖的是居然没有制退器,连枪托也是原装货,如此看上去就是一支机枪枪管步枪枪托的怪异枪支。 “来吧,宝贝。”哨兵默念一句,“嘭”地一声巨响,巨大的暗红枪焰一闪即逝,瞬息之后,远处沙丘上溅出一蓬灰烟,那个被哨兵盯住的热感目标受了惊般跑的飞快,消失不见。 “该死!”哨兵暗骂一句。 “你把下一班一起值了。”刚起了朦胧睡意就被吵醒的哨塔班长冲上去比了个中指,叫道。 这一声枪响打醒的不止是东北哨塔,还有其他位置。睡在悍马里的陶氏导弹组在观瞄视野中同样发现了异样,不过他们握着的是宝贵的陶氏导弹,自然不可能就这么一发打过去。操作员与同伴交谈起来。 “你看见没有?在九点钟方向的西部高地,是不是有一组兔子在移动?” “我看不太清,好像是?!有四五个的样子?” “我把信息发给哨塔那边确认一下。” 西北哨塔的卫兵惊动起来,调转观察口,朝向导弹组指示的位置,很快确定,答复道:“是的,确实有五只兔子在游荡,我猜不会有五个兔子同时出现这个时段这个地点,太诡异了。” “我认为应该告诉长官,这应该是流民冲击的前兆。” 哨塔显然对导弹组的要求嗤之以鼻:“得了吧,几只兔子而已,要让所有人进入重武器预备状态?告诉巡逻队,让他们去处理一下就完事了。”末了还鄙夷地嘲讽了一通:“这儿可是荒原!刚来几天要适应过来,姑娘们!” 导弹组的人听着耳机里轰然大笑声,心头不由得泛上股无名火。这两部悍马都是在一星期前才转来的韦纳特镇,先前他们一直在联合军中负责打散大股流民,不知道得罪了谁才被发配到这个见鬼了的破烂地方,但转念一想,也的确犯不着这么大张旗鼓。 “巡逻队,这里是镇子,在镇西部高地发现疑似敌对人员出没,请你部适当加以巡查。” “收到,在路上。” 巡逻队班长吐了口唾沫,忙戴拢防尘巾,离镇子才两三百米,他们就只能看见韦纳特镇四座哨塔上功率极大的廓灯。巡逻队不止一次腹诽过,这样的灯光隔着几公里都能看的清楚,更别说拿来做攻击参照物。 “好了,弟兄们,来了点刺激的事情,跟着我去抓几只兔子!” “嗷呼!”其余四个巡逻兵顿时互相对拳,递过酒壶轮流热过身子,踩着没过脚踝的流沙奔向镇西部。 这五个巡逻兵皆是韦纳特镇本地人,在十几年前武装工程队前来这儿刨开被风沙掩埋多年的州际公路时,韦纳特镇就进入了大湖工业区视野里,没人会对人多枪多车多的一方表示出敌意,韦纳特镇很爽快地答应了镇子筑垒化的要求,随着交通线打开,昔日几百号人的镇子反而日益减少,许多举家搬迁进城邦中,只留下一些故土难离的老幼。巡逻兵们就是昔年留下来的幼 童,这儿的每一颗沙子他们都知道往那边滚。 夜间跋涉是一件危险的事,夏末还算好,如果是冬季,夜间小规模行动如同找死,成群结队迁徙的魔鹰,蛰伏地下的雪蟒,狩猎行军鼠来了的腐狼群,那个都不是能招惹的对象。好在有哨塔火力支持,巡逻队很快抵达了西部高地,一番检索,并无收获。 “镇子,这里是巡逻队,兔子们跑了,我们现在回来。” “收到,放心走,我们关照你。” 下一秒,关照就来了。 巡逻兵们同时感到喉头与后心同时一凉,脑海疑惑顷刻间消弭不见,连带着是力气如潮水般褪去。直到低头的刹那,才看见一截刀尖透出。 一股幽影闪隐闪现,那具巡逻队的步话机诡异地被土流带到一边,几个眨眼,这五具尚未彻底失去意识的尸体便淹没在了黄沙之下。 外围巡逻队已清除,可以行动。心灵序波传过,抱持着M110A4的西蒙透过光学迷彩,在超高倍率的瞄镜中,连哨塔上打哈欠的卫兵都看得一清二楚。 韦纳特镇,他默念着这个名字。从前是他困守一隅,等着敌人铺天盖地的炮火连绵而来,现在是他在暗,敌人在明,他的炮火虽小,但绝是攻坚重炮! 但是在此之前,他会先放出兔子。 没有诱饵,没有舍弃的诱饵,哪里来的自投罗网? “嗵嗵嗵!”山谷间骤然升腾起多串火龙,机枪的长点射从寂静中传来,整个韦纳特山谷中回响不休。顷刻之间,猛烈的轻武器火力灌注到哨镇中! “敌袭敌袭!”热开了锅的哨镇迅速予以回击,点50重机枪咆哮着还以颜色,两部陶氏导弹悍马飙出哨镇,悄然锁定住开火地点,然后他们看见了无数枚拖曳着尾焰的弹体。 “RPG!”有人惨叫道。 第四百三十一章.雨(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RPG!”惨嚎声惊醒了韦纳特镇中所有睡下的人,几乎是瞬间,一切提的枪的男女全部飞奔着进入阵位,但是他们除了见到漫天飞舞的枪火以外,便只能看见同伴忽闪忽现的阴沉面容。 “打的漂亮。”西蒙即便不用M110A4的瞄镜也能轻易望清楚镇子中那两部最要命的悍马已然摧毁,在第一轮火箭弹袭击中,他特地授意让海德拉来操纵最关键的几枚弹头,破甲能力高达五百毫米以上的HEAT如热刀切豆腐般把悍马打得稀烂,熊熊烈火映起,更枉论其上承载着的陶氏导弹组。 西蒙一方初次打击具有极强目的性,意图在敌方重火力投入使用前就摧毁或压制住战斗前哨与观察所,为了达到这个目标,西蒙临战前是搬空了芝卡分部中数十具火箭发射器,高价从黑市中购入了大量破甲弹头,足够韦纳特镇守军好好喝上一壶。 “火力预备半刻钟,然后让新紫雨披下场去打!”西蒙放下瞄镜,趴着手臂一挥,韦纳特镇防御配置哪里瞒得过西蒙这个老游骑兵,镇中央空地挖开的阵位显然是给迫击炮用的,限于哨塔挡位实在攻坚不到,一旦敌方缓过劲来,不论是多少毫米口径的迫击炮,遏制住紫雨披冲击是绰绰有余了。 穆凯尔忠实地传达了命令,他没有问为什么不让海德拉亲自渗透进入,即便是穆凯尔一人,以一手炉火纯青的驾驭泥土异能就能顷刻间掩盖住炮位,压制敌重火力,光凭底下那区区不足百人的守军,挡住紫雨披纯粹是天方夜谭! 在海德拉们改变阵线准备一鼓作气发起冲锋时,韦纳特镇里同样反应不慢。睡觉也不解下武装带的阿贾克斯在隆隆枪声响的下一秒便醒转过来,立马进入了战斗状态,翻身而起一连抄起四个话筒联络上四个哨塔,得知无恙后又瞬间脸色铁青,无他,导弹悍马全被一勺烩了! 二十万!阿贾克斯脑袋回荡着六七个零,片刻后铁青色的脸腾地转为血红,咆哮着拿着床边步枪就是往射击孔外猛打一梭,狠声道:“让炮组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完一个基数的炮弹!” 卸货场里的迫击炮组收到了阿贾克斯命令,三人炮组稍显手忙脚乱,但这绝不是害怕战斗,而是颤抖着反复回想 操作指令,装填手“咯吱”一声撬开弹药箱,抱出一枚60毫米炮弹就要往炮管里上,结果被眼疾手快的炮长一把拦住,骂道:“没他吗测距,你要炸死你自己?” 陡经这一骂,炮组回过神来,炮手保持镇定地调动转环,根据哨塔那边传来的信息高声叫道:“目标锁定,距离5000码,高爆弹一轮!” “预备!”这一组宝贵的炮兵都在芝卡城技术学院速成过,装填手以标准的手持方式将炮弹置于炮口。 “开火!”装填手里滑落,一个心跳间,炮弹底 火被炮管撞针打击后,附加药包引燃,闭气环形成的巨大膛压迫使着炮弹再次轰鸣着旋转飞出。 隐藏在山脊后的大量紫雨披们已经开始冲击,了RPG尾焰就是冲锋命令,在悍不畏死的低级紫雨披带领下,裹挟着大量荒原流民杀下山去。 “炮弹来袭!”有人喊道,那些帝国角斗士出身的立马双手抱头趴倒在地,爆炸气浪与灼热弹片顷刻间收割走了好几个人头,那些只晓得一鼓作气冲锋的废土流民哪里懂得基本的战术动作?短短几秒钟便是接连不绝的炮弹覆盖住了路途。 “需要我带队去支援一下马尔科那边吗?”看着率先冲锋的一部死伤惨重,被分配到掌握预备队的拉米雷斯问道。 西蒙瞧也不瞧一眼,只顾看着哨塔喷涌而出的机枪火力,默数着会有多少人全须全尾地冲到镇子石墙边。说道:“没必要,本来就是用来消耗的,这种程度都吃不消,下次只会输的更惨,你只管把手头的火箭弹全部打完,但是不许把杀手锏拿出来!” 数发照明弹升空,把被西蒙看做消耗品的紫雨披冲击路线照地如白昼一般,之前刻意不响的点50机枪和M240机枪掩体等到紫雨披们冲到了石墙四百米外时,骤然开火,立马再次割倒一片。但是这样仍然阻止不了混杂其中,以弯腰矮姿,三两蛇形突进的紫雨披。 “头儿,我摸到点了!”马尔科闷头飞扑,一头撞上了坚硬石墙,猛 喘了几口气,也不管千米之外的西蒙能不能听到,就开始嚷嚷道。 都是被西蒙拿自身紫血异化过的紫雨披,马尔科想说什么,西蒙自然知道,他立刻回以心灵序波,命令道:“收拢部队,散开阵型,坚守原地。” 进攻发起才短短一刻钟,防守方的韦纳特镇一样损失惨重。阿贾克斯第一时间布置完防御,立刻火急火燎地奔向了导弹悍马所在地。看着陶氏悍马在熊熊烈火燃烧不停,镇子居民喊叫着提着水冲进烈焰中,拖出一具具烧得炭黑的车组尸骸,阿贾克斯目眦尽裂,愤怒地几乎要亲自带队杀出镇子,痛歼这股胆大包天的流民势力。 但指挥官的冷静终究占据上风,阿贾克斯不是蠢蛋,明白用的起如此多RPG的敌人不可能是一般的流民,至少是某个家底丰厚的废土镇落,哪怕是一个废土城邦雇佣军队来袭击也不足为奇,毕竟这是州际公路的一个节点,随便瘫痪几周,另外商路就是绝大分流商贸。 “把这儿的HESCO全部搬到炮位去!我把剩下的车组步兵全部交给你,务必保住迫击炮!”阿贾克斯清楚,失去了陶氏悍马,仅剩的两门60毫米迫击炮是他手头最好的重武器,一旦被摸掉,他就只有困守哨塔的份! 防御方在想着固守,进攻方则在挖空心思的想要穿过面前的机枪阵地。精明的防御者没有把第一道防线设在哨塔,而是在围绕整个镇子的石墙外设了几个机枪掩体。火力虽然没哨塔重机枪猛,但是从侧面大大牵制了进攻部队。 自告奋勇领了突击任务的马尔科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这时候也顾不上想为什么没看懂头儿当时的眼色,眼见着手头好不容易聚齐的人手在榴弹枪和步枪点射的双重压制下如冰雪般消融,马尔科红了眼睛,大吼一声,竟是无视了周遭密集地能把他杀个十来遍的弹雨,疯了一般奋力一跃,直接跳进了看傻了眼的机枪掩体中! 马尔科落地倒头一滚,撞倒了个刚抽出手枪要打的榴弹手,张嘴咬下了这人耳朵,不等惨嚎响起,另外的伴随步兵开枪扫倒了惊地站起身的敌方人马。 “这个白痴!”西蒙很快注意到石墙边的异样,握住两脚架,换了个方向,弹道解算给出数值,两发增压重弹贯穿了跑出机枪掩体的敌方士兵。 马尔科吐出血淋淋的耳郭,随手抡起身底下的枪托,大力砸在被他咬下耳朵的榴弹手脑袋上,直至砸了个稀碎。这个莽汉大概没空想起怎么一通操作还没死,只看见几十枚级火箭弹串起的焰火一齐撞在离他最近的哨塔上,震地里头的机枪火力都哑了。 “测标!敌火箭手阵位!”阿贾克斯放下望远镜,目光牢牢聚焦在远处升腾起的大片尾焰,捂着话筒大声把方位告诉给迫击炮组。 “收到!正在调位!”迫击炮炮长迅速指引下一轮炮弹落点,这次由两门迫击炮一起发力。 “强装药!热过载!”炮手也顾不上袅袅青烟的炮筒,大声叫道。 这下子轮到进攻方吃瘪了,为了支援前沿突击队,后方的火箭弹阵地被侦测出来,铺天盖地的中口径炮弹便打了过来,更要命的是炮弹不知是击中弹药箱或是其他,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后,一朵小小的蘑菇云升起来,照亮了半边天,简直又提供了绝好的炮击参照。 “该死的!”西蒙骂了一声,打爆了两辆陶氏悍马,他知道对面的指挥官肯定是气炸了,西蒙突然失掉了十几个玩得起RPG的紫雨披和几十支火箭筒,一样是脑门发疼,但是再集结起来集群发射过于不智,他只能让穆凯尔把海德拉们散开,带着残余的火箭筒手零零散散地回以颜色。 “长官,和上头接通了,让您说话!”通讯兵掰着阿贾克斯肩膀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火箭弹一出来把陶氏悍马端了,阿贾克斯就立刻让人联系上面,好在电台天线还是好好的。 阿贾克斯接过话筒,听到了对面狂风暴雨式的吼叫:“你把两辆悍马都败了?!真是长志气!你这是要说什么?要援兵吗!” 听着外头谁也压不谁的枪声,阿贾克斯知道想要打退进攻是不难,要反咬一口反攻就是做梦,丢了最宝贵的陶氏悍马,日后追责下来,扒了他的皮都不够挨的,这时候只有将错就错,带援军把幕后人揪出来,才好将功补过。 “是的,大人,请求援兵。”阿贾克斯硬着头皮道。 第四百三十二章.雨(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是的,请求援兵!”格里高斯闻言“砰”地一下挂断了电话,胡乱两下系好外套纽扣,卧室里睡袍半露春光遮映的侍女忙是收起了秋波媚眼,晓得这时候可不是什么撒娇时点,扰了大人的军国重事,分分钟丢到军妓  女营中去。 没人会在凌晨四点钟被吵醒感到快乐,更何况是一连串的坏消息夹杂地把睡意全部吓醒。格里高斯在所罗门家族算得上是个实权人物,公职挂着钢铁城驻联合军二级领事,顶头上司就是大名鼎鼎的汉克·普林斯,后者在克利夫兰旧城废墟里受伤后便弄个清贵衔“养老”去了,一应大权都放给了格里高斯,盯着这份每季度纯利创收就能有十来万的肥差的人能排满一个步兵营。随便来点差错都能给有心人放大,更何况是丢掉一个州际公路哨镇这种大疏忽? “给我接联合军总部……”格里高斯衣冠不整地冲进通讯室,参谋刚拨下转盘电话就被按住。“不,接联合军第23步兵团B营F连的格瑞姆中尉。” 这种时候得是自家人才能放心,篓子捅出去要是比军衔更值钱,这谁吃得消?格里高斯想道。 电话很快接通了,想必电话那头也是莫名其妙从被窝里扯出来。格里高斯清了清嗓子,严厉道:“是格瑞姆吧?是就好,现在有件事需要你去处理一下,噢,就是让你的小崽子们出去拉练拉练,军情报告我已经让人送过去了。” 电话那头的军营里,格瑞姆·所罗门强忍着没打呵欠,一脸阴郁地听着族叔吩咐,暗想:吗的你干的破事让我来收拾?但嘴上仍是恭敬回道:“明白明白,一点小事,您放心好了,午饭前给您办妥。” 几个流民,每年不晓得抓、杀多少的垃圾,要的到这么夤夜来访?族叔真是活回去了。格瑞姆吐槽着。 “那好,是韦纳特镇吃了埋伏,你带一半人去,用我直属的运兵车去,动静小点,这次打完回来,我保举你升到营长,下次钢铁军有名额,我大力气保你!” 进钢铁军?!格瑞姆一个激灵,只要是在大湖工业区里吃这碗饭的,混进了钢铁军,那就是装备军饷消受不尽,除了海德拉那种荣誉军官没实职那种,一个实权钢铁军官不比升进黑墙公民简单一丝!真能这单子干成,把手底下人全赔进去也在所不惜! 格瑞姆“刷”地双脚并拢,大声道:“保证完成任务!”放下电话即是匆忙穿好军装扣上武装带,叫来警卫兵,命令道:“把连里所有可靠的人全部紧急集结,十分钟后在驻军司令部外的二号停车场集合!” “告诉小伙子们,打仗挣钱的时候来了!” …… 西蒙自然不知道远在芝卡城外的联合军已经开始行动,当然就算是西蒙知道也多半是嗤之以鼻。作为一个在战前最精锐部队里服役过的老游骑兵,在废土中又与钢铁军并肩作战过的海德拉战士,区区联合军,在芝卡废墟啃一个半改造堡垒尚且头破血流的军队,西蒙有何畏惧?况且他的目标,就是连皮带肉把韦纳特哨镇和援兵,一起吞下! 管它撑不撑破肚皮,先吃进肚里,再论其他!就算是吐,也他吗的磨掉层皮再吐出来! 西蒙看了看表,显示着凌晨四点五十六分,距离进攻开始已然过去了有约半个点,马尔科的突击队仍然受困在镇子石墙附近难以寸进,算得上可喜的战果即是拔掉了镇子西面所有的机枪掩体,想要再进一步则被哨塔火力压制地死死的。 西蒙审慎地注意着韦纳特镇的枪焰火光,眼睛牢牢注视着位于镇西南部的炮位,以及在镇子东面,离石墙最近的小观察塔。那是一座高标号水泥修起来的、但没有哨塔高、呈盒型的小碉堡。西蒙直觉认为观察站在整个防守布局中是一个脆弱之地。 西蒙为了筹划这次攻击,事先展开了多次侦察,包括昨天白昼里进入韦纳特镇的货车队路上遭受的袭击也是西蒙有意引导。在无孔不入的海德拉眼里,没什么渗透不了,没暗中搞点什么炸弹破坏纯粹是西蒙有另一层企图罢了,磨炼磨炼手头刚来的新紫雨披,直接以残酷战斗淘汰掉残次。 而那座小观察站与韦纳特镇核心防御圈——四座哨塔交叉火力,是被分割开了一区域的镇子平房,也就是说有一队人闯进  平房区,主哨塔与这座观察站的联席会被切断。不过主哨塔在战斗中也一直在向通往观察站的小路开火以保持威慑,留下了增援的可能性。不过尽管如此,只要进攻方舍得扔下足够多具尸体,吃下这个观察站,再作为跳板进一步孤立镇东面哨塔将不是难事! 抓住战机,西蒙怎肯错过,当即拽过打冷枪地不亦乐乎的彼特,揽住他后脑勺说道:“你和你爹,带二十个人,朝着那点路,对,就是我指的那条路,往东面占掉那个碉堡,然后守住哪里。” 彼特重重“哼”了一声,临走前不料被西蒙拍了一下。 “其他人死了就死了,你和你爹给我好好活着!” 彼特深深看了眼越来越陌生的西蒙,叫上把弹链缠得满身,成了一副黄铜盔甲的乔纳森老爹,飞奔着冲下弹片横飞的血肉山坡。 彼特以娴熟的低姿冲锋从一个弹坑跃到下一个弹坑,绝不与其他人站成双人或者更大的队伍,以免得引起注意。哪怕是迫不得已要中途避开火力封锁线,也会谨慎巧妙地隐藏在尸体后,在黑夜中灵活的有如一只黑猫,这是战争教给他的本能。 相比起敏捷的彼特,乔纳森老爹直截了当地多,全身披挂着的弹链像是一层甲胄,助他挡过好几次攒射,点50机枪强大动能竟然没能使这条莽汉止步一次,就算是真的打中了,对乔纳森而言也着实不算什么,捱一次烙条就又是一条龙精虎猛的大汉。 父子二人前后冲进了突击队位置。马尔科见援兵来了,也不管才来了寥寥几人,当即是手往前一扬,指着观察站二楼窗户伸出的枪焰。说道:“彼特,你速度快,我给你掩护,你看能不能扔个大满贯出来。” “小意思。”彼特二指一划额角,接过马尔科递来的“大满贯”,这是五颗破片手榴弹一起捆在一支木柄手榴弹上的产物。透过沙袋的缝隙扫过一通。 “你准备好了就说,或者我换个人来。” “行了。” “那我数三个数。” “三……” “二……” “一!” 话音一落,马尔科比彼特更快探出头出,大叫道:“掩护射击!”方才还被压在石墙后动弹不得的突击队立马全员蹲起,手上步枪毫无吝惜地朝着观察站抛洒着子弹。一道黑影倏忽窜过,险之又险地逃过了绞杀过来的火网。 “啊啊啊啊啊!”惨嚎声响彻夜幕。为了这一下掩护,仅剩的突击队被注意过来的哨塔机枪打中了一片,这纯是点50子弹,击中便是断腿断手。马尔科看也不看同伴,只咬着牙射光了最后一个弹匣,叫道:“换弹匣!”这才趴回去。 这一趴,马尔科顿时看见了终生难忘的一幕。乔纳森浑身冒着被点燃的子弹喷出的明焰,狂吼声隐隐盖过了抱着的那挺锯断勃朗宁,而远处射来的弹雨只是一阵毛毛雨,淋透了他。突击队唯一的一挺机枪执着地扫射着一个方向。 “艹,这两个疯子……”马尔科张嘴吐了口血沫,匍匐着扭动换位,而那些挨了子弹的突击队员渐渐地不再哀嚎,是有带急救针,但上千元一针的价格已经超过了太多流民的生命价值本身。 在这个血肉磨坊里,没有谁不是原料。 “轰!”彼特抱着头,如同是踩着炮弹落点一般摔进了弹坑中,额头一股温热,咸腥味道在嘴中泛起,但他只是坚定地看着近处,高高耸立的漆黑观察站。 “来啊,来啊……”彼特默念着,拧开了木柄下面的盖子,拽出陶瓷坠子,导火线缠在手上,觑着一个空当,扒着弹坑边缘滚了出去,瞬息之间挺身而起,坠子一扯就是扬手一送! “轰隆隆!”巨大的震动甚至让西蒙的瞄镜歪了一丝。他赶忙垂下瞄镜,隔着如此之远,西蒙也看见了镇子东边冒出来的五颜六色的焰火,他忍不住一锤沙地,叫好道:“漂亮!” “发信号给南边,动起来!趁着镇子援军去了东边,马上杀进去,我要完好地把那两门迫击炮拿到!” 西蒙轻点太阳穴,在这个距离,心灵序波已是不太清晰,但一段简短指令是绰绰有余的。微光视野里望见了镇子南边快速移动的重重黑影。西蒙想了想,对着穆凯尔说道:“你亲自去一趟,手段不要看出是海德拉出没过,拿到迫击炮!” 穆凯尔颔首,眨眼间隐没不见,西蒙上齿碰着下齿,自始至终,他一枪未发,也明白,在错的一边,注定许多人死去。 第四百三十三章.雨(五)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轰隆!”像是棒球手打出了绝佳的全垒打,集束手雷准确扔进了观察站中,骇然的火苗从观察站各个缝隙喷出,里头的对外枪声顿时哑了。彼特强忍着巨大响声震得他微微失神,手脚敏捷翻过壕沟,抱着冲锋枪就是一脚踢开大门,朝着内中死摁扳机一通猛扫! “乒乒乒!”子弹在光秃秃的水泥墙壁上跳得火花四溅,饶是彼特见惯了血腥场面,也是不禁愣了愣神。整个被瞬间熏得漆黑的观察站已是无一人幸存,炸得稀烂的尸体碎片黏在了地板、墙壁、天花板,若说是地狱的样子,这便是地狱的样子。 “你呆在哪儿,别动!”彼特喉咙抽动几下,刚想拔腿就跑,无奈外头敌军火力一波胜过一波,马尔科再一次被压制在石墙旁,只得无奈高喊道。 彼特恨恨地一个飞扑,贴着观察站刚才还在喷射火力的射击孔旁,操起了一挺M240通用机枪,随便拉了下拉机柄,却发现是卡住了,死死地不肯稍动一分。彼特暗骂一声,手头这把海德拉“雪暴”冲锋枪固然是近战中能分秒打出一阵金属风暴,但是百米开外便是泼水。于是彼特只好匍匐在地,血肉糜像是给他披上了有一层令人作呕的伪装,寻找着能用的步枪。 韦纳特镇守军一方不是蠢蛋,乍见部署在石墙外的观察站骤然爆炸,哪里不晓得外部屏障失得干净。放在平时应对普通的流民冲击倒也没什么可惧的,纵然观察站被流民靠着人海战术夺取,极度缺乏攻坚武器的流民团根本奈何不了哨塔。镇子守军好整以暇地在哨塔内点射覆盖,等到天亮,开出装甲卡车就是一通收割。但此时再想据守,有RPG的进攻方难道不会搬出什么更具有威胁的武器?这毕竟只是一个用高标水泥搭建的混凝土钢筋哨塔,又不是战略要塞! 阿贾克斯手摁着腰边的P1911手枪,随时准备抽枪射击。在镇子主塔,他能俯瞰过整个战场,虽然不比西蒙在山丘上视野更开阔,同样也意识到观察站失守便意味进攻方攫取了一个良好的射击阵地,等到海量火箭弹从观察站仰攻镇东北哨塔,掩护突击队进到塔底,几个炸药包一搁,整个防御态势就破了! 阿贾克斯太阳穴跳着青筋,大口大口深呼吸着,环顾周围的十来名属下,这全是阿贾克斯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老班底。既然没在正规军那样炮火连天的战场死了,没有在废墟探险中葬身夜魔之口,那有哪里来的到底,他阿贾克斯今夜要死在这儿!? 抄起M5步枪,往胸挂上插满弹匣,重型阿尔金头盔扣上系带,其余人自然明白这是长官要亲自下场了,无不是同样做。仔细看,人人头盔上都有着一个小探照灯样的玩意,那是配发的夜视仪,足够士兵们在黑夜中行动无阻。 阿贾克斯吼道:“小福瑞、富尔达,你们两个管好这儿,剩下的,都跟我来,去突突掉敢过来送肉的贱民!” 当镇子一方要发起反攻时,西蒙一早就明白镇东面观察站的意义。等到瞄镜中的镇子主塔冒出一团黑影,西蒙就知道鱼儿上钩了! “告诉马尔科他们,务必钉在原地,咬住敌人全部注意力。”脸庞上的伪装迷彩让西蒙的钢蓝色瞳孔黯淡下来,西蒙通过步话机联络到远离了紫雨披序波外的另一股小队。 “立刻出发!搞掉炮位!” 镇南面的紫雨披小队应声而动,但镇东面的战斗愈发激烈! 哨塔里不仅有一挺点50机枪,枪榴弹以及火箭筒一齐拿出了箱底,狂猛地轰击着摇摇欲坠的观察站,这座可怜的、临时用钢板、水泥、螺钉修出来的小碉堡被削生生矮了几米。光是漏下来的火力就够让石墙外的突击队员们喝一壶了。 “天杀的,我好久没见过这么奢侈的打法了。”马尔科强自定住震得有点发麻的手,颤颤巍巍地换上个新的弧形弹匣,眼睛偏上瞅着哨塔射击孔,一连串点射居然盖住了重火力几秒钟,然后反应过来的守军立马宣泄回来。 “我艹了个他老母的……”马尔科一边骂着一边狂笑着,像是临死前的歇斯底里,这番跟作死毫无二致的行为与一旁的乔纳森老爹比起来却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老乔要去救儿子。”乔纳森闷声闷气地吭了声,起身就是往被火箭弹淹没的观察站奔去,在曳光弹、照明弹纵横捭阖的夜幕,那个大块头显眼地很。 马尔科笑声戛然而止,刚想伸手去抓,一串火星飙射出去把他赶了回去,他嘶声喊道:“别他吗不要命了啊!” 要命这个概念有没有存在过乔纳森老爹身上都是个问题,光是与西蒙初识时,这条巨汉就手撕了黑山荒熊,在芒兹维尔一战里,所有人蹲步战车里头,这位猛人则是拎着机枪扒着车门,如此悍勇岂是不要命可以形容? 只见乔纳森如一头暴熊般地动山摇的杀过战场,仿佛是震慑住了众人,火力线要么是坠在后头徒劳无功,偶尔漏过去的流弹对于乔纳森老爹纯是不痛不痒,这一番行动彻底激怒了哨塔里的步枪手,递了个眼神,三五个人就是齐齐地发了一轮榴弹! 乔纳森到底是在东部战场受过帝国重炮洗礼的老兵,有着近乎本能的避险直觉,这头暴熊硬生生在奔跑中扭了个麻花,愣是把脚步给拉退了一分,就是这一分,榴弹径直射在面前几米开外,破片暴雨般激射,巨大的冲击波把乔纳森跟一个洋娃娃般吹飞吹高! 在观察站里被轰地头晕脑花的彼特尚且没看到乔纳森老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耳边一阵尖啸,他下意识地就是埋低头,只是这次来的不是炮弹,而是炮弹一般袭来的老爹。 一个浑身冒火散着烧的通红弹壳的人形生物撞入进来,彼特花了好几秒才认出这就是他爹,忙是双手持枪压着爬了过来,对着乔纳森老爹大喊道。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老爹居然给榴弹轰上了观察站,全身都是弹片,腿、肚皮、手臂仍旧是燃着火苗,甚至传到了疯狂给乔纳森扑火的彼特身上。 彼特在地上打了个滚,这会儿功夫,乔安森竟是又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恢复清醒后挣扎着坐了起来,却又被彼特按到。 “你来干什么!!!”彼特恼怒地低声吼道。 “带你回去。”乔纳森老爹嘿嘿一笑道,反手摸了摸燎地光溜溜的后脑勺,没等彼特做好准备,直接把他夹在咯吱窝就是再次翻窗一跳,不可思议地又原路返回! “我日了个……”马尔科看着安然无恙返回的乔纳森父子二人,哪里半分火气敢出,没吭一句,没喘一气,一阵剧痛把他击翻在地。 在石墙另一边,杀过来的阿贾克斯垂下冒青烟的枪管,这几发点射放倒了个他认为威胁很大的敌突击手,挥动着前进手势,喊道:“走走走!” 石墙是不可能挨多少发重机子弹而岿然不动的,这一条百来米的石墙早是碎裂出一摊摊石堆。仅存的突击队们既然活下来了,肯定是一等一的好手,即便被哨塔火力压着,也见机行事奔到了盲点,找办法拖着阿贾克斯一队人。 然而阿贾克斯这十来人的确是没突击队人多,但一个个装备精良,有夜视仪相助,射击奇准无比,几分钟放倒了哨塔几刻钟都没干掉的敌人。 “弹匣更换!”队员熟练地依托着石堆,两两交替着往前突进,偶有队员中弹倒地,也有人迅速扯着背包带拖走。但阿贾克斯依然是亲眼目睹了两个一手带出来的队员脸庞中弹倒下,简直是让他痛彻心扉。 “啊啊啊啊啊啊!”暴怒的阿贾克斯捡起阵亡队员的M249  SAW(无枪托的便携M249),一手抵胸,一手开枪,一整个百发弹箱倾泻在突击队员负隅顽抗的阵地。其余队员们趁机大大迈步,把突击队逼到了墙角。 “搞他吗,老子没想今夜死在这个旮旯头!”马尔科捂着右胸,吭哧着说话漏风,牢骚归牢骚,这个老兵油子也没忘拔出手枪回击。 彼特扔出最后一颗手雷,头也不回道:“不觉得我才是倒霉的……”话音没落,炮弹尖啸着炸开把下半句话塞了回了嘴里。这是急红了眼的阿贾克斯在呼叫迫击炮支援。 马尔科咧嘴一笑:“好久没听你小子说话了!不过头儿说叫我们活下去,那就顶没错!” 马尔科想的很对,西蒙这次坐镇战场外围没动手,但作战能力不逊于任何人的拉米雷斯带着最精锐的一拨紫雨披在镇南部吃土良久,终于等到了镇子预备队开走。在黑夜阴影掩护下,拉米雷斯已经看到了不远处,在壕沟中一发接一发,空的弹药箱摆的到处都是,不过更多的还是才被撬棍打开,塞着稻草的60MM迫击  炮弹。 拉米雷斯的黄金独眼泛着危险光泽,他解下了腰间的手雷,发力助跑,完美的抛物线下是一枚完美坠落的爆炸物。当然,不止一个。 沙土如雨,烟花绽放。 第四百三十四章.雨(六)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轰隆!”像是棒球手打出了绝佳的全垒打,集束手雷准确扔进了观察站中,骇然的火苗从观察站各个缝隙喷出,里头的对外枪声顿时哑了。彼特强忍着巨大响声震得他微微失神,手脚敏捷翻过壕沟,抱着冲锋枪就是一脚踢开大门,朝着内中死摁扳机一通猛扫! “乒乒乒!”子弹在光秃秃的水泥墙壁上跳得火花四溅,饶是彼特见惯了血腥场面,也是不禁愣了愣神。整个被瞬间熏得漆黑的观察站已是无一人幸存,炸得稀烂的尸体碎片黏在了地板、墙壁、天花板,若说是地狱的样子,这便是地狱的样子。 “你呆在哪儿,别动!”彼特喉咙抽动几下,刚想拔腿就跑,无奈外头敌军火力一波胜过一波,马尔科再一次被压制在石墙旁,只得无奈高喊道。 彼特恨恨地一个飞扑,贴着观察站刚才还在喷射火力的射击孔旁,操起了一挺M240通用机枪,随便拉了下拉机柄,却发现是卡住了,死死地不肯稍动一分。彼特暗骂一声,手头这把海德拉“雪暴”冲锋枪固然是近战中能分秒打出一阵金属风暴,但是百米开外便是泼水。于是彼特只好匍匐在地,血肉糜像是给他披上了有一层令人作呕的伪装,寻找着能用的步枪。 韦纳特镇守军一方不是蠢蛋,乍见部署在石墙外的观察站骤然爆炸,哪里不晓得外部屏障失得干净。放在平时应对普通的流民冲击倒也没什么可惧的,纵然观察站被流民靠着人海战术夺取,极度缺乏攻坚武器的流民团根本奈何不了哨塔。镇子守军好整以暇地在哨塔内点射覆盖,等到天亮,开出装甲卡车就是一通收割。但此时再想据守,有RPG的进攻方难道不会搬出什么更具有威胁的武器?这毕竟只是一个用高标水泥搭建的混凝土钢筋哨塔,又不是战略要塞! 阿贾克斯手摁着腰边的P1911手枪,随时准备抽枪射击。在镇子主塔,他能俯瞰过整个战场,虽然不比西蒙在山丘上视野更开阔,同样也意识到观察站失守便意味进攻方攫取了一个良好的射击阵地,等到海量火箭弹从观察站仰攻镇东北哨塔,掩护突击队进到塔底,几个炸药包一搁,整个防御态势就破了! 阿贾克斯太阳穴跳着青筋,大口大口深呼吸着,环顾周围的十来名属下,这全是阿贾克斯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老班底。既然没在正规军那样炮火连天的战场死了,没有在废墟探险中葬身夜魔之口,那有哪里来的到底,他阿贾克斯今夜要死在这儿!? 抄起M5步枪,往胸挂上插满弹匣,重型阿尔金头盔扣上系带,其余人自然明白这是长官要亲自下场了,无不是同样做。仔细看,人人头盔上都有着一个小探照灯样的玩意,那是配发的夜视仪,足够士兵们在黑夜中行动无阻。 阿贾克斯吼道:“小福瑞、富尔达,你们两个管好这儿,剩下的,都跟我来,去突突掉敢过来送肉的贱民!” 当镇子一方要发起反攻时,西蒙一早就明白镇东面观察站的意义。等到瞄镜中的镇子主塔冒出一团黑影,西蒙就知道鱼儿上钩了! “告诉马尔科他们,务必钉在原地,咬住敌人全部注意力。”脸庞上的伪装迷彩让西蒙的钢蓝色瞳孔黯淡下来,西蒙通过步话机联络到远离了紫雨披序波外的另一股小队。 “立刻出发!搞掉炮位!” 镇南面的紫雨披小队应声而动,但镇东面的战斗愈发激烈! 哨塔里不仅有一挺点50机枪,枪榴弹以及火箭筒一齐拿出了箱底,狂猛地轰击着摇摇欲坠的观察站,这座可怜的、临时用钢板、水泥、螺钉修出来的小碉堡被削生生矮了几米。光是漏下来的火力就够让石墙外的突击队员们喝一壶了。 “天杀的,我好久没见过这么奢侈的打法了。”马尔科强自定住震得有点发麻的手,颤颤巍巍地换上个新的弧形弹匣,眼睛偏上瞅着哨塔射击孔,一连串点射居然盖住了重火力几秒钟,然后反应过来的守军立马宣泄回来。 “我艹了个他老母的……”马尔科一边骂着一边狂笑着,像是临死前的歇斯底里,这番跟作死毫无二致的行为与一旁的乔纳森老爹比起来却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老乔要去救儿子。”乔纳森闷声闷气地吭了声,起身就是往被火箭弹淹没的观察站奔去,在曳光弹、照明弹纵横捭阖的夜幕,那个大块头显眼地很。 马尔科笑声戛然而止,刚想伸手去抓,一串火星飙射出去把他赶了回去,他嘶声喊道:“别他吗不要命了啊!” 要命这个概念有没有存在过乔纳森老爹身上都是个问题,光是与西蒙初识时,这条巨汉就手撕了黑山荒熊,在芒兹维尔一战里,所有人蹲步战车里头,这位猛人则是拎着机枪扒着车门,如此悍勇岂是不要命可以形容? 只见乔纳森如一头暴熊般地动山摇的杀过战场,仿佛是震慑住了众人,火力线要么是坠在后头徒劳无功,偶尔漏过去的流弹对于乔纳森老爹纯是不痛不痒,这一番行动彻底激怒了哨塔里的步枪手,递了个眼神,三五个人就是齐齐地发了一轮榴弹! 乔纳森到底是在东部战场受过帝国重炮洗礼的老兵,有着近乎本能的避险直觉,这头暴熊硬生生在奔跑中扭了个麻花,愣是把脚步给拉退了一分,就是这一分,榴弹径直射在面前几米开外,破片暴雨般激射,巨大的冲击波把乔纳森跟一个洋娃娃般吹飞吹高! 在观察站里被轰地头晕脑花的彼特尚且没看到乔纳森老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耳边一阵尖啸,他下意识地就是埋低头,只是这次来的不是炮弹,而是炮弹一般袭来的老爹。 一个浑身冒火散着烧的通红弹壳的人形生物撞入进来,彼特花了好几秒才认出这就是他爹,忙是双手持枪压着爬了过来,对着乔纳森老爹大喊道。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老爹居然给榴弹轰上了观察站,全身都是弹片,腿、肚皮、手臂仍旧是燃着火苗,甚至传到了疯狂给乔纳森扑火的彼特身上。 彼特在地上打了个滚,这会儿功夫,乔安森竟是又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恢复清醒后挣扎着坐了起来,却又被彼特按到。 “你来干什么!!!”彼特恼怒地低声吼道。 “带你回去。”乔纳森老爹嘿嘿一笑道,反手摸了摸燎地光溜溜的后脑勺,没等彼特做好准备,直接把他夹在咯吱窝就是再次翻窗一跳,不可思议地又原路返回! “我日了个……”马尔科看着安然无恙返回的乔纳森父子二人,哪里半分火气敢出,没吭一句,没喘一气,一阵剧痛把他击翻在地。 在石墙另一边,杀过来的阿贾克斯垂下冒青烟的枪管,这几发点射放倒了个他认为威胁很大的敌突击手,挥动着前进手势,喊道:“走走走!” 石墙是不可能挨多少发重机子弹而岿然不动的,这一条百来米的石墙早是碎裂出一摊摊石堆。仅存的突击队们既然活下来了,肯定是一等一的好手,即便被哨塔火力压着,也见机行事奔到了盲点,找办法拖着阿贾克斯一队人。 然而阿贾克斯这十来人的确是没突击队人多,但一个个装备精良,有夜视仪相助,射击奇准无比,几分钟放倒了哨塔几刻钟都没干掉的敌人。 “弹匣更换!”队员熟练地依托着石堆,两两交替着往前突进,偶有队员中弹倒地,也有人迅速扯着背包带拖走。但阿贾克斯依然是亲眼目睹了两个一手带出来的队员脸庞中弹倒下,简直是让他痛彻心扉。 “啊啊啊啊啊啊!”暴怒的阿贾克斯捡起阵亡队员的M249  SAW(无枪托的便携M249),一手抵胸,一手开枪,一整个百发弹箱倾泻在突击队员负隅顽抗的阵地。其余队员们趁机大大迈步,把突击队逼到了墙角。 “搞他吗,老子没想今夜死在这个旮旯头!”马尔科捂着右胸,吭哧着说话漏风,牢骚归牢骚,这个老兵油子也没忘拔出手枪回击。 彼特扔出最后一颗手雷,头也不回道:“不觉得我才是倒霉的……”话音没落,炮弹尖啸着炸开把下半句话塞了回了嘴里。这是急红了眼的阿贾克斯在呼叫迫击炮支援。 马尔科咧嘴一笑:“好久没听你小子说话了!不过头儿说叫我们活下去,那就顶没错!” 马尔科想的很对,西蒙这次坐镇战场外围没动手,但作战能力不逊于任何人的拉米雷斯带着最精锐的一拨紫雨披在镇南部吃土良久,终于等到了镇子预备队开走。在黑夜阴影掩护下,拉米雷斯已经看到了不远处,在壕沟中一发接一发,空的弹药箱摆的到处都是,不过更多的还是才被撬棍打开,塞着稻草的60MM迫击  炮弹。 拉米雷斯的黄金独眼泛着危险光泽,他解下了腰间的手雷,发力助跑,完美的抛物线下是一枚完美坠落的爆炸物。当然,不止一个。 沙土如雨,烟花绽放。 第四百三十五章.雨(七)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几十箱迫击  炮弹骤然连锁爆炸的动静实在太大,即便是拉米雷斯等人提前飞扑到沙箱后也是震得昏昏沉沉,至于炮位中的那群韦纳特镇炮兵,找的见半分骸骨都是得天之幸。 拉米雷斯第一个窜出掩体,几个幸运地离炮位较远,但照样是被冲击波震得受创严重,内腑化为碎片的守卫步兵像喝醉了酒般摇摇晃晃,自然是被一轮冲锋枪扫倒。 西蒙望着镇西南部腾空而起的蘑菇云,狠狠地一挥拳头,这下子捏住了登陆场,就不怕攻不进去,都已经把屁股牢牢攥住了,胜利希望哪能看不见? 一边欢喜一边愁。同样听到了轰然爆炸声的阿贾克斯立时脸色惨白,喘了几口气更是红了眼睛,嚎叫着失去理智,推开队员就要冲上去歼灭这股坚持抵抗坏了大事的突击队。可进攻方这时候怎么会再肯给他机会?密集的轻重火力不要钱地泼洒过来。 “长官!长官!快把长官拉下来!”眼见着阿贾克斯气疯了头,队员们拼死地七手八脚把他拖了下来,事不可为,再冲上去打掉这几个失掉意义的敌人实在没必要,现在哨镇缺的是人,缺的是时间,有人,就能坚持到援军来! 方才被压着打了几刻钟的突击队员不干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岂不是让人很不爽?火力稍一松懈,马尔科夺自敌人的枪榴弹响了起来,一片弹幕中隐约看见了一个瘦小身影疾速穿梭,直到彼特如“板球手”般再度打出一个全垒打,一捆集束手榴弹正巧落在撤退的阿贾克斯队伍中,当即是留下了好几个精锐。 “砰!”背后铁门轰然锁上,一边一个撑着阿贾克斯跑路的队员再也坚持不住,一个马趴跌在地上,阿贾克斯气喘如牛,心中痛如刀绞,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先是偷袭丢了两辆导弹悍马,失去了最大的压制手段,又是摸了底把炮位端了,现在能够打得着进攻方的远程武器居然在短短一个多小时里丢光了,轮到哨镇只挨打莫得还手? 阿贾克斯扒着观察孔望着镇子外的情形,虽说大股敌军仍然限制在镇子数百米开外,但傻狗也明白敌人是在挥霍他们好像无穷无尽的RPG火箭弹,等轰塌了哨塔,漫山遍野的人海就会涌入哨镇,届时缺了一角的火力能不能拦住他们就是未可知数了,尤其是现在根本联络不上西南方的炮位,电话线被炸断,派出去的联络人有一个是一个全部失陷在茫茫黑夜中。 阿贾克斯心情沉重无比,征尘未凝,血迹尚湿,擦过眼角时,混着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泪,他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沉默地走到电台旁,野战天线好歹是第一时间收起来保住了,这时再要联络到芝卡城,对方那个奸诈的指挥官不会再给他第三次机会。 但是阿贾克斯别无选择。 …… 数百公里的芝卡城。 安排完事情,天色离放亮还早,格里高斯又搂着光溜溜的小老婆上了床,一番暗火全发泄在了肚皮上,直是把下头这个尤物搞的是筋疲力尽。格里高斯自己也是四脚朝天,看着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想着这次如果格瑞姆操作的好,和阿贾克斯那个废物里应外合,把流民军冲杀干净,顺势揪出幕后人,是南方那些小城邦指使的那最好,凭借家族的影响力,弄一个清剿行动出来又是一笔款子入账,也省的每天做些剿杀密歇根荒原森林之子那种累死累活还没油水的破事好。 想到森林之子起义军,格里高斯几百斤的肥肉不由得有点凉飕飕之感,并不是说贵为黑墙公民的他害怕那群贱民,而是应弗兰茨家的小公主之邀“观赏”那副“艺术景象”的人,背脊不发凉是不可能的。 “诸位,很荣幸请到你们,来见证我第一幅处女作的完成。”高贵的弗兰茨公主,黑甲金盔的奥古斯塔维娜作了个小侧身,身旁清一色留着辫子却身材高大的克劳迪娅们让开通路。 芝卡城外一座难得的风景秀丽、花了大价钱调离辐射环境的山丘漫过“沁人心脾”的“香味”。 “我的这副作品刚起了名字,‘救赎之路’。”她说道。 林间拐角处,直通山上公共别墅的林间小路里挂满了钉死的森林之子的十字架,道路的尽头则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鹰”。 “那位游侠先生已经是飞翔飞翔的鹰了。”她掩嘴笑着,也只有她一个人还笑得出来。 格里高斯颤了颤,心中暗骂道:弗兰茨家的疯子。骂归骂,不管是格里高斯或是所罗门家族都没这个能量解决掉奥古斯塔维娜,但为什么要解决掉?难道是因为她肯帮不愿意亲自下场剪灭奴军的“大人”们做些满手血腥的事? “叮铃铃~”电话声响了,格里高斯却无一丝恼怒。副官不会把无关紧要的电话直接转进他的卧室,格里高斯定住手,拿起话筒。 “大人,韦纳特镇在七分钟前发来求援电报,他们急求增援!” “我已经派出部队了,告诉阿贾克斯,让他守到中午,格瑞姆上尉的车队去接应他!” “大人,我们已经多次尝试联络过韦纳特镇,但是一直没有回应了!” “那就继续打!” 格里高斯咆哮着把电话扔开,翻身起床,审视着地图,找到韦纳特镇所在地,几丝侥幸在劝慰他:几个流民罢了,能把哨镇怎么样?再怎么废柴,十几个小时有什么坚守不住的? “通知格瑞姆上尉,命令他加速行进,越快越好!”为了保险,格里高斯最后如此下令。不知不觉间,窗外天色,已是清晨。 西蒙放下瞄镜,面无表情地看着哨镇里那团通信天线变成了一簇火团坠落。离着这么远能精确打中建筑物阻挡后的天线,在极度缺乏空中力量的现在,只能要求地面炮手极其精锐。不过对于海德拉而言,这种事情完全是举手之劳,随便拉一个灵能系就能操控一枚小口径炮弹“制导”命中。 西蒙看了看表,五点五十七分,距离进攻过去了两个多小时,进度牢牢把握在他手里。放眼尸横遍野的战场,哨塔石墙外流民尸体混杂着少数紫雨披尸体,铺满了沙漠。 一些代价,一些有益的代价。西蒙想到。 端掉了外围火力点,渗透进防御圈内部并取得了一个牢固桥头堡。在西蒙这个老游骑兵眼里,这顶多是一场攻坚战第一阶段的结束。第二阶段应该是在远程火力保护下,派遣大量的低质量兵员进去进行血肉磨坊一样的巷战,兑换掉敌方的有生力量。第三阶段是谈判投降或是挫骨扬灰。 钢铁军会怎么做?西蒙突然想起,他自嘲一笑,让钢铁军在做,只有一个阶段,那就是无差别重炮覆盖,对付这种讲的好听叫“永备工事”,在战前也就是个检查站强度的小镇子,派一个步兵连早上去打,搞得快还能正经吃上午饭。 西蒙既不是钢铁军,他是海德拉,剩下的战斗,自然是用海德拉的方式解决。 之前的阵亡? 上课总得交学费吧。 心灵序波传递给正式海德拉的衰减会减轻很多,所以整装待发的菲利克斯接到的指令很清楚。这个纯血海德拉保持着对领袖的一贯忠诚,是阿多菲娜或是西蒙·海耶斯都无损。 歼灭守军,一个不留。 菲利克斯把指令传达给了其余的八名海德拉。在他看来,对付一个才百余人的名不见经传小哨镇用九名海德拉简直匪夷所思。那时候在阿多菲娜大人率领下,摧毁十字军哈里斯堡的圆月协奏曲行动也才才用了七八十名海德拉罢了。 在光学迷彩掩盖下,海德拉们悄无声息地开始潜入,炮火连天的沙漠旷地对他们而言如行自家后花园,所有的炮弹都不经意间偏离出去。哨塔机枪熟视无睹,直到射击孔被灌入高爆手雷,钢铁锻造的大门扭曲撕开。暴风一般的海德拉突击队在哨塔里掀起暴风般的杀戮。片刻之间,四座哨塔鸦雀无声。 那些先前拼死拼活,付出上百阵亡代价才摸到了哨镇石墙外的新转化紫雨披们心情复杂地看着哨镇安静下来,自愿或是被迫成为紫雨披时,他们就知道了传言中的海德拉在推着他们的后背,只是没想到,这堂课会来的如此之快,血战余生的他们甚至不知道战斗是不是结束了,还只是开始。 犹在主塔的阿贾克斯这回不仅联系不了芝卡城,连哨塔都没得动静了,他和士兵们胆战心惊的看着隔壁哨塔突兀间漆黑一片,惨嚎声戛然而起戛然而止。他们不怕死,但是怕未知,怕畏惧。 “吱吱吱~”他们听见了楼下铁门的细微变形扭动声,饱经炮火打击而岿然不动的电灯明明灭灭着,手里的枪抖抖索索。 阿贾克斯大喝一声,镇住众人心神,叫道:“有什么怕的!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兄弟们,跟着我冲出去拼了!” 说罢一马当先挺枪冲下,后面的人才动步,前面的楼梯就如深渊,吞噬了一切声响,这层虽然明亮,下层似有黑暗蔓延。 “咕噜~”有人喉结抽了抽,咽下一口唾沫。 第四百三十六章.虹(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风撩过额发,来自北方冻原与大洋水汽的信风,捎着牛仔帽下的蔚蓝眼瞳一路向上,直至迷失在万里晴空中,那里有一盏蒙蒙太阳,还在试图穿破秋雾,想给落幕前的最后一丝温暖,给予这个迷失的女孩。 她没有哭泣。 临近冬天的秋末里最可贵的大抵是暖阳,而比暖阳更珍贵的是暖洋洋的草地,阿斯特丽德吮着手指,已然坚固的恒牙慢慢地摩擦着才涂上丹寇的拇指盖,轻轻呼出口气,看着它慢慢地凝聚成白气,然后又慢慢地消逝。 “我们要出发了,琳达。”母亲的声音比马儿嘶鸣声更嘹亮,一下钻进了小阿斯特丽德耳朵里,她一把将帽子盖到脸上,装作睡着,这不能怪她,毕竟要求一个姑娘骑行一天着实是件牛仔才吃住苦的事情,而且现在也没几个牛仔了。 为什么我就不能待在城里,好好听牛仔们弹首吉他,我坐在角落里呢?她忽略掉马蹄“咯哒咯哒”踩过枯草,只慢吞吞回想着利文斯顿音乐节那震天轰鸣的重金属,那真是个好时候,不管金发蓝眼的妹子坐在什么角落,手边一定不会缺罐啤酒,然后戴着棕色、白色、黑色牛仔帽的男人们会一个个过来讨殷勤,直到发现讨不了好才离去。 为什么都是逃出家乡,这一个我就不喜欢呢?她捂着两边翘起的牛仔帽,翻了个个,仿佛这样就能躲避开母亲锐利的目光。“我骑不动啦,我们回去吧,我饿了。” “哦,琳达,你知道这样是不对的。”腰边被马刺轻轻踢了踢,母亲的声音变得不那么温和了。“我可以不起来,我会和你弟弟先到山那边去,然后你要自己过来。” “你选哪一个?” “起来,给你弟弟做好榜样,你已经长大了。” 阿斯特丽德狠狠瞪了一眼一旁在马鞍上嬉皮笑脸的弟弟,谁想的到这个才八岁的小屁孩能驾驭住一头蒙大拿种  马,偏偏那该死的畜牲还总对她挑的花斑马挤眉弄眼,她知道!这是女孩的直觉! “上去,琳达,我们要在日落前赶到湖边。”母亲看着踩着马镫怎么也上不去的阿斯特丽德叹了口气。“抓牢马鞍握把,用你的腰发力,动作要快,不然你的马动一动你就得尝试一整天。”母亲握着马缰,显然她的马匹要比她的女儿更驯服一点,绝大多数时间给捆草,在马栏溜两圈便足矣。 阿斯特丽德好歹是用尽了青春期来与男生们打架的力气才再次坐上了马鞍,她一下子紧紧夹住马肚,两只手缩在胸前,生怕缰绳飞了出去。这样子显然让马儿很不愉快,只肯小步慢走。 “你这样会害我们迟到的!”凯斯的白马“嗖”地窜了过去,又遛了回去,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单手扣着缰绳,趁着姐姐一个不注意掏走了阿斯特丽德的帽子。 “牛仔没了牛仔帽,呼呼!”放在平常,这么捉弄阿斯特丽德想都不用想必定要招致一顿暴打,一个八岁,一个十四岁,正是精力最充沛的时候,这世界能拦得住他们打架的只有父亲。 阿斯特丽德咬着唇瓣,薄薄地褪去血色,她叫道:“凯斯,够了!把帽子还给我!” 难得有机会占据上风,凯斯直接把帽子重叠上去,做了个鬼脸道:“有本事你自己来拿呀?”说罢,马儿撒开蹄子,把她们俩都甩在了后头。 阿斯特丽德绝不会把求助目光递给母亲,这种小事也犯不着!于是她烦闷地踢了踢马刺,这匹挑选出来的温顺母马要是因为这点动静撒野,未免太损了卡尔·约瑟夫的名声,毕竟父亲总要给女儿准备最棒的鞍马。 “你该学学他,琳达,放在一百年前,这块农场可是你的宿命。”母亲看着远去的小儿子,目光里毫无疑问地是欣慰,所以她看向仍旧畏首畏尾的大女儿自然会不甚友好,至少在阿斯特丽德眼中如此。 “现在是21世纪,我干什么也比捡马粪来得强。”阿斯特丽德反唇相讥道,满是不屑:“再说了,就算是一百年前,我也有选举权了!” “首先,这是你的土地,你父亲的土地,你祖父的土地,没有那些捡马粪的,就不会有你。”母亲冷冷地瞄着阿斯特丽德,说道:“其次,你还要再等四年,当你十八岁了,才会有你朝思暮想的权利,好让你赶紧去享受自己,而非听着我使唤,去漆天杀的围栏。” 阿斯特丽德所有的话噎在了喉咙,母亲把目光从自以为流了点血就可以称之为大人的女儿身上收回,一门心思管着整天闹腾的叛逆女儿,这不是件令人心平气和的事。 “什么时候你才能有这匹马一半听话。” 这句话终于杀伤住了阿斯特丽德,整个假期淤积的怒气一股脑冲上额头,烧得她怒不可遏,她疯狂地踢着马肚,甩着缰绳。“吁!吁!跑啊!跑啊!你个听话的!听我的话啊!” 花斑母马默默地忍受着,任凭主人如何踢打也无动于衷,这更激怒了阿斯特丽德,她气的四处寻找有没有什么制伏这头卷毛牲口,然后她凝视着鞍袋里的马鞭。 她抬头看着远到只剩下影子的弟弟,他在草地尽头的篱笆旁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 “快点啊!快点啊!”那个烦人的小毛头嚷嚷着。 看来母亲失去了耐心,选择策马前行去追上她的挚爱,末了也不忘回头补上一句。 “全世界都在等你,琳达。” “每次都是。” 她抚摸着鞭梢上的节节花纹,阳光肆无忌惮地侵入到她的眼瞳中,满是恶意。 “噼啪!”马鞭爆响。 “看样子它喜欢你。”母亲捋着白马的鬃毛说道。 凯斯仰起头看着脸庞笼罩在帽荫下的母亲,又低下头,说道:“我好像把姐姐弄生气了。” “等她赶过来以后,把帽子还给她,没有帽子的牛仔会受到嘲笑的,要是你姐姐被其他牛仔嘲笑了怎么办呢?” 凯斯把五官挤在一起,努力摆出一副吓人表情,伸开小瘦胳膊,气鼓鼓说道:“我会把他们揍遍!” 母亲与小儿子碰了碰拳头,笑道:“约瑟夫家族骨子的好战基因当然有你的份,你说的对,她是你的姐姐,早晚有一天,她会需要你的保护。” “就像现在吗?”凯斯指着飙来的那道旋风。 母亲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她忙吩咐儿子道:“去!去把篱笆打开!快!” 马蹄掀起的泥土与烈风一起,无情击打着阿斯特丽德面庞,吃了痛的花斑马终于听从了主人的命令,撒开劲头狂奔着,一匹马骤然爆发出来的力量哪里是阿斯特丽德控制得住的?马鞍颠簸地快把她整个人震得散架,能握住缰绳就已经是她全部的力气了! “哈!哈!”母亲驭着胯下的健壮公马,顷刻间与阿斯特丽德交错而过再一转缰绳,硬生生地勒住马头往回一倒,追上发狂了的,载着她唯一女儿的花斑母马。 “抓住缰绳!别松手!别松手!眼睛朝前!”母亲贴过来,看着阿斯特拉德,急迫道。她试图去拉住花斑马的缰绳,但是同时驾驭住两匹马,其中一头还是发了癫,这谈何容易? 母亲一边保持马速,一边低头翻着鞍袋,希冀找到什么能帮到的东西,是的,她发现了一圈套马绳,这是牛仔们用来抓获、驯服马匹的利器,但套马不是一般牛仔能熟练掌握的技艺,但是她是一个母亲,她只能尝试。 “冷静,亲爱的,我需要你冷静,我和你在一起呢。”阿斯特丽德颤巍巍地转头,看见母亲就在身旁,一手拎着套马绳,要把绳子解开。 从未有那么一刹那,阿斯特丽德如此感到母亲爱她,她噙着眼泪,死死抓住缰绳,贴在马鬃上。 这是一个草地,有围栏的草地,母亲费了不少功夫才松开了套马绳,她挺直腰板,晃着绳套,大声叫着:“亲爱!抓牢缰绳!千万别松手!” 然后她看见了她的儿子,骑在马上,在围栏边,努力地想把被铁链拴住的篱笆门推开,那是一道对于成年人来说易如反掌的事情,只用把套着篱笆头的链条往上提起拿开便可,可是她的儿子,只是个男孩。 母亲看着她回望过来的儿子,纯净的蓝瞳,像极他的母亲,稚嫩脸庞连一点雀斑都没有,他没感到畏惧,只是表现出一种令她心痛的好奇,可能他在猜想,母亲和姐姐在进行一场赛马,似乎母亲故意输给了姐姐,好让姐姐顺利从他手里拿回牛仔帽。 我好爱他。 母亲看着贴在马鬃上的女儿,同样的四目相交,同样澄澈的天空之湖,她还没意识她初显英气的美丽姿容会给她带来什么,但是她有权利去知道,有太多的资格去探索这个男人们主导着的世界,然后大声宣告她会远比男人们做得好,一如她的母亲所教导的那样。 我好爱她。 母亲的目光朝向前方,小儿子困惑的表情射了过来。 如果这是我看到的最后一幕,那也好。母亲想到。 然后她一甩缰绳,快马加鞭。 第四百三十七章.虹(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像潮汐退去时海滩上裸露出来的那些海星贝壳、沙砾,全是那些孩童们喜欢的胜景。铺满了纹花床单半边的金发赛过夏秋之交的长滩,有太多的游客有心思在长滩上留下足迹,好像这样就能拥有那栋俯瞰众生的帝国大厦似的,所以更多人会忘记没谁会义务处理其中的暗礁。 窸窣的呼吸声淌进耳朵里,阿斯特丽德隔着窗帘也晓得天大概是亮了,她醒来的刹那已然失掉了睡意,可能是被单扯到床那边带来的凉意的原因,不过这不影响她脚踝架着脚踝,袒露出光洁身躯。 壁炉早剩下了一堆余烬,前半夜便熄灭了,泛空的视野里两颗悄然褪色的点消逝在脑海中,当她从梦中睁开眼睛,难以遏制的悲伤钳住了喉咙,甚至让她无法让理性占据上风。 看,妈妈,我比约瑟夫家族任何一个成员活的都长久。 “我们怎么办?” “姐姐!” 凯斯伏在妈妈身上时终于丢掉了过早小大人的那种一丝成熟,慌乱地瞄向马背上的姐姐,那个只晓得不住抽泣的姑娘。 “琳达。”母亲的声音被秋风刮走,残余的飘到阿斯特丽德耳朵中已是模糊不清。她“刷”地跳下马鞍,牵着低头刨着草地的花斑马,“去找你父亲。” “我去吧,我骑得快一点。”凯斯夺走的牛仔帽扔在一边,那抹阿尔卑斯白沾染上了嫣红,风扯过凯斯麻棕色的额发,想把他们俩栓在一起。的确,弟弟的马术完全不像是个八岁男孩,总是家庭的骄傲。 母亲抿着血迹的唇瓣反倒是褪到苍白,垂下来的眼睑里却飙射出一道利箭,射向不知所措的阿斯特丽德。在钟爱的小儿子肩后的碧蓝天空下,长宁格子衬衣投下来的阴影盖住了他们俩。 那是什么感觉?阿斯特丽德至今也说不上来。 母亲费劲全力地抬起头,盯着她,一字一顿道:“她做的好事,由她去弥补。” 阿斯特丽德纵身踩着马镫,一转缰绳,“呀”地一挥鞭子,疾驰飞奔。 “让你姐姐去,凯斯……” 信风之所以是信风,那就是从不因山脉、平原、丘陵而改变。 “刚才为什么就不好好骑……” 所以我很久就失去了评判母亲的权利,是吗?阿斯特丽德想到。 阳光渗了进来,晒到了床的另半头,叫醒另一个人形生物。 “哦,亲爱的,早上好。”另外一个未婚夫带着倦意说道,仿佛是白天黑夜都没认清。“耶稣啊,我头好痛。” 艰难一夜哈,阿斯特丽德想到。但是她没闲工夫去嘘寒问暖,她径直跳下了床,穿上裤子,系上鹰徽皮带,冷冷说道:“你可以好好地思索你昨天晚上干了我几次,这可同时是个物理问题和哲学问题,罗杰斯,我希望得到几个正确答案。” 关上房门前,她回头瞄了眼那个被波塞冬统帅部羡慕地要死的男人,嗤了一声:“早上好,男孩。” 阿斯特丽德擢了颗星在肩章上,很自然地配齐了座车和司机,当然她对后者完全不感冒,但也不会浪费这个人力,一脚把那个倒霉蛋踢还回后备军中。乌阿斯吉普行在本宁堡山路时扬起的凉风吹起齐耳短发,耷拉下的墨镜后映照着刚硬的蔚蓝。 本宁堡基地和所有的战前军用防核基地一样,建设了极其坚固的地下层,配备着最高支持两万人生活的循环生态系统,生产各型子弹、小口径炮弹、轻武器的流水线,一些重武备例如装甲车、履带运兵车会在这儿完成最后的装配。这儿使用的尽管是聚能核聚变反应堆产生的动力,但是也建设了许多小型发电厂,以无穷无尽的南方林木做燃料,顺便制备木炭、各型气体。最重要的是整个半月湾基地的前方物资储备地。 波塞冬拥有高度完善的自我运行系统,封闭起来供应起全部人员不是问题,不过核冬天开始减弱,地表生命复苏的很快,废土土著异常活跃,完全自绝于本土自然非明智之举,深入内陆的本宁堡承担着与南方废土城邦联络、小规模互贸的职责,当然,军贸市场肯定不会在本宁堡核心地带。 而阿斯特丽德要去的,也正是军贸市场。 本宁堡周遭清理地很干净,至少差开食尸鬼兽潮季节爆发是可以独自驾车北上深入的。最外围的哨站仔细检查着阿斯特丽德的证件。 “长官,您需要带一队卫兵走么?”哨塔守卫如此建议道。哨站伪装地很好,披覆着调整为丛林的半光学迷彩,所有值勤在外的人员清一色的外骨骼士兵。 “我需要吗?”墨镜后的眼瞳寒光令卫兵退了一步。 “长官,麻烦您在这儿签个字,打上防疫针就可以通行了。” 独自开着敞篷吉普和骑马有些类似,阿斯特丽德一只手搭着副驾驶座,被雨水冲刷过的土路泥潭时常被车轮碾起轰然水花,若非是在智能墨镜中导入了三维地形图,很好地指引着应该往哪儿开,不然多少辆吉普落在丛林中也休想找到正确通往本宁堡的路,况且天空中可从不飞一只鸟。 颠簸了快三个钟头,下一个边境检查站的轮廓跃出了渐显低矮的丛林,那是一个规模甚大,泛着灰蒙蒙原色的建筑群,没等吉普彻底靠近,阿斯特丽德就知道不止一个红点瞄着她的胸脯。 “中校,你看上去迟到了。”耳机中传来了略显戏谑的声音,阿斯特丽德先是鄙夷地笑了一声,她翻开吉普储物柜,嘲讽道:“我给你带了根仙女棒来了。” “那是什么?不是从你下面刚拔出来的我坚决不用。” “是吗?大概今晚会从你的屁股里塞进你的嘴里。”阿斯特丽德晃了晃手里的黑粗棍状物。 阿斯特丽德跳下车,三色折线绿夏季短军装与歪戴着的大檐帽一同把纤细身姿里的不耐烦激发了出来,她背着手,看着近处颇是“一蹦一跳”来的某银边额发傻青春期少年。 “欢迎……”康威少校话才吐出一半,脸色瞬间酱紫一片,捂着肚子弓下身去,半晌才仰起头瞪着抱着胳膊的阿斯特丽德,暴露在一旁卫兵的窃窃私语颇是尴尬,然后他端详着是什么玩意往死戳了他一下。 “在你的小老弟有这玩意更长更粗前,别指望我会喝点木瓜奶之类的狗屁东西。”阿斯特丽德指着康威少校怀里的垂直握把。这玩意的受欢迎度在女兵营中显然更高,成了经久不衰的荤笑话,当然,那是战前的笑话。 阿斯特丽德取下墨镜挂在胸袋前,隔离墙外的嘈杂声迫不及待地钻过耳畔,她厌恶地踢了康威一脚,说道:“现在给我站起来,牛仔,赶马群的时候到了。” 才来就反着吃了个下马威,康威灰溜溜地跟在后头和小跟班似的,前头是趾高气扬的金发女军官,后边是富有特色的银发“采花贼”,任谁看了都会牢牢记在脑海,这恰恰是阿斯特丽德,以及一群人所希望的。 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调控管理中心处”,一栋相当庞大的建筑,通体灰色的长方形,在四角又延伸出同比大小的长方形,如同一座防空塔,而事实上,也安装了两座双联装电动高平两用105毫米炮,俯瞰着军贸市场。 “天的,你们掩藏的真不错,一路走来,我就没一处看到出现了‘本宁堡’。‘波塞冬’的字眼。”阿斯特丽德穿过重兵把守的一楼,全是稚嫩面孔的初级学生在做着最基本的拣选货物、档案管理等工作。三楼才有着波塞冬军服的人员出现,皆是无暇顾及两人。 “这儿不仅是和南方废土相连的最大前哨站,以及对外情报管理探查,军贸市场只是我们的称呼,在土著嘴里,这儿是天堂堡垒之一。” “听起来还有其他的?” 康威撇了撇嘴,闪身躲过两个押送着犯人的军警,说道:“是,土著们认为这儿就是记载着的天堂,然后把他们认为的几个最适宜聚居点合称作天堂堡垒。” “等不住了想去看看‘天堂’长几个样子。” “好了,我们到了。”康威少校拉开了门,弯腰道:“女士优先。” 阿斯特丽德踏进这个房间里,顿时感到十几双眼睛盯着她,她坦然抽开长桌首位,侧身坐在了桌沿,环手道:“那么好,想必我们都不用彼此介绍了,我们之间的大多数人已经互相认识了六七十年了。” 众人一阵低笑,确实,能站在这儿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校级以下的。 “我们到这儿不是开一场同学聚会,也不是来搞场苏醒互助会,我们是来搞该死的实践的。”阿斯特丽德说话比男人优雅到哪儿,和男人们打交道就要把自己变得比男人更野蛮。 她拔出匕首,在指尖甩了几个刀花,亮光掠过每个人眼底,阿斯特丽德将刀一扎,狠声道:“先生们,我们是来干大事的,一个月后,在座诸位中的大多数会死,包括我,但是我们站在这儿,就代表我们准备好了。” “这个该死的世界需要改变,这股改变力量掌握在波塞冬手里……” “我们才是波塞冬,我们才能掌握住力量。” 第四百三十八章.虹(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像潮汐退去时海滩上裸露出来的那些海星贝壳、沙砾,全是那些孩童们喜欢的胜景。铺满了纹花床单半边的金发赛过夏秋之交的长滩,有太多的游客有心思在长滩上留下足迹,好像这样就能拥有那栋俯瞰众生的帝国大厦似的,所以更多人会忘记没谁会义务处理其中的暗礁。 窸窣的呼吸声淌进耳朵里,阿斯特丽德隔着窗帘也晓得天大概是亮了,她醒来的刹那已然失掉了睡意,可能是被单扯到床那边带来的凉意的原因,不过这不影响她脚踝架着脚踝,袒露出光洁身躯。 壁炉早剩下了一堆余烬,前半夜便熄灭了,泛空的视野里两颗悄然褪色的点消逝在脑海中,当她从梦中睁开眼睛,难以遏制的悲伤钳住了喉咙,甚至让她无法让理性占据上风。 看,妈妈,我比约瑟夫家族任何一个成员活的都长久。 “我们怎么办?” “姐姐!” 凯斯伏在妈妈身上时终于丢掉了过早小大人的那种一丝成熟,慌乱地瞄向马背上的姐姐,那个只晓得不住抽泣的姑娘。 “琳达。”母亲的声音被秋风刮走,残余的飘到阿斯特丽德耳朵中已是模糊不清。她“刷”地跳下马鞍,牵着低头刨着草地的花斑马,“去找你父亲。” “我去吧,我骑得快一点。”凯斯夺走的牛仔帽扔在一边,那抹阿尔卑斯白沾染上了嫣红,风扯过凯斯麻棕色的额发,想把他们俩栓在一起。的确,弟弟的马术完全不像是个八岁男孩,总是家庭的骄傲。 母亲抿着血迹的唇瓣反倒是褪到苍白,垂下来的眼睑里却飙射出一道利箭,射向不知所措的阿斯特丽德。在钟爱的小儿子肩后的碧蓝天空下,长宁格子衬衣投下来的阴影盖住了他们俩。 那是什么感觉?阿斯特丽德至今也说不上来。 母亲费劲全力地抬起头,盯着她,一字一顿道:“她做的好事,由她去弥补。” 阿斯特丽德纵身踩着马镫,一转缰绳,“呀”地一挥鞭子,疾驰飞奔。 “让你姐姐去,凯斯……” 信风之所以是信风,那就是从不因山脉、平原、丘陵而改变。 “刚才为什么就不好好骑……” 所以我很久就失去了评判母亲的权利,是吗?阿斯特丽德想到。 阳光渗了进来,晒到了床的另半头,叫醒另一个人形生物。 “哦,亲爱的,早上好。”另外一个未婚夫带着倦意说道,仿佛是白天黑夜都没认清。“耶稣啊,我头好痛。” 艰难一夜哈,阿斯特丽德想到。但是她没闲工夫去嘘寒问暖,她径直跳下了床,穿上裤子,系上鹰徽皮带,冷冷说道:“你可以好好地思索你昨天晚上干了我几次,这可同时是个物理问题和哲学问题,罗杰斯,我希望得到几个正确答案。” 关上房门前,她回头瞄了眼那个被波塞冬统帅部羡慕地要死的男人,嗤了一声:“早上好,男孩。” 阿斯特丽德擢了颗星在肩章上,很自然地配齐了座车和司机,当然她对后者完全不感冒,但也不会浪费这个人力,一脚把那个倒霉蛋踢还回后备军中。乌阿斯吉普行在本宁堡山路时扬起的凉风吹起齐耳短发,耷拉下的墨镜后映照着刚硬的蔚蓝。 本宁堡基地和所有的战前军用防核基地一样,建设了极其坚固的地下层,配备着最高支持两万人生活的循环生态系统,生产各型子弹、小口径炮弹、轻武器的流水线,一些重武备例如装甲车、履带运兵车会在这儿完成最后的装配。这儿使用的尽管是聚能核聚变反应堆产生的动力,但是也建设了许多小型发电厂,以无穷无尽的南方林木做燃料,顺便制备木炭、各型气体。最重要的是整个半月湾基地的前方物资储备地。 波塞冬拥有高度完善的自我运行系统,封闭起来供应起全部人员不是问题,不过核冬天开始减弱,地表生命复苏的很快,废土土著异常活跃,完全自绝于本土自然非明智之举,深入内陆的本宁堡承担着与南方废土城邦联络、小规模互贸的职责,当然,军贸市场肯定不会在本宁堡核心地带。 而阿斯特丽德要去的,也正是军贸市场。 本宁堡周遭清理地很干净,至少差开食尸鬼兽潮季节爆发是可以独自驾车北上深入的。最外围的哨站仔细检查着阿斯特丽德的证件。 “长官,您需要带一队卫兵走么?”哨塔守卫如此建议道。哨站伪装地很好,披覆着调整为丛林的半光学迷彩,所有值勤在外的人员清一色的外骨骼士兵。 “我需要吗?”墨镜后的眼瞳寒光令卫兵退了一步。 “长官,麻烦您在这儿签个字,打上防疫针就可以通行了。” 独自开着敞篷吉普和骑马有些类似,阿斯特丽德一只手搭着副驾驶座,被雨水冲刷过的土路泥潭时常被车轮碾起轰然水花,若非是在智能墨镜中导入了三维地形图,很好地指引着应该往哪儿开,不然多少辆吉普落在丛林中也休想找到正确通往本宁堡的路,况且天空中可从不飞一只鸟。 颠簸了快三个钟头,下一个边境检查站的轮廓跃出了渐显低矮的丛林,那是一个规模甚大,泛着灰蒙蒙原色的建筑群,没等吉普彻底靠近,阿斯特丽德就知道不止一个红点瞄着她的胸脯。 “中校,你看上去迟到了。”耳机中传来了略显戏谑的声音,阿斯特丽德先是鄙夷地笑了一声,她翻开吉普储物柜,嘲讽道:“我给你带了根仙女棒来了。” “那是什么?不是从你下面刚拔出来的我坚决不用。” “是吗?大概今晚会从你的屁股里塞进你的嘴里。”阿斯特丽德晃了晃手里的黑粗棍状物。 阿斯特丽德跳下车,三色折线绿夏季短军装与歪戴着的大檐帽一同把纤细身姿里的不耐烦激发了出来,她背着手,看着近处颇是“一蹦一跳”来的某银边额发傻青春期少年。 “欢迎……”康威少校话才吐出一半,脸色瞬间酱紫一片,捂着肚子弓下身去,半晌才仰起头瞪着抱着胳膊的阿斯特丽德,暴露在一旁卫兵的窃窃私语颇是尴尬,然后他端详着是什么玩意往死戳了他一下。 “在你的小老弟有这玩意更长更粗前,别指望我会喝点木瓜奶之类的狗屁东西。”阿斯特丽德指着康威少校怀里的垂直握把。这玩意的受欢迎度在女兵营中显然更高,成了经久不衰的荤笑话,当然,那是战前的笑话。 阿斯特丽德取下墨镜挂在胸袋前,隔离墙外的嘈杂声迫不及待地钻过耳畔,她厌恶地踢了康威一脚,说道:“现在给我站起来,牛仔,赶马群的时候到了。” 才来就反着吃了个下马威,康威灰溜溜地跟在后头和小跟班似的,前头是趾高气扬的金发女军官,后边是富有特色的银发“采花贼”,任谁看了都会牢牢记在脑海,这恰恰是阿斯特丽德,以及一群人所希望的。 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调控管理中心处”,一栋相当庞大的建筑,通体灰色的长方形,在四角又延伸出同比大小的长方形,如同一座防空塔,而事实上,也安装了两座双联装电动高平两用105毫米炮,俯瞰着军贸市场。 “天的,你们掩藏的真不错,一路走来,我就没一处看到出现了‘本宁堡’。‘波塞冬’的字眼。”阿斯特丽德穿过重兵把守的一楼,全是稚嫩面孔的初级学生在做着最基本的拣选货物、档案管理等工作。三楼才有着波塞冬军服的人员出现,皆是无暇顾及两人。 “这儿不仅是和南方废土相连的最大前哨站,以及对外情报管理探查,军贸市场只是我们的称呼,在土著嘴里,这儿是天堂堡垒之一。” “听起来还有其他的?” 康威撇了撇嘴,闪身躲过两个押送着犯人的军警,说道:“是,土著们认为这儿就是记载着的天堂,然后把他们认为的几个最适宜聚居点合称作天堂堡垒。” “等不住了想去看看‘天堂’长几个样子。” “好了,我们到了。”康威少校拉开了门,弯腰道:“女士优先。” 阿斯特丽德踏进这个房间里,顿时感到十几双眼睛盯着她,她坦然抽开长桌首位,侧身坐在了桌沿,环手道:“那么好,想必我们都不用彼此介绍了,我们之间的大多数人已经互相认识了六七十年了。” 众人一阵低笑,确实,能站在这儿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校级以下的。 “我们到这儿不是开一场同学聚会,也不是来搞场苏醒互助会,我们是来搞该死的实践的。”阿斯特丽德说话比男人优雅到哪儿,和男人们打交道就要把自己变得比男人更野蛮。 “我们到这儿不是开一场同学聚会,也不是来搞场苏醒互助会,我们是来搞该死的实践的。”阿斯特丽德说话比男人优雅到哪儿,和男人们打交道就要把自己变得比男人更野蛮。 第四百三十九章.虹(四)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我们才是波塞冬,只有我们才能掌握力量。”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无不是点头认可,就连一向嬉皮笑脸少有正经的康威少校也收敛起来,一同高举左臂,并拢靴跟低声吼道:“力量与忠诚!” 是的,力量与忠诚。阿斯特丽德在心中默念这句波塞冬的格言。坦言之,这个出自战前莫妮卡国军方的组织一直秉持着创立之初的理念,奉行着第一批来到这片新大陆的新教盎格鲁-萨克逊人的永恒信条,遵守着这支骄傲且不可一世的军队的信条。唯一变的,只有时代和奉行这个信条的人们。 “一路顺风?”云集这个房间的军官们自然三三两两的地分成了几个小圈子,但又隐隐约约地以其中一个八字胡壮硕男人为首,只有阿斯特丽德走入时才夺去了几分光彩。这个男人走过来,问道。 阿斯特丽德当然知道施里芬中校问的不是路途有没有遇到食尸鬼这种废话,她淡淡回道:“少校的权限应付得了本宁堡监视我的人,很安全,我是用采购战前世界零配件的名义来的这儿。” “听起来挺可疑,你既不是后勤又不是研发。” “因为我是阿斯特丽德·约瑟芬。”阿斯特丽德双手撑着制图桌上,审视着被桌灯打地透亮的地图,说道:“我可是全金属贱人,我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施里芬哈哈一笑,手下意识地拍在阿斯特丽德肩膀上又火箭般收回,略略尴尬道:“我听说你从不喜欢有人称呼这个。” “当然,你个婊  子养的,你喜欢这样?”阿斯特丽德歪头看去,光这一下的妩媚就刺地施里芬摸了摸鼻子。 “啪啪啪~”施里芬决心岔开这个话题,毕竟阿斯特丽德的毒舌在整个波塞冬都是出名的,他鼓掌引起众人注意,说道:“现在有请约瑟芬少校讲解此次行动过程。” 阿斯特丽德手指轻轻一滑,三维制图桌的内容立刻以投影方式呈现在众人面前。她手执教鞭,“啪”地指向投影壁上的一处。 “这儿是军贸市场,在本宁宝东北二百公里方向,每周的周二、周六会有运输车队往来两地,补充军贸货物、守军补给并发送外勤人员,以军贸市场为起点,再向北延伸六百公里的蜿蜒路途,是南方土著的大型聚居点,我们称之为亚特兰大,土著称之为天堂堡垒中的奔流堡垒。” 阿斯特丽德对着康威微微一笑:“至于为什么会有天堂堡垒这个名称,过下有请康威少校仔细解释美妙何处。” 众人会心低笑,自从阿斯特丽德苏醒后,她的风流韵事就没有断过,这个同时具有“机甲女武神”“全金属贱人”称号的女人颇是迷倒了不少曾自负的军官,梅波特基地的康威少校便是其中一个,哪怕阿斯特丽德宣称已经订婚,也是锲而不舍地追到了这儿,最后糊里糊涂地进了五月花俱乐部中。 五月花俱乐部听起来像是个普通的军官俱乐部,但是光从五月花这个字眼就能理解他们想秉持着什么,这些无不是来自战前种子计划的精英军人,恪守着战前理念坚持着战前生活,他们想要波塞冬做出地改变很容易死就能猜到。 无非是更具力量。 “我们可以看见,包围住本宁堡基地与一系列天堂堡垒之间的是林海,这种地形限制了大兵团推进,我们赖以为生的机甲师穿越过林海会耗费掉过多的燃料和摩托小时,况且对付一群土著犯不着使用机甲。”阿斯特丽德眼瞳中寒芒一闪。 “这不意味着我们不去处理土著。” 投影壁转换,跳成了奔流堡垒的三视图,这座建立在战前亚特兰大废墟上的堡垒显然规模不小,甚至矗立了一圈由废墟建材而成的钢筋城墙,细数过去能有纵横十几条街道,虽然居住区和生产区仍旧混杂交错,但是其中蕴藏着的潜力不言而喻。波塞冬几乎什么都不缺,也几乎什么都缺,最大的缺口想也不想,那就是人。 劳动力缺口已经大的必须要求阿斯特丽德这样的单身主义者被迫结婚去繁衍后代,阿斯特丽德在波塞冬的地位可谓是极为煊赫,参联会执行副主席威廉姆斯中将的得意门生,稍微有点眼力劲的都看得出膝下无子女的中将看待阿斯特丽德是什么眼神,在大把的苏醒军官扔去生产线时,唯独把阿斯特丽德放回了机甲师,这个信号强烈到瞎子也烧地慌。 但是阿斯特丽德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订婚了。 南方土著的奔流堡垒居住着超过是十万人,加上附近地区很容易能有二十万人以上,哪怕是一百个里才能拣选出一个适合波塞冬生产线的土著,那也是两千个波塞冬公民解放出来进入战斗部队。这么一笔账谁都算地清。 偏偏有些人算不清。 执掌梅波特、本宁堡、杰克逊维尔、半月湾的将军们数十年来口径统一地出奇,全是诸如“地表辐射太大不适合”、“土著人教育度过低”这类没营养的托词。难道外遣部队在废土北方收集到的信息都是臆想?废土北方打过无数次装甲战,这也叫做不适宜? “最新消息是,奔流堡垒土著军队在半个月前的高恩斯维尔战役里被锈魔帮全歼,现在锈魔帮掌握了奔流堡垒,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投影壁上代表奔流堡垒的三叉戟旗帜化成了交叉双剑骷髅头,汇入了南方的黑色汪洋中。 “我们掌握的部队足够对奔流堡垒发起一次突袭并守御住。”有人提议道。 “但是突袭部队得不到援兵,结果一定是撤回!”阿斯特丽德冷冷道。“这是有先例的,就在几个月前,外勤的U部队守卫住了肯特堡基地,但是参联会以缺乏预备队为由撤回了U队,只留下了几个监控人员。” “那是北方,太远了。”那人争辩道。 “的确,那是北方,那是我们昔日在北方最大的基地之一,里面存储着再打一次世界大战的原料,现在留守人员发回来的消息显示北方土著攻破了第一重防爆门,深入到了内部,更多的工程机械运送到了肯特堡,你难道想看到有一天我们反攻回去的部队遭遇到第二次莫斯罗斯惨败?” 那人不吭声了,阿斯特丽德捋了捋额发,平静道:“有些事情是我们认为正确的,就应当放手去做。” “你要孤军坚守?” “嗤。”这回是施里芬中校笑了,他扫了一眼众人,慢慢说道:“我们不攻击奔流堡垒,我们要和锈魔帮做一次买卖。” “什么买卖。” “一桩足够在场所有人以叛国罪吊死的买卖。”阿斯特丽德补充道。 “喀嚓……”一声轻响,是房门反锁之声,康威少校不动声色守在门口,手揣兜中,大家不是傻瓜,知道揣了什么。 阿斯特丽德扬起头,线条优美得有如希腊雕塑的脸庞在冷光照射下反是不好直视。她说道:“想要退出,现在还有机会。” “有人么?” “有人么?” “有人么?” “很好。”阿斯特丽德点点头,将整个计划投射出来。 “计划第一阶段,代号:奥尔,我们将启用潜伏北方的间谍人员把我方在天堂堡垒的秘密据点予以暴露,当然,会是效率太低只晓得吃经费的据点。由此泄露给锈魔帮我方物资调遣路线。随后我们会动用一切关系,施压参联会向肯特堡增兵,这支部队会是精心挑选过的保守派,锈魔帮一定会急不可耐地吃掉援军,然后获得我们故意埋设的下一步消息。” “为什么不直接把消息传递给锈魔帮,这样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 “少数无关紧要人员牺牲的代价会掩盖住我们存在的哼痕迹,如果我们直接与南方土著有接触,参联会有不小可能性推测出事态不受老头子控制了。” “这是必要的牺牲。”施里芬中校补充道。 “计划第二阶段,代号:德里奇,援军遭到伏击后,我们即可继续使用间谍促使锈魔帮残酷对待俘虏,并将这一消息发回总部,参联会将不得不整备军队,对奔流堡垒发起进攻,这支部队会是本宁堡第27步兵团执行,我会亲自率领少量机甲部队策应,以确保,这场战斗,我们战败。” 阿斯特丽德的睫毛颤了颤,但也到此为止,她的口气像是在说一件普通的战役规划,而非是一个涉及了数百上千人性命的密谋。“参联会宁可忍受一个小规模援军的惨败,也不会执行一个他们看来不是百分百胜率的战斗,特别是攻取奔流堡垒这个超出了补给线的战斗,所以,我们只能继续加重筹码,用两次失败来争取更多人投入到参联会的对立面。” “连续两次失败后,锈魔帮必定会发现军贸市场后的我们是何方神圣,这会违背波塞冬的隐藏原则,参联会必须回应,清除掉一个造成威胁的土著势力。” 妙书屋 第四百四十章.虹(五)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计划部署完毕,众人皆是领到了各自份内任务,只等时机来临渐次发作。散会之后,也是各自若无其事地当做某个军官聚会般离去。 “请稍等。”阿斯特丽德点着下颌,继续审视着制图桌,直到所有人走完才缓缓地背着手离开,一出房间即是被等待良久的施里芬中校叫住。 阿斯特丽德微微抬头看着这个昔年服役在同一个集团军中里的同僚,她虽是纤细身材但是身高着实不低,能有1.72米以上,在因为辐射病而发育不良导致普遍身高低于1.7米的废土时代里,她比绝大多数男人都更具高度,这也是她比战前更咄咄逼人的一个原因之一。 但“绝大多数男人”自然是不包括施里芬中校这样的战前人类,高鼻深目的健硕高大体型,相比废土人而言更逊浓密的体毛,毕竟他们那个年代可没有核冬天这么一说,波塞冬中需要阿斯特丽德抬头认真处理的男人没几个,施里芬算一个。 “如果您要请我喝杯咖啡,那就敬谢不敏了。”阿斯特丽德身子一斜,摊手道。 施里芬中校摇摇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边走边说道:“你的战斗后勤报告里是全集团军要补给最多的一个,让我很头疼。” 阿斯特丽德抿嘴笑了笑,回忆道:“是啊,我的部队是消耗弹药最多的,我从不要生活物资,那是因为总有仗可打,我有时候想,要是政客们真的把俄国人忽悠到使用联盟标准武器,我们应该早打赢战争了,你也犯不着干后勤了。” 施里芬挠了挠头,他与阿斯特尔丽德所在的A集团军是全盟军最厚实的装甲拳头,光机甲师就下辖了两个,每天飙进五十公里就是五十个后勤军官举枪自尽,维持这么一个人员压缩在十五万的合成集团军,高烈度作战时每个月吃掉的物资以是十万吨计算,在这么个岗位做事还能做到被威廉姆斯中将夸赞为:“我手底下最棒的团队。”能力可想而知。 “既然如此,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南方土著?” “乐意之至。” 军贸市场与内陆基地最大的差别在于所有仓库都蒙上了绿油油的篷布,还精心插上了伪装树枝,除了面对本宁堡的一面是灰色,其他地方像是置身丛林。阿斯特丽德还没去到市场中与土著碰面,就感觉自己和传说中的森林精灵似的,抬头是绿的,穿地是绿的,见的人还是绿的。 “换上这个。”在检查哨前,施里芬指着巡逻卫兵用的外骨骼道,漆成鲜红的重装步兵盔甲。 阿斯特丽德晃了晃防弹插板,说道:“这个也要?”那玩意是个巴掌厚的陶瓷片,甚至能防御住12.7MM机枪弹,放在装甲步兵上简直是横行无忌。 “肯定。”施里芬点头道,同时点齐了伴随的巡逻队,一副如临大敌模样,搞得阿斯特丽德心里暗暗腹诽,既然那么害怕与土著接触,吃撑了浪费物资建这个地方? 像是看出了 阿斯特丽德的不屑,施里芬耐心解释道;“你没去过外界,那些不是我们同胞,只是一群动物,我想你从前逛动物园时不会跳进狮虎园里吧?” “不好说,看心情。”阿斯特丽德吹了声口哨,漂亮的湖绿色瞳孔泛出狡黠意味。“你现在已经有一头老虎在注视了。” 她伸直手臂,一个人完成全部的外骨骼整备非常困难,于是阿斯特丽德伸开手臂,眨眼道:“先生?” 施里芬毫不客气地抓住了她的右手,薄薄的军装袖下直接感受到了极具柔韧性的肌肉,阿斯特丽德看起来苗条的原因可不是她瘦弱,而是勤于锻炼的她保持了低体脂率,剩下的大部分是肌肉,只不过是因为长期休眠松弛下去,一时半会没有恢复到巅峰罢了,不然为什么机甲师喜欢喊她“全金属贱人”而非“贱人”? 扣环旋上,施里芬又拿起喷着蒸汽的管道插在了外骨骼后背的能源槽中,开始放电刺激聚能电池。这种仅次于于核燃料电池的玩意的最大毛病并非能量不足,而是太足,约束磁圈适用于重型载具,最起码也是重达2~3吨的单兵机甲才能承载。普通的外骨骼使用聚能电池必须谨慎调校功率输出,不然执勤完后发现电池仍在活跃,就得尴尬地等着活跃降低后才能安全开启,许多新兵们都吃过这样莫名其妙的“加练”。 “有什么注意事项么?”阿斯特丽德抱着头盔,欣慰的看见了AATS系统插口,这玩意虽然没在莫斯罗斯派上用场,但无人认为其不值得。 施里芬挎上M6贝奥武夫步枪,无语地看见阿斯特丽德一撇嘴,拎起了20MM格林快炮,这才叹气道:“只有一个,有麻烦,先开枪。” “废话。” 隔离铁门缓缓升开,除了阿斯特丽德以外的士兵们都如临大敌地端正武器,阿斯特丽德瞥见旁边的一台AST甚至旋转起了机炮,就跟门外是一头空腔龙般。 这踏马究竟是市场还是靶场?阿斯特丽德戴上头盔,全息面板呈现着她身体的一应数据和弹道调算。 门启开的刹那,一股堪有八级的狂风冲来,连带着莽莽荒凉一起袭来,阿斯特丽德忽然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涌上心头,直到施里芬用机械臂拍了拍她才缓过神来。 “看。”施里芬扬扬头,冲着外头说道:“这是我们的土地,曾经的土地。”说罢,迈动机械足,“哐哐”地走在运输卡车旁。 焦黑渗出油渍的松软泥土把脚踝陷了进去,按理说如此富有营养物质的土壤应长满植物才对,但并没有,在两侧的断壁残垣间只有这么一个四车道宽的黑色通路,好像有什么封印隔绝了道路两旁,一人高的杂草寸步不进,这样的通路,一直穷尽了目力。 “我猜你想到了,这曾经是一条河流,土著划着船带着突变怪物前来进攻刚有规模的哨站,于是我们用枪、炮、坦克回应,但是怎么也杀不尽,尤其是这条河太容易变成驯服的水下 怪物突袭通道,然后我们选择一一回击,用云爆弹,用凝固汽油弹,最后,没有土著敢来了,这条河,也干涸了。” 施里芬抬起脚,都是干涸泥土,说道:“这是通向天堂堡垒的代价。” “我们会杀光他们,一路杀到终点。”阿斯特丽德平静答道,她的告警面板有了反应,但是她懒得管那条小小的可怜的破食尸鬼,能有枪戟解决的事,她不会用机炮。 出了隔离门,就是哨站的终点,一条不算很远的黑色通道由于极深的淤泥,让高底盘货车也只能以低速开过,半个多小时才抵达了所谓的真正“军贸市场”。 以一个发霉地缠满了藤蔓的半边青铜雕像为圆心,能摆得下上百辆卡车的空地早已等待着许多名装束各异的土著。阿斯特丽德在恒温的外骨骼里,冷眼观察着这些百分之九十都是树叶藤枝遮身的“同胞”。 南方土著在外骨骼步兵前矮的和猴子没两样,大概净身高可能只有一米四多一些,队伍最前头戴着了个红丝巾貌似首领的东西才有一米六左右,也数此人穿了身纺织品,有一支像样的突击步枪,其余人等全是钢管粗制滥造焊接起来的破铜烂铁,这反而搞得阿斯特丽德有点惊讶,不该是端着竹枪来么? 动力充沛的装甲步兵轻松卸下了货物,阿斯特丽德注意到这些货箱都不与平常相同,波塞冬石油开采能力不足,大部分石油都要拿去发电以及做储备,石油化纤制品较少,所以干脆使用钢制品,但这里的货箱并非钢铁,而是涂漆的轻质木料,货物中倒是有不少淘汰下来的、连膛线都快磨平的旧装备,但加起来也才零零总总几十支罢了。布料、小工艺品、大块腌制海兽肉构成了货物主力。 土著那边对应着抬来了上百桶汽油,油桶锈迹斑斑,搞不清是发掘出那个地下油库还是转手贸易,总之看的阿斯特丽德不住点头,拿波塞冬的废物换来几十吨油料非常划算。阿斯特丽德知道肯定还有其他的。 果然,油料只是开头,大量的原矿、原料在木箱中抬来,每一个就要用去五六个土著才搬得动,阿斯特丽德猜都不用猜就晓得多半是钨、铬、金、银、猪鬃、柚木、橡胶这类波塞冬绝对没有的东西。但最让阿斯特丽德好奇的是一箱连一半都没盛满的、微微泛黄的细碎矿石。为了交换这半箱东西,巡逻队额外付出了两百支枪、两万发子弹,连带那辆卡车一起。 “那玩意是什么?”阿斯特丽德在队内通信问道。 “机密,不过,你想知道不妨去了解了解。”施里芬调侃道,的确,阿斯特丽德的路子野得很,全波塞冬她搞不到手的秘密几乎没有,只看她愿意不愿意放下那个面子。 “我倒是想开开荤了。” “劝你别,这些猴子死了没什么可惜的,子弹很可惜。” “况且,你还得暂时依靠这些猴子,不是么?” 第四百四十一章.虹(六)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南方的夜似乎总会比北方清澈一些,倒不是说星斗如沙,多也不多的问题,而是站在窗前能令人换个角度思考,毕竟北方是外冷内暖,南方是外冷内也冷。 大抵夜风是酷爱撩动阿斯特丽德的鬓发,落下了淡淡辉光、在昏暗房间中显得迷蒙起来的发丝衬映着阿斯特丽德湖绿瞳子,很容易联想起休憩时的山猫,一只毛缎顺滑、稍不留神就会忘掉爪牙锋利的优雅造物。在积雪山崖边,她们钟情于蹲伏于上,夤夜蛰伏,或许是连猎物来了也因为不屑而懒得轻动。 殷红的液体缓缓渗入她的唇瓣中,不知是什么带起了辉光,阿斯特丽德微微仰着头,凝视着天际,灰与蓝的幕布盖住了尘土,才会有卑劣。 2043年,12月25日。 圆松木“噼噼啪啪”地烧着,圣诞红与冬日温暖一道铺满了摆着交错闪烁的圣诞树和织毯的大厅,堆在壁炉边的礼物盒子是孩子们眼睛发亮所在,哪怕是“jinge  bell”和布丁蛋糕也夺不走一丝目光,酒精促进了长辈们畅谈的欲望,而不甚茂密的胡须也好像是在等待圣诞老人到来而留下的情面,淋落其上的鲜红液体也在催促着最后的嘀嗒嘀嗒。 趁着大人们忙着觥筹交错,凯斯鬼鬼祟祟地溜到了礼物堆中,掉进米仓的老鼠般左右开弓揽过满当当的礼盒,窜到难得的阴暗角落开始数着,嗅到了风声的孩子们“哐哐哐”地奔了过去,当然是要提前分享自己的那份。 “嘿,李,这是你的。”凯斯俨然是孩子王,一个个拣出大小包装各异的彩纹礼盒,递给凑过来的孩子们,然后嘱咐他们别急着拆,要不被发现了拎出来可是输了紫皮糖的。 孩子们七手八脚地把礼盒扒拉一空又四散开来,有个马尾辫小女孩低声指道:“呀,这是阿蒂的呢,我好想和她换个礼物。” “嘿,你也知道是阿蒂的礼物?”另一个黑发男孩摁住了那个红蓝封皮礼盒上的蝴蝶结,提醒着马尾辫女孩道:“她要是查到是你做的,一定会跑到你家里狠狠揍你一顿的!她才不管你呢!” 凯斯一心思扑在自己的礼盒上,这个要张开双臂才能抱住的礼盒牢牢攫住了他,自然是没听见一旁孩子们的交谈,不过他听到也多半耸耸肩,那是姐姐的东西,不是他的,反正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好好看姐姐气急败坏的模样,这可是难得的盛景。 在正式宣布前拆开礼物绝对会走霉运,凯斯对此坚信不疑,但是要一个八岁小男孩止住对圣诞礼物的渴望是不可能的,他只得绞尽脑汁地猜这个大盒子里装了什么这么沉,是折叠单车?不,那是上一年的礼物,会是军舰模型?切,估计是那个金发傻妞喜欢的玩意,他已经是个纯正的蒙大拿州男子汉了!和父亲说的一样!所以应该是具马鞍才对! 卡尔·约瑟夫刚与宾客们碰杯完,坐下与妻子浅浅酌了一口便看见小儿子吭哧吭哧地跑来,小儿子凯斯爬上沙发,嘟嘴道:“我的礼物里有什么?!” “嗯,这要过一会儿你自己拆开去发现才行,这是你的许的愿,爸爸怎么会知道呢?”父亲的骗人伎俩自古流传了几百年,但总能让孩子们晕晕乎乎。 “我想早点开始!” “哦,亲爱的,你姐姐还没有来,我们要等阿蒂一起来拆。”伊芙琳·约瑟芬爱怜地抚了抚小儿子的脑袋,安慰道。 凯斯显然不乐意了,跳起来踩着沙发道:“为什么我们非要带她才能开始!” 卡尔·约瑟夫放下了酒杯,瞥了一眼要闹腾起来的凯斯,轻轻说道:“因为不可以,儿子。” 看着凯斯闷闷不乐地跑远,钻进人群中去寻小伙伴们,卡尔看了看时钟,皱了皱眉。 “她是世上唯一一个圣诞节还会迟到的小孩。”伊芙琳叹了口气,轻轻吻了吻丈夫,站起身说道:“我去看看阿蒂。” …… 鲍豪斯·威利耷拉下的刘海没能掩盖住他那双忧郁的眸子,很难想象当代最负盛名的摇滚歌手会有这么一副伤感文艺青年模样,大概正是这样才俘虏了无数情窦初开妹子的心,每逢演唱会都得抬出去好几个激动过度晕阙的粉丝。 超级偶像招牌似的忧郁气场把这间屋子的小主人也给感染了,不然为什么会有家庭圆满的少女会在圣诞节抽抽搭搭?这在少男少女圈子里可是天大新闻!天不怕地不怕的阿斯特丽德居然也有掉泪珠子的时候? “阿蒂?!”这时候的少女最不愿意但也最愿意听见的声音莫过于母亲,阿斯特丽德把浴巾裹得更紧了,手臂缩在胸前,试图把自己塞进瓷砖缝隙里似的,良久才喊了一声:“我在浴室里……” 任何母亲在抚育了一个长到青春期的女儿以及一个精力充沛的七岁小儿子后,都能轻松分辨出自家孩子们最细微的语调变化,伊芙琳敏锐地听出了一向叛逆的女儿此刻无助畏惧的心情,轻手轻脚地找到门框上的钥匙,打开反锁着的房门,然后听到了抽泣声。 “妈妈,把门关上!” 母亲关上门,风靡万千的小帅哥对她就毫无杀伤力,母亲走进女儿许久都不肯放她进来的卧室,当然,在阿斯特丽德上学后那就是另一码事,母亲忽略掉床边排成一排的空百威啤酒罐,到处揉成团的废素描纸。她看见了浴室门边溢出来的金发。 母亲走进浴室,低下头看着昨天还与堂兄弟们打架而今日突然消失无踪的大女人,低下头的一瞬间,她不仅看见了阿斯特丽德布满干涸泪痕的圆脸蛋,也同时看见了浴缸边干涸血迹的睡衣裤。 “对不起……”在阿斯特丽德十三年的人生里,除去今天,她都认为自己才是无可匹敌,在整个约瑟夫家族,她是骄傲的长女,在学校,她是老师又爱又恨的学生,既能在每个课程拿到“A”,但也绝不省心要和男生们一较长短,尤其是应该专属于男生的拳头。 她次次都赢。 但这次,她猛然发现,她赢不了自己。 阿斯特丽德挪动着脚,想把自己挤过去,侧过脸,埋在膝盖里,“呜呜”地与迷失在森林中的小鹿没什么两样,都是在家乡中迷失。 “阿蒂,你不用道歉。”母亲蹲在女儿前,缓缓地抚着她的头发,捧起她的脸庞,直视着阿斯特丽德的眼睛。她就是我啊。母亲想到。 “亲爱的,你很好,一如既往。”母亲起身打开了浴缸水龙头,哗哗流水倾泻直下,氤氲热气渐次驱散了阴沉沉。“洗个热水澡,这对痛经有好处。” 水才没到浴缸一小半,敲门声再次响起:“伊芙琳?” 是父亲!阿斯特丽德把抽泣咽下去,飞速地扭头想探过去看看门外,但又求助地看向母亲。 “别进来。”母亲快步抵住了房门,露出半边身子挡住了父亲疑惑的目光。“给我们几分钟时间,先让男孩们拆礼物吧。” 父亲往里瞟了瞟,所见的只是妻子温柔笑靥,在父亲眼里,孩子们只有闯祸了要收拾烂摊子时才会躲着不见。“阿蒂没事吧?” “她很好,不用担心。”父亲若有所悟微张开嘴巴,点点头退了出去。 “啪嗒~”房门关上。 热水赶走了围绕着阿斯特丽德一天的疲惫、害怕,水面打起的泡泡泛起的馨香把些许自信又带回了身体里,这么久以来,阿斯特丽德第一次觉得坐在旁边的母亲这么和蔼可亲,而非是老师办公室里铁青着脸的中年妇女。 “你知道我妈妈是怎么和说的吗?”伊芙琳看着已经长大了的女儿。女孩们总是会比男孩们懂事地更快,但原因究竟是什么,谁也说不清。“你不会喜欢的。”伊芙琳又补充道。 “现在一切都变了,你以前和那些男孩子们摔跤赛跑打架,以后不行了。” 阿斯特丽德眨着眼,紧紧咬着嘴唇。 “他们看你的眼光也会变了,眼中的你不一样了,他们就好像在轻视你,就好像你比昨天更弱了。” 伊芙琳倾下身去,说道:“但你没有。” “你比他们所有人都强,因为如果是男人负责生孩子,人类连两代都维持不下去。”说到这儿,母女两人都笑了起来。 伊芙琳抽了抽鼻子,继续教育着女儿:“但是你受到的轻视足够久,就也开始相信了。” “所以我必须对你很严格,亲爱的,让你变成大多数男人难以企及的样子,为此我要提前向你道歉,因为你不会喜欢的,阿蒂。” 拧紧了水龙头,浴缸没有了温水接续,自然而然在变凉。 “哈~我就是这样,但现在回想一下,我知道我母亲做得对。” “这是她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现在,我必须把它传授给你。” 第四百四十二章.虹(七)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近来阿斯特丽德总是醒的比过去稍微早一些,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可以在男人们还在做春梦的时候就提前开始新的早晨,然后顺理成章地嘲讽这些懒虫。 本宁堡无处不在的午餐肉罐头和鸡蛋粉快把阿斯特丽德吃吐了,她总算是很好理解了曾经的祖辈,为什么要给这听在外人看起来能和盛宴有的一拼地该死红罐头起一堆神仙绰号了,换任何一个习惯了莫妮卡国式餐食的家伙在尝尝煎炸煮焖午餐肉每一天,不消一周就宁愿去吃草,更何况还有滋味模样都堪比硫磺的鸡蛋粉,有时候弄条年纪赶得上阿斯特丽德的腌肉,这便是快乐训练饮食。 “你们都他吗迟到了。”阿斯特丽德举起陶杯朝着蔫头耷脑走来的男军官们致意,等到康威换上副嬉皮笑脸把早餐盘放到她面前,阿斯特丽德这里只剩下了几勺红薯羹。一种混合了当地红薯、水稻、可食用根茎的淡绿色浓粥,据说一碗可以提供一千五百卡路里,但是阿斯特丽德对于这个说法表示怀疑。 “你到底是什么做的,每天睡得比我晚,起的比我早,训练量一点不低,请问这位女士,你是装了个聚能核心吗?”康威半是调侃半是无奈道。 阿斯特丽德假装打了个哈欠,眯眼鄙夷道:“战后小鬼,你唯一的优点也就是可爱,可惜这项特质毫无用处。”说罢她扔下勺子,一手叉腰道:“喏,剩下的给你,发育期的孩子需要营养,我看你倒是很缺这个。” “以及母爱,小子。” 于是阿斯特丽德在一众人轰然大笑与康威酱紫色的尴尬里施施然走出了食堂,甩着胳膊默念道:“PT!PT!”(体育锻炼) 通常而言,在没有“夜间活动”时,阿斯特丽德保持着十点睡,五点起的习惯,比起其他人在八点结束一天训练、工作便累的只想倒头就睡,阿斯特丽德依然能空余出不少精力去做些她感兴趣的事情,比如说在机甲整备间发个呆或者把仓库里的步枪拆开再组装一遍。她有时候会自嘲一阵子,一个未婚的二十五六岁金发妹子每天倒腾这个,果真是在爱情这方面,只想要爱的下一面。 然后她就自然而然想起了那本不知道霉坏成灰尘的日记本,某天某日某句话。无双的阿斯特丽德·约瑟芬终于要结婚了,这他吗多令人惊讶……多令人惊讶…… 她享受孤独。 军贸市场尽管了配置了重装甲部队,但相比于本宁堡就只是小儿科了,毕竟周遭全是密林,部署大量动辄重达六七十吨的主战坦克实在不智,况且夏季炎热潮湿气候会对坦克的精密仪器造成不可逆的损失,光一根炮管的镀膜就得从半月湾运过来,少一次就是一次。所以只有十来部AST中型单兵机甲和两个装甲步兵排,应付土著和突变怪物冲击已经绰绰有余,汽车颠簸一下午,直升机无非个把钟头罢了,有这道保险,谁吃撑了惹波塞冬?里头一群憋疯了求着打仗的人。 奥尔德里奇计划见效的时间没那么迅速,从间谍不露痕迹地透出消息到南方的天堂堡垒在海量真假消息中拣选出那份刻意报告,这段时间长则一月,短则一周,而阿斯特丽德是打着调研本宁堡附属第2号哨站也就是军贸市场的机甲配成的旗号来的,这才加起来满打满算两个中队的力量,哪怕是把螺丝钉一个个装回去也犯不着这么久。 换言之,阿斯特丽德要想办法搞点理由拖延拖延。 “长官。”军械整备间的技师们看起阿斯特丽德走了进来,此起彼伏地致意道,但没人停下手头工作,这几天来,他们已了解了这个漂亮野性的金发女校官完全不在乎这种繁文缛节,只在乎谁手艺更好。 阿斯特丽德推上墨镜,吸了一口凉饮,在北方开始降雪时,南方仍是酷热难耐,哨站到处都有冷饮桶,装着拿“暑草”泡制的绿茶。 阿斯特丽德示意众人各干各的去,她自己则观察着技师们修理维护机甲,并加之指点。 “AST的3型左臂下肘处使用7号螺丝最恰当,注意看,先稍微往反向拧到暗扣,再回旋两圈,螺丝灯就会自动弹开,不然拧过五圈之后,肘部冷凝管会被摩擦过头,经历过两三场战斗就得换一条冷凝管,照我的法子做,可以做到战斗五次以上再保养。” 阿斯特丽德见某个新技师操作有误,言语调教不怎么上道,干脆自己戴上面具系上工具围裙,躺在平板车上滑进放倒了的AST下边维修起来,漏出的油液难免淋地衣袖脏污无比,不过在普通技师看来无比棘手的难题,阿斯特丽德三两下便解决了,又得了她的小窍门顿时有茅塞顿开之感,哪能不对她崇敬感激。 “你才花了三天,就做了别人三个月都做不到的事。”施里芬中校一旁默默观看了许久,等到阿斯特丽德闲下来才走近说道。 阿斯特丽德拿丝棉擦着手上油污,捧起一蓬水泼到脸上,抹了一把,回道:“论起我睡过去的时光,我应该三年才做了别人三个月就做完的事情。”然后她回头看着施里芬。 “有事么?中校。” 施里芬刹那间被湿漉漉着短发的湖绿色眼睛给呆了一会儿,咳嗽了一声,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北方传来了些有意思的消息,或许和我们要做的事情有关联。” “那我们还等什么?”阿斯特丽德披上外套,拖下墨镜,站在太阳底下招手道:“来吧,时间紧迫。”说罢率先跑地没影了。 施里芬扫了圈周围,发觉所有技师们都在望着阿斯特丽德消失的方向,颇有点思索,咂嘴道:“真看不出这是个快九十岁的女人。” 放在战前,要是有什么白痴的风言风语掉进了阿斯特丽德的耳朵里,不须她动手,她手下一群把营长视若神明的大兵就得揍爆了那人的头。战后嘛,除非是当面说,其他阿斯特丽德也就一笑置之。 回到主防空碉堡中,上次开会的地方只有阿斯特丽德与施里芬两人,熟知她的朋友很容易会把事情联想到另一个层面上去,在某些地方,阿斯特丽德是不折不扣的猎人,主动出击的那种。 可惜这会儿阿斯特丽德没多大兴趣,她的注意力都放在投影壁呈现出来的信息上。 “你所见看的,是花去了两个北方潜伏人员性命才带回来的情报。”施里芬同时给了书面报告,看的她皱眉不已。 这是一份军力报告,详细地描绘了黑山以北废土中各个大型势力所掌握的军队,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无疑是称之为“大湖工业联盟”和“新泽西帝国”。这两者早在阿斯特丽德苏醒的第一天就在威廉姆斯中将那儿了解过了,但之后诸事缠身,她便没关注更新后的报告,新报告显然比旧报告更惊人得多。 “也就是说,北方土著只要愿意,随时可以动员出十万军队?”阿斯特丽德不太置信道。她是清楚波塞冬的军力,战斗部队在四万左右徘徊,看上去很多,里头一半都负有生产任务,而整个波塞冬公民也才十五六万,这还包括了老弱病残。 施里芬摇头道:“远远不止,北方出现了好几个人口规模达到二十万以上的城市,土著皆是生而战士,据我们自己的避难所储备消耗来看,北方任意一个公共避难所仍最少保有供五万壮年食用十五年的补给,而新泽西帝国不断地进行两场战争,每个方向都投入了五六万士兵,被改名做长滩城的纽约,人口恢复到了五十万,意味着三十万可以拿起武器作战的士兵。” “不可思议……”阿斯特丽德磨着牙齿道。 “这不是最坏的消息。”投影换了副内容,展示起一个个好似平凡人类的北方土著,这年头,三头六臂不是稀奇事,与战前一般容貌体态才是新鲜事,阿斯特丽德一眼看出了问题,说道:“这些人是什么?” “海德拉,他们这么称呼。”施里芬补充道:“发回这条消息的情报员已经死了,据称海德拉是一个神秘社团,组织严密,人员数目不清,但至少有千人规模,其中每一个人都持有特殊能力。” “比如?什么奇怪的钢铁侠、寡妇女?” “接近了,如果消息是真的,极少数土著驯服了辐射突变,得到了某种超乎人类本身的能力,强壮者甚至能抬起一辆步战车,歪曲弹道,最要命的是潜伏匿形。” “有副作用么?我们有类似工程在进行。” “X工程消息非常少,我知道地不比你多,但是很明确,还处在临床试验阶段。海德拉们好像没有一个寿命超过了四十年。” “哈。”阿斯特丽德嗤笑一声。“我还说2030年出生还没有一个活过一百岁。” “这不一样。” 第四百四十三章.淡月(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这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的?”阿斯特丽德嗤笑道,手背在身后,微微前倾,不屑道:“难道他们还真能三个脑袋四个肩膀六条腿?那好,我叫士兵们多带两颗手雷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我们都是经历过世界大战的人,几百个特战部队有什么了不起的。” 施里芬一点也不生气,只慢慢地吐出两个字眼:“第71游骑兵团。” “这支才800人的伞兵改变了战争进程,没有他们夺取埃本·埃马尔要塞并坚守到援军,盟军会多迟滞48个小时以上,这点时间令缺口堵上,你知道是什么结局。” “那他吗不一样!”阿斯特丽德愤怒道,“怀疑不是借口,无知不等于无畏,要是所有战争都要打探地一清二楚才能进行,就不会有什么战争了,全部学数学过家家就行了!” “行,行!”施里芬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只最好补了一句:“对付未知来源的玩意谨慎些。” “我会有机甲碾死臭虫一样处理掉他们。”阿斯特丽德做了一个横指抹脖的动作,接受了战前最正规军事教育的女校官秉持万事万物一发炮弹解决的态度,假如有什么没弄干净,再来一发就是了。 两个人的研讨会很快不欢而散,阿斯特丽德爬上防空塔顶楼,在那些巨大的双联装电动高炮的阴影下,她点燃起一根香烟,默默地注视着烟头逐渐烧进去的火苗,突然笑了一下,大概是明白了自己是什么个火爆脾气,所以在军官团里永远干着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冲锋破盾的矛锤是她,殿后断尾也是她,仿佛阿斯特丽德·约瑟芬是个万金油,又能美名其曰好战狂,多好的借口。 “去他吗的。”阿斯特丽德瞟了眼门口欲言又止的卫兵,狠狠地把烟头往楼下一甩,期待着有一声巨响,然而什么都没有,风依旧在,海依旧在。 于是,她很自然地想起了那片海。 六个月前,波塞冬半月湾总基地。 火花如瀑布般倾泻直下,修长狭窄的船壳边到处搭满了脚手架,焊工们正如工蚁般爬上爬下地对潜港军舰进行例行维护,说是例行维护其实也与大修没两样。能在半月湾海底船坞中的舰艇无不是战前莫妮卡国海军中性能最好的一批,但再好也顶不住时间的考验,六十年过去,大概每一寸铁皮都长了锈,等着喷漆磨砂,许久不曾开上汪洋的军舰们像是统治着波塞冬的将军们,垂垂老矣。 刚苏醒过来后经过巴拉顿号货是件那么一遭,阿斯特丽德很快博取了第一笔军功,在等着调去本宁堡基地前的几天里,阿斯特丽德造访了每一个重要潜港船坞和半月湾军工厂,即便是长腿如她,也没能走遍这座庞大的水下基地,但是有些地方,她总是看见并记住了。 刚醒来那会儿,她认识的无非是老师威廉姆斯中将、小奶牛帕特洛·波莉,以及一干幸存自巴拉顿湖货轮上的特战队士兵们,中将诸事缠身,就算有时间抽出来,也多半是由阿斯特丽德推着轮椅在海底疗养院中絮絮叨叨地怀念半个世纪前。这么说起来,八十岁和一百二十岁,差距突然消失了,两个脖子都埋进土里的老混蛋。阿斯特丽德不无调侃地想,但是她立马会忧伤地想起一件事,那个风华正茂的中将已经变成垂垂老矣,而她依然是青春靓丽的女军官,一个囚禁在豪华办公室里不享有自由,一个戴着大檐帽长着蚂蚁腿四处溜达闯祸。 这么比起来,她又是幸运的。 那阵子,阿斯特丽德往往在瞭望台上一站就是半天,不厌其烦地看着吊机载起钢板,再由穿着工程外骨骼的工人们呼喊着拿焊枪熔上,在动辄万吨的烟灰色甲板上,那些76MM速射舰炮小巧地不曾吱声。 人从长久睡眠中醒来,在短短的一瞬间会搞不清究竟是何时何天,这个尺度放大到六十年,迷糊就会格外长,阿斯特丽德脑海里不断跳过血与火、风与雨的日子,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细细回想着过去八十年的一生,呵,真有八十年了,只是谁也不愿意承认罢了。 生于北欧,阿斯特丽德童年的记忆里罕有父母,在辽远无际的冰川旁,许多天都见不到其他人,冒着硫磺味的喷泉成了她洗礼的回忆,随着逐渐长达,她渐渐意识到戴着圆框镜的外祖父因为她束缚在了一间木屋中,再宽广的世界对于一头鸿雁来说都是渺小的,于是在某一天,她得到了一纸讣告,并得到了千里迢迢而来的父母,和另一个陌生的亲人。 那是她弟弟,凯斯,凯斯·约瑟夫。 在潜港的日日夜夜里,阿斯特丽德把下巴搁在栏杆上,椅子旁放着两箱酒,她一边努力搜索着弟弟,一边想起北欧的一个传说,帝国骄傲的女武神为了寻求巨人的帮助,情愿被丑陋的歌利亚干上四天四夜。 那他吗会是我吗?阿斯特丽德灌下半瓶酒,跳起来大喊道:“Eureka!” 草原啊,草原。 辽阔的草原。 可惜她手上没有稿纸。 蒙大拿州看起来与北欧无甚二样,只是一个是寂寥蓝静一个是干皱沉默,阿斯特丽德变成了强悍的小恶魔,父亲手下的牛仔们从逗弄心态,到马鞭抽过的畏惧,了解到这片土地的主人会是谁,然而他们永远都不会发自心底地看起一个十来岁的女孩。 很快,他们就感到失去母亲的女孩会是什么样的恶魔。 阿斯特丽德的名声传过半个州时,老约瑟夫终于按捺不住把热衷打架的长女扔进了军校,哪怕这是他唯一的血脉也在所不惜。用父亲的话来说就是:“你早就失去了评论你母亲和你弟弟的权利,你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去吧,去向草原,英雄们。 过去的英雄们。 从军校到军队,一切都顺理成章了,枪子比马鞭有效得多,阿斯特丽德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也完成了日记里那句“该死的约瑟芬,要命的约瑟芬。” 在授衔的一刻,她感觉到过去的自己,又死了。 常言说人不会死第二次,但是阿斯特丽德成功做到了。 她死了三次。 她默默看着潜港磅礴的水下齿轮绞动着的的锁链,由反应堆提供的能源驱动着抬升通道,千万吨的海水从泄洪口涌进来,顷刻间淹没了干船坞,然后托起了那条幸运的护卫舰,隔离幕墙后的地勤们欢呼着抛着帽子,庆祝下一艘军舰浮上水面,尤其顺着隧道透进来的阳光,照耀着蜗居的废土人类,隐在升降台下惨白惨白的白星像是最后的祝福与诅咒,现于光又隐于光。 在通向疗养院的海底隧道里,威廉姆斯中将从不会刻意关闭遮光幕,所以老人每一次都在海怪们注视下走向选定好的墓地。阿斯特丽德问过老人,为什么他不关闭,为什么他不感到恐惧。在几十毫米厚度的合金板后,是无数头宛如神话中的旧日支配者,坚韧如她,瞄上一眼都顿觉冷汗涔涔。 “孩子,当你经过同一条路足够多次,路上出没的是郊狼或是野兔,都已经不重要了。”中将安之若素。“重要的是你始终知道终点。” 风将吹散,绿色草原上, 他们豪放的歌声,过去的歌声。 是啊,知道终点,也是一种幸福。 阿斯特丽德所定下的终点,驶来了。 秘密会议室中再次人聚一堂,阿斯特丽德戴上眼镜,遮掩住她布满血丝的湖绿色眼睛,教鞭打在投影壁上的鲜红一点,沉声说道:“目标吃下了诱饵,我们间谍已暴露,消息已放出确认。高空无人机探测到在DY21运输队回程途中出现了人员调动,数量约在两千人,运输队预计进入伏击圈……”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时钟,阿斯特丽德淡淡道:“预计时间,明天夜间11点。” 那是他们的同胞们奋战死去的时间,阿斯特丽德已然断下了那支懵懂无知的百人运输队的命运。 “第一阶段,代号,奥尔,正式启动。” 将计划烙印在心里的军官们迅速行动起来,通讯、装甲、后勤、卫生、步兵、空中各个地方的涓流开始向着一个地方汇聚,他们想要融成一股湍流,促使长河改路,流向正确的海洋。 林海夜风撕扯着阿斯特丽德鬓发,提醒着她夜深,该回,阿斯特丽德走回营房,手枕在脑后,沉静无梦。 时钟转向晨五点,第一缕阳光已出,阿斯特丽德在外骨骼整备间中整理最后的约束能量力场,她调节着机甲能源输出,最终定格在了一个危险的数值上,59%,趋于临界值爆发值的前一丝,在这个尺度上,她挥出的枪戟最有力,成为一朵烟花的可能也最大。 宣泄而出的阳光刺进了她的眼瞳,渲至金黄,阿斯特丽德心中沉静。 而留给他们的,仅是战斗的荣誉, 和尘土飞扬的征途, 以及通向远方的归路。 第四百四十四章.淡月(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高耸如云的参天巨树荫蔽中漏出了几分阳光,隔着这些缝隙所窥探到的天空着实渺小,但逐渐泛黄的枝叶隐然昭示着秋日将尽,冬季将临。 那是一个艰难的时节。 “车队,下一个标记点停车整顿,我们要进篱笆了。”莱恩一手操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一丝不动,哪怕是崎岖洼路带来的猛然一震也没令这个老练的履带输送车驾驶员有丝毫偏移。 莱恩扣下肩膀旁的步话机,回复道:“收到。”随后拍了拍副驾驶。说道:“把锤子给我。” “看着,操纵杆要这么处理。”莱恩擎着锤子,叫着嘴里胡须都没长齐的副手好好看着,紧接着往光凭手力根本难以掰动的操纵杆狠狠来了一锤,履带车顿时发出一阵牙酸的齿轮“嘎吱嘎吱”声,随后车速跌到了20公里每小时。 “主耶稣啊,要是我们的坦克也是这样换挡,那该怎么好?”年轻的副手哀叹了一声,手搭在车窗边,看着路边野蛮生长得能把履带车遮住的绿植,但是副手再好奇也不会摇下车窗去手贱摸一摸。因为所有的波塞冬运输队员的第一课就是严禁途中开窗。 波塞冬的半月湾基地位于墨西哥湾中,离废土本土颇远,产自总基地的大宗物资只能通过海运先行转送至梅波特基地再用各式履带车辆继续北上,使用履带车辆的原因当然不是波塞冬们闲着发慌想要复古,而是长达六十年无人维护的道路系统已经彻底崩坏,称之为路的通道无非是用重型车辆强行碾平的土路罢了,一旦遇上南方雨季便会化作汪洋,届时所有轮式车辆都会陷在淤泥里动弹不得,而物资输送不管冬夏都得硬着头皮干,好在波塞冬在创立之初就思虑到了一点,储存了数以千计的履带、半履带车辆,组成了运输队的中坚力量。 莱恩嗤笑地把装甲风挡拉了下来,只留下的狭窄的观察口,行驶了几千公里,他只会在拐弯或者队伍重新编组时才会放下甲片。坦言之,这副厚度才5毫米的玩意只够挡住三百米开外袭来的子弹,但好歹也是点防御。这是驾驶员的第二课,始终放下装甲风挡。 接连一上午、一下午的枯燥旅途,加上极其糟糕的路况,运输队着实不是个美差,即便是在运输队里老资格的莱恩也时不时和副手搭话解解乏。 “走完这趟,嗯,你小子算是走完了一次长途,怎么样,觉得外边的花花世界?”副手吉斯敬了烟来,莱恩美滋滋地吸了一口,说道。 如同每一个跑过长途的波塞冬司机,吉斯一口被烟熏黄的牙,他砸了咂嘴,回想起十几天在号称是南方最繁华的瀑布城(夏洛特)歇脚的那阵子,比起波塞冬严格到严苛的管理,南方城邦无疑是天堂。至少可以抛开基地里永远扑克脸还不允许离婚的配偶,花上两包烟就能在烟花柳巷找上丰满干净的姑娘来几发。 有些事情一带上目的,就变味了。 “不算差,不算好,下一次任务希望能有我。” 长距运输任务当然是季度性,发送一个百辆运输车队非常消耗资源,不说承载着的大批军火惹人眼红,单单是费去的油料就很令人头疼了。车队的出发点是梅波特基地,终点是瀑布城,沿途据点虽然提供补充,但掏钱可还是波塞冬,甚至波塞冬提前放置在那儿,让土著加以看管的油站,至于薅羊毛,那就是没法管了。 莱恩所在的车队有七十余辆重载集装箱式履带车、二十二辆轻型高底盘卡车、十五辆步战车,以及特别安放在改造卡车上的两架小直升机。整个车队有足足五百多人,一次最大携运1700吨货物,减去中途消耗,最终抵达能带去1500吨。全是实打实的军火。 这是一条要人命的路,一天吞金的路,倒在这条路上的车辆加起来突破了百辆大关,尤其是近几年大规模运输开展后更是剧烈,为了应对中途抛锚的车辆损失,车队必须带上极多的零配件,返程时又是一笔。波塞冬关于这条通向自由联盟的运输线的质疑从来没断过。 波塞冬不是瞎子,废土进行的战争他们很清楚,掌握波塞冬的将军们和实权参谋们皆是战前的军队精英,明确理解到有一个盟友的重要性,局限一隅的自由联盟血战着新泽西帝国,那个集中了战前莫妮卡国一大半精粹的独裁国度。所有人都不清楚联盟倒下,新泽西帝国下一个征服的目标会是哪里。 有人希望从海路转运物资去支援摇摇欲坠的联盟,现实立刻打了脸,连近海的半月湾基地都免不了海洋突变种的威胁,每个季度损失数十位潜水员才应对住了空腔龙袭击,想要维持一条绕过佛罗里达半岛的海运线,要抽出多少潜港电力去抬升老军舰?花多少油料和聚能燃料?况且整个东海岸只有长滩城才具有正常的大型船只吞吐能力,等到运输舰好不容易开到了东南海岸,没港口难道冲滩吗? 至于空运,更是提也别提,先不说波塞冬有多少正常运作的C5、C17,现在连基本的导航都做不到,整个人类世界的卫星在六十年战争刚起就被反卫星空间导弹打得干干净净,那阵子天天都是流星雨,如今所有飞行员都是靠肉眼开飞机,能返回就不错了,何谈千里空运? 算来算去,波塞冬总参部只得选择陆路运输这条不是办法的办法,去支援前方的盾牌。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扛了银星的人才关注的,像莱恩、吉斯这种服役年龄不超过十岁的战后公民只了解一件事,那就是波塞冬繁荣强盛,以及跑一次运输奖励丰厚。 任何一个正式运输队员,完成了一次来回长途运输,都能获得一次为期十五天的带薪休假和相应的物资劵,波塞冬一个月只有两次休息日,每次只有半天,对比战前简直是毫无人道,但是这年头世界都毁了,讲究人道才是不人道。运输队的休假是实打实去各基地地下疗养院快乐休息,羡煞了无数一年到头也攒不了几天疗养日的普通工人。而物资劵则可以免费获得波塞冬也严格配额的烈酒、糖果、肉类、纺织品等。波塞冬不缺肉,但是味同嚼蜡的海怪肉显然没法和小牛排相提并论。 闲扯漫聊了一阵,步话机又传来了新的指令,两人立刻放下话头,靠边停下车,让伴随的步战车先行通过,再井然有序地开始重新编组,在前方的“篱笆”处,汇聚了几十辆钢铁猛兽。 “46号车,你分配在B区域。”步话机响应着,吉斯半个人探出车窗,盯着前方的引导员,高声向莱恩报着方向,一点点地在碾地稀烂的路面上逐渐转进到了车辆圆圈中,组成一道道“篱笆”。也就是由一辆辆履带车围圆组成的夜间营地,而步战车则混杂在车队里,与轻型卡车一起开始分配起值班任务。 这一通操作非常耗力气,硬的要命的操纵杆用锤子换挡就是个力气活,还得时刻盯着烂泥路面再精准倒进规定的停车位,这是个技术活。车队围成几个“篱笆”便从下午四点能见度不错时搞到了晚七点。夜幕降落在这片被人工烧平的空地上,车辆大灯节节开启,宛如一条白金色巨龙。 “见鬼,又是腌菜。”莱恩无语地看着饭盒,米饭上铺着厚厚的墨绿色腌菜,散发出一种不太友好的气息。在野外露营时,车队任何人不允许擅自下车,尿也尿瓶子里,餐食要么吃罐头,要么由专人统一派送,严禁下车。 “我喜欢腌菜,这东西吃着很香。”吉斯大口大口吃着,鼓囊着嘴道。 莱恩烦闷地把饭盒推给没见过世面的副手,把脚搁在方向盘上,拿过中午吃剩的罐头,吃着冰冷油腻的猪肉豌豆。呆呆地望着车窗外的月亮,想起基地里相伴过了十年,波塞冬标准的寡言少言的妻子和两个孩子,至少他自己在外头把苦头吃了,就能每年让孩子们去到总部得到更好机会。 夜迅速寂静下去,外头的夜风吹得车窗“剥剥”响,吉斯裹着军大衣睡得死沉。透过车窗,莱恩能看见外骨骼装甲巡逻队,一辆步战车慢慢地开过。倦意漫上了眼皮,莱恩靠着车门,手抱着步枪,渐渐地睡着。 而在这座灯火通明的营地,自然有无数双暗地的眼睛,在注视着。 营地车辆的红外生命探测仪一遍遍轮转扫过,但一遍遍地忽略过冷血生物,或者是浑身涂抹着矿泥的热血生物。在波塞冬运输队的寻常一夜里,在一如既往地下意识忽略掉自身价值的夜里,已经有太多人决定铤而走险。 潜藏在密林里的土著们,忘记了身上匍匐着的蚊蝇,忘记了身下污水横流的淤泥,他们怀抱着简陋无比的枪支,他们有的,只是自己的血肉之躯,但是这不重要,他们知道为何而战。 在这个新时代里,只剩下了猎物与猎人的区别。 第四百四十五章.淡月(三)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在“篱笆”营地中过夜中是件苦差事,为了节省燃油,所有的车辆都不允许长时间开启暖气,哪怕是车队指挥官也是如此,只能在一小时内短暂开启五分钟,这意味着每逢一小时,司机与驾驶员就要轮流手动打开暖气,省的在寒夜中冻僵。 不需要副手推一把,莱恩便自动醒转过来,露出毛毯外的腿脚很快驱散着睡意,带着早间颠簸的疲惫一股脑涌进来,但又偏偏不能彻底把倦意彻底打散,莱恩紧了紧毯子,忽略掉一个操纵杆旁的副手吉斯起伏呼噜,莱恩瞅了瞅窗外,呼了口气,好似看见了几抹冻结起来的白汽,随即轻车熟路地摸索到仪表板下的暖气开关,然而摁了好几下仍是没反应。 “该死。”莱恩轻骂一声。车队当然不会指望自我监管这种傻不拉几的举措,所有车辆的暖气门装了定时钮,倒计时不结束是不会弹回去的,至于为什么没有倒计时结束后自动打开暖气呢?哼,总归有人一头睡到天亮的。 莱恩看了看表,指针指在深夜两点55分,尚有一会儿才能开启。莱恩只觉得嘴巴的涩得慌,老烟枪都晓得这是来烟瘾了。车厢中也是冻的要死,索性下车蹦跳一阵,来支烟捱过去,好歹是能够上车后舒舒服服睡着。 莱恩所在的46号车处在“篱笆”的第二轮,正好有外圈的车挡住风,倒也不虞一开车门被风倒灌地猛然一惊。 莱恩踩了三级车梯才落到地面上,一股湿漉漉地软土,靴子瞬间陷进去几分,莱恩眯眼盯着脚下,闻到一股雨后清醒气息。大概是午夜后下了一阵小雨,莱恩想到,旋即又担忧这会不会是暴雨前的兆头,一旦连续强降水2个小时以上,通向回程的路会全部泡成烂泥,届时延误日期还是小事,遭遇到什么未知险情就见鬼了。 点上烟,莱恩自顾自地站在车履带边,掏出老二痛快地放干了存货。这种重型履带输送车光底盘就有一人高,若不是考虑道路条件太差,一口气装上百吨货物不成问题。波塞冬公民都必须执行九年义务教育,基本的识字辨别能力不错,莱恩看得出车辆铭牌上的日期都在2056年前,也就是战争之前。 “咕咕咕咕咕……”一阵奇异的鸟鸣声引起了莱恩的注意,但隔着层层围绕着的车辆,莱恩伸长脖子也见不着什么东西,他抖抖索索地拉上裤链,反靠着履带默默地抽干这支烟,思绪很容易飘到了这些年路上遇见的稀奇古怪玩意上。 波塞冬公民十六岁便算成年,除非是在义务教育中成绩优异者可以前往总部继续学习,其余所有人都会进行工作分配,十个人中六个人分配到基地工厂,从最基本的流水线、手工工人做起,每个月中十天抽出做脱产军事训练。剩下四个人进入到战斗部队,接受更高等级的训练,视情况分下放到伴随步兵团、哨站、潜水员、海勤队、快反部队等单位,最受欢迎的地方自然是机甲部队,享有最高等级的补给与福利,最倒霉的是去做潜水员,每天十个小时清理军舰底部,打扫钻油平台台柱。据莱恩所知,每个月光突破隔离电网的海兽就能干掉二三十个潜水员。 莱恩自己算是有些运气,在哨站蹲了两年便托关系进了那时刚成立、缺人的长途运输队,一直干了八年,从最低级的维修小工到如今的重履带车车长,虽然手底下只管了一个人…… 这八年来上百次运输,莱恩见过的废土怪物比大多数波塞冬公民一辈子见的都多。比如最常见的丛林食尸鬼,那种脑袋长腿上的恶心玩意如今运输队见到了都懒得开枪,顶多是巨食尸鬼才值得浪费几发枪榴弹。至于巨型森蚺、工兵蚁潮、暗蝎狮、豺狮这种看起来唬人,实际上经不住一发单兵云爆弹的,甚至都成不了运输队的谈资。 论起能让莱恩心有余悸的,估计只有两年前的暗夜魔鹰,几百头体格状如俯冲轰炸机的大鸟真的就如轰炸机一般,把“篱笆”撞得人仰马翻,等到车队反应过来后,这群扁毛畜牲又扬长而去,后来花了调查队不少工夫,才查到是极为罕见地碰上了迷路的迁徙魔鹰。 有种再来一次?管你们吃饱子弹。莱恩不无恶意地想道。不过他知道,海岸魔鹰的迁徙季节尚未到来,从北方而来的得到下个月才来,而且是沿着海岸线掠过,和车队惯常的几个路线没交集。 莱恩挥手驱散掉涩得过分的烟雾,爬上车,打开暖气,瞬间感到像是进了天堂,裹好毯子,迅速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莱恩回到了梅波特基地,那个终年扑克脸的妻子终于是露出笑容,带着两个孩子等候着他。哪怕是穿着波塞冬标准的海蓝制服,妻子也看起来如此美丽。莱恩一路小跑过去,却逐渐停住脚步,他突然发觉眼前的妻女褪去了颜色,风化成了三座雕像,而身周哪有什么基地?全是光秃秃的海滩,直到莱恩回过头去,一头遮天蔽地的空腔龙在盯着他。 然后一口吞噬。 “46号车!46号车!”惊醒过来的莱恩当即一脚踹醒了副手,拽过车内话筒说道:“46号车收到。” 深夜来电,非好即坏,话筒中声音果然颇为急切:“应急预案B!” “口令?” “德尔塔—阿尔法。” 睡得迷迷糊糊又被人突然搞醒,吉斯显得一脸懵圈,问道:“发生了什么?” 莱恩扔开毛毯,忙着踩上离合器,把着方向盘,一手狠狠拉着硬的要死的操纵杆,这才腾出手来抽了吉斯一巴掌,吼道:“过来一起掰!” 两人花了吃奶的劲,刚要按下操纵杆,装甲风挡外突兀爆起一团火柱,剧烈的爆炸甚至让这辆数十吨重的履带车浑身颤了颤,直接把两人抖回了座椅上。 莱恩一骨碌爬来,抓住晃荡不休的话筒,叫道:“总车!总车!是否进入战斗状态!”莱恩看向窗外,第一圈的“篱笆”车仍旧岿然不动,连巡逻队都没见到一个,而前方则是火光冲天,嘈杂声不绝。 莱恩心跌到谷底,连连拍着愣住了的吉斯,吼道:“赶快扣杆!扣下去!你的手枪呢!揣在兜里!” 被惊醒的当然不止莱恩,营地所有人都顿时清醒过来,一瞬间公共频道沸反盈天,尤其是不知何处发生的爆炸令所有人都认为受到了袭击,训练有素的巡逻队迅速向爆炸处靠拢。 “嘿,前头怎么了?”莱恩摇下车窗,叫住了经过的一名装甲步兵,对方步伐匆匆,说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油罐车……啊!” 装甲步兵话未说完,一双泛着金属光泽的巨爪顷刻间像捞起玩具般把他凌空扯起,在莱恩呆住的目光里带着装甲步兵直线上升,直到一声暴虐至极的高鸣声穿透营地,噼噼啪啪的血雨坠落下来,分明是撕碎里的四肢! 莱恩砰地锁紧车门,拿起放在座椅旁的步枪,探出身去对着漆黑夜空中暗红光点疯狂射击,刹那间,大团橙黄色枪焰照亮了整个夜空。 “圣父耶稣啊。”莱恩喃喃道,食指脱离了扳机,视野所见,尽是翼展展开足有十余米的红眼魔鹰,数量之多,已然盖住了月光。 莱恩闪电般窜回车里,以平生最大速度摇上车窗,拉过吉斯,手扯住他的后额发,强自镇定道:“你听我说,我们一起用力,扣下这根杆,一定要稳,我数到三。” 吓得像鹌鹑的副手不住地点头,两人握住粗有人大腿的操纵杆,莱恩说道:“三。” “二。” “一!压!” 莱恩脸涨的通红,但是在没提前热机的情况下,扣动这根至关重要的挂挡操纵杆谈何容易?更何况外头飞满不知什么时候来的魔鹰。 “继续……”莱恩看见了操纵杆在渐渐下沉,咬着牙道。 “砰!”履带车骤然一歪,莫大巨力震得两人往前一撞,反弹回来的操纵杆猛然打中了莱恩额头,昏昏沉沉间,他看见血红色的光点在车窗外荡来荡去。他依稀注意到吉斯嚎叫着翻找着安全带旁的步枪,对准了震动所在。 “嘿!别开枪!”一股热血冲脑,莱恩竭力夺回身体控制权,但为时已晚。 步枪开火了,朝着车顶射去的子弹哪里穿的透经过车体机强的履带车?顷刻间点射子弹反弹着形成了跳弹,在狭窄车厢内来回反射,溅起蓬蓬火花。......................................................... 莱恩只觉胳膊一热,剧痛袭来,莱恩大口大口喘着气,艰难地爬过操纵杆,摸着没了动静的副手,入手处湿漉漉的,痛苦地发现这个莽撞的小子脸上凹坑一片,吉斯被自己打出的子弹给射死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海的那边(一)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阿斯特丽德看了看表,逐渐被乌云遮住的月光只留了一线光亮透在表壳上,时针正在逐渐转向天明的那刻,而她的脸上的神色也一如月色,压根谈不上多好。 波塞冬的三叉戟标记涂在丘陵后每一辆装甲输送车,这种外表酷似普通布莱德利步战车的载具除了车首一挺7.62机枪外便没了武备,但更能让敌人胆颤,无他,里头装了六名装甲步兵。 是货真价实的单兵机甲,不是凑数的外骨骼。 “信号在衰弱。”通信频道里传来施里芬的警告,中校作为计划的发起人之一,并不需要亲自赶到这儿,但出于某种坚持,他还是来了,并且就在战线最前端,沉默监视着底下被单边倒屠杀的波塞冬运输队。 “再等等,等到这群蛮子把所有兵力投入进来打扫战场再进入。”阿斯特里德不咸不淡地回过去,无线电白噪音持续片刻,施里芬才说道:“收到。” 这不是件好差事,阿斯特里德很明白,这些运输队全部隶属于第一机甲师,全面战争爆发时,就会是服务机甲师的火线队伍,必要时会是辅兵,替机甲师去死。现在,他们的确在替机甲师去死。这种亲手葬送自己人的感觉,当然很不好。 但这必须。阿斯特丽德想到。波塞冬已经沉寂了太久,大陆如今乱成了一锅粥,什么狗屁的新泽西帝国马上要攻下里士满,除了南边被蛮子占据的林海后,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打到海边,届时波塞冬应该放弃全部海岸基地,撤回半月湾?宁愿放着机甲生锈也要听联席会议扯淡的“局势着想?” 去特么的局势,如果真有什么局势,她也不会被唤醒,看着军队堕落成这样,还不如送他们去死。阿斯特里德默默看着第一抹曙光来临,她环视过车内无言一夜的机甲步兵们,仿佛是心有灵犀,这些发过誓的小伙子一齐看向了指挥官。 “出发。” 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后接上了另一场屠杀。 阿斯特丽德仍然把机甲的约束核心阈值控制在59%,她第一个迈出输送车,在可视面罩里深吸一口气,狭长凤眼里满是平静,蓝黑色的钢铁潮流漫出,阿斯特丽德伸手自肩后拔出伸缩枪戟,轻轻一扣,枪戟节节伸长,比起一百年前大战时锰钢合金材质,如今的钛镍合金自然好上无数倍,  但毫无疑问,阿斯特丽德是如此钟情那个充满了铁锈鲜血味的时代,在那个伟人尚且未老去的黄金时代。 阿斯特丽德感受增压涡轮澎湃起来的“呜呜”声,可视面罩打开,她说话声音不大,但足够所有士兵听得清楚。 “我们都知道我们该做什么。” 拂晓之际堪称滞纳的微风卷过,两百名机甲步兵即是参与了奥尔德里奇计划,这个志在重整波塞冬计划的参与者们所能提供的全部精锐力量。两百人认真地听着这个与爷爷辈并肩作战的女人说话。 “没有规则。”枪戟延伸到了尽头,铮亮、光洁,亟求鲜血,阳光造成阴影下只显出了她露出的牙齿。 “除了我们外……” “一切人,杀光。” 言罢,机甲骤然喷出两道炽热至极的蓝焰,阿斯特丽德竟是原地一跃而上数十米外的丘陵顶,顷刻间越过还披着光学迷彩,藏在树杈中的施里芬,在后者瞪大的眼珠里,划过一道优美且暴力的抛物线,狠狠朝着丘陵下坠去。 “喝~呀!”枪戟横过一道烈风,守在高射机枪旁嬉笑着的蛮人笑声凝了片刻,血线绽放,瞬间裂成四截,直到阿斯特丽德的机甲溅射出漫天血花,竟也没人朝她射去一颗子弹。 流星不断,丘陵后的丘陵,伏兵后的伏兵,机甲步兵自西南方切入,倏忽将蛮人部队切割成两部分,这些仅仅依靠着步枪与火箭弹的低劣蛮子怎么可能对机甲造成一丝威胁?无非是蹭掉点漆罢了。一刻钟罢了,阿斯特丽德便握着滴血的枪戟站到了蛮人首领前。 “野蛮人。”阿斯特丽德懒得对话,只一戟枭首,随后俯身拾起了此人腰间挂着的一串头颅,全是几个钟头前战死了的运输队士兵。 全都因她而死。 但阿斯特丽德没有时间哀伤,甚至是给他们举办一个草草的葬礼,她剩下的事情依然很多,要把运输队遭受伏击的消息扩散开来,再用蛮人脑袋向联席会议报告,波塞冬边界已然门户洞开,此时不全面战争,更待何时?等到更强悍的帝国野人驯服了林海蛮子后直接打击波塞冬的核心么? 她绝不容许如此。 在完全天亮前,阿斯特丽德的部队撤回了前哨营地,相信几个小时后命令他们原地不动的指示即会到来。 果不其然,太阳升起时,阿斯特丽德带着一页刚传真出来的波塞冬总部命令走到了营地中央,对着正在擦拭甲胄,保养核心的士兵们大声念着:“事出突然,恐敌军必有后续,兹令你部后撤于本宁堡基地,待游骑兵侦查后再行其他。” “这就是我们的总部!我们都把敌人的脑袋扔进了沼泽,还要叫我们原地不动!”阿斯特丽德喊道。 “我们都知道!所谓的侦查无非是表面功夫,如果总部连这样的战争行为都要忍气吞声,那么昨夜为了让指挥官们知耻后勇的同胞们牺牲的意义在哪儿?” “在哪儿?!” 阿斯特丽德知道士兵们已然出奇愤怒到平静,她也如是。在波塞冬主要基地里,这份本该仅供高级军官阅读的报告会广泛传播,直到每一个士兵都听见,看见。 这是属于征服者的时代,属于重建者的时代,和懦夫没有一分关系。 “让我们用枪戟和步枪告诉总部,我们渴求战争,渴求战争!”阿斯特丽德嗓子里迸发出平生以来最大的声音。 旋即,装甲输送车重新坐上了浑身血迹的步兵们,这次,他们也朝着敌人的方向而去,只不过这次,他们要用火药先清洗干净内部的敌人。 第四百四十七章.海的那边(二) - 焦土黎明 - 狼家二萌神 守株待兔向来是西蒙的好戏,韦纳特哨镇外一场伏击战自然是打的酣畅淋漓,西蒙的人马几乎没废什么力气就轻松歼灭了来援的所罗门机动部队。毫无疑问的收获颇丰,最有用的还是那些载具,重载卡车和焊接了格栅装甲的悍马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怜悯从来不和海德拉挂钩,所以西蒙懒得去管海德拉队员们在韦纳特镇里肆意发泄憋闷已久的怒气,毕竟在芝卡废城里海德拉吃了太多亏,如果能拿些凡人解决掉一个不留神爆发到西蒙这里的怒气,显然是件好事。 况且西蒙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阿多菲娜早已远走多时,西蒙虽不完全理解海德拉的运行机制,但他很明白所谓的至高王陛下弗拉德·卡斯登在这场越来越超出海德拉内部斗争消耗里的作用,也许他一出现,整个局面就会瞬间扭转,不管是联合派纯血派都能平心静气坐下来谈谈,妥协好条件,等待下一轮新人成长后才一次得手,当然,联合派再也不见得有同时控制摄政王与钢铁城总部的优势了。 既然联合派始终抓不到最为核心的阿多菲娜与西蒙,一个是九首会议的易型者,一个是有潜在成王资质的紫血者。那么时间就在西蒙这里,只需要制造出足够多的中和药剂,他就可以控制住更多的紫血士兵,届时反吞掉联合派的外驻据点又算什么难事? 顺道把赌注押在联合派那边的所罗门给打死岂不更舒服?奥古斯塔维娜的克劳迪亚卫队出现足够说明钢铁城的弗兰茨家族默默给西蒙撑台。海德拉九首会议只有九个名额,钢铁城十三统治家族照样只有十三个,谁都不介意扶持几个听话的支系家族上位,何必分润给傻里吧唧的外人? 西蒙瞥了眼韦纳特镇里尚且完好的所罗门士兵们被强制灌下了中和药剂,几秒钟内,一根根无形的心灵细线串到西蒙脑海里,身家性命操在手里,想要令他们做什么,就是西蒙的意愿了。 “下一个哨站。”西蒙喃喃道。有伊莱贾·所罗门提供的情报,处在劣势的是他,处在暗处也是他。 在西蒙准备暂行休整再跳跃进攻下一个哨站时,千里之外,浑身裹在褐黄色斗篷的阿多菲娜停下了脚步,红发少女微微扬起鼻尖,平静地看着身前的人马。 “久见无恙?海德拉的沙漠之王?贝泽莱斯?”阿多菲娜只有她一个人,娇弱地不成样子。 缺了半张脸,另外半张脸像是浇过硫酸般腐蚀得惊人,这个身材格外高大的女海德拉,也就是贝泽莱斯,沉闷说道:“立场问题,我不会放你过去的,阿多菲娜。” 阿多菲娜显然不惊讶这个回答,摘下了兜帽,拳头攥紧,回道:“那你还等什么呢?单挑还是群殴?” “老娘赶时间。” 能徒手打死噬肉兽和猛甲龙这两头废土至强野兽,阿多菲娜的实力远远超过了贝泽莱斯的预料,甚至没想到她竟然能强悍到这个地步!徒手间屠戮了她全部属下,竟无一合之敌! “你现在明白我出走的理由了吧。”阿多菲娜单手捏着贝泽莱斯的脖颈,和拎小鸡没什么区别。她的酒红色双眸里寻找不到属于一丝人类的情感。 “你到底吃掉了多少海德拉?!” “好问题……”阿多菲娜目光投地深远,像是惆怅,像是叹息。“如果不是害怕被我蚕食,陛下怎么会逃走呢?不然你怎么会逃到这里呢?是我缔造了海德拉,你们不听我的,想自己做主呢?!” “你找不到陛下的!” 阿多菲娜咬住了贝泽莱斯的脖颈,轻轻吻过,嗅过,说道:“那么我为什么要找到陛下?我再造一个出来不就好了么?安娜藏在芝卡堡垒里对我的小宠物做了什么我很清楚,我让她去做,不然没有她,难道让我去做么?” “我才是海德拉之王,你们的一切都是我赋予的。” 贝泽莱斯突然咯咯咯笑了起来,尤为渗人,说道:“简妮和尼禄看到你一定会骄傲的……你早晚会被你种下的恶果反噬的,王不在位,自有新王,你还能控制第四个陛下么?” “这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了。”阿多菲娜低下头,鲜血喷涌而出。 西蒙的队伍很快扩大了几倍,拉米雷斯与穆凯尔都担任了分队队长,局面不是所罗门和联合派清剿他了,而是他反过来清剿联军剩余的据点,今天绕着湖面捕鱼站的围点打援还给他送来了一个老朋友。 西蒙没兴趣嘲讽维克斯·所罗门,也不把她当做奴隶扔出来任人发泄,毕竟这是个多好的筹码,在不久的战后谈判里是重重一锤,随着紫血部队日益扩大,西蒙的眼光自然不会继续放在被打击成不像样的所罗门家族那边了,而是黑墙,他想的是进入到了黑墙中,枪手早晚会中弹,司令可不会。 而联合派的残余海德拉全部缩回了钢铁城,得到了克劳迪亚支援,西蒙的反攻非常快,如果不是因为福特城矿山那边临时需要西蒙的部队去处理一下暴动奴工,那么西蒙的速度会更快。有时候西蒙在想,被奥古斯塔维娜看上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个喜欢一边笑着一边肢解俘虏的疯女人的确不适合做朋友,但这事情肯定不是西蒙做的了主。他开始接到海德拉总部的谈和讯息了,看弗兰茨家族的意思,估计是到此为止了,至于阿多菲娜的意见?好像大家都忘了她的存在。 随着西蒙转化了又一批联合派海德拉,西蒙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继续听从海德拉总部的意见,不过他必须听取归来的阿多菲娜意见,后者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见好就收吧。”她说道。 西蒙同样不希望把战争延伸太广,他进入九首会议毋庸置疑,再削弱海德拉太过愚蠢,很快,谈判在城外的奴隶镇召开。经过几天扯皮,条件很快达成。 首先,海德拉重组,清除全部联合派,不允许低劣血统者正式海德拉化,统治家族限定名额进入海德拉,继续保持与钢铁军的合作。其次,所罗门家族彻底除名,调整统治家族顺序,弗兰茨家族无可辩驳地一家独大。最后,西蒙要以肯特堡掌门人的身份去打开这座存放了大量生物科技的战前堡垒,成果平分。 “我要和你一起去。”阿多菲娜要求道。 Ps:临近完结,交代剧情,不久后在纵横发新书。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