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身后有蛇 华青卖力地搓完澡，正准备上岸，却一下子愣住了。 一个颀长轩昂的黑衣男人，站在块大石下，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长得极为好看。 云缎般的长发半披半束，用支古朴的云纹玉簪挽成个四方髻，剑眉星目，鼻梁挺直，俊美如神。 只是，那眼神却冷冽深沉，显得……格外正经。 仿佛看到一只青蛙蹦上了岸。 但事实上，华青是个人。 是个女人。 是个没穿衣服的女人。 大概是被他帅到了，又或是此人眼神太过正经，华青光溜溜地愣在那好一会，竟没想起来尖叫两声躲一躲…… “你身后有蛇。”他突然开口说话，声音深沉浑厚，富有磁性，莫名令华青酥了酥。 酥完了，她才反应过来此人在说什么，回头一看，竟真的看到两条绞成麻花状的菜花蛇！ “啊！”她尖叫一声，往河岸上跑去。 她最怕蛇！ 三两步跳上了岸，没想到，那个男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一个没刹住，一头撞到他身上。 那人也不客气，一把就搂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 “干什么！给老子撒手！”华青怒道。 那男子将她往旁边一带，手里寒光乍现，刺向她屁股。 “你！”她惊叫一声，转头看去，就看到一条菜花蛇将它的嘴张成了“一”字型，两颗白森森的大毒牙正往她白白嫩嫩的屁股上咬来。 “噗！”地一声，寒光闪过，蛇头掉了下去，蛇身还在翻滚蠕动。 华青看看那蛇，又转头看看这人，蓦然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抬起手肘，往他脖子上重重一击。 她得将这狗娘养的打晕了，抢他的衣服和钱，再把他扔水里淹死！ 竟敢偷看她洗澡！ “啪！”地一声，击中了！ 然而，对方连晃都没晃一下，而她自己……手好疼！又麻又疼！ 华青呆愣了一下。 对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华青了……这幅身子，不仅毫无内力，而且力气小得可怜。 还没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将她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粽子。 那人将他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给她严严实实地裹上了。 华青紧了紧披风，颇为诧异地看着他。 “在你洗净衣裳之前，先用这披风挡一挡，此处毕竟在驿站附近，还是可能有人来的。”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那模样，那动作，淡漠又尊贵，有礼却疏离，当真是看过抱过摸过，挥挥手不留下一个大钱…… 华青看了看地上那堆沾满泥浆和粪便的衣裤，慢条斯理地说了句：“站-住！” 男子回过身来，看着这小姑娘。 她那双贼亮贼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着算计和诡诈，微眯地看着他。 “还有事？”男子问。 “这位，你猜，老子是男是女？”华青眉梢微挑地问。 第2章 五百钱，一个子儿不能少！ 对方应该是被这深奥的问题难倒了，只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变得很复杂。 “如果你没瞎没傻没疯，应该能看出来，本姑娘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而且，不瞒你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华青继续说。 “然后？”那人吐出两字。 “你偷看老子洗澡，还抱了我，摸了我，怎么滴？甩甩手就想走？” 男子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回答：“是我先来的。而且，我是为了帮你躲过毒蛇攻击，才碰到你的身子。” 没错，今天是他先来的。 他本来好好的在那洗他的匕首。 结果，突然就看到个泥鳅一般的乞丐下了河，大概是石头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没看到他，三两下脱了个精光…… 他没想到，这小泥鳅洗干净之后……竟是个女子。 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看的那个眼神儿，很有些意思…… 或许正是这双眼睛，让他出手帮了她一把。 没想到，竟被讹上了。 …… “我有‘求’你帮我吗？”华青虽没怎么读过书，但向来能言善辩。“与其被你毁了清白，我情愿被蛇咬！” “你想如何？”男子问。 “赔钱。”华青斜着他说：“五百钱，一个子儿不能少！” “若我不给呢？” “不给……你就得娶了我！”华青眉梢微挑。 此时，她有种调戏美男的激爽感。 男子看她那表情，嘴角微弯：“娶你？” “对，娶我。”华青一脸坚定。 “如果我没看错，你是个……乞丐？”男子的眼神沉沉的，深不见底，仿佛“乞丐”是个很值得深究的职业。 华青脱衣服洗澡时，仔细观察过自个儿：短衣长裤，补丁重着补丁，裤腿上破了几个口子，头上沾着稻草，脚上没穿鞋。 上辈子她做过八年乞丐，这身装束她太熟悉了，毋庸置疑，的确是个乞丐！ “乞丐怎么了？乞丐也是人！你毁了我的清白，就得娶我！这是从古至今，放之四海……那什么准的道理。”华青从披风里伸出一根手指来，高傲地拨了拨额前支愣着的几根湿发。 其实，她已经很多年没干过这种事儿了。 不过，迫于无奈，没办法不是？ 此刻的华青，其实是……借尸还魂。 确切地说，这幅身体，她才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当时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沾满烂泥和粪便，黏糊糊、臭烘烘地躺在一堆稻草里。 稻草旁边还有一大堆马粪，无数苍蝇围着她和马粪打转…… 后来她爬起来观察了一圈，便发现此处是东都驿——洛阳城东的一处驿站，距离洛阳约百里之遥。 上辈子，她来过东都驿，知道不远处有条白沙河，便来此处浆洗自己。 因是夏季枯水期，数丈宽的大河只剩不到七八尺宽一股水流，露出满河滩大大小小的石头。 见四周空无一人，且时间乃是正午，毒日头明晃晃地照着，一般不会有人来，她三两下将那身衣裳扒了，下河清洗自个儿。 没想到，洗完了才发现有人在参观…… …… 第3章 便跟了我吧！ 此时，她身无分文，衣不蔽体，而且饥肠辘辘。 东都驿距离洛阳还有上百里，她若不从这个男人身上讹诈点盘缠，怕是很难饿着肚子走去洛阳。 当然，事实上，盘缠倒用不了五百钱这么多，关键是她还得买身衣裳，买点吃食什么的。 那沾满泥浆粪便的乞丐衣装，她是不想再要了。 …… 那男子听了她的话，貌似对她有了些兴趣，走到她面前，低头打量她。 他的眼神一改之前的淡漠冷冽，带着几分探究，还有种不怀好意的品味，像极了醉红楼老鸨子买姑娘时，估价的眼神。 华青一脸坚定地回视着他。 男子嘴角的笑意深了些，说：“你长得还不错，便跟了我吧。” 华青没反应过来：“啊？” “不是要我娶你吗？” 华青有些傻了：“其……其实你只需要付五百钱就行了。” “我没有五百钱。”男子向她走近了一步，眼里的意思越发地明显。 华青感觉不大好，她是觉得这人像个正人君子来着，看走眼了这回…… 她后退了一步，不甘心地说：“那就四百钱。” “也没有。”男子又前进了一步。 尼玛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华青又往后退了一大步。 岂料，那披风对她来说太长了，这一迈步，竟踩在了下摆上。 “哎呀！啊！”她跟截树桩子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妈蛋！别磕石头上啊！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再把脑袋磕破了，她怕是又要去见阎王！ 还好，一只有力的手搂住了她的腰身。 她往后半仰着，那人则俯身搂着她……这高难度的姿势…… 披风里的手紧了紧，华青看向上方这张贴得很近的脸，对他感到彻底失望：“你吃老子豆腐吃上瘾了？别说你是为了拉我一把！老子情愿摔倒好吗？” “是吗？” “是！” 他猛然松手。 “啊！”人的应激反应是，当你往下掉的时候，会本能地伸手去抓能够得着的东西。 她也不例外。 她一伸手，便颇为敏捷地勾住了此人的脖子。 话说回来，其实勾勾脖子也没什么，他长成这样，就当吃他豆腐了。 但问题是……披风…… 披风的构成，全大瀚朝都一个模样，一块布，两根绳。 她之前是用两只手在披风里面将自己裹住的，如今手干别的去了，那披风便敞开了，里面的…….内容，便近距离地，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他面前。 那人低头看了看，眼神高深莫测。 尼玛！ 华青恼羞成怒，抬起膝盖，狠命撞向他的裆部。 岂料……腿刚伸出去，便被他夹住了，怎么抽也抽不回来。 这姿势……她搂着他的脖子，一条腿弯还夹在他的双腿之间…… 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笼罩着她，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能感觉到他手上的热度，还有他的衣服摩擦着自己身子的那种感觉…… 纵使她华青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不过，于“嫖”一项，终究只是源于老处女的幻想而已，尚未付诸过行动。 她的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般，堪堪地叫了声：“你……你放开我！” 第4章 吸吧！ 这小家伙窘迫脸红的样子很有意思，男子突然就“噗嗤”笑了。 那笑意，直将这天地间的色泽都引入了他的眼中，简直……风华绝代！ 华青敢打赌，她见过的所有男人，无论是嫖客还是赌徒，秀才还是剑客，甚至过去她以为已经是全人类最好看的楚怀，都不及此人半分风姿！ 华青眩晕了一下。 “你打算抱着我到几时？”男子说话的热气扑到她脸上，又热又痒。“日头这么毒，还是等晚上回房再——” 华青跟被踩了尾巴一般，“嗷”地一声惊呼，松开他脖子去拉披风遮羞。 她这是怎么了？这种情况之下，她居然能看他看得出了神。 “那个……娶我的话就当我没说，实在不行三百钱！你又占了老子一回便宜，不能再少了。”华青咬牙切齿地说。 然而，那人却突然眼神一寒，猛然出手拍向她的肩膀。 这是要杀人灭口？ 为了三百钱，至于么？ 华青一个哆嗦，转头一看，就见他手上吊着一条黄绿相间的大蛇！ 那蛇嘴死死咬着他的手，蛇身用力摆动着，貌似咬得还挺带劲…… 这是刚刚那一对麻花中的另一条，咬得这般用力，是给它夫人或是夫君报仇来了么？ 男子挥手一甩，那蛇顿时断成一截截的，被碎尸万段了。 轻轻一甩，蛇就爆裂成段，这人内力很强啊…… 男子皱眉看着他自个儿的手背，上面赫然留下了两个神秘的小洞，流淌着丝丝黑血。 让你占老子便宜，被咬了吧？华青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 她突然觉得，那两条蛇一定是她准爷爷玉皇大帝派来的，他老人家不忍心看她落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尴尬境地，在暗中帮她。 努力保持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华青一脸遗憾地说：“你被蛇咬了。” 男子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发现蛇的时候它已经冲她咬了下去，若非怕伤到她，没有以内力拍击，他至于被条蛇咬吗？可这小家伙，眼里却闪动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简直是欠收拾。 “这是菜花蛇的一种，叫松花黄，虽毒性不至于立时要了人的命，但也要及时救治。”华青继续说。“在下正好略懂医术，不如……” 男子看向她：“你会治？” 华青点点头。 “那就劳烦你了。” “不过嘛……”华青的表情变得深沉起来。 “要钱？” 华青再次点点头。 “多少？” “两贯。”华青说。“我保证帮你解毒，那五百钱我也不要了！” 一贯是一千钱，二贯便是两千钱，比刚刚贵了四倍。 男子自动忽视她那一脸算计的模样，点头说：“成交。” 华青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梢。 老爹从小教育她，不管长得如何，不管嫁得如何，只有真本事是最可靠的。 老爹真是太英明了。 “怎么治？”男子问。 华青正色说：“首先，要将毒吸出来。” 他点头，将手伸到她面前：“吸吧！” 吸吧？ 她后退一步：“你自己吸就行了！” 第5章 先付一半定金 “我口内有伤，不能吸。”他倒是挺有常识。 算了算了！她这个人，向来爱憎分明，有恩必报！ 不管怎样，他是替她挡了那一嘴…… 她低头，认真地帮他吸血，直到伤口中的血由黑转红，方才说：“好了！” “多谢。”男子的眼神定格在她沾血的唇上说。 这姑娘，生得倒着实漂亮，那柔润的嘴唇沾上了他的血，他竟突然产生了一种品尝几口的冲动。 “谢就不用了。”华青哪知道对面的人在想什么，摆出一副很有深度的样子说：“这毒虽吸了，却要在一刻钟之内敷上药才行，否则，余毒不清，就算短时间死不了，以后也会眼歪口斜，半身不遂。不过……” “不过？”男子微微挑眉。 “其实这位公子生得如此高大俊美，气质不凡，一看就是个言而有信的侠士。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国有国法，行有行规……”华青一脸无奈之色。 其实，这菜花蛇的毒并不像她说得那般严重…… 她这不是没办法吗？只是一种生存技巧哈…… 那人很聪明，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要定金？” “还是先付一半定金吧。”华青真心觉得，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男子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元宝来，递给她。 华青从披风里小心伸出一只手来，拿着掂了掂，大瀚正品官金，正好一两。 大瀚国的钱币分为两种，一种为金，一种为铜铸五铢钱。 一两金正好兑一贯钱。 “公子是个爽快人！”华青露出一口小白牙。 此人大概是个有钱人，说是没有五百钱，却随身携带着金子，嘿嘿…… 其实，她说她能帮他解毒，倒不是蒙人。 华青她爹华昆仑，号称医毒双绝，天下第一。 上辈子，她啥也没干，就被她老爹逼着学医了。 虽然她爹经常骂她半罐水，响叮当，不学无术羞得慌，但是，她也有过人之处不是？ 要不然，她又怎能借尸还魂呢？ 当初她死了以后，发现满地府的魂魄都是黑色的，唯独自己的，竟是金色！ 到了地藏殿，那阎王老儿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对她说，她发明了治痢疾和瘟疫的方子，已经救了以及将要救无数人的性命，可谓功在千秋万代！因此，她将投生到玉皇大帝他儿媳妇肚子里，生下来便位列仙籍！ 治痢疾的方子她倒是记得。 十六岁那年，她得了痢疾，偏生她爹去了外地。 那时候，她已经跟她爹学了两年医了，在剧痛中，迷迷糊糊自己捡了些药熬了，悲悲惨惨地喝了。 谁曾想，一碗药灌下去，当时被视为不治之症的痢疾，竟就这样好了！ 她纳闷之下，抱着那罐药渣子看了半天，最后得出个结论：她吃错药了！ 原来，她当时神智不怎么清楚，竟是拿错了两味相似的药。 她依着自己吃的这副药弄了个方子出来，还真是百试百灵。 …… 第6章 这就是被人轻薄的感觉？ 大夫开药，一般按老祖宗们留下的方子，酌情增减份量。 但从那次开始，她就喜欢上了自己捣鼓新药方。 还别说，她在这方面还蛮有天赋的，治好过不少连她爹也觉得棘手的疑难杂症。 但是，她咋不记得她啥时候治好过瘟疫？ 难道，是当初邻居刘大妈家闹鸡瘟的时候，她开的那个方子？ 无论如何，看着金光闪闪的自己，华青感到无比牛叉。 她以玉皇大帝未来亲孙女的身份，威逼利诱，整整纠缠了阎罗王两日，阎罗王方才给她找了这么幅身体，还阳重生了。 地府两日，人间，已经过去了两年。 华青已经死了两年了。 定金到手，华青在河边找了三种草药，洗净之后放嘴里嚼了，给他敷上。 边敷，她就边说：“你别嫌弃我的口水，这里没有药钵，只能这样了。而且，口水也是一味药。” 她没想到，对面那人竟伸手将她嘴角的绿色汁液擦去，声调酥酥地说：“我不嫌弃你的口水。” 华青浑身都颤了一颤。 难道，这就是被人轻薄的感觉？ 戏文里的女子，被人轻薄了都要上吊自杀的。 可是她此时……怎么一点也没有被人羞辱的感觉？是因为他长得好看的缘故么？ 男子看她瞅着自己那小眼神儿，微薄却极为性感的唇微微弯了弯，问：“这就好了？” 华青点头，说：“蛇毒本身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不过，这两条松花黄正在发情交配，所以，它的蛇毒中，会带着一种奇特的东西，叫做‘蛇情瘟’。” 此人固然好色了些，但两次帮她杀了蛇，又把披风借给她，算是有恩于她吧！ 她华青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绝对恩怨分明，便将这一般大夫都不知道的“蛇情瘟”告诉了他，以免他误了终身。 “那是什么东西？”男子问她。 “就像一种……媚药。蛇为阴血之畜，你中了蛇情瘟，从今天开始，大约每晚戌时左右，人体气机由阳转阴开始，都会发作。”华青说道。“到时候，你千万不要忍着，必须找女子交合，嗯……从它的个头来看，八到十次，应该就可以清除了。” 男子眉头一挑：“必须……交合？” “必须。这‘蛇情瘟’没有药物可解，只能用这一种方式。你必须得解了，而且还得解干净了，否则，将来会有大问题。” “什么大问题？” “不举。” 不举……果然是大问题。 男子沉默了一下，说：“好。” 交代好了医嘱，华青很友好地对他说：“我本来只想洗个澡，没想到竟会这般曲折。无论如何，多谢公子相助之恩，以后若是有缘再见，大家还是朋友。” 男子说：“嗯。” 看他没有给钱的想法，华青提醒了一下：“那个……之前说好的两贯……” 那人颇为深沉地看着她：“你在跟我要余款？” 第7章 你这么大个人了，尚未娶妻？ 那人颇为深沉地看着她：“你在跟我要余款？” “刚刚我们可是说好的两贯钱，你才付了一半……”华青心里一惊，他莫不是要赖账？ “是两贯没错，可是，我的毒还没解完。” “已经解了啊，不会有问题的。”华青看了看他的手背。 “刚刚是你说的，需要女人来解那‘蛇情瘟’，八到十次就可以了。你总得帮我把它解干净了，再问我要余款吧？” 华青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那人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音色极为动听。 但是，突然之间，却给人极度危险之感。 华青转身就走：“要不，那一两金就算了吧！你这不还借了我披风……” 男子凌空一指，一股内力轻轻击中她的穴位。 不轻不重，不痛不痒，刚刚使她不能动弹而已。 此人，是个高手。 凌空点穴……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整个青帮，找不出三个人来。 青帮，是大瀚国最大的帮派，帮众多达数千人，以妓院和赌场为主要营生，大瀚境内数十个大郡，基本上都有青帮的生意。 其创始人，正是华青她爹华昆仑。 青帮这个名字，便是取她名字里的“青”字而来。 …… 华青毛骨悚然地问：“你想干什么？” “带你回府，帮我解毒。” 华青转动眼珠子看着他：“那蛇情瘟并不难解，只需要找女人就行了。” “我尚未娶妻，你让我上哪里去找女人？” “你这么大个人了，尚未娶妻？” “没有。” “那……你可以去青楼啊！就去醉红楼，那里的姑娘很不错！清纯的风骚的，要什么样有什么样的！” 醉红楼是洛阳最大的妓院之一，正是青帮的产业。 “我不喜欢青楼女子，不干净。” “你可以找没*开*包*的嘛！就是价钱贵点而已。” “你已经收了我的定金，我何必还要另外花钱？” “我收的是治蛇毒的诊金！”华青怒了。 “那‘蛇情瘟’不也是蛇毒的一部分么？” “……” 华青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为什么要告诉他蛇情瘟的事情？ 就让他不举好了，让他断子绝孙好了，她特么嘴贱啊！ “放心，本公子生得高大俊美，气质不凡，一看就是个言而有信的侠士，等姑娘你帮我解完毒，肯定会将尾款付给你的。”男子很肯定地说。 “你特么去死！” 男子没理会她的叫骂，撮起两根手指吹了声唿哨。 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匹油光水亮的黑马，跟只温顺的大猫一般，默默地来到他身边。 那厮将华青抱起来放在马上，上马坐在她身后，伸手圈着她，便“得”“得”地往前跑去。 “你个神经病！你放我下去！” “……”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少女？” “……” “我告诉你，本姑娘不是好惹的？敢动老子一根毫毛，你会死得很惨！” “……” “我有要事要去办，你能不能先放了我？” “……” “这样好了，你去醉红楼找个雏，高矮胖瘦随你挑，我帮你付钱，如何？” “……” “喂！你这是要去哪里？” “洛阳。”男子总算回答了一句。 第8章 跟我亲爷爷告个黑状 洛阳……华青倒是沉默了。 要不，就先进了城再说？ 进了城再想办法逃脱，然后去醉红楼找她远房表哥赖三。 只是，她如今变了个模样，要从赖三嘴里打听老爹的消息，怕是要费些功夫。 两年了，也不知道爹怎么样了，青帮怎样了…… …… 区区一百里路，要是她往日，骑马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不过，这匹黑马却是中看不中用，这么点路程，慢吞吞一直走了两个时辰还没到，华青被颠得头晕眼花，昏昏欲睡…… 再后来，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蒙中，她又梦到了当初在地藏殿的情形。 阎罗王躬身站在她面前，一张黑脸皱得跟窝窝头般，劝她说：“青儿姑娘，你都已经位列仙籍了，何必还放不下凡间的种种？” 华青问他：“我若做了仙女，能下去找我爹吗？”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天胎需要怀三年零六个月，等您生出来，您爹怕是已经轮回十好几世了。”阎王老儿回答。 “那，你能将杀了我那楚怀的魂魄给拘来吗？” 阎罗王面如菜色：“青儿姑娘，他阳寿未到，不能啊！否则，就算是本君，也将受到天道的惩罚。” “那我非还阳不可！” 阎罗王哭丧着脸说：“你已经缠了本君整整两日，在人间，便是两年过去了！你的身体早就变成一堆白骨，不可能再回去了！” 华青翘着二郎腿，斜着阎罗王说：“要不，我就马上去投你说的那个天胎？” 阎罗王猛点头：“好啊好啊！就该这样才对！” “不过，回头我一定跟我那玉皇大帝爷爷告个黑状，就说你说的，他跟月宫里的嫦娥仙子不清不楚——” “这这这……这可使不得！”阎罗王脸色大变。“那个……也不是没有办法，容本君想想……” “快想！” 阎罗王在那轮回簿里一顿翻看，然后说：“其实，未必非要用你自己的身体，你可以借尸还魂！用那刚死的，身体齐全还热乎的尸体，您的魂魄附上去，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岂不连我爹都不认得我了？”华青不同意。 “就算是佛祖，他也没法逆转时间啊！你的身体烂了就烂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阎罗王一脸无奈。 华青抿着嘴，感觉很不甘心。 “更何况，我给你找的那具躯壳，是个大美人儿！”阎罗王又说。 “美人儿？”华青眼前一亮。 “是啊！那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那腰肢，又细又软，那眼睛，明亮得天上的星星似的！真的，不骗你！”阎罗王信誓旦旦地说。 “这样啊……”华青摸着下巴，呈思考状。 美人儿…… 她上辈子，成日里舞刀弄棍，倒是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同时，也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 其实，她有个一直没说出口的秘密，她也想做个娇软的美人儿，就跟襄阳醉红楼头牌熏儿那般的……回眸一笑，就能让那帮爷们儿三魂散了俩…… 于是，她就同意了。 第9章 软趴趴的身子，软趴趴的眼神 “青儿姑娘，给您找具能借尸还魂的身体也不容易，须得五行俱合，天时地利，您还阳后，千万不要觉得那反正不是你的身体，随随便便就糟践，还是要好生爱护才是！” “好！必然不会辜负阎君你的一番费心！将来等我上天了，一定在我亲爷爷那里帮你歌功颂德！” “那就多谢了！”阎罗王笑眯眯地说。 接着，那阎罗王将她带到轮回盘的反面，对准了地方，往下一推，她就从东都驿的稻草堆里醒了来。 她万万没想到，阎王老儿给她找的身体，竟是个乞丐。 她上辈子也做过乞丐，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五行相合，天时地利？ …… 再次醒来，满眼烛光，天竟已经黑了。 眼前是光润的青白色素帛帐帷。 帷帐外，隐约可见精致的雕花床栏。 她睡在一张大床上。 这床起码是她以前那床三个大小，素色床单，玄黑色被褥，一看就是男人的床。 她还是不能动，转动眼珠子打量这屋子，显然，这是个寝居。 而且，恐怕正是那色狼的寝居。 因为旁边的衣架上，就挂着一件玄色的男子衣袍，正是色狼身上穿的那件。 “呵！直接让我睡你床上了？”华青气得够呛。“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正经的，没想到，竟比那些嫖*客更不要脸，人家睡姑娘还知道付钱，你直接点了就弄回家放床上……” 这屋里的摆设极为简洁，除了床、妆桌、衣柜、晾衣架等大件物品，利索得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 而且她注意到，这些家具，竟都是金丝楠木。 金丝楠木，寸木寸金。 在烛光的照射下，金丝浮现，充满至尊至贵的高雅气息。 可见，这色狼家里还挺有钱。 她正准备张嘴喊人，外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响起，那只色狼从外间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浅色的直裾深衣，比之前的精美许多，袖口、领口都绣着一种特制的花纹，看起来更是显得尊贵不凡。 此时他大概刚洗了澡，泼墨般的长发还没干透，华丽丽地倾泻在颀长轩昂的身体上。那模样……若是卖去南风馆（南风馆里都是靠出卖色相赚取金钱的男子，他们的顾客一般是喜好男风的贵族老爷），怕是会卖出天价去。 华青眼神不善地看着他。 其实她的眼神是很凌厉的，以前在青帮，谁要是犯了她的忌讳，她用那种眼神扫扫对方，还有吓尿裤子的。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也。 她有了这软趴趴的身子，大概连带着眼神也软趴趴的，在男人眼里跟撒娇差不多。 果然，他信步朝她走来，眼神柔和，嘴角含笑地问：“醒了？” “这是你家？”华青问。 “嗯。” “我看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而且，看这屋里的摆设，貌似是个有钱人，府上怎会没有女人？”华青忍着爆粗口的冲动，试图跟他讲道理。 他的年纪，目测二十四五了。 第10章 其实，我是想睡你 在大瀚朝，无论男女，一般在十五岁左右就开始说亲了，十八岁还没成亲的，都算是剩下的。 到二十四五的年纪，当妻妾成群了才是。 “当真没有。”他却说。 “没有你也不能随便绑了我来吧？还有不有王法？” “找个大夫治病而已，碍着王法什么事了？”他眉头微皱，看起来正义凌然。“是你信誓旦旦说，肯定能帮我治好蛇毒，还跟我要了定金，这是想反口？” “我把定金退给你，可以吧？” “不可以。” “你放我离开，我给你送十倍定金回来！我保证！我发誓！”华青说。 “多少钱也不行，我不想将来‘不举’。” “那，我给你送一打姑娘来？” “你一个乞丐，就算把你卖了，也就顶多能卖出一贯钱来，恐怕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摸金子吧？又是十倍定金又是一打姑娘，谁信？”他云淡风轻地问。 “我……”华青无比恼火。“你说，要怎样才能放我走？” “解毒以后。” “你堂堂七尺男儿，何必为难我一个要饭的？”华青问。 “我不是为难你。”那人坐在床上，俯身看着她。“其实，我是想睡你。” 我艹！ 华青默默地咽下一口老血。 那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那腰肢，又细又软，那眼睛，明亮得天上的星星似的……阎王爷的声音似乎还在脑海中回响。 她突然觉得，阎王老儿是在故意整她么？ …… “戌时到了。”男子说。“你说的蛇情瘟……果然发作了。” 华青拿吃人的眼神看着他。 他开始脱衣服，动作极为尊贵优雅，仿佛他要做的，不是霸人妻女的恶事，而是赏花游湖的风雅之事。 “你你你最好放了我，我告诉你，你今天敢对我怎样，将来一定会后悔的！一定！”华青咬牙切齿地说。 男子看着她，这小姑娘虽然没怎么长开……但是，极美。 浑身的皮肤吹弹可破，如羊脂美玉一般。 黑亮的长发贴在身子上，形成极端的诱惑。 最妙的是那双眼睛，贼溜溜，灵动动，偶尔流露的迷茫之色，很令人心软。 这是一个无比鲜活的灵魂…… 男子笑了笑，压在了她身上。 小姑娘脸红的得很可疑，心跳如擂，被点了穴还浑身微微发着抖。 男子仔细捧着她的脸，说道：“别怕。” 他的声音深沉而魅惑，华青看着他的脸，感觉要窒息了，脑子里一阵阵空白，竟是连骂人的词儿都忘了…… 他的大拇指抚过她的眉眼，嘴唇，然后，俯身亲了上来。 如同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华青脑子里蓦然爆裂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白光。 等她醒过神来，便感觉他含住自己的嘴唇，辗辗转转地碾压吸吮着。 他大概真的是蛇毒发作了，呼吸越来越急促，亲吻的力道也越来越重，甚至他还撬开了她的嘴，吸住她的小舌头，她便从舌头到骨头全都随着他的力道或轻或重地酥麻发颤。 不仅如此，他还开始扒那个披风，那缠着她的嘴唇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竟含住了她的…… “你放开我！”她一开口，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第11章 你真的惹到我了！ “你放开我！”华青一开口，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软绵绵媚丝丝…… 这是铁骨铮铮的华青？还是醉红楼头牌熏儿？ “你放开我！”她努力使自己更强势一点。 然而接下来披风被彻底地解开。 “色狼，你真的惹到我了！” 两条嫩生生的大腿被他分开。 “你最好马上放了我，要不然……你别……那是什么东西……啊！” 被撕裂般的疼痛，她一声惨叫。 她发誓，不将这色狼砍碎煮熟了喂狗，她就不姓华！ 刚开始，她被点了穴，无法反抗。 后来，不知他什么时候把她的穴给解了，她却忘了反抗……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身体似乎承受不了，又似乎要寻求更多，刺激得无与伦比……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梦里见一大锅卤牛肉，咕咕地冒着泡，眼看牛肉已经煮得烂烂的了，散发出一股浓香，她拿起筷子叨了一大块便往嘴里喂。 就在这时，她醒了。 尼玛，牛肉…… 感觉好难过。 “唔……”她半睡半醒地哼了一声。 “醒了？”头顶上方有人说话。 她蓦然睁开眼睛，然后发现……自己光溜溜的，枕着那色狼的手臂，睡在他怀里。 顺着那人的白色亵衣往上看去，就见他一脸神清气爽的模样，深邃的眼神很是满足，性感的薄唇微微弯着…… 那模样，明显纾解得很不错。 …… 她被人睡了！ 她堂堂青帮少主，被人给睡了！ 华青锐利的眼神刺向他：“你敢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缓缓吐出两个字：“陆渊。” “什么？”华青一愣。 “陆渊。陆地的陆，渊博的渊。” “这名是谁给你起的？” “我爹。” “你爹得有多讨厌你，才会给你起这个名字？” 陆渊高深莫测地看着她，没搭话。 “你这名字跟那陆渊老贼一模一样，出去自报姓名的时候，就不怕别人揍你？” 天下人皆知，陆渊老贼在第二次太平道之乱时，大逆弑君，拥兵自重，在平乱之后，立了年方四岁的三皇子为帝，把持朝政，权倾朝野，挟天子以令诸侯，人人得而诛之…… 这些话，青帮兄弟私下里喝了酒经常说，华青都会背了。 陆渊并不生气，问道：“你叫什么？” 她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的真名。 华青这个名字在江湖中知名度不低。 毕竟，她是青帮少主。 只不过，人们都以为她是华昆仑的儿子，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她是个女儿身。 所以，她回答：“我一个乞丐，哪有名字？” “没有名字……要不，我帮你取一个吧！”陆渊伸手把玩着她的一缕青丝，浑身都是暧昧缱绻的气息。 第12章 当官的 华青看他这幅浑身舒适的模样就来气，突然就恶向胆边生，伸出两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摸上了陆渊的脖子，说：“好啊！如今你我有了夫妻之实，你就帮我取一个吧！” 摸到了他的颈部大动脉，华青磨了磨小指上尖利的指甲。 陆渊对她的动作貌似很受用，嘴角微弯地说：“就叫……青儿吧。” 华青猛然停下了动作：“什么？” “青儿，这个名字如何？”陆渊问。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她惊悚地问。 他该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吧？ 可是，怎么可能？ “我以前有个很喜欢的徒弟，就叫青儿。” “徒弟？”给一个睡过的女人取个徒弟的名字……感觉好变态…… “嗯。后来，她不见了。” “他哪去了？”华青在说话间，蓦然用力一划。 她是跟胡二叔（青帮二把手，出自盗门，江湖人称赌神）练过手上功夫的，这一下，就算杀不死他，也非得要他飚血！ 不过，一股软绵绵的内劲却将她的手弹开了。 这人内力深厚啊！华青觉得心很塞。 “不知道。”陆渊动作颇为温柔地抓住她的小手，拿到眼前看了看，说：“你的指甲该剪了，昨晚，掐的我很疼。” 华青的脸顿时变成猪肝色。 这个人，感觉好阴险…… 陆渊起身，就着往她嘴上亲了一口，说：“我要去上朝，你在府里等着我，我会早些回来陪你的。” 华青被他亲得心里一悸，捂着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问：“你要去……上朝？” “嗯。” “你是当官的？”她眼神一亮。 “嗯。” “什么官？” 华青想的是，或许可以跟他打听打听楚怀的情况。 然陆渊没说话，下了床，有条不紊地穿衣服。 他的衣服又跟昨天晚上所见不同，玄黑色大襟右衽交领衮服，领口、衣袖都绣着日月瑞兽的图案，腰间同色腰带。 这个，应该是朝服。 以前她来洛阳的时候，在街上看到过当大官的，他们都穿着类似款式的衣服，只不过，颜色和图案似乎不同…… 穿着朝服的陆渊，威仪深重，气宇轩昂，尤其是当他不笑的时候，浑身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威压，加上那绝世的风华，简直夺人心魄，不可逼视。 看她呆呆地看着自己，陆渊嘴角弯了弯，问：“好看吗？” 华青点了点头。 点完了，发现自己似乎表错了情，又赶紧摇头。 陆渊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说：“我走了，乖乖等我回来。” 华青瞅着他，没说话。 他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到了外间，华青听到他说了句：“玉屏，你进去吧。” 紧接着，“玉屏”就进来了。 那是个漂亮的丫头，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鸦青色刺绣裙装，鹅蛋脸，身形苗条，皮肤白皙，手里捧着衣裳、鞋子，径直朝她走来。 华青披着个薄毯子，盘膝坐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姑娘，奴婢是玉屏，这是为您准备的衣服和鞋子。”玉屏微笑着说。 第13章 果然是个美人儿…… 这姑娘的笑容，让华青想起了醉红楼里那些不想陪酒，却被强逼上阵的姑娘，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甚至，不经意间，眼里还有几分酸楚…… 难道，她也是被陆渊抢回来的？ 想到这里，她对玉屏敌意便减轻了不少，说：“放下吧。” 玉屏将鞋子放在她脚下的檀木床踏上，又躬身将衣服放在她旁边的床上。 然而，眼神触到床单上的一团暗红，玉屏眼神一变，动作也微微一顿。 但是，她很快恢复了无懈可击的笑容，直起身说：“姑娘请先换好衣服，奴婢会让人进来帮您梳妆。” 华青点头，没多说什么。 她自然是要逃走的。 但在那之前，她得稳住。 先摸清环境，定好方案再说，否则，一旦闹起来，那变态很可能会将她关起来，甚至杀了，那就更糟了。 玉屏送来的是一套女装，上袄下裙，颜色素淡，不知是什么布料做的，格外轻薄舒服，穿着应该会很凉快。 穿好以后，又进来了个漂亮丫头，手里捧着个精美的雕花妆奁盒子，一边偷偷地打量她，一边朝她福了福，说：“姑娘，奴婢来伺候您梳洗。” 这个丫头跟刚刚那个不同，一脸单纯，想什么完全写在脸上。 华青点头，起身去浴房洗了脸，回来在妆台前的桌子上坐了，那丫头便帮她弄头发。 弄好以后，丫头一脸艳羡地说：“姑娘，那边有镜子，您看看对奴婢做的头发可还满意？” 镜子……华青心里一动。 她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呢！ 看看去！ 转过高大的衣柜，果然有面落地大铜镜，光鉴照人，格外清楚。 镜子里出现一个十四五岁的素衣少女，稚气未脱，有待发育。 但那脸蛋，冰肌玉骨，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仿佛是天地精华凝聚而成，多一分则赘，少一分则瘦，可谓神韵天成。 而且这丫头挺会捯饬头发，黑亮的长发轻挽，只在头上别了两只简单的青花发钗，与身上的素衣相得益彰…… 唯一不协调的，便是那对贼亮贼亮黑白分明的眼睛，色眯眯地打量着镜子里的人，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阎罗王果然没骗她，这是个小美人儿，长大以后定然是个绝色大美人儿…… 但是，当真是个乞丐吗？ 她就没见过这么白嫩漂亮的乞丐。 莫不是……哪位官家小姐跟人私奔？ 或是哪个青楼女子不愿卖身接客，潜逃落难？ 或是哪个获罪官员的家眷，被押去做军妓的路上跑了？ 她回想以前看过的那些戏，总觉得这里面定有内情…… 不过，无论她是乞丐也好，大家闺秀也罢，从现在开始，她是华青，重生归来的华青！ 虽然这个出场是脸着地的，但是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堂堂正正地站在楚怀面前，质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她…… “姑娘真是太美了！”梳头的丫头感叹道。 华青从镜子里看到这丫头一脸花痴地盯着自己看，问：“刚才那个叫玉屏，你叫什么名字？” 第14章 被迫接客的姑娘 “奴婢叫今夏。” “惊吓？”华青瞅了她一眼。“真是好名字。” “多谢姑娘夸奖。”今夏咧嘴笑道。“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请姑娘到外间用膳吧！” 早膳……华青顿时眼前一亮，往外间走去。 这房间分为内外两室，从内室走出去，外间是个很大的起居室，照例是金丝楠木的家具，软榻、饭桌、客座、屏风，还有软榻上的小茶几，无一不是精雕细琢，富贵逼人。 还有屋里摆设的各种瓷瓶饰物、朱雀灯盏，墙上挂着那些字画等物，也都不是凡品。 此时，圆桌上已经摆满了饭食，而盛饭食的器具，竟然是青瓷。 民间用的器具，大多为灰不溜丢的青铜或陶器，青瓷是皇家贵胄方才能用的珍贵之物。 当年她爹偶得了一只青瓷杯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连碰都不让她碰。 没想到，竟在此处看到了一整套的青瓷餐具，而且，白色如玉，青色通透，质地比老爹那茶具好太多了…… 她在桌子前坐下来，捧起面前的青瓷碗看了半天，抬头问旁边两个丫头：“你们主子是个什么官？” 这一抬头，她正好看到玉屏，且正好看到她眼里一闪而逝的鄙视之色。 大概，她拿着一只碗转来转去细看，是极为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姑娘，咱们府上有规矩，不能随意跟外人透露主子的事情。”玉屏不软不硬地说。 “哦……那，他什么时候下朝回来，这能说吧？” “对不住，也不能。”玉屏脸上始终端着笑容，不亢不卑，得体有礼。 但那笑容，始终像是被迫接客的姑娘…… 华青觉得再问下去就是为难她，便不问了，放下碗看向满桌的菜肴。 这饭食跟她过去吃的不甚相同，每一盏都精致得要命，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昨天她好像什么都没吃，还被那只色狼折腾到半夜，这会实在是饿得狠了，便也不客气，提溜着筷子吃起来。 东西看着好看，吃着也很好吃，她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地将那一桌子东西吃了个精光。 无意中又扫到两个丫头的表情，玉屏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嘲讽之色，大概是觉得她吃相不怎么好。 今夏姑娘则一脸羡慕，大概，她也想吃。 华青笑了笑，放下筷子，拿今夏递给她的毛巾擦了擦嘴，说：“吃得有些太饱，我出去走走，你们不用跟着。” 玉屏点头说：“姑娘请便。” 华青便出门去了。 这外面的园子也很不错。 七八间抱厦围成个院子，院中松柏苍翠，绿草如茵，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一弯碧水从园中流淌而过，周围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很给人宁静舒服之感。 她以闲逛的速度走向围墙。 此处围墙并不算高，但她踮着脚却也够不着顶。 “要是以前，老子一跑，一跳，就出去了，现在……”她望着墙，觉得有些蛋疼。 沿着围墙转了一圈，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房子前面。 第15章 她做了八年乞丐 刚刚她走出来的房间是正殿寝居，两边各有厢房，其中东厢上挂了牌匾，上书“两生堂”，门还上了锁。 西厢没有牌匾，看起来像是女人住的地方。因为门口摆了好些漂亮花盆，跟黑沉沉的正屋形成鲜明的对比。 无论是东厢、西厢还是正殿主屋，俱都雕梁画栋，精美绝伦。屋脊两边各有一溜屋脊兽，数量不少，颇为壮观。 若是以往，她倒是会羡慕唏嘘一番，但是现在的她，都是入了仙籍的人了，又怎会再为这些凡间的富贵而心动？ 事实上，她是被楚怀杀死的。 楚怀，是她指腹为婚的夫君。 她家和楚怀家，本是邻居。 那年，因太平道之乱，他们两个六岁的孩子跟家人失散，一起流落到了长沙郡。 因楚怀从小是个读书的苗子，三岁会作诗，五岁能写文章，为了让他好好念书，华青混在乞丐堆里，坑蒙拐骗偷，从八九岁的时候开始，就一个人担下了他们两人的生活…… 那年春天，她为了帮楚怀筹集学费，将自己卖身到了青楼，卖了五贯钱，杀了老鸨子逃了出来。 那年冬天，因楚怀冻得生病了，她便去偷人家晾晒的棉被，结果被狗咬得遍体鳞伤。 那年夏天，因楚怀出痘，她守在他身边五日五夜未曾合眼。 总之，各种辛酸无法言喻…… 整整八年。 她做了八年乞丐，他吃干，她喝稀，他睡床，她睡地。硬是没有让楚怀耽误他的学业。 在她十四岁那年，她爹华昆仑总算找到了他们，他们的日子才好起来…… 就这样一起长大的情份，他却在新婚之夜，一刀捅死了她。 在被楚怀杀死之前，她幻想过无数次与他洞房花烛的情景。 或是含情脉脉互相对视，然后慢慢地倒下去…… 或是他深情地对她说，青儿，你为我吃了那么多苦头，以后，为夫一定会对你好的…… 再不济，便是她将他推倒在床也好…… 唯独没想到，那晚，喝下交杯酒之后，她便浑身软绵绵，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然后便见他眉眼间慢慢浮现出狠毒阴鸷之色，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来，恨恨地扎进了她的胸口！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先是一股冰凉入肉，然后是巨大的疼痛，血汩汩流出，生命流逝…… “为什么？”当时她问了一句。 楚怀冷笑着，那般俊美，却那般凉薄，一字一句地说：“看到你这粗鄙的模样，我就恶心！” 粗鄙？ 其实大家都说，她长得很俊来着。 她就是皮肤黑了点，拳头硬了点，说话粗了点……好吧，她承认她的确不像那些大家闺秀般娇嫩如花。 但是…… “为什么？”她又问。 既然嫌弃她，为何还娶她？ 既然娶了她，为何要杀了她？ 然而，终究是没听到答案，她就死了…… 他们成亲的地点，是在襄阳。 襄阳是青帮的总舵所在。 而楚怀，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他绝无可能在杀了她的情况下，还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第16章 陆林卫！ 她很了解楚怀，他一定是有了万全的计划，才会动手。 而爹爹，向来把他当成儿子一般对待，全无戒心。 他是怎样对付爹爹的？是骗了他，还是……把爹爹也杀了？ 又或是，给他下了药，废去武功，关在地牢里永世不见天日？ 她之所以还阳回来，一大半的原因，就是担心老爹。 当然，她也要找楚怀问个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 所以，这满园的美景，满屋的富贵，于她来说，跟那稻草马粪并无区别，她在园子里逛来逛去，只是想找个逃出去的方法而已。 然而，突然之间，她心里一凌，再次看向这座主殿屋顶上的屋脊兽。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每条屋脊上，有九只屋脊兽。 怎么可能？ 她再次数了数……的确是九只！ 从楚怀考上状元的时候开始，老爹就给她请了个先生，说是免得将来做了官家夫人，什么都不懂，惹人笑话。 那个先生成日里跟她讲，身为一个官家夫人，一面要懂持家经营之道，一面要懂官场门道……当时她每次都能听得直流口水。 打瞌睡的时候流的。 但是，她毕竟还是多多少少听进去一些，例如这屋脊兽。 先生说，皇帝的屋脊上放十只屋脊兽，皇后屋脊上放七只，丞相府放八只。 当时她就问，为何丞相府比皇后的还多？ 先生就说，丞相在大瀚朝的权力极大，全国的政务都归于丞相处，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这个屋顶上，竟然放着九只！ 九只，那就比丞相还多一只……那是什么官？ 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她抬脚就往园外走去。 到了园门口，一眼看到外面整整齐齐站着四个戎装兵士。 红领黑甲，武冠皮带，腰间挎剑，看起来彪悍又英武。 他们铠甲右肩上还有徽幡，上面的图腾…… 华青突然感觉眼前一黑。 是陆林卫！ 他们是陆林卫！ 陆渊老贼的私人卫队：陆林卫！ 传说陆渊有三千陆林卫，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们只听陆渊的调派，势力渗透到大瀚各州各郡，想杀谁杀谁，想灭谁灭谁，凶狠嚣张之极。 哪怕是那些诸侯王，也不敢轻易得罪陆林卫。 她就曾经亲眼看到一群陆林卫凶神恶煞地闯进了襄阳郡守的府上，抄家灭门，鬼哭狼嚎…… 九只屋脊兽……陆林卫……陆渊。 难道，昨晚睡了她那个陆渊，便是……那个陆渊？ 这特么一定是个噩梦！ 传说他大逆弑君。第二次太平道之乱时，他跟随先帝去平乱，却杀了先帝，夺了兵权。 传说他杀人如麻，一刀能砍死十几个，完了还挖个大坑，将几万俘虏一个不剩全部活埋了。 传说他野心勃勃，扶持年方四岁的先帝的弟弟登基后，打压异己，手段毒辣，挟天子以令诸侯…… 大家都叫他陆渊老贼，她以为，怎么着也是个五十岁以上的老头吧？ 怎会这么年轻？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第17章 大瀚小扁鹊 “踏！”门口两个陆林卫同时跨出一步，佩剑举起，形成个大写的“×”，撩起一股劲风，拦在她面前。 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出了园门。 华青从震惊中稳住心神，一脸正气地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未经允许，不得出入。”其中一个陆林卫面无表情地说。 华青斜着他：“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那小兵不搭理她。 华青昂首说：“本姑娘是你们主子请来的大夫，人称大瀚小扁鹊，怎么？你们敢拦着不让本神医出门？” 没人搭理她。 华青深呼吸，又说：“我现在要去一趟药铺抓药，你们确定要拦着我？耽误了你们王爷的病情，你们确定能负的起这个责任？” 还是没人搭理她。 “给老子闪开！”华青举步就往外闯。 “刷！”四把长剑齐刷刷出鞘，直愣愣地指着她。 要是以前，老子一棒子一个，包管打得你们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 可惜现在，她逛了一圈，连棒子也没找到一根。 还是……别硬闯了吧…… 华青再次深呼吸，转身回去了。 回房，她一屁股坐在榻上，靠在墙上发呆。 玉屏一直守在屋里，见她坐没坐相，分明就是个乡野村姑，眼神再次闪过一丝鄙视之色。 过了一会，华青突然坐直了，对玉屏说：“玉屏姑娘，你自去忙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王爷交代奴婢好好伺候青儿姑娘。”玉屏端着万年不变的笑容，极为端庄地说。 “我不需要伺候。你出去吧！”华青说。 “青儿姑娘，这里是王爷的寝居，请恕奴婢不能出去。”她不软不硬地说。 “什么意思？”华青皱眉看向她。 玉屏但笑不语。 这回，笑意总算到达眼里了，只是那笑，却分明充满着排斥和鄙夷。 原本以为她跟自己同病相怜来着，看来，是她想错了。 这丫头说起“王爷”两个字的时候，充满着崇拜和自豪之情，她那强迫接客的表情，分明是因为不喜欢自己。 华青眼神微寒，问：“你监视我？” “青儿姑娘多虑了。”玉屏不动声色地说。 “这是陆渊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华青微眯着眼睛，盯着玉屏。 玉屏一触到她的眼神，不由娇躯一震。 那双漂亮得惊人的眼睛里，原本贼溜溜的感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如同蕴藏着惊人风暴的云团，竟令她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说！” 玉屏脱口而出：“姑娘身份未明，玉屏自然得守着，以免……万一你乱动了王爷的东西，奴婢没法跟王爷交代。” 看样子，这丫头乃是自作主张。 华青挑挑眉梢，说：“嗯，真是个尽忠职守的好丫头。” 她环顾了一圈，见榻边的墙上有只两尺余长的玉笛。于是信步走过去，取了下来。 玉屏顿时急了，大声呵斥道：“那是王爷心爱之物，任何人不可妄动！” 然而华青充耳不闻，左手拿那玉笛，敲着自己的右手，一步步走近她。 第18章 一园子甘草 分明是个比她还矮一点的小姑娘，玉屏却心里有些发慌，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眼里的敌意大盛：说：“你快放下！若是弄坏了，王爷回来，会要你的命！” “他要不要我的命我不知道，但你若不出去，我就能要了你的命。”华青似笑非笑地说。 “你敢！”玉屏说。“等王爷回来——啊！” 华青手里的笛子，蓦然以极为诡异的角度刺向玉屏的喉咙。 玉屏惊叫一声，仓皇后退。 然那笛子却跟有灵性一般，如影随形地跟上。 她又后退了几步，脚后跟突遇障碍物，身子稳不住，“啊！”地惊叫一声，仰倒在地。 “砰！”地一声响，玉屏发现，自己被关在了门外。 原来，绊倒她的，是门槛。 她一跤跌到了门外，被华青干净利索地关在外面了。 玉屏是王爷的亲娘——陆家夫人安排给陆渊的大丫鬟。 虽然平时陆渊的生活起居并不由她负责，只安排她做些不方便男子做的事情，但是，这整个摄政王府，谁不给她几分脸面？ 连陆林卫统领陆铎见了她，也称一声“玉屏姑娘”。 她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玉屏气得泪眼朦胧，爬起来就去敲门：“你开门！开门！” “闭嘴！”屋里传来华青的声音。“我要睡觉了。你喊也没用，有胆就把门砸了进来。” 玉屏又拍了一阵门，里面再无回应。 她跺了跺脚，却也不敢真的砸了门闯进去。 毕竟，王爷将她放在自己的屋子里，吩咐她好生伺候着，并没有说别的。 而且，这个行为粗鲁的女子，已经是王爷的女人。 虽然她极为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也极不愿意相信，一向清心寡欲的王爷，竟然会弄了个女子回来。 …… 华青关上门，便来到了后窗处，打开窗户，跟只猴子一般敏捷地爬窗而出。 窗户外是后花园，后花园的大后方，紧靠着围墙。 刚刚她在前花园逛的时候就发现，通往后花园的门是关死了的。所以，她决定从窗户翻到后花园看看。 在前面花园逛悠的时候，玉屏和今夏虽然没跟着，但是，她们的眼神是始终跟着的。 后花园里没人，如果靠墙有大树或是假山啥的，她就可以攀爬而出…… 但是，转了一圈，她发现，这后花园里竟是没有树，也没有假山，而是种了一园子的……甘草！ 甘草们长得还挺茂盛，一簇簇紫色小花随风摇曳着…… “呵呵！”华青忍不住气笑了。“这个变态，真不能以常理推断。谁特么会在自己的卧室窗外种甘草？尼玛你就不能栽棵树吗？” 以前先生给她讲史，说历史上那些大奸臣，大多都是变态，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 找了一圈没找到可供攀爬的地方，她翻窗回了屋里。 外屋有个餐桌，餐桌周围有四只金丝楠木椅子。 将椅子弄出去，搭两层，她站在椅子上，就能够着围墙顶了，然后，就能翻出去了…… 想好了办法，她便开始搬椅子。 第19章 稳着呢！ 她没想到，不过是一把椅子，竟会那么重！ 起码足有五六十斤的重量，她那弱弱的小身板，竟是举了半天没举起来。 后来她将椅子半拉倒，只一棱着地，吭哧吭哧拉到了窗户边。 要把椅子从窗户里扔出去，就必须要举起来了。 她拍拍手，握握拳，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椅子从窗户口塞了出去。 一连三次，终于将三只凳子扔了出去，她差点累得吐血，靠在窗边喘了半天的气儿。 “呼！真他娘的要命。这身板太弱了！尤其是手劲太小，一定……要好好练练才行！”华青休息了一阵，又到外面，将三只凳子拖到了围墙下方，搭成了个“品”字型。 天热得要命，屋子里面有冰还好些，在外面一忙乎，她顿时汗如雨下。 拿袖子擦了擦汗水，华青满意地晃了晃自己的劳动成果，呵呵，稳着呢！ 她爬了上去，伸手果然就够到围墙顶了。 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只手就可以翻出去了。 可是这会，她攀着那围墙，一只手，一条腿都搭了上去，身子却死活用不上劲，怎么也翻不上去…… “一定是刚刚举凳子的时候，把力气都用光了。”她安慰自己说。“等会就好了……” …… 陆渊早上走的时候说，他会早些回来。 结果，他还真回来得挺早的。 还没到吃中饭的时间，他就回来了。 结果到了门口，却见房门紧闭，玉屏坐在门槛上抹眼泪。 “玉屏。”陆渊叫道。 玉屏赶紧擦了擦眼泪，恭恭敬敬站起来，回道：“王爷，您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你为何蹲坐在门口？”陆渊面色如常地问。 “回王爷，奴婢……奴婢怕是惹青儿姑娘不高兴了。”玉屏的眼泪又出来了。 “哦？怎么回事？”陆渊问。 玉屏在沧海阁伺候有两年了，对这位主子的喜好忌讳多少有些了解，回答道：“青儿姑娘拿了您的玉笛，奴婢想着您平日里是不让任何人碰的，所以阻止了她，她便将奴婢赶出门外，还说……要打死奴婢。” 陆渊看了看紧锁的房门，问：“她人呢？” 玉屏紧了紧袖子里的手，回答说：“回王爷，她……在屋里，说是要睡觉。” “嗯，你下去吧。”从他的语气里，绝对听不出任何情绪。 玉屏顿了顿，回答：“……是。” “收拾收拾东西，回丞相府那边去吧。”陆渊又说。 玉屏大惊失色，问：“什……什么？” “怎么？听不懂？”陆渊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玉屏心头巨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不知玉屏做错了什么？您要赶我走？” 陆渊没回答，回头对跟在身边的小厮说：“陆安，你去跟丞相府那边说一声。” “是。”陆安走到玉屏身边，冲她使了个眼色，说：“走吧。” 玉屏不敢多说，一边哭，一边走了。 离开沧海阁，玉屏拉着陆安急问：“陆安，这是怎么回事？王爷为何要赶我走？” 第20章 看看外面的风景 “玉屏，你也太没分寸了。”陆安十七八岁的年纪，眉清目秀，一脸机灵相。“王爷早上走的时候吩咐你好好伺候青儿姑娘，你在干什么？” 玉屏咬咬牙：“是她——” “刚刚我们进门的时候，看到了你哥哥周景。”陆安说。 玉屏脸色一变。 “王爷回府，你让周景提前给你报信，然后故意坐在门前哭。连我都能看出来，更别说王爷了！”陆安低声说。“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王爷面前玩花样？你不想活了吗？” 玉屏咬着牙：“那个女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乡野村姑，虽然有几分姿色，哪里配得上王爷！” 陆安摇头：“快些收拾东西回丞相府去吧。配不配得上的问题，只有王爷自己说了算，其他谁说了都不算！” 玉屏面色一黯，跺跺脚一万个不甘心地走了。 后花园里，华青实在翻不上那高高的墙，于是回屋里喝了一壶水，又躺了好一会，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方才出去继续翻。 这回，总算翻上去了。 青砖黄瓦，宽厚结实，很有安全感。 啊！翻上来的感觉真好！ 翻上去之后，自然要从另一侧下去，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墙外的地面。 这一看，她顿时石化了。 一群大约二三十个陆林卫，手执利器，围成一圈，不声不响地仰头围观着她。 大概……她刚刚尝试多次的时候，人家就看到了，围过来等着呢…… “呃……”她紧紧地抱着围墙，不让自己掉下去。 话说外面的世界真广阔，重重屋宇，绿树红花，处处都有陆林卫…… 貌似，这院子只是一座偌大的府邸当中的一处院落而已，她翻墙有毛用啊？ 翻出这道，还有不知多少道…… “那个……天儿这么热，大家辛苦了！我就是上墙来看看外面的风景…...没事儿！没事儿！你们都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会掉下去！”她朝那些人挥挥手。 没人动弹，佩刀的举刀，佩剑的举剑，还有人拿根大长矛的，锋利的矛尖闪闪发亮，一举手就能将她刺个对穿…… 她赶紧往椅子这边伸腿。 岂料，上去不容易，下去也难，她伸了半天腿，没够着椅子在哪。 转头一看，椅子没了，陆渊站在墙根底下，颀长轩昂，冷峻尊贵，风华无双地看着她。 她一惊，手一软，就这样掉了下去。 “啊！”华青一声惨叫。 不过，并不疼。 陆渊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腰，一只手提溜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华青脚踏实地，猛然后退一步，防备地看着他。 “爬墙干什么？”陆渊问。 “看看。”华青说。 “看什么？” “看看……墙外是什么样的。” “好看吗？” “挺好看的。”华青说。 就在这时，头顶现衣袂之声，华青抬眼一看，只见一个中等身材，方脸小眼的陆林卫站在墙上。 此人看不出年龄来，二十多或是三十多，也许四十多，穿着跟普通陆林卫有些不同，更威武好看些，明显是个当官的。 不过，一双小眼睛却是冷如冰霜，跟毒蛇一般，看得人心里凉飕飕的。 第21章 您的爱好，相当有高度 “没事，散了吧。”陆渊冲那人说了一句。 那人于是瞬间消失在围墙上，华青都没看清他是怎么没的。 这轻功…… 一时之间，都静默着。 “那个……这些甘草长得不错。”华青找了个话题说。 陆渊反问：“你喜欢？” “甘草……挺好的，陆王爷您的爱好……相当有高度。”华青回答。 “甘草又叫国老，清热解毒、祛痰止咳，而且，能跟补药、泻药、寒药、温药、凉药等各类药物搭配。”陆渊说。“的确是一种好东西。” 这是在跟她暗示什么吗？ 是说他自己就像甘草一样，有国老之性，是个济世为民的好人？ 噗嗤！我呸！ 见她不说话，眼里暗讽之色明显，陆渊眼神晦暗不明，低头看向她的形容，说：“嗯……这衣服你穿着很好看。” 华青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浑身都蹭上了灰，还有很多地方在爬墙的时候磨破了…… “是挺好看的。”她伸手拍了拍自个儿，顿时扬灰三尺，迷蒙有如仙境，显得更好看了。 陆渊淡定地转身说：“出来吃午饭吧。” 然后，拉开窗户旁不远处一道后门，从容地走了出去。 华青跟了过去，发现从这里可以直接通到起居室去…… 尼玛！ 她怎么就没看到这里有扇门？ 她把凳子从窗户扔出去的时候，费了多大劲啊？ 外面果然已经开始摆饭了，有个眉清目秀的小厮勤快地将三个凳子给捡了回来，擦洗干净，垂手站在今夏旁边，一起伺候着。 华青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陆渊：“我把门闩了，你怎么进来的？” “这样！”陆渊伸手，凌空一挥，远处的门闩“砰”地一声，从这头窜到了那头。 华青默默地抖了抖，这内力……估计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她。 “王爷，奴婢先伺候姑娘去梳洗一下吧。”今夏伶俐地说。 陆渊点头。 洗了个澡，重新穿了新衣裳出来，华青默默地在陆渊对面的位置上坐了。 抬眼看看对面的男子……精雕细琢，极具魅力的脸，挺拔的身姿，从容优雅的动作，一举一动，莫不充满着尊贵与自信。 这人竟是陆渊。 在华青心目中，此人的形象向来跟画册上那些强盗一般，一脸络腮胡子，双眼瞪得滚圆，头颅一昂，大鼻孔能插进一头蒜去…… 这反差也忒大了……她摸着下巴想。 “本王虽然长得好看，你也不要看得忘了吃饭。”陆渊伸手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华青忙收回眼神，端起碗吃饭。 “陆……王爷，等你解了蛇情瘟的毒，真的……能放我走吧？”华青问这话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抱着牺牲贞操，只求保命的想法。 “怎么？你不想走？”陆渊反问。 “不是。我希望您能遵守承诺，到时候放我离开。”华青很有诚意地说。 陆渊抬头，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问：“你知道我是谁了？” “……嗯。” “吓着了？” “还好。我这人胆子大。”为了显示她胆子大，华青扒了口饭。 第22章 王爷这是强抢民女 “不能。”陆渊说。 “嗯？”华青一时没转过弯来。 “不能放你走。”陆渊说。 “咳咳咳！”一颗饭粒儿大概受到刺激，突然跑进了气管。华青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脸红脖子粗。 好容易缓过劲来，她看向对面依然面不改色不动如山优雅尊贵的陆渊，问：“为什么？” 陆渊微微一笑，说：“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你睡起来感觉不错，想多睡些日子。” 华青突然觉得满桌的美食都有些难以下咽，放下手里的筷子，直愣愣地看着他。 陆渊握着筷子，与她对视着。 “那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华青问。 陆渊说：“这个很难说，也许过几天就腻了你，也许，一辈子也不腻。” “你这是存心为难我吗？你堂堂摄政王，何必为难我一个要饭的？你这样有意思吗？” “这话从何说起？分明是你在白沙河边为难我，要我‘堂堂摄政王’娶了一个乞丐，如今怎么倒打一耙？” 华青的耐性终于用尽，猛拍一下桌子站起来：“陆渊！我告诉你，虽然在你眼里，老子只是个命如蝼蚁的乞丐，但是……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陆渊连眉毛都没抬一下，淡定地说：“你可以让鱼死，但未必有本事让网破。” 华青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蹦：“是吗？那我们走着瞧！” “吃饭吧，就算要鱼死网破，你这条鱼也要有劲挣扎不是？”陆渊见她被打击过度，好言相劝道。 顺便，给她夹了一块鱼。 华青恨恨地看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已经将这奸贼刺成了马蜂窝…… 然眼神终究是不能杀人。 所以，她只能端起饭来，跟泄愤一般，将一桌子菜吃了个七零八落…… 陆安站在旁边，默默地总结：王爷这是强抢民女。 他抢了个乞丐回来。 而且，这个乞丐还死活不愿意跟王爷。 话说那些哭着喊着要嫁给王爷的公主、县主、乡主们知道了，得怎么想？ 吃完饭，陆渊吩咐陆安，说让他去提前通知曹椽和蒋琬，下午十三阁议政。 陆安伶俐地告退了，临走前，冲陆渊和华青同时行了个告退礼。 陆渊临走前，吩咐今夏说：“这几天热，屋里多加些冰。” “是，王爷。”今夏回答。 “好生伺候着。” “是。”今夏活泼乖巧地回答。 陆渊又对坐在榻上，一脸郁郁之色的华青说：“别再乱翻腾了，小心中了暑气。” 中不中暑气关你屁事！你个大奸贼！华青瞪着他，嘴里不敢说，心里在咆哮。 岂料那厮看她水汪汪的眼睛里盛满怒气，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很是可爱，竟伸手勾住她的下巴，低头又亲了一下嘴，这才转身走了。 华青崩溃地仰倒在榻上，心头跑过一万头*******她是回来找她爹的，却被陆渊这个祸害给禁锢在他的寝居里了！ 而且，看样子，就算她帮陆渊将体内的蛇情瘟清除干净，他也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 第23章 刺死他 要不然，再死一次，让阎罗王再重新找具身体？ 不过，这一来一回，不知道又得多久？ 地府一天，人间一年，她要是再在地府呆上几天十几天，怕是也不用再回来了，直接在地府等着她爹大驾光临就是。 而且阎王老儿说过，要找能够附体的身体，并不容易，得五行相合，天时地利…… 还是先想想办法吧！ 冷静！冷静！ 今夏比玉屏小一点，单纯一点，看着很是活泼的样子，华青目光闪了闪，叫道：“今夏。” 今夏忙应道：“姑娘有何吩咐？” “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十五。” “你家是哪的？” “奴婢是陆家的家生子，跟玉屏一样，是夫人拨来照顾王爷生活起居的。”今夏说。“不过，王爷平时的生活起居都是陆安照顾，我们只负责一些跟女眷回话或是其他不方便男子打交道的事情。” “哦……”华青其实对“她家是哪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是跟她闲聊闲聊拉拉关系罢了，没想到她说得倒是细致。 华青觉得，今夏真是个好丫头，笑起来看着特别没心没肺，比玉屏可强多了。 那玉屏不仅挂着一脸被迫接客的笑，看得人膈应，而且，嘴巴跟缝了线似的，什么都问不出来。 “今夏，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王府有多大啊？”华青接着问。 “当然可以了！”今夏觉得，青姑娘以后要生活在这里，早晚会知道的，告诉她有什么关系？ 所以，她便跟倒豆子一般说：“咱们摄政王府有十三阁议堂、陆林卫所、青袂阁、琅琊阁、凝香阁，还有咱们沧海阁等等，很大很大，好些地方我都没去过呢！” “哦……这么大个府邸，是不是有很多陆林卫守着？” “那是当然！府里常驻五百陆林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守备很森严的。” 尼玛！ “那，从沧海阁走到府门口的话，需要多长时间？” “嗯……不远，大约一刻钟就到了。” 一刻钟……那得多少道门，多少关卡？ 华青觉得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青姑娘，奴婢看您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您要不要睡会午觉？” 这丫头可真贴心！ 华青点头，对她说：“的确困了，不过，我这人觉浅，有人在旁边就睡不着，你能不能出去一下，让我自己一个人睡？” “好。有事您就叫奴婢，奴婢的房间就在西厢。”今夏带着很可爱的笑容出去了。 华青翻身坐起，眼珠子四处扫描，没发现个匕首之类的东西。 后来进到里屋，她翻腾了半天，找到个又尖又利的男用金簪，藏到了枕头底下。 今天晚上，他要是还敢侵犯她，她特么就刺死他！ 这会她其实没什么困意，想到自己这弱弱的身板，连翻个墙都翻不出去，手劲也小，别到时候刺不死他……于是，她起了心思，想要练练。 在屋里找了一圈，她的目光，落在外间墙上那只玉笛上。 第24章 打狗棒法 就它吧！ 她要练的，是一套棒法。 说起这套棒法，也是她这辈子——应该说上辈子的一段奇遇了。 那时候她才十一二岁，还是个成日里混迹在长沙街头的小乞丐。那时楚怀入了寄宿学堂，吃住都在学堂里，只她一个人住在破庙。 有一天，破庙里来了个受重伤的人，身上有七八个透明的窟窿，那血流的，将她睡觉的稻草都浸湿了。 华青虽然从六岁开始跟家人失散，但从小跟她爹耳濡目染，一些最常见的药草和最基本的止血法子还是知道的。 于是她便给他止了血，还分给他食物，给他熬草药治伤…… 其实她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被自己的草药给救活了，反正他活了。 他在破庙里养了十几天的伤，传授给她一套棒法，说是叫“打狗棒法”。一可强身，二可御敌，是一套内外兼养的功法。 那人没有骗她，这套棒法，着实精妙无双。 即便是后来她爹看了，也赞叹不已！ 从那以后，她出去要饭的时候，就再也不怕狗了。 后来她还用那套棒法收服了楼二，让他给她当跟班…… …… 后院里种甘草的地儿一共分为三大块，以几条雨花石铺就的通道隔开，她便在那最宽阔的一块地方舞弄开了。 陆渊议完事，再次回到沧海阁，发现房门又紧锁了。 陆安皱眉说：“怎么回事？连个人都没有？” 说着，他上前欲拍门。 陆渊制止了他，手掌抵在门上，那门闩便轻轻滑动，门开了。 一进去，陆渊一眼看到，玉笛没在。 他皱了皱眉，悄然无声地走到内室。 窗户开着，后花园里，有棍棒破空之声。 他向外看去，只见青儿手执玉笛，正在舞一套棍法。 那是一套很玄妙的棒法，步法、角度往往出人意料，匪夷所思。 她虽然力道不足，但是动作极为熟练，行云流水一般。 陆渊掌在窗棂上的手渐渐收紧，眼神中，尽是震动与不解之色。 她究竟是谁？ 在他十四岁那年，师父九鼎道人安排他和几个师兄弟去一座机关重重的古墓完成试炼任务。 他拿到了九鼎道人指定的东西，却也受了重伤，半夜躲进了一间破庙。 第二天，他发现自己睡在一堆稻草上。离谱的是，旁边竟睡了个乞丐。 他睡了一晚，觉得好些了，也没在意那乞丐，起身便要走。 岂料，那乞丐却跟只灵活的猴子般拦住了他的去路，一脸“老子不好惹”的神色问他：“这位，你猜老子是男是女？” 那时陆渊受伤极重，哪里有心情理会一个乞丐？ 更何况，看她那模样，脏兮兮的脸，破破烂烂的衣裳，头上还沾着根稻草，谁知道她是男是女？ 他费劲地吐出个字来：“滚。” 小乞丐说：“如果你没瞎，应该能看出来，老子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怎么滴？你跑本姑娘床上睡了一晚，拍拍屁股就想走？” 陆渊眼神不善地看着她：“你待如何？” “给钱！”她伸出手来。“一百个大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第25章 当年的小乞丐青儿 那语气，那神色，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就跟那天在白沙河里见到的小乞丐一模一样。 正因为如此，他才将她带了回来。 …… 当时，陆渊不想跟个乞丐纠缠，拔剑指着她。 他的本意，是想将她吓走。 岂料，那乞丐冷笑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根棒子，那脏兮兮的脸上，一双星辰般璀璨的大眼睛变得无比狠厉，说：“怎么？你睡了老子的床还耍横？不给钱，就留下命来吧！” 陆渊火气上窜，挥剑刺去。 不过，这一动火，牵动了内伤，他竟再次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浑身被绑成了肉粽，那乞丐正在跟人谈生意，说“他长得这般俊俏，十贯钱是便宜你了”云云。 陆渊哭笑不得地发现，那小乞丐，竟想将他给卖了…… 他堂堂晋阳王世子，九鼎道武道大弟子，就卖十贯钱…… 他当场发威，将那人贩子给杀了。 小乞丐貌似吓坏了，却不知道他失血过多，又饿又渴，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强撑着一口气，跟她说，自己的武功很厉害，让她给他找些吃的来，等他好些了，可以教她武功。 那小乞丐当即答应了，不仅给他找来了吃的，还弄了些乱七八糟的草药来给他敷在身上。 还别说，那草药还挺管用，果然止了血。 第二天，她又给他弄了几株草熬成水，说是甘草，可以治内伤。 陆渊将信将疑地喝了，药效很有限，但多少还是有些作用。 那小乞丐天天巴巴地求他教武功，还一口一个师父，叫得极为顺口。 陆渊见这小乞丐可怜，于是真的就教了她一套棒法。 九鼎道的武功是不能外传的。 他将九鼎道最高秘籍：云笈七笺中的云笈棒法删改了，教给了她。 因着她跟他说过自己被狗咬的悲惨经历，陆渊便告诉她，这叫“打狗棒法”…… 他在那破庙里呆了十五天，喝了十五天的甘草水，吃了十五天的百家饭，教了她十五招零散的云笈棒法。 十五天之后，他必须要回去复命了。 那小乞丐哭得跟什么似的，抱着他的腿口口声声叫着师父，死活不让他走。 陆渊看她那可怜样，承诺她说，以后一定会来找她。 只是后来，他学成下山，真的回长沙去找她时，却再也不见她的踪影…… 云笈七笺是九鼎道的最高秘籍，这世上够资格修习它的人，掰着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而被他改编之后的棒法，这世上绝对只有一个人会，那就是当年的小乞丐青儿。 她的眼神，她满口的“老子”，她的行为习惯，还有这“打狗棒法”…… 难道，她就是青儿？ 可是，这小姑娘的身子尚未长开，顶多十四五岁。 当时的青儿，已经有十一二岁，如今十年过去，无论如何不可能还这么小…… 而且，当年的青儿，洗干净之后的面容他见过，容貌差别也很大。 一个如崖间青松，一个如温室花朵。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26章 好变态的样子…… 陆渊看着院里那个因体力不足而累得蹲下喘气儿的人，眉头紧皱。 华青练了约一个时辰，弄得满身大汗，浑身酸痛，累得要死。 正准备回房去休息会，结果，一转身，竟看到陆渊站在窗户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他的一只手扶在窗台上，指节发白，貌似……很用力。 她突然想起玉屏说过的话，说这玉笛是王爷心爱之物，任何人不可妄动…… 华青心里“咯噔”一声响，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拍死自己？ 她心里渗得慌地说：“咳咳，是这样的，我想找根棒子，没找着……就凑合着拿来用了……” “青儿。”陆渊叫道。 “啊？” “你过来。” 华青感觉他说话的语气格外温柔，看她的眼神格外复杂……好变态的样子…… 华青颤悠悠地走过去，停在他面前。 陆渊突然伸手。 华青反射性地后退，却发现他手里拿着根手绢，貌似想给她擦汗。 “过来。”陆渊又叫。 华青站过去，他果然隔着窗户，将她满头满脸的汗擦了个干净。 她眨巴着眼看着他，感觉怪不自在。 “青儿。”他又叫。 “啊？” “以后你要练棒法，我吩咐人给你做一支趁手的，这玉笛是我一个好友的，不要弄坏了。” “哦……” “刚刚那套棒法很是精妙，是谁教你的？”陆渊问。 “嗯……嗯……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华青说。 “你怎会不知道？” “因为他没告诉我名字呀！” 陆渊的眼神越发地深邃，问：“如果我没看错，这棒法应该是武功绝学：云笈棒法。” “云笈棒法？”华青摇头说。“不是不是！我这个，叫做打狗棒法！” 一般人听到这名都会笑。 但陆渊这个变态不但没笑，而是沉默了好一会，说：“你进来。” 华青防备地看着他，没动弹。 “放心，我不会大白天对你怎样的。进来吧，外面晒得慌。” 于是，华青从窗户翻了进来，站在他面前。 “不管叫什么棒法，会这功夫的人极少，你只是个乞丐，那人为何会将这般精妙的武功教给你？”陆渊继续探问。 “因为我救了他的命啊！他为了报答我，就教给了我！” “在什么地方？” 华青怀疑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说！”陆渊眼神一沉，看起来很可怕的样子。 这个人，一个指头就能戳死她…… 更何况，那人跟青帮一点关系都没有，倒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华青说道：“是在长沙郡，一个破庙里。” “那个教你武功的长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陆渊又问。 华青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追着这个问？” “我一直想得到这套功法，如今你这里有线索，自然要好好问一问。”陆渊说。 华青撇了撇嘴，说：“怎么着？你问明白他的模样，还想去找他不成？” “有何不可？” “得了吧！人海茫茫，到哪找去啊！更何况，我也想不大起来他长啥样了！”她望着外面的甘草想了想，还真想不大起来那人的模样了。 第27章 七个半窟窿 “看着我！”陆渊双手捧着她的头，将她的脑袋给掰了回来。 华青瞪着他。 “你当真不记得他的模样了吗？”陆渊盯着她的眼睛，加重语气问。 如果你就是青儿，为什么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认识？ 如果你不是青儿…...为何你身上一切的一切，都与她丝毫不差？ “那时候我还小，而且，当时那破庙里黑乎乎的，我光记得他身上有几个窟窿了。长什么样子……真有些想不起来了。”华青努力地回想他的样子，只记得他生得极为俊俏，其他的，都很模糊了。 “是吗？那他身上有几个窟窿？” “我靠！你没完了？” “说来听听，说不定，可以通过这条线索找到那位高人。”陆渊耐心地说。 “……行！我告诉你，有七个半窟窿！两个在右手臂，两个在左大腿，一个在腰上，一个在肚子上，还有半个没刺透的，在胸口。您倒是可以凭这些窟窿去找他，如果找到了，麻烦告诉我一声。谢谢！”华青一口气说道。 “除了这个，他就没给你留下什么线索，让你能找到他吗？” “没有！他当时倒是说过要去找我来着，我日也等，夜也等，等了几年他也没来，那就是个骗子——” 陆渊猛然将她塞进自己怀里。 “唔！”华青淬不及防，发出一声闷哼。 “青儿。” “你神经病啊！” “青儿……” “你……你放开我！我好热！”华青努力地推他。 陆渊笑了一声，将她从怀里拔出来，低头就想去亲她。 华青满身的血都往头上涌，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跟只耗子一般往外蹿去：“我去把笛子挂回去。” 陆渊看着她逃跑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她说的种种细节，完全严丝合缝。 当年，他在古墓中拿到了最终战利品，怕有同门竞争者来找他夺取，所以他一直躲在破庙的暗处养伤调息。 所以，她对他的脸印象模糊，倒是有可能。 至于七个半窟窿……位置、数量完全正确。 那是因为，她天天给他这七个半窟窿上药…… 手臂、大腿、肚子、胸……他的身体几乎都被她看光了。 那时候的他，十四五岁的年纪，正值情窦初开的时候，不知着了什么魔，竟是对那精灵古怪的小丫头动了莫名其妙的心思…… 那之后，他经常会想起她。 …… 眼前的这个女子，年龄、长相分明不是青儿。 但是，其他的种种，却分明就是她！ 就如同，青儿的灵魂……装到了另一个人身体里了一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这天晚上，因武力值相差巨大，华青终还是逃不过被陆渊点了穴，丢床上睡的悲惨命运。 不过，陆渊跟昨晚不太一样，更温柔些。 而且……似乎存心想取悦她，对她各种挑逗……华青刚开始还能咬牙忍住不出声，后来不知不觉发出一些羞人的声音。 她听到陆渊在笑…… 笑你个头！ 第28章 更深露重，一片凄凉 真是想死啊……一定是她为了等楚怀娶她，等成了个老处女的缘故…… 老处女，都是有些饥渴的。 结束后，陆渊给她解了穴，帮她清理干净了，穿上衣服，搂在怀里，很快沉沉睡去。 感觉他的呼吸均匀而绵长了，华青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轻轻地，一点点地远离他，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只金簪来。 这是午后她从陆渊的妆桌里找到的，藏在枕头底下，本想用来防身。 结果……当时被点着，没用上...... 这会他给她解了穴，便可以动手了。 她认穴很准，如果从他的脖子里插进去，她就为民除害了。 说不定，等她再死了，魂魄会变得更加金光闪闪…… 但是，杀了他，她怕是也跑不了。 这是两败俱伤的做法。 但是，总不能让他继续这样睡下去吧？ ...... 华青思索了一番，最后决定：管不了那么多了，杀了他再说！ 到时候再劫持今夏，让她带她出去。 嗯，就这样吧！ 摇曳的烛光下，陆渊的容颜染上一层朦胧，眉头舒展，睫毛又长又黑，微薄却极为性感的嘴唇……脑子里突然出现陆渊用力亲吻她的情形…… 我在想什么！ 华青甩甩头，眼神一凝，猛地朝他脖子上的要害处刺了下去。 然而，那脖子外面似乎有一层无形的防护层，簪子刺下去的时候，像是刺进了水里，被一种柔软的力量逐渐减缓去势，最后停在他皮肤上方一寸左右的距离，便再也无法前进一分。 不会吧？ 她又刺了一下。 还是刺不进去。 她连着在他眼睛、脖子、心脏等部位刺了多次，都刺不进去。 怎么回事？他在装睡，还是武功修为到了传说中的“化境”，即便睡着了，也能对潜在的危险进行防护反应？ 她伸手捏了捏陆渊的脖子，摸起来毫无阻碍，温热紧实，手感还挺好，怎么刺他就刺不进去呢？ 华青甩甩酸软的胳膊，喘着粗气儿，看了看陆渊的脖子，又看了看手里的簪子，只觉更深露重，一片凄凉…… 半晌，她把金簪放了回去，默默地躺下。 一只手伸过来，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抱着她又睡沉了。 华青缓缓深呼吸，脑子里把以前见过的各种暗杀手段都想了一遍，最后发现，那些都是基于武力值对等，甚至比对方更强的基础上的，对于此贼……想别的方法吧！ …… 第二天早上醒来，感觉比昨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好受多了，肚子不饿，身上也没那么酸痛。 想必是因为昨天的训练还是有些成效的缘故。 又或是昨晚他没那么用力地摧残她的缘故…… 陆渊正在穿衣服，听到她翻身的动静，回过头来，眼神温柔地问：“青儿，昨晚睡得好吗？” 华青坐起来，下床就往净房跑。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这两个晚上都没采取措施，特么怀孕了怎么办？ 怎么办啊怎么办？ 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第29章 我决定，让你生！ 不行，她得想办法……哪怕她暂时逃不出去，但至少要避孕。 免得到时候怀上个孽种来，那才是真真要了她的小命…… …… 从净房出来，陆渊正在束发，颀长的身姿，神祗般俊美的容貌，黑亮的长发被他斜抓在手里，那模样……华青的心跳好像漏了几拍，赶紧转过脸去，假装没看到。 “你会束发吗？”陆渊问。 “……不会。” “过来我教你。” 华青想了想，听话地走到他身后。 他果然很耐心地教她，华青笨手笨脚半天，总算给他做好了一个发髻。 “找根簪子簪起来吧！” 华青拉开他那妆桌的抽屉，从最里面里面拿出装着许多男用簪子的锦盒。 “用哪个？”她看向陆渊。 “用枕头底下那根吧。”陆渊回答。 “啊？”华青蓦然心里一颤。 “就用枕头底下那根。”陆渊回头看向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看样子，他昨晚是故意装睡，他什么都知道！ 华青咬咬牙，说：“好！” 她回身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根金簪来，看了看他的脖子，然后从发髻上刺了进去。 大半夜都杀不死，白天还能怎么着？ ...... 陆渊到镜子前去照了照，说：“挺好的，你眼光不错。” 明知道她藏了簪子想杀他，还装作若无其事，大坏蛋果然都是变态的！ 等他玩腻了，会不会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将她折磨死？ 华青哆嗦了一下。 一起用了早饭，陆渊说：“我已经吩咐人帮你弄根趁手的竹棒，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继续练你的棒法。那个有强身健体之效。” 你就不怕我练好了，一棒子敲死你？ 华青磨了磨牙，忍着没说话。 “我今天有事，中午没法回来陪你了。”陆渊又说。 谁稀罕你陪？给老子滚得越远越好！ 还是忍着没说。 “我走了。”他站起身来。 “等等！”华青叫道。 “怎么了？” “我想去街上买些东西，可以吗？” “你想要什么跟今夏说，会有人帮你买回来的。” 华青咬咬下唇，说：“我想要避子汤药……” “避子汤药？”陆渊眼神一沉。 “是啊！我是个乞丐，你总不希望我给你生个孩子出来吧？” 陆渊想了想，说：“本来，给本王生孩子这事，无论如何轮不到你。但是，你一个女人，竟然主动提出要避子汤……这实在伤了本王的颜面！” “我我没有伤你颜面的意思！”华青忙解释。 陆渊：“所以，我决定，让你生！” 华青呆呆地看着他。 这模样，很可爱。 陆渊嘴角微弯，忍不住又俯身亲了她一口，含着她的唇瓣厮磨了一阵，声音有些低哑地在她耳边说：“今晚回来，我们再研究生孩子的事情。” 你给老子去死！ 华青咬了咬牙，强压下眼里的杀气，挤出一副人畜无害，小心翼翼的样子问：“那个……这两天一直在这屋里，怪闷的，你可否容许我出去走走？” 陆渊回答：“可以。” 华青觉得心里开朗一些了，语调相对轻松起来：“多谢。” 第30章 王爷对您可真好 陆渊看她微微勾起的唇角，再次低头在她那柔柔润润的小嘴上嘬了一口，转身往外走去。 华青心脏猛然抽抽了一下，捂着嘴骂了十几遍不要脸的色狼。 早上依然是今夏丫头来帮她梳洗打扮。 打扮完了，今夏对她说：“青姑娘，王爷特地吩咐人给您做了补药，您快出去趁热喝吧！” 补药？ 不是要报复她昨晚意图行刺，想要毒死她吧？ 华青来到餐桌前，端起那黑乎乎的补药闻了闻，貌似真的是强身健体的温补好药。 “今夏，你先尝尝，看这药苦不苦？”华青眉梢微挑，看着今夏。 今夏拿一汤匙喝了一口，皱着小脸说：“有点，不过味道还行。” 看样子没下毒哈…… 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杀她，哪用下毒这么麻烦？ 不是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她吗？ 想到此，她端起那补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药效真不错，她顿时就感到元气满满。 “王爷吩咐奴婢给您量体裁衣，还吩咐人给您准备了竹棒用于练武，还有，您可以在咱们府里随便走动，任何人不得阻拦。”今夏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振奋地说：“青姑娘，王爷对您可真好。” 呵！是挺好的。 老子是不是该感谢他啊？ 而且，就算他对我好，你高兴个什么劲？ 华青暗地里鄙视了一下这丫头，问道：“对了，怎么没看到玉屏？”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是今夏在这。 “玉屏……被王爷赶走了。”今夏说。 “赶走了？”华青颇为诧异。“为什么？” “奴婢不知道。” “赶走了也好，那丫头……我不喜欢。”华青说。 “那……您喜欢今夏吗？”今夏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华青捏了她脸蛋一把：“喜欢啊！” 我最喜欢你这样缺心眼的丫头了！ 今夏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多谢姑娘，今夏今后一定会尽心尽力地伺候姑娘。” 华青不置可否。 “今夏。”外面响起喊声，听声音是个男子。 “诶，来了！”今夏急忙迎了出去。 华青也跟着走了出去。 只见一位中等个头，满脸森冷的陆林卫正将一根黑不溜秋的棒子递给今夏。 这位，正是昨天站围墙上那位。 “陆大人，这是什么啊？萧吗？”今夏问。 “嗯。” “是给青姑娘的吗？” “是。”那位陆大人冷冷地瞥了一眼门口的华青，转身走了。 今夏蹦蹦跳跳，眉开眼笑地回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华青：“青姑娘，您看！好漂亮的一只长萧。是王爷吩咐人给您做的。” 华青接过来一看，这是用极为坚韧的墨竹做成的长萧，上面雕刻着一种花纹……正是曾经在陆渊衣服上见过的那种。 顶头上，还有陆林卫肩膀上的那种图腾。 “这不是陆林卫的图腾吗？怎么着？他还打算把我收编成陆林卫？”华青觉得莫名其妙。 今夏丫头却说：“姑娘，这上面的图腾，不是陆林卫的图腾，而是晋阳王陆氏的图腾。” 晋阳王……这名听着怪耳熟，华青回忆了一下…… 第31章 晋阳王陆氏 对了，是楼二跟她讲过！ 大瀚朝开国高祖皇帝亲封了七位异姓世袭诸侯王。 可是，后来的皇帝们，却用各种方法将这些异姓诸侯王的势力一一瓦解，现在，大瀚朝的十二路诸侯，都是刘家的子孙。 楼二说，他家祖上，就是当初那七大异姓诸侯王之一。 他对自己的身世很是自豪。 虽然，到了他这一代，已然混成了个乞丐…… 楼二对那七个异姓诸侯王如数家珍，他说，到现在为止，存活得最好的，就是晋阳王陆氏。 成帝时期，最后一个拥有封地的晋阳王陆松，被弄到都城做丞相。 陆渊，便是丞相陆松之子，世袭了晋阳王的爵位不说，还成了摄政王，把持着朝政。 说起来，这位陆渊，可谓真正的世家子弟。那满身的贵族气息，不是装出来的…… 华青看了看这根墨竹长萧，放嘴里吹了一嗓子，嗬，声音真响亮！ 再拿手里挥舞了两下，长短、大小、轻重都正好，竟是无比地趁手。 “好东西！”华青赞了一句。“刚刚送东西来的，那是谁？” “是陆林卫统领，陆大人。” “陆林卫统领？陆铎？”华青问。 “嗯。” 陆铎跟陆渊一样出名。 如果说陆渊是屠夫，陆铎，便是屠夫手里的刀！ 一柄又快又锋利的刀！ 只是没想到，这刀看着……其貌不扬。 而且，他还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 “今夏，我有得罪那位陆大人吗？” “没有啊！怎么会？”今夏一脸不解地说。 “他刚才，怎么用那种冷冰冰杀人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青姑娘，他对谁都那样，您别往心里去。其实，陆大人人可好了，以前有一次我发高烧晕倒，是陆大人救了我呢！”今夏说。 华青看了这位惊吓姑娘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是吗？他人可好了？” “是啊！”今夏肯定地说。 看着眼前这个活泼可爱的丫头，华青觉得，她长这么大，怕是甚少出门，这不是她的错…… 吃完饭，华青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去。 今夏跟个小尾巴一般，紧紧地跟着她。 华青本想不要她跟着，但是转念一想，一来这是人家的职责，二来，自己对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有个熟人跟着也好…… 门口依然站着四个陆林卫，华青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安全通过。 总算出了这园子了。 她回身看了一眼，门匾上三个苍虬的大字：沧海阁。 这三个大字写得颇有意境，就跟陆渊似的，好看又危险的感觉。 “青姑娘，您想去哪里走走？”今夏问。 华青一看面前有三条路，便问：“这三条路，分别通往哪里？” “这边过去是琅琊阁。”今夏指着左边。“我没进去过琅琊阁，听说里面藏着好多好多的书。” “哦。” 今夏指着右边：“这边过去就是外府，那边有十三阁议堂和陆林卫所。” 华青眉梢一挑，往右是出府的路。 “中间这条过去，就能到凝香阁。”今夏又说。 “哦。”华青对什么香阁不感兴趣，直接朝右边那条路走去。 第32章 哪里来的狐狸精！ 天很热，但越是往外走，路上巡逻的陆林卫越多，今夏说这府里守备森严，绝不是一句空话。 穿过两道门，走过一条水榭长廊，便到外府了。 华青往周围一看，还是没看到出去的大门在哪。 “出府的大门在哪？”她直接问。 “在那边。”今夏带着她继续走。 又走了好一阵，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巍峨的五间大门，屋顶的琉璃瓦甚为漂亮，门上的铜钉闪闪发亮，门户紧闭，一队十几人的陆林卫整整齐齐地站着。 见华青盯着大门看了半天，今夏说：“姑娘，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去内府花园逛逛吧？花园里可漂亮了。” “这门……平时不开吗？”华青问。 “不开。” “你们出府的话，需要出示什么吗？” “嗯，需要出示出府的令牌。”今夏回答。 “哦……” 正说着，还真有个人来到门边，跟那陆林卫出示了一面绿色的腰牌，陆林卫便打开了一道小侧门，放他出去了…… “今夏，你出去过吗？” “当然啦！”今夏笑眯眯地回答。“出去过好几回呢！” “那你跟谁领那腰牌去？” “是府里的管家，秦管家。” “哦……”华青转身，信步往回走去。 “今夏，你们这府上有湖吗？”华青问。 “有！就在琅琊阁后面，奴婢带您过去。”今夏带着她往深处走去。 这座摄政王府，着实不小。 华青走出一身汗，方才来到一处水泽湖岸。 这倒是一处纳凉的好地方，假山林立，竹林通幽，很是阴凉。 湖水有如宝石般清澈幽深，湖里生长着许多水莲，圆圆的叶子，淡紫色的花瓣，金黄的花蕊，将这湖妆点得极为好看。 加上湖边的风比其他地方都要凉一些，这还真是个夏天散步纳凉的好地方。 华青找了个假山后靠湖的石头坐了缓缓热劲，便准备去找一味草药。 可以避孕的草药。 她伏低做小地跟他说闷得慌想出来走走，就是为了出来找草药。 坐了一会，假山后的竹林里却出现一个隐隐约约的女子声音：“真的是抱进来的吗？” “是。”回答的，是个男人的声音。“用王爷的披风包着，从府门口下了马，一直抱进了沧海阁。” 女子的声音：“王爷跟她……同房了？” 竹林那边的人貌似正往这边走来，声音越来越清楚，华青甚至能听出女子话语中的悲怆之意。 “是，当晚就同房了，玉屏早上进去送衣服的时候，还看到了床单上的……血。”男子回答。 华青看了今夏一眼。发现今夏咬着嘴唇，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愤怒之色。 华青冲她摇摇头，一脸兴趣地继续听下去。 看样子，她还成了这府里茶余饭后的热点话题了。 “哪里来的狐狸精！”那个女声貌似恨得牙根痒痒。 “奴才听说，今天早上，王爷命秦管家给她量体裁衣，说是要最轻便透气舒服的料子。”男声说。“而且，今天早上，陆统领去了沧海阁，送了一根墨竹长萧进去。” 第33章 谁的侧妃？ 女声说：“墨竹长萧？” “是，当时正是李寻当值，亲眼所见。王爷出门的时候，陆大人将那墨竹长萧交给王爷过目，王爷看了好一会，还亲手拔去了萧上的两根毛刺，吩咐陆大人给送进去了。”男声听起来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压低声音说：“那墨竹长萧上，还刻了晋阳王图腾。” “墨竹长萧，晋阳王图腾……那个女人叫什么？”女子咬牙切齿地问。 “说是称呼她为‘青姑娘’，至于姓什么，奴才们都不知道了。” “青姑娘……一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不是青楼女子，就是卑贱的贱民！”女子说。 “是啊……”男子附和。 “周景，你去好生打听着，若是能打听到那个女人的来历，重重有赏！”女子掷地有声地说。 “多谢侧妃娘娘……” …… 侧妃娘娘？谁的侧妃？ 华青眼神微眯，不会是陆渊的吧？ 过了一会，那个女子的声音响起：“琴箸，我们走。” “是。”一阵脚步声响起，渐渐走远。 “哼！这个周景！胆子可真大！”今夏生气地说。 “周景是什么人？”华青问。 他怎会连床单上有血这种事都清楚？ “他是玉屏的哥哥。”今夏说。 “哦……”华青恍然大悟。“那位侧妃，又是什么人？” “她……她是安宁县主，是……太皇太后赐给王爷的侧妃。”今夏有些紧张地看着她说。 “侧妃……”华青咬了咬唇。 他*奶*奶*的！明明有女人，还说没有！ “不过，满府的人都知道，王爷从来没有进过琉璎水榭。真的！”今夏大概看她脸色难看，竟开口解释起来。 华青深呼吸：“你们王爷还有多少女人？” “没有没有，就只有她一个。” “那玉屏呢？”她眼神锐利地问。 玉屏敢那般大胆，八成是个通房丫鬟之类的。 “玉屏和奴婢，都是夫人安排给王爷的丫鬟。嗯……夫人也暗示过，大约是有……通房丫鬟的意思，玉屏她大概也有那想法，但是，王爷也从来没有幸过玉屏，甚至平时的起居，都是不让她近身的。” 这就是很隐秘的话了，这丫头才跟她相处两天，怎么就什么都跟她说？ 这究竟是嘴快藏不住话呢？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华青手肘搁在膝盖上，托着腮帮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今夏：“今夏，你就没有那想法？” 今夏瞪大眼睛，一脸坚决地摇头：“没有！奴婢从没想过！” “为什么？就你们王爷那样的，你想想也正常。” “奴婢……奴婢就是没想过！” “你有心上人了？” 今夏的脸一下子跟火烧云一般红起来：“没……没有！青姑娘您别乱说！” “看你脸这么红，肯定有了，告诉我是谁？让我帮你相一相，如何？” “真的没有！”今夏快哭的样子。 华青笑道：“行了行了！逗你玩的！我问你，刚刚那些为你们王爷力证清白的话，是陆渊教你说的？” 第34章 苍郁 “不是！王爷哪能教奴婢说这些？他只是吩咐奴婢，只管将您当成自己的主子，尽心尽力伺候就行了。您有什么想知道的，也都如实相告。”今夏急忙摆手说。 “是吗？” “真的！”今夏说。“奴婢既然将姑娘当成了主子，所言自然句句属实，绝不敢有所欺瞒。” 华青没有再说什么，站起来沿着湖边走。 找了好一顿，终于有几株开着小黄花的青紫色小草落入她眼里，她面上一喜，过去连根拔起，放在篮子里…… “姑娘，这些草是做什么用的？”今夏问。 “这些天有点上火，拿回去熬水喝，可以清火。” “那，要不要给您请个大夫来看看？” “我自己就是大夫。” “哇！青姑娘你真厉害！” …… 华青找到的草，叫做苍郁草，和着后院的甘草熬水喝，就可以避孕。 服一次，可以避两天。 回去后，她让今夏生了个炉子，找来个药钵，熬水喝了下去。 …… 中午吃的是药膳，里面有人参之类的贵重药品。 看样子，陆渊还真想将她补得健壮些。 华青尝了尝，味道很好，而且感觉对身体当真是很好，便吃了精光。 休息了一阵，等日头不那么毒辣了，她便提溜着那只墨竹长萧，到前院树荫底下去练功。 不知是不是吃了药膳的缘故，华青再练棒法，便觉得手上有力了许多，那墨竹长萧在她手里舞得神出鬼没，甚有意境。 她假想面前的树就是陆渊，一棒棒打下去，树皮都被她打裂了…… “哎呀姑娘，您可轻着点！这树养了几十年才长这么大，这要打坏了，多可惜啊！”一个很是心疼的声音响起。 华青回头看去，看到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中等个头，一身青色深衣，大热天的，头上还戴了个绸缎布帽。 “你是谁？”华青问。 今夏一直在旁边守着，见状热情地介绍说：“青姑娘，这位是咱们王府的管家：秦管家。秦管家，您怎么来了？” “来送衣裳啊！”秦管家一挥手，来了一群丫鬟，每个人都捧着一堆衣裳。 “这么快做好了？真是有劳秦管家了！”今夏那小嘴还挺甜。 “青姑娘，快进来看看吧。”秦管家笑呵呵地说。 华青对衣裳啥的都不感兴趣，不过老人家亲自送衣服上门，她总不能表现得太过冷淡。 所以，她也跟着进去了。 秦管家一边指挥丫头们放东西，一边介绍说：“青姑娘，这是十身当季的裙装，都是用最好的丝帛做的，上面的花纹，也是府里最好的绣娘，用金银丝线绣出来的。” “哇！好漂亮啊！好柔软舒服的布料！”今夏惊叹。 “这是五身武装，王爷说姑娘要练武，这些衣裳最舒适方便不过了。” “也很漂亮！”今夏又惊叹。 “还有这个，十身……亵衣之类的。”秦管家继续介绍。“这两箱子，是各种头饰、镯子、玉佩等日常佩戴之物。请姑娘查点。” 第35章 你这小醋罐子 华青在今夏再次惊叹之前，挥挥手说：“今夏，你查点一下吧。” “好。”今夏高兴不已地查点。 查点完了，秦管家就带着人走了。 今夏将东西都收拾好，看着整齐地放置在陆渊衣柜中的衣裙，毅然拿出一套来，央求华青说：“青姑娘，您穿上一件试试吧！试试吧！” …… 皇宫大门口，陆安小跑着跟上陆渊的步伐，边走边问：“王爷，今儿是太后娘娘寿辰，宫里还在饮宴，您就这样走了，是不是不大好啊？” 陆渊没回答，径直上了马车。 “嘿嘿，我知道了。”陆安咧嘴笑道。 “你知道什么了？”陆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您这是急着回去看那位……嘿嘿。” “走。”陆渊的语气重了些。 “好嘞！”陆安赶着马车就走。“马儿快快跑咧！咱们要回家咧……” 陆渊暗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柔色。 回到沧海阁，一进去，就看到青儿坐在榻上，穿着一身淡粉色绣花裙装，精致漂亮得惊人。 他吩咐人给她做的衣裳，看样子已经送来了。 只是，当她看到他的时候，那双大眼睛里却浮起一层怒气。 “青儿。”陆渊走到她面前，问：“你为何这般看着我？出什么事了吗？” 华青腾地站起来，怒视着他问道：“陆渊，你说你没有女人，可是你分明有一位侧妃，还是个尊贵的县主呢！” “谁跟你说的？”陆渊皱眉问。 “今天到湖边去乘凉的时候，无意中听到有人跟她请安，称呼‘侧妃娘娘’，你别告诉我她不是你的侧妃！” “她跟我没什么关系。”陆渊脸色微沉。 “啪！”地一声，华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的侧妃跟你没什么关系？我特么才跟你没什么关系好吗？你有女人不用，干嘛非得把我弄来解毒？” “青儿——” “我知道了！”华青自动得出答案。“你是不是以为蛇情瘟会过毒？你怕过给你的女人，就拿我这个乞丐来解毒？现在你看看我，不是好端端的吗？你可以放心地睡你的侧妃了！那一贯钱的余款我不要了，你放我出府吧！” “别闹了！”陆渊语气重了。“你这小醋罐子，我的女人只有你一个而已，我没骗你。” “醋？醋罐子？”华青一口气上不来。“莫不是，你以为我在吃醋？” “不是吗？”陆渊探究地看着她。 我擦！你这个奸贼，要不要这么自恋？ 华青气笑了：“好，你就当我在吃醋好了。” “青儿。”陆渊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会疼你的。” 他的眼睛如一汪漆黑的深潭，似乎要将她吞噬下去。 华青下意识要挣开他的魔爪，但是他的唇紧接着落下来，她就懵了…… 他轻轻柔柔地亲着她，似乎怕将她弄疼了。 亲着亲着，他的力道却又控制不住地重起来…… 再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向里间…… 这天晚上，她没有被点穴，但仍然被陆渊给睡了。 而且，她不记得自己有反抗过。 早上起来，华青只觉一阵阵胸闷气短，脑袋发懵。 第36章 陆渊，你中毒了！ 不行！她得赶紧走！ 这特么被人睡着睡着睡习惯了，可要了命了。 若他是个普通的美男也就罢了。 他是陆渊啊！ 这要真跟了他，等她再死了，会不会原本的金身都没了，要跟他一起坠入地狱？ 她哆嗦了一下。 这天是华青被陆渊弄来的第四天，陆渊早上照例去上朝，华青照例吃药膳，感觉身体倍棒，充满力量。 但是她没有急着去练打狗棒法，而是坐在榻上，双手托腮，思考人生。 眼珠子绕着门外转了几圈，又在今夏身上转了几圈，她突然坐直了，冲今夏招招手。 “青姑娘。”今夏凑过来，眼神亮晶晶的。 “你家王爷是不是跟你说，我想要什么，都可以满足我？” “是啊！王爷对姑娘您真的特别好！”今夏笑得眼睛跟月牙似的。 “你看，你们住的西厢，门外摆着不少花草，我看着挺喜欢的，偏偏这正屋外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可不可以要一些花草在外面摆着？” “可以啊！您喜欢什么花？奴婢马上去办！”今夏兴冲冲地说。 “好好好，你等着，我给你写下来，你一样给我搬两盆来！”华青笑眯眯地提笔写了五种花草的名字，交给今夏。 今夏福了福，转身就出去办去了。 真是个听话的好丫头。 华青大眼珠子转了转，吹了两声口哨。 这天傍晚，陆渊回家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屋门口摆了十来盆花草。 夹竹桃、水仙、滴水观音等等摆了一地，热闹倒是热闹，放在一起却并不好看，参差不齐，乱成一团。 “这是干什么？”陆渊进门就问。 “王爷，这是青姑娘吩咐的，她说喜欢这些花草，奴婢就去找了秦管家，弄了些来。”今夏伶俐地说。 陆渊往里一看，屋里饭菜已经摆上桌，青儿坐在饭桌前，拿了双筷子把玩着，正拿眼瞅他。 看着青儿乖巧漂亮的样子，他忍不住微微一笑，说：“好吧，既然是青儿喜欢，那就放这。” 说着，他进里屋去换了身常服，出来吃饭。 今天的青儿特别安静，看着很乖的样子，而且，见他坐下，还主动将手里的筷子递给他。 青儿终于不闹着要走了？ 陆渊感觉心情大好，不自觉就多吃了两筷子。 岂料，吃着吃着，陆安突然惊叫：“王爷，您的嘴唇！” 这一惊呼，今夏也发现了，大惊失色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难道……中毒了？” 只见陆渊的嘴唇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看起来很是吓人。 华青站了起来，冷笑着说：“没错，陆渊，你中毒了！” 陆渊看着她：“是你下的毒？” “正是！”华青说。“你若马上放我走，我可以给你解药。否则……我们便同归于尽吧！” 陆渊中的是蛛毒，那只花蜘蛛，华青可是在外面花园里逛游了一下午才找来的。 这话说完，陆渊还没啥反应，陆安气急败坏地就冲外面喊：“来人！快——” “不用！”陆渊制止了陆安，问华青道：“你哪来的毒药？” 第37章 主动取悦本王 华青坏笑了一下，说：“门口摆的那几种花草的汁液，辅以普通的蜘蛛毒，便是一种剧毒！刚刚我将那剧毒抹在了你的筷子上！一刻钟之内，你若不服下解药，便会毒入肺腑，神仙难救！” 今夏一听，回想起下午的时候，她满府乱转，找到一只花蜘蛛便欣喜若狂……再看看那自己亲自吩咐人搬来的花草，顿时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放我走！我保证给你解药。否则，你会死！”华青冷然盯着陆渊，一字一句地说。 陆渊什么都没说，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一颗朱红色的丹药服下，说：“这是万清丹，可解万毒。” 华青冷笑：“这个世上，没有任何药能解万毒！” 话刚落音，她发现，陆渊嘴唇上的黑色……已经开始消退。 不可能吧！她的瞳孔都变大了。 陆渊的脸色很快恢复正常，嘴角噙着一丝冰凉的笑意，看着她说：“你以为，随便捉只蜘蛛就能毒死我？” 华青咬着唇，恨恨地看着他。 “陆安。”陆渊叫了一声，声音并无起伏，就像平时说话一样。 “奴才在。” “叫人把今夏带下去，杖毙！” 王爷从来都是言出必行。 今夏直接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陆安看了今夏一眼，垂头应了声“是”，默默地往外走去叫陆林卫进来。 “等等！”华青大惊，冲陆渊怒道：“你把今夏杖毙了干什么？” “那些花草，不是她做主搬进来的吗？”陆渊这个人，总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 然而越是这样，越是可怕。 “是我叫她搬进来的！”华青跳起来挡在今夏面前。“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她的事！” 陆渊微微一笑，颠倒众生，却又阴沉至极：“陆安，还不快去？” “是。”陆安朝外走去。 “陆渊！”华青愤怒地看着陆渊。“我不走了还不行吗？” “她死不死，跟你走不走，是两码事。” “那你要怎样才能饶了今夏一命？” 陆渊从饭桌起身，一步步朝她走来。 仿佛突然就被邪恶的阴影笼罩住，仿佛天地间的光芒都被他挡住了……华青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后退。 然她后面就是今夏，退也退不了几步，陆渊终究是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说：“今晚，你要是能主动取悦本王，本王就暂且饶她一命。” 主动……取悦……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她很想将眼前这个大变态一脚踩死，踩成肉饼！ “青姑娘！”今夏拉住华青的衣摆，泪如雨下地说：“青姑娘，您救救奴婢吧！奴婢还有老父亲，他只有我一个女儿，如果奴婢死了，我爹怕也活不成了！” 这话触动了华青。 她也有爹，她死了，不知道她爹还活不活得成？ 华青眼眶一红，用杀人的眼神看着陆渊，说：“好！我答应你！” 第38章 我这个人，不喜欢勉强 陆渊弯腰，在她耳边说：“那就继续吃饭吧。” 他说话的热气灼烧着她的耳朵，华青一方面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一方面心脏却深一下浅一下的，脸红了半边，犹如置身在水深火热之中。 陆渊放开了她，回到饭桌旁，从容尊贵地坐下，重新拿了双筷子，吃起饭来。 看他那副淡定优雅的模样，华青觉得，这番还阳重生，或许不是阎王老儿在整她，而是……触犯了天条…… 她特么这是在经受天罚么！ 晚上，今夏帮她弄了一桶洗澡水，请她去洗澡。 三伏天已过，但天气依然热得要命，加上她白天还练功，出了许多汗，便舒舒服服地泡上了。 “青姑娘，您用这个吧！”今夏一脸殷切，递了个银色牡丹花小圆盒子给她。 “这是什么？” “香膏。”今夏低声说：“这盒子香膏，是夫人赏赐给奴婢的，说是宫里的东西。您用了，身上又香又嫩又滑，王爷想必会更喜欢……” “不用！”华青跟看仇人一般看着那香膏。 “青姑娘！”今夏立马泪眼婆娑。“奴婢的性命就全靠姑娘了，求姑娘大恩大德，将这香膏用了吧。” 看她可怜的模样，华青盯着那香膏半晌，说：“好吧。” “让奴婢来伺候姑娘吧！”今夏顿时眼前一亮，语气顿时欢快多了。 接下来，今夏帮华青从头到脚洗了个通透，甚至还帮她把手脚的指甲都剪了。 洗完后华青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身子，当真是莹白如玉，玲珑有致，白嫩嫩香喷喷。胸前一对不大不小看起来很水嫩可口的小桃子，她都忍不住想要摸一把…… 洗完澡，今夏给她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色寝衣，越发显得雪团一般清新稚嫩，吹弹可破，毫无瑕疵…… 华青回到房间去的时候，大约已经是戌时了，陆渊还坐在榻上，在看一卷竹简。 华青从净房通往房间的过道探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匀称结实的背影，立马将脑袋缩了回去。 “过来。”陆渊好像背后长眼睛了。 华青磨蹭着走过去，站在他旁边。 陆渊看了她一眼，说：“时辰到了。” 她站在那，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摆，没动，也没说话。 “怎么？” 华青抬头瞥了他一眼，说了句：“我……不会。” “不会？”陆渊嘴角弯了弯。“我怎么对你的，你就怎么对我就行了。” 华青呆呆地看着他，想着他是怎么对自己的，顿时就脸红心跳，只恨不得立刻消失。 “想什么呢？脸这么红？”陆渊似笑非笑地问。 华青咬了咬牙，说：“那个……能不能，改天？我……我……” “可以啊！”陆渊回答。 “真的？”华青大眼一亮。 “真的。我这个人，不喜欢勉强。” 我艹！ 你这叫不喜欢勉强？ “不过，本王向来言出必行，今夏怕是……” 华青跪到榻上，蓦然伸手，将他的脑袋捞过来。 陆渊看着眼前这个粉嫩的小雪团，眼里兴趣浓浓。 陆渊，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卖到南风馆去，让你天天伺候男人！ 发下这个宏伟的誓言，华青的嘴，贴到他的嘴上。 第39章 都眼红嫉妒得不得了！ 从头到脚的酥麻……这是华青的感受。 贴了一下，华青去看他的反应，发现……他没啥反应。 你*奶奶*的…… 她又贴了一下，这次，学着他的样，嘬了一下。 再看他……还是没什么反应。 “算了吧！今夏死就死，她跟我有毛关系？”她转身就要下榻。 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席卷而来，她被扯过去……就地办了。 或是因为今夏那香膏的缘故，他的呼吸格外急促，动作也很粗暴，华青被办得很惨…… 第二天，华青就觉得自己病了。 一上午都无精打采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今夏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感动地跟她道了谢：“青姑娘，今儿早上，王爷走之前说，饶了奴婢一条小命呢！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华青听不得这话，转身背对着她。 今夏劝道：“青姑娘，您别这样好不好？王爷多好啊！奴婢就没见过谁比王爷长得更好的。这洛阳城中，多少王公贵女都想嫁给我们王爷，王爷从来都不多看一眼！您能得王爷的喜欢，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您怎么还要死要活地，就是要走呢？” 华青有些心灰意冷，没搭话。 “王爷的表妹墨三小姐，从小就喜欢王爷，为了嫁给王爷，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都敢做，还差点丢了性命。不过最终……还是没能嫁进来。还有昨天咱们在湖边遇到的安宁县主，被指给王爷三年了，王爷愣是连她的院门都没进过！您能成为王爷身边的人，很多人都眼红嫉妒得不得了！真的！” “青姑娘，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如今，您已经是王爷的人，就算离开，也不可能再嫁与他人了，您就——” “今夏。你很闲得慌吗？”华青转头瞪着她。 “嗯……奴婢的工作就是伺候您。您闲，奴婢就闲，您忙，奴婢就忙。” “你——” “今夏！”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喊。 今夏看向华青，华青摆摆手示意她去。 今夏极为伶俐地跑出去，说道：“周景？你怎么来了？” “秦管家吩咐，把这些花草拿走。” “哦！你拿走吧！” …… 外面传来搬东西的声音，脚步声…… 华青突然坐了起来。 周景？ 不就是那天在湖边听到的那个声音吗？ 今夏说他是什么人来着？ 玉屏的哥哥？ 他是那位侧妃的人，她又跟他妹妹结了仇……华青蓦然眼前一亮。 外面搬完花草，今夏就进来了。 华青坐在榻上，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 “今夏。”华青叫道。 “奴婢在。” “我想了想，觉得你说得很对。”华青说。“反正都已经是陆渊的人了，不如就这样吧！” 今夏一脸惊喜地点头：“姑娘，您能想通了，就太好了！” “对了，刚才跟你说话那个，就是周景？” “嗯。”今夏一脸慎重地点头。 “他是玉屏的哥哥？” “对！”今夏说。“青姑娘，那周景不是什么好人，奴婢觉得，上次我们在湖边听到的话，应该告诉王爷才是！要不然……” 第40章 在老子身上开荤了 华青摆摆手：“告诉你们王爷有什么用？周景不过是跟那位侧妃说了几句话，又没做什么坏事！” “那……就这样算了吗？”今夏皱眉。 “当然不能。”华青冲她招招手。“你过来，我跟你说。” 今夏凑过去。 华青贴着她耳朵说：“你出去散播个流言，就说……我今天早上跟王爷要个出府的令牌，他动气了，训斥了我。” “啊？有吗？”今夏问。 “别管有没有，你就出去这么说，而且，一定要把这话传到那个周景的耳朵里去。” “为什么啊？”今夏傻傻地问。 “让他犯错误啊！对我有威胁的人，要先下手为强！给他设个套，到时候再告诉你家王爷，一击必中，一中……就是要害！” “好！奴婢这就去办！”今夏的疑惑立刻变成了兴奋。 看着她充满战意的背影，华青觉得，这孩子，很有宅斗的潜质。 今天是个阴天，今夏走了后，她拎着那墨竹长萧，来到了后花园。 一套打狗棒法耍下来，虽然力道还是不够，但至少不会累成狗了。 而她只要有足够的体力能将其精髓使出来，一般没有内力的武者，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这就是打狗棒法的神奇之处。 说起来她真的很感谢当初那个教她棍法的家伙，虽然他背信弃义满嘴谎话，说好要来找她，却一直没来，但是，全靠有了这个棒法傍身，她才能活下来…… 没过多久，今夏就回来了，她很肯定地告诉华青，那个消息已经传到周景耳朵里了。 看天色尚早，华青便提溜着她的墨竹长萧，和今夏一起出去逛园子去了。 她想，她今天多逛逛园子，说不定会走大运，捡到什么好东西呢？ 到了沧海阁门口，华青指着中间那条路问：“你上次说，这条路过去是什么地方来着？” “是凝香阁。”今夏说。 “呵呵，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啊？怎么会呢？凝香阁是王府的后院啊！” “他老婆们住的地方呗？” “王爷只有一位侧妃，没有‘们’。”今夏强调。 “为什么他这么大个人了，只有一个侧妃？而且还没睡过？” “王爷的事情，奴婢不敢妄自揣度。” “就咱们俩，又没人听见，说来听听呗？”华青撞撞今夏的肩膀。 “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奴婢从小在王府当差，从来没听说过王爷跟任何女子亲近，您是第一个呢！真的。” 感情，他老人家在老子身上开荤了呢！ 难怪第一个晚上，他业务明显不甚熟练，差点没把她给弄散架了…… 华青默默指着左边那条路说：“往湖边去转转吧。” “好，走吧！”今夏说。 走了一段，还没到湖边呢，果然就撞了大运。 一个穿着朱红色长衫的男子冒冒失失地从拐弯处跑过来，一头就撞向华青。 好在华青吃了补药，眼疾手快，用墨竹长萧将他撑得离自己三尺远，他一个稳不住，侧翻在地。 第41章 总算逃出来了！ “什么人冒冒失失的！”今夏将华青护在身后，皱眉呵斥。 那男子一看是今夏，忙请罪道：“是今夏姑娘啊！对不住，对不住，小的是车马司的，因出府的马车在外面等着，一时走急了，还请姑娘恕罪！” “行了，以后走路长着眼睛！”今夏说。 “是。”那人行了个揖礼，急匆匆地走了。 华青一眼看到，在他刚刚摔倒的草丛里，躺着一枚绿色的腰牌。 她不动声色地将头上的珠花拔出来，往身后随意一扔，对今夏说：“今夏，我的珠花不见了，你去来路帮我找找。” “啊？”今夏看她，头上果然少了一只珠花。 “刚刚还在呢，我看看去。”今夏果然往回走。 华青走上前去，将那腰牌捡起来，放进自己衣袖里。 “在这里。想必是刚刚那奴才碰到您的时候碰掉了。”今夏拿着珠花跑回来。 “嗯，帮我戴上吧。”华青低头。 今夏帮她戴上，笑道：“好了，姑娘生得真好看，怎么打扮都美。” “是你手巧。”华青笑道。 …… 两人逛了一会，太阳越发毒了，便回去了。 进了沧海阁，华青就说自己口渴的厉害，想喝冰镇梨汤，让今夏去帮她弄。 今夏很勤快地去了。 华青便关上门，换了一身利索方便跑路的青色武服，捡了几样能快速换钱的金头饰，葱绿玉佩，用手绢一包，塞进怀里，提溜着那墨竹长萧便出了门。 一路直奔府门口，她压住心跳，面无表情地将怀里的腰牌递给守门的陆林卫。 陆林卫怀疑地看着她：“你是？” “我是你姑奶奶！开门！老子有急事要出门！”华青横眉怒目地说。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到哪里都适用。 那陆林卫一点脾气都没有，果然开了门。 华青昂首阔步地走出去，眼前是一条宽阔的青石路，路上空无一人，她往左一拐，快步离开了。 估计走出了陆林卫的视线范围，她开始一路狂奔。 跑了好一阵才离开摄政王府的围墙范围，前方有一片民居，她一头扎了进去，顺着巷子左右乱跑，最后实在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大槐树下喘气儿。 “哈哈哈！妈蛋！总算逃出来了！”她将那绿色的腰牌掏出来看了看，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 她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她故意将自己想要出府腰牌而不得的消息传到周景耳朵里，果然就有人把腰牌送给了她。 对那位侧妃，还有玉屏妹子来说，她得了腰牌跑了，她们自然再高兴不过。 如果跑不掉，她也会被帅得四海臣服的陆王爷责罚，甚至处死，对她们来说，怎么着都不吃亏不是…… 她被自己的聪明迷倒了好一会，气也喘匀了，站起来四处打量，想分辨出个东南西北出来。 “太阳在头顶，哪是东，哪是西？”她挠挠后脑勺，自言自语地说。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一个有如钢刀崩刃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抬头一看，老槐树上站着个人！ 陆铎！ 华青望着他好一会，说：“陆大人，你以为你站在树上，就能增加身高么？” 第42章 去掀了你家祖坟！ 陆铎无声无息地跳下树，站在她面前，说：“去哪里？” 我去掀了你家祖坟！ 华青深吸一口气，笑道：“本想去帮王爷买个生辰礼物，结果，迷路了。多亏陆大人您来了，要不然，我都找不到路回去了，呵呵！” “王爷的生辰在五月，现在是七月。”陆铎面无表情地说。 “这你就不懂了吧？女孩子送礼，都是要亲手做的！我就准备买面屏风，花上一年时间，亲手给王爷绣个全套春*宫*图，陆大人，我很有诚意吧？” 陆铎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没说话。 “那个，陆大人麻烦你带路吧，带我去卖屏风的地方。” 陆铎伸手，“嗤”地一声，把她给点了。 尼玛！ “陆大人！你这是干嘛啊！”华青一脸“我们很熟，何必翻脸”的表情。 陆铎吹了个口哨，一匹马从巷子里跑了出来。 “陆大人，您威武不凡，行侠仗义，扫奸除恶，小女子对您仰慕已久啊！” 陆铎拎着她的衣领，面朝下横放在马背上。 “陆大人啊，我一个弱女子，不幸被你家王爷看上，强抢入府，霸王硬上弓，小女子本想一死了之，奈何家有八旬老母，实在是不忍哪！要不您就当没看到我，把我给放了如何？” 陆铎牵着马就走。 “陆大人，你功夫这么好，何必要助纣为虐？你这样，死了以后可要下地狱的！你知道地藏殿那阎罗王吗？可变态了！最喜欢将人扔进油锅里炸，炸酥了以后拿夜叉分成一盘一盘的给小鬼们吃……” “……” “陆铎！我#你妈！你今天不放了我，以后老子一定要你好看！” …… 她这一跑，的确跑得挺远的，陆铎牵着马回府的时候，陆渊都下朝回来了。 华青本来还在可劲地骂陆铎，但是突然感觉四周格外地安静，撑起脖子来看了一眼，就看到陆渊站在府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那眼神，凉凉的，冷到人骨子里。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就骂不出来了。 陆铎将她弄下马，一指头解了穴。 华青看看陆渊，又看看陆铎，再看看门口的一队陆林卫，衡量了一下跑还是不跑……最后，果断地走向陆渊，牵着他的手，冲他眨眨眼说：“王爷，咱们回去吧！” 说着，她一手拎着萧，一手牵着恶名昭彰的陆渊老贼，回沧海阁去了。 陆林卫们都低下了头，一个个恨不得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走过了第二道内门，陆渊突然停下了脚步，华青拉不动了。 她赶紧放开他，谁料，他反手一握，捏住了她的小手。 “青儿。”陆渊叫道。 “啊？” “留在我身边，好吗？”陆渊的表情很严肃。 “你放我走好吗？”华青的表情也很严肃。 陆渊突然用力一拉，华青那娇小的身躯就猛然回弹，撞在了陆渊胸口。 她闷哼一声，抚着额头看向他。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陆渊一手捏着她的胳膊，一手掐住她的下巴，浑身充满杀人灭口的戾气。 第43章 你这颗强扭的瓜……挺甜的 “只能说，我被你睡了，谈不上是谁的女人吧……”华青很诚挚地说。“我们做乞丐的，对贞操看得不是很重，所以，你可以不用这么有责任感的，真的。你不用对我负责，放我离开，我会很感激你。” 陆渊眼神冷了冷，问：“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比真金还真！” “你离开，又能去哪里？继续沿街要饭？” “我要去找我爹。”她说的是实话。 “你还有爹？”陆渊一愣。 华青凉凉地看着他：“陆王爷，‘乞丐’严格来说也是个人，只有我娘一个人的话，大概是生不出我来的。” “我的意思是，你并非举目无亲，还有爹在？” “是啊。” “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我帮你找。” “不知道。” 她能告诉他她爹是华昆仑么？ 虽然青帮表面上并不涉官场事，但是私底下，给楚怀提供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而楚怀，绝对是反陆渊一党的。 每次楚怀和她爹两人喝了酒，说的都是陆渊国贼怎样怎样把持朝政，嚣张霸道，野心昭昭，人人得而诛之…… 若陆渊知道她是青帮华昆仑的女儿，不得乐死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再挟华青以令青帮了呵呵…… …… “不知道？”陆渊问。 “嗯。”华青说。“我娘过世之前跟我说，他就在洛阳城。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姓名住址呢，我娘就死了。” “那你如何找你爹？” “嗯……是这样的……我娘呢，会画画，她将我爹的样子画给我看过，我若见到我爹，一定能认出来。” 她编的一口好谎话…… “就算如此，洛阳这么多人，你打算怎么找？” “去人多的地方要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碰到他了。” “如果碰不到呢？” “那就是……天意吧！” “你可以将他的样子画下来，我帮你找。”陆渊又提议。 “我不会画。” “他可有什么特征？” “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华青说。 陆渊看她一脸诚恳的模样，点点头说：“描述得挺具体。我会尽量帮你找爹的。” “陆王爷，我想自己去找。” “改天有空，我陪你去。”他说。 华青差点呕出血来，挣扎着说：“其实，以陆王爷的身份和样貌，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强扭的瓜……不甜！” 陆渊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凑近她耳边低声说：“我觉得你这颗强扭的瓜……挺甜的，让本王爱不释手。” 他的气息包围着她，说话时的热气喷在她耳朵上，她从头到脚都呈爆炸式地发热……她好像得了陆渊病，只要他一靠近，她就发热。 看青儿脸红的样子，陆渊抿嘴继续说：“而且，我感觉，你这颗瓜自己也挺甜的！昨晚……你不挺爽的？” 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华青瞪着他：“我……我先不跟你说瓜的问题，我问你，我又不是犯人，你究竟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陆渊想了想，说：“不管是山匪还是恶霸，所有强抢民女的范例都是这样的：只有女人真心跟了这个男人，不会再跑了，才可以得到自由。” 第44章 老子气死你！ 华青闻言，笑了：“你不早说！其实陆王爷您生得如此好，有权有势又有钱，晚上干活也卖力，我怎会不想跟你呢？我只是急着想找我爹，这才逃跑的！” “这么说，你愿意跟我了？” “当然！只要你让我自由出入王府，每天出去找找爹，我就安安心心地任你……那啥，如何？” “嗯……这样吧，你用你爹的性命来发誓，说你不会逃跑，不会让我找不到你，我便让你自由出入王府。” 用她爹的性命来发誓？ 她没有娘，从小是她爹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 失散那些年，她爹找遍了全大瀚，心力憔悴脚底磨穿方才找到她，找到她当天，她爹抱着她哭了一天。 从那以后，她爹只许她欺负别人，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 她特么为什么要拿她爹来发这种狗屁誓言？ 华青伸手抚摸着那捏她下巴的手，笑得更为真诚：“我可以用一个更重要的人来发誓。” “谁？” “我男人。”华青举起右手说。“我用睡了我的男人来发誓，绝不会消失不见，让你找不到我，否则，他会被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捏住下巴的力道更重了，陆渊的眼神变得有些冷。 华青的眼神不甘示弱地冷回去，跟冷箭一般。 他蓦然放开了她，转身走了。 那步伐依然不急不缓，尊贵稳健。 但是，华青敢打赌，他一定受伤了！ 他的心灵，一定受到了创伤！ 她得意洋洋地笑了笑，老子气死你！ 这王府虽大，却没有华青的容身之处，她还得回沧海阁去。 她提溜着棒子，一步三晃地往前走去。 岂料，到了门口，却看到两个男人跪在陆渊面前。其中一个穿朱红色衣裳的，看着颇为眼熟，正是上午丢了个腰牌给她那位车马司的。 看她晃悠过来，陆渊转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王爷，就是她！”那个朱红色抬起头来，一副哭相，伸手指着华青。“就是她，将奴才打晕了，抢了奴才的腰牌！” 华青一愣，这咋还红口白牙地诬陷上了呢？ 不过，想想也正常！呵呵，正常！ “哟？跑这告状来了？”华青似笑非笑地说。“你们慢慢告，我先进去了！” 告得你家王爷一怒之下把我赶走就好了…… 看她晃进沧海阁的背影，陆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周景，带他下去吧，找府医好生看看。” “是。”朱红色旁边一青衣年轻人回答。 周景？ 华青停下脚步，倒退了几步，从陆渊背后探出脑袋去，看向周景。 此人长得跟玉屏有些像，就是远不如他妹妹漂亮，脸上疙疙瘩瘩长了不少红痘子。 但是，面相沉着，看起来有种老成可靠的气质。 华青冲他笑了笑。 那周景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正常，扶着朱红色走了。 回到屋里，今夏一看到她，顿时哭着就扑了上来：“姑娘，你跑哪去了！吓死奴婢了！” “就是出去走了走……” “奴婢到处都找不到你，还央了陆统领帮忙一起找，您这去哪里逛去了？”今夏不解地问。 第45章 饿着肚子，绝对没有心情去嫖！ 华青很后悔怎么没把她砸晕了再跑，不过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她没好意思说什么。 “今夏，你忠心可嘉，去秦缓那里领两贯钱吧。”陆渊吩咐了一句，进里屋去了。 华青斜了陆渊一眼。 今夏闻言，总算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领赏钱去了。 华青暗想，有钱的主啊！赏个丫鬟，一出手就是两贯。 那是两千钱呢！多少贫苦老百姓，一辈子没见过一整贯钱放一块是什么样…… 贪官污吏，肯定是！哼！ 陆渊去了里屋，华青估计大概换衣服去了。 但是，过了好一阵，却还没出来。 于是，她偷溜着到隔间门边偷看。 只见他站在窗边，看着那些甘草，一动不动。 窗外的光照着他的侧颜，玄黑的衣，泼墨的发，挺拔的身子，深邃的气质…… 渍渍……这个人，生来就是个祸水。 祸国殃民，也祸害女人。 她正准备偷溜回去，那人却说了声：“过来。” 这显然是说给她听的。 华青磨蹭着走过去，站在他旁边，也一脸高深地看着那些甘草。 “不想被禁足的话，以后少给我惹事生非！”陆渊的语气很给人压迫感。 “这个恐怕做不到。”华青一脸遗憾地说。 “你真想被禁足？” “你知道，作为一个乞丐，要怎样在兵荒马乱的世道里活下去吗？”华青反问。 陆渊没理她。 “那就得惹事生非才行！能偷就偷点儿，能抢就抢点儿，能骗就骗点儿，能讹就讹点儿！要不然，全靠劳苦大众的同情心，活不下去啊！”华青一脸感慨。 陆渊瞄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温柔。 华青更来劲了：“所以，我能长到这么大，还这么白白嫩嫩地招人喜欢，那就是因为，惹是生非已经成了我的本性！如果不是因为这点本性，早饿死了！在我小时候，太平道之乱那会，你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吗？那叫个饿浮遍野！” 陆渊转身看着这个乞丐里的成功者，说：“饿殍[piǎo]遍野。” “嫖[piáo]？”华青眨眨眼。“不可能！饿着肚子，绝对没有心情去嫖！” “嘣！”地一声，一记响指，华丽丽地敲在她额头上。 华青捂着额头，嘶嘶地说：“你看，我这么能惹事生非，绝对不符合陆王爷您的择偶标准，要不，把我放了吧？” 她用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瞅着他。 本来，她是想博取一点同情心，结果，陆渊却捧住她的脸，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说：“那我就让你没精神再惹事生非。” “什么意思？” 陆渊没说话。 第二天，华青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那个变态，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好像永远不会疲倦似的，把她正着、反着、躺着、趴着、坐着……各种折腾，直到最后她昏睡过去不省人事了，他还在折腾…… 到中午了方才起床，她吃了些东西，没精打采地发了阵呆，往榻上一躺，一动不想动。 “青姑娘，您怎么了？”今夏担忧地问。 第46章 一串荔枝 “我快死了！”华青说。 “啊？那……奴婢去请大夫来吧？”今夏一脸紧张。 “不用。” “不行！您睡了一上午，现在又想睡，肯定是病了！”她转身就往外走。 “我说不用！”华青提高音量。“我没事，就是……上火。” “上火？您还上火啊？要不，下午咱们再去湖边找些药草来？” 华青闻言，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 “呃？姑娘，您怎么了？” “现在就去。”华青急急忙忙下了榻，提着篮子去采苍郁草去了。 苍郁草可以避两天，现在已经两天了！ 她得在陆渊回来之前，再去找苍郁草！ 其实，这东西不能经常喝，经常喝会损害身体，造成不孕不育。 不过，这身体不是她自己的，她也没多少心疼的想法。 而且，她这趟回来，主要是不放心她爹，可没想过要跟谁生儿育女…… 苍郁草并不好找，上次围着湖转了一圈也就只采到一小簇，这次找了近两个时辰，太阳都快下山了，方才在一片石头缝里找到一些。 急急忙忙回去，一眼就看到了陆安。 糟糕！华青暗道。 “青姑娘，今夏，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我等了两个时辰你们也没回来。”陆安问。 “去园子里逛了逛。”华青偏头看了看屋里，没看到陆渊。 “王爷并未回来。”陆安说。“是这样，王爷叫奴才送了一串荔枝回来，喏，已经放在屋里，用冰镇了。” 华青进去一看，果然，一个装着冰的盆子里，有绑成一大串的荔枝，还挺新鲜的。 这东西金贵，华青过去只吃过一次，又凉又甜，还挺好吃的。 “青姑娘，王爷怕荔枝放久了不新鲜了，就特地让奴才先送回来给您吃。”陆安笑眯眯地对华青说。 “好，有劳你了。你们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华青问。 “看天色，应该快回来了。”陆安说。 华青心里一紧，等陆安走了，赶紧让今夏帮她熬苍郁水。 一碗苍郁与甘草一起熬的水喝下去，她顿时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今夏端着苍郁草残渣出去倾倒的时候，陆渊就回来了。 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位白衣男子。 “王爷，庄大人。”今夏笑眯眯地冲陆渊和白衣男子行了个礼。 那白衣男子瞟过她手里端的东西，笑道：“今夏丫头，好些日子不见，可更漂亮了！” “庄大人哪里话，奴婢可不敢当。”今夏笑吟吟地说。 两人进屋的时候，华青正躺在榻上，翘个二郎腿，一边伸手拿旁边的荔枝吃，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陆渊咳了一声。 华青转过头来，骨碌碌的大眼瞅了瞅他，又瞅了瞅他旁边的男人，以高难度的姿势盘膝坐了起来。 “青儿，这是我的师弟庄青翟，你叫他庄大哥即可。” 华青看那白衣男子，身形跟陆渊相比稍显单薄，但是浑身仙气儿，一脸睿智，眼神格外地亮，一看就是个聪明人。 华青挑了挑眉梢，没说话。 这啥意思？ 第47章 我是一只强扭的瓜 那庄大哥果然是个聪明人，像是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说：“听闻不近女色的摄政王突然转性了，竟然金屋藏娇，所以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跟过来看看，究竟是个怎样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才能打动他。” “现在你看了，可有失望？”华青又剥了一荔枝吃。 “还……好吧！”他那表情，貌似很想笑，但是又怕笑话人家不礼貌，所以看着很是怪异。 “留下来一块用膳吧。”陆渊说着，进了内屋去换衣服。 “好，那就不客气了。”庄大哥的眼神儿始终没离开过华青。 华青被他看得恼火，问：“要吃荔枝吗？” “好啊！”庄青翟笑着坐过去。“这荔枝可是从千里之外送来的，宫里也就皇上、太后、太皇太后、和几位公主能吃上，没想到你这里竟有这许多。” 华青差点被噎着，问：“你的意思是说，这是贡品？” “呃……”庄青翟愣了愣。“我是这个意思吗？” “是啊！” “那，你是打算继续吃，还是……不吃了？”庄青翟也拿起荔枝剥了一个，放进嘴里。 “吃怎样？不吃又怎样？” “吃你就继续吃，不吃，给我。”说着，他抓了一把在手里。 华青看他一把抓了五个，急了，赶紧也剥了个，继续吃…… 陆渊换完衣服出来，就见青儿在和庄青翟抢最后一个荔枝。 青儿没抢着，一脸幽怨地看着庄青翟手上的果子。 “回答我一个问题，荔枝给你。”庄青翟一脸逗趣地说。 “什么问题？” “你喜欢我师兄吗？” “不喜欢。”华青的话引来陆渊的侧目。 “不喜欢？真心话？” “绝对真心话！你师兄没告诉你，我是一只强扭的瓜么？” 陆渊再次看了她一眼。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庄青翟哈哈大笑。 华青一把将他手里的荔枝夺了去，剥了喂进嘴里。 吃饭的时候，庄青翟一直在看华青。 其实他不是故意的。 但是，他实在是没见过女孩子这般吃相的。 翘个二郎腿，身子一抖一抖的，专挑荤菜，吃得晒帮子鼓鼓的，满嘴是油。 “你看着我做什么？”华青注意到他的眼神，停下动作问。 “呃……姑娘实在是生得好看，而且，很……自然纯朴。所以，在下一时就多看了两眼，还望姑娘海涵。”庄青翟一脸诚意地道歉。 华青很大方地笑笑，说：“虽然本姑娘长得漂亮，但被你师兄这头猪先拱了，你看也没用。” “噗！”庄青翟从鼻子里噗了一声，看向他师兄那头猪。 他师兄一脸淡定，抬手给青儿姑娘夹了一筷子青菜，说：“女孩子别光吃肉，否则，再过十年，你就会变成一头母猪。” 华青冷哼一声，用筷子将青菜挑出来，继续吃肉。 陆渊微微皱眉，青儿姑娘挑衅地瞥了他一眼。 “那个……”感觉这两人有吵架的趋势，庄青翟赶紧打圆场，随口问道：“姑娘刚刚哼的曲子挺有意思，我竟是从未听过，那是什么曲调？” 第48章 十八mo “不会吧！你连这都没听过？”华青跟看怪物一般看着他。 “请恕在下孤陋寡闻。”庄青翟一边斯文地喂了颗花生进嘴里，一边谦虚地说。 “十八mo啊！你还真是孤陋寡闻！”华青直摇头。 “咳咳咳……”庄青翟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而且一咳就停不下来，连脸色都紫了……当真是斯文全无。 陆渊皱眉，猛然一掌拍向庄青翟的背，他“噗！”地喷出一颗花生米，直奔华青面门。 华青敏捷地侧身一让，花生米弹墙上，掉落在地。 庄青翟颇为狼狈地拿布巾擦了眼泪，却又跟着了魔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华青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刚刚差点被花生米呛死，怎么还笑得出来？ 十八mo有什么好笑的吗？ …… 吃完饭，陆渊送庄青翟出去的时候，他还一直在笑。 “有这么好笑么？”陆渊问。 “你对女人的爱好，相当有意思。”庄青翟还在笑。 “行了，自己走，不送。”陆渊不想看他的笑脸了。 青儿就让他这么开心吗？过去十几年也没见他跟今天这般开心。 “诶，等等！”庄青翟却拉住他。 “怎么？” “你把她弄到你这住着，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是打算收了，还是玩玩？” 陆渊皱眉：“你觉得我如此有空闲？” “既然是认真的，你现在也不小了，有了孩子就生。干嘛给人喝那个？很伤身的！” “喝哪个？”陆渊看着他。 “刚刚今夏丫头拿出去的渣子，不就是苍郁草？” “苍郁草怎么了？”陆渊问。 “避孕啊！那东西喝多了，会导致不孕。”庄青翟说完，发现陆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顿时张大嘴：“不是你给她喝的？” 陆渊面色已经罩上一层令人生畏的寒意，没说话。 “那你好好查查吧！”庄青翟突然感觉到一股血腥，转身走了。 “陆安，把今夏叫来。”陆渊语气深寒。 陆安表情凝重地走进去，悄悄叫了今夏出去。 今夏还啥都不知道，脚步轻快地走到陆渊面前，一脸天真地问：“王爷，您找我？” “刚刚我们回来的时候，你手里端的东西是什么？” “是青姑娘出去采的草药，说是喝了能降火。”今夏说。 陆渊脸色一变：“当真？” “奴婢怎敢在王爷面前乱说？”今夏一脸奇怪之色。 “她经常喝那个？” “嗯，两天前刚出去采了喝了。大概青姑娘最近比较上火。”今夏说。 陆渊沉着脸走了进去。 天快要黑了，想到昨晚上被他折腾个半死的状况，华青正在忧郁着。 看到陆渊走进来，她不自觉地王后缩了缩。 陆渊眼神微微一黯，问：“苍郁草是你自己采来的？” “啊？”华青心里咯噔一声，竟被他看到了？ “不是你自己弄来的，是别人要害你，对吗？”陆渊猛然抓住她的肩膀。 华青咬了咬唇，说：“当然是我自己采来的。” 她能感觉到，他在生气。 很生气。 第49章 这次笑不出来了 这种情况下，她必须要承认，否则，今夏怕是又要拉出去杖毙了。 他猛然用力，一把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拉到他面前：“你就这么不想跟我？情愿伤及自身，也不愿意怀我的孩子？” 华青抬眼看着他：“陆王爷，我跟你很熟吗？我认识你，加起来不超过十天吧？你是不是见那些花痴女人见多了，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上赶着给你生孩子？” “如果，我和你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你愿意吗？”陆渊看她的眼神，有如一团漆黑的漩涡，试图将她整个吞下去一般。 华青转过眼说：“不愿意。” 陆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看着他：“真的不愿意跟我？” 华青摇头。 “如果我告诉你，我——” “陆王爷！”华青打断他。“我再说最后一遍，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想去找我爹！我现在没有心情，没有兴趣，跟你，或是任何男人生孩子！” 陆渊的眼眸更深沉了些，缓缓放开了她。 “或许，你说得对，是我太自负了。”陆渊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华青看着他一步步走出去，身影隐没在门外的绿树间。 不知为啥，这次笑不出来了，而且，心里还有点怪怪的。 很快，戌时到了。 他的蛇情瘟应该发作了吧？ 可是，怎么还没回来？ 今夏担忧地说：“青姑娘，王爷刚刚出去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是个囚犯，哪里够资格吵架？”华青趴在榻上的小几子上，双手撑着腮。 “这世上哪有您这样的囚犯？”今夏说。“王爷是真的对您很好。” 华青摸着那墨竹长萧上的花纹，没说话。 “他以前总是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奴婢在沧海阁当差两年，还是第一次见王爷像现在这样，经常笑，还会生气。他是很喜欢姑娘您才会这样吧。”今夏又说。 “他去哪儿了？”华青问。 “不知道。”今夏摇头。“出了沧海阁，我们做奴才的，如何敢过问主子的行踪？” 华青趴在那，没说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瞥了一眼屋里的漏壶（一种水钟，能精确到一刻钟），快要到亥时了…… 他这是怎么滴？ 打算以后不举，还是出去找别的女人了？ 一直等到半夜，华青方才留了今夏在外间榻上陪着她，自己进内屋去，卸了头上的几支珠花，脱了衣裳，换上睡觉的亵衣，躺床上睁眼睡觉。 子时了，陆渊还是没回来。 看样子，真的去找其他女人了。 或许就是找安宁侧妃去了吧！ 再或是去了青楼？ 实在不行随便找个丫鬟也好，这府里的丫鬟都挺漂亮的…… 这样也好。她也许就真的能解脱了。 华青闭上眼。 她做了个梦。 梦见陆渊抱着一个女人，她看不清那女人的脸，却知道那个人是他的侧妃。 他一件件把那位侧妃的衣服脱了，放倒在床上…… 奸夫yin妇！华青骂了一句，然后浑身一抖，醒了过来。 第50章 着火了 醒来后，觉得心里像有团污泥堵着般，说不出的难受。 妈蛋，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人家正正经经跟他的侧妃睡觉，你居然骂人奸夫yin妇？ 呵！我一定是疯了。 她拍拍自己的脸，翻过身去继续睡。 这回，又梦见他在醉红楼里，四五个女妓围着他，有的给他灌酒，有的给他喂菜，那些女人，都恨不得把自个儿的身子贴到他身上去。 陆渊稳如泰山般地坐在那，脸上沾着五六个口红印子，微微蹙眉，一脸正经地问她：“青儿，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尼玛！你们这些臭女人，都给我滚开！”华青跳出去，拿墨竹长萧“啪啪啪”把那些女人打得鬼哭狼嚎。 这回心里畅快了，她看着那些屁滚尿流的女人直笑。 “青儿，过来。”陆渊微笑着，朝她伸手。 她眨眨大眼，向他走过去。 陆渊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拉，将她困在怀里，缓缓低头来亲她…… 华青浑身一软，又醒了过来。 尼玛，怎么又梦见他了？ 这是得了什么病吗？华青抱着自己脑袋，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股子烟味钻进鼻孔。 “怎么有股烟味？”华青吸了吸鼻子，一屁股坐了起来。 “今夏！” 外面没有声响。 晚上屋子里都会点着一支蜡烛，以免上茅房的时候不便。 华青下床穿上鞋，到了外间。 透过烛光看去，今夏却并不在榻上。 外间的烟味，越发地明显。 她心里一惊，推开房门一看，外面左侧厢房，也就是挂着“两生堂”牌匾的那边，竟烧起来了！火势看着还不大，外面的陆林卫应该还没发觉。 她飞快冲向园门口，冲外面值守的陆林卫喊：“着火了！着火了！快来人救火！” 陆林卫闻言跑进去一看，果然！ 当即，他们飞快地跑去叫人来救火。 华青又去找今夏。 整个沧海阁的房子都是连一块的，这丫头别睡死了，被火烧成“爆烤今夏”就不好了…… 华青先是去了净房，又去了她住的西厢，一边找一边喊，这丫头却跟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了…… 很快，来了许多人救火，有王府的下人，也有陆林卫。 好在园子里有条活水渠，园子外还有大水缸。 他们一个个或从水渠中提水，或从园门外的大水缸提水，来来回回全是人，一片混乱。 华青还看到了陆铎，施展轻功飞了进来…… 连陆铎都来救火了…… 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华青突然心里一动。 这都乱成这样了，陆渊还没现身，他或是不在府里。 那个腰牌陆渊也没跟她要回去，现在还在屋里榻上摆的矮几上扔着呢！ 如果现在拿着腰牌离开，趁着混乱，是不是能跑掉？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人们都往东厢跑，她趁着没人注意，隐入树林子里，潜回了主屋，穿上衣服，拿了腰牌并她那一两金，提溜着墨竹长萧快速蹿了出去…… 往外跑的路上，她往东厢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陆铎从火海中跳出来，手上抱了个什么东西。 第51章 自己走还是我扛着走？ 得赶快，别又被那瘟神给逮住了…… 到了府门口，照例有人在门口守着值夜。 华青一脸急慌慌的表情叫道：“开门！开门！” “什么人？”陆林卫喝道。 “是我！”华青说着出示了腰牌：“沧海阁着火了，我要去找王爷！” 陆林卫倒是见牌子必放行，顺顺当当地打开了侧门。 华青一溜烟钻了出去。 上次往左边跑，迷路了。 这次，她往右边跑去。 然而，没跑两步，一个森冷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你跑这么快，打算去哪里找我？” 妈蛋！怎么是陆渊的声音？ 我一定是听错了，听错了……她继续跑。 “嗤！”地一声，被点了。 一个巨大的黑影来到她面前，问她：“自己走还是我扛着走？” 他有股淡淡的酒味。 肯定是去喝花酒了。 喝到这么晚才回来。 蛇情瘟也解了吧？ 华青一声不吭。 突然，腰和屁股被他搂住，一顿天旋地转。 等身体平衡了才发现，她被陆渊扛在了肩上，大踏步走了回去。 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跟在陆渊身后的陆安，一副憋着坏笑的表情。 华青牢牢地揪着他的衣裳以免掉下去，还是一声不吭。 她被扛回沧海阁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了。 陆铎正指挥救火的众人有序清理现场。 秦管家站在园门口，踮着脚往里看，一副干着急的模样。 陆渊站在门口，将肩上的东西搁了下来。 “王爷！”随着此起彼伏的声音，跪了一地的陆林卫、家仆和丫鬟。 陆渊冷然问：“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着火？” “这……我们也不知道。”负责守卫沧海阁的陆林卫垂着头，一脸待宰的模样。“我们发现的时候，火苗已经蹿起来了，现场并没看到人。” “里面烧成什么样了？”陆渊又问一脸黑灰，头发被烧卷了的陆铎。 “东厢房被烧了。所幸外墙都是砖石，木头也都是浸过的。”陆铎回答。“否则，怕是整个沧海阁都要烧起来。” “你进去过？”陆渊眼神沉沉地看着他。 “嗯，里面的东西……我抢了出来。”陆铎若有所指地说。 陆渊紧皱的眉头微微松了松。 “大哥，她这是……不会又想跑吧？”陆铎看向陆渊旁边那只一动不能动，眼珠子却左瞄右瞄的人。 陆渊一指头点过去，华青闷哼一声，总算能动了。 “怎么起的火？”陆渊问她。 “我怎么知道？”华青扭过头去，她不想跟喝花酒的男人说话。 这时，有两个清理现场的陆林卫抬着个人出来说：“王爷，在西厢外的角落里找到了今夏，晕了过去。” 今夏？ 华青探头看去，见到她双眼紧闭，满额头是血。 “让我看看！”华青忙过去给她把脉……还好，倒是没有大碍。 用力掐了一下她的人中，今夏“嘤咛”一声，睁开了眼，满脸迷蒙之色。 看到华青，今夏一把抓住她的衣袖：“青姑娘，不可以烧房子！不可以！尤其是东厢房，不可以！” 第52章 喝花酒 华青被今夏紧紧地拽着衣袖，一脸莫名其妙。 她什么时候烧房子了？ “不相干的人都散了！”陆渊喊了一声。声音比平时高亢一些，明显隐含着怒气。 不相干的果然都无声无息地散了，现场只剩下陆铎、提着灯笼的秦管家与陆安，还有散布开来隐入黑暗中的陆林卫。 “今夏，怎么回事？”陆渊问。 “奴婢见过王爷！”她起身，却头晕了一下，几乎坐不住。 “说就是。”陆渊说。 今夏看了一眼蹲在她面前的华青，眼里闪过明显的受伤之色，对陆渊说：“奴婢和青姑娘一直等王爷回来，等到快子时了，于是青姑娘就进去歇息，奴婢在外间陪着青姑娘。” 陆渊看了华青一眼，她会等他？ 今夏继续说：“奴婢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到外面有亮光，于是开门出去看，便看到青姑娘拿着火把正在点火。奴婢想过去阻止她，结果不知怎么的，一脚踩空摔了下去，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陆渊一脸阴沉地看向华青：“当真是你放的火？” 华青看看一脸受伤的今夏，再看看一脸阴沉的陆渊，说：“我说不是我放的火，你信不？” 陆渊走到她面前，声音如暴雨前的低压：“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 沧海阁里面只有她和今夏两人，周围布着重兵，不大可能有人能闯进去，除了她，还会有谁？ 华青咬了咬唇，说：“你爱咋想咋想！就算我放火烧了你的房子，那也是正当防卫！怎么滴？谁让你出去喝花酒，不在家好好看着你的屋子呢？” 喝花酒？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喝花酒的人。 陆渊脸色更难看了，说：“你就这么想走？” “母庸置疑！” “母庸置疑”是什么？秦管家的脸颊抽了抽。 “这么想走，你就滚吧！”陆渊一字一句地说。“但愿你不要后悔！” 滚？ 华青冷笑：“陆渊，我特么告诉你！就算老子的清白被你毁了，就算这辈子都嫁不出去，我也不愿意跟着你！后悔这种事，绝对、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你放一百个心！” 说着，她转身就走。 陆渊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她的背影。 走着走着，华青又折回，将手里的棒子扔向陆渊，说：“看样子以后你也不用我来解毒了，那一两金的定金我带走了，这身衣服就当余款，你我两清，再无瓜葛！再-见！” 说完，她转身就冲向摄政王府的大门。 这回，再没人拦着她。 “大哥，我去跟着吧。”陆铎说。 陆渊沉着脸，没说话。 华青一口气跑出很远，靠在一户人家的后墙根儿上喘气儿。 她倒是没想到，今夏竟然会这般冤她。 火就是今夏放的吧？她是被人收买了吧？ 真没想到，今夏那丫头也会这样！ 还有陆渊那人渣，居然就信了，还让她滚！ 哼！早知道，她该多点一把火，把整个沧海阁烧个干净！ “混账！” “喝花酒！” “人渣！” 她手里拎个砖头，拍得啪啪直响。 第53章 好像有些傻 “老伴儿，后窗底下好像有声音啊？”屋里突然传出一个怕怕的老妇人声音。 “莫不是小偷？赶紧点灯，看看去！”老头儿的声音响起。 屋里出现火石相击的声音，头顶上方的窗户突然亮了。 华青跟只耗子般，赶紧溜了。 洛阳是大瀚的都城，远比襄阳要繁华，来往客商很多，便也诞生了那通宵开门的客栈。 时间已经是下半夜，华青在黑漆漆空无一人的街上走着，时不时听到几声狗叫。 走得腿脚酸软，她总算来到一处看起来繁华热闹的街道。 街道两边的门口都挂着漂亮的红灯笼，上面写着“春风楼”、“妙香园”之类的。 这种地方她最熟悉不过，明显是一条青楼巷子。 她累了，想寻一客栈睡一觉再说，看了看周围，向巷子的背面走去。 谁料，刚走了没几步，竟有三个醉汉围了上来。 “哟！哟！哟！”其中一个连着三个哟。 “小娘子，哪家的呀？” “怎么在外面行走啊？怕不怕啊，让哥哥们……送你啊！” 华青淡定地看了看周围，正好旁边墙上堆着一堆竹竿子，她顺手取了一根来，“啪”“啪”“啪”几下，就把他们的酒给打醒了。 看三人抱头鼠窜了，她将竹竿弄短了些方便携带，继续往前走去。 没走多远，远远看到了一个客栈，大门虚掩着，门口挂两灯笼，一个写着“广源”，一个写着“客栈”。 广源客栈。 一看这几个字，各种滋味突然涌上心头。 这个客栈，她以前住过。 那是楚怀考上了状元之后，她喜不自胜，想着来瞧瞧状元公是什么模样。 来了后，楚怀跟她说，他刚刚做官，尚未站稳脚跟，若是被人发现跟青帮有关联，怕是仕途会就此断送。 于是，他将她安置在他家附近的客栈里。 虽然，她是他指腹为婚，一起长大，患难与共的未婚妻。 虽然，那青砖绿瓦的大院儿，还有各种符合他身份的使唤下人，都是她爹花钱给他置办的。 但是，青帮做的生意……在他们读书人眼里，乃是下九流之末，的确上不得台面。 所以，她很理解他，很支持他，在客栈里住了几天，就回襄阳去了。 现在想想，好像有些傻。 他那院儿里，怕是住了好些小娘子之类的，所以不让她去。 怕她闹。 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脾气都了解得很，他知道，她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 走进广源客栈，里面有个正打瞌睡的小伙计，见一漂亮姑娘深夜一个人来住店，眼神有些发直。 华青估计，他或许以为自己在做梦，或是见鬼了。 “还有房间吗？”华青问。 小伙计总算醒过神来，说：“有！上房两百钱一晚，包早饭。中房一百钱一晚，也包早饭。下等房间三十钱一晚，不含早饭。” “开个中房吧。”华青将那一两金子往那柜上一砸。 “哟？您这没有零钱吗？” “没有。” “好吧，您稍等，我给您找钱！” 第54章 楚国侯府 小伙计哗哗拿了九串钱给她，一串是一百钱，当面点清了，见华青空着手，还给了她个脏兮兮的布袋子装钱。 华青道了声谢，吭哧吭哧提着沉甸甸的九百个钱，跟伙计上楼去了。 房间不大，但还挺干净。 华青躺床上睡了一觉，天便已大亮。 她收拾了一下，吃了住宿赠送的早饭，留了房，出门去了。 她先去买了身男装，一根束胸带，一套包金的男用发簪，并化妆的东西。 上辈子她一直以男装示人，所以，最擅长的就是女扮男装了。 回到客栈，她换上身普通的市井常见的男装，束胸，绑发，再把眉毛画粗，在镜子前照照……嗬，好娘娘腔的一个小哥！ 过去的她，女装之时，她爹说她英姿飒爽，扮成男装时，她爹说她风流倜傥。 现在这幅身子，女装之时，软趴趴的，男装之时，娘腔腔的。 哎！ 她错了，不该信阎王老儿的话…… 四五年过去了，这条街道变化倒不是很大。 她很容易就找到了楚怀家那处大院。 当初她来找他的时候，楚怀领了个六品太常主簿的职位，门上挂着“楚府”两个字。 如今，却挂着“郑府”两字。 看了一阵没看出门道来，华青就着街边卖糖人儿的老爹打听：“这位老爹，以前这里不是楚府吗？现在怎么变成郑府了？” 那老爹上下打量她一番，说：“楚府？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人家早搬走了！” “搬走了？您知道搬哪去了吗？” “呵呵，你是外地来的吧？” “是啊老爹，我是来投亲的，我家哥哥在楚府做工！” 那老爹看他生得眉清目秀的，也就告诉了他：“你呀，到那皇城根儿上寻去，就在九龙台，最巍峨阔气的那家‘楚国侯府’就是了！” 华青心里一凌，她死的时候，楚怀还是个四品的御史。 没想到，短短两年时间，他竟封了侯。 大瀚制，列侯都是“有土之爵”，也就是说，他会有自己的封地，这封地或许不会很大，一个或几个县，但却已经步入接近皇室的特权阶级。 而且，他的爵位中，还带个“国”字，府邸在皇城根下的九龙台，可见非同一般。 她一路打听着，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九龙台。 果然，很容易，她就看到了“楚国侯府”。 朱漆大门上方悬着“楚国侯府”的匾额，五间大门两侧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大狮子，门户紧闭，气象森严。 华青站在大街对面看了好一会，转身准备离开。 在这看也看不到她爹，她还是去醉红楼打听更快些。 然而刚一转身，便有三骑一车过来。 那辆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极为雅致。 华青不由停下了脚步。 那车中之人，不会就是楚怀吧？ 然而，楚国侯府的大门打开，三骑一车都径直进了门，门轰然关上，与世隔绝。 华青站在那良久，转身走了。 楚怀，会有见面的时候的。 到时候，我要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告诉你我是谁。 第55章 她真的等我到半夜？ 摄政王府。 沧海阁东厢正在修缮，但并不影响其他房间的使用。 陆渊看着自己的衣橱，里面挂满了他各种场合要穿的衣裳。却生生在一片男性的刚硬色调中生生挤出了一小片地方，放着青儿的衣裙。 他伸手摸了摸那些裙子，夏季衣裙轻薄，摸起来格外轻柔爽滑。 眼神一暗，陆渊喉咙动了动：“陆安，叫今夏来。” “是。” 陆安去西厢，把今夏叫了来。 今夏进来，额头上缠着一圈白布，见礼道：“王爷。” “昨晚上，你真的看到是青儿点的火？”陆渊转身，盯着今夏的眼睛。 今夏的神情很是难过，但是，却肯定地点头：“是！奴婢看得真真切切。她拿着火把在窗户上点火。” 玉屏和今夏，都是丞相府里的家生子。且都是丞相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的女儿，都是从小长在跟前的。 她们的脾气、秉性，陆渊都很了解。 他向来不喜玉屏，自青儿来了，担心她对青儿不利。所以干脆将她赶离了眼前。 至于今夏……不大可能撒这种谎。 陆渊眼神更沉了些，继续问：“你看到了她的脸？” “这倒没有！”今夏摇头。“奴婢看到她的时候，她是背对着我们这个方向的，但是，她的衣裙奴婢不会认错。” “就是她昨晚那身衣服？” “嗯！”今夏点头。 “你是怎么受伤的？”陆渊看着她额头上的白布，问。 “奴婢醒后，出门就看到青姑娘在点火，急忙跑过去想阻止她，结果，脚下踩空——” “脚下踩空？”陆渊挑眉。“你从哪里跑过去的？” 今夏回忆了一下，说：“奴婢是从檐廊跑过去的。” “檐廊上能踩空？”陆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空气中，蓦然散发出一种可怕的压力。 洛阳的建筑物，屋檐下大多有高出地面两到三台阶的檐廊。 摄政王府里更是，檐廊都是青石砌成，极为平整。每隔一段距离还有巍峨的檐柱。 若说踩空……只有靠边走才有可能。 可靠边跑，是会撞在廊柱上的。 然而，今夏却并不惊慌，而是摸着后脑勺，细细回忆昨夜的情形，说：“奴婢跑到东厢拐弯那里，因着火势已经烧起来了，奴婢不敢靠太近，就靠边跑，大约……大约是心里害怕，突然腿软了一下，就一脚踩空，从檐廊上摔了下去。奴婢这额头上的伤，好像就是摔下去的时候，磕在檐廊边儿的石头上……” 今夏摸着自己的额头，表情不似伪装。 况且，东厢拐弯处的石棱上，的确有血迹。 那股无形的压迫力消失，陆渊又问她：“你摔在东厢，他们却在西厢那边找到你，能不能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今夏茫然摇头：“奴婢摔了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陆渊沉默了一下，却突然问了句：“昨晚上，她真的等我到半夜？” 今夏使劲点头：“是啊！青姑娘刚开始还沉得住气，后来就很是烦躁，在屋里走来走去，不一会就出去看看，还嘀咕什么蛇……什么瘟来着，奴婢不是很明白她在说什么……” 第56章 醉红楼 陆渊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柔色，挥挥手说：“行了，下去吧。” “是。”今夏退了出去。 “陆安，你去把秦缓叫来。”陆渊又吩咐一直在旁边伺候的陆安。 “王爷，您可是怀疑……火不是青姑娘放的？”陆安看着陆渊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陆渊没说话。 他不知道是谁放的火，但，昨晚今夏醒来，拉着青儿的手说“别放火烧房子”的时候，青儿的表情很是迷茫。 “不是她的话，那就是今夏在说谎！”陆安眉头紧皱地说。“甚至，火可能就是今夏放的！毕竟，当时沧海阁里，就她们两人。” 陆渊喜静，向来不喜太多人伺候。这沧海阁里，除了上午定时进来洒扫的下人之外，其他时候，只有青姑娘和今夏两人而已。 “难道，就不可能是她们两个以外的人？”陆渊说。 陆安是个极为聪明的，当即反应过来，说：“您是怀疑，可能有人扮成青姑娘的样子来纵火，而且，留下今夏来作证？” 陆渊看了陆安一眼，点点头。 “可是，咱们王府戒备森严，谁能潜进来？” “没有人能潜进来吗？”陆渊反问。 “除非是咱们自己内部的人……例如，值守的陆林卫！”陆安语气蓦然加重。 “去叫秦缓吧！”陆渊说。 “是。”陆安脸色沉重地出去了。 不多时，秦管家来了，躬身问：“王爷，您有何吩咐？” “青儿昨晚穿的那套衣裳，乃是乌蚕丝所制，你查一查府里乌蚕丝的去向，都有谁用过……” “是。”秦缓回答。 “如果在府里查不出线索，就查外面。这种布料在洛阳数量并不多。” “是。”秦管家又回答。 入夜之后，华青站在了醉红楼门口。 洛阳有醉红楼，襄阳有醉红楼，长沙也有醉红楼。大瀚一共有十几家醉红楼。 所有的这十几家醉红楼，背后都是青帮在操控着。它们是青帮的三大财源之一，也是重要的情报站。 其中，最赚钱的一家，就是洛阳醉红楼了。 老爹特地将自己唯一的远房表侄赖兴放在这里看着场子。 在青帮年轻一辈里，华青是少帮主，自然是老大。 楼二是个学武的苗子，被老爹送到终南山学了一身好武功回来，在青帮上下难寻对手，排行老二。 赖兴圆滑，最善打通关系，三教九流没有他钻营不进去的，排行老三。所以，很多长辈和熟识他的人，都管他叫赖三。 他们三个，算是青帮三大响当当的公子哥儿，那是一个碗里喝酒，一双筷子吃肉，过命的交情。 她今晚，就要去找赖三。 她已经想好了，为了谨慎起见，她不会直接说自己是华青，她会说，她是华青的一位朋友，假装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前来寻她…… 她相信，就凭着这点关系，无论是赖三，还是这洛阳醉红楼老鸨魏丽娘，都不会对她拒而不见。 醉红楼里，还是跟以前一样热闹。 三层挑高的大堂里，从屋顶上垂下两道红色的帷幔，在舞台两边束起，丝竹之声不绝，美人翩翩起舞。一楼座无虚席，二楼yin声lang语，还有许多房间，想必也是战况正烈。 第57章 “砰”地一声关在小黑屋里 一进去，就有姑娘娇声娇气地招呼：“哟！这位小哥好生俊俏，看着眼生啊！” 那眼神儿，比之过去她女扮男装时，那些姑娘们看她的热乎劲儿，也差不到哪里去。 华青一脸严肃，揖手行礼，说：“姑娘，在下不是来玩的，在下是来找人的！” “哦？找谁啊？”那姑娘的声音像是能滴出水来，分明就是在调戏她。 “找赖三爷。” 这话一说，那姑娘的眼神微微变了变，问：“您是哪位啊？” “是襄阳来的一位故友。”华青说。 大概是她太正经了，那姑娘的眼神儿完全冷下来，说了句：“等会。”就进里面去了。 不一会儿，出来个妖冶漂亮的女子，三十左右，美艳动人，烈焰红唇，眼神儿厉害又精明。 她上下勾了华青两眼，笑道：“小哥，你是从襄阳来的？” “是啊。”华青回答。 “怎么称呼？” “在下姓刘。” “你找我们赖三爷，可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因着过去赖三爷在襄阳时，买过我家的房子，一来二去便熟识了，有了些交情。赖三爷走之前说，以后来了洛阳，可以到这里来寻他，所以在下便来寻他来了。” 她说的话，半真半假，赖三没被派到洛阳来之前，的确买过一户刘姓人家的房子，而且也的确与那户少东家有旧。 “这样啊！”那女子笑了。“那好，你跟我来。” “多谢。”华青回答。 那女子带着她，直接穿过普通客人不能进去的内部帘门，往后院走去。 “小哥，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华青顺口胡诌。 “呵呵，看着可不像啊！” 华青不置可否。 凭华青的直觉，这个女子在醉红楼中的地位不低，不过，以前她过来时，却从未见过。 不止是她，招呼客人的姑娘，还有进来之后碰到的几个杂役，华青竟没看到一张熟脸。 她当即有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 “赖三爷，有人找！”女子冲着前面一屋子喊了一嗓子。然后住了脚步，对她说：“他就在那个房间，你进去吧！” 华青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几步跨了进去。 身后的门“哐！”地一声关了。 华青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屋里只有两只彪形大汉，哪有赖三的影子？ “你们干什么？”华青瞪大眼睛问。 “呵呵！果然又嫩又软，长得比娘们还漂亮！”其中一个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粗犷的大黄牙。 华青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门边靠墙放着一把扫帚，一只簸箕。 “我听说，这醉红楼乃是青帮罩着。”华青说。“青帮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就连姑娘，也绝不强买强卖，你们把我‘砰’地一声关在这小黑屋里，想干什么啊？” “知道得还挺多嘛！看样子的确是襄阳来的。”大黄牙淫笑着说。 “赖三爷呢？我要见他！” “赖三爷哪是随便什么人能见的？他老人家现在不在这！”两人朝她逼近。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华青退到墙上，伸手从背后握住了扫帚。 “很快你就知道了！”两个人朝她扑来。 第58章 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壶 华青手里的竹把扫帚突然出击，以极其诡异的角度，狠狠击向大黄牙的脖子，正中穴位。 “啊！”一声闷哼，大黄牙晕乎乎地稳不住，“咚”地一声倒了。 华青蹂身而上，再次出手，用手肘狠狠击中了大黄牙的穴位，把他点住了。 另一个打手没料到这三两重的小哥竟然出手就把大黄牙打趴下，慌了，开门就想出去喊人。 华青猛地扔出扫帚，正中他后脑勺。 “砰！”地一声，他一头撞在了门上，也离晕不远了。 等他醒过神来，桌子上的水果刀已经比划在了他脖子上。 “我问你几个问题。”华青说。“任何一个回答得不利索，我都会割了你脖子。” “你……你问。”那人腿肚子和嘴唇都在发抖。 “为什么抓我？” “准备献给南皮侯的……的绝色小倌自杀死了，现在他老……老人家来了半天没见到人，正发脾气呢！所以，我们想把你弄去伺候他。”他哆嗦着说。 南皮侯是什么玩意儿？ 华青腹内骂了句娘，又问：“刚刚带我进来那个女的是谁？” “是咱醉红楼的老鸨，秦璇玑。” “醉红楼老鸨不是魏丽娘吗？”华青皱眉，手上的劲重了点。 “不……不知道，小的也是刚来半年，以前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赖兴呢？” “他不在，这几天出……出去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好了没啊？南皮侯都砸了茶杯了！” 那人张嘴想叫，华青手起刀落，击中他的穴位，将他敲晕了。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没动静，大声叫道：“你们怎么回事？好了没有？” 他再叫下去，该招来更多人了。 华青猛然打开门，手里的匕首幻影一般刺出，正中其喉管，鲜血喷溅。 岂料，外面不远处却还守着有人，见状顿时惊叫：“来人！出事了！点子杀人了！” 华青又骂了句娘，蹿出门，敏捷地往后方跑去。 好在她过去来过几次，熟悉这醉红楼里的格局，东突西窜，再穿过一扇门，眼看就要跑进大堂里去。 大堂里人多，跑起来容易些。 岂料，门口忽地冒出一男人来，一身青衣，满脸阴鸷。 她一头撞上去，跟他撞个正着。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个人明显跟普通的打手不同，华青的刀子刺过去，他不躲不闪，劈手就夺。 若是华青有内力，定然不能让他夺了去。 可惜，她没有内力。 相反，青衣男人内力却不弱，转眼夺了华青的刀子，跟拎小鸡仔一般，把她拎回了后院。 “龟儿子！居然杀人！”那美艳的秦璇玑满脸狠毒之色，挥手就打向华青。 “别打脸！”那青衣男人阻止了她。“打坏了怎么办？南皮侯那里还等着人呢！” 秦璇玑恨恨地瞪着她，说了句：“给他好好喝一壶药，马上送上去！” 妈蛋！ 华青张嘴想要讲话，一只茶壶嘴儿塞进了她嘴里，青衣男人利索地捏着她的喉咙，她便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壶。 第59章 我的小心肝 她能品尝出来，那是加了软骨散的热水。 她很快就滩成了一堆泥。 “老张，快把他弄上去！”秦璇玑挥挥手说。 青衣男人老张和另一个打手提溜着她就从内部通道上了三楼。 三楼都是豪华包间，只有有地位又有钱的客人才有资格被安排在三楼，两者缺一不可。 “你们放开我！你们就不怕赖三爷回来收拾你们？”华青有气无力地说道。 “啪！”地一声，那青衣人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闭嘴！老实点！要不然整死你！” 这一下拍得甚重，华青脑袋嗡嗡直响，差点没晕过去。 两人来到一扇门前，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青衣老张脸上的肉动了动，敲门。 门是被大力拉开的。 一个三角眼，油胡子，大肚子，衣冠不整的男人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然而，一看到面前的华青，他顿时就愣了，满腔的怒气都消失不见，双眼放光地看着她。 “对不住侯爷，这小子不怎么听话，我们收拾好了才给您送来的。”老张换上一脸谄笑说。 “是吗？”南皮侯的小眼睛迷城一条缝，“货很不错，绝色！就饶了你们这次吧！” “诶！您尽兴，小的们告退了！”老张将华青递给南皮侯。 “走走走！”南皮侯挥手赶他们走，然后把瘫成一团的华青接过去，“哐”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径直把华青扶到床上去，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脸，滋滋有声地说：“绝品啊绝品！我的小心肝儿！” 妈蛋，女扮男装就是怕来这种地方别出什么事。 没想到，这年头，扮成男人也不安全。 南皮侯满嘴心肝宝贝儿地叫着，迫不及待地开始脱衣服。 华青感觉要吐了。 这特么就是做个美人儿的代价吗？ 将来等她做了仙女儿，她一定要整死阎王老儿！ 南皮侯脱得光溜溜的，跟只白皮青蛙似的，跳上床就来扒华青的裤子。 软骨散着实厉害，喝下去全身的骨头都跟软了一般，爬都爬不动。 唯有疼痛可以刺激一下身体，产生短暂的爆发力。 华青猛然咬舌，钻心钻肺地疼。 她浑身一个激灵，总算有了力气。 猛然抽出头上又细又长的包金簪子，华青用尽全身的力量，扎进了南皮侯后脖子的大椎穴。 好在，今天买的簪子又尖又利。 南皮侯跟双眼瞪得几乎要凸出来，倒在床上直抽搐。 咬舌积攒的力量一下子被掏空，华青倒在床上，浑身软得厉害，一动不想动。 但是，她知道，她必须要离开这个屋子。 要不然，死定了！ 簪子还在她手里握着，她用尽全力拔出来，转手就扎向自己的虎口。 虎口顿时被扎了个血洞子，鲜血直流。 扎完虎口，她又扎向肩膀、大腿等部位的穴位。 身上到处都被扎得疼痛难忍，但也有了点力气。 她挣扎着下床，到门边去听了一阵。 这种地方的房门外一般是不会有人的，否则不是成了听房了么？他们是不会让顾客这么没安全感的…… 第60章 密室 外面果然寂静无声，她打开门看了看，空无一人。 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她没急着逃跑，而是朝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三楼最里面，是老鸨子休息的房间。 那个房间里，有个暗室。 这暗室是青帮首脑议事的地方，她去过，也知道打开的方法。 她相信，那秦璇玑绝对想不到她竟然会知道暗室的存在，不会去搜那里的。 软筋散的药性大约是一个时辰，等药性过了，她再想办法离开…… 走廊上空无一人，华青扶着墙，走到最里面的房间。 房间上锁了，华青将那血淋淋的簪子擦干净，插进圆形锁孔里，不一会，“咯噔”一声，锁开了。 这技术是她以前当乞丐的时候就学会了的，后来更是跟着胡二叔琢磨过此道，一般的门锁，都难不住她。 把锁拿下来，闪身进门，再轻轻关上房门。华青随手将那把门锁放在榻上。 这样，万一秦璇玑进来，可能会以为自己不小心忘了锁门了。 内室的布置与原来魏丽娘在的时候变化很大，但靠墙摆着的一个花瓶，却依然如旧。 她走过去，向右转动花瓶，床边的墙便打开了一道暗门。 密室不小，还开凿了窗户，光线明亮。 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就是一张长方大桌，铺着猩红色的桌布，周围摆着十来张椅子。 她几乎是爬着进去的，按动里面的开关，暗门合上。 为了以防万一，她爬到了桌子底下躺着。 桌布几乎将桌子底下全部挡住了，就算有人进来，也不会第一时间发现她。 做完这些，她彻底被软骨散征服了。 她动不了了。 虽然身体动不了了，但脑子却动个不停。 她爹经常说，青帮，干的是下等的生意，但讲的是上等的义气。 青帮下的所有妓院，里面的姑娘从来都是来去自由。 愿意在里面谋生的，欢迎。各种待遇，各种分红，规矩摆在那，该怎样怎样，绝不亏待她们。 不愿意的，请便。赎身的，跳槽的，各种规矩摆在那，也是该怎样怎样，绝不为难她们。 正因为如此，醉红楼倒是留住了不少名妓花魁，生意一年比一年红火。 如今这是怎么了？ 竟会随随便便把一进来找人的灌了药就往嫖客房间里送。 而且，她现在还特么是个男人！ 如果她爹知道，一定会剥了那秦璇玑一层皮。 问题是，到底是她爹不知道，还是……她爹出什么事了？ 华青紧紧地咬着牙关，只恨不得立刻找到赖三问个明白！ 心里百转千回，躺了许久，感觉药性渐渐过去，身上有些力气了，华青动了动手脚，准备爬出去。 就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人声。 “咦，门怎么开着？”那是个女声。 “难道进了小偷？”另一个，隐约是男人的声音。 难道，秦璇玑和她姘头要进来办事？华青暗想。 开门、关门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之后，秦璇玑的声音响起：“奇怪！没丢什么东西，难道是我忘了锁门？可我明明记得锁了啊......” 第61章 刺杀汝南王 “三楼楼梯口有人守着呢！应该是你忘了锁门。”男人的声音说。 秦璇玑：“也许吧，先说正事！” 男声：“好！” 华青正半趴在地上，正犹豫着继续缩回去还是站起来，墙上便出现“扎扎”声，暗门竟被人打开了！ 华青顿时一惊，躺回桌子底下，摈住呼吸，按住心跳，使劲缩成一团。 紧接着是暗门关闭的声音，拖动凳子的声音，然后，桌布底下出现一、二、三双腿，一女两男。 “南皮侯怎样？”秦璇玑的声音响起。 “见到这个，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这会怕是正爽着呢！”一个男声响起。 这声音听着耳熟，应该是刚刚押她上来那个老张。 “幸亏有这么个小东西闯进来！长得比死了那个还好。”秦璇玑的语气充满着庆幸。“要不然，南皮侯那里没招待好，公子定然会降罪。” “只可惜，没想到那小子还有两下子，竟杀了陈皮。”又响起一个略微尖利的男声。 “哼！”老张冷哼。“等这茬完了，再好好跟他清算！” “好了，说正事。”秦璇玑说。“人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尖利男声响起。 秦璇玑：“说说。” “南皮侯府在宴客之后，会引宾客到后花园玩乐。到时候，戏台搭在这里，看戏的座位都搭在花园里，汝南王和蜀王的位置，肯定在前排。到时候，我们兵分四路，一路扮作丫鬟，一路扮作舞妓，一路为戏子，一路在外接应。等汝南王就坐之后，里面的三组人各自找机会动手……” 华青听着听着就听明白了，这几个人，竟在密谋刺杀汝南王。 貌似是会有两路诸侯王来洛阳述职，由南皮侯府负责接待，然后，秦璇玑安排了人去行刺汝南王…… 这可不是小事。 诸侯王都是刘氏皇族子孙，占据一方为王，打个喷嚏都可能引起整个大瀚政局的变化，可以说尊贵无比。 刺杀汝南王，稍有不慎，便会为青帮招来灭帮的大祸。 秦璇玑肯定也知道其中的凶险，他们说了大约一刻钟多一些，秦璇玑便强调了不下十遍“千万小心，不能出任何篓子”。 …… 都城果然跟襄阳的闲散不同，处处充满着杀机，她随随便便钻个桌子，也能听到这种阴谋…… 只是……青帮向来不直接参与这些事，秦璇玑所行之事，不知道是谁指使的？ 他们提到了一个称呼“公子”，难道……是楚怀？ 三个人谈得差不多了，正准备离开时，外面突然传来乱糟糟的呼喊声。 “出什么事了？”秦璇玑语气一变。 “出去看看。”三人脚步急促地出去了。 暗门开了，合上，华青松了口气。 应该是那个南皮侯醒了。 她的力道不够，刺不死他。 外边一阵闹腾，连隔着两道门也能听到。 过了一阵，大概是人们带他去看大夫去了，喧闹声消失无踪，一片安静。 醉红楼众人的注意力应该都放到南皮侯身上去了，这个时候溜走，是最佳时机。 第62章 冷冷一笑，转身就跑 华青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活动活动了筋骨，按动开关走了出去。 其实她估计得很不错，此时，的确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但她万万没想到，秦璇玑竟然还在房间里！ 她就坐在暗门对面靠墙的软榻上，托着头，一副很烦恼的样子。 华青没想到秦璇玑还在房间里，秦璇玑大概也没想到华青居然会从暗室里钻出来……四目相对，华青迅速地镇定下来，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你怎会知道这个密室？你是什么人？”秦璇玑忽地站起来，眼里杀气极浓。 华青丝毫不露怯，一步步走向她：“是公子让我来的。” 秦璇玑的武功不弱，但是此时，反倒有些被她唬住了，袖中暗扣一匕首，一脸不信地问：“不可能，我以前从未见过你！” “是公子让我来的。”华青继续走向她……旁边通往外室的门。“他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你的办事能力如何，没想到，你还真让老子大开眼界！竟把我送到南皮侯那里去了？你还想干嘛呢？是不是想把青帮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信誉都毁了？” 除了“公子派我来的”，其他的，一字一句，全是华青的肺腑之言。 青帮是一众兄弟血拼建立起来的，是她爹的心血。 帮中帮规不多，但每一条都是铁律。 其中一条，就是绝不强买强卖。 帮中兄弟一直信守帮规，但凡有人触犯，绝不饶恕。 正是如此，青帮才能成就江湖老大的地位，号令天下帮派。 秦璇玑这样做，无异是在摧毁青帮在江湖中的声望。 秦璇玑大概也是心虚，被她这般训斥，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走吧！跟我一起去见公子！”华青已经走到通往外间的门边，居高临下地说。 她是青帮少主，又常年女扮男装，骨子里本就已经染上了很强的纨绔之气，这样一装，绝对是由内而外的强势，不带半点虚的。 那秦璇玑眼神眯了眯，说：“公子说过，凡是派来跟我接头的，都要对暗语，对不上的，便是奸细！你说吧！只要你能说出暗语，我马上跟你走！” 暗语？她哪知道什么暗语？ 她特么连所谓的“公子”是何方妖怪都还没搞明白呢！ 她冷冷一笑，转身就跑。 唬她这半天，就是为了来到门边，掌握先机跑路啊！ 秦璇玑怪叫一声，追了上来。 华青如同一只灵敏的老鼠，飞快蹿出外间的门，顺便把门“哐”地一声关了，扣上。 华青倒是没想到，秦璇玑的力气还不小，才跑出五六步远，门“砰”地一声巨响，整个和框脱出，轰然倒地。 她心里一紧，使出吃奶的力气，加快逃窜。 秦璇玑施展轻功，飞速朝华青追来。 三楼空间本不大，转眼间，秦璇玑就来到三楼的看台上，看到华青正从楼梯扶手上滑下去。 “给我抓住他，他是刺客！”秦璇玑指着华青大喊一声。 顿时，隐藏在各个角落的打手们都往华青围追堵截而来。 第63章 一群陆林卫！ 华青被迫跳上了二楼客人的桌子，在一片尖叫声中东*突西窜。 但最后，她还是被围在了二楼看台的角落里。 “他行刺南皮侯！无论死活，务必要抓住！”秦璇玑朝打手们喊道。 打手们纷纷围了上来。 如果手里有武器，倒是可以反抗一二。 但是，看台上光溜溜的，除了桌椅和瑟瑟发抖的嫖客、姑娘们，连扫把都没一把。 华青看着越逼越近的打手们，猛然深吸一口气，转身爬上栏杆，用力一跃。 “啊！”满醉红楼都是女人的尖叫声。 然华青不是跳楼自杀。 她准确地抓住了从屋顶垂下去的帷幕布，顺着布就溜了下去。落在一楼舞台上一群尖叫的美人儿中间，拔腿就往外跑。 然而，没跑几步，她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从门口方向走过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便是老张。另一个，应该是密室中听到的另一个声音。 这两人不像其他打手那般肌肉纠结，但是，浑身散发出的气势，却比他们可怕得多。 修习过内功的人跟普通人的身形、气势是不同的。 这两个男人，一看就是高手，武功不弱。 秦璇玑也带着众打手下来了，华青一步步后退，被困在了舞台中间。 她听到了他们的机密，这番被他们抓住，死定了。 就算从这里逃走了，青帮怕也会上天入地、不死不休地追杀她。 毕竟，刺杀汝南王，这是足以毁灭青帮的大罪。 怎么办？ 要不说，自己是帮主华昆仑的人？ 或许，也只有她爹，才能让他们忌惮一二，不至于立时就将她杀了。 想到此，她看向秦璇玑说：“秦璇玑，实话告诉你，是帮主派我来的！” 然而，秦璇玑的回答却是：“给我上！” “让开！”秦璇玑背后，非常突兀地响起一个冷得结冰的声音。 秦璇玑皱眉，回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陆林卫！ 一群陆林卫！ 为首的那个，中等个头，一脸冷漠，一只手搭在腰间的跨刀上，迈着随意又狂妄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身后那些陆林卫都一个德行，一个个目中无人，狂拽霸道，碰谁推谁，看谁横谁。 “陆铎！” “是陆铎！” 醉红楼是洛阳最大的青楼，能来这里消费的，非富即贵。因而，许多座上客都认识他，一个个面色大变。 陆铎出现的地方，不是去抓人，就是去杀人。 他这是来抓谁？ “哟？这不是陆大人吗？”秦璇玑果然不是一般人，惊愕片刻后，露出一脸妖媚的笑意，迎上去问：“陆大人怎会来了此处，难道，有哪个逃犯藏到我们醉红楼来了？” 陆铎连正眼看都没看她一眼，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在旁边站定。 其他的陆林卫也是，分列两排，形成一条通道。 这是干什么？人们俱都不解。 一个身穿青饰领缘靛蓝锦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漆黑如缎的长发，剑眉刚毅鼻梁挺直，眼神深沉视线冷冽，高大轩昂的身躯充满着与生俱来的尊贵和强大，虽只是信步走来，却如神祗降临，散发出一种令众生臣服的气场……压迫得人心底颤栗。 第64章 师父！ 世上，竟有如此出色而又可怕的男人。 寂静。 静得连呼吸声都不闻。 秦璇玑脸上的笑有些僵硬，问：“这位是……” “师父！”一声凄惨的呼喊响起。 一个小小的身影蹿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那个令人无法正常呼吸的男人。 这个男人，能让陆铎这般恭敬相迎的，自然是陆渊。 在陆铎出现的那一瞬间，华青就眼前一亮。 等陆渊出现，她就知道，不管他们来这里办什么案，她可以从虎口回到狼窝去了。 “师父，徒儿来此寻人，结果，这个老鸨子……这个老鸨子她见我生得俊俏，就把我绑了，说那南皮侯喜欢男子，要把我拿去给他爆pi眼！”华青嚎道。 这一嚎，很多人都面露了然之色。 这小家伙长得如此漂亮，只这点功夫，怎么看也不像个刺客。 原来是这么回事…… 陆渊低头看向怀里贴的死紧的小身子，没说话，也没动。 “师父……”见陆渊没反应，华青抬起泪眼看着他。 那模样，还真挺可怜的。 半晌，陆渊淡淡地问：“你来这里寻人？” “是啊！”华青用力点头。 “可有受伤？” “受伤了！”她吸吸鼻子，举起左手给他看. 虎口上，有个血洞子。皮开肉绽，肿得厉害。 陆渊眼神几不可见地一寒，问：“谁扎的？” 那血洞子自然是她自己扎的。 不过，为了显得更可怜一些，华青决定撒谎。 她抬眼看向秦璇玑那群人，视线一个个扫过去。 被她看到的，都莫名头皮发麻。 “是他！”华青指向那个老张。 是他逮了她，还拍了她一巴掌，差点把她拍晕了。 老张顿时面色大变。 陆渊伸手，将她脸上几根不听话的头发往耳后掖了掖，淡淡地说了三个字：“一只手。” 华青被他的动作弄得脸上有些发烫，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到人群中爆发出尖叫声。 转头一看，那老张捂着半截右手臂，面色惨白，缓缓地跪了下去。 地上，躺着他另外半截右手，从肘部以下断得皮肉整齐。 满地血腥。 陆铎如同一道幻影回到了陆渊身后，慢条斯理地用一块布擦拭着饮血的虹纹大砍刀。 华青目瞪口呆地看看陆铎，又看看陆渊。 陆渊说“一只手”，原来是这个意思？砍他一只手？ 陆渊牵起华青的手，说：“跟我回去吧。” 华青自然是要跟他走的，留下不是等死吗？ 但是，心里多少有点哆嗦。 某天他会不会淡淡地说一句：一条腿。 然后陆铎就来砍了自己一条腿？ “想来，这位便是摄政王殿下！”秦璇玑倒是挺有胆色，很快镇定下来，开口说道。 陆渊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牵着华青就往外走。 “摄政王殿下！”秦璇玑提高音量。“这个人是刺杀南皮侯的刺客，人证物证俱在，南皮侯也认得他。难道，他真是您的徒弟？” 陆渊怪不给人面子，竟连理都没理她，牵着华青的手便走了出去。 陆铎跟上，跟秦璇玑擦身而过的时候，刀锋般的眼神扫过她，扬长而去。 第65章 到这里来……找爹？ 秦璇玑被陆铎看得心惊肉跳，咬咬牙，一声不敢吭了。 在醉红楼里武功最高的老张，竟然一招都过不了，就被砍了手，她还敢说什么？ 都说此人是陆渊的刀，果真……不像个人，倒像一把嗜血的砍刀！ 等陆林卫都走了，打手们都看向秦璇玑。 秦璇玑冲他们摇摇头。 他们加起来，都不是陆铎的对手。 更何况还有个更加深不可测的陆渊。 “陈亮，你赶紧找人给老张治伤，王虎，你派人去跟着那小子，只要有机会，务必干掉他！我要马上去见公子！”秦璇玑吩咐身边的人。 …… 走出醉红楼，眼瞅着到了安全的地方，陆渊便放开了华青的手。 华青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说：“多谢陆王爷仗义解困。” 陆渊看着她问：“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来找我爹！”华青一脸认真地说。 “到这里来……找爹？” “这里不是人多嘛！呵呵！”华青干笑道。“那个……陆王爷您来这里，又有什么公干？” 陆渊眼神深沉地看着她，没回答。 从她离开，陆铎一直跟着她。 她进了醉红楼，人就失踪了，陆铎觉得事情不对劲，派人回去禀报了他。 他本是带人去，打算把醉红楼拆了。 结果一来，她正闹得天翻地覆。 她说她骨子里就是个惹事生非的，倒是一点不假。 …… 华青见他不回答，猛然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地说：“你看我这脑子，您来这里还能有什么公干？自然是来喝花酒！不过您这阵仗，太吓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灭人全家呢！” 见陆渊脸色黑了黑，华青一脸抱歉地说：“对不住！我耽误您的时辰了！真是太对不住您了！那边还有家杏花楼，跟醉红楼不相上下，不如，让徒儿陪您去吧？” 听到“徒儿”二字，陆渊眼神波动了一下，问：“刚刚，为什么叫我师父？” 华青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想起你说‘青儿’这个名字，是你那心爱的徒弟的，就……就叫了声师父！” 陆渊转过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他还以为她想起他来了。 虽然十年间，他的变化的确很大，但是，到底是有些当年的轮廓的。她竟是一点也认不出来吗？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华青有些发愣地看他走向一辆马车，貌似准备上车离开…… “等等！”她跑过去，拽住了陆渊的衣袖。“你去哪儿？” “回府。” “你……你不去喝花酒了么？” “再让我听到你嘴里说出‘喝花酒’三个字，不用他们，我先收拾了你。”陆渊一字一句地蹦。 “……”她不敢说话了。 “已经出了醉红楼了，你可以放开我了。”陆渊转头看了看她拽着他那爪子。 华青感觉了一下四周，有杀气！ 她这个人的感觉特别敏锐，只要将注意力放在对危险的感应上，就能感觉到杀气。 将注意力放在对病症的感觉上，就能感觉到病灶所在。 这算是她的一种天赋吧。 感觉到杀气，她顿时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陆渊：“那个……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吗？” 第66章 丧权辱格的三个条件 “你不是死活不愿意跟着我吗？”陆渊把自己的衣袖从她手里抽离。 “我现在愿意了！真的！”她果断又抓住了陆渊的衣袖。 华青太清楚青帮了。 青帮势力已渗透到三教九流、各行各业，如果铁了心要追杀一个人的话，任她躲到哪个角落都没用。 她跑不掉！ 青帮还有个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诛杀榜”，上面的名字，通常是青帮的叛徒及对青帮有重大威胁的人。 因着逆天的赏金金额，任何人的名字只要上了诛杀榜，那便是上天入地，不死不休的格局！ 华青很担心，自己听到了青帮大秘密，又抽风叫了陆渊“师父”。过了今晚，她会不会就成了“榜上有名”的大人物了？ 所以，她必须、必须、必须要抱个强有力的大腿。 眼前这位，无疑就是最好抱的那根。 然而，陆渊却再次挣脱了她，淡淡地说：“你怎么就觉得，我一定还会要你？” “啊？”华青手上一空，傻眼了。 陆渊转身就走。 才走了一步，衣袖又被人拽住了。 他回身一看，青儿眼泪汪汪地望着他：“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带我走吧！要不然，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 “谁要杀你？”陆渊问。 “醉红楼的人啊！”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的确刺伤了南皮侯，那南皮侯肯定找醉红楼算账，醉红楼不就得拿我去顶雷吗？被他们抓回去的话，我就死定了！”华青说。 她自然不能说出自己听到了他们想刺杀汝南王的事情，否则，青帮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她便绞尽脑汁地编，不过，倒也编得合情合理，自然流畅……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要我带你走也行，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华青眼前一亮。 “第一，既然你主动要跟我回去了，以后就不能再闹着要离开，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人。”陆渊一字一句地说。 华青心肝颤了颤，问：“还有呢？” “第二，以后要听我的话，不许再给我惹事生非。” “哦……” “最后一条……”陆渊看着她，眼神很深邃。 华青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会说“我要睡你的时候，你不许反抗”之类的。 岂料，他却冒出一句：“不许再说脏话！” “啊？”她的模样，有些傻愣。 “‘老子’，‘#你妈’，‘妈蛋’、‘滚蛋’之类的，都给我改了！”陆渊说得很具体。“这三个条件，你若答应了，便跟我上车，若是任何一条做不到，就走吧！你我以后，再无干系。” 华青心里憋屈得厉害，这般丧权辱格的三个条件，她能答应吗？ 肯定不能啊！ 不过……她再次看了看四周，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机越来越强…… 而且，她在洛阳人生地不熟，这幅身子又如此娇软易推倒，实在没有把握能逃过青帮的追杀！ 话说她堂堂青帮少主，为什么要被青帮追杀？ 她特么想死…… 第67章 王爷、夫君与师父 陆渊看她一脸憋屈，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好，我答应你！”华青用力拽着他的衣袖。 “你不必勉强。”陆渊淡淡地说。 “我不勉强。”华青小跑过去，极为勤快地帮他掀起车帘。“能跟着陆王爷您这般英明神武、武功盖世的大英雄，乃青儿三生有幸！” 陆渊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上了车。 华青按在车沿上，敏捷地一跳，也钻了进去。 陆铎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的肌肉抖了抖。 马车徐徐启动。 “陆王爷，您——” “以后，你在人前，叫我‘王爷’，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叫我‘夫君’。”陆渊打断她。“今天你当着众人的面叫了我师父，以后如需扮成男装跟我出去，便叫我师父。” “王爷，夫君，师父？”这称呼，一个比一个变态……华青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听到了没有？” 华青咽了一口唾沫，说：“好……” 好想一脚把他踹下去。 “南皮侯怎么回事？”陆渊又问。 说起南皮侯，华青顿时泛恶心，说道：“我进了醉红楼以后，那秦璇玑哄我说，后面有人找我，我一时好奇就去了。谁知道，他们抓住我就给灌了软骨散，送进南皮侯的房间里去了！听他们说话，好像是之前给南皮侯准备的绝色小倌自杀死了，所以弄了我去顶替。” “南皮侯碰你哪里了？”陆渊看着她。 “那家伙，一看到我就叫小心肝儿，还脱了个精光！呕！那满身的肥肉，真他娘的恶心！” “我问你，他碰你哪里了？”陆渊的语气又冷又硬。 “他……他想脱我裤子来着，被我一簪子给扎了大椎穴。”华青回答。 “大椎穴？”陆渊皱眉。 “是啊！你知道大椎穴吧？就在这儿。”华青摸着自己的后颈下方，一脸遗憾地说：“我那一下要是扎透了，那家伙准会半身不遂，只可惜……老子……哦呵呵，是‘我’” 见陆渊眼神变了，她急忙纠正称呼，然后继续说：“只可惜，我当时喝了一壶软筋散，没啥力气，他又皮糙肉厚，我估计，没扎透……” 陆渊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掀开车窗叫道：“陆铎。” “大哥。”陆铎回答。 “派人打听南皮侯的伤势。” “是。”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华青感觉他的情绪不大对头，偷瞄了他好几回，问：“那个南皮侯是什么人啊？” “太皇太后的亲弟弟。”陆渊说。 “啊！”华青突然觉得有些不妙。“太……太皇太后啊？那是……那是皇上的祖母么？” “嗯。” “那……”华青那水汪汪的大眼眨啊眨的。“刚刚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我是你徒弟，我跟你走了，那官兵会不会找你要人啊？” 陆渊看着她，缓缓说：“没人敢来找我要人。” “哦……”华青笑得有些变态。“那可…….太好了。” 这时，马车转弯，往摄政王府驶去，华青突然想起来，忙说：“哎呀对了！客栈还有我的东西呢！能不能……先去一趟广源客栈？” “什么东西？”陆渊问。 第68章 再回沧海阁 “钱，整整八百钱呢！还有换下来的衣服什么的。”今天她出门，带了一百钱在身上，客栈里还有八百钱呢！ 陆渊倒是极好说话，当即吩咐马车往广源客栈驶去。 华青感激地冲他道谢：“多谢王爷，王爷您真是个好人！” 有时候，她会觉得，陆渊真的像个好人。 就像第一次在河边见到他的时候，他帮她杀了企图咬她屁股的蛇。 当时她就觉得，他这长相，一看就是个正人君子，不会随便毁人清白不付钱，所以才想讹诈他五百大钱来着…… 不料……哎！ 陆渊嘴角弯了弯，回答说：“没错，我是个好人。” 华青那感激的笑意顿时凝固在脸上，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了…… …… 去了一趟广源客栈，马车便麟麟驶回了摄政王府。 华青抱着她的小包裹，回到阔别一天一夜的沧海阁，有点百感交集。 本以为永远逃离了这个地方，谁知道，还没过夜呢，又回来了！ 而且，还是她自己求着回来的…… 这悲催的重生啊！ 心里好堵得慌…… 在月光的照耀下，隐约可见东厢房被火烧得面目全非。地上摆了很多石头、木头之类的，可见白天已经开始施工修缮。 今夏那丫头说看到自己放火了，陆渊让她滚，当时她一时气愤，也懒得多说。现在既然回来了，这个黑锅便不能背。 于是，进屋后，华青就对陆渊说：“其实，我没有放火烧你家房子。” “是吗？”陆渊漫不经心地应了句。 华青点头：“真的，不是今夏有问题，就是有人假扮我！” 陆渊没说话，迈步朝里屋走去。 华青有些急了，绕到他面前说：“王爷，就算您不相信我，为了安全起见，这事您也得彻查一下，毕竟在自己的寝卧之侧，今天那人能放火烧了房子，改天谁知道会不会一刀……那啥是吧？” “说得有道理。”陆渊低头看着她。“本王会查的。” “如果查出来不是我呢？”华青觉得，他应该给她道歉。 谁料，陆渊却瞄着她的小包袱说：“你便不用赔钱。” “赔钱？”华青瞪大眼睛。 “当然！”她那脏兮兮的小脸上，只剩下两只圆滚滚滴溜溜的大眼，充满着高度警戒。陆渊便起了逗她的心思，声音深沉地说道：“最好真的不是你。否则，整个东厢房，还有里面的古董字画，把你自个儿卖上一万次，也赔不起其中的零头。” 华青紧了紧手里的包袱：“那，您可千万仔细着查，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会尽量配合！” 陆渊笑了笑：“本王从未办过冤假错案，你放心。” …… 陆渊换了身衣裳出来，便命人给她弄好洗澡水洗了个澡，换上清凉舒服的女装，又命人拿饭来给她吃，倒是显得很有人情味。 不过，想到他的目的……华青极为忧郁。 上次他为苍郁草发了脾气，以后是不是不会再让她喝了？ 那怀孕了怎么办？她总不能重生一回，啥正事没干，光给他生一窝孩子吧？ 想想就觉得暗无天日…… 第69章 慢慢地压了下去 正联想着肩上趴着一个，手里牵着两个，肚里还装着一个的悲催场景，眼前的光亮突然变暗。 她抬头，就看到陆渊那只色狼矗立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 “这是什么？”她有些怕怕地问。 “金疮药。”陆渊在她身边的榻上坐了，执起她柔白的小手，给她虎口清理、上药、包扎。 他坐得离她很近，华青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和呼吸，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她抬眼看着他，那充满着男性魅力的脸上，浓黑的剑眉没有一根杂质，挺直的鼻梁刚毅完美，微薄的唇很性感，她每每靠近了看，就有种被他侵犯的酥麻感…… 陆渊动作轻柔地给她包扎了，抬眼看向她，便发现她赶紧移开了视线，脸蛋有些不正常的红。 嘴角弯了弯，陆渊问：“疼吗？” “上了药好多了！” “身上还有伤吗？” “肩膀和腿上……”华青脑子里其实一直处于缺氧的状态，完全凭直觉在回答。 陆渊点点头，然后……动手脱她衣服。 “干……干嘛？”华青脸更红了，捂着胸口，使劲往后缩。 这就来了吗？ 又要被他......那啥吗？ 不过，人家好像不是这么想的，一本正经地说：“你肩膀和腿上不还有伤吗？” “我自己来就行了。”她劈手就去夺他手里的金疮药。 “你身上还有哪里我没看过？”说着，他已将她的衣裳剥开，露出漂亮的肩膀。 精致柔白的肩窝里，有道浅浅的血痕。 到底是隔着衣服刺的，不像虎口那般严重。 陆渊将金疮药挑了一点在伤口上，用指腹慢慢研磨开。 或许是受伤的缘故，伤口变得特别敏感，他那温热的指腹在皮肤上揉动，华青心底就跟着轻一下重一下地痒痒。 她偷眼看了一眼陆渊，却发现陆渊也正好在看她，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很坏的样子。 “别揉了！”华青顿时恼羞成怒，红着脸使劲扒拉自己的衣服，想要盖住裸露的肌肤。 然而，陆渊却突然搂住了她，还抓住了她受伤的左手。 “别乱动，注意伤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跟有魔力一般。 被他搂在怀里，他的气息完全淹没了她，华青那活络的脑子这会也不知道怎么了，只呆愣愣地窝在他怀里看着他。 陆渊将她的伤手放到自己的脖子后，形成互相搂抱的姿势，托着她的腰背，慢慢地压了下去。 华青脸蛋酡红，大眼里几乎能滴出水来。 陆渊蓦然亲了下去，含住她的嘴唇，有些疯狂地吸吮着。 青儿出走了一天一夜，但他觉得仿佛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没有她，沧海阁一贯的安静，突然变成了清冷，他甚至不想在里面住…… 华青脑子短路了很长时间，等她总算找回点自己的意识，身上的衣服已经所剩不多了。 “陆渊……”她的声音媚丝丝的。“啊你轻点……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陆渊的声音有些急促。 第70章 生孩子跟找爹的关系 “给我喝避子汤药吧！”华青说。 陆渊停了动作，抬眼看着她：“避子汤？” “嗯。” 有了苍郁草事件，华青觉得，她要想在陆渊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喝下避孕汤药，怕是有些困难。 所以，索性直接挑明了说。 陆渊放开了她，眼神有些冷：“这么说，你虽然跟我回来了，却仍然不愿意做我的女人，为我生儿育女？” “那个……那个……”华青多少有些心虚，“那个”半天，只慌手慌脚地扯衣服把自己裹严实了，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当然不愿意！ 她这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但，不能权宜个孩子出来啊！ 有了孩子再想抽身离开，那就绝不是现在这样简单了…… “你既然不想做我的女人，跟我回来做什么？利用我当避风港，利用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陆渊嘴角浮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你不妨先称称自己几斤几两，看看你是否利用得起。” 你才要称称斤两呢！你个大坏蛋，大奸贼！ 华青咬着唇，没敢骂出口。 抱人大腿，寄人檐下，就要懂得退让。 这叫……叫啥来着？ 忍辱负重吧？对！忍辱负重，以退为进…… 她悲壮地压抑住心里的那把火，清清嗓子说：“不是利用……我这不是还要去找我爹吗？所以才想要避子汤的。” “生孩子跟找爹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华青又编上了。“我在我娘面前发过誓，一定要找到我爹，让我爹给我操办婚事……” “你真当我是白痴？”陆渊眼神更冷了，语气隐隐有山雨欲来之势。 华青很少怕什么人，但或是今天那“一只手”的场面太过血腥，看着他这样，她竟有些害怕。 她往后缩了缩，说：“是真的！我娘说，当初她就是跟我爹私定终身，所以落得流落街头乞讨的下场，她说，让我一定不要跟她似的……” “也就是说，找不到你爹，你就不能给我生孩子？” “啊？嗯……”貌似是这个道理，华青自己也有点晕了。 “你以为，到了这里，还能由着你？”陆渊蓦然捏住她的下巴，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别的事由不得我，生孩子的事还能由不得吗？就算有了，我不想生，他也来不到这个世上！你总不能把我点穴十个月不解开吧？”这意思是，就算怀上了，她也要弄掉。 其实，这纯粹是话赶话。她这混世魔王一般的人，哪里知道有了孩子是个什么心境？ 陆渊像是又被打击到了，蓦然放开了她，起身整理好衣服，转身就进了里屋。 “哐！”地一声，门被大力关上，门框晃了半天。 华青坐在榻上，瞅着那扇门好半天…… 貌似……他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也没有叫她进去的意思。 这是啥意思？ 难道，他就这样放过了她，自个儿睡觉去了？ 算起来，他一共睡了她五个晚上，昨晚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去喝花酒，就算去了，也才六次。 那两条蛇个头不小，起码得八次以上才能把蛇情瘟解干净吧？ 他这是气得想不举了吗？ 躺在榻上，华青一刻钟里翻了十来遍身，然后终于忍不住去敲陆渊的门。 第71章 把你送给他 “怎么？”里面的声音貌似余怒未消。 “那个……蛇情瘟你应该还没解干净……” 里面没什么动静。 “我的医术其实还不错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那些老大夫，医书上也记载着有呢！若是不解干净，以后真的会不举的。” 还是没动静。 她发了一会愣，继续敲门：“你要是不想用我来解毒，就去找别人啊！可千万别憋着。” “……” “你不是有个侧妃吗？不如，你去找你那位侧妃？” “……” “千万不要试图自己解决，会比忍着更严重的！” “……” “王爷？王爷？” “闭嘴。”里面终于传来回音，语调又冷又硬。 华青不敢再说了，她还是有点怕他的…… 不过，这人怎么回事？咋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这么个好看的男人，要是得了那种隐疾，多可惜啊！ 渍渍，真可惜啊！ 第二天，陆渊站在榻边，看着榻上的人：呈“大”字型摊着，脑袋歪歪着，睡得酣酣的。 就这睡法，别人把她卖了她都不知道吧？ 真不知道是怎么长这么大的……还长得挺好。 陆渊坐在她旁边，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从十四的时候，她就刻进了他心里。 十年了……尽管当年相处的时间只有半个月，但是，这个人，他一天都不曾忘记。 尤其是她这双明亮灵动，漂亮有神的大眼睛，他一直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人能跟她一样…… 直到再次遇到她。 可青儿却不认识他了。 也不愿意跟他。 但他能感觉到，她对自己并不抗拒。 想来……她心里有事，心事还挺重…… 比如，找她爹。 陆渊突然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饱满的额头。 算了吧，别逼得太急了，慢慢来…… “陆渊！你个色狼！”华青梦见陆渊亲她的额头，嘟哝一声，转身抱住枕头。 陆渊脸色黑了黑，伸手打了她一下屁股：“醒醒！” 华青醒来，迷迷糊糊地转头，就看到陆渊黑着脸站在榻边。 “怎么了？”她问。 “起来，吃完早饭跟我一起出去。”陆渊说。 “去哪里？” “南皮侯府。” “啊！”华青立刻被惊醒了，反射性地捂着自己的裤子。“去那干什么？” “把你送给他。” 华青大眼瞪得滚圆：“王爷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陆渊没理她，出去吩咐陆安传膳去了。 刚吃完饭，秦管家却来了。 他送来了一套衣裳，陆渊顺手递给华青，让她进里屋换上。 等她走了，秦管家低声跟陆渊说：“王爷，府上的乌蚕丝布料并没有少，但是，兴隆绸缎庄曾卖出去一匹乌蚕丝，据店主回忆，买主是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子，看起来像个大户人家的丫鬟。” 陆渊没说话。 秦管家继续说：“奴才想，那晚若真的有人潜入了沧海阁，或许与值守的陆林卫有关系，所以，奴才请陆大人问了下当晚值守的，别的人都没什么异样，唯有李寻，说是拉肚子，单独离开过。” “李寻？轻功很好的那个？”陆渊问。 第72章 认贼作父的感觉 “对。李寻能进陆林卫，便是周景的推荐，两人关系匪浅。奴才想到玉屏姑娘的事情……觉得还是有可能的。”秦缓回答。 陆渊眼神寒了寒，说：“你带那店主暗中认人，看看能不能在王府或丞相府找到那个买乌蚕丝的。李寻这边，我会让人盯着。” “是。”秦缓说。“对了，还有一事。” “什么事？” “今夏暂时关在奴才那边，据那丫头说，周景单独跟安宁侧妃说过青姑娘的事情，还说得非常具体……”秦缓将今夏所言俱都告诉了陆渊。 陆渊看了秦缓一眼，说：“安宁侧妃今天会回府一趟，你把宫里赏下来的新茶给她，就说我吩咐的，让她带去给丞相和夫人。还有，问问她，夫人何时回府。” 安宁侧妃最近陪夫人在城郊琼花观小住，只偶尔回来一趟，添补些短缺的东西。 这是让他也带那店主认认安宁侧妃身边人的意思，秦管家心领神会，点点头。 秦管家送给华青的，是一套男装。 一套以她的尺寸做的男装。 布料板正却透气，透着股凉性，夏天穿着很是舒服。 只是，颜色不好。 全身玄黑，只袖口、领口有些花纹。那花纹，便是陆家的图腾。 她顿时产生一种投靠奸佞，认贼作父，即将成为历史（罪）人之类的感觉…… 穿戴化妆好了，她便出去让陆渊看。 陆渊点头：“不错。” 华青看看陆渊的一身玄黑，又看看自己的一身玄黑，说：“不过，为什么是一身黑？” “黑的好。”陆渊说。 “我不喜欢黑的，我喜欢白的！”华青说。“一身白衫，随风飘舞，风流倜傥，仙气飘飘——” “白的显胸大。”陆渊说了句。 “呃……”华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换衣服的时候她又束胸了，再加上这身黑袍，还真看不出来有胸呢！ “我束紧点不就好了！”华青嘀咕。 “束紧了影响发育。”陆渊说。“昨天那样就太紧了，都勒出红痕来了。” 顿了顿，他又说：“以后女扮男装的时候，都穿黑色的衣服，束胸就不用束那么紧。” 华青斜了陆渊一眼：“你干嘛这么关心我束胸的问题？” “我怕你把它们勒得长不大。”陆渊回答。“我喜欢大一点的。” 华青瞬间石化。 看她那模样，陆渊嘴角弯了弯，说：“走吧！” “去哪儿？”华青问。 “不是说过了吗？南皮侯府。” “真去啊？” “当然。” “去干嘛？” “你不愿意做我的女人，我只好把你送给他，就当做个顺水人情。” “不是！你怎么能——啊！慢点！” 陆渊今天还要开朝会，没时间跟她磨叽，拉着她就往外走。 一出王府大门，就看到一辆刻着晋阳王图腾的豪华马车停在外面，前后各一队陆林卫，一个个配着腰刀，面无表情，杀气腾腾。 陆铎牵着马走过来，对陆渊行礼后说：“王爷，已经备好了。” “走吧！”陆渊拉着华青就上了马车。 第73章 机灵点 陆铎翻身上马，挥挥手，整个队伍便悄无声息地往前走去。 “大哥，南皮侯的伤势没有大碍，只是皮外伤，修养十天半月，应该就好了。”外面传来陆铎低低的声音。 “嗯。”陆渊嗯了一声。 听这动静，好像真的是去南皮侯府。 难道真是把她当礼物送了？ 华青瞅了陆渊十几回，终于忍不住问：“真的……把我送给他？” “要不然呢？” “他喜欢男人！我是假货，一拆包装就露馅。” “他男女通吃。” 华青一口气上不来：“从醉红楼那晚开始，估计全洛阳都知道我是你徒弟了！你堂堂摄政王，居然把自己的徒弟送给那变态？人们会看不起你的，他们会笑话你，说你是个怂包！怂！” 陆渊突然伸手，掐住她脸上的肉肉：“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敢这么说！” “疼！”她抓住陆渊的大手直喊疼。 陆渊总算放开她，问：“想去伺候南皮侯吗？” 华青一脸幽怨地看着他，摇摇头。 “要是不想，就机灵点。”陆渊意有所指地说。 华青瞅着他琢磨半天，机灵点？啥意思？ 他这番，明摆着是报复昨晚……她跟他要避子汤，又伤他自尊了。 他是要她主动屈服？ 就像上次他要杖毙今夏的时候，要她主动取悦一样？男人不都吃那一套？ 可她华青是什么人？她才不会屈服于这个大奸贼！ 可是……南皮侯…… 她脑子里浮现出南皮侯那脑满肠肥的模样，再看看对面这个大奸贼的模样，最后再看看外面的陆林卫…… 行，机灵点就机灵点吧！陆渊好歹是个美男，就当......轻薄他一回。 于是，她便站起来，冲着陆渊的脸亲了一口。 陆渊倒是一愣，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干什么？” “是不是这样，你就不把我送出去了？”华青一脸憋屈地问。 陆渊看着她半天，“噗！”地一声笑了。 她这琢磨半天，琢磨什么了？ 看他先错愕后好笑的表情，华青突然意识到，她好像会错意了！ 妈蛋！什么跟什么啊！ 她捂着脸，转过身，只恨不得马上消失才好。 陆渊笑得更厉害了。 马车外骑马并行的陆铎，转头看了一眼马车。 大哥笑得很开心的样子……自从他做了摄政王，这样的笑，就很少听到了…… 陆林卫队一路朝南皮侯府驶去，一路上，百姓见到俱都躲得远远的，就跟躲避瘟疫一般。 有那实在回避不开的马车什么的，都跟见了阎王一般，靠在最边上，恭恭敬敬地半点不敢乱动。 华青透过车窗帘看到，心想，陆渊说的倒是一点不错，估计没人敢说他是个怂包。 她顿时产生了一点特权阶级的荣誉感。 陆林卫队到了南皮侯府，整整齐齐地堵在人家门口。 侯府的门房见状，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出来问：“各……各位兵爷，这是……这是干什么？” 陆铎下了马，走向那门房。 门房看到陆铎走过来，眼神儿落在他腰间的刀上，不自觉后退了好几步，结果碰到台阶，一屁股坐了下去。 第74章 小混账 陆铎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伸手递给他一张名帖，冷刀子一般的声音响起：“去禀报南皮侯，摄政王殿下驾到。” “啊？哦！是！是！”那门房愣着半天，好容易反应过来，双手接过名帖，站起来飞一般地跑了。 陆铎怎么会来了？ 不会是来抄家的吧？ 不对不对，南皮侯可是太皇太后的亲兄弟，谁敢来抄家？ 也不对，上次那南通侯，还是太后娘娘的亲哥哥呢，不照样抄了？ …… 门房一路想了很多，跑到南皮侯住的地方，上气不接下地对南皮侯的亲随大同说：“大同，外面…….外面……陆林卫……陆铎……” 大同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帖子，看了一眼，顿时脸色一变，赶紧转身送了进去。 华青看到那门房的模样，顿时忘了刚刚的窘迫，一下子乐了：“师父，我知道了，南皮侯意图侵犯你徒儿，您这是来找南皮侯算账来了！” 陆渊看了他徒儿一眼，说：“等会，好好赔礼道歉。” “哼！我才是受害人，干嘛要跟他道歉啊？”华青立马拽起来。 “刺伤侯爷，乃是死罪。你不道歉，是想去西市口——” “是该跟他好好道歉，他看在师父您的面子上，说不定就原谅我了，是吧师父？”华青露出八颗大牙笑道。 陆渊又伸手掐了下她的脸，很有些宠溺的味道。 华青心里莫名高兴起来，眼波流转间，不自觉充满着欢腾。 不一会，南皮侯就梗着脖子，带着一大群人亲自出来了。 到了马车前，还没见到人，先支愣着脖子弯腰行礼：“下官拜见摄政王殿下！” 两个陆林卫打起车帘，陆渊从马车里下来，然后伸手把他徒弟也拉了下来，这才淡淡地说：“侯爷这是怎么了？看着脖子不大好！” 南皮侯抬起头来，一脸悲愤地说：“昨天，被一小混账——” 刚说到小混账，他就突然看到……那小混账就在陆渊身边站着呢！ 他顿时张大了嘴，指着华青：“你！你——” “这是劣徒青儿。”陆渊眉眼间充斥着一股冷意。“侯爷所说的小混账，可是他？” “他……他是王爷您的徒弟？”南皮侯一脸不可置信，结结巴巴地问。 “没错，他是我徒弟！听说，他昨晚被人灌了药，给送到南皮侯您的床上去了！侯爷可真是好兴致啊！”陆渊唇边勾着一丝笑，令人坐立难安的那种。 “这，这……”南皮侯的汗冒得更厉害了，“这”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话的确不好说。 还是大同机灵，提醒南皮侯说：“侯爷，您看这外面挺晒的，不如，请摄政王殿下进屋再说？” “哦！是是是！王爷，里面请！有什么误会，咱们进去说，如何？” “那就叨扰侯爷了！”陆渊淡淡地说。 “请！王爷请！还有青公子，里面请！”南皮侯赶紧将人往里面请。 陆渊果然就随着他进去了，按主宾坐定，上了茶之后，南皮侯喝退了左右，只留大同伺候着，这才说：“王爷，这件事，实在是个误会！” 第75章 南皮侯那个老东西 “误会？”陆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南皮侯额头直冒冷汗，支愣着脖子说：“其实……这个说出来也不怕王爷笑话，下官是在醉红楼……醉红楼说是得了个绝色的，请下官去的！如果下官知道他是您的徒弟，无论如何也不敢啊！” “是吗？”陆渊又露出那种笑了。 “真的是不知道啊！”南皮侯却好像快哭了。 华青感觉这下马威也下得差不多了，转头对陆渊说：“师父，徒儿觉得，侯爷所言，应该是真的。” 陆渊扬眉看着她：“哦？” “刚刚听侯爷所言，青儿就突然想起来，在被他们灌了药之后，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他们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陆渊还没开口，南皮侯迫不及待地问道。 华青瞥了南皮侯一眼，说：“他们说，原本为南皮侯那个老东西准备的——哦，侯爷见谅，那是他们说的，不是在下在骂您！”华青抱歉地说。 “无妨，无妨。”南皮侯的脸皮抖了抖，笑不像笑，哭不像哭。 华青点点头，一副回忆往事的表情继续说：“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为南皮侯那个老东西准备的绝色小倌，自尽了！” “自尽了？”南皮侯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张大嘴，像在思考。 华青暗中翻了翻白眼，继续说：“依在下看，那醉红楼的老鸨子秦璇玑，怕是见绝色小倌死了，没法跟侯爷交代，正好我去了，她见我生得不错，看着又眼生，所以就动了歹心。” “啊？还有这样的事？”南皮侯总算明白了，瞪圆了眼吼道：“秦璇玑她是疯了吗？” “可不是！那娘们，可真是个疯子！”华青直摇头。 “这么说，真的是误会？”陆渊问。 “误会误会！”南皮侯总算不冒冷汗了，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华青说：“青公子肯定没听错！都是醉红楼的错！那秦璇玑胆大包天，竟敢随便绑个人就……哎呀呀，这真是，委屈青公子了！” 华青摆摆手：“在下倒是无妨！倒是刺伤了侯爷，青儿该跟您道歉才是！我当时不知道您跟我师父是同僚，早知道的话，一定会跟您求救哇，而不是拿簪子扎您了……您的伤，可有大碍？” “额……没有大碍，没有大碍！过两天就好了！”南皮侯赶紧说。 华青做出一副总算放心的样子，冲他笑道：“那，侯爷可原谅青儿了？” 那南皮侯见华青冲他笑，那绝色的模样嫩嫩的，明亮的眼睛弯弯的，细嫩的小嘴柔柔的，顿时酥了半边，笑得跟个白痴一般，说：“这这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呵呵！” 尼玛！谁跟你一家人！看到他的眼神儿，华青牙龈直痒痒。 这时，陆渊起身说：“看样子，的确是本王误会侯爷了！本王就这一个徒儿，一时心急，还望侯爷见谅。” “哪里哪里！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南皮侯说。 第76章 把醉红楼那破窑子掀了！ “既然说清楚了，本王就不耽误侯爷养伤了，半月之后，侯爷还要忙着招待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本王。”陆渊显出几分客气来。 这摄政王平时根本就不屑看他一眼的，南皮侯听闻此言，比华青对他笑还要兴奋，搓着手说：“怎敢劳烦王爷帮忙？到时候，下官要在府里为两位王爷设洗尘宴，还望王爷和青公子能赏脸前来！” “好。”陆渊微微一笑，从衣袖里掏出个药瓶，递给他说：“这是军中的伤药，效果很不错。希望侯爷早日康复。” “多谢王爷！”南皮侯双手接过。 “这就告辞了。”陆渊说。 华青也行礼：“告辞。” “两位慢走！慢走！”南皮侯梗着脖子又把他们送到了大门口。一直到马车看不见了，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陆贼，一手把控朝政，手握百万重兵，平时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 刚开始，他是真怕。 还好那个青公子懂事，说了实话——对了，醉红楼！ 南皮侯蓦然转身，咬牙切齿地对大同说：“去！把醉红楼那破窑子，给本侯掀了！” “这……侯爷息怒！”大同直皱眉头。“那醉红楼可不是一般的青楼……” “让你去你就去！”南皮侯气得抓狂：“本侯不敢动那位摄政王，还不敢动一区区的青楼妓馆？” “……是。”大同清楚侯爷的脾气，不敢多说了。 “还有，半月之后的宴会，跟秦璇玑谈好的那些，全都作废！歌舞、艺妓、装饰都换成杏花楼！” “……好吧。”大同又说。 “秦璇玑这臭*婊*子，竟把陆渊那厮的徒弟绑了，这分明是想害死本侯！哎哟喂！快扶本侯爷进去，疼死我了……”南皮侯摸着后脖子叫唤…… 马车上，华青琢磨了好一阵，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师父……刚刚您说，半个月之后，南皮侯要招待两位贵客，是什么意思？” “蜀王、汝南王将于半月后抵达洛阳述职。”陆渊说。“诸侯王入都城，未得宣召，不得入宫。因此，太皇太后命南皮侯负责接待两位王爷。” “哦……”华青托着下巴，用食指敲打着嘴唇。她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大瀚国的十二路诸侯王中，起码有八路诸侯王都成日里谋划怎么讨伐陆渊。 唯有汝南王、建阳王是倒向陆渊的…… 而且，她记得以前听她爹跟兄弟们喝酒吹牛的时候说起过，那汝南王是成帝陛下（当今皇上的爹）的亲弟弟，也是成帝陛下最为信任倚重的臣子，封地富庶，手握重兵…… 大约……秦璇玑背后的人……想杀了汝南王，以打击陆渊。 如今，这个秘密被她听了去……她又是陆渊的徒弟，秦璇玑他们原本的计划肯定会改变。 不知道，他们会改用什么办法刺杀？ 不行，南皮侯说的那个接风宴，她也得去看看才好。 说不定……能碰到熟人。 例如，青帮的三大高手之一，楼二。 再例如，楚怀…… 第77章 惊见小翠儿 “在琢磨什么呢？”陆渊看她眼珠子溜来溜去，问。 “以前有个从益州（蜀王治下）来的乞丐，说那蜀王可好了，经常开仓放粮，还令地方官员修建难民所，每日施粥赈济。可是真的？”华青问。 这话其实不是听乞丐说的，而是听她爹和楚怀说过，说这位蜀王轻傜薄税，是个难得的贤王。 “是吗？”陆渊眼神一沉。“连乞丐也如此称颂他？” “是啊！”华青说。 “十二路诸侯王中，的确数他贤名最盛。”陆渊语气淡淡地说。 “那，你可见过他？” 陆渊看向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华青说。 “南皮侯不是请了你去吗？到时候你随便看。” “好。”华青咧嘴一笑。 本来，她有点担心陆渊不让她去来着…… 到了巍峨壮丽的摄政王府门口，陆渊却不进去，说还有事，让她自己进去。 说完，又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她，说：“老老实实在家呆着等我回来，别给我惹事生非。” “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乖乖的，绝不给您老人家添麻烦。”华青忽闪的眼神儿，像个萌宠。 陆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看她进门以后，掉转方向绝尘而去。 因着半个月后南皮侯府的接风宴，华青感觉有了些盼头，蹦蹦跳跳地往回走。 蹦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背着手，后退到陆铎面前，偏头瞅着他：“陆大人。” “有事？”陆铎问她。 “你们王爷每次去喝花酒，都是昨晚那阵仗么？” “……” “你的武功很不错，师从何门何派？” “……” “你今年多大了？” “……” “你叫陆铎，他叫陆渊，你叫他大哥，你们是兄弟？” “……” “喂，那天晚上，我看到你跑进火海里，抱了个东西出来，那是什么宝贝？” 陆铎始终面无表情，平视前方。 “闷葫芦一个。没意思！”华青转头走了。 她感觉有些想今夏了。 今夏是个话唠，是个很热衷于搞宅斗的话唠，比他有意思多了。 不过，从昨晚回去就没看到今夏，华青估计……因涉嫌放火烧房子，她应该是被关押或是什么了。 刚过二门，迎面碰到了一群人。 最中间最醒目的那个，穿着大红织金的绸缎衣裙，头上戴着流光溢彩的宝石装饰，杏眼桃腮，从头到脚都漂亮。 不仅漂亮，一举一动还显得无比地优雅富贵，没有一丝小家子气。 华青看到她，就呆住了。 这不是她的侍女小翠儿吗？ 哪一年来着？ 好像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她爹带回来一孩子，说是路上捡的，跟他们是同乡，父母都在战乱中没了，看她可怜就带回来给她当个使唤丫头。 那丫头聪明伶俐又勤快，华青用着还挺顺手。 在楚怀赴洛阳赶考那年，她怕楚怀身边没有得力的人照顾，便让小翠儿跟着楚怀一起来了洛阳。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见到过小翠儿。 她以为她一直在给楚怀做丫鬟来着，咋跑这儿来了？ 第78章 侧妃你也挺有意思的 这是她重生以来，见到的第一个熟人，华青顿时激动了，差点脱口叫出小翠儿的名字来。 好在有人一声顿喝“大胆！”，阻止了她的冲动。 这声“大胆”，竟有几分总管青帮十几家醉红楼的苏三娘的气势。 通常情况下，有那闹事不听话的姑娘，一听到苏三娘的呵斥，定然立马消停得妥妥的。 华青颇为欣赏地看向呼喝她的丫头，她站在小翠儿旁边，生得倒是挺好，只是眼神过于凌厉，看起来凶巴巴的。 “你什么人？见到侧妃娘娘，还不行礼？傻愣愣杵在那做什么？”那丫头又厉声说。 侧妃娘娘？ 谁是侧妃娘娘？小翠儿啊？ 她看向小翠儿，小翠儿倒是和善，微微一笑说：“琴箸，休得无礼。我想，这位应该就是青姑娘吧？” 呃……这声音听着好耳熟……分明就是那天在湖边无意中听到的那位侧妃的声音！ 华青做梦都没想到，小翠儿竟然就是那位……侧妃。 “果然生得好颜色。”安宁侧妃端庄地，含笑地，亲切地，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华青。“今年多大了？” 此时华青心里是很激动的，只恨不得扑上去叫声“我的小心肝儿”，可又怕是人家以为她是神经病。 更何况，她的身份，是不能在小翠儿这儿暴露的。 毕竟，小翠儿是跟着楚怀来到都城的……这么多年以来，再也没回过襄阳，谁知道她会不会已是楚怀的人？ 要是让楚怀知道她重生了，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再杀她一回…… “问你话呢！你聋了！”见她一直在看着安宁侧妃愣神，琴箸大概怒了。 华青总算被她吼得醒过神来，回答说：“十五了。” “你是哪里人？来了府里，可还习惯？”安宁侧妃又亲切地问。 华青道：“还好还好，有王爷照顾着，还挺习惯的。” 她说完了才觉得，这话拉仇恨。 果然，琴箸接着就发话：“哪里来的野丫头，太不懂规矩了，在侧妃面前，要自称奴婢！” 华青看了看小翠儿，她貌似并没有阻止琴箸丫头发威的意思，于是一脸纯真地问：“我又不是奴籍，更不是你们府里的丫鬟，为什么要自称奴婢？” “你无名无份，不是奴婢是什么？”琴箸那脸色，当真难看得紧。 “无名无份？”华青莫名其妙。“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可是你们王爷请来的贵客！怎么着？到你们府里来做个客，还得有个名份？” “你——”这般牛头不对马嘴，琴箸看了小翠儿一眼。 小翠儿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用衣袖半掩着嘴笑道：“青姑娘可真有意思。” 小翠儿以前可不是这样，笑起来露八颗牙，漂亮乖巧又听话，勤劳勇敢又善良。 如今掩着袖子笑的模样……华青觉得，远不如以前自然好看来着。 “侧妃你也挺有意思的。”华青瞅着她说。 她这般看着自己，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看似无辜而清纯，却又似乎洞悉一切……不知为什么，安宁侧妃觉得眼前这个人特别讨厌。 第79章 时间是把杀猪刀 但是，她脸上的笑意仍然不减，颇为随和地问：“这大热的天，青姑娘干什么去了？” “跟王爷出了趟门，刚回来。”华青回答。“侧妃娘娘这是要出门？” “是啊！这些日子一直跟母亲住在琼花观。”安宁侧妃说。“这厢回来拿些东西。” “哦……那，侧妃娘娘您慢走！”华青随口说。 那侧妃又掩口笑了：“青姑娘这话说的，本侧妃出入自己家里，怎么反倒要你一个外人来跟我说‘慢走’？” 华青被她绕得有点晕，好一会才品味出她的意思来。 这是在跟她宣示主权呐…… 好吧，这是你家……我又没跟你抢…… 华青一脸无奈，说：“那，侧妃娘娘，再见！” 安宁侧妃脸上的笑意收了收，正色说：“哦……对了！听闻前天夜里，沧海阁着火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华青说。 “瞎说！不就是你放的火吗？”琴箸冷笑。 华青瞅了琴箸一眼：“这位，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放火了？” “今夏亲眼看到的，满府谁不知道？你还想狡辩？” 华青觉得这个叫“琴箸”的丫头着实讨厌，斜着她道：“那是今夏看错了！更何况，就算真的是我放的火，人家王爷都没说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婢’在此哔哔个没完？” 琴箸貌似气得不轻，脸都涨成猪肝色了，怒气冲冲地说：“是！我是奴婢，你又是什么？顶多算一玩意儿罢了！” “琴箸，青姑娘是王爷的客人，不得无礼！”安宁侧妃温柔地斥责了一下琴箸，然后一脸歉意地对华青说：“对不住，青姑娘，这丫头被我娇惯坏了，还望姑娘不要往心里去。” 这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都可以登台演戏了。 华青笑道：“我不往心里去。疯狗冲我叫唤，我通常是一棒子把它打死，怎么还能往心里去呢？” “你——”琴箸目露凶光，恨不得上来给华青一巴掌。 “怎么滴？想咬我啊？”华青笑眯眯地看着她。“有胆儿你就来咬！” 琴箸胸脯剧烈地起伏，猛然上前一步，大约真的想来咬她。 “安宁侧妃！”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身一看，原来是秦缓秦管家。 “安宁侧妃，马车已经备好了。”秦缓跟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微微俯身，面带恭敬的微笑说。 小翠儿点点头，冲华青说：“青姑娘，时辰不早，本侧妃先走了！” 华青点点头。 “琴箸，走吧！”小翠儿一脸雍容地伸出手来。 琴箸狠狠地瞪了华青一眼，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伸手扶住小翠儿，气愤愤地走了。 华青看着她们的背影，想起上次在湖边听到的，小翠儿那恨得咬牙齿切的声音……这真的是那个成日里跟在她身边，勤劳善良，任劳任怨，给她打各种掩护的小翠儿吗？ “唉！时间是把杀猪刀，把我的小翠儿变成了这样……”华青摇头摆尾感慨了半天，晃回了沧海阁。 第80章 神医华昆仑之女 没想到，刚觉得想念今夏丫头，今夏丫头还真回沧海阁来了。 一见到她，她就哭着跪倒在地：“青姑娘，对不起，是今夏冤枉您了！” “这是干嘛啊？”华青挑挑眉梢，问。 “今夏的确看到一个穿着姑娘衣裳，梳着姑娘一样头型的人在点火，但是，只看到背影。我正准备过去阻止的时候，却摔晕了。”今夏说。 “你说冤枉我了，怎么，你已经知道是谁放的火了？”华青问。 “秦管家告诉我说，已经可以确定，有人假扮姑娘的样子，刻意栽赃陷害姑娘。”今夏一脸内疚。 “哦？是谁？”华青问。 今夏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哦……”华青倒是挺好奇的，是谁能潜入这重兵把守的沧海阁来假扮她？不是高手就是内贼！ 不过，如果是高手的话，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就是内贼…… 看华青沉吟不语，今夏哭着拉她的衣服下摆：“青姑娘，是奴婢冤枉了您，害您受苦了！您原谅奴婢好不好？” 华青低头一看，这丫头哭得梨花带雨的，便伸手将她扶起来，说：“今夏呀，既然你也是被人蒙蔽了，说什么原谅不原谅？” 今夏破涕为笑：“姑娘的意思，是原谅奴婢了吗？” 华青拿个手绢给她擦去眼泪，亲切又严肃地说：“我这个人，心很宽，只要你别存心害我，我是不会计较的。但是，对于存心跟老子过不去的那些人……我本来很宽大的心胸，就会变得比门缝还窄！不把他干翻了，誓不罢休！” 今夏使劲点头：“姑娘放心，您是今夏的主子，今夏一定会一心一意为主子分忧，绝不会存任何二心！” 华青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按坐在凳子上，说：“今夏，我问你个事呗？” “什么事？” “那个侧妃娘娘……上次你跟我说，她是个县主？” “是啊！”今夏点头。 “她是哪位诸侯王的女儿？” 分明是她的侍女小翠儿，怎么就变成了安宁县主？ 县主身份可尊贵的很。 在大瀚国，诸侯王之嫡女，以及皇帝的庶女，为县公主，简称县主，位同列侯。 难道，小翠儿本就是哪个王爷甚至皇帝流落到民间的女儿？现在被认回去了？ “不是。”今夏却说。“安宁县主原名叫华莹，乃是神医华昆仑之女。” “啊？”华青顿时惊了。“神……神医华昆仑之女？” “是啊！”今夏说。“三年前，大瀚发大瘟疫，成帝陛下发榜，求治瘟之人，她就自告奋勇，献上一方子，治好了瘟疫。” “治瘟的方子？”华青眨巴了下大眼。 不知为啥，她突然想起阎罗王说她发明了治疗痢疾和瘟疫的方子，功在千秋万代什么的。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发明过治疗瘟疫的方子…… “是啊！她的方子很有效，治好了瘟疫。成帝陛下就封她为乡主，准她入宫为后宫女眷看病。 后来，她又治好了当时的太后娘娘，也就是现在的太皇太后的顽疾，太皇太后喜欢她，便封她为县主，赐给了王爷为侧妃。” 第81章 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样啊……”华青连连点头。她还怀疑自己认错人了呢，原来真的是小翠儿…… 小翠儿的确精于医术。 如果，华青从他爹那里学到了五成本事，小翠儿绝对学到了七成。 当初，她爹在教她医术的时候，小翠儿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于是她爹便让她们两人一起学。 那时候华青玩心重，根本不用心学，成日里和楼二他们一块，斗蛐蛐，玩六博，听书，看戏，喝酒……所以，她到现在为止，还有很多药材名、药方子记不住…… 反倒是小翠儿，学得极为认真，每次她爹考核之时，都得靠小翠儿帮她作弊才行…… …… 可她竟然说自己是华昆仑的女儿？ 老爹知道吗？ 华青突然觉得有些窒息。 她爹虽然暗中给楚怀提供了很多财力支持，但是，他以前说过不止一次，青帮是江湖帮派，绝不介入朝廷纷争。 他绝不会拿青帮上下那么多人的性命来开玩笑。 所以，如果他还活着，他不会允许小翠儿以他女儿的名义嫁到摄政王府来。 因为这样一来，华昆仑，可就成了陆渊的老岳丈。 在皇族和世人眼里，青帮跟陆渊就有了极为亲密的关系。 更离谱的是，这婚，偏偏又是太皇太后赐下来的…… 这其中的牵扯……华青想想都觉得错综复杂，如同一个深黑的漩涡般，令人望而生畏。 如果她爹还在青帮主事，是绝不会允许青帮深陷到这错综复杂的朝局中来的。 那么……难道她爹…… 华青用力地咬着大拇指弯，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 “青姑娘，难道您什么时候见着她了？”今夏一脸八卦地问。 华青深呼吸，竭力不让自己显露出异样来，点点头说：“嗯，刚刚，碰到她出门，说是去什么……观来着？”华青说。 “琼花观。就在洛阳城北十来里。咱们丞相大人——也就是王爷的父亲，一年里面有大半年都在琼花观住着，咱们夫人便时常过去看望丞相，然后安宁侧妃也会陪着夫人一起去。” “哦……” “青姑娘，上次在湖边，您也听到她的话了吧？以后，您还是多避着她些吧。”今夏忧虑地说。 “避着？为何？”华青问。 “她是县主啊！而且，她父亲乃是天下第一大帮派：青帮的帮主，那青帮，据说帮众无数，势力庞大，万一她找您的麻烦，您……是一定会吃亏的。” “呵！呵！”华青呵了两声，默默地咽下一口老血说：“那青帮帮主，你见过吗？” “没有。”今夏摇头。 “侧妃跟王爷大婚之时，他没来？”华青看似随意地问。 “没有诶！”今夏说。“我有听夫人问起过安宁侧妃，侧妃说，华神医这些年在四处游历，谁也找不到他。夫人就笑着说，江湖奇人都是那样，神龙见首不见尾。” “四处游历……”真的在四处游历吗？华青使劲咬着下唇。 “除了她的身份，咱们夫人也特别喜欢她，万一她在夫人面前说您的坏话……唉！反正，您能避着就尽量避着她，能顺就顺着她，千万不要跟她发生冲突，要不然，到时候王爷也为难不是？” 第82章 军法处置 “夫人……陆渊的娘啊？”华青问。 “是啊！”今夏皱眉说。“青姑娘……您还是别直呼王爷的名讳了，被人听见了，不好。” 说到称呼，华青又想起了“王爷，夫君和师父”来…… 她抿着嘴，没说话。 今夏苦大仇深地继续劝：“您也别动不动说‘你们王爷’、‘你家王爷’，王爷他……不是奴婢家的，是……是姑娘您的王爷呢！” 她的王爷？ 陆渊成她的了？ 华青再次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她不想跟今夏说话了。 下午，陆渊刚进了府门，秦缓和陆铎就一起迎了上来。 到了无人处，秦缓先开口说：“王爷，上午安宁侧妃回来的时候，奴才照您的吩咐，把新茶给了她。并问了下夫人的回程。” “嗯，她怎么说？” “她说，山上凉快，夫人会等天气不那么热了，再回府。” “好。”陆渊看着他，他知道，秦缓一定有下文。 果然，秦缓的声音放低了许多，说：“还有，在她们回府的时候，奴才就安排了兴隆绸缎庄的掌柜在暗处认人……买乌蚕丝布料的，就是琴箸。” 陆渊沉默了一会，说：“嗯。本王知道了。” 然后，他看着陆铎：“你这里有什么事吗？” 陆铎回答：“秦管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我就秘审了李寻。他已经招了。” “好。”陆渊对陆铎的速度表示赞赏。 “放火的人，就是他。”陆铎继续说。“李寻身形瘦削，个头也小，男扮女装之时，背影还真跟青姑娘有几分相似。” 陆渊眼睛微眯：“周景指使的？” “是周景，衣服、装扮都是周景给他的。”陆铎说。“大哥，要审周景吗？如果周景吐出安宁侧妃，再加上兴隆绸缎庄的证词……”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不用了。就算证实了，女人之间争风吃醋而已，也没伤到人，不算什么大事。闹出来……反而是麻烦。” “那……李寻如何处置？”陆铎问。 “李寻……纵火烧沧海阁，军法处置！”陆渊的声音缓慢而阴沉。“周景那里……秦缓，你寻个由头把他打发走，毕竟……母亲那里，总要留着几分体面。” “是。”秦缓回答。 “至于乌蚕丝……就当不知道，继续好生派人盯着她们便是。”陆渊对陆铎说。 陆铎点头。 秦缓接着说：“王爷，还有一件事，今天，青姑娘回来的时候，遇到安宁侧妃了……” …… 这几天极为闷热，还好屋里放了冰，陆渊进门，一股凉爽迎面而来。 只见今夏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撑在脸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正在打瞌睡。 而青儿则盘膝坐在榻上，眼睛盯着其中一点，貌似正在发呆。 “发什么呆？”陆渊走过去。 华青抬起头来，傻愣愣地看着他。 倒是今夏睡眼惺忪地醒来，看清了来者是谁，顿时一膝盖下地，福了福身子说：“王爷，您回来了？” “嗯。”陆渊说。“去传膳吧，多上些清凉降火的。天气太热了。” “是！”今夏出去了。 第83章 你别……我肚子疼 陆渊走到青儿面前，弯腰好生看了看，问：“这是怎么了？跟只傻鹌鹑似的？” “你才傻鹌鹑呢！”华青偏过头。 “你今天碰到安宁侧妃了？”陆渊含笑在她身边坐下。 华青拿眼瞥他：“是啊！您那位安宁侧妃，可漂亮得紧！” “又吃醋了？”陆渊伸手夹夹她漂亮的脸蛋。 “才没有呢！”华青突然正色说：“王爷，我听今夏说，那安宁侧妃是青帮帮主，神医华昆仑之女？” “嗯。” “您见过华帮主么？”华青问。 “怎么？”陆渊挑眉看着她。 “华帮主在我们襄阳，可是响当当的第一人！那青帮上下，从来不会欺负我们这些乞丐，每到疫病高发期，还会在襄阳城中间架一口大锅，给我们熬防疫的药水，免费喝！我也去喝过！” “哦……” “他老人家在我心里，是最仗义的！”华青凑过去：“你见过他吗？” “没有。” “他不是你老岳丈吗？你没见过？” “没有。”陆渊摇头。 “为什么没有？”她有些心急，又靠近了点。 一股淡淡的幽香钻入陆渊的鼻子，他心里一荡，顺势就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圈在怀里。 华青想了想，没动，而是仰着头，等他的回答。 “据说，他云游四方去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陆渊低头看着她那粉嫩嫩而又青涩的唇，问：“怎么，你又想让我带你见见他？” “嗯。”华青急忙点头。 “他若是云游回来了，你跟在我身边，自然能见到他。”陆渊脑袋越凑越近。 “那个……你……你先放开我……”她努力地想要离他远点，温软的娇躯磨蹭着他的身体，温热湿润的气息喷在他脖子上，陆渊的手渐渐锁紧，突然起身，将她放倒在榻上。 “你干什么？”华青慌乱地问。 其实陆渊本来不想干什么，可是这小家伙太撩人，他又想干什么了。 陆渊的眼神落在她玫瑰花一般的唇瓣上，低头亲了下去。 可怜的华青，每次他亲她的时候，她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就在她差点魂飞魄散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个东西，极为雄伟地抵着她。 不是该不举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五个晚上，就已经将蛇情瘟解了？ 感觉他的体温越来越高，呼吸越来越粗重，华青心里一急，颤颤巍巍地说：“你别……我肚子疼。” 语气中，带着些哭音。 陆渊一愣，低头看着她。 清澈的大眼里含着两包可怜兮兮的眼泪，嘴唇被他蹂躏得微微肿了，简直……要人命。 他又重重地亲了下去，这回，仿佛要将她的魂儿吸出来一般。 而且，还动手脱她衣服…… 这个时候，慢慢来别逼急了之类的，他都忘了。 …… 过了一会，他看了看裤子上的红痕：“这……” 华青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顿时心里一喜，她来月事了！ 难怪肚子疼。 “你你你不能！我来那个了！”华青推着身上牢牢压制她的人。 第84章 很快就会被他搞大肚子 陆渊眼眸中的浴火总算渐渐消散，明显有些郁闷地起身，往净房去了…… 华青跑过去偷看了一下，他在泡冷水澡，而且，闭着眼睛，眉头微皱，明显有些暴躁。 她赶紧溜了回去。 作为一个想要谋朝篡位的逆臣来说，陆渊平时很忙。 泡了回澡，吃了晚饭，他还要去外府十三阁议堂议事。 离开之前，他先找秦缓来了一趟，不知跟他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秦缓回来，拿了一包东西给他。 陆渊将那包东西递给华青。 华青打开一看，一条一条的……以柔软的精棉缝制而成，上面有几根带子，捏一捏，里面软软的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月事带……以前她自然也用过，不过，远不如这个洁白无瑕，精致柔软…… 华青红着脸看了陆渊一眼。 陆渊问了句：“不会用？” 老子不会用，难道你会用？ 不过，她并不想跟他讨论这种问题，拿了一根，默默地去了净房。 出来以后，陆渊已经走了。 华青静静地坐到榻上，深觉还是得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陆渊这色狼，随时随地像只发情的野兽…… 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是要被他办了的…… 就他那超强变态的力度，她怎么觉得，如果没有避子汤，很快就会被他搞大肚子…… “哎呀我的亲娘，怎么办呀！”一想到这个，华青就崩溃。 “青姑娘，您怎么了？”今夏见她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问道。 “不怎么。”华青扶着额头说。 “您是不是肚子疼啊？” “嗯。” “那我给您泡杯红糖水喝吧？” “嗯。” 于是，勤劳的今夏出去给她泡红糖水去了。 她走了后，华青就一个深呼吸，直起身来。 不行！不能这样坐吃等死！她爹究竟是云游四方去了，还是怎么了，还是得问真正的知情人。 她得想办法打探赖三的消息。 上次在醉红楼，那个被她威胁的打手说，赖三爷出去办事了，暂时不在醉红楼。 那么如今，他会不会已经回来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就几乎坐不住。 可她不能再贸贸然跑到醉红楼去了，她一出现，保准身首异处。 她只能通过别人打听。 可她在洛阳人生地不熟，哪里有能用的人？ 今夏？ 算了吧！她终究是陆渊的人。 随便找个小乞丐，给他几个大钱让他去打听？ 还是算了吧！醉红楼那种地方，别说乞丐，就是那些穿着粗布衣的小商贩，都是还没靠近就被轰走了。 至于穿得起绸缎丝布衣裳的，人家也不能替她做这种事。 要不然……穿着女装，画个浓妆去？ 也不行！哪有女人去哪种地方的？更何况，她还长得这么好看，万一又被秦璇玑看上，给弄去接客怎么办？ “嘶……咋整……”华青提溜着她的伤手，在屋里走来走去，跟头困兽一般。 不一会，今夏端着红糖水进来了。 “姑娘，疼得厉害吗？现在红糖水温度正好，您快喝点吧？”今夏说。 华青接过去喝了，说：“谢谢。” “您是主子，奴婢是您的奴婢，您怎么能跟奴婢说谢谢呢？”今夏皱眉说。 第85章 我就问问，不做什么。 “主子？”华青被这个称呼搞得更闹心。“你可别这么说，我才不是什么主子呢！” “姑娘，您虽暂时名份未定，但是，您的吃、穿、住、用，哪样不是最好的？”今夏说。“就比如这个，只有府里最尊贵的主子，夫人，小姐或是安宁侧妃才有资格用的。” 她指的，是那包月事带。 “怎么？你平时用的不是这个？”华青问。 这东西是挺舒服的，比她以前用的那些都舒服。 “哪能啊！这里面填充的，据说是从外夷之地运来的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叫棉花。又白又软，吸水性特别好。”今夏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那包月事带。 “棉花？那是什么花？我从没听过。”华青说。 “奴婢以前也没听过，说是那些到边远外夷做生意的商队运来的，特别贵！听说，那些商队为了运这个来，还请镖局押运呢！” 镖局？ 华青突然心里一动。 对了，她怎么没想到镖局？ 最早的镖局，就专营押运。 发展到后来，只要给钱，他们基本上什么都干。 包括传递信件，找人，保镖，甚至……杀人。 不知道洛阳的镖局是不是这样，反正襄阳的是这样。 看今夏那羡慕的模样，华青将那包月事带往她面前一放：“你想要啊？来，拿些去，反正我也用不了这么多。” “那可不敢！”今夏急忙摇头。“这是主子们才能用的东西。奴婢怎么敢拿？” “这是‘主子’我赏给你的！有什么不能拿的！给你！”华青拿了十来个给她。 今夏挣扎了一小会，最后眉开眼笑地接了过去，很高兴地跟她道谢：“多谢青姑娘！” “今夏啊，你知不知道，这洛阳城里，哪里有镖局？”华青一脸亲切的笑容，问道。 “镖局？”今夏挠挠后脑勺，想了半天，说：“奴婢知道的，就只有一家，在清河街那边，奴婢以前路过的时候看到过，上面写着：“洛阳第一镖局”。 “哦……清河街在哪？” “距离咱们王府不远呢！出了王府往右拐，走大约三里，再往左拐，走大约一里就是清河街了。”今夏说。“您找镖局做什么？” “我就问问，不做什么。”华青说。 “哦……” 第二天上午，她就扮了个男装，拿了墨竹长萧，揣上五百钱，手里握着那个出府的腰牌，跟今夏说了声，直奔府门而去。 今夏也知道，她这次是主动回来的，跟以前不甚相同，倒也没啰里巴嗦多说什么。 一到门口，就看到陆铎正在门口，跟值守的陆林卫在说着什么。 看到她来了，陆铎停下说话，看着她走近。 “陆大人，别来无恙啊！”华青满脸堆笑，一脸热络地打招呼。 “有事？”陆铎面无表情地问。 “陆大人，我这厢想出去一趟。麻烦……让他们开个门呗？” “不行。”陆铎想也没想地回答。 “为什么啊？王爷他可没说我不能出府吧？”华青一脸同僚的笑容。 第86章 摄政王府便是你的家 “没有。”陆铎很简短地说。“但是，你不能出府。我已经交代他们，即便是你拿着出府令牌，也不能放你出去。” “你什么意思啊？”华青很想翻脸。 意思是，南皮侯府的人昨天大闹醉红楼，还取消了跟醉红楼的合作，人家一怒之下，已经让您上了青帮的诛杀榜，外面一堆青帮的人，等着要你的小命呢！ 不过这话，他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所以，陆铎什么都没说。 “陆大人，有些事情，我看你一定是搞错了。”华青说。“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以前我想跑，那是以前的事，现在呢，你前天晚上亲眼看到了，我可是求着王爷让我回来的，我岂会再跑？不会了！你放心！我就是出去有点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陆铎看了她一眼，然后当没看见。 “陆大人？我说的是真的！” “回去吧！”陆铎说话，永远是这般又冷又简短。 华青深呼吸，问：“陆统领，你今年多大了？” 陆铎又没回答。 “我看你也不小了！别的男人，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孩子都一窝了，你看看你，还是个光棍儿！知道为什么吗？” 陆铎凉凉地看着她。 华青已经习惯他这模样了，巧笑倩兮地说：“原因当然出在你自己身上！你看看你这冷刀子一样的脸，再看看你那不近人情的表情，哪个女孩见到不退避三舍？” 说着，华青友好地拍了拍陆铎的肩膀：“老兄，放我出去吧！咱们做对好兄弟，以后，你媳妇儿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如何？” 陆铎后退了两步，远离她能够拍肩的范围，说：“不劳费心！” 说完，他转身就走。 “你别走啊！”华青叫道。“陆大人！陆统领！陆铎！你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儿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陆安的声音：“开门，我是陆安！” 陆铎停下了脚步，转身回来了。 华青心里一沉，心道：遭了！陆渊怎么回来了？这才什么时辰？ 大门打开了一扇，陆渊的马车果然驶了进来，在门口停了。 车窗帘被掀起来，陆渊的脸出现。 “大哥。”陆铎行礼。 “王爷。”华青也行礼。 “你在这做什么？”陆渊看着华青问。 “我……想出府去办点事，陆统领他不让我出去！还说，我拿这腰牌也没用。”华青举着腰牌就告状。 陆渊闻言，看向陆铎，说：“把这腰牌收回去。” 陆铎走过来，对着华青伸手。 华青一脸委屈：“王爷……” “给他吧，你拿着也没用。”陆渊说。 “师父……你就让我出去一回吧！我一定会早些回来的。”华青换了个称呼，希望他能看在他徒弟的面子上，给她点自由。 陆渊笑了笑：“令牌是给下人用的。你既然叫我一声师父，自然不同于他人。以后，这摄政王府便是你的家，你想出便出，想进就进，来去自由。根本不用什么令牌！” 华青眼前一亮：“当真？” “当真。” “那……那我出去了？”华青指指外面。 “去吧。注意安全。”陆渊微笑说。 第87章 哎呀娘呀！ “谢谢师父！”华青真的开心了，将那令牌扔给陆铎，冲他做了个鬼脸，甩手就往外走去。 看她走远了，陆铎皱眉凑过去问：“王爷，外面……” 马车门打开，陆渊下了车，对陆铎说：“把我的马牵来。” …… 陆渊竟让她自由出入，还说连令牌都不用了。 华青浑身舒泰，哼着小调就往今夏所说的方向走去。 往前走了约三里左右，果然有条左拐的岔路。 她高高兴兴地左拐，往清河路走去。 这条路上还挺热闹，两旁摆了许多摊，衣饰鞋袜、簸箕扁担、地瓜糖人等等，行人也不少，贩夫走卒，车轿穿梭，人流熙攘。 突然，正前方来了三个骑马的，头上戴着斗笠遮住了眉眼，腰间挎着剑，浑身彪悍之气，一看就是江湖剑客。 华青立马警觉起来，转到旁边一卖鞋的小摊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卖鞋的小贩看了她一眼，然后弓身从鞋摊底下拿出把大刀来，迎面就朝她砍来。 有没有搞错啊！ 华青其实也看到了他的动作，她还以为他要拿鞋出来给自己推销呢…… 她踩着打狗步法，躲开了这一砍刀，手持墨竹长萧，朝那人打去。 那卖鞋的虽然手里拿的是刀，却怎么也砍不到华青身上去，也砍不到他的长萧，反而被他逼得节节后退，一屁股坐在鞋摊上，把摊子都给坐塌了。 “呼-呼-呼！”他将手放在嘴边，吹出了两长一短，声调独特的三声唿哨。 这是青帮玄武堂召集同伴的暗号，华青心里一惊，骂了句娘，转身就跑。 然而，距离小摊旁边不远的一处门突然开了，三个蒙面黑衣人跑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三个，两个拿长剑，一个手持钢鞭，看他们的动作，就知道功夫很是不错。 那门，是某户人家的后门。明显，他们这是埋伏在此等着她吶！ 妈蛋！这是什么节奏？难道青帮在摄政王府周边各个路口设了暗哨？专门杀她？ 这么大阵仗，难道，她真的上了青帮的诛杀榜吗？ 她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 然而，一转身才发现，人群早已惊吓四散，后面不知啥时候来了两个扛大刀的，再加上那个伪装卖鞋的，已经无声无息地断了她的退路。 华青紧了紧手里的墨竹长萧，说：“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朱雀主生，玄武相承，兄弟们，是自己人——哎呀娘呀！” 四把刀剑，从四个方向同时朝她砍了下来。 打狗棒法所配合的步法极为神妙，她灵活地从四人围攻的缝隙里钻了出来，边打边后退。 然而，背后突现杀机。 确切地说，她发现，一把大刀呼啸着朝她脑袋砍了过来。 前方几人，招招要命。 后面大刀，刀刀砍人。 奶奶的！ 华青几乎看到自己那可爱漂亮的小脑袋骨碌碌在地上滚动的场景。 “嗤！”破空之声。 身后一声闷哼，华青回头一看，那个拿大刀砍她的黑衣人倒在地上，脑门上被不明暗器给打了个窟窿，血流了一地。 第88章 就是有你我才更想哭 她还不知道咋回事，身后又响起连续的闷哼声。 转了个圈回身一看，陆渊静静地站在那里，尊贵轩昂，手无寸刃，身不沾血，俊美如神祗。 只有那微微激荡的长发，还带着尚未散去的杀气。 他脚下，躺着一地死人。 华青咽了一口口水。 陆渊……果然厉害，这是怎么做到的？ 华青根本没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也没看到他是怎么来的…… “青儿。”陆渊叫道。 “嗯……” “我不放心你，所以来找你。”陆渊说。“幸亏来了，要是晚一步，你就身首异处了！” “是啊……”华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干什么去？” “我就想出去转转，看能不能遇到我爹。” “哦……”陆渊点头，问：“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不……不去了！我怕还会有人杀我。” “那跟我回去吧？” “好。” 于是，陆渊牵了她的手，往回走去。 华青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五具尸体。 那是她青帮的兄弟，被陆渊杀了。 可是，陆渊是为了救她。 这是怎样操蛋的逻辑？ 转过弯，就看到陆渊那匹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黑马站在那等着。陆渊将她弄上马，坐在她身后，环着她，一路慢吞吞地晃回了王府。 “以后还是别单独外出了。”陆渊在她背后说。 “嗯。”华青郁闷地回答。 “南皮侯府以前的宴会，都是用醉红楼的官妓，歌舞，昨天，南皮侯派人去砸了醉红楼，还取消了跟醉红楼的一切合作。”陆渊继续说。“那醉红楼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大一单生意，估计这回是真的恨上你了，所以埋伏在王府周围，想要杀你。” 原来是这样啊……南皮侯取消了跟醉红楼的合作，那他们暗杀汝南王的计划肯定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看样子，她昨天去跟南皮侯道歉，是真的把自己弄得榜上有名了…… 我艹！ 这是她此时唯一的想法。 “如果实在想出去找爹，等我休沐的时候带你去。”陆渊继续安慰她，声音酥酥的，很温柔。 “嗯。”不知为什么，华青的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 陆渊看到了，伸手温柔地给她抹去，说：“别怕，有我呢！” 尼玛！就是有你我才更想哭。 华青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别哭了！以后只要乖乖地在府里呆着，不会有人再有机会伤害你。”陆渊手上沾满了她的眼泪，于是掏出个手绢来递给她。 华青接过，擦干了眼泪，一声也不吭。 陆渊将她送回了沧海阁，好声好气哄了她一阵，吩咐今夏好生照顾她，便又去了十三阁议堂。 用了午饭，华青睡了一阵。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看到许许多多如狼似虎的陆林卫，将绑成粽子一般的青帮兄弟赶到一个大坑里，挥动铁楸，要将他们活埋。 那大坑里，有楼二，有赖三，有熏儿，还有胡二叔、苏三娘等等，他们统统都在那个大坑里，被一点点地埋没。 华青哭喊着，拼命想阻止，然而陆渊却拉着她，一脸温柔地说：“别过去，小心他们会伤害你……” 第89章 他见了您就挺爱笑的 “青姑娘！青姑娘！”耳边传来声音。 华青蓦然睁开眼，看到今夏一脸着急地呼唤她：“青姑娘，您总算醒了！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华青坐起来，看清了周围的环境，点点头。 “您从上午回来就不高兴，可是又跟王爷吵架了？”今夏小心翼翼地问。 华青摇摇头：“没事。” “今天天气特别好，这会太阳也不晒人了，要不，奴婢陪您去花园走走吧？今年的花开得特别好，可漂亮了，您看了心情也会变好的！” 看着今夏那充满着活力的面庞，华青点点头：“好。走吧。” 她也着实觉得心里闷得慌。 两人出门，在园子里晃了一阵。 花园里的花的确开得好，姹紫嫣红，错落有致，非常漂亮。很多花种，华青根本连见都没见过。 “青姑娘，看到这么漂亮的花儿，您心情有没有好点？”今夏问。 华青转头看了她一眼，说：“好多了。” “唉！这世上的人，可真是奇怪。”今夏说。 “怎么奇怪？” “像王爷这样的人，生得好，长得好，武功好，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总之在奴婢看来，就没有不好的地方。可是，奴婢在沧海阁当差两年，就几乎没怎么见他笑过。” “像您这样的，长得比这最漂亮的花儿还漂亮，王爷对您又这么好，咱们府上那些丫鬟们。”今夏说着看看周围，凑过来低声说：“包括安宁侧妃，都羡慕得不得了！可是，您也不开心。” 说着，她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们都不开心呢？要是我的话，我都开心死了！” 华青不由被她感慨的表情逗笑了，问：“王爷不爱笑吗？我觉得他挺喜欢笑的。” 虽然有时候笑得很坏。 “他见了您就挺爱笑的。”今夏说。 华青默默地走着，没说话。 那大变态，这是把他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早晚有一天，她一定要把他卖去南风馆，让他天天笑，笑个够！ 两人逛着逛着，便见三三两两的家仆急匆匆地往外走，还有人说什么放火之类的。 “他们那是干嘛去？”华青问。 “不知道啊！”今夏说。“我去问问吧。” 华青点头。 今夏跑过去，拉着一大叔问了，然后一脸兴奋地回来说：“青姑娘，纵火的人找到了，要在陆林卫所那边的校场当众杖毙，他们都是过去看热闹的。” “是吗？”华青挑眉。“那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 来到外府，就隐隐约约听到了惨叫声，一声一声的，从陆林卫所的方向传来。 陆林卫所与内府不同，门口摆放着两只张牙舞爪的凶兽，砖墙又厚又高，连台阶、围栏的石头都与内府的精雕细琢不同，处处透着肃杀凶悍之气。 今夏带着华青来到了校场，这里已经围着几百人，有陆林卫，也有内府的家仆。 只见一只宽大的四脚板凳上，趴着个小矮个男子，两个陆林卫，一人执一男人手臂粗的棒子，一下一下地打在他身上。 第90章 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刚开始那人还喊，到后来，大约是内脏打碎了，每打一下，那人就喷出一口血。 他背上也全是血，棒子上也沾着血，总之，满眼是血。 华青感觉，再打下去就要打成肉酱了，那两人总算停了手，在早已没了声响的人鼻子上摸了一下，点点头。 人群陆陆续续地散去，胆大的议论纷纷，胆小的噤若寒蝉。 本来，今夏有些担心青姑娘见到这种血腥的场面会害怕，不过，貌似她想多了，青姑娘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只平平淡淡地问她：“那人是谁？” “他叫李寻。是个陆林卫。”今夏回答。 “好端端的，他为何要放火来陷害我？” “奴婢觉得，这事，八成还是跟周景有关系。”今夏一脸聪明地说。“李寻是周景推荐入陆林卫的。他跟周景，关系匪浅。” “周景推荐入陆林卫？怎么，这个周景很有背景？” 今夏说：“算是吧，周景和玉屏的娘柴妈妈，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也是丞相府那边最得势的管事妈妈。当年，他们的爹还为救夫人而死，所以，夫人向来对他们母子三人跟其他下人不同。” “哦……这么回事……看样子，能在你们王爷身边晃悠的，都是有背景的。” 今夏想了想，点点头：“王爷身边的人，的确很多都是丞相府带过来的，例如秦管家，陆安。” 华青瞅着今夏：“还有你呢！对了，你又是什么背景？怎么能进沧海阁当差？” 今夏倒也不藏着掖着，说：“奴婢的父亲，从小跟着老丞相，做过书童、长随，后来做了丞相府里的管家。” “哦……”华青似笑非笑地点点头。“看样子，你也是有来头的。” 今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夫人挑选玉屏和奴婢来服侍王爷，主要是觉得我们是知根知底的家生奴才。” “你和玉屏两人都是大美人儿，想必是千挑万选，又伶俐又知情识趣的，你们夫人着实疼你们王爷。”华青有些羡慕陆渊。 “那是自然的，夫人就只生了王爷一个儿子，不疼王爷疼谁呢？王爷刚从丞相府搬出，自立这摄政王府那会，夫人天天都要来一趟，查看有不有缺漏不足的，完了回家还要哭上一回。” “你们王爷是独子？”华青又问。 “老丞相的嫡子，只有王爷一个，另外还有两个庶子。” “姐妹呢？” “只有一个妹妹，跟姑娘您差不多大小。不过，这几年却并不在洛阳。” “那陆铎呢？跟你们王爷是什么关系？” “他是丞相大人的养子。” “这样啊，难怪他叫陆渊大哥。” 华青觉得今夏真的挺好的，问什么答什么，一点都不故作神秘，因而一脸兴味地继续问：“话说……你们王爷今年不小了吧？为什么一直不娶正妃，只有一个放着不用的侧妃？” 今夏摇头：“不知道诶！说起来我们都觉得有些奇怪，听说，夫人从王爷十岁的时候就开始给他相看了，尤其是墨家三姑娘，夫人最是中意，可是到后来，王爷从晋阳王世子成了晋阳王，如今还成了摄政王，她老人家倒是不着急了……” “八成是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华青得出结论说。 第91章 擦擦头发会怀孕吗？ 一个弑君夺位的逆臣，全大瀚都在对他进行口诛笔伐，哪个世家大族姑娘会愿意嫁给他？ 否则，他又何至于急色至此，把她给强抢回来…… 华青叹了口气。 来月事的日子是美好的，陆渊不再对着她发情，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睡里屋，让她睡外面。 华青希望月事不要走才好。 但三天后，它还是没了。 第四天的时候，陆渊本来都进屋了，但是却回过身来，看着准备睡下的华青，意味深长地叫道：“青儿……” “啊？”华青问。 “你的月事……还有吗？”那色狼问。 华青忙说：“还有，我这个可长呢！每次都是十天八天的。” “女子的月事，最多七天，你怎会这么长时间？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那个，我就是七天。”她怕他找庄青翟来给她看病。 “你刚才不是说十天八天吗？” “那是我表示时间很长的意思，并不是确切的时间。” 陆渊点点头，进去了。 第六天的时候，他又对她动手动脚，还伸手去……华青一激动，从榻上滚了下去，脑袋磕了个包。 他也就放过她了。 第八天的时候，华青洗漱好了进屋的时候，就见陆渊穿着亵衣坐在榻上，黑亮的发丝没有束，随意地披散在身上，阳刚中糅合了一丝绝美的魅惑，简直令人喷鼻血…… 一见到她出来，陆渊就冲她笑…… 她突然想起今夏的话，说他见到她就爱笑。 …… 华青崩溃了一下，然后镇定地往远离他的方向走了两步，问：“王爷，您还不睡吗？” “我在等你。”陆渊说。 “等我做什么？”华青假装不懂地问。 陆渊对她伸出手来：“青儿，过来。” 华青后退了一步：“王爷，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你想谈什么？” “避子汤的事情。”华青正色说。“我……还是那句话，没找到我爹，我不能……” “避子汤？”陆渊将身边的毛巾拿起来，说：“我叫你过来帮我擦擦头发，你说什么避子汤？擦擦头发会怀孕吗？” 华青看看他手上的毛巾，又仔细看了看他的头发，突然发现是湿的…… “咳咳咳！”她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了。 尼玛她怎么老是出这种状况？ 上次他说要她机灵点，她跑去亲了人家一口。 这会人家叫她过去擦头发，她居然开口就谈避子汤。 真是想死啊…… 等她咳得差不多了，陆渊又问了个问题：“青儿，刚刚你开口就要跟我谈避子汤的问题，是不是意味着，如果可以避孕，你愿意和我……” “啊？我有那个意思吗？”华青瞪大眼睛。 “有。” “没有啊！”华青急忙后退。“我就是单纯的说说避子汤，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单纯说说……避子汤？”陆渊微微挑眉看着她。 “是啊……”华青的眼神有些闪烁，这个逻辑好像不对…… “呵呵！”陆渊如今以逗她为乐了，见她窘迫的模样，他伸手拈了拈她的脸颊，说：“行了，我问过庄青翟，避子汤这东西，不可靠。该怀孕，还是会怀，而且，是药三分毒，这避子汤的毒还不止三分，女子长期喝的话，会伤身。” 第92章 大色狼突然转性了 华青不知他想说什么，一脸疑问之色。 “之前，因为蛇情瘟，我强迫你做了不愿意做的事……从现在往后，我不会再强迫你的。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我不碰你就是。” “当真？”华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真。”陆渊的表情，再认真不过。 “你会这么好？”华青怀疑地看着他。 “我说过，我是个好人嘛！”他又笑了。 “呵！呵呵！”华青呵了两声。“那可真是太感谢王爷了！” “现在可以过来帮我擦头发了吧？” “好吧……”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的话，好像有些说不过去了。华青过去，拿起毛巾，给他擦头发。 他的头发，又黑又亮，长及下腰，毫无一根分叉，真是一头好头发。 擦干以后，华青抓着毛巾，干巴巴地说：“好了。” 陆渊转头看着她，说：“以后，你就睡外间榻上吧。” “嗯。” 陆渊很是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亲了亲她的小嘴，转身进了屋。 华青呆呆愣愣地半跪在榻上，半天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大色狼突然转性了？ 好一会，里面再无动静，貌似他已经睡了。 华青这才相信，他是真的不会动自己了。 仿佛拨开云雾见青天，守得云开见月明……华青突然觉得，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这天晚上，她睡得格外香甜。 里屋的陆渊，盘膝坐在床上，默默地，默默地运转清心定神的“神妙清风诀”…… 事实上，陆渊的武功修为，已经极为接近化境。 他的五感特别敏锐，包括嗅觉。 只要他愿意，他能嗅到青儿来月事的血腥味。 她的月事只有三天。 这几天，她的惶恐不安，他都看在眼里。 她的年纪还小，其实陆渊也并没有十分迫切地想要她生孩子。 既然她这么担心害怕……于是，上次见到庄青翟的时候，便问了下避子汤的事情。 庄青翟跟他说，避子汤对女子身体有害，最好不要用。 不要用避子汤，又不能让她怀孕，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暂时不动她，等她自己愿意生孩子的那天。 这就郁闷了，很郁闷。 但他又不想看到青儿那般焦虑不安，上次还把脑袋磕了个包…… 他感觉自己捡了个小麻烦回来…… 陆渊对华青是极好的，衣、食、住，无一不精，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她拿回来。 而且，他竟果然再未侵犯她。 晚上，他睡里面，她睡外面。 当然……她少不了被他轻薄，亲一亲抱一抱之类的…… 有时候华青在想，如果他不是陆渊，而真的是她夫君，倒实实在在是个好夫君……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汝南王和蜀王相继来到洛阳，都被南皮侯安置在自己府上。 七月初十这天，南皮侯府给两位王爷设了接风宴，邀请了朝中的王公贵族前去为两位王爷接风洗尘。 为了南皮侯府的宴会，秦管家给她新做了一身男装，蜀锦布料，朱红的颜色，绣工极为精美。 第93章 一看就想扑倒在床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一身上身了，再画个挺直英武的剑眉，用金簪挽个漂亮的风流少年髻，当真是眉目如画，俊美如仙童。 陆渊大概也觉得，有个这般粉雕玉琢的徒弟挺有面子，颇为满意地帮她抚平了肩膀上的皱褶，带着她去赴宴了。 马车停在南皮侯府门前，一下去，便见南皮侯在门口迎客。 门口未见几辆车，可见他们来的挺早的。 南皮侯一眼看到陆渊来了，顿时小跑着就迎了上来：“哎呀呀！摄政王殿下，您竟然这么早来了！” “怎么？我来得太早了吗？”陆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问。 “不是，不是！下官心里忐忑啊！怕您不赏脸，结果您这么早就来了，下官真是太高兴了！太荣幸了！”南皮侯一脸荣幸溢于言表。 “见过侯爷！”华青从陆渊背后冒出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南皮侯这才看到华青，见她一身蜀锦红衣，华丽而不失庄重，漂亮而不失英气，当真是粉雕玉琢，水水嫩嫩，让人一看就想……扑倒在床啊！ 他顿时眼前一亮，油光满面的脸上如同春花绽开，连声说：“青公子！青公子！哎哟哟我的青公子！你今天这身，真真是……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哈哈哈！今天，我们南皮侯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华青见他这般热情，再次行揖手礼，客气地回道：“今日我和师父叨扰了！不知侯爷的伤可大好了？” “好了好了！青公子太客气了！上次委屈了公子，我这心里……一直觉得过意不去，真是太过意不去了！”那南皮侯一脸的过意不去，伸出爪子就想来扶华青作揖的手。 岂料，陆渊却突然伸手，挡在华青面前托住了南皮侯的手，淡淡地说：“劣徒年幼，如何当得侯爷亲自扶他？” 那南皮侯一愣，反射性地抬眼看向陆渊，只见他眼里本就极淡的笑意已经消失无踪，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后退一步说：“殿下哪里话？青公子是您的爱徒，自然当得起，当得起！” “后面还有很多客人，我们自己先进去就是。侯爷您忙！”说完，陆渊顺势搂了一下华青的背，华青便被一股力量带着，不由自主和他一起往门内走去。 “大同，还不赶紧给殿下带路！”南皮侯凶神恶煞地嘱咐身边的长随，然后恭恭敬敬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殿下请！” 陆渊没说什么，由大同带着路往里走去。 直到他们进了门，南皮侯方才盯着华青那秀丽的背影，一脸惋惜遗憾之色。 真是个绝色啊！ 怎么偏偏是那个煞星的徒弟？ 哎，真是…... 华青跟着陆渊一路往南皮侯府内府行去，路上未见几个来客，只有南皮侯府的下人往来穿梭，一个个形色匆匆。 其实华青觉得，他们来得有些太早了，一般最大的官是要压轴最后出场的，他们这么早来，太有失气派了。 正寻思着，陆渊对那带路的大同说：“大同，时间尚早，你带本王去汝南王那里坐坐吧。” 第94章 我会看相 “是！”大同恭恭敬敬地带着他们，往左旁走去。 原来这么早来，是来见汝南王的……华青恍然大悟。 看样子，他的确跟汝南王交情匪浅，也难怪青帮筹谋着暗杀汝南王…… 只是，经过她那一闹，那秦璇玑的计划肯定全盘崩溃了，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继续刺杀汝南王？ 如果还要继续刺杀，会用什么方法？ 穿过几道门，经过一道水榭长廊，大同带他们来到了一处挂着“万寿园”牌匾的园子前。 “汝南王殿下就安置在这万寿园中。”大同说。 “好，你回吧，有劳。”陆渊说。 大同行了个礼，转身回去了。 陆渊跨了进去，门口有两个带刀侍卫，一看到他，明显是认识的，直接就跪拜：“摄政王殿下！” “起来吧。”陆渊说。“去通报一声。” “王爷吩咐过，您若来了，直接进去便可。”其中一名侍卫说。 陆渊微微点头，回头对华青说了一句：“走吧！”便带着她进去了。 没走几步，便见一个身穿绣麒麟月白长袍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带着一脸爽朗温润的笑容说道：“摄政王！今日果然来得早！” “前日说过，今日来拜会，岂敢食言？”陆渊的语气明显比对南皮侯要热情多了，脸上的笑意也发自肺腑，看着比平时要亲和一些。 “里边请——呃？这位是？”汝南王诧异地看着陆渊身后的尾巴。 “这是劣徒。青儿，来拜见汝南王。”陆渊转头，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看着她。 “青儿拜见汝南王。”华青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顺便偷偷观察了一下这位兵力最为强盛的诸侯王。 只见他三十七八岁的年纪，容长脸，天庭饱满，眼神温和清澈，鼻梁挺直，个头比陆渊稍矮，但气度高雅，且不失王侯气度，看起来很有几分人中龙凤的味道。 “徒弟？”那汝南王却颇为诧异。“你何时收了个徒弟？” “就在最近。”陆渊说。 “呵呵呵！”汝南王审视着华青，意味深长地说：“看样子，你这小家伙定有不同寻常之处，竟然能让陆渊收了你！” 不同寻常之处？ 老子最大的不同寻常之处，就是个漂亮可爱的美人儿…… 华青冲他咧嘴一笑，说：“汝南王殿下好眼神！说起来，青儿的确有不同寻常之处。” “哦？说来听听？”汝南王一脸兴致。 “在下上不通天文，下不通地理，胸无点墨，身无长物，但是，我会看相。” “看相？”汝南王失笑。 华青使劲点点头。 “哦？那你看看我如何？”汝南王说话那语气，纯粹就是在逗小孩。 “您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血脉高贵，气度不凡，乃是人中龙凤啊！”华青一口气说道。“不过——” “不过？”汝南王挑眉看着她。 陆渊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微微蹙眉。 “不过，今日您印堂有些发黑，诸事小心些才好。”华青说。 一见面就说人印堂发黑，这是诅咒人家的意思。 话音一落，陆渊就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第95章 见面礼 华青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其实她是一片好心来着…… 她自然不能告诉陆渊青帮要刺杀汝南王，否则，他不得把青帮给灭了？ 但是，策划刺杀汝南王，八成跟楚怀有关，她不破坏破坏，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更何况，以前老爹和胡二叔他们一块喝酒的时候，最喜欢评论时局，把那些个诸侯王挨个拿出来品头论足。 老爹对这位汝南王的评价是：中正平和，治下有方。 其实老爹这个人，有点愤世嫉俗。他老人家对那些诸侯王的评价......反正被人听到，大概是要拖去杖毙的。 他能给这汝南王这种评价，已经是极高的了。 再加上华青今日一见，看他的形容，感觉还不错。 所以，华青在感情上，也不想他就这样被人给杀了。 “抱歉，徒儿顽劣，口无遮拦。”陆渊跟汝南王道歉说。 “无妨。”汝南王笑道。“你这徒儿灵气十足，说不定真会看相呢！” 华青急忙点头，冲陆渊说：“师父，我说的是真的呢！” 陆渊没理他，语气不大好地说：“你在这园子里且自行逛逛，等开席了，再随我一道去赴宴。” “是，师父。”华青垂着眼皮，老实地回答。 “走吧，进去说。”陆渊对汝南王说。 汝南王笑了两声，却走近华青两步，说：“既然你是陆渊的徒弟，便是本王的晚辈了，第一次见面，怎可没有见面礼？这个你拿着玩吧！” 华青定睛一看，汝南王手里托着一只小小的半月形玉佩，雕成极为逼真灵动的云龙形状，通体是极为清透的桔红之色，没有一点杂质。 好东西啊！这是极品红玉髓，不仅好看，而且，佩戴在身上，还有清心明目，防病治病的功效呢！ 华青眼前一亮，伸手接了过去，当即眉开眼笑地谢道：“多谢王爷！” “这长寿园里没什么好玩的，园子外面的湖里，倒是有不少红鱼，你可去看看打发时间。我估计，距离开宴，还得再有小半个时辰。”汝南王微笑着说。 “好。”华青笑眯眯地点头。 “别走远了。”陆渊吩咐。 “师父放心，徒儿就在附近，肯定不会让您找不到我的。”华青得了好处，顿显异常乖巧，笑得甜，嘴也甜。 那两人进去之后，华青第一反应就是好生看看那云龙玉佩能值多少钱。 不过，园子里十步一哨地站着侍卫，十几双眼睛明晃晃地看着她，让她觉得很不安全。 于是，她一溜烟出了园子，往右边走了几步，果然就见一个小小的湖泊，引出一条弯弯曲曲的水渠向东流去，水渠那边堆着重重叠叠的假山，景致倒的确比万寿园里面好多了。 她跑到假山后，瞅瞅四处无人，拿着那玉佩对着阳光细看，这东西，颜色极为漂亮，质地极为通透，起码可以卖出几金甚至上十金啊！ 十两金为一金，十金就相当于整整十万五铢钱！ 呵呵！汝南王可真大方啊！ 第96章 砸到人了 就在华青的眼珠子快要变成五铢钱的形状时，突然，手上一空，那玉佩竟不翼而飞了！ 华青大惊失色，半天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直到头顶上方发出“吱吱”、“吱吱”的叫声，她方才发现，竟是不知哪里跑来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猴，抢了她的玉佩，正跟她呲牙示威呢！ “哪来的猴子？”华青瞪着它，跟它伸手：“还给我！” “吱吱！”那猴子却向她做了个鬼脸。 “我再说一遍，还来！”华青一脸威胁。“要不然，信不信老子剥了你的皮？” “吱吱！”猴子貌似被吓到了，伸出爪子，精光熠熠的眼睛瞅了瞅她的脸，又瞅了瞅她的手，将那玉佩往她手里放。 “这才识趣嘛！”华青笑着说。“乖乖还给我，我给你果子吃。” “吱！”猴子应了一声。然后，眼看要把玉佩放到她手里了，猴子却又突然将爪子缩了回去，极为灵巧地爬到假山高处，“吱吱”、“吱吱！”地叫个不停，竟像是在嘲笑她！ 还别说，这死猴子还挺机灵！ 华青气极而笑，指着它问：“你不还是吧？” “吱吱！”猴子拿着玉佩向她挥动，明显在示威。 “好！你看看我能不能剥了你的皮！”华青蹲下，捡了一把石头，抡起一颗鸡蛋大小的就朝它砸去。 因着练习打狗棒法的缘故，她的准头出奇地准，这一下，直接砸到了猴子的肩膀上，猴子惨叫一声，沿着假山往东跑去。 “你给我站住！死畜生！”华青又连续扔了好几下。 随着一声“哎哟”的惨叫声……华青的动作顿了顿。 大约，没砸到猴，砸到人了。 果然，假山那头一声怒吼：“谁他娘的敢偷袭小爷！” 伴随着白猴子的“吱吱！”之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华青转过假山去，就见一同样穿朱红蜀锦绣花装的少年，一只手捂着额头，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 那只死猴子，就在他肩膀上，吱吱叫个不停。 “是你偷袭小爷？”那人来到华青面前，居高临下地咆哮，大约是太过激动，口水都喷到她脸上了。 华青看清了来人，比她高一头，大约十六七岁，粗眉、圆脸，长得倒是极好，不过，眼里却满是凶悍纨绔之色。 华青后退了一步，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挑挑眉梢说：“那是你的猴子？” “小爷我问你话呢？是你砸的我？”他又往前一步，仗着自己比她高，居高临下，凶神恶煞地问。 华青懒得跟他多说，取下腰间的墨竹长萧，啪啪两下戳向他的脖子。 他吓得急忙后退，却不小心踢到一石头，“咚！”地一声摔了个仰面朝天。 那猴子倒是灵敏，又蹦到了假山上，吱吱直叫唤。 华青晃过去，一脚踩在那人胸口，拿长萧比划着他的眼睛，慢条斯理地问：“小爷问你话，那是你的猴子？” 少年咽了一口唾沫，半天才反应过来，傻愣愣地问：“你是谁？” 第97章 墨予 “听好了，小爷我，号称大瀚小扁鹊，洛阳小霸王，青公子是也！”华青说。“你头上的包，是老子砸的不假，不过，我也并非故意，乃是因为你那猴子抢了我的东西！” 华青指指猴子，继续说：“现在，你要不让那畜生把玉佩还给我，要不，我就废了你一双招子，你自己选！” “你敢！”他倒是不怂。“你可知道我是谁？” “老子管你是谁！你还不还？” “哼！你可听过陆渊这个名字？” “陆渊？”华青一愣。 “哈哈哈，怕了吧？我告诉你，摄政王陆渊，就是我大哥！你今儿敢动我一根毫毛，他会把你大卸八块！”这小子一脸得瑟。 大哥？ 华青记得，今夏说过，陆渊还有两个庶出的弟弟，莫不是，他是陆家人？ “你叫什么名字？”华青微微松了松脚，问。 “听好了，小爷姓墨，名予，墨予是也！你——啊！” 华青一脚踩到他肚子上，踩得他一声惨叫。 “陆渊姓陆，你姓墨，你是他哪门子弟弟？” “是表弟！是他亲表弟！他娘是我亲姑姑！我爹是他亲舅舅！哎哟喂，你轻点！”墨予吼道。 “表弟啊？”华青又松了松。“既然如此，你把猴子抢去的玉佩还给我，我饶了你便是。” “你先放开我！” “先把玉佩还我！” “放开我再说！” “哪来这么多废话！”华青微微加重了脚下的力道。 “啊！”墨予又惨叫一声。 “还不还？” 墨予感觉自己肠子都要被踩出来了，终于叫道：“吱吱，快还给他吧！” 那猴子貌似挺喜欢那只玉佩，竟然将手背在背后，使劲摇头。 “吱吱！他要踩死我了，咳咳咳！”墨予使劲叫唤。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陆渊的声音响起。 华青回头一看，他不知何时站在了假山旁，一身玄衣，满身衿贵，冷峻俊美之极，只可惜，脸色黑得厉害。 “表哥，表哥，快救我！”墨予立刻双眼放光，跟只被人按住的螃蟹般张牙舞爪，挣扎不停。 “你们在干什么？”陆渊又问，这一句，语气却稍稍重些。 “那只猴子抢了我的玉佩。”华青指指猴子。 陆渊看向那猴子。 没想到，那只猴子居然也知道欺软怕硬，见陆渊看它，它竟摸摸索索地从假山上跳了下来，伸手将那玉佩递给陆渊。 陆渊接过来，冲它说道：“再胡闹，就把你关笼子里。” 猴子抱着脑袋，一脸可怜相。 东西拿回来了，华青也放开了墨予。 墨予连滚带爬地跑到陆渊身后，扯着他的胳膊就喊：“表哥！表哥！这小子他欺负人！你帮我收拾他！” “平时让你练功，你就知道偷懒耍滑！这么大的人了，还好意思鬼哭狼嚎？”陆渊板着脸教训他。“你叫唤得我在屋里都听到了！” “我……我……是这小子太可恶！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墨予横眉竖目地瞪着华青。 华青笑了笑，走到陆渊面前，先是拉过他的手来，从他手掌里将那玉佩给抠了出来，放进怀里。 第98章 左脚撞在右脚上 然后，又抓住那只被墨予扯着的陆渊的胳膊，一点点从他手里给拽了出来，说：“墨予是吧？有本事咱们单挑，找人帮忙算什么英雄好汉？” 墨予目瞪口呆地看着华青，他居然敢碰表哥？ 他又目瞪口呆地看看他表哥，他表哥正颇为无奈地看着那小子，眼神却是罕见地柔和，有种说不出的宠溺之意…… “表……表哥，你认识他？”墨予结结巴巴地问。 “他是我徒弟，青儿。”陆渊回答。 “徒弟？”墨予一脸夸张之色。“你说他是你徒弟？” “怎么滴？你不信？还是不服？”华青斜着他问。 “不是，表哥，你怎么就偷偷地收了徒弟呢？这小子……这小子……” “行了！”陆渊说。“我还有事，再让我看到你们打架，一个都不轻饶。”陆渊用警告的眼神看了看他们两，回万寿园去了。 留下墨予和华青大眼瞪小眼，跟两只斗鸡一般。 “你真是我表哥的徒弟？”墨予上下打量华青。 “是啊！”华青抱着长萧，捋捋头发，学着墨渊一脸深沉的模样。 墨予却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太好了！以后，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乖侄儿，叫我四叔。” “什么？”华青瞅着他。 “你叫我表哥师父，不就是我侄子？我在家排行老四，自然该叫四叔嘛！”墨予拍拍华青的肩膀。“乖，叫声四叔来听听？” “啪！”地一声，华青一巴掌拍在墨予后脑勺上。 “哎哟！你小子——” “管谁叫‘小子’？小屁孩，还敢占老子便宜！我告诉你，我师父是我师父，你是你！以后见了我，要叫我青老大！知道了吗？” “你——” “叫不叫？”华青将长萧举到他面前。 “不叫！”墨予梗着脖子，一脸憋屈。 “这样吧！咱们手底下见真章，你要是能打得过我，我就叫你四叔，打不过，你叫我老大，如何？” “打就打！谁怕谁？”墨予怒视着他。“我墨家乃武将世家，本公子三岁就开始习武！刚刚不过是意外踢到石头摔倒，你当我真打不过你？” “好！”华青从旁边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捋去枝叶递给他。 墨予接了。 “我们去那边开阔地儿，别等会输了，又怪着石头！”华青指指外边儿说。 “去就去！” 两人到开阔平地，开始比试。 墨予应该是学剑的，比划了个起手式，倒是像模像样的。 不过，他手里的树枝被华青的长萧一碰到，就跟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样，只能被华青牵着鼻子走，才两三下功夫便阵脚大乱。 过了不到五招，墨予左脚撞在右脚上，“砰”地一声，摔倒了。 竟是自己绊倒了自己！ 见过草包，没见过这么差劲的草包！ 他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习武之人？ 看到华青一脸蛋疼的模样，墨予咬咬牙自个儿爬了起来，说：“刚……刚刚……刚刚我——” “行了行了！看把您憋屈的！你也不用叫我老大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就这么算了吧！”华青转身就走。 第99章 你看老大我像一般人？ “你给我站住！”墨予追过去，拦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滴？”华青斜着他。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输了，但不用叫我老大。” “你看不起我？” “显而易见。” “你——”墨予乃堂堂临江王世子，是家里最小的儿子，长得又好看，平时磕一下他老娘、祖母都要心疼半天，里里外外何时受过这种侮辱？当即就气着了。 “我怎么？”华青举着手里的长萧。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既然说好了，就要遵守承诺！你必须要当我墨予的老大！”墨予一脸坚决。 华青斜着他，没说话。 “青老大！”墨予郑重地弯腰行了个礼。 华青翻了翻白眼，说：“看你这一脸沉痛的模样！告诉你，认了我做老大，一点都不委屈你！” 楼二武功多高啊！拈花飞叶皆能杀人，不照样叫他老大？ “咳咳，我也没说自个儿委屈……愿赌服输嘛……”墨予咳了两声，语调轻快多了。“那个，老大，你多大了啊？” “十五。” “才十五啊！”墨予急吼吼地。 “怎么？”华青眉梢一挑。 “也没什么……我十七。老大，你是怎么让我表哥收了你的？一般人可入不了他的眼！” 华青笑问：“你看老大我像一般人？” 墨予认真看了看华青，发现这小子——他老大长得居然比他还俊！ 他嘶了嘶嘴，说：“还别说，老大你长得还真俊！简直能把我这洛阳第一风流倜傥的墨四公子给比下去了！” “长得俊？长得俊有屁用！男人嘛，得有真本事！”华青冷笑。 墨予不乐意了：“你这话说的，咋跟我父王一模一样？我没见他有多少真本事，倒是成天要我这样那样的……” “你这意思，是觉得我也没什么真本事？”华青问。 “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还没完了！那你说，你除了……能打得过我，还有些什么本事？”要他认一个十五岁的小毛头当老大，墨予着实有些不服气。 “以后你就知道了！对了，那猴儿是你养的？”华青其实对那猴子比对墨予感兴趣。 “是啊！” “倒是很有灵性！能让我玩玩它不？” “当然！”墨予很快忘记了自个儿绊倒自个儿的耻辱，一脸自豪地叫：“吱吱，过来！” 小白猴子跑过来，冲他“吱吱”叫了两声。 “让老大看看你。” “吱！”小白猴极为机灵可爱，拉着华青的衣摆一蹦，蹦到她怀里，还拿脑袋在她胸前蹭了蹭。 华青乐了，问：“这猴子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我爹给我的！”墨予说。 “它叫吱吱？” “对。” “什么破名字……” …… 两人年纪相近，那墨予又是个没脸没皮的，倒是很快混熟了。 后来陆渊出来找他们去赴宴的时候，墨予已经跟在华青身后，一口一个老大了。 进宴会大厅的时候，陆渊和汝南王在前，华青和墨予在后，刚走到门口，便有下人唱诺道：“摄政王殿下到！汝南王殿下到，临江王世子到！” 第100章 下官恭迎摄政王殿下！ 临江王世子？ 华青看了墨予一眼，没想到，他竟是临江王墨氏的子孙。 临江王墨氏，也是开国七大异姓诸侯王之一。 这七大诸侯王，如今还保留着名号，存活在朝堂上的，就只有晋阳王陆氏，和临江王墨氏了。 没想到，这两家还联姻了。 华青紧跟在陆渊身后，一脚踏进去，就见满大殿的人，无论站在哪个角落，均是面色一整，齐齐躬身行礼：“下官恭迎摄政王殿下！” 陆渊应该是见惯了这种场景，尊贵从容地走了进去。 他那颀长健硕的身躯穿着身黑袍，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居上位者的无形威压，所过之处，人人皆屏息静气，肃容以待，像是生怕呼吸重了，会惹到这尊煞神一般。 华青跟在他身后，感觉他像个威严深重的皇帝，而她自己……像个跟在皇帝屁股后边儿狗仗人势的贴身太监…… “各位不必多礼。”站定后，陆渊沉声对众官员说。“今日是南皮侯做东，给两位王爷接风洗尘，大家好生陪两位王爷，玩得尽兴就好。” “是是是！今天没别的，就是四样，吃、喝、玩、乐！”南皮侯热情高涨地应道。“来来来，大家入座吧！” 大瀚礼制，对座位是有讲究的。 南皮侯是东家，自然坐主位。 汝南王和蜀王是远道而来的尊客，又是皇家人，分别坐在主位下的左、右首。 大瀚朝如今的十二路诸侯王都是刘氏子孙，其中汝南王刘寅是成帝的弟弟，蜀王刘奕是成帝的儿子。 也就是说，汝南王是蜀王的亲叔叔。 大瀚以左为尊，所以，汝南王居左首，蜀王居右首。 其他王侯都算陪客，按照官职、地位分别由近及远地排列。 陆渊的座位，在左首汝南王下方的第一位。 临江王世子墨予也有个座位，不过……南皮侯面子大，今儿来的人挺多，华青偏头看了好几眼，没看到他的座位在哪…… 在座的都是有爵位在身的王侯贵族，华青虽然身无爵位，但沾了陆渊的光，在这偌大的宴客大殿中，也是有位置的。 她的位置，就在陆渊的身后……站着。 和陆安一起。 等来客均坐定了，华青发现，清一色的红木雕花长桌，左右两边各摆了十张，除了陆渊对面那张桌子还空着，其他都坐了人，每位王侯的背后，都站着两个体体面面的随从，看着甚为整齐壮观。 但是，没有见到楚怀。 她看了看陆安，只恨不得开口问一问，楚国侯怎么没来？ 但是……她终究是忍住了。 若是贸然问起楚怀，一定会让陆渊疑心。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瓜果，看着颇为诱人。 精致的红木雕花长桌前，正中摆了大软垫用于跪坐，大软垫两旁各摆了两只小软垫。 华青有些饿了，撞撞资深长随陆安，问他：“王爷旁边两只软垫，是不是给我们坐的？” 陆安摇头：“自然不是。” “那是给谁坐的？” 陆安没说话。 就在这时，华青突然嗅到一股子脂粉香味。 第101章 小醋罐子 这味道……华青太熟悉了…… 这是青楼里弥漫的那种香粉味…… 看到人人都往门口看去，她也后知后觉地看过去，这才发现，一队花红柳绿的女子走了进来，一个个身上香喷喷的，打扮得极为漂亮。 进来之后，她们分别往每位王侯两旁的小垫子上一跪，冲主人行了个礼，便端坐侍立着。 华青恍然大悟，是了是了，那是女妓的位置。 只怪她虽长期混迹于妓院赌场之中，却从未参加过这种王侯贵族的宴会。 再加上这些王侯们一个个都是衣冠俨然，正襟危坐，气象威严的模样，她竟一时没有想起来。 大瀚官妓盛行，但凡有宴，一般都有女妓的身影。 就像现在这样，女妓杂坐，斟酒夹菜，香花解语，其乐无穷…… 当然，能够出入这种场合的妓子，并不是那只会娇声卖笑的低俗妓子。 而是从小在青楼培养起来，琴棋书画，吟诗作对，喝酒谈心，各有所长的艺妓。 华青注意到，来到陆渊身侧这两位，最是漂亮。 不仅漂亮，还很有气质。 不止有气质，还很有修养。 低眉顺目，贞静娴雅，只偶尔眼光流盼间，那含羞带怯的情意，才会流露一二。 真是两个美人儿啊！ 只可惜，陆渊是个喜欢他家徒儿的大变态。 两位姑娘以分花拂柳之姿，刚刚撩起裙子准备落座，摄政王殿下便面无表情地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 这些妓子都训练有素，对尊客绝对服从。 当即，两人互视一眼，黯然行礼，转身离去。 “青儿，你坐这儿伺候着吧。”陆渊吩咐。 华青刚刚在外面已经站了一个时辰，正脚酸，闻言顿时面色一喜，在陆渊右手边坐下了。 并且，拿起酒壶，给他斟了一杯酒。 看她殷勤的小模样，陆渊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华青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小醋罐子。”陆渊低低说了一句。 醋？ 醋罐子？ 难道，你以为我因为你赶走了女妓而高兴吗？ 老子是站累了想坐坐好吗？ 正暗潮汹涌着，对面传来一个温润浑厚的声音：“早闻摄政王殿下不近女色，原以为只是传闻，今日一见，莫非是真的不成？” 华青抬头一看，说话的是今天的贵宾之一，成帝的二儿子，当今皇上的哥哥，传说中的一代贤王：蜀王刘奕。 陆渊淡然一笑，说：“传闻自然只是传闻，本王只是不喜陌生人在侧。” “呵呵，原来如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喜欢女子，倒是喜欢你旁边这般的美貌少年。”说着，那蜀王的眼神在华青脸上停留，笑意很是明显。 哎哟喂，蜀王殿下您的眼神儿可真好使！一眼就看穿了摄政王的真面目！ 华青打量这位蜀王，看着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身穿龙纹红锦王袍，内穿素白乌蚕丝襜褕，头戴七旒青玉珠王冠，平眉凤目，眼神温和，虽稍微有些消瘦，却有一身温润的气度。 第102章 华青真正的夫君 “哈哈哈！别跟摄政王殿下开这种玩笑了，这位，是殿下的爱徒青公子。”南皮侯打着哈哈说。 “原来是徒儿啊！”蜀王轻笑。“摄政王的眼光真不错，青公子根骨清奇，钟灵毓秀，当真是万里难寻其一。” 陆渊闻言，堪堪地看了华青一眼，说：“蜀王过奖了，劣徒顽劣得很，哪里当得起‘钟灵毓秀’四个字？” “没想到，摄政王殿下年纪轻轻，竟收了位徒儿，不知道青公子是哪家的公子？竟如此幸运？”这时，陆渊下首的一位王爷问道。 正说着华青的身世，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唱诺：“楚国侯到！” 楚国侯！ 华青瞳孔猛然一缩。 只见门口走来一位长身玉立的俊美公子，穿着月白丝绸滚边交领直裾，外罩精美的深青鱼龙纹外袍，漆黑如缎的长发用整整齐齐地束在五旒黑珠青玉冠中，气质清举，遥遥若高山苍松，面如冠玉，俊美如秋之白杨。 楚国侯……果然是楚怀！ 楚怀…… 华青真正的夫君。 小时候，她爹带着她，住在荆州江夏郡云杜县楼桑村。 她爹行医为生，邻居楚大叔是个秀才，两家关系甚好。 从她记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与楚家的小儿子楚怀乃是指腹为婚。 两人一般大小，倒也能玩到一处。 后来，太平道造反，战乱中，楚怀的父母和姐姐都死了，华昆仑带着他们两人逃往非战区。 战乱中，经常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一路上，连草根树皮都被流民吃了个干净，饿殍遍野……华青经常饿肚子。 一个大雨夜，华青得了风寒，又实在是饿极了，她爹便留下他们两人在破庙中，冒雨出门去给她找草药，找吃食。 后来，有人来了。 楚怀拖着华青，瑟瑟发抖地藏到破庙倒塌的佛像后面。 再后来，又来了一队人，双方互相厮杀，最后只剩下几个兵士。 偏偏在这时，得了风寒的华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被士兵发现。 他们说，大批流寇正往这里来，两个孩子留在这里，一定会死，所以，将他们两带走了…… 后来，带他们走的士兵又死了，几经辗转，他们来到了长沙郡。从此沦为两个小乞丐…… 楚怀那时年纪虽小，但他爹是个秀才，从小教他“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之类的东西。 再加上他是当时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天才，三岁能作诗，五岁能写文章，有着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之能！ 他的骨子里，已经根生了极强的读书人那种不为三斗米折腰的傲骨。 以至于沿街乞讨的时候，他竟无论如何伸不出手去…… 于是，乞讨的任务，大多落到脸皮极厚，又聪明灵活的华青身上。 那些年，真的很难。 最难的时候，她因为抢食，被别的乞丐按在地上，要拿砖头拍扁她的脑袋。 楚怀跪在地上哀求他们，他们便逼着楚怀喝尿、钻裤裆。 他照做了。 回去以后，他整整三天没有说话，但是华青偷偷看到了，他在破庙里痛哭流涕，用头撞墙。 第103章 大瀚第一公子 那时候，她就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变强，弄到钱，让他继续读书，考取功名，再也不要过那种屈辱的日子…… 再后来，第一次太平道之乱被平息下来，百姓安居，华青也一天天大了，不仅能弄到食物，甚至有时候能弄到钱。 她把钱都存起来，够了以后，就给楚怀买了身衣裳鞋袜，送进了一家寄宿制的私塾…… 那时候，他们十岁。 在进私塾的那天，楚怀一脸坚定地对她说：“青儿，将来，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苦！” 华青点头，深信不疑。 可是，到最后，在他们的新婚之夜，他却一刀捅死了她。 他还对她说，看到她粗鄙的模样，就恶心！ 那时候的楚怀，一身大红的新郎衣裳，那清俊的面容，充满着凉薄与阴鸷，那握笔的手紧紧地握着利刃，在微微发抖，远不如现在这般从容不迫…… 那时的楚怀和现在的楚怀在华青眼里重合起来。 只见他步履稳健地走来，到了前方，风度翩翩地向南皮侯及两位诸侯王抱拳，朗声道：“抱歉，抱歉！走到一半，竟是被惊了马，来迟了！望侯爷、两位王爷恕罪！” “哈哈哈！楚国侯的马，怕是被街上追着你看的姑娘们给惊了吧？”南皮侯哈哈笑道。 顿时，大殿中满是此起彼伏的笑声。 “侯爷说笑。”楚怀笑着入座。 他的位置，正是右首第二位，跟陆渊这桌面对面。 他入座后，人就来齐了。 南皮侯举杯，说了不少场面话，无非是两位王爷难得入都城，今日请大家来一同给两位王爷接风，大家务必玩得尽兴之类的。 然后便端起酒杯，大家一同喝酒。 接下来，汝南王和蜀王又说了些感谢之言，也敬了酒。 “青儿！”华青突然听到陆渊的声音。 “啊？”华青回过神来，茫然地看向他。 “倒酒。”陆渊晃晃手里的空酒杯，眼神有些不善。 华青急忙拿过酒壶，帮他满上。 “这位楚国侯，号称大瀚第一公子，生得好看吗？”趁着她倾身过来倒酒的功夫，陆渊低低沉沉地在她耳边轻语。 “大瀚第一公子？”华青诧异地看向楚怀。 当年，她死的时候，楚怀还是个四品官，没想到，短短两年时间，竟然成了有资格跟陆渊面对面坐着的“大瀚第一公子”。 见她还盯着楚怀看，陆渊眼神微微一沉，没说话。 “摄政王殿下，刚刚您说到青公子的来历，还没说完呢？”那位蜀王貌似对华青很感兴趣。 “青公子”三个字，顿时引起了楚怀的兴趣，他看向蜀王问：“青公子？哪位青公子？” 蜀王微笑道：“是摄政王的徒儿，他旁边那位，便是青公子。刚刚你来之前，我们正说起他。” 楚怀看向陆渊旁边那少年，那少年却也在看他，四目相对，楚怀突然就心里一跳。 他绝对是第一次见这位青公子。 但是，非常奇怪，他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似曾相识。 第104章 楚怀，我回来了！ 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无比鲜活的面孔。 她冲他笑着，那笑容，灿烂得如同三月的迎春花。 在襄阳的时候，他总是在家念书，她则没有一天规规矩矩在家呆着，每次从外面回来，她总是那般灿烂地笑着跟他打招呼：“楚怀，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清亮如清泉一般…… 这两年，他刻意将那张面孔忘记。 其实他已经成功了。 他不会想起她。 也不会梦见她。 可是淬不及防地，在看到这位青公子的瞬间，竟突然就蹦了出来，他甚至清清楚楚听到了她清泉般动听的声音：“楚怀，我回来了！” 青公子？ 青？ 可真巧！ “我也怪好奇的！”南皮侯一脸好奇地看着华青。“不知，青公子可有什么来历？竟能让堂堂摄政王殿下收为首徒？” 陆渊淡然一笑，用颇为慈爱的眼神看着华青说：“收徒这事，不过是机缘而已，她并没有什么显赫的来历，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他还算是挺给华青留面子，没说他是个捡来的乞丐。 “哦，那青公子着实幸运啊！” “是啊！是啊！真是羡慕啊！” “不知摄政王殿下还收不收徒，小儿今年一十四，天资聪颖……” “我家孙儿今年十六，冰雪聪明……” 当即，竟有许多王侯就地推荐起自己儿孙来。 陆渊笑着摆摆手，说：“感谢诸位王爷、侯爷的厚爱，不过，本王日常事务繁忙，教养这一个徒弟都有些吃力了，还望海涵。” 华青抬眼撩了撩陆渊，暗想，你可真会装模作样！你咋不说你只收人家闺女，不收儿子？ 陆渊用“事务太忙”浇灭了文武大臣们拜师的热情，然而，很快，他们又燃起了敬酒的热情。 这些人，都是先去敬了汝南王和蜀王，对他们表示了欢迎之意。 然后，全都涌到陆渊这里来，向他诉说自己滔滔如黄河之水的仰慕之情。 顺带，把华青好一顿夸。 什么金玉之姿，麒麟之才，鸿鹄之志之类的…… 华青这辈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这么多赞美之词。 而且，又是金，又是玉，又是麒麟，又是鸿鹄的，句句都没将她比喻成个人…… 可见，读书多，多读书，显然还是有用的。 至少，让她说那些话，她就死活说不出来…… 陆渊对于敬酒并不拒绝，可以说是一一照单全收。 他始终保持着淡然的微笑，沉稳内敛，收放自如，既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保持着几分令人无法亲近的威压。 华青看着那些大陆渊好几轮的王侯们一个个或谄媚，或尊重，或畏惧地讨好他，心里摇了一百次头，叹了一百二十回气。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刘氏皇族的血脉或是姻亲啊！如今，竟如此巴结一个弑君篡权的乱臣贼子，这大瀚的江山，是不是早晚要改姓陆？ 华青真为他们感到不齿！ 不过，也有例外的。 例如对面那位楚国侯。 人家就不来敬酒，显得非常有骨气，有立场。 而且，有实力。 第105章 千杯不醉 陆渊手握朝廷百万重兵，没有实力的跟他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知道楚怀这是凭借什么，竟公然与陆渊形成了对立之势？ “倒酒！”陆渊发现，他的女人竟然又盯着对面那位楚国侯，提着酒壶，却忘了给他倒酒。 华青醒过来，再不敢走神，双手执壶，给他倒酒。 陆渊每喝完一杯，华青便凑过去给他倒上一杯，手都倒酸了，他却依然面不改色。 华青怀疑酒壶里装的是水，趁人不注意在鼻子边闻了闻……绝对是酒，而且，是美酒！ 陆渊这是什么酒量？ 千杯不醉么？ 饭吃到尾声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有醉意了，整个宴客大殿上的气氛很是活跃，莺莺燕燕调笑之声不绝于耳。 南皮侯最喜欢这样的氛围，当即就兴致勃勃地宣布，外面湖边的树荫底下的听香水榭，搭了戏台子，准备了六博局，有吃有喝有玩，大家接下来都去那边，好生玩乐玩乐。 众人都叫好，南皮侯便引了两位贵客先走，陆渊陪在汝南王身边，楚怀陪在蜀王身边，其他人则簇拥着他们，携手搭肩，说说笑笑，都往听香水榭而去。 华青跟在陆渊后面，却尖着耳朵听着楚怀的动静，他跟蜀王倒是交谈甚欢，说的是蜀中的风土人情，物产丰富，秀丽景观什么的…… 突然，有人一把拽住他，把她给拖离了陆渊身边儿。 华青恼火地回头，正是墨予。 “老大，咱们一块吧！”墨予满脸笑容。 “我得伺候师父去！”华青抬步就走。 她见到了楚怀，心里各种浪涛滚滚，哪里有心情理他？ “有陆安伺候着呢！你是他徒弟，又不是他随从！跟我一块吧老大！刚刚宴席上，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墨予扔拉着她。 “去去去！一边去！”华青挣脱他，快步赶上，却发现，陆渊身后跟着好几个亦步亦趋的王侯，都把陆安给挤一边去了，哪里还有她的地方？ “你看看，看看！人家在一块说国家大事，咱们就别过去凑堆了！而且跟他们一块老没意思了！咱们一块玩呗？”墨予跟狗皮膏药一般贴上来。 “走吧走吧，一块走！”华青颇为无奈地说。 “哈哈！这就对了嘛！”墨予拉着她往听香水榭的方向走。“老大，等会我们一起玩六博呗？我最喜欢玩六博了，跟你说，我可厉害了，一般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在墨予的呱噪声中，华青最终被他拖到一个圆桌旁坐了，距离戏台子挺近，习习凉风吹来，还挺凉快。 那戏台搭得高出地面两尺，上边悬挂着金丝垂花帷幔，地上铺着精致的青花厚毯，倒是颇为讲究。 看到那戏台子，华青突然又想起暗杀汝南王那档子事。 当初她听到的计划，是从侍女、舞伎、戏子上下手。 如今，南皮侯已经不用醉红楼了，他们恐怕不好再从这些方面下手。 而且，他们一定会以为，陆渊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刺杀计划。 那么，他们会放弃刺杀吗？ 第106章 太掉以轻心了 华青想了想，感觉还真不好说。 毕竟，诸侯王三年才进一次都城述职，机会难得。 一旦放他回了自己的地盘了，再想刺杀他，便是难上加难了…… 如果，他们依然打算刺杀，会用什么方式呢？ …… 华青看着前位上正和陆渊等人一起说话的汝南王，左手托着腮，右手在桌子上无意识的敲动着。 正寻思着，墨予撞撞她的肩膀，偷偷说：“喂，楚国侯一直在盯着你看！莫不是……他也学南皮侯那厮，喜好男色？” 华青闻言，顺着墨予的眼神看过去，果然，楚怀竟直愣愣地在看着她！ 而且，他的眼神定格在她的右手上。 华青桌子上敲击的那只手猝然停止了动作。 糟糕！ 她太不注意了。 胡二叔来自于盗门。 当初，胡二叔教她本事的时候，说是为了练习手指的灵活，没事的时候，可以从小指到拇指挨个敲击桌子。于是，她便慢慢成了习惯。 无聊之时，或是琢磨事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地做出这样的动作。 楚怀用那种眼神看着她的手，莫不是……怀疑什么了？ 她突然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她真的是太掉以轻心了！ 自己被称作“青公子”，自己知道醉红楼的密室，如今又做出这样的动作…… 这一切，别人看不出异常，但楚怀能！ 她太了解楚怀了，他过目不忘，心思缜密，虽然她已经换了个身体，但是，这些“巧合”都集中在她身上，楚怀一定会有所怀疑！ 对了，她当初还贸贸然以襄阳刘姓房东的身份跑去醉红楼找赖三——她对襄阳的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定会更加加深楚怀的怀疑。 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老爹就算还活着，也极有可能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华青凑过去问墨予：“刚刚宴席上，这个楚国侯，竟坐在我师父对面，他有什么来头？” “你不知道他？他可不是一般人。”墨予咂咂嘴。 “怎么不一般？”华青问。 “他是成帝十八年的状元！听说他精通鲜卑、匈奴、楼兰、大宛等十几个国家的语言呢！” 这个华青自然知道，但仅凭这个，绝不可能让他拥有今天这般的地位。 平民百姓想要封侯拜相，谈何容易？ 历史上倒也有不少平民封侯的名臣，那也得付出一辈子的心力，立功无数，方才可能在四、五十岁的时候封侯拜相，荫及子孙。 尤其是文臣，跟武将比起来，更难。 “他的出身呢？这么年轻就封了侯，是世袭的吧？”华青故意问。 “不是！他啊，是平民出身！” “平民？那可真少见……他可是立了什么大功？”华青尽量用聊天的语气问。 墨予说：“看样子你是真不知道，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 华青点头。 “大概是两年前，鲜卑联合了夫余、乌桓、肃慎，五十万大军攻打我大瀚东北境，就是他，你知道吗？孤身深入敌境，竟然仅凭一副三寸不烂之舌，就让他们的联盟土崩瓦解，四个国家自己打起来了。我大瀚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哦……”华青垂眸。 第107章 这家伙有钱啊！ 楚怀还真可能有这种本事。 他平时不爱说话。 但他一旦说起来，便极有条理，极有煽动性。 当初，他每次回襄阳来，都把老爹、胡二叔他们煽动得对陆渊咬牙切齿，气愤填膺…… 墨予继续说：“他回来后，太皇太后就封他做了正二品的御史大夫，这两年他连续不断地为朝廷立下许多功劳，连连高升，不仅封了楚国侯，还得了个称号，叫做：‘大瀚第一公子’。满朝廷，除了我表哥，就他风头最盛了！” “他这么能干？短短两年时间里，竟能立下这许多功劳，还封了侯？”华青还是难以置信。 在这个贵族垄断权力的大瀚，一个平民在两年内成了能与陆渊这种开国功勋世家的王爷对抗的楚国侯，着实不可思议。 墨予咂咂舌说：“你不知道，这家伙有钱啊！” “有钱？”华青瞪大眼睛。“封侯还能用钱买？” “不是。他啊，自从成了御史大夫，便广招天下宾客，仗义疏财，礼贤下士的名声天下皆知，听说现在家里养了不下几百的厉害士人，你知道士人吗？学士、方士、策士还有术士，有这么多的士人帮着他出谋划策，他可以做多少事情？” “哦……”华青明白了。 “那些厉害的士人，可不是一个月一两贯钱就能打发的，你知道养这么多士人，得花多少钱吗？我就纳了闷了，也没见他家里干什么赚钱的营生，哪来这么多钱呢？”墨予万分不解。 哪来那么多钱？ 华青差点把嘴唇咬破了。 他的钱，肯定来自青帮！ 赌场、妓院，那都是销金窟。而且，青帮还有地下钱庄，都是来钱极快的路子。 可以说，青帮有的是钱！ 如今看来，全特么被楚怀拿去用了！ 如果老爹在，拿钱给他置办宅院，买下人，或是小范围帮他个什么忙还有可能，绝不可能把青帮的钱全都给他。 毕竟，这就等于直接参与了朝廷争斗，这是爹爹最忌讳的。 所以，华青敢肯定，青帮已经落在楚怀手里了…… 秦璇玑说的那个“公子”，八成就是这位“大瀚第一公子”。 难道，他之所以会杀了自己，就是为了夺青帮为他所用？ 虽然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是……这个白眼狼！ 亏她小时候为了供他念书，给他缴纳学费，吃尽了苦头。 亏她爹对他视同己出。 结果，他却是如此的回报…… “青公子。”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边响起。 那声音，清亮温和，那般熟悉，却又似遥远到天际。 华青蓦然抬头，看到楚怀竟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桌子旁。 桌子底下的手猛然握紧，又缓缓松开。 华青不动声色，面带诧异地站了起来，行礼道：“这位是楚国侯吧？” “听闻青公子上次在醉红楼受了伤，如今可好了？”楚怀面带微笑，眼里充满着真诚的关怀。 这般看来，可是好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 华青学着陆渊的派头，不动声色，淡淡地笑道：“没想到，楚国侯竟然也知道醉红楼里发生的事情？” 第108章 王爷叫您过去一趟 “洛阳城小得很。有点风吹草动，就闹得人人皆知了。” 华青客客气气行了个礼，说：“多谢楚国侯关心，在下其实并未受伤。” “那就好！”楚怀温和而自然地说。“我听青公子的口音，不像是洛阳人，不知青公子家乡何处？” “在下荆州人氏。”华青说。 她出生在江夏郡，六岁流落长沙，十四岁去了襄阳，口音有些杂。但这三大郡都在荆州境内，她说是荆州人氏，绝不会有破绽。 楚怀脸上笑意更深，说：“是吗？本侯也是荆州人，原来，我与青公子，竟是同乡。” “真巧。不知楚国侯家乡何处？” “本侯是江夏郡人，青公子呢？” “我……来自襄阳。”华青看着他，面带微笑说。“楚国侯去过襄阳吗？” 楚怀看着她那双清透明亮的眼睛，脸上的笑意微微淡了些，说：“没去过。” 没去过…… 你在襄阳住了四年，做官之后，也偷偷回去过好几次，没去过……呵呵！ 华青忍不住笑了，笑得眼睛弯弯的：“没去过啊？襄阳可是个好地方，号称华夏第一城，自古兵家必争之地，楚国侯有机会，不妨去看看。” “好。”楚怀回答。 “青公子。”旁边传来一声音。 华青偏头一看，是陆安。 “陆安，怎么了？”华青问。 “王爷叫您过去一趟。” 华青看向陆渊，他还在跟汝南王说着什么，两人笑得颇为开心的样子。 华青向楚怀告罪：“侯爷，家师叫我，失陪了。” “请便。”楚怀点点头，目送她走了过去。 华青来到陆渊身边，叫了声：“师父，您找我？” 陆渊看了她一眼，说了句：“嗯。” “什么事啊？”华青问。 陆渊站起来，说了句：“跟我走吧。” 于是，华青跟着他一起走了。 转过几道弯，眼见人越来越少，华青不解地问：“师父，去哪啊？” 陆渊没答，又往前走了一段，来到一处青藤覆盖的回廊，周围空无一人了，他才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她。 他的神情，有些阴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隐隐的冰冷杀气。 华青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感觉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问：“师父？怎……怎么了？” “楚国侯号称大瀚第一公子，的确生得极为出色。”陆渊一字一句地说。 “啊？” 华青今天乍见楚怀，心绪多少是混乱的。一时之间，她没反应过来，陆渊这是啥意思？ 所以，她看起来有点傻。 “但我以为，他应该不及本王才是。”陆渊上前一步，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手指如铁钳般捏得她生疼，冰冷的眼神直直看进她的眼底：“你觉得呢？” “啥……啥意思啊？”华青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回答我！” “那个……在劣徒我的心目中，师父您比楚国侯长得好多了，真的！你......绝世无双，风华绝代，无人能比。” 这一点，华青其实说得发自内心。 第109章 不许再跟他说笑 楚怀虽然生得极好，但跟陆渊相比，究竟是少了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尊贵和轩昂之气。显得气场不够强大，身形略显单薄。 “是吗？”陆渊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华青的脸几乎碰到了他的衣裳，她不太自在地看看周围，说：“当然！这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不是？我又不瞎。” “既然我比他好看，你为何屡次盯着他看？你别告诉我……”陆渊俯身看着她，跟要吃人一般。“你对他一见钟情了？” “一……一见钟情？”华青倒抽一口凉气。 您老人家可真会联想！ 居然还把她抓到这里来审问？ 刚刚那一阵，她整颗心七上八下，一会在天上飘着，一会在油锅里炸着好吗？你怎么就觉着我一见钟情了？ 她有些窝火地问：“摄政王殿下，您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两只都看到了，刚刚，还和他有说有笑，说什么呢？这么高兴？”陆渊说话那语气并不重。但是，莫名让人浑身发寒。 “刚刚……是他来找我说话的，人家是一品侯爷，我一个小小的老百姓，总不能不理人家吧？”华青试图解释一下。 “不理又如何？你是我陆渊的徒弟，你可以不理任何人！”陆渊突然将她按在走廊的柱子上，低头在她唇边说：“除了我。” 他说话时的热气喷在她的唇上，华青顿时又犯病了，面红耳赤，心跳如雷…… “你你现在可是我师父，这随时有人过来，你先放开我，免得被人看见，要不然，人家该说我们是师徒**，而且还是断袖……”花青很心慌地说。 “是吗？”陆渊保持着那姿势，问了句。 “难道不是吗？”她掀起水润润的大眼睛瞅着他。 陆渊突然就亲了下去。 他将她死死按在那柱子上，重重地，辗转地亲着她。 华青崩溃了。 这个不要脸的！ 被人看到了可怎么办？ 她费尽力气想要推开他，奈何如同蚍蜉撼树。 好一阵，陆渊总算放开了她，可他似乎并没能消火，以压迫之姿看着她说：“青儿，记住你当初答应我的三个承诺。” 华青咬着微微红肿的唇，水光滟澜的大眼睛里，全是抗议。 陆渊看她这可爱漂亮的模样，突然又笑了，低头再次亲了亲她的唇，说：“不许再看他！” “……” “就算他主动找你说话，你也不许再跟刚刚那般与他说笑。” “……” “还有，你虽女扮男装，但别忘了，你是个女儿身，不许和别的男子有身体上的接触，包括墨予！再看到你们拉拉扯扯，我就再不让你出门。” 华青无语地看着他。 也是在此时，她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这个人，总说她吃醋。 说了好几回了。 原来，这厮是推己及人。 他自己小气得要命，就以为她也跟他一样。 呵呵！ 醋罐子？ 是说你自己吧？ “听到了没有？”见她大眼忽闪着，不知道在寻思什么。陆渊再次凑近她，又问。“再敢这样，我回去就办了你！” “听到了。”她顿时乖得像只小兔子。 第110章 美人儿 陆渊的脸色这才好些，拉着她的手说：“走吧，回去。” 他拉着她走了好一段，快要进去的时候，方才放开了手，人模人样地走在前面…… 华青盯着他那颀长昂藏的背影，暗暗咬碎了小银牙。 回到听香水榭的时候，戏台上已经开唱了，下面开了好几桌六博，气氛和谐而热闹。 华青暗中瞄了瞄楚怀，他和蜀王坐在一起，两人正在说话。 看这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想到，楚怀和蜀王……结盟？ 那蜀王是人人称颂的贤王，如果由他出面来号召各路诸侯，讨伐陆渊，那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嗯嗯，太有可能了！ 好吧，这事其实不好瞎猜，她不了解，也不想知道，她只想知道她爹在哪，是死是活…… 正纠结着，一出戏唱完了。 紧接着，那戏台上的金丝帷幔突然被放了下来。 这是干什么？ 好端端地看戏，怎么就把帷幔给放下来了？ 当即，除了几桌玩六博的还在吆喝外，人们的注意力都被那放下来的帷幔给吸引了。 华青也一脸奇怪地看着那戏台。 “叮！”帷幔后响起了一声琴音。 然后，响起了琴笛合奏丝竹之声。 帷幕慢慢打开，慢慢显露出一个身穿白色水袖舞衣的美人儿。 那个美人儿……当真是极美。 柔如水，美如画，动如柳，静如花。 更妙的是她的舞姿，清颜白衫，青丝墨染，袅娜腰肢，玉袖生风，若仙若灵…… 墨予眼神发直，嘴巴微张，跟个白痴一般看着台上的美人儿，估计这会拿板砖拍他，他也不会有感觉。 连那些咋咋呼呼玩六博的，也都静了声，一个个只管争相瞅那美人儿。 而这些看客中，最激动的，就是华青了。 她只觉喉头发紧，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之意从心底往脑袋上冲，但是，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这个美人儿，是熏儿。 襄阳醉红楼的头牌，熏儿。 当年，熏儿以为她是个男子，还想委身给她做妾呢！ 华青被逼的实在没办法了，只得将自己是女儿身的秘密告诉了她。 从此以后，熏儿每每见了她，都咬牙切齿，横眉竖目，从来没个好脸色。 如今，熏儿竟来了洛阳。而且，成了杏花楼的人？ 难道，她改换门庭了？ 然而，她的命，是老爹救的。 华青觉得，她不会轻易离开醉红楼。 或者……熏儿……便是他们的新计划？ 以青帮的势力，在南皮侯取消了跟醉红楼合作之后，暗中吞并了杏花楼，然后把熏儿安排进来，简直再容易不过。 华青又看了一眼谈笑风生的楚怀，隐隐觉得，怕是后者…… 一曲舞完，满场叫好。 她娇滴滴地福了福，什么都没说，告退了。 在她下场的一瞬间，从帷幕后出来一个人，护着她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那个人，竟是赖三！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绝对是赖三！ 赖三竟然也出现在这里，那么，绝对不是他们两一块跳槽到了杏花楼。 他们肯定是来刺杀汝南王的！ 第111章 他比我爹可怕多了！ 熏儿并不会武功。 赖三那两下子，在华青手底下也走不过十招。 楚怀竟派他们来刺杀汝南王？ 汝南王是那么好杀的吗？有陆渊这样变态的高手在，怕是无论他们能不能得手，都是死路一条！ 不行，她决不能让熏儿和赖三去涉险送命！ 可是，她要怎样做？ 直接去后台找他们？ 不行！楚怀在这呢！ 她身上已经有太多跟华青类似的巧合，如果再对熏儿和赖三表现出异常的兴趣，楚怀一定会更加怀疑。 更何况，就算找到他们，在这种地方，到处都是人，又要怎么说？ 正纠结着，旁边的墨予却跟魔障了一般站起来，直着眼神往戏台后方走去。 什么情况？华青忙跟了过去。 只见两个南皮侯府的家仆拦住了他：“世子爷，请留步！” “刚刚那姑娘呢？她叫什么名字？去哪了？”墨予连声问。 “那是杏花楼的熏儿姑娘。”一名家仆笑着说。 “杏花楼，熏儿姑娘……真是人如其名……熏儿……”墨予面带类似痴呆的笑容，出神地念了几句，然后问：“她这就走了吗？” “没呢！侯爷吩咐过，熏儿姑娘可是今天的重头戏呢！哪能就这样走了？”家仆笑着说。 “给爷让开，我过去看看！”墨予举步就往前走。 “不行啊！”家仆却拦住了他，一脸为难地说：“世子爷，侯爷吩咐过，今儿……真的不行！要不改天，您去杏花楼……” “滚！给爷让开！”墨予举手就想甩那家仆一个耳光。 华青一把抓住墨予的手，将他生拉硬拽给拽了回去，生生按到座位上。 “老大，你干嘛？”墨予急眼了。 “你丢不丢人？堂堂临江王世子，众目睽睽之下跟着个舞妓跑？”华青再次被他刷新了对草包的新认识。 “我……老大，那熏儿姑娘真是太美啦！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墨予说。“你让我去后面再看看她，看她一眼就好！” 看他那模样，竟像是魔怔了一般。 熏儿的魅力，华青再清楚不过。 过去在襄阳，为了她倾家荡产，要死要活的愣头青不止一个。 华青摇摇头，说话的语气就重了点：“那你也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去追啊！” “你刚才不也追了？”墨予不乐意了。 “我那是去追你！” “我明明看到你一脸急色，往熏儿姑娘追过去！”墨予脸红脖子粗地分辨。 “……行行行！我也在追，行了吧！你别再去丢人现眼了，你看你表哥的眼神！”华青示意他看陆渊。 “表哥！”墨予这才想起来，场子里还有他表哥呢！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偷眼看看陆渊，发现他正往这边看，眼神……不怎么好。 他赶紧移开眼，坐得端端正正的。 华青好笑地在他旁边坐了，说：“我怎么发现，你怕我师父，跟儿子怕爹似的？” “他可比我爹可怕多了！”墨予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大口。 “为啥？” “我爹急了，顶多就骂我几句，打我一顿，关上几天，可他，只要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我……生不如死。”墨予捂着嘴说。 第112章 彩头 “啥意思？”华青不解。 “别提这茬了……”墨予的形容，有点“往事不堪回首”的味道。“老大，你以前可听过这位熏儿姑娘？我怎么没听说过，杏花楼有这么号美人儿？” “我刚到洛阳，哪能知道这个？你既没见过，或许是新得的。”华青搭话。 “渍渍，真美啊！简直是绝了！那个味儿……我一看到她，就觉得心里跟猫爪子在挠似的！”墨予心痒难耐地说。“老大，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华青瞥了他一眼，说：“没有。” “没有？你骗鬼啊！”墨予笑着撞撞她。“看你刚才那模样，嘿嘿，比我还着迷呢，都恨不得马上冲上去！” 华青默默地压下揍他的冲动，没说话。 墨予看看陆渊的方向，然后撞撞华青，一脸做贼的模样，低声说：“诶，老大，今儿下午散了以后，不如，我们一起去杏花楼吧！” “不行啊！师父管得严，不让去那种地方。”华青也看了看远处的陆渊。 “我们偷偷去啊！他那么忙，总不能随时随地跟着你吧？” “再说，再说吧！”华青比他还想去杏花楼呢！ 但是，如今看来，杏花楼怕已经被青帮吞并了，她去了，不是自投罗网么？她哪敢去？ “老大！”墨予一脸心浮气躁。“再什么说啊！现在就说吧！一句话，去不去？” “我想去！可是……我仇家多，怕不安全。” “仇家？开什么玩笑啊！你出去一报，说你是陆渊的徒弟，哪个仇家敢找你麻烦？”墨予一脸牛叉的模样。 华青正待说话，南皮侯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两人的注意力被拉过去，只听有人说：“……侯爷，你这个礼送得好啊！不过，今儿的贵客有两位，那熏儿姑娘却只有一人，这要怎么分？” “是啊！要怎么分？”那边都一块起哄。 “薰儿姑娘？分？谁要把熏儿姑娘分了？”墨予听到“熏儿姑娘”几个字，拉着华青就走：“看看去！” 他这会的力气忒大，华青被他拉得差点没扑倒在地，好容易站稳了，已经置身在以南皮侯为中心的人群外。 只听南皮侯满面红光，眉飞色舞地说：“这个我早想好了，就请两位王爷来三局六博，如何？谁赢了，今晚上，熏儿姑娘送到谁屋里！那可是个官宦人家出来的清倌人咯！” “好！这个主意好！”人们纷纷叫好。 “怎样？汝南王殿下，蜀王殿下，请吧！”南皮侯指指中间桌子上摆的一副六博。 “不不不！”汝南王笑着直摆手。“我做叔叔的，如何好跟侄儿抢美人儿？就归阿奕就好！” “哪里哪里，当是侄儿让三叔才是！舅爷，您直接将那美人儿送到三叔那里就是！”蜀王也推辞。 “两位王爷，这就不对了哈！”南皮侯有点急眼了。“今儿这么多人来我这南皮侯府，就为了陪两位王爷玩儿！咱们玩儿就要有彩头不是？那薰儿姑娘，就是个彩头而已！” 第113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是啊，咱们就为了玩儿！可不是为了美人儿！今天来了这么多人陪着两位王爷玩儿，两位王爷总不能这般扫兴才是！”楚怀也劝。 今天南皮侯府设私宴，的确是为两位王爷接风洗尘，图个玩乐高兴，两位王爷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只得应了。 “哎哟喂，我的熏儿……清倌人呢！今晚就要被人糟蹋了！”墨予貌似心痛如绞，几乎把嘴唇咬破了。 华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博倌，过来！”那边南皮侯拍了拍手，冲戏台那边叫道。 博倌，是赌场之中维持秩序，为赌博双方服务的伙计。 从戏台的帷幕后方走出来一青衣男子，二十四五的年纪，浓眉长脸，身形微胖，不笑的时候一脸忠厚，笑起来一脸活络。 他往六博局中间一站，将六根博箸（等同于色子）极其熟练地往一陶罐博筒里一放，立在博盘之上。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是个专业的博倌。 华青咽了一口唾沫，突然就明白了游戏规则。 这博局，汝南王必赢。 赢了，熏儿就会被送到汝南王的房间。 然后，她便趁机刺杀汝南王。 …… 因为，这位博倌，正是赖三。 博倌往那一站，大家便撺掇着汝南王和蜀王坐到六博局两边坐下。 众人纷纷围过来，看看这两位王爷谁更技高一筹，气氛热烈而和谐。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清亮的叫声：“等等！” 大家都转头看去，竟是陆渊那个徒儿，青公子。 墨予诧异地看着她。 陆渊也看着她，显然也有些意外。 还有楚怀、赖三，以及其他所有人，都看着她…… 因她是陆渊的徒弟，一时之间，竟是人人噤声，万众瞩目。 “呵呵呵，青公子有何高见？”主家南皮侯打破了沉默，满脸堆笑地问。 华青笑眯眯地说：“只两位王爷自己玩儿，这么多人看着，我怎么有种‘坐山观虎斗’的感觉啊？” 其实华青没别的意思，但是……“坐山观虎斗”这个词儿，却奇迹般地让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现场落针可闻，很多人偷眼看陆渊。 但陆渊却是面无表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青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南皮侯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我的意思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两位王爷既然都无心于美色，只为图一乐，那么，自然是参加的人越多越有意思不是？” 这话一出，赖三眉头几不可见地动了动，不着痕迹地看了楚怀一眼。 楚怀微笑着说：“青公子此话差矣，这彩头是南皮侯特地为两位王爷准备的，若是花落他家，岂不辜负了南皮侯一番心意？” 华青回答：“不过是图一乐而已，两位王爷哪里会在意区区一青楼舞妓？” 说着，她伸手摸了摸额头，看向汝南王：“汝南王殿下，您说呢？” 汝南王看到她摸额头的动作，突然就想起她说的“印堂发黑”的话来。 这孩子，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第114章 为了师父 想到此，汝南王微笑开口：“我倒觉得青公子的建议不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们今天就是来玩儿的，索性就做个大局，由我和蜀王各自再添一物件，和那位熏儿姑娘一起，作为前三名的彩头吧！” 说着，汝南王吩咐身边的长随，说：“去，把我那湛泸剑拿来。” “是！”长随转身离去。 “湛泸剑？难道是传说中无坚不摧的湛泸宝剑？”南皮侯诧异地问。 “是不是无坚不摧，本王也没试过，不过，那湛泸号称仁道之剑，主兴旺之意，倒是个好兆头，我既是阿奕的长辈，就拿此剑忝作第二名的彩头吧！”汝南王微笑道。 “哇！湛卢剑啊！”当即，许多人心动。 “阿奕，你也随便拿个物件出来，就当第三名彩头吧。”汝南王对蜀王说。 蜀王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点头说：“那我就拿这个吧！”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红黄色的玉佩，虽然不如湛泸宝剑，但也绝对价值不菲。 “好好好！”南皮侯更兴奋了。“既然如此，愿意参加的，都到博倌那里去报名！” “我参加！”墨予第一个吼道。 吼完，就突然觉得脊背发凉，他立刻朝陆渊的方向看去，发现他正目光淡淡地看着自己，当即就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他不该第一个喊的…… “我也参加！”信阳侯随即说道。 信阳侯的博术，在洛阳城里是出了名的。 …… 当即，有七八位好此道的王侯都报名参加了。 赖兴面不改色，一一登记在册。 再看楚怀，也毫无一丝忧色。 从华青十四岁被华昆仑带到襄阳的时候开始，一直到二十岁赖兴离开襄阳来洛阳主事，整整六年，她和楼二、赖三成日里混在一起。 赖三有什么本事，她清清楚楚。 不管参加的人只有汝南王和蜀王两人，还是现场所有的人参加，只要赖三还是博倌，他就有本事让汝南王得第一。 但是，他赢不了华青。 在青帮里，除了胡二叔之外，华青是唯一一个在赌术上胜过赖三的人。 但是……如果她也报名参加，并展露出超强的赌术技艺的话，无异于，又增加了一条让楚怀怀疑的特征。 但是…… 她不能让熏儿去冒这种险。 不能让熏儿……替楚怀卖命！ 想到这里，华青张口便说：“我也报名！” 她正常说话的时候，声音又软又糯，绝对是个女子。 今天，她说话刻意放粗了喉咙，但跟真正的男人相比，仍然显得格外娘气和稚嫩。 当即，信阳侯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哟？我说青公子怎么这么热衷于让大家一起玩，原来，你真正的用意，是想自己参加一份啊？” “哈哈哈！”更多人笑了起来。“青公子多大了啊？这毛都没长全吧，你要是将美人儿赢了回去？你会用吗？哈哈哈！” 华青被人笑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说道：“我当然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我师父！我这个做徒儿的，没什么可以拿来孝敬师父的，这好容易见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自然也要为师父争取争取不是？” 第115章 六个六，大满贯 这话一出，人们的眼神都看向一直作壁上观的陆渊。 陆渊依然只是淡然处之，什么都没说。 报名的人在继续增多，最后确定了十个，分成五组分别进行。 先是两两抽签比赛，胜出的五个人再决最后的前三。 大瀚朝，上至贵族官僚，下至黎民百姓，无不乐于玩六博。 据说，景帝之时发生的“七候之乱”，起因便是玩六博。 当时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的景帝，同某位诸侯王世子在玩六博之时发生口角，那位世子把景帝打成了重伤。 后来，不受宠的皇子竟成了皇帝，便对那位诸侯王各种挑刺，意图废了他，那位诸侯王便联合其他诸侯王，起兵造反…… 由此可见，六博这赌戏在大瀚有多么流行。 所以，青帮开设的“千金笑”赌场，生意特别地好…… 青帮里负责千金笑赌场的胡二叔，乃是她老爹的至交好友，号称“赌神”，一手赌技，出神入化。 有段时间华青沉迷赌博，成日里缠着胡二叔教她，他拗不过便教了些，然后，却意外地发现她竟很有天赋，到最后，竟变成胡二叔成日里缠着她，说要收她为徒…… 总之，一般人，是绝对赌不过华青的。 玩六博的关键，在于博箸，投掷的点数越大，走的步数越多，赢的机会就越大。 华青最厉害的时候，可以将十六根博箸同时投出最大的点数。 如今只投六根箸而已，所以，她轻轻松松进入了前三强。 前三强分别是汝南王、华青和长信侯。 长信侯的赌术，在全洛阳城的贵族阶层中是出了名的。 至于汝南王……华青不知道汝南王的赌技如何，但是，她注意到一点，那就是，赖三一直跟在汝南王那一桌。 她估计，汝南王之所以能进前三，八成跟赖三脱不了关系。 也难怪，南皮侯接受了华青的建议时，赖三和楚怀还都挺淡定的。 华青扯了扯嘴角，几不可见地冷笑了一下。 有她在，楚怀今天休想把熏儿送到汝南王那里去！ 三强决赛的时候，博倌提议说：“时候也不早了，不如，三位爷以投箸比大小来决定胜负，就不两两对战了，如何？” 六博的精髓就在投箸上，这个提议大家都赞成。 于是，大家定下来，六根博箸，每人投三次，最后以总点数大小定胜负。 第一次，汝南王投出了三个六，两个五，一个四。总点数三十二点。 长信侯投出了三十点。 轮到华青的时候，她用手颠了颠博箸，就知道这是动过手脚的。 每个人投完箸，都要由赖三整理了，递给下一个人。 他只需要在这个环节动动手脚，就能最大程度地让汝南王赢。 只可惜，赖三终究只是个博倌，不能替代汝南王来玩。 华青手持箸筒，随便晃荡了几下，投在桌子上：六个六点。 “哇！青公子这运气可真好！” “青公子这是一片孝心感动上天啊！居然来了个大满贯！” …… 人们一片哗然。 第116章 似笑非笑，神采飞扬 “老大，你好厉害啊！”墨予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墨予自从被他表哥看了一眼，就一直心神不宁，连第二轮都没能晋级，就被淘汰了。 他只得垂头丧气地跟在华青身边，看她玩。 这一路看下来，他越看越觉得，老大玩六博的时候，稳扎稳打，淡定大气，帅气逼人，对她的崇拜之情由心而发，继而溢于言表。 华青笑了笑，没说话。 第二次，赖三在将箸递给汝南王的时候，显得格外慎重。 汝南王这次，竟也开出六个六点！ 人群又是一阵欢呼，称赞汝南王赌技精湛。 汝南王看了看华青，笑道：“运气而已。要说赌技，本王看青公子才是深不可测。” “哪里，哪里！”华青笑眯眯地谦虚。“在下也是运气！运气而已！” 说到运气，这次，长信侯的运气貌似不大好，开出了的点数加起来只有二十四点。 赖三将散落的博箸放进博筒中，推到了华青面前。 华青似笑非笑地看了赖三一眼，这招“瞒天过海”，在长信侯身上好使，在她身上……呵呵！ 这手活，本就是她教给赖三的！ 将博箸的半边泡石浆水，使其重量分布不均，又根据浸泡的宽度，六根博箸均不相同。博倌可以在整理博箸之时，通过六根博箸放置的顺序及位置的不同，令投掷者开出相对低或是高的点数。 要做到这个并不容易，当初，华青可是教了赖三整整半年才教会。 华青将那箸筒拿在手里，看似无意地将博箸捏了一把，微微颠了颠，投掷出来：仍是六个六！ 又是大满贯！ 人们一片哗然！ 赖三看了华青一眼。 正巧华青也抬头看他，那眼神……似笑非笑，神采飞扬。 赖三突然恍惚了一下。 他眼前，突然就出现青老大的样子。 当初，青老大每次赢了他，就是这样的眼神。 他每次都恨得牙痒痒的，可谓终身难忘。 “没想到，青公子竟是个高手呢！”南皮侯看华青的眼神，热烈得让她起鸡皮疙瘩。 华青哈哈一笑，说：“那是当然！在下可是跟一位高人学过的！” “我就说，没有点过硬的本事，怎能让摄政王殿下收为徒弟？看样子，青公子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长信侯感叹。 “呵呵，长信侯过誉了。”华青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 两局过去，华青赢了汝南王四个点。 最后一次的时候，汝南王也开出了一个好成绩：三十四点。 华青毫不手软，依然是六个六，大满贯。 至于长信侯，可以忽略不计。 这一局之后，人们对华青的赌技彻底信服了。 墨予对她的崇拜之情，如同暴风下的海水，一浪高过一浪，已经到了心潮澎湃，无法自已的程度。 不愧是他老大啊！太帅了！简直是太厉害了！ 南皮侯笑呵呵地对陆渊说：“摄政王殿下，您这徒儿可真是孝顺啊！为了帮您赢得美人，把我们都设计了一道！说什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其实，他就是憋着坏，要把熏儿姑娘抢走，送与他师父！” “就是就是！”人们纷纷打趣。 第117章 不近女色 “哈哈，这个……两位王爷，今儿不好意思了！”华青冲汝南王和蜀王道歉。 蜀王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没说什么。 楚怀坐在蜀王旁边，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深沉如墨。 华青眼风扫过他，只当没看见。 汝南王则笑着说：“南皮侯，青公子一片孝心，你还不赶快把人送到摄政王府上去？” “那是自然！薰儿姑娘稍后就送到府上，还望摄政王殿下您满意！”南皮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若是正常人，此时当感谢一两句，再假装训一训自己的徒弟不懂事，然后春光满面地携着美人儿回去。 然而陆渊却是面无表情地说：“不用。” 南皮侯一愣，本来一片欢乐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时间不早了，本王也该回去了。”陆渊起身。 “啊？这……那……”南皮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位阎王爷，这、那半天，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 还是陆安凑过去，跟南皮侯说了一句悄悄话，南皮侯方才说出句完整话来：“王爷日理万机，下官就不留您了！您您……慢走！” 陆渊没理他，转身跟汝南王和蜀王道了别，就这样挥挥衣袖走了。 好好的，咋说走就走了呢？华青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三两步追上了陆安，华青拉着他问：“陆安，你跟南皮侯说了什么？” 陆安看了她一眼，说：“让他把人送回杏花楼。” “啊？”华青满脸失望。“为啥啊？” 她还想着，如果熏儿进了摄政王府，她可以找机会接近她呢…… 为啥？她居然问为啥？ 她这是傻了，还是扮徒弟扮入戏了？ 陆安突然觉得他家王爷很可怜。 “那熏儿姑娘多漂亮啊，你家王爷不喜欢？”华青还在问。 “老大，你惨了！”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华青回头一看，是墨予。他也跟着出来了。 “我怎么惨了？”华青问他。 “你没看到我表哥已经生气了？” “生气？他生什么气？”华青不解地问。 “难道你不知道，我表哥他……不近女色？”墨予悄声问。 “不近女色啊……”华青眨巴眨巴眼，她成天被他吃豆腐，还真没看出来他“不近女色”。 “你真不知道？你是他徒弟，连这个都没打听打听？”墨予说。“过去，底下的给他孝敬过各种各样的美人儿，一律拒收。家里面，我姑姑给他安排了好些漂亮的通房，一律赶走。还有那个安宁县主你知道吧？太皇太后赐给他的，长得也漂亮，这都放家里好几年了，愣是碰都不碰人家！我姑姑为了这个，简直操碎了心，都气病了好几回！你老人家倒好，竟拿个青楼女子来送给他？” “我当然知道他不近女色！就是因为知道他不近女色，所以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赢了汝南王的！”华青一脸冤屈。 “啥意思啊？”墨予不懂了。 “你当我真是为了师父才搅合了两位王爷的好事？我是为了你！”华青斜着他。 第118章 长得好看，但是很可怕 “为了我？” “我是看你刚才痛心疾首得要死的模样——你看看，把嘴都咬破了——所以才故意赢了她来，我知道师父不会要，那样的话……薰儿姑娘的清白不就留下了？你就有机会了呀！” 墨予顿悟了，生出满心的感动来：“原来是这样！老大……你真是太仗义了！” “那是当然，兄弟是随便认的吗？”华青一脸仗义地说。“我这人就这样，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只要认了兄弟，我就能掏心窝子对他！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墨予只觉眼眶发热，红着眼睛说：“老大……你真是……我墨予今天能认了你这么个兄弟，用那文绉绉的说法，就是‘三生有幸！’真的！以后，你就是我墨四的老大！你说一，我绝不说二！你叫兄弟往东，兄弟绝不往西！” 华青要的就是这效果，挑了挑眉梢，心里颇为受用。 “不过……”墨予却又一脸为难之色。 “怎么？”华青问他。 “老大，我娘她……身体不大好。” “你娘？关你娘什么事？” “表哥这番肯定生气了，你……你还是别跟表哥说是为了我之类的，要不然我娘知道了……我不是怕，我是担心我娘的身体……”墨予的表情，极为愧疚难过。 华青明白了，这小子不仅是个草包，还是个怕他娘的草包…… “行！”她拍拍墨予的肩膀。“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个雷，我顶到头！” “青老大……”墨予无语凝噎，真的很感动。 他今天简直是太幸运了，竟然交了个这样仗义的兄弟。 “行啦行啦！我都知道！你放心！”华青很是慷慨地说。 “嗯。对了老大……等会你好好给我表哥认错，你就说不知道他的忌讳，认错的态度千万要诚恳，千万不要跟他顶嘴，知道吗？”墨予觉得，这世上没有人比青老大更亲了，所以，就顺便把他表哥给卖了：“他那个人，长得好看，但是……很可怕的。” “是吗？我觉得师父挺好的啊！”华青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他这个人吧……怎么说呢？他生气了，你从他脸上绝对看不出在生气，但是，肚子里却在琢磨怎么弄得人家破人亡……就是那种人，你跟着他，可千万小心些！”悄声说了这话，他贼眉贼眼地看向他表哥，一脸的惊惧防备之色。 被墨予一说，华青心里也有些渗得慌，偷眼看了看陆渊。 谁料，这一看，发现他已经站在马车旁，却正好也在看着她和墨予。 那眼神，冰冷如霜雪，锋利如剑芒。黑袍下的高大身躯，散发出一种乌云压顶般的强大迫力。 华青立刻知情识趣地和墨予保持一臂远的距离。 墨予那个没义气的，比华青更知情识趣，规规矩矩地跟他表哥道了别，上临江王府的马车，跑了。 华青磨蹭着走到他面前，正想开口说话，他却漠然转身，上了马车。 接着，陆安上了马，车夫也就位了，眼看车子要走了。 第119章 忘了你不喜欢青楼女子 华青进行了好一阵心理建设，才上了车。 陆渊端坐在车里，玄衣黑发，闭着眼睛，面无表情。 马车内，充满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偷眼看了陆渊好几回，华青试探着问：“师父……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陆渊没理她。 “其实……你带我去南皮侯府玩儿，我真的很高兴，而且，还得了个很值钱的玉佩……我就是想着，赢了那熏儿姑娘来，让你也高兴高兴来着……我……我一时忘了你不喜欢青楼女子。”华青又说。 他说过，他不喜欢青楼女子。 今天宴会上，他把两个漂亮的女妓给赶走了，不让她们坐在身侧，由此可见一斑。 陆渊还是不理她，而且，貌似，马车里的气压更低了。 他要是一气之下将她赶走可咋整？ 今天她又惹了青帮一回。要是被赶走了，怕是立刻会落入楚怀手里…… 她绝对不要在同一条阴沟里翻两次船！ 华青眨巴眨巴大眼，憋出一脸可怜相：“师父，以后，我一定会记住的，你别生气了好不？” 陆渊总算开口了，只是那语气冷得能冻死人：“如果你的师父是楚国侯，你还会帮他去赢美人儿吗？” “楚国侯？” 怎么又扯到楚国侯了？ 关楚国侯什么事？ “这……这是徒儿的一片孝心，跟楚国侯有什么关系？”华青不解地问。 陆渊转头望着窗外，又不说话了。 华青有些忐忑不安，生怕他下一句话就说：你走吧！以后别回来了！ 好在，一直到摄政王府门口，他也没那么说。 他只是让她下车，什么都没说，自己又坐车走了。 华青呆呆地看着那绝尘而去的马车，心想，这变态可真变态，不就是给他赢了个姑娘吗？他要不喜欢，不要就是，至于吗？ 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华青没精打采地遛回了沧海阁。 楚国侯府。 楚怀一回府，就让人找来了秦璇玑。 “公子。”秦璇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后花园的竹林里，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往常，他喜欢在竹林那张石桌上沏上一壶茶等她，一身月白色的绸衣，坐在那，品着茶，俊秀得令人心碎。 今天，却没有茶。 “坐。”楚怀说。 “璇玑已经听说了，今天的行动，失败了。”秦璇玑眉头紧皱地说。 “找你来，不是说今天的事。”楚怀说。“你跟我详细地说说陆渊的徒弟大闹醉红楼的事情。” 秦璇玑点点头，将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再次复述了一遍。 “他说，他是襄阳来的，找赖兴？”楚怀微眯眼问。 “是。看起来好像真的和赖三挺熟的样子。而且，好像挺了解青帮。”秦璇玑说。“所以，我无论如何没想到——” 楚怀伸手做制止状，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他还知道三楼的密室？” “对，当时他从密室走出来，可吓了我一跳。他又说是公子您派来的，我假装讹他，让他说出接头暗号，他就跑了。” 楚怀脑子里清晰地浮现出今天的一切，那位青公子，他那无比鲜活生动的眼神，跟华青如出一辙！ 第120章 他的来历，他的性别，他的一切 他敲击桌子的动作，跟华青一模一样！ 他的名字也是“青”…… 楚怀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却因为深沉而亮得可怕。 “公子，今天赖兴之所以会失败，也是因为他？听说他的赌技极为高明？”秦璇玑问。 楚怀闻言，眼神变得更为深幽。 是了，还有他的赌术，也跟华青一样高明！ 甚至，他摇博箸的时候那潇洒随意的动作，甚至嘴角带着淡淡的坏笑看向赖三的眼神……都跟华青一模一样！ 楚怀蓦然出声：“璇玑，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查清楚他的来历，他的性别，他的……一切！” “他的性别？”秦璇玑诧异地问。“难道您怀疑，他是女扮男装？” “照我的话做就是！” “是。”秦璇玑眉头动了动说。 “调查青公子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陆渊。不要让他察觉。” “明白。”秦璇玑垂首。“那，汝南王那边……” “陆渊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怕是再难得手。”楚怀说。“先放一放，找机会吧。” “是。”秦璇玑眼神闪了闪，又问：“那……赖兴呢？” “让他暂时就留在杏花楼吧！反正……你们俩也搭不起伙来。” “他行动失败，就这样算了不成？”秦璇玑眼里闪过一丝忌恨。 “他行动失败，你行动就成功了吗？若不是你把那位青公子弄到南皮侯那里坏了事——”楚怀语气有些硬，但见秦璇玑紧咬下唇，一脸委屈的样子，便也就停下不说了。 “是璇玑办事不力，公子责罚我吧！”秦璇玑单膝跪下。 “行了！意外而已！你起来说！”楚怀将她扶起来。 秦璇玑被楚怀触碰到手臂，浑身僵了一下，但随即恢复正常，低声说：“多谢公子。” “我知道你讨厌赖兴，不过，他毕竟是青帮的老人了，又是帮主的亲戚，就多忍让几分吧！” “若他对公子，如同璇玑对公子一样，哪怕他再排挤我，我也不会跟他针锋相对，让公子为难。”秦璇玑说。“可是，他就依仗着自己是帮主的侄子，又是青帮的老人，对公子交代的事情，从来都是阳奉阴违！我就看不惯他这个！” “璇玑，你的心，我都明白。”楚怀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你放心，我心里都有数。” 秦璇玑看了楚怀一眼，点点头。 “苏三娘死了，我有意让你接替她，但青帮的规矩在那里，你要多做几件漂亮事出来才行。”楚怀柔声说。 “璇玑明白，必不辜负公子的期望。”秦璇玑一脸坚决。 “嗯。好了，你回去吧。”楚怀说。 “是，公子。” 秦璇玑走了以后，楚怀缓缓坐下，微薄的唇缓缓吐出三个字：“青公子……” 同一时间，洛阳北郊，白云山庄。 陆渊跟庄青翟对面而坐，一声不响地喝着闷酒。 “你怎么回事？这段时间可来喝了两回闷酒了。”庄青翟纳闷地问。 “你酿的酒好喝！”陆渊斟满一杯酒，仰头喝下。 第121章 陆渊啊陆渊，你也有今天！ “究竟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庄青翟问。“以前可没见你这样过啊？” 陆渊又倒了一杯，一口喝了下去。 “该不会是因为……你府上那位‘强扭的瓜’吧？”庄青翟试探着问。 陆渊喝酒的动作顿了顿，看了他一眼。 “真是因为她啊？”庄青翟的眼神顿时暧昧起来。“她怎么你了？” 陆渊没回答，只是继续喝酒。 “对了，上次那苍郁草是谁给她喝的？”庄青翟突然想起来。 说到那个，陆渊神色更为沉郁。 “是你娘？”庄青翟一脸明了的表情。“肯定是你娘！你想收了她，你娘不同意，对不对？” “我娘这些日子在琼花观呢！她根本还不知道青儿的存在。”陆渊为他娘喊了一句冤。 “不是你娘啊？”庄青翟想了想，然后又是一脸明了的表情：“我知道了！那就是你那位侧妃！除了她，不作他人想！” 陆渊放下酒杯，深呼吸，说：“青翟，如果你的女人使劲把你往别的女人那里推，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她讨厌你呗，还能代表什么？” 陆渊闻言，动作骤停，连酒都不喝了。 “怎么？你那小美人儿把你往别的女人那里送啊？”庄青翟一脸调笑之色。 “那苍郁草，是她自己找来熬水喝的。”陆渊闷闷地说。 “她自己？”庄青翟愣了一下，问：“你的意思是……她不想怀你的孩子？” 陆渊点点头：“她不想跟我。” “不可能吧？会有女人不想跟你？”庄青翟一脸不信。 “今天在南皮侯府，她还帮我赢了个美人儿！”陆渊苦笑，语气无比地嘲讽。 “呵！呵！呵！”庄青翟连着呵了三声，然后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陆渊啊陆渊，你也有今天！这要说给师兄弟们听，他们得多解恨啊！尤其是喜欢琅嬛师妹的那些师兄弟……” 九鼎道位于昆仑之巅，是大瀚最为神秘的道派。 九鼎道分为武道与医道，当初在昆仑山上，陆渊一直是武道中最为出色的弟子，被九鼎道人收为唯一的亲传弟子。 加上他晋阳王世子的出身、绝世无双的风姿，几乎夺走了所有九鼎道女弟子的心。 其中包括惊才绝艳的医道三大玄女之首的宋琅嬛，对他一片痴心，无数暗恋宋琅嬛的九鼎道男弟子对陆渊恨得咬牙齿切…… 陆渊危危险险地看了庄青翟一眼。 庄青翟立马正经起来，说：“师兄，其实我觉得，她也许是年纪还小，不太懂这个男女之情，等她长大一点，就懂了！” 陆渊神色一动：“是吗？” “是啊！她才多大？我看也就十四五岁吧？” 陆渊琢磨了一下，却摇头：“不是年龄的问题，我觉得……她就是不想跟我。之前就想尽办法逃走，后来被青帮追杀不得不回到我身边，却也只是权宜之计。” “哎！这真是……以前师父总对我们说，老天是公平的！因为有你的存在，我一直不信。现在看来，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庄青翟感叹道。“这么些年，你伤了多少女子的心？没想到，没想到，哈哈哈哈！你居然对一个乞丐上了心，对乞丐上了心不说，人家还嫌弃你，哎哟娘诶，我怎么这么想笑！哈哈哈！” 第122章 灵肉合一 庄青翟这一笑，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陆渊只当他得了失心疯，也不理会他，只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 庄青翟笑够了，看他那一身沉郁化解不开的模样，不自觉地琢磨开了：“诶，不对啊！说实话，你那青姑娘的确挺有意思的，生得也是很是可爱漂亮，但是……你咋就苦闷成这样？你这么大个人了，该不会……爱上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吧？” 陆渊深沉的眸子因酒意染上一层淡淡的迷离，淡然一笑，魅惑得令庄青翟这个大男人也是心里一跳。 “你别这么笑，我渗得慌！”庄青翟哆嗦了一下。“难道，你真的爱上她了？” 陆渊没回答。 “我擦！不会吧？这这……有点邪门了哈！请恕老庄我无法理解。”庄青翟一脸不可思议。 陆渊放下酒壶，半晌，说：“你还记得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吗？” “记得啊！怎么了？” “也许她就是。” “她？谁？你那青姑娘啊？” “嗯。” “不会吧！”庄青翟很是诧异。“自从你十八岁下山，就把长沙郡翻来覆去挖地三尺地找，这都几年了？有六年了吧？一直没找到，这回怎么就找到了？” “无意中碰到。” “难怪！我就说你这个冷心冷情的家伙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原来……咦？还是不对啊！你不是说你找的人是你徒弟吗？你的徒弟是个女的啊？” “我有说过是男的吗？” “额……”庄青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表情有些惊恐地说：“那那她是你徒弟的话，你……你怎么把她给……” “不是跟你说了吗？当时中了蛇情瘟。”陆渊说。 “那不是理由啊！你又不是没有女人，身边就有玉屏和今夏两个丫头备着，还有个安宁县主，怎么能……把你徒弟给那啥了？这不是……不是乱来吗？” “我陆渊乱来，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我高冷禁欲的大师兄，突然跟自己的徒弟……你别这么刺激我行吗？” “禁欲？”陆渊冷笑。“我又不是佛道的和尚，禁什么欲？我只是不想跟头牲口似的，随便跟女人做那种事……我追求灵肉合一，说了你也不懂！” “灵肉合一……”庄青翟琢磨半天，表情却越加惊恐：“你的意思是，你跟这徒儿，就觉着‘灵肉合一’了？” 陆渊没说话。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变态啊？”庄青翟一脸夸张的表情。 陆渊看不下去他那模样，没好气地说：“我怎么变态了？当初，我是因为喜欢上了她，才教了她那么多，让她可以防身保命。之所以收她为徒……是因为师门武功不能外传的缘故。” “哦！是这样啊！”庄青翟恍然大悟。“原来，当初你就喜欢上她了，所以一直惦记着，一下山就到处找她，而且还一见面就把人……‘灵肉合一’了……” “没错，就是！”陆渊索性承认了。 庄青翟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了：“还是不对啊！当时她才多大啊？现在满打满算十五岁，十年前，才五岁……你表吓我啊？” 第123章 你有恋童癖啊？ 其实，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喜欢上一个十一二岁的同龄女孩子，再正常不过。 但是，这事……陆渊说不清楚。 所以，他便沉默着。看起来竟是有点默认的意思。 庄青翟后退好几步，一副刺激过度的模样，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一脸崇拜地看着陆渊说：“咱们琅嬛师妹，算是人间绝色了吧？人家对你一片痴心，你愣是不冷不热不回应，下山了以后也不近女色，我还以为你有病呢！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啊？你的心，属于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哇，我的大师兄，你可真够厉害的……我对你的崇拜之情，再次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陆渊强忍着揍他的冲动，继续喝他的酒。 “真的啊？你有恋童癖啊？” “是啊是！就是！”陆渊没好气地说。 “你让我缓缓，我这心，受不了这种刺激。”庄青翟捂着胸口。 陆渊看他那样，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将酒坛的酒倒进杯子里，一饮而尽。 连着喝了好几杯之后，庄青翟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他的酒杯抢过来，说：“你少喝点！你这人，怎么喝都不醉！你还喝它干嘛？浪费我的酒！” “给我！”陆渊伸手。 “别喝了！”他将酒杯直接收了起来。 陆渊索性就提着酒坛往嘴里倒。 看他的样子，庄青翟叹了口气说：“虽然我无法理解你对女子的爱好，但是，我突然有点同情你了！惦记了她这么多年，人家却不喜欢你……” “同情我？那就再拿两坛酒来。” “你别啊！我一共就酿了十坛子酒，你上次来已经喝了三坛，今天又喝了两坛了，你就不能给我留点，我还想留着过年喝呢……” “刚刚我看到，你那后山上的红桑果快成熟了吧？不如——” “行了行了！我去给你拿！别打我红桑果的主意！”庄青翟极为无奈地转身走了。 陆渊又提起酒坛往嘴里倒酒，里面却只洒出几滴来。 他随手一扔，将坛子给扔一边去了…… 摄政王府。 华青回到沧海阁，换上女装，解放了胸前的两只，然后就躺在榻上发呆。 “青姑娘，您怎么了？”今夏觉得她很不对头。 “今夏，你们王爷是不是喜怒无常，很喜欢生闷气啊？”华青问。 “喜怒无常？生闷气？”今夏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坚决地摇头：“不会啊？咱们王爷，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无论遇到什么事，总是那般从容不迫，指挥若定，英明睿智，稳如泰山，怎么会喜怒无常生闷气？更何况，谁敢让王爷生闷气啊？” 华青坐起来，趴在小几子上，说：“他今天就生气了。” “啊？为什么啊？” “是这样，那南皮侯府设了赌局，头名可以得一美人儿，那美人儿……当真是个水做的美人儿，动人得很！”华青说。“我一努力，就帮你家王爷把那美人儿给赢来了，结果，他老人家倒好，一路上给我甩脸子，到了门口，把我扔下自己就走了。” 第124章 给你家王爷抓两幅药吃吃？ “把美人儿赢了来？”今夏表情很苦。“青姑娘，您怎么能这样呢？” “哪样？” “奴婢能说实话吗？” “你说啊！” “奴婢觉着，你帮他赢来别的，王爷肯定会高兴，给他赢来一美人儿……就证明姑娘您心里没有他，他当然不高兴了！” “哦……是这个道理啊！”华青点点头。“我明白了。” 今夏发愁地看着她：“您为什么连这个都不明白？” “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我怎么会明白？” “难道……您心里真的没有王爷？如果王爷真的跟别的女子在一块……您就不难过？”今夏看起来倒是很难过的样子。 “好像……不难过诶……”华青有些抱歉地说。 今夏一脸无奈。 “今夏，不管怎样，我现在靠你家王爷罩着，你说……用个啥办法，能让他消消气儿？” 今夏认真想了想，说：“要不，您亲手给王爷做个香囊，绣个手帕什么的？” “绣……绣手帕啊？”华青有些心虚地说：“我不会绣花儿……” “那……您要不亲自到厨房，给王爷做个菜，等他晚上回来您端给他吃，他一定高兴！” “做菜啊？我……也不会做菜。” “啊？”今夏挠挠头。“那……您会干什么？” “我会给人看病！要不，给你家王爷抓两幅药吃吃？” 今夏快哭了：“您还是什么都别做了吧……等王爷回来，直接跟王爷说两句好话……” “哦……” 傍晚时分，陆渊果然回来了。 华青站在门口，一脸巴结奉承的笑容，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王爷，您回来了？” 陆渊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荡出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衣料香的酒气，径直进了屋。 “有情况！难道……又去喝花酒了？”华青瞅着他的背影想。 陆渊进屋去换了身宽松的常服，连头发也披散开来，飘飘欲仙地出来了，然后往榻上一坐，又摊开一卷竹简，就着明亮的烛光看起来。 华青被他无视，怪无趣的，眼神瞟过他十遍八遍，他也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她蹑手蹑脚地靠过去，在他旁边坐了，清了清嗓子，说：“那个……王爷。” 陆渊没理她。 “你还在生气啊？” 他还是没理她，眼神定格在那竹简上，看得极为专注。 “我以后再也不帮你赢美人儿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 “王爷，其实吧，我的本意，并不是要给你赢美人儿。”华青说。“我是看看那个博倌有问题，所以才那样说的。” 陆渊总算有了反应，抬头问她：“那博倌有什么问题？” “博箸有问题，能作弊。”华青说。 “是吗？”陆渊审视着她。 “是啊！如果不是我这样的高手，一般人看不出来。”华青说。 “高手？” “嗯，毫无疑问，我是个高手。” “你跟谁学的，学成了个赌博的高手？” “嘿嘿，这东西，跟谁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天赋。”华青颇为自得地说。 第125章 这人怎么这么难哄啊 陆渊一脸不以为然：“就算博倌作弊，你去搅什么局？” “我看那博箸能作弊，又看汝南王的印堂变得更黑了，怕别有什么问题，所以才那样做的。”华青一脸委屈地说。“我是看您跟汝南王关系挺好的，这不也是为了王爷您吗？”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 “感谢就不用了，你别生气就好了。”华青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说。 “好，我不生气。”他继续看他的竹简，还是那冷冰冰爱理不理的模样。 这人怎么这么难哄啊！ 说假话你不高兴，说真话你还不高兴！ 华青撇撇嘴，靠在墙上看着他。 他身着宽大的朱红色素锦常服，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自然垂落在胸前，看起来……如画卷中的上古神祗。 话说大奸臣陆渊竟是个这般好看的男子……老天爷简直是瞎了眼啊！ 也不对，应该说，幸亏他长成这样，要是像南皮侯那样的，那她得多苦啊？比黄连还苦…… …… 一刻钟不到，陆渊看向半歪着身子靠在墙上睡过去的华青，叹了口气。 他起身将榻上的小几子撤了，把她放倒好生躺下，又给她搭了个薄毯。 伸手抚了抚她细密的额发，陆渊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今天在南皮侯府，刚开始，他也以为只是南皮侯弄的一个噱头。 后来被青儿一搅合，从汝南王晋级到前五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不对劲了。 汝南王赌术平平，却一路晋级，运气也太好了些。 陆渊的听力远超一般人，仔细一听，便听出博箸有问题，应该是博倌故意让汝南王赢的。 后来青儿大获全胜，他注意到，那博倌的眼神一改之前的平稳，波动得不太正常。 恐怕，无论是博倌，还是那个女妓，或许都有问题。 难道，青儿知道些什么，所以才提醒他们，说什么印堂发黑？ 可是她是如何知道的？ 还有，她的赌术着实厉害，绝不可能凭天赋就能达到那种程度……是谁教给她的？ 她身上，还真是藏着不少的秘密…… 华青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榻上，身上还盖着个毯子。 陆渊照例一大早就上朝走了，她自个儿一个人洗漱了吃了饭，便琢磨着要怎么联络上熏儿和赖三才好。 想来想去，她问今夏：“今夏，你知道墨四少爷吗？” 今夏立刻笑了：“当然了！怎么会不知道墨家四少爷？” “他经常来王府吗？”华青问。 “不，他从不来这边，都是去晋阳王府那边。”今夏说。“姑娘怎会突然想起问他？” “哦……我昨天在南皮侯府见到了他，他那猴子倒是极为机灵。” “他是临江王世子，也是墨府唯一的嫡子，墨家老祖宗，还有临江王妃，都把他当眼珠子一般疼爱，咱们夫人也是极为疼爱他。”今夏说。 “哦……他为什么不怎么来王府呢？” “奴婢觉得……嘻嘻，他挺怕王爷的。” “怕啊……”华青咂咂嘴，感觉有点难办。 第126章 夫人有请 他要真是陆渊的徒弟，邀请那墨予过府来往玩玩倒没什么。 关键，她是个冒牌货啊！而且她还是个女的…… “那墨四少爷，从小不喜欢读书，习武也是不怎么……哎，怎么说呢，反正就是那种城里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他都知道，但是一问起学问，或是考校起武功来，就能把人气病了那种。” “气病了？”华青想起他左脚靠右脚跌倒的场景，不由笑了。 “是啊，有一次，临江王是真的气病了。说要拿家法打死他，这一打，又把墨家老祖宗给气病了。” “呵呵……”华青被她说得笑起来。 正笑着，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今夏在吗？” 今夏脸色微微一变，快步走到门边，惊讶道：“秦妈妈，宋妈妈，你们怎么来了？” “青姑娘在吗？”外面的人问道。 华青在屋里闻言一愣，敢情竟是有人来找她？ “在呢……”今夏回答了一句，还没请她们进屋，便闯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两个四十岁左右的妈妈，一个穿着湖绿的衣裳，一个穿着身紫红的衣裳，都是绣花的绸缎，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里有头有脸的妈妈。 两个妈妈身后，还跟着一群身强力壮的家仆。 今夏跟在她们身后走进来，急忙介绍说：“青姑娘，这两位，是夫人身边的妈妈，这位是秦妈妈，这位是宋妈妈。” “夫人？哪位夫人？”华青问。 “是王爷的母亲，咱们府上的夫人啊！”今夏一边说，一边冲她使眼色，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哦，你们找我吗？”华青问这两位。 “您就是青姑娘吧？”湖绿衣服的秦妈妈打量着她问。 “是啊！” “请跟奴才们去一趟吧，夫人有请。”秦妈妈语气很是强硬地说。 夫人有请？她不是在那什么琼花观吗？ 而且，这阵仗，哪里是请？分明是抓去问罪！ “我能不能问一问，你们夫人叫我去做什么？”华青问了句。 “主子的心思，我们做下人的哪里能知道？奴才们不过是奉命来带青姑娘过去。”宋妈妈回答。 华青看看两位态度强硬的妈妈，又看看他们身后的家仆，挑挑眉问：“你们这阵仗……不小啊！我怎么感觉，你们好像是来抓我去问罪的？” “请吧！青姑娘。”秦妈妈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过，那动作、语气，像捕头逮着小偷时说的那句“请吧！”…… 华青从来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眉梢微挑地问：“我挺好奇的，我要是不去呢？难不成，你们打算把我绑去？” “那个……青姑娘，您就跟她们去吧！”两位妈妈还没回答，今夏先把她卖了。 而且，她还在使眼色。 华青还是不懂她那眼色是什么意思，索性就问：“为啥要跟她们去？” 哎！这青姑娘，真不是一般的笨！今夏都替她愁得慌。 夫人派人来叫她去，无论怎样她都得去啊！而且，还要给这两位夫人的心腹妈妈一个好印象才是。毕竟，姑娘想要进陆家的门，总得夫人点头不是？可是她…… 第127章 有种被人贩子拐走的感觉 “姑娘，早晚都要见的，您不去见夫人，难道，还要让夫人来见您吗？”今夏苦口婆心地劝。 早晚都要见？华青不是很明白，她为什么要早晚要见陆渊他娘？ 她成天见到一个陆渊已经够烦心的了，还得见他娘，回头是不是还要见他爹啊？ 想到这里，她突然就明白今夏冲她使的眼色是啥意思了。 她突然觉得头疼。 “走吧姑娘，夫人可等着呢！”宋妈妈语气比秦妈妈稍好，但也绝不客气。 “姑娘，您快跟两位妈妈走吧。”今夏继续劝。 华青瞅着面前这几个人，两位妈妈看着身形匀称，动作利落，不是好相与的，那几个家仆貌似也是能打的。 如果跟他们打起来……陆渊怕是又会说她惹祸啥的…… 得，去就去吧！ 不就是去见一老妇人吗？又不是刀山火海…… 今夏见她松口，表情顿时亮了。 她跟两位妈妈告了个罪，将华青推进里屋去，换了身粉嫩的漂亮裙装，又给她梳好了发髻。 梳头发的时候，她便偷偷地跟华青说，等人都走了，她会马上让陆统领去找王爷…… 一路上出去，满府恶名昭著的陆林卫，没有一个敢阻拦的。 出了王府大门，她就被塞上了一辆马车，两位妈妈一直绿眉绿眼地看着她。 华青有种被人贩子拐走的感觉…… 晋阳王府距离摄政王府貌似并不远，小半个时辰后，车子便停下了。 下了车，华青一眼就看到门口的一对威武的大狮子，还有匾额上四个厚重的大字：晋阳王府。 这里就晋阳王府……陆渊他老爹老娘住的地方。 据今夏透露，陆渊原本也是住在这的，可后来，丞相退了，连晋阳王爵位也传给了陆渊。陆渊集军政大权于一身，位高权重，事务繁多，为了不影响丞相和夫人的生活，于是，陆渊弄了个摄政王府，自个儿搬出去了。 …… 被带进去之后，华青站在一古色古香的屋子中间，看着面前这一群女人。 坐在主位上的，是个美人儿。 看起来三十岁来岁的年纪，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珠光宝气，浑身气势，宝相庄严…… 这位，肯定就是陆渊他娘墨夫人了，渍渍，真是漂亮啊！ 也难怪能生出陆渊那般形容的儿子。 她身后，站着个表情严肃的老妈妈，并三四个丫鬟。 其中一个丫鬟看着有些眼熟，华青好一会才想起，这个……不是玉屏么？ 墨夫人从头到脚打量了华青一番，眼神格外犀利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华青颇为老实地回答：“我叫青儿。” “哪里人氏，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做什么营生的？” “在下是襄阳人氏，只有一母亲，带着我行乞为生，后来我母亲死了，我便自己一个人行乞为生。” 当初她是这样跟陆渊说的，对陆渊他娘，口供当然要统一。 这位夫人显然是被她家的营生吓着了，一口气上不来的样子，好半天才问：“行乞？乞丐？” 第128章 尊贵的儿子被一乞丐睡了 “是啊！我本是个……乞丐。”华青看到她的表情，心里暗爽。 这些大户人家夫人的嘴脸，她从小到大见得多了。 最是喜欢讲究“门当户对”，若门不当户不对，就不给人好脸色，若是个乞丐……恐怕会觉得跟对方说话也是一种恩赐。 如今，她那集万千尊贵于一身的儿子被一乞丐睡了，这位夫人心里……一定不好受。 哈哈，看到墨夫人不好受，她就好受了。 谁让你不好好教你儿子，让他强抢民女，欺男霸女…… 果然，“啪！”地一声，这位夫人一巴掌排在案几上，声音响亮，不知手疼不疼…… “给他找了那么些好的，他都不要，如今竟然弄了一乞丐……气死我了！他这是成心要气死我！”墨夫人看着情绪很不好。 华青眨巴眨巴明晃晃的大眼，一脸无辜。 她真的很无辜好不？ “夫人，别太动气了，奴婢看这姑娘生得倒是极好看。”墨夫人身后站着那位妈妈急忙体贴地安慰她。 “生得倒是的确不错。要不然，怎么作妖？”墨夫人冷笑了一下，又问：“我问你，你多大了？” “大约……十五了。”华青说。 “大约？你连自己多大了都不知道？” 华青瞅着她摇头。 “你倒是不藏着掖着！”夫人都被气笑了。“我倒是真没想到，你一个乞丐，到王府不过一个多月，就把玉屏和景哥儿都赶走了，你的本事还真不小！” 华青听了这话，就明白为何这位夫人会突然从琼花观回来，专程找她了。 昨天还是前天来着，听今夏说，周景被查出来在花草上贪墨了不少钱，被赶出了王府…… 想必，这兄妹两人，转头到陆渊他娘这来告她的黑状了…… “玉屏，你说说，你是我安排给渊儿的通房大丫鬟，怎么就在她进门的第一天，就被赶回了晋阳王府？”墨夫人威严深重地问。 渊儿……华青觉得这个称呼真适合他。 玉屏走到夫人面前，“噗通”跪下说：“夫人，是玉屏没用！还望夫人责罚。” “我让你说！是怎么被人灰溜溜地赶回来的！” “是这样的夫人，那天，青姑娘到沧海阁的第一天，王爷吩咐奴婢和今夏给她拿了些衣裳首饰，对于青姑娘的身份，却并未交代。奴婢见她擅动王爷最心爱的那支玉笛，便想阻止她……结果，她却拿玉笛打了奴婢，还将奴婢关在门外不让进去。” 说到此，玉屏的声音微微发抖，眼泪汪汪好不可怜。 玉屏跟今夏都生得好看。 今夏给人的感觉是心直口快，做事爽利。 这玉屏，则含蓄妥贴，气质温柔。当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时候，连华青都觉得愧疚了。 “打你？还把你关在门外？”墨夫人眼里的怒火越聚越多。 “是！”玉屏拿帕子擦擦眼角，继续说：“说起来也是奴婢自己的错，奴婢从小跟在夫人身边，夫人待奴婢如同女儿一般，别说打，连重话都没说过，奴婢当时……就越想越难过，在门口哭了起来……后来，王爷看到了不喜，就把奴婢送回来了。” 第129章 老子当然有异议！ 这时，站在墨夫人身后那位妈妈快步走上前，跪在玉屏旁边，泪眼婆娑地说：“夫人，您看！” 看？看什么？ 华青偏头看过去，就见那妈妈将玉屏的袖子给撸了起来，露出一截手臂来。 那手臂上，有两条交错的淤青，像是没有痊愈的旧伤。 “这就是这位青姑娘给打的，玉屏身上还有许多呢！”那位妈妈一脸悲伤地说。 “啪”地一声，墨夫人又拍了一下桌子，一字一句地问：“青姑娘！你好大的威风啊！来的第一天就敢把我的人打得遍体鳞伤，扫地出门！你当我死了吗？” 华青琢磨着，这位夫人恼了，不知道会不会把她赶走？ 就算不赶走，可万一她把她关在柴房里，饿上三天三夜……她最怕饿肚子了。 还是说明白的好。 于是，华青瞅瞅玉屏，又瞅瞅玉屏旁边跪着那妈妈，说：“夫人，那天，我是把玉屏赶出去关门外了，但我没打她。” “没打她？没打她她身上这伤是怎么来的？”墨夫人指着玉屏手臂的淤青问。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打的。” “岂有此理！你还不承认！”夫人站起来，命令道：“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打二十棍！” “是！”将她从王府弄到晋阳王府那两个妈妈走过来，一边一个，将华青的手臂反转过来。 华青本想反抗反抗，岂料，这两个妈妈竟是有功夫的，一发狠，差点没把她胳膊给卸下来，华青疼得直呲牙。 墨夫人冷笑了一下，一脸快意恩仇的表情说：“玉屏，你亲自来打，她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打她！” 玉屏一脸无措地说：“啊？这……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就要这样被个乞丐欺负了去？你丢的不是你自己的人，丢的是我的人！”墨夫人威严地说。 玉屏谦虚地受教：“是。” 有人很利索的从外面拿了根手臂粗的木棒来，递给了玉屏。 玉屏一脸害怕地接过棍子，一步步走向华青。 然而她看着华青那眼神里，却分明全是恶意。 “等等！”华青叫道。 “哼！怎么？你有异议吗？”墨夫人一脸威胁地看着她。 老子当然有异议！ 莫名其妙把她绑来不说，还想打她，她能没有异议吗？ “夫人，我只是用那玉笛将玉屏姑娘赶了出去，她身上的伤真不是我打的。”华青说。“我连碰都没碰她一下。” “哼！乞丐就是乞丐，说个话都自相矛盾！”墨夫人冷笑。“你说你用玉笛把她赶了出去的，又说碰都没碰她一下，你倒是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莫不是，你吹笛子将她吹出去的？” 华青一脸诚挚地说：“夫人花容月貌，一身正气，想必不会轻易听信一面之词便给人定罪，所以，夫人可否给我个机会，证明给您看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那墨夫人听到“花容月貌，一身正气”几个字，脸色果然就缓和了不少，微微挑眉问：“哦？你要如何证明？” 第130章 “砰！”地一声，玉笛碎了 “可否先放开我，然后借个笛子给我？”华青一脸期盼地看着她。 “好啊！”墨夫人对身边的丫头说：“锦云，你去拿只玉笛给她，长短大小，要跟王爷那只差不多。” 她旁边一蓝衣丫头，恭敬地应了声“是”，转身进了内屋。 没过多久，还真拿了一长短大小跟陆渊那只差不多的玉笛出来。 墨夫人吩咐：“你们先放开她！” 两位会武的妈妈放开她。 锦云将玉笛递给了华青。 华青便提着那玉笛走向玉屏。 玉屏也是个机警的，她顿时知道了华青要干什么了。 她是要重来一次当时的情景。 但是，她是不会让她得逞的！她就要让那笛子打到她，无论如何都不会闪躲！ 果然，华青走到玉屏面前，手里的笛子突然刺向玉屏……的眼睛。 玉屏大惊，反射性地躲开。 若是不躲，眼睛岂不瞎了？ 然而，那玉笛的角度极为诡异，无论她怎么躲，都躲不开，几步仓皇地后退之下，她又跟上次一样，脚后跟撞在门槛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摔到了门外。 华青转身看向墨夫人，说：“夫人，我就是这样将她赶出去的。” 顿时，屋里一片寂静。 丫鬟们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表情都有些奇怪. 有两个大概跟玉屏有仇，眼里还闪动着笑意。 墨夫人倒是意外了一把。 她没想到，这小乞丐居然还有这样一手！ 那棒法倒是极为精妙…… 玉屏颇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进屋跪倒，哭诉道：“夫人，奴婢没有撒谎，她当时……真的打奴婢了，奴婢身上的伤，都是她打的！” 华青居高临下地斜着她：“玉屏姑娘，你可不能胡说八道。你说我打你了，是用什么打的？” “就是用那玉笛！”玉屏脱口而出。 事实上，她身上的伤，的确像是棍棒留下的，而陆渊屋里，除了那只玉笛，是没有其他棍棒类物体的。 华青笑了，问：“玉屏啊，你敢不敢再把你的伤露出来给夫人看看？” 玉屏一脸委屈地说：“当然！” 她再次撸起袖子来，露出那两条伤痕。 华青提起手里的玉笛，猛然击向她那白生生的玉臂。 “砰！”地一声，玉笛碎了。 玉屏手臂上，又出现一条新的伤痕，先是发红，然后肿了起来。 “你干什么？你竟敢当着我的面行凶？”墨夫人怒目圆睁，不敢置信。 两位孔武有力的妈妈立刻再次上前，将华青摁倒，手扭到了背后。 华青感觉手要断了，却不慌不忙地说：“夫人请勿动怒，在下只是在向您证明，玉屏在撒谎。” “是吗？”墨夫人用力瞪着她。 “夫人，在下多少懂些医术，就玉屏身上这样的青紫，起码得用我刚才那样的劲打了，才能在一个月以后还留下这样的淤青。如您不信，再找个大夫，或是经常会受伤的习武之人问问，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事实上，我若用玉笛这般用力打她，玉笛只一下就碎了，如何能留下‘遍体鳞伤’？王爷那只玉笛，现在可还好好地在那挂着呢！” 第131章 有娘的孩子是块宝 墨夫人看看被牢牢制住还面不改色的华青，又看看抽泣着但难掩慌乱的玉屏，半天没说话。 墨夫人出身武将世家，从小习武，受伤乃家常便饭，对于伤痕这东西自然再熟悉不过了。 这乞丐虽然行事乖张，说的倒有些道理。 如此一看，这事的确有待查实…… 见夫人沉吟不语，玉屏看了她娘柴妈妈一眼，面露慌乱之色。 她刚刚情急之下就说是玉笛打的，她实在没想到玉笛易碎这一点…… “夫人，王爷那只玉笛与这只不同，想必更坚固一些！”柴妈妈跪下说。“您要相信玉屏，她是不会撒谎的呀！” 墨夫人微微皱眉。 那支玉笛对渊儿来说有特别的意义，她总不能拿来试试能不能打断是吧？ 正纠缠不清之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娘！” 墨夫人顿时面色一喜，一下子站了起来。 两个妈妈倒也识趣，赶紧将华青放开了。 只见陆渊穿着身朝服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小尾巴陆安。 墨夫人一看到自己儿子那英武俊美的模样，眼里立刻就透出无比的骄傲和宠溺，伸手说道：“你来了，我的儿，快过来，让娘好生看看你！” 陆渊的眼神波澜不惊地扫过揉着胳膊眼巴巴望着他的华青，走过去扶着墨夫人，微笑问：“娘，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到家的。”墨夫人眉眼含笑，一脸慈祥地说。 看她那模样，简直跟刚才判若两人！ 有娘的孩子是块宝，没娘的孩子是根草！ 她跟陆渊，简直就是这句话的代言人啊！ “爹身体可好？”陆渊扶墨夫人坐了，然后自己在她旁边的椅子上落座，微笑地问道。 “他有什么不好的？成日里钓钓鱼，下下棋，跟那清风道长学学道，可悠闲得很！”墨夫人没好气地说。 “听起来日子过得还真悠闲。”陆渊笑意加深。“您怎么不陪他多住一段时间？” 墨夫人闻言，瞥了一眼直愣愣盯着她儿子的华青，脸色顿时沉下来，说：“多住一段时间？我这才去了两个月，你那府上居然……这什么人？你简直是胡闹！” “怎么？难道是青儿惹您生气了？”陆渊看向华青。 “惹我生气？”墨夫人一脸的嫌弃：“她一个要饭的乞丐，我跟她生什么气？” “娘。”陆渊的表情越发温和。“儿子知道，我没来得及禀您，擅自让她入了府，您很生气。不过，这事，的确不能怪青儿。这都是……儿子的过错。” 算你说了句人话！华青斜了他一眼。 “你这简直是胡闹！”墨夫人听他帮华青说话，却更是生气，毫不避讳地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个侍妾，也应是好人家的女儿，你弄一乞丐来……我敢打赌，她绝对不知道教养两个字是怎么写的！竟然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一棒子将玉屏打成这样！我都不想说了，你自己看看吧！” 墨夫人指着玉屏那红肿了一条的手臂。 第132章 让你磕你就磕 玉屏闻言，将衣袖撩高了点，展示给陆渊看，那眼神里，满是委屈。 陆渊看了一眼玉屏的手，转头问：“青儿，那是你打的？” “没错。”华青斜着玉屏。“不过，我是为了证明——” “不管你是为了证明什么，当着我的面打人，就是不对！”墨夫人强硬地打断她。 “娘说的对！”陆渊立马赞同地点头，然后看向青儿，皱着眉头说：“青儿，快过来，给娘赔个不是！” 给‘娘’赔个不是？ 这话听着咋这么别扭呢？ 墨夫人看了陆渊一眼，心里顿时五味陈杂。 他让这小乞丐叫她娘？ 心里……怎么这么酸呐？ 陆渊二十四了还不开荤，她这个做娘的都快急死了，一直以为他有什么毛病来着。 现在真的……开窍了，心里怎么……这么难受？ 一定是因为她是个乞丐的缘故！ 墨夫人目光不善地看着这个乞丐，一脸嫌弃地说了声：“不用了！” 华青眨巴眨巴大眼，不用了正好！我正不知该为啥赔不是呢！ 陆渊又微笑着对墨夫人说：“娘，青儿的出身是不好，也没读过什么书，不过，却聪明得紧，不管什么一学就会。以后，儿子一定督促她好生学学规矩，不再惹娘生气。” 墨夫人倒是没有反驳。 这丫头虽行为乖张，倒也的确不笨。 “本来，我想等您从琼花观回来，就带她来给您磕头，没想到，您却先把她带来了。娘，我看这样吧，让青儿给您多磕几个头，您就消消气吧！” 说着，不等墨夫人回答，他看向华青，一脸威严地命令道：“青儿，赶紧给娘磕头，磕六个！” 墨夫人又看了看陆渊。 她儿子看这个乞丐的眼神……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什么时候流露过这种表情？ 他向来都是冷漠得令人退避三舍，朝中那些跟他作对的人，背后蹦跶得无比欢实，一见到他，连屁都不敢放。 即便是对家人，他也很少这样…… 而且，他为了这个乞丐，怕是从朝上直接来的，连衣服都没换，来了后又跟她软硬兼施，显然对她是真上心。 墨夫人突然觉得有点悲伤。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是个洁身自好的，绝不跟自己不欢喜的女人乱来。 过去，她给他安排了好几回通房，他全都不动，如今，既然动了，便是真的喜欢她。 可为什么是个乞丐啊？ 墨夫人看着眼前这个小乞丐，粉嘟嘟的一团，一对骨碌碌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倒是可爱得紧，跟她原本以为的狐狸精相去甚远…… 罢了！罢了！ 长得的确是比现在这几个都好，也难怪他！男人嘛…… 就让他收了吧！不过，只能是个侍妾！ 要是将来能生个儿子……能生出来再说！ 墨夫人没再说“不用了”，只眼神复杂地看着华青。 然华青却瞪着一双迷惘的大眼睛，问陆渊：“磕头？我为什么要给你娘磕头啊？” 墨夫人倒吸一口气，正准备发作，陆渊抢先一步说：“让你磕你就磕，哪来那么多废话！” 第133章 只能是个侍妾！ 华青觉得很不情愿，凭什么啊？ 她爹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君亲师。 虽然她不是个男儿，但她觉得，她膝下也有黄金。 不过……她反正叫陆渊一声师父，而且，往后还得靠他罩着躲避青帮的追杀……磕就磕吧！给师父他娘磕个头，也不算折了尊严面子。 于是，她直挺挺地跪下，一口气磕了六个头。 磕完了，眼前直飞星星。 陆渊倒是满意了，眉眼温和地说：“行了，你先出去吧，我跟娘说点事。陆安，你去带她四处看看。” 华青爬起来，赶紧溜了出去。 陆安跟了出去。 等她出去，陆渊的笑意渐渐消失，扫了一眼柴妈妈和玉屏。 只一个眼神，屋里顿时充满一种无形的威压。 玉屏赶快将衣袖放下来，挡住了那高高肿起的一条。 “都下去。”陆渊说了句。 “王爷，夫人，请相信玉屏，玉屏没有说谎，还请王爷和夫人为玉屏做主！”柴妈妈将还敢啰嗦，一头磕了下去。 “我说都下去，你听不懂？”陆渊冷冷的声音响起。 柴妈妈一愣，抬起头来，看到陆渊那冰锋一般的眼神，顿时心里一哆嗦，再不敢说什么，恭恭敬敬地带着玉屏下去了。 其他丫鬟婆子也都静默无声地出去了，只剩他们母子二人。 “娘，谢谢您。”陆渊看着墨夫人，说。 墨夫人听到这话，莫名觉得伤感了，眼眶一红说：“过去，我给你安排了多少好的去伺候你？过去的蓝藻，现在的玉屏、今夏，哪个不比她懂事？你怎么就偏偏弄一乞丐在身边儿？” “娘，青儿其实挺好的，真的。”陆渊说。 “好什么好！就是长得好而已，其他什么都不懂！我看她那性子，还是个半点不肯低头吃亏的，她在你身边，能照顾你吗？能帮你什么吗？她怕是只会给你带来麻烦，让你分心！你自己身处悬崖之上，能分心吗？” “娘！我都知道。”陆渊说。“您别担心。我有数的。” 墨夫人看着她儿子，终究只是叹了口气，说：“行了行了，就这样吧！但是，只能是个侍妾！你别失了分寸！” “嗯。好。”陆渊点头。 “周景和玉屏是怎么回事？”墨夫人皱眉问。“你先是小题大做，把玉屏给赶出了沧海阁，现在又把景哥儿给送回来了，柴妈妈说，他没有贪墨，是被人给栽赃陷害的！” 陆渊眼神一沉，说：“娘，柴妈妈跟了您二十多年了，劳苦功高，也该享享清福了。” “怎么了？”墨夫人是个聪明人，顿时知道怕是出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上次沧海阁起火，差点被烧个干净，您可知道？” “知道，我听华莹说了。” 陆渊将调查结果告知她：“……对李寻用了刑，他说出了周景，说是若不除去青儿，她妹妹就没有出头之日。周景还许诺李寻，说是等将来玉屏生了儿子请封了美人，一定好生提拔他。” 第134章 让他们死了那条心吧！ “啪！”地一声。墨夫人今天第三次拍那张可怜的榻上小几子。“原来真正作妖的人，竟是他们！看样子，我这是……对她们太好了！养出野心来了！” 陆渊点头。 墨夫人看看陆渊，忽而又叹气说：“不过……说起来终究还是因为我，我本就把玉屏给了你的，他们会生出那种心来，再正常不过。柴妈妈从小跟着我，她男人又为了救我而死，这么多年的情份，我也不能说断就断了，你说是吧？” “是啊，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把玉屏和周景都送回了这边。娘要怎么处置，我都没意见。只一条，让他们死了那条心吧！”陆渊淡淡地说。 墨夫人颇为闹心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回头，我找个人家，把玉屏嫁出去就是了！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你也好歹让我省点心！” “娘不是一直想让我身边有个人，如今有了，您该放心了才是。”陆渊微笑道。 “放心？你要是去华莹那里了，我就放心了。” “娘，你怎么又说这个？”陆渊语气有些闷。 “我能不说吗？自从太皇太后垂帘听政，我成天为这个，我是觉都睡不着！太皇太后本就忌讳你，这再要被她知道，你始终不动她赐给你的女人……如今还弄了个乞丐回来，这是在赤*裸*裸地打她的脸啊！也亏着华莹一直帮忙瞒着！要不然，真是……” “娘，我说了，就算太皇太后知道也没关系，我会跟她解释的。” “我就不明白了，华莹究竟哪里不好？论长相，她也是上上等的，最难得的是，人家对你是一心一意，嫁进来这么多年，她处处维护你！对我和你爹也是侍奉得十分周到。去年我得了风寒，她整整三日不眠不休的侍奉在侧！” “娘。”陆渊无奈地叫道。“儿子的耳朵，已经长茧子了。” “你还嫌我啰嗦？你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好好的县主不要，居然弄了个乞丐回来！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墨夫人好说歹说说不通，很是恼火。 “您别生气了，我是真的不喜欢她。”陆渊皱眉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是你是个男人！不喜欢就不行吗？” 陆渊看着她娘，摇摇头。 “你——”墨夫人又气着了。 “行了娘，别生气了！对了，我已经让人去接应婵了，在您寿辰之前，肯定能赶回来……”陆渊赶紧转移了话题。 …… 华青被陆安带着，在晋阳王府里到处晃悠。 “刚刚我们出来的地方，是夫人和老王爷住的乐安堂，旁边不远就是以前王爷以前住过的永徽阁，现在还为王爷备着呢，只要他回来，就还住到永徽阁去。乐安堂北边，是大小姐的缀锦阁……” “大小姐？谁啊？”华青问。 “是王爷唯一的胞妹，名唤应婵。”陆安回答。“不过，她现在不在洛阳。” “哦哦哦！我听今夏说过。”华青点点头。 “嗯，那边的熙春阁和海棠苑两进院落，分别是二公子和三公子的住所。” 第135章 有种想撞墙的感觉 “哦……是你们王爷的两个弟弟吧？他们可都成亲了？” “都没有呢，二公子今年十七，正在议亲，三少爷才年方八岁呢！”陆安说。 “哦……” …… 两人逛了小半个晋阳王府，华青的肚子就饿得咕咕叫，再也走不动了。 中午在南皮侯府宴席上的时候，光顾着给陆渊倒酒了，连口水也没喝着。 后来到了花园里，只吃了两只果子，这会，是真饿了。 正想着晚饭时间该到了的时候，果然有家仆来传话，让华青回乐安堂去用晚膳。 华青的表情顿时亮了。 陆安引着她到了饭堂，便自行离去，也用晚饭去了。 华青一进去，没看到一个人，只看到那饭堂里有张乌木大圆桌，上面摆满了各种好吃的，香喷喷的，引得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进来也不知道打个招呼、行个礼，只盯着满桌的饭食瞧！这可真是乞丐本色！墨夫人看到她那一脸馋相，就有种想撞墙的感觉。 不过，碍于陆渊的面子，她终究没说出口，只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华青听到声，转头一看，这才发现，饭堂右边有个圆形凸出的区域，摆着休息的座椅，墨夫人和陆渊在那坐着呢！ 另外……小翠儿也在。此时正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除了他们，还有一堆伺候的妈妈、丫鬟，黑压压一堆人，全都在绿眉绿眼地盯着她看。 华青乃青帮少主，早已习惯万众瞩目一呼百应的场合，几个妇人的打量，她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 “咦，你们都在这呢？”华青咧嘴一笑，大大方方来到她们面前，对着墨夫人行了个揖手礼：“见过夫人。” 揖手礼是男子的礼，女子一般场合都行福礼。 不过，华青前世总是女扮男装，习惯了，一不留神就做了出来。 墨夫人一见，更想撞墙了。 一个女子，竟然行了男子的礼，简直…… “女孩子见了长辈，要行福礼。”陆渊自然也看到她行错礼了，却只是轻描淡写，柔声柔气地说了一句。 “哦，是是是……”华青汗颜了一下，忙回想着今夏行礼的样子，半蹲着行了个福礼。 行福礼的时候，应当双手手指相扣，放于左腰侧，弯腿屈身以示敬意。 华青因甚少行这个礼，实在有些不成样子，手放在了右边，腿也弯错了，看得墨夫人心里一阵抽抽。 “前些天，我让她扮成个男子，随我去南皮侯府赴宴，教了她男子间的礼数，这会倒用上了。”陆渊转头跟他娘解释。 墨夫人动了动嘴，终究还是啥都没说。 看在儿子的份上……忍忍吧！以后定要好生教教才行！ 墨夫人暗中叹了口气，一脸慈祥地对坐在身边浑身有些僵硬的安宁侧妃说：“安宁啊，这个……你见过了吧？” 这是在跟她介绍吗？ 夫人竟然已经承认这个乞丐了？ 华莹深呼吸：“母亲，上次我回府的时候，恰好碰见青姑娘，已经见过了。” 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但那笑容有多苦涩，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到。 第136章 不是你是谁？ 墨夫人还是很心疼她的，暗中叹了一口气，伸手拍拍她的手，说：“以后，你就多担待些吧！” “母亲放心，青妹妹刚入府，我会多加照顾的。”华莹这话虽说得苦涩，但表情却是真心实意的。 墨夫人点点头，说：“走吧，吃饭。” 华莹扶着墨夫人在上座坐了，然后自己也来到侧妃应坐的下首位置准备入座。 岂料，刚撩起裙摆准备坐的时候，便见那乞丐自动自发大大方方地一屁股坐在了陆渊的旁边，提起筷子摆开架势就准备吃饭。 她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极为不自然地坐下了。 墨夫人也注意到了华莹的脸色，瞥了华青一眼，沉下脸来叫道：“青丫头。” “啊？”华青正想着先吃哪样好，听到墨夫人在叫她，顿时回过神来，啊了一声。 “过来。” 不赶快吃饭，哪来这么多废话啊！ 华青咽了一口口水，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墨夫人身边，问：“夫人有什么吩咐？” “你可知你的身份？” “身份？呃……知道啊！”她自己的身份她当然知道，只是，却不能告诉别人。 “我们吃饭的时候，你在旁边伺候着，这才是你的本份。”墨夫人说。 “啊？这样啊……”华青顿时大眼一暗，悲伤地瞥了一眼桌上的吃食……不是吧？好饿…… “你明白了吗？”墨夫人看她眼神儿直往桌上勾，心里更是来气，加重语气问。 华青点头：“明白，你们坐着，我站着，你们吃着，我看着，是这样吧？” 墨夫人一口气没上来，身为侍妾，本来就该在旁边伺候着，可这话被她一说，怎么感觉跟……虐待她似的？ “母亲，就让青儿妹妹一起来吃饭吧，反正今天也没有外人。”华莹充满善意地看了华青一眼，劝道。 “不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陆家，没有侍妾上桌吃饭的规矩！”墨夫人断然拒绝。 此话一出，华莹默然了。 陆渊暗道不好。 果然，华青突然瞪大眼睛看看墨夫人，又看看陆渊，问道：“那个，夫人，我想问一下，您说的‘侍妾’，不会……不会是我吧？” “是啊！就是你！不是你是谁？”墨夫人看她那诧异的表情，感觉更来气了。 这人究竟是蠢到什么程度？ 简直是什么都不懂！ “墨夫人，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我跟王爷他……他……” 她本来想说，她跟陆渊，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事实上……他们又的确是那种关系，但是……哎哟妈呀，这话要怎么说？ “我误会什么了？”墨夫人问。“我告诉你，刚才，我已经受了你的礼，你便是我陆家的人了！我们陆家内宅，都是我说了算！我不管渊儿给了你什么承诺，我说你是侍妾，你就是侍妾！” “不是……那个……”华青看向陆渊，期望他能出个声，给他娘解释解释。 不过，他却连眼风都不给她一个，跟哑巴了一般，一声不吭。 “不用看我儿子！看他也没用！”墨夫人断然说。“还不过来伺候着？” 第137章 鸡头 什么跟什么这都？ “不是，我——” “闭嘴！”墨夫人啪地一下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你一个乞……能让你进我陆家的门，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还想怎么样？嗯？” 华青看看暴怒的墨夫人，再看看默不作声的陆渊，心道，好啊陆渊，你让老子给你娘磕头，原来是这个意思？ 老子堂堂青帮少主，给你做侍妾？ 你可真有面子！ “母亲，别生气了。青姑娘年纪小不懂事，多教教就好了。”华莹见墨夫人生气，一脸温婉贤淑地劝道。 “行了行了，吃饭吧！哎哟真是，气都气饱了。”墨夫人提起筷子，却是先给华莹夹了一筷子菜，说：“来，华莹，你喜欢吃这个，多吃点。” “诶！”华莹笑着应了。“谢谢母亲。” “客气什么？这些日子你陪着我在琼花观住着，吃了好些天的素，今天我特地让人多做些了荤菜，咱们多吃点肉，来！”墨夫人又给她夹了一块肉。 华莹感动地点点头，正准备拿筷子吃饭，旁边便传来“咕咕！”一声。 屋子里人虽多，但下人们训练有素，根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所以，当主子们不说话的时候，屋子里是很安静的。 这一声“咕咕”，显得格外明显。 墨夫人抬眼看了华青一眼，正好看到她的眼神落在华莹的碗里，大大地咽了一口口水。 看你那可怜样！好像我不给你饭吃似的！ 墨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又给她儿子夹了一块肉，说：“吃饭吧！你也多吃点，别成天只顾着朝上那些事，自己的身体也要好好顾惜着！” “好，娘，您也吃。”陆渊也给他娘夹了一筷子菜。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起饭来了。 华青饿着肚子在那站着，默默地唱着空城计。 “你别搁那傻站着！”墨夫人吃了两口饭，又看她不顺眼了。“让你来，是伺候主子用饭的，不会行礼，难道帮人夹个菜都不会？” “我——” “娘喜欢吃蛋卷肉，青儿，帮娘夹一块吧！”陆渊打断华青的话说。 吓！你们母子俩倒是使唤老子倒使唤得挺顺口！ 看我不踹翻你们桌子，将最油的菜倒你们头上！ 不过……小不忍则丢小命…… 先忍忍吧！侍妾是吧？伺候你们吃饭是吧？ 华青笑了笑，拿了备用的碗筷，夹了一块蛋卷肉，轻轻地，恭恭敬敬地送到墨夫人碗里，说：“夫人，您多吃点这个，这个营养好。” 墨夫人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好歹没说什么了。 华青又颠颠地跑到桌子的另一边，夹了一块香喷喷的脆皮烤鸡……的鸡头，送到陆渊的碗里，含情脉脉地说：“王爷，您是百官之首，吃只凤头，再合适不过了。” 陆渊看着碗里被烤得干巴巴的鸡头，没说话。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 墨夫人眉头一皱，眼看就要说话，陆渊却提起筷子，夹着那鸡头，咬了一口…… “嗯，这烤鸡味道不错，有赏。”陆渊对旁边伺候的膳房奴才说。 第138章 鸡屁股 那奴才顿时面色一喜，跪下谢恩：“谢王爷，谢青姑娘！” 墨夫人看了陆渊一眼，暗中叹了口气，继续吃饭。 华青被陆渊整得怪无趣的，晃眼看到华莹正盯着她看。 两人的目光对上，华莹淡淡一笑，很是含蓄。 这饭桌上一共就三个人，给墨夫人和陆渊都夹了菜，自然不能落下她。 对于小翠儿，华青是再了解不过的。 以前，她专喜欢啃鸡屁股，怎么吃都不腻。 不过，今晚，她却连眼神都没往鸡屁股上扫过…… 想必，是因为当着夫君和婆婆的面，不好意思的缘故吧！ 看在过去的主仆情份上，就满足她一回吧……希望她看在自己如此合她心意的份上，以后也对她少些敌意。 于是，华青将那脆皮烤鸡的鸡屁股叨下来，勤快地送到华莹碗里，说：“王爷吃了凤头，您正好吃凤尾，祝侧妃娘娘和王爷夫唱妇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夹的是她喜欢吃的菜，说的是她喜欢听的话，然而华莹却脸色一变，有些尴尬地问：“青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侧妃娘娘，虽然这东西看着不雅，但是，在我们那，有‘宁舍金山，不舍鸡尖’的说法，吃了可以美容养颜补血呢！侧妃娘娘不妨尝尝？”华青笑眯眯地说。 这话，还是以前小翠儿说的。 每当楼二他们笑话她的时候，她就这样说。 华青觉得，小翠儿肯定会谢谢她，然后顺势就吃上她最喜欢的鸡屁股了。 然而，她的脸色却更难看了，放下筷子说：“青姑娘，你就别开玩笑了，这东西……如何能吃？” “啊！不能吃啊？”华青瞬间感觉，真是白云苍狗，世事多变啊！小翠儿居然会对着鸡屁股说“这东西……如何能吃？” 华青有些怅然。 “放肆！你怎敢这般无礼！”墨夫人再也忍不了了。 “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那个鸡屁股，真的可以美容养颜……”华青感觉墨夫人的杀气很强，解释说。 “给我去墙角跪着！”墨夫人对她怒目而视。 “哦……”她只好找了个墨夫人背后的墙角，歪歪着身子跪着。 陆渊看了她一眼，眼里全是笑意。 让她在娘这吃点苦头也是好的，这丫头……着实太皮。 华青感应到他的视线，微微眯了眯眼。 …… 主子们吃完饭，墨夫人便对陆渊说：“渊儿，等会，你顺路带着华莹一起回去，就不用这边的马车再跑一趟了。” 华莹眼睛一亮，微微有些羞涩地看向陆渊。 陆渊的表情淡了些，说：“好。时间不早了，娘早些休息，我就带安宁和青儿先走了。” 墨夫人欣慰地点点头。 陆渊愿意给她这个做娘的面子，她自然也不是故意折腾人的母亲，于是，转身就准备叫华青起来。 岂料，一转头，就见她已站在她身后，一副迫不及待准备走人的模样…… 墨夫人一口气上不来，脱口而出：“我还没叫你起来，你怎么就自己起来了？” 第139章 青姑娘贵姓？ “刚刚王爷不是说带我回去吗？我是不想麻烦您再叫我，所以自己起来了。”华青回答。 “你——” 眼看她又要发怒，华青忙说：“您别生气了，我再跪着去，麻烦您叫我起来吧！” 看她又去跪在墙角了，墨夫人感觉又想撞墙…… 最终，她还是没罚她跪一晚上什么的，脸色不是很好地把他们三个打发走了。 马车里面挺宽敞，三面有座，都在软垫上铺了同样大小玉石块编制成的凉席，屁股坐上去，凉丝丝的，很是爽快。 陆渊自然坐了正中的座位，华莹和华青各据一边，对面而坐。 其实这时候，华青是觉得有些尴尬的。 不过，貌似陆渊不这么想，一直正襟危坐地坐着，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而且，华莹似乎也不这么想，马车启程后，她微笑着问华青：“听青姑娘的口音，好像不是洛阳人氏，不知青姑娘家乡何处？” “是襄阳人氏。”华青回答。 “哦……”华莹神色微微一动。“原来，你也是襄阳人，说起来，我们还算同乡呢！” “是啊！呵呵。”这个，绝对错不了，无论是襄阳，还是出生地，她们都是同乡。 “对了，一直只知道你的名为‘青’，不知道青姑娘贵姓？”华莹问。 华青瞅着她好一会，说：“不知道。” “不知道？怎会……不知道自己的姓氏呢？”华莹一脸惊讶。 “事实上，我一直在找我爹，要是找到我爹，我就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华青说。 “哦……原来是这样。”华莹一脸明了之色，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听闻，安宁县主乃是天下第一神医华昆仑之女？”华青问。 “嗯。”华莹点头。 “是亲女儿吗？”华青脱口而出。 华莹面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笑起来，好像她的问题很好笑似的，反问道：“当然！姑娘何出此言？” “华帮主素来行侠仗义，扶危济困，我们都很敬仰他。过去听说他有个儿子，倒是没听说有女儿，所以有此一问。”华青解释说。 “女孩子家不像男子可以到处抛头露面。所以，人们都没听说过我吧！”华莹淡淡的地说。 “哦……听说，侧妃娘娘您治好了瘟疫，当真是神医啊！”华青对她竖起大拇指。 “过奖。”华莹含笑回答。 “那，不知令兄是否也是位神医？”华青又问。 “家兄……也懂些医术，不过，他已经不在了。”华莹一脸难过之色。 “哦……抱歉，抱歉。”华青抱歉了两回，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猛烈颠簸了一下，然后猛然停顿。 华青和华莹都稳不住，同时往陆渊那边倒去。 结果……这回是真尴尬了。 陆渊伸手抱住了华青的身子，华青平安无事。 华莹却“砰”地一声闷响，撞在马车后厢壁上。 华青揪着陆渊的胳膊坐稳了，便见华莹颇为狼狈地坐了起来。 “呃……侧妃娘娘，您没事吧？”华青问。 华莹眼里的寒光一闪而逝，勉强笑了笑，低头说：“没事。” 第140章 小翠儿也不容易啊！ “陆安，怎么回事？”陆渊问外面驾车的陆安。 陆安的声音传来：“王爷，没事，不知谁在地上放了几块石头。已经搬开了。” “嗯。”陆渊嗯了一声，马车很快继续启程。 看着陆渊不动声色面无表情的样子，再看看华莹明显情绪低落的模样，华青觉得，她需要好好理一理。 这小翠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已经嫁进来三年了，也就是说，早在自己死之前，她就伪装成华昆仑的女儿嫁入了摄政王府。 她说她是华昆仑的亲女儿，这谎言，他们江湖中人不知深宫里发生的事情也是正常，但身在朝局中的楚怀会不知道？ 可是楚怀没有揭穿，是否证明，实际上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伙的？ 或许，华莹这个华昆仑女儿的身份，就是楚怀捏造的……. 也就是说，华莹……是楚怀的卧底？ 而陆渊之所以这么不待见她，会不会因为怀疑她的身份？ 同时，她是太皇太后指的婚，是不是又意味着，楚怀是太皇太后的人？ 楚怀向来就是个忠实的保皇派。 嗯，很可能……华青越琢磨，就越觉得自己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下车后，下人们掌灯的掌灯，引路的引路，一行人往园子深处走去。 到了岔路口，陆渊便跟琴箸说：“天黑，好生扶着安宁侧妃回去。” “是。”琴箸屈膝说。 他便再无话，转身就要往沧海阁的方向走。 “王爷！”华莹却叫住了他。 陆渊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在琼花观，母亲得了一只上好的血燕，便给了妾身，吩咐妾身做了给王爷补身。不如，妾身明天做了，王爷晚上过来用，如何？”华莹有些羞涩紧张地说。 燕窝啊……饥肠辘辘的华青真想说：好啊好啊，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煮了吃吧？ 可惜，人家请的不是她…… 她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口水，感觉好想吃燕窝。 “我身体很好，不用进补，你自己吃了就是。”陆渊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走了。 华青看了华莹一眼，那失望又悲伤的眼神啊……倒不像是装的。 难道，她做着做着卧底，做出真感情来了？ 嗯……就她看陆渊那饱含感情的眼神，肯定的！ 哎！小翠儿也不容易啊！ 摇了摇头，华青也向沧海阁走去。 “县主，您看到她的表情没？”琴箸一脸冷笑地问。“似乎充满同情之色呢！” “哼！”华莹冷哼了一声，眼神冷厉至极。“她今天进了晋阳王府，得到了夫人的承认，自然要得意些。” “没想到，夫人居然让她进了门！早知道，不该这么快让玉屏跟夫人说才是！” 华莹摇头道：“玉屏和周景相继被打发回去了，就算我不让他们说，夫人迟早是要问的，一问，她不还是会浮出水面？” “县主，咱们不能这样下去了！那乞丐如今就住在沧海阁，万一怀上了王爷的骨肉，那便是陆家的长孙啊！到时候，为了孩子，他们肯定会将那乞丐提为美人，入了玉牒，对您就真的构成威胁了啊！”琴箸一脸心急如焚的表情。 第141章 大门朝西开，没人拦着你 “骨肉……”华莹那双漂亮的眼睛直愣愣地睁着，眼里尽是寒意。 …… 华青一路小跑着追前边的陆渊，边追边喊：“陆渊！你等等，等等我！” 陆渊没理她，不过，脚步的确放慢了一些。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沧海阁。 进屋以后，华青便拦在他身前，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我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侍妾’是怎么回事？” “我府上，可以有四种名份，一为正妃，二为侧妃，三为美人，这三种是可以入晋阳王玉牒的，是王府的正经主子。再者就是侍妾。侍妾名份上也是我的女人，但不能入玉牒，不算是正经主子，说起来......就只比丫鬟地位高一点点。”陆渊给她解释的可真详尽。“现在，你就是我的一名侍妾。” 华青强忍着一巴掌甩他脸上的冲动，说：“请问，你有和我商量过吗？” “需要和你商量吗？”陆渊反问。 “当然需要！”华青断然道。“你想得可真美哈！让我堂堂的青……姑娘做你的侍妾？我呸！” 她差点冒出“青帮少主”几个字来。 陆渊从鼻子里“哼”“哼”笑了两声，说：“‘堂堂的青姑娘’，不愿意的话，你就请便吧！大门朝西开，没人拦着你。” “我——”华青极为憋屈地我了一声，却说不出什么下文来。 “你若是不走，那便只能是本王的侍妾了。否则，就算你不在乎没名没分地跟我住在一起，我还怕你玷污了本王的名声呢！” “你可以再无耻一点吗？”华青捂着肚子，感觉气得肚子疼。 “走还是不走？走的话赶紧！” 华青真想跺跺脚走了。 可是……青帮的诛杀令正热乎着吧？就算没有诛杀令，就冲着陆渊徒弟这个身份，怕也分分钟被人弄死…… 她一屁股坐在榻上，感觉无比地颓废。 陆渊笑了一下，转头吩咐：“陆安。” “奴才在。” “吩咐厨房，好好整治几个菜拿来。青儿中午就吃了两个果子，肯定饿坏了。”陆渊说。 “是。”陆安回答。 “告诉他们，要荤素搭配，营养易化的。” “好。”陆安退下了。 华青坐在那，掀着眼睛看着他。 他怎么知道，她中午只吃了两个果子？ 他坐的离她挺远的。 心里的气莫名消了些，华青深呼吸，一脸真诚地说：“王爷，我是投靠了你。我可以为你鞍前马后，做什么都行！但是……不是‘那种’投靠，你明白吗？” “呵！”陆渊冷笑了一下。“本王缺鞍前马后的奴才吗？对我来说，接受你的投靠，唯一的原因，就是‘那种’投靠。否则，我要你何用？你是有无双的智谋啊？还是有绝世的武功？” 华青咬着唇，恨恨地瞪着他。 “瞪我也没用，当初你跟我回来的时候，我便跟你说了，只要你回来，便一辈子都是我陆渊的人，没有反悔的机会！就算你死了，你的姓氏前，也得冠个‘陆’字。” 第142章 去刺杀蜀王 看她眼圈都红了，陆渊放缓了语气说：“青儿，侍妾只是暂时的，毕竟，你的出身，的确有点让我娘……接受不了。等有了孩子，自然会提的，肯定让你入玉牒，你放心。” “谁稀罕！”华青用力打掉他托着自己下巴的手，转身就走。 “青儿！”陆渊却拉住了她，将她扯入自己怀里圈着。 “你放开我！” “我知道你今天在娘那里受了委屈。”陆渊说。“其实娘就是脾气火爆了些，她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假以时日，她会接受你的。” 我管你娘接不接受我！你个###！ “你放开我！”她用力推他。 “乖！别闹了！不管是什么位份，对我来说，你就是你，没有什么区别，我只会疼你一个人……”他低下头来，捧着脑袋就亲了下来…… 讨厌死了！华青使劲挣扎。 但越挣扎他似乎越来劲，甚至还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扔到里屋床上，欺身而上，欲行不轨…… 还好这时，外面送饭的来了。 陆渊听她肚子叫唤个不停，终究是心疼她一整天没吃饭，放她吃饭去了。 再后来，陆铎又来找他，他安抚了华青几句，就出去了。 华青一边吃饭就一边寻思，真的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 她得走。 得赶快走。 这个地方，她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可是凭她自己，她不可能能避过青帮的追杀。 她得找到赖三，有了他的帮忙，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陆林卫所。 “大哥，那个名叫熏儿的女妓，是洛阳醉红楼的花魁，原名叫做吕纺。她是前襄阳郡守吕常的女儿，吕常死后，被充为官妓，最初落入吕常的仇家手里，后来被华昆仑以高价赎出，放在醉红楼里，从十五岁起，就是醉红楼的花魁了，很多人认得她。” 陆渊点头。 “那个博倌，是原来醉红楼的gui公，名叫赖兴。人们都叫他赖三爷。” “又是醉红楼的？” “对。” “看样子。”陆渊脸上全是冷意。“这青帮收了血衣堂，也改做杀手生意了！” “您看，我们要不要把杏花楼和醉红楼一起端了？”陆铎眼里闪动着幽冷的光芒。 陆渊想了想，摇头：“现在小打小闹遮遮掩掩的，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如果闹大了……青帮势力不可小觑，太皇太后刚临朝听政不久，不能乱。” “那我们总得做点什么敲打敲打他们吧？” 陆渊想了想，说：“你安排人，去刺杀蜀王。” “刺杀？”陆铎面色一凝。 “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没有精力再来打汝南王的主意。”陆渊说。 “您是说，假意刺杀？吓唬吓唬就行？” “嗯。” “好。”陆铎说。“我今晚就安排。” “汝南王那里，你亲自暗中去保护着，一直到他回封地。” “我亲自去？”陆铎皱眉。 “嗯。青帮动手了，不可小觑。即便是你，也千万小心着，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大意。” “好，我明白了。”陆铎垂头说。 第143章 要怎么样才能吃了你 第二天，华青在陆渊上朝之前就早早起床了。 她叫住陆渊，一脸乖巧地说：“王爷，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了？”陆渊问。 “昨天呢，我是有点激动。那是因为，我从没想过要给人做妾！我很难接受这个。”华青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说。“但是，昨晚上，我想了一晚上，以王爷您的身份地位，家世容貌，我一个乞丐，给您做妾，那也是占了您的便宜啊！” “你想要什么直接说。我赶时间。”陆渊一点都不给她面子。 “咳咳，墨予那个猴子挺有意思的。能不能跟他借来，让我玩两天？”华青问。 “那是灵猴，比普通的猴子灵智高得多。怕是不会听你的。到时候，也不知道是你玩它，还是它玩你。”陆渊说。 尼玛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华青一脸失落：“可是……我真的很想跟那猴子玩……你成日里也不在，我一个人好无聊呢！” 陆渊听到这话，眼神一柔，转头看向她：“你希望我陪着你？” “啊？我是这个意思吗？” “是。” “我是说我无聊，想要借猴子。” “不行，那猴子跟你一样皮，无人管束的话，指不定闯什么祸。”陆渊说。 “王爷！我保证不会的……”华青拉着他的衣袖拽了两拽，可怜巴巴地说。 这小模样，还撒上娇了……陆渊嘴角一弯，说：“明天我休沐，把墨予叫来就是。” 华青心里一阵欢呼，但却控制着不让自己表现得太高兴，矜持地点头说：“也好。” “只是……这两只又要受罪了。”陆渊的眼神停留在她胸前。 你还真是爱护这两只呢！ 华青转身躲开他的视线，再看他时，那眼神就充满着似嗔似羞的味道。 陆渊看得心里一荡，暗道：这个磨人的小家伙！要怎么样才能吃了你，又不让你伤害自己的身体就好了…… 第二天，陆渊休沐。 上午的时候，墨予果然就来了。 人还没进沧海阁，声音先传进来了：“老大，老大，我来了！” 华青迎了出去，就见他肩上蹲只小猴进来了。 那小猴吱吱着实聪明，一见着华青就龇牙咧嘴的，显然是记恨华青拿走了他的玉佩呢！ 华青笑着跟墨予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墨予就低声问：“我表哥也在？” “在呢，师父今天休沐。不过，他这会不在沧海阁，你要见他——” “我见他干什么！我就是来见你的！”墨予一把扯着他就往没人的地方走。 “干什么啊？”华青问他。 “老大，我跟你说，我去杏花楼了！”墨予说。 这墨予，太合华青的意了。 她这般委曲求全，才让陆渊找来了墨予，哪里是为了猴子，就是为了鼓动他去杏花楼呢！ 没想到，他动作倒快。 “你去了啊！”华青眨眨眼。“怎么样？” 墨予撇嘴，摇头：“自从熏儿姑娘南皮侯府一舞，杏花楼就天天爆满，我这连续递了两天的帖子，根本连面都见不着啊！” 第144章 真是糟蹋人才啊！ “哦？要见她，是怎么个规矩？”华青问。 她希望，老规矩不变就好了。 “帖子，加上送礼。能得熏儿姑娘的眼缘，她就见，不得眼缘的，任你奉上多少钱，就是不见！”墨予苦着脸，一副要死的模样。 呵呵，太好了，果然规矩没变。 华青眉眼含笑地问他：“你递了两天的名帖，都送了什么物件儿？” “第一天，我送了二十金。”墨予说。 “二十金？”华青瞪大眼睛。“不过见一面，又不干嘛，你疯了吧？” 一金等于一万五铢钱。 二十金，就是二十万钱哪！ 见个**，一出手就是二十万钱。这墨家得多有钱？ “这不是竞争激烈吗？我怕人家出钱比我多！”墨予一脸失落地说。 “原来你这么有钱啊墨四少爷！”华青斜着他。 “我哪有什么钱？”墨予撇着两道眉毛说。“我把压箱底的抖落出来，才勉强凑了十五金，另外五金……是拿东西当出来的。” “哦……”华青挑眉：“二十金，也没能见上一见？” “就是说呢！给我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墨予一脸难受地说。 “难不成，还有人出的钱比你还多？”华青问。 “那倒不见得，我听说，她第一天见的那个，根本没送什么贵重的物件，好像是做了一首诗送与她，再加一对成色一般的玉佩！” “那第二天你送什么了？” “第二天，我就觉得再拿钱砸，有些侮辱熏儿姑娘的意思了。所以，就请了个读书好的朋友，帮我做了一首好诗，并一副很漂亮的珍珠头面送了进去。结果还是没见着。” “哦……”华青摇头晃脑假装沉思，然后冲他招招手，说：“墨四啊，我有办法。” “是吗？什么办法？”墨亦眼前一亮。 “你给我个贴身的东西，手绢儿、香囊之类的。” 墨予从怀里摸出个香囊来递给她。 华青收了，说：“两天以后，你再来一趟，我给你个东西，你送进去给她，她肯定就见你了！” “是吗？”墨予怀疑地看着她。 “不相信拉到！”华青转身就走。 “别啊！”墨予拉住她。“我不是不信，不过就是奇怪，你要是有门道，干嘛要送给我啊？难道，你不想跟那熏儿姑娘……单独谈谈？” “我不跟你说了吗？师傅看得紧，我连大门都出不去呢！你先去摸摸门道，看看行情，要是得手了，回头别忘了跟哥们引荐就是！” “说得也是，哎，你这样的人，怎么就拜了我表哥为师？真是糟蹋人才啊！”墨予摇头感叹。 华青差点就笑出来。 “是吗？”身后突然冒出个声音，把墨予吓得一哆嗦。 回身看，他表哥站在棵大槐树下，正看着他哥俩呢！ “表……表哥！”墨予有些紧张地叫了声。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屋？”陆渊淡淡地问。 墨予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我们……我们刚才……” 华青怕他一紧张说出杏花楼之类的话，暗中掐了他一下，说：“师父，我们不是为了这猴儿吗？它活蹦乱跳的，怕砸了屋里的东西。” 第145章 我要死了，老大 “是是是！在这看猴子呢！”墨予忙说。 那猴子“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抗议。 墨予一巴掌拍在它背上，它顿时老实了。 陆渊看了华青一眼，说：“吱吱留在这，墨予，你跟我来。” “啊？”墨予顿时从头到脚都不愿意起来。“表哥，有什么事吗？” “还能什么事？武考！”陆渊说。 “啊？还……还考啊？”墨予顿时面如死灰。 “怎么？你不想考了？不想考直接回去跟你爹说，我也懒得跟你多费唇舌！” “我我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墨予苦着脸，一步步往里挪。 等他走了，华青转头问那猴子：“你叫吱吱？” “吱。”猴子眼珠子骨碌碌直转。 “哟？还知道应声儿，还真机灵呢！”华青笑道。 “吱吱。” “你会不会点头啊？点一个给我看看？” “吱吱吱！”它张牙舞爪的，也不知道啥意思。 “那摇头？” “吱吱！”那猴儿突然跳起来，直奔华青脑袋而来。 华青下意识地伸手一挡，只觉头上一轻，一头青丝倾泻而下。 再看那猴子，竟蹦树上去了！手里抓着她扎头发的玉簪，好不扬武耀威的样子。 “咦！你个小畜生！”华青叫道。“你又抢我的东西！你给我还回来！” “吱吱，吱吱！”它像是在哈哈大笑，还一个劲做鬼脸，然后拿着那玉簪在树上几个腾跃，不见了。 华青气个半死，追了好一阵没追上，只得先去了西厢房，让今夏重新帮她扎头发。 今夏三两下就给她弄好了，看起来又是英俊漂亮青公子一枚。 “今夏啊，你的手这么巧，不知道会不会女红刺绣？”华青问。 今夏回答说：“当然会呢！哪有女子不会女红的？” 说完，她就突然意识到说错话了，有些尴尬地补道：“那个，青姑娘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一般的女子都会，您不是一般的女子……” 华青笑眯眯地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不生气。是这样的，我想要做几只香囊，可否麻烦你帮我做一下？” “好啊！”今夏咧嘴笑道。“青姑娘，您想要做什么样的？” “这样，不拘什么布料，但是，要在上面绣上字，分别是春花、秋月、夏蝉、冬雪……” 交代完，她便回主屋去找墨予，告诉他猴子跑了。 陆渊和墨予貌似也谈得差不多了，只听陆渊说：“跟去年一样，我会给你安排最弱的对手，题目也给你了，如果今年再考不过……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后果你清楚的吧？” “诶！清楚，清楚！多谢表哥！我一定能考过的！一定能！”墨予手里拽着一张纸，信誓旦旦地表态。 “行了，去吧。” “好。”墨予转身，出门，然后立马就蔫了。 “怎么了？垂头丧气的？”华青问他。 “我要死了，老大。”墨予哭丧着脸说。 华青一把将那纸抢过来看了看，上面竟是些四书五经之类的考题。 “这是什么？”华青问。 第146章 你可真够有出息的！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表哥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我生不如死吗？”墨予苦大仇深地问。 “嗯。”华青点头。 “去年我爹生辰的时候，因为府里一个丫头……那丫头其实我都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和她怎么样过……她非说怀了我的孩子。” “哦……”不知为啥，华青对此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然后我爹就要打死我，我娘和祖母就说，要打死我，她们也不活了，当时家里那个情形……哎！后来表哥就说，让我考太学，如果考不上，就……夺了我的世子之位！我爹这才善罢甘休了！” “这样啊！”华青可以想象，这对他娘来说，是何种的打击。 “你说，他这是什么馊主意？.那太学是我想考就能考上的吗？我娘为了这个，都病了好几场！”墨予一脸气愤。 “这么说，他还真是丧心病狂啊！那太学是什么地方？你一个习武之人，哪能考上？这不是……存心要夺了你的世子之位吗？”华青有些同情墨予了。 太学是大瀚的最高学府，天下四方学士云会，每年考入者不过几百人之数。就墨予这草包……怎么可能？ “倒也并不是叫我考文学，是考武学。”墨予说。“你应该还不知道，我表哥在太学新设了武学，说是培养排兵布阵的将才。” “太学还有武学？”华青还真没听说过这个。 “是我表哥这几年新设的，你没听过也正常。” “那，都考些什么啊？” “这将才，要的是文武双全！一是考这些。”他指指华青手里的纸。“然后是比武……要至少胜三场。” 华青看了看手里的纸张，问：“这个看起来像是考题，难道，我师父已经将考题提前透给你了？” “嗯。” “考题都给你了，我刚刚还听师父说，给你安排最弱的对手。开后门开到这个程度了，你还愁什么？”华青纳闷地问。 “这不……去年也考过一回……没考过嘛！”墨予心有余悸地说。“当时我娘就病了一场，后来就没有夺我的世子位，我还以为就这样算了，没想到，今年又提起来了……” “那，去年是文考没考过，还是武考没过？” “都……都没过。”墨予苦着脸，垂着头说。 我去！ 你可真够有出息的！ 华青默默地看了看天，然后说：“你也别太担心了，我觉得，我师父那是激励你上进，就算真的考不过，也不会夺了你的世子之位的！你看，去年没考过，不也没事吗？” “你也把他想得太好了！”墨予却直撇嘴。“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在意我这个人，只有临江王府的未来什么的……对他来说，我和我那些庶出的兄弟，没什么区别！” “那……不是还有你娘、你祖母在吗？你是临江王府的世子，又不是晋阳王世子，你们家的事情，他说了不算吧？” “怎么不算啊！我爹，我娘，我祖母，什么事都听他的啊！”墨予一脸悲催的表情。 第147章 你抱起来好软！ “你们家也听他的？”华青表情夸张地问。 “他是摄政王嘛，代天行事，这全天下都得听他的，我祖母是他外祖母，墨家和陆家同气连枝，能不听他的吗？” 华青挑挑眉，心道：这是一窝子反贼。等哪天他要是被人灭了，你们墨家，也就跟着完蛋了…… “老大！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感觉，这回肯定还是考不过！”墨予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她，看起来甚为可怜。 “考题虽然给我了，但是，你看看多少啊？七八十道，其中光论述的就有三十多道，我哪记得住啊？我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大道理，我就头晕！”他伸出手指用力地点着那考题。 “还有比武……其实我觉得我平时练得挺好的，就是一跟人打架吧……唉……我这人就是太老实了，那些人太奸猾，明明是冲着左边来的，打中的却是右边……弄得人手忙脚乱的……” 华青感觉他这精神状态，怕是没心思再往青楼跑了，这可要不得啊…… 于是，她一脸淡定地说：“别担心，有老大在呢，我肯定帮你，让你考过！” “当真？”墨予眼前一亮。 “我的话你还不信？”华青说。“这样，咱们一件一件来，先把熏儿姑娘搞定，这薰儿姑娘可抢手得很，拖上一天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好好好！薰儿姑娘自然是最重要的！”墨予立马正色说。 华青咳了一声，说：“你回去把考题的答案弄出来，送到我这里来。这些考题的答案……你能弄到吧？” “那是当然！家里好些先生，养着他们干什么吃的？” “诶，那就对了！至于比武……我也会帮你想办法的，你别担心了哈！”华青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老大！”墨予突然一把将她抱住。“老大，你真是我的救星……” “我去！你他娘的放开我！”华青一脚踢在他膝盖上，将他给踹开了。 “哎呀老大，你抱起来好软！简直跟女人一样，哈哈哈！”墨予哈哈笑道。 “闭嘴！”华青一把捂住他的嘴，回头看了一眼主屋的方向，从外往里看，里面黑不溜秋的什么都看不见。 话说……隔这么远，还有许多树挡着，陆渊应该没看见吧？ 要是被陆渊看到墨予抱了她……怕是会不让他再登门。 “干嘛这么紧张啊？”墨予奇怪地问。 “我师父成天说我长得跟个娘们似的，要是连你也这么说，他又得加大我的练功力度了！你想让我死吗？”华青忍着揍他的冲动说。 “好了好了，不说了，哈哈，话说真的很软……” “滚！”华青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那吱吱，把我的玉簪抢了跑了，快去帮我追回来！” “好好好，这吱吱怎么回事，以前没这么调皮啊……”墨予跑得飞快，把吱吱找了回来…… …… 两人约定，两天后，墨予再入府来取给熏儿的东西，顺便将考题答案送来。 第148章 很软，很润，很要命…… 然后，墨予进去跟陆渊告了别，带着对华青满腹的希冀离开了。 华青将他送到沧海阁门口，直到他走得看不见了，方才吁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屋。 陆渊在屋里，斜倚在客座上喝茶，极为闲适的模样。 华青靠过去，忽闪着大眼叫道：“王爷，有个事……我想求你。” 陆渊抬眼看了她一眼，却问：“刚刚墨予抱了你？” “啊？”华青头皮一麻。“他……那是兄弟抱，他以为我是个男人嘛……” 陆渊忽然拉住她的手，往他腿上一带，人就被他圈在了怀里。 “真的只一下，我一脚把他给踹开了……”华青抬头看着陆渊。 “算你还有点自觉。”陆渊用大拇指摸了摸她那如同聚集了天地精华的脸蛋，凑得很近地问：“有什么事想求本王？” 说话就说话，干嘛离人家这么近啊？ 华青脸瞬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想要些香料。” “香料？”陆渊觉得她这反应很好，便凑得更近了些。“干什么用？” “做香囊。” “给谁做？” “给……你啊，呵呵。”她觉得这个答案很聪明。 “是吗？” “是啊！我想给你做个香囊，让王爷你随身带着。” “你叫我什么？” “王爷啊！” “再说一遍？” “……夫君。”陆渊的说话的气息近距离地喷在她嘴上，她脑子都有些转不动了，夫君这个词，便在他的逼迫下脱口而出。 陆渊笑了，说：“好啊，你想要什么香料，跟今夏说。让她去找秦缓买去。” “好，我现在就去！”华青想从他膝盖上起身，然而，他却将她往下一压，低头攫住了她的唇…… 很软，很润，很要命…… 华青好容易才摆脱了陆渊那色狼，一溜烟跑到西厢房去，跟今夏吩咐香料的事情。 当然，她又让今夏多绣了一个香囊。给陆渊的。 今夏就问她：“这一个又绣什么字？” 华青问：“王爷平时佩戴的香囊是什么样的？” “这是给王爷的吗？”今夏眼前一亮。 华青有些不自在地说：“嗯。但是，那几个，不是给他的，是我自己用的。” 今夏点点头，说：“可是我没见王爷戴过香囊呢！你见过吗？” 华青摇头：“我也没见过。” “那要绣什么字？” “就绣个福字吧。”华青说。 “啊？太平常了吧！”今夏皱着眉头。 “那你看着办好了！” “不行！这是您给王爷的，您得自己定。” 华青挠挠头：“那就绣个‘渊’字吧。陆渊，渊博，深渊……多有意义啊！” “好吧……”今夏乖巧地点点头。 对于做惯女红的女子来说，做香囊是最容易不过的。 第二天，今夏就绣好了五个香囊。 同时，秦缓亲自送来了华青要求的香料。 熏儿，原本是襄阳郡郡守的嫡出女儿。 在华青才十六七岁的时候，襄阳郡守被陆林卫抄了家，男丁皆被抄斩，女子年老者成为官奴，年轻的成了官妓。 熏儿先是被她爹的一个仇家买了去，因着老爹跟熏儿她爹有些交情，便花了不少钱将她赎了出来，放在了醉红楼。 第149章 愿佳人常安 她是个水一般的绝色美人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加上原本堂堂郡守女儿的身份，很快成为醉红楼的花魁，也是襄阳最富盛名的艺妓。 她见客有个规矩，递上名帖和礼物，合则见，不合，则退回。 那一年里，薰儿姑娘收什么礼物，几乎成了襄阳城里的一大课题。很多人都在钻研…… 华青觉得这事挺有意思，拉着楼二和赖三打赌，说三个人一起递帖子送礼，谁能被熏儿姑娘看中的话，另两个人就要免费请喝一个月的酒。 当时她让人做了四只香囊，分别取蔷薇、荷花、茉莉和桂花为主料放入，并在香囊上刺字：春花、秋月，夏蝉，冬雪。 这里面是有药理的，春用蔷薇，温香去躁；夏用荷花，降火清心；秋用茉莉，清新淡雅；冬用桂花，散寒祛风。 她还附了一张纸条，说了一句话：“愿佳人常安。” 结果，熏儿就见了她。 见了她之后，就倾心于她了，说是愿意跟着她，做个侍妾…… 华青看着眼前的四个香囊，将一张纸条放到了第三只香囊里。 那张纸条上有她亲笔写的一行字：愿佳人常安。 当年的香囊，是小翠儿帮她做的。 今夏的绣工跟当年有些不同，但里面的味道却跟当年一模一样！ 那是只有华青能调制出来的香味。 两日后，墨予果然如约而来。 那天陆渊不在，说话倒是方便。 华青将那四个香囊装在一个密封的布袋子里，交给他时嘱咐说：“墨予啊，这里面，是四个香囊。我在里面放了一种混合了你体味的迷魂香。只要她打开，闻到这个味道，就一定会爱上你。” “真的假的啊？”墨予翻来覆去看那布包。 “真的假的，试试不就知道了？”华青说。“但有一点你千万注意了，你别打开它，打开就跑气儿了！也别经过他人的手交给她！万一一个丑八怪打开了包裹，爱上了你，呵呵！” “好好好！这个好说！”墨予忙道。“她每天都是要露面的嘛！到时候我就冲上去给她就是！” “你白痴啊！”华青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拍得墨予一个趔趄。 “怎么了啊？”墨予摸着脑袋问。 “你想想，你要是众目睽睽之下冲上去，不得被人当成疯子拖走？而且，她也不会收啊！她要是收了，岂不人人都冲上去了？” “那要怎么办？” “你这样……”华青附在他耳边，一阵嘀咕。墨予一阵点头。 说完，华青低声说：“这事，别告诉任何人啊！要是我师父知道了，会打死我！” “放心，兄弟我是那样的人吗？”墨予皱着眉头。 “还有，如果她真见你了，跟你问起做香囊的人，你也跟她引荐引荐我啊！我不跟你抢头回，你好歹要让兄弟尝尝味道是不是？” “哈哈哈！这个肯定的！我是这般不仗义的人吗？”墨予使劲拍拍华青的肩膀，兴冲冲地拿着包袱就要走。 “站住！”华青叫住他。 “怎么了？”墨予问。 第150章 做本王侍妾的好处 “考题答案呢？” “哦哦哦！我给忘了！”他从怀里掏出张叠起来皱巴巴的纸来，扔给华青：“都在上面了！” 说完，他转身就急匆匆地走了，竟连华青拿了那考题答案要干什么都不问。 华青望着他的背影，十二万分的不放心。 这草包，能不能将东西交到熏儿手里去啊？ …… 下午陆渊回来，华青就将那个绣着“渊”的香囊给了他。 他拿着看了看，微微挑眉问：“这是今夏绣的吧？” “里面的木兰香是我调制的。”华青一脸讨好地说。 陆渊丢还给她，抛出一句：“重做！你自己绣。” “我不会啊……” “不会就学。让今夏教你。” “这个多好看啊！你看，这上面的花纹多美，这里是晋阳王图腾，这边还有个‘渊’字呢！绣的多好啊！打死我也绣不出来啊！”华青苦着脸说。 “那就把那渊字拆了，重新绣个‘青’字。”陆渊走到她面前，拿过那香囊说。“我想要你亲手绣的，带着你名字的香囊。” 尼玛！ 老子不会绣花儿啊！ 在今夏的指导下，华青拿着针刺来刺去的时候，心里把陆渊骂了一百好几十遍。 为了弄点香料进来，她容易吗她？还得绣花儿！ 刺了一下午，手指头被扎了好几回，总算歪歪扭扭地绣完了。 看着那颇为破坏画面和谐的“青”字，华青再次骂了一遍：“大变态，你给我取了个徒弟的名字不说，还把你那徒弟的名字刺在香囊上随身带着？变态！哼！” 再次将香囊递给陆渊的时候，她其实很担心他要她重新来。 好在，他看了看，还用食指抚了一下那个青字，放进自己的衣袖里了…… 在他抚那个字的时候，华青浑身一阵战栗，感觉像是被他从头到脚摸了一遍似的…… 这个变态！ “以后，有什么想要的，不用跟我说，直接找秦缓要就是。或是让今夏出去给你买也行。”陆渊说。 “当真？”华青眼前一亮。 “这就是正了名份，做本王侍妾的好处了！”陆渊看着她笑。 又笑！ 趁着陆渊进了里屋，华青默默做出个扭断他脖子的动作…… 杏花楼。 熏儿一大早在上茅房的路上，遇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她以前并未见过。 喜欢在青楼中过夜的恩客，数量还真不少。 所以，遇到男人并不稀奇。 不过，熏儿是花魁，又是清倌人，是和老鸨等人合用内部茅房的，照理说，不应该遇到男客才对。 那少年径直来到她面前，红着脸说：“熏儿姑娘。” 熏儿皱眉：“你是？” “在下临江王世子，墨予。” 临江王世子墨予……熏儿记得这个名字，在她第一天见客的时候，这个墨予，是出钱最多的，整整二十金…… 熏儿冲他笑了笑：“世子在此拦路，不知有何事？” 墨予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包，说：“这个给你，愿……佳人常安。” 熏儿眼神一凝，问：“这是什么？” 第151章 这是她的笔迹！ “姑娘看看就知道了。”墨予将布包递给她，冲她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熏儿回到房间，拆开那布包，看到里面的东西，顿时眼神就发直了。 好一阵子，她将那香囊挨个拿起来闻了闻，眼泪便滚滚而落，痛哭流涕。 “姑娘，你哭什么啊？”伺候熏儿的丫头名叫茉莉，担忧不已地问。 熏儿哭了好一阵，手里抓着那香囊，却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茉莉看到香囊，顿时脸色一变，惊恐地问：“这是谁送的？怎么跟……” 茉莉跟了熏儿很多年了，很多事她都知道。 “嘘！”熏儿示意她小声。“茉莉，你去把三爷请来我房里，马上！”熏儿说。 “是！”茉莉出门去，很快将赖兴请了来。 “熏儿，怎么了？”赖兴看着她哭红的眼睛。 “关上门，茉莉，好生在外面看着。”熏儿说。 茉莉点头，出门去，机警地看着四周。 “三爷，你看！”熏儿将手里的香囊递给赖兴。 赖兴的眼神一触到那香囊，也是眼神一变，拿过去放鼻子边闻了闻，脸色更是变幻莫测。 “这是怎么来的？”赖兴问。 “早上去茅厕，遇到一个人，自称临江王世子，东西递给我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愿佳人常安’。” 当年，华青送香囊的时候，赖兴和楼二都是亲眼看着的，所以，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临江王世子墨予，那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洛阳城里出了名的大草包。”赖兴皱眉说。“他这是想干什么？他又怎会知道这个典故？” “我跟你说，这是少主亲手调的香！这个味道，只有她能做出来！”熏儿很是激动。“少主是不是还没死？她是不是在向我们传达什么？” “怎么可能？”赖三直摇头。“我亲眼看到她下葬的！”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这东西，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吧？就算有人泄露了，可是这香味……” 赖三沉默了，这事的确蹊跷。 难道是楼二？ 他将那四个香囊放在桌子上，皱着眉头，苦大仇深地看着。 看着看着，他竟发现了一处青帮的暗号！ 那个“秋月”的月字，竖勾呈箭头形状！ 他蓦然拿起，果断拆开。 里面有张纸条，折成四四方方的，上面的字跟鬼画符一般难看：愿佳人常安。 “啊！”熏儿惊叫出声。“这是她的笔迹！” 没有哪个女人能把字写成这样，除了她！ “别嚷嚷！”赖三皱眉。“这一定是个阴谋！” “什么阴谋？” “你别忘了，墨予是什么人？他是陆渊的亲表弟！” 说到陆渊，熏儿顿时冷静下来，眼里浮出刺骨的寒意：“是啊！他是陆渊的亲表弟！他这是想干什么！” “你不妨见见他。”赖三说。 熏儿点头。 摄政王府。 在担忧中过了两天，墨予终于又来了。 这回，他从头到脚到眼睛，都洋溢着对华青的崇拜。 华青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原处，问：“见着了？” 第152章 真他娘的不知人间疾苦！ “见到了！老大，你简直神了！”墨予一脸激动。“她见了我，就在昨天！” “那熏儿是不是爱上你了？”华青故意问。 “是啊！”墨予拍着大腿说。“你不知道，昨晚，她对我可殷勤了！我们把盏言欢，一直到深夜，好不畅快！” “是吗？”华青一脸羡慕之情。“那，你有没有……和她？” “这个嘛……”墨予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我我后来醉得太厉害了……我都不知道啥时候睡过去了！” “哦！”华青估摸着，熏儿把他给灌醉了，然后已经问出了香囊出自何人之手。 “对了，她问我，那香囊出自何人之手，我就说，是我老大做的！我老大也跟我一样倾慕熏儿姑娘，怎样，哥们仗义吧？”墨予问。 “嗯！仗义！”华青咧嘴笑道。“她知道你老大是谁？” “知道啊！我跟她说了！是堂堂摄政王殿下的徒弟，青公子嘛！” 华青笑了笑。 “话说老大，你姓啥啊？”这是昨晚熏儿问他的时候，他回答不上来，怪丢人的。 “我也不知道。”华青说。“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我爹是谁！” “啊？这样啊……”墨予一脸同情之色。“要不，你跟我姓，叫墨青好了！” “姓氏这个东西能乱冠吗？我正在找我爹，等找到了，就知道姓什么了。” “好吧！”墨予一脸伤感。“哎！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可怜，没想到，还有比我更可怜的……” 华青默默地翻了翻白眼，你这还叫可怜？真他娘的不知人间疾苦！ “墨四啊，我的命是不怎么好，不过，如今交到你这么个兄弟，就跟多了个亲兄弟一样！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华青一脸感慨地说。 那墨予听到这话，竟是眼圈一红，点点头说：“我也有同感啊！你不知道，我以前就觉得，活着真的没意思！家里那些兄弟，一个个都肖想着我世子的身份，巴不得我早些死！外面那些兄弟……说白了，要不是巴着我，想捞点好处，要不就一起吃吃喝喝，那些其实不算兄弟，真有事了，跑得比谁都快！” 看他怪混的，没想到，其实脑子还挺明白，华青笑了笑，说：“墨予啊，我听说，杏花楼有个赖三爷，最是慷慨仗义，好交朋友，你再去薰儿姑娘那的时候，跟她提一提，让她引荐引荐。” “没问题！”墨予如今对华青是言听计从，连原因都不问，直接打包票应了。 “到时候，你跟赖三爷转达一下我的敬仰之情，最好能约个时间，你就说我说的，想跟他一起喝个酒！”华青又说。 “好好好！我今晚就去杏花楼，约好了，我就来跟你说！” 华青暗中呼了一口气，点点头。 “对了老大，你上次把那考题答案要去了，干什么用啊？” “来，给你个东西。”华青带着他进了屋，递给他一个东西。 墨予横看竖看：“这不是一副放大版的六博棋吗？” 第153章 少主真的死了吗？ “你不是喜欢玩六博吗？回去以后没事就玩这个，我包管你能考过文试。”华青说。 “还有这样的事？”墨予一脸惊奇。“为什么啊？” “你看，我把那三十道最难记的题都写在了棋盘上，每颗棋子对应着文章关键词，等你玩上十天半个月的六博，你再去背，其实都不用背，就能说出来了！” 这其实是华青的经验之谈，当初学医的时候，那些庞杂的药方、药名，华青也是头疼得很，后来她爹就给她想了这么个办法，把棋子都起上药名，药方写在棋盘里，她玩上几天六博，很多东西自然而然就全记住了，竟比死记硬背快得多…… 墨予将信将疑，扛着那套放大版的六博棋走了…… 与此同时，杏花楼。 昨晚熏儿跟墨予的“把盏言欢”，赖兴在隔壁都看到听到了。 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这位临江王世子，一心一意想博得美人亲睐，绝对跟传言中一模一样，根本不太可能暗藏什么乾坤。 倒是他喝多了说出的制作香囊的的那位老大，陆渊的徒弟青公子……很有些名堂。 他在醉红楼四年，虽然人手被秦璇玑洗得差不多了，但是，他还是知道了那天的事情。 就是那位青公子，扮成襄阳的房东去找自己，被秦璇玑紧急抓去伺候南皮侯…… 这位青公子，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以往陆渊的资料里，从来没有过这么一号人物。 不仅是他们青帮没听说过这号人，全洛阳城的官员也都议论纷纷，来杏花楼的，酒过三巡之后，十有七八会说起这新冒出来的青公子。 甚至，昨晚熏儿从墨予嘴里得知，连他也不知道这位陆渊的徒弟是哪来的…… 青公子……居然也叫“青”，加上这明显是故意传递到他们手上的香囊、字迹，这是怎么回事？ 总不会，青老大真的没死吧？ 想到此，赖兴感觉全身都有些发热，莫名其妙地在屋里转了几圈，然后出门，直奔赌场而去。 千金笑赌场，跟醉红楼一样，也是遍布全大瀚各大重镇的大赌坊。 赌场掌舵人名叫胡车，熟悉他的晚辈，通常叫胡二叔。 赖兴急匆匆地跑到赌场，找到了胡二叔，撇退了左右。 胡车四十来岁，瘦长脸，平时总是一副温吞吞的模样，只有在赌桌上，才会跟变了一个人般，精明得可怕。 “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胡二叔问。 “二叔……”赖兴的眼神亮得惊人，呼吸有些急促。“我想问您一件事。” “什么事？” “少主她……真的死了吗？” 胡车眼神一暗：“你为何这样问？” “当时，我从洛阳赶去襄阳参加喜宴，路遇大雨，晚了一天，去的时候她已经……我就是想跟您确认一下，你有没有亲眼看到她的……尸首？” 胡车深呼吸，点点头：“看到了！那天……她和公子成亲，我们青帮的头领基本上都在。出事之后，我冲进去看过，一刀正中心脏，血流了一床，已然气绝身亡。” 赖兴那明亮的眼神黯淡下来。 第154章 终于……要见到赖三了！ “我知道，你和楼二跟青丫头从小一起长大，比旁人要亲，不过……人已经去了两年了，你还问这个做什么？” 赖兴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说：“我就是……做了个梦，梦到她没死，又回来了！” “你这小子！”胡车神色有些沉重。“现在你在杏花楼呆着了？” “嗯。”赖兴表情一变。 “哎！有些事……的确令人寒心。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我都看开些吧！实在不行到我这里来，我就不信，在我这里，还有谁敢动你不成？” 赖兴摇头：“以后再看吧！毕竟，熏儿现在来了洛阳，我总要护着她些。要不然，还不知道会被送去哪里当马前卒。” “那就先这样吧！”胡车说。“有什么事，及时来跟我说，他再怎么着，多少还是顾忌几分我们这些老人的面子的。” 赖兴点点头。 摄政王府。 墨予走了，华青又进入了忐忑模式。 她猜想，熏儿看到那香囊，肯定会找赖兴。 赖兴看到她的字，闻到她的香，肯定会怀疑她的身份。 无论是怀疑她跟华青有关，还是怀疑她在设圈套，如果墨予约他的话……或许，能约成。 她了解赖三，看似八面玲珑的一个人，实际上，胆大心细，敢作敢为，如果真的对“青公子”心存疑惑，或许会赴约。 墨予这家伙别的不行，大约办这种狎妓约酒的事是极为出色的，第二天，他又顺道来了，得意洋洋地跟她说，已经约了赖三爷明天中午在临江酒舍见面！ 华青的心顿时停摆了几下。 终于……要见到赖三了！ 她大力拍着墨予的肩膀：“墨四，你，就是我最亲的兄弟！” 这回，绝对是真心。 两人约好明天午时正在临江酒舍见面，墨予就回去了。 华青有些激动，终于要见到赖三了，终于可以知道老爹的下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以赖三在青帮的地位和人脉，以及在洛阳多年的经营，绝对可以给她安排一条安全通道，暂时离开洛阳，或者找安全的地方藏身。 对了，她明天中午要去赴约，得好好想想，怎么跟陆渊说？一定要让他允许自己出门。 最好，还要让他派人保护着，要不然……别没到酒舍门口，就挂了。 这天陆渊回来得挺晚，刚一进门，陆铎就出现在他面前。 “你怎么回来了？”陆渊问。 自从上次南皮侯府回来，他就派了陆铎去保护汝南王。 “出事了。”陆铎低声说。 “什么事？” “我们的人，在假意行刺蜀王的时候，不小心……落在了他们手里。”陆铎面色很难看。 “怎么回事？”陆渊眼神一寒。 “汝南王前天又差点遇险。”陆铎说。“一只暗箭飞来，幸亏我拉了一把，从他耳朵边擦过去。我就又派了两个好手去蜀王那里，岂料，这次他们设了埋伏，我们的人，因着我下令不许伤到蜀王，束手束脚，一个自尽，一个……没死成。” 陆渊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第155章 看看，做本王的侍妾多好 “大哥，怎么办？”陆铎看向他。“楚怀那里手段不少，一旦吐口……” “别慌。”陆渊看着他，眼神沉着冷静极具安抚性。“明天是中元节，你跟我一起进宫。” 陆铎每当看到他大哥这种眼神，便会心安，沉下一口气，说：“是！” “你离开，那边安排好了？” “大哥放心。” “既然如此，今晚就在这里歇着，不用过去了。明天早上直接跟我一起走。” “好。”陆铎说。“对了大哥，我们在青帮的线人说，他们在查青公子。”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让他们查吧！让我们的人密切关注着。” “是！” 陆渊回到沧海阁，还没进门，就看到青儿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看到他进来，端端正正行了个标准的福礼：“青儿见过王爷。” 自从上次从晋阳王府回来，他让这丫头跟今夏学礼仪，她成日里打着马虎眼，三天两头和墨予凑一块，他都是门清的。 这会竟突然行了个这么标准的福礼，倒是出乎陆渊的意料之外。 “这是怎么了？”陆渊站到她面前。 “王爷……您让妾身好生学礼仪，我都有认真学呢！您看我这个福礼行得如何？”华青满脸堆笑地问。 “你这又有什么事想求我吧？”陆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咋这样呢！我是这样的人吗？” “没事求我是吧？那就算了。”陆渊抬腿就走。 “王爷！”华青一把逮住他的衣袖。“我……明天我想出府一趟。” “出府干什么？” “今儿墨予来，说是有个临江酒舍，里面有道猪大骨，特别好吃，我想去吃……” 陆渊笑了下：“猪大骨？” “是啊……” “去吧！我又没关着你不让你出府！” “可是，我怕那醉红楼的人又来追杀我……”她有些怕怕地说。 陆渊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跟秦缓说一声，以后你想出门，直接找他，他会给你备好马车、护卫，我还让他给你安排武功最好的陆林卫跟着，决不让我的小青儿受到丝毫伤害，如何？” 我的小青儿？ 华青忍着满身的鸡皮疙瘩，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如此……多谢王爷了！” “看看，做本王的侍妾多好，是不是？”陆渊笑道。“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 “是啊！妾身过去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会不愿意呢？”华青笑得很猥琐。 陆渊顺势搂住她的腰：“这么说，你愿意了？” “我愿意啊！上次不就说了愿意嘛！”华青眨巴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睛，冲他抛了个媚眼。 “当真？”陆渊看着她。 “当真！” “那，今晚上……”陆渊暧昧地看着她。 “呃……那个，这个事嘛，您还是先让我再适应一些时日，做好怀孕生子的心理准备如何？您看，我才十五，我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你就让我生孩子的话，真的觉得很……很……” 陆渊黑着脸放开她：“你要适应多久？” “额……等我十七岁的时候？” 第156章 您就这么想吃那猪大骨么？ 看陆渊脸色更黑了，她立马改口：“十六！十六岁，如何？” 陆渊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年纪太小生孩子，会伤身的！”华青拽着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王爷您这么爱护妾身的身体，连避子汤都不舍得给妾身喝，怎么忍心看妾身这么小就生孩子？说不定到时候难产，一尸两命呢！” 陆渊将她的手从自己衣袖上抖落了，一言不发越过她进屋去了。 华青咬着大拇指，眼珠子转来转去，心想：老子终于可以逃离你这只色狼了！呵！呵！呵！ 第二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 陆渊早上走的时候说，他今天要在宫里主持中元祭祀活动，会晚一些回来。 华青忙不迭地点头。 晚点回来好啊！她就可以放心地跟赖兴多说话了…… “今天要去临江酒舍是吗？”陆渊问。 “是啊……” “临江酒舍是临江王府的产业，你放心去，不会有事的。” “好的！谢谢王爷！”华青很乖巧地说。 陆渊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吃完早饭，华青就让今夏帮她装扮成了青公子，一边想着要怎么说，才能让赖三相信她就是华青，一边在屋里转来转去，等着午时的到来。 “青姑娘，您就这么想吃那猪大骨么？”今夏笑着问。“您这走了十七八圈了！” 华青有些尴尬地停下了脚步。 “我出去逛逛吧！等会直接去找秦缓，你自己忙自己的就是。”说完，她提着墨竹长萧，一溜烟出了沧海阁，在王府花园里逛游。 借尸还魂这种事，说实话，过去的华青，打死她也是不信的。 赖三跟她差不多，也是个不信神神鬼鬼的，要说服他相信自己就是华青，其实不容易。 好在，她和赖三之间，有着许多第三人不知道的事情。 只要拿这些去说服他，他多少会信的。 只是，她这番去的话，墨予还在旁边。 除了墨予，还有陆林卫跟着。 如何避开这些人和赖三单独说话，却又是个难题。 她皱着眉头，手里的墨竹长萧无意识地一下一下点着面前的树。 “这是谁啊？”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华青转身一看，看到琴箸扶着小翠儿，正款款地向她这边走来。 华青吸了口气，笑道：“侧妃娘娘，我是青儿。” “哦？是青姑娘啊！”小翠儿微笑着说。“青姑娘扮成男装，难道又要出府去？” “是啊。”华青挺了挺胸，玉树临风地说。 “青姑娘出府去做什么？” “有点事情。”华青说。“侧妃娘娘这是出来逛花园么？” “是啊，在屋里闷得慌，便出来逛逛。”小翠儿说。 “那，不打扰侧妃娘娘了，我有事先走了，告辞。”说着，她给小翠儿行了个揖手礼，转身就要走。 “等等！”小翠儿却叫住了她。 “侧妃娘娘还有事？”华青问。 “青姑娘，本侧妃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小翠儿一脸不好说的表情。 “您尽管讲！”华青说。 第157章 存心找碴 “你虽穿着男装，毕竟身为女子，当行女子之礼。刚刚你行了个男子的揖手礼……着实……不成样子，若是母亲看到，怕是又要生气。”小翠儿的表情很是善良为难。 “哦！是是是！以后一定改正！多谢侧妃娘娘提醒！”华青谦虚地说。 “青姑娘，你别怪我多嘴，咱们这是摄政王府，不比你以前，必要的礼仪是必须要遵守的。比如你刚才见到我，就该行礼才是。否则，万一被外人看到了，怕是会说王爷太过纵容下人，这让王爷如何服众呢？你说是吧？” 小翠儿的话倒是很有道理，只是，这一句“纵容下人”听着却颇为刺耳。 她好端端一个人，就算是个乞丐出身，但毕竟没有卖身为奴，怎么就成下人了？ 不过，华青满心思都是出府去见赖三，不跟她计较这个，点点头，矮身就行了个像模像样的福礼，说：“失礼失礼！我这人没见过大人物，不懂这些，还望侧妃娘娘不要怪罪。其实我心里，对侧妃娘娘，是极为尊敬仰慕的。” “呵！说得真好听！”琴箸冷笑了一下。“看你刚刚行那个点到即止的福礼，就知道有多敷衍了！你要真的尊敬我们安宁侧妃，以后见到她，就该行跪礼才是！” 华青对这位琴箸很是不感冒，侧眼看着她：“跪？” “当然！侧妃是县主之尊，你见到侧妃，当行跪礼。”琴箸肯定地说。“你这称呼也得改！什么你啊我的，你一个侍妾，说白了就是个奴婢，哪有资格在侧妃面前说这个‘我’字？” 华青微眯着眼睛看着她，这‘奴婢’可真欠收拾…… 琴箸见她不说话，笑了一下，说：“想来，青姑娘缺乏教养，大概是不会。就让我示范给你看看吧！” 说着，琴箸转身面对着小翠儿，双膝同时着地，双手指尖相触，鞠躬，手着地，额头贴手背上，嘴里道：“奴婢青儿，叩见安宁侧妃。” 做完，她也不站起来，扭头看向华青：“青姑娘，请照奴婢的样子，给安宁侧妃请安行礼吧！” 以前的先生给华青上过礼仪课，这番今夏又给她全面地教了一遍。 这玩意儿本身不复杂，华青脑子又好使，所以，已然清楚各种场合的礼数是什么样的。 琴箸的拜礼做得倒是标准，不过，这种拜礼一般是在祭祀等正规的场合才做的。 日常生活当中，低位女子见了高位女子，行个福礼便可。 平位女子相见，互相行个屈膝礼，点点头即可。 琴箸让她行这般大礼，分明就是找碴来了。 华青挑挑眉：“琴箸，你这是存心找碴是不是？” 琴箸一脸鄙夷的冷笑道：“你一个卑贱的侍妾，能给尊贵的安宁县主行个大礼，算是抬举你了，怎么？你还不愿意？” 华青看向小翠儿，其实她的意思很明白：管管你的“奴婢”吧！ 不过，小翠儿却貌似没能领会，一脸亲切和善地说：“青姑娘，在晋阳王府的时候，母亲嘱咐我多教教你规矩，你就行个礼吧，让我也看看，你行的对不对。免得到时候母亲问起来，我说不上来，倒是叫她说我不尽心。” 第158章 就你，还不配！ 这笑面虎的模样，看得真令人牙痒痒啊！ 好好的，要我给你下跪？ 别说你不是摄政王妃，就算是正室，她华青也不可能这般莫名其妙地给人下跪磕头！ 华青的语气也不怎么客气了，昂首挺胸，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侧妃娘娘，我虽出身低微，却是清白自由之身，是我大瀚堂堂正正的子民，不是奴，也不是婢！我的膝盖，只跪天、地、君、亲、师！就你，还不配！” 我的膝盖，只跪天、地、君、亲、师！就你，还不配！ 华莹的眼前突然就出现一个场景，浑身是血的青帮少主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对那流氓头领说：“老子的膝盖，只跪天、地、君、亲、师！就你，还不配！” 那是当年，她遇到坏人的时候，华青舍命相救的情形。 此时对面的青姑娘，还是那般粉雕玉琢精致漂亮的模样。 但她穿着男装，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充满着一股绝不屈服的劲，还有种自然流露的凌厉。 华莹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种熟悉感。 这不是第一次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位，她就会想起华青！ 这种感觉，格外令人讨厌！ “青姑娘，你如今是王爷的侍妾，可不再是‘王爷的客人’了，见到本侧妃，行个跪礼，不委屈你吧？”华莹脸上的微笑有些扭曲，阴恻恻地说。 “对不住，我有事先走了，这个跪礼，等你什么时候做了正妃，叩见主母的时候，‘妾身’再给你行礼，如何？”华青的眼神也冷下来，转身就走，你爱咋地咋地。 “站住！”身后传来小翠儿的声音。语气低沉而狠戾。 与此同时，琴箸快步走到她面前，竟是拦住了她的去路。 华青皱眉，回身看着小翠儿。 “呵！你好大的气概啊！”小翠儿依然笑着，表情却透着一股子阴毒。“你这样的人，的确不多见，明明是个卑贱得不能再卑贱的乞丐，却要装出一副清高样，明明应该丑陋不堪，却又偏生得颇有几分姿色，也难怪王爷觉得新鲜！” 华青皱眉看着她，没说话。 这个人，还是那个积极向上，勤劳善良，聪明伶俐的小翠儿吗？她觉得很陌生。 “不过，我告诉你，贱民就是贱民，乞丐就是乞丐！在本侧妃面前，你永远都要下跪行礼，不管王爷有多宠你，你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越过本侧妃去！” 华青还是没说话。 小翠儿微微昂头，一身高贵地说：“青姑娘，刚才琴箸已经教你如何行礼了，来吧！” “我说侧妃娘娘，今天这一页，揭不过去了是不是？”华青抱着她的墨竹长萧，偏着头问。 小翠儿没说话，只是那般高贵地微笑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华青冷笑：“如果我就不跪呢？我倒想看看，你能拿我怎么办？你敢拿我怎么办！” 她决定，以后绝不做给她夹鸡屁股那种事了！ “不识抬举！”华莹阴狠的声音响起。“琴箸！” 华青着实没想到，琴箸竟然敢跟她动手。 第159章 我艹! 一股凌厉的劲风突然而至，击向她的肩膀。 华青猛然一躲，同时用墨竹长萧格挡。 然而，长萧打中琴箸的手，却传来一股强大的暗劲，华青顿时手骨剧痛，长萧几乎脱手而飞！ 这是内劲！ 华青心里“咯噔”一声。 没想到，琴箸竟然有武功，而且是气境修为！ 在江湖上，通常把武功分为四大境界。 从低到高分别是武境、气境、极境和化境。每个境界又分上中下三等。 只会招式，没有内力的，叫做武境。根据招式的高下，分为上武、中武与下武。 就华青这样，因为一套无比精妙的打狗棒法，可以跻身为上武境界。一般的武者都不是她的对手。 当能够化精为气，产生内力之后，便称为气境。 这时，人的力量突破了自身的极限，强大数倍。 世上绝大多数的武者都是武境修为，没想到，这琴箸，区区一个丫鬟，竟然是气境修为！ 华青的招式、步法固然绝妙，但是，再多的花招，在气境强者的面前，都是虚的，因为力量相差太过悬殊！ 过了几招之后，她就被琴箸一把抓住了长萧，用力一扯，便夺了去。 与此同时，华青只觉浑身一麻，被琴箸给点了穴。 琴箸绕到华青身后，用力往她腿弯一踢：“跪下吧！” 华青就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小翠儿面前，除了眼珠子和嘴，其他地方一动不能动。 “安宁侧妃，你想如何？”华青转动眼珠看着她。 小翠儿眉眼含笑，迈着美妙的步伐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说：“你这个乞丐，这样打扮起来，还真是人模人样的，但是，狗改不了吃*屎！你骨子里的粗陋无知，粗暴无礼，永远都改不了！” 华莹微笑着，凑到华青耳边说：“上次你敢当着夫人的面打玉屏，今天竟然还敢打我！青姑娘，你好大的胆子啊！” 华青心里一沉，问：“我何时打你了？” “就是现在咯！”小翠儿微微一笑，突然从琴箸手里拿过那墨竹长萧，猛然在她自己的额头上砸了一下。 华青瞪大眼睛看着小翠儿那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孔，骂了一句：“我艹！” “安宁侧妃！”琴箸急忙上去扶着她，脸上满是痛色。 “琴箸，青姑娘打中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偷偷找府医来看看就是了！”小翠儿一脸脆弱地说。“先扶我回去吧，我头晕。” “是！”琴箸扶着小翠儿就走。 “站住！”华青急了。 她还被点着呢！ 然而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琴箸，你先解了我的穴！”华青喊道。 她选择性耳聋了。 “日头这般毒，如果老子被晒出个好歹来，王爷饶不了你们！”华青又喊。 听到这话，小翠儿倒是回过头来，虚虚弱弱地说：“对了，本侧妃被你打了，琴箸护主心切，出手点住了姑娘，又因为担心本侧妃，忘了让你起来，王爷固然心疼姑娘，但……想来是会理解本侧妃的无心之失的。” 第160章 她开始恨小翠儿了 我擦！ 华青过去的生长环境，鱼龙混杂，打打杀杀，从快意恩仇的好汉，到蟑螂般的无赖，什么人没见过？ 但是，她着实没见过这样的情形。 一个娇滴滴满身尊贵的女人，把自己砸得头破血流地来诬陷她…… 而且，这个女人，居然是小翠儿! 小翠儿这是怎么了？ “安宁侧妃！”华青大声说道。“其实，我并不愿意与你为敌。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何必弄得如此势不两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你说是不是？” 小翠儿貌似冷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半依在琴箸身上，往凝香阁的方向走去。 “我今天中午有个重要的约会，你先放我走，等我回来，我会报答你的，如何？” “……” “安宁侧妃！你看我穿成这样，就该知道我没骗你，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 “安宁侧妃？” “……” “琴箸！” 她们逐渐走远，在花木中若隐若现。 “我草！你们给我站住！把我的穴给解了！” “……” “我的墨竹长萧！琴箸，把墨竹长萧还给我！” 她们两人跟听不见一般，一个用力地扶着，一个虚弱地靠着，很快消失在花园小径之中。 看着她们走远的背影，华青几乎要抓狂。 她费尽心机，好容易把赖三给约出来了，难道要被点在这里去不了？ 她转动眼珠子看看能看到的范围，一个人都没有。 时间正在逼近午时，在这炎热的天气里，一般不会有人来花园闲逛的…… 怎么办？ 怎么办？ 今夏呢？ 今夏会不会来找她？ 应该不会，走的时候她说了，她会自己去找秦缓要马车。 恐怕此时，今夏以为她已经出府吃猪大骨去了吧…… 那么，秦缓会不会知道她要出门却又迟迟没去找他，主动去沧海阁找她？ 不过，陆渊好像是说，他会跟秦缓打招呼，满足她的要求，又没说秦缓知道她要出门？ 所以，他也不可能去沧海阁寻自己…… “有人吗？” “今夏？” “来人啊！” …… 她喊了好一阵，喊得嗓子都有些哑了，奈何，这花园是内宅，陆林卫不在这附近巡逻，而一般的家仆，也没谁顶着大太阳跑花园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不远的树荫由长变短，又由短变长，华青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午时已过，那饭局八成也散了。 不知道墨予是怎么跟赖三说的，不知道赖三会怎么想…… ...... 午时过去，华青那心急火燎的劲也过去了，顿时觉得有些受不住。 她在七月正午的太阳底下暴晒了两个多时辰了！ 嘴里干得要冒烟，膝盖疼得没知觉，她还得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这种天气，倒在地上，很容易被滚烫的地面给烫死。 她觉得，她开始恨小翠儿了。 自从见到小翠儿，尽管知道她对自己充满着恶意，但是，她一点都不恨她。 毕竟是跟在她身边好几年的丫头，过去两人感情又极好，说是跟姐妹一般也不为过。 她有的，都分给小翠儿一份。 连她爹的医术，也都全都毫无保留地教给她了。 第161章 来人，把陆铎给我带来。 甚至，那时候，因着她常年扮着男装，小翠儿的衣裳首饰，比她还多呢…… 所以，自从在摄政王府见到她，她固然在观察她的言行，感慨她的变化，猜测她的身份，但绝没有恨她。 甚至，每当她对自己表现出敌意，华青心里洋溢着的，却是同情…… 小翠儿比她小两岁，算来也二十了。 一般的女子，二十岁了都可能生了两三胎了，她却连陆渊的衣角都没摸着。 这种心态她很理解，当年，楚怀考上状元之后，也是迟迟不提完婚之事，她年纪一天比一天大，着实也是挺着急的。 …… 可是这会，她是真的讨厌她了。 你喜欢陆渊，不去跟陆渊使劲，跟她较劲有屁用啊？ 还坏了她的大事！ 她好容易把赖三约出来……真是越想越气！ 哎哟这太阳……好想喝水……扛不住了…… 陆渊呢？平时一般都回来得挺早的，有时中午还回来和她一起吃饭，今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 此时的陆渊，刚刚在云台殿主持完中元节祭祀。 群臣退下之时，楚国公却突然鞠躬道：“太皇太后，臣有事禀告。” 一身尊贵翟服，虽然已过花甲之年，但精神矍铄，威严不减当年的太皇太后停下脚步，皱眉问：“什么事不能明天早朝说，非要现在说？” “蜀王殿下近几日来，遇到了好几次刺杀。”楚怀说。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整个云台殿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什么？刺杀？”太皇太后的气势蓦然一冷。 蜀王是她的亲孙子，自然跟别的诸侯王不同。 楚怀一字一句地说：“有刺客落网，并已经招供，正是陆林卫统领陆铎派去的！” 此言一出，整个云台殿一片静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前方高台上的陆渊。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下，转头问：“陆爱卿，这事，你怎么说？” 陆渊看向楚怀，缓缓问了句：“是吗？” 陆渊的声音很好听，但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冷意。 即便朝臣们早已习惯了他这般，但是，每次他说话的时候，仍然会从心底里渗出一股凉意，令人随时警醒，生怕有祸事突然降临在自己身上。 “刺客是蜀王亲自审的，不会有假。”楚怀说。 “蜀王亲自审的……”陆渊笑了下。“蜀王殿下自然不会冤枉一个小小的陆林卫统领。看样子，很可能真的是陆铎。” 楚怀听他这般说，反而神色沉了沉。 “来人，把陆铎给我带来。”陆渊吩咐。 “是。”陆安回答了，快步奔出去。 没过多久，陆铎果然被带到进来。今天，他就守在云台殿外。 “陆铎。”陆渊说。“楚国侯说，蜀王抓到个刺客，是你派去的。” “不是。”陆铎面无表情地说。 “你当然不会承认。”楚怀说着，冷然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太皇太后，刺客的供词在此——啊！” 他根本没看清陆铎是怎么来的，他那柄大刀便横在了楚怀的脖子上。 陆铎那硬邦邦，冷森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楚国侯，如果是我要杀蜀王的话，你觉得，还用派些草包去被你抓住，弄什么口供？” 第162章 国贼 楚怀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紧紧捏着那口供，半天没说话。 陆渊皱眉：“陆铎，好好说话。” 陆铎放开楚怀，利刃般的目光瞄着他，走到陆渊身边。 “太皇太后恕罪，臣这弟弟，脾气不大好，但是，他是个好人。”陆渊一脸认真地说。 当即，在场有半数大臣被这句话憋出了内伤。 “太皇太后，臣认为，以陆统领的身手，若是当真要刺杀蜀王，恐怕我南皮侯府的侍卫拦不住。”说话的，竟然是南皮侯。 他竟然帮着陆渊说话，着实令人不齿。 不过，众臣有目共睹，这陆铎的轻功，着实已经到了移形换影的程度，要刺杀谁……人们都觉脊背有些发凉，看向陆渊的眼神，越发地恭敬。 陆渊听到南皮侯如此说，笑了笑，说：“还是侯爷明理。望太皇太后明断。” 太皇太后的表情很难看，沉默了好一阵，说：“楚国侯，你回去转告蜀王，就说那刺客，怕是有心之人栽赃，让他把人提到昭狱，让郭献好好查一查。” 昭狱，那是陆渊的地盘。 楚怀脸色异常难看，终究只得说道：“是。” 陆渊看了楚怀一眼，轻飘飘地说：“听闻，楚国侯有过目不忘之能？” “下官的记忆力，的确还不错。”楚怀看着他。 “依本王看，恐怕有欺世盗名之嫌吧？”陆渊挑眉看着他。 楚怀挺直脊梁，冷笑道：“摄政王何意？” “大瀚朝典，你应该读过吧？若真有过目不忘之能，又怎会连自己的职责都搞不清楚？”陆渊那阴凉的声音回响在众人耳中。“诸侯王奏事，乃西阁曹椽之责，你这般越矩奏报，按照律例，当廷杖二十，罚俸半年！” 太皇太后皱眉，说道：“摄政王，楚国侯是第一次，就算了吧！” “太皇太后仁慈。”陆渊说：“不过，大瀚朝典，乃是我大瀚立法、立礼、立纲之根本，不容开这种先河。念在楚国侯是个读书人，身子弱，二十廷杖就免了，罚你半年俸禄。” 太皇太后脸色变了变，这个陆渊，自她垂帘听政以来，从来没驳过她的意见，今天竟然连她也不放在眼里了！ “楚国侯，本王令你回去好生看看大瀚朝典，什么时候将你御史大夫的职责看懂了，记住了，什么时候再来上朝！你可有异议？” 楚怀死死地盯着陆渊，满眼的愤懑几乎要喷薄而出。 “不说话，便是没有异议！”陆渊那冰冷的目光从楚怀身上移开，看向其他人：“如此，各位，时间不早了，都散了吧。” “遵摄政王殿下令。”群臣齐声应道。 陆渊又转身对着太皇太后微微顿首：“太皇太后，臣告退。” 太皇太后勉强说了句：“都散吧！” 陆渊转身离开，从楚怀身边走过时，目不斜视，傲然又阴沉，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强大气息。 陆铎跟在他后面走过，横了楚怀一眼，眼神如毒蛇一般。 楚怀站在那里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国-贼！” 第163章 你怎么惹到那个姑奶奶了？ 摄政王府里。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华青很辛苦地熬着又跪了半个多时辰，这回总算有人发现她了。 发现她的人，是今夏。 墨予一肚子怒火冲进了沧海阁，今夏却告诉他，青公子去了临江酒舍。 墨予直爆粗口，说在那等了他整整一个时辰，他娘的连个人影都不见！ 今夏便敏锐地感觉到，可能出事了。 于是她去找到了秦缓，问青公子是否找他要过马车。 秦缓说没有，门口值守的陆林卫也说没见青公子出门。 这时有消息传来，说安宁侧妃被青姑娘打破了头云云…… 看样子，她还在府里！ 当即，今夏心急火燎地到处找华青的下落，最后在花园里看到了摇摇欲坠的华青。 走到她面前，一眼就看到她干裂爆皮的嘴唇，还有不正常发红，却又异常苍白的脸。 “青姑娘，您这是怎么了？”今夏的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您为什么要跪在这啊？” “去……”华青刚说了一个字，就觉嘴唇扯着干疼，有血流进了嘴里。 “您嘴都流血了！”今夏哭得更厉害。“您先别说话，我叫人背您回去！” “先去找人来给我解穴！我被琴箸那个死奴婢给点了！”华青沙哑着嗓子说。 “琴箸！她好大的胆子！”今夏忽地站起来，正好看到墨予正东张西望地走过来。 “墨四爷，墨四爷！”今夏喊道。 墨予听到她的叫声走过来，也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华青。 “嗯？老大？你这是怎么了？”墨予那满肚子怒火在见到华青这个惨样的时候，顿时惊没了。 “四爷，我们青姑……公子被人点了穴，您不是习武之人吗？麻烦您给她解穴吧？”今夏跟见到救星一般急急地说。 “啊？解穴？”墨予的脸色顿时不自在。 他连穴位哪是哪都分不清，哪会解穴啊？ “今夏，点穴解穴，要气境修为的高手才行。”华青就着满嘴的血腥艰难地舔了舔嘴唇，说：“你去找秦缓，把我的情况告诉他，让他找武功修为达到气境的陆林卫来。” “是！”今夏转身飞快地跑了。 等今夏走了，墨予一脸愤怒地问：“老大，是谁点了你？”。 “是安宁侧妃那个奴婢，琴箸。”华青说。 “是她啊……”墨予却脸色微变，眉头紧皱。“你怎么惹到那个姑奶奶了？她可是不能惹的！” “她怎么了？” 墨予看看四周无人，在她耳边轻声说：“她本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丫头，武功高强，连我姑也给她几分面子呢！” 华青顿时明白，点点头说：“赖三爷那里，是不是生气了？” “他还好，吃完就走了。也没多说什么。不过我生气啊！说好的又不来，面子都丢光了！”墨予瞪着他，叹了口气，说：“不过，看你也不是故意的，就算了吧！你难不难受，我站着，给你挡着些太阳……” 他站在西边，给华青挡着太阳，华青顿时感觉好多了。 第164章 我想听你说 没想到，这草包也有细心的一面，华青嘴唇扯了扯，却又出血了…… “墨予。”华青嘴里连唾沫都没了，但还得继续说：“等会你去找赖三爷，跟他解释一下，就说我突然状况，不是故意的，请他谅解，下次再约。” “老大，你都这样了还想着那赖三爷呢？不就是个妓院的gui公，至于么？”墨予有些气愤。 “你去不去？”华青眼神跟吃人一般。 娘的！老子没口水了，你就答应了吧，别浪费我的口水！ “好好好，等会把你弄回去我就去，行了吧？” 华青不说话了。 她实在说不出来了。 不多久，今夏回来了，身后跟着秦缓，还有个身形高大，年轻俊秀的陆林卫。 那陆林卫在华青背上点了几下，华青浑身一松，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却已经是晚上。 她躺在榻上，陆渊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眼神深沉，眉头微皱。 今夏在旁边探头探脑地看着，一脸关切的样子。 这丫头，还真挺关心她的。 看她下午着急的样子，是真着急。 “怎么回事？”陆渊问她。 华青估计，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例如她把安宁侧妃的额头打破了之类的。 她动了动嘴，感觉口舌生津，好多了：“你问的是我怎么中暑的，还是问安宁侧妃的额头？” “这不是同一件事吗？”陆渊说。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用问我？”华青转过眼去。 她估计，小翠儿和琴箸那番回去，肯定是又找府医又抓药，然后……或许转眼就传得满府都知道了，说是青姑娘把安宁侧妃的脑袋打破了…… 或许，她还会弄几个除了琴箸之外的假证人。 再或许，这个消息，还会很快传到晋阳王府去，陆渊那个娘听了火冒三丈，又会派人气势汹汹地把她这个小侍妾弄去教训一顿，陆渊连个屁都不敢放…… 陆渊双手捧着她的脸，将她脑袋转回来，说：“我想听你说。” 华青看他面色一如既往，看不出生气不生气啥的。于是，她便说了：“我想喝水。” 今夏急忙倒了水来，想喂华青喝。 陆渊却伸手接过去，轻轻的，慢慢的将她上半身扶起来，将杯子小心地放在她唇边。 感觉到他的细心，华青掀着眼皮瞅了他一眼。 “不是要喝水吗？”陆渊说。 华青咕噜咕噜喝了一杯水。 喝完了，陆渊将杯子递给今夏，又慢慢将她放回去，就像放一件易碎的瓷器一般。 华青有些不自在地清清嗓子，说：“是这样的，我呢，上午闲得无聊，看时辰还早，便在花园里闲逛……” 她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跟他说了，说一阵，就看他两眼，以观察他的反应。 然而，他却从头到尾都没任何反应。 倒是他身后的今夏，脸上呈现愤怒之色，数次欲言又止，但看她家王爷不做声，她也就不敢说话，看起来憋坏了。 等她说完了，陆渊的脸色和语气都更柔和一些了，对她说：“我知道了，你中了暑气，起来喝药，吃点东西。” 第165章 安宁侧妃求见 华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你相信我吗？” 陆渊却回答：“这个不重要。” “不重要？那什么是重要的？”华青诧异地问。 陆渊说：“当初，周景冤你打晕了车马司的人抢了腰牌，今夏冤你放火烧房子，玉屏又冤你打了她，你都不曾这般跟我解释，如今你愿意跟我解释了，证明你在意我的看法，这个，是重要的。” 华青琢磨半天，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不过，在意他的看法……请恕她不能苟同。 她只不过是……是啥？怕他责罚她？好像并不怕诶……管他是啥，反正不是在意他的想法。 华青清了清嗓子，问：“你到底信不信我说的？” 陆渊伸手抚着她细密柔软的额发，说：“你是我的青儿，我不信你信谁？” 听到这话，华青心里淌过一股暖流。 但是转念一想，他用这般温柔的语气所说的“青儿”，恐怕不是她华青，而是他那个徒弟…… 心里莫名其妙泛起一股酸意，华青咬着下唇说：“那可多谢王爷的信任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禀报声：“王爷，安宁侧妃求见。” 陆渊眼神沉了沉，说：“让她进来。” “是！” 不一会，安宁侧妃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只见她额头上缠了一圈白布，身着简单的常服，看起来娇娇弱弱的。 在她们身后，还跟着琴箸。 华青注意到，琴箸一手拿着她的墨竹长萧，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盒子。 进来后，安宁侧妃直接跪在了地上，哽咽说：“王爷，请责罚妾身吧！” “怎么了？”陆渊面无表情地问。 “王爷，妾身今天在花园偶遇青姑娘，她给妾身行了个揖手礼，妾身一时没忍住，就劝她好生学礼仪，别让母亲下次见了还生气，而且外人看了，也会笑话王爷。青姑娘她就生气了……”她说着，摸了摸额头的白布。 这意思很明白，青姑娘生气了，就拿棒子打她了。 “是青儿打了你吗？”陆渊问。 “青姑娘她年纪小，不懂事，妾身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华莹一副急着为青姑娘辩解的模样。 可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是吗？这么说，真的是她打了你？”陆渊再次问了一句。 “王爷，这事也怪妾身当时说话的语气有些急，不能全怪青姑娘。” “那，她被琴箸点了穴，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一天，又是怎么回事？”陆渊问华莹。 “是这样，妾身受伤以后，琴箸就慌了，她点了青姑娘的穴，夺了她的长萧。偏偏这时，妾身觉得头晕目眩，琴箸一时心急，竟然没有解开青姑娘的穴，就带着妾身回了琉璎水榭，导致青姑娘一直被点在花园里。”华莹充满歉意地看向华青。“青姑娘这番怕是遭了罪，妾身当真非常过意不去！还请王爷责罚！” “王爷，是奴婢一时心急，忘了解穴了，不关安宁侧妃的事！要罚，就罚奴婢吧！”琴箸也跪在华莹身边说。 第166章 避暑香珠 “你们胡说！明明就是你们设计陷害青姑娘！”今夏一脸气愤。 “今夏，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安宁侧妃是什么身份？犯得着‘陷害’一个小小的侍妾？”琴箸冷笑。 “哼！装什么高贵！青姑娘得王爷宠爱，你们心里指不定嫉恨成什么样呢！”今夏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寸步不让。 “贱婢！你竟如此红口白牙地胡说！”琴箸恨声道。“幸亏有经过的奴才亲眼见到，要不然，我们安宁侧妃，得多冤哪！” 说完，她看向陆渊：“望王爷明鉴！” 陆渊看了看华莹头上那一圈白布和苍白的脸色，转头问榻上靠墙半躺着，像在看戏的华青：“青儿，你怎么说？” 陆渊的意思，自然是问华青是否有话为自己辩解。 华莹和琴箸也觉得，她肯定会为自己辩解，说没打侧妃，是侧妃自己打自己之类的。 证人，她们已经准备好了。 而且准备好了两个，如今这事闹得满府都知道，那两人功不可没。 证物，便是那墨竹长萧，如今正在琴箸手里。 人证物证俱全，她有口难辩！ 岂料，华青却问了一句：“琴箸，那墨竹长萧，你是不是也一时心急，忘了还给我？这是拿来还我的？” 琴箸顿了顿，说：“……是！” “给我吧！我的东西，不喜欢被别人砰，尤其是我不喜欢的人。”华青伸手。 琴箸面色一变，可有陆渊在又不敢发作，只得隐忍着，将墨竹长萧递还给了华青。 华青接过去，放在榻上，又指指琴箸手里的盒子问：“你手里那盒子里，是不是装着什么避暑气的宝物，准备拿来给我赔礼道歉的？” 琴箸深呼吸，说：“这是安宁侧妃研制的独门秘方，叫做避暑香珠，只要佩戴在身上，不仅可解姑娘的暑气，令姑娘很快好起来，而且出门时佩戴在身上，还能解除山间瘴气之毒。” “那就多谢了！”华青又伸手。 实际上，她已经闻到了避暑香珠的味道。 避暑香珠，是华青当年弄出来的方子。 当年，苏三娘中了暑气，大病一场。华青便弄出这个东西，装在香囊中，佩戴在身上，清香扑鼻，除湿避热，效果极好。 苏三娘戴了几天，不仅好了，而且，从此以后再也没中过暑。 这东西，味道好，功效也好，于是，跟她有点交情的，纷纷跟她要。 然而，这避暑香珠做起来很是麻烦，要用香薷、甘菊、黄柏、黄连、连翘等中药，慢火熬制，水快干时，取出用丝绢包住，绞出汁。然后又用透明朱砂末，透明雄黄末，白芨末，白檀香末，花蕊石末，川穹，寒水石末，梅花片，苏合油，水安息，香白芷末，玫瑰花瓣末混合研成香珠粉，将香珠粉放入香珠汁中，拌匀，做成丸状，阴干，即成避暑香珠。 她嫌做起来太麻烦，于是将方子和做法教给了小翠儿，让她做。 小翠儿极为细心，一点不怕麻烦，每年夏天都会做一些，分给青帮几大交椅及华青、楼二他们…… 第167章 他没有我就活不下去！ 如今，她竟说这是她自己的独门秘方…… 华青纳闷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翠儿竟有霸占她的东西为己有的爱好？ “琴箸，这避暑香珠是本侧妃让你跟青姑娘赔罪之物，还不快奉上！好生请求青姑娘的原谅？”华莹一脸善良地说。 “是！”琴箸垂着眼脸，将手里的盒子也双手递到华青手上。 华青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果然是颗避暑香珠，闻一闻便让人感到神清气爽……有了这个，她睡一觉起来，应该就会好了，也可少受几天罪，少喝几天苦药。 她将盖子合上，对琴箸说：“今天，我在大太阳底下暴晒了两个半时辰，差点就被晒死了。不过，既然琴箸姑娘不是故意的，你们又这么有诚意，特地来道歉，我便原谅你了！” 明明是来问罪的，被她一搅合，倒好像是她特地来道歉似的。 琴箸脸色有些扭曲，用力剜了她一眼，转身就冲陆渊跪下了：“王爷！奴婢护主心切，的确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安宁侧妃一片好心劝诫青姑娘，却被青姑娘打了，府医说了，侧妃伤得不轻呢！” 陆渊一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看向华莹：“是吗？安宁侧妃伤得不轻？” 华莹被他一看，心里莫名就虚的慌，转身就斥道：“琴箸！休要胡说！我是大夫，自己的伤自己不清楚吗？根本就不碍事！” “可是府医明明说了——”琴箸一脸委屈之色。 “别说了！”华莹皱眉。“王爷，妾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王爷能否应允？” “你说。”陆渊道。 “无论是青姑娘还是琴箸，都希望王爷不要追究此事！可以吗？”华莹那息事宁人的态度，真诚得令人无法拒绝。 她觉得，王爷无论是为了青姑娘着想，还是为了王府的名声，都会应允的。 岂料，陆渊还没表态，华青却在旁说：“那怎么行！安宁侧妃身份尊贵，伤成这样岂能就这样算了？王爷身为摄政王，无论是家事国事，都当赏罚分明，不能糊里糊涂的，您说是吧？” 陆渊用警告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华青只当没看到。 “青姑娘。”华莹一脸失笑的模样。“你这是怎么了？本侧妃为你求情，你反倒……” “本姑娘不需要求情！”华青笑咪咪地说。“因为，王爷说了，他没有我就活不下去！所以……安宁侧妃，您就别为我担心了！” 没有我就活不下去？ 华莹面色顿时一变，看向陆渊。 只见陆渊斜斜地看了青姑娘一眼，那眼神……含着三分警告，三分笑意，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脑袋突然眩晕了一下，华莹勉强稳住身子，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华青一脸关切地说：“侧妃娘娘！我看您脸色可不太好啊，怕是真的伤得不轻！您可千万注意休息，不要多思多虑，否则，小心留下后遗症哦！” 华莹扶着额头，那一脸的善良微微有些扭曲。 第168章 逞口舌之快，后患无穷！ “安宁，你脸色不好，先回去休息吧。此事，明日再说。”陆渊说。 华莹勉强点头：“是！那，妾身先告退了。” 陆渊点头。 华莹跟陆渊福了福身，在丫鬟的搀扶下娇娇弱弱地离开了。 离开沧海阁，华莹便再也支撑不住，泪水糊了眼睛，不小心就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 “侧妃！”琴箸急忙上前扶住她。 “琴箸，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华莹的声音听着就令人心碎。“她说……王爷没有她，就活不下去？” 琴箸恨恨地说：“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居然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她是在故意气您呢！您可千万不能上当！” “是吗？她是故意气我吗？” “是，肯定是。王爷那冷情冷性的人，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琴箸说。 “是啊……王爷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跟一个女人说这种话？”华莹嘴里虽这样说，但是，王爷看青姑娘那一眼……却如同魔咒一般，一直在她脑海里不停地回放。每回放一遍，她的心就痛得更深一分。 琴箸看到华莹的表情，在她耳边说：“安宁侧妃，您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了？别的都不重要。她得了您的避暑香珠……可高兴得紧！” 华莹看了琴箸一眼，低头专心地走路，没再言语。 沧海阁。 陆渊站在华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华青立刻捂着额头，缓缓地躺了下去：“哎呀，我头好晕，哎呀，浑身难受……” 陆渊一把将她拎起来，问：“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 华青眼神躲闪，死活不看他。 陆渊双手捧着她的脸，凑到她面前，又问：“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 “呃……”华青眨巴着清水潋滟的大眼。“我中了暑气，神志不清，王爷您就当没听到吧……” 陆渊看她这模样，有些把持不住，嘴唇缓缓地向她的贴近。 “咳咳，那个，奴婢先……先出去一下。”今夏红着脸，转身就走。 陆渊这才想起来，这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等等！”他放开华青。“你好生照看青儿，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额……是！”今夏又折返了回来。 陆渊站起来，又用那种眼神看了华青一眼，说：“乖乖吃药。” 华青咬着唇，没说话。 她有种想死的感觉。 陆渊笑了笑，转身离去。 等他走远了，今夏就笑着说：“青姑娘，你好厉害！刚刚，您看到安宁侧妃的脸色没？真是痛快啊！” “痛快个啥痛快！”华青正无比后悔呢！“逞口舌之快，后患无穷！” “嘻嘻！”今夏像个小人精似的。“王爷听了那话，可高兴得紧呢！您没看王爷刚刚出去的时候，在笑呢！” “大晚上的，他干嘛去了？”华青这才想起来问。 今夏摇头。 “对了青姑娘，刚刚琴箸送来的避暑香珠，您给奴婢吧！”今夏说。 “啊？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中暑还是你中暑啊！”华青斜着她。 “不是，奴婢的意思是，拿去扔掉！”今夏说。 第169章 我就是个大夫。你忘了？ “避暑香珠是好东西，做起来很不容易的，干嘛要扔掉？”华青莫名其妙。 “这是安宁侧妃送来的东西，再好也不能用啊！谁知道她有没有在里面放什么不好的东西？” 华青打开装着避暑香珠的盒子，拿出那避暑香珠闻了闻，说：“没问题，你放心好了！” 说着，她将避暑香珠装在一个精致的荷花香囊中，放在床头。 “青姑娘。”今夏很忧虑。“您要实在喜欢这个，咱们也最好找大夫好好看看，别有什么问题！” “今夏啊，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记性可不大好。”华青说。 “怎么了？”今夏一脸懵懂。 “我就是个大夫。你忘了？” “哦……”今夏还是很忧虑。“可是，还是找大夫看看比较好吧……最好，她送的东西，都不要用才好。” “你是不相信我的医术？” 今夏有些别扭地说：“……毕竟安宁侧妃是神医华昆仑的女儿，医术超群，万一她在这什么香珠里动了什么手脚……” “说到底，还是不相信我的医术。觉得我是个半通不通的半罐水，她是个神医，对吧？”华青斜着她。 “咳咳，奴婢没这个意思。” “行啦行啦！放心，不会有事的！”华青说。“对了，墨予今天什么时候走的？” “他帮着把您送回来，大夫来看了以后，说您没有大碍，他就走了。” “他有没有替我跟赖三爷道歉去？” “不知道啊！”今夏回答。 “哎！真是闹心啊！”华青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不行，我明天得找他——” “青姑娘！”今夏却一下子激动起来。“那墨四少爷的事情有什么要紧？您还是想想您自己的事吧！”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什么事？”华青莫名其妙。 “明天的事啊！您打了安宁侧妃的事情，现在满府上下都知道了，而且，已经传到晋阳王府那边去了！夫人明天肯定过来看她，到时候……” “到时候怎么滴？” 今夏叹气：“您知道墨三小姐吗？” 华青摇头：“是墨予的姐妹？” “嗯，是墨四公子的姐姐，本来，夫人从小就很喜欢墨三小姐，甚至，两家人都有意思，说好把墨三小姐许配给王爷的。可是，那一次，她不小心把安宁侧妃推倒在地，伤了安宁侧妃，您猜怎么着？” “婚事就取消了？”华青问。 今夏使劲点头：“墨三小姐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差点丢了命，但也是没办法！如今，嫁到了周昌侯府，听说……日子过得不是很好。” 今夏越说，表情越是忐忑：“青姑娘，那可是夫人嫡亲的侄女儿，说句不好听的，您是夫人什么人啊？她一怒之下，说不定……” “说不定？” “让人赶走您，或是打死您也是可能的！” 华青闻言，发了好一会愣，问：“当真？” “当然！不过，好在王爷一定会护着您的，但是您自己也要争气，不能给王爷拖后腿啊！”今夏说。 第170章 血腥味 “要怎样，才叫‘不给王爷拖后腿’？” “王爷叫您怎么办您就怎么办，千万不要激怒夫人。”今夏一脸企盼地看着她。 华青挠挠后脑勺：“就这么简单？” 今夏点头。 “好！没问题！”华青痛快地说。 她答应得如此快，不知为啥，今夏却更忧虑了…… 华青白天昏睡了半天，晚上觉就有些浅，所以，半夜陆渊进屋的时候，她便醒了。 “王爷……”华青揉揉眼睛，叫道。 陆渊来到她旁边，看着她的睡颜，没说话。 “王爷，今夏说，夫人明天会来看安宁侧妃，到时候，你说她会不会打死我？”华青问。 陆渊看她这会的模样，像只刚睡醒的小猫，爪子尽收，倒是显得温顺。 他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微微笑道：“不会。” 华青是躺着的，陆渊抚她额头的时候，深衣广袖便扫到了华青的脸。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血腥味？ 华青扯过陆渊的衣袖，就着烛光一看，上面赫然沾着几团血迹！ 陆渊也看到了，微微皱眉，将衣袖从她手里拉回来，说：“我去换衣服。” 然而，华青拉住了他，问：“怎么会有血？” “我把两个到处宣扬说是看到你打安宁的家仆审了一下，他们是被琴箸买通的。”陆渊说。 华青眼前一亮，坐起来说：“所以，我也有证据，可以证明她们在撒谎了？” “嗯。这事我已经跟母亲说了，所以你不必害怕，明天不会有事的。” “那……”华青微眯着眼睛问：“那位安宁侧妃和琴箸奴婢如此可恶，你会不会罚她们？就像我以前听人说的那样，你们这种大户人家里，要是姬妾犯了过错，就把她关禁闭、吃馊饭，天天以泪洗面！呵呵！” 陆渊忍不住笑道：“你想让我这般罚她？” 华青挑着眉梢，点点头。 “那，你得给我生孩子才行。”陆渊却说。 “怎么又扯到生孩子上了？”华青大眼瞪得滚圆。 “生了孩子，你才能晋位，有正儿八经的名份。现在，你只是个地位卑下的侍妾，她是侧妃，还是成帝陛下指婚的侧妃。别说陷害你，就算她明目张胆地叫人将你打死了，也没有为了你罚她的道理。哪户人家没有过打死奴婢、侍妾的事儿呢？” “什么？”华青一巴掌拍在床上。“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又说脏话！”陆渊皱眉。“你是个女子，须得讲究些！” “讲究个屁呀！”华青怒道。“你们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简直太黑白不分了！太不把人当人看了！凭什么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凭什么老子就该活活被人打死还不能吭声？凭什么呀！” “这就叫做……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此乃我大瀚的三纲五常。”陆渊说。 “这是哪个王八蛋说的话？”华青牙痒痒地问。 “好了！这些道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陆渊说。“总之你放心，明天，就算娘真的要罚你，也就是做做样子，不会真的伤到你。” 第171章 十分敏感的矛盾 “吓！”华青气得肝疼：“你和夫人都知道她在陷害我，还要罚我？” 陆渊沉默了一下：“你就当为了我，委屈一下吧。” “滚蛋！老子会认的字里面，就没有委屈这俩字儿！”华青强硬地说。 “你能不能听话点！”陆渊的气息蓦然变强，语气含着隐隐的怒意。 “听话？”华青笑了。“你明知道她在陷害我，还要罚我。罚我不说，还他娘的要我乖乖听话认罚？我告诉你，老子不是你的臣，也不是你的子，你那什么玩意儿‘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鬼话，拿去跟你那安宁侧妃说！本姑娘不-伺-候！” 说完，她三两下套上衣裳，又下榻穿鞋，边穿边说：“你们这些高贵的王爷、夫人、侧妃，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老子现在就走，就算出门就被醉红楼的人干死了，也比留在这受这种窝囊气强！” 也亏得过去醉红楼那些清倌人们一个个都挤破头想进入高门大户给人做侍妾，有些甚至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她们也不嫌弃，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 侍妾这个东西，哪里是人啊？ 吃饭不能上桌，特么被人害了还要受罚！ 她为了苟且偷生，这弄的……也是够够的了！ “给我坐回去！”陆渊却一把将她按了回去。 “干什么！”华青一脸冰冷地看着他。“让我走吧！” 陆渊深呼吸，说：“青儿，有些事情，跟谁对谁错并无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 “安宁是太皇太后的人，我又一直不想和她……同房。若是真闹起来，太皇太后视安宁为亲孙女一般，她肯定会震怒，甚至迁怒到你，或许还会下旨杀了你！而我……当然会护着你。” 说着，陆渊抓住她的双肩，皱眉看着她：“这样……会激化一些本来就已经十分敏感的矛盾，引起严重的后果，你懂吗？” 十分敏感的矛盾？ 华青眨巴着大眼琢磨着。 他是说，他造反的时机还没成熟，还不能和太皇太后撕破脸？ 他是这个意思吧？ 肯定是。 他竟然会跟自己说这些……华青那满肚子的火气消了些。 “青儿，你想报仇，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为你出了这口恶气！”陆渊的手从她肩膀上移下去，抓着她的双手说：“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一回，可好？” 这意思是，将来等他当皇帝了，就能为她出气了…… 他要当了皇帝，她岂不成那皇宫的妃子了？ 娘诶…… 华青用力地想将手抽回来，没抽动。 他握得那般紧，捏得她发痛。 “别气了，好不好？”陆渊声音低低沉沉地哄着她，好像能催眠一般。“我保证，往后定然好好护着你，决不再让你被任何人伤害，可好？” 华青看他这般耐心恳切地哄着自己，终于点点头：“你都跟我如此……推心置腹了，我还能说什么？我这人最讲义气，既然你护着我，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第172章 五彩斑斓的大蜘蛛 “讲义气？我护着你，可不是讲义气。”陆渊伸手摸着她的脸蛋，。 “不是义气……是什么？” “因为喜欢你。”他的眼神，如同一汪深潭，要将她整个吸进去般。 华青心肝都颤了颤，忙转头移开眼，不想看他。 “青儿，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陆渊将她的脸掰正，对着自己。 华青被迫看着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心道，只要是个女人，谁不喜欢你？ 可是…… “王爷，你喜欢的，是我，还是你那个叫青儿的徒弟？” 陆渊一愣。 她竟然会问这种话？ 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她也有些在乎他了？ 今晚上她还故意说“王爷没有她，就活不下去”用来气安宁，证明她在男女之情上，也并不是不开窍的嘛…… 陆渊看着她，突然就笑了，低头在她唇上触了触。 华青跟触电似的，浑身一麻。 看她嘴唇红润润的，陆渊一个没忍住，又亲了下来，而且，尝到她柔软甜美的味道，便有些停不下来…… 感觉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刚穿好的外衣也被剥了下来。华青急忙推开他，使劲往床榻里面退：“我病着呢！” 陆渊深呼吸，眼神有些危险地看着她。 “真的，我我我头晕。”她扶着额头说。 “行了！别装了。”陆渊没好气地说。“我不动你就是了。” 华青抓着自己的衣领，防备地瞅着他。 “明天若是我娘来了，无论她说什么，你只需要好好认错即可，不必多说什么。”陆渊又吩咐。 “好。”华青点头。 “睡吧！”陆渊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进里屋去了。 华青捂着咚咚跳得厉害的心，滚了个滚，面朝下趴着，将脑袋埋进软枕里，两只脚使劲地踢了踢。 第二天，华青一大早就起床了。 她转遍了大半个园子，终于又抓到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 虽然答应了陆渊，但是，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来！ 尤其是小翠儿害她错过了跟赖三见面的机会，她不报复报复她……怎么对得起她跟小翠儿这么多年的情份？ 小翠儿怕蜘蛛，怕得一见到就浑身发毛，一碰就晕厥抽筋的程度。 这还是小时候楼二捉弄她的时候发现的。 据说，当初小翠儿她爹娘亲人皆死于战乱，她也受了伤，躺在她父母的尸体旁无法动弹。后来尸体腐烂，不知从哪里招来一堆食肉蜘蛛，在她爹娘的身体上爬来爬去…… 还是华青她爹路过那附近的时候，听到她的尖叫痛哭声，发现了她，把爬到她身上的食肉蜘蛛给驱走，给她治好了伤，带回了青帮…… 从那以后，她就不能见蜘蛛…… …… 找到了蜘蛛，装进个香囊里随身带着，还没来得及回沧海阁，就有人来寻她了。 来找她的是秦缓，一看到华青，他就低声对她说：“青姑娘，夫人来了，叫您去！” 这就来了……华青拈了拈肩膀上沾着的蜘蛛网，说：“走吧！”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陆渊的后院。 这里叫做凝香阁，凝香阁里又有着不下十几处院落。 第173章 夫人饶命啊！ 其中，安宁侧妃住的地方，叫做琉璎水榭。 从正门进去，就见一丛极好的竹子，两边地上开了一地的月见草，当真是漂亮极了。 这地方的名字中含着“水榭”二字，转过当门的竹屏风，走过一道羊肠幽径，便果真见到了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颇有意境。 总之，安宁侧妃住这园子极好。华青不由想到自己，跟陆渊挤在一块，连张自己的床都没有，还得睡在外面榻上……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秦缓引着她继续往里走，穿花度柳地，最终来到一处上房。 示意她在外面站着，秦缓毕恭毕敬地先进去了。 “夫人，青姑娘来了。”秦缓的声音响起。 “叫她进来！”墨夫人隐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秦缓出来，跟华青使了个眼色。 华青走进去，规规矩矩地对着墨夫人行了个福礼：“见过夫人、安宁侧妃。” 墨夫人见她这礼行得倒是比上次强多了，脸色微微好了些，但仍是凤目含怒地说：“我问你，华莹头上的伤，是你打的？” 华青看了华莹一眼，她的脸色比昨晚见到时更难看了些，眼神也比昨晚更善良些。 华青一脸诚恳地回答：“也许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也许？”墨夫人皱眉。 华青有些无奈地说：“安宁侧妃说是我打的，但是我没注意到。所以才说也许。毕竟，当时花园里就我、侧妃娘娘和琴箸，总不能是琴箸打的吧？更不可能是侧妃娘娘自己打的，她又不是神经病？是吧夫人？” 墨夫人看着装傻的青姑娘，面无表情地说：“华莹乃太皇太后亲封的县主，身份尊贵，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伤的？就凭这一点，打死你也不为过。” “请夫人责罚。”华青说了这句，便垂着头，一动不动等着责罚。 “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你！”墨夫人说。“秦缓，把她拖出去，打四十大板！” “什么？四十大板？”华青一脸夸张地抬头。“这……这岂不要打死我？” “你打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墨夫人没好气地说。 “夫人饶命啊！”华青嘴一瘪，憋出了一颗眼泪来，嘴里叫着夫人，人却直接扑向了小翠儿，一把抱住她的脚就呼天喊地地哭起来：“安宁侧妃，您念在我出身不好年纪又小还不懂事的份上，饶妾身一命吧！妾身不想死啊！” 华莹自然也知道不能把她弄死了，否则，她跟王爷怕是再无可能。 所以，她便一脸为难地说：“母亲！青妹妹是王爷心爱之人，还望母亲手下留情！四十大板打下去，她肯定受不住啊！” “受不住啊？”墨夫人斜了华青一眼。 “嗯。”华青忙点头，看起来特别可怜。 “那就二十大板！不能再少了！”墨夫人被她那眼泪汪汪的表情弄得肝疼。难道昨晚渊儿没告诉她，只是假罚？ 华青顺利地将蜘蛛弄到了小翠儿的腿肚子位置，便松开了她，站起来退回去，苦着脸啥都没说。 第174章 这会正努力地往上爬 “还不谢恩？”墨夫人说。 “啊？你打我板子，我还要谢啊？”华青一脸诧异。 这回是真诧异。 墨夫人一口气上不来，耐着性子说：“小乞丐，你给我记住了，主子给你的荣耀，你要谢恩，给你的教训，也是为你好！” “哦！原来是这样啊，是为我好啊！”华青点点头。“那……打板子的时候，能不能轻点啊！我……我怕疼！” 看墨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秦缓在旁急忙说：“青姑娘，夫人和安宁侧妃都是仁慈之人，自然不会打得太重，您赶快谢恩吧！” “哦！谢……这……这要怎么说？谢谢夫人和侧妃娘娘打我板子？”华青有些不知该怎么措辞，于是转头请教秦缓。 这以往，谁要想揍她，她都是加倍地揍回去。 如今人要揍她，她还要跟人道谢？ 这得多贱？ 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谢。 秦缓努力控制着别笑出来，脸上的肌肉跳动得很可疑，说：“您就说，谢夫人和安宁侧妃教导，妾身必将铭记于心，再不犯错。” “好！谢夫人和安宁侧妃教导！”华青一本正经地说。“妾身必定铭记在心，必不会忘了今天的板子！” 这话经她的口一说，怎么跟记仇似的…… 秦缓这个教她说话的，心里直抽抽。 墨夫人转过头，摆摆手说：“快去吧！” “告辞！”华青郑重地道了别，转身跟着秦缓出去了。 身后传来华莹的声音：“母亲，真的不必如此，她毕竟跟我们是不一样的人，慢慢教就好了。” “我的儿，你就是太善良了！”墨夫人握着华莹的手说。“真是委屈你了！今晚上，我一定让渊儿来看你……” 到这里，就听不见了。 乖乖，墨夫人说她“就是太善良了”？ 我去！ 秦缓带着华青一直往外走，等出了琉璎水榭，眼看四周空旷无人，便低声说：“青姑娘，您放心，王爷交代了，是假打……” 华青看了秦缓一眼，说：“多谢秦管家了。” “不过……”秦管家的表情，可意会不可言传：“青姑娘，这种话，本不该我一个奴才跟您说。但是，奴才看您刚才的言行，觉得您实在是……不怎么懂事……” “啥意思啊？”华青瞳孔一紧。 “您的手法虽高明，奴才站的位置却正好看了个真切，那大蜘蛛……这会怕正努力地往上爬……” “咳咳。”华青咳了两声，然后对秦缓露出个漂亮可爱的笑容：“秦管家，您不愧是王爷最信任最得力的管家啊！眼神无比犀利！佩服佩服！” “那安宁侧妃不能见蜘蛛，是一进府就吩咐了的，琉璎水榭有专门的清蛛队呢！这突然冒出一只来，还那般大，那般五彩斑斓，她这要是吓出个好歹来……”秦缓继续低声说。“而且您当她傻啊？她肯定能猜到是您动的手脚……唉！说到底，您这是在给王爷制造麻烦！” 华青一脸受教的表情，说：“秦管家，多谢您老人家的提醒！我以后以后不会再做这种恶作剧了！不过呢，其实，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你家王爷的麻烦，一点都不会少！” 第175章 让全府的人看看她来月事了 “您什么意思？”秦管家眉头紧皱。 “实话跟您说，那安宁侧妃额头上的伤，就是她自己拿了我的墨竹长萧，‘砰’地一下打的！她那是故意陷害我呢！您说，我能怎么办？以后就躲在沧海阁不出来？我之前就成日在沧海阁待着呢，沧海阁不也着火了？”华青说：“您老人家倒是教教我，这以后我要怎么做，才能不给你们王爷带来麻烦？” 秦缓看了看她，叹了口长气。 “您叹什么气啊？教一教嘛！我该怎么办？” “青姑娘，您哪，还是去打板子吧！”秦缓说。 “您看看，您也没办法是吧？要怪就怪陆渊，怎么娶了这么个祖宗回来！” “别说了别说了，等会您可喊得凄惨点……”秦缓带着她走向陆林卫所，在院子里摆了张长凳子，让她趴下后，便有个陆林卫，手执一根老粗的棒子，在她旁边站了。 “咦？是你啊！”华青眼睛一亮。“你不是帮我解穴那个吗？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是否成亲生子？你知道吗？这打人板子也分很多种，有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有轻轻举起，重重落下的，有暗中使劲的，也有暗中不使劲的——” 秦缓只当没听见她的呱噪，冲那陆林卫点了点头，他便高高地举起棒子，“啪！”地一声落在华青屁股上。 “啊！”华青一声惨叫。 喊完了才发现，好像并不痛！ 她心领神会，冲那打板子的眨了眨眼，表示感谢。 “啪！” “啪！” 一直打了二十下，华青喊得那个凄惨…… 打完了，秦缓凑过来，说：“弄点血在她身上，一点就行。” 那陆林卫有些委屈地点头，抽出腰刀，往手指一划，然后将血滴在华青的屁股上。 华青转过脑袋看看那血的位置，再看看那一脸委屈的陆林卫，咧嘴笑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别别扭扭地回答：“秦超。” “我说情操大人，你能不能把血放得往上点？” “啊？”秦超不解。 “你把血往靠近腰的位置糊啊！放那……”华青咬咬牙，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 这是要让全府的人看看，她来月事了吗？ 还是秦缓看不下去了，拿住他的手，往上方滴了几滴，做得就像皮肉上的血渗出来了一般，像模像样的，然后让人抬着她回去了。 “秦管家，你好狠的心哪！就二十板子，你把我血都打出来了！等王爷回来了，我一定要跟他告状！让他也打你大板子！你还得跟王爷谢恩……” 华青的声音渐行渐远，秦缓脑子里突然冒出来她在琉璎水榭那句：“你打我大板子，我还要谢啊？” 他突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超看看秦管家，又看看自己的手指，郁闷地回去包扎去了。 打人板子，自己流血。 他活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憋屈的事情，亏他爹还笑得出来。 华青被抬回到沧海阁，往榻上一趴，哼哼唧唧地喊疼。 今夏看到她衣服上的血，吓得眼泪珠子啪啪直掉。 第176章 都不是什么善茬！ 过去她也看到过被板子打出血的丫头，一个扛不住就去了。 青姑娘这血糊的……看起来比那丫头还严重呢！ 她拿出瓶金疮药，眼含热泪，小心翼翼地说：“青姑娘，我给您上药，您忍着点，可能会有些疼。” 华青趴在那，点点头。 今夏将她衣服掀起来，露出里面的亵衣，却见亵衣上的血比外衣少了许多，而且，看着像是从外衣上渗进去的？ 她说了声：“咦？”翻开亵衣一看，里面的肉白白嫩嫩的，有点红印子，根本没事嘛！ 今夏松了口气，说：“青姑娘，人都走了。” 华青转头一看，果然没人了，也就不哼哼了。 在屋里呆了一阵，无聊得慌，华青想起昨晚陆渊跟她说的话，扯着今夏就问：“今夏，我问你，那太皇太后，是个什么人？” 今夏顿时变了脸色，说：“姑娘，您怎么会问起这个？” “不是说，安宁侧妃是太皇太后指婚的吗？” “太皇太后……就是太皇太后啊！是当今皇上的亲祖母啊！”今夏说。 “她很厉害么？”华青问。 “我我我不知道。”今夏急忙摇头。 “你不是说把我当主子吗？这可是当外人了哈！” “不是，我爹说过，不能随便说皇家的事情。”今夏说。 “这沧海阁里就我们两人，你怕什么？说吧！” 今夏咬咬牙，说道：“她厉害不厉害，我一个奴婢，哪能知道？不过……我听人说起过，太皇太后她现在……垂帘听政呢！” “垂帘听政啊！那就很厉害啊！”华青点点头。“你说，王爷始终没去过琉璎水榭这事，太皇太后知不知道？” 今夏看了看门外，外面连蚂蚱都没有一只。 但她仍不放心，又跑出去看了一遍，还是连蚂蚱都没有一只。这才进来对华青低声说：“奴婢听说，安宁侧妃一直瞒着太皇太后呢！去年过年的时候，太皇太后在宫宴上问王爷和安宁侧妃怎么一直没有孩子，安宁侧妃说她自己身子不大好，需要调养。” “哦……”华青长长地哦了一声。 她突然明白了，那墨夫人为何对小翠儿那般巴结讨好了。 吃饭的时候自己还没动，也没给陆渊夹菜，先给小翠儿夹一筷子…… 看到小翠儿皱了皱眉，就把她赶下饭桌…… 今儿在琉璎水榭，明知道小翠儿在撒谎，墨夫人还能扯着她的手，一句一个“我的儿，你就是太善良了……” 都不是什么善茬！华青撇嘴，摇头。 中午的时候，今夏去了趟厨房，回来就八卦开了。 说是安宁侧妃正跟夫人说话呢，突然发现胸前有只毛茸茸五彩斑斓的大蜘蛛，正努力地往她胸上攀登。 她当场尖叫一声，吓得又叫又跳。 琴箸一巴掌拍上去，将那蜘蛛拍得肠子肚子沾了她一胸。 然后她便口吐白沫，晕了过去，好一阵才醒来。 这一来，可把大厨房给忙坏了。 因为到中午的时候，她吃什么吐什么，厨房换各种花样，她却是怎么都吃不下去…… 第177章 安宁侧妃，王爷来了！ 华青一边吃饭，一边听着这个八卦，然后一脸不解地问：“一只蜘蛛而已，至于么？” “您不知道，安宁侧妃特别不能见蜘蛛，说是见到蜘蛛就浑身发毛，她那琉璎水榭里，专门有个清蛛队，每天把角角落落的地方都检查一遍……” 华青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可怜安宁侧妃先是破了额头，又受了惊吓，当真是身心受创啊！” “她这是报应！活该！哼！”今夏撇着嘴说。 “今天王爷回府，你多盯着点，看看……他会去哪里。”华青嚼着嘴里的东西说。 今夏果然是个擅长宅斗的，立马领会主子的意思，使劲点点头。 陆渊回府的时候，秦缓就跟在他后面一个劲说：“……王爷，安宁侧妃真的被那蜘蛛给吓病了，夫人走的时候交代了，请您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去看安宁侧妃。她说，她已经跟安宁侧妃说了您一定会去，您就算不愿意去，也要顾及她这个做母亲的脸面——” “行了。”陆渊打断他。“我这就去看她。” “诶，是！”秦缓完成了任务，吁了一口气。 琉璎水榭。 丫头绿意快步走进来，一脸雀跃地对半靠在榻上的华莹说：“安宁侧妃，王爷来了！” 华莹眼神一亮，急忙忍着眩晕坐了起来，理了理披散的头发，说：“快！快给我梳妆！” “安宁侧妃，您病着呢！”绿意劝道。“打扮得太过，王爷看了，还以为您没事呢！” 华莹觉得有理，又慢慢靠了回去，捂着胸做痛苦状。 不一会，陆渊走了进来。 他还是那个样子，玄衣黑发，绝世风华，一举一动皆令她心醉神迷。 “王爷，妾身见过王爷。”华莹勉勉强强地行礼。 “免礼。”陆渊没什么表情地说了句，来到榻上坐了，跟华莹隔了张榻几。 “快，给王爷上茶，拿我新制的莲花茶，那个最降火消暑。”华莹吩咐道。 “不忙。安宁侧妃都病成这样了，躺下吧。”陆渊说。 “妾身没事。”华莹强撑着不适，在陆渊对面坐了。 虽然已经嫁进来三年，但是这种单独对面而坐的机会并不多，华莹的脸有些微红，心里抑制不住地激动又紧张。 “听说今天你受了惊吓？”陆渊问。 “是啊！身上突然冒出一只大蜘蛛……您也知道，妾身见不得这个东西。” “你那清蛛队，该好好罚一罚，竟然都让蜘蛛爬到你身上去了。”陆渊说。 “王爷。”说话的却是琴箸。“那只蜘蛛，怕跟清蛛队没有关系。” “哦？”陆渊挑眉。“那根谁有关系？” “今天，夫人传青姑娘来，她突然就扑过来抱着侧妃的腿，后来她走了后不久，那只蜘蛛就出现了。”琴箸说。 “你的意思，是她放的？” “奴婢觉得是！” “有人看到吗？”陆渊问。 “……倒是没有。但是，明显就是她！”琴箸其实想找个丫头当证人的，不过，因着上次两个证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她把当时在屋里的几个小丫头逼了个遍，竟是谁也不肯出这个头。所以，只得作罢。 第178章 太皇太后为何会将妾身指给您 “我会回去问问她，如果是她，定然好生惩罚她，如果不是她，无凭无据的，本王也不会仅凭猜测就随便就给青儿定罪。”陆渊说。“安宁侧妃，你觉得呢？” 安宁侧妃望着他，柔声说：“王爷，妾身没有大碍，就不要追究了。王爷能来看妾身，妾身就什么病都好了。” 华莹那漂亮的眼睛里，盈满浓厚的情意。 如果青儿能这般看着他，该多好……陆渊微微深呼吸，说：“没有大碍就好。好好养着伤，有什么需要的，找秦缓便是。” “妾身这里什么都有，没什么缺的。”华莹说。 “那你好好养着，我——”陆渊说着就要起身。 “王爷！”华莹却突然打断了陆渊的话。 陆渊看着她。 “妾身入府，已经三年，王爷踏足我这琉璎水榭，加起来不超过十次。”华莹说。“妾身这里不缺什么，但是，能否请求王爷，往后能多来妾身这里坐坐？” 陆渊看着她，好一会，说：“你好好养伤吧！” 说完，仍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眼看就要走。 “王爷！”华莹却再次叫住了他。“妾身有些话想跟王爷说。” “什么话？”陆渊微微皱眉。 “绿意，琴箸，你们都下去。”华莹说。 “是。”两个大丫头带着屋里伺候的人都走了。 屋子里，只剩华莹和陆渊两人。 “王爷先请坐。”华莹伸手示意。 陆渊坐了回去。 “您尝尝妾身亲手炒制的莲心茶吧！母亲、父亲都很喜欢呢！”华莹将刚刚绿意倒好的茶推到陆渊面前。 陆渊端起来，喝了一口，微微有点苦，但清新爽口，味道不错。 “味道可好？”华莹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睛却亮的惊人。 “你想说什么，说吧。”陆渊说。 “妾身想跟您说，太皇太后为何会将妾身指给您。”华莹看着他。 陆渊没说话。 “妾身第一次见到王爷，是在四年前。那时候，您和还是太子的平帝陛下走在一起，就在紫微街上。那惊鸿一见，臣妾……就如同入了魔障一般，再也无法忘记！”华莹痴痴地看着他。“可是，那时候，您就像是天上的神，而我，却是地上的泥。” 陆渊垂眸，还是没说话。 “后来，叛乱平息了，却爆发了一场大瘟疫。妾身看到了皇榜，就突然产生一丝奢望，所以，就去揭了榜，再后来……我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了太皇太后的顽疾，她要赏我，问我有什么想要的。妾身就跪在地上求她，求她把我……赐给您！” 陆渊看着她，她也看着陆渊，满眼是泪。 “妾身一介妇人，不懂什么朝政大事，妾身只知道，为了王爷，我可以做任何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华莹一脸的殷切爱意，绝对的情真意切。 陆渊嘴角慢慢凝出一丝笑意，问：“你是想跟我说，你不是太皇太后安放在我身边的细作，而是真心倾慕于我，费尽心机，才嫁给了我？” 华莹咬咬下唇，点头。 第179章 将太皇太后毒死 “那你进府三年，现在知道本王是什么人了吗？”陆渊问。 华莹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但仍说：“无论王爷是什么样的人，妾身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妾身愿意永远跟随王爷，只求王爷不要嫌弃妾身！不要当妾身……不存在。” “你现在，是不是每个月都会去给太皇太后请平安脉？给她做些药膳糕点？”陆渊问。 “是！”华莹点头。“如果您不高兴，妾身以后可以不再进宫！” 陆渊嘴角挂着一丝笑，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华莹大喜，心跳得几乎无法自已，起身走到他面前。 陆渊放低声音说：“如果，我让你在糕点中下毒，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太皇太后毒死，你会做吗？” 华莹脸色大变，看向陆渊。 陆渊的眼神，锐利而深沉，如同一个神秘又可怖的陷阱，能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看她不回答，陆渊站了起来，说：“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王爷！”华莹却蓦然叫道。 “嗯？”陆渊停下离去的脚步。 “华莹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华莹斩钉截铁地说。“只要您吩咐。” 陆渊挑眉说：“太皇太后对你疼爱有加，你真的能下得了手？” “出嫁从夫，如果是夫君要我这么做，我愿意。”华莹眼里，充满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陆渊突然笑起来，说：“太皇太后可谓对你有知遇之恩吧？若不是她，你哪有今天？对她你都能下得了手，本王哪里敢被你叫一声‘夫君’？” 华莹面色蓦然苍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实在摸不透这个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本王给你一个忠告。你最好保佑太皇太后好好的，有她在，你还能有个庇护，如果她不在了……”陆渊冲她笑了一下。“你好好养伤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王爷……”华莹叫了一声，却再也无法挽留陆渊离去的脚步。 心里如同被撕裂般疼痛，华莹看着他毫无留恋的背影，眼泪滚滚落下…… “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我对你陆家，从无二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宁愿要个乞丐也不愿要我？为什么？为什么？” “乒乒乓乓！”塌几上的茶具被她扫落，碎了一地。 沧海阁。 陆渊按时回来用晚膳了。 但是，平时话多小动作多的青儿，却一声不吭，只安安静静地吃饭。 陆渊看了她好几回，问：“你今天怎么了？都不说话？” “你既去了琉璎水榭，就该用了晚膳才回来。否则，你那位侧妃得多失望伤心呢！”华青头也不抬地说。 陆渊回味过来，这丫头，难道是吃醋了？ 于是他解释道：“是母亲跟她说，我肯定会去看她。我总不能让母亲下不来台。” 华青还是不说话，只一个劲吃东西。 “少吃肉，多吃菜。”陆渊乐此不疲地给她夹青菜。 “不吃！”华青都扒拉到一边。 第180章 不愧是我老大啊！ 这动作，又被陆渊解读了：“别闹了，其实，我当初也不想娶她，当时的成帝陛下下了圣旨，没办法才接进府的。” “我哪有在闹？就是不爱吃素，喜欢吃肉而已。”华青没好气地说。“我一个乞丐，过去十几年，光吃青菜帮子了，如今好容易有肉吃，你怎么还忍心让我吃素？” “哦……好容易有肉吃，不想再吃素……”陆渊开始联想，眼神有些变质…… “你想什么！”华青一脚踹过去，正中他膝盖。 陆渊“噗嗤”就笑了，看着对面脸涨得通红的青儿，一时竟笑得有些停不下来的意思。 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正经…… 华青转过头，不理他了。 …… 对于华青来说，虽然是假打，她却被真禁足了。 用陆渊的话来说，都打出血了，不得养个十天半月的伤？ 再出去乱晃荡，岂不露陷了？ 于是，她只好在沧海阁里晃荡了。 陆渊每天早出晚归的忙着他的篡位大业，成日里也见不着个人影。有时候回来，她都已经睡着了。 这日子，的确够无聊的。 好在，她还是有兄弟的。 在华青“养伤”的第三天，墨予来探望她了。 来通报的，是个值守的陆林卫。 华青一听到墨四公子来了，顿时眼睛一亮，跟陆林卫说让他等会再出去放人进来，然后手忙脚乱地叫今夏给她换男装。 然而今夏不大会穿男装，华青又催得急，把她忙得是脸蛋通红，满头大汗，方才慌手慌脚地给她绑了胸，束了发，穿好衣服。 华青对那陆林卫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不能跟墨予泄露她是个女子的事情。 陆林卫回道：“姑娘放心，王爷交代过。” 墨予一放进来，就冲她埋怨：“哎哟喂老大，你这是在干什么？我来了你还用换衣服？而且换了这半天？” “我……刚才有点热，就没穿外衣，总不能穿着亵衣见人吧？而且，我这不是受伤了吗？穿得自然就慢。”华青陪着笑，有些心虚地说。 “穿……穿着亵衣？”墨予突然看向站在旁边脸红红的，额头还有微汗的今夏，顿时眼神一亮，一副明了的表情，哈哈笑道：“看样子，我来得不是时候啊！” 华青暗中骂了句娘。 “哎哟喂，你还不好意思了？咱们兄弟俩谁跟谁？在我面前不用这样！”墨予一脸理解的笑意。 “打住打住！”华青喝道。“今夏，你先都出去吧，我跟墨四爷说说话。” 然而，一向听话的今夏却没应。而是眉头紧皱地看着她。 毕竟，青姑娘是个姑娘，和墨四爷单独在屋里…… 当然，她知道这两人跟兄弟一样，可是，要是被人知道了……又是祸事啊！ 华青看她还不走，皱眉道：“你还站在这做什么？快出去吧，等会我会叫你。” “去吧去吧今夏！你在这，我们说话不方便！”墨予笑着冲她摆手，那眼神儿很是不正经…… 今夏看了他们一眼，很是心烦地出去了。 等她都走远了，墨予露出一脸坏笑：“你行啊！这才多长时间，居然就能把今夏丫头搞上手！不愧是我老大啊！” 第181章 干嘛老打我？ 华青恨不得撕了他的嘴，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你给我嘴上关门！这话要传到我师父耳朵里——” “哈哈！放心放心！绝对不会！我发誓！”墨予哈哈笑着，举手发誓。 发完誓，他又压低声音，一脸警惕地说：“不过，我听我娘说，今夏可是我姑姑给我表哥安排的通房啊！你……可千万小心着些，被我姑知道，可不得了！” “行了行了！”华青咬牙切齿地说：“上次跟你说，让你找赖三爷帮我道个歉，你去了没有啊？” “去了啊！当天下午就去了！”墨予说。 “他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就是客套几句。” “你有没有说下次再约？” “说了！” “他怎么说？” “你是怎么回事啊？”墨予怀疑地看着她。“我发现，你对那赖三爷，特别上心啊！” 华青暗中收敛了一下心里的着急上火，斜着他说：“不是对赖三爷上心，这要换了任何人，约了又不去，我都上心！这是做人的根本，你懂个屁！” “是是是！我就知道，老大最讲信用！”墨予对华青的佩服，从本事升华到了人格。 “你说再约，他怎么说？” “他就含糊呗，就说，好，好，到时候再说之类的。” 华青皱眉。 “老大，不用担心这个！他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啊？只要放句话，他敢不出来？”墨予一脸屌像。 “他是什么人……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华青没好气地问。 “不就是杏花楼的……gui公？”墨予挑眉说。 “那是表面的，实际上，他的身份……”华青欲言又止地看着墨予。 墨予凑上来：“他什么身份啊？” “青帮的三把手。”华青小声说。 “真的假的？”墨予眨巴着眼。 “要不然，我还用这般费心约他出来？” “不过，你约青帮三把手出来，要做什么？”墨予一脸懵懂。 “你白痴啊！”华青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青帮是什么地儿你不知道？三教九流，没有他们触不到的。想要办什么人、什么事，没有办不了的！只要跟青帮三把手有了交情，这以后咱们兄弟俩在道上不得横着走？” “可是……你现在也可以横着走啊？你是我表哥的徒弟嘛！”墨予摸着后脑勺说。 华青伸手又要打他，这回他机灵，闪了。然后一脸憋屈地说：“干嘛老打我？我说得不对吗？你在这洛阳地界上，别说洛阳，整个大瀚地界上，只要报上我表哥的名，哪里不能横着走？” 华青指着他，点啊点：“你呀你呀！就活该被你表哥削！” “怎么了嘛？”墨予一脸委屈。 “你还嫌外面那些人说我师父说得不够难听？什么国贼，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人人得而诛之之类的，我跟你说，你放清醒点，咱们要是打着我师傅的旗号，那一定是谦谦公子，朗朗乾坤，正义的化身。能干那些……熏儿小姐之类的事情？” 第182章 那位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墨予一听，顿时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再比如，咱们兄弟缺钱的时候，遇到事儿摆不平的时候，这些，都不能打着我师父的旗号，否则，不说别的，你姑姑就能剥了我的皮！你看我屁股就知道了！结结实实二十大板，就是她亲口下令打的！” “姑姑这些年……真是越来越糊涂。”墨予感叹。 华青继续说：“所以说，如果能交个青帮的哥们，那还是青帮三把手，青帮帮主的侄子！以后什么事儿不好说？” 墨予闻言，重重点头，点了又点，也不怕华青打他了，坐到她旁边，说：“老大，你的境界，真不是我能比得了的。” 华青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等我好了，我就给你带口信去，你再帮我约他，约好了来找我。”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墨予拍着胸脯说。 华青欣慰地笑笑。 此时她有种感觉，这个墨予，就是她准祖父玉皇大帝派下来拯救她的。 “对了老大，差点忘了正事，这是我给你买的补品。”墨予指指桌上放的几个包装得挺好看的盒子。 “嗯。你有心了！”华青说。 “我听说……”他看看外面，压低声音说：“你跟那位杠上了？” 华青斜着他：“你听谁说的？”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听说，你还……打她了？” “打什么啊！我那天有多惨，你没看到？”华青撇嘴。 “我可跟你说，那位，绝对不是个好东西！”墨予一脸同仇敌忾。 “哦？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吗？当初，本来我姐也要嫁给表哥的，两家人那是从小就说好的。结果，就是她，故意诬陷我姐推了她！偏我姑还信了，就这样……我姐现在嫁到了周昌侯府，过得……都病了好几回了，身子一天比一天不好。”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华青感觉有些同情他姐。 墨予继续说：“你要是真打她了，那可太解气了！你跟兄弟说句实话，打了，还是没打？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打！”华青说。“她就是故意陷害我！那琴箸点了我的穴，那娘们儿就拿我的萧，自己打了自己一棒子。然后把我扔太阳底下晒了一天，完了还说是我打的她！” “我去！又来只一招，上次我姐，也是这一招！”墨予一脸气愤。 “哼！”华青冷笑。“老子这次认栽了，再有下次，哼哼……” “行！老大，你但凡有什么需要兄弟做的，只管来找我！”墨予拍着胸脯说。“兄弟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绝不含糊！” 华青笑着点点头。 “对了，那二十板子打得重不重啊？有没有伤到筋骨？让我看看！”墨予这厮，说着就动手去掀她的衣服。 华青本来就趴在榻上装屁股痛，他掀起来倒是顺手。 华青她忙捂住衣服，鬼哭狼嚎地喊起来：“唉呀娘诶我的伤！你个死小子你别动我！” “老大你让我看看伤得怎么样啊！”墨予却掀得更用力了。 第183章 你只能跟我有肌肤之亲 “墨予。”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平稳无波的声音。 墨予回头一看，他表哥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其实他表哥平时总是这幅样子，但是今天，他总觉得有点格外可怕的意思。 仿佛空气突然变得沉重了许多，压迫得他心肝都沉甸甸的。 “表哥，你……你回来了！我就是来看看我老大。我我听说他受伤了。”墨予有些结巴地说。 “你可以走了。”陆渊脸黑得厉害，语气冰冷，连华青听了也心底颤了颤。 “表哥——” “下个月就是武考，你还有时间成天到处乱晃？这次你要再考不上，这临江王世子也不用做了！”陆渊说。 墨予低着头不说话。 “我让人送你回府，跟外祖母和舅母说一声，在武考之前，不许再出门！”陆渊又说。 “啊？表哥——” “出去！” 墨予很怕他，大气不敢喘一声，回头愁眉苦脸看了华青一眼，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华青和陆渊。 陆渊一步步走近她。 华青吓得三两下爬到角落里，蜷成一团说：“他不知道我是女的，他一直以为我是男的呢！” 陆渊停在榻前，说：“过来。” 华青摇摇头。 “你不过来，我就过去了。” 华青又慢吞吞地爬了过来。 陆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提溜到眼前，说：“青儿，我有没有说过，不许跟墨予拉拉扯扯的？” “刚才——” “有没有说过？”他强硬地打断她。 华青咬牙：“说过……” “以后，我不管你是扮男装还是扮女装，不许再跟任何男人有任何肢体上的，肌肤上的接触，哪怕是太监也不行！”陆渊很不讲理。 “你别太过份了啊！”华青瞪着他。 “你只能跟我有肌肤之亲，别的男人都不行，知道了吗？”陆渊不依不饶。 “谁要跟你有肌肤之亲？你给老子去死！”华青控制不住就骂他了。 陆渊脸黑得厉害，一字一句地说：“以后，不许再跟墨予见面！” “为什么啊！” “你说为什么？”陆渊反问。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华青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陆渊的气息冷得吓人：“你刚才跟他在干什么？” “我跟他什么也没干！”华青怒视着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我是个男人，说要看看我的伤而已！” “所以他还活着，你也好好的。”陆渊的声音冷如玄冰，一把将她仍到榻上。 华青一屁股跌坐在榻上，恨恨地看着他。 看她那近乎仇恨的眼神，陆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有些阴森地问：“你就这么想见墨予？” “我想见他，是因为我自来了洛阳，他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华青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眼眶莫名其妙就发红。“陆渊，老子是个人，不是你的私人所有物！虽然……虽然那次跟你回来的时候答应了你三个条件，但是，你不能连我交朋友的权力都剥夺了！” 第184章 这青姑娘总是这样，可咋整？ “还说老子？”陆渊赤果果地威胁。 “......”华青咬着下唇，没说话。 陆渊看她好像快哭了，气息总算收敛了一点，冲外面喊道：“今夏！” “奴婢在。”今夏出现在门口。 她早就在门外听了半天了，已然是心惊胆战！ “把她这身衣服换了！” “是！”今夏进来，拿女装、首饰，又是一阵忙活…… 换成女装的华青，陆渊貌似看着顺眼些了，坐到她面前，语气比刚才温和些说：“你扮成男装出去玩，我不反对，但是，你毕竟是个女子，居然跟一个男人孤男寡女在一个屋子里呆着，还在床上掀衣服？你要我怎么想？当没看到？” 你怎么想关我屁事！华青转过身，一言不发！ 她好不容易搭了一座接触赖三的桥梁，先是华莹给破坏了，如今陆渊还不准她再见墨予…… 她真想将这两人都砍碎了喂狗去！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要是我和一个女子这般，你不生气？” “我不生气！我巴不得呢！你爱找哪个女子找去！就是别管我就好！”华青冲他喊道。 陆渊一脸阴沉地看着她，转身就出去了。 这一走，他就不回来了。 一晚上都没回来。 第二天，华青趴在榻上，长吁短叹，很是烦躁。 “青姑娘，王爷要是回来，您跟他认个错吧！”今夏发愁地说。 “认个屁错！我有什么错？小题大做，小心眼！”华青没好气地说。 “当时您那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确不对。”今夏说。 华青瞪着她：“你到底跟谁是一边的？” “当然是跟姑娘您了！”今夏说。“不过，您想想，王爷生气，表示他十分在乎您，您不但不好好认错，还那样说……奴婢觉得王爷又伤心了，奴婢觉得……真的是您不对…..” “嘶！你个死丫头！”华青作势要打她，她却不闪不避。 “青姑娘，您就跟王爷认个错吧！老这样僵着，您自己也不好受不是？”今夏晃着华青的胳膊。 “谁说我不好受？我好受得很！”华青把她的手抖落了。 “从起床，您就叹了一百回气了！”今夏小声说。 “我是因为无聊！你以为我因为他吗？这成天关在屋里，都快闷死了！”华青烦躁地捧着脑袋说。 “哦……无聊啊？”今夏叹气。 青姑娘总是这样死鸭子嘴硬，可咋整？ “就是无聊。”华青闷闷的。 今夏终究是不想看到她这般不开心，想了想，说：“要不然，我们来玩六博吧？” 华青看了她一眼，说：“我不会。” 跟今夏玩，也太没意思了。她情愿睡觉。 “要不，您再去后院练练棒法吧！”今夏拿了她的萧，双手递到华青面前。 华青此时满脑子都充满着暴力，幻想着把陆渊和华莹一块乱刀砍死之类的，哪有心情练什么棒法？ 遂恨恨地说：“练什么棒法啊！练棒法有个鸟用！” “那，要不奴婢给您吹一曲萧，如何？”今夏还真有百折不挠的优良品质。 第185章 药蛤蟆草 华青有些意外：“你会吹箫？” “是啊！奴婢学过萧。”今夏见青儿总算有些兴趣了，捏着墨竹长萧，一脸献宝的表情。 “好，你吹一曲吧！”华青说。 于是，今夏就着手里的墨竹长萧，吹奏了起来。 还别说，今夏吹得还真不错！ 这箫声听着悠扬动听，荡气回肠，令人心神平和，昏昏欲睡…… 一曲吹完，华青快睡着了，今夏却皱着眉头，放下萧就去端水杯簌口。 很明显，人家嫌她的萧脏。 好吧，她成日里拿它练来练去，也许沾上了她的汗味。 今夏漱完口，皱眉说：“奇怪，墨竹做的萧，本应有股清香。这萧却有股怪味，把原本的清香都盖住了。” “怪味？什么怪味？”今夏奇怪地问。 “一股……腥膻味。”今夏说。 “腥膻味？”华青倒是奇怪了，她就算用汗手拿过这萧，那也是在萧的中间部位，而且，她的汗水味，顶多有点咸，怎么会腥膻？ 她又不是羊！ 她伸手：“拿过来我闻闻。” 今夏把萧递给她。 华青将那墨竹长萧放鼻子边闻了闻……还真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皱眉直起身来，说：“把熏香灭了。” 屋里点着荼芜香，虽是淡淡的，却有掩盖其他异味的作用。 今夏依言而行，将荼芜香给灭了。 等空气中完全干净了，华青再次闻了闻。 闻完了，她又舔了舔。 蓦然，她将那墨竹长萧用力地拍在桌子上。 今夏被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药蛤蟆草……这萧，在药蛤蟆草药水中浸泡过！” “药蛤蟆草？那是什么啊？”今夏不解地问。 “药蛤蟆草，跟砒霜、鹤顶红等药同一级别，是市面上不准售卖的禁药，它还有个名字，叫做……绝育草！”华青冷然说。 “什么？”今夏惊叫。“绝育？” “绝育！”华青看着那萧，眼神深寒：“我若日日与此萧接触，不出半年，就将回经绝育。” “简直……太……太……”今夏气得说不出话来。 “更厉害的是，这药水还会挥发，一旦混合了雄黄和白檀的气味，就如干柴遇烈火，只要在这个屋子里放上一个月，我们两个女子，就都可以绝育了！” “雄黄？白檀？”今夏看了看周围。“还好，这屋里没有这两样东西。” 华青从身上将那避暑香珠的香囊拿出来，扔在桌案上，说：“这避暑香珠里，正好就有雄黄和白檀！” 今夏这回是真的惊吓到了，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退好几步，捂着嘴和鼻子，一脸惊恐地说：“我我我刚才用嘴碰它了，以后是不是生不了孩子了？” “没那么快。”华青说。“这是慢性药物，总要长期接触才会有效。还好发现得早，还好，还好。” “我马上把这脏东西拿出去丢了！”今夏咬咬牙就要上前。 “等等！”华青叫道。 “怎么了？”今夏问。 “你先把这避暑香珠拿到你房间去收好。” “啊？”今夏不敢拿。 第186章 她不是小翠儿，她是华莹 “这东西没有害处，而且对身体很好，你放心。”华青将香囊递给她。 今夏战战兢兢地接了，拿去放到西厢房里去了。 华青看着眼前的墨竹长萧，深呼吸。 她原本以为，小翠儿就是得不到陆渊的宠幸，心里不平。她不敢找陆渊的麻烦，找找她的麻烦出出气，也是正常。 没想到，竟然……用药物来害人。 她爹在教她们医术的时候，每天第一堂课，永远都是让她们背诵《医经道德篇》，小翠儿都忘了吧？ 不！那个女人，不再是她的小翠儿，她是华莹！ 等今夏回到正屋，华青正盯着那墨竹长萧发呆。 “青姑娘，这墨竹长萧既然会挥发味道，您还是……离它远些吧！对了，不如，我们就把它弄破，然后跟王爷说练功的时候弄坏了，直接扔了吧。”今夏皱眉说。 “不行。”华青回答。 “为什么啊？”今夏感觉肚子都在颤动了。 问完，华青还没回答，今夏却又一脸恍然大悟地想到了：“哦！我知道了！我们要留着证据给王爷和夫人！安宁侧妃让您在太阳底下爆晒了一天，这还不够，竟然还在墨竹长萧上做了手脚！她……她简直是太恶毒了！我们一定要告诉王爷和夫人，请他们做主！” “不是！”华青却说。“这萧浸了禁药的事，就我们两个知道，不要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啊？”今夏一脸不忿。 “原因有二。第一，毕竟不是在交接的第一时间发现的，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安宁侧妃干的，她们完全可以说，这是我的栽赃陷害。”华青说。 今夏咬咬唇，没找到反驳的理由。 “第二，让她以为她的计策得逞了。这对我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为我若不能生孩子的话，永远都是个侍妾，对她的地位不会构成任何威胁。以后，她或许会对我少些忌惮，我们的麻烦也少些。”华青继续说。 今夏还是找不出理由反驳。 但是，她心里就是很难受，很憋屈，她一脸悲愤地问：“我们告诉王爷，王爷一定相信您的！” “他相信又如何？之前他也相信我，不也没拿她怎么样吗？” “那……您被她这般暗算，就这样算了吗？”今夏实在不甘心。 “我知道你觉得憋屈，这种哑巴亏吃着，谁也不觉得爽！”华青说。“但是……今夏，你相信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就当……” 就当是了了上辈子她跟小翠儿之间的那段情份吧！ 还有就是，她在这摄政王府呆不了多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希望她这番以为得逞之后，能够见好就收。 否则，她华青的手段……现在的华莹不知道，但过去的小翠儿是知道的。那绝不是一只花蜘蛛的事了！ “今夏，我在这摄政王府里，举目无亲，就你可以依靠而已。”华青对今夏说。 今夏是个感性的姑娘，听到这话，眼眶立刻红了，说：“青姑娘，您有什么要奴婢做的，奴婢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去做！” 第187章 再也不会回来了 华青点点头，说：“你能不能想办法，偷偷做出一支一模一样的墨竹长萧？” 今夏立马点点头说：“这个容易！我去找我爹，他会做！” “他会做萧？” “是啊！他很会做萧或是笛子之类竹制的东西，我会吹萧，也是我爹教的！” “可是……他能帮这个忙吗？” “能！一定能！奴婢没有娘，也没有兄弟姐妹，我爹从小很疼我，他一定会帮这个忙的。” “那就太好了，此事越隐秘越好，就麻烦你跟你爹打个招呼，只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不要说出去才好。”华青说。 “这个您放心。奴婢知道！奴婢这就回家一趟。墨竹并不难找，我爹干活的速度也快，只要我爹没什么事耽误，傍晚奴婢回来的时候，就能带回来了！” 华青点点头，说：“谢谢你，今夏！” “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为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说谢谢的话，是折煞奴婢了。”今夏说。 华青有些欣慰地拍拍今夏的脸蛋，说：“去吧。去跟秦管家说，我差你出去帮我采买些女孩子用的东西。你就顺便回家看看你爹。” “是。”今夏说。“可是，奴婢要买些什么呢？” “你看着买就是。”华青说。“来，我给你钱。” 说着，华青打开床榻一头的红木漆画箱子，准备拿钱给她。 沧海阁着火那次，她拿着一两金出去住了一晚上客栈，找回了九百钱，包括当时采买的化男妆的东西，都放在这箱子里，算是真正属于她的私人物品。 不过，今夏却是个有钱的丫头，对她说：“青姑娘，先不用给奴婢钱，等奴婢买完了回来，看看一共花了多少，您再给奴婢吧。” “也好。”华青点头，将墨竹长萧用手绢包了，递给她：“你用个盒子将这墨竹长萧装起来带出去，到时候，就不用再带回来了。烧了就是！” 今夏点点头，捏着手绢接过去，一脸又怕又厌的表情。 琉璎水榭。 华莹做了个梦，醒来后，一直靠坐在床头，一言不发。 “侧妃，您怎么了？”琴箸问。“您从刚刚醒来，就一直不说话。可是魇着了？” 华莹摇摇头，似要将梦里的情景都甩开。 刚刚，她竟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她和华青跟着帮主一起学医，每天第一件事，都是高念《医经道德篇》。 华青摇头晃脑地背着，还趁她爹不注意，偷偷跟她做鬼脸…… 那时候的日子……其实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只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侧妃，夫人派人送来了百年人参熬的鸡汤，我已经热过了，您喝一点吧？”琴箸说。 华莹摇摇头。 “您喝点补补身体吧！这都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都瘦了一圈了。”琴箸皱眉。 “没胃口。”华莹身着精致的纯白蚕丝亵衣，半躺在精雕红木床上，毫无精气神。 “您何必如此自苦呢？”琴箸说。“沧海阁那头，可是每天人参、燕窝地补着！若她一个卑贱的乞丐好吃好喝地痊愈了，您却病倒了，她说不定还要笑话您呢！” 第188章 她想要搜奴婢的包 华莹垂下眼眸，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有王爷护着她，宠着她，她可不在笑话我吗？” “她是个什么东西！”琴箸很是气愤。“就她一个乞丐，要不是王爷提拔她，她跟您当垫子踩都不配！” 华莹嘴角浮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安宁侧妃，您说，那避暑香珠……她会不会戴在身上？”琴箸压低声音说。 华莹眼神闪了闪，突然说：“把鸡汤端过来吧！” 琴箸忙盛了碗鸡汤端过去，面带笑容说：“您能想通最好了，不管怎样，身体才是本钱，只有您把自己养好了，养得漂漂亮亮的，才能心想事成啊……” “你说得没错！本侧妃得赶紧养好了头上的伤，好生去探望探望她。不是说，二十板子打得不轻，背后都是血么？” 琴箸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要去看看，她究竟有没有在用那避暑香珠，如果没用，还得想点其他的办法…… “对了，今天晌午时分，今夏出府去了，说是那位派她出去买东西。” “买什么东西？”华莹问。 “这个不知道。” 华莹皱眉：“好好盯着些。” “您放心。”琴箸说。 沧海阁。 眼看太阳已经落山了，今夏还没回来。 华青正想着是不是今夏她爹那里出了什么问题，结果，她就跟在陆渊屁股后面回来了。 她背上背了个长布袋子，手里还捧了个漂亮的檀木盒子。 华青猜想，新做的墨竹长萧，肯定就在她背上的长布袋子中。 果然，趁着陆渊进屋去换衣裳去了，她敏捷地从里面抽出一根黑乎乎的长萧来，悄咪咪地递给了华青。 华青接过去一看，还真是做得一模一样！ 将墨竹长萧放鼻子边闻了闻，一股竹子的清香，很是好闻。 两人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今夏就说：“青姑娘，您要的东西我买来了。这是洛阳城里最好的胭脂铺子的妆奁盒子，里面脂、泽、粉、黛齐全。您看看？” 华青打开那盒子一看，里面的东西还真挺齐全的。 “好，有劳你了。”华青说。 “还有这个。”她又解下背上那布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几根胖胖的芦粟（糖高粱），砍得跟墨竹长萧一样长。 “这是我爹自己种的，特别甜，奴婢特地带了些回来给您尝尝。”今夏冲华青眨眨眼。 这丫头还挺聪明，将墨竹长萧混在芦粟里拿进来。 华青笑眯眯地接过一根来，剥了皮咬了一口，果然很甜…… “青姑娘，刚刚奴婢回来的时候，在二门那边碰到了琴箸。”今夏在她耳边低声说。“她想要搜奴婢的包。” “什么？”华青皱眉。 “她说，为了王爷的安全，外面的东西不能随便带进来，她要检查检查。奴婢当然不愿意，她还差点动手，幸亏这时候王爷回来了……”今夏的声音，只有华青能听见。 “这个死奴婢……”华青微眯着眼睛。“早晚有一天，老子得收拾收拾她……” …… 陆渊换完衣服出来，就看到青儿盘膝坐在榻上，一边吃着芦粟，一边问：“这妆盒多少钱，我给你。” 第189章 你是想跟我借钱。 “一共两贯，本来是两贯零三十个钱的，奴婢给讲了三十钱下去。”今夏一脸“快夸我吧”的表情。 两贯…… 华青有些困难地咽下嘴里的甜水，吐出渣子。 她那盒子里，一共只有九百钱。 这可丢人丢大了，丫鬟给她买了个妆盒，来找她报销，她没钱给人家…… 她不由看了陆渊一眼。 他一日一夜没回来，刚刚进来的时候，青儿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 现在知道看他了？ 陆渊只当没看见，神色淡淡地走到她对面坐了。 今夏赶紧给他上茶。 “那个，今夏啊，别上这个热茶了。你去帮王爷弄点冰茶来。你没看到，王爷为国操劳，嘴都起皮了呢！”华青说。 “哦，好。”今夏格外轻快地去给陆渊弄冰茶去了。 华青又偷偷看了陆渊一眼，他还是神色淡淡的，不理她，也不说话。 她做了好一阵心理斗争，叫道：“那个……王爷。” “有事？”陆渊看了她一眼，很冷淡地问。 “其实昨天……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华青说。 这事她分析过了，这么下去的确不是个事，要想见墨予，还得从陆渊身上着手才行。 “你哪里不对？不都是我的错吗？”陆渊冷冷地问。 本来就是你的错！ 华青放下手里的芦粟，站起身来挤到陆渊旁边去，一脸诚恳地说：“我认真检讨了一下，我们做乞丐的，男男女女混在一块要饭是常事，所以，有些缺乏那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意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记住这一点的！” “是吗？” 她巴巴地点头。 “你突然这样……”陆渊斜着她。“会让本王觉得，你是想跟我借钱。” “啊？呵呵…….王爷真是英明。那个……我现在，大小也是个侍妾是吧？你说让个丫头帮我买了个妆盒，居然花了两贯！我这钱不够……” “你买那妆奁盒子干什么？”陆渊问。 “化妆呗！还能干什么？难道还买回来吃？” “为何要化妆？” 嘶……这人怎么回事，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华青又答：“女人化妆还用问为什么吗？当然是为了更漂亮！” “不用化。”他断然说。 “啊？” “就这样正好。”他的目光掠过她漂亮的眉眼，脸蛋，柔软的嘴唇，心里一阵躁动。 她挤在他旁边坐着，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少女幽香钻入他的肺腑……这丫头，他真想弄死她算了。 “买都买了！”华青说。“您借我两贯钱吧……要不然，怪没面子的！” 陆渊微微勾唇，意有所指地看着她：“你向来机灵，知道该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华青一看到他那种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她就装不懂。 “取悦我。把本王伺候高兴了，不止可以给你钱，墨予武考以后，你也可以跟他继续来往。”陆渊宽宏大度地说。 华青眼前一亮：“当真？他什么时候武考？” “下月中旬。” 下月……那可快了啊！ 第190章 来，再来一次吧！ 可是，他这个要求也太无耻，太下流了！ 华青忍着一脚将他踹飞的冲动，露出个羞涩的笑容来：“这……要怎样才能取悦王爷您？” “你以前不是做过吗？做得还不错。”陆渊挑明了说。 “我……又不是那青楼女子！还得靠出卖色相换钱吗？”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陆渊四平八稳地说。 华青认真想了想，这出卖色相，和可以见墨予，还可以借钱以免在丫鬟面前丢面子丢威信…… 她同意了。 反正她每天都要被他又亲又抱又摸的，这主动和被动有毛区别？ “我……我亲你一下，可以吗？”她咬咬牙说。 “好。” 于是，华青鼓起勇气，撅嘴冲他的脸亲了下去。 亲完了觉得有点粘巴巴的，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吃了糖高粱，还没擦嘴呢。 “抱歉，刚刚吃了糖高粱，没擦嘴，有点黏。”华青抱歉了一下。“我漱个口，重来吧。” “不用了。”陆渊却离身体微微往远离她的方向倾斜了一下，说：“回你那边坐着去。” 他好像嫌弃自己了…… 原来，被人嫌弃的滋味，还挺不好受…… “别呀！我已经擦干净了。你看！”华青就着茶水簌了口，用手绢好生擦了嘴，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瞅着陆渊，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表示已经甜而不粘，又柔又润：“来，再来一次吧！” 陆渊突然就伸手一挥，两扇大门“呼”就关上了。 华青被他吓了一跳，然下一秒，她已经被陆渊强势拉入怀里，炙热的吻落下来…… 彼时今夏正端着茶水，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还没走到门边，门“哐！”地一声关了。 她被吓得抖了抖，急忙到门边听了听，里面传来的声音：“啊！你干嘛？唔唔唔……说好只亲一下！你个色狼！我我正来月事呢……” 呵呵呵！今夏咧嘴笑了，高高兴兴端着茶水回去了。 华青被陆渊按在榻上，衣衫已经半褪。 然后陆渊就发现……她真的来月事了。 算算，上月也是这几天…… 他放开了她，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眼神似恨不得要吃了她。 华青在他那吃人的目光下把衣裙归位，堪堪咳了一声，小声问：“钱呢？先给我钱吧！等会今夏该进来了。” 陆渊看着她脸蛋羞红的小模样，穿衣服时那若隐若现的冰肌玉骨，还有那绝美的弧度……伸手从衣袖里摸出钱来，拍在华青面前。 华青低头一看，三个钱。 三个大钱。 “什么意思？”她目瞪口呆。 “在本王这里，向来赏罚分明。”陆渊看着她。“你刚刚的表现，就值三个大钱。” “我我……这不来那啥了吗？”她一脸憋屈。 “你的意思，等你‘那啥’走了以后，可以？” “不不不，不是……”华青急忙摆手。 陆渊脸更黑了些，伸手将那三个钱当中的两个拿了去。 桌子上，只剩下一个大钱了。 华青彻底火了，捡起那个大钱就扔回给他：“陆渊！你耍老子？老子堂堂……主动亲了你，还被你又摸又脱的，就值一个大钱？” 第191章 这么多年过去，还想着呢？ 陆渊皱眉，伸手凌空一弹。 “嘣！”地一声，华青额头一痛。 “嘶！你干嘛？”华青捂着额头怒道。 “再说脏话试试！”陆渊饱含威胁地说。“下次就不是轻飘飘一个脑瓜子了！” “你有内力了不起啊！”华青怒视着他。“我也会内功心法！早晚有一天，等我修出内力，我非得把你绑了，卖……” 说了一半，她惊觉自己愤怒之下几乎要说错话，顿时住了嘴。 “卖？卖到哪里？”陆渊问。 以前她就想把他卖到南风馆，难不成这么多年过去，还想着呢？ “哼！”华青转过头，不理他了。 陆渊看着这个只能看不能吃的，心里也是憋着一股邪火，索性就眼不见心不烦，转身进屋去了。 “小气鬼！吝啬鬼！大色狼！”华青冲里面数落了好几声，看着掉在对面榻上孤零零的一个大钱，又看看桌子上的妆奁盒子，心想，下次再让今夏出去买东西，一定要跟她说明白了，不能高于一百钱，不，五十钱…… 哎！烦死了！ 要是能出去就好了，赌上几把，什么钱都有了……. 最终，她只能跟今夏说实话，说自己只有九百钱，让她先拿着，等过两天有钱了再给她云云。 今夏听了只是笑，也不知道究竟在笑啥…… 第二天一早，陆渊照例早起，穿戴好出到外间，他诧异地发现，青儿竟然不在。 以往这个时辰，她正睡得跟小猪一般。 将内力运至耳部，凝神寻了寻她的气息，他又回到里屋，朝窗外看去。 天气还没开始转凉，晚上都是开着窗户睡觉。 他一眼看到，青儿盘膝坐在后院甘草丛中，正在打坐。 他挑挑眉，昨晚她说，她也会内功心法，难不成真的会？ 他悄无声息地从侧门出去，走到她面前。 她盘膝而坐，双手虚虚环扣于胸前，呼吸均衡，神色专注，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陆渊笑了笑，说：“你练的是内经，谁教你的？” 内经，是最基本的内功心法。 华青被他吓得一个哆嗦，蓦然睁开眼，说：“你不知道练内功的时候被人打扰，容易走火入魔的吗？” 陆渊嗤笑：“走火入魔？那也得有内力啊！你有了吗？” “早晚会有的！”华青没好气地说。 “嗯，我相信你。”陆渊说。“十年八年以后，你一定会修出内力的！” 其实，华青知道，陆渊说的是事实。 修炼出内力，谈何容易？ 这样的世道里，尚武之人着实不在少数。 但有内力的，其实只是凤毛棱角。 前世她在二十岁的时候修炼出一丝内力，那是在他老爹成日里给她吃各种舒经通气的珍贵药物才修炼出来的。 后来还没怎么增强，就被楚怀给杀了。 这一世……老爹下落不明，她自己也没钱去买什么珍贵药材吃…… 陆渊倒是有钱，可是他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给他睡，给他生孩子，他就给她钱花。 要不然，就一个大钱赏过来…… 这世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哎！ 第192章 九鼎道 “我问你，谁教你的！”陆渊加重语气。 “你想知道？”华青眉梢微挑着问。 陆渊只看着她，不说话。 “给我两贯钱，我就告诉你。” 陆渊被她幼稚的模样逗笑了：“算了，不用告诉我了，本王允许你有自己的秘密。” 华青瞪了他一眼，闭眼继续练功，不理他了。 陆渊却不走，看着她那认真又努力的小模样，继续问：“你就这么想修炼出真气，突破至气境？” “废话！” “你一个女子，一不需要去打仗杀敌，二不需要扬名立万。只需有个健康的身体，能够生儿育女就够了，何必非得求武功上的突破？”陆渊问。 华青送了他个白眼：“要是普通人家，自然不需要，可你这摄政王府是什么地方？你陆渊是什么人？我想要好好活着找到我爹，就得武功高强能够自保，要不然，随随便便一个丫鬟就能欺负我，我情愿去死！” 陆渊看她坚决得很，挑了挑眉，转身走了。 华青的身体，其实早就比刚附身上来的时候强多了。 她在十来天前就开始趁着陆渊不在，尝试打坐修炼内功。 不过，这么些天以来，丹田之内一直没半点气息。 不！其实，她连丹田都还感觉不到，她只能感觉到肚子饿，肚子饱，肚子疼……等等。 被陆渊这般奚落一番，华青心里憋着的那股劲突然就泄了，她突然感觉自己在做无用功……心好累。 陆渊下午回来后，就见她无精打采地半躺在榻上，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怎么了？”陆渊问。 华青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就我这个练法，十年八年也不见得能修炼出内劲来。” “算你有自知之明。” 华青凉凉地看着他。 “走吧。”陆渊说了句。 “走？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卖什么关子啊？” “不去就算了。”陆渊说着就要走。 “去去去！”华青忙蹦起来。“不管哪里我都去！成天闷在沧海阁里，我都快长绿毛了！” 陆渊转身先出去了。 “诶，我要换男装吗？”华青冲他喊。 “不用。去白云山庄，你庄大哥的地方。没有外人。” 白云山庄，山庄……一听就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哟嚯！终于有好玩的了！华青立刻来了精神。 沧海阁门口，停了辆马车。 华青跟在陆渊身后，偷偷摸摸地上了马车，一路往府外跑去。 路上，华青想起陆渊介绍庄青翟的时候说，那是他师弟。 于是，她问：“王爷，那庄大哥是你师弟啊？” “嗯。” “你们师出何门何派？” “说了你也不知道。”陆渊说。 “说说呗！万一我知道呢？” “九鼎道。” “九鼎道？”华青瞳孔蓦然放大。 她自然知道九鼎道。 事实上，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九鼎道。 天下最神秘、厉害的道派。 大瀚国极为崇尚道学，二百年来，形成了三大道派：太平道、天师道与九鼎道。 太平道尚医，布医施药，广得人心，曾经是民间最为广泛信奉的道派。 谁料，后来那太平道称“龙脉已绝，天下易主”，竟造起了反，弄得民不聊生。 那便是太平道之乱。 第193章 不是让你坐对面去吗？ 成帝和平帝，都是死于太平道之乱。 华青和楚怀，也是在太平道之乱中，变成了乞丐。 天师道擅布阵炼丹，降妖伏魔。 在那场动乱中，天师道坚决维护皇权，协助朝廷剿灭了天平道，成为了如今大瀚最大的道派。 在华青死之前，听说天师道的弟子已然数万之多…… 但，无论是太平道，还是天师道，在人们心目中，都不是最厉害的。 最厉害的道派，乃九鼎道。 关于九鼎道，有很多神秘的传说，有的说那九鼎道人能上天入地，有的说他能长生不老，有的说他已经位列仙班…… 总之，九鼎道在大瀚老百姓心目中，是远红尘，近仙神的存在。 她没想到，陆渊竟是九鼎道的弟子！ 陆渊问她：“你听过九鼎道？” “谁不知道九鼎道啊！”华青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传说，那九鼎道人是神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她一急，就一屁股挪到了陆渊旁边，扯着他的衣袖直晃。 陆渊皱眉：“坐对面去！” 她一靠近，那股独属她的气息侵入陆渊的感官，陆渊就觉得心里有股隐隐的躁动。 想办她的躁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每天都想早早地回家见她，见到她，就忍不住想亲她抱她，亲了抱了，却觉得仍不满足，想要更多…… 以至于，如今她一靠近，他就不由自主往那方面想。 “哦……”华青感觉自己又被嫌弃了，挪着屁股坐回了对面，表情有些……不乐意。 陆渊缓缓深呼吸，压下心里的躁动，说：“这世上，没有神仙。” “有！”华青脱口而出。 她就是神仙啊！ 她是玉皇大帝他老人家的准孙女儿呢呵呵！ 而且，她是亲眼见过阎罗王的，还打过地藏殿小鬼儿的后脑勺…… “你怎么知道有？你见过？”陆渊问。 “我……”华青眨巴两下。“我以前听那说书的说过，天上有很多神仙！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还有七仙女什么的。说得可真实了！你说，要是没有神仙，这些东西，都是人杜撰出来的不成？” “就算有神仙，他们也不存在我们这个世界。”陆渊说。 “反正，你的意思是，那位九鼎道人，他不是神仙呗？”华青颇为失望。 “嗯。” “你见过他？” “嗯。” “他长什么样？”华青问。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要是有机会，带你上昆仑山。” “真的？”华青一兴奋，又挪到了陆渊旁边，伸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真的可以带我去昆仑山吗？听说那是仙山呀！天上飞着仙鹤，水里住着神龙呢！” 陆渊转头看着她，却不说话。 “怎么了？” “我不是让你坐对面去吗？”陆渊的声音微沉。 “哦……对不住，我这一兴奋，就忘了……” 她抬起屁股，准备坐到对面去。 岂料，陆渊突然就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拉。 华青跌落在他膝盖上，被他环在怀里。 “呃……”不是好好地说昆仑山吗？华青淬不及防，有点愣愣地看着他。 第194章 小嫂子 陆渊低头吻了下去。 他含住她的唇，深深浅浅，缠绵悱恻地吻着，直到她快要断气方才放开她。 青儿眼里含着水汽，嘴唇红红润润的，脸蛋因动情而红彤彤的，还有那阵阵撩动他心弦的暖香…… 该死！ 陆渊又突然将她推出去，让她坐在了对面。 华青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连昆仑山的事情都忘了问…… 白云山庄位于洛阳城郊的白云山上。 绿树掩映中，隐约可见一片古朴的建筑，很有些深远宁静的意境。 路倒是好走，青石铺成的一条，马车拉着，可直接驶上山。 一下车，就见到庄青翟站在门口，带着一脸可疑的笑容。 “哈哈哈，今天贵客登门啊！”庄青翟打着哈哈。“欢迎欢迎！欢迎小嫂子来到白云山庄。” 小嫂子？ 华青对这个称呼很不感冒，但是，这是要借人的地盘玩耍，她便一脸严肃地行了个福礼：“庄大哥，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快进来吧！”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华青正准备往里走，陆渊却突然牵了她的手，拉着她往里走去。 让华青扮了男装去调戏美女还行，这般被男人牵着走的情况……华青看了庄青翟一眼，见他那一脸兴味的笑容，感到一阵阵窘迫。 庄青翟应该是早知道他们要来，准备了极为丰盛的晚餐。 烤黄羊、烤獐子、炙兔子、炖鱼、野鸡炖野蘑菇……还有美酒。 这么多美食，配着美酒，华青不由酒瘾大动。 碗筷摆上桌，陆渊和庄青翟面前各有一只酒杯。 华青面前，放着一杯奶。 “这是牛乳，庄子里的人挺会弄，放了些蜂蜜什么在里面，很好喝的，你尝尝。”庄青翟热情地跟华青说。 “我想喝酒。”华青舔舔嘴唇说。 “不行。”陆渊看了她一眼。“女孩子喝什么酒？” “就一小杯，可以吗？”华青眼巴巴地看着陆渊。 其实她酒量很好的！一般人绝不是她的对手。 “不行！”陆渊断然拒绝。 华青幽怨地看着他。 “师兄，我这酒都是山上的果子酿的，给她喝一点，不碍事！”庄青翟看她实在想喝，给她拿了只杯子，满上。 华青眼前一亮，端起来，一饮而尽。 “哇！好酒啊！清冽不俗！”华青冲庄青翟竖起大拇指。 “你庄大哥酿的酒，可是很醉人的。”陆渊皱眉。 “我酒量很好！”华青伸手又去拿酒壶。 “先把牛乳喝了。”陆渊按住她的手。 真像个婆婆妈妈的老头！ 华青对他翻了个白眼，将那牛乳一仰而尽。甜滋滋的，奶味很浓，倒真是挺好喝的。 庄青翟殷勤地给她斟满酒，端起酒杯说：“来，欢迎师兄和小嫂子来白云山庄！咱们先来干一杯吧！” “好！”华青很痛快地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庄青翟一见乐了，很热情地给她夹菜：“来来来，小嫂子，尝尝我们白云山的野味。” 华青尝了尝，哈，真好吃！ 华青拿起酒壶给三人满上，说：“庄大哥，你这里酒好喝，菜好吃，空气清新，景色如画，真真是个好地方啊！青儿敬你一杯，感谢庄大哥的款待！” “好！”两人又干了…… 第195章 比划个二 陆渊见她喝酒的模样倒是兴致勃勃，利落干脆，也就干脆不管她了，她要想喝就喝吧…… 半个时辰之后。 华青站在桌前，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满脸红光地说：“……那陈恶霸，号称长沙一霸！欺男霸女，强吃强占，老百姓都恨透了他，可恨当官的护着他，谁敢告他谁倒霉，百姓们都敢怒不敢言呀！老子气不过，就和楼二两个人，半夜溜进了他家，把他给一刀抹了脖子，再把他家最值钱的东西都给偷了出来，分给那些被他害了的人家……” 庄青翟挪了挪凳子，挨着陆渊坐着，感概不已地说：“没想到，小嫂子喝了酒，是个说书的苗子啊！” 陆渊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华青见两人靠一块说悄悄话，问道。 庄青翟贼头贼脑地笑了笑，说：“小嫂子，你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竟是个行侠仗义的女侠呀！失敬失敬！” 华青摇摇晃晃地坐下，眼神迷离地说：“那是！本女侠一身打狗棒法，出神入化，神出鬼没，行侠仗义，铲锄恶奸，而且……” 她伸手就揪住陆渊的衣袖，一脸自得地说：“庄大哥，你知道吗？我也跟你一样，是个大夫呢！” 陆渊看看她揪着自己袖子的手，凉凉地说了句：“是吗？” “是啊！我的医术，可是很厉害的！我们隔壁刘大妈，管我叫大瀚小扁鹊！”华青继续揪着他说。 “这么厉害？”陆渊一动不动地问。 “当然！对了，你们知道现在市面上治痢疾那方子是哪来的吗？”华青大着舌头问。 “哪来的？不会是你发明的吧？”陆渊凉凉地问。 “对啊！那就是我发明的！”华青一副“你真聪明”的表情。 “哈哈哈！小嫂子，你可真是吹牛不打草稿啊！”旁边庄青翟的真身忍不住哈哈大笑。 “吹牛？”华青皱眉。“我从来不吹牛！真的是我发明的！” “那痢疾方子，是回春堂张神医发明，因为这个方子，他还得了朝廷五十金的赏赐，进了太医院呢！正是我的同僚。”庄青翟说。 “张神医？什么玩意儿张神医？”华青冷笑。“你该不会说张大福吧？” “张神医名满天下，名字的确叫大福。”庄青翟说。 “我呸！”华青一肚子气愤。“那是老子发明的！老子当年得了痢疾，快拉死了，就迷迷糊糊自己抓了些药吃，结果，抓错了两味药，却把痢疾给治好了！后来，我就把那方子以二两金的价格卖给了回春堂。” 她伸出两个手指头，比划个二。 “当时我就想啊，那一副药也就二三十个钱，二两金他得卖几百副药才能赚回成本！这价格挺公道的！谁知道，那张大福他得了这方子，竟然就坐地起价，不开方子不抓药，只卖现熬汤药，而且，一碗汤药竟然收两千钱！老子气不过，跑去找他理论，让他给我加钱，结果，他不但不加，还放狗咬我！” 第196章 等你们都死了 华青说着说着，就咧嘴笑了起来，又扯着陆渊的衣袖说：“庄大哥，你猜，后来怎么滴了？” 假庄大哥没说话。 真庄大哥呆愣愣地看着她。 “后来，老子就趁着晚上，将那方子挨个医馆投了一份，还贴了个告示，说痢疾药只值二十几钱，让老百姓不要再去回春堂上当受骗了。那张大福气不过，找地痞流氓来收拾我，结果我爹他们就从外地回来了，一气儿地把那些地痞流氓并张大福一起赶出了襄阳！” 陆渊眼神一凝，她爹？ 她不是说从没见过她爹吗？怎么冒出她爹来了？ 庄青翟看她说得生动又活泼，表情怪怪的：“小嫂子，你说的是真的？” “呵呵呵！王爷，看你那表情，你不信是不是？”华青指着庄青翟说：“不信就对了！这事丢人！我谁也没告诉！所以，除了阎罗王和张大福，世上没人知道方子的来源。” “得！连阎罗王都出来了！”庄青翟笑着看向陆渊。“我看她说得跟真的似的，还差点信了呢！” “阎罗王怎么了？阎罗王在老子面前，他也跟孙子似的！腰都直不起来！”华青笑得很是得意。“你们见过阎罗王吗？那家伙，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愁眉苦脸那模样，跟只窝窝头似的……将来，等你们都死了，我带你们认识认识他，让他帮你们投个好胎！” “噗嗤！哈哈哈！”庄青翟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噗嗤笑了出来，笑得又停不下来。 陆渊转过头去，感觉怪没面子的。 华青看着那个大笑的陆渊，怎么看怎么不对头，这前仰后合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跟陆渊不搭调，倒是适合庄青翟的风格？ 她甩了甩脑袋，眼前模糊的人影稍微清晰了点，得，那个大笑的，就是老庄。 她有些讪讪地放开了陆渊的衣袖，说：“哈，那个，刚刚认错人了，我好像是有点喝多了！看人都重影……这身子的酒量，实在是不及我原来的十分之一啊哈哈！怎么还没喝就醉了呢？” 这身子的酒量？不及原来的十分之一？ 陆渊看她的眼神再次深凝。 “没醉没醉！”庄青翟兴味正浓着，又给她倒了一杯酒。“那个，小嫂子，咱们还没玩尽兴呢！咱们来划拳，可好？” “划拳？好啊！谁怕谁？来来来！输了的喝酒！”她站起来就要开划。 “等等！”庄青翟又说。“输了喝酒有什么新鲜的？咱们换个玩法呗？” “换什么？” “输了的，要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庄青翟一肚子坏水儿。 “好啊！没问题！”华青当场拍板。 陆渊看了庄青翟一眼，没有阻止。 于是两人划了起来，第一次是庄青翟输了。 华青问了他个问题：“你喜欢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庄青翟当即眼神闪烁地说：“我没有喜欢的女人，我很纯洁的！” 华青“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还玩不玩啊？纯洁！” “好好好，我说。”庄青翟看了看陆渊，说：“她的名字叫宋琅嬛。是我们九鼎道的第一美女。” 第197章 对我最好的，是他。 “哦？”华青笑道：“那，你那小师妹也喜欢你不？” “她啊，只对我们大——” “青翟。”陆渊打断了他。“喝你的酒！” “呵呵呵，来，小嫂子，继续划拳！”庄青翟和她继续划。 这次，华青输了。 庄青翟问了个跟她的一模一样的问题：“你喜欢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陆渊看着她。 “我没有喜欢的男人！”华青说。 庄青翟也“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还玩不玩啊？你都是我小嫂子了，也装纯洁？” “你不信拉倒！真没有！我只想找我爹，不想找男人……”她感觉头晕，扶着桌子说。 “那我换一种问法，这个世上，谁是对你最好的男人？” “对我最好，当然是……” 对她最好的，当然是她爹。 可是，她不能说啊！ 刚刚她带出一句来，自己无知无觉，此时特地要说她爹了，她还是有理智的。 “是谁？”庄青翟坏笑着问。 “对我最好的男人……我是个乞丐，从有记忆以来，见得最多的男人是挥手赶我走的，他们跟赶苍蝇似的跟我说：去去去！臭要饭的，滚一边去！还有就是抢地盘的，他们都好凶，跟要吃人一样跟我说：你这臭丫头竟敢跑我们地盘上来抢饭吃，想死？偶尔也会遇到好人，给我个大钱，能买个热窝头，就是对我好的了。” 庄青翟有些笑不出来了，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这孩子，当真是个在乞丐堆里长大的…… “不过。”华青又说。“对我最好的，不是赏钱的，是他。” “是谁？”庄青翟问。 陆渊目不转睛地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受了伤，躲在破庙里。我给他饭吃，他教我打狗棒法……我不舍得花钱，给他的饭菜很少，可是他每次都分给我一半，他说他不饿。实际上，我好几次都听到他肚子咕咕的叫。” 庄青翟看着面前这个趴在桌子上的半大孩子，眼神充满着同情。 “那是太平道之乱的时候，食物是最珍贵的东西。”华青说着说着，就趴在了桌子上。“从来没有人会把吃的分给我……他还给我洗脸、洗头，说我是最漂亮的姑娘，他还跟我说，一定会来找我……可是……我等了三年，他也没来……” 说到这里，青儿终于睡过去了。 庄青翟本来想引着她说，陆渊是对她最好的男人。 结果，她却说了另外一个人。 他有些抱歉地看向陆渊，却发现，他的眼神极为复杂，充满着欣喜，温柔，怜惜…… 他是个脑子转得快的，见此情形，当即反应过来，拍了下椅子背说：“我知道了，她说那个人，就是你对不对？” 陆渊没回答。 “是你吧？” “嗯。”陆渊回答。 “呵！那你有戏啊！你只要告诉她，你就是那个教他‘打狗棒法’的——话说好好的云笈棒法，为什么被你取了个……这么有内涵的名儿？” “这个名字不好吗？打狗是打狗，打人，也是打狗。” “我去！你这一肚子坏水儿！”庄青翟笑道。“我说，你只要告诉她，你就是那个人，她还不马上投入你的怀抱？” 第198章 一个人，可能换个身体吗？ 陆渊却仍然摇摇头。 “怎么？” “你看她的年龄，大约多大了？” “我看着……十四五岁？？” “十年前，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有十一二岁了，如今十年过去……十四五？” “啊！那……可能是她长得小，是我眼拙了吧。” “还有她的容貌，跟当初完全不同。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不可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吧？”陆渊看着她那翘翘的眼睫毛。 庄青翟感觉逻辑比较混乱：“你啥意思啊？上次你跟我说，她就是你找的那个人，现在你的意思是，她不是你找那人？” “她是。但是，她……”陆渊皱眉。“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人还是那个人，但换了个身体似的。” 庄青翟听了，琢磨半天，然后伸手摸了摸陆渊的额头，又给陆渊把了把脉：“你是正常的啊！” 陆渊拍掉他的手，站起身来，将青儿抱起来，放进了屋里。 她脸蛋红红的，睡得死沉死沉，估计把她卖了都不知道。 陆渊摇摇头，给她放下蚊帐，走了出去，仍坐在庄青翟的旁边，却是自己倒了酒，一口喝了下去。 “我刚刚想了想，如果你认定她就是青儿，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庄青翟说。 “什么？” “她易容了！” 陆渊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是白痴，易容都看不出来？” “再要不然……”庄青翟看着他。 “你说。” “或许，有人知道你在找你徒弟，先你一步带走了她，然后从她那里得到了你们两个相处的细节。这个女子，是有人刻意放到你的身边的。”庄青翟的表情很是严肃。 “我也怀疑过，但我感觉……她不是。” “你就感觉，她是你徒弟换了个身体？”庄青翟脸上直抽抽。“可我怎么觉得，你就是自欺欺人呢？你这种心态，最容易上当受骗。” “你不懂。”陆渊懒得跟他说了。 “我是不懂！一个人，可能换个身体吗？你倒是懂，你换给我看看？” 陆渊不说话了。 “要我说，直接上刑！” 陆渊看向他，眼神不善。 “瞪我？行行行，最方便快捷的方式你不用。你自己慢慢琢磨去吧！”庄青翟摇头晃脑地感叹。“我真不明白你，她这模样是挺好看的，但是，渍，这感觉还是个小孩啊！还是琅嬛师妹更美吧？” “琅嬛师妹是美。”陆渊说。 “对啊！琅嬛师妹多好啊，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武、医双修，聪明绝顶，她还是北方望族宋氏的嫡女，人家对谁都冷若冰霜，不屑一顾，唯独对你一往情深，你怎么就忍心拒绝她？我想想心就碎了……” 陆渊看他那模样，笑道：“你觉得她这么好，干脆去她家提亲吧！你是出身医道世家，又是我们九鼎道最优秀的医道弟子之一，将来是要承你师傅衣钵成为长老的，想必她家也不会反对。” 庄青翟立马蔫了：“你故意打击我呢？” “不是。要不，我帮你做个媒？” “得了吧！他们宋家野心大着呢！人家才看不上我……” …… 第199章 肉包子 华青晕晕乎乎，仿佛回到了十一岁那年。 她手里抱着一个包袱，在教舍外的大树底下翘首等了一刻钟，楚怀他们就下课了。 少年学子们一个个走了出来。 他们跟普通人就是不一样，身上都有种斯文的书卷气，华青扯了扯自己唯一一件没有破洞但补丁重着补丁的青布衣，又拢了拢头发，然后就看到楚怀走了出来。 楚怀跟她同岁，但是，他看起来跟别的学子都不同，白净漂亮，俊秀老成，跟他们走在一起，就像是鹤立鸡群，格外醒目。 华青看到他就觉得看到了无限的希望，很开心地冲他挥手。 “楚怀，你弟弟又来找你了！”有人说。 楚怀向她走来，问：“等了很久吧？” “不久不久！我在外面听你们先生讲课，挺有意思的！”华青说。 “你听得懂吗？”楚怀微笑道。 “听不懂……”华青拉着他，来到无人处，然后一脸神秘地说：“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什么？”楚怀问。 华青将手里的包袱放在旁边的台阶上，打开之后，拿出个油纸包，打开之后，一股肉包子的味道扑面而来。 “肉包子！”华青咧嘴将那一包三个大肉包子递给他。“还有点热乎，快吃吧！” “你哪来的钱买这个？”楚怀舔了舔嘴唇问。 “最近我找到个活，在一个包子店里打下手当小二，这是今天卖剩下的，老板就给了我！”华青看着那大肉包，眼神发绿地说。“你快吃吧！” “你吃了吗？”楚怀问。 “吃了吃了，现在天天吃肉包子呢！”华青暗中咽了一口唾沫说。 楚怀点头，低头吃了起来。 学堂的伙食……一个月里难得见一回荤腥。闻到这个味，他也馋得不行了。 眼巴巴看楚怀一口气将三个大肉包都吃了，华青又将包袱里的一双布鞋递给他：“上次我看你的鞋都破得不能穿了，这是一双新鞋，你看，可结实呢！” 楚怀却皱眉问：“哪来的？” “是……是我用工钱买的，不是偷的。”华青忙说。 “当真？” “真的！” 楚怀伸手接了过去，说：“行，你回去吧。” “哦……等我下次发了钱，再给你买身衣服。” 楚怀点点头，拿着鞋转身走了。 华青离开学堂，往破庙走去。 肚子饿得厉害。 其实她根本没在什么包子店打下手。 一般的包子店都是微利，自己家人就干了，哪里请得起人？ 人家大店也看不上她一个乞丐。 她今天走了大运，出门在一片废墟后面发现有人吃完狗肉剩下的一张黑狗皮。 拿那狗皮换了五十个钱，花了二十五钱买了双布鞋，剩下二十五个钱，她花了十五个买了三个大肉包子给楚怀送了去，兜里，只剩十个钱了。 破庙里，还有个身上穿了七个半窟窿的家伙等着她喂食呢。 华青颠了颠手里的十个钱，再次回到面食店，用两个钱买了两个馒头，又嬉皮笑脸跟他们要了点咸菜。 第200章 我没动。 迈步正往回走，却又想起那个人好像已经连续吃了三天的馒头咸菜了……在这样下去，会不会死？ 他教给她的打狗棒法很好用，学会了，就可以打野狗，吃狗肉，卖狗皮……华青想了想，又掏了五个钱出来，买了个肉包子，给他带了回去。 他好像是在躲避仇家，一直躲在破庙后方的小黑屋里，华青将肉包子和一个馒头递给他，他有些诧异地问：“今天怎么还有包子？” “师父，你吃吧！”华青很不舍地舔舔嘴唇说。“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怕你天天吃馒头，会撑不下去。” “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吃得可饱了！” 那人接了过去，却把那包子一分为二，把肉多的那一半递给她说：“我吃不了这么多，给你一半吧。” “我吃过了！”华青说。 “给你吧，我不饿。” 于是，华青接了过去，两口塞进嘴里，肉包子的味道……真香啊…… 那人看她的模样，微微笑了笑，却又将另外半边也递给她，说：“我吃馒头就行了。” “真……真的吗？”她眨巴着大眼看着他。 “嗯。”他伸手将她嘴角的油擦了擦。“拿去吧，今天我再教你一招，你如果学会了，就可以去河里叉鱼吃……” 华青看着那半个包子，心里感觉……怪怪的，又暖暖的，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把到嘴的肉包子让给她的……包括楚怀。 小黑屋里很黑，但她可以看到那人的眼睛，很深邃…… …… 脑袋昏沉沉的…… 华青迷蒙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双深沉的眼睛…… “师父……”她叫了一声。 陆渊没动，只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华青随即感觉到不对劲了。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揉了揉眼睛，她总算看清了，不是师父，是陆渊。 刚才迷迷糊糊中，她还以为……自己还在破庙里。 “陆渊你个色狼……”她气愤地骂道。“你不是说，我不愿意就不动我的吗？” “我没动。”陆渊说。 华青浑身酸痛，下身也不好受，他没动才怪！ 华青坐起来，恶声恶气地说：“你他娘的现在是一动不动！昨晚上累着了吧？” 陆渊深呼吸：“从现在开始，再让我听到你说脏话，说一句，来一回！你看我能不能弄死你！” “我艹——呃！不对，我来月事了哈……”华青突然想起来了，她来月事了，下面有些不舒服，浑身酸痛，那是因为月事的缘故…… 陆渊横了她一眼，下床洗漱去了。 华青坐在床上发呆，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形……她喝断片了！她怎么就喝断片了呢？ 是了，她以为自己还是原来的酒量，岂料，酒量这东西，是由身体而定，而不是灵魂…… 这幅身子……真让人抓狂。 她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吃早饭的时候，又是三人坐一桌。 看起来，陆渊和庄青翟都是神清气爽的，貌似，就自己晕乎。 她那大眼珠子溜了几溜，问两人：“庄大哥，王爷，昨晚，我喝多了是吧？” 第201章 红桑果 “这还用问我们？”陆渊没好气地说。“你自己不知道？” 华青茫然地摇摇头：“我……都想不起来了，那个……我我没发酒疯吧？” “没有，小嫂子喝多了，就特别可爱。”庄青翟笑得很亲切。 “什么意思？” “你就使劲拉着我师兄，说世界上对你最好的男人就是他。我师兄可高兴坏了。”庄青翟说。 华青斜着他：“庄大哥，一大早撒谎的话，是会长口疮的。” “我没撒谎啊！”庄青翟一脸冤枉。“你还拉着我师兄不让人家走呢！他没办法，就睡你那里了，是不是师兄？” 陆渊脸色黑了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昨晚，睡觉前，他本想去看看她睡得是否安稳，有不有蚊虫进去之类的，结果，她就拉着他的衣袖，嗲声嗲气地叫了声：“爹！”还死活不放开他，他就只好给她当了一晚上爹…… 华青见陆渊脸色不对，也就不敢说话了。 “小嫂子啊，多吃点，等会可不轻松。”庄青翟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不轻松？什么意思？”华青莫名其妙。 “红桑果啊！”庄青翟说。“我师兄没跟你说？” “红桑果？”华青蓦然站起来。 红桑果是一种修炼内功的圣品，据说吃下去，就能马上产生内力。 以前，她爹一直想给她找红桑果，却一直没找到。 “是啊，师兄可是用我们九鼎道的珍品宝丹万清丹跟我换的。”庄青翟说。“你知道吗？万清丹是用大海里一种千年凶兽的内丹做出来的，能解万毒！那是花钱也买不到的绝顶宝贝啊！他就拿来换了红桑果给你。” 华青惊奇万分地问：“传说红桑果十年一开花，十年结一果，又十年才能成熟。还有猛兽守着，你哪来的红桑果？” “哟？小嫂子，你知道得还真不少！”庄青翟不由对她刮目相看了。 “当然，我可是号称大瀚小扁鹊的神医！”华青骄傲地说。 “大瀚小扁鹊？”庄青翟挑眉。 “嗯！” “那痢疾方子，就是你发明的？” “咦？你怎么知道？”华青奇怪地问。 “那阎罗王在你面前，就不敢直起腰来？” 华青眨巴着大眼，心道：坏了！ “将来等我们俩死了，还得拜托小嫂子，帮我们跟阎王爷疏通疏通关系，给投个好胎，是吧？” “咳咳，说红桑果呢！你是哪里找到的红桑果？”华青有些尴尬。 妈蛋，昨晚不知道都说了些啥…… “哈哈哈！”庄青翟笑得很是夸张。 “你笑什么！我就是认识阎罗王！怎么滴？我还是玉皇大帝他亲孙女儿呢！”华青咬牙说。 “行！行！哈哈哈！”庄青翟笑得眼泪都挤出来了。“玉皇大帝的亲孙女儿，哈哈哈！现在的孩子，可真敢吹！我们那时候，只敢说自己是九鼎道第一高手什么的，你这……玉皇大帝的亲孙女儿……哈哈哈！” “你没完了是吧？”陆渊发飙了，说了一句庄青翟。 “完了，完了！”庄青翟忍着笑，给华青解释：“小嫂子，是这样的，红桑果就在这白云山里。我发现的时候，它就已经挂了果，长了五年了，这两天，正好成熟。” “在哪里？我们去看看！”华青一下子站起来，连屁股后的竹藤椅都掀翻了。 “你坐下！”陆渊跟吃了火药似的，又皱眉吼她。 第202章 脸都被你丢光了…… 华青看着他，怏怏坐下。 谁让人家是金主呢？ “吃饭！” 华青拿起筷子，没滋没味地扒拉饭……还边扒拉边偷看他…… 看她那模样，庄青翟又忍不住“噗嗤”笑了，也不怕呛着。 …… 吃完饭，庄青翟就进山去了。 华青瞅着他走了，拉拉陆渊的衣袖，一脸鸡贼地说：“王爷，那万清丹可是好东西，你不会都要给他吧？好歹，自己偷偷留下一些。” “怎么？给了他你心疼？”陆渊挑眉问。 华青使劲点头。 陆渊那一直黑着的脸总算好些了，说：“十粒。十粒万清丹，换来这颗红桑果。” “十粒啊？这么多？”华青眉头紧皱。“那王爷，您自己还剩多少粒？” “只剩三粒了。”陆渊说：“你以后也消停些，别动不动给我下毒。” “呵呵，不会了，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华青凑过去。“可以给我看看么？我就看看。” 陆渊从怀里掏出个大肚细颈的小瓷瓶来。 这小瓷瓶华青见过，上次她给陆渊下毒，他拿出来的，就是这个瓶子。 华青伸手就拿了来，放鼻子边闻了闻，说：“嘶，这味……我还真没闻过，真的是海里的千年怪兽的内丹做的啊？” “嗯。” “那千年怪兽长什么样？像鱼还是像虾？” “不知道，是我师父杀的，不是我。” “你师父真厉害！他怎么能到海里去呢？他是不是会飞的仙人？” 陆渊一指头戳过去，说：“都跟你说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仙人！” 华青撇嘴，暗道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就着光往瓶子里看了看，瓶颈太小看不到。 于是她晃了晃瓶子，里面空落落的，大约真的只剩三颗了。 她心里就有些不得劲。 那红桑果对她这样的人自然是受益无穷，对陆渊这种高手来说，却与一枚普通的果子毫无区别。 他拿十颗万清丹换一颗红桑果……实在是太亏了。 像他这种人，肯定有很多人想下毒害他，万清丹对他来说，又比别人的意义更加重要些。 十颗万清丹，或许就意味着他的十条命…… 咋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呢！ “等会，你只需要集中精神，跟着我走就是，我帮你导气归虚。”陆渊拿过小瓷瓶放怀里，对她说。 “好。”华青的眼神里不自觉就含了情。“谢谢王爷。” 这会看他，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好看…… 陆渊看到她的眼神，嘴角弯了弯，伸手就敲了她一下，说：“以后不许再喝酒！脸都被你丢光了……” “哦……” 人家其实说的都是实话…… 人家说的实话，你都不信；说的谎话，你都信了…… “青儿。”陆渊叫她。 “嗯？” “你昨晚上拉着我，叫爹。” “啊？”她傻傻地看着他。 “看样子，你真的很想找到你爹。” “是啊……” “我会帮你的。”陆渊说。 “哦……”华青敷衍着点头。 “我妹妹应婵擅丹青，下月娘寿辰前会回来，到时候，我让她教你丹青。” “哦……”华青又敷衍着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啊？教我丹青干什么？” 第203章 还不好好珍惜他？ “学会了，你就可以把你爹的样子画下来，本王帮你找，一定能找到。” 我去！你要不要这么热心！ 华青咬着下唇，冲他投去个感激的笑容。 …… 大约半个时辰，庄青翟就回来了。 手里捧着片叶子，荷叶大小，满是经络，在华青和陆渊面前打开一看，就见一颗红彤彤的果子，跟桑椹似得一粒一粒的，却有拳头大小，有点香甜味，还有点刺鼻。 “这就是红桑果……跟书上画的一模一样！”华青激动地就要去拿它。 “等等！”庄青翟“啪”地一下将叶子合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嘶……我说庄大哥，你跟王爷是师兄弟啊！就这么个东西，你就坑了我家王爷十颗万清丹？话说您很有做奸商的潜质啊！”华青觉得心老痛了。 能解万毒的万清丹啊！ 十颗啊！ 庄青翟不愿意了：“小嫂子，你可知道，这红桑果我守了整整五年！五年！本是准备自己用的，我也是武境修为，迟迟进不了气境好吗？结果他就拿小时候那救命之恩要挟我，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他还好意思拿出来说？要不是我人品好……这好东西，哪轮得着你啊！” 华青嗤笑，说：“既然我家王爷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这红桑果，就算是报恩了，干嘛还要万清丹来换？而且还十颗万清丹！这叫人品好？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吧？” “你不要拉倒！”庄青翟将叶子一合。“要不是看在欠他一条命的份上，别说十颗万清丹，一百颗万清丹我也不换！” “行了！”陆渊挥手一扔，一个黄色小瓷瓶飞向庄青翟。 庄青翟接了去，打开看了看，顿时面露奸笑，对华青说：“渍渍，你看看，你看看！小嫂子，你上哪找这么好的夫君哪？你知道万清丹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他这是拿自己的十条命，来换你进入气境啊！还不好好珍惜他？” “哪来那么多话？”陆渊接过红桑果，转头对一脸别扭的华青说：“走吧，去那边。” “等等！”庄青翟却叫道。 “怎么？” “大师兄，你过来。”他拉着陆渊就走。 “干什么？”陆渊不解。 离开华青能偷听的范围，庄青翟方才低声说：“上次你问我避子汤的事，我就回家问了下我家老爷子。” “问他什么？”陆渊还是不解。 “问他，有不有什么办法，能既让你那样，又不让女子怀孕，还不伤女子身体的办法。”庄青翟冲他挤挤眼。 陆渊回头看了一眼朝这边张望，恨不得立刻冲过来的华青，咳嗽一声，低声问：“有吗？” “你也知道，我家老爷子最擅长妇科，指导人生男生女什么的，特别准！” “我知道，庄太医当年，是后宫里最炙手可热的太医。”陆渊说。 “老爷子说……根据他这么多年的记录，已经发现了女子受孕的规律。” “什么规律？” “所有女子受孕的时间，都是在她月事前十四天往后的两到七天天里。只要避过这段时间，其他时间，不会有孕。” 第204章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当真？”陆渊问。 “我骗你干什么？”庄青翟一脸贼笑。“师兄，你十粒万清丹，换我这一颗红桑果，的确是亏了点。所以，我买一送一，这个附赠品，值吧？” 陆渊没说什么，只嘴角挂着笑，很和蔼可亲地冲华青招呼：“青儿，过来吧！” 华青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两人来到一片安静的竹林里，陆渊便让她盘膝坐下，把红桑果吃了下去。 吃下去后，从肚腹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热量，华青立刻就冒汗了。 陆渊盘膝坐在她身后，双掌抵着她的背。 一股浑厚的，稳定的力量自后背涌入，与肚腹间的热量融为一体，引导着它们向丹田沉了下去…… …… 一切停止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华青浑身都湿透了，但是，她的眼神，却亮的惊人！ “试试！”陆渊将墨竹长萧扔给她。 华青伸手，以玄妙之姿接过，施展起打狗棒法。 她只会十五招棒法，一一使来，挥动之时，空中便响起一种“呜呜”的声音，周边竹叶无风自动，地上尘土微微抖动……这威力，已经超越了她上辈子的功力太多！ “这红桑果太神奇了！”停下来之后，华青一脸惊喜。“我感觉，我的力量，起码比之前增长了百倍之多！好像一棒子能打死一头牛！呵呵！” “我将我的内力给你渡了些，你已经快要进入中气境了。”陆渊说。“ “啊？”华青一脸诧异。“还可以……这样啊？” “嗯。”陆渊一脸宠溺之色。“现在，琴箸不是你的对手了，你可高兴？” 华青眨巴着眼睛，点点头：“谢谢你，王爷。” “我是你夫君，不用这么客气。”陆渊含笑说。“你刚刚入气境，这样已经达到你身体的极限了。等回去，我再教你一套内功，不出半年，你就可以突破中气境。” 华青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 回去之后，华青自然还得“养伤。” 不过，这会的心情，自然跟前两天大不相同。 不但武功一举进入了气境，而且，陆渊还答应她，等墨予下月武考之后，她还是可以跟他见面，一起玩耍。 但是华青这心情没舒爽两天，随着她月事的干净，她便面临着另一种的水深火热。 这天，陆渊下午回沧海阁，发现今夏坐在榻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没见到青儿的影子。 “今夏。”陆渊叫了声。 今夏被惊醒，连忙下榻，说：“王爷，您回来了！” “青儿呢？”陆渊皱眉问。 那丫头，不会仗着自己武功大有进境，又跑哪里闯祸去了吧？ 今夏看了看内室的方向：“青姑娘说外间暑气重，进里屋睡觉去了。” 此房间坐东朝西，下午时分，外间的确比里间要热得多，摆着冰也不怎么管用。 陆渊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没事，你自回去休息吧！” “是。”今夏倒退着出了房间，回她自己的住处继续打瞌睡去了。 陆渊进了里屋，就见自己床上睡了个四仰八叉的小人儿。 第205章 她的月事，总算完全走了 她头枕在他的一件衣服上，把好好一件衣服弄得皱成一团，一只脚就搁在他睡觉的枕头上……而且，还把裤腿给撩起来了。 陆渊摇了摇头，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眼神落在她雪藕一般的小腿上，和雪白饱满，曲线玲珑，柔若无骨，完美无暇的玉足上…… 心里一阵抑制不住的荡漾，陆渊将内力运至鼻端闻了闻……嗯，她的月事，总算完全走了。 华青香香甜甜地睡了一觉，醒来后，舒服地打了个呵欠，抻了抻胳膊腿——然后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的脚……她顺着自个儿的腿看下去，就看到陆渊也躺在床上，自己的一只脚……被他握在手里。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茧子，粗粗地磨砺着她柔嫩敏感的肌肤…… 她一骨碌坐了起来，正好对上陆渊的眼睛。 他看起来很是舒适，一只手撑着他自己的脑袋侧身躺着，一只手握着她的玉足，慵懒的眼神似笑非笑，性感的薄唇似勾非勾，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胸前…… “你……你怎么睡在这？”华青的陆渊病又犯了，连话都说不利索。 “这话该我问你吧？”陆渊摩挲揉捏着她柔若无骨的玉足说。 空气中流淌一股说不出的暧昧，华青面红耳赤地想将自己的腿缩回来，却没能成功。 “你你你……放开我！”她低头去掰陆渊的手。 然而，陆渊却顺势拉住她，将她拉得往前一趴，跌落进他宽阔而精壮的怀里。 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顿时淹没了她，她不由脑中一窒。 夏天都穿得少，她的胸腹紧紧地贴着陆渊的身体，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还有，他按在自己背上的大手…… “青儿……”他伸手抚了抚她凌乱的头发。“为什么睡在我的衣服上？是想我了吗？” “谁……谁想你了！我就是觉得……那衣服的布料凉快罢了！”华青说的绝对是实话。 刚开始她睡在枕头上，但是，枕头有些闷热。 于是，她想起那套男装来，那布料跟陆渊的常服是一样的，怎么捂都不热。于是将那衣裳拿来当枕头。 后来发现，她自己的衣服太小，枕头太低不舒服，于是用了陆渊的…… “青儿，我跟你说个事。”陆渊搂着她的腰说。 “什么事？” “庄青翟家里，是太医世家。”陆渊说。 “啊？”华青的表情很是呆萌。 “他的祖父，最擅妇科、生育。据他从医五十年，一辈子阅人无数的经验，说是只要避开女子经期前的十四天到七天这段时间，就不会怀孕。”陆渊继续说。 华青一下子明白了，蓦然推着他就想起身：“他胡说八道！没这回事！” 她这会有了内力，力气也大了，陆渊不得不翻身将她压住，一只手将她两只不听话的手往上压着，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动弹不得，继续说：“真的！他祖父是极有名气的，还写过一本书，叫做《庄老妇经》，回头，我找出来给你看看？” 第206章 再次被陆渊给办了 “我不要看！你放开我！” “真的，你相信我，避开那几天，咱们就可以……”陆渊这般抱着她，早已把持不住，俯身在她耳边低喃：“青儿……给我吧……” “不要，不要！”华青使劲挣扎。 然而挣扎中，衣服没了，肚兜没了…… 其实，她看过《庄老妇经》。 陆渊所说的那个十四天到七天的说法，她是知道的。 以前，她还给醉红楼的姑娘们普及过这个，还别说，醉红楼的姑娘，出事故（意外怀孕）的几率，是所有青楼中最低的。 但是，她自然不会告诉陆渊是吧！ 都是那个可恶的庄青翟！ 他得罪她了！绝对得罪她了！ 完事后，陆渊看了看她的形容，浑身的吻痕，微肿的嘴唇，迷离的眼神，浑身无力地摊在床上……他觉得有些愧疚了。 她还小，而他的又…… “疼不疼？”陆渊凑过去问。 华青瞥了他一眼，转身朝里，不想看到他。 “我抱你去洗个澡吧……”陆渊俯身将她抱起，往净房走去…… 刚洗完澡出来，晚膳摆上还没用的时候，有陆林卫来报，说是安宁侧妃求见。 陆渊若有所指地看了华青一眼。 “你看我干什么？”华青语气很不好地问。 “趴着。”陆渊说。 “你还想干什么？”华青捂着领口，跟只受惊的鹌鹑一般。 “青姑娘，您挨了打，还伤着呢！”已经过来伺候着的今夏提醒。 华青“哦！”了一声，堪堪地看了眼憋着坏笑的陆渊，转身趴在榻上。 那边陆渊在吩咐陆安让安宁侧妃进来，华青便将那避暑香珠拿了出来，挂在朝外侧的衣服上，又将墨竹长萧放在枕畔。 不一会，先有极为好闻的脂粉香味飘了进来，然后就见小翠儿在琴箸的搀扶之下，盈盈走了进来。 跟上次不同，这回她的妆容衣着都极为漂亮，想来为了来见陆渊，是经过盛装打扮的。 她额头上的白布已经撤了，隐约可见轻微的红痕，看着没什么大碍了。 “妾身见过王爷！”华莹福身行礼。 “奴婢见过王爷！”两个丫鬟也一起行礼。 “起来吧。”陆渊说。“坐。” “王爷，妾身知道青姑娘伤得不轻，这些天心里很是不安，今天感觉身体好些了，特来看看青姑娘。”华莹说。 “嗯。”陆渊看向青儿。 “哟？安宁侧妃来看我的啊？我真是受宠若惊呀！”华青无精打采地说。“不好意思，屁股疼得厉害，不大能起身，没法跟您行礼问安了。” 她这会，是真没精神，双腿发软，浑身没劲。 “青姑娘不必多礼。”华莹看她蔫蔫的样子，心里暗暗痛快，脸上那关心的表情便真切了几分。“你的伤如何了？” “托安宁侧妃的福。”华青说。“应该死不了吧。” “女孩子身子娇弱，千万大意不得。”华莹在她榻前坐了，眼神瞟过桌子上放的那根墨竹长萧，又看到及闻到了避暑香珠，脸上露出更加亲和的微笑来，说：“不如，我帮你把把脉看看？” 第207章 又吃醋了！ “把脉？”华青将手往里一缩，说：“怎敢劳烦安宁侧妃帮我把脉？我怕是没有那福气。” “青姑娘若是没有福气，这世上的女子可就没几个有福气的了！”安宁侧妃笑着说。 “安宁侧妃可真会开玩笑！”华青说。“我刚被你的丫鬟点在大日头下差点晒死，又差点被夫人给打死，回来还被王爷好一顿教训，这叫有福气？这福气给你，你要吗？” “看样子，青姑娘还是在怪本侧妃。”华莹有些难过的样子。“都怪当时本侧妃晕过去了，要不然，必然不能让姑娘你受这种委屈。” “呵呵，侧妃娘娘可真是良善得紧啊！”华青挑着眉梢说。 安宁侧妃心情好，也不跟她计较，笑得越发善良亲切地说：“青姑娘，我带了些活血散瘀的药来，还拿了些头面首饰给你戴着玩儿，你就别怪本侧妃了吧？” 琴箸和另一个丫鬟奉上东西，一个托着两个小瓷瓶，一个托着些钗环之类的。 华青笑了一下，说：“今夏，还不快接着？这可是侧妃娘娘的赏赐。” 今夏面无表情，默默地接了：“谢安宁侧妃赏赐。” “不客气。”华莹起身，又转头对陆渊说。“对了，还有一事，如今，青姑娘已经是母亲看过，认可了的侍妾了，再住在沧海阁，怕是委屈了青姑娘，不如，我在园子里给青姑娘安排个住处，再安排几个伺候的吧？” 华青眼前一亮。 好啊好啊！这样的话，她就有自己私密的空间了，她自己想干嘛干嘛，多好啊！ 然而，陆渊那厮却一口拒绝：“她一个侍妾，安排什么住处？正好现在我这里只今夏一个人，就由她伺候着就是。” 小翠儿眼神闪了闪，说：“那……也好吧！ “还有事吗？”陆渊面无表情，冷淡淡地问。 “没有了。妾身告退。”她姿势优美地福了福。“青姑娘好生养着伤，本侧妃就不打扰你了。” “侧妃娘娘您慢走！”华青似笑非笑地说。“琴箸啊，好生扶着你家主子，这伤到了头最为要紧，可别突然头晕又摔着磕着就不好了！” 琴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是。” 她们走了后，华青捏了捏避暑香珠，心道，这回她应该暂时放心了，希望她以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她还在摄政王府呆着的时候，不再给她找麻烦。 华莹走了，华青斜着陆渊：“堂堂大瀚朝摄政王，能不能再小气点？我这么小一个人，能住你多宽的房子，能使唤你多少的奴才？就不能给我个住处吗？这样天天跟你挤在一块，多不方便哪！” “你哪里不方便了？”陆渊问。 “不是我不方便，是你不方便！”华青说。“像刚刚那样，你的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来找你，我在这杵着，还得劳烦你装出一副冷淡淡事不关己的样子，你累不累？” “她是来看你，不是来找我。” “看我用得着涂脂抹粉，打扮得那般漂亮？” 陆渊瞅着她，嘴角微弯：“你真是个小醋罐子，又吃醋了！” 吃醋？ 我是觉得你小气好吗？ 华青转过头去，懒得跟他说话了。 第208章 楚国侯是谁？ 这天，一扫多日郁闷的摄政王殿下看到今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叫了秦缓来，当着华青的面吩咐说，让他每月准备十贯散钱，并十两金给华青零用…… 每月……十贯散钱，十两金，合起来就是二万钱啊！ 陆渊真有钱！ 以前老爹怕她胡搞，每个月才给她五千零花钱而已！ 看着箱子里金光闪闪的小元宝，华青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卖身钱不好赚啊！以后，她一定要对醉红楼里的姑娘更好些才是！ 这天，华青总算还上了今夏的钱，还特别多赏了她一贯。 今夏裂着嘴，高高兴兴收了。 华青这才感觉在今夏面前挺直了腰板，看了看装钱的小箱子，心想回头得买把锁，好生锁着她的钱…… …… 自那以后，华青再难逃陆渊的魔掌。 她的床，从外间移到了里间，正式开始跟陆渊同床共枕的日子…… 而且，如今她成了陆渊的“侍妾”，陆渊睡起她来，简直是心安理得，堂而皇之，花样百出，没有半点顾忌！ 华青数次产生了一走了之的冲动，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她改变了主意。 在沧海阁养了十来天的“伤”，这天，陆渊回来跟她说，要带她一起再去南皮侯府赴宴。说是两位王爷已经述完职，要启程回封地，南皮侯又设了送别宴，为两位王爷践行。 华青听了，立马想到，这次又可以见到楚怀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多见见混熟点也好…… 于是，她一脸开心地说：“那敢情好，汝南王殿下送了我个值钱的玉佩，我也该去跟他道别才是！” “楚国侯不会去，你去见不到他。”陆渊补充道。 娘的，你咋知道我在想啥？ 华青一脸纯洁地看着他：“楚国侯是谁？” 陆渊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您不说我都忘了呵呵！我去为汝南王殿下送行，见不见他有什么关系？”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陆渊用警告的眼神看着她。“给我老实些，不许跟男人拉拉扯扯，否则，我以后再不带你出去！” “诶！好！”华青一脸乖巧。 王爷您这么爱吃醋，你娘知道吗？ 为了带她去赴宴，陆渊让秦缓又给他做了套男装，玄黑的颜色，最新的款式，她收拾妥当，漂亮英姿更胜上次。 陆渊满意地带着她上了停在沧海阁门口的马车，直奔南皮侯府而去。 跟上次一样，陆渊仍然去得挺早的，前后各一队陆林卫护着，马车就不急不缓地向南皮侯府走去。 到了以后，陆渊便吩咐她：“下车吧。” 马车上，陆渊自然是坐在最里面正中，华青坐在侧位，她这个做徒弟的先下车给师父打车帘，再正常不过。 华青“诶！”了一声，高高兴兴地起身，掀开车帘准备下车。 出于安全考虑，她往四周看了一下。 毕竟，她现在是青帮诛杀榜上的人不是？ 岂料，看这一下，她竟真的感应到一股尖锐的杀气！ 第209章 暗箭 她这个人的感觉很敏锐，只要将注意力放在感应危险上，就能感觉到杀气。 过去，她靠这个躲过了不少杀机。 “下去啊！”陆渊催她。 “哎哟喂，我脚麻了！”华青又一屁股坐了回去。“麻死我了！” 陆渊皱眉，起身自己先下了车。 然后，他招呼陆林卫打起车帘，对着华青伸手：“来。” 我能不下去吗？ 我能告诉陆渊外面有杀气吗？ 华青才琢磨了一瞬间，陆渊却已经伸手拉住她，轻轻一拉，就将她给拉了下去。 “能走吗？”他问。 华青看看周围，毛骨悚然地说：“快走吧……” 说完，她快步朝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华青几乎是立刻感觉到，那股杀气突然就变得异常真实而强烈！ 她转头往侧后方一看，正好看到一支重箭猛然朝她飞来。 这是哪位神箭手？瞄准的，是她细细的脖子咧！ 那其实就是一转头的功夫。 华青是躲不过的。 身边一股无比强大的气场蓦然爆发，华青只觉呼吸一窒，脖子一痛，耳边听到尖锐恐怖的“呼——嗤！”，像是箭插入了肉体的声音。 她跟截木头一般转身，就看到…...那只箭，停在距离她侧颈大动脉不到三寸的地方。被陆渊握在手里。 那是一支锋利的重箭，远程以强弓或强弩射来，力道极为惊人。 他竟然伸手就握住了？ 华青眨巴着大眼，摸摸被罡气荡得生疼的脖子，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渊。 “啊！刺客！快！有刺客！”依然在门口迎客的南皮侯尖叫起来。 一队陆林卫快速围成圈，将陆渊和华青围在正中，另一队朝箭射来的方向追去，带头那两个，脚不沾地，速度极快，如离弦之箭一般。 高手！这轻功……简直了！ “没事，别怕。”陆渊跟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将那只箭递给旁边一位陆林卫，伸手搂住华青，说：“走吧，进去。” 华青感到杀气已经消失，深呼吸，稳住心神，跟着他一起走向南皮侯。 “哎哟哟我的天哪！”南皮侯迎上来，额头汗珠直冒，一脸惊惶之色。“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刺客埋伏在本侯的府门前？王爷，青公子，这……这……我真是不知道啊……” 看他吓得面无人色的模样，陆渊说：“侯爷，不碍事。交给他们吧。您继续迎客，本王先进去了。” “额……好。您您您请……”南皮侯大着舌头说。 陆渊带着华青走进去，问：“刚才吓着了吗？” “额。”华青说。 “有我在，别怕。”陆渊紧了紧牵住她的手。 “哦……”华青眨巴眨巴眼，还别说，还真有种变态的安全感呢！ 陆渊依然是直接去了汝南王住的那个院落。 汝南王迎出来的时候，眉头皱成了个结，问道：“我听说，刚才在门外，有暗箭？” “嗯。”陆渊看了华青一眼。“冲她去的。” “她？”汝南王诧异不已。“为何？” “这个……就要问她了！”陆渊说。 “呃……那个，一不小心，大约是上了青帮的诛杀榜。所以，一般都不敢出门。”华青说。 第210章 荆州 “喔……诛杀榜啊？小朋友这么小，了不起！”汝南王竖了个大拇指。 “呵……是吧？我也觉得了不起，呵呵！”华青傻笑着说。 汝南王被他的模样逗笑了，说：“进来吧！” 这次，陆渊没有将她赶出去，而是带着她一起进去落座了。 “听说，中元节那天，你让楚国侯在家背大瀚朝典？”汝南王含笑问。 华青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去，让楚怀背大瀚朝典？ 大瀚朝典是包含了大瀚朝律、法律、户律等的综合书籍，是每个为官之人都要读的。以前华青就见楚怀读过，那厚厚的一大本，他都能背过来…… “是啊。”陆渊看了华青一眼。 看我做什么？你又吃醋？华青转过头去…… “说是你那弟弟直接将刀搁在了他脖子上？” 陆渊笑而不语。 “啊？怎么回事？”华青眼神一亮地问。 见她面带兴奋之色，很想知道的样子，陆渊便说给她听：“中元节那天，楚国侯说蜀王抓到个刺客，刺客吐口说是陆铎派去的。我便传了陆铎去。陆铎一句话不说，直接将刀比划上了楚国侯脖子上。说：‘楚国侯，如果是我要杀蜀王的话，你觉得，还用派些草包去被你抓住，弄什么口供？’” “唔哇！陆大人好酷啊！我已经开始崇拜他了！等回去，我得认他当大哥！”华青只要一想到那种场景，就觉得透心地痛快。 汝南王笑道：“你是你师父的徒弟，他是你师父的弟弟，你认他当大哥，岂不乱了辈分？” “呃……我这辈分是低了点哈……”华青哂笑道。 汝南王笑着摇摇头，说：“青儿，上次，多谢你了。” “上次？”华青眨巴着眼装糊涂。“哪次？” “你给我看相那次啊。”汝南王说着，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茶。“你说我印堂发黑，结果，还真的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幸亏有你这位大师提点，方才能避过去。” “呵呵，是吧？我是真的会看相的。” “那你看看我，这印堂还黑着吗？”汝南王指指自己的脸。 “没有了！亮闪闪的呢！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呢，汝南王殿下定能遇难成祥，大富大贵！”华青净挑好话说。 “那，托你吉言了……”汝南王笑道很是欢畅。 …… 说了些闲话，陆渊和汝南王就说起了正事。 “陆渊，上次跟你说荆州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汝南王问。 陆渊摇头：“如今太皇太后刚刚垂帘听政，多少能起到一些稳定各方的作用，不宜妄动干戈。” “可是，若豫州、兖州、荆州连成一线，等于将其他诸侯王的封地从中间隔开，虽然还有交州和青州相连，但毕竟南北偏远，他们的兵力便没那么容易集结了！”汝南王皱眉说。“荆州，无论如何，都要拿下才行！” “再想办法吧。”陆渊皱眉。 “要不这样，我这番回去，亲自去见襄阳王……。” …… 他们俩说的话，华青听得云里雾里，只一会就坐不住了，跟陆渊说了声，尿遁了。 第211章 大哥这是找了个什么女人？ 一出门，就见到了陆铎。 他穿着南皮侯府普通的家仆衣裳，站在院子角落的树荫底下，面无表情，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华青冲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谁料他直接就转过头去，明显不待见她。 华青三两步走过去，凑到他面前，再次送上她的笑脸：“陆大人，好久不见，真巧呀！” 陆铎深呼吸，转身就走。 华青已经对他这幅样子见怪不怪了，一点也没有负担地跟上去说：“陆大人，我听王爷说，中元节那天，你用这把大刀，横在了楚国侯的脖子上，是吧？” 华青拍了拍他腰间悬着的那把大刀。 陆铎加快了脚步。 “我太佩服你了！真的！你好酷！好厉害！要不我认你当老大，你收我做个小弟如何？” “......” “我很勤快的，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哈，老大，大哥——” 陆铎猛然停下了脚步。 华青差点撞到他背上，好容易稳住身子。 “走开！”陆铎的眼神，就跟两团冰垛子似的。 “诶！老大您让我走开，我马上就走开！”华青回头就走。走了几步她又回头，冲陆铎规规矩矩行了个揖手礼：“老大，注意安全，小弟在府里恭迎您凯旋归来！” 说完，她便真走了。 陆铎很隐忍地深呼吸，转身隐去。 大哥这是找了个什么女人？ 这次没等多久，陆渊和汝南王就出来去赴宴了。 今天这宴跟上次的规模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对面坐的不再是楚怀，而是长信侯。 蜀王依然坐在右下首，依然是温和大方，一丝不苟，彬彬有礼，甚至他看陆渊的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想到刚刚听汝南王和陆渊所说，抓到刺客，招供是陆铎之类的话，华青不由对这位蜀王殿下刮目相看。 年纪轻轻，城府很深嘛！ 华青依然在陆渊旁边倒酒，敬酒环节，依然有许多人涌过来，恭维之词滔滔不绝，华青也是见怪不怪了，一概接收，概不退还…… “你们身为大瀚的肱骨之臣，却如此巴结一个弑君谋逆的乱臣贼子，试问，你们可对得起成帝陛下？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突然，大殿里响起一个洪亮又气愤的声音。 这一嗓子嚎的，整个宴客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妈呀！这是谁如此忠肝义胆？ 华青赶紧探头去看，说话的，是一个满脸通红，满身酒气的胖男人。 他拎着个酒壶，一身正气，大义凌然地站在大堂正中间，愤怒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忠勇侯！你喝多了吧？”南皮侯声音都变了，急忙阻止。“来人，快把忠勇侯扶下去！” 今天这是撞了邪吗？先是暗箭，这会忠勇侯还耍起酒疯来了！ 两个南皮侯府的小厮急忙上前劝他下去醒酒。 不过，那忠勇侯显然是个忠勇之士，伸手将两个小厮一排，大踏步朝陆渊走了来。 “这个作死的！”南皮侯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赶紧撑着肥胖的身躯站起来，想去阻拦他。 第212章 好多金子！ 毕竟，是他的宴席，在座的，都是他的客人。 然而，忠勇侯是个习武之人，腰间还悬着一柄长剑，南皮侯没拉住他，反而被他推得一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陆渊！你个乱臣贼子！就不该活在世上！人人-得-而-诛-之！”他说着，猛然将手里的酒壶掷向陆渊，伸手拔剑。 华青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酒壶准确地飞向陆渊的脑袋，然后尚未靠近，就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反弹了回去，以远比刚刚强十倍的力量撞到忠勇侯的胸口上。 “砰！喀嚓！”胸骨断裂的声音，清脆得令人毛骨悚然。 忠勇侯的剑还没拔出来，顿时被那酒壶撞得仰倒在地，喷出一口血来，张大嘴，面露极度痛苦的表情，再也说不出话来。 陆渊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端起面前的酒，以绝世的风姿仰头喝了下去。 整个大殿中，一片寂静，只闻忠勇侯那痛苦的喘息声。 “忠勇侯。”陆渊淡漠的声音响起。“当初成帝陛下给你这个封号，是奖赏你勇猛杀敌，忠心可嘉。可你掌管户阁十几年，都干了些什么？听说，你的金库，都堪比国库了？” “amp;amp;……%”忠勇侯的喉咙里发出几个声音，却没人能听懂是什么意思。 “这次户阁改革，几乎将你赚钱的门路断了个干净。你知道我早晚会抄了你，想来个忠肝义胆的表演，然后等我抄你的时候，你好又跟某些人似的，泼本王一盆残害忠良的脏水？”陆渊嘴角挂着一丝令人胆寒的淡笑。“可惜，你虽有个忠勇侯的名称，怕是名不副实。” 那忠勇侯艰难地抬起头来，一边吐血一边呻吟：“狗贼！狗贼……” “南皮侯。”陆渊叫道。 “下官在。”南皮侯出来。 “麻烦你带着诸位贵客，跟我一起去忠勇侯府看看吧。” “这……”南皮侯额头直冒汗。 这……这是要去抄忠勇侯的家吗？ “怎么？”陆渊看向他。 “是。”南皮侯说。“下官这就安排。” 当即，陆渊站起来，再也没看那忠勇侯一眼，带着一众王侯直奔忠勇侯府。 华青跟在陆渊后边，心里一阵阵激动。 虽然她也不知道在激动个啥。 早有陆林卫将忠勇侯府围得水泄不通。 华青他们去的时候，一个陆林卫正在拍门，拍了半天没拍开，便有两个直接纵身而起，从墙上翻了进去。 里面传来刷刷的打斗声，不一会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华青跟在陆渊身后进去的时候，看到地上躺着好几具尸体。 如狼似虎的陆林卫们长驱直入，绑家眷的绑家眷，抄家的抄家，很快，有人来报，找到忠勇侯府的地下金库了。 陆渊带着一众人进去了。 那是一间巨大的地下室。 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箱子，不下几千个之多。 有陆林卫打开了一些，里面明晃晃的全是金条。 当即，列侯们，王爷们俱都议论纷纷，一片哗然。 华青也是瞪大眼睛，双眼放光……娘诶！好多金子！ 第213章 因为我是陆渊 她还真以为那忠勇侯多么忠勇，原来，竟是陆渊要查他老底，逼急了这是…… 后来，有兵马大将军宋广及主管刑狱的郭献带着兵马前来，清点金库，交接画押，重兵押送着，把一库的金子用官车拉走了…… 列侯们三三两两地告辞离开了，陆渊亲自将汝南王和蜀王送了出去，对搅了他们的送行宴很诚恳地致歉…… 华青远远地跟在后面，见门外不少百姓在围观，便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百姓们在指指点点，说陆林卫又抄人家了，这家人真可怜，简直是造孽什么的…… 华青听不下去，便问道：“你们知道，刚刚那一车车拉出去的，都是什么吗？” 人们都看着她，不说话。 “那都是金子！”华青说。“这忠勇侯家的金子，堆得跟山一样高，都快跟国库一般多了！这么多金子哪来的，那都是贪墨来的！他这是罪有应得！”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有人问她。 “我……”这个可不好说。 还没“我”出个名堂来，不知哪位高人那般见多识广，说道：“你衣服上绣的是晋阳王图腾！你是陆渊的人！” 华青有些气恼，指着他说：“我是陆渊的人怎么了？” 就这一句，百姓们顿时掉头就跑，一哄而散，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呃？这是咋回事……”华青愣在那，半天回不过神来。“难道我刚才的样子很凶？” 她摸摸自己的脸蛋：“我长得这般漂亮好看易推倒，他们不至于吧？” 上了烙刻着晋阳王图腾的陆渊专乘的马车，华青就将刚刚的情形说给陆渊听：“……我就说了句‘我是晋阳王府的怎么了？’他们就跑了个干净！根本就不听人说话！” 陆渊沉默着，没回答。 “师父？” “以后不要做这种事。”陆渊说。 “我就是见他们误会——” “百姓误会，就让他们误会着！不要试图去澄清。” “为什么啊？”华青不解。 “事实在那里，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事实？事实不是他贪墨了那么多钱么？那一车车的金子，百姓们不能视而不见吧？可是他们——” “因为我是陆渊。”陆渊冷硬地打断了她。 华青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 是啊，因为他是陆渊。 陆渊做的任何事，无论有理没理，在百姓心目中，都是谋逆。 谁会相信一个谋逆的奸臣，会做出什么好事来？ 华青突然觉得，陆渊或许有些被黑化了。 “全天下人都说，我要造反。”陆渊突然又说。 华青听得心里一颤。 “我若是说，我不想造反，我只是为了皇上，为了天下的稳定，会有人信吗？青儿，我这样说的话，你信吗？”陆渊看着她。 华青瞪大眼睛看着他，跟被点了一般。 “连你也不信……你是我的女人，跟我有着最亲密的关系，可是连你也不会信。因为，我掌握着大瀚的兵马，掌握着大瀚的朝政，除非我将这些都放手交出去，否则，没有人会信。” 第214章 丞相遇刺 华青愣愣地看着他，陆渊还是那个陆渊，玄衣墨发，气息冷沉，风华绝世…… 但是，好像又有点不同了。 哪里不同华青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心里有一块，隐隐地发软…… …… 沉默着，马车驶向摄政王府。 突然，后方突然传来极为急促的马蹄声，然后又是“吁”的声音，和马匹紧急停下的嘶鸣声。 听这动静，像是有几骑疾奔而来的马，在他们两边紧急停了下来。 他们乘坐的马车也骤停。 华青皱了皱眉，全身高度警戒，却没有去掀车窗帘子往外看。 陆渊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谨慎颇为意外。 外面陆安的声音响起：“轻风，你这么急匆匆的，干嘛去？” “车里是王爷吗？”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很急。 “是啊！” “王爷！”轻风喊起来。“不好了，丞相遇刺！” “什么？”陆渊伸手一挥，车门“砰”地被激荡开。 华青往外望去，外面有几匹彪悍的马在躁动着，马上之人，都穿着晋阳王府家仆的衣服。 “王爷，丞相大人被人袭击，就在琼花观山下的官道岔路口！”为首的年轻人，满头大汗，目眦欲裂地说。 话音刚落，华青就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一带，顿时头晕目眩。 那眩晕劲一过，人已经在马上了。 陆渊在她身后，双腿一夹，马便跟飞起来一般往前疾驰。 “陆安，马上请庄大人来！其他人跟上。”陆渊的声音响起。 华青回头看了一眼，一股阴冷沉寒的戾气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很是可怕。 华青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缩成一团，一个字不敢说。 他们骑的马正是陆渊那匹黑马，虽然之前是坐车，但是陆渊出行的时候，这匹马一般是随行的，以防万一之用。 一路狂奔，路上遇到无数行人，陆渊的黑马竟都能敏捷地躲过。 华青一直以为它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这会一看，跑得还真快！ 出了城一路向北，陆渊突然问了句：“你懂医术吧？” “嗯。”华青说。 “等会帮我救他。”陆渊声音，竟有恳求之意。 “好。”华青回答。 出城后大约狂奔了一刻钟多一些，就来到了琼花观山下的大道上。 远远看到一群晋阳王府的护卫将一个地方包围了，想必那里就是出事的地方。 见到陆渊疾驰而来，护卫们纷纷半膝跪下：“见过摄政王殿下。” 陆渊提溜着华青跳下马，快步跑向被家仆围起来的核心。 只见一个四十来岁，身形、样貌都与陆渊有几分相像的中年男子仰倒在地，昏迷不醒，浑身是血，一个陆林卫抱着他，使劲捂着他的右臂意图止血。 这位，肯定就是陆渊的父亲，已经退下来的老丞相：陆松。 华青扫了眼周围，一个简陋的凉棚，几张桌子，是个很普通的露天凉茶铺子。 在距离老丞相不远的地方，有两个死人。看穿着……像是经营茶水铺子的一对老年夫妻。 老婆子手里握着把匕首。老头子手边不远处，有把长剑。 第215章 鸠毒 长剑刀刃上有血迹，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幽冷的光芒。 显然，这两人，就是刺客。 两人都是被乱刀砍死的。 除了这两个，还有七八个老百姓，应该是事发之时正在凉茶铺子喝茶，被十来个彪悍的带刀护卫控制了起来，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王爷，丞相大人被这两个刺客行刺，手臂受了伤。”捂住手臂的那个护卫说道。 听到只是手臂受伤，陆渊眼里的寒意稍微轻了些，蹲下身看了看老丞相，便叫道：“青儿，过来看看。” 华青走过去，看了看他的伤口，伤口并不十分深，但应是伤到了大经脉，不停地在滴血，染红了衣服，也染红了地上的泥土，看着触目惊心。 “一直昏迷不醒吗？”华青问护卫。 “是。”护卫回答。 华青皱眉，只是手臂上一条伤口，不应该一直昏迷才是。 她抄起老丞相的手腕，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把了一下脉……顿时心里一紧。 随即，她又以极快的速度掰开老丞相眼皮看了看，又看了手指，对陆渊说：“万清丹！快！” 陆渊见她如此，也是面色一紧，拿出万清丹，给老丞相喂了一颗，皱眉问：“他中毒了？” “你看他的指甲。”华青指指老丞相的手。 陆渊拿起老丞相的手细看，这才发现，他的指甲上，浮出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因着颜色极淡，很容易被忽视，若不是刻意仔细观察，根本看不见。 “这是什么毒？”陆渊皱眉。 “鸠毒。”华青看向老头尸体边那柄染血的长剑，说：“小心那把剑，不要让人触碰。毒就下在剑上。” “你怎么知道下在剑上？万一下在茶水里呢？”那一直捂着伤口的护卫却问。 “因为鸠毒一股腥臭味，下在茶水里，你喝啊？”华青没好气地说。 那护卫不说话了。 好在万清丹果然能解万毒，吃下去没过多久，老丞相手指甲上那层金色便消失了。 华青再次给他把了把脉，呼了一口气说：“毒解了，还好还好，再晚一点就没救了。” “他的手臂还在流血，能想办法止血吗？”陆渊问。 华青点点头，掏出手绢来捂在伤口处按压着，然后从身上撕了一块干净的布缠绕了几圈，吩咐那护卫将手臂抬高，不一会，渗血渐渐减少，直至不再滴血。 “你抬着他的手臂，一刻钟以后再放下来。”华青说。 “好。”那陆林卫已经不敢有什么异议了。 在他们抢救老丞相的时候，随后赶来的陆林卫早已将这个地方团团围住，一只苍蝇都跑不掉。 没过多久，庄青翟拎着个药箱子，和陆安一起，骑着快马奔来了。 他也是望闻问切了一番，又提溜着老丞相的手把了半天的脉，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说：“老丞相中了鸩毒。这种毒没有明显的脉象，也没有明显的症状，很容易误事。幸亏解毒及时。” 陆渊看了华青一眼，颇有些脉脉含情的味道。 华青眨巴眨巴眼睛，冲他咧嘴笑了笑。 第216章 这个人，竟是赖三！ 庄青翟又给老丞相的伤口上了药，重新好好包扎了，说：“这伤口处理的也不错。都是谁弄的，你？” 他问的，是那个一直举着老丞相手的陆林卫。 那陆林卫咧嘴摇摇头，指指庄青翟身后的华青。 庄青翟回身一看，顿时一脸夸张之色：“大瀚小扁鹊啊？” 华青对他翻了翻白眼，没理他。 庄青翟被她的白眼看得莫名其妙。 “我爹没事了吧？”陆渊问。 “没有大碍，解了毒，就是皮外伤了。”庄青翟肯定地回答。 “为何他一直昏迷不醒？”陆渊皱眉。 “应该是鸠毒的缘故，你别急，等一会，应该就能醒来。”庄青翟说。 陆渊点点头，站起身来，看向四周。 扫了一圈，他问那个刚刚举着老丞相手臂的陆林卫：“杨素，怎么回事？” 琼花观这边，有三队陆林卫精锐，扮作普通护卫轮流常驻，以保护老丞相安全。这杨素，是他们的头领。 杨素回答：“是这样，老丞相昨日有好友来访，在观中住了一晚，今天方回。老丞相送他至此，准备回去的时候，这凉茶铺子的老夫妻两人就招呼他喝茶。丞相闻着这茶香不错，就入座了。” “就他们？”陆渊指着地上那两具尸体问。 “是。” 陆渊走过去，蹲下身细看。 华青也跟着走过去，细看那两人。 两人看起来毫无破绽，就是两个饱经风霜的卖凉茶的老夫妻。 早有陆林卫来搜过身，也没搜到什么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陆渊想了想，又迈步朝被拘禁起来的那些老百姓走去。 这些老百姓，都是在凉茶铺子里喝茶的客人。 杨素招呼了两个陆林卫，跟着他一起走过去。 华青见状，也亦步亦趋地跟着陆渊。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或是因为，这种作案手法，太有青帮特色了。 青帮帮众大多来自社会底层，形形色色做什么行业的都有。 他们最擅长扮成普通百姓，扮什么像什么。 就像上次那个卖鞋的，怎么看都是个卖鞋的，连华青都没认出来他是个埋伏在那准备杀她的杀手。 被拘禁起来的老百姓共有八人，清一色男人。 一个深衣长衫，满脸斯文，看着像个读书人；一个手里拿着个算命的布幡，像个江湖骗子。除了这两个，其他六个，老的五六十，小的十几岁，都是扔在人堆里显不出来的庄稼汉。 眼见陆渊走过来，这群人都一脸惶恐害怕，越发缩成一团。 洛阳城的老百姓，真的很怕陆林卫。 陆渊沉冷的眼神挨个看过去，那些人，没有一个敢跟他目光相接的，还有两个在发抖，牙齿磕磕直响，华青都听见了。 华青也跟着陆渊一起，挨个看过去。 突然，陆渊的眼神落在一个庄稼汉身上。 华青也看着那个人，然后，心里猛然一惊。 这个人，竟是赖三！ 通过精湛的化妆术，他看起来皮肤红黑粗糙，满脸风霜，还点了好些麻子，一身寻常粗布衣，还有股子汗臭味，脸上的表情跟其他人一般无二的惊恐害怕，简直毫无破绽！ 但是，他是赖三！ 第217章 请留步 再怎么装扮，再怎么把自己的脸点上麻子，再怎么像真正的庄稼汉，再怎么跟上次那个博倌的扮相相去甚远，但是，脸还是那张脸，对于不熟悉他的人来说，或许认不出来。但对于华青来说，他化成灰她也认得！ 华青看了看陆渊，他那冰冷的目光停留在赖三的脸上，明显比其他人的时间要长。 难道，他认出赖三了？ 毕竟，上次他扮作博倌，是在陆渊面前亮过相的人。 赖三也意识到陆渊和华青都在看他，脸上的害怕之色更甚，手却在慢慢地往身后伸。 华青眉头动了一下，移开眼神看向来路，蓦然说：“师父，马车来了。” 陆渊转头一看，果然，一个陆林卫驾着马车，已经出现在拐弯处。 “师父，老丞相失血过多，不宜在地上久卧，小心寒气入体。咱们快去把他搬到车上吧。”华青说。 陆渊便转头吩咐两个随行的陆林卫:“挨个仔细搜，没问题的放走，有问题的带回来。” “是！”两人回答。 随即，他大踏步地走向老丞相。 华青不动声色地扫了赖三一眼，赖三却也在看她，目光一撞，各自移开。 马车里宽敞，但老丞相人高马大，往中间一横躺，庄青翟和陆渊再一上去，里面就显得很拥挤了。 “快上来！”陆渊对华青说。 华青有些为难地说：“师父，车满了，不如您先回去，我等会自己回府就好了。” 她不放心赖三。 “上来。”陆渊的语气不容置喙。 “……好吧。”华青爬上了车。 赖三应该能躲过搜查吧？ 应该能吧？他向来是他们三个中最狡猾，最会灵机应变的那个。 “你怎么了？心神不宁的？”突然，陆渊的声音响起。 华青浑身一凝，她表现得这般明显吗？ 她低头看着老丞相，皱眉说：“老丞相的毒已经解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醒来？” 这么一来，就好像她在为老丞相忧心似的。 “怎么？你觉得还有问题？”陆渊看着她。 “我觉得，他该醒来了才是。”华青说。“庄大哥，你认为呢？” 庄青翟眉头微皱，说：“或许是中毒的缘故，回去看看再说。” “这么说，你也觉得，他不该一直昏迷着？”陆渊眉头紧皱，明显很是担心他爹。 庄青翟没回答，而是再次抓起老丞相的手腕把了把脉，说：“从脉象上看，一切正常，不用担心。” 陆渊松了口气。 进城之后，陆安在外面问：“王爷，去晋阳王府还是回王府？” 陆渊想了想说：“去晋阳王府。” 如果去了摄政王府，少不得晋阳王府那边的人都会过来，到时候，让墨夫人他们来来回回的，也是不便。 马车驶进了晋阳王府，墨夫人早已得了消息，心急如焚地迎出来，看到老丞相浑身是血，顿时就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幸亏有庄青翟在，跟她说老丞相没有大碍，就是手臂上的皮肉伤，她这才回过气来。 陆渊将老丞相抱起，庄青翟扶着丞相的手臂，两人一起进了乐安堂。 墨夫人身后跟着玉屏、等好几个丫头，也紧跟着进去了，然后是陆安等人，全都跟了进去。 华青个矮腿短，被一群仆人隔在了最后，也跟着想进去。 岂料，脚刚迈进去一只，那柴妈妈却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拦在华青面前，面无表情地说：“请留步，未得主子宣召，姑娘不能进乐安堂。” 第218章 咦，小嫂子呢？ “我先去——” 华青张嘴刚想说“我先去上个茅房来着”来着，结果，“砰！”地一声，大门在她面前关上了。 忒不给面子。 华青动了动腿，本想一脚将门踹开，不过转念想了想，便算了。 里面估计忙得很，她就别添乱了。 不让进算了，她找别的地方上茅房去。 刚刚在车里就憋得慌，不过人家丞相大人都那样了，她也不好意思耽误人家的行程下车去尿尿。 想到丞相大人，话说，毒都解了这么长时间了，他怎么还不醒来？叫都叫不醒…… 没听说鸠毒会致人昏迷啊？ 华青心里总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赖三在那里做什么？他总不是在那看热闹吧？ …… 陆渊将他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自有贴身伺候的丫鬟小厮给他换了衣裳，擦洗身体，收拾妥当之后，人却依然一动不动。 庄青翟又给他把了把脉，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便对众人说：“老丞相的脉象并无问题，大家不妨都先出去，静等他醒来便是。” 于是，陆渊便扶着他娘出了内室，来到外面。 墨夫人知道庄青翟是九鼎道的医道弟子，听他说没有大碍，便放心不少，出去就问：“渊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陆渊将丞相随身伺候的轻风叫了来，让轻风细细地说了一遍，跟杨素所言相差无几。 “究竟是什么人干的？”墨夫人杀气甚重。“渊儿，一定要好好查一查！竟然将手伸到琼花观去了！” “娘，您放心，儿子会查的。”陆渊说。 墨夫人点头，转头看向庄青翟，脸上的笑容格外慈爱：“小庄，这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丞相这次……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庄青翟却摆摆手说：“伯母，其实，第一时间帮丞相解了毒，止了血的，不是我。” “哦？那是谁？” “就是……小嫂子啊！咦，小嫂子呢？”庄青翟看了看屋里，没看到他小嫂子。 “华莹？她也去了？她人呢？”墨夫人第一反应就是华莹。 “不不不！不是那位小嫂子，是……”庄青翟看了眼陆渊，眼里含着笑意。“是师兄新收那个小嫂子。” “你说那个乞——青丫头？”墨夫人差点说出“那个乞丐”来，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说她儿子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又改了口。 “是啊。”庄青翟说。“就是青儿姑娘。” “她？”墨夫人眉头一皱。“她怎么懂这个？” “伯母不知道吗？她也懂医理呢！” 陆渊其实早就发现华青不在屋里，只是当着他娘的面，也不好第一时间问起自己的小侍妾，趁着庄青翟说起她，他便顺便看向旁边的陆安：“她人呢？来了也不跟娘请安，又跑哪去了？” 陆安也全心全意把注意力放到丞相身上去了，哪里知道她跑哪去了，于是有些不安地说：“这……刚刚奴才也没注意，奴才这就去找她！” “真是不像话！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到处乱跑！没有一点教养和孝心！”墨夫人沉着脸说。 第219章 借用一下茅房 站在墨夫人身后的柴妈妈犹豫了一下，究竟是不敢瞒着，只得说：“夫人，是这样的，按照规矩，侍妾没有您的允许，不能擅自进乐安堂。所以，奴婢就让青姑娘暂时在外面先等着了。本想问一下夫人的意思，不过，刚刚的情形，奴婢没敢打扰您。” 陆渊听到这话，淡淡地抬眼看了柴妈妈一眼。 她一个奴才，竟然将他的青儿关在门外了？ 柴妈妈被陆渊一看，顿时从脊背升起一股凉气，不敢与之对视，垂下头去。 墨夫人很了解自己的儿子，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高兴了。但她觉得柴妈妈做得也没什么不对，于是说：“嗯，知道了，去让她进来吧！” 柴妈妈立刻说：“是，奴婢这就去请青姑娘进来。” 于是，柴妈妈亲自出去找她了。 谁料，出了乐安堂的大门，哪里还有那位青姑娘的影子？ 她一边赶紧着人去找，一边进去禀报，说青姑娘不见了。 墨夫人刚想说话，陆渊却皱眉：“陆安，你去找找。别出什么事。” “是。”陆安奉命就出去了。 墨夫人脸色沉了沉，她儿子对那个乞丐，还真上心。 华青在晋阳王府里到处找茅房，逛游了一圈，却一个没见着。 “哎哟！我这是憋糊涂了！”华青拍了下脑袋，这府里肯定跟摄政王府一样，外面没有茅房，只有各个园子里有。 园子里……她四处看了看，正好看到了永徽阁，而且，正巧，永徽阁的大门开着。 陆安上次跟她说过，永徽阁，是陆渊住的地方。 她溜到大门边，探头往里看。 里面来来回回好些家仆和奴婢，貌似很忙的样子，扫地的扫地，擦洗的擦洗，尽管里面看起来干净得要命。 想必，陆渊今晚怕是要住在晋阳王府了，所以下人们就急忙给他打扫院子……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一个小厮发现了她。 华青觉得有些尴尬，说：“我是王府那边的，想借用一下茅房。” 那小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她穿着与主子无异，长得又极好，便有些惊疑不定，朝里喊道：“蓝藻姑娘！” “怎么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姑娘，合中身材，穿着水蓝丝缎散花裙，头戴一支很漂亮的珍珠玉钗。肌肤丰满，腮凝新荔，眼神温柔，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温良贤惠之感。 “蓝藻姑娘，这位公子说是从王府过来的。”小厮指着女扮男装的华青。 蓝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华青，微笑问道：“公子您有什么事吗？” 华青感觉更尴尬了，说：“是这样，姑娘可否行个方便，让我进去上个茅房？” 蓝藻看起来有些诧异，说：“我们并未见过公子，请恕奴婢不能随便放人进来。请问您是？” 这咋说？ 说我是陆渊的侍妾？ 妈蛋这话怎么说出口啊？ 她堂堂青帮少主，成了人家侍妾，这话她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更何况她还穿着男装。 于是，她说：“我是王爷新收的徒弟。” 第220章 永徽阁的管事大丫鬟 “徒弟？”蓝藻皱眉。“请恕奴婢从未听说过王爷收了什么徒弟。” 华青憋尿憋得肚子疼，也懒得跟她啰嗦了，心想出去找个没人的假山后头解决了算了，于是就摆摆手说：“那就算了吧。” 说着，她转身就走了。 还好，晋阳王府跟摄政王府一样，也是地广人稀，植被茂盛。 她左看右看，找到个无人之处，跑到个假山后去尿了，这才舒服了。 “呼！总算舒服了！憋死我了！这晋阳王府可真不是个好地方，来一回憋屈一回，连个尿尿的地方都找不到，以后打死我也不来了！”她念叨着从草丛里钻出来。 “青姑娘！”身后传来喊声。 她一转身，就看到陆安跑了过来，一脸“总算找到你了”的表情问：“青姑娘，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想找个地儿上茅房。”华青说。 “夫人和王爷正找您呢！您快跟奴才回去吧！”陆安急急地说。 “他们找我干什么？”华青一听“夫人”两个字，就觉得蛋疼。 “走吧走吧。”陆安领着华青就走。 路上，华青问陆安：“陆安，刚刚我在永徽阁见到个蓝藻姑娘，她是什么人啊？怎么穿着丫鬟不像丫鬟，主子不像主子，感觉有点怪怪的。” “蓝藻啊？咳咳！”陆安咳嗽了一声，说：“她……她是永徽阁的管事大丫鬟。” “啊？又一个管事大丫鬟？王爷的管事大丫鬟不是玉屏吗？” “玉屏是后来的，她是原先的。” “哦……”华青点点头。“这个比玉屏好。” 至少笑得比玉屏真诚多了。 虽然穿着有些怪怪的，但是这种深宅大院里的事情，她向来不是很精通，也就不去多想，跟着陆安一起进了乐安堂。 到了主屋，华青一脸严肃地给墨夫人行礼：“见过夫人，见过王爷。” “你可真够可以的。”墨夫人明显很不高兴，语气很不客气。“丞相昏迷不醒，你还有心情到处逛园子？” 华青说：“夫人，我不是去逛园子了。” “那你干什么去了？” “……这个……不好说。”华青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墨夫人一肚子气。“说！给我仔仔细细地说！” 华青面有难色，问：“真说啊？” “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跟你开玩笑？”墨夫人没好气地说。 “是这样，刚刚在马车上，我就内急了，但为了不耽误丞相大人的行程，我便一直忍着。后来好容易回来了，本想进来方便一下，却被柴妈妈“砰”一声给关外面了，所以，我刚刚是找茅房去了，可是找半天没找着……后来还是到一假山后面去解决——” “你你……行了！”墨夫人感觉气血直往头上涌。“这种话，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华青一脸懵逼：“不是您非让我说的吗？” “我……我……你可以说得含蓄一些啊！谁让你说这么详细了！” “也是您说的啊，让我仔仔细细地说。”华青瞥了陆渊一眼，心道你娘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第221章 比沧海阁气派多了 眼看庄青翟的脸上又在抽搐，陆渊打圆场说：“青儿，娘听说，是你给爹解了毒，说要见见你，却迟迟找不到你的人，刚刚有些着急了。” “哦……”华青无话可说。 墨夫人深呼吸，问：“听小庄说，你也懂医理？” “是。”华青一本正经地说。 “你不是个……你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这要怎么说？ 华青脑子一转，立马来了主意：“是一个懂医术的老乞丐教我的。” “老乞丐？”墨夫人皱眉。“乞丐……也有懂医理的？” “是啊……他家以前是开医馆的，后来战乱中被打断了腿，家人也没了，所以成了乞丐。”华青说的每一句谎话，都争取编得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哼。”墨夫人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锦云。” “奴婢在。” “把我那对镯子拿来。” 锦云微微点头，转身进了里屋。 不一会她出来，便双手奉上一对翠绿的镯子。 墨夫人接过去，说：“你自进了门，我也没赏过你什么东西。你救了丞相有功，这对镯子就拿去戴吧！” 华青看向那镯子，绿得跟深不见底的湖泊似的，便知是极为值钱的好玉，当即高高兴兴地接过去，谢恩道：“多谢夫人。” “嗯。”墨夫人嗯了一声。 一直到吃完晚饭，丞相一直没醒来。 还好，这顿晚饭，墨夫人没心情折腾华青，让她上桌吃了饭，没让她在旁边饿着肚子看着了。 庄青翟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再次给丞相把了脉，还是没见异常。 但人就是一直睡着不醒。 于是轻风开始猜想，说是昨晚丞相跟他的好友彻夜深谈，怕是睡得晚了，会不会就是睡着了？ 这个说法又让墨夫人稍稍安心了，发话说，既然如此，那就干脆让他好好睡，到明天早上再说。 于是，陆渊便带着华青辞了夫人，回永徽阁去了。 园子里上着灯，门口整整齐齐站了两排人，一排丫鬟，一排小厮，可比沧海阁气派多了。 一见到陆渊，大家纷纷行礼：“见过王爷！” “都免礼。”陆渊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抬腿往里走。 “王爷。”一个温柔平和的声音响起。 听着颇为耳熟。 华青从陆渊背后探头去看，就看到今天白天见过的那位蓝藻姑娘，收拾得比白天还漂亮，令人眼前一亮。 “嗯。”陆渊嗯了一声，径直往主屋走去。 蓝藻跟在后面，然后就看到了华青。 华青冲她笑了笑，她先是有些诧异，然后也笑了笑。 进屋以后，陆渊在主位坐下，华青对陆渊住过的地方有些好奇，左看右看，发现这屋里跟沧海阁里的布局差不多，也是内外两间，内为卧室，外间为起居室。 只是，这屋子里的风格，却与沧海阁的简洁截然不同。 清一色繁复漂亮的雕花红木家具，座椅上铺了细珍珠穿就的凉垫子，床榻上铺着繁复华美的玉边精织软凉席，桌上摆着半开欲开的花儿，屋子里荡漾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还有两个漂亮的丫鬟，看陆渊入座了，静静地站在他身后打扇，又有两个丫鬟，却在一旁的冰盆那里打扇，以将凉气扇得整个屋子都凉爽又舒服。 第222章 她就是青姑娘 这是他从小住的地方，当真是享受啊……沧海阁跟这儿相比，简直冷清得像个道观…… “王爷。”蓝藻在他面前行礼。“奴婢今儿下午得了陈管家的吩咐，知道王爷今晚要回来住，所以，从下午就给您做了一盅消渴解暑的果汤，您要用一些吗？” 陆渊看了一眼正看着那红木雕花镶嵌缂丝绢绘大屏风发呆的华青，嘴角弯了弯，说：“嗯。” 蓝藻面色一喜，命小丫头端进来，她亲手奉给了王爷。 陆渊伸手接了，叫道：“过来。” 华青已经习惯他动不动叫她“过来”了，闻言走到他面前。 “吃吧，蓝藻做的果汤还不错。”陆渊将冰碗递给她。 华青接过来，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拿勺吃了一口，顿时连连点头：“嗯，真好吃！” “晚饭吃饱了吗？” “没怎么吃饱。”华青说。“你娘那眼神，就跟两颗明晃晃的夜明珠似的，我只要吃饭发出一点声音她就看过来了，当真没吃饱。” “你以后不许再故意气娘了！”陆渊说。 “哼！”华青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说话。 谁让她一看到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要不然，我收拾你！”陆渊眼神不善。 “知道了！”华青听到这句话就觉得两腿发软，三两口把那冰碗吃了个干净，转头问蓝藻：“蓝藻姑娘，还有不？” 蓝藻像是在走神，给她这么一问，她顿时醒过神来，笑道：“还有。公子稍等，奴婢再拿一碗来。王爷，您也要吗？” “不用拿了！”陆渊却说。 “呃……是！”蓝藻有些抱歉地看了华青一眼。 “我还想吃！”华青砸吧着嘴，不满地说。 “别吃多了冰的，会肚子疼。”陆渊说。 华青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陆渊没理她，只对蓝藻说：“蓝藻，她是青姑娘，你给她准备两身换洗女装，让人好生伺候着，不得有丝毫怠慢。” 今天柴妈妈将她关在门外，她定然不痛快。因而陆渊特地吩咐蓝藻不得怠慢，以免再有刁奴欺主的事情发生。 然蓝藻却呈目瞪口呆状：“青……‘姑娘’？” 华青冲她眨眨眼：“白天来找茅房，没好意思说。蓝藻姑娘别见怪。” 蓝藻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本来就觉得这位青公子容貌绝色，像个女子，原来，竟真的是个女子。 原来……她就是青姑娘…… 晋阳王府中早就穿得沸沸扬扬，王爷总算将一个女子收房了，那个女子，唤作青姑娘…… “蓝藻，你再给她拿些糕点来，就荸荠相思糕，桂花红豆沙吧。”陆渊又吩咐。 “是！”蓝藻收起惊讶，恢复如初，转身吩咐下去。 不一会，两盘精致的糕点就摆在了华青面前。 华青拿起来吃了块，当即不满地说：“王爷，为什么摄政王府那边没有这么好吃的糕点？” 因为他一个大男人，不吃这个啊！ 陆渊微笑问：“你喜欢？” “嗯。” “以后我让人给你做。” 华青一边啃着美味可口的糕点，一边瞅着他笑。 第223章 发烧，呕吐 蓝藻面色复杂地看着吃糕点的女子，还有王爷看她吃糕点的眼神，轻轻地深呼吸之后，说：“王爷，奴婢斗胆问一句，不知青姑娘……今晚在哪里安置？奴婢去帮她准备房间。” “不用了。”陆渊说。“她跟本王一起睡。” 她跟本王一起睡…… 竟宠爱到这种程度么？ 蓝藻低头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陆安，派人在父亲那边守着，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陆渊吩咐陆安。 “是。”陆安说。 老丞相一直昏迷不醒，陆渊也没心情干别的，等华青吃饱了，两人便洗漱上了床，早早歇下了。 华青躺在陆渊的怀里，脑子里却浮现的是今天的事情。 不知道赖三能不能成功逃过陆林卫的搜查？ 好担心他…… 还有那陆老丞相，一直昏睡不醒，到底是个什么梗？ 该不会……跟赖三有关吧？ 赖三武功很一般，但他不是没杀过人，那些阴诡的杀人手段，他是一样不落全会的。 她不敢多想，怕想多了睡不着，引起陆渊的怀疑。 于是强迫自己忘了那些，闭上眼睡觉…… …… 天还没亮，外面突然传来陆安的呼喊声：“王爷！” 陆渊马上醒了，坐起来，沉声问：“什么事？” “丞相大人突然发烧，呕吐。”陆安在外说。 陆渊眉头紧皱，下床穿衣就走。 “等等我，我也去！”华青叫道。 “有青翟在，你睡吧，天亮了过来。”说着，他已经走远。 华青坐了起来，却也被这个消息惊得毫无睡意了。 发烧，呕吐…… 受了严重的外伤，发烧是很可能发生的。 发烧之后呕吐，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因为他长时间的昏迷，华青总觉得不对头。 她躺在床上，睁眼思索着，然而没亲眼看到老丞相，想也是无益。 于是，她也起了身，洗漱干净，吩咐外面值守的小丫头给她拿套衣服。 不多时，蓝藻就拿着一套女装进来了。 “青姑娘这么早就起来了？”蓝藻含笑问。 “去乐安堂看看。”华青回答。 “这边府里没有姑娘的衣裳，我拿了一套自己的，从未上过身，还望姑娘不要嫌弃。”蓝藻将衣裳递给她。 华青接过去，这衣裳无论是布料还是做工，自然无法跟陆渊给她做那些相比，不过倒也素净，她向来不怎么在乎这些，接过去就说：“多谢蓝藻姑娘了，回头我定让王爷将衣服钱补贴给你。” “青姑娘哪里话！”蓝藻笑道。“对了，昨天，我眼拙不认得姑娘，还望姑娘见谅。” “哪里哪里，不怪你。”华青三两下穿好衣裳，又在蓝藻的帮助下弄好头发，就要往乐安堂去。 “青姑娘。”蓝藻却又叫住了她。 “怎么？” “昨晚听姑娘说，没吃饱。”蓝藻饱含真诚地说。“姑娘要不……还是用了早膳再过去吧。这边，到底自在些。” 华青一听，顿时对这蓝藻产生了知音般的感觉，不过，她到底是不放心陆渊她爹——不不不，不是不放心，她是绝对不会承认不放心的——她是对陆渊她爹的病感到奇怪，所以急着想去看看。 第224章 难道医术还不如你？ 所以，她就说：“我昨晚吃得有些多，反正也不饿，没关系。” “那好吧！”蓝藻微笑。“有什么需要，青姑娘尽管回来找我。” “好，多谢你了，蓝藻姑娘。” “青姑娘哪里话，都是自家姐妹。”蓝藻客气地说。 华青点点头走了。 出了永徽阁的大门，她突然就觉得哪里不对头……刚刚蓝藻说什么来着？ 自家姐妹？ 她跟这个蓝藻素不相识，咋就成了自家姐妹？ 想了一会，她得出结论，蓝藻是口误。 肯定是。 于是她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她又觉得不对头。 墨夫人调教有方，这晋阳王府的下人，都是极有规矩的。 没有哪个下人敢拿自己的衣服给主子穿的。 而且，这蓝藻也从不在她面前自称“奴婢”，都是“你”、“我”相称。刚刚还说“自家姐妹”，大约，她把自己当成陆渊的使唤丫头了？ 对了，陆渊说过，侍妾这东西，跟使唤丫头差不多…… 渍渍……还是别想“侍妾”这茬了，太他娘的有损她爹的颜面了！ 话说以后要是找到她爹了，是无论如何不能提起这个的，要不然，就他那火爆脾气，非把陆渊给毒死不可...... 到了乐安堂，这回，倒没人把她关在门外。 她顺顺利利地走了进去，便见乐安堂里已经是灯火通明，一片忙乱。 正屋外间里，只有些丫鬟婆子，还有陆安也在。 只闻内屋里面传来惊天动地的呕吐声，还有墨夫人无比担心的哭泣声：“这可怎么办？药喝进去都吐出来了……” …… 华青皱眉问陆安：“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半夜，先是低烧，后来就逐渐高起来。接着就开始吐。”陆安皱着眉头说。 “庄大人在里面吗？” “在。” “吐了多少回了？” “就奴才听到的，起码不下四五回了。”陆安说。 华青皱眉听着那呕吐声，抬步往里走去。 “等等！”陆安叫住她。“奴才进去请示一下。” 内屋未经主子允许，一般人是不许进去的。 华青点头。 不一会，陆安出来，对她摇摇头。 “怎么？不让我进去？”华青问。 “你进去干什么？”墨夫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华青这才看到，陆安身后，墨夫人也跟着出来了。 “我想进去看看丞相大人的病情。”华青说。 “你看了有什么用？”墨夫人眼眶发红地在主位上坐了。“小庄家里，世代太医，又是九鼎道长老的关门弟子，难道医术还不如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华青感觉被她堵得无话可说了。 “柴妈妈。”墨夫人不理她了，转头吩咐道。“你快派人去把华莹接来。有她和小庄一起给丞相看病，我就安心多了。” “是！”柴妈妈点头出去了。 华青被墨夫人彻底忽视，感觉有些受伤。 算了吧，人家看不上她，她就别往上凑了。 反正又不是她爹，关她屁事！ “丞相病重的事情，只限乐安堂知道，出了乐安堂，谁都不知道！明白吗？”墨夫人表情严肃地吩咐下人。 “是！”屋子里的人一块称是。 “你知道了吗？”墨夫人瞪着华青。 第225章 万一吐血呢？ “知道啦！”华青暗中翻翻白眼。 没多久，华莹匆匆赶来，身后琴箸和绿意，一人拎着一个大箱子。 “母亲。”华青给墨夫人行了礼，一脸忧心地问：“父亲怎么了？” “安宁，你来了！”墨夫人眼眶发红地说。“你父亲受伤了，现在高烧不退，你快进去看看，小庄也在里面。” “好。”华莹起身，眼风扫了一下坐在最边上角落里，正无聊得抠指甲的华青，进里屋去了。 墨夫人也跟着进去了。 里面又传来呕吐的声音，下人忙乱的声音，墨夫人的担忧的询问声，庄青翟的安慰声…… 一直到中午时分，下人们端来了饭，庄青翟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 华青忙迎上去，问怎么回事。 庄青翟一屁股坐在椅子里，说：“喝不进去药，扎了针，泡了降温的药浴，师兄还用真气给他推宫过穴，想尽了一切办法……效果不大，现在他还是持续高烧。” “还是没找到病因？”华青皱眉。 庄青翟一脸困惑：“脉象明明就是外伤，没有内伤，也不像是余毒，甚至伤口都没有发热红肿！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找不出病因。” 华青向拿饭来的丫鬟挥了挥手，说：“行了，忙了一天一夜了，先吃点东西吧。” 庄青翟也确实饿了，端起丫鬟给他送上来的饭就吃。 刚吃了没几口，里屋却突然齐声惊呼。 庄青翟手一抖，碗“砰！”地一声掉地上，又赶紧蹿了进去。 华青也坐不住了，跟着一起往里跑。 岂料，庄青翟进去之后，那柴妈妈又堵在了门口，说：“青姑娘——” “滚开！”华青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拽了出来。 华青如今可是气境修为，柴妈妈虽身肥体重，哪里经得起她拽？ 她被华青拉离了门口，一个稳不住，踉跄了好几步，腰撞在桌角尖上，疼得她半天回不过神来。 华青进去时，顺便将门给关了。那柴妈妈也不好再进去把人拽出来，只恨得牙痒痒地，斜眼瞪着那扇通往内室的门。 内室里，丞相大人仰躺着，上半身赤裸，扎着好些针。此时正浑身颤抖着，像是在打摆子。 陆渊蹲在他床边，死死抓着他爹的手。 华青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极不好受。 屋里全是药味，还有呕吐物的味道，旁边还有个大浴桶，里面装着已经冷却的药水。 “谁把他仰躺着的？”庄青翟在叫唤。“马上侧卧！以免突然呕吐导致倒灌窒息。” “他已经吐不出什么来了。”华莹脸上沾了些褐色的水渍，脸上全是焦急之色。“连黄水都吐干了！” “还是侧卧吧！”华青忍不住说。“吐不出黄水，万一吐血呢？” 得，这话说完她就后悔了。 果然，墨夫人顿时含着一包眼泪怒视着她：“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华青有些无奈地看了墨夫人一眼，再看看陆渊，他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丞相大人身上，估计连她进来了都不知道。 第226章 怎么会治不好丞相的病？ 于是她又转身往外走去。 还没跨出门，屋里又是惊呼声。 华青转身一看，陆渊他爹抖着抖着，竟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了！ 华莹和庄青翟脸色大变，又是掐人中，又是扎针，好容易消停下来，但是，人躺在那里，竟是面如死灰，不时痉挛，看起来……快不行了！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呀？小庄，你昨天不是说他的脉象没事吗？这是怎么了啊？”墨夫人跪在床前，崩溃地哭喊道。 庄青翟眼中满是愧疚之色，含泪摇头，说：“要不，去请其他太医来会诊吧？” 这就是他也救不了的意思了。 墨夫人一听，更是肝胆俱摧，又转向华莹，说：“华莹啊，你是神医华昆仑的女儿，太医院里，哪个太医的医术比你还高明？你一定能治好你父亲是不是？” “母亲。”华莹也眼中含泪。“对不起母亲，我和庄大人都尽力了，实在是……要不然，快去请其他太医来看吧？” “不可能！你是神医的女儿啊，怎么会治不好丞相的病？我知道这些年亏欠了你，只要你治好了你父亲，我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一定不再让你受委屈，好不好？安宁？” “母亲……还是，快去请太医来会诊吧，晚了，怕是……”华莹看起来很难受。 华青有些看不下去了，拉开门，准备出去。 或是开门的声音让陆渊发现了她的存在，就在这时，陆渊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嘴唇发干，脸色憔悴，眼里是深深的沉痛……华青心里莫名其妙地一痛。 她突然又把门关上，往里走过去，对陆渊说：“王爷，可以让我看看丞相大人吗？” 她这个人，记性不怎么好，也远够不上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啥的，但她自我感觉却是良好的。 她感觉自己对病症有种很奇妙的感应。 这种感应，就跟她对危险的感应是一样的，她只要把住病人的脉搏，就能隐隐约约感应到病人的病灶所在。 而且，这种感应，有内力之后，就更清晰一些。 就如昨天，她把脉的时候，就把出了老丞相中的鸠毒。 事实上，鸠毒是一种奇妙的毒，没有明显症状，也不会立刻反射在脉搏上。只有没救的时候和解毒恢复期，方才在脉搏上呈现异常。 陆渊低头看了看他父亲，丞相大人还在颤抖抽搐，脸色青白中带潮红，闭着眼睛，喘息困难，看起来好像随时随地可能……。 “你来看看吧。”陆渊站起身来，语气沉郁地说。 “她会看什么啊！让她出去，我一看到她就心口疼！”墨夫人红着眼睛，捂着胸口说。 她此刻的确胸口疼。 “让她看看吧，昨天，就是她看出老丞相中了鸠毒。”庄青翟说。 他也是大夫，知道鸠毒这东西很不好分辨。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在毒发之前看出来。 墨夫人不说话了。 的确，不是华青，这会她该在哭坟了。 其实墨夫人是个讲理的人，只不过，刚刚的确是忘了那一茬了而已。 第227章 你给我闭嘴！ 于是，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华青走到丞相面前，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脸上。 包括华莹。 “青姑娘也懂医理？”华莹的眼神，有些冷。 华青没回答她。 不知为啥，陆渊和庄青翟也没说话。 还是墨夫人觉得不能冷落了儿媳妇，解释道：“她也会一点。虽是民间土医，不过……既然她想看看，就看看吧！” “真没想到。”华莹的眼神落在华青随手放置在一旁的墨竹长萧，说了这句话。 华青探了探丞相的额头，烫得烧手。 又看了看丞相其他的表症，转头问陆渊：“可有检查过，丞相大人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的伤？” “刚刚我们给他泡药浴时有仔细看过，父亲身上并无任何其他的伤。”陆渊回答。“这个，我可以保证。” 华青点点头，执了丞相的手把脉。 他的脉象，已经由昨天的平和，转为大凶大险。 她闭上眼睛，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手指上。 脉为血之府，贯通全身，所以身体脏腑发生病变，往往反射于脉，有时在症状还未充分显露之前，脉象已经发生了改变。 华青的神识仿佛随着老丞相的血脉进入了他的身体，不断前行…… 把了好一会，她神色一动，放下丞相的手，眉头紧皱。 因着内力增强的缘故，她对病灶的感应实际上比上辈子更强些，但是，那个病灶极为细微，她只能感应到似乎在头部，却无法分辨在头部什么位置。 “你会把脉吗？”墨夫人在旁急急地问。“你看出什么没？” 华青点头说：“我会把脉。从丞相大人的脉象上看……大凶，必须要尽快找到突然恶化的病因。” “都这么说，病因究竟是什么啊？”墨夫人痛苦地看着丞相。 “可否让我看看他的脚？”华青突然问。 “你看吧。”陆渊回答。 华青走到床尾，掀开被子，伸手用力点按他的足底。 刚刚按了两下，丞相突然之间便打了几个冷战，然后再次浑身颤抖起来。 华青眉梢一动，再次用力按下去。 这回，丞相抖得更厉害了，而且，抖着抖着，再次口吐白沫。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墨夫人尖叫一声，突然将华青用力一推。 墨夫人从小习武，也是气境高手，功力比华青还强得多。 华青淬不及防，被墨夫人推倒在地，有些发蒙地看着她。 “你个乞丐能懂什么医理？人都说了身上没有伤口你还瞎按什么？丞相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扒了你的皮！”墨夫人看着丞相口吐白沫的模样，跟疯了一般喊道。 那边陆渊微微皱眉，刚想说话，岂料，华青却一咕噜爬起来，冲墨夫人吼道：“你给我闭嘴！” 看在陆渊帮她渡内力的份上，她也是忍得够久了。 “你……你说什么？”墨夫人指着她，气得嘴唇都哆嗦了。 墨家跟陆家一样，原本也是开国七大异姓诸侯王之一，如今虽被收回了封地，被召回朝中为官，但临江王的爵位还在。 第228章 一个针眼 墨夫人是正正经经的临江王嫡女，封号平阳县主。嫁给了陆松为晋阳王妃，生的儿子是摄政王，全天下也没人敢指着她鼻子叫她闭嘴。 可是这个乞丐……这个乞丐……墨夫人呼吸急促，都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要是想要他活命，要不给我安静老实地呆着，要不就出去！”华青清清楚楚，一字一句地地说。 屋里一片寂静。 陆渊眼神高深莫测，庄青翟目瞪口呆，华莹眉头紧皱。 华青排开面前挡路的墨夫人，来到床头，对陆渊说：“王爷，老丞相命在旦夕，你若信我，就照我的话做，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出去。你们爱咋地咋地！” 这话一出，墨夫人也不哭闹了，只愣愣地看着她。 陆渊也看着她，却是没有说话。 还是庄青翟充满希冀地问：“小嫂子，难道……你找到了病因？” “没有。”华青说。 “那你要干什么？”说话的却又是墨夫人，语气有无法抑制的愤怒。 “虽然并未发现病因，但我已经找到方向。”华青只看着陆渊。 陆渊看了看他爹那死灰的脸色，微微痉挛的身体，终于说：“好，你说要怎么做？” “把丞相大人推坐起来！”华青说。 陆渊照做。 “拿个匕首给我，越锋利越好。”华青说。 陆渊吩咐：“给她！” 很快，有人递给她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华青来到丞相的身后，提起匕首。 “你要干——”墨夫人又讲话了。 华青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凌厉，如冰锋一般。 那墨夫人竟被她看得心里一凌，剩下的话都被生生咽了下去。 这个乞丐，眼神好凌厉。 而且，吼人时候的气势，竟连她堂堂的丞相夫人都感到有些压力。 见鬼了吗？ 华青拿起那匕首，从丞相的后脑勺刮了下去。 丞相那仍有光泽的，漆黑的长发纷纷掉落。 很快，华青将他后脑勺的位置给剃光了。 没有红肿，没有伤口，看不出任何异常。 “拿灯来。”华青又说。 丞相的背面有些背光。 有人拿来了灯。 华青让陆渊掌灯，凑上去仔细看。 突然，她面色一喜，说：“找到了！你们看！” 庄青翟和陆渊都凑过去看。 在华青手指的地方，竟有一个比发囊还小的红点针眼。 “一个针眼？”庄青翟大惊。 “这里面，肯定有东西。”华青说。“有东西刺进了他的头里面。” “天！这要怎么办？”墨夫人捂着嘴，眼泪簌簌地掉。 “母亲，先别急。”华莹在她身边扶着她。“既然有针眼，想必是一根细针刺了进去，只要用麻沸散，开刀——” “不用！”华青却打断她。“有王爷在，不用动刀，用内力吸出，损伤是最小的。” 华莹的话被她打断，眼神寒了寒，但终究是没说什么。 她总不能说，王爷吸不出来吧？ 陆渊神色凝重地点头：“好，我试试。” “你内力这么强，一定可以的。”华青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说。 第229章 这是要跟她算账了…… 陆渊被她这般的眼神一看，莫名胸口一热，转头说：“所有人都出去。只留青翟，还有青儿。” 华莹眼里寒色更甚，但墨夫人却已经挽着她的手说：“走吧走吧，赶快，大家都出去，免得惊扰了王爷。” 于是，所有人都出去了。 华青和庄青翟稳稳地扶住丞相，陆渊凝神聚气，以食指和中指对准那个针眼，发出一股缓缓增强的吸力。 慢慢的，针眼处有带血的细长之物出现。 他眼神一凝，蓦然增强吸力，一根牛毛细针从针眼处飞出，落在他手里。 针眼处仅冒出一颗血珠子，很快干涸。 “出来了。”庄青翟刚刚憋着没呼吸，这会总算舒出一口气，将那根半指长的细针拿过去，用手绢一擦，明晃晃青汪汪，比绣花针还要细得多，就跟头发丝似的。 “这么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细的针，扎进去竟是连血迹都没有。”庄青翟皱眉。 华青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她知道这根针哪来的。 青帮里汇集了三教九流里面的各种手艺人。 其中有个王铁匠，就能打出这么细的针来。 它之所以会在丞相大人的后脑勺里，恐怕就是赖三的杰作了…… 也亏得赖三没在这根针上淬毒，否则，丞相大人早死了。 当然，并非是赖三对丞相大人网开一面，而是，这种细针，必须要以手指直接接触方才能拿捏得住，如果淬毒，很容易自伤其身…… “脑子里插了根针，昨天为何没事？突然就重了？”陆渊皱眉问。 “估计昨天扎进去，并未伤到要害，或许昨晚是仰躺着睡的，怕是把针推得更往里了！”华青推断。 庄青翟连连点头：“没错啊，就是仰躺着睡的！刚刚痉挛，口吐白沫，不也是仰躺着的时候开始的？” “如今取出来了，我父亲他就会好起来吗？”陆渊又问。 华青和庄青翟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还是不能？”陆渊的眼神黯淡下去。 “接下来，最要紧的，是让他把高热降下来。”华青说。“如果能降下来，就能暂时保命。但是……脑袋里的事情，谁都说不准，至于丞相大人能不能醒过来……那得看老天爷了。” 陆渊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青翟，还得拜托你……” “行了，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庄青翟说。“现在老爷子高热不退，怕是还是灌不进去药，再用安宁侧妃那药浴的法子试一试吧。” 陆渊点头。 接下来，在华莹的指挥下，屋里来来回回全是往浴桶里倒药水的下人，华青感觉自己杵在里面也没用，只让屋子变得更加拥挤，便出去了。 一出去，便跟墨夫人的眼睛对上了。 那眼神儿……相当复杂。 华青着实不想理会这个呱噪又麻烦的女人，自个儿到最角落的椅子上坐了。 “你给我过来！”墨夫人冲她叫道。 这是要跟她算账了…… 华青起身走到墨夫人面前，也不说话。 “之前我低估了你，算是我不对。”墨夫人说。 第230章 以玉皇大帝他亲孙女的名义 华青掀眼瞅了她一眼，真稀奇，墨夫人竟跟她认起错来了。 “但是，你刚才那样跟我说话，就是你不对了！”墨夫人语气加重。 得，这才是重点。 华青吸吸鼻子，还是不说话。 “咱们大瀚，以孝治天下，你知道什么叫孝吗？” “不知道。”华青偏着头，垂着眼说。 “不——”墨夫人又气着了。“行，我知道，你从小没有父母教养，不知道也正常，那我今天就教教你，何为孝道！” 她指了指面前的椅子：“你坐下。” 华青坐下。 “所谓孝道，善事父母为孝，子爱利亲谓之孝，知道吗？” “听不懂。”华青是真听不懂。 墨夫人端起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深呼吸说：“这么说吧，我是你婆婆，你是我媳妇，你就得听我的，万事依从，小心侍奉，这就是孝道。” “那你说错了我也听你的啊？” 重点是，谁是你媳妇？ “你！”墨夫人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看她那一脸懵懂的表情，咬牙说：“听话听重点！” “我是听的重点啊！” 墨夫人再次端起手边的茶杯来，却发现已经空了，于是重重放下来，说：“倒茶！” “来了夫人！”墨夫人的丫头锦云急忙拿了茶壶过来倒茶。 “不是你，你倒！”墨夫人看着华青。 华青瞥了一眼墨夫人，伸手从锦云手里接过茶壶来，给墨夫人倒上茶。 “你这倒茶的姿势不对！”墨夫人说。 “倒茶还要有姿势啊？”华青有些崩溃。 “当然！锦云，你示范给她看。”墨夫人招呼锦云。 “是。”锦云拿起茶壶，一手提壶，一手按着壶盖，微微躬身以示尊敬，很有气质地缓缓倒茶。然后，冲华青微微一笑。 华青被她笑得很难过，正想尿遁，这时外面柴妈妈又进来，皱眉说：“夫人，赵姨娘在外求见。” “不见！”墨夫人显得更不痛快了。 “她很急，还哭着，应该是从哪里听说了丞相大人的事情。”柴妈妈又说。 “听说？不是说不许一个字传出去的吗？”墨夫人横眉怒道。 柴妈妈垂头不语。 墨夫人深呼吸，起身走了出去。 华青长吁一口气，心里以玉皇大帝他亲孙女儿的名义向老天爷祈祷：让丞相大人好起来吧，快好起来吧！好起来了，我就能回那边王府了，不用再听这位的“教导”。 …… 里屋，华莹和庄青翟在紧锣密鼓地治疗丞相大人。 好在，细针抽出来之后，他不再发抖，也不再口吐白沫了，而且，也不呕吐了。 在华莹那药浴以及庄青翟的针灸作用下，丞相大人的高热，在这天半夜里，总算降了下来。 看着脸色恢复正常的父亲，陆渊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已经累出了黑眼圈的华莹，柔声说：“安宁，你回去休息吧。” 她为了救治他父亲，出了不少力。 陆渊还从未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华莹心里一荡，满眼含情地看向他：“王爷，我不累，您回去睡会吧。” 第231章 她怎么还在？ 华莹一直相信，只要她对王爷、对陆家奉上自己的一颗真心，总有一天，王爷是能感受到的。 经过这次，他对她的态度，不是明显改变了吗？ 等会回永徽阁，她再给他煮一盅安神汤…… “这里有人守着，我们都回去吧。青翟，你也回去睡觉。”陆渊说。 庄青翟看丞相的情况已经稳定，点点头，于是，三个人都出去了。 墨夫人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了，早被陆渊劝回去睡了。 外面屋里，只剩青儿一个人，歪在椅子上，睡得呼呼的。 眼里闪过一丝柔色，陆渊走过去，将她轻轻抱了起来。 跟出来的华莹，正想着王爷喝下她亲手煮的安神汤之情形，猛然见此，脸上那一抹温柔娇羞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 她怎么还在？ 华青被陆渊一抱就醒了，然而一睁眼，却正好看到华莹那阴沉的表情。 于是，她再次闭上眼睛，手还顺便环上陆渊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走回了永徽阁。 华莹跟在他们身后，几乎将指甲给抠断了。 眼看着陆渊将华青抱进了主屋，华莹站在外面好一阵，方才进了东厢自己的房间。 她每次来晋阳王府，都住在永徽阁东厢。 琴箸伺候安宁侧妃洗漱之时，赫然发现她手心竟然有几个深深的指甲印，有两处都破皮渗血了。 “安宁侧妃。”琴箸皱眉。“您……” 华莹眼神发直，内中一片寒潭：“琴箸，她居然懂医术！真是……不可思议。” “嗯。”琴箸眼神闪了闪。“她懂医术的话……侧妃，您说……” 华莹突然想起一事，问：“你说，那天今夏出去给她买了什么东西，拿着两大包进来，是吗？” “嗯。” “如果她真的发现了……还真是个麻烦！” “不如奴婢找机会拿过来看看？” “不！”华莹摇头。 “为何？” “那墨竹长萧她长期不离身，不容易拿到，更何况，她比我以为的要狡猾得多！万一被她发现趁机咬一口，反而要坏事！”华莹说。 “那怎么办？”琴箸问。 “找机会吧。”华莹说。 正屋里，陆渊将华青放在床上，俯身在她耳边说：“谢谢你，我的青儿。” 华青假装睡着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渊伸手给她脱衣裳鞋袜，这才发现，她穿的衣服……看其布料，不像仆人的，也不像主子的……应该是蓝藻的。 他皱了皱眉头，给她放下蚊帐，转身出去了。 华青弯了弯嘴角，翻身舒舒服服睡过去了。 这天晚上，又是天将亮未亮的时候，外面竟然又传来陆安的声音：“王爷，王爷！” “怎么了？”陆渊紧张地坐起来。 华青也蒙头蒙脑地坐了起来。 “丞相醒了！他醒过来了！还说饿！”陆安的声音带着哭腔。 陆渊大约这两天都没睡觉，不是很清醒，竟是愣着没说话。 还是华青转头对陆渊说：“太好了！醒过来就没事了！” 陆渊突然就一把抱住了她，狠狠地亲了上去。 第232章 侍妾跟侍妾，果然是不同的 华青被他给搞懵了…… 陆渊放开她，看她那又傻又可爱的模样，笑着说：“我去看看，你继续睡。睡醒了，就在这边好好吃饭。” 华青点点头。 于是，陆渊出门走了。 华青躺下，继续睡。 睡醒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她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下床洗漱。 洗漱完了出来，就见蓝藻就在外面候着，手里捧着一套新的衣裳，说是王爷吩咐的，针线房连夜赶出来的。 华青点点头，在两个小丫头的伺候下梳妆穿衣。 蓝藻准备这套衣裳，还挺好看。 乳白色杜若花暗纹的短衣襦裙，衣裳的领口、袖口都缝了鹅黄色的宽边，绣着极为精美复杂的花纹，三层的襦裙，颜色搭配得极为漂亮，腰间也是鹅黄色束腰，这一身，虽然不如华莹那般华美尊贵，但却显得越发地娇嫩漂亮，令人无法移开眼去。 蓝藻看着她，由衷地笑道：“姑娘穿着这身衣服，简直漂亮得不似凡人，跟王爷一起，真真是一对璧人，相得益彰。” 华青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也被自己迷倒了好一会，这才吃了饭，又去了乐安堂。 蓝藻进内屋去，收拾华青换下来的衣裳，发了好一阵呆，喃喃道：“侍妾跟侍妾，果然是不同的……” 乐安堂里，跟昨天简直是两个世界。 昨天是悲惨世界。 今天是欢乐世界。 华青一路走过去，所见到的每个丫鬟、妈妈和仆人，都是笑着的。 一进去，就看到墨夫人笑呵呵地坐在主位上，正在跟旁边的华莹说话。 一旁，陆渊和庄青翟也在。 华青一进去，陆渊和庄青翟的眼睛都亮了。 尤其是庄青翟，没见过她这般正正经经打扮出来的样子，盯着她直愣神。 相比之下，墨夫人和华莹的审美观显然都有问题。华莹垂下眼，脸上的笑意消减了不少。 墨夫人直接就脸色不好了，说道：“你可起得够早啊！” 华青瞅了眼华莹，说：“早上听到陆安说丞相大人已经醒了，这颗心，一下子就放松了，所以，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这厢实在是来晚了，还望夫人和王爷原谅。” 墨夫人见她这番话倒是说得中规中矩的，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没再说话了。 陆渊也见她很乖的样子，没有故意气他娘，微微笑了笑说：“吃饭了吗？” “吃了。”华青说。“丞相大人可好转了？” 庄青翟回答：“好了好了，后脑会觉得隐隐作痛，不过，已经能吃饭，早上吃了一整碗粥。” 华青看了眼陆渊，他这几天眼底里挥之不去的担忧总算消散，恢复了之前那种云淡风轻，淡漠尊贵的模样，不自觉地笑着说：“那敢情好。” “哎哟哟！这两天啊，真是……就没怎么睡过觉。”庄青翟伸了个懒腰。“我就先回家了，得回去好好补个觉去！” 陆渊站起身来，认认真真地鞠躬行了个揖手礼说：“青翟，大恩不言谢！” “诶诶诶，你这是干什么？”庄青翟急忙扶起他。“你要谢，也谢错人了吧？救了老丞相的，可是小嫂子啊！我们这些人，算是给她打了回下手，是不是小嫂子？” 第233章 为什么又要磕头？ 华青正想谦虚两句，结果陆渊竟然说：“她身为陆家妇，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哪用道谢？” 我去！我欠你家的是吧？ 华青生生把谦虚的话给咽了下去，白了他一眼。 庄青翟告辞离去了，陆渊便对墨夫人说：“娘，父亲还没见过青儿，我带青儿进去拜见父亲吧？” 墨夫人看了华青一眼，勉强点点头说：“去吧！” 于是，陆渊便带着华青进了里屋。 进去之后，便见丞相大人侧卧在床，微闭着眼睛，轻风在给他打扇，一个小丫鬟在给他捶腿。 哎哟喂，这享受…… 陆渊叫道：“爹。” 丞相睁开眼，正好看到了正探头探脑看他的华青。 陆渊扶他慢慢坐起来，跟他介绍说：“父亲，这就是青儿。” 陆松的长相，跟陆渊有几分相像，只是少了几分惊艳风华，多了几分老谋深算的感觉，一双看不清深浅的眼睛上下打量华青，问：“这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华青咧嘴甜甜一笑：“丞相大人，您感觉如何？” “还行，长得挺好！”丞相大人回答。 “额……”华青错愕地看着他。 他脑子是不是已经被那针扎坏了？ 她问的，当然是他的身体感觉如何，他却这般回答…… 看她的表情，陆渊嘴角微弯，却没言语。 “你多大了？”丞相大人问。 “十五。”华青回答。 “十五……小了点。”陆松得出结论。 华青瞥了一眼陆渊，心道：就是！人家才十五，你怎么下得了手？ “等十六七岁再生比较好。”丞相大人补充道。 “是，我也是这么觉得。”陆渊回答。 华青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感觉自己跟这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道道上…… “青儿，给爹磕头吧！”陆渊微笑地对她说。 “磕头？为什么又要磕头？”华青立马想到上次磕头的后果。 “怎么？你好像不愿意给我磕头？”丞相大人挑眉问。 “上次被王爷哄得糊里糊涂给墨夫人磕了六个头，结果，他们就都说，我是王爷的……侍妾了，这次，为什么又要我磕头？你至少得说明白了……”华青越想越委屈。 “哦……”丞相大人拖出一个长长的“哦”字，然后看了陆渊一眼，说：“这样吧……你救了我的命，据说还救了两次，你给我磕了头，我就把我晋阳王府最贵重的宝贝送给你，如何？” “最贵重的宝贝？”华青眼神亮了。“什么宝贝？” “我珍藏了二十多年，好多人都想要，我都没给。”陆松说。“你看看，要是想要就磕吧，不想要的话，就算了。” 华青想到汝南王给她那个见面礼，仅仅是随手给的个小东西，就很是值钱，这丞相大人珍藏了二十多年的宝贝，那得是什么宝贝啊？ 话说她救了他的命，给她个宝贝也是应该的嘛…… 想到此，华青便喜滋滋地说：“好吧，丞相大人，您说话可要算话。”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丞相大人说。“给我磕，三个就够了，不用六个。” 第234章 好艳福啊！ 于是，华青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头。 站起来后，她便眼巴巴地看着他。 “手拿来。”丞相大人说。 华青伸出一只柔白匀称的小手。 陆松抓住她的手，然后拉过陆渊的手放在她手心里，说：“这个，就是我珍藏了二十多年的宝贝，从现在开始，我就把他给你了。” 华青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丞相大人。 她总觉得，像这种当大官的，都是博冠长须，满腹经纶，严肃而又威严的，这…… 华青反应了好一会，才说：“丞相大人，您这‘珍藏二十多年的宝贝’，还是不要随便送人比较好，我怕不小心给弄坏了……” 说着，她抖抖索索地想抽回自己的手，然而，陆渊却突然一抓，将她的小手牢牢地抓在他温暖有力的手里，笑道：“父亲跟你开玩笑的。” “我可没开玩笑。”丞相正色说。“你头都磕了，这宝贝，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了。” “丞相大人，您把他给了我，是不是以后他都得听我的？”华青憋着一肚子气问。 “那得看你怎么调教了！”丞相一本正经地说。“就算是个奴才，那也得调教得好才能得用不是？更何况他是你夫君？” 调教……他特么能听我的调教么？ 华青斜斜看了陆渊一眼，他冲她微微一笑，很好看的样子…… “好了，救命恩人，你先出去吧，我还得给我这宝贝交代几句，让他好生听你调教。”丞相大人又说。 华青啥都没说，很是气愤地开门出去了。 说好的宝贝……珍藏二十多年的宝贝…… 她特么被这父子两耍了一通，还赔了三个情真意切的磕头…… 屋里，父子俩对视一眼，都笑了。 “这小丫头，可挺有意思。”陆松笑着说。 “父亲喜欢她就好。”陆渊眼里满是柔情。 “说是个乞丐？” “当时见到她的时候，穿着的确像个乞丐，她自己也说是。” “倒是有几分江湖气。”陆松眼神微眯。“不过，不像个乞丐。骨子里，不驯得很。” “嗯。”陆渊回答。 “背景都查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襄阳，这几天就该回来了。” “我看你对她呀……你都这么大了，我也不拦着，只是别昏了头，该注意的，注意着！” “知道了，父亲。”陆渊回答。 …… 陆渊他爹受伤，这府上连续折腾了一天两夜，其中牵涉到多少下人自不必说，要想真正保密，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陆渊他爹的伤情好转之后，墨夫人便放开了口风，就说丞相大人遇刺，受了轻伤。 口风放出去没多久，府里的赵姨娘并两位庶子便都来了。 华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赵姨娘，穿着一身玫红的素锦丝衣，身量苗条，满身娇贵，天生媚骨，我见犹怜。竟是生得极为好看，跟墨夫人不相上下。 如果说墨夫人是一朵倾国倾城的牡丹，她就是一朵楚楚可怜的白兰，泪光点点的模样，饶是华青看了，也心生爱怜之意。 那老不正经的老丞相，端得好艳福啊！华青心里暗道。 第235章 被狠狠地一撞 再看陆渊的两位庶出弟弟，二公子陆烜，跟墨予差不多大，但是人家可比墨予出息一百倍，据说十五岁就正儿八经靠自己的能力考入了太学，再过一年半载，都能入朝为官了。 三公子叫陆通，年方八岁，紧跟在他哥哥身后，看着很是聪明伶俐的样子。 赵姨娘一进来，就焦急地问：“夫人，丞相怎么样了？” 墨夫人明显不待见她，脸色不好看，不情不愿地说：“你们进去看看吧！” 于是，母子三人都走了进去。 没多久，他们就探完病出来了，大约是见老丞相的确没什么大碍，一个个都放了心。 赵姨娘出来之后，便对墨夫人说：“夫人，这两天，妾身早就听说丞相是被王爷抱回来的，急得是五内俱焚，坐卧不安，您为何一直不让妾身来看丞相？” 说着说着，赵姨娘就委屈得哭了，用手绢擦着眼角。 墨夫人斜着她：“哭什么哭！当着这么些晚辈的面，也不怕失了体统！” 那赵姨娘闻言，却哭得更厉害了，眼泪珠子刷刷往下掉。 华青看这情形，就知道墨夫人是厉害惯了的，这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平素指不定被她怎么欺负。 不过，好在这赵姨娘会生儿子，儿子自然向着自己的亲娘。 “母亲，姨娘是因为担心父亲，还望母亲谅解。”说话的是陆烜，彬彬有礼，很有孝心的样子。 墨夫人皱眉：“不让你们见，自有不让你们见的理由。现在人已经看过了，都回去吧。” “是！”赵姨娘行了个福礼。“不过，夫人，妾身看丞相大人瘦了许多，他向来爱吃妾身亲手炖的燕窝粥，妾身想中午拿来给他用，您看可以吗？” “他这厢中了毒，受了伤，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吃什么自然不能马虎，得遵医嘱。”墨夫人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一口拒绝，将球踢给了医嘱。“安宁，你说，丞相现在能吃燕窝粥吗？” 安宁侧妃淡淡地看着赵姨娘，说：“不能。” 那赵姨娘闻言，诧异地问：“夫人，妾身刚刚听丞相说，治好他的人，可不是安宁侧妃，是一位叫作青儿的姑娘呢！夫人要遵医嘱……是不是问错人了呀？” 此话一出，安宁侧妃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你懂什么！”墨夫人斥道。“安宁从前天就一直守在乐安堂，对老爷的病症再清楚不过！她说的话，能有错吗？” “夫人，治好丞相的，毕竟是青姑娘！”赵姨娘柔柔地，轻声地说。“是不是……也得听听青姑娘是怎么说的？” 墨夫人深呼吸，瞟了华青一眼，说：“青丫头，你说说吧！” 跟随墨夫人的眼神，赵姨娘并她的两个儿子一起向坐在最角落里的华青看来。 这一看，那陆烜心里突然就被狠狠地一撞。 那个女子，上身鹅黄，下身水蓝的杜若花暗纹短衣襦裙，懒懒散散地斜倚在最角落的椅子上，冰清水润，香培玉琢，如同天地精华孕育而成，神韵无双。 世上竟有这般的女子…… 第236章 想打她的样子 话说华青一直呆在那角落里作壁上观，只见这两位美人儿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一明艳一动人，一强硬一柔弱，端得是赏心悦目，颇为好看…… 她不由想起了今夏跟她八卦过，那赵姨娘听着是个姨娘，实际上在陆松将爵位传给陆渊之前，是侧妃的位份。 自爵位落在了陆渊身上，老丞相又卸了官，墨夫人就不许别人再叫她自己为“王妃”，也不许别人再叫赵姨娘为“赵侧妃”，而是叫“赵姨娘”，一切比对着普通百姓的来。 一般的公侯之家，爵位都是父死子承。不过，这种老爹还活着就传承给儿子的，也不是没有。但传了之后，总可以叫一声“老王爷”、“老王妃”的，这墨夫人倒是绝，直接把自己降成平民百姓了。 当时华青问今夏为什么，她一个劲摇头，啥也不说。 不过，此时华青却突然明白了。 陆松不必说，再怎么退下来，人家还是要尊称他一声老丞相的。 墨夫人这个“夫人”的称呼，其实和“老王妃”也差不多。 唯一真正降下来的，便是赵姨娘了。 “赵侧妃”和“赵姨娘”，那是天差地别好吗？ 再说她们的儿女。 墨夫人的儿子陆渊自不必说，可谓满门荣耀集于一身；她女儿陆应婵也是自出生就妥妥地封了县主。 而赵姨娘的两个儿子呢？ 陆渊出府，自立摄政王府，等于将晋阳王的荣耀和权柄全部带走了，赵姨娘两个儿子就成了平民百姓家的两个庶子...... 华青嗅到了妻妾争风的味道…… “青丫头！”墨夫人见她睁着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盯着她们瞧，叫她她却没反应，当即又皱着眉头叫了一声。 “啊？”华青突然发现一屋子人的眼神全往自己身上瞧，总算回过神来，直起身子来，一脸发懵，不知所谓。 她瞧着这两个美人儿，光想妻妾争风去了，却压根没注意她们在说啥。 “问你话呢！”墨夫人看她那迷糊模样，顿时又来气了。 “我刚刚……没注意听。”华青说。 赵姨娘微笑着接过话去：“听丞相说，是青姑娘救了他的性命，没曾想，青姑娘的年纪竟这般小！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这位赵姨娘说话可比墨夫人好听多了，华青笑眯眯地谦虚道：“英雄称不上，不过是略通一点医术而已。” “青姑娘客气了！”赵姨娘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充满感激地看着她问：“刚刚我在跟夫人说，想送些燕窝粥来给丞相吃，夫人说要遵医嘱，请问一下青姑娘，丞相现在的状况，可以吃燕窝粥吗？ “可以啊！”华青脱口而出。“丞相只是外伤，忌口的东西不多。燕窝进补再好不过。” 这话一出，墨夫人顿时就眼神一变……大约是想打她的样子。 “夫人，您看，青姑娘说，可以用呢！那妾身中午就亲自送来给丞相用了。”赵姨娘含笑看着墨夫人。 墨夫人阴沉着脸，没说话。 第237章 是青帮 “那妾身先告退，中午再过来。”赵姨娘柔柔地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母亲，儿子也告退！”陆烜与陆通也行礼告退。 出门的时候，华青就看到，那陆烜的目光黏在她身上扯都扯不开，脸还微微有些发红。 切！看什么看！华青冲他送了个白眼。 陆家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一窝色狼。 她们走后，墨夫人那阴沉沉的目光就转移到了华青身上。 华青被她看得毛骨悚然，问：“夫人，为何……这般看着我？” 墨夫人深呼吸，说：“你给我滚出去！” 墨夫人怎么又生气了？咋地了？ 华青莫名其妙，不过，她在那乐安堂坐了一上午，无聊得快长草了，滚出去正好！ 于是她连原因都懒得问，抬腿就往外走，乖乖滚出去了。 刚刚走到乐安堂大门口，却听到门外骤然响起墨予的声音：“我青老大在这吗？” 一个家仆的声音：“青老大？请恕奴才孤陋寡闻，世子您青老大是谁啊……” 墨予怎么来了！ 他不是被禁足了吗？ 华青一个激灵，赶紧闪身躲到了大门后门。 从门缝里看到，墨予跟在一个中年妇人身边，在家仆的带领下，往乐安堂正屋走去。 “是了，定是听闻丞相受伤，来探望来了。”华青暗想。“我这一身女装，得藏起来！” 她一溜烟蹿出去，跑了。 幸好墨夫人让他滚，要不然，跟墨予遇个正着，可要了命了！ 一路上，她尽往人烟稀少，花木茂盛的地方去，免得墨夫人派人找她去。 在一条清澈的小溪流边溜达了一会，看看小溪对面有丛很好的竹子，竹荫下有块大石，她便踩着石头过了河，往那大石头上一坐，抱着膝盖乘凉。 看到墨予，她就又想起了赖三，不知道他怎样了，是躲过去了，还是被陆林卫抓回来了？ 正愁着，也是巧了，她突然就听到了答案：“……正排查着，那个算命模样的突然打出暗器，意图逃跑。本来，杨素他们想活捉，然那人跟疯子一般，抵死顽抗，最后，杀了我们两人，伤了四人，那人也伤重而死。” 这是陆铎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显然正朝这边走来。 华青一个激灵，放缓呼吸，蜷缩成一团。 接着，陆渊的声音响起：“其他人呢？” “其他都是附近的村民，没有问题。”陆铎回答。 华青闻言，松了一口气。 但想着那惨烈的情形，心里又很是不好过。 当时她看到赖三的时候，他的手暗中往后伸。 八成，他背后，藏有暗器之类的东西。 那个誓死顽抗的，定是为了保护赖三，转移陆林卫的注意力。这样赖三就可以趁机清理干净身上的东西…… “查出来是什么人没有？”陆渊的声音冰冷，充满肃杀之意。 显然，伤了他爹，陆林卫又死了人，他很恼火。 “是青帮。”陆铎回答。 “青帮？你确定？” “确定是青帮的人无疑。”陆铎肯定地说。 “华昆仑称青帮不涉朝堂事，最近这两年……看样子，是真投靠他们了。”陆渊的声音很冷。 第238章 一柄明晃晃煞气深重的钢刀 “我们潜伏在青帮的人说，华昆仑从两年前，好像的确不在帮里，听说，现在的青帮，主事者另有其人。” “谁？” “不知道，那个人颇为神秘，除了秦璇玑、胡车等几个堂主，其他弟子竟是谁也没见过。”陆铎说。 “想办法打探出来，看看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陆渊语气淡漠，杀气深重，隔了一丛竹子，一道假山，华青都能感觉到。 可以预见，这样下去，青帮真的会被他清算的…… “大哥，我觉得，您可以问一问安宁侧妃。她毕竟是华昆仑的女儿。”陆铎说。 陆渊沉默了一会，回答说：“嗯。” “还有，有信传回，公孙子昂已经到了东都驿……” ……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声音渐渐消失。 华青缓缓深呼吸，从石头上溜了下来。 岂料，刚刚偷听的时候，大约缩成一团缩得太猥琐，竟把腿给靠麻了，这一下地，她只觉腿上被密密麻麻的麻醉针刺着一般，不由轻轻嘶了一声。 岂料，就这轻轻一声，她另一条腿还没放下来，脖子上就突然出现了一柄明晃晃煞气深重的钢刀。 她倒吸一口凉气，抬头一看，陆铎浑身杀气地杵在她面前，手里的钢刀稳稳地对准她的颈部大动脉。 华青吓得连连说：“老大老大，是我啊！是我！” 陆铎默默地收回大刀，回身看向已经转到竹丛后面来的陆渊哥哥。 “你在这干什么？”陆渊问她。 华青抿抿嘴，说：“那个……墨予来了，我来躲会。” 陆渊：“过来！” 华青跛着脚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脚怎么了？”他看向她的腿。 “麻了……” “听到我们在说话，为什么一声不吭？”陆渊问她。 “我怕你抓我去乐安堂……我不想让墨予知道我是个女的，我好不容易有个玩得来的……”华青抠着手指，低声说。 陆渊这些天从她身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相对的，人也变得大方许多了，说：“回永徽阁去，我让陆安给你送套男装。” 华青眼前一亮：“当真？” 陆渊点头。 “谢谢王爷！”华青这回是真开心了，笑得比最漂亮娇艳的花儿还要灿烂。 陆渊见陆铎已经自觉地走了，将她捞过去，低头就亲住了她的小嘴。 亲得满足了，方才放开她，拍拍她的小屁屁，含笑说：“去吧。” 华青撒腿就往永徽阁跑去，边跑心里就边吐槽：这色狼随时随地喜欢占她便宜揩他油，真是人品不好…… 回去也就两刻钟，陆安果然给她送来了一身男装，穿在身上板板正正，英武好看，格外合身。 穿戴好到外面，陆安还在，她就凑过去说：“陆安呀，可否麻烦你一件事？” “青姑娘有什么事尽管说。”陆安毕恭毕敬地回答。 那恭敬程度，完全不亚于对陆渊的。 “你让墨予去缀锦阁后头有丛竹子那里来找我。”华青说。 “诶，好！”陆安去了。 华青又回到刚刚那丛竹子那，没过多久，墨予就来了。 第239章 把我五妹妹许配给你 “老大！”墨予看到她就一脸兴奋。“老大，我一来就找你，他们竟然都说不知道谁是青公子！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我以前没到这边来过，下人们不认识也是正常。”华青说。“你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这会又出来了？” “嘿嘿，是这样的……”墨予眉飞色舞地说，他祖母已经特批，现在别的地儿不能去，别的人也不能见，唯独可以来找她。 据说，墨予把华青帮他弄那个硕大的六博棋盘拿回去后，天天玩六博。 他爹临江侯看到，又要打他。 他就分辨说他是为了背考题。 临江侯仔细一看，六博棋盘上还真写着考题，就随便抽问了几道。 结果，他居然都答对了。 他爹娘、祖母都很惊喜，问他是怎么想出这种法子的，那墨予就洋洋得意地说，是青老大帮他出的主意。 于是，青公子在墨家人心目中，立刻升华成了良师益友那一类的，墨老夫人还说，让两人好好做朋友，省得她家宝贝孙子跟那些纨绔子弟在一起，再继续堕落下去…… 华青闻言，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你家祖母英明。” “老大……”墨予一脸信任地看着她：“我昨天还去摄政王府找你了呢！你不在，今天就听说姑父出了事了，就来这里找你了……” “你的武试准备得怎样了？”华青问。 “老大您不是说了，一定能帮我过了吗？我已经跟父王、母妃和祖母都说了，他们说，等我过了，一定要好生谢你！”墨予一脸欢快地说。“我就跟他们说，干脆把我五妹妹许配给你，我五妹妹今年虽然才十二，但是很漂亮，以后我们就是亲上加亲——” “你给我打住！”华青吼了一句。 “啊？”墨予被她吼懵了。 华青深呼吸：“我的婚事，自有师父做主，哪能自己私定终身？你可千万别胡说八道！” “知道知道！我有数的！”墨予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自己妹夫一般亲热。“那个老大，你看，距离武考没几天了，我……我要怎么做啊？” “你把你最厉害的剑法使出来给我看看！”华青吩咐。 “诶！”墨予拔出剑来，舞了一套剑法。 还别说，他的剑法还是非常不错的，舞的像模像样的，一看就是名师所授。不过…… 华青抽出墨竹长萧，向他进攻。 只两招，两招而已……他就再次左脚靠在右脚上，摔了。 若不是华青眼疾手快一掌将他的剑给拍歪了，说不定还会伤到他自己。 “我去！你练剑练得像模像样的，这怎么跟人过招，这么差劲？”华青也是无奈了。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你让我舞剑，我能舞得好好的，可要跟人对打……我就……”他爬起来，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 华青深呼吸，他的底子是有的，不过，就是太笨了，一跟人过招，只会打固有招式，一点不会随机应变。 这家伙要真丢了临江王世子的位置，估计以后赖三那边的事情也指望不上他了……得，还是再帮他一回吧！ 第240章 在她手底下走了十招！ 于是华青对他说：“我现在让你把你学的那些招式都忘了，你能做到吗？” “忘了？”墨予挠挠后脑勺。“怎么忘啊？这套剑法是我五岁时候就开始练的，这么多年了，哪能说忘就忘了？” “那……你什么时候最糊涂？”华青皱眉问。 “糊涂……就喝多了的时候最迷糊了！” “行。”华青说。“我先教你一套步法。” 她打算将打狗棒法的步法教给他。 其实，当初那教她棒法的人是逼着她立了誓的，绝不将棒法外传给任何人…… 不过，她教的不是棒法，是步法，应该不算违背誓言吧？ “好！”墨予一点不怀疑他老大的话。 “来吧！”华青扯着他走到一块平坦地儿，说：“你小时候玩过跳房子吧？” “玩过！” “你假想地上有八八六十四——算了，你就假想，地上有四四十六格房子，你先记住跳的顺序……” 她把打狗棒法的步法教给了他。 当初，那人教给她的，是八八六十四格，她感觉就墨予这智商，大约六十四格有些困难，就干脆缩减到十六格。 只要他学会了这个步法，她再指导指导他用剑法来配合，以打狗棒法的神妙，多少会有作用。 这墨予，说他笨，其实对于那些吃喝玩乐的东西，他偏偏又一学就会。 那十六格跳房子，他两遍就记住了…… 后来，为了让这呆子忘掉他那些固有的招式，她又找来一壶酒，把他灌得醉醉的……还别说，配合着步法，再加上脑子不好使，只剩下危急时候的应激反应，他竟然在她手底下走了十招！ 而且，有一招，还淬不及防差点拿剑捅到她…… 两人一块呆了有两个多时辰，墨予的酒醒的差不多了，墨家的家仆也找来了，说是临江王妃要回去了。 墨予便恋恋不舍地跟华青道了别，跟他娘一起走了…… 华青这些天吃得好住得好，大约在长身体，就这半天功夫，只觉胸前涨得慌，回到永徽阁，她便将身上的男装换了，解了束胸带，穿上上午那女装，这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教了墨予一下午，她嗓子快渴出烟来了，咕嘟咕嘟灌了一壶凉水，刚放下，外面就来了墨夫人身边专门负责传话的小丫头海棠，叫她去乐安堂用晚膳。 华青一百个不情愿。 但是……不去的话，估计麻烦更多。 于是她就去了。 这一去，便发现乐安堂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那个将他珍藏二十多年的宝贝送给她的丞相大人竟然起身了，跟墨夫人隔着小几坐在主位上，还有上午见过的那位姨娘、两个庶子都在，黑压压一屋子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的样子。 华青一到，所有人的眼神都往她身上看，味道各有不同。 有阴沉沉不高兴的，诸如墨夫人。 有面带微笑一脸慈祥的，诸如老丞相。 有不阴不阳面无表情的，例如华莹。 有一脸微笑眼神柔和的，例如赵姨娘。 还有装作云淡风轻眼睛却亮得厉害的，例如陆渊……那个二弟陆烜。 第241章 救人一命，可上桌吃饭 她今天穿这一身，其实不算是盛装打扮，但是，已经极为漂亮，多看看也是正常。 华青咧嘴一笑，来到丞相大人和墨夫人身前，行了个礼说：“丞相大人竟这么快就好了，真是各路神仙保佑呀！” 其实，他能醒过来，就证明没有伤到要害，没伤到要害，就等于只被针刺了一下而已，自然好得快。 “有不有神仙保佑我不知道，是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却是知道的。”丞相大人笑着说。“青丫头，刚刚夫人还说，要好好赏赐于你，你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你家夫人从此不再动不动跟我大眼瞪小眼，就是最大的赏赐了…… 华青咳嗽了一声，规规矩矩地说：“丞相大人已经赏过了，丞相大人和夫人夫妻一体，就算是夫人也赏过了，青儿不敢再要什么赏赐。” 陆渊挑挑眉，发现这丫头乖起来，也是很会说话的。 果然，墨夫人听到“夫妻一体”几个字，眼神果然好多了，得意地斜了眼旁边坐着的赵姨娘。 “爹爹，这位姐姐好漂亮！”陆渊最小的弟弟，年方八岁的陆通奶声奶气地说。“真的是她救了爹爹吗？” “是啊！”陆松一脸慈爱地回答。 “哦……”陆通点点头。“都说安宁侧妃是神医的女儿，医术天下无双，难道，她竟比安宁侧妃还要厉害？” 童言无忌…… 这话一出，气氛无比尴尬。 最终，还是墨夫人打着圆场，说：“这就未必了，只能说，医术这东西，各有所长。是不是，青丫头？” 华青眨巴眨巴眼睛回答：“是。” 墨夫人怕陆通再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来，站起来说：“人都到齐了，都入席吧！今天老爷好了，咱们好生庆贺庆贺。” 于是，众人都上桌去坐了。 饭堂里摆着两张桌子，男女分开，因着只是家里人，中间只隔了一张屏风。 华青走在最后，心想，得，又得伺候着了！ 妈蛋！她教了墨予一下午步法，这会正饿得厉害呢！ 正为五脏庙哀悼，不曾想，墨夫人入座后，就对她说：“青丫头，你就坐安宁下首吧！” 华青眼前一亮，问：“夫人，您准我上桌吃饭了？” 墨夫人没看她，却先看了华莹一眼，说：“你毕竟救了老爷一命，有功！坐吧！” “多谢夫人。”华青咧嘴笑着，毫不客气地在华莹下方坐了。 救人一命，可上桌吃饭，也挺好的。 华莹缓缓深呼吸，也坐了。 席间气氛非常好，尤其是屏风那头，陆松问了陆烜功课，那陆烜好能说，絮絮叨叨一大通，华青听也听不明白。 然后，陆松又问了陆通功课，八岁的陆通跟献宝似的，先是给他爹背了一大段绕口令似的《道德经》，后又吹奏了一曲婉转动听的笛子，把个老丞相逗得喜笑颜开的，说是他家儿女个个精通音律，又说音律是好东西，可陶冶心性什么的…… 从头到尾，华青就只听到陆渊敬了老丞相一杯酒，其他时候一声不吭，或是吭一声“嗯”。 第242章 用来打狗 跟那边相比，女眷这桌就冷清得多。 墨夫人听着那边的动静，大约是心里不痛快，全程面无表情；赵姨娘低眉顺眼；华莹斯文小口地吃着东西；华青则抓着块排骨耐心地啃着。 还是在陆通吹完笛子的时候，华莹打破了沉默，微笑着问：“母亲，刚刚听父亲说起，陆家的子女，个个精通音律，难道王爷也通音律？” “嗯。”说到王爷，墨夫人顿时全身都发散出一股骄傲的气息，回答道：“他最擅吹萧，琴、笛也很通。” “王爷竟精通这么多乐器，妾身倒是从未听过。”华莹笑道。“对了，青姑娘，你总是随身带着把墨竹长萧，想必也是精通音律吧？” 华青彼时正在啃第五块排骨。 她瞅了华莹一眼，华莹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一副跟她聊天的架势。 华青回答：“不通。” “青姑娘别谦虚呀！不通怎会总带着它？”华莹笑眯眯地指着她的墨竹长萧。 华青放下排骨，一本正经地回答：“以前在外流浪的时候，经常会遇到野狗咬人，所以，我习惯随身带个棒子，用来打狗。” 打狗……华莹想到自己用那长萧打了自己……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了。 她深呼吸，好容易又在脸上凝出个淡淡的笑容，说：“原来如此。本侧妃看这长萧着实做得精致，可否借我一观？” 借你一观？ 华青挑了挑眉梢。 她这是知道自己也懂医术，担心识破了她的恶毒计划吧？ “不借。”华青很干脆地说。 “啊？”华莹顿时一脸尴尬之色。 墨夫人眉头一皱，说：“青丫头，你怎地这般无礼？安宁是侧妃，你要尊重她！” “夫人，我平时很尊重她啊！我只是不喜欢别人乱碰我的东西。”华青一脸老实地看着墨夫人说：“尤其是我不喜欢的人。” 华莹的脸色沉了下来：“难道……青姑娘的意思是，我是你不喜欢的人？” “安宁侧妃，您没理解错。”华青冲她笑了笑。 华莹表情很是精彩，奈何当着老丞相、墨夫人和陆渊的面，她又不好发作。 “青丫头！”墨夫人瞪着她。 “啊？”华青转头看墨夫人，满手满嘴的油渍。 墨夫人深呼吸，为什么她家渊儿会中意这样一个女人？一点不会看人脸色说话，还有这吃相…… “给我跪着去！”墨夫人已经不想多说话了。 “又跪？为什么啊？” 她才刚吃了三成饱呢！ “你说为什么？”墨夫人语气很不好。 “不喜欢谁”这种话，能随随便便宣之于口吗？更何况还当人面说出来！她怎么就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 “是因为我说不喜欢安宁侧妃吗？”华青问。 “跪着去！” “哦……”华青站起来。“夫人恕罪，我这个人不怎么会撒谎，所以总是惹您生气！妾身这就跪着去！” 不怎么会撒谎……这话的意思是，她喜欢听谎话？ 墨夫人看她跟只小鹌鹑似的，跪到角落里去了，不知为何，感觉更气了。她觉着自己早晚要被她气死…… 第243章 青妹妹好生调皮 “青儿！”屏风那头突然传来陆渊的声音。 “嗯？”华青回答。 “当着父亲母亲的面，岂容你这般放肆乱说话？回永徽阁跪着去！别在这惹母亲生气。”陆渊声音冷冷的。 “哦……”华青提起她的墨竹长萧，恭恭敬敬跟墨夫人行了个礼，说：“那，未免再惹夫人生气，妾身先告退了。” 墨夫人张了张嘴，没吭声。 她能说，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吗？ 回到永徽阁，华青舒舒服服地坐在榻上，想着刚刚华莹的脸色，乐得一阵一阵的。 不过，这番虽然没有把萧借给华莹看，想必她心里也明白了。 接下来，她怕是又要玩什么花样了。 只希望，墨予快些武考，如果通过了，他就自由了。 墨予自由了，她也离自由不远了。 话说今天教他的那些，应该可以让他赢上三场吧？陆渊不是说给他安排了最弱的对手吗？ …… 正琢磨着，那蓝藻姑娘又来了，给她送来了吃食、点心和好吃的果子。 蓝藻低声跟她说，是陆安偷偷回来传的口信，说是青姑娘又没吃饱。 于是华青继续啃着排骨，心想，陆渊好歹还算有点爱心。 吃饱了饭，又吃了几块点心，话说蓝藻这姑娘着实心灵手巧，做出来的点心很好吃。 “蓝藻姑娘，我听说，你是从小在王爷身边伺候的大丫头，是不是？”华青问。 “嗯。”蓝藻点点头。 “我看你实在是好得很，长得好，手艺也好，怎么不跟着王爷过去伺候呢？反而留在这人去楼空的永徽阁？”华青问。 她觉得，这姑娘绝对比玉屏好多了。 蓝藻低头笑了笑，脸色有些凄楚：“是王爷不带我过去。” “哦？为什么不带一个从小伺候的，却带两个新的丫头？”华青奇怪地问。 “这……”蓝藻的脸有些红，说：“这……” 正“这”着，就听到外面下人跟安宁侧妃请安的声音。 “青妹妹在吗？”华莹的声音传来。 蓝藻忙迎出去，回答说：“安宁侧妃，她在呢！” “我来看看她，别跪久了，膝盖疼。”说着，华莹便扶着琴箸的手，摇摇曳曳，一脸关怀地走了进来。 看到华青没跪着，她便笑道：“原来，是本侧妃白操心了，青妹妹好生调皮，王爷的命令也敢违抗。” “嗯，本姑娘就是这么调皮，安宁侧妃有事吗？”华青问。 华莹却微微一笑，一脸雍容地坐下了。 “蓝藻，你也坐。”她招呼道。 “不敢。”蓝藻却回答。 “让你坐就坐吧，就我们自己姐妹，随意一些！”她指指自己下首的位置。 蓝藻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才微微点头，侧身在椅子上坐了半边屁股。 这就成了她们三个坐一块聊天的架势了。 华青看看那蓝藻，再次觉得怪怪的。 一般情况下，丫鬟是绝不可能在主子面前这般坐着的。 “安宁侧妃。”华青看着她。“您这是有事？” “也没别的事，本是来看看你，让你别跪久了，不过，正好蓝藻也在，好不容易我们三个聚在一起，今儿就好好聊一聊呀！” 第244章 收用了的 说着，她微笑地看着蓝藻，说：“蓝藻妹妹，你应该已经见过她了吧？她就是青姑娘，王爷新纳的侍妾。” 蓝藻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意，说：“自然见过，青姑娘都已经在这住了两天了。” 华莹点点头，又看向华青，含笑说：“青妹妹，这位蓝藻姑娘跟你一样，也是王爷的侍妾，不过，她从小伺候王爷，进门比你要早得多，而且，她跟玉屏、今夏不同，是被王爷收用了的……以后，你得叫她一声姐姐才是。” 侍妾……收用了的…… 华青心里一直隐隐约约不对劲豁然开朗，原来，蓝藻也是陆渊的侍妾啊？ 还收用过的！ 她就说，她的穿着怎么跟普通的丫鬟不同。 陆安说到她的时候，表情还怪不自在…… 只因今夏赌咒发誓说，王爷只有安宁侧妃一个女人，再没有别人了，她就信得真真的，竟死活没往这个方向想！ 好一个遍地女人的陆渊！ 还有今夏那个死丫头，竟敢骗她？ 不过……这华莹，分明想拿蓝藻来气她，她才不上当呢！ 于是，她没吭声。 倒是那蓝藻不亢不卑地起身告罪：“安宁侧妃太抬举妾身了，妾身哪能当得起青姑娘叫一声姐姐？” “王爷虽宠爱青姑娘，但是，礼不可废。这声姐姐，你自是当得起的。”安宁侧妃微笑着看向华青：“青妹妹，你说呢？” 华青面无表情地说：“要我说，天也不早了，侧妃娘娘今天在乐安堂又是端茶又是倒水，还要帮着夫人招待客人，都累了一天了，与其在这说这些无聊的废话，不如洗洗睡吧！” 华莹挑眉：“看样子，青妹妹这是不想叫蓝藻一声姐姐？” “不是不想，是不敢。”华青回答。“安宁侧妃，您还是叫我青姑娘吧。您叫我一声‘青妹妹’，我可不敢叫您‘安宁姐姐’。” “青妹妹越发地懂事了。”华莹脸上的笑意更浓。“不过，你如今已经是王爷的侍妾，叫你一声妹妹，也不算逾矩。” “侧妃娘娘误会了。”华青解释说。“我娘说了，她就我这一个女儿，不要在外面乱喊姐姐妹妹，只有青楼那些ji女才随便姐姐妹妹地乱叫，青儿不敢有违母命。” 华莹的表情立刻变了。 琴箸面带煞气地斥道：“大胆！你一个小小的侍妾，竟敢如此与安宁侧妃说话？” “如此与安宁侧妃说话？我怎么说话了？我娘的确是这么说的啊！这叫‘母命难违’，前些日子夫人还跟我说，咱们大瀚以孝治国，很讲究孝道。难道这也有什么不对？”华青一脸认真之色。 华莹淡淡地看着华青，语气很是森寒地说：“青姑娘，本侧妃叫你一声妹妹，那是抬举你，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本侧妃就还是称你‘青姑娘’好了。” 华青笑了，回道：“侧妃娘娘，您就别整什么抬举不抬举了。您看咱们这屋子女人，除了您身后那个又蠢又凶母夜叉一般的琴箸奴婢，其他的，谁不是一个赛一个貌美如花，聪明伶俐呢？你这点挑拨离间的小伎俩，谁看不出来呢？还是消停消停吧！” 第245章 狗眼看人低，早晚被虐成狗！ 除了你身后那个又蠢又凶母夜叉一般的琴箸奴婢…… 琴箸听到，直接气炸了，说：“青姑娘，看样子，夫人罚你跪，究竟是轻了！你对安宁侧妃如此不敬，就该拖出去打板子才是！” “对安宁侧妃不敬？我说安宁侧妃貌美如花，聪明伶俐，你说我对她不敬？难道要说她比你还丑，才叫尊敬她么？”华青斜着她。“还有，主子们说话，你一个奴婢不断地插嘴，按照府上的规矩，好像该掌嘴吧？安宁侧妃，妾身没记错吧？” “主子们？”琴箸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侍妾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琴箸，不要失礼。”华莹说。“青姑娘找出了丞相的病因，功劳不小，如今可是今非昔比！” 王府规矩森严，的确有奴婢不能随意插嘴一条，华莹还是知道收敛的。 然而琴箸平时仗着自己是宫里来的，又是气境高手，连墨夫人也给她几分面子，早已骄横惯了，已然忘了“收敛”二字是怎么写的，她冷哼了一声，顺着安宁侧妃的话就接了过去：“哼！一个乞丐懂什么医理？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华青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棒子打在了琴箸的嘴上。 “噗！”地一声闷响，着实不轻。 这叫掌嘴。 琴箸只觉嘴上剧痛，满嘴血腥，一张嘴，竟掉下了一颗门牙！ 蓝藻一下子站起来，诧异地看着华青。 华莹则脸色大变，怒道：“放肆！你干什么？” 华青四平八稳地坐下，冷然道：“安宁侧妃，你该好好管束你的下人了！随便在主子说话的时候插嘴不说，还敢骂本姑娘是瞎猫，骂丞相大人是死耗子？我掌她一嘴，算是小惩大诫，要是再有下次……我就要告诉王爷和夫人了。” “你——”琴箸往前走了两步，跟要吃人一般。 “怎么着？你又想‘情急之下’点了我？”华青挑眉看着她。“要不，你来试试？” 华青正愁没机会收拾她呢！ “琴箸！”华莹厉声叫了一句。 “侧妃。”琴箸捂着嘴，一脸气愤委屈之色。“她——” “你的确不该乱说话。”华莹压下心里滔天的怒火，深呼吸说。“跟青姑娘道歉吧！” 这个乞丐救了丞相的命，虽然丞相和夫人嘴上没说，但心里待她，肯定跟以前不同了。 更何况，这事要真闹起来，的确算是琴箸失礼。 蓝藻是夫人的心腹，她也没法收买过来做假证，所以，只得忍了。 话说，她一个乞丐，怎么会懂得医理？ 而且，她和庄青翟都没找到的病因，她又是怎么找到的？ 真是见了鬼了！ 琴箸深呼吸数次，强行将嘴里的血水咽了下去，只得转身跟华青低头，一字一句地说：“青姑娘，请恕奴婢失言之罪！” “嗯。”华青瞥着她：“琴箸啊，你要记住，狗眼看人低，早晚被虐成狗！以后再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之前，先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好吧？” 第246章 想搬去摄政王府 琴箸深呼吸，没说话。 “好了！”华莹语气冷硬地说：“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回去了。” 说着，她转身看向蓝藻：“蓝藻妹妹，刚刚母亲跟我说了，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回府。母亲还吩咐，让我帮你安顿个好地方。” “有劳安宁侧妃了！”蓝藻一脸惶恐地应道。 “你也早些回去，好生收拾收拾行李。”华莹竭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 “是。”蓝藻垂着头，小心谨慎地说：“安宁侧妃慢走。” 华莹转身，一眼都没多看华青，出去了。 琴箸抬眼，阴恻恻地瞪了华青一眼，也转身走了。 没过多久，东厢房里就传来茶具落地的碎裂声…… 她们走远后，蓝藻便眉头紧皱地说：“青姑娘，刚刚安宁侧妃的话，您不要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华青说。 “其实……过去安宁侧妃来府里，住在这永徽阁的时候，是从未叫过我一声‘妹妹’的。”蓝藻意有所指地说。 “哦。”华青点点头。 “还有，当初……只是夫人念及我从小伺候王爷，盼着有个知道冷暖的在身边伺候王爷，所以……”蓝藻又说。 “蓝藻姑娘啊。”华青抬眼看她。“你是哪一年被抬为侍妾的？” “是……四年前。” “呵……”华青笑了一下。“行了，我知道了，蓝藻姑娘回去休息吧，我要睡了。” 蓝藻点点头，退下了。 乐安堂里，因着陆渊明天就要回摄政王府，老丞相和墨夫人留了儿子在身边说了好些外人不适合听的话，一直到酉时了，陆渊方才起身告辞。 “等等。”墨夫人却叫住了他。 “娘，还有什么事吗？”陆渊问。 “还有个事，关于蓝藻。” 陆渊皱眉。 “蓝藻小服侍你，是个什么脾性你应该了解，当初，如果不是我让她那般做，她绝对不敢。”墨夫人说。 “她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陆渊说。“娘已经给了她侍妾的名份，住在永徽阁里，平时就是永徽阁的主子，她还想如何？” “前些日子她来求过我，说下人们对她指指点点，她实在是不堪流言，想搬去摄政王府。”墨夫人说。“你就让她搬过去吧！一个你的侍妾，单独住在这里，也不成个样子。” “过去那么长时间她都不惧流言，现在突然说这个？分明是知道了青儿的事情，以为我开始收用女人，便动了心思。”陆渊冷然道。 “动了心思又如何？她是你的侍妾，要不动心思才有问题呢！”墨夫人语气不怎么好了。“你那个青丫头，我是从头到脚看不顺眼，一想到就觉得胸口疼，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儿上，接纳了她？蓝藻的事情，算是我的错，你就不能给我一个面儿，把她安置了？” 陆渊皱眉不语。 “她留在这边，成天多少流言蜚语攻击她？早晚把她逼死了，你才高兴？”墨夫人声音更高了。“反正我已经跟华莹说了，让她收拾个地方出来。明天，就让蓝藻跟你们一块回去！” 第247章 看着看着就硬起来了 陆渊沉默了一下，只得说：“既然娘都已经安排下去了，那就这样吧。” “嗯。”墨夫人表情这才松了。“行了，你回去吧。” …… 陆渊从乐安堂回去的时候，看到蓝藻站在大门口，像是在等他。 他脚步缓了缓，眉宇间气息微冷。 “王爷。”蓝藻迎了上去。 “你怎么在这？”陆渊问。 “奴婢有话说。” “你说。” “今天晚上，安宁侧妃来找青姑娘，说了些话……是关于奴婢的，青姑娘好像有些不高兴了。” 陆渊眉头一动：“不高兴？” “是。” 陆渊嘴角弯了弯，问她：“娘跟我说，你想去那边？” 蓝藻“噗通”跪下，说：“王爷，奴婢知道犯了错，王爷不发落了奴婢就已经是仁慈了，但是……人言可畏，奴婢不求别的，只求远了这边的风言风语……” 陆渊说了句：“也罢！”便进屋了。 青儿果然不高兴了，都不进屋去睡，只躺在外间榻上。 这是要跟他分房的节奏？ 屋里只留了两根蜡烛，在昏黄的灯光下，她只着亵衣，侧身睡着，一手压在头下面，一手搭在榻沿上，因为热，没有盖被子，露出半截匀称无暇，雪藕般的手臂。 陆渊蹲在她面前，看着看着……他竟硬起来了。 想到刚刚蓝藻跟他说的，青儿竟会为了她而不高兴…… 他突然就起身，悄声吩咐下人给他准备了一桶洗澡水，仔仔细细地把自个儿洗干净了。 然后，进屋将青儿抱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向里屋。 这小家伙睡得还挺沉，陆渊将她衣服解了一半，她方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一醒来，她发现，自个儿衣衫半褪，露出了粉粉的肚兜。 “你干什么！滚！”她使劲拉扯自己的衣裳。 “刚刚蓝藻告诉我，说安宁说了些她的事，你不高兴了，看样子是真的。”陆渊压着她说。 华青咬着唇，不说话。 “其实我跟蓝藻没什么。”陆渊解释说。 “你个骗子，我才不信呢！你去找你的蓝藻吧！你不是把她收用了吗？还在我面前装处男！”华青看他的眼神，是满满的不满。 陆渊低笑，按住她肩膀的手开始往下揉捏，在她耳边说：“当初，她给我下了药，脱光了上了我的床，我直接把她给扔了出去。后来，我娘说那是她的主意，我才留了她一条命。” 华青怀疑地看着他。 “真的。夫君说的都是真的。”陆渊压住她，一边脱她衣服，一边说：“青儿，我没碰过别的女人，以后也不会碰别的女人，真的不会……” “不行！这几天是危险期！”华青使劲拽着自己的衣裳。 “有了生就是了！乖，别使劲拽着，小心伤了你……都好几天了，你就给我一回吧……夫君想要你……” 华青被他哄着，糊里糊涂就撒了手…… 陆渊重重地亲吻着她莹白如玉的肌肤，华青的呼吸渐渐不稳，与他灼热急促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室内的温度急剧升高。 陆渊干这种事的时候，完全不似平时那副冷漠衿贵的模样，如同一头恶狼般，似乎要将她拆解入腹，吃个干净，华青的神智每每被他这般碾压着，浑然忘了自己是只强扭的瓜。 第248章 量尺寸 这天晚上，要了两回水。 上半夜一趟，下半夜一趟。 华青嗓子都有些沙哑了，早上起来，浑身无力，腿脚酸痛，看陆渊哪哪都不顺眼。 偏偏，墨夫人身边传话的小丫头海棠一早就来了，找她去乐安堂单独谈话。 华青估计，墨夫人昨晚没收拾成自己，今天这是要补上。 一进去，就见有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在，一身红衣，爽快利落，精明能干的模样，一见到华青，眼神就亮了亮，直上下打量她。 华青见礼之后，墨夫人便对那女子说：“就是她。” 女子笑道：“夫人好福气，这位贵人，当真是生得好极了！” 华青看了看墨夫人，又看了看那个女子，暗道，这墨夫人，难不成要把她发卖了？ 不至于吧？ 她可刚救了丞相的命！ 不能转眼就把救命恩人给卖了吧？ “给她量量吧。”墨夫人没什么表情地说。 “是！”那女子来到华青面前，行了个福礼，说：“贵人，请您站起来，让奴家给您量一量身量尺寸。” 华青不解地问墨夫人：“夫人，量尺寸做什么啊？” 总不是要给她做衣服吧？ “量尺寸，自然是做衣服。”那女子笑着说。“来，把手抬起来……” 华青在女子的指挥下转了一圈，她将尺寸记下，便告辞走了。 看样子，是真的要给她做衣服。 话说，救了老丞相，待遇果然就不一样了。还给她做衣服，这么客气…… “坐。”墨夫人说。 华青坐下。 “今儿，你们就要回去了。”墨夫人说。 “嗯。”华青挺直了腰，微笑回答。 “这次，你救了王爷，我对你，其实是很感激的。”墨夫人说。 “哦……”这个，华青真没看出来，所以，她只长长地哦了一声。 “你——”墨夫人觉得心肝疼。“你这个死丫头……算了，我跟你说正事！” “您说吧。”华青那乌溜溜的眼睛瞅着她。 墨夫人看她漂亮可爱的模样，语气莫名一软，说：“渊儿身为摄政王，长久地独宠一个女子，对你，对他都不好，你也劝劝他。” “劝劝他？”华青眨巴眨巴眼。“他……劝得动吗？” 墨夫人从他学艺下山回洛阳，就开始劝他。 劝了这些年了也没劝动，其实她也知道她儿子是不听劝的。 但是……也许她能劝动呢？ “反正，你多规劝他。”墨夫人强硬地说。“这次，蓝藻要跟你们一起回去，你知道吧？” “嗯。安宁侧妃昨晚特地来跟妾身说了。”华青说。 “蓝藻这个丫头……是个老实的，当初的事情，是我吩咐她那样做的。”墨夫人说。“她去了那边，你多关照她。” “好。”华青痛快地回答。 “嗯……”墨夫人这回满意了，继续说：“渊儿都二十四了，该有个孩子了。你年纪小了点，不过……十五的话，也可以了，如果有了，就赶紧派人回来告诉我。” 墨夫人看着她的肚子，貌似恨不得马上从里面掏出个孩子来。 “孩子？”华青咽了口口水。 第249章 陆渊手下最好的情报探子 这家人是想孩子想疯了吗？ 他爹好歹还有点人性，说让她十六七再生，他娘直接让她这么小就生…… “你放心。”墨夫人说。“我陆家的长孙，我是绝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呵呵，我以为，夫人应该很嫌弃妾身才是，怎么能让我给您生长孙呢？”华青笑得很僵硬。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墨夫人没好气地说。“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墨夫人自然希望自己的长孙有个身份尊贵的亲娘。但是……她儿子陆渊死活不睡其他女人，只睡这青丫头一个，她有什么办法？ 华青垂下头，暗中咬碎了小银牙。 你儿子是便宜，是个大便宜！ 奶奶的，这个地方，绝对不能呆了。 再呆会怀孕的…… 这天回府，浩浩荡荡地用了三辆马车。 陆渊自己一辆，安宁侧妃一辆，华青和蓝藻一辆。 今夏早在门口候着，见到蓝藻竟然和华青一起来了，就一直很心虚。 回沧海阁之后，她结结巴巴跟华青解释了半天，说她当时之所以不提蓝藻，是觉得她是已经被王爷厌弃的人，再说也没意思…… 华青只当没听到，躺在榻上挺尸。 她哪里有心情管什么蓝藻啊。 她得离开这儿。 昨晚是危险期，陆渊却违反了他们的约定，不管不顾地睡了她…… 他爹娘也迫切地想要孙子，青儿感觉压力好大…… 还有，昨天无意中听到陆渊跟陆铎说的那些话，他们已经盯上青帮了，再这样下去，青帮早晚完蛋。 毕竟，一个数千人的江湖帮派，是没法跟百万朝廷军队对抗的…… 十三阁议堂。 陆渊正与几个阁主议事，陆铎走进来，在他耳边说：“公孙子昂来了。” 陆渊点点头，对几位阁主说：“今天先到这里吧！” “是！”几人相继出去。 过了一阵，陆铎带进来一个中年男子。 这位，是陆渊手下最好的情报探子，名叫公孙子昂。 “王爷！”公孙子昂行礼。 “免礼。”陆渊说。“说说吧，什么情况？” “卑职在襄阳城调查了一个多月，几乎走遍了所有的乞丐聚集的地方，没有任何人认得画像上的人，也从未听过会打狗棒法的乞丐。”公孙子昂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张，打开放在桌子上。 画像上的人，赫然便是青儿。 陆渊皱眉，没说话。 公孙子昂的能力，他是相信的。 他说没有乞丐认得青儿，那便意味着……青儿或许并不是从襄阳来的？ 或者……她根本就不是个乞丐？ 公孙子昂又说：“但是，卑职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卑职在襄阳找了几个朋友，让他们帮忙打听。卑职给他们看了画像，又告诉他们，这个人，会一种神奇的棒法，叫做打狗棒法，结果他们却异口同声地说，打狗棒法，那不是青帮少主华青的绝技吗？” 陆渊瞳孔一缩：“你说什么？青帮少主……华青？” “对。青帮少主在襄阳地头上乃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此人是华昆仑的独子，精通博术、医术，一手打狗棒法神妙莫测，乃是他的成名绝技。”公孙子昂道。 第250章 派人严密监视青儿 华青是华莹的哥哥。 陆渊过去听华莹跟他爹娘说起过，两年前，他被人暗杀而死。华昆仑受到巨大的打击，从此销声匿迹，隐匿江湖。 他居然会打狗棒法？ “那青帮少主两年前已经过世。卑职已经将能找到的青帮少主的资料都找了来。”公孙子昂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陆渊。 陆渊展开一看，那是幅画像。 上面画着个男子，一袭白衣，长发飘飘，明亮璀璨的眸子，灿烂如朝阳的笑容，一身俊秀，翩然灵动，有种说不出的纨绔傲然之气。 青儿…… 他找了那么多年的青儿…… 陆渊盯着上面的人，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强，如同缓缓凝聚强大风暴的漩涡中心一般，十三阁议堂中原本还算平和的气氛，陡然低沉得令人窒息。 公孙子昂不解地看了陆铎一眼，陆铎微微皱眉，也是不解的神色。 陆渊盯着那画像看了许久，眼神移往旁边的字。 上面写着：华青，青帮帮主华昆仑之子，曾在战乱中走失，十四岁方被找回。生于瀚元227年，卒于瀚元247年，死因不明，据说是被人刺杀，又说是跟江湖豪客比武，重伤而死，真正的原因，只青帮少数人知道…… 曾在战乱中走失，十四岁方被找回…… 生于瀚元227年，卒于瀚元247年…… 卒于瀚元247年…… 青儿已经死了！两年前就死了！ 陆渊突然就咳出一口血来！ “王爷！” “王爷？”公孙子昂和陆铎俱都大惊失色。 “没事！”陆渊摆摆手，将那画像放在桌子上。 “大哥，到底怎么了？”陆铎惊疑不定地问。 “我没事。只是内力不小心岔了一下。”陆渊擦擦嘴角的血迹，眼神却还是在那副画上。 “这画中人，大哥认识？”陆铎还是很了解陆渊的。 陆渊摇头，问公孙子昂：“这画像……像是新作，谁画的？” 公孙子昂回答：“这是卑职一位朋友画的，他最擅长人物画。他说那位青帮少主生得风光霁月，令人见之难忘。他还是在三年前见过那位，如今画来，却依然如此生动。” 陆渊点头：“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 “好。”陆渊说。“你做得不错。赐五金，升线报副统领。” 公孙子昂大喜，忙作揖道：“多谢王爷！” “你先回去吧！” “是！”公孙子昂面带喜色地告退。 “阿铎。”陆渊叫道。 “大哥。”陆铎上前。 “派人严密监视青儿，一有情况，随时给我汇报。” “她是奸细？”陆铎皱眉问。 不知为什么，陆铎并不愿意作这样的假设。 “我怀疑……”陆渊皱眉。“先不说这个，好好盯着。” “是。”陆铎领命离去。 陆渊转头，仍看着青帮少主华青的画像。 原来，青儿是华昆仑的女儿，她去了襄阳。 难怪他找遍长沙却一直找不到。 他又伸手拿起另一幅画像，这个青儿……又是什么人？ ...... 这天陆渊回去，华青正在后院里练功。 自上次从白云山庄回来，陆渊又教了她一套内功，她按照这套内功来修习，功力进展极为神速。 第251章 可曾听过青帮少主华青这个人？ 而且，这套内功功法，似乎跟打狗棒法很是相得益彰，她舞起打狗棒法来，比以前更流畅，呼呼生风，刚柔并济。 看着练功的青儿，从将她捡回来的一点一滴慢慢浮出陆渊的脑海。 她会打狗棒法，还知道一切和他相处的细节。 她独闯醉红楼，据线人说，竟进入其中的密室，听到了不该听的，招致青帮追杀。 她曾问过华昆仑的下落，虽然极力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但难掩眼里的急切和关心。 她说她要找她爹，陆渊让她学画，她却找各种理由推脱。 她说她喜欢穿白衣服，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那画像上，果然就是一袭白衣。 上次她喝醉了，曾提到过“我爹。”的字眼。 她还说……她去过阎罗殿…… 对于这个女子，陆渊一直有种荒诞的感觉，他觉得，就像是青儿的灵魂换了个壳。 他知道自己有些自欺欺人。 但此时，当他得知，原本那个青儿已经死了，这个想法竟越发地强烈起来…… 华青练功完毕，擦擦额头的汗，长吁一口气，转头就看到，陆渊又站在窗口处看着她。 那眼神儿，眨都不带眨一下的…… 哼！ 色狼！ 这两个晚上，都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她一看到他就来气！ 她白了陆渊一眼，没搭理他。 “青儿，过来。”陆渊叫道。 “干什么？” “我有事情想问你。”陆渊说。 “你问吧！我又不聋。” “我不对你怎样。”陆渊说。“进来吧，外面热。” 华青看他的眼神倒是正经，于是来到窗户边，撑着窗台灵活地一跃，便进来了。 站定后，她防备地看着他：“什么事？” “你在襄阳长大，可曾听过青帮少主华青这个人？”陆渊果然问了。 华青本以为这厮在耍花样，淬不及防地听到“青帮少主华青”几个字，顿时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好一阵才反应过来：“青帮少主？华青？” “对。”陆渊看着她的眼睛。 他的眼神，锐利得如同刀锋一般，仿佛她一个字说错了，这刀锋就会落下来。 “知……听说过。怎么了？”华青有瞬间的慌乱。 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吧？ 华青努力地稳住心绪，告诉自己，别慌！ “你都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 “为什么突然问起他？”华青问。 “我今天听一个从襄阳来的朋友说，这个青帮少主，也会打狗棒法。”陆渊说。“你和他……可有什么关系？” 原来是这样！ 华青松了口气，说：“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过，那位青帮少主，少年英俊，风流倜傥，行侠仗义……是个跟华帮主一样仗义的。”华青什么时候都不忘夸自己一下。 陆渊继续问：“你既然听说了这么多关于他的事，难道就没听说过，他也会打狗棒法？” “没有。”华青说。 “当真没有？” “真的没有！”华青说。“难道，你还没死心呐？还想找到那七个半窟窿的高人？” “嗯。” “那你不妨去问问你那位侧妃啊，那青帮少主不就是她亲哥哥吗？怎么会来问我？这不舍近求远吗？”华青讪笑着说。 第252章 大半夜不睡觉 “因为你也会打狗棒法，所以才问你。”陆渊说。 “哦……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竟然还有人也会打狗棒法啊……诶？你说，会不会他就是七个半窟窿？如果他就是，你怕是找不到了——” “青儿。”陆渊打断她。 “啊？” “你不知道就算了。” “嗯，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我是你夫君，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陆渊说。 “当真？”华青眼前一亮。 “嗯。” “今晚……你能不能放过我？我能不能好好睡个觉？” 陆渊一动不动，回答了一句：“好。” 华青听到这个答案，无疑是高兴的。 但是，她又觉得怪怪的。 这色狼怎么了？ 居然会这般轻易地答应不碰她？ 不止那天，接下来几天，陆渊竟然都没动她。 华青觉得他有些奇怪，不过，或许是他太忙的缘故？ 他每天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华青已经睡了，早上起床的时候，他又走了。 她每天睡得饱饱的，白天练功也格外有效率，倒是过得舒服。 这天半夜里，华青迷迷蒙蒙地醒来，就看到陆渊站在床边，定定地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问道：“大半夜的不睡觉，你站在这干什么？” “刚回来，正准备睡。”陆渊回答。 他还是那个陆渊，一身精美的玄衣王袍，气宇轩昂，长发如缎，尊贵沉静。但是……却又似乎哪里不同了。 好像……咫尺天涯，格外遥远的感觉。 “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怪怪的？”华青上下打量他。 “哪里怪怪的？”陆渊眼神落在华青脸上，情绪难辨，深沉如水。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怪怪的。”华青歪头看着他。“有种……人虽站在这，却离得很远的感觉。” 陆渊笑了笑，坐到床沿，伸手抚着她的脸：“青儿……” “嗯？”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她？ “怎么了？说话啊！”华青纳闷地问。 “明天，墨予武考，你要去看吗？”陆渊总算开口。 “啊？”华青一咕噜爬起来。“要去要去！当然要去！” “嗯，继续睡吧，明早跟我一起去。”陆渊说。 华青高兴了，也顾不上他哪里不对劲了，在床上滚了两滚，给他腾出个地方，又舒舒服服睡了过去。 陆渊脱了衣裳，躺在她让出来的位置上。 身下的被褥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有种醉人的暖意。 陆渊转过头去，看着她的睡颜。 美人如玉，可怜可爱。 他每每见到她，就想将她搂入怀里，再也不放开。 他一厢情愿地将她当成了青儿。 可她是吗？ 他是不是真的如庄青翟所言……入了魔障？ 可他是陆渊，皇上的性命，天下苍生，都在他手里。 他必须要清醒。 陆渊闭眼转过头，不再看她。 再次睁眼时，眼神已经收敛得冷沉而清明。 第二天，陆渊便果然带青儿去了太学。 依然是一身跟他同款的黑衣装扮，妥妥的徒弟模样。 马车直接驶入了太学院里面，早有院长及相关的官员候在那里，恭恭敬敬地将陆渊请去了休息室，汇报了一下相关情况。 第253章 关你屁事！ 武学的文考已经考完了，这世上文武双修的人才大概并不多，只有一百余人通过。 华青站在陆渊身后，偷偷瞄了一眼他手里的名单，墨予排名第三十八。 还不错，希望今天再接再厉，一举考上。 这个世上，估计除了墨予他娘和他祖母外，就数华青最希望他考上了。 武考开始之后，官员们便簇拥着陆渊去了观战台，坐在最中间视野最好的位置上。 华青站在他身后，也将下方的武场看得清清楚楚。 设立武学，是为了培养武将。 所以，对学生的要求还是挺高的。 今儿来参加的一百来人，是通过初步的武选，又经过文试之后选拔出来的。 华青看了几场，发现虽然资质良莠不齐，但就武功来说，竟然都不弱，有一个，甚至是气境高手！ 她不由紧张起来，不知道墨予会不会按她说的去做？如果不按她说的来，肯定过不了！ 墨予终于出场了，手里拿着木剑，脸红通通的，一上台就踉跄了两下，竟是有站不稳的趋势。 陆渊皱了皱眉头。 “天诶！墨四少爷这是怎么了？喝多了吗？”旁边的陆安崩溃地嘀咕。 华青倒是放下心来，抿嘴笑了笑。 那天在晋阳王府，她再三嘱咐，让他喝麻了上场。 他还真听话，果然就喝麻了上场。 他的对手身强体壮，扛着木剑就攻了过来。 看其攻势，力道极足，至少是中武境界。 然墨予却摇摇晃晃极其诡异地走了一步，正好躲过了这一下，反手一剑刺去，刺中了那人后颈。 场上的判官当场叫停，墨予赢了。 陆安惊奇不已，华青抿嘴轻笑。 陆渊突然回头，看向华青。 “师父，有什么吩咐吗？”华青眉开眼笑地问。 “你教他了？”陆渊的脸色沉得不正常。 “咦，只一步您就看出来了？”华青诧异地问。 陆渊深呼吸：“你那打狗棒法，可以随便教给别人吗？不如，也教教我如何？” 九鼎道门规极严，尤其是武道，门派中的武功，是不可以外传的。 更何况，这是九鼎道最高秘笈：云笈功法。 当初陆渊教了她，是因为，他乃九鼎真人的大弟子，是有收徒的权力的，回去之后，他已经在九鼎真人面前备了案。 但她不能将此功法外传，一经发现，会被废除武功，逐出门派。不仅害了她自己，也害了墨予。 华青一脸抱歉地说：“师父，不能呢！当初教我功夫的人让我发了誓，不能外传。” “那你为何教给他？” “我就教了他几步步法……” 陆渊转过头去，好一会才顺下心里的气，说：“以后，绝对不许再教给任何人！” “啊？”华青莫名其妙。 啥意思啊？我教不教给别人，关你屁事！ 陆渊没说话。 看台上人多，华青也不好多问。 武试结束，墨予考上了。 华青比墨予本人还高兴，兴高采烈地跑下看台去，凑到他面前，送上一幅笑脸：“世子爷，恭喜恭喜！” “老大！你也来了？”墨予惊喜不已，抓着她的胳膊就往他爹那里拉。“父王！父王！” 第254章 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临江王博冠长须，一看就是个威严的。 但此时眼里却带着几分笑意，说话的语气也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温和：“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这个就是青老大，背书的法子是他教我的，功夫也是他教的！全是托他的福，我才能考上！”墨予跟献宝似的将华青献给临江王。 “见过王爷。”华青行礼。 临江王上下打量华青，暗暗为她的漂亮感到诧异，问道：“你就是渊儿的徒弟，青公子？” “您叫晚辈青儿即可。”华青微笑说。 “你跟渊儿一起来的？”临江王问。 “对，今天是跟家师一起来的。”华青抬头看了看看台，发现他已经走了。 “多谢青公子相助。墨予，你要好生感谢青公子才是。”临江王说。 “父王，我正想说呢！我想中午请老大去吃饭，好生感谢感谢他！”墨予说。 “去吧！”临江王挥挥手。 “多谢父王，我们走了！”墨予拉着她就走，完全是满血复活。 临江王瞅着华青的背影，捋了下胡子。 墨予说，要将小五嫁给他。这孩子生得这般好，他家小五肯定喜欢…… 华青被墨予拉着直接往太学外走去，华青却连声说：“等等！你等等！我不能就这样走了！” “怎么不能？”墨予问。 “我是跟师父一起来的！至少得跟他说一声啊！” 其实这不是主要的，她主要是怕就这般出去，又会被青帮的人盯上。 “那我们去找表哥说一声吧！”墨予又拉着她走。“今天，咱们哥俩一定要好生喝一顿，喝个够！” 没走几步，就见陆渊在一群官员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墨予拉着华青就蹭了过去，笑嘻嘻地叫道：“表哥！” 陆渊的眼神落在墨予的手上，他一直拉着青儿的胳膊。 华青急忙挣脱墨予，心想：得！肯定不能同意。 “表哥，我之所以能考过，全靠青老大。我想请他去临江酒馆吃饭，好生感谢感谢他，您看可以吗？”墨予问。 陆渊看了华青一眼，说：“去吧。” “啊？”华青有些意外。 “我会派人保护你。”陆渊说。 华青闻言，心思顿时活络起来，眉开眼笑地说：“谢谢师父！” 陆渊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哈哈哈太好了，终于解放了，走吧！”墨予顺手又拉了华青，脚步格外轻快，兴高采烈地往外走去。 临江王府的马车已经在等着，随行四五个侍卫随从，陆渊还派了两个便衣陆林卫跟着。 其中一个，便是秦超。 于是，托了墨予的福，华青来了洛阳后，第一次进了酒馆。 她还是很担心自己会暴露，在马车里吩咐人去买了顶戴面纱的帽子，下车前又往各个方向看了一遍，确定没有杀气，这才下车进去了。 直到进了包间，她方才摘下帽子来。门外两个，走廊两个，酒馆外两个护卫守着，华青又往窗户外好好打量了一番，确定不会有人能通过窗户看到她，她这才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老大，你这是什么情况啊？”墨予对于她的举动很是诧异。 “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华青说。 “你也太小心了吧！外面这么多人守着，还有秦超在，他可是陆林卫里能排进前五十的高手，放心吧！”墨予说。 第255章 自说自话地钻进了华青下的套 “你认识秦超？”华青问。 “认识啊！他是你们府上管家秦缓的儿子嘛！晋阳王府的家生子。我们小时候还一块玩过呢！” “哦……”华青还真不知道这事。 墨予点了一桌最好的菜，少不得向华青敬酒表示感谢。 华青知道这幅身子的酒量不咋地，也不敢多喝，只略微沾了沾。 墨予考上了太学，一颗心全然落进了肚里，立马就想起熏儿来了：“老大你不知道，我这些天，看天，天上有熏儿，看水，水里有熏儿，我真是……都快熬疯了！” “熬出来就好了！”华青说。“你这世子的位置保住了，人也解放了，将来在太学用点心，还能混个好前程，多好啊！” “老大，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墨予热泪盈眶地说。 那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真心实意，看得华青心都软了。 “对了老大，我这就找人递个帖子去杏花楼，今晚上，我们一起去！” “去干嘛？” “看熏儿姑娘啊！” “光看看有什么意思？”华青摇头。“不去！” “我也不想光看看啊！”墨予发愁。“不过，她只卖艺，不卖身，我也没办法啊！” “卖艺不卖身？”华青笑。“幌子罢了！” “什么意思？”墨予不解。 “我看那熏儿姑娘，也不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了，还能一辈子做个清倌人？这肯定是待价而沽呢！”华青说。 “是吗？”墨予觉得很迷惘。 “妓子都一个样，表面上卖艺不卖身，实际上，只要合了她想要的，没有什么不能卖的！”华青说。 “合了她想要的？”墨予更迷惘了。“她想要什么？” “这我哪知道？”华青说。“你得找个知道的打听打听，可别让人捷足先登了，那可着实可惜。” “说得有道理，有道理啊……”墨予摸着下巴。“可是我找谁打听去呢？” 华青低着头喝水，没说话。 “对了！就找那位赖三爷！”墨予自说自话地钻进了华青下的套儿。“老大，你不是一直想结交赖三爷吗？” “是啊。”华青说。 “不如，我派人去请他来一块喝酒？” “我们这都吃开了，合适吗？”华青假模假样地皱眉。 “这不还没动几筷子吗？菜都没上齐，有什么不合适的？”墨予只要想到熏儿可能被别人捷足先登，就急得跟什么似的。“小幺，你去一趟杏花楼，看赖三爷在不在，在的话，就说我和青公子请他赏脸来喝酒。” 外头小幺应了一声，走了。 华青心里咚咚直跳，赖三会来吗？ 如果来了……她伸脖子看了看外面，门口站着的那两个……得弄走。 一刻钟之后，小幺回来了，眉开眼笑地说：“两位爷，赖三爷来了！” 他一让开，华青便看到了赖三。 穿着青布衣，有点胖，一脸忠厚相，七窍玲珑心，还是老样子。 “赖三爷！快，快进来！”墨予热情地招呼他进来。“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大，青老大！你叫他青公子即可。老大，这位，就是赖三爷。” 第256章 灌死他！ 赖三看向华青：“青老大？” 华青冲他笑了一下，抱拳说：“久闻三爷大名，今日总算得见，幸会。” “青公子客气了。”赖三笑着回答。 “就别客气了！请坐！”墨予招呼赖三。 赖三在两人对面坐了。 墨予端起酒杯：“哎！上次，咱们就约在这里，无奈，我老大遇到点麻烦，没能来！今天，咱们哥三总算坐在一起了，来，别的不说，先干一杯！” 华青和赖三都端起杯子，三人碰了。 墨予仰头便喝。 华青却趁机做了个手势。 喝酒，扇巴掌的手势。 这是以前他们在酒桌上的暗号，意思是：灌死他！ 这暗号，只有她和赖三、楼二知道。 赖三瞳孔猛然放大，端酒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华青微笑着说：“今儿是个好日子，世子爷考进了太学，咱们今天得好好庆贺庆贺，来，我先敬你一杯！” 赖三接茬：“是吗？世子爷可厉害得紧，竟然能考进太学。来，在下也敬世子爷一杯！” …… 墨予心心念念的就是熏儿，话没说两句，端起酒杯就说：“赖三爷啊，熏儿——” “墨四！”华青蓦然打断他。 “啊？”墨予不解地看着华青。 华青凑过去，低声说：“把门口的人支走再说！” 墨予心神领会，这话可不能被家仆听了去，要不，万一被他爹知道了，又得揍他。 于是，他起身去，开了门便吆喝：“你们两个，到外面守着去！没有爷的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一步！” “是！”两个家仆听话地走远了。 “小幺，你也过去，给我看着些！” “是！”墨予的长随小幺也走了。 进门之后，他这才放心大胆地问起了熏儿的事情。 赖三是个狡猾的，墨予敬杯酒，他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且，绝不多说一个字。 于是，墨予只好不停地敬酒。 瞅着他一时想不起来还要问什么了，赖三又主动挑起话头，又引得墨予继续敬他酒，再加上他的回敬，饭吃到一半，墨予便醉得不省人事了。 华青伸手，直接点了墨予的昏睡穴。 赖三看着她的动作，一声不吭。 四目相对，华青看着赖三，赖三也看着华青，一时之间，谁都没说话。 “香囊你看到了吧？”华青先开口问。 赖三点头。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会调制出那种味道的香？为什么我会写那个字条，为什么我的字迹跟华青一模一样？为什么……我知道只有我、你和楼二才知道的暗号？” 赖三的呼吸急促起来，能看出来，他在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襄阳的明堂里，爹让我叫你表哥，我奇怪地问他：‘表哥不是母家的亲戚吗？你愿意告诉我我娘是谁啦？’然后我爹说，你是我祖母那边的亲戚。” 赖兴一动不动看着她。 “那次，青龙帮逼着我们青帮改名，说“青帮”这名字跟他们的冲了，我们俩就混进去，在他们的酒里下了药，药是我调的，用了半斤巴豆，半斤人参，说是让他们尝尝‘水火不容’的滋味儿。那一仗，青龙帮从襄阳地盘上永远消失。” 第257章 我亲手挖的坑把你埋了！ “那次，你喝多了，睡了小凤仙。没过几天却得知，小凤仙得了那种病。你吓得魂都掉了，我给你配了一副药，那药的味道，是甜的，你喝完了——” “你别说了！”赖兴蓦然站起来。“你他娘的究竟是谁？” 华青也站起来，定定地看着他说：“我就是华青。” “吓！华青！”赖兴笑得很夸张。“你当我是白痴？” “你若不信，我继续跟你说，说那些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事情。”华青说。 “可他已经死了！”赖兴吼道。“特么还是我亲手挖的坑把她给埋了！我还问过胡二叔，他亲眼看到过你的尸体，一刀正中心脏，死得透透的！” “是死了，要不然，怎么会换个样子呢？”华青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这是……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赖兴的眼眶却红了。 华青知道，他已经有些信了。 要不然，他不会这样。 但是，这种事情太不可思议，他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 “我知道这很难让你相信，你可以提任何问题。”华青说。 赖兴快速用袖子擦了下眼睛，将情绪控制下来，坐下，仔细看着她的脸：“你给你那匹小白马起名的时候，起的第一个名字叫什么？” “那是匹俊俏乖巧的小母马，我给它取名叫‘楚楚’。” “为什么改了？” “是你说，‘楚’是楚怀的姓，把夫君骑在跨下，不妥。” “在你十八岁那年，过生辰的时候，我送了你一份特别的大礼，是什么？” “你在讹我。十八岁生辰那年，因为楚怀中了状元，我跑到洛阳来了。” 赖兴不说话了，他只呆呆地看着华青发呆。 “死了以后，到了阎罗殿。那阎王老儿说我发明了治痢疾和瘟疫的药，功在千秋万代，说能投个天胎，我担心我爹，看还有足够的时间，就缠着他帮我找了具刚死的尸体，还了魂！”华青说。 赖兴还是看着她发呆。 “你还不信？”华青皱眉。 “你……当……当真是华青？” “是。” “这世上，真有借尸还魂这种事？” “有。” “我不是在做梦吧？”赖三使劲捏了一下自己的脸。疼得他直咧嘴。 “不是！” “……好吧，其实这些天，尤其是琼花观山下那天之后，我就一直想这个事，想得觉都睡不着……” 华青深呼吸，问：“我爹呢？他……在哪儿？” “不知道。”赖兴摇头说。 “不知道？”华青直起身来。“你他娘的还不信我就是华青？跟我说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赖兴忙说。“你听我细说。” “你说。”她又跪坐回去。 “当时，我从洛阳赶去襄阳参加你们的婚礼，因为路遇大雨去晚了一天，却发现……一夜之间，帮主的头发全白了！老了十岁一般。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你死了，楚怀重伤……帮主直接就崩溃了。” 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华青死死地咬着嘴唇，眼泪突然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落下来。 第258章 我艹他祖宗 她就知道，她死了，她爹一定很伤心。 她不忍让她爹伤心，她放不下他。 所以，她连天胎都不去投，还阳回来…… 赖三继续说：“后来，你下葬后，我回了洛阳。大约十来天后，胡二叔也来了洛阳，他说，帮主召集了四位大堂主，把青帮交给了楚怀。” “我爹呢？”华青擦去眼泪问。 “胡二叔说，他当着四大堂主的面说的，他要归隐。从那以后，帮主就再也没出现过。” “归隐？在哪里归隐？”华青问。 “他的去处，或许只告诉了楚怀一个人。连胡二叔都不知道！” “只告诉了楚怀一个人……”华青眉头紧皱。“这些话，都是胡二叔亲口说的吗？你确定我爹不是被楚怀害了，而是归隐了？” “被楚怀害了？什么意思？”赖三眼神一凝。 “我估计你们也不知道。”华青深呼吸。“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陆铎刺杀楚怀的时候，你为了保护楚怀——” “放屁！”华青猛拍桌子。 “难道不是？”赖三呆呆地问。 “楚怀在交杯酒里下了药，喝了以后，他一刀子捅进了我的心口！”华青看着赖三，一字一句地说：“是楚怀杀了我！” “什么！”赖三被惊得跳起来。“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杀你？” “我也不知道！我他娘的……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假装娶我，又在新婚之夜杀了我！”华青憋屈地说。 赖三愣了半天，喃喃道：“竟是他杀了老大……竟是他杀了你！那他还让我们去刺杀陆渊为你报仇？害得三娘死了，楼二也——我艹他祖宗，我要去宰了他！” 赖三也是气急了，理智全无，站起来就想往外冲。 “给老子站住！”华青叫道。 赖三被她一吼，总算醒了神，又气愤难平地坐了回去。 “你说什么？三娘死了？楼二也死了？”华青心痛如绞地问他。 赖兴眼眶一红：“去年，他安排我们伏击陆渊，三娘……被陆铎一刀穿了心！楼二，还有另一个参与行动的兄弟，重伤被抓，生死不知！” “你们怎么就这么蠢！”华青气得心肝肺都痛了。“他跟我成亲的时候，他算个什么东西？在朝堂上，陆渊怕是连他叫什么都搞不清楚，怎么可能派陆铎来亲自刺杀他？这样的谎言，你们就没有人怀疑吗？” 赖三摇摇头：“楚怀他……他跟你是什么关系啊？你们从娘肚子里就定了亲了，又是一块历经了那么多艰难长大的，谁能想到啊！打死我们都想不到啊！” 华青撑着额头，想到赖三所说的那些，老爹一夜白头，三娘被杀，楼二生死不明，估计青帮兄弟更是死伤无数……心里跟被刀子剐一般。 “我就说，我爹一直强调，青帮只涉江湖，不涉朝堂，你们怎么就敢去刺杀汝南王？还刺杀陆渊他爹？都是楚怀拿青帮当刀子使吧？”华青沉痛地问。 赖三眼神一沉，点头道：“没错！胡二叔说，帮主走的时候交代过，一切以青帮弟兄为重，以青帮存亡为重，可是自从楚怀号令青帮以来，口口声声为你报仇，可劲地把青帮往那朝廷的漩涡里拉！这两年，帮里好多弟兄，死的死，抓得抓……死伤惨重！” 第259章 被楚怀边缘化的赖三 “你们这是听着仇人的号令给我报仇？真他娘的扯淡扯到了天边儿去了！”华青咬牙切齿地说。“我跟你说，陆渊已经知道是青帮刺杀了他爹，他已经盯上青帮了！你们还想做什么，必须马上停下来！要不然，他手握朝廷百万军队，分分钟能教青帮灰飞烟灭！” “现在青帮的总舵已经搬到了洛阳，三大堂主都听楚怀的号令，哪是我说停就能停下来的？除非，你能让堂主们都信了你的话。”赖三说。 “让三大堂主信我……”华青皱眉。“我可以说服你，如果楼二还活着，还能说服楼二，但是，我没法说服其他人。这事太荒诞，除了你们两个跟我有私密交情的，其他人，不会信我。” 赖三点头：“就是。” “还是得找到我爹，他才是关键！只要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就能阻止楚怀！”华青说。 “嗯。”赖三点头。 华青说：“表哥，你跟其他人不同，你是我们家亲戚！你回去跟楚怀套套话，看看能不能问出来我爹究竟在哪里？” 然而赖三却叹了口气，说：“实际上，醉红楼甚至整个白虎堂，基本上被他的心腹秦璇玑掌控了，有什么事都是秦璇玑直接找他汇报，我连见他一面都不容易。还套什么话？” 赖三是青帮白虎堂（堂主苏三娘，已经死了）的副堂主，因着他是华昆仑的侄子，又跟少主华青交好，加上为人仗义疏财，善于钻营，在青帮还是很得人心的，有自己的一方势力。 甚至那时候胡二叔、苏三娘他们几个长辈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还会拿他和楼二来猜，谁会先升任副帮主。 如今看来，竟是被楚怀边缘化至此了。 华青看他的眼神软了软，问：“你说的秦璇玑，可是害老子上了诛杀榜那个醉红楼老鸨子？” “对。” “她什么背景？” “原本是血衣堂的堂主，楚怀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整个血衣堂收归了青帮，放到了白虎堂。那秦璇玑一来，就跟我并列为白虎堂的副堂主。” “血衣堂……暗杀组织！”华青冷笑。 “嗯。”赖三闷闷地点头。 “血衣堂的人都入了白虎堂，现在白虎堂里……岂不内斗得厉害？”华青问。 赖三苦笑：“内斗的时候基本上过去了，楚怀一意重用血衣堂的人，我哪里斗得过？原本的兄弟，有些随了大流，跟了秦璇玑。剩下一小部分跟随我的……也都是举步维艰。” “看样子，楚怀是要将秦璇玑培养成白虎堂堂主。”华青说。 “没错。”赖三冷然说。“我早看得明明白白的，咱们四大堂口的大堂主，都是跟帮主赤手空拳打天下出来的，楚怀想将青帮为他个人所用，作为他升官发财夺天下的工具，大多数时候并不那么方便。正好三娘没了，出现了这么大个缺口，他怎么可能不赶紧放上自己的人？” “三娘……”华青眼前出现那个刀子嘴豆腐心，为醉红楼的女子们操了一辈子心的女人…… 第260章 我是陆渊的侍妾 不知道陆铎的大钢刀穿过她的心时，她是否会感觉到疼？就跟当初她被楚怀一刀穿心时候的那种疼…… 华青强行咽下心里的那份苍凉心痛，擦了擦眼睛，问：“青帮的帮规，还跟以前一样吗？总不至于连帮规都变成血衣堂的了吧？” “那倒没变。毕竟，青帮四大堂口，总还有三位堂主在的，楚怀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青帮规矩，有功升，失手降。你接下来只要多立几回功，加上胡二叔他们肯定会向着你，那秦璇玑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当上堂主。” “恐怕不容易。”赖三一脸晦气。“楚怀有意提拔秦璇玑，容易立功的事情，都交给她做，那些不好干，又跟青帮没有直接关系的事情，就交给我，就如……刺杀陆松，就算我成功了，也跟青帮没什么关系，算不上有利于帮派的大功劳，但我失败了，却被他责罚。这个副堂主的位置，如今是摇摇欲坠的！” “我会帮你的。”华青小嘴紧紧地抿着，凝出一抹凌厉。 赖三看着她，突然就红着眼睛笑了一下。 这是少主没错！ 她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 自从苏三娘死了，他就如同被关进了一间黑屋子。 他想方设法冲出去，然而那扇大门却越闭越紧。 此时，这个看似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青老大的出现，就像紧闭的大门突然缓缓开启。黑暗带来的沉闷，压抑，顿时被那一丝原本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曙光驱散了七七八八。 “老大，说实话，我以前就不喜欢楚怀。”赖三感慨道。“当初，你是怎么对他的我和楼二最清楚了。从六七岁开始，你就一个人要两个人的饭，养着那个废物。十岁的时候，你拼了命存够了钱，让他去上学堂，你自己却住在一个破庙里。到了襄阳……你什么事都先想着他，我和楼二加起来，在你心目中也不及他一根头发——” “你放屁！我是这么重色轻友的人吗？”华青打断他。 “好好好，我这不是打个比喻吗？反正，你对他，那是掏心掏肺地好，可是他对你呢？至少我在襄阳的时候，就没见他主动关心过你！一次都没有！他只知道成天捧着书本看，性格也是阴沉沉的，我和楼二背地里都叫他楚二愣子。”赖三说。 “哎！别说了，你越说，我就越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华青伤感地说。 “好，不说以前，说现在。”赖三看着她。“老大……你现在，为什么会在陆渊身边？” “这个，说来话长……”华青一脸晦气。 赖三上下看她：“那……你现在……是男是女？” 华青瞥了他一眼：“还是女的。” “女的……那你在陆渊身边，不是真的徒弟吧？难道……难道……”赖三的表情看起来很难受。 华青的脸不自觉就红了，眼神闪烁，咬着唇不说话。 “说啊！”赖三急了。 “我我我，我现在是……陆渊的侍妾。”华青灰头土脸地说。 第261章 此话一出，隔壁包间里…… “我去！”赖三脸色顿时很不好。“你堂堂青帮少主，未来是号令我们青帮的帮主啊！怎么能……给人做侍妾？” “哎！没办法啊……你也知道，我现在上了青帮的诛杀榜，连门都不敢出，只能躲到他那去。”华青说。 “那个王八蛋！老子早晚宰了他！”赖三骂道。“就你这样的，就算到了皇宫，那也得做皇后！他居然让你做个侍妾？” 此话一出……隔壁包间里，陆铎看了他大哥一眼，表情怪怪的。 他大哥面无表情，浑身充斥着一股深沉内敛的气息，陆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其实……也不能怪他。”那边华青说。“我这个身子的原主，好像是个乞丐。一个乞丐……不做个侍妾还能做个啥？” “乞丐？”赖三打量她。“这么好看，怎么会是个乞丐？” “不知道。”华青说。“反正当时醒过来，就躺在东都驿的马圈里，穿着身乞丐的衣裳，浑身都是马粪和污泥，不是乞丐是啥？” “就算是个乞丐那又如何？他既然那什么了你……他就不能这样侮辱你！侍妾？侍妾是什么东西？我去他娘的侍妾！”赖三说。“老大，你这就别回去了，我给你安排个地方躲着，青帮的人找不到。” 华青想了想，却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赖三急了。“你该不会……对那陆渊动了心吧？” 此话一出……隔壁包间里，陆渊往墙边靠了两步。 “不是！”青儿在分辩。 “不是你还回去做什么？” 赖三那是什么人？人精似的。 看她红得可疑的脸，就知道……她怕是对陆渊动心了。 陆渊其人，赖三见过，长相绝世无双，怕是少有女人能免疫，竟连青老大也不例外。 可是……陆渊是什么人？ 不成功就成仁的角色。 而且，天下人对他口诛笔伐，他失了民心，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想到此，不待华青回答，赖三便着急地劝道：“老大，陆渊长得是挺好……应该说非常好，但是，他是什么人啊？你别看他现在拽得二五八万的，但是他名声极差，失了民心，早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都说不是了！”华青说。“说实在的，我都恨不得一脚把他踩成个肉饼呢！我就一直在利用他而已。” “利用？”赖三怀疑地看着她。 “利用他躲避追杀，接近楚怀啊！”华青回答。 此话一出……隔壁包间里，陆铎脸上难得有了表情，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看他大哥。 他大哥本来刚刚还算好，此刻，那浑身的冰冷杀气……陆铎微微站远了点。 “那你还回去做什么？”只听赖三又问。 “打探楼二的消息。”华青说。“你不是说他被陆渊给抓了吗？” 赖三恍然大悟。 说起来，这倒的确是个好机会。 那昭狱，不是他能靠近的。 或许老大如今的身份，可以想到办法？ “可是……我怎么能放你去……再被他欺负？姑且不论你我们青帮的少主，就你是我表妹这一条，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你再跳进火坑去啊？”赖三无比纠结。 第262章 听了个完完全全 华青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楼二在他手里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又怎么能放着不管？” “那你要怎么打探？万一被他怀疑……你现在这点小身子骨，他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你！” “这倒不至于。”华青说。“托了阎王老儿的福，给了我个美人儿的身子。用女人的话来说，陆渊对我宠爱有加。凡是我提的要求，鲜少有不应的。我回去，正好利用他的这份宠爱去打探楼二的消息，如果他还活着，我再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赖三眉头紧皱，不说话。 “好了，都已经这样了，多一天少一天的，无所谓！现在关键是要救出楼二！”华青说。“赖三，你帮我把躲避的地方准备好，我随时可能需要离开。” 赖三只得点头。 “还有个事，小翠儿是怎么回事？是楚怀安排的吗？”华青问。 “小翠儿？”赖三却是一脸茫然。“哪个小翠儿？” “就我以前那侍女小翠儿。” “她啊？”赖三想起来了。“她怎么了？” “她自称是华昆仑之女，因为治好了瘟疫，被封了安宁县主，赐给了陆渊为侧妃。” “治好瘟疫……哦！我想起来了，当年是有这么回事来着，说是有个女子治好了瘟疫。但是，我还真不知道竟然是小翠儿！”赖三一脸惊奇。 原来赖三也不知道小翠儿是怎么回事，她还整得挺神秘…… 接下来，赖三又跟她说了些青帮的近况和变化，根据华青的现状商量出了接头的方式。 转眼间，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饭菜都凉透了。 华青给墨予解了穴，给他灌了一碗醒酒汤，叫人来架着他回去了。 所有人都走了以后，隔壁包间里。 陆铎看了陆渊好几回，终于忍不住问：“大哥，她说的……是真的吗？借尸还魂？” 陆渊好半天蹦出一句：“是真的。” “那……要抓吗？” “不。还跟以前一样。”陆渊的气息冷沉得厉害，但说出的话却很有理智。“严密监视着，她要见赖兴的话，尽可能提供一切方便。保护好她的安全。” “……好。”陆铎回答。 “她说那个楼二……应该在昭狱，你去看看，死了没有。” “是。”陆铎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先走吧。” 然而陆铎没动，却是有些担忧地问了句：“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陆渊面无表情地说。 于是陆铎出门了。 还没走几步，便听到那屋里“砰”地一声响，像是桌子碎裂的声音。 陆铎脸上的肌肉动了动，走到走廊的尽头，打开窗户跳了下去。 这是他们来时的通路。 从赖兴踏入这临江酒舍，便有暗哨回去通知了陆铎。 陆铎立刻告知了陆渊。 他们来的时候，墨予正大着舌头说熏儿怎样怎样，没过多久，墨予就醉倒了。 所以，这位青帮少主跟赖兴的对话，他们听了个完完全全，明明白白。 …… 陆渊看着满地的碎片，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一身悲凉。 第263章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他故意放她出来，本想看看她能带给他什么收获。 没想到，收获还真不少！ 他总算确定自己没有入魔障。 事实上，她的确是青儿，那个让他牵挂了十年的女子。 同时，他也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原来，她竟从娘胎里就跟楚怀定了亲！ 她还跟楚怀拜过堂成过亲！ 她对楚怀的恨，大到足以令她放弃她所说的“天胎”，选择借尸还魂，重生而来…… 如今，即便她已经成了他的女人，可是，她只是在利用自己，达成她报仇雪恨的目的。 所谓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她对楚怀的恨有多深，对他的爱就有多深。 那个赖三不也说了，他和楼二两个人加在一起，也不及楚怀的一根头发…… 可他陆渊，对她来说……又算什么呢？ 十年前那点缘分，对她来说，只是一件模糊不清的往事而已。那“七个半窟窿”，只是她生命中无关紧要的过客吧？ 十年后的今天……他又算什么？ 可以利用的棋子？ …… 摄政王府。 青儿心事重重地回了府。 终于见到赖三了，可是，心里不但没有半点轻松，反而由急切变成了沉重。 她爹的下落只有楚怀知道。 楼二落在陆渊手里，生死不明。 赖三在青帮的地位岌岌可危。 还有，青帮接下来不知道还要干什么针对陆渊的事情，到时候，定会被陆渊清算…… 一旦被他清算，青帮将会土崩瓦解，青帮的精英或许就彻底被逼投入楚怀门下……或许，这就是楚怀要的？ 真是越想越觉得危机重重。 她在园子里踱来踱去，今夏跟在她后面，累得都走不动了。 “青姑娘，您在园子里转了几十圈了，天都快黑了，奴婢都走不动了。”今夏可怜兮兮地说。 华青看了眼天色，还真是，天都快黑了…… “今夏啊，你去前头十三阁议堂那边看看，王爷回来没。”华青说。 “诶！好！”今夏很勤快地去了。 不多时回来，告诉她说，还没回来。 “这些天……咋回事呢？成天见不到人影……”华青看看空落落的屋子，突然觉得有些冷清无聊。 “嘻嘻，我知道了。”今夏笑道。 “你知道什么了？”华青纳闷。 “您今儿下午在园子里走来走去，是在等王爷吧？” 华青斜了她一眼，没说话。 “您别担心，奴婢猜想，夫人的生辰快到了，也许王爷去了那边吧！”今夏安慰她说。 “夫人的生辰？”华青好像听谁说过来着。 “是啊！夫人的生辰在九月，丞相大人的生辰在十月，每年的这两个月啊，都是那边王府里最忙的时候了。”今夏说。 “哦……”华青点点头。 可也不至于每天深更半夜才回来吧？ 仔细一琢磨……这些天陆渊待她着实冷淡了不少啊…… 早出晚归见不着他的人不说，就算见到了，好像也跟以前不同…… 以前他每每见到她，总喜欢动手动脚耍流氓，感觉是宠溺的，爱护的。 最近见到她，却是奇奇怪怪，冷冷淡淡，让人捉摸不透。 第264章 哭了 莫不是……另有新欢了？ 奶奶的，不会吧？ 她刚夸下海口，说陆渊对她宠爱有加，有求必应，这要失了宠，还应个屁啊？ 心里堵得慌。 这天晚上，陆渊又深夜未回。 华青躺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一会想着怎么开口问楼二的下落，一会想着为什么陆渊还不回来，他去哪了？那边王府？还是真的有新欢了……不知什么时辰，华青总算迷迷蒙蒙睡去。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钻入脑子：“起来！” 华青哆嗦了一下，睁开眼睛，就看到陆渊站在床前，浑身充满暴戾冷冽之气，仿佛挥手就要宰了她一般。 “王爷……怎……怎么了？”华青跟只受惊的耗子般坐起来，不自觉往床里面缩。 “本王没回来，谁准你自己睡的？”陆渊阴森森地问。 “你也没说过，你不回来，我就不能睡觉啊？”华青又往里缩了缩。 陆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粗暴地将她从床铺内侧角落里给拉了出来。 他捏得她好痛…… 华青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还记得当初跟我回来时，你答应过我的条件吗？”陆渊阴沉沉地问。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眼睛发红，眼神冰冷……这个样子，好可怕。 “记得啊……”华青使劲往后缩。 “说来听听？”陆渊的手跟铁钳一般禁锢着她。 “为为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说！” 华青感觉她要是不说，他会把自己捏碎。 于是她只好说：“第一个……永远是你的人。第二个，不惹事，听你的话。第三个，不说脏话。” 陆渊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地问：“你能做到吗？” 华青咬着唇，不说话。 她不回答！ 她不回答！ 现在见到她表哥赖兴了，连撒谎都懒得跟他撒了！ 陆渊的手劲不自觉地加大，猩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能做到吗？” 华青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就小嘴一瘪，眼眶一红，哭了。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落在了陆渊的手上。 陆渊一愣，那冷沉可怕的气息顿时消散了大半。 “你们就知道欺负我！你娘欺负我，你那侧妃欺负我，你家下人欺负我，现在连你也欺负我……呜呜呜，我不知道我哪里又惹你了，你成天地不回家，一回来要不是阴阳怪气，要不是冷气逼人，现在还半夜把人弄起来这样，你哪里看我不顺眼就直说，大不了我走就是了！” 说着，她推开他已经松下来的手，下床就拿衣服穿。 陆渊伸手一拉，将她拉了回来。 “你放开我，让我走！”华青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陆渊眼神沉沉地看着她，突然将她用力地拥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华青挣了几下没挣动，干脆就不动了，抽抽着鼻子，糊了他一身的眼泪。 “青儿……” “干嘛！”华青囔着鼻子，恶声恶气地回答。 “对不起。”陆渊说。 一听这个，华青又想哭了，揪着他的衣服，又开始哭。 第265章 陶醉了一会 陆渊低头看着怀里哭得委屈又凄惨的小人儿，满腔的愤怒，不平，酸楚，都奇迹般地化成了一堆柔软。 “好了，不哭了，是我错了。”陆渊将她从怀里拉出来。“刚才是不是捏痛你了？” “嗯。”华青碰了碰自己靠近肩膀的手臂。 “我看看。”陆渊将她的亵衣扒拉开了些，果然，手臂上两道红印子，明天肯定会青紫。 他用手抚着，满心的愧疚。 就算她不爱他，她又有什么错？ 她对楚怀那般付出，却被他杀了。 她的心都碎了吧？ “青儿，对不起。”陆渊又说。 看到陆渊眼底的心疼，华青红着眼睛问：“你到底怎么了啊？这几天好不正常，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陆渊沉默了一阵，摇摇头。 “你骗人！”她瞪着他。 陆渊用指腹给她擦去脸上将坠未坠的一颗眼泪，问：“青儿，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流泪？” 他的语气，有些伤感。 “好端端地，为什么说这个？”华青心里一紧。 莫不是，他之所以这么反常，是因为他要死了？ “会吗？”陆渊问。 华青没说话，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把脉。 他的脉搏，沉稳有力，好得不能再好了…… “我只是假设。”陆渊反手抓住她的小手。 “你要真死了……”华青瞅着他说：“肯定会彩旗飘飘，普天同庆，一片欢乐的海洋，在那种氛围下，我还真说不准能不能哭得出来……” “呵！”陆渊突然就笑了出来。 见他笑了，华青脸上也溢出一丝笑意，如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摄人心魄。 陆渊伸手抚上青儿的脸蛋儿，叫道：“青儿……” “嗯？” 你可知道，我一直爱着你？ 你可知道，为了找你，我走遍了长沙城的角角落落？ 你可知道，听到你说，你就是华青之时，我心里是怎样的欢喜？ 你可知道，我有多嫉妒楚怀，只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 “说话啊！又不说话！”华青恼了。 他最近总是这样，叫着她的名字，却不说话。 “叫我一声夫君，可好？” 千言万语，化作这一句。 陆渊的声音很是温柔低沉，充满着缱绻之意。 华青近距离地看着他那张勾魂摄魄的脸，浓密的剑眉，乌黑深邃的眼眸，性感绝美的唇，再听着他那低沉酥麻的话，只觉浑身都软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就跟着了魔一般，往前一凑，小嘴贴上了他的唇。 酥麻，柔软，温暖，销魂……华青陶醉了一会，然后突然醒悟过来——她在干嘛？ 感觉到陆渊浑身都僵硬了，华青急忙离开他，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我刚才我是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唔！” 陆渊捧着她的脑袋，堵住了她的嘴。 他极力地蹂躏着她的唇舌，她的身体，如同要将她融进自己骨血一般…… …… 楚国侯府。 秦璇玑来到竹林：“公子。” “我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楚怀问秦璇玑。 “公子好眼色，那个青公子，或许真的是个女子。”秦璇玑回答。 第266章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哦？”楚怀眉头动了动。 “陆渊新收了一名侍妾，叫做青姑娘。据线人描述的长相，或许就是青公子。” 楚怀点点头：“关于他，还有别的吗？” “……璇玑无能。这个青公子，像是突然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我们竟然查不到他一点底细。”秦璇玑皱眉说。“不过，昨天，他跟赖兴见了面。” “跟赖兴？”楚怀眼神一凝。 “是，还有临江王世子墨予。他们在临江酒舍宴请了赖兴。”秦璇玑一脸冷色。“公子，我怀疑，赖兴有问题。” 楚怀沉默了一下，说：“严密监视赖兴，但是，不要让他发觉了。” “是。”秦璇玑点头。 “你回去吧。”楚怀挥挥手说。 “公子……您现在的困境……要怎么办？”秦璇玑说的，是指楚怀一直被陆渊勒令在家背“大瀚朝典”的事情。 楚怀嘴角浮现一抹阴沉的笑意：“困境？你觉得，太皇太后会允许本侯就这样陷入困境么？” “公子的意思是？”秦璇玑惊喜地问。 楚怀微笑道：“看着吧，很快你就会知道，谁会陷入‘困境’！” 秦璇玑看着他的笑容，眼神恍惚了一下。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永远不会后悔来到他身边。 …… 秦璇玑走了以后，楚怀在原地站了一会，大拇指习惯性地绕着食指转圈。 他琢磨事情的时候，就会这样。 那位青公子，也是个姑娘？ 她还跟赖兴见面了？ 她为什么要跟赖兴见面？ 心里突然就涌出一股难言的躁动。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般奇怪的心态。 或许，是因为她总让他想起华青的缘故？ 摄政王府。 华青昏头昏脑地醒来，发现天已大亮。 陆渊又已经上朝走了。 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娘诶，她居然哭了！ 她这是借了个年纪小的身体，灵魂也跟着返老还童了么？ 丢人死了！ 她为什么会这样啊？ 她以前没这样过啊？ 她明明是个“流血流汗不流泪”的个性，怎么这会突然变得这般……娇气了？ 还哭鼻子！ 她扯薄被盖住脑袋，被子上，还残留着陆渊的味道…….淡淡的木兰香，是她给他做的香囊的味道。 心里莫名很是受用。 算了，哭就哭吧！反正除了他也没别人知道。 …… 华青起床吃完饭后，就坐在榻上冥思苦想，要怎样才能打听到楼二的下落。 直接问，肯定不行。 那楼二可是刺杀他的杀手！ 她能问：“诶！陆渊哪，我有个兄弟刺杀过你，被你抓了，他现在情况如何？是死是活？” 陆渊不得把她一块关进去？ 要不问：“王爷，我听今夏说，您遇到过刺客，那刺客现在怎么样了？” 万一陆渊回一句：“本王遇到的刺客多了，你问的哪个？”她又该怎么答？ …… 总之，直接问他的话，行不通。 要不然，想办法混进昭狱去找？这个好像靠谱点。 可是想个啥办法才能进昭狱呢？ 华青捧着脑袋，想啊想，一直想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没想明白。 第267章 还活着 吃饭的时候，今夏看她神思恍惚，饭吃完了都浑然不觉，还拿着筷子继续刨饭，忍不住说：“青姑娘，您的饭已经没了。要奴婢再帮您盛一碗么？” 华青醒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就着个空碗在吃饭。 她颇为尴尬地说：“不用了，吃饱了。” “青姑娘，您是不是跟王爷吵架了？”今夏一脸忧虑。 “吵架？”华青琢磨了一下，昨晚算是吵架么？好像不算，是他欺负她，然后她哭了……诶娘！还是别想这茬了！太丢人！ “王爷对您很好的，早上走的时候还吩咐陆安，让他跟秦管家说，找人把这沧海阁里的知了都粘了去，省得吵着您睡觉。”今夏说。 “粘知了？”华青竖起耳朵听了听，还真没有往日里每到正午那此起彼伏的知了声。 “呵！人家知了招他惹他了！”华青放下筷子。“他这是心虚，愧疚！” “心虚？王爷为何要心虚啊？”今夏不解地问。 “因为他……”她能说他欺负她，凶她，把她弄哭了吗？ “没事没事！”华青回到榻上，继续想怎么找楼二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有府里的下人送了一筐果子来，说是凝香阁的园子里自己种的，王爷今天走的时候吩咐了，让摘些好的送到沧海阁来给青姑娘。 华青瞅了一眼，里面倒是种类不少，枣、蜜柚、石榴、香梨等等，分类用小筐子装了，再放在大筐里，两个家仆抬过来的。 果子……哄小孩呢？ 虽然她的确喜欢吃果子，但是……太幼稚了！ 华青撇撇嘴，让今夏收下了。 然后托着腮继续想办法。 昭狱。 昭狱，是大瀚最为坚固严密的监狱。历史上，从昭狱中越狱的记录是：零。 昭狱是直属皇帝管辖的牢狱，里面关押的，都是政治重刑犯。 当然，如今这世道，直属皇帝管辖，就等于直属陆渊管辖的地方。 看到陆渊和陆铎走来，门口看守的两个陆林卫齐齐行礼。 陆渊微微点头，走了进去。 牢房里有种钢铁和血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再加上排泄物的味道，潮湿发霉的味道，弥漫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陆渊站在一间牢房前，看着里面那一团黑黢黢的事物。 “打开。”陆铎转头命令道。 一个狱卒上前，打开了牢门。 两人先后走进去。 走近了就能看出来，地上那一团是个人。 身上满是秽物和血迹糊在一起形成的东西，头发如同鸡窝，连长相都看不清了，只有一双眼睛，散发出嗜血野兽般的光芒，狠狠地盯着陆渊。 “他什么情况？”陆渊开口问。 “一年前那次针对您的刺杀，他是刺客之一，自从入狱后，我们一共用了五十四种刑具，他……却是零口供。”狱卒说。“还好有另一个同伙吐口，我们才知道他的身份，青帮三大高手之一，楼澜。” “我知道，我是说，他的身体状况。”陆渊面无表情地问。 狱卒看了半天，说：“还活着。” 第268章 两个月以后，我再来。 “把他洗干净，找大夫来，治好。”陆渊说。 “啊？”狱卒大概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啊了一声。 “听不懂？”陆渊看了他一眼。 “听懂了，听懂了！保证完成任务！”狱卒站得笔直说。 “需要多长时间？” “大约，大概……起码……两三个月，才能像个人样吧。”狱卒说。 “两个月以后，我再来。”陆渊转身离开。 “是。”狱卒躬身。 看陆渊即将走出牢房，楼澜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声音，猛然暴起，撞向陆渊。 然而，陆渊的武功修为，已极为接近化境。内力随心而动，甚至遇到危险之时，会应激性地爆发出反击防护的力量，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楼澜尚未靠近他身，便被一股无形之力量挡住，跌落在地，旧伤破裂，血汩汩流出。 陆渊转头看了他一眼，皱眉对狱卒说：“如果他死了，那五十四种刑具，都归你。” 狱卒面色大变，连连点头。 这天陆渊倒是回来得早，太阳偏西没多久就回来了，一进沧海阁就见今夏伸长脖子往外看，一脸忧愁之色。 一看到他，今夏立马眼前一亮，向他行礼：“王爷，您回来了！” “你站门口做什么？”陆渊问。 “奴婢在等王爷。” “怎么了？”陆渊气息一凝。“是青儿出什么事了吗？” “王爷，您说过，青姑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要告诉您，是不是？”今夏问。 陆渊点头。 “从昨天回来，青姑娘就特别躁动不安。”今夏低声说。“在园子里起码走了几十圈。” 陆渊听到这话倒是放心了，嘴角微微弯了弯。 “今天，她还是如此。魂不守舍的，好像一直在冥思苦想什么事，连您派人给她采的新鲜果子她都没动一个，往日里，她可是最喜欢吃果子的。” 见王爷没说话，今夏继续说：“本来，奴婢以为，青姑娘是因为王爷这些天回来得晚，冷落了她而不开心，可是后来看着，好像又不像……” “今夏。”陆渊叫她。 “嗯？” “我知道她怎么回事。”陆渊说。 “哦……” “这事，还就你来帮她最合适。”陆渊说。 “奴婢帮她？”今夏不解。“奴婢都不知道她在烦恼什么，要怎么帮？” “明天早上，你跟她说，你晚上梦到了你娘……”陆渊低声跟她说了一通话。 今夏瞪着双迷惘的大眼，不住地点头。 好吧……其实，今夏的确算是陆渊的心腹，没少跟他打小报告…… 第二天早上，今夏果然就来跟华青求告：“青姑娘，奴婢想告一天假。” “嗯？怎么了？”华青问。 “奴婢昨晚梦到了我娘。她说她在阴间没有钱花了。奴婢想出府去多买些纸钱，到我娘坟前烧给她。”今夏说。 “你这傻姑娘，做梦而已，你也当真？”华青说。 “当然要当真了！”今夏正色说。“琼花观的玄天道长说过，不管活人死人，到了绝境之时，就能给亲人托梦呢！” 第269章 托梦！ “得了吧！那些老神棍的话也能信？”华青嗤之以鼻。 要真能托梦，她也给她爹托一个多好？ “真的！”今夏急眼了。“当初，夫人还怀着王爷的时候，那玄天道长就说，王爷乃天神转世，未来必定权柄在握，贵不可言。这不果然如此吗？” “哈哈，天神转世？老神棍要真能看出这个，他敢说出来？说出来肯定被雷劈！”华青笑道。 “青姑娘，您说对了！他就是被雷劈了，到现在还瘫痪在床呢！”今夏瞪大眼睛说。 “我去！真的假的啊？”华青惊奇地问。 “真的。”今夏使劲点头。“听说，就在他断言王爷是天神转世之后的第二天，天晴得好好的，突然电闪雷鸣，天雷阵阵，一道雷就劈中了他的道场……他被劈得浑身焦黑，不成个人样！我爹跟我说的，他说他亲眼看到的！” “呃……”华青无语了。 “所以，夫人、丞相还有王爷都很相信这个。但凡府里有下人梦到亲人托梦的而求主子的，主子们没有不应的。”今夏继续说。 华青无奈地摆摆手：“得，你去吧，给你娘多烧点纸。” “多谢青姑娘！”今夏高高兴兴地出府给她娘烧纸去了。 华青摇头，人死了，到阴间走一遭就投胎了，她娘还能在阴间安家落户啊？还缺钱花…… 更离谱的是陆家人，托梦这种事也信…… 不过，被那琼花观的玄天道长，竟然会被雷劈？倒是有些奇怪……若是有机会，要去瞅瞅才好…… 诶？托梦？ 华青突然眼前一亮。 托梦！有了！ 这天晚上，华青睡着睡着，突然惊叫了一声。 陆渊被他惊醒，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 华青惊魂未定的模样，说：“我做了个梦。” 听到这话，陆渊就放心了，不动声色地问：“什么梦？” “我梦到了一个恩人。”华青说。 “哦？什么恩人？”陆渊颇有兴味地看着她。 “三年前，那时候我还在襄阳，因为饿极了，就偷了只小公鸡准备杀了吃，结果，被人逮到，差点被人打死。” 偷鸡……陆渊深呼吸，继续问：“后来呢？” “后来，有个人救了我。不但给我买下了鸡，还带我去医馆上了药，临走前，还给了我钱！” “那可真是个好心人。”陆渊发表评论。 “嗯。刚刚我在梦里，就梦到我那恩人了！他浑身是血，被关在一间铁笼子里，冲我招手说：我被人关在牢狱里，他们天天打我，我好痛啊！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吧！” 她模仿那声音，跟鬼一样。 陆渊笑了笑：“一个梦而已，不是真的。” “可是，我这么些年从来没梦到过他，突然做这样的梦——而且感觉特别真实——我觉得一定是我那恩人遭遇了牢狱之灾，在给我托梦让我救他！”华青说。 陆渊想了想，说：“嗯……这倒有可能。琼花观的玄天道长说过，当人遭遇绝境的时候，是可能给自己认识的人托梦的。” 第270章 有夫君在 华青心里一喜，眨巴着大眼，拖着长长的尾音，软软地叫道：“夫君……” “嗯？”陆渊挑眉看着她。 他有些悲哀地发现，即便她并非真心叫他夫君，他一听到，依然心软得要命…… “你不是说，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你，你可以帮我的吗？” “没错。你想让夫君帮你做什么？”陆渊正色问。 “你可以帮我找找他吗？”华青一脸软萌地问。 陆渊搂着她：“好啊，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他是青帮人，大名楼澜，青帮里的人都叫他：楼二爷。”华青说。 说完，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心跳，抬头望着陆渊。 陆渊会不会说：是他啊！我知道他，他怎样怎样…… 然而他并没有如此，而是自然而然地点点头，说：“青帮，楼澜，好，我记住了，我吩咐人去襄阳找一找，包括襄阳郡牢。” 啊？他不知道楼澜这个名字吗？ 那是刺杀他的刺客呢！他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若他真的进去了，不一定能找到。”陆渊又说。“青帮倒是有不少好汉，犯了事，为了不牵出同伙，死不招供！很多死在牢里，都没人知道他的姓名来历。” 华青一听，心顿时凉了半截。 楼二的脾气她再了解不过，那就跟头倔牛似的，他该不会就是“死在牢里，都没人知道他的姓名来历”那一类吧？ 而且，陆渊说啥，去襄阳找啊？ 他不在襄阳，他就在洛阳昭狱里啊！ 华青几乎把自己嘴给咬破了，她以为说出楼澜的名字，陆渊就能给她一个答案，所以也就没具体说那间牢狱，现在再补充的话，是不是显得太刻意了？ “如果……如果在襄阳找不到，能不能再派人去别的地方看看？像他们那种人，活动范围比较广……”华青憋了半天，补充说。 “好。”陆渊点头。“如果襄阳没找到，我再让人去别的地方找。无论能否找到，少则一月，多则两三月，就给你一个结果，如何？” 华青有些郁闷地点点头：“好，谢谢。” 陆渊柔声安慰她说：“放心，有夫君在，如果你那恩人真的遭遇了牢狱之灾，夫君会将他救出来的。” “如果他真的犯了……重罪呢？也能救出来吗？” 陆渊笑了下，说：“不管他干了什么，只要你想救他出来，本王都能赦了他。” 哪怕他想杀你，也能赦了他么？ 这话华青自然不能说出来的。 她只能往陆渊怀里拱了拱，“嗯”了一声。 如今夏所言，墨夫人的生辰在九月，丞相大人的生辰在十月。 所以，每年的九至十月，是晋阳王府最忙的时候。 才八月二十三，墨夫人就将华青三个都叫去了晋阳王府，说是让她们过去帮忙筹办寿宴。 走之前，陆渊特地吩咐华青，说是不准她故意惹他娘生气，否则……自己体会。 他还说，晚上的时候，他处理完了公事，也会过去，晚上陪她一起住在晋阳王府。 华青吸吸鼻子，心道你能别来陪我吗？谁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么…… 第271章 被 “流水席”弄得不想说话 今夏收拾好了行李东西，主仆两人上了过来接她们的马车，和华莹、蓝藻一起，暂时住进了晋阳王府的永徽阁。 房间还是老样子，华莹在东厢，蓝藻在西厢，华青则被安顿在主屋。 当然，这是陆安亲自过来跟陈管家打招呼，说是王爷晚上也过来，让青姑娘在主屋伺候的缘故。 对了，陈管家，就是今夏她爹。 今夏的全名，叫做陈今夏。 入住后没多久，墨夫人就召她们去乐安堂，按位份高低落座了，墨夫人就问：“叫你们来，为了什么事，你们都知道吗？” 几人都点头。 “如今，渊儿有了你们三个，其实万万没有我自己来操办生辰宴的道理。”墨夫人皱眉说。 华莹一脸惭愧地说：“母亲，照道理说，您的寿宴，合该妾身三人商量着来办。不过，咱们府上不比普通人家，半丝马虎都不能有，所以，还得劳母亲费心……说起来，妾身真的觉得很惭愧。” 墨夫人慈爱地看着她说：“这几年你跟着我也学了不少，其实你完全可以办这个寿宴，所以，这次的寿宴，很多事情，我都打算安排你来主事。” “是。”华莹微笑着称是。 墨夫人又看向蓝藻：“还有蓝藻，也是从小在府里长大，各个方面的规矩都懂的。有你们帮衬着我，我也就省心了。” “请夫人吩咐。”蓝藻笑起来，一脸的温良恭谦让。 “夫人，妾身也可以帮您的。”华青一脸乖巧地说。 人家陆渊大人吩咐了，要她乖乖地讨他娘欢心，为了楼二，她拼了。 墨夫人看了她一眼，说：“你？你参加过寿宴吗？” 她不问她办没办过寿宴，而是问她参没参加过…… “当然参加过啊！”华青说。“街坊邻居办流水席，我经常去吃的！” 青帮头几把交椅家里的老人过寿，经常办流水席，请当地的帮众去吃，华青和楼二他们自然是必须去的，给人捧场嘛！送上寿礼，吃吃喝喝玩玩，往往要热闹一天一夜，她那时候特别喜欢去！ 然墨夫人被她一句“流水席”弄得不想说话。 还是华莹抿嘴笑道：“青姑娘，咱们府上办寿宴，与那流水席，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华青不解。 “你说有什么不同？”墨夫人没好气地说。 华青好生想了想，说：“妾身估计，排场比普通人家更大，席面比普通人家丰盛，收的礼……也比普通人家更——” “行了！”墨夫人立马就后悔了，干嘛要问她呢！她还对她抱着什么幻想不成？ “怎么？难道，咱们府上的寿宴……不摆酒席，也不收礼？”华青挠了挠后脑勺，问。 墨夫人深呼吸，说：“你给我听好了，咱们府上的寿宴跟普通人家最大的不同，乃是因为我儿子是陆渊，是当今摄政王！这该请什么人，不该请什么人，什么人来了安排在什么位置上，什么人有什么禁忌，都得讲究，知道了吗？” 第272章 真他娘的扯了淡了…… “知道了母亲！”华莹和蓝藻都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唯有华青诧异地问：“啊？还这样啊？摆个流水席，大家谁爱来就来，这样多好啊！这要是落下谁不请，不得罪人了吗？” 又是流水席……墨夫人一口气上不来：“你给我闭嘴，没让你说话，你就别说！” 于是华青紧紧地闭着嘴，一个字都不说了。 “筹办寿宴无非四大样，一是名单和座位安排，二是席面菜品、三是人手安排，四是歌舞戏，这名单你们就不用管了，我自会和丞相及王爷商量，席面菜品照往年的来就是，蓝藻你带着宋妈妈盯着。” “是。”蓝藻和宋妈妈一起回答。 “最主要的，还是人手安排这一块，安宁，你回头把两府的下人都召集起来，好生安排一下，各自管什么，都要分工明确……” 墨夫人一阵絮叨，给每个人都派了工作，但是，一直到最后，也没华青什么事。 没她事也好……听起来就好麻烦的样子…… 华青眨巴了下大眼，试探着问了句：“夫人，是不是没我什么事啊？” 墨夫人横了她一眼，说：“没你什么事，你很乐得轻松是不是？” 华青咧嘴笑道：“夫人哪里话？妾身很乐意为夫人的生辰效劳。需要我做什么，夫人尽管吩咐。” 墨夫人看她笑就觉得来气，没好气地说：“我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你就回永徽阁里，好好呆着吧！” “哦……”华青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已经尽力了。 墨夫人深呼吸，最后还是不得不说：“上次，青丫头救了老爷一条命。我和老爷商量了，决定给你提一提位份，让你入了玉牒，封个美人！” “啊？”满屋子人都愣了。 最愣的就是华青。 娘诶，这眼看就要走了，还封什么美人啊？ 真入了他晋阳王的族谱玉牒，她就从大瀚律法上成了陆家妇了，这再要逃跑，是不是还触犯了律法啊？ 真他娘的扯了淡了……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蓝藻，她堆着一脸真诚的笑意，看向华青：“恭喜青美人！” 华青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青美人，您快跪下谢恩呀！”今夏在旁提醒，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华青看了今夏一眼，得！今天这恩肯定得谢。 还得高高兴兴地谢。 要不然……人们都会知道她不愿意跟陆渊，陆渊面子往哪搁？ 到时候，墨夫人定然雷霆震怒，陆渊说不定也不愿帮她找人了…… 他在这方面，很是小气。 于是，她跪下来，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说：“谢谢夫人。” “美人，您该改口，叫母亲了。”墨夫人身后的秦妈妈，面无表情地说。 “母……母亲。”华青边叫，心里就边抖索。 她这是冲撞了哪路神灵，竟然有一天会冲陆渊他娘叫“母亲”。 “起来吧。”墨夫人说。“上次给你量了尺寸，衣服已经给你做好了，等会我就让人给你送过去。你先回永徽阁去吧。” “谢谢母亲。”华青起身，告退了。 第273章 还是往心里去了 墨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这个青丫头，出身低，诸事不通，跟上流社会格格不入就不说了，骨子里还有股无法驯服的桀骜。 她是真担心她会给渊儿带来什么麻烦。 不过，救命之恩大于天，她救了老爷的命，给她个正儿八经的名份……其实是最基本的回报了。 否则，他们还是个人吗？ 但是，心里更担心了啊…… 墨夫人回过神来，便发现屋里格外地寂静。 她看了看华莹的脸色，她虽在极力掩饰，但终究是年轻人，有些心事，掩饰不住。 例如她对渊儿的心。 她对青丫头的嫉恨。 还有过去她做过的有些事。 墨夫人叹了口气，说：“安宁，她毕竟救了你父亲的性命，要是在普通人家，为了报恩，娶她为正妻也是说得过去的，我和你父亲只是让她入了玉牒，你心里不要过不去才好。在我们心里，你总是最好的。” 华莹摇摇头：“母亲，我都明白。不仅是她救了父亲，而且只有她，算是您老人家真正的儿媳呢！我和蓝藻两个人……说起来，都是我们自己不争气。入不了王爷的眼……” 墨夫人听她那样说，就知道她还是往心里去了。 …… 华青回到永徽阁，今夏兴高采烈地煮了一壶红茶，在里面放了些蜂蜜和冰块，凉凉地喝上一壶，那叫个惬意。 不多时，上次那个帮她量尺寸的女子就来了，手里小心翼翼地拿着一堆折叠得格外整齐的衣裳，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各自捧着个木箱。 “是麻姑！”今夏笑着迎出去。“刚刚夫人说衣服马上送来，真送来了呀！” 那位麻姑来到华青面前，拜道：“奴家见过青美人。” “无须多礼，这衣服是给我的吗？”华青问。 “是。”女子说。“美人来试试吧！” 华青看那衣裳，布料用得考究而华丽，绣花也份外精美，遂点点头。 她也是个女子，爱漂亮的，呵呵！ 在今夏和麻姑的拾掇下，她站在了镜子前。 上身浅黄底提花菱纹罗短衣，下身浅黑青绨布绣深黄色福字和蒲公英花纹的襦裙，中间配着跟与上衣同花色的绫罗腰带，外罩茶黄绣罗绮绵袍。 头上的装饰也与以往不同，今夏给她头顶中央分清头路，再将两股头发编成一束，由下朝上反搭，做成了精巧可爱的分髾髻，再插上两朵珠花，戴上同色的展翅高飞珍珠垂吊耳环，华青眨巴着眼睛看了半天，都有点不敢认了，这是她么？ “美人当真是美人！”今夏喃喃地说。“这样一穿，简直……美得没法形容。” “是么？”华青转头问。 那麻姑眼神微眯，赞道：“青美人天生丽质，就如一块绝世璞玉，稍加雕琢，便能焕发夺目神采！” “呵呵，您可真会说话！”华青笑道。“不过，穿成这样，好像连走路都别扭呢！我还得时刻提防着别把衣服蹭脏了。” 华青感觉浑身都被衣服牵制了。 第274章 她得死 “美人，这是明日进祠堂时候要穿的正式吉服，可不是让您平时穿的。”麻姑笑道。 “哦……”华青点点头。“麻姑，谢谢你费心做出这么漂亮的衣服。” “美人客气。”麻姑说。“您收好，奴家就先回去了。” “好。”华青看看今夏，今夏很伶俐地给了麻姑一包赏钱。 麻姑走后，华青问今夏她是什么人。 今夏说，她是晋阳王府的司衣房总管。 华青当即就笑了。 上次见到，她还以为此女是个驵侩（拼音：zǎng kuài，专门买卖奴隶的中间人）。 这天陆渊下朝早，没到中午就来了永徽阁，正好看到华青穿着一身吉服正准备脱下。 看到面前这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他控制不住地心花怒放，抱着她就问：“青儿，你高兴吗？” 我能说我不高兴吗？ 华青含羞点头：“高兴。” “明年等你满了十六，咱们就生孩子好吗？”大约是她穿成这样着实漂亮的缘故，陆渊看她的眼神，是痴缠的。 华青最见不得他这种眼神，说：“再……再说。” “再说？那就今年！我娘可着急抱长孙呢！” 噗！ “好吧，就明年吧明年……” 第二天，正好是个黄道吉日。 陆渊带着她去了祠堂，拜祭了陆家的祖宗。 陆渊个子很高，身形强壮。 华青娇小，只抵着他下巴的高度而已。 但是，那两道身影站在一起，却出奇地协调相衬，当真是天造地设的的一对儿，鬼斧神工的一双。 墨夫人看在眼里，也不由暗暗感叹，鲜少有站在他儿子身边不黯然失色的女子，这小乞丐的外貌，倒是配得上渊儿！ 等再大些，怕是洛阳城里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般漂亮的女子…… 华莹看到那一双身影，看到陆渊看青美人的眼神，再看到墨夫人眼里一闪而逝的惊艳赞叹之色，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她得死。 不管墨竹长萧还是不是原来那根，她都得死。 祭拜了祠堂之后，回到乐安堂，她又给老丞相和墨夫人敬了茶，老丞相笑得很是慈祥，赏的东西沉甸甸的。华青冲他咧嘴一笑，很是灿烂。 墨夫人的表情则淡得多，但好歹是平和的，也赏了东西，华青笑着谢了。 接下来，给陆渊敬茶。 华青双手端着茶，敬献给陆渊，水盈盈的眼睛瞅着他说：“王爷，请喝茶。” 陆渊将茶接过去，却是一本正经地训诫开了：“青儿，以后，你要好生孝敬父亲、母亲，爱护弟弟妹妹，不懂的跟娘多学多问，知道了吗？” 华青嘴角微微垂了垂：“知道了！” 接下来，还要给华莹敬茶。 华青以为，她定会刁难刁难自己。 例如假装没端稳，把茶水倒在她身上之类的。 不过，出乎意料，她却端得很稳，微笑说：“青妹妹，以后，咱们真正就是一家人了，希望以后咱们姐妹齐心，一起伺候好王爷，也希望妹妹早日喜得麟儿，为咱们陆家开枝散叶。” 第275章 你干脆也姓华吧! 满屋子的人，就数华莹说的话最亲热，最动听。 华青甜甜地笑道：“多谢安宁侧妃！” 安宁侧妃点点头，笑得极为善良的样子。 接下来，老丞相亲自拿出了晋阳王府的玉牒，在陆渊的名字下，准备写下华青的名字。 提笔了，他才想起，他还不知道青丫头的姓氏。 “青丫头，你姓什么？”丞相问。 华青一愣，憋了半天才说：“我……不知道。我本没有姓名，‘青’字，还是王爷帮我取的。” “是吗？这……要如何写？”陆松转头问陆渊。 陆渊想了想，说：“既然名是我取的，我再帮你取个姓吧。” 华青琢磨了一下，他说帮她取个姓，有两个可能。 一是胡乱安一个。 二嘛……怕是会把他那徒弟的姓安在她身上。 其实这样也好，无论是胡乱取，还是他徒弟，他都不会那么巧给她取个“华青”吧？ 那样的话，他们陆家玉牒上那个人名就不是她，她神奇地感觉到轻松很多呢！ 所以，她笑着点点头，很斯文地说：“有劳王爷了。” “我不止一次听你说，你最崇拜的，就是青帮的华帮主，刚刚又见你跟安宁姐妹相称，很是融洽，不若，你干脆也姓华吧，就叫‘华青’，你觉得如何？”陆渊说。 “啊？” “不行！” “啊？”是脸色大变的华青说的。 “不行！”是脸色大变的华莹说的。 两人同时出声，然后，所有人都看向华莹。 因为她说“不行！”的时候，忒激烈了。 陆渊问：“安宁，你说不行，是什么意思？” “‘华青’这个名字，乃是妾身兄长的名讳。”华莹正色说。“妾身兄长已经去世，请恕我决不允许有人拿他的名讳来开这种玩笑。” “是啊是啊，华青，那不是青帮少主的名字吗？妾身哪能——”华青忙接过话。 “都给我闭嘴。”陆渊的神色冷了下来，气势很是可怕。 于是，两人都闭了嘴。 “这世上，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陆渊冷然说。“本王只听说过要避皇上、皇后的名讳，怎么，安宁侧妃你那位兄长，跟皇上是一个等级的？” 陆渊发怒的时候，浑身都凝聚着强烈的冰寒之气，如雪山之巅的岩石，冰冷彻骨而又难以琢磨。 “不敢！”华莹吓得跪了下来。“妾身只是……只是……” “好了！”陆渊打断她。“就用这个名字吧，父亲，劳烦您了！” “那个……”华青又说话了。 陆渊冰冷难测的眼神看向她：“怎么，你也有意见？” 华青被他看得心里哆嗦，于是就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于是，华青这个名字，就被载入了晋阳王府的族谱。 回去之后，华青呆坐在那，半天没动弹。 陆渊给她起名的时候，起了个“青”，当时她就挺惊悚的。 现在，又给她起了个姓，姓“华”，她就不是惊悚可以来形容了。 她真的开始怀疑，这个人，莫不是真的知道她的底细？ 要不然，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第276章 你家夫君好看？ 她又突然想到，他是九鼎道大弟子，莫非，他会一种能探知她前世今生的法术？ “美人，您想什么呢？”今夏看她跟尊雕像一般发了好一阵呆，问道。 “今夏，你对‘九鼎道’知道多少？”华青问。 “九鼎道？那不是王爷的师门吗？” “嗯，没错。” “我只知道九鼎道的道门在昆仑山，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今夏回答。 “传说九鼎道的九鼎真人是个神仙，你知道这个吗？” 今夏摇摇头。 “你说，王爷是九鼎道弟子，他会不会法术啊？”华青又问。 今夏瞪大眼睛看着她：“美人……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奇怪？我这想法很奇怪吗？” 今夏使劲点点头。 于是华青不说话了。 不多时陆渊回来，华青就一直托着脑袋看着他。 越看，就越觉得他不是凡人。 凡人怎会生得这般好看？ 还有他的武功，她跟在他身边时间也不短了，可是，他的深浅，她竟是一点也不知道。 陆渊见她一双大眼骨碌碌跟着他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到左，问：“你家夫君好看？” “你为什么会给我取名叫‘华青’？”华青问。 陆渊不说话。 “说话啊！” “我当时不是说了吗？”陆渊说。“怎么？你不喜欢这个姓？” “……不是不喜欢，我就是觉得，万一找到我爹了呢？” “到时候再改就是了。” “哦……”华青长长地哦了一声，斜着他问：“王爷，你们九鼎道弟子，都学些什么啊？” 陆渊转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问这个？” “我在外，好歹也号称您的徒弟是吧？这万一别人要问起来，我说不上来，多丢人啊？”她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模样。 “也是。”陆渊深觉有理，于是干脆到她旁边坐了，也正儿八经地传道受业解惑：“那，为师今天好生将我们九鼎道的事情说与你听，可好？” 华青使劲点头。 九鼎道在民间有着各种传说，那是仙神一般神秘的存在，她自然极为好奇。 “九鼎道的道门，位于昆仑腹地。虽然九鼎道的弟子不若天师道那般众多，只有区区几百人，但是，派中弟子，无一不是精英，绝非其他道派可比。” “那你们派中弟子都学些什么呢？”其实她就想知道，他是不是有法术？ “九鼎道中，有武道弟子和医道弟子。医道是九鼎道的核心，‘九鼎’之名，便源于派中九只绝世丹鼎。”陆渊说。 “你们九鼎道竟是以医道为核心？还有九只绝世丹鼎？”华青诧异无比。 丹鼎是炼药之器，不同的药，需要不同材质的丹鼎来炼。 华青也是学医的，而且最喜欢自个儿凭感觉炼制新药，那简直是她人生最大的乐趣所在，所以闻言立刻生出无限向往之心。 “嗯。将来有机会，我带你去看。”陆渊说。 “真的啊？真的可以带我去吗？什么时候去？要不咱们明天就去吧？不不不！等夫人——哦母亲，过完寿辰，咱们就去，好不好？好不好嘛王爷！”华青激动地揪住他的衣服直晃。 第277章 放在荷包里，上哪都带着 陆渊倒是没想到她兴奋成这样，估计连找她爹的事儿都给抛到九霄云外了，好笑地说：“别急，昆仑山距离洛阳只不到三百里的路程，等……我有时间的时候，就尽快带你去拜见祖师。” “你每天都那么忙，啥时候能有时间啊！”华青一脸猴急。 “以后会有的！”陆渊摸摸她的脑袋，语气很有安抚性。“稍安勿躁，我答应你，一定带你去，好不好？” “好吧……”华青不情不愿地回答。 “刚刚还没说完，你要继续听吗？” “说吧！” “跟医道相比，我们武道弟子更像是辅助的旁支，武道弟子以学武为主，派中弟子普遍修习‘九转功法’。这种功法，在我看来，应算得上是当世绝顶的武功心法了。”陆渊继续说。 “九转功法……你教给我的内功心法，就是九转功法？”华青感觉这种功法的确不错。 “……嗯。” 其实，陆渊教给她的，是只有九鼎真人嫡传系弟子方才能够修炼的“云笈功法”。 不过，这会不方便说而已。 “那……你们学法术么？”华青干脆直接问了。 陆渊突然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好笑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都跟你说了，这世上根本没有神仙！更没有所谓的法术！” “是么？”华青摸着脑袋，不确定地问。 “我要是有法术，第一个把你变成个小人儿，放在荷包里，上哪都带着。”陆渊含笑说。“然后，需要用的时候，再给变回来。” “讨厌……”华青脸一红，什么叫“需要用”的时候？ 陆渊笑了笑，说：“总之你记住，你师父我，便是九鼎道的武道大弟子。你，华青，是九鼎道第三代弟子，是我的关门弟子，知道了吗？” “华青”两个字，刺激到了她，她有些崩溃地仰躺在榻上，不情不愿地说了声“知道了！” 陆渊看她自己躺下了，突然俯身压了上去，亲上了她的小嘴。 她的味道太过甜美，他一见到她，随时想扑倒…… …… 第二天，墨夫人又传她们去，和华莹、蓝藻安排着寿宴的事情。 在墨夫人心目中，华青是个诸事不通的，自然不会给她安排什么差事。 但是，她也不让她离开，就让她在旁边听着。 华青昨晚上被陆渊那只色狼折腾得有些虚弱，刚开始还能打起精神来听着，到后来，就不知不觉地躺椅子上睡着了。 墨夫人一怒之下，就把她给赶回了永徽阁。 华青正巴不得呢，带着今夏回去了，舒舒服服躺榻上补觉。 只是，今夏一直眉头紧皱，欲言又止的样子。 “今夏，你咋地了？”华青偏头问她。“有谁欺负你了吗？” “奴婢没事。” “没事这副表情，便秘啊？” “不……不是！”今夏皱眉说。“美人，刚刚在夫人那里，您不该睡觉。” “她们说那些事跟我有毛关系？我不睡觉干嘛？” “夫人让你呆在那里，是要让您学打理内宅事务，您不但不好好听，还睡得呼呼的，夫人得对您更失望了！”今夏苦着脸说。 第278章 玉屏求见 “我听她絮叨了半个时辰，早不耐烦了！”华青撇撇嘴说。 “青姑娘！您如今已经为人妇，不是小姑娘了！您是王爷唯一宠幸的女子，前途一片大好，将来若是生下孩子，封为侧妃是迟早的事，怎么能对内宅庶务一窍不通？夫人教您，是多难得的机会啊！您怎么还这么无所谓呢？”今夏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 今夏小美人儿啊！关键是老子从来不想做陆渊的什么美人、侧妃啊！等把楼二救出来，本姑娘就要跑路了，你急也白急！华青咂咂嘴腹诽道。 主仆两人正说着，就在这时，外面的小厮却进来通传，说是玉屏姑娘求见。 “玉屏？她见我做什么？”华青摆摆手，干脆地说：“不见。” “额……是。”小厮出去了。 岂料，没过多久，他又来了，说是玉屏跪在门外不走了，非要见到青美人不可。 华青纳了闷了，难道她这番飞黄腾达了，玉屏来跪求自己的原谅？ 她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这般让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跪在外面也不好，于是，她就让玉屏进来了。 话说，还真被她猜对了。 玉屏一进来，就“噗通”一下跪在了华青面前。 华青喝着茶，也不说话，只瞄了她一眼。 “青美人。”玉屏哭得很隐忍。“过去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该轻慢了美人，更不该……用那些假的伤痕来蒙骗夫人。” “怎么了？突然良心发现了？”华青含笑问。 “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青美人原谅奴婢吧！奴婢给您磕头了！”说着，她还真磕上了，磕得嘣嘣直响，怪渗人。 华青摸着下巴，瞧她磕得那般情真意切，问道：“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玉屏凄凄惨惨地抬起头来：“青美人，求您原谅奴婢吧！” “好好好，我原谅你。行了吧？”华青蛋疼地说。 玉屏眨巴眨巴泪眼，说：“谢美人宽宏大量。那……美人能不能帮奴婢跟王爷说说……不要让奴婢配人？奴婢情愿一辈子给美人当牛做马！” “配人？你是说，夫人要把你嫁出去？”华青问。 “是。”玉屏回答。“姑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对美人不敬！一定对美人忠心耿耿——” “打住！”华青叫道。“夫人让你嫁的，是个什么人？残疾？变态？还是老头子？” “这倒不是，他……他叫秦超。”玉屏说。 “秦超？”华青诧异地说。“是那个陆林卫秦超吗？秦管家的儿子？” “是。”玉屏说。 “那小伙挺好的啊！生得人高马大的，长得也不赖，你为何不愿意？”华青问。 “奴婢只愿侍奉美人，望美人成全！”玉屏再次一磕到底。 伺候我？ 呵呵！ 华青端起茶杯，靠在坐垫上，脸色淡然地说：“连秦超那般的你都不愿意嫁，显然，心里还挂念着王爷呢！你说，我能放一个你这样的丫头在身边？你当我脑缺啊？” 第279章 太招女人 “不是！”玉屏说。“奴婢承认，以前夫人把奴婢和今夏给了王爷，奴婢的确存过……高攀王爷的想法。但是经过这段时间，奴婢已经完全没有非份之想，奴婢只想一辈子跟着美人，伺候美人，弥补奴婢犯下的过错！” “行了，玉屏姑娘，我看你就消停一些吧！夫人把你许配给秦超，明显对你好得很！你这样闹，让夫人情何以堪啊？说不定一生气，把你配给个残废或是丑八怪，那时你哭都哭不出来了！”华青说。 “是啊玉屏！”今夏也劝。“秦小都统多好啊！已经脱了奴籍，你嫁过去就是正儿八经的正头娘子，府里有几个丫鬟能有你这样的福气？” “不！青美人，我求您了！求您了！”玉屏跪行着爬到华青脚边，抱着她的双腿哀求。“求您跟王爷说一说，不要将奴婢嫁出去！奴婢愿意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玉屏紧紧抱着她的双腿，胸前两只挤着她，肉肉的，还有眼泪鼻涕一块往她新做的漂亮襦裙上招呼。 华青厌烦地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你先放开我！” “青美人！求求您，求求您……”玉屏却还是纠缠不休。 “你先放开我！眼泪鼻涕蹭我一身！”华青比刚刚稍稍用了些力，想让玉屏放开她。 不过，因为身有内力的缘故，不过轻轻一挣，玉屏却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她，而且，一个稳不住，就仰倒在地了，看着颇为狼狈。 今夏忙过去扶起她。 “你没事吧？”华青担心她受伤了。“我是不小心。” 话说她体内的内劲是陆渊给的，一不小心就侧漏。 “青美人，奴婢都这般求您了，您还是不答应吗？”玉屏苍白着脸，一脸恨意地看着她。 “你看看你看我这眼神儿，好像恨不得扒了我的皮呢？”华青闹心地说。“我脑子有病才会答应你，快回去吧！” 玉屏缓缓地爬起来，眼里含着泪花，捂着嘴跑出去了。 今夏不放心地追出去，看到她快步跑出了永徽阁大门，方才回来。 回来后，今夏就叹气：“哎！美人您别怪她，她在沧海阁那两年，对王爷尽心尽力，是恨不得将一颗心掏出来献给王爷的，奴婢知道，她是不甘心。毕竟，秦小都统再好……又哪里及得上王爷半分？” 恨不得将一颗心掏出来献给王爷…… 华青点点头：“哦……我不怪她，要怪，只怪咱们那位摄政王殿下，太招女人！” 玉屏走出永徽阁，脑子里全都是王爷的脸。 他说话的样子，他不说话的样子，他走路的样子，他坐着的样子……王爷的风姿，王爷的一切，岂是其他男人能比的？ 别说秦超，就是让她进宫做皇后她也不愿意！ 她只想在王爷身边，哪怕只能远远看到他也好…… 她一路避着人走，不知不觉来到了后花园浇花用的那口深井旁。 让她再也看不到王爷，她真的好痛苦，她都不想活了！ 第280章 美艳不可方物 她看了看那口井，干脆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 井很深，水呈深黑色，倒映出她憔悴苍白却依然难掩姣好美丽的面容。 “我长得这么美，为什么他从来不多看我一眼？”玉屏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倒影。 “他眼里，为什么只有那个乞丐？”玉屏脑海中出现刚刚华青的样子，穿着一身桔黄的漂亮裙装，舒适惬意地坐在榻上品茶，整个屋里充满着一种说不出闲适别致之意，其他人和物都黯然失色…… “固然是乞丐，但是……她的容貌的确不是我能比的……”玉屏突然觉得很泄气。 脑子里响起昨晚夫人劝她的话：“玉屏啊！人，都是命！没有那个命，强求只会自伤其身。秦超是个好的，等你出嫁的时候，我把你的身契还给你，再加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他……” “夫人说得没错，人，都是命！有青美人在，就算没有她，还有安宁侧妃，她们都比我长得好，我这辈子，能伺候王爷两年，算是不枉此生了，不如，忘了吧……” 想到要将从小心心念念的王爷从心里挖去，玉屏酸楚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玉屏？”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玉屏转头一看，是安宁侧妃和琴箸，忙擦干眼泪行礼：“安宁侧妃。” 华莹看她红肿的眼睛，问道：“我听说，你刚刚跪在永徽阁门口求见青美人，她可见你了？” 玉屏点点头：“见了。” “看你哭得眼睛红成这样，难道，她没答应帮你？”华莹问。 玉屏摇头。 “哎！她还真是铁石心肠呢！”华莹用充满同情可怜的眼神看着她。 “多谢侧妃费心为玉屏指点，让我去求她。可是……其实她不帮奴婢，也在意料之中。”玉屏说。“现在，奴婢也想开了，就这样吧！”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地争一争才是，不争，怎么能长长久久地留在王爷身边呢？”华莹说。 “什么意思？”玉屏问。 安宁侧妃冲她嫣然一笑，那笑容，宛如百花盛开，美艳不可方物。 下午的时候，玉屏的死讯就传遍了整个晋阳王府。 据说下午阴凉之后，负责后花园花草的刘老伯，去井里打水浇花的时候，竟在里面发现了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是玉屏。 华青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跳，玉屏……竟然想不开自杀了？ 她快步出了永徽阁，往后花园走去。 她去的时候，正看到玉屏的尸体从井里被捞了出来。 她脸色白得跟纸一般，眼睛睁得很大，一脸怨毒之色。 今夏只扫了一眼，就捂着眼睛，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华青却盯着她的脸，定定地看了好一会。 华青去的时候，墨夫人、华莹及蓝藻等人也刚到不久。 柴妈妈和周景也来了。 看到打捞出来的人真的是玉屏，柴妈妈和周景都扑了上去，连声叫玉屏，又是拍脸又是控水。 但是……华青一眼就看出，人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墨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怎么会……” 第281章 是你！一定是你！ 现场鸦雀无声，只有柴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 “说！你们有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墨夫人怒道。 还是没人敢吭声。 “今天有谁见过她吗？”墨夫人又问。 华青倒是见过她。 她刚想说话，岂料，人群中一个看着不起眼的小丫头突然说：“夫人，奴婢见过。” “你？”墨夫人看着她，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你是在永徽阁当差的吧？” “是！奴婢红杏，在永徽阁负责打理花草。”红杏说。“今天中午，玉屏姐姐在永徽阁前跪着求见青美人，见完青美人之后，就哭着跑了。” 说完，她又补充说：“除了奴婢，永徽阁里很多人都看到的。” “哦？”墨夫人看向华青，问：“她去找你了？” 华青点头。 “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不想嫁人，想留在我身边做个丫鬟，我没同意。”华青说。“看着情绪是不大好……但是……应该不至于想不开吧？” “是你！一定是你！”柴妈妈突然就直起身子来，满脸扭曲地指着华青。 “什么是我？”华青皱眉。 “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她！你害她被王爷赶走，颜面尽失，如今她都说愿意给你当丫鬟了，你为什么不同意？你说，你为什么不愿意？” “为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吗？”华青反问。“第一，秦超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连秦超她都不愿意嫁，明显是心系王爷，并非真心要给我做丫鬟。第二，她从第一次见到我，就对我充满了敌意，且才用假伤痕陷害过我，我哪里敢用她？” “你胡说！她什么时候陷害过你？都是因为你！不是你，她怎么会死？你赔我玉屏！你赔我女儿！”柴妈妈站起来就朝华青扑过来。 这女人看着已经疯了，华青正犹豫是把她给点了，还是干脆一脚将她踹飞，还好墨夫人身边的宋妈妈把她拉住了，呵斥了一声：“柴妈妈！你疯了吗？夫人还在这里呢！” 柴妈妈这才想起夫人还在，哭着就转而扑向墨夫人，说：“夫人，玉屏是从小在您跟前长大的！她的确对王爷一心一意，不愿意嫁与旁人，但是，昨晚她还和奴婢说，很是感恩夫人，不计前嫌给她安排了这么好的亲事，她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寻死啊！一定是青美人跟玉屏说了什么！红杏，你说，是不是青美人她对玉屏说了什么？” 说着，柴妈妈起身，拉着那红杏就往墨夫人面前拽。 红杏战战兢兢，噗通一声跪在夫人面前，说：“青美人住在主屋，奴婢哪能靠近？哪能知道青美人说了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墨夫人皱眉。 “奴婢……奴婢当时就在院子里修剪花草，所以，有看到青美人一脚……把玉屏踹倒在地。”红杏不敢看华青，垂着头说。 “我就说！我就说！玉屏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寻死？肯定在她那里受了天大的侮辱，一时想不开才那样！夫人，您要为玉屏做主啊！”秦妈妈哭天喊地地匍匐在墨夫人面前。 第282章 休怪我不尊老爱幼了 “红杏，你胡说八道什么！”今夏怒道：“我当时就在屋里，美人只是没有同意她的请求，何时侮辱过她？也没有踹过她！是玉屏紧紧地抱着姑娘的双腿哀求，姑娘挣了一下，她自己摔倒了而已！” “你个小贱人！小娼妇！你如今有了新主子，连良心都卖了！”柴妈妈起身就朝今夏扑去，抓着她的头发就死命地推搡。 今夏头发都被她拽掉了，又狼狈又疼，满脸难堪，死死咬着嘴唇不叫出来。 “啪！”地一声。 华青一巴掌打在柴妈妈脸上。 她用的力道不轻，柴妈妈脸上顿时浮出个五指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柴妈妈愣了。 墨夫人和其他人也愣了。 华青把今夏拉到自己身后，一双璀璨的大眼睛里散发出慑人的狠厉之色，说：“柴妈妈，你女儿的确来找我，说要做我的丫鬟，为我做牛做马，我拒绝了，就这样而已！我没有踹她，也没有侮辱她！我念在你丧女之痛的份上，可以忍着你对我的无端指责。但是，你竟然变本加厉，对今夏动起手来了！那就休怪我不尊老爱幼了！” “你这个蛇蝎女人，你个蛇蝎女人！”柴妈妈一说话，嘴里就喷出血沫子。“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牲！你害死了我女儿，你还打我？我跟着夫人三十年，夫人还没打过我呢！今天我要跟你拼命！我跟你拼了！” 说着，她又朝华青扑来。 这回，宋妈妈和秦妈妈一起将她按住，将手反剪到了背后。 “夫人，夫人呀，就是她害死了玉屏！她拿脚踹玉屏啊！红杏你说，你是不是看见了？”柴妈妈挣扎着说。 “奴婢的确看到的。”红杏小声说。 华青闻言，看向红杏。 这丫头看着眼生，她并没见过，想必是永徽阁的粗使丫头，平时没有机会靠近主屋的。 “红杏，你说你看到我踹了她一脚？”华青微眯着眼睛问。 红杏被华青的眼神一扫，莫名心里一颤，战战兢兢地说：“青美人恕罪，奴婢……奴婢当时就在院子里修剪花草，所以，的确看到您……把玉屏踹倒在地。” “你确定没看错？” “奴婢看得很清楚。”红杏回答。 “是吗？你看得很清楚？”华青冷笑。 红杏点头：“是啊！奴婢看得很清楚。” 华青被气笑了：“你撒谎也撒个合情合理的！玉屏来的时候是午后，阳光直射，外面亮，屋里暗，从外往里看，根本就是一片漆黑！若是不信，我们明日正午去看看试试？” 这本是常识，是个容易被忽视的常识。 但是一说起来，大家都明白。 红杏顿时就知道自己的谎言站不住脚了，浑身一软，满脸通红，垂着脑袋再不敢抬起来。 “你真的看得很清楚吗？”华青上前两步，站到她面前，缓声问。 “其实……其实奴婢当时的确没怎么看清楚……”红杏飞快地偷眼看了安宁侧妃一眼，声音低了下去。 华青转头，眼神坦荡地看着墨夫人。 不知为啥，墨夫人突然很生气。 第283章 杖刑二十，发卖了！ “没看清楚？”墨夫人的声音蓦然拔高。“没看清楚你敢在我面前乱说！” “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红杏声音和身体都在颤抖。 “来人，把她给我拉出去，杖刑二十，发卖了！”墨夫人叫道。 “是！”两个家仆过去拉着红杏就往外拖。 “夫人，夫人饶了奴婢吧！夫人，奴婢再也不敢捕风捉影了啊！”红杏大喊。 墨夫人斜着红杏，怒气难消。 华莹斜着红杏，一言不发。 这个蠢货！连个谎都不会撒。 “夫人，妾身先回去了！”华青对墨夫人说。 墨夫人摆了摆手：“你回去吧。” 华青行了个福礼，带着今夏走了。 身后传来墨夫人有些压抑的声音：“柴妈妈，玉屏这孩子，我自认没有亏待过她，秦超那孩子不好吗？我是不明白了，她何以会如此想不开？” “夫人！”柴妈妈哭道。“夫人明鉴啊！她……还能因为什么啊？她从小就心系王爷，定是突然听到配人的消息，又在那个青美人处受了侮辱，一时想不开——” “‘心系王爷’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墨夫人蓦然打断她。 玉屏不愿意嫁给秦超，墨夫人是知道的。 试问天底下谁能舍得她那神仙之姿的儿子，嫁给一个普通人？ 可一个丫鬟说“心系王爷”，还如此寻死觅活的，她哪里配？ 柴妈妈一愣，垂下眼说：“是！” “昨晚上，玉屏求我让她回沧海阁伺候的时候，亲口承认了，身上的伤痕，是请了那戏班上妆的人给她做的假。”墨夫人的话让柴妈妈顿时面如死灰。 “夫人……”柴妈妈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 墨夫人摆摆手：“这些都过去了，我不想再说。你跟了我三十年，当初，你男人周信又替我挡了一刀，我自问，没有亏待过你们。我还打算等玉屏出嫁的时候，将卖身契还给她，让她脱了奴籍，给她一份丰厚的嫁妆，堂堂正正地嫁给秦超做正妻。就这样一番心意，她竟然投了井？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夫人！玉屏她没想寻死……”柴妈妈哭着说。“她真的是很感激夫人的心意的……” “我会让人好好葬了她。你们……”墨夫人看了她旁边跪着的周景一眼。“也别咬着青丫头不放了。你年纪也大了，过些日子，我给你安排个适合养老的庄子，好好养老吧！” 这虽然是陆渊的意思，但是，墨夫人本来并没打算这么早让柴妈妈退了。 但是，今天见她这般往死里攀咬青丫头，这让她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她突然觉得，柴妈妈平时总是一副干净利落，对下人公正严明的样子，但到了关键时刻，人的本性就露出来了。 那青丫头挡了玉屏的路，她竟能如此疯狗一般地攀咬。 当然，她不是为了青丫头，她就是觉得……有人这般疯狂而强烈地想要借她儿子往上爬，她膈应！ 柴妈妈听到墨夫人的话，顿时瘫软在地。 去庄子养老？ 第284章 您的大恩大德 身为晋阳王府最得重用的管事妈妈，有多大脸面？能捞多少好处？连那些二品三品的官家夫人，见了她也对她客客气气的。景哥儿也在府里如鱼得水。 她若不在了…… “夫人！奴婢还不老！奴婢刚刚是悲痛过度，并不是故意针对青美人——”柴妈妈这回是真急了。 “好了！”墨夫人脸色更淡了些。“先料理玉屏的后事吧！” “是……”柴妈妈垂下头，眼里是无尽的恨意。 墨夫人皱眉看了地上那具尸体一眼，转身离开了。 蓝藻紧跟着墨夫人走了，秦妈妈、宋妈妈、锦云等墨夫人的心腹紧跟着离开。 一路上，墨夫人都很沉默。 一直到永徽阁附近，她突然说了句：“打人的时候，倒有点样子。” 秦妈妈跟宋妈妈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 墨夫人出身武将世家，性格强势，最喜欢那种大方衿贵，刚强不屈，顾全大局的女子，最看不得那些哭哭啼啼的小妾做派。 永徽阁这位，夫人虽然一直对她很膈应，但是……终究不是她讨厌的那种。 蓝藻在旁，微笑着说：“夫人，妾身瞧着，青美人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性子也聪明得紧，夫人可以放心了。” 墨夫人看了蓝藻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蓝藻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后花园的深井旁，柴妈妈扑在玉屏的尸身上，哭得肝肠寸断。 华莹走上前几步，拿手绢擦着眼泪说：“可怜的玉屏，本来好好的在王爷身边，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怎么就到了这一步？都是她逼的！都是因为她！”柴妈妈伤心欲绝的脸上，迸射出可怕的恨意。 “柴妈妈，还有周景，你们以后都注意着吧！谨言慎行，切莫再招惹……”华莹欲言又止。“你们也别太伤心了，都说刚去了的人，魂魄还在周围徘徊，玉屏地下有知，肯定不愿看到你们如此！” 柴妈妈只是哀嚎不已。 周景看了华莹一眼，却是眼神一动。 “玉屏在府里不能久停，先把她抬回家，换身衣服吧！”华莹说。“我会派人去你家帮忙，先把灵堂搭起来。” “多谢安宁侧妃。”柴妈妈哭道。“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华莹摇摇头，一脸感概地走了。 永徽阁。 华青从回到永徽阁，就一直沉默着。 “那个红杏可真气人！没看明白就在夫人面前瞎说！玉屏要寻死跟美人您有什么关系？真是……”今夏从路上就在义愤填膺地唠叨，回来重新梳好被柴妈妈抓乱的头发后，又开始了。 “今夏，你跟玉屏一起相处了两年，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华青问。 “反正…….”今夏憋了半天，说：“我不喜欢她。同样是夫人派去伺候王爷的，过去，凡是有在王爷面前露脸的机会，她都会抢着去。后来，别人都说她是王爷的大丫鬟。我成了老二，可夫人没这么说呢！” 华青点了点头：“她对王爷，当真痴心到了这个程度，连命都不要了吗？” 第285章 有夫君疼你，也可弥补一二 今夏却摇头：“心固然有那心，但奴婢觉得……总不至于吧？毕竟，秦小都统，也不是一般丫鬟想嫁就能嫁的。” 华青点头：“所以，玉屏或许并不是自杀的。” “啊？什么？”今夏张大嘴。 “你看到她的表情没？”华青问。 “我……没敢看。”今夏一脸渗得慌的表情。 “她张大了嘴，一脸怨毒之色。”华青说。“如果是自杀的话，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该是……万念俱灰那样的才对。” “那，您觉得……难道她是被人……” “有可能。” “会会会是谁啊？”今夏结巴了。 “很难说。”华青说。“且看看吧。” “要不我们去告诉夫人吧？”今夏说。 “无凭无据，单凭她一个表情……太没有说服力了。”华青摇头。“而且，她是自杀还是他杀，关我屁事？” “说得也是……”今夏点头。 晋阳王府。 陆渊上午上朝，下午在十三阁议堂议事，晚上就过晋阳王府来了。 墨夫人没留女眷在她那里，只留了她儿子，母子俩一块吃了晚饭。 饭桌上，墨夫人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陆渊听了立刻放下了碗筷，说：“青儿怕是心里不好受，我回去看看她。” 墨夫人气结。 她本来以为，她儿子会对玉屏的死感慨一番。 或是赞她这个母亲做得对之类的。 结果，竟是只关心那个女人好不好受？ 她心情不好，有些赌气般地打发他回去了。 回到永徽阁，里面的气氛果然较往日沉重。 青儿正在吃饭，今夏在旁伺候着，两人都不说话，屋里一片安静。 见到他来了，两人都起身来跟他行礼。 陆渊扶起青儿，说：“继续吃吧。” “王爷您吃了吗？”华青问。 “刚刚在娘那边用了。”陆渊说。“她跟我说玉屏的事情了。” “哦……”华青坐回去，继续吃。 “那柴妈妈老糊涂了，你别放在心上。”陆渊在她旁边坐了，宽慰她说。 “别放在心上？她三番两次地冤枉我，我不放在心上要放在哪？”华青话中有火。 “等玉屏过了三七，娘就会把柴妈妈和周景弄到庄子上去，以后你再也不会见到他们了。”陆渊说。 华青闻言倒是愣了愣，不是说柴妈妈她男人替墨夫人挡过刀吗？她竟这么轻易就发落了他们？ “其实，娘还是很疼你的。”陆渊又说。 华青琢磨了一下，撇嘴说：“她哪是疼我啊，她是疼你。有娘……就是好啊！” 陆渊见她眼里闪过一丝落寞，看着有些可怜，便说：“有夫君疼你，也可弥补一二。” 华青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该怎么接话才好。 陆渊大老远跑到晋阳王府来就寝，自然是没安好心的。 晚上两人说了些话，华青又跟他强调了一遍，说中午做梦又梦到救命恩人了，陆渊便说已经着人在找了云云。 洗漱之后，陆渊就将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牵着她往里走。 华青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不过……但是…… 为了楼二，再忍忍吧…… 第286章 夜半尖叫 进去后，陆渊便伸手解她的衣裳。 华青粉面含羞，欲拒还迎。 被他经常疼爱着，这小东西的眼神里，便多了一种别样的妩媚风情。 这种风情不似那风尘女子的刻意造作，也不似大家闺秀们那种压抑羞涩，而是发自人性，自然而然…… 陆渊将她柔顺浓密的黑发抚到身后，吻过洁白漂亮的玉颈，吻住了那张令他食髓知味神魂颠倒的小嘴。 青儿脸上的红晕很重，一双剪水大眼紧紧地闭着，长长如小扇般的睫毛微微颤抖。 “你别……”青儿先是这样说的，声音有些抗拒。 过了一阵后，就变成了这样：“陆渊……” “怎么了？”陆渊在她耳边问。 “你……你……” “我怎么？” 青儿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 “看把你急的，都咬人了！”陆渊憋着笑意说。 陆渊这厮，当真坏透了…… 完事后，华青浑身瘫软地躺在他怀里，眼看要沉沉睡去。 突然间，寂静的深夜里，突然响起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声音离得有些远，但是，夜深人静，却能听得很清楚。 华青猛然睁开眼睛。 陆渊也听到了，紧了紧手臂说：“睡吧。有事的话，自然会有下人来禀。” 等了好一会，再没有尖叫声传来，也没人来禀。想来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华青却睡意全无了。 今天一下午，晋阳王府都笼罩在一种死了人的气氛中。 这一声歇斯底里的夜半尖叫，又让她想起了玉屏。 她仰头看着陆渊，问他：“王爷，夫人给你安排的那些通房，还有安宁侧妃，你为什么不要？” 陆渊也低头看着她，反问：“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 “因为，我不喜欢随便和不爱的女人做这种事。”陆渊回答。 这意思很明显，她是陆渊爱的女人，所以见天地拉着她做这种事…… “是么？”华青问。 “毫无疑问。”陆渊说。“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不足以证明吗？” 华青：“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吗？” “当然。”陆渊说。“青儿，以后，不管你能不能成为的我的正妃，我向你保证，只有你一个女人，我不会让你为了这个而伤心。” 华青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又有种浓得化不开的感觉，忙移开眼神。 陆渊低头亲了亲她柔软的唇，说：“很晚了，睡吧。” 华青被他弄得浑身一酥，埋首在他怀里，没再说话了。 “府里自有人上夜，没人来禀，就是没什么大事……睡吧……”陆渊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大手缓缓抚着她的背。 华青不知不觉闭上眼，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陆渊上朝走得早，华青正在吃早饭，蓝藻便来串门，跟华青说：“青美人，您听说了吗？昨晚上……有人见鬼了。” 华青停下吃饭的动作：“鬼？” “对，说是春熙园里，有两个丫鬟晚上起夜，听到有哭声传来，便结伴出去看，结果，就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蓝藻一脸害怕之色。“听说，一个丫头当场吓晕了，另一个现在连门都不敢出。” 第287章 后花园的古井 春熙园，是最靠后花园的一处园子。 “我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一声尖叫，不会就是她们吧？”华青说。 “我也听到了，肯定就是。”蓝藻一脸渗得慌的表情。 “别害怕！”华青笑了笑说。“如果真有鬼，她自会去找害她的人。咱们坐得直行得正，不怕半夜鬼敲门。” 蓝藻赶紧点点头。 闹鬼事件弄得府里沸沸扬扬，然墨夫人不是个信邪的，第二天晚上特地派人在后花园盯着，说是想看看，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 然而这天晚上，后花园没发现有鬼，却又有人在永徽阁附近见了鬼。 据见鬼的两个家仆说，她一身白衣，披头散发，浑身滴水，舌头足有一尺长，还发出桀桀的恐怖笑声。 两个家仆当场吓尿了一个，还有一个，貌似有点神经失常了。 玉屏阴魂不散，要找人报仇的传闻一下子跟爆炸一般传开了。 而报仇的对象，无一例外地都认为是来找青姑娘。 毕竟，她飘到了永徽阁外不是？ 第二天，墨夫人身边的海棠又来传华青去，说墨夫人要见她。 但是，她说，墨夫人不是在乐安堂见她，而是在玉屏投井的那口井旁边。 “那口井？”华青奇怪地问。 “是。”海棠回答。“夫人吩咐，让青美人一个人去，今夏就不必跟着了。” “为什么要去那？”今夏在旁奇怪地问。 “具体奴婢也不知道。”海棠回答。“应该是跟这两天晚上闹鬼的事情有关。” 海棠是墨夫人身边的丫头，每次来传话都是她。华青也不疑有他，果然就一个人去了后花园的井边。 路上，她边走边想，难道墨夫人也发现了玉屏的死不对头？ 来到井旁，却并不见墨夫人的影子，周围空无一人。 她以为自己来早了，墨夫人尚没到，便站那等着。 这附近接近水源地，草木格外茂盛些。 目光所及，左边种着密密麻麻的一片栀子花树，长得格外茂盛葱绿。 右边则是一片高大的林子，在上午的阳光照射下，形成一大片阴影，覆盖住水井区域。 那是一口不知多少年的古井，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 她走过去俯身一看，井水一片黢黑，深不见底，阴气很重。 不过，华青是不怕阴气的。 那阎王老儿见了她都只能躬身站着，她怕什么阴气啊？ 她就着井沿坐下，有些不耐烦地望了望来路。 墨夫人怎么还不来？ 就在这时，左侧的栀子花树微动，竟有一个人从中站了起来。 那个人，是周景。 华青顿时警觉起来，四处看了看，顿时发现，四周浓密的灌木之后，竟然暗藏杀气！ 右侧一棵巨大的黄杨后，也走出一个人。 是柴妈妈。 华青身后的一个假山后，还有个人走了出来。 那是个家仆打扮的男人，身形矮小，一只脚微微有些跛，眼神中饱含着杀意。 这个人，居然是气境修为！ 三个人包围上来，将华青围在中间。 华青站了起来，颇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们。 第288章 啪啪啪！ “柴妈妈，这是干什么？”华青问。 “干什么？”柴妈妈阴恻恻地冷笑。“你说我要干什么？玉屏死了，全拜你所赐！我女儿地下有知，今天就拉你跟她陪葬！” 我女儿地下有知，今天就拉你跟她陪葬…… 华青突然明白这两天晚上为什么会闹鬼了。 他们这是先制造闹鬼的假象，然后杀了自己，外人看来，她就成了被玉屏鬼魂索命…… 呵！策划得还挺周密。 她转头看了看那个气境高手，问：“你又是谁？” 周景冷笑：“你不知道他是谁吧？他是李寻的哥哥，听说你功夫不错，我特地请了他来，为李寻报仇！” 李寻？ 华青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来，就是当初纵火烧沧海阁那个，后来被杖毙了……当时她还亲眼去看过，被打得血肉模糊…… 华青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李寻的哥哥，虽然生得瘦小，但是眼中精光深藏，武功修为应是不错。 如果她还是当初那个被琴箸点在花园罚跪的华青，这番，怕是难逃一死。 不过…… 华青不动声色地看向周景母子，说：“玉屏死了，我也很惋惜。但她并非我所杀，而且当时她来找我，我也并没有刻意侮辱她，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并非你死我活不共戴天之仇吧？” “贱人！休要狡辩！”柴妈妈对华青积怨已久，而且玉屏新死，她即将被赶去庄子，她哪里会善罢甘休？“你就是祸胎根源！今天我为玉屏报了仇，你若有什么不平，尽管化作厉鬼来找我！” “你何必如此？”华青加重语气。“我最后‘请求’你，我们各让一步，你放过我，我就当今天没发生这事，绝不告诉他人，如何？” “哼！”柴妈妈怨毒地冷笑：“动手！” 当即，周景并那位李寻的哥哥向她包围过来。 华青呆着没动。 他们同时伸手，想抓住她打晕了投井里。 “啪啪！”两声响。华青闪过李寻哥哥的攻击，墨竹长萧打在周景手臂上。 用内劲打的。 周景一声惨叫，捂着手臂，面无人色。 他的手，应该已经断成了三节棍。 李寻他哥哥一抓抓了个空，而且听到了周景手臂断裂的声音，不由心里一惊，不是说武境修为吗？不像啊？ 这一惊，就愣了一下，都不知道是如何发生的，只觉背后一麻，他被点了。 又是“啪啪啪！”几声，华青游走间，利索地封住了他和周景的全身大穴，两人被定住，不能动弹，不能发声。 华青拍拍手，一步步朝柴妈妈走去。 柴妈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面如死灰。 前些日子她还是武境修为，被琴箸点在花园里差点晒死，转眼就成了气境，连李寻的哥哥都不是对手…… 怎么可能？ “柴妈妈，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华青冷然说。“我都跟你说了，你女儿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她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如果没有你，她还好端端的在沧海阁当差，早晚会得王爷的宠，生下孩子，成为美人、侧妃……”柴妈妈竟然还在做这个梦，而且做得歇斯底里。“是你……就是你！” 第289章 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华青无奈了：“好吧，如果你非要这么说，那就当是我好了！那又怎么样呢？就你们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想杀我？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就一直当我是病猫是吧？” “我跟你拼了！”心里燃烧的仇恨令柴妈妈忘记了一切，她竟从腰间拔出柄匕首，疯了一般朝华青刺来。 她和宋妈妈、秦妈妈都是墨夫人的陪嫁丫头，从小在临江王府长大，多少都会些拳脚。 华青抬脚踹去，柴妈妈倒飞出去，落在井沿上，差点掉进去。 华青过去，一把揪住柴妈妈的衣领，将她也给点了。 “你还真是固执啊！”华青将她提溜到周景旁边，扔在地上。“那就要好生尝尝固执的后果……” “青美人！”今夏突然冒了出来。 “今夏？你怎么在这？”华青吓了一跳。 “奴婢越想越觉得奇怪，就悄悄地跟来瞧一瞧，没想到……这是怎么回事？”今夏看着地上的三个人，一脸纳闷。 “他们这是假传圣旨，想杀我呢！”华青说。“估计是想借鬼魂索命一说，直接要了我的命！” “什么！”今夏瞪圆了双眼，转身就走：“奴婢现在就去找夫人！” “等等！”华青却叫住了她。 “怎么了？” 华青冲她勾勾手指，今夏回转身来。 华青在她耳边说了好一阵话，今夏咬着唇，一脸机敏地点点头，然后，快步跑走了。 上午辰时中，后花园静悄悄地来了个人，她看看周围空无一人，便径直奔那口井而去。 她是琴箸。 往里一望，一眼就看到了华青泡在水里，身子直挺挺地，脑袋仰望着，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呵呵！”琴箸忍不住笑出了声。 安宁侧妃这个借刀杀人的法子，实在是太完美了。 她这番死了，也只能是被玉屏的鬼魂给弄死的！王爷连查都没法查！ 看过了尸体，琴箸起身就想走。 就在这时，突然有东西卷住了她的脖子，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下一拉，她“咚”地一声，掉进了井里。 与此同时，华青从井里飞身而出，蹲在井沿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琴箸吓呆了。 华青嘴角带着一丝绝美的笑意：“我猜就会有人来查看，果不其然呀！” “你没死？”琴箸瞳孔一缩。 “你这个死奴婢都还没死，我怎么会死在你前面。”华青将手里套着琴箸脖子的井绳用力一抽，从她脖子上抽了回来。 井绳粗粝，顿时将琴箸脖子划出了血，血染红了井水，看着份外可怖。 琴箸面色一冷，说了句“哼！那现在你死定了！”随即手往井壁上一摁，径直往上冲飞而起。 她也以为，华青还是武境修为。 武境修为是挡不住她的。 然而，脑袋上传来一下钝响。 琴箸惨叫一声，跌回了井里。 那一下钝响，入骨入髓，痛得她脑袋嗡嗡响了半天，几乎令她晕厥过去。 她抬头一看，华青手里拿着她的墨竹长萧，正卯足了劲往她头上敲来。 第290章 慢慢玩死你！ 说来也巧，这井里的水位，不多不少，刚好可以令华青的墨竹长萧够着水面。 琴箸急忙沉进了水里。 华青这一下，便敲空了。 华青笑眯眯地俯身看着井里。 琴箸能变成一条鱼，一辈子躲在井水里不出来吗？ 显然不能。 没过多久她就浮出水面来换气。 一口气没换完，华青又是一记打在她脑袋上。 这一下，直打得她眼前发黑，胸闷气短。 然而不等她换完气，华青的第二下再次招呼下来了。 她的棍法，就算在平地上，琴箸也不一定能躲过去，更别说是只有方寸之地的井里了。 琴箸没办法，只得再次沉进水里。 …… 如此往复四五次，琴箸便受不了了，失控地叫道：“我要杀了你！” “呵呵！”华青停了手。“我知道你要杀了我！你伙同周景对付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可失手了吧！” 琴箸浮出水面剧烈地咳嗽、喘息。 好容易缓过劲来，华青却又一棒子敲下来。 这一次，琴箸没有沉下水，而是用手臂去挡。 “嘣！”地一声，琴箸一声闷哼。 尽管她运力相抗了，但是，手臂仍然被震得失去知觉，软软地垂了下去。 心里恨得要死，却又拿华青无可奈何。琴箸恨恨地看着她：“你竟然也晋为气境修为了！而且，比我还强！” “是啊！本美人向来低调，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你到底要干什么？”琴箸牙痒痒地问。 如果要杀她，就华青如今所占据的有利条件，以及她的内力，早可以杀她好几回了。 “不干什么啊！就是想慢慢玩死你！”华青笑眯眯地说。 “你！”琴箸休息了这一阵，再次腾空而起，想要离开水井。 “砰！”“砰！”两下，琴箸眼泪鼻涕一起出来了，重重跌回井里，好半天才浮起来。 “呵呵呵！琴箸啊，你跟周景合谋，想要借鬼神之说除掉我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呢？” “周景呢？他人呢？” “哦，忘了告诉你了，我把周景、柴妈妈并那个李寻的哥哥，身上绑了石头，全部沉了下去，你刚才钻进水里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他们？” 琴箸打了个冷战，看向身下的水里，这井水颇深，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们死的时候，我有告诉他们，玉屏是你杀的！”华青说。“传闻，被水淹死的人，都会变成水鬼，你小心点哦！有没有觉得水变得越来越凉了？” “你怎么知道？”琴箸眯眼看着她。 “玉屏死的那天，红杏在慌乱之下，眼睛直往你家安宁侧妃身上瞧，我回去就想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安宁侧妃她为什么要指使红杏来陷害我啊？刚刚周景他们想杀我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你家主子可玩得一手好牌啊！” 琴箸不说话了。 “你们先杀了玉屏，然后将她自杀的原因归咎给我，勾起柴妈妈母子的新仇旧恨来杀我！你们还精心策划了两晚上的冤鬼闹剧，一旦我被淹死在这井里，就可以说成我被玉屏的冤魂给拖进来了，是也不是？” 第291章 彻底惊呆了 “不是！”琴箸喊道。 “砰！”地一声，华青的墨竹长萧再次砸到了琴箸的脑袋上。 琴箸惨叫一声，痛入骨髓，再次潜入了水里。 “你说实话，我就放你上来！”华青说。“要不然，咱们就一直这样玩下去！还别说，这痛打落水狗的游戏，挺好玩！” 琴箸被水淹得喘不过气来，露出水面又被打。 重复了十来次，她终于崩溃了，破口大骂道：“好！我承认！就是你说的那样！那又如何！你一个卑贱的乞丐，凭什么得到王爷的宠爱！你不配！你就不该活着妨碍别人！” “你要杀我，堂堂正正来杀啊！玉屏何其无辜，你们何必如此恶毒，把人好好一大姑娘给淹死在井里？”华青停手问。 “那个白痴，让她去求你她还真去，像她那样的，活该给人当刀使！”琴箸阴森森地说。 这话一出口，华青还真不打了。 她离开了井口，退到了琴箸看不见的地方。 琴箸仰头看了半天，然后慢慢地往上爬去。 到了井沿，她忽地跃起，一个漂亮的驴打滚，终于离开了那口让她快要疯了的古井。 她杀气腾腾地抬眼看向华青，然而这一看，她彻底惊呆了。 墨夫人就站在距离井口不远的地方，一脸冷意地看着她。 她身后，站着陈管家、锦云、今夏等等一大群人。 琴箸的血“呼”地一下往头顶上涌，腿一软就朝墨夫人跪下了：“夫人，夫人，刚刚奴婢说的那些话，都是被她逼的！都不是真的！” 墨夫人眼神无比复杂地看着她，没有言语。 “你这话，跟柴妈妈和周景说吧！”华青说。“来人，把他们抬出来。” 古井周围茂盛的花木响动，有家仆将华青之前点穴的三人抬了出来。 华青过去，将柴妈妈和周景解了穴。 那柴妈妈就跟一头疯狗一般朝琴箸扑了过去。 如果可以，她怕是要咬下琴箸的肉来。 只是，琴箸有武功，一掌打过去，柴妈妈顿时口喷鲜血，仰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拖走！”墨夫人威严深重地叫道。 “是！”一群家仆，将那三人拖走了。 周景看到柴妈妈一直吐血，一边被拖着走一边叫：“娘，娘，你怎么样了？夫人，夫人，您救救我娘！” …… 墨夫人没理他们，看了一眼琴箸，重重地咬着语气说：“来人，将琴箸带到议事堂去！” 秦妈妈和宋妈妈跟两尊黑面阎王走过来，将琴箸的手反剪了，押着往前院议事堂走去。 琴箸听墨夫人的语气就知道，这次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她恨恨地剜了华青一眼。 华青却冲琴箸露出个灿烂得气死人的笑容来。 琴箸恨得肠子都直哆嗦，却也拿她无可奈何…… 华青那一笑，墨夫人却也注意到了她。 没办法，她太醒目了。 因着跳进井里装死，她浑身湿透，跟只落汤鸡一般。 夏季本来穿得少，这一湿身，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冰肌玉骨，曲线动人……墨夫人眉头紧皱，看向周围的家仆。 第292章 府上出白事了吧？ 她突然发现，那些家仆们全都盯着青丫头看，其中有一个，还在流鼻血！ 岂有此理！ 这是她儿子的女人，岂容其他男人乱看？ “都给我散了！”墨夫人吼了一声。“马上！” 围观的人顿时散了个干净。 墨夫人看了华青一眼，说：“回去换身衣服！成什么样子！” “哦……”华青觉得她的关注点挺奇怪的。 彼时，华莹将所有的下人都召集到了议事堂，正面色高冷，不怒自威地给下人布置着事情。 一转头，却见墨夫人走了进来。 墨夫人脸色很不好，阴沉得厉害。 华莹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这表情，府上出白事了吧？ 紧接着，琴箸也走了进来。 她却是看着不大好，浑身湿透，脸色灰败。 华莹几乎被琴箸这样子给逗笑了。 这丫头该不会跳下井救人了吧？这沉痛的表情，可真逼真。 墨夫人来到华莹面前，沉默了一下，然后说：“让他们都先下去。” “母亲，可是出什么事了？”华莹一脸关切地问。 墨夫人没说话，只挥挥手，示意下人们都离开。 等人都走了，墨夫人坐在了主位上，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睛扫过琴箸，又扫过华莹，说：“安宁，琴箸做的事情，你这个做主子的，可清楚？” “啊？什么事情？”华莹心里“咯噔”一声。 “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被那个贱人陷害的！”琴箸“噗通”跪在地上。“您也看到了，她那是屈打成招，若奴婢不承认她说的那些，奴婢不是被她打死，就是淹死在里面了呀！奴婢是为了活命才那样说的！您看看奴婢的伤，再被她打下去，真的就死在里面了！” 说着，她散开头发，让人看她满头惨不忍睹的大红包…… …… 华青回去，在今夏的帮助下换了衣服，绞干了头发重新梳妆，然后也去了议事堂。 她去的时候，便见老丞相和墨夫人坐在上座，华莹、琴箸跪在下面，陈管家、秦妈妈、宋妈妈、锦云、轻风等都在，屋里黑压压一群人。 当时在场的人真不少，想必第一时间就传入了老丞相耳中，他也过来了。 只见华莹正楚楚可怜地哭诉琴箸有多冤枉：“父亲，母亲，琴箸是太皇太后给我的陪嫁丫头，跟着我整整三年，她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了，她是绝不可能做这些事情的！她当时那是情势所迫，屈打成招啊！” 华青迈步走了进去，边鼓掌边笑道：“哎哟哟，安宁侧妃，你们主仆俩可真长了张颠倒黑白的巧嘴啊！只可惜，琴箸都亲口承认了！赶紧都招了吧！说不定，父亲母亲会看在你们勇于认错的份上，从轻发落呢？” 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下，她一步步走到墨夫人和丞相侧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华莹。 华莹抬头看着她，眼神锋利得能割肉一般。 “青丫头，你说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丞相不动声色地问。 华青点头，说道：“今天，母亲屋里的海棠来给我传话，说母亲在后花园的古井旁等我，让我不要带人，自己一个人去。只因母亲平时有什么吩咐，都是海棠来传话的，妾身也不疑有他，所以就去了。” 第293章 你怎么知道琴箸一定会去井边？ 墨夫人眉头一皱：“海棠？” “是！当时今夏也在，她可以作证。还有永徽阁里，应该有不少人见过海棠出入。”华青说。 墨夫人看了身后的秦妈妈一眼，秦妈妈默默地走了出去。 想也知道，海棠要被拿下审了。 华青接着说：“然后，妾身去了古井那边，却发现周景和柴妈妈带了个气境高手来，说是玉屏冤魂索命，要把我扔井里淹死。妾身顿时就明白了，前两天晚上闹鬼，怕就是周景他们为了杀我做的铺垫呢！” 说着，她似笑非笑地看向华莹：“只可惜，他们千算万算，却不知道我的武功已经突破了气境，周景带去那个高手，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我给点了。” 华莹深呼吸，衣袖里的手几乎能攥出血来。 从武境到气境，是多么的艰难！ 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无法进入气境，这个贱人，怎么说气境就气境了？ “然后，我就把周景他们三人藏进了灌木里，让今夏请了母亲来。之后的事情，母亲都知道了。”华青继续说。 墨夫人深呼吸，盯着琴箸和华莹，满脸失望之色。 但那老丞相却颇为犀利地看着华青，问：“青丫头，你让今夏去叫了夫人去井边，看你守株待兔严刑逼供，可你又怎么知道琴箸一定会去井边？” 此话一出，华莹突然福至心灵，顿时接过话去说：“父亲母亲，妾身可以证明，琴箸的确是中了青美人的圈套，是被屈打成招的！” “哦？”丞相大人看向华莹。“你如何证明？” “事实上，是我叫琴箸去井边的。”华莹说。“今天是玉屏死后第三天，按照习俗，本是她送魂的日子，加上这几天府里不太平，所以妾身就叫她偷偷去古井那里，给她烧一部妾身手抄的琼花观里供过的《安魂道藏》，父亲母亲，你们若是不信，搜搜她身上，是不是还在？” “在，在！”琴箸急忙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本湿漉漉的薄书来，双手呈给墨夫人：“夫人您看，奴婢当时就是去烧这道藏，然后听到井里有异响，就大着胆子去看了一下，谁曾想青美人竟然竟然将我拉下了井！她定是买通了侧妃身边的什么人，知道奴婢今天要去古井那边，事先设好的圈套！” 华青闻言，突然就想到了过去的小翠儿。 小翠儿那丫头，做事是很细致周密的，华青什么事交给她都很放心。 她不仅细致周密，还很聪明，很勤奋。 如今看来，这些优点，越发淋漓尽致了。 派琴箸去查看她死没死，还要随身带上一本琼花观里供过的《安魂道藏》。以防万一有人看到她，好有个说辞。 如果华青真死了，估计琴箸在查看她尸体之后，还会把这本《安魂道藏》烧了再走…… 呵！ 华青不由看了华莹一眼，她一脸委屈，眼中尽是恳切之色，当真是演得活灵活现。 墨夫人接过去翻看了一番，点头说：“的确是安宁手抄的《安魂道藏》。” 说着，她递给了丞相大人。 丞相也翻看了一下，遂挑眉看了看华青：“你怎么说？” 第294章 你算什么东西啊？ 这只老狐狸…… 不愧是做丞相的，思维比墨夫人严密得多。 华青微微一笑，说：“父亲，我之所以断定会有人来查看，是因为我觉得，玉屏并非自杀，而是他杀！那么，自然不可能是柴妈妈和周景杀的玉屏，背后定然另有其人！” 她看着丞相，璀璨的眼睛灵动而聪慧：“父亲，如果您就是背后那个人，您杀了玉屏，将周景母子的仇恨引到我身上，又扮鬼弄得人心惶惶，这般精密设计，最后收网的时候，会不会亲自或是派心腹之人去查探确认一番？或是万一有问题，也可补刀啊！” “倒是有些道理。”丞相说。“那你又如何断定，玉屏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当时我见过玉屏的尸体，一脸的怨毒表情，很是恐怖。试问一个万念俱灰而自杀的人，又怎会是那种表情？”华青说。 “人人都没看出来玉屏是他杀的，就你看出来了，依我看，玉屏就是你杀的！青美人，你为了陷害我，还真是费尽心机啊！”琴箸恨得牙痒痒地说。 “陷害你？”华青送了她个白眼。“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一个奴婢，我用得着这般大费周章地陷害你吗？你算什么东西啊？” 华青把琴箸的口头禅原话奉送了。 “你的目标自然不是我，是安宁侧妃！”琴箸自觉有理。 华青却笑了：“琴箸，你在反咬我一口之前，好歹动脑子想想，你杀了玉屏，又一掌把柴妈妈打个半死不活，那周景怕是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吧？你敢不敢让周景来跟你对质？看他会不会把你们一起做的事情抖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琴箸脸色顿时白了，指着华青说：“就算他说什么，也是你买通了他！肯定是你买通了他来陷害我！” 不过，这话显然没人信。 墨夫人又不傻。 这府里谁是谁的人，谁跟谁亲近，身为当家主母，就算不门清，也多少是知道的。 更何况，华青从一进府就把玉屏给赶离了王爷身边，柴妈妈母子三人对华青的敌意，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墨夫人沉着脸，命令道：“来人，把周景带来！” 琴箸听到这话，顿时跟泄了气一般，一屁股软了下去。 “母亲，还有海棠。”华青在旁，一脸机灵地说。 墨夫人黑着脸，说：“还有海棠！” 不多时，周景和海棠带到。 周景眼睛通红，看琴箸和安宁侧妃的眼神，就如同一头发怒的野兽。 墨夫人森然说：“周景，若是想让你娘活命，照实说吧。你从小在府里长大，知道我的脾气。” 周景恨恨地说：“丞相大人，夫人，这一切，都是安宁侧妃安排的！是琴箸教奴才扮鬼，说是借玉屏的冤魂，让青美人死得合情合理！还有，当初，沧海阁着火，也是她指使，只为陷害青美人，让王爷一怒之下将她赶走。” 周景直接就将剑指向了华莹。 “你胡说！”琴箸满脸寒意。“周景，胆敢陷害侧妃，你知道是什么罪吗？你全家都要死！” 第295章 将我陷于何地？ 周景冷笑：“我全家本来好好的，转眼被你们害得一死一重伤，我还怕什么？” 琴箸咬了咬牙，无语了。 “海棠！”墨夫人看向海棠，她早已抖得跟筛子一般，牙齿磕得华青都听到了。“谁让你假传我的话？让青美人去后花园井边？” “是……是……”海棠泪流满面，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海棠。”华青信步走到她面前，用她的墨竹长萧抬起她的下巴，笑得像只恶魔：“现在，我数到三，你若是不开口，我就一棒子打死你。我相信，打死一个背叛母亲的奴婢，母亲是不会怪我的。” “啊？”海棠大惊失色。 “一、二——”华青举起长萧。 “我说，我说！是琴箸！她给了我两金，让我去跟青美人传话，其他的，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海棠哭着说。 华青偏头看了看快要气炸了的琴箸，冲她笑了笑：“琴箸，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吗？不如，把你背后的主谋交代出来，都干了些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或许，丞相大人和夫人，还能饶你一命！” “哼！”琴箸今天被她折磨得几乎要发疯，此时真真恨毒了她，竟突然暴起，猛然朝华青扑来：“我今天就杀了你！跟你同归于尽！” 华青一脚踹过去，正中她胸口。 嗯……胸有点平。 琴箸跟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撞倒了一片椅子，嘴里顿时咳出几口血来。 华青只用了五成力，若是用全力，她能将琴箸踢死！ 不过，还得留着她问口供不是？ 两个孔武有力的护卫过去，将琴箸死死按跪在地上。 “琴箸！你好大的胆子，在我们面前，还敢行凶？”墨夫人站起来。“来人——” “是！是我！”琴箸突然抬起头来，咧嘴笑了起来。“就是我，是我伙同周景放的火，是我杀了玉屏，是我想趁机杀了那个贱人！她一个乞丐，凭什么成天耀武扬威地凌驾于安宁侧妃之上？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样子！” 此话一出，华青就知道，她这是在独揽罪责，为华莹推脱了。 话说，这丫头可恶是可恶，却是个忠心的。 只是，对这么个忠心的奴婢，华莹又会怎么说呢？ 华青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华莹。 只见她眼含热泪，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颤抖得跟雨中的一朵白莲花似的说：“琴箸，你说什么？” “安宁侧妃，对不起！我不该瞒着您做这些事，但是，奴婢看您夜夜以泪洗面，实在是看不下去！”琴箸红着眼睛道。 “琴箸！你怎么能……”华莹后退好几步，一副被打击过度，几乎站立不稳的样子。“你这样……将我陷于何地？” “安宁侧妃，奴婢对不起您！也对不起太皇太后的嘱托！”琴箸一脸愧疚。“奴婢死了以后，您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被这个贱人给害了！” 华莹摇着头，一脸心酸泪。 突然，她蓦然转身跪下，拉着墨夫人的下摆哭道：“母亲，琴箸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妾身着实不敢相信！但是，她是太皇太后给妾身的陪嫁丫鬟，向来对妾身忠心耿耿，求母亲看在妾身的面子上，饶她一命吧！” 第296章 琴箸被杖毙 墨夫人看了眼华青，叹了口气，伸手将华莹扶起来，说：“我的儿，你先起来。” “不！母亲，您知道的，琴箸一直跟着我，她武功好，事事为我着想，此番会做出这等事，都是因为我，我愿意跟琴箸一同接受惩罚，无论您怎么惩罚我都认了，只求父亲、母亲不要杀她。”华莹哭得梨花带雨一般。 “安宁侧妃，一人做事一人当，您不用为我求情，太皇太后对奴婢有恩，而您，又救了太皇太后，此番，权当奴婢为太皇太后报恩了！”琴箸说。 华莹闻言哭得更凶：“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得不到王爷的宠爱，我没有管束好身边的丫头，母亲，您罚我吧！怎么罚……哪怕将我休了，妾身也没有怨言！” 墨夫人眼里的同情之色越发地盛了。 华青冷笑：“安宁侧妃，你就别在这做戏了。要说琴箸做的事情跟你没有半点关系，谁信啊？你打量这屋里谁是傻子？” “青丫头。”墨夫人却皱眉斥道：“无凭无据的事情，就不要妄加猜测了。” 墨夫人的眼神很是严厉，貌似生怕她攀扯到华莹。 丞相大人也一直沉默不语，明显不打算开口。 华青笑了一下，说：“是！夫人。我是乞丐出身嘛！像我这种卑贱之躯，就算真被人杀了，也不算什么事儿！您慢慢审，未免打扰到您的思路，妾身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墨夫人说话，她转身就走了。 墨夫人看着她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 老丞相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丝不可名状的味道。 华青快步走向永徽阁，今夏在她身后小跑着才能跟上。 “美人，美人，您慢点！”今夏追上她说。“您怎么就这样走了？” “不走留在那干什么？看安宁侧妃哭？”华青没好气地说。 “总得看看，丞相和夫人是怎么处置她们的吧？” “不用看也知道！”华青冷笑说。“我估计，琴箸或许活不了了，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死，不足以服众。至于安宁侧妃，肯定没事！指不定，夫人还要想方设法安抚她呢！” 今夏皱着眉头，没说话。 事实证明，华青猜得一点都没错。 琴箸被杖毙。 华莹没能好好管束下人，墨夫人装模作样地训诫了几句，让她暂时不要管寿宴的事情了。 就这样。 实际上，琴箸的所作所为，要说不是安宁侧妃指使的，在场的人估计谁也不信。 墨夫人大概觉得自己的处置的确不太公平，特地让人把华青找去了乐安堂，语重心长地跟她说，之所以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也是事出有因，让她理解。 华青应道：“我理解。” “你理解？你理解什么？”墨夫人问。 “安宁侧妃有靠山嘛！那靠山，是陆家不敢得罪的尊贵人物。我都懂的夫人。您不用在乎我怎么想的，不用在乎我是不是救过老丞相的性命！反正我孤零零无依无靠，连自己的爹都不知道在哪——” 第297章 她还要赶着去投胎呢！ “你给我闭嘴！”墨夫人气得直拍桌子。“你这是在指责我忘恩负义，欺软怕硬？” “夫人言重了！”华青不冷不热地说。“我可没说这样的话！” 墨夫人深呼吸：“青丫头，这件事情，我知道你觉得委屈。安宁……未必就清白。但是有些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 华青不语。 “渊儿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清楚。他一颗心只放在你身上，你就当为了他，忍让一些。”墨夫人说。 我若不是为了不给陆渊惹麻烦，早让华莹和琴箸死了一百回了！华青心里想。 她之所以费这么多心让琴箸罪证齐全，还不是为了让陆家有足够的证据，好给上面一个交代？ 可是，她这心基本上是白费了。只除去一个琴箸，真正的主谋还好好地做她的安宁侧妃呢！ “你听进去了没？”墨夫人皱眉。 “听进去了！”华青说。“您放心，我会尽量忍着的。” 反正，也忍不了多久了。 等救出楼二，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她要找她爹，把青帮从楚怀手里解脱出来，然后，她还要赶着去投胎呢！到时候，谁管你们怎么着？ 墨夫人闻言神色一松，语气缓了下来：“那就这样吧，琴箸被杖毙，你也当出了一口气吧！” 华青点头。 从墨夫人处回永徽阁的路上，便见两个护卫抬了琴箸的尸体往外走。 华青瞥了一眼，屁股、腰部血肉模糊，嘴上也全是血，死状凄惨。 华莹站在通往外府的路口打着转，看到琴箸的模样，顿时红了眼眶。 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华青。 两人目光一撞，华莹一身杀气地走过来，直接拦住了华青的去路。 “安宁侧妃有何指教？”华青问。 “你们都退下，我有话跟青美人说。”华莹吩咐下人。 其他人退下，唯有今夏，反而一脸警惕地更靠近了两步。 “今夏，你还怕我对她怎样吗？她可是气境高手，连琴箸也不是对手，我能拿她如何？”华莹看向今夏。 今夏沉着脸，不动弹。 华青转身对今夏说：“你先回避吧，我也想听听，安宁侧妃要跟我说什么悄悄话呢！” 今夏这才退下了。 华青看向华莹，微扬着下巴，眉梢微挑地问：“说吧！挑战？威胁？还是放狠话？” 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桀骜纨绔之气，直逼华莹。 华莹突然恍惚了一下。 面前这个人的神态、动作，还有骨子里带着的那种很强的桀骜不驯的感觉，跟华青可真像！ 那时候，经常会有别的帮派来青帮挑战。 华青腋窝里夹着帮主亲自着人打造的紫金打狗棒，也是这样抄着手，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问那些挑战者：“来吧！单个？一起？还是列个阵？” …… 华莹摇了摇头，将脑子里冒出来的画面甩开，微眯着眼睛审视她：“说实话，以前，我还真没把你这个乞丐放在眼里！没想到，你给我的惊喜，倒是一茬接着一茬。不仅得了王爷的宠，竟然还懂医术，如今武功还突然就突飞猛进了！” 第298章 看谁能笑到最后！ 华青闻言，颇为娇羞地说：“其实，都是自家姐妹，告诉你也无妨。我的内力之所以突飞猛进，都是因为王爷呢！王爷千辛万苦给我找来了红桑果，又把他自己的内力渡给了我，王爷说了，就是为了让我能打得过琴箸，呵呵！” 说着，她还朝华莹眨了眨眼。 华莹的眼神阴狠得跟淬了毒一般，一字一句地说：“你别得意得太早！你我之间，才刚刚开始呢！我们拭目以待，看谁能笑到最后！” “唔哦！你看起来好可怕的样子……”华青露出个怕怕的表情。“我得跟王爷求救去，他呀，对我可是有求必应呢！有他保护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华莹极为扭曲地冷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华青突然又觉得自己错了。 把她气得跟条疯狗似的，对她有什么好处？ 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可是她偏偏就控制不住想要气她，怎么办？ 华青叹了口气。 这天晚上，陆渊回晋阳王府后，直接被墨夫人叫去了乐安堂陪老丞相和墨夫人用膳。 他们自然是要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陆渊的。 陆渊听了，却是面无表情，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渊儿，青丫头毕竟没事，琴箸已经被处死，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墨夫人说。 陆渊没说话。 “你说话啊！”墨夫人语气重了。 “周景和柴妈妈呢？”陆渊无波无澜地问。 “柴妈妈……我让人去治了。回头，让他们去庄子上做苦役吧。”墨夫人说。“说到底，他们是被琴箸蒙蔽了，才会对青丫头生了杀心。” “只是去庄子？” “我知道你觉得这样的责罚轻了……但是……柴妈妈毕竟跟着我几十年，除了想借玉屏往上爬这件事，其他时候，从未行差踏错一步。”说到底，墨夫人还是顾念着当年柴妈妈的男人为她挡过刀的事情。 陆渊不置可否。 “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墨夫人见他这副不言不语的样子就火大。 “既然娘已经处置了，就这样吧。”陆渊面无表情地说。 墨夫人这才消了消气，继续说：“安宁那里，你要去安抚一下，毕竟，她每个月都要进宫去见太皇太后，万一她情绪不好乱说话……总归是麻烦。” 陆渊沉默着，又不说话了。 “让你安抚安抚她，又没让你跟她怎么着！”墨夫人又火了。“你自己招来的侧妃，你不安抚谁安抚？成天让我跟她赔着笑脸说着好话，你当我喜欢？” 陆渊看了他娘一眼，总算说了句：“好。” 顿了顿，他又说：“娘，有件事得拜托您。” “让你去安抚你那侧妃，你还跟我讲条件？”墨夫人深切地感受到，“儿女都是来要债的”这句话很是精辟。 “不是条件，是请求。”陆渊说。“您寿辰那天，还请多照顾照顾青儿，让她跟在您身边。” 作为他的女人，将来少不得要经常参加那种场合，让她跟在墨夫人身边，能多学一学为人处世之道，同时也能将洛阳城里的世妇、小姐们认个齐全，可以尽快地融入进去。 第299章 您在家钓鱼，消息也能这么灵通？ “你就知道想着她！”墨夫人将筷子“啪”地一放。“你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带着她，拿得出手吗？” “行了！”陆松将筷子捡起来塞进她手里：“多吃点，少说两句。” “少说两句少说两句，你就知道让我少说两句！都跟你似的，成天往那琼花观里一蹲，两耳不闻窗外事，儿子是被架在火上烤，还是丢在锅里炸，你一点不关心……” “行了行了，一把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陆松说。“今天，太皇太后下了懿旨，把楚国侯放出府上朝去了，还把户部的差事直接派给了楚国侯，态度极为强硬。渊儿已经够烦了，你就别为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没完没了地唠叨！” 墨夫人心疼地看了她儿子一眼…… “爹，您在家钓鱼，消息也能这么灵通？”陆渊却问他爹。 陆松笑眯眯地说：“我也是关心你……” …… 回永徽阁的路上，陆安一直离他家主子保持五步以上的距离。 王爷那浑身的冷气，让他总担心自己会受伤。 “陆安。”陆渊叫道。 “王爷。”陆安稍稍往前凑了一步。 “跟陈管家说一声，柴妈妈和周景到庄子上以后，派人盯着。” “是。” 到了永徽阁门口，陆渊停下了脚步。 陆安也赶紧停下，偷眼看王爷，发现他的眼神投向了东厢。 难不成，王爷今天要去东厢？陆安奇怪地想。 陆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他也吃饭去了，所以并不知道墨夫人吩咐陆渊去“安抚”安宁侧妃的事。 正想着，王爷那一身的冰冷寒气以极快的速度尽数收敛，抬脚往东厢走去。 陆渊咂咂舌，他家王爷控制情绪的能力，已经登峰造极了。 ...... 华莹回到东厢，将下人都赶离了，呆呆地坐在桌子旁。 琴箸是她最得力的左右手，就这样没了。 千算万算，算漏了一步，竟弄得满盘皆输！ 那个贱人——华莹最不愿意提起她的名字，王爷竟然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华青”？ 话说，她有些地方，还真挺像华青的。 华莹经常会因为她一句不经意的话，或是一个动作，就想到已经死了那个华青。 或许，做过乞丐的贱人，都是一个德行？ 华青活着的时候，她讨厌她。 华青死了，这个名字还要来膈应她！ 真是阴魂不散！ 华莹伸手一扫，桌上的一套漂亮的青花茶具应声而落，乒乒乓乓的声音，很是清脆。 “哼！华青……华青这个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华莹一字一句地说。 不管是以前那个，还是现在这个！ …… 陆渊到门口的时候，两个奴婢要进去禀，陆渊摇摇手，示意她们不用报。 一进去，便见到一地的瓷片。 华莹坐在桌子旁，一脸沉郁之色。 陆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叫道：“安宁。” 华莹蓦然抬头，看到是陆渊，顿时站起来，看了看满地的碎片，有些不安地叫道：“王爷……” “叫人来收拾收拾吧！”陆渊在上座坐了。 第300章 她希望陆渊责罚 华莹急忙让人进来收拾，收拾完了，她便跪倒在陆渊面前说：“王爷，请责罚安宁吧！” 陆渊沉默了一下，问：“真的都是琴箸做的，你不知情？” “王爷明鉴……妾身真的不知道。”华莹说。 陆渊没说话。 “妾身这段时间……吃不下，睡不着，对下人也疏于管束，没想到，她见我如此，竟会动了这种念头。都是妾身的错，幸亏青妹妹安然无恙……”华莹一脸庆幸的表情，看着格外善良，楚楚可怜。 “你起来吧。”陆渊说。 华莹摇摇头，泪眼朦胧地说：“安宁求王爷责罚。” 她其实真的希望陆渊责罚。 这样，起码是将她当作普通的妻妾。 而不是太皇太后的眼睛。 “安宁，本王知道，本王冷落了你，算是对不住你。但其实你可以不必如此，从你嫁进来的第一天，我就跟你说过，我不会碰你，如果你想离开，我随时可以还你自由。” 华莹和陆渊洞房花烛那一晚。 当时华莹心里充斥着巨大的幸福和美好的憧憬。 尤其是在陆渊掀开她的盖头时，看到这个朝思暮想的男人居然成了自己的夫君，她激动得几乎无法自抑。 然而，那人却接下来就给了她突然而来的打击。 他神色冷淡地说：“安宁县主，太后娘娘和皇上赐婚，你我都身不由己。我不能抗旨，但也不愿与一陌生女人同床共枕。你可以选择留下，但本王不会碰你。你也可以离开，我保证不会让人起疑。” 华莹当时就愣在那里，等她回过神来，新房里，已经只剩她一人，惶恐、凄冷而又茫然…… …… 想起当时的情形，华莹的眼泪刷就下来了，使劲摇头道：“不！妾身不愿意离开。哪怕只是有名无实，只要能经常看到王爷，妾身无怨无悔！” “你何必如此？”有些时候，尤其是每当她因为嫉妒而做出些害人的举动时，陆渊其实对她是有一丝怜悯的。 她毕竟是个女人。 “王爷……”华莹膝行两步，拉住了陆渊的衣服下摆。“之所以会发生琴箸这种事，说到底……是妾身自己看不开，导致下人也跟着着急。但是……” 华莹已经隐忍了三年，如今，也不想隐忍了。 她很直白地哭诉道：“您不要妾身，妾身真的很伤心。妾身都跟您说了，我不是太皇太后的细作！为什么？我已经嫁给你三年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要我？妾身哪里不好，您告诉我，我可以改啊！” 华莹拉着陆渊的衣裳，情真意切地仰望着这个令她朝思暮想，心神俱碎的男人，泪如雨下。 这个样子，看起来着实……可怜得令人无法拒绝。 陆渊伸出手去，握住了华莹的手。 华莹浑身一颤，停止了哭泣，带着些许的惊喜和疑惑，梨花带雨般地看着他。 然而，他将她的手拉离了他的衣裳下摆，然后毫不留情地丢开了。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勉强了。”陆渊面无表情，声音冷硬地说：“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说清楚，琴箸这般的事情，下不为例！” 第301章 你有毛病啊？不说话！ 华莹握了握那只被他丢开的手，心中凄然，面色惨淡。 “你入府这么多年了，应该知道本王是什么人。”陆渊的声音沉冷得如同地狱中渗出来的一般。“本王若是想让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实在是太容易了。” 华莹心里一哆嗦，忙说：“妾身保证，以后不会了！妾身一定会好好管教下人，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琴箸死了，太皇太后肯定会宣你去。或许就是明天。你早些休息吧！”陆渊站了起来，抬脚就要离开。 “王爷！”华莹却叫了一声。 “怎么？”陆渊回头。 “我知道您一颗心，都在青美人那里。”华莹咬牙说。“妾身也没有什么别的奢求，可否……请王爷给我一个孩子？只要有了您的孩子，安宁此生，别无所求。” 陆渊没回答，只是转身就走。 然而华莹竟突然扑了上来，从后面紧紧抱着陆渊的腰身，哀求道：“王爷……不要走……” 陆渊低头看着那双紧紧锁住他腰身的手，冷硬地吐出两个字：“放肆！” 华莹浑身一颤，不由自主松开手臂，微微后退了一步。 陆渊转身，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不可能。” 华莹被这句话打击得脚下一软。 陆渊说完那句“不可能”，转身便走了。 华莹哭着跪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地说：“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我不是太皇太后的细作，我真的不是……” …… 陆渊回房的时候，华青手撑着脑袋，斜躺在榻上，一边吃着时鲜的果子，一边跟今夏闲话。 陆渊走了进去，今夏忙行礼问安。 “下去吧。”陆渊对今夏说。 今夏离开了，顺便把门带上了。 华青抬眼瞅他，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很不高兴的样子。 今夏那个小机灵鬼早打听到了陆渊的去向，所以，华青知道他从乐安堂回来。 他这样看着她，莫不是，墨夫人跟他告黑状了？ 她支起身子来，往他面前凑了凑，仔细看他的眼睛，他睫毛很长，清明的黑瞳中，倒映着她的影子，看起来深浅莫辨，情绪不明。 “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我？”华青问。 陆渊抬手，用他的拇指抚过她的额，脸，最后停在她的唇上。 他的手指很烫，烫得青儿浑身发软。 她突然张嘴，咬住了他的手指。 陆渊眼神更加幽深，将手指拔出来，便将她整个搂过去，紧紧地锁在怀里。 “你干啥啊？”华青被他搞得莫名其妙。 他只紧紧地抱着她，却是不说话。 “陆渊，你要勒死我吗？”她快要断气了。 陆渊总算松了松，伸手抚摸着她的脸，说：“青儿……” “啊？”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什么啊？” 将来，等我卸下这一身重担，定然让你过得舒服安乐，再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你有毛病啊？不说话！” “今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陆渊说。“母亲对安宁的庇护，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我能说实话吗？”华青问。 第302章 谁是太皇太后的死士？ “你说。”陆渊将她的小脑袋紧靠着自己的脖子说。 华青被他这般抱着，心里那股气突然就化作了委屈，不知不觉就说了真话：“不是不高兴，是很灰心。” “唔。”陆渊声音低低的。 华青吸了吸鼻子：“本美人武功与智谋并用，好容易让安宁侧妃现了原形，结果你娘只处置了她身边的小妖......你说让不让人灰心？” “嗯。”陆渊摸了摸她那美貌与智谋并重的脑袋。“不过，上次我也跟你说过，安宁是太皇太后的人——” “你就这么怕那太皇太后么？”华青跟只斗鸡一般直起身。“不是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么？她杀人放火，为什么就不能治她的罪？” “不是怕她，而是......太皇太后本就对我有诸多猜疑和提防，如果杀了她的死士，再动了安宁，她会变本加厉。” “死士？”华青眨巴了下大眼。“谁是太皇太后的死士？琴箸吗？” 陆渊点头：“你当琴箸真的对华莹忠心至此，可以为了她独揽罪责，慷慨就死吗？她是为了保全华莹，保全太皇太后安插在府里的这个......侧妃。” “这么说，华莹真的是太皇太后的细作？” 陆渊却摇头：“她并非细作，相反，这些年，她颇为维护陆家。但是，太皇太后却可以通过她，安插细作，打探消息。说起来，这就是太皇太后的高明之处了。” 华青瞅着陆渊，直觉他跟那太皇太后之间的斗争，貌似很是激烈...... 当然了，陆渊想推翻人家的江山，这斗争能不激烈么？ 以后，她还是少惹事，多听话，哄着陆渊把楼二给找到，跑路才是正经...... 第二天，华莹果然接到太皇太后的宣召，进宫去了。 照例先给太皇太后请了平安脉，华莹笑着说：“太皇太后身子越来越好了呢！” 太皇太后颇为慈爱地看着她：“多亏了你时时给孤调理。” “安宁是您的孙女儿，太皇太后这样说，安宁可不高兴了呢！”华莹娇嗔道。 太皇太后笑得越发慈爱了些：“今天宣你进宫，是听说琴箸被处死了，可有这回事？” 华莹面色一暗，点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太皇太后身着身着深色红领常服，端坐在榻上，头上只戴了一个深棕锦绣镶宝石的抹额，戴了简单的妆饰，但是整个人自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象。 她做了二十年皇后，二十年太后，如今又是太皇太后，一身威严自不是寻常女子可比的。 华莹叹了口气，说：“说起来，都是安宁没用。最近，王爷新纳了一个美人，对她......颇有偏宠，偏偏那美人是个乞丐出身，不懂规矩礼仪，数次冲撞于我，琴箸便想......出手除了她。结果......” 琴箸被杖毙的原因，府里太多人知道了。瞒也瞒不住，所以，她便说了实话。 “一个乞丐，竟能让琴箸失手了？”太皇太后有些意外地问。 “那个乞丐不仅生得好，而且，颇有武功谋略。”华莹说。“现在想来，若她真是个蠢的或是莽撞的，又怎么能让王爷那般爱重？说起来都是我大意了。” 第303章 送她一份大礼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说：“别难过了，不过折了个奴才。孤再给你一个好的就是了！” 华莹一惊，忙说：“太皇太后，安宁现在终究已经出嫁，是陆家妇，再从您这里要人回去，恐怕......婆婆会不高兴呢！她刚刚处死了琴箸，安宁就从您这里再带个丫鬟回去，好像安宁拿您压她似的......” 其实，这还不是主要的。 太皇太后给她的人……谁知道是什么人？ 要是个细作的话，陆渊知道了，她就真的全无指望了…… “呵呵！你那婆婆，对你可还好？”太皇太后话头一转。 “婆婆对安宁，是极好的。”华莹回答。 “孤也是担心你被人欺负。既然你担心婆婆不高兴，那就算了吧！这孙女儿出嫁了，好好歹歹的，我这老太婆也爱莫能助了！”太皇太后感叹。 “辜负了太皇太后的一番好意，安宁惭愧。”华莹忙诚惶诚恐地跪下。 “哎哟哟！快起来吧！多大点事！”太皇太后吩咐身边的女官班昭：“快，把县主扶起来。” 班昭姑姑过去扶起华莹，笑道：“县主快起来吧！太皇太后昨儿晚上听说琴箸没了，就一直念着，说怕您身边没个得力的，别被人欺负了去！太皇太后对县主您，真是比对亲孙女还要上心呢！” “都是安宁的错，没能护着琴箸。还劳烦太皇太后挂念着！”华莹一脸惶恐愧疚地说。 “安宁啊，陆家人对你可还好？”太皇太后关怀地问。 “其实，公公婆婆对安宁是极好的，王爷虽说忙一些，但也从未亏待过安宁。”华莹回答。 “那就好。”太皇太后点头。“对了，你婆婆就快过生辰了吧？” “是，九月初二就是。” “嗯，回去跟她说，孤到时候会送她一份大礼，让她好生乐呵乐呵！”太皇太后说。 华莹笑道：“是。安宁先替婆婆谢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笑意更深了些：“你呀，都出嫁三年了，还是赶紧生个孩子是正经！你年纪可不小了，这宫里出嫁的县主啊，跟你差不多大的，都好几个孩子了。” 华莹极力掩饰着心里的苦涩，装作一副羞涩的模样说：“安宁知道了。” …… 说了些话，太皇太后便让华莹回去了。 在她走后，太皇太后脸上慈祥的笑意慢慢消失，摇摇头说了一句：“这傻孩子。” 班昭姑姑也感慨说：“安宁县主着实不容易，嫁过去三年了，还是个处子。偏偏……还要在您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太皇太后的表情高深莫测：“总有装不下去的时候。” 班昭姑姑微微叹息。 “陆渊那个美人……你着人查一查，什么来历。” “这个女子能成为摄政王唯一的宠妾，奴婢一直在留意着。的确如安宁县主所言，她是陆渊在路上捡来的一个乞丐。生得极好，比安宁县主还要好。” “真是乞丐……”太皇太后很是意外。“平阳（墨夫人的封号）的心气可高着呢，怎么就允许一个乞丐进了门？还封了美人？” 第304章 除了我自己，谁也帮不了我！ “据琴箸最后一次传回的消息，那青美人竟也颇通医术。上次老丞相遇刺，就是她给救回来的，因此，尽管她出身低微，却已经被陆家人所接纳。” “还通医术，倒是真有些本事。”太皇太后端着桌子上的茶小口抿着。 “太皇太后，琴箸死了，我们好多消息也就不那么方便传递了。”班昭说。“安宁侧妃既然不愿从宫里带人回去，要不，奴婢用其他方法将人送进去？” 太皇太后沉吟了一下，却摇摇头：“未必送得进去，就算能送进去，也未必会得到重用。” “那……” “我瞧着，刚刚跟安宁来的那个丫头就不错。”太皇太后说。 “您是说，绿意？” 太皇太后微微点头。 “可是，她没有受过训练，只是个普通的丫头……”班昭皱眉。 “就是普通才好。”太皇太后说。“反正，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只需要……说真话就行。” “是，奴婢知道了。”班昭回应。 华莹走在出宫的路上，一直沉着脸。 当初陆渊不愿意碰她，她经过很长时间她才明白，大约，陆渊把她当成了太皇太后的细作了。 她知道，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 所以，她竭力用行动处处维护着陆家，她想向墨夫人和陆渊证明，她不是细作。 可是，是太皇太后吩咐成帝陛下封她为县主，赐给陆渊的，太皇太后还命她每月进宫为她诊脉调养身子……事实摆在那，无论她怎样做，陆家人都未必相信她。 陆渊还是不碰她，便是最好的证明。 如今太皇太后又想往她身边安人。 她突然有些恨太皇太后。 虽然她也知道，她之所以能嫁给陆渊，完全源于太皇太后。 可是，她始终得不到陆渊，也源于太皇太后…… “侧妃，您为什么一直不告诉太皇太后您的委屈？”身边随行的丫头绿意问。 因着入宫只有两只对牌，华莹只能带一个随行丫头进宫。 以往进宫，华莹都带着琴箸。 如今，琴箸死了，她便带了绿意来。 “绿意，你记住，除非是跟陆家人撕破了脸，迫不得已之下，否则，绝对不要在太皇太后面前说……夫人不想让我说的话。”华莹吩咐。 当初，她也是这样跟琴箸吩咐的。 “可是，您都嫁过去三年了，王爷一次也没在琉璎水榭留过宿……您受的委屈，除了太皇太后，谁又能帮您？”绿意很很替她主子不平。 “除了我自己，谁也帮不了我......”华莹的眼神幽怨而森冷。 …… 回到晋阳王府，华莹去了墨夫人处，将进宫的情况说了，还特别提到，太皇太后说要给她送大礼的事情。 墨夫人听了，眉头紧了紧，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问：“什么大礼？” “这……太皇太后没说。妾身也不好问。” 墨夫人点点头，流露出怜惜之意：“没事。安宁啊，你拒绝了太皇太后的一片好意，母亲心里都知道……” …… 在墨夫人寿辰前一天，陆渊的胞妹陆应婵回来了。 陆渊一大早亲自去城外接的。 第305章 陆应婵 刚用过早饭，墨夫人就差人来叫华青和华莹过去。 蓝藻位份太低，大约还够不上。 去之前，今夏告诉华青，大小姐因为是早产的，从小身子弱，拜了终南山黄庭观的紫虚元君为师，前两年旧疾发作，去了终南山养病，据说如今已经大好了。 “终南山啊？”华青问。 今夏点头。 终南山华青很熟。 倒不是她去过，而是，楼二的师门就在终南山。 她成天听他说起终南山终南山，所以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就想起楼二来。 楼二啊楼二……华青有些忧桑。 两人先后到了乐安堂，赵姨娘和她两个儿子也来了，大家见了礼入了座，华青便发现，那位陆烜又偷偷盯着她看，大约……看上她了？ 华青暗中翻了翻白眼。 龌龊！ 她可是他大哥的女人！ 不久，陆大小姐就在一个漂亮丫鬟的搀扶下进来了。 身后还跟着陆渊。 陆应婵一进来，华青就看直了眼。 一身素淡，满腹诗书，美如芙蕖，气质高华。 其实她长得跟陆渊并不十分像，但身上那股高贵得令人仰望的气质，却如出一辙。 这位，是晋阳王府唯一的嫡出大小姐，封号长乐县主。 “婵儿见过娘。”她面带微笑，礼数周全，盈盈行礼，华青只觉她的动作好看极了。 “我的乖女儿，快过来，让娘看看。”墨夫人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浓浓的慈爱，还有一种心痛之感。 陆应婵走到墨夫人面前，墨夫人便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身边坐着，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县主看着又高了些，真是越来越好看了！”赵姨娘笑着说。“您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姨娘关心。”陆应婵极为有礼地回应道。 墨夫人淡淡地看了赵姨娘一眼，转而对陆应婵说：“那个，是你大哥新纳的美人，名唤青儿。” 因着其他人陆应婵都认得，唯有华青一个生面孔，所以墨夫人就跟她介绍了一下。 华青站起来冲她行礼：“县主。” 陆应婵却是对她嫣然一笑，说：“我在路上就听人说起了你，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模样，如今一见……果然是个美人！” “呵呵！”华青傻笑了两声。“县主才是个大美人儿，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腹有诗书……什么什么的，你就是那什么什么。” “噗嗤！”陆应婵一下子笑了，露出两个动人的梨涡来，好看得炫目。 陆渊扫了华青一眼，脸黑了黑。 华青只当没看到。 “青美人，你多大了？我怎么感觉，你年纪好像很小？”陆应婵问。 “十五。”华青回答。 “十五，果然。”陆应婵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遥遥看了她哥哥一眼。 这回，陆渊只当没看到。 “县主是从终南山回来么？”华青问。 “嗯。”陆应婵点头。 “听闻终南山为天下道派的发祥圣地，道派众多，其中有个太乙道派，县主听说过吗？”华青问。 太乙道派，就是楼二的师门。 第306章 她连大字都认不了几个 太乙道派，就是楼二的师门。 “自然听过，距离我们那里不远呢……”陆应婵回答。 …… 一屋子人说了不少闲话，陆应婵就开始送她带回来的礼物。 墨夫人的，是陆应婵手抄的道藏经，并一只老山参，和一个香囊； 赵姨娘和安宁侧妃是一样的，都送了老山参和香囊。 据陆应婵说，那香囊是用当地药草制成的，长期佩戴着，有延缓衰老，美容养颜之效。 终南山盛产药材，素有“草药王国”之称，许多都有奇效。 华青看着颇为羡慕，感觉也想要个那般的香囊。 接下来，陆应婵又给陆渊三兄弟送了礼。 给陆渊的，是一套文房四宝，一件她亲手做的厚毛皮披风。 那披风布料看着极为厚实，绣工极为精美，领口上缝了黑中泛着几丝白毛的皮毛，冬天穿着，一定很暖和…… 陆烜和陆通的一样的，各一套文房四宝。 唯独没有华青的。 陆应婵抱歉地说，她在终南山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华青这号人……所以，没有准备她的。 华青刚想开口表示不介意，没想到那陆烜竟突然说：“要不然，把这个送给青美人吧。” 他说的“这个”，正是陆应婵送给他的一套文房四宝。 那文房四宝一看就是不凡，砚台古朴、墨质极好，都散发着一种宁静悠远的大山的味道。 陆应婵说这套文房四宝正是黄庭观的大师用山上的矿石、木材等物做的，是买都买不到的稀罕之物。 华青刚想表示拒绝，没想到陆渊开口说：“她连大字都认不了几个，一年里头提不了几回笔写字，哪里用得着这个？二弟自己收着就是。” 看他说话那个样子，貌似有些不高兴。 陆烜讪讪地不说话了。 所以，一直到最后，华青也没能得到个礼物。 她有点郁闷。 第二天，墨夫人的寿辰就到了。 整个府里弄得喜气洋洋的，可热闹了。 华青一大早被今夏从被窝里挖起来梳妆打扮，又是穿衣服又是弄头发。 打扮完了往镜子前一照……妈呀！一身红。 红衣白边，绣着极为精美的花纹，衬得她越发肤如白玉，眼若星辰，不点而红的唇瓣，娇艳得跟花瓣一般。 “哇！美人真是太美了！嘻嘻！”今夏为自己的手艺感到很自豪。 “今夏，我要穿成这样吗？”华青转着眼珠子，盯着晃晃悠悠吊在斜前方的精美步摇坠子问。 “当然！今天是夫人寿辰，您今天不打扮，什么时候打扮啊？”今夏笑嘻嘻地说。 “那……走吧……”头上有东西晃悠，她感觉自己都不会走路了。 迈着软软的步伐来到乐安堂拜见了墨夫人，墨夫人也打扮一新，一身喜庆的吉服，看着越发显得年轻漂亮了。 因是女眷生辰，来贺寿的也都是女眷。 只有少数亲朋好友，才会有男客前来贺寿。例如墨家，庄家（庄青翟家），还有陆渊那些心腹爱将。 陆松和陆渊等人在前门迎客，墨夫人则带着华莹、华青在二门处迎女客。 这种人家，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弄得特别严格，她们是女眷，所以只负责迎女客。 第307章 二门迎客 客人可真不少，老老少少的女眷（仅仅是主子）加起来得有上百号人。 华青一直被墨夫人勒令在她后边儿跟着，主要负责掀门帘子，赔笑脸。 几乎每户人家都会问起她是谁，这时候，墨夫人就笑着介绍说，这是渊儿新纳的。青丫头，这是谁谁谁，还不快见礼？ 这时候，华青就乖乖行个礼，卖个灿烂又漂亮的笑容。 然后那些老人家就会夸她真漂亮，墨夫人好福气什么的。 年轻些的大多会对她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可以想见，门口迎客的陆渊着实是撩动了一众芳心。 不过也有例外的。 例如，周昌侯世子夫人，也就是墨予的姐姐，那个曾经跟陆渊议过婚的墨三小姐。 她今天涂了厚厚的脂粉，不过，华青还是能看出来她的气色不是很好，而且，看到跟墨夫人并列而站的华莹，眼里就跟要喷出火来一般。 华青不由想为她鞠一把同情之泪。 跟着墨三小姐一起来的还有她婆家的小姑子，名叫刘茵，也让华青印象比较深刻。 因为她一来，就跟华莹很热情地打招呼，然后墨三小姐冷冷地瞥了她小姑子一眼。 还有个年轻女子是不同的，她穿着一身明黄的裙装，美丽高贵，一身傲气，墨夫人和华莹见到她都躬身行礼，尊称为：长公主殿下。 在大瀚，皇帝的嫡女，为公主，位同诸侯王。 老皇帝死了，公主就变成长公主。 也就是说，长公主是指先帝的嫡女，当今皇帝的嫡姐。在辈分和待遇上，比公主更高。 大瀚历史上有些长公主，甚至把控朝政，呼风唤雨。 这位长公主殿下一见到华青，就对她充满着很强的敌意。 华青跟在墨夫人身后人云亦云地行礼，刚直起身来，长公主的眼神就落在华青身上。 没办法，她今天实在是太耀眼了，想看不见都不行。 “老王妃，这位是？”长公主问。 “这是我家渊儿的屋里人，名唤华青。”墨夫人微笑着说。 “华青？也姓华？”长公主看向华莹，眼神不善。“莫非，是你的姐妹？” 华莹笑道：“我哪里有这福气，能有如此如花似玉的妹妹！”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位长公主殿下终究没说什么，但却给了华青一个仰着下巴，充满敌意的轻蔑眼神，然后在华莹的招呼下进去了。 这么多女眷里，只有这一位，敢当着墨夫人的面就给她白眼。 所以，华青就记住她了。 趁着人少的空隙，华青就扯着墨夫人的胳膊，悄声问：“母亲，那位长公主殿下，是皇上的亲姐姐吗？ 墨夫人看了她一眼，只回给她一句话：“离她远些！” “哦……”华青急忙点头。 其实陆渊昨晚就吩咐了好几遍，让她跟着墨夫人，仔细认人，好好学学如何接人待物。 所以华青真的一直很乖。 她紧跟在墨夫人左右，墨夫人走路的时候华青就扶着，墨夫人说话的时候华青就听着，墨夫人上茅房华青就陪着…… 总之，一切行动听指挥，半点不敢给人家的寿宴捅什么篓子。 第308章 就加在阿铎旁边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 芙蕖阁是晋阳王府专门举办露天宴会的地方。 前方高处砌了个大戏台子，下方分男客区域和女客区域，中间隔着一排假山。假山中间留有过道，有下人守着，以防有人闯到女客这边来。 所以，实际上，男客与女客这边，算是声息相通。 本来，男客那边人少些。 但是在墨予、庄青翟等人咋咋呼呼的呼喊之下，竟比女客这边声响还大些。 然而突然之间，男客那边就安静了下来。 这种寂静极为突兀，女客这边也纷纷安静下来，不明所以地看着那边。 这时，就从那边传来一个嗓音尖细的声音：“太皇太后懿旨到，摄政王陆渊接旨。” 听这声音，就是个太监。 当即，所有人都跪下了。 华青也急忙扶着一脸惊疑的墨夫人跪下。 不一会，那边传来一个声音：“太皇太后有旨，摄政王陆渊之嫡妹，长乐县主陆氏应婵，端庄淑仪，孝敬性成，特赐予蜀王为正妃，以示皇恩浩荡。钦此！” 这个宣读懿旨的声音，并不是刚刚那个太监的，而是……楚怀！ 他的声音，即便隔了这么远，华青也绝不会听错。 沉默。 从外到里，一片沉默。 华青扶着墨夫人的手能清楚地感觉到，墨夫人的身子在微微地发抖。 她转动眼珠子，观察墨夫人的表情，她在极力地压抑着一种情绪，像是……愤怒？ 她又看了看远处的陆应婵，她和一堆小姐们跪在一起，垂着头，看不见表情。 好一阵，楚怀的声音又响起来：“摄政王殿下，您不打算接旨吗？” 陆渊那清冷的声音响起：“臣谢太皇太后隆恩。” 楚怀充满愉悦地说：“恭喜老王爷、王爷，本侯竟不知，今天是老王妃的寿辰，这道圣旨，就当寿礼了！祝她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陆渊一脸冷意地看着楚怀，没说话。 陆松却是笑呵呵地说：“多谢楚国侯，既然楚国侯送了这样贵重的寿礼来，理当入席好生喝一杯才是，来来来，轻风，快加张凳子，就加在阿铎旁边，诶，对了！” …… 男、女寿宴上逐渐人声鼎沸，再也听不到那边的动静了。 华青扶着墨夫人站起来，便有好些人涌过来，跟墨夫人道喜。 墨夫人从站起来的一瞬间，眼里的情绪就全部被掩盖得干干净净，面对众人的道贺，她表现得很是高兴的样子。 但是，不多时，她就吩咐华青好生招待客人，她自己进了内屋，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华青又看了看陆应婵，她也被一堆的小姐夫人们围着，纷纷恭贺她成为蜀王妃。 陆应婵也看不出情绪来，只偶尔流露出一丝黯然，却也一闪而逝。 诸侯王正妃，只比皇后稍逊一筹而已。 更何况，那蜀王贤德之名在外，又生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这自然是门好亲。 这要换了任何人家，那都是祖宗十八代都烧了高香…… 但是落在陆应婵身上，怎么就感觉怪怪的？ 像是……被弄去做人质似的？ …… 第309章 看起来很是夺目 华青琢磨着，太皇太后这一招可厉害呢！ 上次陆渊跟她说，造反的时机还没成熟。 太皇太后这是趁着陆渊还没做好准备，先把陆应婵给弄到她孙子手上去做人质！ 是这样的吧？ 肯定是！ 要不然陆渊刚才愣了那么久都不接旨呢？ 可怜的应婵妹子…… 正琢磨着，有人拉她衣服。 华青转头一看，就见今夏在提醒她：“安宁侧妃在叫您。” 安宁侧妃？ 华青转头一看，果然，她站在人群中，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安宁侧妃，您叫我？”华青走过去问。“抱歉，刚刚没听到。不知您有何事？” “没什么。”华莹微笑着说。“不过是大家都想认识认识你，所以叫你过来。” 华青看了一眼她说的“大家”，最醒目的就是那位“长公主殿下”，生得还不错，跟华莹有得一比。 周围还有好几个年轻的女子，一个个看她的眼神，都不是很友善。 哎！她家王爷，就是太招眼，见过他的女人，都对自己这个受宠的美人产生了天然的敌意。 华青微微一笑，给众人行了个福礼，说：“各位贵人好，感谢诸位来参加母亲的寿宴，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望请海涵。” 这做派，这话，都是墨夫人教给她的。 华青刚开始不太习惯，后来跟着墨夫人一路迎客，做得多了，倒也流畅又自然了。 一旦流畅自然了，整个人便有种衿贵而从容的感觉，看起来很是夺目。 众女嫉恨的眼神更甚。 那位长公主殿下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问道：“你是哪里人？是何出身？” “草民襄阳人氏。”华青说。 “我问你，是何出身？竟能进摄政王府？”长公主殿下抬着下巴，无比高傲地问。仿佛这样，就能将华青的漂亮和光彩盖过去似的。 “草民只是普通平民。谈不上什么出身。” “我听说，你就是个乞丐，可是真的？”长公主一脸好奇的模样，眼底却充满着恶意。 华青不亢不卑地回答：“没错。” “什么？乞丐？”华莹旁边的另一个女子突然叫了一声。声音之大，生怕别人听不到一般。“哈哈哈，笑死了，你竟是个乞丐？” 这位，就是跟着墨予他姐姐一起来的周昌侯府的小姐，刘茵。 周围很多人转过头来看着这边，然后，整个女眷这边都开始安静下来。 假山那边，陆渊端坐在主位上，端着酒杯正准备饮下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微寒。 华青又不傻，自然知道这群人怕是被华莹挑唆着来羞辱自己的。 不过，她不生气。 因为她知道，她们都嫉妒她。 谁让她把天下第一帅的陆渊给睡了呢？ 她微微一笑，很有风度地说：“草民之前的确过了一段食不果腹的日子。承蒙王爷不弃，纳入府中，王爷的大恩，青儿没齿不忘。” “看样子，你真的是个乞丐！”长公主殿下的笑声有如银铃。“本公主还从未见过乞丐呢！你以前是怎么要饭的，能不能做给我看看？” 第310章 她可很有表演的天赋！ 这是要她当众做出要饭的样子来。 华青看着她，没说话。 守在宴席上的秦妈妈见状，急忙跟锦云交代了几句，转身去寻墨夫人了。 同时，陆渊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站了起来。 “草民听大家都叫您长公主，敢问长公主殿下，您可是成帝陛下之女，当今皇上的亲姐姐？”华青却问道。 “这位，的确是当今圣上的姐姐，汝阳长公主。”刘茵在旁说，语气无比地自豪。 “那，请恕草民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您表演如何乞讨了！”华青不亢不卑地说。 “怎么？你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长公主一脸威胁，她身后的两个宫女甚至微微往前跨了一步，看起来要打人一般。 “众所周知，咱们大瀚的高祖皇帝，因见战火四起，百姓受苦，因而泪洒衣襟，发誓要令天下诸侯归心，消弭战祸，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华青说。“长公主殿下身为高祖皇帝的后代，自当秉承此志，爱民如子，给百姓以安乐。草民又怎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己幼时在战火中失去亲人，乞讨为生的事情？这不等于在说，你们刘氏皇族，没有尽到为君之责，在赤裸裸地打您的脸吗？” 这些传颂高祖皇帝丰功伟绩的事情，早被演绎成各种戏本子，华青过去经常去听戏，便也耳熟能详。 加之她本就能说会道，拿了戏文里的话义正言辞地说来，倒是好一副深明大义，气势逼人的模样。 长公主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乞丐，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偏偏……她说的是高祖皇帝之事，她又驳不得，只能恨恨地瞪着她，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嗨！长公主殿下是女子，又身份尊贵，常年娇养于宫中，没见过乞丐罢了，青妹妹何必扯这么远？”华莹在旁劝，一脸的贤良淑德。 华青微微一笑，不软不硬地说：“安宁侧妃出身青帮，可谓见多识广，以后长公主殿下有什么没见过的，都可以找安宁侧妃来表演，她可很有表演的天赋！” 说着，她对着那长公主行了个礼，说：“刚刚母亲吩咐草民好生招待客人，长公主殿下和几位贵客好生玩，我去那边招呼一下。” 说着，她就要走。 “站住！”长公主却冷冷地叫住了她。 华青回身：“长公主殿下还有何吩咐？” “既然老王妃嘱咐你招待客人，那就给本公主倒杯茶吧！”长公主道。“这，总不是在打本公主的脸吧？” “好的。”华青吩咐这桌伺候的丫头：“听到没，快给长公主倒茶！” “不用她！你来！”长公主却看着华青。 华青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那长公主挑了挑眉，很是挑衅。 好吧……给客人倒杯茶，再正常不过。 于是华青走过去，提起茶壶给她面前的茶杯倒了七分满，说：“请长公主用茶。” 那位端起茶杯来，在嘴唇边碰了碰，却又放下了：“太烫了！这么烫的茶，你是怎么待客的？” 第311章 老子今天就让你喝个够！ “那草民给公主吹一吹吧！”华青说。 长公主没说话，貌似默认了。 华青便将那茶杯拿过来，入手温度正好，不烫也不凉，放嘴边吹了吹，感觉凉一些了，华青双手端着递给她：“好了。” 长公主伸手接住——分明就已经接住了——却在华青刚缩回手的时候，她手掌一松，那茶杯“砰！”地一声掉落在地，摔个稀巴烂。 “放肆！”长公主殿下威严深重地发怒了。“竟然故意打翻本公主的茶盏？来人，给我掌嘴！” “长公主殿下息怒。”这时，陆应婵走了过来，劝道：“今天是我娘的寿辰，还望长公主看在——” “这里没你的事！春兰，给我掌嘴！” 长公主身后一位宫女，满脸煞气地出列，走向华青。 陆应婵眉头紧皱，着急地回望内屋的方向，娘怎么还不来？ 她终究是个斯斯文文的姑娘家，见这阵仗，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长公主殿下息怒！”今夏突然从华青背后冒出来，挡在华青身前一膝盖跪下。“公主息怒，我们青美人是王府的正经主子，可不是任打任骂的卑贱奴婢，且美人又素来是王爷爱重的，求公主看在王爷和夫人的面上——啊！” “滚！你一个奴婢也敢凑上来说话！”今夏话没说完，那位长公主竟一巴掌扇在了今夏脸上。 受今夏那句“素来是王爷爱重的”的刺激，汝阳这一巴掌，力道极大。 今夏被她打得往旁边倒去，手掌正好按在茶杯的碎渣子上，顿时，血染红了地上的茶水。 华青瞳孔一缩，眼神蓦然变得狠厉起来：“这位长公主殿下，你身份再尊贵，到别人家里贺寿，总该有个客人的样子！这般随意侮辱人，哪里像个公主？分明跟那市井泼皮一般无二！” 此时，华青浑身的气势，竟比那盛气凌人的公主还要强得多，如同一把出鞘之利剑，戾气汹涌，凌厉非常。 周围各家夫人、小姐看了，有的惊讶，有的害怕，各有表情。 那位长公主再次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恼羞成怒，指着华青就叫道：“快！给我掌嘴！给我打烂她那张利嘴！一个区区的乞丐，竟然在本公主面前胡说八道！” 她身后那两个宫女春兰、春月走过来，伸手就朝华青抡巴掌。 华青也不客气，一脚一个，将她们踹得飞出三丈远，打翻了好几张桌子。 顿时，现场一片混乱。 华青顺手提起那茶壶，向那长公主走了几步。 长公主大约是没想到她竟是会武，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你奶奶的！真他娘的给脸不要脸！找碴是吧？给你倒茶是吧？老子今天就让你喝个够！”华青终于还是被她刺激的本性毕露了。 “你要干什么？”长公主一脸慌乱。 华青二话不说，一手揪着她的衣领，一手提起那壶茶，对准她的头脸倒了下去。 黄黄的茶水准确地呲了长公主一头一脸，现场鸦雀无声，只回响着长公主那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第312章 你们怎么生出陆渊这样的孙子呢？ 假山那边，陆渊听到那尖叫声，慢条斯理地坐了回去。 他的小青儿，倒是伶牙俐齿。 话又说回来，一般的女人，哪是青帮少主的对手？ 只是这祸……闯大了。 华青给长公主殿下“斟”完茶，转身将今夏扯起来，说：“赶紧回去包扎伤口，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美人……”今夏惊恐地看着她身后。 华青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脸色阴沉得能召来雷暴的墨夫人。 呃……这回糟了！ “你在干什么？”墨夫人一副吃人的模样。“你这是要反天？” “母亲……”华青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啥好。 “来人，把她给我押到祠堂去跪着，回头我再来收拾你！”墨夫人怒道。 “是！”秦妈妈和宋妈妈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将她的手反押在身后，说：“青美人，走吧！” 华青默默地走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冲那长公主投去一个坏坏的笑容。 那长公主又尖叫起来。 两位妈妈把华青带到祠堂，说：“青美人好生跪着，可千万偷不得懒，要不然，夫人会更加生气的。” “两位妈妈。”华青叫道。 两人都回身看着她，绿眉绿眼的。 “劳烦两位妈妈让今夏回永徽阁去，帮她找个大夫看看，别伤到了筋，就麻烦了。”华青说。 那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转身就走了。 等她们走远了，华青便一溜爬起来，找了张凳子坐了，瞅着那一排排的灵牌，长吁短叹地说：“我说陆家的列祖列宗呀，不是我不愿意跪你们，实在是我不觉得自己有啥错啊？那长公主莫名其妙地刁难我，分明就是嫉妒我得到了你们家陆渊的垂青，其实说起来都是你们的错，你们怎么生出陆渊这样的孙子呢……” 正絮絮叨叨地说着，外面突然隐隐约约传来墨予的声音：“我刚刚明明看到老大往这边来了！他好像还穿了身女装！他这是搞什么鬼？跑哪去了？” “世子爷，您一定看错了，青公子怎么会穿着女装呢？”小幺的声音。 华青倒吸一口凉气，左看右看，这祠堂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堆灵牌和一地的蒲团别无他物，实在是藏不住人，便从侧门蹿了出去，一溜烟跑了。 一路往偏僻的地方跑去，最后，到了个荷花湖畔的偏远亭子里坐了，觉得墨予肯定找不到这里来，方才吁了一口气。 这晋阳王府跟摄政王府不同，历经了几十年，即便是比较偏远的地儿，景色也是极为好看的。 这亭子雕花砌栏，三面临水，岸边还生着几棵大树，正好挡住了亭子上方的阳光，当真是荷香阵阵，凉风习习……睡觉的好地方哇。 华青将脑袋上那一走路就晃悠的步摇给拔了下来，在长椅上躺了，翘个二郎腿，嘴里哼哼着十八mo的曲调，感觉好不惬意。 那个长公主……忒欠揍！ 要是换了她以前的脾气，早将她揍得连她亲娘都不认识了。 第313章 那是青儿哼的十八mo 要不是怕给陆渊惹麻烦……话说，她是不是已经惹麻烦了？ 不过，不是说陆渊一手遮天吗？ 应该能罩住她的吧？ 楚怀今天喝得有些多。 他本是来宣旨的，陆松开口将他留了下来，加上其他人的相让，他只好留了下来。 毕竟，无论如何，明面上，大家还是同朝为官的同僚。 其实，他已经做好了被陆渊刁难的准备。 不过，席间，陆渊却没有任何异常。 只他的那些党羽，一个劲地灌他酒，他已经有些不胜酒力了。 还有坐在旁边的陆铎，杀气深重，不时看他一眼，总让他心里突突一下。 …… 这些附逆们，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穿过芙蕖阁的小门，那边有条小路，可以直接通往晋阳王府最大的那片水系。 他得过去吹吹风，醒醒酒。 远远看到一个亭子，树木环绕，三面环水，最是醒酒的好地方。 他没有丝毫犹豫，朝那里走去。 然而，还没走到，他突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曲调。 那是……十八mo。 那是青儿哼的十八mo。 因为她总是在第二段结尾的时候跑调。 不跑调的十八mo，很多人都会唱。 但跑调跑成那个调调的，却唯有青儿…… 他亲手杀死的青儿。 楚怀的眼睛突然就亮得可怕，他放轻脚步，一步步朝亭子走去。 入眼是个躺在长石椅上的红衣女子，翘着个二郎腿，脚尖一颠一颠的，右手枕在脑后，左手拿着个步摇，当做拨浪鼓一般转着圈…… 楚怀眼前突然就出现一个场景。 华青躺在草地上，翘着个二郎腿，哼哼着十八mo，脚尖一颠一颠的，右手枕在脑后，左手拿跟狗尾巴草编成的小狗，当做拨浪鼓一般转着圈…… 两幅场景重叠起来，竟是……一模一样？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痴了一般地看着她。 华青正闭着眼睛惬意着，突然之间，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种浑身发毛的感觉。 她蓦然睁开眼睛，就看到楚怀站在她面前，一身蓝衣，很是清俊，然而眼神却有些狂乱，就像……他杀她那晚一般。 华青一下子坐起来。 警惕地看向周围。 还好，没有杀气。 “青儿……”楚怀突然抓住了她的肩膀。“青儿！” 华青看他那表情，还有叫青儿的语气，突然就毛骨悚然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认出自己来了吧？ 不可能啊！ 她都换了个身体，哪还能认出来？ 她一会怀疑陆渊有法术，一会怀疑楚怀认出她来了，她一定是做贼心虚……话说她也没做贼，她心虚个毛啊？ 华青手里的步摇，猛然调转方向，抵在了楚怀的脖子上。 楚怀受痛，突然就清醒了过来，眼神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这张脸。 她穿着一身精致的锦缎红衣，留着刘海，两边梳了辫子，挽成极为好看的花样，从两侧垂了下来，别了两朵璀璨的珠花，显得格外漂亮灵动，毫无一丝瑕疵…… 她不是青儿。 青儿不是长这样的。 但是，她的眼睛，她的动作，她哼的曲子，她一切的一切……为什么跟青儿这般像？ 第314章 你怕死吗？ “楚国侯，你别告诉我，你是喝多了，跑来调戏本姑娘来了？”华青眉梢微挑，不动声色地问。 楚怀似乎浑然感觉不到脖子上的刺痛，只看着她的脸说：“原来，青公子是个女子。” “是啊，我是个女子，怎么？犯法？” “不犯法。上次在南皮侯府见到青公子，就觉得世上应该没有这般漂亮的男子才对，今日一见，你果然是个女子。故而有此感慨罢了。”楚怀打量着她的眉眼，目光中含着温润的笑意。 说实话，他现在的样子，很容易给女子好感。 以前的华青，喜欢他这个样子。 但是现在的华青，却觉得很碍眼！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华青紧了紧手里的步摇，下巴微扬，眼神微眯。 这表情……楚怀眼前又出现了那个身影，他皱了皱眉，努力将那些幻像赶走。 “本侯有些喝多了，出来醒醒酒，见此地荫凉无人，本想来清坐片刻，不曾想，姑娘竟在此休息。”楚怀解释说。 “醒酒？”华青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坏，有些痞，然而，却又如昙花盛放的一刻，美得忘俗而惊艳。“自古以来，心术不正的登徒子乱闯人家后宅，都喜欢用这个借口。没想到，楚国侯仪表堂堂，内心里，却也是阴私肮脏，难以名状。” “看样子，青儿姑娘对晋阳王府并不熟悉。”楚怀却说。“这里并非后宅，只是与宴会的芙蕖阁相通的一处湖岸。从那边那条小路过去就到了。” 华青看了眼他指的方向，还真有一条小路通过去。 “那你刚刚扯着我叫什么青儿？分明就是要轻薄于我！”华青手里的力道更大了些，一缕血丝从他白皙的脖子上流下来。 楚怀沉默了一下，竟说：“刚刚本侯醉酒，的确有些失态了，如果姑娘愿意，本侯愿意负责。” “负责？你要怎么负责？”华青挑眉。 “自然是娶了姑娘。”楚怀说。 我去！ 华青差点一冲动真的刺死他。 楚怀从她眼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恨意，还有这种恨意支撑起来的狠辣。 恨？ 她为什么恨他？ 楚怀突然伸手抓住她持着步摇那只手，一字一句地问：“姑娘意下如何？” “楚国侯，你大约不了解本姑娘，我的规矩是，谁他娘的敢觊觎本姑娘美色，轻则砍手，重则要命。你选一个？”华青嘴角噙着一丝恶魔般的笑意。 楚怀看着她的唇角，没说话。 她的笑，跟青儿真像…… “你自己选，还是我帮你选？”华青见他不说话，挑眉问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本侯不愿肢体分离，青儿姑娘若是要杀我，这就动手吧。” 华青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眼里闪动着幽冷的光芒：“楚国侯，你不怕死吗？” 楚怀沉默了一会，回答：“怕。” 怕？ 原来你也怕死！ 你也知道死亡是令人恐惧的。 可你怎么就能下得了手……将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杀死？ 第315章 这楚国侯，也有个叫青儿的徒弟？ 华青笑了一下，说：“楚国侯，你若想活着回去，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 “你问吧。” “你酒醒了吗？” 楚怀看着她，没说话。 “嗯？”华青刺得更深些。 “醒了。”楚怀说。 华青笑了，松开他，说：“其实，我刚刚就是吓吓您，想给您醒醒酒而已！这个法子，好用吧？” 其实，刚刚华青几乎要问出口：华帮主在哪里？ 但是，她终究忍住了。 楚怀的性格她很清楚，多疑而谨慎。 因为她跟华青诸多的相似之处，楚怀已经对她各种怀疑了，她若再问她爹的下落……首先他根本不会因为胁迫而说真话。 在青帮的时候，曾经有人抓了楚怀逼问青帮密室的入口，差点把他弄死，他也没吐一个字。 其次，他会更加怀疑华青的身份。 他会怀疑华青没死。 甚至，也可能怀疑她被华青的魂魄附身之类的。 无论哪种，“华青”的存在，都会让他感到威胁。 他一旦感到威胁，说不定就会杀了老爹。 …… 楚怀伸手擦去脖子上的血，说：“原来青姑娘是为了给本侯醒酒，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杀我呢！” “怎么会呢？不过是跟楚国侯开个玩笑而已！”华青一脸调皮的笑意。“您可千万不要跟我师父告状啊！” 楚怀眉头一动：“你真的是摄政王的徒弟？” “当然！如假包换！”这谎已经说出去了，自然不能反口说是陆渊家的美人。 要不然……把家里的女人扮成徒弟……或者说把徒弟睡成了女人……哪种都是不好的嘛！ “没想到，摄政王竟收了个女子为徒。”楚怀的语气有些奇怪。 “收徒这事吧，不看男女，看资质的嘛。本姑娘天资过人，所以才有幸被师父看中。”华青一本正经地解释。“只是，女子出门在外，究竟有很多不便之处，所以我才女扮男装。” 楚国侯貌似信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 “我是个女子的事情，还望楚国侯代为保密才好！” “青儿姑娘放心，本侯不会说出去的。” “那就多谢楚国侯了。”华青认认真真地跟他行了个谢礼。 “姑娘无须客气。” “既然您的酒醒了，不如……这就请回吧？要不然，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跟你在一块男女授受不亲呢！”华青露出几颗小白牙。 “说得也是。打扰姑娘了！”楚怀出来的时间的确不短了。 “楚国侯慢走！”华青很是热情地挥手。 楚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两眼，走了。 在他离开后，华青眼里的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将那沾了楚怀之血的步摇随手扔进了湖里。 沾了他的血，让她觉得恶心！ 话说，他刚刚抓住她叫青儿的时候……那是个什么表情？ 眼神狂乱，很激动的模样……现在细细琢磨起来，好像还有些惊喜。 楚怀若真将她当成华青了，他不可能惊喜啊？ 他只会惊吓好吧？ 难不成，这楚国侯，也有个叫青儿的徒弟？ …… 第316章 王母娘娘是玉皇大帝的妻子还是老娘 华青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就不想了，起身回了祠堂。 还好，一路上没有遇到墨予，也没人过来，想必寿宴还在继续，没一两个时辰，是不会结束的…… 她吁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颇为无聊地瞅着那颇为壮观的灵牌。 今天她算是见识了，她不就睡了陆渊么？貌似不仅招惹了华莹、玉屏这些府里的女人，连外面的什么长公主一块招惹了。 这个地方，可不是久留之地。 她得赶紧走！ 陆渊说快则一月，慢则两月，就会有消息传回，再忍耐一阵吧。 天上的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不久的将来，我可就是你们的孙女儿了！劳烦你们一定要保佑我爹，还有楼二，逢凶化吉，安然无恙…… 诶？不对啊！ 那王母娘娘是玉皇大帝的妻子还是老娘来着？ 既然叫“王母”？想必是老娘吧？ 那就是她未来的曾祖母，可不是祖母。 渍渍，也不知道天上是啥样的，其实她心里是很期待的…… 等她快些了了这凡间的事情，就赶紧投胎去…… …… 华青思考着人生的重大问题，不知不觉，歪在椅子上又睡了过去。 此时，芙蕖阁的大堂里，汝阳长公主已经在陆应婵、华莹和几个丫鬟的帮助下换上了新衣服，弄干了头上的茶水。 弄好之后，她便怒火腾腾地叫道：“来人！把那个贱婢给本公主带来！” 房门打开，走进来两个人，却是墨夫人和陆渊。 “老王妃，摄政王，你们来得正好！”汝阳长公主怒火冲天。“你们府上那个贱婢，竟敢拿茶水倒本公主头上！你们快把她拿来，本公主要把她抽筋扒皮——” “长公主息怒！”墨夫人一脸惶恐的表情。“臣妾家里的姬妾不懂事，竟如此冲撞公主，着实罪该万死！” “哼！”汝阳长公主冷哼一声，气愤难平。 “本来，她一个区区的美人，冒犯了公主，即刻拉出去打死也是应该的。”墨夫人的惶恐转变为为难之色，说：“但是……公主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老丞相遇刺，命悬一线之时，是那丫头救了丞相的性命。所以，臣妇想求公主，能不能看在臣妇和老丞相的份上，饶了她一命？” “饶了她？”汝阳长公主看了陆渊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也不是饶了她，臣妇定会好生惩罚她，教教她规矩。只是……可否请长公主殿下饶她一命？”墨夫人赔着笑脸问。 汝阳长公主再次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陆渊，挑了挑眉，说：“既然她救了老丞相，本公主若是非要治她死罪，倒是为难摄政王和老王妃了。不过，今天这么多人看到她如此侮辱本公主，若就这样算了，本公主的颜面往哪里放？皇室的颜面又往哪里放？” “这……”墨夫人的眼神使劲往陆渊那里瞟，想让他安抚安抚。 陆渊果然出言安抚：“臣可以当众跟公主道歉，请求公主原谅。这样，既可以挽回公主和皇室的颜面，又可免母亲为难。” 第317章 抽了她个大嘴巴子 墨夫人瞥了他一眼，心道：我不为难…… “摄政王殿下代天行事，为了个姬妾，当众跪在长公主殿下面前，终究是不好。”汝阳长公主的掌事宫女春兰却说。“奴婢有个更好的主意，诸位不妨考虑考虑。” 这位春兰，深知她家主子的脾性，平时最会逢迎拍马。深受汝阳长公主的倚重和信任。 墨夫人斜了她一眼，问：“什么主意？” “摄政王殿下身份尊贵，样貌无双，却至今尚未娶妻。而我们长公主殿下，乃我大瀚朝最为尊贵的公主，如果长公主殿下成了摄政王妃，那么，今天的事情，就无关皇家颜面了，公主殿下饶了那贱婢，可称作主母之德！” 此话一出，汝阳长公主顿时粉面含羞，飞快地看了陆渊一眼，心里咚咚直跳。 春兰真是个好丫头，就她最懂自己的心了！ “来人。”陆渊叫了声。 “属下在。”秦超冒了出来。 “掌嘴！” “是！”秦超走到那春兰面前，抬手就抽了她个大嘴巴子。 “你干什么？”汝阳长公主和春兰一起尖叫。 “男婚女嫁，即便在民间，也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千金之躯，岂容你这奴婢这般诋毁公主的名声？”陆渊沉缓而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你——”汝阳长公主又失望又生气，但是，却找不到话来反驳。 “秦超。”陆渊叫道。 “属下在。”秦超回答。 “即刻送长公主殿下回宫。” “是！”秦超来到汝阳长公主前面，伸手道：“请吧！” “摄政王……”汝阳长公主百般不愿地看着陆渊。 “长公主该回去了。”陆渊的声音又冷又硬。“以后，未免太后娘娘担心，公主殿下还是少出宫为好。” 汝阳长公主三分难过，七分惧怕地看了陆渊一眼，跺跺脚走了。 墨夫人和华莹忙送了出去。 等墨夫人送完汝阳长公主回来，陆渊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马，说是进宫去见太皇太后，谢赐婚之恩。 墨夫人看他那阴沉的表情，眉头皱得死紧，叫道：“渊儿……” “娘，没事，你放心。”陆渊说了这句，转身上马出府了。 寿宴还没散，墨夫人和华莹再去招呼客人不提…… 陆渊进宫，径直去了太皇太后的永乐宫。 太皇太后赐婚，无论其目的若何，理当去“谢恩”。 到了后，见了礼，太皇太后端坐在凤座之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说：“如果孤没记错，今天该是你母妃的生辰，怎么这个时候进宫来了？” “回太皇太后，今日，楚国侯突然来到府上，说是太皇太后懿旨，将臣的妹妹应婵，许给蜀王为妃。” 太皇太后放下茶杯，直视着他，说：“没错！是孤的旨意。怎么？将你妹妹嫁给孤的孙儿，你不愿意？” “太皇太后这个旨意下得突然，为何不与臣商量呢？”陆渊沉声问。 “商量？摄政王殿下说话，未免有些自相矛盾。”太皇太后邓氏冷笑。“你口口声声说绝无不臣之心，只一心辅佐皇帝。可你刚刚的话，哪里是个臣下所言？孤就未曾听过，给臣下赐婚，还要跟你们商量的！” 第318章 你是什么人，孤并不清楚 陆渊的气息冷了冷，没说话。 有时候，沉默，是最有力的语言。 果然，太皇太后终究是投鼠忌器，也怕将陆渊逼急了，直接就反了。因而语气一缓，说：“陆渊，是你让孤出来临朝听政，说是帮皇帝稳定天下，避免战事。孤之所以让你妹妹和蜀王联姻，正是处于此番考虑。” “自从皇上登基，大大小小，明处暗处，共遇到过二十三次暗杀。若非臣将他保护起来，天下早已易主！这背后是谁，臣相信您一定知道！”陆渊蓦然抬头。“在皇权面前，臣不认为，一个陆应婵，可以起到任何缓和作用！” 太皇太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良久说：“既然你都把话说得这般直白了，孤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陆渊，你是什么人，孤并不清楚。” 这意思就是，她不相信陆渊。 陆渊深呼吸：“那，太皇太后究竟要臣怎样？才能相信臣对大瀚的忠心？” “我让你怎样？你就能怎样吗？”太皇太后反问。 “只要臣能做到。” “那，我让你交出兵权，你可愿意？” “交给谁？”陆渊抬头，有力的剑眉聚集着一股煞气。“若是有能够护住皇上，令天下不乱的人，臣愿意交出全部兵权！” 太皇太后张了张嘴，本想说出“南皮侯”三个字。 但是，她终究是个明白人。 她那个弟弟是个什么德行……说出来只会惹人笑话…… “朝中上上下下都是你的人！你这是在奚落孤无人可用？”太皇太后的语气蓦然凌厉。 “臣并不是这个意思。”陆渊的气息也变得冷沉起来。“臣受平帝陛下所托，辅佐皇上，却被有心人造谣谋害平帝，意图篡位。臣无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只希望您能理解臣而已。” 太皇太后的语气软了些：“陆渊，孤一共三个孙儿，都是在我跟前长大的，蜀王是个心地仁厚的，长乐嫁过去，不会受委屈。更何况，还有孤在呢！” “臣只有这一个妹妹，若是远嫁，臣的母亲恐怕难以忍受分离之苦。求太皇太后体恤，收回懿旨。”陆渊坚持。 “你不用多说了！孤旨意已下，断无收回的道理，这件事，就这样吧。”太皇太后强硬地说。 陆渊不语。 “怎么？你想抗旨不尊？”太皇太后盯着他。 陆渊在她的目光下，终是躬身行礼道：“那，就劳烦太皇太后庇护舍妹了。” 太皇太后神色一松：“你放心！孤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多谢太皇太后体恤。” “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赶紧回去吧！你家不还有宴吗？” “还有一件事。”陆渊说。“刚刚在府里，发生了一件事，是关于……汝阳长公主。” “哦？她又闹什么了？”太皇太后皱眉问。 陆渊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臣这位美人，不知天高地厚，竟冒犯了汝阳长公主，臣愿意代她，接受太皇太后的任何处罚。” 太皇太后挑眉，问：“孤听说，前不久，你们因为一个美人，把琴箸杖毙了，可就是她？” “是。”陆渊回答。“说起来，也是臣的过错，对于此女有些偏宠，其他人难免会针对她一些。” 第319章 替家中犯错的姬妾受罚 太皇太后笑道：“哦？我倒是想看看，她是个怎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儿，竟令你这个天下第一美男子如此偏宠？” “她……资质鲁钝，入不得太皇太后的眼，否则，也不会做出那等自招其祸的事情来。”陆渊说。 正说着，外面有宫女通传：“太皇太后，太后娘娘和汝阳长公主求见。” 太皇太后看了陆渊一眼：“让她们进来吧！” 不多时，太后就拉着汝阳长公主进了长乐宫。 汝阳长公主本来满心愤恨，但一眼看到陆渊竟然也在，那俊美挺拔的身姿顿时让她一颗芳心砰砰直跳，竟是连愤恨都忘了。 太后则脸色阴沉得厉害，向太皇太后请安之后，就开口质问：“摄政王殿下，哀家听汝阳说，你府上一个美人，竟当着众人的面，将一壶茶浇在了她头上？” 太后周氏的年龄与墨夫人差不多，是个艳丽无双的女人。 大眼睛，长睫毛，一笑便如百花盛开般灿烂。 当年，成帝陛下赐给她的号，便叫做“锦”，繁花似锦的“锦”。因当时是妃位，被称作：锦妃。 她原本是先皇后的胞妹，因先皇后去得早，成帝陛下薨逝前，亲口指定她为太后，并交代她好生照顾三位皇子。 如今，这位太后的脸色，却有些扭曲。 想来她千娇万贵的女儿被陆渊一个美人儿欺负了，她的确很是愤怒。 “是。”陆渊的神色没有一丝波澜。“臣就是进宫来请罪的。” “哼，那就把你那美人枭首示众，鞭尸三日吧！”太后咬牙切齿地说。 陆渊眼神一寒，看向太后：“太后娘娘，此女虽身份卑贱，但是却颇有医术，救过臣父亲的性命，因而，臣特地进宫，希望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看在臣父亲几十年为大瀚效忠的份上，能饶了她的性命。” 顿了顿，他又说：“更何况，当时有不下几十位夫人、小姐亲眼目睹，当时的情况……也并非全是臣那美人之错。 “哼！看样子，摄政王殿下这不是来请罪，而是问罪来了？”太后眼神不善地看着他。 “臣确是请罪来了。”陆渊说。“臣愿意替家中犯错的姬妾受罚，还请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责罚。” “是吗？”太后冷笑。 “是。”陆渊回答。 “好！”太后重重地说了一声“好”，转而问汝阳长公主：“汝阳，你说，那个贱人是怎么羞辱你的？” “她打伤了我的人，还将一壶茶倒在了我头上。”汝阳长公主只要想起这个，她就恨不得将那青美人五马分尸。 “既然摄政王殿下是来请罪的，那么，你那美人是如何对汝阳的，我就照样还给你，你可有异议？” “臣没有异议。”陆渊一脸平静地说。 “那你先跪下！”太后道。 陆渊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她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沉默了一阵，他掀起下摆，面朝太皇太后跪下了。 太后的大眼睛里满是恨色，抬手就将桌子上一壶热茶提起来，从陆渊头上浇了下去！ 第320章 跑人家府上争风吃醋 “母后！”汝阳长公主惊呼。 稍微有些烫的茶水，从陆渊的头上浇了下来。 从头皮中滚落，从脸上流下来，灌进了衣服里。 陆渊闭上眼睛，掩去其中的杀气。 “母后，您别这样，不关摄政王的事啊，是那个贱人，您杀了那个贱人就是，您别……”汝阳长公主还在旁边喊。 等她这番话说完，茶水也倒完了。 陆渊始终一动不动，不发一言。 太后将那茶壶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昂首看着陆渊：“看样子，摄政王的确很有请罪的诚意。刚刚汝阳说，你那位美人还打了她的宫女，你就再自己掌嘴二十吧！” “母后！别这样！是女儿的错！是女儿羞辱那美人在先！”汝阳长公主使劲拉她娘的衣袖。 太后跟摄政王的关系本就极为不好。 再这样，她还怎么嫁到摄政王府做王妃？ 太后恼怒地看了汝阳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行了！”太皇太后终于发话了。“这件事，孤已经知道来龙去脉，汝阳，你今天也有错，还不跟摄政王道歉？” 汝阳长公主急忙说：“摄政王，是汝阳的错，我不该失手令你那美人的丫头受了伤，望摄政王……原谅。” 陆渊伸手抹去脸上的水，不动不惊地说：“公主殿下言重了。公主是公主，怎样对待臣下都是应该的。” “不是这样……我是因为，我是因为你才——”汝阳很着急。 “好了！”太皇太后沉着脸打断她。“来人，赶紧给摄政王擦擦脸，换身衣裳，这件事，就这样了！谁也不许再提起！” “多谢太皇太后！”陆渊站了起来。“臣没事，不过是些茶水罢了。臣这就告退了，想必家中宴席未将散，回去正好可以送送客人。” “那你就去吧！”太皇太后眼神颇为复杂地说。 陆渊微微点头，行礼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渊走后，太后便叫道：“母后，怎能就这样算了？汝阳是皇家之女，当众受到这种侮辱，以后还怎么做人？我们天家的威严、脸面又何在？” “你要是知道这个，就该好好教你女儿，别成日里出去到处丢人现眼！”太皇太后沉着脸说。“现在满洛阳城里，谁不知道汝阳想要嫁给摄政王？那不是去年花会的时候她当众说的话吗？” 此话一出，母女两个都涨红了脸，不说话了。 去年，的确有那么一茬，如今都成了洛阳街头巷尾都知道的风流韵事了。 “现如今，你又跑到人家府上，公然侮辱人家的姬妾，要说丢脸，这才是更丢脸的事情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到人家府上争风吃醋，还被淋了一身水呢！”太皇太后向来看不上汝阳，说话从来不客气。 “母后，那陆渊，分明就没将您和我放在眼里——”太后一脸不甘。 “行了！你也回去吧！好生管教管教你女儿！别再成日里跑出宫去丢人现眼！”太皇太后打断她，恨恨地说。 太后只能将剩下的话生生憋了回去，垂头说：“是。” 人都走了之后，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一身疲累。 第321章 他就是为了那个美人 “太皇太后，奴婢帮您揉揉头吧。”班昭姑姑说。 太皇太后点点头。 班昭替太皇太后解开了抹额，伸手替她揉着，动作熟练，力道刚好。 太皇太后眉头舒展了些，问：“班昭，你觉得，陆渊今天进宫，是为他妹妹来的，还是为了那个美人来的？” “这……”班昭想了想，说：“奴婢觉得，都为吧。” “哼！”太皇太后笑了下。“不，他就是为了那个美人。” “您的意思是？” “他知道孤不会收回懿旨。不过是借着他妹妹的事情，为他那美人儿讨个宽恕。” 班昭闻言也笑：“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他也会如此。” “摄政王府里的事情，好生关注着，那个绿意丫头，下次进宫来的时候，就可以收了她……” …… 陆渊踏出宫门口的时候，陆安就哭了：“王爷，太后太可恶了！怎能如此羞辱王爷？” “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爹娘。”陆渊面无表情地说。 “王爷，咱们把她弄死算了——” 陆渊眼神凌厉地看向陆安，陆安不敢说话了。 “当初请太皇太后听政之时，便已答应她，我只管保护好皇上，其他的，不往宫里伸手。”陆渊说。“以后，休要再说这种话。” “是。”陆安垂头。 “行了，走吧。”陆渊上了马，往府里飞驰而去。 他知道，太皇太后自认为拿住了应婵，就是捏住了陆家的软肋。她是不会收回懿旨的。 所以，他入宫后，先拿此事来说，令太皇太后觉得他受了钳制，心里已然极为不痛快。 然后，他再提汝阳与青儿之事，太皇太后便不会再为难青儿。 自从他成为摄政王以来，这种互相钳制，又互相安抚的事情，在他跟太皇太后的博弈中，一直在上演…… 进府的时候，他身上的水痕已经被内力蒸干，看不出什么了。 但他仍然回永徽阁去换了身衣服，重新梳洗了，方才回到宴席上。 宴席，已经接近尾声了。 楚怀早已经离开。 墨予喝得酩酊大醉，正和庄青翟吵得面红耳赤。 一个说青公子是男的，一个说青公子是女的，然后又说要找她来分辨个清楚…… 最后，两人都被他们府里的下人给架走了…… 陆渊和陆松一起送走宾客，然后，陆松便把陆渊叫进了他的书房。 父子俩坐下后，陆松用在琼花观带回来的好茶给他泡了一杯，说：“喝点，这是琼花观的绿茶，清心降火。” 陆渊怀疑地看了他爹一眼，端起来喝了一杯，说：“父亲是不是想问我，进宫的情况？” “嗯。”陆松点头。“你说来听听吧。” “太皇太后不肯收回懿旨。” “哦……意料之中。还有呢？” “青儿那里……也没事了。” 陆松点点头：“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没为难你吧？” “没有。”陆渊垂下头喝茶。 陆松看他那模样，也端茶喝了口，说：“渊儿，你今年二十四了吧？” “是啊！爹你不会连我多大了都不记得吧？”陆渊冲他爹露出个故作轻松的笑容。 第322章 我不想说，怎么办呢？ 然而在陆松这个做爹的看来，这笑容，好看是好看，却也可怜。 “才二十四。多年轻啊！”陆松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可是你看看你，成天就跟个老头子——不！比我这老头子还老气横秋苦大仇深。” 陆渊不说话了。 陆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时候有些瘦，这小肩膀……看着有点弱不禁风，我就担心你别长不大，狠心把你送上了昆仑山。” 陆渊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爹。 “现在，你这肩膀，却扛着整个天下的安稳。”陆松说。“爹知道你辛苦啊！” “爹，您干什么突然说这些？”陆渊问。“您可是担心妹妹？您放心，就算赐了婚，还要合八字，走六礼，没有一年半载成不了。我有足够的时间，不会真的让婵儿嫁给刘奕的。” “我不担心你妹妹。”陆松却说。“难道你没听出来，我在担心你？” 陆渊不说话。 “你呀！不管多大了，永远都是我儿子，我永远都是你爹。受了委屈，只管跟爹说就是了，在我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 “爹，我能受什么委屈？” “被周太后用茶水浇头还不叫委屈？” 陆渊皱眉：“爹的消息，忒灵通了些。” 这不会是陆安告诉他的。从他们回来，陆安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根本不会有机会说。 “呵呵！我是关心你嘛！”老丞相笑道。 “爹在永乐宫里安插了人？” “是啊。”老丞相轻轻松松地回答。“飞鸽传书，消息可不是灵通？” “是谁？如果被太皇太后发现，她对我们的猜忌就更深了！”陆渊眉头皱得跟疙瘩似的。 “你想知道？” “爹！” “那你先告诉我，你那青丫头究竟是谁？你别骗我，我知道你肯定已经查出来了。” 陆渊想了想，说：“她是华昆仑的女儿，华青。” “哦？”那老丞相微眯着眼睛寻思了一阵，说：“不明白。华昆仑的女儿不是华莹么？他儿子不才是华青？” “华昆仑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所谓的青帮少主，不过是青儿女扮男装而已。而华莹，是当年青儿的一个丫鬟，和青儿一起，跟着华昆仑学过几年医术。” “丫鬟……呵呵！这可是欺君之罪啊……”老丞相狭长的眸子闪动着幽光，不知道在想啥。 陆渊嘴角垂了垂，抿出一股冷意。 “不过那个青帮少主不是已经死了么？”老丞相又问。 “没死。” 借尸还魂的事情，陆渊不打算跟他爹说，说也说不明白。 “这样啊……那她在我们家，是想干点什么？”陆松问。 “她不是冲我们来的，她在找爹。” “找爹？”陆松表情很丰富。 “华昆仑失踪了。” “哦……我懂了，我懂了！”陆松这就明白大半了，连连点头。“青帮之所以这样，是她爹不见了，她在找她爹？” 陆渊点头。 “诶？这倒是有些意思哈！”陆松眼睛亮得厉害。 “现在该您说了。是谁？” “嗯……我不想说，怎么办呢？”陆松一脸无奈。 “您这个做爹的，怎么能出尔反尔？”陆渊怒了。 第323章 你可真是个英雄好汉啊！ “嗯……反正你都这么大了，被你那师父教出一身的浩然正气，我也不怕教坏你了。”陆松笑道。 陆渊了解他爹的脾气，大约是不会说了。 他有些郁闷地起身就要走。 “渊儿。”陆松却叫道。 “还有什么事么？”陆渊语气不大好。 “记住，还有你爹在呢！”陆松说。“虽然你把你爹逼退了，但是，我会不计前嫌地帮你的。” 陆渊突然眼眶一热，大步离开了。 “这小子，肯定被我感动得找地方哭去了。”陆松摇摇头说。 知子莫若父，陆渊这小子，别看表面上一副冷漠不近人情的样子，实际上，是个又傻又痴的情种。 这个“情”，不只是男女之情。 也包括别的，例如，兄弟情，父子情，等等。 总之，他是个重感情的。 陆渊去祠堂的路上，正好遇到墨夫人和华莹正往祠堂走。 于是三个人一起去了。 去了以后发现，华青在太师椅里面缩成一团，正睡得酣酣的。 墨夫人一口气上不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叫道：“华-青！你-给-我-起-来！” 华青正梦到她爹，被这声音生生地叫醒了。 她睁着睡眼朦胧的眼睛，先是有些懵，然后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来罚跪的，却在椅子上睡着了……连忙一咕噜站起来。 “你真是要反天了是不是？”墨夫人眼睛都绿了。“让你到祠堂来罚跪你还敢偷偷睡觉？” “额……”华青有些尴尬。“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 “你真是……”墨夫人看她那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华青盯着自己的脚尖，想象着用布带子封住墨夫人的嘴的情形，一声不吭。 “我问你，我有没有提醒你，让你离汝阳远些？”墨夫人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 “有。”华青回答。 “你说你哪来那么大胆子？啊？汝阳长公主是什么人？她是当今太后唯一的宝贝女儿，你又是什么人？你是个乞丐出身的小小美人！你怎么敢……怎么敢——”墨夫人想到华青拿茶水往汝阳长公主头上浇的场景，就气得说不下去了。 “那我能怎么办？”华青也是怒了。“她叫我当众扮叫花子，我就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跪在她面前，求她赏个大钱吗？” “那你就踹翻了两个宫里的宫女，又给她头上泼一壶滚烫的茶？”墨夫人怒问。 “不是滚烫的，是不烫也不凉，温度正好。”华青说。 “好！好！你给汝阳长公主头上泼了一壶不烫也不凉温度正好的茶，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墨夫人咬牙切齿地问。 “当时她都把我欺负成狗一样了，我还管她什么后果？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也绝不受那窝囊气！”华青梗着脖子说。 “你——你——”墨夫人心肝肺都疼了。 陆渊怕把他娘气出个好歹来，赶紧劝道：“娘，您别动气了，她就是不懂事，儿子回去好生教导教导就好了。” “你闭嘴！”墨夫人冲陆渊吼了一声，转而不依不饶地对华青吼道：“你可真是个英雄好汉啊！可是你想没想过，这会给渊儿带来什么麻烦？他要护着你，人家会说什么？摄政王府上一个区区的美人都敢对皇室的公主如此撒泼！他陆渊得嚣张到什么程度？他要不护着你吧……我倒是希望他不护着你！让你也知道知道什么叫王法！” 第324章 滚蛋！谁是你妹妹！ 说着，她一指头戳在华青的额头上。 华青跟截木桩子一般晃了晃。 “你说你能干点什么？我日也担心夜也担心，就担心你会给渊儿捅娄子，你还真会捅！直接找准了最大的娄子就下手了——” 华青咬着唇，差点没把嘴皮给咬破了。 “娘！”陆渊皱眉。“行了，这事说到底不是她的错。” 墨夫人一听儿子居然帮她说话，顿时更气了，情绪激动地说：“不是她的错？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错？我好端端的生辰宴，被她搞得一塌糊涂，我还得跟汝阳长公主小心翼翼地赔不是、赔笑脸，是我错了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渊的表情比黄连一般苦。“当时是汝阳太过份了！青儿只是不懂事，她——” “她是不懂事！”墨夫人斜着她儿子，杀气腾腾地说：“你就不能找个懂事的？你——” 看青儿咬得更用力了，陆渊抬高声音叫道：“娘！” 她儿子竟然这般大声地吼她，墨夫人顿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说道：“行！行！我不说了，好也罢坏也罢，我也管不了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气冲冲地就走了。 边走还能边听到她恨恨的声音：“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的……” 陆渊的眉头都打成了结，看看他怒发冲冠的娘，又看看站在边上也处于爆发边缘的青儿，饶是他武功盖世智谋无双，却也拿她们无可奈何。 华莹见状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苦大仇深地看向华青：“青妹妹，你行事也太鲁莽了！怎么能——” “滚蛋！谁是你妹妹！”华青突然冲华莹吼道，一股凌厉的气息迸然而出。“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恶心！” 说完，她也转身走了。 华莹看着她的背影，直气得心肝肚子都疼…… “王爷，她……”华莹眼泪哗哗地掉。 “你先回去吧。”陆渊黑着脸，也走了。 华莹只恨得几乎扯烂了手绢。 回到永徽阁，就见青儿坐在榻上，抱着膝盖，小脸阴沉得厉害。 “给我站起来！”陆渊冷冷地说。 华青横了他一眼，没动弹。 “站起来！”陆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提溜起来。 华青瞪着他，眼神倔强又凌厉。 “以后，不可再如此对上位者不敬。”陆渊说。 华青冷得跟冰棱子一般：“王爷，请恕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敬的，是上位者。我敬的，是人品。对于那些人品不好的上位者，我很厌恶，实在尊敬不起来！” “你这种人，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陆渊轻飘飘地说。 这话，奇迹般地一下子击中了华青的心坎。 她正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啪！”地一声，华青恼羞成怒地拍了下桌子，恨恨地看着他。 陆渊也看着她，毫不回避。 “为什么？”华青咬牙切齿地问。 “因为你太蠢！” “我蠢？”华青直接扑过去揪着他的衣领。“你说我蠢？” “杀敌一百，自伤一千，不蠢吗？”陆渊看着她。“人家知道你受不得气，因而故意激你，偏偏你还上当，不蠢吗？若今天你的夫君不是我，早被拖出去枭首示众鞭尸三日了，不蠢吗？” 第325章 蠢得只会生孩子了 华青咬着牙，想一口咬死他，偏偏……他说得还挺有道理。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要学会聪明地应对。”陆渊伸手点点她的脑袋。“用这里，而不是一味逞凶斗狠，懂吗？” 华青不服气地看着他：“说得好像你很厉害似的！你要是我，你能怎么办？” “如果是我，早就能看出人家的意图，根本就不会让事情演变到那一步。”陆渊说。 “‘人家的意图’？谁的意图？安宁侧妃还是那个长公主？” 陆渊叹了口气：“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问‘谁的意图’，真是......蠢得只会生孩子了……” “你给老子去死！” …… 只因一句“蠢得只会生孩子了”，陆渊彻底得罪了自诩聪明无敌的青帮少主。 这晚，华青死活不愿意再跟他说一句话，也不愿意跟他一起睡，无奈之下，只得分床了…… 楚国侯府。 楚怀站在花园里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下。 一个身穿水红绮罗的美人儿远远地望着他的背影，望了许久之后，走过去说：“侯爷，在想什么呢？” 楚怀回过头，看到她，淡淡一笑，说：“朝中的事情。” “最近，侯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你都许久没有来过妾身这里了。” “没有什么烦心事。最近事情多而已。” 女子点点头：“侯爷，上次妾身母亲来说的事……侯爷一直没表态……” 楚怀看着她：“瑶华，你的意思呢？” 女子垂眸了一瞬，然后抬眼露出一脸贤淑的笑意来：“妾身入府一年多了，始终没能给侯爷生下一子半女，妹妹入府来也好，我们姐妹二人，还可做个伴。” 楚怀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淡，说：“那就依你们的意思吧。” 宋瑶华强行咽下心里的酸楚，点点头：“多谢侯爷。” “我想自己一个人想些事情，你先回去吧。” 宋瑶华点点头，转身走了。 楚怀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窈窕淑华，秀外慧中，她是典型的大家闺秀。 当年，正是因为她，让楚怀越发地觉得华青粗陋不堪，全无女子的贞静娴雅，仪态万方。 在他心里，华青是泥，瑶华是云。 后来，他终于如愿以偿，将宋瑶华纳进了侯府为庶夫人。 时隔一年多……楚怀有些自嘲地摇摇头。 或许这就是人的孽根性，得到了，品过了，再好的东西，再美的女人，也会腻。 此时的他，脑子里竟全是那个提溜着一只步摇，一脸警惕地看着他的女子。 那双眼睛，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明亮得不染一丝尘埃，又漂亮水灵得令人无法忘怀。 只看一眼，就如同有种很强烈的东西能猛然刺进心里去。 就像是华青一般。 华青死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心里充满着一种解脱的快感，还有些许说不清的麻木。 后来有段时间，他突然天天晚上会梦见华青，醒来后，胸口便是又苦又涩的痛。 再后来，他终于不梦见了。 但在南皮侯府，他见到那个青公子的一瞬间，他知道，他只是强迫自己忘记，实际上，有些东西，一直都在，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世事的变化，变得越来越醇厚…… 第326章 什么才是真正可贵的 比如，她待他的情意。 其实他一直知道，她对自己，是一心一意的。 尽管那时候小翠儿在他面前说青儿跟楼二怎样怎样，但是他从来没信过。 再比如，她的随性洒脱。 他一直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最底层。 那些皇室贵胄，世家门阀的一切，对他都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渴望他们那种特权，那种富贵，那种高人一等，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甚至渴望……那些贞静娴雅，从小养在深闺的小姐。 那时候在他心里，那种女子，就像天上洁白无瑕的云彩，可望而不可即，美好而不可得。 像华青那样的，成日里混迹在男子中间，行为粗鲁，大胆妄为，那根本不是女人！ 后来，他成了楚国侯。 他借助青帮之力，也成了贵胄，成了公侯。 他所仰望的一切，都唾手可得了。 包括他心里最美好的那片云——有洛阳第一才女之称的宋瑶华，也成了他的女人。 然而，越是位高权重，却越是孤独。 在无数的巴结逢迎中，他再也找不到一句真实的叮嘱。就像过去华昆仑对他那样。 在诸多端庄贤淑或是逢场作戏的女人中，他再也找不回那个率性洒脱的女子。 他只觉得乏味。 或许，人就是这样，失去了方才知道珍惜。 经历了，方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可贵的。 …… 第二天，墨夫人直接将华青她们都赶回摄政王府去了，连要去跟她辞行，她都推说头疼没见。 搅了墨夫人生辰宴，还让她这般头疼，华青其实还是很内疚的。 在生辰宴上，墨夫人一直在指点提携她。 华青虽然并不在意能否结识那些夫人小姐，但是，墨夫人的心是好的。 她当时也是真的很想做好。 路上，手上缠着绷带的今夏见华青一直郁郁着不开心，眼眶红红地说：“对不起美人，都怪奴婢不好，奴婢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强出头，反而拖累了美人。” “傻丫头，怎么能怪你呢？”华青摇摇头说。“我就是觉得对不起墨夫人，她都被我气病了。” 今夏却说：“其实，夫人也未必就是被您气的。那汝阳长公主是个什么人，夫人很清楚，对她可头疼得很！更何况，她如果真的怪您的话，就不会只不痛不痒地罚您跪祠堂了。” “那汝阳长公主……是个什么人？” 今夏顿时来了精神，说：“她啊，从王爷刚从昆仑山回来那年，偶然见了王爷一次，就成日里找各种借口接近王爷，咱们府上，但凡有宴，她都必来。” 华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听说，她跟太后娘娘提了很多次，要太后娘娘将她指给王爷，太后娘娘不同意。然后去年的时候——咱们洛阳又叫做“牡丹花城”，您知道吧？”今夏问。 华青点点头。 “咱们洛阳城每年的4、5月份，都有极为盛大的花会，那时候，所有的女子，无论什么身份都可以去参加，可热闹了！”今夏说。“那汝阳长公主，据说是因为跟太后娘娘吵架了，在去年的花会上，竟然当众说，她汝阳，今生非王爷不嫁！” 第327章 智商好像是挺着急的 “呵！”华青冷笑。“真不要脸！” “就是。”今夏深有同感。 …… 回到摄政王府几天，华青一直不搭理陆渊。 陆渊竟然说她蠢，而且蠢得只适合生孩子了。 华青是绝不会原谅他的，誓要与他冷战到底！ 今夏成日里规劝华青，让她跟陆渊和好，不要再闹别扭了。 华青却根本不听。 这天，今夏又忧心忡忡地劝开了：“美人，您总这样对王爷不理不睬的，不是把他推到别人那里去吗？如今，凝香阁里，可住着两位呢！” “他爱去哪去哪！”华青伸手拿果子吃着，满不在乎地说。 “美人，其实……奴婢一直没敢告诉您……”今夏说。 “什么？” “这些天，王爷每天下朝回来了，都会去凝香阁，有时候一盏茶功夫就出来了，有时候，会呆上一两个时辰呢！” 华青吃东西的动作猛然一顿：“去凝香阁？” “嗯。”今夏的小脸皱成一团。“您赶紧和王爷和好吧！” “他去谁那了？安宁侧妃还是蓝藻那？” “不知道。奴婢只知道他进了凝香阁。” 一股无名怒火腾地升腾而起，华青用力将吃了一半的果子摔回了篮子里。 这天陆渊回到沧海阁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偏西。 华青在他进门的时候就冷冷地看着他，一眨不眨。 这几天，她都是对自己视而不见，这般盯着他看，倒是稀奇。 陆渊走过去，站在她面前：“这般看着我，有事？” 华青移开眼神，说：“没事。” 陆渊伸手就捏住了她的两颊，将她的脸掰过来：“没事你看本王做什么？” “怎么？没事就不能看你？”华青瞪着他。 “不能。”陆渊眼神幽暗地看着她娇嫩的唇瓣。“看了，就等于勾引，你要负责任的。” “滚蛋！”华青打掉他的手。“你不是天天往凝香阁去吗？找她们负责去！” 陆渊眉头一动，堪堪地说：“原来，又吃飞醋了。” “谁要吃你的醋！我就是觉得脏！”华青嫌弃地看着他。 陆渊面色一沉，突然就拉住她的手，拖着就走。 “你干什么？”华青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几步拖出了沧海阁，往凝香阁走去。 今夏在后面，心惊胆战地跟着。 “你干嘛干嘛啊！”华青使劲挣扎，又是打又是踢，然而，打在他身上，他并不觉得疼，只拉着她大步往前走。 走过几处漂亮的院落，来到一处不大不小的院落前，陆渊方才放开她。 华青瞪着他：“你要干什么？” “进去！”陆渊沉着脸说。 华青深觉奇怪，举步走了进去。 进门就见几株姿态极为撩人的海棠树。上面挂满红红绿绿的果子，倒是令人耳目一新。 海棠树下面，有块样子平实的石头，上面写着两个龙飞凤舞，极有力道的字：青园。 “青园……”华青不解地看着陆渊。“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秦缓听到说话声，突然从海棠树后面冒了出来，看到她就笑呵呵地行礼说：“奴才见过青美人！这刚收拾好，奴才正准备去请您呢，您就来了！” “什么意思？”华青觉得自己的智商好像是挺着急的。 第328章 青园 秦缓看了眼旁边黑着脸的王爷，笑着说：“您如今晋位了，再在沧海阁挤着也不成样子，王爷亲自挑选了这处青园，这些天亲自指挥着老奴布置妥当了，这不，正准备去请您过来看看呢！” 华青心里“咯噔”一下。 刚刚她说什么来着？ 说他脏。 偷眼看了陆渊一眼，他黑着脸，黑的厉害…… 她咬了咬大拇指盖，没说话。 “您跟奴才进来吧！”秦缓说。“您先看看，有不有哪里不满意的……” 华青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跟着秦缓就往里走去。 转过那道海棠树屏风，视野豁然开阔。 青瓦白墙、斗拱飞檐的房屋在葱茏的树木中若隐若现，石子漫成的甬道两旁，栽满了桃李果树，夹杂着一片片各色奇花异草组成的花圃，看着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到了正屋门口，秦缓说：“青美人，这处青园，虽然不是凝香阁里最大最漂亮的园子，但是果树最多的，每到春季，桃花绚烂如云霞，到了夏秋季，则挂满了各种果实，王爷说您喜欢吃果子，这以后，您想吃什么都有现摘新鲜的呢！” 华青扯了扯嘴角，她的确爱吃果子，这园子里，刚刚还真是看见了各种各样的果树…… “真巧，青美人的名字是‘青’，这处园子也叫青，就像是专门给您准备的一样。”今夏早就将心惊胆战丢一边去了，眉开眼笑地说。 “可不是！青美人，您先进屋看看，有不有哪里不喜欢的。”秦缓指了指门内。 秦缓到底是男子，不方便进去。 于是华青便和今夏一起，怀着一颗好奇之心，提着裙摆走进屋里。 屋里的格局依然是内卧外起居，然而摆设竟跟沧海阁大不相同。 精雕细琢的竹窗上不知道糊着什么纱，显得屋子里格外明亮。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照在临窗的一张巨大的花梨木书桌上，书桌上笔墨纸砚俱全，还摆了个古朴好看的瓷器花瓶，里面插着娇俏漂亮的鲜花。 距离书桌不远，便是同样花梨木的软榻，上面一张小几，精细地雕刻着精美花纹，摆着一套精致的瓷质茶具，再加上榻上铺就的金花点缀的深红色织锦软垫，让人一看就想坐上去品上一杯茶才好。 除此之外，同色的客座、餐桌、灯盏、摆件等等，无一不精美好看，西墙上挂着一大幅山水图，靠近书桌还有些字画，华青看不出好不好，不过，整个屋子里，是显得极为有情调，有颜色的。 通往内屋除了门，还有一挂璎珞穿成的的珠帘隔着，此时门开着，华青掀开珠帘走进去，入眼便是个挂着紫色丝帛精绣帐子的大床，那床忒大……大得很可疑。 床边有一个精致的梳妆台，上面摆着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好几个首饰盒。 还有跟外间摆设同木色的衣柜，衣柜一扇门半开着，里面竟是装满了衣裳，有些衣裳还堆放在旁边的凳子上，一个小丫鬟跪在地上，想必是刚刚正在整理…… 第329章 里面的鱼岂不很美味？ 华青出去，秦缓就迎上来，问：“美人，您觉得如何？” 华青看了一眼正从花木甬道走过来的陆渊，说：“倒是比沧海阁有人味多了。” 秦缓笑道：“其实，这园子里最妙的，却在后面，您跟奴才来。” 秦缓领着她走向后花园。 后花园比华青以为的要大得多，空气清新，树木繁盛，还不知从哪里引来一处小溪流，里面游荡着不少休闲自在的鱼儿……水流边有亭子、石桌石椅，夏秋季节，在此小坐品茶，倒是极为风雅。 “这后花园里地方开阔，还引入了灵泉，很适合您练武。”秦缓说。 “灵泉？”华青诧异。 据说灵泉水有镇静、止痛、治病的效果。她只听过，可没见过。 “是啊！”秦缓说。“咱们府里，就有一眼灵泉的泉眼。原本不往这边流，是王爷特地让人开凿过来的。” “哇！”华青双眼放光地看着那小溪。“那里面的鱼岂不很美味？” 秦缓：“……” 这园子不算很大，也不如琉璎水榭那般富丽，但五脏俱全，还有自己的小厨房，华青很是满意。 于是，秦缓直接就帮她搬了家，让她在青园安顿下了。 当然，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搬的。 她在沧海阁里，除了那个装她私有物品的小箱子，就是些衣物。 不过，以前那些侍妾的衣裳都不能穿了，这边新做了一柜子的衣裳鞋袜，摆了好几箱子的珠宝首饰，所以，只要她人来了，基本上就等于搬家了…… 随后，秦缓又着人领来了青园里伺候的奴才。 六个小丫头，四个小厮，还有三个粗使婆子。 “青美人，王府里美人的份例，可以有两个一等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三等、四等粗使的不限数量，按需配置，这几个，都是奴才亲自挑选的手脚伶俐的奴才。”秦缓指着那堆人说。 “有劳秦管家了。”华青真心实意地说。 这园子打理得很合她的意，虽然有陆渊指挥着，但想必秦缓也费了不少心思，华青对他的好感度直升。 “都是奴才应该做的。”秦缓笑着说。“奴才给您介绍一下，她们两个是二等丫鬟，她叫红柚、她***桃。” “奴婢红柚（春桃）见过青美人。”两个俊俏丫头一起行福礼。 “红柚、春桃……”华青摸着下巴。“又是果子，我这是得有多爱吃果子？连丫鬟名字也是果子……” 秦缓忍着笑说：“这倒是巧合，不过，您可以给她们改名的。” “果子就果子吧，不用改了。”华青挥挥手。 秦管家点点头，继续介绍：“这是两个管事家丁，茗烟、雁行。” 两个十七八岁，眉清目秀的小厮也出列自我介绍了。 华青瞅着他们还周正，也就没说什么了。 接下来，秦缓又给她介绍了三等丫鬟，粗使婆子等等。介绍完了说：“这些奴才，您先用着，如果有不合意的，跟奴才说就是！” 华青点点头。 “另外，还有一等掌事丫鬟。今夏本就是一等掌事丫鬟，王爷的意思，就让她跟着您。”秦缓继续说。 第330章 兽性大发 “那敢情好。”华青看了今夏一眼。 今夏笑得跟什么似的，嘴巴咧得大大的。 “这样一来，您这青园里就还缺一个一等丫鬟。”秦缓说。“咱们府上是护卫多，丫鬟少，能充当一等丫鬟的，更是难寻，奴才打算去晋阳王府那边物色一个。” 华青闻言，心里一动，问道：“秦管家，这管事大丫鬟，我可否自己物色一个来？” 秦缓想了想，说：“这个……如果王爷同意，自然可以。” “那你就先别去那边王府物色了，我先跟王爷说说。” “是。”秦缓说。“如此，您就先安顿吧，奴才告退！” 秦缓这便走了。 他一走，一众下人便齐齐跪下给她行大礼：“奴才（奴婢）见过青美人！” 看着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下人，华青立刻产生一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 她先按照等级高低赏了钱，又好生敲打了一番，意思是在青园当差，忠心就好。胆敢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情，一律断手断脚，再把断手断脚拿去喂狗。 她那幅江湖老大的派头，下人们有没有被吓着华青不知道，不过陆渊貌似吓着了，瞥了她几眼，走了。 华青顿时感觉自由了，在青园里四处转悠了一圈，活泼泼地让人摘了些桃子、大枣等新鲜果子来。又命人从灵泉里捞鱼出来炸了，还真好吃…… 到了晚上正式开饭的时候，陆渊就来了。 华青打着饱嗝，却是吃不下了。 陆渊看她那吃饱喝足的小模样，就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一笑，忒好看。 华青心里荡漾了一下，就主动过去赔礼道歉了。 “王爷，对不起。” 陆渊看着她，慢条斯理地问：“你是在跟我道歉？” “嗯。” “为何事道歉？”陆渊问。 “我不该说你脏。我以为你……” “所以，我说你蠢得只适合生孩子，一点都没错。” 我擦！华青顿时就后悔了。 她特么色迷心窍，跟他道什么歉啊？ 她转身就走了。 吃完饭，陆渊貌似也没有走的意思。 华青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刚穿好衣服，身后突然有不明物体靠近。 华青一个手肘打过去，正中其软肋。 只可惜，一股绵软的内力将她的力道尽数卸去，然后，她纤细的腰肢就被人抱住了。 “干什么磨磨蹭蹭的，快些！”陆渊说。 “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你管我干什么？”华青动来动去，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然而……她又错了，这般挣扎的结果是，突然有东西抵着她的敏感位置。 “你……”华青倒吸一口凉气，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这个色狼。” 色狼伸手就将她刚穿上身的襦裙撩了起来，说：“看样子，你喜欢在这里。” “我才不——” 刚穿上身的亵裤也被拉扯下去了。 眼神触到那莹润的肌肤，陆渊突然兽性大发，将她的身子往下一按，让她趴在浴桶上。 华青刚说了句：“你干什么！”他便强势地入进来了。 “你说干什么？干……你！”陆渊一手按着她，一手扶着她的腰，动了起来。 第331章 水中倒影 这般，竟比在床上更刺激。 她很克制，但每一下，都让她不由自主地闷哼出声：“唔！啊……” 陆渊的呼吸猝然急促，更加肆意地对待她。 华青趴在那浴桶上，正好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不断前后移动着，漆黑润泽的发，清纯绝色的脸，眼神迷离，表情似痛苦，又似享受，嘴里不断溢出的或轻或重软软的声音...... 翻天覆地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就急促地叫了起来：“陆渊，陆渊……” 陆渊轻笑，改为双手扶住她的腰，毫不留情地凌虐着她…… 后来，她实在站不住了。 陆渊将她就这样抱起来，甚至都没有离开她的身体，踢开房门走了进去，将她放倒在大床上。 他伸手脱去了她的亵衣，低头吻住她，狂霸的舌深入她的，撩起她一阵阵酥麻…… 一夜疯狂。 第二天，华青在陆渊的怀里醒来。 外面天光大亮，竟是日上三竿了。 她仰头看了一眼，陆渊正眉眼含情地看着她。 “醒了？”他问。 华青脸一红，没回答。 她这般害羞的模样，令陆渊心里一荡，只恨不得再将她办上一回。 不过，她年纪尚小，怕是承受不住太过频繁地做，所以，他压下冲动，只抱着她叫道：“青儿。” “嗯？” “寿宴上的事，其实都是我的错。是因为我喜欢你，把你绑在我身边，所以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让那些女人……都嫉妒你，针对你。” 华青看了他一眼，他认错态度倒是良好。 “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护着你，不会让你受伤害。”陆渊说。“至于娘，她说话是不中听，她是因为……害怕。你多包涵，好不好？” “陆渊。”华青叫道。 “嗯？” “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就省心了？” 陆渊捧住她的脸，深深地看进她的眼里：“如果没有你，我就没有心了。” 华青心里一紧，慌忙挪开眼神，不敢看他的眼睛。 “青儿，永远不要想离开我这回事……否则，我饶不了你！”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又捏又揉…… 华青被他的气息完完全全地包围着，心里在琢磨，等她真走了，可千万要藏严实了。 下次见赖三，得问问他，准备的地方在哪里，安不安全...... 想到赖三，她又想到买丫鬟的事情。 跟赖三接头，不能每次都靠墨予。 每次都把他灌醉，忒不厚道不是？ 更何况他不久之后就要入太学，就更不方便了。 上次她已经跟赖三约定好直接的接头方式。 但这个方式，顶多能让今夏去上一两回，去的次数多了，今夏就该怀疑了。 她迫切地需要一个自己人在身边，方便跟赖三联络。 如今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让赖三安排一个进来。 念及此，华青抬眼问：“王爷，这么晚了，今天你不用上朝吗？” “今天休沐日。”陆渊回答。 “哦……”华青眼巴巴地看着他。“那个，王爷，我这里还缺个掌事大丫鬟，我能不能自己去买个回来？” 第332章 你主子是个厚道人 “府里那么多丫头，为什么要自己买？” “府里再多，那也是府里的。我想要个自己的丫头，只听我话的那种。”华青说。 陆渊想了想，回答说：“可以。但是，买回来后，要交给秦缓好生调查一下背景，以免有奸细混入。” “那，多谢王爷了！”华青高兴地在他胸口蹭了蹭，跟只小猫似的。 陆渊摩挲着她的头顶，没说话。 上午，陆渊去了十三阁议堂。 华青便让今夏去给她买一味名叫“苏荷香”的香料。 她交给今夏一个香囊，说是照此香买，就不怕被人骗了。 今夏去了好半天，傍晚时分才回来。 回来以后，满脸的愤慨。 她说，她跑遍了城里的香料铺子，都没买到跟华青给她那香囊一模一样的香，最后到了城西一家名叫“郭记香草”的铺子里，方才找到这“苏荷香”。 可恨的是，就在她准备付钱的时候，钱袋竟然不见了！ 和那样品香囊一块不见了！ 她被偷了！ 今夏气得半死，辛辛苦苦找了一天才找到这个地方，怎么就被偷了钱袋呢？ 眼看天都快黑了，她只好回来了，明儿再去。 华青听她将那小偷骂得狗血淋头，憋着笑，好生安慰了一番。 鉴于她的处境，这法子，正是上次她跟赖三一起想出来的。 苏荷香华青曾经教过熏儿，只有她和熏儿会调，别的香料铺子是指定没有的。 所以，今夏最终一定会找到郭记的铺子去，那也是城里几家大香铺之一。 至于偷走今夏的香囊和钱袋，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要让她去传信，又不能让她知道，只能这样了。 华青要传递出去的消息，就在那样品香囊中。 明天今夏再去，就能将消息带回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渊突然跟今夏聊起天来了：“我听车马司的人说，你今天出去帮青儿买香料，丢了钱袋？” “可不是！”今夏那气愤劲又上来了，好一顿倾诉。“……奴婢好容易找到美人要的苏荷香，却被人偷走了钱袋，连姑娘给的样品香囊都丢了，真是气死人了！” 陆渊微笑道：“找你主子多要些钱，弥补一下。” “哪能啊！”今夏忙摆手。“奴婢丢了主子给的钱，已经很惶恐了，哪还能再多要钱？” 陆渊看了华青一眼，说：“你主子是个厚道人，你跟她要，她会给的。” 华青感觉老脸有些挂不住，眨巴眨巴大眼，说：“我当然是个厚道人！来，今夏，为了弥补你心灵受到的创伤，拿着这两贯钱……” 第二天，今夏又去了城西的郭记香草，这回她死死地捂着自己的钱袋，总算顺顺利利地将香料买了回来，交给华青。 华青将香料搬到内室，在装香料的布带底部，找到一个夹层，从里面摸出一张纸来，正是赖三亲笔书写：人市，千奴所，锦瑟。 华青眼神一凝，锦瑟！ 当初，小翠儿跟楚怀进都城后，她有了一个新的侍女，就叫锦瑟。 第333章 招摇过市 说是侍女，其实是她师妹。 锦瑟是老爹师门的一个旁支道派的弟子，那个道派，叫做无极门。 无极门的门主无极道人，也就是锦瑟的师父，是个奇葩中的奇葩。 他一心想要得道成仙，并且笃信，得道成仙的方法有两种。 第一，不杀生。 第二，广散财。 说这样就能积累福报，进而羽化成仙。 然而后来……无极道人把所有能散的财都散尽了，连无极门的山门都卖了，却依然没能成仙。 据锦瑟说，她师父很迷茫。 很长一段时间，因为身无分文，没地方住，他就带着她到处流浪。 后来有一次锦瑟晚上露宿森林冻病了，那无极道人就心生愧疚，把锦瑟托付给了华昆仑，说让他照管着锦瑟，给她个遮风挡雨的地儿好好呆着，他要继续去参悟天机…… 就这样，锦瑟就来到了华青身边。 本来，华昆仑最初让华青叫她师妹，说当多养个女儿，两人一同做个伴。 可是，这锦瑟，从小跟着她那极品师傅，着实是脑子坏了。 她坚信，无功受禄，平白接受别人的馈赠，会损了她的福报。所以坚持要做华青的侍女，说是以自己的能力来换取一席立身之所。 华昆仑拗不过她，只得这样了。 这锦瑟武功不咋地，但从小跟着无极道人，把他那高深的思想学了个十成十，最是乐于助人，视金钱如粪土，成天幻想得道成仙…… 她虽然在思想方面很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但却着实是个博览群书，学识丰富的。 过去华青和楼二他们但有不懂的，都只管问她，她保管能回答得明明白白，条理分明。 老爹经常说，华青前后两个丫鬟，都比她强……当时华青也怪无奈的。 …… 没想到，她竟然也来了洛阳。 有她在身边的话，不仅跟赖三联络的渠道通畅了。 而且，绝对是一大助力。 华青精神一震，将那纸条扔嘴里，梗着脖子咽了下去…… 第二天，她一大早打发今夏去跟秦缓说，让他备好马车、保镖，说她要去一趟人市，再买个大丫鬟回来。 出发的时候，秦缓果然备得妥妥的，一个带着印章负责帮她办手续的小厮，五个陆林卫扮成普通的家仆，高手秦超带队。 洛阳城的人市在城北，一进去，两边两溜驵侩铺子（专门买卖奴隶的商铺），还有很多散商，用绳子绑了一串串的人，在当街叫卖。 华青一身风流倜傥的男装装扮，领着随从，身后跟着一群五个武者家仆，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 路上行人纷纷回避，自动给她让出道来。 一路边走边看，最后，华青的眼神落在一家名叫“千奴所”的铺子前。 她假装先进了千奴所旁边一家店铺，将里面待卖的奴婢挑剔了一番，在店主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下转身出来了。 随后，才走进了“千奴所”。 老板满脸堆笑地出来，半弓着腰，一脸谄媚地问：“这位小公子，您这是来买奴儿？” 第334章 是个黄花不？ “嗯。想买个丫头。”华青说。“有什么好货色，拿出来看看。” “诶！好嘞！您稍等。”说着，他拍了两巴掌，便有个伙计打起门帘，从屋子后面将待卖的奴婢给赶了出来。 这些驵侩铺子里，一般都是在官府备了号的，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奴婢们都好好的，没有捆绑，也没有哭闹，一共十来个站成一排，都穿得整整齐齐的。 华青挨个看过去，大多数垂着眼不敢抬头，也有个别的偷眼看她，一看到，俱都露出惊艳之色，有两个还瞬间脸红了。 站在最后面有个女子，二十二三岁的年纪，鹅蛋心形脸，柳眉琼鼻，梳着两根简简单单的辫子，身形高挑，很是漂亮。 这就是锦瑟了。 因着华青去了趟阎王殿，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所以对她来说，这丫头不过两三个月的功夫没见而已，看着亲切得紧。 不过对锦瑟来说，如今的华青只是个陌生人。 她抬眼看着华青，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你！”华青指着她。“出来！” 锦瑟走出来，站在华青面前。 华青拿长萧挑起她的下巴，就着光仔细看了看，点点头说：“嗯，这个长得不错！什么来历？” 她问的，是驵侩铺子里的老板。 “这个，原本是梨花镇上一个老乡绅家里的丫鬟，因着长得漂亮，被新进门的少主母给卖了出来，我就给买来了，带到城里来，想着兴许能卖个好价钱！” 华青点点头，问锦瑟：“叫什么名字？” 锦瑟回答：“奴婢锦瑟。” “是个黄花不？”华青问。 锦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三爷不是说是个女子么？这家伙除了长相，哪里像个女子？ “是，是！爷您放心，我们是验过的！”老板咧嘴笑道。 “嗯……”华青示意秦缓派来那个小厮。“就她吧！” “是！”那小厮走过去，就要和老板订立契约，交接身契。 “她在这里！”一个凶神恶煞的声音突然响起。 华青回头一看，门口站着个中年男子，左边眉毛上长了颗痦子，一脸凶相。 他身后，跟着五六个打手。 “来人，把这个逃奴给我抓回去！”男子指着锦瑟就说。 华青眼神微眯，看了一眼锦瑟。 她在见到那个男子的一瞬间，眼神蓦然冷了下来，隐含着愤怒。 显然，她认识此人。 而且，多半是仇家。 华青斜了那中年男子一眼，“啪”地一下，长萧打在了他手背上。 彼时他的手，正指着锦瑟。 中年男人吃痛，看向华青。 “这位，你想干什么？”华青微微昂着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几分隐含的杀气问他。 那中年男人被她这般一看，无由来地心里就发怵，捂着手说：“我来抓我家的逃奴，关你什么事？” “谁是你家逃奴？”华青挑眉。 “就是她！”他又指着锦瑟。 华青手起棒落，又一棒子打在了他手上。 这回，用上了两分内劲。 “啊！”男子感觉手骨碎裂一般，捂着手惨叫了一声。 第335章 将两份身契一块撕了个稀巴烂 “你干什么？为何打人？”痦子身后的一个打手，脸红脖子粗地问。 华青偏头看着眼前这一群五六个打手，其中隐藏在后面的两个，竟是气境高手！ 前面这几个，只是出来唱戏的，后面那两个，才是来找碴的。 只是，怎会有人来找碴呢？ 是谁的人？ 华青眉梢动了动，极为潇洒地将手里的墨竹长萧转了个圈，坏坏地说：“因为，他大呼小叫，惊扰到本公子了，怎么？” 那中年痦子看看华青身边的五大护卫，脸憋得通红，却貌似不敢太过耍横，却跟她讲起道理来了：“如果惊扰到这位公子，那在下跟您陪个不是。这个婢女，是我家的逃奴，我这就要将她捉拿回去，此事跟公子无关，还望公子……高抬贵手。” “你说，刚刚我看中了，准备买下来的这个婢女，她是你家逃奴？”华青问。 “正是！” “你有她的身契不？” “自然是有的。”说着，他用没有肿起来的那只手从怀里掏出张身契来，递给华青。 华青打开一看，还真是像模像样的一张身契，上面写着锦瑟归一个名叫“张大海”的所有，上面还盖着官府的印章。 华青拿着那身契，转身看向店铺的老板，脸色一沉说：“你竟敢收留逃奴？还敢拿逃奴来卖给本公子？老子看你是想尝尝大狱的饭菜了是吧？” “哎呀呀！这不可能啊！”老板额头直冒汗。“我这是从梨花镇那老乡绅的管家手里买过来的，这身契、买卖文书都有啊！您看看！” 老板从前方柜台的箱子里翻出几张纸来递给华青，华青一看，竟又是一份像模像样的身契。 华青提溜着两份身契，转头问锦瑟：“丫头，你怎么说？” 锦瑟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中年男子：“奴婢的确是在梨花镇王老爷家当差的，不认识他。” “锦瑟！你少在这里装蒜！”中年男子饱含恶意地看着锦瑟。“还不快跟我走，要带你去见官吗？” 锦瑟动也不动，只暗暗捏起了两只拳头。 同是青帮白虎堂的人，这几个平时就爱欺负她，今天还来破坏她的事！ 华青笑了一下，慢吞吞地举起手来，将两份身契一块撕了个稀巴烂。 “你——”中年男子一脸惊怒的表情。 “我不管她是谁家奴婢，现在，老子看中她了。”华青说着，一把抓住锦瑟的手，拉着就走。“秦超，给他们一人几贯钱！把事情好生了了！” “是！”秦超回答。 “你站住！”中年男子貌似怒了。三两步拦在华青面前，说：“这个奴婢，是我们少爷看中，准备收房的，不卖！” “老子管你卖不卖！”华青云淡风轻地说。“反正她是我的了！” “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中年男子说着，后退了几步，后面几个打手往前一站，那就是要干架的架势。 秦超挡在华青面前，冷冷地说了句：“不想死的，滚！” 那气势，颇得几分陆铎的真传！ 渍渍，这孩子，有前途！ 第336章 她竟然会使打狗棒法！ 不过，对方显然是不怕死的，几个打手一拥而上，跟秦超他们打起来了。 顿时，整个人市上惊呼连连，喧嚣四起。胆大的公然看热闹，胆小的关门插锁，从门缝里看热闹…… 秦超武功不低，不过，对方竟然有两个气境高手，而且这两人配合得极为默契，华青摸着下巴看着，觉着秦超貌似要吃亏。 她看了眼锦瑟，低声说：“在这等着。” 随即，提着她的墨竹长萧就帮忙去了。 她一去，形势顿时扭转。 她的打狗棒法着实精妙，身形飘忽不定，棒法出其不意，只有她打人的，没有别人打她的份。 很快，地上被她点了一地的打手，剩下两个很是狼狈气境高手，面色都有些狰狞。 “你们两个不是我们两个的对手，回去吧！”华青很好心地说。“刀剑无眼，万一再砍到手脚，伤到眼睛什么的，多不好？” 话没说完，一道暗器朝她射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腥苦味，淬毒的。 幸亏华青身形灵活，险险地躲过，却也是擦着她的耳根子飞过去的，吓出她一身冷汗。 “你奶奶的！居然说发暗器就发暗器，还是带毒的！”华青毛了，提起长萧欺身而上，一通狂打。 最后，她和秦超一起，将最后两个也给点了，华青捡起地上一柄长剑，按住那个刚刚放暗器的一只右手，“咔嚓”砍下了他一只手。 “啊！”那人一声惨叫，脸涨得通红，满眼恐惧之色。 “知道江湖的规矩不？”华青用那饮血的长剑拍着他的脸。“随便拿淬毒暗器暗算人，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本公子最近青菜吃得多，心肝也变素了，今儿只砍你一只手。回头，你要再犯在老子手里，我就把你四肢都砍了，当着你的面喂狗！然后再在你伤口上撒盐，让你活活疼死，哼！” 说完，她将那长剑随手扔在那人身上，再也不看他一眼，拉着锦瑟的小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秦超看着那个因被点穴一动不能动，痛得浑身发抖的男人，再看看一脸威风拉着小丫鬟往前走的青美人，说了句：“我去！” 锦瑟努力地压下满腹惊涛骇浪般的诧异，一路上都呆呆地看着华青。 打狗棒法！ 她竟然会使打狗棒法！ 还有她的言行举止！ 赖三爷说，让她将这位当成以前的少主一样对待…… 这是怎么回事？ 人市上，“千奴所”对面，是一座二层高的小楼。 二楼的房间里，透过窗户，正好可以将千奴所内以及门前大街上的情形看个清楚明白。 秦璇玑看着呆立当地如同被人点穴了一般的楚国侯，皱眉叫道：“公子……” 楚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秦璇玑。 “要把人追回来吗？”秦璇玑皱眉问。 楚怀摇头。 “那，杀了锦瑟？” “不，让她去。”楚怀却说。 “可是已经很明显了，赖三真的跟青公子有所勾结。”秦璇玑说。“这锦瑟，分明就是他安排进去做内应的！” 第337章 晋阳王陆渊内妇华青 “让你调查青公子的来历，还没有消息吗？” 秦璇玑摇头：“这个人当真奇怪，就跟凭空出现的一般，我们在襄阳还有洛阳周边都查了，查不到她一丝半点的来历消息。” 楚怀定定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子……”秦璇玑皱眉。“赖三那里……” “就这样吧！”楚怀说。“就按胡二叔他们提的那样，你和赖三，谁能让醉红楼的生意重新红火起来，谁就掌控醉红楼。” “可是——” 楚怀如黑曜石的眼睛看向秦璇玑，眼神温和，带着安抚性：“我只是想看看，他想干什么。” 秦璇玑眼神一亮，一脸意会之色。 “璇玑，你知道打狗棒法吗？”楚怀问。 “打狗棒法？”秦璇玑皱眉想了想。“我好像以前听谁说起过，那不是青帮少主的绝技吗？” “你查一查打狗棒法的来历，源出何门何派，还有不有什么人会。”楚怀说。 “是。”秦璇玑奇怪地看着他。“可是，既然是青帮少主的绝技，您……不知道它的来历吗？” 楚怀深呼吸，摇头。 他过去，就是太过厌恶华青那一身的江湖纨绔习气。 下意识的，他不想知道她学会了什么功夫，不管是打狗棒法，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下九流的手段…… 更不想听她说，她又把谁给打趴下了，又从谁那里偷了抢了什么东西给他……他一听到，就觉得无比地难受…… 如今再想来，华青是个生命力多么顽强的女子。 可是那时候的他……那时候的他，眼界太窄，见识太少。 如果，能够重来一回，他不会那样对她。 …… 华青把锦瑟带回去，交给了秦缓。 一是要教她摄政王府的规矩，二是要查她的底子。 但是华青相信，赖三一定已经做好了锦瑟的底子，不怕查。 果然，过了两天，秦缓就亲自把人送到了青园。 当时，华青和陆渊都在。 锦瑟进了屋，跪下行礼：“奴婢锦瑟，见过王爷，青美人。” 锦瑟声音很平稳，毫无波澜。倒是比以前沉稳多了。 “起来吧。”华青说。 锦瑟站起来，第一眼先看到了华青，眼里不由闪过一丝异色。 她真美。 然后她又看了一眼陆渊，正好陆渊也看向她，两人眼神撞了一下，锦瑟垂下眼，掩去眼里的杀意。 这个，就是陆渊。 是杀死少主的那个人…… “青美人，这是锦瑟的身契，都已经办好了。”秦缓将一纸张递给华青。 华青接过去一看，那上面的买主，赫然写着“晋阳王陆渊内妇华青”。 她瞪大眼睛看着秦缓：“华青就华青，为什么要在前面加这么长一串……前缀？” “美人，官府规定，已经出嫁的女子买奴，必须要冠夫家姓氏名讳。”秦缓回答。 华青觉得蛋疼了一下，将那身契收在了自己的箱子里，然后让今夏带锦瑟下去安顿了。 陆渊又在看他那卷竹简，漫不经心地问：“她会功夫？” 练武之人跟普通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华青知道瞒不过他，点头说：“嗯。说是小时候那家主子教的。” “挺好。”陆渊评价了一句。 华青没吭声。 第338章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墨夫人了 陆渊不在的时候，华青单独留了锦瑟说话，问她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人说她是逃奴。 锦瑟回答：“那个人，跟奴婢有过节。” “他是什么人？” “青帮白虎堂的人。”锦瑟说。 “白虎堂……”华青眼神一凝。 赖三跟她讲过青帮如今的情形，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堂口中，白虎堂已经基本落入了秦璇玑手里。 那么，那些人就是秦璇玑派来的。 如果是秦璇玑派来的，那就等于是楚怀派来的。 也就是说，楚怀已经注意到了赖三跟她之间的交往。 那天他们那般……恐怕只是个试探。 买奴隶，最重要的就是要身家清白。 有纠纷的最麻烦，没人愿意买。 在那种情况下，华青执意带走了锦瑟。 那么，她肯定是特意去买她的。 锦瑟是有意送到华青身边的，便显而易见了。 这样子的话，楚怀很容易会怀疑赖三叛变。 这可是大事，必须得想办法圆过去。 华青摸着下巴，手指头在桌子上挨个点着，自言自语道：“看样子，青公子的身份，不能只是陆渊的徒弟，得加点料才行……” 抬眼看到锦瑟，却发现她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华青怏怏地将手收了回去。 习惯这东西，真是难以改变。 “青美人。”锦瑟有些恍惚地叫道。 “嗯？” “您认识奴婢以前的主子，青帮少主华青吗？”锦瑟看着她问。 华青沉默了一阵，问：“赖三爷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让我像对待少主一样对待您。”锦瑟回答。 华青想了想，说：“以后别再问我认不认识华青，你若有疑问，用自己的心去解答，等你有了答案，再来问我。” 锦瑟定定地看着她，点头。 “这青园里，我也是刚刚住进来，园子里的人，我都不了解。或许会有别人的眼线，你要帮我多看着些。”华青又吩咐。 “是。”锦瑟回答。 “锦瑟，在这府里，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一个，你能听命的，也只能是我。我们两人，要相互配合扶持。”华青又说。 “是。”在小事上，锦瑟是个很听话的丫头。 在大事上，却是原则性极强。 所谓的大事，就是两样，一是不杀生。二是广散财…… …… 两人正说着话，今夏就沉着脸进来说，安宁侧妃来了，说是来庆贺乔迁之喜。 华青本想让她滚蛋的，不过想着她万一跟墨夫人告状，她又要被那位轰炸式训斥，所以，就让华莹进来了。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墨夫人了。 华莹带着绿意，身后还跟着三个带着礼物的丫头，浩浩荡荡一群人进来了。 大约是知道陆渊不在，倒是没怎么打扮。 进来后，她看了看屋里的摆设，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泛着酸，说：“青美人这里，还真是不错呢！” “还好，还好。安宁侧妃请坐。”华青将上座让给了她。 没办法，这是规矩。 华莹便坐在了平时陆渊坐的地方。 今夏上了茶，她端起来，动作尊贵地喝了。 第339章 打量出一股杀气来 喝完了茶，她方才慢条斯理地说：“本来昨天就想来看看青美人的，不过，担心美人还没拾掇好，反而耽误你的功夫。” 华青不甚热情地说：“安宁侧妃有心了。” “我给你带了些东西来，青美人这里什么都有，我这些也不算什么，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美人不要嫌弃才是。” 说着，绿意就招呼三个丫头上前，分别是一个青瓷如意瓶，一套床上用品，并一面看着颇为精巧漂亮的屏风。 华青又不甚有热情地谢了。 华莹貌似看不出来华青不欢迎她，眼神又落在华青身后的锦瑟上，问：“咦？这个丫头看着很是眼生，是谁啊？” 锦瑟是华莹走了后方才到青帮的，华莹不认识她就对了。 华青淡淡地说：“她是我新买的丫头，叫锦瑟。” “锦瑟啊……”华莹上下打量她。“长得倒还周正，就是这名字不大妥。” “名字怎么不妥了？”华青感觉，她又要找事。 “母亲手底下有四个大丫鬟，分别叫锦云、锦珠、锦玉、锦绣。虽然后来把锦玉和锦绣给了长乐县主，但你一个小小的美人，用的丫鬟怎么能也带‘锦’字呢？” 果然找事了，不过拿着个丫鬟的名字的找事，她是太闲了么？ 华青耐着性子说：“难道，上次王爷给我取名时候说的话，安宁侧妃都忘了？这世上要是有那么多避讳的话，可就取不出名儿了！” “远的不说，自己府上的总是要避讳一下吧？锦瑟丫头，你自己觉得呢？”华莹挑眉看着锦瑟。 锦瑟中规中矩地回答：“奴婢认为青美人的话有道理。都要这般避讳的话，这个‘锦’字，可是宫中某位贵人的封号，如何能用在丫鬟身上？既然用了，就证明本没这么多避讳。” 宫中名号叫“锦”的贵人，正是太后娘娘。 当初她的封号，就叫做“锦妃”。 华莹没想到区区一个丫鬟，见识倒不凡。 而且，看她的样貌、气度，还有浑身凝练的武者气息……这个丫鬟，可不一般。 这样的丫鬟放在华青身边，便是她的一大助力。 就跟当初琴箸对她的助力一样。 可恨她如今失了琴箸，华青凭什么有个这样出色的丫鬟？ 华青的出身不如她，位份不如她，她的丫鬟，必须也不能比她的好！ 这个锦瑟……最好能找机会除掉！ 华青看华莹打量着锦瑟，竟打量出一股杀气来，火气“腾”就上来了。 “安宁侧妃，这丫鬟的名字就叫锦瑟了，妾身并不打算改。如果母亲真追究起来，自有我来负责。就不劳您费心了。”华青不客气地说。“还有，您的心意妾身也收到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您不如先回去？我这里刚搬进来，的确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拾掇的。” 华莹转过眼来，却笑问：“这就下逐客令了？我瞧着美人不太欢迎我啊！可是还以为那天寿宴上，是我挑拨了长公主来羞辱你？” “莫非，你没有？”华青冷冷地看着她。 第340章 您连‘玩意儿’都够不上呢！ 华莹却笑着摇摇头：“你那天穿一身红，如此地显眼。跟在墨夫人身边，又如此地风光，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王爷的宠妾，如果不是她本身看你碍眼，谁能挑拨得动堂堂长公主啊？” 这倒是真话，当时在二门处，那位长公主就对她横眉怒目了。 “汝阳长公主对王爷思慕已久，去年洛阳花会上，甚至当众说过，她非王爷不嫁。”华莹继续说。“你那天闹了那么一出，倒正好给她机会了。人家说了，除非王爷答应娶她为妃，她就饶了你。否则，皇家的颜面何在？” “娶她为妃？”华青颇为意外。 她怎么从没听陆渊说起过？ “是啊！王爷为了你，或是不得不答应呢！”华莹一脸悲伤的样子。 华青眉头皱得死紧。 若那位长公主真的嫁给了陆渊……还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儿…… “哎！”华莹叹了口气。“王爷身份尊贵，像本侧妃这样的，虽然得成帝陛下亲封县主，太皇太后也对我视同亲孙女，但是，终究不是皇室血脉，只够资格做他的侧妃而已！” “王爷早晚要娶正妃的，或者是哪位诸侯王的嫡女，或是汝阳长公主，甚至身份更为贵重的也未可知。总之，一般的女人，哪里能配得上他正妃的位置？那些出身上不得台面的，更是想都别想！” 华莹笑盈盈地看着华青，那意思很明白，那个出身上不得台面的想都别想的，就是你！ 这女人哪是来贺乔迁之喜，分明就是拐弯抹角打击她来了。 华青深有同感地叹息说：“是啊！一般的女人，哪里能配得上王爷呢？王爷那个人，可挑剔得很！他看不上眼的，哪怕迫于无奈娶回来了，也只当个摆设，碰都不碰一下的。” 华莹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淡了很多，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青美人，一时的恩宠又算得了什么？王爷早晚是要娶王妃的，不管他再怎么宠你，他也早晚是别人的男人，要和别人生儿育女，继承他的一切。而你，无论是侍妾，还是美人，永远只是一个奴，一个低贱的‘玩意儿’，明白吗？” 华青连连点头：“明白了明白了！我说安宁侧妃怎么突然感慨起自己的身世来了，原来是这个缘故。多谢安宁侧妃言传身教。您做了这么多年的‘玩意儿’，可真是不容易！” 说着，不等华莹回答，她又捂着嘴：“哎哟！妾身说错话了！我不该说您是个‘玩意儿’，听说您进府三年了，连王爷衣角都没碰到，您连‘玩意儿’都算不上呢！” 华莹审视着华青，觉得很失望。 因为她发现，她说了这么多，好像真的没有打击到华青。 她眼里，没有嫉妒，没有自伤，只有对她的嘲讽。 华莹深呼吸，缓缓道：“你倒算是个玩意儿！就你这份恩宠，等将来哪位真正势力强大的主母进门，早晚尸-骨-无-存！” “多谢提醒。这个，也不劳您费心了，您还是多操心操心自个儿吧！”华青不冷不热地说。 第341章 总觉得他在哄自己 华莹冷笑了一下，站起来说：“本来，看在你随了本侧妃的姓的份上，想要点拨点拨你，看起来，你却实在不爱听。那我便不说了吧！这就回去了！” “哎哟您慢走！妾身送您！”华青顿时高兴了，那副“你终于滚了”的表情，不要太明显。 华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送走这尊大神，华青便琢磨着，陆渊真的要娶了那个汝阳长公主吗？ 这天陆渊回来，华青就跟他问了这个问题。 陆渊瞥了她一眼：“谁跟你说什么了？” “安宁侧妃。上午送贺礼来了。她说那公主提条件了，要你娶她，她才放过我？” 陆渊反问：“难道你不知道，汝阳是太后唯一的女儿？” “知道啊！不正好配您这位位高权重的摄政王？” “既然是太后唯一的女儿，在她心里，自然如珍宝一般，否则也不会惯得这副性子。”陆渊说。“你觉得，太后会让自己如珍似宝的女儿嫁给我吗？” 华青琢磨了一下，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儿勾着他说：“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若太后真的疼自己的女儿，又怎会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乱臣贼子？ 陆渊将她扯过去，圈在怀里抱着，低头审视着她：“丫头，你又吃醋了。” “你能别动不动说我吃醋吗？” “你没吃醋？” 华青无奈地说：“好吧我承认，我吃醋了。” 这人可小气了呢！她要说她不吃醋，他怕是会不高兴。 “吃谁的醋？” “你那位正妃啊！其实安宁侧妃说得对，你早晚要娶正妃的，如果不娶汝阳长公主，你要娶谁？” 说实在的，她早晚是要走的，陆渊娶不娶正妃……她都看不到了。 所以，她过去也不是那么关心。 不过，现在说起来，她倒是有些好奇了。 “你是不是想听我说，让你做我的正妃？”陆渊却似笑非笑的，逗小狗似的。 华青郁闷地发现……好像还真被他说中了。 心里真的有那么一小点点……期待呢！ 可他这是什么态度？ 分明就是逗她玩！ 华青咬着唇，瞅着他不说话。 陆渊笑了，将她拉进怀里说：“傻瓜。” “你才是个傻瓜。” “我娶不娶谁，让不让你做正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人。知道么？” 华青揪着他的衣服，总觉得他在哄自己。 两人正腻歪着，今夏又进来说，蓝藻姑娘来了，也是来为美人庆贺乔迁之喜。 “让她进来吧！”陆渊头也不抬地说。 “是。”今夏出去了。 华青赶紧从他怀里起身，端端正正地坐到他对面去了。 不多时，今夏引着蓝藻进来了。 她的阵仗可就比华莹小多了，只带了个小丫头。 话说回来，其实她只有这一个小丫头。 其实侍妾的份例可以有两个丫头的，不过据今夏八卦说，蓝藻只要了一个，平时很多事情，都坚持自己做的。 这厢她手里提着个小食盒，她的丫鬟金花则抱着一大捆不知道什么东西，看着很吃力的样子。 第342章 跟个闷葫芦似的 华青不由对她生了点同情之心。 侍妾的确不好当。 “妾身见过王爷、青美人。”蓝藻和丫头金花一起行礼。 “免礼。”陆渊说。“坐吧。” 今夏给她设了凳子，顺便将她手里的食盒接了过去，蓝藻便坐了。 “本想上午过来的，却又听说上午安宁侧妃来了，怕累着美人，所以，便拖到现在，还望美人勿怪。”蓝藻微笑着说。 她并没有刻意打扮，且一身端庄贤淑的气质。 本来华青觉得她可能是专程来见陆渊的，不过人家这般正正经经的模样，连眼风都没刻意在陆渊身上停留过，她便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也许人家就是怕她连续待客，累着了呢？ 所以她很客气地摆摆手：“哪里哪里，蓝藻姑娘真是太体贴人了，以后无聊时，尽管过来找我玩，我们可以一起捞鱼吃。” 蓝藻笑道：“那敢情好。妾身正觉长日无聊呢！” 说着，她看看旁边丫头抱着的那一大堆东西，说：“青美人，妾身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亲手做了这套床褥，还有榻上铺的垫子，还望美人不要嫌弃。” 今夏和锦瑟忙接过来，打开一看，床褥、被套、枕套、榻席四件套，织锦布料，不软不硬，做工极为精美。 还有那榻上的坐垫，颜色、用料、刺绣也称得上是上上品，里面大约是垫了棉花，很是柔软。竟比现在用的更好些。 “蓝藻姑娘的手艺可真好呀！”华青真心说。“想必费了你不少功夫，真是多谢了。” “不费事，反正妾身成日里也没什么事，若妾身做的东西能得青美人喜欢，也算是做了些有意义的事情了。”蓝藻说。“对了，妾身还做了些点心，我记得美人爱吃这几样的。” 今夏顺手将刚刚蓝藻带来那食盒打开，里面果然是华青在晋阳王府吃过的那些小点心。 “你有心了。”华青微笑说。 蓝藻也回以微微一笑。 后来，蓝藻也问了锦瑟是谁。 她的反应就正常多了，直夸锦瑟是个好的。 后来，还是锦瑟亲自将她送了出去。 整个蓝藻来访的时间，陆渊除了刚开始说了句“免礼，坐吧。”，就是最后蓝藻告别时“嗯”了一声，全程不说话，跟个闷葫芦似的。 想想那天家宴的时候，听到屏风那头的声响，他也是话少得可以，便觉得，这人真是一点不会聊天…… …… 锦瑟读书多，心也细，接下来几天，把她屋里里里外外的财产清点了个遍，还分门别类地造了册。 虽然只是薄薄一个册子，但是今夏见了，明显很是佩服。 造完册，锦瑟就私下跟华青说，别看这里面东西并不多，但每一样都是好的，甚至还有不少价值千金之物。 “价值千金？”华青瞪大眼睛。“什么东西价值千金？” 锦瑟将她那几个首饰盒子打开，说：“这里面啊，美人没看过么？” 华青凑过去一看，这才发现，还真是有不少好东西。 第343章 一个陆渊手写版的“青”字 各种宝石的头面一套套的、各种颜色的玉镯一对对的、各种美玉做的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玉佩，都是极品罕见之物，精美贵重无比。说是价值千金，一点不假。 而且，这些首饰上，在能刻字的地方，还刻了一个小小的陆渊手写版的“青”字。 看着那个“青”字，华青就突然觉得很有归属感，这是她的东西！呵呵！ 可是，她很快就陷入了新的纠结之中。 走的时候，要不要把这些都卷走？ 不卷走吧，感觉好心痛。上面有她的名字诶！是她的诶！ 卷走吧，感觉对不起陆渊……让他丢了女人，还破财，她于心何忍？ 在纠结中过了几天锦衣玉食的日子，墨予却又来约她出去了，说是赖三爷第二天中午要请客。 幸亏陆林卫嘴巴严，墨予跑到沧海阁找她，人只说不在，没说别的。他便给门上留了话，怏怏地走了。 后来华青派人又去给他回了话，就说肯定去。 她当然要去，赖三约他们见面，肯定是有事。 果然，第二天中午见面，把可怜的墨予灌醉点了昏睡穴后，赖三就跟她说了个事。 自从上次南皮侯大闹醉红楼，醉红楼的生意一落千丈。 如今，他跟秦璇玑正在斗法，谁能将醉红楼的生意拉起来，就由谁执掌醉红楼。 这种方式，是青帮里的老规矩了。 然而，两人各展拳脚，施展浑身解数，但是，收效都甚微。 其实这事放在过去，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是对现在的赖三来说，却格外重要。 胜了，他就有机会翻身，接近楚怀。 败了，他在白虎堂，怕是真没有容身之地了。 赖三一时着急，就干脆直接来见华青了，希望华青能帮忙想想办法。 华青琢磨着，醉红楼的生意之所以到了这个份上，说到底还是陆渊的缘故。 就上次陆渊那阵仗，一言不合砍了人家一只手，加上南皮侯又大闹醉红楼，人们都以为醉红楼得罪了陆渊，竟是谁都不敢去了。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华青琢磨了一阵，将这事揽下了。 “老大，你要怎么做？”赖三有些担忧地问。 “下个月初，就是老丞相的生辰。如果醉红楼能为晋阳王府提供歌舞**，不就直接破局了吗？” 赖三眼前一亮：“可以吗？” “我尽量试一试，成与不成，到时候让锦瑟跟你联络。” 赖三点头。 “先说好，我是女眷，加之诛杀令在，出门着实不方便，如果我成功了，你不要直接来跟我对接，找个心腹上晋阳王府来找我。” “明白，我可是在陆渊面前露过两面的，哪里敢再在他面前晃悠？万一被他认出……在琼花观底下那次，我就活不成了。”赖三说。 华青点头：“就是。” “我派女夷去吧，她一直跟着我，又是女子，跟你说话也方便。” “好，除了这个，还有个问题。”华青说。“大问题。” “什么大问题？” “上次在人市带回锦瑟时，秦璇玑的人出手了。他们怕是已经怀疑你跟我勾结在一起，对你实在不利。” 第344章 你这字……是跟道士学的吗？ “哼！她尽管可以说我跟陆渊勾结，也得有人信！”赖三冷然说。 “要说你会跟陆渊勾结……至少几位堂主是不会信的。毕竟，都这么多年了，彼此都了解。”华青琢磨着说。“但是，你跟我有交往，且把锦瑟送了进来，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楚怀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事，得有个说法。” “这个好说，就说我通过墨予认识了你，然后利用你打探消息就是了。利用敌人身边的人，再正常不过，没什么好说的。”赖三说。 “那锦瑟呢？” “锦瑟……就说是你央求我帮你物色个丫鬟，我便顺便将锦瑟安排了进去，给我自己埋了一条内线。” “也好。”华青说。“我的想法是，将来如果有需要，你也可以说……我的身份，并不是陆渊徒弟那般简单。就如上次，我偷听到了你们刺杀汝南王的事情，但是并未告诉陆渊。这就足以证明。” 赖三皱眉：“你的意思是说，让楚怀他们觉得，你是另一方势力安在陆渊身边的细作？” “就这意思。让他们觉得我是可以合作的。这样，会让楚怀觉得你和我交好，是一件很有利用价值的事情。” “那怎么行？万一传到陆渊耳中，你岂不危险？” “不会的。”华青说。“这本就是瞎话，陆渊又不傻，不会随便就信了。” 赖兴皱眉琢磨了一阵，说：“再说吧！还没到那一步。” 华青点头。 …… 这天下午，陆渊回来得挺早，也没去十三阁议堂，只拿了卷竹简，在榻上就着窗外的好光线看着。 华青心里盘算了十圈八圈，琢磨怎么开口跟他说醉红楼的事，琢磨着琢磨着，不知道啥时候就晃到了他身边，盯着陆渊看的那卷竹简发呆。 竹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而且，貌似是一种古文字。 满篇文章，华青也就能认出来“之”、“一”之类的。 陆渊抬眼问她：“青儿，你可认得字？” “当然！”华青一脸受辱的表情。“你以为乞丐就一定不认字吗？告诉你，我认得很多字呢！” “那你会写吗？” “会啊！” “去那边拿笔墨来，写来我看看。”陆渊抬头示意她去对面长桌上拿文房四宝。 华青去拿了，在他对面坐下，铺开纸张，提笔写了几个自认为很不错的字。 陆渊看了，问：“你这字……是跟道士学的吗？” “道士？不是啊……”她不解地说。 她的字，是她爹教的啊！ “不仔细看，我还以为你在画符。”陆渊接着说。 华青一把将笔放下，不打算理他了。 “过来。”陆渊叫道。 “干嘛？” “到我这边来。” 华青从榻上绕到他旁边。 “坐下。”他挪开了一个地方。 华青坐下。 “拿笔。” 华青拿笔。 他突然就伸手环抱着她，右手握住她的，说：“夫君教你写字，免得以后丢我的人。” 华青转头看了他一眼，问：“你教？你写的字就好看吗？” 陆渊大概为了证明他写的字好看，提笔先在纸上写了六个字：陆渊喜欢青儿。 第345章 心里的，笔下的，眼前的都是你 然后陆渊问：“怎样？我的字好看吗？” 说实话，他的字的确非常好看，苍劲有力，优美绝伦。 只是，写出来的内容，实在是…… 她又看了一眼陆渊，咳嗽了一声，问：“那个……我有个问题，一直觉得挺好奇的。” “什么问题？”陆渊的声音低低的，酥酥的，有种岁月静好的温柔感觉。 “我是不是很像你那徒弟青儿？” 陆渊想了想，说：“嗯。” “你那徒弟是男是女？” “是个女子。” “哦……当初，正是因为我像你徒弟，所以你才……才……把我带了回来？” “……嗯。” “那……你对你那徒弟的感情，可真‘不一般’呐！”华青感叹。 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可是陆渊对他那徒儿，显然抱着一种猥琐又变态的想法，也许正是因为如此，那徒儿便逃跑了…… 他找不到他的徒儿，便拿她这个倒霉蛋顶了包…… 嗯！一定是这样！ 华青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已经非常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真相……有点伤人呐！ “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的青儿是她，不是你？”陆渊却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 “哈……呵……”华青笑得有些勉强。 “我心里的、笔下的、眼前的青儿，都是你。”陆渊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说。 华青心里颤了颤，又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看她的眼神，深邃得像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华青赶紧转过身去，咬着唇，假装要认真练字的样子…… 陆渊在她耳边笑了笑，重新握了她的手，教她写字。 他倒是很有耐心，先从最基本的横平竖直开始教，一遍又一遍，一点不嫌烦…… 感觉到气氛很融洽，华青便软软地跟他说：“王爷，我想求您件事，可以么？” “什么事？”陆渊问。 “上次和墨予一起去临江酒馆，结识了个朋友，叫做赖三爷，是醉红楼的。听说是华帮主的远房侄子。” 陆渊点点头：“他怎么了？” “最近他求到墨予那里，说是醉红楼里，他和那老鸨子秦璇玑在争夺掌控权，谁能让醉红楼的生意恢复如初，谁就能当老大。”华青说。“他那个人吧，我还觉得挺好的。所以……所以我就想帮他一把。” “怎么帮？”陆渊问。 “那醉红楼的生意之所以一落千丈，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的缘故。”华青说。“人们都以为醉红楼得罪了你，没人敢去了。” “所以？”陆渊挑眉。 “父亲不是要过寿了吗？你能不能跟母亲说，把歌舞戏这块交给我来办？我想用醉红楼。这样的话，人们的顾虑就不攻自破，醉红楼的生意自然就好了。”华青说。 “你都上了诛杀榜了，还帮他们做事呢？”陆渊问。 “就是因为诛杀榜啊，我才动了这心思的啊！”华青辩道。“我之所以会被追杀得这么惨，就是因为秦璇玑那个婆娘！如果赖三爷得势了，说不定就可以把我从青帮那诛杀榜上给除名呢！” “是吗？”陆渊挑眉。 第346章 万一混进来刺客，呵呵…… “是啊！”华青回答。 “那，等筹办父亲寿宴的时候，你主动跟娘请缨。如果她允了，你就看着办吧。” “啊？”华青苦着脸。“在她眼里，我就是个废物，她不会同意的。” “那就表现给她看看，证明你不是废物。”陆渊说。 “哦……”华青苦着脸应了。 墨夫人和丞相的生辰相差一个月，到了十月，丞相大人的生辰也如期而至。 跟上次墨夫人的生辰一样，九月末的时候，墨夫人就提前把她们三个找了去，一块筹办丞相大人的寿宴。 丞相大人的寿宴跟墨夫人的不同，宴请的名单，自然以男客为主。有男客在，自然少不了歌舞、酒妓。 在商讨的时候，华青果然就提出，想要负责这次寿宴歌舞伎的事情。 墨夫人当即就皱眉头：“你？” “是啊母亲。”华青很是乖巧地说。“上次您的寿宴，妾身不但没帮上忙，还捅了娄子，让您不高兴，这次妾身想做点什么，帮帮您。” 墨夫人闻言，眉头舒展了不少，说：“你有这个心就好！不过，歌舞伎这种事，不方便女子出面，我向来都是交给陈管家去办的。你要是想帮忙，就做点别的吧！” “母亲，妾身记得您上次说过，筹办寿宴无非四个方面，一是名单和座位安排，二是席面菜品，三是人手安排，四是歌舞戏，妾身别的都不在行，就歌舞戏这方面还算有些想法，我想给父亲办一场不一样的歌舞表演，所以，要不您就让陈管家帮着我做，可好？” “不一样的歌舞表演？”墨夫人问。“怎么个不一样法？” 华青笑道：“这个不能提前透露呢！透露了，就没有新鲜感了！” “也好吧！”不知道是不是陆渊背后做工作了，墨夫人竟很容易就答应了。“不过，你凡事跟陈管家多学多问，他经验丰富，可以帮你掌眼。” “好，谢谢母亲！”华青这声“母亲”，叫得格外亲热，整得墨夫人一身鸡皮疙瘩。 华莹淡淡地看了华青一眼，歌舞戏？ 歌舞戏可不是那么好办。 那是整个寿宴中外人出入最多最杂的一部分，一不小心，万一混进来刺客……呵呵…… “青美人，我记得上次，母亲特意让你在旁边学着筹办寿宴，你都能睡着了，这次，怎么突然对歌舞戏这一块如此热心了？”华莹淡笑着问。 华青看了她一眼，说：“是王爷叫我多帮母亲分忧。” 华莹的笑容顿时有些绷不住。 墨夫人只当没看到她们之间的眉眼官司，传了陈管家来，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本来，华青以为，她夺了陈管家的差事，他会不高兴。 但是貌似他并没有，眉开眼笑地很是客气。 …… 总之，华青顺利地拿到了老丞相寿宴歌舞戏方面的管事权。 在大瀚，有个别权贵会豢养家妓，但是，绝大多数人家，都还是用官妓。 最好的歌舞，最漂亮的艺妓，都集中在官妓院中。 第347章 那是刺客啊！ 这些官妓院数量不少，竞争激烈，都削尖了脑袋想跟那些权贵人家搭上关系，最好能长期合作，那就有了源源不断稳定的收入和由此衍生的客源。 在华青的授意下，赖三着人暗中传播，说青公子负责这次晋阳王府寿宴的歌舞戏，正在考察妓院。 然后，赖三再假模假样地求了一番墨予世子，墨予便约了华青，又跟赖三喝了一趟酒，谈了一趟生意，考察了一趟醉红楼…… 醉红楼本就是洛阳最大的妓院，歌舞是最好的，**是最漂亮的。 经过一番比较，她就选定了醉红楼，为这次寿宴提供歌舞及陪酒的艺妓。 她在墨夫人面前夸过口，说要弄点新鲜的，正好醉红楼最近新排了一支杂技舞，惊险刺激又好看，倒是不常见，这方面也可交差了。 只要醉红楼的歌舞、艺妓能得晋阳王府来客的一声好，能得老丞相和王爷的赏，人们对于醉红楼得罪陆渊的猜疑害怕便尽可打消，醉红楼的生意就会恢复如初。 醉红楼的生意恢复了，赖三就有直接跟楚怀汇报见面的机会。 加上赖三是老爹侄子这层关系，从楚怀嘴里套出老爹隐退的地点就有可能了！ 华青真是越想越振奋…… 自从确定了和醉红楼的合作，赖三的心腹名叫女夷的就经常来晋阳王府找华青议事。 这女夷是久经风尘之人，各个场面的规矩都懂得，人情练达，未语三分笑，很善于跟人拉近距离。 来了第一次，就跟通报的门房小厮混熟了。 第二次，就能跟陈管家开上玩笑了。 她来议的，自然都是歌舞节目上的事情。 华青每次都叫陈管家来，陈管家站在旁边听着，大多数时候都让华青自己做主，但偶尔也发表一些意见，都是极为中肯之言。 然而在临近寿宴的前一天，女夷却找机会跟华青耳语，说有话单独跟她说。 华青便故意打翻了茶盏，将女夷浇了一身。 然后带着她去换衣服。 女夷便趁机跟她说，有舞女在衣服里藏了暗器，被赖三爷无意中发现了。 华青吓了一跳，衣服里藏暗器，那是刺客啊！ 她这般上蹿下跳把这歌舞的事情揽过来，结果出现刺客……这不是要害死她吗？ 不仅害死她，陆渊一怒之下不得将醉红楼掀了？ 而赖三，也会因此受到极大的牵连…… “人不都是你们安排的吗？怎会出这种问题？”华青怒问。 “人都是好生筛查过的，她应该是临时被人给买通了。”女夷说。 “被谁买通了？”华青问。 “还不知道。”女夷眉头紧皱。“她死活不吐口。” “赖三现在咋地了？连逼供都不会了？” “也不是。”女夷一张脸皱成苦瓜一般。“这个舞女，是我们那只杂技新舞的主力。这杂技舞不比别的舞蹈，不是一般的舞妓能替的。” “也就是说，缺了她，这舞就不成了？” 女夷点头：“所以，我们不敢对她用刑，只暗中关起来了！” 第348章 我。 “你们估量着，会是谁？”华青皱眉。 “我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秦璇玑！她正跟三爷争醉红楼的掌控权，可能存心想坏事。”女夷说。“不过……她对醉红楼看得很重，这般做，等于把醉红楼毁了，所以我们也不敢确定了。” 华青琢磨了一阵，说：“不用她上了！直接把她交刑堂去！” “不用她上，谁上啊？”女夷皱眉。 “我。”华青说。 “您？”女夷有些疑惑。“您虽看过两遍排演，但是……已经学会了吗？” “你就别管了！其他人该怎么跳怎么跳，她的位置，我来替！”华青说。“关键是口供……我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一定要拿到！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能干！” 青帮的刑堂，是专门审内部叛徒的，其中的手段五花八门，估计不比昭狱的少。 口供傍晚的时候就有了。 那舞女要刺杀的人，是丞相。 指使她刺杀的，是青帮青龙堂的人，名叫杨进。 那位杨进已经被带到刑堂问话，然而他矢口否认，称自己不知情。 青帮四大堂口，唯有青龙堂直接由帮主掌控，主要负责情报刺探，保护帮主。 要对青龙堂的人用刑，得有帮主的直接指令。 楚怀忙着别的事，事情还没禀上去，所以，真正的幕后指使者，目前还没有着落。 然而，华青在听到杨进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杨进，是不是腿有点瘸，脸上有道疤？武功一般，但极善于刺探情报？”华青问。 女夷诧异地点头：“您知道他？” 华青冷笑。 那杨进，当初一家五口人误食了毒蘑菇，恰巧小翠儿经过，救了他一大家子。 从那以后，他经常来找小翠儿，给她送各种各样的土特产来。 还是一次偶然事件，华青发现那杨进有做线人的资质，把他收进了青龙堂。 看样子，华莹虽是假的青帮帮主之女，但在青帮里，却还是能插进手去的。 晋阳王府寿宴这天，陪酒的艺妓各有特色，温柔又漂亮。 歌舞也好，而且，还把杏花楼的薰儿姑娘给请来舞了一曲。 熏儿姑娘表演完，现场的气氛基本上就达到了顶点。 华青透过门帘，远远看到墨予激动得无法自已，如果不是他老子在旁边镇着，怕是直接就跟着熏儿跑了。 然而，真正的惊喜还在后面。 芙蕖阁的大戏台上，搭了一圈梅花桩，每个梅花桩上都站着一个极美的舞女，最中间的梅花桩上面，站着个男子，男子托起一把特制的雨伞，伞柄向上，伞柄上托了只盘子。 “好！”人们纷纷叫好。 然而这只是开始。 只见一个穿着宽大飘逸红纱衣的蒙面女子，踩着梅花桩一跳，就跳上了那只伞柄上的盘子，单脚立着，飘飘欲仙。 然后，她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柄软剑来，刷刷舞起剑来。 一招一式，都优美绝伦，刚柔并济，跟梅花桩上翩翩起舞的白衣美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个蒙面红衣女子，自然就是华青。 剑法是她爹教的，威力一般，但姿态挺好看。 第349章 死了最好！ 加上她如今是接近中气境的修为，运用轻功施展开来，将一袭红衣舞得上下翻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梅花桩的众女子则极尽柔术之精，弯腰后摆，长袖善舞，形成一朵摇曳多姿慢慢盛开的花朵…… 奏乐停止，众女一起下了梅花桩谢幕之时，台下响起比刚刚熏儿出场还要响亮的叫好声。 这表演，是在戏台上的。 男宾、女眷们都能看到。 华莹看着那个红衣女子，端着杯子的手青筋都迸出来了。 她……该动手了吧？ 不管能不能得手，只要她动手，华青就罪责难逃！ 因为那个表演的女子是个死士，她已经安排好了口供，到时候，她会攀咬出华青来。 加上华青死皮赖脸地非要负责这歌舞伎的事情，本就可疑，到时候，她就死定了！ 当然，最好能得手。 老丞相向来对她淡淡的……死了最好！ 他若死了，陆渊和墨夫人定然暴怒，华青就死得更惨些！ …… 然而一直到寿宴结束，宾客散去，竟都没发生什么事。 华莹心里很急，却也只能强行按捺着。 或许，在谢恩之时？ 按照惯例，寿宴结束后，醉红楼管事的要领着几个主要的舞妓去到主家面前谢恩。 彼时丞相、墨夫人并陆渊、华莹等人都在。 华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蒙面红衣女子，顿时又紧张起来。 应该就是这时候动手吧？ 这个时候，距离最近，是最好的机会。 也是最后的机会！ “……今天的歌舞很好，酒妓也都知情识趣，很懂规矩。”丞相大人一脸舒适地点评。“你们是哪处的？” “回丞相大人的话。”女夷柔柔地笑道。“奴家们来自醉红楼。” “醉红楼……不错。”丞相说。“赏。” “多谢丞相大人，多谢夫人，多谢王爷。”女夷领着舞女们跪下，给每个人都磕了个头。 陆渊端茶喝着，淡淡地瞧着她们。 尤其是那个蒙面红衣女子，还真有七分像，青帮果然是有能耐的…… 赏了以后，一行人便退下了。 没有行刺，没有任何异常。 华莹皱眉盯着那个红衣女子，突然发现，这背影……不是青美人吗？ 难怪，刚刚看她表演的时候，就有种熟悉感！ 当时她由于太过紧张，没有细想。如今一看……分明就是她！ 难道，她已经发现了那个舞女有问题，给替换了？ 一定是这样！ 好大的胆子！已经是王爷的美人，竟还敢抛头露面，出去娱乐宾客！她把王爷当什么了！ 在大瀚，民籍（皇族以外的人）分为七等，从高到低为：贵籍、官籍、道籍、良籍、商籍、奴籍、娼籍。 其中，娼籍属于七籍之末，比奴籍还要低贱。 华青虽是个乞丐，但却是正正当当的良籍，夫人虽不喜她的出身，但还算可以接受。 但她若自甘堕落，一个王府美人，充当娼妓舞女……简直是对晋阳王府赤果果的羞辱！ 夫人一气之下……就算行刺不成，我也要让你好好受一顿墨夫人的雷霆之怒！ “站住！”安宁侧妃突然叫了一声。 第350章 你不是小翠吗？ 女夷等人都停下了脚步，诧异地看着她。 “那位蒙面的红衣女子，你上前来。”华莹说。 红衣女子跟女夷对视了一眼，折返回去，在华莹面前行了个福礼，却是不说话。 华莹细看她的眼睛，画了很浓的舞台妆容，但那眼睛水灵灵圆滚滚的，分明就是华青。 “青美人，你怎么回事？竟还亲自上戏台表演去了？”华莹张嘴就说。“你如今可是王府里正正经经的主子，如何能抛头露面去娱乐宾客？” 此话一出，墨夫人果然脸色一变，眼神不善地四处看，没看到青丫头的影子。 “这位贵人。”女夷走过来说。“此女是我们醉红楼的小昭姑娘，不知贵人所说的青美人是？” “小昭姑娘？怎么跟我们府上的青美人这般像？你把面纱摘下来。”华莹命令道。 “小昭姑娘从不在人前摘下面纱，还望贵人体谅！”女夷不亢不卑地说。 华莹没有跟她纠缠，而是转头问墨夫人：“母亲，您看，这是不是青美人？” 墨夫人看着也觉得像，威严深重地命令道：“把面纱摘下来！” 红衣女子后退一步，却是摇摇头。 “来人，把她的面纱给我摘了！”墨夫人怒了。 宋妈妈走上前去，伸手就把面纱给扯下来了。 入眼是个相貌平平的女子，只一双眼睛明眸善睐，很是水灵。 华莹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不是她？ 墨夫人看了华莹一眼，皱眉说：“行了，是我们认错人了，你们走吧！” 谁料，那红衣舞女看着华莹，却突然开口了：“咦，你不是我们少主的丫鬟小翠吗？” 此话一出，华莹面色突变。 “什么少主的丫鬟小翠？”墨夫人不解地问。 “回夫人的话，醉红楼是青帮的产业，奴婢所说的少主，乃青帮少主华青，她——”舞女指着华莹。“就是我们少主的丫鬟小翠儿啊！” 说着，她还认起亲来了，一脸兴奋地说：“小翠儿，我是月笙，以前是华帮主的熬药童子，你不记得我啦？” 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神医华昆仑之女”身上。 华莹在脑子里瞬间空白之后，却也很快稳住了心神。 她敢冒充华昆仑的女儿，早已在三年前就做好随时被人戳穿的准备了。 只是，这三年来，没有人说破过她的真实身份。 很多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真的是华昆仑的女儿了。 所以，这突如其来的戳破，她顿时慌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地恢复了正常，面不改色地笑道：“你竟在我父亲身边当过差？我想想，好像还真有个童子叫月笙的。” “是啊，奴家那时候还小，才八九岁。难得您还记得我！”月笙笑道。 华莹笑了一下，笑着对众人说：“父亲母亲，当初我的确经常扮作兄长的小丫鬟跟在他身边。” “什么叫扮作？你不就是少主的丫鬟么？是华帮主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那月笙却是无情揭穿了她。 第351章 肝火旺盛，急躁易怒 “大胆！休要胡说八道！”绿意在旁威风凛凛地说。“这位是太皇太后亲封的安宁县主，哪是你能高攀得起的！什么小翠小青乱七八糟的，走吧走吧！” 墨夫人和丞相大人对视一眼，微微动了动眉头，也挥手说：“你们走吧！” “是！”月笙复又戴上面纱，跟着女夷等人一起走了。 “父亲母亲，王爷，那个丫头的话，还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那时候，我的确经常扮作兄长的小丫鬟出去游玩，她不知道，还以为是真的呢！”华莹镇定地笑道。 不知道为啥，这次，墨夫人没有说话。 还是丞相大人笑了笑，说：“我们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你的县主之位，可是成帝陛下亲封的，欺骗成帝陛下，那就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你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哪来那么大胆子，是不是？” 欺君之罪……华莹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垂眸说道：“是啊，父亲说的是。”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青丫头哪去了？今儿从头到尾就没见过她！”墨夫人岔过话问。 陆渊看了眼侧门的门缝处。 果然，不一会她就推开侧门走了进来，行色匆匆的样子说：“哎呀呀，今天把我给忙的！母亲，您找我啊？” “你今天跑哪去了？”墨夫人没好气地问。“一整天不见人影！” “我怕歌舞出问题，一直在后面盯着呢！刚刚见他们都撤走了，这才过来跟二老请安。”华青笑道。“对了，今天还没给父亲贺寿呢！父亲，青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着，她深深地鞠了个躬。 丞相大人笑着说：“寿礼呢？你空着手就想给我拜寿？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寿礼备着呢！”华青从怀里摸出个香囊来，双手递给陆松。“父亲，王爷小气，每个月只给我一点点钱花，我买不起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能亲手做了这个香囊，里面放了有助于睡眠的药草，希望父亲夜夜好眠，身体健康。” 陆松眉头一动，这丫头不愧是华昆仑的女儿，仅凭面相，就能看出他晚上失眠…… 他伸手接了过去，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似笑非笑地说：“这寿礼的确是糊弄了些，不过好在是你亲手做的，算是礼轻心意在。” 说着，他放进了怀里。 华青笑得眉眼弯弯地，又转头对墨夫人说：“母亲，您肝火旺盛，急躁易怒，妾身也特意给您准备了一个香囊！” 说着，她也递给墨夫人一个香囊。 肝火旺盛，急躁易怒……这个死丫头！ 这种让她丢面子的话，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吗？ 墨夫人“蹭”地站起来，说：“留给你自己用吧！”然后就走了。 华青奉着香囊的手僵在半空，看了看陆渊，有些尴尬地说：“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陆渊嘴角微弯，起身说了句：“跟我过来！” 华青屁颠屁颠跟着他走了。 老丞相接着也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华莹一个人。 第352章 青帮，明堂。 华莹定定地盯着某个点，只觉浑身都跟虚脱了一般。 她知道，因着那个月笙的话，虽然夫人和丞相并未追问什么，但是……他们心里肯定已经存了疑问，有了阴影…… 杨进！你是怎么办事的！华莹简直咬碎了牙…… 华青跟在陆渊身后蹦蹦跳跳地走着，陆渊侧身看了她一眼，问：“高兴？” “高兴啊！”华青说。 计划圆满达成，她当然高兴。 “什么事这么高兴？” “因为父亲对这次寿宴上的歌舞很满意啊！”华青咧嘴笑道。 “我以为，你是因为再次成功气到了娘高兴呢！” 华青眨巴着大眼，呵呵笑了下，说：“这回，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么说，以前都是故意的？”陆渊伸手就拧她耳朵。 “别！别！”华青抓住他的手。“我错了，以后不会了，我在你娘面前好好表现，不让她生气了，好吧？” 陆渊反手抓住她的小手，信步往前走去。 华青便边走边问：“王爷，昨晚我那恩人又跟我托梦了呢，你有没有在帮我找人啊？” “有。” “还没找到啊？” “应该快有结果了。” “‘应该快’是什么时候？” “再过些时日……” …… 七天后。 青帮，明堂。 青帮的聚义大堂，称为明堂。 明堂密室中，坐了六人，分别是青龙堂主胡车、朱雀堂主萧北辰、玄武堂主玄木，这三位大堂主，都是当初跟华昆仑一起打天下的。 另外，还有青帮第一高手霍海川，血衣堂收归来的头领秦璇玑，以及赖兴。 这六人，是帮里唯一知道楚怀真正身份的人。 楚怀一脸温和地看着赖兴，说：“这次，赖兴做得很不错。醉红楼的生意恢复，比原来更多了三成。” 赖兴笑道：“都是帮主和各位堂主的支持。赖兴不敢居功。” “哼！”秦璇玑从鼻孔里冷哼一声。“赖三爷真不是一般的本事！竟然搭上了晋阳王府！那个青公子，可是咱们诛杀榜上最火热的那个！” 赖三转头看着她，面色不善地问：“秦副堂主什么意思？” 秦璇玑和赖三，并列白虎堂的副堂主。 白虎堂堂主苏三娘已经死了，他们两个，一直是堂主的热门人选。 “咱们满青帮的人，绞尽脑汁想要杀的人，你倒是处的好关系！就这个意思而已！”秦璇玑冷笑。“也不知道这几次任务都失手了，是个什么原因！” 赖兴猛然拍了一下桌子：“秦璇玑，你他娘的少给我泼脏水！” “你拍什么桌子？”秦璇玑斜着他，一脸凌厉之色。“我看你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吧！” “你说中什么了？那青公子是你招惹的，陆渊也是你招惹的！你也不看看你招惹得起吗？”赖兴也不是个示弱的。“帮主走的时候是怎么交代的？一切以青帮兄弟为重！你把醉红楼的生意弄得一落千丈，咱们青帮几千兄弟吃什么喝什么？你还把陆渊的徒弟弄上了诛杀榜，这不是把青帮推到明面上去跟陆渊作对？你当他手底下百万铁骑都是吃素的？” 第353章 放你娘的狗屁！ “哼！你口口声声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早就忘了陆渊老贼是青帮的大仇人吧？”秦璇玑反唇相讥。 赖兴深呼吸，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楚怀，一字一句地说：“我当然记得！我最好的两个兄弟都死在‘他’手里，青帮那么多兄弟姐妹也死在‘他’手里，我时时刻刻都记得‘他’是青帮的大仇人！但是我更加记得帮主临走前的话，让我们一切以青帮兄弟为重！这个，你又记得吗？” …… 这种情形，其实已经出现了好几次了。 秦璇玑和赖兴这两个人，当真是八字不合。 “行了！”楚怀阻止了他们继续吵下去，看向三位堂主，问。“这事，你们怎么看？” 三位堂主都沉默。 这种站队的事情，不好说。 最后，还是胡车说：“我觉得，赖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帮主临走前再三吩咐，以青帮兄弟为重。我们不能把青帮放到明面上去跟陆渊硬碰硬，如果赖兴真的能利用那位青公子缓和一下，也不是坏事。” “我也觉得，一个青公子无足轻重，能利用起来，为何不用？”萧北辰接着说。 玄木随即也点头称是。 楚怀点头：“你们跟我想一起去了。这次，的确是赖兴挽回了醉红楼的损失。以后，醉红楼就由赖兴主事，璇玑负责辅助。” 秦璇玑咬着牙，没吭声。 连公子都这样说了，她能说什么？ 赖兴斜了秦璇玑一眼。 “公子，白虎堂堂主之位空悬已久，我觉得，赖兴挺合适的。”这时，胡车又说。 楚怀沉吟了一下，说：“按照青帮的老规矩，功奖过罚，这次算是给赖兴记一功，不过，鉴于上两次任务的功亏一篑，就两两抵消了，大家觉得呢？” 上两次，一是刺杀汝南王，一是刺杀陆松，都失败了。 虽然那两次任务，都不是以赖兴为主导，但是，毕竟他也参与了，并且占据着重要的作用。 于是，其他人也没有异议，暂时就这样了。 …… 散会以后，楚怀却把赖三单独留了下来。 “公子，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赖兴毕恭毕敬地问。 从现在开始，他要做楚怀忠实的拥护者，以套取帮主的下落。 “赖兴，你可觉得我偏心？”楚怀问。 赖兴沉吟了一下，回答：“说实话，过去两年，我很多时候心里的确有些不平，还顶撞过公子几回……不过，事后想想，我知道公子也为难，毕竟，秦副堂主是带着整个血衣堂来投靠的，总要给她合适的位置。” 楚怀点点头说：“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打算让秦璇玑出任白虎堂主，一来，我的确有倚重血衣堂的地方。二者……虽然我没说，但是，我们之间的交情，岂是她能比的？在我心里，将你当做兄弟一般，你我是要一起将青帮好好经营下去的人。” 赖三垂着眼，心里说：放你娘的狗屁！ 然楚怀话锋一转，又说：“不过，今天，我突然觉得，或许我错了。秦璇玑的眼界，竟是远不及你。” 第354章 她未必是真心跟着陆渊 赖三诧异地看着楚怀。 “血衣堂固然有助于我为青儿报仇，但是你说得对，父亲临走前交代，以帮中弟兄为重，秦璇玑不懂我们打下今天这个局面究竟有多难，所以她不可能像你我一样，对青帮有着深厚的感情。反而……我也有所耳闻，她拉帮结派，帮里因为她，生出很多不和谐的事情。” 楚怀嘴里的“父亲”，指的是华昆仑。 他已经跟华青拜堂成亲了，在知情人面前，楚怀向来如此称呼。 听到楚怀的话，赖三眼里有些惊喜，很是动容的样子问：“公子的意思是？” “整个青帮，论资历，论能力，论威望，你来接任白虎堂堂主是最合适的。等机会吧，你再多立些功劳，咱们青帮，向来以功劳论英雄，到时候，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楚怀说。 赖三大喜，说：“多谢公子！” 楚怀眼神深幽，突然笑了笑，看似随意地问：“那个青公子是怎么回事？” 赖三回答：“说起来，得感谢临江王世子墨予，他疯狂地迷恋上了熏儿，是他介绍我跟青公子认识，我便趁机跟他求了这次的寿宴……” 赖三将青公子的事情跟楚怀交代得很详细。 楚怀一直微笑着点头，等他说完了，他又问：“依你看，这个青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觉得……”赖三回答。“他还是挺仗义的。” “仗义……”楚怀笑了一下。“你觉得，他对陆渊又是个什么态度？” 赖三看着楚怀：“这个，我看不出来。我们在一块喝过酒，但是，都说的薰儿的事情，没提这个。” “上次在南皮侯府，我也见过这位青公子，还让人暗中查了他，然而，竟是连青帮也查不出他的来历。我觉得，这个人不简单。”楚怀神色颇为凝重。 “不简单？”赖三做出一脸疑惑的模样。“公子是在怀疑什么？” “首先，她听到了璇玑刺杀汝南王的计划，本来，我们都以为陆渊定会动醉红楼，都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但是，陆渊却并未动手。这就意味着，或许她并未将听到的告诉陆渊。”楚怀说。 赖三点头。 “她既然听到了我们的计划，便知道我们是要对付陆渊的，在知道的情况下，竟还肯帮你，就证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赖三心里一跳。 “她未必是真心跟着陆渊。她的身份……或许另有玄机。” 赖三沉默着，像是在思索。 然而心里却已经是波涛滚滚。 楚怀的说法，竟跟老大的不谋而合。 上次见面，老大说过，必要的时候，就说她是另一方势力潜伏在陆渊身边的细作，让楚怀觉得，她是可以合作、利用的…… 如今，楚怀果然如此怀疑。 可见，最了解他的，还是老大。 楚怀压低声音，继续说：“三哥，你放心地跟她交往，好生探一探她的底。看看……有不有可能为我们所用。” 赖三不动声色地应道：“好。” 楚怀点点头，往椅子背上一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三哥，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总是梦到青儿。” 第355章 亲眼见到，亲耳听到 你梦到她向你索命吧？ 赖兴心里如此想，脸上却是一副悲戚的模样。 楚怀眼里闪动着嗜血而忧郁的光芒，继续缓缓说：“我想，她泉下有知，或许也在责怪我为何迟迟不为她报仇。” 赖兴垂眸：“公子节哀。” “三哥，就当为了给青儿报仇，这个青公子，你抓紧一些！她能如此靠近陆渊，如果真能为我们所用，会是一把直插敌人心脏的武器！”楚怀说着，竟给他行了个揖手礼：“拜托了！” 赖兴一脸肃穆地回礼道：“好，公子放心，我回去就宴请他，好生感谢他这次的相助。” “好。”楚怀点头。 “不过，那诛杀榜……还要继续挂着他吗？”赖兴问。 楚怀想了想，说：“你先探一探吧，如果他真的跟陆渊不是一路人……贸然取消了诛杀令，反而令陆渊怀疑她，你说呢？” “也是。”赖兴其实最担心的，就是陆渊。 赖兴走后，后方密室的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秦璇玑走出来，叫道：“公子。” 楚怀转头看了她一眼，问：“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 秦璇玑点头。 “派人盯着赖兴，尤其是他跟青公子见面的时候，如果有可能，我要亲眼见到，亲耳听到。” “是。”秦璇玑不太确信地问：“公子是怀疑，赖兴投靠了陆渊吗？” “这个你就别问了，总之，盯紧了。” “是。”秦璇玑回答。 赖三接管了醉红楼，第一件事就是宴请临江王世子和青公子。 宴请的地点就在杏花楼。 熏儿作陪。 熏儿还是第一次见这位青公子。 自从上次华青给她送了香囊，她心里就存了个疑问，如今一见，便忍不住暗中打量。 只见这青公子竟长得比她还漂亮，粉嫩粉嫩的，浑身带着股娘娘腔腔的味道，跟少主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但是，他在见到自己的时候，却冲她眨了眨眼睛。 大眼晶亮，充满着调戏之意。 这眼神，这动作，竟又跟当初她第一次见到少主之时一模一样！ 熏儿当时就呆愣了，直到墨予叫她：“熏儿，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青老大！今天，你就好生伺候他，务必要伺候好了！” 华青似笑非笑地瞥了墨予一眼，这小子果然仗义，竟然让熏儿陪她。 熏儿笑着应了一声，在华青旁边坐了。 赖三是要将楚怀的意思跟华青说的，所以，免不了，还是要把墨予灌醉了。 他暗中给华青打了个手势，“灌死他”的手势。 华青微微点头。 于是，赖三便放开了。 “世子爷，您今天多大了啊？”赖三给他斟酒，问道。 “过了年，就虚岁十八了！”墨予回答。 “哟？这年纪还不小了。”熏儿接过话去，水汪汪的眼睛似嗔非嗔地看着他：“已经说亲了吧？是哪家的小姐呀？” 墨予被她看得浑身都酥了，赌咒发誓地说：“没有！没说亲！真的！我府上也没有姬妾通房，一个都没有！” 华青看他那急赤白脸的模样，感觉很是丢脸。 第356章 特么的突然就飞了！ “这么说，你还是个……童子？”赖三笑得很猥琐。 “那也不是！”墨予又看熏儿。“反正吧……我是个堂堂的男人！” 这话说得倒是雄风阵阵，很有气概。 熏儿掩嘴直笑。 …… 就在这时，他们房间的隔壁。 秦璇玑低声对长身玉立的楚怀说：“昨晚，我知道他要在这个房间设宴，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公子您看。” 秦璇玑拿下一幅画，墙上赫然有个孔洞。 楚怀过去，凑到孔洞一看，正好看到了那桌人。 临江王世子背对着他，赖三在侧面，正对着他的视线的，正是青公子！ 熏儿在她旁边作陪，笑得很是娇羞。 他们说话的声音也能听到，秦璇玑着实不负所望。 楚怀冲秦璇玑点了点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一墙之隔的那个女子。 不知他们之前说了什么，她从桌子底下一脚踹在墨予腿上：“你能不能干点正经事！我都说了，我的婚事得师父做主！你给我弄什么小五小六的？再说了，你家什么门第？我家又是什么情况？平民百姓一个，哪里配得上你家那尊贵的县主啊？” “你是我表哥的徒弟！那就比什么门第都好使！”墨予扯着脖子说。“我父王都没反对，说要跟表哥提一提呢！” 华青气不打一处来，直起身就一巴掌拍在墨予的脑门上：“你真是个棒槌！先操心操心你自个儿吧！都十八了还没定亲，我才十五呢！着什么急？” “谁说我没定亲！”墨予喝得有些高了，脱口而出：“我其实早就有门亲，特么的突然就飞了！” “啥意思？”赖三和华青都问他。 “老大你记不记得，上次我姑生辰那天，太皇太后下了道懿旨？”墨予大着舌头问。 “记得啊！把我师父他妹妹，指给了蜀王为妃。” “本来，我姑跟我娘说好了的，说对不起我姐，就把我表妹许给我，当补偿！我表妹你见过没？那是相当高雅漂亮一人物，得！一道懿旨，飞了！成别人的媳妇儿了！” “是吗？”华青一脸夸张之色。“原来是这样啊！” “可不是！嗝！”墨予打了个酒嗝。“不过，飞了也好，其实我那表妹——老大你见过没？” “见过，长乐县主的确生得很是漂亮，就跟你说的似的，很高雅。”华青认同。 “是啊，她一张口，就能引经据典，出口成章，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我每次见了她……嘿嘿嘿，我就虚的慌！这不用娶她了，我还松了口气呢！”墨予说着，又冲熏儿笑。“我就喜欢熏儿姑娘这样的。熏儿……你说句实话，究竟要怎样……怎样才能跟了我？我帮你赎身，以后，你都跟在我身边可好？” 熏儿笑吟吟地给他斟上酒：“世子爷，您不是还要进太学么？难道，进太学，还能随身带个女子？” 说到进太学，墨予的兴致立刻就败了下来，苦着脸喝了一口闷酒。 “世子，您什么时候入太学啊？到时候我们再给你办一场？”赖三问。 第357章 一丝杀气 “哎！下个月就得去。”墨予叹了口气说。“办一场就算了，真没那兴致。” “哟？您这是什么表情？那太学是全大瀚的士人挤破头都想进去的地方，你倒是叹上气了，这可矫情了啊！”赖三跟他熟了，说话也是随便。 “真不是矫情。”墨予摇着头说。“我看了太学里那些课程，真不是好玩的，每天操练好几个时辰，还要上各种乱七八糟的课，背大瀚朝典，那都是动真格的——哎哟喂，一说到大瀚朝典我就脑子疼！我爹现在就成天逼着我背上了啊！说是怕我进学以后跟不上。” “世子爷能考上太学，一定没问题的。”熏儿又给他斟酒。“来，熏儿敬您一杯，祝世子爷早日学成出仕，将来，做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墨予端起来喝了一口，说：“我啊，要是有那楚国侯的本事就好了！听说他能过目不忘！那真真是太厉害了！” 华青听不得别人说楚国侯好话，冷笑道：“过目不忘算什么本事！还不是要被罚在家里背书！” “啥意思啊？”墨予问。 “你没听说吗？上次他冤枉陆统领暗杀蜀王，然后我师父就罚他回家背书！呵呵呵！想想就觉得痛快！那种表里不一，阴险狠毒的小人，就该这么办他！”华青说得很是痛快。 然而，话音刚落，她竟突然感觉到一丝杀气。 她对杀气的感应从未出过错。 她能肯定，真的有一丝杀气。 她蓦然抬头，看向对面的墙壁。 对面墙上，挂了几幅裱框的山水画。 还有个牛头饰品，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正对着她。 刚刚那股杀气，就是从那边发出来的。 华青蓦然站起来，走向那面墙。 赖三神色一凝。 他知道华青有一种异能，能感应到危险，难道她感觉到什么了？ “老大，你怎么了？”墨予问。 华青一步步走向那牛头，牛头挂的位置不高，正好在她头顶。 她蓦然伸手取下来，在其中一个黑漆漆的眼睛位置，赫然有个小洞！ 赖三蓦然反应过来，骂了一句娘，转身就出去了。 华青担心他出事，也跟着出去。 一脚踹开隔壁的门，里面空无一人。 但是，窗户开着。 两人一起跑过去看……什么也没看到。 “墙上让人钻了个洞，你们杏花楼的空子，未免太大了些。”华青皱眉说。 赖三浑身戾气深重：“肯定是内鬼。说不定就是秦璇玑！她一直说我跟你们交好是投靠了陆渊。” 华青看了眼外面，说：“让熏儿先把墨予安抚住，我们就在这里说。” 赖三出去，跟熏儿耳语了几句，熏儿点头，到了隔壁，关上门，说：“没事没事！虚惊一场，他们两上茅房去了，世子爷，咱们继续喝……” 隔壁屋，赖三低声说：“老大，被你猜对了。楚怀怀疑你的身份不简单，让我探探你，说争取过来，为我们所用。” “那不正好？”华青冷笑了一下。 “可是，如果他真的要利用你做什么怎么办？”赖三皱眉。 第358章 青公子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那就做好了。只要能从他嘴里套取我爹的下落，我什么都可以做。” “陆渊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太危险了。”赖三立刻反对。 “没事。”华青言语间透着一股狠劲。“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赖三眉头紧皱，问：“楼二那里，还没有消息？” 华青摇头：“但陆渊说快了。” “一有消息……不管能不能救出来，都赶紧撤出来吧。”赖三说。“除非你真的想这辈子跟着他，要不然，你老在他身边……也不是个事儿！” 华青知道他的意思，那股狠劲顿时就变成了尴尬，说：“知道知道。时机成熟，马上就撤。” 赖三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递给华青：“老大，给你这个。” 那是一只铜扳指。 扳指上有凹凸的花纹，一朵一朵连着藤的花儿，颇为好看。 华青眼前一亮，接过来在侧棱的地方一按，猛然从其中一朵花的花心凹处伸出一根小针来，又一按，那根针无声无息地激射了出去，没入墙壁中。 这可是个好东西，别看扳指小，但因为针特别细，里面能装两三百根，如果在那锋利的细针上淬上毒，那就是个可近攻可远攻，能杀两三百人的大杀器。 这东西，当真是精巧又歹毒，估计就只有王铁匠才能做出来。 “从第一次见了你，我就央王铁匠又打了一个，你看看是不是跟你以前那个一样？”赖兴问。 “不一样，比以前那个更有劲，射程更远。”华青兴奋地说。 “那就好。你在摄政王府里，我日夜都悬心，如果有危险，有这个，也算个小小的保障。” 赖三真是个好表哥，华青冲他嫣然一笑。 楚国侯府。 书房内，秦璇玑一脸不解地问：“公子，我不明白，那青公子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她的武功，远没达到能听隔墙呼吸心跳的程度吧？” 楚怀深呼吸，说：“你帮我找一个人来。” “什么人？” “城南五十里，有个叫做槐花村的地方，村里有个庄稼汉，名叫姜成柱。你把他秘密地带来。” 秦璇玑莫名其妙：“公子是要带他来做什么呢？” “你不用管，带来就是。注意要保密，还有就是，不要吓着他，当客人请来。” “是。”秦璇玑回答。 楚怀伸手揉着太阳穴：“你去吧！” 秦璇玑却没动，咬了咬唇，说：“公子，您是不是头疼，让璇玑……帮您揉揉吧。” 秦璇玑的声音很是温柔。 楚怀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却摇摇头，说：“不用，没事。” “公子要多保重身体。”秦璇玑又说。“璇玑……还有一心跟随公子的兄弟们，都指着公子呢！” 楚怀笑了笑，点点头。 “那……璇玑先告退了。”秦璇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出去了。 楚怀看着关上的门，从书桌最底下拿出一本蓝皮线装本子，翻开到中间，上面赫然写着几行字。 青。 醉红楼密室。 眼睛。 博术。 盗门手势。 老子。 十八mo跑调？ 对我有隐藏的恨意。 打狗棒法（划了好几道线）。 第359章 是她本人回来了吗？ 他挨个挨个看下去，伸手拿起毛笔，蘸了墨，提笔在下面一行写道：对危险的感应！ 当时他听到青公子的话，只恨不得一刀宰了陆铎和陆渊，就那么一瞬间的杀念，她竟然立刻感应到了。 这种对杀气的感应能力，过去无数次救了他们两人的性命。 他比任何人都熟悉她的这种能力。 最初，他只是感慨青公子跟华青有些像。 当他看到打狗棒法，他开始怀疑，这个女子可能是陆渊用来对付他的。 或许陆渊知道了他跟华青的渊源，想拿他跟青帮，跟华青的关系来做文章。 所以他让赖兴去跟青公子接触，只是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而已。 然而今天，他却不得不正视他一直不敢去想的那个可能…… 这个世上，真的有那样的可能吗？ 死而复生？ 借尸还魂？ 是她本人回来了吗？ 因为别的东西都可以伪装，唯独这种对杀气的感应能力，是别人伪装不了的！ 他起身，离开了书房，让人将鬼谷道人请到了后山竹林。 楚国侯府养着许多士人。 有策士，往往是博览群书，怀才不遇者，可帮他出谋划策。 有武士，顾名思义，是保护他，为他办事的习武之人。 还有一种，叫做方术之士，简称术士。 术士一般都懂医，善炼丹。还多少懂得占卜、星相等玄之又玄的东西。 楚怀向来倚重策士和武士，对于术士，总认为故意装神弄鬼骗人者居多。 但这鬼谷道人，是有些本事的，所以，楚怀留了他和他的几个弟子，虽平时并不用，但是，却也一直礼遇着。 不多时，鬼谷道人来了。 一身黑袍，个子瘦高，花白道髻，花白长须。一双细长的眼睛总是似笑非笑，给人深不可测之感。 “道长。”楚怀起身，行礼。 “侯爷叫老道来，可是终于有能用到老道的地方了？”那鬼谷道人也不回礼，只大刺刺地问。 “请坐。”楚怀伸手。 鬼谷道人在他对面坐下，楚怀给他斟上一杯茶。 “道长，本侯有个疑问，想请教道长。”楚怀说。 “侯爷请讲。” 楚怀看着鬼谷道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您说，这世上……是否真的魂魄的存在？” 鬼谷道人探究地看着楚怀，却并未追问他为何要问这个，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有。” “有？”楚怀挑眉。 “道藏言，魂魄，神灵之名，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魂也。”鬼谷道人说。“我乃修道之人，自然是笃信魂魄之存在的，否则，何以修道？” “道长说得有理。”楚怀微笑。 道家典籍有云，魂支配思想，魄支配身体，两者结合，是为人。 这些说法，楚怀也是知道的。 “当然，如果您也跟其他人一样，要老道给您提出证明来，证明魂之存在，请恕老道办不到。”鬼谷道人又说。“所谓五道轮回，各有世界，魂魄在我们这个世界存在的基础，便是身体。若是魂与魄分离，那便去了别的世界，老道是没有能力看到别的世界存在之物的。” （注：六道轮回是佛教的说法，道家有五道轮回之说。分别为神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第360章 砍她的手，打二十大板发卖了 “既然您也看不到，为何笃信，它一定存在？” “因为我信，它便存在。若不信，它便不存在。”鬼谷道人笑道。 楚怀也笑了笑。 …… 摄政王府。 华青从杏花楼安全回到了摄政王府。 今儿是男装出行，且去的是杏花楼那种地方，府上的丫鬟她都没带，只自己一个人晃悠着回青园去。 谁料，刚晃进凝香阁没多远，就遇到慌慌张张往外跑的春桃。 见到她，春桃跟见到救星似的，说是锦瑟不好了。 “锦瑟不好了？”华青皱眉。“怎么不好了？” “安宁侧妃他们说锦瑟偷东西，说要砍她的手，打二十大板发卖了！” “偷东西？”华青的声音一下子高起来。“偷什么东西？” “是安宁侧妃的镯子。”春桃说。“说是安宁侧妃为了采莲蓬，把镯子放在琉璎水榭后面那个亭子的石桌上忘了拿，回去就正好碰到锦瑟偷了镯子想走。” “人呢？” “还在那边，奴婢是偷偷看到，想出去找秦管家来。” 小丫头倒是机灵，华青说：“嗯，你去吧。” “好。”春桃快步走了。 …… 凝香阁里有条水系，穿过好几个园子，汇聚到水榭后的一个池子里。 水池子挺大，里面养着不少珍贵的金莲，莲池里还养着不少红鱼，这个季节正好金莲蓬成熟，看着格外有意境。 远远的，华青就看到一个家仆打扮的男子扬手要打锦瑟的耳光。被锦瑟一把抓住他的手，僵持着。 锦瑟是上武境的修为，一般的家仆都不是她的对手。 华青怕她一冲动把人手给弄断了，到时候陆渊又得说她蠢得只适合生孩子，于是赶紧叫道：“锦瑟！” 一众人都转过头来。 看到她出现，锦瑟放开了那家仆，静静地站在那，沉着脸不说话。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华青问。 “青美人，你这个奴婢，好生不要脸！偷了我们侧妃的镯子！”绿意语气很是尖锐。 “锦瑟，怎么回事？”华青问。 锦瑟一脸气愤地回答：“奴婢没偷。只是见镯子在此，周围又没人，不知是谁丢的，想要拿去给秦总管招领。结果，他就突然冒出来，不依不饶地说我偷这镯子。” 锦瑟说的“他”，正是刚刚想打她那个家仆。 他叫司徒亮，是琉璎水榭里的首领护卫。生得人高马大，一脸蛮横之气，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果然，他张口就来：“青美人，您这丫鬟拿着镯子的时候，可是一脸见财起意的表情，左看看右看看，看到没人，方才飞快地拿起来放进了自己的衣袖里。要说她拾金不昧……谁信啊！” 华青看向锦瑟，她咬着牙，一副想打人的模样。 要说她身边别的下人可能见财起意，她信！ 人嘛，谁没有个抵挡不住诱惑的时候？ 但锦瑟么…… 她被她那个奇葩师傅教坏了，满脑子都是得道成仙，笃信不杀生，广散财，别说一只镯子，金山银山堆在她面前，她也能全拿去散了。 说她偷东西……她只能呵呵！ 第361章 是我的镯子 华青眨巴眨巴大眼，看向司徒亮：“那，你刚才又是想干什么？如果我没看错，你想打她？” 司徒亮神色倨傲地说：“那贱婢拿着镯子不肯还来，奴才只是想教训教训她！” “哦……”华青点点头，又看向锦瑟：“镯子呢？” 锦瑟将镯子递给她。 华青拿过来一看，是个金镶玉的翠绿镯子，通体透绿，水头极足，价值不菲。 “安宁侧妃，这是您的镯子？”华青问。 “自然是本侧妃的镯子。”华莹说。 “我看看。”华青按了按手指上戴的扳指，然后装模作样地拿着镯子对着太阳照了半天。 然后她突然对华莹说：“安宁侧妃，您看错了吧？这个镯子，不是您的，是我的呀！哎呀呀，我昨儿到这里来捞鱼，竟给忘这儿了！” “你的？”华莹眼里是满满的讽刺之色。“青美人，这是太皇太后给本侧妃的极品冰种绿玉镯，是本侧妃的嫁妆呢！宫里的、府里的嫁妆单子上都有记载的，你确定这是你的？” “是我的呀！”华青肯定地说。“我自己的东西自然是认得的。” “呵呵！”华莹是被华青的不要脸气笑了。“既然如此，你可敢跟我一起找秦管家对单子？” “当然敢了！不过，咱们可得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的，就砍了锦瑟一只手，再打二十大板，把她发卖了，但如果镯子我的，他——”华青指着司徒亮说：“便是诬陷。按照府规……锦瑟，按照府规，该如何？” 华青还真不太知道这摄政王府的府规，锦瑟来当差前，是在秦缓那里学过规矩的，想必她知道。 锦瑟果然知道，回答说：“诬陷攀咬无辜之人，该掌嘴四十，发卖！” 华青点点头：“安宁侧妃，怎样？” 华莹见她一脸自信之色，看了华青手里的镯子一眼。 那镯子是宫中之物，是她的嫁妆中成色最好的一件玉饰，嫁妆单子上清清楚楚地记着，她不可能玩什么花样。 这般说，她八成是吓唬自己，想私了此事。 华莹冷笑了一下，说：“好，绿意，去把秦管家请来！” “是！”绿意快步走去。 岂料，刚拐过一道弯，她就退回来了，陆渊从拐弯处走了过来，秦缓、陆安跟着。 “见过王爷！”所有人齐齐行礼。 “怎么了？”陆渊看着华青和华莹。 “王爷，是这样的，妾身的镯子不小心忘在此地，这个丫头见了，想要拿走，却被司徒亮逮个正着。”华莹说。“按照府规，偷窃的奴婢，当砍手，杖二十，发卖才是。可青美人为了维护奴婢，竟说这镯子是她的东西。” 陆渊看向华青。 华青攥着那镯子，说：“本来就是我的！安宁侧妃，你镯子不见了当回琉璎水榭好生找一找才是，怎么非说这个就是你的？” “什么叫非说是我的？这镯子本就是我的！”华莹说着看向秦缓：“秦管家，我这金镶玉极品冰种绿玉镯，乃是我的嫁妆，嫁妆单子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你可以找出来给王爷看看。” 第362章 王爷给的呗！ 华青冷笑：“就算你的嫁妆单子上写得清清楚楚，但这种镯子到处都有，怎么证明它就是你那只呢？” “到处都有？”华莹笑了一下。“青美人，你是无知，所以无畏吗？到处都有，你倒是拿几个出来给本侧妃看看？” 华青闻言，竟回答说：“好啊！锦瑟，回去把我那首饰盒拿来。” “是。”锦瑟回去了。 不一会，她就抱着华青的首饰盒来了。 华青走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盖子掀开。 只见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珠宝首饰，头上的，手上的，脖子上的，漂亮的珠花，极品的翡翠，简直晃得人睁不开眼。 华青从里面扒拉了一阵，还真扒拉出一只金镶玉极品冰种绿镯子，那金箔的花纹，竟跟华莹的一模一样！ 华莹脸色一变，正想说话，却见华青又扒拉出了两只。 这两只，是金镶玉极品琉璃种玉镯，比冰种玉镯更上品！ 华青将那三只镯子往秦缓手里一塞，又继续扒拉，这回，扒拉出两只颜色紫红的镯子，仍然有一小截是金镶玉的，包金的款式完全一样。 识货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两只的颜色和质地，乃极品中的极品，被称作“皇品紫玉”，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了！ “看到没？”华青说。“我这的镯子都是一对一对的，正好少了一只冰种绿玉的，就是这只了！” 她挥挥手里华莹的那只玉镯。 “这些东西，你都是哪里弄来的？”华莹脱口而出。“为何平时从未见你戴过？” “王爷给的呗！”华青说。“平时没戴，是因为我不爱戴首饰啊！” 这倒是实话，华青男装扮习惯了，不喜欢戴首饰，尤其是手镯。 因为她总感觉有东西套在手上，干啥都不方便。 所以，陆渊给她这些首饰，也就上次锦瑟帮她清点的时候瞅了两眼，从没戴过。 然而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刺得华莹心里酸痛不已。 王爷给的呗！ 她以为，这是一件衣裳一道菜吗？ 这些都是价值千金的珍宝！ 王爷对她……可真是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他是真的……如此爱她吗？ 可笑她以为独一无二的珍宝，在她那里，不过是随意丢弃在珠宝盒里的废物吗？ 华莹大受打击，看着秦缓手上那一串的镯子，几乎说不出话来。 “就算你有同样的镯子，但这只镯子，就是安宁侧妃的！安宁侧妃经常戴，奴婢认得！”绿意突然说。 华青不慌不忙地说：“是安宁侧妃的还是我的，一看便知。所有我的首饰上，包金上都刻有个‘青’字。那字体是王爷的亲笔，断然错不了。不信，你们看看？” 秦缓看了看，说：“没错，的确有，这是王爷特地找工匠刻上去的。安宁侧妃请过目。” 说着，他将华青递给他的那些镯子展示给华莹看，果然，包金上，有个“青”字。 然后，他们再看华青手里的那只……竟然也有个青字！ 第363章 镯子真的是我的！ 华莹大惊，连连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 “安宁侧妃，现在，你可相信这镯子是我的了？”华青笑咪咪地说。“秦管家，劳烦你了，派人把这个诬陷锦瑟偷盗的是非小人，拉下去掌嘴四十，发卖了！” “王爷！”华莹却拿着那只镯子，快步走到陆渊面前。“每块玉的纹理、水色都是不一样的。这个玉镯，妾身已经戴了三年，对它再熟悉不过，它就是妾身的！” 陆渊的眼神落在那个玉镯上，又抬眸看了华青一眼。 华莹继续说：“虽然妾身不知道为什么上面有个‘青’字，但是……但是既然青美人的那些玉镯都是您给的，您看看，这究竟是她的，还是我的？” 华莹将玉镯举到了陆渊面前。 华青刚刚就被陆渊那一眼看得心里颤了颤，这会更是紧张起来。 他能看出来吗？ 要是他说这是华莹的，锦瑟岂不要被砍手逐出王府？ 然而陆渊却并未将镯子接过去，而是面无表情地说：“不过是只玉镯，本王哪里会注意到这些？” “王爷！”华莹眼中泛泪。 他这是在故意包庇华青吗？ 华青见陆渊如此，顿时得意起来，神采飞扬地说：“秦管家，劳烦您把我的镯子还给我吧，这东西可金贵，弄坏了，王爷会责怪的呢！” 秦缓将手里的镯子都放回了锦瑟手里的檀香木首饰盒子里。 “还有那只！”华青指着华莹手里攥着的那只。 秦缓看看眼神要吃人一般的安宁侧妃，表情跟黄连一样苦。 这个府里的管家，是越来越难做了。 “赶紧的啊！刚刚本美人可是把‘我’的镯子都交到你手里的，现在还少一个呢！”华青的姿态很是咄咄逼人。 秦缓没办法，只得走到华莹面前，一脸为难地说：“安宁侧妃，这镯子……还是还给青美人吧！” 华莹脸色极为难看，手里紧紧攥着镯子，眼神死死地盯着华青，却不动弹。 她感觉自己要气炸了。 但是，偏偏又找不出更多证据来证明镯子就是她的。 可是那真的是她的！ 她最值钱的一件首饰！ 凭什么……凭什么就成了华青的？ 镯子是小事，她明明是要除去锦瑟……怎么就变成了司徒亮要被赶出府？ 司徒亮跟了她两三年了，向来是个会办事的，是她的左右手啊！ …… “安宁侧妃……您轻些捏它，它可金贵着！要是坏了，还要赔给青美人起码好几百金之多，何苦呢？”秦缓生怕她将镯子给捏碎了，很诚恳地劝道。 好几百金……她岂不得倾家荡产？华莹心里一凌。 她虽是个御封的县主，但是，毕竟不是真正的帝女。 她的嫁妆是太皇太后准备的，跟民间相比自然是丰厚，但终究是有限……不知不觉，华莹松开了手。 秦缓暗暗松了口气，将镯子拿过来，一起放到了华青的首饰盒里。 华莹一直是个绷得住的，但此时不知怎的，突然就崩溃了，哭着喊了一句：“王爷，这只镯子真的是我的！” 第364章 一道亮丽的风景 然而陆渊是个心硬的，只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叫道：“秦缓。” 秦缓：“奴才在。” “到库里找些上好的镯子给安宁侧妃。” 秦缓垂首回答：“是。” 陆渊转身就要走。 他刚刚正议事议到一半呢！ “王爷，那……司徒亮呢？”秦缓追问。 其实他也不是要偏帮着谁，不过，以他对青美人的了解，等会她肯定会闹起来，与其还得跑一趟去请示，不如现在就问明白了。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陆渊丢下这句，一身衿贵地走了。 秦缓不敢再看安宁侧妃的脸色，低着头，也跟着陆渊走了。 陆渊是回去继续议事。 秦缓是回去叫人来绑司徒亮。 水池子边，华青笑眯眯地冲华莹行了个福礼，很有礼貌地说：“安宁侧妃，您回去好好找找您的镯子吧！妾身这就告退了！” 华莹并不说话，只饱含恨意，死死地盯着她。 华青冲她吹了声清脆的口哨，转身走了。 锦瑟抱着首饰盒子，含笑跟在她身后。 自王爷说了那句“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司徒亮脸上就没了血色。 此时，他看着得意洋洋的青美人主仆，再想想自己等会的下场，蓦然就生出一股疯狂的冲动来。 他冲华莹跪下，磕了三个头，说：“多谢侧妃这几年的器重，奴才无以为报，这就为您做最后一件事吧！” 华莹觉得他不对，皱眉问：“你要干什么？” 司徒亮站了起来，突然转头朝华青主仆二人奔去。 “你——”华莹只来得及说这一个字，便看到他边跑边扬起了右手，手上，赫然握着把锋利的匕首！ 蠢货！华莹急忙呼喊：“站住！” 然而司徒亮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锦瑟。 他知道青美人武功已臻气境，他远远不是对手。 所以，他的匕首对准了锦瑟的后背，猛地扎了下去。 今天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除去锦瑟，他这就跟她同归于尽！ 然而，如此尖锐的杀气，华青焉能感觉不到？ 早在司徒亮距离她们老远，华青就感觉到了。 她嘴角微微动了动，在司徒亮用尽全力刺向锦瑟之时，突然从原地消失，化作了一个虚影，把司徒亮给点住了。 护卫跟家仆不同，都是有武功的。 司徒亮是琉璎水榭的首领护卫，武功已经达到了中武境，算是不弱。 就在他把一口气提到了极致，用力地刺了下去之时，突然，眼前一花，胸口一麻，就被点了。 他一口气吸进去下不来，顶着脑门格外地难受，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一般，看起来格外狰狞。 于是，在凝香阁的园子里就多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司徒亮面目狰狞，杀气腾腾，摆了个全力举刀前刺的动作，被定格在那里。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的动作、表情，无一不十分到位。 华青欣赏地绕着他转了一圈，看了眼正急急走来的华莹，笑吟吟地吩咐：“锦瑟，司徒亮要刺杀我，给我把这里看住了！这可是活生生的证据！” 第365章 这个败家娘们…… “是。”锦瑟笑着应道。 陆林卫很快就来了。 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司徒亮的造型。 着实是杀气腾腾啊！ 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于是，不久之后，陆渊从外府十三阁议堂传话出来，安宁侧妃纵奴伤人，日常用度降为美人的份例，在琉璎水榭闭门思过，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出园门一步，以示惩戒。 当然，秦缓也不用开库给安宁侧妃找镯子了。 …… 华青心情舒畅地回到青园，兴之所至，将园子里的一干下人都召集起来，好生训了一番话。 她的意思很简单，要大家遵守府里的规矩，听她的话，千万不要凭冲动做蠢事。 然后，又当众赏了去跟秦管家报信的春桃。 春桃喜出望外地谢恩了。从此以后在青园里，又比别的二等丫鬟更有脸面一些。 回屋以后，华青将华莹那手镯拿出来，随手递给锦瑟：“锦瑟，这个手镯，给你吧。” “这……”锦瑟诧异。“此等贵重之物，奴婢不敢收！” “收着吧！就算拿去换钱，救济贫民也好。”华青说。 那是锦瑟最常干的事。 “可是，它不是一对的吗？您将一只赏了奴婢，岂不缺了一只？”锦瑟问。 华青笑着从衣袖中摸出只极品冰种玉镯来，跟首饰盒里的另一只放在一起：“一对儿不是在这吗？” 锦瑟一脸惊奇：“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拿的那只，就是安宁侧妃的，呵呵呵！”华青想到华莹的表情就想笑。 “可是，这个青字？”锦瑟不解地问。 华青伸出手，将大拇指上戴的扳指转了一圈，蓦然伸出一根锋利的尖刺来。 “看到没？就是用这个现刻的！”华青说。 当时，在见到华莹那镯子的时候，她就想起了首饰盒里那些镯子。 貌似，包金花纹和包金手法都是一样的。 应该都是宫里的同一批东西。 她感觉镯子上的金子纯度很高，比较软，所以在拿着镯子对阳光看的时候，实际上就已经刻上了字。 陆渊最近在教她写字，这个“青”字还真跟其他镯子上的很是形似…… 锦瑟看着那扳指，眼神一动：“您……怎么会有这个？” “是赖三给我的。”华青愉悦地说。“今儿刚给我，就派上用处了！” 锦瑟的眼神无比复杂。 同样的东西，少主也有一个。 她跟少主，还真是各种的相像…… 没过多久，青园的管事雁行来报，司徒亮杖毙，家人流放，永不得回。 据说这天从琉璎水榭出来的垃圾里有不少碎片，想必华莹又砸了不少东西。 这个败家娘们…… 下午，陆渊回来得挺早。 华青殷勤地迎上去，嘘寒问暖，端茶倒水。 陆渊啥也没说，跟平时一样，该干嘛干嘛。 后来，他换了一身常服，舒舒服服半倚在榻上看书时，华青忍不住问：“我听说，你罚安宁侧妃禁足了？” “嗯。”陆渊的语调闲适又舒缓。 “那……她没去你那里喊个冤什么的？”华青眨巴眨巴大眼，满是狡黠之色。 陆渊瞥了她一眼，问了句：“那镯子真的是你的？” 第366章 真的只能生孩子…… “是啊！”华青猛点头。“我昨天去那边捞鱼，忘在那了！” “你不是从来不戴首饰的吗？” “我一时兴起，就带了，怎么滴？”华青斜着他。“你在怀疑什么？” 她还来劲了！以为他看不出她的小伎俩？ 陆渊淡淡地说：“那根本不是你的。那是华莹的。” “诶？”华青凑过去。“你怎么知道？” “不是很明显吗？”陆渊反问。 “明显？”华青想了一阵没想出来。“哪里明显？这么多人都无话可说，哪里就明显了？” “第一，刻字。你那烂字，也敢说是本王的字？” “呃……” “第二，水色。我送你的东西，都是亲眼验视过的，那只的水色与我送你的不同。” “唔……” “还想听第三吗？” “你说啊！” “第三，你撒谎时候的模样，本王一眼就看出来了，实在不是很高明。” 华青斜着他：“那你怎么不戳穿我？” “你这智商，除了生孩子，别的也不指望了。”陆渊将她拉过去坐在他腿上，眼神落在她黑白分明正瞪着他的眼睛上。“我这般惊才绝艳的男人配了你这样的，本就委屈。我要戳穿了你，你一个不乐意，连孩子都不愿生了，我岂不更委屈？” “你就委屈着吧！”华青恼怒地要起身。 陆渊却不放，笑着将她按在怀里，说：“她的镯子不会无缘无故丢在那里，这般的结果，算是她自作自受。你别得意忘形，更不可恃宠而骄。” “我去！你才恃宠而骄呢！本美人就是太宠你了，你才这般自恋得可怕！” 陆渊搂着她：“行了行了！别闹，跟我一起看书吧！” 华青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摇头：“我不喜欢看书！” “医书呢？琅琊阁里有很多医书，有些还是我从九鼎道带回来的手抄本，你要不要看？” “不要。” 她实在不是个喜欢读书的。 尤其是医书。 上辈子被他爹强迫着读各种医书，她一看到就想吐好不！ “那你喜欢干什么？” “很多啊！首先，六博！但要跟高手玩才有意思。还有斗蛐蛐儿，我以前有只常胜将军，那家伙可厉害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还有喝酒，吹牛，听书，对了，我喜欢听书！市面上的书，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我读书给你听？”陆渊有些无奈地问。 “好啊好啊！” 于是陆渊开始读。 他读的是《左传》。因着文章里有些话比较艰涩，他还特地给她解释一番。 然而…… 一刻钟之后，陆渊无奈地看着躺在他怀里呼呼大睡的青儿，叹了口气道：“真的只能生孩子……” 楚国侯府的书房里。 秦璇玑将楚怀要的人带了去。 楚怀看看眼前这个脸被晒得红黑，一脸拘束害怕的庄稼汉，挥手让秦璇玑下去。 “别害怕。”楚怀说。“找你来，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那庄稼汉哆哆嗦嗦地点点头。 “你可是叫姜成柱？” “是。” “一年前，有一次我从城南回城，路遇大雨，在一处废弃的房屋里躲雨。”楚怀温和地说。“当时听到躲雨的村民议论，说你死了整整两日，突然还魂，可是真的？” 第367章 净得罪女人 姜成柱听他只是问这个，忙点头：“是真的，是真的！我去了阴间，见到很多魂魄，还有奈何桥，孟婆，判官。真的！” “那，你为何会回来？” “那判官翻生死簿，突然就脸色大变，说勾错人了，就让小鬼赶紧带着我，从那轮回盘的反面把我推了下来，草民我就……就活过来了。”姜成柱说。 楚怀看着他，眼神渐渐变得冷厉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可知道，欺骗本侯爷，会有什么后果？” “不不不敢！草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你找我娘问，我娘她守着我的身体两天，都凉透了，硬了，后来我回到身体里，腿……腿都不会弯，好几天才热乎过来！” “死后……真的能还魂？”楚怀跟自言自语一般说。 “能，能啊！”姜成柱说。 “那，你说有不有可能，死了以后，借别人的身体还魂？” “不知道。”姜成柱使劲摇头。“我在阴间其实只呆了很短一小会就被他们弄回来了。” 楚怀深呼吸，叫人进来，把他带了下去。 不一会，秦璇玑敲门进来了：“公子。” “还有事？”楚怀问。 “姜成柱怎么办？送回去？” 楚怀的眼神闪过一道阴鸷，说：“别让任何人知道他来过楚国侯府。” “明白了。”秦璇玑点头。“公子，还有两件事。” “什么事？” “杨进死了。”秦璇玑说。 “杨进？”楚怀只略微想了想，就知道是谁了。“青龙堂的？” “对，赖兴说杨进破坏他的事，想要审他。我……一时忘了告诉公子。杨进便一直被关着。昨天突然莫名其妙死了，应该是赖兴搞的鬼。” 楚怀看了她一眼，说：“知道了。死就死了吧，没什么要紧。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有人卖情报给我们。” “什么情报？”楚怀问。 “青公子的行踪。”秦璇玑说。“三天后下元节，琼花观。” 楚怀眼神微眯：“什么人？” “是个女人，戴着遮面的帽子。” “女人……”楚怀眉头动了动。“以前倒是很有女人缘，如今……净得罪女人。” “什么？”秦璇玑不解。 楚怀眼底有种奇怪的温柔笑意，说：“你准备几个最会隐匿气息的人，我要亲自去。” “……是。”秦璇玑看了他一眼，回答。 第二天，城南五十里外一条河里捞上一具男尸。 案子报上去，仵作验尸结果，死者是附近槐花村的村民，失足落水而死。 他老娘哭得肝肠寸断，后来没过多久，也过世了。 华莹关了禁闭，似乎连蓝藻也变得活跃了。 这天，华青刚吃完早饭，下人来报，说是蓝藻来了，在外求见。 华青便让人请她进来。 “美人，咱们把蓝藻上次送的垫子铺上吧。”今夏在旁说。 “嗯？”华青看向她。“为什么？” “多一个朋友，便是少一个敌人。”今夏低声说：“蓝藻是夫人的心腹呢！” “唔……”华青其实无所谓，看今夏这么热心，她便允了。 第368章 你是怕我娘吧？ 今夏将榻上铺的坐垫换成了蓝藻送的那套，蓝藻进来，果然便笑得更加真诚高兴些。 “妾身见过美人。”蓝藻行礼。 “快起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华青问。 “成日里无聊，所以来找美人打发时间。”蓝藻笑着说。“没打扰美人吧？” “怎么会？我也无聊呢！你来跟我作伴，再好不过了。”华青说。 蓝藻转身，从金花手里拿过一个包裹来，打开之后双手递给华青说：“天气渐渐凉了，妾身给您和王爷各做了一件衣服，您看看可合身？” 华青打开一看，陆渊的是一件外袍，很合他一贯的风格，上面的针脚极为整齐细密，刺绣也极为精美。 华青的是一件披风，白色暗花纹的，布料柔软又暖和，脖子上还有一圈白毛，看着也是漂亮又精致。 “你可真是好手艺！”华青不由感叹。 “美人喜欢就好。”蓝藻笑道。 “这件披风素淡又不失精美，正好下元节去琼花观的时候可以穿。”今夏在旁边说。 “去琼花观？”华青还不知道。“下元节要去琼花观吗？” “是啊！咱们府上的规矩就是这样。每年下元节，所有女眷都要去琼花观祈福驱厄呢！”今夏回答。 “这样啊……”华青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好吧，到时候，就穿这个披风去……” 这天，华青带着蓝藻去捞鱼，给她吃了一回灵泉里长大的鱼。蓝藻直呼好吃。 后来华青又让人去摘了果子，让她带回去…… 到她中午离开的时候，两人之间便比以前熟悉了不少。 道家有三官，天官、地官、水官。 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三官的诞生日分别为农历的正月十五、七月十五、十月十五，这三天被称为“上元节”“中元节”“下元节”。 大瀚极重道家，所以这三个节日，上至皇宫，下至百姓，都是很重视的。 十月十五日，正是下元节。 每当这个时候，陆家的女眷都要全家出动，去琼花观做法事祈福驱厄。 加之陆松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这次的法事，墨夫人就更加重视了。 十四日，陆渊上早朝走之前就跟华青交代，说今天下午，母亲就会带着家中所有的女眷一起去琼花观，吃斋诵经做法事，为家里人祈福解厄。 “你去吗？”华青问。 “只是女眷去。而且，明天我要主持宫里的仪式。去不了。”陆渊说。 “啊？”华青顿时觉得整个人不好了。“那我也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 “我怕诛杀令。” “你是怕我娘吧？” 华青抬头望天，没吭声。 “去了乖乖听话就是，我娘又不会吃了你。”陆渊搂着她的腰说。 “她会。” 陆渊一个脑瓜弹过来。 华青准确地用手掌挡住了。 “青帮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派人好生保护你们。”陆渊紧了紧搂着她的手。 “那……去多久啊？” “今天下午出发，明天下午回来。” “安宁侧妃去吗？”华青问。 第369章 啰嗦 “她被我关了禁闭，没道理这么快放出来，所以她不去。你可以放心地玩，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 “哦。”她感觉稍微好点了。 “那边住的地方有限，只能带一个丫鬟，让今夏跟你去，她对琼花观熟悉，闲来也可带你四处走走。” “嗯。” “你让丫头好好收拾下东西，该带的都带着，别落了。” “知道啦知道啦！啰嗦。” “小东西，你又欠收拾了吧！“ “好吧好吧，不啰嗦……” …… 果然，这天刚用过午饭，秦管家就亲自来请华青，说已经准备好了车马，直接送她们去晋阳王府跟墨夫人她们汇合。 依照陆渊的吩咐，华青将锦瑟留在家里看家，只带着今夏。 去的人果然只有华青和蓝藻，两人一辆马车就拉过去了。 华青披了蓝藻做的那件披风，路上说说笑笑的很是融洽，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晋阳王府门外，远远就看到浩浩荡荡的陆林卫。前面一队，后面一队，中间是五辆晋阳王府的大马车一字排开，旌旗招展，精锐尽出，跟要去打仗一般。 下车以后，华青才发现，陆渊竟然也到了，正在门口跟他娘说话。 赵姨娘和陆应婵也都出来了，穿着素淡，都披着披风，三个大美人儿站一块，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还有陆铎，跟截木桩子一般站在陆渊身后。 华青和蓝藻下车后，都过去跟墨夫人与陆渊见礼。 “母亲，王爷，县主，赵姨娘。”华青斯斯文文地行礼。 墨夫人看了她一眼，一身素淡的苏锦襦裙，外面是个白底暗花的小毛披风，头上只别了两朵简单却不失庄重的珠花，整个人看起来就跟雪团子一般，毫无瑕疵，漂亮得让人心疼。 这身打扮，倒是得体。 “蓝藻见过夫人，见过王爷、县主，还有赵姨娘。”蓝藻也端庄优雅地行礼。 她今天穿着一身淡蓝的裙装，清雅优美，将她原本稍微有些圆的脸衬托得出尘脱俗。 “嗯，都来了。”墨夫人说。“渊儿，你可有什么不放心，要跟她们嘱咐的？” 陆渊笑道：“有娘在，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就都上车吧！”墨夫人说。 “娘，现在晚上开始凉了，注意着不要着凉。”陆渊这话是对他娘说的，说完，眼风却扫了华青一下。 华青瞥了他一眼，转身往后面倒数第二辆车走去。 蓝藻是今天的女眷中位份最低的，要上最后一辆，所以，华青几乎是和她一块走过去的。 上车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蓝藻站在马车旁，却没有立刻上车，而是远远地回望了正跟墨夫人说话的陆渊一眼。 那眼神，当真是充满着无限的崇拜和爱慕之情，让人想看不见都不行！ 华青愣了一下。 在她的印象里，蓝藻向来是不多看陆渊一眼的。 原来……大约只是避讳？ 实际上，人家到底也是陆渊的姬妾，陆渊又是个位高权重，风华绝代的，她能不心存渴望吗？ 华青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膈应，一头扎上了车。 第370章 那辆车格外地可爱 上车后不久，前面隐约传来陆铎的声音：“出发！”整个车队便徐徐开动，往琼花观而去。 看样子，这番负责护卫的，是陆铎。 华青的安全感顿时激增。 五辆大马车，只第一辆是正对大门的。后面依次往后排开。 往前走了一段，华青估计到正门了，便掀起窗帘往外看。 果然，陆渊还站在门口。 四目相接，他定定地看着她……那眼神，看着甚是缠绵不舍。 华青冲他做了个鬼脸，放下了帘子。 这小东西，敢跟他做鬼脸！ 陆渊深呼吸，盯着那辆车，只觉得那辆车格外地可爱…… 一路蜿蜒出了城，大约一个时辰，方才到了琼花观。 华青喜欢骑马，不喜欢这慢吞吞的车子，一晃荡她就想打瞌睡，正云里雾里的，今夏叫她，说到了。 下了车，上百人的护卫队已经将她们住的地方设好哨点，严密监视着。 又封了上山的路，这两天就不让其他百姓上来。 华青觉得这个做法有些霸道，容易引起民愤。 但是想想如果不封路，刺客们混进来就太容易了，所以也就释然了。 这琼花观是洛阳最出名的道观，规模着实不小，占了整整半片山，内中不少百年大树，绿树成荫，风景极为幽雅。 有观中道人引着，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入住。 院落其实很大，但是，主子丫鬟妈妈们一大堆往里一安排，也就塞得满满的了。 华青分到一间还不错的上房，内外两间，虽然朴素，但干净明亮，透过后窗，还可以望见后山一片林子，听到隐隐约约的水声。 等今夏把房间收拾好了，太阳就开始落山了。 墨夫人派人来叫华青去她的房间吃晚饭。 华青很难过地紧了紧裤腰带，带着今夏去了。 吃饭的时候，墨夫人、赵姨娘、陆应婵和华青坐着，蓝藻站在墨夫人身后伺候着。 别人坐着她站着，别人吃饭她看着，这滋味她可尝过，不是很好受。 华青不由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侍妾的确不好当啊！ 而且还是个不得宠的侍妾。 这同情心泛滥起来，下午对她的那点不舒服也就消散了。 丫鬟们从观中的厨房端来饭菜，一盘盘的……全是青青的各色素菜。 “这琼花观的斋饭挺不错的，你们都尝尝。”墨夫人提起筷子说。 “是啊！”陆应婵提起筷子给墨夫人夹了两道她喜欢的菜，微笑说：“我也特别喜欢吃这里的菜，做得很是可口。娘，您多吃点。” “好，好！”墨夫人笑容满面地看了她女儿一眼。 有这么好吃么？华青好奇，也夹了两样尝了……不就是青菜吗？里面连油都没有一滴，寡淡无味，有什么好吃的？ 华青不爱吃素菜，平时陆渊吩咐了厨房，将素菜和肉类一起，翻着各种花样做，她还能吃一些。 这种做法的，她实在吃不下，没滋没味地扒了几口饭，夹了两筷子菜，便不想吃了。 “母亲，我吃好了。您慢用。”华青站起来说。 墨夫人刚兴致勃勃地让她们吃呢，转眼华青就不吃了，顿时就不高兴了，脸色和语气都不怎么好地问：“怎么？对着我，吃不下饭？” 第371章 你是谁的儿媳妇？ “怎么会？”华青一脸夸张的表情。“母亲您这么漂亮，有个词叫什么来着……秀色可餐，就像是为您量身打造的！妾身是不喜欢吃素菜，喜欢吃肉，所以吃得少。” 秀色可餐……通常是男人调戏姑娘的时候用的词。 赵姨娘瞬间觉得这个青美人实在是个妙人儿，抿嘴就笑出了声。 墨夫人斜了赵姨娘一眼，“啪”地一下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华青被她拍得一愣，呆呆地看着她。 “给我跪着去！” “啊？”华青不解地看着她。“不喜欢吃素也要罚跪啊？” “跪着！”墨夫人瞪着她。 华青与她对视着，心里在想：陆渊，我上辈子一定掘了你家祖坟……要不是为了楼二，我这辈子也掘你家祖坟去！ …… “娘！”还是陆渊他妹善良，劝墨夫人道：“青美人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夸娘漂亮呢！您别动气。” “是啊！是啊！我是夸母亲漂亮啊？”华青急忙点头。 “不会说话就别说！”墨夫人重新捡起筷子。 “那……妾身不说话了，妾身这就回去了——” “谁准你走了！在这待着！我还有话跟你说。”墨夫人打断她说。 有话跟她说…… 她最怕这个了…… 华青悲伤地点了点头，留下了。 等她们慢条斯理地吃完，墨夫人让其他人先走了，只留她宝贝女儿在身边，然后一身高贵地在等了她半天的华青面前坐了，问：“你知道你错在哪吗？” “知道。”华青说。 “说来听听。” “不爱吃素。” 墨夫人一口气上不来，怒道：“你是谁的儿媳妇？是赵姨娘的吗？” “啊？怎么会？不是......不是您的吗？”华青赔着笑脸说。 “那你三番五次给我拆台？让我丢脸？” 华青摸着后脑勺，想来想去没想明白：“我什么时候给您拆台，让您丢脸了？” 墨夫人看她那模样，就是真不懂，长吸一口气问：“‘秀色可餐’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秀色可餐？华青滴溜溜地转动着黑眼珠子想了又想，问：“不是说女子漂亮，对着她，可以多吃点饭的意思？” “秀色可餐，固然是说女子漂亮的意思，却包含着轻浮之意。”陆应婵在旁解释说。 “是吗？”华青挠挠头，回想了一下，这词，好像的确是以前在饭局上听到过，是用来说陪酒的那些女妓的…… “母亲，我不是故意的……我没读过什么书……”华青倒是真歉疚了。 难怪赵姨娘笑得那般高兴，墨夫人那般恼怒…… “还有上次，丞相生病那次，她明明就是想借着送燕窝粥，到丞相面前来争宠露脸。”墨夫人说。“华莹都回绝她了，你就不能长长眼色，也跟着回绝？难道我那里没有燕窝粥，非要她送来？” “呃……那个，我当时走神了，没注意……” “你不是走神了，你就是个缺心眼！”墨夫人断言。 华青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能说“你才是个缺心眼，你全家都缺心眼”吗？ 第372章 怎么还没怀上呢？ “娘，我倒觉得，青美人是个难得的心思纯正之人。她跟咱们不同，不是在后院这种勾心斗角的环境中长大，难免不明白其中的厉害。”陆应婵在旁说。“您多教教就好了，青美人其实聪明得紧！一点就透！” 华青闻言瞅了她一眼，她怎么老帮自己说话？莫不是陆渊派来的救兵？ 墨夫人听了她女儿的话，果然就缓和多了，轻叹一口气说：“青丫头，我不是对你有偏见。” 那你是对我有啥？华青默默地想。 “我担心……你说错话，做错事，给渊儿带来麻烦。就像上次汝阳长公主的事情。”墨夫人皱眉。“你可知道，他在宫里，跟太皇太后和太后说，甘愿替你承受任何的惩处，只求她们不要追究你的罪责，太后便将一壶滚烫的茶，浇在了他的头上……” 说到这里，墨夫人眼眶都红了。 华青听得一愣，她咋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回事？ 她只记得那天他说她蠢得只适合生孩子来着…… “好在那天……”墨夫人看了陆应婵一眼。“有婵儿的事情挡在前面，太皇太后便没有为难他，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华青看看陆应婵，又看看墨夫人，然后诚心认错：“母亲，我知道错了。王爷也已经教训过我，说我蠢。” 听到这话，墨夫人的表情就好多了，说：“青丫头，你不要以为，渊儿疼爱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全无规矩，他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跟着他，你更要谨言慎行才行！” 华青乖巧地说：“母亲，我会的！以后一定好好长心眼儿。” 下次那个什么汝阳长公主再撞到她手里，她就来阴的……保管叫她哭着回去找娘，还不知道该告谁的状…… 墨夫人见她乖巧的模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实在的，自从你进了门，我这颗心，就没放下来过！你要时刻记住，凡事要为渊儿着想……他若出了什么事，你也好不了，不是吗？” “嗯！是，我记住了！”华青点点头。 “好了，你走吧！”墨夫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说。 “是，母亲您好好休息，妾身告退。”她规规矩矩地告退了。 华青走后，陆应婵说：“娘，青美人性子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我觉得她真的挺好的，跟她在一块，比跟……那位相处，感觉轻松多了。” “怎么，你哥给你什么好处了？总是帮着她！”墨夫人斜着她。 “没有！”陆应婵笑道。“我是随随便便能被买通的人吗？女儿说的是心里话嘛！” “得得得！你爹，你哥，还有你，都说她挺好，我怎么就没觉得她哪里好？也就长得还凑合！” “那您就看在她长得好的份上，对她好些吧！您想想，就她的模样，加上大哥的模样，将来给您生的孙子孙女，一定漂亮极了！” 墨夫人一听这个，眼神儿都变了，充满期盼，柔柔软软地说：“这倒是！不过怎么还没怀上呢？回头给他们抓几幅补药……” 第373章 难道是认床了？ 母女两人说了阵话，陆应婵也告辞回去了。 结果一出去，却发现华青带着今夏还在院子里，像是在等她。 “青美人，你还没走？”陆应婵问。 “其实我是特地在此等候县主。”华青说。 “呵呵！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跟我道谢了，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陆应婵抿嘴笑道。 “嗯？受谁之托？” “还能有谁？今天中午，大哥可是特地来府里陪母亲吃饭，还私下跟我说，万一你又惹娘生气，帮你说话呢！” 华青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还是要多谢县主。” “不用这么客气。”陆应婵亲热地携了她的手。“其实，我也并非是因为大哥的拜托，而是真心觉得，你坦坦荡荡，心思纯正。” 华青被她夸得很是心虚，她对陆渊，称得上坦坦荡荡么？ 她一直对他各种欺骗…… 不过，她没有害他们陆家人的想法就是了。 这样一想，她又挺起腰杆，精气神十足地说：“那是！本姑娘别的没有，就有一颗坦坦荡荡的正义之心！” 陆应婵抿嘴笑了，两只梨涡若隐若现，很是动人。 渍渍……真是个美人啊！ 要真嫁给蜀王……华青脑中浮现出蜀王那极有城府的笑容……怎么感觉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 有种被蜀王拿住人质的感觉…… 回到屋里，华青问今夏：“今夏，你知道母亲生辰那天，王爷在宫里的事情吗？” 今夏全程都跟着华青，刚刚墨夫人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她苦大仇深地摇头：“奴婢也是第一次听说。” “他真的被太后淋了一头水么……”华青心里很不舒服。 “夫人既然那样说了，肯定是真的。”今夏又说。 “那汝阳长公主和太后母女，不是好东西！”华青断言。 今夏听得脸色大变，忙道：“美人您小声点！这种话可不敢乱说。” 华青闭了嘴，洗漱干净，有些闷闷地进了里屋，躺在床上睡觉。 然而，躺在床上，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头。总有种浑身不得劲，空落落的感觉。 奇了怪了，难道是认床了？ 以前，她可没这毛病啊？ 以前她在稻草堆里也能睡着，这琼花观里的床，虽不及摄政王府的舒服华丽，但是，床单被褥也都是新的，睡着也挺舒服的啊？ 翻了几回身，华青坐起来，将床脚放的一床备用薄棉被扯过来，一头扎在上面，手脚将被子搂着，这才觉得好些，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晚做梦，她梦到了汝阳长公主和太后。 她一巴掌一巴掌地将她们俩扇成了猪头，再将她们倒掉起来，脑袋浸入臭水沟，然后在旁边冷笑：哼哼！我让你们欺负陆渊！ 当然，她没见过太后，梦里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是在她的意识中，那就是太后…… 第二天早上天没亮，她就醒了。 被饿醒的。 没吃饱啊没吃饱……想吃肉啊想吃肉…… 好在早饭不再上墨夫人那里去吃，各房的丫头去取了来，就在自己房间里用。 第374章 贫道受不得她的礼 管够的清粥，一碟咸菜，两盘清炒的素菜……华青饿得狠了，也不管好不好吃了，稀溜溜喝了两大碗粥，把菜都吃光了，虽然仍然觉得肚子里清汤寡水的，但好歹不饿了。 吃完饭，就要沐浴，换上寺里的法衣，跟着墨夫人一起去观中上香祈福。 因着她是第一次来，陆应婵耐着性子教了她半天，如何跪拜，如何敬香，敬完香如何跟旁边敲磬的道长行礼相谢等等。 等她学会了，墨夫人就领着女眷们去大殿上香。 每人三炷香，三跪九叩，然后对着旁边轮椅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人行道礼，退出。 就这么简单。 首先是墨夫人，第二个是赵姨娘，然后是陆应婵。 轮到华青的时候，未免墨夫人又发飙，她做得很是认真，像模像样，中规中矩的。 墨夫人在外面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弯地点点头。 但是，没想到，最后跟那老道长行礼道谢的时候，却出事了。 那位道长，一直半闭着眼睛，只偶尔抬眼看上一眼。友善中带着审视，亲和中保持揣度，虽然一直靠坐在椅子上，却很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华青按照陆应婵所教的，右手平伸胸前，左手直竖右掌之上，对着那位道长微微向前欠身行礼。 她没想到，那道长抬眼看了她一眼，却突然就脸色一变，双手拨弄那轮椅，直接侧过身去，躲开了华青的一拜。 华青的动作僵在那里，不解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墨夫人。 墨夫人也很意外，走上前来，行礼问：“道长，您这是……” 那位道长没有回头，说：“夫人，请这位施主回去吧。” “她……是有什么问题吗？”墨夫人看了华青几眼。 “她没有问题，她很好。是贫道有问题。贫道……受不得她的礼。”道长回答。 “您是琼花观的观主，早些年连平帝陛下的礼都受过，何以受不得她的礼？”墨夫人也是奇了怪了。 “夫人，不必多说！”道长直摆手。 墨夫人无奈，只得让华青出来了。 接下来，是蓝藻去上香。 那道长却又恢复了正常。 华青不解地问：“母亲，这位道长咋地了？怎么一见我就那表情？还转过身去了？” 墨夫人摇摇头：“出家人之事，你也不用多问了。接下来，我和婵儿要留下做道场，你们都先回去吧。” “好吧。”华青看了那瘫坐在椅子上的道长一眼，和蓝藻一起回去了。 还有赵姨娘，也回去了。 当然，墨夫人不是怕她们累着，而是，这道场只有正室嫡出才有资格参加。 除了墨夫人和陆应婵，其他人都不是正室。 华青带着今夏，和蓝藻、金花走在一起。路上，几人免不了对那道长的奇怪言行谈论一番。 言谈间，华青知道了，这位，就是那个曾经说陆渊乃天神转世的琼花观观主：玄天道长。 说完后，就被雷劈了，然后一直瘫着，站不起来。 难怪刚刚一直坐在轮椅中。 华青顿时脑洞大开，心道他莫不是看出自己是玉皇大帝的孙女儿，所以不敢受她的礼？ 第375章 琼花观后山的鱼 他有这么神么？ 要不要再去求见他，问个明白？ 不过要见也不是现在，现在他正在主持做道场呢…… 回到屋里换回了身正常的衣服，门外就传来蓝藻的声音：“青美人，妾身可以进来吗？” 华青说：“进来吧！” 蓝藻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她的小丫头金花，手里提着个小食盒。 “昨晚上见青美人基本上没吃东西，今早上的饭也清淡的很，正好我带了点心来，是我自己做的，青美人姑且吃些吧。”蓝藻说。 金花打开了食盒，摆出三碟子点心。 华青问：“你来这里，还带着点心啊？” “嗯。”她说着，凑近了些，小声说：“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吃这里的素菜。” “呵呵。”华青干笑了一下，觉得蓝藻也变可爱了。“你也喜欢吃肉？” “是啊！我最喜欢吃鱼。”蓝藻说。“说到鱼肉，我就想起了这琼花观后山的鱼。真是又肥又香，肉多刺少，美味极了！” “是啊是啊！”今夏也双眼放光。“你别说，说得我也要流口水了！” “怎么？你们还吃过后山的鱼？”华青问。 “是啊，王爷以前每次来这琼花观，都会带着二公子、三公子，还有大小姐一起去后山烤鱼吃，有时候他们烤得多，给奴婢们也分吃了些，可好吃了！”今夏说。 “是啊！”蓝藻笑道。 “诶诶诶！夫人那道场通常要做多久？”华青双眼放光地问。 “按照往年……起码还要一个半时辰吧！接近中午的时候才能做完。”今夏说。 “要不然……你们带我去烤鱼？我特别会烤鱼！”华青吸溜着口水提议道。 “这……”蓝藻皱眉。“万一夫人找我们怎么办？” “金花留下！不不不，今夏也留下。”华青说。“万一夫人找，你们就一个应付着，一个来叫我们回来。等我们烤好了鱼，就给你们两带回来。” “可是，后面出观的大门口，应该有人守着，我们怎么出去？”蓝藻还是摇头。 “有我在，还怕出不去？”华青兴致勃勃地说。“等会我来抓鱼、烤鱼，你就帮我拣点柴火就是！” 蓝藻纠结地砸吧了一下嘴，最后点点头：“也好吧。时间来得及！” “蓝藻！”今夏皱着眉头。“你怎么也跟着美人胡闹？” “往年来了，不都去吗？没什么吧？”蓝藻不确定的样子。 “没什么没什么！不就去后山抓鱼么？能有什么？就这样说定了！今夏，金花，你们去厨房，弄点作料器具来……” 今夏没办法，只得和金花去观里的厨房要了些盐、火石、刀、瓦罐之类烤鱼用到的东西。 华青提着东西，就带着蓝藻直奔后山而去。 后门是两扇大铜门，关得格外紧实，一条粗壮的大铁链绑了两只拉手，用把大锁横锁着。 “锁——”蓝藻刚想说话，华青一把捂住她的嘴，轻声说：“外面可能有守卫，别说话。” 蓝藻点点头。 华青从围墙上轻轻松松地翻了下去，外面果然响起两个男声：“你——” 就这么一句，就没声了。 第376章 唯一一个没有杀气的方向 然后又见华青动作敏捷地翻回来，抓着大锁歘歘几下，锁便开了。 蓝藻跟在华青身后走出去的时候，就见门外两边各有一个陆林卫，俱都被点了穴，站在那一动不动，跟两只雕像似的。 “青美人，你真厉害。”蓝藻说。 “那是，嘿嘿！” 那么，希望你能躲过青帮的追杀…… 蓝藻诡异地笑了笑，快步跟上华青的步伐。 小溪距离道观后门倒也不远，只走一刻钟便到了。 到了地方，华青警觉地四处看了看，林子里幽静舒服得很，天气晴朗，鸟儿歌唱，没有任何危险。 于是，她便拿着刀去砍了根竹子，削得锋利，提着就来到了水边。 水源是一条清浅的小溪，在这个位置形成了个水潭。 水潭里当真有许多肥鱼，游来游去地，看着格外引人食欲。 华青拿着那竹子，运用内劲，三两下便叉了好几条，每一条都两三斤重。 蓝藻直夸她：“青美人，您真太厉害了！” “嘿嘿。小意思！”华青笑道。 “我去拣柴火！” “去吧。我来剖内脏，刮鱼鳞。”华青说。 当即，两人分工合作，很快生了火，烤起鱼来。 “我去打点水来，咱们再烧一罐鱼汤吧！”蓝藻说。 “好。”华青没在意地说。 她们是带了个瓦罐来的，正好可以用来烧汤喝。 于是，蓝藻提着瓦罐便往清泉边跑去。 华青正小心翼翼地翻着鱼，突然听得“哎呀”一声，有重物落水的声音。 华青急忙跑过去一看，蓝藻竟掉水里了。 水只及腰那么深，华青将她拉起来，她却已经是浑身湿透了。 “你怎么回事啊？”华青问。 “踩滑了。”蓝藻一身狼狈地说。“我先回去换身衣服，美人您快去看着鱼，别烤糊了。” “去吧去吧。”华青说。“把你那食盒带来，好装鱼回去。” “好。”她挤了挤自己身上的水，快步走了回去。 后山上，便只剩下华青一人。 鱼很快烤熟了，香喷喷的。 华青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忍不住赞道：“哇！太香了！我这手艺一点没丢啊！” “是挺香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华青浑身一僵，抬头一看，一个独眼龙竟从茂密的林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支弓弩对准了她。 华青一惊，警觉地看了看周围，这才发觉，除了这个独眼龙，林中，有五个地方，都隐隐有杀气透出。 尤其是下山的路，五处杀气，有三处都埋伏在下山的方向。 糟糕，她竟被人包围了！ 她对危险的感应能力，是在刻意去感应的时候才管用。 刚刚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烤鱼上了，竟浑然不觉已经有人来了！ 华青转身就跑。 单打独斗她不怕，可人家拿着弓弩啊！ 加上独眼龙，一共六人，她不跑留下等死吗？ 她跑的方向，是唯一一个没有杀气的方向。 那边正好有条竹林里的小路，简直是逃跑的最佳路线。 不断有暗箭射来，好在她的速度很快，灵活得跟猴子一般。加上竹林里的竹子长得很密，大多数的暗箭都被竹子挡住了，一根都没射中她。 第377章 不愧是我大瀚第一公子 然而跑了没多远，她又远远警觉到了新的杀气。 没想到，山上也有埋伏！ 她这要是一头撞过去，准会被射个正着。 好在她如今内力不弱，对危险的感应区域也变远了，她立刻调转方向，向远离杀气的方向跑去。 如此好几次，她跑着跑着，发现自己好像跑到山顶上来了。 身后的杀气消失，前方有个亭子，隐隐约约传出琴声。 琴声？ 华青纳闷，难道，是琼花观的某位高人道长在此弹琴？ 她爬上了最后一道坡，然后就看到了亭子里的情形。 亭子里弹琴的，竟是楚怀。 他穿着一身宽大的蓝边素白衣，端坐亭中，闭着眼睛弹奏着，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 或是穿得好了的缘故，如今的他，越发显得面如冠玉，发如堆墨，清俊非常。 他怎会在此？ 华青看了看周围，有三个方向，隐隐有强大而隐晦的杀气波动，应该是有高手守着的。 华青握着墨竹长萧，一步步朝他走去。 她能感觉到，随着她的接近，隐藏在暗处的气息在增强，应该是在防范她突然出击。 楚怀听到脚步声，蓦然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华青。 她穿着一身精致的锦缎白衣，留着刘海，两边梳了辫子，虽然衣服有些地方刮破了，但整个人如同深藏在林中的精灵一般，无比地漂亮灵动…… “青儿姑娘？”楚怀语气充满诧异，脸上却难掩惊喜。“你怎会来此？” 他的语气动作，都跟真的偶遇一般。 “这话该我问你吧？楚国侯怎会在这里？”华青在他面前站定。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张琴。 双目对视，一个犀利，一个温润。 温润的，自然是被称作大瀚第一公子的楚怀。 “这里清静，景致也好，我经常来此小坐。”楚怀说。“青姑娘你呢？你的衣服……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的语气显得很熟络，而且充满着关怀。 华青看了一眼亭子下的悬崖，挑挑眉：“上山的路都被陆林卫封了，不知楚国侯是怎么来到这后山绝壁之上的？难道，你会飞？” “后山有条小路，虽然难攀爬了些，但是，本侯的护卫轻功不错。是他们助我上来的。” “这样啊！”华青忍不住嘲讽地笑了笑。“不愧是我大瀚第一公子，真是好风雅，好兴致啊！大老远翻山越岭跑到这悬崖绝壁之上来弹琴！” “让青姑娘笑话了。”楚怀微笑着，语气温和地问：“你呢？又怎会来了这里？而且……衣服都被刮破了？” “本姑娘正在林子里烤鱼，突然来了一群杀手，追得我满山跑，然后就遇到了你。”华青盯着他的眼睛说。“我说，那些杀手，该不会是楚国侯您派来的吧？” “怎么会？”楚怀一脸失笑的表情。 华青突然出手，几乎就在眨眼间，一块尖锐的竹块，对准了楚怀的颈部大动脉。 隐藏在树木之后的高手气息蓦然变得尖锐，两个黑衣人跟鬼一般冒出来，瞬间来到他们面前。 第378章 跟您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其中一个用袖箭对准了华青的眉心，另一个身形高大的，手里的长剑搁上了华青的脖子。 用袖箭的黑衣人冷声说：“放了公子！” “退下。”楚怀却命令。 “公子！”两人颇为着急。 “我让你们退下！”楚怀加重语气。 两人对视一眼，退回了隐蔽的树丛后。 等他们走了，楚怀看向对面的华青：“青儿姑娘，这回我可没有喝醉，不知姑娘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表情，放松得很，不但没有半点被人劫持的慌乱，反而是一脸的兴致盎然。 要知道，华青只要手一抖，他就可以去死了。 “楚国侯可镇定得紧。”华青审视着他。“你是笃定我不会杀你吗？” 楚怀自信满满地回答：“你自然不会杀我。” “何以见得？” “你若要杀我，这尖锐的竹片，刚刚就直接插入我的咽喉了。”楚怀说。 在得到她爹的下落之前，华青的确不会杀他。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亲手杀死她的人，脑子里闪过一百种将他残忍地弄死的想法……然而最终，她还是收回了手上的竹片，并扬手就扔到了山下。 “跟您开玩笑真是一点都不好玩！您就不能装得害怕些？”华青意兴阑珊地说。 “嗯……好吧！下次你要是再把什么东西比划在我脖子上，本侯一定两股战战，泣不成声地跟女侠求饶，可好？”楚怀含笑看着她。 楚怀的皮肤很白，宛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高挺的鼻梁，厚薄均匀的唇，加上一双看似无情却有情的眼睛，这般笑起来的模样，正是以前华青最喜欢的样子。 可惜，那时候的她不知道，这般的外表下，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华青垂眸，掩去眼里的冷意，笑了笑。 “青儿姑娘不妨在此稍作休息，本侯的几个护卫，一般人不是对手，他们不敢上来。”楚怀说。“等会，本侯送你回去。” “那就多谢楚国侯了。” “青儿姑娘请坐。”楚怀伸手示意，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 华青在亭子边上石条凳上，姿势不怎么优美地坐了，还翘了个二郎腿。 楚怀看着她微微一笑：“姑娘可喜欢听琴？” “不喜欢。”华青回答。 说起来，楚怀过去还真没少弹琴给她听。 其实她是不懂音律的。 她只能判断出好听和不好听两种。 那时候，她就觉得，楚怀无论弹奏什么，都是好听的。 她经常出神地看着他弹琴时的动作，对自己拥有一个这般好看又才华横溢的夫君而感到陶醉。 …… “哦？”楚怀看起来颇为意外。“为何？” 华青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音律这种东西，最容易让人沉迷到幻境中。” 楚怀微微笑道：“青儿姑娘不免有些偏颇了。七情损脏腑，五谷还有伤身的时候，都如姑娘这般偏颇，人岂不就要远离七情六欲，不食五谷杂粮了？那恐怕只有神仙才能做到！” 华青一时语塞。 这时，她无比地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念书，三言两语就让人堵得无话可说…… 第379章 亡妻 看她的模样，楚怀微微一笑，再不说什么，伸手抚琴。 华青固然不通音律，但是，她却能听出来，这首曲子，叫做《关山月》。 因为，他以前不止一次给她弹过。 那曲调，低沉时催人泪下，高亢时浑厚激扬，华青过去每次听他弹这首曲子，都有荡气回肠之感。 没想到，这次，他不仅弹琴，还吟唱起来。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 他的声音清扬浑厚，配合着曲调，有种很美的气氛。 说实话，华青心里是有起伏的。 过去，她面前的楚怀，总是清冷的，沉默的，就像一幅黑白二色的水墨画。 现在的楚怀，倒突然让她觉得鲜活起来。 …… 一曲既了，楚怀看向华青，捕捉到她眼里一闪而逝的不明情绪，缓缓道来：“这首曲子，叫做关山月。说的是边防战士的艰难困苦。” 华青没说话。 以前，他也从没跟她说过，这首曲子讲的是什么。 “穷兵黜武，战火纷飞，带给百姓无穷无尽的苦难。”楚怀起身，缓缓走近她，说道：“战争是可怕的，让人灵魂扭曲。甚至……迷失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他还挺能聊天。华青想。 以前他可不这样。 他总是有些忧郁，不爱讲话。 经常是华青对着他眉飞色舞地讲了半天，他才回一个“嗯”字。 说着话，他已经走到了华青面前，眼神沉沉地看着她。 “青儿……”楚怀伸手，竟去抚她的脸。 华青呆呆地看着他。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极为可怕的感觉，好像……他知道自己是华青似的！ 在他的手碰到自己脸之前，华青跟一道影子般蓦然后退，眼神凌厉地盯着他：“楚国侯，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触手可及的人儿突然消失，楚怀的手僵在半空。 好一会，他拱手行礼说：“对不起。因为青儿姑娘实在很像……我的亡妻，刚刚本侯失态了。” 亡妻？华青心里一跳。 他又成亲了？又死老婆了？ 还是说……他嘴里那个“亡妻”正是被他一刀捅死的自己？ 华青缓缓深呼吸，问：“我长得像她么？” “长得不像，不过，除了长相，其他地方都很像。”楚怀说。 “比如？” “眼睛。”楚怀看着她。“跟她一样，又黑又亮，精气神很足。” 华青眼珠子转了转，眼睛像吗？ “还有，她跟你一样，喜欢女扮男装。跟你一样博术精湛。甚至……你们的名字都是一样的，都是一个‘青’字。”楚怀说。“我在南皮侯府第一次见到你，就想起了她。” 看样子，他说的，还真的是自己。 亡妻？ 我艹！ 谁是你的亡妻！ 华青忍着将他踹翻的冲动，一脸惋惜地问他：“那……她是怎么过世的？” 楚怀想了想，说：“一言难尽。”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的痴意，淡淡的忧伤，语气也颇有催人泪下的感觉。 第380章 吾心悦之 哎哟喂，看起来，你对那位“亡妻”可真够情深意重的！ #你娘，你装的可真够像的！ 华青看了眼山下，还有山顶上一直收敛得存在感极弱的三处埋伏，不得不耐着性子跟他周旋道：“看样子，我勾起了侯爷您的伤心事。您节哀！” 楚怀定定地盯着她，突然问了句：“我听说，你是被陆渊强行留在身边的？” “什么意思？”华青不动声色地问。 “如果青姑娘想要离开摄政王府，本侯可以帮你。”楚怀说。 “我跟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帮我？”华青问。 “窃国之贼，人人得而诛之！像青儿姑娘这样的人，不该留在他身边。”楚怀说。 “像我这样的人？”华青审视着他。“在楚国侯看来，我是什么样的人？” “绰约逸态，轻盈自持，风华绝代，倾城之姿。”楚怀回答。 “嗯……听不懂。”华青说。“楚国侯不是在用文绉绉的词儿骂我吧？” 楚怀笑道：“怎么会？我是说，青儿姑娘适合做个自由自在的人。” 此时他的笑意，发自内心地愉悦，显得眼睛亮得惊人，充满着深沉的柔情：“还有就是…..青儿姑娘倾城绝色，吾心悦之。” 吾心悦之？ 心悦之！ 华青蓦然瞪大眼睛，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这是说他看上她了的意思？ 你娘的！ 就在这时，华青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 那股杀气自山下快速地往山上碾压而来。 她脸色一变，那是什么？ 楚怀自然是感觉不到杀气的，但是，看她脸色大变的样子，顿时眼神一凝，挥手做了个动作。 两个蒙面黑影从隐蔽处出现，挡在他和华青面前。 山林中出现了几声惨叫，转眼间，一个鬼魅般的影子蓦然出现在凉亭里。 是陆渊！ 他穿着玄色常服，高大的身躯在这山顶的蓝天悬崖背景的衬托下，如同挥手间便能毁天灭地的神祗降临，散发出强烈的杀意。 华青脑袋“嗡”地一声就响了。 他怎么会来了这里？ 他看到自己和楚怀单独在一起，会不会以为她是楚怀的人，是他派来的奸细？ 他杀气这么强，会不会杀了自己？ 她看看楚怀，又看看陆渊，感觉生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摄政王殿下。”楚怀倒是不动声色地行礼。 陆渊没说话，而是一步步朝他走去。 护在楚怀身前那两人的杀气蓦然变强。 还有一处隐藏的暗处没有现身的，气息也变得尖锐无比。 但是，陆渊身上那种无形的杀气，却远比这三人强百倍千倍！ 华青有种错觉，仿佛他走过来，就要把楚怀碎尸万段。 娘诶！她还不知道她爹的下落呢！ 楚怀还不能死！ “王爷！”华青拔腿向陆渊走去。“王爷，您怎么来了？” 陆渊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 他身上的杀气并未消散。 但是，说话的语调却格外平和：“听说你昨晚又惹娘生气了，差点罚跪，来看看你。” 说着，他还伸手将她脸上的一小缕头发给别到耳后去，淡淡的木兰香回荡在她鼻端，动作温柔得令人心碎。 第381章 楚国候病得不轻！ 这种充满杀气的温柔……华青只觉得被他温热手指触碰到地方，跟被点燃了一般，脸刷就红了。 更要命的是，她感觉背后又有一道凌厉的杀气喷薄而出。 这道杀气，来自楚怀！ “怎么跑到山顶上来了？衣服也刮破了。”陆渊又问，语气比刚刚还要温柔。 华青回答：“我本在溪边烤鱼，结果有杀手找来，我就逃到这里，遇到了……楚国侯。” 说着，她回身去看楚怀。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神阴沉，杀气深重。 陆渊突然伸手，抓住青儿的胳膊，然后，大掌一路暧昧地往下移动，牵住她的小手，冲楚怀淡淡地看了一眼：“楚国侯怎会在此？” 楚怀的眼神落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说：“在此抚琴，调养身心而已。” “上午的祭祀大典，你称病不到，却到这山风凛冽的山顶来抚琴？”陆渊的语气，充满着强大无形的威压。 华青站在他身侧，被他散发的气息碾压着，几乎透不过气来。 楚怀却面不改色地回答：“下官病在心情郁结，以致食难下咽，头晕目眩，无法入宫参加祭祀，到这琼花观修道之所，抚琴散心，正是对症之药。” “是吗？”陆渊笑了下：“看样子，楚国候病的不轻！本王回去就宣太医给你看看，若真有病，当好生养着才是！” 言外之意，如果你有病，就在家好好养着，不用来上朝了。 若是没病装病……那便是欺君之罪！ 无论哪一种，对楚怀都是不利。 楚怀脸上的肌肉动了动，说：“不必了，下官府上的府医，医术精湛——” “难道，贵府的府医，医术比太医还精湛？”陆渊强势打断他。 “府医比太医医术更精湛”这话，无论是否属实，都是不能认的。 府医是给楚国侯府之人治病的。 太医是给皇宫的主子们治病的。 你敢说臣子的大夫比皇上的好？ “本侯的意思是，本侯身份低微，哪里配用太医来诊病？”楚怀机智地转移了方向。 “身份低微？太皇太后总说，楚国侯乃国之栋梁，年纪轻轻便封了侯，甚至将朝廷钱米之源的户阁都让你来掌管了，你还嫌自己身份低微？不知楚国候还想要个什么身份？” 楚怀深呼吸，眼中精光爆射，回答说：“摄政王误会了，下官并没有这个意思。下官只是身染小恙，无须劳烦太医，也无需您特~赦免朝。这琼花观后山，视野开阔，灵秀养人，下官在此抚琴散结，就好了大半了。” 然而陆渊却悍然道：“本王说过的话，断无收回的道理！回城以后，自有太医去为楚国侯诊病！以安本王和太皇太后之心。” 这摆明是以权压人了！ 楚怀身上的杀气更盛，然而……却也无可奈何。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陆渊是摄政王，楚怀只是个列侯，这官不止大了一级。 华青怕他们打起来，万一把楚怀给打死了，她爹怎么办？ 于是，她拉拉陆渊的衣袖，仰望着他说：“王爷，我……饿了。” 第382章 她的夫君，是我！ 陆渊的眼神神奇地柔和下来，冲她点点头，然后看向楚怀说：“楚国侯继续调养身心，本王先带青儿走了。” 楚怀勉强行了个礼。 陆渊拉着华青，翩然下山。 “青儿，饿了吗？”陆渊的声音飘飘荡荡地飘进楚怀耳中。 “嗯。” “下山给你烤鱼如何？夫君烤的鱼，特别香。” “……好。”青儿敢说不好吗？ …… 夫君？ 夫君！ 陆渊……你何以成了她的夫君？ 她的夫君，是我！ 楚怀眼里迸射出可怕的阴寒之意。 他在山上摆好了十个埋伏点。 如果她具备跟青儿一样敏锐的感应能力，她就能顺利避开这些点，来到山顶。 如果她不具备……她就会死。 最终，她来了。 那么，她就是青儿。 他楚怀的原配发妻。 可是如今，陆渊竟牵着她的手，自称为她的夫君？ 而她，居然应了？ 是了，她一定是被青帮逼得走投无路，方才投入了陆渊的羽翼之下。 一定是这样的。 她向来是个是非分明，嫉恶如仇的人，不会真心跟着陆渊！ 一定不会…… 陆渊这逆贼，该被千刀万剐！ 隐藏在暗处的第三个蒙面人出现，来到楚怀身边，说：“公子……陆渊将他们都杀了。” 说话的是个女人，正是秦璇玑。 楚怀定定地看着山下，看着琼花观，从牙缝里发出低低的两个字：“走吧。” 两个黑衣人，一边一个扶着楚怀，转身从悬崖一纵而下，飘然消失在山崖下。 秦璇玑则抱起楚怀的琴，也跟着跳了下去。 山里。 华青被陆渊拉着往山下走，一路上看到好几具被内力生生震死的尸体。 他们貌似全身骨骼尽碎，摆在地上的姿势很是销魂。 陆渊一言不发，身上的杀气消散了不少，但仍然让华青觉得很不安全。 “王爷……我真的是在烤鱼……”华青弱弱地说。 “我知道。” “我……我……我就是逃命的时候在山顶偶遇楚国侯，我不是奸细，真的。” “我知道。” 你知道怎么杀气还这么强？ 华青不敢说话了。 到了烤鱼的地方，火还没熄，已经烧出了一堆通红的火炭，上面还有两条被烤得焦黑的鱼。 “王爷你看。”华青拉了拉他的衣袖。“那就是我烤的鱼……” 陆渊没说话，却蹲下身，将已经烤糊的两条鱼扔了。 然后拿了旁边仅剩的两条鱼，放在了火上。 接着，他又去水潭边新抓了几条大的，弄了些干松枝来架在火炭上，竟真的动手烤起鱼来了…… 华青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感受着他始终没有消散的杀气，咬着手指头，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弄好以后，只等火候了，陆渊坐在火堆前，叫道：“过来。” 华青有些怕怕的感觉，不敢靠近。 “过来。”他又说，语气重了些。 华青走过去。 “坐下。” 华青在他旁边坐了。 “刚刚，他都跟你说什么了？”陆渊问。 “他就抚琴了，没说什么。” “心悦之”之类的话……华青哪敢说啊？ 陆渊这人特别小心眼爱吃醋，上次在南皮侯府和楚怀说了几句话而已，就把她拎到一边去，威胁训斥了一顿，又亲了一顿…… 第383章 你愿意吗？ “抚琴？你在那里，他还抚琴？”陆渊淡淡地问。 华青想想那场景，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又咬着手指头解释说：“他不是弹给我听的！他是……调养身心嘛，他刚刚也说了，他心情郁结，调养身心……” 说完，她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 怎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他还给你唱了一首歌，关山月。是吧？”陆渊又问。 “啊？”华青大惊失色。“你听到了啊？” “他还说，你想离开我的话，他可以帮你，因为，他对你……心悦之。”陆渊眼神沉沉地看着她。 娘诶你什么耳朵，隔这么远也能听见？ 华青不自觉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我我我不是存心想骗你，我就是怕你不高兴……当时山下守着很多杀手，一个个都拿着淬毒的强弩，我也不敢下山，所以就被困在那里……然后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说这种话……” 陆渊没说话，只带着一身的杀气，一条条地，仔细地翻烤着几条大鱼。 华青咽了口口水。 不是馋的，是吓的。 她怎么有种自己也会变成那条鱼的感觉…… 鱼烤好后，陆渊拿起一条肥嫩的，捏下一块，细心吹得不那么烫了，喂进她嘴里。 那味道……外焦里嫩，还有股淡淡的松香，当真是绝顶美味。 “吓！哇！怎么这么好吃？比我烤的还好吃！”华青惊叹。 “好吃吗？”陆渊问。 “嗯，真的特别好吃。” “以后，我经常带你过来，烤给你吃，可好？” “好啊好啊！”华青连连点头，冲他嫣然一笑。 这一笑，她奇迹般地发现，他身上的杀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果然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啊！ 陆渊继续帮她撕下鱼肉来，吹吹，喂给她。 “青儿。”陆渊叫道。 “嗯？”她掀眼看他。 “你喜欢我吗？” “啊？”她吐出根小刺，怕噎着自己。 陆渊看着她：“我会保护你，给你世上最好的东西，包括……我完完整整的心，你愿意试着爱上我，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华青呆呆地看着他，嘴角边沾了一小块鱼肉，看起来特别傻。 “你愿意吗？”陆渊又问。 在他深沉的眼眸中，仿佛深藏着许多许多东西，令华青心慌的东西。 “啊……那个……我……” 其实，她只要跟往常一样敷衍他，说些甜言蜜语，也许就皆大欢喜了。 但是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认真问她的陆渊，华青却半天张不了口。 陆渊突然俯身亲住她，跟她纠缠了一阵，性感而柔软的唇便离开她的，从脸上流连着到了耳边，再次问：“青儿，我爱你。你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华青只觉浑身发软，心里咚咚跳得厉害，脑子里一团浆糊，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她爹从小教育她，要忠君爱国，惩恶扬善来着…… 他是陆渊啊！ 他是个大恶人，她怎么能爱上他？ 永远留在他身边......更不可能！ 她早晚要离开的！ “你不愿意？”陆渊看着她。 第384章 讨厌得要命 “我……我……”她无措地我了两声，冒出一句：“我不知道！” 陆渊缓缓放开她，语气冷了冷：“楚怀当真就这么好？” “楚怀？”华青突然反应过来。“不不不！你别又误会我喜欢楚国侯，我不喜欢楚国侯，真的，不但不喜欢，而且讨厌得要命！” “讨厌？”陆渊反问。“还要命？” “是啊，就是讨厌得要命！”华青肯定地回答。 没有喜欢得要命，哪来讨厌得要命？ 如果他一改之前的态度，转而也爱上了你，你是不是就不讨厌他了？ 陆渊突然站起来，走了。 “王爷！”华青脱口而出。 陆渊停下了脚步。 华青憋了半天，说了句：“你去哪儿啊？” 然后……陆渊这回真走了。 “王……”华青追着他跑了几步，却又停下了脚步。 她追上了他，要说什么呢？ 说“我爱你我喜欢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可是，她今天真的不想骗他。 说“不行啊，我是个借尸还魂的，等我找到我爹，处理了楚怀，我就要赶着去投胎”？ 这话……说了没人会信吧？ 这要换了以前的自己，听到这样的话也是死活不会信的，说不定还会把对方当骗子揍一顿。 华青一屁股坐回原地，看着面前的火堆，长吁短叹了好一阵。 后来，她将烤好的鱼收进食盒，将器具作料收起来，好生灭了火，左手一包，右手一包地回去了。 后门口的两个陆林卫已经被解穴了，看到她出现，两人的眼神都很丰富。 “对不住，对不住！”华青赔着笑脸说。“要不然，给你们条鱼吃？” 两人都不说话。 “王爷亲手烤的，很香的！”华青放下食盒，就要去拿鱼。 “不用，美人快进去吧。”其中一个说。 “你别这么客气……” “美人，军纪森严，卑职技不如人，还尚可原谅，若在值守之时吃东西，会被军法处置的。” 华青讪讪地将食盒盖了回去，说：“那就算了吧……” 回到住的院子里，就见今夏正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看到华青，她眼眶都红了，叫道：“美人！美人！您可算回来了！您没事吧？”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华青不动声色地问。 “刚刚王爷来了，听说你去了后山，脸色大变地就去找你了，我还以为您出什么事了呢！”今夏拍着胸脯说。 “没事没事。来，吃鱼吧，刚刚王爷亲自烤的哦！”华青将食盒递给她。 “原来王爷去跟您烤鱼了呀？”今夏顿时乐了。 “嗯。”华青微笑。“蓝藻和金花呢？” “美人！你没事就好！妾身吓得魂都掉了！”蓝藻听到声音，快步从她屋里走出来，见到她，那一脸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简直发自肺腑，真情实意。 华青眉梢动了动，露出一脸让人安心的笑容，说：“过来一起吃鱼吧！王爷亲手烤的。特别好吃，特别香。” “诶！好！” 于是，几个人都凑在华青的房间，拉开架势吃那几条大鱼。 华青又吃了些，随口问道：“蓝藻，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找我？” 第385章 不是断袖，就是太能装！ “刚换好衣服，王爷就来了。”蓝藻说。“王爷去找您了，妾身哪敢再去？” “哦……”华青点点头。“来，你不是喜欢吃鱼吗？多吃点，王爷亲自烤的，当真美味极了……” 蓝藻笑着接过，很斯文地吃着。 吃完了鱼，蓝藻就带着金花回去了。 华青一边剔牙，一边问今夏：“今夏，我看你跟蓝藻的关系好像不错啊？” “蓝藻以前做王爷的大丫鬟时，算是府里最得脸的几个丫鬟之一，没少关照我们这些年纪小的。”今夏说。“我们很多家生子，跟她关系都挺好的。” “嗯……人缘不错……”华青挑了挑眉。“她的性格是怎样的？比较活泼？喜欢冒险？” “怎么会？”今夏立刻反驳。“她的性子，最是循规蹈矩，小心翼翼了！其他丫头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她就没犯过错。” “哦……循规蹈矩……”华青的手指头在桌子上挨个敲着。 每次她这样的时候，就是在琢磨事情。 今夏敏锐地问：“美人，难道她有什么问题吗？” 华青笑了笑：“没什么。” 一个性子最是循规蹈矩的人，能主动跟她提起后山的鱼，还在重重守卫下，答应和她一起去抓鱼吃……华青不能不怀疑，她其实是故意将自己引到后山去的。 而且，她还掉进了水潭里，躲开了青帮的猎杀。 真是想让人不怀疑都难。 还有，她刚刚见到自己回来，那一脸的欢喜…… 如果昨天没有见到她看陆渊的眼神，华青不会怀疑什么。 但是，她明明就对陆渊情根深种，又怎会真的喜欢看到她囫囵个回来？ 无论男女，对于自己喜欢的人，都是有独占欲的。 蓝藻那发自肺腑的喜悦之情……不是断袖，就是太能装！ 当然，华青希望她是后者。 …… 琼花观前院，陆渊跟陆铎汇合了。 陆铎迎上去问：“大哥，如何了？青美人没事吧？” “没事。派人去后山清理一下。”陆渊面无表情地说。 “幸亏大哥及时得到线报。”陆铎松了口气。 刚刚看到陆渊疾驰狂奔而来，他也是吓了一跳。 “好好查一查，那个卖消息给青帮的人是谁。”陆渊一字一句地说。“把他揪出来，让本王也好生认识认识！” “是。要不要……同时敲打一下青帮？”陆铎又问。 “不用。”陆渊回答：“后山埋伏的，是楚怀！” “楚怀竟亲自来了？他想做什么？”陆铎皱眉。 “不管他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得逞！”陆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却从骨子里散发出隐隐的杀戮之气。 “就该早些除了他！”陆铎阴狠狠地说。“如今，变成了个大毒瘤！” 是的，楚怀，是个毒瘤。 太皇太后为了牵制陆渊，一再支持纵容他坐大。 而陆渊为了表示自己并无造反之心，也一直没有动他。 如今，竟成了个拔不掉碰不得的大毒瘤。 一碰，必然引起太皇太后和各方诸侯王的反应。 不碰，他又各种作妖，对陆渊极尽手段造谣中伤…… 第386章 一生气就不理人 “要除他，需良药。”陆渊眼神深黑如漩。 “您是指？”陆铎看着他大哥。 “那个楼澜怎样了？” “我五天前去看过，恢复得不错。”陆铎说。 “一定要好生看着，别让他自杀或是出了别的意外。” “您放心……” …… 快到中午了，墨夫人她们一直没回来。 华青在屋里转来转去，又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很是烦躁的样子。 “美人，您怎么了？”今夏已经很了解她，见她如此，就知道她又在为什么事情烦心。 “前面的道场还没结束吗？” “应该快了吧！”今夏说。 “我过去看看。”华青说走就走。 “看什么啊？”今夏追上去问。 华青猛然停下脚步。 是啊！看什么啊？ 看墨夫人吗？ 对于墨夫人，她是有多远就跑多远的…… 好吧，其实她是想去看陆渊。 可是看到他，说什么啊？ 她转身往回走。 “诶？怎么又不去了？”今夏问。 华青又猛然停下脚步。 “呃……美人？”今夏真觉得头晕。 “还是去看看吧！” 来到做道场的地方，那边正好结束了，远远看到陆渊正朝墨夫人走去。 华青跟抽风了一般，也朝墨夫人走去。 只听墨夫人问：“渊儿，你怎么来了？” “最近不怎么太平，不放心你们，所以来接你们回去。”陆渊回答。 “有陆铎在呢！你成日里那么多事，不用为我们操心。”墨夫人浑身上下都沐浴着母亲的慈爱。 “今天下元节，本就休沐，也没什么事……” 陆渊跟他娘说着话，华青也蹭了过去。 不过，人家连眼风都没往她这边扫过。 他没看见她？ 她这么大个人，他肯定看见了！ 就是不想理她呗？ 华青抠着手指甲，眼神儿有点幽怨。 这时，陆应婵发现了华青，叫道：“青美人，你怎么也来了？” 这一问，墨夫人也看到她了。 陆渊也淡淡地扫了过来。 “啊？呃……我想来拜见那位玄天道长，问问他为何不受我的礼。”华青很机智地想出个理由。 她总不能能说她抽风了吧？ “道长做了道场，已经很累，回去休息了。”墨夫人说。 “哦……”华青忍不住瞥了陆渊一眼。 其实她希望陆渊能带她去拜见那位道长。 不过，人家显然不想搭理她，只对墨夫人说：“娘，您也累了吧？我扶您回去吧。” “好。”墨夫人很是开心地和她儿子一起走了。 连她女儿都给忘了。 被遗忘的陆应婵含笑看着华青，问：“青美人，我怎么觉得我大哥有些不对劲啊？” “啊？哪里不对劲？” “以前他一看到你，那眼神就黏在你身上一般，刚刚，眼神可不对呢！”陆应婵眼里闪动着调皮的光芒，问：“该不会……你们正在闹别扭吧？” “怎么会？没有没有！”华青忙否认。 “没有就好！”陆应婵含笑说。“我哥那个人，一生气就不理人，小时候还喜欢躲到谁也找不到他的地方，能把人急死！而且，很难哄好。” “是吗？”华青凑过去。“他很难哄吗？” 陆应婵点点头，眼神里的笑意越发地浓了。 华青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太明显了，咳嗽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那个……那个道长他住在哪里？可否劳烦县主带我过去拜会拜会？” 第387章 改朝换代之像 陆应婵也觉得玄天道长上午的时候很奇怪，于是就带着她去了。 玄天道长住的道院，门匾上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玄天宝鉴，很有神叨叨的气质。 两人叩门，一个小道士开门出来，问她们有何事。 “小道长，我想求见玄天道长。能否劳烦通传一下？”华青问。 “我师父已经闭关，不见任何人。”小道士面无表情地回答。 “闭关？刚刚还做了道场呢，这么快就闭关了？”华青诧异地问。 “只能说，施主来得不巧。”小道士很是高冷。 “我是陆家人，就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他。”华青说。“能否麻烦小道长通传一声。万一他愿意见我呢？” “凡事讲究缘法。”小道士越发高冷神秘。“施主请回吧。” 说完，他进去，关上了门。 华青只得作罢，和陆应婵一起离开了。 屋里，玄天道长拖着两条毫无知觉的腿坐在榻上，拿着个龟壳念念有词。 塌下的地上，放着个烧得滚烫的火盆。 念完了，道长咬破了食指，用自己的血在龟壳上画了个符，然后将龟壳放进了火盆里。 不多时，龟壳受热，爆裂了。 道长将那爆裂的龟壳用火钳夹出来，放在塌几上，仔仔细细地看那裂纹。 越看，他的表情就越惊恐。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是我的符没画对？还是血出了问题？也许是这个龟壳不好……”玄天道长喃喃自语，然后冲外面叫道：“清微！” “师父。”刚刚给华青她们开门的小道士推门进来。 “再给我拿两个龟壳来。” “是。”清微飞快地跑出去，又拿了两个占卜用的龟壳进来。 玄天道长仔仔细细看了，是十年的草龟壳，绝对没有错，便让他出去了。 于是，再次念经、画符、火灼龟壳，爆裂。 玄天将龟壳夹出来仔细一看，于是……他再次惊恐了一回。 “怎么会这样呢？这是……改朝换代之像啊！” …… 回到住的地方，陆应婵回房去换衣服，华青站在院里，往墨夫人的住处张望了几眼，这才回到自己屋里去了。 没过多久，墨夫人身边的锦云传华青和蓝藻过去吃饭。 华青一溜烟下了榻，往墨夫人屋里去了。 除了她和蓝藻，其他人都过来了。 “母亲，王爷，县主，姨娘。”华青一个个地打招呼。 “过来吃饭吧。”墨夫人大约是见了儿子心里高兴，很是和蔼地说。 华青瞄了陆渊一眼，他面色如常，但仍然不看她，只当她不存在似的。 华青到他下首坐了。 她感觉到，自己坐下的时候，旁边的人的气息……似乎冷了冷。 依然是素菜，华青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饭，不时往旁边瞄上一眼。 但不管她瞄多少眼，他只认真地吃着饭，不时给墨夫人夹菜，却连眼风都没给她一个。 看样子，他是真不打算理自己了。 他这样，会不会不帮她找楼二了啊？ 华青有些后悔，当时就跟他说上几句甜言蜜语不行吗？ 当时究竟是抽了什么风…… 第388章 想在她附近待着 懊恼之下，华青蓦然放下筷子，说：“母亲，我吃好了。” “看样子，你是真不喜欢吃素。”墨夫人说。“回去收拾收拾东西，等会就回去了。” “好。各位慢用，妾身先回去了。”华青起身离开了。 陆渊的动作顿了顿，浑身散发着冷沉冷沉的气息。 一直站在墨夫人身后伺候着的蓝藻看了陆渊一眼，又看了看离开的华青，垂下了眼睑。 在观中用了素餐，众人就都收拾着回去了。 出发的时候，华青又看到了陆渊。 他骑着马，和陆铎走在一块。 华青掀着车窗帘，就能看到他昂藏挺拔的背影。 “我会保护你，给你世上最好的东西，包括……我完完整整的心，你愿意试着爱上我，一辈子和我在一起吗？”他在后山说的话清清楚楚地回荡在心里。 华青咬着下唇，呼地一下放下了窗帘。 她知道，他在等自己的答案。 可是，她……不能。 她是早晚要离开的人，她不能。 陆渊和陆铎将墨夫人送回了晋阳王府。然后又带着他的队伍和两个女人浩浩荡荡地回了摄政王府。 从头到尾，他没看华青一眼。 回去后，他又进了十三阁议堂，吩咐人请太医去给楚国侯“看病”。 为此，楚国侯不得不让府医给他开药，令他产生些郁结之症。 否则，说不得陆渊就会给他安上个莫须有的罪名。 …… 自从华青搬到青园，陆渊就每晚在青园歇息。 他自己的住处——也就是沧海阁，都快长草了。 然而这次，一连三天，他愣是没踏进青园一步。 白天没去过，晚上回沧海阁。 到第四天晚上的时候，他依然回了沧海阁。 一个人默默地洗漱了，上床躺着。 躺了许久，他突然就起来了。 穿戴整齐，假装自己一直在忙刚收工的样子，去了青园。 因为他悲哀地发现，哪怕她不爱他，也不愿意试着爱他，但是，他还是想在她附近待着。 去青园的冲动，在压抑三天之后，再也压制不住！ 一进去，青儿竟然还没睡。 她盘膝坐在榻上，在打坐练功。 这么晚了还打坐，心里又在想着怎么报复楚怀吧？ 陆渊脸色冷了冷。 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华青，她睁开眼，看着陆渊。 但陆渊却浑身散发着冷沉的气息，径直进了里屋。 华青扭头看着那扇通往里屋的门，等了好一会，貌似他并没有出来的意思。 虽然，那屋子，是她的卧室。 不一会，里屋的灯暗了下去，他貌似睡了。 华青撇撇嘴。 这几天，她每晚都等他到很晚。 好容易他来了，却连一句话都不说，自己睡去了…… 哼！ 睡就睡，我也睡了！ 她吹了灯，躺在榻上，赌气地闭上眼睛。 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实在是毫无道理的。 人家跟你表白，你不回应。 人家不理你了，你还生气？ 着实是矫情得紧。 可是，她就是气，怎么办？ 回来这几天晚上，她还是睡得浑身不对头。 就跟在琼花观那晚一样。 总觉得空空的。 身边空空的，心里空空的，屋子里也显得份外空旷。 也是奇了怪了。 第389章 手抽了 华青翻了个身，将被子抱在怀里，睡了。 …… 朦朦胧胧中，她仿佛又看到了楚怀。 他站在她面前，冲他微笑着。 “青儿，你回来了，我很高兴。”楚怀说。 “高兴？吓！你是害怕吧？”华青冷笑。 “不，真的很高兴。其实，杀了你，我一直很后悔。这两年，我一直压抑着不去想你。但实际上，却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忏悔着。” “少来这套！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傻不隆冬的华青吗？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一点卵用都没有！老子早晚把真相揭露出来，青帮上下会把你大卸八块！” “怎么会？”楚怀笑。“青帮……已经不再是你爹的青帮了，那是我的青帮。而且，你已经变了个样子，你能让赖三相信你，但是，其他人不会信。你要怎样把真相揭露出来？” 华青被他说得堵心，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把匕首来，提着就横上了他的脖子：“你告诉我，我爹在哪里？” “你想知道吗？”楚怀含笑问。 “废话！” “青儿，重新回到我身边，我就告诉你你爹的下落，如何？”楚怀深深浅浅地看着她。 “我艹！你特么有病是不是？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杀了你？”华青真想体会一把手刃仇人的快感。 可是，偏偏她爹的下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你不敢杀我。”楚怀轻声在她耳边说。“因为，你杀了我，你爹也活不成了！” “我爹究竟在哪里？说！”华青恨得牙痒痒。 “青儿。你别生气。”楚怀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到我身边来，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 就在这时，华青惊呼一声，突然后退了好几步。 不敢置信地低头一看，她的心脏部位，露出了沾血的刀尖。 竟是有人从背后捅了她一刀。 又是那种巨大的痛苦……痛得她连呼吸都觉得是在受刑。 她努力地回身去看，隐约中，是个女人…… …… “青儿！醒醒！” 华青蓦然睁开眼睛，看到陆渊坐在她旁边，眉头紧皱，一脸焦急。 华青晃了好一会神，才发现刚刚是在做梦。 “做恶梦了？”陆渊问她。 华青点点头：“我说梦话了吗？” “你喊了一声。”陆渊拿出根带着淡淡木兰香的手绢，擦拭她额头的细汗。“梦见什么了？” “梦见……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华青揉揉胸口，那里似乎还隐隐作痛。 捅了一刀……不会是梦到楚怀了吧？ 看样子，楚怀还真是令她刻骨铭心，连梦里也全是他。 陆渊看了她好一会，语气有些冷地说：“梦而已，不是真的。” 华青点点头：“对不起，吵醒你了。” 这般客气…… 陆渊站起来，淡淡地说：“好好睡吧。” 说着，他就要进里屋去。 然而华青却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衣袖。 陆渊转头看向她：“怎么了？” “我……我……没事。”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拉住他。 大约是手抽。 她赶紧放开了他。 然而陆渊却反手握住了她的。 第390章 原来她不是认床 “一个人害怕？”陆渊问。 华青咬着下唇，没说话。 她真不害怕，她就是手抽。 陆渊却当她默认了，什么都没说，俯身将她抱起来，走向里屋。 华青抱着他的脖子，温顺得跟只绵羊一般。 跟往常一样，陆渊将她抱在怀里睡。 没办法，在她抓住他衣袖的一刻，陆渊就已经妥协。 只要她心里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依赖，他竟然就心软了。 想他陆渊，在她面前竟卑微到这个地步，他自己也是醉了。 …… 华青窝在陆渊怀里，被他的气息环绕着，淡淡的木兰香，浓浓的男子气息，暖暖的感觉……那一瞬间，她突然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认床了。 原来她不是认床…… 她是习惯了睡在他怀里。 这个习惯，可不大好。 她想她得改改。 但是……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感觉自己睡得很好。 华青很是惆怅地揪着陆渊的衣服。 “想什么呢？”陆渊问，语气慵懒而性感。 华青抬头，便见陆渊已经醒来，正低头看着自己。 “没想什么。”她发愁地说。 她能说，她正在为习惯了被他抱着睡而发愁吗？ “青儿。” “嗯？” “其实我知道，你是有些喜欢我的。对吗？” 华青仰望着他，诚实地点点头。 她自然是喜欢陆渊的。 喜欢和他在一块，喜欢他的触碰，喜欢他的怀抱，喜欢他的声音……嗯，想来，好像没有哪里是不喜欢的。 陆渊笑了笑：“这就够了，以后，我不会再逼问你那种问题。” 华青顿感轻松，眼睛都亮了。 “但是，我不管你爱不爱我，不管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也不管你将来要做什么。”陆渊紧紧地匝着她，深深看进她的眼里：“这辈子，你只能是我陆渊的女人，你是我的！” 华青看着他深情又霸道的样子，心里一阵阵悸动。 “听到没有？”陆渊紧了紧手臂。 “嗯。”华青嗯了一声。 “还有，你要一辈子呆在我身边，不许离开，想都别想！” “……” 其实此时华青很想跟他说实话。 告诉他，她来到这个世上，是有别的事。 等事情了了，她就要走了。 但是……等找到楼二再说吧。 她不能再犯傻了。 “嗯。”她又应了一声。 “答应我的事情，就不能反悔。”陆渊说。“你要一辈子在我身边，就像现在这样。夫君会好好地宠你，爱你。” 华青听着他的话，心里就像有根羽毛在挠一般，痒痒的，酥酥的，软软的，甜甜的…… 陆渊见她又不说话，低头就吻了下来，那温度，灼热得能令华青融化掉。 同时，一只魔爪伸进她的亵衣里，大手包住她的小兔子，用力地揉捏着。 “你该上朝去了！”华青推着他。 陆渊本就饿了好些天，此时美食在怀，哪里舍得走？ 但是……的确该去上朝了！ 他深呼吸，狠狠地咬了华青一口，说：“等我回来！” 华青水盈盈的眼睛瞭了他一眼，咬着微微红肿的嘴唇，没说话。 第391章 女人的声音 她红红的脸蛋，羞涩的眼神，清纯绝色，却又从骨子里透出几分性感，简直跟毒药一般。 陆渊本来已经下床了，见状又俯下身，一顿揉捏亲吻，最后实在是没时间了，方才匆匆穿衣走了，连早饭都是在马车里吃的。 …… 陆渊总算跟她和好了，华青心情很是开朗，一整天都是乐呵呵的。 因着陆渊一句“等我回来！”，华青就翘首等了他一天。 结果太阳都要落山了，他也没回来。 她吩咐雁行去外府打听了一下，方才知道陆渊下午就回府了，一直在沧海阁跟陆铎议事。 华青顿时动了去找他的心思。 其实以前她也不这么黏人，今天也不知道咋地，就是想快些看到他。 沧海阁。 陆铎正在跟陆渊汇报：“根据线人传回的消息，卖消息给青帮的，是个蒙面的年轻女子。但他没有亲眼所见，全靠打听来的消息，所以不能帮我们认人。” 陆渊点点头，等着下文。 “我查了当时两边府里年轻女子的出府情况。”陆铎继续说。“在那个时间段出府了，而且行踪不明的，有三个人。” “什么人？” “第一个，是晋阳王府里二公子的通房丫鬟姬绣。” “嗯。” “第二个，是秦缓手下的一个采买丫头明珠。” 陆渊点头。 “还有就是……蓝藻。” 陆渊眉头一动：“蓝藻？” “对，她当时也不在府里。” “这三个人，都派人好生盯着。” “是。” “尤其是蓝藻。”陆渊皱眉。“她最有动机。” 陆铎正要回答，外面陆林卫来通传：“王爷，蓝藻姑娘求见。” 兄弟俩对视一眼，陆渊便让陆林卫宣她进来了。 …… 华青住在沧海阁时，陆渊下令守门的陆林卫，准许她自由出入。 因着陆渊一直没有取消这个命令，所以，陆林卫看到华青来了，并未阻拦。 刚走进去，却碰到陆铎走了出来。 “老大！”华青冲他咧嘴一笑。“王爷在里面吗？” “在。”陆铎硬邦邦地说了这个字，径直离开了。 “总是装酷！小心娶不到媳妇儿！哼！”华青傲娇地哼了一声，进去了。 她好些日子没来过沧海阁了，里面基本还是老样子，不过，秋天到了，园子里多了不少红叶，华青兴致勃勃地拾了几片，从侧面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打算吓陆渊一吓。 谁料，刚走到门边，却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声音。 “王爷。这些都是妾身亲手做的，天气渐凉了，很快都能用得着。” 这声音，是蓝藻。 “送去青园就是了，怎么拿这里来了？”陆渊的声音听着清清冷冷的。 “毕竟是贴身的衣物……”她的声音有些小。“妾身怕青美人会不高兴。” “放这吧，你如今已经不是我的丫鬟，没必要再做这些。”陆渊说。 蓝藻的声音听着很是失落：“王爷，其实妾身情愿做王爷的丫鬟，哪怕一辈子做丫鬟也好。那样的话……至少能为王爷做些什么。” 第392章 亵衣 “蓝藻，你的心思我明白。”陆渊的声音平淡无波，实在听不出是感动了还是咋地。 蓝藻的声音越发地难过：“妾身知道，当年我错了，不该接受夫人安排，给王爷下药……但是，妾身是因为对王爷……心生爱慕之意，所以才生出了贪念。王爷，您能原谅妾身吗？” “你想让我如何原谅你？”陆渊的声音越发淡。 “……只希望王爷跟以前一样对待蓝藻就好，让蓝藻伺候您的衣食住行。” “哟呵呵！”门外响起一个声音。“蓝藻姑娘这是想抢了陆安的差事？” 蓝藻脸色一变，跟受惊了一般站起来看向进来的人。 这个人，自然是华青。 一身淡紫与淡黄色搭配的衣裳，头上配了相得益彰的珠花，显得比平时更多了几分娇美。 嗯……人比花娇，光芒四射。 陆渊看到她，眼神顿时亮了。 “青美人……”蓝藻却有些慌乱。 “原来，蓝藻姑娘送东西还分两处呢？这不贴身的送我那里，贴身的送王爷这里来？”华青走过去，翻了翻放置在塌几上的衣物。 一套鞋袜，两件厚中衣，两套入冬后用的亵衣，还有一床被褥。 居然还有亵！衣！ 看她的眼神定格在亵衣上，蓝藻的脸色有些涨红，解释说：“其实，妾身以前做王爷丫鬟时候，王爷贴身的衣物都是妾身做的。妾身是担心送到美人那里，美人会不高兴，所以就送到沧海阁来了。” 贴身衣物都是她做的？ 华青看向蓝藻，似笑非笑地说：“蓝藻，你想多了！” 陆渊连华莹那样的都看不上，你这样的……真的想多了！ 还跑来送亵衣，诉衷情，是打量这几天他们闹别扭，以为有机可趁吗？ “美人不介意就好。”蓝藻有些尴尬地垂下头。“那，王爷，美人，妾身先告退了！” 陆渊点了下头。 蓝藻便行礼出去了。 离开沧海阁，金花见她家主子一直眉头紧皱，面色沉重，问：“姑娘，您怎么了？怎么自见到青美人，脸色就不对？” “不是说，两人已经冷战四天了吗？她怎会跑到沧海阁去？”蓝藻语气很是恼火。 她并不知道，陆渊昨晚半夜去了青园。 金花：“这……奴婢不清楚。” 蠢货！你能清楚什么？ 蓝藻深呼吸。 好不容易跟青美人关系处得不错，这番，怕是白费了。 算了，就算跟她再好又有什么用？ 她也不会把王爷让给她一星半点。 就算她不高兴了又怎样？ 她蓝藻是王爷的侍妾，给他做些衣裳鞋袜，再正常不过！ 她凭什么不高兴？ …… 蓝藻转过好几个念头，回漪澜轩去了。 沧海阁里。 等蓝藻走了，华青便走到陆渊面前，突然伸手拨开他的衣领往里看。 他穿了件淡蓝色的亵衣，布料柔软，做工精美，不会……就是蓝藻做的吧？ “干什么？”陆渊端坐着，低头看着她。 “你的亵衣，都是谁做的？”华青仰头问。 “府里内阁，有专门的司衣房，是司衣房的人做的。”陆渊回答。“你的也是。” 第393章 你被她们猥亵了 “那，给你做亵衣的，是男是女？” “不知道。”这个，陆渊还真不知道。“怎么了？” “你要是穿着别的女人做的亵衣，我就觉得……好像你被她们猥亵了似的……”华青说。 陆渊脸色顿时黑了，伸手就敲她脑袋，说：“你这脑子里成天都想些什么？” 华青被他敲疼了，捂着脑袋说：“难道不是啊？你想想，她们做的是你贴身的衣物，做衣服的时候，脑子里难免就想着你没穿衣服的样子……” 华青这话，酸的厉害。 陆渊被她给挑逗了，嘴角微弯，伸手将她困在怀里，说：“除了你，没人见过我没穿衣服的样子，她们想也想象不出。” 华青：“……” “你要是介意，不如，以后我的亵衣你来做？本王允许你边做衣服边想我没穿衣服的样子。嗯？” 华青瞥了他一眼，说：“我没做过针线，做得不好。” “学学就好了。反正是穿里面的，本王不嫌弃。” 华青想了想，说：“好。” 华青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 当然，陆渊不算是个“东西”。 但是……毕竟只有她睡过这个男人，她不喜欢别的女人碰他，想想也不行…… “你来做什么？找我？”陆渊问。 “我……路过，进来看看。好久没来沧海阁了呵呵……” “原来是路过啊！我还以为你是想我了。”陆渊早就注意到，她今天打扮得很是娇美动人。 “不是，不是……那个，晚饭时间到了，你饿了没？我们回去吃饭？” “我饿，饿了一天。”陆渊突然反身，将她放倒在榻上。 “你干什么？晚饭时间到了……你别……陆渊！唔……啊疼！” （虫：此处省略1000字） 第二天，华青就让今夏把榻上蓝藻做的垫子给撤了。 并吩咐，以后蓝藻做的东西，不管是她的还是王爷的，都不要拿出来用了。 今夏惊疑不定地问：“美人，是出什么事了吗？蓝藻她……” 华青想了想，决定将自己的怀疑全部告诉今夏。 虽然，今夏看似跟蓝藻关系很不错。 但是，自进了摄政王府，这丫头帮了她很多。 加上锦瑟进府以后，她很多事情都和锦瑟一起进行，难免跟她没有以往那般亲密无间了。 如果这种事再瞒着她，她免不了会寒心。 “今夏，昨天我在沧海阁遇到了蓝藻。”华青说。“她给王爷做了些贴身的衣物，亵衣、鞋袜之类的，送去了沧海阁。” 今夏略一想就明白了，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贴身衣物送到沧海阁？” “嗯。” “她这是什么意思？”今夏语气很是气愤。“她平时做了东西送到咱们这里，还总是做您和王爷两个人的，摆明了就要投靠您。如今，趁着您跟王爷闹别扭，却把贴身衣物往沧海阁送？这……这是什么心思？想钻空子争宠？” 华青笑了笑。 “真没想到……她平时在我面前，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是装的吧！” “傻丫头，无欲无求……又怎会去钻王爷的被窝？”华青摇头。 第394章 做衣服 “您说的是。以后，咱们要远着她些才好！” “不是远着她，而是要高度地提防她。”华青说。“要不然，说不准怎么死都不知道！” “啊？”今夏一脸蒙圈。“这……不至于吧？” “那天在琼花观后山，你知道我遇到了什么吗？”华青问。 “遇到了什么？” “杀手。最少八九个手持淬毒强弩的杀手。若不是王爷赶来救我，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什么？”今夏面色大变。 “你还记得吗？我问你，蓝藻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你说，她是个极为循规蹈矩的。试问，当时连你都极力阻拦我去后山，她却同意跟我一起去，你不觉得反常吗？” 今夏回想着当时的情形，越想，脸色就越白。 “去了后山以后，她莫名其妙地掉进了水里，回去换衣服，正好躲开了杀手。所以今夏，我怀疑，她那天是故意将我引到后山去的。” “怎……怎么会这样……”今夏说着，突然就跪下了：“美人，奴婢有罪。” “怎么了？”华青不解。 “其实，奴婢跟她闲聊时，说过不少关于您的事……当时我以为，她是想投靠您。奴婢就觉得，她是夫人的心腹，您跟她联合起来，对付安宁侧妃，总比您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好……”今夏一脸悔恨。“现在想起来，她怕是在有意地打听您的事情……” 华青将她扶起来，说：“不是你的错。” “美人，您不怪我吗？”今夏泪眼朦胧地问。 华青摇头：“傻丫头，我知道你一心为了我好。” 今夏破涕为笑：“美人，谢谢你这么相信我。奴婢以后一定会对美人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美人的。” 华青点头：“今天我们说的话，你、我知道即可。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不告诉王爷吗？” “我没有证据证明琼花观的事情跟她有关。主要是以后要防着。你既然跟她交好，便继续交好着，只是，往后，这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却要好生过过脑子。” “奴婢明白。”今夏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行了，今天，你教我怎么做衣服吧！”华青说。 “做衣服啊？”今夏瞪大一双圆滚滚的眼睛。“青美人要给谁做衣服？” “王爷。” “好好好！”今夏的表情顿时亮了。“您学会了，将来还要给小主子做衣服的，嘻嘻！” …… 华青花了三天时间，把自己的手扎了十五六个针眼，给陆渊做好了一件亵衣。 布料是极好的。 针脚……也很细密。 但是，缝得歪歪扭扭，长长短短的，实在不是很好看。 还有就是，两只袖子……长短好像不大一样诶？ “我明明裁剪得一样长，为什么做出来长短不同呢？”华青纳闷地问今夏。 今夏发愁地说：“不知道啊！奴婢也不明白，您是怎么做出来的？” 华青蛋疼地看着那衣服：“这跟蓝藻做的，真是……差了不止十个档次啊……” “衣服做好了？”陆渊的声音突然响起。 第395章 招供 华青第一反应，是将那衣服藏起来。 三两下将衣服塞在塌几下，华青转身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过，陆渊已经看到了。 他将青儿拎开，从塌几底下将衣裳抽出来，打开一看，连连点头：“挺不错嘛！尺寸大小刚好，而且，样式也不错。” “呃……”华青想将衣服抢回去。“我我我还是重做一件吧。” “不用。”陆渊拿开她的手。“你想做的话，倒是可以给我多做几件，做多了，自然会越做越好。” 他将那贴身亵衣拿着就进里屋去了，说：“今晚上，我就穿着它睡觉。” “你不嫌它丑啊？”华青冲里屋问道。 “穿上以后，你不嫌我丑就好！” 华青喷笑。 将衣服好生地放在衣柜中，伸手将皱褶抚平了，陆渊方才出来。 出来后，陆渊就跟她说：“青儿，你那位恩人有消息了。” 这转折有点大，华青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她呆呆地看着他，却是半天不敢开口问。 她怕听到楼二的死讯。 “原来，他并不在襄阳，他在洛阳，就在昭狱中。”陆渊说。 “他……他……活着？”华青好容易发出声来。 “活着。”陆渊说。 华青这才觉得能够正常呼吸，缓了缓情绪，问：“那……他是犯了什么事啊？竟然关进了昭狱？” 这个必须得问，才显得真实。 “刺杀我。因着他一直没有招供，所以，我们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还是最近，他的同伙终于招了，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你说的楼澜。”陆渊娓娓道来：“看样子，托梦一说，的确真有其事。” 屁的个真有其事！ “那，他犯了这么重的死罪……你还能放了他吗？”华青问。 陆渊皱眉，说：“我可以看在你的份上，不杀他。但是，要放他，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华青问。 “招供。” 华青咬了咬唇。 招供，等于招出自己的身份背景，刺杀行动的组织者和指使者。 等于背叛青帮。 等于投了陆渊。 这种叛徒，永远挂在青帮诛杀榜的头几位。 除非将来华青能翻盘，否则，楼二也就跟她一样，永远也回不去了。 …… 华青沉默了好一会，还是决定把楼二救出来。 留在里面也是等死。 不如，让他出来，他们齐心协力，一起来翻盘。 就算将来失败了……也算是应了当年结拜的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王爷，您可以让我见见他吗？既然他托梦让我救他，我就试着去劝劝他，若他招供了最好，若是执意不招供，我也算是尽力了。”华青正色说。 “好。”陆渊说。“你换好男装，我带你去。” 华青有些激动地点点头。 换了青公子的装束后，陆渊带着她，直奔昭狱而去。 说起来，华青去过不少地方，但还是第一次进监狱。 而且，进的是全大瀚恶名昭著的昭狱。 昭狱是建在地下的，走过长长的往复向下的甬道，便看到一个密闭厚重的大铁门。 门口有全副武装的岗哨，看到陆渊，顿时单膝跪下行礼：“殿下。” 第396章 那人……果然是楼二 陆渊：“开门。” “是。”守卫的兵士在门上敲了几下。 门上开了个脸面大小的洞口，里面的人往外一望，正好看到陆渊。 顿时，大铁门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两扇厚重的大铁门缓缓打开。 华青不由咋舌，这门看起来设计得很精密，怕是并非人力可开。 一进去，她就听到一声惨叫。 那惨叫声，撕心裂肺，恐怖至极。 华青吓了一跳，往右手边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很大的空间，里面挂着形形色色的刑具：带着铁链的钢铁十字架，血淋淋的钢钩，烧红的炭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皮肉味，令人作呕。貌似在她看不见的方位，有犯人正在受刑…… 陆渊看了华青一眼，她眉头微皱，却是神色平静，竟是没有半点害怕的神色。 青帮少主果然跟普通女子不同，胆子挺大…… 陆渊嘴角动了动，领着她往里走。 大约是只收押重罪政治犯的缘故，昭狱里的犯人倒是不多，华青只看到七八个活的，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 最后，陆渊带着她停在一间牢房的门口。 华青往里看去，稻草上坐着个人，戴着脚镣手铐，一动不动跟尊雕像一般，因光线太暗，也看不清是不是楼二。 “把他带到审讯室来。”陆渊说了句，便带着青儿继续往里走。 最里面，有间四面封闭的屋子。 里面有一张审讯桌，对面一只带锁的铁凳子，凳子腿貌似是焊在地下的，犯人一旦被锁在上面，死活挣脱不了。 陆渊带她走进去，问：“你要单独跟他说，还是我陪着你？” “让我单独跟他说吧。”华青说。“这样，他或许能放松些。” “好。”陆渊说。“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华青点头。 不多时，犯人被带了进来。 那人……果然是楼二。 穿着灰色半旧囚衣，浑身皮包骨头，头发微微有些凌乱，但不算很脏。看起来，比她以为的要好得多。 华青松了口气，她还担心楼二已经是个半死不活的废人…… 两个狱卒凶神恶煞，动作粗鲁地将他推倒在审讯椅上，用链子层层锁了。然后毕恭毕敬地向华青行了个礼，出去了。 出去时，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华青刚刚进来的时候就观察过墙的厚度，在里面说话，外面绝对是听不到的。 所以，华青便放心地吁了口气，在楼二面前的桌子上坐了。 楼二慢慢抬眼看她，那眼神……初时是冷漠，在触及她衣裳袖口和领口精绣的晋阳王图腾时，顿时变得跟头恶狼一般。 华青冲他咧嘴一笑，问道：“楼澜，你猜，我是谁？” 楼二不说话，只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不认识我吧？但是，我却认识你，而且，我知道你很多事。”华青笑得有些得瑟。 想到她表明身份以后，楼二可能的表情，华青就觉得有意思。 楼二闻言，却是眼神一动，从喉咙里蹦出一句话：“你是青帮的？” “嗯？好眼力啊！我穿成这样你也能知道？”华青很臭美地扯扯自己的衣裳。 第397章 死棒槌 楼二的眼神定格在她的领口，嗜血又狂暴。 “你再猜猜，我找你来是做什么？”华青继续得瑟。 “劝我招供？”楼二的声音嘶哑低沉，听着渗人。 “哎哟喂！两年不见！长进了呀！”华青一脸夸张的笑意。 这笑意，落在楼二眼里却太过刺眼，她话音一落，一股尖锐的杀机猝然而至。 一枚尖细的钢钉从楼二嘴里吐出来，带着他上气境的强劲内力，直奔她喉咙正中而来。 若不是华青对危险有敏锐的感应，躲了一下，这一下，她或许就挂了。 但，她的脖子，还是被拉出一道口子来，一摸，满手的血。 “我艹！楼二你个死棒槌！”华青跳起来就给了他一巴掌，正中他后脑勺。“老子话还没说完，你打什么暗器！” 大约是这滋味太熟悉，楼二听她骂完，顿时愣了一下。 楼二？ 这世上，就两个人会叫他楼二。 一个是赖三，一个是……他青老大。 从小就认识的青老大。 那时候，在长沙，还是个乞丐的他，第一次见到青老大的时候，她还是个八九岁的小屁孩。 然而，她却跟个小土匪似的，又凶悍又狡猾，总是抢他的饭吃。 十岁的楼澜，最讨厌的人，就是华青了。 两人成天斗法，见面就掐。 后来，他无意中知道，她居然是个女孩。 再后来，她不知从哪里学来了打狗棒法，非逼着他认她当老大…… 话说华青要是个男人，他才不会认她当什么老大呢！ 她是个女孩……就另当别论了。 他楼澜乃是堂堂开国七大异姓王之一……的后代，是有风度的，他才不跟个女子一争长短…… 再后来，她带着无亲无故的自己一起，去了襄阳。 帮主说他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将他送到了终南山的太乙道派去学武，学了一身好武功回来…… 虽然青老大是个女人。 但是在楼澜心里，这辈子，就认她这个兄弟。 而且，她也可以说是他的恩人。 没有她，就没有后来江湖上人人尊敬的楼二爷。 所以，他是一定要为她报仇的。 只可惜……技不如人。 然而此时……楼澜瞪着眼前这个娘们似的少年，他刚刚说话的语气，动作，怎么跟青老大这么像？ 尤其是那句“死棒槌”，简直是原汁原味…… 华青怒视着楼二，她要是这番重生，没被楚怀弄死，没被陆渊弄死，却被楼二给一钉穿了喉，他奶奶的，这得多憋屈？ 越想越气，华青又是一巴掌拍在在他后脑勺，揪住他的衣服，凑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你，给老子听好了，我，是你老大，华青！” 楼二的眼睛瞪得比狗眼还大，张嘴就想骂娘。 “你先别急着骂娘。”华青跟他的熟悉程度，基本上到了看他撅屁股就知道要放什么屁的程度。“听我把话说完。” 楼二闭上嘴，果然不说话了。 “当初，我死了以后……”华青跟他娓娓道来。 …… 陆渊和两个狱卒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华青就出来了。 第398章 我招！ 她脸色还算平静，但是，却是一脖子的血。 “你怎么了？”陆渊眼神一变。 “那家伙将给他接骨的钢钉给拔了出来，含在嘴里，他奶奶的!差一点就被他一钉穿了喉。”华青摸着脖子，一脸后怕地说。“幸亏徒儿我机灵，要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 陆渊眼神一沉，一脚踹开审讯室的门，然后就见到……那个楼澜哭得跟个白痴一样，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一看到陆渊，他就说了两个字：“我招！” 陆渊只恨不得一脚踹死他，他刚刚差点杀了青儿！ 但是看他哭成那屌样……算了吧…… “你想招？”陆渊反问。 “我招！”楼二又说。 “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陆渊的话让旁边的狱卒瞪大了眼睛。 他做了三十年的狱卒，向来只有犯人提条件才招供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提了条件才让人招的…… “什么条件？”楼二问。 “你招了以后，要跟着我徒弟，给她当护卫。你愿意吗？” 楼二咧嘴就说：“我愿意！” “好。”陆渊回头对华青说。“你在外面等着，我去听一听，他都招些什么。” 华青其实也想进去听听，不过，貌似陆渊不想让她听到，她也就不勉强了，反正……楼澜要招些什么，两人都已经商量好了。 他会告诉陆渊，陆铎杀死了青帮少主华青，他与华青私交甚好，所以和苏三娘一起策划了那场刺杀。 那场刺杀，纯属个人行为，与青帮并无直接关系。 如果陆渊问到，现在青帮真正的主事者是谁，楼二就要说，只有几位堂主知道，他级别不够，并不知晓。 楚怀和青帮，算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如果楼二把楚怀暴露在陆渊面前，陆渊极有可能马上采取行动，清算青帮。 …… 总之，楼二招供的内容，并不会对陆渊有太大的价值。 但是，也并非全无价值，若陆渊问青帮的其他信息，华青让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渊进去后，狱卒带了一脸谄媚讨好的笑容，给华青搬来一凳子，说：“青公子，您请坐！” 华青坐了，道谢说：“多谢大叔了！” “青公子啊，卑职有个事情，想请教请教青公子，不知公子可否赐教？” “您说。”华青道。 “这个楼澜……进来一年多，我一共给他用过五十四套刑具，急救了十几次，他就是不招供！而且有一次，一不留神还被他杀了两个同僚！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因为他，卑职都被扣了好几十吊钱了！这火上的……” 华青盯着他，没说话。 五十四种刑具…… “可是公子您，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这么快就让他招供了？” “你想知道？”看那狱卒一脸崇拜之色，华青挑眉问。 狱卒使劲点点头。 “我跟他说，我是他死去的大哥，借尸还魂回来了，让他赶紧招了供跟我出狱，以后跟我混。” “呵呵呵！青公子不愧是王爷的首徒，开个玩笑也能开得……如此有创意！”狱卒笑得露出一口大黄牙，马屁拍得山响。 第399章 雪玉生肌膏 “你不信？” “嘿嘿嘿……”狱卒笑得很憨厚 “不信拉倒。” …… 就这样，楼澜招供了。 但华青也不能就这样将他带走。 陆渊说，还要让相关的官员会审，然后做口供，签字画押之后，才能将他放出来。 回去之后，陆渊亲自给她清理了脖子上的伤口，又往伤口上抹了一种透明的药膏，很是清凉止痛。 “这是什么药？感觉很不错哦！”华青将他手里极为精致漂亮的玉瓶拿过来，放鼻子边嗅着。 “雪玉生肌膏，抹了这个，不会留下任何疤痕。”陆渊说。 当初，他的七个半窟窿，全靠这个，身上没留下一点痕迹。 “雪玉生肌膏？我从没听过呢？哪个药铺买的？”华青问。 “是我从昆仑山带来的。”陆渊说。 华青眼前一亮：“用你们九鼎道的极品药鼎炼制的？” “应该是吧。” “咦？这上面还有个字。嗯……这个字，念啥？” 陆渊神色有些不自然，说：“念嬛(huan)”。 “这个字什么意思？” 陆渊没回答，而是突然就将她揉进了怀里。 华青一愣，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今天你差点出事。”陆渊揉着她的背说。“我一想起来，就后怕……青儿，我很怕再失去你。” 华青抿了抿嘴，没说话。 她心里有些虚。 找到了楼二，她马上就要离开了。 他……会难过吗？ 话说……他堂堂一个摄政王，应该不会那般儿女情长的吧？ 肯定不会！ 他会恼怒几天，然后过段时间，就会忘了的…… …… 第三天，楼澜被带进了青园。 带他来的是秦缓，说是给她新买了个奴才，会武功的，给她做个护卫。 当时，锦瑟和今夏都在。 今夏奇怪地看着这个瘦得可疑的人，这样的……能保护美人的安全？ 而锦瑟，直接就傻眼了。 这不是楼二爷么？ 他怎么……也来了这里？ 华青跟秦缓道了谢，把这个护卫收下了。 楼二穿着一身摄政王府家奴护卫的衣裳，进屋就直愣愣盯着华青看，一脸傻样。 等秦管家一走，今夏当即就不高兴地斥道：“喂，谁准你这么看美人的！还不跪下磕头！” 楼二其实是看到华青这幅粉粉嫩嫩的女装模样着实不习惯，所以才那般看着她。 被今夏一训斥，他转头看向今夏，老粗两道眉毛一竖，问：“老大，她是谁？” 妈蛋！这是在牢里被关傻了吗？怎么当着外人的面就叫她老大？ 华青咳嗽一声，说：“今夏，他叫楼澜，其实是我的……恩人。因着遭遇了牢狱之灾，我求着王爷把他救了出来，暂时委屈他扮作护卫，放在青园里。” “哦……”今夏恍然大悟。“是恩人啊？奴婢失礼了。” 说着，她冲楼二行了个福礼，说：“奴婢今夏，还望恩公原谅刚刚的无礼之罪。” 楼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说话。 “今夏啊，麻烦你去西跨院，给我这恩人安排个住处吧，他在牢里受了不少苦，暂时也做不了什么，先养伤。” “是。”今夏知情识趣地告退了。 等今夏走了，华青方才蛋疼地说：“楼二你是不是傻了？当着外人的面，你叫我什么老大？要叫美人，青美人！知不知道？” 第400章 想要调戏的冲动 美人……楼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有外人在，便没说什么。 锦瑟看了看华青，又看了看楼二，眼珠子转来转去，终于忍不住出声：“楼二爷……” 楼二看向锦瑟，先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紧接着却突然张大嘴，指着她就叫：“咦？这不是锦瑟吗？你也来了？渍渍，这丫头穿成这样，我竟没认出来！” 锦瑟从不穿金戴银，如今在摄政王府做丫头，却不好再跟以前那般素淡，打扮得很有一等掌事丫鬟的派头。所以，楼二竟一时没认出来。 “二……二爷不是被……没想到，竟然出来了！”锦瑟直接就哭了。 “打住打住！别哭啊！”华青说。“锦瑟，其实，你们三爷叫你进府来，就是协助我救楼二爷。” 锦瑟点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厉害了。 看这样子，一时半会止不住。 “锦瑟啊，你出去哭会，顺便帮我看着门，别让人靠近，我跟二爷说说话。” 锦瑟点点头，冲楼二灿烂地笑了笑，出去了。 她走后，华青就说：“过来！我先帮你把把脉，看看身体状况如何。” 楼二也不讲究，直接过去，坐在她对面，伸出瘦骨嶙峋的胳膊。 华青拿三根手指捉了，仔细把着脉…… 楼二目不转睛地瞅着华青：“老大，你这小美人儿的模样，我看着是真不习惯！特么一不小心就产生想要调戏的冲动呢？” “想死啊！”华青横了他一眼，锋芒毕露。 这眼神，跟以前一模一样！ “额……刚刚只是错觉，其实，你里子里，还是个男人……”楼二被她一眼幻灭。 “我说！五十四种刑具招呼下去，你怎么还没学会好、好、说、话？”华青磨着牙问。 楼二摆摆手息事宁人：“好好把脉，把脉……” 华青又让他换了个手，继续把脉。 楼二的脉象显示，他伤势沉重，还有长期的营养不良。 但是…… “奇怪，难道有人给你治过伤？还服用过人参之类大补的补品？”华青很是不解，现在的犯人，待遇这么好？ “是啊，他们从两个多月前就开始给我治伤。”楼二回答。“其实我当时以为自己不成了，他们还真给我救活了，内力也恢复了三四成。” “你不是重犯么？为什么会给你治伤？” 楼二回答：“为什么？不是因为你么？陆渊亲自来，下令让他们治好我的。” 华青忽地站起来：“他亲自下令给你治伤？两个多月前？” “是啊！” “他……他那时候知不知道你是谁？” “自然知道！早就知道了！跟我一起被抓的兄弟，刚进去没多久就吐了口。”楼二说。“因他知道的不多，所以，陆渊他们一直想要让我开口，招出青帮新的当家人。” “这是什么意思？”华青喃喃道。“他根本就知道你在昭狱，然后……还假装跟我说，去洛阳找了整整两个月……” “嗯？不懂你在说什么……” 华青“啪”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把可怜的楼二吓了一跳。 青帮，明堂。 楚怀紧急召集了几大堂主，神色沉重。 “召集大家来，有个事。”楚怀看着眼前的几人说。“我刚刚得到消息，楼澜……叛变了。” 第401章 楚怀在说谎！ 这话一出，赖三的眉头微微动了动，垂下眼掩去兴奋之色。 楼二没死。 他肯定是被老大救出来了！ 不久，他们三个就又可以在一块了！ …… “楼澜？不可能！”胡车闻言，断然说。 “是啊！楼二怎会叛变？我不信。”赖三也假模假样地附和。 “信不信，都已经是事实。”楚怀沉着脸说。“郭献和好几个决阁官员亲自审了，他亲笔签的供词已经存入了决阁的档案。” 这话一出，胡车和赖兴都不说话了。 “他若叛变……公子主事青帮的事情，必然曝光。”秦璇玑忧虑地看着楚怀。“陆渊若是在太皇太后参公子一本，说公子刺杀他……” 楚怀脸色一冷，说：“若是他能用这种方式将我参倒，本侯早死了一百遍了。我只要矢口否认，指他诬陷，他也没有更多的办法！毕竟，十三阁都在他手里，要捏造点什么，太容易了，太皇太后不会轻易信他。” 秦璇玑松了口气：“那就好。” “楼澜是青儿最好的哥们，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要说他竟然会叛变，我也不信。”楚怀看着胡车和赖三说。“后来我动用线人问了，这里面，别有内情。” “什么内情？”赖兴问。 “陆渊此人，最善攻心。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楼澜相信，青儿不是陆铎所杀，而是……胡二叔。” “什么？”胡车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照他的说法，因为帮主有退位的想法，胡二叔为了争夺帮主之位……杀了青儿！” 此话一出，整个明堂顿时沸腾。 玄木赤眉怒目地说：“岂有此理！他竟编造如此谎言！” 萧北辰也说：“好一个卑鄙无耻的陆渊！” 胡车则眼神眯了眯，看着楚怀，不知在想什么。 在座的，只有赖三知道，楼二之所以会“叛变”，根本不可能是陆渊让他相信了什么，而是青老大让他相信了什么！ 楚怀要么是情报失误，要么，是在说谎！ 而且，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但他的表情却比谁都气愤，说道：“楼二怎会信这样的谎言？他特么昏了头吗？” 楚怀伸手，制止众人气愤填膺的议论：“我当然知道这不是真的。陆铎杀了我妻青儿，我是亲眼所见！” 见众人面色明显一松，楚怀继续说：“我怀疑，陆渊已经知道我如今帮父亲照管着青帮，他顾忌太皇太后，不敢明着动我，便用这些卑鄙无耻的手段来让青帮内部分崩离析。策反了楼澜恐怕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定然会利用楼澜在青帮的影响力，给我们制造内乱。各位一定要高度警惕，不能被谎言蒙蔽了双眼！” 赖三是个心思极为通透的，听到这里，就知道楚怀为什么会编造“胡二叔杀华青”这样的谎话。 华青被陆铎所杀，出自楚怀之口。 上至帮主，下至帮众，都信了。 楼二叛变，站在楚怀的角度想，他会怀疑楼二已经确信华青不是陆铎所杀。 第402章 这么快就穿帮了 不是陆铎所杀，那会是谁呢？ 楚怀是当时唯一在案发现场的人，且又证明他在说谎……自然而然，楼二会怀疑到楚怀头上。 所以，楚怀今日所说的话，就是以防万一楼二来揭发他！ 他还编造出胡二叔这个流言，到时候，几大堂主只会说陆渊是条疯狗，一会咬胡二叔，一会咬楚怀，妄图令青帮内乱…… 好一个做贼心虚，未雨绸缪的楚怀！ 想到此，赖三一脸坚决地说：“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不会相信那些破坏青帮团结的流言！我们始终记得，是陆渊和陆铎害死了少主！我们一定会紧密跟随公子，不让他有可趁之机！” 他竟这般巴结奉承公子，秦璇玑横了赖兴一眼，眼神不善。 …… 散会之后，楚怀在秦璇玑等人的护送下离开了明堂，胡二叔却一直坐在原地，眉头紧皱。 “二叔，怎么还不走？”赖兴问他。 “过来坐。”胡车说。“我有话想问你。” “什么话？”赖三坐过去。 “你是怎么回事？”胡车审视着他。 “什么怎么回事？”赖三笑着问。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胡车斥道。“刚刚就数你奉承得最起劲！说吧，怎么回事？” “二叔，上次公子跟我说，我比秦璇玑更适合做大堂主呢！我能不赶紧巴结着吗？” “他真那样说？”胡二叔皱眉。 “是啊！千真万确！”赖三说。“他说，秦璇玑毕竟不是青帮人，不会为青帮兄弟着想，还尽破坏青帮的团结。” “呵……”胡车笑了一声。“你们现在……我是真看不懂了。” “胡二叔，这个白虎堂主，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它落在秦璇玑头上！”赖三信誓旦旦地说。“到时候，还拜托二叔支持！” 胡车站起来，拍拍赖三的肩膀，走了。 陆渊回去后，还没换下朝服，华青就跟了进去，审问上了。 “王爷，我那恩人楼澜说，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而且从两个月前就开始给他治伤！您能否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陆渊换衣服的动作顿了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么快就穿帮了哈？ 华青貌似从他身上看到了心虚。 “你根本没有派人去襄阳找对不对？你早知道我找的人就在你手上，在昭狱关着对不对？”华青咬牙切齿地问。“你拖了两个月才告诉我，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青儿，其实……”陆渊不得不说。“当时，他已经……不大成人形了。我是怕你看到他那副样子，觉得我残忍，生我的气。” “就这样？” 陆渊点头。 华青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指着他说：“你还真是个奇葩！” 说完，她转身就“哐当！”一声，摔门出去了。 陆渊盯着那晃动的门半晌，转身继续换衣服。 他换上了华青做的那件亵衣，穿在身上……感觉特别好。 华青快步走了出去，先是觉得很生气。 然后越想……心里就越不得劲。 陆渊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重视自己的缘故吧？ 第403章 她真是太善良，太厚道了 他重视自己的感受，所以才瞒着她两个月，偷偷把楼二的伤治得差不多有个人形的时候才告诉她。 想想他对自己还真是……有求必应，而且，还应得如此小心翼翼。 就算他把楼二弄得不成人形，毕竟也不是他的错。 是楼二刺杀他在先。 谁会把刺杀自己的刺客好吃好喝地供着么？ 华青望着花园里盛开的各色秋菊，自己对自己说：我必须得走了。 虽然这个念头已经冒出过无数次，但是，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更强烈和明确。 因为她感觉，再待下去……好像越欠陆渊越多？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她是觉得陆渊欠她来着。 毕竟，她一朵漂漂亮亮清清白白的小黄花，被他给拱了。 她还成了他的侍妾！ 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自己欠了他似的。 或许是因为他对她太好？ 好到明知道自己是个替身，竟然还会产生一种无法回应他感情的歉疚。 她真是太善良，太厚道了…… …… 第二天，华青派锦瑟去跟赖三联络了，准备在一块吃个饭，商量一下离开的方案。 她走了，陆渊应该会派人搜查，到时候，是躲在城里，还是出城暂避，出行方式和路线，目的地在哪，这些都需要商量。 约好后，华青穿着男装，带着锦瑟、楼二，在几个便衣陆林卫的保护下出去赴宴了。 他们去的地方，是赖三事先安排好的一个酒馆，位于荆门大街，名叫荆门酒肆。 酒肆门口挂着个牌子，写着：“今日有事，歇业一天。” 陆林卫被留在外面警戒着。 锦瑟则盯着陆林卫。 人都被清场了，进去之后，就他们三个人，绝无可能有人偷听偷看。 甚至酒肆周围都是布置好的，凡是有可疑人物，都会被请走。 楼二跟赖三兄弟两个见了面，自然是诸多感慨，大家说一阵，笑一阵，哭一阵，高兴中又带着沉重。 但是今天见面，主要是商量逃离摄政王府的事情。 所以，短暂的叙旧之后，华青就跟赖三说起此事。 不过，刚开了个头，赖三却皱着眉头说：“老大，先不说这个，我先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华青问。 “我已经跟楚怀打探过帮主的下落，可是楚怀不告诉我。他说，帮主吩咐过他，不得告诉任何人他的去处。”赖三说。 楼二杀气腾腾地说：“干脆绑了那孙子来，大刑伺候，我就不信他一介文弱书生，能扛得住！” 华青和赖三一起摇头。 楼二：“怎么滴？” “你以为他还是以前的楚怀吗？身边高手环伺，就你现在这被人轮了五十四遍的残败之躯，能绑得了他？”华青说。“还有，难道你忘了，以前有一次他被仇家绑了，逼问明堂密室的事情？他这人，不吃这一套。” 楼二斜着她：“谁是残败之躯！人家还是处男好吗？” 华青：“好意思说？” 楼二：“怎么不好意思？我这纯洁之躯，是为我家云台仙子留着的......” 华青：“呵、呵！” “打住！你们要不要听我继续说？”赖三打断他们。“都经历了这么多事，你们俩怎么还是这幅德行？一说话就掐！” 第404章 广舆图 “行行行！你继续说。”两人都拿明晃晃的大眼看着他。 “现在有个机会，或许可以得到帮主的下落。”赖三低声说。 华青和楼二异口同声地问：“什么机会？” “楚怀让我联系你，说有个事儿要请你帮忙，只要做成了，他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赖三说。 “答应我任何一个要求？”华青的眼神瞬间亮了。 赖三点头：“我觉着，这是个好机会。如果真能让他答应你一个要求，我们稍微变通一下，就能得到帮主的下落了！” 华青“啪”地一下拍板：“就这么办！” 楼二：“你先听听他要你做什么啊！” 华青：“不管他让我做什么，我都做！” 楼二：“他让你杀了陆渊，你也杀？” 华青：“我——” 然后没了下文。 楼二：“你怎么地？” 她眼神有些闪烁：“这个嘛……他武功那么高，我哪杀得了啊？” “不是让你杀陆渊，是让你偷一副图出来。”赖三说。 华青立马松了口气：“什么图？” “广舆图。” “广舆图？”华青莫名其妙。“那是什么图？” “我之前也没听说过，楚怀告诉我说，是一个叫罗放的人，用了五十年的时间，走遍了我大瀚，绘制了一份了不得的舆图——你们两知道啥叫舆图吧？就是大瀚地形图，城、镇、村，山、湖、林、河、官道，甚至河上哪里有桥，都在图上画着。” 华青一脸惊奇正要说话，岂料楼二来了句：“画这个作甚？还花五十年？他有病吧？” 华青瞬间就被他气着了，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 其实，华青这动不动拍人后脑勺的动作，其实就是从楼二身上养成的。 这货，忒二！ 还是赖三有耐心，给他解释说：“这东西自然有用，有大用！你想想，打仗的的时候有这张舆图，是不是能处处先机？” “哦！是哈！”楼二恍然大悟。 “这广舆图，罗放献给了平帝陛下，据说他献图之后没多久就过世了，连个家眷后人都没有，所以，这世上，就那独一份！”赖三说。 “那图现在在哪？陆渊这？”华青问。 “对，广舆图就落在陆渊手里。”赖三道。“所以，楚怀才会想到你，让你去偷这广舆图出来。” “没问题！小菜一碟！”华青拍着胸脯说。 偷东西嘛，她可是盗门胡车的入门弟子！ 于是，离开的事情暂时搁置，华青决定回去偷广舆图。 路上，楼二问她：“老大，你知道那广舆图在哪吗？” “不知道。” “那要怎么偷？” “你想啊，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是放在最隐秘的地方。”华青摸着下巴说。“就是那种常年重兵守着，不让人进去的地儿……” “那是什么地儿？”楼二才刚入府，对摄政王府不甚了解。 华青摸着下巴寻思了一会，说：“我想到了一个地方。” “哪里？” “琅琊阁。”华青说。 “那是什么地方？” “是摄政王府的大书库，听说里面藏书万卷。平时外面都有陆林卫把守，不让人进去的。” 第405章 琅琊阁 楼二听了直点头：“藏书的地方，藏那广舆图再合适不过了，我觉得八成可能在里面。” 于是，回去之后，华青换了身女装，就直奔琅琊阁而去。 琅琊阁是一桩三层的阁楼。 阁楼周围还有个园子，貌似种了很多树，许多枝叶从丈高光溜的围墙上旁逸出来。 华青带着锦瑟和楼二两人，装作闲来没事逛园子的模样，围着琅琊阁周围转了一圈。 最后得出结论：还得从正门进去。 因为，树太密，完全看不见里面如何。 这大白天的，万一翻墙进去遇到人，不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吗？ 如果是晚上进去……大晚上黑不隆冬的也没法找东西啊？ 总不能在里面点盏灯吧？窗户可都是纸糊的，灯光肯定是能透出的。 转了一圈，华青便气定神闲地站在了琅琊阁大门外。 大门口有两个值守的陆林卫，一个个都面无表情，很酷的样子。 华青冲他们嫣然一笑，斯斯文文地问：“两位大人，我可以进去么？” 站在左侧的陆林卫（姑且叫陆林卫甲，右侧的叫陆林卫乙）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您是？” “我是青美人。”华青说。“你们不认得我么？” 陆林卫甲：“不认得。” “呃…..那，我可以进去吗？本美人想进去挑几本书看看。”华青问。 “美人不知道琅琊阁的规矩吧？”他的语气还算客气。“没有王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哦……”华青点点头。“我也是逛到这里，突发奇想，突然就很想看书。不知这位大人能否去跟王爷请示一下？” “这……”两个陆林卫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不能吗？”华青眨巴眼睛问。 “以前倒是从未有过这种先例。” “以前没有过，不代表以后没有。”华青说。“难道，将来王爷有了王妃，有了孩子，他们就没有可能进来找书看？” “那，要不美人您先回去，回头等卑职请示了王爷再说？”陆林卫乙说。 华青左右看了看他们：“诶，你们俩知道秦超不？” “秦小都统，我们自然是知道的。”陆林卫乙回答。 “他今年多大你们知道吗？” 两人一起摇头。 “他今年才十七岁。就已经是管着上百陆林卫的小都统了。再看看你们俩，我瞅着，二十三四岁有了吧？却还在琅琊阁门口看大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陆林卫甲语气不好地说：“自然是因为他武功高强。” “不！陆林卫里，武功比他高强的不在少数，他只能勉强排到前一百里而已。”华青直摆手。 “人家是陆家的家生子，他爹是府里的管家！自然是我们比不了的。”陆林卫乙语气也很不好。 “行了，我猜你们也不会有这种觉悟，我说给你们听吧。”华青说。“他之所以能成为小都统，而你们还在看大门，最大的原因，乃是因为，你们做事的方法不同。” 华青一本正经地教训开了：“如果是秦超，他一定会马上去禀告王爷，询问王爷我是否可以进去，进去了可以呆多久，我在里面的一举一动是否需要监视记录，等等。” 第406章 好像你不是粗人似的！ 两人有些呆滞地看着她。 “不仅如此，他还会请示王爷，以后我再来，是直接放行，还是仍需要再禀。不止是我，如果别的家眷，例如安宁侧妃或是长乐县主来了，又该如何，如果遇到不讲理的硬闯又该如何，等等等等！” 看两人有些心动的呆样，华青加重语气说：“这就是你们跟秦小都统的差距，知道了吗？” 两人都不说话。 “算了算了，我自己去找王爷吧！真是白浪费这么些口水……”华青转身就走。 “美人！”陆林卫甲叫住她。 “嗯？”华青回头。 “请美人稍等，卑职这就去请示王爷。” “诶！”华青微笑。“多谢大人了。” 那两人商量了一下，陆林卫甲就去了。 华青跟陆林卫乙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到湖边去走走，有消息了就去叫她，陆林卫乙以积极的姿态应了。 到了湖边，华青找了个地儿坐着，楼二往假山石上一躺，脚搁在她坐的石凳上，翘着二郎腿就说：“老大——” “嘶……闭嘴！”华青打断他。“在府里别老大老大地叫，你要叫我美人！或是青美人！” 楼二斜着她，说：“是挺美的美人儿，不过，也不用美人儿美人儿地叫吧，不肉麻啊？我听见一次就掉一次鸡皮疙瘩！” 说着，他还打摆子般抖了一下。 “我去！”华青一脚踹在他脚上。“你有没有点常识啊？美人……不是说我是个美人儿，是一个位份称呼！” “这样啊……”楼二讪笑着，一幅没脸没皮的模样。 站在旁边的锦瑟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模式，简直跟以前的少主一模一样。 然后陷入了深深的不解当中。 “美人儿啊。”楼二又开口了。“你干嘛非要那个傻大个去请示陆渊？你自己去找陆渊不就得了？” “你懂个屁！”华青说。“我直接去求，他如果一口拒绝了，我们不就歇菜了？先让他去，如果陆渊不同意，我们再想办法，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知道不？” “一女孩子家家的，动不动屁呀屎呀，也不知道陆渊喜欢你什么！”楼二直撇嘴。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华青有些得意。“本姑娘的魅力，哪是你这种粗人能看明白的？” “呵！”楼二直翻白眼。“好像你不是粗人似的！” 华青又是一脚踹过去，这回，楼二却将双脚一抬，灵敏地躲过去了。 楼二这家伙，要论脑子灵活点子多，比不上赖三，更比不上华青。 不过，却着实是个习武的苗子。 他师从终南山太乙道派的太乙真人，年纪轻轻，已经是上气境的修为！ 要打架，以前的华青是死活打不过他的。 不过，这会楼二重伤未愈，内力只有正常情况下的三四成而已，华青便起了跟他打一场的心思，见他躲开了，拿起墨竹长萧就缠了上去。 楼二动作灵活地躲过了，几次闪躲，两人便在竹林下打了起来。 几百招之后，楼二终是体力不支了，弯腰按着膝盖，喘着气，摆摆手说：“不行了！没劲了！” 第407章 有求必应 “嘿嘿！”华青得意地挥舞着她的长萧：“怎样，认输了吧？” “你这打狗棍法，还真比以前打得更好了。”楼二说。“不过，这黑不溜秋的棍子，是个什么鬼？” “这是把萧！墨竹长萧。”华青鄙夷地说。“这是乐器，懂不？带在身上，多风雅！” “我呸！轻飘飘的有什么好？要真遇到厉害的，打在人身上不痛不痒的，有鸟用？”楼二说。“你那紫金打狗棒，我帮你收着呢！在襄阳我那宅子里，有机会，我去拿了给你。” 华青心里一动：“在你那啊？” 楼二点头：“当时……就想留着做个念想……” “以后再说吧，现在……楚怀对我的疑点已经够多了！”华青说。“我再拿着打狗棒四处招摇，不是更像华青了？” “你见过楚怀了？”楼二问。 “见过。”华青说。“见过好几回。” “那个狗娘养的！等找到帮主，我一定亲手宰了他！”楼二杀气腾腾地说。 “哼哼！等找到我爹，谁别跟我抢！他是我的！” …… 十三阁议堂。 陆渊和陆铎两人在。 陆渊将手里的信递给陆铎，说：“看看。” 陆铎接过去，首先看了看字迹，眉头一动说：“是汝南王殿下的信。” 陆渊点头。 陆铎又看了内容，那信上写的是，襄阳王世子病重，久治不愈，日渐病入膏肓。 襄阳王贴了个告示，谁能治好世子的病，他有求必应！ 所以，汝南王让陆渊请九鼎道的医道高手下山，去为世子诊病。 若能治好世子，那么……他们一直想要争取到的荆州（襄阳为荆州州府），便应在那一句“有求必应”上了。 看完信，陆铎突然就爆出一句：“难怪！” “什么难怪？”陆渊问。 “我刚刚得到消息，还来不及禀您。楚国侯召集了他府上门客中所有懂医术的能人异士，正在暗中选拔医术精湛者。我还纳闷他想干什么，肯定是为襄阳王世子！” “有青帮为后盾，他消息倒是比任何人都灵通。”一说到楚国侯，陆渊整个人的气息都冷了下来。 自从上次陆渊派太医给楚国侯诊病，诊出他的确有郁结之症。陆渊就让他在家休养，暂时不用去上朝。 他倒是乐得自由，想干嘛干嘛！ “素闻襄阳王极为爱重襄阳王妃，为了她，二十年未曾纳一妾。王妃只生了一儿一女，这位世子，便是他们的独子，自然是爱逾性命的。只是，这‘有求必应’的许诺，也太草率，太容易被人钻空子了。”陆铎语气发沉。 “襄阳王可不傻，这么多年，任它风云诡谲，从不站队，独善其身。”陆渊说。“要做到这一点，可不简单。” “那，大哥的意思是，他并非病急乱投医，而是……有意为之？” 陆渊点头：“许多能人异士，都是有主子的。不是投了各大诸侯王，就是投了世家门阀。他抛出这个诱饵，就是为了引我们这样的人上门呢！” 第408章 软的不行，来硬的。 陆铎点头：“大哥，汝南王说，让您请九鼎道的医道高手去。要不，您给您师门写封信，快马送去？” 陆渊却是摇头：“师尊正在闭关，写了信去他也看不到。” “那……要不就由您出面直接请医道高手来一趟？” 陆渊却依然摇头：“我虽是武道大弟子，但那些真正的医道高手，基本上都是长老级别的……我未必能请得来。” “那怎么办？” 陆渊想了想，说：“我让青翟请他师尊下山试试。他师尊晏殊，是医道长老之一。” 陆铎点头。 就在这时，有驻守琅琊阁的陆林卫在十三阁议堂外求见。 陆渊：“驻守琅琊阁？” “是。” 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于是宣进来见了。 “什么事？”陆渊问。 “王爷，青美人来到琅琊阁，说是想进去看书。卑职特来请王爷示下，不知能否放她进去？” 陆铎一听就来气了，斥道：“混账！这十三阁议堂是什么地方？是说这种事的地方吗？” 那陆林卫别陆铎吼得一愣，心道他好像做错事了。 陆渊却是伸手制止了陆铎，问：“她在哪里？” “就在琅琊阁附近等着……等着卑职去回话。” “你让她进去吧。”陆渊说。“但只许她一个人进，其他丫鬟随从不能进去。” “是！”陆林卫松了口气。 “还有事吗？” 陆林卫挣扎了一下，还是问道：“卑职还想请示一下王爷，万一今日之后，那位美人再来，卑职是否直接放她进去即可？” “嗯。” “那……”这小伙没完没了了。“如果是府里其他主子，例如安宁侧妃或是长乐县主想进去看书呢？” 陆渊不由多看了这位一眼，说：“不行。” “是。”陆林卫垂头称是，出去了。 等他走了，陆渊说：“此人考虑事情倒周全，回头好好观察观察。好的话，可以提拔。” 陆铎点头。 陆渊又问：“青儿今天中午跟赖三见面，说了些什么？” “那赖三倒是极为细致，我们的人安插不进去。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如今楼澜已经救出，她应该在策划如何逃离摄政王府。”陆渊说。 “那，您如何打算？”陆铎问。 陆渊的眼神变得冷冽，内中隐含着一种令人惧怕的东西：“我还能如何？软的不行，来硬的。她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她离开我半步！” “其实……”陆铎欲言又止。 “怎么？” “您为何不跟她挑明，告诉她您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您可以帮她？”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我不想跟她谈条件做生意。” 他只是努力地……想让她爱上他。 如果可以，他不想在其中掺杂任何交换性的因素。 陆铎并不知道他大哥在想什么，颇为无奈地说：“我会好好看着她。” “不过，她跑到琅琊阁去干什么？”陆渊问。 她可不是个爱看书的。 陆铎摇头，表示不清楚。 “你派人去把青翟接过来，我去一趟琅琊阁。” “是。”陆铎去了。 第409章 我陪你 琅琊阁。 华青三人在湖边呆了一阵，陆林卫果然就来叫了，说是王爷已经同意让她进去看书，但是只准她一个人进去。 华青和楼二交换了个眼神儿，收拾收拾自个儿的模样，摆出个美人儿的姿态，进了琅琊阁。 一进去，里面是个偌大的空间，四周摆着许多书架，上面堆着许多竹简，还有成千上万册的纸质书籍。 华青看得张大了嘴，半天合不上。 书籍这东西，需要刀刻手写，成书困难，在民间，是极为稀少金贵之物。 可这里，却有成千上万本。 华青咂咂舌，睁大一双铜铃眼，开始寻找那《广舆图》。 她猜，要把全大瀚都装下的一副舆图，一定是很大的。 这么大张图，一定是纸质或是绢质的，否则，用竹简或是别的材料，得多重？他怎么能背着那么重的东西走遍大瀚各个角落？ 所以，她重点找堆放纸质书籍的地方。 找啊找，找得她腰酸背痛腿抽筋，却一无所获。 “哎哟娘诶……放哪儿了？”华青环顾一圈，觉得头都大了。 “你在找什么？”突然，背后突然出现陆渊的声音。 华青吓了一跳，转身说：“你怎么无声无息地就进来了，吓死我了！” “来看看你在看什么书。”陆渊说。“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 “呃……上次听你说，你从九鼎道带了些医书回来，我想找来看看。”华青顿时编了个合情合理的谎言。 “不是不喜欢看吗？怎么又突然想看了？” “我也不知道诶！大约是突然变得勤奋好学了。呵呵。” 陆渊笑了下，扯着她走向堆着竹简的一个书架。“这个书架上，基本上都是医书。” 华青一看，书架上堆着好多竹简，甚至还有甲骨、金石之类的古老文献，上面刻着华青看不懂的字。 “多谢王爷。”华青头都大了，逼迫自己露出个笑容来。“我自己看便是了，您忙去吧！” 谁料，陆渊竟坐下了，说：“我陪你。” “……您这么忙，日理万机的……我怎么好意思让你陪我？” “没关系。”陆渊挨着她坐了。“本王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陪你。” 娘的，你能不能别陪我？ 华青崩溃地随便抽出一卷竹简来，打开一看，是《神农百草经》。 这个还好，以前看过的。 她假装认真地看起来。 她看竹简，陆渊看她。 在一片宏大灰色的背景下，她成了惟一的色彩，美人生香，肤如凝脂…… 陆渊看着看着，就凑了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华青移了移凳子，坐得离他远些。 岂料还没看完一根竹简，他又凑过来了，伸手环住她的肩，将她搂在怀里。 华青无奈地看着他：“王爷，您这样……我还怎么看书？” “你看吧……”陆渊说。 于是，华青继续看。 她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幽香，那是衣料和头发散发的味道，还有女子特有的体香。 陆渊爱极了她身上的味道，闻着闻着，就觉得心里躁动。 第410章 脸红了我的师兄！ 所以，华青又看了一根竹简时，他突然就将她的脸掰过来，低头亲上了她的唇。 先是用力地吸吮，然后是极尽的缠绵，后来又开始厮磨她，不安分的大手在她身上到处点火。 华青终于火了，推开他腾地站起来，怒道：“你能不能让人家好好看书？” 可陆渊已经被她勾起火来了，什么都不说，竟然直接就伸手脱她的衣服。 “你干嘛？你要干嘛？”华青手忙脚乱地阻止。 然而，兽性大发的陆渊竟然直接点了她，三两下将她外衣和裤子给脱了下来，按倒在深棕色的长条桌上，便开始行事。 “陆渊，你个禽兽！这是什么地方……唔！” “啊！轻点，疼！” 他并没有将她的衣裳都脱了，还留着肚兜，雪白的肌肤，红色的肚兜，与深棕色的桌面形成鲜明的对比……给了他强烈的刺激，他按着她，狠狠地进攻着…… 完事之后，天都快黑了。 陆渊其实有些愧疚。 那桌子上那般硬，她肯定不舒服。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突然起了意…… 青儿一声不吭地穿好衣服，扶着酸痛的腰肢，将那卷《神农百草经》卷成一卷，用力地拍在书架上，转身就走。 她他娘的不找了行吧！ 讨厌…… “青儿。”陆渊拽住了她。 华青凉凉地瞪着他，不说话。 “别生气，你我是夫妻，做这个，也不一定非得在床上是不是？”陆渊这个不要脸的，竟把这句话说得一本正经。 “那也不能在这儿吧？” “其实……你这小东西太勾人，不拘在哪里，我都想要你。”陆渊说了句实话。 华青一脚踹过去，踹了个空。 陆渊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身侧，一身尊贵的玄衣，俊美正经的表情，问：“明天你还要看书吗？下午我再陪你来？” 华青停下脚步：“我想上午自己来。” “好。”陆渊痛快地答应了。 华青心里稍微好受些了，抬脚往外走。 “我会早点回来陪你的。” 华青加快脚步，小跑着走了。 陆渊笑了一下，去了沧海阁。 庄青翟被陆铎请了来，等了半天，已经极为不耐烦，快要发狂咬人了。 陆渊跟他说明了情况，说是想请他试着去书一封，请他师父下山。 庄青翟却黑着脸说：“你先告诉我，刚刚你在忙什么？把我晾在这两个时辰？” “我……”陆渊有些为难。 “不说拉倒！”庄青翟小脾气上来了，起身就要走。 “我和青儿在一块……看书。一时忘了时辰，师弟请见谅。”陆渊一本正经地躬身行了个礼。 “哦……”庄青翟眼神顿时不正经了。“你们在一块‘看书’？” “是啊。”任是陆渊脸皮极厚，今天下午的疯狂孟浪，想起来却也有些脸颊发热。 “噗嗤！脸红了我的师兄！”庄青翟嗤笑。 陆渊深呼吸，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我马上修书一封，以我的名义正式邀请他老人家下山帮忙。其他的，就看你的了！” 第411章 沧海阁的东厢 “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这么费劲的！有个人，比我师父身份更高，而且，只要你一声招呼，包管立刻快马奔来，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渊不理他，到书桌旁研磨书写…… “喂，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庄青翟笑得很暧昧。“我们天赋奇绝的九鼎道三大玄女之首，琅嬛师妹啊！你要是请她来多好！我真想念当初我们几个一起出任务的日子……” “你这么喜欢她，真的可以去宋家提亲。” “得了吧你！请她来帮忙，又没让你娶她！” 陆渊聚精会神地写好了，盖上私印，放进信封里装好，塞进他手里：“好了，有劳你了！” “哎呀你就请琅嬛师妹来嘛！就当为了我？” “想见她你就回去见，等这事了了，我给你半月的假。” “切！”庄青翟撇嘴。“你可真没劲！” 陆渊皱眉：“师弟，既然知道她对我有那种心思，我又何必自找麻烦？” “自找麻烦？这全天下的男人都想找这个麻烦好吧？你还真是对小嫂子死心塌地呢！” “你可以走了。” …… 第二天一早，华青又进了琅琊阁。 找了整整一上午，还是没找到广舆图。 她将目光投射到了二楼。 通往二楼的门，锁着。 不过这对她来说不算事。 开了锁，一上去，她眼睛就亮了。 这特么是个宝库啊！ 架子上放着许多青铜古器，或是价值连城的玉器、瓷器。 地上放着许多锁着的大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各种珠宝玉器。 除此之外，墙上还挂着许多字画。 …… 字画！ 她双眼放过地过去挨个翻了一遍，还是没有…… 不是山水就是人物，哪有舆图的影子？ 琅琊阁还有第三层。 然而，华青找遍了二楼，竟是死活没找到通往第三层的门。 后来她又出去，直接以轻功飞到第三层的窗户边，这才发现，第三层窗户只是个摆设，里面都是墙。 原来，琅琊阁只有两层，第三层只是个样式，四面封死的。 …… 两天时间，华青把琅琊阁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别说广舆图，连洛阳城的舆图也没看到一张。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断，难道……没在琅琊阁里？ 如果没在琅琊阁，会在哪里呢？ 她冥思苦想之下，又想到一个地方。 沧海阁！ 沧海阁的东厢，常年锁着，里面肯定是藏着重要的东西。难道…… 她还记得，当初东厢着火的时候，陆铎不要命地冲了进去，抢了个东西出来。 那东西，他抱在怀里一大块的样子，或许就是折叠起来的广舆图？ 想到此，她精神一振，带着楼二和锦瑟，直奔沧海阁。 沧海阁的守卫将楼二和锦瑟都拦住了，只准许华青进去。 于是，华青吩咐他们两个在门口等着，她进去逛逛就出来。 沧海阁里，平时本就没人，现在也一样。 东厢着火之后，经过重新修缮，早已面目一新。 华青来到门口，晃了晃那门锁，回身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人之后，拿根铁丝往里捅了几下，锁“格”地一声就开了。 第412章 无字灵牌 开门溜进去，再将门好生关好了，她便打量起东厢房来。 这里面，有个神龛。 神龛里供奉的，是个无字的灵牌。 华青一见到这灵牌就很确定，当初陆铎从火海中抢出来的，就是这东西！ 除此之外，就是神龛前一个香炉，里面香灰不少，还有几根没燃尽的香，想必陆渊经常来上香。 另外，神龛前有个供人跪拜的蒲团。蒲团旁边有张桌子，上面放着香、冥钱等祭拜之物。 这些，就是整个东厢房间里的仅有之物。 根本不可能藏着广舆图。 华青有些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摄政王府就这么大，重兵把守的地方就这么多，她每排除一个地方，其实就距离成功更近了一步。 嗯！没错！ 华青深呼吸，给自己打了打气，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一转身，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东厢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陆渊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王爷……”华青有些慌。 这要怎么解释？ 陆渊走进去，看了看灵牌，皱眉说：“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就是路过这里，突然想回沧海阁来看看。”华青捻着衣袖，有些不安地说。“然后……然后看到东厢房，突然就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就……就进来了。” “你开锁的技术倒是高明。”陆渊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冲撞这个……无字灵牌的，我怎么都没想到，里面竟然是这个……” “不是故意冲撞，也是冲撞了。”陆渊指着蒲团说：“你跪下，拜一拜，磕个头吧。” “又磕头啊？这是什么人？”华青有些不愿意。 “拜。” “哦……” 算了算了，死者为大嘛……就拜一拜他（她）好了。 于是，她规规矩矩地拈香三拜。 拜完了，她转头看着陆渊。 意思是，我这算是赔礼了么？可以起来了么？ 岂料，陆渊大约是误会她的意思了，竟也在她旁边跪了，上了香。 看他笔直的身躯极为恭敬地祭拜的模样，华青不由好奇：“王爷，这……是谁啊？为什么灵牌上竟没有字？” 陆渊沉默了一下，回答：“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兄弟。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啊！”华青点点头，这倒是可以理解。 “他用他的命，换了我的命。” “他这么好啊……他是谁？为什么灵牌上没有字？”华青问。 “……平帝陛下。”陆渊的话，有如一字千钧。 “平……”华青弹跳起来：“什么？” 陆渊将香插好，起身靠在身后堆放冥纸烛宝的桌子上，缓缓说：“当年，太平道第二次作乱，我和登基不久的平帝陛下一起亲征平乱。” “嗯嗯……”华青有种听到陈年秘辛的兴奋感：“后来呢？” “我们并肩作战，连战连胜，然而……内部出了叛徒，我们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一万将士，血拼了整整五天五夜，最后只剩下几个人。平帝陛下，我，陆铎，宋广（兵阁大将军），还有当时贴身保护陛下的禁军头领王诩。” 他说的这几个，正是陆渊党中臭名昭著的几个头领。 第413章 这个世上，还能有这么大的误会？ “我们杀尽了最后一个叛军，全都瘫在地上，再也没有一丝的力气。”陆渊的语气低沉，隐含着深深的悲怆。“当时我和平帝陛下躺在一起，有气无力地仰天长笑，说这一场可杀得真痛快！” “我累得虚脱了，几乎马上就要睡过去，然而，平帝陛下突然就翻身趴在了我身上。我莫名其妙，然后就听到宋广他们的惊呼……原来，平帝陛下替我挡住了一支暗箭。” “啊？他是皇上，怎么能……替你挡箭？”华青惊呼。 “谁说不是呢？他是皇帝，怎么能为臣子挡箭？我骂他，一边哭一边骂他，可是他说，那会他糊涂了，他忘了自己是皇帝，只记得自己是刘蕴，是陆渊最好的兄弟。他看到了那支暗箭，但无力击飞它，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的，就那样做了。” 说到这里，陆渊笑了一下。 但华青看到他笑的样子，却突然就眼眶一红，滚下两行泪来。 耳边似乎回响着金戈铁马的声音，心里有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华青也不懂，自己为何会有这般强烈的感受。 “临走时，他将兵符交给了我，交代我保年方四岁的三皇子登基为帝，并辅佐他到十五岁亲政。”陆渊说。“只可惜后来，在有心人的刻意扭曲下，却成了我弑君夺权，挟天子以令诸侯。” 真相，原来是这样吗？ 传说，是他杀了平帝陛下，野心勃勃意图夺取天下。 难道是误会？ 这个世上，还能有这么大的误会？ “这些话，你跟太皇太后说过吗？”华青问。 陆渊嘴角凝出一丝狂傲的冷意：“我们早就对所有人都说过。但是，包括太皇太后在内，很多人都不信这个。因为，人们看到的，的确是我陆渊把控朝政和军队，打压那些妄图反对皇上，蠢蠢欲动的势力。除非我真的放手，否则，我陆渊的恶名，是洗刷不掉的。” 华青瞅着他，没说话。 “青儿。”陆渊看向她。“你相信吗？” 华青回答：“信。” “信？” 华青点点头。 “这么容易就信了？” “因为是你说的嘛！”华青一本正经地说。“你说什么，我都信。” 陆渊笑了笑，揉揉她的头发：“小滑头！” “什么小滑头？人家说的都是心里话！”华青气愤地说。 她真的信。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虽谈不上多了解他。但是，陆渊的骨子里，是有股世家贵族的傲气的。 有些事情，他不会做，也不屑做。 例如，刻意编造谎话来洗白自己。 “青儿。”陆渊将她捞过去，抱在怀里。“你真的相信吗？” “嗯。” “你的夫君，不是妄图篡位的乱臣贼子。我是为了平帝陛下的托付。”陆渊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所以，若你再听到有人骂我，不必感到羞耻。” “我没有啊！从来没有过。”华青说。 “当真？” 华青很肯定地点点头。 陆渊笑了，低头亲了亲她的小嘴，说：“看样子，是我高估了你的爱国情怀。” 第414章 哇！我好怕哦！ 不是你高估了我的爱国情怀，而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我真正的夫君！ 别人骂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华青咬着嘴唇想。 “王爷。” “嗯？” “你说有心人刻意扭曲，那个‘有心人’，是谁？” 陆渊没说话。 “是想做皇帝的人吧？”华青看着他。 陆渊：“你一个女子，不用问这些。只需乖乖地在我身边呆着，准备给我生儿育女，别再到处撬锁就是了。” “咳咳……我们走吧。”华青说。 “以后不可如此胡闹了！” “不会了……”华青很乖地应道。 …… 出沧海阁大门的时候，就见锦瑟和楼二都是一脸的紧张，典型的做贼心虚。 见到她安然无恙地出来了，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渊让她自己回去，然后转身又往外府去了。 走到无人处，楼二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刚刚看到陆渊来了，我俩魂都吓掉了。” “我也是啊。”华青说。“好在，沧海阁东厢里本来就没什么要紧的东西。” 楼二一听就失望了：“又没找到？” 华青摇头。 “娘的，他究竟把那广舆图放哪了？”楼二很是恼火。“要不然，你干脆找个机会问问他？” “不到最后，不走这一步。”华青说。“毕竟，一开口问，就等于打草惊蛇了。而且，等广舆图一丢，他准会立刻怀疑到我们头上来，对我们逃跑不利。” 锦瑟深以为然，使劲点头。 从沧海阁这边回凝香阁，和外府回凝香阁的路，有个三岔路口，两条路在此汇合成一条。 走到这三岔路口的位置，便见华莹在绿意和另一个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华青皱眉停下了脚步，她怎么放出来了？ 华莹也看到了她，却是直直地朝她走来，叫道：“青美人。” “安宁侧妃。”华青面无表情地跟她行了个福礼。 “怎么？看到本侧妃，好像很失望？”华莹的眼神好像能吃人一般。 “怎么会？”华青瞅着她：“对你哪有什么失望不失望的，我只觉得晦气！” “吓！”华莹笑得有些扭曲：“那么以后，你怕是要晦气缠身，厄运连连了！” “哇！我好怕哦！”华青一脸夸张。“请容妾身回去躲躲！” 说完，她抬脚就要走。 然而，华莹却拦住了她，昂首挺胸地问：“青美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吗？” “关我屁事？” “那是因为，太皇太后找我去给她看病，你说，王爷敢不放我去吗？”华莹很得意的样子。 “嗯，您的话妾身记住了，妾身会原话转告给王爷的。”华青冲她咧嘴一笑。 华莹脸色微微一变。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大约是这段时间被关怕了，竟然这般沉不住气。 “安宁侧妃还有什么指教不？没有的话，妾身要回去躲晦气了！”华青一本正经地说。 华莹冷笑了一下，却抬脚抢在她前头往凝香阁走。 就在这时，她无意中看到了华青身后的护卫。 第415章 安宁侧妃不认识他么？ 华莹顿时脸色一变。 竟是楼澜！ 他怎么会出现在府里？ 不是说他刺杀陆渊，被抓了吗？ 华青被华莹那夸张的眼神一瞭，突然想起，小翠儿可认识楼二啊！ 不但认识，而且熟得很！ 小时候，楼二还老喜欢捉弄她呢！ 楼二对她的底细知道得一清二楚，她这回该慌了吧？ 偏偏楼二看到华莹，想到老大跟他说过的那些关于小翠儿的事情，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做出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惊喜表情，叫道：“小翠儿？咦，你不是小翠儿吗？你怎么也来了摄政王府？” 华莹连连后退好几步，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楼澜是华青找来揭发她的吗？ 她可是犯了欺君之罪！这要是被坐实……不行不行！她不能慌！ 她不能承认，必须咬死了说是华青陷害她，必须！ 她深呼吸，勉力稳住心神，沉着脸看向华青，厉声问：“青美人，这个是什么人？” “安宁侧妃不认识他么？”华青好笑地问。 “哼！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华莹冷笑。“上次弄了个舞女来，管我叫什么‘小翠儿’！说我不是我爹的女儿，而是我兄长的一个丫鬟。如今，又弄来一个。你究竟要闹哪样？” “我不闹哪样。”华青吊儿郎当地说。“安宁侧妃不认得他就算了呗，大家不来往就好了嘛！你何必这么气愤？” “哼！”华莹一声冷笑。“你这般费尽心机诬陷我又有什么用？我告诉你，就算我真的是我兄长的一个丫鬟又如何？我还是成帝陛下亲封的县主，是你这个卑贱的乞丐永远都比不上的！” “哦！”华青软软地哦了一声。“尊贵的县主您还有什么吩咐么？没有的话，请吧！” “你……”华莹气个半死。 “安宁侧妃，我们走吧！”绿意劝道。 她现在一看到华青就渗得慌。 华莹看了楼二一眼，转身走了。 回到琉璎水榭，她喝退了左右，烦躁地走来走去。 楼澜怎会在这里？ 他不是被陆渊抓了吗？ 她甚至以为楼澜早死了！ 他怎会出现在那个乞丐身边？ 华莹眉头紧皱地琢磨半天，最后得出结论：一定是那个乞丐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魅惑着王爷，把楼澜给放出来了！ 她想利用楼澜来对付自己。 楼澜是青帮三大高手之一，青龙堂副堂主，华帮主的贴身护卫，她刚刚情急之下……装作不认识他，其实是不妥的！ 这个该死的贱人！ 华莹一屁股坐在榻上，紧紧地捏住塌几上的茶杯，几乎将茶杯捏爆了！ 不行，她必须要除掉楼澜，必须尽快——不！马上除掉楼澜！ 青园。 琅琊阁没找到广舆图，沧海阁也没找到。 华青一顿分析之后，再次锁定了一个地方：十三阁议堂。 试想，十三阁议堂是陆渊和官员们议事的地方，要是在墙上挂一大舆图，他和官员们站在舆图前，指点江山，排兵布阵，多形象，多直观啊！ 嗯，越想就越觉得可能就在那里面。 十三阁，是大瀚朝的军政核心。 第416章 我就是个小女孩儿 其中包含主领百官奏事的西阁，主领百官监察升迁的东阁，主领军队的兵阁，主领天下刑狱的决阁等等。一共十三阁，将大瀚全部的军政大权全部集中到了陆渊的手里。 当然，这十三阁并不是陆渊所设立，而是大瀚体制中本就有的，它原本归丞相所管（在大瀚朝，丞相的权力极大），如今，子承父业，归陆渊管了。 摄政王府里的十三阁议堂，是陆渊和十三阁首领日常议事的地方，占地面积足有半个凝香园那般大，周围的围墙极高，上面支着铁蒺藜防护网，很神秘的样子…… 两人偷偷摸摸围着整个十三阁议堂转了一圈，将内外的岗哨摸得七七八八，最后得出结论：这里的守卫比琅琊阁严密一万倍。 不过，以他们的本事，无声无息地弄倒几个岗哨潜入进去，也不是不可能。 问题就是，里面那么大，谁知道广舆图藏在哪个犄角旮旯？ 应该说，连广舆图在不在里面都不知道。 他们自然不能随便冒险进去。 最好能光明正大地进去看看，摸清了情况再下手。 时值下午，两人溜到十三阁议堂正门那里，就见陆安正和陆铎说话。 陆安在府里，证明陆渊回来了啊！ 华青咧嘴走过去，问：“陆安，老大，你们在说什么呢？” “青美人。”陆安行礼问安。 “王爷回来了？”华青笑眯眯地问。 “回来了，正在里面议事呢！”陆安说。 华青点了点头，看向十三阁议堂大门里面，眼神闪了闪。 那边陆安又跟陆铎说：“行程安排就劳烦您了，陆大人。” 陆铎微微颔首。 “奴才先进去了！”陆安冲华青和陆铎行了个礼，进十三阁议堂去了。 华青凑过去问：“老大，什么行程啊？谁的行程？王爷的吗？他要去哪里？” 陆铎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诶？喂！老大！”华青叫道。“你要不要这么不理人啊？” 这话一说陆铎就理她了，顿了脚步，回头说：“不要叫我老大。” “那我叫你什么？老二？” 陆铎脸黑得厉害，转身走了。 “要不你认我当老大？” “……” “你还没告诉我，是谁的行程呢？” 陆铎只当没听到，一声不吭地走了。 楼二张大嘴，一动不动地看着陆铎的背影。 “你傻了？”华青问。 “渍渍，他是陆铎吧？好酷。” “楼二啊，你可千万别学陆铎装酷。”华青说。 “怎么了？” “没媳妇儿啊！” “你懂什么？小女孩儿，就喜欢这样的。” “我懂什么？我就是个‘小女孩儿’！你说我懂什么？” “表面上是。”楼二低声说。 华青用威胁的眼神看着他：“什么叫表面上是？” “男女之间的事儿，你还差得远呢！根本没开窍好吧！” “我去！我都嫁过两回人了！你呢？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处男，还说我没开窍！我开窍的时候，你还在终南山蹲马步儿呢！” “行行行，不跟你说了，过去试试吧青、美、人！” 第417章 典型的闲杂人等 华青收起揍楼二的冲动，又摆出个美人儿的姿态，斯斯文文地走向十三阁议堂的大门。 到了门口，华青冲两队共八人的重装陆林卫露出一口小白牙，问道：“各位，我想进去看看，可以不？” 领头的陆林卫面无表情地说：“未得王爷允许，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怎么滴？你看我像闲杂人等？”华青指着自己鼻子问。 对方不回答。 显然，在他眼里，华青和楼二，正是典型的闲杂人等。 华青怪没面子，颇为认真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您是青美人。” “咦？你认得我啊？认得我还不放我进去？小心我让王爷削你啊！”华青那狗仗人势的嘴脸不要太过。 “您若有事找王爷，卑职可以进去通传。” “我不找王爷，我就想进去看看。” 旁边一个陆林卫，大约性格温和些，说话也好听些，劝说道：“青美人，若真放您进去了，我们几个，都得军法处置了。还望您体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华青只好顺着台阶下：“好吧好吧，体谅！本美人肯定体谅……” …… 此路不通，青美人铩羽而归。 回青园的路上，她便抠着手指头，绞尽脑汁地想，要如何让陆渊带她进去参观参观…… 不料，到了门口，却发现蓝藻在那徘徊。 华青皱了皱眉。 “美人。”蓝藻见到她，迎了上来。 “你在这干什么？”华青问。 “我本想来求见美人，今夏说您不在。所以，妾身就在此等候美人。” “你有事？” “妾身也没别的事，就是，好些日子没见到美人了，想找您说说话。”蓝藻笑得很是温柔贤惠。 “现在这个时辰，王爷该回来了，我还得回去准备王爷的衣食，怕是没有时间跟蓝藻姑娘聊天，要不，改天吧？”华青不冷不热地说。 蓝藻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语气酸涩地问：“美人是不是还在怪妾身？” “怪你？你做了什么事会让我怪你吗？”华青问。 “其实上次在沧海阁，妾身并没有别的意思……”蓝藻难为情地说。“您也知道，妾身原本是王爷的丫鬟，只是单纯地想为王爷做点什么……” 华青笑了笑：“蓝藻，你真的想多了，你是王爷的侍妾，给他做些衣服，再正常不过。不用这般小心翼翼的。” “美人不怪妾身了吗？”蓝藻问。 “我没有怪你啊！”华青说。 “那妾身就放心了。”蓝藻一脸宽心地说。 “没有别的事，我先进去了。”华青抬腿就要走。 “美人！”蓝藻却往她身边靠了几步，说：“美人，我还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 “能否，摈退左右？” 华青看她不把话说完就不甘心的样子，挥挥手让楼二和锦瑟回避了。 “说吧，什么事？” 蓝藻的表情看起来很是难受：“美人，您现在对妾身的态度，跟以前不同了。连今夏也变得淡淡的。妾身知道，您还是怪妾身了。” “如果你非要这么想，那就随你吧。”华青真不想跟她扯这个。她可忙着呢。 第418章 嫉妒、不平、羞辱、愤恨…… “美人，您知道吗？当初，夫人看王爷身边一直没有贴心的人照顾，想着妾身是从小伺候他的，便将妾身给了王爷。”蓝藻眼睛微红。“谁曾想，王爷却并不愿意接纳……后来，夫人便给我了一种药，让我掺到王爷的茶水里，说让妾身主动一些，妾身便照做了。结果，却惹怒了王爷，差点赐死我。” 她垂着头，有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在衣服上。 华青一只眉毛吊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地看着她。 “后来王爷自立了摄政王府，却将妾身留在了晋阳王府里，下人们都笑话妾身。妾身实在是无法忍受了，所以才跟夫人请求，让妾身住到这边来。”蓝藻抬起泪眼看着她：“青美人，对于王爷，我再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想……活得像个人罢了。”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华青蛋疼地问。 蓝藻说：“跟美人说这些，只是希望美人不要误会妾身，妾身绝没有要跟美人争什么的意思，我从小跟在王爷身边，很明白，王爷……不是哪个女人想争就能争到的。” 华青看她一副可怜的模样，还是跟她说了几句实话：“蓝藻，你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女红那般好，点心也做得很好吃。细心又贤惠。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好好的。” 蓝藻点点头，显得很感动。 “但是，你也要明白，你不是安宁侧妃，身后没有太皇太后。”华青看着她的眼睛。“说句不中听的，你也不是我，有王爷庇护着。你若真的存着好好活着的想法，以后，最好能扬长避短，一辈子贤惠下去，不要做自己无力承担的事情。要不然……” 这话说得直白又不好听。 但是华青是看在过去吃了她不少点心的份上，又念在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跟她说的肺腑之言。 然而蓝藻笼在袖中的手却差点将手指绞断，脸上的表情也变怪怪的，像是想努力维持感动，却又维持不下去的样子。 华青微微叹息，说：“好了，你回去吧。这些天，我会比较忙，等有时间了，我们再好好说话。” “好，美人之言，妾身都记住了。您快进去吧，妾身改日再来拜会。”蓝藻垂头说。 华青点点头，进去了。 蓝藻看着她的背影，楚楚可怜的眼神渐渐变了，充满着深深的嫉妒、不平、羞辱、愤恨…… 回去以后，华青就吩咐，若是以后蓝藻再来，无论她在不在，都说她不在。 她忙着找广舆图呢，哪有心思管她存着什么心思？ 这天陆渊回来便问她，是不是闯过十三阁议堂。 华青有些委屈地点点头：“他们不让我进诶！” “青儿，内府你可以随便去，十三阁议堂是讨论国事的地方，女眷是不容许踏足的。”陆渊认真地说。 “人家只是想进去看看里面是啥样。”华青一脸单纯。 “里面无非就是桌椅板凳，有什么好看的？”陆渊说。 “桌椅板凳的话，为什么那么多人守着门？” 第419章 我不去！ “因为我们议事的内容，都是国家机密，自然要严密防守，不能让人听了去。” “哦……”华青眨巴着眼睛。“那里面，也藏着很多机密卷宗吧？” “嗯。” “都有些什么啊？” “既然是机密，自然不能说与你听。”陆渊这话说的无比理所当然。 “我跟你，谁跟谁啊？对吧？”华青撞撞陆渊的胳膊。“说来我听听呗？” “这是军纪国法。不管我跟你是谁跟谁，都不能说。”陆渊说完这句，自顾自进去换衣服了。 华青直磨牙。 等他换完衣服出来，华青继续问：“对了，我在十三阁议堂门口，听到陆安让陆统领安排好行程，你是要远行么？” “嗯。过些时日，要去一趟襄阳。”陆渊说。 无论晏殊长老是否愿意下山，他都得去一趟。 这不还有青儿吗？ 她可是华昆仑的女儿。 华青听说陆渊要走，却是心里一喜。 他要是去了襄阳，她行动起来就方便了。 比如，晚上出去偷东西。 和陆渊天天晚上一个床上睡着，想要出去，风险可是极大…… 他若是走了，嘿嘿…… 华青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你什么时候走啊？” “等青翟的师父回信。若他愿意下山，我要亲自去接了他来，回到洛阳再启程赴襄阳。若他不愿……等他回信，我们就要即刻出发。” “那，他什么时候回信啊？” “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那可太好了…… 华青软萌萌的大眼恋恋不舍地看着陆渊：“那，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哦，我会想你的。” “你也去。”陆渊说了句。 “啊？”华青眼神里的软萌顿时变成了惊吓。“我去干什么？” “襄阳王世子得了重病，去看病。” “襄阳王世子得了病，还用你这个摄政王亲自带人去看病？”华青语气夸张。 “襄阳王……就这一个儿子，朝廷很重视。”陆渊不欲多说。 然而，华青却脱口而出：“我不去！” “为什么？”陆渊皱眉。 为什么……为什么呢？ “是这样的。”聪明的华青很快想到了借口。“当年我娘死了以后，我发过誓，说没找到我爹之前，绝不回襄阳。我还没找到我爹呢……” 华青继续拿那个子虚乌有的“娘”来编。 孝字大于天嘛，相信陆渊不会强求的。 不过，这次陆渊却很坚持，说：“青儿，你是去救人，我相信你娘不会怪你的。” 华青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当时立那个誓言的时候，我就说，要是有违誓言，就永远也找不到爹，做一辈子乞丐！我不要找不到爹，更不要做一辈子乞丐。” 陆渊想了想，说：“你看可否这样，你先跟我们去襄阳，到时候，我随你去你娘墓前祭拜，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担，如何？” 华青仍然摇头，说：“就算庄大哥的师父不愿意下山，你也可以带庄大哥去啊，还有安宁侧妃呢！她可是神医的女儿！” 开玩笑！她上哪给他找一座她娘的坟啊？ 第420章 进了十三阁议堂 “上次你救了父亲，我们都对你的医术刮目相看。”陆渊说。“你就当为了帮我，去一趟好吗？” “王爷！我上次能治好丞相，只是......只是碰巧了而已，并不是我有多厉害！我是个乞丐教出来的，能厉害到哪里去？略通一二而已！”华青有些抓狂了。 陆渊看着狂躁的华青，沉默了一下，突然拖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王……王爷……”华青跌跌撞撞地叫道。“干嘛去啊？” 陆渊没说话，一直拽着她的胳膊，出了青园，往外走去。 “究竟要干什么啊？去哪里啊？” 华青一路问，他一路沉默。只管拉着她走。 她万万没想到，陆渊竟然带着她径直进了十三阁议堂。 她就这样进来了！ 毫无预兆地，突然就顺利进来了！ 华青高度兴奋起来。 这十三阁议堂里的布局还真有名堂，跟迷宫似的。 华青的记性不算差，但是被陆渊拉着东一道门，西一条走廊一顿走，再加上是晚上，没多久就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处了。 最后，陆渊带她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有张巨大的桌子，起码能坐几十人。 青帮的明堂里也有这种大桌子，正是人多议事的时候用的。 陆渊吩咐里面驻守的人点了灯，挂在墙上，华青捉摸不透陆渊究竟要干嘛，只呆愣愣地看着他。 “青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亲自去襄阳吗？”陆渊问。 “不知道啊。” “襄阳王贴出告示，说只要治好世子，但有所求，他无所不应。”陆渊说。 “这样啊！”华青琢磨着，最近很流行“无所不应”啊，楚怀也开出这样的条件，莫不是，跟襄阳王学的？ 不过，这种条件，的确很吸引人。 “王爷，你有事求襄阳王啊？”华青问。 陆渊说：“你看。” “看什么？” “看这里！”陆渊敲敲墙。 华青顺着他的手看去……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副占据了半边墙的图。 一副舆图。 其实华青见过舆图。 以前为了抢占地盘，她爹专门花了不少功夫绘制过襄阳城的图，把每个巷子，每条街道都标注了出来。 当时她就觉得她爹很是厉害。 可是眼前这幅舆图，上面用粗线分成了十三大块，分别标注了大瀚十三州。 十三州的图上，又标注了各州各郡的位置和名称，以及主要的河流、山川及官道。 华青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难道……这就是广舆图？ “青儿，这是整个大瀚的舆图。”陆渊自动解答了她的疑问。 华青有些僵硬地点点头。 “你能看懂吗？” “能……能。” 陆渊点点头，手指在荆州的位置，说：“这里，就是荆州。” “哦……”华青眨眨眼。 “兖州、豫州，与司隶州（洛阳都城所在的州），正好位于大瀚版图的中间，连成一线。”陆渊指着图说。 华青此时满脑子都是如何将这张图偷走，完全不知道他要说啥，只傻不隆冬地点头。 “如果再加上荆州，你看看，会是怎样的格局？”陆渊问。 第421章 你果然很聪明！（满500加更） 华青好容易集中精神，盯着那图看了半天，有些不确定地问：“再加上荆州的话，就连成了一条更长的线？” 从图上看，的确如此。 兖州、豫州、部分司隶州的地盘从大瀚版图的最中间位置南北连成了一线，再加上荆州的话，基本上都要把整个大瀚给从中剖开了。 只最北边的青州、翼州还连接着东西两部分的版图。 “对！”陆渊一副“你果然很聪明！”的表情。 “兖州、豫州、司隶州都在我的掌控之下，如果再能把荆州争取过来，就能隔断诸侯王们互通有无的路径，令他们的军队无法会师，我大瀚就能维持住安定。”陆渊说。 “王爷，您这是要跟我讨论国家大事吗？”华青摸摸鼻子。“我……我不大懂诶？” 陆渊无奈地说：“我不是要跟你讨论国家大事，我是在跟你说荆州的重要性！想劝你去襄阳给世子治病。” 华青沉默了一阵，说：“王爷，首先，青儿很感谢您如此看重我。” 陆渊皱眉。 “但是，我真的——” “你还是不愿去？”陆渊语气冷硬地打断了她。 华青很抱歉地摇头：“王爷，我劝你也不用去了，难道您以为襄阳没有好大夫吗？既然都贴告示广寻天下名医了……我估计，已经病入膏肓了，去了也没用！” “如果真治不好也就罢了，可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治好……”陆渊皱眉。“后果很严重，很可能，就是一场比太平道之乱范围更广的大战！” “大战啊！这么严重啊……”华青的脸抽抽成了苦瓜一般。 她是从战争中长大的，深知其中之苦。 “青儿。”陆渊拉着她的手。“青翟说，你把脉的功夫，他远远不及。我也相信，你先后两次救了父亲，绝不是巧合，而是真本事！我真的很看重你的医术，才跟你说了这么多。就当我拜托你，跟我一起去，行吗？” 他这般又是讲大道理，又是软言相求，华青也实在是招架不住了，说：“既然给襄阳王世子看病这事这么重要，那我就去吧。” 陆渊终于开心了，一把将她搂过去，说：“谢谢你，青儿。” 华青的眼神越过他的肩膀落在墙上，突然一脸天真地问：“王爷，这个图是谁画的？竟把整个大瀚都画下来了，真厉害！” “画这个图的人，叫罗放。”陆渊说。 “罗放？广舆图？”华青眼睛一亮。 “你知道广舆图？”陆渊眉头动了动。 “嗯，以前听人说起过。” 陆渊说：“这不是广舆图。只是根据广舆图绘出来的一副大致舆图罢了。” “啊？”华青眨眨眼。“那，真正的广舆图在哪？我好想看看哦！” “看那个做什么？” “能在一张图上看到我大瀚的全貌，这多神奇啊！”华青说。“王爷，你给我看看真正的广舆图，好不？” “不行。”陆渊一口拒绝。 “王爷……”华青逮着他的衣袖直晃，语气无比软萌。“让我看看嘛，人家好想看。” 第422章 帮我挖蚯蚓 她何时这般对自己撒过娇？ 陆渊只觉得从心到身都又软又痒，甚至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夫君~~”华青继续晃。 “就带你看看，不许说出去。”陆渊的语气很严肃。 “我保证不说出去！”华青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 看着她那星辰般明亮璀璨的眼睛，陆渊微微笑了笑。 于是，陆渊带她离开了那间大议事堂，来到一处上了精密重锁的秘库。 也许是对重锁太过自信，秘库外并没有人值守。 里面空间很大，放着大大小小整整齐齐的柜子，柜子里收的，应该就是各类秘密卷宗。 在这间库里，华青总算见到了真正的广舆图。 它是画在一种极为轻薄的白色布帛上的。 叠裹在一起，不过跟普通的画轴差不多大小。然而全部展开，起码有一间房子那么大。 这幅图，比刚刚那副草图要精细得多，许多地方还有标注的注释。 这，绝对是真的！ 出门离开的时候，华青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那特制的门锁。 然后便调动了全部的脑力去观察周围的环境，以免潜入进来之后找不到地方。 秘库所在的房屋普通平常得紧，但左边有个月牙门洞，右边不远处有一棵茂密的老榕树，还是比较好认的。 跟着陆渊离开的时候，她又尽量在迷宫般的道路中记了几处参照物…… 第二天，陆渊上朝一走，华青就兴奋地把楼二找来了。 两人商量之后，决定晚上潜入进去偷图。 至于潜入的时间，等庄青翟师父的回信。 陆渊说过，如果他愿意下山，陆渊要去接他，一来为保他的安全，二来，显示对他的尊重。 等陆渊去接那位长老的时候，就是他们动手的机会。 再则，庄青翟他师父若不愿意下山……就要对陆渊用药了。 晚上等他睡着了，给他下点蒙汗药，让他无知无觉一觉到天亮。 陆渊的内力深不可测，这个是有风险的。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走这一步。 …… 无论如何，准备工作要开始做了。 蒙汗药，开锁的工具，还有，抹在她的扳指秘密武器上用的强力麻醉药。 这些，都需要带进来。 下人出入王府，都是要检查搜身的，主子出入，则无须搜身。 华青先让锦瑟出去，跟赖三接了头，让他准备好东西。 到下午的时候，她就准备亲自出去取回来。 岂料，晋阳王府那边却有人来传，让她过去一趟。 公公婆婆传唤，华青不敢不去。 于是她带着楼二和锦瑟过去了。 到了以后，却是轻风来接她，说是丞相大人找她。 丞相大人的日子过得无比悠闲，华青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裹了件暖和的披风，在湖边钓鱼。 钓鱼的湖，正是当初遇到楚怀那个湖。 湖水是从府外引进来的活水，里面有不少肥鱼。 “父亲，您找我啊？”华青见礼后问。 “嗯。”陆松说。“找你来，帮我挖蚯蚓。” “挖……挖蚯蚓啊？”华青瞬间觉得三观受到了冲击。 府里这么多下人，谁不能挖蚯蚓，要大老远地把她叫来？ 第423章 是否愿意征战天下 “对啊！蚯蚓是鱼饵嘛，钓鱼。”丞相大人冲她微微一笑。 “哦……”华青眨巴眨巴眼睛。“那，我现在挖去？” “嗯，去吧！”丞相指指旁边一把小锄头。 还有个装蚯蚓用的带盖小钵。 华青挽起衣袖，扎起裙子，扛着锄头去潮湿松软的土里挖了半钵蚯蚓，然后拿去给了丞相。 “父亲，蚯蚓挖来了，都是不大不小，新鲜有活力的，鱼儿肯定爱吃。” 说着，她揭开盖子让老丞相看。 老丞相瞅了一眼，笑着点点头。 “父亲，您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坐。”他指指一个带着暖垫的小凳子。 华青规规矩矩地坐了。 “你会钓鱼吗？”老丞相问。 “会，事实上，凡是能弄到食物吃的法子，我都会。”华青说。“打鸟、抓鱼、挖野菜，还有，抓泥鳅、黄鳝、蛇，等等。” 陆松笑了，说：“嗯，你这可是个不一般的本事，比我强多了，我就只会钓鱼。” “父亲大人您就别说笑了。”华青说。“以前我听人说起过您，说您是治国安邦的大才，哪是我这种人能比得了的？” “哦？听什么人说起过我？” “……说书人。” 那个“说书人”，就是她爹。 这个陆松，是她爹早年酒桌上经常说起的一号人物。 也是她爹难得称赞过的，说他曾劝谏过成帝陛下，不要放任太平道四处收买民心，否则可能酿成大祸，可惜成帝陛下不听…… 陆松问她：“丫头，你觉得，我儿子陆渊是个什么样的人？” 华青愣了一下，正准备说他惊才绝艳，旷世奇才什么的，陆松就又说：“说真话。” 真话…… 华青好生想了想……发现她除了深切地体会到陆渊是条色狼外，对于其他的，还真不是很清楚。 所以，她想了半天，却摇摇头：“不知道。” 陆松笑了笑，说：“外界皆传闻，他弑君篡权，意图夺天下，对这个，你又怎么看？” “啊？这个嘛……呵呵，王爷跟我说过，这不是真的，只是别人的中伤之言。” “如果是真的呢？”丞相却问了句。 华青抖了抖，没敢说话。 “如果是真的，你又有什么想法？”丞相又问。 华青咳嗽了一声，先问了句：“我要说错了，您会不会打我板子？” “怎么会！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陆松笑道。 “我觉得吧……这个事，一个不小心，就会弄得战火重燃，而且这个战火，一定是远比太平道那时候要可怕得多。”华青小心翼翼地看着陆松的脸色说。 陆渊手里，有精兵百万。 而那些分封各地的刘氏子孙，大瀚十二路诸侯王手里，加起来怕是也有精兵百万，到时候真打起来，那将是翻天覆地的一场战争，想想就有种灰飞烟灭的终结感…… 华青继续说：“我就是在太平道之乱的时候变成了乞丐，都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所以我觉得……不管谁当皇帝，都要不打仗才好……” “如果，最后打赢了，让你做皇后，你是否愿意跟随陆渊一起去征战天下？”陆松又问。 第424章 这头狼倒是真不容易。 “啊？”华青目瞪口呆。“做皇后？” “对，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的儿子，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王，你愿意吗？” 华青果断摇头。 陆松挑眉：“为什么？” “还是那句话，我不想打仗，太惨了。”华青黯然说。“我不知道您见没见过那种场景，到处都是饿死的人，到处都有疫病，甚至……我亲眼见过，男人杀了自己的妻子，给孩子吃她亲娘的肉……” 陆松看了她一眼。 华青有些抱歉地冲他笑了笑。 然后，陆松也笑起来，说：“其实，外面那些我陆家要造反的传言，的确是谣言。” 这一会真一会假的，华青感觉他又在耍自己玩儿，有些闷闷地看着他。 “丫头，你记住。”陆松说。“我晋阳王陆氏，世世代代铭记着祖先的训诫，忠君，辅君，是不会造反的。” “哦。”华青凉凉地点头。 既然如此，他刚刚跟她说一堆什么做皇后之类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测一测她是否有野心？ “陆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虎狼群中，尽力地保护皇上，仅此而已。” “哦……” “可是你要知道，保护皇上，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陆松继续说。“就如一头狼，想要保护一头幼虎。仅仅是守在它旁边就行了吗？并不是这样。因为幼虎的周围，凶兽环伺，随时可能将它扑食。所以，这匹狼要召集狼群，给幼虎开拓出一片生存的领地。” 陆松说得形象，华青脑子里自动出现一片森林，一匹长得像陆渊的狼在领地里巡逻，后面还跟着一条长得像陆铎的狼。 “而其他的凶兽，却说狼自己想做森林之王，动员整个森林的其他动物都来对付这头狼。这头狼一方面要保证自己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来保住领地，另一方面又要想尽办法来维持森林不发生大规模的血战。” 说到这里，陆松钓上来一条鱼。 华青忙将小木桶拎过来，让他将鱼放置其中，说：“那头狼倒是真不容易。” “是啊！所以，那狼的母亲，心疼那头狼，总是想尽办法减轻他的压力。所以，你这头小母狼，也理解理解你母亲吧！”陆松冲她微微一笑。 小母狼……华青笑得有些苦。 “父亲，您为什么突然想起跟我说这个啊？”华青问。 “襄阳王世子，我希望你能尽全力地救治。”陆松说。 “哦……” “老是‘哦’什么啊‘哦’！我要你答应我。”陆松看着她。 “好！我答应。”华青郑重地说。 既然答应了陆渊去襄阳，她自然会尽全力。 陆松看看空旷的周围空无一人，凑过去低声说：“记住，情愿将他治死了，也不能让其他的反动势力将他治好了！荆州……至关重要！” 华青困难地咽了咽口水，说：“我知道了，父亲。” “嗯。去跟你母亲请个安，回去吧。”陆松说。 “好。” 于是，华青往乐安堂走去。 来一趟晋阳王府，自然要跟墨夫人请个安再回去才像话。 第425章 能不能矜持点？ 虽然她很不愿意看到那头母狼。 刚到乐安堂门口，迎面走来了陆应婵和华莹。 华青停下脚步，向她们行礼：“安宁侧妃，县主。” “青美人！”陆应婵笑道。“真巧，刚刚我还说，诗会要请你一块参加呢！” “诗会？什么诗会？”华青完全没兴趣。 “前几天到齐王府赴宴，几个要好的姐妹正打算筹办个诗会，非撺掇着我来办。”陆应婵笑道。“这不，请了安宁侧妃出谋划策呢！美人要是有时间，可否也帮忙出出主意？” “呵呵。”华青傻笑了一声。“不瞒县主说，我不会作诗，更没参加过诗会，怕是帮不上县主的忙。” 说了这话，她又觉得自己显得有些太不积极了，毕竟，人家之前在墨夫人哪里，可没少帮她说好话。 于是，她又补充道：“到时候，县主开诗会的时候，我过去帮个忙，招呼招呼客人，还是可以的。” “那敢情好！美人生得如此美貌，到时候，我们就以美人为题做诗，倒也别致。”陆应婵打趣道。 “县主就别取笑我了。”华青说。 “那，回见。”陆应婵冲她微笑。 “回见。”华青按照规矩站在路侧，给她们让路，让她们先行。 锦瑟也跟随她的脚步站到了她身后。 但是，陆应婵和华莹并没有走，两人看着华青背后，眼神都有些奇怪。 华青回头一看，楼二还杵在门口，竟是直勾勾地盯着陆应婵看。 那眼神……充满着无比的惊艳、惊喜以及爱慕之情。 妈蛋！你能不能矜持点？ 华青顿时觉得老没面子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楼二总算醒过神来，瞟了陆应婵好几眼，这才默默走到华青身后。 华青很是尴尬地解释说：“对不住，我这个护卫没见过世面，刚刚……不懂规矩，挡了两位的路，还望安宁侧妃和县主饶恕。” 陆应婵不是没见过男子爱慕的眼神，但是像这位这般直勾勾不带一丝掩饰的，还真……头一回遇到。 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微微摇头说：“我们走吧。” 要换了往常，华莹定然发作一场，说不定还要捅到墨夫人那里去。 然而此时，她竟然也一反常态地没说什么，一声不吭地和陆应婵一起走了。 她们一走，华青一巴掌就甩了过去，正中楼二的后脑勺。 “干嘛打我？”楼二怒道。 “你是不是在监狱里关傻了？有你这样看人家姑娘的吗？”华青没好气地说。 楼二摸着后脑勺，半天才憋着说：“我是因为……因为以前见过她！” “见过？”华青诧异不已。“在哪里见过？” 楼二瞅着四下无人，低声说：“在终南山的时候。” “终南山？”华青心里一动。还别说，楼二和陆应婵的师门都在终南山。 终南山周围有不少道派，楼二是太乙道派的，陆应婵的师门……好像今夏说过，叫作……黄庭观。 楼二使劲点头，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云台崖下的温泉里……那个小仙女？” 第426章 有些深入，有些长（满1000加更） 华青猛然捂着嘴，指着他：“云台仙子……是她？” 楼二脸都红了，使劲点头。 楼二的授业恩师过世以后，他就回了襄阳。 刚回来的时候，成天失魂落魄的。 华青好容易从他嘴里撬出来，原来，在层层叠叠的终南山里，有个传说中的神奇之地，叫云台崖。 传说云台崖下有个温泉泡子，在里面泡一泡，有治病疗伤，延年益寿之效。 楼二听说了，心痒难耐，各种打听，几番寻找之下，总算找到了云台崖。 下到崖底后，他看到两个女道士守在温泉入口。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来到那里，自然不能见到有人立刻回去。 他也没多想，直接将女道士给点了，走进了温泉泡子的区域。 然后，他就在里面见到了一个绝世美人儿。 那美人儿年纪不大，也就十四五岁。寸缕未着，泡在温泉泡子里，长发裹在洁白无瑕的身子上，冰清玉洁，美妙不可方物…… 那时候的楼二，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呃，现在也是），哪受得了这刺激？当场就流了鼻血，连忙转身要走。 他不由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刚刚见人守在外面，怎么就没想到，里面有人在泡澡呢？ 这时，那女子却呻吟了两声。 听声音，好像挺痛苦。 楼二便停了脚步，走过去看她。 这才发现，这美人儿闭着眼睛，满脸通红，竟貌似已经晕过去了。 他探了探美人儿的额头，烫得惊人。 温泉泡子旁边，有个寒玉石床，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 怕她将自己淹死在里面，楼二将那小仙女从温泉里抱出来，放在旁边的寒玉石床上。 然后……他实在受不了那刺激，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裹上了。 后来，他又运功给她推宫过穴，等她烧退下来了，方才离开。 离开之前，他恋恋不舍地看了那美人儿半晌，最后实在忍不住，便亲了一口她的小嘴。 岂料，那美人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脖子，楼二再次受到刺激，这个吻……就有些深入，有些长…… 据楼二说，那滋味，实在是太销魂了…… 从那以后，他经常跑去云台崖转悠，想要偶遇那个绝世美人儿。 然而，再也没能遇到她。 不久，他就回到了洛阳。 …… 没想到，这会，竟然在摄政王府里遇到了他心心念念好几年的云台仙子…… 华青看着楼二半晌，最后还是不得不打击他：“得了吧！根本没指望！人家是晋阳王唯府唯一的女孩子，是堂堂县主之尊，那墨夫人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而且，她已经被太皇太后指婚给了蜀王！” “指婚？” 指婚这东西距离楼二太过遥远，他半天才反应过来，问：“你是说，她跟人定亲了？” 华青点头。 “蜀王？就是……那个蜀王？” “还有哪个蜀王？” “蜀王又怎么样！我也不差啊！我也是诸侯王……的后代呢！”楼二咬着牙说。 第427章 绣花手绢 华青咳了两声：“咳咳……那个，你还是吃好，喝好，睡好，先把伤养好吧。” …… 华青去跟墨夫人请安的时候，墨夫人也说了陆应婵的诗会。 她说，诗会就在两天后，定在华莹的琉璎水榭办。 为了筹办诗会，这两天陆应婵就在琉璎水榭小住了，让华青没事也去帮帮忙。 华青忙应了。 当时，楼二就站在门外。 听到墨夫人的话，他顿时就表情一亮。 然后，接下来两天，他就成天在琉璎水榭附近逛游。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琉璎水榭附近逛游，请自行体会。 …… 他们都没想到，华莹居然会自己一个人去找楼二。 楼二那天正在琉璎水榭旁侧的草地上，往里张望着。 华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跟他说，到后面湖边亭里，有话跟他说。 楼二虽然功力受损，但一根手指头也能戳死华莹，他怕什么呢？ 所以，他就跟华莹去了。 翘个二郎腿坐在亭子里，楼二笑眯眯地问：“小翠儿，那天你假装不认识我，今天怎么又找我说话了？” 华莹微微一笑，说：“二爷，好久不见。” “是啊！好几年不见，没想到，你摇身一变，成了陆渊的侧妃。”楼二颇为感慨地说。 “之前的事情，事出有因，还望二爷见谅。”华莹一脸诚恳。“二爷，你怎会在这里？” “你不知道吗？我之前因为刺杀陆渊，关在了昭狱里，后来我想通了，何必来着？所以就干脆降了他，他见我功夫不错，就安排我保护他那美人儿啊！” “原来是这样……”华莹说。“二爷，我可否请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 “当初我揭了皇榜治瘟疫，因着那时候年纪还小，又是个女孩子，怕皇上不信，所以自称为华帮主的女儿。”华莹说。“当时，我也是为了百姓才那样做，毕竟，仅凭我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控制瘟疫的，必须得取得成帝陛下的信任，让他下达政令才行。” “哦！”楼二点头。 “所以，二爷能不能帮我圆了这个谎？毕竟……这可是欺君之罪。”小翠儿说。 “嗯……可以啊！”楼二点头。“你也是为了百姓嘛！可以可以，你放心，以后我就说你是帮主的女儿。” 华莹微微一笑，手里拿着跟手绢，向他多走了几步，说：“那就多谢二爷了。前儿见二爷一直盯着长乐县主看，二爷可是认得她？” “不认得，哪能呢！”楼二一听“长乐县主”几个字，语气都变了，又软又别扭。 “长乐县主倒是对你印象深刻呢，她说你生得骨架清奇，一看就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是吗？她真那样说？”楼二眼神一亮。 “嗯。既然你帮我，我也帮你一回如何？”小翠儿笑吟吟的。 “帮我？怎么帮？” “你看这个。”华莹伸手将手里的绣花手绢递给他。“这是长乐县主的东西，你就当捡到，拿去还给她吧！” 楼二一看那个手绢，布料很好，上面绣着几朵合欢的模样，跟她穿那裙子上的花纹很像，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第428章 我不能踹死她？ 那天晚上在温泉泡子那种销魂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他着了魔一般伸手就去接了过去。 然后，不到三秒，“咚”地一声倒下了。 华莹笑了一下，用脚踢了踢楼二，然后将他从石栏杆下方推下了湖。 她自己下的药，她自己知道。 楼二就算被淹死在里面，也是醒不过来的。 “哼！蠢货！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华莹冷笑了一声，转身四周看了看，走了。 突然，她背后一麻。 那是一颗石头打中了她的穴位。 华莹脸色大变，难不成，楼二没中药？ 一个湿漉漉的人影转到了她面前，正是华青。 …… 从楼二跟华莹走的时候，就有个神神秘秘的陆林卫翻墙进了青园，告诉了华青。 华青问他是谁，他说他是王爷派来暗中保护她的。 说完，他又翻墙走了。 华青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往湖边去。 远远看到两人在说话，华青干脆就下了水，从水底下潜过去，在华莹的视觉死角位置冒出了头。 在密密层层的荷叶掩盖下，楼二和华莹都没发现她。 在看到华莹把楼二推下水的一刻，华青无比地感激那个不知道是监视还是保护她的陆林卫。 也庆幸自己的不放心。 要不然，楼二就会莫名其妙地被淹死了！ …… 华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伸手到华莹怀里摸出个香囊来，往鼻子边闻了闻，然后走回去，将香囊放到跟条落水狗一般横躺在岸边的楼二的鼻子下。 没过多久，他就“啊乞！啊乞！”了两声，醒了过来。 “嗯？我这是怎么了？”楼二茫然问。 “迷药。”华青将他手里的手绢拿过来，扔进了湖里。“安宁侧妃要杀你！” “我艹！”楼二大为气愤，爬起来就往小翠儿那里跑。 他的脾气可不大好，华青忙追上去，正好见他抬脚就踹向华莹的肚子。 “住手！”华青叫道。 然而来不及了，人已经被踹倒了。 华莹当即仰躺在地，喷出一口血来。 “妈蛋！”华青一把拉开想要继续踹人的楼二。“你他娘的住手！” “怎么着？”楼二指着华莹说。“这婊子不止害你，现在还想杀我，我不能踹死她？” 华莹跟太皇太后的关系，陆家又忌惮太皇太后之类的事情，一句半句也说不清，华青只能说：“要是能踹死她，我早踹了，还用你？” “哼！”楼二十分不甘。“那就这样算了不成？” “算了……”华青偏头看着华莹说：“是不可能的……” …… 一顿忙乎之后，两人斜倚在一棵大树的两边，看着林子深处那个不断扭动挣扎的影子，颇为感慨。 楼二：“这小翠儿，的确是变化太大了。以前多乖巧听话的丫头，现在这样……都敢杀人了！” “可不是。”华青叹息。 “对了，我倒突然想起一件事。”楼二微眯着眼睛说。 “什么事？” “有一年，帮主寿辰的时候，你送了一堆碎瓷片给他老人家当生辰贺礼，你还记得吗？” 第429章 开启了神奇的探险之旅 “当然记得了！”华青说。“我爹最喜欢瓷器，老子花了老鼻子功夫才弄到一套很是漂亮的青瓷，结果打开一看，全碎了。当时当着全帮头目的面，别提多丢人了！” “我当时就看到，小翠儿站在角落里笑。”楼二说。 “笑？笑怎么了？”华青问。 “她是你的丫鬟，你这般丢人，她却在笑，你不觉得不正常？” “也许她当时就是觉得好笑？” 楼二摇头：“而且，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后来帮主哈哈大笑说，你送的礼有创意，那叫做‘碎碎平安’。还跟你好一顿疼，你又好一顿撒娇——” “你能不能说重点？” “我正要说呢！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楼二不乐意了。 “好好好，你说吧！” “然后我又注意到，她的表情就变得很是……那是个什么感觉呢……嫉恨。她就一脸嫉恨地看着你和帮主。”楼二说。“当时我就觉得很是奇怪。就记住了。” “嫉恨……”华青被这话一勾，还真勾出些回忆来。 小翠儿对于她自己的身世，是很有些伤感的。 她不只一次地说过，真羡慕少主有个这么好的爹爹之类的话。 难道，她心里一直对自己羡慕嫉妒恨来着？ “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华青问。 如果她知道小翠儿有这种心思，她就不会将她留在身边了。 “她毕竟只是个丫鬟嘛……我就当时觉得有些奇怪，回头转眼就给忘了……” “算了，回去吧！让她受些教训就不用管她了。究竟不是一个道上的人。”华青说。“她肯定要这摄政王府里熬一辈子，我们呢？不管能不能偷到广舆图，都是要跑路的。等我们走了，以后恐怕一辈子也见不到她了。” 楼二点头，招呼华青：“走吧！” 于是两人便抄近道翻围墙回了青园。 这天，安宁侧妃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下人们到处找，后来好容易才在一个树林子里找到她。 她被人倒吊在树上，赤着的莹白纤巧的双脚上，爬满了小蜘蛛。 那窝小蜘蛛应该是一奶同胞，长得个头差不多，有的在脚上，有的，从她的裤管里往上爬，开启了神奇的探险之旅…… 下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安宁侧妃已经口吐带血的白沫，昏死过去了。 墨夫人过来看她，问她是谁干的，她只说本来在湖边赏景，突然就被人从背后打昏了，醒来后，就被人吊在树林子里…… 她不敢说出真相。 因为把她吊在树林子的时候，楼二威胁过她。 她要是闭嘴，楼二也闭嘴。 她要是敢胡说八道，楼二就要跟她“认亲”了…… 华莹病了。 楼二那一脚的内伤，加上被蜘蛛在身上爬时候造成的巨大心理阴影，她病得挺重。 陆渊回来后，去看了她。 见她虚弱苍白又难受的样子，陆渊心里在想，就不能把那两人放在一块！啥事都敢做！回头能把天捅个窟窿！ 看完华莹，他就回了青园。 青儿穿着身嫩黄的衣裳，坐在榻上，正一针一线地缝衣裳。看起来格外安静贤惠又漂亮。 第430章 说夫君我爱你，还是要亲一口？ 陆渊挥挥手让下人都出去，在她对面坐了。 “王爷，您今天回来得有些晚呢！”华青冲他温柔一笑。 “别装了！”陆渊凉凉地看着她。“是不是你？” “什么是不是我？”华青无辜地眨巴着水萌萌的大眼。 “看样子我是太宠你，宠得你无法无天了！” “啥意思啊？我一整天都乖乖呆在屋里给你做衣裳，怎么就无法无天了？”华青将手里的亵衣举起来给他看。 陆渊看了一眼，貌似针脚比以前做的要稍微好看些了。 于是他语气就稍微好些了：“安宁侧妃被整得半死不活的，别告诉我跟你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她低头继续缝衣服，很认真的样子。 陆渊伸手就给了她一下。 华青捂着额头，有些委屈地瞄着他：“是她先招惹我的，她想杀楼澜。” “杀楼澜？”陆渊皱眉。 华青点头：“是啊！要是依我以前的性子，早八百年前就抽了她的筋扒了她的皮！这不都是看在你的面上，怕你跟那太皇太后没法交代，才一直忍着么？你还打我！” 这委屈劲…… 陆渊就忍不住笑了：“她为什么要杀楼澜？” “他们两以前认识你知道吧？都是青帮的！大约是有过节吧！” “那你就不能让我来处理，非得自己这样蛮干？” “你们都包庇她嘛！天大的事，轻描淡写就过去了。我要什么事都靠你们，早被她欺负死了！” “你要自己来，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什么后果？”华青瞅着他。 他该不会要告诉墨夫人吧？ “本来，安宁是要帮婵儿在琉璎水榭办诗会的，现在她成这样了，诗会也不能办了，所以，换你来办，在青园。”陆渊说。“这就是后果。” “啊？”华青跳起来。“不是明天就要开诗会了吗？哪来得及？” “那是你的事。” “……可我哪会办什么诗会啊？” “那是你的事！” “你这是在帮华莹出气吗？”华青怒了。 “你不是说，我们都靠不住吗？只能靠你自己了！”陆渊说着，进里屋换衣服去了。 华青追着进去：“晋阳王府那么大，就不能办个诗会？干嘛非跑这边来办？” “这种女孩子家一起玩的，母亲帮着办不合适。”陆渊一边脱衣一边说。“就得年轻一辈的一起办才有意思，那边只有她一个女孩子，自然得你们帮着办了。” “可是我都没见过诗会长啥样啊？” “那是你的事。” “王爷！”华青拖着长长的音调直跺脚。 “想让本王指点指点你？”陆渊偏头瞅着她。 “嗯。指点是最基本的了！“ “你过来。” 华青走过去，这时，陆渊已经脱得只剩亵衣了。 “说‘夫君，我爱你’，我就指点指点你，如何？” 华青立马怂了：“还附带条件啊？” “不说算了。” “……换一个条件可好？”华青实在说不出口这么肉麻的话。 “亲我一口也行。”陆渊低头将嘴唇送上去，在距离她三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说夫君我爱你，还是要亲一口？选一样。”陆渊说话的热气喷在她嘴上，灼得华青的脸跟火烧云一般红。 第431章 青园画秋（为幻倾颜宝宝加更） “夫……夫君，我爱你。”华青觉得，说肉麻话比亲一口好。 因为亲一口，极有可能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嗯。”陆渊笑了，低头覆上她娇嫩诱人的唇。 骗子！ 不是说好选一样的吗？ 华青差点被他亲得窒息，瘫在他怀里，软得跟滩水一般。 …… 最后，华青终于得到了陆渊的指点：“婵儿等会过来，她来操办，你就帮衬帮衬她便是了。” 华青捂着红肿的嘴，气个半死。 这个骗子！ 这算什么指点？ 没多久，陆应婵果然就过来了。 上身青紫色精棉短衣，细细绣了花样子，下身深色散花百褶襦裙，外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披风，越发显得气质超群，高雅无双。 “青美人，婵儿这厢叨扰了。”陆应婵很优美地行了个平辈礼。 华青急忙还礼，请她上座了，吩咐今夏上了茶，说：“县主，说来惭愧，我着实没办过什么诗会，这该做些什么，县主尽管吩咐，我保证听县主指挥。” 陆应婵笑道：“美人别紧张，诗会其实很简单的，只需定个主题，让大家作诗即可。我们只需准备个地方供大家写字，再准备点别致些的吃食即可。” “哦……那是挺简单哈！”华青笑道。“那，这作诗的主题定下了没？” “本来是定下了，就以琉璎水榭的水为题。不过，现在换了个园子，就有些不合适了。我想在你这园子里看看，找些灵感，青美人陪我走一圈如何？” “没问题，没问题！”华青下了榻，便引着陆应婵逛青园。 先是逛了前面的园子。 时值秋季，正是青园里各种果树硕果累累的时候，在夕阳的映照下，红红黄黄的，与花圃里一隅一隅的兰花、菊花相映成景，极为漂亮。 陆应婵一见就立刻来了感觉，有些兴奋地说：“这里当真极好，将一个“秋”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呵呵，我这里没别的，就果树多……”华青听她说好，有些开心地傻笑。 陆应婵笑得有些调皮：“哥哥偏爱美人，给你这园子也是与众不同的。” 华青顿时有些尴尬：“偏爱什么呀！不过是我喜欢吃果子，他懒得让人给我采，便让我住进这里，想吃啥，自己摘！” 陆应婵掩嘴笑道：“可见哥哥的确与美人有缘，这园子就叫青园，正合了美人的名字，园子里多果子，又合了美人的胃口。” “呵呵……县主可想出了诗会的主题？” “嗯，就定为‘青园画秋’，你觉得如何？”陆应婵问。 “画秋？为什么叫‘画’秋呢？你们办诗会不是作诗吗？难道改成画画了？” “好诗所体现的意境，让人读诗而见画卷，所以，我觉得‘画秋’，比吟秋、诵秋都好些。” “嗯，有道理，而且好听。”华青连连点头。 感觉陆应婵很有学问意境的样子。 接下来，华青又引着陆应婵去了后花园。 陆应婵一见那游鱼小溪，绿树水亭，石桌石椅，当即更高兴了，说那里很适合摆桌，写诗、画画、弹琴、设宴，都再好不过了…… 华青一听就放了心。 两人正说得开心，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县主。” 两人都转身看去，就见楼二穿了身新衣服，虽然还是青布衣的家仆装，但是头发绑得很精神，身上弄得一尘不染，显得高大英俊又阳光的模样。 华青脸色一变，这厮想干嘛？ 第432章 流鼻血的楼二 陆应婵一见是他，顿时有些不自在，皱眉问：“你在叫我？” “县主，我捡到个手帕，不知道是不是您的？”楼二将一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递过来。 华青一看，那不是被她扔进湖里那手帕吗？ 他居然把它给捡了回来？ 好想揍他怎么办？ 陆应婵却并不接，而是转头问华青：“美人，他是什么人？怎么好像对府上的规矩一无所知？” 就算他捡到了她的手帕，可以托华青转交给她，万万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给她的规矩！ 男女授受不亲嘛！ 华青横了楼二一眼，有些抱歉地说：“县主，他叫楼澜，原本是青帮的一位高手，曾经救过我的性命。” “哦？”陆应婵神色一动，也是青帮的？ “他是我恩公，因着遇到些麻烦，王爷便让他暂时栖身在此。做个护院。”华青继续解释。 陆应婵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刚刚倒是我冒昧了，还望这位楼……壮士不要见怪。” 楼二看着她的脸，就想起当日在山洞里见到的情形，不由有些燥热地说：“不见怪，不见怪……这个手帕……” 陆应婵看了一眼，说：“这的确是我的东西，多谢。红袖，收了吧。” 应婵的丫鬟上前收了。 华青猜，她回头就该让人剪了扔了，毕竟是男子碰过的东西，对于没有出阁的贵族女子来说，私相授受可是很严重的。 不过楼二不知道，咧着嘴笑的模样，简直惨不忍睹。 “恩公啊，你要是没事——”华青本想让楼二赶紧滚的，岂料，话没落音，竟见他流出一行鼻血来！ 我勒个去的！ 这家伙在想什么？竟然会想得流鼻血？ 陆应婵也是一愣，指着他的鼻子，有些惊慌地说：“你怎么了？流鼻血了！” 楼二伸手抹了抹鼻子，还真是…… 还算他留着最后一丝廉耻，赶紧就告辞走了，回去拿布堵了鼻孔，一会长吁短叹，一会兴高采烈，跟精神分裂了一般。 …… 陆应婵带来了两个管事妈妈，两个管事丫鬟，都是墨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面面俱通，很有章法。 那些摆桌、设宴的事，完全轮不到华青来操心，说起来，她也就贡献了个地方而已。 诗会就在第二天，一大早华青就打扮好了自个儿，和陆应婵一起迎客。 来的一共有八位小姐，都是跟长乐县主关系不错的闺蜜，身份不是某王爷家的县主乡主，就是某侯爷家的小姐。 唯有一位不是出身公侯贵族的，陆应婵介绍之时，说是叫宋瑶光，乃是北方望族宋氏的一个旁支的嫡女。 北方宋氏，华青自然是知道的。 青州、翼州等地，百姓皆信奉清微道。 而清微道的创始人，便是宋氏先祖。 宋氏在北方是个庞大的家族，其影响力甚至已超越了官府和统治的郡王，在百姓中可谓一呼百应。 那宋瑶光虽然只是个平民百姓，但生得颇为漂亮，而且也跟应婵一样，有种饱读诗书的书卷气息，一看就是个优雅文静的大家小姐，不但没有被那些公侯之女比下去，反而才貌都隐隐压她们一头。 第433章 宋瑶光的夫婿 华青不由感慨，不过是宋氏的旁支，就能教养出如此好的女儿，要是嫡支的女儿，那得是什么模样的？ 人来齐了，应婵便招呼她的朋友们到了后花园，那里早已摆好了瓜果点心，奴仆林立。 当然，对于楼二争当外围护卫这事，华青不予评价。 一群女孩们莺莺燕燕，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纷纷说这青园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也有那人精般的女孩子，瞧着一直身为东道主作陪的华青，含笑说，这个园子，定然是摄政王殿下特地为青美人造的。 然后陆应婵就说，这个园子在青美人入府前就有了，还取笑那女子联想太过，恐怕要做出一首情诗出来云云…… 华青见这些女孩子都漂亮又可爱，虽也有些看她的眼神充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但是，总体来说，都是很有妇德修养的一群小姐，远比那位汝阳长公主强多了…… 大家逛完了园子，回去后，便都提笔作诗。 有的才华横溢，下笔如有神，例如陆应婵与那位宋瑶光小姐。 有的平庸一些，写写停停，敲敲脑门皱皱眉，也能做出像样的诗句来。 本来，华青还担心她们叫自己也做出一首诗来，不过，她们貌似都知道华青不会作诗，倒也无人主动提起让她尴尬。 时间已经进入十月，风有些凉了。 写着写着，就有个小姐打了个喷嚏。 华青见状，便转身进屋，亲自泡了一壶热茶出来，让锦瑟倒给大家喝。 那茶特别的香，热气腾腾的，小姐们纷纷受不住诱惑，端起来喝了。 “这是麦茶……加了通心草。喝了不仅暖身，而且养胃通便。”宋瑶光说。“青美人好手艺。” “咦？”华青颇为意外。“宋小姐竟然能喝出通心草来？” “她们宋家的女子，从小就要读很多书，琴棋书画，膳食药理，没有不懂的。”陆应婵说。“也不知道，以后谁敢娶了去……” “婵儿！喝你的茶！”宋瑶光恼了。 “是啊！我们宋三小姐今年也十六了吧？年前，就该定下了吧？”另一位乡主也问。 “嘻嘻，你们都不知道吧？瑶光的夫婿，自然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咱们大瀚第一公子呢！”说话的，是宋瑶光的表妹，史平侯府的南宫小姐。 华青彼时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喷出来。 大瀚第一公子？ 差点喷出来的不止华青一个，还有一位临泗县主，诧异地问：“大瀚第一公子？你们是说楚国侯吗？” “不是楚国侯是谁？”南宫小姐一脸羡慕地回答。 “可是，你姐姐不是楚国侯的庶夫人吗？怎么你也要入楚国侯府？”临泗县主问。 宋瑶光面色绯红，狠狠地瞪了她表妹一眼，有些羞涩，但却大大方方地说：“家里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进府……也跟你姐姐一样，为庶夫人？”有人问。 她跟她姐姐都是嫡女。 宋瑶光皱着眉头，有些无奈地点头。 “哇！看你无奈的！就楚国侯那般的人才，就算是做庶夫人我也愿意啊！”某乡主一脸花痴地叹道。 第434章 楚怀喜欢的，是这样的。 当即，小姐妹们七嘴八舌地说起了楚国侯，说他怎样怎样玉树临风，怎样怎样公子如玉，怎样怎样过目不忘，怎样怎样舌战敌国…… 总之，貌似除了陆应婵，没有不对他充满着憧憬的。 “宋小姐的姐姐，是楚国侯的庶夫人？”华青突然问。 “是啊。她姐姐宋瑶华，当初是我们洛阳城里第一才女。”临泗县主说。“楚国侯当初对她一见钟情，虽是庶夫人，迎娶的时候却用了侯府夫人的规格，可是羡煞了整个洛阳城的女子呢！ 华青本想笑笑的。结果，动了动嘴唇，没笑出来。 一见钟情…… 侯府夫人的规格……. 华青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什么时候？”华青的音调有些沉。 “什么‘什么时候’？”陆应婵觉得她不太对头。 “什么时候迎娶的那位第一才女？” “是去年吧？去年五月，我记得。花会还没结束。”有人说。 “嗯，正是。”宋瑶光承认。 “呵！”华青总算笑出来了。 好歹，是在她死了以后。 “对了，你姐姐可有孩子了？”临泗县主又问。 宋瑶光摇头。 “哎！你嫁过去以后啊，最好赶紧生孩子。”有人给她出主意。“要不然，万一等他娶了侯府夫人，也不知道那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万一跟某位长公主似的，那可……” “别瞎说！” “哎呀我是举个例子嘛！谁不知道某位长公主想嫁给摄政王啊？”那女子说得激动了，浑然忘了还有个摄政王的美人坐在这呢！“你说像楚国侯那样的，娶的夫人，肯定不会是那些空头爵位家的，要不是封侯一方的诸侯王女儿，要不就是宫里的县主们……” …… 小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倒是热闹。 华青却只是看着那宋瑶光发呆。 原来，楚怀喜欢的，是这样的。 而且，看样子，不是一点点喜欢，要了一个还不够，还要第二个。 心里是有些难过的。 毕竟，过去二十几年，除了她爹，她最在乎的，就是楚怀。 …… 诗会散了以后，华青的情绪一直有些低落。 陆渊回来了，便见她坐在后花园溪水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那些鱼发呆。 他捡起一颗石子，准确地扔进她面前的溪水里，溅起水花来，扑了华青一脸。 “楼二你个——”华青以为是楼二，转头就骂。 不过这一转头，却发现是陆渊。 “王爷……怎么是你？” “发什么呆？”陆渊走过去，在她面前站着。 华青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呆，想了一会，说：“今天的诗会办得挺成功的，县主和她的闺蜜们玩得都挺开心。” “那你发什么呆？” “我……我就是看了她们，再看我自己……好像真的不像个女子。”华青有些惆怅地说。“王爷，您觉得呢？” 陆渊往她鼓鼓囊囊的胸部看去：“本王觉得……正好相反，你比许多女子更像女子。” “啥意思？”华青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集女子精华于一身。”陆渊的眼神又往她腰部以下看去。“让本王欲罢不能。” 第435章 本王可以证明，你绝对是个女人。 欲罢不能？ 华青愣了好一会，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了，抬脚就向他踹去。 然而腿却被他抓住，收不回去了。 陆渊抓着她的腿，又向她走了两步。 这样的话……他就站在了她两腿之间。 “放开我！”华青身子微微后仰着，双手撑在石头上，被这个姿势弄得脸红了。 陆渊更是走近了几步，还是抓着她的腿，俯身压了下去，亲上了她的小嘴。 软软嫩嫩甜甜的小嘴。 软软的身子。 淡淡的香。 陆渊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要死不死的，那块石头的高度，正好跟他脐部以下三寸的位置齐平。 华青很快感觉到，有硕大强壮的硬物抵在了自己那里。 而且，陆渊一冲动，竟伸手就要扒她裙子里的亵裤。 华青蓦然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你的后花园，我在这里，没人敢来。”话音一落，亵裤已经被他扒了下来。 “啊！不要！不要在这！” “在这挺好的……”陆渊一边吻着她，一边往里挤。 华青被他刺得哼了一声。 陆渊将她往边上拖了拖，慢慢动作着说：“本王可以证明，你绝对是个女人。” “滚！” “这里都是石头，不比床上，滚的话多硬？就这样吧，你好好躺着，我这样正好……” …… 青天白日，树影清溪，玉体横陈，娇喘吁吁，陆渊好一番才满足了，帮她收拾了，整理好两人的衣衫，在她旁边坐了。 见她慵懒疲累，软成一团的样子，他又将她拉起来，整个圈在怀里。 华青直哼哼：“背疼……” “我看看。”陆渊解开衣裳看了看，还真有两个地方发红了，想是石头上不平，来回动的时候磨蹭到了。 “……以后不在这了。”陆渊有些抱歉地说。 “你别说了！你个色狼……”华青锤了他两下，脸埋在他衣服里，红的不行。 这厮越来越疯狂了。 榻上、净房、琅琊阁，这次竟在外面就胡来…… 陆渊笑着紧了紧搂着她腰身的手，叫道：“青儿。” “怎么？” “其实，谁规定女子就要像她们那般，像你这样……我就很喜欢。” “你喜欢我什么啊？”华青看着他的眼睛问。 “什么都喜欢，没有不喜欢的。”陆渊回视着她，那眼神，华青看着就是心里一跳。 “青儿。”他又叫。 “嗯？” “只要想到你我的女人，住在我的园子里，我就觉得很高兴，很满足。”陆渊的声音酥酥麻麻的。 华青鬼使神差地问了句：“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呢？” 陆渊眼神一变，问：“什么叫你不在了？” “我是说……万一我死了呢？” “好端端地瞎说什么？” “人家说万一嘛。” “没有万一！” “……” “青儿，晏长老回信了。”陆渊又说。 “他同意了吗？” “嗯，他已经答应下山，助我一臂之力。” “哈！那太好了！”华青欢呼。 这样陆渊就要去接他，她也不用给他下药了。 “我今天下午就要和青翟一起，启程去昆仑山接他来，大约三四天就回来了。”陆渊说。“你给我乖乖地，不许再跟楼澜一起胡闹。” 第436章 坑不死算他命大（满1500加更） 华青有些心虚，没说话。 陆渊挑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听到没有？” 华青很乖地回答：“听到了。” 陆渊低头吻上她，喃喃道：“真想把你一块带走！” “啊？”她受惊地瞪大眼睛。 “说说而已，舟车劳顿，回头还要去襄阳，不能累着你。” “哦……”华青松了一口气。 …… 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诗会，陆渊也走了。 偷广舆图最好的时机来了！ 未免夜长梦多，宜早不宜迟。 华青先是出府将赖三准备的东西带进了府里来。 包括特制的开锁工具：一种可随意变化形状的锡纸，几只软钩子。 还有蒙汗药、麻醉药、两套夜行衣。 赖三还特地给楼二准备了两把双刃短剑。 那是楼二常用的武器。 然后，两人凑在一块商量了一下行动计划。 十三阁议堂外围都有岗哨，东南西北方四个方向，每个方向四个砌筑的高台，上面有陆林卫一天十二时辰值守着。 他们要想翻墙进去而不被人发现，必须要无声无息解决掉至少一个岗哨的值守者。 只要能顺利解决这个，就成功了一半…… …… 两人定好了方案，楼二却问华青：“老大，那个舆图那般重要……你说，会不会咱们这个举动，将来就让陆渊……败了？” 华青看了楼二一眼，没说话。 她当然不会让楚怀平白拣这么大个便宜，她得坑一坑他，坑不死算他命大。 不过，图还没拿到，跟楼二说他也听不懂。 所以，华青就啥也没说。 “其实呢，要是真能把陆渊这个大奸贼给除掉……也好。”楼二显得很踌躇。“可是到时候，怕是我的云台仙子……也会跟着遭殃。” “你别一口一个大奸贼的，这个……真不好说。”华青现在挺不愿意别人这般叫他。 “怎么个意思？” “前些天，陆渊跟我说，他和平帝陛下是至交好友，平帝陛下是为了救他而死，临死的时候留下遗言，让他扶皇上登基，并保他安然长大。” “谁不知道这个，这你也信？”楼二的表情很欠揍。 “我真的在怀疑，说他想篡位，是不是有人故意中伤他？实际上，真正想篡位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谁？” “你想想，如果把陆渊干倒了，皇上还那么小……连个亲娘都没有，肯定是长不大的！那些诸侯王，可都是刘氏子孙，尤其是……蜀王。如果皇上死了，蜀王继位，简直就是名正言顺啊！” “蜀王啊？他不是人人称颂的贤王吗？不能吧？”楼二觉得三观有些乱。 “上次我见过蜀王，那家伙感觉有点阴险。”华青摸着下巴说。 “老大，我觉着，你是被陆渊迷了心吧？”楼二怀疑地看着她。 “你才被陆渊他妹迷了心呢！”华青斜了他一眼。 “你敢说，你对他没动心？”楼二撇着嘴。“我看你看他的眼神儿……” “眼神儿怎么滴？” “色迷迷的。” “给我滚！”华青踢了他一脚。 楼二敏捷地跳开了。 第437章 一声猫叫 这天晚上，天气倒是非常好，黑沉沉的乌云遮天蔽月，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因着陆渊不在府里，青园早早落了钥。 华青将下人们都打发着休息去了，只留锦瑟在身边伺候着。 她们面前，放了一碗烈酒。 将麻醉药放进酒里，等其充分溶化以后，华青将她的扳指取下来，在里面浸泡了一刻钟。 扳指中隐藏的几百根针便全部沾上了麻药，只要对方中了，两息之内就会被麻倒。 弄完以后，锦瑟翻墙而出，将麻醉药倒在了远离青园的一个灌木丛深处的泥土里。 等酒精味道都散发了，确定不会有问题了，她方才回来。 半夜时分，两个黑衣蒙面人跟两道影子般翻墙而出，潜行到十三阁议堂的后墙角落。 他们早已围着十三阁议堂转了个遍，这个位置，是进去的最佳位置。 围墙上每隔一段就挂着气死风灯，在灯光的照耀下，高处的岗哨能将下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因着岗哨上不许点灯，从围墙外看高处岗哨上的人，在如此漆黑的夜晚，却是连岗哨台子的轮廓都看不见，更别提里面的人了。 华青蹲在矮灌木树底下，朝楼二点了点头。 楼二手里提溜着个布袋子，矮身向这段围墙的另一方角落行去。 不多时，“喵呜！”一声猫叫，打破了静寂的夜晚。 只见一只杂毛野猫跳上了围墙，喵呜喵呜直叫唤。 就在这一瞬间，华青化作一道淡淡的影子翻墙而入，躲入了黑暗中。 岗哨上方没有声音。 华青微微松了一口气。 岗哨上值守之人的注意力，除非他正在打瞌睡，一般都会在猫叫的瞬间被夺了去。 若他看向那边角落里的猫，就看不到华青这边的角落。 所以，就在那一瞬，华青进去了。 隐入黑暗中以后，华青蹑手蹑脚来到距离岗哨最近的房屋旁，施展轻功跃上了房顶。 扳指里的细针，射程最多只有十丈（约合20-30米）。 在围墙外，就算能看到岗哨里的人，也不能射中他。 但在这个位置，足够足够了。 距离近了，在远处围墙的灯光照耀下，就能看到岗哨里影影绰绰的人影了。 有两个人。 她的动作必须要快、准、狠。 否则，倒了一个，另一个就会出声示警。 华青深呼吸，将扳指对准了那其中一个人影。 看准了时机，她猛然按下机括。 然后微微移动方向，第二次按下。 两次的间隔时间，短得可以忽略不计。 岗哨上的两个人，几乎同时瘫软在地。 这得归功于她过硬的手功。 还有，她修炼打狗棒法，本就准头很足，自从开始按照陆渊所教的内功修炼，耳目就变得比以前更为灵敏。 …… 得手后，华青飞身下房，爬上岗哨，点了两人的重重大穴。 出来的时候，还要走这条路，她得保证他们不会突然醒来。 然后，她才下去，把刚刚负责放猫吸引岗哨上陆林卫注意力的楼二接应了进来。 第438章 里面竟然有人！ 两人见面，比划了个“胜利”的姿势，无声无息地向十三阁议堂深处跑去。 这里面不止有四周的岗哨，还有夜晚流动巡逻的陆林卫。 不过，因着华青对危险的的变态感应力，两人顺利地躲过了所有的巡逻，循着刻意记住的标志，找到了陆渊带她去过的那个秘库。 大约因着此密库的门特别结实，锁也特别精密巨大的缘故，跟上次一样，外面也是无人看守。 当初，胡二叔是专门教过华青开锁的。各种各样的锁在她手里，都可迎刃而解。 她利用带进来的工具，只用了一刻钟，就解开了那把看起来很厉害的大锁。 两人悄无声息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两人都差点惊叫出声。 他们绝没想到，里面竟然有人！ 外面锁着门，里面怎会有人呢？ 但事实上，就是有人。 那是个半躺在躺椅里的陆林卫，手里拿着本书，就着旁边一盏昏黄的灯在看。 一看到两人闯入，他蓦然坐直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下了旁边的一颗石珠。 “咚……咚……咚……”外面响起了巨大的钟声。 那声音，沉重又急促。 “妈蛋！”华青一针射去，正中他胳膊。 那人说了个“你”字，就倒下了。 “你看着外面，我去拿图。”华青将扳指扔给楼二，转身进了屋。 还好，广舆图还在昨天的位置放着。 华青将它紧紧地卷起来，用条绳子捆了，抱着就走。 外面已经能听到密集的脚步声，显然是巡逻的陆林卫正往这边聚拢。 华青出去后，就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是杀气。 连空中也有！ 华青抬头一看，远远一个黑影掠过，那是轻功高手正往这边飞来的身影。 搞不好就是陆铎！ “往这里！”华青拉着楼二，往后方杀气最为薄弱的地方突围而去。 那个方向，只有两个人。 两人手脚利落地弄晕了他们，从缺口处飞跑。 这种时候，华青对杀气的感应就显得格外有用。 一路东突西窜，躲过一波又一波的危机。 然而，进来增援的陆林卫越来越多，最后，他们还是被困在一个后檐沟子里。 沟子两侧都是陆林卫，实在没办法硬闯过去。 而且，他们随时可能探头看过来。 只需看上一眼，他们俩就无所遁形了。 好在，这后檐沟子的后山墙上，有一扇窗户。 窗户是紧闭的，听动静，里面应该没有人。 楼二指指窗户，做了个手势。 华青皱眉，摇摇头。 然而楼二却没打算继续征求她的意见，将手贴在窗户上，以内力震坏了里面的窗栓，打开窗户钻进去了。 他是要从前门把人引开，让华青带着图先回青园。 华青很担心，尤其是担心他会碰到陆铎。 但也已经没办法。 没多久，后檐沟子两侧的陆林卫全都咋咋呼呼地追人去了。 华青转身就跑，这次终于顺利地潜回刚刚进来的围墙边，施展轻功飞了出去。 一路狂奔，从青园后墙翻回去，然后又从自己的房间的后窗翻了进去。 第439章 呼噜声 锦瑟一直站在窗边等着她。 见到她手里拿的东西，锦瑟什么都没说，只动作迅速地拆开了床边的脚踏。 华青以最快的速度脱掉夜行衣，和图一起塞进了脚踏中，锦瑟再将脚踏还原了。 脚踏本是个整体，厚实沉重的紫檀木所做，中间是中空的。 他们之前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方才将它下方的铆钉给弄了下来，改成了个拆装自由的脚踏。 没过多久，一队如狼似虎的陆林卫就来了。 叫开了门，他们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到处搜查。 一来搜东西，二来，清点是否有可疑人员。 华青穿上外衣出去了，睡眼朦胧，一肚子起床气的模样，叫道：“你们这是干嘛呢？造反啊？” “青美人见谅。”过来回话的不是别人，乃是秦超。“十三阁议堂失窃，陆统领下令，搜查王府的角角落落，任何地方都不能漏了。” “失窃？丢了什么？”华青问。 “很重要的东西。您就别问了。” “是府里进贼了吗？”锦瑟在旁问。“府里守卫如此森严，怎么还会进贼呢？” “是进贼了，还是内贼，有待查证。”秦超说。“青美人，不止是您这里，安宁侧妃那里，甚至沧海阁，都是要搜的，所以，得罪了！” 华青和锦瑟都没说话。 秦超跟华青这里交涉完，转头就气势汹汹地命令道：“你们几个，挨个房间搜，任何角落都不能漏了！你们几个，把青园的下人全部集合起来，挨个清点！” “是！”陆林卫们齐声回答，磨刀霍霍地行动起来。 华青和锦瑟对视了一眼，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一清点，楼二必定露陷……可咋整？ 不多时，青园所有的下人都被集中在了正屋前方，四周许多火把灯笼照着，恍如白昼一般。 一个陆林卫拿着名单册子挨个点名。 点一个，下人们就战战兢兢地回答一声。 “楼澜！” 没人回答。 “楼澜！” 一片寂静。 秦超走了过去，在家仆的队伍中挨个看过去，一身杀气地问：“楼澜呢？有谁知道他哪里去了吗？” “楼澜……今晚上值夜啊！他值守后窗，我值守前门。”茗烟回答说。 “莫不是睡着了？要不，我过去瞧瞧吧？”雁行也说。 “走。”秦超说。 于是，雁行从侧面巷子里往后窗根底下走去。 秦超亲自带着两个陆林卫跟了过去。 华青深呼吸，也一脸疑惑地进屋跟过去了。 她自然知道，后窗根底下不会有人。 只有个上夜时候的垫子而已。 刚刚她回来的时候，就是踩着那垫子进来的。 但是，楼二不见了，她得保持疑惑。 要不然，不得露陷了吗？ 等会发现楼澜不在，她要怎么帮楼二打掩护？ 算了，还是不要打掩护了。 没有事先沟通好的情况下，最好什么都不要多说，只说不知道就是了。 如果他还能回来，让他自己解释他干什么去了…… 心里七转八回，七上八下地来到后窗边，华青正准备装模作样探头出去看看，突然，她就听到了轻微的呼噜声。 第440章 美人犯困的模样 没错，是呼噜声。 “喂！楼护卫，楼护卫！”雁行已经叫开了。 然后，就见楼二衣服皱巴巴地，一脸懵逼地站了起来，看着面前一群人问：“啊？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你是来上夜还是来睡觉的啊！天都塌下来了，你还睡得人事不省的！”雁行是青园的管事，训起楼二来毫无压力。 “天塌下来了？”楼二抬头望天的动作，让华青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行了行了！下半夜别睡了啊！府里进贼了，贼还没抓到，警醒着些！”雁行继续训。 “好，好！”楼二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雁行转而对秦超说：“秦小都统，他就是楼澜。刚刚是睡死过去了。” 秦超点点头，转身走了。 华青跟楼二对视了一眼，楼二嘴角弯了弯，转身一屁股坐下去，一副认真值守的模样。 不一会，进来了两个陆林卫，先是将外屋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床榻、桌子、角角落落，连人高的花瓶也要拿灯仔细照看。 然后，他们又进里屋来搜。 今夏跟了进来，见他们下手没个轻重，皱着眉头吩咐道：“你们都轻手轻脚的，美人这里的东西样样精贵，砸了一件，你们赔啊？” 于是，他们果然就轻手轻脚的。 衣柜里轻手轻脚地翻了一遍。 梳妆桌轻手轻脚地翻了一遍。 床上轻手轻脚地翻了一遍，连褥子都掀开来抖落半天。 然后，两人又吃力地搬开了沉重的脚踏，把床下也找了一遍。 华青打了个呵欠，眼皮打着架说：“你们快些，我困得厉害。” 这幅美人犯困的模样着实太过撩人，两个单纯的小伙顿时红了脸，不太好意思地跟华青告了个罪，空手出去了。 临走时，秦超跟所有的下人又训了一遍话，说是有贼潜入，让他们都警醒起来，保护青美人的安全，看到可疑的人立刻告诉他们…… 训完话，他们就浩浩荡荡地出去了。 这天晚上，华莹的琉璎水榭、蓝藻的漪澜轩都搜了。 整个摄政王府里，风声鹤唳。 青园里重新安静下来之后，楼二从后窗进了屋。 他猫回来的时候，正是华青跟秦超说话的时候。 他以最快的速度脱了夜行衣，打开脚踏放了进去，然后猫在窗户根底下睡觉。 据他说，忙乎了半夜，他本就困得要死，那会他是真睡着了。那呼噜声，半点不带掺假的。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华青问他。 “这个！”楼二将那扳指递回给她。“麻倒一大片追兵，从原路出来的。我先是往外跑，陆林卫大约以为我要出府，都往外府的方向围追堵截。然后我才兜回来的，回来得蛮顺利。” “有没有受伤？” “没有，只脚脖子上被箭擦破了点皮。” 华青彻底放了心，接过扳指来。 它的重量轻了许多，应该已经所剩无几了。 “你说，秘库里面怎么会有人呢？”华青百思不得其解。 楼二：“谁知道！” 锦瑟闻言，问：“难道，你们去的秘库中，有人值守吗？” 第441章 陷阱重重（满2000加更） “是啊！”华青点头。 “竟然真的有人？”锦瑟一脸的不可思议。 两人都问：“什么叫‘真的有人’？” “我记得，好像在哪本野史书籍上记载着，皇宫里的秘库，每晚都有人在内值守，里面准备有衣裳，守卫进去之前得脱光了，然后出来的时候，也要脱光，以免他们夹带东西。” 锦瑟果然是个博览群书的。 华青和楼二都瞪着她：“你不早说？” “是……是本野史，哪能当真呢，更何况，你们进的又不是皇宫，我也没想到啊！”锦瑟苦着脸说。 “呼！反正都这样了，明天看看情况吧！”华青无奈地说。“本来打算明天弄好以后就把东西带出去，怕是会有点难。” “弄好以后？弄什么？”楼二不解地问。 “美人之前说，让奴婢在图上做点手脚。”锦瑟回答。 楼二：“做什么手脚？” 华青笑笑：“你忘了锦瑟最擅长做什么？” “她？没忘啊！她最擅长败家。”楼二说。“以后谁娶了她谁倒霉。” 锦瑟凉凉地看着他。 “我是说……她最擅长拿笔杆子做什么？” “这个啊！临摹？” 华青点点头。 锦瑟有一手临摹的绝技。 不管谁的字画，她只要好好琢磨琢磨，都能临摹个八九分像。 像华青和楼二这种不通诗书的，完全看不出区别来。 “你不会让她临摹一张假图吧？开什么玩笑？这么大张图，没有两三个月哪画得完？” “不是临摹一张假图，而是……在图上加点料。”华青说。 “怎么加？” “我已经想好怎么加了，现在光线太暗，不好弄。等明天白天再说。” 入夜后，寝卧里一般只点一只蜡烛，灯光实在是太暗。 若是突然点灯，又怕引起园子里其他人的注意。 “好。”楼二说。“那我明天来帮你们看门。” 华青点头。 第二天中午，阴雨绵绵，是个睡觉的好天气。 华青让今夏去沧海阁，把她以前做侍妾时候的衣裳鞋袜整理出来，她打算将那些东西都送给她和锦瑟两人。 今夏便去了，没个一两个时辰不会回来。 其他人，华青则吩咐下去，她要睡午觉，不许来打扰她。 至于楼二，因为昨晚值夜偷懒睡觉，被华青罚在门口站着看门，没有她的命令，不许离开半步。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人闯进来。 在屋里，华青和锦瑟两人，将那广舆图展开，整个大瀚便展现在她们面前。 锦瑟小心翼翼地调了墨色，反复试验，使之与布帛上的墨色深浅一致。 然后，华青便告诉她在哪里增添。 明明没有桥的地方，画上一座桥。 明明是两头通透的山谷，画上一座山给堵了…… 还有些地方写着数据，例如山的高度，湖的大小等，她也让锦瑟给改了。 锦瑟改，华青在一旁记录。 她打算走的时候给陆渊留一封信，将这改动过的记录留给他。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在华青看来，一旦打起仗来，荆州、并州等很关键的几个区域，就已经变得陷阱重重…… 第442章 这是真的广舆图（满2500加更） 改好，晾干以后，一眼看去，竟是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华青冲锦瑟竖了竖大拇指。 锦瑟甜甜一笑。 重新将广舆图卷成画轴大小，用绳子捆起来，藏在脚踏里，华青便开始琢磨怎么把它送出去。 楼二一大早就去秦缓那里探过了，整个王府都处于闭府的状态，任何车辆都许进不许出，人出入也要经过严格的检查。 当然，秦缓是个周到的。 楼二去探口风的时候，他说，若是美人想出门，他可以从晋阳王府那边调马车来，只是马车不能入府，只能停在外面，还得委屈青美人通过陆林卫的搜查后，步行出去。 …… 总之，华青想要堂而皇之地把东西带出去，很难。 华青是个头脑灵活的，很快想到了大厨房那边。 这府里好几百号人，每天的蔬菜肉食用量都是极大的。 尤其是肉食，存放时间有限，基本上每天都有运输车进出。 于是，楼二又跑到厨房车辆进出的北角门旁边的灌木里蹲着。 蹲了半天，他回来跟华青说，一共出去了三辆车，一辆泔水车，一辆粪车，都是马拉车。 还有一辆，是送肉菜的。乃是手推车。 手推车好说，出去的时候是空的，也就搜搜送货老汉的身。 泔水车和粪车则是运东西出去的，检查的陆林卫竟然拿棍子好一阵搅，凡是可疑物体都要捞出来检查。 “我去！真够尽职尽责的！他们也不嫌臭……”楼二一脸嫌弃地说。 然而华青听着，却突然一拍脑袋，说：“有了！” “怎么？”楼二眼前一亮。 华青跟他耳语了一番。 楼二听得直拍大腿，连连称妙。 当即，楼二就出了一趟府。 他去找赖三。 有些事情，由青帮的人办起来，是格外容易的。 例如，一不小心把那个老汉的手推车给撞坏了。然后赔了人家一个新的。 新的手推车跟他原来的那辆一模一样，只一点不同，左手边男子上臂粗的把手是中空的，可以把手柄取下来，将东西放进去。 于是，在华青偷到图的第三天早上，广舆图被顺利地塞进了那个手柄里运了出去，落在了在老汉屋里猫着的赖三手里。 收到赖三传进来的收货信号，华青总算彻底松了口气。 楚国侯府。 楚怀和赖三两人将广舆图展开。 一副巨大的，无比浩瀚的大瀚舆图展现在他们面前。 “太宏伟了！太了不起了！”赖三惊叹。 楚怀也很激动，伸手抚着图，说：“广舆图，果然非同凡响……” “公子，您看这幅图有不有问题？”赖三转头问他。 “能绘制得这样仔细，这样丰富，右下角这边还有罗放的私印，绝不是任何人能编造出来的。”楚怀说。“而且，就我熟悉的地域来看，图都是正确的。” “这么说，这应该是真的广舆图？” “嗯。”楚怀点头。 “太好了！”赖三振奋地笑道。 “赖兴，安排我跟青公子见一面。”楚怀说。“她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我要当面好好感谢他。” “当面？”赖兴一愣。“您要以什么身份感谢她？楚国侯？还是青帮首领？” 第443章 一点一点地看过去…… “自然是青帮首领。” “这不合适吧？您的身份，可不能轻易泄露。”赖兴皱眉。 “这个青公子，居然能偷到广舆图，证明她不但得陆渊的信任，而且，是个极有本事的。”楚怀说。“陆渊周围，向来就跟铁桶一般，我们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她这样的人。” “那您也没必要在她面前泄露身份吧？毕竟，她究竟是谁的人，我们都不知道呢！” “不管她是谁的人，她把广舆图偷出来了，足以证明她绝非陆渊的人！”楚怀说。“她献了这样一个投名状，我若连真实身份都不肯告诉她，她岂不心寒？以后还如何合作？” “但是……万一您的身份泄露出去，恐怕对您、对青帮都十分不利。”楚怀是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泄露他青帮首领的身份的，赖三总觉得不妥。 “你以为，我的身份，在楼澜叛变之后，还是个秘密吗？”楚怀的语气强硬。“你去安排就是。” 赖兴只得说：“是，公子。” “这图就留在我这里了，你先回去。” 赖兴踌躇了一下，问：“公子，您之前说……堂主之位……” 如今的赖兴，其实并不在乎什么堂主之位。 但是，他不能表现得不在乎，而要显得很在乎。 “放心！”楚怀微笑说。“我马上要去一趟襄阳，等我从襄阳回来，就会当众宣布，赖堂主。” 赖兴感激地笑道：“多谢公子！我这就去安排，让您跟青公子尽快会面。” 楚怀点头。 赖兴走了以后，楚怀继续趴在舆图上细看，面带惊叹与兴奋之色，一点一点地看过去…… …… 如今，华青跟赖三的交往也公开化了。 赖兴离开侯府之后，直接去了摄政王府，跟守卫的陆林卫表明了身份，说是求见青公子。 这几天府里正戒严，陆铎正好在门口。 看到赖兴，他什么都没问，打发人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雁行被华青打发出来了。 赖三跟雁行说，他有事想求青公子帮忙，在荆门酒肆设了宴，望青公子赏脸。 雁行其实有些看不起赖兴，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说：“你先回去吧，我会跟公子说的。” 赖三点头哈腰地应了。 华青听了雁行的传话，就穿好男装，留今夏看家，带着楼二和锦瑟出门去了。 出门的时候，依然要搜身。 华青问旁边的陆铎：“老大，府里到底丢什么了？这几天弄得府里人心惶惶的？” 陆铎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两个女手下，说：“搜仔细点。” “是。”两人把华青和锦瑟好一顿摸。 “老大，王爷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不？” 陆铎：“不知道。” “你说，你弄丢了重要的东西，王爷回来会不会罚你大板子啊？”华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陆铎看了她一眼，说：“我会抓到那个贼的。” “加油啊！”华青鼓励了他一下。“我是真不想看到你挨板子！” 陆铎转过头去。 这次出门，秦缓依然跟陆铎申请了一队陆林卫跟随保护她。 领头的，就是他儿子秦超。 第444章 这不是楚国侯吗？ 跟上次一样，华青让跟随的陆林卫在荆门酒肆外面守着，然后让锦瑟在外面盯着陆林卫，她带着装扮成下人的楼二进去，跟赖三见了面。 “图如何？没问题吧？”华青第一句就问。 “没问题。”赖三给她一个安心的表情。 “他怎么说？” “他说那图非常重要，我算是立了大功。他已经承诺，让我做白虎堂堂主。” 华青点头：“那，他承诺我的事呢？要怎么兑现？” 赖三皱眉说：“他的意思……是想见你一面，当面感谢你。” “见面？”华青皱眉。“他以什么身份见我？” “青帮首领的身份。”赖三神色凝重。 “他是身份不是一直严格保密吗？怎会泄露给我？”华青觉得奇怪。 “他说，你都将广舆图偷出去给他了，证明你绝非陆渊的人。他要再遮遮掩掩，你们就无法合作下去了。” “合作？呵！”华青冷笑。“他还想利用我做什么？” “我感觉，他肯定还有事找你帮忙，但是具体什么事我不清楚。”赖三回答。 华青想了想，说：“他要以青帮首领的身份见我，那就见！干脆，就今天吧！” “今天？”赖三没想过要在今天让楚怀跟华青见面。 “明天，或许陆渊就回来了，我要跟他去一趟襄阳。”华青说。“我等不了那么久，一天都等不了！就今天见吧！” 赖三奇怪地问：“你去襄阳做什么？” “襄阳王世子得了重病，那襄阳王开出条件，说是只要能治好世子的病，他无所不应。我答应了陆渊，去襄阳帮他给襄阳王世子看病。” “难怪，楚怀也说，他马上要启程去襄阳，说是等从襄阳回来，就升我做堂主。” “他也去？”华青挑眉。 赖三点头：“嗯。他亲口跟我说的。” “那就更得今天见面了。”华青回答。“这次陆渊、陆铎都会去，那荆州又是他们必争之地，此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万一楚怀被陆渊弄死了，我们岂不功亏一篑？” “好！”赖三果断地说：“你们在这等我，我去找他。” 华青点头。 赖三离开后，不过半个时辰，楚怀还真来了。 一身寻常的布衣，头上戴了个男用的黑色帷帽，身后跟着青帮第一高手霍海川，就这样进来了。 楼二已经躲了，屋里，只有华青一个人。 在楚怀摘下帷帽的一瞬间，华青做出了个无比惊讶的表情，瞪大眼睛问赖三：“这不是楚国侯吗？” “正是。”赖三一脸神秘的微笑。 “你不是说……是你们青帮的舵把子要见我……难道，他就是？”华青把惊讶演得活灵活现。 赖三点头。 华青看向楚怀：“真没想到……” “青儿姑娘，很高兴又见到了你。”楚怀冲她微微一笑，在她对面跪坐下来。 霍海川在楚怀背后坐了。 青帮有三大高手，包括楼二在内，当初都是青龙堂的人，负责保护华昆仑。 霍海川是老爹的心腹，也是青龙堂众高手之首，如今，成了楚怀的私人保镖。 第445章 我还真没想过这个 华青又是新奇，又是感慨地看着楚怀说：“没想到啊没想到，楚国侯隐藏得可真够深的呀！” 楚怀笑笑：“说实话，我的身份，除了青帮几位堂主和元老，其他人都不知道。青姑娘是第一个青帮以外的人知道我这层身份的。” “呵！给您这么一说，我压力好大呀！”华青笑道。 “广舆图的重要性，想必姑娘也是知道的。你能拿到广舆图，对于我们将来讨伐陆渊，是个巨大的助力。”楚怀说。 讨伐陆渊……华青莫名觉得想揍他。 但是……她笑而不语。 楚怀见她不说话，又说：“上次，我跟赖堂主说过，只要你能拿到图，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姑娘有什么要求，只要楚某力所能及的，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华青笑了笑：“楚国侯不惜暴露身份来见我，只是为了那个承诺么？” “不是，但是，咱们一样一样来，先说这个。” “嗯……我还真没想过这个，让我想想。”华青做沉思状。 楚怀含笑看着她。 想了一会，华青却无所谓地说：“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来，要不就算了吧！不过就是一说。” 楚怀：“这怎么行？你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我在陆渊身边，钱，要多少有多少！人，也劳烦赖三爷给我送了一个进来。就是锦瑟，想必您也知道了吧？至于其他的，说实话，我不敢提。陆渊那个人，是极为精明的。” 赖三看华青那故弄玄虚的样子，心想，青儿换了个身体，里子里却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最会唬弄人。 楚怀点点头：“要不，我让青帮取消对你的诛杀令？” “别！别！别！”华青忙摆手。“你们若贸然取消了对我的追杀，会让陆渊对我生疑。” “那姑娘的意思是……你白给了我一张广舆图，没什么要我为你做的？”楚怀问。 “没有。”华青果断摇头。 赖三一脸遗憾地说：“青公子，您可想好了，我们公子，不轻易许诺。要不然，你先不提，保留着也好。” “不用！”华青摆摆手。“说实话，我偷广舆图，真不是为了楚国侯您，我是一半是为了我自己，一半，为了赖三爷！” 楚怀面露不解之色：“哦？为了我们赖堂主？这是怎么说？” “赖三爷没告诉您？以前在襄阳的时候，他救过我一条命！”华青说。 “你们在襄阳就认识了？”楚怀挑眉。 “是啊！不过，时隔多年，我认得赖三爷，三爷却不认得我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根本就不记得我了。”华青笑着看向赖兴。 “哦？他怎么救了你的命？”楚怀很感兴趣的样子。 “那时候我爹成日里赌博败家，把房子都卖了，就卖给了赖三爷！” 她当初去醉红楼找赖三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房子卖了以后，这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穷，成日里饿肚子。有一次饿的狠了，便偷了人家一只鸡，结果被人逮住，差点被打死。幸好赖三爷正好路过，掏钱帮我买下了那只鸡，带我去医馆治伤，临走时，还给了我十个大钱。”华青一脸感激地看着赖兴。 第446章 我想知道，帮主在哪里。 如果陆渊在，一定会觉得这个故事很耳熟。 当初，她跟陆渊提起恩人楼澜的时候，也是说偷鸡。 “当时不过举手之劳，青公子不必总放在心上。”赖三直摆手。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华青真挚地说。 “青姑娘当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楚怀感慨道。“不过，你这样不计回报地帮我们，接下来的话，我倒是不好意思开口了。” “楚国侯还有什么事需要在下效劳的，尽管说。”华青很是大方地表示。“反正，我是陆渊的徒弟嘛，事事方便。有些事，或许对你们来说是千难万难，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楚怀沉吟着，一时没说话。 “我看出来了，楚国侯的确是个谦谦君子。不愿占人便宜。”华青趁着他还没开口，笑道。“那就是这样吧，我把那个承诺给赖三爷，就当我报他的救命之恩了。这下，楚国侯能说了吧？” “你刚刚说，你偷广舆图，还有一半，是为了你自己，又是什么意思？”楚怀却问。 华青沉吟了一下，说：“说实在的，在下之所以来洛阳，之所以出现在陆渊身边，身上也是有使命的。但是……终究是势单力薄，处处受制，可以说，处于困顿之中。如果能借助你们，打开缺口，也算是帮了我自己。” 楚怀点点头：“如果我问姑娘，你究竟是哪方的人，姑娘怕是不肯告诉在下，对不对？” 华青神秘地笑了笑。 “行！就这样吧！”楚怀说。“赖堂主，既然青姑娘将我的承诺给你了，你有什么要求，提吧。” 赖兴皱眉沉吟了一阵，说：“我想知道，帮主在哪里。” 楚怀皱眉：“你怎么还问这个？我不是说了吗？帮主再三交代过，不能告诉任何人他的去向。” “是帮主老家的事情，必须要找他。”赖兴说。“我可以保证，帮主见了我以后，不会责怪公子的。反倒是，如果您不让我见帮主，将来他知道了，或许……会怪您。” “究竟是什么事？”楚怀皱眉问。 “帮主的父亲……不好了。老家那边来人送了两趟信了。”赖三说。“您或许也知道，帮主跟他家里多年未曾联系，但那毕竟是他生身父亲……” 楚怀纠结着沉吟了好一阵，最终说：“好吧！你过来，我告诉你。” 赖兴凑过去。 楚怀对他耳语了几句。 华青使劲控制着心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知道，在霍海川这样的高手面前，哪怕心跳加快，他也是能听到的。 赖三听完楚怀的耳语，点了点头。 华青笑了一下：“听闻贵帮帮主云游去了，果然不假。” 楚怀笑了笑，没说话。 “这回，楚国侯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了吧？” 楚怀点点头，正色说：“你有没有听说过，襄阳王世子的事情。” 华青点头。 “据可靠消息，陆渊从九鼎道请来了医道高手前去替襄阳王世子治病。我希望，你可以令他功败垂成！” 第447章 后会有期（满500加更） “的确有这么回事。”华青说。“他已经亲自去接那位长老了，但是，他并未说要让我也跟去。所以，这个……我暂时给不了你答复，等他回来，看看他能不能允许我随行。” “好。有姑娘这句话就够了！”楚怀愉快地站了起来，深深地对华青行了个揖手礼：“拜托了！” “楚国侯何须如此客气？”华青急忙站起来还礼。“咱们虽不是同道中人，但是……目标是一致的。往后，互相扶持，相互帮助就是。” “好，有青姑娘这句话，楚某的信心暴涨。”楚怀道。 “公子，我们这里还有个局。那人也该醒了……不如，您先回？”赖三在去接他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说了这里的情况。 “好，我这就告辞了。青姑娘，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华青抱拳。 赖三送楚怀出去了。 等他一进来，华青还没开口，楼二跟阵旋风一般卷进来，拉着赖三就问：“怎么样？他说了吗？” 华青也一眨不眨地望着赖三，心跳如擂。 赖三看着他们两人，说了三个字：“药王谷。” “药王谷？”华青眼前一亮。“原来他在萧伯伯那！” 药王谷的萧神医，是老爹的至交好友，原来，他所谓的隐居，竟隐到他那去了！ “原来，竟然就在襄阳！”楼二的表情，哭笑不得。 药王谷，就在襄阳城西面的苍台山。 “是啊！”华青感觉浑身每滴血都是沸腾的。“在药王谷，原来就在药王谷！早知道我就直接去找他了！费这劲！” “你刚刚不是说，要跟陆渊去襄阳吗？”赖三说。“这不正好？跟着他去，路上也安全。” 现在，华青和楼二两颗脑袋的赏金加起来，足有上百金，着实不少。 跟着陆渊走，安全系数就要高得多。 “嗯。”华青兴奋地点头。“我就带着楼二和锦瑟一起去，到时候，给那襄阳王世子看完病，就直接去药王谷。襄阳是我们的地盘，逃跑起来容易，且药王谷位置隐蔽，陆渊绝对找不到。” “对了……广舆图那么重要的东西丢了，陆渊会不会怀疑到你们？”赖三问。 “东西都已经运走了，他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华青说。 “千万小心些。”赖三忧心地说。“我最担心的，就是陆渊会对你不利。” “这个我看你是白担心了。”楼二说。 “为什么？” “那陆渊对咱们老大，好得不能再好了！”楼二说。“别说没证据，就算有，依我看，他也会帮老大打掩护。” 楼二虽在青园时间不长，但是平时听那些小厮说起，还有有时看到陆渊和华青在一块的情形，对陆渊的观感就是这样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陆渊的妹子，是他的云台仙子。 所以，连带着陆渊，他也觉得顺眼许多。 赖三看向华青：“青儿，你……” 华青：“我怎么？” 赖三笑了笑，摇摇头：“没什么，就这样吧。你虽然是他的人了，但是，陆渊终究不是良人。咱们江湖儿女，就不讲究这么多了！” 第448章 看到了安宁侧妃的嫁妆 华青点点头，说：“表哥，这番去襄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好好保护自己，提防秦璇玑。” 他眼看要出任白虎堂堂主了，秦璇玑很可能会做什么事来害他。 “你放心，咱们青帮三大堂主都还在呢！秦璇玑不敢拿我怎么样。”赖三的精神很是振奋。“我在洛阳，等你们和堂姑父一起回来！” 他堂姑父，就是华昆仑。 华青点头。 有了老爹的下落，华青感觉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总是压在心里那种沉甸甸的感觉，消失了大半。 或是心情放松了，连带着看摄政王府里的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同了。 例如，那站得笔直的陆林卫。 专属于她的青园。 还有曾经令她抓狂的沧海阁。 这次，她真的要离开了。 永远离开这困了她许久的摄政王府。 她本以为，如果有一天，她找到了老爹，离开这里，她一定会欣喜若狂。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好像……没有她以为的那般欣喜？ 心里是种什么感觉？ 恋恋不舍么？ 好像是诶…… “美人，秦小都统跟奴婢说了一句话。”跟在她身后的锦瑟低声说。 “什么话？”华青心不在焉地问。 “他说，在搜查漪澜轩的时候，看到了安宁侧妃的嫁妆，一件青玉琉璃灯。” “嗯？”华青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说，当初安宁侧妃嫁过来的时候，是他帮着秦管家将安宁侧妃的嫁妆清点入库。所以他认得。” “嗬？”华青怪声怪气地嗬了一声，然后又重重地“呵！”了一声。 “难道，蓝藻被安宁侧妃买通了？”锦瑟问。 “有可能吧！”华青说。 “那我们以后真的得远着她些了！” “以后？”华青深呼吸。“你忘了？哪里还会有以后？” “呃……是啊，奴婢光想着这事，倒是一时忘了。”锦瑟失笑。 华青也笑了笑。 “大约是跟今夏，红柚、春桃她们相处得很好，感觉……在青园待习惯了。”锦瑟又补充道。“马上就要离开了，心里倒是有些不舍。” 华青看了她一眼，啥都没说。 锦瑟才来多长时间？ 连她都习惯了，觉得不舍。 自己刚刚突然生出的那股不舍，是正常的吧？ “美人，你有不有这种感觉？”锦瑟问。 “……没有。”华青回答。“习惯这东西，会不知不觉让人忘记初衷，产生依赖。我们都少习惯点比较好。” “是。”锦瑟回答。 …… 走在她们身后的楼二，听着她们的窃窃私语，贼眉鼠目地转动着眼珠子，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 回去后，华青坐在榻上，发了半天的呆。 今夏在旁边伺候着，见她家主子那呆样，忍不住笑道：“美人，您是想王爷了吧？” 华青醒过神来，横了她一眼：“才没有！” “王爷已经走了三天了，快回来了吧？”今夏问。 “嗯。”华青说。 陆渊说过，三四天的行程。 他应该快回来了。 “等王爷回来了，您肯定不会再这样发呆。”今夏咧嘴笑道。 第449章 摸着甘草叫青儿？ 看着她那张青春洋溢的笑脸，华青忽然又产生了之前那种不舍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从自己一来，两人就很对盘。 她对自己忠心，自己也看她顺眼。 一路走来，全靠她帮着自己。 “今夏。”华青叫道。 “美人有何吩咐？” “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华青问。 “愿望？”今夏动作顿了顿。“美人怎会突然问起这个？” “你跟着我这么久，都是你帮我，我从来没帮过你什么，所以问问。” “我的愿望就是希望我爹长命百岁！”今夏说。 “唔……你自己呢？比如，想要有很多钱，或是嫁个如意郎君？” 今夏又笑：“这些谁不想呢？不过，我爹说，凡事顺其自然，不可强求。我相信，只要跟着美人，这些都会有的。” “为什么相信？”华青认真地问。“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信任一个陌生人。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乞丐，为何从一开始，你就对我很好？” 今夏咬着唇，一脸心虚地不说话。 “怎么？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你别告诉我，你喜欢女人，你喜欢上我了？”华青恶寒地问。 “不是！”今夏也是无奈了。“奴婢就是觉得……您是王爷的心上人。对于我们这些奴婢来说，又有谁比王爷的心上人更值得跟随呢？” “心上人？”华青挑眉。“你怎么一见我就觉得我是他心上人？” “有一次，王爷有些喝多了，蹲在沧海阁后院那些甘草里，摸着甘草叫‘青儿’。”今夏说。“当然，奴婢……奴婢也不是故意偷听的，而是王爷想事情想出神了，忘了奴婢的存在。当时奴婢就觉得，那个‘青儿’肯定就是王爷的心上人。要不然，他也不能这么大了，还不近女色。” 华青想象着那种场景，觉得心里直泛酸。 摸着甘草叫青儿？ 难道那些甘草……跟他那个徒弟有什么关系？ “后来奴婢就听王爷叫您‘青儿’，又终于…...近女色了。奴婢就知道，就是您了！”今夏又说。 “我明白了。”华青突然就觉得心情很不好。“我要去睡了，你也洗洗睡吧。” 说完，她进了里屋，关上门。 今夏感觉她有些不对劲，挠挠后脑勺，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华青没有上床，却鬼使神差地走向穿衣镜。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华青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陆渊真正爱的人，是他徒弟。 一个叫青儿的徒弟。 他对她说的那些“爱她”“喜欢她”的情话，都不是对她说的。 而是把她当替身，说给他徒弟听的。 甚至让陆渊“欲罢不能”的这具身体，也不是她的。 她华青算什么？ 什么都不是。 她这儿不舍那儿不舍的，不舍个毛啊！ 她还是赶紧该干嘛干嘛，然后投胎去做她的仙女吧！ …… 华青身在内宅当中，并不清楚陆渊具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这天晚上，陆安来青园，说是王爷回来了，让她去一趟沧海阁。 第450章 没面子的摄政王 华青在里屋听到陆安跟今夏的对话，心里莫名一震。 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她以为他总得明天才能回来。 她还没跟今夏好好道别呢！ 她是不是还该去晋阳王府那边，给丞相大人、墨夫人和陆应婵道个别？ 还有青园的其他下人…… “美人，您睡了吗？”外面今夏在叫。 华青深呼吸，回答：“我都听到了，进来帮我弄弄头发吧。” …… 换了件适合见客的装束，华青带着今夏去往沧海阁。 沧海阁里，陆渊、陆铎、庄青翟都在。 还有个灰白胡子的老头，六七十岁高龄了，高额头，竖眉毛，一身青缣衣，头上木笼冠，看起来像个严厉的老先生。 这位，应该就是庄青翟的师父晏殊长老了。 “王爷，陆大人，庄大人。”华青行礼。“这位，应该就是晏长老吧？” “对，这位是青翟的授业恩师，我们九鼎道医道长老，晏长老。”陆渊介绍说。 “见过晏长老。”华青又冲老者行礼。 “免礼。”晏长老抚着胡子上下打量她。“这位，是华昆仑之女，还是青翟说的那个救回老丞相性命的女子？” “她正是救了我父亲的女子，长老叫她青儿即可。”陆渊说。 晏长老点点头，看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倒是粉嫩漂亮，却不太可能如青翟所说，是个深藏不露的。 一个这么小的小姑娘，能深到哪里去？ 而且，还是个乞丐出身。 “那位神医之女呢？”晏长老转头问陆渊。 “她最近身子有些不爽利，一直在养病。”陆渊回答。 “这样，那……不知老夫是否可以去拜会一下她？”晏长老竟然这样说。 这晏长老大约也是不怎么通人情世故，外男一般是不好主动提出要见人家内宅妇人的。 这话一出，庄青翟的脸色就有些尴尬：“师父，这个……” “无妨。”陆渊说。“她倒不至于病得无法起身，长老若是想见她，我让人传她来就是。” 长老年事已高，又是医者之间慕名想见，陆渊倒并没觉得有什么。 “好，那就有劳了。”晏长老一脸感激地说。 这边陆渊让陆安去接安宁侧妃过来一趟，那边庄青翟不解地问：“师父，您为什么想见她啊？” 晏长老回答：“不瞒各位说，老夫之所以答应下山，一大半的原因就是想见见这位女神医。” 这意思是，他是冲安宁侧妃来的，不是冲他摄政王的名头。 怪不给陆渊面子。 华青突然想起陆渊曾经跟她说过，九鼎道以医道为尊，他们武道弟子，只算辅助旁支。 也就是说，哪怕你武功卓绝天下第一，在九鼎道的地位，也是不高的。 他要请一位长老下山来，都得靠庄青翟的面子，由此可见一斑。 …… 那晏长老听徒弟问为什么想见那位女神医，便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但已经磨损得不轻的纸张，打开之后递给庄青翟说：“你看看，这个，就是当年她治好瘟疫的方子。” 第451章 瘟疫方子 庄青翟接过去一看，顿时瞪大眼睛说：“这是安宁县主当年治瘟的方子？” “正是。”晏长老说。“你看这方子的用药，寒热相冲，水火不容，没有任何典籍上记载过这样的药方，也没有任何大夫敢开这样的药方。可是偏偏……偏偏又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的确啊！好奇怪的药方。”庄青翟摇头晃脑，渍渍称奇。 华青听着晏长老的话，就眼巴巴地看向了庄青翟手里的方子。 寒热相冲，水火不容？ 听起来好耳熟？ “庄大哥，可以给我看看方子么？”华青问。 庄青翟递给她：“你看看。” 华青接过去一看，顿时就明白，为什么阎王爷说她发明了治疗瘟疫的药方了。 因为，这个药方，正是她鼓捣出来的。 那时候，襄阳城发了一场大水。 沿河几个村庄都被淹了，死伤不少。 大水退了以后，那几个村子里的人却突然相继生起了病。 那病症很是奇怪，先是发高热，然后会体温骤降，浑身颤抖，七天之内，必定口吐血沫而死。 而且，那病会传染。 村民们惊慌失措，到处流窜，官府吓得不轻，请华昆仑出手相助。 在襄阳地头上做生意，自然不能得罪襄阳官府。 更何况，华昆仑也不忍见村民相继死去，于是就冒着生命危险诊治了几个。 然而，几天之后，不但没治好病人，反而他自己也被传染了。 他将自己隔离，隔着门给华青交代了后事。 华青被吓得魂都掉了，一边抹眼泪，一边找了两个病人给他们诊了脉。 然后，她把自己关在药房里，花了两天两夜的功夫，捣鼓出了这个药方。 病人吃了，都好了。 华青喜出望外，砸了他爹的门，终于把奄奄一息的华昆仑给救回来了。 在官府的组织下，几个村子的病人都好了，因着时间不长，影响不大，也没人往疫病的方向去想，就当一场怪病给处理了。 …… 华青拎着那方子，问晏长老：“长老，当时那瘟疫，症状是不是先发高热，再体温骤降，然后七天之内口吐血沫而死？” “正是。”晏长老说。“当年那场大瘟疫，从并州起源、迅速往周围扩散，传播之快、之广，病情之凶险，我们谁都束手无策！几乎以为这世间的人要灭绝于此！” “那场瘟疫，有那般严重吗？”陆渊颇为诧异。 在他的印象里，瘟疫是引起并州及周围民众的恐慌，可是绝没有晏长老所言那般骇人听闻。 “哎！那些太医，是不敢跟皇帝这样说啊！这样说了，皇帝陛下恐慌之下，不得砍了他们脑袋？但我们做大夫的却知道！那场瘟疫，就是如此可怕！”晏长老说。 庄青翟听他师父如此说，立刻对安宁县主多了十分的景仰。 但陆渊却看向了华青。 只见她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将方子还给了晏长老，说：“看样子，真是多亏了安宁侧妃呢！” 她说的是真心话。 多亏华莹献出这个方子，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华青才能拥有金身，投胎为玉皇大帝的孙女儿。 第452章 开口就挖陆渊的墙角 晏长老将方子接过去，仍然小心翼翼地叠了，放进怀里，说：“老夫研究这方子多年，一直就没想明白它的药理所在。所以，老夫一直有个心愿，希望可以拜会一下这位女神医。” 陆渊点点头。 就在这时，陆安进来禀，说是安宁侧妃来了。 “让她进来。”陆渊说。 不一会，安宁侧妃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之下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行动也颇为缓慢，显然是内伤未愈。 那位晏长老刚刚见了华青，受了她的礼，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此时见了安宁侧妃，居然主动站起来，对着华莹行了个揖手礼，说：“久闻华神医大名，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 “长老。”华莹受宠若惊，急忙回礼：“长老可使不得！我是晚辈，您要折煞我了。” 来的路上，陆安已经告诉她，是九鼎道的晏长老想要见她。 晏长老对华莹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此女乃家学渊源的神医之女，却不骄不躁，谦逊待人，真是难能可贵。 要知道，在九鼎道，那些医术成就高的女子，都是很骄傲的。 尤其是九鼎道的三大玄女，个个都如天之骄女一般，仿佛天下苍生，没有几个能入得了她们的眼。 …… 落座后，晏长老就说起了瘟疫药方的事情：“……老夫研究这方子多年，一直就没想明白它的药理所在。不知华神医能否指教一二？” 华莹微笑着说：“长老客气了，在长老面前，哪敢说‘指教’二字？这方子，大寒与大热相冲，产生了一种轻微的毒素。这毒素极轻，不会对人有太大的损伤，但是，却能消灭致病的本源。” 华青闻言又笑了笑。 当年，小翠儿一脸天真地问自己，为什么这个方子这么奇怪？为什么这个方子就能治好那怪病？ 华青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没想到，她记得倒是清楚，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晏长老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安宁侧妃，不知您是怎么想到如此绝妙的方子啊？”华青含笑问。 “当年在襄阳的时候，家父也得过这种病，我情急之下，大着胆子实验各种用药方，得出了这个方子，治好了家父的病。” “佩服！佩服！”华青连连点头。 真是佩服你的厚脸皮！ “能得出这样的药方，华神医乃是天赋异禀啊！”晏长老感叹说。 “哪里！哪里！长老您别叫我‘华神医’，您这样叫，我总觉得是在喊我爹。”华莹今天很开怀，连说话也幽默了许多。“您叫我安宁即可。” “也好，那我就倚老卖老，叫你一声安宁丫头，安宁啊，你有不有兴趣加入我们九鼎道？我们九鼎道，最看重的，就是医者身上的这种创造的天赋。” 这老头下山，居心不良。 竟开口就挖陆渊的墙角。 “这……”华莹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多谢长老厚爱，不过，我已经嫁为人妇，实在是不好再……” 说着，她有些羞涩地看了陆渊一眼。 第453章 她是不敢去！ 华莹本来的意思，是向陆渊表明，为了他，她可以放弃一切。 包括进入九鼎道的机会。 不过晏长老显然误会了，以为她看向陆渊，是怕陆渊有意见，竟转头就严肃地训斥上了：“陆渊，你知道我们九鼎道，只看重天赋，不讲究那么多。安宁虽是你府上的女眷，但她首先是个天赋卓绝的医者。你不可为了一己之私，令明珠蒙尘！” 无辜躺枪的陆渊看了华莹一眼，说：“安宁，我们九鼎道筛选医道弟子，都是万里挑一，极为严格的。你能得晏长老的邀请，实属难得。要不然你就去吧！九鼎道乃是医道巅峰的存在，对于你们医者来说，是个精进医术，研究医术的绝佳宝地。” 华莹闻言，眼里却闪过一丝伤意。 陆渊又让她走！ 从她一嫁进来，他就提过多次，让她离开摄政王府。 如今又来了！ 可是她是不会离开的！ 她会坚持下去。 就像是过去，她爹娘死在她旁边。她也受了伤，不能行走。 多少次，她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但是她没有放弃。 终于，她等来了华昆仑，救了她的命。 后来，她想学医。可惜华昆仑的医术并不打算外传。 她也没有放弃，她努力地学习，比华青勤奋一百倍，终于打动了华昆仑，允许她跟华青一起学。 还有，她揭皇榜，给太皇太后治病……一步步坚持往上走，一直到今天。 她的人生教给她两个道理：第一，只要看准目标，坚持努力，全世界都会给她让路，她终究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第二，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所以有时候，必须得用非常手段。 她坚信，只要她不放弃，总有一天，她会得到陆渊。 就跟过去她得到的其他东西一样…… …… 华莹深呼吸，压下心里的不快，对陆渊说：“多谢王爷的好意，不过，妾身只想一心一意侍奉夫君，并不想去九鼎道。” 晏长老不死心，继续说：“你加入了九鼎道，并不是一去不回，你想下山侍奉夫君，随时可以下山。想回去的时候，也随时可以回去。你看看陆渊和青翟两人，还不是长期在洛阳？一个是摄政王，一个是太医。可见，入了九鼎道，并不影响他们的在俗世的一切。” 华青在旁听得心潮澎湃，不能自己，只恨不得问一句：这么好的地方，我能去吗？我好想看看你们那九只极品丹鼎！ 不过，华莹却依然心如止水的样子，说：“多谢长老的好意……我是真的不能去。” 晏长老很失望。 陆渊也很失望。 只有华青知道，她哪里是不愿意去，她是不敢去！ 她哪有什么天赋？去了就露陷了，呵呵…… “唉！着实可惜。”晏长老一脸遗憾。“那，这次去襄阳，你能否一起去？” “去襄阳做什么？”华莹不解地问。 去给襄阳王世子治病这种事，属于高度机密的事情，若是陆渊不跟她说，她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 第454章 妾身可以去的 “长老，她内伤未愈，怕是不能长途跋涉。”陆渊接过话来。 “那襄阳王世子的脉案，我已经看过了。”晏长老说。“实话跟你说，如果你给我的脉案，诊脉没有错的话，就算是我去了，也就是拖延拖延时间罢了。但是，若是有安宁这样具有天赋，能够创造奇迹的医者，或许他还能有一线希望。” 这话说得陆渊也动心了，有些为难地看向华莹：“安宁，我们此番，是要去给襄阳王世子看病。我之所以请晏长老下山，就是为此。” “哦……”华莹哦了一声。“王爷也去吗？” 陆渊点头。 “妾身可以去的。”华莹立刻说。“这几天，母亲和王爷轮番给我送来各种治内伤的良药，其实，妾身已经好多了！” 她是真的好多了，至于刚刚为什么看起来这么苍白虚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此去襄阳路途遥远，即便是坐马车，也颇为劳累，你确定你可以吗？”陆渊皱眉问。 “妾身可以的。”华莹眉眼温柔地看着陆渊说。“只要能帮到王爷，妾身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华青斜了她一眼。 我去！当着这多人的面说这种话，不害燥你！ “那，你回去准备准备吧，我会让人给你准备个舒服些的马车。”陆渊说。 “是。”华莹开心地笑了。 “好了，青儿，安宁，你们都回去吧。晏长老从昆仑山赶来，也累了，需要早些休息。”陆渊说。 “好。”两女一起应了，先后离开。 陆渊又起身，对晏长老行礼说：“长老，今晚您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明天下午，我们启程出发。” “好。”晏长老点头回答。 于是，陆渊和陆铎告辞出去了，留下晏长老师徒两人叙话不提。 离开沧海阁之后，陆铎问：“大哥，您让这位长老住在沧海阁吗？” “嗯。” “为何对他如此礼遇？” “姑且不论他的医术如何，他九鼎道长老的名头，是我们去襄阳王府的敲门砖。有他在，襄阳王自然会多礼遇几分。”陆渊说。 陆铎点头，又说：“今天一大早，楚国侯启程离开了洛阳，往西南方向去了！” 西南方向，正是襄阳的方向。 陆渊皱眉：“他都带了什么人？” “随行的除了他的几大影卫，还带着鬼谷道人，张大福，以及几个医术精湛的门客。”陆铎说。 “鬼谷道人是什么人？”陆渊没听过这个名字。 “是楚怀的门客之一，本是个落魄的术士，最近却颇得楚怀重用。” “术士！”陆渊摇头。“连术士都带去了，看样子，襄阳王世子的病，的确已经非普通的医者可治。” 陆铎点头。 “行程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我回去就吩咐，多加一辆马车，要舒适的。” 陆渊点头：“安宁去也好，多一个医者，就多一分希望。” “是。”陆铎看向他大哥。“只是，这一路上，怕是不会平静。” 陆渊知道他指的是华青和华莹两人，笑了笑，说：“安宁病着，路上又累，想必不会有太大的精力找青儿的麻烦。” 第455章 怎么有种想亲他的感觉？ 陆铎不置可否，又说：“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广舆图……失窃了。” 陆渊看着他，好一会说：“没抓到贼？” “没有。全府里里外外挖地三尺，也没搜到东西。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我估计，东西已经出府了。” “太便宜他们了。”陆渊说。 “嗯。”陆铎面无表情。“青美人说，我丢失了重要的东西，该打大板子。” 陆渊笑了一下，说：“说得有理。不过，等从襄阳回来再打，我先给你记着。” “多谢大哥。” “回去吧，我也要回去好生歇息一晚，明早出发。” “好。” 陆渊跟陆铎分开之后，径直去了青园。 青儿正拉着今夏的手在说话，两人之间，有种难分难舍的氛围。 一看到陆渊进来了，华青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让今夏下去了。 “见着你夫君，这是什么表情？”陆渊没好气地问。 “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怎么今天就到了？”华青问。“我还没好好跟今夏道别呢！” “这么舍不得，带她去就是了，你也该带两个人伺候。” “算了吧，我带锦瑟和楼澜就好了。”华青说。“他们两个都有武功。今夏身子弱，又没出过远门，怕是路上我伺候她还差不多。” 陆渊将她拉过去，让她坐在腿上，酥酥地问：“有没有想我？” 华青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怎么有种想亲他的感觉？ 难怪楼二说她看陆渊的眼神是色迷迷的…… 一定是她上辈子活成了个老处女的缘故。 “问你话呢？傻了？” “好像挺想的。”华青的表情不是情意绵绵的，而是泛着些忧愁。 陆渊看她这幅模样，直接乐了。 “你笑什么？”华青以为他在笑话自己。 “你想我就想我，干什么这幅表情？” “哪幅表情？” “像是在发愁。”陆渊说。“你会想我这事，有这么让你发愁吗？” 是挺发愁的……华青心里说。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嗯，这几天一直让今夏和锦瑟在收拾呢！” “好，时候不早了，我们睡吧……” “嗯……” 陆渊洗漱脱衣，搂着她就睡了，没做点别的。 华青偷偷打量着他的睡颜，终于还是忍不住偷偷亲了一口。 陆渊……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还有那襄阳王世子的病，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将他治好。 然后，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感觉很陌生，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酸酸的，涩涩的，如江南的迷蒙细雨，如林间的涓涓细流…… 她紧紧地抱着陆渊，贴着他的身体。 他的温度暖暖的，熨帖着她，心里那酸涩的感觉便慢慢消散，沉入带着陆渊气息的梦乡…… 行程安排得很紧。 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华莹带着绿意和琉璎水榭新的管事丁奉，华青带了锦瑟和楼二，一起到门口汇合。 陆渊和陆铎都穿着普通便装，就跟两个普通的江湖剑客一般。 但是，即便穿成这样，陆渊依然无比地轩昂俊美，散发出强烈的的贵族之气。 而陆铎那一身杀气，虽然尽数内敛，却依然像把冰冷的砍刀。 第456章 出城就遇袭（满1000加更） 门口停着五辆马车，一队几十人的便装陆林卫护着。 大约庄青翟和他师傅还没来，所以，人们都在等着。 陆渊见到华青身后的楼二，大约是想起什么来了，突然就跟华莹说：“安宁，你应该认识他吧？你们青帮的三大高手之一，楼澜。” 华莹面色一紧，说认识还是不认识？ 认识吧……楼澜突然说出她的真实身份怎么办？ 说不认识吧……有点说不过去…… 正纠结着，楼澜却说：“王爷，安宁侧妃是我们帮主的千金，哪能认识我们这些小喽喽？” 华莹一颗心稍安，他总算还讲点信誉。 上次他和华青两人将她绑在树林里，楼澜就放过话，说只要她不说出是他们干的，他就会替她保守秘密。 华莹有些抱歉地看着楼二：“看着是很眼熟……一时还真叫不上名字来。” “连青帮三大高手，你爹的贴身护卫你都叫不上名字来，在青帮里面，您还认识谁啊？”华青似笑非笑地问。 华莹刀子般地剜了她一眼，说：“我本就甚少出门，认识的人不多。” “这样啊！看样子，华帮主那般英雄好汉，竟是教了个大家闺秀的女儿出来，真是稀奇。”华青说。 华莹没说话。 正说着话，庄青翟扶着他师傅晏殊也出来了。 虽然这番刚从昆仑山来，但老先生看着面色红润，精神头很不错，应该是可以继续赶路的。 众人的行李是早就装车了的，人到齐，就立刻启程了。 五辆马车都是夹了钢板特制的，可防箭。 其中一辆是给晏长老准备的。 两辆则是给两位女眷准备的。 剩下两辆，则是路上供陆渊、庄青翟、陆铎等人休息备用的。 没想到，刚出城没多远，他们就遇到了袭击。 那时候华青正在马车里吃着灵泉里捞出来的酥脆炸小鱼。 突然之间，便听到四面八方都是破空之声。 华青掀起车窗帘，便看到漫天的利箭“嗤嗤嗤”呼啸而至。 “在车里呆着！”华青冲锦瑟说了一句，车帘一动，转眼没了人影。 锦瑟也有武功，但只是中武境界。 她清楚，自己若是出去，既不能自保，也不能保护别人，所以，她便听话地坐在马车里，掀开窗帘看着外面。 外面那些精壮的陆林卫，围成了圆圈，护住有人的三辆马车。 尤其是中间的晏长老。 他们武功都极为不错，在箭雨之中，不仅能保护他们自己，还能击飞箭只，保护马匹。 但是，青美人跑哪去了？ 她换了一边车窗往外看，就看到她和楼二爷，一边一个，护住了庄青翟。 两人配合无比默契，简直天衣无缝。 这两人并肩作战的样子，真像过去少主和楼二爷一起的时候！ 不止是并肩作战，这些日子她跟在他们身边，发现一点一滴，各种方面都像！ 突然，一只飞箭迎面而来。 锦瑟看到的时候，已经飞至她面门！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然后，那只箭就停在了她距离她额头两寸处，纹丝不动。 第457章 小心他给你来一刀（满1500加更） 她呆呆地顺着握住那只箭的手看去，看到了陆铎。 “不想死，就躲角落里。”陆铎冷冰冰地扔掉那只箭，走了。 锦瑟后知后觉地冒了一身冷汗，赶紧放下窗帘，躲到了角落里。 一波飞箭之后，外面传来喊杀声，想是刺客终于现身了。 外面传来刀剑相交的声音，惨叫闷哼声，还有一股强烈的血腥气飘了进来…… 锦瑟呆了片刻，终是担心华青和楼二，忍不住再次拉开帘子往外看。 这一看，却又看到了陆铎。 五六个蒙面人在围攻他，那些人的武功看起来都不弱。 但是，他屹立不动地站在那里，手里的大砍刀跟切菜一般，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对砍一双。 他的脚下，躺着满地的残肢破体，他的身上和脸上，沾着猩红的血，整个人散发出强烈的杀戮之气，如同从地狱行来的使者…… 战斗并未进行很长时间，因为，陆渊和陆铎很快将他们全杀了。 一百来个，满地尸体。 华青提着她的墨竹长萧上了车，身上也沾了血。 “给我找套衣服换换！真他娘的，刚出城就被袭击。”她边脱衣服边说。 “美人可有受伤？”锦瑟问。 “没有！一般人哪里是我的对手？哼哼！” “那些是什么人呀？” 华青的动作顿了顿，说：“刺客，专冲晏长老而来。” “是青帮的人吗？”锦瑟纠结地问。 “不是。” “那就好。”锦瑟松了口气。 “但是，八成是楚怀派来的。”华青说。 “为什么？” “因为……我猜的。”华青打了个弯说。 以前，楚怀跟她说过，要突袭敌人，在敌人刚刚动身的时候最好。 因为，那一般那是他们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这出城就遇到袭击，很像他的风格。 锦瑟将找出来的衣服递给她，皱着眉头说：“奴婢刚刚看到陆统领……他的杀孽真重。” “别犯病啊！”华青偏过头去嘱咐她。“小心他给你来一刀。” 锦瑟那个“不杀生”的毛病，很是严重。 说这是“毛病”，并不是说“不杀生”是不对的，而是，她不仅自己不杀生，还总喜欢劝别人不杀生。 还尤其喜欢劝那些杀孽重的人。 她说，劝回来一个，就等于间接救了很多人…… 以前，她就因为想劝一个江湖上恶名昭彰的大恶人别再杀人，差点被他给砍了。 所以，华青才脱口而出，跟她说“别犯病。” 然而这句话说得太顺口太自然，锦瑟看了华青一眼，眼神呆呆的。 以前少主也是这样跟她说过…… 摄政王府的马车，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只要别跟锦瑟似的把脑袋送到窗口去，基本上是全方位无死角地安全。 晏长老、华莹两位重要又没有武功的重点保护对象都分毫未损。 陆林卫伤亡也很小。 大约是陆渊和他周围的人经常会碰到这种情况，虽然刚刚经过一场厮杀，但是，整个队伍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个别伤者回城，其他人，继续往前走。 第458章 拿五颗万清丹来换 还好，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刺客再出现。 一路上，晏长老年纪大了，华莹有伤在身，基本上都在马车里。 华青则嫌车里闷得慌，又颠的慌，大多数时候都是骑马，只有想睡觉的时候才回马车。 陆渊见她骑马骑得很好，便也任由她去。 庄青翟最喜欢挨着华青走，一路上找她说话。 “小嫂子。”他一脸讨好的笑容。 “怎么了庄大哥？”华青问。 “我一直想问来着，上次，你捏丞相大人的脚就知道病根在哪里，这是个什么道理？我竟是从没听过呢！” 华青看了他一眼，说：“这个啊……说起来话长。” “说来听听呗！”庄青翟一副很想知道的样子。 “以前呢，有个乞丐叫黄霸天，特别喜欢欺负人，还要我们地盘上的所有人都给他交份子钱。我们气不过，就趁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绑了他。” “然后呢？”庄青翟最喜欢听她说以前那些事了，他觉得很有意思。 “然后我们就商量要怎么收拾他啊！当时，就有人出了个好点子，说把他绑在板凳上，拿鹅毛挠他的脚心。结果你猜怎么着？” 华青的确是个说书的苗子，很会吊人胃口。 “怎么着？”庄青翟瞪大眼睛看着她。 “结果把他给挠出毛病来了。”华青说。“当时心跳都停了！好容易才给救活了过来。” “啊？挠痒痒还能把人给挠死了？”庄青翟不解。 “我也纳闷啊！我就寻思啊，这脚底板，怎么会把心跳给挠停了呢？所以我就让人多绑了几个小乞丐来，挨个试，挨个试，我就发现，这脚底下，不同的位置，对应着不同的部位，简直是一掌看全身啊！” “是吗？”庄青翟半信半疑。 “你不信拉倒！” “那，你那个一掌看全身的，有没有个图什么的？”庄青翟笑得很是纯洁。 “有啊！”华青回答。 “能不能……借我看一眼啊？” “在这儿呢！”华青敲敲自己的脑袋。“你想看的话，我可以给你画出来。” “想啊想啊！怎么会不想看呢！” “拿五颗万清丹来换。”华青笑得比他还纯洁。 “万清丹？还五颗！”庄青翟顿时紧了紧菊花。“怎么可能？” “不换算了。”华青纵马往前，不理他了。 华青以为庄青翟是个有骨气的，必然不会再提这事，没想到，过一会，他又追上来了。 “小嫂子。” “又怎么了？” “你别这样好不好，咱们什么关系啊？是吧？” “什么关系？不就是万清丹跟红桑果之间的关系？” “万清丹跟红桑果……你看看哈，那颗红桑果，我可是守了整整五年，五年啊！”庄青翟伸出右手，用力比划了个五。“用来换了师兄十颗万清丹，你觉得多吗？” “不多。” “对嘛！你觉得，你现在要跟我要回五颗去，是不是不厚道啊？” “一码归一码。当时，十颗万清丹换一颗红桑果，是银货两讫的。现在，我一张足底反射图换你五颗万清丹，你要是觉得不划算，可以不换啊？买卖嘛，自愿才叫买卖不是？要是强买强卖，就成了强盗了！” 第459章 告状 “你要不要这样伤感情啊？” “我跟你有感情吗？” “你别忘了，上次你来白云山庄，我可是盛情款待你啊！” 他不提白云山庄还好，一提，华青就想起《庄老妇经》那回事。 就是因为他，她每个月里总有十几天被陆渊各种折腾。 她这个仇还没报呢！ “我没忘。”华青说。 “就是嘛！” “六颗。” “什么？” “少了六颗，不换。” “小嫂子，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庄青翟竖着眉头，怒了。 “你没得罪我！我就这么个人！”华青斜斜看着他。 这回是庄青翟不想理她了，纵马往前，找他大师兄告状去了。 这一趟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眼看前方高低起伏的丘陵间，蜿蜿蜒蜒的前路还很长，陆渊就下令休息一阵再走。 休息时，庄青翟见陆渊独自在侧面山坡那边坐了，就跑过去和陆渊挨在一块，又接着告状：“……你说她是不是太过份了？你看她现在，吃了我的红桑果，都已经是中气境的修为了，上次遇到刺客，还得靠她来保护我，我堂堂男子汉，多憋屈啊！她还想跟我要回五颗万清丹去！” “她还差一点才能突破中气境呢！” “这不是重点好吧？重点是……师兄，你帮我跟她说说呗？” “你为何非要那足底反射图？” “你不懂，咱们医家认为，脚为精气之根。她若真有这足底反射图，那就是意义重大的发现。一来可以通过足底反射来确定病灶，二来可以通过按摩、针灸、药浴等办法达到治病强身之效啊！” “既然是意义重大之物，她又怎能轻易给你？跟你要万清丹等价交换，也是正常！”陆渊得出结论。 “这个嘛……”庄青翟的表情心虚了一下。“你知道的，我是要拿万清丹炼丹嘛！你跟她说说，要点别的东西，我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灵丹妙药的！” “好。”陆渊应了。 “还是大师兄最有人情味了！”庄青翟笑得跟朵花似的，眼神在人群里找他小嫂子。 这一找，就发现扮了男装的青儿和楼二在抢牛肉，打来打去很是亲密的样子。 他顿时一副发现敌情的表情，指着楼澜就问：“诶！诶！大师兄，那小子是谁啊？” “你不认识他？”陆渊拿着水袋，动作优雅地喝水。 “我应该认识他吗？” “青帮三大高手之一，楼澜。”陆渊说。“当初他刺杀我，受了重伤，还是你救活他的。” “啊？”庄青翟一脸夸张。“是他啊！当时满脸是血……我还真没看出来！他怎么……怎么放出来了？” “他招供了，我让他做了青儿的护卫。” “哦……”庄青翟并不了解楼澜这个人，只觉得落在陆渊手里的犯人招供了再正常不过。他贼头贼脑地问：“那个……难道，小嫂子还没喜欢上你？倒是喜欢上那小子了？” 陆渊斜了他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看看他们，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的……哪里像个护卫了？” 第460章 什么药也医不了心病啊！ “他们以前认识，本就是很好的兄弟。”陆渊说。 “以前认识？诶？对了大师兄，小嫂子的身份，你查出来了？” “嗯。”陆渊回答。 “是不是你徒弟的魂儿附到她身上来了？”庄青翟打趣他。 陆渊点点头：“是。” “我觉得她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不是个细作就是——等等！你说什么？是？”庄青翟的表情很夸张。 “嗯。” “……”庄青翟半天没说出话来，愣了好一阵，同情地看着陆渊说：“你的病不但没好，还重了……哎哟喂我的大师兄，这什么药也医不了心病啊！你可千万表吓我！” “谁有病谁有病？”旁边猛然冒出个声音来。 庄青翟顿时一个哆嗦。 两人转头一看，正是华青。 她手里拿着块上好的牛肉，笑眯眯的样子。 “我……我们说襄阳王世子呢！”庄青翟正说人坏话，做贼心虚，有些结巴。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在说我坏话呢？” “怎么会？当着你家夫君的面，我怎么会说你的坏话呢？”庄青翟冲陆渊挤挤眼。 华青斜了他一眼，走上前，将那牛肉递给陆渊。 敢情她刚才跟楼澜抢半天，是给自己的吗？ 陆渊伸手接了过去，硬挺清俊的眉眼间顿时含了笑意 “我的呢？”庄青翟伸手。 “想吃？”华青挑眉。 “想啊，闻着很香啊！哪买的？”庄青翟闻着那味儿，还真觉得唾沫收不住。 “想吃的话，拿万清丹来换，一块牛肉换一颗万清丹。”华青说。 “你你你！”庄青翟气得站起来。“一块牛肉你还敢肖想我的万清丹！大师兄，你看看她！” “不换拉倒！”华青斜着他。“叫什么大师兄啊！不知道还以为你今年五岁，动不动找大人告状呢！”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眼神，什么态度？”庄青翟一脸冤屈。“小嫂子，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华青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陆渊却突然笑了一下，说：“青儿，你就把那足底反射图给青翟画一份吧！” “我堂堂大瀚小扁鹊的东西，岂是随便给人的？”华青说。“我说过，六颗万清丹！” “要不换点别的，你庄大哥那里还有不少的好丹药。” “不要！就要万清丹！”华青斩钉截铁地说。 说完了，觉得有点不给陆渊面子，于是补充道：“看在你的面子上，五颗也行。” 陆渊看向庄青翟，表示无能为力。 “你们……你们气死我了！我不要了行不行！哼！”庄青翟气呼呼地走了。 陆渊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华青怀疑地看着他。 “我知道他哪里得罪你了。” “你知道？那你说说看？” “《庄老妇经》，可对？” “咳咳……”华青在他身边坐下。“尝尝这牛肉，在上一个镇子买的，可香呢！” 陆渊将那牛肉撕下来一小块，却是举手就塞进她的小嘴里，问：“可累着了？” “没！我好歹已经是中气境的高手，哪能就累着了？” 第461章 怎么会想跑路！怎么会呢？ “你距离中气境始终还差一点点。”陆渊说。“练功要勤奋，别成天光想着找你爹。” “哦……” “还有，别总跟楼澜打闹，虽然你扮着男装，但大家都知道你是女子，让人看着不好。” 华青一边嚼着牛肉一边斜着他：“是别人看着不好，还是你看着不好？” “都不好。” “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陆渊又给她塞了块牛肉。 “你也吃啊！很香哦！”华青将那牛肉拿过来，也撕了一块，递到他面前。 “你吃就是。”陆渊说。 “我特地从楼二那里抢来给你的呢！”华青也学着他，塞进他嘴里。 他果然吃了。 “怎么样？好吃不？”华青眉眼弯弯地问。 陆渊看着她的模样，突然就俯身，重重地嘬了一口她的小嘴。然后说：“好吃。” 华青被他突然袭击，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红着脸转头去看。 好些站在外围的陆林卫……是能看到这边的。 “你羞不羞！那么多人看着呢！”华青大为窘迫。 “他们不敢看。”陆渊气定神闲地说。 “……刚才分明就有人看到了，只是现在转过身去了！” 看她又羞又气的模样，陆渊笑道：“原来，青儿这般害羞？” “是你不知羞好吧？随时随地……”华青不知咋地，就想起了过去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地方。 “想什么呢？脸红成这样。”陆渊扬眉看着她。 “什么都没想。” “我知道了，素了许多天，想要我了。”陆渊一本正经地说。“路上要保持体力和高度警惕，不行呢！” 华青起身就要走。 “好好好，不说了。”陆渊轻笑，伸手将她拉回去，让她坐在旁边。“陪我坐会。” 此处的景色很美，远山如黛，草木苍翠，一片苍凉浑厚的秋色。 华青躺在半坡上，翘着二郎腿，吃着他不时塞进来的牛肉，看着天上飞过的一群鸟，觉得很是惬意。 “王爷。” “嗯？” “你是不是一直在担心，我们此去治不好那襄阳王世子？”华青问。 “嗯。”陆渊的声音，有些低沉。 华青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看到他的侧面，棱角分明，极为好看。 然而也隐隐有种肃杀之气。 “其实，我这个人，很会治那些疑难杂症，我一定会全力帮你的。”华青信誓旦旦地说。 为了补偿偷了他的广與图，为了……她即将离开，一定要竭尽全力帮陆渊达成他此行的目标…… 陆渊看了她一眼，问：“前些天，你帮我刷马，昨天，巴巴地烤鱼给我吃，今天，还从楼澜嘴里抢了肉来给我。貌似你还想从庄青翟那里要回几颗万清丹来，突然对我这么好，处处想着你夫君，不会是……趁着回襄阳你老家，想要跑路吧？” “啊？”华青心虚地绞着根草叶子。“怎么会想跑路！怎么会呢？” “那就是……爱上我了？”陆渊俯身盯住她，一手撑在她身侧，两人相距很近，呼吸相闻。 华青被他压迫性的目光这般盯着，只觉脑子不好用，说话也不利索，只呆呆地看着他出神。 第462章 八方客栈 “嗯？是吗？”陆渊在她嘴唇边问。 “你……你离远点……”华青看了一眼陆林卫那边，这般躺着，倒是看不到。 陆渊的年纪，正值血气方刚，若非控制着，每天冲动一百回也是可能的。 此时，美味的点心都已经在嘴边了，哪里会离远点？ 他直接吻了下去，亲着她的小嘴儿，吸吮啃噬着她的唇舌、脖子，锁骨……手也不受控制地摸上了她的胸，呼吸很是急促。 “这样吧，一颗万清丹——唉呀娘呀！”突然响起庄青翟的惊呼声。 两人转头一看，他不知啥时候又转了过来，跟雷劈到一般的表情直愣愣地看着他们。 那一瞬间，华青只恨不得钻进土里去。 陆渊坐直了身子，眼神很不友善。 “大师兄，你别这么看我呀！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继续，我先回去了！” 他转身就走，然而身影刚隐没在山坡，却又突然冒出来，说：“我提一建议啊，你们到客栈再继续。我们还是快些上路比较好，看看天儿，要下雨了。” 两人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天还真阴下来了。 “走吧。”陆渊将青儿拉起来，将她头上和身上的草屑拈干净了。“前方就将进入南召境内，今晚就在县城里找一家好点的客栈住下。” 于是，一行人收拾收拾赶紧上路了。 然而，他们还是没能赶得及到县城。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在距离南召县城不到十里的一个镇子上，他们被突然而至的大雨浇了个透心凉。 镇子叫做伏牛镇，镇上就一家客栈，名叫“八方客栈”。 在路人的指点下，一行人冒雨来到八方客栈，只见一栋破旧的二层木楼，招牌老旧褪色，旗幡被风雨吹得贴成一团，一看就不是个干净宽敞的好客栈。 不过，镇上就此一家，也只得这样了。 有陆林卫先进去问了，说是挤挤可以住下，众人便撑伞的撑伞，湿透的湿透，全都进入了客栈。 几个小二招呼陆林卫往后院而去，大堂里的位置则留给几个主子。 柜台处坐了个年轻的老板娘，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身杏红的花布衣裳，杏眼桃腮，眉眼风流，竟生得有几分姿色。 自湿透的陆渊护着晏长老走进去开始，那老板娘的一双桃花眼就钉在了他身上，连陆铎杀气那般强的人站在柜台前跟她问话，连问了三遍她也没听见。 “啪！”地一声。陆铎拍了下柜台。 老板娘总算回过神来，满脸堆笑地看着陆铎：“客官，您有什么事？” “有几间上房？” “二楼东厢三间，西厢三间，一共六间。”老板娘说。 “让人开了门，都好好打扫打扫！” “好好好！客官放心，我们这里平时虽然客人不多，但是房间都很干净呢！”老板娘说着，眼神又往陆渊身上瞟，还不知死活地跟陆铎打听：“诶，客官，那位公子……是什么人哪？” “你最好不要打听，做好你们该做的事。”陆铎冷冰冰地放下这句话，转身指挥那些小二打扫房间去了。 第463章 妾身伺候您更衣吧？ 东厢、西厢各有三间上房。 本来，是打算让女眷住东厢上房，华莹和华青各一间。 西厢里，晏长老住一个房间。 因着宴老先生是重点保护对象，所以，一路上都是陆铎住在他旁边近身保护。 西厢里只剩下一个房间，其他地方的房间也都满了，陆渊只得和庄青翟挤在一块。 然庄青翟却拦着不让他进去。 “我不想和男人住同一个房间！”庄青翟坚决地表示。“尤其是，还要睡在同一张小床上！” “那你想让我睡走廊？”陆渊凉凉地看着他。 “东厢还空着一间上房，你去那边住多好？” “东厢是女眷。”陆渊皱眉。 “不都是你的女人吗？”庄青翟说。“你住过去了，晚上还可以继续做白天没做完的事！爱找谁找谁，两个一块也行，跟我挤在一块算什么事？” “你——”陆渊要发飙。 “更何况，小嫂子她们，也是要人保护的嘛，万一有刺客呢？” 陆渊一听，倒是有理，虽然这样不大好，但终究还是住到东厢去了。 东厢里，华莹先挑了最东面的房间。因着华青不想挨着华莹住，便挑了最西面的房间。 剩下一个中间的，便是陆渊住了进去。 进房的时候，正好绿意在走廊里看到了他，跟他行了个礼。 陆渊也没在意，进了房门，便关上门准备换下湿衣服。 就在这时，却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竟是华莹。 一路上免不了风餐露宿的时候，繁琐的女装一来不便，二来引人注目，所以，华青华莹都是男装打扮。 此时，华莹刚卸了男装，长发就这样披散在肩上，看着很是妩媚。 “安宁，有事吗？”陆渊问。 “王爷，这次出来陆安没有跟着，妾身担心你无人伺候，让妾身伺候您更衣吧？”华莹很是体贴地说。 “不用。”陆渊说。“一路上辛苦了，你照顾好自己就好。” “伺候王爷，是妾身应该做的，您不必推辞。”华莹挂着温婉的笑意。“否则，妾身心里难安。” “不用，不过换件衣服而已。”陆渊神色淡了淡，不待她回答，关上了房门。 华莹望着那扇关闭的门半天，方才黯然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他在她面前，总是这幅高冷禁欲的模样。 连伺候他更衣，他也不愿意。 可在那青美人面前，他为何就能允许她靠近？ “侧妃，王爷他？”绿意见她主子神色黯然，问道。 刚刚就是绿意将陆渊住隔壁的消息告诉了她。 华莹摇头，说：“把镜子拿来我看看。” 绿意拿了来。 镜中之人，浓淡适宜的柳眉，眼睛虽不似华青那般灵活璀璨，但也是明亮清澈，光彩熠熠。高挺的鼻梁，白皙无暇的皮肤，明明就很有女人味。 “绿意，你说，我比青美人要差很多吗？” 绿意急忙摇头：“怎么会？侧妃您生得天香国色，那青美人一团稚气，哪里就能跟您比了？” “可是王爷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我近身？”华莹的语气充满着隐忍不忿。 第464章 又一个来伺候更衣的 绿意垂着头，不敢说话了。 其实，华莹也并不需要她说话。 因为，她早就知道为什么。 不就是把她当细作防着吗？ “绿意，这次去襄阳，我一定要竭尽全力治好那襄阳王世子。”华莹说。“我要让他知道，我是一心一意为了他，而且，也只有我，能助他成就……” 说到这里，华莹住了嘴。 但绿意明白她的意思，侧妃的意思是，“助他成就大业”。 她有些紧张点点头。 隔壁，陆渊关上门刚脱下外袍，竟又有人敲门。 他眉头紧皱，走过去呼的一下把门打开了。 没想到，门外却不是华莹，而是那个老板娘。 “有事吗？”陆渊问。 “客官，我看你们都淋湿了，是否需要热水洗澡？”老板娘眉眼含笑地问。 “嗯。你们先给西厢二号房送热水。”陆渊说。 西厢二号房，是晏长老的房间。 “哎哟，您放心，****是很大的，可以同时给好几个房间送水。”老板娘说。 “那就有劳了。”陆渊礼貌而疏离地说了声，就要将门合上。 岂料，那老板娘竟伸手一挡，阻止了陆渊关门。 从那力道上看，她竟是会武的。 陆渊微微皱了皱眉。 老板娘一脸妖娆的笑意，眉目含情地看着陆渊说：“客官，我话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事？” “您这里可还有什么缺的？” “没有。”陆渊声音有些冷。 如果换了熟悉他的人，听到他这样的语调，早吓得屁滚尿流了，然而这老板娘却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竟抬腿就走进了房间。 “让我瞧瞧您的房间里有没有什么缺的。”老板娘看了一圈屋里，然后说：“嗯，还真缺不少东西呢！等会，奴家亲自给你送些好茶来，可好？” 陆渊冷冷的看着她，不动也不说话。 老板娘已被陆渊的风采迷得神魂颠倒，走近了几步，妖妖娆娆地笑着说：“公子，你别紧张，奴家只是觉得，你们若不遇到这场大雨，大概也不会住到我这里来，这就叫缘分呀！对于有缘人，奴家自然是要多加照拂的。” “说完了吗？” “公子这一身的气度，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出门怎么没带家眷呀？” “不方便。”陆渊说。 “嗯，出门在外，有女眷同行的确是不方便。”老板娘笑着说。“不过，没有人伺候您……尤其是像您这么年轻的公子，终究是难忍吧？”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和眼神都跟一滩春水般。 陆渊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 那老板娘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是默认了，走到他面前，竟是伸手要抚上他的胸口，用暧昧勾引的语调说：“公子，您这衣裳都湿了，让奴家帮您换下来吧……” 陆渊后退了一大步，伸手一挥，房门无风自动，“啪”地一声自己开了。 紧接着，那老板娘跟被狂风卷起的树叶般，砰地一声飞出了房门，撞在对面的墙上，“哎哟”惨叫了一声，落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很是狼狈。 第465章 一定是想勾引她 陆渊沉着脸走出去，冲守在楼梯口，正诧异地盯着地上老板娘看的秦超叫道：“秦超！” “末将在。”秦超抬头，立正。 “把她弄走！” “是！” “把这家店给本王抄了！” “......是！”秦超回答。 陆渊“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这些女人……其实从小到大，他见多了对他各种纠缠的女人。 但像这个老板娘这般上来就动手想轻薄他的，还真是没见过。 简直是岂有此理！ 对了，青儿呢？ 一个又一个的女人都上赶着想来伺候他“更衣”，那丫头在干什么呢？ 他突然有些气不顺，将脱了一半的湿衣服又穿了回去，到青儿房间去敲门。 开门的是锦瑟，看到陆渊，淡淡地行了个礼：“王爷。” “青儿呢？” “美人不在房里。” “她跑去哪里了？” “不知道。”锦瑟不甚有表情地回答。 我能说她正在楼下和楼二爷商量去襄阳后的逃跑路线吗？ “去找她，叫她马上来我的房间。就在你们隔壁。”陆渊命令道。 “是。”锦瑟下楼去了。 华青下雨的时候躲在马车里，衣服倒是没有湿。 所以，她压根没上楼，而是眼看襄阳将近，平时路上又不大有说悄悄话的机会，一进客栈，就冲楼二使了个眼色，两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商量去了襄阳以后的逃跑计划。 刚开了个头，还没怎么说到正题上，锦瑟就来叫她了。 华青不情不愿地跑上二楼，敲开了陆渊的房门。 “王爷，您找我？”华青也不进去，伸进个脑袋问。 “进来！”陆渊还穿着那身湿衣服。 他今天就要她给他换。 “干嘛啊？” “没看见本王的衣服还湿着呢？”陆渊语气不怎么好。 “衣服湿了，你就赶紧换件干的啊，叫我来干什么？” “伺候本王换衣服。” “你是没长手还是不会穿衣服？”华青翻翻白眼。“自己换，我有事呢！” 说完，她转身就要关门走。 “给我过来！”陆渊更不高兴了。“信不信我收拾你。” 华青只得不情不愿地进去了。 对于他的“收拾”，她还是很怕的。 来到他面前，她伸手便帮他解腰带。 一边解她还一边问：“你怎么住到这边来了？这是女眷住的地方，被你的属下知道了，影响多不好。” “没地方住了。”陆渊说。“而且，又不是行军打仗，没什么关系。” “好吧……”说着，她扒下了他的外套。 里面是一件白色的亵衣，也湿透了，紧贴在他身上。 黑发如墨，湿衣沾身，强悍精壮的身躯显露无疑。 看得华青血往头上涌。 这厮叫她帮他脱湿衣服，一定是想勾引她。 华青揉揉想流鼻血的鼻子，又伸手将他的亵衣也脱去了。 “裤子你自己脱。我走了。”华青逃也似的往门边蹿。 然而，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罩住了她，她竟是再难往前走一步。 不仅不能走，还被那柔软而强大的力量拉得不断后退。 “诶诶诶！你干什么？”华青跟只张牙舞爪的螃蟹般，最终被拉入了某人赤luo的怀里。 第466章 夫君湿成这样（加更） “你有没有做女人的自觉？夫君湿成这样，你不伺候着，总想往外跑，是个什么毛病？”陆渊抱着她问。 “我不伺候过了吗？你还要我干嘛？你总不能让我帮你洗澡吧？”她瞥了一眼在她来之前就已经送进来的洗澡水。 “当然。” “才不要——啊！” 话没说话，陆渊将她抱起来，哗地一声扔进了浴桶里。 “你个——咳咳咳！”华青差点喝下洗澡水去。“你个变态，你自己要洗澡，把我扔桶里干什么？” 陆渊迈着大长腿，淡定地迈进了浴桶。 那浴桶虽远比不上他们府上的那般大，但也能盛下两个人。 “你干什么啊！”华青其实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他会不会又回答说：“干你”？ 这厮，向来是不分时间地点的。 然而陆渊没说话，只是向她靠了过来。 “你自己才说了，路上要保存体力，随时保持警惕，你别这样啊！小心刺客啊！”华青使劲捂着衣服。 陆渊没动粗，只将她困在他自己和浴桶壁之间，问她：“今天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问题？”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你欠虐吗？对你好还要追根究底问个为什么？” “是不是爱上我了？”陆渊问。 “是是是！行了吧？”华青瞅着他。“你这么高大俊美人见人爱，是个女人都会爱上你。刚刚进门的时候，那老板娘不还盯着你看吗？眼神儿跟勾魂似的……” 她刚刚一直在跟楼二说话，还不知道那老板娘已经被陆林卫五花大绑扔进柴房了。 “你又吃醋了？” 华青无奈地说：“大概是吧。” “不用吃醋，夫君会好好疼你的。”说完，他就重重地吻了上去。 他问她是不是爱上了自己，她回答“是是是”。 虽然他知道，青儿只是在敷衍自己，但是，他听着也是受用。 很快，两人身上的衣裳被一件件丢了出去。 华青在挣扎：“不要……我不吃醋了行吧？我也不爱你——啊别！” …… 陆渊将她擦洗干净，就放到床上去了。 然而这家客栈的床却不大好。 一动就咯吱咯吱的响。 华青听着那声音，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家客栈不只是床不好，墙也不大好。 不隔音。 隔壁的华莹听着那动静，使劲地捂住耳朵，几乎将嘴唇咬破了…… 完事后，华青觉得有些疲累，小睡了一会。 醒来时，陆渊不在，外面天色已晚，窗外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她觉得肚子饿得厉害。 起身穿了衣裳，她拖着两条酸软的腿出去了。 出门左拐，她先敲了敲隔壁自己房间的门，里面没人。 于是便下楼去。 转过弯，就一眼看到楼下大堂里跪了一地的人。 陆铎的大刀正横在老板娘的脖子上，钢刃般的声音响起：“谁指使的？” 我靠！什么情况啊？ 华青精神一振，直接从楼梯半空跃了下去，拉着看热闹的楼二就问：“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你跑哪去了？等你半天不回来？”楼二横眉竖目地问。 第467章 幸亏将店抄了 “你跑哪去了？等你半天不回来？”楼二横眉竖目地问。 “……不小心睡着了。”华青赶紧转移话题：“什么情况啊？刺客？” “不知道。他们突然把这家店抄了，然后在厨房搜出了蒙汗药，一大包。”楼二说。“这会正审呢！” 华青看过去，那边老板娘的态度却是出奇地强硬：“什么谁指使的，我听不懂！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以为人多势众就能为所欲为吗？还有不有王法——” “噗嗤”一声，陆铎一刀将距离最近的小二一刀劈成了两半，血溅三尺，尽数喷在老板娘身上。 老板娘顿时哑了声，瞪大眼睛，明显受惊过度。 “说！”陆铎冷冰冰地说。 “没有，真的没人指使！”老板娘哭了，声音也是颤抖的。 “噗嗤”一声，又一个小二身首分离，脑袋咕噜噜的滚到了老板娘的身边。 “天哪！真的没有谁指使啊！我们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呀！”老板娘还没说话，另一个肥胖的厨子却是害怕的喊起来。 与此同时，众人都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儿。 他尿裤子了。 “你们本来就是干这个的？”陆铎问。 “是……是……是啊！我们就是一家黑店，截杀了很多人！不信你们去地下室看看！那儿有很多死人！” 陆铎：“地下室在哪里？” “我带你们去看。”厨子哆嗦着说。 随即，厨子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密道。 地下室里，果然有不少人骨。 还有一个房间，竟然有肢解掉的人，人身上的肉被剔了下来，被剁成了馅儿。 不仅是肉，这人的心肝肠肾都被取了下来，装了一盆，大约是被当着猪心猪肝猪腰子卖…… 这里果然是一家黑店，卖人肉的黑店。 这时，所有人心里都在想，幸亏将店抄了，要不然今晚的饭…… 查看的陆林卫上来跟陆渊禀报，证实这的确是一家黑店，应该没有幕后指使者。 “既然如此，送官吧。”陆渊淡淡地说。 “是。”陆林卫扭着老板娘和剩下的几个伙计厨子往柴房走，准备等明天白天送官衙去。 岂料，那老板娘大约是气急攻心，糊涂了，竟指着陆渊大叫：“我告诉你，你尽管把我送官府好了！老娘在官府有人！你敢不敢报上名来！我让他诛你满门！” 你要真在官府有人，等送去了再活动活动，放出来多好啊？ 这般嚷嚷出来…… 陆渊淡淡地对陆铎说：“既然她在官府有人，你便就地处置吧。” 陆铎看了老板娘一眼，冲她笑了笑。 充满血腥味的笑。 老板娘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摇着头，鬼哭狼嚎地叫起来。 “把她带到后面去，别脏了大堂的地。等会大伙还要在这里吃饭。”陆铎命令道。 “是！”两个陆林卫拖起老板娘并几个伙计，扔到了后院廊下。 “陆大人，怎么处置？”秦超过来问。 陆铎坐在张板凳上，一只腿踩在一剁柴火上，不紧不慢地说：“杀。” 秦超点点头，挥手命令两个陆林卫动手。 第468章 你煞气太重，这样不好。 “住手！”突然，响起了一个清清脆脆的女子声音。 众人回身一看，原来是青美人身边伺候的那个小丫鬟，锦瑟。 陆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陆统领，刚刚王爷说就地处置，并没说要就地杀了。”锦瑟对陆铎说：“处置的办法有很多，并不是只有杀人一途。” 陆铎上下打量她，倒是个干干净净的漂亮姑娘，只是，一脸天真。 “动手。”陆铎只说了这两个字。 陆林卫举起刀剑就要朝几人砍下去。 “乒乒乓乓！”几声，锦瑟竟打出了两只暗器，将陆林卫的刀剑撞歪了。 她走过去，挡在陆林卫身前，回头看着陆铎：“陆统领，你怎样才能饶他们一命？” “你为什么要救他们？”陆铎懒懒散散地问。 “人活一世不易，不应轻易取人性命。”锦瑟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人太多，会遭天谴的！” 陆铎看着她好一会，然后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你在诅咒我？” “不是。”锦瑟眼神坚定而明亮地看着他。“我在帮你。你煞气太重，这样不好。” 陆铎难得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无聊的缘故，竟然问她：“那，你觉得该怎么处置他们？” 锦瑟看了看那四个用求救的眼神望着她的人，说：“如果他们愿意改过自新，没收了他们的这处客栈，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陆铎挑眉。“就这样？” 锦瑟大约也觉得这样轻了，于是补充说：“也可以……交给官府。有你出面的话，相信没有哪个官府敢包庇。” “你杀过人吗？”陆铎问。 “没有，我从不杀生。”锦瑟回答。 “好。”陆铎拔出了他的大刀，向锦瑟伸过去。 锦瑟突然就想起华青警告她的话：“别犯病啊！小心他给你来一刀。” 但她没有后退，只眼神倔强而坚定地看着他。 陆铎没有给她来一刀，而是将那柄沉重的彩虹大刀塞进了她的手里：“杀了老板娘，其他三人，我可以饶他们一命。” “啊？”锦瑟诧异地啊了一声。 “你，去亲手杀了老板娘，我可以饶了另外三人。”陆铎极有耐心地再次重复了一遍说。 “我不杀生。” “那就算了。”陆铎吩咐陆林卫。“四个人，一个不留！” “是。”陆林卫举起刀剑，又要朝几个五花大绑的人下手。 “别！我答应你。”锦瑟情急之下说。 陆铎挑了挑眉，扬了扬头，示意她过去。 锦瑟提着那把大刀，走到老板娘面前。 老板娘被五花大绑，还被塞住了嘴，眼中含泪，充满着哀求之色，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锦瑟皱眉看着她。 她从未杀过人。 但是，杀了她一个，可以救三个…… 她缓缓扬起大刀，朝老板娘砍了下去。 然而…… 她终究没杀过人，别说人，连蚂蚁都没有刻意踩死过一只。 她突然转身，看着陆铎：“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想这样。”陆铎笑了一下，跟一把硬邦邦的钢刀打了个褶子似的。 第469章 莫不是怀孕了 锦瑟很难过地看着他。 “我数到三，你再不动手，他们就动手了。”陆铎说。“一，二——” “噗嗤！”锦瑟转过身，手里的刀从她身后刺出，准确地穿了老板娘的心。 她不敢看，只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呕！”她丢了刀，快步跑到一旁，剧烈地呕吐起来。 陆铎瞥了她一眼，命令道：“把那三个关起来，明天送官。” “是。” …… 回房之后，锦瑟一直吐。 华青发愁地看着她：“你莫不是怀孕了？” 锦瑟瞪了她一眼，然后对着垃圾桶继续干呕。 华青拉过她的手把脉，十来息后：“没事啊！元气充足，还是个处女，身体也好着呢？” 锦瑟将自己的手用力地缩回来，不想跟华青说话了。 “你到底怎么了？” 锦瑟摇摇头。 “刚刚，干什么去了？” 她不说话。 华青了解锦瑟的性子，她不肯说的事，怎么问她也是不会说的，也就只得无奈地任由她去。 晚饭的食材都是陆林卫冒着大雨现出去采买的，买了几十斤牛肉，一整只羊，半条猪，十几条大鱼。 那卖肉的店家赚得盆满钵满，一高兴就赠送了他们猪下水。 饭是随行的陆林卫做的，厨艺还不错，色香味俱全地摆了一桌，看得华青食指大动。 “还好这镇子上有卖肉菜的。”庄青翟咂咂嘴说。“要不然，这店里的东西……只要想想那一盆子心肝肺，真吃不下！”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华青被他说得恶心。 “我偏要说！”庄青翟今天被她敲诈，心里很是不平。“你知道地下室里有什么吗？人肉剁的馅，人骨炖的的汤，心肝肺装了一盆子，炖出来也应该跟这个混炖猪下水似的，那里面的味道……” 华青深呼吸，刚想一指头点了他，却见旁边桌子的锦瑟捂着嘴，跑向了后院。 她赶紧跟了过去。 可怜的锦瑟，跑茅房去又一顿吐。 吐完了，按着胸口走出来，看起来很是难过。 “锦瑟，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你说出来啊？” “美人不用管我。我没生病。”锦瑟干巴巴地说。“就是今天……大约是见多了血腥。” 华青给她把过脉，也觉得她并没有生病，于是说：“我陪你缓一缓再回去吃饭，我保证不让庄青翟那货再说一个字！” 锦瑟摇头：“美人您别管我了，您快回去吃饭吧。天冷了，饭菜凉的快。我想在这里呆一会，实在是不想吃，吃不下。” “那我让人给你留着饭。” 锦瑟点点头。 华青见她好像不想别人打扰她的样子，只得回去了。 刚到通往大堂的过道口，正碰上楼二贼头贼脑地往后边看。 看到华青，他忙拉着她问：“锦瑟怎么了？” “不知道啊！”华青一脸茫然。 “莫不是怀孕了？” 楼二真是华青的好兄弟，问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跟谁怀孕？”华青反问。 “你怎知道她没摸过？”楼二反问。 “她是我的丫头，我当然知道！” “你还能时时刻刻看着她？” 第470章 那你就试试看 “你给老子滚！这种话能随便说吗？”华青踹了他一脚。“回去吃你的饭！” 楼二怏怏地，回去吃饭去了。 …… 锦瑟只要一闭上眼，就仿佛看到老板娘被她一刀穿心的场景。 虽然实际上当时她是背对着老板娘的，并没看到她的死状。 她缓缓地走到自己杀人的那个地方，看着地上已经被洗去，只留下一团淡淡褐色的血迹。 师父，我杀人了。 我今天杀了一个人。 虽然我知道，那老板娘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虽然我杀了她，可以减轻陆统领的杀孽，还可以救另外三人的性命。 但是……杀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锦瑟蹲下来，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起来。”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锦瑟对这个声音过敏，忽地抬起头来，就看到了陆铎的冰块脸。 他手里端着一个碗。 “喝了它。”他将碗伸到锦瑟面前。 那里面，是奶白的鲫鱼汤。 她刚想说不喝，陆铎却说：“喝了它，且不许吐出来。否则，我就再去将那三人也杀了。” “你！”锦瑟气愤地站起来。“你是杀人狂魔吗？” “喝。” 锦瑟知道，此人言出必行。 她深呼吸，恨恨地夺过那碗，仰头喝了下去。 鱼腥味直冲肺腑，她却用尽全力忍着，努力不吐出来。 陆铎将碗从她手里拿过来，面无表情地说：“以后，离我远点。” 说完，他转身走了。 锦瑟看着他刚硬挺直的背影，突然喊道：“陆统领，你只是习惯了以杀人来解决问题。事实上，很多事情，不一定非要杀人。” 陆铎转身看着她，小姑娘一脸倔强，满眼坚韧。 在陆铎的世界里，面对豺狼，一定要比豺狼更凶，更狠，更残忍。 这样，他们才会怕你，才会服你。 他最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啰嗦这些。 “闭嘴。”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锦瑟咬了咬唇，却仍然说：“如果有机会，我还会阻止你的。” 陆铎看着她那唇红齿白的小脸，突然残忍地笑了笑，说：“那你就试试看。” …… 吃了晚饭，庄青翟又凑过来了。 “小嫂子。” “怎么滴？”华青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想通了？” “一颗万清丹，换你一张足底反射图，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庄青翟一脸肉痛。 华青没理他，转身就准备上楼。 “小嫂子！”庄青翟叫住她。“我要用万清丹炼一种丹药。一共要用到九颗，就剩那一颗了。” 华青停下脚步：“炼什么丹药？” “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丹药。”庄青翟一脸真挚地说。“真的，大师兄也知道。” “行吧行吧！”华青终于挨不过他的死缠烂打，同意了。 寻来了笔墨，华青果然就画了张图给他，虽然画得不咋样，但是胜在两人都是精通穴位的，一看就明白了。 画好后，一手交丹，一手交图。 华青捏着那颗万清丹，就高高兴兴地去找陆渊了。 敲了他的门，里面传来他低沉冷清的声音：“谁？” “是我。”华青说。 第471章 锦瑟重要还是夫君重要 门开了，她进去就跟献宝一般，伸手在陆渊面前一摊：“王爷，你看，这是什么？” 她手上的，正是那颗万清丹。 陆渊看她那得意的模样，笑道：“你那个足底反射图真有那么好？他竟然舍得拿万清丹跟你换。” “当然啦！”华青得意地笑道。“这可是我大瀚小扁鹊的独门发现，一颗万清丹，便宜他了！” “那就好好收着吧。这个，的确可以解各种毒。”陆渊说。 “我是特地拿来给你的。” “给我？”陆渊挑眉。 华青点点头。 “为什么给我？” “这不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吗？” “现在它是你的了。” “你帮我收着吧，我没有瓷瓶，总不能拿手绢包了揣在怀里吧？不得化了？” “也好。”陆渊便将那颗万清丹给收起来了。 华青眉眼弯弯地笑了。 如果，一颗万清丹，等于陆渊的一条命。 现在，她又给他捡回了一条。 “还有事吗？”陆渊看着她问。 “没啦！”华青说。“我先走了，锦瑟还没吃饭，我得看看她去。”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然而陆渊提溜住了她的衣领，将她给拉了回来。 “嗯？”华青纳闷地看着他。 “没有别的事？” “没有啊！” “真没有？” “是没有啊！” “再想想？” “你有毛病啊？” 陆渊搂着她的腰肢，低头托起她的下巴：“你主动来敲开了我的门，就这样就走？” “那还要干嘛？”华青突然反应过来，使劲捂着自己的衣领：“你别啊！下午不才……” “锦瑟重要还是夫君重要？” “锦瑟没吃饭——” 陆渊低头就啃住了她的嘴。 像是惩罚一般，他很用力地吸吮着，而且还撬开她的嘴，玩弄着她的舌头。 华青从头到脚地升起一股酥麻，不一会就满脸酡红，软在他怀里。 “哪个重要？”陆渊的声音充满着饱含欲望的沙哑。 下午草草地要了她一回，根本还不够。 华青揪着他的衣服，问：“我要说出了正确答案，你能放我出去吗？” 陆渊捏了一把她的屁股：“不能！” “别捏人家……这样不好！”她扭着身子。 陆渊被她扭得火气直往下蹿，将她放倒在床，说：“小东西，你往哪里跑……” 没过多久，床上就传来羞羞的声音。 可怜的床，又开始发出“吱吱”的声响。 可怜隔壁某人，半宿没睡着觉。 …… 第二天，陆渊体恤青儿操劳过度，连连求饶，让她睡到了自然醒。 华青醒来时，外面还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穿戴洗漱好出去，却和华莹碰个正着。 她今天看起来气色不怎么好，黑眼圈很重。 “安宁侧妃早。”华青行了个礼。 华莹本就受了一晚上刺激，起床气极重。 再加上如今看到她从陆渊房里出来，嘴唇微微有些红肿，脖子上还有些若隐若现的红痕，竟是一时不受控制，冒出一句：“不要脸的贱人！” 华青抬眸，微眯着眼睛问：“不要脸的贱人骂谁？” 第472章 《殊理内经 “自然是骂你！”华莹狠狠地拿眼睛剜她。“不要脸的yin娃荡妇！” yin娃荡妇？ 华青突然想到昨晚那咯吱咯吱响的床。 难道……她听到了？ 华青脸有些发烫，说：“这世上有两种东西惹不起，一是疯狗，二是你。老子惹不起你，躲着你，可以了吧？” 说罢，她越过华莹，下楼去了。 楼下，庄青翟和晏长老坐在一块，正凑在一块看她昨晚绘制那张足底反射图。 见华青下来了，庄青翟招手叫她过去。 “怎么了？”华青过去问。 “这里，是不是错了？”庄青翟指着脚趾部位问。 华青靠过去，看了说：“没错啊！这里的穴位就是与人眼睛相通。” 华青对于经脉的感应力强，自信是不会有错的。 “是吗？”庄青翟看了他师父一眼，有些困惑。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殊理内经》上也有人体经络反射图，这个部位，乃是咽喉，并非眼睛！”说话的，却是跟着下了楼的华莹。 华青白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长老这么早就起了？可用早膳了？”华莹含笑走到晏长老旁边，又恢复了平时那贤良淑德的模样。 “已经用了。”晏长老看到她的黑眼圈，问：“安宁丫头昨晚没休息好？” 华莹看了华青一眼，说：“是啊，昨晚有只老鼠，一直在闹动静，扰得我睡不安稳。” “硕鼠硕鼠，最是可恶。我那房间也有老鼠，被我拍死了！”庄青翟说。 华莹掩嘴而笑：“可惜我没有庄大人的身手，要不然，非得将她拍成肉酱，拿去喂猫。” “你们慢慢聊，我要去吃饭了！”华青起身要走。 “等等！”庄青翟却又叫住她。“刚刚安宁侧妃说得对，《殊理内经》上，也有经络反射图，不过并非脚底反射图，而是全身重大穴位。关于脚底，《殊理内经》上有两个位置，却都跟你这个不同。” “嗯。”华莹忙点头附和。 “《殊理内经》是什么东西？”华青问。 庄青翟刚想说话，华莹却一脸善良地抢先说：“王爷那里珍藏着有呢，听闻你总是上琅琊阁去看书，竟然连这种典籍都没看过？” 华青最见不得她这幅嘴脸了，冷笑着说：“这名我听都没听过，算什么典籍？我为什么要看？” 华莹皱眉：“青美人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不知道，《殊理内经》是这两年里流传极广的一本内经著作，凡是个像样的医者，谁没有看过？” 这两年…… 这两年，华青在阎罗殿呆着呢，哪里知道有什么新的内经著作？ 这一大早的，她就含沙射影，明着暗着对自己各种骂，又是贱人又是荡妇又是老鼠的，这会还来损她，华青气不打一处来，不客气地问：“你这意思，是说我不是个像样的医者？” “我不是这意思，大家不过是在讨论你这足底反射图的正确性，你何必动气？”华莹一副好脾气，好修养的样子。 第473章 你好大的口气啊！ “讨论？”华青从庄青翟手里将那图捞过来，翻过来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说：“这足底反射图，我只给了庄大哥一个人，他可是花了一颗万清丹的代价才拿到的，谁准许你一个大钱不付就偷窥的？偷窥了不说，还在这瞎哔哔个没完！还讨论？谁特么给你权利讨论了？给老子滚远点，该干嘛干嘛去！” “青美人，请注意一下你的态度！”华莹气得声音都抖了。“按位份，我是侧妃，你是美人，算年龄，我为长，你为幼，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老子爱怎么说话怎么说话，你管得着？”华青挑着眉梢，要多屌就有多屌。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里有个后宅女眷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市井流氓！”华莹竟是摆着侧妃的架子训开了。“你不学无术，连《殊理内经》这种典籍都不知道，还有理了？” “别生气，别生气，两位小嫂子，都消消气……”庄青翟有种闯祸了的感觉，急忙去拉华青。 华青一把拍开他，发飙了：“我去！一大早你没完了是不是？老子知不知道那劳什子《殊理内经》，跟你有毛关系？” “听起来，你很看不起那‘劳什子’《殊理内经》啊？”一直不说话的晏长老突然发话了。 语气很不好。 华青突然想起，这位长老对华莹很是推崇，此番大约是要帮她出气？ 他是陆渊好不容易请来的，可不能得罪了。 华青深呼吸，压下心里的火，说：“晏长老，我都没看过，何来看得起看不起？刚刚是一时气愤，说‘劳什子’，是对安宁侧妃，而不是针对《殊理内经》。” 晏长老脸色稍微好些，却又问：“那么你认为，你这个肯定是正确的，《殊理内经》上的，是错的？” 华青想了想，回答：“这足底反射图，是我费了不少心思弄出来的，我相信它不会有错。” “哼！”华莹却又说话了：“你也太自大了，殊理内经已经经过无数的病例验证，如今，已经是经脉和施针方面的经典著作，你这个又经过多少次的验证？也敢说这种话？” “我就敢说这种话！怎么滴？”华青斜着她说。“我今天就敢拍着胸脯打包票，我这足底反射图的每个穴位所对应的反射区域，都绝对不会错！如果《殊理内经》上记载的跟这个不同，那么，错的一定是《殊理内经》！” “啪！”地一声。 晏长老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说了句：“你好大的口气啊！” “晏长老，我对自己的判断，绝对有信心。”华青坚持。 晏长老冷笑了一下，突然起身说：“青翟，既然这位神医如此自信，为师也没必要去了，为师这就回昆仑山。” 说完，他起身就上楼要去收拾东西。 庄青翟急得直跺脚，看了看华莹，又看了看华青，然后又暗恨自己不该多事把图给师父看，急忙追了上去。 华青莫名其妙地看着晏长老，却不知他为何发这么大火。 第474章 不打白不打 他至于吗？ 居然说要回昆仑山？ 这究竟是怎么了？ 看华青一脸懵逼的模样，华莹笑了，轻声在她耳边说：“那《殊理内经》的确算不上什么典籍，也不一定就比你的这张草图正确，可是，你知道《殊理内经》是谁所著吗？” 华青偏头看着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华莹巧笑倩兮地说：“你知道晏长老的姓名吗？他姓晏，名殊，《殊理内经》，正是晏长老的著作。刚刚你说什么？劳什子内经？算什么典籍？错的一定是他？呵呵！你是有多看不起他啊？” 华青咽了一口唾沫。 然后，果断挥拳，打在了华莹脸上。 反正都要走了，不打白不打。 她早就想揍这小婊砸了！ 华莹惨叫一声，仰倒在地，脸肿了半边。 绿意尖叫，有陆林卫过来，将要上去揍华莹的华青给挡开了。 “你们给老子让开，今天不打死这个婊砸，我就不姓华！”华青一个劲往前冲。 “美人息怒！美人不可！”秦超冲在最前面，身先士卒地拦在她面前。 …… 很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正在议事的陆渊和陆铎。 他们下楼来，就看到了捂着脸嘤嘤哭泣的华莹，和一脸戾气，想要揍人的华青。 “怎么了？”陆渊问。 “王爷。”华莹直接跪扑了过去。“求王爷做主！” “好好说，怎么了？” “刚刚青美人绘了一张脚底穴位反射图，我们在讨论图的正确性，本来，在医术之域，没有绝对的对与错，讨论一下也是很正常的，结果……青美人就出言侮辱晏长老所著的——啊！” 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砸到华莹嘴上，将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那是一团擦桌子用的烂抹布。 华青被几个人高马大的陆林卫拦着，便顺手捡了这个，准头极准地扔到了华莹嘴上。 华莹好容易将那烂抹布拿下来，只觉满脸污垢，一嘴油腻臭味，差点当场呕出来。 等她缓过劲来，华青已经口舌伶俐地说开了：“王爷，是她故意引我得罪晏长老！她欺负我不知道《殊理内经》是晏长老所作，故意拿这个来打压我，我一时气愤失言，说了句‘劳什子内经’，把晏长老气得要回昆仑山！王爷你知道的，她向来都是这样，喜欢在背后阴人！” 陆渊看了看华莹，又看了看华青，脸色阴沉得厉害。 “我现在就去给晏长老道歉去！”华青一溜烟往楼上跑去。 楼上，晏长老正气呼呼地收拾东西，庄青翟一个劲地在旁边劝：“师父，小嫂子她不知道那是您的著作，她和安宁侧妃向来水火不容，刚刚只是话赶话，不是她的真心话……” “长老！”华青站在门口，叫道。 晏长老停下动作，脸色阴沉地看着她。 “长老，对不起。青儿无知，竟不知道那本书是您所著。但是，我真的没有侮辱您的意思，刚刚只是在跟安宁侧妃吵架——” “那么现在。”晏长老打断她。“你知道《殊理内经》是我所著，也没跟安宁吵架，你倒是说说，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 第475章 我还是觉得，我这个是对的。 陆渊、陆铎等人都上来了，俱都皱眉看着这一幕。 庄青翟在晏长老背后提示她，冲华青使劲摇头，又指着晏长老使劲点头，意思是让她改口。 庄青翟最了解自己的师父。 人情世故，世俗礼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唯有对医术一道，较真严谨到苛刻的程度。 《殊理内经》上的每个字，都是师父经过很多病例的验证，方才写出来，流传到民间的。 正是因为他对自己，对弟子严谨到几近苛刻，所以他对自己得出的结论，都是坚信不疑的。 他不容任何人怀疑上面的每个字！ 然而，华青咬了咬唇，却说：“晏长老，我知道您德高望重，学识渊博，但是……我还是觉得——” “那个，小嫂子！”庄青翟叫了一声。 “闭嘴！别在我背后张牙舞爪的！你以为我看不见？”晏长老回头瞪了庄青翟一眼。 庄青翟不敢动了。 “你继续说。”晏长老看向华青。 华青则回头看了陆渊一眼。 陆渊看她的眼神……竟含着一丝鼓励？ 他好像并没有逼着她说谎的意思？ 那她就实话实话了：“我还是觉得，我这个是对的。” 庄青翟扶额。 他有种想死的感觉。 费了牛劲把他师父请下山，这下好了……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晏长老却没有发火，而是一脸认真地问。 “为什么……”华青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她能说，她只要把脉，就能把出人体经脉哪怕最细枝末节的走向么？ 这说出来，不懂医的可能会信。 懂的，反而不会信。 因为，貌似，除了她，没有哪个大夫有这种能力。 而她，也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这种能力昭告天下。 “因为什么？让你如此自信？”晏长老再问。 “我用自己独门的方法得出这张图，具体什么方法，请恕我不能说。”华青不亢不卑地说。“我坚信它绝不会有错。因为，我的判断，从来没错过。” 晏长老沉默了一下，说：“每个医道，都有自己独门的方法，我也不多问。我只问你，可对那足底反射图上所有的反射部位做过病例验证？” “有的验证过的！就例如肠胃的反射部位，以前有个大婶，得了肠胃病，肠胃极虚，吃药不但不吸收，还将肠胃刺激得更加虚弱，我就用了足底刺激法，给她治好了。” “有的验证过，也就是说，还有很多没有验证过，对吗？” “……对。” “你那足底反射图密密麻麻画了那许多，如何保证每个反射部位都是对的？” “这个我可以保证的，我在这方面从未出过错——” “你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医者！”晏长老突然打断她说。 “什么？”华青皱眉。 “‘你’可以保证？‘你’从未出过错？你以为你是谁？神仙吗？没有从病人身上验证过的东西，你就敢随便拿出来传给别人？这是可以如此草率随便的事情吗？病人的性命在你心里，是不是贱如草芥啊？” 第476章 草菅人命 “还有，从你刚才的言行举止看，你目无尊长，不学无术，还极为狂妄自大。你根本不具备一个医者的基本素质！如果你是我九鼎道的弟子——不，你这样的，永远不可能踏入我九鼎道的门槛！” 华青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她从学医以来，因为治好了不少连他爹都治不好的疑难杂症，身上向来自带“大瀚小扁鹊”光环，走到哪里哪里亮。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说她的。 …… “晏长老。”陆渊走过来。“青儿年纪尚小，难免浮躁。还望晏长老对今天的事不要放在心上。我替她向您道歉。” “你不用道歉。”晏长老说。“我不走了。” 啊？又不走了？ 华青纳闷地看着他，发现他眼神冷冽，一脸正义，浑身带着种隐隐的傲气，也不知道老头在想啥。 世外高人，果然……难以捉摸。 “多谢长老。”陆渊说。 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我不能让她这样的，去草菅人命！”晏长老指着华青。 华青眨巴着大眼瞪着他的手指，立刻收回了刚刚的想法。 他不是难以捉摸，是……脑子有问题。 居然说她草菅人命？ 她救人无数，还因此入了仙籍好不？ 诶？您刚刚还真说对了！老子就是神仙！ 居然说她草菅人命？ 不就说他的《殊理内经》有错，他就说她草菅人命？ 什么人啊这是！ 不过……算了，为了陆渊，我不跟你个老人家计较！ 华青被晏长老气得心脏直抽抽，但却生生忍了下去，什么都没说。 她怕说多了，再刺激得晏长老闹着要走，坏了陆渊的事。 …… 本来，华青以为，她打了华莹，又得罪了晏长老，陆渊一定会罚她的。 不过，雨很快停了，他们又要启程上路，大家都忙活着收拾行李，倒也没人提起这茬。 在锦瑟收拾房间的时间，华青就蹿到隔壁陆渊那里，准备给他道个歉。 没想到，华青还没说话，陆渊先安慰上她了。 “青儿，晏长老这个人，在九鼎道是出了名的严格。”陆渊说。“他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不怪我吗？”华青奇怪地问。 “怪你什么？” “他问我，是他错还是我错的时候，我说……我对，他错。” 陆渊摸摸她的脑袋，说：“你说的是心里真实的想法，我怪你做什么？” “万一他因此走了呢？” “走就走吧！不还有你在吗？ “哦？你这么相信我的医术？”华青眼前一亮。 陆渊点点头，肯定地说：“当初我爹出事的时候，青翟和华莹都束手无策，是你救回他的。所以在我心里，你是最厉害的！如果不是要借九鼎道长老的名头作为敲门砖，我甚至都不请他，只让你去即可。” 华青乐了：“当真？” “当然！”陆渊将她拉过去，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摩挲着她的腰背，说：“大瀚小扁鹊嘛！谁也比不上我的青儿。” “那，我还打了安宁侧妃，你也不怪我？”她又问。 第477章 手疼不疼？ “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打人，你既然打了她，一定是她欠打！” 说完，陆渊还执起她的小手，问：“手疼不疼？” 华青“噗”笑出了声：“你怎么了？在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你动不动就说我蠢，要不就罚我跪！” “现在不是在外面吗？她也没法跟太皇太后告状，就只能吃点哑巴亏了！” “呵呵呵！”华青被他哄得高兴了，趴在他肩上吃吃地笑。 陆渊一个没忍住，将她从肩上拉起来，对着小嘴又亲了下去…… …… 启程的时候，华莹的脸上蒙了一根面巾，充满着神秘的色彩。 晏长老见了，关心地问：“安宁丫头，你的伤可好些了？” 华莹忙行礼，说：“好多了，已经消肿了不少。” “好好敷着，到襄阳的时候，就该全好了。”晏长老安慰她说。 “多谢晏长老赠药，安宁羞愧。”此时的华莹，看起来柔弱而善良，跟一只受到伤害的小白兔一般。 “上车吧。”晏长老看了眼前方骑在马上神清气爽准备出发的华青一眼，皱眉说。 “您先上车。”华莹说。“接下来还有几天的路程，长老要好生保重身体。别累着了！” 晏长老点点头，在庄青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洛阳距离襄阳约500多里的路程，他们紧赶慢赶，也得近十天。 陆渊一路上明显很是警惕。 遇到容易受伏击的地形，都是让护卫先去探了，确定没问题再往前走。 住在客栈的时候，也都挑大客栈住，入口的东西一律用银针验过。 甚至于为了保持最佳的状态，从离开那个八方客栈，他都不找华青运动了，顶多只搂着她亲亲嘴什么的。 还别说，接下来这一路下来，还真没出过什么事。 至少华青就一次都没感觉到过杀气。 这天，他们沿着河走了半天，总算来到了一座长桥。 这座长桥很有名，是这条河上下几十里唯一能过马车的，长度足有半里。 大约是下过雨的缘故，桥下河水湍急，河水浑浊，不知有多深。 陆渊举了举手，示意队伍停下来。 这次，他同样派了两队人马，往桥底下、两边岸上探查了一番，没有问题方才继续前行。 彼时华青和锦瑟都躺在马车里呼呼大睡，两人脑袋搭在一块，那叫个亲密无间。 突然，马车过桥坎的时候颠簸了一下，两人的脑袋便“嘣”地一下撞到了一起。 两人一块醒来了。 “哎哟喂！我的姐姐，你这脑袋是什么做的？”华青揉着额头说。 锦瑟抱歉地问：“对不起美人，撞疼你了吗？” “还好吧！”华青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坐了起来。 这下，又觉得肚子饿。 “好饿啊！有不有什么吃的？” “有果子，奴婢削一个给您吃？” 华青摇头：“不想吃凉的，想吃点热的。” 于是锦瑟提出食盒，顺手将食盒上的水果刀放在座位上。 打开以后，第一层是水果，第二层里面还有不少点心，买的时候是热的，吃着味道还行，这会却看起来硬邦邦的。 第478章 车门“哐当”，掉了。 华青拿了一块咬，差点没把牙咯下来。 而且，味道也变了。 “呸呸呸！这什么味！”她掀开窗帘子就把东西扔外面。 外面“叮咚一声”，却是水声。 “这是到哪儿了？”华青探出头去看。 入眼是一条浑浊的大河，他们正在过桥。 突然，华青脸色一变，三两步冲到马车边，推开车门冲前方喊：“有埋伏！有埋伏！大家警戒！” 陆林卫训练严格，没让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是一句话都不会乱说的。 陆渊和陆铎也绝不是喜欢说话的。 最喜欢说话的庄青翟也正缩在车里睡大觉。 所以，这一行人，虽然人数不少，却是极为安静。 华青这一嗓子，立刻就传遍了整个队伍。 陆渊诧异地回头看向华青。 其他人，尤其是前去探查过的陆林卫，俱都莫名其妙。 这独桥激流，哪里有埋伏？ “在水里！在桥中间的水里！”华青指着前方。 那里有最为尖锐的杀气冲出。 陆渊想了想，还是示意队伍停了下来。 他相信，青儿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就在这时，水里猛然飞出成千上万的强弩弓箭，铺天盖地，飞蝗般地朝他们射来。 远处有尖锐的呼啸声响起，两短一长。 那是青帮的进攻的暗号。 从水里飞出许多人来，有的朝陆渊陆铎而去，更多的，直接朝三辆车攻来。 显然，他们想行刺的，不是陆渊。而是去给襄阳王世子治病的大夫！ 长桥狭窄，车子两边仅供一人勉强站稳而已。 陆林卫要来救护，却也一时堵在桥上，鞭长莫及。 而陆渊和陆铎，则被四五个高手缠住，一时难以分身。 华青急忙将车门关了。 车子是夹了钢板的，不怕刀箭。 然而，她忘了这个世上是有削铁如泥的宝剑的。 刚把门关好，锁上，马车却“锵”“锵”响了两声，然后……车门“哐当”一声，掉了。 华青目瞪口呆地看着马车外的刺客。 那人浑身黄泥，看不清面目，对着她扬起右手。 他手里握着一截古朴的剑柄，却不见剑身。 华青正奇怪着，便见到车壁上投射下一个飘忽的剑影。 我去！ 是承影剑！ 青龙堂里，收藏了一柄古剑。 名曰承影，削铁如泥。 这把承影，正是因为其剑身的材质特殊，在阳光下，几乎看不到剑身而得名。 以前华青问过华昆仑，这么好一把宝剑，为何不拿来用，而是要藏起来？ 华昆仑说，上古宝剑这种东西，一旦出现，就会引起江湖群雄的觊觎，制造腥风血雨不说，还很容易丢失。 再者，宝剑都是有灵性的，一个镇压不住，反而会反噬用剑之人。 总之，当时华昆仑的意思是，这种东西就适合藏着，不宜动用。 没想到，这会竟有人拿了她家的承影剑，反过来刺杀她。 真是艹它娘的蛋！ 华青猛然伸手，从指环中弹射出一枚细针，冲那人咽喉飞去。 那人侧身避过，手中剑影直冲华青要害而来。 第479章 楚怀竟会重点行刺青儿！ 再射已然来不及，华青只得拿墨竹长萧格挡。 她用了十成的内力在上面。 然而，长萧碰上剑刃，她顿感手上一轻。 墨竹长萧断成了两截。 电光火石间，杀气回击，直冲华青面门砍来。 华青身子往后一仰，手里的扳指向锦瑟飞去的同时，抓了两只锦瑟身边食盒里那硬邦邦的点心，化作暗器直奔刺客双眼而去。 刺客只得闪身躲避。 锦瑟也机灵地接住了扳指，缩在角落，不停按动，射出浸了麻醉药的细针。 两人配合之下，那人竟是一时无法进攻，只得不停挥剑击飞暗器。 很快，点心没了。 华青突然冲锦瑟做了个手势。 “停”的手势。 锦瑟眼神一凝。 这个手势，除了少主，她不记得别人还知道。 再加上，刚刚她竟能预警危险……这个本事，除了少主，她也从未在别人身上见过。 …… 锦瑟停了下来，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华青也停了下来，手里抱着那个沉香竹编成的食盒。 这两人突然不动了，刺客愣了一下，但随即一剑朝华青横斩而来。 “噗！”一声闷响。 锋利的承影剑砍中了食盒。 食盒是沉香竹编制的。 沉香竹是一种特别坚韧又沉重的竹子。 若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用尽全力砍下去，也未必能砍断一根竹篾。 然而刺客内力强大，武功高强，加上承影剑的锋利，食盒被摧枯拉朽般地剖成了两半，且剑影继续移动，朝华青脖子砍去。 但，有了食盒的阻挡，承影剑的速度究竟是慢了不少。 华青不闪不避，手里突现水果刀，冲刺客握剑的手臂用力地砍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 手和剑一起掉落。 华青动作迅疾如电，瞬间握住了承影剑，抹了刺客的脖子。 刺客脖子缓缓出现一道血线，软软地倒了下去。 华青松了口气。 手里的承影剑剑身饮血，突然现形，长约两尺，薄如蝉翼，寒光流动，隐隐有条黑龙游弋而过，一闪而没。 华青揉揉眼睛，那黑龙却又不见了。 “好邪门的剑！”华青跳下车，从刺客身上拿了剑柄，将承影入鞘。 “青儿！”陆渊从前方马车侧面走过来。 “王爷。”华青叫道。 “你怎样？”陆渊走过来。 “没事。” “你手里是什么？”陆渊问。 “是承影剑。”华青说。“从刺客手里夺来的。” “承影剑？”陆渊眼神一凝。“就是传说中那把‘乱世之剑’？” “对，这把剑果然削铁如泥，你看，马车门都被他劈下来了。” 陆渊的脸色顿时黑了。 他们的主要力量，都是冲着晏长老、庄青翟去的。 刚刚，他是先清理了晏长老那边的人才过来的。 他以为马车坚固，只要将门一关，青儿这边就不会有问题。 没想到，楚怀竟会重点行刺青儿！ 他还以为…… 毕竟上次在琼花观，他若要杀青儿，是有很充裕的时间的。 幸亏青儿习了云笈功法，身法速度，都是顶尖的！ 第480章 又是青帮 “这等重武，竟然拿来刺杀你……”陆渊眼神微眯。 “可不是！他们还挺看得起我！”华青自嘲地笑笑。“对了，晏长老、庄大哥他们如何？” “都没事。” “刺客呢？” “都死了。” 华青心里颤了颤。 她下了马车，四处看去。 视野所及，满桥的尸体。 河里还漂浮着几十具，顺水飘去，将河水染得一片一片地红。 这些尸体，有陆林卫的，也有刺客的。 总体来说，刺客的比陆林卫的要多得多。 而这些刺客，应该都是青帮的弟兄。 刚刚他们发动攻击时候的哨声，那是青帮的攻击暗号。 …… 华青心里着实难受，只觉一眼都不想多看河上漂流的尸体，便转过头去，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就在这时，陆渊突然眼神一凝，浑身气息暴涨，伸手抓住了一支直奔华青而来的飞箭！ 华青正揉着太阳穴，耳边突然传来“噗”地一声闷响。 她转头一看，陆渊的食指与中指之间，竟夹着一只袖箭。 袖箭的箭尖上闪动着绿油油的光芒，那是破皮即死的剧毒！ “有毒！你碰到没有？”华青急问。 陆渊摇头。 身后传来弓箭射击的声音，华青回头一看，陆铎手里拿着一把弓弩，对准了河面。 上游河面上，一个黄衣蒙面人，几乎与河水的颜色融为一体，脚下只踩着块木板，飞速地滑行。 刚刚的袖箭，就是他放的。 此人身手极为灵活，陆铎的弓箭要不射空，要不被他格挡，竟是眼看就要上岸，窜入两三人高的芦苇丛里。 陆渊眼里闪过一道戾色，就着手里的毒箭弹射出去，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直奔蒙面人而去。 那人反应极为迅速，在发觉有箭之时急忙躲避。 然而，因着箭的速度太快，虽然躲过了要害，却依然射中他的肩膀。 不到三息，他倒下了。 那高手的轻功很厉害。 但箭上的毒，更厉害。 尸体顺水漂流下来，有陆林卫将他捞上来，掀开了他的蒙面布巾。 那人虽嘴唇已经变成绿色，脸也呈异常的绿色，但，陆渊还是认出他了：“血杀，血衣堂排名第三的杀手。” “又是青帮。”陆铎冷冷地说。 陆渊转头看了眼华青，说：“先过桥再说。” 华青的马车坏了，陆渊让她们上了备用的马车，队伍重新动起来。 车上。 “是青帮……”锦瑟的声音很低，听着很难过。 华青没说话。 锦瑟看着华青，又以更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你……你就是少主吗？” 华青转头看着她。 她没想到，锦瑟会在这个时候问出来。 举起手指头，华青做出了个噤声的手势。 锦瑟突然就眼泪滚滚而落。 她在华青身边两年多，华青的一切，她都再熟悉不过。 这位青美人的种种，以及她和楼二之间的种种，无时无刻不让锦瑟陷入迷惑之中。 但是华青说过，在她自己有了答案之前，不要问。 直到今天，她终于问了。 虽然她还是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做到完完全全变个样子的？ 第481章 我想杀了她 她问了，美人没有否认。 那便是了？ 锦瑟突然紧紧地抱住华青，一抽一抽地哭。 华青也伸手抱住她，还拍了拍她的背。 …… 襄阳城。 秦璇玑跪在楚怀面前请罪：“公子，对不起，又失手了。” 楚怀看她的眼神有些冷，半晌说了两个字：“说说。” “我们参与行动的五十六人，只回来两人。”秦璇玑神色很是难过。 楚怀沉默了一下，说：“陆渊和陆铎的武功都已臻化境，我早料到不容易。” “我们埋伏在长桥下的河水里。长桥狭窄，只容车子通过，我们计划等车进了包围圈再动手，到时候，先来一波箭阵，再攻入马车，因地势之便，他们首尾不能相顾，便可能得手。” “可是出现了什么变故？”今天，楚怀眉宇间始终凝聚着一股冷意。 秦璇玑恨恨地说：“是，又是那个青公子！她竟不知怎么发现了我们的埋伏，大喊起来。我们的人以为被发现了，马车尚未入包围圈，便提前发动了。” “嗯。”楚怀的眼神高深莫测，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个青公子是怎么知道我们有埋伏的？肯定又是赖兴！赖兴这个叛徒！”秦璇玑咬牙切齿。 “这次的计划，赖兴不是没有参与吗？” “他在白虎堂根深蒂固，谁知道参与行动的有没有他的人？” 楚怀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这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就别拿出来说了！” “公子……”秦璇玑诧异地仰头看着他。 她从没见过楚怀这般生气的样子。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楚怀冷然问。 秦璇玑咬咬牙：“承影剑……丢了。” “怎么丢的？” “持剑之人被杀。” “怎么被杀的？” “不……不清楚。回来的人没有看到。” “我告诉你怎么丢的。他拿着承影剑去攻击青公子，反被青公子所杀。我说得可对？”楚怀冷然问。 秦璇玑面色大变，趴在地上一磕到底说：“请公子责罚。” “我把承影剑给你，是为了除去那个九鼎道长老。而且我嘱咐过你，不要动青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楚怀阴沉沉地问。“是你的人不听你的话，还是说……我支使不动你了？” “不是的公子。”秦璇玑抬头。 “那是怎么？” “是因为……我想杀了她。” “你想杀了她？我让你护着的人，你居然想杀了她？” “公子为什么要护着她？她坏了我们那么多事！”秦璇玑很激动。 “本侯做事，自有道理。”楚怀面无表情地说。 “你是不是对她动了心？她可是陆渊的女人！”秦璇玑突然就说了出来。 她眼里有种很强烈的东西，几乎要喷薄而出。 楚怀站起来：“这不是你该问的！” “公子。”秦璇玑的眼眶红了。“璇玑对您——” “璇玑。”楚怀打断了她。“我把你当成心腹，当成左右手，给了你最大的信任，可你太让我失望了！不仅折损了这么多人，还丢了承影剑，而那个九鼎道长老，还活得好好的！” 第482章 让你吃肉 “璇玑该死，璇玑这就再去安排，带着血皇，亲自去了结那个长老！”秦璇玑一脸赴死的表情。 “算了吧！过了南召，后面的路都是平坦大道，更加不好动手，你们去了也是送死！”楚怀说。“让他们进城来吧。” “……是。” “你先回洛阳去吧！”楚怀说。“帮我看着些。” “公子！璇玑不回去！璇玑要留下保护你！”秦璇玑急道。 “看样子，我现在是真的支使不动你了？”楚怀没有温度的眼睛看着秦璇玑。 “……好吧，我回去。”秦璇玑苦涩地说：“我会留下血皇保护您。” 血衣堂三大杀手，从低到高分别为血杀、血祭、血皇。 血皇，是所有杀手中的皇者。 楚怀点头。 陆渊一行人过了长桥，没走多久，就已经出了南召境，距离襄阳城不远了。 到了安全地带，陆渊少不得要问华青，如何知道河里有埋伏。 “我要说我天赋异禀，能感应到杀气，你信吗？”华青问。 “不信。” “呵呵。”华青傻笑道：“其实，是因为我刚刚睡醒了，探头出去看，就看到了河里的水草不对头。没有尖，你知道吧？那种水草本就是中空的，掐了尖，就能通气。以前我们也那样干过！” “多亏你了。否则，若是走到他们的埋伏圈里，又被打个措手不及，说不定……”陆渊说。 “哼哼！”华青一脸嘚瑟。 “今晚夫君犒劳犒劳你。” “怎么犒劳？”华青眼前一亮。 “让你吃肉。” “……你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前面有家烤鹿肉，做得特别好吃，你想什么呢？” 华青：“……” 到了襄阳城外，陆渊却不进城，而是带着诸人到城郊一处山庄安顿了。 那处山庄，叫做闲云山庄。 陆渊堂堂摄政王，自然不能亲自带人去给襄阳王世子看病的。 他让晏长老拿着他的名帖和亲笔信，带着庄青翟，还有扮成男子的华莹、华青去了襄阳王府上。 因着递的是陆渊的名帖，襄阳王亲自迎了出来。 这位襄阳王，别的方面不是很突出，唯独罢黜后宫，独宠他的王妃这一点上，闻名天下。 他女人少，子嗣也就少，一共只得了一儿一女。 儿子刘景，请封了襄阳王世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谓千娇万贵。 无奈，竟是得了此等重病。 华青在行礼后偷偷地打量襄阳王，他看着四十来岁的年纪，生得一般，但很有几分斯文之气，大约是长期地睡眠不足，眼睛有些浮肿发红。 晏长老送上了陆渊的亲笔信，信上，表达了摄政王殿下对襄阳王世子病情的关怀。 并称，特地请了九鼎道的医道高手来为世子诊病。 襄阳王对摄政王殿下表示了衷心地感谢，并对晏长老充满着无限的希望。 毕竟，九鼎道在人们心目中，的确是近仙神一般的存在。 寒暄之后，襄阳王便切入正题，扫了一眼庄青翟等人，问道：“长老，说实话，在此之前，已经有不下几十拨人来过了，有的是单独看诊，有的是几个大夫会诊，本王看您带来的人不少，您是自己看，还是这几位一起会诊？” 第483章 傻眼了（欠更来了） 晏长老不是个独断专行的人，指着庄青翟、华莹和华青三人说：“他们是庄大夫，华大夫和青大夫，虽然都是老夫的徒弟，但各有所长，老夫希望可以会诊。” 让华青和华莹也扮作他的徒弟，是事先就商量好了的。 襄阳王点点头：“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有人揭榜来给世子看病，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庸医。满嘴胡说八道、蛊惑人心，差点害死世子。” 几人都绿眉绿眼地看着襄阳王，他这是什么意思？ 襄阳王面不改色，接着说：“所以，如今，本王定了个规矩，凡是给世子看诊的大夫，都得经过一个测试，以免再有庸医混入，害人害己。” 这话说的，并不是很给晏长老面子。 人家千里迢迢来给你看病，你还要先考核考核人家的医术？ 庄青翟看了他师父一眼，担心晏长老又会拂袖而去。 不过，晏长老虽然的确有些不痛快，却点点头说：“这也没什么，世子的安危为重。王爷尽管考就是。” 襄阳王告了罪，果然就令襄阳王府的府医拿了四张考卷来。 另有下人搬来了四张桌子，上面摆好了笔墨纸砚，请晏长老四人入座。 四人分别落座，各自看自己的试卷。 晏长老面无表情，提笔便写。 庄青翟胸有成竹，提笔便写。 华莹则面带微笑，也是提笔就写。 但华青一看考卷，却傻眼了。 考卷上的考题其实很简单。 一共五个药方，分别是麻黄汤、青龙汤、五内神骨汤、升举汤和伤寒用汤药。 还有五个脉象，问分别对应什么病症。 脉象华青是没问题的。 可那五个药方…… 其实，这些药方，早些年她都背过。 那时候老爹监督得很严，隔三差五就要考，考不过就要狠罚。 她被逼着也背了些，实在背不过还有小翠儿可以帮她作弊。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记不清了好吧？ 其实过去在青帮，她也经常帮人看病。 有时候需要用到这些成药药方，她只需要大笔一挥，写下药方名即可。 然后，自有老爹的药侍们或是小翠儿，按照成药方子上的成分去抓药。 这会，让她一字不差地将那药方写出来，她是真的……记不全了。 看着下笔如有神的其他三个人，华青愁眉苦脸地也开始写。 至于能不能写全写对了……她反正尽力了。 考卷写完，交给了府医。 那府医三十余岁的年纪，大鼻头，高颧骨，一脸严肃地挨张看去，不住地点头。 到最后一张的时候，他抬头看了华青一眼。 那眼神再明显不过，大约是表示“又是一个庸医！”的意思。 “你们三位，完全没问题，这位……”府医看着华青说。“就先在外面等候吧。” “啊？这……不可能吧？”庄青翟脱口而出。 他亲眼目睹了华青是如何救回老丞相性命的，加上得了华青那脚底反射图，总觉得她是个厉害的。 那府医将华青的考卷往晏长老面前一送：“您老请过目。” 晏长老一看，上面几种药汤的药方……她的确没有写全。有几种药的份量也不大对。 第484章 瞬间暴击一万点 晏长老看了华青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你就在外面等着吧，他们两个跟我进去。”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转身就往里走。 “等等。”华青急了，对那府医说：“我可以跟着去吗？” 府医大约是看华青生得好看，这般着急的模样很有几分可怜，便说：“你若实在想进去，可以跟进去看看。但是，不得参与会诊。” “好，好！谢谢您！我就看看，不诊脉。”华青笑道。 没想到，人家府医都那样说了，晏长老却板着脸一口拒绝：“不必了！你就在外面等着！” “师父，让我一起进去吧。”华青用恳求的语气说。 “你没听襄阳王说吗？怕有庸医混入误导病情。你进去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负不起这个责任，你更负不起！就在这等着吧。也是为你好。”晏长老说。 “您的意思是说，我是庸医？”华青不高兴了。 “不！”晏长老却说。“连那般最基本的药方你都不知道，你根本就称不上是个医者！” 嘶！华青被他瞬间暴击一万点。 她深呼吸一口气，解释说：“我的确是有些记不清这些药方了，但是，我比较擅长诊病……” 晏长老根本不听她说完，转身就进去了。 庄青翟无奈地凑过去，低声问：“小嫂子，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常见的药方也会记错？” 华青很是蛋疼地挠挠后脑勺说：“我这人，的确记性不大好。” “哎哟真是……我师父这个人的脾气很拗，你还是先在这等着吧，反正只是初诊，还有机会的。”庄青翟低声说。 华青巴巴地站在那，看着很可怜。 庄青翟闹心地叹了口气，跟着他师父进去了。 华莹眼神复杂地看了华青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她居然也有记不住药方的毛病？ 以前的华青，也是这样。 为什么这个人的一切，都跟华青那么像？ 她该不会也跟华青一样，能治好别人治不好的病吧？ 要真是这样，那可不能让她有机会接触到襄阳王世子才好！ 要不然，说不定还真让她立个大功回去！ 丞相和墨夫人本就开始偏向她了，要再立个大功回去，她不更得尾巴翘上天了吗？ …… 很快，人走了个精光，大堂里只剩下华青和一个伺候的丫鬟。 她很是惆怅坐在那，不由想起了老爹说过的话：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她可是摩拳擦掌，信誓旦旦的要帮陆渊的。 然而如今……竟是连病人的门都进不去，还帮个毛啊？ 她揪着自己的头发，感觉好无奈…… 等了大约一个时辰，晏长老他们便出来了。 华青忙迎上去问怎么样。 三个人的神色都很沉重，庄青翟对她摇摇头，说回去再说。 于是他们出了城，到闲云山庄跟陆渊他们汇合了。 坐定之后，陆渊也问怎么样。 晏长老直接说：“没治了，左不过拖些时日。” “你们是怎么跟襄阳王说的？”陆渊问。 “就说尽力一试。”晏长老回答。 第485章 我……我没考过 “襄阳王让我们先做一个治疗的方案送进去。”庄青翟说。“看他那意思，好像是治疗方案不合适的话，就让我们回去。” 陆渊闻言，面色微沉地说：“本王请了九鼎道长老，千里迢迢来为他儿子治病，他竟如此端着？” “照我看，那襄阳王倒是个坦荡人。”庄青翟说。“他说了，揭榜前来的大夫不少，其中不乏名医。他不可能把每个大夫的药都给世子试一试，世子身子虚弱，又是肾脏上的病，哪里架得住？” 这话倒是有理。 “所以他说，让我们先做治疗的方案给他，王府的府医们最清楚世子的病情，要是他们觉得可行，就派人来接我们去王府，为世子治病。”庄青翟接着说。 “照这么说，襄阳王的要求也并非无礼。”陆渊说。“这个治疗方案，要怎么做？” 一时，大家都不说话。 “长老，您先说说吧。”陆渊点名。 “世子乃肾脏之病，肾为先天之本，一旦坏了，就很难恢复。”晏长老说。“好在你在来九鼎道接我时，带来了其他大夫的脉案，我就根据那脉案，带了一味‘仙草丹’下山，倒是可以为他延长两三个月的寿命。” “仙草丹？”庄青翟咋舌。“那是以铁皮石斛为主要原料，跟万清丹同一级别的宝丹啊！” 晏长老点点头。 铁皮石斛是一种草。 但不是一般的草。 在医书上，将它称为“九大仙草之首”，有生津养胃，滋阴清热，润肺益肾，明目强腰之效。 当然，并不是说它是真正的仙草，而是它对人身体的好处，有如仙草。 这种草极为稀少，往往生长在高山石缝里。 民间，无论何时何地，出现一株铁皮石斛，都会引起各大医馆的高价抢购。 也就只有九鼎道这种地方，才有足够多的铁皮石斛来炼丹。 “既然师父带了仙草丹，那我们的方案自然要以这个为主，辅以刺穴之术。师父的刺穴之术，已经登峰造极，相信对他的病情，也会有所帮助的。”庄青翟说。 晏长老没反对，而是问华莹：“安宁丫头，你可有什么别的法子？” 华莹一脸惭愧地说：“说实话，在我看来，世子顶多再能支撑一个月。但是长老竟然说，能够再延长两三个月的寿命，看样子，九鼎道的丹药，果然非同凡响。” 这话除了拍马屁，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陆渊见华青坐在那，一直默不作声，问：“青儿，你有什么看法？” 当即，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华青身上。 晏长老冷漠，庄青翟同情，华莹则十足看好戏的表情。 “我没什么看法。”华青不自在地说。 “没什么看法是什么意思？” “我连襄阳王世子的面都没见到，哪里能有什么看法？” “为什么？你们不是一起进去的吗？”陆渊皱眉问。 华青不好意思地说：“王爷，对不起。那襄阳王说，以前有庸医耽误过王妃的病情，所以，进去之前，他出了个考卷给我们……我……我没考过。” “没、考、过？”陆渊的脸色顿时不好了。 第486章 一个字都没看懂 “我记性不好，那些成药药方记不清楚了……”华青可怜兮兮地说。 陆渊深呼吸，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准会赏她个大爆栗吃。 “那个，小嫂子，我做了世子的脉案，还有他的症状、以前用过的药，都在里面了。”庄青翟递给她一本青皮本子。“你看看吧。” 华青感激地看了庄青翟一眼，接过去说：“谢谢。” 然后她开始翻看。 一页，两页，三页……八页。 庄青翟绝对是个基本功特别扎实的小伙子，就去看诊了一次，加起来不到一个时辰，做了整整八页的医案。 华青绿眉绿眼地看着这医案，又从第八页翻回了第一页。 “怎么样？”庄青翟用充满期盼的眼神望着她。“看完了，可有什么想法？” 其他几人也都看着她。 晏长老表情不怎么好，但是，眼底深处，还是有那么一丝期望的。 毕竟，那足底反射图……在他看来，虽然有错，但是，一个乞丐教出来的乡野村医，能画出那种开创性的东西来，他是极为意外的。 这孩子，撇开自大、自负、狂妄、不学无术，不思进取……还是有灵性的。 华莹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眼底深处，是深深的忌惮。 庄青翟这个可恶的家伙，干嘛要给她看医案？ 万一她…… 华青在众人的注目下，小心翼翼地将翻开的青皮本子放在桌子上，问：“这上面，写的是草书吧？” “是啊！”庄青翟不解地看着她。 那上面，的确写的草书。 大瀚的大夫，开药方的时候，一般用草书。 很多大夫平时书写的时候，也用草书。例如庄青翟。 “我看半天，一个字都没看懂。”华青弱弱地说。 庄青翟差点没仰过去，一把将那医案拿过去，指着上面的字问：“你不认得草书？” 华青一脸无辜地摇头。 “一个字都没看懂？” 华青又摇头。 “不是，大夫开药，大多用草书，你若是连草书都不认得，如何看药方？”庄青翟瞪着她，问。 “我师父以前就不用草书，他也没教过我草书。所以……我看不懂。” 她嘴里的师父，自然是华昆仑。 华昆仑肚子里也没多少墨水，那草书，估计连他自己都看不明白，又怎会教华青？ 晏长老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华莹也笑了，说：“青美人，你可真令人刮目相看！襄阳王府出的考题，其实都特别简单，不过几种基础的汤药和脉象而已，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如今，更是连医案都看不懂？” 华青斜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真怀疑，之前你如何能那般轻易地诊断出父亲中了鸠毒？又如何能找到父亲头上的针眼？莫不是……事先就知道？”华莹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你放屁！信不信老子——”华青站起来就捋袖子。 “坐下！”陆渊阴沉着脸喝止了她。 华青怏怏地坐下了。 “晏长老，麻烦您按您的想法做个治疗方案吧，劳烦您了。”陆渊语气平稳，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说道。 第487章 本王是什么人？ 晏长老点点头，起身离开。 庄青翟感觉，这事，已经从华青考核失利升级为家务事了，他还是赶紧溜比较好。 于是，他拿着他的青皮本子，果断起身离开。 “青翟，等等。”陆渊叫道。 “怎么了？”庄青翟回身问。 “医案给我看看。” “哦！”庄青翟将青皮本子递给他，走了。 “安宁，你身子不好，也去休息休息吧。”陆渊命令。 然而华莹被华青打了，这会好容易逮到她的小辫子，如何会轻易放手？ 她声情并茂地喊道：“王爷，青美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您不能再被她蒙骗了！” “蒙骗？此话怎讲？”陆渊看着她。 “她连升举汤都不知道，也不认得草书，这些都是一个医者最基本的修为而已！”华莹异常气愤地说。“可是当初，父亲病危，连我和庄大人都束手无策，她如何能那般轻易地找到了病因？她一定是敌人派来的奸细，自导自演了那一场戏，就为取得您的信任，潜伏在您身边！” 顿了顿，她又说：“对了，上次，十三阁议堂还平白无故地丢了东西，一直到我们出发来襄阳之前也没找到！说不定也是她干的！” “安宁侧妃这般言之凿凿，可是有什么证据？”陆渊挑眉问。 “证据……”华莹顿时气焰一虚。“妾身只是怀疑，建议王爷查一查。” “安宁，本王是什么人？” 华莹不解地看着他：“您……是摄政王殿下。” “何谓摄政王？”此时的陆渊，如同身在朝堂，浑身充斥着一种强大得令人窒息的威压。 看着这样的陆渊，华莹又爱又怕，咽了一口口水，说：“……代天子处理政事，称摄政王。” “你可知道，在本王面前说刚刚那些话，是对青美人的指控。”陆渊说。“若坐实，她罪同欺君，当诛九族。” 华莹莫名不安，没敢说话。 “可若是妄言，则为诬陷。”陆渊面无表情地说。“构陷者，也当诛九族。安宁侧妃，你可有证据？” 华莹顿时心惊肉跳，忙跪下说：“王爷恕罪，妾身刚刚……不过是，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 “不过是感觉青美人的表现，前后矛盾，想到什么，便随口一说罢了。” “哼！你随口一说，就给老子扣上了诛九族的大罪！”华青哼了一声。“王爷，我也想随口一说，可以不？” 陆渊看了她一眼，眼神不大好。 华青闭上嘴。 “王爷，难道您就不觉得她奇怪吗？”华莹却仍然不死心。 陆渊还没说话，华青跳起来就骂：“我去！你他娘的没完了？老子有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你好吧？难道我有跟你一样，揭了皇榜，宣称自己是某神医之女，怎样怎样厉害吗？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我蒙谁骗谁了？” 华莹被她堵了一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好了青儿。”陆渊见她跟只炮仗一般，有些无奈地说。“安宁，念在你这是第一次，本王只记下，可以不追究。但是，以后不可如此了。” 第488章 王爷，你真好。（欠更又来了） “是。多谢王爷。”华莹松了口气。 “先下去吧。” “是。”华莹暗恨，却又惧怕陆渊，忙下去了。 华青看着她的背影，暗道：你个小婊砸，将来等老子有机会再回洛阳，一定把你的遮羞布扯下来！让你也知道知道，欺君之罪是个什么罪…… 陆渊看向冲华莹的背影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什么的华青，叫道：“你过来！” 华青动作一顿，眨巴了两下大眼，走到陆渊身边。 “怎么回事？你不是信誓旦旦说，要帮我治好世子的病，现在居然直接被人拒之门外？”陆渊凉凉地看着她。 “哎！是这样的，我这个人呢！记性真的不太好。那些药方子，我记不大住。”华青苦着脸说。 看陆渊表情不好，她一把抓住他的手：“但是，我很会诊病的。一把脉而知全身病灶。真的，你相信我！” 陆渊无奈地摇摇头，说：“坐下。” 华青坐下：“干嘛？” 陆渊将庄青翟留下的脉案翻开，开始一字一句地读给她听。 华青撑着下巴，看着陆渊念脉案的样子，听着陆渊低沉动听酥酥麻麻的声音，嘴角不知不觉地弯起来。 如同春光明媚，桃花盛开。 陆渊念完了，便问她：“你可有什么想法？” “如果，襄阳王世子的病，真如这脉案中的一样，晏长老的治疗方案，便是极好的。温和无刺激，有延命之效。送这个方案去，襄阳王应该会让我们进府。” “我是问你的想法？大、瀚、小、扁、鹊。”陆渊将“大瀚小扁鹊”几个字咬得重重的，仿佛想咬死她一般。 “我可以试一试给他想想别的办法，但是前提是，我得亲自给襄阳王世子诊脉。”华青说。 “必须要亲自诊脉吗？” 华青点头。 “那好吧，如果晏长老能入府给世子治病，你跟着去，我跟青翟也说说，帮你找机会。” “嗯。”华青拉着他的手不放。“王爷，你真好。他们都鄙视我，只有你不。” “本王还要靠你给我生孩子呢！哪里敢鄙视你？” “……咱们能别动不动扯到生孩子上去吗？” “好。你过完年就十六了吧？” “也别扯年龄。” “十六了，可以生了。我娘就是十六岁生的我。”陆渊饱含着期望地看着她。 “我有事先走了。”华青赶紧溜了。 …… 晏长老的治疗方案送去襄阳王府后，第二天，他们就来人，请晏长老进府。 来者是王府的总管。 因着陆渊等人不好现身，是晏长老和庄青翟接待了他。 那总管先是客气了一番，感谢了一番，然后，一脸坦诚地说了一下往事。 往事是，过去揭榜的有些大夫，虽然没能治好世子的病，也得了王爷的赏，平安出府了。 也有些，却被砍了头。 庄青翟师徒一听这话，顿时饱受惊吓地对视一眼，问道：“总管这是什么意思？” “两位不要害怕。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你们去了，若是治不好，便要对你们怎么样。”总管道。“咱们王爷并非不讲理之人。世子的病，王爷、王妃固然期望奇迹出现，但也明白尽人事，听天命的道理。” 第489章 若是此去丢了小命，那老夫便不去了 庄青翟：“哦？那刚刚总管的意思是……” 总管说：“过去有太多人来揭榜，其中不乏刺客、骗子、盗贼之类的，鱼龙混杂，真是什么人都有。他们拿世子的性命来开玩笑，王爷自然是不会饶了他们。” “原来是这样。”两人这才放了心。 “只要正儿八经来为世子治病的大夫，无论能不能治好，我们王爷、王妃都是感激的。”总管又说。 “那就好。刚刚可吓了我一跳。”庄青翟笑道。 “两位来自九鼎道，又是摄政王殿下体恤臣下，派遣而来，我们王爷自然相信两位。之所以跟你们说这个，是怕你们进府后，听到什么流言蜚语，误会了，那就不好了。” 晏长老想了想，说：“既然总管如此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我也先小人后君子。世子的病，我并没有治愈的把握，只能说尽力一试。” “放心！放心！”总管笑道。 “如此，那就请总管稍等，我等准备准备，便随您进城。”晏长老说。 总管点头。 晏长老师徒于是去找了陆渊，跟他说了刚刚王府总管之言。 “陆渊，老夫此去，用仙草丹，可延长襄阳王世子的寿命两三月，仅此而已。”晏长老说。“若是那襄阳王因此要了我们师徒的命，这……” “长老，这一点您放心。”陆渊说。“你们是拿了我的拜帖和亲笔信去的，只要你们正常治病，他是不会对你们怎样的。” “那就好。”晏长老说。“若是此去丢了小命，那老夫便不去了。我还没活够，还想多活几年呢！” 华青听他这样说，忍不住笑了笑。 这位长老，其实挺有意思的。 能这样堂而皇之说自己怕死，也不失是个坦荡的人。 “长老放心，我会随时关注你们的情况，若真有什么事，也会救你们出来的。” 晏长老：“那就好。” 陆渊的神色染上了一丝沉重，深深作揖：“如此，就拜托长老了！” 晏长老点点头，转头吩咐：“青翟，安宁丫头，你们两个收拾东西，随我进王府。” “是。”华莹看了华青一眼，微笑着回答。 晏长老只叫了庄青翟和华莹跟着去，却只字不提华青。 华青顿时急了。 还是陆渊善良，帮她求情说：“长老，让青儿跟你们一起去吧，让她帮忙烧火熬药也是好的。” 这事，说到底是陆渊的事。 晏长老倒也不坚持，无所谓地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就一起去吧。只是，怕委屈了她。” “她自己基本功不扎实，怪不得别人给她委屈受。”陆渊没好气地看向华青：“是不是？” “是啊是啊，都怪我自己。”华青灰溜溜的。 下午，晏长老就带着三人进了襄阳王府。 华莹和华青依然扮了男装，号称是晏长老的二徒弟和三徒弟，跟晏长老和庄青翟一起，被安置在外府南边的一处客院，名叫南苑。 与此同时，陆渊又安排了几个陆林卫，并锦瑟、楼二、绿意等人在城里一家客栈里候着。 第490章 她是多余的 与此同时，陆渊又安排了几个陆林卫，并锦瑟、楼二、绿意等人在城里一家客栈里候着。 万一他们有什么需要，可随时支使。 南苑的院子不大，但很幽雅清静。 三间明窗净几上好的客房，两边是一溜的仆从房，各种日常用品都准备得很齐全，还有两个机灵的小厮伺候着。 尴尬的是，他们去了四个人，却只有三间上房。 晏长老觉得，华青纯粹就是多余的。 不过，她是陆渊的宠妾，貌似宠得不得了的宠妾。 他也不好让她睡下人房。 于是，晏长老便说：“安宁和青丫头，你们睡一间吧。” 华莹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才被华青打了，哪里敢跟她住一块啊？ 不过，她一路上都对晏长老表示出衷心的钦佩，此时再不愿意，也不能破坏自己一贯温柔得体的形象，因而勉为其难地说：“也好。” 还好，华青白了她一眼，说：“好什么好？我才不要跟你住一块呢！” 然后，拎着自己的小包袱，到旁边的下人房住着了。 晏长老摇摇头，也懒得管她了。 华莹心里窃喜，却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还是庄青翟仗义，见下人房条件不好，非得跟她换地方。 华青却没同意。 她是多余的，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庄青翟拗不过她，只能这么地了。 进府以后，晏长老一天三次进内府给世子治病。 只服药的时候，就带着华莹和庄青翟两人去。 需要脱衣服用针的时候，华莹毕竟是女子，就只带庄青翟一人。 反正就是不带华青。 华青求过他好几回，让他带自己去诊一次脉，就一次。 庄青翟也帮她说话。 但他的回答永远只有两个字：不行！ 最后一次求他，是在饭桌上。 襄阳王世子吃了几天晏长老的药之后，症状果然缓解了一些。 襄阳王大喜，对他们更是礼遇，又送上了三份丰厚的谢礼。 所以，这天的饭桌上，气氛很好。 华青见晏长老心情不错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给他夹了一块肉，讨好地说：“长老，这个不错，您尝尝？” 晏长老看着那块肉好一会，问：“你又想让我带你去给世子诊脉？” “可以么？”华青露出个真诚的笑容。 “不可以。” “那我就去看看那世子长啥样，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好不？” 晏长老将那块肉夹了出来，说：“你夹的菜，我不敢吃。” 华青：“……” 华莹见状，正色问：“青美人，你三番五次想要去给世子诊脉，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担心我们三个都诊错了脉？” “我不想跟你说话。”华青回答。 “你不想跟我说，我也想劝劝你。你就算信不过我们三个，之前还有很多名医来看过，诊断结果都跟我们相差无几，难道他们都错了？”说完，她还来了个总结：“人，要有点自知之明才好！” 华青盯着她：“我什么时候说担心你们诊错脉了？” “那你为何屡次要晏长老带你去诊脉？” “关你屁事！” 第491章 遇上熟人 “我也想知道，你为何总想去给世子诊脉？”晏长老不愧是华莹的骨灰级粉丝，当场就帮上了。 华青说：“长老，您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来一趟襄阳给世子看病，却连世子本人都没见过，回去要是说起来，挺丢人的。所以才想去看看。” 晏长老面无表情：“不行。” 华青：“……” 华莹很有内涵地微笑。 华青有种感觉，不管她怎么求晏长老，他都不会带自己进去的。 于是她就干脆断了这个心思。 明的不行，来暗的吧！ 既然不能光明正大混进去，她趁晚上潜进去，应该可以吧？ 于是从那第二天开始，无所事事，闲的蛋疼的华青，就开始出去到处逛游着玩。 顺便摸索一下这座王府的地形啥的。 但她没想到，在这襄阳王府闲逛，居然也能遇上熟人。 这个熟人，正是当年花了两贯钱，买走她痢疾药方的张大福。 华青遇到他的时候，他正一脸谄媚的笑意，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个青袍道人身后。 那道人五十来岁的年纪，穿着青色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柄拂尘，头上戴着顶黑帽子，又瘦又高，看着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神秘感。 华青看见张大福，就想起当年他放狗咬自己那凶神恶煞的嘴脸。 他居然也来了襄阳王府，不会也是来给襄阳王世子看病的吧？ 就他？我呸！ 华青迎面就走了过去。 华青很会扮男装，往脸上抹一层东西，原本白里透红，嫩得能掐出水来的皮肤看起来就黯淡粗糙了不少。 再加上她穿着普普通通的男装，个子也不显眼，一直走到他们面前，两人也没多看华青一眼。 “咦？这位，是张神医吧？”华青突然一脸惊喜地打招呼。 张大福停下脚步看着他：“你是？” “奴才是您曾经看过的一个病人……的儿子，在下名叫小顺，您还记得我不？” 华青说的小顺，其实是在他们住那个小院当差的一个小厮的名字，年纪跟她差不多。 张大福上下打量他，一个漂亮的小童，看穿着像个体面的小厮，他从没见过。便摇头。 “当时，您治好了我娘的痢疾，我还给您磕了三个响头呢！”华青笑眯眯地说。“不过，您不记得也正常。那时候，奴才还是个小孩呢！” “哦……呵呵呵！”张大福回忆着，好像的确有这么一段，但是，他记不大清了。“我已经离开襄阳很多年了，没想到你这孩子还让认出我来。” 您老人家这么缺德，二十个钱的药卖出两千钱去！还放狗咬我，老子当然能认出你来呢！ 华青咧嘴笑道：“您是我娘的救命恩人，奴才当然能认出您来！不知您这些年去哪里啦？当年您突然关张，离开了襄阳，我爹娘和乡亲们都好生遗憾！” 张大福听到这话，只觉从心到肺都妥帖帖的舒服。浑然忘了当年是被青帮赶离襄阳的。 只见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说：“本官去了洛阳。” 第492章 三日止血，七日痊愈 “原来您去了都城呀？”华青用羡慕的语气说。 “嗯。” “那您还开医馆吗？” “现在，本官在太医院供职。”张大福一口一个本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已经是个太医了。 “太医院呀！您现在是太医了呀！真是太了不起啦！您不愧是神医呀！”华青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张大福心情颇好，笑呵呵的问：“你这小子怪机灵的，你叫小顺？在王府里当差？” “是啊！奴才在南苑那边当差。”华青说。“难道，您老人家也揭了我们王爷的招医榜吗？” 揭榜多没身份！ 张大福立刻否认：“当然不是了！本官是朝廷派来的，专门为世子诊病的。” 华青恍然大悟，连连说：“原来是这样！有神医您出手，奴才相信，世子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 “好说，好说！”张大福客气了几句，跟着青衣道人走了。 华青瞅着他们的背影琢磨着，朝廷派来的…… 朝廷是陆渊的朝廷。 他肯定是没派张大福来。 那么，是谁派的？ 太皇太后？ 或是楚怀？ 她眨巴眨巴大眼，悄悄尾随了上去。 张大福和那个青衣道人都没有武功，华青在他们面前，绝对算是高手，跟踪他们毫无压力。 那两人走了一阵，停在一个亭子里，说起了话。 他们说的内容，正是襄阳王世子的病情。 “道长，您说您能治好世子的病，三日止血，七日痊愈，可是真的？”张大福问。 青衣道人一双眼睛，总是有种似笑非笑的感觉，回答说：“自然是真的。” “可……下官诊着，他的肾脏很衰弱呀！又这般出血……”张大福一脸疑惑。 “他的肾脏的确衰弱，但真正致命的，却并非肾脏，出血之因，也并非肾脏。”青衣道人一脸高深。 张大福疑惑更深：“哦？那是因为什么？” 青衣道人：“这个你不必多问，你只需要协助我将丹药炼出来，就成功一大半了。” “是是是！下官尽力！鬼谷道长当真厉害！这种群医束手无策的病，您居然也能治好，难怪侯爷对您如此器重……” …… 华青躲在亭子上方的树上，听了个明明白白。 听完了，她的心便揪了起来。 他们提到了“侯爷”，除了楚国侯，不作他人想。 他们是楚怀派来的。 而那青衣道人竟然说，襄阳王世子真正致命的病症，不是其他大夫所言的肾脏之病，还说能治好？ 这可是陆渊最担心的事情。 不怕世子死了，就怕他被敌对势力治好了！ 如果，陆渊是保皇派，楚怀代表的是讨伐派，一旦世子的病被楚怀的人治好了，一向中立的荆州，就会加入讨伐派的队伍，因其极为关键的地理位置，将对陆渊大大不利…… …… 不过，也不知道那个老道说的是不是真的？ 如果，她能去看看那世子就好了。 可是，根据她这几天逛园子得到的结论，这王府大约也不太平，守卫极为森严。 她若是能变成一只蚊子……大约也会被人一巴掌拍死。 第493章 来找我喝了无数回酒了（加更） 回到他们住的地方，正好碰到庄青翟和华莹一起往外走。 华莹手里提着个食盒，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庄大哥，你们这是要干嘛去？”华青问。 “我师父给世子熬了药膳，我们这就给他送去。” “就你们两个去啊？”华青问。 “是啊！师父刚刚有些累了，小睡一会。”庄青翟说。 华青心里一动，问：“庄大哥，还有别的大夫来给世子看病了，也住进了府里，你知道吗？” “你是说，张神医？” “你也看到他了？”华青问。 “他们比我们还先来呢！”庄青翟说。“但是听说，他们看诊了之后，一直在做药。” “哦……”华青眼珠子转了转，说：“庄大哥，你过来下，我有话跟你说。” 庄青翟跟华莹说了声，让她稍等。 然后跟她来到无人处，问：“怎么了？” “庄大哥，今天正好长老不去，你能不能让我跟你去一次？” 庄青翟面有难色：“这……我是没问题，但是，也不是我一个人去，还有安宁侧妃呢！” “她好说，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搞定她。” “这……师父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庄青翟面有难色。 他在九鼎道这么多年，还从没违逆过他师父的意思。 “我跟你说，刚刚我闲着没事在园子里瞎逛的时候，就遇到了张大福，还有个青衣道人。我听那道人说，世子的致命之症，不在肾脏。” “有这种事？”庄青翟皱眉。 “是啊。他们还说，等炼好什么丹药，就能治好他。” 庄青翟脸色一变：“可是我、我师父还有安宁侧妃都给世子诊过病，他的肾脏虚弱，症状非常明显。不可能错的！” “正是因为如此，我真的很想去看看！”华青说。“庄大哥，我这个人吧，记性是真的不大好。但是，对脉搏的感应，自信比一般人更强些——上次我能诊出老丞相头上那根针，你是亲眼所见吧？” 庄青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你带我进去一次吧，好不好？”华青的眼神充满哀求之意，显得很是软萌。 “可是你就算进去了，屋里那么多人，没有得到襄阳王的允许，你也没有机会给世子诊脉啊！” “没有机会，可以创造机会！”华青说。“我只需要十息功夫也就够了。” 庄青翟看她急切的样子，突然就问了句：“你是为了我大师兄吗？” “啊？”话题转换太快，华青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大师兄自从把你带回家，都来找我喝了无数回酒了。” “啥意思？” “喝闷酒啊！他说你不喜欢他，不在乎他。”庄青翟审视着她。“所以，你这般绞尽脑汁接近襄阳王世子……我控制不住地怀疑，你该不会别有目的吧？” 华青无助地看着他：“……” 庄青翟被她无辜又无奈的眼神看得受不了，说：“好吧当我没问。你要真别有目的，也不能告诉我是吧？” “他经常找你喝酒吗？”华青问。 第494章 搞定了 “是啊！把我酿的酒都喝光了，本来还打算留着过年喝呢！”庄青翟是真的很心疼他的酒。 华青想起，过去陆渊每次跟她闹得不愉快，动不动就带着一身酒味回来。 原来，是去找他喝酒了。 她还以为他去喝花酒呢…… 华青心里有些酸，又有些痒，说不出那种滋味。 “大师兄对你……是很用心的。”虽然他是把你当成了他徒弟。庄青翟心道。“我希望，你此番去，真的是为了他。否则……有任何闪失……我无法原谅我自己，我相信你也是吧！” 华青深呼吸：“你放心，我自然是为了他。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他。若我真的是个奸细或是别有用心，他也不会让我跟你们来。他还拜托你帮我了，对不对？” 庄青翟寻思了一阵，终是点头同意了：“你搞定安宁侧妃，我就带你去。” “她好说！”华青很无所谓的样子。 “她好说吗？我怎么觉得她很不好说？” “呵呵。”华青笑笑，走向华莹。 庄青翟奇怪地看着她，以她们俩这势同水火般的关系，华青要怎么说服安宁侧妃？ 然而，华青并未用说的。 彼时华莹正提着食盒，站在路边等着庄青翟，不时回头看上一眼，神色颇为不耐。 华青走到她面前，直接将她给点了。 顺手稳稳地将药膳食盒接住，递给了庄青翟。 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放回了她自己的屋里。 出去后，她拍拍手：“搞定了！” 庄青翟愣了好一会，说：“……好吧。” 路上，庄青翟说：“我们每次送了药去，都是世子的贴身丫鬟喂药，无论是我，还是安宁侧妃，都没有机会靠近他。等会要怎么做？” 华青想了想，说：“我有办法。” “你的办法还真多。” “那是。” 各级官邸的建造，几个门，门槛多高，都是有规制的。 这襄阳王府，跟摄政王府的规制差不多。 从外府走到内院的二门门口，一共要通过三道门。 跨过二门，就进入了内院。 世子住的地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极为森严。 好在庄青翟每天都去送药，他们都认识他了，所以，只最后一道关卡的时候，负责王府安全的一位周姓将军拦住了他：“庄大夫，这位是？” “周将军，这是我师弟青大夫。”庄青翟说。“华大夫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便是小师弟跟着来了。” 华青冲那周将军甜甜地笑了一下。 周将军顿觉眼前一绚，心里一撞。 暗骂了一声见鬼了，他让开路说：“进去吧！” “多谢将军。”华青道了谢，跟着庄青翟一起进去了。 襄阳王世子住的地方真好，宽敞明亮，富贵逼人，目之所及，无一不精。 趁着庄青翟把药膳取出，递给世子的贴身丫鬟的功夫，华青打量了一下他。 他半靠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瘦弱又苍白，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但从那英挺的的剑眉、匀称的骨架能看出，在他健康之时，定然是个样貌出色，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 第495章 诊脉 大丫鬟坐在床边，拿了调羹，一勺一勺将药膳喂给他吃。 只吃了几口，他便吃不下了，摇了摇头，重新躺了下去。 “世子，这是药膳，对您身体有好处，您多吃一点吧。”大丫鬟一脸难过地说。 “吃不下了。”世子说。“你拿走吧。” “世子……” 襄阳王世子却闭上了眼睛，不再有动静了。 大丫鬟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却也没办法。 这时，华青行了个礼，开口说道：“世子，草民知道您喝不下了，但是，药膳得吃足量，方才有效。草民有个方法，可以有助您多吃些，不如——” “你是什么人？”华青话没说完，那大丫鬟却皱着眉头斥道。 “这位姐姐，我是庄大夫的师弟。”华青微笑着说。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以前都是另一位师兄过来，今天师兄有些不舒服，所以我就替他来了。”华青回答。 大丫鬟上下打量他，见他生得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很是好看。 而且，他那笑容，看着很是真诚。 “姐姐，我这个法子很简单。我可以教给您，您学会了，以后世子喝不下药，或是吃不下东西时，都可以试一试。”华青又说。 “哦？怎么做？”大丫鬟问。 “请允许我做给您看吧？”华青问她。 她却看了眼襄阳王世子。 世子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于是，华青走了过去，谦卑地跪在世子的床前，说：“姐姐，您看好了。” 那大丫鬟好奇地看着。 “世子，请允许草民动一下您的手臂。” 世子点了点头。 于是华青左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右手食指和中指点住他手臂上的经络，往上刮了七八下。 整个过程，大约也就十几息左右。 “世子，您可有觉得好些了？”华青问。 还别说，刘景真的觉得，被她刮过之后，精神恢复了一些，便点了点头，还冲她笑了笑，说：“你这小大夫倒是有些名堂，被你这么刮了几下，真的觉得有些力气了。” 华青冲他嫣然一笑：“您再吃些药膳吧！” 她让开个位置，丫鬟扶起世子，便真的又喂了半碗药膳进去。 喝完药，两人便告辞离开了。 走的时候，那大丫鬟还友好地冲华青笑了一下，感谢她传授这个法子。 离开内院，庄青翟就迫不及待地问：“怎样？” 华青看着前方，没有回答。 庄青翟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就看到晏长老站在前路上，脸色极为阴沉。 “师父！”庄青翟走过去。 华青也叫了声：“长老。” 晏长老连正眼都没看华青一眼，只面色不善地问庄青翟：“你这是干什么？” “弟子就是让她跟我一起去送药——” “胡闹！”晏长老吼了一声。“她连基础的考核都没通过，要是被襄阳王知道了，该如何想？” “襄阳王也没说她不能进去啊？上次那府医令王大人不还允许她跟着去——”庄青翟企图为华青分辩。 “闭嘴！”晏长老呵斥道。 “晏长老。”华青皱眉叫道。“我们回去说吧。这里，毕竟人来人往的。” 第496章 我们这么多人，都不如你？ 晏长老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回到他们住的小院，吩咐闲杂人等回避之后，华青便郑重地说：“晏长老，是这样的，我是因为无意中听到一个青衣道人之言，说世子的病情并不在肾脏上，所以，我进去，就是想确认一下。” “那，您确认的结果如何？”晏长老挑眉问。 “我发现，他的病因，的确并非肾脏。”华青说。 “那是什么？”晏长老不再像刚刚那样暴怒，只是语气间的嘲讽意味越来越浓。 “他的症结，遍布全身，我感觉……是他的血液出了问题，肾脏的虚弱、出血，只是表症之一。”华青说。 “血液出了问题！”晏长老笑了一下，紧接着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一字一句地问：“看样子，你是真觉得，我不如你？我们这么多人，都不如你？” 华青忙摇头：“不是，只是我这个人吧，对经络脉动，有种很特别的感应，真的。我的感觉，是从没出过错的！” 晏长老什么都没说，却将庄青翟手里的食盒拿了过去，说：“青翟，以后你也不用再去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华青看着他匆匆的脚步，固执的背影，觉得无比蛋疼。 “哎！我师父这个人的脾气，就是特别执拗。”庄青翟叹气说。“他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今天连累你了，害得你也被晏长老责怪！”华青抱歉地说。 “我不妨事。”庄青翟说。“但是，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庄大哥，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我？” 庄青翟想了想，有些抱歉地问：“说实话？” “看样子，你也不信。” “你我都知道，人体气机脉动，时有波动。把脉时，一般需要六十至九十脉动方才能辩病症。可是你刚刚握着他的手腕才多长时间？不超过十五脉！我实在很难相信，你这么短时间内，能得出与这么多大夫完全不同的结论来。包括我自己，我也诊出，他乃肾脏之病。” 华青笑了笑。 其实，有不有人相信她，都不是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血症……实际上比肾病更凶猛，更无药可医！ 她就算争论赢了，就算让所有人都信了她，又有什么用？ 后来，她给华莹解了穴。 华莹自然免不了要到晏长老那里好一顿告状。 但是，华青无所谓。 晏长老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就算她点了华莹，他也拿她无可奈何不是么？ 她比较在意的是，那个青衣道人。 青衣道人说，他在炼制一种丹药，可以治好襄阳王世子。 如果是真的……陆渊岂不会变得很被动？ 她决定先搞明白，那个青衣道人所言，是真是假？ 襄阳王府的外府，待客用的院落分为北苑和南苑。 他们住的地方在南苑，张大福和那青衣道人住的地方，应该在北苑。 因为她从来没在南苑见过他们。 入夜后，华青偷偷摸摸去了一趟外府的大厨房，找来找去，偷了一袋豆子出来。 第497章 我娘一颗一颗剥出来的 第二天，她拎着那袋豆子，沿路打听了张大福他们的住所，来到了北苑。 他们住的地方，是个跟华青他们那差不多的小院落。 到门口，有个小厮拦住了她，问她干什么的。 华青就说，找张神医。 小厮进去禀了，不一会，张大福就出来了。 “张神医！”华青一脸灿烂地跟张大福打招呼。 “诶？你不是小顺吗？你来找我？”张大福笑呵呵地问。 “是啊！昨天回了趟家，跟娘亲说起您来，她就让我给您带了家里的……农产品来给您。”华青将那袋豆子递给他，笑得憨憨的。“奴才家里穷，没什么好东西，这豆子是家里种的，我娘一颗一颗剥出来的，还望神医不要嫌弃。” “谢谢你娘的心意。”张大福笑道。“不过，本官现在身在王府，是用不了这个的。你拿回去吧！” “这……这……不行啊！”华青一脸为难。“若是拿回去，我娘一定会骂我的。” “你别告诉你娘就是了，就说我收下了。”张大福还挺体贴人。 “不行啊！这怎么行？这不是欺骗我娘吗？您一定要收下。”华青的表情越发地着急，甚至眼眶都红了。 张大福一见顿时就愧疚了，说：“行行行！你就留下吧！替我谢谢你娘！” “诶！”华青立刻破涕为笑，心道这身子年纪小，装个可怜小童子，还真好用。“我帮您拿进去！您住哪个房间？” “那个。”张大福指着边上一间上房说。 华青提着豆子走进去，东张西望到处看，还卯足了劲使劲嗅。 然而，并且发现炼药丹炉之类的东西，也没闻到任何药味。 提着豆子走进了张大福的房间，她又是四处一扫，然后放下豆子出来了。 这一扫，她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双鹿皮手套。 手套上沾着类似透明鼻涕一般的东西。 其他，没什么发现。 不是说在做药吗？怎么这里没见到任何做药的痕迹？ 莫不是，不在府里炼？在外面？ 离开的时候，她“顺便”向张大福问了下世子的病情：“张神医，我们世子的病，到底怎么个情况？整个府里如今都是阴沉抑郁的气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放心放心！会好的！”张大福一脸神秘。 “您是说，您能治好世子吗？”华青眼前一亮。 “这是谁？”突然，他们身后出现一个声音。 华青扭头一看，正是那青衣道人。 “道长，是我一个小老乡，上次您也见过的。”张大福笑道。“送了些东西来。” 那高瘦的道长眼神在华青脸上掠过，华青便感觉被他头从脚看穿了一般，从脊背蹿出一股凉气。 这道士，眼神很锐利啊！ 然而她面不改色地冲那道士行了个礼，笑道：“这位道长，上次也见到您跟张神医在一块，您也是大夫吗？” “走吧。”那道士却冷冷地说了这句，示意华青离开。 华青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尴尴尬尬地说：“那……奴才告退了。” 第498章 尸油果（加更） 说完，她冲张神医打了个招呼，转身走了。 小院的门“哐”地一声关上，华青走了几步，听到关门声，瞅着四下无人，便悄无声息地折返回去，听到那青衣道人在说：“以后别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好的道长！不过，他一个下人，也不懂什么……” “尸油果都弄好了吗？” “弄好了，弄好了！都放在里面了。就等今晚……” …… 到这里，就听不到了。 华青使劲地将耳朵贴在门上，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离开之后，她便琢磨开了。 他们提到了尸油果。 她突然明白那双鹿皮手套上沾的黏状物是什么了。 那便是尸油果外面的一层分泌物。 尸油果是一种植物的果实，生长在深山老林里那些常年不见阳光的潮湿阴暗之处，桂圆大小，表皮上有一层黏糊糊的透明黏液。 在民间有种说法，见到尸油果，千万要避开走。若是不小心将果子弄开了，人就会变成一具僵尸。 据说，在西南地区有些偏远的地方，有赶尸一说，那赶尸人，就专门收尸油果。 华青不明白，他们怎么会提到这种邪恶的东西。 她决定今晚去探一探。 她如今的内力，飞檐走壁再容易不过。 因着这边是客居之地，守卫不多，只是在入夜之后，各个院落便落了钥。 今晚天气也作美，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华青轻而易举地翻上了他们的屋顶，挨个看去，在一处净房里，发现了灯光。 灯光透过一片透光的琉璃瓦透出，里面的动静一目了然。 她看到，张大福和那青衣道士都在里面。 他们面前，放了个大水盆，盆里微微冒着气，应该是温热的。 水盆旁边，放着个大瓦钵。 瓦钵里，就装着桂圆大小的尸油果，起码不下二三十枚之多。 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张大福便拿起一个大钵槌，将那些尸油果都捣烂了。 华青过去听过尸油果之名，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东西，只见那果子被捣烂，里面流出一种透明微黑的汁水来。 张大福戴着鹿皮手套，将汁水倒入水盆里。 倒进去之后，那水盆里的热水，竟微微起伏翻滚着，仿佛……里面有无数密密麻麻的活物在动一般。 然后，青衣道人拿出两个瓷瓶，不知道往里面倒了什么东西。 水盆里的涌动便突然暴烈起来，仿佛有千军万马在互相厮杀。 华青目瞪口呆地看着，心想这老道还真有些名堂啊！ 过了一阵，水盆的动静渐渐小了，最后，随着水凉了，慢慢地浮出几十个小指头大小的白色丸状物，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随后，他们将丸状物捞起来，晾干了，装进一个小瓷瓶中，然后在盆里倒入了油，点火烧了起来。 火灭了之后，那两人便离开了。 华青又左右蹿了一阵，没再看到或是听到什么有意义的，便回去了。 回去之后，她就一直在琢磨，难道那白色的丸子，就是青衣道人所说的“丹药”？ 他不会是想把襄阳王世子变成僵尸吧？ “娘诶！”她哆嗦了一下。 第499章 联合用药 第二天，襄阳王一大早就把晏长老找去了。 虽然庄青翟被勒令不得再入内宅，但显然是一句气话。 他跟着晏长老一起去了。 不知为何，华青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在屋里踱来踱去，好半天才将两人等回来了。 两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 华青心里咯噔一下，忙过去问他们出什么事了。 庄青翟告诉她和华莹，襄阳王特地将他们叫去问，世子的病能否痊愈。 而且，是追根究底的问法，不给出个确切的答案，就不放他们走。 没办法，晏长老说，世子的病，已经无药可治，他们也只能尽力拖时间。 于是，襄阳王便对他们说，有楚国侯派来的鬼谷道人和张神医两人，称已经炼制出药物，三天可令世子症状解除，七天令世子痊愈。 襄阳王决定，冒险一试。 这意思是说，他要放弃晏长老的治疗方案。 他向晏长老表达了极为歉疚的心情，希望长老谅解。 晏长老能说什么？他自然说可以理解。 然而这时，那鬼谷道长却又说，他的药猛烈，而晏长老的药却极为温养身体，固本培元。尤其是里面的一味铁皮石斛，是他多方寻求未能买到的仙草。 所以，那鬼谷道长竟然请晏长老同时用药，两者并不冲突。 庄青翟一听立刻眼神一亮，赶在晏长老说话前应下了。 他们此行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争取襄阳王。 如果退出，就等于彻底地输了。 这种联合治疗的方式，虽然尚不明白鬼谷道人真正的目的，但无论如何，比直接退出要强得多。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应下了。 晏长老也没说什么。 华青听了，却顿觉奇怪：“铁皮石斛固然难得，但是，也不至于连楚国侯都弄不到吧？” 甚至于，她爹的药房里，就有铁皮石斛。 “九鼎道的丹鼎炼出来的药，岂是其他药物可比？”庄青翟说。“或是他担心世子的身体承受不了他那猛烈的药性，所以请我们联合用药。” “哦……”华青皱眉。 就在这天。 襄阳城一处民宅里。 “你这药，真的能治好襄阳王世子吗？”楚怀看着指肚大小的白色药丸。“连九鼎道长老都治不好……” “这药，会让他在三天内，症状完全消失，七天内，变得跟正常人一样。”鬼谷道人说。“但是，到第十天，他必死！” 如果要联合襄阳王讨伐陆渊，怎么也要三四个月甚至数年才能成事，十天怎么行？ 然而楚怀并没有惊讶之色，而是微眯着眼看着鬼谷道人：“什么意思？” “我已经把晏殊留下，邀请与他们跟我们联合用药。到时候，我会用毒药毒死襄阳王世子，再栽赃到他们身上，襄阳王必定暴怒，到时候，不用侯爷做什么，他自己就誓杀陆渊不可了！” 楚怀笑道：“道长倒是跟本侯想到一块去了。” “只是……”鬼谷道长欲言又止。 “有什么困难只管说。” “栽赃这种事，我们自己是不好动手的。”鬼谷道长说。“得买通襄阳王府内部的人。他开的价钱，有些高。” 第500章 显然是个狠角色 “他要多少钱？”楚怀问。 “五百金。” “五百金？”楚怀微微挑眉。“胃口这么大？” 五百金，数目着实不少。 “嗯。”鬼谷道人眼神微闪。“但是人绝对可靠，下手也极为方便。” “五百金，也不是不行。”楚怀眼神深幽。“但是，你要让他保证一件事。” “何事？” “在这十天之内，万一晏殊他们中途就离开了。毒，也得是他们下的。” 鬼谷道人想了想：“明白。这好办。” “如此，劳烦道长了！襄阳王府里的布局，但凡需要任何助力，尽管来找我。”楚怀说。 “好！侯爷您就等着看他们有嘴难辨的大戏！”鬼谷道人高深莫测地笑道。 楚怀点头：“你回去吧，没事就不要出府了，以免引人怀疑。” “是！”鬼谷道人离开了。 鬼谷道人走后，楚怀的贴身影卫霍海川皱眉说：“这道士的法子能行吗？别万一出什么问题。” 楚怀回答：“欲成大事，有些风险必须要冒。既然世子的病已经无药可医，这，便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陆渊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我们是不是要派人去保护道长与张太医？” “不用！本侯倒是盼着陆渊做点什么。”楚怀那一贯温和的眼眸中，闪动一种深沉的算计与狠辣。“最好，他能把这两人刺杀了，那样，我倒是省了五百金。” 他的意思是，一旦陆渊将这两人刺杀了，到时候世子不治身亡，襄阳王自然会把责任归咎给陆渊，他也省钱了，一石二鸟。 霍海川微微垂眸，没说话。 人跟人之间，是不同的。 过去的帮主，永远把帮中兄弟的身家性命放在第一位。 而这位……显然是个狠角色。 也难怪帮中几位大堂主、副堂主，都对他颇有微词。 襄阳王府内。 联合用药后，果然如鬼谷道人所言，世子的症状在三天后彻底地消失。 又过了三天，就能正常吃饭，走路了！ 襄阳王和王妃大为振奋，特地设宴，感谢诸位大夫妙手回春。 当然，主要是感谢鬼谷道人。 晏长老他们，因一直联合用着药，也一起请去了。 大约是最近被打击过度，这次，晏长老居然让华青一起去赴宴了。 席间，襄阳王和王妃对鬼谷道人各种感谢。 鬼谷道人与张大福好生意气风发的样子。 相反，晏长老得到的感谢就敷衍的多，经常就是顺口带的。 例如：“小儿的病，全靠鬼谷仙长妙手回春，您真是扁鹊重生呀！小儿能得遇仙长，实乃祖上积德了！当然，还有晏长老相助，各位都是小儿的贵人，本王敬你们一杯……” 晏长老堂堂九鼎道长老，沦为配角，估计很是郁闷。席间一直不吭声，显得很是沉闷，跟鬼谷道人和张大福的春风得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华青坐在最末位，一直在观察着襄阳王世子。 他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但行走如常，谈笑间也很有精神，竟貌似是真的痊愈了？ 第501章 捏着人家的手腕不放 他真的被鬼谷道人治好了吗？ 那尸油果里的东西有治病的功效吗？ 如果能再给他把把脉就好了。 心里正想着，襄阳王世子却在小厮的陪同下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的肾脏依然十分虚弱，去茅房的次数有些多。 华青眼神闪了闪，悄无声息的拿了桌上一小块儿骨头。 在襄阳王世子路过她旁边的时候，桌下的手指蓦然一动。 襄阳王世子只觉得腿上一麻，突然就像华青这边摔过来。 华青动作极为灵活地跃过面前的餐桌，接住了他。 “世子，您怎么啦？”华青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扶住他的腰背，问道。 “没事，没事！刚刚腿突然麻了一下。”襄阳王世子客气地说。“多谢！” “要不让草民扶您过去吧？”华青捏着人家的手腕不放，很是殷勤的说。 “不用，不用！现在已经没事了！”襄阳王世子站直了身子，却发现华青依然捏着他的手腕。 “这位小大夫，您可以放开我了！”襄阳王世子含笑说。 “等等！”华青面色大变。 “怎么了？”所有人都看着他她。 华青拖着世子，快步走到襄阳王和襄阳王妃面前，说道：“王爷，王妃，我刚刚无意中摸到了世子的脉搏。发现世子的病并没有好呀！不但没有好，而且已经病入膏肓，最多再过三四天，就将暴毙！” “什么？”襄阳王和王妃都面色大变。 晏长老和庄青翟面面相觑。 鬼谷道人也是眼神一沉。 他没想到，竟然有人能看出来。 不过很快，他转念一想，任由他说又如何？ 现在闹得越厉害，等世子死了，他们的嫌疑就越大！ 想到此，他便沉不动声色地看着华青。 倒是张大福见状，又惊又怒地说：“咦？你不是小顺吗？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不是小顺，我是青大夫！我就是到你们那里看看，你们在搞什么鬼！原来你用了尸油果，是想害死世子！”华青说道。 “你这个——”张大福凶相毕露。 “张神医。”鬼谷道人怕张大福说错话，举手阻止了张大福。“稍安勿躁。” 张大福看鬼谷道人胸有成足的样子，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瞪着华青，气愤地坐了下去。 事关世子的性命，襄阳王还是很慎重的。 他上下打量华青，觉得有些眼熟：“你是何人？” “草民是晏长老的三徒弟。”华青回答。 “我想起来了！”襄阳王突然想到。“你不就是那个没通过考核的小学徒吗？” “草民并非学徒，草民只是不善于背药方，但是草民很善于诊脉。”华青说。 “那照你的意思，世子活不过四天？”襄阳王沉着脸问。 “正是！”华青斩钉截铁地说。 襄阳王声音变得冷厉：“你可知道，在本王这里胡说八道，会有什么后果？” “草民是不是胡说八道，四天后自会见分晓。”华青眼神凌厉而沉着。“但是，我相信，王爷一定不会希望有见分晓的时候！” 第502章 你这个贼老道！ 关心则乱。 襄阳王和王妃看她言之凿凿，一副笃定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发慌。 襄阳王妃转头就问晏长老：“晏长老，这位小大夫是您徒弟，他说的，是否是您的意思？” 晏殊看着华青，沉默了好一阵之后，说：“世子的症状，的确缓解了，从脉象上看，也日渐恢复。至于青大夫所言……事发突然，或许是我医术不精，请恕我并不能判断出，她所说是否属实。” 华青也看了晏长老一眼，感觉颇为无奈。 不过她也知道，晏长老说的是实话。 世子的脉象，的确是好转了。 但那只是假象。 就如回光返照一般，目前的好转，是集他全部的生机，形成的死亡前的搏动！ 一听连晏长老都这么说，张大福立刻就拽起来，斜着华青说：“王爷，晏长老是九鼎道的医道长老，怎么会判断不出世子是好转还是病危？这个臭小子不过是在信口雌黄，故弄玄虚！王爷该将他抓起来好好审一审，看他安的什么心！” 襄阳王皱着眉头，正待说话，华青却抢先一步说：“王爷，能否容我问世子几个问题？” 襄阳王看了世子一眼，点点头。 华青转而问襄阳王世子：“世子，您过去的症状是不是浑身疼痛，除了尿血外，牙龈、皮下、七窍都不定时出血？” “没错。” “你服用了鬼谷道人的药之后，疼痛减轻了，也不再出血了。对吗？” “是啊。” “但是，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上的感官越来越迟钝？”华青问他。 襄阳王世子想了想，点头：“早上吃饭的时候，一碗粥喝完，我都没尝出来是甜是咸！” “王爷，这就是症状啊！”华青说。 襄阳王看向世子：“景儿，真的吗？” 世子有些茫然地点头。 “王爷，世子之所以看起来好转了，乃是因为——”华青看向鬼谷道人。“乃是因为这个贼老道！他给世子吃的，根本不是什么灵丹妙药，而是尸油果！尸油果里的东西蚕食了世子的血液和生机，目前的好转不过是假象！” 襄阳王也看向鬼谷道人，问：“道长，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世子竟会连甜的咸的都分不出来了？” 鬼谷道人不慌不忙地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王爷，世子感觉迟钝，是因为贫道的药产生的副作用，正是因为如此，贫道才请晏长老留下来联合用药。等过几日世子停药了，症状自然全消。” “你放屁！”华青骂道。“你这个贼老道！你敢把你给世子吃的那个药丸拿出来吗？今天这里这么多医者都在，让大家辨认辨认，那里面是不是尸油果里的邪物？” “我自然敢拿出来！”鬼谷道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啪！”地一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襄阳王看着那药瓶，虽然没有立时下令，但看其神色，却也起了依华青之言验证一下的想法。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鬼谷道人又说话了。“贫道的丹药，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圣品宝丹，不多一颗，不少一颗，正好可以供世子用十日，到时候，世子定然痊愈！” 第503章 送青大夫出府！ 鬼谷道人沉着脸看着襄阳王，用警告的语气说：“这丹药内，乃是水状之物，一打开，便坏了药性，再不能用。这少了一颗，到时候世子若是不能好全了，或是将来复发了，可不能再来追究贫道的责任。” “哼！”华青冷笑。“你和张大福两人在北苑的净房里‘炼药’的时候，我就趴在你们屋顶上看着呢！当时得了满满当当一大盆子白色小药丸，足有几十上百颗吧！” “这……”襄阳王看看华青，又看看鬼谷道人，有些踌躇。 这时，当初给华青他们考核的那个大鼻头府医凑到襄阳王耳边，低声说：“王爷，属下在世子房里，曾听鬼谷仙长嘱咐喂药的丫鬟，说千万不能将药丸捏坏了，捏坏了就没有了。想必，鬼谷仙长之言，并非临时捏造。” 襄阳王自然是信任自己的府医令，终于发话说：“既然如此，那便不能打开药丸验证了。” “王爷！”华青急道：“您若不信，搜一搜他们的身，那药丸他们多的是！他在说谎！” 襄阳王面色一动。 事关他唯一的儿子的性命，他不能不慎重。 那鬼谷道人蓦然站起来，面带怒色道：“我请求王爷，马上将这个妖言惑众的小子给赶出府去！” 襄阳王有些为难地看了华青一眼，没有表态。 “看样子，您是真信了这小子的胡说八道，那贫道马上就走！或是您认为我真的害了世子，将我收监了也行！但是士可杀不可辱！世子的病，就请这位连伤寒药方都记不全的‘神医’来治吧！” 鬼谷道人冷笑着，站起来就要走。 “别别别！”襄阳王急忙说。“本王并不是那个意思，本王只是想问问清楚。” “王爷关心世子，贫道明白。”鬼谷道人说。“不过，贫道和张神医两人，是一直在府上的。三四天之后，若他真的暴毙而亡了，自有我们两人给世子抵命！难道，王爷觉得我们是拿自己的命来耍弄着你们玩？” 众人一听都觉得很有道理。 华青也是一愣。 是啊！ 到时候世子死了，他们也活不了啊！ 楚怀也不可能获得襄阳王的支持。 那么，他们这是图什么？ 难道是她诊错了？ 不可能啊！她很肯定，自己没有诊错。 “王爷千万三思！”张大福也站了起来，眉头紧皱，一脸为难地说：“属下受楚国侯所托，来为世子看病，自然要竭尽全力，死而后已！但鬼谷仙长乃世外高人，是万万受不得此等搜身之辱的，您若真如此怀疑我们，仙长怕是……会言出必行的呀！” 到此，襄阳王便下了决心，挥挥手说：“来人，送青大夫出府！” 华青求助地看向晏长老和庄青翟。 庄青翟站起来就要说话，晏长老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冷冷地横了他一眼。 看到华青求助的目光，庄青翟如坐针毡，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他的诊断是……世子真的好转了呀！ “不出四天，肯定暴毙”这种断言，他实在不知道从何而来！ 第504章 这群不识好歹的蠢货！ 无法从心里信服华青之言，也就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帮她，该怎么帮她！ 华青叹了口气。 他们都不相信自己。 “青大夫，请吧！”周将军走过来，示意她离开。 “等等！”华青叫道。 “你还要说什么？”襄阳王问。 “我走也行！你让我们的人都走！”华青说。“要不然，到时候世子真出事了，再被这贼老道诬陷到我们头上来！” 华青现在可以肯定，这鬼谷老儿把他们留下来联合诊治，绝对居心不良。 “晏长老的仙草丹，固本培元，性质中正温和，对于肾脏极为虚弱的襄阳王世子来说，是既可以减少出血，又不增加肾脏负担的一剂好药。”鬼谷道人说。“所以我才请晏长老跟我们一起，联合用药。我可以把话话放在这里，若是真出什么事，自有贫道全权负责！跟晏长老等人没有半点关系！” “那么，让晏长老留下仙草丹，我们一起出府。”华青坚持。 “这……”襄阳王看向晏长老。“晏长老，我恳切地希望您留下，但是，如果您坚持走，本王也不拦着。” 这襄阳王倒是通情达理。 华青心里一松，看向晏长老：“长老，我们一起出府吧！” 她以为，她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然而，晏长老却摇头说：“青大夫，你先出府吧。” “长老！”华青叫道。“世子的病，在血液，并非肾脏！你的药并没有和鬼谷道人配合治疗的效果！他把你们留下，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再次直接地，赤果果地否定了晏长老的诊断！ 晏长老深呼吸，说：“青大夫，你走吧！若真如你所说，我们也认了！” “庄大哥！”华青又看向庄青翟。 庄青翟却是一脸为难地冲她摆摆手。 站在庄青翟的角度，他是不能放弃联合治疗的。 万一人让鬼谷道人一方治好了……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站在晏长老的角度……却是赌气的成分多了。 他无法容忍一个小丫头片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自己的权威，否定自己的诊断。 所以，两人都不会走。 至于华莹，自然会跟着晏长老走。 华青急得跺脚：“那鬼谷道人是个邪道！你们怎么就不信我的话呢？” “好了！来人，带他出府。”襄阳王斥道。 襄阳王自然不想晏长老出府。 对他来说，府上的大夫越多，他越安心。 “晏长老，庄大哥！”华青被府兵押着往外拖。 “青大夫，你先出府吧。不用担心我们。”庄青翟跟着往外跑了几步，安慰她说。 “你们一定要小心那个贼道人啊！”华青喊道。 “好……”庄青翟感觉心好乱。 王府的护卫将华青用力地扔出了门外。 华青稳住身子，恨恨地看着他们。 “砰！”极为厚重的一声，襄阳王府的大门在她面前轰然关上。 华青站在那，瞬间产生了一万遍一走了之的冲动。 她特么有病，才非得凑上去搭理这群不识好歹的蠢货！ 可是……想到陆渊…… 第505章 回家 华青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她得去找楼二和锦瑟。 他们一直藏身在王府附近的客栈。 楼二一眼看到华青，就觉得她的情绪不对，问：“怎么了？” 华青深呼吸，将入府后的一系列事情都告诉了他们。 “我去！我们老大是谁啊？专治各种不治之症的大瀚小扁鹊！他们居然把你给赶了出来？” 华青恨得直磨牙：“那群蠢货！真他娘的……” “说到底，还是他们过于相信他们自己判断，不信你的医术。”锦瑟在旁说。 华青一脚踢在个凳子上，将可怜的凳子踢得四分五裂。 “既然他们不信你，我们这就走吧。”楼二说。“趁着陆渊不在跟前，机会刚好。” 华青却摇头。 “怎么？” “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华青说。“鬼谷道人一定有阴谋。” “你也算是尽力了！”楼二说。 “我答应过陆渊，还答应过陆渊他爹，一定要帮他的。”华青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断然说：“走！” “干嘛去？” “回家。” “回哪个家？”楼二追在她后面问。 “当然是我家！” 是的，回了襄阳，她自然就有家了。 一个三进的高墙深院，门口挂着“华宅”的，就是她家。 她生活了六年的家。 以前，她就和老爹住在这里。 三人翻墙进去，里面静悄悄的，没个人声。 如今，华青死了，老爹归隐，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主人了。 华青四处扫了一眼，地上只有几片新掉的落叶，墙角连蜘蛛网都没有，显然，是有人经常打扫的。 “小心些，应该有人。”华青低声说。 岂料，话音刚落，屋里就跑出个人来，叫道：“是谁？” 三人都转头看去……是赵伯，华府的管家。 “赵伯伯！”锦瑟走过去。“我是锦瑟。” 锦瑟过去是华青的贴身丫鬟，自然跟赵伯熟识。 “锦瑟！还有……这……这不是楼二爷吗？”赵伯一脸惊喜之色。“你们怎么回来了？” “一言难尽。”锦瑟说。“赵伯，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没有。帮主走的时候……把所有下人都遣散了。我也只是每天过来打扫打扫。”赵伯黯然说。 以前，这华府经常高朋满座，人来人往，是何等的热闹。 自从少帮主死了，便成了满襄阳城最孤寂冷清的宅子了。 “赵伯……”锦瑟看了楼二一眼。“二爷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赵伯有些激动：“听说了！但是，我不信！我一点不信！” “二爷的确是被冤枉的。这次我们回襄阳，是有重要的事情，想在这里借住几天，躲避一下，不知您老人家能否通融一下？”锦瑟问。 “这……要不你们到我家去？这里毕竟是帮主的家，我一个下人，不好随便答应。”赵伯回答。 就在楼二考虑要不要将他点了的时候，华青走了过去，说：“老人家，其实，我是想借用一下华帮主的药房，炼制一味救人性命的药。请您帮个忙吧！” 第506章 是真的有些天赋的 “这，更不行啊！”赵伯说。“药房是帮主，还有少帮主最宝贝的地方，从来不让别人进去的！” “我是你们少帮主的朋友，如果她还活着，她一定会同意的。”华青说。“我们待的时间不会很长，最多三天。” “这……这……”赵伯很为难。 “华帮主经常说，练功要扎实，做人要灵活。赵伯，您通融通融吧，将来见到华帮主，我们会跟他请求原谅的。”华青恳切地请求。 或许是眼前这个少年的眼睛有几分像华青的缘故，赵伯最终心一软，说：“行吧行吧，锦瑟，你给他们收拾几间客房出来。” “诶！多谢赵伯！”锦瑟笑道。 闲云山庄。 陆渊听了陆林卫的报告，沉默良久，问：“青儿带着楼澜和锦瑟去了华宅？” “是。卑职亲眼所见，翻墙进去的。” “知道了，你下去吧。” 旁边的陆铎问：“大哥，您怎么看？您觉得，青美人说的是真的吗？” “有可能。”陆渊说。 “如果那襄阳王世子真的在四日之内必死……最好把晏长老他们叫回来。”陆铎说。 “如果楚怀真的是这样的计划。现在把他们三个叫回来，怕也是来不及了。到时候，他们一定有办法将世子的死推到我们的人身上。”陆渊眼睛微眯说。 “要不，我去。”陆铎眼里闪过一道杀气。 陆渊：“你去干嘛？” “杀了那鬼谷道人。” “以我对楚怀的了解，你去杀了他，正合他意。”陆渊说。 “此话怎讲？” “鬼谷道人一死，楚怀一定会把鬼谷道人的死因归咎给我。到时世子的病没人治了，不等于是我间接害死了世子？” “这么说，还成个死结了？”陆铎皱眉。 陆渊深呼吸：“静观其变。你一定要监视好了，一旦有什么变故，把晏长老三人救出来。” “好。” 华青从回了家，就钻进了药房。 老爹的药房里，什么药材都有。 包括百年人参，冬虫夏草，铁皮石斛等珍贵的药物。 华青坐在里面，环顾一周，拿了老爹最宝贝的那只小丹鼎，倒入水，放入各种草药，开始熬制…… 她决定，试一试能不能弄出能治好襄阳王世子那血症的药来。 虽然，他得的，的确是绝症！ 但是……过去，她好几次治好过绝症。 就在这个药房里，她全凭自己对病症的感觉，对药物的感觉，炼制一些从前从未有过的药，将人治好的。 她在这方面，是真的有些天赋的。 …… “楼二，我要的黑狗胆好了没？”华青在屋里喊。 她已经跟楼二要了乌鸡髓、荆棘叶、红蚯蚓等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 这会，又要黑狗胆。 门开了，楼二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来了。” 一个黑漆碗放在她面前，里面是深色的胆汁。 华青放鼻子边闻了闻，又用根棍子点了一点放嘴里尝了尝。 “呸！呸！苦死了！”她吐了好几口，然后将那狗胆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在面前的丹鼎里。 丹鼎中，有半鼎的糊状物。 第507章 你的绑胸带，可以拿下来 倒进去后，她使劲地搅拌，然后又加了一点水进去，烧小水煮着。 这期间，楼二什么时候出去的她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她又叫：“楼二！” 没有人应。 “锦瑟？” 还是没有人应。 她嘶了一声，顶着一对黑眼圈就站起来，想出门去叫人。 就在这时，她猛然看到了身后的人。 “我的娘啊！”华青拍着胸脯。“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死我了！” 站在她身后的，是陆渊。 “刚刚楼澜给你拿黑狗胆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一直有派人注意着。” “哦……”华青眨眨眼。 他有派人跟踪他们啊？ “你在干什么？”陆渊看向那丹鼎里的东西。 “我想试着做出能治好襄阳王世子的药出来。”华青说。 “不是绝症吗？”陆渊说。“我听说，你诊断出来是血症，血症应该比肾病更难治吧？” “嗯。”华青说。“不过，我还是想试试。” 陆渊看她的表情很认真，点点头，笑道：“好吧，我陪着你。刚刚你叫楼澜和锦瑟，是需要什么东西吗？我帮你拿。” “这怎么行？您是摄政王呢！” “我也是你夫君。” “……好吧，那就劳烦你给我到墙根底下弄点蚂蚁土来。” “蚂蚁土？何为蚂蚁土？” “就是蚂蚁洞旁边，一般会有一堆它们弄出来的土，松松软软，一颗一颗的。” “哦，好。”于是，陆渊出去了。 不过，他又停下了脚步，转头说：“青儿。” “嗯？” “你的绑胸带，可以拿下来。这里也没有别人。” 华青动作一滞，转头看着他。 “我怕你憋得难受。” “哦……” 这只色狼，总是很关心她的绑胸带哈！ 楼二和锦瑟缩在墙后，看着远处蹲在墙根底下，小心翼翼地搜集蚂蚁土的陆渊。 “二爷，你说，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锦瑟对陆渊充满敌意。“难道他派人跟踪我们？” “嗯。很有可能。”楼二说。 “那……到时候，我们怎么跑路啊？” “其实，我觉得，我们不一定非要跑路啊！”楼二说。 “什么意思？”锦瑟问。 “你想想，这陆渊，对我们老大不错吧？” “再不错，他也是陆渊啊！总不能让少主委身给他这样的人吧？” “他这样的人有什么不好？我看比楚怀强多了！”楼二说。“说不定，将来还能做皇帝，咱们老大还当一回皇后呢！” “我看，二爷您是有私心吧！”锦瑟凉凉地看着他。 “我能有什么私心啊？”楼二一脸正义凌然。“我都是为了我们老大好！你想想，她可是个女孩子！都已经是陆渊的人了，陆渊又对她好——你看，人家是堂堂的摄政王，还亲手给老大挖蚂蚁土呢——她这辈子，最好的出路，不就是继续跟着陆渊？” “可是……”锦瑟皱着眉头，一脸纠结。 “你看哈，咱们回头去了药王谷，找到帮主，把青帮从楚怀那个臭不要脸手里拿回来，然后，她再以咱们青帮少帮主的身份——帮主要是执意隐退，干脆就以青帮帮主的身份，风风光光地嫁给陆渊为王妃。这样多好啊！” 第508章 这位王爷真是太没礼貌了 “嫁给他做王妃？”锦瑟摇摇头。“咱们青帮，毕竟是江湖帮派，说不好听的，是没有门第的，那些世家贵族，根本看不上，她能嫁给陆渊为王妃吗？” “只要陆渊愿意，有什么是不能的？”楼二说。 “那，少主是怎么想的？” “她……我看她是一门心思想走。”楼二惆怅地说。“也许，她是想早点去投胎，不想跟陆渊有过深的牵扯……” “嗯，我也觉得少主一门心思想走。”锦瑟说。 “所以，有机会，咱们俩好好劝劝她。让她嫁给陆渊算了。” “然后你也以青帮帮主兄弟的身份，娶了那位县主？”锦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嘿嘿，嘿嘿！反正老大要是做了王妃的话，一切皆有可能，你说是不是？”楼二笑得很贱。 “嘻嘻。那好，有机会，咱们问问少主的意思。”锦瑟笑道。 …… 陆渊找了好一阵，给青儿弄了一堆蚂蚁土来。 来了以后就发现，她胸前鼓鼓囊囊的，绑胸带就放在桌子的角落里。 这东西还要用，陆渊伸手拿了，出门去想找锦瑟帮她洗干净。 但是转念一想，却自己动手洗了，晾起来。 他虽出身显贵，但并非十指不沾阳春水。 以前在九鼎道做弟子的时候，洗衣等之类的事情，都是自己做的。 再进去，青儿已经将那些蚂蚁土放进高度烈酒里，然后取中间的液体，尝了尝，倒进了丹鼎中。 “你就这样加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进去，怎么知道它是否有效？”陆渊奇怪地问。 “凭感觉。”华青回答。 “感觉？” “嗯，我感觉对了，就能治好了。” 陆渊看着她忙碌的小身影，没说话。 这天，陆渊一直在陪着她。 他看着她调制了一鼎奇奇怪怪的药糊糊。 然后，却倒掉了，重来。 一直到深夜的时候，她还在继续。 “青儿，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再继续。”陆渊心疼地说。 华青摇头：“那世子的性命，就只有两三日了。你去休息，我要继续。” 陆渊从她背后搂住了她。 华青转头看着他。 “谢谢你青儿。”陆渊说。 华青没说话。 陆渊在她脸上亲了亲，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在这，我分心。”华青说。“你出去，让锦瑟给你找个房间睡觉，我才能更专注。” 为了不影响她，陆渊只得同意了。 于是，他出去，让锦瑟给他找个房间休息。 从这位光临大驾，而且一来就没有要走的意思，锦瑟就给他收拾了一间客房。 带他进去，他扫了一眼，却沉着脸说：“这个不好，换一个。” 您在别人家，还这么挑剔啊？ 锦瑟咬了咬牙，带他到了另一间客房。 “还是不好。” “客房都这样了。”锦瑟皱眉说。 “那就带本王去主人房。” “主人房？这……不合适吧？”锦瑟皱眉说。 “要不，我让陆铎来跟你说？” 锦瑟咽了一口口水，心道这位王爷真是太没礼貌了！ 怎么能随便跑到人家主人房里去？ 第509章 这位王爷真是太没礼貌了！ 不过……如果是少主的房间……好像也没多大关系。 毕竟，他跟少主是那种关系。 …… 于是，锦瑟带他去了华青以前住的房间。 她的住所，是个单独的小院落。 陆渊走进了她曾经住过的房间。 虽然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但是有人经常照料着，里面还是十分干净的。 锦瑟给他拿来了新的被褥，便离开了。 陆渊环顾这个小小的闺房，跟婵儿那般的闺房相比，少了精致与华美，却有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里面除了日常生活用品，还有……一串蝈蝈笼子，好几副六博棋。桌子上放着一大摞竹简，还有几本纸质书籍。 陆渊伸手摸了摸那蝈蝈笼子，仿佛看到她过去扮成个男子，成天跟楼澜、赖兴一块，吃喝玩乐、不务正业、斗蛐蛐逛茶楼的样子。 他又翻开一本书，那是本讲针灸的医书，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注解，字迹乱得惨不忍睹。 他仿佛又看到她被她老爹逼着学医，唉声叹气百无聊赖各种走神的样子…… 想必，她爹对她头疼得很…… 笑了笑，陆渊来到她的床上，脱了衣裳，躺了下去。 这里，是她的过去。 他终于也能触到她的过去了。 如果，当初他能早些找到她，该多好。 他不会让她吃那么多苦。 更不会让她被楚怀杀死…… …… 华青被赶离襄阳王府三天后。 襄阳王府。 中午给世子吃完药之后，晏长老和庄青翟、华莹正坐在一块商量，三人都觉得，世子真的恢复得挺好。 眼看着，鬼谷道人就将功劳拿去了。 “上午，我打探了一下襄阳王的意思。”庄青翟皱眉说。“他很客气地说，世子的病好得这么快，我们也有功。要是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的，他只要能做到的，绝对不会推辞。但是……” 华莹紧张地问：“但是什么？” “若是我们跟他提的要求，和鬼谷道人一方的要求有冲突，他会先满足他们。毕竟，治好世子的，还是鬼谷道人。” 晏长老深呼吸，神色沉重。 华莹愁眉不展，长叹一声道：“也不知道那鬼谷道人究竟给世子用了什么药，竟然真的就给治好了。” 三人正愁着，突然，院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然后是密集的脚步声。 三人心头大惊，走出去一看，一队全副武装的兵甲闯了进来，见到他们，带兵前来的周将军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拿下！”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庄青翟大惊之下问道。 兵甲没有回答，直接动手。 他们三个，华莹和晏长老都没有武功，庄青翟倒是有，也是个武境的半吊子，很快被兵甲给拿住。 然后，兵甲们冲进他们住的地方，翻箱倒柜地搜查。 庄青翟气愤地冲周将军喊道：“周将军，这是干什么呀？你先告诉我们，究竟出了什么事！” 周将军恶狠狠地说：“喊什么喊！世子中毒身亡，凡是今天接近过世子的人，都要搜查！” 什么？ 中毒身亡？ 如晴天一声霹雳。 三人都呆愣当场。 第510章 世子中毒身亡 但庄青翟很快反应过来，说：“将军，我这里有能解万毒的万清丹，你马上带我去给他服下，说不定还有救！” 那将军怀疑地看着他。 “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赶快，马上！”庄青翟咆哮。 其实他只剩下九颗万清丹了，是留着炼丹用的。 但是这会性命攸关，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周将军是襄阳王的心腹，倒也不放过任何一丝能救活世子的希望，果然带他去了。 周将军先奔进去禀了襄阳王，襄阳王让人把庄青翟带了进去。 一进去，就听到襄阳王和王妃撕心裂肺的哭声。 府医令王细为首的几个府医、负责伺候世子的丫鬟们跪了一地，人人都是面如死灰。 床上，世子七窍还在流血，一动不动，貌似已经气绝身亡。 庄青翟心里一沉，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但他仍然掏出一粒万清丹，用水兑了，捏着他的嗓子给他灌了进去。 很快，世子倒真的停止了流血，但人却没有醒过来。 庄青翟给世子检查了一下，心跳、脉搏、呼吸俱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府医令也起身去检查了一遍，黯然地冲襄阳王夫妇摇摇头。 襄阳王妃又开始痛哭起来，状若疯狂地摇晃着世子的身体，又指着庄青翟，哽咽得要窒息一般说：“来人……把他给我……给我……” 话还没说完，直接就晕了过去。 “把庄青翟给本王拖出去！”襄阳王悲愤地喊道。 庄青翟被兵甲野蛮地架了出去。 一出去，发现晏长老、华莹也被押了过来。 兵甲们从他们三人的屋里和身上搜出了十几个瓶瓶罐罐，放在园子里的石桌上。 这些瓶瓶罐罐，有金疮药、驱虫药等随身携带的日常备用药。 有安宁侧妃平时吃的内伤药，以及女孩子用的面膏、胭脂等物。 还有晏长老随身携带的仙草丹。 除此之外，还有他们的衣衫鞋袜、香囊配饰等等，全部拿了来，摆了一地。 “大师兄，世子真的中毒了吗？”华莹惊慌不已。 庄青翟的表情比吃了黄连还苦，点点头说：“已经……中毒身亡了。” 华莹一听顿时崩溃，带着哭音说：“就算世子中毒身亡了，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绑起来？又不是我们下的毒！” 说着，她冲屋里喊道：“王爷，王妃，我们是无辜的呀！毒不是我们下的！” “闭嘴！世子灵前，不许喧哗！”周将军一巴掌抽了过去。 他可不知道此女是成帝陛下亲封的县主，太皇太后最喜欢的孙女儿，摄政王的侧妃。 他只将她当嫌犯看。 华莹被抽得头晕眼花，顿时叫唤不动了。 不一会，鬼谷道人和张大福也被五花大绑，推推搡搡地带了进来。 那张大福也鬼哭狼嚎，高声喊冤，同样被周将军赏了一巴掌，捂着脸期期艾艾，一脸恐惧地说不出话来。 从他们屋里同样搜出了各种瓶瓶罐罐，放在另一边的石桌上。 包括鬼谷道人给世子吃的那种白色丹药。 第511章 鹤顶红！ 人都带来了，凡是可能藏毒药的东西也都搜了出来，周将军进去禀报。 不多时，襄阳王出来了。 他面色惨白，眼神狂暴，令人望而生畏。 跟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他的几个府医。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晏长老脸色阴沉地问。 姜还是老的辣，他还是比较沉得住气的，并未跟华莹一般失态。 “有人给我儿下了毒。”襄阳王的眼神从晏长老扫到鬼谷道人，又从鬼谷道人扫到晏长老，一字一句地说：“鹤、顶、红！” “我们没有下毒！”晏长老说。“我们怎么可能给世子下毒呢？” “今天中午，世子只吃过你们的药膳和仙草丹，还有鬼谷道人的药。”襄阳王的眼神和语气都充满着杀气。“王细，带着府医，给本王好好地搜一搜！” “是！”他带着几个府医，来到石桌旁，挨个去看那些瓶瓶罐罐。 晏长老倒是并不慌。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毒又不是他下的！ 鬼谷道人看起来也很镇静，只是看晏长老的眼神，却是充满着无尽的冰冷怨毒。 不一会，那府医令王细突然叫道：“找到了！” 晏长老三人顿时心惊肉跳。 因为他站的位置，是摆着他们东西的石桌旁。 王细拿着一个黑色的小瓶子，对襄阳王说：“王爷，这里面，就是鹤顶红！” “不可能！不可能！”华莹疯了一般尖叫。“那里面明明是金疮药！是晏长老送给我的金疮药啊！” 庄青翟看向华莹，眼神不善。 她可真有骨气，出了事，第一时间就攀扯上了晏长老。 襄阳王不认得鹤顶红是什么样的，也没看，用嗜血的眼神盯着晏长老，说：“给他看看！” 王细将那黑色瓷瓶拿到晏长老面前。 晏长老往里一看，里面原本装的是上好的金疮药，是白色半透明的膏体。 然而此时，里面却装着红色的粉末！ 果然就是……鹤顶红！ 晏长老面如死灰：“这不可能……这怎么回事？安宁丫头，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明明就是金疮药啊！是您送给我的呀！怎么可能变成了鹤顶红？”华莹无比慌乱害怕，一脸不敢置信。 “别装了！”一直不曾开口的鬼谷道人一脸怨毒地说。“晏长老，你们做得可真够绝的！为了不让我们得到王爷的许下的承诺，竟然一不做，二不休，把世子给毒死了？世子眼看就痊愈了，你们怎么下得了手？你们哪里是大夫？你们就是刽子手！简直不是人！畜生不如！” 晏长老听着鬼谷道人的指控，看到襄阳王越来越狰狞的表情，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华青被赶出去的时候跟他们说的话。 “世子的病，在血液，并非肾脏！你的药并没有和鬼谷道人配合治疗的效果！他把你们留下，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鬼谷道人是个邪道！你们怎么就不信我的话呢？” …… 是啊，他怎么就不信她的话呢？ 说到底，他是……不相信她的诊断。 第512章 凌迟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她只是随随便便抓了世子的手腕，没有精细地诊过脉，他如何相信？ 而且，她连最基本的药方都背不出来，还不认得草书…… 难道，她真的是个天才吗？随随便便摸一下脉搏，就能超越他们所有人，看到最本质的东西？ “来人！把他们三个推出去，斩首示众，尸体悬挂到城楼，鞭尸七日！”襄阳王气得直哆嗦。 他开出“无所不应”的条件来，是希望能引来那些隐藏在王府世家中的能人异士，救得儿子一命。 没想到，竟然因此害了景儿的性命！ 他恨！ 恨透了这些为了拉拢他，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那个人……就是陆渊！ 野心勃勃，妄图把刘姓天下，改成姓陆的陆渊！ “慢着！”华莹突然高声叫道。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襄阳王看着她。 “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安宁县主！曾经治好瘟疫，太皇太后跟成帝陛下亲封的安宁县主！我还是摄政王陆渊的侧妃！你敢对我怎么样？朝廷一定会发兵剿灭你的！” 此话一出，庄青翟直接就气哭了。 出了这种事，自然要跟陆渊撇清关系，撇得越干净越好，她倒好，竟在第一时间把陆渊也卖了！ “呵呵呵！”襄阳王的眼神冰冷刺骨。“陆渊的侧妃！陆渊的侧妃！呵呵呵！好个陆渊呀！” 说着，他叫道：“传本王旨意！把这位陆渊的侧妃，给我凌迟了！三千刀，少一刀，就斩了刽子手！我倒要看看，他陆渊，能奈我何！” 凌迟，即民间所说的“千刀万剐”。 共需要用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并且要在最后一刀处死罪犯，方算行刑成功。 否则，斩刽子手。 华莹听到凌迟二字，直接抽了一口气，晕过去了。 “慢着！”晏长老高声叫道。 “你又想拿谁来威胁本王？”襄阳王盯着他。 “事到如今，老夫方才知道，之前被赶出去那位青大夫所言，句句属实！可恨我偏听偏信，鬼迷心窍，没有听她的忠言！”晏长老说。 给他这么一说，暴怒的襄阳王也想起当时的情形，眼神顿时动了动。 那青大夫说，世子活不过四天。 还说，鬼谷道人给世子吃的东西，乃是尸油果。 他后来找人了解过，那尸油果里的东西，极为邪恶，绝不是治病救人之物。 他还说，鬼谷道人留下晏长老不安好心，万一世子出了什么事，便会嫁祸。 如今的情形……竟全都被他说中了！ 见襄阳王的神情，晏长老说：“王爷，我知道，老夫要说，那瓶鹤顶红不是我们的，我们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您肯定不信。但是，我能否请您在处死我们之前，再做一件事？” “何事？”襄阳王问。 “查看鬼谷道人给世子吃的药丸。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做了这般丧尽天良的恶毒之事，还想反咬我一口不成？”鬼谷道人气愤填膺地说。 晏长老冷然看着他：“是谁丧尽天良，你知，我知，老天爷知！” 第513章 把他们三个拖去菜市口！ 鬼谷道人冷笑：“王爷，你尽管查看，我给世子吃的救命药丸，正好还剩下一颗，就在那个棕色的瓷瓶中！” 府医令王细走过去，拿起棕色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白色药丸来，给襄阳王看了，说：“就是这个。” 襄阳王看着也跟世子平时吃的药丸一模一样，点点头。 王细让人拿来一个白色干燥的小瓷碗，将那药丸涅破。 里面果然是水状物，那液体……散发出一股清香，仅仅闻了闻，便令人神清气爽，精神大振。 王细并不认得这是什么，但是……这绝不是尸油果。 “里面可是尸油果？”襄阳王问。 “这是什么东西……属下也不认得。”王细皱眉说。“但是，我可以肯定，绝不是尸油果。” “给晏长老看看。”襄阳王命令道。 王细将小瓷碗递给晏长老。 晏长老在接过瓷碗之后，一颗心就缓缓地往下沉，沉进了死亡的深渊。 “晏长老，你可认得这药丸里是什么？是不是那位青大夫所言的‘尸油果’？”襄阳王问。 晏长老缓缓摇头，说：“这的确不是尸油果。但是，老夫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鬼谷长老冷笑了一下，一副仙风道骨，胸有成竹的表情，问：“不知诸位可听过‘琼浆玉液’一说？” “琼浆玉液？”府医令王细眼神一凝。“那是传说中的东西，说是普通人服用了可以百病全消，修炼之人服用了，则可以得道成仙！” 晏长老等人学识渊博，自然也听过。 但是，这东西只存在那些精怪话本，民间传说之中，根本没有人见过真正的琼浆玉液。 “这里面装的，便是琼浆玉液，乃是从一种极品的美玉中提炼而出。修炼之人吃了，能不能得道成仙我不知道，但普通人吃了，可以百病全消，贫道是可以肯定的。”鬼谷道人说。 “好你个贼道！竟事先换掉了药！”庄青翟吼道。“什么琼浆玉液！谁也没见过琼浆玉液，谁知道你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再相信鬼谷道人，他就是个白痴。 “王爷，贫道不想多说什么了。”鬼谷道人一脸平静之色。“贫道曾经拍着胸脯说，世子若出了什么事，我来负全部的责任，跟晏长老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如今，世子惨遭不测，贫道愿意负责，请王爷将贫道一块处决了吧！” 说着，他又目呲欲裂地看着晏长老：“但是，在处决我以前，请王爷一定要将这三个狼心狗肺，畜生不如的东西绳之以法！否则，贫道死不瞑目！” “你这个贼道！你陷害我们！你不得好死！”庄青翟破口大骂。 襄阳王再不愿意听到晏长老三人说任何话，叫道：“来人，把他们三个拖去菜市口！” “是！”如狼似虎的兵甲将三人押解着，直奔城西菜市口。 华府。 华青在药房里待了三天三夜。 陆渊陪了她两天，到第三天，他担心襄阳王府那边出事，和陆铎一起，亲自监控着。 第三天，刚过了中午，陆铎就跟飞箭一般闪进了华府。 第514章 满脸深奥的褶子 身影一动，陆铎化作一道虚影，出现在锦瑟背后，抓住了她的肩膀。 “谁！”托盘并上面滚烫的一碗粥全部往陆铎身上砸来。 砸完了，锦瑟才发现，抓了她肩膀的鬼是陆铎。 只见他看似轻描淡写地伸手一抓，托盘和粥同时被他抓在手里，还原，递到她面前。 那黏粥甚至都没来得及淌出来。 “陆统领，你怎么来了？无声无息地吓我一跳。”锦瑟皱眉说。 “晏长老三人正被押往菜市口。”陆铎面无表情地说：“砍头。” “啊？怎么会这样？”锦瑟惊问。 陆铎将事情大致跟她说了一遍，然后说：“你去告诉青美人，我要马上回去，劫囚。” 说完，他几个起落，消失在视线之中。 锦瑟倒吸一口凉气，直扑药房：“美人，美人，不好啦！” 然而推门一看，却不见华青的人。 一直守在门外打下手的楼二歪歪地睡在门口，被她惊醒了，迷迷糊糊地站起来。 “二爷，青美人呢？”锦瑟问。 “一直在里面呢！怎么了？跟火烧屁股似的？” “襄阳王要杀晏长老他们。” 楼二的瞌睡顿时醒了，进屋去瞅华青，正好在桌子底下看到了一只脚。 “我去！怎么睡桌子底下了？”楼二把她拖出来，使劲拍她的脸：“老大，老大，醒醒，出事了！” 华青蓬头垢面，迷迷蒙蒙地睁开眼：“让我睡会，我要累死了。” “晏长老他们三个倒了霉了，要送往菜市口砍头！”楼二的大嗓门直冲她脑门。 “砍就砍呗，我要睡觉！”华青翻过身继续睡，然后突然一个哆嗦，坐了起来：“砍头？” “是啊！”锦瑟急道。“陆统领说，世子被他们给毒死了！” 华青一咕噜爬起来，将桌子上的小丹鼎抱着就往外跑：“走！” “去哪啊？” “菜市口。” 当即，三个人从马厩里骑了三匹快马，一路上横冲直撞，直奔菜市口而去。 …… 晏长老和庄青翟都被铁链五花大绑，背上背着死囚犯的亡命牌，两个雄壮的刽子手站在他们旁边，正在等待主斩官发号施令。 “师父，对不起，是徒儿害了您。”庄青翟一脸痛悔，眼里全是红血丝。“如果不是我，您还好好地在昆仑山上呢！” “哎！都是命罢了，黄泉路上，好歹咱们师徒还可做个伴。”晏长老长叹一口气。“青翟啊！你别怕，只要刀快，不会有感觉。” “师父……”庄青翟眼眶一红。 晏长老向来严厉，他对晏长老惧怕尊敬，但实在谈不上亲近。 但此刻，却有种从未有过的亲近感。 他突然很想去拥抱一下他师父。 但是……被五花大绑着，够不着。 最惨是华莹。 她被绑在个被血浸透无数次，又干了无数次的，散发着强烈血腥怪味的十字架上。 一个佝偻干瘦的老头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柄黑黢黢不起眼，但刀刃锋利得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剔肉小刀。 看着她恐惧害怕的模样，老头咧嘴一笑。 满脸深奥的褶子，还缺了颗门牙。 第515章 刀下留人！ 华莹突然就歇斯底里地喊起来：“我不是陆渊的侧妃！我不是他的侧妃！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呜呜呜！求你们放了我！我不要凌迟！我不要凌迟！啊！啊……” 刑场对面的二层小楼里，已经做黑衣蒙面人打扮的陆渊和陆铎，将她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陆铎看了陆渊一眼。 陆渊面无表情。 “要动手吗？” 陆渊看看来路：“再等等。” “等什么？” “青儿。”陆渊说。“昨天我走的时候，她说她快要成功了。只要成功，她就能救活襄阳王世子。” “听说，世子人已经都死了。她成功了，怕是也救不活了。”陆铎说。 陆渊皱眉，正待说话，突然，外面传来一个清亮稚嫩的声音：“刀下留人！” …… 监斩官一直为华莹的尖叫声而苦恼。 他感觉，等会他下令砍头的时候，他的声音肯定会被她的盖过去，太有失威严。 于是，他心烦意乱地下令：“来人，把她的嘴给我堵住！” 一个兵甲顺手从地上捡了块脏兮兮的石头，走过去一把塞到了华莹嘴里。 顿时，尖叫声变成了“呜呜”声，现场安静多了。 监斩官点点头，这才心满意足地拿起面前的令牌，准备扔下去。 “刀下留人！”华青纵马狂奔，边跑边喊。 主斩官举着令牌正准备扔，见状停下了动作。 到了地方，三人相继下了马。 华青气喘吁吁地跑上行刑台，仰头说：“这位大人，刀下留人，我可以证明，世子中毒，跟他们无关！” “是你！”监斩官认识她。 那天在答谢宴上，他也在。 “是我啊大人！您先别行刑，给我一点时间可好？”华青又问。 然而，监斩官却喝道：“来人，将他们拿下！” 当即，一队十二人的兵甲向他们冲过来。 普通的兵甲，当然不是华青和楼二的对手。 没几下，行刑台上就躺了一地的人。 顺带着两个刽子手，都被华青给点了。 “岂有此理！”监斩官怒了，亲自下来参战。 他是中气境高手。 然而，刚下监斩台，他就突然莫名其妙“哎哟”一声栽倒在地，正好倒在华青面前。 华青伸手就把他给点了。 那监斩官的大眼珠子骨碌碌乱转，想看看是谁偷袭他，然而四周到处都是看热闹的老百姓，根本看不出谁是可疑份子。 把人都制住了以后，华青走向庄青翟和晏长老，将两人的绳子割断了。 “多谢小嫂子仗义相救！”庄青翟喜极而泣，站起来就跟她鞠了个躬。 华青白了他一眼，又走向华莹。 她犹豫了一下。 是将她一块救了，还是……趁机结果了这个小贱人？ 陆渊和那位太皇太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华莹死了，太皇太后会不会趁机刁难陆渊？ 想起墨夫人曾跟她说过，那位太后拿水浇陆渊的头……华青一脚将那行刑的缺牙老头踢开，将华莹也救了下来。 “弓箭手马上要来了，你们一人一匹马，跟我走。楼二善后。”说完，华青端着她的丹鼎，翻身上马。 第516章 为什么是她救了我？ “弓箭手马上要来了，你们一人一匹马，跟我走。楼二善后。”说完，华青端着她的丹鼎，翻身上马。 指示明确，动作干净利落，气势慑人。 庄青翟暗暗咋舌，这小姑娘，如果托生成个男人，八成可以做个将军。 现场有不少马，都是监斩兵甲们的。 庄青翟扶着他师父上了马，然后自己也上了马，和楼二、锦瑟一起，跟在了华青后面。 然而，华莹却神情恍惚地看着华青，跟傻了一样。 她出现了一个幻觉。 当年，她被一个采花大盗堵在一条死巷子里。 不管她怎么挣扎，怎么哀求，那人就是不放过她。 眼看……清白不保。 她绝望，害怕。 她恨这个世界的不公。 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华青找到了她。 她大喝一声：“狗娘养的！” 然后一脚将那采花大盗从她身上踹了下来。 那时候，她看到男装打扮，英姿飒爽的华青从天而降，她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又想：为什么是她救了我？ 刚刚，她又看到男装打扮，虽蓬头垢面，但骨子里却依然英姿飒爽的“华青”从天而降。 她松了一口气，脑子里想的又是：为什么是她救了我？ 这两个人混在她的脑子里，似乎重合成了一个人，让她分不清过去现在，幻境还是现实。 “安宁侧妃，赶紧走！”庄青翟招呼了一声。 华莹醒过神来，翻身上马，跟上他们。 华青对襄阳了如指掌。 哪条路近，哪条路人少，她都门清。 一路带着大家穿街过巷，避开增援来的重兵，直奔襄阳王府。 倒是正好，刚到王府门口，就见怒气冲冲的襄阳王，带着全副武装的周将军等人冲了出来。 一队配着弓箭、弓弩的重装骑兵在门口排成两列，正等着襄阳王发号施令。 华青一出现，顿时有数百的弓箭瞄准了她。 “王爷，我能救活世子！”华青忙喊道。 襄阳王也是一眼认出了她。 本来，他可以立刻下令射死她。 但是，或许是那天，他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 还有，仅凭短暂的抓了世子的手腕，就能将他的病症说得毫无出入…… 他没有下令，只冷冷地看着她到了门口，下马，站到他面前。 “王爷，带我去世子那里，我能救活他。”华青又说。 襄阳王看着他的模样，蓬头垢面，黑眼圈深重，像是三天三夜没睡觉一般。 “世子已经去了。”襄阳王说。 “他是假死状态，你快带我去，我可以把他救回来！” 襄阳王看她说得无比笃定，心下一颤，说：“你们要是愿意束手就擒，我可以相信你一回。” “好。”华青回身看向陆续到达的其他人。 “楼二，锦瑟，还有庄大哥，你们都不要反抗。”华青说。“听王爷的安排，我去去就回。” “你搞什么啊？我们要去城外跟王爷求救，你怎么又带我们回来了？”华莹被凌迟吓破了胆，一秒钟都不想在这襄阳王府里待了，崩溃地冲华青喊道。 “给我闭嘴。”华青牙痒痒地说。“楼二，给我塞住她的嘴！” 第517章 死而复生 楼二照做，撕下一块泥呼呼的裤脚，全部塞进了华莹的嘴里。 华莹呜呜直叫唤，却没人理她。 “王爷，走吧。”华青转头说。 “把他们都给我关起来。”襄阳王指着楼二等人。“你，跟我进来。” 华青跟他进去了。 事发突然，襄阳王府里还没有搭灵堂。 华青去的时候，襄阳王世子仍然躺在床上。 王妃一边痛哭，一边亲手给她唯一的儿子穿好了寿衣，打理干净了容颜，然后望着他栩栩如生的面孔掉眼泪。 华青去了后，襄阳王就把王妃叫过去，跟她说了刚刚发生的事。 王妃顿时不哭了，惊疑不定地看着华青，表情如同抓到浮木的溺水者。 华青伸手抓住了世子的手腕，把脉。 世子的脉搏其实早停了。 也不知道她在把什么东西。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想什么的都有。 有的觉得她在玩花样拖延时间。 有的觉得她有神经病。 恐怕只有襄阳王夫妇，心怀那么一丝侥幸，希望她真的能起死回生，化腐朽为神奇。 华青把了一阵脉，给襄阳王夫妇投去一个宽心的微笑，说：“很好，很好！你们放心！” “什么东西很好？”襄阳王妃也开始觉得华青是个神经病了。 “世子不但能救活，而且，他的血症也可以痊愈了。”华青说。 襄阳王夫妇对视一眼，都是不敢相信又想要相信的表情。 “来个人，把世子的衣服都脱了。”华青叫道。 世子的长随小厮看了襄阳王一眼，襄阳王冲他点点头。 于是，小厮按照华青的吩咐，把世子脱得精光。 华青将她一路抱过来的丹鼎放在桌子上，掀开盖子，丹鼎里面是黑色的糊状药膏。 她让人拿来一块竹片，将药膏涂满了世子全身。 世子很快变成了一个黑人。 然后，她用块毛巾盖在世子胸口，双手按着世子的胸口，开始一下地按压。 屋里的人都不解的看着她。 按了半天，突然，世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全身剧烈地痉挛了几下，竟然真的活了过来！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居然真的……把死人从阎王爷手里给生生拉了回来！ 竟然真的……令世子死而复生了！ 华青抹了抹额头的汗，再次把脉，然后指着世子，回头对襄阳王夫妇说：“你们看，他已经恢复了呼吸、心跳。活过来了！” 襄阳王妃闻言向世子扑过去，伸手在他鼻子底下探了探……有气！ 热乎乎的气！ 她直接又晕过去了。 这回是激动的。 襄阳王也是热泪盈眶，吩咐人把王妃扶回去，却是半步不敢离开，一脸不知道说什么的表情，看着忙碌的华青。 “参汤。”华青直接对襄阳王命令道。“人参的年份越久越好。” 她知道，她现在已经可以命令他了。 襄阳王“诶！”了一声，忙不迭地吩咐下人去开仓库，拿百年人参。 “王爷。”华青又叫道。 “青大夫您还有什么吩咐？”襄阳王乐颠颠地问。 第518章 恢复自由 “三天之内，参汤不能断了。” “好好，您放心，绝对没问题。” “晏长老的温补药对他很好，继续给他吃着。” “呃……好好好！” “世子是不是服用过庄大夫的万清丹？”华青又问。 “是啊！” “那就没事了，他体内的毒已经清干净了。” 襄阳王愣了愣，突然想起来，晏长老等人还被关着呢！赶紧转身吩咐：“来人，赶紧把晏长老他们都放出来。” “是！”周将军也感染了襄阳王的兴奋，转身就走。 此时，庄青翟他们几人正跟鬼谷道人与张大福关在一起。 虽然，晏长老他们下毒的证据确凿，但是，襄阳王也不会随便将鬼谷道人他们放离。 周将军去的时候，张大福正在质问晏长老：“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被押去砍头了吗？” 晏长老等人都忐忑不已，哪里有心情搭理他，所以，没人说话。 “你个恶毒的老匹夫！你们没本事，治不好世子的病，让别人也治不好！世子眼看都已经痊愈了，你竟然下毒！你们好恶毒啊！” “可怜世子年纪轻轻一条性命，就这样被你们害了！等你们死了，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 …… 张大福喋喋不休地骂着。 “你给我闭嘴！”庄青翟突然出拳，打在张大福脸上。 张大福“哎哟”一声，翻倒在地。 “谁他娘的下毒？谁他娘的下毒！我踹死你个狗娘养的！”他打了不出气，还狠狠地踹了张大福几脚。 这屋里关的人，都是没有武功的，庄青翟算是体验了一把“猴子称大王”的爽感。 张大福正鬼哭狼嚎地喊救命，这时，周将军来了。 “周将军！周将军！你可算来了！哎哟我快被庄青翟这兔崽子给打死了！”张大福跟见到救星一般，爬起来揪着周将军不放。“周将军，您行行好！赶紧放我走吧！世子的事情，我真的很遗憾，可是跟我没关系啊！是他们下的毒啊！而且我也没跟鬼谷道长一般，说什么‘世子出了事，我要负责’之类的话呀！” 周将军冷冷地将他的手打下去，说：“来人！把晏长老等人都放了。” 晏长老和庄青翟对视一眼，眼里充满着惊喜，还有惊奇。 居然会放了他们，莫不是……华青真的将世子救活了？ 没这么邪乎吧？ 很快，晏长老等人都获得了自由。 周将军客客气气地伸手说：“晏长老，对不住了，王爷有请，请各位跟我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庄青翟着急地问他。 “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周将军回答。 “好吧。”一行五人全部被放了出去，恢复了自由。 张大福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冲周将军的背影叫唤道：“将军！将军！怎么回事儿啊？您怎么能把他们给放了？您什么时候放我走呀？我可没说过要对世子负责啊！你们要杀，杀鬼谷道长一个人就是，把我放了呀……” 将军回头看了他和鬼谷道人一眼，冷冷地吩咐道：“将他们两个好生看管着。走了一个，拿你们脑袋是问。” 第519章 您为什么住在下人房里？ “是！”看守的兵士顿时打起精神，严阵以待。 张大福一脸惶然地看向鬼谷道人：“道长，这是怎么回事啊？” 鬼谷道人微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晏长老等人直接被请到了世子的卧室。 整个房间里都是一片喜气洋洋，每个人都是笑着的。 他们反射性的看向世子。 只见他仰面躺着，浑身黑乎乎的药膏，胸脯微微起伏，竟是有呼吸！ 亲眼见过世子死状的庄青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世子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庄青翟受惊过度的问。 “是青大夫真的把他救活了。”襄阳王乐呵呵的说。“而且，青大夫还说，他的病也会好。” 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一旁顶着两只黑眼圈、一脸憔悴的华青。 华青却说：“王爷，世子大约明早才会醒来，麻烦您吩咐人帮我准备一下洗澡水，我想洗个澡，睡一觉。” “青——”庄青翟还想问。 “有什么话，等我睡醒了再说吧！”华青打了个呵欠。 三天三夜没睡，她真的是困死了。 “你怎么成这样了啊？”庄青翟问。 “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为世子研制治病的药。”楼二在一旁，没好气地翻白眼。“要不是为了你们几个的小命，她至于这么累吗？你还叨叨个什么？赶紧让她睡一觉去！” 庄青翟立刻就愧疚了。 晏长老则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至于华莹，心里满是嫉恨，却也不得不仰仗华青才能活命，心里五味陈杂，也是不发一言。 华青回南苑那个下人房里去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的药味，躺床上黑甜睡了一觉。 睡醒了，已经是第二天大亮了。 她懒洋洋地穿好衣服，洗了把脸，开门出去。 这一开门，她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襄阳王，襄阳王妃都在外面站岗似的站着。 庄青翟、楼二、锦瑟也在。 “你们都在我门口做什么？”华青问。 “青大夫，您为什么住在下人房里？”襄阳王妃眉头紧皱地问。 “……这不，南苑里只要三间上房嘛，我是最小的，自然就——” “简直太不像话了！”华青话还没说完，襄阳王妃就愤怒了。“王爷，您是怎么招待客人的？” 那襄阳王大约是个怕老婆的，赔着笑脸说：“这个……这个，我这就给青神医安排一个单独的住处，就住到世子隔壁的青松阁去，王妃你看如何？” “那还差不多！”王妃回答。 “呃……不用，不用！我在这住着挺好的。”华青忙说。“王爷，王妃，世子可醒了？” “醒了！已经醒了！还能开口说话呢！神智很清醒。”襄阳王妃笑呵呵地说。 “我们先去看看世子吧！”华青说。 “好。”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去看世子。 世子果然醒过来了，还是黑泥人一般的模样，没人敢动他。 华青给他把了把脉，让人将丹鼎里剩下的药膏，一勺一勺喂给世子吃了些。 “您看，他如何了？”襄阳王问。 第520章 天才中的天才，神医中的神医 “没问题！”华青说。“三天之内，只能喝参汤，吃药泥。三天之后，情况就能稳定下来，可以进食了。” 襄阳王夫妇顿时安心了。 那襄阳王拉着华青的手就说：“青神医呀，多谢您妙手回春，将景儿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之前真是太对不住您了！竟然把您给赶了出去！” 华青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说：“这事，我自己也有错，竟然连那般基本的药方都背不下来，不怪你们都不信我。” “可是我不明白，我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之前明明就去了，现在又活过来了？”襄阳王问。 不止是襄阳王，所有人都不明白。 “这个……说来话长。得从世子的病开始说起。”华青说。“世子的病，并非肾脏之病，而是血液的病变。” 她再次说出了自己的诊断。 这回，在场的所有大夫，包括庄青翟，以及在世子屋里轮值的府医们，没有人再敢反驳说不是。 虽然，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脉象上明明是肾病，为何就成了血症了？ “您是说，这所有其他的大夫，都误诊了吗？”襄阳王妃不解地问。 一个两个大夫误诊是有可能的，不可能所有大夫都误诊吧？ “不能说是误诊，只能说，这种病很奇怪，在脉搏反应上极为微弱，几乎很难捕捉到。”华青说。“它造成了肾脏虚弱、出血。这个，在脉搏反应上却非常明显。” “既然在脉搏反应上的反映极为微弱，那你又如何知道，他不是肾脏，而是血液上的病呢？”一个沉重而苍老的声音响起。 华青回头一看，是晏长老。 他也来了。 “师父。”华青照例给他行礼。 “我不是你师父。”晏长老却说。“也做不了你师父。” 她和华莹都是伪装成晏长老的徒弟进的府，这个话题比较敏感，当着襄阳王府的人，华青没有多说。 她只回答晏长老的问题：“血液上的病变，在脉搏上的反映的确很微弱，微弱到普通大夫很难捕捉到的程度。但是，我却能捕捉到。我对脉动的感应……比其他人要强一些。” 晏长老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其实这话，她跟晏长老说过，只可惜当时他完全不信。 “你这……不是比其他人强些。”庄青翟感叹说。“你给世子把脉，一次是借由给世子吃药膳，一次是借着扶了世子一把，两次都不超过十五息。却能诊断出我们这些人诊断不出的病灶，你这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神医中的神医了！” “大师兄，这话，留给王爷和王妃说比较好，咱们自己人说这个，好像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华青送了他一记白眼。 大家见状都笑了起来。 “各位可知道尸油果？”华青接着说。 大家都点头，表示知道。 不知道的，也都在她那天大闹答谢宴之后，通过各种途径了解过了。 “那尸油果里的东西，乃是一种肉眼看不见的活物，能寄生在动物的血液里，很是邪恶。”华青说。“鬼谷道人给世子吃的，正是此物。” 第521章 竟然不见了！ “是吗？”襄阳王皱眉。 “肯定是！”华青笃定地说。“鬼谷道人将此邪物种入世子体内，世子的血不再是自己的血，而是成了此邪物的栖息地。随着它们的生长繁衍，三天之内，世子的症状就消失了，七天之内，世子看起来就好了许多。但实际上，它们在蚕食世子的生机，最多十天时间，随着它们的成熟，世子的生命……就会终结。” “可是，之前已经验证过，那药丸中，并非尸油果，而是……鬼谷道长说，叫做琼浆玉液！能治百病！”襄阳王说。 “能治百病？”华青笑。“鬼谷道人眼底发黄，面色晦暗，有肝脏上的疾病，他要真有此灵丹妙药，怎么就没见他先把自己治好了？王爷不妨派人去给他诊诊脉，看我所言是否有虚。” 襄阳王闻言，不说话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有点蠢。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之前怎么没想到？ “草民再问王爷、王妃一句，世子从毒发，到我大师兄给世子服下万清丹，中间隔了多久？”华青又问。 襄阳王想了想，回答说：“大约有两刻钟，或许还不止。” “鹤顶红是什么东西？那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如何能吃下去两刻钟，我还能将世子救活？” “是啊！我们都纳闷呢！”庄青翟说。 “那是因为，世子身体里的邪物，吸收了世子绝大部分的精元，同时，也吃掉了鹤顶红绝大部分的毒性。否则，世子哪里还能救回来？”华青笃定地说：“这就是世子吃了尸油果最好的证明！” “哦……”人们都有些明白了。 “如果，答谢宴那天，王爷肯听我的话，我会给世子用比较温和的毒药，毒死那些邪物，然后再用万清丹帮世子解毒。”华青说。“鬼谷道人给世子下毒嫁祸我们，我大师兄又及时给世子解了毒，也是碰巧了，正好就杀死了邪物。只是，鹤顶红的毒性太过猛烈，世子就陷入一种假死的状态。” “原来是这样！”庄青翟一脸庆幸地傻笑。“幸亏我当时给世子吃了万清丹，幸亏啊幸亏！” “可不是幸亏！”襄阳王妃说着眼眶又红了，转身又要给庄青翟下跪：“多谢庄大夫！” “王妃使不得！”庄青翟忙将她扶起来。 “真是……差点错杀了好人，我们真是惭愧啊！”襄阳王妃惭愧地说。 “是啊！差点就铸成大错！”襄阳王也点头。 “王爷，王妃，那个搜出鹤顶红的药瓶，的确是瓶金疮药，不知怎么就变成了鹤顶红。”庄青翟说。“还望王爷查一查，还我们一个公道。” 襄阳王点点头，转头就吩咐道：“来人！把鬼谷道人和张大福带来！” 周将军得令，亲自去带人。 然而，没想到的是，那个鬼谷道人，竟然不见了！ 重兵守卫的封闭房间里，他竟不见了！ 只剩下一个晕倒的张大福。 一盆水将他泼醒后，张大福一脸懵逼，对鬼谷道人怎么不见的，一问三不知。 于是，襄阳王命令，重刑伺候。 第522章 成在华青，败也在华青 张大福哪里经得起重刑？ 还没开始用刑呢，他就把什么都招了！ 给世子吃的白色药丸，的确是尸油果。 将鹤顶红放进他们药瓶中的，居然是府医令王细！ 他被重金收买，趁着搜查之便，在他们的药瓶里投放了鹤顶红。 至于鬼谷道人是怎么没了的，他是真不知道。 昨晚，他莫名其妙就睡过去了，醒来，就是一盆冷水…… 周将军在张大福招供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捉拿王细了。 然而，他居然也不见了。 看起来，他应该是跟鬼谷道人一起逃了。 那王细，因为医术精湛，在襄阳王府中做了三年府医令了，一直很得襄阳王器重。 如今他竟然串通外人搞这种事，襄阳王气得差点没厥过去。 可怜的张大福，成了襄阳王泄愤的工具，被下令五马分尸！ 张大福死的时候，心里万分悔恨。 悔恨自己不该回到襄阳来。 他好好地在洛阳做他的太医多好！ 怎么就禁不住楚国侯给的诱惑，跑来蹚这趟浑水？ 襄阳啊襄阳，他真是生在襄阳，死也在襄阳。 他成在襄阳，败也在襄阳！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成在华青，败也在华青…… …… 事情水落石出了，但襄阳王妃还是不放心世子的身体，指着满身黑泥的世子问华青：“青大夫！您这个药，就能治好世子的血症吗？” “对。”华青说。 襄阳王妃欣慰地流着眼泪，直接就冲华青跪下了：“神医，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委屈您了！让您受累了！” “王妃使不得！快起吧！”华青急忙去扶。 “不！青神医，我们要怎样感谢您才好？”王妃含泪问。 华青正色说：“我是受摄政王殿下所托而来。如果一定要谢，你们就谢摄政王殿下吧！” 襄阳王意会到她得意思，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为了他唯一的儿子，就算是粉身碎骨，跌进深渊，他也顾不得了。 …… 看到华青住在下人房，襄阳王和王妃真的就吩咐下人，让把世子隔壁的青松阁收拾出来给青神医住。 华青若是个男子，住到世子隔壁去，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她是个女子啊！ 住到人家世子隔壁，实在是不成体统了。 于是，她以要跟晏长老、庄青翟他们商量后续治疗事宜为由婉拒了。 庄青翟也帮腔说，要把上房让给她。 襄阳王夫妇见她态度坚决立场坚定，也就不勉强了。 一行人回到南苑，庄青翟兴奋过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晏长老则除了在世子病房质问了华青一句，全程一言不发，径直进了自己屋，再也没出来。 至于华莹，不知道是真的吓着了，还是觉得没脸见人而装病，称身体不舒服，也一直在房里不出来。 …… 就在这天，一张陆渊的拜帖从城外送到了襄阳王手上。 送拜帖的是陆铎，说是摄政王殿下路过襄阳，想到世子得病了，顺路来看看世子怎样了。 华青不知道襄阳王做了怎样的思想斗争，反正，第二天华青再见到襄阳王，似乎憔悴了不少，甚至多了几根白头发。 第523章 连说亲这种事也一块带着 想必当初为了救他儿子，破壶沉舟开出那样的条件来，如今真要兑现了，要归附逆臣陆渊，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陆渊到襄阳王府来了后，众人相见，襄阳王把华青那一顿夸，将她说成了受尽委屈，却大义救人，能屈能伸的大英雄。 陆渊看着她，眼神含笑，意思很是丰富。 这天晚上，陆渊和襄阳王密谈了一夜。 第二天再见襄阳王，华青就觉得他的神色轻松多了。 她猜想，陆渊应该是将自己的政治立场跟他讲得很明白了。并取得了襄阳王的信任。 果然，她猜得一点没错。 陆渊不仅说服了他，而且，还取得了他的信任。 因为，第二天襄阳王设宴款待他们的时候，竟然提出，要把他惟一的女儿嫁给陆渊为妃。 “小女今年十四，待字闺中。”襄阳王笑得跟朵花似的。“听闻摄政王尚未娶妻，不如，我们两家，共结百年之好，如何？” 襄阳王妃也盯着陆渊直点头。 她也是没想到，这陆渊，竟是如此的仪表堂堂，神采过人。 她对这女婿很满意。 此话一出，陆渊反射性地看向华青。 只见她吃东西的动作一下子顿住，抬起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看向襄阳王。 那眼神儿，可不大客气。 陆渊微微一笑，说：“这个事，回头还得单独跟王爷谈才好。” “也好，也好！”襄阳王和王妃哈哈笑道。 宴席散了后，襄阳王和王妃就迫不及待地把陆渊请去偏厅，商量婚事。 陆渊临走前，却叫了一声：“青儿。” 华青停下脚步，眼神不善地看着他，不说话。 “跟我来。” 华青果断地跟去了。 襄阳王夫妇看到华青跟着摄政王一起去了，心里都在想，看样子，这青大夫是陆渊的心腹啊！连说亲这种事也一块带着。 “摄政王，刚刚席上所言，我们都是真心话。”襄阳王妃迫不及待地说。“不知您是什么意思？” 陆渊起身，跟他们行了个揖手礼，说：“首先，感谢王爷、王妃的信任。小王知道，清河县主是两位的掌上明珠。王爷和王妃能将县主赐给小王，是对我极大的信任。” 清河县主，正是他们的女儿，闺名刘嫣。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襄阳王妃笑着说。着实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样子。 “说实话，王爷和王妃鹣鲽情深，一生一世一双人，真是羡煞了天下无数人。”陆渊说。“包括我，也羡慕两位这样的深情厚谊，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个相守一生的女子。” 襄阳王妃是个感性的人，看到陆渊说得这般诚恳，也诚恳起来，说：“说实话，我家嫣儿，被我们惯的，性格是有些骄纵。但是，她是个很善良的孩子，我相信，摄政王不会失望的。” “要不，我们先让嫣儿来，先见一见？”襄阳王更直接。 陆渊伸手做制止状，说：“刚刚说，小王羡慕王爷和王妃，也想和一个自己所钟爱的女子相守一生。但是……这个女子……却已经在我身边了。” 第524章 义父义母 “啊？”襄阳王夫妇顿时有些尴尬。 “青儿。”陆渊叫道。 华青偏头应了一声。 “我们一起，跟王爷和王妃陪个不是吧！” 说着，陆渊拉着她，一起给两位行了个礼。 “这是……什么意思？”襄阳王夫妇都不解地看着他们。 “青儿是个女子，是我府上的一位美人。也是……我准备携手一生的人。”陆渊说。“王爷和王妃视清河县主为掌上明珠，自然不想她受委屈。” 襄阳王夫妇愣愣地看了华青半天。 华青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脑勺，说：“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实在是，女子出来给人看病，着实不方便。” 襄阳王妃突然站起来，走到华青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哎呀呀！原来青大夫竟是个女子！我就说怎么长得这么俊呢！” 华青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 那襄阳王妃却又前行了一步，又抓住她的手，说：“本来，昨晚上我还说，想将我表妹家一个孩子许给青大夫呢！原来，原来，哈哈哈！真是闹了个大笑话。” 襄阳王要将女儿嫁给陆渊，的确是看中了陆渊这个人：长得好，家里姬妾也少，跟他们襄阳王府门当户对。 再者，无论陆渊是真的要保小皇帝成人也好，要造反也罢，他上了这条船，就下不去了。跟陆渊联姻，是最有利的做法。 他原本以为，陆渊一定不会拒绝。 毕竟，一旦联姻，他跟襄阳王府便有了更加稳固的，牢不可破的关系，就等于他真正得到了荆州。 然而，他居然这样说。 其实在这一刻，襄阳王固然有失望，但却也觉得，陆渊为了一个区区的美人，拒绝了跟襄阳王府联姻，不失是个性情中人。 他自己，也是个性情中人，所以，不但能理解他，而且还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襄阳王寻思了一阵，突发灵感，说：“要不这样，我们认青神医做个女儿，如何？这样的话，也就等于我们的女儿嫁给你，算是两全其美了！” “啊？”华青啊了一声。 “那敢情好！青儿，还不跪下磕头！”陆渊高兴地看向华青。 我干嘛要认他们当父母啊？ 我自己有爹的！ 不过，这话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太折人面子了。 “你都欢喜糊涂了是不是？还不拜见义父义母？”陆渊冲她用力地看了一眼。 义父义母？ 好吧，这个还算可以接受。 于是华青跪下，跟他们磕了三个头，叫道：“青儿拜见义父、义母！” “叫什么义父义母？要叫父亲，母亲！”襄阳王妃越看华青就越觉得她可爱又漂亮，打心眼里喜欢。 “父亲，母亲。”华青很乖巧地叫道。 “呵呵呵！好！太好了！”襄阳王妃顺手就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一只翠绿通透，价值无可估量的玉镯取了下来，塞给华青：“事先没有准备，这是见面礼。来，好好收着。” “这这这……”华青看向陆渊。 “你母亲让你收着，你就收着吧。”陆渊笑着说。 第525章 重要的东西给夫君收着 有了这层身份，等她有孕，就可以升侧妃了。 “那，谢谢母亲。”华青晃晃手腕上明显有点大的玉镯说。 “还有为父的。”襄阳王说。“我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个你收着。” 襄阳王给她的，却是龟形小铜符。 上面刻着个字：荆。 华青瞳孔蓦然放大，这个东西，是可以号令荆州守军的龟形令牌！ 以前她听她爹说过，这种令牌分为虎、龟、鱼三个等级，虎符可以号令全军，龟符可以调动半军，最低等级的鱼符，也是可以调动上千人。 襄阳王竟然给了她一枚龟符。 “父亲，您给我这个做什么？”华青不解地问。 “拿着这个，荆州境内，你就可以横行无忌，想做什么做什么了！”襄阳王微笑说。“甚至可以调动军队。” “这这这……”她又看陆渊。 这回，陆渊没让她收下，而是一脸严肃地对襄阳王说：“王爷，您给她这个，是不信任我吗？” “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拿着这个，做事自然要方便许多。”襄阳王说。 “不。”陆渊说。“请王爷收回。” 华青恭恭敬敬地将龟符递回给襄阳王，说：“父亲，您疼爱女儿，青儿知道。但是，这军队的事情，不是小事。您还是拿回去吧。” 襄阳王却拒不收回，对陆渊说：“小王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说实话，就是年纪大了，我怕我精力跟不上。这很多事情，你还是亲自去办为好。” 陆渊见襄阳王说得诚恳，于是深呼吸，点点头说：“那就多谢了，将来，等天下大定，定然奉还。” 襄阳王点点头。 从偏厅离开，华青就将那龟符递给了陆渊。 陆渊接过去，说：“你倒是懂事。知道把重要的东西给夫君收着。” “人家襄阳王就是借我的手给你的嘛！”华青说。“你有了这龟符，以后在荆州境内怎么布局，都方便了。” 陆渊牵住她的小手，说：“谢谢你，我的青儿。你好像就是我的小福星。” “呵呵。”华青低下头，呵呵了两声。 “到我房里去……”陆渊搂着她的腰说。 从陆渊昨日来了，襄阳王就将府里最好的客院给陆渊住着。 “去做什么啊？”华青转头问。 陆渊看看周围，低声说：“我身体不大舒服，去帮我看看。” “身体不舒服？”华青一惊。 该不会是襄阳王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对陆渊动了什么手脚吧？ 看看周围，到处都有王府的人，于是，她惊疑不定地跟着陆渊去了他的住所。 而且，她还直接把陆渊拉进了内室。 “坐下。”华青让他坐在椅子上，然后执起他的手腕把脉。 把了一会，她纳闷地问：“你哪里不舒服？我怎么觉得你没啥毛病？” 陆渊坏笑着扯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自己身上趴着，呼吸有些急促地问：“你猜？” “我猜……你是精虫上脑，心术不正，诓骗小女孩，欲行不轨。”华青咬牙说。 “嗯，变聪明了呢！”陆渊将她的身子往上挪了挪，捧着她的脑袋亲住了。 第526章 被恶魔蹂躏的小可怜 这些日子，除了路上在客栈里有过一次，陆渊一直素着。 所以，那热情似乎能将青儿融化了一般。 这天晚上，两人度过了一个甜蜜而激情的夜晚。 华青难得得主动配合了一回，陆渊很是喜欢。 对她却越加怜爱。 所以，她感受到的，都是好的感觉。 一点都不疼。只觉得在一个很美的美梦中沉沉浮浮，至死方休。 …… 以往，每次这样以后，华青总是立刻沉沉地睡去。 今晚，她窝在陆渊的怀里，却毫无睡意。 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有种丝丝绕绕的感觉。 隐约总也不想天亮，期盼着时间就此停止。 然而，阎王爷不是说了吗？ 谁都无法阻止时间的进程。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白昼毫无意外地来临。 华青几乎一夜未睡，她仰头看着陆渊。 他还在睡着，长长的睫毛在第一缕晨光的照射下，投下淡淡的影子。薄薄的嘴唇淡红而性感。他还有些胡子茬冒出来了，难怪昨晚怪扎人的。 这样的他，俊美得令人心碎。 华青真的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他对她的温柔。 舍不得他对她的宠溺。 舍不得他对她的纵容。 舍不得他少年老成，做事滴水不漏的风格。 舍不得他这种年纪轻轻，一力担起天下的责任感。 甚至……连他那一看见华青就喊胸口疼的娘，她也觉得怀念起来。 但是，她还是要走。 这个男人……终究不是她的。 起床之后，华青对陆渊说，她要回华帮主那个药房去，给世子炼药。 “还需要再炼药吗？”陆渊问。 “当然，我还需要炼几鼎药，给世子服用最少一月，世子的血症才能完全好了。”华青说。 “那，我陪你去？” 华青想了想，问：“你能陪我去吗？我炼药可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陆渊想了想，却摇头。 荆州已收入囊中。 但楚怀还在襄阳。 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布局。 “那，你什么时候能炼好药，我去接你？”陆渊又问。 “后天下午吧。”华青回答。 “这么长时间？” “嗯。要多弄些，炼制好几鼎才够。”华青说。 “那，我送你过去吧！”陆渊的眼神，温柔得似乎要将她融化。 “我还需要给庄大哥交代些事情。”华青却说。 “跟他交代什么？” “照料世子啊！我不在的时候，还得靠他和晏长老来照料世子。” 陆渊点头，陪着她一起回了南苑，找到了庄青翟。 他正从屋里跑了出来，急慌慌的样子。 华青叫住他，跟他交代说，世子身上的药泥，下午就可以洗了，洗了之后，要继续给他吃药泥，然后从第三天开始，要给他下针，刺激穴位，放血…… 话没说完，庄青翟就打断了她：“你就跟我说从今天到明天要干些什么就行了，往后如何，你回来再说！” “我都一次性跟你说明白了不行吗？”华青问。 “昨天酒喝多了，肠胃不舒服，我要上茅房！”庄青翟说着，就往茅房跑去。 第527章 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庄青翟说着，就往茅房跑去。 “喂！我还没说完呢！”华青喊他。 “哎呀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其他的等你回来再说！” 我去！我还没说完医嘱呢！ 华青恼火不已。 但是……陆渊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等着她，她也不好再多说。 于是，就这样，她再次回到了华宅。 依然带着楼二和锦瑟，帮她打下手。 陆渊顺便一起跟襄阳王辞了，说是住到城外去比较方便。 看着华青带楼澜和锦瑟翻进华宅，陆渊吩咐身后的陆铎：“好生派人无间隙地守着。” 陆铎皱眉：“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一直担心，她到了襄阳，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毕竟，回到这里，就等于回到了她自己的地盘。”陆渊说。 “我看大哥与美人之间的情形，她应该不会再想走了吧？”陆铎说。“否则，她也不会为了你这般拼命。” 陆渊深深地望着那片院落，说：“我不知道。” 陆铎微微皱眉。 “她带着她的使命回来，她的使命，她的过往，却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唯一可以用来留住她的，就是我的真心。” 陆渊似乎在跟陆铎说，又似乎在跟自己说：“可是我不确定，她那里是否还有位置……能容下我的真心。” …… 有了方子，炼制治疗血症的药并不需要花很多时间。 她用一个时辰炼制了满满两大丹鼎药，装在两个花瓶大小的瓷瓶里，密封了。 然后，她把楼二和锦瑟叫进药房，关好门，说：“去药王谷，就在今晚了。” 她的神色，是严肃而沉重的。 楼二和锦瑟对视一眼，问：“老大，我感觉你要走了，并不开心。你是不是不想离开陆渊啊？” 华青瞥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你要是不想离开他，就别离开他呗。我们去见了帮主以后，依然可以回王府去啊！”楼二说。“前几天我还和锦瑟说，你可以以少帮主或是帮主的身份，嫁给陆渊做王妃！” “你想回去？”华青问。 楼二一脸扭捏，却坚定地点点头。 “你回去做什么？你跟陆应蝉没有半点儿可能！”华青没好气地说。 “能多看他两眼也是好的。” 华青看了他半晌，突然叹了口气，问：“楼二，你说，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爱上一个人，就是时时刻刻都想着她，一看到她，就心跳加快，莫名兴奋，一看不到她，就失魂落魄……相思入骨。”楼二说着说着说动情了，眼里还真流露出几分失魂落魄来。 “完了，我怎么觉得，你要旧病复发了啊！”华青瞅着他。“以前你从终南山刚回来那会，就是现在这样。” “老大，难道你对陆渊，就一点没有动心吗？”楼二问。 “嗯……让我想想……”华青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 “你一点都不爱陆渊？” “如果说，爱上一个人，就是你说的那样，我从来没像你那样过。”华青不确定的说。 心跳加快，莫名兴奋什么的……她真的没有体会过啊！ 第528章 痒痒的，酸酸的 最初被他弄回王府，她一看到他，就恨不得一簪子扎死他。 后来……慢慢演变成，想逃。 因为他好像一看到她，不是想直接睡她，就是想间接睡她。 反正就是想睡她。 他还一天到晚逼着她生孩子。 虽然他们现在很注意避开受孕期，但她还是压力好大…… …… “但是，要说不喜欢他，好像也是自欺欺人。”华青又说。“我看到别的女人纠缠他，会很生气。” “那就证明，你是喜欢他的呀！”楼二说。 “也许吧。”华青咬着下唇说。“其实最近我发现，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而且……这种喜欢……跟以前喜欢楚怀，是不同的。” “怎么个不同法？” “以前一提起楚怀，心里是满满的自豪感，你知道吧？他那么能干，考上了状元，长得也好。就那种自豪感。” “嗯。那时候，你是挺自豪的。” “可是现在一想起陆渊吧……就觉得心里痒痒的，酸酸的那种感觉。跟那时候楚怀是真的不同。” “痒痒的，酸酸的？”楼二挠挠后脑勺。 锦瑟也一脸不解。 楼二是个单相思，锦瑟则跟一张白纸一般，都无法理解她那“痒痒的，酸酸的”是个什么感觉。 “说了你们也不懂。反正吧……我就是必须得走了。”华青断然道。 “为什么啊？你既然越来越喜欢他了，就该回去啊！怎么还必须得走了？”楼二更不解了。 “因为他不喜欢我啊！”华青说。 “他不喜欢你？怎么会？”锦瑟第一个反对。“我觉得，陆渊很喜欢少主您啊！”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他对我挺好的？” 楼二使劲点头：“是啊！好的不能再好了！可比以前楚怀对你好多了。” 锦瑟也点头。 “可是，他真正喜欢的人并不是我，他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人的替身。” “还有这种事儿？”楼二皱眉。 华青点点头：“以前我不觉得自己喜欢他。还能在他身边待着，现在觉得喜欢他了，反而待不住了。总觉得，他对我的好，都建立在一个虚假的基础之上，一想起来就觉得怪没劲的！” 顿了顿，华青继续说：“而且，我早晚要去投胎，长痛不如短痛，就这样吧。” “投胎？”楼二忽地站起来。“用得着这么急吗？你不是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吗？你晚个几十天去投胎，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去晚了，说不定名额都被人给占了。”华青是很在乎她的仙籍的。 楼二张了张嘴，突然又泄气地坐了下来，问：“那你上天，能不能把我也弄去啊？” “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 “哎！你回来了，又走……我会觉得活着没啥意思……”楼二看着很可怜。 “你快些找个媳妇儿，成亲生子就有意思了呀！难道我还能陪你过一辈子？” 一提找媳妇儿，楼二又叹气，八成又想起陆应婵了…… 锦瑟对于去留其实没有特别的偏向，见楼二劝留失败了，问：“那我们今晚上？” “按计划行动。”华青说。 “好吧！先找到帮主再说！”楼二深呼吸。 第529章 我不是个好人 离开前，华青去了华昆仑的书房。 因着主人长期不在，赵伯在每个房间里都放了防虫的臭球（樟脑），弄得笔墨纸砚上，都有股怪味。 华青用那混合着臭球和纸香的纸张，写了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庄青翟收。 然后，将那封信压在了装药泥的瓶子底下。 …… 华昆仑从自己的宅子底下挖了一条密道直通城外。 这事儿除了华昆仑、胡二叔之外，就只有华青和楼二知道了。 入夜后，她带着楼二和锦瑟，直接从密道出城，偷了三匹马，给人留下二金，直奔药王谷而去。 第二天，监视华府的陆林卫发现不对头。 快到中午了，不见有人活动。 翻入华宅内，他们便发现了两瓶药泥和瓶子下的信。 当即，华府的情况并东西都被送到了闲云山庄。 陆渊看着那封信好一阵，说：“把庄青翟叫来。” 庄青翟很快被陆林卫接了出来，陆渊将信递给他。 “这是什么？”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青儿给你的信。”陆渊面无表情地说。 庄青翟一肚子不解地将信拆开，里面有一页纸，写着襄阳王世子后续治疗的医嘱。 密密麻麻五条，写得明明白白，很是详细。 除此之外，还有个更小的信封，上面写着：“陆渊”收。 庄青翟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他看了看陆渊那风雨欲来的脸色，将小信封递给他。 陆渊看着那信，却是半天没接过去。 她终于还是走了吗？ “看看啊！”庄青翟将信塞给他。 陆渊缓缓打开信，上面是这么写的： 王爷，我走了。 你忘了我吧！ 我不是个好人。 这些日子，我不过是利用你躲避青帮的追杀，还有，救出楼澜。 其他，通通是骗你的！ 我没有娘，我也并非跟我爹素未谋面。他只是失踪了，我在到处找他。 广與图是我偷的，偷去跟楚怀交换了我爹的下落。 锦瑟有一手临摹的绝活，我让她将那图给动了不少的手脚，动手脚的地方我都记了下来，放在青园里我房间的衣柜底下了。 对此我觉得很抱歉，所以，我尽力地治好了襄阳王世子的病，算是对你的补偿。 还有那把承影剑，我放在闲云山庄的房间里了，也一并给你。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我爹的下落，所以，我就得走了。 我去找我爹，然后，不久之后，或许就会离开人世。 所以，你就当我是个骗子，欺骗了你的感情，罪有应得死了吧！ 还有，我希望你去找你的徒弟。 你拿出对我的好，去对你徒弟好。我相信，她一定会冲破世俗的束缚，跟你在一起的。 王爷，你别试图来找我。一来，天下之大，你未必能找到。 二来，就算找到了，我也不会再跟你回去。 忘了我，是最好的选择。 青儿，敬上。 陆渊来回看了两遍，猛然叫了一声：“陆铎！” 陆铎出现，看到浑身杀气弥漫的陆渊，问：“大哥，怎么了？” “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兵力，给我把华青抓回来，我要把她碎尸万段！” “……是。” “青翟，你也跟我去！” “哦……等等，她还留了张医嘱给我。还有药呢！” “派人送去给晏长老！” 陆渊说完，大踏步往外走去。 …… 第530章 药王谷 药王谷的萧神医，医术深不可测。 不过，他隐居药王谷，不轻易给人看病。 而华昆仑，却是交游天下。但凡朋友所求，请他看个病什么的，都从不推脱。 而且，他还在每次的疫期，为贫苦百姓免费施药，预防疫病。 所以，华昆仑的名声远比萧神医要大的多。 世人不知道的是，华昆仑和萧神医，其实是很好的朋友。 以前，华昆仑每年都会带华青去药王谷玩，华青管萧神医叫：萧伯伯。 药王谷的入口隐藏在襄阳城西苍台山的崇山峻岭当中，又被阵法遮掩，没去过的，若无引路人，是断然找不到的。 华青带着楼二和锦瑟，翻山越岭进了药王谷。 走出阵法迷雾区，从一个小洞口中钻入，穿过狭窄的一线天，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山里的大裂谷，谷中迂回曲折，两边满是五彩缤纷的树叶，在阳光的下照耀下随风摇摆，如同一条条红色的彩带和一片片金色的彩霞，令人叹为观止。 “哇！这里就是药王谷？”锦瑟欢呼。“真是个仙境一般的地方。” “帮主也真会找地方隐居。”楼二左瞧右瞧。“在这里住着，悲痛之情也会减轻不少。” 说到悲痛之情，华青又想起赖三所说，老爹一夜白头…… 眼眶一酸，华青吸着鼻子，飞快地往前跑去。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老爹了。 药王谷最里面，有几间木屋，木屋前，种了一片药圃。 一个白衣白发的老人，正背对着他们，拿着把药锄松土。 虽然只是个背影，头发也白了，但是，华青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老爹！ 他看起来，老了许多！ 眼泪瞬间滚滚落下，华青走到他身后，哽咽道：“爹。” 老人身影一顿，却没有回头。 “爹，我是青儿啊！我回来了！”华青又说。 老人缓缓回过头来。 泪眼朦胧中，华青看到的，是一张熟脸。 然而，并非华昆仑。 这人，是青帮中人称千面鬼手的易容大师：左慈。 华青顿时知道不好了。 她快步后退，回身一看，楼二和锦瑟倒在地上。 不远处一丛灌木后，走出三个人，分别是楚怀、霍海川、血皇。 楚怀！ 青帮第一高手霍海川！ 血衣堂第一杀手血皇！ 刹那之间，华青明白了一个事实。 她被楚怀骗了。 她特么被楚怀骗了！ 看到她凶光毕露的眼神，霍海川将楚怀护在身后，血皇朝她走了过来。 华青绕过血皇，跟一头小豹子般朝楚怀冲过去。 然而，黑影一闪，血皇几乎瞬间移动般挡在了她身前。 只过了四五招，胸口大穴一麻，她动作顿时滞了滞。 高手过招，争秒夺毫。 这一滞，身上又有几处大穴被点，华青瘫软在地，一动不能动。 楚怀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横抱起来，走进屋里。 这个房间，是萧伯伯平时招待客人的地方。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桌椅摆设却并未动过。 老爹就带楚怀来过一次。 那次，就在这个屋里，老爹还含笑将少年楚怀介绍给萧神医，说这是青儿的未婚夫婿，姓楚名怀。 …… 第531章 人死了,能借尸还魂吗？ 楚怀将她小心翼翼放在一张椅子上。 楼二和锦瑟也被搬了进去，扔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然后，楚怀就命令霍海川、血皇与左慈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他自己和华青三人。 “楚国侯，你为什么在这里？把我们绑了，意欲何为？”华青忍着问候他祖宗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地问。 楚怀笑了笑，说：“这话，该我问你们才是，你们怎么来了这里？” 华青回答：“这里是我家啊！” “你家？这里是药王谷，萧神医的地方。” “楚国侯这就不知道了吧！萧神医，正是我爹！” 刚刚她冲那个背影叫了一声爹，这会，只得硬着头皮这般说了。 “萧神医并无子嗣，哪来你这么大个女儿？” “我是她义女。” “萧神医矮而胖，身高不足五尺，刚刚左慈扮的那个背影，身高七尺有余，与萧神医大相径庭。” “我眼神不好使，不行吗？” “刚刚你就站在他背后，除非你瞎了，否则，不可能看不出来。”楚怀盯着她说。 “我就是没看出来。”华青死不承认。“楚国侯，我不过是认错了人，你这般不依不饶地，究竟想干什么？” 楚怀走到她面前，蹲下与她平视：“我就想知道，你冲我岳父的背影叫‘爹”，究竟是什么缘故？” 华青一脸迷茫：“谁是你岳父？” “青帮帮主，华昆仑。” 华青很诧异：“你开玩笑吗？那不是陆渊的岳父吗？怎么成你岳父了？” 这话不知哪里戳中了楚怀，他一把捏住华青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行了，不要再跟我装糊涂。” “陆渊的侧妃，不是华帮主的女儿吗？难道，华帮主还有第二个女儿？” 楚怀盯着她的眼睛：“其实你无需这般防备着我。我是不会再伤害你的。” “楚国候这话说得奇怪，难道你什么时候伤害过我吗？” 楚怀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青儿，你说，这个世上，有不有鬼神？” 华青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她不动声色地回答：“不知道。” “你说，人死了，还能借、尸、还、魂吗？” 他说话的语气，令华青毛骨悚然。 华青呼吸有些不畅，回答：“不知道。” “青儿，你和我，从出娘胎就在一块，我对你，比对我自己还熟悉。”楚怀一字一句地说。“哪怕你换个皮囊，我也是能认出你来的。” “楚国候，谁跟你从小在一块？我是在南皮侯府第一次见到你好吗？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要治！拖着可不好！” 楚怀笑笑：“语言、习惯、博术、打狗棒法，什么都可以伪装，但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伪装不了！比如，你对危险的感应。那天，我在琼花观后山埋伏了十个点。若你不是青儿，你绝不能来到山顶见到我。” 华青瞪着他，几乎听到了自己心理防线崩塌的声音。 “还有襄阳王世子的病症。他的血证，乃是不治之症。除了你，我从未见过别人有那种创造奇迹的能力。” 第532章 喝交杯酒之前，你跟我说了什么 “楚国候！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楚怀放开她，站起身来，说：“青儿，你就是华青，死而复生，借尸还魂的华青。我的发妻。” 楚怀的话，令楼二目瞪口呆，锦瑟泪流满面。 只可惜，两人都是连声穴一块点了的，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跟我说实话，我绝不会再伤害你分毫，也不会伤害他们。”楚怀指指楼二和锦瑟说。 “说什么实话？说我是你的亡妻借尸还魂了？”华青看他的眼神，充满着怜悯。 那是一种对精神病的怜悯。 楚怀没说话，只看着她。 “上次你就跟我说，我跟你的亡妻很像。看样子，楚国候对她，当真是情深意重。竟然都到这个地步了！借尸还魂？你真想得出来！”华青笑着摇头。 楚怀还是没说话。 “行！行！行！我承认，你说的都是对的，都是真的。那，你可以放了我们吗？”华青冲他露出个暧昧的笑容。“嗯？夫君？” “青儿。”楚怀蹲在她面前，抓住她的手。“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在喝交杯酒之前，你跟我说了什么？” 华青瞪着他，恨得腮帮子都痛。 她只要说出答案，那么，他就真的可以肯定自己是华青了。 因为，那时候，新房里就他们两个，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再说一遍，我想听。”楚怀语气很温柔，就像情人般的温柔。 “时间过去那么久了，我哪里还记得？”华青说。 “青儿，我只是想跟你相认，然后，我就带你回家，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我真的不会再伤害你分毫，我会尽我所有，对你好。好吗？”楚怀的眼神，真诚而热切。 华青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楚国侯，你还是解了我的穴，我给你把把脉吧！”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楚怀说。“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求……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楚怀将她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合在一起。 他的手，有汗。 华青从一开始就在暗中运着内力，想冲开穴位。 然而，这穴也不知道怎么点的，她冲了半天，根本一点动静都没有。 “青儿……”楚怀看她脸憋得发红，皱眉说：“你别妄图强行冲穴。你的穴位，是血皇所点，他的手法，你是冲不开的。” 华青盯着他：“楚国侯，你若是想杀了我，现在我就在你手上，你动手！我他娘的眨一下眼睛算是孙子！老子不怕死！你这样……非说我是你死去的老婆借尸还魂了，还逼问我你们洞房的时候说了什么，你——你是真的疯了，还是装疯啊？” 楚怀看着她逼真的表情，深呼吸了一下，缓缓地放开了她的手。站了起来。 “青儿，我知道你的性格，向来犟得很。”楚怀说。“看样子，若是不逼你一下，你是不会跟我相认了。” 华青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就紧张起来，感觉很不好。 果然，楚怀突然叫了一声：“血皇。” 血皇走了进来。 一身黑衣，满身杀气不输陆铎。 第533章 我可以叫你夫君了吗？ 他是原来的血衣堂排名第一的杀手。 他径直走向了楼二。 “你干什么？”华青语气尖锐起来。“楚怀！你要干什么？” “你说，喝交杯酒以前，你跟我说了什么？”楚怀问。 “你、这、个、神、经、病！”华青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蹦。 楚怀看了血皇一眼。 “噗！”一声轻响。 血花四溅。 血皇手里拿着一柄漆黑的匕首，插进了楼二的大腿。 楼二受刑受习惯了，却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狠狠地瞪着华青。 华青知道他的意思。 他是让她不要说。 “你冲我来！”华青咬牙切齿地说。 “楼澜是个硬骨头。”楚怀看着她。“听说，昭狱里用了五十四种刑具，都没能让他招供。可是，你去了以后，他就痛哭流涕地招了。” 华青此时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 她以为她躲在摄政王府，就能躲开青帮，躲开他的耳目。 然而，她什么都没躲开。 洛阳那个圈子，太小了。 她在楚怀面前，早已破绽百出。 她的真实身份，早已呼之欲出。 可笑她还以为自己在楚怀面前是个秘密武器。 原来，她只是个笨蛋，被他瓮中捉鳖了。 “不过，血皇的手段，却跟昭狱的不同。”楚怀说。“楼二爷可能会比在昭狱里受刑感觉到更痛。” 那血皇冲华青邪魅地一笑：“我数到三，你不回答侯爷的问题的话，我就给他剔骨。” 他的声音比一般人嘶哑得多，像是声带坏了，听起来格外阴森诡异。 “知道如何剔骨吗？刀子顺着他的腿骨，一点点剔下来，骨肉分离，手感很好的。”血皇继续说。“剔完骨，他会残废。” “一，二……三！” “我根本就不是！我怎么能知道——” 华青的怒吼蓦然停止。 因为，血皇真的开始给楼二剔骨！ 楼二还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脸上剧烈抖动的肌肉，还有额头豆大的汗珠能看出来，他很痛。 “住手！我说！”华青冲楚怀喊道。 楼二跟要吃人一般看着华青。 但是华青不能再让他为自己吃苦了。 已经这样了，瞒不住了！ 楚怀冲血皇挥挥手，血皇停止了动作。 但是，那柄刀子，仍然插在楼二的大腿上。 他的手，也仍然握在刀柄上。 “你先给楼二爷止血包扎。”华青微眯着眼睛看着楚怀。 楚怀转身，对血皇说：“带他们两个下去，给楼二爷好生止血包扎！” 血皇看了华青一眼，说了句“是”，将楼二和锦瑟两人，一手一个给提出去了。 然后，楚怀对华青说：“现在，你可以说了。” 华青眼神冰寒地盯着他，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以后，我可以叫你夫君了吗？” 以后，我可以叫你夫君了吗？ 这句话，就是当年洞房花烛夜，华青端着交杯酒，含情脉脉地问楚怀的话。 当时，楚怀没回答，只是倾身过来，跟她手挽着手，喝下了交杯酒。 下了药的交杯酒。 楚怀凝视着她，额间青筋迸现。 第534章 我就是华青 “楚怀，我就是华青。”华青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被你亲手杀死的华青。” 我就是华青！ 被你亲手杀死的华青！ …… 她真的回来了！ 她回来找他复仇来了！ 楚怀笑了。 笑着笑着，却流下两行泪来。 华青冷冷地看着他。 “对不起，青儿。”楚怀说这句话的时候，看起来很艰难。 “对不起？”华青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您哪有对我不起？您那般看不上我，却纡尊降贵地娶了我。还劳您亲自动手杀了我，您哪里对不起我啊？” “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楚怀眼里满满都是痛意。“但是你知道吗？当时，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才那样做的！你不在的这两年，我日日夜夜都不得安生，我心里又痛又悔，与日俱增……” “被逼得没办法？”华青笑了一下。“被谁逼得没办法？” “被……形势。当时，我的处境极为艰难，父亲却又一直在催着我们成亲！可那时候，若是我跟青帮这种经营妓和赌场的江湖帮派扯上关系，我的仕途就完了！” “呵！我知道了！”华青又笑。 楚怀摇头：“当时情况复杂，你不知道——” “我真的知道了！”华青打断他。“当时，你不想娶我，也不能娶我。但你若跟我爹挑明了，我爹定然连你的经济来源都断了。说不定青帮还会为难你，你就更举步维艰了，对吗？” 楚怀没说话。 “你不想娶我，又不想失去青帮的支持，你还想出人头地，想娶了那洛阳第一才女！当时你想要的特别多！”华青一口气说出来。“对吗？” 楚怀的额间，青筋再现。 每当这时候，就是他心绪波动，情绪激动的时候。 “最后，聪明的你终于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娶了我，然后杀了我，嫁祸给陆铎。你既可以继续得到我爹父亲一般的信任和支持，你还可以借青帮之力，去打击你的政敌。” 顿了顿，她看着面色越来越来难看的楚怀，继续说：“你大约自己都没想到，我死了以后，我爹心灰意冷，离开了青帮，将整个青帮都交给了你。你得到的，比你以为的多得多，短短两年时间，你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御史，变成了如今的楚国侯！你心心念念的洛阳第一才女，也娶回家了！” 说完，华青问他：“我说得对吗？楚、国、侯！” 楚怀看着她充满着嘲讽的双眼，沉默了良久。 没想到，青儿比他以为的，更聪慧。 过去，她远在襄阳，又心性贪玩，对这些事情从来不感兴趣，他还可以瞒一瞒她。 如今，她在洛阳城里生活了几个月……便可以轻易地看穿一切。 …… 楚怀缓缓地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说：“青儿，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我伤害过你的事实。” 华青没说话。 “从我们变成乞丐的那天起，在我的记忆里，除了饥饿，就是屈辱。有权有势的，视我们为草芥蝼蚁，普通的老百姓，将我们看得猪狗不如，即便同是乞丐，他们也想方设法地欺凌、驱赶我们。”楚怀的语气里，饱含着凄凉创伤的意境。 第535章 他跟她跪了 “那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将来一定要将这些人，通通踩在脚下！要将他们加诸在我们身上的，加倍还给他们！所以，我拼命地读书，因为我那是我唯一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途径。” “后来我考上了状元。你知道吗？在揭榜那天晚上，我哭了。”楚怀眼睛再次一红。“我以为，我终于改变了命运，我终于……成了人上人。” 顿了顿，他自嘲地笑道：“可是我错了！一个没有背景的状元，要从六品芝麻官做起，根本什么都不是！在那些世家门阀的眼里，跟一条狗没什么差别！”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有的人，就像陆渊，生下来就拥有最好的一切！有的人，例如我，用尽了全力挣扎着往上走，却始终被人踩在脚下——” “楚怀。”华青打断他长篇大论的追忆。 “嗯？”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表示，你是被迫不得已的。”华青说。“不过，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呢？现在，我，楼二还有锦瑟，都落在了你手里，要杀要剐，貌似我们并没有反抗的能力。” “青儿，我想求你原谅……”楚怀说。“可以吗？” “哈哈哈！”华青很好笑地笑起来。“我说，你费这么多心思，把我骗到这里来，该不会……该不会是……是为了向我忏悔吧？” 楚怀没有回答，而是……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华青有些笑不出来了。 楚怀其实是个骄傲的人。 不管他做过什么卑鄙无耻的事情，但骨子里，有种读书人的傲气。 可是现在，他跟她跪了。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请你原谅这种话。”楚怀看着她说。“但是，我真的知道我错了！” “其实，上天早已给了我最好的。你就是老天赐给我的珍宝，你是那般的顽强，勇敢，没有你，我早就饿死了！可是，我却错将珍宝当做了鱼目。我猪油蒙了心，愚蠢，忘恩负义，我真的错了！”楚怀的眼泪滚滚而落。 “青儿，我经常想，如果能重来一回，我一定……”他泪流满面，竟是哽咽得有些说不下去。“一定要好好弥补对你的亏欠！我会尽我所有地对你好。真的。” 华青皱了皱眉，深呼吸，问：“楚怀，你猜，我为什么会回来？” 跟楚怀相比，华青平静得多。 “我知道，你是恨我，找我报仇来了。” “我的确是想找你问一问，为什么要杀我。”华青说。“但是，让我决定借尸还魂，重生而回的，不是为了找你报仇，而是因为我爹。我不放心他。” 楚怀愣了一下，点点头。 “如果，你真的对我有那么一丝丝愧疚，你告诉我，我爹在哪里？”华青恳切地望着他。 谁料，楚怀却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华青深呼吸：“他死了？你把他也杀了？” “不，没有。当初他其实并没有跟我说他要去哪里。我问过，他说，他去找你娘。”楚怀说。 “找我娘？我娘是谁？在哪里？”华青奇怪地问。 第536章 天道昭昭 楚怀摇头：“他没说。” “你没骗我？” “我拿我死去的双亲来发誓，这次，真的没有骗你！如果我有说一句假话，让他们在天之灵，不得安生！” 华青无比失望地看着他。 楚怀最大的遗憾，是双亲早逝，无法尽孝于前。 他居然拿他的双亲来发誓…… 华青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他说的是真的。 真的是连他都不知道老爹的去向。 “你放心，爹定然好好的，他去找娘去了！以后，我们一起找爹和娘，可好？” 华青被他的话膈应得不轻：“你打住！能不能别一口一个爹，一口一个娘的？真不知道你怎么能叫出口！” 楚怀的眼神一黯：“我知道你恨我，我可以理解。但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妻子。他们，自然就是我的岳父、岳母。” “谁说我恨你？”华青却说。“我承认，之前对你……的确意难平。但是今天，听你说了这么多，而且你也没有杀我爹，我不恨你了。” “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却那般对你，你又怎么可能不恨我？”楚怀不信地摇头。 华青扬起亮如星辰的眸子，问：“你可知道，何谓‘天道昭昭，因果轮回’？” 轰隆隆！ 华青话音刚落，外面竟轰隆隆一声雷响。 楚怀淬不及防地被雷声惊到，哆嗦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外面，天气极为阴沉……要下大雨了。 华青笑了一下：“一个人，做了什么事，能瞒过身边人，瞒过天下人，甚至瞒过自己，但是，还有天道在呢！” “其实我没恨过你，真的。你杀我的时候，我光诧异去了，还没诧异完，就咽了气。到了阴曹地府，知道了世间自有因果轮回，我就更不恨你了。因为，你种下什么因，总有一天，会得到什么果！” 楚怀的脸色渐渐变得阴鸷而偏激：“因果？我何尝不知道这个世上有因果？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想得到想要的‘果’，就要努力去种‘因’！就如我，若不是我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又怎会有今天的楚怀？” 华青感觉，自己好像没法跟他沟通。 所以，她便不说因果了。 她觉得还是说点现实又简单的比较好：“算了，我们不说什么因果了。说说…...你打算把我们怎么样？” “青儿，你能重生回来，是老天对我最大的恩赐。”楚怀说。“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你是要放了我们？” “只要你答应我，离开陆渊，跟我回家。”楚怀认真地说。“我自然就会放了你们。而且，我知道，楼澜，赖兴，都跟你的家人一样，我也会将他们当成家人一样对待。” “我本来就已经离开陆渊了。”华青说。 “当真？” “你可以派人打听打听，他这会怕是正满世界通缉我呢！” 楚怀眼前一亮：“那，你可愿意跟我回家？” “跟你回家……以什么身份？”华青挑眉。 “自然是以我妻子的身份。”楚怀说。“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一辈子只爱你一人。” 第537章 饥渴不饥渴，也是分人的 华青感觉，楚怀好像脑子坏了。 “对了，你想要青帮远离朝堂，也随你，你可以继续做青帮帮主，你做帮主的样子，一定威风极了。” 华青挑眉。 楚怀貌似越说越来劲：“还有，我知道你的性子，你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你一定不会喜欢跟那些官场上的夫人、小姐打交道，将来，等大事了了，我就陪你退隐，找一处跟药王谷一样漂亮的地方住着，我每天弹琴给你听，好好照顾你，你爱玩什么玩什么，爱做什么做什么，可好？” 华青眨巴眨巴大眼，笑道：“楚怀啊，我看出来了，你杀了我以后，是真的后悔了！” 楚怀点头。 “好！我答应你。”华青正色说。“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先放了楼二和锦瑟，就当是你展现给我的诚意了。” “我可以放了他们，但是，你要真心跟我回去。” “是真心啊！我对你的心，几十年如一日，你不知道吗？”华青看着他说。“如今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不但不杀我，还产生了跟我一起过日子的想法，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真的吗？”楚怀微笑问。 “难道你觉得我在撒谎？” 楚怀却摇头：“人的一张嘴，是最不可信的东西。” “那你要如何？该不会想剖开我的心来看看吧？” 楚怀起身，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来……抚上她的脸。 华青咽了口口水。 楚怀的大拇指微微摩挲着她，慢慢地说：“不用剖心，要验证真心与否，有比剖心更直接有效的办法。” 华青被楚怀这般摸着，只觉得如同一条毒蛇在脸上磨蹭一般，浑身毛骨悚然，厌恶之极。 她极力地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同样是男人，陆渊这般对她的时候，她就浑身酥软，把持不住。 有时候想要更多，有时候，恨不得扑上去融进他怀里才好。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饥渴的老处女来着。 可是，楚怀这般，她却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看来，饥渴不饥渴，也是分人的。 …… 楚怀的眼神落在华青的嘴唇上，头离她越来越近，呼吸微微急促，竟是想要来亲她一般。 “你要干什么？”华青声音冰冷。 楚怀的眼神从她的唇，顺着那雪白无暇，美好的脸庞看上去，跟她毫无一丝动容的眼神碰上。 “验证一个女人是不是爱一个男人，你知道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是什么吗？”楚怀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地钻进华青的耳朵。 “是什么？” “跟她发生肌肤之亲。”楚怀说。 肌肤之亲！ 他娘的，他居然想和她发生肌肤之亲！ “女人与男人不同，男人可以在兴起时，跟任何女人发生肌肤之亲，但女人，却是身心合一的。她若是爱那个男人，会觉得非常美妙，欲仙欲死。若她不爱，她会觉得恶心，难受，疼痛。这个，骗不了人！”楚怀看着她说。 华青几乎咬碎了一口小银牙，愤怒地说：“在我的印象里，你楚怀再怎么对不起我，好歹是个懂得礼义廉耻的读书人！原来，骨子里，也是个斯文败类！跟那南皮侯并无两样！” 第538章 八成触犯了天条 “青儿，难道你忘了？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楚怀一字一句地说。“夫妻之间发生肌肤之亲，再正常不过。” “对我来说，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只是间隔了短短两年而已！谈何上辈子这辈子？更何况，你若真的愿意跟我在一块，上辈子又如何？” 华青又被他堵得无话可说了。 楚怀见她不说话，眼神再次落在她的唇上，慢慢地向她亲吻过来。 华青看着他放大的脸，缓缓说：“我是陆渊的女人，天天晚上跟他同床共枕，颠鸾倒凤，早已不是清白之身。你确定，不介意？” 楚怀蓦然抬眼看着她，眼神冰冷阴寒，令人发指。 “天天同床共枕，颠鸾倒凤？”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陆渊府上的美人。”华青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楚怀沉默了良久，说：“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青儿，我知道你是被他强迫的！不必介意这个。” “我的意思是说，我介意你！你不是已经有两位夫人了吗？还是亲姐妹！”华青说。“我这个人，有洁癖！你已经是被其他女人用过的男人，我膈应。” 楚怀的眼神温柔下来，抚着她的脸说：“我可以休了瑶华！我也不会让瑶光进门。” 眼前的楚怀，说要休了他那位夫人的时候，是如此凉薄无情。 华青突然产生了一种荒唐的感觉：指腹为婚，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可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青儿，我们两个从小患难与共，本应彼此忠于对方。可是世事弄人……我们就当以前都是人生的历练吧！我们只管往后看，不往前看，好吗？”楚怀的语气越发温柔，充满一种催眠般的力量。 华青却只觉得无语。 她其实幻想过很多回，楚怀若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一定会害怕。 会想方设法地杀了她。 可她从没想过，他会……想睡她。 她再次觉得，自己借尸还魂，八成触犯了天条，她准祖父玉皇大帝爷爷这是在惩罚她…… 楚怀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已经被他说服，走到她身边，突然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往内室走去。 华青心慌起来：“你要干什么？” 楚怀没有说话，抱着她走进了内室。 屋里没有窗户，光线很暗。 但是，却点着两只巨大的红蜡烛。 那红蜡烛，放在两只金色的烛台上，上面有龙凤呈祥喜字花纹，分明就是洞房花烛夜时候用的那种红烛。 楚怀将她放在床上，俯身看着她，说：“两年前的洞房花烛夜，被我亲手毁了。今天，让为夫好好补偿你，好吗？” “楚怀，你是不是疯了？” “怎么？你不愿意吗？”楚怀说。“你刚不是说你几十年如一日。对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吗？” “就算你要补偿我的洞房花烛夜。你不用在这里吧，这里是萧伯伯的地方！” “你为何这样百般推辞？” 华青真想赏他一句，因为老子想一脚踹死你！你个禽兽！ 第539章 你爱上了陆渊，对吗？ 可惜……楼二和锦瑟还在他手上。 如果激怒了他，不知道他还会发什么疯！ 于是，华青说：“既然你执意要用这种方式来验证我的诚意，你先去洗个澡吧！做这种事，干净卫生点好。” 她想，她一定要想办法冲穴。 对了，陆渊教给她的内功，说不定可以冲开血皇点住的穴位。 然而，楚怀笑了笑说：“你来之前，我已经洗过了！” 说完，他就开始宽衣解带。 华青的血直往头顶上涌。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为什么这么不要脸！ 还洗过了！ 我去！ 他脱得只剩下亵衣，又来解华青的衣服。 眼神触到她颈间雪白的肌肤，胸前鼓鼓囊囊的弧度，楚坏的呼吸处然急促起来，突然就俯身亲住了她的嘴。 微凉的嘴唇碰到她嘴唇，那滑腻的舌头还想滑进她的嘴里。 一股无法控制的恶心突然而至。 华青干呕了一下。 楚怀的动作嘎然而止。 他缓缓起身，看着身下的华青：“看样子，你果然是在骗我。” 华青恨恨地看着他，抑制不住的怒火喷薄而出：“你杀了我吧！我情愿再被你杀一次。也不想跟、你、睡！” “你爱上了陆渊，对吗？”楚怀眼神无比阴暗。 “是！没错，我就是爱上了陆渊！你想怎么滴？” 楚怀一字一句地说：“你怎么能爱上陆渊呢？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他是国贼！妄图窃国之大贼！你被仇恨蒙了心，连大是大非都分不清了吗？” 华青冷笑：“你凭什么说他是国贼？他明明是在好好的辅佐皇上，是你们居心不良刻意抹黑他！你怎么不自己扪心问一问，你想干什么？” 楚怀摇头：“我就说！以你嫉恶如仇的性子，怎么可能帮陆渊救活了襄阳王世子？你就是被他洗脑了！都说他很善于攻心，看样子，一点不假！” “他没有攻我的心！是我用自己的眼睛和心，重新认识了真正的陆渊！” “重新认识？那你都看到了什么？你看到的，是他对你假意的关心，是他那幅迷惑女人的皮囊吧！”楚怀情绪激动地说：“那你可有看到，他对朝廷大臣肆意杀戮，对天下百姓的任意欺凌？可否看到他挟天子以令诸侯，一片野心昭然若揭？” “我没看到。” 楚怀深呼吸：“……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忠勇侯被抄家，你是亲眼所见吧？忠勇侯不过是多喝了几杯，说了几句实话。他就将人抄家灭口！难道你觉得，他这样是对的吗？” 华青冷笑道：“那忠勇侯家仓库底下的金子，你又可有亲眼看到？” “自古以来，凡是户阁官员，谁不是这样？所谓的贪墨，不过是陆渊找的借口而已。” 华青再次产生一种不认识他的感觉。 这真的是楚怀吗？ 楚怀居然会觉得，户阁的官员贪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陆渊不该办了他？ 过去，在华青的心里，楚怀是读书人的典范，是知识与修养并重的高等人，是匡扶社稷的栋梁之才，是正义的化身。 第540章 早晚办了你！ 她对他，一直是仰望的！ 可是真正的楚怀，居然是这样想的：凡是户阁官员，谁不是这样？ “楚怀，你真让我倒胃口。”华青说。“我以前竟然会天天盼着你回来娶我，我一定是眼瞎了。” 楚怀沉默。 然后突然捏住她的下巴，阴沉沉地问：“我让你倒胃口？那，谁对你的胃口？陆渊吗？” “是啊！陆渊。”华青说。“我突然发现，他很合我的胃口！也许，我是真的爱上了他，爱得不可救药，欲仙欲死！” 楚怀再次扑了上来，愤怒而狂野地噬咬着她的嘴唇、脖子…… 华青被点穴，一动不能动。 她只能任由他侵犯。 以往被陆渊这般对待时，她是浑身酥麻，把持不住的感受。 有时候……说出来实在羞耻，她还会有一丝期待。 如果，真如楚怀所说，女人是身心合一的动物，做这种事的愉悦程度就代表着女人对男人的爱的话……她一定很爱很爱陆渊。 …… 但是此时，她却产生了同归于尽的想法。 楚怀已经解下了她的腰带，脱去了她的外衣。 一股强大汹涌的内力自丹田升起，以九转之法向胸口大穴冲去。 死吧！一起死吧！ 大不了，她不找她爹了！ 她带着楚怀一起去死！ 在楚怀准备脱下她第二件衣服的时候，真气被引导至被封的穴位，猛冲过去。 “噗！”地一声。 一口血喷了出来。 胸口剧痛，同时上半身也一松，华青抬起胳膊，一掌打向楚怀。 与此同时，一股内力不受控制地直冲脑门，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另一个房间里。 血皇将楼澜和锦瑟随手扔在地上。 至于楚怀吩咐的，给楼澜治伤，他认为，只是公子的随口之言。 他只狞笑着走近锦瑟，蹲下身看着她。 锦瑟用仇恨的眼神看着血皇。 在青帮的时候，血皇就曾多次骚扰她。 若不是有赖三护着，她早已沦为他的玩物。 “宝贝儿，今天，你总逃不了了！”血皇伸手托起锦瑟的下巴，一脸淫邪之色。 锦瑟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用吃人的眼神看着他。 楼二在旁听到，青筋迸露，脸涨得通红。 血皇也不避开楼二，就这样开始撕扯锦瑟的衣服。 “你干什么？”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 血皇回头一看，是霍海川。 “不关你的事啊！”血皇一脸嚣张地说。 霍海川大步走进去，也不做什么，就那样看着他。 被青帮第一高手，实力跟自己不相上下的一个人这般看着，血皇终究还是很缺乏安全感，继续不下去了。 他怏怏地站起来，指着锦瑟说：“给爷等着！早晚办了你！” 说完，转身出去了。 霍海川看着楼澜，楼澜扯了扯嘴角，表示打招呼。 青龙堂里，有专门保护帮主的四大护卫，也是青龙堂四大副堂主。 霍海川是一个。 楼澜也是一个。 过去，两人私交还算不错。 然而一年多以后再见，却是沧海桑田。 霍海川将楼澜提溜到凳子上坐了，伸手撕下他的裤腿，将止血止痛的金疮药倒在上面。 第541章 您可以尽情地玩她了 然后，又撕下楼澜的衣摆，给他简单包扎了。 包扎好之后，他解开了楼澜的声穴。 “谢谢你，霍大哥。”楼澜说。 “你当真叛变了？”霍海川怀疑地看着他。 “我不是叛变！”楼澜低声说。“霍大哥，是楚怀杀了少主！不是陆铎！” 霍海川微眯着眼睛看着他。 公子说过，楼澜已经被陆渊洗了脑，陆渊一定会利用楼澜来散播谣言，令青帮内乱。 果然就应验了。 “真的！霍大哥你相信我！”楼澜急急地说。“说起来你肯定不信，那位青公子，就是青老大！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楚怀那个禽兽，想要对青老大不利！你放开我，我去救他，好不好？” 霍海川伸手点了他的声穴。 楼澜的声音嘎然而止。 霍海川深深地看了憋得青筋迸现的楼澜一眼，走了出去。 他不会信楼澜所言。 但是，终究存了疑虑…… 公子单独和青公子在一块，做什么？ 他看了看那间木屋，又看了看周围，迈步朝那边走去。 结果，在拐弯处，他听到了楚怀急促的声音：“血皇。” “公子。”血皇走了过去。 “快进来！她受伤了！”楚怀说。 血皇走进了那间屋子。 华青的脸上，衣服上，都是血。 楚怀右肩呈怪异的姿势向后扭着，竟是脱臼了。 “公子，你的肩膀？” “先看她。”楚怀指着华青。 血皇伸手，用内力探了探华青的穴，说：“她强行冲穴，走火入魔了。” “可有大碍？” “死不了。” “死不了是什么意思？”楚怀语气不悦。“她的伤势究竟如何？” 血皇笑道：“我以为公子只关心她是否活着，至于她的伤势……公子难道还想将她治好了？” “什么意思？” “属下有个法子，可以让公子一举两得。”血皇挑挑眉说。 “什么法子？”楚怀皱眉。 血皇从怀里掏出个大指头粗细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乌溜溜的药丸，塞进了华青嘴里。 “你给她吃的什么？”楚怀想阻止，然而他伤着，动作太过迟缓，已经来不及。 血皇回头，伸手拉住楚怀的胳膊，轻轻一拉，将他的肩膀归了位。 楚怀动了动肩膀，又问：“你给她吃的什么？” “融心散。”血皇嘶哑的声音充满着隐隐的残忍。 楚怀皱眉，没说话。 他知道那东西。 那是醉红楼里最厉害的一种媚药。 “嘿嘿，等她醒来，您就可以尽情地玩她了！”血皇嘿嘿一笑。“然后，她会武功尽失，再也不能动不动把公子您的肩膀卸下来了！您看，是不是一举两得？” “给她解了！”楚怀怒道。 “您确定要我来给她解？”血皇的眼神落在楚怀的脸上，似笑非笑。 楚怀深呼吸：“滚！” 他一急，差点忘了，融心散是没有解药的，除了——男人。 血皇桀桀笑道：“公子慢慢享用。您放心，属下会好好守着那两个，不让他们逃跑！” 说完，他出去了，还很仔细地给楚怀掩上了门。 第542章 青儿，忍着点。 这个血皇，平时都是秦璇玑在直接指挥他。 楚怀倒不知道，原来这个血衣堂第一杀手，竟胆敢如此擅作主张。 这一点，是跟秦璇玑学的吧。 那么，等回洛阳，他会让他们知道，不服从命令，擅自行事的后果…… 一直在外面听着的霍海川皱了皱眉。 这个血皇，整个一下流玩意儿！ 他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屋里。 华青在迷蒙中，仿佛听到了陆渊的喊声：“青儿，你在哪里？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救你！” “我在这里！我在药王谷！王爷，你快来救我呀！”华青哭喊道。 “青儿！你在哪里？”陆渊好像听不到她的声音，还在喊。 “我在药王谷！在药王谷啊！陆渊，快来救我！” “青儿……”陆渊的喊声渐行渐远。 “陆渊！你别走！你别走！”华青使劲地喊。“别丢下我……” 这一急，她就醒了过来。 没有陆渊。 只有她自己。 她发现自己还是躺在那个床上。 胸口很痛，显然，她强行冲穴，已经受了内伤。 楚怀呢？ 被她打死了没？ 正想着，床帐侧面，突然出现楚怀的声音：“你醒了？” 脚步声响起，楚怀走到她面前。 他看起来完好无损。 “刚刚我用了全力，竟然没打死你？” “我躲了一下，你只打到我的肩膀。”楚怀说。“而且，你当时受了伤，用了全力也没什么力气。” “那我现在杀了你！”华青猛然起身，想一掌打死他。 楚怀也没有躲，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他心口。 然而，毫无半丝内力。 而且，她还浑身一软，跌坐回了床上。 她发现，她已经被解了穴，但是，好像中了什么药，竟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你给我下药了吗？”华青问。 从身体深处涌出一股股燥热，华青心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你吃了融心散。”楚怀说。 “融心散！”华青倒吸一口凉气。“你个卑鄙下流无耻的王八蛋！居然给我下这种药！” 融心散，药如其名，是能将女人心都融化掉的一种药。 “药是血皇下的。”楚怀皱眉看着她。“你忍一忍，忍到明天，就会没事了。” 华青死死咬着嘴唇，忍着。 然而，身体里有股汹涌澎湃的热流，令她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越来越红。 “青儿，忍着点。”楚怀一脸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然而，男人的触碰，却令她身体里那股热流顿时疯狂起来，如同被瞬间点燃的火堆一般，熊熊贯穿到她全身每个地方。 “不要碰我！你出去！”华青用力拨开他的手。 “你放心，我不碰你。你一定要忍住。要不然，会武功尽失的。”楚怀说。 “你走开！”华青的意识开始迷离起来。 “青儿，要不你闭上眼睛睡觉试试。”楚怀说。 “睡觉……睡……我觉得好热……怎么这么热啊！”华青的声音微微嘶哑。“我好热……给我拿把扇子来……不行，我得去泡个澡！” 她开始动手解衣服。 第543章 陆渊…… “青儿。”楚怀按住她的手。 “我好热……给我扇子，我要洗澡……” “忍着点。忍忍就过去了。”楚怀凑近她说。 男人的气息刺激着华青，她脑子一热，就搂住了楚怀的脖子：“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楚怀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唔……陆渊……陆渊……你帮帮我……帮帮我……” 陆渊？ 楚怀浑身一僵。 “陆渊……渊……夫君……求你了，你别使坏了，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快……” 楚怀的眼神越来越阴鸷，按压住她的手渐渐松开。 华青立刻缠了上来，抱着他，叫着陆渊，无助而难受。 “我不会让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楚怀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青儿，没有了武功……我会保护你的。” 他伸手，解开了她的外衣。 她的外衣是男装。 衣襟袒露下，却是一件白色的女式中衣。 那正在发育中的稚嫩的身子，虽然有些青涩，却能令任何男人血脉贲张。 “陆渊……”华青还在喊。 体内的火焰节节升高，烧得她难过极了。 “从今以后，你的生命里，不再有陆渊，只有楚怀。”楚怀将手伸向她中衣的腰带上。“他这样的乱臣贼子，一定会不得好死！你相信我。” 然而，不知道是他的话，还是他的动作刺激到了华青，她的神智突然又回来了些，看到了楚怀的脸。 “不要……你是楚怀……不要！我要陆渊，陆渊……”华青摇着头，拒绝着楚怀，因为太过煎熬，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你是我的妻子，只能跟我在一起。”楚怀一字一句地说。“早晚有一天，我会把陆渊老贼的头颅拿到你面前，让你认清楚，谁是最终的胜利者！” “是吗？”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楚怀一个激灵，猛然将华青的身子抓起来，挡在他自己身前。 他的手上，有枚扳指。 扳指上，有根针。 那根针，对准着华青脖子上最脆弱的地方。 出现在屋里的，是陆渊。 高大强壮，一身玄黑色大衣，冷峻的面容充满着深重的杀戮之气，强大如天神一般，足以令天下所有的男人顶礼膜拜。同时，他又无比俊美，足以令天下的女人疯狂。 就是他！ 抢走了他的妻子。 楚怀嘴里，突然响起了响亮的哨声。 那是藏在牙齿中的一个精巧的小机关。 遇到危险时召唤人用的。 “公子！”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很快，又是打斗声。 显然，陆渊也带了人来，跟楚怀的人打起来了。 “放开她，本王饶了你的狗命！”陆渊说。 “先让你的人住手。”楚怀的眼神无比地精明。 陆渊看着滩在楚怀怀里，呼吸急促，满脸通红，眼神迷蒙，嘴里不停叫着陆渊的华青，浑身的杀气更重了几分，蓦然叫道：“都住手！进来！” 外面打斗声蓦然停止，陆铎和三个精壮的陆林卫进来了。 随即，血皇和霍海川也进来了，站在楚怀身后。 第544章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把她给我。”陆渊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然而话音刚落，一只歹毒的暗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流星般飞向陆渊。 那是血皇所为。 陆渊连动都没动一下，只眼神冷漠地看着那暗器，它便在一股无形的罡气下渐渐减慢了速度，在距离陆渊三寸远的地方停下来。 然后，调转了方向，以比刚刚更快的速度向血皇飞去。 血皇急忙闪避。 对于武功已臻极境的高手来说，躲开那暗器并不难。 然而，血皇却“嗯！”地闷哼了一声。 他竟然没能躲开！ 他明明躲开了，那暗器却突然转了个弯，从腰侧打进了他的肚腹！ 顾不得想陆渊是怎么做到的，他急忙吃下解药，解了暗器上的毒。 “我数到三，把她给我。”陆渊一步步向楚怀走去。 仿佛泰山压顶般的强大气势碾压而来，楚怀微微后退了一步。眼睛猩红地看着他。 “三。”他开始倒计时。 楚怀暗中做了个进攻动作。 血皇和霍海川两个极境的绝顶高手同时向陆渊袭来。 黑影一闪。 两人都扑了个空。 “啊！”却见血皇惨叫着弹飞而起，狠狠地撞在墙壁上，口鼻都喷出血来，落在地上。 他已被暗器所伤，动作稍慢，于是便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但他毕竟是血皇。 他几乎在落地的瞬间就站了起来，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恶狼一般盯着陆渊。 “二。”陆渊盯着楚怀的眼睛，又数了一个数。 血皇和霍海川对视一眼，再次急攻。 两人都是高手，一出手，必是杀招。 霍海川用剑，力道刚猛。 血皇没有固定的武器，路数极为诡异。 然而，又是黑影一闪，霍海川恐怖地发现，血皇不知为何朝他的剑锋扑了过来。 他急忙收手。 但是，剑还是从血皇的肩膀上穿透了。 血皇闷哼一声，琵琶骨被刺穿，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陆渊神出鬼没的身影出现在楚怀面前，启唇说道：“一。” 青儿的身子软软地倒向陆渊。 陆渊伸手接住了。 楚怀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然后，他从门口走了出去。 霍海川紧护着他离去。 但是走之前，却看了华青一眼。 什么叫夺妻之恨？ 楚怀的妻子，不是少主吗？ “大哥，我们联手，可以杀了他们。”陆铎跟幽灵一般出现在陆渊身后。 “我们找来药王谷的动静太大了，杀了他，没法跟太皇太后交代。”陆渊说。 “嗯……陆渊。”华青好像感觉到了陆渊的气息。 陆渊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人。 “陆渊……你来救我了吗？是我的幻觉吧？”华青站都站不稳，软绵绵的身子趴在陆渊身上。 陆渊冰冷的眼神看着她，没说话。 “陆渊，渊，我好难受。楚怀给我下了药，你帮我……你……”靠近陆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兰香，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华青的呼吸更急促了，抱住他的脖子就要啃上去。 第545章 差点从马上掉下去 陆渊一个手刀打在她后脖颈上，将她打晕了，然后单手拎着她，说：“走。” 于是，一行人离开了药王谷，骑着快马，往闲云山庄飞驰而去。 路上，陆渊的速度越来越快，除了陆铎能勉强跟上之外，其他人直接被他远远甩在了后面。 因为，他感觉怀里的青儿就跟一团火炭般，越来越热。 偏偏在还没到的时候，华青就醒了。 她是被体内的躁热给逼醒的。 醒来后，她能迷迷糊糊地辨识出，自己在马上，在陆渊怀里。 然后，整个的神智就全部被身体的渴望给控制了。 她已为人妇，不再是个不通人事的小姑娘了。 所以，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 陆渊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突然调转了个方向，从背对着他变成了面向着他，然后，灼热的嘴唇就埋在了他脖子上，舔舐啃咬，小手还从衣襟伸进去，想要将他的衣服扒拉下来。 “干什么！”陆渊声音微微急促。 “嗯……陆渊……我要……”华青呻吟着，那声音……又酥又麻，勾人至极。 陆渊瞬间被她弄得精血冲脑，差点从马上掉下去。 好容易稳住心神，他恼怒地单手提着她，让她转了过去，一手握着马缰，一手紧紧地箍着她，以免她再作妖。 还好很快就到了，陆渊抱着她进了自己的居室，然后赶紧叫人把庄青翟抓了去。 庄青翟去了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把脉之后，皱着眉头说：“大师兄，她这是中了一种极为厉害的媚药。” “我估计也是。”陆渊黑着脸说。 当时她缠住楚怀的模样浮上脑海，他拳头握得死紧，只恨不得手撕了楚怀！ 也撕了华青！ “她还受了内伤。”庄青翟又说。“伤在胸口的大穴，应该是强行冲穴造成的。” “强行冲穴！”陆渊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强行冲穴，极为危险，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丧命。 他动作粗鲁地将在床上难过地滚来滚去的华青拉起来，以手抵背，探了探她的内息。 “内息散乱，已经走火入魔。”陆渊说。“加上媚药的催动，若是任由……怕是会内力尽失。” 话刚说话，华青已经像只八爪鱼一般缠了过来，抱着陆渊的脖子直哼哼。 纯洁的庄青翟咳嗽一声，转过头去，不忍直视。 “有不有药能缓解一下？”陆渊将她拎开问。“就这样，怕是扛不过去。” “只能缓解一下，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庄青翟说。“劝你，打桶凉水，让她泡着，或许能好些。” 陆渊深呼吸：“劳烦你了。” 庄青翟给华青喝了一碗清心凉血的药，便出去了。 两个陆林卫抬着个大浴桶进来的时候，华青正揪着陆渊的衣裳费力地站起来，然后试图将他按倒在床。 陆渊拎着她的衣领，嫌弃地将她拉离自己身体，扔到床上。 但是转眼，她又来了。 陆渊全身发热地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两个陆林卫，冷冷道：“磨蹭什么！快点，冷水！” 第546章 伸手就扒他的衣服 “是是是！”两人逃也似的出去了，出门之后，互相对视一眼，表情俱都很丰富。 陆林卫们送水进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华青了。 她在床帐里，陆渊一只手伸进床帐，将她两只试图脱她自己衣服的手牢牢地按在头顶上方。 但是，里面发出那春意盎然的呻吟声……刺激得其中一个陆林卫腿一软，差点将水洒在地上。 陆渊看了那个陆林卫一眼，那陆林卫顿时从脊背升起一股寒意，逃命般地出去了。 浴桶里的凉水满了，人也都离开了，陆渊掀开床帐，抱起华青，“哗啦”一下扔进了桶里。 突如其来的冰冷，令华青大受刺激，神智总算回归了一二。 看到面前的人，她呆愣了半天，说：“你是陆渊吗？” 陆渊黑着脸没回答。 “你一定是假的陆渊。”华青肯定地说。“你是楚怀。” 陆渊脸更黑了。 “楚怀你个王八蛋，给我听好了！老子情愿去死，也不会跟你回去。你要不杀了我，要不放了我，没有第三条路！” 陆渊蓦然动作，将她摁在了水里。 水里咕咕冒着泡，陆渊眼神深寒地看着她跟只溺水的小鸡般划拉半天，方才让她冒出水面，阴恻恻地说：“你看清楚，我是谁？” 华青“噗”地一下，喷出一口水。 正好喷在陆渊脸上。 陆渊忍着一巴掌拍碎她的冲动，伸手抹去脸上的水。 “难道，你真的是陆渊？”华青揉着自己的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为了确认，她抓起手咬了一口。 “不疼。我在做梦吧？”华青难过得眼眶都红了。“他怎么可能来救我？药王谷的入口，不知道的人找一百年都找不到啊！” 陆渊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蛋疼。 “你咬的是我的手。”他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往外蹦。 “呃？”华青将带着两行深深牙印的手拿起来细看，好像真的不是她自己的手，这只……好大！ “这是你的手啊？那我的手在哪？” 陆渊一把抽回他自己的手，不想跟她说话了。 “你真的是陆渊吗？你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 陆渊死瞪着她。 “你过来。”华青冲他招招手。 陆渊深呼吸，还是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桶边。 华青突然从桶里站了起来，湿淋淋地抱住他的脑袋，贴在了他嘴上。 陆渊跟被人点了穴一般，一动不能动。 她先是贴着，然后有些笨拙地吸了吸，又用舌头舔了舔。 “嗯……你是陆渊没错。”华青大大地笑了，然后伸手就扒他的衣服。 陆渊抓住她的手，恨恨地丢回了桶里。 这一下扔得有些重，华青灌了一口冷水，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渊黑着脸地看着她。 谁料，华青缓过气来，拽着他水迹斑斑的衣服，又想往他身上来。 陆渊逮住她的衣领，这回没有将她粗暴地往桶里扔，而是将她按在水里，不让她起来。 已经快入冬了，水很冷。 但华青完全感觉不到，她体内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烧的她四肢百骸都在渴望着陆渊。 第547章 你不救我……谁救？ “渊……陆渊……你别把我按水里！我要出去，我要……我要……出去！” 然而，陆渊的五指山无情地压着她，无论她怎样哀求，他始终没有心软半分。 “陆渊……我好难受……我好难受！”华青脸蛋通红，眼神迷离，突然抓住他的手，用力一压。 陆渊毫不犹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继续按着她。 “你别这样……”华青快哭了。“你平时是怎么欺负我的？现在我中了融心散，融心散啊！那是最厉害的一种媚药，你怎么反而就这样了？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只要帮帮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再也不跑了，我什么都答应你……” “闭嘴！”陆渊恶狠狠地吼了一句。 “呜呜呜……”华青被他一吼，直接小嘴一瘪，哭了。 “哭什么哭？你不是能跑吗？有本事跑啊！” “呜呜呜！我不跑了，你救救我，你……救我……” “我是你什么人啊？你就求着让我救你？” “你是陆渊啊！你是我活了两辈子，唯一的男人啊！你不救我……谁救？”华青抽泣着说。 陆渊终究是心里一软。 “陆渊……”华青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乖，你受内伤了，不能那样。忍忍就过去了。” “我忍不了了！我忍不了了！我求求你，别这样对我……”她挣扎着，哭泣着，却是始终无法抗衡陆渊的力量…… 陆渊眉头不知不觉皱成了疙瘩一般，突然将她转过身去，左手依然按着她，右手贴上了她的背。 一股浑厚的内力自后背的穴位涌入体内，这股力量，比身体的热流更为显著，令华青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来…… …… 第二天，华青自昏睡中醒来。 只觉身体暖融融的，无比地舒畅和轻盈，整个人就跟重生了一般。 她翻身坐起，环顾屋里，发现这里已经不是药王谷的房间了。 她拍了拍脑袋，脑子里有些模模糊糊的影像，楚怀给她下了药，陆渊来救她了…… 是真的还是她的幻想？ 华青穿上鞋，一身戒备地走了出去。 在门口，她一眼就看到了陆渊。 他正和陆铎站在一块说话。 “啊！”华青尖叫一声。 两人都转身看着她。 华青飞快地跑了过去，直接扑进了陆渊怀里：“真的是你！你真的来救我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药王谷？” 一片寂静。 华青抬起头来，发现陆渊的表情冷得能让人结冰。 再看看陆铎，他转过身，直接走了。 “呃……”华青尴尬地从他怀里起来。“我有点失态……我是太高兴了……” “你好了？”陆渊低头问。 “好了！感觉特别舒服！”华青眯眯眼笑道。 “你可以走了。” “走？走哪去？”她不解地问。 “爱走哪去走哪去。” “啊？” “听不懂？” 华青眨巴着大眼，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例如，她的不告而别。 例如，那封诀别信。 例如，他已经知道了，她偷了广舆图给楚怀。 …… 好像，她这会一副跟他很熟的样子，有点不合适哈…… 第548章 你们啊，自求多福。 “你……刚刚的意思是……在赶我走吗？”华青两根食指对在一块点啊点的。 “要不然呢？”陆渊看了她一眼。“留下你继续利用我？” 华青捏着自己的衣角，感觉无话可说。 “要不要休书？我可以一块给你！你就可以去嫁给楚怀了！” “我不想嫁给楚怀。”华青垂着头说。“我之所以会在药王谷，是因为他骗我说我爹在那……我是去找我爹的……” “你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不用跟我说。”陆渊说。“你自由了！这就带着楼澜和锦瑟走吧！” “哦……”华青可怜兮兮地应道。 陆渊横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走开了。 华青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很是惆怅。 他居然赶她走，还说要给她休书？ 他不要她了么？ 灰头土脸地来到楼二住的地方，庄青翟正在给楼二换药。 “庄大哥。”华青叫道。“谢谢你，他的伤如何？” “没有大碍了，你放心。”庄青翟看着她直笑。 华青被他笑得不自在，顺手就拿了楼二的手腕说：“我看看。” 这一把脉，华青顿时眼神一凝。 楼二大腿上的脚筋断了！ 这叫没有大碍？ 看到她突变的脸色，庄青翟解释说：“在军中，有种特制药，叫做‘麝香续筋膏’，能令断筋重生，昨晚上，大师兄已经命人连夜去取了，今天肯定就能送来。” “当真能令断筋重生？” “能！绝对没问题！”庄青翟肯定地说。“军中多少人都是被这个药治好的。九鼎道特供，放心吧！” 华青心里一暖，问：“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哎哟说到这个啊！你这回可算是把我们折腾死了！你可知道，我大师兄都快急疯了！” 华青心里又一颤。 “他可是把个襄阳弄了个家家自危，人仰马翻，后来……好像是……”庄青翟看了眼楼二和锦瑟。 “说吧，他们没关系的。”华青说。 于是庄青翟说开了：“我也是旁听来的哈，说是青帮的内线提供的线索，说是楚国侯去了药王谷。然后他就翻天覆地地找药王谷，终于还是让他找到了。” “那个地方可不好找，是怎么找到的？” “好像是个姓赵的老头带的路。” “赵？”华青顿时明白了，是赵伯！ 他曾经跟着老爹去过药王谷！ “我说小嫂子啊，你这是闹的哪一出？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想逃跑呢？” 华青没说话。 “哎！行了，药换好了。”庄青翟叹口气站起来。“你们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也管不了，反正吧……我感觉，这回大师兄真生气了。你们啊，自求多福。” “……对了，襄阳王世子没问题吧？” “不知道啊！我也被大师兄抓来找你了！两天没过去王府了。” 华青点点头。 华青送庄青翟离开，站在那发了半天的呆，然后回到楼二屋里继续发呆。 “老大你咋的啦？”楼二问。 华青深呼吸，苦大仇深地说：“陆渊刚刚赶我们走，还说，要给我休书。” 第549章 你给我也不要！ “啊？真的啊？” “真的不能再真。” “他说的是气话吧？如果真要赶你走，闹得人仰马翻，巴巴地跑去救你做什么？”楼二说。 “嗯。”锦瑟使劲点头。 她觉得，二爷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就算是气话……那人家也发话了啊！我们总不能赖在这不走吧？” “别啊老大！你可不能不管我的死活。”楼二说。“那麝香断续膏还没送来呢，你总不能眼睁睁看我变成残废吧！” “那是自然。”华青说。“要走，怎么也要等你拿到药再走。” “还得把腿养养再走啊！”楼二说。“要不然，万一遇到追杀我们的，你一个人，能保护得了我们三个？” “我哪好意思呆着这么长时间不走啊？”华青苦着脸。 “少主，要不您去跟陆渊说，回去给襄阳王世子复诊，等世子病情稳定下来再走？”还是锦瑟聪明。 “好主意！”华青拍拍锦瑟的小脸。“关键时候，就你脑子好使。” 华青去找陆渊的时候，他又跟陆铎在一块儿说事儿。 她的脑袋往里探了探，看见两个人正说得认真，又缩了回去。 “干什么？”屋里传来陆渊冷冰冰的声音。 “没事儿，你们先说！我等会儿再来找你。” 陆渊就真的不管她了，两兄弟继续说事儿。 华青百无聊赖的在庄子上四处溜达了一圈，坐在一个湖边的石牙子上，无聊得往湖里扔石头。 陆渊出去找他的时候，就见她正将一瓦片儿随手一扔，打出了二三十个水漂，瓦片去势仍然不减，一直飞到了湖对岸。 “哇！我怎么觉得我的内劲儿跟以前不一样了呢？”青儿偏着头，一脸不解的嘀咕。 笨蛋！连自己已经突破了中气境，直逼上气境都不知道。 昨晚，他引导着她体内的热力，一举冲破了中气境。 并且，又将他自己的内力渡给了她，她如今的内力，已经今非昔比。 陆渊摇了摇头，走过去问：“你找我什么事儿？” 华青回过头去，看陆渊站在她身后，玄衣黑发，俊美如神。这个模样儿，真是越看越好看。 看她打量自己的眼神，陆渊又想起他昨晚的情形，黑着脸问：“我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这语气，老凶了。 “你……真的打算给我一纸休书吗？” “看样子，你是找我来要休书的？” “我要是真跟你要，你给吗？” 陆渊胸口猛然扎痛，一字一句地问：“我给如何，不给又如何？” “你给……你给我也不要！你不给正好！” 陆渊眼神一动，问：“什么意思？” 华青这个人，说起来也可怜。 竟是从未与男子说过情话。 以前跟楚怀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之间，其实是从未说过这种话的。 所以她瞅着陆渊挣扎了半天，说了句：“我堂堂的……被你休了，多没面子！” “那你要如何？” “不如何。”华青有些抓狂地揪着自己的衣袖。这话怎么越说越变味儿了。 第550章 清河县主 “不如何，你找我做什么？浪费我的时间！”说完，陆渊转身就要走。 “等等！”华青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 “我听庄大哥说，你连夜调了麝香续筋膏来治楼二的腿，谢谢你！” “我给我府上的奴才治腿，关你什么事？” “他……他是我的兄弟嘛！” “兄弟？”陆渊微微挑眉。“他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怎么又变成兄弟了？” “呃……” “除了跟我道谢，还有事吗？” “有……有，是这样，我觉得，有必要再回襄阳王府去，给世子复诊。毕竟，我走的时候，他还没脱离危险呢！” “你去吧。” “那……等会我就去了？” “嗯。”陆渊嗯了一声，看着她问：“没别的事了吧？” “没有了。” 陆渊沉默了一下，转身走了。 这天，华青和庄青翟回了襄阳王府。 陆渊大约有事，也跟着一起去了。 华青和华莹的真实身份，襄阳王夫妇已经知道了。 再扮着男装不合适，于是华青换了身女装，坐在马车里去的。 庄青翟和陆渊则骑马。 路上，华青在马车里听到庄青翟问：“大师兄，你不是说要把小嫂子碎尸万段吗？什么时候动手？” 华青大眼一溜，侧耳听着。 不过陆渊没回答。 “碎尸万段的话，那就得剁成馅。”庄青翟又说。“要不，我们还是回那个八方客栈去？那里工具齐全。” 这回陆渊回答了：“好。” 华青缩了缩脖子。 华青突然失踪，陆渊给襄阳王的解释是，她为了给世子研制救命之药，三天三夜没睡觉，病倒了。 这会，华青的病好了，倒也说得过去。 到的时候，襄阳王妃亲自到门口来接她。 此时，没有往脸上抹东西的华青，肌肤胜雪，吹弹可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明眸善睐，轻灵漂亮又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真是漂亮得不成样子。 王妃看到她的模样，简直喜欢得跟什么似的，一口一个“我的儿”。 同时心里也在暗想，也难怪陆渊竟为了她，拒绝了与清河的联姻…… 华青想起了墨夫人叫华莹“我的儿”的样子，心里顿时渗得慌。 王妃对华青好一番嘘寒问暖，她身后一个十四五岁的漂亮女孩就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华青看。 华青看这小女孩的穿着、举止，就知道这个才是襄阳王妃的“儿”，襄阳王夫妇唯一的女儿：清河县主刘嫣。 也是襄阳王夫妇本来想嫁给陆渊的女儿。 果然，华青客气了几句，襄阳王妃就介绍说：“青儿，这是我女儿嫣儿，今年十四，比你小一点，你叫她嫣儿妹妹即可。” “清河县主。”华青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她自然不会真的那么不知轻重，直呼人家堂堂诸侯王嫡女，正统皇室血脉的县主的名讳。 “你这孩子！”襄阳王妃急忙将她扶起来。说：“你是她姐姐，叫她妹妹就行了！” “礼不可废。”华青微笑说。 第551章 好狗不挡路 “你就是治好我哥的神医？”清河县主上下打量华青。 “称不上神医，不过侥幸治好世子而已。”华青客气地说。 “我看你也不像神医！”那清河县主竟然用很看不起的眼神瞅着她说：“听我母妃说，你是如何的了不得，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是恨不得只要你这个女儿，不要我了。我还以为你是个怎样了不得的人物，结果，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襄阳王妃一听这话，直接就急眼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怎么能这样对你姐姐说话，快道歉！” “我说的是实话呀！你看她哪里像个神医？倒像是一朵温室里的花骨朵！一点儿没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她说华青是温室里的花骨朵，绝对没有夸她漂亮的意思。 “你给我闭嘴！”襄阳王妃无奈地对陆渊和华青说：“摄政王，青儿，你们千万别放在心上！嫣儿她从小被我们惯坏了。在这襄阳的地头儿上，谁也管不了她！连我们也管不了了！” “无妨。”陆渊淡笑道。 那刘嫣的注意力从华青身上移到了陆渊，顿时眼前一亮，问：“咦？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摄政王？” “嗯，我就是名满天下的摄政王。”陆渊回答。 “果然是名不虚传呀！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好看的男子了吧？”刘嫣流露出所有女子见了他都会有的惊艳之色。 “县主过奖了。”陆渊微笑说。 “听说，你为了她，拒绝了跟我联姻？”清河县主指着华青。 “本王也是为了县主着想，还望县主谅解。” “呵呵……”清河县主那明眸善睐的眼睛斜着华青，一脸不服气。 “好了，都别站在门口说话了，快进去吧。”襄阳王乐呵呵地招呼道。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去了。 华青自然要先去给襄阳王世子复诊。 襄阳王夫妇引着他们去的时候，晏长老和华莹正在世子床前。 华青撂挑子跑了，庄青翟也被陆渊抓了壮丁，就剩下他们两人留在王府给世子调理身体了。 晏长老在给世子按摩全身的经脉，这是华青临走时留下的医嘱上写的。 见到陆渊等人进来，两人起身行礼。 “来，青儿，你赶紧给你哥哥看看。”襄阳王妃说。 华青点点头，走向床上仰卧着的世子。 她自然是要给世子把脉。 然而华莹却杵在床头的位置站着，貌似并没有给华青让个位置的想法。 华青很想跟她说声“好狗不挡路”。 不过在外人面前，她得维护摄政王府的形象，不能让人觉得摄政王府的女眷不和谐不是？ 所以她面带微笑，很斯文的说道：“安宁侧妃，麻烦您让一让？” 襄阳王妃皱眉看了华莹一眼，那眼神很明显：这位怎么这么没有眼色？青儿来了还不让位，傻愣愣杵那干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陆渊还在，华莹不可能说什么，只脸色有些阴沉的往旁边让了让。 第552章 复诊 华青在她刚刚的位置坐了，伸手执起世子的手腕。 华莹站在华青身后，感觉自己像个丫鬟似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她突然就絮絮叨叨的说道：“世子很好。这几天，我和晏长老一直在精心照料着世子的身体。” 然而，华青把了一会儿脉，却转头问庄青翟：“庄大哥，我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呀！” “我给你留的那张医嘱，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呀！我已经让人送到了王府，那人回话说，亲手交给安宁侧妃的。”庄青翟说。“安宁侧妃，是吧？” 华莹心里一紧，点了点头，没说话。 “长老，你们有完全按照我的医嘱来做吗？”华青继续问。 “嗯，老夫敢保证，丝毫不差。”晏长老回答。 “那奇了怪了，不对呀！”华青皱眉。 “青儿，难到景儿有什么问题吗？”襄阳王夫妇紧张起来。 “没有大碍。”华青忙安慰他们。“只是原本照我的预估，他现在的情况应该更好一些才对。” “哦！那我们就放心了！”襄阳王府夫妇宽心地说。 “这样吧，我再在府上多打扰几天，为世子调养调养。”华青说着看向陆渊：“王爷，可以吗？” 本来，华青之前估计，襄阳王世子三到五天就该脱离危险，后续好生调养就好。 陆渊是预备今天复诊了没问题的话，接下来就辞行。 可现在华青却改了口。 可见……是真的出问题了。 陆渊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还要王爷和王妃不嫌弃我们叨扰才好。” “摄政王这是什么话？我们自然是巴不得了！”襄阳王妃笑着说。“青儿啊，母亲巴不得你永远住在我们这里，不要走才好！” 华青全身心都感受到了襄阳王妃的热情，冲她笑了笑。 襄阳王妃也冲她笑了，满脸的慈爱之色。 那清河县主却是不乐意了，翻了翻白眼，自己转身出去了。 “父亲母亲，我要和晏长老他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治疗方案，等会再过来。”华青说。 “好好好！”王妃说。“母亲这就命人给你收拾个园子出来给你住，上次，差点让你住到青松阁去，真是太失礼了！” “是我们女扮男装，失礼了才是。”华青笑道。 …… 接下来，华青直接叫了陆渊，晏长老以及庄青翟、华莹，到南苑汇合。 “小嫂子，你把我们都找来，是有什么事吗？”庄青翟敏感地问：“难道是世子的身体有问题？” “何止是有问题！”华青沉着脸说。“幸亏我今天来了一趟，要不然，不出一月，世子的病必定复发！” “什么？”晏长老和庄青翟同时惊呼。 华莹也面色一变，笼在衣袖里的两只手紧张地互绞。 “当时我在医嘱中明明白白的写了五条。第一，每天早中晚三次的服用我留下的药膏。第二，每天一次服用晏长老的养身汤和仙草丹。第三，每天早晚两次按摩全身经络通穴。第四，每天保证两个时辰以上的户外活动。最好能教他做五禽戏。” 第553章 她打死也不能承认 顿了顿，华青继续说：“还有最重要的，第五条。每天扎我列出的十七个穴位放血。放出他体内的毒素，刺激滋生新血。” 晏长老却一脸疑惑：“只有前四条啊！哪有第五条？” “我明明有写了五条，并且还标注了，第五条至关重要。”华青皱眉说。 “是五条没错啊！”庄青翟一脸懵逼。 “是五条！我也看过。”陆渊肯定地说。 晏长老什么都没说，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来，正是华青当初留下的那一页医嘱。 “事实胜于雄辩，你们自己看！”晏长老将那纸递给庄青翟。 庄青翟接过去，打开一看，真的只有前四条！ “咦？这是怎么回事？”庄青翟傻眼了。 “最左边一截，被剪裁掉了。”陆渊的眼神是雪亮的。 庄青翟仔细一看，果然看出了裁剪的痕迹。 最左边的一截纸，居然被裁减的整整齐齐，不见了！ （注：古人写字，是从右往左竖着写。） “这怎么回事？”庄青翟诧异地看向华莹。 不只是他，其他人都看向华莹。 庄青翟让他的长随将医嘱送来，长随回话说，是交给华莹的。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华莹一脸无辜。“当时给了我这个，我也没怎么细看，直接就转给晏长老了。” 晏长老面色一沉：“你的意思是，是我把这半截给截去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事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华莹忙说。 她自然是不敢说，那天，因为襄阳王夫妇收了华青作义女，她心里充满着强烈的嫉恨。 她拿到这张医嘱的时候，将它随意往熬药的凳子上一扔，就干别的去了。 结果一阵风吹过来，就将它吹到了火炉上。 她扑过去抢回来的时候。最后一条已经被火烧了个七七八八，十七个穴位，只能看见两三个了。 她当即出府，去找王府附近客栈里待命的绿意，想让绿意去闲云山庄一趟，让华青将烧掉的补上。 然而，绿意却告诉她，华青貌似不见了。王爷跟疯了一般到处找人。 这就让华莹恐慌了。 若是华青还在，让她重写一张就是。 她不见了，这要如何跟王爷交代？ 她怕被陆渊责怪，更怕此事被襄阳王知道了，坏了陆渊的事，索性将最后一条给裁剪去了。 她的手很灵巧，裁剪得毫无破绽，晏长老拿着这份医嘱这么久，竟是一直没有发觉还少了一截…… 后来，她看襄阳王世子也没什么大碍，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也就慢慢放宽了心，以为最后一条做与不做，都没什么区别。 …… “安宁，你真的不知道？”陆渊问。 “妾身真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华莹斩钉截铁地说。 事到如今，她打死也不能承认。 “这不是小事。”陆渊看着华莹说。“往小了说是一条性命，往大了说关系着天下形势走向。这件事既然还有挽回的余地，你若坦白说了，本王也不怪你。但你若刻意隐瞒，本王倒要怀疑，你拖着病体来到襄阳，究竟是什么目的了！” 第554章 真难闻 “王爷就认定是我做的吗？”华莹泫然若泣地问。“您有什么证据吗？说不定就是那鬼谷道人搞的鬼呢！” 当时，剪下来的纸，早就连最细微的纸屑都被她扔进了火炉中。他们不可能有任何证据。 “是鬼谷道人搞的鬼，还是谁搞的鬼，其实很容易查出来。”华青突然说。 “怎么查？” “为了研制给世子治病的药物，楼澜带我去了青帮帮主的家里，借用了华帮主的药房。”华青说。 华莹闻言，皱眉就说：“你们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随便到我家去？” 我去！那是你家吗？ 还一本正经脸不红心不跳地质问！ 华青正待说话，庄青翟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怎么？她为了救你的性命，借用了一下你爹的药房，是不是还要给你交点费用？” 华莹脸色一红：“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奇怪，青美人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华莹好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安宁侧妃恕罪。”华青一脸抱歉地说。“当时被襄阳王赶出府去，我总觉得要出事，就让楼澜和锦瑟给我找个药房，楼澜就说，华帮主家的药房里，药材齐全，药鼎也是上好的，因为他以前是华帮主的贴身护卫，认得华府的管家，于是就带我去了。” 说着，她呵呵地笑道：“您府上的管家赵老伯，可真是个好人呀！您可千万别怪他放我们进去！对了，您从回了襄阳，还没回过家吧？不如，王爷，您带您的侧妃回一趟家看看？人家嫁给您，可好几年没回过家了。” 华莹哪敢带着陆渊去华宅？ 一去见到赵伯不就露馅儿了？ 她真的好想结束这个话题，硬生生地说：“我爹都不在家，我回去做什么？一个下人而已，难道我还要亲自回去看他吗？” “哦！是是是！应该让他来拜见您才是！您如今可了不得，是堂堂县主之尊，摄政王府的侧妃娘娘呢！”华青一副“你好厉害”的样子。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华莹脸色极为难看地打断她。“不是说医嘱的事情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谁裁剪掉的？” “哦哦哦！一时惶恐，差点忘了！”华青说。“刚刚说到，我去了华帮主家，这封信，是在华帮主的书房里写的。” “在我父亲书房里写的信，又如何？”华莹不敢再说“谁让你进我父亲书房”之类的话了。 “华帮主家——哦，也就是您家，主人长期不在家，赵老伯呢，就在房间里、抽屉中都放上了臭珠（樟脑丸），以免长虫子。你们闻闻这纸，是不是一股臭珠和纸味混合起来的怪味？” 华青说着，指指庄青翟手里的纸张。 庄青翟放在鼻子边闻了闻，然后嫌弃地点点头：“真难闻。” “臭珠的味道，是很难消失的。”华青说。“你们看这纸张裁剪得如此整齐，肯定用剪刀细细修剪成这样的。既然纸张是在安宁侧妃和晏长老手里变成这样的，王爷不妨搜一搜他们两位的屋子，看看是否有沾着这种味道的剪刀，不就真相大白了？” 第555章 这是真正的草菅人命！ 华莹一听，顿时脸色发白。 “阿铎，去看一看。”陆渊命令。 “喏，这个给你，你就照着这味找。”庄青翟将信纸递给陆铎。 陆铎接过去，抬腿就往华莹的屋里走去。 “等等！”华莹叫了一声。 众人都看着她。 她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陆渊面前，说：“王爷，是我！是我熬药膳的时候，将这张纸放在火炉边的凳子上，被风吹到了火炉里。第五条……被烧得面目全非，我怕坏了王爷的事，就谁也没说，只把它裁剪掉了。” 此话一出，晏长老眼神无比复杂。 经历了一场砍头之后，庄青翟就和他抱怨过，说此女心歪骨软，一出事先是牵连出晏长老，又把陆渊给牵连了出来。 晏长老当时还说，自古谁人不怕死？ 她一个小姑娘，是被吓到了，难免失言。 如今再看……心歪骨软……还真形象。 他活了七十年了，自认为识人无数，但是这次下山，很多事情，为何跟他以为的差距这么大？ 他以为华青是个不负责任不学无术的肤浅女子，结果她呕心沥血迎难而上救了所有人，而且她还是个天才。 他以为华莹是个家学渊源令人尊敬的天才神医，她却做出这种事情！ 这不是一行两行字的问题，这是真正的草菅人命！ 想到“草菅人命”，他又想起自己当时在路上说华青“草菅人命”，只觉又羞又愧…… …… 这边，华莹匍匐在陆渊脚下，哭得很是凄惨：“当时，我让绿意去找过青美人，想让她把烧掉的那条补齐了，可是……绿意没找到，而且，她听说，好像青美人不见了！我怕襄阳王知道了，会心生疑虑，影响王爷的大事，就瞒了下来。我以为不会有什么大事，真的，王爷，您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内伤本就没有痊愈，这番看起来更加苍白可怜。 陆渊皱眉看着她，说：“你先起来吧，这就出府去闲云山庄呆着，世子的事情，你不要沾手了。” “是。”华莹垂泪说。 陆渊看了华青一眼，说：“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哦……长老，麻烦准备一下金针，等会去给世子扎针放血。”华青交代了，跟陆渊走了出去。 院里，华莹一脸柔弱地看向晏长老，说：“长老，刚刚我不是故意想——” “嗯，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晏长老马着脸，直接打断了她。“青翟，你陪我进去准备金针。” “是，师父。”庄青翟回答。 于是，师徒两个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只留华莹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表情痛苦，脸色灰白。 院子外，华青一脸乖巧地问：“王爷，什么事要吩咐青儿的？” “不要去招惹那个清河县主。”陆渊绷着脸吩咐。 他听说，那位的性格，顽劣得很。 “只要她不招惹我，我又怎么会去招惹她？” “万一她招惹你呢？” “我一定会让着她的！”华青说。“若实在处理不了，也会找襄阳王妃来处理，绝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第556章 不信你回去闻闻？ 陆渊本想发作发作，敲打敲打，她却这么乖巧懂事。 弄得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世子这里还需要几天？” “不出意外的话，大约三天。” “三天以后，我再来，到时候……”陆渊看她睁大一双软软萌萌的大眼望着他的样子，说到这里就停下了。 “到时候？”华青不解。 陆渊深呼吸，然后……转身走了。 怎么说走就走了？ 华青惆怅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肯定是想说，到时候，你就可以滚了！ 不过是给她留了面子，没好说出口。 心里不是滋味地回南苑去，晏长老和庄青翟不知哪去了，华莹却还站在原地。 看到华青进来，她那眼神就跟刀子一般。 华青懒得理她，往晏长老的房间走去。 “你前几天哪里去了？”华莹却开口质问。 “关你屁事！”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失踪了两天，定是被歹人劫了去！说不定身子已经不干净了，怎么还有脸回来？” 华青嘶了嘶气，倒退着晃到她身边，说：“我告诉你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华莹一脸怨毒地看着她。 华青凑到她耳边，悄声说：“其实，剪刀上的味道，顶多一两个时辰就散了，不信你回去闻闻？” 说完，她坏坏地笑了一下，不再理会这条疯狗，找晏长老去了。 华莹突然疯了一般跑进屋里，将那把剪刀拿出来放鼻子底下闻……除了一股铁锈味儿，那里有别的味道？ 她气得半死，将剪刀“砰”的一声扔到了墙角。 为什么她能诊断出世子得了血症？ 为什么她还能研制出治疗血症的药？ 为什么她……这么像华青？ 一切的一切，都这么像华青！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多像华青一样的人！ 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 …… 华青去的时候，晏长老和庄青翟已经将金针在火上烤过了。 三人再次去往襄阳王世子的房间，给他扎针放血。 因为扎针的十七个穴位，很多都是不方便女子触碰的。 所以，还是由晏长老来动手。 华青只在旁边告诉他，扎哪个穴位即可。 “长强扎三寸，放血十滴。” “承光扎一寸，放学两滴。” “大迎扎两寸，放血四滴。” …… 华青一边说，晏长老一边下针。 他的手极稳，握针不轻不重，下针又快又稳，分毫不差。 甚至，他挤出的血，也绝不多一点，绝不少一点。显示出深厚的底蕴。 要是换了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华青突然就认识到一个事实。 跟晏长老相比，自己在医术一道上，其实真的是稚嫩得很。 她就是仗着有点天赋而已。 回想起来，若不是她的基础太弱，见识太少，连最基本的药方都记不住，又哪里会生出后面这许多风波？ 她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扎完针以后出去，华青就对晏长老说：“长老，对不起。” 晏长老看着她，没说话。 “都是因为我太无知，才造成咱们这次襄阳之行的种种风波，还害得你们差点儿被襄阳王砍头。”华青说。 第557章 这是我家，我还不能来了？ 她居然跟自己认错了。 其实错的是他啊！ 晏长老堵在心里的疙瘩突然就松了。 人家一个小姑娘都能如此豁达。 对他无端的刁难和猜忌一笑置之。 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何苦纠结面子的问题？ 晏长老心里一宽，说：“你这样说，是为了叫老夫更加惭愧吗？” “不是，刚刚看到您扎针的手法，我再练十年，也及不上您，真的！我就突然觉得，长老其实教训得对。连升举汤的方子都说不上来，算个什么医者？”华青叹了口气，挠挠后脑勺：“我过去，的确是太贪玩了……” 晏长老摇摇头，说：“你的天赋……非常人能及，之前，是我见你年纪小，性格张扬，对你有所偏见。对不住了！” 说完，他郑重地冲华青鞠了一躬。 华青忙避开他的一拜，说：“长老，您可别这样，您这么大年纪了，这是要折煞我啊！” “应该的。一来，我郑重地向你道歉。二来……医术一界，不分年龄。”晏长老说。“你年纪轻轻，天赋超群，应该得到我们所有医者的尊敬。” “呵！”华青有些开心地笑了。“长老过奖了。” “行了，你们俩就别在这儿互相认错了。”庄青翟笑道。“误会解开了就好了嘛！现在不是挺好吗？皆大欢喜。” “嗯嗯，就是。”华青冲晏长老明媚地一笑。 晏长老也微微一笑，算是一笑抿恩仇了。 这时，有襄阳王妃身边的丫鬟过来请华青过去。 原来，襄阳王妃回去就命人收拾了一处最好的院子出来，正好跟清河县主的园子相邻，里里外外都很是漂亮。 王妃陪着华青去看了一圈，就让她在那住下了。 大约是华青救了她儿子性命的缘故，王妃对她当真是极好的。 吃的用的住的，全部比照她亲生女儿的来。 第二天中午，她刚用完丰盛的午饭，襄阳王妃又亲自给她送来了一碗燕窝，说是给她病后补身。 那燕窝呈深红色，煮得烂烂的，一看就是极品的血燕燕盏。 “谢谢母亲。”华青接过去，道谢说。 “母妃您巴巴地送来什么好东西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王妃和华青回过头一看，只见清河郡主斜倚在门口，抱着胳膊，闲得蛋疼的样子。 “嫣儿！你怎么跑进来了？”王妃皱眉。 “怎么？这是我家，我还不能来了？” 说着，刘嫣一步三晃地走了过来，往那碗里一瞅，顿时酸溜溜地说：“哟！这是母妃你都舍不得吃的极品血燕，这就拿出来炖了给你新女儿吃呀？” “青儿为了你哥哥的身体都累病了！别说血燕，就是我的肉，我也心甘情愿的割下来给她吃！”王妃没好气地说。 “这个我相信！你连自己女儿的亲事都可以给她，还有什么不能给她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你的亲事给了她？青儿本来就是摄政王府的人！” “那又如何？难道你没跟摄政王提亲？提了以后是不是因为她，然后又不提了？” 第558章 你是个怂货！ “你给我滚回去！”襄阳王妃看着已经气得失去理智了，连粗话说出来了。 “滚回去？怎么滚？你教教我呀！”清河郡主圆滚滚的眼睛直溜，看起来的确很调皮。 “青儿，你别往心里去。”襄阳王妃转头说了这一句，拉着她女儿的手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华青跟着送了出去，到门口，就听襄阳王妃吩咐守门的小厮，说是以后没有她的允许，不许清河县主踏入这里一步。 华青摇了摇头，回去端起那碗血燕，吃了个干净。 嗯，味道还真不错呢！ 本来以为，襄阳王妃不让清河县主再来这里，她应该就见不到她了。 不过，没想到，她居然会跳墙进来。 那时候华青正在院子里，躺在竹下的摇椅里，端着一杯清茶，晒着太阳，想着心事。 这时，她就看到清河县主突然从围墙上跃了下来。 华青半眯着眼睛，只当没看见。 那丫头的轻功倒是不错，落地无声。 落地后，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出手就想点华青的穴。 在她靠近的一瞬间，华青出手如电，点中了她。 于是，清河县主就维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替华青挡着眼睛部位的阳光，正好。 刘嫣做梦也没想到，华青竟然也是气境修为。 而且，貌似比她强多了。 她转动着眼珠子看着华青，她还是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貌似没有半点要放了她，或是跟她说句话的想法。 僵持了一会，她终于忍不住说：“没想到你也是气境修为！” “嗯，没错，我是气境。”华青悠悠闲闲地回答。 “你有胆子放了我，我们比一场吗？” “还用比吗？”华青挑眉看着她。 “我不是说比武。” 刚刚一交手，她就知道，华青的内力比她强得多。 “那比什么？” “我们襄阳有三绝，一绝是医，说的是我们襄阳神医辈出，二绝是赌，说的是我们襄阳精通六博赌术的人，比比皆是。” “嗯，这个我知道哇！还有一绝是你们襄阳的酒。”华青说。 “没错！”刘嫣说。 “那你想和我比什么？医术？赌术？还是酒量？” “你敢和我比一比赌术吗？” “赌术？”华青挑挑眉梢。 “你敢吗？”清河县主一脸挑衅之色。 “呵呵！赌注是什么呀？” “如果你输了，就把摄政王让给我！” “让给你？怎么让？” “你离开他，我嫁给他！” “怎么？你喜欢上他啦？”华青笑眯眯地看着她。 “哼！那是我的事！你只说，敢不敢跟我赌？” “没兴趣。”华青放下茶杯，干脆闭上眼睡觉。 “没兴趣？你分明就是不敢！” 华青不理她。 “不敢你就认输，直接退出好了。” 华青只当听不到。 “像你这样的，在我们这里，就叫做怂货！你是个怂货！” 华青蓦然睁开眼睛：“县主，你真的要和我赌？” “当然。” “可是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和我赌，必输无疑。” “呵呵！你这个人还真是大言不惭！你可知道我的赌术，是跟谁学的？” 第559章 直接将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 “谁？” “你知道青帮不？” “知道啊！青帮怎么了？”华青瞥着她问。 “本县主的赌术就是跟青帮的少帮主学的！青帮的少帮主是我师父，他的赌术，天下第一！” 华青直接将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 喷完后，她一边擦着嘴，一边仔细上下打量她。 自己什么时候收过徒弟吗？ 还别说，这一打量，还真让她想落初文学什么来了。 有一次，襄阳的千金笑赌场，来了个半大小孩儿。 那小孩儿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身后跟着几个家仆，穿着颇为富贵。 本来，赌场是不允许这种小孩来玩的。 可是他非要赌，态度很是蛮横。 要赌就赌吧。 后来他赌输了，却在赌场里面嚎啕大哭，非说人家博倌作弊了，他家的家仆在旁边说破了嘴皮子也不管用。 华青当时正好在赌场，见那小孩儿哭闹不休，就过去跟他说，博倌没有作弊。 那小孩儿不过十余岁的年纪，说话却是一套一套的。说赌博这东西全靠运气，怎么可能有人把把都赢，有人把把都输？肯定是作弊了！ 华青告诉他说，他之所以会把把都输，是因为技不如人。 小孩儿就反问她：玩个六博还需要什么技术吗？ 于是华青就给他露了一手。 她拿着十支博箸，连续三次打出了十个六，大满贯。 那小孩儿当场就惊呆了！ 然后抱着华青的大腿，非得要拜他为师。 华青不肯收，他就又哭了。 当时华青被这小孩儿缠得没办法，于是就真的教了他几手。 后来他听胡二叔说，这小破孩到赌场去找过他好几次。 不过，华青不想收徒弟，而且要收也不会收他这样资质一般的小孩儿。 所以就一直没见他。 后来就忘了这事儿了。 没想到，那小孩儿居然是个女孩儿，而且还是襄阳王的独生女儿。 “怎么样，你怕了吧？怕了就认输！”刘嫣见她吓得把茶水都喷出来了，得意洋洋地说。 华青慢条斯理地问：“你只说，我输了要怎样，那你输了又怎样？” “我输了，我就认你当姐姐，以后什么事儿都听你的。” “什么事儿都听我的，你说话可算话？”华青问。 “当然算了！本县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华青一指头给她解了穴。“拿六博棋来！” 下人拿来了六博棋，华青斜着身子坐在刘嫣对面，再次确认了一遍：“我们先说好，可不许耍赖。” “你看本县主像耍赖的人？” “像。” 刘嫣白了她一眼，扯开嗓门说道：“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现在我要跟这位神医比博术！我输了，我就要认她做姐姐，以后凡事都听她的。她输了，就要将摄政王让给我！你们都听见了吗？” “听到了！”所有下人齐声回答。 刘嫣看着她：“现在好了吧？” “好吧！县主这么有诚意，那我就陪你赌一场。”华青说。“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你是客，你先来。” 第560章 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华青没有推辞，伸手以极为帅气的姿势将了六根颗博箸拿起来，往博盘里一丢，六个六。 刘嫣那小眼神顿时一震。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华青一出手，她就后悔了。 这手法，这动作，简直跟当年的师父有的一拼啊！ “该你了！”华青将博箸递给她。 刘嫣瞪着那博箸半天，像是要要瞪出个洞来，却不伸手来接。 “怎么？你要直接认输吗？” “谁要认输？”她抢也似的将博箸拿过去。 华青相信，她之所以敢跟自己比赌术，赌术一定是不错的。 然而此时华青刚刚露了一手，已经彻底打乱了她的心神，六颗博箸，她竟打出了三个一点，三个二点。 然后，刘嫣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华青也不管她，再次将博箸拿过来，再次打出了六个六。 “你作弊！”刘嫣猛然站起来。 “这六博棋是你们家的东西，我怎么作弊了？” “你……你……来人！换一副六博棋！” 于是，下人再次拿了一幅六博棋过来。 华青笑了一下，直接将两幅六博一共十二根博箸往博盘上一扔。 十二个六。 “还要继续吗？”华青问。 刘嫣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然后喃喃说：“没想到，没想到！我苦练了这么多年还是技不如人！也难怪，他再不肯见我。” 说完，她眼眶一红，转身就跑了！ 华青吩咐园子里伺候的下人，说：“去，跟县主说，就说我说的，她屡次惹王妃生气，让她去跟王妃道歉。” 园子里伺候的大丫头抿嘴一笑，果然去了。 华青摇摇头，坐回她的躺椅上，继续喝茶。 没想到，第二天，襄阳王妃又来给她送燕窝的时候，这小丫头又跟来了。 这次没有阴阳怪气，没有跟她娘顶嘴，乖得不得了的样子。 襄阳王妃笑着说，嫣儿昨天去给她道了歉，还说，愿意认她为姐姐。 “嫣儿，你不是说要来跟姐姐道歉的吗？还不说话？”襄阳王妃含笑说。 “姐姐，对不起！”刘嫣果然乖乖道歉。 华青挑眉看她那样，心道，这个跟墨予一样，又是个不打不服型的。 襄阳王妃走的时候，刘嫣跟她娘撒娇，说想陪着姐姐说话。 王妃却不信，非要带她走。 还是华青说无妨，就让县主留下陪陪自己，她一个人正好也闷得慌！ 于是，襄阳王妃就让刘嫣留下了。 王妃走了以后，小丫头就扭扭捏捏地跟华青说：“其实，你救了我哥哥的命，也就等于救我父王和母妃的命。我心里是很感激你的。” “真没看出来。”华青说。 她神色一黯，说：“真的，我之前那样对你，其实并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我母妃。” “是吗？” “嗯。”刘嫣点头。“对了，你别误会！我并不是真的想抢你的摄政王。你那摄政王虽然长得好看，但并不是我喜欢的那种。” 华青笑道：“看样子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小丫头竟不否认，只黯然地点了点头。 第561章 已经不在人世了 “看你这表情，怎么，你父王和母妃不同意？”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小丫头只跟华青差了一岁，但是实际上，在华青眼里，她就是个小屁孩儿。 问她心上人之类的，纯粹只是逗她玩。 没想到，她却说：“不是不同意，而是……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这样啊……”华青倒是有些歉疚了。 “明天是立冬，我们这里的习俗，立冬的时候，是要给逝去之人烧纸的，说是给他送钱去，让他在阴间买冬衣穿。” 华青自然是知道这个习俗的，点点头说：“我听说过。” “我偷偷地准备了祭品，本想去祭奠他，被我母妃发现了，没收了我的东西，禁了我的足，还将我狠狠地训了一通。”小丫头眼眶红红的。“我是生母妃的气，真的不是针对你。” 看她这可怜样，华青心里一软，说：“好，我知道了！我不怪你就是，你快别哭了。” “谢谢姐姐！” 华青被她一声姐姐叫得心里又是一软，问：“你明天想去给他烧纸？” “嗯。” “等会儿，我去跟母亲说，明天我需要回一趟闲云山庄。让你跟我一起去，可好？”华青说完，冲她眨了眨眼。 刘嫣顿时秒懂，眼神一亮，抱着她的胳膊直蹦：“好好，太好了！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华青微微一笑。 这天下午，华青去找襄阳王妃，真的就跟她如此说了。 说是已经送了信给陆渊，陆渊会派人来接，安全方面不用考虑。 王妃见女儿这两天乖顺了，又肯跟华青亲近，高兴的不得了，哪里还会反对？ 第二天一大早，闲云山庄真的有人来接了。 来的不是别人，却是陆渊和陆铎。 华青诧异地问陆渊：“王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陆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保护清河县主安全。” 华青顿时懂了。 襄阳王对他很重要。 清河县主要是跟她出去出了什么事，他可没法交代。 可是陆渊来了，貌似华青却没法交代了。 看着门口一身紫色披风，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的刘嫣，华青还是冒着被训斥的风险说：“王爷，是这样的。今天是冬至，他们这里的习俗是，要给逝者烧纸。” “你想去给谁烧纸？”陆渊皱眉。 “不是我，是清河县主……她想去祭奠一个人。”华青说。“但是，又不能让襄阳王和王妃知道。您看这个……可以不？” 陆渊深呼吸，默默地上了马。 华青眼前一亮，招呼刘嫣上了马车。 两人出行，陆铎驾车，陆渊骑马当护卫，规格还蛮高的。 马车上，华青问她，她那位心上人葬在什么地方？ 小丫头告诉她说，就葬在城外的鹿门坡。 于是，华青就让陆铎驾车去了卖纸钱的地方，先带她去买了很多纸钱，然后去了鹿门坡。 那是城郊的一处山坡，大约风水不错，坡上有不少修筑得很精美的坟茔。 前来烧纸的人不少，好几座坟前都有人。 刘嫣下了车，拎着纸钱，沿着一条小路熟门熟路地爬上去。 第562章 华青之墓 华青自然也跟着去了。 陆渊、陆铎为了保护清河县主，也随后跟上。 她去的那一处坟墓，此时正围着七八个人在烧纸。 那是一个用石头砌的蛮精美的一个墓。 墓上并无杂草，墓前也颇为平坦，显然经常有人来拔草。 再走近几步，华青就发现，这七八个人，竟然都是青帮帮众。 怎么这么多青帮人？ 这是谁的墓啊？ 华青有些奇怪地透过人跟人的缝隙一看，那墓碑上赫然写着：华青之墓。父，立。 她脚下一滑，差点跌倒。 陆渊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动了动。 她的墓前，有一片空地。 空地的尽头，有棵大桑树。 华青站在那桑树下，看着自己的墓。 那里面，埋葬着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已经化作了白骨。 这种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怪异。 “劳烦你们在这等我一下。”刘嫣说。 华青一动不动。 陆渊点点头。 刘嫣挎着一篮子纸钱走过去，却有青帮的人认识他，招呼道：“小姑娘，你又来了？” “嗯。”刘嫣点头。 “上这边儿来吧！我们已经上完坟了。” “谢谢大叔。”刘嫣走过去，蹲下认认真真地烧纸。 看到那一脸落寞追忆之色，华青不由感慨，不过一面之缘，居然能让这丫头记了这么多年。 可见，她的魅力非同一般。 “看到这墓碑，有什么想法？”陆渊突然开口说话了，语气淡淡的。 “想法？我为什么要有想法？” “那上面的名字，跟你的一模一样。” “哦……我觉得吧，他都死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有这么多人来祭奠他。甚至还有小姑娘对他念念不忘，可见，在他活着的时候一定很得人心，很帅！” 她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夸赞自己。 陆渊不说话了，他觉得无话可说。 回去的路上，华青问刘嫣，是怎么认识青帮少帮主的。 那刘嫣便说起了当时的事情。 开头跟华青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却有华青不知道的后续。 “我让我父王去查他究竟是谁，我父王拗不过我，就去查了。原来她就是青帮的少帮主，名叫华青。” 华青点点头。 “我求父王上门去提亲，我父王说，我年纪太小了，等我长大了，他一定帮我把他弄回来做我的夫婿。” 华青斜了她一眼。 “可是……可是……我还没长大呢，他居然就死了。”说着，她就伤心的哭了起来。 华青蛋疼地瞅着她，发现她哭的是真伤心，简直是撕心裂肺。 还别说，她过去还真招惹了不少桃花债。 熏儿算一个，她算一个，还有好几个女孩子，都哭着喊着要嫁给她。 人长得太帅了，没办法…… 华青叹了口气，说：“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哭也哭不回来！” “呜呜呜！”刘嫣却哭得更厉害了。 可见华青实在是不会哄人。 “别哭了……将来，你父王母妃一定会给你找一个比他好十倍的夫婿！” “不可能！”刘嫣囔着鼻子，断然回答。 第563章 一路蛋疼 “怎么就不可能？他们那么疼你。” “咱们客观的说，摄政王是不是这个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男子？” “差不多吧！”华青说。 陆渊走在旁边，转头看了一眼车厢。 什么叫差不多？ “想摄政王这样的的男子，在我心目当中也没有他好。你觉得他们能给我找到比他好十倍的男子吗？”刘嫣问。 “他有什么好呀？你跟他只有一面之缘而已。”华青不解地问。 “人跟人之间的感觉，有时候就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儿，突然就会击中你的心，然后他在你眼里，就跟这世间的其他男子隔离开来，变得不同了。”这丫头小小年纪，感慨起人生来，却是颇为沧桑。 华青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只拍拍她的肩膀。 刘嫣靠在她的肩上，擦干眼泪，抽抽泣泣地问：“对了，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叫青儿，还不知道你全名是什么呢？” 华青没吭声。 “姐姐？” 华青咳嗽一声，无比尴尬地说：“说来也巧，我的名字也叫华青。华山的华，青草的青。” 刘嫣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紧紧地抱着她，哭得更伤心了。 华青就一路上处于蛋疼的状态…… …… 三天之后，华青最后一次给刘景诊脉，确定他的病已经没有大碍，后续只需要府医好好给他调养身子，慢慢地就会好起来的。 离开世子的病房，华青却叹了一口气。 世子没有大碍了。 楼二的麝香断续膏也早到了。 她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赖着不滚？ 庄青翟听她叹气，问：“世子的病已经好了，你还叹什么气啊？” “没什么。”华青耷拉着脑袋说。 “过来过来，这边坐，咱们聊聊天。”庄青翟引着她到园子里一个宽厚的木栏杆上坐了。 “聊什么啊？”华青问。 “聊聊你和我大师兄！” 华青又叹了口气，不说话。 “你知道吗？这天下，多少女人想要跟我大师兄？你说你到底是哪里看不上他？竟然到这个份上了，还想着逃跑？” 华青还是不说话。 “说话啊！算是给我解解惑嘛！” “庄大哥，你知道陆渊的徒弟吗？”华青看向庄青翟。“名字里，也有个‘青’字的徒弟。是个女的。你也是九鼎道的，你应该见过吧？” “啊？他徒弟啊？”庄青翟眨巴眨巴眼。 华青点点头。 “我……我听说过，没见过。” “其实，他真正喜欢的，是他那个徒弟，他只是把我当成他徒弟的替身而已。”华青捏着衣角说。 庄青翟瞬间明白了。 原来，她是知道了真相啊？ 要说大师兄对他那个徒弟……是真的走火入魔了，一直在说眼前这个是他徒弟魂穿了。 也难怪她要出走…… 庄青翟顿时对她生出无限的同情，叹了口气说：“他那个徒弟……怕是找不到了。” “他徒弟怎么了？” “有可能……已经过世了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哦……”华青皱眉。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大师兄不？” 第564章 要不然你走试试？ 华青瞅瞅他，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是喜欢他的。”庄青翟看着她。 华青不说话。 这就是默认了。 庄青翟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说：“其实吧，我很理解你，在感情上，这个的确有些难以接受。但是，我觉得，你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考虑。” “什么角度？” “你如果真的爱他，你可以用你的爱，让他忘了他那个徒弟。完完全全爱上你。”庄青翟说。 华青咬着下唇，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你看你，这么漂亮好看，这么可爱，我相信，只要你愿意，你一定能做到的。” “可是，他都赶我走了，还说要休了我！” “这你也信？他为了你，三天两夜没合眼，连对你那位楼二，都能千里调药来！说要你走，不过是在气头上，说的气话呢！” “是吗？” “肯定是！要不然你走试试？看他能不能打断你的腿！” 华青“呵”了一声。 “考虑考虑我的话吧。据我所知，其实他跟他那个徒弟，相处的时间不长。而你，是要和他生活一辈子的。你要是因此离开他，无论是对你自己的感情，还是你的人生，都是不明智的。”庄青翟此时，真像个知心的大哥。 “你想想，你爱他，离开他，你痛苦吧？还有，你一个女孩子，都已经木已成舟，名字都上了他家玉牒了，你要离开，说个不好听的，以后谁还敢娶你啊？” 华青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就算有人敢娶，我猜他也活不到你们成亲那天。” 华青又“呵”了一声，说：“我再想想吧。谢谢你，庄大哥。” “谢什么啊！我啊，是心疼我大师兄。你想想，你跟他闹个别扭，他都会无比苦闷，跑去找我喝闷酒。你要真走了……我简直没法想象。你留书出走的时候，你没看到他那个样子……跟个疯子一般，戾气深重，跟平时那稳重沉着的模样大相径庭。” 华青使劲蹂躏着她的衣服。 “今天下午，应该就会出府了。到时候何去何从，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华青点点头。 …… 这天午后，陆渊再次入府，正式向襄阳王辞行了。 走的时候，襄阳王妃给华青准备了一车的礼物。 说都是襄阳的特产，让她带回去给家里人分。 其中有给陆渊的父母，妹妹的，姨娘的，庶弟的。 还有陆渊的姬妾的，甚至还有一百份给府上有头脸的下人的，各种级别的礼物都安排得极为妥当，很多东西根本是市面上买不到的，林林总总塞了一马车。 看到这满满的一车礼物，华青心里感觉暖暖的。 虽然襄阳王妃对自己这么好，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救了她儿子的命，另一方面，是他们现在已经完全依附了陆渊。 但是，襄阳王妃对她的心意，华青完全能感觉到。 她生平第一次怀疑，这就是有母亲的感觉么？ 前世，她没有娘，老爹华昆仑又是个糙汉子，严格有余，细心不足。 第565章 那就回 这种细致温柔的关怀，对华青来说还是头一回。 所以，她走的时候，襄阳王妃抹着眼泪，一脸不舍。华青竟也对她生出了几分不舍来。 还有刘嫣。 这丫头……简直要命。 …… 回到闲云山庄，华青第一时间去看了楼二。 麝香续筋膏在她去了王府第二天就快马送来了，敷上之后反应良好。 楼二说是这两天都已经感觉到痒了，表示里面断掉的的筋已经开始接续上。 看完伤，楼二问她：“老大，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回洛阳。”华青说。 楼二眼前一亮：“还是回摄政王府呗？” “你想回去？”华青看了他一眼。 “想啊……”楼二一脸惆怅。 “那就回。” 她认真考虑过了，觉得庄青翟的话很有道理。 “啥？”楼二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回！”华青说。“我回去继续做我的美人，你回去继续做你的美梦！” “真的？”楼二一脸梦幻般的惊喜。 华青怀疑，陆渊听到这话，恐怕都没他这么高兴。 “真的，我想明白了，既然……嗯嗯，那就顺从自己的心意吧！” “嗯嗯，是什么？” “喜欢上他了。”华青有些扭捏地说。 “哈哈哈！”楼二笑。 “笑你个头！”华青一巴掌又要拍他。 “别，别！我是病人！”楼二笑得一点不像个病人。 “可是少主，咱们不找帮主了吗？”锦瑟在一旁问。 “找，自然要继续找。”华青这几天在襄阳王府，大半时候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楼二接过话去：“对了，楚怀赌咒发誓说，他也不知道帮主的去向，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华青有些苦涩的说：“我倒是希望他在撒谎。但是，他这个人，从来不会用他的父母来发誓，我感觉他说的是真的！” 楼二皱眉：“帮主的线索就这样断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找？” “回洛阳以后，我想让赖三带着我回一趟我爹的老家。或许在那边儿，能找到线索。”这是华青这几天殚精竭虑，想到的惟一的办法。 虽然不是很靠谱。 “帮主的老家在哪里？”楼二问。 “在河东县，我听赖三说过，我们华家，在当地镇上还是个大户人家呢！” “帮主好像从没带你回去过啊？” “嗯。”华青点点头。“以前我问过我爹，他说他跟家里关系不好。” “哦……”楼二点点头。 “诶，你们说，如果我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陆渊。好不好？”华青突然说。 “哇！”楼二一脸夸张。“你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会信？” “万一信了呢？”华青问。 “他有病才会信！” 华青：“……” 楼二见她一脸郁闷，问：“为什么想告诉他这个？” “一来为青帮。青帮与陆渊仇恨日渐加深，再这样下去。维持不了多久，就会被他清算。如果告诉他真相，或许他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容忍一些。二嘛……也不想再继续编下去了，累！”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我觉得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吧！”楼二说。 第566章 智多星锦瑟 锦瑟在旁边，也点头。 “锦瑟，你也觉得他不会信？”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锦瑟说。 “那是什么问题？” “少主你就看着我。”锦瑟指着她自己。 华青看着她。 “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不是锦瑟，我是个枉死的鬼魂，你是什么感觉？” 华青看着锦瑟。 锦瑟一眨不眨看着她。 然后，华青就觉得周围一股阴风阵阵，心里渗得慌。 “咦！”华青抖了抖。“好渗得慌！” “就是呀！”锦瑟说。“你想想，外人还好点，这要知道成天同床共枕的人是个……鬼附身的，天，我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就是就是！”楼二也说。 “嘶，那怎么办？” “要不您这样说……”锦瑟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帮华青编了一番说辞。“这样，同样可以求他看在您的面子上，给青帮多些容忍。而且，您还可以直接请陆渊帮忙寻找帮主的下落。” 华青听得连连点头，直夸她聪明。 楼二也连连点头，对锦瑟直竖大拇指。 自从锦瑟知道了她就是华青后，小宇宙爆发得不要不要的。 简直就是个智多星。 “好！我现在就去找他！”华青站起来就往外走。 一来跟他坦诚身份，二则去去请求他原谅，跟他说，想跟他一起回去。 她觉得……陆渊听了她的话，一定会原谅她，然后两人就会和好的。 “诶诶诶，你等等！”楼二叫住他。 “怎么了？” “你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让他觉得你是青帮的奸细！” 华青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出去了。 敲开陆渊的房门，华青问：“王爷，您有时间吗？” “有事？” “有点事情想跟你说。”华青说。 “什么事？” “是……关于我的真实身份，你愿意听吗？” 陆渊眉头动了动：“你说。” “其实，我的真正身份是……青帮青龙堂副堂主叶流云的女儿，我儿真名叫做叶夙。” 陆渊看着他半晌，说：“是吗？” “嗯！两年前，华帮主让我爹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到现在为止也没回来。”华青说。“所以，我去洛阳，是真的去找爹的。” 这是真事。 只是，叶流云和叶夙，其实都已经在秘密任务中死了。 因为是秘密任务，而且牵涉到青帮地下赌场的许多事，华昆仑一直没有公布他们的死讯，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所以，华青扮成叶夙，感觉很是妥当。 陆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华帮主云游四方，不知去了哪里，青帮现在主事的人，是楚国侯，楚怀。所以我就找到了楚怀，希望他能告诉我，我爹当初去执行什么任务了。”华青继续说。 陆渊没什么反应。 “楚怀跟我说，只要我帮他偷广舆图，他就告诉我我爹的下落。所以我就偷了图给他。”华青说。“谁知道，他在骗我！他把我们骗去药王谷，只为抓捕我和楼二。” 说完，她抬眼看了看陆渊。 第567章 se 诱 他还说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以，我真的……不是对楚怀有那种想法。”华青说。“我只是……想找到我爹。”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陆渊终于开口了。 “啊？这个……”华青脑子有点乱，她说这个做什么来着？ “我是想说，其实我也是青帮人。”华青总结了一句。 “所以？” “青帮其实并不是故意跟您作对。他们都是被楚怀蒙骗了！楚怀杀了青帮少主，嫁祸到陆统领身上，还利用青帮做了很多跟您作对的事情。身为一个青帮人，我想请王爷对青帮网开一面。” 陆渊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淡淡的问：“还有别的吗？” “还有，楚怀根本不知道我爹在哪里，所以，我还得找到华帮主。才能知道我爹的下落。” “就这样？” “啊？” “说完了？” “嗯……” “你可以出去了。” 华青：“……” “出去。”陆渊语气很不好。 华青脑子一热，转身就出去了。 出去以后她才发现，她的重点，不是要说这些啊！ 她其实是想问他，能不能原谅她，让她跟他回家来着…… 她看着陆渊的房门，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把这句补充上，却看到锦瑟在墙角探头探脑的。 “你干嘛？”华青过去，轻声问。 “是二爷打发我来的，说是瞅着您出来了，去一趟他那里。” “他有事吗？” “刚刚我们看到大家都在忙忙碌碌地收拾行李，然后我就去问了一下，说是明天一早就要启程回去。二爷就突然想起什么事要找你帮忙，挺急的。”锦瑟说。 明天就要走……却没人通知她。 而且陆渊刚刚对她那般冷淡…… 他好像真的没有让她回去的意思啊？ 华青看了看陆渊的房门，却没有勇气再进去了。 “走吧！”华青很是惆怅地跟锦瑟走了。 一见她，楼二就问：“怎么样？他怎么说？” 华青撇嘴：“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是怎么样？” “我跟他说我是叶夙，说了半天，他就回了我三句话。” “哪三句？” “‘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出去。’”华青学陆渊的模样学得神形俱似。“然后我就出来了。” 说完，她无奈地摊摊手。 “这……是不原谅你的节奏啊！”锦瑟一脸不解。“不应该啊！” 楼二：“是不应该啊！一定是你没好好说的缘故！” “我好好说了啊！” 楼二：“那你都说什么了？” 华青把自己说过的话大致复述了一下。 楼二顿时一副瞧不起她的样子：“我说你是不是个女人啊？光跟他说这些有啥用？这些都是次要的！” “说这些没用，那说什么有用？” “有个最方便有效的法子，你想不想听？”楼二问。 “你说啊！” “我说了你别打我？我现在可是伤残人士。” “我保证不打你。” “ se 诱！” “什么？” “ se 、诱！” 华青举手就打。 楼二早有防备，伸手一指，正好顶上她的手：“说好不打的！” 华青横着他，把手收了回去。 第568章 回楼二家拿东西 “我跟你说，我这么说，不是耍流氓。男人嘛！管他是皇帝还是咱们小老百姓，其实都是听枕边风的！你把他给收服了，让他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跟他撒个娇卖个萌，比卖命都都管用。” “你觉得我对着陆渊撒娇卖萌，就能让他放过青帮？” “我觉得能。” “我还觉得你欠揍呢！”华青一巴掌拍过去，正中他后脑勺。 “嘶！你有不有良心？” “有，红彤彤一颗。” “我跟你说真的，我这不是胡说八道，而是正常的推理你知道吗？” “推什么理？” “假设是我的云台仙子，她只需要那么轻言软语地跟我求一求，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摘给她！” “你以为陆渊是你啊？” “男人都一样，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是没有抵抗力的！” “那也要我真的是他心爱的女人……”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较真呢？” “我就这么较真。” “哎哟算了算了，跟你说不通。你先去帮我个忙吧。”楼二说。 “什么忙？” “明天一早不是要走吗？你带着锦瑟去找陈妈，拿我家的密室钥匙，从我那小密室拿几样东西出来。”楼二说。 陈妈，是一直跟着楼二的一个老仆，对他忠心耿耿。 “拿什么东西？” “我爹娘的灵牌，你那紫金打狗棒，里面还有金子，你能拿动多少拿多少。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说着，他递给华青一页纸，是他写给陈妈的亲笔信。 陈妈是对锦瑟知根知底的，加上她认得楼二的字迹，应该足以取信于她了。 华青接过来，点点头说：“小事一桩。不过，你自己怎么不去？我在襄阳王府里的时候，你多的是时间啊！” “那时候去了，发现陈妈家附近有可疑人物。毕竟，我上了诛杀榜，而襄阳这边，认识我的人太多了！我怕打草惊蛇，坏了你们的事，就回来了。” “好吧，你放心！包在我们身上！”华青说。 锦瑟也使劲点头：“二爷，您放心。” “当时离开的时候，我也没想过去了以后就不能回来了，所以也没好好安顿陈妈。你见到她以后，给她些钱，多给些，让她后半生有个依靠。” 华青点头。 “我自然相信你的反跟踪能力。就你对危险的那种感应，足以穿梭在任何危险的环境而不被发觉。但是还是小心些，小心楚怀。” “放心好了。” …… 华青和锦瑟两人关在房间里好生打扮了一番，拾掇成了两个普通的市井青年。 她本想跟陆渊说一声，结果，陆渊却不在。 眼看天色不早了，她跟楼二打了个招呼，和锦瑟一起骑马进城了。 她们熟门熟路地到了陈妈住的地方，敲开了门。 开门的正是陈妈，两年不见，稍微老了一点，但是看起来还是精神矍铄。 陈妈一眼看到了锦瑟，先是满脸惊喜，然后往外四下张望了几眼，将她们两人一起拉了进去。 “陈妈！”锦瑟红着眼睛说。“好久不见了，你可好？” 第569章 碰见陆渊 “好！好！”陈妈也瞬间红了眼眶。“你怎么回来了？” 锦瑟把楼二的亲笔信给她，说：“是二爷让我们来找你的。” 陈妈抽出信一看，顿时惊喜交加地问：“二爷也回来了？” 锦瑟点头。 “二爷……二爷是怎么回事？怎么说他……叛变了？”陈妈一脸不信。 “是有人害他。”锦瑟说。“二爷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他怎么可能叛变呢？” “我就说！怎么可能！”陈妈看向华青。“这位是？” “她是我的好姐妹，您叫她青儿姑娘就行。” “姑娘……”陈妈看得直点头，说：“也是个女孩子！我还以为是你的……呵呵呵！” 华青笑笑：“陈妈好。” “好！好！这孩子，长得真好。” 华青已经把脸的颜色弄得像个糙汉子了，她还说自己长得好？ 华青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怀疑是不是掉色儿了？ 锦瑟说明了来意，陈妈却皱眉说：“恐怕不好弄。” “那边儿有人守着？”锦瑟问。 陈妈点头。 “最近，不止是他家，还有我这里，也经常有些可疑的人出没。”陈妈说。“大约，已经有人知道二爷回襄阳了。” 华青说：“你放心，刚刚来的时候，我们避开了所有的耳目。您把钥匙给我，我去拿了东西就回来，保证不会惊动任何人。” 陈妈点头。 “锦瑟，你就在这里等我。”华青吩咐。 “好。” “等等！”陈妈叫道。 “怎么了？” “二爷信上说，让你们来取他父母的灵牌，还有打狗棒。”陈妈说。“但是打狗棒已经不在这里了。” “哦！哪去了？”华青问。 “当时，二爷出事后，楚相公来找我，说是让我将打狗棒交给他。我想着那打狗棒乃是少主之物，交给他是应该的，所以就把打狗棒给了他。” 华青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紫金打狗棒是老爹为华青打造的武器，材质难得，连承影剑也劈不断它。 不过，说到底就是根棍子，没了就没了吧！ 自从在闲云山庄醒来，华青就发现自己的内力好像变得更强了，对于敌人气息的感应变得更加灵敏。 她离开了陈妈家，一路上躲着杀气走，轻松顺利地来到楼二家，打开了他的小密室。 密室里供着她爹娘的灵牌，还有半箱金条，足有上百金。 她将灵牌在箱子里，索性将所有的金子全拿走了。 回到陈妈那里，她按照楼二的意思，给了陈妈三十金，作为她下半辈子养老之用。 陈妈自然是感恩戴德，热泪盈眶地将他们两个送走了。 华青没想到，回去的路上，居然会碰见陆渊。 当时两人将金子和灵牌驮在马上，正准备出城回去，结果身后突然冒出个阴恻恻冷冰冰声音，问：“你们这是想去哪里？” 华青颇为诧异的回头一看，就看到陆渊跟团黑风暴一般，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气站在街角。 他身后，还跟着陆铎和好几个精壮的黑衣陆林卫。 他们大约是路过，都骑着马。 第570章 带回洛阳，投入昭狱 华青诧异地走过去，问：“咦，你们怎么在这儿啊？真的太巧了！” “来人！锦瑟是青帮的奸细。给我抓起来！”陆渊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 华青呆呆的看着两个黑衣人将锦瑟反绑了，押到陆渊面前。 “喂，你干什么呀？”华青万分不解。 “锦瑟，你可是青帮人？”陆渊阴沉而危险地看着锦瑟问。 锦瑟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华青，说：“是。但我不是奸细。” 陆渊嘴角凝着一丝可怕的笑意，慢条斯理地说：“没有哪个奸细会说自己是奸细的。” “陆渊，你什么意思啊？”华青惊疑不定的问。 “锦瑟，你到摄政王府来，有什么目的？”陆渊还是没理她，继续审问锦瑟。 锦瑟咽了一口口水：“没什么目的，就是……给美人做丫鬟。” 她的话，真的比真金还真。 “锦瑟，本王现在好好跟你说话，你最好好好的答。” “奴婢说的是真——” “锦瑟！”华青沉着脸打断她。“你不用再说了！” 她看向陆渊，问：“摄政王殿下，您有什么火冲我发！有什么疑问你问我，为难一个无辜的小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 陆渊俯下身，手肘撑在马背上，姿态很是迫人，一字一句地问：“谁说我是英雄好汉？” “你——” “把锦瑟给我带走，带回洛阳，投入昭狱，好好地给我审！”陆渊气势极强地说完，连正眼都没看华青一眼，掉转方向，径直出城去了。 陆铎亲自下马，将锦瑟点了，放到他自己的马上，跟着走了。 “我去！”华青急忙去骑了自己的马，一匹骑着，一匹牵着，追了上去。 然而陆渊他们轻装简行，跑的很快。 华青的马却拉着两袋沉重的金子，紧追紧赶，却始终追不上陆渊。 回到闲云山庄，华青将马栓好，顾不得拿东西，直奔过去找陆渊。 一过去，就正好看见陆铎将锦瑟关了起来。 “陆统领！你把她关起来干什么？谁让你把她关起来的？”华青瞪着他。 “王爷。”陆铎很酷的说。 “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就抓着锦瑟不依不饶的？” “去问王爷。” 华青深呼吸，转身走了。 她直奔陆渊住的房间，气势汹汹的踹开门，叫道：“陆渊！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渊淡淡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谁给你胆子，敢踹我的门？” “我就踹了，你想怎么滴？”华青歪头看着他，一脸不驯。 陆渊走到她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浑身散发出极为危险的气息：“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仗着我对你的宠爱，你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 “我……我……就算是我背叛了你。那也不关锦瑟的事。你要抓，抓我呀！” “出去。” “她不是奸细，我敢用我的脑袋担保。” “滚出去！” “陆渊！” 陆渊一把揪住她，把她推出房门外，“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声音老大，关门激起的气流打在华青脸上，吹得她头发直往后飘。 第571章 休书拿来吧！ 华青气冲冲的去找庄青翟，想问问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陆渊突然就翻脸。 结果，庄青翟不在。 她以为他去给楼二换药了，于是直奔楼二的房间去。 岂料，楼二也不在。 华青的第一反应是，楼二去茅房了。 或许庄青翟带着他去的？ 然而等了好一阵，却不见他回来。于是，她跑到茅房去找了一圈。 根本没人。 楼二腿还伤着呢，他能去哪里？ 华青觉得很奇怪，四处找人问了一下，发现竟是谁也不知道楼二的去向。 她突然就脑子里轰的一声响，然后转身撒腿就往陆渊那儿跑。 “砰！”的一声！ 她再次踹开了陆渊的房门。 陆渊正在换衣服，转身看着她，脸黑得能召来雷暴。 “你看到楼二了吗？你知道楼二哪儿去了嘛？你是不是把楼二也抓了？”华青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滚出去！” “陆渊，你这是在报复我吗？”华青有些受伤的看着他。“我承认我不该偷了你的广舆图给楚怀。但是，你有什么气都冲着我来，跟楼二，跟锦瑟没有关系！” 陆渊微眯着眼睛看着她，她这伤心着急的模样，倒不像是假的。 她不是带着楼澜和锦瑟再次逃走了吗？ 这找不到楼澜的戏码，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他不见了？”陆渊冷然问。 “他房间里没人，我到处找都找不到！”华青很着急。“你快说！他究竟是被你抓了……还是被楚怀抓了？” “你确定，他是从他房间里不见了？” “你什么意思？”华青不解了。 “你确定，不是你把他藏到什么地方，然后不见了？” “我为什么要把他藏到什么地方？” “问你自己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算了。出去吧！再有一次，我剁了你的脚！”陆渊浑身冰寒地说。 “你现在，真的就这般恨我吗？”这几天，他那冰冷的模样，跟以前见到她就笑的样子，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陆渊冷笑了一下：“恨你？是，恨你入骨！” 华青眼眶一红：“既然你这么恨我，我走就是。你不是还想休了我么？休书拿来吧！” 陆渊浑身的冰寒之气蓦然变强了数倍，低低说出两个字：“休书？” “是！你写吧，现在就写！以后我们就再无干系！” 陆渊的动作微微一滞，突然将正准备穿的衣服往榻上一扔，大踏步朝她走来。 华青一身桀骜地看着他，眼神决绝。 陆渊停在她面前，低头打量她的脸：“楚怀跟你说什么了？他是不是告诉你，他爱上了你？” “是啊，就是！”华青挑衅地看着陆渊。“他让我跟他回家，还说要把他那个洛阳第一才女的夫人给休了呢！他对我多情深意重啊！” 陆渊脸色微微一白，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是吗？” 华青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说不出话来，只使劲咬着下唇，不说话。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楼二的喊声：“哎哟！哎哟！你慢点，我的腿！” 第572章 以为你们又跑了 华青一惊，转身出去，就看到楼二搂着庄青翟的脖子，正从马车里下来。 “楼二，你去哪了啊？”华青问。 看到他活蹦乱跳的，华青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庄青翟说：“刚去给他换药的时候，他非嚷嚷着说，天天呆在屋里浑身酸痛，让我带他出去溜溜。” “这么说，你们这是……驾着马车出去溜溜去了？”华青瞪着他们。 “是啊！绕着山庄后山跑了一圈。”楼二咧嘴笑道。“感觉好多了！” 华青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 楼二被她打得一脸懵逼：“干嘛又打我？” “你出门不会跟人说一声啊？我还以为你被人干掉了呢！”华青生气地说。 楼二顿时一脸感动：“美人儿，你是不是担心我了？对不起对不起。” 华青白了他一眼。 “别生气了老大，我让你帮我回家拿东西，你拿来了吗？”楼二浑然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 “拿来了。”华青说。“对了，还在马上，我去拿，别丢了。” 华青一转身，就看到陆渊和陆铎都站在后面看热闹。 她沉着脸，谁都没理，去马厩那边拿东西去了。 陆铎看看陆渊，说：“误会了。” 陆渊看了看被庄青翟扶着，一蹦一跳回房的楼澜，转身回去了。 华青一手提着两袋金子，一手抱着楼二父母双亲的灵牌，往回走的时候，就看到陆铎又把锦瑟放了出来。 “为什么又把她放出来了？”华青莫名其妙地问。 陆铎没说话。 “莫名其妙！”华青越过他就走。 “王爷以为你们三个又偷偷地走了。”很难得的，陆铎居然主动跟她说话了。 华青回头看着他：“什么？” “我们外出回来，发现你们又不见了，大哥以为你们又跑了。”陆铎说。 “所以，你们刚才是出去逮我们的？” 陆铎点头。 “所以，他才发疯说，要把锦瑟弄回去丢昭狱？” 陆铎再点头。 华青将手里的东西往陆铎手里一放，说了句：“给楼澜。”然后再次往陆渊房间跑去。 “砰！”地一声，她再次推开了陆渊的房门。 这回，是用手推的。 陆渊转身，微微皱眉，眼神复杂地看着再次闯进来的华青。 华青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陆渊已经换了衣服，一身浅青白素锦，跟平时的冷沉相比，多了几分年轻的朝气，和惊心动魄的美感。 “你又怎么了？”陆渊冷着脸问。 “你穿成这样，是想勾引我吗？”华青答。 陆渊看着她，没说话。 华青突然就勾住了他的脖子，踮着脚亲了他一口。 从她再次回到闲云山庄，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你这算是什么？”陆渊额头青筋直跳。 “楚怀跟我说，女人跟男人不同，男人只要兴起，什么女人都能睡。但女人是身心合一的，只有跟她爱的男人有肌肤之亲，她才会觉得美妙，欲仙欲死。”华青说。 又是楚怀！ 陆渊沉着脸，没说话。 “我与你肌肤之亲的时候，就觉得……挺好的。我看不到你的时候，会很想你。晚上没有你抱着，就睡不好觉。你说，我是不是爱上你了？” 第573章 第一次，其实我也痛 陆渊喉咙动了动，眼神高深莫测。 “嗯，我确定，我其实早就爱上了你。”华青自言自语地点点头。“或许，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被你迷住了。” 陆渊突然转过头去，隐去眼里微微浮起的热意。 华青见状，神色一黯：“你……是不是不想再要我了？” 陆渊伸手一挥，两扇被华青踹了三次的大门被一股无形的劲风扫得紧紧闭合。 华青吓了一跳，跟只受惊的小鸟般看着她。 “你刚才说，从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就被迷住了。是不是表示，你第一次的时候，就欲仙欲死？”陆渊问。 “啊？我有说过吗？” “你有。” “你听错了吧！” 陆渊将她牢牢地缚在怀里：“你今天跟我说的每句话，每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并且，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华青心里颤了颤，不知不觉，眉眼间媚意横生：“那你是理解错了。第一次……很痛的。” “第一次，其实我也痛。” “什么？男人也会痛？”华青不信地瞪着他。 “你的太小，刚开始被你绞得发痛。后来才好了。” “明明是你的太大了好吗？” 陆渊被这种对话弄得浴火焚身，嘶哑着嗓子说：“我们去洗澡……” “难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刚来月事呢！”华青一脸无辜地说。 陆渊深呼吸，只恨不得将她手撕了。 “王爷，我要跟你道歉。”华青一脸诚恳地说。 “道歉有用？”陆渊无比郁闷地说。 “咳咳，我是说……为偷了广舆图道歉。”华青小心翼翼地说。“广舆图那般重要，你那里有不有备份啊？” “有。” “那就好。”华青觉得心里好受些了。“你看到信的时候，是不是很气啊？” 陆渊回答：“你说呢？” “我……把图改了……” “你觉得，楚怀能不能看出来？” “应该看不出来吧？”华青说。“锦瑟的临摹能力，特别强！” “好吧，其实，只要想到，你挖空心思，费了那么多功夫，最后却扑了一场空，嗯……我就没那么气了。” 华青凉凉地看着他。 “你还改了图。”陆渊说。“所以，本王就原谅你一半好了。” “那另一半呢？” “今晚上你要来我房里睡。” “这个……跟那个，好像没有必然的逻辑关系吧？” “有的。” “啊？”华青不解。 然而第二天早上，她就理解了。 这天早上，华青是从陆渊怀里醒来。 她枕在他的手臂上，脑袋紧靠在他怀里，浑身都被他浓浓的男性气息包围着……这种感觉，真好。 其实，自从在白云山庄那晚开始，华青就被迫天天睡在陆渊怀里。 刚开始她很不习惯，总觉得手脚伸展不开，累得慌。 但他就是不放手，哪怕她半夜故意滚出了他能够得着的范围，他也是一把将她拎回去，又抱在怀里。 这每天都是如此，华青是真的习惯了。 以至于，没有他的怀抱，她就浑身不得劲。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还睡着，呼吸均匀绵长，长长的眼睫毛，完美的脸，性感的薄唇…… 第574章 安宁侧妃发高烧 他的嘴唇真好看，她一看到，就有种被他亲吻的酥麻感，而且，总是会突然产生一口亲上去的冲动——唉呀娘呀！我这是疯魔了吗？ 华青赶紧将脑袋缩回他怀里，无意识地伸手抓了他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啊绕…… 陆渊醒来，便是香玉满怀的感觉，她还拿了自己的头发在玩。 他爱极了这种感觉。 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抱在怀里，心里柔软而满足。 他紧了紧手臂，让她的身子紧贴着自己的，问：“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华青说。 “睡得好吗？” “很好啊！”华青冲他嫣然一笑。 “你睡得好，我睡得不好。”陆渊蹭了蹭她，大腿上，就有硬邦邦的东西戳得她生疼。 “你别啊！”华青使劲往后缩。 “不许躲。” 于是华青不敢动了，任由他戳。 陆渊将她玩他头发的手握住，往下面伸去，令她握住坚硬处，然后在她耳边说：“想让我原谅你偷图之罪，你帮我……” “你个流氓，我才不要！” “乖，我难受。” “嗯~不要！” “听话……” 陆渊这厮，当真是坏透了。 …… 释放后，陆渊半眯着眼睛，一副痛苦又享受的模样躺在那。 “好累！”华青撅着嘴说。“我的手好酸。” “要不，下次换嘴？” 华青吓得赶紧下床：“不是今天启程回洛阳吗？还不起床？” “你答应我，我就起。”居然还耍上赖了。 “答应你什么啊？” “用嘴！” “你还是继续躺着吧！” …… 这天，他们启程回了洛阳。 来的时候是静悄悄地来的，回去的时候，也是静悄悄地走。 一行人跟来时一样，就多了襄阳王妃送给华青那一车子东西，轻装简行地踏上了归程。 回去的路上，华莹着实不好过。 陆渊是一贯的寡言少语，华青连一眼都不想多看华莹，庄青翟冷嘲热讽，连来时对她倍加推崇的晏长老也完全不搭理她。 再加上，因为华青从身体到心灵的回归，陆渊对她更是宠到了骨头里。 两人偶尔对视的时候，似乎连空气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甜蜜。 所以，华莹看在眼里，一直没怎么好的内伤，好像更严重了些，基本上不怎么下马车了。 后来有一天，绿意哭天喊地地来找陆渊，说安宁侧妃发高烧，直说胡话。 陆渊叫停了队伍，暂作休息。 因着晏长老和庄青翟都是男子，陆渊唤了华青去华莹的马车给她诊脉。 华青在绿意防备的目光中，给华莹诊了诊脉，然后对陆渊说：“她的内伤早已好了，这是郁结于心，又着了凉，吃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 陆渊点头：“绿意，你先照顾着她，我们带有备用的药材，就地给她熬了喝下再走。” “多谢王爷！”绿意一脸感激之色。 说完，陆渊就带着华青要离开马车。 “王爷。”华莹虚弱地叫了一声。 陆渊回头，就见她半睁着眼睛，脸色灰败，唇无血色，眼神涣散地叫着自己。 第575章 你不可以！ “安宁，你没事的，我让他们马上给你熬药，喝了就会好的。”陆渊的声音很有安抚性。 “王爷。”华莹又叫。 “嗯？可是有事？” “对不起王爷，安宁给您添麻烦了。”她眼角流下一串眼泪来。 绿意看她这个模样，也哭了。 华青翻翻白眼，转身走了。 陆渊回头看了华青一眼，柔声对华莹说：“安宁，你本就是带伤来的襄阳，着实不易。襄阳王府的事情，就此揭过，我会让他们不再提起，包括父亲母亲也不会知道，你不要多想了。” “王爷……谢谢您！”华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安心养病吧。”陆渊说了句，转身走了。 他想，青儿怕是又吃醋了。 过去一看，青儿和庄青翟两人凑在一块，已经架好了药罐，开始生火熬药了。 晏长老也坐在火边，伸手烤火。 这天，应该快要下雪了，着实冷的慌。 陆渊心里淌过一丝暖流，也走过去，挨着青儿坐了。 青儿斜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说着刚刚的话题：“……长老，你们九鼎道的九只极品药鼎，都是什么鼎啊？” 晏长老说：“相传，上古炎帝神农氏收了九位弟子。分别传授他们寒、热、温、补、气、毒、蛊、巫、鬼九道医术。这每一道，都要用不同的药鼎来炼制药物。我们九鼎道的九鼎，便是这九位弟子使用的药鼎。” “真的假的啊？上古神农氏啊？药祖宗啊？”华青不怎么信。 “是药祖的弟子们留下的。” “那……怎么就到了你们九鼎道手里呢？” “呵呵，几千年过去了，谁知道呢？”晏长老笑道。“但是，九只药鼎的属性，却的确与这九道相符。” 华青琢磨了一下，又问：“这九道，前八道我都明白，这‘鬼’道，是个什么道？” “这个，其实老夫也不清楚，老夫在九鼎道六十年，那只鬼道之鼎，好像还从来没有启用过。”晏长老说。 “哦……”华青走过去蹲在晏长老旁边，试探着说：“那个……长老啊，咱们这一路走来，您一直说我天赋不错，我听您上次邀请安宁侧妃入九鼎道做医道弟子，您看看，我是不是可以——” “你不可以！”陆渊直接打断了她。 “人家晏长老还没说话呢！我为什么不可以？”华青对他怒目而视。 “成为医道弟子之后，必须要通过考核，方才能自由下山。”陆渊说。“那考核，我估计就你这样的，十年也下不了山。” “我有那么差劲吗？”华青昂着头，一副老子其实很厉害的样子。 “你问问你庄大哥，都考些什么？” 华青看向庄青翟：“你们考核……都考些什么？” 庄青翟连连摆手说：“别听大师兄说得那么夸张，不难不难！你只要把我们书库里的书都看完，然后我给你划些重点背下来，八成就能过，我估计，也不会比那些读书人考进士更难。” 考进士？ 华青咽了一口口水。 考进士难道不难吗？ 天下读书人寒窗十年几十年，九成是一辈子都考不上进士的呀…… 第576章 我呸！天下第一！ 晏长老皱眉看了陆渊一眼，说：“就青丫头这样的天赋，若是来了九鼎道，定然前途无量，成为玄女指日可待！陆渊，你不能为了一己之私，阻了她的前程。” 陆渊颇为尴尬地说：“长老，实不相瞒，我年纪也不小了，家中父母一直盼着能早日抱上孙子，青儿一旦成了医道弟子，怕是没个好几年不能下山，这……” “你不是还有别的姬妾？你那位安宁侧妃，听说还有一房侍妾。而且，你总是要娶个正儿八经的王妃的，怎么就非要指着她？” 听到这话，陆渊还没说啥，华青先急了：“长老长老，我看这事吧，还是容后再议。回头我先找庄大哥了解了解，你们九鼎道的考核究竟是什么样的再说。” 陆渊看了她一眼，黑沉的脸色顿时好转了，眉梢还含着笑。 “那位是怎么了？我闻着这味儿，像是退烧散郁的药？”随着水渐渐开了，味儿散出来，庄青翟问华青。 “郁结于心，又着了凉。”华青瞥了一眼华莹的马车，说。 庄青翟挑挑眉，撇撇嘴，摇摇头。 “安宁拖着病体远行，也不容易。她在襄阳王府犯的错，就此揭过吧。回洛阳以后，大家就别提了。”陆渊说。 这回轮到华青撇嘴了。 晏长老感叹道：“她创造了那般了不得的瘟疫药方，在老夫心里，她应是个家学渊源，惊才绝艳的女子。不曾想……且不说没见到何种惊才绝艳的医术，这人品，着实令人失望。” 庄青翟接过话去：“我觉得，那瘟疫方子，未必就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嗯嗯！”华青连连点头。 “还有她爹华昆仑，说什么‘医毒双绝，天下第一’？八成也是那青帮帮众自吹自擂，渲染出来的！”庄青翟又说。 陆渊轻咳了一声。 青翟这是又要糟。 果然，华青斜着庄青翟：“你说她就说她！扯上华帮主干什么？” “那不是她爹吗？”庄青翟说。“俗话说，上不正，下参差，有其父必有其女。反过来也一样，有其女，便有其父！” “你说谁不正参差！”华青一把将柴火扔到地上。“你见过他吗？了解他吗？没见过就在这想当然地胡说八道！小心我扁你啊！” “你吃错药了吧！”庄青翟也气得站了起来。“我说的是华昆仑，又不是说你爹！你激动个什么！” “华帮主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人说他医毒双绝，天下第一，是因为他医术精湛，救人无数，你不许出言侮辱他！” “我呸！天下第一！这天下多少医者，他有什么了不得的能耐，就敢称天下第一？” 他居然敢呸她爹！ 华青拔腿就走，想过去揍庄青翟。 陆渊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得一个趔趄，按在他旁边坐好了，训道：“好好说话！” “哼！”华青使劲瞪了庄青翟一眼。 庄青翟差点没被她瞪出内伤来，拉着他师父就嚷嚷开了：“师父师父，您说，那华昆仑能叫天下第一？” 第577章 关进禁地崖洞的人 晏长老笑而不语。 “长老，您岁数大，见识多，您说，这天下的名医，论医术、论医德，还有谁能越过华帮主去？”华青也问。 晏长老笑道：“这天下有名的神医，北方有宋裕德，东边有孙晟、西有刘中省、南有姜姬。中有华昆仑，还有一位，乃是药王谷萧弁。这几位，在医术一道上，各有所长，各有建树。” 华青没想到，晏长老成日里呆在昆仑山，足不出户，可细数起天下的名医，却如数家珍，张口即来。 连名声并不是很响的萧神医他都知道。 “但是，如果非要排个名，这天下医者，自然是我九鼎道圣女排名第一！”晏长老语气坚决而肯定。 “九鼎道圣女？那是谁？”华青问。 长老说的天南海北其他人，华青都听过。 但这位圣女，却是压根听都没听过。 “九鼎道圣女，乃我九鼎医道的灵魂，天赋卓绝，无人能比。”晏长老说起圣女，从身体动作到语气，都是毕恭毕敬的。“民间流传的许多方子，例如治风寒的四季饮、治疗血虚血亏的生血汤，治疗不眠之症的半夏汤等等，都是她研制出来的。” 晏长老说的这些方子，都是在民间医馆中普遍采用的方子，价格不高，疗效好，最适合普通百姓。 这些汤药本没个出处，没想到，竟是有人研制了流传出来的。 “她这么厉害呀！”华青眼珠子都快变成心形了。“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她？” “我们圣女只求治病救人，并不求名，所以很多方子借助了九鼎道的力量流传出去，但并未留名。”晏长老说。 “你们圣女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呀！”华青赞道。 “圣女不仅天赋卓绝，而且，仙姿无双，犹如神女！”陆渊补充说。 仙姿无双，犹如神女？ 华青瞥了陆渊一眼。 “那，师父，可称得上排名第二的又是谁呢？”庄青翟问。 “排名第二……现在的，我真说不上来，在早些年，赖平川可以排名第二。” “赖平川又是谁？”华青问。 “是呀师父，我也没听过这个名字。”庄青翟也说。 “说起这个赖平川，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那是二三十年以前，在我们九鼎道天赋数一数二的弟子。” “二三十年前呀，那他现在呢？已经过世了吗？”庄青翟问。 “没有！二十多年以前，他因为犯了大错，逃离了九鼎道。”晏长老说。“说起来倒也奇怪，大约一年多以前，他又自己回来了。我们九鼎真人罚他面壁三十年，关在昆仑顶的崖洞里。” “哦！师父你说得是他呀！”庄青翟恍然大悟。“上次我回去，听师兄弟们议论纷纷，都在说那个关进禁地崖洞的人呢！他的名字，叫赖平川吗？” “嗯。可怜二十年前一代天骄似的人物，居然落得如此下场，也不知道他这辈子还有没有命走出来。”晏长老感叹。 “那他是到底犯了什么大错呢？居然要面壁三十年？”华青问。 第578章 误会哈！误会！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晏长老说。“但是依照我九鼎道的门规，他定是犯了极大的过错，方才会被真人罚得如此之重。” 陆渊和庄青翟都点头。 他们自然是了解门规的。 能入九鼎道的弟子，无论是武道还是医道，天赋都是极为出众的。 将弟子培养出来，也极为不易。 所以，九鼎道的门规，更多是侧重于资源类的奖罚，不会轻易将弟子逐出门派，或是禁闭多少年之类的。 “对了，你们把圣女说成天上有地下无，那九鼎真人呢？他又是什么人？”华青对九鼎真人尤其感兴趣，不都说他是神仙么？如果真的是，那跟她是同类呢！ “他是圣女的父亲。”陆渊却回答。 “哦！”华青又看了陆渊一眼。 那位仙姿无双，犹如神女的圣女，原来是他师父的女儿…… 没人的时候，她一把揪住陆渊的衣领问：“你们那位圣女有那么漂亮吗？” “嗯。”陆渊肯定地回答。 “他是你师父的女儿？” “没错。” “那你师父……不会有收你做女婿的想法吧？”华青的语气无比的酸。 “为什么会这么说呀？”陆渊意外地问。 “很多当师父的，都喜欢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自己的大弟子啊！” 陆渊笑了一下，没说话。 “你笑什么？难道真的要做他女婿？” “你知道圣女多大年岁了吗？” “多大？” “比我娘还大，四十多岁的人了！” “啊……哈哈！”华青尴尬地放开了他的衣领，仔细将皱褶抚平了：“那个……误会哈！误会！” 看她那小样，陆渊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可是我真的好想去你们九鼎道做医道弟子啊！”华青又说。“要不你让我去？我勤奋努力的学习，保证在三年内学成下山，如何？” 陆渊一把搂住她的腰肢，说：“你想都别想！我爹娘都眼巴巴地盼着抱孙子呢！” “孙子啊……”华青苦着脸。 陆渊的手摸向她的肚子，说：“回去咱们就努力生个孩子，头一胎最好生个男孩儿，这样我娘就不会成天在我耳边唠叨了。” 华青一把拍掉他的手，跑得远远的…… …… 去襄阳的路上，遇到了两次截杀。 回程倒是一帆风顺。 到了洛阳，陆渊打算休整三日，然后还得送晏长老回昆仑山。 马车驶进摄政王府，华青掀开窗帘往外看，边看就边咧嘴笑。 “美人，你笑什么？”锦瑟问。 “你没觉得，这里跟以前不一样了吗？” 锦瑟透过窗口看了半天，一脸迷惘：“哪里不一样了？我看着没什么变化啊？好像……就是有些树叶掉光了。” 华青笑眯眯地说：“锦瑟，你知道我是怎么来这摄政王府的吗？” 锦瑟摇头。 “是被陆渊掳来的。他看上了本姑娘的美色，就跟那山大王似的，把我给掳来做了压寨夫人。” “啊？他还会这么样吗？”锦瑟一脸不信，一脸怀疑。 这种事，华青会做出来，她信。 摄政王嘛……那样衿贵的一个人，怎么可能？ 第579章 这里，是我的家！ 华青瞥了她一眼：“那时候，我这幅身子，全无内力，翻个墙都翻不过去，在我眼里，这偌大的摄政王府就是个巨大严酷的牢笼。我天天绞尽脑汁地要逃出去。” “哦……” “后来，我就终于逃出去了。可是，我那段时间也是倒霉，不小心就上了青帮的诛杀榜。所以又抱了他这个大腿，躲回来了。” “这样啊……”锦瑟点头。 “回来以后，我在这府里又呆了好几个月。这几个月里，对我来说，这儿就是一个临时的避风港，总觉得迟早是要离开的。” 锦瑟：“那现在呢？” “现在，我就感觉这座府邸不一样了。” “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锦瑟笑。 “回家的感觉。”华青咧嘴笑道。“这里，是我的家！陆渊，是我的男人，呵呵呵！” “嘻嘻！少主你要不要出去跟所有人宣布一下啊？” “哼！早晚，我要成为这府里的女主人，把华莹和蓝藻都赶走！上上下下的人，都听我的！” “好。我相信少主，一定会成为王妃的！”锦瑟信心满满地说。 “乖锦瑟，等我做了王妃，一定给你找门好亲事，让你也做个养尊处优，乐善好施的官家夫人，如何？” “好啊！嘻嘻……” 回到青园，刚到门口，就见今夏、雁行他们等在门口，见到她，都眉开眼笑地跪迎她的回归。 华青将今夏扶起来，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今夏抱着她，呜呜咽咽就哭出来了。 “今夏，你哭啥啊？”华青问。 “您去了这么多天，奴婢好想您啊！”今夏抹着眼泪说。 “傻丫头！我给你们带了好多礼物回来，人人都有！来来来，大家快搭把手，把东西都卸下来！”华青招呼道。“对了，雁行，你把楼护卫给扶进去……” 于是，大家把一车的礼物给卸了下来，高高兴兴地回去分礼物去了。 …… 陆渊回去之后，到沧海阁换了衣服，先是去见了父母，然后直接入了宫。 他去见了太皇太后，并将已把襄阳王收拢的事情详详细细地禀报给了太皇太后。 “臣已经在荆州境内布局了，周边几个州，想要跟以前那般顺利地互通有无，连成一片，想是不容易了。”陆渊说。 太皇太后端坐在上，看着眼前这个永远从容沉着的年轻男子。 如果陆渊是真的为了皇上，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如果他是为了他自己呢？ 那么，这就算是对刘氏皇族的沉重打击。 但是她也知道，襄阳王跟陆渊联盟，比跟其他诸侯王联盟要好。 因为，一旦荆州被有心人利用，战火很快就会重燃。 一旦大面积的战火燃起，很可能是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诸侯混战，强者为王。 这是有史为鉴的。 到时候，且不说陆渊怎样，皇上怎样，就是她这个太皇太后，未必就还能坐稳了。 那些诸侯王，都是刘氏子孙。 可她邓绥的子孙，只有成帝陛下与汝南王这两脉而已。 第580章 还未对青儿死心 太皇太后不动不惊，脸上没有半丝波澜地问：“陆渊，你真的将景儿（襄阳王世子，名义上，也是太皇太后的孙子）治好了？” “是。” “是哪位神医的手笔啊？” “九鼎道的晏殊长老，还有庄太医、安宁和臣的青美人也去了。” “你们九鼎道的医术，的确非同凡响。” “九鼎道医道虽人数不多，但的确个个都是精英。” “刚刚你说，安宁和你那位青美人也去了？” “是。” “她们可有帮上什么忙？” “烧火熬药，还是有的。” 太皇太后端起面前的茶慢慢品了一口，说：“你辛苦了！回去好生休息吧。” 陆渊抬眼看着太皇太后，眉头微动。 楚怀比他先回来，按照常理，他应该会告诉太皇太后，是青儿治好了襄阳王世子的病。 陆渊已经准备了充分的说辞来反驳。 他不想让青儿受到太皇太后的关注，这对青儿完全没有好处。 但看太皇太后的反应，她貌似并不知道。 可见，楚怀竟没说。 但是，陆渊并不痛快。 这位，看样子还未对青儿死心！ “太皇太后，臣出发去襄阳的路上，遇到两场大规模的截杀。”陆渊又说。“所以，臣不放心晏长老的安全，想要亲自再护送他回昆仑山。” “也好，去吧。” “是。”陆渊退下。 看陆渊走了，太皇太后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对身后的班昭说：“楚怀也说是那个晏长老治好了景儿，看样子，九鼎医道，果然名不虚传。” “是。”班昭回答。 “刘信（襄阳王）家的那个丫头，今年也有十四了吧？” “是，明年就及笄了呢！也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奴婢还记得六年以前，襄阳王殿下王带清河县主来拜见过您，着实是个冰雪聪明又可爱的女孩。” “呵呵！”太皇太后微笑。“孤也怪想念那丫头的。” 班昭垂头不语。 “传孤的懿旨，让清河县主入宫来，陪陪我这老太婆吧！” 班昭眉头动了动，点头说：“是。奴婢这就去拟旨。” 华青让今夏和锦瑟把带回来的礼物好生清点了检查了一遍，亲自送到了晋阳王府。 襄阳发生的事情，虽然陆渊勒令跟去的人不得泄露半句，但是丞相和墨夫人他还是告知了的。 华青一进乐安堂，就见丞相大人和墨夫人都在。 丞相大人见到她，笑眯眯的。 墨夫人的表情则有些复杂。 “父亲，母亲。”华青行礼。 “哟！是我们小神医来了，快别多礼了，坐吧！”丞相大人笑眯眯地说。 华青坐了，问：“些许时日不见，父亲母亲身体可好？” “挺好的，都挺好的，呵呵。”丞相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墨夫人，咳嗽了一声：“咳咳。” 居然是这个丫头治好了全大瀚各路名医都治不好的病，墨夫人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确是有些名堂。 所以，过去她自己说过的某些话，做过的某些事就控制不住地浮出了脑海。 例如丞相病危的时候，她把华青拦在门外，请了华莹来。 例如，她给丞相大人诊病时，她把人推倒在地。 …… 第581章 公婆是一定要哄好的。 如今这样……她这个做婆婆的，的确是有些尴尬。 听到丞相的提醒，墨夫人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一声不吭，问开口问道：“听渊儿回来说，是你治好了襄阳王世子的病？” “是。”华青说。“不过，王爷说，这事要保密。” “从前，我倒是小看你的医术了。”墨夫人说。“没想到，你竟是个深藏不露的。” “嘿嘿，妾身的确是深藏不露，怪不得母亲小看。”华青露出一排小白牙，笑得很是可爱。 墨夫人刚想说点什么，委婉地跟她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没想到她却这样说，便一时没忍住笑了一下。 她这一笑，气氛顿时就好了很多。 华青其实很聪明，华昆仑又专门请了先生教她那些世家大户里的规矩和门道。 过去她之所以每次都能惹得墨夫人气得挠墙，其实大多数时候还是故意的。 谁让墨夫人看不上她呢？ 如今不同，她既然决定以后永远跟着陆渊，这就是她真正的公公婆婆了。 公婆是一定要哄好的。 “父亲，母亲，妾身从襄阳带回了一些礼物，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华青从今夏手里接过丞相大人的礼物，双手递给他。 丞相接过去一看，是一套极好的文房四宝，还有一小坛密封的酒。 丞相大人是个识货的，当即眼前一亮，说：“荆州的文房四宝，天下闻名，这个，称得上是极品啊！” 说着，他又拿起那坛酒来，放鼻子边闻了闻：“襄阳黄酒，起码二十年了，最是养身，也是好东西！” “父亲不嫌弃就好。”华青一脸乖巧地说。 “诶？哪里会嫌弃？你拿什么回来我都喜欢。听说你在襄阳的时候，为了给世子治病，都累病了？身体可好啦？” “都好啦！妾身是怕辜负父亲的嘱托，所以不敢不卖命。” “出去了一趟回来，嘴巴倒是变甜了。”丞相大人似笑非笑地说。 华青被他的眼神一看，不知为何，就莫名有些心虚，转身提着墨夫人的礼物又送来上去，说：“如果父亲觉得妾身嘴巴变甜了，肯定是因为母亲教导得好！过去妾身不会说话，没少惹母亲生气，还望母亲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墨夫人看了她几眼，总觉得她哪里变了，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华青送给墨夫人的，是一件大毛的披风，还有一套看着极为精致又厚重的茶具。 墨夫人也是个识货的，说那披风领上的白毛是难得一见的白狐毛，茶具是荆州境内一个叫隆中之地独有的，那里的泥与别地不同，烧制出来的茶具泡茶，对人很有好处。 “父亲母亲真是见识多广，这些礼物，都是襄阳王妃帮我准备的，你们所说，跟她告诉我的，完全一样。”华青说。 “听说，襄阳王妃收你做了女儿？”墨夫人问。 “是！不过，襄阳王妃是因为王爷，才收了我做女儿的。” “因为渊儿？这又怎么说？” “他们上了王爷这条船，想要坐得更稳些呗。” 第582章 她特么是特地来诬陷她的！ 墨夫人闻言笑道：“无论如何，这回多亏了你，你的确立了大功。” “青儿不敢居功。”华青很谦虚地说。 “对了，安宁如何？她的伤没有大碍吧？” 华青正准备说，这时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安宁侧妃来了。 墨夫人看了华青一眼，让人宣她进来。 华莹的脸色比在路上的时候更苍白了几分。在绿意的搀扶下走进来，娇娇弱的行礼说：“父亲，母亲。” “安宁，你身子不好，怎么也过来了？”墨夫人问。 “安宁来向二老请罪。” “请罪？请什么罪？”二老都不明白。 陆渊说过，不会再提华莹的事情，便在他父母面前也没有提。 “这次去襄阳，安宁不但没有帮上忙，还差点闯了大祸。”华莹一脸羞愧地说。 墨夫人：“闯什么祸？” “这件事情，本来王爷跟我说，念在我带伤远行，就不再提起了。但是，妾身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是要来跟二位请罪，心里才过意得去。”华莹一脸忏悔之色。 “究竟是什么事啊？”墨夫人不解地问。 华青挑了一条眉毛看着她。 难道，她是怕自己来告状，所以来个勇于认错？ “是这样，在襄阳王府时，青美人留下了一张医嘱。我不小心将医嘱掉进了火里，将最后一条，烧的面目全非。”华莹难过地说。“妾身本想去找青美人把医嘱补全了。结果却无意中知道，青美人不见了！” “不见了？”墨夫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是啊！她不见了，医嘱也没法儿补全了。妾身当时是觉得，世子的病已经好了，少一条半条医嘱应该没有关系，说出来，反而可能让襄阳王夫妇心里成存了阴影，影响到王爷的大事。所以自作主张……没有告诉任何人，将烧掉的地方裁剪掉了！谁知——” “等等！”墨夫人打断了华莹。“你说青美人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啊？这个……妾身也不知道。” “青丫头，她说的是真的吗？”墨夫人皱眉问。“你不见了？好端端的，你怎会不见了？” 华青这才明白了，这华莹不是来认错的，是来告状的！ 她眨了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咬着下唇，没有吭声。 华莹也一脸关切地看向华青：“青美人，妾身听到庄大人说，为了找你，王爷急的都快疯了，青美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莫不是……被歹人劫去了？” 这话一出，丞相淡淡的看了华莹一眼。 一个漂亮的女子，被歹人劫了去。会发生什么事？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华莹这是在暗指她失贞？ 呵呵……她不是来认错的，也不是来告状的，她特么是特地来诬陷她的！ 华青忍不住笑了：“安宁侧妃，你被歹人劫了去之前，还会特意留一份医嘱？” 华莹脸色微变。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说法当中，存在一个致命的漏洞。 医嘱……若是被歹人劫了去，又怎么会事先留好医嘱？ 不过她做戏的功夫是很不错的，顿时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说：“也是！我也是担心你，都急糊涂了！” 第583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时，你裁剪了我的医嘱，差点儿让我们功亏一篑。”华青慢条斯理地说。 华莹低下头说：“是，这件事是我做错了，但是我当时——” “在发现你的错误之后，我们一起在襄阳呆了五天。回来的路上，从襄阳到洛阳，一共十天的行程，每天三顿在一块儿吃饭。都没有听你问起过，关心过我一句。这会儿倒是担心我担心的不得了，都急糊涂了！呵……” 华莹被华青三言两语挑开了遮羞布，不知不觉脸涨得通红，一时不知该怎么辩驳才好了。 丞相大人挑了挑眉，转过头不说话。 墨夫人则咳嗽了一声，问：“你那医嘱既然那么重要，你不好好地守在襄阳王府上，干什么去了？” “这个，其实大家都知道。”华青说。“当时情况危急，我用了三天两夜，做出了能够救世子性命的药，片刻不曾休息，累得病了几天。” “可是我真的听到——”华莹还想继续说。 “你要不要把庄大哥叫来问问，问他有没有说过‘我、不、见、了’这样的话？”华青强势打断她。 说华青病了，是陆渊对外的说法。 庄青翟事事以陆渊马首是瞻，自然不会产生另一种说法。 而且，如今庄青翟对她很是反感，华莹确实没有底气叫庄青翟来对质。 见她涨红了脸不说话，华青冷笑着说：“安宁侧妃，您拖着沉重的病体，还不忘特地来泼我一身脏水，可真是辛苦您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自己犯的错，来向父亲母亲请罪，不过是无意当中提起你的事情而已！什么叫特地来泼你脏水？”华莹有点急眼了。 “呵呵！我都差点忘了，您是来请罪的。”华青呵呵说。“说起来，安宁侧妃的罪还真不小呢！你裁剪了我的医嘱，差点儿让襄阳王世子活不过一月。若不是我去复诊了，将来，襄阳王说我是个骗子事小，跟王爷反目事大！搞不好，你安宁县主，就成历史的罪人了！” 说着，不待华莹说话，华青又对丞相和墨夫人说：“不过，念在安宁侧妃如此诚心来请罪的份上，还望父亲、母亲从轻发落。” 都上升到历史罪人的高度了，还假装让人从轻发落…… 墨夫人转过头，没说话。 “好吧，安宁，既然你这么诚心来请罪，那就罚得轻一点。”还是丞相大人会说话。 华莹咬着嘴唇。 她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本来，正常来说，至少要降你的位份才说得过去。但是，看在你带病去襄阳，青美人又为你求情的份上，那就罚你为襄阳王世子抄写道藏二十遍祈福，你可愿意？” 道藏可是很长的，二十遍…… 华莹僵硬地站起来，说：“多谢父亲宽恕。” “抄好的道藏，你都送到琼花观去供奉着，到时候，我再打发人送去襄阳。”丞相说。“在抄好之前，你就好好在琉璎水榭呆着吧。” 这是禁足了，而且，要抄好二十遍道藏，估计她连过年都不能出来了。 第584章 楚国侯跟她退婚了 华莹愣了愣，表情不怎么好地说：“……是。” 华青顿时对老丞相产生一种战略同盟的感觉。 自己治过的病人，就是不一样哈…… 华青笑了笑，站起来，对丞相大人和墨夫人说：“父亲，母亲，这次襄阳王妃让我带回来的礼物，除了您二老的，还有县主的，以及给府上管事的。县主的我这会儿给她送过去，府上管事的，就劳烦母亲帮我分一分吧！” 墨夫人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说：“你去吧！” “那，青儿先告辞了！” 两人都点头。 华青出去以后，墨夫人看着华莹，语气淡淡的说：“安宁，你拖着病体千里迢迢去襄阳。其实你的心我们都明白。” “妾身惭愧，去了也没帮上什么忙。”华莹当真一脸惭愧。 “你的身体如何了？可别把身体拖垮了。” “妾身身体没有大碍，就是路上有些累了。回去休息几天就好。” “嗯，那你就回去好生休息吧。” “是。”华莹行礼就要走，很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 “安宁。”丞相却叫住了她。 “父亲还有什么吩咐？”华莹问。 “你以后说话还是要谨慎些好。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焉能信口开河？” 华莹的脸色顿时涨红。 自从她进门以后，陆家二老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如此重的话。 “是！谨遵父亲教诲。”她恭恭敬敬地说。 “回去吧！”丞相大人语气有些冷。 华莹走后，墨夫人看了丞相一眼，说：“何苦要说出来，让她难堪。” “你就是对她太纵容了！”丞相说。“才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乱了我晋阳王府的家风。” “我还不是为了——” “我知道你为了什么！你是觉得渊儿对不起她，心有歉疚在先，怕她去跟太皇太后乱说在后。但是，你也要有个度，你要相信渊儿，他心里有数。” 墨夫人深呼吸，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说：“你觉不觉得，青丫头这次回来了以后，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一样了。” “那是变好了还是不好了呀？” “算是好了吧。”墨夫人挑了挑眉。 “那不就成了？”丞相大人起身就出去了。 “你干嘛去？”墨夫人追问。 “钓鱼。” “天儿越来越冷了，你还出去钓什么鱼呀？” 丞相大人已经没影儿了。 “哼！准是又去那个狐狸精那儿了。”墨夫人冷哼。 华青离了乐安堂，去往陆应婵住的缀锦阁。 送上礼，叙了一阵话，华青就邀请她，说等她有空的时候，到青园去玩，或是再去开诗会也行。 当然，这不是华青的主意，是她走之前，楼二死缠烂打跟她磨的。 “你的那些朋友们我都挺喜欢的。”华青说。“尤其是那位宋瑶光小姐。虽然出身不高，但是，才貌极为出众。” 陆应婵闻言，却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华青不解地问。 “瑶光她出事了。”陆应婵说。 “出什么事儿了？” “楚国侯跟她……退婚了！” 第585章 不仅抽风，而且过份 “退婚？”华青诧异。“什么时候的事情？” “也就是前两天，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 华青突然想起，楚怀跟她说过，如果她愿意跟他回去，他可以休了宋瑶华，退了宋瑶光。 可她不是没跟他回去么？ 他这样……是不是抽风了？ 不仅抽风，而且过份。 被男方退婚，对一个女子的闺誉来说，是很大的伤害。 更何况他是名满都城的大瀚第一公子。 人们不会说他什么，只会怀疑那位瑶光小姐有什么问题。 这以后，她还怎么嫁人？ “楚怀真是个混蛋！”华青脱口而出。“那宋小姐还好吧？” “瑶光本就是不愿意嫁过去跟她姐姐共侍一夫。”陆应婵说。“如今这样……好歹不至于想不开。” 华青点点头：“你多开导开导她，其实，不嫁给他……或许更好。” “此话怎讲？”陆应婵不解。 华青说：“王爷说他是个阴暗小人，专门跟他作对。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楚怀就不成了，到时候，宋小姐不嫁给他，不是反而是好事么？” 陆应婵摇头：“这种事，又怎能未卜先知，拿来安慰她？” “反正吧，宋小姐能想开就好。以后随便找一个，也比楚怀强。”华青说。 陆应婵笑着携了华青的手，说：“好了，不说她了，其实，我们都特别羡慕你和我哥哥，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华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像县主这么好的女孩儿，也会有自己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 陆应婵笑笑，有些落寞地摇头。 …… 最后，陆应婵答应华青，说等过些日子，梅花开了，再下了雪，再去青园赏那东南角上有梅林，如果她的小姐妹们愿意，就再去开一回诗会。 华青任务完成，想到总算不用被楼二可怜的眼神荼毒，不由舒了一口气。 当然，她并不会让楼二祸害人家姑娘。 楼二只是想看见她。 照他的说法，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好。 对于这般可怜的请求，她哪里忍心拒绝？ …… 陆渊回摄政王府后，听说华青过来了，便又来了晋阳王府。 结果，刚一进门，就被轻风抓到了老丞相的书房去了。 “爹，可有什么事？”陆渊问。 “有呀！”老丞相说。“没事我把你叫到这里来做什么？” “什么事？”陆渊问。 “太皇太后怕是要把襄阳王那独生女儿，叫清河县主的，给弄到宫里做人质。”老丞相说。 陆渊皱眉，然后看着他爹问：“太皇太后还没下旨，您又知道了？” 丞相：“呵呵。” “又是飞鸽传书了？” “是啊！没错。”丞相笑呵呵地说。“你这表情，分明就是嫉妒。” “我答应过太皇太后，不往宫里伸手。” “那是你答应的，跟我有关系吗？你什么时候可以代表你老子了？”丞相很强势。 陆渊很无奈。 “她这么做，就是怕襄阳王跟你一起造反。”丞相又说。“咱们这位太皇太后，成天不是担心诸侯王造反，就是担心我陆家造反，她可活得真累！” 陆渊喟叹：“也是人之常情。没有兵权在手的皇权，本就缺乏安全感。” “你倒挺会理解她。”丞相嗤之以鼻。 陆渊无奈地看了他爹一眼，说：“我要送晏长老回去，还有些其他的事情，来回大约还得耽误五到十天，我修书一封，她若真下旨了，就劳烦爹将信快马送去给襄阳王吧。” 第586章 临摹的痕迹 “那你打算怎么着？让那清河县主也装装病？还是说，真让她进宫？” “进宫吧，如果这样能让太皇太后安心的话。我会跟襄阳王承诺，保护清河县主的安全。” “随你吧……随你吧！”丞相大人黑着脸说。 “父亲可见过青儿了？”陆渊问。 “见过了！”丞相的表情顿时好多了。“你娘说，她这回回来，好像变了一个人。” “怎么变？” “说话中听了。”丞相说。“以前你娘一跟她说话就气个半死，这回居然没气！” 陆渊听到就忍不住笑了一下。 “看你笑成那样！怎么，出去一趟，把人给收服了？” “就是。”陆渊又笑。 “切！看把你乐的！”丞相大人说。“行了，快写信吧，就在这写，写完了吃了饭再走……” …… 楚国候府。 楚怀在展开的广與图上仔仔细细地看，发现一点，便在旁边的本子上记录下来。 从襄阳回来，整整五天的时间，他一直在做这同一件事情。 不知不觉又是一天过去，他终于将所有做过手脚的地方都找了出来，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青儿一定会在图上做手脚的。 他太了解她了。 自己动手杀了他，她怎么会让自己捡这么大个便宜？ 好在，他的鉴别能力极强。 虽然在图上做手脚的人临摹能力非同一般，但是，经过他这么多天仔细的寻找，还是将所有临摹的痕迹都已经找了出来。 接下来，他只需将图重新画出来，送出去，便可堪大用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长随季晟的声音：“侯爷，夫人在院外求见。” 楚怀皱了皱眉，说：“让她回去。” 说完，他将广與图卷起收好，和笔记一起，放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密室里。 他的这间密室，是一位机关大师所建。 建好以后，那位大师就死了。 所以，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秘室开关。 里面东西不多，只有一个书架，上面放着几本卷宗。 还有许多瓷瓶，红的，绿的，黄的分颜色摆放，每种颜色都占了整整一层书架。 另外，还有一根比墨竹长箫稍微长一些的紫金颜色的棍子。 将广舆图放好后，他没有出去，而是转身将那棍子拿了起来。 这是青儿的紫金打狗棒。 当初，楼澜入狱后，他去找楼澜的管家陈妈拿来的。 其实当时，他并没有过多的想法。 只是单纯觉得，华青的东西，自然要放在他这里。 毕竟，名义上，她总是他的发妻。 不过现在他明白了，其实那时候在他心里，他就已经隐隐觉得，自己丢失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他总想找回点什么。 轻轻抚了抚这打狗棒，他嘴角噙着一丝莫名其妙的笑，喃喃说：“青儿，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 就在这时，他听到季晟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侯爷，夫人跪在外面不肯走。” 他皱眉，走出密室，关好，扬声说：“让她进院里来吧。” “是！”季晟回答。 楚怀没有让她进书房，而是自己起身离开了书房，去院里见宋瑶华。 宋瑶华进来，直接跪在了他面前。 第587章 红颜未老恩先断 “侯爷。”宋瑶华眼睛是肿的，显然哭了很长时间。 “怎么了？”楚怀问。 “侯爷之前答应的好好的，都开始过礼了，为什么突然又要退婚？您这样，让我妹妹以后还怎么做人？” “瑶华，我只是不想耽误她。”楚怀说。 “你若是不想耽误她，当初就不要答应呀！既然答应了，却又退婚，这不是害了她吗？”宋瑶华显得很激动。 “之前你们提起此事的时候，我并没有多想。后来仔细想了想，我并不喜欢瑶光，让她嫁进来，只是害了她。所以我才提出退婚。”楚怀语重心长地说。“我已经对外称是我的问题，她的闺誉不会受太大的影响。” “怎么不会？难道您不知道，您越是这样，人家就越说您仁义，说您有情有义，反之，关于瑶光的谣言，却愈演愈烈！” 楚怀皱眉，他倒是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侯爷，就当我求你，能不能……不要退婚？”宋瑶华含泪，楚楚可怜地问道。“我娘她……都病得卧床不起了……” “你娘的病，是心病。她自己想不开而已。”楚怀眼神充满同情，语气也温和，但说出的话，却近乎残酷。“当初提出让瑶光嫁进来，也是你娘的心病，不是吗？” “……”宋瑶华看着他，咬着唇没说话。 他说得没错。 她进门一年多没有生下一男半女，眼看楚怀往她房里去的次数越来越少，态度也越来越冷漠。 他们家在很多地方都靠楚怀照应着，她爹担心她失了宠，再也捞不到好处。她娘担心她失了宠，从此堕入深渊。 所以，家里才想将妹妹送进来，期盼妹妹可以生下孩子，留住楚怀的心。 …… “瑶华，你听我的，退了婚，瑶光还可再嫁，不退的话，他这辈子得不到夫君的喜爱，还有什么指望？”楚怀继续说。 “可是……” “好了！不用多说！”楚怀声音变冷。“这婚，退定了。我只能说，对不起。” 他若娶了瑶光，必定让青儿对他更加抗拒。 “退定了吗？”宋瑶华满眼是泪。 “退定了。” 宋瑶华缓缓地站起来，看着楚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侯爷，真快呀！才一年多的时间，山盟海誓还在耳边，却是红颜未老，恩先断！” 楚怀移开了跟她对视的眼神，没说话。 “你是喜欢上了别的女子，对吗？” 楚怀深呼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用再敷衍我了，这种事情，女人的感觉最是敏锐。”宋瑶华流着泪，悲痛欲绝地说。 楚怀皱眉看着眼前哭泣的女子，心里有些烦。 “你能不能告诉我，她是谁？” “没有的事！你回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楚怀从她身边走过，离开了。 宋瑶华看着他的背影，捂嘴痛哭。 摄政王府。 华青跟陆渊说了自己的计划。 她想让赖三带着她，回一趟华帮主的老家，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华帮主的老家在哪里？” “河东县，就在昆仑山脚下。” “这么巧？” “是啊，是挺巧的。”华青摸摸后脑勺，说。 第588章 木溪镇华家老宅 “那，一起走吧。正好都顺路。”陆渊说。 华青摇头：“不太好吧？万一被人知道了，对赖三爷不好，他毕竟是青帮的人。” “那就跟他分头走。”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 “你要跟他一起走，还是跟我一起走？” 华青想了想：“跟他吧！” “跟我！让他自己去。你们在那边汇合就行了。”陆渊的语气很是霸道。 华青斜着他：“那你还征求我的意见做什么？” “走吧，该睡觉了。” “你自己睡，我要——啊！” 陆渊一把将她扛了起来，往里屋走去。 …… 楼二的腿伤着，不能跟华青一起去。她留了锦瑟在青园照顾他，自己一个人跟着陆渊上路了。 洛阳城距离昆仑山不到三百里。 如果是华青自己骑快马去，顶多两天就到了。 可是跟着晏长老慢吞吞的马车，却一直走了三天多。 到了河东县，华青和赖三碰了面，她便留了下来。 陆渊将秦超和另五个武功高强的陆林卫留下来给华青用，自己送晏长老上了昆仑山。 陆渊说，等他下山，会去找她。 华昆仑的老家，位于河东县一个古老而偏远的镇子上。 镇子名叫木溪镇，全都是青瓦砖墙的古建筑。 小的是四合院，大的则是一片片古老的深宅大院。 赖三说，这个镇子原本同出一族，八成以上的男丁都姓华。 华青的祖父，曾做过镇上的里长，也是华氏一族的族长。德高望重，受人敬仰。 华家老宅，是个三面临街的大宅，外围是封闭式的老石墙，高有三丈。门口有棵几百年的老树，枝叶繁茂，盘根错节。更显得这华家老宅深幽久远，很有历史感。 人靠衣装马靠鞍，两人打扮成两个有钱人家公子哥的模样，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坐西朝东的大门处。 赖三拉动大铜门上的铁环，“咚咚”叩响了。 开门的是个小厮，看到穿着颇为富贵的赖三和华青，问：“两位爷找谁？” “劳烦通报一下，我叫赖兴，想找华老太爷。”赖三微笑说。 “您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小厮问。 “你跟他提我的名字，他就知道了。” “也好。你们稍等。”说完，他关上了门，进去通报去了。 “表哥，你以前来过这华家老宅？”华青问他。 “小时候我爹出门做生意，多年不回，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蒙你祖父可怜，让我在这里做过几年工。”赖三说。 “哦？那后来怎么到襄阳去的？” “后来我爹回来了，他帮我赎了身，将我带到了襄阳。” “这样啊！那我怎么没见过你爹？” “那时候帮主还没找到你呢，他就过世了。” …… 不多时，小厮出来，把赖兴请了进去。 来见他的，是个方头大耳，挺着个大肚子，颇为富态的老爷。 看年龄不过四十来岁，貌似并不是华老爷子。 “大爷。”赖三站起来行礼。 华家大爷上下打量了赖三一番，见他气度不凡，跟印象里那个又瘦又小、面黄肌瘦、畏畏缩缩的穷亲戚大为不同了，便好歹抱拳回了个礼，问：“你是赖兴？” 第589章 眼神跟见了鬼一般 “是。”赖兴不亢不卑地回答。 “好多年不见，这是去哪里发财了？”华家大爷华伯杨问。 “发财谈不上，不过是在都城谋生。” “去了都城啊！”华伯杨笑道。“可出息了！做什么营生？” 若是在有青帮生意的大郡，赖三只要递上一张“青帮赖兴”的名帖，一般人家，甚至郡守官员之家，都能给几分面子。 河东县只算个小郡，并无青帮生意，加上这小镇位置偏远闭塞，这华家大爷不知道赖兴是做什么营生的，也是正常。 “不过是做一点小生意。”赖兴含糊说。“此番前来，是有事想求见族长，不知族长可方便见？” “说起来你来得不巧，我父亲并不在府上。”华家大爷说。“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是这样，我想问一下，近两年，我堂姑父华三爷可有回来过？” 赖三嘴里的“堂姑父华三爷”，正是华昆仑。 “呵呵……”华大爷干笑了两声。“难道，你是专程来这里打听他的？” “正是。”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打听他？”华家大爷问。“很多年前，他就离开了，再也没回来过。” “再也没回来过？”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两人还是忍不住失望。 华家大爷点头。 “这样啊……那，不知道族长去了哪里？何时回来？” 华家大爷的表情微微一冷：“你找我父亲还有别的事吗？” 赖三看了华青一眼，说：“不瞒您说，这位，正是三爷的儿子华青，此次好容易回乡一趟，总得拜见一下祖父。” 华家大爷看向华青，眼神跟见了鬼一般。 “大伯。”华青站起来，行了个揖手礼。 虽然……这位看起来跟老爹相差甚远，但貌似是亲兄弟？她的确该叫一声大伯。 “你是老三的儿子？”华伯杨皱眉。 “是。”既然他不知道赖三是做什么营生的，想必也不会知道，华昆仑是做什么营生的。 更不会知道，华青已经死了。 果然，华伯杨打量了华青一番，笑道：“侄子倒是生得好模样，多大了？” “过完年就十六了。”华青粗着嗓子回答。 “哦……你爹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会到这里来找你爹？” “是这样的，我爹是个大夫，两年前说是出去游历，精进医术，一直没有回来。这不……如今人家跟我说亲，我也很中意那家姑娘，无奈爹迟迟不回，亲事无人做主，所以，表哥就带了我回来，想问问父亲可有来过。”华青笑眯眯地说。 “这样啊！”华伯杨不知道在想什么，踌躇了一阵，说：“照道理说，你回来，的确当拜见一下你祖父。不过，他身子不太爽利，所以去了庄子上养病。” “这样啊！要不，劳烦您打发个人，带我们去一趟庄子上？”赖三微笑道。“您看青哥儿，十六了才第一次回老家，总得拜见一下长辈再走。否则，着实不孝了。” 华伯杨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我打发人去把老爷子接回来，你们明天再来，可好？” 第590章 一个个都他娘的精于此道 华青微微动了动眉梢，说：“那就有劳大伯了。” 华伯杨点了点头。 离开华家老宅之后，华青跟赖三说：“这位‘大伯’好像不太欢迎我啊？我好歹算是他的亲侄子吧？都不留我们住一晚上，介绍给家里人认识认识，直接让我们明天来？” 赖三却说：“这样倒是正常。” “哪里正常？”华青问。 “这个，要从老一辈的恩怨说起。”两人站在华家老宅门口那棵老树下，赖三跟她讲了华青祖父祖母辈的事情。 “你的亲祖母，也就是我的堂姑奶奶，原本是你祖父的一个外室。” “外室？”华青瞪大眼睛。 “对，帮主六岁的时候，你祖父才将他们母子接回了家。” “这样啊……”华青瞬间知道了人家为何对她这态度了。 “接回家以后，据说你祖父的正室欺负他们母子欺负得厉害，后来，你祖母过世了，帮主就离开了家里，并且说再也不会回来。后来很多年，真的从来没有回来过。” “他的正室欺负我爹和我祖母？”华青心里不痛快了。“那我还见他作甚？不见了，这就回去吧！” “都已经约好了不是？”赖三阻止了她。“明天还是去见见吧。其实，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也是道听途说，你爹十三四岁就离家出走了，那时候也还没有我呢！我都是听家里的老人讲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行吧，见就见。不过，我猜也是真的。”华青说。“这后院妻妾之争，不都是这样你死我活的？” 赖三笑了一下：“以前你断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看样子，在陆渊那里，你也深刻地体会到了。” “呵呵，可不是！对于女人来说，男人的后院就是她们的整个世界，也是她们一辈子的战场，她们天天钻研其中，一个个都他娘的精于此道。” “那，你别告诉我，你不是她们的对手啊？” “那是不可能的！我是谁啊？老子做得了青帮少主，统领几千人，还收拾不了几个玩弄手段的小女人？”华青很得意地笑道。“更重要的是，本姑娘现在的样子，多么的漂亮好看，那陆渊早已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了！” 赖三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去找个客栈住下。” “别揉我头发！我可是你老大！” “你现在的模样，着实可爱得紧，呵呵……” …… 第二天，两人再次到华家老宅登门拜访。 这一次，不止见到了华伯杨，还见到了华家老二华仲杨，以及她们的夫人。 这地方虽偏远，两位夫人倒也有几分大家夫人的派头。 见到她，都是满脸堆笑，问东问西的，看着都很和善。 但是，华青却分明感觉到，她们对她散发出来的，绝对不是善意。 尤其是那位生着吊梢三角眼，很有几分泼辣气质的大夫人，对她的敌意很是强烈。 华老爷子果然病了，脸色蜡黄，神智昏聩，穿着一身白衣，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第591章 虐待老人呀？ 本来，昨天华伯杨说，老爷子在庄子上养病，华青还以为他是到庄子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散散心，颐养身体。 今天一见，居然是这样的状态。 这样的状态，本该儿子媳妇儿伺候在侧，大夫穿梭，汤药不断才是正常，把他给送走，送到庄子上，这是什么意思？ 虐待老人呀？ “青哥儿，你看，老爷子已经这样了，连人都不认识了，你就跟他磕几个头，算是尽尽孝心吧。”大夫人说。 “他这样了，你们还把他送到庄子上？”华青问。 “这……送去之前还挺清醒的，是他自己要求去庄子上散散心，结果，回来之后，却更严重了。”二夫人看起来比较精明，立刻回答说。 “我略懂医术，让我看看他吧。”华青说。 “医术？你还懂医术？”大夫人看起来很诧异。 “是啊，青哥儿可是远近闻名的小神医，让他给老爷子看看吧。”赖三也说。 “呵呵，那敢情好。赶紧看看吧！说不定，你回来一趟，还能把老爷子的病给治好呢？”华伯杨看华青的眼神，多了几分热切。 华青点点头，执起老爷子的手腕，给他把脉。 把完了，她站起来，看向屋里的几位。 “怎么样啦？可还能治？”华伯杨问。 “大伯，二伯，大夫都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老爷子年纪大了，又有陈年的痰疾。这次，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华伯杨颇为忧心地说。 华青看他对老爷子的担忧不像是假的，于是跟他说：“他不是痰疾，他这是中毒了！” “什么？中毒？” “中毒了？怎么会中毒呢？” “真的假的呀？” 屋里几人反应不同，连声惊呼。 “祖父中的是菌毒，也就是吃了有毒的蘑菇，症状非常明显。先是呕吐不止，后是口吐白沫，大夫用了解毒汤，暂时保了他一命，但是，再这样下去，也拖不过三天了。”华青说。 华青说的症状，与老爷子的完全一致。 华伯杨猛然拍了一下桌子。 全屋子的人都看着他。 “既然是中毒了。刘大夫为什么看不出来呢？”华伯杨气愤地说。 “他看出来了，他还给祖父用了解毒汤，要不然祖父早就没了。”华青却说。 屋里一片安静。 大夫人的脸色明显不怎么好。 还是那二夫人会转圜，疑惑地说：“刘大夫给我们家看二十多年病了，他的医术可是远近闻名。他说是痰疾，你却说是中毒，我们实在是很难相信。” “这个好说，我可以给祖父解毒。”华青一句话就堵了二夫人的嘴。“我开个药方，可否劳烦大伯、二伯拿我的药方抓药来？” “哼！谁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呢？你抓的药，我们怎么敢随便让老爷子吃？”大夫人说。 “我是什么人？我是华昆仑的儿子。这个人的亲孙子！你说我是什么人？”华青理直气壮，语气很不好地说。 若是正常人，有人说能治好他家老爷子，高兴都来不及吧？ 他们这是什么反应？ 这推三阻四的，啥意思？ 第592章 我看到了平川 大夫人闻言，直接翻脸了：“我不认识什么华昆仑，我只知道刘大夫是我的表哥。对他的医术，我绝对信得过。你们两个来历不明，不知道来此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华家不欢迎你，这就离开吧！” “大伯、二伯，你们的意思呢？你们也希望我马上走？”华青挑眉问。 华柏杨和华仲杨对视一眼，说：“这样吧，我们再请几个大夫来看看，确诊一下，然后再说。” “请吧！”听华柏杨这么说，大夫人的气焰更盛了。 很明显，老爷子是被人害了。 而害他的人，或许正是这屋子里的某人。 华青看了看大夫人和二夫人，说：“也好，我们就住在镇子西面的木溪客栈，等你们确诊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帮老爷子解毒。” 华柏杨点头：“对不住了，事关父亲的身体，我们不得不慎重。” 华青什么都没说，和赖三一起出去了。 出去后，赖三问他：“老爷子真的中毒了？” “嗯。” “你觉得会是谁？” “肯定跟那位大夫人和二夫人有关，我总觉得她们不对头。”华青说。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们怕是不会再请我们回去了。” “随他们去吧！”华青说。“既然爹没有回来过，就证明他一直没原谅华老爷子。我爹不认他，他对我来说也就是一个陌生人。” “也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 两人说着话，信步走向客栈。 走着，路边儿一个卖包子的阿婆，满脸褶子，大约有八九十岁的样子。却突然跟赖三打招呼：“咦？你是不是兴哥儿呀？” 赖兴转头一看，辨认了好一会儿，高兴的叫道：“是文婆婆！您怎么在这儿卖上包子啦？” “我儿子媳妇在这里开店，我来这里帮帮忙。”文婆婆缺了牙，说话漏风。 “几年不见，您的身体还这么好！”赖三微笑说。 “老啦！老啦！也就有一天活一天罢了。”文婆婆说。“你走了这好些年，去哪里啦？” “我去了襄阳，还去了都城。” “哦，都是好地方呀！”文婆婆笑道。“你们这一个个的长大了，都出息了。前些时候，我看到了平川，他也说去了襄阳，你可见到他了？” “什么？你看到他了？你什么时候看到他的？在哪里看到的？”赖三脸色一变，突然语气迅疾的问。 “就在这儿呀？他也跟你一样，从这儿路过，我就看见他了！”文婆婆说。 “什么时候？”赖三问。 “什么时候？我记不清了。大约有一年多了吧？”文婆婆说。“他回来了，华家老太爷可高兴啦！上一次往这路过，还跟我唠了好一会儿呢！” 赖三发了好一会愣，转头看了华青一眼，说：“文婆婆，这位，是我堂姑父的儿子，华青。” “哎呦呦！这小伙长得可真漂亮，我刚刚还以为是个闺女呢！呵呵呵！” “文婆婆好！”华青笑道。 第593章 来人呐，杀人啦！ “你是平川的儿子？”文婆婆问华青。 “平川？”华青一脸蒙逼地看向赖三。 “是你爹另外一个名字。”赖三说。 华青心里一跳，突然明白了赖三为何突然这么激动。 她也激动起来，问那文婆婆说：“文婆婆，您是说您一年多以前见过我爹？” “见过呀，我们很多人都见过。我们街对面的老王家的发羊癫疯，还是他给救回来的呢！” 华青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爹竟然回来过？ 那华柏杨说他没回来，又是什么意思？ “文婆婆，你知不知道我爹他去哪儿了呀？我就是到这儿来找他的。”华青又问。 “这个就不清楚了。你回你们华家老宅去问问你祖父，他肯定知道的呀！” 华青转身就走，直奔华家老宅去。 两人到了门口，使劲拍门。 “来了，又是谁呀！”里面小厮打开了门，一看见是华青和赖三。问：“怎么又是你们？” “我要见华伯杨！”华青气势汹汹地说。 “我们大爷不在！”小厮却说。 “那就见你们二爷！” “也不在！”硬邦邦的说完，他就要关门。 华青抬起一脚，把小厮给踹倒了。 小厮“”哎哟一声，鬼哭狼嚎的喊道：来人呐，杀人啦，杀人了！ 一群手持棍棒的家丁涌了出来，指着华青就叫：“什么人！竟敢乱闯华家大宅！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华青冲外面喊道：“秦超，你们进来！把他们都给我打发了！” 秦超带着几个便装陆林卫冲进来，几下把几个家丁收拾了。 华青径直往里走，没走几步就看到华柏杨领着一群人匆匆的赶了出来。 见到一地东倒西歪的家丁，还有气势汹汹的华青，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华青说。“连路边卖包子的婆婆都知道我爹回来过！你竟然跟我说他没回来过？您这是什么意思？” 华柏杨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说：“谁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怎么能将我们家的事情随便告诉一个外人呢？” “他的的确确是华三爷的儿子。”赖三说。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谁知道你是不是随便找个人回来骗我们？”华柏杨问。 “我去！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哪里有值得我骗的东西？”华青火大地问。“我就回来找我爹，想知道他去哪儿了而已！” 华青言语之间，很看不起他的样子，华柏杨不高兴了，沉着脸说：“他是回来过没错！但是他去哪儿了，却没跟我们说。” “那他有没有跟祖父说过？” “我也不清楚。” “你让我去将祖父救醒，我去问问他，可以吗？”华青耐着性子说。 “刚刚你走了没多久，他就咽气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正是大夫人。 华青被这话气得七窍生烟，再也不想跟他们啰嗦，命令道：“秦超！把这些人都给我拿下！” “是！”秦超回答。 华青直奔刚才去过的华老爷子的住所。 第594章 木头发簪 屋里一片哭嚎声，像是死了人的气氛。 二夫人正领着下人在哭灵，见华青闯进去，叫道：“你怎么又来了？你这个扫把星！你来看过我们家老爷子，老爷子就去世了！” 华青没理她，直扑床前。 “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二夫人叫道。 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向华青扑来。 自有跟过来的陆林卫帮华青解决了他们，全部点了扔出屋外，摆了一地。 华青则忙着给华老爷子检查。 他真的没气了！ 看症状，竟像是被活活给闷的！ 华青双手交叠，不停按压着他的胸口，就如同当初救襄阳王世子那般，一下又一下。 “祖父，我是您的孙子华青，华昆仑的儿子。求您醒来，告诉我我爹去哪里了！”边按，她边着急地说。 按了几十下，突然，老爷子“啊”一声长叹，竟真的回过一口气来！ 华青大喜，忙叫：“祖父，祖父！” 老爷子张大着嘴，喘着粗气，睁开了浑浊的双眼。 “祖父，我是您的孙子华青，我是华昆仑的儿子。”华青蹲在他旁边说。 “昆仑……昆仑……的儿子？”老爷子的喉咙里面，发出嘶哑而虚弱，含糊不清的声音。 “是啊！我是您的亲孙子。”华青说。“我爹不见了，我是回来找我爹的，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华青知道，经过刚刚的窒息，老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她直接切入了主题，问自己想问的。 然而老人却似乎说不出话来了，他用尽力气抬起手，将头上一个简单平实的木头发簪给取了下来。 “祖父，您知道我爹去哪里了吗？”华青又问。 老人颤抖地抓住她的手，将取下来的发簪放进她手里，紧紧捏住，断断续续地说：“昆仑……九……床下，暗格钥匙……” 说到这里，他的手蓦然垂落下来，阖上眼，再无动静。 “祖父，祖父！”华青叫了几声，伸手探他的脉搏，他已经油尽灯枯，回天无力了！ 虽然华青之前从没见过他，但是或许是因为……他真的是自己亲祖父的缘故，看着眼前枯槁的老人，华青涌起一股难言的感受，心里堵得慌。 他还是没能告诉自己老爹的去向，但是却将一根发簪交给了她。 这发簪，用上好的木头做成，纹路清晰，一头扁圆，一头稍弯，比大拇指略粗。 华青眉头动了动。 发簪是用铁梨木做的，铁梨木本就沉重坚硬，但是这簪子，却重得有点过了。 若是普通人，或许感觉不到其中的差别，但华青手感极为灵敏。 联想到刚刚华老爷子所说的“暗格钥匙”，她猜，这根簪子中，或许藏着什么东西，例如，密室钥匙之类的？ 华青将那簪子收起来，走了出去。 赖三在外面等着，见到她就问：“怎么样，老爷子还救得回来吗？” 华青没说话，一脚踢在挡住她去路的二夫人身上，将她踢得滚了好几滚，眼冒金星，却又因为被点了穴说不出话来，表情异常丰富。 第595章 这到底是为什么！ “已经过世了。”华青说。 “你不是说还有三天吗？怎么这么快？”赖三问。 华青看向那二夫人，一字一句地说：“是被人活活闷死的。” “我去！这些狗东西！”赖三气愤地骂道。 “去叫秦超把人都给我弄过来，我倒想要问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华青杀气深重地说。 “好。”赖三出门。 秦超虽然只带了五个人，但都是以一当十，动作很是利落。 很快，大夫人，二夫人并华柏杨都被押到了华青面前。 “华仲杨呢？”华青问。 “没看见他，恐怕是从后门逃了。”秦超回答。 华青点点头，挨个看过去，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吓得瑟瑟发抖，华柏杨则低着头，脸色复杂。 “华柏杨。”华青叫道。 华柏杨抬起头来看着她，触到她明亮而愤怒的眼神，又迅速的低下头去。 “你们是不是把我爹怎么样了？”华青一字一句地问。 对于他们的反应，这是华青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没有。”华柏杨说。“他回来，见了爹一面，然后就走了。镇上很多人都看见他离开的，不信你可以再出去问。”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爹来过？为什么不让我治好祖父的病，还把他给生生的闷死了？” 华伯杨闻言，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问：“你说，他是被人生生闷死的？”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华柏杨看了大夫人一眼，突然就哭天抢地的号哭起来：“爹呀，儿子不孝！” “闭嘴！”华青怒道。“你他娘的连自己的亲爹也能杀，装给谁看？” “不是的，不是我……” “我不管这个，他是你爹，又不是我爹！我不是来为他讨回公道的，我是来找我爹的！”华青怒道：“你说！我爹哪去了！” “我真的不知道老三去了哪里！”华柏杨说。 华青深呼吸，点点头，叫道：“把华柏杨的儿孙都带上来。” “你干什么？”华柏杨和大夫人一起叫起来。 华青根本不搭理他们。 十几个孩子被带了上来，大的十七八岁，小的还是婴孩。 华青看准一个穿得最为富贵的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伸手拿过一个陆林卫手里的的匕首，比划在了小男孩儿的脖子上。 穿的最好的，肯定是大夫人的嫡子嫡孙。 “我数到三，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他就没命了！” “不要！不要！吉儿，吉儿，你放开他！” “一。” “我们真的不知道你爹去哪儿了呀！”大夫人叫道。 “二。” 华伯杨：“青哥儿，他可是你嫡亲的堂弟，你不能这样呀！” “三。”华青提起匕首，刺向孩子的胸口。 “我说，我说！”大夫人崩溃地喊道。“是我给老爷子下的毒，是我闷死他的！” 她再狠毒，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幼子被杀死。 华青停下动作，但刀子还在那孩子的脖子上：“为什么要这样做？” “自从你爹回来后，老爷子心心念念的要分一份家产给他。”大夫人说。“凭什么啊凭什么？他不是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吗？突然就要回来分家产！” 第596章 凶神恶煞的官兵 华青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怕我回来跟你们争家产？” 赖三在旁无语冷笑。 青帮经营的，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产业，都是极为赚钱的。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青帮的九牛一毛，也比这区区一个华家值钱，他们居然怕帮主回来分家产？ “你们当真不知我爹的去向？”华青只关心这个。 “真的不知道。你就算将我们全都杀了，我们也是不知道呀！”华伯杨说。“他一直以为，是我们的娘逼死了他娘，将我们视为仇人，他怎么可能告诉我们他的去向呢？” 说得倒是有些道理。 华青厌恶地看着他们，只觉得这群人的嘴脸着实让人恶心。 也难怪老爹这么多年从不回来。 有这样的两房兄弟，回来只会给自己添堵。 华青放开了那孩子，一脸失望之色。 “公子，他们怎么处置？”秦超来问。 “送官，该怎么办怎么办。”华青挥挥手说。 说曹操曹操就到。 华青话音刚落，大开的大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马蹄声又密又急，应该是有大批人马奔这边来了。 秦超出去看了看，回来说：“是官兵。” 听到是官兵，跪了一地的人都明显松了口气。 这河东县的官兵很有派头，凶神恶煞，动作快捷，一来就把门口堵了，将华青等人包围在中间。 “就是这伙强盗！就是他们！”华家二爷华仲杨冲进来。“他们闯进我们家，杀了我们的父亲，现在还想把我们全都灭口！” “岂有此理，我河东县向来治安清明，这是哪里来的几个小毛贼？竟敢如此大胆？”说话的是个正气凌然的捕头。 华青斜了那捕头一眼，问：“你是这河东县的捕头？” “正是！” “有腰牌吗？” “当然有！”那捕头伸手从腰间取下一腰牌，展示给他们看：“给你们看看！本官是这河东县的捕头，你们全都乖乖束手就擒，还可从轻发落！” “秦超，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的话，让他们直接将人带走！”华青命令道。 “是。”秦超走过去，一把夺过那捕头手里的腰牌。 “诶？你干什么？”捕头怒了。 秦超看过之后，丢还给他，给华青回话说：“是真的。” 华青点点头。 于是，秦超也拿出一个腰牌，举到捕头眼前。 捕头大小是个公职人员，而且是每个地方维护治安比较重要的公职人员。 所以，见识与普通的升斗小民毕竟是不同的。 他一看秦超手里的腰牌，先是莫名其妙，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瞪大眼睛，还大大地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是陆——” “闭嘴。”秦超冷冰冰地打断说。“这家的大夫人，谋害了华家老爷子，刚刚，她自己已经招供了，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哦！是是是。”捕头眼神发直地说。 “把他们都带回去好好审审，该怎样便怎样，不得徇私，也不得枉法。否则……” 捕头：“是是是！遵命！” 第597章 惹上了惹不起的人 华仲杨跟那捕头有些远房的姻亲关系，因此才由他去搬救兵来。 王捕头倒也给面子，带了这么多人来。 此时，他见王捕头竟然对这几个人如此卑躬屈膝，不解地拽着他问：“王捕头，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 王捕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你们这是惹上了惹不起的人！” “惹不起的人？他不是华昆仑的儿子吗？” “我不知道他是谁的儿子，我只知道，一定要把你们都带回去审！” 华仲杨：“这……这……” 他怎么有种自己带了官兵来抓自己的感觉？ “来人，把他们全部带回去！”王捕头中气十足地喊道 正好来的捕快够多，将在场所有的男女老少全捆了，带回县衙审去了…… 他们走之前，秦超加了一句：“回去转告你们县令大人，我们会亲自过问此案！” 捕头同情地瞥了这家人一眼，连连点头说：“大人放心，下官一定转告。” …… 捕快将哭天抢地的华家人呼呼啦啦地带走后，秦超走到华青身边，毕恭毕敬地说：“美人，此事您交给我们，必然不会冤了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 “谢谢你，秦小都统。”华青说。 “美人客气了。” “你们再帮个忙。”华青说。“我估计，他们这家主事的，一时半会回不来了。咱们一起，将华老爷子葬了吧！” 总不能任由他停尸在床不管。 “好。”秦超回答。 华家的“孝子孝媳”们，已经为老爷子准备好了墓地，是一处能保佑子孙昌盛的风水宝地。 就着这个风水宝地，华青将老爷子下葬了。 跪在他的墓前，她替自己的父亲给他磕了三个头。 然后自己也给他磕了头。 跪在墓前，她心里暗暗说：祖父，对不起，若不是我找回来，他们或许不会这样对你。将来等我找到我爹，我一定让他知道你对他的一片心意，让他亲自来给你磕头…… …… 葬完华老爷子，回到镇上，华青吩咐大家都去到处找人打听一下华昆仑当时回来的情形，看看有不有人可能知道他的去向。 到傍晚时分，大家都回到客栈，跟她汇报了打听到的情况。 大约一年半以前，华昆仑的确回来过。 他虽离开多年，但是因着长相跟小时候变化并不大，所以，镇上有好几个老人认出了他来。 那位文婆婆算一个。 还有个卖纸钱的，说华家三爷到他那里买过纸钱，要去给他娘上坟。 他只在镇上呆了两三天就离开了。 说是从镇子东头的路骑马走的，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 华青回来这里，其实没抱多大的希望。 毕竟，老爹过去二三十年，从来没有回来过。 没想到，还真的打听到了他的消息。 虽然还是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但是，至少已经知道他还活着，没有被楚怀害死！ 仅仅是这一条，华青已经感到宽心不少。 她突然想喝酒。 赖三带她到了镇上的一家酒馆，两人点了一些好菜，要了一壶酒，一口气干了三杯。 第598章 醍醐灌顶 “你知道吗？从我回来，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我爹已经被楚怀害了！”华青说。“毕竟，我爹还在的话，他始终有个忌惮。如果能把我爹除掉，他就能完全全的把青帮捏在手里了。” “嗯，我也担心。现在觉得心里多少松快一些了。”赖三说。 “对了表哥，那位文婆婆管我爹叫‘平川’，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名字？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名字，知道的人不多。当初你祖母生了帮主，是让他随了母姓，姓赖，名平川。用这个名字一直到六岁，方才回了华家，有了现在的名讳。”赖兴说。“文婆婆是我们的邻居，所以知道。” “是这样啊……平川……赖平川……赖平川？”华青突然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诶？我怎么觉得这名字这么耳熟呀？” “难道帮主以前告诉过你？” “没有，不可能！他以前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在老家的事情。” “那你在什么地方听过？” 华青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然后突然一拍酒桌：“我知道了！” “哪里？” 华青出神地愣在那里，却是不说话了。 “说话呀！”赖三急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肯定是他，我知道他在哪里了！”华青突然手舞足蹈，状若疯狂。 “你知道了倒是告诉我呀？他究竟在哪里？”赖三快急死了。 “就在昆仑山上，九鼎道。”华青一字一句地说。 “九鼎道？为什么？”赖三一脸茫然。 “当年他离开华家以后，肯定是上了九鼎道拜师学艺。因为痛恨华家，他就用了赖平川这个名字。”华青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天赋卓绝，还被九鼎道视为最有前途的弟子。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离开了九鼎道，又用了华昆仑的名字，行走江湖，创建了青帮。” 她突然就说得头头是道，好像自己亲眼目睹了一般，赖三跟见鬼了一般看着她。 “我死了以后，他万念俱灰。于是回到了九鼎道，面壁思过。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华青跟着了魔一样，猛然站起来。“不行，我得去昆仑山找他。我得把他救出来！” “你先坐下！“赖三一把将她拉了回去。”你先说说，你是怎么突然怎么知道这些的？” “是九鼎道长老说过，一个叫赖平川的，一年多以前突然回到了九鼎道……”华青将在晏长老那里听来的，那位赖平川的事情说给了赖三听。 “你想想，名字能合上，时间能合上，还有我爹的故乡，居然就在昆仑山脚下！”华青越说越兴奋。“你说，那位关在昆仑山顶崖洞里的赖平川，不是我爹还能是谁？” 赖三出神地点了点头：“有可能！真的是很有可能！当初我问过帮主，他的医术是在哪里学的？他却讳莫如深，从来不说。” “是吧，我也问过，他的师门在哪里？他却不告诉我！若非是有问题，他怎么会不说呢？” 第599章 嗯。 两人越说越兴奋，华青几乎按捺不住，立刻就要冲上昆仑山去。 可是，寻常人谁又能找到九鼎道的入口呢？ 还得等陆渊下山来，请求他带她去。 华青相信，陆渊一定会答应的。 他以前就说过，有机会就带她去九鼎道。 …… 这天晚上，因为高兴，两人都喝的有些多。 华青的酒量不怎么地，回到客栈以后，就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脑袋还是有点疼。 她迷迷糊糊的洗漱了，穿好衣裳，正准备出去吃早饭，然后，她就在门后面发现了一张字条。 一看那张字条，她脑袋“嗡”就大了。 纸条上的字俊秀飘逸。那是楚怀的字。 字条上写着：赖兴在我这里，你一个人，到华家老宅前的大树下来。 华青将那字条恨恨地捏在手里，恨不得将它揉烂了。 他居然也跟到木溪镇来了！ 他究竟想干什么？ 出去之后，她将字条给秦超看了：“这是楚怀的字，我自己一个人去，你们不要跟着来。” “都是卑职护卫不力！”秦超跪下，一脸惶恐地说。 “不怪你们，楚怀身边高手如云，你们拦不住。” “可是您不能自己一个人去！”秦超说。“否则，王爷一定会怪罪我们。” 华青突然出手，点了秦超的穴：“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在告诉你一声。” 秦超猝不及防，被她点个正着，顿时急得满脸通红：“美人！既然您也知道他身边高手如云，你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只身赴险呢？您不能去！” “他不会杀我，他只是想跟我谈判。所以你不必过于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华青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是接近上气境的修为。一般人也奈何不了我。” “美人！王爷今天就该下山来了！您再稍微等一等吧！” “王爷来了……我担心赖三会更危险。”华青说。 因为陆渊来了，一定会刺激到楚怀。 楚怀受了刺激，万一对赖三不利怎么办？ 秦超还想说什么，华青干脆就连他的哑穴一块儿点了，然后离开了客栈。 到了华家老宅前，果然，楚怀站在树下。 他自己一个人。 华青走到他面前，说：“你胆子可真大，敢自己一个人来见我？” “你不也自己一个人来见我吗？”楚怀看起来云淡风轻。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赖兴在我手里，你自然不会杀了我。”楚怀微笑说。“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华青手腕一动，一柄锋利的匕首抵住了他的胸口：“你觉得，用赖三就能威胁得了我？” 楚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说：“嗯。” 看他这副淡定的样子，华青是真想一刀捅了他。 但是……用赖三，的确能威胁得了她。 华青郁闷地将刀子放下，深呼吸了好几遍，问：“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其实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楚怀说。“在药王谷的时候，对不起。我也没想到，血皇竟突然给你喂了那种药。” 第600章 你，滚一边去！ “我呸！少给这儿假惺惺的！你个下流无耻的骗子！” 楚怀见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却是突然粲然一笑。 “你笑什么？”华青蛋疼地问。 “你说我是骗子的时候，很可爱。”楚怀眼神深幽地看着她。 华青深呼吸：“给老子滚蛋！” “这说脏话的毛病，还是要改一改好，你是个女孩子。” “你特么特地跑这么远来，就是为了跟我聊天？” “我还是想……劝你跟我回去。” 华青沉默了一阵，干脆一屁股在树下的大石头下坐了，说：“我听说，楚国侯您，一人游说四国，平息了一场战乱，端得是口才了得。您快劝我试试，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呢！你要是真能劝服我，我就真跟你走，如何？” 看华青突然一脸兴致，楚怀微笑，也到她不远处一块石头上坐了，说：“好啊！劝你，比挑动那几个貌合神离的国家内斗，要容易多了。” “是吗？我洗耳恭听。” “我是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夫君，可以说，我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楚怀笃定地说。 华青被“夫君”两个字刺激到了，一脸杀气地看着他。 “劝你回到我身边，一个理由就够了。” “什么理由？” “青帮。” 华青皱眉。 “青帮里，有太多你在意的人。且不说赖兴，就是胡车、萧北辰、玄木、霍海川这些人，对你而言，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当初，他们都是将你当做青帮未来的帮主来培养。你也将他们当成最亲的父辈一般来尊敬。” “你想拿他们来威胁我？”华青眼里尽是嘲讽之色。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那就当我在威胁你好了。” “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你真的就能把青帮占为己有，为所欲为吗？”华青冷笑：“你若是真的能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又何至于让三娘和楼二去刺杀陆渊送死，制造缺口安插血衣堂进去？” “青儿，你比我以为的聪明多了。”楚怀不避讳地说。“但是，我能安插一个血衣堂，就不能安插第二个，第三个吗？”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的！”华青很有底气。 因为她已经知道了她爹的下落。 只要老爹回归，楚怀算个毛啊？ “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凭陆渊？”楚怀摇头。“你以为，你跟了陆渊，便可以为所欲为？” “我凭什么，你猜不着。”华青挑眉看着他。“但是，你凭什么，我却一清二楚！” “你如今，除了依仗陆渊，还能有什么？我跟你说，陆渊他不敢轻易动青帮！太皇太后早已知道是我在控制着青帮，她不会坐视不管。” “我也跟你说，陆渊是陆渊，我是我！我以青帮少帮主的身份向你保证，我，会很快收回青帮！你，滚、一、边、去！” 楚怀的脸色难看起来：“你当真执意如此一条道走到黑？” “什么叫走到黑？我走的是一条光明大道好吧！”华青说。 第601章 算我求你，回来，好吗？ “青儿，整个青帮都在我手里，你若要跟我作对，最后收到伤害的，只会是青帮帮众！你若回来，我就将青帮交给你。你爱怎样便怎样！如何？” “我劝你一句，与其在这里浪费口舌，不如，赶紧回去，好好想一想如何打防守战！”华青想到他面对老爹时候的狼狈样，就觉得心里痛快。 楚怀沉默了一会，叹口气说：“好，我们不说青帮。我们说陆渊。” “陆渊又怎么了？” “你爱上了陆渊，那陆渊可爱你？” 华青不得不承认，楚怀总有一阵见血的本事。 “他爱不爱我，关你何事？” “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这么大年纪了，还没迎娶正妃？”楚怀问。 华青瞥着他：“你不也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娶个正儿八经的夫人？” “你就是啊！”楚怀却说。“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娶别人。但陆渊不同。” “他怎么不同？”华青问。 “他是因为另有心上人，一直在等着她，所以不娶。你这样跟着他，又算是什么？一个可有可无的妾？” “我知道他另有心上人。”华青却说。“那又如何？至少，他没有骗我，没有跟你似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楚怀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说，心里一阵阵扎痛地问：“你真是爱他爱得连自尊都没有了吗？” “关你屁事！” “……你一定要这样吗？”楚怀的语气很是阴沉。 “那要不然呢？” “我们两人从生下来，便在一块儿长大。后来又经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有那么多共同的记忆。只要你肯揭过那一篇，我们又会跟以前一样！而且，我会全心全意的对你一个人好。那个宋瑶光的婚事，我已经退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宋瑶华也休掉。” 华青冷笑：“楚怀，我只问你一样，在药王谷的时候，你说是血皇给我喂了融心散，貌似并不是你的授意？” “自然不是！你当时受了重伤，走火入魔，我怎么可能让他给你吃那种药？” “但是我清楚地记得，在我中了药之后，你不但不离开，反而一个劲往我身边靠。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样会更加刺激我？” 楚怀眉头动了动，说：“当时的情况，我只担心你了，哪能想那么多？” “担心我？”华青看着他。“你怎么不说……你心里的确存着既睡了我，又想让我武功尽失，从此被你掌控的念头？” “青儿！我没那么想！”楚怀激动起来。“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再伤害你！” “哼！鬼才信！” “好，我知道我做了错事，我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做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楚怀眼眶突然一红，柔肠百结地看着华青说：“可是青儿，算我求你，回来，好吗？” 华青看他如此，心里突然就涌出一股微痛又酸涩的感觉。 她转过头，没说话。 “青儿……”楚怀突然抓住她的一只手。“跟我走，我绝不会再伤害你分毫，我发誓！” 第602章 干嘛这样呢？ 华青一把甩掉他，看着他说：“楚怀，你可知道，以前的我，对你有多么信任？有多少仰望？在我眼里，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男子，没有任何人……比你更好。” 楚怀有些难受地看着她。 “可是，在你一刀捅了我的时候，所有的那些……都随着我的血，流的干干净净，一滴不剩了。那个一心一意盼着你回去娶她的华青，已经埋在襄阳城外的鹿门坡！再也不会回来。” 楚怀的眼神一点点变得绝望而悲哀，眼眶微红地说：“真的回不去了吗？” “……是。”华青说。 楚怀垂下眼眸，眼神一点点冷去。 “所以楚怀，有些东西，玩坏了就是玩坏了，好不了了！” “你确定不会后悔吗？”楚怀一字一句地问。 “不会。” “如果有一天，陆渊倒了呢？” “也不会。”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华青说话，有一句算一句！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就算有一天，陆渊不要我了，或是兵败，身死，我也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楚怀嘴角弯了弯，挤出一个阴鸷的笑容来。 “你要把赖三怎样？”华青问。 “我回去会放了他。”楚怀说。“我说过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情，你要相信我。” 华青瞪着他，不知该怎么搭话才好。 “你现在是被陆渊迷了心窍也好，是因为不肯原谅我也罢，我不会放弃你。”楚怀说。“只要你愿意回来，无论何时……我楚怀的妻子，永远是你。” 华青：“……” “对于爹，你也别太担心，我也会让青帮寻找他的下落。” “你能不能别管我爹叫爹？”华青感觉很闹心。 楚怀笑了笑，说：“我先回洛阳去了！去好好想一想，如何打防守战。” 华青瞪着他，除了想一脚踹死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楚怀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华青看着他萧瑟孤独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他为什么会这样？ 以前嫌弃她嫌弃得都杀了她。 现在又好像对她…… 弄得人怪难受的！ 要打就打，要斗就斗！这样多好！ 干嘛这样呢？ …… “他已经走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你还在看什么？”大树背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华青倒吸一口凉气，转身一看，竟是陆渊！ “王王王……王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听了好一阵了。”陆渊说。 “你听到什么了？” “说……我若不要你了，或是死了，你也不会后悔？” “呵呵，呵呵！” 陆渊走到她面前，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你是为了气楚怀，还是说真的？” “呃……” “说！” “真的。” “原来，你对我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啊？” 华青老脸一红，顾左右而言他：“你什么时候到木溪镇的？” 陆渊猛然将她拉进怀里。 “唔……”华青猝不及防，被撞得额头疼。 “青儿，无论生死，我也绝不负你。”陆渊紧紧抱着她说。 华青靠在他胸口，嘴角弯了弯。 第603章 宝藏 然而她又突然想到了赖三，猛然抬头，急道：“赖三被楚怀抓走了，我们赶紧去救他！” “别急，楚怀根本没有对他怎样，他已经回客栈了。”陆渊说。 “怎么可能？”华青皱眉。 她已经跟楚怀撕破了脸。 楚怀是不会容许自己在青帮安这么大一只内鬼的。 赖三若落在他手里，非死即废。 怎么会好端端地放了？ “等会我们回客栈，你就能见到他。”陆渊说。 华青便暂时放了心。 陆渊看向眼前这片深宅大院，问：“这里，就是华帮主的老家？” “嗯。” “他们的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 “你也知道这个事了？”一提起这事，华青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似的。 “嗯。”陆渊说。“是大夫人和二夫人合谋害了华老爷子。华家老大和老二心里也怀疑，只是，为了财产，睁只眼闭只眼而已！” “我去！我还以为，他的两个儿子好歹是不知情的。” “你道他们为何要怎么做？”陆渊问。 “不是说怕我来分家产吗？”说完，她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忙补充道：“我是冒充成华帮主的儿子来的，又是赖兴带回来的，他们都信了。” 陆渊的似乎并不关注这个，点头说：“没错，自从华帮主回来之后，老爷子一直心心念念的要给他留一份家产，还有他自己私藏的一些好东西，也都想留给他。” “前些日子，他还想去找镇上的中人来。被大夫人阻止了，然后就给他下了毒。因为担心下了毒之后猝死，怕引起人怀疑，所以又给他喝了解毒汤，让他慢慢儿地死去，就跟病死一样。”陆渊将审出来的东西告诉她。 “这家人真是……也不去打听打听华帮主是什么人，他哪里会稀罕他们这点儿家产！” “你可知道，华老爷子有什么家产，让他们如此丧心病狂？”陆渊又问。 “嗯？什么家产？” “华老爷子早些年是个旷工，在昆仑山脉中挖矿。”陆渊说。“据说，他们挖到了一笔宝藏。” “宝藏？”华青不怎么相信。 看这华家大宅的光景，在镇上或许算是望族。 但拉出去，绝称不上大富大贵，哪里像是有宝藏的人家？ “挖到宝藏之说，华老爷子自然不会承认，不过是坊间传言。”陆渊说。“不过，显然，他的儿子、儿媳们是相信的，至少是怀疑的。” “他们怀疑，华老爷子要把宝藏留给华帮主？” “对。据他们招供说，他们对华老爷子各种哄骗，未能拿到打开密室的钥匙，后来你这个冒充的孙子来了，他们怕老爷子将钥匙交给你，索性一不作二不休，把人给谋害了。” “钥匙……”华青心里一动。 祖父交给他那根发簪……还在她怀里揣着呢。 莫非，真的有宝藏？ “想什么呢？”陆渊见她双眼放光，问道。 华青瞅瞅周围，连鸟都没有一只，凑过去低声说：“诶，你知道吗？老爷子临死前，交给了我一个东西。” 第604章 一把金钥匙 “什么东西？”陆渊问。 华青从怀里掏出那只木簪子来：“从他头上取下来交给我的。” 陆渊挑眉：“发簪？” “这里面有乾坤！”华青一脸神秘地说。 “什么乾坤？” “我还没仔细研究，但是我觉得，这簪子的重量不对，里面应该有东西。” 陆渊将那簪子拿过去，摇了摇，掂了掂，说：“的确有东西。” “要不，我们的弄开来看看？” “随你。” 华青将那木簪子从头到尾好生看了一遍，又放到耳边敲了敲，然后，把住扁圆的一头，用力一扭。 这一扭，她用了些暗劲。 然后，竟然叫她扭开了！ 扁圆头是螺旋接驳上去的，只不过，这手艺着实了得，竟是一点看不出来。 簪子中间掏了个狭长的小洞，缝隙间还塞了晒干的灯草，令里面的东西不会晃荡。 华青掏出灯草，往手上一倒，便掉出一把钥匙来。 一把金钥匙！ “哇！是金子的！”华青双眼放射出神奇的光芒。“连钥匙都是金子做的，说不定真的有宝藏呢！” “或许吧！”跟她相比，陆渊显得很淡定。 “我们看看去！走走走！”华青拉着陆渊就进了空无一人的华家老宅，径直奔华老太爷的卧室去了。 她掀开老太爷的床，挨着敲了敲，很容易找到了一处暗格。 打开暗格，里面是个拉环。 “你怎么知道在这里？”陆渊奇怪地问。 “老爷子跟我说的呀！他临死的时候跟我说‘床底，暗格’，不就是这个意思？” 华青说着，拿住拉环用力一拉，地下轰隆隆响了几声，慢慢儿地打开了一个洞口。 两人拿了烛火，往洞里照了照。 里面不深，也不大，一目了然。 一架陡峭的木梯通下去，地上满是乱七八糟的泥土砖石。还有些铁锹、斧头等工具，乱七八糟地摆着。 就着手里的烛火，两人相继跳了下去。 这小地下密室，三面砖石砌成，最里面，却有一道铜门。 铜门貌似很厚重。 华青敲了敲，果然，声音极为沉闷，不是一般的厚重。 门上，有很多刀砍斧斩，还有钢钎撬动留下的痕迹。 大约是这两兄弟拿不到钥匙，想要硬生生将门撬开。 然而铜门太过坚固，他们撬不动，于是便将门两侧的砖石一点一点凿开，弄得满地都是泥灰砖石。 “看样子他们找不到钥匙，打算将这门给拆了。”华青说。 “锁孔在这里，你试试。”陆渊指着门上一个不甚起眼的小洞说。 华青拿着金钥匙，往锁洞里插了进去……刚刚好！ 往右边转不动，往左边转了两圈，门内就传来“咯噔”一声。 然后，门明显一松。 两人只轻轻一推，铜门便开了。 宝藏啊宝藏！ 宝藏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里面会不会堆满金银珠宝？ 华青满腹好奇，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也不大，堆着大大小小五个箱子，大的有衣柜大小，小的只有一尺见方，满满摆了一地。 果然像是有宝藏的样子！ 第605章 你是我的！ “这五个箱子，里面肯定有宝贝！”华青无比振奋地说。“我们拆开来看看吧！” “我来吧。”陆渊说着，就要动手。 “等等！”华青叫道。 “怎么？” “如果里面真的有宝贝，它们都是我的！”华青说。 “你的？”陆渊挑眉。 “是！老爷子可是把钥匙交给了我，它当然就是我的！” 陆渊笑笑：“他之所以交给你，是以为你是他孙子。若是他知道你是个假孙子，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谁是假孙子？你才是假孙子呢！ 华青白了他一眼：“我不管这个，反正他交给我，就是我的。” “可是……你是我的。”陆渊说。“咱们可以不分彼此。” 华青顿时感觉被甜蜜一击，正想应了他，不过，却又顿时警觉起来，说：“不能这么算，你有好几个女人，我只有你一个男人，怎么能不分彼此？必须得分!” “她们都是有名无实，只有你是实至名归。所以，她们要是有宝藏，那是归她们的，你要是有了宝藏，那便是归我的。” “你这……你这是什么逻辑？”华青有点晕。 “陆渊的逻辑。”某位深具逻辑的家伙说着，拆开了最小的那个箱子。 拆开后，里面是……一堆干草。 “我去，不会是一箱草吧？”华青用手扒拉了几下，便碰到了又硬又凉的东西。 她心里一喜，将东西掏了出来。 那是一只流光溢彩，绚丽夺目，通体红色的小鼎。 小鼎貌似如同是红宝石做的，内中的红色，仿佛有火焰在流动一般。 “天哪！这是宝石吗？这么大块的宝石做成了一个鼎么？”华青流着口水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不是宝石。”陆渊却无情地粉碎了她的美梦。 “不是宝石是什么？这么漂亮！” “火精铁。”陆渊说。“一种被火煅烧了千万年的特殊金属。通常是从火山岩浆当中提炼而出。”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华青不甚服气。 这分明就是宝石，他居然说是铁！ “我们九鼎道的九只极品药鼎，其中一只火鼎，便是用火精铁铸成的。”陆渊说。“我见过，所以知道。” “药鼎？”华青闻言，猛然心里一动。 这个，不会也是药鼎吧？ 药鼎，又叫丹鼎，顾名思义，便是炼药的器具。 对于炼药师而言，药鼎，就是他们的半条命。 华青将盖子揭开，拿蜡烛往里一照，里面有四圈清晰的纹路，还有一圈，若隐若现，淡得几乎看不见。 “哇……这居然真的是一个药鼎！一个四纹半的药鼎！”华青惊叹道。 老爹的那个药鼎，就是四纹半，是她见过的最好的药鼎了。 她给襄阳王世子做那药糊糊，若非有老爹的药鼎，是不可能成功的。 陆渊往里一看，果然有铸纹。 药鼎的铸造材料多种多样，从泥土，到岩石，到金属，甚至一些植物的果实，动物的骨骼，也能成为药鼎。 铸造烧制药鼎，必须要用到中和铸鼎材料属性的特制药水。 第606章 五只药鼎 这种特制的药水，会在药鼎内留下一圈圈沉积的颜色，称作铸纹。 铸纹越多，表示药鼎的等级越高。 它所能炼制的药物，品级也越高。 …… 接着，陆渊又打开了第二只箱子。 这只看起来朴实无华，像是青铜铸成，却又有与普通的青铜不太一样。 不知是不是因为生锈了，隐隐笼罩着一种难言的绿色光华。 华青一看到，眼神顿时直了，将手里的火精铁药鼎往干草上一放，直接扑了过去：“这个……难道就是我爹说过的绿辉铜？铸造药鼎的极品材料啊！” “这个是四纹。”陆渊说。 “也不错，四纹也不错。”华青说。“赶紧拆开其他的看看。” 陆渊又拆开了第三个，第四个和第五个箱子。 竟然全都是药鼎！ 或大或小，全都是极为珍稀的材料制成。 最次的是两纹，最好的，就是那个火精铁的，有四条半铸纹！ “怎么会这么多药鼎？华老爷子为什么会珍藏着这么多药鼎？”华青感觉像是馅儿饼砸到头上一般。“整整五个！不同的珍稀材料铸造的药鼎！我没做梦吧？我没做梦吧！快掐我一下陆渊！” 陷入疯狂模式的华青去拉陆渊掐自己，却发现他跑到墙角，捡起一个痰盂大小深肚收口落满灰尘的的瓦罐，一口气将灰吹掉了。 “这是什么？”华青凑过去细看，然后发现……就是一只黑不溜秋的黑陶瓦罐。 “你拿这个干什么？快看这些极品丹鼎呀！”华青将他手里的瓦罐抢下来，随手一放，兴奋的拉着他的手拽过去说：“你知道吗？这每一只药鼎，都是无价之宝！” “也就材料还可以，跟我们九鼎道的九只六纹药鼎没法比。”陆渊却一点不激动。 不但不激动，还打击她。 “你说什么？”华青有些呆愣。“六纹……六纹？” 陆渊点头。 “我爹说，这世上的药鼎，最顶级的，就是六纹药鼎，可以炼制出极品宝丹来。” “嗯。” “你们九鼎道，就有六纹药鼎，而且……还有九只？” “没错。” “哇！九鼎道果然不是寻常之地呀！”华青感叹。 “自然！”陆渊对自己的师门是自豪的。 “不过，九鼎道的再好，它们是九鼎道的。”青儿眼神一转，深情地看着五只药鼎。“而这些，虽然没法跟六纹药鼎相比，它们是我的呀！” 陆渊：“……既然你这么宝贝，出去叫人驾车来，我们把这些都拉回去吧。” “好！你好好看着我的鼎啊！小心些，别给我碰倒了！” “快去吧！” 华青兴冲冲地跑了。 等她走了，陆渊摇摇头，举着手里的烛火看了一眼这间小密室，眼神又落到那个瓦罐上。 密室中，除了五只药鼎，就是这只随便扔在角落的瓦罐了。 陆渊捡起来，往里看去。 他是想看一看这只是不是也是个药鼎。 然而里面却是厚厚的一层灰垢。 虽然它也带着个拙劣不起眼的盖子，但大约是盖子没合严实，加上搁在那的时间太长，里面落了许多灰尘，灰尘又结成了灰垢。 第607章 黑陶瓦罐 他提着那瓦罐，离开了密室，回到地面。 院子里立着两口大水缸，水缸里盛满了清水。 用水将瓦罐洗干净了，陆渊就着阳光看去。 这一看，他顿时眼神一凝。 七条铸纹！ 怎么可能？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再次一条一条地数过去，七条，真的是七条！ 而且条条纹路清晰。 他虽是九鼎道的武道弟子，但是，九鼎道毕竟是一个以医道为主的道派。在入门课程当中，他们也会学到很多医道方面的秘学。 例如，对于炼药师而言，极为重要的丹鼎的辨识。 因着铸纹是融合药水留下的痕迹，药鼎的铸纹越多，就表示其融合能力越强大，能够炼制的药物种类越多，炼制的药物品级越高。 通常，药鼎上的铸纹，只有一两条。 能有三条就算好的。 有四条便是上品。 能现五条的，哪怕第五条不够清晰，也是凤毛麟角。 以陆渊的广博见识，见过的最好的药鼎，便是九鼎道的九只六纹极品丹鼎。 民间能拥有四纹药鼎的人，已经不是一般的医者了。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世上竟然还有七条纹的药鼎？ 如果，这真的是一只药鼎的话……另外五只令青儿欣喜若狂的药鼎，简直就被比成了残次品！ 残次品？陆渊突然心里一动。 华老爷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药鼎？ 联想到他挖到宝藏的传闻……该不会，他挖到的，是个埋藏于地下的铸鼎窑吧？ 昆仑山被称作药祖之山。 不仅仅因为昆仑山上长着很多奇花异草，珍贵药材。 还因为，在昆仑山上，曾经有过很多的炼药门派。 山里埋葬着铸鼎窑，是极有可能的。 这位华老爷子挖到这些鼎，弄回了家，将几只看起来极为不凡的药鼎层层包装，好好地保存起来，却将这只看起来不起眼的七纹药鼎随意地扔在角落里。 也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是药鼎。 …… 华青很快就回来了，把陆铎，秦超等人都带了来，还有两辆马车。 “王爷，赖三爷果然回来了。”华青高兴地说。“楚怀只是找了个青帮人，约他出去谈事。” 陆渊毫不意外地点头：“搬东西吧！我已经把箱子还原了，不用担心会磕着碰着。” “搬吧，搬吧！你们都小心一点儿啊，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碰坏了就等于要了我的命啊！”华青吩咐秦超等人。 于是，大家果然搬得特别小心翼翼。 陆渊将那只黑陶瓦罐用草垫了，放在其中一只大鼎当中，并没有告诉华青。 因为他从没听说过七纹的药鼎。 他担心那是假的。 若是贸然告诉青儿，说不定让她空欢喜一场。 回客栈后，华青就将华昆仑还有个名字叫“赖平川”的事情告诉了陆渊。 陆渊闻言，结合着种种的迹象，也跟她一样，觉得那位关在昆仑顶上的“赖平川”，很可能就是华昆仑。 “王爷，带我上九鼎道吧？你以前可是答应过我好几次，说是有时间就可以带我去的。”华青用无比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第608章 仙鹤 陆渊沉吟道：“我可以带你去九鼎道，但是，昆仑顶是我九鼎道的禁地，没有真人的允许，任何人都无法踏足。” “那你带我去求见九鼎真人吧？他不是你师父么？” “他在闭关。” “闭关……就不能见吗？” “我师父闭关的地点，从来不会告诉任何人！” “啊？”华青眉头紧皱。“那他什么时候出关啊？” “说不定。” “……你带我上山，也别跟人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自己偷偷去见华帮主，万一出事了，跟你没关系，好不好？” “你不明白，昆仑顶是昆仑山脉中最高的一处孤峰，直立千仞，且从中间往上，全被冰雪所覆盖，若无真人手里的钥匙开启从卷云台直通过去的索道，根本无人能够登顶。包括我也不能。” “孤峰……还覆满冰雪？”华青心里顿时一片冰冷。“那他一个人在那，冷不冷？怎么吃饭？” “我也没去过昆仑顶，冷不冷，住得怎样，我并不清楚。”陆渊说。“但是吃饭你不用担心，每天都会给他送食物去的。” “每天有人送饭？”华青眼睛又亮了。“这么说……还是有人能去嘛！你们真人将那开启索道的钥匙给送饭的人了？” “不是。钥匙在我师父手里，不会交给任何人。” “你这不是自相矛盾么？你刚刚还说，每天有人给他送吃的去！” 陆渊说：“给他送食物的，是仙鹤！” “仙鹤？”华青愣了。“你说的……是个人名，还是鸟？” “鸟。” “一只鸟……每天给他送饭去？” “我师父有只极具灵性的仙鹤，据说已经活了几百年之久。”陆渊说。 “几百年？仙鹤……顶多能活几十年吧？”华青感觉他在撒谎。 然而陆渊说：“‘据说’嘛！谁也没法活几百年去见证是不是？说它活了几百年，是派中长老之言。长老们都说，它是一只修炼得道的仙鹤，不仅能懂人言，通人性，而且，能知祸福，能见鬼神。” “切！你别告诉我，它还能带着你师父飞！” “它的确是我师父的坐骑。”陆渊说。 “坐骑？你的意思是，它真的能带人飞？”华青想想那画面，就觉得三观受到严重的冲击。 “对。”陆渊回答。 “真的假的啊？” “千真万确。”陆渊说。“正是因为他曾骑鹤出现在昆仑山周围，被乡民见到过，所以人们才传言，说我师父是神仙。” 华青琢磨半天，问：“那，那只仙鹤，能不能把我也带上昆仑顶？” “不可能！” “为什么？” “它只听我师父的命令，即便是圣女，也不能号令它。它不可能带你上昆仑顶的。” 华青：“……” “你就先等等吧，等我师父出关，我一定第一时间带你去见他。”陆渊安抚她说。 “谁知道你师父是什么时候出关呢！万一十年二十年不出关，我爹……还怎么找啊？” “十年二十年倒不至于。”陆渊说。“明年十月，派中有大试炼，在那之前，他肯定会出关的。” 第609章 死亡谷 “明年十月！那也太久了啊！王爷~~”华青抓住陆渊的袖子直晃。“你不是说那仙鹤懂人言，通人性吗？要不你让我去求一求仙鹤吧？万一它见我长得漂亮，就带我去了呢？” 陆渊：“……” “夫君，你带我去试试吧！”华青拉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眼看就能知道我爹的下落了，我真的一天都等不了了！” 陆渊看她着实可怜，沉默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说：“好吧！师父闭关期间，仙鹤养在圣女那里，我就带你去求见圣女试一试。说不定她见你漂亮，能帮帮你。” “太好了！谢谢夫君！”华青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 陆渊抚抚她的脑袋，满眼宠溺。 …… 昆仑山脉，又称昆仑虚，号称第一神山，万祖之山。还有药祖之山的说法，自古以来，就充满着极为神秘的色彩。 其重重叠叠的高山深谷，以及高处严寒恶劣的天气，令人望而却步。 然而，又因山上盛产各种各样的奇珍药材，物产资源极为丰富，又有很多人喜欢去探险。 但是，从来没有外人能够找到九鼎道。 九鼎道在世人眼里是个极为神秘的所在。 有人说九鼎道位于昆仑山深处的仙山上，山上生着各种仙草，天上飞着白鹤，水里住着神龙，那九鼎道人是个神仙，能上天入地。 有人说，九鼎道位于一个巨大的洞府里，里面的人都餐风饮露，长生不老…… 总之，民间关于它的传说，都是跟仙神相关的。 到了昆仑山，两人骑马在渺无一人的山路上走了好几个时辰，来到了一处谷口。 那谷口边上的石壁上，写着鲜红的五个大字：死亡谷。勿进。 陆渊将两匹马拴好，牵着她的手说：“跟着我走，一步都不能落。” 华青浑不在意地被他拉着往里走去，边走边笑着说：“呵呵，那几个大字整得好渗人！原来，你们九鼎道也会搞这种吓唬人的把戏啊？” 刚说完，她踩到个东西，脚下一滑。 低头一看，一只圆溜溜的骷髅头。 上面毛发还挺齐全柔软的样子。 她心里一抽，探头往谷里看去。 这一看，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满地白骨。 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谷中古老而沉寂，寸草不生，地面呈焦黑色，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向世人传递着一股阴森慑人的死亡气息。 她紧紧抱住了陆渊的胳膊：“这什么地方啊？” “谷口那块石头上的字，不是我们九鼎道写的。是进过山谷的人写下来警告世人的。”陆渊说。“因为……凡是闯入这里面来的人，十有八九出不去。” “为什么？你们设了机关陷阱？” “此处乃自然生成，应是地理构造与其他地方不同，很容易引来雷电。” “雷电啊？那……我们会不会被雷劈啊？” “跟着我走，就不会。”陆渊说。“乱走的话，就会。” 话刚落音，距离他们不远处，便有强光闪过。 第610章 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娘诶，好渗人。”华青抖了抖，抱得更紧了。 陆渊带着她，沿着特定的路线往里走，一路上，偶有白光一闪而逝，却没往他们身上劈。 “你们九鼎道的入口，就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么？会不会有人下个山，还被雷劈？” “不会。”陆渊说。 “为什么不会。” “只要按照特定路线走，就不会。” “我感觉，这肯定是你们九鼎真人布的阵法，雷阵，好厉害！他肯定真的是个神仙！”华青抱着陆渊的胳膊，一脸戒备地东看西看。 陆渊走惯了这条路，早已没什么感觉，看她这模样，摇头直想笑。 越是往里，草木越多，白骨越少。 可见能幸运地走到谷中深处的人和动物，不多。 大约走了三四里地，到山谷最深处，陆渊指着前面的一道崖缝说：“到入口了。” “入口？”华青瞅了半天。“你不会说那条缝吧？” “就是。” “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走吧。”陆渊先俯身从崖缝里钻了进去，又伸出手来，示意华青跟他进去。 华青挣扎了一下，抓住他的手，也跟了进去。 陆渊带了盏手提青铜燕鱼灯。 华青进去后，他就点亮了灯。 原本，华青以为这里面是个山洞。 灯亮了后，她才诧异地发现，里面竟是别有洞天！ 他们置身的，是个甬道。上方是大块青白石砌成的高大拱券，墙上隔一段就有浮雕，竟是宽敞干净又奢华。 顺着甬道走了一阵，来到个地下宫殿，足有两层楼高，四五个房间那么大。墙上、地上、顶上的石头上都刻着古老神秘的花纹，还有不认识的文字。 华青左看右看，然后问陆渊：“我怎么觉得……这里面跟座古墓地宫似的？” “你说对了。”陆渊道。“这里，传说……乃炎帝之墓！” “炎帝啊？真的假的啊？”华青眼前一亮。 如果真是炎帝之墓，那里面岂不有很多宝贝？ “不知道是真是假。”陆渊说。“这里面的文字，无人能懂，这里面的墓葬，也早就没有了。只是传说而已。” “难道你们九鼎道，就住在这地下坟墓里？这也太变态了！你们不渗得慌啊？” “不是，我们只是借道这个古墓而已。”陆渊说。 “你们不是住在坟墓里的？” “不是！”陆渊笑道。“我们住的地方很好，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华青眨巴眨巴眼睛。“我发现你们九鼎道——” “不是‘你们’九鼎道，是‘咱们’九鼎道。”陆渊纠正她说。“从现在开始，你是我徒弟。若非如此，你是不能跟我去的。” “哦！我发现‘咱们’九鼎道，好像处处都跟炎帝神农氏有着莫大的关系。” “嗯。”陆渊见她光打量去了，都不牵着她，便一脸郑重地说：“这里面的墓道，千条路，万条道，极为错综复杂，即便是我们这些九鼎道弟子，也必须依靠记号才能不迷路。”陆渊说。“你最好紧跟我，别走丢了。” 第611章 入得山门 华青赶紧再次抱着他的胳膊。 感觉到她软软的身子靠着自己，陆渊很有阴谋感地扬了扬嘴角。 陆渊提着灯，带着她走过数十条左弯右拐的墓道，经过数十个一模一样的墓室，足足走了一个时辰。 墓道里果然错综复杂，若无九鼎道弟子方才能看出的记号引路，是一定会迷失其中的。 “王爷，这个墓可真大啊！”华青说。“我们在里面走了一个时辰了！” “嗯。”陆渊说。“此墓是从地面通往九鼎道的必经之路，我们武道弟子对它已经很熟悉，但是，至今为止，还没人知道它究竟有多大。好几个区域，无法进去。” “为什么？是有机关吗？” “算是吧。”陆渊说。“我以前去过一处，要想进那道门，整个墓道都会垮塌。所以，那道门，始终无人敢进去。” “那，已知的区域，有多大？” “方圆数十里。” “真的好大一座墓啊！难不成真的是炎帝之墓？” “谁知道呢……” ……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总算来到了出口。 陆渊先是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 上山之前，他让她换回了女装。说是女扮男装，圣女一眼就会看穿。 外衣是粉白色的，领口和袖口都是粉色，有着精美的刺绣。中衣露出的领口是白色的，梳着好看的发髻，漂亮粉嫩得能引来蝴蝶。 整理好了，他揉了揉她冻得冰凉的脸蛋，说：“漂亮。” “你说，你们那位圣女，会见我吗？” “我们去找晏长老引荐，她或许会见的。”陆渊说。 “哦……” 出口处有个石阵，陆渊带着她绕来绕去，将她绕晕之后，来到一个拱形通道的尽头。 尽头处，他不知道按了哪里的机关，墙上的一块砖石突然翻了个面，上面写着壹、贰、叁……玖、拾，十个数字。 他按了一长串数字，墙壁微微轧响，前方的死胡同尽头处的万斤巨石缓缓升起。 一股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 走出去后，外面竟是个烟雾缭绕，深不见底，足有丈宽的深渊，中间架了一座石桥，伸入烟雾之中。 走过桥，烟雾便消散了，入眼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宽阔平坦的大道，一座朴实无华的山门，上面写着四个厚重而神妙的大字：众妙之门。 “这是我们九鼎道的山门。”陆渊说。 华青点头：“这几个字写得真好，很神妙的感觉。” 陆渊微微一笑，带着她进入山门，往前走去。 迎面又有座雕像，身长玉立，浓眉长须。 陆渊说，他们九鼎道信奉的是神农氏，所以，这就是神农氏塑像。 当然，真正的神农氏谁也没见，那就姑且当他是好了。 前方是个缓坡，缓坡下有两条岔路，一条是直行道，旁立石碑，上书：玄德道。 另一条往右拐，也有石碑，上书：玄武道。 刚走到岔路口，右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师兄！” 两人转头看去，一个穿着青白道服的佩剑少年跑了过来，很热情地问陆渊：“大师兄，你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第612章 火山湖 “回来有点事。”陆渊含笑说。 “咦？这个小姑娘好生漂亮，这是？”少年发现了华青，眼前一亮，问道。 “她是我徒弟。青儿。”陆渊说。“青儿，这是你十二师叔。” 师叔啊？这么年轻一只，顶多比她大一两岁，就得管他叫师叔…… 华青不情不愿地叫了声：“十二师叔。” “师侄。”这位一本正经地叫道。 “九卿，我们去医道那边有点事，晚上回去住。你帮青儿安排个住处吧。”陆渊说。 “好，大师兄。”言九卿歪头看向华青，冲她咧嘴一笑。 笑什么笑啊……华青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这位十二师叔有点傻。 “有劳了。”陆渊跟十二师叔告了别，带着华青玄德道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眼前视野突然开阔。 突然而至的美景冲击着华青的视觉和大脑，她停下脚步，呆愣当场。 那是一个湖，宛如水晶般清透蔚蓝，镶嵌在一片绿树花海与古朴建筑之中。 湖很大，水面丝丝轻烟，周围漂亮的风景和建筑物以及天上的云彩倒映其中，如临仙境。 最妙的是沿湖的景物，绚丽、漂亮，蓝色、绿色、黄色、红色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幅最为灿烂美丽的图画。 还有建筑物，有的古朴无华，有的如白色的宫殿，无论什么风格，都是正正好，完美地融合在天地、湖水、景观当中，没有半丝缺憾。 “好漂亮，这里好美。”华青呆呆地说。“从来没见过这般漂亮的地方。” 陆渊微笑着说：“这湖，本是一个火山湖。九鼎道便环绕此湖而建。” “火山湖……难怪此地地气如此温暖。” “此湖颇为神奇，冬季湖水是热的，夏天却冰凉沁人，湖水面积又大，起到了调节气温的作用。可谓冬暖夏凉，一年四季都如春天一般。” “哇！我好喜欢这里！”华青发自身心地说。 陆渊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好想住在这不走了……” “想都别想！”陆渊当即翻脸。 华青：“……” 九鼎道沿湖而建，医道的片区称为医道山，武道片区称为武道山。 晏长老住在医道山的太上宫。 太上宫是一片建筑群，专供医道长老居住。 走过一个偌大的青石广场，又拐过几道弯，陆渊带着她拾级而上，来到了太上宫门口。 门口有两个奴仆守着，见到陆渊，拱手行礼问：“尊者，您找我们长老吗？” “劳烦两位通报一下晏长老，就说陆渊和华青求见。”陆渊说。 “稍等。”其中一个进去禀了。 华青拉着陆渊悄声问：“他们为何叫你尊者？” “在武道，根据修炼的进境不同，有不同的称号。到了我这个级别，便称尊者。” “你这个级别，是什么级别？”华青问。 “你想知道？” 华青点点头。 “不告诉你。” “喂！” “别闹，晏长老出来了。” …… 华青转头一看，果然是晏长老亲自迎了出来。 “晏长老！”华青高兴地冲他招手。 第613章 晏长老引荐 “青丫头！你怎么来了？”晏长老一脸惊喜。 “长老，我们此来，是有事相求。”陆渊说。 “有事进去说，来来来，进来！”晏长老招呼他们进去，有两个童子上了茶。 寒暄了几句，陆渊直接切入正题，将华昆仑还有个名字叫赖平川的事情跟他说了。“我们怀疑，昆仑顶上那位，就是华昆仑。” “有这种事？”晏长老颇为惊讶。 “青儿与那华昆仑大有渊源，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找他。”陆渊说。“所以青儿想求见圣女，看看能否有可能让仙鹤带她去一趟昆仑顶。”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想通了，要送青丫头上山呢！”晏长老一脸失望。 陆渊笑了笑：“长老，能否请您帮忙，引荐青儿去见一见圣女？” “这个倒是没什么。”晏长老说。“只是，你真的不能让她留在九鼎道吗？” “对不住长老，让您失望了。”陆渊说。 “哎！”晏长老叹了口气。“行吧！人各有志。你们在此稍等。我去一趟太微宫。” “多谢长老！”华青站起来深深的行了个礼。 “无需多礼，老夫尽力而为就是。”说完，他进屋去换了身衣服，出门走了。 华青担心那位圣女不肯见自己，在屋里走来走去，很是不安。 “别太担心，医道长老在派中地位极高，圣女或许会给这个面子的。”陆渊说。 “她会见我吗？” “应该会的。” “她如果不见的话，我该怎么办？” “我们再想办法。”陆渊说。 华青咬咬牙说：“她如果不肯见我，我就跪在她门前不起来！直到她见我为止！” 陆渊看了她一眼，说：“你跟你爹，感情很深？” “那是自然。”华青说。“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我娘。是我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他为了我，吃了很多苦。” 他们父女失散的那些年，华昆仑走遍了大江南北寻找她。真的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煎熬。 陆渊点点头：“你真是个孝顺的女儿。” 她可以为了她爹，冒险不去投胎，再次回到人世。 要知道成仙的诱惑，不是人人都可以抵挡的。 这世上许多人，包括九鼎真人，终其一生所追求的，就是“得道成仙”而已。 晏长老去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方才回来。 还好，晏长老果然是有面子的，圣女答应见她了。 圣女住的地方，叫做太微宫。 陆渊带她来到了太微宫前方一个靠中央水域的亭子里，说：“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没有圣女的允许，我不能进去。” “啊？我一个人去见她吗？” “对，会有人在门口接你。”陆渊说。“圣女平易近人，你不必紧张。” “好吧。”华青深呼吸，独自一个人走向太微宫。 门口果然有个白衣女子在等着她，华青走过去，向她行了个福礼，说：“这位姐姐，我是来见圣女的。” 那位白衣女子打量了她几眼，问：“你是什么人？” “我叫华青。”华青说。 “你求见圣女有何事？”白衣女子的语气冷漠而高傲，居高临下的意味非常重。 第614章 你跟陆渊是什么关系？ 华青本来满心思都在想如何求圣女让自己上昆仑顶，并未在意这引路之人，听到她这般说话，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这女子长得还算可以，只是小眼睛，薄嘴唇，看起来有些刻薄之相。 华青压下心里的膈应，不动声色地说：“我找圣女，是有些私人的事情想求她。” “我问的是，‘你求见圣女，有何事？’”白衣女子的语气，却越发地强势压人。 “我说这位，我是来求见圣女的，而圣女也同意见我了，你只管带我去就是，问这么多做什么？”华青皱眉说。 白衣女子大约没想到她竟敢出言不逊，脸色一变说：“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这么不懂规矩？” “我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又与你何干？”华青眼睛微眯。“你究竟要不要带我进去？你要是不愿意带，我自己进去问路。” “你……”女子貌似气得脸都红了。“你跟陆渊是什么关系？” 陆渊？ 莫非，这位暗恋她家陆渊？ 见她跟陆渊一起来，所以起了敌意？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 华青瞥了她一眼，干脆越过她，自己进去了。 “你给我站住！”白衣女子怒道。 华青停下脚步，挑眉看着她，却是不说话。 “跟、我、来！”恨得牙痒痒的白衣女子，说了这句，气冲冲地带路了。 华青暗中“切”了一声，跟她去了。 太微宫是她在九鼎道见过的最宏伟精美的建筑物了。 前方有个单独的广场，广场直上九十九级台阶，方才是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正殿。 刚刚在外面的侧方位还能看到，在这正殿之后，还有鳞次栉比，宏大而庄严的院落群。 这里就是九鼎道医道至高无上的圣女所居住、生活的地方了。 华青一步步走上去台阶，来到门口，便感觉比远处所见更加宏伟而精美，门上镶了玉，包了金，檐下雕梁画栋，上面的内容好像都是与神农氏有关的图案，颜色鲜活，栩栩如生。 门口站着两个婢女，见到白衣女子，微微行礼，称：“玄女。” 女子也不搭理，径直带着她走了进去。 正殿里坐着一位青衣女子，看不出年纪来，仿佛二十多岁，或是三十多，装扮俭素，不施粉黛，却是肤如凝脂，容貌绝色，气韵天成。 华青乍一看，只是觉得好看而舒服，再看，却觉得她自内而外散发着一种令人神为之夺的清雅高华，让人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难道这位穿着简素的女子，就是圣女？ 刚这样想着，白衣女子毕恭毕敬冲她行礼说：“圣女，人带进来了。” 果然是圣女！ 闻名不如见面，难怪陆渊那般称赞。 华青端端正正地行礼，说：“弟子华青，拜见圣女。” 陆渊说过，这位圣女很美，她果然很美。 陆渊还说，圣女平易近人。 所以华青以为，她肯定会很亲切地叫自己免礼。 岂料，过了好一会儿，对方却没有出声。 她奇怪的抬头看去，圣女在看着她，眼神充满着探究，甚至有些凌厉，绝对称不上亲切。 第615章 圣女 “圣女？”华青不解地叫道。 圣女的眼神恢复正常，终于出声说话：“莫璃，你先下去吧！” 她的声音可真好听，自然随意，温柔得令人身心舒畅。 白衣女子，也是圣女座下三大玄女之一的沈莫璃看了华青一眼，躬身行礼，转身离开了。 沈莫璃走了，圣女方才问：“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华青。华山的华，青色的青。”华青没想过要说自己冒充的那个名字“叶夙”。 因为在她想来，她叫什么名字，对圣女来说应该都没什么关系吧？ 然而，圣女却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啊？”华青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看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懵逼，那圣女大约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奇怪，突然失笑起来。 这一笑，如百花齐放，春暖花开，唇边还带着两个小小的梨涡，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简直都无法尽述其绝世的美貌风姿。 华青呆呆地看着她，不知为何，也跟着傻笑起来。 圣女见她眼神发直地傻笑，却笑意更深，说：“晏长老说，你是个医道天才，而且救过他的性命？” “呵呵……”华青还在傻笑。 “……华青！”圣女叫了她一声。 “啊？呃！”华青总算醒过神来，说：“圣女真好看！我都看走神了！那个……在圣女面前，不敢称天才。不过，倒是的确救过他的性命。” 圣女点点头：“难怪他竟不惜动用八鼎令，让我见你一面，并应了你的请求。” “八鼎令？”华青不解。“何为八鼎令？” “持有八鼎令的门人，本门圣女当满足他一个愿望。”圣女说。“晏长老用了六年时间，费尽心血才得到的唯一一枚八鼎令。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你用掉它！” 华青心内无比震动。 她原本以为……晏长老面子可真不小。跑来说一说，圣女就肯见她了。 原来……他竟是动用了自己费尽心血方才得到的什么八鼎令…… “有晏长老的八鼎令，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定满足你的愿望。”圣女正色说。 华青从没想过，来九鼎道找晏长老，居然会让他牺牲这许多。 他既然花了六年时间得了八鼎令，那么八鼎令对他来说，定然有极为重要的用途。 可是……这是唯一的机会…… 今天，她就承了这个情，将来，再找机会报答他就是了！ 华青咬咬牙，说：“我想去昆仑顶！” 圣女的笑容收敛，问：“去干什么？” “去见关在里面的那个人。” “为什么要见他？” 华青说：“为了找我爹。” 圣女眼神微眯地看着她：“你爹？你说他是你爹？” “不是。”华青说。“只有他知道我爹的下落，我想去问问他。” 她是这么跟陆渊说的，陆渊是这样跟晏长老说的，撒谎前后要一致。 更何况，她若贸贸然说自己是他女儿，万一他不是老爹呢？ 又或是……万一这些人知道自己是他女儿，把她一起关起来，那他们父女岂不一块玩完？ 第616章 白毛，金顶，金尾 圣女看着她，沉吟了一下，问：“晏长老说，你是陆渊的徒弟？” “是。” “他难道没有告诉你，昆仑顶乃我九鼎道禁地，除了九鼎真人，谁也没有权力让你去？” “他都告诉我了，说是有只仙鹤可以飞上去。”华青说。“我来求见圣女，就是想问问，您能不能让仙鹤把我带上去？” 圣女皱眉说：“事实上，除了真人，它不听任何人的指令。即便是我，它也不会带我上去，更别说你了。” “圣女的意思是，即便晏长老动用了他的八鼎令，我也去不了昆仑顶吗？”华青问。 圣女摇头：“你回去吧！八鼎令，我可以还给晏长老。” 华青急了，“噗通”跪在她面前：“圣女，我真的是费了好大的劲才知道他被关在昆仑顶，求求您，帮帮我吧，让我去见见他。求求您了！” “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仙鹤并不听我的指挥。”圣女耐着性子与她说。 “那……圣女能否让我见一见那仙鹤？我听说，它懂人言，通人性，能说不定我能说服它呢？” 圣女摇头：“我是九鼎真人的亲生女儿，若没有九鼎真人的命令，它都不肯载我。更何况你呢？” “我知道我的请求太冒失了，可是……我爹已经失踪两年……拜托您让我见见它，求一求它，若是实在不行，我便死心了！” 圣女叹了口气，说：“你既然执意要见，就跟我来吧。” “谢谢圣女！”华青含着一包眼泪磕头。 圣女看得心里一软，将她扶起来，说：“起来吧。我也是念在你一片孝心。” 华青点点头。 圣女带着她穿过正殿往后走，过了三重院落，来到了一片后院。 这片后院与中央的火山湖相连，内中种满了奇花异草，极为漂亮。 在一片草地上，一只仙鹤单脚站在那儿，脑袋埋进翅膀里，正在打盹儿。 这只仙鹤与华青以前见过的果真不同。 首先是个头，比普通仙鹤大了一倍不止。 其次是它的毛色，普通的仙鹤是白毛，红顶，黑尾。 它却是白毛，金顶，金尾。而且，翅膀尾部的毛色也有些泛金，看起来的确不同凡响。 “鹤前辈。”圣女走到它面前，叫道。 那仙鹤慢吞吞地睁开眼，似有似无的看了圣女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给人的感觉很是……傲慢。 “就是它了！”圣女有些无奈地说。“它的确能懂人言，你要是能说服它，我便不阻止。如果真人怪罪下来，自有我顶着。” 华青好奇地瞅着那仙鹤，点点头说：“好吧！我试试。” 她走到那仙鹤身边，也学圣女的样子，颇为恭敬的说：“这位前辈，在下有礼了！” 显然，她的面子没有圣女那么大，人家连眼睛都懒得睁一下。 “前辈，是这样的，我想去趟昆仑顶，您能不能带我上去一下？” …… “我是想上去找我爹，请您帮帮忙，可以吗？” 仙鹤还是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第617章 你一只鸟还装上大爷了！ “您要是帮了我，我帮你捉虫子吃？” 仙鹤：“……” “我帮你梳理羽毛？你看看你屁股上的毛有点儿乱诶！” 仙鹤：“……” “前辈，你睁开眼看看我？我长得很漂亮，真的。” 圣女：“……” 仙鹤：“……” “圣女，它肯定是只母的。”华青得出结论说。 圣女微笑摇头说：“我说过，它只听我爹的号令，谁也支使不动。” 这时，有婢女走过来，对圣女说：“圣女，王长老来了。” “好，我马上过来。”圣女说。 婢女退下后，圣女对华青说：“我有事过去一趟。等我回来，你若是没能说服它，那就……抱歉了。” “好的，圣女，您先忙！”华青说。 等圣女一走，华青又对那仙鹤说：“前辈，你一个人——你一只鸟儿在这里，很孤单吧？我家养着一只特别帅的公仙鹤，只要你答应带我上昆仑顶，回头我让它来跟你做个伴儿如何？” 仙鹤一动不动，睡得很熟的样子。 “我去！你一只鸟还装上大爷了！”华青气不打一处来。“给老子睁开眼！” 那仙鹤居然真的懂人话，忽地一下，就把眼睛睁开了，目露凶光。 华青的模样映入仙鹤的眼帘，肉体只是一道虚影，金色的魂魄闪闪发光，此刻正指着她自己的鼻子问：“你可知道老子是谁？我是玉皇大帝的孙女儿，天上的神仙，你知道吗？你要能载我一程，说不定就能修炼成精，羽化成仙呢！” “啾！”仙鹤猛然将另一条腿放了下来，耸着毛，叫了一声。 “啥意思？不相信？”华青斜着它。 “啾！”仙鹤又叫了一声。 “你别叫唤啊！等会儿把圣女给引来。” “啾啾！” “你给我闭嘴！”华青冲上去，踮着脚一把捏住它的鸟嘴。“你再叫，我就拔了你的毛，把你做成烤鸡。” 仙鹤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她，果然不叫了。 “你活了好几百年，还能听懂人话，肯定不是一只一般的仙鹤，你已经成精了对不对？我跟你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骗人的。只要你帮了我这一回，将来等我上天了，我提拔你位列仙班，如何？” 仙鹤还是那样瞪着她，一动不动。 “你要是同意了，就点点头？” 仙鹤点点头。 华青大喜，放开了它的鸟嘴：“这就对了嘛！” 然而，刚刚仙鹤的叫声却已经将圣女引了来，见一人一鸟对峙着，情况有些诡异。 圣女惊疑不定地问：“华姑娘，它怎么了？” 刚刚仙鹤的叫声很不寻常，促而短，像是受到惊吓，情绪很激动。 她认识它这么多年了，还从没听它这般叫过。所以，急忙赶了过来。 “它已经同意带我去昆仑顶了。”华青咧嘴笑道。 “什么？”圣女有些不信。 “真的！”华青看向仙鹤，说：“乖鸟儿，你点点头，给圣女看看。” 仙鹤很老实地点点头。 “呵……”圣女不敢置信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618章 啾啾！ “这个……我就是求它，它大约心软了，然后就同意了。”华青说。 圣女想了半天，得出结论：“大约是姑娘孝感动天，这可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还是要多谢圣女成全。” 圣女摇摇头：“既然如此，鹤前辈，您就带着这位姑娘去吧！正好也该给他送饭去了！” “啾！”仙鹤叫了一声。 “华姑娘稍等，你帮我将饭捎上去。” “好。”华青点头。 圣女进屋，拿了一个盖着盖子的篮子，交给了华青。 然后，圣女教她骑坐在仙鹤的背上，手抓住仙鹤背上的一根横系的粗红绳。 “不……不会掉下来吗？”真坐上去了，华青心里怂得慌。 “你别害怕，它很稳的。”圣女说。 仙鹤张开翅膀飞了起来。 虽然很没有安全感，但是真的挺平稳的。 华青牢牢的抓着仙鹤背上的红绳，心惊胆战地看着越离越远的地面。 “喂！乖鸟儿，你可千万飞稳点，别把我摔下去了。”华青说。 “啾！”仙鹤叫了一声。 “你要敢把我摔下去，我就让你永远也成不了仙！” “啾！”仙鹤又叫了一声，跟回答她似的。 这般一应一答，华青倒不那么怕了，只一会，她就适应飞在天空的感觉。 这感觉……无比新鲜，刺激过瘾，心旷神怡，简直爽翻了！ 它飞得很慢很稳，微风扑面，翱翔天际，地上的一切都变得渺小起来，华青瞬间感觉自己成了飘飘欲仙的仙女…… 话说将来做了仙女，是不是就是这感觉？吃着仙丹仙果，喝着琼浆玉液，出行都用飞的？ 从天上俯瞰下去，整个九鼎道尽收眼底，偌大的火山湖，沿湖周围山上建满了各种各样精美的建筑物，绿树如茵，繁花似锦，真可谓藏在昆仑山中的一处仙府。 “哇，真漂亮！简直是鬼斧神工呀！”华青感叹。 “啾！” “你是在回答我吗？” “啾！” “有你这样一只宠物可真好！”华青忍不住感叹。“要是回头你能跟我下山去就好了！” “啾啾！”仙鹤回答得很欢快。 说着话，他们已经飞出了火山湖上空，往西北方向而去。 仙鹤每天都会沿着这个路线飞往昆仑顶，九鼎道弟子早已见怪不怪。 但是不知道是谁先发现的，突然就指着天空叫道：“你们看！鹤前辈身上居然坐着人！” “是啊！是圣女吗？” “好像不是圣女呀！” “圣女从来不骑仙鹤去昆仑顶呀！” …… 人们都议论纷纷，诧异不已。 与此同时，陆渊也看见了。 他望着天空，松了口气，嘴角微弯。 派中长辈们都说，此仙鹤修炼了几百年，颇有道行，能知祸福，能见鬼神。 过去他去做一项试炼之事，与它打过交道。 它是真的有些名堂的，貌似……能看到人眼看不到的某些东西。 正因为如此，他才带着青儿来九鼎道求那仙鹤。 说不定，它能看出青儿异于常人之处？ 他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奇迹！ 它真的带青儿去了！ 第619章 你这小姑娘，哭什么呀？ 从九鼎道到昆仑顶，距离挺远的。 若无那索道，仅凭人力，是不可能飞越过去的。 但对一只鸟来说，却只是咫尺之遥。 没扇几下翅膀，就望见了前方一座直立笔挺的孤峰。 这座孤峰，果然如陆渊所说，直上直下，如刀削斧凿一般，下半部是黑色的石头，上半部全覆满了冰雪。 仙鹤飞到山顶，停在一处平坦的雪地里。 华青下来，问：“他在哪儿？” 仙鹤闻言，领着她往前方走去。 来到一处峭壁前，仙鹤冲着前方的洞口叫了一声：“啾！”然后回头用黑黢黢的眼睛看着华青。 话说它今天叫的次数，其实比过去一年还要多。 这般卖力卖乖，她应该会喜欢它吧？ 果然，华青也看到了那个洞口，顿时面色一喜，伸手拍拍它的翅膀说：“你在外面等着我。” 她摸了它！ 仙鹤有些激动地又叫了一串：“啾~~~~” 华青深呼吸，走向前方峭壁下的洞口。 心跳突然剧烈起来，爹爹会在那里面吗？ 她紧紧地拽着篮子，走到了洞口。 一进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里面竟是很暖和。 这是一个颇为宽敞的石洞，洞里面有石桌石椅。 石洞往里还有空间，被一挂干草编的门帘给挡住了。 华青叫了声：“有人吗？” 里面传来一声：“咦？”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门帘一掀，一个人走了出来。 身长七尺，虎背熊腰，面容粗犷中带着俊逸，一身灰不溜秋的衣服，黑发中夹杂着不少的白发，且微微有点凌乱，像是刚刚在睡觉。 老爹！真的是老爹！ 华青顿时心头剧震，热泪盈眶。 历经这么多曲折，终于找到他了！ “咦？你这小姑娘，哭什么呀？”华昆仑却问。 华青根本说不出话来，越发哭得无法自抑。 “今天不是那只老鸟来送饭，真人出关了？”华昆仑又问。“你这小姑娘，究竟在哭什么啊？” 华青好容易稳住心神，哽咽着说：“爹……我是青儿。” 华昆仑愣了，问：“什么？” “我是青儿，你女儿……”华青哭着说。 华昆仑张大嘴，眼神发直地看着她。 华青将手里的篮子放在石桌上，从衣服里掏出手绢来，使劲擦着眼泪，好容易收敛住了哭泣。 “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是，我真的是青儿。我死了以后，借尸还魂，回来了。”她红着眼睛，微微有些抽泣地说。 华昆仑跟被点了穴一般，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让我说给你听。说那些除了我和你，别人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华青说。 赖三和楼二，她都是这样做的。 只要说那些，他们就都相信了她。 “我14岁那年，在长沙街头看到你。认出你就是我爹。我就跑过去问：你是不是叫华昆仑，你是不是我爹？”华青说。“然后，那天你抱着我哭了整整一天。” “我15岁及笄之时，是苏三娘给我盘的头，是你给我戴上的发簪。回家以后，你就很伤感地跟我说，本来，应该是我娘给我戴发簪的，你说你对不起我。” 第620章 这个梦做的好！ 华昆仑总算眨了眨眼，还晃了晃脑袋。 “然后，我就问你，现在我已经长大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娘是谁？她是死是活？你却叫我别问，你跟我说，我娘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温柔的女人，她之所以不能跟我们在一起，是有苦衷的。然后我哭着闹着非要问，你就生气了，大吼一声：给老子闭嘴！老子让你别问你就别问了！” “我当时觉得特别委屈，摔门而出，整整三天没回家。后来你找到我，跟我赔不是。你说你不说，是迫于无奈，让我不要逼你，让你为难。后来，我看你说得都快哭了，从那以后，就没问过了。” “额……呵……”华昆仑不知不觉坐下了，喉咙里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在我16岁那年……” …… 华青一直说一直说，把华昆仑从诧异说到惊讶，从惊讶说到迷惑，从迷惑说到半信半疑，然后从半信半疑，说到相信了八成。 最后，他一脸梦幻的表情问：“你真的是青儿？” “是，爹，我真的是青儿！”见他有些相信了，华青眼眶一红，又忍不住想哭。 “呵呵呵，哈哈哈！”华昆仑突然笑起来。“诶，这个梦做的好！真是有创意，又真实！借尸还魂……哎呀，我的想象力真是越来越丰富了。” 华青被他的话弄得，生生的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你继续说！你别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了。继续说，继续说，挺有意思的！”华昆仑含笑瞅着她。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做梦？”华青问。 “那，你是不是想说，我不是做梦？”华昆仑反问。 “你当然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华青说：“不信你掐你自己，看疼不疼？” “诶！”华昆仑笑眯眯地掐了自己一下。“哎哟，还真疼！原来，做梦掐着也会疼啊！” 华青：“……” “来，乖女儿，让爹爹好好看看你这副新的身体。”华昆仑将她扯得站来，还将她转了个圈。 华青一脸无奈。 “挺好的呀！嗯，长得挺好看，不比以前的差！就是年纪小了点！”华昆仑摸着下巴说。 “是啊……” “武功如何？” “中气境。” “诶，不错！不错！”他又将她按了回去。“青儿呀，你跟爹爹说一说，我被关在这里，与世隔绝，你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真是一言难尽！”华青一肚子心酸地说。 “跟爹说说吧。你多跟我说点话，要不然等我醒了，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除了做梦，一年半载听不见个人声。” 华青深呼吸：“爹，你不是在做梦，真的不是！” “哎呀，你别激动。”华昆仑摆摆手说。“对你爹我来说，梦境跟现实，没什么区别！而且，做梦可比现实好多啦！” 华青心一酸，拉住他的手就说：“走！我们现在就走！” “走？怎么走？” “是九鼎真人的仙鹤驼我上来的。我让它再把你也驼下去。” “你等等。”华昆仑却说。“我不能走。” 第621章 哭得那叫个凄惨 “为什么？” “我回来本就是受死的，是你娘用她的性命保了我一条命。我走了，你娘就活不成了。” “我娘？”华青一愣。“谁是我娘？” “呵呵！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华昆仑乐呵呵的，怎么看都不像个正常人。“你就别问你娘是谁了！你知道的，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嘛！你还是跟爹说说，你是怎么借尸还魂的？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华青无奈地看着他，只好继续跟他说：“我在成亲那天晚上，被楚怀杀了以后——” “等等！”华昆仑突然脸色一变，叫道。 “怎么了？” “这一点我得纠正你，你不是被楚怀杀了，你是被陆铎所杀。你大概不知道谁是陆铎，那是洛阳城里一大刽子手——” “我知道谁是陆铎，我认识他。”华青说。 “啊？你认识？你怎么认识的？” “这半年我一直在洛阳城，住在陆渊的摄政王府里。” “陆渊？你为什么会住在陆渊那儿呢？你怎么不回青帮？” “因为，我真的是被楚怀所杀。”华青说。 “我都说了你不是被楚怀杀的！你是为救他而——” “洞房花烛夜，他在交杯酒里下了药，我喝了以后，他就一刀捅了我。”华青打断他，清清楚楚，掷地有声地说。 华昆仑看着她半晌，突然就用手使劲儿拍自己的脸：“不对，不对！我就算是做梦，我也不会这么想啊？” “爹。”华青抓住他的手。“现在，是大白天，你不是做梦。” “是真的？我不是做梦？”华昆仑看起来真的有些困惑。 华青一把抄过他的手来，给他把了把脉。 他有些气滞血瘀，郁结于心之症，倒并非精神错乱。 想他一个人被关在这绝顶之上，已经一年多了，虽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还能保持着清醒，已经很不容易。 如果是自己的话，不出半月，恐怕就崩溃了。 “我没疯，你给我把什么脉呀！”华昆仑挣脱她的手，突然站起来，跑了出去。 华青跟出去，就见他捧着地上的雪，往他自己脸上好一顿抹。 抹完了，他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走回洞里。 她还在。 这个自称是青儿的小姑娘，还在。 他呆呆地看着她：“那么说，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不是。”华青说。“真的是我，我是青儿，爹！” “青儿，我的闺女，你真的回来了？”华昆仑突然就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老泪纵横的。 华青一下子扑到华昆仑怀里，也忍不出呜呜地哭了起来。 父女两人相拥着，哭得那叫个凄惨。 哭了好一会儿，两人情绪都发泄了不少，也就不哭了。 “青儿，你跟爹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华擦干眼泪，问道。 华青便将自己当初是怎么死的，死了以后到了地藏殿，是怎么借尸还魂的，借尸还魂以后又是经过怎样的曲折才找到他的，大概都说了一遍。 其中也包括，她已经跟了陆渊。 第622章 你们……私奔啊？ 华昆仑听完了，更加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了。 因为，他做梦是不可能梦到……他女儿居然嫁给了陆渊。 “楚怀，居然是他杀了你！”华昆仑“砰”地一声，拍在石桌上。“老子真是做梦都没想到！” “是！他不想娶我，又怕惹恼了您，所以那样做了。” “这个小兔子崽子！这个小兔崽子！”华昆仑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我就越想越觉得他不对劲！可是我一直没敢往那个方向去想！居然真的是他！” “爹，现在他用着青帮的钱，杀着青帮的人。除了你，谁也奈何不了他！”华青说。“您真的不能跟我下山吗？” “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辙。”华昆仑摆摆手，皱着眉头想。 其实华昆仑是个特别聪明，而且，有勇有谋，敢作敢当的人。 否则，他也不能创下青帮这么大个基业。 想了一会儿，他对华青说：“你过来，我跟你说一件事。” 华青到他旁边。 他低声问：“你上来的时候，见到了圣女？” “见到了。” “她就是你娘。” “啊？”华青呈呆滞状。 “圣女就是你娘。”华昆仑说。“当年，我和她私奔，生下了你。九鼎真人以我们父女的性命相要挟，将你娘带了回来。” “你们……”华青呆愣愣地说。“私奔啊？” “你娘本来已经跟人定了亲。”华昆仑说。“是因为我，都是我害了她……也害得你从小没有娘！” “她居然是我娘……她居然就是我娘……”华青一脸梦幻：“原来我娘是这个样子的，她真好看！” “是啊！年轻的时候我就为她着了魔，现在她年纪大了，还是这么好看。”华昆仑红着眼眶，嘴角却带着一种华青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 “爹，你现在马上跟我下山，那个真人不是在闭关吗？我们三个人一起逃走，你说好不好？”华青问。 华昆仑摇头：“青儿，你听我说。” “好，您说。” “你娘是绝对不会跟我们逃走的。”华昆仑说。“她是九鼎真人的女儿，她也是圣女，她有她的责任和难处。我们若是这样做，只会将她逼入绝境。” 华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若是她娘能跟他们走，她就不会这么多年不知道自己的娘是谁了…… “你这番重生回来，看病的本事还在吗？就是给人诊脉的本事，还有炼药的。”华昆仑问。 “在。而且，我现在的内力，比以前强太多，所以，诊脉的时候，比以前更灵敏了。” “那就好，那就有希望！”华昆仑眼里光辉迸现。 华青：“什么意思？” “在九鼎医道，每三年会有一次大试炼。通过这个试炼，无论是医道还是武道弟子，都可以得到很多锻炼，还有很多好处。” “哦……” “你不是说，你是以陆渊徒弟的身份来的吗？到时候，你可以去参加试炼。只要你能得到一样东西，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什么东西？”华青眼前一亮。 “九鼎令。”华昆仑说。 第623章 九鼎令 “九鼎令？那是什么？” “那是大试炼时候，最高级别的荣耀和奖励。”华昆仑说。“每三年一次的大试炼，会有一到九级的任务发布，完成哪一级的任务，就能得到相应级别的令牌，获得相应的奖励。” 华青点点头。 “例如七鼎令，可至派中任何的藏经楼去看书，还可得到一瓶想要的宝丹。八鼎令，可以向圣女提出一个请求，只要是不危害到圣女的正当请求，圣女应该给予满足。” “哦！我明白了！我之所以能上来见你，就是因为晏殊长老，用了他的八鼎令。”华青说。 “晏殊么？” “是啊！” “那可多谢他了！”华昆仑感慨道。“派中诸多弟子、长老，可能终其一生也拿不到一枚八鼎令。他竟肯用八鼎令来帮你，将来如有机会，定当好生报答他才是。” “是啊！”华青听华昆仑之言，更觉亏欠了他。 华昆仑继续说：“第九级任务是每次大试炼时候的顶级任务，战利品便是九鼎令。得到九鼎令，可以集全派之力，完成自己的一个心愿。而且，九鼎令一出，连真人也不得反驳。这是我九鼎道几百年来，传承下来的规矩。” “什么心愿都可以吗？”华青问。 “只要不违背我九鼎道的门规，什么心愿都可以。哪怕他是想做皇帝，九鼎道也要全力支持。” “呵！也就是说，我只要得到了九鼎令，要求把你放出来，九鼎真人就不得不放？” “没错。” “好！”华青猛拍桌子。“就这么办！” “你坐下！”华昆仑一把将她拉得坐了回去。“死了一回重生，还是这么冲动，沉不住气。” “咳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华青灰溜溜地说。 华昆仑揉揉她的脑袋，说：“九级任务，会非常困难。从我十四岁入了九鼎道，一直到现在，三十年了，九鼎道经历了十次大试炼。事实上，还没有人能完成九鼎令任务。” 华青眼神顿时变了：“所以……您刚刚是给了我一个虚假的希望么？” “不是！”华昆仑说。“爹是觉得，你是我和阿敷的女儿，你传承了我和她两个人的天赋，如果你都不行，这世上，怕是无人能做到了！” “是么？”华青眨巴着眼看着她爹。“我有这么厉害么？” “当然。”华昆仑挺了挺胸。“要不然，你能投胎为仙籍？那是我和你娘的传承好！” 华青：“好吧……” 嘴里虽答应了，华青还是觉得……心里没谱。 三十年诶！从来没有人能完成九鼎令任务，她就能吗？ “爹，拿到九鼎令，这就是唯一能救出你的办法吗？” “这是最好的办法。”华昆仑说。 “那，还有其次的办法吗？” “有。” “什么？说来听听。” “你打败九鼎真人，成为九鼎道之主。” “这个好啊！”华青又拍了下桌子。“这个绝对比九鼎令靠谱！您别看我软绵绵的模样，我现在的武功，已经直逼上气境呢！” 第624章 有菜有汤有营养 “九鼎真人的武功，据说已经超越了化境，到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华昆仑说。“就陆渊那般的高手，在他手底下走不过十招。” “……”华青差点被口水呛着。“我去！真的假的？” “绝对是真的。” 华青的肩膀软软地垮了下来，拍桌子的雄风荡然无存：“我在陆渊手底下，连三招也走不过……” “所以，跟这个办法相比，还是九鼎令靠谱些。”华昆仑说。 华青看了她爹一眼，问：“还有第三条办法吗？” “暂时没有。” “那个九鼎真人怎么这么可恶呀！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木已成舟，他就不能原谅你们吗？还把你关在这上面，三十年！难道他就一点不顾及她女儿的幸福吗？”华青感觉好气。 “哎！”华昆仑叹气。“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他是你的亲外公，你别这么说他。” 华青吸吸鼻子，还是觉得好气：“那，下一次的大试炼，是什么时候？” “明年十月。” “还有这么长时间！难道，你还要在这里被关上一年吗？”华青瞪大眼睛。 “有什么办法？”华昆仑无奈地摊摊手。“不过你别担心！现在我知道你回来了，心境不同，日子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可是，万一我拿不到九鼎令呢？” “八级、九级任务，都是医道任务。爹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更何况，你不是嫁给了陆渊吗？你可以让他帮你。”华昆仑说。“陆渊是武道这一代的大弟子，深得真人的喜欢和信任。在医道这边，也有好些跟他交好的大医和炼药师。” 看她一脸压力深重的模样，华昆仑又说：“要实在是没拿到，不是还有下一次大试炼吗？我要在这被关上三十年，你就有十次的机会。总有一次能拿到。” 这话说得华青眼眶又是一红。 “别哭，孩子，这昆仑顶上看似简陋虽然，但此洞宽敞暖和，里面最深处还有温泉水池可以洗澡。”说着，他掀开了华青带上来的食盒盖子：“你看，饭食都是你娘准备的，有荤有素，有菜有汤有营养。我的生活完全不成问题。” “可是，您这个人，最怕无聊。我担心您……您看您在这呆了一年，就已经分不清梦境跟现实，要再关上一年或是好几年……” 华青话没说出口，真怕他被关疯了。 “你怕我会变成疯子啊？不会！”华昆仑瞅了一眼外面的仙鹤，低声说：“你娘经常托仙鹤给我带书来看，还在饭食中给我夹带纸条呢！对我来说，如今知道你还在，又能跟你娘靠得这般近，已经是人间极乐了！” “您现在越发会安慰人了。”华青抹着眼泪说。 “别哭了别哭了，乖女儿，这个洞里面有个温泉洞子，我带你去看看？”华昆仑向来会哄她。知道她好奇心重，一转移话题，她准就好了。 华青点点头。 华昆仑掀起草编门帘，让华青进去。 第625章 昆仑顶腹心 里面有个石床，上面枕头被褥齐全。还有个石头砌成的橱子，放着他的衣物。 石室的最里面，仍然有个草编门帘，一掀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顿时把华青热出一身汗来。 “这里好热！”华青说。 “嗯，都说九鼎道底下，原本是一座火山，周围很多温泉，还有各种奇怪的地势。”华昆仑说。“这里算是一处。” 进去后，是个蜿蜒向下的通道，华昆仑举着火把，带着她走下去，走了好一会，视野便突然开阔。 这昆仑顶的腹心，居然是个大溶洞。 洞壁石幔丛生，晶莹剔透，仿佛经过千万年的侵蚀。洞顶吊着不少钟乳石，色彩斑澜，多彩多姿；在灯光的照耀下，如梦如幻般绚丽。 池子里的水清澈透明，冒着丝丝白气，而且貌似是活水，因为华青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哇！这里面真是别有洞天啊！”华青感叹着，伸手摸了摸水，水温偏高，在这寒冷的季节，很是舒服。 “这温泉洞子，跟九鼎道的湖水一样，冬暖夏凉，对身体很好。”华昆仑说。“你看我的头发，以前是全白了的，现在，黑了不少。” 华青早已看到他的头发，是黑白混杂的，她原本以为，老爹只是白了一些头发，没想到，竟是全白了，又变黑了。 她将那水鞠了一捧，放在嘴里尝了尝，然后说：“爹，这水的确很好，竟比那些所谓的灵泉还要好得多。您也可以喝一些，对身体定有补益。” “是吧！所以说你不用担心我，说不定我在这里常住着，还可返老还童呢！哈哈！” 华青终于被华昆仑逗笑了。 出去的时候，华昆仑问她：“青儿，那陆渊……如何？真的有野心想做皇帝吗？” 华青摇头：“是谣言。他是受平帝陛下所托，辅佐幼帝而已。” “其实以前有时候我也在想，若不是他，这些年恐怕还会有更多的战乱。”华昆仑说。“而且，其实过去几年，每当诸侯王们内斗，或是周边国家攻打我大瀚的时候，他有过好几次发动政变的机会。但是他都没动。” “所以，爹爹也觉得他不是坏人么？”华青眼前一亮。 华昆仑摇头：“我只是成日里被关在这里，经常会想起你，想起楚怀，也想起楚怀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心里偶有疑问而已。我没见过陆渊，也不了解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何妄下定论？” “爹，他真的不是坏人。”华青说。 “看样子，你还挺维护他。”华昆仑含笑说。 “不是维护，是……相处久了，了解了而已。”华青眼角处，带着些许羞涩。 “你若真喜欢他，跟着他就是。”华昆仑如今被关久了，显得无比地开明睿智。“只要他也真心对你好，其他不用计较那么多。” 说着，他颇为感慨地叹气：“我跟你娘，分开了二十多年，没有人比爹娘更明白，相爱相守，是多么难得！其他的，都不重要！” 华青心里一痛，点点头。 第626章 紫金打狗棒 “只是，那晋阳王府，乃是几百年的王侯世家，远不是楚怀可比的，里面规矩多，人际复杂，你这性子，一定要多收敛，凡事多用脑子。” “知道了爹。” 说到陆渊，华青又想起了陆渊跟青帮之间的种种，不由忧心忡忡地问：“爹，青帮刺杀陆渊，刺杀他爹，还刺杀汝南王。总之，在楚怀的操纵下，青帮如今是各种跟陆渊作对。我一天到晚担心，陆渊会对青帮出手，来个大血洗之类的。” 华昆仑皱眉。 “若是我能让几位大堂主信了我，便可以让青帮跟楚怀拆离了！偏偏，我这副样子，没人会相信我就是华青！” 华昆仑点头：“借尸还魂，的确令人难以置信。” “是啊！本来我以为，只要您回去了，一切便迎刃而解。可是看这情形，您却暂时不能回去。”华青说。“爹，您有不有什么法子？” “要不，我手书一封，你带回去，给胡车他们看？” 华青摇头：“楚怀早有防备，在我救出楼二的时候，他就跟帮里说，陆渊会想方设法让青帮内乱。书信笔迹，是可伪造的，他们一定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华昆仑想了想，说：“这样，回去之后，你去拿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紫金打狗棒。”华昆仑说。“你去了以后，打狗棒被楼澜拿去了。” “拿打狗棒做什么？”华青不解。 “打狗棒为紫金铸成，刀枪不入，坚不可摧，但是，在最底端有一个微微凹进去的地方，有个机关。” “机关？不会吧！我用那么多年，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因为我没告诉你啊！”华昆仑说。 华青：“……” “你将机关按下去，左转六圈，右转一圈，再左转六圈，就能将机关打开。里面会掉出一把钥匙。以及一张地图。” “六，一，六……我的生日啊？” 她的生日，正是六月十六。 “对。”华昆仑笑得很慈爱。 “那地图和钥匙是干什么用的呀？” “青帮这么多年，积累了不少的财富，通过地图，你就能找到它。里面有不少钱、金银珠宝。” “喔……”华青没想到，爹还藏有这一手呢！ “最重要的是，在密室中，有一只铁箱子，你打开箱子，里面有四只紫金令牌。令牌正面是个青字，上方是麦穗的图案。反面是个令字，有我青帮的图腾。那是我与四位大堂主当初建立青帮的时候铸造的。” 华青点头。 “你拿着令牌去找几位大堂主，他们会应你一个请求，只有一个。” “请求？”华青心里一动。 “这个请求，不能违背他们的道德原则。例如，你叫他们去杀楚怀，或是率众叛离楚怀，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顿了顿，华昆仑继续说：“但是，你有了这个令牌，还是有很大的发挥余地的。” 华青眉头皱得死紧：“这个事情，楚怀知道吗？” “他不知道！打狗棒的秘密，在这个世上，只有我自己知道！” “可是……”华青皱眉。 可是，打狗棒被楚怀拿去了。 第627章 她的父母是谁？ “怎么了？” “没什么，我知道了，爹。我一定会拿到打狗棒的。” 华昆仑点头。 “爹，还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 “什么事？” “是关于祖父。”华青说。 华昆仑面色一冷：“他怎么啦？” “他已经过世了。”华青将在木溪镇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华昆仑。“那家的大夫人和二夫人都被处死了。华伯杨和华仲杨都被处以三年监禁。” 华昆仑听完，神情复杂，沉默了好一阵，眼眶终究是渐渐地红了。 毕竟，那是他亲爹。 活着的时候可以不原谅，死了，永远地见不到了……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爹，祖父好像还是很疼爱你的，你能原谅他吗？”华青问。 “人都死了，还说什么原谅不原谅。”华昆仑的声音有些哽咽。 “对不起，爹。若不是我冒充您的儿子去找你，他也不会……”华青见老爹难过，也跟着难过起来。 “他只要不交出密室的钥匙，早晚的事情……不怪你。”华昆仑说。“他将钥匙给了你？” “嗯。”华青说。“您去过那间密室吗？” 华昆仑摇头：“没有，里面都有些什么？” “是药鼎！五只极品稀有材料铸造的药鼎。”华青说。 “呵！果然是药鼎！”华昆仑却说。 华青：“果然？” “他年轻的时候，不过是个穷的叮当响的矿工。后来，他卖了一只药鼎，由此发家。”华昆仑说。“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是发掘到了一个埋藏在昆仑山腹地的铸鼎窑。” “哦！”华青恍然大悟。“我说怎么会那么多药鼎呢！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挖到的那个铸鼎窑可真是不一般！” “此话怎讲？” “那五只鼎，不仅全是稀有材料铸成，而且，最少的也是三纹药鼎，最多的有五纹呢！”华青说。 华昆仑点点头：“你好好拿回去收着，虽然算不上极品药鼎，但是，贵在材料稀有。” “好。”华青说。 …… 与此同时，陆渊一直等在太微宫旁的亭子里。 在青儿骑鹤上了昆仑顶之后，却有圣女的婢女出来找他，说圣女要见他。 于是，陆渊进了太微宫，见了圣女。 他首先对圣女的帮助表达了谢意。 圣女便说，是华青自己说服了仙鹤，她并未帮她什么。 “你这徒弟，竟能说动鹤前辈。”圣女说。“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 圣女叫他来，正是问这个。 陆渊沉默了一下，回答说：“不瞒圣女说，青儿的确有些不同寻常的来历，但是……除非她自己愿意告诉您，请恕我不能说。” “不同寻常的来历……”圣女审视着他。“她的名字，叫华青？” “是！” “那是她的本名？” 陆渊：“对。” “她的父母是谁？” “这……我也不尽知道。”陆渊模棱两可地说。 他本来就只知道她爹是谁，不知道她娘是哪位。 “她跟昆仑顶上那位，是什么关系？” “圣女，要不然，等她下来，您问问她吧……”陆渊一脸为难。 圣女见他如此，便也不勉强了。 第628章 神农药鼎 正想打发他走，岂料，陆渊却开口了：“圣女，弟子有一事请教，还望圣女指教。” “什么事？” “这世上，是否存在七纹药鼎？”陆渊问。 圣女没想到他竟会问医道之事，诧异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前些日子，听一位朋友说，有人在一个古墓中，挖出了个七纹药鼎。” 圣女笑着摇了摇头，说：“《神农药经》上倒是记载了，神农之鼎，为七纹药鼎，难不成竟有人挖出了神农药鼎？” “那应该不可能。”陆渊想着那个黑陶瓦罐说。 神农药鼎，会是个那般不起眼的黑陶瓦罐么？ “不过，你也不妨好生关注着，若神农药鼎真的重现人间，万不可让人糟蹋或是毁去。”圣女吩咐。“如果有必要，最好将它送到我这里来。” “好，弟子定然会好生关注着。”陆渊回答。“还有一事，弟子冒昧恳求圣女。” 圣女感觉有些啼笑皆非，明明是叫他上来打听那位“华青”的来历的，结果，什么都没打听到，他倒是提了一个又一个的请求。 “你说吧。”亏得圣女好脾性。 “弟子的徒弟华青，也懂得医道，而且于炼药一道上，颇有天赋。她一直非常向往我们的九只药鼎，等她回来，您能否允许她去看看那九只鼎？”陆渊问。 “行吧！就冲她能说服仙鹤这一点，我就让她去看看。” “多谢圣女！”陆渊深深行礼。 …… 昆仑顶上，父女两人久别重逢，当真有说不完的话。 眼看太阳都快偏西了，还在继续说。 “啾！”突然，外面的仙鹤叫了一声，声音还有点抖。 两人歪头看了外面一眼，就看到仙鹤蹲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它快被冻死了！ “这只脾气又臭又硬的鸟祖宗，居然会带你上来？”华昆仑挑眉说。 “爹，我跟你说，这只鸟好像成精了。”华青说。“不但能听懂人话，而且它好像真的能看出我的真身。一见到我，眼睛都直了。” “是吗？”华昆仑挑眉。 “真的。”华青说。“不信，我把它叫进来你看看？” 华昆仑饶有兴趣的点点头。 于是华青招呼它：“仙鹤，进来！” 那瑟瑟发抖的仙鹤走了进来。 “乖鸟儿，这个人，是我爹，我亲爹。”华青指着华昆仑说。 “啾？”看着真不像。 “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照顾我爹。”华青说。“每天给他送好吃的，千万不能忘了。” 谁料，它居然摇摇头。 “你摇头什么意思？”华青语气很凶。 “啾~~~~”它将脑袋靠在华青肩膀上，还用两只巨大的翅膀来抱她。 “你是说，你想跟我走？” “啾！”仙鹤点头。 “那不行！”华青却说。“你走了，谁给我爹送饭啊？” “啾……”仙鹤垂下脑袋，表示不高兴了。 “你放心，明年大试炼之前，我会回来的。到时候，我若是能救出我爹来，我就带你走，如何？”华青问。 到时候，气死那个九鼎真人！哼哼！ 第629章 这是她亲娘！ “啾！”仙鹤总算点点头。 “真乖！”华青说。“你好好照顾我爹，闲着无聊的时候，替我多来陪陪他，将来，我一定会让你位列仙班！” “啾啾啾！”仙鹤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还有，我们之间说好的事情，你绝对不能告诉九鼎真人！” 仙鹤毫无压力地“啾”了一声，表示同意。 “哈哈哈！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这老鸟平时拽得不得了，看人都是居高临下，一副看孙子的模样，没想到到了我女儿手里，也变鸟孙子了！” 仙鹤斜睨着他，眼神很传神。 “哈哈哈，好好好，当我没说！这以后还得靠你给我送饭来呢！”华昆仑哈哈笑着说。 仙鹤昂着头，表示对他很不待见。 “好了，青儿，你上来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华昆仑说。“要不然，你娘该担心了。” 华青点点头，满心都是依依不舍。 “青儿，记住，你的身份，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娘，你暂时先不要跟她相认。”华昆仑嘱咐说。 “为什么？” “她以为你已经不在了。”华昆仑说。“而且，她以前偷偷去看过你，知道你的长相，你说你是青儿，她也不会信。” 华青突然想到一件事：“她知道你们的女儿叫华青对不对？” “自然知道。青儿这个名字，是当初她刚生了你，我和她一起取的。因为她喜欢青色，喜欢穿青衣，所以，我给你取名叫华青。” 华青明白过来：“难怪……刚刚见她时，我说我叫华青，她反应怪怪的。” “那你要好好掩饰过去，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还是蛮多的。” “嗯。” 华昆仑强调说：“切记，你的身份不要告诉任何人，万一被九鼎真人知道了，他会把你驱逐出九鼎道，绝不会允许你参加大试炼。” “好，我知道了！”华青说。“爹，你等着我，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好，爹等着你。”华昆仑说。 “好了青儿，你该回去了。”华昆仑说。“你已经来了时间不短了，你娘恐怕很担心。” “嗯。”华青点点头。 “爹，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你就写个纸条让仙鹤带给圣女。她一定会给你带药上来的。”华青又哭了。 “嗯，我知道。”华昆仑也红了眼睛。 父女两人依依惜别，后来，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华青不得不随仙鹤回去了。 …… 仙鹤带着直接降落到了太微宫后花园里，圣女看到她们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一去去了这么久，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去了这么久？”圣女问华青。 然而华青看着圣女，却是不说话。 娘…… 这是她亲娘！ “华姑娘，你怎么啦？”圣女问。 “哦……没，没什么！”华青拼命压下眼睛不断涌出的热意。 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娘，华青突然觉得，前世的自己，长的还真跟她有几分相像…… “怎样，可有你爹的下落了？”圣女柔声问。 第630章 笑了一下，还挥了挥手 “……没有。”华青说。 圣女猜也是。 她这副眼眶发红，神色发呆的模样，一看就白去了一趟。 “但是，还是要多谢圣女相助之恩，青儿……感激不尽。”说着，华青冲圣女跪了下去，向她磕了个头。 磕头是重礼，圣女忙将她扶了起来，说：“快起来吧！我其实并没帮你什么，是你自己帮了自己，你居然能说动鹤前辈，着实不简单。” 华青笑笑。 “华姑娘，你能否告诉我，鹤前辈为何会听你的驱使？”圣女问她。 “这个……”其实，华青不想对着自己的亲娘撒谎。 可是，爹再三嘱咐，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的。 万一被九鼎真人知道了，她就参加不了大试炼了…… 想到此，华青说：“我也不知道。大约是它跟我投缘，呵呵！” 圣女一看就知道她并不想说，也便不勉强了，问：“昆仑顶上那人……如何？” “他……生活上还好，身体看着还不错。就是很孤单！圣女，他是我们青帮的帮主，还望圣女多加照料，青儿感激不尽。” 圣女微微笑了下，没说话，带着她回到了前方大殿。 “华姑娘，你师父陆渊请求我，让你看看我们九鼎道的九只鼎。”圣女说。“你想看吗？” “想！当然想了！”华青眼前一亮。 “九鼎存放于鼎坛，我让人带你去吧。”圣女说。 “谢谢您。”华青说。 圣女冲她点点头，吩咐旁边伺候的丫鬟晴钏带着她过去。 “姑娘，您跟奴婢来吧！”晴钏说。 于是华青跟着晴钏往外走。 到了门口，她忍不住又回头去看圣女。 她还站在那里，一身青衣，不施粉黛，很美很美…… 这派中弟子，凡是有幸见到她的，不是小心翼翼，就是毕恭毕敬，倒从来没有离开了还回头看自己的。 而且，她竟莫名其妙地从这个小女孩眼里感觉到一种恋恋不舍的情绪…… 圣女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冲她笑了一下，还挥了挥手。 华青见状，眼泪“哗”就出来了。 娘，明年，我一定要把爹救出来。 我们一家三口要相认，要在一起。 您等着我…… 转头过去，用袖子擦干了眼泪，她深呼吸，步履坚定地跟着晴钏往鼎坛走去。 鼎坛距离太微宫不远，下了台阶之后，转个弯就到了。 那是一栋古朴无华的四层圆形建筑物，两扇漆金大门紧闭，门两边有一对甚是威武的麒麟兽。 到了门口，晴钏敲门，有一眉清目秀，眼神晶亮的麻衣弟子开门，见到晴钏，颇为热情地问：“是晴钏啊！有什么事吗？” “圣女特允许这位姑娘来看看九鼎，你带她看看吧。”晴钏指着华青说。 麻衣弟子一看到华青，顿时眼前一亮，笑眯眯的说：“好，进来吧！” 路上，那麻衣弟子问华青：“你叫什么名字？是新进的弟子吗？” 华青想了想，回答说：“我叫华青，是武道弟子，但是，我也懂些医术。” “哦？你对药鼎这么感兴趣，难道，你也想做炼药师？”麻衣弟子问。 第631章 九鼎 “武道弟子能成为炼药师吗？”华青问。 “能啊！派中就有人同修武道与医道。不过，你得通过医道弟子的入门考核才行。” “不知这位师兄怎么称呼？”华青笑问。 “我叫云岩。你可以叫我云师兄。” “云师兄，您入门几年了？” “我啊！十二岁就入门了，快十年了呢！”云岩说。 “您一定经历过好几次大试炼了吧？”华青试探道。 “那当然！”云岩一脸自豪之色。 “您知不知道，武道弟子，能否接八鼎、九鼎任务？” “这……”云岩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么具体的问题，仔细回想了一下，说：“一般来说，八鼎、九鼎任务，都是与医道相关的任务，倒是没说武道弟子不能接，但武道弟子没有接的啊？接了他们也不会，你说是吧？” “那就好。”华青咧嘴一笑。 她刚刚突然想到，万一接九鼎任务需要变成医道弟子，这就麻烦了……庄青翟所言的“不会比考进士更难”的考核，她心里直犯怵！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地方。 云岩指着门内说：“九鼎都在这里了，你看去吧！我去上个茅房。” “好，多谢云师兄。”华青行礼说。 “对了，你只能在一楼，不要乱跑。” “知道了。” 于是，那云岩师兄便走了。 华青进去，果然就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九只极品药鼎。 它们分列在大殿里不同的九个方位，俱都被锁在紫金柜中。 然而，那紫金柜上方的柜面却是透明的，像是用水晶做成。 华青趴在柜面上往下一看，正好就看到一只火精铸就的药鼎。 这只鼎的材质跟她在木溪镇祖父的密室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盖着盖子，看不到是几纹的。 “好大一只！比祖父那只大三倍不止！”华青咂舌。“不知道是几纹的……” “你是谁？”身后突然出现一个清清淡淡，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 华青转头一看，只见二楼楼梯口站着一个女子，像是刚从二楼下来的样子。 这个女子……真是个美女啊！ 一袭白衣，如雪流动，如风飘逸，只在腰间有些许云纹，恰到好处，说不出的好看。 一头长发，如黑缎一般，没有任何头饰，只将前面的松松挽到后面，却胜过世上任何的首饰头面。 峨眉淡扫，肤白如玉，一双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眼睛，如霜雪一般冰冷，却也如霜雪一般清透美丽。 好漂亮的一个冷美人啊！ 华青虽然也是个女子，却不由看呆了。 女子见她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眼里流露出世人都会流露的惊艳之色，微微皱眉，声音更冷了些：“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此处外人不能进来！” “哦！”华青眨眨眼睛。“我来看鼎。是圣女允许我来的。” 女子却貌似并不太相信，冲外面喊道：“云岩！” 外面并无人应。 “他去茅房了！”华青说。 “圣女从来不会允许外人进这里！”女子皱眉道。“出去！” 第632章 宋玄女 “美人儿，干嘛这么凶呢？”华青挑眉道。“是圣女允许我进来的，你若是不信，等会云岩师兄回来，你可以问问他。还有晴钏，就在门外等着我呢。” 华青一句“美人儿”令女子眼神更冷了些，说：“那你去将晴钏叫进来，我问问她。” “你不是马上要出去？你出去就能见到她了！到时候再问她，岂不顺便？”华青一脸无辜地说。 “本玄女让你出去叫她，你去便是。”女子的语气加重了些。 华青发现，这位说话的样子，其实语调很平和。 但是，这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味道，却与刚刚领她进去见圣女那位同出一辙。 我去，这九鼎道的女人们，怎么一个比一个高傲，目中无人？ 当然，她娘除外。 华青正待说话，好在这时云岩从茅房回来了，见到白衣女子，顿时毕恭毕敬地叫道：“玄女。” “这个人你认识吗？”那位玄女问道。 “她是晴钏带来的，说是圣女特允许她来看看九鼎。” “原来你所言非虚。”玄女看着华青。“倒是我误会你了。” 女子淡淡地对华青说了声误会，也不待华青回答，便带着一身的冷气出去了。 华青看着她的背影，奇怪地问云岩：“这位是谁呀？怎么架子比圣女还大？” “这是我九鼎道三大玄女之首，宋玄女。” “何为玄女？”华青不解的问。 那位带她去见圣女的，也被称作“玄女”。 “玄女是圣女的亲传弟子，大炼药师。”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华青挑眉。 “当然厉害啦！在我们整个医道山，除了圣女，就是三位玄女地位最高，连长老们都要低她们一等。” “哦！”华青点点头。 难怪一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样子。 接下来，她将九只药鼎挨个看了一遍。 九只鼎个头都不小，每一只都是用极品材料铸成。 不过，因着全都被锁在里面，而且全都盖着盖子，看得见摸不着，也看不出是几纹药鼎，弄得她离开的时候，反而比来的时候更加心痒难耐。 离开太微宫的时候，晴钏客客气气地亲自把她送了出去。 华青来到之前与陆渊分手的亭子，发现陆渊还在靠湖的亭子里等着她。 只是他旁边，还多了一个人。 竟然正是刚刚在鼎坛见到的那位宋玄女。 华青叫了声：“师父。” 陆渊转头看到她，微微一笑，问：“可看鼎了？” “看了。”华青说。“只可惜，都锁在柜子里，只能看到顶盖而已。” “陆师兄，她……是你的徒弟吗？”宋玄女诧异地问。 “嗯。”陆渊淡淡地回答。 “原来是小师侄，刚刚不认得，还望你不要见怪。”宋玄女一改之前的高冷，竟是冲她客气地笑了。 “你们见过？”陆渊问。 “刚刚在鼎坛见过。”宋玄女回答。 “青儿，这位，是九鼎道三大玄女之首，宋琅嬛。”陆渊介绍说。“你当唤她宋师姑。” 师姑……好吧！ “宋师姑！”华青叫了一声。 第633章 昆仑顶上那位，真的是她爹。 “你好。”宋师姑微微一笑。 “师父，我们去跟晏长老道谢吧！”华青说。“晏长老为了帮我，竟然用了他的八鼎令。” “八鼎令？”陆渊颇为动容。“当真？” 也难怪青儿此行会如此顺利！ “圣女跟我说的。” “好。”陆渊转头对宋师姑说：“琅嬛，我们先告辞了。” “师兄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宋琅嬛却追着问。 “明天一早就走。” “这么快……”宋琅嬛的眼神，失落之色明显。 “嗯。”陆渊话很少的样子。“先走了。” 宋琅嬛点点头。 于是，陆渊带着华青，再次去了太上宫晏长老那里。 两人再三跟晏长老道了谢，晏长老则称，若是连命都没有了，八鼎令或是九鼎令，都还能有什么用？就当报答华青的救命之恩了…… 从晏长老处出来，已经是夕阳西下，天快要黑了。 夕阳下的九鼎道，更是美得令人迷醉。 湖面上的轻烟镀上了一层金色，湖水泛起粼粼的波光，呈现出一种格外神秘动人的色彩，仿佛内中埋藏着许多五光十色的珍宝般。 岸上，错落有致的景物在夕阳的照耀下，也显得更加风姿绰绝。 世上最美的画，莫过于此。 似乎连陆渊也被在这美景吸引了，突然就不想回去，拉着华青到湖边的一棵大柳树下坐了。 过去无数次，他坐在这里，幻想着自己能早日通过考核，下山去找青儿。 然后，他想着要将她带到这里来，和她一起共赏这昆山腹地藏着的绝世美景。 没想到，真有这样一天。 “你在想什么？”华青转头看着陆渊。 这一看，她发现，今天的陆渊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常服，漆黑的长发半束在头顶，从身后自然地披垂着，那绝世的神采容颜，竟是连这夕阳美景都被他比下去了。 渍渍……这是她的男人，感觉怎么这么好呢？ “没想什么。”陆渊转头看着她，伸手握住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去昆仑顶，成果如何？” 华青想了想，说：“王爷，我要参加明年医道的大试炼。” “为什么？” “我要拿到九鼎令，救华帮主出来。”华青一脸坚定地说。“只有他出来了，我爹才能回来。” 陆渊便明白了。 昆仑顶上那位，真的是她爹华昆仑。 沉吟了一下，陆渊说：“好。” “你会帮我吗？”华青一脸企盼地看着他。 “嗯。”陆渊说。“我一定会帮你的。等大试炼的时候，我就带你回来。” “谢谢你。”华青自然而然地靠在他肩膀上。 陆渊低头看着她，眼神无比地柔和。 然而她突然就坐直了，说：“不能这样！我忘了我是你徒弟！” 陆渊没说话，只是将她脑袋一拨，让她继续靠着自己。 华青警惕地左看右看，看到周围没人，这才放心。 …… 晚上，陆渊带她回了武道那边。 华青深刻体验了一把被围观的感觉。 刚走到武道山的前广场，就听到不知谁喊了一句：“喂，大师兄带他徒弟来了！你们快出来！” 第634章 她已经嫁人了 这一嗓子喊的，右边儿某个看不见的地方突然跟炸了锅似的，人声鼎沸。 很快，跑来了一群穿着同样青白道袍的男男女女，大的二十七八，小的才十一二岁。 陆渊挨个给她介绍，这是二师叔，三师叔，四师姑，六师姑，八师叔等等。 连个十一二岁的小屁孩，她也得管他叫“十七师叔”。 貌似，听他们之言，华青是九鼎道武道唯一一个第七代弟子。 所以，他们一个个都拿好奇的眼神看着她，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 看到她长得钟灵毓秀，粉嫩嫩一团，拿一双水灵灵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打量他们的样子，都觉一颗心被她萌化了一般。 “哇！我们终于有师侄了！好可爱漂亮的师侄！”那位小屁孩十七师叔一脸的喜欢。“你多大啦？” “过完年十六了。”华青回答。 “下午鹤前辈背上坐的，是不是你？”来时在岔路口遇到那位十二师叔问。 “嗯。”华青点头。 “我说是吧！”十二一脸“看我多厉害”的表情。“我看衣裳颜色，就知道是你！” “你好厉害！那鹤仙从来不搭理我们的，我们从来只有远远看一眼的份，它居然能让你骑它！” “是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 一群人围着她，七嘴八舌，闹哄哄一团，华青回答了这个，又回答那个，感觉好忙…… 晚上，他们摆了丰盛的宴席，陆渊坐在首位，华青坐在他旁边。 然后他们又开始了，先是追着问仙鹤的事情，然后追着问她昆仑顶上是什么样的，再然后……开始问她有没有许配人家，以后是不是不下山了之类的…… 华青正想说话，岂料，陆渊在旁边很淡定地回答：“她已经嫁人了。” “啊？”大家都是一脸惋惜。 “嫁给谁了啊？谁能配得上我们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师侄？”十二师叔的语气有些愤怒。 “我。”陆渊的话让华青差点被呛着。 “啊？什么？”大家都不甚理解。 “她的夫君，就是我。”陆渊又说。 然后，现场一片寂静。 华青浑身不自在地看向陆渊，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坏了。 这样说，不是师徒乱Lun吗？ “在她小时候，我下山试炼之时，收了她做徒弟。那时候，她长得又黑又丑。不曾想，长大了，却是容貌大变。我也是跟她成亲后才发现，原来她竟然是我那位徒儿。”陆渊很淡定地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看样子，大师兄跟小师侄可真有缘分啊！”七师叔出声。 “是啊！这世上，也就只有大师兄能配得上她！”十二师叔立刻变了口风。 华青端起一杯茶送到嘴边，然后用袖子蒙着脸，转头冲陆渊呲了呲牙。 陆渊只当没看见，继续淡定地吃饭。 吃完饭，华青感觉这些人对她的态度明显变得恭敬多了，却少了之前那种亲热。 找个没人的机会，华青不乐意地问他：“你干嘛说出我们的那种关系？让人怎么看呀！” 第635章 盼着陆师兄能经常回来 “他们一个劲打听你有没有许配人家，明显居心不良，我自然要说。”陆渊说。 “可是这样人家会觉得我们很奇怪也！”华青苦恼地说：“好像……师徒……那啥。” “别想太多，我们这里，不讲究那么多世俗套路。师徒成亲的，也不是没有。”陆渊说。 “真的吗？” “真的。” “可是，你那位师父知道了，他会不会说什么？” “等师父出关，我自会跟师父禀明。一般情况下，他不管这些凡俗婚嫁之事。” “好吧……”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启程下山了。 武道弟子们好像很舍不得陆渊这个大师兄，一路送到了岔路口。 不仅是武道弟子，还有医道弟子，也有来送他的。 只不过，医道弟子不是一群，而是一位。 在山门那里，一个仙子般漂亮的白衣女子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她正是昨天遇到的那位宋玄女，华青该称呼：宋师姑。 见到陆渊，她微微一笑，叫道：“陆师兄。” “宋师妹，你怎么在这里？”陆渊问。 “知道你今天早上要走，特地来送送你。”宋琅嬛说。 “多谢。”陆渊说了句。“我们这就要下山了，师妹保重。” 宋琅嬛点点头，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来，却是递给华青，说：“青师侄，这是雪玉生肌膏，无论多深的伤口，用这个都不会留下疤痕。” “啊？”华青莫名其妙。“为何要给我这个？” “算是我给你这位师侄的见面礼。还有，昨天见到你时，误以为你是乱闯进来的外人，对你凶了些，当是向你赔礼啦！”宋琅嬛说。 “啊？这……”华青看了陆渊一眼。 “宋师妹，这血玉生肌膏如此贵重，你还是自己留着吧！”陆渊说。 “无妨，我那里还有。”宋琅嬛说着，将那一小瓶雪玉生肌膏塞进了华青手里。说：“拿着吧！对女孩子来说，这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呢！” 华青捏着那白玉做成精细小瓶，对她的印象顿时大为改观。笑着谢道：“多谢宋师姑了！” “不客气。”宋琅嬛也微笑。“你们此番离开，不知道何时才会再回来？” “明——” “这个说不准。”陆渊生生打断了华青的话，抢先一步说。 “我和师兄弟们都盼着陆师兄能经常回来！”宋琅嬛深深浅浅的看着陆渊，眼里似乎蕴藏着千言万语。 陆渊微微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华青知道陆渊不怎么爱说话，尤其不喜欢这种没有意义的寒暄。但这样人家跟他说话，他却不接话，确是有些不太礼貌。 所以，她当即替他回答说：“呵呵！宋师姑若是有时间也可以到洛阳来找我们玩儿呀！” “好。”宋琅嬛冲华青友善地笑。 “我们这就走了，师妹请回吧。”陆渊说了句。 “好！师兄慢走！师侄慢走！”宋琅嬛说。 “宋师姑，多谢你的见面礼，我们以后见吧！”华青冲她挥挥手。 宋琅嬛也微笑着冲她挥挥手。 第636章 庄大哥的心上人 路上，华青摩挲着那小玉瓶，问：“王爷，这雪玉生肌膏很贵重吗？” “嗯，我九鼎道的丹药，分为恢复、毒功、内功及五行四大类，每一类根据品质不同，分为普通、宝丹、仙丹之分，每个等级又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雪玉生肌膏，麝香续筋膏，都是恢复类的极品宝丹。” 华青被他这一串说得一愣一愣的：“宝丹……仙丹？你们这里，还能炼制出仙丹？” “只是个夸张的说法而已，意思就是其功效有如仙丹。并非真正的仙丹。”陆渊说。 “哦……那这可真是好东西，距离仙丹只一步之遥。”华青将那雪玉生肌膏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 “嗯。” “这位宋师姑人可真好，居然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她还长得很美，真是太美了！圣女也美，你们九鼎道可真是出美人。” 陆渊：“……嗯。” “对了，你说那位宋师姑，是叫宋琅嬛对吧？”华青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对。”陆渊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华青眼前一亮：“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陆渊更不自在了。 “她就是庄大哥的心上人！” “青翟？”陆渊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 “你还记得不？以前我们去白云山庄，庄大哥划拳输了，说他的心上人，名字叫宋琅嬛！” “哦……记得。没错，琅嬛就是他的心上人。”陆渊顿时自在多了。 “不过，我有点为他捏把汗啊！刚刚那位……太漂亮了，肯定满地都是情敌，他能不能搞定啊？” “够呛。” “嘿嘿，等我回去，可得好好打趣打趣他。” 陆渊没说话。 “诶，她看着年纪应该也不小了。有没有许配人家呀？庄大哥他还有没有希望？” “……不知道。”陆渊觉得，对于宋琅嬛，他还是说的越少越好，要不然，她肯定会吃醋。 当年，他和宋琅嬛，还有青翟等人，组队做过好几回试炼任务。 这还是其次，主要是……宋琅嬛还跟他表白过。 而且，宋琅嬛对他的不同，全九鼎道的人都知道。 这要被青儿知道了，她不得炸毛？ 不行，回去以后，得好好叮嘱青翟，别让他说漏嘴了……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像她这种大美人儿，应该是你们这些男弟子们茶与饭后议论的话题中心吧？”华青却一直在说她。 “我这些年一直不在山上，所以说不是很清楚。” “哦，这样啊……” …… 宋琅嬛站在山门下，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向石桥，眼神很是惆怅。 还有难过，不甘…… 自从她跟他表白之后，他总是这样，对她冷冷淡淡的。 她甚至有些羡慕他那个徒弟，可以经常跟在他身边…… 话说他怎么会收了个女弟子？ 宋琅嬛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离开九鼎道，回到河东县，两人跟陆铎和赖三汇合了。 赖三一见到华青，眼神顿时变得会说话一般，只恨不得马上问他情况如何。 但是鉴于陆渊和陆铎等人在旁，他一直忍着没问。 第637章 这是谁在跟我开玩笑么？ 后来在路上，住客栈的时候，他总算找到了机会。 看到她落单，直接将她拉到客栈外头空旷无人处，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是他吗？” 华青看着他，点头。 “他真的被关在昆仑顶？”赖三眼前一亮。 “嗯。”华青说。 “究竟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被关在那儿呢？” “他原本是九鼎道弟子，因为犯了错，回去受罚。”华青说。“详细的原因……他说他有苦衷，不能说。” 其实有苦衷的是华青。 老爹吩咐她别跟任何人说她娘的事情，她便不能说。 “那，我们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啊！”赖三说。 “嗯。救是一定要救的，我爹跟我说了救他出来的办法，得在九鼎道使劲，而且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这事我们回头再说。” 赖三皱眉：“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我看他对我……有所求。想必暂时也不会害你的性命。但是我估计，他应该不会兑现承诺让你做堂主了。甚至可能不会容你继续留在青帮。毕竟，你在青帮，就是我好大一只内应。” “做不做堂主，其实我并不在乎。如果他把我逼急了，大不了我也叛变！”赖三发狠说。“到时候跟你和楼二在一块儿，多好！” “不！叛变只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走这一步。”华青说。“毕竟，上了诛杀榜，可谓寸步难行。而且你还没什么武功。” “也是。”赖三说。 “为今之计，你先回去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暂时离开青帮，找一处安全的地方避着。”华青说。 “好。”赖三回答。 回到洛阳后，华青第一时间把她的五只宝贝丹鼎搬回了青园，并且，弄了个最密闭保险的房间存放着。 丹鼎卸下来后，她都顾不得先换身衣服，挨个挨个地擦得干干净净。 然而，擦到其中一个大丹鼎的时候，她发现里面垫满了草，放着那只黑不溜秋的瓦罐。 “我去！他们把那只瓦罐也给我搬回来了。”华青将瓦罐拿出来，顺手放在桌子上，继续擦她的宝贝丹鼎。 擦完了以后，又用箱子好生装了起来，垫了防潮的松针甘草，好好地保存了起来。 一直到最后，她方才随意地将那瓦罐拿起来，揭开盖子瞅了一眼。 她这动作，毫无目的，纯粹就是看一眼而已。 毕竟，它只是个黑陶瓦罐。 然而，这一眼看下去，她的眼神就跟黏在上面了一般，再也挪不开。 “这是谁在跟我开玩笑么？”华青嘀咕。“一，二，三，四，五，六，七。七条铸纹？开什么玩笑！” 她伸手摸了摸铸纹，那是天然的纹路，而且是融合药水造成的纹路，绝不是后天画上去的。 不知道该怎么办地愣了一阵神，她将那瓦罐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然后一溜烟跑到主屋去找陆渊去了。 陆安正在屋里安顿陆渊的东西，华青见了他就问：“陆安，王爷呢？” “隔壁净房——”陆安话没说话，华青一头扎了过去。 “洗澡。”陆安目瞪口呆地说出后两个字。 第638章 待为夫洗干净了再…… 陆渊稍微有点洁癖，华青本以为，他长途跋涉回来，应该是去洗把脸，洗个手之类的。 岂料，一进去就看到……他正脱光了往浴桶里走。 泼墨般的长发散着，华丽丽地落在张弛有度的上半身，华青愣在那，瞬间忘了自己进去干嘛来着…… 看到她的表情，陆渊笑着说：“你这是迫不及待了吗？待为夫洗干净了再——” 华青顿时转身跑了出去，还不小心踢到了门槛，差点摔个狗吃屎。 陆安在门口站着，看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使劲忍着笑。小身板一抖一抖的。 华青二话不说，一巴掌拍在陆安的后脑勺上：“你这坏小子，怎么不说他在里面洗澡？” 陆安摸着后脑勺说：“我说了，您跑得太急，没听到。” 华青深呼吸。 好容易等到陆渊洗完了出来，她就揪着他问黑陶瓦罐是怎么回事。 “嘘！”陆渊说。“进屋来，我跟你说。” 华青跟着他进屋了。 “七纹药鼎，我以前从未听过。”陆渊说。“所以，在九鼎道的时候，圣女召见我，我就跟她问了问。她说……” “说什么？”华青心跳都快停了。 “她说，神农药经上记载了，神农药鼎，就是七纹。” “你的意思是，那只黑陶瓦罐……是神农药鼎？”华青表情很夸张。 “是不是神农药鼎我不知道。”陆渊说。“但是我可以肯定，它是个七纹的药鼎。” 华青脑子里瞬间空白。 七纹药鼎…… 从那天开始，华青就得了个毛病。 她总担心自己会失窃。 有时候半夜突然爬起来，非要跑藏鼎的屋里看一眼方才继续睡觉。 陆渊无奈之下，在她的床底下掏了个坑，用石头细细铺了，做成个适合安放那七纹瓦罐的暗格，再安上精密的锁——除了她，谁也打不开的那种。 华青总算能睡踏实了。 …… 赖兴回到洛阳后，楚怀就将人召集到了明堂议事。 “……鬼谷道人还是没有消息？”楚怀坐在主位上，问在座诸人。 “没有。”几人都摇头。 “务必要找到他，要活的。” “是。”几人均回答。 楚怀话锋一转，又说：“接下来咱们说说白虎堂的事情。” 赖三心里一紧。 “自苏三娘去了以后，白虎堂大堂主之位一直空悬。这段时间，白虎堂一直很乱，都是因为缺乏主心骨的缘故。”楚怀说。 赖三垂着眼，掩盖住内中的讥讽之色。 他能猜到，如华青所言，楚怀不会再让他做大堂主了。 不仅不会，他还会想方设法把自己这颗眼中钉拔掉。 然而，大堂主的另一个热门人选秦璇玑也一直垂着眼。 她在襄阳擅自行事，派人刺杀华青，还丢了上古宝剑承影剑。 公子已经恼了她，还将她赶回了洛阳。 她觉得，自己终于还是跟大堂主之位失之交臂了。 “一直以来，赖副堂主和秦副堂主都非常努力。”楚怀又说。“赖副堂主是青帮的元老，更是助我取得了广與图，立了大功。秦副堂主带着整个血衣堂投了我青帮。” 第639章 我想让你帮我。 楚怀顿了顿，说：“我斟酌良久……决定将白虎堂一分为二，醉红楼这块，成立煦红堂，由赖兴出任大堂主。漕运板块，成立御风堂，由秦璇玑出任大堂主。” 白虎堂下最大最赚钱的两块产业，一是醉红楼，再就是漕运。 如今，他将这两块给分离开来了。 此话一出，明堂里鸦雀无声。 赖兴和秦璇玑都抬头，诧异地看着他。 “各位大堂主，可有什么意见？”楚怀问。 半晌，胡车说：“这样也好。”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样各有各的地盘，于大局而言，是好的。 其他人也表示没有意见。 “赖兴，你觉得呢？”楚怀问。 赖兴沉默了一下，说：“多谢公子，我也没有意见。” “璇玑，你呢？” 秦璇玑摇头。 “好！那就这样吧！今天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吧！赖兴，你留下来，我有事情跟你交代。璇玑，你也先别走，我跟赖兴谈完，跟你谈。”楚怀交代。 “是。”两人都应道。 人都走了之后，赖三问：“公子，您有什么话要交代？” “我这么安排，你是不是在怪我？”楚怀问。 “没有。”赖兴说。“怎么会？” “青帮最赚钱的产业，除了青龙堂的赌场，其他都集中在白虎堂，她带着血衣堂投奔了我，我若是让她完全另外去开拓新的产业，实在是不太好，所以将漕运那一块给了她。” “公子，我理解的。”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让你做堂主？”楚怀问。 “……我没这么想过，公子向来言出必行。”赖兴不知道他究竟在试探什么。 “我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楚怀又说了一句。 赖兴瞳孔一缩。 他知道楚怀已经知道了。 楚怀想必也想到了，他也知道华青借尸还魂。 可他从来没想过，楚怀居然会挑明了跟他说。 “我知道，无论是她，还是你和楼澜，都不会原谅我。”楚怀又说。“我也不奢求你们会原谅我。” 赖兴咽了口唾沫，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其实我当时真的有很多苦衷。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想要伤害她。但是我也知道，伤害就是伤害，已经发生的事情，说是说再多也没有用。”楚怀一脸失落。“我只想跟你说，对于那件事情，我真的很后悔。如果可以，我情愿一死以谢罪。” 赖三眉头动了动。 “但是我还有一些事没有做。”楚怀说。“比如……陆渊。” “陆渊？”赖三问。 “我此生还有两个愿望，一个，就是铲除陆渊，还我大瀚国泰民安。第二个，就是希望能把青帮好好地还给她。”楚怀说。“完成这两个愿望，我愿意以命抵命。” “公子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赖三不动声色地问。 “我想让你帮我。”楚怀说。 “帮你什么？” “好好经营醉红楼。我希望等她回来，见到的又是跟以前一样的青帮。” 赖兴没说话。 他并不相信楚怀，但是，却也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640章 给我解药！ “可以吗？”楚怀殷切而真诚地看着他。 “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我自然愿意。”赖兴回答。 “好。”楚怀说。“这的确是我的真心话，你不用怀疑。” 赖兴点头。 “好，你先回去吧。” 赖三点头。 赖兴出去的时候，见到秦璇玑。 两人对视一眼，又漠然转开。 等赖兴走了，秦璇玑走了进去。 “公子。”她有些忐忑。 “坐吧。” “多谢公子，我以为公子一直在怪我，不该擅作主张……” “你的确不该擅作主张。”楚怀却说。 “不会了！绝对不会。”秦璇玑忙说。“以后公子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公子不让我做的事情，璇玑绝对不做。” “是吗？”楚怀的表情，看不出情绪来。 “璇玑是将我父亲留下的血衣堂整个交付给公子的。包括我自己的命，也是公子的。”秦璇玑恳切地说。“公子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呢？我之所以会出手对付青公子。是觉得……她似乎会扰乱公子的判断和心神。” 见楚怀不说话，秦璇玑咬咬牙，又说：“璇玑如今明白了，她对公子很重要，您放心，没有您的命令，我绝对不会再对她出手。” 楚怀神色稍缓：“好！记住你的话。” “是！”秦璇玑断然说。 “现在说说正事。”楚怀说。“我让你负责漕运，你要尽快上手。将各个关键位置，放上自己人。” “是。”秦璇玑有些疑惑。“公子是不是想要利用漕运做些甚么？” “荆州向来是我们的联络中转站，如今，失去了荆州，我们跟各位诸侯王的联络点被陆渊破坏殆尽。”楚怀冷着脸说：“眼下，我想通过青帮的漕运船帮，重新打开通路。” “璇玑明白了！”秦璇玑冲楚怀微微一笑，眉眼间的风情，很是动人。 他将这般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秦璇玑感觉，自己还是楚怀最信任的人。 “你需要多长时间？” “大约……三个月。” 楚怀点头：“辛苦你了。” “对了公子，血皇呢？怎么从他回来，我一直没见到他？” 楚怀顿了顿，回答：“他被陆渊所伤，我安排他在安全的地方养伤。” “好。”秦璇玑不疑有他。 …… 墨予如今已经入了太学，平时难得出来。 如今，年关将近，他终于放假了。 放假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华青。 当时，华青刚从九鼎道回来没两天，还在七纹药鼎的冲击中找不着北，同时还在担心着赖兴的处境。 得知墨予来了，她匆匆忙忙地换上男装，到沧海阁去见了他。 墨予见了她，先是表达了好一番思念之情，然后又跟她诉了好一阵苦。 例如太学里课业如何繁重，他爹如何严厉，还说想熏儿想得厉害，可是他爹看的紧，死活不让他沾青楼的边之类的…… 然后终于说出了他的重点：他家看的紧，问华青能不能帮他把熏儿约出来？ 地点最好别在杏花楼，就随便找一隐秘点的酒楼，也好解解他的相思之苦。 第641章 他会娶你为妃吗？ 华青当时就给了他一巴掌。 不过，最后还是拗不过他，答应了。 正好她也想见赖三，急于知道他那边的情况。 于是，锦瑟负责联络，约了赖三，当晚就去了荆门酒肆。 赖三把熏儿给带来了。 墨予一看到她，眼睛就没挪开过。 熏儿只要对他笑笑，他就魂飞魄散。 没坐多久，他就坐不住了，偷偷跟华青说，想和熏儿单独“聊聊”。 这重色轻友的…… 在赖三的授意下，两人到楼上的房间去单聊去了，估计，今晚上，墨予总算能好好解一解相思之苦了。 当然，只是喝酒，说话。 熏儿到现在为止，还是个清倌人呢！ 虽然墨予很想将她的清白夺走，但是，他基本上不是熏儿的对手。 剩下赖兴和华青，华青便迫不及待地问他情况如何。 赖兴将楚怀在明堂宣布的决定说了。 包括后来楚怀跟他说的那些话，赖兴都告诉了华青。 “他说，他愿意以死谢罪？”华青挑眉。 “嗯。说得情真意切的。” “呵呵！”华青笑。“他要真愿意，去死就是了！如果自己下不了手，我可以帮忙！”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赖兴想了两天都没想明白。 “他——”华青看了他一眼，却不说了。 用句通俗点话说，他突然对自己起了色心，有了兴趣。 不过……对着赖兴，这话她却说不出来。 “他难道……他对你……”赖兴是个直觉很敏锐的人。 华青一脸不自在。 “我去！他可真是个人才。”赖兴有些无语。“本来是他的，他不要。如今又这样！” “大约他比较喜欢我现在的长相？” “你以前……跟现在是很不同，但好好打扮起来，不比现在差！” “那要不就是，所谓的此一时彼一时也。”华青说。“在药王谷，我听他那意思，大约是如今做了大官，开了眼界，然后发现，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那……你是怎么想的？”赖三问。“毕竟，你以前对他……” “我现在喜欢陆渊。”华青肯定地说。 赖三笑了笑，然而笑容却颇为担忧：“陆渊……真的对你好么？” “好啊！你没听楼二和锦瑟都这么说吗？” “他会娶你为妃吗？”赖三认真问。 “当然！”华青理所当然地回答。 “他说的？” “他……没跟我说过这个问题。”华青说。“不过，他也不碰别的女人，不娶我娶谁？” “像他们这种门第，最讲究门当户对。”赖三说。“你现在……在他们眼里，乞丐出身，孤身一人。就算他愿意娶你，他家里也绝对不会同意！你信不信，陆渊要真的这样跟他娘说，他娘非上吊不可！” 华青心里堵了堵：“我现在不是襄阳王的义女么？” “那都是虚的！”赖三说。“他们这种人家，讲究的是正统血脉。你想想，小翠儿如今的身份不低吧，堂堂县主啊！县主是什么？皇帝的庶女，诸侯王嫡女为县主，她相当于是皇帝的庶女！就这也不够资格做陆渊的正妃。你一个襄阳王义女，没入玉牒，没有封号，够哪里？” 第642章 把玉皇大帝弄下来 华青没说话。 赖三说的是实话。 而且，墨夫人是个什么样，她一清二楚。 这事，的确不容易。 “我说这些不怎么中听，但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千万想清楚了。”赖三见她不说话，又说。 “我知道。”华青说。“也就只有表哥你会跟我说这些。” 赖三笑了笑。 “关于这个事……以后再想办法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要先拿到九鼎令，救出我爹。” “想什么办法？出身这种事，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难道你忘了，我可是玉皇大帝的孙女儿！要真论出身，他们那些凡人，能比得过我？”一说到这个，华青顿时挺直了腰板。 赖三笑道：“这倒是。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但问题是，你这个说出来，没人会信啊！除非你把玉皇大帝弄下来给你做个证。” “弄下来嘛……我是肯定弄不下来的。”华青说。“反正吧……你放心，我总会想到办法的。” 其实，说到出身，华青还有一层底气。 她是九鼎道圣女的女儿呢！ 九鼎道在世人的眼中，也不是门第这种东西可以比的不是？ 反正，从她下定决心跟陆渊回来的时候开始，她就对陆渊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那个男人，只能是她的！ 哼哼！ “万一，我说万一，他要娶别人为妃，你怎么办？难道你堂堂青帮少主，要给他做一辈子妾？” “在我这里，没有万一！”华青断然说。“要真有那一天，我就阉了他！然后踹了他！” 赖三：“噗！” “别说我了，说楚怀。”华青说。“他让你做了大堂主，又跟你说了那些，我估计有三个缘故。” “什么缘故？” “一，为了维持青帮稳定。毕竟，你在青帮人缘好不是？三大堂主都挺你，他若真的把你挤兑走，或是杀了你，怕是麻烦不小。” “嗯。”赖三有同感。 “第二，他估计也是借你，跟我有个桥梁。”华青说。“毕竟，我只要穿上女装，缩在摄政王府里，那就是一入侯门深似海，他想见，也是见不到的。” “也是！” “第三，或许秦璇玑那帮人，只会杀人，不会做生意，所以，他利用你来经营醉红楼。毕竟，他还靠青帮养着那么多门客呢！” 赖三直点头：“有道理，有道理！还是老大聪明！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的事情，你三言两语就点透了！” “那是当然！老大是随便当的吗？”华青一脸得瑟。 赖兴一个忍不住，又伸手来揉她头发。 “喂！”华青脑袋一偏。“你现在这是什么毛病？我是你老大，你敢揉我头发？” 赖三笑道：“你现在长得太可爱，像个雪团子，忍不住。” 华青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除了这三个原因，很可能还有我想不到的其他原因。这个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我是搞了二十多年也没搞懂。你对他，一定要万分小心。” 赖三点头：“楚怀城府极深，我自然不会轻信他的话。” “还有一件事，你帮我一下。”华青郑重地说。 “什么事？” 第643章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我那紫金打狗棒，是用惯了的，如今落在了楚怀手里。你试试看能不能帮我讨回来。” 赖三不当回事地应了。 华青没告诉赖三打狗棒的重要性。 因为他知道了，一定会露出慎重，或是患得患失的痕迹。 就算他再会掩饰，也难免会露出马脚。 还不如不告诉他，只将打狗棒当做她过去用惯的武器，让他帮自己讨回。 或许，她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东西。 …… 楚国侯府。地下密室。 “啊！啊！”地上有一人，痛苦的翻滚着，如同野兽般野兽般嘶吼。 楚怀走了进去，漠然的看着他。 “啊！啊！”那痛苦翻滚的人见到楚怀进来了，向他爬过去，拉住他的衣服下摆，叫道：“给我解药，给我解药！” 楚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充满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阴狠毒辣。 这个人，是血皇。 他脸上起了一种黑色的经络，眼球也发黑，看起来份外渗人。 “给我解药！公子，我求你给我解药！”他苦苦哀求着。 楚怀不动声色地挪开自己的脚，说：“血皇，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武功绝世，就可为所欲为，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我错了，我错了！”血皇喊道：“我不该给她吃下融心丸，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的确错了！错的离谱！ 这种事情，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因为你的举动，她会觉得我用这种招数，很是卑鄙下流。 这是他给她弹多少首曲子都弥补不来的。 楚怀看着血皇，慢条斯理地说：“秦璇玑既然将血衣堂交给了我，她自然将控制你们血杀子的蛊毒解药都给了我。所以，以后你只需要听我一个人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明白了！”血皇说。 楚怀微微一笑，向旁边的心腹长随季晟使了个眼色。 季晟拿起一粒红色的药丸，递给了血皇。 血皇急忙将那药丸放进嘴里。躺在地上，蜷成一团。 “把他带出去，好好治治伤吧。”楚怀说。“他被陆渊伤得不轻。” 季晟吩咐人将血皇带出去，跟上了楚怀的脚步。 “公子，今天夫人来找过您，说是想请您跟她回一趟娘家。” “我没时间。”楚怀面无表情地说。“你跟她说，她要是想回娘家，自己回去就是。” “夫人的意思是，她娘卧床不起，您若是去了，她娘或许能好些。” “我又不是大夫！”楚怀皱眉说。 让他去，无非又是劝他娶了宋瑶光。 “……是！奴才明白了。”季晟回答。 楚怀离开密室出去，就有下人来报，说是赖大堂主来了，在花厅等着他。 楚怀直接去见了他。 见楚怀来了，赖三忙起身行礼：“公子。” “来找我，可有什么事？”楚怀微笑着问。 此时的他，又是那般风光霁月的模样，完全不似刚刚在地下密室那般阴狠。 “是这样，我昨天跟她见面了。”赖三说。 既然老大说，楚怀留着他做个桥梁，他就不怕直说了。 第644章 的确大了！ 果然，楚怀没什么不悦的表情，而是很感兴趣地问：“哦？都说什么了？” “她说，希望您将打狗棒还给她，她用惯了的。”赖三说。 楚怀笑了笑，说：“好。” “那……您拿给我？我给她送去。” 楚怀想了想，说：“你安排我跟她见面吧，我要当面给她。” “……好吧！”赖三说。“那，在哪里见面？” “就在醉红楼吧。别的地方，她或许不敢赴约。醉红楼如今是你的地方，她应该放心。” “好。时间呢？” “时间上，我什么时候都行，你和她约好，告诉我一声即可。” 赖三颔首。 他离开楚国侯府，径直去了摄政王府。 华青听到赖三找自己，，跟坐在榻上看竹简的陆渊说了声，匆匆换上男装出去见了他。 将赖三拉到陆林卫听不到的地方，华青有些紧张地问：“打狗棒拿来了？” “他说，让我跟你约个时间到醉红楼，他要亲自给你！” “我去！他还真是抓住各种机会……”华青立刻抓狂。 他还真是抓住各种机会接近她！ 不要脸！ “你要是不想见他，打狗棒不要了便是。你若是缺趁手的武器，跟陆渊要，他定然有好的给你。” “那能一样吗？打狗棒是我爹给我打的！那不仅仅是武器，还是父爱！” “那就见一面吧。”赖三说。“他指定醉红楼，说是别的地方你或许不敢赴约。” “见就见吧！”华青皱眉说。 打狗棒她是势必要拿到手的！ “你什么时候方便？” “明晚！”华青果断说。 她恨不得今晚。 她担心，楚怀别发现了打狗棒上的机关。 虽然过去她用了好几年也没发现，但是……他那个人贼精贼精的，说不定就发现了呢？ 赖兴说：“好，不过，现在的白虎堂的人正在分拆，醉红楼里有些乱，你多带点人。” 华青点头。 …… 回青园之后，陆渊还跟她来时一样，坐在榻上看竹简。 她直奔内屋，将男装卸下来。 尤其是那条缠得她难受的绑胸带。 她的胸，比附身来时大了不少啊！ 白嫩嫩，颤巍巍，玲珑可爱，形状和曲线都极美。 “哎，再大下去，男装都扮不下去了。”华青伸手揉了揉，准备套上衣裳。 “那就不要扮了。”陆渊的声音突然跟鬼一般冒出来。 华青一哆嗦，转身一看，他不知道啥时候进来了，站在门口，眼神有些危险。 “我换衣服呢！怎么不敲门就闯进来了？”她拿准备穿的衣服挡在身前。 然而，刚刚镜子里，陆渊已经看到了她的动作，被她刺激得不轻，哪里还能容她穿衣服？ 他走过去，伸手就捂住了她胸前一只，笑道：“的确大了。” “往哪摸！”华青一个劲后退，却被他打横抱起，走向那张柔软的大床…… 在被他压在身下一顿强吻之后，华青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王爷，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华青说。 “什么事？”陆渊正得趣，却被她强行打断了。 第645章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以前有个武器，叫做紫金打狗棒。是我爹花了重金，以最坚硬的紫金打造而成。”华青说。 “好，夫君给你打一个。”陆渊又要亲下去。 “我要以前那个，那是我爹给我打的。” “也行！以前那个在哪儿呀？我派人去给你拿。” “在楚怀手里。”华青说。 陆渊听到楚怀二字，微微急促的呼吸顿时平缓下来，起身问：“怎么？” “我让赖三跟他要了，他说要亲自给我，约在了明晚，醉红楼。”华青也跟着坐了起来。 陆渊脸一黑：“不许去！” 华青顿时眼神一黯，可怜兮兮的叫道：“夫君，那是我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必须要拿回来！” “我说不许就不许！”陆渊按住她的肩膀，粗暴地推倒。 不多时，里屋便传来羞羞的声音…… 第二天，华青整个人都是飘的。 浑身酸软无力不说，腿心也是一阵阵刺痛不适。 昨天晚上，陆渊不知是不是为了惩罚她，一直折腾到下半夜。 其实他平时还是很顾及她的身体的，怕她年纪小，承受不了太多。 昨晚上……真是一言难尽！ 她都哭了！ 哭着求饶，求得好不可怜，他方才放过了她。 不仅如此，早上一起来，他还黑着一张脸，怎么哄也哄不好。 然后华青跟个小媳妇般，再三请求他让她去，说就去拿了打狗棒马上回来，连话都不跟楚怀多说一句。 他大约看她着实可怜，总算说了一句：“让陆铎跟你一起去！” 最后，他上朝走的时候，还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华青忙不迭地点头，跟只被大灰狼威胁的可怜兔子般。 到下午时分，华青带着锦瑟，两人女扮男装，往醉红楼去。 陆铎得了陆渊的命令，果然跟着一起去了。 进房间之前，华青偷偷跟锦瑟说了一句话：“不要让陆铎听到屋里的声音。” 锦瑟想也没想地说：“好”。 等华青进去，她对站在门口陆铎说：“陆统领，这里有我就行了，您到楼下去喝杯茶吧！” “王爷命令我贴身保护。”陆铎面无表情的说。 “青公子他身手很好，不会有事的。” 陆铎不回答。 锦瑟深呼吸：“是青公子的意思，劳烦您跟着出来，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能让您站在门口呢？” 锦瑟自然不能说，里面的话，不能被他听到吧？ 陆铎：“无妨。” 锦瑟看着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陆铎，着实犯了愁。 怎样才能把这尊大神请走呢？ 要不然……去找熏儿帮帮忙？她主意最多了。 熏儿的房间就在二楼，距离他们现在的包间，不是很远。 锦瑟转身向熏儿的房间走去。 结果刚刚走到楼梯口，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到她背上。 锦瑟一个稳不住，身体向前一倾，抓住了楼梯扶手，总算没有摔倒。 但头上的男子发簪却掉了，长发倾泻而下。 她稳住身子，转头一看，就看到几个熟面孔。 第646章 我是叫陆铎 “血十五，刚刚是你故意撞我的？”锦瑟皱眉问。 血十五，血衣堂杀手，中气境修为。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手下。 这三个人中任何一个，锦瑟都打不过。 “锦瑟，你居然还敢出现在醉红楼？”血十五脸上满是戾气。 “我是来见三爷的。”锦瑟绷着俏脸说。 “我管你来见谁的？我们俩之间账，是不是该算一算？”血十五举起他的右手。 袖管空荡荡的，没有手。 他的手，在华青买锦瑟回去的那天，被华青砍了。 “当时是你想坏我的事，能怨得了我？”锦瑟说。“而且你的手也不是我砍的，有本事，找砍你手的人去呀！” “臭娘们！废话真多！今天，我找定你了！”血十五冲身后两个手下挥挥手。“把她带到我房里去！” 锦瑟转身就跑。 刚跑一步，她便吃痛地叫出了声：“啊！” 血十五拽住了她的头发。 “你放开我！”锦瑟叫道。“要不然我叫人了！” “哈哈哈，你叫呀！等会儿，我让你叫个够！”血十五扯着她的头发，极为粗暴地拉着就走。 “陆——”锦瑟回头就想叫陆铎。 然而一回头看到血十五背后的那个人，她的声音就嘎然而止。 “陆？”血十五狞笑道。“你想叫谁？陆丰？他早被老子打断了腿，赶出去了！” 陆丰，是醉红楼的打手之一，以前跟锦瑟关系不错，经常护着她。 “我不是叫陆丰，我是叫陆铎。”锦瑟说。 “陆铎？陆铎是谁？你的相好？”血压根想不到是哪个陆铎。 “他就在你身后。” 血十五反射性地回头看了一眼，还真看到了一个人。 这人……其实不像个人，而是像一把刀。 浑身凝聚着极为可怕的杀气，令人打从心底里发怵。 “放开她！”陆铎淡淡地说。 “你是什么人？”血十五皱眉，却依然抓着锦瑟的头发。 “我再说最后一遍，放开她。”陆铎又说。 “老子问你是——啊！”血十五根本就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就从二楼生生摔下了一楼，而且，他残存的意识恐怖地发现，自己唯一的一只左手也没有了。 眼前一黑，血十五死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摔死的，还是吓死的。 锦瑟看着楼下一片惊慌尖叫，呆呆的。 就在这时，眼前刀光一闪，陆铎的大刀砍向了血十五一个瑟瑟发抖的跟班。 “住手！”锦瑟猛然抓住了陆铎的手。 陆铎看着她。 “跟他们没关系，饶了他们吧。” “你确定？”陆铎问。“下次他们见到你，还会向你复仇。” “我确定——不是！我确定我以后不会再见到他们了，饶了他们吧。” “对敌人手软，就等于对自己残忍。”陆铎再次说。 “没关系，我这个人习惯了对自己残忍。” 就在两人说话时，其中一个跟班慢慢地挪动着，突然加速狂奔，想要偷溜。 陆铎一指头凌空点穴，将他点成了个奔跑的雕像。 “老规矩，杀了他，饶了他！”陆铎所指的第一个“他”，是跑的那个。第二个“他”，是没跑那个。 第647章 钢刀突然开了朵花儿 “不要！”锦瑟坚决地摇头。 “那我杀了你，饶了他们两个。” “你不杀人，心里难过吗？”锦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瞪着他问道。 “嗯。” “你——你已经杀了一个了！” “一个不够。”陆铎将他的彩虹大砍刀举到锦瑟面前。 “那你杀了我吧！”锦瑟咬着唇说。 她实在是不想造杀孽。 更不想陆铎因为自己而多造杀孽。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觉得陆铎不会杀她，她毕竟是青美人的丫鬟。 陆铎缓缓放下手里的刀，却伸手掐向她的脖子。 一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要掐死自己吗？ 她锦瑟今天要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死在陆铎手里吗？ 但是她却始终没有出声求饶。 她师父从小对她的教育就是，不杀生，多救人，死了以后才能有好去处，否则会堕入地狱，受无尽之苦。 她这辈子只杀过一个人，但也是为了救人才杀的。 …… 随着陆铎的手越伸越近，锦瑟闭上眼睛，眼皮和身体都在微微颤动。 然而，陆铎却没有掐住她的脖子。 他的手伸向了锦瑟背后。 锦瑟只觉头皮一松，猛然睁眼，就见陆铎从她头发上拿下一件东西来。 那是一只手，一只断手。 锦瑟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她的头发上，就挂着这样一只手吗？ 大约是锦瑟的表情太过传神。陆铎突然冲她笑了一下。 锦瑟呆呆地看着他。 这个人笑的时候……感觉好奇怪。 唇薄薄的，牙白白的，还有几根笑纹。 就像一只硬邦邦的钢刀突然开了朵花儿。 又像漫天的乌云突然出现一道彩虹。 实在谈不上多好看，但是，却令人印象深刻。 陆铎将那只断手从二楼扔了下去，下面又传出一阵阵尖叫声。 然后，他的眼神，看向他自己的手。 锦瑟顺着他的眼神看下去，终于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抓着他的手！ 跟被炭火烫到一般，她急忙松开了。 陆铎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去，继续站在门口。 他怎么又站门口了！ 锦瑟也赶紧跟了过去。 并抢在他前面，站在距离门口最近的位置。 靠他这么近做什么？ 没有哪个女人敢靠他这么近！ 陆铎转头看向她。 却正好看到她旁若无人地用发簪将披散的头发挽起来。 陆铎的眼神从她头顶上的璇往下移动，掠过那浓密漆黑的长发，到她清秀动人的眉眼，再到健康红润的嘴唇。 他突然转身，走到楼梯口去站着了。 锦瑟弄完头发，看向陆铎，总算松了口气。 这人总算还有点识相，知道人家不愿意他站在门口听着！ …… 包间里。 华青和赖兴等了楚怀近半个时辰。 楚怀是个很守时的人，这番居然迟到了。 后来楚怀的长随季晟来，把赖三单独叫出去，一脸抱歉地说，侯爷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来不了了。 “发生什么事了？”赖三不解地问。 “哎！”季晟直摇头。 “怎么了？” “是夫人。”季晟凑到赖三耳边说：“一头撞在了马车上。” 第648章 继续约啊约！ 当时很多人看到，瞒也瞒不住。 季晟索性做个顺水人情，告诉了赖三。 毕竟，如今赖三是煦红堂的大堂主。 “为什么？”赖三不解。 “说是她娘病危，想请侯爷跟她回去一趟。”季晟说。 赖三眉头一动：“那位……如今都到这地步了啊？想当初，可是满洛阳的女子都羡慕她。” “哎！可不是！”季晟摇摇头。 “那，侯爷去了吗？宋家。” “去了呀！咱侯爷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不是？他让我来跟青公子道个歉，说是以后再约。” “……也好吧！劳烦你了！”赖三说。 季晟客气了几句，匆匆地走了。 赖三进屋去，跟华青说了楚怀来不了的事。 “你是说，他去了他老岳丈家，来不了了？”华青问。 赖三：“嗯。” “那他让人把打狗棒给我拿来就好了呀！”华青气得肝疼。 “大概还是想留着，下次见面。”赖三意味不明地笑。 华青：“……” “别气了，回头我再跟他约。” “你跟他约容易，我出来不容易啊！”华青感觉浑身的酸痛无限放大。“你没看外面……陆铎？我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见楚怀！艾玛……” 她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皮发麻。 “那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继续约啊约！”华青一肚子窝火地起身。“我先回了，他奶奶个熊！” 赖三无奈地说：“路上小心。” 华青出去的时候，就见锦瑟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把陆铎挤兑到楼梯口去了。 “你身上怎么有血？”华青诧异地问。 “不是奴婢的。”锦瑟说。 “那是谁的？” “血十五的。” “血十五？什么东西？” “是个血杀子。”锦瑟回答。 “人呢？” “被陆统领解决了。””锦瑟冲华青笑了笑：“我没事，您放心。” “陆统领，她没事吗？”华青冲楼梯口喊。 陆铎看了锦瑟一眼，说：“不知道。” 华青怀疑地看看锦瑟，又看看陆铎，偏偏头说：“走吧！” 青园。 屋里烧着地龙，还点着炉子，很暖和。 华青回去的时候，就见陆渊坐在火炉边，盯着火炉子里的火。 见她终于回来了，陆渊扫了她一眼。 然后华青就生生地打了个寒战。 他的眼神好冷呀！ 她摸摸索索地到他身边站着，说：“王爷，我回来了！” 陆渊转过头去，不说话。 “之所以这么久，是因为他没来，他爽约了！”华青赶紧说。 “怎么？你很遗憾？”陆渊危险地看着她。 “我的重点是，我没跟他见面……” “没见面，也没拿到东西，也就是说，你今后还要单独去见他？” “呃……” 见她不否认，陆渊脸更黑了。 …… 进了腊月，过了腊八，过年的气氛就越来越浓了。整个洛阳城里，无论贫富，无论门第，家家户户都在办年货。 皇宫也不例外，这天上朝，太皇太后问起了给各诸侯王赐下年礼的事情。 各诸侯王年年进贡，皇帝则年年在重大年节和诸侯王生辰等重要的日子里赐下礼物，以联络感情，昭显天家恩德。 第649章 搜！ 陆渊回答说，都已经安排好了。 负责安排年礼的西阁阁主曹椽将礼单送上，给太皇太后过目。 太皇太后看了，倒没多说什么，只指出一点：“蜀王的生辰在正月初六，不若将生辰礼与年礼一块儿送过去吧，省得跑两趟了！” “这样也好。”陆渊说。“还是太皇太后考虑得周全。” 这时，楚怀出列：“太皇太后，诸侯王生辰，每年都会派朝中三品以上钦差亲自前去贺寿。若要一起送去，怕是最好派一位官员亲自送去比较好。” “楚国候说得有理。只是，此去路途遥远，等回来，怕是年关已过。”太皇太后说。“诸位爱卿，有谁愿意走这一趟的吗？” 谁愿意大过年的跑去给别人送礼呢？ 除非是别有用心的人。 所以，整个大殿中一片安静。 “太皇太后，臣愿前往。”说话的还是楚怀。 显然，他就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 “嗯……也好吧！你去了，代哀家跟蜀王问声好！”太皇太后说。 “太皇太后对蜀王一片慈爱之心，臣一定转达。”楚怀说。 陆渊面无表情地看着楚怀，什么都没说。 洛阳城门。 楚怀带着皇帝赐下的年礼以及给蜀王的生辰礼，准备亲赴蜀地。 车队和旗帜上都打着“御礼”的标志，行人遇到，自动让路，所有的关卡，都不得阻拦。 然而，到了城门处，一对陆林卫拦住了挡在了车队前方。 “你们干什么？”护送的禁军头目皱眉问。 陆铎骑在马上，纵马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说：“摄政王殿下有令，有重要的东西失窃，凡是出城的车辆和人，都必须要接受检查。” 禁军头目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楚怀的车马，说：“这个，我做不了主，陆统领还是去问问楚国侯吧！” 陆铎转头，也不下马，声音冷硬地说：“楚国侯，摄政王殿下有令，有重要的东西失窃，凡是出城的车辆和人，都必须要接受检查。” “此车队所载之物，皆为御礼，你确定要搜？”楚怀的声音从车中传出，听起来云淡风轻，但威胁的意味极浓。 陆铎回了他一个字：“搜！” 一对几十人的陆林卫将车和人一一搜查，连楚国侯和他坐的马车也不例外。 楚怀面色紧绷地等他搜完，冷笑着说：“陆统领好大的威风！本侯可以走了吗？” “放。”陆铎又说了一个字。 于是，城门打开，放楚怀一行人出城了。 陆铎挥挥手让陆林卫撤了，自己则催马慢行，来到城门旁停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旁，说：“大哥，没有搜到任何可疑物品。” “嗯。”里面传来陆渊的声音。 “难道他并不打算将广與图带去蜀地？” “他自然会带去。”陆渊说。“广與图只有落到那些诸侯王手里，才能发挥作用，他拿着有什么用？” “可是，车队中并没有，他会用什么方式带出去呢？” 沉默了一下，陆渊说：“难道你忘了，咱们这位楚国侯，过目不忘。” 第650章 下雪了！ “您是说，他已经将整副广與图记住？”陆铎眼神一凝，不由动容。 陆铎是见过广舆图的。 那是将整个大瀚囊括其中的一副巨大的舆图，居然能全部记住……简直太可怕了！ “没错！所以，只要他人去了，广與图就去了蜀地。” “那咱们要不要拦截一下？”陆铎紧了紧手里的刀。 “做戏要做全套，你安排一下，打他几次伏击，一定要让他觉得惊险万分。” “是！” “还有，太皇太后送给蜀王的，都是好东西。给我抢过来！让他挂点彩，再空着手去蜀地，蜀王会更感激他的劳苦功高。” 陆铎：“……是！” “还有一件事，你帮我去做一下。”陆渊说。 “何事？” “你到楚国侯府上去找一找，一根紫金打造的棍子，长约两尺半，找到就拿回来。” “好。” …… 就在那之后不久，洛阳下了这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 早上推开窗户往外一看，整个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 伤残人士楼二看见下雪了，立刻兴奋地喊起来：“雁行！雁行！快！去帮我把锦瑟找来！” “楼护卫，你找锦瑟来有什么事吗？我总得跟她说一说。”雁行问。 “下雪了呀，你没看到下雪了吗？” “下雪怎么了？”雁行对于楼澜的兴奋很不理解。 “下雪了——哎呀，让你去你就去吧，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跟她说，她肯定会过来的。” “好吧！”雁行去了。 锦瑟果然来找楼二了，回去之后就偷偷跟华青说：“楼二爷一大早把奴婢找了过去，跟我说，下雪了。” 华青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她跟陆应婵约好了，等下雪了，就请她过来赏梅，或是来开个诗会。 这要放在前几天，华青真没心思办这事。 不过如今楚怀走了，华青也暂时歇了拿回打狗棒的心思。 所以，她闻言，就吩咐道：“你去看看东南角上的梅林，梅花儿开得怎么样，漂不漂亮？” 于是锦瑟又跑到园子东南角上的梅林去了一趟，回来告诉华青说：“那边梅花全开了，冰雪挂枝，漂亮极了！” “好吧！”华青有些无奈，转头吩咐今夏：“今夏，你去一趟晋阳王府，就说我们青园的梅花开得正好，请县主过来赏梅。” 今夏满脸笑容地应了，还说：“县主最喜欢梅花了，咱们青园的梅花，比晋阳王府的好，她一定喜欢。” 今夏来摄政王府前，是陆应婵的丫头，所以很了解她。 华青点头，说：“锦瑟，你去吩咐雁行，让他们把通往梅林的路扫出来。” “好。”锦瑟回答。 陆应婵果然是个爱梅的，今夏去了没多久，陆应婵的马车就到了。 她披着紫色缂丝大毛披风，白色的毛毛绕在肩头领口，手里还抱着个精致得不得了的小手炉，衬得她越发地娇美尊贵，漂亮极了。 她只带了锦绣一个丫头。 说是另一个大丫鬟锦玉染了风寒，不宜出门。 今夏自然也跟着她一起回来了，一回来就忙出忙进地为旧主准备她喜欢的吃食点心，又安排随行来的车夫等，很是勤快。 第651章 你很了解他？ 看到前后两个主子能交往甚笃，今夏是高兴的。 华青将应婵迎进来，两人说了些闲话，陆应婵就迫不及待地要去看梅花。 于是，两人都穿上鹿皮靴，拿着手炉，穿着厚披风，沿着下人们扫出来的路，走向东南角的梅林。 还没走到地方，便先有浮动的暗香阵阵袭来，夹杂在清凉的空气里，令人心旷神怡。 待走到跟前，入眼全是盛开的红梅，如天边的云霞般绚丽，如燃烧的火焰般热烈。 梅树上落了不少雪花，晶莹雪白，与红梅形成鲜明的对比，将盛开的红梅衬得更加娇艳而坚韧。 陆应婵痴痴地望着那些梅花，说：“桃李莫相妒，天姿原不同。一夜霜雪来，傲立朵朵红。” （注：虫不会作诗，借用古诗《红梅》改编，莫笑） 华青佩服得五体投地，说：“县主真有才，张口就能吟诗。” “不过是信口胡诌而已。”陆应婵笑说。“要说会作梅花诗，当数瑶光……” 说到这里，她却面色一黯，不继续说了。 “对了，宋小姐怎样了？”华青问。 陆应婵摇头：“不好。” “怎么了？” “她母亲因为她的事情，病倒了。”陆应婵说。“听说……怕是不好了。” “楚国侯还是坚持退婚吗？”华青问。 陆应婵点头：“他要是不想娶，当初就不要答应。他既然答应了，都开始过礼了，却又退婚。这人怎么这样！” 华青冷笑：“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目的，才不顾及别人的死活。” 陆应婵奇怪地问：“听美人的语气，你很了解他？” “呃……我是听王爷说的。” “哎！”陆应婵叹了口气，突然说：“美人，瑶光也喜欢梅花，我想将这梅花画下来，给瑶光送去。” “画啊？好啊！”华青说。“我让今夏去找画画的纸笔来，咱们回去就画吧！” “不！回去就没有感觉了，就在这里画。” “这里啊？这里这么冷！你身子娇弱，哪里受得了？”华青忙摇头。 “我没事。”陆应婵说。“美人，劳烦你，让他们将画具拿来吧！” “可是，外面这么冷，万一把你给冻病了……”华青觉得，万一陆应婵冻病了，墨夫人一定会发落她。 “我没那么娇弱！今夏，你快去！找秦缓，让他送画具过来。”陆应婵画兴大发，直接支使今夏快去。 “这……”今夏看向华青。 华青没办法，只能吩咐今夏去了。 同时，华青还吩咐锦瑟也回去，煮点姜茶汤备用，等会县主画完回去，热热地喝上一碗，可以驱寒。 今夏以前跟过陆应婵，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笔墨纸张，也知道她作画的习惯，所以，最后摆到梅林来的，东西很是齐全。 不仅有画架、坐凳、笔墨、专门的画纸，还有用来给红梅上色的红色画墨。 华青记得，以前陆渊跟她说过，她妹妹擅丹青，还想让他妹妹教她画画，好让她将她爹的样子画下来。 如今一见，方知陆渊所言非虚。 第652章 躲在哪里偷窥？ 她不是擅丹青，简直就是神笔！ 朵朵红梅在她笔下绽放，不仅得形，更是传神，将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意境描绘得入骨三分。 在她画画的间隙，华青趁机四下扫了一眼，并没看到楼二。 华青之所以将陆应婵请来赏梅，正是他所求。 这会没看到人，不知道是腿脚不便没出来呢？还是……躲在哪里偷窥？ 正怀疑着，突然，腿心间一股热流倾注而下。 华青一愣，转头问今夏：“今天什么日子了？” “今天腊月十五，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今夏回答。 十五，今天是她来月事的日子。 华青知道自己是来事了，凑过去，在陆应婵耳边说了几句。 陆应婵忙说：“你快回去吧！这种时候不能受寒，回去以后就不用过来了，我这边画完马上也回去。” “我没事！”华青说。“我是习武之人，不讲究这么多，等我回去垫个垫，回来陪你。” 说着，她吩咐今夏：“在这儿好好陪着县主。” 今夏刚想应，陆应婵却忙说：“今夏，你跟美人回去伺候着！我这里有锦绣一个人就够了！” “这……”今夏不知道该听谁的好。 “快去吧！你是美人的贴身丫鬟，你不去，谁去？”陆应婵坚持。 “今夏，你快跟你们美人去吧，你也知道的，县主作画的时候，不喜欢有太多人在侧。”锦绣也说。 这一点，今夏也知道，于是，便真的跟着华青回去了。 梅林边上便只剩下陆应婵和锦绣。 锦绣静静地看着她家县主作画，看着看着，觉得她抓笔的手越来越僵硬，便问：“县主，您冷不冷？” “有点。”陆应婵回答。 “您先抱抱手炉，然后再画吧。”锦绣将手炉递给她。“奴婢看您手都有些僵了。” “好吧！”陆应婵的手的确冻得有些没有知觉了，便放下笔，接过手炉，走动走动取取暖。 走动着，突然，她眼神一凝，看向梅林深处。 “锦绣。”陆应婵叫道。 “县主，怎么了？” “你看，林子里那一抹绿色，是不是绿梅？” 锦绣走到陆应婵的位置，踮着脚看了看，说：“好像是诶！” “居然有绿梅！你快回去，拿把剪刀来，我要剪一些回去插瓶，一瓶留给青美人，一瓶带回去给娘，她一定会喜欢。” 锦绣直摇头：“现在县主身边就奴婢一个人，哪能离开？等会我们回去，让丫鬟过来剪一些回去就是。” “她们哪里会？你忘了去年让秋吟剪了一回梅花，都没法用。” “可是……” “这里来回就一刻钟，等你回来，我就画完了，正好。快去吧！” “不行，奴婢不能留您一个人在这里。”锦绣坚持。 “没关系的，你快去快回就是啦！” “这……” “怎么，我还支使不动你了？要我自己回去拿吗？”陆应婵生气了。 “不是，那好吧！您千万别进林子里去，那里面全是积雪。”锦绣不放心地说。 她太清楚她家主子的脾***梅成痴。 “真啰嗦！快去！” 锦绣拗不过她家主子，只得小跑着回去了。 第653章 结结实实地将她压在雪地里 陆应婵眼神晶亮，嘴角凝出一个调皮的笑容，瞅着锦绣跑远了，提起裙摆，踩着雪，就进了梅林。 她最喜欢的绿梅呢！ 在终南山的时候，她的住所后面，就有一棵绿梅，那是她的最爱。 晋阳王府里，却没有。 如今好容易又看到绿梅的影子，她便按捺不住地想进去赏玩。 她穿着鹿皮长靴，倒是不惧厚厚的积雪。然而，她终究低估了梅林里的危险程度。 那里面的地，不是平的。 在积雪的掩盖下，其实是坑坑洼洼高低起伏的。 还没走到绿梅处，她脚下突然一空，顿时“啊！”一声惊呼，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下去。 然而这一下，却没摔倒在地。 身后有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她诧异的回过头去，就看到一双关切又有些羞涩的眼睛。 是他！ 青美人的那个护卫。 “县主您没事儿吧？没有扭到脚吧？”楼二问。 “没事。”男女授受不清，陆应婵急忙后退。 岂料，这一下退得太急，将楼二带的一起往前走了一步。 偏偏楼二的腿伤还严重着，这一步跨出去，他立刻就控制不住的往前扑去。 “啊！唔！”陆应婵又是一声惊呼。 然而倒地之后，她却变成了惊呆。 楼二正好扑在了她的身上。 不仅结结实实地将她压在雪地里。而且不巧的是，他的嘴竟正好对上了她的！ 在那一瞬间，两人的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 当然，陆应婵是被吓的。 楼二则是热血冲脑。 那魂牵梦萦的柔软香甜，突然袭击而至。 那一刻，楼二什么都忘记了！ 他全身的每个器官都失去了作用，包括脑子。 他所有的感官就只剩下嘴了。 他不知不觉地变偶然为必然，变触碰为吸吮。 后来还撬开了她的嘴，吸住她的小舌头，就跟很多次在梦里做过的一样，疯狂而饥渴地吻着她。 他甚至不记得陆应婵有没有反抗过。 突然，某个瞬间，他就醒了过来：这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 浑身一个激灵，楼二跟扑到火炭一般，突然就起身想要爬起来。 然而他又忘了他的腿。 这一下没站住，眼看他又要扑到陆应婵身上。 还好他的身手敏捷，一个侧方位用力，这下扑倒在了陆应婵旁边的雪地里。 他惶恐又害怕地扭头看向旁边的陆应婵。 只见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眼神呆滞，脸红得跟熟透的西红柿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楼二懊恼地几乎想死。“你你你千万不要想不开！要不然我现在就去死！我现在就去！” 他听说，这些高门大户的女子，跟陌生男子说句话都会被视为不守规矩，一旦被男人碰了，要不就嫁给他，要不就自杀！ 如今，她被自己如此轻薄了，他担心她会不想活了。 说着，他单腿爬起来，蹦跳着就要去寻死。 这一刻，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陆应婵的眼珠子总算会动了。 她转头看向楼二，突然问了句：“是你吗？” 第654章 我记得……你的味道。 “什么？”楼澜停下蹦跳的动作，转头看着她。 “在云台山的温泉洞里，是你吗？” 楼澜心跳骤停，一动不会动了。 “是你吗？”陆应婵再次问。 “你……记得？”楼澜呆呆的。 “我记得……你的味道。”陆应婵的脸比红梅还红。 当年，她在半睡半醒的昏迷中，记得有人给她灌注了内力，打通了她瘀滞的经脉。 也记得那个人对她做了什么...... 甚至记得那个人嘴里的味道......极富侵略性，她却......并不讨厌。 楼澜又蹦了回去，想要拉她，却又不敢下手。说：“你先站起来，雪地里太凉。” 陆应婵果然站了起来。 “你背后有雪。” 陆应婵拍了拍。 “那个，其实，那年在云台山的温泉里，自从见过你之后，我就一直……一直……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本来只想偷偷看你一眼。刚才见你摔着了，一时着急才出来了。” 陆应婵红着脸，低着头，没说话。 “那个，县主……我刚才……我刚才真的是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着了魔一样，我不是有心要轻薄你的。” 陆应婵脸红得更厉害了。 “我必须要走了，等会你的丫鬟回来了，看到我的话，对你不好。”楼澜不想坏了她的闺誉。“你快先从林子里出去，这里面路不好，小心摔着。” 陆应婵还是不说话。 “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如果你想让我去死，你就说一声，我马上可以去死。”说完，他施展轻功，准备离开。 “我不会寻死的。”梅林里传来陆应婵细如蚊呐的声音。 楼澜身形一顿，然后蹦的更快了。 这天，陆应婵没有剪她心爱的绿梅。 甚至那副红梅画，也没画完。 等锦绣来了以后，她就吩咐人收拾东西回去了。 锦瑟已经煮好了热乎乎的姜茶，给陆应婵喝了以后，她倒是没有被冻病。 华青留她在青园用午饭，吃饭的时候，陆应婵说：“刚才，我见到你那位护卫了。” “啊？”华青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子，不会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儿吧？ “我远远的看到，他一跳一跳的走路，他是受伤了吗？”陆应婵问。 “是啊！腿上的脚筋断了。” “这么严重？”陆应婵皱眉。 “不过没什么关系！王爷有一种药，叫麝香续筋膏，他用了以后，断掉的脚筋会重新长上。不过，两三个月之内只能蹦着走了。” “哦……”陆应婵小口地吃着东西。“美人曾说过，他是青帮人？” “是啊！青帮三大高手之一，大名楼澜，江湖上人称楼二爷。” “哦……”陆应婵继续小口吃着东西。“是高手呀！” “是啊！他若是好全了，连我都是打不过他的。” 陆应婵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问下去了，于是就转移了话题，说：“马上要过年了，美人，这是你在我们家过的第一个年吧？” “嗯。” “你们以前都是怎么过年的？” “我们啊！大年三十很多人聚在一块，吃、喝、玩、乐……” …… 第655章 亲了……好久。 陆应婵走了以后，华青就跑去看楼二。 他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眼神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华青叫了他三声，他愣是没听见。 “喂！喂！你魔障了？”华青推了他一下。 楼二看了华青一眼，然后脸突然就红了。 华青被他这反应弄出一身鸡皮疙瘩，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好的啊？ “老大。”楼二的眼神如梦似幻。 “怎么滴？” “我今天……亲了她。” “你今天亲——什么？”华青一下子跳起来。 楼二抱着被子坐起来，跟只犯错的狗一般。 “你再说一遍，你怎么了她？” “亲了她。”楼二又说了一遍。 “我去！”华青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向他砸过去。 “我不是故意的，她进了梅林，摔倒了，我我我——” “砰！” “啪！” 茶壶茶杯都向他招呼过去，被他打跌在地。 “她说她记得我。”楼二又说。 华青停下动作：“啊？” “她说……她记得我的味道。” 华青半天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坐下了。 楼二瑟瑟地看着她，一会笑一下，一会又笑一下，跟个神经病一样。 “你真的亲了她？” “嗯。”楼二说。“亲了……好久。” “可是，今天中午，她没有任何异常，很淡定地跟我一起吃了午饭！”华青呆呆地说。“这是什么意思？” 楼二不说话。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华青眉梢挑得高高的。 “不……不知道。”楼二结结巴巴地说。 “你个棒槌，你知道什么！” “我……我就是觉得，她好像没那么生气。”楼二歪着头，脸带红晕，美得跟什么似的。 华青看看他，又想想墨夫人，然后想想陆渊，摸着下巴说：“照理说，我真的该及时掐断你的幻想。不过……谁让我是你老大呢？等陆渊回来，我帮你探探口风，看看他对他妹妹的婚事是怎么想的。” “老大……谢谢你！”楼二看她的眼神，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 华青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走了。 楼二则继续抱着他的被子，无限回味着白天的一切。 这天，陆渊回来，华青就将他妹妹好一阵夸。说她蕙质兰心，出口成章，漂亮又懂事。 她的确觉得陆应婵很好。 然后问：“王爷，您真的要让县主嫁到蜀地去吗？” “为何这么问？”陆渊问。 “那蜀王虽贤名在外，但是，上次在南皮侯府见到，觉得他有些阴险。”华青毫无负担地说着蜀王的坏话。 “阴险？”陆渊嘴角微弯。“这话怎么说？” “第一次见到他，就见他一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模样，对人很是亲切。后来不是说他抓了个刺客，刺客招供说是陆统领派去的么？可是第二次见到他，他还是那般模样，对你半点没有芥蒂的样子，我就觉得，他肯定是个表里不一，外边一套里面一套的阴险小人！” 陆渊挑眉看着她：“那蜀王莫不是哪里招你了？” 他没招我，他招楼二了。 第656章 很像要债的 “那倒没有！我是因着跟县主相处之后，有了感情啊！我担心她嫁过去会被人欺负，过得不幸福。” “你这个做嫂嫂的，还算称职。”陆渊回答。 “那是！”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嫁过去的。”陆渊说。 “哦……”华青心里一跳：“可是，不是太皇太后的懿旨么？你能抗旨不尊啊？” “她指这个婚，只是想将她作为人质拿捏我。我自然不能放任婵儿的终身不管。”陆渊说。 华青顿时生出些希望来：“那，你要怎么做？” “黄阁合庚而得的完婚时间，在明年下半年，还早着呢！”陆渊说。 黄阁，是大瀚官设专司节气推算的部门。 华青：“所以？” “所以，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陆渊搂住她的腰肢，将她习惯性地拉到膝盖上坐着。 “我自己好着呢！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陆渊摸着她的肚子：“孩子。” “呃……”华青咬了咬唇，说：“孩子……等到我参加完大试炼再生，好吗？” 陆渊沉默了一下，问：“万一你拿不到九鼎令呢？是不是要继续等到下一次大试炼之后再生？” “我一定会拿到的。”华青说。 见陆渊凉凉地看着她，华青又说：“如果明年我拿不到，那……就生孩子。” 陆渊的脸色这才好些了，说：“好，我答应你。” “真的？”华青其实心里有点难过，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嗯。为了我的老岳丈，也只能这样了。” 大试炼的时间在明年十月到十二月期间，如果有了孩子，时间上肯定是不合适的。 “对不起。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我知道父亲母亲都很着急。” “你知道就好。”陆渊的语气，很像要债的。 而且，扔下这句话，他就自顾自拿起他那万年看不腻的竹简，不想理她了。 华青凑过去，叫道：“王爷……” “怎么？” “你还没告诉我，县主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办呢！” 陆渊淡定地说：“我还没想到。你要是想到了，可以告诉我。” 华青：“……” 过了一会，她又叫：“王爷……” 陆渊瞄了她一眼。 “楚怀什么时候回洛阳？” “怎么？”陆渊眼神顿时不好了。 华青忙解释道：“我是急着想拿回我的打狗棒，没别的意思。” 陆渊沉默了一下，方才不情不愿地说：“此去蜀地甚远，他大约要到二月底才能回来。” “这么长时间啊……”华青颇为惆怅。 陆渊眼神更不好了。 华青顿时明白自己表错了情，急忙补充道：“那我岂不还要等两个多月才能拿到打狗棒？” 陆渊没回答，继续看他的竹简。 陆铎潜入了楚国侯府三趟，都没能找到那根所谓的打狗棒。 而楚怀临走时，他们又搜过他的车子，他身边并没有那样一根棒子。 看起来，应该是藏在什么密室当中。 或者根本不在楚国侯府。 不过，为了不让她跟楚怀见面，偷偷让陆铎去偷打狗棒，而且还没偷到这么丢脸的事，陆渊是不会告诉她的。 …… 第657章 你这孙子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 很快，迎来了华青重生后的第一个新年。 从腊月二十九，陆渊就带着华青去了晋阳王府，说要在晋阳王府住到元宵之后才回去。 当然，蓝藻也去了。 大年三十一大早，华青就被今夏从被窝里挖起来，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开始打扮。 打扮了整整一个时辰，又给她穿上了祭祖的那一套漂亮吉服，头饰也比平时隆重许多。 然后她又不会走路了。 大年三十要祭祖。 祠堂里摆满了猪牛羊等各种祭品，将整个祠堂里里外外都塞满了，看得华青直流口水。 陆渊的女人不多，华青没来之前，祭祖之时，身边只有华莹一人。（蓝藻是侍妾，不够格） 今年，华莹那二十遍道藏还没抄完，便只剩华青一人。 两人站在一块，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唯一的遗憾是，华青只能站在陆渊侧后方，而不能跟他并列而站。 因为她不是陆渊的王妃，她只是个美人。 磕头的时候，陆渊的余光看到，华青在笑。 看到她的笑容，陆渊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她在高兴么？ 礼毕之后，他就一脸温柔地问：“青儿，刚刚你在笑什么？” 在他以为，青儿自然是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祭祖而高兴。 结果华青回答：“我刚刚是突然想到，以前你都是和华莹一起祭祖，现在变成了我，你们陆家的列祖列宗们看到你这孙子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会不会觉得你太花心？” 陆渊满脸的温柔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繁琐又隆重的祭祖仪式之后，大家就各自回去了。 一直到晚上，大家都要去乐安堂，吃团圆年夜饭。 吃饭的格局，跟上次丞相大人遇刺那回差不多，男女虽分开不同桌，但中间只隔了一个简单的屏风。 这回，蓝藻也来了。 不过，她还是只能站在墨夫人身后伺候着。 吃饭的气氛也跟上次一样。 男桌那边赵姨娘的两个儿子妙语如珠，口口声声跟丞相拜着年，说着吉祥话，欢声笑语，父慈子孝。 女桌这边则是默默吃饭，气氛一点不像过年。 而且，墨夫人的脸色还不怎么好看。 华青觉得，这种时候，她这个做媳妇的应该主动挑起话题，热络气氛。 这个倒不是以前先生教过她，而是在青帮时，见别家的媳妇就是这么做的。 于是她夹了一筷子菜给墨夫人，说：“母亲，您吃点这个，这道菜有活血养颜之效。祝母亲新年快乐！越来越漂亮！” 墨夫人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陆渊早就给他备了课。 所以华青夹的那道菜，是墨夫人喜欢吃的。 她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这个？一定是渊儿告诉她的！ 渊儿对她还真上心！ 墨夫人眼神复杂地看了华青一眼，微微点头说：“你有心了。你也多吃些！” “好，母亲。”华青又给陆应婵夹了一块子菜，说：“县主多吃点这个，这个吃了对女孩子好。” “谢谢美人啦！”陆应婵冲华青微微一笑。说：“美人如今越发有为人媳的样子了。” 第658章 想必是心疼她吧？ “难道，以前没有为人媳的样子？”华青问。 “哼！”墨夫人突然笑了一下。大约是想起了华青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她一笑，席上的气氛顿时好了许多。 赵姨娘看了一眼墨夫人，突然问：“夫人，怎么今天一直不见安宁侧妃？” “她身子不好。”墨夫人斜了她一眼，说。 这几天晚上，丞相一直宿在她房里，墨夫人心里很不痛快。 “哎呀，看样子她真病的不轻啊！”赵姨娘一脸忧心。“竟然连过年祭祖都不能来。” 墨夫人其实完全不想跟赵姨娘说话，但是，在晚辈面前，她自然不能为了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情失了气度。 于是，她耐着性子说：“嗯。” “哎，可怜见的！不知道大夫是怎么说的？” “受了风寒而已，不能出来见风，别的倒没什么大碍！”墨夫人说谎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哦！难怪夫人今天一天都不高兴。夫人往日里最疼安宁侧妃，想必是心疼她吧？” 华青听了这话，看了赵姨娘一眼。 这位，果然是个厉害的。 墨夫人自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心疼安宁侧妃。 那样她岂不成了恶婆婆了？ 但她要说心疼她的话……华青肯定会不舒服！ 而且丞相也会不高兴。 毕竟，安宁侧妃之所以被关禁闭，为襄阳的事情请罪只是由头，真正的缘故是因为她想诬陷华青，丞相发了怒，才亲口发话惩处的。 墨夫人若是说心疼华莹，华青定会怪她偏心，丞相也会以为她对自己的惩处心存不满。 不过墨夫人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淡淡地说：“谁没有个三灾五病的，痊愈了就好了。” 这就轻描淡写地避过去了。 华青不由默默地为墨夫人竖了个大拇指。 “唉，想必安宁侧妃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心里很不好受吧！”赵姨娘很善良的样子。 墨夫人笑了，这回笑的很开心：“既然你这么说，那想必真的不好受。想当年，你不也有一年没有参加祭祖？体会深刻吧？” 赵姨娘面色微微一变，沉默了一下，却转头就把火烧的华青身上来了：“青美人，你和安宁侧妃住的近，可去看过她？” “没有。”华青回答。 墨夫人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看了华青一眼，警告意味严重。 华青如果乱说话，赵姨娘定会笑话渊儿内宅不合，家宅不宁。 “哦？”赵姨娘一脸不解的样子。“你们住得那般近，怎么不去看看她呢？” 华青笑眯眯地回答：“安宁侧妃说，她怕将风寒过给别人，所以暂时不让人去探望她，您也知道，她是个神医，她的话，我们都不好不听。” 赵姨娘见识过这位的直白，本以为她又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没想到，她这回倒是帮墨夫人圆了一个好谎。 赵姨娘有些讪讪的，答了一句“这样啊……”然后不说话了。 “青丫头，你平时伺候王爷也挺辛苦的。来，多吃点，争取早日生个一男半女的。”说着，墨夫人居然也给华青夹了一筷子菜。 第659章 总也要不够 “多谢母亲！我知道了，母亲！”华青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来。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呀！ 于是，丞相的人那边父慈子孝。这边也是母慈媳孝的局面，一时氛围大好。 吃到接近尾声的时候，外面就响起了爆竹声。 华青听到那边丞相吩咐小儿子出去玩，然后陆通就拉着陆烜出去玩儿去了。 华青有些坐不住了，她吃饱了，也想出去放爆竹。 仿佛知道她的心声一般，不一会，陆渊就走了过来，对墨夫人说：“娘，您要不要也出去放爆竹？” 墨夫人摇头说：“我这把年纪了还放什么爆竹？你带青美人和蓝藻出去看看就是了。” “那，你们要去吗？”陆渊假模假样地问道。 “去！去！”华青立刻放下了筷子。 蓝藻也跟着放下了筷子，说：“妾身也去！” 陆渊点点头，带着两个女人一起出去放爆竹去了。 虽然华青和蓝藻都是出去放爆竹，不过，两人显然有着本质的区别。 华青是去玩爆竹的。 蓝藻则是去看爆竹的。 她怯怯的站在陆渊旁边，貌似对噼里啪啦的声音显得有些害怕。一个劲儿往陆渊身边靠。 陆渊微微斜了她一眼，突然就迈着大长腿走向正玩得开心的华青。 “喂，喂！再给我两根，别跟我抢！你个小屁孩儿！”华青正跟陆通抢。 陆渊拉住她的手臂就走。 “干嘛呀，我还要放爆竹呢！”华青说。 “你这么大个人了，好意思跟小孩子抢？”陆渊板着脸训。“跟我去那边，视野开阔，可以看烟花。” “烟花啊……好吧！”华青跟他走了。 陆渊带她看烟花的地方，在乐安堂后花园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这里视野不错，重要的是，这里没人。 华青看着天空中一爆接一爆的漂亮烟花，感慨说：“以前每次过年，都是和我爹一块儿过的。” “如今嫁人了，自然要和夫君一起过。”陆渊回答。 “不知道，我爹现在在干什么？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烟花……”华青有点想哭。 陆渊微微叹了口气，从她身后将她搂入怀里。 华青靠着他，感觉到他有你而沉稳的心跳，转过身去，钻进他的披风里，抱着他的腰身。 “青儿，希望以后的每一个年，我们都在一起过。”陆渊吻着她的头顶说。 “嗯。” 陆渊被她抱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情难自禁，托起她的下巴，亲了下去。 她甜蜜的味道，让他总也要不够，亲不够…… 在距离他们身后不远处，有道月牙门。 月牙门后面，躲着跟过来的蓝藻。 其实她是想跟过来看烟花的。 毕竟，墨夫人是叫陆渊带着她们两个不是？ 但是，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情形。 虽然，陆渊高大的身躯将华青完全挡住，但是，她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蓝藻浑身燥热地摸着自己的嘴唇，想象着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除夕夜吃了年夜饭之后，就要守岁。 这无论是襄阳，还是洛阳；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公侯世家，貌似都一样。 第660章 守岁1 以前华青守岁的时候，一般是和老爹、楼二、锦瑟，有时还有一些没有亲人的青帮兄弟一块儿。 他们一起喝酒，吹牛，到醉醺醺的时候，基本上就翻年了。 晋阳王府守岁却是有规矩的。 已经成家的儿子和他自己的妻儿一起守。 没有成家的，和丞相、墨夫人一起守。 当然，妾室们也要在各自的主子爷跟前伺候着。 丞相的三个儿子当中，都没有成家。 虽然陆渊有了三个妾室，但是，没有娶正妃，就不算成家。 于是，吃完团圆饭，全家人便坐在一块儿守岁。 桌上摆满各种吃食，美酒，两边站着七八个伺候的奴才。 以丞相大人为首，妻妾、儿女，以及儿子的妾室都按位份排好了入座。 丞相大人的左手边坐了墨夫人、陆应婵、赵姨娘及华青。 丞相大人的右手边则按年纪大小坐了他的三个儿子。 大户人家，男女大防守得特别严格。 估计也就只有除夕夜的时候，家里面的男子与女眷能有坐在一起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对个别人来说，觉得格外地激动。 例如陆烜。 他不时看看坐在斜对面的华青，激动得桌下的手直搓大腿。 而对个别人来说，就觉得格外地悲催。 例如华青。 她居然挨着赵姨娘坐着？ 而且，一坐要一晚上？ 看着距离老远的陆渊，她很是郁闷。 这是她在陆家守的第一个岁，怎么就不能和自己的夫君一起，却跟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赵姨娘坐在一块儿，这算什么事？ 好想挨着他坐…… 期间，丞相大人和他的儿女们说着话，喝着酒，吃着东西，回忆过去，展望未来，墨夫人和赵姨娘时不时插上几句，倒也很有过年时一家人守岁的气氛。 可是，华青坐在末位，却无聊透顶。 饭已经吃饱了，酒也不敢多喝。他们说着以往的往事，华青也插不上嘴。 她百无聊赖地盯着对面一只插着梅花的花瓶，触景生情地想起了楼二。 他一个人在青园里过年，一定会觉得孤单吧？ 想到了楼二，她又看了看陆应婵。 这两人……哎！ 女孩子不比男人。 陆渊弄个乞丐回家，丞相和墨夫人还勉强能够接受。 可是女孩子一辈子只能嫁一个夫君。他们不可能接受楼二的！ 楼二虽然是开国七大异姓王的后代，但是，楼氏早已衰败。 楼二跟她一样，也是个乞丐出身…… 正托腮想着自己的心事，华青却突然觉得有一道灼灼的视线，刺得她不舒服。 顺着感觉看过去，她就突然发现，陆家二公子陆烜，正看着自己。 他貌似喝的有点多，醉眼朦胧的眼神中，含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华青暗暗翻了个白眼，看向陆渊。 陆渊今晚上也喝了很多，却丝毫看不出喝过酒，此时正含笑跟丞相和墨夫人说着决阁阁主郭献家里添了长孙的事情。 因着有父母在侧，一晚上，他都没看过华青一眼。 华青百无聊赖地站了起来，跟墨夫人说了一声，尿遁了。 第661章 守岁2 她已经枯坐了一个时辰，得出去走走，要不然真要闷死了。 今天晚上是大年夜，华青让今夏回家，跟他爹一起过年去了。 不仅是今夏，两府里，除了厨房和主子们贴身伺候的奴才之外，其他大多数都已经放回家过年去了。 所以，今晚华青身边就带了锦瑟一个人。 见华青起身如厕，锦瑟自然也跟着她一起往外走。 岂料，刚走到门口，便见蓝藻端着个大盘子走了进来，盘子里装的是热腾腾的大螃蟹。 见到锦瑟，她叫道：“锦瑟，来帮帮忙。今晚的人手有些不够。” 华青摆摆手，对锦瑟说：“你去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锦瑟点头，去厨房帮忙端螃蟹去了。 华青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 外面门口、廊下、花园里，到处都挂着灯笼，阖府显得喜庆又漂亮。 她抬步走向乐安堂的前门花园。 空气很冷，充满了爆竹的味道。 这爆竹的味道，倒是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站在一株光枝桠的老树下，她回头望着乐安堂正屋里的灯火，不由感叹：到阎王殿打了个转回来，真是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她熟悉的所有人，都不在身边。 老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昆仑顶的山洞里面…… 楼二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青园…… 苏三娘不知道有没有去投胎？ 赖三和熏儿呢？他们又在做什么？ ……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她竟又产生了被人偷窥的感觉。 她微微皱眉，注意看去，就发现有个人站在花架下的阴影中，正在看着她。 若是寻常女子，怕是会吓得掉了魂。 但华青不是寻常女子。 在她去过地藏殿之后，她就再也不怕鬼了。 她径直朝那人走过去，问：“是谁在那里？” 那人倒也并没被华青吓走，反而从花架下走了出来。 在灯笼的照耀下，华青看到了他的脸。 “二公子，你什么在这儿？”华青皱眉问。 陆烜看起来是真的喝多了，眼神有些迷离地叫道：“青美人……” “有事吗？”华青问。 “青美人……”他又叫了一声。 华青皱眉：“二公子，你是喝多了吗？赶紧回去吧！” “我没喝多，我就是出来找你的！”陆烜突然说。 “找我做什么？” “青美人，你……你……喜欢我大哥吗？”他问。 “二公子，你是王爷的弟弟，我以前也并不认识你，你问我这种话好像不合适吧？”华青皱眉说。 “我就想知道，你喜欢我大哥吗？”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我听人说，你是被我大哥强行带入府里来的，你一直想逃走，是吗？” “谁跟你嚼这样的舌根？没有的事！”华青说。 事是真有这样的事，不过，这一页已经揭过去了，没必要跟个陌生男子提起。 “你骗人！”陆烜说。 “二公子究竟想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他的眼睛亮得可怕。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陆烜脱口而出。“我喜欢你！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再也忘不了，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你！” 第662章 守岁3 呵！老子还真是魅力不减当年！ 只不过，当年迷恋她的，都是女子。 这番迷恋她的，都是男人了！ 华青忍不住笑了，说：“二公子，我念着你今晚上喝多了的份上，可以当你没说过这些话，你快回去吧！” “青美人！”陆烜向她走近了几步，竟是伸手就想来抓华青的手。 华青侧身轻轻一带，他就一个狗吃屎扑到了地上。 大约是摔疼了，他轻呼了一声。 其实他这声轻呼真的很轻。 然而，突然一声尖叫划破了夜晚的安静。 然后是极为慌张的叫声：“谁？是谁在那里？” “怎么了蓝藻？”有好几个人冲了出来。 “前面花园里面有人，我还听到了叫声！”说话的是蓝藻。 华青皱眉看着一群向这边走来的家仆，施展轻功消失在黑暗中。 他和陆家二公子半夜在这花园里，这要让人看到，还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 躲在假山后，他听到奴仆们惊讶的声音“二公子，怎么是您？” “我在这儿醒醒酒，不小心踢到石头摔倒了，没事儿，没事儿！都回去吧。” 这位二公子居然敢调戏他大哥的美人，可见脑袋是被驴踢了。 不过还好没有彻底被踢傻，知道撒个谎圆过去。 华青正松了一口气，这时，他又听到一个男声说：“咦，这边上还有个香囊。” 听的香囊，华青反射性的摸了摸腰间。 还好，她的香囊还在。 “是二公子的吧？”蓝藻说。 “是……是我的！”陆烜说。“给我吧！” 然后，一行人扶着二公子，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华青摇摇头，从藏身处离开，飞到茅厕的方向，装作刚上完茅厕的样子，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墨夫人正在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虚惊一场。”蓝藻一脸愧疚地说。“刚刚在外面，妾身听到花园里有人在讲话。然后又是一声惊呼，我还以为有贼或者是刺客呢！吓得尖叫了一声！结果是二公子出去醒酒，不小心摔了一跤。” “大半夜的，出去乱走什么？”墨夫人皱眉问。 “儿子喝的有点醉了，出去醒醒酒，不成想，踩到一块石头，不小心跌倒了。”陆烜说。“惊扰了父亲，母亲，还请赎罪。” “没事，小事一桩！”丞相大人对两个庶子看起来都是很疼爱的。 于是，大家都重新入座，继续守夜。 陆渊转头看了陆烜一眼，端起酒喝了一口，什么都没说。 守完夜回去，华青困得不行了，洗漱了倒头就睡。 陆渊也面色如常地洗漱了，但是他没睡。 他坐到床边，看着华青，问：“今晚上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华青迷迷糊糊地问。 “二弟出去醒酒以后，身上就有股排草茉莉的香味儿。”陆渊说。 “唔……”华青本来将脑袋埋在被子里的，听到这话，她一下子将脑袋伸了出来：“排草茉莉？” 华青最近喜欢这个味。 她做了好些香囊，里面塞的是排草加茉莉并几种调节香草混合起来的香料。 第663章 守岁4 这是她自己做的，又不是大街上买的，所以，满府上下，应该就只有她的香囊是这个味。 “嗯。”陆渊回答。“而在他出去之前，并没有。” 华青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本来她觉得，这种事情如果告诉了陆渊，他以后看见陆烜，心里得有多膈应呀？ 所以她压根就没想给陆渊添堵。 可是……陆家二公子身上有自己特制的香囊的味道……一股阴谋的感觉扑面而来。 她翻身坐起：“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对头啊！” 陆渊：“你还真是后知后觉。” 华青：“呃……” “说吧，晚上出去，发生什么事了？” “……你确定真的要听？”华青一脸为难。 “说！” “今晚守岁的时候，我觉得很无聊，就跑到前门花园透透气。”华青说。“结果，他跑来问我，是不是被你强迫的，他说他可以帮我，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他喜欢我……”华青一脸无辜。 “然后？”陆渊眼里冷意扎人。 陆烜一晚上都盯着她看，他又不瞎！ 不过是不想弄得太难看，所以，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他竟敢真的动歪脑筋！ 他这个做大哥的，不介意给他点教训！ 华青将当时情形，并有人捡到香囊的事也都告诉了陆渊。 告诉完了，她纳闷地说：“奇怪，我的香囊好端端的在身上带着呢，并没有掉啊？” “那个香囊肯定不是他的，他以为是你的，所以承认是他的。”陆渊说。 “呃……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那香囊的味道，却与你的香囊味道一模一样，你道这是为何？” “为何？” “因为陆烜是挨着我坐的。” “啊？”华青摸着后脑勺，不明白这是何意。 看她一副智商不够的傻样，陆渊叹口气，解释说：“有人拿了你的香囊，想让我怀疑你跟陆烜私相授受，甚至……有私情。” “噗！”华青直接喷出来了。 陆渊：“……” “是谁啊？脑子不好吧？”华青不可思议地说。“这正常人都不会舍你这么个惊天动地的大美男摄政王，去就那个小屁孩的吧？” 这话取悦了陆渊，说：“知道这一点，还不算傻到家。” “你才傻呢！”华青白了他一眼。“让我逮着他（她），老子扒了他的皮！哼！” “明天好好清点一下你的东西，看看有没有少。” “嗯！” 陆渊掀开被子躺好，敞开自己的怀抱：“睡吧！” 华青利落地钻进去，靠着他暖暖地睡了。 …… 第二天，华青让锦瑟将自己的香囊找出来，看看有没有丢的。 这一找，居然发现……真的少了一个。 “奴婢和今夏一共带了五只香囊来，配着带过来的五身衣裳。”锦瑟说。“现在，少了一只牡丹雪缎的。” “呵！还真有这么多不怕死的！居然敢跑到永徽阁来偷东西！” “不一定就是丢了。”锦瑟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等今夏回来问问她吧。” “好，问问。”华青说。 正月初一日天没亮，墨夫人和陆应婵按品大妆，进宫拜年去了。 第664章 西厢的蓝藻姑娘 陆渊则要率领百官朝拜。 其他没有品阶的，例如华青，睡到自然醒，悠哉乐哉地吃了早饭，倒很是自在。 今夏在家吃完早饭，就回了永徽阁。 华青跟她问起那只香囊，今夏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样子，还真进贼了！ 华青伸手烤着火，吩咐道：“锦瑟，把昨天我们去祭祖期间，负责值守的人给我带上来。” 永徽阁主屋是陆渊住的地方，凡是陆渊住的地方，都有人无间隙地值守。 “是。”锦瑟闻言出去了。 不一会，一个小厮被带到华青面前。 “美人，您有什么吩咐？”小厮看着很是机灵。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周福。” “你听谁的吩咐？” “王爷在这边住的时候，奴才听陆安的吩咐。王爷不在这边的时候，奴才听陈管家的吩咐。” “嗯。我问你，昨天祭祖之时，是不是你负责值守的？” “是啊！”周福看起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可有人进来过？” “没有！自您和王爷走了以后，一直到你们回来，没有人进来过。”周福肯定地说。 “昨天值守的就你一个人吗？” “是。”周福说。“本来平时还有个人跟奴才一块儿，不过，他是家生子，蒙夫人恩典，被放回家过年去了！” “那你一个人值守，中途可有离开过？例如，上茅厕之类的？” “这……奴才中途去过一次茅****才就是突然觉得肚子有点儿疼，然后去了茅厕，大约有一刻钟左右，其他时候奴才都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的。”周福惊疑不定地问：“美人，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一整套红宝石头面都不见了。”华青说。“大约……价值百金。” 周福倒吸一口凉气，几乎跪不稳，大惊失色地说：“美人，奴才绝对没有拿！给奴才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拿主子的一针一线啊！” “既然你是陈管家安排到王爷身边伺候的，想必是个靠得住的。”华青说。“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怀疑有人趁你不在的时候，溜进去偷了东西。” “这……这……应该不太可能呀！没有主子的允许，外人是不能进永徽阁的。”周福说。 “那有没有可能是永徽阁里的奴才监守自盗呢？” “这……昨天大家都被放回家过年去了，整个永徽阁里面就奴才一个人呀！” “你确定就你一个人？” “这还有就是西厢的蓝藻姑娘！她还给了奴才一包点心吃呢！” “哦？”华青微微挑眉。 蓝藻？ 好像，昨天晚上的事情，也充满了蓝藻的身影啊！ 在她出去的时候，锦瑟被她叫走了。 陆烜跟他纠缠不清的时候，又是她一声尖叫。 那个香囊，该不会是她偷了放在那里的吧？ 若是陆渊多疑一些，或是不相信她，那这个误会就解释不清了。 嗯，她有时间，有动机，八成就是她！ 想到此，华青又问：“那么，我问你，你去茅厕，是在吃了蓝藻点心之前还是之后？” 第665章 憋了一肚子火回来 “是……之后。”周福想了想说。 “点心还有吗？” “没有了。”周福不太好意思地说。“蓝藻姑娘做的点心好吃，在府里是出了名的，我一口气都吃了。” “那，包点心的纸还在吗？” 周福想了想，说：“奴才当时就丢在外面园子的垃圾桶里了，园子里的垃圾桶里垃圾向来不多，一般三五七天才会清理一回，或许还在。” “锦瑟，你带周福出去找一下。”华青吩咐。 锦瑟带着周福出去，很快返回，递给华青一张包点心的黄纸。 纸上还沾着些许点心末，华青扣下点心末来，放嘴里尝了尝，吐出来，说：“好了，我知道了。我要派人去你住的地方搜一搜，如果你那儿没有，此事便不关你的事。你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周福说。“美人尽管去搜！” “今夏，去看看！”华青说。 “是。”今夏出去了。 不一会回来，说是没有。 能有才怪。 “如此便算了！”华青说。“今天的事情你可以告诉王爷，但是，大过年的，最好还是不要让夫人知道了，免得惹她老人家不痛快。” “是！奴才明白！”周福的眼神落在那点心纸上，说：“除了王爷，奴才不会对任何人说。” 能在陆渊跟前伺候的，果然都是机灵懂事的。 “下去吧。” “谢美人！”周福磕了个头，退下去了。 “美人，点心有问题吗？”周福走了后，今夏皱眉问。 “放了少量的泻药。”华青说。 “居然真的是她！”今夏又生气又失望。“真没想到，她如今也变成这样了！” “人啊，求而不得的时候，是人性最脆弱的时候！”华青感叹说。 “那也分人！”今夏气得肝疼。“不是什么人都能跟她似的，表面上贤淑灵巧，背地里却做出这种事来！” “好了，心里有数就行了，别气了！老年人都说，大年初一是一年的开头，要顺顺遂遂，高高兴兴的，这一年里头才有好运气。咱们不值得被这肮脏事坏了兴致！”华青劝她说。 “嗯。”今夏面色一整，使劲点头。 华青看看外面，阳光明媚，遂对两个贴身丫鬟说：“难得今天太阳这么好，我们出去走走吧，看看能不能碰到个菜园子，挖些菜回来。” “好！大年初一好采青，以前奴婢在襄阳的时候，每年的大年初一，主子都带着奴婢出去偷菜呢（民间习俗）！”锦瑟笑着说。 华青含笑看了她一眼，起身说：“拿好菜篮子，走吧，今夏领路……” 今夏是个小姑娘，闻言立刻来了兴致，说：“那您可找对人了！奴婢从小在这里长大，熟得不能再熟了，哪里能偷到菜，奴婢都门清……” …… 墨夫人进宫拜年，憋了一肚子火回来。 当着满洛阳的王妃、夫人、小姐们的面，太皇太后问她，华莹怎么没有进宫。 墨夫人就说，她着了风寒，不能见风。 太皇太后言语间，便有责怪陆家没有好好照顾县主的意思。 第666章 我的确没哪儿不舒服 她说，安宁是她的救命恩人，在她心里，跟她的亲孙女一个样，从嫁给陆渊，身体明明好好的，三年多还没个孩子，如今还三天两头地得病，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她还半开玩笑的模样问墨夫人，是不是看她一把老骨头，觉得她快要入土了，就欺负她孙女儿？ 墨夫人急忙跪下请罪，说自己没有照顾好县主，请太皇太后恕罪。 太皇太后就笑着说，跟她开个玩笑，怎么就跪下了？ 等墨夫人告罪站起来，她却又一脸郑重地叮嘱她，千万不能让安宁受委屈。如果被她知道安宁受了委屈，她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然后墨夫人又跪下了…… …… 总之，今天太皇太后很不给墨夫人脸。 墨夫人的冷汗出了一茬儿又一茬儿。 …… 墨夫人母女是跟陆渊一起回来的。 刚进府，还在回乐安堂的路上，墨夫人就把陆渊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说他不该招来这么个祖宗，招来了之后还把人晾在一边！ 晾在一边也就算了，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但是每次都烧到她这个做娘身上！ 陆渊老老实实任由他娘骂，一声不带吭的。 墨夫人正骂得火花四溅，却见华青迎面走来了。 她披着件大红织金的披风，手里抱着暖炉，身后跟着今夏和锦瑟，闲庭信步，说说笑笑地溜达而来，好一副闲适的样子！ 墨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叫：“青美人！” 华青一看，是盛装的墨夫人和陆应婵。 陆渊也回来了！ 她当即眼前一亮，脚步轻快地走过去，行礼道：“母亲，王爷，县主，你们回来了！” “你在干什么？”墨夫人面色不善地问。 “我在逛园子。”华青笑道。“我们还摘了些新鲜的菜，正准备送到乐安堂给您中午用呢！” “你倒是舒服哈！”墨夫人斜着今夏手里一篮子的新鲜蔬菜说。 “啊？我……我的确没哪儿不舒服……”华青眨巴眨巴大眼，诚实地说。 “你——” “娘！”陆应婵叫道。“您有什么话，跟哥哥说就行了，跟青美人有什么关系呀？” “如果不是她——”墨夫人说了一句，嘎然而止。 以前没有她，她儿子也这样。 于是，一口气就被生生的咽了下去。 墨夫人斜了华青一眼，说：“你，还有蓝藻，今天下午跟我一起去看看安宁县主。” “看她？”华青的表情很勉强。 “怎么？你不想去？” “难道……我应该想去吗？”华青的表情很无辜。 墨夫人深呼吸，直接命令说：“用了午饭就去！” 华青看了陆渊一眼，陆渊冲她轻轻点头。 “好吧。”华青立刻说。 墨夫人没再说什么，气冲冲地走了。 陆渊给陆应婵使了个眼色，陆应婵追着她娘走了。 “诶，你娘进宫，吃了火药？”华青低声问陆渊。 “太皇太后当着很多人的面，责怪她没有照顾好安宁县主，还说，如果县主有个好歹，就拿我们陆家是问。”陆渊说。“下午你跟着去，别再惹娘生气了。” 第667章 有点儿过敏 “哦……”华青拖着长长的尾音，不知道在想啥。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要怎样才能不惹她生气！”华青说。“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别说话就行！”摄政王殿下指示。 “好！保证一声不吭！” “没什么事，继续逛你的吧！我去看看娘。”陆渊说着就要走。 “等等！”华青将今夏手里的菜拿过来。“给母亲送去，让厨房中午做点清淡的，给她老人家去去火。” 陆渊接过去，说：“还挺有孝心。” 华青歪歪头，表示默认了。 陆渊笑笑，向乐安堂走去。 走的时候，跟她擦身而过。 然后，在披风的掩护下，他偷摸了一下她的小手。 华青转身看着他一本正经四平八稳的背影，嘴角弯了弯，哼着小曲回了永徽阁。 下午，华青便抱着“一声不吭”的信念，跟墨夫人一起，回了摄政王府。 同行的，还有陆应婵与侍妾蓝藻。 早有人去通报了华莹，她亲自迎到了琉璎水榭的门口，满脸惊喜地说：“母亲，长乐，这才大年初一，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不担心你吗？”墨夫人一脸疼爱之情。“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快进来吧，外面冷。” 于是，墨夫人和陆应婵一边一个，携着着华莹的手，亲亲热热的进去了。 看那亲热劲，与往常并无任何差别，就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 华青紧了紧披风，也跟着进去了。 走在最后面的蓝藻，追上了华青，冲她微微一笑，说：“美人，昨天妾身见您穿的那身吉服，真真是好看极了！” 华青看了她一眼，冲她礼貌地一笑，没吭声。 “美人，您这件披风的布料不常见啊！看起来也好漂亮！”蓝藻又说。 华青再次笑笑，还是没说话。 一声不吭嘛，她答应过陆渊的。 不过蓝藻显然不知道内情，见她竟然不跟自己说话，当即就有些不高兴，闭嘴不说了。 进去之后，各自落座，墨夫人和华莹一番亲热的寒暄，然后就让人搬了一大堆的年货给了华莹。 华莹很是感激，一再给墨夫人道歉，又给墨夫人拜了年，然后墨夫人又开始拉着华莹的手叫“我的儿。” 华青对“我的儿”这几个字有点儿过敏，一听到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尤其是，墨夫人昨天还管华莹叫“祖宗”呢！现在又叫“我的儿”，这跨越也太大了！ …… 后来，墨夫人又问起华莹《道藏》抄的怎么样了。 华莹就说，已经抄完十遍了。 抄了两个月，抄了十遍。 想来，还得两个月啊！ 华青暗爽。 “你别怪你父亲，他也是担心渊儿。”墨夫人一脸为难的说。“他平时不管这些，一旦管了，我也不好驳他的面子。” 这就是，还是不打算放她出来的意思。 “母亲这样说，着实叫安宁惭愧。”华莹一脸惭愧。“都是安宁的错，还劳母亲这样牵挂着。” “哎！那你慢慢抄，不要着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派人来告诉我。”墨夫人说。 第668章 这倒是个很好的开头 “好的母亲。”华莹始终笑得很贤惠。“劳母亲和县主，还有两位妹妹来看妾身，妾身着实过意不去。” “没事没事！我送来的东西，你让厨房好好做了吃。”墨夫人客气道。 “是。” “那我先回去了！”墨夫人说。 “安宁侧妃，你好好养身子，切莫着急。”陆应婵也说。 “嗯。”华莹冲陆应婵露出个安慰的笑容。 “妾身告退！”华青也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说了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华莹面无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 “安宁侧妃，妾身也告退了！”蓝藻也行礼。 “对了！”华莹却突然说。“蓝藻，可否请你帮个忙？” “安宁侧妃请讲！” “上次进宫，我答应给太皇太后做一条抹额，可是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抄《道藏》为襄阳王世子祈福，没有空做。咱们府上就你的女工最好，能否帮我把剩下的花绣完？”华莹问。 “这……可以吗？”蓝藻有些怕怕地看向墨夫人。“给太皇太后的东西，奴婢卑贱之躯，哪里配沾手？” “没什么关系！你就是帮我把剩下的花样绣完就行了。”华莹说。 “夫人，您看……”蓝藻一脸为难。 墨夫人淡淡一笑，说：“既然安宁叫你做，想必没什么关系，你就帮她做一下吧！” “是！”蓝藻说。“到时候万一做的不好，还望安宁侧妃不要责怪才好。” “不会，你就先留下来，我将东西和花样给你。再跟你说一说，要怎么绣。” “是。” 于是，大家都走了，独留蓝藻。 人走了之后，蓝藻却当场变了脸，说：“安宁侧妃，你单独把我留下，是什么意思？” “找你帮我绣花样呀！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我去假意接近她，你这样，我还怎么接近她？” 华莹冷笑：“你确定你现在还可以接近她吗？” 蓝藻不说话。 “她的戒心极强，我看自从上次从琼花观回来，她已经开始防着你了，你还是算了吧！”华莹一脸讽刺。 “那你将我留下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蓝藻问。 “今天才大年初一，她怎么会跑到我这里来了？”华莹问。 蓝藻看了看，屋里只有绿意一个人，于是低声说：“昨天夫人去宫里拜年，回来之后，据说心情就很不好。大约是……太皇太后见您没进宫，给夫人没脸了。” 华莹冷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太皇太后，他们也想不起来有我这么个人吧！” “现在不止是王爷，连夫人与丞相，眼里都只有她而已！”蓝藻一脸忿然。“什么好东西都往她那里送！在下人们眼里，她简直跟王妃差不多了！” “你就没点什么办法？”华莹看向她。 “我……也试了下，没看出什么效果。”这一点，蓝藻有点郁闷。 “没用！”华莹冷睨着她。“你怎么做的？” 蓝藻将香囊一事说与她听了。 华莹沉吟了一下，说：“其实，这倒是个很好的开头。” “什么意思？” 第669章 您终于成功引起墨夫人的注意了！ “你附耳过来。”华莹在蓝藻耳边说：“你找机会见陆烜，就说，华青让你给他传话，约到后花园的那株红梅树下见面，让他将香囊还给她……” …… 墨夫人一出了华莹的门，脸色就难看起来。 抹额？ 她这也是拿太皇太后敲打自己呢！ 她一个江湖帮派老大的女儿，家里做的都是那些下九流的营生，凭什么她堂堂的晋阳王妃，摄政王的母亲，还得看她的脸色？ 凭什么啊？ “娘，别气了。”陆应婵担忧地劝着墨夫人。“小心气坏了身子。” “哼！太皇太后利用她来挟制我也就罢了！她居然还敢拿太皇太后来威胁我！看样子，我过去真对她太好了，惯得她都以为自己真的是金枝玉叶了！” 墨夫人声音虽低，却也落入了华青耳中。 这种话，人家母女说说也就罢了，实在不适合外人听到。 所以，华青刻意放慢了脚步，跟她们保持距离。 岂料，这小动作却被墨夫人看到了。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华青一声不吭的闷葫芦样，问她：“今天怎么了？一句话不说。” “妾身怕说错话。”华青说。 墨夫人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说：“知道怕就好。” 华青又不吭声了。 墨夫人微微笑了笑，往凝香园外行去。 就在这时，华青突然看到了楼二。 他穿着一身颇为好看的黑色劲装，拄个拐棍儿，单脚站在路边。 站的笔挺笔挺的。 天很冷，一路上都没什么人，他杵在那，真是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更要命的是，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墨夫人——身边的陆应婵。 我勒个去！ 你想看她，躲着远远的看一下好了，跑到这儿来杵着干什么？ 杵着就杵着，你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陆应婵……你眼瞎吗？你看不到墨夫人吗？ 墨夫人这么漂亮，穿得这么富贵，走在最显眼的位置，您真的看不见吗？ 你再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人家的宝贝女儿看，小心她挖了你眼珠子！ 华青在心里不断咆哮。 不过，显然楼二没接收到。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紧随着陆应婵，把个陆应婵看得浑身不自在地羞红了脸，伸手挽着她娘，加快了脚步。 “这是什么人？”墨夫人皱眉问。 好嘛！您终于成功引起墨夫人的注意了！ 您高！ 华青深吸一口气，微笑而淡定地对墨夫人说：“夫人，他是我的护卫，上次跟着去襄阳，遇到刺客腿受了伤。” “怎么这么没规矩！”墨夫人斥道。“见到人也不知道回避。” 在晋阳王府，家仆们见到小姐路过，是要尽量回避的。 就算避不过，也要侧过身去，表示男女授受不亲。 “母亲，他是王爷派到青园保护我的高手，说是青帮出身，当初还没怎么学规矩就去了襄阳，回来后腿又一直伤着，所以……是妾身调教不力，还望母亲莫怪。”华青现在说这种官方语言，说得越来越溜了。 果然，墨夫人脸色好看了些，说：“等他好了，好生教一教规矩。这也太不像话了！” “是！”华青回答。 墨夫人再不看他，转身走了。 华青松了口气，岂料，一口气还没松完，墨夫人又停下了脚步。 华青的心一颤一颤的，也跟着停下了。 第670章 楼二爷被夫人带走了 “你把他叫过来。”墨夫人对她说。 “……是！”华青走回去叫他。 他还盯着陆应婵的背影。 “楼护卫，你的腿还伤着，站在里做什么？”华青大声地问。 楼二醒过神来，然后看到华青无比狰狞的表情。 其实他是路过这里，突然看到陆应婵走过来，然后就又陷入了呆滞模式。 至于其他人，都被他选择性忽略了。 华青这一嗓子叫的，加上那吓人的表情，他顿时就清醒了，毕恭毕敬地说：“回美人的话，下雪路滑，我担心您会摔跤，所以近距离保护着。” “你确定你现在这样……”华青指着他的脚。“可以保护我？” “没问题！我的功夫好着呢，一只脚也比那些两只脚的好使。”楼二坚定不移的站着。 “你过来，‘夫人’唤你。”华青将夫人咬得特别重，而且眼睛跟抽筋似的，跟他传达着“那是个可怕的女人”的信息。 楼二面无表情地回答：“是。”然后，一蹦一跳地跳到了墨夫人面前，垂头问：“夫人，您叫我？”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楼澜。”楼二回答。 “楼澜……你这名字还不错。”墨夫人说。“你也是青帮人？” “是。” “以前在青帮，做什么的？” “我是华帮主的贴身护卫。”楼二说。 墨夫人看着他，沉吟了一下，却没再继续问下去了。 “夫人，您可是有什么差事让我做？”楼二问。 “你的腿成这样了，能做什么差事？”墨夫人笑了下。“行了，你回去吧。” “是，夫人。”楼二转身走的时候，又扫了陆应婵一眼。 陆应婵转过头去，脸红得很可疑。 …… 墨夫人在出凝香园的路上，遇到盯着她女儿看的楼二。 好在她貌似并未追究，只以为他不懂规矩。 然而华青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雁行突然气急败坏地来找华青，说是楼二爷被夫人带走了。 “被谁带走了？”华青希望自己听错了。 “是夫人。宋妈妈亲自带人来，用马车将他拉过来的。”雁行说。“奴才也不知道夫人怎么会单独叫楼二爷去，但奴才看楼二爷的脸色有些不对，所以赶紧来告诉您一声。” 该不会……陆应婵告发了他吧？ 若是被墨夫人知道楼二亲过陆应婵，墨夫人一定会把他大卸八块的！ 华青忙问：“宋妈妈……他们……他们态度如何？” 她急得舌头都大了。 “跟平常一样，看不出什么来。”雁行回答。 “好，锦瑟，赏他两贯钱。”华青站起身来就走。“今夏，跟我去乐安堂。” 今夏急忙跟上，锦瑟则去拿钱赏给雁行。 岂料，她刚走到乐安堂门口，便见楼二正被两个家仆扶了出来。 “楼二！”华青叫道。 楼二看她行色匆匆的样子，冲她做了个手势，表示没事。 华青这才放下心来。 “美人。”楼二行礼。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是夫人叫我来的。” “既然来了，就留在永徽阁里吃顿饭再走。”华青说。“劳烦两位，把他扶到永徽阁去吧。” 第671章 她这是想动华莹了！ “是。”两个家仆将楼二弄到了永徽阁。 摈退左右，楼二告诉华青，墨夫人叫他去，竟然是问了华莹的事。 “她问什么了？”华青问。 “他问我以前认不认识华莹。” 华青眉头一挑，问：“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就实话实说呗！” “实话实说？” “是啊！我说我认识啊！”楼二咧嘴说。 “然后呢？” “然后她就问我，华莹是不是华帮主的女儿。” 华青有些紧张地问：“你怎么回答？” “我就做出一副不敢看她的样子，说是。” “然后？”看他的表情，华青就知道定有下文。 “这位夫人倒是挺有意思，竟然威胁我，说我不说实话，就把我发卖了。嘿嘿！”楼二笑得很坏的样子。“然后我一害怕，就说实话了，我就说她原本是我们少主的丫鬟。我来到府里之后，她威胁我，不让我说。” 华青看他一脸贼贱的样子，“嗤”地笑了一声，说：“看样子，墨夫人这二十四孝好婆婆做够了，忍无可忍了！” “什么意思？”楼二不是很了解。 “她这是想动华莹了！”华青说。“揭穿她的身份，弄个欺君之罪，太皇太后也没有话说呀！” “呵呵，倒不用我们动手了。”楼二笑得欢畅。 华青也笑。 下午的时候，蓝藻从外面回来，径直来到主屋，跟华青说：“美人，妾身刚刚在外面遇到了县主。” “哦，遇到她怎么了？”华青问。 “县主说，她想去后花园里那株老梅树上剪些红梅回去插瓶。您如果不忙的话，她想请您一起去。” “我不忙。”华青说。“她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就去找她。” “因为不知道您能不能去，她已经先过去了！您如果去的话，直接去老梅树那里就好。” 蓝藻说着，含笑看着今夏：“今夏知道老梅树在哪里，咱们后花园里就那一棵。” 今夏淡淡的点点头，没说话。 “好，有劳你传话了！”华青说。“我收拾收拾，这就过去。” “妾身告退了！”蓝藻很贤惠地行了个礼，回去了。 等她走后，今夏一脸警惕，低声说：“美人，后花园里的确有一颗老梅树。却是长在西北角上很偏僻的地方。除非刻意去赏梅，平时鲜有人去。她莫不是又设了什么圈套？” “有不有圈套，去了就知道了。”华青说。“今夏，你带我去，锦瑟，你好好盯着西厢。” 蓝藻就住在西厢。 锦瑟会意地应了。 华青跟着今夏一直往后花园走，快要到了的时候，她吩咐今夏说：“你先在这呆着，我用轻功从后面绕过去看看。” 今夏点头。 那株老梅树紧靠假山而长，华青从后面飞到假山上，探头往下一望，就看到陆烜在梅树下走来走去，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果然是个圈套啊！ 蓝藻莫不是引自己来与陆烜相见，等陆烜对她纠缠的时候，引别人来撞破？ 还可以再幼稚点吗？ 华青摇摇头，从假山上跳下去，落在陆烜面前。 第672章 很希望你大哥出事？ “呃……青美人。”陆烜没想到她居然从头顶上跳了下来。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含羞向她走过来。“我——” 他一个“我”字还没说完，华青就点了他。 然后，直接将他搬到了假山后面一个凉嗖嗖，阴森森的洞里。 “青美人，你这是干什么？”陆烜其实也是文武双全的人才，人家可是太学里面的风云人物。 但是，他的武功只到中武境，跟锦瑟差不多，跟华青没法比。 “你在这儿干什么？”华青问。 “不是……不是你约我在这儿见面的吗？说是让我将香囊还给你？”陆烜莫名其妙的说。 “谁跟你传的话？” “是蓝藻啊！”陆烜说。 “呵！香囊呢？” “在……在我怀里。” 华青从他身上将香囊掏出来，正是她丢的那一只。 拿到香囊，华青对他说：“陆二公子，我跟你说，大年三十晚上，我的香囊根本没掉！是蓝藻偷了我房间的香囊放在那儿的。而且，我也没叫她给你传过话。”华青说。 “啊？”陆烜有些想不明白。 “还有，我被王爷强行留在身边这种话，也是她跟你说的吧？” “嗯，的确是听她说的，但是她并不是跟我说的，是跟我丫鬟……”他说着说着就突然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她想故意害我们？” “确切地说，是想害我，当然，顺便也会把你给害了。” “这个贱人！”陆烜骂道。 “陆二公子，看在你是陆渊亲弟弟的份上，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他。不过，你呀，就在这儿待着，好好醒醒脑子吧！两个时辰以后，穴位自己就解了！”华青说着就要走。 这小子敢觊觎自己大哥的女人，她非得让他冻个半死，受点教训不可！ “等等！”陆烜却叫道。 “怎么？” “我……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你……真的喜欢我大哥吗？”陆烜充满期盼地看着她。 华青回答：“当然！真的不能再真！” “你是不是看上他的地位？我跟你说，你别看他现在威风八面的，以后还指不定怎么着呢！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只要你愿意，将来等他出了什么事——”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因为华青去而复返，走到了他面前。 她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好像很希望你大哥出什么事？”华青问。 “不是我希望，他……他……你不知道他做那些事，在外面人家是怎么说他的！像他这种人，出事是早晚的！” “出事是早晚的……”华青揉了揉鼻子，点了点头。 如果是熟悉她的人，看她这幅样子，定然知道，这位要发飙了。 可惜陆烜并不熟悉她，所以他看华青点了点头，还在继续说：“你也懂的对不对？我看你就是个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如今，上至皇室中人、各路诸侯王，下至士人、百姓，都想推倒他！他再厉害，也抵不过‘民心’二字！青美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他活不长的！早晚会出事的！只要你愿意，将来我来庇护你，我——” 第673章 有比杀了她更好的办法 陆烜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华青点了他的声穴。 “好！很好！这就是所谓的兄弟！”华青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回到今夏身边，正好就见陆应婵姗姗而来。 原来，蓝藻是让陆应婵来捉奸。 本来华青之前还在想，蓝藻会找谁来捉奸呢！ 陆应婵跟自己关系不错，假借自己的名义邀她过来，想必不难。 同时，她又是这家的宝贝千金，她说的话，无论是陆渊还是丞相夫妇，都不会怀疑。 蓝藻倒挺会挑人。 一见到华青，陆应婵就笑道：“青美人，你怎么想起来，约我到这里来赏梅？” “王爷说，让我跟您学一学吟诗作画。”华青说。“正好今夏跟我说，这里有一株老梅树。虽然枝桠多有干枯，但是胜在年头够久，看着很有底蕴。” 此话一出，今夏看了华青一眼。 青美人什么时候请县主来赏梅了？明明是蓝藻假借县主的名义请华青来的。 不过，今夏是个聪明的，心里有疑问，却什么都没说。 于是华青和陆应婵相偕去看那株老梅树，梅树有些年头了，的确有许多枯枝，但是，看着却很有意境。 陆应婵教了华青作诗的要诀，华青听得云里雾里的，还得不停地点头。 然后，陆应婵鼓励她自己做出一首简单的诗来。 华青想了半天，一句都没想出来，就颇有些为难地跟陆应婵说，她要在这里继续找灵感，一定要做出一首诗来。天冷，让她先回去。 陆应婵为了不打扰她的诗兴，就有些好笑地回去了。 她一走，今夏就问华青：“青美人，明明不是您叫县主出来的，为什么要承认呢？” “原本，我只是想来看看蓝藻要搞什么鬼。”华青的笑容有些邪恶。“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呃……”今夏有些不忍。“您打算杀了她吗？” “杀了她……那岂不又是一桩命案？有比杀了她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我们先回去再说。” 两人一起回去，快到永徽阁的时候，迎面碰到了锦瑟。 看到华青和今夏两人安然无恙，她总算松了口气。 “她呢？还在屋里不？”华青使使眼色，问。 “她提着一个食盒，往缀锦阁的方向去了。”锦瑟回答。“我不好跟着去，正想去找你们。” 缀锦阁，是陆应婵住的园子。 她提着食盒，是想借送点心，向陆应婵打探虚实吧？ “她去了多久了？”华青问。 “刚走，我是跟着她一起出来的。” “那可正好。”华青说。“锦瑟，你拿着我的对牌，马上出府，去买些糖炒栗子回来。”华青凑到锦瑟耳边，耳语道：“顺便去找三爷，让他准备点融心散给你带进来……” 说完，她又吩咐今夏：“今夏，你到前面那个假山后面去藏好，等着我。” 今夏点头。 华青往缀锦阁的方向追了几步，就看到了蓝藻的背影。 她穿着个裹住头的大毛斗篷，手里提着个食盒。 她身上的披风，想必是她最贵重或是最喜欢的一件，一入冬，十天有七天都穿着它出门，好认得很。 第674章 华青像个小恶魔 刚下过一场雪，还没化完，再加上今天风大，刮在脸上跟刀子割一般，蓝藻用一只手捏着头上斗篷的两条边，意图将脸挡住，只露出两只眼睛。 华青施展轻功，从另一条路飞到她前面，隐蔽在通往缀锦阁的必经之路处。 等她路过的时候，华青用颗石头打中了她的穴位，将她打晕了。 晋阳王府的下人不少，但是因着天气寒冷，大多在室内呆着，没有人没事跑外面吹寒风玩。 所以，路上行人不多。 加上华青异于常人的敏锐感觉，她扛着蓝藻，穿小路，过林子，成功避过所有人，将她扛回了今夏藏身的假山后。 她让今夏穿上了蓝藻的大毛斗篷，让她学蓝藻的模样，捏着套头的两道边挡住脸，只露出眼睛。 然后，让她提着蓝藻的食盒，往后花园的老梅树走去。 华青吩咐，一定要让人看到她，但是，又不要太过靠近，以免被人认出来。 今夏很伶俐地应了。 还别说，今夏和蓝藻的个头一般高，胖瘦也区别不大，她穿了蓝藻的斗篷，前后看起来，都跟蓝藻似的。 今夏走后，华青则继续扛着蓝藻，从小路蹿过去，将她也塞进了陆烜被点的那个假山洞子。 那个洞子里很冷，陆烜已经被冻得嘴唇都紫了。 见到华青再次出现，他眼神顿时亮了。 “知道你冷，给你送个人来取取暖。”说着，华青找了个干燥的地方，让陆烜坐下来，然后将蓝藻靠在他身上。 “是不是感觉好多了？”华青像个小恶魔，冲陆烜咧嘴一笑。 陆烜看起来很着急，可惜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能干着急。 “你不是喜欢你大哥的女人吗？”华青说。“我就送你一个，这个陆渊还没动过，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他看起来更急了。 “等会，我会让你好好享受享受的，不用谢我哦。”华青很纯洁地笑了笑，离开了假山洞。 不多时，今夏来了。 “路上可有人看到你？” “有两个家仆远远看到了我，我怕不够，又往春熙园拐了拐，二公子的两个丫鬟远远看到了我，还跟我打招呼了呢，她们都叫我‘蓝藻姑娘’，然后我点头应了。”今夏咧嘴笑道。 春熙园，正是陆烜住的地方。 “干得漂亮！你等会，我带你回去。”华青将她的斗篷拿下来，和食盒一起提到了山洞里。 将斗篷盖在两人身上，华青说：“二公子，你在这等一会，中午的时候，我会再来，给你们吃点东西。” 你究竟想干什么啊啊啊啊！陆烜很崩溃。 可惜，华青转身就走了。 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陆烜一眼，他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脸色红润，嘴唇也不青紫了，想必有个暖炉般的女人紧靠着他，还盖了暖和的大斗篷，就不那么冷了。 …… 过年期间，似乎满洛阳的官员都来给丞相大人和陆渊拜年。 还有周边地方上的，凡是能牵上点关系的，都不辞辛苦地来了，晋阳王府的门槛几乎都要被踏破。 第675章 二公子不见了 所以，丞相大人和陆渊比平时更忙，一般都待在前院里接待客人，只有晚上才回后院。 华青倒是无所谓，反正她每晚都能见到陆渊，两人相亲相爱的，感情越发深厚。 但墨夫人就不同了。 她有个劲敌啊！ 所以，她基本上隔天晚上就找陆渊和华青到乐安堂吃饭，然后顺便请丞相大人来，说是一家人好生吃个饭。 吃个饭以后，丞相大人自然就顺理成章地歇在乐安堂了。 这天晚上，她又故伎重演，丞相大人也不拒绝，果然来了。 一家四口正享用着丰盛的晚餐，这时，却有下人来报，说是赵姨娘求见。 墨夫人当场就黑了脸，说：“这个时间，她来做什么？你去跟她说，我们正在吃饭，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赵姨娘说，二公子不见了。”下人回说。 “什么？”大家都很惊讶。 包括华青，也是一脸惊讶状。 “传她进来！”丞相开口说。 墨夫人再不待见那狐狸精，听到这个缘由，也不好说什么了。 赵姨娘一进来，就梨花带雨，满脸惊惶地跪下，说烜儿不见了，求丞相帮忙找找。 “他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可能不见了？”墨夫人语气很不好地问。 “夫人，烜儿从午时就一个人出去了，跟下人说是去去就回。还亲自吩咐了几样膳食。”赵姨娘忧心如焚地说。“结果，他房里的人左等右等，没等到他回去，所以就找到妾身那里去了。可是他根本没到妾身那里去过，这都晚上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你已经派人找过他了？”丞相问。 若非如此，她也不敢到这里来闹。 “找过了！门房说他没有出去过！他的马车和马也都在家。府里面到处都找过了，没有找到他的人。”赵姨娘越想越害怕，哭道：“他这是哪里去了？莫不是……莫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吗？” “那他出门的时候，就没带个人吗？”墨夫人问。 “没有啊！薛荣（陆烜的贴身小厮）说，他当时不让人跟着。说是想一个人在园子里走走，构思一篇文章。”赵姨娘回答。 丞相神色沉重，吩咐道：“轻风，吩咐全府的人找二公子。包括……湖里，树林里，都仔细看看。” 赵姨娘一听“湖里”之类的字眼，哭的更厉害了，连滚带爬地膝行过去，拉住丞相的衣摆就哭：“丞相，丞相！他是你亲儿子呀，你一定要救救他。” “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啊！”丞相安慰地拍着她的背。 这一幕实在是辣墨夫人眼睛，她转过头去，眼里有深深的刺痛。 华青想，墨夫人可真不容易。 这要是陆渊抱着另外一个女人，华青准会一脚踹过去，将他们一起踹死。 当然，能不能踹死不好说，反正她是那样想的。 “母亲，父亲，不如我们都出去找找看吧！”华青说。 墨夫人也不想在这看他们抱头痛哭，闻言站起来说：“哭有什么用！走吧，一起出去找找。既然没有出府，那肯定就在府里的什么地方！” 第676章 排名前三的复杂眼神 说完，她率先往外走去。 华青急忙跟上，扶着她。 陆渊对青儿的表现很满意，也过去扶着墨夫人。 这时候天已经全黑，满府到处都是“二公子！二公子！”的喊声，火把照得亮如白昼。 这动静，终于惊动了在后花园当值的一个老头。 据他提供的消息说，他曾看见过二公子往后花园走来，往西北角去了。 于是，众人浩浩荡荡地，快步朝后花园的西北角走去。 走到距离老梅树不远的地方，陆渊突然说：“都安静一下！” 咋呼呼的叫喊声一下子都停了。 这时，人们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声音。 仿佛……是女子的叫喊声。 循着声音走去，拐了个弯，大家来到了老梅树下。 那声音越发的清楚了，好像就是从梅树后面的假山下传来的。 听起来……很高亢。 在场中人，九成以上都明白那是什么声音。 丞相皱眉，吩咐轻风：“你去看看！” 轻风是练家子，三两下翻上了假山，落到那一头。 不多时，他面红耳赤地翻了回来。 “轻风，那边……是……是什么动静？”赵姨娘也惊疑不定地问。 如果那声音真如他们所想，没道理有人打着灯去过了，还在继续。 总不至于忘我到如此地步吧？ 轻风没有当众说出来，而是凑到丞相耳边，跟他说了几句悄悄话。 丞相听完，面色极为阴沉。 “父亲，怎么回事？”陆渊感觉，那声音……有些像蓝藻，遂皱着眉头问。 丞相看了陆渊一眼，眼神很复杂。 就像看一个戴着明晃晃绿帽子的男人，偏偏这个男人又是他亲生儿子。更要命的是，那个奸夫，也是他亲儿子。 总之，这一眼的复杂程度，在华青所见过的复杂眼神里，可以排名前三。 “渊儿，你去看看吧！其他人，都回去！” 墨夫人闻言就知道，这怕是有丑事。 家丑不可外扬，她立时指挥下人们都离开了。 包括华青，墨夫人也让她回去了。 在她眼里，华青还是个比较纯洁的十五六岁的孩子。 等陆渊从假山飞越过去之后，那声音总算停了。 好一阵之后，他一手提一个，将已经穿好衣服的两人扔在丞相，墨夫人和赵姨娘面前。 男的，正是遍寻不见的二公子。 女的，则是蓝藻。 另外，他还拎出了一个食盒，一件被他们垫在身下的长毛披风，一起扔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赵姨娘吓得面无人色，声音都微微颤抖。 丞相大人的家规，是很严的。 他即便是搞个低贱的小丫鬟，说不得也得打上一顿。 更别说，这个……乃是陆渊的侍妾！ 丞相大人一定会打死他的！ 就算不打死，也会赶出家门！ 陆烜也吓得不轻，脸色死灰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蓝藻本是第一次，经过近一下午的激烈运动，本就疲累不堪，在看到陆渊的脸那一瞬间，受惊过度，直接晕了过去。 “你个孽障！”丞相大人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巴掌打在陆烜脸上，几乎打掉了他一口的牙。“你竟敢对你大哥的侍妾……今天我就打死你！省得你辱没我陆家的家风！” 第677章 谁给他们下的药？ 说着，他又连续抽了陆烜好几巴掌。 每一下，都用了全力。 他是真的气着了。 赵姨娘很是心痛，急忙护住陆烜，哭道：“烜儿平时是什么样的为人，您都是清楚的，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做出这种事情？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他一定是被这个贱人给害了！” 说着，她眼尖地看到了那个食盒，说：“您看！这个地方还有她的食盒，这里面一定下药了！” 蓝藻喜欢给人送她的点心，所以满府的主子，没人没吃过她的点心。 相应的，这个食盒，大家也都认得，是蓝藻的食盒。 “哼！”墨夫人冷笑。“烜儿是中武境修为，蓝藻手无缚鸡之力，她还能把你儿子绑到这里来不成？” “无论怎样，还望丞相查明了再说呀！”赵姨娘说。“还有摄政王殿下，您也听烜儿一言，如何？” 陆渊没说话，墨夫人也不说话了。 “先把人都带回密室去！”丞相阴沉着脸吩咐。 于是，人被弄回了丞相单独居住的乐善堂，将他们关进了一间密不透风的密室中。 临走时，陆渊将食盒和披风一起带走了。 …… 华青回到永徽阁，叫了吃食来，弥补了一下今晚被亏待的五脏庙。吃饱喝足了，就有人传她去乐善堂了。 今夏有些担心：“美人……” “放心，不会有事的。”华青说。“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这事要怎么收场。” 到了乐善堂，轻风将她引到那间密室中。 丞相大人、墨夫人、赵姨娘、陆渊都在。 华青一进去，大家的眼神就都投射到了她身上。 “父亲，母亲，姨娘，王爷。”华青挨个行礼。 “青美人。”墨夫人脸色阴沉地说。“蓝藻说，是你将她打晕了，又给她灌了药，放到那个洞里去的？” 蓝藻是十二三岁的时候就伺候在墨夫人身边的。因着她的性子妥帖，人又老实，后来墨夫人就安排她到陆渊的身边伺候。 所以，她就算不全部了解蓝藻是个怎样的人，但在她心里，蓝藻总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 华青一副想半天才想通关节的样子，然后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假山后那声音，是蓝藻啊！” 然后她又看看陆烜，顿时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尴尴尬尬地说：“母亲，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我没有。” “贱人！肯定是你！你如此害我，你不得好死！”蓝藻闻言，起身就扑向华青。 不用华青动手，自有下人将她按住了。 华青往远离蓝藻的方向挪了挪，满脸委屈地说：“我今天一天都呆在永徽阁，我还跟县主学作咏梅诗呢，不信你们问县主！” “当真没有？”丞相挑眉问。 华青知道这位不是个好诓骗的，心里顿时警惕起来，谨慎地说：“没有。” “他们都中了一种药，是醉红楼的融心散。是谁给他们下的药？总不能是他们自己吧？”丞相看着她。 陆渊也看着她。 华青摇摇头：“不知道。” 陆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第678章 这么多的人证物证 “烜儿，你说！”丞相开口。“你若再不说话，我就将你赶出家门，以后，你也不用说了！” “烜儿，你快说啊！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冷的天，赵姨娘急得浑身是汗。 “是……蓝藻。”陆烜说。“她将我约到那株梅树下，说是有关于大哥的，重要的事情跟我说。她给我吃了一块点心，然后，药性发作了，我就和她到后山山洞里……” 华青眉梢微挑。 不出她所料，陆烜不敢供出她来。 一来，因为华青已经告诉他真相，蓝藻本就想害他。所以，即便跟她颠鸾倒凤了一下午，也全是药性使然，他对这个女人全无好感。 二来，他跟蓝藻的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如果再把自己肖想华青的事情捅出来，他估计就真的活不了！ 当然，其实还有一层原因。 虽然华青这样对他，但是在他心里，还是不愿意看到华青被处罚或是扫地出门，那样他以后岂不也看不到她了？ 所以，他聪明地选择了将责任都推给蓝藻。 “胡说！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蓝藻疯了一般地喊道。 然而，陆烜的长随薛荣突然打断她说：“二公子说得没错！这个事奴才记得！昨天，我们在回熙春阁的路上遇到蓝藻，她就说有关于王爷的事情，要单独跟二公子说。” 这是真事。 只是，当时蓝藻找了个借口单独跟陆烜说话，真正所说的内容，就是华青约他去还香囊的事。 “不是的！我没有给二公子下药！我没有！我是被华青打晕了送过去的！”蓝藻虽然没看到华青，但是，她一口咬住了，坚持不松口。 因为除了华青，她想不出还有谁会对她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情来。 “蓝藻，青天白日的，我能扛着你满园子走？”华青淡淡地反问。“其实，若是要此事水落石出也容易得很，不妨问一问永徽阁的奴才们，还有找找府里的下人，看看有不有人看到，究竟是她自己提着点心去了后花园，还是我扛着她去的！” 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 于是，墨夫人吩咐了下去。 很快就有新的消息传来，满永徽阁的奴才，都看到了她穿着她惯常穿的那件斗篷，提着食盒出门了。 在正屋守门的周福，还顺口问她去哪里。 蓝藻回答说，她要去县主那里坐坐，顺便给县主送些点心去。 然而，陆应婵证明，蓝藻根本没去过缀锦阁。 再然后，又有春熙园两个丫鬟证明，她们看到了蓝藻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她们还跟她打过招呼呢！ 蓝藻当时晕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一个劲喊冤，一个劲说是华青买通了他们陷害自己。 但是，华青只不过是在这晋阳王府暂住而已，她怎么可能能买通这么多下人？ 即便她能买通满永徽阁的人，不大可能买通别的园子的呀！ 所以，前有陆烜说她下药，后又有这么多的人证物证。她只气得要吐血，却也无能为力。 墨夫人对她很失望，失望得不想再看第二眼。 第679章 没有多余的良心 赵姨娘却一副羸弱的模样，对丞相哭诉道：“丞相，这个蓝藻，平时一副端庄贤淑的样子，没曾想，背后竟是这样的人！她过去就敢下药勾引摄政王殿下，现在又下药害我烜儿，生生给烜儿扣上了一顶与长兄侍妾私通的大帽子！” 说着，她怯怯地看了一眼墨夫人：“她一个侍妾，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蓝藻向来是墨夫人的心腹，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说是墨夫人指使。 “你什么意思？”墨夫人顿时火大，拍案而起。“你是不是想说，是我指使她的？指使她坏了自己的名节贞操，给渊儿戴上一顶绿帽子，然后去陷害你的宝贝儿子？你当我是你啊！蠢货！” “夫人息怒！”赵姨娘貌似被吓到了，赶紧跪下。“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大过年的，都少说几句。”丞相开始和稀泥。“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侍妾，没必要为了她伤了和气。” 墨夫人气呼呼地转过头去。 “轻风，把她送走！再也不许在府里出现！”丞相厌恶地看着蓝藻说。 蓝藻凄厉地哭起来：“丞相大人，妾身真的冤枉啊！妾身没有给二公子下药！夫人，夫人，您是最了解我的，求求您，不要把我送走！我已经没有家了，您让我去哪里啊！” 然而轻风已经带着人进来，拖着她就走。 “青美人，你如此害我，你的良心就不会不安吗？你晚上就不会做噩梦吗？”蓝藻挣扎着喊。 华青看到她如泣如诉的眼神，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个动人的笑容来。 她曾警告过蓝藻，没有安宁侧妃那般强大的靠山，也没有王爷的宠爱，要想安身立命，最好是安安分分做人，老老实实做事。 可是她不曾听得进去。 既然要害人，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如今被报复了，反而问起被害者的良心来了！ 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贱人！ 使尽手段害人的时候，想不起良心何在。 被人报复了，才想起良心这回事！ 可惜，华青这人，做惯了逞凶斗狠，不肯吃亏的青帮少主，没有多余的良心施舍给这种人。 “青美人！我死了，也一定要化作厉鬼找你——”蓝藻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大约是轻风将她打晕了。 丞相站起来说：“好了，这事就这样吧！烜儿，是为父错怪了你，你也是受害人，回去好好养养身子。” 那种药，可都是虎狼之药，他这奋战了一下午，想必身子亏得厉害。 陆烜羞愧不已地说：“都怪儿子轻信他人，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回去吧！”丞相说。 于是，赵姨娘急忙扶着她连站起来都双腿发颤的儿子回去了。 “渊儿……”丞相又看向陆渊。 陆渊也看着他爹。 “反正你也不想要侍妾之类的，为父也不用安慰你了是不是？”丞相问。 陆渊淡淡地说：“安慰一下，也未尝不可。” “还是让青丫头安慰安慰你吧！”丞相看向华青，眼里有说不出的戏谑和了然。 第680章 任何花样，都是多余的。 华青总有一种已经被他看穿的感觉，不怎么敢跟他对视，眨巴眨巴眼说：“父亲放心，妾身今天让人买了王爷喜欢的糖炒栗子回来，相信他吃了栗子，会高兴起来的。” “呵呵呵呵！”丞相笑起来，说：“行了，你们回去吃糖炒栗子吧！” 华青很乖巧地给丞相和墨夫人道了别，跟陆渊走了。 路上，她多少有些心虚，一直一声不吭。 “怎么不说话了？”陆渊问。“平时话不是挺多的吗？” “啊？那个……今晚的事情有些突然，一时之间心情复杂。”华青说。 “你怎么不说你心虚，不敢说话呢？”陆渊停下脚步，看着她。 “啊？我我我……没有心虚啊！” “当真没有？” “没有！” “锦瑟今天出府去干什么了？” “买糖炒栗子啊！”华青说。“房里还有，我特地给你留着的。” “嗤！”陆渊嗤笑了一声。“你真是一点不会撒谎。”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在撒谎了？” “两只都看出来了。” “……渍渍，好吧，你就当我在撒谎好了，就当是我把她打晕了扛到洞里，然后又给他们下了药好了！你想怎么滴？” “我想……”陆渊说。“回去吃糖炒栗子。” 华青：“……” 回到永徽阁，华青动手给陆渊剥栗子。 “其实吧……的确是我干的。”华青觉得，自己把他的侍妾给整没了，还是给他个交代比较好。 “哦？为什么？”陆渊挑眉。 “是这样的……”华青将今天蓝藻想害她的事情告诉了陆渊。“我就是觉得，她既然这么想上位，而你那个好弟弟又这么想要你的女人，不妨成全他们啊！说不定蓝藻可以一举得男，封个姨娘呢！不曾想……陆烜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她，她很倒霉地被赶出去了。” “你就不怕我责罚你？”陆渊假装脸色一沉。 华青跟没看见一般，将剥好的栗子塞进他嘴里，眨巴眨巴眼睛问：“你会吗？” “会。”陆渊说。“总是喜欢擅作主张，我非得好好责罚你不可！” “那你责罚好了！”华青又给他喂了一颗栗子。“要怎么责罚？” 陆渊嚼着栗子，寻思半天，说：“上次父亲生辰，你跳的那个剑舞很好看，再给我舞一遍！” 华青看了看屋子，摇头说：“这地方太窄了，舞不开——呃？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娘诶！说出口了方才发觉，又露了一个馅。 “你的事，我没有不知道的。”陆渊意有所指地看着她。“所以，在我面前，任何花样，都是多余的。知道吗？” 切！那我是玉皇大帝的孙女儿你知道吗？ 我还是你师父嫡亲的外孙女儿，你又知道吗？ 华青有些得意地说：“我的事你都知道？不一定吧？” 陆渊不打算跟她叨叨这个，问：“你舞不舞？” “这里真的施展不开！”华青说。“这花瓶什么的，随便一个都值老多钱了，打碎了多可惜！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 “我给你唱上一曲？” 第681章 晋阳王的王位该由他来继承 “也好吧。”陆渊勉强说。 “好嘞！”华青拉开架势，开腔就唱。 紧打鼓来慢打锣 停锣住鼓听唱歌 诸般闲言也唱歌 听我唱过十八mo 伸手摸姐面边丝 乌云飞了半天边 伸手摸姐脑前边 天庭饱满兮瘾人 伸手摸姐冒毛湾 分散外面冒中宽 伸手摸姐小眼儿 黑黑眼睛白白视 …… 她往日里成日混迹在妓院、赌场这种地方，十八mo唱得是形神具备，有滋有味。 上次庄青翟来的时候，她一唱，他们就笑得很开心。 本来，她以为陆渊听了也会开心的。 岂料，他听了以后，脸色却不甚好看。 “这是什么曲子？”陆渊问。 “十八mo啊！” “除了这个，你还会唱别的吗？” “会啊！我还会唱《天马歌》、《房中歌》——” “以后不许再唱歌。”陆渊打断她。 “啊？” “尤其是十八mo。” “为什么？” “不许唱就是不许唱！” “哦……”华青显得很委屈，其实她觉得自己唱得挺好听的。“诶，我跟你说个正事。” “什么事？” “你那个弟弟陆烜……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他们认为，我既成了摄政王，晋阳王的王位就该由他来继承。” “啊？还有这种事？”华青挑眉。“摄政王…...说到底是个临危受命的位置，别说代代相传了，就是等将来皇上亲政了，你这个摄政王能不能做下去还两说，只有晋阳王的王位是世袭罔替的！他不过是个庶子，是不是想太多？” “人心不足。”陆渊语气有些冷。 “你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才搬出去另立王府的？” “一部分原因吧！”陆渊说。“再有就是因为政事繁忙，十三阁议堂每日有官员来往进出，也不利于父亲母亲休养。” 华青点点头：“那丞相呢？他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已经将王位传给我了吗？他向来嫡庶分明，家规严整。” “不过，我瞅着，父亲对赵姨娘母子三人都挺好的。” “事实上，赵姨娘是父亲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远房表妹。”陆渊说。“所以，父亲跟她之间的感情，或许并不是我们能理解的。” “这样啊！”华青想到今晚上墨夫人的眼神，说：“母亲心里……一定不好受。” 陆渊眼神黯然下来：“从小到大，我见多了母亲为他们黯然神伤的样子，所以，我发誓，将来我对我的女人，绝不会像父亲对母亲那样。” “丞相大人……对你娘不好么？”华青同情地问。 其实她觉得丞相大人对墨夫人和赵姨娘都挺好的。 “不是不好。事实上，他对母亲很好。但是，母亲是个要强的女人，对她来说……要的是全部，但是父亲给不了。” 华青深有感触地点点头：“我理解她，深深地理解她。” 陆渊将她搂入怀里，说：“青儿，如果，王妃之位，和完完整整的我，让你挑一个，你会挑哪个？” “两个都要。” “我是说假设。” “那自然是你了！”华青贴着他说。“一个位置，又如何跟你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相比？” 陆渊微微一笑。 …… 第682章 有人要跳楼！ 据说，蓝藻父母早已双亡，一直以来，晋阳王府就是她的家。 轻风是个善心人，没有将晕过去的蓝藻扔到寒风凛冽的大街上，而是放到了城外的破庙里。 那里面，好歹有堆稻草，能遮风挡雨。 其实，丞相和墨夫人都算是仁慈的。 如果是放在其他的大户人家，直接将蓝藻打死也是有的。 事实上，华青在这里生活了半年之久，发现这家人实际上并不会虐待下人，相反，对下人其实是很宽容的。 也不知道这样的人家，怎么就烙上了造反的标签。 …… 也许是华青的糖炒栗子取悦了陆渊，到元宵节的时候，他居然主动说，要带华青出去看花灯。 洛阳城的元宵花灯节是极为热闹的。 灯市街上，除了千千万万各式各样的花灯外，还有各类美食、民俗表演。元宵夜，家家户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涌到了灯市街，极为热闹。 华青穿的漂漂亮亮的，高高兴兴地跟着陆渊出了门。 结果，她这一高兴，大概劲儿使大了，穿戴得过于漂亮了些。 到了人声鼎沸的灯市，男子们都不看灯，净盯着她瞧。 陆渊是个小气鬼，不喜欢让别的男子这样瞧她，竟给她买了个面具戴上，而且还是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死活不许她取下来。 “喂，这个面具好丑，你就不能给我买个漂亮点的吗？”华青很不满。 陆渊：“不能。” “诶，老带着它，我会不舒服的呀，我把它取下来行不行？” 陆渊：“不行。” 华青直翻白眼儿，为了报复他，给他买了个更丑的，让他也戴着，黑不溜秋跟黑面阎王似的。 于是，他们俩，就成了阎王带着小鬼逛灯市。 好在，看他们的人少了，他们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了。 吃吃看看地走了一段，却有个便装陆林卫来到陆渊身边，跟他耳语了几句。 陆渊吩咐几个暗卫随从保护华青，然后拉着那陆林卫到旁边人少的地方说话去了。 华青带着个鬼脸面具，左看右看，在成功的吓哭了两个小孩儿之后，整个街道都骚动起来。 难道我的面具太丑，引起众怒了？华青有些心虚地蒙住自己的鬼脸。 有男子的声音传入她耳中：“跳楼了，跳楼了！” 又有女子的声音：“这么好看一位公子，怎么会想不开呢？” 另一个女子搭腔：“是啊！这要真跳了，多可惜呀！” 还有一个少女的声音：“哇，那位公子长得真好看呀！天哪，世上怎会有如此神仙一般的人物！” …… 周围的声音传入华青耳中，她方才明白，不是自己的鬼脸引起了众怒。而是……有人要跳楼！ 回头看陆渊还在跟那陆林卫窃窃私语，华青决定去看看热闹。 反正她身边有暗卫跟着，陆渊很容易能找到她。 洛阳有座通天塔，塔高六层，巍峨壮丽，乃是洛阳城的标志性建筑物。 每年元宵佳节的时候，塔上灯火通明，很是漂亮。 灯市街便位于通天塔下一条南北长街。 华青随着人流来到通天塔下，果然见塔上三层的边缘站了一个男子。 第683章 跳楼殉情的美男子 三层的高度还是有点远，男子的面容看不太清楚。 但是，塔上灯火通明，人们完全能看出来，那是个神仙般的美男子。 他仿若修竹般颀长的身躯穿着一身白衣，丰姿如玉，仿若天人。上面估计风有些大，吹得他衣袂翻飞，仿佛随时可以凌风而去般。 还有那如缎的乌发，很规整漂亮地半挽至脑后，用一根玄色的带子绑着，额前还有几缕头发随风飘扬，更是显得如梦如幻。 “哇！这模样，这气质，简直跟陆渊不逞多让啊！”华青那鬼面具下的小嘴张得大大的。 只不过，这位的气质，是飘逸型的，而陆渊，则要刚硬许多。 他这模样显然已经让塔下的女子们濒临疯狂，一个个大声喊着：“不要跳呀，不要跳！千万不要跳！” 还有人试图从塔内爬上去劝阻他，然而，塔门紧闭，没人能进得去。 华青也觉得，这样的美男子死了，实在太可惜了！ 要不然，等他跳下来的时候。去接住他？ 不过他那么高一个人，跳下来来的话，应该很重，我能接住吗？会不会反而被他压死？ 华青正衡量着能不能接住他，那美男子却貌似并不打算立刻跳下来，而是从背后抽出一根笛子，放的嘴边吹了起来。 他吹的曲调极为好听，婉转悠远，又带的一股浓浓的哀伤之意。 华青本不是通音律的人，但是听着听着，却不由觉得心里揪着疼，还有种想哭的感觉。 “呜呜呜！这位公子一定是死了妻子！”旁边有个女子先华青一步哭了出来。“今天晚上，怕是要为他妻子殉情。真是好痴情的一位公子呀！” “是呀！要是将来，我也能有这样一位相公，该多好。” 听她们这么一说，华青顿时脑补了一番这位因为爱人的死伤痛欲绝，元宵之夜家家团圆，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孑然一身。一时想不开，所以跑到这里来跳楼的情形…… “你哭什么？”陆渊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冒出来。 华青转身一看，看到了陆渊那个阎王黑脸。 “这个人肯定是死了老婆，想跳楼殉情呢！你听这笛声，多么美，多么哀痛呀！”华青说着拉住陆渊的衣袖：“诶，等会儿他跳下来的时候，我们俩去把他接住，你说好不好？” “他不会跳。”陆渊却说。 “你怎么知道？” “而且，就算跳下来，也不用我们去接他。”陆渊又说。 “为什么？” “笨蛋！你听这笛声。” “听着呢！” “你就没想到什么吗？”陆渊的语气充满嫌弃。 “想到什么……我就想到了他要跳楼殉情啊？” 陆渊深呼吸，说：“笛声传遍了整条灯市街，而且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入骨三分。” “是吗？在那边儿也听的见吗？”华青指着五百米之外的地方。 “嗯。” “那……”华青一下子明白了。“他的内力得多强呀！” “嗯。”陆渊看了一眼塔上的男子，微微皱眉。 第684章 洛河码头 此人竟能将笛声传遍整个灯市街，可见内力深不可测. 以前洛阳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号人物，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看样子，我白担心一场呀！”华青说。“这个人不是来殉情的，他是来俘获少女心的！” “别告诉我，你也被俘获啦？”陆渊两只黑洞洞的眼对着她，华青打了个哆嗦。 “怎么会？在我的心里只有王爷您一个人。” “是吗？” “绝对。”华青色眯眯地看着他。“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不喜欢他那样的。” 陆渊貌似高兴了，拉着她的小手，说：“走吧！” “等等，让我先看看他会不会跳啊！” “我都说了他不会！” “那我再听听他的笛声，这笛子吹的可真好听，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 陆渊抓住她的手，直接拉走了。 “诶，诶！慢点！” …… 陆渊那个小心眼的，连跳楼都不让她看，被他强制性地拖着，去了个酒楼，吃了好吃的，玩了好玩的，买了个漂亮的灯笼，心满意足地回府去了。 后来听今夏说，今夏听她爹说，那位白衣公子吹完笛子，在塔上站了足有半个时辰，然后走了，并没有跳下来。 世界何其大，精神病何其多，华青当时摇头摆尾地评论道。 过了十五，就出年了。 洛阳?洛河码头。 洛河码头是洛阳最大的码头。 偌大的河面上，海舟渔货并集，远通诸府诸县，是洛阳通往外界的一条水上官道。 因着水上通路的税点和运费都比陆地便宜，因此，许多货物，例如米粮、布匹、盐、木材等都走水路。所以，洛河码头已经成为洛阳第一大商埠集散地。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码头吃码头。 码头上，有不下上千的脚夫力工，专门靠卸货搬运为生。大约是他们来来回回的次数太多，码头上的青条石地面，都被磨得铮亮。 “大哥，现在动手吗？”一条隐蔽的巷子里，陆铎和和陆渊骑在马上，看着洛河上几艘巨大的货船。 陆渊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地挥挥手。 陆铎纵马往后跑去，不一会儿，一群上百人的陆林卫，突然全副武装，凶神恶煞地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 “都给我蹲下！手放在脑后，如有反抗，立杀无赦！”陆林卫凶狠而带着戾气的声音响起。 顿时，码头上一片惊呼混乱。 …… 这天，隶属于青帮的槽运和镖局全部被陆林卫查封。 陆林卫扣押了他们的船只，查封了他们的镖局，但凡有反抗者，全部被投入了昭狱。 此举激起了青帮上下一致的愤怒。 偏偏楚怀并不在洛阳。 秦璇玑召集她的御风堂开会后，研究对策，最后决定，煽动码头的脚夫、力工们闹事，来给陆渊制造压力。 其实，洛河码头上少了青帮的船只，脚夫们的生意的确少了。 但是，还不至于要聚众闹事的程度。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秦璇玑故意在力工中间制造小团体抢活的矛盾，造成了不少流血死亡事件。 第685章 有了！ 然后，她安插在脚夫力工中的人，就把责任归咎给陆林卫，说这都是他们查封了青帮的船只造成的。 二月上旬的时候，他们向洛阳府衙状告陆林卫，未果。 愚民是可怕的，一经挑唆，就会做出很多过激的行为。 不知道说，不给他们生路，他们也不给别人生路！ 所以，他们于一个晚上，放火将洛河上的船只全部烧毁了。 其中包括了一艘临时停泊，里面有人的大船。 烧死、淹死了十余口。 官府派兵镇压，抓了不少人。 然而，这却更激怒了他们。 二月下旬的时候，他们跟疯子一般进了城，又想放火烧城里的民宅。 幸亏被及时制止，损失不大。 但这件事的影响已经极为恶劣，城里人心惶惶。 很快，就有有心人将此事在朝上禀报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震怒，质问陆渊是怎么回事？ 陆渊很淡定地跟太皇太后说，是因为广與图被盗失踪了。而经过他的调查，最大的嫌疑，便是一直跟他作对的青帮。 所以他封锁了青帮下属的漕运和镖局，阻断了他们从陆路和水路将广與图带出洛阳的可能性。 太皇太后立刻就发落陆渊，说他没有好好保护广與图，要治他的罪。 然后就有一大帮的朝廷大臣跪下为陆渊求情，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摄政王也是防不胜防，最可恶的还是要先抓住盗贼，追回广與图云云。 于是，太皇太后只得暂时放过了陆渊，责令他平息众怒，追回广與图。 陆渊领了命，出了皇宫，回了晋阳王府。 因为，墨夫人派人给他传了话，让他过去吃饭。 饭桌上，就丞相、墨夫人和陆渊一家三口。 连伺候的下人都被墨夫人责令不得靠近半步。 她这是有话要说。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丞相却一脸凝重地问：“渊儿，城里闹得这么厉害，你打算怎么办？” “是青帮在其中挑唆闹事。”陆渊说。“我已经将其中生事的头目抓了，剩下的都是真正的脚夫力工，只要安抚住他们就没事了。” “你可千万当心些！此事可大可小，激起民愤就麻烦了！”丞相一脸严肃地说。 “嗯。”陆渊回答。 墨夫人听着父子两人的谈话，突然就眼前一亮，说：“有了！” 丞相和陆渊都看着她：“有什么了？” “你说，那些民夫闹事，是青帮挑唆的，对吗？” “对。”陆渊说。“青帮在码头工人中是很有号召力的。” “那，如果让青帮去安抚他们，是不是比官府出面，更有效果？”墨夫人问。 “那是自然。”陆渊说。“不过，青帮如今明着暗着与我为敌，又怎么可能去安抚他们？” “如果……是青帮帮主……的女儿，要求青帮的首领们去安抚他们呢？”墨夫人的眼睛无比晶亮。 丞相和陆渊都沉默了一阵，然后丞相大人说：“你今天把我们都叫来，还把下人都支走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第686章 她到底是不是华昆仑之女 “我已经让我哥哥派人去襄阳查实过了，青帮帮主华昆仑，根本就没有女儿！他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华青——呃……这名字，还真跟青丫头的一样。” “所以？”丞相挑眉。 “你们还记得丞相生辰的时候，那个舞女所说的话吗？她说，那位尊贵的安宁县主，乃是青帮少主的丫鬟，真名叫做小翠儿！”墨夫人眉飞色舞地说。“还有青丫头那个护卫，叫楼澜的，以前是青帮帮主的贴身护卫，他也这样说！” “娘，您去调查这些做什么？”陆渊问。 “你说干什么？老娘不乐意伺候她了！”墨夫人沉着脸说。“如果能证实，她真的是青帮少主的丫鬟，那她就是犯了欺君之罪，罪当处死！太皇太后总不能再说我们陆家对她怎么怎么不好了吧？” “那，娘您是想……”陆渊问。 “以帮你为由，让她去青帮游说几大首领。”墨夫人说。“这样的话，是人是鬼不就见分晓了吗？总不至于，那跟着华昆仑一起打天下的几大堂主，也不认识华昆仑的女儿吧？” “呵呵呵！你这成天都琢磨些什么事儿！”丞相笑着摇头。 “你什么意思呀？”墨夫人怒了。 她可是费了很多心思的！丞相竟是如此反应，一点没有惊讶，也没有尊重，倒像是在嘲笑她！ “你当我们真不怀疑她的真实身份吗？”丞相说。“不过是觉得她在府里时间长了，相对来说比较好掌控。你觉得没有了她，太皇太后就不会再用什么新的法子钳制我们了？你没见前些日子，太皇太后下旨，把襄阳王的女儿清河县主接进宫里来？难道你想把安宁弄走，把婵儿送进宫？” “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她不是华昆仑的女儿？”墨夫人说不过丞相，有些恼羞成怒，看起来要爆发的样子。 “娘，其实我们也不敢肯定。”陆渊忙安抚。 “既然不敢肯定，不妨就用我这个法子去验证一下！就算是暂时不动她，那我们至少也可以捏住她的把柄！让她以后不要这么嚣张，动不动拿太皇太后压到我头上来！”墨夫人负气说。 陆渊想了想，墨夫人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正好这些天，华莹已经抄完了《道藏》，不仅又开始宫里府里到处走，而且貌似又想找青儿的麻烦。 于是他点头说：“如果娘想这样做，那就试试吧！直接递个安宁县主的帖子到明堂，让她去拜访。” “对呀！我都已经想好了，我们临江王府上，有个很善于易容的门客，到时候，我，还有青丫头，以保护她的名义，易容改装成她的仆妇跟着去就是。”墨夫人说。“我一定要亲眼看一看，她到底是不是华昆仑之女！” “可是她如果真的不是华昆仑的女儿，她又怎么会肯去呢？她定然会找各种理由推脱的！”丞相摇头。 “去不去可由不得她！”墨夫人中气十足，十分霸道地说。 陆渊和丞相大人对视一眼，都表示很无奈。 …… 第687章 楚怀回来了吗？ 陆渊想，华青应该会乐见此事。 所以，这天回去，他就兴致勃勃地跟她说了墨夫人的想法。 岂料，华青听说以后，却问：“楚怀回来了吗？” 陆渊脸一沉：“怎么？” “华莹敢光明正大地冒充华帮主的女儿，远在襄阳的华帮主不知道，但是，身在朝堂之中的楚怀，一定是知道的。”华青说。“我以前就在琢磨，他之所以不说，会不会因为，本身……楚怀跟她就是一伙的？或者说，楚怀才是她真正的主人！” “这么多年来，她跟楚怀，并无来往。”陆渊说。 “反正我觉得吧……去明堂……无论青帮几位大堂主如何反应，其实都能看出许多东西来，那就去！”华青脑子里瞬间转过十七八道弯，说。 “嗯。明天，你一早过去给母亲请安。” “你还没告诉我，楚怀回来没？我还要找他要打狗棒呢！” “昨日刚到。” “喔……” 安宁侧妃花了四个月，总算抄完了二十遍《道藏》。 她也着实在琉樱水榭闷坏了。 这几天，她先是进宫看望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直说她瘦了，赏了她一根百年人参，并燕窝等许多的补品。 这天，墨夫人又派人来叫她去，她想了想，捡了两样太皇太后赐下的上好补品，去了晋阳王府。 她没想到，去的时候，墨夫人竟然正在抹眼泪。 “父亲，母亲，安宁已经抄完了20遍《道藏》，并且都送到琼花观供上了。”华莹请安后说。 “好孩子，辛苦你了！”墨夫人说。 “母亲，妾身看您好像哭过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华莹不解地问。 “哎！渊儿这回出大麻烦了！”墨夫人忧心忡忡地说。 “王爷怎么了？”华莹一惊。 “都是那个可恶的小贼惹的祸！”墨夫人说。“前段时间，你们府里不是丢了重要的东西吗？” “是呀！到现在为止，出入王府都还必须要搜身呢！”华莹说。 “渊儿查到，有人会利用青帮的船只或镖局，将图带离洛阳。”墨夫人说。“所以他就查封了青帮下属的船只和镖局。结果却惹出了大麻烦！” “什么麻烦？”她在琉璎水榭闭门抄书，倒真是对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码头工人闹事之事片语未闻。 墨夫人将太皇太后责令他限期解决民夫暴动一事说给了华莹听：“若是解决不了，渊儿怕是要被太皇太后问罪。” 说着，她又开始抹眼泪。 “那些低贱的民夫也太不懂事了！”华莹气愤地说。 “哎！谁说不是呢？他们现在对朝廷，尤其是对渊儿抱有很强的敌意，无论是补偿还是镇压，都不管用。”墨夫人说着，眼泪掉得更厉害了。“这几天，他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母亲您别着急，王爷睿智，应该不会有事的。”华莹安慰道。 “这次跟以往不同，这是民怨暴动，搞不好就要酿成大祸。”丞相也在一旁说。 华莹见他们如此担忧，也跟着担忧起来。 第688章 陆渊名声不好，带累了她。 “安宁呀！其实，咱们家里面，就你能帮他。”丞相又说。 “父亲何出此言？”华莹一时没反应过来。 “码头那些脚夫们，最信服青帮，这次的暴动如此严重，也是因为渊儿动了青帮的缘故。”丞相说。“若是青帮愿意去安抚他们，暴乱定能平息。” “是啊！”墨夫人一脸期盼。“安宁，你能不能出面，去劝劝青帮那些首领们，出面安抚暴民？” “啊？这……”华莹脸色微变。 “你是青帮帮主的女儿，除了你，我们是真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帮到渊儿了！”丞相与墨夫人，配合得那叫个天衣无缝。 “父亲母亲，恐怕不行。”华莹说。 “怎么？连你也不肯救他一救？”墨夫人失望地问。 “不是……”华莹咬着唇，一脸为难之色。“母亲……有些事情，安宁从未跟您说过……” “什么事？”墨夫人问。 “当年，我对王爷一见钟情，求着太皇太后将我指给王爷，其实……我爹是不愿意的。为此，他还说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并让青帮几大堂主都与我断绝来往。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原谅我，甚至不肯来看看我！”华莹黯然落泪。“我怕我此去，不但不能帮到王爷，反而会火上浇油！更加激怒他们。” 这不仅暗示说，青帮不会承认她的身份，而且还一语双关地表示，陆渊名声不好，带累了她。 还真是找的个好借口！ 不过，丞相大人乃是只千年狐狸，闻言一脸凝重地说：“这样，你就更得去了！” “父亲何出此言？” “你父亲之所以反对你嫁到我们王府，一定是听信了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丞相说。“我陆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别人不知道，你已经嫁进来三四年了，应该是一清二楚的。青帮在民间影响力巨大，若是他们对渊儿有所误解，影响是巨大的！所以，要解开这误会，恐怕只有靠你了！” 墨夫人赞赏地看了丞相大人一眼，接过话去，语重心长地说：“是呀！以后，咱们要和青帮首领们常来常往，渐渐解开误会才好。” “可是，妾身真的怕，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我这一去……” “你这次去，先以安宁县主的身份，以替太皇太后解忧为由，不要提到我们陆家，相信青帮那些首领再怎样，也不敢公然不买太皇太后的帐吧？”丞相大人真是足智多谋。 “这……可是，我一介女流之辈，从来没有抛头露面过。我怕我根本就无法说服他们。”华莹还是一脸为难。 “这个你不用担心，让你母亲扮作你的女官，由她出面说，你只需要露面即可。”丞相却说。 这事太过突然，华莹完全没有心里准备，这厢被丞相大人说得毫无反驳之力，却依然挣扎着说：“我怕……我怕……” “安宁，你口口声声对渊儿一心一意，如今渊儿大难临头，你就不能帮帮他吗？”墨夫人见她推三阻四，显得不高兴了。 第689章 华莹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是，妾身就是担心，妾身去了……不但没用，而且会火上浇油。”华莹辩解道。 “不是说了吗？一切交给我！你是不相信母亲的能力吗？”墨夫人说。“而且，就算你此去，真的帮不上忙，也自有我们替你担着，决不至于让渊儿怪你。” “母亲，我……”华莹心慌意乱。 “安宁，怎么？你不能帮这个忙？”墨夫人的语气有些变了。 “不是……”华莹心乱如麻。 “那，你答应了？” 华莹：“……好吧！” 都说到这份上，她再不答应，怕是真的要闹翻了。 一旦闹翻了，她在陆家，也就真的呆不下去了。 不妨先答应下来，今天回去再想办法。 比如……蜘蛛，对！蜘蛛，她可以突然遇到一只蜘蛛，将她吓得晕过去了！ 王爷那般本事，一定能自己解决那件事的，她得病一段时间，等这件事过去了，他们就不会逼着她去青帮了…… 岂料，蜘蛛的念头刚闪过，丞相却说：“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出发吧！” “现在？”华莹面色大变。 “对呀！晚一个时辰，就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你们现在马上就去！” 说着，丞相已经开始吩咐轻风：“轻风，你亲自去一趟，到青帮送上安宁县主的帖子。还有，吩咐人准备车子人马，要低调一些。” “是！”轻风领命而去。 看着轻风离开，华莹感觉脑子一阵阵空白，帖子都送去了啊？ 这可怎么办？ 她预想过很多种身份可能被揭穿的可能，但是，没有这么直接的。 去青帮？ 直接面对着几大堂主？ 她根本想都不敢想，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 不一会，下人来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停在乐安堂门外。 “安宁，我的儿，我们这就走吧！”墨夫人携着华莹的手，起身就往外走去。 华莹脑子里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是怎么迈腿的。 “母亲先去换一身装扮，扮作你跟前的女官仆妇。”墨夫人说。“你先上马车等着我，母亲很快就来。” “等等！”华莹叫道。 “怎么？”墨夫人亲切地看着她。 “要不然，我自己去吧！” 她突然想起来，她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去了以后发生什么事，只要她不说，墨夫人和丞相怎么会知道？ 他们总不能跑去问青帮几位堂主吧？ 如今，王爷跟青帮，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局面吧？ “刚刚你不是说，没有把握能说服他们吗？”墨夫人问。 “我……”她想打自己的嘴。 “好了，快上马车吧！母亲好歹是中气境修为，算是个高手呢！去了也可以贴身保护你。”说完，墨夫人就自己转身去换装了。 华莹失魂落魄地走向乐安堂门口停的马车。 车夫已经就位，马车旁，站着个脸色蜡黄的陌生仆妇，还有七八个随行护卫。 她哪里有心思在乎这些，看着马车发呆。 她去了青帮，几大堂主肯定能认出她来，她要怎么办？ 她不能去！ 不能去！ 要怎样才能不去呢？ 对了，她来不及装病，她可以受伤啊！ 第690章 丞相找来的高手 想到此，她突然灵光一动，眼神落在脚踏凳上。 她决定，假装滑倒，磕在马车上，然后双眼一闭，晕过去了事！ 他们总不能把晕过去的她给送去青帮说和吧？ 马车底座足有人肚腹那么高，上去时，有专门的踏脚凳。 她踩在踏脚凳边沿，心一横，脚底突然一溜，整个人就摔了下去。 然而，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 她发现，自己稳稳地，很安全地重新回到了踏脚凳上。 回头一看，是站在马车旁那脸色蜡黄的仆妇。 她扶住了自己。 而且，她还很淡定地帮她掀开了车门帘，示意她继续上去。 这一摔，七八个护卫也都看着她，她不好再摔一回，只好顺势上车了。 上车前，她充满愤怒地看了那个仆妇一眼，这个多管闲事的！真讨厌！ 不一会，墨夫人来了，她果然穿得跟宫里那些女官一样，那绝美的脸上弄得灰暗了一些，点了几颗雀斑，看起来就没那么惊艳绝伦了。 “上车，走吧！”墨夫人朝蜡黄仆妇说了一句，于是，那仆妇扶着墨夫人上了车，自己也一蹦蹦上去，进去放下了车门帘，关上了车门。 “我的儿，这回能不能让渊儿免于太皇太后的责罚，就全靠你了！”墨夫人抓着华莹的手说。“不要害怕，一切有母亲在呢，啊！” 华莹极为勉强地挤出个笑容来，说：“好。可是，我真的担心，有些东西……例如青帮那些人，对王爷的误解，已经根深蒂固——” “母亲说了，一切交给我。你只需要做好你的安宁县主就好。一切，有我们两个替你来做就是。” 华莹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无意识地看向那个同坐于马车上的蜡黄仆妇，问：“母亲，这是谁？怎么妾身以前从未见过她？” “她啊……”墨夫人笑了笑。“是丞相找来的高手。她武功很好，主要负责保护你的安全。毕竟……青帮那种地方，总得注意安全的，是吧？” “哦……” 华青眼珠子转了转，这个易容的大师好本事，竟然连华莹都认不出她来了，呵呵…… …… 青帮，明堂。 胡车将安宁县主的帖子递给了楚怀。 楚怀看了看，微微笑了一下：“呵！安宁县主。” “安宁县主是何人？”胡车问。“看公子的表情，莫不是认得她？” 当年，小翠儿变成安宁县主的时候，几位堂主都还在襄阳。 后来来了洛阳，但治好瘟疫之事已经时隔两年之久，人们早已不再提起。而且，她是个女子，从来不出来抛头露面，所以，几大堂主中，除了赖三，竟是无人知晓这位安宁县主的真实身份。 “的确认得她。”楚怀回答。 “堂堂一位县主，怎会来我青帮这种地方？莫不是……”玄木大堂主的想象力比较丰富。“追着公子来的？” “肯定不是的！他们又不知道公子是我青帮的首领！”萧北辰说。 楚怀笑笑，说：“这位县主，不仅是我认得她，在座诸位，除了璇玑之外，都认得她。” 第691章 小翠儿就是安宁县主？ “哦？她是什么人？” “你们还记得……青儿以前有个侍女，名叫小翠的吗？”楚怀问。 “记得啊！”大家纷纷说。“那丫头，怪机灵的。” “嗯，她还跟着少主一起学过医。” “我记得，当初，公子赴洛阳来赶考的时候，少主将那丫头给了公子，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 楚怀点点头，说：“三四年以前，大瀚境内发生了大瘟疫。那个揭了皇榜，将瘟疫控制住的，就是她。后来，她入宫为太皇太后侍疾，又治好了太皇太后，成帝陛下封她为‘安宁县主’，意为有了她，大瀚得安宁的意思。” “公子是说，小翠儿就是安宁县主？”玄木眼前一亮。 “没错。”楚怀道。 “竟是她！这丫头，还真了不起！居然成了县主！”玄木赞叹。 “是啊！我就说呢，一个堂堂的县主，跑到我们青帮来做什么，原来，竟是她！看样子，她这是飞黄腾达了，还不忘我们青帮啊！”萧北辰笑道。 “她还有一层身份，乃是陆渊的侧妃！”赖三冷不丁冒出一句。 “怎么，你也知道她？”胡车诧异地看向赖三。 “知道。”赖三冷笑说。“还在摄政王府远远地看见过她呢！” “陆渊的侧妃？她居然嫁给了陆渊！”玄木皱眉。 “她不仅是陆渊的侧妃，而且，据我所知，她当初揭皇榜的时候，还假称是青帮帮主之女。”赖三接着说，表情很冷。 “其实，这些我都知道。”楚怀看了赖兴一眼，说：“当时，她揭榜之前来找过我，说是自己一个侍女，皇上肯定不能信她，所以想借用一下父亲的名气。当时的瘟疫流传得极快，为了百姓，为了治瘟，我也没有多想，就答应她了。至于嫁给陆渊，那纯粹是太皇太后指的婚，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赖三看了楚怀一眼，没说话。 这是真的吗？ 小翠儿冒充帮主之女，真的请示过他吗？ 还是……他在洗白小翠儿？ 他想干嘛？ “那，公子，您觉得，她这次来，会有什么事？”胡车问。 “她这么多年从来没回过青帮，如今却来了，肯定不是为了跟我们联络感情。而是因为……”楚怀琢磨着说。“有两个可能。” “什么可能？” “第一个，是为码头工人的暴乱。”楚怀说。“第二个……这个跟宫里有关，情况比较复杂。总之，很可能是被陆家人胁迫来的，是为揭穿她并非帮主之女的真面目，以治她的罪。” 大家都沉默。 “你们听我说，等她来了……”楚怀正色与众人说着应对之策。 ……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明堂外。 两个穿着富贵而不显扬的仆妇扶着安宁县主下了马车。 还有几个骑马的护卫，全都下马，散在她周围保护着她。 华莹只觉腿有千斤重。 怎么办？ 这要怎么办？ 还没想明白怎么办，墨夫人已经陪着她走了进去。 华莹抬眼一看，一眼看到了胡车。 还有，他身后高高悬挂的牌匾：明堂。 第692章 她貌似已经被吓呆了 明堂！ 这是青帮总舵所在。 脑子里“轰”地一声，华莹几乎站不住。 那个脸色蜡黄的仆妇嘴角含笑，孔武有力的手稳稳地扶着她进去了。 进去后才发现，不止是胡大堂主，还有玄武堂主玄木，朱雀堂主萧北辰，都在。 还有……赖兴！ 华莹又是眼前一黑。 至于那个不认识的女人秦璇玑，她直接忽略过去了。 青帮五大堂主，都在。 看到他们走进来，五个人都站了起来。 “请问，你们是？”女人跟女人说话比较方便，所以，最先开口的是秦璇玑。 华莹脑子已经变成一片空白，如果不是极力地忍着，她可能又会跟在襄阳那凌迟刑场一样尖叫起来。 所以，她根本没听到秦璇玑的话。 墨夫人立刻拱手道：“各位，这位乃是华帮主之女华莹，成帝陛下御封的安宁县主，今日冒昧登门拜访，打扰了！” 华青转动眼珠子看向华莹，她貌似已经被吓呆了。 看她那副大难临头的模样，华青忍住喷笑的冲动，不着痕迹地在华莹背后拍了一下。 这一下，正好拍在她的穴位上，可令她宁神醒脑。 果然，这一拍，她突然醒过神来，就听到墨夫人已经介绍完她的身份，几大堂主都在看着她。 看他们的眼神……分明已经认出她来！ 虽然，她跟这些人已经很多年不见了，但是，实际上……她并没怎么长变。 “县主，您也跟几位大堂主打个招呼吧！”墨夫人看向华莹。 华莹没办法，动作极为僵硬地行了个礼，说：“各位大堂主有礼了。” 几人表情都很勉强，最后，还是萧北辰先回礼，说：“安宁县主，多年未见，您还是老样子。” 华青挑了挑眉梢，刚刚墨夫人介绍的时候已经提到“华帮主的女儿”，他们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她看了一眼赖兴，他也没什么反应。 虽然，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意思，实在是很勉强。 墨夫人一副老辣能干的女官模样，继续说：“是这样的，县主听闻，最近有码头上的脚夫闹事，放火烧船，还想放火放民房，太皇太后知道了，极为担忧。为了帮太皇太后解忧，我们县主了解了事情的缘由之后，冒昧打扰各位，希望各位看在她的面子上，能出面调停一下……” 墨夫人口才相当了得，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入骨三分，最后，她拉回了主题：“无论如何，安宁县主是你们‘华帮主’的女儿，青帮于她来说，有如自己的家一般。听到有朝臣奏说，这次的暴乱，竟是青帮从中挑唆，实在是心痛不已。县主希望各位大堂主能出面制止，她可以劝太皇太后不要追究青帮的责任，不知各位大堂主意下如何？” 墨夫人怕刚刚自己介绍的时候她们没听清，所以，又强调了一遍“华帮主的女儿”。 然而，他们还是没什么反应。 这回是胡车出面，说：“说青帮挑唆闹事，纯粹是栽赃陷害，今日县主既然来了，那么就请县主回去跟有些人问一句，我青帮做事，无论是漕运还是镖局，向来遵纪守法，不知道究竟犯了哪条王法？凭什么要收了我青帮的船，关了我青帮的镖局……” …… 听到这里，华莹也品出味来了。 他们竟然都没有揭穿她？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不是在做梦啊？ 华莹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很痛！ 接下来，墨夫人又三番五次地提到了华莹是华帮主女儿的事情，青帮这几位大堂主一直没有个正面的回应。 没说她是，也没说她不是，就这样含糊过去了。 然后墨夫人也糊涂了。 这是咋回事？ 难道，她真的是华昆仑的女儿？ 可是……即便那个楼澜会骗她，她大哥临江王派人去打探的结果，应该不会是假的啊？ 最后，谈判没什么结果。 安宁县主请青帮帮忙平息叛乱，青帮请安宁县主帮忙把船要回来，双方各说各的，最后也没达成共识。 …… 离开明堂的时候，墨夫人有些懵。 华莹则感觉劫后余生，跟死过一遍一般。 墨夫人每说一次她是“你们华帮主的女儿”，她就眩晕一回，甚至，刚刚紧张地都快尿出来了！ 说到尿，她是真想尿了。 “母亲，我内急。”华莹小声说。 “哦……”墨夫人感觉头疼，转头就吩咐脸色蜡黄那个仆妇：“你陪县主去。” 华青点点头，扶着华莹去外面的茅厕。 洛阳明堂修筑的结构，跟襄阳的一模一样。 所以，她们熟门熟路地拐进了一条长巷子，巷子的尽头，有个茅厕。巷子的两边，开了好几道门，从错综复杂的明堂内部的各个位置，都可以通到茅厕这边来。 到了后，华莹进去了，华青在外面等。 就在这时，旁边一道侧门突然开了。 华青扭头一看，竟是赖三。 他还冲她招手。 第693章 老子给他的答案是：你猜？ 华青走过去，他一把关上了门。 “我去！你这谁弄的，蜡黄蜡黄的，好洗不？”赖三问。 “我扮成这样你也能认出来？”华青摸摸那贴上去的八字眉，问。 “不是我认出来的，是楚怀认出你来了。”赖三说。“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小翠儿身上，还真没注意到是你！” “他的眼神儿倒是好！”华青撇嘴。 “我问他有不有可能认错人了，他就用‘那种’语气说：‘她换个身体我都认出来了，如今不过是易容改装而已，哪里会认错！” 赖三学楚怀那副谦谦君子又带些痴意的模样，学得老像！看得华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他叫你找我？”华青问。 “嗯。他让我找你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该我问你怎么回事吧？你们都认出她来了吧？为什么都不拆穿？” 赖三无奈地说：“楚怀说，大局为重。太皇太后很器重安宁县主，把她当成亲孙女一般，正好可以借她的口，向太皇太后喊个冤，给陆渊施压，将我们的船要回来。他还说，华莹当初说自己是帮主的女儿，也是为了治瘟救人，大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听到就是了。” 华青估计也是因为他，要不然这几位堂主的反应哪能这般一致？ “你说，小翠儿有不有可能是他的人？”华青问赖三。 “据我观察，小翠儿在明堂，吓得脸都白了，平时那么伶俐一个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如果她真的是楚怀的人，她不该怕成那样。” “嗯。”华青点头。“对了，那些码头工人闹事，真的是你们挑拨的？” “楚怀不在，这是秦璇玑发动她御风堂的人搞出来的。”赖兴皱眉。 “如今楚怀回来了，他不阻止？” “他已经责令秦璇玑停止闹事。”赖三说。“楚怀回来后，把秦璇玑狠狠地骂了一顿，说她不该那么做。” “算他还有点残存的良心。”华青撇嘴说。 “人家说了，他是青帮的一份子这没有错。但同时，他也是楚国候，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惶惶不可终日。说得可义正词严了！” 华青：“我呸！” 她已经听陆渊说了，楚怀和蜀王在荆州的联络点被尽数拔除，楚怀意图借青帮的漕运、镖局，作为跟各大诸侯王往来通气的通道。 因此，陆渊才会动了青帮这两块地方。 也亏得楚怀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大言不惭地抒发爱民情怀！ 不想再听楚怀的事情，华青说：“行了，我要出去了，她也该出来了！”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回事呢！”赖三说。“我得回去给他回话呀！” “你跟他说，老子给他的答案是：你猜？” 赖三笑了笑。 “打狗棒，赶紧跟他要！”华青一边开门一边说。 赖三点头。 “回头再约，我先走了。”华青出去了。 外面长长的通道里，却不见华莹的人影。 她又跑进茅房里去看了，却也没有人。 看样子已经走了！ 她耽误的时间的确长了些。 就算是便秘，也该拉完了。 第694章 楚怀在冲她招手 她快步往回走去，跟墨夫人汇合后，却得知，华莹还没回去！ 华青一惊，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墨夫人也是吓了一跳，两人赶紧回去找，却见她就在茅厕门口，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人的样子。 “咦？你跑哪去了？”华莹问华青。“我刚刚出来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到处找你呢！” 华青一说话，华莹定然就知道她是谁了。 所以，来的时候，她一直不开口。 她怕自己一开口，会让她更崩溃，刺激得晕过去就麻烦了。 这会，估计她也不会晕了，所以华青就开口了：“安宁侧妃，我刚刚也尿急，进了旁边的茅厕。出来等了你半天你都没出来，我就进去找你了，你却不在，所以我又回马车那边去找你，你也不在。这会回来，你又在了。请问，刚刚你去哪了？” 华莹从华青开口就面色一变，等她说完了，直接指着她：“你是青美人？” “是啊！怎么，母亲没告诉您吗？”华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大约是母亲忘了说了！”华莹不复来时的虚弱，精气神十足地问：“母亲，您说是吧？” 墨夫人说：“走吧，回去再说。” 于是，三女一起回去了。 回去的马车里，三个人都很沉默。 华青在想，楚怀回来了，这次应该可以顺利拿到打狗棒了吧？ 也不知道老爹的藏宝地点在哪里？ 是在襄阳吗？ 如果在襄阳，少不得，拿到打狗棒，还得去一趟。 …… 墨夫人在想，到底怎么回事呢？ 看他们的态度，对华莹淡淡的，但又不说她是不是华帮主的女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 华莹则在想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茅厕臭气冲天，要不是回去的路还远，她情愿憋着。 王府的茅厕多好啊，里面不但干净，而且天天熏香。 赶紧尿完冲出去，却不见那仆妇的影子。 就在这时，茅厕不远处开了一道侧门，竟是楚怀站在门内，冲她招手。 她愣了一下，走了过去。 当初她是瞒着楚怀去揭榜的。 她被封为县主的时候，楚怀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 后来，他官做大了，成为了楚国侯，深受太皇太后的重用。 华莹一度感到他是个威胁。 但是，有一次，她在太皇太后那里遇到过他一回，他却恭恭敬敬地跟她行了个礼，就仿佛不认得她一般。 慢慢地，她知道他大约是不会揭发她了。 所以，她也渐渐放松了对楚怀的警惕。 说实在的，她平时根本想不起这个人！ 虽然，这个人做过她几个月的主子。 华莹刚刚是吓懵了，但她并不傻。 一看到楚怀，她就知道，为何刚刚那些大堂主们不说穿自己的身份了。 她进了那扇门后，楚怀将门关上。 “安宁县主。”楚怀对她行了个礼。 “刚刚是你在帮我？”华莹问。 “对。”楚怀微笑说。 “你想要什么？”华莹警惕地看着他。 “县主好像对我很是戒备啊！”楚怀说。“其实你没必要如此。” 第695章 我给你个建议 “楚国侯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是很清楚的。”华莹意有所指地说。“必要的戒备，是必须的。” “哦？那你说说，本侯是个什么样的人？”楚怀挑眉问。 “你有话就直说吧！我来的时间太长，等会说不定就有人找来了。”华莹看看外面。 “好，我就直说，我想跟你合作。”楚怀很干脆地说。“我相信，县主一定会同意的。” “你想拿我的身份威胁我？”华莹后退一步，说。“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帮你对付陆渊的。” 楚怀摇头：“你冒那么大的风险，绞尽脑汁嫁给陆渊。想必是真的喜欢他，我怎么会让你对付他呢？” “那你想如何？” “你我的目标是一致的。”楚怀说：“所以我才会帮你。我已经跟几位大堂主说了，你当初以帮主之女的身份揭榜，是请示过我的。你嫁给陆渊，也是圣旨难违。” 华莹眼神微眯：“安宁先多谢楚国侯了！但是我想不出，我们有什么目标是一致的！” “华青。你们摄政王府的那位青美人。”楚怀眼神深幽地说。 “你想要她的命？” “我想要她的人！”楚怀说。“我需要你帮忙，让他离开陆渊。我想，这一点上，我们应该是一致的。” 华莹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 “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你说为什么？” “你楚国侯想要女人，什么样的得不到？为什么非要她？” “难道不觉得，她跟青儿很像吗？”楚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华莹心里一颤，没说话。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这样认为，楚怀也觉得她像。 很可能，楼澜也觉得她像吧？ 所以，像楼澜那种人，才会心甘情愿地留在她身边当个护卫。 …… “你不觉得她们很像？”楚怀又问。 华莹突然笑了一下：“是啊！很像！除了长相，其他方面简直一模一样！” “我亏欠青儿的，想从她身上弥补回来。”楚怀说。“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你想要我做什么？”华莹看着他。 “我只需要你答应就是，暂时，你什么都不用做。” “什么都不用做？” “需要你做的时候，我自然会找你。”楚怀说。 华莹沉默了一下，说：“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个条件。” “不得让你做伤害陆渊的事情，对吗？”楚怀问。 “对。” “放心，绝对不会。”楚怀说。“我要是想利用你对付陆渊，也不用等到今时今日，不是吗？” “好。”华莹心里有些激动。“那我先走了。” “等等！”楚怀却叫住了她。 “怎么？” “我给你个建议。”楚怀认真地说。 “什么建议？” “去太皇太后那里，坦白你的身份。”楚怀走到她面前，眼神有些迫人。“否则，你的这点秘密，早晚会要了你的命！” “这可是欺君之罪！”华莹不可思议地喊道。“你让我去找死？” “现在，太皇太后暂时还需要你。”楚怀说。“更何况，你治好了她的病，救了她一命，她对你，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第696章 我猜她就会让我猜 华莹的呼吸有些紊乱，跟太皇太后坦白自己欺君？这…… “你以为，陆渊连这点脚夫暴动都解决不了吗？那他还做什么摄政王？”楚怀又说。“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今天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陆家人想要揭穿你的身份！那个女官，就是墨夫人，对吧？她言语间提到过多少次、强调过多少次‘华帮主之女’？你有数过吗？” 楚怀的声音跟利剑一般刺入华莹的脑子。 “一共提到了六次。”楚怀继续说。“就那么会功夫，提到了六次。可见她是多么想揭穿你的身份，给你治个欺君之罪！” …… 华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道门的。 她言语间提到过多少次、强调过多少次‘华帮主之女’？你有数过吗？ 一共提到了六次！ 可见她是多么想揭穿你的身份，给你治个欺君之罪！ 是啊！ 她今天也是糊涂了。 陆渊是什么人？ 他若是连区区几个脚夫的暴动都制不了，他还做什么摄政王？ 她的视线，从墨夫人身上转到华青身上，又从华青身上转到墨夫人身上，突然就笑了笑。 其实她很佩服楚怀。 那是个有手段，有谋略，有魄力的。 他想要的东西，大抵都要得到手方才罢休。 那么，华青，早晚有一天，或许你真的会变成“华青”，成为楚国侯那位发妻的替代品！ 想想就觉得……你这个乞丐还真是幸运！ 无论是陆渊，还是楚怀，都是人中龙凤呢！ …… 回到晋阳王府，墨夫人强打精神跟华莹说了些话，正好华青卸了妆出来，便打发她们一块回去了。 出乐安堂的路上，华莹突然说：“青美人，在本侧妃闭门抄书的这些日子里，你可真是上蹿下跳啊！赶走了蓝藻不说，还在父亲母亲面前可劲地中伤我！竟让他们真的相信了你的无稽之谈！” 华青走着自己的路，说：“不是我。” “别狡辩了！”华莹冷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可不是蓝藻那个饭桶！” 华青干脆不说话了。 但这并没有掐灭安宁侧妃找她说话的兴致。 她冷笑着，带着些许的得意，继续说：“我告诉你，就算母亲怀疑了我，太皇太后也会一直相信我的！只要太皇太后在，谁也动不了我！有本事，你到太皇太后那里去诬陷我啊！” 华青忍不住瞥了她一眼：“恭喜你找了个好靠山，小、翠儿！希望你的靠山永在，千年不倒！” 听到“小翠儿”这个名字，华莹脸色顿时扭曲，一字一句地说：“你放心，她的身子，被我调理得好着呢！再活二十年，也没问题！” “呵呵！那就好。”华青笑道。 如果太皇太后真的能再活二十年，最高兴的，莫过于陆渊。 只要太皇太后镇在朝堂上，至少表面上看，是她主政的，这大瀚的诸侯王们，多少会顾忌一些。 若是她不在了，就成了陆渊主政，必起战乱！ …… 青帮，明堂。 赖三将华青那句“你猜”转告给了楚怀，楚怀笑着摇头说：“我猜她就会让我猜。” 第697章 让她穿女装 赖兴看他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心里怪膈应。暗中翻了个白眼，说：“她又跟我提了打狗棒，问您可否还给她了。” “你跟她说，想要打狗棒，在我生辰那天，到我府里来拿。”楚怀说。 “啊？您的生辰。”赖兴有些惊讶。 “我会给全洛阳的王公贵族下帖子的，包括陆渊。”楚怀解释道。 “今年不是你的整岁，怎么还打算大办吗？”赖兴不解地问。 洛阳的习俗，一般满整十的年岁，才会大办生辰，不是整十的，也就请几个要好的亲戚朋友一块聚聚罢了。 “我是要借这个机会，当着全洛阳的世家贵族，跟宋家道歉。”楚怀说。 “为何？” “宋家老太太要求的，我如果不这么做，她好像就活不下去了。”楚怀很无奈地说。 “可是这样的话，会对公子的名誉有损。” “没关系了！只要老人家的身体能好起来，我做的这点儿不算什么。” “那您为什么当初又要跟宋家二小姐退婚呢？”赖兴不明白。 楚怀看着他，一脸慎重地说：“为了青儿。” 赖兴眉头动了动。 “之前答应宋家的要求，是不知道她的存在，如今知道了，我不会再接纳别的女人进府。”楚怀又说。 赖兴垂下眼帘，不表态。 “让她穿女装，跟陆渊分开，方便一些。”楚怀又说。 赖兴咳嗽了一声，说：“好。我会去转告的。” 摄政王府。 回去以后，华青跟陆渊说起明堂发生的事，陆渊说：“母亲恐怕很失望。” “她的情绪是不高。”华青说。 “青儿，你说你以前也是青帮人。你实话告诉我，她是你们帮主的女儿吗？”陆渊问。 “呃……其实不是。的确是青帮少主华青的侍女。” “那么，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几大堂主一致缄默，定是楚怀要求他们这样做的。” “那你再猜，楚怀帮她，目的何在？” 华青想了想，说：“我猜……他一定没安好心。” 陆渊伸手抓住她的小辫子，眼神危危险险地说：“我也这样觉得。” 华青将自己的小辫抢回来：“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看陆渊眼神更不好了，她赶紧跑：“我去看看楼二的腿！” …… 楚怀的二十三岁生辰，广发邀请函，王侯将相，世家皇族，都发到了。 陆渊果然也接到了他的邀请函。 在下朝的路上，楚怀亲手给他的。 请的是他以及他的家眷。 他上了马车后，只扫了一眼，就从窗口扔了出去。 陆安觉得宫门口人来人往的，而且上面还写了王爷的名字，就这样扔地上不大好，所以捡了起来，准备回家再扔。 陆渊回家的时候，发现陆应婵来了，正和青儿相谈甚欢的样子。 “婵儿，你怎么来了？”陆渊含笑问。 看着青儿和妹妹能相处甚好，他颇为高兴。 然而，他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陆应婵说：“大哥，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有事吗？” 第698章 她爷爷派来的天兵天将 “是这样，昨天，瑶光跟我送了一封信来，说想让我陪她一起去楚国候府，参加楚国候的生辰宴。” 陆渊眉头微皱。 “我听说楚国候这次广发邀请函，你也收到了吧？可以带我一起去吗？”陆应婵问。 “我不去。他才多大，过什么生辰？还到处发邀请函。”陆渊语气不甚好地说。 “哥哥有所不知，楚国候此次大办生辰宴，并非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瑶光。”陆应婵说。 “此话怎讲？” “瑶光信上说，楚国候上次去她家，说退婚之事给她造成如此坏的影响，他也没想到。他说他愿意尽一切努力帮她挽回。”陆应婵说。“然后宋伯父就提出，要他当着全洛阳城世家贵族的面，向瑶光道歉，并帮摇光挽回她的闺誉。” 陆渊：“难道他答应了？” “嗯。他会在生辰宴上当众向瑶光，向宋家道歉。” 陆渊冷笑：“哼！这可不像是楚国候会做的事。” 他如此做了，定是有利可图。 “大哥，你真的不去吗？”陆应婵一脸失望地问。 “不去。”陆渊果断说。 不过，看她妹妹一脸失望，他又说：“我可以派人送你去宋家，让你跟宋家二小姐一块儿过去。” “那倒不用，相反的两个方向呢！又不顺路。要不，你让青美人陪我一起去吧！”陆应婵说。 她一个闺阁大小姐，是不好自己一个人出门去赴宴的。 陆渊看着华青，假装大方地问：“你想去？” 华青哪里敢说“她想去”？ “我不想去！”华青立刻声明自己的立场。“不过，总不好让县主自己一个人去吧？所以……” 看着陆渊已经黑下来的脸，华青声音越来越小：“王爷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县主的。”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既然你们都去，那，还是我带你们去吧！” 陆应婵立刻就跟她大哥反目了：“大哥，你要不要这样呀！青美人不去，你就把我一个人往外扔，她说去，你就去了？” 陆渊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份了，尴尬地说：“你们先聊着，我还有点事。陆安，你跟我出来！” 陆安急忙跟着陆渊出去了。 到了外面，陆渊低声说：“去把那个请帖给我捡回来。” “刚才，您扔了以后，奴才见那请柬上写着您的名字，觉得就那么扔宫门口不合适，所以奴才已经捡回来了，本来打算拿回府里再扔，看样子现在不用扔了。” 说着，他将那请柬双手递给陆渊。 陆渊抽过去，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自从赖三跟华青说了楚怀的要求，华青就绞尽脑汁地琢磨，要怎样才能让陆渊带她去楚国侯府赴宴。 陆应婵一来，她瞬间觉得，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一定是她爷爷派来的天兵天将！ 她没把楚怀说要她女装入府，才能亲自将打狗棒给她的事情告诉陆渊。 要亲自给她，还要她穿着女装……如此暧昧的要求，她哪里敢说？ 不是她想欺骗陆渊，她是真的不敢呀！ 第699章 今天，怕是要遭！ 他那一身的冷气，好吓人。 还有，被他弄得哭着求饶的感觉，太要命了…… 三月十一日，是楚怀的生辰。 华青一大早打扮好了，和陆应婵汇合了，两人亲亲热热地坐着同一辆车，跟着陆渊往楚国侯府而去。 今儿楚国侯府极为热闹。 楚怀在门外迎客，进去之后，男客被引到外院，女客被引到内院。 楚怀府上唯一一位庶夫人宋夫人在二门处迎客。 这是华青第一次见到宋瑶华。 她生得极美，一举一动皆有种内秀温莞的气质，行不回头，笑不露齿，一看就是个优雅文静的大家小姐。 一看到陆应婵和华青，宋瑶华粲然一笑，微微屈膝，给应婵行了个礼，说：“长乐县主，好久不见了！” “瑶华！的确好些年不见，你更漂亮了！”陆应婵亲手将她扶起来，两人之间感觉很是亲热。 想必，陆应婵过去跟这宋家姐妹，都是有交情的。 “县主才是神采照人呢！”宋瑶华说。“如今，真是长大了！上次见你，才这么高！” 她说着，比划了个高度。 “哈哈，我哪有那么矮！”陆应婵笑。 两人说笑了几句，宋瑶华看着华青，问：“这位是？” “这是我哥哥的家眷，青美人。”陆应婵介绍道。“青美人，这位，是楚国侯的庶夫人，大家都称她为‘瑶华夫人’。” 宋瑶华含笑打量了华青一番，行了个福礼，很是亲热和善地说：“摄政王殿下真是好福气，青美人钟灵毓秀，当真是倾国倾城！” 华青有些僵硬地回个平礼，说：“瑶华夫人过奖了。你才是出自名门，大家闺秀。” “呵呵！县主，青美人，瑶光已经来了，你们进去找她吧。”来客颇多，她也不能再多说。 于是，陆应婵拉着华青进去了。 “县主，她就是洛阳第一才女吗？”华青问。 “是啊！”陆应婵说。“当年，楚国侯迎娶她的时候，轰动整个洛阳城，我们满洛阳城的姑娘都羡慕她呢！” 华青没说话。 就是这个女人，楚怀为了她，杀了自己。 或许不是全为了她，但是，她一定占很大一部分因素。 面对着她，她着实是有些不自在的。 也并不是讨厌她或是恨她，只是，一个跟自己过去的命运息息相关的女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心里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的。 内院待客的地方，是一处四面封闭，温暖如春的大敞厅，里面摆满了桌椅坐席。 下人引导着两人进去时，人已经来了不少，各种穿戴的夫人、贵女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相谈甚欢。各种等级的丫鬟、仆妇们穿梭其中，当真热闹。 陆应婵在襄阳的贵女圈里，貌似人缘很好，她一进去，便有许多小姐朝她迎过来。 身份差不多的，管她叫婵儿。 身份比她低的，则得行礼，尊称一声：县主。 宋瑶光果然已经来了。 然而，她的眼神一落到华青身上，却是微微一变。 今天，怕是要遭！ 第700章 打狗，还得靠自己！ 这个念头刚闪过，便有一个嚣张而尖锐的声音响起：“哟？这是谁呀？” 一听这声音，陆应婵也是面色一变。 汝阳长公主！ 她怎么也来了？ 楚国候毕竟只是个列候，她堂堂公主之尊，怎么还来参加楚国候的生辰宴呢？ 只见这位穿着一身大金色牡丹花纹襦衣，同款的拖地长裙，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样子，醒目又尊贵，很有众星捧月的气势。 “长公主。”陆应婵行了个礼，并拉了拉华青。 华青也行了个礼，口称：“长公主殿下安好。” “安好？本公主见了你这个贱人，怎么好的起来？”汝阳长公主的语气几乎要喷出火来。 贱人？你骂谁是贱人！ 华青冷眼看着她，心里闪过一百种将她弄死的方法，最后决定……不理她。 老子惹不起你，躲着你，总行了吧？ 你总不能扑上来咬我吧？ 于是，华青垂下眼眸说：“那，草民就不在这碍您的眼了，草民去那边您看不见的地方，祝公主您玩得尽兴！” 说着，她携着陆应婵，转身走了。 “你站住！”汝阳却并未因为华青的退让而善罢甘休。 华青跟没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 “你这个贱人，本公主让你站住！”汝阳提着长长的直缀落地的裙摆快步走来，堵住了她们的去路。 “长公主还有何指教？”陆应婵皱眉问。 “我没跟你说！”长公主看也不看陆应婵，指着华青，说：“你！给本公主跪下！” 陆应婵深呼吸，上前一步，挡在华青面前，说：“公主，这里这么多人，而且今天是楚国侯的生辰，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说，可以吗？” “你滚开！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不关你的事！”汝阳长公主无比地嚣张地说。“还有你们，谁都不许插手！” 此话一出，好几个平时能跟长公主说上几句话，本来准备劝劝她的贵女，俱都踌躇不前了。 陆应婵面色微寒，说道：“长公主，请恕我不知道该如何‘滚开’！青美人今天是陪我来的。你有什么话，尽管找我说。” “陆应婵！你要护着她，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给本公主让开！” “你——” “县主。”华青拉了拉陆应婵，从她身后站了出来。 貌似，此人今天不会善罢甘休了。 就算她不理会她言语间的侮辱，她也是会扑上来咬她的。 而且，纵观整个敞厅，貌似并没有比汝阳长公主身份更高的人。 也就是说，无人敢管她，也无人能压制住她。 那么，只能靠她自己了！ 打狗，还得靠自己！ “美人。”陆应婵担忧的看着她。 华青冲她投去一个宽心的眼神，冲汝阳长公主行了个福礼，问：“长公主殿下，您找我？” “贱人！你怎么配站着跟本公主回话，跪下！”汝阳长公主高傲地扬着下巴说。 华青什么都没说，而是一步步走向汝阳长公主。 刚刚她站的地方，距离长公主大约有五六步的距离，太远了些。 “你……你干什么？”汝阳知道她是会武的，不由心里有些害怕。 第701章 两条光溜溜的大腿 但是，她是堂堂公主，不能做出害怕的样子后退不是？ 陆应婵担心地看着华青的背影，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场其他人也大多面露担忧之色。 这位青美人，上次拿茶水浇长公主头的狠劲，她们都还历历在目。这次，不知道又要闹出怎样的风波！ 岂料，华青走到长公主面前，却突然扑通跪下了！ 大家都无比意外地看着她。 汝阳长公主总算放了心，同时心里也有些得意：你武功再高，性格再嚣张，在她堂堂长公主面前，也得下跪！ 哼！ 华青一脸哀伤地说：“长公主殿下，您这般生气，可是因为上次在晋阳王府的事情？” “哼！你一个区区的小民，竟敢拿茶水泼本公主的头？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反正上次那么多人看到了，汝阳也不怕说出来了。“上次没有来得及整治你，今天，本公主要与你好好清算清算！” “上次的事情，都是草民不对！丞相大人和夫人，还有王爷，都已经‘狠狠’地惩罚过我了。草民真的知道错了！公主，请原谅我吧！” 说着，她双手撑地，磕了一个头。 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 事实上，她跪的位置与汝阳已经距离很近。 她手撑地的位置，正好可以碰到汝阳垂在地上的裙摆。 “哼！”看华青向自己磕头求饶，汝阳长公主更觉得面上有光了，又是得意又是威风地冷哼一声，道：“现在知道怕了？” “是啊，草民知道怕了！”华青不着痕迹地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公主，您能原谅草民吗？” 她的眼神，卑微中充满着期盼。 她以前见晋阳王府的奴婢跟墨夫人求饶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此刻，至少学了个七成像。 陆应婵顿时感动了，青美人乃中气境高手，如此顾全大局，忍气吞声，是为了她哥哥，为了他们陆家呀！ 汝阳长公主笑了：“想让我原谅你？” 华青点头说：“王爷跟草民说过，汝阳长公主最是宽和大度。草民相信，您一定能原谅草民的，对不对？” “让本公主原谅你，可以呀！”汝阳长公主更得意了。“你——” “那多谢公主了！”华青不待她说出后面一句话，直接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说：“公主殿下，您先上坐吧！您在这儿站了这么久来教导草民，实在是太劳累您了！” “是呀，公主！您先上坐，喝口水，别渴着了！”宋瑶光见状也忙招呼道。 汝阳长公主高傲地一笑，抬起尊贵的步伐向宋瑶光所引导的上座走去。 刚走了四五步，突然，她的裙子竟无声无息的掉落了下来！ 而且，掉的很彻底。 包括一厚一薄两层裙子，以及最里面的亵裤，全部掉了下来，露出两条光溜溜的大腿来。 若不是上身的襦衣够长，非得露出屁股来！ 顿时，全场都惊呆了！ 汝阳长公主带来的一堆宫女、妈妈们也是跟被点了穴一般，目瞪口呆。 第702章 效果丝毫不差 还是她的贴身宫女春兰反应快。一声尖叫，急忙扑了上去，将她的裙子给提了起来。 这一声尖叫，也叫醒了汝阳长公主。 然后整个场厅里便充满着她疯狂的尖叫声。 “快！快！到我姐姐屋子里去。”宋瑶光羞得满脸通红，急忙嘱咐那些宫女们扶着她走。 华青站在那儿，一脸茫然地看着一群人咋呼呼地离开，往后面走去了。 “怎么会这样呢？她是太生气的缘故，将腰带都绷断了吗？”她一脸无辜地问陆应婵。 陆应婵看她一双能将人萌化的大眼睛，还有那无辜的表情，微微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表情才好。 “县主，我觉得好害怕，您说，等会公主会不会把这个也怪在我身上啊？”华青泫然若泣地说。 这可怜的模样，立刻惹来三十岁以上夫人们的一致同情。 “长乐，还有青美人，你们先出去逛一逛吧。楚国侯府的园子，是很不错的。”有位年长的夫人提议说。 陆应婵深以为然，说：“走吧，我们出去逛逛。” 华青点点头。 话说汝阳长公主到宋瑶华房里换下了裙子，发现裙带、裤带全断了，当即冲上去，将伺候她的宫女、妈妈们一顿毒打。 一边打，她一边骂：“你们这些黑了心肝的，这是给我准备的什么衣裳？啊？” 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掉了裙子，那得多丢人啊啊啊！ 她心里有多气愤，下手就有多狠。 尤其是负责衣食住行的贴身宫女春兰，被打得最狠。 春兰被打急了，信口就胡说：“公主，冤枉啊！好端端的裙带怎么可能断呢？穿的时候明明还是好好的。一定是那个青美人搞的鬼！” 汝阳长公主闻言，怒问：“你个臭蹄子！还敢狡辩？她怎么搞鬼？难道她还能跑进皇宫来在我的裙带上做手脚？” “她……她不是会武功吗？奴婢听说那些武林高手，都能隔空点穴什么的，一定是她隔空把您的裙带给弄断了！” “是啊是啊！”其他几个宫女妈妈们，为了怕引火烧身，纷纷把责任往华青身上推。 不过华青也不冤，事实上，的确是她做的。 只不过，她的内力，虽然已经很接近上气境，要凌空断人裙带，却还做不到。 她是利用磕头时，双手触碰到她的裙子，接物传力，将她的裙带、裤带给弄断了。 这整人的法子，是楼二那个家伙干过的。 用来对付醉红楼里那些打扮得人模人样，吃完喝完玩完姑娘，不给钱就想溜的家伙。看到他们那囧样，华青每次都会笑得前仰后合。 不过，楼二那可真的是凌空断带，华青这还得迂回磕头才能办到。 好在，效果丝毫不差，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汝阳长公主听到下人们都这么说，也是越想越觉得华青可疑。 于是，她顺手抓起一条宋瑶光刚刚拿出来的裙子穿上，直接就冲了出去，直奔待客的敞厅而去。 其实，若她不打人，或许她的宫女和妈妈们还能劝着她些。 第703章 荡然无存了 再或许，她若是照照镜子，也不会就这样贸然跑出去。 全大瀚的衣裳制式都差不多，女子上襦下裙，在室外时，再罩上深衣外罩，或是披风。 在室内，则可以将外罩或是披风脱下，只着襦衣与裙子。 此时，她穿着那公主制式的大金色牡丹花襦衣，下身穿着个庶夫人制式的墨绿色厚襦裙，着实是不成个体统样子。 ...... 敞厅中的夫人小姐们其实都认为，这位公主今天出了这般的大丑，肯定不好意思再出来见人了。 不过她们都错了。 才没多大一会功夫，汝阳长公主就突然再次冲了出来，跟个疯子一般大声嚷嚷：“那个贱人呢？那个贱人呢？” 其实，汝阳长公主贵为公主，也是从小接受最好的贵女教育的，若不是真的被华青气疯了，断然不会如此大呼小叫。 在场中的女眷们，看她这幅样子，有些是打心眼里看不上，有些则是觉得谁沾上谁倒霉，俱都不言语。 反正这里这么多人，她也没问自己！ 长公主见没人回答自己，也不觉得人家是不想跟她说话，只觉得她们都怕自己，遂指着因为担心而跟着她跑过来的宋瑶光问：“宋瑶光，你说！那个贱人哪去了？” “公主殿下所指何人？”宋瑶光面无表情地问。 “还能何人？”汝阳又被气了一下。“就是那个青美人！” “公主，刚刚草民是跟您一起去换衣裳的，草民也不知道啊！” 汝阳一愣，随即却更气了，又顺手指着一个看起来最显眼的一个中年妇人，恼羞成怒地问：“你说！她哪去了？” 说起来也巧，那中年妇人乃是定国侯夫人周氏。 定国侯府乃是传承了百年的簪缨世家。 有古话说，富贵传家，不过三代。 但这定国侯传承了十数代，不但没有没落，到了这一代，那定国侯世子蒋琬，文武双全，得到了陆渊和太皇太后的双重认可，任职东阁阁主，主领百官监察升迁，前途不可限量！ 最近几个月里，太后娘娘但凡有宴，都必请定国侯夫人，而且，言语间对定国侯世子很是满意。 定国侯夫人也不傻，明白太后娘娘这是有意想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汝阳长公主下嫁给世子。 这定国侯一家也早已耳闻汝阳长公主嚣张跋扈的性子。 而且还放言，非陆渊不嫁。 但是，偏偏她的身份又极为尊贵，若是娶了她，定国侯府立刻就成了皇亲国戚，定然会更上一层楼。 所以，定国侯和夫人都一直处在纠结当中。 周氏今天见识了这位公主跋扈的模样，本就已经极为不喜。 试问哪个做婆婆的，愿意有个这般的儿媳妇？ 就算是公主，她也不想！ 后来又见她当众出丑，更是心凉了大半截。 如果，她之前还有八成的心思想结这门亲，此时，也不到一成了。 此时，她又穿成这样，跑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逼问，那便连最后的一点心思也荡然无存了！ 定国侯夫人面色平静，语气恭敬，半丝挑不出错地回道：“长公主殿下恕罪！臣妇不知！” 第704章 谁要娶回去，可真是赚大发了！ “你不知？你一直坐在这里，怎么会不知？你是有意帮她隐瞒吗？”长公主感觉好气，说话自然咄咄逼人。 周氏的脸色更恭敬了些，说：“公主殿下，臣妇不是隐瞒，而是真的没注意。” 这态度也太敷衍了！ 汝阳长公主更气了，猛拍了一下桌子，问：“怎么？今天这一个个都反了？你信不信本公主治你的罪？” 正闹得不可开交，还好这时，汝阳长公主的奶妈颤巍巍地来了。 没办法啊！ 那位青美人可是个高手，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们都活不成了。 然而，她一来，就看到公主正跟定国侯夫人拍桌子。 这一拍，奶妈就知道，完了！ 婚事肯定完了！ 太后娘娘一定会剥了她们的皮！ 她强忍悲伤，强打精神，急急忙忙来到汝阳身边，劝说道：“公主！这位是定国侯夫人！夫人是定然不会骗您的！” 然后她又舔着笑脸，对周氏说：“定国侯夫人，您请勿见怪！公主这是不认得您呢！” 汝阳长公主在听到“定国侯夫人”几个字，就知道坏了。 太后跟她说过，要将她嫁给定国侯世子蒋琬。 当然，她是决不同意嫁给什么蒋琬的！ 她汝阳，要嫁就要嫁给陆渊！ 但是，太后却一心想将她说给定国侯府，对他们多有亲近之意。 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得罪了这位定国侯夫人……就她母后那脾气，汝阳长公主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她谁都不怕，就怕太后，还有太皇太后。 这一害怕，她便消停了不少，一时也忘了找华青算账这回事了。 奶妈又在公主耳边说，她的穿着实在是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呆着了。 汝阳这才发觉，自己穿着一条无论是制式还是颜色都跟自己百般不搭的裙子。 楚国侯府自然没有公主制式的衣裳。 没办法，在妈妈们和宫女们的劝说下，她总算乘着小轿出了府，再转乘她的豪华马车，回宫去了。 她一走，整个屋里的女人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这位，可真是要命啊！ 谁要娶回去，可真是赚大发了！ 当即，好几个跟定国侯夫人交好的夫人都围过来，窃窃私语…… 华青和陆应婵大冷天跑出去逛园子，也着实不容易。 好在楚国侯府的园子，景观的确是不错的。 “你怎么做到的？”陆应婵问。“我明明就没看到你碰她？” “我什么都没做啊？”华青摊摊手。 “当真？”陆应婵压根不信。 “当然！”华青说。“今天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连碰都没碰她一下，是她自己的裙子莫名其妙的掉了下来，真的不关我的事！到哪里去讲理，也不关我的事！” 陆应婵：“好吧！不管你的事，也不关我的事，不关咱们的事。” 华青认真地点头：“嗯。” “噗嗤！”陆应婵突然笑了出来。 华青也笑，两个人笑成一团。 后来，宋瑶光出来找她们，说汝阳长公主已经走了，她们俩才回去。 第705章 跟宋瑶华坐一起 楚国侯是太皇太后跟前的大红人，虽然今天并不是楚国侯的整十岁生辰，但今天来的人着实不少，光女眷这边，就林林总总坐了五桌。 虽然华青和陆应婵是一起来的，但是，她们的座位并不挨在一起。 陆应婵和跟她身份差不多的贵女们坐在一起。 华青和身份跟她差不多的女眷坐在一起。 其中就包括宋瑶华。 她也不是楚国侯的正室，所以，虽然她今天作为唯一的女主人招待着客人，却只能坐在最边沿的一桌上。 这一桌上人不多，只有五位。 都是那些王侯们的宠妾。 因着陆渊身份尊贵，宋瑶华将华青安排在了自己的旁边，最尊的客位。 席间，她一直殷勤地招呼大家，且一直在跟华青说话。 先是夸她漂亮，又夸陆渊年轻有为，然后，话题一转，问道：“不知府上的安宁侧妃，今天怎么没有来？” “她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一直没怎么好。”华青说。 她自然不能说，陆渊没带她来。 “这样啊……”宋瑶华一脸遗憾。“她乃神医华昆仑之女，本来我还想着，今天他要是能来的话，请她帮我诊诊脉呢！” “瑶华夫人何必舍近求远呢？”说话的，是同桌的另一位夫人。 “刘夫人此话怎讲？”宋瑶华不解地问。 “你身边这位青美人，也是一位神医呢！听闻她还救过丞相大人的性命。”刘夫人说。“我听说，当时那位安宁侧妃也是束手无策的，我说的对吗？青美人。” 华青微微一笑说：“我的这点儿微末医术，哪能与安宁侧妃相比呢？” 宋瑶华闻言却是眼前一亮，一脸恳切的对华青说：“青美人居然也是一位神医，您帮我看看可好？” “瑶华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华青问。 “倒是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嫁给侯爷近两年了，却一直没有身孕，所以一直想找个好的大夫看一看。”宋瑶华用只有她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其实，这种话是不方便当众说出来的。 不过，她大约是太急了，觉得神医难求，又怕她吃完饭就走了，所以，直接在席上就跟华青说了。 楚怀的身体，华青是清楚的。 他并没有什么毛病。 如果宋瑶华一直不生，那应该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华青心里一动，如果宋瑶华有了身孕，楚怀是不是就不会想着休了她之类的，对自己一再纠缠了？ 想到此，华青说：“好！如果瑶华夫人不嫌弃，那我就替您看看？” 宋瑶华高兴地点点头，将手腕递给华青。 华青给她把了把脉，她的确是有一点问题，宫寒，不易有孕，但也不是绝症。 “如何？”瑶华夫人问。 “没什么大问题。”华青说。“我可以帮夫人开两剂药，吃了以后就会好的！” “如此，那可多谢了！” “等我回去吧，我会把药方让人送过来！”华青说。 “好。”宋瑶华待她更为亲近了。 …… 午宴接近尾声的时候，楚怀却来了。 第706章 看着我干什么！ 他环顾一周，一眼就看到华青和宋瑶华坐在一起。 眼里闪过一道难言的色彩，楚怀走到敞厅中间，面向众人说：“各位夫人，小姐，在下有话要说。” 难道他真的要跟宋瑶光当众道歉？ 华青看了一眼宋瑶光，她跟陆应婵坐在一块儿，神色淡然。 “前些日子，我与宋家二小姐退了婚。”楚怀果然说起了此事。“这件事，给二小姐的名誉带来很大的伤害。但实际上，真的与二小姐无关。是因为我的原因，是我不能娶二小姐。” 在座的夫人，小姐们都看着他。 华青注意到，即便他正在说着自己做过的亏心事，但是，还是有很多小姐看他的眼神充满着无限的仰慕之情。 要说外表，他也的确算得上无懈可击，浑身自有一股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风采，小姑娘们很容易陷入其中。 “我之所以不能娶二小姐，乃是因为……”楚怀一身光明磊落的模样。“我已经在我挚爱的女人面前起了誓，我楚怀以后，绝不再纳妾！” 说完，他看一下宋瑶华……的方向。 旁人都以为，他在对着宋瑶华起誓。 甚至宋瑶华自己，也诧异不已。 唯有华青知道，那灼灼逼人的视线，是冲着她来的。 我去！你纳不纳妾关我鸟事儿！看着我干什么！ 华青闷闷地吃了一块肉。 “因着我公务繁忙，平时陪瑶华夫人的时间不多，所以，最初，我的想法是，让二小姐来，她们姐妹在一处作伴。但后来，因着一些因缘际会，我便起了这个誓，所以，便不能娶了。”楚怀又说。“所以说，所有的问题，都是我的问题，所有的错，都是我的错！当真跟宋二小姐本身没有任何的关系！” “楚国侯，你说的那个挚爱的女人，是瑶华夫人吗？”有人忍不住问。 楚怀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宋瑶华……的方向，说：“今天是楚某23岁的生辰，本来不应如此大办宴席，劳烦各位过来，就是想当着所有的人的面，向宋家二小姐赔礼道歉。” 说完，他走到宋瑶光面前，深深地鞠躬，说：“二小姐，对不住！” 宋瑶光站起来，淡淡的还了个礼。 楚怀微微点了点头。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 但，华青能感觉到，人们对于宋瑶光的猜疑，的确是轻了许多。 接下来，楚怀又招呼了众人几句，便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到宋瑶华身边，从宋瑶华与华青中间的位置，俯身到宋瑶华耳边，跟她说了一句什么话。 他竟当众说以后再也不纳妾，此时又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 人们更是毫不怀疑，楚国侯对宋瑶华一片深情，各种羡慕嫉妒恨…… 宋瑶华红着脸，连连点头，应着楚怀的耳语，完全不知道她的夫君，此刻正给旁边的青美人递了一张纸条儿。 华青衣袖里的手拽着那张纸条，心里很想把楚怀按在地上揍一顿。 娘的，不就拿个打狗棒吗？为什么被他弄得如此偷鸡摸狗，跟偷情似的！ 第707章 怎么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华青深呼吸，压下想揍他的感觉，在楚怀走后，告了个罪，尿遁了。 在茅房，她打开了那张纸条，上面写着，让她自己一个人，到府西的竹林去拿打狗棒。 府西的竹林…… 华青想了想，决定去。 自从她突破了中气境，对危险的感应更是敏锐，就算楚怀又设计她，她相信自己也是完全可以应付的。 她带着锦瑟，一直往西走，不一会儿就望见一片竹林。 “锦瑟，楚怀让我自己一个人去竹林里拿打狗棒。我怕里面有危险，到时候我顾不上你。”华青对锦瑟说。“你就在这入口处等我，如果我去的时间超过半个时辰，你就去找王爷。” “这太冒险了吧？”锦瑟皱眉。 “放心，有危险，我自能躲过。”华青说。 锦瑟想到华青对危险的感应很是靠谱，终是点点头，说：“少主千万小心！” 华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进去了。 竹林不小，但也不至于大的望不到头。 里面有青条石铺就的小径，且并没有岔路，倒是路径分明。 走了一段，在看到竹林中的石桌石凳时，华青就突然疑惑起来。 怎么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竹林的布局，路上的青条石，还有那一桌四凳的长方石桌，圆形石椅，都跟襄阳的竹林草芦很像！ 那是当初楚怀结庐苦读的地方。 存了这想法，便越看越像。 她沿着熟悉的道路继续往前走，左拐，眼前赫然出现一个茅屋，茅屋的东面有一片空地。 一模一样！简直是一模一样。 甚至于，茅屋外面牵的那根晾衣绳的位置。也跟襄阳的竹林草芦一模一样！ 华青怔怔的站在那里，一时有些失神。 那时候她是每天都会到这里来找楚怀的。 绝大多数的时候，她来找他也并没有什么事。 就是跟他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例如，她的蛐蛐儿斗赢了。 她把谁给揍了。 还有些东家长西家短，谁家的闺女跟谁家的小子好上了之类的闲话。 楚怀每次都是安静的听着，有时候还有些不耐烦。 那片空地，是她的练武场。 有时候，她想在这儿陪陪楚怀，但是又觉得无聊，所以就在这片空地练练她的打狗棒。 …… 华青的脑子有点混乱，就像是时光突然倒流了一般。 放佛……楚怀还在那茅屋里，对着窗户看书。 或是在素手研墨，提笔写文章。 她不知不觉的走过空地，来到茅屋前。然后，推开门。 如果是以前，她会叫一声：“楚怀，我来了！” 楚怀那时候还没有考上状元，也还不认识宋瑶华，他还是那个与她一起长大，相互扶持的楚怀。 每次她来了，楚怀会皱眉看着她，问：“又跑哪儿疯去了？” 或是不堪其扰的冲她摆摆手：“正到要紧处，先别打扰我。” 再或是抬头看她一眼，应一声“嗯！”，或是“你来了！”然后继续看他的书。 此时她推开门，一眼看到了屋里的情形。 里面有一张床，那是楚怀读书累了时，休息之用。 第708章 陪我吃顿饭吧！ 还有个小小的饭桌，上面摆了三菜一汤，两双碗筷面对面摆着，以前，她经常和楚怀一起在这小饭桌上吃饭。 靠窗有一张桌子，一把竹编的椅子。 楚怀坐在书桌前，身上穿着一身青白色的布衣，头发一丝不苟地挽着，用一根竹簪簪了起来。 他过去就是这样的打扮。因为没有功名在身，只能穿布衣。 虽然穿的朴素，却丝毫掩盖不了他身上那股翩翩美公子的气质。 看到华青推开了门，楚怀冲他粲然一笑，愉悦地叫道：“青儿，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不知为何，华青突然鼻子一酸。 “刚刚没吃饱吧？你看，我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烧鸡，是在刘记买的，连骨头都是酥的，还有葱烧桂鱼和烧鹅，汤是白菜豆腐汤，你虽然不喜欢吃素，但是也不能光吃肉。” 说着，他朝华青走来。 时光错乱的感觉更深，华青发呆的看着他。 难道她是回到过去了吗？ 直到楚怀站到了她的面前，含笑地凝视着她，她才蓦然醒过来。 她不是回到了过去。 过去的楚怀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他总是淡淡的，有时候眼睛在看着她，华青却觉得他没有看自己。有时候在跟她说话，可是华青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 华青的眼神恢复了清明，说：“没想到，楚国候还真是一个念旧的人。” “看到这儿，你可有想起什么？”楚怀问。 “自然会！”华青自嘲地笑笑。“刚刚我就想起，过去我成天傻乎乎的来找你，你却对我爱搭不理的样子。” 楚怀表情有些苦涩，说：“青儿，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考上功名，出人头地。陪你的时间的确不多。” 他陪着华青的时间，远不如楼澜，还有赖兴。 “打狗棒呢？”华青问。 “青儿，陪我吃顿饭吧！” “如果这是你的断头饭，我可以陪你吃。”华青斜着他。 “陪我吃顿饭，我就把打狗棒给你。” “你又想玩儿什么花招，下毒？” 楚怀沉默了一下，说：“打狗棒是父亲打给你的，你过去又用了那么多年。我知道对你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所以？” “如果你想要回去，就冒一次险吧！”楚怀说。“否则我不会给你。” “你这样有意思吗？”华青又想揍他了。 “青儿，自从你回来以后，我无数次在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一切能够重来就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的对待你。珍惜跟你待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楚怀深深地看着她。 “时光不能倒流。”华青说。“阎罗王跟我说，即便是佛祖，也不可能让时间倒流。所以，你何必执着于过去呢？更何况，过去……你又不爱我！” “不！其实我是爱你的！”楚怀却激动地反驳。“只不过那时候的我，被太多的东西挡住了眼睛。也蒙蔽了我自己的心。你走了以后，那深埋在心底的爱，就一点一点地冒了出来，让我日夜不得安生。你可知道，这段时间，我一点点发现你就是青儿，我心里是多么惊喜，我……” 第709章 铲除陆渊，匡扶天下 “给我闭嘴！” “青儿，我真的爱你！” “你现在说这个做什么！”华青有些崩溃地冲他嚷道。“我都跟你说了，我们不可能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楚怀突然眼眶一红，转过头不说了。 看到他的样子，华青真有种想疯的感觉。 虽然她对楚怀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感觉，但……她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她了解楚怀，他若不是真的突然对她转了性了，是不会这样的。 可是……早干嘛去了啊？ 她现在……真的喜欢上陆渊了啊！ “我知道你已经变心了，你现在爱的是陆渊。”楚怀情绪低沉地说。“你就陪我吃一顿饭吧，就当了我最后一个心愿！” 华青瞪着他：“我听赖三说，你要给我抵命？” “青儿，等我完成我应该做的事情，我愿意以死谢罪。”楚怀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什么是你应该做的事？” “铲除陆渊，匡扶天下。” “你匡扶个屁的天下！你不就是想扶着蜀王上位？你这才是造反好吧！还匡扶天下！” “青儿，以前你爱着我的时候，就觉得我做什么都是对的。现在你爱上了陆渊，就觉得他是对的了。”楚怀看着她。“陆渊的野心昭然若揭，你真的看不见吗？” “他如果真的想造反，过去动乱之时，就有过好几次机会！”这是华昆仑跟华青说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楚怀走到她面前，替她拉开凳子：“坐吧！” “楚怀，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不带护卫自己一个人来？”华青瞅着面前的人。“如今你对我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我自然是不怕的。”楚怀很淡定地说。 “你哪来的自信？” “打狗棒已经由我的人，交给了锦瑟。”楚怀说。 华青脸色一变：“上次拿赖三威胁我，这会又拿锦瑟威胁我？” “有用就好。” 尼玛…… 好吧！为了打狗棒里的秘密，先忍了！ “我陪你吃顿饭，你就给我打狗棒，并且放了锦瑟？” “嗯。” 华青到桌子边坐了，也不看他，提起筷子就吃。 她并没有感觉到楚怀丝毫的杀气，这些饭菜应该没有下毒。 烧鸡果然是刘记的，软烂清香，味道非常好。 “吃点儿这个鱼，很鲜嫩。是我亲手抓的！”他夹起一块鱼肉，拿掉鱼刺，在汤里沾了沾。 也不放进华青的碗里，而是直接喂到她嘴边。 “你不要太过分了！”华青眼神凌厉。“我怕我一个忍不住，就将你拍死！” “就吃这一块！”楚怀坚持。 华青：“拿开！” 他却一直举着。 华青本就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懒得与他啰嗦，直接将那块鱼咬下来吃了。 楚怀笑得很有味道的样子，果然放下了筷子，不再给她喂东西。 华青很是警惕的暗暗运气，发现内力运转正常，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 吃了一些东西，她便放下筷子，说：“好了，多谢楚国候的款待，我吃饱了。” 第710章 他喂你吃？ 楚怀拿起桌上一块儿白色的毛巾，起身走到她面前。 华青以为他要递给自己，伸手去接，结果他居然用那毛巾直接给她擦了擦嘴。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而熟悉的杀气从窗外狂涌而入。 她脸色大变，一把推开楚怀，从门口跑了出去。 陆渊站在窗户边，脸色铁青地看着她。 “王爷！”华青突然觉得很慌乱。 陆渊什么都没说，转身决然而去。 “王爷！王爷！”华青追着他跑了。 屋里的楚怀，嘴角凝出淡淡的笑意。 但是看到青儿追着陆渊离开的背影，那笑意又渐渐消失，变作了冷绝。 竹林里。 追到石桌旁，华青总算追上了陆渊。 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裳，解释说：“我是为了拿回打狗棒！” “为了拿回打狗棒，你就可以这样？” “哪样？我和楚怀什么都没有做啊！他要求我陪他吃顿饭，然后就把打狗棒还给我。我就——” “吃顿饭？”陆渊冷笑。“他喂你吃？” 他居然连那一幕也看见了…… “不是的，我当时只是觉得他烦……”华青感觉有嘴说不清。 “打狗棒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陆渊看着她。 “嗯，真的很重要！那是我爹留给我的东西。”此地也不好多说，她只能这样说。 “青儿，别骗我了。”陆渊眼神里的疼痛，让华青感同身受。“打狗棒只是借口，你对他……旧情难忘，是吗？” 华青心里一窒：“什……什么旧情？我跟他没有——” 她还想狡辩，还想骗他！ 陆渊一把甩开她的手，拂袖而去。 华青差点被他甩得摔倒，稳住身形再次追上去，却不见了他的人影。 “王爷，王爷！陆渊！”她又气又急，叫了他好几声，却无人回应。 一直到出了竹林，也没再见到他。 看样子，他已经离开了。 华青失魂落魄地站在竹林的入口处，想到他定然伤心了，心里也是无比地难过。 这时，陆安却过来找她，说王爷已经回去了，马车留给了她和县主。 他就这样走了！ 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华青心里难受，回身看了看竹林，却再也没有进去的勇气，没精打采地往内院敞厅的方向走去。 陆安看她的样子，不太放心地跟着她。 半路上遇到陆应婵，她正着急地四处找她。 “青美人，你跑哪里去了？出来这么半天不回来？”陆应婵急问。 “只是肠胃有些不舒服，在茅厕待久了些。”华青说。 “锦瑟呢？怎么只剩你自己了？” “锦瑟？”华青突然一惊。“锦瑟没回去吗？” 陆应婵回答：“没有啊！” “陆安，你看到锦瑟了吗？她是不是跟王爷一起走了？”华青又问陆安。 陆安摇头，很肯定地说：“没有。奴才亲眼看到王爷一个人骑马离开的，锦瑟没跟他一起走。” 华青心里“咯噔”一下，说：“县主，您回敞厅去看看她回去了没。陆安，你四处找一找！” 说完，华青转身直奔竹林而去。 在竹林入口处，锦瑟等她的地方，华青高声喊着锦瑟的名字。 第711章 一个男子扛着一个女孩子走了 然而，并没有人应她。 她拔腿就往竹林里跑。 她得去找楚怀要人。 然而楚怀也从茅屋里出来了，华青刚跑了几步就遇到了他。 “楚怀，你把锦瑟弄哪儿去了？”华青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 “锦瑟不是在外面等你吗？怎么，她不在吗？” “你少跟我装蒜！说！她在哪里？” “我只是吩咐季晟将打狗棒拿去给她，并没有将她怎样。”楚怀皱眉说。“她或是回去了？” “她没有回去，也没有离开，她、不、见、了！”华青眼神凌厉地盯着他。 “我知道她跟你感情要好，怎么会对她怎样呢？”楚怀说。“你先别急，我们出去，我马上吩咐下人去找。” “你少跟我耍花样！”华青松开他的衣领，改为扣住他的脉门。“赶紧把锦瑟给我交出来！否则我真的会要你的命！再一把火将你这侯府给烧了！” “那你要我如何？” “我跟你一起去！”她扣住了楚怀的脉门，只要一吐内力，就能让他经脉寸断。 楚怀低头看看华青的手：“我没有意见。不过，你确定要这样跟我一起出去？你现在可穿着女装！” 华青看了看他，再看了看自己，这样……怎么跟手牵手似的…… “你如果真的担心锦瑟，就赶紧放开我，我去帮你找。要不然这整个府邸这么大，别说一间一间房去找，你就算要烧，也得一天一夜才能烧完！” 华青这会恨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只恨不得一掌劈死他。 但是，看他的样子，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要找到锦瑟，的确得靠他这个主人是最快的。 于是华青一把丢开他，说：“好，我相信你一回。但是我告诉你，锦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一定要了你的命！” 楚怀没说话，只无奈又惆怅地看了她一眼，快步走向前院。 他很快找到了季晟。 季晟却跟他说，他已经将打狗棒交给锦瑟了。 交打狗棒的地点就在竹林入口旁。 然后他就离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楚怀皱着眉，沉着脸，将竹林附近的奴仆们都召集起来，问他们有没有看到锦瑟那般穿着和形容的女子，如果有隐瞒，立刻打死。 然后就有个扫地的下人结结巴巴地说，他曾看到一个男子扛着一个女孩子走了。 那个女孩子的穿着，跟楚怀所说的差不多。 楚怀问那男子长什么样？ 下人说，很高，看起来很凶，脸上有几道疤痕。 于是，楚怀立刻知道了，那是血皇。 他脸上的几道疤，是他蛊毒发作的时候自己抓的。 楚怀找到华青的时候，她正和陆安到处找人。 楚怀带着她直奔血皇的住所，陆安在后面小跑地跟着。 血皇却并不住在楚国候府当中，而是在候府右侧一个专门安置门客的相邻宅邸中。 到了血皇的房门前，楚怀上前敲门：“血皇，你在吗？” 里面没有人应，但是，华青却感觉到，里面分明有股强烈的怨毒杀气。 第712章 老子今天不揍死你！ 她一脚踹开了房门。 眼前的一幕却差点儿令她崩溃！ 锦瑟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身上仅剩一肚兜了。 那怨毒的杀气，正是锦瑟散发出来的。 血皇则赤裸着上半身，只着一亵裤。 亵裤还穿反了，明显是刚刚楚怀敲门的时候，匆匆忙忙套上的。 锦瑟已经被血皇糟蹋了？ 华青眼前一阵阵发黑。 楚怀只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形，立刻避到了旁边，怒道：“血皇，你给我滚出来！” 血皇披上外衣，果然走了出去。 楚怀扬手就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下作玩意！”楚怀怒道。“竟敢在我府里掳人？谁给你的胆子！” 血皇饶是武功盖世，却受蛊毒所制，不得不忍了楚怀的巴掌，但看向楚怀的眼神却充满着憋屈和不驯：“我以前就看上她了！怎么？我动一动自己喜欢的女人，公子也要管？” “闭嘴！”楚怀一脸狠色。 血皇一脸郁闷。 “锦瑟！”华青则赶紧跑过去看锦瑟，她被点了穴，脸色苍白，满眼是泪，除了眼珠子，一动不会动。 华青给她解了穴，把散落一地的衣服捡起来，给她穿上。 锦瑟虽被解了穴，却一动不动，根只木偶一般，任由华青摆布。 “锦瑟！”华青担忧地叫道。“你……” 她本来想问：你没事吧？ 可都已经这样了……能叫没事？ 锦瑟缓缓地抬起眼来看着她，说：“如果将来你看到了我师父，帮我照顾他，给他养老送终！” “你说什么？”这话太像遗言了，华青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没事。”锦瑟拨开华青的手，慢慢的下了床，穿好鞋。 “锦瑟！你真的没事吗？”华青担忧地问。 “没事。”锦瑟穿好了鞋，直起身来，然后突然飞身往墙上撞去！ “我去！”华青急忙去抓锦瑟。 然而，锦瑟是个无比聪慧的姑娘，她知道华青身手了得，所以选择撞墙的位置，正好在华青够不着的死角。 华青想要拉住她，还得转个弯，并绕过一个洗脸盆架子。 锦瑟也是有武功的，若她用尽全力撞过去，非得将自己的脑浆撞出来，肯定活不了！ 情急之下，华青抓起床头的软枕，猛地掷向墙壁。 还好她的准头极好。 还有内力也够强，后发而先至。 锦瑟一头撞到了枕头上。 即便是撞在软枕上，但她的头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下子晕了过去！ 华青跑过去，将锦瑟抱起来放到床上。 然后转身看了一圈，正好屋里有根不知道干什么用的铁棍，她拿了就往外冲：“奶奶的！血皇！老子今天不揍死你，我就不姓华！” 两人很快打在了一处。 华青的武功修为已经接近上气境，但毕竟还没到上气境。 而血皇的武功却已经是极境！ 其实，正常情况下，华青是万万打不过他的。 但是，血皇在药王谷被陆渊造成了腹部和肩胛骨的贯穿伤，尚未痊愈，动作迟缓。 回来后，他又被蛊毒折磨，损耗了很多元气。 第713章 玉石俱焚的冲动 更要命的是，楚怀一个劲在旁边说：“血皇！你要是敢伤青儿一根寒毛，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那蛊毒的滋味，血皇是情愿死也不愿意再来一遍的。 所以，血皇竟是打不得，又躲不过华青敏捷刁钻的打狗棒法，几十招过下来，险象环生。 又过了几十招，被华青一棒子打在了鼻子上，登时鼻血长流。 华青越战越勇，而血皇则锐气尽失，挨了一下打，很快就挨了第二下，第三下…… 最后，血皇狼狈的扑倒在地，被华青踩住了他的背，铁棍对准了他的大椎穴狠狠的插了下去。 这一下，又迅疾又狠戾。 血皇即便以内力相抗，也非得受到重创不可！ “住手！”一个阴恻恻的女声响起。 华青停下动作，转头一看，秦璇玑拿了一把长剑，比在锦瑟的脖子上。 不只是秦璇玑，还有胡二叔、玄木、萧北辰及霍海川，甚至赖三也在。 他们怎么都来了？ 华青只转念想了想，顿时明白了。 他们定然也是来给楚怀庆生的。 只是，他们是江湖中人，不方便去侯府，于是都聚在这里。 “放了他，否则，我杀了锦瑟！”秦璇玑看华青的眼神，充满着仇恨。 华青只得压下心里的那口恶气，将铁棍对准了血皇的脖子，说：“好，我们同时放人。” “你先放了血皇！”秦璇玑却说。 华青衡量了一下形势，自己一个人，关键是锦瑟晕着，秦璇玑放了她，她也不能自己过来。于是回答说：“可以！我放了血皇，你把锦瑟完好无损地交给我！” 秦璇玑露出个阴冷的笑容：“好！” “青帮向来把‘信’字看得比生命还重！”华青眼神灼灼地看着秦璇玑。“我听说你现在也成了青帮的大堂主，我相信堂堂的秦大堂主，是不会耍诈的，对吗？” 秦璇玑沉着脸，没说话。 于是华青真的放开了血皇。 血皇站起来，走到了秦璇玑旁边。 华青也不慌，只淡淡地看着秦璇玑。 她倒是想看看，在这么多大堂主面前，秦璇玑敢不敢出尔反尔。 楚怀也看着她。 秦璇玑咬咬牙，将仍晕着的锦瑟推向了华青。 一来，的确如华青所言，这么多人看着，她还是不好众目睽睽之下出尔反尔的。 还有就是……楚怀。他看她的眼神，秦璇玑知道是什么意思。 华青抱住锦瑟，再次看向血皇，一字一句地说：“血皇！你给我听好了，今天看在侯爷生辰的份上，我先饶了你！但是，你给我等着！我不杀了你为锦瑟报仇，老子就是孙子！” 此时，她当真恨极了血皇。 锦瑟名义上是她的丫鬟，但是实际上却是她的师妹。 她师父无极道人将她托付给老爹，此番却出了这样的事，这让老爹将来见了她师父。如何交代？ 当然，交代不交代的，还是其次。 他毁了锦瑟的清白，给她造成了如此重大的打击，华青心里的愤怒，如熊熊火焰一般，烧得她有种玉石俱焚的冲动。 第714章 玄武战帖 “呵呵呵！”血皇擦着自己的鼻血，一脸阴狠地怪笑道：“有本事，你靠你自己来杀我啊！靠着公子……你还够不上孙子，顶多算一孙女！” “血皇！闭嘴！”楚怀看向他。 “公子，锦瑟一个低贱的丫鬟，我玩她，是她的荣幸！你至于这样吗？”血皇却说。 “我让你闭嘴！”楚怀的语气，明显动怒了。 血皇果然闭嘴不说话了，但那神情，分明充满愤懑。 “你玩她，是她的荣幸？”华青看向血皇，一字一句地问。 “是啊！以后，我见她一次，玩她一次！你待如何？”血皇从楚怀那里受的气，咬牙切齿地冲华青爆发出来。 “呵！看样子，老子不杀了你，真对不起你娘生你一场！”华青笑了一下，转而看向玄木，问：“这位，就是玄武堂的大堂主吧？” 玄木点点头。 “可否劳烦您，给我一张玄武战帖？”华青的语气，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平静。 “玄武战帖？姑娘要这个做什么！”玄木皱眉问。 “很明显！我要向血皇这个狗娘养的下战帖！” 青帮玄武堂，经营着几个武馆。还有一个重要的职责，负责帮中兄弟的武训。 所以，玄武堂虽然是四大堂中赚钱最少的，但是，它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堂口。 过去，因着青帮在江湖中龙头老大的地位，不少江湖恩怨都来找华昆仑做见证人。 久而久之，玄武堂就形成了个开放式的平台，但有江湖个人恩怨，到玄武堂给仇人下帖子，青帮便会作为中间人，确保双方比试的公平性。 所谓的公平性，包括比试的时间、地点、以及双方的身体状况的对等性等等。 若是好好一个人，要跟个重伤患者比试，那自然称不上公平。 所以，玄武堂会确保双方身体都在对等的情况下，择日、择地，让他们比试。 这种以青帮为中间裁决人的方式，在江湖上称作“玄武战帖”。 正是有了玄武战帖，青帮在江湖中的声誉日渐权威，青帮江湖老大的地位也才更稳固。 接到玄武战帖的，一般都会应战。 若是不应，他就变成了怂包的代言词，以后也没有脸面再在江湖上混了。 如今，华青居然说，要给血皇下玄武战帖！ 这意味着，她跟血皇之间，会有一场生死决斗！ 楚怀当即脸色一变，蓦然出声：“别胡闹！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华青的回答是：“玄大堂主，可否赐下一张玄武战帖？” 玄木回答：“玄武战帖只解决江湖上的私人恩怨，只要符合这一条，但有所求，无所不应。” “各位放心，我和血皇，正是江湖上的私人恩怨！他若杀了我，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找他，以及你们青帮的任何人复仇。我若杀了他，也请你们大家看着就是！”华青断然说。 血皇直接笑了：“你确定要给我下玄武战帖吗？” 华青轻蔑地斜着他：“我看你有伤在身，为了公平起见，我可以等你养好伤。” 第715章 打狗棒是少主的遗物 “哈哈哈！”血皇笑的更厉害了，转头看向楚怀：“公子，你不阻止她吗？她要是被我打死了，你可不能再怪着我！” 楚怀看向华青，待要说话，华青却抢先一步说：“楚国候，你要是怕我将你的得力下属打死了，你可以让他不应战！然后，自废武功，自断命根！给锦瑟磕三百个响头，做一辈子奴才，我可以饶他一命！” “你不是他的对手！”楚国侯的眼神，只恨不得将她看出个洞来。 “那是我的事，就不劳楚国侯您操心了！”华青说。“您只需要把打狗棒给我即可！” 说到打狗棒，楚怀转头问血皇：“血皇，打狗棒我是交给锦瑟的，哪去了？” 血皇不敢说被他随手扔了，只说：“我放起来了。” “去拿来。”楚怀命令道。 楚怀是这样想的：只要把打狗棒给到青儿，就可以稍减她的愤怒。然后再劝劝她，她或许就不会再要什么玄武战帖了。 然而，此话一出，胡车、玄木等人俱都皱眉看向楚怀。 胡车更是直接问：“公子，打狗棒是少主的遗物，给她做什么？” “……”楚怀饶是口才了得，却也一时语塞。 “是他输给我的！”华青帮他解围说。“他跟我打赌，输给了我！” “哼！”胡车哼了一声，说：“打狗棒已经交到你的人手里，你自己给弄丢了。如今，打狗棒落在血皇手里，已经跟公子没什么关系了！” “没错！”其他人也附和说。 华青闻言，感觉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 胡车这般说，自然是出于对自己的感情。 那毕竟是自己的遗物。 可是…… 啊！真让人抓狂啊！ 血皇见华青脸色难看，心里顿时畅快不少，也跟着说：“胡大堂主说得对，如今，‘我们’少主的遗物落在了我手里，那就是我的东西，你只能跟我要，不能再跟楚国侯要了！” 楚怀有心将打狗棒交给华青，不过，几位大堂主众口一词，他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赖三站在那，心里也急得跟火烧似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帮她。 华青看看血皇，再看看眼前这一群青帮首领，还有人群中的青帮第一高手霍海川，便知道……今天自己怕是带不走打狗棒了。 他们不会让自己带走属于“华青”的东西。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华青深呼吸，说：“行！好！血皇，你开个条件，要如何才能将打狗棒给我？” “简单啊！你不是要给我下玄武战帖吗？你要是赢了，打狗棒就是你的，算是你的战利品！”血皇不怀好意地笑道。 他自然巴不得华青给他下战帖。 楚怀为了她，让他受了那么多罪。 今天，还被这小娘们毒打一顿。 可有楚怀镇在这里，他又不能对她怎么样。 如果是玄武战帖的话……楚怀就不能威胁他了！ 楚怀是青帮的首领，他不能违背玄武战帖的精神，否则，他绝对无法服众！ “就这样？”华青挑眉问。 第716章 你可以先选好墓地 “就这样！不过，玄武战帖最讲究的就是公平，所以，你要是输了，也得给我一个战利品。”血皇说。 “你想要什么？” “喏，她！”血皇看着华青手里的锦瑟，咧嘴笑道：“你要是输了，就把锦瑟给我！以后，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哈哈哈哈，青姑娘，你可敢啊？” 华青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好！很好！正合我意！咱们一言为定！到时候，你带着打狗棒，我带着锦瑟，不见不散！” 说着，她看向玄木：“玄木大堂主，请赐玄武战帖！” 玄木笑着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正待打开，然而，一只手按在了玄木的手上。 玄木抬头一看，是赖兴。 他冲玄木微微摇摇头，面带恳切之色。 玄木便停下了动作。 赖兴转身对华青说：“青姑娘，你先走吧。玄武战帖这种东西，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玩的。” “赖堂主，你我素有几分交情，我也知道你是好意。”华青说。“但是，血皇这个王八蛋，我杀、定、了！” “你不是——” “赖堂主不必多说。”华青看着他的眼睛。 赖兴看着她明亮清透的眼睛，咬了咬牙，终究是没再说什么了。 他了解华青，从来不会做以卵击石自寻死路的事情，她既然敢挑战血皇，一定是有什么他不了解的路数能打败他。 “玄木大堂主，给我吧。”华青再次跟玄木索要。 玄木打开了布包，抽出一张，在楚怀和赖兴隐忍的目光下，递给了华青。 华青也懒得要纸笔，直接咬破了手指，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扔给了血皇。 血皇也不含糊，也沾了他自己刚刚被华青打出的血，写下他的名字。 然后，他将那战帖递给了玄木。 玄木拿过去，习惯性地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的眼神却猛地一凝。 挑战方写着：华青。 应战方写着：血皇。 那华青二字，竟然与少主的签名一般无二！ 少主的字写得跟鬼画符似的，但是，签名却是签得龙飞凤舞，尤其是那个华字下方一竖，很有气势！ 他再次看向华青，华青却也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头颅微昂，眼神凌然地说：“玄木大堂主，血皇有伤在身，你不妨让他好生将养一阵，等他恢复得差不多了，随时到摄政王府来找我定下时间地点！” 她这般的神态，竟也与少主那般相像！ 玄木看着这个小姑娘，几乎有些失神。 “玄木大堂主？”华青皱眉。“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玄木醒过神来，不动声色地应道。 玄武战帖的比武时间、地点，都是玄武堂协调双方来定的。 只要双方达成一致，就可以进行了。 “好！”华青看向血皇，似笑非笑地说：“血皇，养伤期间，你可以先选好墓地。” 血皇气得转过头，颇为血腥地笑了笑。 华青将锦瑟打横抱起，转身走了。 刚走出这个院子的大门，却见陆安探头探脑地在躲在门后面。 “你怎么在这？”华青问。 “美人，我一直在。”陆安说。“不过……不大敢进去。奴才功夫不济，怕给您添麻烦。” 华青点点头，说：“走吧！” 出去之后，华青将锦瑟抱上了马车，吩咐陆安道：“陆安，锦瑟昏过去了，你去把县主接出来，我们得回去了。” “好。”陆安急急转身进去了。 锦瑟一直不醒，华青担心锦瑟脑子受了重创，也钻进马车，给她把脉。 第717章 简直是日了汪了！ 这一把脉，她方才惊喜地发现，锦瑟元阴尚在，居然还没有被血皇侵犯！ 想必，他们进去得正是时候，血皇还没来得及呢！ “太好了！”华青欣喜地帮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对着昏迷的锦瑟说：“老天保佑，否则，我真是没脸再见你了！” 至于她的头，刚刚的确撞得狠了，还要再过些时候才能醒来，而且，得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不多时，陆应婵出来了，见到锦瑟晕着，忙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华青只说，她迷路了，摔进条沟里，晕了过去。 “她没事吧？”陆应婵关切地问。 “没有生命危险，等醒了就好了。” “那就好，原来只是迷了路，可吓了我一跳。”陆应婵放了心。“不过，大哥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等我们，自己先走了？” “他……大约临时有事。”华青含糊了一句，赶紧转移话题，问：“宋瑶光如何了？经过楚怀这般的当众道歉，人们应该不会再说她什么流言蜚语了吧？” 陆应婵笑着点点头：“比之前好多了。今天好几位夫人，都主动跟瑶光攀谈了呢！” “那就好。” “本来，我还以为，楚国侯能不顾自己的名声，而成全瑶光，算得上是个光明磊落的男子。”陆应婵又说。“不过，瑶光却说，他不过是有利可图。” “有利可图？他这样做能什么利？”华青不解。 “宋伯父虽然只是个商人，但是，他毕竟是宋家人！而且，他跟宋家嫡支的家主，据说关系还不错。”陆应婵说。“这次楚国侯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从北边来了一封信，问退婚之事。” 华青心里一动，问陆应婵：“你的意思是，楚怀怕北边宋家追究他？” “是怕，还是别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陆应婵道。“瑶光也没有多说，只说，他是有利可图。” 华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华青先将陆应婵送回了晋阳王府，然后再回了摄政王府。 到门口，她问守卫的陆林卫，陆渊有没有回府。 他们都说，没回来。 华青不由叹了口气。 今天，可真是糟糕的一天！ 陆渊动了怒，拂袖而去。 锦瑟差点失去清白。 关键是，她还是没拿到打狗棒！ 简直是日了汪了！ 她先回青园，安顿好了锦瑟，嘱咐今夏和两个小丫头无间隙地守着她。 然后，派了雁行和茗烟，分别去晋阳王府和白云山庄偷偷打听陆渊的行踪。 她得找到陆渊，赶紧跟他解释解释。 白云山庄。 庄青翟发愁地看着陆渊。 他又喝上了！ 上一批酒已经被他喝完了。 这十几坛子酒，是他刚酿的。用了山上的一种野果，加上各种珍贵药材，留着自己壮阳补身呢！ 他本来以为，小嫂子这回踏踏实实跟他了，他的酒应该能保存下来了。 没想到，这才多久？他又来了！ “大师兄，你又怎么了哇？”庄青翟心痛地问。 当然，他心痛的是他的酒。 陆渊不语。 其实，他来了以后，除了要酒，就没说过话。 第718章 遇到了情敌 “小嫂子不是已经答应你不跑了吗？她不是心甘情愿地跟着你了吗？你怎么还这样呀？啊？” “别问了，陪我喝点儿！”陆渊提起酒坛子，碰了一下庄青翟面前的酒坛。 “好好好，我不问！”庄青翟说。“我猜一猜可以吧！” “猜？”陆渊淡淡地说了句。“那你猜。” “你身上有股子各种食物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肯定是从楚国侯的生辰宴上直接来的，对不对？” 陆渊没否认。 “看样子我猜对了。”庄青翟探究地看着他。“莫不是，你在生辰宴上……遇到了情敌？” 陆渊看了他一眼。 这小子，还有点做神探的潜质。 “哟？真的啊？”庄青翟一脸稀奇。“让我想想，这世上，有谁能够得上做你的情敌？” 陆渊继续喝酒。 “莫不是……”庄青翟认真地瞅着他。“楚国候？” 他这个推论不是乱说的。 一来，自从小嫂子出现后，大师兄对楚国侯的敌意就比以前明显了许多。据说，他经常在朝堂上给楚国侯难堪。 二者，上次在襄阳，小嫂子失踪，貌似也跟楚国侯有关……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陆渊只要想到今天在竹林里见到的那一幕，就想将楚怀碎尸万段。 还有青儿……她对楚怀的态度，与以前相比，明显软化了许多。 “哇！真的是他啊！我的天！”庄青翟扶额。“楚国候口味比你还重！放着那么多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不要，居然跟你一样，喜欢上了一个乞丐！而且还是已为人妇的乞丐！” “你不懂就别乱说！” “我是不懂！我真不懂你们。”庄青翟摇头说。“我就喜欢我的琅嬛师妹！诶？对了，你回九鼎道，见到琅嬛师妹了没？” “嗯。” “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没提到你。” 庄青翟嘶了一口气：“你自己受伤了，也非得把我也刺伤一下？” 陆渊笑笑，然后仰头喝酒。 “哎哟喂，你少喝点！”庄青翟抢下他的酒坛。“我这是十全大补酒，加了很多名贵中药在里面的好不！喝多了，小心……咳咳……体质过热。” “你越来越小气了。”陆渊一伸手，庄青翟还不知道咋回事，手上一空，酒坛又被他给夺回去了。 庄青翟看着陆渊手里的酒坛，坐正了，煞有介事地说：“讲真，大师兄，其实我能猜到你们的问题在哪里。” “哦？在哪里？” “你是不是还觉得她是你徒弟借尸还魂？” “不是觉得，她就是。” 庄青翟拍了一下大腿：“我跟你说，问题就出在这里！” 陆渊淡淡地：“是么？” “你知道吗？她在襄阳王府跟我聊天儿的时候说，她很介意你把她当成你徒弟的替身。” 陆渊神色一动，总算正眼看了他一眼：“她说的？” “对呀，还是我劝她，说你徒弟已经是过去式了，并且已经死了，让她往前看，用她浓烈又深厚的感情，令你忘记你徒弟。然后她才下定决心跟你回来的！” 第719章 王爷，你别不理我嘛…… “当真？”陆渊问。 “这还能瞎说吗？所以说，如果你想让她对你更死心塌地一点，不要被楚怀给抢了去，你就要记住，以后不要再在她面前提起你徒弟！更不要让她觉得，你只把她当成替身！” 陆渊还是没说话，但眼神有些不寻常。 就在这时，有下人来报，说是有一个名叫“青美人”的，来找摄政王。 “哎呦呦，你看看！这都追到这儿来了，你说你还愁什么呀？”庄青翟貌似比陆渊高兴多了，热情洋溢地站起来，出去迎接去了。 华青进去，一眼看到陆渊果然又在喝闷酒，面前摆着两个酒坛子。 她走到陆渊旁边，他却跟没看到她一般，连眼风也不给一个。 “那个，小嫂子难得来，今天晚上就在这儿吃饭吧！我去吩咐人准备。”庄青翟说。 “庄大哥，饭就不吃了。”华青却说。“我还有事要赶回去。” “那，我给你拿点果子来，你们先……聊聊。”庄青翟冲华青使了个眼色。 华青点点头，看庄青翟走远了，她小心翼翼地坐到陆渊旁边，问：“王爷，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陆渊把头转到一边，表示的确还在生她的气。 “王爷……”华青拉了拉他手臂上的衣裳。“在那茅屋里，他提出条件，说是让我陪他吃顿饭，他就把打狗棒还给我。” 陆渊一把拍掉她的手，不让她碰自己衣服。 “王爷……”她又拽他衣服。 这回，陆渊没有把她的手拍掉。只是转过头去，还是不看她。 “夫君~~”华青扯了扯他。 “你今天去赴宴，是不是就为了跟他见面？”陆渊总算说话了，但语气极为冷淡。 “不是为了跟他见面，而是为了拿回打狗棒。见面只是过程，拿打狗棒才是目的。”华青此时此刻，拎得很清。 “那，打狗棒呢？” “还……还是没拿到。” “所以，对楚怀来说，拿打狗棒是过程，跟你见面叙旧情，才是目的。”陆渊冷冷地看着她。 华青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没法反驳他这个说法。 在他冰冷的目光下，她讪讪地放开他的衣裳，低下了头，感觉有点烦恼。 她放开了他……那一瞬，陆渊心里竟是一窒。 然后，他控制不住地就主动开了口：“婵儿已经回晋阳王府了吗？” 华青抬起头来，赶紧老老实实地点头，一副献殷勤的模样说：“嗯。我亲自送回去的。” “婵儿闹着要去楚国侯府，也是你指使的？” “不是！”华青声线顿时提高。“我哪能指使得动县主啊！只是遇巧了而已！” 陆渊又不说话了。 感觉他的态度不像刚刚那样冷硬了，华青又逮住了他的衣服，软软地叫着：“王爷，我以后绝不再单独与他见面，真的，你就原谅我吧！” 陆渊被她这样的声音弄得心里直痒痒，只还死撑着不理她。 华青得寸进尺地搂住他整条胳膊，说：“王爷，我知道不该瞒着你，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去醉红楼见他那次……感觉要跟你说的话，好有心理负担！” 第720章 亲亲一个 陆渊斜了她一眼，难不成，还成他的错了？ “还有，我跟你说，打狗棒……不止是我爹留给我的东西那么简单。”她凑到他耳边说：“里面藏着东西。” “什么东西？” “用来对付楚怀的东西。” 陆渊不语。 看样子，这小东西去见了她爹，果然是有收获的。 “诶？对了，你怎么会去竹林的？”华青突然想起这个来。 陆渊想了想，说：“是被楚怀故意引去的。” 当时，有楚国侯府的下人故意在陆安面前说起，青儿去了竹林。 陆安告诉了他，他就跟着去了。 现在想来，定是楚怀故意引他去的。 “吓！你看他多坏啊！他又是喂我吃东西，又是帮我擦嘴的，肯定是想破坏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你说是不是？”华青气愤不已地说。 “嗯。”陆渊嗯了一声。 “那，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陆渊无奈地看着挂在自己胳膊上的人，又“嗯”了一声。 华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眼一亮：“嗯？你已经原谅我了？不生气了？” “你自己说的，以后绝不再单独跟他见面。” “我说的！我说的！”华青眉开眼笑地。“本美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看她那模样，陆渊总算笑了一下。 “嘿嘿，夫君来，亲亲一个。”华青一高兴，就撅着小嘴，闭上眼睛，索要亲亲。 “啵！”地一下。 陆渊一个脑瓜崩弹过去。 “啊！疼！”华青很受伤。 “青翟过来了！你想来个现行？” “哦……”她转头一看，庄青翟果然端着一盘子红润润的大樱桃走来了。 “樱桃！”华青跳起来，殷勤地帮他接过来。“庄大哥真是太客气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樱桃？多谢！多谢！” “得了吧！您老人家不无缘无故揍我，我就很感激了！可不敢受你的谢。” “看你这话说的！那不都是误会么？呵呵！”华青将那樱桃拎了一颗就递给了陆渊。 陆渊接过去，将把摘了，却塞进了她嘴里。 华青满眼笑意地看向陆渊，两人目光一撞，却是比樱桃还甜...... “哎哟喂我的娘！刚刚还一脸悲苦好像全世界就你最惨似的，这么快就这样了！”庄青翟一来就被塞了一嘴狗粮，表情满是怨愤。 “咳咳！来，好庄大哥，你也吃，你这樱桃可真甜，是你种的吗？” “是啊！长了一大片呢！我准备摘下来酿酒，继续供你家王爷喝！”庄青翟这话绝对没安好心。 陆渊看了他一眼。 庄青翟挑衅地挑挑眉。 青儿却没听出他话里的玄机来，挺欢腾地说：“好好好，等你酿好了，也赏我喝点呗！你的酒，真是太好喝了！” 庄青翟坏笑着说：“好啊！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今天在楚国侯府，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啊……”华青突然表情一亮。“我跟你们说，还真有事！” “什么事？”庄青翟一边吃着樱桃，一边洗耳恭听。 “话说，我今天一进去，就有个嚣张跋扈的声音说……”华青将汝阳长公主的事情讲给他们听。 第721章 你们给我走，以后别来了！ 当听到长公主裙子掉下来的时候，庄青翟“噗”地一声，喷出了颗樱桃核来，然后指着华青半天说不出话。 “怎么滴？”华青盯着他的手指头。 “你……你就不怕……太后娘娘赐死你？”庄青翟哆嗦着问。 “她凭什么赐死我啊！那儿那么多人都可以给我作证，她裙子跌下来，跟我没关系！”华青昂着头说。 “但是……但是……”庄青翟看向陆渊。 陆渊神色很淡定，说：“青儿说得对，也做得好！对付她这种人，就要这样！只要不给人留下把柄便是！” “就是！”华青更得意了。“上次我拿茶水浇了那位的头，王爷说我蠢得……咳咳，反正吧，我这可是领略了摄政王殿下教导的精髓，是不是摄政王殿下？” 陆渊含笑看了她一眼。 “大师兄，你要不要这样惯着她啊！我怎么觉得早晚要出事啊！”庄青翟心里七上八下的。 陆渊：“无妨。” 华青立刻跟一句：“是啊！无妨！王爷都说无妨了，还能出什么事？” “你当太后是死的啊！太后肯定会发飙的！开玩笑，大庭广众之下掉了裙子……我勒个去！”庄青翟一想起来就感觉想扶额。 陆渊却笑了一下：“不止是掉裙子。” 庄青翟：“什么意思？” “今天，定国侯夫人也在。”陆渊嘴角含笑地说。 “定国侯夫人？”庄青翟突然瞪大眼睛。 “定国侯夫人是在啊！”华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反应。“怎么了？” “我去！这回太后真的要发飙了啊！”庄青翟叫道。 “为什么‘真的’要发飙了啊？”华青不解。 “你不知道，太后正想将汝阳长公主下嫁给定国侯世子呢！这一闹，得！”庄青翟双手一摊。 “那定国侯府是不是该给我送点礼表示下感谢啊？”华青翻翻白眼。 庄青翟斜着她：“她要是嫁不出去了，太后说不定就应了长公主所求，把她指给摄政王殿下。” “什么？”华青顿时受惊地瞪着陆渊。“当真？” 陆渊冲她摇摇头：“不可能的。” “看把你吓得！”庄青翟笑道。“看样子，小嫂子很在乎我大师兄嘛！” “我当然在乎！”华青抱着陆渊的胳膊。“我自己的夫君，我不在乎谁在乎！” 陆渊一改之前喝闷酒那衰样，笑得很开心，还有点羞涩。 庄青翟捂住眼睛：“哇！我受不了你们！你们给我走，以后别来了！” 陆渊拉着华青站起来，说：“我们真的得回去了。今天，怕是有些麻烦。” …… 皇宫。 汝阳长公主因着怕太后娘娘责怪她得罪了定国侯夫人，回宫之后，直接扑倒在太后的脚下，好一阵哭诉。 太后得知她竟然当众出了这么大的丑，一颗心都要烧起来了。 “你说……她竟然以内力，将你的裙带给弄断了？”太后的声音在哆嗦。 气得哆嗦。 “是啊母后！”汝阳长公主梨花带雨地哭道。“母后，女儿受此奇耻大辱，都不想活了！女儿不想活了！” 第722章 三尺白绫 “你们说！”太后指着地上跪了一地的宫女、妈妈。“当真如长公主所言？她凌空断了公主的裙带？” “是！没错！肯定是她！”下人们都说。 她们能不这样说吗？ 长公主都这样说了，她们如果给她拆台，回去不就得被她发落？ 被长公主发落还是其次，更主要的原因，如果她们不说是青美人搞的鬼，那就是她们这些近身伺候之人的失职，让堂堂公主殿下出了这种丑，她们会死得很惨！ 所以，所有宫人都众口一词，说是青美人搞的鬼。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太后猛拍桌子。“陆渊一个小小的姬妾，竟然连着两次侮辱我大瀚堂堂的长公主！这简直就是反了！” “母后，您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气啊！”汝阳长公主哭得悲惨。“女儿是堂堂公主之尊，居然被她这般侮辱！您若不杀了她，女儿就没脸见人了啊！” 太后娘娘长长的睫毛抖动着，一字一句地说：“母后定然会让她死，为你出气！” “那，我们现在就去皇祖母那里吧！”汝阳站起来就要走。 “站住！”太后却阻止了她。 “母后，怎么了？” “还是别去找太皇太后了。”太后说。 她让汝阳亲自去给楚国侯送生辰贺礼，本就……有拉拢朝臣之嫌，去了太皇太后那里，搞不好反被她训斥。 “不请太皇太后下旨……要怎么赐死她？”汝阳不解。 太后眼里闪过一道恨恨的阴毒之色：“哼！母后再不济，也是我大瀚的太后！要处死一个卑贱的民女，还需要太皇太后下旨吗？” “是啊母后！您可是太后！可是……我们要怎么做？”汝阳问。 太后气势汹汹地来到桌案旁，提起笔来，想写一道懿旨。 然而，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她又将笔拍在了桌子上。 圣旨，以及太皇太后的懿旨，都是写在特制的祥云瑞鹤绫锦卷轴上的，两边还有翻飞的银色龙纹作为防伪标志。 这皇宫里，除了小皇帝和太皇太后那里，其他地方并没有这东西。 她堂堂太后之尊，想下一道懿旨……连个写懿旨的卷轴都没有。 总不能写在张白纸上吧？ 这宫里，所有的权柄都掌控在太皇太后手里，她这位太后，不过是个只会吃饭的闲人罢了！ 早晚有一天，她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太后，她一定…… 太后深吸一口气，叫道：“于忠。” 于忠是太后跟前的一等大太监。 “太后娘娘！”于忠尖着嗓子应着，躬身快步走了进来。 “你准备一条白绫，去摄政王府，将白绫赐给陆渊的青美人！”太后清清楚楚地说。 “啊？”于忠诧异地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快去！”太后命令道。 “是！”于忠转身就走。 太后看着于忠的背影，冷笑了一下。 她倒要看看，陆渊口口声声说忠于皇室，他到底敢不敢违抗她这个太后的旨意！ 于忠带了几个小太监，骑着马直奔摄政王府。 叩开大门以后，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全副武装，英俊高大的陆林卫。 第723章 “砰！”地一声，门又关了。 于忠昂首挺胸，开口便说：“咱家是太后娘娘派来传旨的。” 给他开门的，正是秦超。 他上下扫了于忠一眼，是个大太监的穿着。 再看看他身后，站着四个小太监，其中一个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条……白绫？ 这是想干嘛？ 秦超面无表情地问：“你是什么人？” “咱家乃太后娘娘跟前的内侍，于忠。” “有何证明？”秦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证明？咱家来宣太后娘娘的懿旨，还需要证明？” “难不成你以为，随便什么人穿上一身太监服，就可以出门到处宣旨吗？那岂不乱了套了！” “这……”于忠奇迹般的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可是，能证明他身份的腰牌，却拿去内务府换了出宫对牌。 “我有出宫对牌。”他拿出那出宫对牌。 “太监宫女们出宫，都有出宫对牌。”秦超酷酷地说。“我是问你，如何证明你自己的身份！” “这个……他们可以证明呀！”于忠指着几个跟来的小太监说。 秦超说：“关门！” 门“哐！”地一声，关了。 于忠望着那扇闭得紧紧的大门，感觉有些生气，举手又去叩门。 门又开了，还是秦超。 “让摄政王出来接旨，他认识我！” 这个，其实于忠不太肯定。 但是，他的确跟随在太后娘娘身边，跟陆渊打过很多回照面了。 “摄政王殿下去参加楚国侯的寿宴去了，还没回来。”秦超回答。 他说的是实话。 “那，你们府上的青美人呢？” “她也没回来。” “你——”于忠感觉更生气了。 “还有事吗？” “咱家真的是来传太后娘娘懿旨的！”于忠感觉自己严重被怠慢了。“你先让我进去，咱家可以等摄政王回来！” “以往传旨，都是黄门令亲自前来，一路鸣锣开道，行人尽跪。到了门口，他只要高举玉轴九龙圣旨，我们便要中门全开，王爷携阖府上下沐浴更衣下跪接旨。”秦超说。“现在，你一个陌生太监，带着几个小太监，出行没有仪仗，手里也没有懿旨，我要是真让你进去，会被军法处置的！”秦超跟他讲道理说。 “这……太后让我来传的，是口谕！” “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如果真的是太后娘娘宣旨，请按正常的方式来。” 说完，秦超再次将他关在了门外。 于忠盯着那金钉大铜门半晌，突然再次扑上去，又使劲地叩门。 秦超耐着性子，第三次给他开了门。 “你确定今天你不让我进去，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于忠怒气冲冲地问。 “砰！”地一声，门又关了。 于忠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这回，他不是生气，而是想哭。 “于总管，我们该怎么办呀？”小太监发愁地问。 “好！他们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在门外等！我就不信，摄政王和那个青美人就不回来！” “好！”于是，几个宣旨的太监就蹲在了摄政王府门口，等着陆渊和华青回来。 第724章 来我们王府门口悬梁自尽？ 陆渊和华青两人是骑马回来的。 然而，半路上，却遇到了秦超。 他领着一队全副武装、声势浩大的陆林卫，带着辆马车，见到陆渊两人，下马行礼。 “怎么回事？”陆渊问。 “是陆统领派属下来的。”秦超说。“太后娘娘派了于忠来，带着三尺白绫，现在正蹲在门口等着。” 陆渊笑了笑，说：“好，青儿，下马，我们坐车回去。” “哦！”华青跟陆渊一起进了马车。 “刚刚秦超那是啥意思？带着三尺白绫在门口蹲着？莫不是想来我们王府门口悬梁自尽？”坐稳后，华青问陆渊。 陆渊挑了挑眉，说：“大约是吧！” “我去！看老子回去不将他踹飞了！要死死远点，死我家门口，太晦气了！呸！” 陆渊伸手一弹，弹得她哎哟一声，恼怒地看着他。 这一看，却发现陆渊在笑，一副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 于忠几人没有等很久，一骑先行兵就回来了，叩开大门，高呼摄政王殿下回府了。 于是，一扇可走马车的侧门顿时大开。 于忠眼前一亮，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整理了下头上的黑纱帽，昂首挺胸地站在门口。 然而，马蹄声响，却先来了一队二三十人的骑兵，在门口下了马，凶神恶煞地拿刀指着他们：“干什么的！摄政王殿下回府，还不速速回避！” “我是太——”于忠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陆林卫推搡到了大门侧面，他还差点摔一跤。 然后这队陆林卫排成两列，在入口处形成人墙，很快，一辆马车并几骑轻骑奔驰而来，风驰电掣地驶进了门内。 “诶！等等！等等！”于忠想要冲上来拦住马车，却被某位陆林卫抬脚一踹，飞出丈远，正好落在一滩泥水里，半天爬不起来。 等他回过神来，大门紧闭，陆林卫们也尽数进去了，哪里还有个人影？ 这回，他是真的气哭了！ 他在太后娘娘面前可是有头有脸的一等大太监，何曾受过这种气？ 他也不去叫门了，当即就抹着眼泪，掉头就走，回去跟太后娘娘告状去了。 太后听到于忠所言，“啪”地一声拍在塌几上，震得她手骨生痛，她却浑然不觉。 “陆渊这个摄政王府，好大的架子呀！居然敢把哀家的传旨太监给关在门外！连门都进不去！” “母后，那我们怎么办？”汝阳皱眉问。 “哼！于忠，你再去晋阳王府传旨，让晋阳王妃入宫觐见！哀家就不信，连陆松和平阳也参加楚国侯寿宴去了！”太后面含杀气地说。 “是。”于忠抹抹额头的汗，转身就走。 “等等！”太后却又叫住了他。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于忠躬身问。 “还有长乐县主，一块宣进宫。”或是衣服湿了有些冷的缘故，太后的眼神，令于忠打了个冷战。 “是！”于忠领命，回去换了身衣服，再次马不停蹄地出宫去了。 陆渊带着华青回府之后，就详细问了一下于忠来宣旨的详细情形。 第725章 你娘就是个受气包！ 然后，他让华青先回青园去，自己往晋阳王府去了。 到乐安堂的时候，陆应婵正在墨夫人处。 她已经将汝阳长公主之事跟墨夫人说了。 “你来干什么？”墨夫人语气不大好。 陆渊看了陆应婵一眼，他妹冲他点点头。 “娘……您也知道汝阳长公主的事情了吧？”陆渊问。 “知道了又如何？”墨夫人没好气地问。 “您也知道青儿的脾气，是半点受不得气的。好在当时那么多人，大家都看到了，跟青儿没什么关系。” “你的青儿就这么个脾气，半点受不得气！”墨夫人斜着她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吗？你巴巴地跑来跟我说什么？” “于忠带着三尺白绫到摄政王府去了，被打发了回去。”陆渊说。“想必太后娘娘不会善罢甘休，儿子估计——” “夫人，夫人！”就在这时，锦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怎么啦咋咋呼呼的？”墨夫人语气更不好了。 “太后娘娘派人来传旨，宣您和县主进宫觐见！”锦云说。 墨夫人深呼吸，转头就冲陆渊吼道：“你那位青儿是个受不得气的，你娘就是个受气包！是不是？” “娘息怒。”陆渊羞愧地说。“只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让她出门闯祸了，儿子跟您保证！” “你都保证多少回了？上次你也跟我保证过！结果呢？”墨夫人对他怒目而视。 “儿子惭愧。”陆渊的确有些惭愧。 陆应婵挪到墨夫人旁边坐了，搂着墨夫人的胳膊劝道：“娘，其实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硬要拉着青美人去的。若女儿知道那位在那里，定然不会请青美人陪我去。” 墨夫人看了她女儿一眼，神色稍缓。 “其实，这次青美人真的已经很隐忍了，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位的脾气，咄咄逼人，不管不顾的，青美人除了跪下跟她认错，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当时那么多人都看到了…….”陆应婵继续劝。 “哎呀行了行了！你们兄妹两人就串通一气来蒙我吧！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墨夫人站了起来。“锦珠，帮我更衣，进宫！” 陆渊却叫住了她：“娘！不用！” “不用？什么意思？”墨夫人诧异地问。 “不用进宫。”陆渊神色冷硬起来，转头对跟着过来的陆安说：“陆安，你去跟门房说，让他跟于忠回话，就说丞相和夫人出去踏春去了，去向不明。县主早上出门去赴宴，至今未归。如果太后娘娘有什么事，让她找我。就说我已经回府了。” “是。”陆安转身出去了。 “这……这行吗？”墨夫人惊疑不定地问：“那可是太后！我们能……抗旨不尊吗？” 陆渊冷笑：“过去这些年，对于她的旨意，我‘抗旨不尊’的次数还少吗？若是事事都要‘遵旨’，皇上早没了，我们陆家也早就覆灭！” 墨夫人皱着眉头，叹了口长气，说：“渊儿呀，你这成日里……娘真的是担心你！” “没事。”陆渊安慰他娘说。“您相信儿子！” 第726章 多谢摄政王殿下允准了！ 墨夫人神色凝重，点点头。 陆渊笑笑，说：“娘，刚刚我去见了爹，我再去他那里一趟。” 墨夫人点头：“去吧。” 离开墨夫人处，陆渊又去找到丞相。 “爹，信可传进去了？”陆渊问。 陆松点点头：“摄政王殿下交代的事情，我怎么敢怠慢呢？” “爹！您就别打趣我了！”陆渊有些尴尬地说。 “你看看，你成日里跟我说，我这条内线要不得！这不派上用场了？” 陆渊沉默了一阵，说：“那爹就保留着吧，反正……我说什么，您也不会听。” 陆松：“那就多谢摄政王殿下允准了！” 看陆渊表情有些难受，陆松又摆摆手说“哦，对了对了，不应该谢你。我应该谢谢青丫头，要不是她又闯祸了，你还得见我一次唠叨一次！呵呵呵！” …… 长乐宫。 太皇太后的贴身女官班昭走进去，见太皇太后正拿了一根细细的金钩，在逗弄笼子里的鹦鹉。 她静静地走到太皇太后身后，说：“太皇太后，有一件事，奴婢觉得，该禀告给您老人家。” “什么事啊？”太皇太后转身问。 “是汝阳长公主，今天去了楚国侯府……”她跟太皇太后说了汝阳长公主的事。 太皇太后听了，将那金钩恨恨地扔下，怒道：“这个孽障，成天出去丢人现眼！我皇家的颜面都被她丢光了。” 班昭低头不语。 “你去查一查，看看今天还有谁去了楚国候府，找几个不相干的进宫来，孤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太皇太后语气中，怒火很盛。 这种事，的确是太丢皇家的脸面了。 “是！”班昭出去了。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有三位夫人来到了太皇太后处。 太皇太后命班昭将她们隔离接待着，然后一个一个见面，问了事情的经过。 这三位夫人，跟晋阳王府和太后，都没有太大的利益关系，所以，她们都是一一照实说来。 三人是同时从家里被传召的，来了长乐宫以后又被隔离着，并没有机会串供。 然而三个人说的基本上一模一样。 都说汝阳长公主在青美人一来就给了她下马威，要她下跪。 青美人便给她跪了，磕头求饶。 然后，公主走动的时候，裙子突然掉了下来。 …… 把人都送走以后，班昭走进去，就看到太皇太后用手撑着头，一副头疼的样子。 “太皇太后，您可是头又疼了？”班昭一脸心疼之色。“让奴婢帮您按按吧！” 太皇太后点点头，直起身来，靠在椅子背上。 班昭便不轻不重地给她按着。 “班昭，依你看，是不是陆渊那个美人干的？”太皇太后问。 “这个……奴婢不知。”班昭说。“不过……” “不过什么？” 班昭回答：“这件事，还真是处处透着蹊跷，楚国侯不过是二十三岁生辰，却广邀宾客，大肆贺寿。汝阳长公主乃是堂堂公主，却亲自去给楚国侯送贺礼，而且，贺礼单子上的东西……都很贵重。” 太皇太后越听，脸色就越阴沉。 第727章 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侵犯” “至于长公主的裙带……肯定是被人动手脚了。至于是不是那位青美人，奴婢也无法判断！”班昭又说。 “怕是被什么高手给戏耍了！”太皇太后恨恨地说。 “是啊。”班昭回答。 “太后那边呢？怎么这么久了，也没什么动静？”太皇太后问。 班昭看了太皇太后一眼，说：“太后娘娘的确没来找您，但…….也不是没有动静，太后娘娘让于忠出了两次宫了。” “出宫干什么？” “据说……第一次去，是给摄政王府送了一条白绫去！第二次，是传召晋阳王妃和长乐县主进宫来。” “哼！”太皇太后气笑了。“好吧！好吧！看样子，太后娘娘是觉得我这个老太婆挡了她的道，想越过去了！行！行！孤就不管了！她自己折腾去吧！” 班昭认真地给太皇太后按摩，不说话了。 永安宫。 太后听了于忠的第二次回话，气得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又不在！陆渊逆贼！哀家跟你势不两立！让哀家找你？找就找，难不成，哀家还怕你不成！” 整个永安宫的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 摄政王府。 华青一回青园，就赶紧去看锦瑟。 一进去，就见锦瑟双目无神，面色死灰地躺在那里。 今夏和楼二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蹲在床边看着锦瑟，俱都愁眉不展。 “楼二，你怎么在这？”华青问。 “是奴婢叫二爷来的。”今夏忙说。“锦瑟一醒来，她就……她就寻死！奴婢三个人都拦不住她，没办法之下，只好请了楼二爷来。” “你点了她？”华青问楼二。 “嗯。”楼二说。“刚刚要不是我动作快，她这会可就拿水果刀抹了脖子了。” “美人，锦瑟姐姐究竟怎么了？”今夏不解地问。 “你们先出去，我跟她说几句话。”华青说。 两人点点头，都出去了，带上了门。 华青坐到锦瑟的床边，俯身在她耳边说：“你的清白尚在，寻什么死？” 锦瑟睁着眼，却是眼神涣散，一动不动。对华青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锦瑟，你听到我的话了吗？”华青说。“他还没有侵犯你，你的清白还在，你不必如此！” 锦瑟的眼睛总算有了点焦距。看着华青，好半天才问：“真的吗？” “这还用问我？他有没有侵犯你，你自己不知道？” “他自然侵犯我了！我的身子……都被他看光了，他还摸我……这里！”她看着自己的胸口，眼泪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没脸再活在这个世上了！” 华青突然发现，这傻女孩，或许还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侵犯”。 也怪不得她，她从小没爹没娘，就跟着个不靠谱的师父，谁能教她这些？ 她俯身到锦瑟耳边，说了一些话。 锦瑟听得面红耳赤，眨巴着小鹿般天真无邪的眼睛，问：“是吗？” 华青点点头：“所以，他是差点毁了你的清白，但是，毕竟还没成功。你实在不值得为了这个去死！话说回来了，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是你去死？要死，也是他死！” 第728章 华青，你给我滚回来！ “我要是能杀了他，一定将他碎尸万段！”锦瑟无助地捂着脸哭起来。“可是，他武功那么高，我再练功一百年，也不是他的对手哇！呜呜呜！” “我会帮你杀了他的！”华青信誓旦旦地说。 “真的吗？” “我是谁啊？本少主向来说到做到！” “谢谢你，少主……”锦瑟抱着她，边哭边说。 得知自己还不算完全失身，锦瑟寻死的念头也就淡了，在华青的陪伴安抚下，情绪渐渐地平复下来。 …… 陆渊从晋阳王府回去，换了身衣服，青儿却还在锦瑟处。 他问旁边伺候的陆安：“锦瑟病了？” “不是。”陆安说。“青美人没告诉您吗？” 他见两人亲密地回来了，还以为青美人把在楚国侯府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陆渊，所以，一直什么都没说。 “告诉我什么？”陆渊不解。 “今天您走了以后，锦瑟被血皇掳走，好像……欺负了锦瑟。青美人很生气，跟血皇大打一架，差点将他杀了。”这都是陆安躲在门缝后面看到的。 陆渊皱眉：“有这种事？” 陆安点头：“嗯。后来，有个女人挟持了锦瑟，美人用血皇交换了人质，又跟他下了什么‘玄武战帖’！” 其实陆安不是很明白玄武战帖是什么东西。 然而陆渊却眼神一变，猛然问：“你说什么？” “啊？那个……”陆安被他吓得后退了一步。“奴才刚才说了很多话，您问哪一句？” “你刚刚说，玄武战帖？” “是啊！青美人跟血皇下了玄武战帖。”陆安说。 “她活腻味了吗！跟血皇下玄武战帖！”陆渊浑身的气压陡然变低，出门就冲西厢的方向叫道：“华青，你给我滚回来！” 彼时华青已经基本上哄好了锦瑟，楼二和今夏都在屋里，几个人正照顾着锦瑟吃些东西。 就在这时，主屋的方向传来了陆渊的怒吼声，声音直冲脑门，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华青急忙跑出去，问：“怎么了怎么了？” “给我滚回来！”陆渊叫道。 华青滚了回去。 楼二、今夏并锦瑟都惊疑不定地跟在后面。 “王爷，怎么了呀？”华青跑到他面前，不解地问。 同时，她瞅了陆渊身后的陆安一眼。 陆安惴惴不安的样子，很是醒目。 “你跟血皇下了玄武战帖？”陆渊一字一句地问。 此话一出，楼二蓦然睁大眼睛。 锦瑟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 今夏一脸天真的茫然。 “哦……啊！是！”原来是为这个啊，华青松了口气。 “血皇是极境高手，你跟他下玄、武、战、帖？”陆渊每个字都说得牙痒痒的。 “哎呀你先别生气！。”华青说。“我又不傻！没有把握，我是不会这样做的！” “你有把握？就你这两把刷子，有什么把握？”陆渊脸黑得跟世界末日一般。 “是这样的……”华青看了看身后的三条尾巴，说：“要不，我们进屋去说？” “就在这里说！你今天要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今晚就别进门！” 第729章 掐她脖子的，正是陆渊 华青：“……好吧，是这样。我跟他交手的时候，把到了他的脉。我发现，他的极境不是正常的极境，而是由一种蛊毒激发出身体的潜能而成。” “那又如何？妨碍他杀你吗？”陆渊冰冷冷地问。 “我可以炼出一种药来，引发他体内的蛊毒！到时候就可轻松取胜了！”华青一脸奸笑。 “是吗？”陆渊还是黑着脸。 “真的！你要相信我嘛——啊！”华青话没说完，就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掐了一只大手，不由惊叫了一声。 “你确定你来得及激发他体内的蛊毒？”掐她脖子的，正是陆渊。 “呃……那个……”事实上，她连陆渊是怎么出现在她身边，怎么掐住她脖子的，她都没搞明白。 “在绝顶高手面前，像你这种中气境的渣子，根本没有时间反应！”陆渊说。“你还想炼什么药引发他的蛊毒？我相信你可以做出你说的那种药来，但是，你确定你自己能撑到他蛊毒发作的时候去？” “他……他……他的武功，哪能跟您比啊是吧！”华青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乱。 当时，她跟血皇打得很带劲，完全没想过他可能秒杀自己的问题啊…… “他不能跟我比，但他是杀手！是血衣堂排名第一的杀手！最擅长的就是各种各样一击致命的杀人方法！”陆渊说。“你们青帮的玄武战帖，生死相搏，百无禁忌，你觉得，他会一招一式地跟你过招，等着你去激发他的蛊毒？” “呃……”华青看着陆渊暴怒而冰冷的眼睛，傻了，说不出话来了。 玄武战帖的规矩，不能有外人出手相助，其他的，百无禁忌。 你用毒也好，用计也好，用暗器也罢，只要是靠你自己的能力去杀对方，都可以。 所以，被陆渊一说，华青瞬间觉得……自己一条腿儿又伸进阎王殿了。 看华青心虚的模样，楼二突然指着华青就骂：“我去！你脑子一定进水了吧！居然给血皇下战帖！” “不是！不是！”锦瑟崩溃地哭出了声：“都是因为我！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寻死觅活的，美人也不会如此！” “呃……那个，你们先别急，总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是吧……”华青堪堪地将自己的脖子从陆渊的魔掌中挪出来，说：“锦瑟你先别哭了，哭得我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似的！” 锦瑟捂住了嘴，身子却一抽一抽的。 “算了你还是哭吧！看你这样更难受！”华青烦恼地挠挠头。 “王爷。”楼二突然叫道。 陆渊看着他。 “玄武战帖一下，除非其中一方死了，否则势必有一战！”楼二说。“您能否……把血皇杀了？” 陆渊冷笑：“这得问这位英雄无敌的青美人啊！” 楼二看向华青，跟要吃人一般。 然而华青却摇头说：“不！虽然当时我的确是考虑不周，但是，既然战帖已下，我便要应战！请王爷不必插手。” 陆渊冷冷地看着她。 第730章 王爷，我来了 “玄武战帖的规矩很简单，靠自己，杀仇敌，生死相搏，百无禁忌。唯一的禁忌就是，他人不得插手。”华青说。“这个规矩是华帮主定的，我身为青帮的……一员，不能违背玄武战帖的精神！否则……我还有什么资格做青帮人？”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你能不能别这样？你是个女人！不是个爷们！”楼二冲她吼：“你一个女人，逞什么英雄好汉！当什么龙头老大！你就乖乖呆在这，做你的青美人就是了！” 华青看向楼二，眼神里是深深的歉意：“谁让我是我爹的女儿呢？” 楼二扭过头去，脸阴沉得跟什么似的。 “行了！你们也别整得我马上就要死了一样，你们要相信我，既然王爷提出这一点，我可以炼制出药效更快的药！到时候，谁秒谁，还不一定呢！” 说完，她看看门口杵着不让她进去的陆渊，说：“王爷，您也别太担心，您要是今晚上不让我进去，我……先跟锦瑟挤一个晚上好了。” 陆渊太阳穴跳了几下，深呼吸，说：“从明天开始，每天寅时初起床，我教你练功。” 说完，陆渊进去了。 华青瞅着门洞，转头问楼二：“他是不是准我进去了？” 楼二马着脸，转身走了。 “锦瑟？” 锦瑟心事重重，也走了。 “今夏，王爷这意思，是不是准我进去睡觉了？” 今夏眼泪汪汪地点点头。 “还哭！哭什么啊？”华青说。“我跟你说，我的打狗棒法很厉害的！而且，那个血皇的武功哪能跟王爷比呀？我今天才跟他打了一架，把他揍得连他亲娘都不认得！就算他今天有伤在身，但是，等他好了，我也自信跟他过上一百招没问题！到时候——哎呀！” 牛没吹完，她被陆渊拉进去了，“哐！”地一声关上了门。 今夏担忧地看着那扇门，喃喃道：“有王爷在，美人应该没问题的吧？” 第二天早上，华青睡得正香，突然身上一冷，她打了个激灵，睁眼就见陆渊站在床前。 “起来！” “好困……”华青伸手去捞被子。 “你活腻了的话，就继续睡。”陆渊声音很冷。 华青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过了一会，还是起来了。 她还没活腻…… “给你半刻钟穿衣服，我在后花园等你。”说完，陆渊出去了。 华青只得坐起来，穿上适合练武的衣裳，出去了。 陆渊一身黑色的劲装，在微露的晨曦下站着，斜飞的英挺剑眉，锐气毕露的眼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的身躯，甚至那黑亮垂直的发，似乎都蕴藏着傲视天地的冷傲强势。 他手里，拿着一根竹棍，像是刚砍下来的。 华青擦了擦口水，跑到他面前，仰望着他：“王爷，我来了。” 陆渊自动忽略她那色迷迷的表情，说：“看好了，认真点！我等会儿还要去上朝，时间有限。” “哦……”华青点点头。 他伸手平举手里的棍子，蓦然以极为玄妙的角度动起来！ 他是要教自己棍法吗？ 他也会棍法？ 第731章 是你！ 还别说，他的棍法舞得真好！ 每一个角度都出人意表，每一分力道都恰到好处，似乎蕴藏着天地道法的玄妙，精妙绝伦，变化万千，姿态还极为好看，宛如惊鸿游龙一般！ 华青出神地看着他，色迷迷的眼神更甚。 然而，看着看着，她却觉得，这棍法怎么有些眼熟？ 瞪大眼睛再仔细地看了一阵，她脸色开始巨变。 他使的，怎么那么像打狗棒法呀？他脚下的步伐，怎么也这么像打狗步法？ 只不过，她会的打狗棒法，是零零散散的十来招，而陆渊所演示的，却是将这十来招融汇贯穿于其中，内中还有许多新的招式，以及无比玄妙的变化。 以至于，她刚开始，竟然没认出来！ 可是他为什么也会打狗棒法？ 貌似比她会的多得多。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渊。 随着时间的推移，晨曦越来越亮，照在陆渊的身上。 不知为何，华青脑子里突然就冒出那个长沙破庙里的七个半窟窿。 他的眉眼…… 他的声音…… 他的样貌…… 他的手…… 当她拦住他要钱时，他冷冷的地拿剑指着她的样子…… 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切，仿佛都被此时越来越亮的晨光所照亮。 一点一点地……一点一点地……清晰。 陆渊打完一遍云笈棒法，收势，却发现她跟傻了一般盯着他，眼里泪光点点。 陆渊看着她，没说话。 华青走到他面前，痴痴地望着他。 “是你！”华青掉了颗眼泪，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是你！” 她终于想起他来了吗？ 陆渊沉默了一会，握住她的手，说：“所以，从来没有别人。” 他的心里，从来没有别人。 “你的窟窿哪儿去了？那么重的伤，那么深的窟窿，都哪儿去了？”华青又掉下更多的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哭。 “雪玉生肌膏。”陆渊说。“你忘了？用了雪玉生肌膏，就什么疤痕都没有了！” “……那么，你所说的那个徒弟，青儿。就是我？”她指着自己鼻子。 陆渊深深浅浅地看着她：“要不然呢？” “呵！呵呵呵！”华青突然又哭又笑地后退了好几步。“你这个人……还真够坏的！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已经彻底地把我忘了，我给了你各种提示，你都想不起我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陆渊看她的眼神……很不满。 “给我提示？你什么时候给我提示了？” “看到沧海阁后院的甘草，你没想起什么来吗？”陆渊问。“ “想起……什么？” 其实华青此时突然想起，今夏说过：有一次，王爷有些喝多了，蹲在沧海阁后院那些甘草里，摸着甘草叫‘青儿’…… “因为你给我喝了半个月的甘草水，我对那个味道太深刻了，所以，在沧海阁后院里面种满了甘草。”陆渊说。 华青：“……” 她这个人，貌似太不会联想了。 “我认你为徒，给你取名叫华青，又提醒你，打狗棒法不可外传，还把你带上了九鼎道，种种的提示，你都想不起来吗？” 第732章 我喜欢天天晚上被你吃 “我这人……记性不好的嘛！”华青抹了一把眼泪说。 “我惦念了你这么多年，你却……将我忘得这般干净彻底，我告诉你做什么？告诉你……你会有什么不同吗？”陆渊看着她。 “当然不同！”华青又哭，觉得很委屈。“你莫名其妙给我取了个你徒弟的名字，我一直以为……你爱的是你的徒弟，不是我！” 陆渊：“我爱的，本来就是我的徒弟。” 华青心里一软，忍不住就扑过去，紧紧抱住他：“我就是你徒弟，我就是青儿，我就是！” 陆渊缓缓地将手放在她背上，将她拥在怀里。 “你教了我打狗棒法，让我能好好地活下来，我怎么会忘了你呢！”华青吸吸鼻子说：“认不出你来……大概是我太笨。你知道我这人挺笨的……” 陆渊低头，深深地看着她，说：“是挺笨的。” “可是你说话不算话！你说会回来找我，我一直在等你！等了你三年！后来我爹来找到我，我才跟他去了襄阳！”华青对此耿耿于怀。 “对不起。”陆渊低低地说：“那时候，我还没通过弟子考核，不能随意下山。我下山后，立刻去找你，可是，翻遍长沙城，问遍所有人，都没有你的下落……” 华青忍不住又哭了，眼泪把他的衣服都弄湿了。 巨大的惊喜，巨大的幸福感，巨大的不可思议…… 突然，她直起身子来，跟见鬼了一般看着陆渊：“可是，我现在已经换了一副模样，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满口‘老子’，还动不动拿自己清白讹人钱财的女子，实在不是很多？” “那……那也不能……” “你跟赖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在隔壁听着。”陆渊说。“所以，我早已知道，你就是华昆仑的女儿，华青。” 华青咬咬牙：“你这个骗子！” 陆渊笑笑。 “你不害怕吗？”华青又问。“我可是借尸还魂的……” 陆渊托起她的下巴，在她精致漂亮的脸上看了好一阵，说：“这么漂亮，有什么可怕的？” “你不怕我吃了你？” “我喜欢天天晚上被你吃。” 华青打了他一下，轻轻的。 …… 这天，下朝以后，陆渊迫不及待地想回家，却被太皇太后宣了去。 去了以后，他发现，太后也在，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 “臣拜见太皇太后、太后娘娘。”陆渊只当没看到，四平八稳地行礼。 “陆渊，你可知罪？”太皇太后还没开口，太后先忍不住发难了。 陆渊挺直的身躯矗立在那，直视着太后：“不知。” 太后冷笑：“昨天在楚国候府发生了什么事，你不知道？” “太后娘娘指的可是汝阳长公主言行不适，衣裙不稳之事？”陆渊问。 “什么言行不适，衣裙不稳！明明是你府上的那位青美人，将汝阳的裙带给弄断了，让她当场出丑！”太后怒火填膺，面如冰霜地指责道。“你还想为她狡辩？” 第733章 交给臣来彻查 陆渊不慌不忙地说：“昨天，在楚国侯的生辰宴上，女宾一共到场四十五人，再加上伺候的奴婢，一共一百余人，亲眼目睹了长公主殿下无故辱骂臣的青美人，并罚跪在地。从一开始，到公主裙带自断之时，青美人根本没有碰过公主贵体一下，不知道太后娘娘说是青美人弄断了公主的裙带，乃是何种道理？” “哼！谁不知道，她可是会武功的！而且是高手！是她以凌空断带的招数，断了汝阳的腰带！”太后斩钉截铁地说。 陆渊面无表情：“太后娘娘非习武之人，或许不知道，能够达到以内力凌空断带这种程度的，只有上气境以上的高手才能做到！青美人的武功修为，远没达到上气境，如何能凌空断带！您若是不信，可以派武师去探脉，上气境，任督二脉已通，与中气境有明显的差别。” “这……你……”太后是真不知道这个，被陆渊一顿抢白，茫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太皇太后，长公主殿下是公主，代表了皇族贵女的形象，可她三番两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寻衅挑事，凌辱他人。此番更是无故中伤青美人，臣请太皇太后做主，万不可助长此风。” 太皇太后沉下脸，看向太后，说：“太后，汝阳裙带断裂，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无凭无据，诬陷于那青美人，又是怎么回事？” 太后一惊，忙跪下说：“母后，跟着汝阳去的奴才们，都说是那位青美人……或……或许，她们是怕我责怪，都推到她身上了。” “裙带全断，绝非偶然，定是有人刻意害公主殿下。”陆渊接着说。“此事事关长公主殿下的名誉，马虎不得！不如，交给臣来彻查。不知太皇太后意下如何？” 太皇太后看了太后一眼，说：“也好！汝阳身边那些奴才，是该好好清理清理，就没有能教着她学好的。” 太后垂着头，几乎咬破了嘴唇。 汝阳身边的奴才，都是她调教出来派给汝阳用的，太皇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好，臣定当尽心竭力，为太皇太后及太后娘娘分忧。”陆渊回答。 “好了，陆渊，你先回去吧！劳你费心了！” “是！”陆渊退了出去。 等他一走，太皇太后沉下脸来，说道：“你也回去吧！” “母后恕罪！是媳妇……孤陋寡闻了。” “行了！你自己的女儿，你自己看着办！”太皇太后面无表情地说。 “媳妇惶恐！” “退下吧！” “是……”太后咬咬牙，退下了。 后来，陆渊将汝阳长公主身边的奴才都拿去审了一遍，却是汝阳最为倚重的宫女春兰，承认在裙带上动了手脚，春兰被处死。 太皇太后将自己亲自调教出来的一个很是稳重的宫女素昕给了汝阳，希望可以劝着她些，让她改改那不知轻重的性子。 太皇太后固然不喜欢汝阳，但是，成帝陛下的子嗣不多，她还是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的…… 第734章 他要不要去杀了血皇？ 摄政王府。 华青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陆渊就是当初教自己打狗棒法的那位师父。 而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那个名叫青儿的徒弟，竟然就是她自己。 这个事情，在她学完一整套云笈棒法的时候，总算是消化得差不多了。 从此以后，她对陆渊的心思，自然又比以前更深…… 同时，她跟血皇之间的一场比武，也让她更为慎重。 她才刚刚体会到两情相悦的甜蜜，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神奇，可不想就这样死了。 所以，基本上，白天，她会花六个以上的时辰来练功。 可以说，她这辈子没像现在这么用功过。 除了云笈棒法，陆渊又教了她一套冲穴的内功。这套内功，专门用于打通任督二脉，晋级为上气境。 在陆渊看来，她必须要突破上气境，才有生的希望。 然而，如果突破上气境这般容易的话，这世上的高手就不会只是凤毛棱角了。 若她能有楼澜那般的天资，也容易许多。 可是，青儿练武的资质，其实很一般。 所以，陆渊这两天其实有些矛盾。 他要不要去杀了血皇？ 他明白青儿的意思。 她是青帮的继承人，而青帮，向来以信义为先。 若是她这个少主率先违背了玄武战帖的精神，她将来有何颜面去统领青帮？ 但是，他又如何能眼睁睁看她以身赴险？ 哪怕她真的能炼制出令血皇迅速毒发的药来……以她现在中气境的武功，也是极为危险的。 “大哥。”陆铎来找他。 “阿铎，怎么了？”陆渊问。 “今天，秦超外出的时候，有人塞给他一封信。”陆铎说。“上面写着……血皇闭关养伤的地方。” 陆渊眉头一动。 “那个塞信给他的人，您知道是谁吗？”陆铎又说。 “谁？” “是楚怀的长随，季晟。他虽装扮了，但秦超能认出他来。” 陆渊没说话。 “您看，是陷阱吗？”陆铎又问。 陆渊想了想，摇头。 以楚怀对青儿的心思……在血皇和青儿之间，他肯定是选青儿。 如果可能，恐怕他自己就要动手去杀血皇。 但他身边能够杀血皇的高手，只有霍海川。 他若是让霍海川去杀血皇……同样是为他卖命的，霍海川会怎么想？万一再被其他青帮人知道了，他一来违背了玄武战帖的精神，二来残害自己的帮众，就无法服众了。 “所以，他想让我们动手杀了血皇？”陆铎问。 “嗯。”陆渊淡淡地应道。 “那……大哥，要我去吗？他伤未养好，我去，应该不难解决。”陆铎说。 陆渊却没说话。 其实他几乎要点头。 然而，脑子里出现青儿那双晶亮坦荡的眼睛，他却无论如何点不下去。 “先放一放。”陆渊说。“我去一趟青翟那里，看他有不有什么办法能让青儿快速突破上气境。只要青儿能突破上气境，以云笈功法的神妙，她胜算很大！” “可是，她为何会跟血皇定下这种生死决斗？”陆铎不解。 第735章 蛇内丹 陆渊回答：“因为血皇差点将她那个丫头锦瑟给侮辱了。她一怒之下……” 陆铎眼神一冷，没说话。 陆渊觉得他突然变得有些僵硬，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陆铎面无表情地说。 “我去找青翟。” 陆铎点头。 白云山庄。 庄青翟听了陆渊的话，一脸神秘地说：“要快速破上气境，说没办法，其实也有。可要说有……其实也没办法！” 陆渊凉凉地问：“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有，黄龙丹！”庄青翟说。 “那是什么？一种丹药？” “对！服用了黄龙丹，就能冲开任督二脉，晋为上气境！” 陆渊仔细回想了一下，问：“我怎地从未听说过此物？” “你没听过，是因为，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这种丹药！” “那你这说法又是从何而来？道听途说，还是胡说八道？” “当然不是！我有药方呢！当初大试炼的时候，费了牛劲才得到的。”庄青翟说。 “你有药方？”陆渊表情一亮。 “有药方没用！这世上，根本没人能炼出这等丹药来！” “为什么？” “你等等。”庄青翟回了他的屋，拿出一卷竹简来递给陆渊。“这就是黄龙丹的药方，你看看就知道为什么了。” 陆渊打开一看，果然是个药方，里面将黄龙丹的炼制方法写得非常仔细明确。 “这个黄龙丹的药方，出自神农药经那遗失的下半部。”庄青翟说。“首先，上面写了，要神农药鼎来炼制。神农药鼎啊！” 陆渊的眼神停留在“神农药鼎”四个字上，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出现藏在青儿床底下，她每天都要拿出来赞叹摸索一番的黑陶瓦罐。 “其次，里面需要的三味主药：百年以上的人参、千年以上的灵芝，这两种虽然难寻，好歹在这世上是存在的。但你看第三种。”庄青翟指着竹简说。 “蛇内丹。”陆渊皱眉。 “其实，我相信，这个世上，或许有内丹这种东西。毕竟，咱们真人不就曾经得到过？万清丹就是用内丹炼制而成的对不对？”庄青翟摇头晃脑地说。“但是！” “或许我知道哪里能找到‘蛇内丹’。”陆渊说。 庄青翟本来想说：但是，谁能告诉哪里能找到带着内丹的蛇？ 但是，陆渊居然说他知道？ 庄青翟愣了半天，问：“是么？哪里？” “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北狱山吗？”陆渊说。 “当然记得！那个鬼地方，我现在还会做噩梦呢！”庄青翟怕怕地说。 “在那蛇洞里，我曾见过。”陆渊皱眉说。 “见过什么？”庄青翟瞪大眼睛。 “一条巨大的白蛇。”陆渊说。“足有……这么粗细。” 陆渊比划的大小，足有两个木桶那么大。 “它散发出一种很可怕的气息，而且，似乎有灵智。我当时才上气境的修为，不敢动它，就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那条白蛇，有内丹？” “有不有内丹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去试试。”陆渊说着就站了起来。 “喂喂喂！”庄青翟一把拉住他。“你消停一下吧！就算你真的能杀了那条蛇，并且在它肚子里找到‘内丹’这种东西，神农药鼎呢？” “明天就启程，你跟我一起去。”陆渊丢下这句话就走。 “你疯了吧？”庄青翟看起来呆呆的。 第736章 庄青翟的怨念 “知道带你去干什么吧？”陆渊说。“驱虫药，多带点！明天卯时，到青园来找我。” “大师兄，你闹什么呀？” “……” “喂，你别告诉我你真的有神农药鼎啊！” “……” “我可以不去吗，我怕蛇！” …… 这天晚上，陆渊逮着华青亲热了一番，完了跟她说，春汛将至，他要去巡查河道，明天一早出发。 华青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不甚有力气地“哼”了一声，光溜溜地睡过去了。 陆渊给她清理了一番，又给她穿好衣服，吻了吻她娇软的唇，却没有睡，只撑头看着她。 第二天，华青又是寅时起床，拿了根陆渊帮他准备的沉重的乌铁棒子，呼呼生风的练着云笈棒法。 突然，一道怨念自后花园入口的灌木后出现。 她眼神一瞟，突然化作一道疾影，出现在树丛后。 手里的乌铁棍，准确地指着一个人的眉心。 庄青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铁棍子，只觉眉头被突然而至的罡气刺得发痛。 “庄大哥？一大清早的，你怎么会在这儿？”华青收起棍子，好笑地看着他。 他背了个大包袱，还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跟个小偷似的。 “那要问你家夫君呀！”庄青翟的怨念更强了。 “我家夫君怎么你了？” “哼！”庄青翟撇嘴，说：“他为了让你——” “青翟！”陆渊来了。 庄青翟一看到他，将肩上的大包袱塞给他，就说：“东西都给你！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再去那个鬼地方，要去，你自己去！” 陆渊没理他，只转头对华青说：“我们这就走了，几天就回。你在家好好练功，不得松懈！” “走？你们要去哪儿呀？”华青一脸茫然。 “昨晚不是跟你说了吗？去巡查河道。”陆渊就知道，她压根没听进去。 “巡查河道……哦……好像……好像是说了……”华青脸有点红。“这么快就走啊？” “嗯。” “你和庄大哥一起去啊？”华青又问。 “不是一起，是他自己一个人去。”庄青翟指指陆渊，然后潇洒的转过身，说：“我要回家，舒舒服服睡个回笼觉！” 陆渊看着他的背影，淡定地说：“你不是少了一颗万清丹吗？如果还想要的话，就跟我一起去。” 庄青翟的潇洒动作顿时不潇洒了，转头怒视着陆渊，说：“你有没有良心？我当初用那颗万清丹救了襄阳王世子，我是为了谁呀？我是为了你！现在少了一颗，你居然拿这个来要挟我？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大师兄？我真的觉得我现在已经不认识你了！自从你有了她以后，我就不认识你了！” 他说“认识她以后”的那个“她”的时候，是指着华青的。 华青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手指，问：“庄大哥，王爷让你一起去巡查河道，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你为什么这么激动呀？” 庄青翟看着华青圆溜溜的天真的大眼睛，突然觉得浑身无力。 她一定不知道他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第737章 你才苦！你全家都苦！ 那北狱山上，毒蛇毒虫遍布，山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洞穴，不仅危险，而且恶心！ 他情愿上刀山下油锅，也不愿意去北狱山好不？ “我们是微服出巡，路上辛苦，所以他不愿去。”陆渊说。 “哦……庄大哥，你就陪王爷一起去吧！他一个人路上也无聊不是？”华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 “我们庄家三代单传，我还没成亲呢！”庄青翟明显一百个不愿意。 华青白了他一眼：“我去！不就去巡查个河道，你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我怕被河怪吃了！”庄青翟咬牙切齿地说。 “渍渍！放心，河怪就算要吃，也挑那些好吃的吃，你浑身药味，送进人河怪嘴里，人家也嫌苦，会吐出来的！”华青没好气地说。 “你才苦！你全家都苦——” “好了！”陆渊打断他们。“青儿，我把承影剑带去了，万一真的遇到河怪，也好保护青翟。” “好。”华青瞅着庄青翟笑。 庄青翟斜着她，一张脸黑得跟什么似的。 陆渊走到华青面前，给她擦了擦汗，情意浓浓，很是不舍地低语：“我很快会回来的。” “嗯……”华青也不舍地看着他。“路上小心啊！” 庄青翟看他们这难分难舍的样，深呼吸一口气，忍着被塞了一肚子狗粮的心酸，骂骂咧咧地走了。 等他一走，陆渊低头亲住了青儿的小嘴，缠绵了一番，又细细叮嘱她一番，让她勤练内功，好好吃饭，睡觉别踢被子之类的，这才走了。 华青摸着自己的嘴唇，羞涩又甜蜜地发了会愣，傻笑了一阵，回去继续练功去了。 出府的路上，庄青翟终于忍不住了：“大师兄，你可真是伟大呀！跑到那种地方去受虐，还不告诉她！” “告诉她做什么？徒惹她担心。”陆渊说。 “你这是为了讨她欢心，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了！我也是醉了，关键你还要拉上我，我更是醉醉的了！” “谁让你是我最好的师弟呢？” “少来！回来，再给我一颗万清丹！” “好。” …… 在陆渊走后的第四天，玄木大堂主亲自找上门来，跟华青商量比武的时间地点。 华青在外府陆林卫所里安排了一处会客室，带着锦瑟去见了他。 据玄木说，血皇的意思是，他的伤还得养一段时间，所以，想定到五月初一。 五月初一，距离现在，还有二十来天的时间。 还有这么多天，华青自信，引发血皇蛊毒的药，定然可以做的很完美了。 所以，她对时间没有问题。两人当即定了五月初一的巳时。 “地点呢？”华青问。 “玄武战帖的比试，通常放在城外落霞谷内进行。不过，那是我们青帮玄武堂的地盘，姑娘若是有顾虑，也可以另择其他的地方。” “不用了，我相信大堂主。”华青想也不想地说。 几位大堂主的人品，她自然是了解的。 玄木能成为玄武堂堂主，并非偶然，而是他这个人最是公平公正的缘故。 第738章 青帮的诞生 玄木挑挑眉，说：“那好吧。” “那就这样吧！五月初一巳时，落霞谷。”华青站起来说。“多谢堂主跑一趟，辛苦了！” 然而玄木却说：“姑娘先别急，在下还有话说。” “您说！”华青又坐了回去。 “姑娘既然给血皇下了玄武战帖，自然是了解玄武战帖的规矩的。对吗？” “是，了解。”华青说。 “你和血皇之间，怎么比，用什么方法手段，我们都不管。”玄木说。“但是，不可让他人插手。这个你可清楚？” “清楚。” “可是，前些日子，血皇却差点被陆铎所杀。”玄木说。 “不可能！”华青脱口而出。 陆渊已经答应她不干涉，不可能再派陆铎去杀他。 “这个我可以确定。”玄木目光灼灼地说。“是我亲眼所见，陆铎也并未遮掩。” 华青皱眉：“那，他可有被陆铎伤到？” “没有。幸亏他早有准备，及时避开了。” 华青皱眉说：“玄木堂主，当时跟血皇下战帖，虽是一时冲动，但下就下了，我绝不会反悔！纵使战死，也不会另外找人去刺杀他。这件事，我的确不知情。” 玄木笑笑，不说话。 “这样吧，我会去问他！如果真的是他，我愿意接受玄武堂的惩罚。”华青说。“并且，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锦瑟闻言，顿时担忧地看了华青一眼。 玄武堂的惩罚，很可能是……华青在比武之初，必须让血皇三招。 以前就有过这样的先例。 本就打不过，再让三招的话……简直要命了！ 玄木见她说得真诚，点头说：“姑娘如此看重我们青帮的玄武战帖，在下深表感谢。说实在的，对于江湖中人，玄武战帖还是有些约束力的，一来有青帮在，二来，江湖中人，绝大多数都将名誉看得比性命还重。但，那位陆铎，青帮显然震慑不了他，名誉嘛……对他而言，怕也是一文不值。所以，我们玄武堂，实际上对他是没有管束力的。若姑娘愿意劝劝，在下就替‘公平’二字，谢谢姑娘了。” 说着，玄木站起来，冲华青行了个礼。 华青急忙回礼。 玄木看看面前的女子，又看看她身后站着的锦瑟，突然又问了一句：“青姑娘，在下可否冒昧问姑娘一个问题？” “大堂主请问。” “姑娘的名字，为何与我青帮少主之名一样？”玄木看着华青的眼睛。 华青沉默了一下，说：“华青这个名字，是我爹给我取的。他说，因为我娘喜欢穿青色的衣服，所以直接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华青。” 玄木眼神一凝。 当年，华昆仑，胡车，玄木，还有苏三娘及萧北辰他们几个喝完酒之后，华昆仑突发奇想，说要成立个帮派。 这就是青帮的诞生。 几人一致同意，推举当时在江湖上已经颇有名望的华昆仑为帮主，并让他给帮派取个名字。 华昆仑想了半天说，叫青帮。 然后他们都问他，干嘛叫这么个名字？那不是用了青儿的字吗？ 第739章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华昆仑当时喝的有点多，有点感性的说，他之所以给青儿取名字叫华青，是因为她母亲喜欢穿青色的衣服。 他还说，她母亲穿青色衣服的时候可漂亮了！跟天上的九天玄女一般。 …… 眼前这个“华青”，言行举止本就与少主很像，如今，连名字的由来，居然也一般无二！ 玄木心里有种很混乱的感觉，过了好一会，他又问：“那，你的签名，为何也与我们少主一模一样？” 华青这才想起，自己在玄武战帖上写了名字，那字……她并未做任何掩饰。 “或许……是巧合吧。”华青回答。 玄木看着华青那平静的眼神，还有锦瑟也是，听到他这般说，竟是没有半点惊讶之色，心里的怪异之感更甚。 华青问：“大堂主，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哦……没有。”玄木醒过神来，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华青吩咐锦瑟：“锦瑟啊，你送送玄木堂主。” “好。”锦瑟回答。 玄木脚步微微一顿。 她叫锦瑟时候那种语气……跟过去少主叫她时，也是一模一样的。 锦瑟一路沉默着，送玄木出府。 路上，玄木却忍不住叫道：“锦瑟。” “四叔。”锦瑟回答。 因为玄木在青帮是第四把交椅，她一直跟着华青，管他叫四叔。 “你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也跟楼澜一样，投身到陆渊这里来了吧？”玄木问。 “四叔误会了，我不是投身到陆渊这里。而是……投身到‘华青姑娘’这里。”锦瑟微笑着说。“楼二爷也是。” 玄木看了她一眼，她的微笑跟以前一样，如同这春日的阳光般明亮，浑身上下没有半点青帮叛徒应有的愧疚…… 眼看到了陆林卫林立的大门口，他没再说什么，出去了。 离开摄政王府，玄木却没有回到玄武堂去。而是在街上转来转去，最后走进了千金笑赌场。 胡车看到他，笑道：“怎么，到我这里来蹭饭吃？” “呵呵！”玄木吸了吸鼻子，闻到了牛肉的味道，笑道：“看样子我来的正是时候！ “来来来，整几杯！”胡车将他让进去。 两人你来我往的喝了几杯，玄木就问：“老胡，对于那个青姑娘，你怎么看？” 胡车微眯着眼睛想了想，说：“总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玄木眼神一动：“你也有这种感觉？” 胡车点头：“是啊！怎么突然问起她？” 玄木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胡车说：“你看看。” 那是一个玄武战帖。 胡车不解地打开一看，看到两个用血签就的人名。 当他眼神落在“华青”两个字上，蓦然眼神一变。 “这签名……怎么……怎么……”胡车诧异的看着他。 “刚刚我去摄政王府，跟她定了比武的细节。”玄木说。“我问她为什么取名叫华青。她说，那是她爹给她取的，她爹说，她娘喜欢穿青色的衣服。” 胡车愣了下神，手里的玄武战帖都掉在了牛肉上。 第740章 我是为了她 玄木将战帖捡起来，重新揣进了怀里。 “我就觉得她像，她说话的语气，神态，眼神都特别像。”胡车说。“这怎么……签名也一模一样？连她爹给她取名的缘故都一模一样？” “我也纳闷儿了！”玄木直摇头。 “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胡车说。 “什么事？” “有一天赖兴突然就跑来问我，问我有没有亲眼见到少主的尸体。她是不是真的死了！”胡车说。 “她可不是真的死了吗？我们亲自下葬的，埋在鹿门坡这么多年了，她还能复活了？” “或者借尸还魂了？” “哈哈哈哈！我们两个老家伙是不是喝多了啊！”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了，两人的神色却同时凝重起来。 “老胡，那件事……你怎么看？”玄木低声问。 胡车喝了一杯酒，好半天才说：“一目了然！” 玄木：“那我们怎么办？” 胡车：“还能怎么办？” “我有个想法。”玄木却说。 “什么？” “我们告诉赖兴。” “告诉他有什么用？你在想什么？”胡车失笑。 “我们假设一下，如果她就是青儿，赖兴肯定知道！他们之间的交往很频繁，锦瑟也是赖兴送到她身边的！” “可她怎么可能是青儿？你还真以为她是借尸还魂呀？”胡车摇头。 “反正吧！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呀！就这样下去，我们还能怎么着？先是钱财都被他掏空，回头人事上也肯定会被慢慢地架空！其实我这把年纪了，这玄武堂堂主之位，早晚要被年轻人取代，我也乐得退下来。但是，我总觉得，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你不觉得心痛？” “我怎么不觉得？自从他自蜀王那里回来，提了这个要求，我就没怎么睡着过觉。”胡车说。 “那就试试！说不定真有什么奇迹呢！” “哎！也好吧，我来跟他说。”胡车说。 玄木点头：“你跟他关系近，我就是这个意思。” …… 摄政王府。 华青带着锦瑟，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了陆铎。 “陆统领！”华青叫住了他。 陆铎看向她，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我有件事想问问你，方便吗？” “不方便。”他转身走了。 “嘿！”华青快步拦住他。“你这是心虚吗？” “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让我心虚。”陆铎回答。 “我问你，你是不是去刺杀血皇了？” “是。” “是王爷叫你去的？”华青的声音有隐隐的怒意。 陆铎看着她，清清楚楚地说：“是我自己去的。” “呵！谁信啊？”华青冷笑。“我怎么不知道，你啥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陆统领！”锦瑟一脸苦大仇深地说。“您可知道，您这样做，会让美人在比试中受罚！很可能要先让血皇三招！” 陆铎看了锦瑟一眼，又看向华青，说：“我并不是为你。” “那你是为谁？”华青依然冷笑着。“你是不是想说，你是为了你大哥？” “我是为了她。”陆铎指向华青身后。 第741章 休想撬老子的墙角！ 华青回头一看，看到了……睁着双圆滚滚大眼睛瞅着陆铎的锦瑟。 “她？”华青往旁边挪了挪，以便准确确认陆铎手指的指向。 “跟大哥没关系，他并未叫我去杀血皇。”陆铎说。“他说，他不想灭了你心里的‘信义’二字。” 华青看看他，再看看锦瑟，问：“不是！你为了她，又是什么意思？” 陆铎收回他的手指头，没回答，转身就走了。 华青看看他的背影，再上下打量一番锦瑟，问：“什么情况？” 锦瑟呆愣地看着她，摇摇头。 “你说不说？” “说什么？” “你跟他，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啊！” “没什么情况他会去帮你出气？” “呃……”锦瑟挠挠后脑勺，说：“不知道。” 看她一副天真又单蠢的样子，华青渍渍两声，说：“看样子，这千年铁树，要开花了！” “啊？铁树开花？”锦瑟还是很单蠢的样子。 “二十好几的单身大龄男青年，可以理解！”华青冲陆铎的背影点点头，然后搂住锦瑟的肩膀。“不过，休想撬老子的墙角！” “少主……”锦瑟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 “没事！有我在呢！姐姐会保护你的！”华青信誓旦旦地说。 “哦……”锦瑟冲她甜甜一笑。 “除非他认我当老大，否则，休想！哼！” “什么休想？” “没什么没什么！”华青说。“刚刚，四叔可有跟你说什么？” “嗯，他问我，是不是投了陆渊，我跟他说，不是投了陆渊，是投了你。” “他这是有些怀疑了，大约觉得我有点眼熟。” “那您要不要找个机会告诉他真相？” “不！这种事，咱们要真的正儿八经地告诉他，我就是华青借尸还魂回来了，他反而不信了！就这样，挺好……” …… 过了两天，庄青翟回来了。 他给华青送来了两样东西。 一卷“黄龙丹”的药方。 还有一个，是个布包。 “干什么这是？”华青问。 “黄龙丹。”庄青翟指着药方说：“可以令你打通任督二脉，成就上气境修为。” “这一包。”他又指着那布包说：“是炼制黄龙丹需要的三味主要的药材。” “黄龙丹？真的假的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华青狐疑地问。 “这药方，来自神农药经。神农药经中记载的药方都没有假的，所以这个药方，应该也是真的。”庄青翟肯定地说。 “我脸上就写着‘好骗’两个字么？我看过神农药经，哪有什么黄龙丹！”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民间的《神农药经》，只是它的上半部。它还有下半部，遗失了，我们九鼎道有残存的一部分。” “哦？神农药经……真有下半部？”华青眨巴眨巴眼睛。 其实，《神农药经》那本书的最后一页，的确有“大道之道，下部见道”的标注，但是，全世界的医者都不知道那是啥意思！ 老爹曾给她解读说，这是指，神农药经还有下部，里面记载的是“大道之道”。 第742章 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华青当时以为他胡说八道来着…… …… “真的有！”庄青翟说。“被封存在我们九鼎道最高级别的藏书阁里。我也是在上一次的大试炼中，费了老大的劲，才得到这个药方。” 华青：“呜哇……” “我们在路上，无意中得到了炼制黄龙丹最难得的一味药材，所以，大师兄让我先回来，把这些东西交给你。”庄青翟神色有些复杂地拍拍那布包。 “哦……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华青很想他…… “他还要继续巡查河道嘛！巡查完了就回来了！” “好吧……”华青有些无奈地说：“谢谢你了！” 庄青翟大约是长途跋涉累了，什么都没说，就这样告辞离开了。 华青将药方和布包提到药房去。 她先看了看药方，首先一眼就看到了“神农药鼎”的字样，顿时心里狂跳。 神农药鼎……吗？ 压下心里莫名的惴惴，华青又接着看。 她看到了三味主药：百年人参，千年灵芝，蛇内丹。 百年人参，千年灵芝，她都看懂了，唯独这“蛇内丹”是个啥玩意儿？ 莫不是写错了，将“蛇内胆”，误写成“蛇内丹”了？ 想到庄青翟说，布包里装的是三味主药，她三两下将那布包解开。 里面有一只装在极为精致的木盒中的人参。 这只人参，个头大，根须丰富，上部是整根，下部分生两叉，两叉又以极为暧昧的姿势缠在一起，乍一看，像个美人的姿态。 这根人参的年份，绝对不止百年。 里面还有一朵灵芝，很小一个，颜色发黑，入手沉重。 华青没见过千年的灵芝啥样，莫非……这就是？ 最后，里面还有个小小的布包。 打开一看，竟是血淋淋一团！ 华青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这东西，只有茶杯口大小，浑圆浑圆的。像是刚从某种动物身体里血淋淋掏出来的心脏！ 可哪有这么圆的心脏？ 她将这血糊糊的东西拿去洗干净了，发现是一颗白色的珠子，捏起来有点软。 放鼻子边闻闻，有股淡淡的，说不出的清香。 她又舔了舔……呃，没啥味。 因着她很有些炼药的天份。什么药材有什么作用，她尝尝就知道了。 所以，她又咬了一口。 但是，感觉像是咬在在牛皮上……咬不动。 她只好找来一把锋利的小刀，想切一块下来，然而，割了半天，竟然连皮都没划破。 “吓！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呢！莫不是，真的是内丹？蛇内丹？” 华青研究了半天，最后决定照药方上记载的做来试试。 首先，她将人参切片，煮汤。 然后，将灵芝泡在酒里，那酒很快变成了颜色清透的金黄色。 最后，她跑到屋里，将黑陶瓦罐拿了出来。 药方中记载了，这一味黄龙丹，之所以需要用神龙药鼎，是因为这蛇内丹，需要用神龙药鼎才能化开。 她往瓦罐里倒入了灵泉水，点了炉子，将黑陶瓦罐放上去。 然后，她却又点了一个炉子，放了一个四纹的药鼎。 水开以后，她先将白珠子放进四纹药鼎中。 第743章 真的是神农药鼎？ 然后，煮了整整一刻钟，它没有任何的反应。 华青将它捞起来，准备将它放进黑陶瓦罐中。 无意中碰到珠子，她诧异地发现，在沸水中煮了一刻钟，它居然还是凉飕飕的！ “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华青拿着珠子摸来摸去，没摸出个明堂，索性丢入了黑陶瓦罐里。 刚开始，也没什么反应。 渐渐的，那颗白珠子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白雾。 白雾越聚越多，却并不飘出来，只聚集在鼎里。 两刻钟之后，白雾消散，珠子不见了！ 那黑陶瓦罐儿里的水，比刚才更为清透，而且里面有星星点点的闪光之物。 黑陶瓦罐本是黑的，从上往下看去，就像深邃的星空…… “哇！好神奇的感觉！”华青赞叹一番，将其他的药材加入进去，按照药方中所载的方法炼制。 …… 第二天，华青看着眼前三颗龙眼大小的黄龙丹，再对照记载药方的竹简看了半天，得出了三个结论。 第一，她炼制出的黄龙丹，与记载的东西相差无二。 第二，那颗白色珠子，真的是蛇内丹。 还有第三点，这只不起眼的深肚收口的黑陶瓦罐……真的是神农药鼎？ 她祖父竟然从地下挖出了神农药鼎？ 并且随便丢弃在密室的角落里，落满了灰尘…… 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呃……好痛！ “美人！”外面传来今夏的声音。 “怎么了？”华青开门出去。 “锦云过来了！”今夏说。 “锦云？”华青回屋去，果然见锦云站在屋里，锦瑟正在给她上茶。 “锦云，你怎么来了？”华青问。 “美人。”锦云行了个福礼，说：“是夫人打发奴婢过来看看您，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出什么事？”华青奇怪地说。“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 “昨天，王爷让陆安将府里珍藏的老人参拿了去，夫人担心别是您出了什么事，所以让奴婢过来看看。如今见美人好好的，奴婢就放心了！”锦云笑着说。 “哦……”华青说。“王爷是将人参给我炼制丹药了。” “原来如此。”锦云微笑。“那奴婢先告辞了。” “等等！”华青叫住她。“你说，是陆安去取的人参？” “是啊！”锦云回答。 “他不是和王爷一起去巡查河道了吗？他回来了？” “回来了呀！”锦云说。“说是不小心崴了脚，王爷就让他先回来了，怎么，美人没见到他？” “……没有。” 送走了锦云，华青愣在那里半天，一动不动。 听到陆安回来了，还崴了脚，她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那蛇内丹怎么来的？ 上面还沾着血，肯定是现去弄的！ 再联想到庄青翟走的时候那要死要活的样子，以及陆渊居然带着承影剑上路的…… 她突然叫道：“今夏！” “美人，您有什么吩咐？”今夏跑进来。 “去把陆安找来！” “好！”今夏赶紧去了。 陆安在沧海阁休息，他的脚果然受了伤，走路有点跛。 华青让他坐了，问道：“陆安，你的脚怎么了？” 第744章 庄大哥说漏了嘴 “回美人，不小心扭伤了。”陆安回答说。 “哦，你们去哪里猎蛇的？”华青又问。 陆安眼睛眨巴眨巴，半天问：“您已经知道了？” “是啊，庄大哥说漏了嘴。”华青说。“他当时很累的样子，我也没好意思多问，所以找你来问问。” “哦……王爷和庄大人去的地方，叫做北狱山。”陆安说。 虽然王爷嘱咐过，不要告诉美人。 但是她现在都知道了，应该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吧？ 所以，陆安就说了。 “哦……那里危险不危险，你有没有看到那条巨蛇？” “奴才并没有去，奴才只是在驿站等着他们。” “这样啊……王爷没受伤吧？”这才是华青最想知道的。 陆渊迟迟不回，她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奴才也没见到王爷，庄大人来跟奴才汇合了，说是王爷直接从北狱山出发，南下巡查河道去了，让我们先回来。” “他一个人去的吗？” “还有两个随从。” 华青点点头：“昨天，你可是去跟夫人要了一支老人参来？” “是啊。”陆安说。“王爷让庄大人给奴才带的口信，说是找夫人要那支老参，还有，给庄府送去三万金。” “庄府？三万……金？”华青瞪大眼睛。“是庄青翟家？” “对。” 华青不用问就知道，那三万金，定是用来买那支千年灵芝。 庄青翟家世代行医，是个太医世家，有那等珍贵的药材，并不奇怪。 只是，一朵千年灵芝，居然价值三万金之多，三万金……都能买下一个中等小镇了！ 华青摆摆手，说：“好吧，你先回去，我就是担心王爷，没别的事了，你好好养着伤。” 陆安：“那奴才先告退了！” 华青点点头。 陆安所言，其实合情合理。 陆渊既然是以巡查河道的名义离开洛阳的，自然要去巡查一番，才能在太皇太后那里交代得过去。 但是，华青总有种隐隐的不安。 或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她梦见一座毒虫毒蛇满地爬的恐怖大山，陆渊走进了一个漆黑阴森的山洞。 洞里有条无比巨大的白蛇，那白蛇是个成了精的，拥有人类难以企及的力量。 在搏斗过程中，它一口咬住了陆渊，长长的毒牙刺入陆渊的胸口，血流了它一嘴…… “啊！”华青翻身坐起，一身冷汗。 看看外面，月亮明晃晃的，正是半夜三更。 然而，满脑子都是梦里的情形，她再也睡不着了。 她在屋里来来回回转了十来圈，然后，穿好衣服，连夜出府，就着月色，骑马直奔白云山庄而去。 到了以后，门房却说庄青翟不在。 “他去哪里了？”华青问。 “此处只是大人的别庄，大人并不是每天都来。大多数时候，他住在家里。”门房认识她，所以跟她说得很详细。 “他家在哪里？” 门房跟她说了个地址。 于是，华青又连夜进了城，直奔庄青翟家而去。 洛阳庄家是首屈一指的太医世家，宅子很大，虽然不像摄政王府那般气象森严，却给人浓厚的药香世家之感。 第745章 陆安说漏了嘴 这里不比白云山庄，宅子里住着他爹、他娘、他一大家子，华青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半夜敲门找他。 所以，她干脆就翻墙进去了。 她记得以前听陆渊和他说话的时候提到过，庄青翟住的院子叫做褚玉阁，华青当时还打趣他，说他将来要储存一园子的香玉美人，然后被庄青翟说她没文化…… 庄青翟家里不像摄政王府，没有重兵把守，半夜里到处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她飞檐走壁，很快在东边园子找到了褚玉阁。 点了他屋里两个上夜的丫头，华青将他从睡梦中叫醒了。 庄青翟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看着她，说：“我去！怎么做梦还能梦见你！今晚上肯定又要做噩梦！” “看见我就要做噩梦吗？”华青问。 庄青翟使劲眨了眨眼，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指着她：“你……你……” “我已经知道了，王爷和你一起去北狱山弄蛇内丹。”华青直奔主题说。 “啊？你怎么知道的？” “陆安说漏了嘴。” “你知道就知道了，大半夜跑到我房间里来做什么！”庄青翟捂着胸口。 华青在凳子上坐了，颇为忧愁地说：“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王爷被蛇吃了！” “所以？” “所以我就睡不着了，想来找你问问，那能够修炼出内丹的蛇，一定不是普通的蛇，他有没有受伤？” “你是不是个女人，大半夜翻墙来一个男人的房间，你的名节——” “给老子闭嘴！” 华青说完就知道坏了。 他可不是楼二。 她忙解释说：“呃……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现在不是说名节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他，他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他被蛇吃了！”庄青翟铁青着脸说。 “你就别说气话了！他要被蛇吃了，那内丹哪来的？” “我不是说的气话，他就是被蛇吃了！”庄青翟一字一句地说。 “庄大哥，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刚刚我就是不小心口误！你知道，我经常这样吼楼二，我是因为跟你很熟了才这么不小心的……” “这么说，我还该感到荣幸？”庄青翟斜着她。 “不是不是，庄大哥，你先跟我说实话，他到底有不有事？我就听你一句话，然后你随便骂回来！最好把我骂得屁滚尿流地滚蛋！”华青做出个滚蛋的手势。 庄青翟总算消点气了：“他不是在巡查河道吗？能出什么事？” “真的吗？”华青心内稍安。 “还能是假的？” “那就好！你不知道，我半夜做梦，梦见一条比水桶还粗的巨大白蛇，一口把他咬住，毒牙刺进了他的胸口，那满嘴的血……吓得我啊！” “白蛇？”庄青翟无比诧异地看着她。“你……你……你做梦怎么这么准！” 华青一惊：“这么说，那内丹真的是一条白蛇的？” “是啊！” “那他是不是真的被蛇咬了？” “没……没有！”庄青翟忙说。 “你明显在撒谎！”华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实话！” 第746章 眼前的情形是如此地扎心 庄青翟被她的粗鲁惊到了：“请放开我，否则我叫非礼。” “说！” “来人——唔！” 华青捂住他的嘴：“你说不说，不说的话我就同时点你的哭穴和笑穴，让你一边哭一边笑，直到口吐白沫！” 庄青翟深呼吸：“你这是严刑逼供吗？” “没错！” “我就不告诉你！” 华青下手就点。 “诶！等等等等！”庄青翟无奈地看着她。 “说啊！” “还别说，你的梦做得还真准，真跟亲眼见到似的！”庄青翟看她都急得半夜跑到自己卧房来了，就算不说，她怕是也没心思专门练功了，索性就不瞒她了。 “他真的……被那蛇……”华青脑子里阵阵轰鸣，仿佛连呼吸都不畅了。 “那条蛇……简直真的成了精了！连大师兄也差点栽在它身上，若非他手持承影宝剑，我和他怕是都要被它吃掉！” 华青的眼泪刷就掉下来了：“他怎么样了啊？” “你先别哭啊！他死不了！”庄青翟说。“他被蛇牙刺了一下。就跟你梦里一样，正中胸口！不过，他穿了特制的软甲上阵的，所以并没有伤到心脉，毒也已经被万清丹解了。” “他人呢？”华青放开他，泪流满面地问。 “胸口的伤虽然不致命，却也没法马上动身。大约还在北狱山附近养伤。等能赶路了才能回来。” “我要去找他！”华青起身就走。 庄青翟一把拉住她：“你去哪找他？连我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不是北狱山吗？我去那附近找就是了！” “你给我回来！”庄青翟一把将她拉回去，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为什么要让我先回来，把药材送到你手里？不就是怕你没有足够的时间炼丹、冲穴？你还不赶紧回去练功，乱跑什么啊！” “黄龙丹我已经炼制出来了！我要去找他！我怕他出事！”华青想推开他，却又不敢用内劲，怕伤到他。 “他武功那么高，不会有事的！”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谁知道呢！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你上哪找啊！找不到的！” 庄青翟觉得，华青真的会跑去找陆渊。 她都敢半夜三更跑到他房里来找他，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哎呀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华青叫道。“你再不放，我不客气了啊！” …… 两人正拉锯着，突然之间，房门“砰”地一声被踹开了，然后，一个深衣长须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眼前的情形是如此地扎心：他儿子庄青翟将一个漂亮女子强行按在床边，女子泪流满面，使劲挣扎…… “啪！”地一声。 中年男子走过去，重重地甩了庄青翟一个巴掌，把个庄青翟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这一巴掌打的那个狠…… 庄青翟被打懵了。 华青也惊呆了。 “你个孽障！你可真是长进了啊！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来！”中年男子脸色铁青地吼道。“来人！把这个孽障押去祠堂，家法处置！” “是！”两个家丁跑进来，一边一个，押着他就走。 第747章 你要相信他 “等等！爹，我不是！你误会了！”庄青翟急得直叫唤。 华青站起来，把庄青翟从两个家丁手里解救出来，很是尴尬地说：“那个，您……您是庄伯父吧？您误会了。” 庄青翟他爹诧异地看着她。 这褚玉阁有个小厮半夜起来尿尿，却见庄青翟的窗户上映出两个人影，一男一女，他又惊又怕之下，去禀了庄家的老爷。 庄青翟真真是庄家的三代单传，闻言之后，他急急忙忙领着人来了，没曾想，竟看到他儿子欲强行对一个女子…… 现在，这个女子竟然说他误会了？ “我是……摄政王府的人，是庄大哥的朋友，因为有急事，所以，半夜来找他询问，并不是您想的那样。”华青说。 “怎么回事？”庄青翟他爹看向庄青翟。 “爹，您先出来，我跟您说。”庄青翟把他爹拉出去，然后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爹就带着人静悄悄地走了。 等他进来，华青看他肿了半边脸，顿时心生无比的愧疚，说：“对不住……害你挨打……” 庄青翟一脸生无可恋，恨恨地看着她：“我们先不说挨打的事！先说说我大师兄！你说，他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你弄那蛇内丹？还不是为了让你突破上气境，让你既能守住你的信诺，又能保住你的性命？你能不能看在他对你一片苦心的份上，别闹着要去找他？”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连路都没法赶，你让我又怎么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 “你真是太看不起我大师兄了！他能成为九鼎道的武道大弟子，你知道经过了多少次生死试炼吗？他能站在今天这个摄政王的位置上，又经历过多少明枪暗箭，大风大浪？你要相信他，他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华青咬着下唇。 “你不是五月初一就要决斗吗？你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你是要相信他一次，等他回来，看到一个全新的上气境的青美人，还是浪费时间去找他，等他回来给你收尸？” 华青看着他，没说话。 “说实在的，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你的死活关我屁事！我不过是心疼我大师兄，你要是死了，他指不定又怎样的伤心！”庄青翟有些负气地说。“反正你要去，我也拦不住，随你自己怎么想吧！” 华青沉默了一阵，从怀里掏出个大口药瓶来，说：“黄龙丹已经炼出来了，一共出了三颗。分你一颗吧，将来你若是进入了气境，说不定还能用上。” 华青倒了一颗黄橙橙的黄龙丹，递给庄青翟。 为了弄到蛇内丹，他也是冒了生命危险陪陆渊去的。 更何况，那千年灵芝，还是他家的东西。 分他一颗，是应该的。 庄青翟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上的黄龙丹，问：“你真的炼出来了？” “嗯。” “怎么可能？药方上不是说，要神农药鼎才能炼出来吗？你有……神龙药鼎？” 如果华青的黑陶瓦罐真的是神龙药鼎……那她也算身怀异宝的人了。 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告诉别人的好。 第748章 你真是个神奇的……炼药师 所以华青说：“我自然没有神农药鼎。药方上面说，之所以必须要神农药鼎，主要原因是，只有神农药鼎方才能化开蛇内丹。我用了其他办法将蛇内丹化开了，然后就炼出来了。” “什……什么办法？” “你想知道？”华青挑眉。 “你……不会又要我用万清丹来换吧？” “是啊！把你所有的万清丹都给我，我就告诉你。” “算了吧！我不想知道了！”庄青翟一脸很想知道，又舍不得万清丹的表情。 华青又向他递了递手，说：“拿着吧，庄大哥。谢谢你冒着生命危险陪王爷去北狱山。” 庄青翟接过黄龙丹，左看右看，又嘀咕：“可是……药方上说，只有神农药鼎才能……” “你就别纠结神农药鼎了！神农氏也是人，他不知道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化开蛇内丹，所以那样写了，你就别太较真了。” “是吗？”庄青翟一副很玄幻的表情。 “那要不然呢？难道我真的有神农药鼎？” “好吧……你真是个神奇的……炼药师。”庄青翟用敬仰的眼神看着她。 华青笑笑：“庄大哥，我回去了。我会好好冲穴，如你所说，等他回来，就还他一个全新的，上气境的青美人。” 庄青翟松了口气，说：“那就好。我爹这里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人知道你今晚来过的。” 华青点头：“那我走了。” “去吧！一定要注意，冲穴的时候必须在静室中，不能有任何打扰，否则一不小心就会经脉尽毁，走火入魔！” “知道了！”华青转身回去了，依然用翻墙的。 回到青园以后，天一亮，她就顺口吩咐锦瑟：“锦瑟，你去帮我将陆统领请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是！”锦瑟出去了。 到了外府，锦瑟问了下，知道陆铎还在陆林卫所，于是往陆林卫所走去。 到了校武场，就远远看到一群陆林卫围在那，场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陆林卫每天卯时就要起床操练，看他们的情形，应该是刚操练完了，聚在一起比武玩。 锦瑟一眼就看到，陆铎站在人群里，抄写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个比试的人。 与王爷这种惊才绝艳的男子相比，陆铎的长相……只能说不丑。 但那挺直的身躯，强大冰冷的气场，却令得他置身千万人当中，锦瑟一眼就能看到他。 她沿着校武场，往陆铎的方向走去。 眼看距离人群不远了，突然，人群中爆发出“小心！”“躲开”的惊呼声。 她纳闷儿地转头一看，刚刚比武的两人中的一个，大概是被人踢飞了，直直地朝她砸了下来。 娘啊！ 眼看要躲也来不及了！ 锦瑟反射性地举起手臂要挡。 突然，手臂一紧，她被人猛然一拽，然后就听到旁边“啪”的一声响，那陆林卫重重的落在地上，石头都被震裂了。 她转头看向拽自己的人，居然是陆铎。 他明明在人群的最里面，居然瞬间就到这里来了！ 第749章 不需要 看锦瑟呆愣愣的样子，陆铎问：“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来……找你。”锦瑟说。 陆铎沉默了一下，方才问：“什么事？” “青美人想请您去一趟青园，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您。” “好。” “刚刚，多谢陆统领拉了奴婢一把，要不然非被他砸死不可！”锦瑟看看地上那龟裂的青石地板说。 陆铎看着她，没说话。 其实，锦瑟很想问问他，上次他说，为了她去杀血皇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此时周围很多人，不太方便，所以，锦瑟便跟他行了个福礼，说：“那，奴婢先回去了。” 陆铎面无表情。 他向来如此，锦瑟也见怪不怪了，于是转身走了。 走了一段，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回身一看，陆铎跟在她后面，不远不近，大约三尺的距离。 “陆统领，原来你跟我一起去啊！”锦瑟眉眼弯弯地笑道。“那我们一道走吧！” 正好可以问问他。 锦瑟的皮肤很白，水润得透明一般，眉眼弯弯地笑着时，还有两个小梨涡。 陆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越过她，往右边的路走了。 锦瑟的笑容顿时有些尴尬地凝在脸上，原来……他不是要跟她一起去啊…… 看着陆铎那挺直刚硬的背影，锦瑟抿了抿嘴，径直往前走，回青园去了。 没多久，陆铎来到青园。 华青摈退了其他人，只留了陆铎说话。 “陆统领，王爷现在的情况，你知道吗？”华青问。 陆铎：“什么情况？” “他受伤了，人应该在北狱山附近。”华青说。 陆铎皱了皱眉，看他的表情，应该是不知道的。 “你能不能去接他？他身边也没带什么人，我担心他会有危险。”华青说。 毕竟，那么多人都想找机会杀他。 陆铎沉默了一下，说：“不能。” “为什么？”华青一下子站起来。 “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他应该伤得不轻！” “陆安已经回来，如果他需要我，自会传信让我去。既然没让我去，便是不需要。” “嘶！你这人够冷血啊！”华青一只脚重重地踏在凳子上，有些气愤地看着他：“你不担心他吗？他不是你大哥吗？” 陆铎也站起来，神情冷漠地回答：“不担心。” 华青张着嘴，不知道该说啥了。 陆铎冲她微微行了个礼，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我去！都什么人啊！你们不是兄弟吗？平时跟连体婴似的，他跟你在一块的时间比跟我还多！你们的兄弟情在哪里？兄弟情呢？”华青愤愤地。 不过，气愤之后，不知道什么缘故，华青竟奇迹般地心安了不少。 …… 皇宫，长乐宫。 太皇太后的屋里，只有华莹一个人，其他的下人都被摈退了。 “安宁呀，你究竟有什么事情要跟孤说？”太皇太后一脸慈祥地问她。 华莹跪在太皇太后面前，泪流满面地说：“太皇太后，安宁有事骗了您！” “骗了孤？”太皇太后脸色一变。“你有何事骗了孤？” “当年，安宁看到瘟疫横行，便揭了榜，想要尽些微薄之力。”华莹说。“当时带我去面圣的大人，见我穿着普通，年纪又小，还是个女孩子，多有怠慢不信之色。” 第750章 欺君之罪，罪不可恕 “嗯？那又怎么了？” 华莹继续说:“我担心成帝陛下会不相信我。到时候，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所以，我就撒了个谎，说自己是天下闻名的神医华昆仑之女。”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阵，眼神微冷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是华昆仑之女？” 华莹被太皇太后看得浑身发冷，但既然开口了，就只得说下去：“不是！事实上，我是华昆仑之女华青的丫鬟。因为从小对医术很感兴趣，华帮主特地允许我跟华青一起学医。” “一个丫鬟……连学徒都算不上，冒充神医之女……”太皇太后眼神犀利的看着她：“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安宁知道。”华莹一脸惭愧。“当时，看到大片大片的人死去，安宁着实是顾不了那许多，只生怕成帝陛下不信我，将我赶走。后来……正因为是欺君之罪，所以安宁一直也不敢说出来。” “那你现在怎么又敢说了？”太皇太后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因为……因为丞相大人和墨夫人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华莹想到那天的情形，顿时打心眼里觉得委屈，眼泪流得更多了。“安宁自知，他们或是早晚会在您面前揭破我的真实身份。安宁不想有那样一天，让您以为我刻意欺骗。我情愿先告诉您，让您治罪！方才不负您对安宁的一片慈爱之情！” 说完，她磕头不起，一副甘愿领罪的样子。 “欺君之罪，罪不可恕。”太皇太后说。 华莹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楚怀不是说，太皇太后不会治她的罪吗？ “但是，当时，若你真说自己是个丫鬟，说不定那瘟疫还真就止不住了！你也是为了百姓，为了治瘟，孤怎么能因为这个怪你呢？”太皇太后又说。“你先起来吧！” 华莹暗中松了口气，直起身子来，却仍然跪着，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含泪看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您……不怪安宁吗？” “你放心，要是他们真的来找孤说此事，孤只说早已知道就是。” “多谢太皇太后！”华莹这回是真哭了出来。 “起来吧！”太皇太后冲她招手：“你过来，到我身边坐。” 华莹擦了擦眼泪，过去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凳子上坐下。 太皇太后抓住她的手，问：“安宁，你实话跟我说，在摄政王府，是不是过的不好？” 华莹垂着头，说：“王爷偏爱青美人，连带着丞相和墨夫人也跟着偏爱，安宁在府上的日子的确不是很好过。还有，我的身份，也是那位青美人揭破的。” “你呀！身为堂堂的县主，竟然被一个小小的美人逼到这个份上！”太皇太后摇头。“孤真是心疼你！” “是安宁没用。”华莹垂着头，泪如雨下地说。 “孤的性命是你救回来的，在我心里，你比我的亲孙女还亲。所以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跟我说，孤一定会帮你做主的！” “谢谢太皇太后！”华莹将头埋入太皇太后怀里。 第751章 是青园那个春桃吗？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抚着她的背说：“做女人，就是有这么多无奈。你要沉得住气，耐得住寂寞，自然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嗯，安宁记住了。” 华莹此时，心里是真的有一股暖流的。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他现在对那位青美人再好，总有一天，也会腻了她。你切记，不要做让陆渊讨厌的事。而是要让他觉得你懂事，做让他高兴的事情。你还年轻，来日方长。” “好！安宁知道了！”华莹看着太皇太后慈祥的脸，微微一笑。 那笑容，带着一种很久没有过的轻松。 …… 与此同时，长乐宫的偏殿里，班昭姑姑让绿意在那边休息，并吩咐小宫女送来了上好的茶和点心。 “绿意，我看县主气色不是很好，可是发生什么事了？”班昭问。 “最近倒没发生什么事。”绿意说。“就是，这些天县主一直闷闷不乐，好像有心事。” “哦……”女官点点头，又说：“绿意，你如今可是太皇太后的人了，在王府里可有帮手？” “绿意一个丫鬟，哪有什么帮手呢？”绿意摇头。“没有。” 班昭点点头，说：“这样吧，你们府上有个丫头，**桃。你去找她，跟她说暗号，她就会听你的。” 自从琴箸死后，春桃就失了上线，一直处于蛰伏不动的状态。 “春桃？是青园那个春桃吗？”绿意诧异地问。 “我只知道，她以前是你们内府管衣服的，现在在哪里，我并不知道。” “那就是她了！”绿意说。 春桃以前，正是内府管衣服的，后来被秦管家调到了青园。 “你有什么事，可以找她去办。”班昭说。“以前，我听琴著说，她很聪明能干。” “好！多谢姑姑提点。”绿意精神一振。“那，暗号是什么？” “你过来，我跟你说……”班昭在她耳边说了暗号…… 华莹出宫之后，班昭跟太皇太后回话：“太皇太后，春桃的联络暗号，已经告诉绿意了。” “嗯。”太皇太后说。“这绿意老实是老实，却总是一问三不知，如今给了她个帮手，希望能好些。” 班昭点点头：“太皇太后考虑的是。听绿意所言，那春桃如今在青园当差，说不定，还可以帮到安宁县主。” “嗯。安宁这丫头啊……也不容易。”太皇太后叹了口气。“若能帮帮她，便帮一帮吧！” 班昭说：“是。” 摄政王府，青园。 华青决定不去找陆渊，而是专心冲穴，打通任督二脉。 任督二脉通与不通，这其中的差别……就像是茶杯与茶壶。 茶杯再努力，它装的水也不如茶壶多。 这是本身的局限性造成的。 她若是能打通任督二脉，就能从茶杯变成茶壶。力量、速度，都会有个质的飞跃。 冲穴之时，最忌干扰。否则，一旦心神涣散，引起真气走岔，轻则受伤，重则半身不遂或身亡。 当然，这也是因人而异。 有些心志坚定的，哪怕是头顶炸雷，他也能守住心神，安然无恙。 第752章 一声凄厉的猫叫 有些心志脆弱的，哪怕一只蚊子飞过，也可能引起严重的后果。 但，无论什么人，准备一间绝对安静的静室，是非常有必要的。 两天后，华青将陆渊教给她的冲穴nei功再三熟悉强化，确定没问题了，便将楼二、锦瑟叫到屋里，跟他们说了自己要冲穴之事。 “……今晚，锦瑟在外面上夜，楼二在窗外值守。”华青说。“一切都跟平时一样，切勿张扬。若是闹出什么动静，反而容易引来祸患。” 楼二的腿，如今好得差不多了，在华青调养之下，连带以前在监狱里落下的内伤也基本痊愈。 有他守在内室最直接的对外出口——后窗底下，华青自然放心。 但楼二却颇为忧心：“你那什么黄龙丹，行不行啊？” “我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我有数。” 楼二想了想，觉得她还是靠谱的，于是点点头说：“好，你关好窗户，放心冲穴，我会一眨不眨地看着。” “你们两记着，我不叫你们，无论如何，不要进屋来。”华青嘱咐道。 两人一落初文学头。 …… 入夜之后，万籁俱静。 屋里点着熏香，连蚊子都没有一只。 华青盘膝坐在床上，服下了黄龙丹。 一股热气自丹田燃起，就如熊熊燃烧的大火。 这股力量汹涌而澎湃，如果不集中精神引导，还真的可能损坏经脉，走火入魔…… 屋里值夜的锦瑟很紧张，她穿着软底鞋，坐在软椅上，连呼吸都不敢重了。 房门被她打了油，万一需要开关门，不会发出半点声音。 屋里的蜡烛都被她修剪得整整齐齐，以免烛花爆燃，干扰到少主。 她还准备好了点心茶水，用小炉子温着，万一少主饿了渴了需要用，可以立刻给她…… 楼二在后窗外，也极为警惕。 后窗外是后花园，天黑前，楼二特地检查了一遍后花园，以免有野猫野狗之类的误闯发出声音。 一直到半夜，跟以往一样，除了偶尔的虫鸣蛙声，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时间一点点流逝，眼看夜已深，楼二腿站得有些麻木了，看看一片安静的屋里，再看看一片安静的后花园，他缓缓地坐了下去。 岂料，屁股刚碰到垫子，突然，后花园里传来“喵呜！”一声凄厉的猫叫。 楼二猛然跳起来，如离弦之箭般跑过去，一石头扔了过去。 “喵呜！”猫又惨叫了一声，然后没动静了。 月光底下看不大清楚，只隐约可见是一只黑猫，大约是被他的石头砸死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楼二怕它没死，等会儿又叫唤，劈了它几下。 它软绵绵地一动不动，想是死透了。 他有些后怕地又在后花园里四处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于是，再次回到后窗边。 习武之人，五感都比常人要强。 内力越强，五感也就越敏锐。 他能听到，华青的呼吸声均匀而绵长，没有任何的异常波动。 微微松了一口气，楼二盘膝坐在了垫子上。 然而，大约两刻钟之后，他彻底崩溃了。 第753章 劫后余生的沧桑感 后花园里，突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那声音，分明就是许多爆竹相继爆裂！ 他被这声音惊得浑身一软，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等他挣扎着站起来，园子里的其他下人，已经都被惊动了。 雁行和茗烟两人，招呼着青园的小厮、护卫们，打着灯笼火把，咋咋呼呼吆喝着往后花园查看去了。 巨大的爆裂声大概响了有二十多声，便不再响。 楼二站在那儿，能听到雁行他们在说：“这水里为什么这么多爆竹？” “是啊！谁干的？这大半夜的！” “哎哟我的娘，这边还有一只死猫！你们看这血流的！” “今夏，你快去美人那看看，我怎么觉得不对劲……” …… 楼二感觉，今晚的事情，绝对不同寻常。 那只黑猫，还有爆竹……或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如果是这样，会不会有刺客？ 他拔出腰间的双刃短剑，警惕地蜷缩到窗下的黑暗角落里。 外屋里，锦瑟在听到了巨大的爆竹声之时，也一下子惊跳了起来。 那声音听起来就在后花园。 她几乎忍不住要跑出去看看那究竟是什么动静！ 然而她终究忍住了！ 她想到，可能会有人来问少主的情况，或许是今夏来。 所以，她走到门边，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不一会，果然见今夏提着个灯笼急匆匆地往这边跑来。 锦瑟二话不说，走过去一把捂住了今夏的嘴。 …… 楼二猫了一晚上，没等来刺客。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屋里传来华青的喊声：“锦瑟，快帮我准备一桶洗澡水，出了一身臭汗，难受死了！” 锦瑟三步并作两步开了内屋的门，只见少主好好的站在那儿，正一脸嫌弃地闻着自己的衣服。 与此同时，窗户砰的一声被推开了。 楼二从窗户外跳了进来。 华青笑道：“嘿嘿嘿！锦瑟，楼二，我的任督二脉已通！现在本少主乃是上气境的高手了！” 说完，她发现这两人都绿眉绿眼地看着自己，且都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沧桑感。 怎么表情不大对头啊？ “咋的了你们？”华青奇怪地问。 “昨晚上，你没事？”楼二问。 “没事啊！顺顺当当，一飞冲天！哈哈哈！” “那么大动静，没干扰到你？” “什么动静？”华青不解。 “爆竹，二十多个大爆竹。”楼二说。“声音很响。” “啊？”华青一脸稀奇。“这非年非节的，放什么爆竹？” “从后花园的灵泉水里漂来的。”楼二回答。 “吓？这可有点意思！”华青表情怪异地说了句。 楼二奇怪地问：“那么大的声响，而且足有二十多声，你没听到？” “我昨晚上一吃下黄龙丹，就感觉到不对头，那股汹涌的热气，跟火烧一样！我怕自己会分神，导致走火入魔，所以把自己的听穴给封了，所以说，我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华青说。 “我去！你不早说！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都要疯了！”楼二的脸色跟吃了土似的。 第754章 一朵半开未开的花 “呃……我也是吃了黄龙丹以后才……那样做的。”华青有些抱歉地看着他。 楼二突然咧嘴笑起来：“算了算了，你没事就好！我先去看看后面那个爆竹怎么回事！” “去吧！锦瑟，你也担心了一个晚上吧？去休息吧！让今夏过来给我准备洗澡水。”华青说。 “奴婢没事。”锦瑟一脸欢欣，眼圈却是红的，说：“少主已经打通任督二脉了，奴婢一点儿也不困！奴婢高兴！” 华青看她都哭了，想必昨天晚上真的很担心自己。 看样子，那爆竹声……真的很响啊！ 泡在浴桶当中，华青感觉自己跟以前不同了。 特别的身轻如燕，感觉随时随地都想飞起来。 特别的耳清目明，不仅是净房和隔壁的房间，甚至外面园子里风吹树叶的声音，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昨晚冲穴之时，出了一身的汗。 洗净之后，她发现，皮肤似乎也比以前更好了，骨骼也比以前更加匀称好看了。 打通了任督二脉，果然是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等王爷回来，看到自己的这些变化，想必，他也会喜欢的吧！ 华青细细地将自己洗净了，在镜子前穿好衣裳。 镜子里的女孩子，比她刚来的时候长高了些不少，而且，该大的地方大了，该小的地方还是那么小。 眉眼如黛，肌肤如雪，唇红齿白，既有小女孩子的清纯活力，又有小女人那种骨子里的性感，如一朵半开未开的花，很是迷人。 华青对自己越发的满意起来。整理好了头发和衣裳，甩甩手走了出去。 她也去了后花园。 灵泉的旁边，果然有许多捞上来的四分五裂的竹块。 竹块内部都是黑的，被烧焦了。 这些爆裂的竹块，明显是将一节竹子打了细孔，往里面灌上油，点上火，竹子里面受热膨胀而爆裂。 最早的时候，人们使用火烧竹子，使之爆裂发声，以驱逐瘟神，因竹子焚烧发出“噼噼叭叭”的响声，故称爆竹。 到今天，已经有火药的诞生，便不用竹子了，而是产生了更加有趣和漂亮的烟花、爆竹。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做这种古老的爆竹。 那边楼二正沿着灵泉的来水方向一直往上走。 走到尽头是一面围墙，围墙底下开了水道，水道里面有铁栏杆封死了。 铁栏杆之间的距离，人是没法儿通过，但那爆竹被冲过来，却是绰绰有余的。 楼二翻到围墙外去看了，铁栅栏外面的确有人活动过的痕迹，但是脚印什么的，都已经被抹去。 还有那只猫，它身上有刀砍的伤口，或许也是有人放进来的。 显然，这些都是针对她而来。 可是，她闭门冲穴之事，除了她，楼二和锦瑟之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呢？ 回到屋里，她问锦瑟，是否有将昨晚冲穴之事告诉他人。 锦瑟很坚决地摇头说，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包括今夏。 楼二也说，他没跟任何人说过。 第755章 展现一下本美人无限的活力 “嘿！还真是见鬼了！青园不算守备森严，有人能放猫，不奇怪。有人能放爆竹，也不奇怪！奇怪的是，怎么会有人知道我昨晚在干什么呢？”华青说。“除了你们俩，我没跟任何人说过！而且，在跟你们俩说话之前，咱们是看了外面的吧？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偷听呀！” “要不，让陆林卫帮忙查一查？”楼二出主意说。“那竹子从哪里来的，死猫又是哪里来的，还有外面被掩盖的脚印，总有线索可循。” 华青想了想，摇头说：“我用脚趾头都能猜着是谁干的！但是，现在我最想知道的是，这事究竟是怎么走漏的！” “那你想怎么做？”楼二问。 “这事我们就先装糊涂，不要打草惊蛇。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有可能是青园里哪个奴才恶作剧。”华青说。“但是锦瑟，你一定要多加注意身边的人。” 近身伺候她的，都是丫鬟。 小厮们都只负责力气活和外务。 所以，锦瑟这边多看着点，是没错的。 “好。”锦瑟回答。 “你们俩都去休息，下午的时候，咱们出去溜达溜达，展现一下本美人无限的活力，气死某些贱人！”华青微昂着头说。 锦瑟和楼二都高兴起来，他们都很喜欢做这种事。 这天下午，青美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带着今夏，锦瑟，楼二和雁行等人，浩浩荡荡地出门去逛园子。 正是春光明媚时，四月花开，处处锦绣。 “美人，奴婢怎么觉得，您今天看起来不一样了呀？”自出门开始，今夏就时不时地偷看华青。 “哪里不一样了？”华青问。 “更好看啦！这园子里这么多花，跟您一比，都黯然失色。” “哈哈，你这丫头今天中午吃了蜜糕吧？”华青笑道。 “真的，不信您问锦瑟！锦瑟姐姐，你说是不是呀？” “嗯！的确！今夏，你知道为什么吗？”锦瑟问。 今夏摇头：“为什么？” “因为美人在昨晚上打通了任督二脉，已经是上气境高手了！”锦瑟说。 “打通了任督二脉？这还有美容之效吗？”今夏不解地问。 “打通了任督二脉，经脉相通，气血流通更为流畅，身体元气更足。骨骼也会变得更加坚韧匀称，身体的毒素也尽数排出。所以说就会变得更漂亮了呀！”锦瑟笑道。 “哇，真的呀，真是太羡慕了，我也好想练武功呀！”今夏说。 “你想要练武功……我们青园还真没人能教你。”华青说。“因为我们三个的师门武功都是不能外传的。” “哦……”今夏很失望的样子。 “不过你可以求求王爷呀，让他找一个陆林卫来教你。”华青说。“习武还是很有好处的，可以强身健体，延长寿命！” “好吧！对了美人，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呀？”今夏问。 华青眼神一黯：“或许……再过几天吧！” “美人，昨晚上的爆竹声，您听到了吗？”雁行问。 “听到了！”华青说。 “真奇怪！谁在后花园里烧爆竹呢？” 第756章 跑过去就要往他身上扑 “是啊，半夜三更的，突然出现那么大的声响，差点儿吓死我！” “一定是哪个臭小子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弄出来的！要是查出是谁，美人，您可要好好罚一罚他！”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起昨晚上的事情。 华青只笑笑，不说话。 “哟，青美人也出来逛园子？”突然，身后出现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 华青回身一看，华莹打扮得比花还娇艳，也带着一大群人，出来逛园子来了。 华莹这段时间一直比较低调，华青都没大见过她。 偶然见到，她脸上也带着种掩饰不住的抑郁之色。 想必，上次青帮之行，她的心理阴影面积不小。 然而今天，她却跟以往不太一样了，整个人容光焕发，浑身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惬意之感。 “妾身见过安宁侧妃。”华青姿态优美的行了个礼。“今天天气不错，所以出来逛逛。安宁侧妃也是好雅兴！” 华莹看到华青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而且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漂亮了，眼里闪过一道阴霾，说：“青美人今天看起来格外容光焕发，可是有什么喜事？” “算是有吧！昨天晚上，妾身已经突破了上气境，您说，这算不算喜事？” 华莹的笑容有些僵硬：“那可恭喜青美人了！” “昨天晚上，妾身成功打通任督二脉之后，还特地放爆竹庆贺了呢，不知道安宁侧妃有没有听到呀？”华青笑眯眯地问。 华莹看着她半晌，说：“琉樱水榭离青园那么远，自然是听不见的。” “是吗？”华青笑。 “对了，你可知道，清河县主已经来洛阳了？”华莹决定转移话题。 “她已经到了？妾身孤陋寡闻，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的？” 清河县主已经到了，华青还真不知道。 那可怜孩子……华青一想起来就觉得心软得不行。 如今，还被太皇太后当做人质弄来了洛阳，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这种身份，没有资格进宫，不知道也是正常。”华莹微笑说。“太皇太后让本侧妃带她去洛阳花会看一看。回头等花会开始了，不如青美人一起去？” 华青果断说：“像妾身这种身份，怎么有资格和两位县主一起出游呢？还是侧妃您带着清河县主去吧！” 安宁侧妃矜持地笑了笑，大概是觉得找回场子了。 “回头我让王爷带我去就行了。”华青补充了一句。然后，很淡定地看着华莹那矜持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带你去哪里？”突然，一个低沉沉的声音在侧面不远处响起。 华青心里猛然一跳，转头一看，就进陆渊站在牡丹花丛后面，一身普通深衣，身形颀长，风华绝代，冲她微微笑着。 “王爷！”华青跑过去就要往他身上扑，扑了一半却又刹住了脚。 他胸口有伤呢！ “王爷！你回来了！”华青眼眶一红，哽咽着说。 “傻瓜，哭什么！本王这才走了几天呀！”陆渊含笑说。 “王爷，您回来了！此行可顺利？”华莹也走到他面前，行了个礼。 她眼里，也有抑制不住的雀跃。 “顺利。”陆渊说。“你们继续逛园子，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让妾身伺候你换衣服吧。”华青擦干眼泪，愉快地说。 “也好。”陆渊矜持地表示。 第757章 你帮我脱 于是，陆渊就带着一身喜气的华青回青园去了。 华莹看着他们的背影，感觉心痛到麻木。 如果有一天，他和陆渊之间也能这样，该多好…… 真希望华青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出现！ 可是为什么整个凝香阁都能听到的爆竹声，她却没事？ 不是说冲穴的时候，最忌有干扰吗？ …… 回到青园，进了里屋，陆渊什么都没说，捧着她的脑袋，直接亲了下去。 华青一动不敢动，任由他亲。 亲完了，他上下打量着青儿，问：“成功了？” “嗯，就在昨晚上。” “本来我还担心你冲穴的时候会出什么事，所以急急忙忙地赶回来，看样子是白担心了。”陆渊说。 华青抓住她的手腕，说：“你先别说话，我给你把把脉。” 陆渊也不反对，任由她把脉。 把了十来脉之后，华青皱眉说：“伤这么重！怎么就急着赶远路回来！” “想你。”陆渊看着她，酥酥的，低低的说。 华青心里一颤一颤的，只觉浑身都麻了。 “可有想我？”陆渊问。 华青眨巴眨巴眼睛，咬着唇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陆渊问。“青翟告诉你的？” “你别怪他，是我逼问他的。”华青说。“我做了个梦，梦见你被一条大白蛇给咬了，所以半夜跑到他家去问他，结果，他爹以为他强抢民女，还打了他一巴掌。” 陆渊笑。 “先脱衣服，让我看看伤口。” “你帮我脱。” …… 陆渊的伤，真的很重。 胸口老大一个洞，而且很深。 可以想象，如果他当时没有穿防护软甲，肯定就被刺穿了。 好在他内力强，能撑住。再加上有各种各样止痛的促愈合的好药，所以，白日里，他撑着去上朝，倒也没人看出端倪。 唯有华青知道，他外出的时候，陆铎跟他寸步不敢离…… 这天，赖三突然约华青见面。 见了面以后，他跟华青说了一件事。 他说，楚怀从蜀王那里回来后，暗中跟三位大堂主提了一个要求，他想要“青花令”。 青帮创始之初，华昆仑就和几大堂主订好了盟约。 青帮的财富是由各大堂口创造的，一成上交到公库，九成各自管理，兄弟们按功劳来分。 公库的财富是由华昆仑来管理的，凡是需要公中出钱的，都由这个库来出。 其实以前华青去过公库。 因为华昆仑出手大方，除了派中的事情，各地赈灾、江湖救急，哪儿哪儿都有他。所以，公库里的钱其实并不算多。 当然，如今，公库落在楚怀手里，他用那些钱干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其他九成的财富，由各堂口自己管理，所以，可以说，青帮的财富，绝大多数都还是掌控在各大堂口自己手里，分布在大瀚各地。 考虑到一旦遇到紧急大事，公库不够，需要紧急调用各堂口大量财富的情况，他们当时就商量了一个办法。 用华昆仑的印鉴，并四大堂口大堂主的印鉴，盖在一张特制的牛皮纸上，形成一朵花的形状，称为“青花令”。 第758章 青花令 那牛皮纸乃华昆仑独家研制，是用药水泡过的，普通的印鉴要想在这上面留下痕迹，竟是不能。 唯有他们五个那特制的印鉴，方才能在牛皮纸上留下印记，集成青花令。 有青花令在手，可以随意调用青帮所有的资源。 包括人、财、物。 楚怀从蜀王那里回来，就跟三大堂主说，益州（蜀王治下）号称天府之国，物产丰富，民风淳朴，是个好地方。 他想把青帮的业务大量地扩展到益州去，在那边形成次总舵。这就需要调集一些人力物力财力过去。 所以，他想要青花令，方便调用各地资源。 “他这是想要干什么？”华青咬着牙问。 “不知道。”赖三说。“但胡二叔跟我说，很可能……他想把青帮的钱都集中调集到益州去，给蜀王提供支持。” “我去他奶奶的，他这是想支持蜀王造反哪！” 赖三一脸沉重。 “这事，是胡二叔告诉你的？”华青问。 “嗯。” “他怎么想？” “我看他的神情，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楚怀已经提出来了，他们……也不好反对啊！” 华青想了想，说：“这样，你回去以后跟胡二叔说，让他们想办法拖，拖到五月初一之后，事情或有转机。” “五月初一……不是你跟血皇决斗的日子吗？”赖三充满疑惑地看着她。 “没错！” “可是有什么计划？” “有是有！不过，我还没想好，想好了以后再跟你说！”华青说。 “好！”赖三一脸振奋。 到四月初的时候，楼二的腿就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他在狱中造成的内伤外伤，也基本上痊愈了。 而且，华青还把九鼎道“宋师姑”送给她的那瓶雪玉生肌膏给他用了些，他整个人都恢复得很完好。穿上练武的劲装，背上他的双刃剑，显得很是高大俊朗，气势不凡。 在华青打通任督二脉之前，就天天拉着他一块对练。 他的确是个练武奇才，那时候尽管华青将一整套云笈棒法练得很熟练了，但是，每每跟他交手不过百招，就会落在下风。 在华青打通任督二脉之后，两人又打了一场，这次，过了上千招没分出胜负，算是平手。 “哎！”楼二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比打输了还难过的样子说：“你才刚刚打通任督二脉，能跟我打成平手，其实算很不错了。但是，还是不可能胜过血皇。” 华青也蹲到他旁边，安慰他说：“你别担心，我在那药里面加了很多放屁草，药效会很快的！” “放屁草？”楼二表情有些怪。“那玩意儿还有这功效？” “你道放屁草为什么会让人不停地放屁？那是因为它有催化作用啊！把人肚子里的食物快速催化，产生了大量的气体。放在药里面，就能极快地加速药性。一个道理！” “你那药什么时候能炼出来？” “今晚上就差不多了——要不，我们现在看看去？” “走吧！” 华青在放鼎那屋的隔壁，临时开辟了一个炼药房。 第759章 快尝尝！ 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火炉，火炉上摆着一个石头掏成的鼎。 这是从华青祖父的密室中搬回来的药鼎之一。 是个三纹半的药鼎，其材质很适合炼制华青所需要的那种药。 楼二探头往里一看，里面装着一鼎绿油油的水状物。 “嗯，已经沉淀好了。来，帮忙过滤一下。”华青招呼。 两人将绿色的水状物过滤了两遍，然后将过滤出的水再次放进药鼎。 华青小心翼翼的抖了一点白色的粉末在里面，点燃火炉以后，随着水温不断升高，奇迹便发生了。 绿色的水，颜色渐渐变得透明，变成了无色的水。 煮沸后，华青挑眉看向你楼二：“尝尝，什么味？” “你开玩笑吗？这东西能尝？你不是说这是什么蛊毒吗？” “这是能引发血皇蛊毒的药水！不是蛊毒！”华青说。“快尝尝！” 楼二哆哆嗦嗦地拿了一根筷子，沾了一点儿，放嘴里舔了舔。 “有味儿吗？” “咸！跟汗水一个味！”他砸吧砸吧嘴说。 “那就对了！我是要将这东西撒的他身上去的。要的就是汗水味，让他毫无防备！”华青一脸鸡贼。“我炼这个引发他蛊毒的药，只花了一天时间，但是为了把这药变成这个样子，花了整整一个月！” 楼二正想说话，却突然“卜”的一声，放了个深远又嘹亮的屁。 “呃……大概中午吃了萝卜。”楼二不太好意思的说。 华青一脸坏笑：“不是吃萝卜的事！是这个呀！” 她指指面前药鼎里的“汗水”，说：“不是告诉你，加了放屁草吗？” “我去！你耍诈！知道尝了要放屁，你就让我尝！” “哈哈哈！”华青很猥琐地笑了。 …… 五月初一很快到了。 玄武战帖这种江湖比武，动不动见血死人，自然不能放在城里人多的地方进行。 吓着人不说，也让官府为难：管还是不管？ 所以，玄武堂在落霞谷劈了擂台。 从一大早，落霞谷就来了不少人。 有玄武堂的人。 有原本血衣堂，也就是现在秦璇玑带领的御风堂的人。 楚怀也来了。 他们占了半边地方。 还有半边，全都是陆林卫。 陆林卫也早早地就来了，在落霞谷的谷内谷外，山上山下都勘察了一遍，并留人值守，以免青帮设埋伏。 陆渊是和陆铎一起来的，占据了最佳的观战位置。 约定的时间是巳时。 血皇早半个时辰就来了。 他看起来气色不错，伤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 然而，时间一点点逼近巳时，华青却始终没到。 作为中间人的玄木，忍不住问陆渊：“摄政王殿下，青姑娘怎么还没来？” 陆渊回答说：“不知道。” 玄木：“……” 巳时正，谷口终于跑来了三骑，跑在前面的，赫然就是华青。 她后面，跟着楼二和锦瑟。 终于来了！ 整个落霞谷的人，眼神都落在她身上。 她做了男子的装扮，穿着一件月白色绣金花的精美男子深衣，头发精细地梳了几根辫子，集中到头顶，用飞鱼金冠簪了，看起来倒是英姿不凡，俊美无双。 第760章 都怪我长得太好看 只是，大约是跑得太急，弄得行色匆匆，气喘吁吁，颇为破坏形象。 只见她手里拿着根沉重的乌铁棍，跳上了巨大的石砌擂台，冲台下的玄木及周围的看客作揖道：“抱歉抱歉，女子的衣服繁琐，不好打架，所以换了身男装。谁知路过花会那条街的时候，竟被一群女子围追堵截，难以脱身。来晚了，抱歉抱歉！” 她说的是实话。 她因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所以，比陆渊他们来得晚。 从摄政王府出城来落霞谷，必然要经过洛阳花会所在的万亩牡丹园外的那条路，结果……这洛阳的女子倒是比襄阳的开放许多，竟然对她多番纠缠，她好容易方才脱身。 看到她那副“都怪我长得太好看”的表情，楚怀深呼吸，闭上了眼。 以前，每次她惹了哪个女子伤心，都是这样的表情，真是万万年不改。 玄木表情怪怪地说：“无妨，你不算迟到。”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华青松了一口气。 “那么，两位，这就开始？”玄木问他们。 “诶，等等！”华青叫道。 “姑娘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上次说好，各自带着战利品来。锦瑟我带来了，漂亮雪白，完好无损！锦瑟你过去，站到玄木大堂主身边。” 锦瑟听话地站了过去。 “血皇，打狗棒呢？”华青问。“也给到玄木大堂主吧！他可是中人。” 血皇的眼神瞟过锦瑟，似笑非笑地伸手，说：“打狗棒在这呢！” 他的同伴将打狗棒送到他手里。 这打狗棒，他在掳了锦瑟之时，本是扔了。 后来，又特地去捡了回来。 “给我验一验。”华青伸手。 血皇二话不说，直接将打狗棒扔给了她。 对他来说，那就是一根毫无用处的破棒子而已！ 华青抓着那紫金打造的棒子上下左右仔细一看……是她的打狗棒没错！ 上面有两道淡淡的刀痕。 那是当初华帮主打好了武器交给她时，告诉她说，紫金最是坚硬的材料之一，无论何种刀剑斧钺，都砍不断它！ 华青就问他爹：您还说承影剑是最锋利的呢！那如果用承影剑砍打狗棒，谁胜谁负？ 然后华昆仑自己也迷糊了，干脆就拿承影剑斩了打狗棒两下来验证。 结果，打狗棒上出现两道淡淡的痕迹，承影剑则丝毫未损。 由此可见，承影剑那把上古宝剑应该比打狗棒强一点儿，但是打狗棒的硬度，也已经相当可观了。 …… 验证了打狗棒，华青点点头，将打狗棒递给玄木，说：“玄木大堂主，这是血皇给我的战利品，等他死了就归我了，您可千万收好了。” 血皇闻言，直接笑了。 玄木将打狗棒接了过去，说：“姑娘放心！若你真的能赢了他，这打狗棒就是你的了。” “好！”华青听到这话就觉得振奋，摩拳擦掌地问：“那，我们这就开始？” “慢着！我也有话说。”这回是血皇。 华青：“你说！” “玄武战帖的规矩，定下决斗以后，不得让他人插手，这个，你可知道？”血皇挑眉问她。 第761章 她是我喜欢的女人 华青一听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回答说：“知道。” “可是，那天许多人都看到了，陆铎意图来刺杀我——玄木堂主也看到了吧？这又怎么说？”血皇嘴里问着玄木堂主，眼神却挑衅地瞟了陆铎一眼。 “注意你的措辞。”看台上的陆铎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场中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他声音里那种刀锋一般的戾气。“我是去杀你，并非刺杀。” “行！你是来杀我！”看陆铎承认了，血皇的语气更为得意。“玄木堂主，你看，这事要怎么算？” “我去杀你，与青美人并无关系！”陆铎又说。 “与她无关？”血皇笑了。“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来杀我？而且，你早不来杀我，晚不来杀我，在我跟她定下决斗之后来杀我？你说与她无关，你觉得，能让人信服吗？” “是因为锦瑟。”陆铎说。 此话一出，华青撇嘴，斜着他。 锦瑟本就没搞明白他这个说法究竟是啥意思，如今旧话重提，她顿时满脸求知欲地看着他。 “她是我喜欢的女人。”陆铎冷冷地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你动了她，若非是玄武战帖，我早将你剁了喂狗！” 锦瑟蓦然瞪大眼睛，那满脸求知欲顿时化作了惊吓：她她她……什么时候成陆铎喜欢的女人了？ 华青则撇嘴撇得更厉害了，这位可真会找机会表白！他特么是想抢她风头吗？ “哼！现在说这种话，分明就是推脱之言，谁信？”血皇冷笑说。“玄木堂主，您信吗？” 玄木眉头微皱地沉吟着，没说话。 “行了！”华青出声。“虽然陆铎这家伙想撬老子墙角，他的确是为了锦瑟去杀你的！但，不可否认，他是陆渊的弟弟，这事着实说不清！这样好了，按照老规矩，我先让你三招！算是我违规的惩罚，玄木大堂主，你看如何？” 华青此话，说得是豪气干云。 然而，却不知死活！ 让他三招，意味着，血皇攻击她三次，她只能防御或躲避，不能还手！ 玄木沉默了一下，声音有些干：“可以。” “血皇，你可同意？”华青又问血皇。 “好！”血皇笑了一下。“那就承让了！” “来！”华青冲他勾勾手指。 陆渊喉咙动了动，袖中之手紧握。 另一边的楚怀，眼睛蓦然睁开，眼神却是无比阴沉。 秦璇玑看了楚怀一眼，又看向华青，露出个几不可见的微笑。 宽广的石砌擂台上，血皇冲华青嗜血一笑，便有无数乌光向她飞去。 那是淬毒暗器。 铺天盖地的淬毒暗器。 它们以极境修为的力量激发出来，速度快如闪电！ 华青站在他对面，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若华青以手里的乌铁棒子格挡，这么快的速度，这么强的力量，就算能击飞一部分，但还是极为危险。 但凡有一只遗漏的，她就死定了！ 台下许多人，例如楚怀，赖兴，胡车，玄木，还有那许多陆林卫们，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第762章 让他三招 “噗噗噗噗！”声响不绝。 人们诧异地发现，华青的左手手肘部位弹出一个黑乎乎的软盾，不大不小，刚好挡住她的脑袋和脖子。 那些暗器打在那软盾上，纷纷掉落在地，竟然丝毫无法穿透。 与此同时，更多的暗器打在了她身上，她跟只狗一般抖了抖，地上便出现“叮叮叮”的声响，暗器纷纷落地。 原来，她身上也严严实实地穿了软甲。 南海之外有生物，名鲛。 它们的皮，是世上最坚韧之物，刀砍不入，火烧不化，入水不湿。人们称其皮为：龙绡。 陆渊之前就是穿着此物去取了蛇内丹来的。 这世上，怕也只有那白蛇一般的灵物，方才能刺穿龙绡软甲，把陆渊伤成那样。 血皇虽是极境，究竟比不上那修炼成精的白蛇。 第一招，华青毫发无损。 而且，面色轻松，毫无压力。 血皇眼里嗜血之色更甚，不给华青任何的反应时间，整个人飞身而起，从上至下再次撒下暗器，与此同时，手中削铁如泥的宝剑，以风雷色变的力道，朝华青脖子砍去。 她若是用盾牌挡住头顶，就必须要正面面对血皇的剑。 她若是用盾牌去挡剑，就必须要躲过头上落下的雨点般密密麻麻的暗器。 正常人，都会拿龙绡盾去挡暗器。 华青是正常人，所以她举起了盾牌，挡住了头顶那些暗器。 与此同时，她柔软白皙貌似还带着两处陆渊吻痕的脖子，便暴露在了血皇的剑光之下。 若是被砍中了，她的头怕是会跟个蹴鞠球一般，飞出老远。 人们再次屏住了呼吸。 其实，华青手里有武器。 她的右手里，握着跟乌铁棒子。 乌铁与紫金，并称世上最硬的金属。 乌铁沉重，紫金量轻，各有所长。 以华青如今的内力，其实是更适合用乌铁棒子的。 她可以用棒子去格挡。 血皇的剑，肯定砍不断乌铁棒。 但是这样一来，就成了硬碰硬。 血皇的力量太强了，华青刚刚破上气境，根本就不可能比得过他。 这样一对上的结果很，可能是……华青手骨骨折，口喷鲜血，身受重伤。 然而，在他砍来的一瞬间，华青却出人意料地丢掉了手里的棒子，貌似空手做出个格挡的样子来。 她这是在寻死吗？很多人在这一刻想。 唯有血皇，看到了她手里握着个剑柄。 一看到那剑柄，他顿时脸色一变。 那是……承影剑！刺杀华青不成，反被她夺去的承影剑！ 然而他已经无法收势。 “砰”一声响。 人们诧异地发现，血皇的宝剑……居然断了！ 华青身体微微一仰，躲过了血皇的断剑。 这是血皇的第二招。 此时，血皇距离华青已经极近，他怎会放过她？ 他就着手里的断剑刺向华青的胸口，同时，一股属于极境修为的开山裂石的力量向华青狂涌而去。 眼看她躲不过了。 然而……她躲过了。 没人能看清她是如何躲过的。 人们只看到影子一闪，人就没了。 血皇也没看到她是怎么没的。一剑刺过去是空的，一拳打过去也是空的。 第763章 青姑娘可以还手了！ 他只觉得有某种液体贱到了自己的脸上和手上。 他抹了抹，貌似是华青的汗水。 这就是云笈功法的玄妙之处了。快如电，渺如风，其他的武功难以比拟。 “三招已过！青姑娘可以还手了！”玄木叫道。 他的声音里，有隐隐的兴奋之意！ 话音刚落，人们就看到，华青化作一道残影，往地上一滚，迅速捡起地上的玄铁棒子，向血皇攻去。 九鼎道的云笈功法，乃是这个世上最玄妙的武功。 单论招式，血皇是远远不如的。 他只觉得华青跟个神出鬼没的鬼影一般，总是在他意想不到的角度出现，且招式刁钻，令他应接不暇。 好在，华青的内力远不如血皇，就算被她打中，他以内力相抗，华青给他造成的伤害也非常有限。 极快的瞬间，两人已经过了几百招。 华青击中了血皇五六下。 每一下，血皇的衣裳上都会沾上水渍。 但在人们看来，华青这一番急攻，看似强势，实则已经处于下风。 因为她不可能一直这样快速强攻下去。 血皇以不变应万变，以逸待劳，一旦她停下来，她就输了。 “上次见她，还是中气境，短短的时间，竟突破了上气境，算是不简单。”萧北辰坐在胡车旁边说：“不过……这种打法……够呛！” 然而，胡车并没有回答他。 “老胡？”萧北辰叫了一声。 胡车回过神来，却说：“你看，她的棒法，是不是很像打狗棒法？” “打狗棒法？”萧北辰给他这么一说，仔细一看，还真的挺像的！ “诶？跟你这么一说，还真像。不过，她的棒法，比青儿的打狗棒法可要精妙的多。”萧北辰说。 “嗯。” “莫不是……师出同门？” 胡车没说话。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有说。 这位青姑娘，刚刚还用了盗门的手法。 暗器来时，她从袖中放出软盾的动作； 宝剑削颈而来，她拿出承影剑的动作； 还有，第三招的时候，她往血皇脸上身上抹了什么东西…… 这都是盗门独有的手法，迅捷隐晦，看在别人眼里就跟变戏法似的，若不是练过，绝难做到。 会打狗棒法，还会盗门的手法，此女跟少主相似的方面也太多了！ …… 台上的华青越战越勇，动作越来越快，人们都以为，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她急了。 接下来，只等她这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稍显颓势，血皇就要反攻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血皇的动作却越来越迟缓，挨打的次数越来越多！ 秦璇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仔细观察才发现，血皇的额间竟出现了几条黑筋，眼睛里面也黑得渗人。 她蓦然站了起来。 怎么可能？他这是蛊毒发作了吗？ 血杀子的蛊毒定期发作，但是，现在这个时间，距离血皇蛊毒发作的时间还早着呢！ 高手过招，毫厘必争。 秦璇玑疑惑刚起，那边的形势已经急转直下，血皇越来越不对劲，被华青一棒子打在他额头上。 血皇踉跄了两下，华青伸手一挥，承影剑无声无息地划过，血皇动作蓦然一顿，轰然倒地！ 第764章 刚出场就被杀的血祭 倒地之后，他的脑袋突然与身体分离，骨碌碌地沿着擂台滚了下去。 血皇死了。 就这样被华青杀了。 “大哥！”秦璇玑身后几个血杀子都惨叫悲号，跑向血皇……的脑袋。 陆林卫们则发出轰然的叫好声，楼二更是欢呼雀跃，状如疯狂。 胜与败，生与死的对比，很是鲜明。 华青望着欢呼的陆林卫，还有他们中间微笑着站起来向她走来的陆渊，露出个得意洋洋的笑容来。 “青姑娘，你居然赢了！”玄木掩盖住心里莫名其妙的激动，面无表情地说：“恭喜！” 华青微笑着抱拳：“玄木大堂主，劳烦您了！” “这是你的战利品，打狗棒归你了！”玄木将打狗棒递给她。 华青接过去，紧紧地握在手里，再次道谢：“多谢！” 玄木冲她点点头，转身走了。 华青微微一笑，拉着锦瑟的手就走。 “站住！”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喊住了她。 华青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个头跟血皇差不多，长得其貌不扬，但一双眼睛却是格外阴森，如同蛰伏的毒蛇。 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抱着血皇的脑袋。 “怎么？”华青将锦瑟推到自己身后，面向他问。 “你用了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杀了他？”那人貌似对华青很是仇恨。 华青偏头，说了句：“你猜？” 那人显然猜不着，愣了一下，说：“我要跟你下玄武战帖！” “你是谁？”华青皱眉问。 “我是——”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半边脖子断裂，软软地倒了下去。 华青转头看向身侧，陆铎擦了擦他的彩虹大砍刀，面无表情地入鞘。 他的动作太快，见血不见招，也难怪人们一提起他，就觉得浑身寒毛直竖。 与此同时，华青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牵住。 陆渊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 “血祭！”一声女子的尖叫，秦璇玑跟疯了一般跑了来。 她蹲在血祭面前，看着他断掉的半根脖子，还有一地的血，蓦然站起来，怒视着华青。 她手下的三大高手，血皇、血祭、血杀，居然全都死在华青手上！ 她只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用最恶毒的蛊虫将她炼成人蛊！ “你看着我作甚？”华青吊着眉梢问。“你也想跟我下玄武战帖？来啊！不敢来的是怂货！” “你——” “璇玑。”一个温和清亮的声音阻止了她的冲动。 秦璇玑转头，就看到楚怀也来了，包括霍海川在内的青帮几大高手都护在他身边。 “公子。”秦璇玑眼眶一红。 “这里是玄武堂比武的地方。”楚怀说。“无论胜败，都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任何人，不得寻衅报仇！” 秦璇玑看着他，满眼的委屈和不忿。 楚怀的语气愈加地温和：“璇玑，这是玄武战帖的规矩！外面的人都能遵守，身为青帮人，更加要誓死维护。” 秦璇玑咬着牙，不说话。 楚怀看向华青，唇角一弯，眼神晶亮地冲她笑道：“青姑娘，愿赌服输，你走吧！” 华青正想开口说话，陆渊用力一拉，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冷冷地看了楚怀一眼，牵着她就走。 第765章 你能找到你的嫁妆！ 华青被陆渊扯得差点咬到舌头，只得把话生生咽下，乖乖跟他走了。 陆铎、楼二、锦瑟紧跟了上去。 陆林卫们也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落霞谷。 楚怀站在人群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 路上，华青问：“血祭，是不是血衣堂排名第二的杀手？” “嗯。”陆渊回答。 “干嘛把他给杀了？”华青问。 “他向你挑战，我怕你打顺手了，应了他。”陆渊说。 “干嘛要怕？我连排名第一的血皇都杀了，还怕排名第二的血祭？” “浪费时间。” 陆渊不会告诉她，当她跟血皇比武的时候，他心里有多么煎熬与害怕。 无论做了多么周密的准备，比武场上，都是生死一线。 稍有不慎，便是阴阳相隔，他又如何能不怕？ “对了！”华青蓦然停下脚步。 身后的众人也一下子停住。 华青突然伸手，将锦瑟捞了过去。 锦瑟不解地看着她：“美人，怎么了？” 华青没回答她，却冲身后的陆铎挑眉说了句：“休想！” 陆铎瞟了她一眼。 “除非认我当老大！”她露出一口小白牙。 没人理她。 “哼！”华青拉着锦瑟往前走去：“锦瑟啊，跟我一块坐马车。” “您和王爷坐马车，奴婢不方便吧……”锦瑟回答。 “方便！” 陆渊：“……” 回到青园，华青第一时间躲进了内室，仔细研究她的打狗棒。 以前她从未注意到过，打狗棒的底端，居然是微微凹进去的。 老爹说，凹进去的地方是个机关，使劲按下去便激活了。 再按左六，右一，左六的顺序转动，就能打开。 她按了按底端，纹丝不动。 用了些许内力，便感觉到异样了。 内力逐渐增强，到了一定的程度，突然“格”地一声，靠近机关的一头出现一条缝，竟然跟整体分裂开来。 握住这一头，她按照左六，右一，左六的顺序转动，约手掌长的一端便彻底掉了下来。 她从里面掏出了老爹所说的一把钥匙，一张地图。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薄绢。 薄绢上写着如下内容： 青儿，你猜猜这钥匙和地图是什么？ 嘿嘿，通过这个，你能找到你的嫁妆！ 爹就你这一个女儿，这辈子没有别的念想，就希望你能和楚怀一起好好过日子！ 爹花钱有些大手大脚，但是每年剩下的钱我都给你存起来了。 你是要嫁到洛阳去的，所以，东西都在洛阳城西庄子里的密室里。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爹是个粗人，给不了你一个好的门第家世，但是，爹可以给你用不完的钱！相信别家的闺女，没有谁会像你这么有钱的！ 密室里面还有个小铁箱子，箱子里有五块令牌。 这五块令牌是我和你二叔、三娘、四叔、五叔他们建立青帮的时候铸造的。 那时候大家分散各地打山头，彼此联络的时候需要信物。所以就打了这几块令牌。 后来，青帮做大了，我们大家也都聚在一块儿了，这东西也用不大着了。 第766章 楚怀亏大了，我赚到了 不过当时你二叔他们说，我华昆仑对他们有知遇之恩，让我保留着这几块令牌，说将来万一有需要他们卖命的地方，此令牌照样是信物！ 我推辞不过，也就收下了。 但是我跟他们约定了，这个，只能用一次。 爹是没有需要用它们的时候，但是说不定你需要用到，所以我把这几块令牌也一块儿留给你。 青儿，你看到这个的时候，爹或许已经不在你身边。 爹去找你娘去了。 关于你娘……我不能跟你多说，我只能告诉你，她还活着，并且，她跟爹一样爱你！ 别伤心，也别担心爹，将来有一天，说不定我会和你娘一起来找你。 --信内容完-- 这封信明显是老爹很早以前放进去的。 原来，就算她没有被楚怀杀死，老爹也是打算去找她娘的。 他早就打好了主意，估计是等自己出嫁之后，安顿好青帮，就要回九鼎道。 难怪那个时候楚怀迟迟不回来娶她，老爹比他还着急，感情是耽误他去找她娘了…… “上面写什么啦？怎么这幅表情。”陆渊问她。 华青将手里的薄绢递给陆渊：“在昆仑山上的时候，因着时间有限，爹没有跟我多说。原来，这是他给我准备的嫁妆。” 陆渊看完，说：“你的字……肯定是你爹教的。” 华青斜了一眼薄绢上的字：“你什么意思啊？” “你们的字很像。” “你直接说，都像道士画符好了！” 陆渊笑了笑，说：“上面说，他给你留了很多钱当嫁妆。看样子……楚怀亏大了，我赚到了。” “可不是！你赚到了摄政王殿下！” “那，你带我一起去看看我的财产吧！” “什么叫你的财产？” “你的嫁妆，不是我的财产么？” 华青：“……” …… 明堂。 楚怀坐在主位上，神色凝重地说：“各位堂主，各处的资产都盘点得如何了？” “我这里进行得差不多了。”玄木说。“再过三四天吧！” 他们已经拖了将近一月之久，再拖下去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我这里也差不多了。”胡车说。 “那今天我们先结成青花令吧！”楚怀说。“你们先盘点着，我这边进行益州的事情，互相并不干扰。” 此话一出，三个人都不说话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楚怀皱眉。 “公子，您老实跟我们讲，您真的是打算在益州建立青帮的次总舵？还是说……要在益州做些别的事情？”胡车问。 “做别的事情？二叔你是什么意思？”楚怀一脸不解之色。 “您从蜀王处回来，便提出要青花令，我们不得不怀疑，难道您是打算拿青帮的钱去支持蜀王？”玄木也说。 楚怀笑了一下，说：“原来，三位大堂主是顾虑这个，我说怎么一直拖延着此事！” “我们的确是顾虑这个。”玄木索性也不避讳了。“说实话，我们不是没去过益州，那的确是个好地方，但是，也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说，那边交通不好走，匪类也多，我们不觉得有什么必要非要到益州去开疆拓土。” 第767章 明天，卯时 这是直接质疑楚怀的决策，他面色微变，却没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萧北辰向来是个和稀泥的，见状一脸诚恳地说：“公子，帮主临走前交代，让我们以青帮弟兄为重，不要卷入朝堂争斗。我觉得吧，要不……咱们就不掺合那些大事了吧？” 楚怀深呼吸，说：“父亲的交代，我时刻不敢忘。” 三人都不说话。 “但是，青帮是江湖帮派不假，却已经是遍布大瀚的江湖帮派，想要跟朝堂完全撇清关系，是不可能的。”楚怀说。“诸位想必很清楚，我们在实际的经营过程当中，与官府打交道的时候其实非常多。” “公子是什么意思？”胡车问。 “我之所以想让青帮再扎根到益州去，的确跟蜀王有关。”楚怀说。“但是，我也是为了青帮。将来，无论朝局怎么变，青帮的根基始终都在，你们明白吗？我是从长远计，方才作此决定。” 楚怀的言外之意，经营好洛阳的关系，再经营好益州的关系，将来，无论谁做皇帝，青帮始终都能得到好处。 胡车眼神微眯，说：“公子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但是，青帮到底还是江湖帮派，那些……牵涉太深的事情，还是尽量避开较好。” 楚怀沉默了一下，看向胡车：“说实话，我身在朝堂之中，有些事情，实在不能分得很开。我只能说，青帮是你们的根，更加是我的根，我做任何事，都会以青帮的利益为先。三位如果实在是不放心，不如——以前我也提出过让，二叔来主持青帮的事情吧！” 这话就很重了。 胡车垂眸说：“公子，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 “是啊！我们只是担心！”玄木也说。“我们是怕，万一卷入到某些争斗中，青帮……一半是生意人，一半是手艺人，没有甲胄加身，不堪一击啊！” “我明白你们的担忧。”楚怀说。 只有这一句。 这意思是，我明白你们担心什么。但是，如果青帮要我来主事，只能这样了。 你们如果不愿意，可以不让我主事，交给胡二叔。 但是……以他们和华昆仑之间的义气，他们又怎会这样做呢？ 楚怀，毕竟是帮主的女婿。 帮主是将青帮当着他们的面交给他的，并嘱咐他们全力辅佐他。 …… 明堂里，一片沉默。 最后，还是和稀泥的萧北辰说：“其实，今天听了公子一席话，我才知公子的深谋远虑。我相信，咱们青帮在公子的带领下，将来一定会变得更好！要不……我们就结令吧！” “我今天没带。”胡车说。 萧北辰忙说：“其实我也没带！今天主要是去看血皇决斗嘛！要不这样……明天，咱们再来，结成青花令，交给公子，如何？” 玄木深呼吸，干笑着说：“行吧！老胡，就明天吧！” 胡车看着玄木，半晌，说：“好。” 楚怀心下微安，说：“那就明天，卯时，我们在这里见面。” 三人都应了。 …… 第768章 想当初，为了二两金…… 华昆仑留给华青的庄子，位于城西二十多里的地方。 华青本想带着楼二去，然而，陆渊非要跟她一起去，说是想亲眼看看他的财产。 没办法，华青只好带着他去了。 路上看到，庄子周围的庄稼都长得不错，看起来是有人在打理。 庄子建得也不错，几进的青砖大瓦房，周围用围墙围起来，干净又宽敞。 华青也没法儿向庄子上的人证明自己的身份，干脆就翻墙偷摸进去，按照地图上所指示的路线，进入主屋的右偏房，打开暗道门，钻了进去。 陆渊有伤在身，一路上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跟着华青走就是。 不过他话忒多，边走就边说：“我倒是第一次见你开锁的技术，当真是个绝活。” 华青没说话。 “也难怪我那广舆图会丢，真是防不胜防啊！”他又感叹。 华青颇为尴尬地看了他一眼，说：“咱们还是别说话了，小心把人引来，就麻烦了。” “好。”陆渊同意了。 密室大门看起来很是坚固，其承重处居然是跟上面屋子的地基铆接在一起。 也就是说，若没有钥匙，除非将整座房子拆了，再挖地三尺，否则，谁也没那本事打开。 华青将打狗棒里的钥匙拿出来，插进锁孔里，密室大门发出沉重的轧轧声，开了。 里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密密麻麻摆满了木箱子，华青数了数，一共二百五十箱。 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是满满的金条。 从箱子的大小估计，一箱差不多是一千金。 二百五十箱，便是二十五万金。 二十五万金啊……果然是好多的钱！ 除了金子，还有两个极为精美的足有半人高的红木大箱子。 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还有包在密封油纸里的好几份的房契、地契。 除了这个庄子的房地契，还有洛阳城里城外其他好几处的宅子、商铺、庄子。 “渍渍，果然是赚到了！”陆渊看她的眼神，格外地温柔。“你的嫁妆可真不少。” “哎！”华青感叹。“原来，我也算是个有钱人！想当初，为了二两金，我把自己卖给了你，真是……” 陆渊：“真是？” “真是……呵呵！”华青笑得很有些悲情。 陆渊忍俊不禁地指着红木大箱子角落里的小铁箱，说：“你要找的令牌！” 华青顿时从悲情中振奋起来，拿过小铁箱，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四块令牌。 令牌的样子，跟华昆仑跟她说的一模一样。 陆渊拿了一块看看，问她：“这个令牌，可以让那青帮的几位堂主听你一次？” “嗯。” “那你可有想好，要怎么做？” “当务之急，要阻止楚怀拿到青花令。”华青说。“青帮九成的资产，还是分散在各大堂口里，若是被他拿到青花令，就不是这区区一二十万金的事了，很可能是……几百上千万金，都会被他弄去给蜀王。” 陆渊点头：“的确要阻止他才好。” “我想过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三位大堂主知道当年楚怀杀了我的真相。”华青说。“这样……他们必定不会再听楚怀的号令。” 第769章 帮主遣来的信使 “如何让他们知道呢？” “我想约楚怀见面，然后让三位堂主埋伏在见面的地方，这样，我跟楚怀的对话，他们就能听到了。” “这个……怕是不容易。”陆渊说。 “怎么不容易？我觉得我约他的话，他应该会来的。”华青说。 说完之后，她惊觉这话不对，顿时心虚地看向陆渊。 好在，他貌似并没注意到，思考着说：“你想让他在见面之时自己说出真相，就必须单独跟他见面，没有他人在场。” 华青点点头：“嗯，这是肯定的，有别人在场，他怎么会说杀了我之类的话？” “问题就在这里，他对你的武功很忌惮。如果没有对你的制掣在手，他怕是不会单独跟你见面的。” 华青一想也是，她跟楚怀单独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华家老宅，他以赖三为人质。 再一次是在楚国侯府的竹林，他以锦瑟为要挟。 说到底，他其实还是怕华青会杀了他的。 “楚怀是个很谨慎的人。而且，如今是在他即将取得青花令的当口，他会更加谨慎。你千万要想好了，这令牌只能用一次，万一失败了，可没有第二次机会了。”陆渊说。 “嗯……说得也是。”华青皱眉说。“那我们要怎么办呢？” 陆渊说：“你不是说，他们明天卯时就要结青花令了吗？现在要布局也来不及了，不如，我帮你找个人，将这三枚令牌直接送到明堂去！” “直接送去？”华青瞪大眼睛。 陆渊点头。 第二天，明堂内部密室。 卯时刚过，三位大堂主就都来齐了。 楚怀也不客套了，直接拿出了特制的棕色牛皮纸。 上面，已经盖好了位于正中的，帮主华昆仑的印鉴，还有代表白虎堂的苏三娘的印鉴。 血红的朱砂，在华昆仑特制的药水作用下，印上去却变成了绿色。这颜色，无论如何擦洗不掉。 这只有他们手里的印鉴才能做到，若是造假的印鉴，同样沾了朱砂印上去，那痕迹不但不会变色，而且，一擦就掉。 三位大堂主都取出自己的印鉴，玄木给胡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来。 毕竟，昨天闹得挺僵的，先盖下去，也可以表个态度。 胡车将自己的印鉴往朱砂里过了，拿过青花令，准备盖下去。 就在这时，有看守明堂的青龙堂帮众叩内室门，称有急事禀报。 “一大早的什么事？”楚怀语气不大好。 “外面有人自称是帮主遣来的信使，要公子和诸位大堂主马上去见。” “什么！”胡车顿时惊喜交加地将印鉴收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其他两位也收了印鉴，离开了内室，走向明堂。 楚怀皱了皱眉头，坐在那好一会，也起身往外走去。 外面站着个青衣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剑眉入鬓，一身俊秀。 见到三位大堂主出来，少年一一行礼。 “你是什么人？”胡车先问。 “在下邱弥，想求见楚公子、胡大堂主、玄大堂主和萧大堂主。”少年说。“不知他们可在？” 第770章 他在CD “我就是胡车，这两位，是玄木和萧北辰。”胡车说。“你有什么事吗？” “请问楚怀楚公子可在？”邱弥问。 “他……”胡车转头看向内室，说：“来了。” 果然，楚怀也出来了，在主位上坐了，并不说话，只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那邱弥不亢不卑，落落大方地说：“各位，在下是邱弥，贵帮帮主华昆仑，正是家师。” “家师？”胡车诧异地问。“你是说……你是他徒弟？” “正是！”邱弥微笑说。 “帮主人在哪里？” “师父这两年云游了很多地方，现在在益州境内。”邱弥说。“他在成都。” 成都……楚怀眉头动了动。 几人对视一眼，玄木问：“你找我们有何事？” “家师遣在下来洛阳，向诸位传达几句话。”邱弥说。 萧北辰：“什么话？” 邱弥却看向楚怀，说：“楚公子，师父说，您向蜀王承诺五百万金。不可。” 楚怀心里猛然跳了一下。 “我师父说，希望您能记得，当初他离开之时，您答应他的话。”邱弥看楚怀的眼神，平视中带着三分锐利。 楚怀微眯着眼睛，审视着邱弥。 他怎么可能知道？ 蜀王是不可能说出去的！ 难道当时他们密谈的时候，有细作在旁？ 如果有细作，那细作绝不可能是华昆仑派去的！ 以他对华昆仑的了解，他根本不会有兴趣做这种事。 只会是陆渊的人！ 这个人，恐怕是陆渊派来的！ “呵！”楚怀突然笑了一下，然后说：“来人！把这个细作，给我抓起来！” “是！”两个青龙堂帮众上前，很轻易地就将邱弥制住了。 邱弥竟是并不会武功。 三位大堂主都看着楚怀，但并未出声。 “楚公子此话何意？”邱弥被反剪住了手臂，一脸疼痛地问。 “难道你不知道，你的话漏洞百出吗？”楚怀说。“别说什么五百万金纯属子虚乌有，就算是真的，我们帮主又怎么可能知道？” “是那蜀王的家眷病了。正好我和师父路过成都，便去帮他治好了病！我不知道师父是如何知道此事的，但师父的的确确是派我回来如此传话！”邱弥说。 “给我带下去，严审！”楚怀命令。 “慢着！我还有话跟三位大堂主说！”邱弥叫道。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胡车问道。 那制住邱弥的是青龙堂的人，直接听命于胡车，见胡车问话，便停住了脚步。 邱弥挣扎了两下，直起身来说：“我师父说，楚公子怕是不会承认，所以，他让我跟三位大堂主说，在他回来之前，不管因为什么事，不管谁的命令，不可结成青花令！” 胡车和玄木对视了一眼。 然后玄木问：“你说你是帮主的徒弟，空口无凭，可有什么信物可以证明？” “自然是有的！”邱弥说。“麻烦你们先放开我！” “先放开他！”胡车命令道。 两人放开了他。 邱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层打开。 当里面的东西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几人都是眼神一凝。 第771章 他找你们兑现来了！ 那是三块令牌！ 邱弥将令牌递给胡车，说：“师父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三位大堂主。师父的原话是，当初你们约定好，见此令牌，你们要为他做一件事。现在，他找你们兑现来了！他让你们做的事就是：在他回来之前，不可结成青花令！其他的事情，等他回来再说。” 胡车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的将朱雀堂令牌递给了萧北辰，将玄武堂令牌递给了玄木。 他们拿在手里细细的看了，都说：“没错！是真的。” 这令牌是他们创立帮派之初所用，用的频率极高，很多地方都磨损了。 这种磨损他们在别人看来毫无意义，在他们看来，却是熟悉无比。 如果是假的，不可能以假乱真到这种程度。 “公子，这个令牌你也知道吧？”胡车转头对楚怀说：“当时我们在襄阳建立总舵的时候，你也在。酒桌上，我们跟帮主约定关于这令牌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得吧？” “老胡！你这是什么记性！”玄木说。“难道你忘了，公子有过目不忘之能，他自然会记得。” 楚怀眼神沉了沉。 玄木说完，将手里的令牌递给楚怀：“公子您看，这是真的，绝不会有假。” 楚怀接过去看了看，的确是真的。 这是青帮建立之初，他们分散各地打天下的时候用的令牌，后来用不着了，被华昆仑收了起来。 本来，他怀疑这个邱弥是陆渊和青儿派来的，但是……陆渊跟华昆仑毫无干系，青儿又是借尸还魂而来，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个？ 一时之间，他倒是疑惑起来。 “你真的是我父亲的徒弟？”楚怀问。 “您父亲？”邱弥却是一脸疑惑。 “楚公子是我们帮主的女婿，他没告诉你吗？”萧北辰问。 “哦！原来如此！”邱弥看楚怀的眼神立刻变得亲近了许多。“师父并未说起，还望公子谅解。” 没说起他们的关系，再加上邱弥说的那些话……帮主明显是动怒了啊！ 三位大堂主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愉悦之色。 “我父亲何时收你为徒的？”楚怀问。 “前年年末的时候，在徐州。”邱弥回答。 “你是徐州人？” “是。”邱弥说。“在下是徐州下郡人。” 他的确是一口徐州口音。 “你都跟父亲学了什么？”楚怀问。 “自然是学医。师父的医术天下无双。弟子三生有幸，方才能拜他为师。”邱弥一脸感恩之色。 楚怀笑了笑，说：“他现在是否还是老习惯，每天晚上，都让你背《医经针灸篇》？” “师父还有这习惯吗？”邱弥笑道。“现在他倒是并不让我背《医经针灸篇》，而是每天早上，总要让我背上一遍《医经道德篇》！我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 楚怀笑了笑，一颗心却冰冷。 难道他真的是父亲新收的徒弟？ “哈哈哈哈！《医经道德篇》！他还是这个样子啊！”玄木忍不住哈哈笑道。“看样子，你真的是他徒弟不假啊！” 第772章 五百万金，什么意思？ 邱弥笑道：“自然不会有假，师父说了，我来了洛阳就不必走了，他会回洛阳来跟我汇合，到时候，大家便知我所言非虚。” “真的吗？太好了！帮主终于肯回来看看了！”萧北辰笑道。“他可有说，何时回来？” “他说，最晚年底，快的话两三个月就回。” “好！好！”胡车也笑。“他身体可好？” “他身体很好，各位不必担心。”邱弥回答说。 …… 邱弥的到来，令整个明堂一片喜气洋洋。 三位大堂主你一言我一句问华昆仑的现状，邱弥都对答如流。 当问及他在洛阳可有落脚的地方，邱弥说他准备找一处房子先住着，等他师父回来。 胡车看了楚怀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表示，于是说：“你是帮主的弟子，来了洛阳，如何还能让你自己找房子？你就到我家去！我那里，有好酒！” “是啊！洛阳可是我们青帮的总舵！来了洛阳，你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萧北辰也说。“我看你这模样，肯定不是跟老胡一般的酒鬼！你还是住到我那里去，我家，地方大，园子漂亮，我再给你找两个漂亮的侍女伺候着，如何？” 邱弥笑着直摆手：“不用，不用！多谢两位的盛情。” “邱弥啊！你就别推辞了！”玄木劝道。“你胡二叔那里，有你婶子，不方便！咱们三个，就数你萧五叔最风雅，妻妾成群，把个宅子弄得跟那公侯家一般漂亮，要不你就去他家吧！实在不行去我那里，我那个狗窝，就我自己一个人住，只有几个老仆，肯定是比不上你五叔那里，但是，胜在自在！” “这……”邱弥一脸为难之色，最后说：“三位大堂主如此盛情，晚辈若推脱，倒显得太见外了。不若，晚辈就叨扰玄木堂主一阵吧！” “好好好！”玄木笑道。“你不嫌弃就好！” “玄木大堂主何出此言?此番如此麻烦您，晚辈着实过意不去！” “你就别大堂主，大堂主地叫了！”玄木说。“咱们几个，跟你师父，那都是几十年的交情。你就叫我四叔，叫老胡二叔，这是你五叔！” “好，二叔、四叔、五叔！”邱弥一脸开心的笑容。 “这样，我先让人送你回去安顿，我随后就回。”玄木说。 “好，多谢四叔了！”邱弥站起来，冲楚怀行了个礼：“楚公子，在下先告辞了！” 楚怀微微点头。 让人把邱弥送回去之后，三位大堂主却都没有离开，而是一起看向了楚怀，眼神……俱都不善。 胡车先开口：“公子，五百万金，什么意思？” 楚怀没说话。 他知道，这个邱弥的到来，不仅青花令结不成了，而且……他还将失去这三位的信任！ 过去，华昆仑对四大堂口的事情，很少亲自过问。 所以，几位大堂主对自己的堂口，都是有完全的实权的。 他接手青帮以后，因着他身份的隐秘，又是晚辈，实际上很难将权力收回来。 第773章 七月起事伐陆，五百万金军饷 否则，他也不会用苏三娘的死来打开缺口。 若失去他们的支持和信任，这事……麻烦了！ “五百万金！那得把青帮掏空了！”胡车又说，神色间隐隐有些愤怒。“公子您不是说，并不是给蜀王的供应吗？” 玄木和萧北辰虽然没说话，但是他们的神情也跟胡车一样。 楚怀沉默良久，终于说：“等父亲回来，我会跟他解释。” 这……就有点以权压人了。 “您的意思是，我们都不配知道？”胡车面色一冷。 楚怀深呼吸，说：“这件事，很复杂。很多东西不方便说出来。但是有一点请你们相信，我不会害青帮，也不会害你们。” 三位大堂主都不说话了。 “事到如今，青花令……就暂时算了吧！”楚怀退了一步。“一切等父亲回来再说。” 三人面色稍缓。 “但是，我还是怀疑那位邱弥的来历。四叔，他既然住到了你的府上，你还是要多看着些，别是奸细！” “好，我会的。”玄木回答说。 “那……今天就这样吧！”楚怀说。 三人什么都没说，相继站了起来，离开了明堂。 楚怀缓缓地靠在椅子背上，眉头紧皱地闭上了眼睛。 七月起事伐陆，五百万金军饷……这是他上次成都之行，跟蜀王约定好的事情。 如今……五百万金……这究竟是怎么泄露的！ “啪啦啦！”一地碎片，手边的一套茶具被狠狠地扫落在地。 …… 走出明堂，玄木和胡车使了个眼色，两人凑到了一块。 “你说，这个邱弥真的是帮主的徒弟吗？”玄木低声问。 胡车反问：“如果不是，令牌是哪来的？” “赖三说，让我们拖到昨天，然后今天就来了个帮主的徒弟，你不觉得蹊跷？” “不蹊跷……才怪！”胡车说。“但是……如果真的是她……这也太……匪夷所思。” 玄木叹了口气：“哎！也不知道我这是疯魔了还是怎地……昨天看她赢了，心里竟是高兴得很！” “我也是啊！”胡车笑着摇头。 “我觉得吧，赖三肯定知道很多！不如，回头我们找他好好聊聊？” “嗯。”胡车点头。“不过，邱弥那里，你也找机会试探试探他。别真的是奸细！” “诶？说到这个，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你说楚怀怎么不让邱弥到他府上去住？如果邱弥是奸细，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不是更放心？如果他不是奸细，帮主的徒弟来了，他不管不问的，就不怕将来帮主回来，看着寒心？”玄木一肚子不解。 胡车想了想，说：“老四啊！你还是这样，义气有余，看事情缺乏高度。” “我咋又缺乏高度了？”玄木凉凉地斜着胡车。 “你想想，那蜀王的封地，是整个大瀚最大的。益州虽算不上最富庶的，但他总不至于还需要楚怀来补贴日常吧？”胡车说。“五百万金，这么大数目，用来做什么？” 玄木想了半天，突然就脸色一变：“莫不是……军饷？” “要不然呢？”胡车说。“他们怕是要有什么大动作！这种关口，他怎么会把邱弥安排到自己府上去？万一是奸细，不是引狼入室吗？” 第774章 我躺着不动，你动 “也是……”玄木眉头紧皱。“他们不会是……要动了吧？” “所以，楚怀这番，肯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咱们哪……要多加小心！”胡车说。 玄木紧了紧衣服，连着点了好几次头。 “还有，赖三那里，如果他要说，早说了。找他聊，不一定能聊出什么东西来！”胡车道。“我觉得，你要从邱弥身上多下点功夫。” 玄木：“怎么下功夫？” “多试探试探啊！”胡车说。“如果他是帮主的徒弟，那就太好了！如果不是……就肯定跟那位‘华青’姑娘脱不了关系！他是如何对帮主了如指掌的？他又是如何拿到令牌的？这里面，很值得推敲啊！” 玄木点点头：“很值得推敲！” …… 摄政王府。 华青给陆渊换完药，颇为振奋地说：“疤结的不错！再养个把月，就能运功了。” “嗯。”陆渊躺在那，语气颇有些心不在焉。 “那个邱弥，你是从哪里找来的？真是不错！懂医术，又机灵，什么事跟他说上一遍，他就记住了！” “算是……我的门客，他自己主动来投的。” “咦？你也有门客？”华青以为，只有楚怀有。 “自然有。”陆渊说。 “那，他们住在哪儿啊？我怎么从没见过？” “住在他们自己家里啊！” “啊？可是，楚怀那些门客，不是都住在楚国侯府旁边那宅子里？”华青觉得，凡是上门给人当门客混吃混喝的，都是比较落魄的。 “凡是投靠我的门客。”陆渊回答。“我都给他们买大宅子，奴仆成群。” “嘶……真的假的？”华青瞪着他。 “真的。” “那你有多少门客？” “你能不能先别说门客的事情了？”陆渊问。 “怎么了？” “我难受。” 华青顿时紧张起来，又是摸脉，又是摸额头，问：“哪里难受？” “我。” “是你啊，我问你哪里难受？” 陆渊拿起她的手，往下放。 华青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动眼珠子，凉凉地看着他：“你都伤成这样了，不能剧烈运动。” “我不动，也不想动。”陆渊眼神跟勾魂似的看着她。“我躺着不动，你动，如何？” 华青被他勾得心里一抽一抽的，脸一下子红了，说：“不可能！” “可是，我难受。” “你别胡思乱想啊！” “你成天在我面前晃，还对我上下其手，我如何能不胡思乱想？” “我什么时候对你上下其手了？” “刚才。” “刚才……刚才我不是在给你换药吗？” 陆渊眼神无助，风情万种地看着她：“青儿……” “啊！真是！”华青崩溃。 …… 洛阳牡丹，天下闻名。 每年牡丹盛开的季节，便有洛阳花会。 洛阳花会是洛阳城里一年里最热闹而漂亮的盛会。 花会由洛阳州府主办，在万里牡丹园，持续二十日左右，正好见证一个花开花落。 花会之时，城中百姓，无论贵贱，皆携家眷前往，赏花观灯游园自不必说。 还有那些学子们，每年的花会之时，总能做出些脍炙人口的好诗好句。 第775章 您直接进去就好 当然，激励他们的，不止是万里牡丹园的各种鲜花，还有就是那形形色色的姑娘们。 姑娘们穿戴得漂漂亮亮，妩媚动人，或文静秀雅，或活泼风趣，或赏花游玩，或扑蝶玩闹，撩得那些文人学子们春心荡漾，诗兴大发！ 洛阳城的贵族女子们，每年花会期间，都会开一场盛大的才艺大赛。 什么“洛阳第一才女”之类的称号，都是从这个大赛上产生的。 因着这天贵女们全都盛装出席，极尽所能地装扮自己，许多出彩的装扮，甚至会成为这一年的流行风尚。 据说，成帝陛下的元配皇后张皇后，就很重视此事。在她活着的时候，会亲自来主持。 如今的皇上才八九岁，自然没有皇后娘娘。 所以，太皇太后指定，让洛阳城里的四大王妃轮流来主持。 大瀚设二十等爵，王、侯、公、卿为上等。 在洛阳城里，侯爵及以下的爵位不少，王爵却只有四家。 分别是晋阳王、临江王、德王、梁王。 其中，晋阳王与临江王是仅存的两大异姓王，被从封地召回都城为官。 德王与梁王，则是皇族。 不过，真正有势力的皇族，是那些称霸一方的诸侯王，像德王与梁王这样留在都城，有个头衔，领个闲差的，都是被先祖皇帝陛下不待见的。 所以，相应的，四大王妃里，真正最有份量的，其实就是晋阳王妃。 虽然现在晋阳王爵位已经由陆渊承袭了。 但是，因着陆渊尚未娶正妃，所以，在人们心目中，晋阳王妃还是墨夫人。 今年，正好轮到墨夫人主持才艺大赛。 所以，提前好几天，墨夫人和陆应婵就从两府里抽调了得力的人手去花会上布置安排此事。 华青也表示可以帮忙，不过，墨夫人称，您老人家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还是乖乖在府里待着吧！你去添乱还差不多！ 华青也是怪无奈的，只好作罢。 今夏老爹是晋阳王府的管家，又是诸事熟练的家生子，也被墨夫人借调帮忙去了。 华青身边只有锦瑟一个人伺候着，也是挺忙的。 这天，青美人和王爷关起门来不知道在干啥，不许人在跟前伺候着，锦瑟终于找到时间去找陆铎。 她要去找他问个明白。 要不然，她都睡不着觉！ 到外府打听到陆铎在陆林卫所，她没多想，就去了。 这回一进去，她就觉得很不对劲。 陆林卫们看她的眼神，充满着尊敬和敬畏，与之前那种无视完全不同。 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路打听着，到了陆铎住的地方。 那是一个单独的院落，简单利落，门口光溜溜的，只有两个值守的陆林卫。 来到院门口，她往里探了探头。 门口值守的两个陆林卫看到她，对视一眼，眼里的意味很深长。 “您找陆统领吗？”其中一个问。 “是啊！可否劳烦两位通传一下。”锦瑟很有礼貌地说。 “您直接进去就好。” “啊？” “进去吧。” 锦瑟惊疑不定地进去了。 院子里也是光溜溜的，寸草不生。 第776章 怎么这么快就没影了啊！ 进去之后她才发现，这么多房间，她不知道陆铎在哪里啊？ 正要折返回去问一问，陆铎就走了出来。 陆铎其实正准备出门，结果一出去，就看到锦瑟俏生生地站在他的院子里。 白皙的皮肤，高挑婀娜的身段，一看到他，还没说话，先有些尴尬，又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 她笑起来，唇红齿白，还有两个梨涡。 沉默了一下，陆铎问：“你找我？” “嗯。”锦瑟回答。 “什么事？” “我……我就是想来问问您，在落霞谷的时候，您说的是真的吗？”锦瑟又是一脸求知欲地看着他。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陆铎面无表情地问。 “啊？那个……也不如何，就是问问。”锦瑟说。“其实，虽然我知道，您当时肯定是为了不让青美人在决斗中受罚才那样说，但是……如果不问明白，我于心不安。” 陆铎看着她，却是不说话。 “这样说吧！其实我是暂时呆在青美人身边的，我有个师父，等他来找我，我是要跟他去山上修行的。”锦瑟说。“所以，我担心您……如果真的……就不要……就……” 锦瑟觉得，陆铎身上的杀气似乎越来越强，有些说不下去了。 “陆统领——” “我还有事。”陆铎突然说了句，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出了院子，离开了。 “诶？等等！”锦瑟追过去，却发现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 “怎么这么快就没影了啊！”锦瑟皱眉说。 说完，她发现两个陆林卫都在看着她，眼神都有点怪。 她被看得浑身发毛，赶紧快步离开，往青园走去。 青园。 最近，陆渊借着胸口受伤之由，喜欢上了一个躺着不动的游戏。 可怜的青儿，感觉心力交瘁。 这天，陆渊把锦瑟打发出去，又让她来了一回。 完了后，青儿软绵绵地躺在他身边，脑子一阵阵迷糊。 这时，锦瑟的声音却在门外响起：“美人，奴婢可以进来吗？” “什么事啊？”华青有气无力的问。 “清河县主来了！”锦瑟说。“现在就在青园门口！” 她从陆林卫所回来，正好遇到了清河县主。 “啊？”华青一骨碌爬起来。“你你你让她进来吧！” 锦瑟听她声音如此慌张，回答：“……是！” 华青急慌慌地爬起来，穿戴好，来到外屋，锦瑟就引着清河县主刘嫣进来了。 她还是老样子，机灵活泼又漂亮，一进来就乖乖叫了声：“姐姐！” “县主！”华青行了个礼，问她：“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才呀！跟那位安宁侧妃一起来的。不过我不喜欢跟她一块玩儿，我一到这儿就来找你了。”清河县主咧嘴笑着说。 华青也笑：“我听她说，太皇太后让她带着你去花会看一看。准备什么时候去？” “就明天呀！可是我不想让她陪着我去，我想让你陪我去。”清河县主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说。 “呃……这样可以吗？”华青觉得不妥。 “有什么不可以呀？” 第777章 摄政王殿下，你也在呀？ “太皇太后是让她陪你去逛花会。如果被她知道你没跟安宁侧妃去，却跟我去了，我担心太皇太后会有一些想法。” “什么想法？” “例如，觉得你辜负了她一番安排？”华青说。 “我不管！现在，我父王也不在身边，母妃也不在身边，哥哥也不在！就你这么一个姐姐，如果连你也不理我的话，我要怎么活下去呀！”说着，她眼眶一红，竟是想哭。 华青蛋疼的感觉又来了，哄她说：“你别哭，别哭啊！我是为了你，以后，你毕竟还要在太皇太后身边待着不是？” 陆渊在里屋，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他穿戴好走出来，对华青说：“青儿，明天是才艺大赛，母亲、婵儿都在那边，你尽管去就是了。” “咦？摄政王殿下，你也在呀？”清河县主顿时不哭了，圆滚滚的大眼睛溜着陆渊，不太正经的样子。 “嗯，刚刚小睡了一会。”陆渊淡定地回答。 “呵呵，你们俩大白天的腻在一块儿，肯定没干什么好事儿！”清河一脸啥都懂的模样。 “死丫头，你别胡说八道！”华青老脸一红。 “恼羞成怒啦，哈哈！” …… 清河县主在青园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陆渊就派了三辆马车，让华青和华莹都陪着她，一起去花会上。 他有重伤在身，不宜去这种人多的地方。 于是，他派了陆铎，领着一队几十人的陆林卫护着她们。 出发前，因着担心血杀子们会找华青报仇，还特地要求她将乌铁棒子，并专门用来引发血杀子蛊毒的药给带上了。 本来，华青有些担心会在花会上碰到那位汝阳长公主。 不过，陆渊却告诉华青，汝阳长公主已经被太皇太后禁足了，不用担心会碰到她，只管放心去玩就是了。 华青顿时感到春暖花开，万物生长，世界如此美好。 举行花会的地方，叫做万亩牡丹园。 估计也没人去丈量这个牡丹园有不有万亩之多，但是，的确很大就是了。 华青其实经常路过这边，但还是第一次进去。 里面有大片大片盛开的牡丹花，还有各种各样精美的花圃，当真是美不胜收！ 才艺大赛设在牡丹园里一处极美的园圃里。 周围都用精美的足有近二十尺高的竹编围栏围了起来，上面挂着极为精美的花串和画作，只留一个出入口。 园圃的东面设了画台，用来比书画，西面设了琴台，用来比声乐，南面、北面则是看台，设了或聚或散的座位桌椅。中间是舞台，用来比舞蹈等才艺。 年轻的夫人们，待嫁的小姐们果然都打扮得极美，浓妆素抹，簪花戴喜，三个一堆五个一群地围在一起说话，当真是花美人更美！ 若是那些文人骚客进来看到了，准能做出上百首千古名句来！ 此次大赛是墨夫人办的，在场中穿梭的都是两府的下人，倒像是晋阳王府的家宴一般。华青一进去，就生出一股主人翁的感觉来。 一进去，三人自然要先到墨夫人跟前去。 第778章 怀了双胞胎 彼时墨夫人正和十来位王妃、夫人们坐在一起说话，颇为高兴的样子。 华莹先行了礼，托着太皇太后的名，向墨夫人及在座的各位夫人介绍了清河县主。 襄阳王不是太皇太后亲生的，但清河县主总归还是太皇太后名义上的孙女。 此番被太皇太后接来亲自教养着，糊涂的人，羡慕她这独一份的恩宠。 明白人看她的眼神，则颇有些怜惜。 清河落落大方地和各位夫人打了招呼，墨夫人便让华莹将她带到陆应婵那边去。 那边是未出阁的小姐们扎堆的地方。 于是，华莹就带着她去了，又将这位新来的贵女介绍给诸位小姐。 刘嫣是正儿八经的诸侯王嫡女，身份尊贵，长得好看，又是个大大咧咧洒脱的性子，倒是迅速得到了小姐们的喜欢。 而华青，自然是要留在墨夫人身边立规矩。 她颇为乖巧地，默默地站到了墨夫人身后。 其实华青没怎么打扮，不过，大约是她长得好看，看着怪显眼，夫人们的话题转眼就全部转到她身上来了。 夫人甲：“我看着，青美人又长高些了！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夫人乙：“是啊！当真是个美人坯子，将来生的孩子也定然漂亮，王妃真是好福气！” 夫人丙：“对了，听说青美人还是个神医！上次给瑶华夫人开了个方子，她这么快就怀上了！” “是啊是啊！听说，太医诊出，还是个双胞男胎呢！” 华青听得一愣，不由问了出来：“你们说的是楚国侯府的瑶华夫人吗？” “不是她是谁？” “她怀上了啊……”华青笑。“还是双胞胎？” “是啊！”夫人丙说。“嫁过去这好几年都没怀上，说是按照你的方子吃了两服药，就怀了，美人你可不是个神医嘛！哈哈哈！” “哪里！哪里！或许是凑巧了！”华青很矜持地笑道。 “诶！哪能是凑巧呢！青美人，可否麻烦您给我也看看？我最近感觉身子很是沉重。” “青美人，你也给我看一看吧！我的最近总是浑身无力，头晕目炫。” “神医，您也给我把把脉吧，我最近总是心慌……” …… 其实，这些夫人们平时都矜持得很。 若是有病了，绝对不可能如此张扬出来。 不过，她们家里的夫君，都是在陆渊手底下做官的。 而华青得陆渊宠爱，又是人尽皆知。所以，这一个个的，怕是都有拿这种方式跟墨夫人及华青套近乎的想法。 她们这般热情，华青颇为尴尬地直拿眼睛看墨夫人。 墨夫人斜了她一眼，笑道：“你看我做什么？那边有个凳子，你就坐下，给夫人们都把把脉吧！” “……好吧！”华青走过去，索性就撩着裙子一屁股坐下，将面前的茶杯茶盘都搬到一边，说：“好！我今儿就给各位夫人请个平安脉。身体有恙没恙的都来把把脉吧！妾身我别的都不会，就会给人把脉，一把就中，百试百灵……” 她来了这种为才女而备的高雅地儿，反正也是个打酱油的，闲着也是闲着，给人看看病也是好的。 第779章 我就站起来，不干什么！ 第一个，她诊出她有些妇人病，提笔给她开了个清洗的方子，又凑在她耳边嘱咐了些事情，那夫人连连点头，满脸感激。 第二个，她诊出这位脾胃不合，将她的症状说得头头是道，又跟她开了温养的方子和注意事项，那夫人也是连连点头，满脸感激。 第三个，她诊出这位生孩子之后，月子没坐好…… 华青只需要把一会儿脉，就能把她们的症状说得一点不差，而且，似乎比她们自己更清楚病根在哪里。 夫人们刚开始都存了巴结奉迎之心，被她看过病之后，却俱都服服帖帖，交口称赞。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过来的人更多了，甚至，她那小凳子前，都排上了长队。 整个才艺大赛的现场，突然一半的地方都变成了个看病的医馆。 墨夫人在旁看着，颇有些哭笑不得。 锦瑟在旁看着，心道少主要是开个医馆，生意保证红火。 华莹看在眼里，指甲几乎刺破了她自己的手。 这位如今在洛阳城，里里外外可都是混得风生水起！ 看到她被那些夫人们如此追捧称赞，她只恨不得撕烂她的脸！ 不过，墨夫人在这里，她还是不敢明着来的。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太监的呼喊声：“汝阳长公主殿下驾到！” 这一句呼喊，威力甚大。 本来吵吵嚷嚷，无比热闹的园子里，瞬间安静得跟没人似的！ 华青伸着两根手指头，正准备给人把脉，就那样僵在了半空。 不是说她被太皇太后禁足了？ 这是偷跑出来了吗？ 围在华青周围的夫人们不约而同地看着她，眼神颇有些担忧。 没办法，从华青将一壶茶倒在了汝阳长公主头上开始，这两位的仇怨，已经是人尽皆知。 华青深呼吸，扶着桌子慢慢地站了起来，那姿势，十足有人来挑场子，出去应战的架势。 墨夫人一见就吓着了，忙过来拉住她，低声斥道：“你干什么？” “母亲，我就站起来，不干什么！”华青没甚表情地说。 “等会听我的，不许轻举妄动！”墨夫人说。 华青没回答，看向声势浩大走进来的汝阳长公主。 她穿着一身尊贵漂亮的公主吉服，夸张显眼，霸气漂亮，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妈妈和太监。 “见过长公主殿下！”一园子的女人都屈膝行礼。 她没有叫众人起来，眼神直接越过重重的人群，看向了华青。 糟糕！ 又来了！ 墨夫人心里叫苦不迭。 华青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汝阳迈着尊贵的步伐，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径直走到了华青面前。 “都起来吧！无须多礼！”汝阳先说了一句。 众人这才站了起来，但没人说话，一片寂静。 出人意料的，她居然没有找华青的麻烦，而是对华青旁边站着的墨夫人说：“王妃，哪位是清河县主？皇祖母让本公主来陪她游玩花会。” 因着她一直被禁足，清河县主入宫之后，她还没见过。 “她就在那边，长公主殿下，臣妇带您过去吧！”墨夫人微笑着说。 第780章 美人无双 “好，有劳了！”汝阳长公主一脸很有礼貌的笑容，和墨夫人一起，到另一头去跟清河县主打招呼去了。 华青挑挑眉，重新坐下了。 这位今天居然没找她麻烦，真令人意外！ “不是听说太皇太后将她禁足了吗？怎么又出来了？”华青身边的两位夫人窃窃私语，声音很低。 不过，以华青如今上气境的修为，耳清目明得很，听得清清楚楚。 “谁知道！”另一位说。 “她今天倒是……没有为难青美人，真是难得！” “或是因为晋阳王妃在的缘故——哎呀不好，你看她看吴四小姐的眼神！” 华青看向汝阳长公主，她的眼神聚焦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身上，很是不善的样子！ 那小姑娘长得极好，一言一行都很有规矩，眼神清澈又善良，一看就是个好姑娘。 汝阳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一定是因为定国侯世子跟她定婚的缘故！”那位夫人的声音又飘到华青耳中。 “是啊！要我说，定国侯夫人的眼光真是不错的。希望吴四小姐今天别惹到她才好！” 华青闻言心里一动，原来定国侯世子已经定亲了，定亲对象不是汝阳！莫不是，她今天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是冲那位吴四小姐而来？ 话说她不是非陆渊不嫁吗？这会又对人家吴四小姐这般敌意干啥？ 难道是，她不想要的，别人也别想要？ 不多时墨夫人回来了，华青逮着机会跟墨夫人耳语说：“母亲，我出去逛逛园子吧！就不在这里面待了！” 墨夫人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这会，墨夫人觉得，她也挺懂事的！ 趁着汝阳长公主还在那边跟清河她们说话，华青悄没声的离开了才艺大赛的会场。 到了外面，只见各家的马车有序地停在外面，围成一圈。 扮成家仆的陆林卫林立，形成一道隔离带，将外面那些觊觎的眼神隔离在外。 陆铎不知哪去了，楼二和雁行两人在马车上等着，见到她出来，都跑了过来。 “雁行，你好好看着咱们的马车，楼护卫，你跟我出去逛逛。”华青说。 两人一同称是，雁行仍回马车处，楼二则跟着她离开了会场，往园子里逛去。 因着今天举行才艺大赛的缘故，入口周围聚集了不少人。 大多数是平民百姓，其中也不乏奴仆成群的公子哥，或是各怀心思的小姐，三五成群地聚在才艺大赛的入口周围，想要一窥这些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之真面目。 不过，他们很失望就是了。 女子们在隔离带里面上下马车，根本不会出来抛头露面，他们哪里看得着？ 突然，从隔离带的入口处走出一个女子，穿了一身浅底绣花的蜀锦深衣，梳了很漂亮的发髻，身后仅跟着一个丫鬟，一个护卫，就这样走了出来。 这个女子……极美。 亭亭玉立，姿态美妙，一身的自然随意。 肌肤胜雪，容颜绝世，收敛着无上尊贵。 顾盼间，灵气十足。 行走时，倾国倾城。 男子见了，魂牵梦萦。 女子见了，自惭形秽。 第781章 杀一儆百 华青微微皱了皱眉，这么多人拿明晃晃的眼神盯着她……让人怎么愉快地逛园子？ “你现在的模样，越发地好看了，你看看那些色狼的眼神！哼！”楼二眉头皱成了疙瘩。 “早知道带一套男装出来。”华青说。“我们快走吧！往没人的地方走。” 话音刚落，就有人一个箭步冲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这位小娘子留步！” 华青没说话。 他貌似是个读书人，先是中规中矩地冲华青行了个揖手礼，然后一脸激动地问：“在下董尧，家住城西董家庄，是去年刚中的二甲进士，冒昧打扰，还望小娘子勿怪！” “你有何事？”华青问。 那董尧深呼吸，好像费了很大的劲方才鼓起勇气，说：“小娘子生得好生美貌，在下一见倾心，不知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有婚配？” 华青瞅着他，寻思了一会，说了句让董进士大惊失色的话：“楼二，杀一儆百，让他们该干啥干啥去！” “好。”楼二咧嘴一笑，伸手一拎，将他提起来，往旁边花圃的软土里丢了下去。 因着昨天晚上下了场雨，青石路面倒是已经干了，那花圃里的土却还是又软又湿。 那董尧“哎哟”一声，再爬起来，已经是个泥人了。 再看那位小娘子，哪里还有人影？ “公子，公子！”董尧的仆人赶紧过来帮忙。 “你……你好生无礼！”董尧指着楼二说。 “是啊！我就是这般无礼！”楼二坏坏地笑道。“所以，都离我远点！要不然，下次可不是这么简单了！爷的拳头，你可禁不起！” 那董进士愤愤然，不敢说话了。 楼二站在那，用他充满威胁意味的眼神扫了一圈，顿时，人就退开了一大半。 他这才转身走了。 岂料，走着走着，他就听到董尧在跟他的小厮嘀咕：“哼！徒有美貌，不守妇德，随便出来抛头露面！本想打听了门户，娶回家做个美妾，如今一看，倒是不必了！” 本来，楼二已经走出去挺远，那董尧声音也小，但谁叫他是上气境高手呢？想听不见都不行！ 这一听见，他顿感扎心，停下了脚步，折返回去了…… …… 华青和锦瑟两人上了一条小路。 锦瑟用三根手绢做成了个面纱，递给华青说：“美人，戴着这个吧，权当面纱。” 华青接过去，赞道：“还是你聪明！” 锦瑟粲然一笑。 “锦瑟啊，你跟陆统领咋样了啊？”华青戴好面纱，问。 “什……什么咋样？”锦瑟立刻结巴了。 “你不是说，你去找陆铎，问他是否真的喜欢你，然后他没理你就走了吗？” “是啊！”锦瑟说。 “他没来找过你？” “没有啊！” “你也没再找过他？” “……没。”锦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那些陆林卫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不想再去陆林卫所了。” 华青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很暧昧地低声问：“你喜不喜欢他？” 第782章 格外扎心 “啊？怎……怎么可能！” “不喜欢？” 锦瑟使劲摇头：“我是要跟我师父去修行的人！不想这些红尘事。” “就你那不靠谱的师父，一走好几年，杳无音讯的，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找你？” “师父跟我说过，他一定会来找我的。”锦瑟坚定地说。 “好吧……”这姑娘性格挺好，但其实很固执。 别人不知道，但华青一清二楚，她要跟着她师父去修行的念头，从来都是坚定不移的！ 两人说着话，楼二追上来，说：“那位泥进士说你徒有外表，没有妇德，被我点在那了。” 华青回头一看，还真是如此。 那人摆了个姿势，一动不动，跟个泥塑像似的，旁边一小厮，围着他团团转，又是喊又是拉的，急得不得了。 华青笑了笑，啥都没说，继续往前逛游。 “老大，陆渊什么时候让你做正妃？”楼二突然问。 他是真的被刚刚那人的话刺到了。 他们青帮的少主，他想娶回家做个美妾？ 若是以前，也就一笑置之。 现在……华青真做了人家的妾，所以，听起来就格外地扎心。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华青看了他一眼，问。 他的火药味有点重。 “他根本不会娶你对不对？”楼二又问。“像他这种身份，总是要娶个门当户对的，比如，那位清河县主，或是汝阳长公主之类的。” “哎呀不会！”华青说。“襄阳王跟他提过亲，被他拒绝了。汝阳长公主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听说，汝阳长公主曾放言，非陆渊不嫁！” “当今太后，也就是汝阳长公主的亲娘，跟陆渊势同水火。她怎么会把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仇人呢？” “那陆渊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年纪也不小了，却一直没有娶正妃。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楼二问。 “不奇怪啊！因为他要娶我呗！”华青笑着说。“不过，我的出生低了些，我估计要生下孩子，他才能叫我扶正了！” “是这样吗？是他亲口跟你说的吗？” “这还用说嘛，肯定是呀，要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呀？”华青理所当然地说。 “可是你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二十四了吧？在那之前，那他为什么不娶正妃？” “嘿嘿，这个嘛！那是因为，他一直在找我。”华青说。 “什么意思？” “不妨告诉你吧，其实我和他早在十几年前就认识了……” 华青边走边说，将自己和陆渊的那一段缘分跟他们说了。 锦瑟听得唏嘘不已。 楼二听着听着，火气也渐渐下去了，感叹说，原来他倒是挺长情一个人…… 三人沿着人少的地方一直往前走，穿花过道，也辨不清东南西北，突然，就听到了一阵悠扬动听的笛声。 “谁在吹笛子？”华青从小径里顺着笛声走了出去，来到一条大道上，就见到一副人山人海的景象。 只见一个并不算很高的人造山坡周围，聚满了人。 而且大多数都是女子。 第783章 又见白衣男子 山坡明显是个人造的景，上面开满了各种各样美丽的花朵。 一个白衣公子，站在山坡的最顶端，正在吹笛子。 华青远远看到，顿时“咦”了一声。 “怎么了？”楼二问。 “是他！”华青说。 “怎么，你认识他？” “元宵灯会那天晚上，他站在塔上吹笛子，大家都以为他要自杀。”华青说。“没想到这会儿又跑到这里来吹笛子了。” “虽然看不清样子，但是，感觉......”锦瑟盯着他出神。“神仙之姿，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吧？” “嗯。”华青点点头，出神地看着远处山坡上那人。 他的笛声，先是缠绵悱恻，渐渐地的变得哀伤起来。 仿佛有一股浓浓的缠绵哀伤之意，通过他的笛子散发出来，令闻者心酸。 华青听着听着，就觉得心里又酸又痛，眼泪都出来了。 “我去，你什么时候这么懂声乐了！居然听哭了！”楼二在旁看她红了眼睛，表情很是不屑。 “你懂个屁！”华青回道。 “行了，行了！走吧！神经兮兮的这人！”对着楼二弹琴，等于对牛弹琴。 这头牛早已不耐烦了，拉着她要走。 “让我再看看！”华青却不肯走。 “有什么好看的呀？” “人长得好看呐！这样好看的男人，多看一眼是一眼！” “我去，我长得也挺好看的，你怎么不看我？” “你哪里好看？你要不要上去跟他比一比呀，你会被那些姑娘们砸破头的！” “你再不走，我就回去告诉陆渊！” “哎呀，你告诉去吧，别打扰我。烦死了！” …… 其他人都围在小山坡周围，华青他们三个却站在远处的路边。 或许是这样更显眼的缘故，那白衣男子突然抬眼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然后，笛声蓦然中断！ 华青和楼二也不吵了，转头去看他。 这一看，他们都吓了一跳。 只见那人凌空朝他们飞来了！ 白衣纷飞，黑发如墨，姿态优雅，却速度极快。 几乎在转眼间，他就落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什么轻功？ 跟云笈功法有的一拼啊！ 楼二抽出他背上的双刃剑，护在两个女子面前，一脸戒备地拿剑指着他。 他却只当没看到，眼神落在华青身上。 她戴着面纱，只露出两只圆滚滚，水灵灵的眼睛来。 眼里流露着三分不解，三分好奇，三分惊艳的神色。 与此同时，华青也总算看清楚了这个男子的长相。 肤色如玉，轮廓清朗，眉如墨画，鼻梁挺直，嘴唇如樱花一般，整个人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简直完美无瑕。 渍渍，世上竟有如此惊为天人的美男子。 要是他和陆渊站在一起，那简直太养眼了！ 一个如轩昂的战神，一个如飘逸的上仙。 “你干什么？”楼二往旁边挪了一步，挡住了白衣上仙……呃，美男的视线。 当然，也极大地挡住了华青的视线。 楼二的个子很高，肩宽臂长的。 杵在华青面前，顿时将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楼二的腰背屁股了！ 想踹他怎么办？ 华青烦恼地想。 第784章 你想看什么？ 那白衣男子的个头，跟楼二差不多，两人目光一撞，白衣男子开口说：“这位兄台，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刚刚远远看到这位姑娘，像是一位故人，所以冒昧前来。” “故人？该不会，像你失散多年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吧？”楼二似笑非笑地说。 “不是……”白衣男子又转头去看华青。 “诶！诶！诶！往哪看？”楼二又挡住他的视线。 “在下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急于找人。”白衣男子说。“可否……请姑娘掀开面纱，让在下看一看？” “你想看什么？”一个阴森森，凉飕飕的声音响起。 华青几人转头一看，刚刚他们走出来的小径上，陆铎静静地站在那里。 感觉到此人的气息比楼二更强，白衣男子皱了皱眉。 陆铎走到白衣美男面前，说了句：“带她们走。” 这话，自然是说给楼二听的。 楼二将剑放了回去，说：“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这些登徒子，真是欠教训，一个比一个大胆！” 陆铎紧盯着那白衣男子，没说话。 “走吧！”楼二转身，对华青和锦瑟说。 华青本来想问问那白衣男子为啥总在人多的地方吹笛子，也不像卖艺啊？ 不过，她怕陆铎回去跟陆渊告状。 所以，她看了那白衣美男一眼，转身走了。 “等等！”白衣男子想追上来。 然后是“叮”地一声刀剑相击的声音，几乎能震碎人的耳膜。 大约是陆铎拦住了他，然后打起来了。 “诶，你们说……陆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华青问锦瑟和楼二。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来保护你啊！”楼二说。 “刚刚我出来的时候，他就不在。”华青说。“我猜，他不是来保护我，而是早已盯上这个人了。此人武功深不可测，不知道是什么路数。说不定是个危险分子！” “看那个人的轻功，的确很厉害的样子，也不知道陆统领是不是他的对手。”锦瑟眉头紧皱。 华青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你很担心他？” “是啊！”锦瑟说。 “你这么担心他，就留在这里等他好了。” “啊？不……不……奴婢不是那个意思。”锦瑟忙解释。 “不是那个意思也好！”华青对陆铎妨碍自己跟美男交流很是不满。“这家伙，一言不合就开打！你要是真跟了他，万一将来他一个不痛快，打你怎么办？” “陆统领不是会欺凌弱小的人。”锦瑟却说。“他虽然看似冷冰冰的，实际上，心肠是很好的。” “吓！你哪里看出他心肠‘很好’来了？”华青挑眉。 “他都救过我好几回了！”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去襄阳的路上，他救过我一命，去醉红楼见楚国侯的时候，他也救过我，上次……在陆林卫所，两个陆林卫在比武，其中一个被打飞了，差点砸到我，他又救了我一回……”锦瑟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上次，他还说，是为了她去杀那血皇。 锦瑟突然发现……细数起来，自己怎么就欠了陆统领这许多人情啊？ 第785章 以身相许更容易些 “渍渍，他救了你这么多回啊！”华青一本正经地皱着眉头。“你看你，身无长物，武功也不咋地，好像没什么能拿来报答他的，这可咋整？” “是啊……”锦瑟显得心事重重。 “你知道吗？身为女子，每当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华青眼神有点坏。 “什么路？” “以身相许。” “啊？不……不行啊！”锦瑟急忙摆手。 “那你要怎么报答？” “有机会，以命相报，也是可以的。” 华青：“难道你不觉得以身相许更容易些？” 锦瑟感觉有点不想理她了：“……奴婢说不过你，不跟你说了！” “好吧！”华青砸吧砸吧嘴说。“逛了这半天，渴死我了，我们回才艺大赛那边去，找点水喝吧！” 不知不觉，华青出来已经一个多时辰。 累倒是不累，就是真有些口渴了。 于是，华青又回到了才艺比赛那边。 她本想到门口去瞅一眼，看看汝阳走了没。走了的话就进去看看，没走的话，让人给她拿壶水出来。 谁料，一到门口，就见里面正上演着苦情戏。 只见汝阳长公主怒气冲冲地坐在那里，面前跪了一个小女孩儿，正在自己打自己的脸。 “啪啪啪”之声，很是响亮。 那个小女孩儿，正是吴国侯之嫡四女，吴四小姐。 想必，掌嘴之刑已经持续了不短的时间。她脸上满是红印子，都快肿起来了。 她母亲吴国侯夫人跪在她旁边，不停地给汝阳长公主磕头求饶。 墨夫人等几位王妃也在旁边劝着，然而，汝阳长公主却是半丝不为所动。 华青从门口冒出了个脑袋，今夏眼尖看到了她，偷摸地沿着边儿走到她身边。 “美人，您还是先别进来吧！”今夏愁眉苦脸地说。 “什么情况？”华青问。 今夏面露不忍之色，低声说：“吴四小姐跳舞的时候，不知为何扭了脚，摔倒在汝阳长公主身上。长公主说她冲撞了，罚她自己掌嘴一百下。还说每下都要听到声音，否则，让她身边的太监来掌。” 华青皱了皱眉，问：“这打了多少下了？” 吴四小姐看起来手臂已经没力气了，人也摇摇欲坠，貌似要晕过去。 “大概四五十下吧！”今夏说。 “我看她今天，就是专程来打吴小姐脸的！”华青摇头说。 “美人，你可不要冲动，不关咱们的事！”今夏忙劝。 华青点了点头。 她自然不想惹事，尤其是这位汝阳长公主的事。 然而那吴小姐自己又掌了十来下的嘴，大概是手麻了，或是头晕了，就停了下来。 “怎么停下来了呀，这才十下呢！”汝阳长公主一身倨傲地说。 “长公主殿下，她已经打了六十六下了呀！”吴国侯夫人在旁边儿哭道。 “是吗？我只听到十下呢？”汝阳长公主说。 “公主殿下，她真的是不小心才冲撞到您的。您就饶了她吧！要不然，臣妇来替她受刑，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汝阳长公主冷笑。“吴四，你要不要继续？不继续打的话，我可叫太监来打了！那些阉人下手最是狠毒。你可想好了！” 第786章 青儿跟人比才艺？ “打，我打！”吴四小姐哪里能让太监碰自己的脸？急忙再次举手打自己。 “啪！”地一声，声音非常响亮。 华青皱了皱眉头，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外面突然响起太监那种独有的声音：“摄政王殿下驾到！” 这里本没有太监，清河县主从宫里出来，只带了自己从襄阳跟来的心腹。 只有汝阳长公主带了太监来的，两个随她在里面伺候着，两个在外面守着。 所以，她一听到太监的呼喊声，就丝毫不疑有假。 只见她顿时面色一喜，忙说道：“好了，好了！到此为止吧！今天本公主就宽大为怀，饶了你！” 然后，她站起来，一脸期盼和喜悦的看着入口。 等了半天，没见陆渊进来，却见华青走了进来。 “摄政王呢？”汝阳长公主失望地问。 “他在门口看到里面的动静，说不想进来了，掉头走了！”华青说。 汝阳长公主怀疑地看着她，叫道：“刘喜，进来！” 外面的太监哆哆嗦嗦地进来了。 “刚才是你在喊摄政王殿下驾到？”汝阳长公主问。 “是。”刘喜回答。 “他人呢？” “走了。”刘喜说。 “你在抖什么？”汝阳长公主问。 “没……没什么！”刘喜飞快的看了华青一眼，回答。 “是不是她逼迫你喊的？”汝阳这会儿倒是挺聪明的。 “……不是！”他垂着头说。 汝阳长公主看了华青一眼。又慢条斯理地坐了下去。然后说：“那，吴四小姐，你就继续掌嘴吧！” 吴四小姐本来已经被吴国侯夫人扶着站起来了，闻言，又摇摇欲坠地跪了下去。 “等等！”华青走到汝阳长公主面前，说：“长公主殿下，您刚才已经饶了吴小姐呢！” 汝阳长公主挑眉看着她：“怎么？就凭你，也想为她求情？” “草民人微言轻，哪够资格在您面前求情啊？”华青一脸谦逊之色。“草民是为了公主着想，您身为公主，说的话都是‘金口玉言’，自然不能出尔反尔，您说是吧？” “呵！你一个乞丐出身的贱民，倒也挺会说！看样子，你很想让本公主饶了她？”汝阳长公主突然微笑起来。 “这……今年是我们晋阳王府主持才艺大赛。草民自然希望大赛可以顺利进行，不要有人在这里受到伤害。”华青说。 “这样啊……”汝阳长公主看着华青，说：“这样吧！既然你这么爱出头，那本公主就成全你！今天是才艺大赛，你要是敢跟我比一场，能胜了我，我就饶了她，如何？” 华青皱眉：“比什么？” “自然是比才艺，还能跟你比武功吗？” “可是，草民并不懂任何的才艺，如何能与公主相比？”华青颇为为难。 “青美人太谦虚了！听说，你很得摄政王殿下的宠爱，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今天，你就赐教一二，让我们也开开眼，如何？” 汝阳长公主自然早知道了华青的底细，此女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只会舞刀弄枪而已！ 第787章 少主居然要弹琴！ 这个贱人让自己出了两次丑，今天，她不仅要抽吴四，也要让华青好好出一把丑！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货！ 然而华青却回答：“长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草民之所以能得摄政王殿下的垂爱，靠的并非是才艺。” “那是靠什么呀？” “草民有一颗善良，正直的心。”华青露出八颗牙，笑得很是端庄。 “哼！说到底，你就是不想跟我比就是了！”汝阳长公主也不生气，只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吴四小姐：“吴四，你继续掌嘴吧！” 吴四小姐感激地看了华青一眼，冲她微微摇头，然后举起颤抖的手，继续掌嘴。 “慢着！”华青深呼吸，叫道。 “怎么？”汝阳长公主看着她。 “公主想跟草民比什么方面的才艺？” “比抚琴，你敢吗？”汝阳长公主最擅长的才艺便是抚琴。她的一曲《出塞》，堪称经典。 “好！”华青一口应道。 “呵呵呵！”汝阳长公主笑起来。“那我们先说好，如果你赢了我，本公主便饶了吴四小姐的冲撞之罪。如果你输了……你就要替她受了这剩下的九十巴掌！你可愿意？” “我愿意！咱们一言为定！”华青断然说。“不过，公主可否让让草民，让草民先来？” “呵呵，可以！”汝阳笑了。 其实，先比的，是比较吃亏的。 这等于让对手知道了她的底细，把握住了她的弱点。 想来她一个乞丐，恐怕从来没参加过这种比赛，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多谢公主！”华青说着，走向琴台。 锦瑟跟在她后面伺候着。 “锦瑟，先给我拿点水来喝，我渴了。”华青是真渴了，嗓子发干，喉咙发痒。 “奴婢来吧！”今夏抢着说。她今天的职责本就是给诸位贵客添茶倒水。 今夏提了茶壶，给华青倒了杯茶。 华青一饮而尽。 出于礼仪，今夏也不好只给华青一个人倒，又提着茶壶四处走动去添水。 人群里，墨夫人，陆应婵等人都诧异地看着华青。 莫非，她一个乞丐，还会弹琴？ 跟在华青身后的锦瑟则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少、主、居、然、要、弹、琴！。 她跟着华青的时候，正是楚怀考上了状元，华昆仑给华青请了先生那两年。 那先生倒着实是个大才的好先生，琴棋书画，礼仪，社交，后宅之事，样样都能教。 锦瑟最怕的，就是华青学琴。 听她弹琴，绝对不是享受，而是荼毒耳朵。 她跟着那先生学了两年，连调子都认不全，唯一会弹的一首，就是最为简单的《秋风辞》，算是能从头到尾连贯着弹下去。 至于意境什么的……还是别多想了吧！ 华青坐到琴台前，面前貌似是把好琴，她伸出根手指头拨了拨，琴声叮咚作响。 只是，那陌生的手势，不甚像样的姿态，令墨夫人连连深呼吸了两次。 陆应婵挽着她娘的手，低声说：“娘，且看看吧。” 第788章 “卟！” 墨夫人转过头去，着实不想多看。 华青拨弄了几下琴弦，找回了点感觉，起手便弹起了《秋风辞》。 锦瑟在心里呻吟了一下。 她还以为，她重生回来，学到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本事呢！ 原来，还是这一首啊？ 不仅就是这一首，而且，弹得比以前学的时候更差了些。 大约是时间久了，手生了。听起来更为艰涩，而且有些地方还跑调。一首曲子弹到一半，墨夫人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招来雷爆了。 陆应婵也眉头紧皱，心道，她那九十掌挨定了！ 那汝阳长公主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饶了她！ 还不知道会把她打成什么样呢！ 想想就觉得好揪心！ 唯有华莹，听到这般的琴声，心里早已经乐翻了。 今夏提着茶壶，给诸位夫人、小姐挨个倒茶。 倒好了以后，汝阳长公主优雅地端起来喝了一口，笑得很是含蓄。 一曲弹完，满场皆静。 “好！”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好，还使劲儿地拍巴掌。 华青抬头看去，是调皮的清河县主。 冲她丢了个白眼，华青站起来，对汝阳长公主说：“公主，该您了！” 汝阳长公主站起来，微笑着说：“没想到，你一个乞丐，居然也会弹琴，能弹成这样，也不容易了。” “草民献丑了！让公主笑话了！”华青有些难为情地说。 汝阳冷笑了一下，走到华青的位置，试了试琴，没有问题之后，坐了下来。 她将要弹的，正是她最拿手的《出塞》。 她缓缓地抬起双手，仅仅是起手式，就比华青的专业、优雅与大方一百倍。 她开始弹了。 “叮咚！”一声，又美又有意境。 “卟！”一声响屁，同时从她身下喷薄而出。声音之嘹亮，盖过了琴声。 此时她独坐琴台，想要赖给别人都不行！ 汝阳脸上尴尬了一下。 怎么会突然放个屁呢？ 但是，她的心里素质显然是过硬的。区区一个屁，并没有影响她的发挥，她继续保持着很优美的模样，弹着琴。 “卟——卟——”又是两声又响又闷的屁。 “噗！”清河县主第一个，憋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汝阳脑子里空白了一下。 她这是怎么了？连放三个响屁。 念头刚过，下面却“卟卟卟卟”地，控制不住地，放了一串儿屁。 琴声嘎然而止。 满场中只听到她放屁的声音。 “啊，我这是怎么了！”汝阳长公主尖叫道。 华青也跟着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长公主的琴弹得可真有特色！”华青笑的回不过气地说。“这是洛阳城新流行的弹法吗？” 汝阳长公主想说点什么，却还在不停地放屁。 于是她又开始尖叫。 关键是，尖叫的时候是要用力气的，这一用力气，放得更厉害了。 差不多一盏茶功夫，她放屁的频率方才慢了下来。 “来人！来人！”她叫道。“卟！” “公主殿下。”宫女上前听吩咐。距离比平时远多了，想必她身边味道不是很好闻。 “快传太医！”汝阳长公主叫道。 “是！” 第789章 看你不顺眼呗！ “长公主殿下。”说话的是华莹。“不如，让我给您看看吧！” “好！你快帮我看看这是怎么了？”汝阳都快哭了。 华莹抄起她的手腕，把了把脉，说：“公主身体并没有大碍，之所以会不停的排气，乃是因为吃下了一种草。” “吃草？我没吃草啊！”汝阳长公主说。 “或是有人在吃食或是茶水里面放了这种草的汁液，查一查就知道了。”华莹看了华青一眼，说。 华青有些笑不出来了。 当即，汝阳长公主带来的女官问：“安宁县主，要如何查验？” “分别让两个人吃下公主吃过的东西，喝下公主喝过的水即可。”华莹说。 当即，两个太监奉命照做了。 不一会儿，那个喝下茶水的太监也开始放起屁来。 很明显，有人在茶水里面加了放屁草。 “好啊！居然敢在本公主的茶水里下药！来人，把那个给我倒茶的婢女抓起来，我要将他凌迟处死！”汝阳长公主咆哮道。“卟！” 刚刚给众人添茶的，正是今夏。 当即，几个宫女妈妈将她押了起来。 “奴婢没有！夫人救命，奴婢没有下药呀！”今夏惊慌失措地喊道。 药的确不是她下的，而是华青直接下的。 今天出门前，陆渊因担心血衣堂的人会找她报仇，让她将引发蛊毒的药带在身上。 当汝阳逼迫她比试的时候，她突然就想到了这个。 那药里面，可是放了大量的放屁草…… 你想跟我比才艺，那老子就让你好生表现一番才艺！ 正好她当时就站在汝阳找公主的桌子前。 以她盗门的身手而言，神不知鬼不觉在汝阳的茶水里加点料，再容易不过。 只是……她忽略了华莹的存在。 看样子，今天这坎，又避不过去了。 华青深呼吸，刚想说话，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你不要怪错了人！药不是那丫头下的！” 说话的，竟是清河县主！ 华青诧异地看向她，她觉察到华青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冲华青眨了下眼。 “不是她是谁？”汝阳怒问。 “是我！”清河扬着下巴，挑衅地看着她。 “什么？是你？”汝阳长公主愤怒地咆哮：“我可是特地出宫来陪你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你不顺眼呗！”清河县主站起来，一步三晃地走到她面前。“刚刚我明明看到，是你伸脚绊倒了吴四小姐，你却对她不依不饶的，要掌嘴一百！人家自己打了五六十下了，你又说她只打了十下！要不要脸啊？” “关你何事？”汝阳长公主恼羞成怒地问。 “呵！”清河一只脚踩在她面前的凳子上。“你太不了解我了！本县主号称行侠仗义，除恶济困的襄阳女侠！像你这种行径，本县主，管定了！” “你……你……”汝阳长公主感觉要气炸了。 “我怎么？有本事，你把我也拉去处死呀！”清河翻翻白眼。 汝阳长公主自然没有权力直接处死她。 清河县主是太皇太后接过来，养在身边的诸侯王之女，身份跟汝阳是差不多的。 “给我等着！回去我就告诉皇祖母，让她治你的罪！” 第790章 有种不好的感觉 “呵呵！我好怕啊！长公主殿下千万不要去告状！”清河县主一副害怕的样子。 “哼！你就等着吧！”汝阳气冲冲地往外走去，迫不及待要去找她母后告状。 岂料，刚走动几步，又是“卟”的一声，响彻寰宇。 她顿时加快了速度，飞快地跑了，早就将跟华青的比试忘在了脑后。 她走了以后，墨夫人赶紧让华青去看看吴四小姐。 华青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了，给她把了把脉，倒是没什么大碍，毕竟她自己打自己，力气小。 本来她有些担心，这些闺中女子都娇弱得不得了，受此侮辱，精神上会过不去。 不过，这位吴四小姐却是个坚强的，并没有大受打击眼神涣散的症状，而是神志清醒情绪稳定，还很礼貌地跟华青道谢。 倒是个坚强的小姑娘。 只是，她这番，自然不能再继续参加才艺大赛。 她的家人很快将她带回去了。 吴四小姐走了之后，华青将清河县主拉到一边，问她为什么要认下自己没做过的事情。 “如果我不认，你就会认！你认了，就算不死，也一堆麻烦，我认了，她能拿我怎么办？告诉太皇太后把我赶走？呵-呵！” “谢谢你。”华青很有些感动。 清河县主似笑非笑地斜着华青：“是不是很感动？” 华青点点头。 “来洛阳之前，父王、母妃一个劲叮嘱，说要把你当成亲姐姐一般！”清河说。“我听话吧？” “嗯……”不知为啥，华青有种不好的感觉。 “所以，你回去要跟我姐夫说，以后，如果有人欺负我，你们得帮我！” “那是自然！” “你们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带上我！” “好……” “我要是在宫里捅了什么篓子，你们得护着我！” “……你还是少捅点篓子比较好！” “还有，我想出宫玩的时候，姐夫就要去跟太皇太后说，接我出来！” “……好吧！我会跟他说说……” “还有——” “打住！”华青吼了她一句。“你没完了？” “哼！我不管！反正，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姐了！你不能不管我！”这人竟耍起赖来了。“你看你那青园里，多好玩啊！我在皇宫里，跟着那个老——太皇太后住着，无聊死了！” 想想她这样横行无忌野惯了的，突然被放到了太皇太后身边，处处都要守规矩，也的确憋闷可怜，华青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说：“清河，谢谢你今天护着我！以后，我就是你姐姐。我也一定会竭尽所能护着你的。” “敢情，以前没将我当妹妹就是了？” 华青：“……” …… 后来，听陆渊说，汝阳长公主之所以会被禁足，是因为定国侯家跟吴国侯家定亲之后，太后到太皇太后那里去闹。 太皇太后觉得没面子啊！ 堂堂的皇家公主，意思都做得这么明白了，定国侯家却不要，跟别家结亲了。 然后这股恼怒就全发泄到汝阳身上去了，说她有失体统，丢了皇家脸面. 她将太后训斥了一顿，还将汝阳关了禁闭。 第791章 苏临舟 汝阳被莫名其妙关了禁闭，百般打听之下，知道了缘由，于是就对那跟定国侯世子订婚的吴四小姐生了怨恨。 趁着今天花会，她说动了太后，说是她每年都要去花会，今年不去，人家还以为她被人抢了夫婿没脸去。 太后一听有理，就放她去了。 然后就有了花会上的一幕。 话说她回去之后，其实并不敢到太皇太后那里去告状。 毕竟，她这次又丢丑了。 而且，丢丑的程度，不下于上次裙子掉了。 她哭哭啼啼地跟太后说了清河县主给她下药的事，太后当即面露杀机，说了三个字：“好一个刘嫣！” 摄政王府。 陆铎比华青等人先一步回府了。 他跟陆渊报告了白衣男子的事情。 “……他的武功，的确是天师道的没错。”陆铎说。“如果我估计得没错，他就是天师道张道陵唯一的关门弟子，苏临舟。” “苏临舟……”陆渊眼神微眯。“倒是久闻大名。” 天师道曾经是大瀚三大道派之一。 经过太平道之乱以后，便一支独大，现有帮众数万，在民间有巨大的影响力，在朝廷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 天师道的张天师，其名声不下于九鼎道人，其座下仅有一名关门弟子，便是苏临舟。 “大哥，他来洛阳，而且已经盘桓这么长时日，不知所为何事？”陆铎眼里含着一丝隐忧。“该不会……是来刺探什么吧？” “张天师乃是皇上的亲外祖……”陆渊说。“应该不至于。” 他的意思是，天师道应该不至于跟蜀王站成一队才是。 “要不要我亲自盯着他？”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算了，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怕是不好盯，万一被他发现，反而不好。他三番两次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吹笛，多派些人混在人群中就是。” “说到这个，不知他这般行事，又是什么缘故？” 陆渊摇摇头。 才艺比赛这天，墨夫人没有直接回晋阳王府，而是去了摄政王府。 在沧海阁，她跟陆渊说完话后，就把华青叫了去。 华青一去，就发现陆渊一副被削过的表情。 而墨夫人……面色不善呐！ 肯定是为了汝阳长公主的事情！ 难道她看出是自己做的手脚了？ 行过礼之后，华青老老实实地站在那，一声不吭。 墨夫人开口就气势汹汹地问：“楚国侯府的瑶华夫人怀了双生子，是你开的药？” “啊？”华青没想到她居然问这个。“哦！我是给过她一个方子！上次楚国候生辰的时候，我去赴宴，然后……瑶华夫人就让我帮她看看。我就给她开了个药方，让人送了去。” “你说你本事不小呀！一个药方子，就让两年没有怀孕的女子怀了个双生子！”墨夫人语气更不好了。“那你自己呢？怎么就怀不上？” “这……”华青咽了一口水，偷眼看向陆渊。 “别看他，我问你呢！是你有毛病，还是渊儿有毛病？”墨夫人那表情，又让华青觉得自己欠了她一百个孙子。 第792章 求子 “没……没有！我们的身体都好着呢！”华青说。 “那你们是怎么回事？你们在一块儿的时间也不短了吧？快一年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个……那个……是因为……”华青又看陆渊。 “娘，青儿还小，等明年再生吧！”陆渊总算说话了。 “还小？到十六了还小？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怀上你了！” 华青：“……” “你们俩是不是吃了什么药，在避着？”墨夫人又问。 陆渊说：“没有。” “啪！”地一声，墨夫人拍在桌子上。“说实话！” “真的没有。”陆渊说了实话。 “母亲，是药三分毒，我没有喝过避子汤。”华青也说了实话。 “那是怎么回事？” “娘，是这样，去年的时候，我觉得青儿年龄还小了些，一直在避着容易受孕的那几天。今年——”陆渊诚恳地说。 “避着？你们居然还避着？”墨夫人一听，腾就上火了，不待陆渊把话说完，就一顿训：“这个月是你的生辰，你都已经二十五了！别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儿女成群了！你倒好，没个正经的妃子……我就不说你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你愿意收用的女子，还避着不让有孩子，你到底想怎样？想把王位传给赵蔷那个贱人的孙子？” 华青估计，赵蔷，就是赵姨娘。 “不是的娘。”陆渊说。“如今青儿也大了些，我们就不避了，我们争取，今年一定怀上您的长孙！” 陆渊想着，等十月大试炼之后，他多出点力，或许在年底前能怀上。 “当真？”墨夫人脸色好多了。 “那个……”听陆渊把话说得那么死，未免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华青忙转寰说：“母亲，我们……不避了就是！不过，怀孩子这事，也得看些缘分。” 墨夫人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个事是要靠缘分。 所以，她倒也没有发怒了，沉默了一会，说：“明天，我带你去一趟琼花观。” “哦？好。”华青也不敢多问去琼花观干啥。 “你在家沐浴净身了，明天一早过来。” “是。” “那我走了！”墨夫人站起来就走。 陆渊和华青忙站起来，卑躬屈膝，点头哈腰地将这位大债主给送走了。 等墨夫人走了，华青长长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来问：“王爷，母亲带我去琼花观做什么？” “求子。” 华青：“……” 陆渊笑笑，说：“我们回青园去吧。” “等等！王爷，我有个事情想问你。”华青正色说。 “什么事？” “为什么你这么大了，还没有娶正妃？”今天楼二说起这事，刚刚墨夫人又提起，她心里还真存了个疑惑。 陆渊问：“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想起来就问呗，不为什么！” “难不成，你还盼着我娶个正妃回来？” “我有病吗？”华青斜着他。 “那你不希望我再有别的女人？” “当然不希望！你的正妃，只能是我！”华青一脸蛮横地说。“虽然现在父亲母亲可能不会同意，不过，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母以子贵’吗？将来等我有了孩子，也许他们就同意了呢！” 第793章 他有多美？ “看起来，你好像很想做本王的正妃呀？”陆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怎么？”华青用危险的眼神看着他。“可是你自己答应过我的。说以前没有别的女人，以后也不会有别的女人。难不成你反悔了？” “在堂堂的青帮少主面前，我哪里敢反悔？”陆渊说。 “知道就好！你要是敢反悔，娶了别人，我就……” “你就？” “我就到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让你再也见不着我！”华青咬着唇看着他，眼里……有委屈。 想必他一直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说法，她嘴里没说，心里是在意的。 陆渊抚上她的脸，说了句：“傻瓜！” “你才是傻瓜！” “青儿……”陆渊说。“我谁也不娶，谁也不要，只要你。” “是吗？”华青眼里的委屈立刻消散了，嘴角不自觉就扬了起来。 “你就是个小傻瓜！”陆渊笑道。“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从十年前开始，这里面住的，就只有你一个人！说起来，该委屈的是我才对！我可对你单相思了这么多年。” 华青咳嗽了一声，说：“好吧！以后我会加倍的对你好，补偿补偿你！” “你只要多生几个，就算补偿我了。” “咱们能先不说生孩子的事儿吗？” “嗯。”陆渊拉着她的手，往青园走去。“今天在花会上，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陆渊貌似问得随意。 “有啊有啊！你知道吗？我今天在花会上，又看到了那个跳楼的美男！” “跳楼的‘美男’？” “就是元宵灯会上见到的那个，吹着凄楚的曲子，要跳楼那个白衣美男啊！” “哦……”又是美男！ “你猜他在干什么？” “不知道。”陆渊语气淡淡的。 “他又做了跟上次一样的事情，吹笛子！”华青兴致勃勃地说。“吹的那个哀婉动人呐，我听的都哭啦！” “他有多‘美’？”陆渊突然住了脚步，转头问她。 “啊？” “你一口一个‘美男’，他有多美？比我好看吗？”陆渊的眼神……呃……不高兴了。 “各有千秋……”华青是个老实人。 “他还说你像他的故人，就差伸手掀你的面纱了，是吗？” “呃……” “以后，不许随意出府去！” 青儿：“啊？” “大试炼没剩几个月了，你要是想救出你爹，还是好生请教请教青翟，多看几本医书！省得到时候书到用时方恨少！” 青儿垂下头：“哦！好吧……” 陆渊这才扯着她继续往前走，又问：“听娘说，今天汝阳又去了？” “说到这个！你不是说汝阳长公主被禁足了吗？她怎么又去了？今天要不是清河……”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绿树掩映之中…… …… 楚国侯府。 楚怀如同一头困兽般，在屋里走来走去。 走了许多圈之后，他吩咐季晟：“季晟，那个姬千里，还在吗？” 季晟想了想，说：“您说的，是那个养鸟的？” “对。” “他应该还在吧！”季晟说。 第794章 千里传信 “我们去看看。” “是。” 楚怀从侧门，直接进了旁边门客聚居的大宅子。 这处宅子，占地四百余亩，花费十万金打造而成，里面分为四院，能住千人。 专管此宅的管家带着楚怀去找哪位姬千里，一直走到最深处一个偏僻荒芜的所在，他指着一处院落，说：“侯爷，他就住在这里。” “怎地如此偏远？”楚怀问。 “这……”管家有些心虚地结巴了一下，说：“他喜欢养鸟，说是需要清静的地方。” 楚怀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走了进去。 一推开门，院子里便是咕咕之声不绝。很多鸟在地上吃食，一个男子蹲在鸟中间，正摸着其中一只的头，像是在喃喃跟它们说话一般。 “姬先生。”楚怀走过去，对着他作揖。 那人身量不高，脸色苍白瘦削，一看到楚怀，有些诧异地站起来，行礼道：“楚国侯！” “先生过来请坐。”楚怀和他一起在园子里的桌椅上坐了。 “侯爷今日到访，可是有什么差遣？”姬千里问。 “先生说，你养的这些鸟，可传信？” “对！可以！”姬千里兴奋起来。“这些鸽子，百里之内可用。我还有两只鹰，可千里传信！千里之遥，来去不过五六日！” “可是，它们如何能找到收信之人？” “这个，自然不能马上就用。”姬千里说。“我得带他们找到传信的地方，和收信之人，它们认了以后，就能自己找去了！” “是吗？”楚怀看着那些鸟。“着实令人难以置信，不如……我们先试试？” “如何试？” “你和季晟一起去五十里外，然后，季晟在那里等着，看你的鸽子，能否再飞去送信，如何？” 姬千里站起来说：“没问题。” 大半日后，季晟拿着鸽子送的的信回到楚怀那里，楚怀一看，正是自己亲笔书写的，当即点点头。 “侯爷，您是要用那位姬千里了吗？”季晟问。 “他来了有多久了？” “大约……一年。”季晟说。“当时您说……用鸟传信，不靠谱，所以，也就给他提供了个住的地方。奴才估计，管家那边也没怎么好生照管他。” “看出来了，面有菜色，也不知道多久没吃肉了。只是，既然管家慢待他，他怎么不走？”楚怀有些怀疑。 “奴才和他一起去的时候，试探着问过他，他说，只要能给他的鸟吃好住好，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季晟笑道。“依奴才所见，此人是个爱鸟成痴的。” 楚怀琢磨了一阵，说：“将他叫来吧。” “是。” 不多时，姬千里来了，楚怀站起来，深深地作揖，说：“对不住，姬先生，这些日子，慢待你了！” “哪里！”姬千里忙回礼。“姬某身无分文，是侯爷收留，还帮我还了债，姬某愿意为侯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姬先生，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 “侯爷但说无妨。” “我想请你去一趟成都，见蜀王。”楚怀说。 第795章 变成了个木桩子 “能为侯爷做事，姬某在所不辞！”姬千里立刻说：“只是，去了之后，姬某要做些什么呢？” “你去做两件事，第一，就是让你的鹰能千里传信。” “这个没问题！”姬千里肯定地说。 楚怀点头，说：“第二，你要帮我问蜀王一件事。” “何事？” “青帮帮主华昆仑，是否到过他府上，为他的家人治过病。”楚怀说。 “是，侯爷，我记住了！” 楚怀起身，拿了两件东西给他，一是一个信封，还有一个小小的包袱。 “这是我的名帖。里面还有我的亲笔信。”楚怀说。“你拿去拜访蜀王，他自然会见你。” “是。”姬千里接过去。 “这个包袱里，是一些钱，零的整得都有，方便你路上用。”楚怀将包袱推到姬千里面前。 姬千里拿过去，提在手里沉甸甸的。 “多谢侯爷！”他当即说。 “我给你准备了一匹好马，脚程很快，日行几百里没有问题。”楚怀说。“先生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尽快往返，我在侯府恭迎先生回来。” “好！您放心，姬某一定尽快回来！”姬千里信誓旦旦地回答。 …… 摄政王府。 华青在花会第二天一早起来，沐浴净身，穿着素衣，准备去晋阳王府找墨夫人，一起去琼花观。 结果还没出发，楼二就溜进来了。 “听锦瑟说，你要去琼花观啊？” “是啊！” “就你自己去？” “我要去晋阳王府，找墨夫人，和她一起去？” 楼二有点扭捏，悄声问：“她去不去？” “不知道。” “要不……你带我一块吧！” “不带！我就带今夏一起就行了。” “你上次去的时候，可差点遇到危险啊！”楼二对她晓之以理。“所以，带上本护卫吧！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华青斜着他：“楼护卫这话听着可真暖心！” “所以你带我去吧！”楼二眼睛亮得很。 “去了乖乖地当楼护卫，不管她去不去，不许轻举妄动胡作非为！” “你看我像这样的人？”楼二一脸气愤。 “你不像吗？上次——”一想到上次，华青就说：“算了，你还是别去了！” “我保证绝对不会了！”楼二举手发誓。“我跟你发誓！我用我们楼氏先祖广牧王的名誉来发誓！” 每次他用他祖宗的名誉来发誓的时候，那就绝对是认真的。 华青翻了翻白眼：“什么都不许说，什么都不许做，想也别想！远远看看就行了！” “好！”楼二应了。“你等等我，我去换身衣服。” 出发的时候，华青就发现楼二穿了一身深蓝色的护卫长的衣服。 还别说，同样的衣裳，穿在别的护卫身上，就是个护卫。 穿在楼二身上，竟像个将军！很有器宇轩昂，杀伐果断的气势。 不过，在到了晋阳王府，他站在马车边看到陆应婵走出来的时候，那将军的气势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变成了个木桩子。 随从们掀起车帘，搭上板凳，墨夫人上了最前面的马车。 陆应婵似有似无地看了他一眼，钻进了中间马车。 唯有华青，站在那老半天了，这位负责掀帘子的还杵在那发呆。 第796章 签碎 “你到底要不要给我掀车帘子，楼、护、卫！”华青咬牙切齿地问。 楼二立刻伸手，很殷勤地帮她掀开了帘子。 车队动起来后，他骑马，走在华青的马车旁边。 中间华青不太放心，掀帘子看了他好几回，他倒是老实地一直在自己的车旁走着，只是，那眼神，却一直盯着前面那辆车…… “哎！这可咋整！”华青蛋疼地摇摇头。 丞相大人是琼花观的俗家修士，还有了个道号，叫做清鉴。 他每年都会在琼花观住很长时间，此番又在。 墨夫人带华青去大殿跪拜的时候，就见到了丞相，还有那位被雷劈了的玄天道长。 琼花观的正殿供奉着三清道祖，左侧殿供奉着碧霞元君，又称泰山奶奶，或送子娘娘。 据说琼花观里，这里受的香火，比正殿还多呢！ 墨夫人教华青净了手，亲自摆上香果供品，拈香跪拜祷告，请求送子娘娘尽快赐子于她。 华青照做了，祷告完了，在心里默默加了一段：泰山奶奶啊！您老人家可千万别这么灵验！您要保佑我早日救出我爹，到时候再劳烦您老人家赐个儿子给我，多谢了！ 在墨夫人期盼的目光里拈香磕头之后，一个小道士拿过来一签筒，让她摇签。 小道士说，这竹签乃南海之外的仙山上长的紫竹制成，特别灵验。如果能摇出吉签，八成的女子都能心想事成。 华青捧着签筒仔细看了看，倒没看出那黑不溜秋的竹片有什么不同。 她摇啊摇，摇出来一根。 伸手捡了，只见上面画着她看不懂的符咒，她也看不懂吉凶来。 在小道长的指示下，她双手托着，亲自送到玄天道长那里，让他解签。 岂料，玄天道长伸手拿签之时，刚触到，那竹签竟“崩”地一声，碎成了粉末！ 华青目瞪口呆地看着粉末从自己手指缝里漏了下去。 明明……是沉甸甸很结实的一支竹签啊？ 怎么会……碎裂成粉了？ 难道是她内力太强，霸气侧漏了？ 墨夫人和丞相大人也惊着了，异口同声地问：“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玄天道长看看华青，又看看那碎成粉的竹签，面色一变，说：“施主不妨再摇一支？” 小道士直接跑回去，那将罐竹签抱过来，又让华青摇。 华青又摇了一支出来，用两根手指头捡起来，小心翼翼地递给玄天道长。 这回，她敢肯定，绝没有用任何内力！ 然而，玄天道长一碰到，它又“崩”地一声，变成了粉末。 “呃……道长，是您内力太强么？”华青呆呆地问。 “道长并没有武功。”丞相大人惊疑不定地说。“道长，这……究竟怎么回事？” 玄天道长沉吟了一下，说：“这竹签乃有灵之物，这般碎裂了，或许……是因为这位施主的签，是不可解的。” “不可解？什么意思？”墨夫人问。 “求签，是最简单的卜卦。也就是，问道未来之事。”玄天说。“不可解，便是说，这位施主所问之事，没有答案。” 第797章 鬼道修士 “不会吧！这也太玄了吧！”墨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华青。 “既然如此，施主就请回去吧，以后不必再来求签问道。”玄天道长说。“清微，推为师回去。” 小道长清微收回直愣愣看着华青发呆的眼神，推着玄天道长往回走。 墨夫人和丞相大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疑惑。 其实，上次，玄天道长对华青的态度，就着实令人费解。 这次，更是匪夷所思。 “道长留步。”华青跑过去，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施主还有何事？”玄天问。 “我有点事情，想单独请教道长，不知道长可否应允？”华青说。“上次来琼花观，我就想求见道长，道长却休息了。” 玄天道长看着她，点了点头，说：“也好吧！” 于是，华青跟着他，来到了一件静室。 ……. 清微将玄天道长弄到榻上，上了两杯清茶，就退了出去。 华青在玄天对面坐了。 “施主，你有什么事想问贫道？”玄天道长问。 “去年下元节之时，陆家来做道场，您当时为何不受我的礼？”华青问。 玄天道长想了想，却说：“有些事，你知我知便好，就不要说出来了。” 这话……够玄啊！ 好像他真的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似的？ 华青奇怪地打量他：“莫非，你是个修炼得道的半仙？” 玄天笑笑，摇头说：“施主可听过‘鬼道’一说？” “鬼啊？我倒是见过。”华青回答。 “不是鬼，是鬼道。” “那是什么？” “世间道法三千，鬼道，是其中一道。”玄天说。“贫道修的，便是鬼道。” “哦……”华青点点头。“鬼道怎么了？” “鬼道有四阶，观星象，演卦卜，开天眼，通六桥。”玄天道长说。“贫道……的确天眼已开，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开天眼？”华青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发现这玄天道长的眼睛，竟是与常人不大一样，有种……深如漩涡的感觉。“真的吗？你能看出，我跟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施主身有祥瑞千道，必是大造化之人。”玄天道长说。“正因为如此，贫道不敢受您的礼，怕折了贫道本来就为数不多的福报寿数。” “祥瑞……千道？”华青低头看了看自己，只看到微微鼓起的胸，还有纤细的小腰肢。 玄天道长点头。 “那，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华青是真的有些相信这个老道了。 玄天道长摇头：“贫道若是能知道这个，那就真的通天了！哪还能拖着个残缺的身躯在此苦苦煎熬？” “你真的不是神仙什么的？”华青怀疑地看着他。 “不是。” “可是我以前从未听过有什么‘鬼道’修士？” “我们鬼道修士，在远古时期，其实是极为兴盛的一支。然而，鬼道所修，观星象，演卦卜，开天眼，通六桥，可谓都是觊觎天机之道法。或许为天道所不容吧！存者越来越少，即便活在世上，也会经历如同我一般的大劫难。” 第798章 撩起了他师父的衣服 “这样啊！”华青同情地看着他：“我听说，您曾断言说，摄政王乃是神人转世，然后……就被雷劈了？” 玄天却摇头：“是被雷击中不假！但这只是天道于我的反噬，与摄政王并无关系。” “那他真的是天神降世吗？”如果是真的，那他岂不算是自己的同类？ “那时候，贫道尚未开天眼，我只是观星象得知，有神灵降世，再加上他出生之时，彩霞满天，三天不散，所以贸然断言。事实上，如今看来，他身上并没有如姑娘这般的万千瑞气。” “哦……”华青颇为失望。“那，刚刚那签碎成了粉末，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具体贫道也不是很清楚，但我想，应该是与姑娘的身份有关，就如贫道刚刚所言，您的运数，无法预测，不可窥探。” 华青皱眉点点头，说：“原来如此……多谢道长答疑解惑。” 玄天道长微笑摇摇头，说：“不客气，以后，施主若再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便是。” “好！多谢道长。”华青站起来说。“那，我先告辞了。” 玄天道长下半身无法动弹，只有些吃力地转过上半身，行了个道礼，以示告别。 华青走到门边，却又回头问：“道长，不如我帮您看看您的腿？” “看腿？莫非，施主还会看病？”玄天颇为意外。 “会。” “哦，我想起来了，清鉴说过，你曾救过他的命。” 华青点点头。 玄天道长琢磨了一下，回答说：“那好吧，劳烦了！” 华青回去，仍然坐回他对面，给玄天把脉。 把了好一会儿，华青说：“道长的腿，其实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您是腰部受到了伤害。” “没错。”玄天点头说。 “每个人，受伤之后都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华青说。“您的伤，经过这么多年的治疗和自我修复，其实已经好了很多！” “是吗？”玄天道长疑惑地说。“贫道自己倒是感觉不到。” “道长可想站起来走路？”华青问。 “这还用说？自然想！”玄天看她的眼神，瞬间充满着光。 “您帮我找一根针灸用的金针来，今天我就可以让你站起来。”华青说。 “当真？”玄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天，他给自己卜了一卦，发现吉星入命，难道……是她？ “千真万确！”华青微笑说。 “好！好！”玄天惊喜交加，声音微微颤抖。立刻唤了外面的清微进来，嘱咐他去找一根金针来。 金针拿来之后，华青让清微帮玄天道长趴在榻上。 她站在榻前，在清微诧异的眼神中，撩起了他师父的衣服。 然后，她拿着那根针，对准玄天道长最下方的脊椎骨缝刺了下去。 玄天一动不动，他根本就没有知觉。 随即，华青用两根手指捏着那根针，将自己的内力传了进去。 他的伤，真的是自我修复得快好了。 她只需给他打通淤堵的经络，他就能站起来！ 这个过程大概花了半个时辰。 …… 半个时辰以后，华青将金针取出，说：“好了！” 第799章 被烧成了灰烬的龟壳 玄天道长翻身坐了起来，看到华青额头微微冒汗，手里捻着那根金针，正含笑看着他。 “道长，你下地走走试试！”华青说。 玄天道长试着动了一下自己的脚，竟是能动！ 将两只脚踩在地上，他做了一个二十多年没做过的动作：站起来。 “师父……师父你居然站起来了！”清微激动的声音都变调了。 “是啊！居然站起来了！居然站起来了！居然好了！”玄天激动得差点摔倒，华青急忙扶住了他。 “走几步试试。”华青跟他说。 玄天道长抬着自己的脚，如同初初学步的孩子一般，迈出了一步。 然后，又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 他走到了门边，手扶着门框望着外面好一会儿，然后，突然转身，眼含热泪，冲华青深深的行了一个道礼：“多谢施主！” “道长不必多礼！”华青回了个礼。“如果被雷劈中，是道长的劫，那么道长，您现在，劫难已经满了！” 玄天流着泪，又笑着，点点头。 “好了，我也该走了，这么长时间，父亲母亲想必都等急了。”华青说。 “好！贫道送你出去！”玄天道长迈着有些僵硬的步子，和华青一起走了出去。 丞相大人等在外面。 看到玄天居然“走”着出来了，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玄天道长乐呵呵的跟他说了华青帮他治病的事情。 瘫痪了二十多年，竟然这么快就站了起来。 如果以前她救了他的命，他对她是感激的。那么现在，丞相看华青的眼神，简直是充满着敬畏了！ 三人说了些话，华青也该回去了，便问：“父亲，母亲和县主呢？” “她们等了好一阵，不见你出来。我让她们回房休息去了。”丞相说。“就在上次你们住的地方。” “好，我这就去找她们！妾身就先回去了，父亲您在此修养，多注意身体。” 丞相点点头。 华青又跟玄天道了别，转身回之前住过那个院子去了。 华青走后，丞相问玄天道长：“道长，青丫头……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玄天道长沉吟一阵，说：“我只能跟你说，她医术无双，治病救人，想必功德不小。” 丞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清鉴，你且自便，我还有事。”玄天说着，转头吩咐清微：“清微，给为师拿龟壳和火盆来。” “是！”清微转身就跑，给他拿占卜的龟壳和火盆去了。 丞相大人心痒难耐，很想看看玄天道长占卜。 不过他也知道，若非他的入门弟子，是不能伺候在旁的。 因而只得怏怏地走开。 …… 在玄天的道院里，他再次烧龟壳占了一卜。 龟乃长寿之物，鬼道修士认为其能通神，故用于占卜预测天下大势。 然而，龟壳……竟然被烧成了灰烬！ “咦？”清微从未见过这种现象。“龟壳怎么这么快被烧成了灰？” 玄天沉吟不语。 “师父，我再去帮您拿一个！” “不用了！”玄天却说。 “为什么？”清微不解。 第800章 有件事，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既然嫁给了陆渊，这天下的气运，怕是……已经和她绑在了一起，都成了无法预知之数！” “可是，我记得您上次占龟卜的时候，她也已经嫁入了陆家了啊！那时候怎么没烧成灰？” “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缘故。那时候，并没有真正绑在一起，如今才是了。” “哦……”小道士半懂不懂地点点头。“师父，她究竟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能令紫竹和龟壳都变为粉末灰烬！”玄天说。“清微，推为师去藏书阁，我要去看看，古籍上是否有类似的先例。” “师父，现在您自己能走了！”清微笑着说。 “哦！”玄天失笑，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师父有点怪异的走路姿势，清微摸着后脑勺直嘀咕：“今天可真是奇怪，先是竹签成了粉末，现在连龟壳也被烧成了灰！更奇怪的是，瘫痪了二十多年的师父，居然能走路了！” …… 华青到了上次他们住过的那个院子，里面却只有今夏，其他人都不在。 今夏说，这次王府给观里捐了不少谷物钱粮牲畜之类的供奉，墨夫人亲自去清点交接去了，其他下人都跟着搬东西去了。 “那县主呢？她又哪去了？” “她说她去观里逛一逛。”今夏说到她，表情有点怪怪的。 “哦！”华青不甚在意地点点头。“那我去找找夫人，看看有不有什么能帮忙的吧！” “美人！”今夏却叫住了她。 “嗯？” 今夏看看周围，低声说：“美人，有件事，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啊！”华青奇怪地看着她。 “县主出门的时候，被裙子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今夏说。 华青顿时笑了：“你这丫头是吃饱了撑得，逗我玩呢吧？” “不是，奴婢还没说完呢！” “那你继续说！” “然后，楼二爷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扶了她一把。”今夏又说。 华青有点笑不出来了：“然后？” “奴婢好像有看到，二爷扶住县主时，他们互握的手里有个白色的东西，像个纸条。”今夏小声地说。“后来，县主走了没多久，二爷也不见了。” “咳咳咳！”华青被口水呛了一下。“……县主走多久了？” “有好一会了！”今夏说。 “你可千万别跟人说。”华青吩咐。“任何人都不能！” “美人放心，我就跟您说说，因为奴婢总觉得有些不安，担心出什么事。”今夏说。 “好，我去看看，如果夫人回来问起来，就说我去找县主去了。” 今夏使劲点头。 于是华青一个人出门，去找楼二。 找到他，她非要揍死他不可！ 说好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的，他这是干什么！ 私相授受，若是被人撞见，那可就撞大运了！ 在观里转来转去，没看到人，她却突然内急了起来。 正好前面不远处有个小道士，她跟他打听了茅厕所在，跑去上茅厕。 那茅厕位于一个偏僻荒芜院落的外墙边上，茅草顶，木板墙，脚下也搭着几块木板，踩上去随时有板子破裂掉下去的危机感。 第801章 你就从来没想过对我负责吗？ 战战兢兢地拉着，外面却突然有人走过。 那茅厕的墙是木板搭成的，木板间的缝隙不算大，从外往里看未必能看到什么，从里往外看，却能看得很清楚。 那是楼二。 他一边走，一边四处看，貌似充满着警戒感。 我去！总算找到你了！ 华青赶紧拉完，从茅房里出去，追过去一看，已经不见了人影。 这条路往前不远就到了观中后院大围墙，想必他也走不远。 华青看了看右手边两人高的砖砌院墙，翻进了院内，顺着围墙往前奔。 跑了一段，她就听到了一个好听的声音：“你来了。” 那是陆应婵的声音。 华青抬头看了看，此处大树成荫，不少枝叶都掉落到了墙头，倒是个隐蔽的好地方。 她运真气令自己浑身轻盈得跟片羽毛一般，挑了个枝叶繁茂的地方悄悄攀上墙，正好挡住自己的脑袋，悄咪咪地趴墙上看着。 只见陆应婵站在大树底下，看着走过来的楼二。 “县主。”楼二显得有点拘谨。 “怎么才来？”陆应婵说：“我等你很久了！” “刚才在路上，被他们叫去帮忙搬东西，来晚了，对不起。”楼二说。 陆应婵点了点头。 “县主约我来，可是有什么吩咐？”楼二又问。 华青差点从墙上掉下去。 什么叫“县主约我来”？ 难道，不是楼二给陆应婵传了纸条，而是……陆应婵约了他来此处？ 陆应婵沉默了好一阵，低声说：“我就是想问问你，你都那样对我了，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楼二一动不动，跟石化了一般。 见他不回答，陆应婵显得有点伤心，又问：“当真就这样算了？” “我……就算立刻为你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楼二总算说出话来了。 “干什么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陆应婵双手使劲绞着手绢，脸上带着两朵红云。“难道，我就让你那么想死吗？” “不是……”楼二直愣愣地看着她。“我是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是为你去死……” “我要你死做什么！”陆应婵抬起头来，声音有些愤怒的感觉：“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就只想着去死吗？” 楼二虎躯一震，满嘴苦涩地说：“对不起，我……我那天当真是鬼迷了心窍，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该死！” “那在云台山的时候呢？你看了我的身子，你还……那样对我，也是鬼迷了心窍？”陆应婵眼眶都红了。 楼二垂着头：“要不你杀了我吧！” 陆应婵看着他，半晌，一字一句地问：“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要对我负责吗？” 华青的嘴顿时张成了“O”型。 什么情况这是？ 楼二也呆呆地看着她，说：“我……我可以吗？” “什么叫‘你可以吗’？” “我……我脑子里想的，梦里梦的……都是你。可是……你是一位金枝玉叶的县主……我配不上你。除了随时为你献上我这一条命，我——” “你要是觉得配不上我，就不要来招惹我！既然招惹了，你就要负责！”陆应婵红着眼睛瞪着他，满脸的委屈。 第802章 我可以再亲你一下吗？ 你就要负责！ 你就要负责！ 她这模样，面带红晕，眼含娇嗔，楼二感觉自己要上天了一般，呆呆地看着她。 “你说话啊！”陆应婵被他看得害羞了。 那模样，娇美极了，楼二又开始犯病了，控制不住的伸手去摸她的脸。 陆应婵却没有躲开，只是在他粗糙的大手碰到她的一瞬间，脸变得更红了。 楼二浑身的气血都往头上涌，蓦然将她扯过去，干了他天天晚上在梦里干的事：亲她。 用力地，狠狠地亲她！ 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侵袭着她，陆应婵从身都心都要被融化一般，瘫软在他怀里。 看着那抱在一起忘我缠绵的两个人，华青一把捂着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头缝里偷看。 哎！这般干柴烈火一般……可咋整？ 陆应婵可有婚约在身呢！ 就算没有婚约，墨夫人和丞相大人能让她嫁给楼二？ “嗯……嗯……痛！”那边陆应婵挣扎着推开他。 楼二一时又醒转过来，发现自己又干了不该干的事。 不过，这回，却不像上次在梅林那般懊悔。 他放开她，问了句：“哪里痛？” “……舌头。”陆应婵红着脸低声说。 “对不起，我……刚才大约太用力了。” “你又这样对我！第一次在云台山，第二次，在青园，你都这样！然后，你却又不发一语，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陆应婵明显有些怨气。“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怎样？” 楼二沉默了一下，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怎样负责？” “自然是娶你。王爷曾跟青美人说，不会让你嫁给蜀王。”楼二说得很是慎重又认真。 华青从小到大，就没见他这般认真过。 陆应婵的怨气总算消散了，有些羞涩地说：“就算不嫁给蜀王，爹娘也会让我嫁给墨予……要不，你带我走吧！” 楼二看着她，没说话。 “怎么？你不愿意？”陆应婵眼神一黯。 “不愿意。”楼二竟摇头。“县主——” “你别叫我县主！”陆应婵转过身去。 华青敢打赌，她一定被楼二气哭了。 “以前，总觉得亵渎了你，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从现在开始，我不会那样想了。”楼二说。“我楼澜今天在此，以我楼氏先祖广牧王的荣誉来发誓，一定会堂堂正正将你娶回家，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楼家先祖广牧王，再次被楼二扯出来用了一回。 陆应婵转身看着他，眼眶果然是红的。 “你等一等我。”楼澜说。 陆应婵望着他，点点头。 华青趴在墙上，觉得楼二此时看起来很像样。 虽然她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自信，说要堂堂正正地将人家娶回家…… 接着，楼二又很严肃地问了个问题：“婵儿……我可以再亲你一下吗？” “噗！”华青不小心就喷笑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呢！ 楼二脸色大变，冷电般的眼神朝她这里看来。 糟糕！ 华青赶紧缩回脖子想溜。 突然眼前人影一闪，华青只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提溜着腾空而起，然后被重重丢在地上，一柄长剑直指她的脑门。 第803章 眼神更复杂了些 “别冲动，别冲动！”华青冲他咧嘴笑。“是我，是我！” “你怎么在这里？”楼二收起长剑，脸色很不好地问。 虽然华青是出来找他的，不过她不能出卖今夏不是？ 而且看现在这情形，也没有阻止的必要了。 于是华青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说：“我刚刚在那边上茅房，然后就看到你走过去，我一时好奇，就趴墙上看了看……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真的，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青美人！”陆应婵叫住她。 “嗯？县主有事？”她微仰着身子回头。 “我跟你一块回去！” 华青溜了楼二一眼，发现他一脸怨气。 于是华青很坏地说：“好吧！也该回去了，别让母亲等久了。” 陆应婵看了楼二一眼，和华青一起走了。 楼二看着她们的背影——当然，他眼里，华青只属背景——一脸琢磨之色，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路上，陆应婵羞涩难当地求华青：“青美人，今天的事，我求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我娘……一定会很生气。” “县主，难道你觉得，我是出卖自己兄弟的人？”华青一副很仗义的模样。“你知道吗？楼澜跟我，那可比亲兄弟还亲！” “那就多谢美人了！”陆应婵冲她笑了笑。 那笑容，很美。 “呵呵，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找我就好！”华青冲她眨眨眼说。“青园的大门，随时为你而开！” 陆应婵听出她的意思，又羞红了脸，然而，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想问一句哈！县主您……喜欢他么？还是，仅仅因为您跟他有了肌肤之亲，觉得必须得委身于他？”华青想替楼二问问她。 “我并不觉得，跟谁有了肌肤之亲，就得委身于谁。”陆应婵却回答。 “呵呵！看样子我是问错了问题。”华青笑道。“县主身份尊贵，见多识广，自然是一切随心。不过，我还是想再问问，您……喜欢他什么？” 陆应婵想了半天，说：“不知道。” 华青：“……其实他是个很仗义的人。而且，练武天赋奇高。” 这是她能总结出的楼二所有的优点了。 陆应婵回答了一个字：“哦……” 墨夫人已经回来，并且也知道华青治好了玄天道长的事情。 家里有这么一位神医，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但是，那竹签两次碎裂成粉，却让墨夫人觉得心惊胆战。 华青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更复杂了些。 千金笑赌场。 胡车和他身怀六甲的夫人就住在赌场后面的院子里。 他没别的嗜好，就好喝两口，屋里藏了不少好酒。 胡车很少请客，因为玄木和萧北辰他们都是主动到他那里蹭酒喝。 这天，他却主动请了赖三喝酒。 赖三一去，发现玄木也在。 他顿时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这酒……怕是不那么好喝！ 果然，酒过三巡，玄木先开口了：“赖兴啊，你昨天去见过邱弥了？” “见过了！”赖兴说。“我去拜访他的时候，你不在家。” “他是什么来历，你可知道？” 赖兴不解地问：“来历？他不是帮主的徒弟吗？” “究竟是与不是，你还不知道？”玄木看着他。 胡车也看着他。 第804章 互相试探 赖兴笑得很无辜：“呵呵！二叔，四叔，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问你，你让我们把集结青花令的时间拖到五月初一以后，是什么意思？”胡车问。 “这个嘛……”赖兴干笑着。“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三十六计的拖字诀嘛！” “三十六计，没有拖字诀。”胡车说。“但是，三十六计里有浑水摸鱼，无中生有！” “啊？”赖兴问。“什么意思啊？” “我们已经知道了，邱弥根本就不是帮主的徒弟。”玄木说。 “是吗？真的吗？那他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赖三一脸无辜。 “你当真不知道？” 赖兴摇头，还很淡定地端起杯子喝酒。 “好吧！那我只好将邱弥交给公子。”玄木正色说。 赖兴动作一顿：“把他交给公子？难道你们不怕公子又逼着你们结青花令吗？” “如果他真的是陆渊和青姑娘派来的奸细。那他说的什么五百万金都是假的呀！公子想要结青花令就结呗！我们不能上了陆渊的当，阻碍公子的大事，是不是？”玄木那个深明大义…… 赖兴急了：“那五百万金的事，连公子自己都承认了！怎么会是假的？” “我不管！我不能明明知道他是奸细，还放他在府上好吃好喝的养着吧？”玄木很任性。 赖兴皱着眉头，没说话。 胡车看着他：“赖兴，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不知道邱弥的来历吗？” “哎！你们……”其实赖兴知道，他们很可能在诈自己。 他们应该并不知道邱弥的底细。否则，他昨天见到邱弥的时候，邱弥不可能毫无表示。 但是……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告诉他们了？ 老大说，他们已经对她的身份起了怀疑。 他们的怀疑有多深？能接受借尸还魂这种事吗？ …… “赖兴，我们在一块儿这么多年了，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们？”胡车眼神微眯。 赖兴深呼吸：“好吧，你们也别拿邱弥来吓我了，就明说吧！你们究竟想知道什么？” “那好！我就直接问了！那个青姑娘，究竟是什么路数？为什么......她跟青儿那般像？”玄木也不想再绕圈子了。 “……我要是跟你们说，她就是我们少主，借尸还魂回来了，你们信吗？”赖三试探地问。 玄木和胡车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好吧，我知道你们不会信！”赖三说。“不过……我信。” “这是她亲口跟你说的？”胡车问。 “嗯。” “你就不怕……是陆渊的阴谋？” “她找到我的时候，我原本也是不信的。”赖三说。“但是，她能说出所有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这些事情，陆渊怎么可能知道？” 玄木：“所以，她不但知道你跟她之间所有的细节。她也知道她跟楼澜之间的所有细节，还有锦瑟的？” 赖三点头。 “可她如果真的是华青，她怎么会跟着陆渊？陆渊不是杀她的仇人吗？”胡车百思不得其解。 第805章 竟是楚怀杀了青儿？ “以前，我不懂里面的门道，也曾相信过这种说法。”赖兴说。“但是后来，我发现，陆渊要将谁抄家灭门，向来都是明着来，我还真没听说过，他们暗杀过什么官员。” 两人细想了一下，还真是如此。 “更何况，当时的楚怀，可不是现在的楚国侯。难道你们真的以为，陆铎会大老远跑到襄阳去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四品小御史么？”赖兴冷笑。 “你的意思是说，不是陆铎杀了青儿？”胡车问。 赖三点头。 “那是谁杀的？” “你们想想。”赖三说。“杀了她，是谁获利，成为人生赢家？” 两人都不说话，脸色有些难看。 “再想想，是谁让三娘和楼二去送死？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想要什么？” “难道……竟是楚怀杀了青儿？”胡车脱口而出。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冲动了，有些后悔说出这样不可思议的话。 然而，赖三却肯定地告诉他们：“没错，就是他！他已经亲口在我和青儿面前承认了！” “他……亲口在你和她面前承认了？”玄木觉得脑子有点混乱。“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楚怀也知道她就是借尸还魂的青儿？” “对！”赖三说。“当初，我们以为，只有他知道帮主的下落，因而偷来了广與图，从他嘴里套话。他骗我们说，帮主在药王谷。等少主带着楼澜、锦瑟去了药王谷，却被他逮个正着。这事霍大哥也知道，你们可以问他。” “这个我们倒是知道。”胡车说。 赖三点点头，继续说：“他以楼澜的性命为要挟，逼她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说，楚怀早就已经知道了，青姑娘，就是我们少主华青！” “可是……这说不通啊！如果真如此，他怎么会还留着她的性命，还让你做了大堂主？”胡车问。 楚怀虽然并没有武功，但绝对不是个善茬。 他不是应该将知情人都杀了灭口么？ “难道你们没看出来，他对青儿很不一般吗？”赖三冷笑。“照他的话说，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人死了才知道，他爱着青儿！他想让青儿回到他身边。” “呵！”胡车笑了一下。 玄木却是一脸迷茫：“难道……这世界上真有借尸还魂这回事？” “二叔，四叔，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得告诉你们。”赖三说。“但是你们绝对不可以说出去。” “什么事？” “她已经找到了帮主。”赖兴说。 “当真？”两人眼前一亮。 “要不然，你们以为，令牌是哪里来的？” “帮主在哪里？” “他暂时脱不开身，但是，如果顺利的话，年底之前，他真的能回来！” 玄木和胡车都是面色一喜。 “我知道你们很难相信借尸还魂这种事。我也没法儿跟你们证明它的真实性。你们可以当我在胡说八道！”赖三又说。“但是，无论你们信不信，楚怀要向蜀王提供五百万金，那是肯定的！” 两人都点头。 “我相信，你们一定也不希望我们辛苦了这么多年，最后被他掏空了！否则，二叔你也不会把青花令的事情告诉我是不是？” 胡车默认了。 第806章 骑虎难下啊！ “所以，无论两位信不信，有一件事，我们是必须要去做的。”赖三说。 “什么事？”两人都看着他。 “守护好我们各自的堂口！”赖三说。“尤其是你们三位，一定要护好自己的印鉴。” “这是自然！”两位大堂主完全同意。 …… 楚国侯府。 不过二十日光景，楚怀派去成都的姬千里，满面风尘地回来了。 楚怀赶紧将他请进了书房，问他情况如何。 姬千里将蜀王封漆的亲笔信交给了楚怀，告诉他说，千里传信，蜀王那边的地方已经弄好，随时可以启用。 至于楚国侯让他问的事情，他已经问明白了。 那位青帮帮主华昆仑，的确去过蜀王府上，治好了他一位爱妾的病。 不过，姬千里去的时候，人已经走了，他并没有见到华帮主。 楚怀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吩咐人带姬千里下去休息之后，他一直坐在椅子上发呆。 父亲居然真的在成都。 他要回来了！ 他回来之后，青儿肯定会跟他相认，到时候……其实他已经做好请罪的准备。 但是，在那之前，他一定要弄到五百万金，否则，他无法跟蜀王交代！ 想到此，他拆开了那封蜀王的亲笔信。 里面是一张空白的白绢。 他开启了密室，拿出一只毛笔，一个棕色的瓷瓶出来。 用毛笔在瓷瓶中沾了里面的药水，在白绢上涂了一遍，那上面就显现出字迹来。 蜀王果然是询问军饷之事。 蜀王联合周边凉州、并州，已经在秘密地征兵，打算集三州之力，征召五十万兵丁。 只是，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军饷严重不足。 楚怀承诺的这五百万金，可给五十万军队打造崭新的铠甲、配备最好的武器，并至少能给军队提供一月的粮饷。 怪只怪，当时他伐陆之心太甚，轻易就许下这个承诺。 如今……骑虎难下啊！ 如果他不能兑现，且不说蜀王那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是他最终取胜了，将来即位后，他楚怀在蜀王那里的功劳恐怕也是大打折扣。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他要打垮陆渊那奸贼，将青儿接回来。 他要打开一个新局面，更好地掌控自己的命运，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瞧一瞧，他楚怀是怎样地尊贵荣耀！ 想了好一阵，楚怀把季晟叫进来，说：“你去明堂，跟几位大堂主说，明天一早，把五大堂口所有帮众聚集到明堂前的空地上。” “好。”季晟回答。 …… 五月二十七日是陆渊的生辰。 因着不是整生，所以只请了少数最为亲密的亲朋好友来而已。 主要是丞相和墨夫人两家的姻亲，还有陆渊的朋友和在朝中最主要的支持势力。 华莹身为摄政王府里位份最高的女人，到处热情而不失矜持地招呼着客人，各种安排无不妥贴。 相比之下，华青身为一个小小的美人，只有在墨夫人身边伺候着的份。 听着墨夫人和她的家人亲戚们说着家长里短的事，刚开始还好，后来就渐渐地抑制不住地想打呵欠。 真是太无聊了啊！ 第807章 十年八年之内，他怕是不会再下山 “……妹妹，小四跟我提了好几回了，说是渊儿有个徒弟，名唤青公子的，很是不错！说是想把小五许给他。”突然，临江王妃满脸含笑地对墨夫人说。“你大哥也说他不错，不如，你叫他来，让我看上一眼，如何？” 临江王妃说完，她旁边的墨五姑娘就羞涩地低下了头。 墨夫人早已知道了“青公子”的真相，如果这里只有临江王妃，她也就实话实说了。 不过，屋里还有很多其他人，包括随时想找机会打击她的赵姨娘。 所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墨夫人也不好说那就是华青。 毕竟，华青女扮男装，跟墨予如此交好，多少会引来非议。 她看了一眼再也不打呵欠，跟被点住了一般的华青，干笑道：“怎么大哥也见过他？” 墨夫人的亲大哥，正是墨予他爹：临江王。 “是啊！予儿武试那天，王爷见过他了，说是长得很好！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临江王妃说。 “他回昆仑山了！”华青突然说。“王爷说，十年八年之内，他怕是不会再下山。” “十年八年？”临江王妃顿时一脸失望。“这么长时间啊！” 墨小五也诧异地看着华青，颇有些失望透顶的味道。 可见，这墨予平时在家里都把她夸成什么样了！ 华青如此说了，墨夫人只好顺着胡诌：“是啊！他们山门规矩严，那孩子……怕是短时间之内不会下山了。小五的话，还是另择他人吧！”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临江王妃却又说。“让小五去昆仑山找他就是了！他们九鼎道，家眷不是也可以去的嘛！” 华青转动着眼珠子看着墨夫人，很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 墨夫人笑得很勉强，说：“这个，我还是问一下渊儿的意思吧，毕竟，那是他的徒弟。” “好！好！那我就等着你的信！”临江王妃说。 “好。”墨夫人斜了华青一眼。 华青感觉墨夫人要找她算账。 果然，午宴结束之后，墨夫人就把她训了一顿，什么不像话，胡闹之类的，扔了一大堆来砸她。 华青被训得灰溜溜地，反正客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便准备默默地躲回青园去。 结果，刚出沧海阁大门，陆应婵却追了过来。 她说有些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要跟她回青园去。 华青咳嗽了一声，心道这姑娘一定是相思病犯了。 再想想今天早上楼二知道陆应婵要来，那副躁动的模样，于是就带她去了。 去了以后，她让今夏收拾了客房，让陆应婵休息。 然后，再跟楼护卫说了一声，让他好生保护着县主的安全。 至于后续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因为，赖三竟突然到府里来找她，说是有极为紧急的事情。 外府那边来来往往的人还多着呢，她要怎么去见他？ 华青想了想，让锦瑟出去，请赖三去老地方荆门酒肆等着。 然后，再让雁行去找陆渊，说自己有紧急的事情要出去一趟。让陆渊帮自己张罗一辆车直到青园门口。 第808章 楼二……嘴上有胭脂！ 陆渊允了，她便顺利出了府，去见赖三。 赖三跟华青说了一件大事。 今天一早，楚怀召集了所有的青帮帮众，公布了他自己的身份。 “什么？”华青诧异不已。“他公布了身份？” “对。”赖三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青帮的主事者，是楚国侯。而且知道，他是帮主的女婿。” 华青琢磨半天，问：“他这是想干什么？” 赖三摇头：“我们都猜不透。” “楚怀被视为读书人的代表，在士人之中极具号召力。他向来都是生怕别人知道他跟青帮有牵扯，这番却公开了身份，就不怕自己声誉大损吗？” “是啊！我们都觉得奇怪。”赖三回答。“我觉得这事很有必要马上告诉你，所以就来了。” 华青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楚怀这厢结不成青花令，莫不是存了别的心思想要弄到那五百万金？ 可是，他不至于幼稚到以为公布了身份就能弄到了吧？ 无规矩不成方圆，没有青花令，就算是老爹来了也不行啊！ “无论如何，我觉得他肯定是冲着五百万金来的。”华青说。“你回去，让三位大堂主把自己的印鉴都藏好了！还有，千万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他若是单独传召什么的，都要提防着。” “这个我们有数。”赖三回答。 “还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华青说。“我会跟陆渊打招呼，安排人随时接收你的消息。” “好。” 今天是陆渊的生辰，华青没有跟赖三多说，交代了几句，就回去了。 客人基本上都走了，一路上回去都没见到人。 但是她没想到，人都到青园去了。 主屋门口，她看到了锦云和锦珠，那都是墨夫人的贴身丫鬟。 另一边则站着陆安。 她们的脸色都格外地沉重，看到华青，行了个礼，却连半点声音都不带出的。 “咦？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华青问。“母亲和王爷都在里面？” 陆安点点头，冲她使了个小心些的眼色。 “华青，你进来！”墨夫人的声音响起。 那火药味重得，像是随时要爆炸。 华青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走进去一看……楼二和陆应婵两人跪在地上。 陆应婵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 而楼二……嘴上居然有胭脂！ 而且貌似他用袖子擦过，胭脂都弄到脸上了。 那胭脂的颜色，跟陆应婵嘴上的，一模一样！ 我的娘诶！ 华青看看暴怒得要杀人的墨夫人，又看看眉头微皱的陆渊，咽了一口口水。 这是被撞破了吗？ 可是，陆应婵在青园的客房休息，青园里里外外一堆人守着，就算楼二跟她发生点什么，无论如何不至于被墨夫人撞破吧？ “母亲，王爷，这是怎么了？”华青小心翼翼地走到陆渊身边。 她怕被墨夫人打。 “你也给我跪下！”墨夫人怒视着她。 “哦……”华青也跪下。 “娘，此事与青美人无关，我借故到她这里来休息，她根本不知道我想做什么。”陆应婵说。 墨夫人不理陆应婵之言，问：“华青，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奴才，对婵儿心怀不轨？” 她所指的奴才，是楼二。 第809章 这是招惹了乞丐窝了！ 华青眉头皱了皱，说：“母亲，他不是我的奴才，他是我兄弟。” “兄弟？”墨夫人眯眼看着她。“他不是渊儿给你的护卫吗？怎么就成兄弟了？” “我们几岁的时候就认识。”华青说。“就跟我的亲兄弟一样。” “好啊！亲兄弟！”墨夫人眼里充满嘲讽之色，说：“我问你，你这个‘亲兄弟’的龌龊心思，你知不知道？” 华青刚想开口，楼二却抢道：“她不知道！这种事情我自然不会告诉她。” “我没问你！”墨夫人横眉怒目地扫了他一眼。“华青你说！你知不知道？” 华青深呼吸，清楚又缓慢地说：“他的心思并不龌龊，他对县主，一片真心！” “啪！地一声。墨夫人拍在桌子上。“看样子你是一清二楚啊！你好大的胆子！知道他的心思，还敢把他留在身边？你在想什么？你自己飞上枝头，还想拉着你兄弟一起飞？” 楼澜眼里，射出一道冷光，看着墨夫人。 陆渊警告地看了楼澜一眼，转头说：“娘！我知道您生气，但是，您别这么说青儿。您也知道，她本来并不想留下来，是我将她强留在身边的。” 陆渊的语气是毋庸置疑的，充满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墨夫人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华青入府，源自陆渊中了蛇情瘟，墨夫人早已知道。 但是......关键时候，儿子怎么能倒戈相向呢？ 墨夫人看陆渊的眼神，顿时就写着一句话：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母亲，您先息怒！”华青诚恳地说。“他们两人，其实是有缘故的。” 墨夫人皱眉：“什么意思？” “他们都在终南山拜师，以前就认识。”华青说。“我还记得，那时候，楼澜从终南山学艺回来，说他遇到了一位云台仙子，终日里念念不忘，郁郁寡欢。后来在府里见到了县主，他才知道，原来那位云台仙子，就是县主。所以，他并非刻意攀龙附凤，只是……喜欢上的姑娘，恰好是您的女儿。” “没错！娘。”陆应婵立刻说。“几年前，我在终南山的时候，有一次病发，是他救了我。若非他及时打通了我的经脉，婵儿恐怕已经不在了。” “当真？”墨夫人怀疑地看着她。 “是真的！婵儿是什么人，您应该清楚，我不会撒这种谎的。”陆应婵说。 墨夫人脸色稍缓。 她是了解自己女儿的。 应该不会拿这种事乱说。 她上下打量楼二，发现他长得倒是很好。 “你叫楼澜？”墨夫人问。 “我是叫楼澜。”楼二说。 “家里做什么的？” 楼二回答：“家人都在战乱中没了。” “你是怎么跟青美人认识的？” “小时候，我们是一条街上的乞丐。”楼二回答。 墨夫人闻言，差点儿没撅过去：“这么说，你也是个乞丐？” “小时候，父母都没了，房子也被烧了，曾经……流浪街头，要过饭。” “好！很好！呵呵呵！看样子，我们晋阳王府，这是招惹了乞丐窝了！”墨夫人怒极而笑。“你说你一个乞丐出身的江湖草莽，哪来的勇气，竟然敢来招惹我的女儿？你是什么身份？什么门第？你哪一点配得上她？” 第810章 你就和他一起滚！ 墨夫人的话，字字如刀。 楼澜捏着拳头，没说话。 “楼澜，看在你救过婵儿的份上，我就不杀你！你现在马上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许再踏进我晋阳王府和摄政王府一步！”墨夫人微昂着头，面沉如霜地说。 “不要！娘！您别赶他走！”陆应婵求道。“我并不在乎身份门第！我愿意和他在一起！” 墨夫人指着陆应婵就吼：“你闭嘴！你懂什么？一个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地位、脸面！你们这些小儿女的一时私情，不过转瞬即逝！” 这儿子，女儿一个个都这样，都愿意和一个乞丐在一起！她简直要气死了！ “娘！我真的不在乎身份地位，也可以不要脸面！”陆应婵脸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我就想——” “陆应婵！你再多说一句试试？你看他还能不能活命！”墨夫人又吼。 陆应婵看了楼澜一眼，不敢再说了，只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哥哥。 然而陆渊貌似并不打算为她说话。 还是华青善良，忍不住劝道：“母亲，我知道您是爱女心切。但是，这男女之间生出情意来，很多时候并不受身份地位的限制！他们两情相悦，您……” “我怎样？”墨夫人冷笑。“难道你想劝我把婵儿嫁给他？姑且不说婵儿有婚约在身，就算没有，也永、远、不、可、能！” 华青咬了咬唇。 墨夫人看向楼二，再次说：“楼澜，你马上离开吧！” 楼二什么都没说，身躯挺直地站了起来。 “母亲——”华青急了。 “青美人，你不用多说。他是你的人，你要不就让他马上滚！要不，你就和他一起滚！”墨夫人心意已决。 华青神色凝了凝。 一起滚？ 她很巴不得自己和楼二一起滚吧？ “我会走的！”楼澜冷然出声。“但是走之前，我有话要说，希望夫人能听一听。” 墨夫人瞪着他，听着。 “第一，我是做过乞丐，也是一个江湖草莽，但是我爱婵儿，日月天地可鉴！”楼澜看了陆应婵一眼，眼神深黑，义无反顾。 陆应婵的眼泪夺眶而出。 突然之间，她明白了一件事。 在琼花观的时候，华青问她，喜欢楼澜什么。 她说她不知道。 但是现在，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对他如此放不下。 原来，是他那浓烈的爱。 通过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疯狂的亲吻传达给她，令她招架不住…… “第二，此事与青美人无关，我楼澜，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望夫人不要迁怒。”楼二继续说。 墨夫人还是瞪着他。 “第三，我会走！今天就离开。”楼二看着墨夫人，明明白白地说：“但是，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我会娶您的女儿！堂堂正正地娶她！” 此时的楼澜，楼二爷的气场全开，满身傲骨，站得挺直，散发出一种非同寻常的强大气势与自信。 其实，这才是华青熟悉的楼澜。 第811章 楼二参军1 墨夫人听到这话，一口气上不来，指着他：“你！” 楼二毫不退让地直视着墨夫人，又说：“夫人，请代我好好照顾她，拜托了！” 墨夫人被他的狂妄气笑了，说：“好！我倒是看看，你要怎么把我女儿堂堂正正地娶回去！” “夫人不妨拭目以待！”楼二说。 “好了！”陆渊微叹了一口气，说：“娘，既然他已经答应离开，此事先这样吧！您先带婵儿回去，这边交给我。” 墨夫人冷冷地看着楼澜半晌，又扫了华青一眼，起身拉起陆应婵就走。 陆渊或是有话要单独跟他娘说，起身去送墨夫人出青园。 陆应婵先是默默地被墨夫人拽着走，走着走着，她突然意识到，楼澜要离开王府，以后不知何时方才能再见。她便挣扎着回过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楼二。 楼二看着她的模样，心痛如绞，却扯着嘴角对她露出个笑容来。 陆应婵的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看看被墨夫人拉着踉踉跄跄泪流满面一步三回头的陆应婵，又看看明明心痛得要死却还要微笑着的楼二，华青叹道：“哎！我就担心会这样，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现在才知道，这位墨夫人，从来就看不起你。”楼二眼里的寒意始终未曾消散。“她只当我们跟污泥一般，沾染了她的儿女，她恨不得立刻将我们洗去，还她一个干净。” 华青自嘲地笑了一下，说：“乞丐嘛！被人看不起，也是人之常情。只要陆渊和陆应婵不那么想，就是值得的。” 楼二点头，说：“老大，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华青一惊：“走？走哪去？别忘了，你还在诛杀榜上呢！等陆渊回来，我求一求他，让他想想办法就是了！” 楼二却摇头：“不用。既然说了要走，自然不能再留。” “你要去哪里？” 楼二正色说：“其实，我早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想求一求陆渊，让他许我去参军。”楼二说。 “参军？”华青心头一动。 “从上一次在梅林，我就无数次想过，想和婵儿在一起。但是，我又不想委屈她。”楼二说。“我真的想堂堂正正地娶她！” “所以你从那时候开始，就想去参军？”华青问。 “对！要以最快的速度加官进爵，要想重现我广牧王一族昔日的荣耀，这是最快的方法。”楼二此时，看起来比以前成熟多了。 果然，这男人一旦有了女人，就不同了。 华青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武官加官进爵，靠的是战功，的确比文官快得多，但也危险得多！那都是从刀山箭雨中拿命拼出来的！你真的要去吗？” “为了她，拼死了也值得！” 华青不语。 她其实从没想过楼二除了青帮还会去别的地方。 照她的想法，楼二先在青园暂住着，等她收回青帮，他就能回青帮去了。 可是现在，他要离开她，离开青帮，走一条属于他自己的路出来？ 这样……也好！ 第812章 楼二参军2 说不定还真能再挣回个王侯爵位来，遂了他的心愿也不一定。 只是，心里感觉闷闷的…… …… 不一会，陆渊回来了。 他看楼澜的眼神……很是复杂。 但是，好歹没有墨夫人那般的愤怒。 “王爷——”华青刚叫了一声，陆渊却举手制止了她，说：“楼澜，你跟我来。” 其实，刚刚他们两人说的话，他听了大半去。 楼澜点点头，跟陆渊去了外面无人处。 华青不知道他们两人说了什么，等他们说完，陆渊就让楼二收拾东西，说是收拾好了，就带他走。 去军营。 华青站在院里，看着陆渊迈着从容的步子进了屋。 他的神色，从始至终很沉静，辨不出喜怒来。 华青跟了进去，有些心虚地问：“王爷，你在生气吗？” 陆渊看了她一眼，她有些忐忑。 想必，她的兄弟勾了他妹妹，把他娘气个半死，她还是有些愧疚的。 “过来。”陆渊冲她伸手。 华青走过去，被他扯到怀里，坐在他腿上。 “青儿，娘那个人，向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说你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陆渊宽慰她说。 “我没有放在心上。”华青看着他。“王爷，你……没生气吗？” 陆渊摇头：“他们你情我愿，我生什么气？不过着实没想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华青沉默了一下，问：“楼二此去，不会有危险吧？” 陆渊想了想，回答说：“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华青跳起来。“大瀚上下一片清平，怎么就不好说了？” “别激动。”陆渊拉住她。“是我说错话了，他是上气境高手，不会有事的。” 华青这才好了。 楼二收拾好了，把他那一袋子金条尽数交给华青保管着，只背着个简单的包袱和一把剑，就要和陆渊一起离开。 华青心里又开始发闷，问他：“你可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她？” 楼二想了想，说：“你跟她说，万一……我没回来，或是回来晚了，让她忘了我就是！于她而言，我本来就是一过客而已。” 华青皱眉点点头。 “老大，那我先走了！” “楼二……”华青心里更闷了，眼眶也开始酸热。 “我又不是一去不回，而且，去的是洛阳军营！要哭等我真死了再哭。”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华青咬牙说。“我是想问，你把这些钱都放我这，身上有没有带些？” “带了。” 华青点点头，递给他一个小包袱。 “是什么？”楼二接过去问。 “金疮药、伤寒药，解毒药。”华青说。“都是我做的，效果很好。” “好。很实用。”楼二笑了笑。“老大，我真走了。如果有人欺负你——算了，你别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对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华青压下那股蠢蠢欲动又想哭的感觉，点点头。 陆渊看她眼眶发红，又极力忍着的模样，先转身出去了。 楼二冲华青比划了个“必胜”的手势，也转身跟着他走了。 第813章 夫君有对你不好的时候？ “那是我的人格魅力！”华青很帅地甩了甩头发。 “是吗？” 华青挑眉：“你在怀疑我的魅力？” “连本王也屈服在你的人格魅力之下，自然毫不怀疑！”陆渊搂着她的肩膀。 “那就好！”青儿再次甩甩头发，显得又狂又拽又漂亮。 陆渊笑着揉揉她的头：“其实，楼澜离开也好。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永远当你的跟班吧？若真能建功立业，也不枉他那一身的武功。” “我又没说不好！我只是……舍不得他离开。”华青闷闷地说。 “你要是想见他，我带你去见就是！”陆渊哄她说。 “当真？”华青眼前一亮。 “嗯。” “你这么好？” 陆渊：“难道夫君有不好的时候？” 华青抱住他的脖子，“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没有，夫君什么时候都是好的！” 陆渊托着她的脑袋，色迷迷地问：“今天出去干什么了？” “我表哥找我，说是楚怀对外公布了他青帮首领的身份。还有……” 陆渊神色一凝：“还有什么？” “没……没什么。”华青可不敢说，他还自称华帮主的女婿。“他向来自诩清高，如今将自己与青楼赌馆绑在一起，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他是不是还自称，是你爹的女婿？”陆渊放开她，黑着脸问。 华青：“呃……” “他怕是要有大动作。”陆渊说。 “我也觉得他可能要做什么，但是，他会怎么做？” 陆渊：“拭目以待。” …… 后来，华青问陆渊，墨夫人是如何撞破楼二和陆应婵的。 陆渊说，是墨夫人叫他来的。具体情况怎样，他并不清楚。 于是，她把今夏、锦瑟叫了来，问当时是怎么回事。 锦瑟当时在华青屋里给她整理衣裳，是今夏去迎的墨夫人。 据今夏说，门口小厮来报，墨夫人突然前来，她还以为墨夫人是来找华青的。 偏偏华青又不在。 在王爷生辰这天还跑出去，墨夫人肯定会动怒。今夏无比担心，硬着头皮，紧张万分地迎了出去。 结果墨夫人连提都没提华青，而是说是来看看县主。 今夏当时还以为县主哪里不舒服，就带墨夫人去了她休息的客房。 结果，到了门口，不等她敲门，墨夫人竟然一脚踹开了房门。 然后，她们就看到……楼二爷正将县主压在床上…… 当时，墨夫人气得脸都绿了，一声顿喝“混账！你在干什么！”就要拿剑去砍楼二。 陆应婵挡在了楼二面前，跟她娘说是她自愿的，并不是楼澜在欺负她。 墨夫人大受打击，直接就想甩她一巴掌。 然而，楼二却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打陆应婵。 墨夫人气得半死，偏偏又打不过楼二，其他的家丁护卫更打不过，于是墨夫人叫来了陆渊。 华青回去前，在陆应婵的一番解释下，墨夫人总算是相信，并不是楼二闯进陆应婵房里去欺负她，而是……这两人在私会！ 紧接着，华青就顶着墨夫人的炮火回来了…… …… 第814章 顶着墨夫人的炮火回来了 今夏当时还以为县主哪里不舒服，就带墨夫人去了她休息的客房。 结果，到了门口，不等她敲门，墨夫人竟然一脚踹开了房门。 然后，她们就看到……楼二爷正将县主压在床上…… 当时，墨夫人气得脸都绿了，一声顿喝“混账！你在干什么！”就要拿剑去砍楼二。 陆应婵挡在了楼二面前，跟她娘说是她自愿的，并不是楼澜在欺负她。 墨夫人大受打击，直接就想甩她一巴掌。 然而，楼二却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打陆应婵。 墨夫人气得半死，偏偏又打不过楼二，其他的家丁护卫更打不过，于是墨夫人叫来了陆渊。 华青回去前，在陆应婵的一番解释下，墨夫人总算是相信，并不是楼二闯进陆应婵房里去欺负她，而是……这两人在私会！ 紧接着，华青就顶着墨夫人的炮火回来了…… …… 听完今夏之言，华青问她：“母亲来到县主房门前，直接踹开了门？” 今夏使劲点头：“对。” “那就证明，她事先就知道里面有事？” “看神情，的确如此。” “她怎么知道的？” 今夏茫然地摇头，锦瑟也完全不解。 华青想了想，问：“今天我走了以后，都谁在跟前？” 锦瑟回答：“除了我和今夏，再有就是红柚，她一直在屋里帮我薰衣裳。小芹和桂圆她们几个，今天都去大厨房那边帮忙去了，一直到刚刚不久前才回来。” 锦瑟所说的小芹，桂圆等人，是几个三等、四等粗使丫鬟。 华青跟前的丫鬟，除了今夏和锦瑟两个贴身大丫鬟之外，还有二等丫鬟红柚和春桃。以及三等、四等丫鬟粗使的丫鬟各两人。 刚刚锦瑟提到了所有的丫鬟，唯独没有说到春桃。 于是，华青问：“春桃呢？” “春桃前两天就感染了风寒，看着快好了，最是容易过人的时候，我就让她在自己房里休息，没让她出来。”锦瑟说。 “你确定她一直在房里没出来？” “这……奴婢也没一整天盯着她，不能确定。”锦瑟回答。 “去守门的那边去问问，看她有没有出去过！”华青说。 今夏点头，当即去问了。 守门的却说，她今天并未出过青园。 “美人，难道您怀疑春桃？”今夏问。 “这次的事情，还有上次冲穴之事，肯定是有人将消息传递了出去。”华青说。“小厮们没有传唤，一般不允许过来，这个人，八成是丫鬟中的某人。今天，我们唯一不知行踪的丫鬟，就是她。” 今夏：“可是，连奴婢都不知道您那天晚上在冲穴，春桃又怎会知道？” “是啊！这丫头看着也不像那边的人，上次奴婢被安宁侧妃为难，还是她去跟秦管家报的信！”锦瑟也说。 华青琢磨半天，问：“她除了负责我的衣服，还负责什么？” “春桃负责您定做衣服之事，还有东厢几个平时不用的房间的日常整理和打扫。”锦瑟说。“红柚负责传膳之事，还有西厢几间空置客房的日常。凡是您屋里的事情，全都是我和今夏，只有时候偶尔叫她们来帮忙，她们才能进来。” 第815章 找机会，一窝端！ “东厢的整理和打扫？”华青莫名心里一跳。 锦瑟：“是啊！” “包括我那个炼药房？” “嗯。那药房，也是她平时在照管。” 说到药房，华青心里有种隐隐的触动。但是，却又一时想不到，关键在哪里。 她干脆到炼药房去了一趟。 那本是她临时开辟的一个炼药房，用于炼制黄龙丹。 后来，她又在这个房间里，炼制过对付血皇的药。 在那之后，她让人采购了各种器物及药材来，反复试过她的宝贝丹鼎们。 给楼二带走的那些药物，就是她亲手炼制的。 这里面如今也有个炼药房的模样了。两面墙都放着高高的立柜，分门别类地装着药材。 地上的角落里放着三个能移动的火炉，还有些被码得很整齐的松枝木块。 桌椅凳子都被擦得干干净净，整个炼药房都被整理得干净利落。 华青总有一种影影绰绰的感觉，却总也抓不住问题的关键，站在那里好一阵发呆。 “美人，春桃应该是不懂药理的，就算她当时见到您炼制黄龙丹，也不可能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啊！”今夏说。“更何况，您炼丹的时候是不许人靠近的。” 华青被今夏的话弄得又是心里一跳，加重语气说：“黄龙丹？” “是啊……”今夏和锦瑟都被她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 突然想到了什么，华青走到那桌子边，拉开了下方的抽屉。 里面，有卷竹简。 正是庄青翟给她的黄龙丹药方！ 当时，炼完黄龙丹，因着想到陆渊可能并不是去巡查河道，而是去猎蛇，她心绪不宁，完全没在意这个，顺手就放这里面了。 药方上明明白白写着黄龙丹是干什么用的…… 锦瑟看到这竹简，也立刻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说：“难道，是看了这个？” 华青没说话。 “我想起来了，那天您跟奴婢说晚上要冲穴的时候，奴婢怕您体能消耗过度，就为您准备了宵夜。”锦瑟说。“奴婢在厨房遇到了春桃，她还问我，说您平时都不吃宵夜，怎么准备了这么多……” 说完，三人都是静默。 “我去叫人把她捆起来！”今夏转身就走。 “先别急。”华青阻止她说。“毕竟只是我们的猜想。总要证据确凿才好。” “那我们要怎么做？” 华青将那卷竹简放了回去，说：“先监视着，找机会，一窝端！” 洛阳城，惠和楼。 惠和楼是青帮朱雀堂的产业，里面装潢得很是雅致，来此处吃饭谈生意的，不是洛阳城的达官显贵，便是青帮的中高层头领。 六月，胡车的夫人，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老来得子，胡车很是高兴。 洗三这天中午，他在惠和楼设宴请客。 青帮里有头有脸的都来了，包括秦璇玑。 一楼大堂里高朋满座，恭贺之声不绝，气氛很是喜庆。 唯独楚怀，却一直没有现身。 甚至都没派个人来说一声。 他不给这个面子，胡车心里自然有疙瘩。 几位大堂主坐在一桌，也都有些唏嘘。 然而，宴席结束的时候，楚怀却匆匆赶来了。 第816章 不醉不归 那时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抱歉抱歉！”楚怀冲胡车作揖。“有要事缠身，现在才来！” 胡车心里的疙瘩顿时解了，而且还有些感动，忙道：“公子能来，就是犬子的福分了！” “让我看看孩子！”楚怀凑过去看了一眼奶娘怀里的孩子，直呼可爱。 然后，他往孩子的襁褓里塞了个黄橙橙亮闪闪的金项圈。 胡车连忙道谢，还笑言，不久之后公子也该有孩子了，而且还是两个云云…… 其他帮众已散，但楚怀饿着肚子刚来，胡车等人自然要作陪。 几位大堂主都各自吩咐家眷先回去，陪着楚怀坐了下来。 邱弥身份特殊，被安排在各位大堂主这一桌。 因着跟玄木熟识了，就坐在他旁边。 此番，这一桌的人都留了下来，他也不好先走。 “各位大堂主，还有远道而来的小师弟，楚某上午有要事缠身，才刚刚回来！来晚了，实在是抱歉！”说着，他亲手拿起桌上的酒壶，给几位大堂主斟酒。 “使不得！使不得！”胡车想接过去，楚怀却没让，坚持给桌上的人倒完酒，举杯说：“我自罚三杯！以表歉意！” 说完，他仰头喝下了一杯。 他的长随季晟又给他倒了第二杯、第三杯，楚怀也一口喝下。 “好！公子好酒量！”秦璇玑第一个叫道。然后端起杯中酒，也一口喝下。 其他人也都一起叫好，将杯中之酒喝了个干净。 “公子，您今天能在百忙之中赶来，我真的很高兴！以往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望公子不要放在心上！”胡车今天被敬了许多酒，大着舌头，红着脸说道：“来，别的不多说，咱们今天陪公子喝好了！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楚怀再次喝了一杯…… 当即，桌上众人纷纷举起酒杯，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地喝了起来。 喝着喝着，胡车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般，连动根手指头也觉得费劲…… 醉了么？胡车甩甩脑袋，看到玄木和萧北辰都从凳子上滑了下去，瘫成大字。 还有赖兴、邱弥，也都已经躺下了。 他自己也着不住力，“咚”地一下摔了下去。 不！不对！ 不是醉了！ 这是被下药了！ 诸人反应过来时，都已经瘫软成一团。 他们想过，楚怀或许会采取些非常手段，取得他们的印鉴。 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种场合，在惠和楼里公然动手！ 酒是胡车的酒，菜是胡车的菜，他这是怎么下的毒？ 难道是刚才他给大家倒酒的时候下的？ 胡车转动着眼珠子，看向周围，大堂里，一个人都没有，连个斟酒端菜的伙计都看不见。 显然，这里，被楚怀控制了。 看着或趴在桌上，或瘫在地上的诸人，楚怀缓缓站了起来，眼里的冰冷弥漫开来，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搜。”楚怀说。 秦璇玑和季晟站起来，到三位大堂主身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了个遍。 但是，除了搜出一堆钱，其他并没有搜到什么。 第817章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公子，你想干什么？”虽然浑身没有力气，但是他们的意识都还在，也都能说话。 就跟当初青儿在洞房花烛夜一样。 “印鉴在哪里？”楚怀问。 “印鉴？帮主都说不可结青花令了，难不成，你还没死心？”玄木问。 “是啊！你敢违背帮主的命令？”萧北辰也瞪大眼睛，一脸的意外。 “对不住了，各位。楚某需要青花令，弄到五百万金。”楚怀一脸诚挚地说。“但我并非拿了自己用，我是为了我们大瀚，是为了铲除陆渊那个国贼！等父亲回来，我跟他解释明白了，他一定会支持我的。” “公子，你这是造反你知道吗？一旦失败，整个青帮都得跟着你陪葬！”胡车劝道。“咱们一个江湖帮派，不搀和那些谁当皇帝的事，可以吗？” “二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楚怀一脸为难，但语气坚决。“真的对不住了！我已经让人去你们家里和堂口里找，今天，我势必要拿到青花令！” 胡车的眼神严厉起来，问道：“青帮是帮主一手创立的。能成今天的规模，能有你想要的五百万金，都是帮主带着兄弟们拼死拼活多年挣出来的。敢问公子，这其中，你出了多少力？” 楚怀眉头动了动，没说话。 “你统领青帮这两年，除了不断利用我们的人和钱，可有为青帮做过什么？”胡车继续质问。“你什么都没做过！凭什么违反帮主的命令，违反我们大家的意志，拿青帮的钱去支持蜀王造反？” “闭嘴！”秦璇玑在旁恶狠狠地说。“胡车！你少在这里倚老卖老！公子是青帮的首领，他想如何便如何！身为下属，只需要听公子命令行事即可！哪有这许多唧唧歪歪？” “璇玑！不得胡说！”楚怀疾言厉色地呵斥道。“三位大堂主于我，如同亲人长辈一般，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这般说话，就不用呆在青帮了！” 秦璇玑面露不服之色，说：“公子做的都是大事，公子的高度，哪是他们这些人能懂的！何必跟他们多说废话？” 楚怀沉着脸：“你不要说了！” 秦璇玑很勉强地说：“是！” 叹了口气，楚怀看向地上的几位，说：“其实，二叔说的很有道理！统领青帮这两年。我没为青帮做过什么，着实忏愧！但是，还是那句话，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有时候，为了大义，确实要牺牲很多！就当我楚怀对不住各位了！” 说完，他深深地鞠了个躬。 “楚怀！”玄木躺在那看了半天，出声叫道：“你冒着被士人们唾弃的风险，承认自己是青帮的首领。如今又将我们都药倒了！你该不会是想将我们都杀了，自己来统领青帮吧？” “我不想杀你们！”楚怀说。“二叔，四叔，五叔，只要你们交出印鉴，我马上给你们解药，并且，向你们负荆请罪！”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们早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早将印鉴藏了起来！”玄木说。 第818章 我每问一遍，就会死一个人！ “是啊！既然帮主特地派人回来，还带着令牌来的，我们是不可能把印鉴给你的！”萧北辰也说。 楚怀露出个很无奈的笑容来，没说话。 他已经派人去他们家里及堂口找。 不多时，几个心腹相继来报，说是在三位大堂主的家里、堂口里，都没找到印鉴所在。 楚怀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下来，有些感伤地说：“三位大堂主，算我求你们，把印鉴交给我吧！” 胡车摇头：“不为了别的，就为了青帮这好几千的兄弟——再加上他们的家眷，足有几万人，我们也绝不会同意的！” 楚怀缓缓地走到胡车跟前，蹲下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二叔，你刚有了儿子，怎么着，也得为他着想，是不是？” 胡车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交出印鉴，我一定放了他。” “畜、生！”胡车目呲欲裂。 楚怀又站起来，走到萧北辰面前，说：“五叔，你一家老小十余口，三个儿子都是聪明伶俐，如果没了，你不心痛吗？” “楚怀！你……你简直不是人！你怎么下得了手啊！”萧北辰气的几乎要吐血。 楚怀叹了口气，有些哀伤地说：“二叔，四叔，五叔，我楚怀无亲无故，于我而言，你们就跟亲人一般。我真的不忍心和你们走到这一步！” 地上诸人都怒视着他。 赖三转动着眼珠子看了邱弥一眼，邱弥一直睁眼静静地看着楚怀，没有表情，也没有言语。 所以，他也安安静静的，不急也不慌。 “对我而言，拿刀对着你们，就跟在割我的心一般！但是，为了大义，我只能如此了！”楚怀越说越痛心疾首。 “我呸！”有人回了一句。 是萧北辰。 楚怀被他呸得有些难过，叹了一口气，叫道：“璇玑。” “公子。”秦璇玑立刻应了，语气有压制不住的兴奋。 她能不兴奋吗？ 只等这些大堂主一死，青帮就是她的天下了！ “把人都带过来。”楚怀说。 “是。”秦璇玑拍了两巴掌，便有人带着胡车和萧北辰的家眷共六人，相继走了进来。 这六人，包括胡车刚出生的儿子和抱着他的奶娘。 还有萧北辰的夫人和他的三个儿子，大的十八岁，小的，才四岁。 他们俱都还是刚刚在宴席上的打扮，应该是楚怀从路上将他们截来的。 一看到几位大堂主都躺在地上，家眷们都哭喊起来。 然而，十几把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从现在开始，我每问一遍，就会死一个人！”秦璇玑浑身都是戾气。“从谁开始呢？就按交椅来吧！咱们青帮第二把交椅，胡车，我问你，你的印鉴在哪里？” 胡车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胡大堂主，你儿子可刚出生三天呀！”秦璇玑一脚踩在一条长凳上，手里提着一柄匕首，上下比划着，一脸惋惜：“那孩子，长得跟你可真像！” 胡车如同要吃人一般看着她。 “好吧！你不肯说，那就别怪我心狠了！”秦璇玑说着，转身就要将手里的匕首当飞刀扔过去。 “等等！”却是玄木叫道。 第819章 我楚怀坦坦荡荡 “怎么？玄木大堂主愿意劝劝胡堂主？”秦璇玑问。 “楚怀，我们的印鉴都收在一处了，你过来，我告诉你在哪里。”玄木一脸心灰意冷的表情。 “玄木！你干什么！”胡车吼道。“你脑子坏了吗？” “不就是钱吗？给他好了！何苦要搭上那么多人的性命？”玄木却说。 “你傻吗？他都跟我们撕破脸到这种程度了，你以为他真的会放了我们？只要把印鉴给了他，我们这屋子里的，全都得死！”胡车此时真想将玄木那榆木脑袋给敲醒！ “楚怀，你会吗？”玄木看着他。 “自然不会！”楚怀断然说。“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国家大义，为了剿灭陆渊那个奸贼！如果可以，我绝不愿意伤害你们任何一人！只要你们将印鉴给我，我马上放了你们所有人，等将来，我再跟你们磕头谢罪，任由你们处置！” “你说话算话？”玄木问。 “自然！我楚怀，坦坦荡荡，绝不食言！” “哈哈哈！”一个人突然笑了起来。 那是赖三。 “楚怀，你说你坦坦荡荡？”赖三笑得有些回不过气。 楚怀眉头微皱，没说话。 “你为了国家大义，不惜牺牲了自己的名声，不惜大义灭亲！你楚怀坦坦荡荡，无愧于心！”赖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样吧！今天，你若是敢当着大伙的面，说一说我们青帮少主华青是怎么死的，我们就相信你的确是个坦荡磊落之人，绝不会食言，如何？” 地上躺着的几人都看着楚怀。 或审视，或迷惑。 这会，楚怀是真的有点后悔留着赖兴了。 他本是为了哄青儿高兴。 “你闭嘴！”秦璇玑本就恨极了赖兴，顿时一脚踹在他心窝。 赖兴喷出一口血来，身子弓成虾米一般，断断续续地说：“你连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小供你吃，供你穿……指腹为婚的妻子都能杀了……你还……你还嫁祸给陆渊，让青帮成为你打击陆渊的武器，你装什么国家大义？你——啊！” 秦璇玑再次踹向他，赖兴被她踢得撞到了桌腿上，又喷出一口血来，再也说不出话来。 惠和楼大堂里，一片寂静。 好一阵，萧北辰看着楚怀，喃喃地问：“刚才赖兴说的什么？是你杀了青儿？” 楚怀沉着脸，并没有否认。 既然已经说出来，那便没有否认的必要了。 因为，无论他今天能否拿到青花令，他们本来就都要死！ 有他们三个资深权重的大堂主在，他楚怀，永远只是个摆设！ “公子，他说的是真的吗？”胡车也问。 楚怀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地回答：“是真的！但是，当时事出有因。你们只要将印鉴交给我，这件事，我以后一起向父亲，还有你们请罪！” 他承认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今天真的走不出惠和楼了。 胡车笑了一下。 萧北辰的错愕变成了无比的愤怒。 玄木则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从被你制住，我就没想过还能活着回去。楚怀，你可否答应我，至少，将那不懂事的孩童留着，给老胡和老萧留个后吧！” “我说过，只要将印鉴交给我，我会放了你们所有人。”楚怀说。 第820章 楚怀，你过来！ “好，你过来吧！”玄木叫道。 “玄木，你要干什么？”胡车怒道。 “你儿子才出生三天——” “不用你操心！”胡车浑身都在微微颤抖。“那是我儿子！我说了算！就算死在他手里，我也要捍卫青帮！这是我们身为大堂主的责任！” “那样你们就绝后了！”玄木也激动地喊。 “绝后就绝后！人死了还知道什么？”胡车回答。“老五，你说呢？” 萧北辰看着妻子、儿子们，仰天长哭道：“阿毅，你好好带着两个弟弟，别怕！死也就一眨眼的事儿！黄泉路上，爹和你们一起作伴！” “爹，您别哭！我们不怕！”说话的，是萧北辰的大儿子萧毅。 “好孩子！”萧北辰哭得更厉害了！ 楚怀失望地摇摇头，说：“五叔，你何必？娇妻美妾，儿女成群，多好的一家子啊！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们一个个惨死在你面前？” “你他娘的别跟我说话！”萧北辰有些崩溃。 “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就不能相信公子一回？我就信他！我相信把印鉴给了他，他一定会放了我们！”玄木叫道。“公子，你过来，我跟你说！这东西要紧，可不能让奸细听了去！” 萧北辰：“不要！” 胡车简直声嘶力竭了：“玄木！你脑子被狗吃了吗？” 在萧北辰和胡车的阻止声中，楚怀走到玄木身边，蹲下。 “你说吧！”楚怀说。 玄木突然伸手，一把匕首抵在了他脖子上。 楚怀面色大变。 这怎么可能？ 玄木翻身坐了起来，顺顺当当地将楚怀劫为人质。 玄木是几大堂主中武功最好的，乃是下气境的修为。 楚怀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逃脱他的掌控。 被毒倒的众人陡然见此变故，如同在黑暗中见到了光芒，惊喜交加。 就在这时，邱弥竟也翻身爬起，往他们嘴里一人塞了一点白色的粉末。 很快，他们所中之毒都解了，俱都能行动自如。 胡车拿起一只茶杯砸碎了，捡起一块尖锐的渣子，就往楚怀冲了过去。 “二叔，别冲动！”赖兴拦住了他。“我们用这个狗贼换回家人吧！他的命，可不值得赔上那么多家人的命！” 胡车终究是放过了他，老泪纵横地说：“楚怀呀！楚怀！真没想到啊，你居然是这样狼心狗肺一个东西！” “是啊！居然是你杀了青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萧北辰也说。 楚怀不发一语。 “还能为什么？他不想娶青儿，又不敢跟帮主退婚，更不想失去青帮对他的支持，所以假意与她成亲，却又杀了她！”赖兴说。 “哼！原来是这样！”萧北辰冷笑。 看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楚怀知道，他们绝不会原谅自己。 今天，他要不将这些人赶尽杀绝，要不……他就彻底失去了青帮。 接下来，玄木他们劫持着楚怀，向秦璇玑要求交换人质。 秦璇玑看着这一个个都生龙活虎地爬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中的，乃是七虫七花麻痹散，那邱弥究竟给他们吃了什么，竟然就解毒了？ 第821章 今天，就是你滚蛋的大好日子！ 她倒是一点没讲条件就同意了，双方顺利地交换了人质，各据一方。 在脱离危险之后，楚怀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一只笛子，吹出了一声高亢的鹤戾。 二楼的房间里，突然涌出许多弓箭手，密密麻麻占满了二楼楼道，拿弓弩对准了他们。 奇怪的是，那些弓箭手，居然都穿着陆林卫的衣服。 “陆林卫？”青帮众人都有些懵。 这不是楚怀的地方吗？怎么会跑出陆林卫来的？ 然而，细看之下，他们却又发现，这些人并非真正的陆林卫，而是……秦璇玑的人！ 他们都穿上了陆林卫的衣裳！ “吓！”赖兴第一个反应过来。“楚怀，当初你杀了少主，嫁祸给陆渊。如今，可是要故伎重演？你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了，然后又对兄弟们说，是陆渊派兵剿了我们吧？” 楚怀冷如冰霜地说：“现在，你们要不交出印鉴，要不，就一起死在这里。” 能拿到青花令最好，拿不到，大不了就硬来，将青帮来个大清洗！ “是吗？”这时，惠和楼外面响起一个声音。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走进来一个漂亮得令人炫目的少女。 她穿着一身红衣，怀里抱着条打狗棒，抬腿走了进来。 那模样，当真是嚣张又好看。 楚怀看到她，脸色顿时变成死灰。 “楚国侯！好些日子不见！”华青笑着说。“你可有想我？” 楚怀看着她那笑面如花的模样，说了一句：“青儿，原来是你！” “是我啊！”华青笑眯眯地说。“不是我，还能是谁？我说过，要让你从青帮滚蛋，今天，就是你滚蛋的大好日子！” 楚怀的呼吸有些急促。 秦璇玑是个警觉性高的，飞身上了二楼，从房间窗户往下看。 华青来了，一定是带着陆林卫来的。 陆林卫或许已经将惠和楼包围了。 其实，真正的陆林卫来了也好，等会趁乱将这几个大堂主杀了，就真的可以全部推到陆林卫身上了…… 岂料，这一看，她顿时浑身发凉。 外面，密密麻麻站着许多人。 却不是陆林卫。 而是……青帮帮众。 原本四大堂里所有的副堂主、骨干精英，林林总总上百人，全都来了，就站在大门外的两侧。 怎么会这样？ 她在外面派了人手守着，不许他人靠近的。她的人呢？ 这些青帮帮众静悄悄地在门口蛰伏着，刚刚，侯爷的话……难道都被他们听去了？ 秦璇玑倒吸了一口凉气，正准备下去跟楚怀说，整个房子却都突然抖了抖，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然后是潮水般的冲杀声。 秦璇玑出了房间，来到二楼走廊，便见外面大门已经塌了，青帮帮众如潮水般涌进来，各种暗器武器乱飞，整个惠和楼大堂一片混乱。 来的都是各大堂的高手，个个能以一敌十。 他们有的护住几大堂主，有的护住他们的家眷往外撤，还有十几个气境的高手，飞身上了二楼，手起刀落，就是好几个她的手下被杀，弓弩也被夺了，落入对方手里，变作杀人的利器…… 第822章 那我可谢谢你了！ 秦璇玑心里在滴血。 怎么会这样啊？ 安排得这般滴水不漏，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趁着胡车得子的时机前来，他们防不胜防。 所有的计划都只有她和楚怀知道，其他人都是临时接受她的的调派，也不可能走漏风声。 为什么玄木和邱弥会有解药？ 为什么华青会领着已经散去的青帮众人在此？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那边楚怀已经在假陆林卫的掩护下且战且退，秦璇玑惊醒了过来，跳下去想要带楚怀走。 然而，一个红色的人影，比她速度快百倍，几乎瞬间击飞了楚怀身边的“陆林卫”，手里的打狗棒，抵住了他的胸口。 那是华青。 华青嘴角弯弯地看着楚怀：“楚国侯，你不是青帮的首领吗？青帮人都在这里，你想去哪啊？” 楚怀定定地看着她。 她那璀璨明亮的眼睛里，充满着得意，还有种“老子天下第一”的嚣张。 以前，每次她跟人打架，赢了以后，都是这幅表情。 “青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楚怀问。 “知道啊！”华青笑起来。“我在……痛打落水狗！” “你可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楚怀一字一句地问。 “哇喔！”华青挑挑眉。“那我可谢谢你了！” 楚怀凄然又悲哀地笑了一下，说：“被人当做棋子，玩弄于股掌之上，你却自得其乐，浑然不觉！” “你说谁？我吗？”华青好笑地指着她自己。 “华青，你醒醒吧！他不过是利用你来对付我而已！等他有一天真的登顶天下了，你便会知道，什么叫残酷！”楚怀看她的眼神，着实是痛心不已。 “行了吧你！”华青拿打狗棒杵了杵他的胸口。“你这传说中的三寸不烂之舌，好像也没什么厉害的！至少，一次都没能说服过我！” 楚怀低头看了看那抵着他心脏的打狗棒，再顺着打狗棒看着她握棒的那只柔白漂亮的小手，却幽幽地说了一句：“你拿着打狗棒的样子，跟以前一模一样，很好看。” “我去！”华青正准备给他一棒，却听到人群里传来一个狠戾的女子声音：“放开公子！” 华青转头一看，秦璇玑竟不知何时把赖三给抓在了手里。 赖三看起来很不好，胸前的衣服上全是血，脸色煞白，奄奄一息的样子。 华青眼神一凝。 “放了公子！我们交换！”秦璇玑说。 华青深呼吸：“好啊！” 他一把抓住楚怀的后领，伸手抵住他的背。 她打算换人的时候，给楚怀来上一掌。 震断他的心脉，给秦璇玑送上一只死翘翘的公子。 楚怀杀了她还不算，还想杀了胡二叔他们，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数到三，我们一起放人！”秦璇玑说。 华青没有异议。 “一，二，三！”秦璇玑将赖三往她这边一推。 华青暗运内劲在手上，也准备一推。 这时，楚怀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那是什么眼神？ 爱恨交加。 似乎……还有些不舍。 第823章 恩断义绝 不舍？他是喜欢在自己手上当人质吗？ 华青没好气地用力一推，楚怀便朝秦璇玑扑了过去。 在秦璇玑接住他的一瞬间，楚怀吐了一口血。 华青推他那一下，用了内劲。 楚怀只感觉背后如同被大锤砸中，顿时喷出一口血来。 原来，被自己心爱之人打杀，是这种滋味…… 身上的痛，根本不及心里那股钝痛的半分。 不止是痛，还有委屈。 他真的是为了她，都是为了她…… 为了让她离开陆渊那个奸贼，为了补偿他欠她的…… …… “公子！”秦璇玑见他吐血了，很是惊慌。 “不碍事！”楚怀捂着胸口，垂下眼，咽下不断翻涌的酸楚，说：“走吧！” 秦璇玑当即发出号令，命令残余部属掩护着，从后窗离开。 因着秦璇玑的人手里都有弓弩，青帮帮众一时也不好突破，只能眼睁睁看他们离开了。 楚怀跟截木头一般被秦璇玑拖着离开，他听到胡车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青龙堂的弟兄给我听好了！楚怀杀了少主，还想杀我们灭口，将青帮据为己有，我宣布，从现在开始，我青龙堂与楚怀恩断义绝，再无任何关系…… …… 这天，青帮宣布，从此与楚怀恩断义绝。 这天，青帮恢复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堂，秦璇玑和她的血衣堂被赶出了青帮。 这天，楚怀上了诛杀榜，而且是头名！ 这天，在邱弥这个“帮主弟子”的倡议下，在华昆仑回来前，由胡车担任代理的帮主，决定帮内一切大小事宜…… …… 赖三被秦璇玑踢了两脚，受了内伤，却没有伤到要害，吃些药，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后来，他被青帮的人接走了。 华青……则被请出了惠和楼。 因为他们要立刻召开内部帮会。 看到惠和楼的大门在她面前关上，华青各种不是滋味。 她是青帮少主诶！ 居然被赶了出来！ 还有，今天，其实她是打算杀了楚怀的。 酝酿打他那一掌，足以断他心脉。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那一眼看得心软了，最后击中他的力道，竟是轻了不少！ 她这个人，还真容易心软呢！ 真是便宜他了！ 华青恨恨地捏了捏拳头，走向对面的春风楼。 陆渊在那里等她。 或许，此刻正透过窗户看着她向他走去。 想到这个，华青顿时郁闷全消。 只剩下单纯的欢快。 今天惠和楼会出事，是陆渊告诉她的。 酒楼这种地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下毒。 所以陆渊给了邱弥一颗万清丹，让他以防万一。 邱弥给各位大堂主吃下的白色粉末，就是万清丹碾碎后的粉末。 若不是十分剧烈的毒，一颗万清丹，可以解很多人的毒。 邱弥在席上的座位是挨着玄木的，加上他本就住在玄木府上，和他已经熟识。 于是，在感觉到不对时，他及时给自己和玄木解了毒。 玄木是个聪明的，一直不动声色。 因为他想分辨一下，赖三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也想见识一下，楚怀可以对他们做到什么程度！ 结果……他可一点都不失望！ 第824章 三妹妹 赖三也是个聪明的，见邱弥一直不动声色面色平静，心里也就平静下来，而且找准时机，说出了楚怀杀了华青的事情。 至于外面那些青帮帮众，则是华青弄来的。 她觉得，仅仅让几位大堂主知道真相还不够，得让更多人知道。 毕竟，楚怀刚刚宣布了他是青帮的首领，如果几位大堂主突然反对他，说不定青帮下面的人，还以为是他们内讧争权呢！ 所以，华青和陆铎分头去抓了四位副堂主，点了之后暗中放进了大堂右侧的偏厅里。 等他们听得差不多了，再去放了他们，让他们回去叫人来救几位大堂主。 …… 其实华青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陆渊究竟是怎么知道楚怀的阴谋的。 她得问问他去！ 进了春风楼以后，一眼看到了秦超在楼下守着。 “秦小都统，辛苦你了！”华青心情大好地跟他打招呼。“吃饭了没？” 秦超眼神有瞬间的闪烁，回答说：“没有。” “那边已经没什么事儿了！这都过晌午了，你把陆安他们叫进来，点些好吃的吧！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请客！”华青笑眯眯地说。 “……好。多谢青美人。”秦超回答。 “我去找王爷！”华青往二楼快步走去。 秦超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多嘴，可不是个好习惯。 陆渊说会在春风楼二楼西侧的天字号包间等她。 华青上了二楼西侧的楼梯，顺着黄，玄，地，天的顺序找过去。在最里面找到了天字号包间。 刚想推门进去，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我就将你当做我的夫君。我真的放不下，忘不了……” 那女子在哭。 “三妹妹，你何苦这样？你看你的身子，以前挺好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这个声音……一点儿没错，就是陆渊的！ 听他对那个“三妹妹”说话的语气，还挺关心她的！ 华青眉头一竖，侧身躲在门边偷听。 “表哥，我大约是活不了多久了！”三妹妹又说。 陆渊：“不会的！回头我让青儿给你看看，她的医术很好，一定能治好你！” 哼！谁要给你治！华青撇了撇嘴。 “若是能让我离了那个人，离了那府，就算不能天天看见你，就跟以前一样，心里有那么个念想，我也能活下去！可是现在……真的支持不下去了……” “如果你真的不想在周昌侯府待下去，我可以接你出来！”陆渊说。“你何苦要作践自己的身体？你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舅舅，舅母还有外祖母，该多么伤心！” 听到这里，华青就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了。 她是临江王府的三小姐墨瑶，从小与陆渊有过婚约。 后来，大约是因为华莹的破坏，导致墨瑶不能再嫁给陆渊，嫁给了周昌侯府的世子。 “表哥，你真的能接我出来吗？”里面墨瑶问。 “可以。”陆渊肯定地说。 第825章 你抱我一下，可以吗？ “那……”墨瑶欲言又止。“我……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不能。” “你是不是嫌弃我？”墨瑶又哭了。 “不是。”陆渊说。“三妹妹，我向来只将你当做跟婵儿一样的妹妹。” “……呵！我就知道是这样！你就从来没有用看那位青美人那样的眼神来看过我。”墨瑶的语气，貌似很灰心失落。 陆渊没有说话。 “表哥！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墨瑶幽幽地问。 “什么事？” “抱我一下，好吗？” 陆渊沉默着。 “我想了你一辈子，念了你一辈子。就当是我临死前最后一个心愿，你抱我一下，可以吗？” 华青嘶了一口气，抬起脚，“砰！”地一声将房门踹开了。 墨瑶受惊，回头一看，就看到了华青。 “周昌侯世子夫人，您怎么会在这儿呢？”华青似笑非笑地问。 墨瑶看起来气色的确非常不好，比上次见到她的时候更瘦了，整个人似乎只剩个骨架子一般。 她望着容光焕发，光彩照人的华青，晦涩地笑了笑，说：“青美人，你别误会，我是刚刚在门口看到了陆安，然后进来的。” “我没误会呀！”华青说。“世子夫人与王爷青梅竹马，对他难以忘情，在门口看到了陆安，就迫不及待地进来见王爷，以倾诉你的相思之情。其实，这在王爷身上，我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倒也没什么！不过，‘抱一下’这种事儿，还是算了吧！毕竟，男女授受不清。” 墨瑶顿时面红耳赤。 “青儿！”陆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转头对墨瑶说：“瑶妹妹，你先回去吧！若是真的想离开周昌侯府。随时找人来跟我说就是！” 墨瑶点了点头，黯然告辞离开。 “等等！”华青又叫道。 墨瑶停下脚步，问：“青美人，还有事吗？” “你的身子的确是不好，让我帮你看看病吧！” 墨瑶却摇摇头，说：“不用了！”转身决然而去。 陆渊看着她的背影，那身子骨是如此赢弱，仿佛真的……不久于人世了，不由皱了皱眉。 转头看到青儿，她坐在椅子上，抱着手，凉凉的看着他。 那小脸儿沉得…… “青儿，别生气，她是我亲表妹，从小跟妹妹一般，我看她身子的确是很不好。不过想宽慰她几句。”陆渊解释说。 “别跟我说这个！”华青斜着他。“我问你，刚刚若不是我闯进来，你是不是会答应她？” “答应什么？”陆渊一时没想起来。 “抱她啊！” “不会。”陆渊立刻说。 “你分明就会！” “真的不会！” “你肯定会！” 陆渊：“……那你为什么要闯进来？你不妨继续躲在外面观察观察，看看我会不会啊！” 华青：“……” “你个小醋罐子！”陆渊一指头点在她额头上。“别的话你都没听见，就听见那一句了。” “什么别的话？” “她说，我看你的眼神与看别的女子不同。你怎么就没听见？” “没听见！哼！” 第826章 可以剧烈运动了吗？ “别闹了！”陆渊捉住她的手。“那边怎么样？” “不告诉你！”华青将他的手甩开。 岂料，他却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做痛苦状。 华青一惊，问：“怎么了？刚才牵动了你的伤口吗？” “我在这里等了你一个上午，你一见面就这样……”陆渊声音有些伤感。 华青赶紧抓住他的脉门，给他号脉。 陆渊嘴角一弯，让她号。 把了一会脉，华青又甩开他：“别装了！你都快好了！” “哪里快好了？还痛着呢！” “都已经恢复了八九成了！”华青说。“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痊愈。” “那，现在可以剧烈运动了吗？”陆渊比较关心这个。 “滚！”华青气愤地斜着他。 成天就知道想着这种事！ “我说的剧烈运动，是指练功，你在想什么？”陆渊失笑。 华青老脸一红，赏给他两个字：“不、能！” …… 楚国候府。 季晟跟脸色苍白的楚怀说：“公子，已经清点完了。” “有多少？” “楚国侯府所有的现钱、古董、房产、地产加起来，可值十万金。” “十万！”楚怀苦笑了一下。 “公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实话实说吧！”楚怀叹息道。“你去把姬千里叫来。” “是！” 季晟走后，楚怀打开了密室，拿出了一块方形防水白绢布，一个瓶子，和一支特制的毛刷子。 他用在绢布上写下：变故陡生，五百万金已无法兑现，歉之！痛之！刀兵不齐，不宜妄动，怀建议，计划暂时搁置。 写完后，他用小毛刷子沾了瓶子里的药水，往那绢布上一抹，上面的墨迹很快完全消失，又变回了一张白绢。 将那白绢卷成一卷，装入一个密封的小铝瓶里，姬千里就来了。 楚怀将那小铝瓶交给他，说：“飞鹰传书，送到蜀王那里。” “是！”姬千里双手接过，回答说：“您放心，不出十日，定然能接到回信。” 这是第一次使用飞鹰传书，楚怀还真不那么放心，却依然点头说：“拜托先生了！” 摄政王府，琅琊阁后院。 一只雄鹰俯冲而下，落在陆渊的肩膀上。 陆渊从它的脚上摘下了一个小铝瓶，打开之后，里面却是一张白绢。 他皱眉，翻来覆去看了看，又放在鼻子边闻了闻。对那雄鹰说：“回窝去，等着我！” 鹰从他肩上飞起来，从琅琊阁顶端飞了进去，消失不见。 华青偶遇墨瑶与陆渊，这番吃醋没有维持很长时间。 当陆渊拿了一方白色的丝绢来给她，很诚恳地请她帮忙看看，是否有办法让丝绢上的字显形的时候，她就顺水推舟原谅他了。 毕竟，他那表妹看着的确挺可怜的。 如果换了她，说不定也会答应抱她。 她拎着那张白绢左看右看，问：“你怎么知道这上面有字？” “这是我截获的密信，却是一张白绢。”陆渊说。“白绢上有股很特别的味道，我猜，或许是用了令字迹隐形的药水。” 第827章 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这种能令字迹隐形的药水是这几年刚刚出现的，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陆渊听说过，还真没见过。 “隐形药水啊？我以前也弄过这种东西。”华青说着，将那白绢放鼻子边闻了闻。 然后她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密信……该不会是出自楚怀之手吧？”华青问他。 陆渊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 华青笑笑，说：“摄政王殿下，你拿这个来找我，可是找对人了！因为这隐形药水，就是我做出来的！” “是吗？”陆渊眼神有些复杂。 华青没有多说，而是冲外面喊道：“锦瑟，帮我拿点酒，还有醋来！” 锦瑟依言拿来了。 然后，华青按照九成醋，一成酒兑了，放在个炉鼎里煮了，又往里面放了几样乱七八糟的东西，熬成了一小鼎药水。 这就是显形药水了。 显形药水与隐形药水的成分基本相同，就醋和酒的比例反过来而已。 她拿了支新的毛笔，沾了药水，在白绢上刷了一遍，上面就显现出几行字来。 内容是这样的： 变故陡生，五百万金已无法兑现，歉之！痛之！刀兵不齐，不宜妄动，怀建议，计划暂时搁置。 看到这个，华青笑了：“我说，你到底在楚怀和蜀王身边安插了多少细作啊？居然能知道他们密谈造反，五百万金什么的，还能获得这样的密信？” “没有多少。”陆渊淡淡地说。“兵在精而不在多。” “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华青斜着他。 “要不然，又怎能把堂堂的青帮少主收入囊中呢？”陆渊冲她笑了笑，很好看的样子。 华青有些招架不住，又问：“那你这密信打算如何处置？需要我再帮你还原成一张白绢吗？” “看样子，这药水还真是你弄出来的！”陆渊说。“只是，你做这个做什么？” “当时，我看楚怀写长文的时候，因为一点不小心，就要整篇重写，怪费劲的，所以就弄出了这个，他……果然……咳咳。”突然觉得屋子里的气压变低了。华青突然意识到这个话题不宜继续下去，于是假装咳嗽了两声，不说了。 以前，有一次，楚怀写了一篇长文，眼看就要结尾了，却在最后的地方不小心滴了墨，导致废弃重写。 连续两三遍，写得他手腕都疼了，好容易才写好。 华青心疼他，突发奇想，如果这世上有种东西，能令墨迹消失，在原地重写就好了，那楚怀得少做多少无用功啊？ 有了这个想法，她就开始捣鼓。 没想到，还真让她捣鼓出来了。 她弄出了一种药水，再重的墨迹，一碰到此药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那药水，就这白绢上的味！ 那时候她跟献宝似的将那药水拿去给楚怀，楚怀还难得地夸过她，华青为此美了好几天。 …… “我记得，你说过，锦瑟很善于临摹，对吗？”陆渊声音有点冷。 “对。” “你让她来，仿照楚怀的字，重写一张。” “好！”华青赶紧跑出去，将锦瑟拉来，很殷勤地帮她备好笔墨纸砚。 第828章 突然觉得自己失宠了 楚怀用的白绢倒是不难寻，是常见的防水绢布。 陆渊拿了个一模一样的来，让锦瑟在上面写了两行字。 第一行是：五百万金，如期送到。 第二行是：青梅煮酒，待君归来。 华青看着那两行字，发了半天的呆。 这是啥意思？ 怎么感觉，陆渊在给蜀王传递错误的信息，鼓励他继续造反似的？ “发什么呆？把字隐了。”陆渊说。 “王爷，我怎么感觉，你这伪造的信，像是在鼓励蜀王继续造反？” 陆渊不言语。 华青寻摸着说：“我突然觉得……就你的手段，要想弄死楚怀，起码有一百种方法！可你为什么一直留着他？他可是卯足了劲想要将你干倒！” 陆渊回答说：“一个楚怀，不足为惧。诸路诸侯王，数百万的军队，那才是真正的祸患！” “哦……我明白了！”华青直点头。 “你明白什么了？” “反正就是明白了！”华青挠挠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留着楚怀，是有用的。” 陆渊笑笑，倒也并不对她隐瞒：“蜀王此人，狡诈多疑，很难完全相信一个人。”陆渊说。“但他很相信楚怀，这就是楚怀的价值所在。” “就像现在这样？给蜀王一封假的信件，因为他对楚怀的信任，所以，蜀王就会按照你想要的方向去行动？” “聪明。” “可是，这样一来……岂不要打仗？”华青问。 “不是打仗。”陆渊说。 “那是什么？” 陆渊回答：“这些事，你一个女子，不要多问，也不要多想。” 华青凉凉地看着他，指指面前的绢布，说：“这些事，你何必找个女子来做？” “青儿是最厉害的炼药师。”陆渊摸摸她的脑袋。 华青撇撇嘴，跟只被顺毛的猫一般，不说话了。 “今天之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陆渊又吩咐。 “知道啦！” “锦瑟，你也是。” “奴婢不会的。”锦瑟回答说。 陆渊面色沉肃地点点头。 几天之后，忐忑等待回信的楚怀接到了蜀王的亲笔密信：“军饷已有了其他来源，一切按计划进行。” 楚怀精神大振，好生嘉奖了姬千里一番。 他一直不怎么相信可以用鸟来传递信息。 如今竟是真的实现了！ 那么，将来，他和蜀王之间的联系，将会变得非常快捷了！ 他进入密室，看着墙上挂那临摹重绘的广舆图，伸手点了点几个位置，来来回回地琢磨着…… 摄政王府里，青美人突然觉得自己失宠了。 最近，陆渊很少来青园。 白天肯定见不到他的人影，晚上都是很晚才回来，天没亮又走了。 华青问他在忙什么，他也不告诉她。 最近更过份，竟是连着两个晚上，连觉都不回来睡了。 中午头，华青躺在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扇子，心里琢磨着，陆渊到底在忙什么呢？怎么两晚上不回来睡觉了呢？ 他是忙得连觉都没时间睡了，还是……去别的地方睡觉了？ 想到此，她忽地坐了起来。 第829章 里面塞两什么东西？ “美人？”今夏正坐在她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瞌睡，被她突然的动作给惊醒了。 “今夏，你知不知道最近王爷在忙什么？”华青问。 今夏摇头：“美人您都不知道，奴婢哪能知道啊？” “那他这两晚上在哪儿过夜你知道吗？” 今夏顿时一脸警惕地回答：“奴婢不知道，但是据奴婢所知，他并未进过凝香园。” 这意思是说，他没回青园，但也没去琉璎水榭。 “那他可回沧海阁了？” “也没有。”今夏肯定地说。 这丫头人脉挺广，人也机灵着呢！ 王爷平时衣、食、住都在青园，这突然连着两天都不来了，今夏早去打听过了。 华青摸着下巴寻思了一阵，说：“那你有没有听到过，哪里要打仗之类的传言？” “打仗？”今夏的眼睛顿时瞪得圆圆的。“哪里要打仗？奴婢从没听说过呀！” “我只是问问。”华青说。“今夏啊，你让人去外府打听打听，看王爷回府来没？” 在这瞎猜也没用，华青决定去找他问问。 今夏打听的结果是，王爷在十三阁议堂。 今天，十三阁所有的阁主都在那里议事。 华青决定去外府转转，看看。 说不定能打听点内幕消息呢？ 等下午日头没那么毒了，她就带着今夏和锦瑟两人，出了青园，走向外府。 岂料，刚走到凝香园的大门口，对面却有两个人迎面而来。 一个是楼二，一个竟是墨予！ 华青一惊，转身就想躲。 然而，躲不及了！ 两人同时出声了。 楼二：“老大！” 墨予：“咦？你站住！” 华青停下脚步，深呼吸一口气。 对于墨予，早晚都要揭穿的，择日不如撞日吧！ 心一横，华青转过身去，冲他们咧嘴一笑，很是灿烂的样子。 一段时间不见，楼二还是老样子，墨予看起来比以前粗壮了些，黑了些。 看起来，太学的风水还不错。 “咦？你……你……老大，楼澜说你从昆仑山回来了，还真是啊！不过你这是什么打扮？居然穿身女装！”墨予上上下下看着她，一脸稀奇。“哇，我去！你看看你那胸！又圆又鼓，里面塞两什么东西？还有你那腰，我天！原来你的腰这么细呀！” “你往哪里看！”华青一巴掌冲他眼睛呼过去。“老子本来就是个女的！” 墨予躲了过去，斜着她，“噗！”就喷笑了出来：“你是个女子？” “嗯。”华青认真地点点头。 墨予凑过来，一脸神秘地说：“其实，我也是个女子。” 看他那一脸贼贱的模样，华青牙痒痒地说：“我跟你说真的！不信你问楼澜！” 楼二在旁点点头，一本正经说：“你听说过青美人吧？喏，就是她了！” 墨予看看楼二，又看看华青，说：“行了吧你们！捉弄我很好玩吗？” 华青感觉跟他已经解释不清了，索性问：“你们俩怎么一块儿来了？” “来……跟你道个别。”楼二说。 “道别？你要去哪里啊？”华青诧异地问。 第830章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 “暂时离开洛阳。”楼二说。 “去哪里，做什么？” “不能说。” “我去！你啥意思啊？”华青皱眉瞪着他。 楼二：“就是来跟你告个别。” “告别……还不能说……”华青惊疑不定。“你不是参军了吗？该不会打算当逃兵吧？你找死啊？” “不是！”楼二快被她的智商急死了。 “不是逃离，那就是……”华青心里一跳，满眼问号地看着楼二。 楼二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微微点了点头。 华青咽了一口口水，又转头问墨予：“你也要去？” 墨予却还是直愣愣地看着她：“老大，你穿女装的样子真好看，难不成你真的是个女子？” 其实他已经开始动摇了。 因为他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 例如，他想拥抱她，或是勾肩搭背的时候，准会被她拍开。有时候还会被她揍。 还有上次在沧海阁，他想看看她的伤，表哥大发雷霆…… “我真的是。” “她真的是。”华青和楼二异口同声地说。 “怎么可能？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女人？”墨予大受打击的样子。 “墨四啊！”华青很诚恳地道歉说：“过去，我也是为了出门行事方便，所以扮了男装，一直瞒着你，真的很抱歉！对不住了！” 墨予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不过我真的把你当成我的好兄弟！我——” “你别说了！”墨予突然抱着脑袋蹲下去。“我堂堂的临江王世子，未来的大将军，居然认了一个女人当老大！我不想活了！” “嘿！”楼二踢了他一下。“女人怎么了？我不也认了她当老大吗？这没什么丢人的！” 墨予从臂弯里露出双眼睛来瞅他：“你也认了她当老大？” “是啊！”楼二说。“还有赖三，我们都认了她当老大！”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要认一个女人当老大？”墨予不解地问。 “因为她比我更厉害呀！”楼二理直气壮地说。 墨予又看了眼华青。 她斜着自己，眼神不善的样子。 墨予觉得有点怕，站起来，清清嗓子说：“好吧……女人就女人吧！既然楼二爷都不怕丢人，我也就不怕了！” 华青翻翻白眼，说：“走吧，去沧海阁坐坐！” “不了！”楼澜却说。“本来是不能出来的，托了世子的福，将军才给了我们半个时辰的时间。我们要马上回去了。” “你们现在在一块？”华青看他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过去，楼二和墨予也见过面，在赖三组织的饭局里，还在一块吃过饭，不过，并没什么交情。 墨予点点头，愁眉苦脸地说：“没错！幸亏有楼二爷在，要不然……我还真怕！” “你不还是个太学的学生吗？怎么也要去？”华青皱眉问。 “太学是国学，我们不去？谁去？”墨予叹了口气。 一时，三人都有些沉默。 半晌，华青说：“那你们去吧！” 楼澜点点头，拉着墨予转身走了。 “等等！”墨予却挣扎着停了下来。“老大，不管你是男是女，你都是我老大！你要帮我照顾好熏儿啊！” 第831章 讨伐陆贼，匡扶瀚室 “好。”华青皱眉回答：“你们的女人，我都会帮你们照顾的！” 墨予冲她使劲地挥挥手，天真地笑了。 然后就听到他问楼二：“刚刚老大说，会帮我们照顾好‘我们’的女人，我的女人是熏儿，你的女人是谁？” 楼澜没回答他。 ……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华青深呼吸，继续往外府走去。 “美人，我怎么听得糊里糊涂的，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啊？”今夏跟在她后面，莫名其妙地问。 “出征。”华青说了两个字。 到了外府，却见陆渊正随着一众官员往外走。 看到华青，他连眼风都没有给一个，显得很是正经。 华青抱着拳，颠着腿儿，在十三阁议堂门口等着。 不一会，陆渊回来，走到她面前，问：“在等我？” “没有！”华青高冷地表示。 “那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不做什么！” 陆渊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是不是这几天我太忙，没时间陪你，生气了？” “你晚上在哪里睡？” “没睡。”陆渊说。 “没睡？”华青顿时心疼了一下。“有这么忙吗？” “嗯。” 华青抓住他的一根手指，说：“再忙也要休息呀！要不然身体哪能受得了？” 陆渊笑：“青儿这是心疼夫君了吗？” 华青不说话。 “走吧！”陆渊反手拉住她，说。 “去哪里？” “回青园。” 华青的眼睛顿时亮了，跟着他转身就走。 这天下午，一直到晚上，陆渊一直陪着她。 晚上还和她亲热了一番。 华青跟他说了楼澜和墨予来跟她告别之事，他只回了淡淡的一个“嗯”字。依然什么都不说。 她没想到，一觉醒来，陆渊居然也走了。 他走的时候都没跟华青说明白，只在不知道是半夜还是凌晨，跟睡得迷迷糊糊的华青耳语说，他要走了，让她在家乖乖的，他很快就会回来。 华青还以为他又要忙去了，哼了一声，翻过身去继续睡。 然而陆渊却又将她掰回来，亲吻温存了一阵，方才走了。 等华青起床，今夏就偷偷告诉她，王爷离开了。 “王爷说，您半夜迷迷糊糊的，怕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今夏说。“他是要随军一起离开洛阳。王爷让奴婢转告您，他很快就会回来，让您不要露出任何异样。” 华青呆呆地看着今夏，半天不言语。 敌未动，我先动。 这是要先发制人么？ 七月初，益州蜀王，交州粤王，扬州燕王，集结了三十万大军，打着“讨伐陆贼，匡扶瀚室”的旗号，悍然进犯荆州（襄阳王治下）。 紧接着，徐州、青州、幽州等几路诸侯王又起兵攻入了豫州（汝南王治下）以及兖州（建阳王治下）。 豫州、兖州、荆州都是司隶州的屏障，若是被攻破，洛阳城将面临着四面楚歌的境地。 不仅如此，洛阳所在的司隶州，位于大瀚版图的中央。益州、凉州、并州、翼州等很多州府都与司隶州有交界区域。 蜀王又联合并州淮阴王刘旦、凉州武威王刘宏，集结了三十万军队，兵分多路，直接从交界区域悍然向司隶州攻来。 第832章 小嘴一瘪，哭了 不过短短几天，各路诸侯王都竖起了讨伐陆渊的大旗，多处燃起战火。 陆渊是要派兵去援助荆州等地，还是留守司隶州？ 各条战线的兵力是如何部署的？ 除了几个核心人员，没人知道。 陆渊这一走，整整一个月时间，音讯全无。 其实也不能说音讯全无。 而是……天天都有音讯。 几乎每天，都会有大捷报传来。 一会是这里大捷，一会是那里大捷。 也不知道陆渊是怎么打的仗，反正，每仗必赢。 据说诸侯王的军队节节溃败，有的投降，有的被俘，有的战死。 而以蜀王为号召力的主力讨伐军，攻打司隶州不成，被陆渊的军队追得一路往北方逃窜而去…… 诸如此类的消息，从各种渠道传来，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尽管有这么多捷报，但是，华青还是没有一天安生。 她每天失魂落魄地等着陆渊回来，没有心思炼药，没有心思练武，更没有心思看书。 静不下心来的时候，就跑去找墨夫人打听消息，可惜墨夫人知道的似乎并不比华青多。 能静下心来的时候，她就给陆渊做衣服。 她想，等他回来，她一定要给他做几件像样的衣服。他看到，一定会很高兴吧？ 他回来，是很突然的。 就跟他走的时候一样突然。 毫无征兆的，雁行突然就从外面跑回来，边跑边喊：“美人，美人，王爷回来了！” 当时华青正拿着针线，一针一线地帮陆渊做衣服，闻言丢下手里的东西，跟道风一般地卷了出去，直奔陆渊而去。 他穿着一身极为威武好看的铠甲，看起来如同天神降临人世一般。威武强悍，又俊美无双。 远远看到他，华青就停下了脚步，小嘴一瘪，哭了。 陆渊快步走到她面前，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从袖子里抽出根手绢来给她擦眼泪，然后将她轻轻搂进了怀里。 他怕身上的甲胄太硬，硌着她。 “你怎么这样呀！趁着人家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走了！”华青觉得无比委屈。 “小傻瓜。”陆渊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想是累了，微微有些沙哑。 “你才傻！”华青在他怀里说。 陆渊笑了笑，牵着她的手回去了。 他换了衣服，洗了澡，华青就在旁边不停地问他问题。 “怎么样了呀？将叛军打退了吗？” “嗯。” “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你去了哪里？” “没有去很远，就在函谷关。”也就是蜀王主力进攻的地方。 “打完了吗？还要去吗？” “不去了。” 华青眼前一亮，又问：“楼二和墨予回来了吗？” “还没有。” “为什么他们还没回来？” “蜀王的主力往北方逃了去，进入了青州地界，那边的地势复杂，易守难攻，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将他们全部剿灭。”陆渊说。 “哦……”华青点头。“原来，那些传回来的捷报和传言都是真的。” 陆渊点点头：“楼澜……很好，次次争当先头军，立下许多战功，还生擒了淮阴王。” “他没受伤吧？” “哪能不受伤？不过……并不严重。” 第833章 将在外，君命可以不受 华青颇为担心地皱着眉头。 “你在家成日里都做了些什么？”陆渊转移话题问。 华青拿起塌上做了一半的衣服，献宝似的给他看：“你看，这是我给你做的里衣，是不是比以前做的好多了？” 陆渊接过去，看看那整齐的针脚，笑着点头说：“果然好多了。” “我已经做好三件了！”华青说。“这是第四件。” 陆渊笑意更深：“可算是勤快了！你不知道，我这次出门，没有带换洗的里衣，这件都穿破了。” “啊？你不会是一个月都穿的同一件里衣吧？” “是啊！” “那得臭成什么样！”华青嫌弃地看着她。 “天天晚上都有洗，天气炎热，第二天早上都能干了！” “军营里应该有换洗的衣裳吧？干嘛非要穿那件？” “不是你说的吗？只能穿你做的？” “那是在家嘛，你是出去打仗，将在外，君命可以不受嘛，嘿嘿……” “这你就不知道了，正是因为穿着你做的贴身里衣，才能打胜仗……”陆渊的声音越来越低，脑袋越靠越近。 华青柔柔地看着他，脸蛋红彤彤的。 …… 虽然已经一举将叛军击溃，但陆渊还是跟以前一样忙，华青白天很难看到他的人。 但是，她的心境已经截然不同了。 没有彷徨，没有焦躁，就算一整天看不见他，她心里也是安宁的。 不过，他这么累，华青着实心疼他。 这天，华青得了两个大西瓜。 于是她亲手做成了一大桶冰果子，给陆渊他们送去。 夏天炎热，他们若是吃了这个，一定会觉得凉爽透心的。 路上正好遇到陆安，告诉她说，王爷正在陆林卫所的会客堂里面会见客人。 陆林卫所外围，有陆渊专门用来会见外客的地方，被称作会客堂。 刚到那边，就见陆渊引着一群人出来了。 他们的穿着明显跟洛阳人不同，身上都是同款黑红相间的衣裳，绣有一种奇怪的图腾，还戴着彩色条纹状的头巾和帽子，充满着神秘的异域色彩。 摄政王府的外府，每天都有许多人进进出出，主要是十三阁的官员及其随从。 华青从来没见过这般穿着的来过。 “咦？小师侄！”突然，一个动听的女声响起。 华青定睛一看，人群簇拥中，有个女子在叫她。 她同样穿着这种奇怪的衣裳，看着甚为眼熟。 “小师侄，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在九鼎道见过。”女子笑着跟她说。 “九鼎道……”华青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总算想起来，顿时眼前一亮，叫道：“宋师姑！你怎么来了啊！你穿成这样，我都认不出你了！” 这位，正是九鼎道三大玄女之首，宋琅嬛。 当时在九鼎道看到她，她穿着一身如梦似幻的白衣，模样清冷，完全不似现在这般花花绿绿的，她竟是一时没认出来。 宋琅嬛微微一笑，说：“我来洛阳有些事情。小师侄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宋师姑，你什么时候到洛阳的啊？”华青热情地问她。 第834章 宋琅嬛来访 她是自己亲娘的亲传弟子，华青见到她，感觉是与他人不同的。 “前天到的。”宋琅嬛说。 “前天就来了啊！那你住在哪里？” “住在亲戚家。” “哦！”华青说。“宋师姑好容易下山来洛阳，我们怎么都要尽尽地主之谊才是！有时间，我们，还有庄大哥一起聚聚，如何？” “好，有机会吧！”宋琅嬛微笑回答。 华青点点头，又说：“感谢宋师姑的雪玉生肌膏，当真是非常好用。” “药是好药。”宋琅嬛笑道。“不过，还是希望你能不用到才好。毕竟，用到了，就表示受伤了！” “呵呵！”华青笑。“宋师姑，我拿了冰果子来，一块吃点吧？” “不了！”宋琅嬛笑着摆摆手，说：“谢谢师侄！” “青儿，你先回去吧。”陆渊说。“我还有事。” “哦……”华青点点头。 “我们走吧！”陆渊淡淡地说完，引着众人，离开了陆林卫所。 华青只好回去，让青园的人将那冰西瓜分吃了。 晚上陆渊回来，华青问他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宋师姑会跟他们在一块？ 陆渊说，他们是从青州远道而来的，是北方宋氏的族人。 华青恍然大悟：“北方宋氏？难道，那位宋师姑，正是出身那个宋氏？” “对。”陆渊回答。 北方的老百姓，都信奉清微道。 清微道的创始人，便是宋氏先祖。 可以说，宋氏在青州、翼州两地的影响力，远胜朝廷。 看来，他们今天穿那一身黑红相间带着奇怪图腾的衣服，便是清微道的道服了！ “他们来干什么？”华青问。 陆渊沉吟了一下，回答说：“来谈判。” “谈判？谈什么？” “今天那冰果子还有吗？”陆渊回答。 华青：“……” 北方清微道宋氏来谈判的内容，大约又是不能对她说的机密，华青也是习惯了，干脆就不问了。 她没想到，第二天，她居然又见到了她宋师姑。 陆应婵来青园拜访，带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宋瑶光，一个，竟然就是宋琅嬛。 看到宋瑶光和她宋琅嬛，华青突然想起来，昨天宋琅嬛说，借住在亲戚家，原来就是宋瑶光家啊？ 这个世界还真小。 “小师侄，冒昧前来拜访，打扰你了。”宋琅嬛很有礼貌地说。 她今天没有穿那身花花绿绿的衣服。又跟以前一样，看起来惊为天人！ “哪里！哪里！宋师姑能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华青笑着说。 “是这样的，我这次来洛阳，除了家里的事情，还要去洛阳药展上，买些清水石回去。”宋琅嬛说。 “哦……”华青点点头。 洛阳是大瀚的都城，可不只有洛阳花会，而是一年到头都有各行各业的大集会。 例如三月的布展，六月的陶展，七月的酒展，八月的药展……等等。 “我听晏长老说，小师侄竟是一个极具天赋的炼药师，后来又听瑶光他们说起，你在洛阳可是出了名的神医！我在这也不认识别的炼药师，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和我一起去药展，帮我抢些清水石。”宋琅嬛微笑着继续说。 第835章 多好的一段佳缘呀！ “抢？”华青不解。“咱们买就是了，怎么还要抢呢？” “师侄有所不知，以前我去过洛阳药展，清水石一拿出来，好的就被人一窝蜂抢挑走了！如果不多带些会挑石的人去，还真是买不到好石头。” “哈！好，没问题！你要真让我帮忙干点儿别的，我还真干不了。但是，挑选药材，我最拿手了！”华青说。 “那可就太感谢你了！看样子，我那雪玉生肌膏，可没有白送！”宋琅嬛很是活泼地说。 华青看着眼前的宋琅嬛，健谈风趣，待人和善，与第一次在九鼎道的鼎坛看到她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 想必，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冷如冰霜，是因为误会吧！ 华青留她们在青园吃了午饭，吩咐下人拿出青园最好吃的东西，很热情地招待了三位各具风华的大美人。 席间，宋琅嬛看着华青，笑道：“师侄，我听武道的同门说，原来你不只是陆师兄的徒弟，而且还是他的……家眷，原来竟是真的！” “呵呵！”华青怪不好意思的。 “不知师侄跟陆师兄是怎么认识的？”宋琅嬛问。 “嗯……他有一次受了重伤，是我救了他。然后他就收我为徒了。” “听说，后来你们成亲了，方才发现，你就是他那个徒弟，可是真的？”宋琅嬛又问。 “呵呵……你们是不是都笑话我们呢？”华青有些担心地问。 “没有！怎么会呢？多好的一段佳缘呀！在我们九鼎道，没有那么多是世俗的规矩。喜欢，就在一起！师徒名分什么的，不用在意那么多！” 华青听得心里一宽。 其实陆渊也这样对她说过，但是她以为只是陆渊的宽慰之言。 如今宋琅嬛也这般说，想必便是真的了！ 以后去了九鼎道参加大试炼，也不至于太尴尬。 华青看她宋师姑的眼神越发的亲近，问她：“宋师姑买清水石做什么用呢？” “参加大试炼。”宋琅嬛说。 “大试炼？”华青眼前一亮。 宋琅嬛点头：“到时候，你要是有时间，也可以来参加，大试炼的时候，有很多奖品的。基本上都是平时看不到的宝物！” “是吗？如果到时候王爷有时间能带我去，我便跟他一起去。”华青说。 她自然是要去的，但却不能透露太多，以免引人怀疑。 “到时候你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需要我帮忙的，你就来找我！”宋琅嬛冲她柔柔一笑。 “好！”华青听到这话开心死了，也冲她嫣然一笑，说：“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宋师姑可别嫌我烦！” 看到华青的笑容，宋琅嬛眼神一动。 这个女子，容貌竟是非常不俗！ 也是，若非如此，又怎配跟着陆渊？ “对了，宋师姑，你来洛阳，可见过庄大哥了？”华青又问。 “你是说庄青翟师兄吗？” “对啊！” “没有，我也是前天刚到，还没来得及呢！” “要不，药展那天，我约他一块去？多一个人帮你抢清水石也是好的。” 第836章 一脸好客的笑容 宋琅嬛抿嘴笑了笑：“看样子，你好像跟他很熟呀！” “是啊！”华青一脸暧昧地说。“我可是连他的心上人是谁都一清二楚哦！” 宋琅嬛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说：“也好……” 正说着话，陆渊却回来了。 一看到宋琅嬛，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刚刚在门口，守门的陆林卫跟他说，县主带着宋家两个姑娘来拜访青美人。 陆渊问他是宋家哪两个姑娘，守卫却说，姑娘坐在马车里，他看不见。 原来，真的是宋琅嬛。 “王爷，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你看看，这是谁来了？”华青开心地指着宋琅嬛说。 陆渊看了华青一眼，看到她一脸好客的笑容。 你个小笨蛋！ 陆渊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宋琅嬛，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宋师妹，你们怎么来了？” “陆师兄，我是想请小师侄陪我一起去药展，抢购一些大试练所需要的药材。”宋琅嬛微笑着说。“怕你太忙，不好来烦你，因而托了瑶光带我来的。” 陆渊微微点头，不多说些客套话，更不回避，竟是径直在榻上坐了下来。 有女客在此，他咋不回避回避呢？ 这还让人怎么愉快地聊天？ 果然，宋瑶光顿时就坐不住了，站起来说：“琅嬛姐姐拜托的事情，就劳烦青美人了！多谢青美人的款待，我们这便告辞了！” 华青还想多跟宋琅嬛打听她娘的事情呢，不过陆渊杵在这，她也不好留客，只得点点头，说：“我送送你们吧！” “也好！”宋琅嬛说。然后又看向一身黑衣的陆渊，说：“那，陆师兄，我们就先回去了！” 陆渊点头。 没有一点留恋。 没有一丝不舍。 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 宋琅嬛心里有些难受，站起身来，跟着宋瑶光往外走。 然而，到了门边，她终究不想就此离开，又转头看向陆渊，眼神深幽地问：“对了，师兄在大试炼的时候，会回来吧？” 此时的陆渊，穿着家常的衣裳坐在榻上，与平时在九鼎道所见又不相同。 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竟是令得一向远离红尘的宋琅嬛，也对这世间的烟火气生出一种向往。 “会。”陆渊淡淡地回答。 宋琅嬛开心的笑了笑，说：“那你可千万带着小师侄一起，刚刚说起来，她可是很向往呢！” “好。”陆渊又说。 “那……我们走了！” 陆渊淡淡点头。 宋琅嬛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离开了屋子。 一般没有特殊情况，马车只到凝香园门口。 所以，华青不只送她们出了青园，还一直送她们到了凝香园门口。 路上，宋琅嬛边走边打量园子里的景色说：“你们府里倒是好景致！” “再好，也没法儿跟九鼎道相比呀！”华青说。“师姑说这话，莫不是为了寒碜我们？” “师侄误会了！”宋琅嬛笑道。“一般的人家可没有这样的好景致！包括我家也没有啊！” “宋师姑的家，可是青州宋家？”华青问。 第837章 最好就待在府里不要出去 “嗯。”宋琅嬛点头。 “琅嬛姐姐是宋家嫡支的大小姐。”宋瑶光在旁说。“我从小最崇拜的就是琅嬛姐姐了，不仅医道天赋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而且武功也很好呢！姐姐如今，可是已经过了中气境了！” “哇喔！”华青也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宋琅嬛。“宋师姑不愧是九鼎道三大玄女之首。果然不同凡响，惊才绝艳！” “所谓‘万金难求宋家女’，如今见了宋大小姐，方知何止是万金，根本无法用钱这种俗物来衡量才是！”陆应婵也说。 宋琅嬛微微一笑：“让县主和师侄见笑了！说到惊才绝艳，能当的起这四个字的，非陆师兄莫属！在他十八岁的时候，整个九鼎道，除了我们真人，已经没有人能打得过他了！” “我大哥倒也担得起这四个字！他呀，最好就待在府里不要出去。一出去，这城里准会多几个伤心失意的姑娘。”陆应婵笑。 华青和宋瑶光闻言也笑。 唯有宋琅嬛，却垂下眼眸，只嘴角微微动了动。 就在这时，右边一条岔路传来声音：“咦？县主，你什么时候来的？” 众人转身看去，就见华莹从右边的小路上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绿意等一众下人。 陆应婵停下脚步跟她打招呼：“安宁侧妃，这么巧？” “见过安宁侧妃！”华青和宋瑶光一起行礼。 “免礼吧！”华莹的眼神直接落在宋琅嬛脸上，微微挑眉问：“这位姑娘看着面生，不知是？” “这位是我大哥的师妹，宋姑娘。宋姑娘，这位是我大哥的侧妃，你可称她为安宁侧妃。” 侧妃…… 侧妃的位份尊贵，只比正妃稍低。 陆渊可以有两位侧妃，这便是其中一位了！ 长得远不如华青。 “安宁侧妃。”宋琅嬛眼神淡淡地行礼。 “宋姑娘？又是跟瑶光姑娘一起来的，莫非你是来自青州宋家？”华莹一身尊贵地问。 奇怪的是，华青感觉到，华莹对宋琅嬛，竟是有种敌意。 莫非，她是嫉妒人家长得漂亮？ “正是。”宋琅嬛回答。 “我听说，青州宋家的人最近来了洛阳。不知是来做什么呀？”华莹问。 “自然是有要事。”宋琅嬛对华莹也淡淡的，眼神微有冷意，完全不似对华青说话那般亲切。 “呵呵……要事……”华莹微微笑了笑。“那，我就祝姑娘一帆风顺，心想事成了！” 宋琅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本侧妃正准备到后面池子边逛逛去，这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华青以为，华莹这番又要找她麻烦，岂料，她却就这样走了。 等她走远，宋琅嬛淡淡说了句：“这位安宁侧妃，消息倒是灵通。” 华青没说话。 陆应婵笑了笑，说：“我们走吧！” 华青和陆应婵送两位宋小姐一直到凝香阁门口，等她们走了后，两人又说了些关于战事，还有楼澜的事情，陆应婵便也回晋阳王府那边去了。 华青回青园，就见陆渊还在榻上坐着，一手拿着个茶杯转来转去，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第838章 你这不是赶人走吗？ 华青走到他面前，问：“你今天怎么回事？那么多国家大事，不够你忙的吗？这才刚过中午，怎么就回来了？” “怎么？你不想让我回来？”陆渊见她颇有些怨气，问她道。 “平时里，我一个人无聊时，望穿秋水也不见你回来。今天好容易来了几个小姐妹陪我一起说话，你就巴巴地赶回来了！” 陆渊凉凉地看着她，不说话。 “巴巴赶回来不说，你打个招呼回避一下多好啊，却一屁股杵这坐下了，人家是未出阁的女客！你这不是赶人走吗？”华青继续数落。 “她们走便走，怎么，你还不舍得？”陆渊看她的眼神不太好。 “不是舍不得！我只是想跟宋师姑多打听些关于圣女……还有大试炼的事情嘛！”华青说。“她不是圣女的首席大弟子么？” “你们还挺聊得来？”陆渊问。 “是啊！”华青说。“她都已经答应我了，说是我去参加大试练的话，她会帮我呢！” 陆渊皱了皱眉，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宋琅嬛可不是喜欢跟人聊天的人。 不过，她是圣女的大弟子，如果她真的肯帮青儿，对青儿来说，有益无害。 “王爷，庄大哥要是知道宋师姑来了，一定很高兴吧！”华青露出一口小白牙。 “嗯。” “我刚刚已经跟她说，请庄大哥一起去帮她去抢清水石呢！”华青笑嘻嘻地说。“她同意了！” “那你就找人给他送个信去，看他会不会去吧！” “他肯定会去啊！他的心上人来了，他能不去？”华青说。 陆渊没说话。 后来，华青让雁行去给庄青翟送了信，然而，雁行回来却说……庄大人说那天他要进宫给皇上请平安脉，就不去了…… 华青下巴差点掉下来。 …… 药展就在宋琅嬛登门拜访之后的第三天。 跟花会的规模相比，药展这种小集会不算什么，但估计人也不少。 因着上次花会上有了被围观的经验，还有人想收她回去做个美妾。青儿这次出门，就扮了男装，带着雁行，提溜着个打狗棒，潇潇洒洒地骑着马来了。 如今，青帮对她和楼二的诛杀令已经取消，她再也不用怕出门就遇到截杀了。 当然，她是陆渊的人，出门遇暗杀还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她不怕。 她如今可是上气境的高手呢！ 华青是按照约定的时间去的，到的时候，距离他们约好的时间大约还有一刻钟，宋琅嬛却已经到了。 她穿着一身青白的衣裳，长发精编至脑后，只在后方的发梢上系了一根同样青白色的发绢，看起来却美如仙子下凡一般。 但是，大约是她的神色太过冷凝，又或是她身后几个黑衣护卫看起来挺厉害，来往路人大多盯着她看，却没有敢上来搭讪的。 “宋师姑，你这么早就来了！”华青下了马，很热情地冲她打招呼。 “嗯。”宋琅嬛微笑说。“你这身男装倒是不错。” “嘿嘿，可不是！走在街上，就有不少姑娘向我抛媚眼呢！” 宋琅嬛笑笑：“就你一个人吗？” 第839章 联姻 “哦……庄大哥说他今天有事，不能来。”华青有些为他遗憾。 宋琅嬛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我们走吧！去晚了，别被人把好石头都抢了！”华青将缰绳扔给雁行，就要和宋琅嬛一起走。 “等等！”宋琅嬛却叫道。 “怎么了？”华青问。 “其实我找你出来，有别的事情。”宋琅嬛说。“至于清水石，我自己去挑就行了！” “别的事情？”华青一愣。“什么事？” “我们到那个茶楼去坐坐吧。”宋琅嬛指指旁边一个古色古香的小茶楼。 “……好吧！”华青很是好奇，这位宋师姑大费周章的把她叫出来，会跟她说什么。 两人到茶楼里要了一个雅间，关上门之后，宋琅嬛的表情就凝重起来。 “宋师姑，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华青问。 宋琅嬛却反问：“师侄，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战况如何？” “这个……好像王爷一直在打胜仗，其他我不是很清楚！”华青觉得更奇怪了，怎么还扯到打仗上去了？ “现在，以蜀王为首的叛军，进入了青州和翼州境内。”宋琅嬛眉头紧皱，忧国忧民地说。“灵王（青州的诸侯王）糊涂，竟想利用青州天然的屏障，拥立蜀王为皇上，分裂我大瀚。” “是吗？还有这种事？我还真是没听说过！”华青挠了挠后脑勺，感觉自己很无知。 “这样下去，他们必定成为大瀚的心腹大患！”宋琅嬛说。 “嗯！”华青很认同。 可是……你找我说这个做什么？华青心里暗想。 “我的族人，其实有意助陆师兄一臂之力。”宋琅嬛说。“你也知道，我们宋家在青州和翼州两地的影响力。是比当地的诸侯王还要大的。” “嗯嗯！如果宋师姑的家族愿意帮王爷，号召青翼两州的百姓反对刘奕自立为王，那一定是事半功倍的效果！”华青连连点头说。 “是啊！可是……”宋琅嬛苦笑。“我们族长向陆师兄提出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联姻。”宋琅嬛看着她说。 “联姻？”华青一愣。“谁和谁联姻？” 她的直觉是，宋家想让趁机把他们家的女孩儿嫁给小皇上做皇后。 可皇上也忒小了吧？还不到立后的年纪呢...... “我……和陆师兄。”宋琅嬛却回答。 华青看着她半晌，问：“……那他答应了吗？” “没有。他拒绝了！” “哦……”华青明白她找自己出来干什么了。 “此事稍有不慎，便是灭族之祸。”宋琅嬛眉头紧皱地说。“族里要求联姻，是为长远考虑，我也理解。我身为宋家的大小姐，不能不从。” 华青：“所以，你找我是为了？” “我能看出来，陆师兄很疼爱你。”宋琅嬛说。“你能否劝劝他？” “劝他什么？劝他娶了你吗？”华青问。 “对。”宋琅嬛说。“为了早日剿灭叛军，为了大瀚的安定，你劝劝他，他或许会听。” “宋师姑，当前的形势，还有您的苦衷，我都充分地理解了！”华青说。“但是，请恕我无能为力。这事，我帮不了你！” 第840章 真是……有病！ 宋琅嬛看着她，突然自嘲地一笑，说：“我知道你介意什么。其实，我和师兄同门多年，若是能成为夫妻，早就成了！联姻，只是名义上的而已，实际上，私底下，没有任何改变。” “名义上的也不行！”华青断然说。 “为什么？”宋琅嬛问。 “这个道理不难理解。”华青说。“他是我的男人，是我一个人的男人。我不喜欢他跟别的女人有牵扯。” 宋琅嬛看着她，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宋师姑，别的事情都好说，这个，请恕我真的帮不上忙！”华青站起来说。“你说不需要我帮忙买清水石了，那我便先回去了！茶钱我来结，您慢慢喝！” “华青！”宋琅嬛突然叫住了她的名字。 华青停下脚步，看着她。 宋琅嬛也站了起来，周身的气息冷了许多，看着她问“我听说，你是个乞丐出身？” “……怎么？”华青问。 乞丐就乞丐吧，其实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一个乞丐出身的女子，能做到现在的美人的位置，已经是极限了。你究竟是哪来的自信，说他是你一个人的男人？”宋琅嬛问。 这话其实挺不客气的。 但华青不想跟她交恶。 毕竟，她是自己母亲的首席弟子。 于是她回答说：“宋师姑，这个就是我和王爷之间的事了。对于您的事，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抱歉！” “陆师兄身为晋阳王，早晚要娶正妃、侧妃，我是看在你与我算是同门的份上，想与你结成联盟。将来我做了正妃，定然有你一席安身之地。你莫要如此不识好歹！”宋琅嬛看她的眼神，冰冷彻骨，还有些威胁的味道。 做了正妃？不识好歹？ 华青闻言直接笑了：“我倒是想问问宋师姑，您又是哪来的自信，能做他的正妃？论感情，他拒绝与你们宋家联姻，便是对你无心。论身份……连那些公主、县主他都不要，你们宋家虽然鼎鼎有名，却无爵位，认真算起来，你也只是个平民之女吧？” “哼！无知！”宋琅嬛冷笑。“公主算什么？县主又算什么？在我宋琅嬛眼里，不过一群愚昧蠢笨之辈！” “好吧！您自我感觉可真够好的……”华青也是无语了。“您冰雪聪明，美貌无双，七窍玲珑，权势滔天，我祝您早日做上他的正妃，将我这种乞丐出身的小美人压迫得毫无容身之地。再、见！”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边走她就边想，这位不知道是不是在山上待久了，傻了？ 居然让我去劝陆渊娶她？ 她要是以为我只是陆渊的徒弟，不知道我是他的女人也就罢了，可她明明知道啊！ 真是……有病！ “不识好歹的下贱东西！竟敢如此放肆地跟本玄女说话！”雅间里传来宋琅嬛的声音。 华青本来已经结了帐，走出了茶楼。 宋琅嬛那声音也不算大，显然只是自言自语。 但是，上气境的青儿，方圆数丈内的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第841章 老子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所以，宋琅嬛这句话，她听见了。 她停下了脚步，掉头回去了。 宋琅嬛本来也打算离开茶楼，然而，却见华青手里提着她的打狗棒，又回来了。 宋琅嬛停下动作，眉头微皱地看着她。 华青单脚踩在宋琅嬛对面的凳子上，微挑着眉梢望着宋琅嬛：“我说……宋小姐。你刚刚骂我的话，我都听到了！” 她决定，以后都不叫她宋师姑了。 宋琅嬛头颅微昂，冷冷地看着她：“那又如何？” “我这个人呢，心眼有点小，以往遇到这种事，如果是男人，我会揍他，如果是女人呢……我也会揍她！所以——”华青挥手，“啪”地一巴掌，打在宋琅嬛脸上。 宋琅嬛也是中气境修为的高手，她也躲了。 但是，没躲过。 她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敢打我？” “本姑娘现在宣布，洛阳，是我的地盘！陆渊，是我的男人！以后你再敢跑到我的地盘上打我男人的主意，老子见你一次揍你一次！”华青白了她一眼，扛着打狗棒出去了。 宋琅嬛看着她那嚣张的背影，气得几乎要背过去！ 她宋琅嬛，向来是家族的骄傲，师门的宠儿，如今，竟然被一个小小的乞丐给欺负了！ 她只恨不得冲上去将她砍成肉酱，踩成肉饼，煮成肉汤，但是……她貌似打不过她！ 而且，这洛阳城乃天子脚下，陆渊的地盘，不是她的青州，她好像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 “好！华青！今天这口气我忍下了，你最好不要落在我手里！”宋琅嬛一字一句地说。 她出去的时候，华青已经不见了踪影，大约是走了。 “大小姐，如何了？”一个黑衣男人迎上来问。 “她拒绝了。”宋琅嬛一字一句地说。 “她竟如此不识好歹？”黑衣男人的语气与宋琅嬛一模一样。 “走吧少典！我们先去买清水石。”宋琅嬛深呼吸，走进了药材集会所在的入口。 华青其实没走，而是也进了药展内。 既然来了，看看也好不是？ 不过，一路上见到的药材，也都是些普通常见的药材，最名贵的，便是些人参之类的，实在是没什么看头。 走着走着，她看到一个大展鹏的入口，立着一块人高的大石头，写着“清水石”三个字。 这就是清水石的展棚了。 清水石是很常见的一种可以入药的矿物。 它没有毒性。 但其实也没有任何的药性。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净化杂质，提升药品的品阶。 或许正是因为其净化作用，所以叫做清水石。 华青对清水石并没什么兴趣。 她如今只对跟大试炼有关的东西有兴趣。 而大试炼的题目十月才会发布。 不过，既然她今天本来就是冲着清水石来的，如今走到这里了，也就顺便进去晃一眼。 这家商号貌似规模不小，清水石摆了足足一个大展棚，共几十个长条桌，周围还摆着很多立式的货架。 小如蚕豆，大如拳头般的清水石，便陈列在这些桌子和货架上。 第842章 哎哟！断了！ 其实，普通老百姓是用不上这东西的，不过，因着药材集会的缘故，貌似全大瀚的炼药师、大夫们都来了，这展棚内，人还真不少。 货架上铺的清水石不一会儿就会减少很多，然后就有伙计推着手推车走一圈，补上新货。 果然如宋琅嬛所言，每一车的清水石拉过来之后，便有一群人蜂拥而上，各种挑选。高品阶的清水石，很快就被别人挑走了。 华青走了一圈，正准备离开，背后却有人想打她。 猛然回身，抓住那只手，还没用力，就听到庄青翟的鬼哭狼嚎声：“哎哟！断了！” 华青忙放开他，问：“庄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我的红桑果让给了你！”庄青翟揉着手臂，没好气地说。 “我没用力……”华青抱歉地说。 “你要用力，我的手就真断了！” “对不起，跟您老人家道歉！可以了吧？”这人忒娇气！ 庄青翟跟做贼一般左右扫了几眼，低声问：“她人呢？” “谁啊？宋琅嬛？”华青没好气地说。 “是啊！” “不知道！” “你不是跟她一块来买清水石吗？怎么会不知道？” “庄大哥，不是我说你，你看女人的眼光……着实很一般！”华青撇嘴说。 “怎么？她得罪你了？” “得罪谈不上，她脑子有病！” 庄青翟眉头紧皱：“啥意思？” “你猜刚刚她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 “她让我帮她劝劝陆渊，娶了她！”华青怒笑了一下。 “呃……”庄青翟为他的女神辩解说：“她大约不知道你和我大师兄那种独一无二，非你不可的深厚感情，以为就跟那些普通的人家一样……三妻四妾……” “行！就当你说的对好了！可是，我没答应帮她，她就骂我，说我乞丐出身，不识好歹，下贱什么的！” “骂你？她那般冰清玉洁，怎么会骂人？”庄青翟不信。“你骂她还差不多！” “不信拉倒！”华青摇摇头，得出结论：“反正，你的眼光不咋地！” “那，她骂了你，你呢？有没有骂她？”庄青翟问。 “没有。” “没有？”庄青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甩了她一巴掌。”华青说。 “什……什么！”庄青翟倒吸一口凉气。 “谁让她骂我？”华青斜着她，一身刺的感觉。 “我才不信她会骂你，你……你肯定是知道了她是来联姻的，就借故打她！” 华青斜着他：“原来，你知道她来洛阳做什么啊？” 庄青翟顿时一脸悲哀，不说话了。 “难怪约你你不来！你们都知道她来干嘛的，就我这大傻瓜不知道！”华青感觉自己是个十足的傻子。 宋琅嬛登堂入室跑到青园去，明显就是为打探虚实。她却好吃好喝热情洋溢地招待着……一想起来还真被自己蠢到了！ “大师兄没告诉你？”庄青翟问。 “没！他不说！”华青捏了捏拳头。 她回去，绝对跟他没完！ “不管怎样，你也不该打她啊！我的琅嬛师妹，一定觉得很难过......”庄青翟为他的女神感到心痛。 第843章 清水石 “你且难过着，我要回去了！”华青要回去找陆渊算账。 “等等！”庄青翟却又拽着她，不让她走。 “怎么？要给你心上人报仇？十年以后再来吧！”华青很是蔑视他。 “她都要跟你家夫君联姻了，我替她报什么仇？”庄青翟很坏地说。 “嘶！”华青举手就要打他。 “别别别！我跟你开玩笑！”庄青翟忙求饶。“我是想让你帮我也挑些清水石。” “你自己不会挑？” “还……还真不大会。”庄青翟不太好意思地说。“你也知道，我是个大医嘛，又不是炼药师！” 九鼎道的医道弟子里，没有出师的弟子，是不分炼药师和大医的。 出师以后，则根据术业有专攻的原则，进行分类。 有专攻炼药的炼药师；也有专攻诊脉，针灸之类的大医。 圣女和三大玄女就是炼药师。 庄青翟和晏长老那样的，包括华青的老爹华昆仑，便是大医师。 “好吧！去拿个筐！”华青指指门口一摞的筐说。 庄青翟去拿了，跟在华青身后。 “要多少啊？”华青问。 “只要是四品以上的，有多少要多少。” 华青点点头。 清水石根据其能够提升的药品品阶，分为一到七品。 这意思是说，一品清水石，能够有一定几率将普通的下品丹药提升为中品。 二品清水石，有一定几率将普通中品丹药提升为高品。 …… 以此类推。 四品往上的高阶清水石，是用在宝丹的炼制上。 只可惜，品阶越高的清水石，越是少见。 对于普通人而言，很难仅凭外表分辨出它们的品阶来。 但是对于经验丰富的炼药师，却能够根据它们微弱的品相、气味、颜色差别，挑选出高阶的清水石来。 当然，他们挑出来的很多时候也是也会有误差，这时候就全凭个人运气了。 显然，今天庄青翟能请华青帮忙挑选清水石，注定运气会很好。 因为，华青对药材的感应比对危险的感应更强。 她只需要闻一闻，就能无比准确地判断出清水石的品级。 场中还是有很多人是识货的。 但也有许多不懂装懂，把较高品级的石头放下不要，却选了较低品级的。 例如走在华青前面的中年男子，将一块脸盆大小的三品清水石放下，捡了块蚕豆大小的一品清水石，心满意足地走了。 华青忍着笑，走过去看了看他放下的那块超大清水石。 其实这块石头品阶不高，但是个头却很少见。 清水石个头一般都不大，有男子拳头大小，就算很大了。 这般脸盆大小的，还真不多见。 再加上它散发出的气息介于三品到四品之间，所以华青便注意到了。 俯身闻了闻，华青便是一愣。 这味道……好奇怪。 刚刚站在它不远处，感觉是三品到四品。 如今这般近距离闻一闻……她发现，这块石头，还真有些名堂。 它最明显的，是三品的气息。却又渗透着四品的味道。 仔细这般闻一闻，好像又有隐约有更高品的气味。 在这股味道的最深处，似乎还有更多对她来说很陌生的气息…… 第844章 我们的石头都不卖了！ 莫不是，这就是老爹曾经说过的，连环套清水石？ 越是往中间，它的阶品越高。 “这块石头的个头怎么这么大啊？”庄青翟在旁问。 “这块石头有些名堂。”华青说。“很可能是连环套，越是往里，阶品越高。” “是吗？”庄青翟没啥概念。 “我过去只听人说过，还没见过。”华青说。“我想把它买回去，敲开看看。” “那你买吧！”庄青翟无所谓地说。 华青便将这一大块石头递给跟在后面的雁行，让他去付账。 且嘱咐说，不管对方开价多少，不用还价，直接买下来就是。 雁行有些费劲地接过去，抱去付钱。 收款的地方坐着位身着长青衫的老先生，一看便是经验丰富，眼神毒辣的老掌柜。 雁行将石头放在他面前，问他多少钱。 那老掌柜只看了一眼，说：“一贯。” 一贯买这么大块的三品清水石，价格还算公道。 雁行付了钱，接了收据单子，抱着那块石头左看右看，最后挑了个人少的地方，蹲在那等着青美人。 没办法，他们是骑马来的，没有马车，没地儿放去。 他也不能抱着这么大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跟着他们到处走，只好找个地儿放着，蹲在那守着。 那边华青一路走过去，没多久就给庄青翟捡了四块四品，一块五品，还有一块大拇指大小的六品清水石。 这家商号是洛阳城里最大的，好东西的确是多。 要换了别的商号，肯定买不到这么多高品的石头。 眼看整个场子都走遍了，华青跟庄青翟说：“就这些了！其他都是三品以下低阶的！还要的话，等下一车运来了。” “就这样吧！也不少了。”庄青翟很满意地说。 于是，两人拎着筐，准备去结账。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一声吆喝：“各位客官，各位客官，抱歉了！今天，我们的石头都不卖了！” 大家回身一看，只见一个又瘦又矮，还微微有些驼背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一脸抱歉的样子。 他便是这家商号的大东家。 “不卖了？为什么不卖了？我挑了半天挑出这些石头来。” “是啊！我也是！” “老板，你说清楚，为什么不卖了？”人们纷纷质问。 “这位宋姑娘将我所有的石头都买去了！”老板说。“所以，凡是尚未付钱的，都劳烦你们，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别处去买吧，我们这里，被人包了！” 人们都看向他说的那位姑娘。 华青和庄青翟也跟着看过去，发现在那老板身后站着的，正是宋琅嬛。 “得！”华青说。“你就放下框里的东西吧！你心上人都给买去了！” 庄青翟有些心疼，尤其是那块六品的，是极为难得的。 但人家老板都不卖了，他也只能怏怏地放下。 “她买这么多清水石做什么？”庄青翟奇怪地嘀咕。 “你问问去啊！”华青没好气地说。 庄青翟却酸酸地转过头去，不言语。 想必，这番宋家来找陆渊要求联姻，他是很受伤的。 第845章 雁行傻眼了 老板发了话，人们再有怨言，也都没办法，纷纷放下手里选好的石头，出去了。 也有少数几个跟雁行似的已经付了钱的，在出口处出示一下收据，便可以带着买好的石头出去。 华青和庄青翟也随着人流走了出去。 宋琅嬛就站在门口，面色清冷。 在华青和庄青翟出去的时候，她也看到了他们。不过，却跟没看到一般，面无表情。 “宋师妹。”庄青翟叫了一声，声音有些苦涩。 小时候，他、大师兄，还有宋师妹几个，一起做过好几回试炼，其实还是蛮熟的。 然而宋琅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跟华青走在一起的缘故，竟是没有搭理他。 庄青翟再次受到一万点伤害。 华青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两人先后走了出去。 可怜的雁行看到主子已经走了，搬着那块又大又沉的石头，连忙追了上来。 还没走到门口，路过老板与宋琅嬛身边时，宋琅嬛却突然叫道：“你！等等！” 她叫的人，正是雁行。 雁行停下脚步，问道：“您是叫我吗？” “你手里的石头付钱了吗？”宋琅嬛的眼神落在雁行手里抱的那块清水石上，眼神亮了一下。 “付了呀！您看，这是收据。”雁行将那收据出示给她和老板看。 宋琅嬛眉头微皱，说：“你可否把这块石头让给我？” “不行！”雁行想也不想的说。 刚刚美人可是吩咐过，不管多少钱都要买下来，肯定是不能让的。 “价钱随你开！”宋琅嬛说。 “不卖！”雁行抱着那石头沉得很，也不愿跟她多说，直接往外走去。 宋琅嬛凑过去，跟那驼背的老板说了几句什么。 老板闻言，犹豫了一下。 他可没这么做过买卖呀！ 但，他不想得罪这个大金主。 这可是五百金利润的买卖！不仅将仓库里的存货倾销一空，而且比他好几年的利润加起来还要多。 所以，他便叫道：“这位小哥，你等等！” 雁行不耐烦地停下了脚步，问：“又怎么了呀？你先等我把石头搬出去放好！很沉的！” 老板走到他旁边，压低声音说：“把你的收据再拿给我看看！” 雁行不疑有他，将手里的收据递给老板。 老板拿过去，扫了一眼，却将那收据笼进了袖子里。大声说：“这块石头你还没有付钱，放回去吧！” 雁行傻眼了：“诶，老板！怎么没有付钱呐？那不收据在你手里吗？” “我不知道什么收据，你要是能拿出收据来证明你付钱了，就将石头带走。” “嘿！你怎么这样？你这是什么意思呀？刚刚明明是你把我的收据要去了，现在怎么又跟我要呢？” “你没有付钱，把石头放下！”老板却威胁说。“要不然我可就把你当贼处理了！” “我说你这人，你还讹上我了是不是？你知道我是谁吗？”人家雁行也不是个吃素的。 他这种身份，在摄政王府里是个奴才，出了摄政王府，却比大多数的主子都还要体面。 第846章 这位老板，您怎么称呼？ “我管你是谁！没付钱就得把东西留下。”老板打量他也不像什么大人物。 “我怎么没付钱呐？我不是把收据给你看了吗？收据就在你手里呢！”雁行火了，嗓门儿也高了。 围观的人们纷纷指指点点。 “我这么大一商号的老板，还会蒙你这么一块儿三品的破石头？”商号老板声音也高了。“赶紧把东西放下！要不然，信不信送你去见官？那可得坐牢的！” “你送呀，你送呀！”雁行气的都快哭了。“不送的是乌龟王八蛋！” 老板见这小伙子纠缠不休。也不耐烦了。冲屋里站着几个打手挥了挥手。 他可还有大生意要谈呢！ 打手们过来，就要强夺雁行手里的石头。 “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人在呢，就想抢东西吗？”雁行死死抱着手里的石头，怎么也不松手。 华青在外面等了雁行半天不见他出来，于是就进来找他。 一进门，就见到四个彪形大汉满脸杀气地围着雁行，其中一个试图从他手里抢石头的场景。 “哟？这是什么动静儿？”华青挑了挑眉梢，掂了掂手里的打狗棒，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她的神态，动作，明明很随意，脸上也带着笑，但是，四个彪形大汉都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周边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也都离她远了远。 “公子！”雁行看到她，立刻委屈的想哭。 “怎么回事呀？半天不出来？”华青问他。 “这老板说要看一看我的收据，我把收据给他了。他却不还给我了，而且还说我没付钱，让我把石头留下。”雁行告状说。 华青看向那老板，又看了看旁边的宋琅嬛，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约宋琅嬛也看上这块石头了？ 她冲宋琅嬛微微一笑，说：“宋小姐，雁行是我的人。刚刚我是亲眼看到他付了钱的。” 宋琅嬛倒是并不知道雁行是谁的人。 虽然刚刚雁行是跟华青一起来的，不过，她自然不会去注意一个奴才长什么样不是？ 如今她知道了，这块石头她就更得要定了！ 她冷笑了一下，面冷眼冷地看着华青，说：“这是你们与吴老板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 说完，她又对那老板说：“吴老板，反正今天这个场子里所有没付钱的石头我都要，一块儿都不能少！否则咱们这笔生意就不用做了！” 老板是个聪明人，听她这么一说，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是非要这块石头不可！ 于是，老板就转过头去，对华青说：“你说他付过钱的，就拿收据来看。拿不出收据的，都是没付钱的！ 华青问：“收据不是你拿去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板已经将那收据揉烂了，藏在衣袖里。“东西留下，你们都走吧。我今天做了笔大生意，也不跟你们这些宵小之辈一般见识了。” 宵小之辈…… 华青摸着下巴打量那老板，问：“这位老板，您怎么称呼？” 第847章 她得找赖三好好说道说道 “我姓吴。怎么？”那老板看华青虽气度不俗，却穿得很一般，年纪也不大，没怎么将他放在眼里。 “吴老板是个生意人，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就算不讲诚信，想来个坑蒙拐骗，强买强卖，也得看看对方是不是你惹得起的，对不对？” “你什么意思？”吴老板冷笑了一下。这种恐吓威胁的伎俩，他可见多了。“莫非你想说，你是什么我惹不起的大人物？” “我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不过我功夫不错，若要强行带走这块石头，想必你也拿我没办法。”华青说。 吴老板瞅了瞅她的小身板，笑了一下，挥挥手说：“把他们都叫过来！” 不一会，又来了七八个打手，跟之前那四个站一块，一共十余个，虎视眈眈，凶神恶煞地看着华青。 “我说吴老板，其实我这个人，喜欢以和为贵。这块石头有没有付钱，你我都心知肚明。不如，你就让我们带着石头走，你谈你的大生意，我回去做我的小生意。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好聚好散，如何？” 吴老板觉得她这是怂了，冷笑道：“我也喜欢以和为贵！你把石头留下，走人便是。要不然，被我们当贼处理了，缺个胳膊少个腿，可白瞎了你这幅俊俏的小模样！” 华青有些头疼地摸了一下后脑勺，伸手将雁行手里的石头拿了过来，转身就走。 “给我把石头拿回来！”老板叫道。 当即，十几个彪形大汉朝华青攻了过来。 也没见华青怎么出手，那些人就啪啪啪啪横飞乱滚，摔了一地。 青公子还是很善良的，他们倒是没缺胳膊少腿。 那吴老板一看，这位是真高手啊！顿时急了，叫道：“你站住！” 华青停下脚步，斜斜地看着他。 “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他那些打手都被打得满地滚了，吴老板却丝毫不见怂。 “你不是卖清水石的吴老板吗？” “你可听说过青帮？”说到青帮，吴老板整个人的气势都立起来了。 “青帮呀？”华青一脸夸张。 “哼！我乃青帮白虎堂的人。”吴老板说。“识相的，就把东西留下，自己乖乖的滚蛋！” 华青本来是不想跟他啰嗦的，就想着把自己买的东西带回家就算了。 可是……他居然是青帮人？ 那她就不能不管了。 青帮怎么能有这样不讲信誉的奸商？ 她得找赖三好好说道说道。 于是她不走了。 将那块石头往地上一放，华青说：“我还就跟你说了，我这人胆小的很，但是我就不怕青帮！有本事你叫人来呀，我就在这儿等着。”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后悔！”吴老板冷笑。 “不后悔！去吧，去叫人，快些！” “喂！算了吧，把石头给他们吧。”庄青翟感觉有点儿麻烦。“不就是块清水石吗？一两贯钱的事！” “庄大哥，你先回家吧！不用管我！”华青说。 “那青帮高手不少，你不还跟他们结仇，被他们追杀呢吗？”庄青翟有点担心。 “没事儿没事儿，放心！”华青挥挥手。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庄太医还不知道最近青帮发生了什么事。 第848章 这小子就是个无赖！ 那吴老板听到他们的对话，冷笑了一下，心里更是笃定了。 药材行这一块，是当初楚怀把漕运分出去之后，白虎堂新开拓的业务，赖兴很是重视。 当他接到吴老板的求援，顿时带着人亲自来了药展。 一去，就见他家少主坐在一块儿石头上，托腮等着。 旁边几个鼻青脸肿的彪形大汉，手里抄着家伙远远围住她，明明很害怕，却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 吴老板看到赖大堂主居然亲自来了，急忙迎上去，满脸堆笑地说：“大堂主，您怎么亲自来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赖兴问。 “这小子偷了我的石头！不过他手底下真硬，我们都拿他没办法，所以请兄弟们来帮帮忙。”吴老板说。 “你说她偷你的石头？”赖兴指着华青。 “是啊！”吴老板说。“这小子就是个无赖！浑水摸鱼不给钱！” 赖三看了吴老板一眼，走过去问华青：“怎么回事？” 吴老板站在赖兴身后，一脸狗仗人势的得意笑容。 “这话该我问你吧？”华青斜着赖三。“现在青帮接受会员这么随便？是个人都可以入青帮吗？不用考察他的信誉人品？” “这……他在这一行做了多年，清水石的生意是洛阳城做的最大的……”赖三感觉青儿不高兴了，有些忐忑。 “记住一点，青帮人，永远以信誉为先！”华青站起来，抱着她的石头，说：“以后再有这样的人自称是青帮人，你这个大堂主也就不用做了！”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是我疏忽了！”赖兴一脸愧疚。 华青看了眼目瞪口呆的吴老板，说了句：“把他处理了！”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赖兴连忙称“是”。 庄青翟看看华青，又看看赖兴，撒腿追了过去。一脸崇拜地问：“那个人是什么人呐？那吴老板不是称他为大堂主吗？他为什么对你言听计从？” “你要是帮我把这块石头放你马车上，帮我拉回去，我就告诉你。” “没问题，没问题！” …… 那边赖兴回头看向吴老板，说：“吴老板，从今天开始，你跟青帮没有任何关系了！” 吴老板顿时面如死灰。 青帮入了药材这一行，如果他被青帮踢了出来，以后怕是没人敢再跟他做生意！ “大堂主，刚才那个人是谁呀？”吴老板小心翼翼地问。 “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是皇帝还是个乞丐，跟着青帮做生意，就一定要讲究‘信义’二字。”赖兴说。“否则，便是违反帮规。” “可是，可是的确是……”吴老板想着赖大堂主对那人的态度，有些说不下去了。 “的确是什么？你别告诉我她真的偷了你的石头？”赖三问。“你那屋里有底单吧？要不要我们一起进去查一查？” “这……大堂主，都是我一个大客户要求的，她看中了那位小爷买的石头……要不我不跟她做生意了！我保证，就这一次，绝不再犯……”吴老板哀求着。 第849章 淘到了一个宝贝！ “你不用说了。”赖大堂主说。“我没有好好考察你的人品，就吸纳你入青帮，是我的错。回去以后，我也要领罚。” 说完，赖三带着他的人转身走了。 吴老板从衣袖里拿出那张揉烂的收据看着，半天不会动弹。 屋里的宋琅嬛一直看着外面的动静。 看着华青抱着那块石头扬长而去，她眼里闪过一道阴沉之色。 那块石头，个头很大，气息也不同寻常，有可能是连环套清水石。 竟被华青给抱走了！ “大小姐。”她身后的黑衣男子叫道。“要我去把石头拿回来吗？” “算了吧。”宋琅嬛说。“她是摄政王府的人，在现在这个关头，还是小心为上。” “好吧。”黑衣人回答。 华青回到青园，将那块清水石放在了药房的桌子上。 在药展上的时候，里面诸多清水石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还不那么明显。 一旦单独将它放在这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华青找了个小刀，将那清水石小心翼翼地剖开一层。 清水石的硬度很小，跟砖块红糖差不多，用刀子就能刮开。 刮开之后，一股四品清水石的气息扑面而来。 还隐隐有五品清水石的味道。 果然是连环套么？ 华青兴奋起来。 她又剖开一层，果然便是五品。 再一层，是六品！ 再刮掉厚厚的一层，石头只剩下拳头大小，这气息……居然是七品！ 清水石的最高等级就是七品，七品清水石，有一定的几率将上品宝丹升级为极品！ 但是……那隐藏在七品清水石里面的，又是什么东西？ 它散发出一股强大而奇特的气息，似乎是清水石，又似乎不是。 华青提着刀子，小心翼翼地继续刮。 刮开之后，是一只鸡蛋大小的白色硬物。 它的色泽纹理跟清水石一模一样，但是，却比清水石坚硬数倍。 华青放鼻子边闻了闻，又用舌头舔了舔……它貌似还是清水石。 但是，却是华青闻所未闻的一种高阶清水石。 “或许，今天还真淘到了一个宝贝！”华青将那东西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好一会，拿去卧房，打开放黑陶瓦罐的暗格，将这东西放进了罐子里。 然后，她将一桌子各种品级混合在一起的石块、石沫都分开，捡了些四、五、六、七品的石块，分门别类，贴好标签，让人给庄青翟送了去。 他今天没买到清水石，这些应该够他用了。 剩下的，她都好生装了起来，留着自己用。 这一顿忙乎完，太阳都快下山了。 陆渊也回家来了，找到药房门口，很亲切地问她在忙什么。 华青看都没看他一眼，沉着脸将东西都收拾好，关门出去，从他身边越过，走了。 陆渊看她这动静，心道，这是知道了。 他跟了过去，又问：“你去药展了？” 华青还是不搭理他。 “你见到宋师妹了？” 华青：“！！” “可有买到好的药材？”摄政王殿下还是很锲而不舍的。 “你这么关心你师妹，何不自己去问她？”华青终于出声了，说的话却是呛人。 第850章 里屋似乎更凉快些 不过摄政王殿下今天却是好脾气，不但不生气，还一副很温柔的模样问她：“你是不是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了！我总算知道了！原来你师妹是来和你联姻的！我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就是个白痴笨蛋大傻瓜！” “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吃醋。” “谁要吃你的醋！”进了屋子，她一屁股坐在榻上，别着脸，嘟着嘴，生着气。 陆渊到她旁边挨得很近地坐了，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跟我说的呗！她居然让我劝劝你，娶了她！”华青转头看着他，感觉好气。 “你放心，我不会同意联姻。”陆渊说。 “谁不放心了！你要想联姻就联姻呗！反正她长得那般漂亮，又能帮到你，你何乐而不为？” “你就这么无所谓？”陆渊语气有点闷。 华青听他有些伤心似的，嘴就硬不起来了，转而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必要。” “她跑来跟我抢男人，我还一口一个宋师姑，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跟个白痴一般，你说没必要？”华青听到他的回答，瞬间感觉更气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问。 “我只喜欢你。”陆渊低头看着她，说。 华青心里一荡，揪他衣服的力道顿时小了些，但依然问：“她是不是早就对你有意思？” 陆渊好一会，回答：“……嗯。” “你们以前有不有什么？” “没有。” “她有跟你表白过吗？” “……我拒绝了。” “我去！她真表白过？”华青又激动了。“那般的大美女跟你表白，你没动心？” “青儿，我心里只有你。”陆渊搂住她的腰，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真的！” 华青心里又是一荡，心里的火气似乎都被他这一浅浅的亲吻给灭了。“可是，她说，那蜀王要在青翼两州自立为皇。如果不能将他灭了，以后岂不是个大麻烦？” “蜀王没有机会自立为皇。不出半月，一切就会结束了。” “你不是说那边易守难攻吗？” “相信夫君……”陆渊搂着她的肩膀，心里蠢蠢欲动。“青儿，里屋似乎更凉快些，不如我们进去……” “里屋是要凉快些，可是大白天的就在里屋呆着，似乎不太好！” “又没人来……”陆渊拉着她，进了里屋。 事实上，里屋的确要凉快一些。 干什么都舒服…… …… 陆渊说，不出半月，一切就会结束了。 结果，没过几天，还真的传出了大胜的消息。 宋广大将军带着二十万军生擒蜀王，斩杀灵王，大胜而回。 这一仗打得忒顺利，把造反的诸侯王打得是七零八落。 华青觉得，陆渊忒会打仗了！ 他的兵士们也太可爱了！ 这番把蜀王都给擒来了，看谁还敢拿这个来要求联姻！哼哼！ 大军进城这天，华青自然是要去看热闹的。 她得去瞅瞅，能不能瞅见楼二！ 不知道陆应婵是怎么让墨夫人同意的，穿戴一新地过来，非要华青爷带她去看大军进城。 华青没办法，只得带上她一块。 第851章 骠骑左将军楼澜 谁料到了从城外直通皇宫那条紫微街，竟是人山人海！ 她们去得有点晚了，路两边都挤满了人，除了高个子的后脑勺，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其实，洛阳城的老百姓生活还是很安定的。 这番“伐陆”没有成功，百姓们多少松了一口气。 照他们的话说，要真打来了，还不知道咋地呢！ 那么多诸侯王一起造反，这光争皇位，起码就得打一百年吧？ 所以，大军回朝这天，一半是官府发动，一半是自动自发，大路两边竟是百姓夹道相迎的景象。 本来，如果是华青自己，随便找棵树一蹲，看看也就罢了。 如今带着千金小姐陆应婵，也不好上树了，她左右环顾一圈，找了个临街的酒楼，包了个二楼的雅间，再带着她到二楼外面的露台上，视线就非常好了。 不曾想，她们俩这一上去，不一会就来了一群，俱都是穿戴颇佳的女孩子。 看样子，天子脚下，有钱的小姐们就是多啊！ 大军终于进城了，为首的就是宋广将军。 看着夹道相迎的百姓，他明显有些激动。 自从平帝陛下去世，宋广被很多人视为陆渊一党之后，不管打了什么胜仗，都没有这种景象了。 今天居然又见到这种多年未曾见到的盛况，他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华青以前听陆渊无意中说起过，宋广将军最为沉着，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 如今一见宋广的模样，华青有些怀疑，陆渊是吹牛来着。 相比较之下，他身后的两位青年将军，看起来就要淡定许多。 尤其是他左侧的一位将军，身姿挺拔，气质阳刚，身形矫健，沉着冷峻。在这个队伍中，显得格外地醒目出众。 那位，就是楼澜了！ 在陆渊撤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宋广将军麾下的骠骑左将军了。 据说这番大破蜀王，他功不可没。 而且，蜀王是他亲手逮回来的！ 当然，楼二如此英勇，华青怀疑，他当时定是抱着要灭了蜀王，抢他老婆的想法，咳咳...... 话说回来，这番大军回来，论功行赏的话，他指不定还会升官。 “那位将军是谁啊？看起来好威武，好年轻啊！”姑娘们也是眼尖的，一眼看到了楼澜。 “那是骠骑左将军楼澜，骁勇善战，立功无数，而且听说，他是广牧王楼氏的后人。”有位姑娘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 “我听我哥哥说的。我哥哥在撤回来之前，跟他是同袍……” “你哥哥认识他啊？你哥哥跟他熟不熟？” “你哥哥有没有说他多大了？有不有婚约？” “你哥哥……” 华青听到这些话，看了陆应婵一眼。 陆应婵明显不大高兴，咬着下唇，一眨不眨地看着楼二。 但是，那眼底里，分明充满着压制不住的喜悦、爱慕、骄傲、迫不及待等等的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神太过灼人，楼二跟感觉到什么似的，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然后，他眼前一亮，笑了一下，还用隐晦的动作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这一笑，整个露台上的女子们都开始尖叫。 华青也笑了一下，回了他一个胜利的手势。 第852章 林中之虎，百兽之王 然后楼二转过头去，继续装着深沉，纵马过街，接受着全城百姓的瞩目。 “诶，县主，我问过王爷，如果战后论功行赏的话，楼澜会得到什么赏赐，你猜他怎么说？”华青撞撞陆应婵。 陆应婵没吱声。 华青转头一看，她还是在看着楼二，但是，眼神却……有些不对。 “县主？怎么了？”华青又叫了一声。 陆应婵回过神来，对华青说：“刚才，他是不是看见我们了？” “这还用说？他不是还冲我们笑了么？”华青奇怪地说。 “可是，我怎么觉得，他只对你笑了，好像根本没看见我似的？” “怎么……可能？”华青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也是一动。 她的眼神很好。 刚才，楼二好像真的只是在对她笑，还有，对她做那个手势。 他好像真的……没看陆应婵？ 这不对啊？ 他每次看到陆应婵，那副傻样向来都是不忍直视的。 这次……这么淡定？ 难道他没没看到陆应婵？ 不可能啊！她们俩手挽着手站在一块，就跟连体婴似的！ 而且，每次有陆应婵的地方，他向来看不见别人。 以前有一次，她们跟墨夫人走在一块，他就愣是无视了墨夫人，直愣愣地盯着陆应婵看…… “美人，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刚刚根本没看到我？”陆应婵问她，眼神有些伤心。 “怎么可能！”华青说。“别胡思乱想了，这儿这么多人，他也许是不好意思。” 陆应婵没说话。 “对了县主，刚刚我说，早上我问过王爷，如果战后论功行赏的话，楼澜会得到什么赏赐，你猜你大哥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楼二生擒了淮阴王，如今又大破蜀军，擒了蜀王，如今他在军中的声望，就如林中之虎，百兽之王！真要论功行赏，至少……一个三等军侯跑不了！” 三等军侯，还是没法跟晋阳王这种世家相比，但是……跟过去的楼澜，已经有了本质上的区别。 他要是上门提亲，姑且不论墨夫人答不答应，至少不会有人笑话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陆应婵不知不觉笑了一下。 如果他真的能封侯，三媒六娉来求亲的话……想想就觉得好激动！ 如果她再坚持一下，大哥和青美人帮忙求情，说不定父亲母亲真的能同意呢！ “县主啊，我们楼澜为了你，是真的拼了命了。”华青有些心酸地说。“以后，你千万好好对他，不要辜负了他对你的一番情意！他有什么毛病，你也多包涵着……” 陆应婵羞涩地看了华青一眼，说：“美人！” “呵呵！别害羞嘛！他早晚是你的人……” …… 这天，太皇太后、皇上和摄政王亲自到宫门口将宋广将军和有功将士们迎了进去。 太皇太后果然当场论功行赏。 当看到楼澜的功劳簿上那长长的一串，不由连连点头，龙心大悦，封了他二等军侯，赐封号为骁勇侯，食邑万户，还赐下骁勇侯府一座。 第853章 一个丫鬟 大约是楼澜的长相颇得太皇太后的眼缘，又或是他谢恩的时候很是干脆利落，没有半点阿谀奉承，又或是宋广向太皇太后举荐说，他是广牧王的后代……总之，后来，太皇太后又给了他一个实实在在的实职：禁军副统领。 自此，那个成日里和华青混在一起的街头小霸王，也算混成了洛阳都城里的一号人物了。 凡是御赐的府邸，一旦遭遇变故，皇家都是要收回去的。然后，翻新一下，又赐给其他同等级的新贵。 楼二的骁勇侯府，就是以前被陆渊抄家的忠勇侯府。所以，封赏下来后仅仅三天，他就可以入驻新家了。 那天，军中，还有朝中有些人都前去庆贺。 本来，华青以为，陆渊也会给他这个面子，去一下。 结果陆渊却说他不去，只按照惯例送一份礼就行了。 也是，能让摄政王殿下亲临的，都是朝中重量级的大臣。 楼澜虽算得上炙手可热，终究刚刚崭露头角，太嫩了些。 陆渊不去，华青有些郁闷。 好在陆渊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跟她说，让她女扮男装，自己悄咪咪地去就是。 “可是很多人都认识我的。”华青说。 “没关系！你毕竟不是我。”陆渊说。“你找你那位赖三，还有墨予一起去就是了。” “好嘞！”华青立刻不郁闷了，欢快地换了男装，拿着楼二交给她保管的那些金子，还有给他的贺礼，拉了一大车，找墨予一起去了楼二的开府宴。 去了以后，果然有不少人认出了她。 不过因为她跟墨予他们混在一块儿，又是闹又是笑的，人们只当他们是一群纨绔，倒不会想太多。 楼二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后来成为青帮的楼二爷，不缺钱的时候，府上也就一个陈妈给他做饭洗衣。还有一个定期上门的花匠给他收拾院子，再没有其他人。 但是这天，客人都散去之后，只剩华青赖三墨四几个好哥们儿留下之时，华青居然看到了一个丫鬟。 那丫鬟长得还挺漂亮的，名唤巧云。 给他们斟茶的时候，巧云话还挺多：“早听侯爷说起他的几位兄弟，今日总算聚齐了！” 看她笑吟吟很大方，又跟楼二很熟的样子，华青看向楼二：“这位是？” “她是巧云。”楼二说。“是我从青州带回来的，她曾救过我的性命，因着家人都没了，所以带她回来做个丫鬟。” “救命？”华青眼神一凝。“你怎么了？” “那次差点被俘。”楼二说。“我从一座山的后山上直接跳了下去，挂在树上，差点就挂了。幸亏巧云救了我。” 巧云看了楼二一眼，眼神……含情带笑，明显很有情意的样子。 华青看了看那位对楼二充满意思的姑娘，又看了看一无所觉的楼二，笑着问巧云。“巧云姑娘，你多大啦？” “十八。”巧云说。 “哟！那年纪可不小了呀！”华青说。“可有许配人家？” 巧云为难了一下，看向楼二。 第854章 未曾称赞过一句 那眼神竟是非常依赖的样子。 “你说吧！在他们面前，就跟在我面前一样。”楼二语调温和地说。 于是巧云低声说：“以前有过一家，后来他们见我父母双亡，成了个孤女，就不要我了。” “哦……”华青唏嘘地看着她。“既然你救了我兄弟的命，回头，我一定帮你说一门好亲！” “啊？这……”她又看楼二。 “你别看他，他知道什么呀！你要靠他，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华青说。 “多谢这位公子。”巧云垂着头，红着脸，声如蚊吶地说：“没有侯爷，巧云那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一切侯爷说了算便是。” “行了！你先下去吧。”楼二直接挥挥手让人走了。 “是！”巧云眼里一喜，下去了。 “喂，你小子该不会对巧云动了什么别的心思吧？”华青微眯着眼睛问。 “什么别的心思？”楼二却一脸茫然。 看他那副无知的样子，华青就挑明了说：“就是将她收房之类的心思。” “我去！我是这样的人吗？”楼澜直翻白眼。“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所以带回来了而已。你要真能给她找个好人家，我可得好好感谢你！” “你最好别动这种歪心思，要不然小心你将来的夫人收拾你！”华青放狠话说。 “夫人？八字没一撇，哪来的夫人？你想的也太多了吧！”楼二说。 “楼......侯，还有世子，说说你们在战场上的事呗？”赖三兴致勃勃地说。 “什么叫楼侯？人家是骁勇侯！”墨予斜着赖三。 “骁勇侯——” “你们会不会好好说话？”楼二说。“以前怎么滴，以后还是怎么滴！在我们兄弟几个之间，叫什么猴啊马的，要这么生分吗？” “行行行！恭维你一下，你把马都扯出来了。”赖三说。“快说说，怎么就一路打胜仗呢？你又是怎么擒了两个诸侯王的？” 于是楼二就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偶尔墨予也插上几句。 本来，华青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去晋阳王府提亲。 不过，他跟陆应婵的事，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尤其是墨予还在这儿！ 在太皇太后指婚前，晋阳王府和临江王府本来就已经达成共识了，要让陆应婵和墨予联姻。 陆应婵如今应该是不会嫁给蜀王了，那么她的议婚对象，第一个就是墨予…… ...... 那天，在骁勇侯府，华青听他们说了一堆打仗的事，还有……论功行赏的事情。 据楼二说，大胜回朝那天，太皇太后重赏了宋广将军和许多立功的将士。 连墨予那一看见血就晕的家伙，也因为不畏艰险及时供应粮草，被太皇太后很亲切地称赞说他出息了。 唯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陆渊，太皇太后未曾称赞过一句。 不但没有称赞，没有封赏，而且，还因为陆渊提出要杀蜀王，震慑诸侯的时候，被太皇太后斥责。 太皇太后说，无论如何，蜀王是她的孙儿。 第855章 一个熟人 太皇太后还说，蜀王也并非真的就是要对他弟弟取而代之。 那意思很明白，太皇太后觉得……蜀王伐陆，不算死罪。 最后，蜀王被太皇太后幽禁在宫里的曲台冷宫中，就算完事。 …… 说着这些事，时间不知不觉就晚了。 华青看楼二一脸疲惫，想是今天应付了一天的客人，也累了。 于是，她交代了一下贺礼和钱的事，就准备回去了。 华青给楼二的贺礼不算很贵重，但都是很实用的。 半车屏风、瓷瓶之类家用的摆件，半车做衣服的各种布料、金银珍珠之类的首饰。 另外就是钱。 原本楼二就在华青那里存放了他的钱，数量不少。 华青又给他加了许多，然后用金子兑了满满一箱子五铢钱，给他打赏下人之用。 楼二看到她考虑得这般周全，很是感动，一声声“老大”叫得份外亲热。 然后，他将东西全部交给了巧云。 看样子，他很相信且重用这位救命恩人。 华青皱了皱眉。 若巧云是个男人，作为他的心腹长随之类的，将这些贵重之物交给她，也没什么。 但她毕竟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对他颇有情意的女子。 他这般，也是幸亏陆应婵不知道，要不然，还指不定怎么想呢！ 不过，楼二这家伙本就是糙汉子，肯定是不像女子这般心思纤细，什么事儿就图个方便，想不到这些也是有的。 此时还有旁人在，她也不好说什么，以免落了他的面子，便直接告辞回去了。 只心里想着，下一次见到他，提醒他一句也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 让马车直接回去了，华青自己一个人，骑着马往摄政王府走。 其实听了楼二关于陆渊的那些话，她心里有些难受。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陆渊的付出。 他为了报平帝陛下的救命之恩，殚精竭虑地以最少的代价取得天下的稳定，只为将来交给小皇帝一个更为集中和稳固的政权。 但是，太皇太后一直不相信他。 天下人一直误会他。 以前，有诸侯王们和陆渊对峙着，太皇太后还能容忍着陆渊，以求天下制衡。 如今，诸侯王们大败，陆渊在那位太皇太后眼里，是不是更加如眼中钉，肉中刺？ …… 走着走着，突然，前面的岔路口，她看到了一个熟人。 是楚怀。 他也一个人，牵着马，站在一棵老树下。 一些时日不见，他看起来似乎老了十岁。 容颜憔悴，身形瘦削，嘴都爆皮了。 想必，蜀王落败，对他打击不小吧。 四目相对，楚怀走到她面前，指指对面一个露天的小茶铺子，说：“青儿，一起坐坐吧。” “你敢单独跟我一起坐坐？”华青冷冷地问。“怎么，你这算是自暴自弃，连死都不怕了？” 楚怀没说话，先找了个桌子坐了。 华青看着他好一会，也下马过去，在他对面坐了，说：“你该不会觉得自己已经够惨了，我不忍心下手杀你吧？” 楚怀刚宣布自己是青帮的头领，就被青帮扫地出门，上了诛杀榜。 第856章 全是陷阱 想来，不仅颜面扫地，而且，应该也不复往日的阔绰。也不知道他要拿什么去养活那满府的门客。 而他一心一意辅佐的蜀王，如今也成了阶下囚。 是怪悲惨的。 楚怀苦笑了一下，说：“嗯。我的确如此觉得。” 华青：“……” 这时，老板给他们上了一壶茶，楚怀提着给她和自己倒上，伸了伸手。 华青端起来喝了一口，味道竟是意外地很不错。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 “我今天去曲台见过蜀王。”一杯茶喝完，楚怀说。 华青看了他一眼，他真是要找自己聊天的架势？ “见了蜀王，我方才知道，为什么我们败得如此快，如此彻底。”楚怀说。 “为什么？”华青有些好奇地问了句。 其实华青也觉得太顺利，太快了些。 从七月初到现在八月底，不过两个月时间，一场全大瀚范围内的战争就彻底结束了。 “年前，我历尽了千辛万苦，躲过了数次截杀，将广與图送了出去！”楚怀说。“后来，每个诸侯王手里都有了一份。” 华青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他：“那图……” “全是陷阱。”楚怀说。 “呵！哈哈……也称不上全是陷阱吧？不过是无中生有了一些而已。”华青愉快地笑着说。 楚怀冷笑着摇头：“你以为，就锦瑟做的那点手脚，我看不出来吗？” 华青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我将你们修改过的全部都剔除了。”楚怀说。“然后将它深深地记在脑子里，带了出去。” “你既然看出来了，那怎么还会全是陷阱呢？”华青脑子有点乱。 “你还不明白吗？你偷的就是一份假的广與图。”楚怀说。 华青愣愣的。 她偷的那份，就是假的？ “他利用你的手，将假图放到我手里。再利用蜀王对我的信任，将我们拉入一个天大的陷阱中去。”楚怀说。 华青眨了眨眼，一时有些想不通。 怎么会是假的呢？ 难道说，陆渊知道她想偷图？ 陆渊怎么不告诉她呢？ …… “一年多以前，我府上来了个门客。”楚怀又说。“是个养鸟的，名叫姬千里，他说是他的鸟能够千里传信，我一直没信他。” “鸟……传信？倒是新鲜。”华青说。 “我将他晾了整整一年，对他也不好，据说最多的时候，他三个月没吃过一块完整的肉。可是他一直坚持在我府上待着，从来没动过要走的念头。” “然后？” “后来……情势越来越危急，我就试着用了他，发现他的飞鹰真的可以传信。”楚怀说。 华青惊叹：“哦……” “可是我见了蜀王才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信，被人动过手脚，是假的讯息。他以为我能及时供应军饷，我却以为他军饷充足。我还联络了其他诸侯王率先起事。最后导致他不得不动，却粮草缺乏，毫无战斗力！” 华青：“……” 这个……她自然是一清二楚。 那些信，就是她和锦瑟联手改的嘛！ 第857章 他可有跟你承诺，让你做皇后？ 但是，她不知道，那居然是飞鹰传信。 “那个姬千里肯定是陆渊的人。”楚怀一脸唏嘘。“你看看，陆渊多会部署啊！他的细作潜伏在我府上，整整一年多，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听楚怀之言，华青也觉得，陆渊可真会挖坑。 可是心里怎么觉得更喜欢他了呢？ “想必，仿照蜀王笔迹改信的人，又是锦瑟吧？”楚怀又问。“可惜我当时对那姬千里毫不怀疑，竟是没有仔细辨别一下。” “你辨别也很难辨别出来。”华青打击他说。“蜀王给你的信，她改动很少，也就几个字，而且，她有特别练过蜀王的字，可谓形神具备，跟当初仓促之下改的广舆图是两回事。” “是啊！你那位锦瑟，还真是个人才。”楚怀笑了一下：“就这样，一份假的广舆图，再加上假的情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我们……一败涂地！” 华青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我说楚国侯，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怎么就没听出重点呢？你该不会就是想找个人聊天，倾诉你的苦闷吧？可惜我这人同情心有限，看你倒霉，我只会想笑呢！” “今天，陆渊在朝上强制通过了制裁诸侯王的提案。以后，诸侯王私募军队，等同于造反！”楚怀继续说。“这是他蓄谋已久的，他一直想这么做！” “你再不说重点，我就走了！” 楚怀看着华青，说出了他想说的重点：“陆渊终于消除了他最大的威胁，不久的将来，这个天下，怕是要改朝换代了！他可有跟你承诺，让你做皇后？” “什么？”华青差点咬到舌头。 “你帮他收了荆州，帮他整垮我，帮他轻松赢了这场持续好几年的博弈，你还救了他爹的命！你帮了他这么多，他可有说过，让你做皇后？”楚怀又问。 华青深呼吸，说：“楚怀，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陆渊亲口跟我说，当初平帝陛下为了救他，中箭而亡。临终前，将皇上和天下托付给他。他临危受命，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天下太平，报平帝陛下之恩。你们为什么非要一直误解他呢？” “呵呵呵！”楚怀笑起来。“青儿啊青儿，你其实很聪明，就是……太天真！” 华青看着他那讽刺感十足的笑脸，有种想打他的冲动。 “我问你，陆渊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是又怎样？” “太皇太后将我当成制掣他的筹码，陆渊深知，如果他出手对付我，势必让太皇太后更加忌惮他。所以，他需要找一个人，用跟朝堂无关的人来打击我。而你华青，就是那个人！”楚怀说。“他不过是一直在利用你而已！” 华青凉凉地看着他，这天，越聊越上火了。 “本来，我以为他对你至少还有一丝真心。”楚怀继续说。“所以我问你，他有没有跟你承诺过什么。可是看你一脸天真的模样，我坚信，他爱的人，不是你，他要娶的人，也不是你！” “你放屁！”华青有些生气了。“你最好闭嘴！小心我一冲动，真的杀了你！” 第858章 看到了一只鹰 “呵呵，事到如今，我还会怕你杀了我吗？现在，很多时候，只要想到我大瀚将灭，江山将倾，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根本就不想再活着！” “这个我可以帮你。”华青斜着他。 “但是我只要想到你还在他身边，想到你这个傻子，连一句承诺都没有，你就愿意为了他赴汤蹈火。我就没法放下。”楚怀看她的眼神，绝对是怜悯的。 “行了行了！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华青不耐烦地说。“我说过，你的口才不咋样，在我这里，你永远也挑拨不动！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说着，她站起来就要走。 “青儿！”楚怀急了。“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但是，真相终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楚怀。”华青低下头，凑过去，一字一句地说：“我、相、信、他！你，明白？” 楚怀的表情看起来很难受。 “还有，我天真也好，怎么也好，都再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华青又说。“你对我来说，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看着楚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华青冷冷地转身，解开缰绳，上马走了。 楚怀看着她的背影，端起面前的茶杯，慢吞吞地喝了一口。 …… 华青骑着马，慢吞吞地晃回府。 楚怀的模样，看起来是真的有些可怜。 华青并不十分了解楚怀。 但是，这个世上，怕是也没有人比华青更了解楚怀。 他是个执念很深的人。 他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就如陆渊。 他觉得陆渊是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国贼，无论华青怎么说，他都难以改变这个想法。 他始终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不是造反，而是匡扶天下。 那并不是他的借口，而是……他真的是那认为的。 怪让人无奈的。 这会还跟她说了这么一大通，用来表达说，陆渊在利用她，不爱她，不娶她。 他还在想什么呢？ 难不成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想着让她离开陆渊，跟着他不成？ 真是……让人无语。 他就不能守着他的洛阳第一才女好好过日子吗？ 他的双胞胎儿子可都好几个月了…… 说到底，还是她心太软了。 就该一刀捅了他才好。 可是……就他现在这落魄样，华青还真下不了手。 她真是心太软了啊！ …… 到了王府，守门的陆林卫远远看到她，就给她打开了门。 华青顺口问：“王爷回来了吗？” “回来了。”陆林卫说。 华青精神一震，下了马将绳子递给他，往凝香园走去。 “快要下雨了，美人直接骑马回去吧！”陆林卫却是颇为体贴。 华青抬头看了看天，还真是阴沉沉的。 难怪慢慢晃回来，也不觉得热。 “好。”华青说着又翻身上马，骑着马往凝香园跑去。 刚跑到一半，还真开始下雨了。 华青抬头看了看天，雨只是零星小雨，但是，她看到了……一只鹰。 翅膀很大，很强壮的样子。 华青看着那只鹰，突然就想起楚怀所说的……飞鹰传书。 第859章 青美人，就是那一剂良药。 难道，就是它？ 华青眼前一亮，催马跟了上去。 那鹰直往琅琊阁的方向飞去了，好像从后院俯冲了下去。 天快下雨了，路上空无一人，倒也没人注意她。华青跟到琅琊阁后院，施展轻功飞进了围墙内。 要说华青如今的轻功，当真是不错的。 认真施展出来，轻得跟根羽毛似的，陆渊在没有提防的情况下，竟也察觉不到她的靠近。 琅琊阁后院里栽了许多树，密密麻麻的挡得很严实。 透过树的缝隙，她看到了陆渊、陆铎，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一块儿说话。 那只鹰，此时就停在陆渊的肩膀上，脑袋跟他的脖子磨蹭磨蹭，很亲热的样子。 “大哥，楚怀今日应该是去曲台见过了蜀王，出来的时候，看起来老了十岁一般。”陆铎难得语气轻快。 “呵！”陆渊笑了一下。“他应该是知道了真相。” “他回家，怕是会到处找我。”那个陌生男子也笑。 “千里，这一年，你辛苦了。”陆渊说。 “王爷哪里话！” 华青琢磨着，这位“千里”肯定就是姬千里。 他跑回来了啊！ 动作挺麻溜。 “下雨了，千里，你先回去吧。”陆渊望了望天，又说。 “是，属下告退。”姬千里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陆铎有些感概地说：“大哥，当日在琼花观说起楚怀，你曾经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陆渊问。 “要除他，需良药。”陆铎说。“当时我不懂，现在明白你的意思了。” 陆渊微微一笑。 “青美人，就是那一剂良药。”陆铎继续说。 青美人一愣。 这一愣神，就没那么全神贯注施展轻功了，脚下一重，将树枝压得微微响了一声。 “谁？”陆铎蓦然朝她飞来。 手里的大砍刀直接朝她砍来。 华青灵巧地躲过，落到地面。 “青儿，你在这儿干什么？”陆渊诧异地问。 “我是跟着它来的！”华青指指那鹰。 “以后不可如此！”陆渊还是皱眉。“万一被当成奸细误伤了怎么办？” 想到刚刚陆铎那一刀，陆渊就直冒冷汗。 “知道了知道了！”华青双眼放光地看着那鹰。“这鹰很不错啊！它是你养的吗？能不能给我玩玩？” 陆渊：“不能，小心它啄你。” 华青失望地撇撇嘴。 “要下雨了还到处乱跑，快回去！”陆渊说。 “你呢？”华青黏黏地看着他。 陆渊被她这般一看，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柔声说：“母亲叫我们晚上过去吃饭，你回去准备准备。我一会就回。” “哦……好吧！”华青听话地回去了。 本来，她想问问陆渊，关于广舆图的事情。 不过……这要万一被他知道她今天又跟楚怀单独见过面……还是不问了吧！ 广舆图是假的还是真的，有什么关系？赢了就好。 就算她被陆渊利用一下又有什么关系？他能解决问题就好。 关键是，她一点都不怀疑，陆渊是爱她的。 她相信自己是陆渊的小徒弟，小可爱，小心肝，小美人……咳咳，这些都是陆渊说的。 …… 第860章 有人踢了她一下 下午跟陆渊一起去了晋阳王府。 本来，华青以为，是去商量墨夫人寿辰的事情。 时间已经进入九月，墨夫人的寿辰又快到了。 去年，墨夫人是提前了近十天就叫她们过去准备了。 今年，大约是因为打仗的缘故，墨夫人一直没喊他们去。 不过到了以后，她发现墨夫人只叫了她去，却没叫华莹。她就有些怀疑，今天墨夫人叫他们来，难道不是为了寿辰的事情？ 果然，话没说几句，墨夫人就问她：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 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是，她十月份得上昆仑山去参加大试炼。所以，两人一直避着容易受孕的时间。 不过，这样说的话，就牵扯出太多解释不清的事情。 例如她为什么要去参加大试炼？因为她要去救她爹。 她爹是谁？她爹是华昆仑。 华昆仑怎么成了她爹？因为她是借尸还魂的华青。 借尸还魂？怎么可能？ ……然后就说不清了。 所以，华青眼珠子一转，很无耻地把“肚子没动静”的责任全推在了陆渊身上，说他这段时间太忙了，两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同房。 最近是非常时期，墨夫人很理解陆渊。但还是忍不住把他拉过去敲打了一顿，说他再忙，这后代子嗣的问题是第一位的…… 陆渊只好承认错误……不过，看华青的眼神，却让她觉得很不妙。 晚上吃饭的时候，墨夫人竟是把陆铎也叫来了。 平时，在墨夫人这里吃饭的，一般只有陆渊和陆应婵兄妹。 倒并不是墨夫人偏心亲生的，而是，庶子和养子究竟跟她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是要避讳男女之别的。 今天正好丞相已经从琼花观回来，她又有事情要说，就把陆铎也叫上了。 她说的事情，主要是他们的婚事。 “今天就我们自己人，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下婵儿的婚事。”墨夫人正色说。 华青挺了挺脊梁，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已经成自己人了哈！ “蜀王还活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太皇太后就把他放出来了。”墨夫人道。“趁现在，我们去跟太皇太后说，把她跟蜀王的婚退了，想必太皇太后也不会不同意吧？” “娘说的是！”陆渊说。“宜早不宜迟，明天就去吧！我和母亲一起。” “嗯。”墨夫人点头。 “说到婵儿的婚事，前两天，大哥来过琼花观。”丞相说。“跟我提起了婵儿和墨予的婚事。” “哦？大哥怎么说？”墨夫人看了陆应婵一眼，问。 丞相：“自然是说，要快些定下来。” 就在这时，华青感觉到有人踢了她一下。 从踢她的角度来判断，应该是陆应婵。 她看了陆应婵一眼，她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吃饭的样子。 那边墨夫人点点头，说：“明天要是能退了，未免夜长梦多，就要马上给婵儿定亲，最好直接成亲，我也就放心了！” “大哥也是这个意思。”丞相说。 “不如，就在我生辰的时候先定亲吧，来个双喜临门！”墨夫人提议说。 第861章 你提他做什么？ 然后华青又被踢了一下。 这回踢得比刚刚重多了。 也不知道她那小脚哪来那么大力气。 华青看了陆应婵一眼，她这回不假装吃饭了，而是给她递了个眼色。 可是，人家丞相夫妻讲话，哪里有她一个连儿媳妇都算不上的小小美人插嘴的份？ 那边丞相点了点头，貌似同意了：“这样也好，婵儿也不小了。” 然后墨夫人问：“大哥去琼花观做什么？” “路过，顺道去看看我。”丞相大人说。 “墨予这孩子，虽说武功不济，不过，这次太皇太后也是嘉奖了他的，说他粮草供应得不错。”墨夫人很满意的样子。 “嗯。是比以前出息了。”丞相也承认。 然后，华青再次被人踢了。 “那个……楼澜封了骁勇侯，现在领着禁军副统领的职……？”华青突然冒出一句话，只是说到最后一个字，突然拐了个弯。 大家都朝她看过来。 墨夫人顿时脸黑了：“你提他做什么？” “我……我是问问王爷，是不是真的。”华青一脸勤学好问的表情，看向陆渊。 陆渊淡淡地“嗯”了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想都别想！”墨夫人一脸骄傲地冲华青说。“他以为他封了个二等军侯就了不起了？还差得远呢！” 华青啥都不敢说了，只夹过一条油炸小鱼来，细细地挑着刺。 其实说楼二还差得远，也算是实话。 墨予是世袭罔替的王爵。 什么叫世袭罔替？世世代代，没有次数限制地承继临江王的王爵。 而世袭罔替的王爵，只在大瀚开国的时候封过，后来这几百年来，除了皇族，异姓臣子根本想都别想！ 这也就意味着，陆应婵如果嫁给墨予，她的长子嫡孙，生下来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 而她嫁给了楼二，她的孩子，还得继续自己去挣爵位，挣功名。 所以，这一点上，楼二可能一辈子也比不上墨予。 “其实我倒觉得，那楼澜也不错。”丞相大人却话锋一转。“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还是广牧王的后代。” 陆应婵眼前一亮。 陆渊回答：“嗯。” 华青继续挑刺。 她其实是又走神了。 她在想，这墨夫人要马上给墨予和陆应婵订婚了，这可咋整？ 楼二辛辛苦苦九死一生地挣了个军功回来，结果要落得镜花水月一场空么？ “他是什么意思？”丞相大人问了句。 他的视线，是看着华青的。 而华青，还在努力地给她碗里的油炸小鱼挑刺。 “青儿，爹问你话呢！”陆渊叫她。 华青醒过神，抬头去看丞相大人，然后发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啊？爹您问我？”华青放下筷子问。 “我听说，他口出狂言，说要堂堂正正的把我女儿娶走？这回来也有些日子了，怎么没动静了？”丞相大人又问。 华青听出意思来了，这丞相大人貌似要力挺楼澜啊！ 她猛然眼前一亮，编着词儿说：“他……他……他说他府里的花草都是刚种的，还没长出来，到处光秃秃的不好看。他想等花草都长得好看些，再来提亲。” 第862章 她不喜欢我 其实，她上次去他府里，还没来得及跟他商量这事呢！ “哼！分明是不敢！”墨夫人冷笑。 “我倒是听说，上他家提亲的官媒，将他家门槛都踏破了。”丞相大人却说。 墨夫人听了，脸黑得很不自然，瞪了丞相一眼，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丞相说。“青丫头不是提起楼澜来吗？我随便说说而已！” “我可是早就跟大哥大嫂他们约好了的，你该不会有了别的心思吧？”墨夫人细想，刚刚丞相一直说，该早些给婵儿订婚，却没说要跟墨予订婚，不由心里敲响了警钟。 丞相慢悠悠地说：“我能有什么心思？我是婵儿的亲爹，自然是希望孩子嫁得好，嫁的顺心，是吧？” “爹！您真好！”陆应婵笑面如花地给她爹夹了块肉。 而且，看她爹的眼神，充满着无尽的孺慕之情。 墨夫人脸色又黑了黑，正想说话，陆渊便给他娘夹了一块更大的肉说：“婵儿的事情，等明天进宫以后再说吧。” 墨夫人顿时心里一软，脸色柔和了下来，说：“也好。” 今天这场家宴，就是为了儿女们的婚事而设的。 没多大一会，墨夫人又说起了陆铎的婚事。而且，说得很是语重心长。 “陆铎啊，你跟渊儿同年，只比他小一个月。早过了成亲的年纪了。以前跟你提，你总是推托，如今你要再不成家，人家该说我这个做母亲的亏待了你，你就算是为了我，也该动一动这个心思了。” 陆铎吃着饭，不说话。 “你说话啊！总是跟个闷葫芦似的。”墨夫人没好气地说。 “好。”陆铎说了句。 墨夫人眼前一亮：“这么说你同意了？” “嗯。”陆铎回答。 “我已经看好了几家姑娘。回头我让人画了画像来给你看看？” 华青觉得，墨夫人此时真像个媒婆。 “不用了。”陆铎却说。 “不用了？不用了什么意思？”墨夫人又暴躁了。 “我已经有喜欢的女人了。”陆铎说。 陆渊、陆应婵、华青……都不约而同看向伺候在旁的锦瑟。 锦瑟被他们看得杏眼圆睁，心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墨夫人也注意到了，问他们：“你们看锦瑟做什么？” 于是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收了回来。 “该不会，你看上的姑娘，就是锦瑟吧？”墨夫人怀疑地问。 “啊？不是不是！”锦瑟急忙摆手。 然后大家又看向锦瑟，锦瑟被他们看得有些手足无措，噤了声。 墨夫人见状，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些突兀了，于是重新问：“阿铎，你喜欢上哪家的姑娘了？你要跟娘说呀！要不然你想跟她私定终生不成？” “她不喜欢我。”陆铎又说了句。 墨夫人：“……” 华青：“……” 锦瑟：“……” “你先跟我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娘帮你。”墨夫人说。 “不用了。”陆铎说。 墨夫人：“……” “谢谢娘。”他又补了一句。 第863章 抽空尽一尽夫君的义务 墨夫人直接上火了：“你们这一个个的，可真不让人省心！我们陆家是不是祖坟出了问题啊？人家的儿女早早的就定了婚事，跟我一样大的夫人们，都抱上了孙子了。怎么就我们家这一个个的，婚姻就这么难？” 大家都不吭声。 “我不管，到我生辰那天，你要不跟我说是哪家姑娘，要不，我就替你定一门亲！”墨夫人下了最后通牒。 陆铎看了他大哥一眼，他大哥不说话。 然后他又看了他爹一眼。 还是丞相对他好，伸手给墨夫人夹了一筷子菜，说：“孩子们都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别逼得太紧了。” “能不急吗？转眼都二十五了！人家三十多都当祖父了，他们倒好！”墨夫人真是愁死了。“渊儿还好，已经有了一个，这陆铎是怎么回事？你也不管管？” “我管，我管！”丞相大人说。“阿铎，你赶紧的成亲生子，你看看你娘，为了你们都急成什么样了！” 陆铎回答：“好。” …… 吃完饭回到永徽阁。 一进屋，陆渊直接抓住了青儿的肩膀，问：“你跟娘告状，说我这几个月不干活，是吗？” “啊？不是啦！”华青小心翼翼想将他的手拿开。“就是娘问我怎么还没怀上，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要是想要我，就直说。”陆渊说。“其实，我虽然的确很忙，但是，抽空尽一尽夫君的义务，还是可以的。” “没有没有，你别误会！”华青继续掰他的手指。“那不是借口吗？你可别当真！”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很不满足？” “哪里！我很满足了！” “就别口是心非了，我知道女子比较害羞，没关系，在夫君面前，不用害羞，走吧，洗洗进屋去，夫君好好满足你！” “啊！不要，真的很满足了！” …… 青美人和王爷回了永徽阁之后，就不用锦瑟她们伺候了。 她就出了永徽阁，出去逛逛。 今晚，陆铎说他有喜欢的姑娘了，大家都盯着她看。而且墨夫人还问到了她。 锦瑟又起了心思，想去找陆铎问个明白。 而且这个心思还很强烈。 其实她也不知道陆铎在哪里。 不过就是想问他的想法太急迫，以至于想出去碰碰运气。 没想到，她运气真不错，还真在园子里看到了陆铎。 他正跟陈管家说着什么。 “陆统领。”锦瑟叫道。 陆铎看了她一眼，却没理她。 又跟陈管家说了好一会儿，陈管家离开了，他方才走过来。 “有事？”陆铎问。 “陆统领，今天晚上，墨夫人问你，喜欢的人是不是我，你为什么不否认？”锦瑟的语气有些委屈。 陆铎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那一次你在落霞谷……那样说，分明就是为了青美人，可是大家都误会了，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锦瑟的语气更委屈了。“今晚上你又不说明白，连夫人都要误会了——” “她没误会。”陆铎突然说。 第864章 锦瑟又羞又气 “啊？”锦瑟看着有点傻乎乎的。“什……什么意思？” 陆铎偏头看着她。 这么聪明伶俐的姑娘，表情傻乎乎的时候，显得格外可爱。 “夫人就是差点误会了，她问你的时候，你要说话啊！你不说话，而且……青美人他们都看着我，她就容易误会——” 锦瑟的声音嘎然而止。 因为……陆铎竟然亲住了她！ 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侵犯着她，从未遇到过这种事的锦瑟，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陆铎离开了她的唇，她方才从那眩晕中回过神来。 面前的陆铎，一手以掌控的姿势捏着她的脸，向来冷漠的眼神中，带了一点柔和的色彩。 “你……你你怎么能……”锦瑟又羞又气。 “我是喜欢你。”陆铎说。“母亲没有误会。” 锦瑟愣了半天，捂着脸跑回了永徽阁。 她发誓，她再也不去问他这个问题了。 第二天，陆渊一大早就和墨夫人递了牌子进去，求见太皇太后。 陆应婵则一大早跑去永徽阁找华青，说是想让她陪自己出一趟门。 她说，瑞福祥那边来了一批难得一见的好布料，她想去买些，绣嫁妆。 绣嫁妆啊！ 她这个做嫂子的，能不陪着小姑子去么？ 然后，路上，这位胆大包天，思夫心切的小姑子，就悄悄地，小心翼翼地求华青，让她带她去见楼澜。 “那怎么行？”华青一身正气地说。“你是个未出阁的千金大小姐，怎么能随便去男人的府上？” “美人！”陆应婵知道她定是在逗自己，这位什么事不敢做？何曾在意过这个？ “不行！”华青坚持。 “嫂嫂，好嫂嫂！你带我去吧！我真的……好想见他！”陆应婵红着脸说。 无数次午夜梦回，都是他有力的胳膊搂着她，用力亲吻她的场景。 那深入骨髓的悸动和思念，令她真真是度日如年。 上次在街上看到过他，这思念就更如开闸的洪水，令她不顾礼教，不顾一切地想要见到他。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让我陪你出来，没安好心！”华青哈哈笑道。“没问题！咱们今天就去骁勇侯府，好生买些布料回来绣嫁妆，嘻嘻……” 楼二那会刚交了班回来，听说是华青来了，连禁军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出来迎她了。 “老大，你怎么来了？”楼二大咧咧有带点欢快的声音传来。 车里的陆应婵听到他的声音，顿时脸红心跳，激动地捏紧了手绢。 华青掀开车窗帘，露出个脑袋，跟他说：“让我把车赶进内府去。” 外面有些站岗的兵士，不能让他们看到陆应婵。 “干啥这么麻烦？还得开大门？”楼二却说。 “你没看到我是女装打扮么？”华青说。“被那些人看了去，多不好？” “你啥时候这么讲究了？”楼二嘀咕着，命人开了大门，车夫雁行直接赶着车进了内府。 华青左右看了一眼，内府里没有闲杂人等，于是跳下了马车。 “老大，想吃点啥？我让人弄？”楼二引着她就要往里走。 “你等会！”华青叫着，然后掀开了车窗帘，扶着陆应婵的手，让她下车。 第865章 不认识 陆应婵站稳了，有些羞涩地，含笑地看向楼澜。 华青觉得，楼二可能会有三种反应。 第一种，跟以前一样，呆若木鸡。 第二种，欣喜若狂地跑过来，然后华青怕是需要回避。 第三种，百感交集，两个人久别重逢，深情凝视。 想想，她也有点小激动呢！ 然而，楼二看看陆应婵，却一脸诧异地问：“老大，这位姑娘是？” 华青所有的幻想都嘎然而止。 两个女子都呆愣愣地看着一脸茫然的楼二。 他那眼神，绝对是第一次见到个陌生人的眼神。 华青的第一个想法是，这里还有其他人，他得避嫌。 可是他们下车的地方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别人呐？ “楼二，你发什么神经？”华青问。 “啊？”楼二一脸懵逼。 “你刚问我什么？” “我问你这位姑娘是谁啊？”楼二看了陆应婵一眼。 不认识。 华青瞅着他：“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她？” 楼二见华青的表情不似开玩笑，又看了一眼陆应婵，这回看得仔细些了。 这位姑娘……穿得极好，长得也极好看，不过，浑身娇气。 还有，看他的眼神有点怪。 “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位姑娘啊！自然是不认得！”楼二回答。 “我去！你别吓我呀！”华青一脸惊吓地看着他。“那你认不认识我？” 楼二回答：“你是不是有病啊？” 华青看了陆应婵一眼，她刚刚是震惊，现在已经震惊又伤心。 “县主，你……先等我一会儿！”华青拉着楼二就走。 进了旁边的偏厅，估计陆应婵听不到他们说话了，华青放开他，问：“你搞什么鬼？” “什么搞什么鬼？”楼二一脸不解。 “刚刚那女子，你不认识她？”华青奇怪地看着他。 “不认识啊！她是谁？”楼二的表情绝逼不是装的。 “长乐县主陆应婵，陆渊的妹妹，你不认识？” 楼二闻言，却是眉头一皱：“我说老大，你能不能靠点谱？怎么把一没出阁的姑娘，带到我这个单身光棍儿的府上来了？” “你……”华青后退一步，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 “你看什么？”楼二捂住自己的上下部位，一脸防备。 “我怀疑，你是个假的楼二。” “你才假的呢！”楼二斜着她。“怎么滴？我不认识你小姑子——也许我见过，忘了！我就是假的了？” 华青咽了一口唾沫，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脉门，给他把脉。 楼二看着她，一副“且忍着你这个神经病”的表情。 把完了，华青放开他：“你脑子没伤着呀！” “你脑子才伤了呢！” 华青看着他半天，说了句：“天！发生什么事了？” “青美人。”那边传来陆应婵的声音。她等了好一阵不见他们回去，也过来了。 “县主……”华青看着她进门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楼二也看看她，心道这姑娘看他那是啥眼神？ “你认识我了吗？”陆应婵看着楼澜。 “刚刚老大告诉我了，你是摄政王的妹妹，我这人……脑子不大灵光，记性不好，刚刚一时没认出来，还望县主见谅！”楼二对着她行了个揖手礼，表示道歉。 第866章 我怎么可能娶你？ 谁料，这一道歉，陆应婵却眼眶一红，一脸不可思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啊？你……你别哭啊！我真的记性不好！哎哟怎么还真哭上了！老大，她这……”楼澜直拉华青，一副手足无措很懵逼的样子。 “楼澜，你这是什么意思？”陆应婵泪如雨下地问。 “我……我没什么意思啊！”他那样子，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你是不是不想娶我了？不想娶，你就直说！装什么不认识！”陆应婵脾气上来了，也顾不得千金小姐的矜持了。 “娶……娶你？”楼二眼珠子要蹦出来的样子。“我怎么可能娶你？” 陆应婵看他的样子，貌似真的不是装的，呆呆地看着他，又看看华青，问：“青美人，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华青说。“刚刚我给他把了下脉，也没伤着脑子啊…...” 这时，正屋那边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侯爷，您回来了！咦？马车怎么到这里来了？” 声音由远及近，也来了偏殿，然后，那个巧云出现了：“侯爷，您先换衣服吧，我新给您做了一件——” 看到屋里居然有两个女子，巧云的话嘎然而止。 她诧异的看着华青和陆应婵，问：“侯爷，她们是谁？” “你先下去！”华青皱眉说。 她怕陆应婵误会。 没想到，那巧云却语气颇为不善地问：“你是谁呀？” 华青上次来，是穿着男装。 这会换回了女装，她虽看着有些眼熟，却一时没往那个方向去想。 “巧云，你先下去吧！”楼二也说。 “侯爷，她们是谁啊？”巧云眉头紧皱，却还是不走。 “这不是你一个下人该管的事，下去吧！”华青加重语气。 巧云看了楼澜一眼，见他没有帮自己说话，面色一黯，退下去了。 “呵！我明白了！”陆应婵突然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县主！”华青拉住她。“你先别走！” “人家都不认识我了，我留下做什么？”陆应婵已经是一身冷意。 “你不觉得他很不对头吗？”华青说。“你先等我一会，我再给他好好的检查一下！” “你慢慢检查，我先回去了！”陆应婵怕自己会失态，快步上了马车，吩咐雁行沿原路返回。 楼二始终蒙头蒙头的模样，完全没有想留住她的想法。 华青本想追上去和陆应婵一起走的，但是想了想，却留下了。 她得搞明白这是怎么了。 反手一把扭住楼二的衣领，华青问：“现在她走了，你告诉我，你究竟在闹什么？” “什么闹什么？”楼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你别告诉我，你真的忘了她是谁了？” “我真的想不起来我见过她！她刚刚还说‘娶她’什么的，这到底咋回事啊？” 楼二的神色绝对不似作伪。 他也没必要在华青面前装。 华青疑惑地放开他：“你到底怎么了？她是你的云台仙子啊！你怎么可能忘了她？你就算忘了我，也不可能忘了她呀！” 第867章 把陆应婵给丢在半山腰了 “什么云台仙子？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楼二也是被这番闹得快疯了。 “你为了她去参军，你拼命地建功立业，就为了能够堂堂正正的把她娶回来！如今，只要你诚心去求娶，说不定真的能成你知道吗？你突然来这么一出，究竟是为什么呀？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华青也急了。 楼二崩溃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华青看着他，有些无力地说：“过来我再仔细给你把把脉。” 楼二有些茫然无措地坐下，把手伸给她。 华青仔细地把了他的两只手，他的身体的确没有任何的问题，尤其是脑子，好得不能再好。 “我有什么问题吗？”楼二问。 “我问你，你记不记得你是怎么从昭狱里出来的？” “记得呀，不是你把我弄出去的吗？”楼二回答。 “那你还记得你在摄政王府里住过，记得陆渊，锦瑟，今夏他们吗？” “当然记得！” “你记得墨夫人吗？” “也记得呀！不是你那厉害婆婆吗？”楼二问。 “你记不记得你是如何去参的军？” 楼二想了想，眉头越皱越紧，却不说话了。 “为了什么去参军？在什么情形下去的？你跟我说说？” “我……这个……好像还真有点想不起来了……”楼二一脸茫然。 “那你还记得，去年下第一场大雪的时候，在青园的梅林里发生过什么吗？” 楼二眼神呆滞地看着她，摇摇头。 …… 华青问了他很多事情。 最后她发现，楼二什么都记得，唯独忘了与陆应婵相关的所有事情。 似乎有什么东西将陆应婵这个人从他脑子里抹去了一般。 而他自己，浑然不觉！ 他这是得了什么病吗？ 可华青从他的脉搏上诊断不出任何的问题。 后来她又突然想起来，楼二说过，他曾经从一座山上跳了下去。是巧云救了他。 于是，她让楼二把那巧云给唤了出来。 询问之下，据巧云说，当时她发现楼二的时候，他身上也没有特别严重的伤，但是却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方才醒过来。 华青不由猜想，难道他从山上掉下来的时候，就把陆应婵给丢在半山腰了？ 楼二被华青这一番折腾，却有些不耐烦了，说：“老大，你有完没完？就算我相信你的话，我以前认识她，喜欢她，可是我现在都忘了！咱们就别说她了！你说说等会想吃什么，我得了坛子好酒，咱们开出来喝点儿呗？” “喝你个头！”华青一巴掌拍过去，直接转身走了。 身后传来楼二“老大”“老大”的喊声，华青也没理他。 华青可以确定，在楼二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 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完完全全将自己心爱的女人给忘了？ 楼二的脉象，没有中毒，没有受伤啊…… 她不放心陆应婵，急急忙忙赶回了晋阳王府。 结果，一进缀锦阁，就看到陆应婵抱着陆渊，痛哭流涕。 “王爷，你们从宫里回来了啊！”华青问。 第868章 一旦功名加身，就会变的！ 陆渊沉着脸看向华青，问：“楼澜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陆应婵跟她哥哥告状了。 可华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她有些困难地张口，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渊脸沉得更厉害了，说：“父亲其实向来不喜欢墨予，不过这种事情乃是内宅之事，他不怎么管罢了。昨晚你也听到了，如果我们去求父亲，这件事并非不可能！可是楼澜他这是什么意思？” 华青颓然坐下，歉然地看着陆应婵，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县主你走了以后，我问了他很多事，他什么都记得，唯独……把跟你有关的事情，好像……好像全忘了！” 陆应婵一下子又哭了出来。 “他是不是伤到头了？”陆渊跟华青当时一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楼二是不是脑子坏了？ 华青却摇头：“他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脑子……更是毫发无损。”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陆渊沉着脸说。 “什么可能？” “他在装。”陆渊说。“他不想跟陆家牵扯在一起，更不想向婵儿提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装个失忆，撇得干干净净！” “不可能！”华青断然说。 “那你告诉我，他是怎么回事？”今天的陆渊与平时不太一样，似乎有种异乎寻常的愤怒。 “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我还没诊断出来。”华青说。 “我告诉你他发生了什么事！太皇太后让他做禁军副统领，而且直接听命于她。他得到了太皇太后的提拔和重用，为了前途计，自然是要跟陆家撇清关系！”陆渊冷笑了一下：“他对你还算是有几分兄弟情，要不然，会连你一起‘忘’了！” “不是这样的！”华青替他辩道。“我和他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他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他绝对不会把什么太皇太后的提拔和重用，看得比县主还重要！” “你们虽从小一起长大，但你毕竟不是他！”陆渊却说。“你不了解男人，一旦功名加身，就会变的！就如楚怀。你还和他从娘肚子里就定亲了呢！你可能想到，他会那样对你？” “你别拿楼二跟楚怀比！”华青忽地站起来，怒了。 这时，锦珠却慌慌张张地跑来说，墨夫人晕过去了！ 当即，三人急忙往乐安堂而去。 华青给墨夫人看了看，她倒是没有大碍，就是气急攻心。吃两剂药发散发散就好了。 “气急攻心，是怎么回事？”陆渊沉着脸问旁边伺候的人。 锦云回答说：“刚刚赵姨娘来了，她不知怎么听说了太皇太后没有同意县主与蜀王退婚，说了些……幸灾乐祸的话。说县主就是做王妃的命什么的……夫人将她赶走了，然后越想越气，就晕了过去。” 华青这才知道，原来墨夫人和陆渊进宫去退婚，竟是没能退成！ 想那太皇太后也太过分了，蜀王已经成了阶下囚，她难道还想让陆应婵嫁给他，也一起被关起来吗？ 也难怪华青总觉得，陆渊今天有一种隐隐的愤怒。 第869章 要把蜀王放出来 后来，华青和陆应婵两人留在乐安堂侍疾。 华青就忍不住问墨夫人，太皇太后有什么理由不让退婚。 墨夫人说，太皇太后的理由就是，懿旨一下，断无更改的道理。 如今，别说蜀王还活着，就算他死了。长乐县主也应该算是蜀王的遗孀。 太皇太后还趁机说，不能让婵儿受委屈，要把蜀王放出来，让他们小两口早日完婚。 墨夫人听到这话，当场就差点气晕了。 回来之后，赵姨娘又来冷嘲热讽一番，她就真的气晕了。 看到陆应婵眼睛发红，有些呆呆的样子，墨夫人拉着她的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昨晚上想过了，如果能把婚退了。哪怕真的让你嫁给那个楼澜，只要你幸福，也是好的。” 说着，墨夫人就泣不成声，泪流满面了。 陆应婵看着她娘，眼里缓缓浮起坚毅之色，说：“娘，你不要担心我。还有哥哥和爹在呢！就算我真的要嫁给蜀王，也没什么的！蜀王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是太后的亲儿子，长得一表人才，我小时候还见过他呢！” “婵儿！我的婵儿！”墨夫人抱着她，又是欣慰又是心痛。 陆应婵强忍着心头的种种悲伤，缓缓拍着墨夫人的背。 这一刻，华青觉得，这个娇娇弱弱的大小姐，其实……挺坚强。 如果楼二真的错过了她，会是他终身的遗憾。 …… 陆渊说楼二的那些话，让华青觉得很不是滋味。 她想找他，再跟他好好说说。 她了解楼二，他并没有那么强的功利心，可以放弃自己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女人，只为了太皇太后的重用！ 可是，陈管家告诉华青，说陆渊下午有要事，又出门去了。 她寻思了一阵，决定去找找庄青翟。 庄青翟是九鼎道的大医，博览群书，是医术界的“进士”，或许能知道什么东西会造成这样的现象？ 派人去打听了下，他在庄府，于是，华青扮了身男装，骑了匹马，直奔庄府而去。 岂料，走在路上，横穿紫微街的时候，却发现路竟然被封了。 看封路兵士穿着的甲胄，应该是宫里的禁军。 他们俱都笔直地站在路两边，全副武装，跨着长剑，将整条紫微街封了起来，不让老百姓走。 百姓都好奇的站在路两边，指指点点。 “大娘，这是怎么了？”华青问旁边一位大娘。 “不知道啊，应该是什么贵人，要往这儿路过。”大娘说。 华青探了探头，没看到什么贵人，只看到越聚越多的百姓，还有神色肃穆的禁军。 “我去！我要怎么过去？总不能从他们头顶飞过去吧？” 倒不是她飞不过去，而是这样的话肯定引起骚乱轰动，何苦来着？ 就干脆等等吧。 还好，没等多久，就有人走过来了。 首先是一队精锐的禁军，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禁军统领，王诩。 以前他到摄政王府来过，华青认得他。 还有一个与王诩并行的，竟是楚怀！ 第870章 好大的排场！ 跟上次见到他的时候相比，他看起来好了许多，又恢复了以往那种玉树临风的样子。 华青想到今天墨夫人说的，太皇太后想将蜀王放出来之类的话，总觉得……八成是楚怀撺掇的。 这家伙，真是坏啊坏！ …… 禁军之后是仪仗队。 那是一队上百人的仪仗队，貌似由宫女和太监组成，长长的一队，扛着龙凤旌旗，举着红黄的牌子，上面写着“回避”“跪拜”之类的字。 仪仗队后面又是一群骑马的白衣人，足有十余骑，背上背剑，有些还背着箭筒，有的锋芒毕露，有的神态内敛，个个都看起来武功不弱，很是厉害的样子。 这群白衣人里基本上全是男子，唯有一个女子，而且是个心形脸，柳眉桃腮，下巴尖尖的，看起来挺漂亮的女子。她骑着一匹看起来很漂亮又很温驯的小白马，看起来格外醒目。 所以，华青不由多看了两眼。 而这群白衣人护着的，是一幅精美的车驾。 那马车似乎是金玉做成，熠熠生辉，上面有着精美的龙风之纹，车顶琼盖上，垂下许多金黄色的流苏，车柱上镂刻着祥云，似乎还镶嵌着宝石…… 渍渍，好富丽堂皇的马车啊！ 她来洛阳时间也不短了，还第一次看到这般盛大，由禁卫军亲自封路的场面。 看那龙凤旌旗，里面坐的，莫不是小皇帝？ 小皇帝这是出城去干啥了？ 随着队伍往前行进，那群白衣人和车驾越靠越近，华青突然眼神一亮。 她居然看到了那个跳楼美男！ 他走在距离车驾最近的地方，神色凝重，不发一语。 那可真是个美男子呀！阳光下毫无瑕疵的皮肤。泼墨一般黑亮的长发，在这么一群人中间，却炫目得让人能一眼就看到他。 这个白衣美男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居然走在皇上的旁边？ 不对不对…… 华青越想越不对。 如果是小皇上出行，陆渊或者陆铎呢？ 怎么不见他们，而是楚怀和王诩？ 而且，陆渊以前说过，他并不认识那个白衣美男。 那，难道这里面的是太皇太后？只有女子才坐这么花枝招展的马车。 更何况，楚怀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嘛！ 这倒有可能！ “呔！那女子！还不跪下！”一个炸雷般的大嗓门响起。 华青哆嗦了一下，这才发现，周围的百姓都跪下了。只自己一个人直挺挺地站着。 她急忙也跪下了，跟其他人一样趴在地上。 这位大嗓门的动静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那群白衣人都朝这边看过来，看到一个小矮个男子利索地跪了下去，融于人群之中，一地的弓背后脑勺。 队伍过去之后，禁卫军也跟着撤了，华青总算能过马路了。 来到庄青翟府上，华青跟他说了楼二的症状，请教他是否见过这种情况。 然而，他却也不知道。 华青又撺掇着他去问了他家老爷子——那位著名的“庄老”，然而，连他家老爷子也是闻所未闻。 庄青翟得出结论，说要真有这样的事，八成是那人装的吧！ 这话说得跟陆渊一模一样，华青很是郁闷。 第871章 骄阳长公主 “诶，小嫂子，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宫里的仪仗队？”庄青翟话锋一转，问她。 “看到了啊！”华青说。“那是谁啊？这么大排场！” “那是长公主殿下。”庄青翟一脸八卦地看着她。 “我去！是她呀！”华青顿感晦气。“她可真够威风的呀！出个门摆这么大架势！她这是干啥去了？不会是去相亲吧？” “不是汝阳长公主，是另一位真正的长公主。”庄青翟却说。 “另一位？还真正的？莫不是，汝阳是假的长公主？” “可不是！”庄青翟低声说。“咱们大瀚朝真正的长公主殿下，只有一位。那是成帝陛下的嫡长女，皇上的嫡亲胞姐——骄阳长公主。那汝阳长公主，说到底只是成帝陛下的庶女，原本是个县主，‘长公主’的称呼，不过是那些阿谀之徒叫出来的，可没人封她为公主，她也好意思应了！” 华青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皇上还有个姐姐？” “是啊！”庄青翟说。“她因生来体带异香，取名叫刘馥。后来发现，那异香竟是因为胎里带来的病，所以，从小被送去了蜀山。” “蜀山？那不是天师道的道门所在吗？”华青问。 庄青翟点头：“嗯。” “原来如此啊！我知道了，那些白衣人，是天师道的人！以前我就听说过，天师道的高级弟子，都穿着一身白衣，飘飘欲仙的样子，所以蜀山附近的老百姓，都说蜀王有仙人！” “小嫂子……你以前从没听说过骄阳长公主？” “没有啊！我还以为宫里的公主只有那汝阳长公主一位呢！”华青 “哦……”庄青翟瞅着她，不知道在寻思什么。“那个……大师兄也从没跟你提起过？” “没有啊！怎么了？”华青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没什么没什么！”庄青翟忙说：“对了，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没有。” “忙什么啊？” “我们家老夫人要过寿了。我得回去帮忙去！” “办寿宴你能帮上什么忙啊？王府里那么多人，也不差你一个！不如你帮我个忙呗？” “什么忙？” “最近城外来了一批流民。”庄青翟说。“有那么些，好像得了疫病。但是我也不敢确定，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呗？” “你们太医不是专门给宫里的人看病的吗？怎么还关心起城外的流民来了？”华青问。 “还不是你那好夫君？”庄青翟不太乐意地说。“哪里有事都拉着我去！” “那是因为你是他好兄弟呀！”华青笑眯眯地说。 “我说真的，你陪我去城外看看吧！他们的病，我还真拿不准。” “好吧！”华青点点头。 谁让她医术超群呢？ 流民是之前从战区逃过来的，陆渊吩咐人在城外给他们搭了许多临时收容的草屋，还从粮库里拨了粮食给他们。 如今战事结束，本来陆渊是打算派人将他们遣送回乡的，结果就发现，有十几个人，先后得了差不多同样的病。 第872章 挖出来！ 十几个人都得了同样的病，而且症状与以往的疫病很类似，所以，庄青翟首先就怀疑他们得的是会传染的疫病。 但是，他给他们用了许多药，都不见效。而且，这过了近十天了，那病也没有新的扩散。 所以，他又不太确定是不是疫病了。 直到昨天，病人死了一个，他就有些不淡定了。 正寻思请华青这个小神医帮他一起看看，小神医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流民的数量还真不少，城北那片空地上，盖了足足几十间草屋，呈围合状分布着，形成个小村落的样子。 所以人们都管这里叫做流民村。 得病的人都被集中关在了几间茅屋里，有兵士拉了隔离带守着，还有惠民署的大夫看着。 两人带着面罩、密封的衣服，薄薄的鹿皮手套，进了其中一间茅屋。 进去后，华青随便找了个病人，给他诊脉。 庄青翟是见过华青诊脉的，如襄阳王世子那般罕见的病症，她只需要十余脉就能诊断出来。 然而此时，她搭上了那位病患的手，却一直诊了六十多脉。 而且，还换了一只手，重新诊了一次。 这还不算，她又去连续诊了好几个人，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样？”庄青翟看她的表情，感觉心里怕怕的。 这究竟是什么病，让这位神医如此慎重？ 华青什么都没说，走出了草屋。 “怎么样了啊？你诊病不是向来很快吗？怎么这回这么久？”庄青翟问。 “你跟我说说他们的症状吧！” “他们的病程挺长，有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如同感染了风寒，鼻塞流涕，咳嗽体寒。”庄青翟说。“第二个阶段，高热，持续两三天就会进入第三个阶段：上吐下泻。等吐出来、拉出来的都是……那种东西的时候，人就不行了。” 庄青翟所说的“那种东西”，是不远处的一堆呕吐物。 那不像是消化后的食物，而是一种白色的冻状物。 “我觉得，他们不像是疫病。”华青说。 “那是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像是一种……异物侵入的感觉。但脉象太弱，若有若无，我也不确定。” “啥叫异物侵入？”庄青翟瞪大眼睛。 “你就假想一下，有活物钻入了他们的身体里。那东西，会……成长，会长大。”华青给他举了个例子。“随着它的生长，人们就表现出不同的症状。” “咦！好可怕！”庄青翟抖了抖。“真的假的啊？哪有什么活物还能钻进人身体里去啊！” “我也只是假想而已！”华青说：“这样吧，你再带我去看看那个死人。” “已经埋了！” 华青：“挖出来！” 庄青翟：“……” 昨天死掉的那个病人，就埋在流民村后山上，庄青翟真的命人给挖了出来。 天太热，那个味儿…..简直太销魂了。 然而华青拿了一匕首，将人肠子肚子都刨了出来，翻看了半天。 而且看得特别仔细。 庄青翟在旁边看了一眼，看到那白白黄黄红红的一堆，转头就吐了。 第873章 到底是不是疫病啊？ 再配合着那个人体腐烂的味儿，他差点没把胆汁给吐出来。 华青在给病人诊脉的时候，是真的感觉到他们的肚子里，有很微弱的异物的气息。 其实人的肚子里，是可能有异物的，例如蛔虫。 但她诊到的这种异物感，却与蛔虫之类的截然不同，有种……很危险，很致命的感觉。 而且，得病时间越长的病人，这种感觉越明显。所以，她给庄青翟举了那么个例子，说是活物入体，还会长大。 不过，一切只是她的猜想而已，为了验证这种猜想，她索性将死人的肚子剖开来看了看。 然而，里面别说异物了，就连蛔虫也没见到一根。 命人将死人重新埋了回去后，华青就蹲在那发呆。 “喂，小嫂子，青神医，到底有结论了没？到底是不是疫病啊？”庄青翟面如菜色地问。 华青瞅了他一眼，说：“我感觉不是。” “那是什么？总不能真的是……呕！”他干呕了一下。 “我真的觉得是。”华青说。“但是，我在他肚子里，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物。” “啊？”庄青翟皱着眉头，苦着脸。“那怎么办啊？” “其实我怀疑……”华青寻思着。 “怀疑什么？” “它们很小，肉眼看不见。”华青说。“或者说，它们还没来得及长大，宿主就扛不住，死了。” “你还非就觉得是异物侵入了啊？” “你要不信就算了，我走了！”华青站起来要走。 “别啊！”庄青翟拦住她。“我信还不成吗？青神医的话，我哪里敢不信？上次不信，就差点被人砍了脑袋！你继续说吧！” 华青：“我说完了！” 庄青翟：“就这样……就完了？” “是啊！第一，不是疫病。第二，肚子里有异物，或许肉眼看不见。”华青说。 “……那……你总得开个药方什么的吧？我各种办法都用尽了，根本没有效果！” “关键是吧……那种异物的气息太过微弱，我没法下药啊！要不你可以用驱虫的药试试。”华青说。 “好！我们现在就试试去！”庄青翟兴冲冲地带着华青回到了流民村。 找惠民署的大夫要了药材，两人现熬了一罐驱虫药，为了能杀死异物，庄青翟下的药还挺狠。 然后，他找了个第三病程上吐下泻的病人给他喝了。 不一会，他就说肚子疼。 再过了一会，他开始来回打滚，而且......嘴里开始溢血。 华青一惊，让人按着他，给他把脉，发现……他肠胃穿孔，像是被剧毒腐蚀，竟是没治了！ 她手一抖，放开了他，眼睁睁看他喷出一口血来，痉挛了几下，死了。 庄青翟也愣了。 怎么就死了呢？ 不就是个驱虫药吗？ 这平时小孩大人打虫，不都是这个方子？ 他跟疯了一般，回去将那熬药的药罐抱起来仔细翻看，仔细闻味，最后一口将剩下的汤药给喝了下去。 然后……他好端端的，没事啊！ 华青跟出去，皱眉看着他。 “小嫂子，你说，他怎么就死了呢？”庄青翟大受打击的样子。 第874章 夫君自然要回来作陪 “庄大哥，我的猜想是对的。”华青说。 庄青翟看着她：“什么意思？他为什么死了？” “是那个东西！它碰到驱虫药，大约是……释放了什么毒素，跟宿主同归于尽了！” “真的吗？” 华青点头。 “那我们要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们挨个死去？”庄青翟难受地问。 “那种东西……现在的气息太弱了，若能再长大一些，我就能清楚地感觉到它们，了解它们的特征，然后就能除去它们！”华青说。“所以……” 庄青翟望着她：“所以？” “我想回去弄些方子，找人实验，帮他扛过第三病程，进入第四病程，或许，我就能找到杀死它们，却不伤人的办法。” “啊？还会有第四病程吗？” “应该会有。” “可是，如果进入第四病程，那异物真的长大了……又会怎样呢？” 华青：“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会未卜先知。” “那……你……你做那个方子，需要多长时间？” “说不上来。照我以往的经验，短则一两天，长则三四天，总会有些收获的。”华青说。 “好吧……”庄青翟说。“那，我替这些人，谢谢你了！” “身为大夫，应该的。”华青说。“庄大哥，你要派人严密监视他们的状态，不排除有人身体强壮，不用药也能扛过第三病程。一旦出现新的症状，你要马上通知我。” “好。”庄青翟点点头。 “得病的人这么多，也有传染的可能。这些人，还是要严格隔离，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好。” “对了，城里可还有流民？” “有，而且，估计还不少。”庄青翟说。“其实，留在流民村的，要不是病弱体残的，要不是懒汉不愿动弹的。身强力壮的，都进城去找活干，挣点钱什么的。” 华青点头：“要尽量排查。我担心……他们中也有得病的。” “好，这是个大工程。得大师兄下令才行！”庄青翟说。“回去我就找他。” …… 华青回城后，直接回了摄政王府，进了药房。 她派人给晋阳王府那边送了信，说是城外的流民很可能得了疫病，她要研制治病的药方，这两天就不过去了。 墨夫人回话，让她忙自己的事即可，后天她生辰的时候，过去一下就行。 华青觉得，墨夫人其实也是个关心百姓死活的，要不然，可能会生气。 陆渊从庄青翟处听说此事，也回了摄政王府。 在药房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提着笔在写着什么。 地上已经扔了一堆的废纸。 “青儿。”陆渊叫她。 华青回头，看到陆渊，问：“你怎么也回这边来了？” “小神医忙着治病救人，夫君自然要回来作陪。”陆渊在她旁边坐了。 “庄大哥已经跟你说了？”华青问。 “嗯。”陆渊说。“怎么？这种病很危险么？还要全城排查？” “其实，我也不确定。”华青说。“不过，还是小心为上吧。” “好。”陆渊摸了摸她的脑袋，手顺势就搭在她的肩膀上。“辛苦你了，青儿。” 第875章 他的眼神，是充满痴迷的。 华青突然想起一件事，说：“王爷，楼二他肯定不是装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你放心，看在你的份上，就算他真的是装的，我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陆渊语气有些淡，但华青却听得心里一暖。 她看了陆渊一眼，这才发现，他的手搭在她肩膀上，身体靠她很近，她几乎完全陷在他怀里，被他的气息环抱侵熏着…… 四目相对，陆渊抚着她的脸，声音微微有些嘶哑：“别这么看着我……” 华青堪堪地转过头去，假装继续写药方，不经意地问：“对了，今天去找庄大哥的时候，我在紫微街上看到了那位长公主进城。” 话题一转，暧昧的气氛果然消散，陆渊沉默了一下，问：“是吗？” “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就为这个事进宫去了？”华青问。 “嗯。”陆渊的语气有些闷。 “怎么了？我感觉你好像不高兴似的？” “只是不知道那位骄阳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有些担心。”陆渊说。 “担心什么？”华青不解。 “他不是一般的公主，是成帝陛下去世前，亲封的辅政长公主。”陆渊说。 华青诧异地问：“辅政？公主还辅政？而且我听庄大哥说，不是从小送去了蜀山么？她会辅政么？” “当时，正是太平道之乱时。”陆渊说。“成帝陛下看中的，是骄阳长公主背后的天师道。” “哦……明白了。”华青说。“天师道张真人，是她亲外公，而且，她又从小在张真人身边长大，是吧？所以，封她为辅政公主，实际上就等于借天师道之力压制太平道。” “嗯。” …… 救人如救火，稍微晚一点儿，可能就会死人。 所以整整两天时间，华青除了吃饭睡觉，都在药房里泡着。 陆渊有空的时候，就来药房陪着她，或是给她打打下手，烧烧火，研研磨，或是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偶尔华青从药方里回过神来，看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总觉得……他的眼神，是充满痴迷的。 她心里窃喜又愉快，只要日子合适，晚上回去睡觉的时候，她也会犒劳犒劳他，让他得逞那么一两回…… …… 与此同时，陆渊让庄青翟主持着，在城里到处排查流民，寻找相同症状的患者。 还真被他找到了几个，送到了城外的流民村去了。 到墨夫人生辰的前一晚半夜，华青总算拟出了她想要的方子。 按照这个方子服药的话，病人或许能坚持到第四病程去。 那样，华青就能找出清除它们的办法了。 明天是墨夫人的生辰，她顺手将药方放进了桌子下方的抽屉里，回屋睡个美容觉。 要不然，明天可就没法见人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去了晋阳王府，进了乐安堂，先就这两天的缺席跟墨夫人道了歉。 她去的时候，华莹和陆应婵也在，三个人正凑在一起说着明天客座安排的细节。 墨夫人自然不会怪她，只问她进展得怎么样了。 第876章 他亲了我。 华青回答说：“我已经做好了药方，正准备明天去流民村试一试。” “他们是得了疫病吗？”墨夫人问。 “现在还不确定。” “青美人这几天在给城外的流民看病？”一旁的华莹问她。 老子跟你很熟吗？没事聊什么天？ 华青瞥了她一眼，回答：“是。” “青美人真是医者仁心。”华莹淡淡地说。“不过，你要给人看病，也不急在这两天吧？也亏的是母亲大度，不介意。” 华青这两天着实累着了，也没心思跟她打嘴仗，只说：“安宁侧妃教训的是。多谢母亲宽宏大量，不介意妾身没能帮您准备寿宴。” “是啊！亏得母亲大人有大量。”华莹接过话去。“不过，那些惠民署的大夫都是干什么吃的？连这么点事都做不好，还得劳烦青美人！那流民村是什么地方？不乏偷鸡摸狗，**掳掠之徒，可乱得很！” 这话，大约又要把她往坑里拉。华青斜着她：“安宁侧妃，你去过流民村？” 华莹摇头：“我哪能去那种肮脏的地方？” “流民村是王爷亲自督办的，里面住的都是逃难过来的普通老百姓。”华青说。“安宁侧妃没去过，就不要胡乱猜测。否则，知道的，会说你是为了往我身上泼脏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那些偷鸡摸狗，**掳掠之徒怎样过呢！” “你——” “我怎么？”华青毫不示弱地冲她瞪眼。 “好了，青丫头，不得对安宁侧妃无礼。”墨夫人说。“我看你也挺累的，黑眼圈儿都出来了，先回永徽阁休息一下，等迎客的时候，我让人去叫你。” 华青微笑：“是！那妾身告退了！” 华莹深呼吸，没说话。 如今的墨夫人，是处处偏帮着华青！ 仔细想想，就是从襄阳回来之后开始。 肯定是因为她治好了襄阳王世子，帮了王爷的缘故。 要是有机会，她也帮上王爷一回，一定就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回到永徽阁，华青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她想起墨夫人说，让陆铎在她生辰那天，要不告诉他喜欢上哪家的姑娘，要不就由墨夫人给他定一门亲。 她将锦瑟唤了来，问陆铎可否找过她。 锦瑟使劲儿摇头，说没有。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华青怀疑地看着她。 “奴婢不激动啊！”锦瑟回答。 “你刚才明明很激动！” 锦瑟咬了咬唇，说：“美人，其实我去找过他。” “你找他干什么？” “就是那天晚上嘛！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然后你们都看着我，然后我又去问他，他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我……” “他怎么说？” 锦瑟红着脸：“他……他说是。他还……他还……” “他不会对你干什么坏事了吧？”华青一下子站起来。 锦瑟低着头，有些委屈地说：“他亲了我。” “我去！都还没有认我当老大，就敢动我的人！”华青撸撸袖子。“我得去找他！” “美人！”锦瑟拉住她。 “怎么？” “别去了……”锦瑟一副委曲求全的小模样。 第877章 她有个屁的经验！ “锦瑟，这女人被男人亲了，那可不是小事儿！”华青教导她说。“你要不就嫁给他，要不就得揍他！” 锦瑟使劲儿摇头：“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呢？” “我打不过他，你也打不过他呀！” 看她那老实样，华青也不忍心再逗她了，正儿八经的问她：“锦瑟，你就真的没有想嫁人的想法？” 锦瑟摇头。 “你现在若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还来得及。否则，很可能墨夫人这两天就给他定亲了，到时候再后悔也来不及啦！”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嫁人。”锦瑟说。“我们太极门的修行者是不能成亲的。” “你们那太极门都不存在了，山门都卖了，你师傅都失踪好几年了，你还惦记着太极门呐？” “我是个孤儿，从小是师父把我养大的，我当然要惦记着了。” “那我问你，你有没有一点喜欢他呀？”华青问。 “应该没有吧！” “什么叫应该没有吧？”华青有些蛋疼。 “我我我……不知道。”锦瑟低着头。 反正从那天开始，她就怕见到他。然后，脑子里又不时蹦出那天他的样子，他的话，还有他的……吻。 “他亲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华青决定帮她深入分析一下。 “没感觉……” “没感觉？” “我就……我就脑子里一片空白。” 华青：“……心跳快吗？” “不知道……一片空白嘛！” “哎哟锦瑟，我真是要被你急死了！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老姑娘了。再这样下去，只有上山修行的份了！想嫁都嫁不出去了！” “我本来就不想嫁。”锦瑟说。 华青：“……” 寿宴是中午，刚吃完早饭没多久，就有亲戚朋友开始上门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还没开宴，却有加急奏报传来。 来者是庄青翟，心急火燎地来找陆渊，跟他说，不得了了！城里一夜之间，爆发了大量的疫病。 陆渊当即心头一沉，和他一起出了门。 看庄太医那着急的模样，宾客们哪里还有心思吃寿宴，俱都心里发慌。 没多久，宫里有旨意传来，说是宣安宁侧妃进宫，商讨治瘟事宜。 上次的瘟疫，就是安宁侧妃治好的。 所以，将她宣去治瘟，一点都不奇怪。 再接着，又有圣旨下来，各家各户尽量闭门不出，城里所有需要人大量聚集的集会、宴会都取消，以免发生更大范围的疫情。 不到两刻钟，整个寿宴的人都散了，各自人心惶惶地回家。 而晋阳王府，在人都走了后，被丞相大人勒令闭府，许出不许进！ 华青顿时急了，想要去看看。 然而，墨夫人却不许她走。 目前，王府里就这一个可以给她生孙子的女人，疫情很凶险的样子，她哪能放她出去？ 然而华青很着急，非得出去，墨夫人就说，让人去问问陆渊的意见。 她也没办法，只得依了墨夫人。 然后出去问意见的下人回来，隔着门说，王爷不让青美人去，说安宁侧妃已经去了。她有治疗瘟疫的经验，让华青稍安勿躁。 华青当即回了一句：“她有屁的个经验！” 第878章 这华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哈？ 墨夫人皱眉训她：“青丫头，怎么说话的呢？安宁是制止过一场大瘟疫的！你不可恃才傲物，就看不起别人。” 华青怏怏地，没说话。 她能说，华莹治好的那场瘟疫，是用了她华青的方子吗？ 她能说，华莹要是有那本事治好这次瘟疫，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吗？ 算了，没凭没据的，说出来又是一场风波。 幸好她没说，她要是说了，就要被打脸了。 因为第二天，还真听说，安宁侧妃用了一个妙方，将瘟疫止住了。 这场瘟疫，无论是民间的大夫，还是惠民署的大夫，甚至太医们，都是束手无策。 但是，安宁侧妃开出来那方子，凡是吃了她药的人，都奇迹般地好了许多！ 而且，自一夜之间爆发出上百例病人之后，也没有再扩散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纷纷称赞安宁侧妃是专治瘟神的送瘟娘娘！ 据说，太皇太后、太后、皇上、还有那位刚回来的辅政长公主也传话出来，对她大家赞赏。 太皇太后还说，等这次瘟疫平息，要再给她加封呢！ 再加封，就成公主了，那可更加不得了了！ 华青听着墨夫人和丞相在那说，心里倒是奇了怪了。 这华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哈？ 她还以为，她就会盗用别人的方子呢！ 陆渊根据安宁侧妃所请，派人用大锅熬了预防的药，让全城的老百姓都喝。 还有像那些王侯之家，一般都有府医，常备着常用的药材，就给这些府上送了药方，让他们自己熬药喝了，预防疫病，刻不容缓。 晋阳王府自然也得了一份，送到了墨夫人手上。 墨夫人把华青叫了去，将方子交给了她：“青丫头，这是外面送进来的预防瘟疫的药方，你按照这个方子熬药，让大家喝点预防一下吧！” 华青双手接过去，扫了一眼，然后，直接就定住了。 “怎么了？”丞相大人感觉她很不对劲。 “这这这……不是我弄出来的方子吗？”华青目瞪口呆。 她根据流民村病人的三个病程，一共做了三个针对不同病程的方子来。 其中第一病程的那个方子，的确有增强体质的药效，用作预防，也是可以的。 现在她手上拿的，就是第一病程的方子！ “你弄出来的方子？”墨夫人和丞相大人对视一眼。 “是啊！我前两天不是在家弄吗？就是这个呀！我根据他们的病程，弄出了三个方子。这是第一个，的确是有预防作用的。”华青说。 “你那方子放哪儿了？”墨夫人问。 “就在青园的药房里面。”华青说。 “派人去拿来吧！”丞相当即要派人去拿。 “奴婢去吧！”锦瑟说。“奴婢知道方子放在哪里。” “出去了可就不能再进来了。”墨夫人看着她。 “奴婢知道。”锦瑟说。“美人，我先出去了。” 华青看了她一眼，冲她点点头。 不到一个时辰，锦瑟就回来了。 下人通报以后，墨夫人，丞相，华青都去了门口。 锦瑟在门外说，方子果然不见了。 第879章 又偷老子的方子！ 她还递进来三张纸，说是她去找了庄大人，抄了安宁侧妃的药方子来。 华青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花了两天两夜做出来的三张药方！ “呵！我去她娘的！又偷老子的方子！”华青脱口而出。 “偷？”丞相大人挑眉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说，安宁侧妃偷了你的方子？” “对！”华青说。“她可真不要脸啊！” “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的方子？”丞相问。 “我得马上出去！”华青撸着袖子就要去开大门。 “你急什么！”墨夫人拉住她。“你先想想，有不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是你的东西！否则，就算这是你的方子，你没有证据，又能拿她怎么办？” “父亲母亲，现在不是谁的方子的问题！”华青着急地说。 “那是什么问题？” “那些得了疫病的病人，实际上并不是疫病……”华青将她在流民村里看诊的结果跟他们说了。“现在这三个方子，都有减轻病人的症状和痛苦，使得病人延长生命，熬过第三病程，进入第四病程的作用。但我是为了让那入体邪物活得更久，长得更大，以清楚地诊断出对付它们的法子啊！” “你说不是疫病？”丞相皱眉。“那这突然爆发的疫病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华青说。“所以我要出去看看！” “还……还是给渊儿传个信吧……”墨夫人还在想着她孙子。 华青摇摇头：“母亲，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怕我染上疫病。但是……我这药方子不是治病的，是让邪物生长的啊！我必须要去阻止他们，如果我不亲自去，其他人根本说不明白！” 丞相大人眉头紧皱地深呼吸，断然说：“你出去吧！你的医术，我还是很相信的。” “谢谢父亲，母亲！”华青说完，叫人牵了匹马来，开门离开了。 门内，墨夫人问丞相：“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丞相回答：“我觉得是。” 墨夫人叹了口气：“若真的是……这安宁……可真够可以的！” …… 华青和和锦瑟两人，直接骑马来到疫区，找到了庄青翟。 看到她，庄青翟问：“小嫂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怎么回事。”华青说。“不是城外的流民吗？怎么城里面发起来了？” “不知道啊！突然一夜之间就出现了上百个跟他们一样症状的。”庄青翟说。“多亏了安宁侧妃的药方，都控制起来了。” “她人呢？”华青问。 “不知道。”庄青翟说。“可能在那边看着人熬药吧！” 华青想了想，问：“庄大哥，有没有出现能活到第四病程的病人？” “没有什么第四病程啊？”庄青翟说。 “那，有没有痊愈的？” “昨天才集中发病，哪能这么快呢？不过，吃过药的，都好多了。也没有发现新的病人。” 华青想了想，问：“我听说，发病的人，都是这一片区的，可找到了病源？” 庄青翟点头说：“找到了一具疑似的尸体，被传染的病人都是那具尸体周围的住户。但是也没法确定，那就是传染源。” 第880章 第四病程！ “你有不有时间，带我去看看？”华青问。 “已经烧成灰了！”庄青翟说。“而且，我建议你还是别看比较好。很恶心！脸上、身上都是小洞，足有几十上百个，身上还有很多黏糊糊的东西，就跟鼻涕似的，也不知道怎么造成的。” “这么恶心？”华青光听着就觉得头皮发麻。 “可不是！” 华青皱着眉头，再次问了一遍：“当真没有第四病程的病人？” “真的没有！”庄青翟说。“城外的流民村，又死了三个，都是吐白沫之后，就不行了。” “那，这些药，可有送到流民村去？” “有啊！当然有！” “我去看看！” “你去看什么啊？”庄青翟追上来。 “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去就是了。”华青说。 “你自己哪能去啊！城门已经封了，许进不许出。而且，流民村那边也重兵驻守着！” “那……你陪我去！”华青拉着他就走。 “诶，诶！你别啊！疫病已经控制住了，你何必呢？那里可死了四个人了，都没人敢靠近的！”庄青翟直怪叫。 “你带我出城，让我进流民村，你不用跟我进去。”她直接将他提上了锦瑟的马。 庄青翟抓狂地说：“你怎么就跟我大师兄一模一样！他也是这样，动不动就抓我上马！” 华青笑了笑，催马前行。 庄青翟是负责这次疫情的太医之一，有权限出城，也有权限进流民村。 带着华青去了后，华青本来是让他等着，准备自己去疫病隔离区。 不过庄青翟挣扎半天，还是跟她去了。 照他的话说，若是被他大师兄知道了，让她一个人去，会剥了他的皮。 华青见他那煞有介事的样子，笑道：“王爷他人呢？” “还能干什么？城里发了瘟疫，老百姓都疯了一般地想出城，都快暴动了。”庄青翟说。“他肯定不知道在哪个城门处安抚民众呢！” “哦……”华青点头。 两人穿好了防护的衣服，遮面的口巾，鹿皮手套等物，再次来到上次来过的那个草房。 草房外面有两个跟他们一样穿戴得严严实实的防疫署大夫，看到他们，纷纷跟庄太医打招呼。 “他们如何？”庄青翟问。 “早上按照不同的病程吃了药。”其中一个大夫说。“症状都轻了不少。” “有不有第三病程的病人？”华青问。 “有！”大夫指着里面说。“进门往左走，最里面两个都是。” “他们的症状也轻了？” “对！他们本来都快死了，早上喝了药，就不吐也不拉了。”那个大夫听到她是个女声，问道：“您就是安宁县主吧？您可真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啊！” 华青白了他一眼，抬腿走了进去。 庄青翟鼓了鼓勇气，也跟着走了进去。 他是男子汉，不能被个女人比下去不是？ 里面躺了一地的人，大约有十来个。 华青挨个看过去，视线停在最里面的两个身上。 其中一个闭眼睡着，脸色是青的。 另一个则额头不断冒出冷汗，浑身颤抖着。 华青皱眉，蹲下身，给那个浑身颤抖的把了把脉。 疼痛……异物……噬咬…… 第四病程！ 第881章 眼睛一下子睁得滚圆 华青猛然放开他，又给旁边那个睡着的把了把脉。 蠢蠢欲动的异物……即将开始第四病程！ “怎么样？”庄青翟探头探脑地问。 华青先暗中将这两人点了穴，然后吩咐人将他们带到了一间空屋子里。 “小嫂子，你干嘛啊？”庄青翟一直跟在她身后，不停地问你干嘛你干嘛？ 华青关上门，伸手将两个病人的脖子扭断了。 庄青翟倒吸一口凉气，满脸惊恐地问：“你你你干什么！你居然杀了他们！” “给我一把匕首。”华青说。 “要匕首干嘛？你为什么杀了他们？” “匕首，快。”华青瞪了他一眼。 庄青翟战战兢兢地从腰后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她。 华青一刀割开了那个第四病程病人的衣服，然后划开了他的肚子，破开了他的肠子。 庄青翟在旁边捂着嘴，闭着眼，心里已经把华青当成了变态杀人狂。 “你看！”华青叫道。 “我不看！”庄青翟使劲儿捂着眼睛。 “快看，再不看就死了！” 庄青翟：“不是已经死了吗？” “睁开眼！要不然我连你一块杀了！”华青一脚踹过去。 庄青翟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滚圆。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人的肠子里，有许多水蛭大小的黑色软体虫子在蠕动。 “呕！他肠子里那是什么东西！”庄青翟往后跳了好大一步。 华青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那些虫子。 寄生体已经死亡，它们不一会儿也停止了蠕动，纷纷死亡。 至此，华青已经彻底了解了这场所谓的“疫病”究竟是什么东西。 “走吧！”华青对不时干呕的庄青翟说。“出去再跟你说。” “呕。”庄青翟捂着嘴出去了。 “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他们的肚子里有异物。”华青说。“但是我破开了那个死亡者的肚子，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大约是，它们还没长大到能够让我们看见的程度。” “是，你是说过！”庄青翟点点头：“所以呢？你不会为了看长大的虫子，就把人给杀了吧？” “庄大哥，你还记得你见过的那具城里疫区的尸体吗？” “你能不能别再跟我说恶心的事情。呕！”他又开始了。 “这两个人发展下去，就会跟那具尸体一样。他们身体里的虫子会爬出来！他们会变成两具千疮百孔恶心的尸体！”华青说。 “你是说……那具尸体身上的洞，都是那虫子钻出来的？”庄青翟脸色更难看了。 “对。”华青肯定地点头。 “娘啊，这是什么虫？”庄青翟呻吟。“那你杀了他们，就情有可原了，算是结束了他们的痛苦吧！要不然……太可怕了！” “不！我杀了他们，不是为了结束他们的痛苦。而是……那虫子一旦钻出来，怕是就会去寻找其他的寄生体，并在他们肠道里产卵。”华青说。“你想想，那个死尸身上有上百个的小洞，正好城里暴发‘疫病’的人有上百人，数量刚好合得上！” 庄青翟被她这个推论惊呆了！呆呆的看着她。 第882章 天！天！天！ “所以，如果我刚才不杀了他们，等他们身体里的虫子钻出来，这里所有的人，都会遭殃！”华青又说。 “太……太可怕了！”庄青翟浑身起鸡皮疙瘩。 “庄大哥，我们要马上回城里疫区去！”华青说。“必须要马上停止用药！” “啊？那又是为什么？” “你还没看出来吗？如果它们没有长大成熟，就不能出来害人！一旦病人的身体能够支撑到它们成熟，它们就会钻出来！” “你是说，安宁侧妃的药，会让病人们支撑到它们长大？” “对！”华青说。 “你怎么知道？” “因为安宁侧妃用的那个药方，是偷了我的！我过去两天，不吃不睡废寝忘食做出了三张药方，目的就是为了让它们长大！” “啊？我去！真的假的啊！”庄青翟一脸夸张。 “真的不能再真。”华青说。“锦瑟从你这里抄了方子回去，我已经看过了。” “天！天！天！”庄青翟连叫了三个“天”。“这要一百多个病人全都孵出小虫了，那还得了！” “所以赶紧的呀！走！” …… 两人快马回城，然而，刚进城门，就有人急急忙忙拉住了庄青翟，说在城西一个村子，又爆发了疫病。 那个村子里发病的人，比城里的疫区还多！ 庄青翟顿时处于半疯状态，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华青。 “你去城西吧！我回疫区去，阻止他们继续用药。”华青说。 “好！你去找负责疫区的太医院院长孙大人，就说我让你找他的！”庄青翟吩咐完，匆匆地跟找他的人一起走了。 华青回到疫区，跟人打听了孙大人的所在，找了过去。 然而，他暂时栖身的房间里，却没有人。 于是，她又出去了，打听在哪里供药。 在一个年轻太医的指引下，她来到了熬药的地方。 这里架了整整三十个炉子，每个炉子上都煮着药。 几个惠民署的大夫来来回回地忙碌着，每个人都照管着近十个炉子。 旁边还等着不少人，熬好了一罐药，就有人倒出来，端走。 “你们这里谁是负责人？”华青问道。 他们都转头来看华青。 看是一个极为好看的女子，有个小大夫过来问：“姑娘，你找谁？” “我找你们这里负责熬药的人。” 那小大夫指着华青身后，说：“她来了！” 华青回头一看，就看到了华莹，穿着一身方便的衣裳，手里端着一个空的药碗就回来了。 她大约是亲自送药去了。 这倒让华青想起了她以前的样子。 以前她也是这般手脚勤快，懂事又嘴甜，很得爹和周围人的喜欢。 然而此时的华莹，一看到华青，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幅很生气的样子，突然叫道：“来人！守卫兵在哪里？” “县主！”两个封锁疫区的守卫兵士走了过来。“什么事？”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里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华莹训斥他们道。 两人一脸不解：“县主，可是有什么不该进来的人进来了？” 第883章 难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放进来了？” “她……她是庄太医让来的。”其中一个守卫忐忑地说。“安宁县主，她可是有什么问题？” 华青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是让人找了庄青翟出来接她。 因着华青长得漂亮，守卫的兵士都记得她。所以，第二次进来的时候，就跟他们说了一声是庄太医让她来找孙大人的，他们就放她进来了。 “有什么问题？你们说有什么问题？随便放无关人等出入，疫病传染出去，你负责？”华莹一身正气地说。 “是卑职疏忽了！安宁县主恕罪！”守卫兵士说。“我们马上就请她出去。” 华莹嘴角动了动，说：“以后，像这样的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隔离区！否则，本县主定然禀明太皇太后，拿你们问罪！” “是！”两个小守卫兵吓得心肝儿直颤，走过来就冲华青说：“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吧！” “安宁侧妃，你这是做、贼、心、虚、吗？”华青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 “赶快，把她赶出去！”华莹大声说了句，转身就走。 两个守卫走向华青：“这位姑娘，请出去吧！” 华青没搭理他们，叫道：“安宁侧妃，我有话要跟你说！是关于瘟疫。”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华莹头也不回地说。 “这个药，不能再给他们喝了！否则，会加快瘟疫的大面积传播。”华青大声喊道。 华莹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是冷笑了一下，不说话。 两个兵士直接上来赶她了：“这位姑娘，出去吧！” “你别为难我们！我们会被砍头的！” …… 要想让他们停止供药，必须要有个说话管用的人。 所以，华青本来是打算和华莹私底下交涉，让她停止供药的。 偷药方什么的，回头再说。 但是，华青却不懂做贼心虚之人的心理。 华莹知道她是个高手，此番又偷了她的药方，哪里敢跟她单独说话？竟是一见到就要让人赶她走！ 华青被那两个守卫兵烦得不行，直接点了他们，朝华莹走过去，说：“安宁侧妃，你听我一句，必须要停药！” “哼！”华莹冷笑道：“药方是我的，药是我看着煎的，你凭什么这么说？” “药方是你的吗？”华青反问。 “当然！”华莹盯着她。“难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华青深呼吸：“我不是来跟你争论药方是谁的问题，而是，不能再继续给他们吃这些药，否则，瘟疫必将大面积爆发！你听懂了吗？” “我听不懂！”华莹昂着头，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般。“他们吃了我的药，都已经开始好转。你说什么瘟疫大面积爆发，本侧妃听不懂！” “他们表面上看起来有所好转。但是，这样下去，不出十天，他们仍然会死，而且每死一个，就会传染一大片！”华青恨恨地说。 “哼！华青，你吓唬谁呀？”华莹放低声音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危言耸听，停用我的药，然后假装自己做出了一味很厉害的药。就跟在襄阳王府一般，就把功劳全都抢去了，是不是？” 第884章 口才还真他娘的不错！ 华青深呼吸，说：“我劝你听我一句，要不然，到时候若是瘟疫大面积爆发，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什么后果，是连安宁县主也不能承担的？”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 华青回头一看，是一个太医装扮的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留着短胡子，生的一脸威严。 “孙大人！”华莹横了华青一眼，说：“你来得正好！这个女人存心来捣乱，劳烦大人把他赶走吧！” 华青听到孙大人几个字，顿时一脸振奋地问：“你就是孙大人？庄大人叫我来找您，刚才我去找了，您不在。” “你有什么事吗？”孙大人上下打量她。 “这些药不能继续用。”华青说。“劳烦孙大人给停了吧！” “为什么？” “他们得的，其实不是疫病，而是感染了一种寄生虫。”华青说。“如果在寄生虫长大之前，人就死了，虫子就没有机会破体而出，再去攻击他人。而现在给他们吃的那些药，却是延长人的生命之用，会让寄生虫长大，破体而出的！” “虫？”孙太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对！我刚刚去城外的流民村看过，在他们肚子里发现了虫。” “那些流民食不果腹，吃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肚子里长虫，再正常不过！”孙大人明显不以为然。 “他们肚子里的不是蛔虫！是一种很可怕的，会破体而出的虫！”华青说。 “你亲眼所见？”孙大人问。 “这……倒没有！但是，就在这个疫区，已经发现一具身上有上百个洞的人！那就是证据啊！” “你亲眼见过那具尸体吗？”孙大人又问，语调很是迫人。 华青：“……也没有，但是我——” “这位姑娘！你没亲眼见到流民村的病人身上有所谓的‘虫’破体而出，也没有见过那具尸体。”孙大人打断她。“那你凭什么就断定说，他们不是疫病，而是感染了寄生虫？难道这种事情，能够仅凭你在流民村病人的肚子里看到了虫，然后又听说这边有一具身上有洞的尸体，就可以通过联想来推断的吗？” 这位孙太医……口才还真他娘的不错！ 华青简直怀疑，这位太医院院长，是靠辩论选出来的！ 偏偏……感觉出病人身上的寄生虫，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在没有事实发生之前，华青其实很难解释。 她可以说她有常人没有的天赋吗？ “还有，今天不过是疫病爆发的第一天，他们才刚吃了一天的药，你又怎么知道，吃这些药，以后会如何？”孙太医再次质问，很有些咄咄逼人。 华青深呼吸，说：“因为他们现在吃的这些药，药方是我的！我自然知道有什么样的后果！” “什么？”孙大人诧异地看着她。“药方不是安宁侧妃的吗？怎么成你的了？” “是她偷了我的药方！”华青指着华莹说。“这位安宁县主，就是个小偷！” 第885章 到太皇太后那里请奏吧！ “哼！”华莹冷笑了一下。“你是不是疯了？你可知道，这般诬陷本县主，可是流放之罪！” “那么，偷人东西又是什么罪？”华青问。 “姑娘慎言！”没想到，孙大人却沉着脸说。“安宁侧妃是神医华昆仑之女，医术超群，人尽皆知。你居然敢说安宁县主偷了你的药方子？请问姑娘，你又是什么人？竟敢如此狂妄！” “我是摄政王府的青美人。”华青说。 “本官没听说过什么青美人！本官只知道，安宁县主两次治瘟，功在社稷，我绝对不允许有人如此侮辱她！” 说完，不待华青说话，他就吩咐守卫：“来人，把她关进隔离室，没有本官的吩咐，不许放出来。” “是！”这次来了一队守卫，俱都拔刀对着华青，凶神恶煞要砍了她一般。 华青蛋疼地看着他们，心想，是要把他们点了，还是踢飞？ 是先回去找陆渊来帮忙，还是直接将这些炉子、药罐给打翻？ 正纠结着，突然响起了陆渊的声音：“孙大人，你为何要把她关起来？” 众人回身一看，一身黑衣的陆渊，站在熬药区域的入口处呢！ 太好了！ 陆渊这颗救星自己降临了！ 华青心里顿时安稳了。 华莹则面色一紧。 “摄政王殿下。”人们纷纷行礼。 “免礼。”陆渊走过来，面无表情地问孙大人：“她怎么了？你要把她关起来？” 一般的官员见了陆渊这个样子，都会吓得战战兢兢。 不过，这位孙大人却是好胆色，面不改色地回答：“这位青美人，竟然诬陷安宁侧妃偷了她的药方。” “无论她做了什么，你有什么权利要将她关起来？”陆渊的话，很给华青解气。 “此疫区是下官负责，这位姑娘跑到这里来胡闹，下官自有权力处罚他。”孙大人却不亢不卑地说。“其实，若认真论起来，若无下官的同意，即便是摄政王殿下您，也不能擅闯隔离区。” 华青不由有些佩服这位孙大人的胆识。 陆渊看着他，直接命令道：“按照青美人说的做，马上停药！” 孙大人一惊：“这是为什么？” “刚才青美人没告诉你为什么吗？” “她……她说什么虫子，还说是安宁侧妃偷了她的药方。难道殿下您相信他的话？” “相信。”陆渊说。“停药吧！” “停药就是眼睁睁地看着病人死！”孙大人却急了。“安宁县主的药很有效果。他们已经全都开始好转了！摄政王殿下，请三思呀！” “本王让你停，你停就是。一切责任由本王来负。” 谁料，孙大人貌似出离愤怒了，沉默了一下，说：“摄政王殿下，请恕下官不能！” 陆渊看着他，皱了皱眉。 “太皇太后命下官全权负责此疫区。”这位居然跟陆渊杠上了。“如果摄政王殿下想让下官罔顾人命，贸然停药，就请殿下到太皇太后那里请奏吧！” 听他这意思是，陆渊无权命令他停药，他只听太皇太后的。 第886章 怎么可能承认偷药方？ 见他倒是一心为病人着想，陆渊倒是并未生气，语气缓了缓，说：“孙太医，你一心为了百姓的性命着想，本王很是欣慰。但是，你是不是应该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了，再下决定呢？” “王爷所言‘真相’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安宁县主偷了这位青美人的药方吗？”孙太医冷笑了一下。“请恕下官无法相信！” 陆渊看向华莹，盯着她的眼睛问：“安宁，你告诉孙太医，药方是你的还是青儿的？” “自然是妾身的！”华莹立刻回答。“王爷，请不要听青美人一面之词。” “真的是你的？”陆渊冷冷地看着她。 “是妾身的！”华莹断然回答。“青美人诬陷我！她就是嫉妒我，见不得我好！” “那你认为，你的药方能治好他们吗？” “能！肯定能的，王爷您相信我。”华莹说。 “王爷，您不是大夫，您不知道！上一次的瘟疫，实际上非常难治，全天下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但是安宁侧妃却治好了。下官对安宁县主的医术完全信服。愿意无条件的相信她！”孙太医也说。 “安宁，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因为你的坚持，导致百姓枉死，你是要抵命的！”陆渊说。“你想好了？” 华莹看看一脸严肃的陆渊，心里其实有些打怵。 但是……她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偷了华青的药方？ 怎、么、可、能、承、认？ 华莹硬着头皮，点点头说：“我相信！我相信我的药方一定能治好他们的！” 陆渊深呼吸，说：“既然如此，那孙太医就和我一起进宫，去找太皇太后吧！” 孙太医大义凌然地点头：“好！” “青儿，跟我走。”陆渊说了句，带着她离开了疫区。 那孙大人上了他自己的马车，华青也爬上了陆渊的马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往进宫的方向行去。 “王爷，那药方真的是我做出来的。”华青上车就说。 “我见过青翟了。”陆渊说。“他告诉我说，安宁的药方是偷了你的，我便找了药方看了看，的确是你的。” “哦？你还记得我的药方？”华青眼前一亮。 “大致记得。”陆渊说。 华青在摄政王府的药房两天两夜研制药方的时候，陆渊只要有空就会去陪着她。 有时候，华青在那儿琢磨药方的时候，他就在她旁边坐着，搂着她的腰，抱着她的肩，看着她。 这种情况下，对她的药方自然是有些印象的。 “你相信我就好！”华青松了一口气，问：“城西那边怎么样了？” “比这边人数更多，一个村子里二百多口人，基本上全中招了。” 华青忧心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虫子呢？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 “本王会追查。”陆渊回答。 华青点头：“您进宫一定要好好跟太皇太后说，给我争取点时间，我再来研制新的药方，争取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将那些寄生虫都杀死。” 第887章 我来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好。”陆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我们青儿可是位列仙班，玉皇大帝的女儿！” 青儿不乐意了：“是孙女！” “好吧，孙女。” 到了宫门外，陆渊让青儿在马车里等着他，他自己骑马进去了。 等了足有一个时辰，华青围着马车转了无数圈，伸长脖子看了无数遍，陆渊总算出来了。 她一眼看到，陆渊脸色不怎么好。 心里“咯噔”一下，华青皱眉问：“怎样了？” 陆渊还没回答，宫门口却又有人走了出来。 是孙太医。 他旁边还有一个人，竟然是楚怀！ 看青儿看向楚怀，楚怀也看向青儿，陆渊一把抓住华青的手腕，有些粗鲁地将她塞进了马车。 “王爷，怎么样了呀？”坐稳后，华青问。“太皇太后怎么说？” “城西的疫区，你来负责。”陆渊说。 “城西？”华青有些懵。“我是说要停药，怎么就成了城西的疫区，由我来负责了呢？” “太皇太后说，你和华莹各执一词，让你们各负责一个疫区。谁能治瘟，谁就是对的。”陆渊解释。 “我去，哪有这样的？现在城里的疫区有一百多号人！如果让其中的哪怕十个长成了，就会有一两千人会再次受到攻击。这一两千人再发展下去，就不可收拾了！”华青着急地说。“你再去跟太皇太后说，一定要说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呀！” “我都说了！”陆渊说。“太皇太后回答说……把他们都关起来。” “关起来……关起来，那也不是个事儿啊！那虫子那么小，有个缝就跑出去了！除非完全关进密封的房子里，可是那不得把人活活闷死吗？” 陆渊说：“现在你该想的不是这个。你赶紧去研制你说的那种杀虫而不伤人的药。” “好吧！”华青叹了口气，感觉心好累。 “需要什么列个单子出来，我会让人全力的配合你。”陆渊说。 华青有些无力地抱着陆渊的胳膊，黏黏地说：“我最需要的，就是你。你要跟前两天一样，陪在我身边……” 陆渊闻言，一直紧绷的脸不自觉松了下来，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发，说：“好！” “对了，楚怀怎么跟孙太医一块儿出来了？” 陆渊脸色沉下来，说：“他正好也在太皇太后处！” “哦！”华青不甚在意地哦了一声，靠在他肩上，心事重重地想着，要用什么药才能杀死那些虫子。 陆渊偏头看着她，突然问：“青儿，摄政王妃的位置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啊？”华青脑子一时没变换过来。 “摄政王妃，本王的正妃，这个位置对你来说，很重要吗？”陆渊眼神沉沉的。 “当然！”华青顿时来了精神。“我跟你说，等我爹回来，我这个青帮少主也就可以见天日了。说不定，我爹还会直接让我做帮主呢！你想象一下，如果让人知道，青帮帮主给人做“妾”，我去！我哪还有脸做帮主吗？我来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第888章 青园里，欢呼雀跃。 “呵！”陆渊笑。“除了面子问题，还有别的吗？” “还有我们的孩子呀！”华青说。“咱们大瀚嫡庶分明，虽然你说过，一辈子只要我一个，但是，我如果不是正妃，咱们的孩子永远是庶子，是没有继承权的，是低人一等的！” 陆渊点点头，没说话。 “所以王爷，你是要让我做正妃吗？”华青咧嘴笑问。 陆渊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说：“当然，我一定会让我的青儿成为堂堂正正的王妃。” 华青高兴了，凑上去就冲他亲了一口。 陆渊被她弄得心猿意马，将她拉扯到自己腿上坐着，紧紧地抱着她。 接下来，华青到她的领地——城西爆发瘟疫的那个村庄，去巡视了一圈。 果不其然，在这个村子里又有一具跟城内差不多的尸体。 这回，华青看见真容了，肚子上，身上，甚至脸上都有洞口，洞口处流出很多鼻涕一般的粘液，惨不忍睹。 她将黏液取了些回去，然后又命人将流民村那个肚子里已见成虫的虫子取了几条回去，又开始重新做药。 这种虫子，一旦遇到能灭杀它们的药，就会放出毒药，将人弄得肠穿肚烂的，甚是恶毒。 所以，一般的驱虫药，能杀了它们，也能杀了人。 要用什么药，才能做到，只杀它们，不杀人呢？ 她琢磨来琢磨去，琢磨出了三种药材，让陆渊给她找来。 其中两种都很好找，但做出来试了试，都不管用。 还有一种药材，叫做枯草霜。 那是一种生长在北方的草，在冬天枯萎之后提炼出来的东西。 然而这种毒，在洛阳城里却很难寻。 一来，洛阳城里不长那种草。 再者，这枯草霜其实可以算是一种毒，一般入药都不会用它，所以，各大药铺都没有屯这个的。 陆渊费劲心思，通过各种途径，只找来了一小瓶。 华青用其他的药物调和了，拿去给病人服用。 然后……居然生效了！ 无论是第一病程，还是第二、第三、第四病程的，吃下枯草霜调制的药，病人身体那异物的气息，都减弱了许多！ 青园里，欢呼雀跃。 …… 与此同时，陆渊也在紧锣密鼓的调查这种寄生虫的来源。 查来查去，还真让他查出来了。 原来，前些日子，有两个富商模样的人，到流民区去，高价雇佣了二十多个人，去了北狱山，进入了一座古墓，说是要帮他挖什么东西出来。 后来，他们在古墓里面遇到危险，过不去了，就退回来了。 回来之后，他们就相继得病了。 北狱山这个古墓还挺有名，传说是地狱使者乌籍之墓，通过此墓，可直通冥界。 陆渊派人去了北狱山，找到了古墓，将洞口给封了，以免里面的东西跑出来害人。 至于那两个富商，根据流民的描述，画师画出了一幅像。 华青一看见那两幅像，诧异地发现，她认识他们！ 其中一个就是失踪多日的鬼谷道人！ 另外一个，看着像是从襄阳王府失踪的府医，王细。 第889章 王府里有可能有人得了瘟疫 然后陆渊派人在城里四处搜寻他们，却没有搜到…… …… 城内的疫区里，华莹有些不安。 病人吃了三天药了，症状的确都减轻了不少。 但是……就是不能痊愈。 没有一例痊愈的。 她暗中找了绿意来，问她青园那边什么情况。 绿意就告诉她，青美人已经研制出新的药方，据说，青园上下一片振奋。 华莹在屋里走了几圈，然后蓦然转身，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你让春桃再想办法弄来！” “这……她一定有了防备吧！”绿意有些为难。“怕是不好弄了！” “弄不来药方，弄来药渣也好。”华莹说。 “可是，她们好像并不在青园熬药啊！药都是拿到城西疫区现熬的，说是要趁热喝。”绿意回答。“城西疫区严格封锁着，闲杂人等没法进去啊！” “你这样……”华莹跟绿意耳语了一阵。 绿意不断点头。 华青试出了新的药方，但是还需要调整几种配药，以使药方更为完善。 正忙着，雁行来报，说是秦管家在青园外面，说是王府里有可能有人得了瘟疫，请华青去看看。 华青吓了一跳，忙出去见秦管家。 自从上次药方丢失，锦瑟已经将药房的钥匙从春桃那里要了来，自己亲自照管。 华青一走，她立刻将房门锁了，并派人看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春桃看了一眼紧锁的药房大门，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发现那个疑似瘟疫的病人，是琉璎水榭的一个二等丫鬟菲儿。 她已经被单独隔离在一间下人房里，谁也不敢靠近。 华青让人开了门，进去看了看。 她的症状，跟那些感染了寄生虫的病人的初期症状很像。 华青给她诊了诊脉，然后抬头看了秦管家一眼，问：“秦管家，你去过隔离区？” “没有啊！”秦管家直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这是疫病？” “是绿意说的！”秦管家回答。 绿意很伶俐地说：“奴婢去过疫区，给安宁侧妃送东西。奴婢瞧着，她这症状，真的很像那些人。” “那你将她送到安宁侧妃那里去吧！”华青站起来说。 “青美人。”却是秦缓叫住了她，一脸哀求地说：“不瞒您说，这丫头……是奴才的一门远亲，家中父亲早亡，有个体弱多病的娘，还有个年方五岁的弟弟，若是她没了……哎！奴才听说，您已经得出新的药方了！可否劳烦您……给菲儿试一试？” 华青看向菲儿，她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满眼恐惧，倒不像是装的。 见华青看她，她也哀求道：“美人，您救救奴婢吧！奴婢不能死……呜呜呜！” “美人，求您救救她吧！奴才代她娘和弟弟，谢谢您了！”秦缓说着，就要跪下去。 华青平时多有麻烦秦缓的事情，他却从未有事求华青。 她急忙将秦缓扶起来，说：“好，我答应你，你们等会，我让人送药来。” “多谢青美人！”菲儿费力地爬起来，给她磕头。 第890章 飞奔向她的夫君。 “免礼免礼。”华青眨巴眨巴着大眼，一脸同情之色。 回青园之后，华青抓了一副药，吩咐锦瑟熬了，送到琉璎水榭去。 锦瑟拿着药正要往厨房走，春桃却冒出来，很勤快地主动要求帮忙熬药。 锦瑟当着华青的面，夸她是个勤快的好丫头。 华青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 事后…… “美人，春桃将一半的药渣子倒在了后园的树下，一半……包得严严实实，出去了。”锦瑟在华青耳边耳语。 华青冷笑，说：“盯紧了！” 她一直怀疑春桃，这番终于可以证明，她的猜想是否正确。 那春桃出了青园，到了人迹罕至处，将另一半的药渣子藏在一丛灌木之后。 不多时，绿意出现，将东西取了去。 华青直接让人秘密绑了春桃，交给了陆渊。 审犯人，得口供什么的，还是摄政王殿下拿手。 华莹偷她的药方，上一次是没什么证据，这一次……她若是根据药渣分析出方子，再在疫区用……可就有证据了！ 华青觉得自己无比英明睿智…… 那个得病的丫头吃了华青送去的药，并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但绿意却放心地将药渣子交给了安宁侧妃。 那丫头本就不是得了疫病，是安宁侧妃给了绿意一剂药，绿意暗中下给了菲儿，她便出现了跟疫病一模一样的症状。 若是换了一般的大夫，还真的会被蒙蔽过去。 但华青是谁？ 她一诊脉，就知道，这丫头的症状，是药物所致。 所以她当时说将菲儿送去疫区，用来试探她们，究竟想干嘛。 果然，一试探就出来了，她们想让华青给菲儿服下新药。 华莹知道菲儿是秦管家的亲戚，而且料准华青应该没法拒绝秦管家所求，所以挑选下手的人，还挺精准。 …… 这时候，城西村庄里绝大多数病人都处在第二病程。只有极少数处在第一和第三病程。 药方完善之后，华青让庄青翟把流民村还活着的四个病人先接过来。 他们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在这一两天，都熬不住了。 然后，她又从城西村庄里，挑选了第一第二第三病程的病人各一名。 华青用她的新药方熬了药，根据每个病人的情况，适当增减枯草霜，给他们喝了下去。 不出两天，七个人身体里的寄生虫便告死亡，他们全都活下来了！ 看到第一批痊愈的七个病人，庄青翟和华青都欢呼落泪了。 华青第一时间想去找陆渊，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派人去打听了一下，他又在城门处安抚民众。 想逃离洛阳城的百姓，真是一波接一波，城门楼子上，都架着弓箭了，当然，只是吓唬吓唬，还没用过。 华青迫不及待的想告诉陆渊，药物实验完全成功的好消息。 所以，单身一骑，飞奔向她的夫君。 然而一到了那儿，她却看到她家夫君正和宋琅嬛站在一块儿说话。 陆渊眉头微皱，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宋琅嬛却是越走越近，最后还对着陆渊耳语了一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第891章 “少跟老子套近乎！”的眼神 华青顿时不高兴了，下了马“噔噔噔”走过去，很不客气的打扰了他们一下：“王爷！” “青儿，你怎么来了？”陆渊问。 “王爷，他们好了！那七个人全都好了！”华青一脸开心地说。 “当真？”陆渊眼神一亮。 “嗯！”华青使劲点头。 “太好了！”陆渊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的。” “你们在这说什么呢？”华青斜了宋琅嬛一眼。 “是关于……”陆渊看看宋琅嬛一眼，说：“这个以后再说。赶紧回去救治其他的病人吧。” “可是王爷，枯草霜不够呀！就那一小瓶，顶多能救二三十人就没有了！” 陆渊皱眉。 这些天，为了找枯草霜，常规的渠道他基本上都用遍了。 “枯草霜？”宋琅嬛却问：“你们要枯草霜做什么？” “是治疗疫病时，入药之用。”陆渊说。 “其实，练制蛊虫大多会用到此物，所以在我们清微道，有不少人搜集枯草霜。如果去青州，应该能找到不少。”宋琅嬛说。 “青州那么远，等回来以后，人都死了一大半了。”华青却说。 “也是！”宋琅嬛琢磨着说：“对了师兄，刚刚我跟你说的那些潜入城里的人，就有养蛊人，因为枯草霜是养蛊必用之物，他们身上，可能会带着此物。” 刚刚宋琅嬛请求陆渊，放她和她的族人出城门。 她还向陆渊提供了一个情报，说是青州那边有灵王（青州诸侯王，已经被斩杀）余孽潜入了洛阳，想要伺机刺杀他。 陆渊顿时眼前一亮，说：“好，多谢宋师妹提供的消息。” “你我还用如此客气吗？”宋琅嬛却说。 “自然要谢！”陆渊看了华青一眼，说：“若非是你，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青儿要的枯草霜。” 宋琅嬛淡淡一笑，也看向华青，说：“晏长老说小师侄是个很有天赋的炼药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在炼药一道上，她的确有些天赋。”陆渊的语气带着一点点掩饰不住的骄傲。他家徒弟有此等天赋，他能不骄傲吗？但是他还是谦虚了一下：“但与师妹相比，相差甚远。” “陆师兄太客气了！”宋琅嬛说。“晏长老还说，师侄跟我们医道弟子不一样，平时根本都不看医书著作的，连最普通的风寒药方都记不全。诊脉、炼药，全凭天赋。所以，她这种天赋，是真正很了不的！若是能回九鼎道加以锤炼，定然是块璞玉。” …… 华青听了半天，发现宋琅嬛一直在陆渊面前说她的好话。 她有些听不下去了，用“少跟老子套近乎！”的眼神看了宋琅嬛一眼，跟陆渊说：“王爷，我先回去了！如果能找到枯草霜，赶紧送到城西来！” 陆渊点头，吩咐道：“路上慢点。” 华青走了以后，陆渊对宋琅嬛说：“宋师妹，着实对不住，如果是你一个人，我可以放你出去。但你还有许多族人和随从，还有七大车的清水石，就真的不能放你们出城了！姑且不论是否携带疫病，就是其他百姓见了，也怕是要暴动。” 第892章 拍着拍着，它就不见了 宋琅嬛有些无奈地说：“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出城了。” 陆渊点头。 “反正也被困在这里出不去，我也帮你找找养蛊人吧！我对他们还是很熟悉的，一眼就能看出跟普通人的不同来。” “也好！”陆渊说。“有劳你了！如果有线索，还请马上来告诉我。” “好，那怎么找你？” “我要四处巡视，行踪不定。”陆渊说。“我把陆安放到城内的疫区去帮忙，他是我的长随，知道我的行踪，你有什么事，就去找他吧。” 旁边的陆安冲宋琅嬛行了一个礼，让她认认脸。 宋琅嬛看了陆安一眼，微笑说：“好的师兄！那我先回去了！” 陆渊点头。 …… 与此同时，城内的疫区却发生了大变故。 城内疫区的病人，一直吃着华莹的药。 五天过去了，基本上没有死的。但有两个人却出现了以往没有见过的一些症状。 例如，脸色发青，浑身颤抖，出冷汗，等等。 华莹想到华青说的那些话，莫名觉得有些害怕，命人将这两个人单独隔离，关在了一间密闭的屋子里。 这天，有人听到那个屋子里发出异响。 于是去报告了孙太医和安宁县主。 他们闻言过去，果然听到门后有细碎的“啪”“啪”“啪”“啪”的声音，像是有无数的蚂蚱在蹦一般。 “这里面关的什么人？”孙太医问。 “是安宁县主将两个病人单独隔离在里面！”另一个太医说。 “打开看看！”孙太医吩咐。 “孙大人……”华莹突然出声。 那细碎的“啪”“啪”声，莫名让人联想到……虫子。 “安宁县主，怎么了？”孙太医问。 “没……没什么，打开看看吧！”她不能表现出心里的害怕来。 如果她害怕了，就证明她的药根本治不好这些人。 如果她的药治不好，就正合了华青的话。 这样，人们就会怀疑，她的方子真的是偷的！ 话说她已经用了华青的新药方了，怎么还是没有效果呢？ 这都五天过去了，怎么没有一个痊愈的呢？ 她心里其实越来越害怕，华青那天跟她说的话一遍又一遍的涌上心头。 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于是，小太医过去打开了门。 那是一幅怎样的情景呀！ 地上躺着两具千疮百孔的尸体，不断有水蛭大小的虫子从他们身体里钻出来。在屋子里乱蹦乱跳。 门一开，它们立刻找到了出口，向门外的众人扑来。 华莹清清楚楚的看见一只黑色的软体水蛭从手背上钻了进去，一点儿都不痛，也没有流血。 然后她手上的肉里面有东西一鼓一鼓地在动着。 它是要爬到她肚子里去产卵吗？ “不要！啊！”华莹不断的尖叫着，拍打着那一鼓一鼓的地方，想将它拍死。 然而拍着拍着，它就不见了。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因为太过恐惧，直接晕了过去。 这天，城里的这处疫区，所有的大夫，太医，守卫兵，全部中了招，一共近四百人。 消息很快报到了陆渊和太皇太后那里。 第893章 有人伸手给她擦了擦汗 太皇太后震怒，当即就要将那天跟陆渊争论的孙太医给斩了。 幸亏陆渊告诉她说，青美人已经研制出了对症之药，并且已经有七个人痊愈了。 并且，陆渊以疫区缺人为由，让太皇太后暂时饶了他一命，以功抵过。 太皇太后这才留了他一命。 当然，对于太皇太后绝口不提华莹之过的事情，陆渊表示，这次，太皇太后想这般轻描淡写，怕是不容易。 他提出了华莹偷药方的证据。 人证、物证俱全。 太皇太后不得不下旨斥责了华莹，并且，剥夺她的县主之位，降为乡主。 如果后续城内疫区还有更重大的变故，例如死了大量病人之类的，再加重处罚。 …… 几天后，城内疫区里，华青发愁地看着这些病人。 因为这个疫区发病比城西早点，所以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第三病程，更恐怖的是，他们一直都吃着药，都没有要死的迹象。 一旦他们全部进入第四病程……就只好将他们全杀了！ 第四病程时间短，最多两天。实在是太迫人了！ 可惜，所有的枯草霜都已经用光了。 陆渊那里一直没有新的进展。 他已经派人去青州那边找去了，但是，据闻养蛊之人一般都生活在深山老林里，想必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快能回来。 “青儿。”一个声音响起。 华青抬头，看到楚怀手里抱了个大肚子陶罐向她走来。 “你来这干什么？”华青问。 “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要找的枯草霜？”楚怀说着，将手里的陶罐递给华青。 华青将信将疑地接过去，打开盖子闻了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居然真的是枯草霜！ 整整一大陶罐的枯草霜！ “太好了！这么多，这些人就都可以得救了！”华青惊喜地说。“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血衣堂的密室里。”楚怀说。“我听说，养蛊人会用到这个。血衣堂向来是以血蛊来控制血杀子，我就去原本血衣堂老堂主的密室里找了找，还真让我找到了！” “楚怀！从今天开始，你我的那笔账，一笔勾销！”华青冲他嫣然一笑，抱着那陶罐就跑了。 楚怀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脸上顿时有了许久不见的生机，跟着华青走了过去。 辅药是早就熬好了的，就差加入枯草霜。 她先给那些危重病人，挨个儿地诊脉，服药。 一溜十多个下来，基本上第四病程的病人就全部救过来了。 她吁了口气。 突然，就有人伸手给她擦了擦汗。 华青转头一看，看到楚怀蹲在自己旁边，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那眼神，很是温柔。 华青微微一怔。 要是以前的他，能这样看着自己，她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惜，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楚国候，你先回去吧，这里是疫区，毕竟不安全。” “好！”楚怀倒是没有纠缠。“那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 华青点头。 …… 第894章 你最在乎的，不是陆渊吗？ 城内疫区里，有一间华莹专门的休息室，是疫区所有的房间里最好的。 华莹蹲在休息室的角落里，一只手搭在旁边的椅子上，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 那只被虫子钻过的手，她只恨不得不要了。 还有，她想永远关在这里面，再也不出去。 这一定是一场噩梦！ 华青曾经预言过的事情，都变成了真的。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春桃又被抓了。 春桃供出了绿意。 然后绿意也被抓了，在陆渊的手段下，她供出了一切。 包括，华莹如何两次指使她安排春桃偷药方。 然后，陆渊在疫区发现了跟药渣子一模一样的药方，据十几个负责熬药的太医和惠民署太医说，这是安宁侧妃前两日刚换的一个方子。 人证物证齐全，全部被陆渊提交到太皇太后那里。 太皇太后震怒。 她下旨斥责了华莹，不过，念在上一次她治瘟有功，只剥夺县主的爵位，降为乡主，并未要她的性命。 …… 当时太监宣完旨，就有人骂她，拿堆积成山的药渣子往她身上扔，他们说她是个不要脸的小偷，骗子，庸医…… 如今整个疫区的大夫、护卫兵，都将她当成仇人一般。 他们说的那些话，看她那种眼神……她不想离开这里，不想出去！ 尽管她已经整整一天水米未见。 突然，门开了。 强烈的阳光照了进来。 华莹伸手挡住了眼睛，好半天才看清，走进来的那个人，竟然是楚怀！ 华莹眼前一亮，跟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一般，扑过去抓住楚怀的衣摆：“楚国侯，你救救我！” 楚怀将她扶起来，令她在椅子上坐了，说：“你啊！何苦一而再，再而三做出这种事来？” “我……太皇太后让我治瘟……我不能说治不了啊！”华莹捂着脸。“我也是没办法！” “其实你也不用这般痛苦。”楚怀说。“说到底，名利、封号什么的，都不是你最在乎的，不是吗？” “什么意思？”华莹泪眼朦胧地问。 “你最在乎的，不是陆渊吗？”楚怀问。 …… 枯草霜对人体伤害不大，但毕竟是毒。若是用药不当，不是杀不死虫子，就是对人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因着只有华青能通过把脉判断出病人体内虫子的真实状况，所以，所有的病人她都必须亲自把脉，现场调制药剂，给病人服下。 她是按照从重往轻的顺序看病的。 先看第四、第三病程的病人，再看第二，最后是第一。 第一病程的病人症状相对较轻，行动自如，华青就开了坐堂，让他们自己排队来看病。 华莹那个不要脸的，早早就来了，在华青给她看病吃药的过程中，全程面无表情，默不作声，连声谢谢都没有。 孙太医则是最后一个来的。 华青给他吃了药，他一脸愧疚地说：“青神医，真是太对不住您了！是我误解了您。” 华青瞥了他一眼，笑问：“现在你相信，是安宁县主偷了我的药方了？” “事实俱全，太皇太后已经下令将她由县主降为乡主了。”孙太医说。 第895章 一场陆渊必胜的赌局 “就是嘛！你就算不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王爷呀！”华青微笑说。 “是！没错。摄政王殿下敢以这个来跟楚国候打赌，我应该要相信他才对！”孙太医直摸摸脖子。“就差一点，就脑袋不保了！” 华青一愣：“打赌？打什么赌？” “青大夫这段时间光忙着照顾病人了，还没听说吧？”孙太医一脸八卦地说。“摄政王殿下和楚国侯打赌。如果你是对的，那么骄阳长公主殿下就嫁给摄政王，如果安宁县主是对的，骄阳长公主就嫁给楚国侯。” “什么？”华青怪叫。 “摄政王殿下将会迎娶我大瀚最尊贵的长公主。”孙太医笑呵呵地说。“如今青神医您，不仅是名满洛阳城，而且，给摄政王殿下立下一大功呢！” “你不是瞎说八道吧？”华青突然站起来，要揍人的样子。 “怎么会？别人可能是道听途说，但我可是当事人之一，再清楚不过了！”孙太医说。“您还记得吗？就那天……我误会了你，我们一起进宫请旨那天的事啊！” 华青突然想起，那天，楚怀和孙太医一起走出来。 而且，陆渊那天突然问她，正妃的位置，对她重不重要…… “不可能吧！”华青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孙太医。“我听说，那位骄阳长公主金尊玉贵，不仅是成帝陛下唯一的嫡女，而且，还是成帝陛下亲封的辅政长公主……怎么可能以如此儿戏的方式定下婚事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孙太医一脸神秘地说。“其实那天，在我们去之前，太皇太后已经提出，想将骄阳长公主指给楚国侯！可是王统领，就是禁军统领王诩，还有宋广将军他们都说，当初平帝陛下大行前，已经将骄阳长公主指给摄政王殿下了！上次我和摄政王殿下一起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争论此事呢！” “是……是吗？”华青眼神有些迷离。“原来……平帝陛下不仅将皇上托付给了他，连骄阳长公主……一起托付给她了啊！” 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陆渊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正妃。 而且更奇怪的是，丞相大人与墨夫人居然也不着急。 原来真的不是一般人能配得上他的，得是那位排场浩大，金尊玉贵的骄阳长公主！ “谁说不是呢！”孙太医说。“当时双方争执不下，楚国侯就提出来，太皇太后是长公主的祖母，而平帝陛下是皇帝，而且又是长公主的兄长，两者之命都不可违，不如他跟摄政王殿下打了一个赌。如果楚国候赢了，长公主就归楚国候，如果摄政王赢了，就归摄政王。” “楚国侯提出这个赌局的？”华青冷笑。 “对。”孙太医说。 “呵呵！”华青笑了两声。 楚怀明知道，这是一场陆渊必胜的赌局。 陆渊也知道。 但是，他没有拒绝。 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真有默契。 看华青的表情突然变了，眼里的神色很很不对劲的样子，孙太医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讲错话了。 第896章 我刚刚看见他了！ 虽然摄政王娶了长公主，地位将更加地无可撼动，陆氏也会变得更加尊贵，但是，这位……这位……貌似是摄政王府的美人哈？ 这女人跟女人之间……他竟是一时忽略了这个。 “那个，我就是最后一个病人了，天色已晚，您快休息一下吧！”孙太医说。“这里是简陋了一些，但听说最近城里潜入了叛军的余孽，半夜三更地出去不安全，所以，您就先暂时休息一下，等明天天亮了再回府吧！” 华青勉强点了点头。 然后孙太医就有些尴尬地告辞离开了。 然而，刚走出去，就听他诧异而又防备地问：“安宁……乡主，你怎么在这里？” 华青看了一眼外面，华莹站在门口，跟只幽魂似的，只一双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睛，亮得惊人。 “不关你的事！我是来找她的。”华莹冷冷地说。 “青神医，您看？”孙太医退回来，问华青的意见。 “你先走吧。没事。”华青说。 孙太医这才离开了。 华莹从外面一步步走进来，用有些悲悯的目光看着华青，说：“看你的表情，好像一直不知道王爷跟骄阳长公主的婚约啊？” “如果我是你，一定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华青斜斜看着她。 “我来找你……有点事，谁料就听到这般有意思的事情。”华莹说。“其实这会，我也挺为你感到悲哀的。你这般费尽心思，辛苦劳碌，却亲手把你最爱的男人，送给了那位骄阳长公主！” “华莹，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就算他跟那位骄阳长公主有婚约，他也会退掉的！”华青站起身来看着她。“他答应过我，会让我做他的王妃！” “呵呵呵！退掉？”华莹笑。“你是觉得，平帝陛下的遗命可以退掉，还是太皇太后的指婚可以退掉啊？” 华青咬了咬唇。 “其实以前，我真的挺恨你的！”华莹说。“但是今晚，我却一点都不恨了！我只觉得可怜你，同情你！” “可怜我？”华青挑眉。“王爷就算必须要娶了那位骄阳长公主，他也只会爱我一个人。大不了……我不要那正妃的名份就是了！倒是你啊！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一天天在摄政王府里呆下去的！王爷厌弃你，连父亲母亲也已经看穿你了，如今你偷我药方的事情人人都知道了，你还不赶紧滚蛋？留下做什么？做笑料么？” “哈哈哈！只爱你一个人！”华莹哈哈直笑。“你真是太天真了！” “你可以滚了！”华青看她那模样就想一脚将她踹飞了。 “今天，你可真累啊！”华莹又说。“你一个人，诊治了近千名的病人。可是，王爷却一整天不见人影，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华青皱了皱眉，没说话。 “你可知道，王爷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吗？”华莹又问她。 “难不成你知道？” “我还真知道！”华莹说。“我之所以来找你，就是因为，我刚刚看见他了！” “看见他了？他在哪里？”华青不解。 第897章 咱们府上，又多了一位侧妃！ “就在这里。”华莹说。“从隔离区出口处的那条街道，往右拐个弯，不到百米处，有个破旧的亭子，他就在那里。说来也巧，从我住的那个房间的窗户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他！” “他在那里做什么？”华青莫名其妙。 “我之所以大半夜来找你，就想让你看看他在做什么！”华莹往外走去。“你跟我来。” 华青不想跟她去。 但是，她的话也着实调起了她的好奇心……陆渊在那干什么？ 所以，她还是去了。 自从疫病爆发以来，华莹奉命治瘟，就一直住在隔离区。 所以这里有一间她专用的房间，是她平时休息所用。 这个房间，是隔离区里最好的一间了，明窗净几，干净整洁。只要打开窗户，视野就特别开阔。 华青对危险有着敏锐的感应，在华莹的那间房里，她却并未感觉到任何危险。 于是，她进去了。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将这个世界照得格外亮堂。 透过窗户，华青甚至可以看到近处树叶上的脉络。 顺着华莹所指的方向，她果然看到了那个亭子。 而陆渊，居然真的在那里。 但是，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宋琅嬛。 两人好像在说着话。 大半夜的，跑这里来说什么呢？ 华青尖着耳朵仔细听，但是，亭子距离这里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华青能看出那两个人是谁，但是，大约是他们都是压低了嗓子在说话，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你知道，沧海阁里，王爷的榻上一直挂着的那只不许任何人碰的玉笛是谁的吗？”华莹低声问。 华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就是宋琅嬛的。”华莹说。“王爷对你或许是有些喜欢的，但是他真正爱的人，是他那宋师妹，根本就不是你！” “你放屁！”华青道。“他若爱的是宋琅嬛，宋家来联姻，他怎么会不答应？” “谁说他没答应？”华莹说。“刚开始，宋家要求，宋琅嬛为正妃，王爷拒绝了。如今，宋家也知道了王爷与骄阳长公主的婚约。便退而求其次，就在今天，咱们府上，又多了一位侧妃！” “不可能！”华青根本不信。“你信不信——” 正说着，宋琅嬛倒进了陆渊怀里。 华青的话戛然而止，呆呆地看着那亭子里的一对人。 只见陆渊将宋琅嬛打横抱了起来，放在地上。 然后他……开始脱她的衣服。 华青瞪大眼睛。他在干什么？ 陆渊先是将她的外衣脱了下来。 然后又脱中衣。 华青的呼吸急促起来。 她想从窗户跳出去，质问他们究竟在干嘛！ 可是，双脚就跟生了根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渊将她的中衣也脱了下来，然后，开始脱里衣！ “呵！王爷还真是不避地方呢！”华莹转过身去，不看了。 想必看着，她心里也不好受。 是啊！ 他向来不避地方。 只要兴致来了，哪里都能成事。 在那座摄政王府里，从沧海阁，到琅琊阁，到青园，甚至在青园的后花园里，他都曾那般对待过她！ 第898章 她特么死了算了！ 他如今都发展到这隔离区外的破亭子里来了！ 还真喜欢野战呢！ 看他褪去宋琅嬛的里衣，两人抱在了一起，华青蓦然转身，跑开了！ 她没听到华莹又跟她说了什么。 也没注意到隔离区的守卫军已经撤离。 她径直从出口走了出去，往跟那个亭子相反的方向，一步步离开。 她就是觉得，那个隔离区特别地脏。 特别地恶心人！ 特别地让人不想再待下去。 她的脑子里其实是一片空白的。 只一会蹦出个场景来，一会又蹦出一句话来。 例如： “他需要找一个人，用跟朝堂无关的人来打击我。而你华青，就是那个人！”这是楚怀说的。 “我坚信，他爱的人，不是你，他要娶的人，也不是你！”这也是楚怀说的。 “青美人，就是那一剂良药。”这是陆铎说的。 “就在今天，咱们府上，又多了一位侧妃！”这是华莹说的。 “你一个乞……能让你进我陆家的门，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还想怎么样？嗯？”这是墨夫人说的。 “摄政王殿下将会迎娶我大瀚最尊贵的长公主。如今青神医您，不仅是名满洛阳城，而且，给摄政王殿下立下一大功呢！”这是孙太医说的。 …… 可是不对啊！ 陆渊他说过，她是他的小徒弟，小可爱，小心肝，小美人…… 他说过，他此生只爱她一人，只要她一人，他会封她为妃，和她生儿育女…… 他还说过，从上辈子破庙里相遇那时候开始，他心里就只有华青一人…… 他还在沧海阁的后院里种满了甘草呢！ 不知为何，她突然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就跪坐在地。 “你不了解男人，一旦功名加身，就会变的！”脑子里突然又冒出一句。 这是陆渊说的。 陆渊说她不了解男人。 是啊，可怜她经常扮作男人，可是，她却真的不了解男人！ 活了两世，都被男人利用，被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可是，上一世的时候，没这么痛啊！ 即便是被楚怀一刀穿心的时候，也没现在这么痛！ 如同被锉刀反反复复地顿挫一般，又痛又闷，令她无法呼吸。 她特么死了算了！ 对了，她还不能死。 她爹还在昆仑顶上关着呢！ 她如果不去救他，他这一辈子就报销在那儿了！ 华青重新爬起来，施展轻功，往摄政王府的方向飞去。 王府的陆林卫还是挺尽职尽责的，大半夜了还有值夜的。 华青敲开了门，在陆林卫尊敬的目光下走向青园。 青园大门口守夜的小厮则远不如陆林卫了，半张着嘴，睡得跟死猪一样，将他扛出去卖了他都不知道。 因为她和陆渊都不在，主屋里黑灯瞎火，一个人都没有。 她默默地进去，点了灯，将她的黑陶瓦罐掏了出来，和着那块清水石一起，用个小箱子好生放了。 然后，她又收拾了一些细软，换了身男装，就准备离开。 这个府里，即将有一位尊贵的骄阳长公主为正妃。 还将有一位势力庞大的北方清微道宋家的女儿为侧妃。 第899章 乞丐出身的青美人，该走了 她这个小小的，乞丐出身的青美人，该走了。 吹灭了灯，走出房间的时候，她又想，可惜了祖父留下的那些鼎…… 若是以后有机会，还是要拿走的。 对了，还有……锦瑟。 本来，她是有心把锦瑟嫁给陆铎的。 不过……也许锦瑟是对的，男人都靠不住，她还是上山修行比较靠谱。 所以，她去了锦瑟的房间，偷偷将她叫醒，跟她说，让她收拾东西，跟她走。 锦瑟自然是惊疑不定地各种追问，华青只跟她说了一句：“你要跟我走，现在就走。你若不走……你就留下！” 锦瑟什么都没说，也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袱，换了身方便骑马的男装，跟她走了。 华青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美人，如今在府里说话还是很好使的。 她跟守卫的陆林卫要两匹马，陆林卫虽然不解她们要干什么，但是现在正是瘟疫横行的关键时候，这位是救治瘟疫的大功臣，想必半夜回来收拾了两个包袱，又要了马，是有伟大且深远的意义的，于是，他们就给了她们两匹马。 还很殷勤地问她们，要不要马车？ 要马车的话，也可以马上给她们备。 华青说不用了。 马车跑得慢。 离开王府，趁着夜色跑了一阵，锦瑟就茫然地问：“美人，我们要去哪里啊？” “以后，不要再叫我美人。” “那叫什么？” “你可以叫我师姐。” “啊？可是你现在比我小很多呢！”锦瑟纠结地说。 “那你叫师妹好了！” “我还是叫你少主吧！”锦瑟在关键时候，总是能带着华青跳出死循环。“少主，我们去哪里？” 这倒难住华青了。 她要去哪里？ 去找楼二？ 人家现在已经是骁勇侯了，屋里还有个美娇娘巧云。 不想见到他！ 去找赖三？赖三一直担心她出身不好，陆渊不会娶她为妃。 而自己，一直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吹牛，说陆渊一定会封她为妃。 如今……也不想见到他！ 那去哪儿？ “出城再说！”华青带着她，往城门口跑去。 这些天，她往返于城内疫区与城西疫区之间，守门的将士们，没有不认识她的。 所以，当她大半夜要求开城门，让她出去的时候，那些将士们立刻开了门，很感动地跟她说：青神医，您辛苦了！ 出去之后，她想了想，直接往东北方向跑去。 昆仑山就在那个方向。 距离大试炼的时间将近，她就直接去昆仑山吧！ 到时候，等庄青翟上山的时候，再让他带着自己一起去九鼎道！ 就这样吧！ 于是两人马不停蹄地往东北方向跑。 一直跑到天亮，两人都觉得有些饿了，这才发觉没有带吃的。 而且，到处都是荒郊野外，貌似附近并没有村镇。 “少主，我饿了！”锦瑟舔了舔嘴唇说。 华青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左边是延绵不绝的一道山脉，从方位上来看，应该就是昆仑山脉。 前方不远有一条小河。 “靠山吃山，靠河吃河。你去山上捡些柴火来，我去抓鱼。” “好！” 第900章 你看见什么了？ 两人将马拴在河边儿，让它们吃些草，喝点儿水。 锦瑟去捡柴火，很快烧起了火堆。 华青逮了两条一尺来长的草鱼，架在火上烤，烤好了之后一人一条。 不过，没有盐，没有作料，味道自然是很一般。 还有一股淡淡的腥气。 “也难怪人人都想进那些豪门大宅。”华青突然说。“不说别的，仅仅是吃食，别的地方就比不了。” “少主，我们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就这样走了呀？”锦瑟这才有机会问起。 花青心里一扎，闷闷地吃着鱼，不说话。 “少主，你是不是跟王爷吵架了？”锦瑟又问。 华青冷笑：“你可有听说过，摄政王府要办喜事了？” “办喜事？办什么喜事？”锦瑟没听说过。 “王爷要娶那位骄阳长公主！”华青说。“还有一位侧妃，双喜临门呢！” “啊？”锦瑟一脸稀奇。“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你是青园的人嘛！当然没听说过。”华青说。“因为青园的主子奴才们，都是一群白痴。” “少主，您别这么说自己。”锦瑟皱着眉头，很认真地说：“在我心里，你是最厉害的！” 华青看她说得认真，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锦瑟呀！你真的不喜欢陆铎吗？” “你怎么又说这个！”锦瑟小脸一红。 “我这一走，是永远不会再回去了！”华青说。“你如果是喜欢他的，你不妨留下，不用跟着我到处流浪。” “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你。”锦瑟不知为何就眼眶一红。“可是你为什么不回去了呀？难道你不要摄政王殿下了吗？” “呵！傻锦瑟！”华青别过脸去。“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吗？他要娶正妃了！还要娶侧妃！就是那个很漂亮的，到青园来过的宋师姑。” “真的吗？”锦瑟问。“可是……我觉得你就这么走了，摄政王殿下该多伤心呀？” “那我要是不走，眼睁睁地看着他娶了一个又一个。我该多伤心？” “可是……可是……我从来没听任何人说起过，会不会是谣言？”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华青说。 “亲眼所见？你看见什么了？” 华青沉默了一下，然后忽地一下把手里的鱼给扔到地上：“真他娘的难吃！恶心！” 锦瑟：“……” “你别问了！赶快吃吧！填饱肚子，我们继续上路。”华青说。 “哦。”锦瑟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地将那没有滋味儿的鱼给吃了大半条。 等他们吃完了，洗了脸和手，马儿基本上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两人重新上路，迎着朝阳往前走去。 马跑了半夜，也没怎么休息好。 两人就骑着它们，有一步没一步地慢行。 边走就边商量着，等会儿到了集市上，该买些什么东西，免得路上又饿肚子。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叫做“长塘镇”的小镇上。 两人都有些累了，找了家客栈开了两间房，准备睡一觉再说。 锦瑟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华青躺在床上，却一闭眼就是陆渊脱宋琅嬛衣服的场景。 第901章 你爹娘有没有教过你，抢劫是不对的？ 她一骨碌爬起来，发了一阵子呆，将路上跟锦瑟商量的那些东西列了个单子，拿上钱出去了。 一路上走走，买买，不知不觉提了一大包。 路过一个肉摊的时候，那摊主热情地招呼她，让她买点肉。 就在这时，华青突然觉察到一丝杀气。 不是肉摊老板的杀气，而是身后。 她不动声色，跟老板问了问肉价，又凑上去闻了闻是否新鲜，趁着又有新的客人来，她转身走了。 她的衣袖里，已经藏了一把锋利的剔骨小刀。 慢悠悠地往客栈方向走，她故意插进了一条小巷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躲了一堆柴火后面。 不一会儿，就有人追来了。 那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蓦然变得清晰起来。 华青闪身出去，剔骨小刀就比划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没想到的是，居然是个女子！ 而且是个很漂亮的女子。 心形小脸，柳眉桃腮，下巴尖尖，我见犹怜。 “姑娘，你跟了我一路，莫不是看上我了？”华青挑眉问。 那女子跟见了鬼一般瞪着她。 “你跟着我做什么？”华青稍微用了点力，刀锋离她脖子更近了。 那女子看着她，好半天问了一句：“你是男是女？” “关你屁事儿！”华青说。“说！跟着我干什么？谁派你来的？” “你……不认识我？”那女子看着她。 华青仔细看了看她，这一看，发现……怎么在哪儿见过似的？ “难道你是青帮人？”华青问。“报上名号来，让本公子听听？” 女子却不说话。 “不愿报名号？也行。”华青说。“那你说吧，跟着我做什么？” “我就看到你……出手挺阔绰的，想跟你借点钱花！”女子说。 “嗬！你一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还想学人抢劫？”华青摇头。“你爹娘有没有教过你，抢劫是不对的？” “这个嘛……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女子说。“小女子再也不敢了，公子一看就是个心善的好人，求求你，放了我吧！” “放了你……可以啊！”华青挑眉说。“把钱袋交出来！” “啊？” 华青伸手：“钱袋！” 女子皱了皱眉，说：“好吧！” 她伸手从怀里去掏钱袋，然而掏出来的，却是一把白色的粉末，蓦然撒向华青。 华青在她起心要暗算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她杀气的波动。 所以那女子撒完毒粉，发现面前的人不见了。 而她自己，被点了。 “让你交出钱袋，你非要玩花样。”华青吊儿郎当的从她身后转过去，一副色眯眯的表情。“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女子看着她，不说话。 “本公子来了！”华青用两根手指拈着她的衣襟，另一只手做出要从衣服里摸下去的样子。“我要从你怀里掏钱袋哦！要是摸到什么不该摸的，你可别怨我！” 女子还是不说话，看她的眼神有点凉，还有点奇怪。 这么淡定的模样，肯定是看出她是个女人了。 华青甚是无趣地摸出她的钱袋来。 第902章 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那钱袋看起来很普通，青布做成，上面绣着个很醒目的白色标志。 标志旁边，还绣了个“婷”字，应该是她的名字。 看到那标志，华青挑眉：“原来，你是天师道弟子？” 那标志，正是天师道的标志。 “既然知道，还不还给我！”女子被识破身份，却比被掏了钱袋还恼怒，甚至还有些慌张。 “渍渍！没想到，天师道居然穷到这个份上了！”华青咋舌。“居然放弟子出门打劫！” “你休要辱我师门！”女子脸有些发烫。 “咦？说到天师道……”华青摸着下巴看着她。“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了！” 女子眼神一变。 “洛阳城里，那位骄阳长公主进城的时候，我看到过你！骑着一匹漂亮的小白马，穿着一身白色的宽袍道衣，走在长公主的车驾旁，就是你，对不？” 此时，她没有穿那仙气飘飘的白衣服，华青就是看着有点眼熟，却是半天没想起来。 “你到底想怎样？”女子却问。 “想怎样……这是个很玄妙的问题……”华青转头四处看了看，这小巷子两边都是住户，前方不远处有一棵大树，树底下有一口盖着盖子的井。 “诶！有了！”华青笑了笑，走过去，将井盖儿给揭开了。 “你干什么？”女子慌张起来。她不会想将她投入井里吧？ 华青没有理她，打了一桶水上来，拿了井沿上的木头水瓢，走到她面前。 “你要干什么？”女子又问。 “婷美女，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华青说。“第一，我将你投入井里，盖上盖子。不过一刻钟，你就可以去另外一个神秘的世界了。” “第二呢？” “第二嘛！你把这桶水给我喝下去。”华青很坏的说。 “啊，为什么呀？” “小爷做事，从来不解释！” “可是这么大桶水，我哪能喝的了？” “能喝多少算多少吧！”华青说。 女子没办法，咬牙说：“好，你解开我，我喝就是。” “不用这么麻烦，我喂你。”华青拿了木头水瓢，舀了满满一瓢水，给她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一连灌了三瓢，看她再咽不下去了，这才罢了。 然后，华青将她搬在路边，将她的声穴一块儿点了，扬长而去。 她点的穴，大约需要两个时辰，差不多整整半天才能自动解开。 而给她喝的水……大约够她尿好几回裤子了。 本来，华青打算掏了她的钱袋，教教她怎么做人就走的。 可是，她竟是天师道弟子。 提起天师道弟子，华青就想起了那位骄阳长公主。 想起那位骄阳长公主，她就很不爽。 所以，不整一整她，她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如今，她似乎看到了那位骄阳长公主尿裤子的场景，心里有种莫名的激爽感。 当然，这个女子不是骄阳长公主，不过她们是同门嘛！意思都差不多…… 回到客栈，锦瑟还在呼呼大睡。 华青无聊，将那女子的钱袋拿出来。 钱袋里面，有几个一两的小金元宝，还有十几个大钱，也不算很穷嘛，居然还打劫！ 第903章 赶紧起来，去跟王妃请安 另外，里面还有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白手绢儿。 那上面却绣着字，是一句诗，叫做“姑苏桥下水临舟”。 没啥有意思的东西！ 华青将手绢塞回去，将钱袋随便往怀里一揣，翘了个二郎腿，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思考着人生。 这个时候，陆渊应该已经发现她不在了吧？ 他会怎么样呢？ 是心情复杂地说一句：让她去吧！ 还是沉浸在跟他师妹的男欢女爱中，根本就无所谓？ 亦或是是对她还有那么一点点关心，会派人到处找她？ 他会找她吗？ 不对！她想这个干什么？ 那个骗子！她一辈子也不要再想起他！ 她再也不要见他！ 等她救了爹，她就要投胎去！到时候她跟孟婆要上一碗汤喝了，就什么都忘了。以后也再也不用见到他了。就再也不用……这么难过了！ 对了，此番到了昆仑山脚下，她得找个地儿好好猫着，等着庄青翟，让他带自己上去。 她记得陆渊他说过，去九鼎道的路，地上的，只有那一条。 到时候一定能等到他的…… …… “青儿！青儿！”突然，她似乎听到陆渊在叫她。 声音酥酥的，带着淡淡的宠溺，像是在叫她起床。 困……别吵…… “青儿！”声音似乎一下子近了许多，很凶的样子。 华青睁开眼，就看到陆渊站在床前。 “还不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陆渊训她道。 “起来干嘛啊？我好困，让我再睡会！” “赶紧起来，去跟王妃请安。”陆渊说。 “王妃？哪个王妃？你娘啊？”华青迷迷糊糊的。 “是本王的王妃，骄阳长公主。”陆渊说。“你要每天早起，去给她请安。” “我不要去！”华青心里很不舒服。 “乖，这是规矩！她是尊贵的王妃，你是个小小的美人，你不得对上位者不敬！”陆渊的语气严肃起来。 “那安宁侧妃呢？她也要去给她请安？” “当然！你，安宁侧妃，哪怕是本王最心爱的宋侧妃，也都要去给王妃请安。” “宋侧妃又是谁？”华青迷惑地问。 “就是你宋师姑啊！” “你怎么可以娶这么多女人回来？你不是说只要我一个吗？你说话不算话！”华青哭得好委屈。 “青儿，你别这样，以后，我还是会一样疼你的！” “你给老子滚！”华青一脚踹向他。 他却脸色一黑，伸手抓住她的脚，将她从床上粗暴地拉了下来。 浑身一哆嗦，华青就突然醒了过来。 有些茫然地看看周围，哪里有陆渊？不过还是在小客栈而已。 原来，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她爬起来，感觉脸上有些不舒服，伸手摸了一下，湿漉漉的。 我才不要为了你哭！你这个骗子！她恨恨地擦去满脸的水渍，起身洗漱去…… 这番休息够了，两人重新上路。 华青还是有些怕会有人来追捕自己，所以，专门挑了偏僻的小路走。 岂料，这天天气却不太好。天儿阴沉沉的没有太阳，走着走着，两人竟都迷失了方向，辨不清东南西北。 第904章 美人儿，尿裤子了吗？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正踌躇着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另一条路上，就来了十来骑。 前面两骑，穿着黑色的深罩衣，大热的天戴着斗篷，看身形，貌似是一男一女。 后面还有八九个人，高矮胖瘦不一，但是，都带着武器。 而且，貌似武功竟是都不弱。 “咦？这荒郊野外还有人呢！”锦瑟眼前一亮。“我们去跟他们问问，去昆仑山往哪个方向吧！” “别动！”华青却叫道。 “怎……怎么了？”锦瑟问。 “杀气！”华青低声跟她说。“很强的杀气！” 锦瑟顿时跟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少主感应杀气，从来就没有不准的时候。 “他们武功都很强。尤其是前面那两个黑衣人！”华青低声说。“不是上气境就是极境。” “啊？”锦瑟紧张地看了看那边。“他……他们是什么人啊？” “不是杀手就是山贼。”华青说。“杀手的可能性更大。” 前面那两人散发的气息很不一般，绝对不是普通的山贼。 “是来杀我们的么？” “废话！” “那怎么办啊？” “他们人多势众，我怕顾不上你！”华青说。“等会你先跑，我拦住他们，你到前面去等我。” “往……哪个方向跑？” “就往前跑。”左边是那些人，右边是山，只有前后两条路。 锦瑟点点头，纵马就跑。 她不能成为少主的累赘。 她这一跑，那队人马中突然就分出了两骑，朝锦瑟追去。 其他人，往华青包抄而来。 华青从怀里摸出两个大钱来，当做暗器激射而出，正中追锦瑟那两骑的马腿。 两匹马顿时瘸了，将两人甩下了马。 然后，华青掉头就往锦瑟相反的方向跑去。 华青能感觉到，在她出手的时候，那两个黑衣人散发出的气息蓦然变强。她觉得很不妙，还是快跑比较好。 其实她有想过，陆渊或陆铎可能会追来。 可没想到，竟有杀手来追杀她？ 青帮的诛杀令已经取消了，这是哪位派来的？ 正跑着，谁料前面又来了一队人，三男一女，都骑着马，背着剑。 华青一眼看到，那个女子，正是上午想找她“借钱”，被她反借，还灌了一肚子水的小美人儿。 那几个人大约没想到会见到这般劲爆的追杀，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奔驰而来。 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华青突然起意，冲那个女子叫了一声：“美人儿，尿裤子了吗？” 如果华青知道这些人会这么小气，她肯定不会喊这一句。 跑着，跑着，她就觉得不对头。 身后的马蹄声，又快又急又多。 回头一看，除了之前那一队黑衣山贼，刚刚那四个天师道弟子竟然也追来了。 而且，瞧他们那拼命追逐的劲头，大有不报仇誓不罢休的味道。 “我去！一波没甩掉又招了一波！”华青使劲催马往前奔。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有尖锐的杀气。 华青回身一看，许多密密麻麻的暗器向她袭来。 华青骂了句娘，以极快的速度往马肚子下面一躲。 第905章 两人一起落下了悬崖！ 她是躲过了，马倒下了。 她如同一只无比敏捷的兔子，在马倒地的瞬间，人已经向山上掠去。 与此同时，天师道弟子和两个黑衣人几乎同时冲到她面前。 华青掂了掂手里的打狗棒，飞身朝那个男的黑衣人打去。 因为她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最强，他的武功也是这些人当中最高的。 果然，只瞬间，两人已经过了不下几十招。 华青的手臂被他震得隐隐作痛。 这家伙，招式一般，内力好强！ 若是与他单打独斗，华青凭着云笈功法，未必会输给他。 但是谁要跟她单打独斗？ 这一耽误，其他人全部奔到，纷纷向华青围攻而来。 不仅是他们，连天师道弟子也扑上来了。 要了老命了！ 华青施展云笈步法，从人群当中抽身，往山上逃去。 后面传来叮叮咚咚的打杀声，她回头看了一眼，竟是天师道弟子和黑衣人又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又打起来了？ 莫非，黑衣人以为天师道弟子跟自己是自己一伙的？ 这还真是个美好的误会！ 趁着这个机会，华青钻进了山里，飞快地往深处跑去。 …… 连跑带跳带飞，她找了一个能望见山下大路的凸起石头处，往下看去。 这一看，正好看到天师道弟子落败逃跑，那两个黑衣人指挥着人往山上包抄过来的情形。 “娘的！”华青隐入山林间。 …… 锦瑟等了华青许久，没有人来。 想到那群人那么多，而且都是高手，她心急如焚。 最后，她决定回去看看。 原来那个岔路口早已没了人。 顺着杂乱的马蹄印，她往前追去。 在华青上山的地方，她发现了死马。 在进山的入口处，还有个光头的尸体。 心里咯噔一声，她下了马，撒丫子往山上跑去。 一路往有人走过的痕迹寻去，她看到了三具尸体。 都是那群杀手中的人。 然后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她听到了山顶传来一声惨叫。 那是男人的惨叫声。 锦瑟加快脚步，朝山上爬去。 当她再次看到华青的时候，她浑身是血，一手拿着打狗棒，一手拿了把长剑，被那两个黑衣人，还有一个断了只手不断滴血的胖子，以及另外两个人围在了山顶的悬崖上。 刚刚的惨叫声，应该就是胖子发出来的。 “少主！”锦瑟惊叫一声。 叫声刚落，就有颗石头飞过来，正好打中了她的穴位，她顿时一动不能动了。 华青看了锦瑟一眼。 这傻丫头，干嘛跑来送死？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独孤夫妇吧？”华青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问一男一女的黑衣人。 “你倒是有些见识。”那独孤先生说。 “我看我今天大约要交代在这了，我我死之前，你们能否告诉我，是谁要杀我？”华青问。 “不能。”两字落音，那个孤独夫人，已经一剑捅向华青的胸口。 华青微微躲了一下，剑刺入了她的肩膀，而且是一下子穿透！ 趁此机会，华青牢牢抓住了那个黑衣女人的脉门，一个鹞子翻身，两人一起落下了悬崖！ 第906章 染红了他的眼睛 “阿燕！”独孤先生扑过去，想要拉住独孤夫人，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他只触到独孤夫人的一片衣角，没拉住。 大约他们夫妻的感情是极好的，独孤先生扑在悬崖边上，望着下方不停哀嚎。 “少主！少主！”锦瑟眼泪狂飙，声嘶力竭地喊了两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锦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看到了陆渊。 还有陆铎。 他们身后，还有许多陆林卫。 她还在那个山顶上。 “王爷，王爷！”锦瑟哭喊道：“快，少主掉下悬崖了！你快下去看看，她是不是还活着？” 陆渊蓦然后退一步：“你说什么？” “我们被一群杀手追杀，她被他们打下了悬崖！” 陆渊施展轻功，几步来到悬崖上，往下看去. 所谓的万仞悬崖，便是这样的吧？ 它足有几十丈高，正下方是个石头斜坡，斜坡下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 这要真掉下去，哪里还能有命在？ 陆渊蓦然捂着胸口，吐出一大口血来。 “大哥！”陆铎忙过来，按住他的背，帮他引气归虚。“你心脉附近本就有伤，千万小心！” “快下去找！”陆渊的不知是在哭，还是被血呛到了，声音是哽咽的。 “大哥，你看！这块石头上有血痕！”陆铎突然指着悬崖下方一块凸起的石头说。 陆渊一看，果然，那是指印。 “也许，她没死！”陆铎说。“大哥你先别急。” 陆渊跟注入了强心剂一般，站起来说：“走，先下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悬崖底下，来到悬崖正对的斜坡上。 斜坡上有两滩很重的血迹。 以那血迹为落初文学，又有两条断断续续往下的血迹。 锦瑟一看到，脑子里立刻呈现出少主和那个黑衣女人重重落在山坡上，然后顺着斜坡翻滚下去的样子。 她强忍着悲伤，捂着嘴，沿着两道血迹往下走去。 到了密林里，然后她就看到了……一群狼正聚在一起吃东西！ “走开！你们走开！”她崩溃地喊道。 两道罡气散发过去，狼群感觉到巨大的杀气，纷纷逃离。 它们吃的，正是她们的尸骸。 肉已经全部没有了，连骨头也没剩下几根，一大一小两个脑袋，血肉模糊成一团，像是两团色彩鲜艳的肉球。 “那是……少主的衣服……”锦瑟指着地上一件被血浸透的外衣，说了一句，就捂着嘴，哭得肝肠寸断，再也说不下去了。 “大哥！”只听得陆铎叫了一声，锦瑟回身一看，陆渊眼神发直地看着那地上的衣服，又吐出一口血来。 那血色，染红了他的衣服，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 华青悠悠醒来，看到了一张男人的脸。 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泼墨般的长发，还有那一身纯白的衣服，衬得他越发地干净无垢，如同谪仙。 居然是他？ 那个跳楼的白衣美男？ 华青抬起手来看了看，手指上有擦伤，肩膀上的痛感也很真实。 第907章 刘馥 难道她没死？ 被人从那么高的地方一脚踹了下去，竟然没死？ 对了，隐隐约约记得……下坠过程中，好像有人接住了她？ 就是他么？ “你醒了！”那白衣美男看起来很是激动，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你终于醒了！” “咳咳，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华青清清嗓子问。 “活着。”白衣美男一脸欣慰地摸摸她的额头。“活得好好的！别怕。” 华青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脑袋，这位，我是个女的诶！你别乱摸！ “咳，那个，是你救了我吗？”华青问。 “嗯。当时我看到师弟他们的响箭信号，火速赶过去，幸亏我是从北边过去的，刚到悬崖底下不久，你就掉了下来，我正好接住了你。”白衣美男一脸庆幸地说。 华青发自肺腑地道谢：“这位公子，真是谢谢您了！您的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机会，定当结草衔环，涌泉相报！” 岂料，再正常不过一句感谢之言，那人却面色大变，说：“你叫我什么？” 华青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你不是个公子？难道是个……姑娘？” “馥儿，你是……失忆了吗？”白衣美男眉头紧皱地问。 “馥儿？”华青指着她自己。“你叫我啊？” “难道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白衣美男问。 “呃……”华青看着他，突然有种感觉。 这位，怕是认得她这具身体的原身。 “馥儿，你真的失忆了？”白衣美男问。 华青眼珠子转了转，点点头。 这具身体原来的魂魄……早已死了。 现在被她占了。 这个要怎么说？ 她只能装失忆。 “你不记得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连师父、师娘、师兄弟们，你全都忘了？”白衣美男又问。 华青再次点点头。 “原来如此……我就说，你既然好好的，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不来找我们！”白衣男子的表情看着有些难过。 “那个……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华青说。“这位公子——” “我叫苏临舟。”白衣美男貌似一听到“这位公子”的称呼就有些激动，打断她说：“你叫我苏师兄吧！” “哦……苏师兄。我的同伴，名叫锦瑟的，您可知道她的下落？” 苏师兄却摇头：“不知道。” “不行，我得去找她！”华青说着就要下床。 “别动！我刚给你包扎好，小心伤口裂开。”苏临舟将她按了回去。“你跟我说说她长什么样，我让人去找找就是。反正这里离那处也不远。” 华青这会觉得浑身无力，难受得紧，索性就告诉他锦瑟的样子，穿的什么衣服，让他马上派人去找。 那苏临舟唤了另外两个天师道弟子来，吩咐他们回那山上去找锦瑟。 他们立刻领命去了。 华青这才躺了回去。 然后白衣美男就耐心地跟她说，他是天师道张真人座下的关门弟子。 而她，叫刘馥，是张真人的外孙女。 华青听到“刘馥”这个名字，就觉得很耳熟。 是在哪里听过？ 然后她脑子里突然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问：“天师道张真人的亲外孙女，刘馥？” 第908章 她还以为他精神不太正常呢…… “嗯。”苏临舟点头。 “难道是……那个骄阳长公主刘馥？”华青小心翼翼地问。 其实她很讨厌这个人。 “是啊！你想起来了？”苏临舟眼前一亮。 “不不不……是。我是在洛阳城的时候，看见过你们入城。”华青解释说。 “那时候，你在洛阳？” “嗯，是啊！”华青点头。 “你在洛阳啊！”苏临舟有些辛酸地感叹。“馥儿，你知道吗？你失踪这一年多，我们一直都在到处找你！足迹几乎踏遍了整个大瀚。我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出来准备往北边去继续寻你的缘故。” “是吗？”华青有些怀疑地看着他。“我一直在洛阳城里啊！你们要是找我，拿个画像到处贴贴，我看到了，肯定就找到你们了啊！” 话说她刚附身上来的时候，是多么孤苦无依啊！ “你是公主，如何能将你的画像四处贴？只能暗中寻找。” “公主怎么就不能四处贴了？” “事关你的名节，还有……皇族的颜面。” 华青不以为然地撇了下嘴，说：“其实，不瞒你说，过去，我还见过你好几次呢！” “你看见过我？”苏临舟眼前一亮，惊奇地握住她的手。“在哪里见过？” 呃…...华青看了他一眼，男女授受不亲么喂！ 华青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了回来，说：“我一共见过你三次，第一次是在元宵灯会上，你站在塔上吹笛子，大家还都说你要跳楼！我可担心了好一阵呢！” “第二次呢？” “第二次在洛阳花会上！你当时还说我像你的故人呢！让我掀开面纱给你看看。后来……你还跟陆铎打了一架，你还记得吗？”华青越说越开心。 “嗯。原来那真的是你！”苏临舟说。“后来我在花会上到处找你，却没找到你的踪影。” 后来，她进了才艺比赛的会场，他哪里还能找到？ “第三次，就是那个骄阳长公主进城的时候，我也看到你了！”华青伸出三根手指头：“所以，我总共看到过你三回。” 这番失踪了一年多，她的表情比以前倒是丰富灵动了许多，说话也中气十足，与以前病恹恹的样子完全不同。 苏临舟眼眶酸了酸，强忍着拥她入怀的冲动，看着她说：“馥儿，一直找不到你，所以我就想，去人最多的地方，吹你最喜欢的那首曲子，说不定你就能看到我，来找我！” 华青眼珠子转了转，原来是这样啊！ 她还以为他精神不太正常呢…… “馥儿，你跟我讲讲，这些日子，你是怎么过来的？你身上的香气，怎么没有了？还有，你原本身体很弱，但是现在……居然有了一身很好的武功？这些都是怎么回事？”苏临舟问了一大堆。 “呃……那个，苏师兄，我突然觉得头好晕，我想睡一会。”华青可怜地抱着枕头说。 苏临舟：“……好。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师父飞鸽传信，他很快就会赶过来的。” “啊？”华青又不晕了。“你师父？难道是……张真人？” 第909章 这是哪门子的姐姐？ “是啊！”苏临舟回答。 华青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我听说，那位张真人，最善降妖伏魔，对不？” “那位张真人，是你外公。”苏临舟笑道。“师父的确很有本事，能辨妖魔，驱鬼怪。” 苏临舟的笑容看起来温暖如春日阳光，但华青却脊背阵阵发寒。 辨妖魔，驱鬼怪啊？ 那他能不能看出自己不是刘馥？ “其实，我我觉得吧……没必要叫他老人家来的……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养两天就好了！” “师父为了寻你，可谓心力交瘁。”苏临舟却说。“如今有了你的下落，如何能不马上通知他？你不用担心他累着，他老人家身体好着呢！” “呵！呵！身体好……那我就放心了！”华青笑得有些惨淡。“那他什么时候来？” “他就在宫里，此处距离洛阳不过百里，快的话，明天就来了。”苏临舟回答。 “哦…..那个，苏师兄啊，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看这屋里的环境，像个普通的民居。 “是我们临时落脚的地方。”苏临舟说。“就在长塘镇边上。” “哦……我想去一趟茅房！”华青说。 “好。我扶你出去。”苏临舟刚想过来扶她，华青已经很利索地下了床，自个儿往外走去。 苏临舟又愣了愣。 馥儿的身体当真好了许多。 这番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行动自如。 一出去，华青就看到三个人。 两男一女。 两个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那个女的，就是被她灌了一肚子水的那个。 一看到她走出来，两个男子同时眼前一亮，叫道：“公主，您醒了？” 那女子也笑面如花地叫了声：“公主妹妹！” 华青瞥了她一眼，公主妹妹？ 这么说，她认识自己的哈？ 那么在长塘镇上遇到的时候，她怎么不说破？ 而且……当时华青还在她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这是哪门子的姐姐？ 华青眨巴眨巴眼，冲他们笑了笑，问：“请问一下，茅房在哪边？” “那边，公主妹妹，我带你去吧！”灌水姐姐说。 “不用了。”华青说。“我自己去就是。” 说着，她慢慢吞吞地往茅房的方向走去。 这里是个规规整整的四合院。 茅厕旁边不远就是马厩，里面拴着几匹根正苗红的好马。 还有灌水姐姐那匹漂亮的小白马。 太好了。 环境简单，交通方便，很容易溜之大吉。 她就是忍着痛，出来观察环境的。 今晚上，她得趁着那位张真人还没来，赶紧逃。 其实真要离开，今晚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毕竟她伤得是真的不轻，这走路都牵着疼呢！ 但是，以前她就听老爹讲起过，那位张真人，是个真有本事的。 他出生时，就是满室异香，整月不散，黄云罩顶，紫气弥院。 他自幼聪慧过人，七岁就考上了秀才，十三岁中进士，二十五岁官至一品丞相，天文地理、河洛谶纬之书无不通晓。 后来，此人弃官从道，创立了天师道。 第910章 多盛点，多放点肉！ 他精通阵法，斩妖除魔，且擅于丹道，是跟那九鼎真人齐名的神仙一般的人物。 话说，连那个琼花观的老道都能看出自己不同寻常，这位名满天下的张真人，肯定更厉害。 万一他看出自己是个夺了他外孙女身体的鬼魂，把她给灭了怎么办？ 她现在已经生无可恋了，死便死了。 但是好歹要先把他爹从那个鬼地方救出来不是？ 所以，她得赶紧跑。 上完茅房出来，苏临舟问她：“馥儿，你饿不饿？我借用他们的锅，给你熬了肉粥，先来喝点吧！” 给他这么一说，华青就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连连点头，双眼放光：“饿啊饿！特别饿！” “过来吧。”苏临舟说。 灶房旁边的屋子里，放着张黑乎乎的桌子。 桌子上，摆着一大碗熬得又香又烂的粥。 华青三两步冲过去，一屁股坐下。 苏临舟拿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小碗，还有盛粥的勺子，斯斯文文地伸手，正准备给她盛，结果，那大碗却被人给抢走了。 “稀溜溜”一声，就见她一口气喝掉了小半碗进去。 “唔，好香，好好吃，饿死了！”她一边吹着，一边说着，一边喝着，四五口之后，一大碗粥就下了肚。 然而她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转头问这位便宜师兄：“还有吗？” 苏临舟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里的小碗和勺子，说：“还有，你……你慢点吃。我给你盛去！” “谢谢师兄！”华青眉开眼笑地说。“多盛点，多放点肉！” 苏临舟看了她一眼，她眼里，满是对粥的渴望。 好笑着摇了摇头，苏临舟又盛了一大碗端给她，这回拿了个勺给她：“慢点吃，锅里的有点烫。” 华青点点头，一勺一勺吃得狼吞虎咽。 这个人做的肉糜粥，怎么这么好吃？ 苏临舟看她一只脚踩在旁边凳子上，一只脚抖啊抖的，沉默了好一会，问：“馥儿，你以前吃得很少的，现在怎么吃这么多？” 华青咽下一口粥，说：“大概是身体变好了。” “还有你这吃饭的姿势……”苏临舟笑道。“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华青僵了僵，一脸无辜地瞅着他：“我以前不这么吃饭？” “嗯。” “那我怎么吃？” “呵呵，其实这样也挺好。”苏临舟笑道。“看你吃得这么香，连我都馋了。” “那，你也吃一点吧！”华青这才想起来招呼人家也吃点。 “好。”他从她碗里拿起她用过的勺子来，舀了一勺稀饭，喂进嘴里，然后冲她嫣然一笑说：“果然好吃，今天做得特别好。” 华青有些呆呆地看着他，心道……你干嘛拿我的勺，用我的碗吃饭？ 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 苏临舟又舀了一勺，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模样甚是可爱，不由心都化了一般，伸手就将那粥喂到了她嘴里。 呃……华青反应过来，他已经把饭喂到她嘴里了。 他们这样共用一勺，真的没关系吗？ 第911章 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他们蜀山，不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吗？ “一年不见，你长高了许多，而且……身体好了许多，人也有精神了。”苏临舟看她的眼神，充满着欣慰和温暖。“这样的馥儿，真好。” “我以前身体很不好吗？”华青问。 “你的体内，生来带着一种奇毒。”苏临舟说。“如今，那股香味没有了，大约是毒终于清干净了，身体也就好了。” “哦……”华青点头。 与传闻完全一样啊…… 吃完了饭，这位师兄让她回床上躺着去。 不过，华青昏迷了一晚上加一上午，这回实在不想睡觉，便说：“吃了那许多，躺着对身体不好，我想出去走走，消消食。” 关键是，看看离开的路线。 “我陪你去。”苏师兄说。 “也好。” 于是，苏临舟陪着华青出了这个四合院，出去散步去了。 出了院门，是一条平坦的东西向土路。 路两边都是庄稼，散发出好闻的清香，往东能隐约看到不少的房子，应该就是长塘镇，往西望去，可望见一道长长的山脉。 “师兄，那山脉，就是昆仑山脉吗？”华青问。 “嗯。”苏临舟皱眉，指着中间一座山说。“就是那座山，你差点就……” “幸亏师兄来得及时。”华青说。“救命之恩，来日有机会，我定当相报。” “馥儿。”苏临舟停下脚步，看着她：“你跟我说这种生分的话，可知我听了会难过？” 他的眼神，看着是真的很难过的样子。 华青忙说：“……那我以后不说了吧！你……你别难过。” “馥儿。”苏临舟看着她。“你可知道，这一年里，我每天都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没……没这么严重吧…… 她的眸子与以前不太一样了，格外璀璨动人，灵活又可爱的样子。 苏临舟嘴角微动，伸手就要抚上她的脸：“馥儿——” 华青一下子后退，防备地看着他的手：“那个师兄……你们蜀山，是不是从来不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啊？” 苏临舟看她那防备又蛋疼的小眼神，突然“噗嗤！”笑了出来，说：“我们蜀山，也是要讲究的。” “那……你这……”华青指着他的手。 苏临舟想了想，说：“我从小照顾你，所以比其他师兄妹亲近些。” “哦……”华青放了心。 她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情况呢！ 就在这时，从西面跑回来两骑马，正是被苏临舟派去找锦瑟的人。 他们说，山上并未发现那位姑娘的踪迹。 华青问他们有没有辨认一下……尸体？ 然而他们却说，山上并无尸体。 也无活人。 当时，华青杀了好几个杀手，怎么会没了呢？ 难道是黑衣人他们自己收走了？ 那锦瑟呢？ 华青很是忧心。 昨天的情况，她怕是凶多吉少。 她决定，等找机会离开之后，要亲自去看看。 如果她真的遭遇了不幸，她怎么着也应该将她埋了，不能让他暴尸荒野…… 其实，早知道，就不该带上她一起走。 第912章 我当时真没认出公主来 带上她做什么呢？她武功很一般，还不能跟她一起上九鼎道。 当时……就是有点冲动，觉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陆铎也是！ 所以，不能把锦瑟留给陆铎，那不是羊入虎口么？ …… 见她的表情变幻莫测，一时放心，一时忧心，一时又有些激愤，苏临舟说：“馥儿，你把什么都忘了，我带你认识认识几位师弟师妹吧！” 华青点点头。 “哦！这位啊！认识！”华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长塘镇上，已经见过了，我点了她，还劫了她的钱袋，惭愧，惭愧！” 苏临舟面色微变：“什么？是你点了她？” “不是吧！”那位灌水表姐也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微一变，说：“那个人不是你吧？” “不是我是谁？”华青说着，从怀里掏出她那钱袋来。“你的钱袋，还给你吧！‘表姐’，早知道，我就不那么捉弄你了！” 一看那钱袋，几人俱都面色微妙。 苏临舟当时就发作了：“六师妹，这是什么意思？你既然见过她，怎么不说？” 张若婷使劲咬着嘴唇，好半天才编出词来：“我当时真没认出公主来。她可长高了好多，而且，扮着男装，武功高强，这与公主妹妹相差太多，我还以为就是个长得与她有几分相像的男子呢！” “哦，对了，还有个手帕！”华青很坏地又将那手帕掏了出来。 那上面，绣着一行字，字里，就含着“临舟”二字。 苏临舟一看那手绢，顿时皱了皱眉，没说话。 “师妹，公主现在也是男装打扮，我看着跟以前并没怎么长变，你不至于就认不出来吧？”却是那位五师兄说话了。 语气不怎么客气。 “五师兄，你什么意思！”灌水表姐站起来，有些愤怒地说。“如果我认出她来了，怎么会不跟你们说？” “什么意思，还得我们说出来吗？”五师兄冷笑。 苏临舟看了华青一眼，皱眉说：“好了，馥儿扮着男装，性情大变，身上的香味也没了，六师妹或许真的没认出来。馥儿受伤不轻，我先送她回房休息。” 灌水表姐横了那五师兄一眼，不说话了。 苏临舟径直送华青回了屋，帮她掀开被子，理好床单，柔声说：“躺着吧。” 他居然还帮她整理床…… 即便是陆渊……陆渊也有过这种时候，不过，那定然是有目的的。 看样子，这位师兄以前真的是经常照顾她的人。 华青心里有些暖暖地说：“师兄，其实我吃了饭，就感觉好多了，你不用像照顾病人一样照顾我。” “没关系，都习惯了。”他轻笑道。 “哦……那个，师兄啊，我想要一套笔墨，这里有吗？” “你都伤成这样了，而且天快黑了，要笔墨做什么？” “我就是想要……”华青说。 “好，我去给你拿。”他们出行，都带着简易的笔墨，苏临舟给她拿了一套来。 华青这才安心地躺下了。 等苏临舟一走，她立刻下床，趁着天还没黑，写了一封信。 第913章 岂不成了陆渊的未婚妻？ 信上说，她失忆了，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如今知道了，感到很高兴。 但是，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不得不离开。 让他们不要再找她，也不要担心她，自己过自己的人生，该干嘛干嘛。 就这样子。 看这位师兄如此关心自己，她不想不辞而别，弄得人家再满天下寻她。 所以，她才跟他要来了笔墨，留了封书信在桌子上。 然后她半躺在床上，心道，等着他们都睡了，她就走！ 今天，她总算知道了这幅身体原来的身份。 她居然是长公主刘馥——话说，难怪这具身体长得如此细皮嫩肉，原来是个公主啊！ 她本以为阎王老儿在坑她，看样子，还对她挺好嘛！ 可是，她这番成了刘馥，那岂不……哦呵呵呵，岂不成了陆渊的未婚妻？ 她突然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自己从陆渊的徒弟，到他捡来的女人，再到平帝陛下指婚的公主，这辈子转来转去……怎么就在围着他转呢？ 不行，这可不行。 她是坚决不会再理他的！ 就让他跟他那位宋师妹双宿双飞吧！ 等她救出她爹，她就要去投胎。 她再也不理他了。 不对！她为什么总想着去投胎？那实际上不就是去死么？ 不就是被陆渊欺骗利用了吗？ 不就是陆渊跟别的女人睡了吗？ 不就是他不爱她，也不娶她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为什么要去死？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突然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无法控制地哭了好一阵，她方才吸着鼻子，擦擦眼泪，缓缓地躺倒在床上…… 然后她很不争气地发现，自己是真的不想活了！ 陆渊！我祝你和宋琅嬛生儿子没jj！生女儿是豁嘴，断子绝孙，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她的伤是贯穿伤，大量失血，大约身体比较虚，骂着骂着，她居然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给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天都蒙蒙亮了。 娘诶！怎么睡着了？ 还一觉睡到了天亮！ 那还怎么逃跑？ 她一个激灵爬起来，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往外看了看，天刚蒙蒙亮，外面一片寂静，貌似他们都还没有起床。 暗暗松了口气，华青轻轻打开房门，去了马厩。 马厩里拴着不少的马，清一色的彪悍健马，唯有一匹通体雪白的漂亮的小母马，看起来很温顺的样子。 她认得这匹马，是那位灌水表姐的。 这马儿眼光也挺不错，看到她，还主动凑过来，像是要跟她亲热亲热。 那，就是你了！ 华青解了小白马，她悄悄地离开了四合院，上马往西边跑去。 睡了一觉，肩膀上的伤感觉好一点儿了，但马儿稍微跑得快点，她还是觉得疼。 跑了一阵，就觉得有些受不住，便下马来，蹲在路边缓一缓。 那马儿似乎有灵性，看她不舒服的样子，竟将它那大脑袋凑过来，哧溜哧溜喷着气，像是在安慰她似的。 “马儿真乖！”华青抬起不疼的那只手拍拍它。“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第914章 连夜赶路来的张真人 就在这时，从西边有一人一骑飞奔而来，大约是见前面一匹马横在路上，逐渐放慢了速度。 华青拍拍那小白马，说：“到旁边站着，别挡着路。” 马儿还真听话，果然到她身侧的地里面站着。 那一人一骑在在华青身边停了下来，马上是个白须白发的……老头？ 他束着高高的发髻，穿着一身广袖长袍，一脸聪明睿智之像，看起来很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但是，他虽是白发白须，面相看起来却非常年轻，所以华青有些不敢确定，这位是个老头，还是……不是个老头？ 华青站起来，说：“这位……老伯，对不住，我的马挡道了。您过去吧！” 然而这位却翻身下了马，径直走到她面前，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华青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馥儿，你怎么在这儿？你是来接外公的吗？”果然，她的预感很灵验。 “外……外公？”华青问了一句。 岂料，老头竟一下子将她往怀里一搂，温热的眼泪就刷刷地往她脖子上滴。 “馥儿！终于找到你了！”老头哽咽着说。 “啊……疼！”华青被他碰到伤口，疼的呲牙咧嘴。“我我我身上有伤，你先别动我！” 老头立刻放开了她，看向她的肩膀，自责地说：“哎呀！都渗血了！都怪外公不好！” 华青嘶着气，上上下下打量他，问：“您就是张真人吗？” “你真的失忆了？”张真人问。 华青点头。 “临舟来信说，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看样子，竟是真的！”张真人一脸怜惜地看着她。“我可怜的馥儿！” 就在这时，东边有马蹄声传来，远远听到苏临舟的声音：“师父！馥儿！” 华青暗暗叹了口气，心道：得，跑不掉了！ 苏临舟跟阵旋风一般跑过来，下马抓住华青的手就激动地问：“馥儿，你想去哪里？你要做什么跟我说就是！我陪你去啊！你还伤着，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出门？” 他手里，抓着她那封信。 华青心虚地问：“你看到我的信了？” “我起来看见雪儿不见了，觉得不对，就去看你，果然发现你不见了！”苏临舟很紧张，一副生怕她再丢了的样子。“你究竟要去哪里？” “我……我其实就想去找我那个婢女。”华青说。“那座山那么大，我担心他们没看到她。” “七师弟和八师弟做事很仔细的。”苏临舟说。“他们既然说她没有在山上，那她肯定就不在山上。” 华青：“……” “怎么回事？”张真人看着她问。“馥儿你又想离开？” 华青被他看得心里一紧，耸着肩膀低下了头。 “我们是你的亲人！你要去哪里？你这是想要我们的命吗？啊？”张真人激动了。“自从你丢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居然留了封信就想走？” 华青头低得更低了。 “师父。”苏临舟见状叫道。“您这么早就到了，是不是连夜赶路来的？” 第915章 是谁对我们馥儿这么好？ “是啊！终于有了馥儿的下落，我能不赶快来吗？”张真人皱眉看着华青。 “师父，您别怪馥儿，她失忆了，把什么都忘了！我们对她来说，就跟陌生人一般。”苏临舟替她讲话。“等治好了就好了，我们先回去吧！” 张真人点点头。 这两位爷将她扶上马，然后让那马儿轻轻，慢慢地走，生怕再颠到她。 看他们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有看她那关爱的眼神，华青心里直呻吟……救命啊！ 他们好容易寻着她了，怕是绝不会再允许她私自离开的了。 可是她爹怎么办啊？ 啊啊啊…… 回到了四合院，其他的师兄弟们也都已经起床了。 看到张真人来了，纷纷地跑过来拜见师父。 尤其是那灌水表姐张若婷，亲热地抱着张真人的胳膊叫着“祖父。” 苏临舟又去了灶房做饭，很快出炉了一桌子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饭菜，华青不由觉得，这位美男子……简直是极品啊！ 不仅长得好看，居然还会做饭。 不仅会做饭，还好吃得要命！ 这要以后哪个姑娘嫁给他，得多幸福啊！ 每天光看看他，也能益寿延年的吧…… 也难怪那灌水表姐对他心生思慕，连手绢上都绣着他的名字呢！ …… 吃完了早饭，张真人就让华青坐下来，让她伸出手臂来，要给她把脉。 “真人，您还会诊脉呢？”华青奇怪地问。 “叫外公。”苏临舟在旁说。 “……外公，我听说，您最善布阵，降妖伏魔。原来，您还会给人看病呀？” “岐黄，丹术是一家！”张真人抚着胡子说。“我多少也会一点，不过比起你外婆和你，可差远了！” “我？‘我’也会医术呀？”华青有些惊喜。 然而这话，把他们都逗笑了。 “你因着生病，不能习武，就一直跟着你外婆学医。你可是蜀山上鼎鼎有名的神医呢！”张真人说。 听到这话，华青突然觉得，自己真的真的一直冤枉了阎王爷大人。 原来她给自己找的身体，不仅是个公主，而且还通医术，当真是五行非常相合啊哈哈！ 张真人诊完脉，神色却有些复杂。 他先是说：“你的身体很好。可以说，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不仅健康，而且有了内力，内力还不弱啊！” 华青点点头。 “但是你的内力，浑厚而纯正，却不像个女子该有的。”张真人又说。“难道，是哪个男子给你灌注的？” 苏临舟看向她，眉头皱了皱。 华青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是谁对我们馥儿这么好？”张真人看着她问。“这世间的能量，都是此消彼长。他将自己的元力灌注给你，他自己可就损了功力了！而且，是两倍、三倍地损。” 华青咬了咬下唇，说：“他……是机缘巧合之下，我新拜的一个师父，武功也是他教的。” 张真人点点头，转头对苏临舟说：“临舟，你们先出去布阵吧。” “是。”苏临舟出去了。 其他几个师兄弟也出去帮忙。 屋里只剩下华青和张真人。 第916章 简直是无耻淫贼！ 华青有些心虚地冲他笑笑，说：“外公，我也出去看看吧……” “不急！”张真人神色慎重地看着她。“馥儿，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外公。” “什么事？”华青问。 “你……元阴已破。是什么人？”张真人问。 诊脉的确是能诊出这个的。 不过，你这老头，咋问人这个呢？ 华青看着张真人，感觉头疼、蛋疼、肩膀疼，哪儿哪儿都疼。 “女孩子，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张真人看着她。“告诉外公吧，若是有人害了你，外公必然给你报仇！” “那个……报仇……谈不上。”华青有些不好意思地支吾着。“是……我自愿的。” 她自愿给人家当了一年的美人。 “是什么人？”张真人皱眉。 “外公，我不想说他。”华青低声说。 “是不是教你武功那人？”张真人却问。 华青抬起头来：“咦？您怎么知道？” “刚刚你提到那位师父，眼神却充满着恨意。所以我就猜了一猜，竟然真是他！”张真人动怒了。“简直是岂有此理！既是师徒，又岂能这样？简直是无耻淫贼！” 华青没吭声。 没错，他就是个无耻淫贼！ “他是谁？”张真人问。“是不是他欺负了你？你实话跟外公说！” “真的是自愿的。算不上欺负。”华青说。“外公您就别问他是谁了，我现在，真的不想说他。” 她哪能跟个陌生人说这个？ 张真人看她的表情，叹了口气道：“算了，你现在都记不起我是谁，又怎会跟我说这个？也是我太急了。” “外公，对不起。”华青有些愧疚。 张真人摆摆手：“也罢，这事以后再说。” “那我出去看看他们布阵。”华青说。 张真人点点头。 华青还从没见过如何布阵。 这番总算见识了。 只见苏临舟拿了一个可折叠的八卦镜出来，打开来，大约有脚盆大小，摆在院子的正中间。 然后在周围八个方位摆上了篆刻着符文的符石。 又错位一定角度，在八个方位摆放了八只小小的八卦镜。 最后在最外围签上了一圈绳子。 那绳子不是普通的绳子。是金绳铸就，上面儿挂着很多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小铃铛。 然后，貌似这就布好了。 华青好奇地围着那阵法左看右看，伸手晃了晃那铃铛。 然后她发现……原来那是假的铃铛。 根本不响。 “原来这是假铃铛啊！”华青翻来覆去地看。 布阵的师兄弟们都笑了。 苏临舟也笑道：“别乱动。” 华青赶紧松开。 “这是魂铃，是有灵力的。”苏临舟说。“一不小心，会伤到自己。” “哦……苏师兄，这是什么阵法？干什么用的啊？” “这是离魂阵，给你准备的。” “离魂阵？”华青惊叫一声。“你们想将我的魂给离到哪去？” 然后他们就又笑了。 华青凉凉地看着这些人，不明白为啥自己每说一句话，就能逗得他们发笑。 笑个啥？ 在做贼心虚的人面前这样笑，存心让人难受不是？ 第917章 这位苏美男可真是个乌鸦嘴！ “馥儿，离魂阵不是要把你的魂魄分离出来，而是，师父可以通过这个阵法，看出来你有什么问题。”苏临舟带着温和的笑容，跟她解释说。 “看……看我有什么问题？我没什么问题啊！”华青顿时有些慌。 “当人在受到惊吓，或是受重伤的时候，有时候会导致魂魄离体。”苏临舟说。“离体之后再回来，有时候就会出现问题，造成失忆之类的症状。你的身体本身既然没问题，那便很可能是身魂不合造成的。” “这样啊……”华青看着眼前这个阵法，莫名觉得它充满着一种神秘又宏大的气息，眼神闪烁地说：“但是我觉得吧……失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要不就算了吧？” “失忆不是大问题？”苏临舟奇怪地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这个人都要向前看，往前走的嘛！以前的事情，忘了就忘了，就让它这么滴吧！何苦要麻烦你们，费这么大劲，摆个这么复杂的阵法，多麻烦你们啊……” “不麻烦。”苏临舟说。“而且，也不复杂。” 华青：“……” 看出她有些忐忑不安，苏临舟又说：“馥儿，你别怕，等会儿正午阳光最强的时候，你只需要站到那中间的八卦镜上，其他什么都不用做。可能你什么感觉都不会有，也可能会有点难受，但是，没有大碍的。” “你师父……我外公，能看到人的魂魄啊？” “可以这么说。”苏临舟说。 华青咽了一口口水。 怎么办？ 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刘馥，那位张真人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当夺舍的鬼怪给处置了啊？ 她抖了抖，嘀咕道：“如果今天不出太阳，下雨就好了……” “什么？”苏临舟问。 “我说今天千万别下雨！” “不会的，今天天气很好。”苏临舟说。 到中午的时候，华青便知道，这位苏美男可真是个乌鸦嘴！ 天气果然好，阳光普照，万里无云，当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一个天儿！ 千般不愿，万般推辞的华青，被苏临舟放到了八卦镜上站着。 其他人则在六合阵外整整齐齐地看着她。 张真人穿着一身土黄色的宽袖复杂大道袍，上面有着各种各样的图案和符号，手里还拿着一柄浮尘。 再加上那白发、白须，整个人的气质顿时不一样了，像个……神仙。 华青有种站在行刑台上的感觉，硬着头皮问：“外公，我若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会不会魂飞魄散？” “傻孩子，当然不会了。”张真人看着可真慈祥。 “如果，如果……”华青几乎忍不住将真相说出来。 “好了，时间到，你站好，不要说话。”张真人来到阵外，举着他的浮尘，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什么。 华青呆愣愣地看着他。 念了好一阵咒语，张真人语调一转，浮尘往华青左手边用力一挥，念了一句：开！ 左边的铃铛哗啦啦突然就响了起来。 原来，这铃铛竟是能响的啊？华青转而呆愣愣瞅着那铃铛。 不过，这声音……怎么这么刺耳？ 第918章 定魂针 华青浑身一颤，忍不住举手去捂住耳朵。 然而，捂住耳朵根本就没用。 那声音，刺不是耳，而是……灵魂。 张真人挥舞着他的浮尘，又往右边用力挥了一下，念了一句：开！ 然后右边的铃铛又突然哗啦啦响了起来。 华青又看向右边的铃铛。 这铃铛的声音却比左边的更加令人难受，华青感觉天旋地转，头晕恶心，不由抱着头，痛苦得直哼哼。 张真人拿着他的浮尘，往他自己的眼睛上横移过去，浮尘过，他蓦然睁开眼睛，看向华青。 铃声总算不响了，华青晕头晕脑地抬头看向张真人。 然后，就看到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与之前那副慈祥老人的模样截然不同，深邃如漆黑的星空，仿佛能看透阴阳，看穿天地，充满着无尽的智慧与深奥…… 华青如同被定住了一般，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着。 对视着，对视着，张真人就收了功，走进阵法中来，站在她面前。 华青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馥儿，你的确是身魂不合。”张真人皱着眉头说。 华青松了口气。 看样子，他没看出本尊已经不是刘馥了。 “我要给你上定魂针，你闭上眼睛。”张真人手里拿着一根金针。 那金针与平时针灸用的金针截然不同，细细的一根，却似乎是镂空的，上面有着极为复杂的符文。 这个东西，叫做……定魂针？ 好可怕的样子。 “闭上！快点！不可耽误时辰！”张真人语气很严厉。 华青只得闭上了眼睛。 但是，她猜，这玩意儿不会管用。 她要是身魂能完全契合，那才怪呢！ 张真人一抬手，竟将那针扎到了她的百会穴上。 华青顿时一动不敢动，还有种想哭的感觉。 那是百会啊老头！ 百会能乱扎么？ 一不小心出人命啊！ 张真人扎了她的百会，吩咐她不可睁眼，就开始围着她四处游走。 华青听到一种奇怪韵律感的咒语，还有夹杂在咒语中东一下西一下的魂铃响声。 说来也奇怪，被他扎了以后，竟不觉得铃声难受了，反而觉得，这声音有种很神奇的和谐感。 她甚至有种随着咒语的韵律跳大神的冲动。 当太阳走到某个方位，突然，周围八个方位的小八卦镜反射了阳光，同时将光芒射到了华青所站的八卦镜上。 华青闭着眼睛啥也不知道，只觉得突然……身上一暖。 那种感觉，就像是突然从冰冷的地方进入一个温暖的烧着火炉的房间一样，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暖融融的。 还真舒服呢！ 然后她就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一个乖巧懂事又善良的女孩儿。 飘渺如仙境的蜀山。 疼爱她的外公外婆。 久病成良医，她跟着外婆一起学医。 蜀山的藏书极多，她很喜欢看书，她看过满满的几大石室各种书籍。 山上的师兄弟们都对她很好。 她还有舅舅，舅妈，表姐张若婷…… 记忆中最深刻的，除了外公外婆，就是苏师兄。 第919章 他们真的有私情！ 每当她发病的时候，都是他衣不懈怠地照顾她，陪着她…… 在回洛阳的途中，她被一个疯道人给劫走了。 疯道人带着她一直在赶路。 后来她终于逃走了，那人却放狗来追她。 为了躲避那些狗的追捕，她甚至跳进了粪坑，掩盖住自己身上那股特别的香味儿。 后来，她心力交瘁，精疲力竭地躲到了东都驿的马圈里，感觉自己再也没有力气动弹了。 她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 还有她身上的香味儿，也随着她的生命一起消散…… …… 华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现象。 张真人那一针扎下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将她的魂和身体融合得更好了。 她居然……获得了刘馥的所有记忆！ “馥儿，你觉得怎么样？你想起来了吗？”一个温厚的声音响起。 她睁眼一看，或许是有了刘馥记忆的缘故，眼前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看起来竟是如此熟悉，又如此的亲切！ 她不由自主的就叫了一声：“外公！” “你记起来了吗？”旁边苏临舟的语气格外激动。 华青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这位……这位师兄诶……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很早以前就彼此滋生了情意。 她经常在旁看他舞剑。 他经常陪她看书。 她经常为他做吃的。 他经常在刘馥住的房子前的那一棵大树下给她吹笛。 她最喜欢听的曲子，就是他曾经站在塔上吹的那一首：青青子衿。 …… 她就说，觉得这位跟她的举止太亲密了些。 男女授受不清的背后，是有真相的。 真相就是……他们真的有私情！ 当然，两人还算是发乎情，止乎礼。 最亲密的一次……就是离开蜀山的前一天晚上，这位苏师兄亲过她…… 我滴天！ 这要怎么面对他？ …… 治好了她的失忆症，他们就理所当然地要带她回洛阳……皇宫。 华青自然不愿意去。 她只想上九鼎道去救她爹。 但是，自从获得了刘馥的记忆，她就很难再做出留封信潇潇洒洒走掉的事情。 刘馥从小因为身中奇毒被送去蜀山，她对成帝陛下和已故的张皇后毫无印象，外公和外婆就是她最亲的人。 外婆用尽毕生所学帮她续命解毒，外公也对她疼爱有加。 还有舅舅和舅妈，对她也不错。 虽然华青还是华青，她并没有因为这些记忆就变成了刘馥。 但是，这对华青来说，用了人家刘馥的身体，却也不能随便抛下她的亲人，啥事都不管只忙自己的事…… 所以，她答应了跟他们一起回去。 回去之后，上九鼎道的事情再从长计议吧！ 距离大试炼，还有半个多月，她还有时间。 因着华青不放心锦瑟，又闹着回那座山上去搜寻了一番。 他们没有搜到锦瑟，却遇到两个樵夫，跟他们说，这座山上前些天死了很多人，有陆林卫将这座山封了，将活人死人都带走了。 华青忙追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跟锦瑟那般长相的女子。 两个樵夫都异口同声地说，看到了！ 第920章 回宫 因为那一群人，就那一个女子，而且哭得肝肠寸断，连路都走不动的样子，所以他们都印象深刻。 锦瑟还活着，华青总算放了心。 只是，陆林卫来了……他也来了吗？ 他是来找她的吗？ 哼！找她做什么？ 跟你的师妹逍遥快活去啊！ 对了，也许不是来找她的，这条路，是通往昆仑山方向去的。 说不定他是来送他师妹上九鼎道呢？ 不知道……陆渊知不知道他那位师妹……做过什么事？ 华青深呼吸，咬着牙，浑身弥漫着一种恨恨的情绪。 …… 因为她有伤在身，所以是坐着马车慢吞吞地回去的。 进城以后不久，五师兄赵月笙在她马车边说了一声：“公主，快到了！” 华青掀开车窗帘，看了出去。 在碧蓝的天空下，那片宫殿显得格外耀目，金光灿灿的。 这座皇宫，以前她都是远远的望着，觉得它巨大而辉煌，遥不可及，原来这里……竟算是她的家。 刘馥的家。 随着宫门的临近，渐渐只能看到局部，看不到整体了。 数丈高的宫墙，巍峨的红色宫门占据着全部的视线，华青眼前，却看到了她自己。 那天，她就在这里，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踮着脚尖，往宫门内望了一眼又一眼。 她在等陆渊。 可是她却不知道，陆渊在宫里面却已经定下了与另一个女人的亲事。 对了，那个女人就是她。 可又不是她。 …… 宫门大开，她的马车畅通无阻地驶了进去，消失在重重的宫门内。 刘馥是从两三岁的时候就离开了皇宫的。 所以，她跟华青一样，对皇宫全无印象。 一路所见，是重檐庑殿的大门，金碧辉煌的宫殿，气象威严的瑞兽，宽广宏阔的广场，雕龙飞凤的廊桥……在深蓝的天空下，这座巨大的宫殿显得格外深沉而又充满气魄。 这就是皇宫，聚集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也经历了无数的争夺与杀伐…… 华青放下了窗帘。 其实，她更喜欢襄阳的家。 简单，快乐，随心所欲…… 太皇太后给“骄阳长公主”安排的宫殿，叫做关雎宫。 那是一处独立的宫苑，从门口进去，正面有座很漂亮的宫殿，屋檐上挂着“关雎宫”的牌匾。 左右两边为配殿，看起来也都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一进门，就见两个宫女奔了出来。 一个，是楚绫姑姑，有三十多岁了，从小带着她，从宫里去了蜀山，如今又从蜀山回了宫。 再一个是皎儿，是刘馥的小丫头，不过十五六岁，长得像颗小珍珠，圆润可爱，有点胖嘟嘟的。 “公主！”两人看到她，一起跪倒在她脚下，哭得很是伤心。 华青有了刘馥的记忆，看这两个人，竟也是莫名的亲切。 她将两人扶起来，说：“姑姑，皎儿，让你们担心了！” “公主！您可算回来了！奴婢担心死了！”楚绫姑姑看着她，哽咽着说。“您究竟哪里去了啊？” “这个以后再说。”却是张真人说。“赶紧带她回去换身衣服，去拜见太皇太后。” 第921章 天下第一美人 楚绫忙收起眼泪，引着华青进了净房，沐浴更衣。 当她们看到她身上的伤时，少不得又是一番唏嘘。 穿上柔软精致的白色里衣，中间一层淡青色的凤纹中衣，外面是一身明黄的颇有些隆重的外袍。 皎儿的手很巧，给她梳了个朝凤髻，戴上珠花，往镜子前一照，平白的就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端庄秀雅的味道。 “公主长高了许多！成熟了许多。”楚绫红着眼睛，却是满脸的欣慰与惊艳之色。“像个大人了！” “已经十六了，可不是大人了嘛！”刘馥的生辰，在三月。今年，她正好十六，跟她预估的一样。 “嗯，公主真漂亮。当年皇后娘娘乃是天下第一美人，您也当得起这个称号。”楚绫说。 她说的皇后娘娘，是刘馥的亲生母亲，成帝陛下的元配皇后，张皇后。 华青淡淡地笑笑，问：“不过是去见一见太皇太后，这样穿是不是有些过了？” “第一次见太皇太后，穿得隆重些，也是显得您心里有皇祖母。”楚绫姑姑低声说。 华青知道她的意思，她从小不在那位身边长大，怕是对她也没什么感情。 若是给她的印象不好......以后的日子也许会不好过。 毕竟，张真人不可能永远留在宫里，他和师兄弟们，都是要回蜀山的。 “太皇太后知道我失踪的事情吧？”华青估计她是知道的。 因为，一年前，她之所以会回宫，正是太皇太后派人去接她的。 那时候，她刚及笄。 “她知道。”楚绫姑姑说。“自最开始你被人掳走，她就知道了。” 华青突然心里一动，问：“那么，既然我不在，那天，如此盛大地将“骄阳长公主”迎进宫，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楚绫姑姑说。“但是，奴婢知道，真人收到苏公子的传书，将找到您的消息告诉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还是很欣喜的。” 华青皱了皱眉。 这事，还真有点奇怪。 若是找到了她，那般盛大地将她迎回来，还说得过去。 可是没找到就那般……是啥意思？ …… 华青其实听过太皇太后许多次了。 当然是在摄政王府里听到的。 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好像每次都有本事把墨夫人气个半死。 还记得，第一次，是去年墨夫人生辰的时候，她下了一道懿旨，把陆应婵指给了蜀王。 第二次，是过年的时候，墨夫人回来，发了好大的火。 据说，太皇太后因为华莹，落了她的脸面。 第三次，就是那天墨夫人和陆渊进宫去给陆应婵退婚。 这回气得比哪次都厉害，在那位赵姨娘的推波助澜下，都把墨夫人气晕了。 除了这个，在华青的印象里，太皇太后还总喜欢捏着人家闺女不放。 例如陆应婵。 例如清河县主。 对了，清河……这番去拜见太皇太后，不知道会不会见到她？ 如果见到……她这个青美人怕是要曝光了。 算了，曝光就曝光吧！ 第922章 馥儿拜见皇祖母！ 索性说实话吧。 在这洛阳城里，认识她的人太多了。 甚至这皇宫里，也有不少。 除了清河，还有一位汝阳呢！ …… 想通了这一层，她倒是淡定了，大大方方走出去，在楚绫和皎儿的陪同下，跟着张真人一起去了太皇太后住的长乐宫。 “馥儿，等会儿见了太皇太后，要对她亲热些，她是你嫡亲的祖母，你对她，要跟对你外婆一样。”走在路上，张真人跟她说。 刘馥的性格，喜静不喜动。 也并不太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 在外人眼里，她其实很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味道。 所以，张真人特地叮嘱她。 “好，我知道的外公。”华青爽快地回答。 “你知道？”张真人颇有些意外。 若是以往，她一定会皱着眉头说：我都没见过她，怎么亲热得起来？ “老人家，总是喜欢讨喜的小辈嘛！”华青笑道。 她没说出口，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是临朝听政，南面称孤的掌权者，她以后住在宫里，还得靠太皇太后罩着，所以得哄好了。 不过，她感觉刘馥不会说出这种接地气的话来，她就没说。 …… 这座皇宫，分为南宫和北宫。 南宫是皇上处理政事的地方。 北宫是皇上及其后宫的寝居。 整个北宫，最为尊贵的，自然要数太皇太后的长乐宫。 到长乐宫外，每隔十步就有一名禁卫守着，可谓守备森严。 宫门口，是两只巨大的瑞兽，很有天家威严的样子。 张真人先进去，对着太皇太后行了个道礼，欣喜地说：“太皇太后，馥儿来了！” “快！快让她进来！”华青听到一个急切又不失威严的老妇人声音。 华青走了进去，稳稳地走到屋子中间，跪下行大礼，说：“馥儿拜见皇祖母！” 这些宫廷礼仪，是楚绫从小就教刘馥学会的，可以说，已经深入骨髓之中。 她都不用去想，自然就会。 老人都喜欢漂亮孩子。 太皇太后也一样。 先是看到她的模样，继承了她父皇和母后的全部优点于一身，当真是倾国倾城之色。 再看她的规矩，虽然从小在蜀山长大，却是一丝不错。 当即，她老人家心里就喜欢了，亲自离开了座位，将她扶起来，然后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边打量就边红了眼：“这就是馥儿！我可怜的孙女！” 与此同时，华青也在打量太皇太后，她看起来六、七十岁的年纪，头发花白，眼角处有了深深的皱纹，脸上的皮肤也开始下垂松弛了，然而身上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看华青的目光，倒是充满着欣喜和慈祥的。 “这孩子生的真好！这眉眼，跟成帝陛下一模一样！”太皇太后转头跟张真人说。 张真人笑着点点头：“是，馥儿的眉眼，生得跟成帝陛下很像！” 一般女孩子都跟娘长得像，这两位倒好，竟说她跟爹长得像。 那成帝陛下得长得多娘腔啊！ “来，到孤身边坐下！”太皇太后拉了华青的手，和她一起坐在长塌上。 第923章 建阳和清河 “馥儿，你的病，都已经好了？”太皇太后问她。 “已经好了。”华青说。“我的毒已经清干净了，现在身体特别好！”华青正常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软甜。 再加上她笑着，看起来倒很是可亲可喜。 “呵呵！好！好！真好！”太皇太后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看着她就想起了她儿子，竟是眼睛又湿润了。 华青被她摸着脑袋，不知为何，莫名心里一软。 这位太皇太后，也不像她以为的那么凶嘛！ “太皇太后，要不要请各位县主来与长公主殿下见一见？”太皇太后旁边伺候着的一位姑姑问。 “好！”太皇太后很慈祥地点点头。“去把建阳和清河都叫来吧！” “是。”那位姑姑出去了。 不多时，两个宫装打扮的县主就进来了。 在给太皇太后行礼的时候，那清河的眼神就灵活地溜向了华青。 然后，她猛然睁大眼睛，叫了一声：“啊？” “清河，怎么了？”太皇太后问她。 “这位……难道就是骄阳皇姐？”清河目瞪口呆地问。 “是啊！怎么？”太皇太后眉头一动。 “好漂亮啊！当真是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清河一眨不眨地看着华青。 华青微微挑了挑眉梢。 这丫头看着没心没肺，实际上倒是仗义又机灵，竟是没有戳穿她。 “你这小猴子，还不快拜见骄阳皇姐？”太皇太后笑道。 “清河拜见骄阳皇姐。”清河愉快地冲华青行了个礼。 她旁边另一位县主也行了个礼：“建阳拜见皇姐。” “两位妹妹好。”华青站起来回礼。 “馥儿，我给你介绍一下。”太皇太后说。“这个是你亲妹妹，今年十五，单名一个‘绮’字，封号建阳县主，你可以叫她建阳。” 亲妹妹？ 华青看向这位，大约刘家出美人，这位妹妹长得也漂亮，大眼睛，樱桃小嘴，正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这位，是你襄阳王叔的女儿，单名一个‘嫣’字，封号清河县主，宫里女孩儿少，我就接到身边儿，也热闹些！”太皇太后这时候的语气和模样，真像个普通人家的老祖母。 若华青不知道缘由，还真会以为她是为了热闹把清河弄了来。 华青看着清河，微微一笑，说：“清河妹妹看着很活泼的样子，想来有她陪着皇祖母，皇祖母一定不会寂寞。” 清河眨巴眨巴眼，笑着不说话。 两人有点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意思。 这时，建阳县主问：“听说，皇姐生来体带异香，怎么没有闻到呢？” “体带异香，是因为体内有异毒。”华青说。“如今，毒已经尽数解了，所以就没有香味了。” “哦……”建阳县主看起来颇为遗憾。“本来，我还想闻一闻那香味是什么样的呢！” 华青挑了挑眉，这真的是亲妹妹？ 她的毒解了，这位妹妹倒是因为闻不着香了，觉得遗憾？ 好在她的封号是县主，那就跟她不是一个娘生的。 第924章 当了官以后果然就机灵了 太皇太后显然也听出来了，皱了皱眉，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华青身边伺候的人。 楚绫和皎儿忙上前磕头。 太皇太后赏了她们，又说华青伺候的人太少，说是回头亲自指几个宫女去伺候她云云。 让楚绫和皎儿退下后，太皇太后又吩咐道：“班昭，你去把楼统领叫来。” 她话音一落，华青袖子里的手就攥紧了一下。 她说的楼统领，不会是楼二吧？ 额滴亲娘，楼二你千万机灵点！ 后来她发现，这人，当了官以后果然就机灵了。 进来的正是楼二。 他穿着一身禁军统领的衣裳，身板挺直，手长脚长，进来后就目不斜视地单膝跪下：“太皇太后，您找臣？” 华青感觉，今天楼二咋有点暮气沉沉的感觉？ 而且眼皮浮肿，脸色也很憔悴，像是受过什么重大打击似的？ 咋回事？ “楼统领，这位，是骄阳长公主。”太皇太后充满威严感地说。 楼二抬头看了骄阳长公主一眼，然后眼神蓦然变了变，只迟滞了很短的时间，便神色如常地行礼道：“臣禁军副统领楼澜，见过长公主殿下。” 华青收回那个“闭嘴”的手势，很矜持地说：“免礼。” “谢长公主殿下。”站起来时，他的嘴角，是抑制不住地往上翘的。 而且，整个人的脸色，似乎都亮了不少，刚刚那种暮气沉沉的感觉也消散一空。 “楼统领，你武功高强，做事也尽职尽责，孤甚为赞赏。”太皇太后说。“以后，我就把骄阳长公主的关雎宫也交给你负责。可有什么问题？” 太皇太后的话，令华青觉得……她咋这么可爱？ “没问题！臣定当尽心竭力，为太皇太后和骄阳长公主效忠！”楼二神采飞扬地回答。 “好，你下去吧。” “臣告退！”他躬身后退，到了门口，方才起身出去了。 脚步轻松，但一点不乱。 又说了一阵话，太皇太后就让华青去拜见太后。 “你先去拜见一下太后，太后是你已故母后的亲表妹，跟你也算是血亲。”太皇太后说。“至于皇上，现在怕是在尚书房上着课，回头晚上的时候，我再接你过来，让你们姐弟好好见见。” 华青看了张真人一眼。 张真人说：“你去吧，我还有点事跟太皇太后商量。” “好。”华青站起来说。“那馥儿就先告退了！” 跟太皇太后并两位县主告了别，华青就离开了长乐宫。 出门的时候，她冲清河眨了下眼睛。 清河笑了一下。 太皇太后派了宫女，引着她往太后所住的长秋宫走去。 结果出门后不远，她就看到了楼二，假装在跟两个禁卫说着什么，眼睛却直往她这里瞟。 “姑姑，你看那一个，是不是楼统领？”华青问。 “是。”楚绫回答。 “你去跟他说，让他稍候到关雎宫去一下，我有事找他。” “是。”楚绫去传达了。 华青走了老远，都能听到楼二的声音：“好的姑姑，姑姑您慢走！” …… 这宫里的宫殿，从外观上来看，其实都建得大同小异。 第925章 你是死一回，就换个身份吗？ 金黄色的琉璃瓦，绚丽的彩画、雕镂细腻的天花藻井、汉白玉的台基、栏板、梁柱，处处都精致得一丝不苟，美轮美奂。 长秋宫跟长乐宫相差无几，但是，不知为何，在长乐宫，分明就是一派威严的气象，走到这里，却是种冷清的感觉。 刚刚太皇太后说请姐妹们来相见的时候，华青就琢磨，怎么不见汝阳长公主？ 大约，她来见太后的时候，就能见到她了？ 她怕是还是会闹起来……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然而进去以后，她并没见到汝阳，只有太后娘娘一个主子。 太后是个大眼睛，长睫毛，身姿苗条，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 华青很深刻地记得，这位曾经向陆渊头上倒过水。 虽然华青如今很痛恨陆渊，但是，也并没有因此就对这位太后产生一丝好感。 毕竟，当时陆渊也是为了保她。 依然是初次见面行大礼的规矩，华青跪下称：“馥儿拜见母后。” 太后的反应跟太皇太后出奇地像，也是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坐下后，太后感概地说：“你回来有些日子了，我一直想去看你，可是……张真人说，你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刺客，受了惊吓，神魂不稳，暂时不能见陌生人。” 原来太皇太后和张真人是这么编排的啊！ 华青微笑点点头，说：“是啊，让母后挂心了。” “现下，身体可都大好了？”太后问。 华青点头：“已经大好了。” “你这孩子，模样长得真是乖巧好看，眉眼像你父皇，脸蛋像你已故的母后，看到你，我就……”太后说着就拿手绢抹眼睛。 “母后别伤心了。”华青说。 她心里想的是，又一个说她像成帝陛下的，看样子，成帝陛下是长得真娘娘腔。 太后果然就立刻不伤心了，笑着说：“你有个姐姐汝阳，这些日子去了避暑山庄，要不然你们俩在一块儿，肯定能玩的来！” 噗嗤！华青肚子里噗嗤了一下。 您那女儿幸亏在避暑山庄，要不然……可真能玩儿的来。 华青不介意玩儿死她！ 跟太后说了些话，太后还给了她一对成色很不错的镯子当见面礼，华青就回去了。 路上，华青问楚绫：“姑姑，汝阳去了避暑山庄，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 “奴婢不是很清楚。”楚绫说。“奴婢只听说，好像汝阳县主在外面闯了什么祸，是被……太皇太后送过去的。” 华青笑了笑。 她上次在花会上大放连环屁，莫不是，太皇太后又知道了？ 回到关雎宫，换了身舒服的衣裳，不久之后，皎儿就引着楼二来了。 摈退了左右，华青又仔细听了一下动静，方才咧嘴笑道:“见到老大我，是不是很惊讶呀？” “惊讶？”楼二愣愣地看着她。“不惊讶，老子想揍你！” 华青咳了一声：“咋了嘛！看到你家老大成了公主，你不觉得惊喜交加么？怎么还想揍我呢？” “呵！”楼二呵了一声。“你不是掉悬崖了吗？你是死一回，就换个身份吗？” 第926章 你那位摄政王殿下快死了！ 华青奇怪地问：“咦？你怎么知道我掉悬崖了？” “锦瑟现在就在我府上住着呢！”楼二抹了一把脸说：“这个锦瑟，简直是坑人不偿命啊！你知道这几天我为你掉了多少眼泪，喝了多少闷酒吗？” “呃……我的确是掉悬崖了！”华青说。“不过被人救了。” “我听锦瑟说，是独孤夫妇在追杀你？”楼二问。 “嗯。” “当年他们在江湖上名头是很响，据说武功都臻上气境了，后来隐退江湖，多年未曾现身，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追杀你？” 华青摇头：“不知道。” “那你变成了骄阳长公主，又是个什么鬼？”楼二怀疑地看着她。 华青低声说：“我用的这个身体，原来竟是骄阳长公主的啊！” “真的假的？”楼二睁大眼睛。“这么厉害？” “是啊！我也是前两天被那张真人他们找到才知道的。”华青说。 “原来是这样！”楼二总算明白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不声不响离开洛阳，连招呼都不打……又是个什么缘故？” “这个嘛……还是不说了吧！我不想说！”华青的小嘴顿时耷拉下来。 “肯定跟陆渊有关是不是？” “别在我面前提他！”华青咬牙切齿地说。 楼二瞅着她：“我听锦瑟说，你那位摄政王殿下……快死了！” “什么？”华青一下子站起来。“怎么回事？他怎么了？” “以为你死了，伤心的呗！还能怎么了？” 华青又坐了回去，蔫蔫地撇着嘴，不说话。 “你跟他闹别扭了？你们俩不是好的跟什么似的，现在这是怎么了？”楼二又问。 “不说这些糟心事行不？”华青是真不愿意回想那天晚上的事情。 “有这么糟心吗？” 华青点头：“非常！” “那，你还活着的事情，要瞒着他？”楼二感觉有点不忍。“听锦瑟说，这都吐了好几回血了。若不是陆铎护着他的心脉，怕是人都要过去了。” 华青眼眶一酸，没说话。 “要不还是告诉他吧？”楼二又说。 华青想了想，却狠心摇头说：“让他以为我死了也好。” 正好成全他和宋琅嬛了。 就算……他对自己还有几分真心，但是，这种带着欺骗的残缺的真心，她华青不要！ “但是，你不是要上昆仑山救帮主吗？没有他，你能进得了九鼎道的山门？” “没问题！我可以找庄大哥带我去。就算不用人带……我去过一次，路线、暗号我都知道，我自己也能去！”华青大言不惭地说。 虽然……其实她不是很确定。 尤其是那死亡谷里的雷区，上次她是亦步亦趋跟陆渊走的，并没有记住路线…… “好吧，就算你不用求他带你去九鼎道。但是，你现在是骄阳长公主，你跟他有婚约，早晚不得嫁给他？” “诶？楼二，我发现你怎么一个劲想让她他知道啊？” “不是……我就是听锦瑟说——” “或许，我死了，他是会有些伤心吧。阿猫阿狗养久了，还有感情了呢！”华青说。“但是我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这辈子也不想再见他！我更不会嫁给他！” 第927章 摄政王殿下求见 心里突然刺痛了一下。 大约这种狠话说出来，没伤着他，倒是先伤着自己了…… 心里郁闷了一下。 “可是你跟他有婚约啊？”楼二不依不饶地问。 华青摇头：“这个公主呀，也就先糊弄着当当！等我救出我爹，时机成熟，我还是要离开的！” “哦……”楼二点点头。 “对了，你那毛病好了没？还是想不起来你的云台仙子？”华青问。 楼二摇摇头。 “也不知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华青摇头说。“不过，你想不起来也好，反正她跟蜀王的婚约……大概是解除不了了。” 楼二又点点头，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华青叹了一口气，也不好留他说太久的话，就让他出去了。 这天晚上，她又被太皇太后接去，跟年仅八岁的小皇上刘宸见了面。 这孩子长得跟华青并不怎么像，但是跟她一样漂亮。 小小年纪，说话一板一眼的，也不爱笑，像个小大人一般。 席上，他说的话一共不超过五句。 整个见面的过程，一共不超过十句。 不知咋的，华青看到他，就想起了陆渊。 陆渊在这种场合，也是这么寡言少语。 难道，因为皇上是陆渊教出来的，所以就成了这样？ 太皇太后留他们姐弟吃了晚饭，就命皇上回去了。 他离开的时候，华青注意到跟着他的几个禁卫，武功竟是都非常高强。 这几个人，一定是陆渊的人……华青琢磨。 接下来几天，华青每天早上都要去向太皇太后请安。 清河就住在长乐宫，一来二去，华青也找到了机会跟她解释，说是自己之前失忆了，所以流落在外。 清河很是高兴，说以后有她作伴，她也不那么憋闷了。还说一定会帮她保密…… 华青其实没想保密。 但看清河这般来劲，也不好打击她的一番好意，只得跟她谢了。 …… 华青没想到的是，陆渊竟然会来求见她。 小太监来报的时候，华青正百无聊赖地躺在躺椅上，一边吃着美味可口的水晶葡萄，一边吐着葡萄皮。 水晶葡萄，是她最喜欢的果子，没有之一。 “公主殿下，摄政王殿下求见。” 华青彼时正拿着颗葡萄准备往嘴里丢，闻言忽地直起身子来，问：“谁？” “摄政王殿下。” “你跟他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见！” 话音刚落，一股葡萄水喷在了她脸上。 原来，是她太用力了，把葡萄捏破了。 “是。”小太监出去了。 华青深呼吸，一把将手里的烂葡萄用力地扔进垃圾桶里，气呼呼地擦擦自己的脸。 不料，只一会，小太监又来了，说是摄政王殿下有重要的事情求见，如果公主忌惮男女大防，不妨隔着屏风或是帘子说话。 华青想了想，同意了。 她倒是想看看，陆渊想对“长公主殿下”说什么。 该不会是来商量婚期的吧！ 关雎宫里正好有一面珍珠串就的帘子，华青把皎儿叫过去，跟她耳语了一阵，皎儿虽诧异，却连连点头。 准备好了以后，她让人放陆渊进来了。 第928章 本公主决定，就嫁给你了！ 那珍珠帘子密密麻麻的，隔着帘子，只能隐约能看到对方的身形。 也看不出来有没有吐过血，脸色如何之类的。 “臣陆渊拜见长公主殿下。”那头传来陆渊的声音。 清冷、尊贵、疏离。 与她熟悉的陆渊大不一样。 皎儿在帘子这头坐得笔直，梗着脖子回答：“平身。” “长公主殿下，臣今日来拜见公主殿下，是为臣与公主的亲事。”陆渊说。 还、真、是、来、商、量、婚、期、的！ 华青深呼吸，没给皎儿指示。 皎儿微微转头看着她，挤眉弄眼，很是着急。 华青提笔写了两个大字：“你说。” 然而皎儿就跟背书似的说：“你说。” “平帝陛下，就是您的同胞大哥，在临终之时，将您托付给我，说是……让臣娶了您。” 帘子里头的华青，举着笔，一脸杀人的表情。 “但是……请恕臣不能娶了您。”陆渊却又说。 华青眼神往外一瞄，快速写道：“为何？” “臣已经有心爱的女子，并且发誓与她相守一生。再也不会碰其他的女人。”陆渊说。“所以臣希望，公主能另择他人。” 华青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写道：“你既然不想娶我，为何与楚国侯打赌？” “原来公主也知道此事了。”陆渊深呼吸说。“前些天，太皇太后要将您指给楚国候。若那楚国侯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臣自然不会反对。但是，臣却以为，他并不是公主的良人，所以臣才答应了与他打赌，实乃情势所逼。” 见里面的人不说话，陆渊继续说：“婚姻嫁娶，乃人生大事。臣虽不能娶了公主，但平帝陛下将您托付给臣，臣就要为您负责，臣希望能为公主寻一门好亲事！或者公主有了中意之人，也可与臣说。” 哼！是你自己赢来的，又不想要？ 这是想跟你的宋师妹双宿双飞？ 老子偏不让你如意！ 华青继续写：“本公主没什么意中人，不过，今日一见摄政王，倒是觉得你长的很不错，本公主决定，就要嫁给你！” 皎儿看了看纸上的字，又看了看她家主子，一脸的纠结。 华青做了个打她的动作。 她只好念了出来，而且念得很有力：“本公主本没有意中人，不过，今日一见摄政王，倒是觉得你长的很不错，本公主决定，就嫁给你了！” 皎儿念完，华青就在那笑，笑得很坏的样子。 陆渊皱眉，淡淡地说：“臣以为，臣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请恕臣不能娶公主。” 皎儿：“你敢违抗平帝陛下的遗命？” “请公主恕罪。”陆渊的声音越发地冷了。“臣言尽于此，告辞。”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你站住！” 陆渊眉头微皱，停下脚步。 “我问你，你的那个心爱的女子，是谁？” “请恕臣不便相告。”说完，他继续走。 呼地一声，有暗器越过珠帘直奔陆渊的背而来。 陆渊微微闪身，将那暗器接在手里……是一串水晶葡萄。 青儿最喜欢吃水晶葡萄了。 他仿佛看到她躺在榻上，将葡萄高高丢起，用嘴接住，再冲他得意一笑的模样，只觉心头剧痛，拿着那葡萄，转身出去了。 第929章 陆渊，老子咬死你！ 我去！你走就走，还把老子的葡萄一块带走了！ 华青在里面气得直跳脚，却也不能跳出去把葡萄抢回来。 这天晚上，华青做了个梦，梦到陆渊和宋琅嬛成亲了。 他们拜了天地，入了洞房，陆渊深情地给宋琅嬛喂了一颗水晶葡萄。 然后……宋琅嬛就噎死了！ 华青哈哈大笑着，半夜三更从梦里笑醒了。 醒了，却再也睡不着。 心里跟被什么挠着一般，又痒痒，又酸痛，又难过。 她紧紧地抱着被子，大腿搭在上面，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陆渊，老子咬死你！ 再次遇到陆渊，是在那之后第三天，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 每天来跟她请安，祖孙俩相处得还真不错。 她感觉，太皇太后对自己的儿孙后代都还挺好的。 甚至，她还觉得，这位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操心那么多国家大事，很是不容易。 尤其……还得随时防备着陆渊造反，华青看着，就觉得她活得好累。 那天，屋里没有别的人，只有她，太皇太后，还有班昭姑姑。 有禁卫突然来报，说是摄政王来了。 华青顿时眼神一抽，心道：不行，她得赶紧躲起来！ 刚动了这个念头，太皇太后就跟她说：“馥儿，你去后面回避一下！我没叫你出来，你不要出来。” 华青顿时觉得，太皇太后是如此地善解人意！ 她快步绕到了太皇太后座椅后的屏风后面，屏息静气地待在那儿。 不一会，她就听到了陆渊那又冷又沉的声音：“太皇太后，您找臣？” “陆渊，我听说，你将你府上的两个丫头，绿意和春桃，喂了狼？”太皇太后貌似轻描淡写地问。 华青顿时抖了抖。 喂了狼？ 不是吧！这么变态？ “是。”陆渊回答。 无论是上次还是这次，华青总觉得，陆渊的声音听着……跟平时不太一样，冰冷得毫无一丝温度。 “啪”的一声，太皇太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身为摄政王，怎么能做出如此残暴的事情？” “这两个人，罪有应得！”陆渊说。“她们串通一气，偷了臣府上青美人的药方，差点酿成大祸。” “哼！是吗？”太皇太后冷笑。 “臣处死两个家奴，太皇太后何必动怒？”陆渊抬眼看着她。 太皇太后没说话。 “对了，太皇太后，臣想跟您打听两个人，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他们？”陆渊问。 “什么人？” “独孤夫妇。”陆渊说。“他们曾经做过您的近卫，您应该记得他们吧？” 华青在里屋听的心里一跳。 独孤夫妇，不就是差点儿将她打下悬崖的那一对吗？ 当时她拼着自己肩膀受了一剑，将那独孤夫人给拽下了悬崖。 后来她听苏师兄说，那独孤先生下去找独孤夫人尸体的时候，正好撞在他手里，被他给杀了。 看起来他们两个感情很好，夫妻两个一同葬身崖底，也算是死而同穴了。 “孤记得他们！”太皇太后说。“那独孤夫妇早在几年前就离开了洛阳，你问他们做什么？” 第930章 请恕臣不能遵旨 “他们杀了臣的青美人。”陆渊说。“追杀。”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下：“你那个青美人死了？” 陆渊没说话。 “难不成，你以为是我派人去杀她的？”太皇太后问。 “臣……希望不是您。”陆渊的声音冰冷。 “呵！”太皇太后笑了一下，语调却格外冷厉：“看样子，你将她们为了狼，是给孤看的？如果是我杀了那位青美人，你是不是也要把我拖去喂狼？啊？” “臣……不敢！” 沉默了一下，太皇太后缓缓地问：“陆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你不敢做的事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臣不敢做的事。”陆渊淡淡地说。“只有臣不愿做的事。” “呵呵！”太皇太后又笑了一声。“摄政王，蜀王跟长乐的婚期本在八月，如今已经过了，你看看，重新找个日子，让他们早日成亲吧！” 陆渊沉默了好一会，说：“请恕臣……不能遵旨。” 他的语调，并不刚硬。 但是，那意思，却是无比刚硬。 此话一出，整个长乐宫里一片寂静。 华青几乎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他这是真的要造反了吗？ 竟然跟太皇太后说不能遵旨！ “臣还是认为，若您不杀蜀王，他还是囚禁在曲台比较好。”陆渊继续说。“所以您不用为了婵儿，勉强将他放出来！” 华青以为，太皇太后一定会生气地拍桌子。 但她却突然放缓了语气，说：“好！我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再议吧！” “是！太皇太后还有什么事吗？” “你退下吧！” “臣告退。” 陆渊的声音渐渐远去，华青突然觉得嘴里腥咸，这才发现，刚刚大约咬着下唇太用力了，竟是咬出了血。 这时，外面又响起太皇太后的声音：“班昭，他那个青美人真的死了吗？” “奴婢并未听说那两府有办丧事。”班昭回答。“不过，他看着瘦了一圈，或许是真的。” “哼！”太皇太后冷哼。“为了个女人变得如此暴戾，证明他本性就是如此！若真是孤杀了他那青美人，他怕是也要将孤投去喂狼！” “他杀了绿意和春桃，难道，是已经知道绿意和春桃是我们的人？”班昭姑姑疑惑地问。 “或许吧！摄政王殿下的耳目……多厉害呀！”太皇太后冷笑。 班昭姑姑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大约是突然想起公主还在，跟太皇太后提醒了什么。 然后华青就听到太皇太后叫她：“馥儿，你出来吧！” 华青从屏风后面走出去，沉默着坐下了。 “馥儿，你知道刚才来的人是谁吗？”太皇太后问。 “刚刚听到了，是……摄政王，陆渊。”华青回答。 “此人非常危险，你千万要小心他。” “可是我听说……我跟他有婚约？而且还是皇兄定下的。”华青试探着问。 “暂时的。”太皇太后说。 “您的意思是……会解除我跟他的婚约吗？”华青问。 “馥儿，你是我你是我大瀚最珍贵的长公主。而且长得又是这般的好看，以后，你的驸马，你自己随便挑！你喜欢什么样的，便要什么样的！”太皇太后说。 第931章 陆渊杀进来了！ 华青又觉得，她对自己可真好。 可是，跟陆渊的这个婚约呢？ 太皇太后要怎样解除？ 华青没想到，太皇太后让她与陆渊解除婚约的方式是这样的。 她要杀了陆渊！ 这个消息，是楼二告诉她的。 太皇太后命他带着五百弓箭手，明日午时埋伏在北宫正门入口处的甬道两侧。 北宫正门，称作朱雀门。 入朱雀门之后，有一条长长的甬道，两面各有12米高的城台相连。基本上，皇宫各方大门的入口，都是这种设计，若有外敌入侵，正是居高临下伏击的好地方。 最初，楼二并不知道太皇太后让他带着五百弓箭手埋伏在那是要干什么。 后来，张真人和他的大弟子在那甬道两侧安放了几个小小的八卦镜。貌似要摆什么阵法。 再后来，他听到太皇太后宣陆渊和他妹妹，明天午时进宫觐见。 摆明了，这是要伏击陆渊。 连带他妹妹一块伏击了。 听到这个，华青突然就明白了一个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为什么明明还没找到她，就大张旗鼓的进宫？ 因为，太后要借助张真人的力量杀陆渊。 张真人若是突然进了宫，陆渊定会有所怀疑。 而借着护送公主进宫的名义，则名正言顺，不会引起陆渊的警惕。 要提醒他吗？ 为什么要提醒他呀？他跟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可是张真人的本事华青是亲自经历过的，他能帮她正了身魂，恢复记忆，若他要杀人……陆渊一定会死在他手上！ 更何况，还有五百弓箭手！ 华青很不争气的发现，只要想到他会死，她就有种心痛如绞到眩晕的感觉。 “老大，怎么办？”楼二发愁地看着她。 “你想个办法警示他一下吧！”华青有些悲哀说。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楼澜点点头。 “你千万要小心，不要让太皇太后知道了。要不然，绝对小命不保！”华青吩咐。 “放心！爷是谁？楼二爷能连这点事都干不好？”楼澜咧嘴笑道。 第二天午时的时候，华青细心煮了一锅药膳。亲自送去了太皇太后那里。 正好就名正言顺地留了下来，在太皇太后那里蹭了一顿饭。 姜不愧是老的辣，华青竟半点没看出来太皇太后有什么异常。 直到饭快吃完的时候，外面来报，陆渊杀进来了！ 华青哆嗦了一下。 “怎么回事？”太皇太后这才有些失态了。 “猎杀行动失败！”来报的禁卫浑身是血，帽子都歪了。“他手持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杀进来了，说是要亲口问一问太皇太后，他陆渊究竟哪里对不起你！” 太皇太后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眼睛有些血红：“张真人呢？” “张真人的阵法被人破坏。”禁卫说。“他们已经全部被陆渊的人带走了。” “张真人的那个徒弟苏临舟不是高手吗？怎么会被制住？” “陆渊人多势众啊！” “那，楼澜呢？五百弓箭手呢？” “他们被人从背后偷袭，也被人制住了！” 第932章 毁灭之神 “太皇太后，不好了！”又一个禁卫屁滚尿流的跑进来。“陆渊已经到宫门口了！” “你们这些饭桶！废物！”太皇太后的声音在颤抖。 “我出去看看吧！”华青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别去！”太皇太后拉住她。 “皇祖母，我会武功，没事的。”华青说。 “你不是他的对手！” “班昭姑姑，好好照顾皇祖母。”华青将太皇太后的手交给班昭。“我出去一下。” 然后，不顾太皇太后的阻止，跑了出去。 出了长乐宫，外面是一个偌大的广场。 广场上，横尸满地，血流成河。 陆渊领头，身后跟着陆铎和一群几百人的陆林卫，似乎已经杀红了眼。 被太皇太后策动的禁卫们一波一波地冲上去，陆渊手里的承影剑一挥，便倒下一大片。 禁卫身上厚厚的铠甲，毫无任何作用，摧枯拉朽一般，将他们到铠甲和血肉之躯一起毁去。 华青向来的认知是，陆铎的杀气很强。 陆渊……陆渊好看。 然而，看到这样的陆渊，华青才知道，如果陆铎散发的是杀戮之气，陆渊则像一尊毁灭之神。 他手里的剑，携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愤怒，似乎要毁灭这个世上的一切。 又一波禁卫死在他手上的时候，华青抽出一个禁卫的长剑，飞身挡住了陆渊致命的一剑。 “砰！”地一声，她手骨几乎断裂，手里的长剑断成两段，两段一起掉落在地。 陆渊冰冷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然后定定的看着她。 华青的右手微微抖动着，也咬牙看着他。 四目相对，陆渊眼里的嗜血之气瞬间消散，眼眶一红，竟是流下两行清泪。 华青还是恨他，但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她的眼泪也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她用力地用衣袖将眼泪擦去，恶狠狠的说：“陆渊！你疯了吗？你不是说，平帝陛下救了你的性命，将皇上和整个天下托付给你。你现在这样算什么？你是要造反吗——” “青儿！”陆渊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 华青突然就哭了，哭的歇斯底里。一边哭一边使劲的打他。 “青儿！”陆渊紧紧的抱着她，满眼的温柔，惊喜，庆幸，任由他打着，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杀气？ 华青突然就想起来，他已经不是自己的陆渊，他是宋琅嬛的。 她一下子推开他，后退了好几步。 这时候她发现，太皇太后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背后，在看着他们。 心里“咯噔”一声，华青低低叫了一声：“皇祖母……” “青儿？”太皇太后看着她。“他叫你青儿？” “皇祖母……”华青深呼吸，说：“实际上，我就是那个青美人。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是你吗？”太皇太后问。 华青知道她问的什么。 她在问，今天的围杀是不是自己告诉了陆渊。 但是这其中牵涉到楼二，华青又如何能告诉她？ 她只不说话。 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第933章 以后就由长公主殿下来主持政事 “好你个刘馥！好你个青美人！你的外公外婆养了你十几年，难道就抵不了跟他一年吗？你就算是跟我没有感情，那张真人是你的外公，你怎么忍心把他们送到陆渊的刀口下去？” 华青心里一凌，转头看向陆渊。 “张真人他们师徒都好的很。”陆渊淡淡地说。“不过是中了迷药而已。” 太皇太后恨恨地看着陆渊，不说话了。 “来人！”陆渊叫道。 “在！” “送太皇太后回宫！”陆渊看向太皇太后。 此话一出，以陆铎为首的一群人将那仅剩的几十个禁卫团团包围。 又有一些站在了太皇太后身后，虽然没有拔剑，但是那表情，拔不拔剑是一样的。 “陆渊，你想把孤怎么样？”太皇太后额间青筋毕露。 陆渊回答：“本来，臣是想来问一问太皇太后，臣这些年，自问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天下，为什么太皇太后要如此对臣？还有臣的家人？” 太皇太后沉着脸，不说话。 “不过臣这会又突然想通了，太皇太后心头之忧患，臣仅仅用语言，大约是无法消除了。除非是臣立刻死在您面前，晋阳王陆家消失在大瀚的史册上，您才能安心。” 顿了顿，他继续说：“但是，臣却并不想让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如此悲惨！所以，太皇太后，您请回宫吧！既然辅政长公主回来了，以后就由长公主殿下来主持政事。太皇太后您年事已高，也该好好享享清福了！” 太皇太后脸色很可怕：“陆渊，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受平帝陛下之恩吗？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孤要杀你，你也该伏诛！你这样，还敢说自己没有不臣之心？” “太皇太后，对于您自己从来没有相信过的事情。您就不要来质问我了！”陆渊冷漠地挥挥手，让人将太皇太后带走了。 华青看着太皇太后那仓皇的背影，感觉心里有点儿难受。 她对自己是挺好的。 但是…… 如今在她眼里，自己成了背叛刘氏皇族的罪人吧？ “来人！护送长公主殿下回宫。”陆渊的声音响起。 华青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也看着她，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华青撇了撇嘴，往关雎宫走去。 “大哥，张道陵他们怎么办？”陆铎问。 “先关一天，明天再说。”陆渊说。“好好关照他们。不可慢待！” “好！”陆铎回答。“可是青美人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成了骄阳长公主？” “她的身体来历不明，查了许久也查不出眉目。”陆渊说。“这就是她身体的真实身份了！” “原来如此！”陆铎笑了笑。 “你笑什么？”陆渊问。 “为大哥高兴！” “假话！” 陆铎：“也为我自己高兴。” 陆渊笑笑。 关雎宫里，一切跟以前一样。 华青吃完晚饭，百无聊赖地托着腮，趴在桌子上。 看她一脸轻松的样子，楚绫有些奇怪地问：“公主，您不担心真人和苏公子他们么？” 第934章 为什么不辞而别？ 华青看了她一眼：“放心，他们会没事的！” “公主，您是不是以前认识那个摄政王？”楚绫问。 华青看了她一眼：“在我失踪那一年，就住在他家里。” “您跟他……什么关系？”楚绫今天也看见他们抱在一起了。 华青深呼吸，说：“姑姑，你有没有想过，结婚生子？” 楚绫脸色一变：“公主什么意思？” “你一辈子都跟在我身边。”华青说。“但你也是个正常的女人呀！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就为了伺候我吧？” 楚绫惊慌地跪在地上：“难道公主不要我了吗？” “诶？怎么跪下了？快起来！快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华青急忙将她扶起来，说：“姑姑呀！我的意思是说，这样对你太不公平！” “先皇后对奴婢有大恩，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公主，公主到哪里，奴婢就到哪里！” 华青有些蛋疼。 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她在皇宫里大约也混不下去了，所以她救出老爹，就不会再回来了。 她只是想给跟了刘馥这么长时间的两个下人一个好去处。 她们这反应也太强烈了吧？ 突然，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楚绫和皎儿吓得站了起来，紧张的护在华青的身前。 房门被推开，陆渊出现在她们面前。 “你……你干什么！这是我们公主的房间！你不许进来！”皎儿眼泪汪汪地说。 “让她们都出去！”陆渊说了句。 华青深呼吸，说：“你们俩先出去吧！” “公主……”两人都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的！先出去吧！”华青说。 于是两人一起出去了。 她们刚离开，门突然哐的一声被关上。 陆渊大踏步的朝她走来。看起来有点凶的样子。 华青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刚问了句“你干嘛？”就被他“咚！”地一声按倒在墙上，撞得她后脑勺都疼了。 灼热的唇落下来，如狂涛一般淹没了她。 华青脑子里有短暂的空白。 然后又很恼怒的发现自己原来非常的想念他的亲吻，他的怀抱，他的一切。 再然后，她又突然想起了那个晚上，他一件一件地脱掉宋琅嬛的衣服，将她搂在了怀里…… “唔……”陆渊低哼一声，离开了她的唇。 他那微薄而性感的嘴上出现了一道伤口，还流血了…… “你给老子滚开！”华青用衣袖擦着嘴上的血。“不许碰我！我再也不要看见你！” “为什么？”陆渊眼神有些受伤地看着她。“为什么不辞而别？” “就是不喜欢你了呗！”华青做出个蔑视他的表情来。 “为什么不喜欢我？” “陆渊，你利用我也利用的够了吧？我还刚刚从太皇太后的刀口下救了你一命！就算你教了我武功，给我灌注内力，我们可以两两不相欠了吧？” “为什么要两两不相欠？” 华青深呼吸：“给我滚出去！” 陆渊拉了把凳子，就在她面前坐着：“说！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不喜欢你了！” 第935章 我跟宋琅嬛难道不清白？ “锦瑟说，你说的，我要娶正妃，又要娶侧妃，那又是什么意思？”陆渊问。 “难道你不是要娶骄阳长公主为正妃，娶宋琅嬛为侧妃吗？”华青居高临下，气势逼人地看着他。 然而她却又发现，陆渊坐着，她站着，好像也压不大住他。 他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就那样坐着，就是一种不容挑衅的存在。 “我当时只是不想让太皇太后将她指给楚怀。”陆渊说。“楚怀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他不是可以托付的良人。” “他不是良人，你就自己上？” “当时只是权宜之计！” “哼！”华青冷笑。 “至于宋琅嬛，我何时要娶她为侧妃了？”陆渊问她。 “别给这里装模作样了！”她都亲眼看见了！ “为何这么说？”陆渊抓住她柔白的小手。“我已经拒绝了宋家联姻的要求，你不是知道吗？” 华青用力想将手抽出来，骨头却一阵钝痛，她不由痛呼出声。 陆渊忙放开她：“今天是不是伤到手了？” “关你屁事！”华青揉着手臂，骨头隐隐作痛。 今天跟他对砍了一剑，手骨差点裂开。 “你也太冲动了，幸亏我手里拿的是承影剑，将你的剑砍断了，若是硬碰硬，你的骨头会被震成碎片。”陆渊皱眉说。“不知你这个神医，能否将断裂成碎片的骨头接起来？” “知道你武功高强！不用在我面前炫耀！”华青没好气地说。 “行了！别闹了，跟我回去！”陆渊站起来说。“家里有专治骨伤的药。” “我才不回去！我再也不要回去！你就和你的宋琅嬛比翼双飞去吧！我祝你们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啊！”陆渊不敢再动她的胳膊，直接拎着她的后领，提溜着就走。 “你放开我！陆渊，你、放、手！”华青一脚踹向他命根子，角度诡异，又快又狠。 然而她的武功是陆渊教的。 陆渊轻描淡写地用膝盖将她的脚顶了回去。再顺便点住了她的穴，干脆打横抱起来。 “老子是堂堂长公主，你敢就这样抱着我出去！”华青怒了。 “堂堂长公主，正是本王的未婚妻。”陆渊的话差点气死她。“而且，还是你自己赢来的。” “你不要脸！我才不会嫁给你呢！我要跟你解除婚约！我就算是嫁给楚怀，我也不要嫁给你！”一句气话，陆渊低头看向她，眼神跟要吃了她一般。 “看什么看！解开我的穴位，我自己的骨头自己知道，没裂开，养两天就好了！”华青跟他对看着。 “青儿，跟我回家吧。”陆渊低低地说了句。 “不可能。”华青却说。“我这个人，绝不跟别的女人用同一个男人！我嫌脏！” “我什么时候有别的女人了？”陆渊皱眉问她。 “你装什么装！你敢说，你跟宋琅嬛是清白的？” “我跟宋琅嬛……难道不清白？” “我去！老子都亲眼看见了！你和她在隔离区外头那个亭子里……”华青咬牙切齿地说。“你还真喜欢野战呢！当真是做的熟练无比！” 第936章 不会被自己气死了吧？ 陆渊瞬间明白了。 原来她是误会了！ 他解释说：“当时琅嬛中了一种罕见的剧毒，叫做一品红。毒发之后，必须要马上将她身上起红包处刺破，挤出毒血。一共九九八十一处，方才能将毒挤干净。穿着衣服，如何挤？” 华昆仑号称医毒双绝，所以华青于毒道上，也是有些造诣的。她就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一品红”！ 她冷笑道：“你当我是白痴吗？我明明看到你脱了她的衣服，然后你们就抱在了一起！挤毒血？挤的是哪里的毒血？” “是真的，以前青翟也中过那种毒，所以我知道！那毒一旦发作，片刻耽搁不得，为了救她性命，我也就顾不得男女之别了。”陆渊说。 “殿下！”这时，外面却有人叫他。 “何事？”陆渊皱眉问。 “长乐宫有宫人来报，太皇太后病重！”外面的人说。 华青一惊，忙说：“你快解开我，我去看看！” 陆渊解开了她，华青抬腿就往外走。 在陆渊请太皇太后临朝听政的时候，曾经答应过太皇太后，北宫由太皇太后来掌控，他绝不往北宫伸手。 所以，小皇帝平时上朝及生活所在的南宫，是由陆渊的人来保护的。 而北宫，是掌控在太皇太后手里。 但是，经过今天的一疫，陆渊已经将北宫的禁卫完全换上了自己人。 也就是说，他已经掌控了整个皇宫。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长乐宫，华青进去一看，太皇太后果然晕厥过去了，嘴角带血，脸色苍白。 而且，浑身竟弥漫着一股死气。 华青心里“咯噔”一声，太皇太后……不会被自己气死了吧？ 华青回宫来只有五六天，时间不长，太皇太后又忙，所以她跟太皇太后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即便是在一块儿吃个饭说个话，也大多有清河在场，说的多是场面话。 要说祖孙推心置腹什么的……是没有的。 但是，这位，是刘馥的亲祖母。 如果生生被自己气死的话……华青也是不大能接受的。 班昭姑姑看到他们来了，忧心忡忡地说：“长公主殿下，摄政王，太皇太后吐了很多血，劳烦赶紧宣太医吧！” “不用了！”华青说。“想必姑姑也听说过，摄政王府的青美人懂医术的吧？” 班昭姑姑“哦”了一声，又看了陆渊一眼，眼神有些怪怪的。 青美人如今是全洛阳城人人争相传颂的神医，她自然是听说过的。 可是，青美人就是长公主，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华青坐到太皇太后床边，给她把脉。 把了好一阵，她轻轻放下太皇太后的手，皱着眉头，坐着那儿发呆。 “公主，太皇太后怎样了？”班昭姑姑急切地问。 “姑姑，皇祖母以前是不是得过一场足以致命的湿毒重症，然后被人用药救回来了？”华青问。 “是呀，没错！”班昭姑姑说。“就是安宁县主救的。” “嗬！安宁县主……”华青深呼吸，咬了咬牙。 第937章 她那县主之位便是这么来的 亏得老爹当初天天让她们念《医经.道德篇》，对于华莹这样的人来说，道德篇啥的，念一万遍也没有卵用！ 因为，她给太皇太后用的，不是药，而是毒！ 湿毒向来是一大难题，很难彻底根除，而且给病人造成巨大的痛苦，令他们浑身肿胀酸痛，非常难受。 华莹用的这种毒，极大地缓解了太皇太后的症状。 而且，在之后的几年里，华莹还在持续不断地给太皇太后用这种毒，令太皇太后不那么难受，看起来跟痊愈了一般。 但是，实际上，太皇太后的寿命，起码因此减少了十余年！ 如今，毒素已经侵入她的五脏六腑，令她五脏六腑都坏了，今日气急攻心之下而发作，就算华青能够救醒她，她余下的寿命，应该也不会超过半年。 其实，对于湿毒，华莹完全可以用不伤身的法子来医治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可能还是会经常受到湿毒的折磨，但是……起码寿命不会大幅折损。 她之所以用毒……这其中的缘由，华青几乎可以想见。 一来，她用的毒很是罕见，在脉搏反应上很微弱，一般的太医，要是没有华昆仑或是华青这般的水平，怕是很难诊断出来。 二者，被湿热之毒缠身，是非常痛苦的。用了这种毒，就可以看起来令太皇太后好像已经痊愈了一般。太皇太后自然感念她的恩德。 她那县主之位便是这么来的。 她等于是拿太皇太后十几年的寿命，换了自己的县主之位。 着实是缺德！ “她白天看着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突然病得这么重？”陆渊问班昭姑姑。 “不知道呀！晚上太皇太后吃不下饭，没过多久，突然就吐血，晕过去了。”班昭姑姑回答。 “青儿，太皇太后是怎么了？”陆渊问华青。 “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不过暂时倒也没有生命危险。”华青说。“你先回去吧！我给她扎扎针，喝点药，她就能醒过来。” “我在外面等你。”陆渊说。 “你还是走吧！太皇太后醒过来看见你，不又得气吐血了？”华青没好气地说。 陆渊沉默了一下，还是离开了。 这些天，他以为青儿死了，又听锦瑟说起“独孤夫妇”，对太皇太后充满着强烈的怨怼之气。 加上太皇太后要杀他，积怨便集中爆发，导致他做出血洗北宫之事来。 独孤夫妇是不是太皇太后派去的尚不确定，她如今却已命在旦夕，陆渊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至于青儿对他的误会……等她知道的确有这么一种毒，再上昆仑山见到琅嬛，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吩咐人照管好长乐宫的一切，陆渊离宫，回了摄政王府，连夜召集人，商讨明天的事情。 今天他血洗北宫，明天的无极殿上……怕是少不了一场风波。 …… 华青给太皇太后扎了针，没过多久她就醒了。 然后她一看到华青，就生气地指着门，让她滚。 华青刚叫了一声“皇祖母”，她就说：别叫我皇祖母！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女！我们刘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第938章 本王还没有用早膳 华青担心她激动过度，再次气急攻心，于是就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班昭姑姑像个可靠的，她将自己做的新药方暗中给了她，让她假装是太医开的药。 华青还嘱咐她，以后华莹送进宫的任何东西，都不要给太皇太后吃。 班昭姑姑惊问为什么，华青只说，太皇太后的病情有了新的情况，不适合再吃以前的药膳了。 太皇太后对华莹极为信任，对自己却是充满着愤怒。 如果此时她说，以前华莹给她吃的药有问题，她怕是不会相信。 所以，华青便先按下不说。 班昭姑姑应了，着人去给太皇太后熬药，华青自回关雎宫不提。 第二天一早，华青起床，正在吃早饭，陆渊就出现在了关雎宫。 看他走进来那模样，好像是回自己家似的随意，一点儿都没有不好意思，华青黑着脸，语气很拽地问：“你又来做什么？” “我来问问你，对于张真人，你可有什么想法？”陆渊在餐桌她对面坐了。 华青气势顿时弱了：“自然要放了他们！” “为什么？”陆渊却问。 “他是我外公啊！” “‘你’外公？” 华青：“……不管怎么样吧！没有他们，也就没有现在的我。所以，你得放了他们！” “本王为什么要听你的？” “嘶！”华青一只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一脸被惹毛的样子。“我记得你昨天说什么来着？说我是辅政长公主，以后用我来主持朝政，你当然要听我的！” “随便说说，你也信？”陆渊很随便地说。 华青深呼吸，看看旁边瞅着自己的楚绫和皎儿，觉得有些没面子。 昨天她可是拍着胸脯说，张真人他们一定没事的。 “那你说说，要怎样才能放了他们？”华青问。 “本王还没有用早膳。”陆渊回答。 这是要在这吃饭的节奏？ 华青被气了一下，却也只得对皎儿说：“皎儿，给摄政王殿下添副碗筷。” 皎儿看了陆渊一眼，抿着小嘴，给他拿了副碗筷来，还算端正地放在他面前。 然而陆渊却不动手，看着面前的空碗，又看看华青。 华青又吩咐皎儿：“给摄政王殿下盛一碗粥。” 皎儿伸手拿碗，却被陆渊阻止。 他仍然看着华青。 华青磨了磨牙，没好气地将他的碗拿过去，盛了一碗粥，重重地放在他面前。 陆渊像是没感觉到主人不欢迎他，一点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我外公他们现在在哪里？”华青问。 “你跟他们很熟吗？”陆渊却反问。 华青皱了皱眉，这事儿不跟他说明白，怕是有点难办。 于是，她吩咐楚绫和皎儿先出去，跟陆渊说：“我用了这副身体，之前却全无刘馥的记忆。张真人他们救了我以后，就通过一个阵法，在我脑袋上钉了一根定魂针。然后，我就拥有了刘馥的所有记忆。” 顿了顿，她又琢磨着说：“所以，他们对我来说，不单是救命恩人那么简单。也有了那么一点儿……亲人的感觉。” “所以呢？”大约是宫里的御膳的确好吃，陆渊一直在吃。 第939章 你还想被咬？ “所以你得放了他们呀！”华青一点也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你觉得他们是亲人，我就得放了他们？”陆渊却说。“这位张真人的阵法可着实厉害。若不是我事先知道，恐怕现在已经魂飞魄散了。” 华青想着自己昨天晚上说的话，感觉有点儿被噎得慌。 郁闷之下，她决定……先吃饭再说。 她举起筷子，伸向面前的……空盘？ 她的菜，她的蛋，全空了！ “你是猪吗？我说话这会功夫就给我吃光了！”华青叫道。 “你可以叫人再做！”摄政王殿下吃完最后一口鸡蛋，很优雅的拿的旁边的毛巾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 华青很生气地喝下一碗寡淡的粥下去，放下碗说：“饭你也吃了，放了他们吧！” “给本王整理一下衣服。”他慢条斯理地张开手，一副等着人伺候的样子。 华青以前也没这么伺候过他呀，他分明就是故意羞辱她！ 他心里肯定在说，你现在成了长公主，那又怎么样？还得伺候本王！ 华青心里憋了一口气，走到他面前，给他平了平衣领，抚了抚衣摆。 陆渊低头看着她，突然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华青一下子贴在他身上。 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华青恼怒地抬头问：“你干什么？” “你不信她是中了毒？”陆渊问。 “鬼才信！”华青撇过头去。 “你可以找青翟问问，是不是有这种毒。” “你先放开我！”华青说。 陆渊看着她，看不出在想什么。然后缓缓伸手，抚向她的唇。 华青磨磨牙说：“你还想被咬？” 谁料，陆渊只是用大拇指轻轻擦去她嘴角的饭渍，说：“你想多了。” 然后，他毫不留恋地放开了她，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跟我来！” 华青看着他的背影，捏了捏拳头，跟了上去。 她感觉有些气，也不知道在气啥。 路上，陆渊跟她说：“要想让我放了他们也行，除非你能将张真人劝回蜀山去，让他不要插手这边的事情。” 说着，他转身看着她：“否则，我不介意让天师道消失！” 华青深呼吸，说：“好！你说话要算话！放他走了以后，可不能再秋后算账！” “那得看你的表现！”陆渊淡定地说。 等我外公出来，我就把你的生辰八字提供给他。让他做个小人给我，我天天扎你，我扎死你！ 这话华青不敢说出来，只在心里说。 …… 张真人他们被关在昭狱里面。 但是，关他们的牢房，却很是干净整洁，也没有异味，算是优待犯人。 华青一进去，张真人和苏临舟等人顿时急了。 “陆渊！此事与她毫无任何关系，她根本就不知情！”张真人说。 苏临舟也看向门外的陆渊，冷冷地说：“没错，她毫不知情。你怎样处置我们，我们都无话可说，她是长公主殿下！你如何敢将她关进昭狱来？” 陆渊看了苏临舟一眼，这位，好像很关心青儿啊！ 第940章 张真人的理由 “外公，各位师兄，你们先别急，我不是被关进来的。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华青忙说。 “当真？”大家都问她。 “嗯。”华青点头。然后看向陆渊说：“摄政王，我想跟我外公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陆渊点头，让张真人和华青出来，给他们找了个地方单独说话。 “外公，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华青问。 “没事！就关着我们而已。”张真人说。“馥儿你呢？是不是被吓到了？” “还好吧。”华青说。 其实，真正被吓到的，怕是张真人他们。 华青猜，昨晚上，他们一定以为自己活不成了。 “太皇太后如何？”张真人问。 “她病了……”华青有些忧愁地说。 “病了？病得可重？”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华青说。“外公，你为什么会答应皇祖母做这种事情呢？咱们天师道是世外道派，不是很少参与朝堂之争吗？” 在刘馥的记忆当中，外公向来是不管朝堂事的。 他一心研究道法，远离尘世。即便他的女儿做了皇后，他也未曾踏足洛阳一步。 这个年代，书籍缺乏，百姓，尤其是偏远地区的百姓，未得文明礼仪教化者众多。 许多百姓敬畏天地，信奉各类教派。 有一些道派，主动承担起教化百姓，引领向善的责任。 有一些，却是邪魔之道，以淫祀、敛财为目的，无恶不作。 天师道弟子众多，却以铲除那些害人的邪魔歪道为己任，与朝廷争权之事，甚少有交集。 所以对于张真人竟然答应太皇太后铲除陆渊，华青是有些奇怪的。 “之前太皇太后说，你迟迟不回，恐他人议论。让我找人假扮你，先迎你进宫再说。”张真人说。“我就让皎儿扮成你，进了宫。去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她这样做，是有目的的！她想让我帮忙，除去陆渊。” “您怎么就答应了呢？”华青问。 “你虽是跟着我们长大的，但你毕竟姓刘，你的亲事还得太皇太后说了算，外公也不好插手。”张真人说。 华青点点头，这是正理。 “外公知道，你和临舟，情投意合。但他是个修道之人，太皇太后是无论如何不会把你指给他呀！”张真人说。“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亲外孙女，一个是我的亲传弟子。我不想看你们痛苦。所以……太皇太后答应我，只要我帮她除掉陆渊，你的亲事就由你自己做主。再加上传闻都说，这个陆渊有颠覆朝纲之想。所以我就答应了。” 此话一出，华青立刻想起，那天，太皇太后的确一脸慈祥地跟她说，以后，她刘馥想挑什么样的驸马，都随她！ 当时她还觉得，太皇太后对她真好。 原来……竟是这样的！ 张真人竟然是为了能够让他跟苏临舟在一起，所以才答应出手，帮太皇太后铲除陆渊…… 华青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既为张真人对刘馥和苏临舟的一片爱心而感动，又为自己不是刘馥而觉得……愧疚。 她注定要辜负张真人这一片心意了。 沉默了一阵，华青说：“外公，上次你不是问我，‘那个人’是谁吗？” 第941章 拿他做个挡箭牌 张真人眼神一凝：“你愿意告诉外公了？” “那个人，就是陆渊。”华青说。“我失踪的这一年里，一直都住在摄政王府。” “是他！”张真人睿智的目光微动，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周密的计划会一败涂地，为什么那个陆渊会让馥儿进昭狱来救他们。 原来，症结竟是在此！ “其实，陆渊这一次之所以能够未卜先知，是……我让人告诉他的。”华青咬咬下唇说。 张真人不觉得奇怪，叹了口气，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毕竟在洛阳生活了一年，自有我的消息渠道。”华青说。“但是外公，我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我知道，陆渊并不想篡位，实在是……皇祖母太多疑了！” “当真？”张真人皱眉。 华青点头：“当年，第二次太平道之乱时，平帝陛下，也就是我大哥，和陆渊一起出征平乱……” 她将当初陆渊讲给她的事讲给张真人听了，然后说：“……我觉得，他并不是想造反，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说法，一半是因为有心人的造谣，还有一半，是因为他们的疑心病。” “是这样……”张真人若有所思。 “外公，陆渊已经答应我，可以放了你们。但是，前提是……您要带着师兄弟们回蜀山去，以后，不要插手这边的事情。”华青说。 “那你怎么办？”张真人问。 他曾经做过官，后来看破世间轮回，滚滚红尘，辞官归隐开始修道。 他哪里想管这些事？还不是为了刘馥！ “您不用担心我！”华青说。“其实，我现在的武功已经达到上气境，而且，对于洛阳的环境，我已经很熟悉了，我还认识了很多好朋友……可以说，失忆这一年，馥儿已经不再是需要你们照顾和保护馥儿。您放心吧！” 张真人看着眼前这个健康、独立又有本事的馥儿，再想想以前那个善良、柔弱又孤清的馥儿，又是心酸，又是欣慰，抹了抹眼睛，点了点头。 “外公，您别难过。”华青眼眶也是微微一红，说：“您先回去，馥儿一定会回蜀山去看你们的。” “好，我让临舟留下保护你，其他人，我带他们回去就是。”张真人答应道。 “不！您让师兄也回去吧！”华青却说。 “怎么？”张真人皱眉看着她。 “我都已经这样了，我跟他……不可能了！”华青说。”让他留下，不是徒增他的烦恼吗？“ 张真人摇头：“其实，你的心若还在临舟身上，跟他说实话，他或许并不介意。” “关键是，我的心……也不若从前那般了。” “难道，你对那个陆渊......有心了？” 华青想了想，点点头。 虽然她已经跟陆渊没啥关系了，但拿他做个挡箭牌，想必还是好使的。 毕竟，他出身好，长得好不是？ “那你打算嫁给他？” 华青说：“无论我嫁不嫁给他，我跟苏师兄都不可能了。您带他回蜀山，慢慢的……他会忘了我的。” 第942章 他叫哪门子外公？ “说的可真轻松！”张真人却说。“临舟的性子我了解，他绝不是会轻易改变的人。你这样的话，他会很难受啊！” “那也……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华青低声说。“长痛不如短痛，出去后，我会跟他说明白的。” “哎！好吧。”张真人摇头说。 …… 跟张真人说完话，陆渊进来了。 他倒是客气，向张真人行了个晚辈礼，叫道：“外公。” 噗！华青差点没喷出来。 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且不说她已经跟他断绝关系。 就算没断绝，张真人那也是刘馥的外公，不是她华青的外公，他叫哪门子外公？ 张真人眼神复杂地看着陆渊。 他本以为，临舟的模样，算是这个世上顶顶出色的，这个陆渊……居然与他不相上下。 不同的是，临舟身上，是修道者那种遗世独立，纯净清奇的气质。 这位身上，却自有一种主宰者的强大气势，一看就觉得，他有着普通人无法比拟的深沉心思。 见张真人不应，陆渊很自在地搂着华青的肩膀，说：“外公，馥儿以前失忆，完全不知自己是谁，机缘巧合之下，我已经与她结为夫妻。没有禀明长辈，着实是失礼了！” 张真人看着他良久，终是说：“陆渊，既然你们已成事实，我也不拦着。但是有一点，若是你有半分对她不好，我张道陵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 “外公放心，陆渊此生，定不负她，我会好生照顾她和皇上的！”陆渊微笑说。 “希望你说到做到！”张真人说。 “陆渊一定不负您的期望！外公，您的弟子们，我已经命人放出去了，我们也走吧，您这边请！”陆渊改搂着为牵着华青的手，示意张真人先走。 张真人有些看不下去，一扭头就走了。 华青白了陆渊一眼，甩开他，也走了。 出去之后，陆渊说他还要去上朝，和张真人告辞以后，就匆匆进宫。 无极殿上，太皇太后没有来上朝。 有太监传旨说，太皇太后病了，暂时休一段时间的朝，让陆渊主持即可。 然而，昨天发生的事情，只要不是眼瞎耳聋的，基本上都知道了。 太皇太后想杀陆渊，陆渊杀入了北宫，已经将整个宫廷掌控在手里。 如今太皇太后“病了”，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惊疑不定的想法。 “摄政王殿下，太皇太后病重，臣等想去探望一下，不知是否可以？”说话的是楚国侯。 自从诸侯王兵败，他就显得格外低调，对陆渊也很恭敬。 但是今天，他又比往日更加恭敬些。 “是啊，摄政王殿下，让我们见一见太皇太后吧！”大殿当中，起码一半的官员都跪下了。 朝中有不少陆渊的人，尤其是在一些关键的位置上。 他身在这样的位置，必须要这样做，否则，他会寸步难行。 但是，朝中绝大多数的官员，他都是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选拔出来的。 他们当中，也有不少人听信了谣言，对他抱有怀疑。 第943章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但是，只要不是太过分，陆渊都不会动他。 所以这朝中的官员，并不都是陆渊的党羽。 而是……大瀚的臣子。 他们其实都迫切的想知道，太皇太后怎么样了？ 所以，楚怀提出这句话，就有很多人附和，跪请探望太皇太后。 而陆渊，自然不能让他们去见。 现在的太皇太后跟以前不同，如果让她见到这些人，她定然会说出请他们匡扶江山，甚至请他们救命之类的话。 那就乱了。 “太皇太后身体不适，你们又是外臣，不好相见。”陆渊轻描淡写地说。“等她老人家身体好了，自然就能见到了。” “我们就看看太皇太后是否安好。绝不太过耽误太皇太后的时间。”有人说。 “是啊，是啊我们就看一眼，尽一尽为臣的关心，也就放心了！” “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说话的是宋广将军，语气很是不善。“后宫重地，全是女眷，岂容你们这么多外臣进去？” “宋将军，昨天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就想确认一下，太皇太后是否安好！”有那心直口快的，憋不住说了实话。 当即，无极殿中一片寂静。 陆渊昨晚和十三阁官员商量过了，说来说去，没有有效的解决办法，只能靠镇压。 他深呼吸，正准备说话，岂料一个稚嫩却充满着无形威严的声音响起：“皇祖母的确病重，朕已经去看过了，各位爱卿就不要争论不休了！” 众臣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一看，说话的，竟是皇上。 年方八岁，还差两个月才满九岁的皇上。 他从四岁的时候开始，每天上朝就坐在那听着。 除了小时候半途说要尿尿之外，从来不开口。 小皇上对他们而言，就是个摆设。 今天，他居然讲话了！ 大家都用惊奇又新鲜的眼神看着他。 小皇帝小小的身子在龙椅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脸的认真。 跪在地上的众臣子，包括楚怀在内，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们能说，“你个小孩子，懂个屁！”吗？ “各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小皇帝又说。 大家面面相觑，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能说“皇上啊，你确定你祖母好好的？”吗？ “既然没事，就退朝吧！”小皇上站了起来。 跟随他的小太监叫道：“退朝！” 于是，就这样，退朝了。 陆渊看着那小小的背影，心里又是感慨，又是欣慰。 这孩子……寡言少语，一板一眼，有时候，连他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陆渊知道，他的心里，是向着自己的。 ...... 离开昭狱之后，华青找苏临舟单独说话。 苏临舟比刘馥大八岁。 从刘馥还是个两三岁孩童的时候，懂事的苏临舟就帮着师娘照顾她。 喂饭洗澡，拉屎撒尿啥的，小小少年，就没少操心。 后来两人渐渐长大了，一个出落得楚楚动人，一个则是俊美如画。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两人之间说是私情，其实，张真人夫妇，还有不少师兄弟们，都心知肚明，将他们看做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 这样的感情，华青其实挺难开口的。 但是也不得不说。 “师兄——”华青很惆怅地开口了。 第944章 他们两个，相爱了 “馥儿！”华青刚说了两个字，苏临舟就突然一把抱住了她。“馥儿，我好想你！” “师兄，苏师兄……你别这样……”华青推开了他，说：“师兄，外公已经决定明天就启程回蜀山。” “你放心，我不会回去，我就留在洛阳陪着你。一辈子在你身边，再也不会让你丢掉了！”苏临舟看她的眼神，温暖和煦而又深情。 “师兄……”华青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你跟外公一起回去吧。” “为什么？”听到过去对自己很依赖的馥儿这般说，苏临舟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从小就对我很好。奈何我的身份乃是大瀚的公主。”华青说。“我已经跟摄政王陆渊有了婚约，乃是平帝陛下所指。我们……”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苏临舟拉住她的手。 “是。”华青回答。 “是真心话吗？”苏临舟深情地看着她，拿着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上。 华青心里莫名一窒。 在那个美好的夜晚，苏林州跟刘馥表白的时候，就是这样，抓着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上，问：“馥儿，你能感觉到它吗？这里面，满满的都是你！它装着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装着你高兴时候的笑脸，生病时候的痛苦，你一切的一切，都装在这里……” 在华青的记忆中，刘馥第一次摸到男人那精装结实的胸口，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被他暖暖的气息包围着，又羞涩又激动。 她喜欢师兄，师兄居然也喜欢自己，她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那天晚上，在刘馥住的小院儿前，那个小广场的大树下，月光为证，他们两个，相爱了…… 那是一种很美的悸动。 华青其实很不想伤害这种美好。 但是，她不是刘馥啊！ 这种事情，也实在做不到两全，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利落的断开才是最明智的。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说：“师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刘馥。” “什么意思？”苏临舟问。 “在我失踪的时候，我被一个男人带回了家，并且和他成了夫妻之实！”华青说。 果然如华青所料，苏林州顿时面色大变，心痛难当地看着她。 “对不起！你跟师父一起回去吧，从此以后，你修你的道，我修我的道。我们……再见之时，就当兄妹吧！”华青说完，转身就走。 然而，苏临舟却一把从她身后抱住了她，满是愧疚地说：“馥儿，弄丢了你，是我不好！害你受了这么多苦，是我该死！” “师兄！”华青皱眉。 “对不起，对不起馥儿！”苏临舟说。“是我不好，对不起！” 华青没有推开他，而是一字一句的告诉他：“师兄，你误会了。我是想说，我不只是身子给了他，我的心……也已经给了他。”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力度慢慢地松开，感觉到他的一颗心似乎碎成了两半，华青深呼吸，硬着心肠说：“对不起！是我负了你，你忘了我吧！” 第945章 是你，对吗？ “真的吗？”苏临舟问。 他的声音……反正华青不敢回身去看他。 “实际上，表姐很喜欢你，你和她在一起吧！你也不要恨我，因为，恨，也是很辛苦的，你就忘了我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苏临舟刚刚还在她后面，却又突然出现在她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不信，馥儿，我不相信！”苏临舟眼眶发红。“我真的不介意的！你不要因为你曾经……你就这样对我！你知道吗？你这样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他的表情当真是非常难受。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实话。”华青的表情很真挚。 “馥儿，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不会变心的！你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告诉我。”苏临舟抓着她的肩膀。 “我没有难言之隐……” “你肯定有！”苏临舟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不停地在她耳边重复。“你有！我知道你一定有难言之隐，你说的一定不是真话！” 华青感觉蛋疼。 如果她是刘馥，或许真的不是真话。 可她不是刘馥呀…… 要不然，干脆告诉他真相好了！ 告诉他，她是另外一个人，借尸还魂来的。 可是这样的话，张真人会不会也知道了？ 张真人那么厉害，会不会把她的魂儿给收了？ 就算不会收了她的魂，那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不是刘馥，会不会就不信自己的话，觉得陆渊对他外孙有威胁，从而…… 正万分纠结着，身后居然传来陆渊的声音：“青儿！” 那声音很凶的样子，冰冷中带着杀气。 华青抖了抖。 他不是上朝去了吗？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苏临舟放开了华青，却将她护在身后，转头看向陆渊，好看的剑眉微微蹙着。 “你们在干什么？”陆渊朝他们走来。 好强的杀气，华青缩了缩肩膀！ “摄政王，长公主殿下的事情，不是你能过问的！”苏临舟的神情，有些自然而然的傲气。 他是蜀山大弟子，自然是有傲气的。 话说即便有傲气，却依然好看得令人失神。 陆渊没有回答，而是偏头看向他身后的华青，叫道：“过来！” 华青才不想过去呢！ 但是，外公他们还没有离开洛阳呢！ 还是别把他惹毛了吧！ 她从苏临舟身后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馥儿！”苏临舟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再次将她拉到他侧身后。 他的手修长而温暖，但是……手劲好大。 华青暗中挣了一下，挣不掉。 于是她很含蓄地向苏临舟投去一个“别这样”的眼神。 不过，显然他没注意到。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陆渊阴沉而俊美的脸，一字一句地问：“是你，对吗？” 他感觉，那个趁馥儿失忆，欺负了她的男人，就是陆渊！ 那是爱着同一个女人的两个男人，俗称情敌与情敌之间独有的感觉。 “苏临舟，再不放开她，本王会砍了你的手！”陆渊的声音隐含着怒意。 话音刚落，不等他来砍苏临舟的手，苏临舟手上却剑光突现，直劈陆渊。 剑光如电，迅捷之极，若他躲不开，怕是会被劈成两半。 “苏……” “叮！”地一声，华青半个“苏”字的音还没发完，剑断了。 第946章 一头撞车门上 陆渊手里拿着承影剑。 那是她的诶！怎么就被他据为己有了！ 华青总算趁机挣脱了苏临舟的手，对他说：“师兄！外公他们还在那边等你呢！等会还要回南宫去！” 她的言外之意，外公他们的性命，还捏在陆渊手里呢！别冲动啊！ 苏临舟杀气顿收，缓缓放下了断剑，扔掉。 简简单单的动作，却充满着一种说不出伤情味道，看得华青心里一阵难过。 “就是他？”苏临舟看着华青。 华青转头看了一眼那个阴云满布看起来不像个好人的“他”，感觉有些没面子。但仍然咬咬牙，点点头。 而陆渊看着这两人的情形，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元宵灯会上，此人用他深厚的内力，将那缠绵悱恻的低声传得人人落泪。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该不会……是为了找刘馥吧？ 他是张真人的关门弟子，应该是从小和刘馥一起长大，难不成…… 想到此，陆渊又说了两个字：“过来！” 这回，就十分阴森了。 “师兄，你们先回南宫去吧！你们明天一早就要走，我也要回去给大家，还有外婆他们准备礼物。”华青说。 苏临舟看她的表情很是担忧，安抚般地冲她微笑了一下，说：“好，你要给师母多备些才好。” 华青点头，转身走向陆渊……的方向，与他擦身而过，走向她的銮驾马车。 陆渊面无表情地看了苏临舟一眼，也转身走了。 华青正爬上马车的时候，却被人啪的一声关上了马车门。 害得她一头撞车门上。 “嘶！”华青恼怒地回头，看到一身冷沉沉的陆渊。 “你干嘛？”华青问。 “刚才你们在干什么？”因着小皇帝宣布退朝，陆渊今天下朝比哪天都早，因而特地来接她回去。 然而却正好见到苏临舟抱着她，她却一动不动。 “关你什么事呀？”华青语气很冲。 “你说呢？”陆渊反问。 华青本来想说“关你屁事”，但转念一想，张真人他们还没离开洛阳呢！ 于是，她压着心头的一口气，耐心的给他解释说：“刘馥从小身体不好，是苏临舟一直在照顾她，如今离别之际，师兄师妹之间拥抱一下，也没什么。” “没什么吗？”陆渊却是咄咄逼人。“你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清吗？” “我知道！所以请你离我远点儿，免得男女授受不清！”说完，她啪的一下推开马车门钻了进去，又啪的一下给关上了。 “起驾回宫！”华青叫道。 马车却没什么动静。 她等了好一会，推开车门一看，陆渊还在那站着，十五六岁的小太监车夫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走啊！”华青推了那小太监一把。 小太监弱弱地看了陆渊一眼，还是不敢动弹。 “嘶！你叫什么名字？”华青问他。 “奴才……奴才王钧。”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回答。 “你不是我关雎宫的人？” “奴才是。” “我让你起驾回宫，你没听见？” “奴才听见了，可是……摄……摄政王殿下还在这呢！” 第947章 我觉得，还是跟以前一样！ “他在这怎么了？他在这你就不敢走了？” “奴才……奴才不敢。”那小太监好像要哭了一般。 华青深呼吸，看向陆渊：“摄政王殿下，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坐好。”陆渊说。 华青回到座位上，坐下。 刚坐好，却觉得马车一沉，陆渊竟也上来了。 然后马车总算会动了。 “这是我的马车！公主的銮驾！你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坐上来？”华青感觉他太不要脸。 “刘馥和那个苏临舟，是什么关系？”陆渊却问。 “关你什么事？”华青斜着他。 “你还是不相信我？”陆渊问。“以为我跟宋琅嬛有什么问题？” 华青露出个嘲讽的笑容来，说：“你知道吗？刘馥也懂医术。而且，她酷爱看书。这个世上，怕是很少有她没看过的医书。” “所以？” “我没读过几本书，你糊弄糊弄我也就罢了。”华青说。“但是以刘馥的广博，却也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一品红。” 陆渊眉头微皱：“这是南方海岛上一种毒蜂的毒液，或是书上并无记载？” “编！接着编！” 陆渊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不编了。 “我告诉你陆渊，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不那么好糊弄了！”华青一脸得意之色。 陆渊看着她：“是吗？” “是！” 陆渊一把将她拖过去，亲住了她的嘴。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华青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就感到唇舌被他灼热地侵犯着，越来越深，越来越浓，令她面红耳赤，浑身发软，呼吸也急促起来。 正迷迷糊糊不知天地乾坤，陆渊却又突然离开了她。 看着她有些明显情动的神情，陆渊嗤笑了一下：“我觉得，还是跟以前一样！” 华青捂着嘴：“你给老子滚！” “说！” “说什么！”她都忘了他问的什么了。 “刘馥和苏临舟什么关系？” “你猜？” 华青绝不会承认她不敢说。 她只是不想告诉他罢了！ “你当真不说？”陆渊捏住她的脸颊，很有压迫性地看着她。 华青一脸不服，挑衅地看着他，大有“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意思。 “看样子，你是不想去九鼎道了！”陆渊明显就在威胁她。 “我想啊！”华青绝不是个随便受威胁的人。 “那你就说。” “我就不说！” “你是不是想和青翟一起去？” “是啊！不可以吗？”华青挑着眉梢，一脸自信。“我告诉你，就算他不能带我去，我自己也能去！我都记住路了！” “你确定？” 华青：“……确定！” “你就不怕被雷劈？” “得了！少拿这个来威胁我，老子不吃这套！我告诉你，我情愿被雷劈也不要跟你一起去！就算你求着要带我一起去，我、也、不、要！”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你不后悔？” “绝不！” “好！”陆渊点点头，然后突然叫道：“停车！” 车子紧急停下，嘎然而止。 他下了车，自己走了。 华青掀开车帘，望着他的背影，他好像生气了…… 第948章 想收买他，没门儿！ 呸！爱生气不生气！ 我还生气呢！老子管你生不生气！ 她忽地一把将帘子放了下来。 …… 回去之后，华青又去偷偷问了问太皇太后的情况。 太皇太后吃了她的药，火气消了不少。 但是这番毒发，除非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她损坏的五脏六腑重焕生机。要不然，肯定是就这样……好不了了。 让楚绫和皎儿准备给蜀山众人的礼物，华青着人将庄青翟叫了来。 好吧，她的确没怎么记住路，尤其是死亡谷里的路，她得好好巴结巴结庄青翟。 还有......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有一品红这种东西？ ...... 庄青翟在去的路上，想了很多。 骄阳长公主叫他去，难道是病了？ 她病了的话，为什么那么多太医不叫，单单叫他去呢？ 难道是因为，他在太医院里，是长的最好看的一个？ 呃……不对不对！他长得再好看，那也比不上大师兄啊！ 啊！他知道了！骄阳长公主跟大师兄有婚约，她一定是知道了自己跟大师兄之间的关系。想通过他，打听大师兄的事情。 哼！长公主也太小看他了吧！他庄青翟在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出卖大师兄呢？ 尤其是大师兄爱那个野蛮青美人，爱得死去活来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说的！ 说到青美人，自从她给疫区的病人看完病，他已经好长时间没看见她了，她莫不是累病了？ …… 抱着这般复杂的心思，他进了关雎宫。 这宫里的人，都是看人下脸色。 他在宫里混得还不错，到每个宫去看病的时候，他们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然而，关雎宫里的下人见到他，却不只是客气，简直是恭敬！ 哼！想收买他，没门儿！ 进去后，庄青翟没敢抬头看，先跪下行了大礼：“臣太医院庄青翟，叩见长公主殿下！” “庄太医，知道本公主叫你来做什么吗？”上位传来一个慢条斯理，阴阳怪气的声音。 好家伙！光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个难缠的。 庄青翟不敢抬头：“公主殿下难道身体有恙？” “你抬起头来，看看本公主是否有恙？”那声音，飘到了他的头顶。 “臣不敢！”庄青翟感觉自己不想看见她。 “让你抬头你就抬头！”她嗓音听着好奇怪，而且很凶。 庄青翟无奈，只得抬头看上去。 他看到了一张鬼脸。 华青掐着自己的脸蛋，伸着舌头，翻着眼睛，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我的娘诶！”庄青翟呆愣愣地看着她。“小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你打算一直跪着跟我说话吗？”华青问。 庄青翟爬起来，拍拍膝盖，又注意到了她身上穿的衣服。 一身明黄，蚕青龙凤纹底，赤黄缥绀四色彩绶，这是……这衣服，是与诸侯王同等的长公主的仪制啊？ “你怎么穿成这样？这衣服，不是你能穿的！逾制穿衣服，可是会砍头的！”他眉头紧皱地提醒华青。 “我就是骄阳长公主！”华青说。 庄青翟凉凉地看着她：“是大师兄带你进宫来的？这种事儿可不好玩儿！” 他这段时间忙着处理瘟疫后续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的，华青失踪的事情，陆渊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过呢！ 第949章 你又跟他闹别扭啊？ “你不信拉倒！”华青翻翻白眼，说：“坐吧庄大哥。皎儿，给庄大人上杯茶！” “是，公主。”皎儿给他上茶去了。 听到这宫女真的叫她公主，庄青翟刚刚落座的屁股又弹跳了起来：“该不会……你真的是骄阳长公主吧？” “是啊，没错！惊不惊喜？”华青看他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庄青翟愣愣地问：“你怎么做到的？” “……这个说来话长，你要是实在是觉得很好奇呢！你可以去问你大师兄。”华青说着，努了努嘴，表示隔墙有耳。 这关雎宫里，除了楚绫和皎儿，其他宫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她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她也没打算弄清楚。 庄青翟会意地点点头。 “庄大哥，我请你来呢，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上九鼎道去参加大试炼啊？”华青问。 “后天就出发了。”庄青翟说。“我正准备下午向孙大人请长假呢！” “庄大哥，你带我一块儿去吧！”华青一口一个庄大哥，叫得格外亲热。 “你跟我师兄去就行了！干嘛跟我去？”庄青翟不解地问。 “我现在已经不跟他在一块儿了。我跟他分手了！” “你又跟他闹别扭啊？”庄青翟凉凉地看着她。 “不是闹别扭，这回，是真的一刀两断了！” “为什么？” “他……哎！还是一言难尽！总之，你带我上九鼎道吧，拜托你了！”华青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你要非跟我去，那你就跟着呗！”庄青翟说。“只要我大师兄没什么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呀？” “好！后天一早，我出宫去找你！”华青愉快地说。 庄青翟点头。 华青眨巴眨巴大眼，又说：“庄大哥，我问你个事儿呗？” “什么事？” “你知道有一种毒，叫做‘一品红’吗？” “一品红，知道啊！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了！”庄青翟说。“这东西可歹毒了！中了以后，大约半个时辰，就会毒发。发了以后呢，身上会鼓起许多大红包，就那种被马蜂叮过之后的那种大红包，但是比那个还要大许多！如果不及时将大红包里面的毒血挤出来，人就会马上死了！”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毒？”华青怀疑地看着他。 “嗨！这东西，实际上就是南方海岛上的一种毒蜂的毒液！”庄青翟说。“一品红这个名字，不过是当地土著叫的名字，书上并无记载！除非去过那里，否则谁能知道？” 华青瞅着他，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不会是跟你大师兄串通一气来骗我的吧？” 他的每句话，都无比精准地解答了她的疑惑，怎么看怎么像事先编好的。 “骗你？我拿这个骗你干什么？”庄青翟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最好没有骗我！要不然……哼哼！” “我真的没有骗你！大师兄也知道这个！以前我和他，还有琅嬛师妹他们一起，去南方做试炼任务的时候遇过到！我还中招了呢！如果不是当地有个知道此毒厉害的人及时帮我挤出毒血，我早死了！你要不信，去问大师兄！” 第950章 有那么一丢丢的……相信陆渊了 华青放开了他，说：“那我再问你，以前你们在九鼎道的时候，你大师兄和宋琅嬛两个人的感情如何？” “这个嘛……”庄青翟说。“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着你了。以前呢？琅嬛师妹很喜欢大师兄，我们都知道。不过大师兄呢，却像一块儿榆木疙瘩！人家怎么样对他示好，他就是没反应！我在旁边看着都急死了。” 华青的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当真？他们俩在九鼎道的时候，没有相好？” “没有呀，我大师兄不是一心一意记挂着他徒弟吗？”庄青翟说着就笑了。“也就是你呀！他一直把你当成他徒弟，你不是也知道吗？” 华青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点：“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他要娶宋琅嬛为侧妃？” “是吗？我从来没听说过呀？”庄青翟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在华青亲眼目睹那对奸夫yin妇野战之前，华青从来没怀疑过陆渊和宋琅嬛有私情。 因为以前庄青翟当着陆渊的面说过，他的心上人是宋琅嬛。 如果陆渊和宋琅嬛真的有什么，他怎么会这么说呢？ 所以，虽然还是有些怀疑陆渊师兄弟两人串通起来骗她，但是，实际上……华青已经有那么一丢丢的……相信陆渊了。 她开始怀疑华莹。 说不定，是她的阴谋，例如给宋琅嬛下毒什么的，然后编了那些话来诓她！ 如果是她搞的鬼……等她从九鼎道回来，一定要新仇旧恨一起算，好生收拾收拾她！ …… 张真人他们是外男，住在南宫，行李什么的都在那。所以，从昭狱被放了出来后，他们又回到了南宫。 第二天一早，他们先跟皇上辞了行。 然后获准进入北宫，来跟华青辞行。 他和派中的十几个弟子全都来了，唯独……没有苏临舟。 华青问到时，张真人有些黯然地说，临舟说，他就不来辞行了。 华青闻言，感觉有点难过。 对于苏临舟，她是真觉得很愧疚。 但是，也没办法…… 张真人给华青留下了信物和联络方式。说万一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通过这个方式联络到他，他会马上赶过来。 华青不好推辞，就收下了。 他还给华青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八卦镜，说是带在身边，有驱邪的功能。 华青将那镜子接过去，对着自己照了一下，顿时就愣了愣。 这个镜子照出来，可真清楚。 做工再好的铜镜，照出来的人也是有些模糊的，还有点变色。 但是，张真人给她的这面镜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竟是将自己照得清清楚楚，纤毫毕现，逼真得跟真人一样。 它背面的材料也很奇怪，很老旧，有磨损，黑灰色，非金非铜，上面篆刻着许多古老的符文，看起来很有玄妙的感觉。 “外公，这镜子照人怎么这么清楚？”华青问。“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呢！” “这可是我蜀山的宝物，叫做云镜。”张真人说。“带着它，可以辟邪。” 第951章 向来将她当成傻子 “外公，既然是宝物，你还是拿回去吧！”华青说。 其实她估计，她这个人，一般的邪祟，都不敢侵犯。 “拿着吧！”张真人说。“就当让我安心。” “那谢谢外公了。”华青感动地说。 张真人夫妇对刘馥，当真是极好的。 除此之外，还有那匹名叫雪儿的小母马，原来竟也是刘馥的。 也难怪它对自己这么亲热。 此马乃是极为有名的宝马马种“白兔”，别看个头小，漂亮温驯，但极为聪明，而且，据说长大以后，能日行千里！ 当然，也没人正儿八经去试试它能不能日行千里。 华青估计，那位灌水表姐对此马很是中意。听到张真人说要把马留下，当即说：“祖父，皇宫里面什么样的好马没有啊，您还巴巴地留下一匹马？公主妹妹，您说是不是？” 这位表姐，在刘馥的记忆里……向来将她当成傻子一般。 她知道张真人和孙夫人都疼刘馥，所以，当她自己想要什么而不得的时候，就会来找刘馥，跟她说什么东西怎么怎么好，让她去找二老要。 就如雪儿，也是这么来的。 她跟蜀山下一个县丞家的小姐交好，那小姐得了一匹好马，在她面前炫耀，她就撺掇着刘馥也学骑马，张真人就为刘馥找来了雪儿。 然后她就经常借雪儿出去，假装是她的马，在她朋友那里炫耀…… 诸如此类。 刘馥性子善良，但却是个极聪明的，往往看穿了她的这些小伎俩，却也不说穿，能帮她的，便帮她。 落在她眼里，怕就是觉得刘馥是个傻子。 而且，华青在长塘镇偶遇这位亲表姐的时候，她认出了华青，知道她失忆了，却不说破。 而且，还有一股杀气！ 她怕是不希望刘馥被找回来。 因为，她喜欢苏临舟……从那手绢，还有这一路回来时候，她看苏临舟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了。 不过，华青可不是刘馥。 她很喜欢那小白马，才不会让给她。 华青露出一脸孝顺的微笑，说：“表姐莫要如此说，雪儿是外公特地给我寻来的，此番又千里迢迢送了来，我当然要留下它。长辈赐，不可辞嘛！” 华青都那么说了，张若婷却实在不舍得雪儿，厚着脸皮说：“妹妹现在回了宫，住在这么好的宫殿，还有那么多下人，要什么有什么。其实，我也喜欢雪儿，不如公主妹妹把它送给表姐可好？就当……临别礼物。” 华青挑了挑眉，说：“临别礼物嘛……我已经准备好了。妹妹看看我这宫里，你还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拿。但是雪儿却不行，雪儿是有灵性的马儿，一旦认了主，若是将它送给他人，它怕是会伤心。” 灌水表姐待还要说什么，张真人却听不下去了，斥道：“若婷！雪儿本就是馥儿的，当然要留下。好女不侍二夫，好马不事二主，你休要多说。” 张若婷不情不愿地说了声：“是。” 早知道，她就把雪儿留在蜀山，不骑出来了…… …… 第952章 我是相信他的 张真人带着弟子们——尤其是苏临舟回了蜀山，华青也放下了一桩心事，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上九鼎道去参加大试炼。 她这番走了，如果能把老爹救出来，爹娘团圆，她就不太想回来了……如果……如果陆渊在撒谎的话。 如果他没撒谎，他真的是在给宋琅嬛排毒，那……再说吧！ 如今的皇宫，完全在陆渊的掌控之下，她来去自由，爱上哪上哪，可以说，整个宫里最自由的就是她了。 相对来说，往日里最自由的，则变成了最不自由的。 例如太皇太后。 未得陆渊的允许，她不能见外人，也不允许出长乐宫。 当然，她现在卧床不起，就算想出长乐宫，她也出不去。 离宫的前一天，华青去见了她。 她看起来气色还是很不好，但是，好歹身上那层死气消散了不少。 看到她，太皇太后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当然，她的脸色本就阴沉，见到她，就更阴沉了些。 “皇祖母。”华青叫了声。 “你来做什么？出去！”太皇太后即便是病着，但还是很有威严。 “皇祖母。”华青说。“我知道您不想看见我，我跟您说几句话就走。” 太皇太后别过头，没理她。 “陆渊若是要造反，现在条件已经成熟，完全可以了啊！”华青说。“他不是没造反吗？他手握兵权，您也不要把他逼急了，否则……狗急还跳墙呢！” “如果不是你，孤早已将这心腹大患除去了！”太皇太后怒道。 “皇祖母，馥儿失忆的时候……在摄政王府生活了一年，我是相信他的。”华青说。 太皇太后的回答是，将她手边的药碗向她丢了过来。 华青眼疾手快，接住了，放在一边。 那碗是一只玉碗，莹白柔润，碎了多可惜？ “你——”太皇太后一口气上不来。 “皇祖母，您别生气。生气对身子不好。”华青说。“我知道您一时半会是不会相信的。但是，日久见人心。将来，当他把军政大权都交还给皇上的时候，您一定会知道他的真心，还有……他的委屈。” “滚！”除了这个字，太皇太后已经没有什么能表达她的真实情感了。 “好，我会滚。”华青说。“我今天来，就是跟您辞行的。” 太皇太后总算正眼看了她一眼。 “我有些私事，要离开一段时间，或是一两个月，或是……时间更长。” 或许永远也不回来了。 “你干什么去？”太皇太后好像又气着了。“你一个公主，能随随便便出宫乱跑吗？” “我要去救人，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华青说。“您放心，我不是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我去的，是九鼎道。我要去参加九鼎道的大试炼。” 太皇太后皱着眉头，没说话。 “还有，外公他们已经回蜀山去了，您放心。” 她还是不语。 “那……馥儿就先告退了。”华青说。“您好生养病，切忌动怒，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了。” 第953章 好想手撕了他！ 说完，看太皇太后没有搭理她的打算，华青对班昭姑姑说：“班昭姑姑，劳烦您好生照料皇祖母。我先走了！” “恭送公主殿下！”班昭姑姑行礼。 华青点点头，颇为惆怅地看了太皇太后一眼，转身离开。 “等等！”太皇太后却叫道。 “皇祖母。”华青回身看去。 “孤这次的病，颇为沉重。”太皇太后说。“吃着太医的药这么多天了，也不见好。你把华莹给我找来吧！只有她的药，才能治好孤！” 大瀚江山一天不落回刘姓子孙手里，她就一天不能死！ “她……这次偷我的药方，被夺了县主之位，大约是心里郁结，也病着，听说卧床不起呢！”华青实在找不出个更好的理由。“您放心，我的医术，自信比她更好些。太医的药我都看了，没什么问题，您放心吃着。” “哼！你的医术比她更好些，怎么就没见你能治好孤的病？”太皇太后却冷笑。 “我尽量想办法。”华青说。 “分明就是借口！你不想让她医好我吧！” “怎么会？”华青说。“您是我亲祖母，我哪有不想您好的道理？” 太皇太后笑了笑，意味不明。 华青皱了皱眉，出去了。 她没有跟太后辞行。 只吩咐楚绫，万一太后找他，就说成帝陛下的忌辰将至，她去了上清宫暂住一段时间，为平帝陛下诵经祈福。 上清宫是皇家道观，宫里的女眷去暂住一段时间，算是平常。 若是以前，楚绫和皎儿定然不放她离开，但是现在……她们也习惯了。 楚绫给她准备了一大包干粮，全都是又麻又辣的。 楚绫说，这是她吩咐从蜀山带回来的厨子特地做的，让她带着路上吃。 这味儿是川蜀一带常见的，是刘馥最喜欢的。 但华青一闻到，直接打了几个喷嚏。 不过，她也不能说自己吃不了，哪有人时隔一年，就吃不了从小吃的食物了？ 更何况，她也不能辜负了楚绫姑姑忙出忙进一片心意不是？ 陆渊大约是真的生气了，连着两天，都没来找她。 不来找她正好！谁稀罕呢！ 跟庄青翟约好那天的一大早，华青就换上方便骑马行路的男装，收拾好包袱，骑着她的小白马雪儿，高高兴兴的去找庄青翟去了。 然而去了以后，他们家的人居然说，他昨天一大早就走了！ 明明约好今天跟他一起走，结果他昨天就走了，还一大早就走了！这是什么鬼？ 他怎么能如此出、尔、反、尔？ 好想手撕了他！ 华青正傻在庄府大门外，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很耳熟的声音：“请问，庄大人在吗？” 华青回身一看，是陆安。 他正跟庄府的门房打听庄青翟。 庄府位于城中的位置，前面就是紫微大街，从紫微大街到大门口，有大约五六十米的一条宅邸私道。 华青顺着那条道望出去，就看到了陆渊。 他穿着一身深青色劲装，骑着他那匹神采飞扬，膘肥体壮的大黑马，在清晨的晨光下，显得格外精壮而俊美。 第954章 她想吃肉饼 他身后，还跟着陆安和几个随从，都在紫微大街上，等着陆安回去。 他怎么来了？ 穿成这样……也是要行路的样子，该不会，也是来找庄青翟同行，一起去九鼎道的吧？ 那边门房也对陆安说了刚刚跟华青一样的话。 然后陆安就奇怪地嘀咕说：“奇怪，不是约好今天早上一起走的吗？怎么昨天就走了？” 华青眼前一亮，趁着陆安回来的时候，冲他“piu，piu”了两声。 陆安看到她，顿时眼前一亮，小跑着过来问：“青美人，是您啊！刚刚奴才看您的背影觉得像您，还真是呢！”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华青问。 “王爷要去昆仑山，本来约好了和庄大人一起去，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不等王爷先走了。”陆安回答说。 “哦……”华青眨巴眨巴眼。 “王爷还在那等着奴才，奴才先过去了！”陆安说着，上马走了。 要不……去求求陆渊带一程？ 不过，太没面子了吧！ 想到那死亡谷里满地的骷髅，华青顿时克服了心理障碍，催马往陆渊那边走去。 她想，她应该要首先示好，跟他打个招呼，说说今天的天气，还有吃没吃早饭之类的话题…… 岂料，还没走到呢，陆渊说了声：“走吧！” 然后，那群人就突然纵马快跑，直奔城外了！ “我去！老子长得这么漂亮，还骑着这么漂亮一匹白马，你没看见我吗？居然跑了！”华青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让雪儿追了上去。 她可不想被雷劈。 陆渊那匹黑马，平时总是懒懒散散的，但是跑起来，那速度是真快。 陆安他们的马速度也快。 雪儿速度其实也不慢，但是，这马个头太小，胳膊腿儿都短，人家跑一步，它得跑两步，华青催个不停，方才勉强吊着他们的尾巴出了城。 一路紧追慢赶，直到两个时辰后，他们停下来休息，华青才追上了他们。 陆渊斜斜靠在马身上，一脸惬意地看着越跑越近的小白马，还有气喘吁吁下马，一脸怨气走向他的青儿。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华青一脸杀气地看着他。“赶去投胎？” “关你何事？”陆渊问。 华青：“……我就不信，你没发现我在后面追你们！” 陆渊：“发现了。” 华青脸都气绿了：“那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不跟我去吗？不是说，我求着你跟我一起去，你也不要吗？”陆渊问。 华青：“……” “王爷，吃些干粮，喝点水吧！”陆安将吃的喝的递给他。 他接过去，慢条斯理，动作尊贵地吃了起来。 他吃的，是个还冒着热气的肉饼。 那味道，是她最喜欢的。 华青闻到那味，肚子就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跑了一上午，着实饿了。 可是，人家一点也没有拿一个给她的意思。 其实她也带干粮了，但是，干粮是楚绫准备的，全都是又麻又辣的……她吃不了。 她想吃肉饼。 第955章 肉饼被陆渊抢了 咽了一口唾沫，华青说：“陆安，我这里有麻辣味的干粮，特别开胃，你们要吃吗？” 陆安摇头：“奴才们吃不了这个。” “哦……那……你那肉饼还有吗？也给我一个呗？”华青露出八颗小白牙。 “有啊！您稍等。”陆安知道她吃得多，一口气拿了三个，递给她。 华青眉开眼笑地伸手去接……然后那肉饼却不翼而飞了。 她转过头去，就看到肉饼被陆渊抢了。 “你干什么？” “不是我摄政王府的人，不能吃我摄政王府的饭。”陆渊冷冷地说。 华青咬咬牙：“哼！不吃就不吃，谁稀罕！” 想想前面不远应该就是镇子了，到时候买点热乎乎的大肉包子，馋死他们！ 谁料，再次启程之后，他们竟然马不停蹄，虽然路过了两个村子，一个镇子，却一点不停歇，往前狂奔而去。 华青想停下来买点东西，奈何又怕跟丢了，可就上不了山了。 于是，只好跟着一起跑。 然后，他们休息的时候，又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 这回，华青是真的饿了。 没办法，她将楚绫姑姑给她准备的麻辣味干粮拿出来咬了一口，那味道……她“噗”地一声吐了出来，然后狂喝水。 她听到有人在笑。 转头一看，是陆渊。 他一边舒舒服服地吃着东西，一边在笑话她。 “美人，您饿了吧？快吃吧！”还是陆安善良，又递了个肉饼给她。 华青防备地看了陆渊一眼，一把接了过去。 怕他又给抢了去，她赶紧往嘴里放。 然而……还没咬上呢，手上一空，又没了！ 又是陆渊，抢了她的饭。 “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不在镇子上停，却在荒郊野外休息，就是想整我，不给我饭吃，对不对？”华青咬牙切齿地问。 “出门在外，竟然带着自己吃不了的干粮，你是脑子坏了吧？”陆渊却说。 华青咬咬牙，很生气地转身，一个人很悲凉地跑到远处的草地上坐了。 不过，真的好饿啊！饿得她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自己不做好准备，怪谁呢？ 其实，这一路上有很多市镇，只要走正常的官道，她甚至完全不带干粮，只带着钱出门。 可谁能知道会这样呢？ 庄青翟居然不等她提前跑了。 陆渊居然不在市镇停靠，直接快马奔过，她能怎么办？ 实在不行，把那些又麻又辣的东西吃下去吧！反正也吃不死人！ 她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正准备去马上拿东西，鼻端就传来了香香热热的味道。 转头一看，陆渊手里拿着两只冒着热气的肉饼，蹲在她旁边，正递给她。 “都凉了，吃了容易肚子疼，我给你烤了烤。”陆渊说。 华青突然就眼眶一红，转过头去，不理他。 肚子疼不疼，关你什么事！ 一只热乎乎的大手将她脑袋掰了过来，陆渊拿着一只肉饼，喂到她嘴边。 她瞪着他，就是不张嘴。 “吃不吃？不吃我可吃了！”陆渊作势要自己吃。 华青一把将肉饼抢了过来，大口吃起来。 第956章 吃了人的饼，让他抱一会 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陆渊皱眉说：“慢点！多着呢！” 华青瞅了他一眼，没说话。但吃东西的速度，的确慢了下来。 一连吃了四个，总算是饱了。陆渊拿出手绢来，给她擦了擦嘴。 华青一声不吭，只当不知道。 于是陆渊又俯身过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她看了他一眼，还是一声不吭，只当不知道。 于是陆渊笑了，一把将她扯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紧紧地环着她。 这回，她不能当不知道了，脸有些红，还有些扭捏地看着他。 “不生气了？相信我了？”陆渊低低地问。 华青不说话。 谁说她不生气？ 她只不过是……吃了人的饼，让他抱一会而已。 但是……这样被他抱在腿上，她一点都不想下来怎么办？ “等上了山，见到琅嬛，自然真相大白。”陆渊说。“当时，有青州的刺客潜入了洛阳，其中就有养蛊人。她为了拿到枯草霜，冒险找到了养蛊人，在交手时，中了一品红。” “那，你们怎会在疫区外？”华青问。 “那几天我行踪不定，和她约定好，如果她找到枯草霜，就到疫区来找陆安，陆安知道我的行踪。”陆渊说。“那天，她来疫区找了陆安，就濒临毒发，我匆忙赶去，急忙给她就地排毒，仅此而已！” “可是我明明看到你们抱在一起……”华青酸溜溜地说。 “她根本站、坐不稳，倒在了我身上而已！” 华青咬着牙，半天又问了句：“那你都给她什么部位排毒了？” 陆渊没说话。 华青瞪着他。 “当时那种情况……根本无暇看什么……” “你就不会进来找我去吗？” “你不知道一品红致死的速度，一旦开始起脓包，必须要立刻、马上挤出来，否则，晚一步也是晚！”陆渊解释说。 华青垂着头，没言语。 “青儿……”陆渊摩挲着她的脸。“别生气了，嗯？” 华青看着他，半天，点点头。 陆渊顿时笑了，那笑容，如同最为灿烂明亮的阳光，能冲散一切阴霾…… 华青看着他的笑容，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温度，伸出手来抱着他。 紧紧地抱着。 好想他。 想他的笑，他的吻，他的好，他的坏，一切的一切…… …… 或许是他们这一路上跑的太快了，到了昆仑山脚下，居然追上了庄青翟。 当时华青远远地看见他骑着马，身后跟着几个仆从，慢吞吞地在前面走，顿时就让雪儿追了上去，飞身将庄青翟给拎下了马。 庄青翟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了一脸怒气的华青。 “庄、青、翟！”这三个字，她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长……长……”庄青翟结巴着。 “长你个头！不是说好一起走的吗？为什么你自己提前就走了？”华青的模样，简直比土匪还凶。 庄青翟一脸委屈：“你当我愿意提前走呀？我头一个晚上都没睡觉，连夜收拾的东西！” “怎么着？难道还有人逼着你提前走？”华青只是一句气话。 第957章 我只是建议他提前一天走 谁料庄青翟看向已经纵马过来的陆渊，却是一脸幽怨。 那样子，好像陆渊把他怎么样了似的。 “你看他干什么？难道是他逼你走的？”华青没好气地问。 然而，庄青翟表情更幽怨了。 看他这小模样，华青突然心里一动，问：“真的是他？” 庄青翟扭过头去，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于是华青转头问陆渊：“真的是你逼他提前走的？” “我只是建议他提前一天走，因为他肯定比我们走得慢。”陆渊很淡定地说。“看看，没错吧？你提前一天走的，我们却是同时到达。” “是啊，你说的都对！”庄青翟从地上爬起来，恨恨地说。 华青看看庄青翟，又看看陆渊，突然就明白了陆渊的阴谋。 这家伙……她怎么突然想笑呢？ 想笑，就真的笑了出来。 她真不是故意的。 “哟哟哟！你还笑！看样子，你们是和好了哈！不一刀两断了哈！”庄青翟一脸愤世嫉俗。“你们可知道，我前脚被长公主您召见了，后脚就被摄政王殿下逼着提前一天走，害得我连夜收拾东西没睡好觉，第二天走在路上不小心睡着了，掉下马来，你看看我额头上的包！还没散呢！” 华青一看，他额头上还真有一块青紫。 “上山以后，我给你煮鸡蛋，揉揉。”陆渊很体贴地说。 “鸡蛋哪够？等你们正儿八经成亲的时候，至少要送我一份谢媒礼！” “要什么谢媒礼？回头有空的时候，本公主帮你找个媳妇儿，如何？”华青笑问。 “你得了吧你！你找的能有什么好的？肯定跟你一个德行！我才不要呢！”庄青翟很生气地爬上他的马，很生气地冲冲地往前走。 陆渊笑笑，示意众人跟了上去。 到了死亡谷外，陆渊命令跟来的仆从将马都牵回去，和庄青翟、青儿一起走了进去。 这回，华青很用心地记路线，下次如果再一个人来的话，就不用担心被雷劈了。 走到死亡谷最里面，照例是从那条崖缝里进入了炎帝墓。 陆渊背着华青的包袱，打着火把走在最前面，华青空着手走在第二，庄青翟背着他自己的包袱，也打了个火把，走在最后。 在复杂的墓道里，通往九鼎道的路上做了很隐秘的记号。 即便是有人认出了这些记号，但是到了出口的地方，也设有阵法和密码石作为隔断。 所以，若非九鼎道中人，很难到达山门。 三人大约走到一半的时候，华青突然觉得胸口有点儿热热的。 她摸了摸发热的位置，是张真人留给她的云镜。 张真人吩咐她，要随身携带着。 正好那云镜只有巴掌大小，华青就用一根绳子系了，戴在胸口。 她边走边将云镜提溜出来看了一眼，这一眼，令她顿时脚步一顿。 从那镜子里，她没有看到她自己。 而是……一片深黑。 里面似乎还透出一点橙色的光芒。 但是一时之间，她又不太确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墓道环境太过压抑黑暗，产生错觉的缘故。 第958章 宋玄女，别来无恙！ 她使劲眨了眨眼，晃了晃脑袋，还是那样。 “怎么啦？走呀！”庄青翟从后面凑过来说。 他一过来，火把靠近，华青顿时从镜中看到了自己。 “我去！在这种地方你还照镜子呢！”庄青翟说。“古墓里面阴气重，镜子这种东西最好别带在身上。” “为什么？” “你不觉得镜子里面看着阴森森的，渗人呐？” “切！我才不怕呢！”华青将云镜放了回去。 刚刚应该是光线造成的错觉。 这里面太黑，所以她看不到自己。 身后的火把是橙红的光芒，所以看起来好像从里面发出橙光似的。 至于它突然发热，也许也是错觉吧？ 前面是个拐弯儿，这一耽搁，已经看不到陆渊了。 华青让庄青翟走前面照着路，她跟在后面，两人快步追上去。 岂料，拐过弯，前方却有说话声。 “……我正一个人走得害怕呢！幸亏你来了！”那是宋琅嬛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 想必在这黑黢黢的墓道中，遇到她的心上人陆渊，的确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 “你不是早就离开洛阳了吗？怎么现在才上山？”陆渊问。 “我先在山下找了个地方提炼清水石。”宋琅嬛说。 “可提炼出玄晶石了？”陆渊问。 “没有。”宋琅嬛的语气有些失落。 “宋师妹。”庄青翟兴奋地跑过去。“你也才刚上山？” “是庄师兄啊？原来你也在。”宋琅嬛含笑说。“咦！你身后是谁？” 她看到，庄青翟身后还有一个人。 只是，那人站在火把后的阴影区，她看不清是谁。 华青从庄青翟身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宋玄女，别来无恙！” 宋琅嬛顿时脸色大变。 其实在悬崖上，华青拉着那独孤夫人掉下去的时候，已经看好了一处凸起的石头。 所以那时候，只有独孤夫人掉了下去，她还在石头上吊着呢！ 那独孤先生与夫人情深似海，见到独孤夫人掉下去，竟是再也顾不得她，匆匆忙忙带着人下去找他夫人去了。 华青肩膀受了伤，不停地在滴血，痛得钻心钻肺，一阵阵地产生无力感。 而且，那般吊在悬崖下方的石头上，脚下是几十丈高的悬崖，心理压力也是极大。 她一边平息着随时掉下去的恐惧，一边忍受着肩膀的剧痛，好不容易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去。 饶是她乃上气境修为，爬上去的时候，也已经浑身血汗湿透，浑身颤抖，奄奄一息。 当时她两只胳膊都趴在悬崖上方的石头上，身子一半还悬在下方。 但是，安全感顿时剧增。 感觉终于逃过一劫了，她放松地趴在上面喘了会气。 就在这时，一只大脚踩在了她手上。 她抬头一看，是个黑衣男人。 她认识他。 这个人，一直跟在宋琅嬛身边。 几乎是感应一般，她往那男人身后看去，就看到了宋琅嬛。 她穿着一身素衣，戴着面纱，但是那浑身高冷的气质，美如仙子的姿态，华青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第959章 补刀的女子 “宋琅嬛？”因为太累，太虚弱，华青的嗓音是嘶哑的。 宋琅嬛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华青又问。 宋琅嬛没说话，她走过来，蹲在了华青面前。 然后，她那双明眸善睐会说话一般的眼睛，迸射出冰冷的杀意，抓住了她的头发，狠狠一掀。 与此同时，那黑衣男子抬起踩住她手臂的脚，一脚踹在她心窝。 华青慌乱地划拉了几下，想要抓住什么。 然而，她只抓住了宋琅嬛腰间的一块小小的玉佩，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是的，其实，她不是被独孤夫妇打下去的。 她是被宋琅嬛和她的随从踹下去的。 就跟踹一条狗一般。 华青在掉下去之时，大约山顶上吹了一阵风，将宋琅嬛的面纱吹得微微掀起，她从下往上看，便看了个清楚。 这位补刀的女子……正是宋琅嬛。 一点都没错！ …… “宋玄女，看到我，你好像很惊讶啊？”四目相对，华青笑问。 “刚刚看到师兄一个人，还以为你没来！”宋琅嬛惊讶之后，立刻恢复正常，微笑着说：“师侄这番上山，莫不是也要参加试炼？” “是啊！到时候，还得请宋玄女多多指教。”华青回答。 “琅嬛，你的一品红之毒都解干净了吧？”陆渊看似随意地问道。 宋琅嬛沉默了一下，回答说：“解干净了，多谢师兄……救命之恩。” “那就好。”陆渊说着，看了华青一眼。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你家夫君真的是在给她放血排毒！ 华青含笑睨了他一下，没说话。 “咦？宋师妹，你什么时候也中了一品红吗？”庄青翟奇怪地问。 宋琅嬛回答：“嗯。” “你什么时候又去过那个岛？” “不是，是在洛阳中的毒，大约是有人将那毒蜂之毒提炼了出来。” “哦……”庄青翟看看华青，又看看宋琅嬛，好像明白了什么，好像又什么都不明白。 “我们别站在这里说话了。”陆渊说。“赶紧走吧！” “是啊是啊！”庄青翟也说。“明天就是大试炼题目公布之日，我们快些上山，好好休息一晚吧。” 此话一出，华青心里顿时多了几分凝重的感觉。 明天就公布题目了啊！ 也不知道那九鼎令的题目，会是什么…… …… 一进山门，就是与阴森墓道中截然不同的温度和风光。 如同到了人间仙境一般。 不过，武道山这边的气氛，却与上次截然不同。 上次华青来，感受到的是愉悦，融洽，又轻松的。 这次去了，气氛却很是紧张。 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打斗声，他们或在对练，或在单练，一片尚武的气氛。 华青听陆渊说过，武道这边的大试炼，试炼任务是其次，比试排名才是正菜，看这一个个的，都是卯足了劲准备在比试中排个好名次呢！ 见到陆渊去了，他们倒是跟上次一样兴奋，纷纷奔过来，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顺便，关照关照她这个师侄。 安顿下来之后，陆渊先去拜见了已经出关的九鼎真人。 这一去，却一直没回来。 第960章 就你这副尊容 到傍晚时分，他才着人给她传话回来，说是要留在真人那里帮忙，今晚上怕是会回去得比较晚，让她自己随意就是。 华青看了一阵武道弟子们练武，数了数其中的上气境高手，数量竟是不少，起码有七八个，而且，看起来都很年轻。 陆渊曾说，九鼎道人数虽少，但个个天赋卓绝，由此可见一斑。 还有人招呼她上场去练练，华青却拒绝了。 她来，是要获取九鼎令的。 而历年的九鼎令，全都是医道的任务。 武道任务中，最高的，不过是七鼎令。 趁着夕阳未下，她顺着那美轮美奂的火山湖，往医道山的方向走去。 上次她骑鹤去昆仑顶的时候，俯瞰到，在医道山的最北面，有个瞭望台，是距离昆仑顶最近的地方。 她想去那里看看昆仑顶。 看看她爹。 顺着“玄德道”上了医道山，这边与武道山却正好相反，外面到处都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想来医道弟子们都在自己的药房里忙活呢！ 但是，也有在外面走动的人。 华青走着走着，就遇到一个青衣女子，看起来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那青衣女子也看到了她，然后径直朝她走来。 “是你？你怎么又来了！”青衣女子的样子，看着好像很气愤似的。 看到她这幅神态，华青却越发觉得眼熟，她问道：“这位师姐看着眼熟，不知您是？” 那女子冷冷一笑：“我是圣女座下三大玄女之一，沈莫璃。” “哦，想起来了！”华青的表情顿时淡了下来。 这位就是当初她去见圣女时，给她引路的那位。 当时她东问西问的，而且态度极为不好，被华青怼了几句。 也难怪，这会儿再见了她，脸色这么臭了。 “我听说，你不仅是陆渊的徒弟，而且还是他的女人？”沈莫璃开口就问。 华青挑了挑眉梢，说：“沈玄女，我们好像并不熟，不太适合说这种私密的话题吧？” “私密？这在我们九鼎道，早已经不算什么私密了！谁不知道你们师徒luan伦，不知廉耻啊！” 这位本就生得有些刻薄之相，说这种刻薄话的时候，就显得更加刻薄。 师徒luan伦，不知廉耻？ 华青被她气得转头笑了一下，说：“我说这位玄女，我们师徒怎样，一没有损害九鼎道什么，二没碍着你什么事，你瞎操哪门子心？” “你还知道什么叫廉耻吗？如果我是你，绝对没脸再上九鼎道来！”沈莫璃看她的表情，十足的不屑。 华青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问：“你这般酸溜溜的模样，难不成，你也暗恋我家王爷？” “你瞎说什么！”沈莫璃顿时恼了。“你以为人人都稀罕陆渊？” “不稀罕最好！就你这副尊容，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华青翻了翻白眼。 “你——”沈莫璃气得小眼睛都变得更小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跟本玄女说话？” “你又算什么东西？敢跟我这么说话？”华青横了她一眼，凌厉而又吓人。“玄女了不起了？我又不是你医道山的人，你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否则，小心我一个不爽，把你丢下湖喂鱼！” 第961章 它的毒素，是不可采集的 “你——你——如此不分尊卑，你就庆幸自己不是医道弟子吧，要不然，有你好看的！”沈莫璃气得要死。 “滚！”华青赏了她这句，不再理她，跟她擦身而过。 她们遇到的地方，是环湖路。 路不算很宽，沈玄女大人又杵在路中间不让开，擦身而过的时候，华青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 其实她不是故意的，大约真气又有点侧露，沈莫璃被她一碰，顿时稳不住，后退了好几步，脚都踩到湖边的草了，好容易扶到一块石头，方才停了下来。 差点真掉湖里去！沈莫璃咬牙切齿地看着华青，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 华青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走人了。 沈莫璃终究没有武功，虽然气得要死，却也拿她无可奈何，放了句狠话“你给我等着！”，匆匆跑走了。 “哪儿都能遇到无缘无故咬人的狗，真是糟蹋了这么漂亮诗意的地方！”华青摇摇头。 在记忆中的方位，华青发现一块横卧的长方形石头，上书“卷云台”。 石头后有两个山包，山包中间，有个狭窄的过道。 她从过道走了进去，转过一道弯，眼前的视野便豁然开阔。 这里，果然就是她上次看到的那个瞭望台。 这是一块自然横生的石头，脚下就是万仞深渊，令人望而生畏，正前方便是昆仑顶，今天天气很好，没有云雾缭绕，从这里看过去，它显得那孤绝又壮丽。 “爹，我回来了！”华青喃喃地说。“也不知道你这一年里，过得怎样……” 华昆仑自是无法回答她。 她找了块石头坐了，不知怎么了，心里一酸，就流下眼泪来。 想想他们这一家人，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一辈子都聚少离多。 她爹跟她娘，她跟她娘，都只有短暂的相处。 就是她跟他爹，也是以前失散了那么多年，现在又只能这样遥遥相望。 “也不知道，九鼎令任务究竟会是什么……”华青自言自语说。“爹，我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我真怕……万一我拿不到九鼎令，那该如何是好？” 其实，她真的很怕。 从来没有人能完成的九鼎令任务，她就能完成吗？ 虽然，老爹说她集合了他与圣女两个人的天赋，她还有黑陶瓦罐，但是，她还是很担心……. …… 正想得黯然，卷云台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华青站起来，奇怪地看了过去。 来者竟是宋琅嬛。 她像是刻意来寻她她的，看到她，径直走了过来，说：“我听莫璃说，你往这个方向来了，果然。” 原来是那个女人告诉她的。 “你找我有事？”华青问。 “是啊！”宋琅嬛说。 “什么事？” “我是想跟你解释一下，那天在隔离区外发生的事情。” 华青沉默了一下，说：“你说。” “其实，师兄不让我说的。”宋琅嬛眉头微蹙，看起来有些为难。“但是我知道，你迟早会查出来。” “查出来什么？” “一品红这种毒……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洛阳。”宋琅嬛说。 第962章 好想将这三个字还给她 华青眼睛微眯：“什么意思？” “一品红的毒液，来自南方海岛上的一种恐怖的杀人蜂。那种杀人蜂极为可怕，但是，它一旦死去，毒素就会完全变质消失。所以，它的毒素，是不可采集的。也就是说，除非被它蛰了，否则，断无中毒的可能。”宋琅嬛眼里闪动着冰冷而又恶意的光芒。“但洛阳城，根本就不可能有那种杀人蜂。”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中了一品红？” 宋琅嬛好看的嘴角一弯：“当然不是。” 华青没说话。 “师兄那个人，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实际上，最是多情。”宋琅嬛叹了口气。“他爱我，却也爱着你。他知道你这个人性子比较刚强，所以不让我告诉你，只让我谎称中毒。” “你的意思是，在墓道里，你在配合他说谎？他不是在给你排毒，而是……”华青欲言又止。 “其实，我早就是师兄的人了。”宋琅嬛脸颊有些红。“他那人，就喜欢在外面无人处做那种事，我也没办法。” 华青咬了咬唇，没说话。 “你若不信，我给你看看。”宋琅嬛说着……竟开始动手脱衣服。 这卷云台极为偏僻，除了对面的昆仑顶，其他位置是看不见这边的。 所以，她直接解开了衣带，背对着她，将衣服褪至了腰际。 她的背很美，雪白无暇，毫无一丝瑕疵。 “看到了吗？”宋琅嬛回头对华青说。“如果真的中了一品红，需要将毒包十字形划开放血，放血之后，身上会留下很多十字形疤痕。你看我身上，有吗？” 说完，她又将衣服穿好，说：“再好的灵丹妙药，例如雪玉生肌膏，也需要一个月至几个月的周期，方才能慢慢淡化、去除疤痕。现在距离那天不过半月之数，我如果真的中过一品红，怎么可能毫无痕迹？” 华青沉默了一下，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宋琅嬛，那天在山顶上，把我踹下悬崖的，是你吧？” “什么山顶？”宋琅嬛一脸茫然，装得还挺像。 华青伸手，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来，又从荷包里掏出个东西来，托在掌心。 那是一只青杏大小的小玉佩，算不上什么好玉，但是镂刻成团花的模样，极为精致漂亮。作为她那身飘飘欲仙的衣裳的配饰，再合适不过。 而且，这团花图案是有意义的，乃是清微道宋家的族徽。 人从高处落下的时候，手都会反射性地去抓能够着的东西。 那天她掉下山崖的时候，就抓向了她大腿位置的裙摆，然而没抓住她，只扯下了这块玉佩，掉了下去。 宋琅嬛眼神一变，突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华青手心抓来。 然而她又哪能快过华青？ 华青手势只微微一变，就反抓住了她的手腕。 “独孤夫妇，也是你派来的吧？”华青眼神冷厉地问。 宋琅嬛眼神闪了闪，终于承认了：“好吧我承认！我真的很嫉妒你！你能一直和师兄在一起，而且，他对你，比对我好！所以……我只能说……对不起。” 第963章 有，你。 华青放开她，笑了：“对不起？你跟我说对不起？” 有人杀你未遂，然后跟你说对不起的时候……真的好想将这三个字还给她啊！ 要不是大试炼开始在即，怕杀了她会寻麻烦上身，华青早将这女人扔下了卷云台。 然后跟她说声：对不起。 不过，宋琅嬛在九鼎道身份显赫，杀了她，麻烦肯定不小，甚至可能导致她不能参加大试炼。 在这个关口，她自然不能冒这种险。 “那天之后，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是特别不好受。”宋琅嬛说。“经过这些天，其实我也想通了，只要他喜欢，多一个你，或是别的什么女人，我都可以接受。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你可真贱！”华青表示。 宋琅嬛脸色一变，深呼吸道：“华青，要说贱，这世上，没有人比乞丐更贱了！” “有，你。”华青回答。 宋琅嬛脸有些憋红了：“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以后可以和你和平相处！” “等你够上和我一起相处的资格再说。”华青说。“你现在，连摄政王府的大门都进不去呢！” 宋琅嬛浑身寒了寒，袖中拳头紧握。 “还有，有些谎，撒一次就够了。”华青说。“说多了，可是会有破绽的！” “你什么意思？”宋琅嬛眼神微眯。 “第一，这世上有能够让伤口在半个月之内完全消失无踪的药，而且，不止一种。第二，你若真爱他，绝不会产生与我和平共处的念头。所以，你只是在给我们制造裂痕，想要趁虚而入。第三，你特么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装什么老车夫？” 刚刚她拿出那玉佩，正是引诱她伸手来拿。 华青趁机把了一下她的脉，绝逼绝逼欲求不满的老姑娘一个！ 宋琅嬛咬咬牙：“你胡说！早在他下山之前，我就是他的人了！” “你是傻了吗？难道你忘了，刚刚我……”华青做出个把脉的手势来。“这个，可骗不了人！” 宋琅嬛想到刚刚被她抓住的手腕，肤色一下子白了好几个层次。 可惜啊！ 真是可惜了……这番布局！ 没想到这个乞丐，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竟然能这般冷静，这般谨慎！ 看到宋琅嬛那难看之极的脸色，华青又笑了一下，手一扬，却将玉佩扔还给了她。 宋琅嬛诧异地接了。 她以为，华青会用这个来要挟她。 毕竟，一旦陆渊相信了是她将华青推下悬崖，他一定会对自己非常失望……她想嫁给他，就更难了。 “明天就是大试炼了，这玉佩还给你，以前的事情我们都暂且不提。都只专心做任务，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华青问。 宋琅嬛挑眉：“你也要做任务？” “当然，要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看你啊？” “你会这么好？”宋琅嬛怀疑地问。 “我这人品，就是这么好，向来心胸宽广，以德报怨。所以宋玄女，你答应吗？” “你做你的任务就是。”宋琅嬛将那玉佩牢牢地捏在手里。“我曾经说过，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这个承诺，依然有效。” 第964章 小仙女青儿 “找你我是不敢，您别给我下绊子，就等于还了我这个人情了。” 宋琅嬛冷笑：“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大试炼期间，我哪有功夫管你！” “那就好。”华青说。“那，告辞了。回见！” 其实那玉佩，什么都证明不了。 她拿个带着宋家族徽的玉佩，如何能证明那是宋琅嬛的？ 就算有人能认出那是宋琅嬛之物，她又如何能证明那天宋琅嬛去过那座山？ 说不定还要被她倒打一耙，说是华青偷了她的东西诬陷她之类的。 真要找宋琅嬛报仇，多的是办法，用这玉佩有卵用？所以华青就还给她了。 如果这样能还宋琅嬛一个安心，令她不要再玩什么花样来烦她，也算是值了。 …… 这天晚上，华青早早地就睡了。 醒来时天已大亮，她穿戴好出去，就见外面又一片热火朝天的气氛。 陆渊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此时正在场中指点他的师兄弟们练功。 今天的他，看起来跟平时很不一样，一改往日那黑沉沉的颜色，穿上了九鼎道的素黄色道袍，整个人顿时显得年轻了十岁一般，看起来神采飞扬。 华青咧嘴一笑，突然转身回屋。 她突然想起来，昨晚，也有人给她送来了一套道袍。 只是，她的，却不是素黄色，而是素白色。 而且，整个武道山，就她一个人是素白的。 那是因为，比陆渊他们还要矮一辈的弟子，只有她自个儿。 换好了以后，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还挺好看。 道家讲究自然。 她干脆将自己的一头乌黑亮泽的头发也放了下来，学着派中许多女弟子的样子，只简单地将前面的捋了，简单编了一下，挽到后面去。 这样的话，她看起来……也像个小仙子了。呵呵！ 很漂亮的小仙子。 再次来到武道山的前广场那边，她的一众师叔、师姑们便都看到她了。 陆渊也看到了她，眼神顿时微微一动，嘴角微弯。 他的青儿，真美。 “小师侄，过来这边！”他们纷纷叫道。 华青很漂亮地施展轻功飞了过去，轻飘飘落在他们中间。 “哇！我们小师侄穿上道服，真是漂亮极了！” “是啊！真漂亮！像个小仙女！” “大师兄真是好福气啊！真是羡慕嫉妒恨！”十二师叔表情最是夸张。 陆渊只笑着，不说话。 “师父，师叔们，大试炼的题目，什么时候公布？”华青问。 “公布的时候，昆仑主峰那边，会响起钟声。”陆渊指指昆仑主峰的方向。 在武道山和医道山环抱的最中央，有一座矮山。山上隐约可见许多建筑物，掩映在绿树之中。 这山虽不高，却颇有庄严宏大之像，加上整个九鼎道只此一座，倒映在湖里，就像是这片奇妙仙境的脊骨之地。 那里，就是九鼎真人修道之所了。 九鼎道弟子们，都管那里叫做：昆仑主峰。 华青刚问了没多久，那座山峰之上突然就响起了“咚”“咚”的声音。 第965章 感觉想打他 钟声共九下，声音浑厚而悠远，传遍了九鼎道的每个角落。 “钟响了！钟响了！”大家纷纷往昆仑主峰跑去。 陆渊也跟华青说：“走吧。” 华青有些忐忑地跟他一起走去。 “是不是有些紧张？”路上，陆渊问她。 “嗯。”华青说。“有些担心……自己做不到。” “别担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陆渊凑近她，低低地说：“别忘了，你可是玉皇大帝的亲孙女。” 听到这个，华青感觉好点了，挺了挺胸，抬了抬头，说：“也是！本仙女可是玉皇大帝孙女，怕啥？” “嗯。”陆渊嗯了一声。 “可是，玉皇大帝他老人家也不能跳下来帮我的忙啊？”华青又怂了。“有个屁用？” 陆渊笑了笑，又低低说了一句：“你今年长得特别快，刚刚见你挺胸，好像又大了些。” 华青转动着眼珠子看向他，感觉想打他。 “真美。”陆渊又说。 “什么真美？” “你。” 华青抿抿嘴，磨磨牙，不搭理他了。 这家伙，说这些话来撩拨她，定是色心又动了。 “给你这个。”陆渊递给她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你的腰牌。”陆渊说。“这个，是以后你在九鼎道的身份。” 华青拿起来看了眼，这腰牌做得其貌不扬，软绵绵的像块牛皮，正面有她的名字，背面则有个印鉴，印鉴上的文字是：九鼎道，武，五。 “这是说，我是武道山第五代弟子吗？” “嗯。”陆渊说。 “九鼎真人出关了吗？”华青问。 “出关了。”陆渊回答。 “昨晚上你就在他那儿帮忙吗？” “嗯。”陆渊回答。 华青贼头贼脑地看看周围，低声问：“你有没有看到大试炼的题目？” “当然没有！”陆渊说。“我只是去帮忙整理一下武道弟子比试的顺序和人员名单。” “哦……” “别急，等会就能看到了……” …… 昆仑主峰前，有一个硕大的广场，一块朴实无华的奇石上写了两个字：道纪。 所有的弟子都集合在道纪广场上，一个辈份站一列。每个辈份的首弟子站在最前面，其他弟子依次往后站。 例如，医道山那边，一共站了五列。圣女站在第三列的第一个，表示她是真人以下的第三辈弟子的首弟子。 而宋琅嬛站在第四列的第一位，表示她是第四辈弟子的首弟子。 武道山这边，也站了五列。 陆渊站在第四列的首位。 而华青，居然也混了个第一排。 因为，武道山的第五列……就她一个人。 能站在第一排，华青高兴了一下。 因为她看到她娘了。 她娘今天穿得很漂亮，感觉整个广场中，那么多漂亮的女子，谁也不如她…… 像是感应到什么，圣女转头往华青这边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华青正往前倾着身子，盯着她瞧。 一看自己看向她，那小姑娘眼神一亮，冲她甜甜笑了一下。 圣女顿时心里一动。 这个小姑娘，她记得。 她叫华青，跟她女儿一个名字。 她还能让仙鹤带她飞至昆仑顶，圣女想忘了她也难！ 第966章 九鼎真人 圣女也冲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做了个手势让她站好了。 华青顿时站好了，眼眶却一阵阵发热。 刚刚……她娘冲她笑了。 小时候，她没娘，楚怀有娘。 而且他娘那么疼他，给他喂饭吃，给他一边唱歌，一边拍着他睡觉，温柔得不得了。 华青嘴里不说，心里可羡慕了。 她老爹从来不给她喂饭，从她会拿勺子开始，就把饭往她面前一放，让她自己吃。 他老爹也不会唱歌。 有一天华青忍不住让他也唱歌哄自己睡觉，结果听到一半，她就睡意全无，感觉自己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那是唱歌么？狼嚎还差不多！ 那时候，她经常做梦都梦到自己也有娘。 梦里的娘，特别温柔，唱歌特别好听。但是，她从来都看不清她的模样…… “别乱动，真人来了。”旁边的陆渊看了她一眼，眼神满是警告之色。 华青顿时不敢乱动了，站得规规矩矩的。 不多时，山上飞下来一只仙鹤。 仙鹤身上坐了个人，想必就是九鼎真人了。 它以很帅气的姿势在广场前方的石台上停了下来，九鼎真人轻飘飘地飞身下来。 只见他一袭白袍，身姿飘渺，墨发三千，流泻在肩头，一出场，华青竟然就产生了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不是吧！他他他得多大了？ 自己都二十多了（本尊），他起码有六十了吧？ 可是，头发那么黑，脸上不见一丝老态，乍一看，竟像个三四十的中年人！ 虽然这位是她亲外公，但都是因为他，让自己家破人……散，他还想把老爹被关在昆仑顶上三十年，华青心里向来对他没啥好感。 可是，一见了真人，她竟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是他长得太像神仙的缘故么？ “弟子拜见真人！”场中所有的弟子都跪下。 华青见状，也跟着跪下。 “都——”九鼎真人正准备说：都起来吧！ 岂料，他旁边那向来懒懒散散一副看破红尘模样的仙鹤，竟突然“啾啾，啾啾！”地叫了起来。 一边叫，一边挥动着翅膀，很兴奋的样子。 “前辈，怎么了？”九鼎真人不解地问。 那仙鹤啾啾叫了两声，从石台上扑腾着翅膀跳了下来，然后走到华青旁边，啾啾，啾啾的叫着。 听那声音，怎么好像有种撒娇卖萌的感觉？ 九鼎真人看着这位从来都当自己是大爷的“鹤前辈”，一时有些失神。 这边华青看到仙鹤这般捣乱，皱眉训斥道：“没看真人正在讲话呢！你捣什么乱？一边蹲着去！” 仙鹤颇为委屈地啾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到旁边蹲着去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华青。 那仙鹤，别说普通弟子了，就是九鼎真人，也对它尊敬有加，尊称一声“前辈”，如今这个白衣小弟子，竟然这般呵斥它？ 更加稀奇地是，仙鹤还真听她的话，跑旁边蹲着去了。 …… 华青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尤其是九鼎真人也看着她，她就突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第967章 世间道法三千，果然道道不同。 那仙鹤是九鼎真人之物，自己刚刚一时嘴快，说话不甚客气……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老人家会不会生气了？ 好在，九鼎真人并未为一只鸟多说什么，只接着对众人说：“大家先起来。” 众弟子都站了起来。 “我闭关一年，又看到了一些新面孔，感到颇为欣慰。”九鼎真人微笑说。“今日，是三年一度的大试炼开始之初，与以往一样……” 九鼎真人说话的时候，神态平和，面带微笑，不疾不徐，但是，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见内力当真深不可测。 老爹说，陆渊在他手底下也走不了几招。 那究竟是个怎样的境界啊？当真是她想都没法想法的。 ...... 讲了好一通话之后，九鼎真人就宣布，三年一次的大试炼，正式开启帷幕。 然后，他又讲了些关于大试炼的规则和注意事项，以及，鼓励众人多多加油努力之类的话，就令众弟子解散，各自去看任务，领任务…… 在道纪广场的两侧，分别有武道任务和医道任务的公示石碑。 医道那边有九块，武道这边，只有七块石碑。 弟子们去看了任务石碑以后，就可以挑选适合自己的，去山上登记，领取任务令牌，每人最多可以领取三个任务。 解散后，华青本来迫不及待地想拉着陆渊去看九鼎任务，然而，陆渊却对华青说了声：“跟我来”，便带着她往九鼎真人那里走去。 华青压下心里的急切，跟他一起去了。 到了真人跟前，陆渊介绍道：“师父，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徒儿，青儿。” “嗯。”真人微笑地看着华青，问：“多大了？” “回真人，十六。”华青回答。 “你是怎么跟鹤前辈处得这般好的？”真人奇怪地问。“它的眼光可很有些挑剔，一般人，都不搭理的。” 本来，华青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位神仙一般的九鼎真人，会不会跟玄天道长一般，开了天眼，看出自己“祥瑞千道”的本尊？ 听到他问这话，她便知道，九鼎真人没有开天眼。 可见，世间道法三千，果然道道不同。 那玄天道长的“鬼道”，竟是很有些名堂。 华青看了眼已经站起来，正伸长脖子往这边望的仙鹤，笑道：“大约是跟它投缘吧！” 上次，她跟圣女，也是这么说的。 九鼎真人没说什么，而是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的手掌很烫，华青惊了一下。 摸完了，他却看向陆渊：“她的习武天赋很一般。” 陆渊有些尴尬的样子：“是。当时……弟子收了她，也是情非得已，若不传她些武功，我和她都无法自保。可门中武功又不能外传，所以，就收了她为弟子。” 顿了顿，陆渊又接着说：“好在，她的医术天赋是极好的，连晏长老都赞不绝口。” “哦？你还懂医术？”真人意外地问。 华青使劲点头。 “师从哪位？” “是……”华青卡了壳。“他……他不让我说。” 第968章 算你眼光不错 “好吧！”真人笑道。“这次来，你也想接个试炼任务？” “是。” “过去看看吧！”真人指指武道那边。 “好。”华青点点头，正准备走，就发现仙鹤探头探脑的，想过来又不敢的样子。于是她又停下了脚步，叫道：“那个……真人。” “嗯？”九鼎真人看向她。 “您不用仙鹤的时候，我可以不可以跟它一起玩？”华青问。 真人摇摇头。 华青顿时失望。 “它长伴我左右不假，不过，并非我之所有物。鹤前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做什么，并不用征求我的意见。”九鼎真人却说。 华青的眼睛顿时亮了，这样的话，那她岂不想什么时候去看老爹，都可以去了？ “好吧，那就多谢真人了！”华青跟九鼎真人道了谢，朝仙鹤跑去。 仙鹤看到她跑来，也开心地扑打着翅膀，向她跑来，一人一鸟抱成一团，都很激动的样子。 当然，华青是为可以骑鹤去看老爹而激动，那仙鹤为啥激动……估计只有它自己知道了。 看他们一人一鹤抱在一起的模样，九鼎真人笑着摇头：“你这个弟子，怕是有些来历的。” 陆渊笑笑，没说话。 “不过，习武天赋却有限，能到上气境，已经是极限，怕是很难再进一步。”九鼎真人说。 陆渊又有些尴尬。 他们九鼎道收徒，是极为讲究天赋的，他这样，实际上有些违反门规。 “不过，有天赋的徒弟嘛，你可以再收。”九鼎真人说。“就凭她能跟鹤前辈这般亲热，就算你眼光不错。” 这就是正式接纳青儿了，陆渊高兴地道谢：“多谢师父！” “走吧，跟我一起上山，你昨晚问我的那些不懂之处，为师给你讲一讲。” 陆渊点点头，吩咐华青自己先去看任务石碑，跟九鼎真人走了。 …… 那边华青跟那仙鹤说了一阵悄悄话，就让它回九鼎真人那去了。 她自己一个人，往医道任务石碑那边走去。 医道这边，立着九块石碑，依次刻着一鼎到九鼎任务。 普通弟子大多聚集在低级任务那边，上了些年纪的长老，或是大医、炼药师们，则大多站在中高级任务石碑前。 还有些弟子，看完了已经上山领任务去了…… 华青从一鼎任务到九鼎任务挨个看过去，发现即便是最低级别的一鼎任务，难度竟也是不小的。 对于刚入门的那些弟子来说，不经历一番刻苦钻研，怕是不容易做到。 再加上这些任务的时限，竟是下一个三年以内，什么时候交任务，都可以。 华青感觉，其实九鼎真人是用这种方式在激励着九鼎道弟子不断钻研、进步。 例如，其中一个四鼎任务，是如何令风瘫的病人更好地恢复。 任务一出，就有好些极具天赋的弟子花三年的时间刻意去研究这个，如果研究成功了，既是弟子本身的收获与成功，也是百姓的福音。 …… 九块石碑，任务级别越高，难度越大。 七鼎往后，对于普通的大夫来说，简直可称之为不可能完成之任务了。 第969章 炼制九转金丹 例如，八鼎任务石碑上，刻着两个任务。 一个是：炼制九转万清丹 一个是：肺痨的治愈之法 华青不太知道九转万清丹跟万清丹是个什么关系，但是肺痨她是知道的……那是不治之症。 可见，要想得到一枚八鼎令，果真是极为不容易的。 当初晏长老为了让圣女答应帮她，用了一枚八鼎令，华青感觉更感激他了。 看完了前八个石碑，华青深呼吸，走向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石碑上，便刻着九鼎任务。 八鼎任务碑前还有两个老头徘徊了一阵，九鼎任务碑前，却一个人都没有。 华青在它面前站定，便见上面赫然写着：炼制九转金丹。 下方，刻着炼制九转金丹的方法。 九转金丹炼制方法： 原料：金丹，琼浆玉露、界耳、洗髓草。 辅料：玄晶石。可极大地提高成功率。 炼制工具：红莲业火、适合的炼丹炉。 炼制方法：分九步，第一步，以琼浆玉露化开金丹，加入洗髓草碎末，制成豌豆大小的泥丸。第二步，以红莲业火，将泥丸蒸熟以后，再以琼浆玉露化开，加入界耳…… 备注：金丹可到圣女处去领取。 任务奖励：第一，在不违背九鼎道的门规的前提下，集全派之力满足一个愿望。第二，十万积分。第三，成为圣女的首席弟子。 华青拿出准备好的纸笔，将这些一笔一划地记了下来。 越写，她的手就越抖。 琼浆玉露，这世上有这东西吗？ 界耳，这尼玛是啥？ 还有传说中只存在于地狱中的，可“熔化一切”的红莲业火，就算她能找到，这世上真的有“合适的炼丹炉”可以不被它熔化吗？ “你记这个做什么？”身后有人问她。 华青回头一看，是庄青翟，正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华青有些困难地张口：“我要接九鼎任务。” “什么？”庄青翟怪叫出声。“你没搞错吧？” “没有。”华青说。“我来，就是为了九鼎令。” “……”庄青翟有些无语，半天问：“你要九鼎令要干什么？你如今可是堂堂的长公主殿下，还有大师兄为你赴汤蹈火，你想要天上的星星也可以摘到了！” 华青瞅着他：“我就想要天上的星星！” 庄青翟也不生气，对着九鼎令石碑努了努嘴，笑问：“那，你可有信心能炼制出九转金丹？” 华青不说话。 “得了吧！别幼稚了！”庄青翟顿时说。“每个人最多可以接三个任务，你还是挑三个力所能及的，干点靠谱的事吧啊！” 华青摇摇头，问他：“庄大哥，你知不知道，这九转金丹，是干嘛用的？” “不知道啊！我估计，吃了可以成仙。” 华青：“……那你知不知道，界耳，是什么玩意儿？红莲业火，哪里能有？琼浆玉露，真的存在吗？” “我的公主殿下，我看你刚刚跟真人倒是聊得挺愉快的，要不你问问他去？” “你也不知道呗？” “我是不知道。”庄青翟说。“但是我知道哪里有洗髓草！” 洗髓草，正是炼制九转金丹的原料之一。 第970章 接任务 它只生长在深水之下，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极为珍稀的药材，对习武者有洗髓伐骨之功效。 “哪里？”华青眼前一亮。 “那边。”他指着武道任务碑那边。 华青：“什么意思？” “武道有个六鼎任务，奖励就是洗髓草！”庄青翟说。“我要去接那个任务，你要一起吗？” “去看看！”华青和他一起过去看了看，果然，武道的六鼎任务有两个，其中一个，奖励就是洗髓草。 可是，那个任务居然是：龙绡。 一匹龙绡，换一棵洗髓草。 “龙绡……不是南海之外一种名叫‘鲛’的生物的皮吗？”华青问。 陆渊就有一套龙绡做成的防护软甲，后来胸口被刺破了，他就改装成了个小号了，给了华青，让她穿着应付与血皇的决斗。 “倒是不用到南海，我知道哪儿能猎到鲛皮。”庄青翟说。 “哪里？” “你先别问了！你就说，做不做这个任务？”庄青翟有点儿异常的兴奋。 “做这个任务就能得到洗髓草，当然要了！” “好，好，太好了！我们一起上山去接任务吧。” “你这么高兴干什么？”华青怀疑地看着他。 “嘿嘿！龙绡那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猎来的。你要是做这个任务的话，大师兄肯定跟你一块儿去啊！到时候我也能捡点便宜不是？” “呵！你的算盘打的挺精的嘛！那你领了什么任务？”华青问。 “医道那边，八级任务，炼制九转万清丹，也需要用到洗髓草。”庄青翟说。 “炼制九转万清丹？那不应该是炼药师应该接的任务吗？你是大医，怎么能接炼药师的任务呢？”华青奇怪地问。 “你还是武道弟子呢！而且还是个辈分最低的武道弟子，你都能接九鼎任务，我怎么就不能接炼药师任务？”庄青翟反问。 华青：“好吧……” 于是，华青打算领两个任务，一个是九鼎任务，再多领一个武道六级的，以取得洗髓草。 山上领取任务的地方是个单独的院落，里面并排三间屋子。 三间屋貌似是相通的，右边有几个年轻的弟子帮着存取任务牌，档案存底。 左边屋子里貌似还有些人，不过华青在外面排着队，看不清里面是谁。 前来领任务的弟子已经来了很多，从院门口一直排队到了上山的阶梯上。两人等了大半个时辰，方才轮到他们。 负责记录和发放任务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一看就是九鼎道的元老级人物，大家都管他叫齐老。 庄青翟领了三个任务，除了刚刚他提到的武道六级和医道八级任务，他还接了个医道的五级任务。 轮到华青的时候，齐老仔细瞅了她几眼，问：“你这女娃娃看着眼生，新来的？” “对。”华青说着将自己新做的腰牌递给他，很乖巧地说：“齐老好，我叫华青，是武道山陆渊的弟子。” “嗯……”齐老见她可爱又有礼貌，笑着点点头：“你想接什么试炼任务呀？你师父是个厉害的，你们武道一级到七级，你都可以接。” 第971章 请示圣女 “齐老，我要接医道九鼎任务，炼制九转金丹。”华青说。 此话一出，身后其他排队的弟子一片哗然。 齐老笑了笑，问：“你这女娃娃有没有搞明白呀？” “我很明白。”华青说。“劳烦您给我任务令牌吧！” “这个……”齐老踌躇了一下。 “齐老，这件事，还是先问问圣女的意见吧！”突然，从左边屋子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竟是宋琅嬛。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是沈莫璃，还有一个，华青没见过。 “三位玄女。”齐老这么大岁数了，见到她们，却也得站起来，颇为恭敬地行道礼。 可见，在九鼎道，辈分这东西，也就集合的时候站队之用。 此地真正的地位，是由本事来决定的。 “齐老，您坐下吧。”宋琅嬛说。“九鼎任务非同寻常，不能儿戏，还是先去请示一下圣女吧！” 跟在她身后的沈莫璃也说：“没错！领九鼎任务是要到圣女那里领取金丹的，那金丹珍贵无比，若是开了此先例，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领九鼎任务的话，那全部弟子都领金丹去了。” “两位玄女说的有理。”齐老说。“我先去问问圣女吧！” “后边儿还有那么多人排着队呢！您老忙着，我去请示一下就好了。”宋琅嬛说。 “也好，那就劳烦宋玄女了。”齐老恭恭敬敬地说。 宋琅嬛微微点头。 “这个小姑娘，你先到旁边等一等吧！后面的人，接着来！”齐老吩咐。 华青走到旁边，眼神不善地看向宋琅嬛：“宋玄女，咱们不是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吗？” 宋琅嬛皱眉：“你以为我是故意针对你吗？你是武道山辈分最低的弟子，却想接医道级别最高的任务，如果都群起而效仿，九鼎任务不就成了一个笑话吗？” 华青咬了咬牙。 她不得不承认，事关去圣女那里领取金丹，宋琅嬛他们说得还真有些道理。 但要说宋琅嬛和沈莫璃真的如此为大局着想，而不是针对她……华青打死都不信。 “莫璃，你跟我一起回太微宫，请示一下圣女。”宋琅嬛说。“冷月，你继续在这儿看着。” “好。”另外一个玄女回答。 宋琅嬛看都没看华青一眼，和沈莫璃一起走了。 庄青翟看看宋琅嬛的背影，又看看吹胡子瞪眼的华青，走过来跟她说：“别担心！这历来的大试炼，从来就没有设过门槛。无论是医道还是武道，弟子们想接那种任务，就接哪种任务！这次应该也不会针对你一个人，就另外定个规矩的。” “是吗？”华青闻言，心里稍宽了些。 “放心好了！”庄青翟说。 华青点点头。 太微宫。 宋琅嬛和沈莫璃回去之后，圣女奇怪地问：“不是让你们监督着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师父，我们有点事，回来请示您。”宋琅嬛说。 “什么事？” “有几个武道弟子想要接九鼎任务。” 她没有说是谁，而且说是“几个”武道弟子。 “武道弟子？”圣女皱眉。“都是谁？” 第972章 这可怎么办呀！ “这……”宋琅嬛沉吟了一下。“弟子光想着回来请示您了，竟没问问他们的名字。” “师父，他们明显是冲着金丹来的。”沈莫璃在旁说。“咱们的金丹可是用许多珍贵的药材，以六纹丹炉练出来的，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之效。可不是那些民间的术士练出来的，十个大钱可以买一葫芦的有毒金丹！哪里能给他们这样糟蹋！” “师父，我觉得，此例不可开，否则，怕是所有的弟子都要去接九鼎任务了！”宋琅嬛也在旁说。 圣女点点头：“那，依你们看，当如何？” 宋琅嬛想了想，说：“弟子觉得……至少要设个门槛吧！医道的炼药师和大医以上者，可以接九鼎任务，其他人不得接。” “也好！你写个告示，拿石碑那边贴上吧。”圣女说。 宋琅嬛与沈莫璃对视了一眼，都面露微笑，齐声回答：“是！” 两人拿着用了圣女印的告示，往主峰那边走的时候，沈莫璃奇怪地问：“师姐，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怎么会接九鼎任务呢？该不会……她是知道你今年要接九鼎任务，故意想坏你的事吧？” 宋琅嬛冷笑：“我不管她是真的想接任务还是想坏我的事，咱们昆仑山的红莲业火，就只有那一处。我绝不会让她碍我的事的！” “就是！”沈莫璃愉快地回答。 华青没有等很久，就听从山下上来接任务的弟子说起那个告示。 她脸色大变，下山去一看，果然，那张告示，就在九鼎任务石碑上贴着呢！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因为金丹数量有限，所以，仅限大医级别，及炼药师级别以上的门人可接九鼎任务，其他人不可接。 华青顿时如同被五雷轰顶一般。 她转身就往医道山跑，想去找圣女。 然而没跑几步，就看到陆渊走来了。 “师父，师父！你看这个告示！这可怎么办呀！”华青都快哭了。 圣女下了此告示，自然要跟九鼎真人说一声，九鼎真人也表示没有意见。 她去跟真人禀报的时候，陆渊正好听到了此事，所以赶紧过来找华青。 “你先别急。”陆渊安慰她说。“我带你去见圣女！” 华青点头。 圣女听说是陆渊和他徒弟来了，倒是同意见他们。 见面之后，陆渊说起来意：“圣女，青儿的确非常有炼药的天分。前些日子，洛阳城里突然爆发瘟疫，也是她治好的。您可否让她接九鼎任务试一试？” 圣女说：“如果真的有炼药天赋，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这次的九鼎任务牵涉到金丹，琅嬛她们说的也对，若是人人都冲着金丹来接九鼎任务，我这里也没那么多呀！” 陆渊：“那，圣女的意思是……” 圣女却看向华青，说：“华青，如果你真的想接九鼎任务，你可以去考炼药师！只要你通过炼药师考核，就可以了。” “我可以考吗？”华青眼前一亮。 “当然可以！武道弟子考大医或者炼药师，又不是没有过！你师父有个师弟，名叫庄青翟的，不就是吗？” 第973章 还真是一点不客气！ 华青这才知道，原来庄青翟居然是从武道转到医道上去的。 也难怪医道这边的平辈弟子，都管陆渊叫“陆师兄”，唯有庄青翟，一口一个“大师兄”，叫得好不亲热。 “那好！我就去考炼药师！”华青断然说。 圣女看着她：“但是，你为什么非要接九鼎任务呢？你是有什么想要靠九鼎道之力完成的心愿吗？” “……是。”华青说。“我有一个心愿，只有拿到九鼎令才能实现。” “可是，你觉得你能拿到九鼎令吗？”圣女却问。 “我尽力一试！”华青咬咬牙说。 “圣女，青儿虽极有天赋，但是，我九鼎医道的考核，笔试占三十，实践占七十，却要九十分方能通过。”陆渊在旁说。 “是啊！怎么？”圣女问他。 “弟子想请求圣女，能否让青儿在考核前，到藏书阁去看看书？”陆渊的眼神，很是诚恳而谦卑。 圣女发现，这个陆渊，为了他徒弟向自己提起要求来，还真是一点不客气！ 上次来见她，他提出让华青去看看九鼎。 这次又提出让她去藏书阁看书！ 要知道，九鼎是不会轻易给人看的。 而医道这边的藏书阁……并不对武道弟子开放。 开放了他们也看不懂，而且他们咋咋呼呼的，还会损坏书籍。 “非医道弟子，不能进藏书阁去看书。你不知道这个规矩？”圣女问他。 陆渊眼神一暗，有些惭愧地笑了笑。 他是有些心急了。 “藏书阁那么大，她若是平时的积累不够，这一时半会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圣女又说。“不过……” 看到眼前这个俊秀无双的年轻人充满期盼地看着她，圣女微笑了一下，继续道：“不过，考核的时候，有些内容只有我九鼎道的医书中方才有，并未流传到民间去，所以，对华青来说，可能的确不是很公平。” 给她这么一说，华青也觉得不公平了，目光不自觉就流露出几分黯然，显然很是可怜。 圣女没由来地心里一软，没再继续说，而是转头让侍女晴钏叫了宋琅嬛来。 宋琅嬛进来，一看到陆渊和华青，顿时明白了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但她却不动声色，朝两人很友好地点点头，问圣女：“师父，您叫徒儿来，可有事？” “你再发个告示出去，针对九鼎令任务，专门举行一场特设的考核。如果有弟子想要接任务，却又不具备炼药师和大医的资格的，可以来参加考试。只要通过，就可以接任务。” 宋琅嬛看了华青一眼，垂头道：“好的师父。” 圣女也看了华青一眼，说：“下午，你带华青到鼎阁的二楼去看半天书吧。” 鼎阁的二楼，是圣女的私人藏书室。 宋琅嬛眉头微动，回答：“是。” 陆渊大喜，急忙让华青跪下磕头。 华青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懵头懵脑地给圣女跪下了…… …… 从圣女处出来，陆渊就告诉她，鼎阁的二楼，是圣女的私人藏书室。除了她自己和三大玄女，一般无人能进去。 第974章 这位的黑历史…… 华青当即感觉，她娘对她可真好啊！ 不过，即便如此，陆渊还是有些忧心地问她，有不有信心能过考核。 华青拍着胸脯说，绝对没问题！ “这么有信心？”陆渊问。 他对华青可没啥信心，要不然也不会明知道藏书阁不允许非医道弟子进去，还厚着脸皮求圣女，让青儿去看看书恶补一下。 毕竟，这位的黑历史……不是说什么最基本的伤寒汤药的方子都记不住么？上次在襄阳，直接被人拒之门外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华青的信心比陆渊足多了。“那位刘馥，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看书。蜀山上搜罗了许多医书，她全都看过。我甚至感觉，这世上，好像就没有她没看过的书！” “那，看了那么多书，她都能记住吗？”陆渊问。 华青：“……记了挺多的，反正比我强百倍千倍。” “我听他们说过，医道的出师考试很难，需要记忆大量的基础知识……我总觉得……”陆渊还是没信心。 被他这么一渲染，华青也觉得底气不足了：“哎！如果我有楚怀那本事就好了！过目不忘！我好想要过目不忘啊！那样的话，下午我去了鼎阁二楼，只需要一目十行地扫一遍，我就都记住了！” 陆渊顿时不痛快了：“九鼎道那么多大医、炼药师都能考过，你怎么就非要过目不忘？这么多人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华青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说错话了，顿时闭上嘴，不敢多说了。 下午的时候，她来找宋琅嬛，宋琅嬛果然带她去了鼎坛。 鼎坛有三阁：藏书阁、鼎阁、丹阁，乃是医道山的核心，里里外外设置了机关，把守着重兵。 果然如陆渊所说，鼎阁的二楼，只有圣女和她的三位亲传弟子才能进去。 即便是守着鼎阁的云岩，也没有二楼的钥匙。 云岩，是华青上次来看九鼎的时候，给她引路那个麻衣弟子。 麻衣弟子，也就是还没出师的医道学徒。 宋琅嬛先是吩咐云岩自己忙自己的去。 等云岩走了，她带着华青，从放置九鼎的一楼，上到二楼，掏出一把颇为精致的钥匙，咔嚓开了锁，拉开粗重的铁横栓，打开了一扇沉重的大铁门，面无表情地说：“进去吧！只有半天的时间。晚饭时分，我来叫你。” “好，多谢宋玄女了！有劳你了！”华青客客气气地说。 这番麻烦她跑前跑后，又是请示圣女，又是贴告示，如今来给自己开门，回头还要考试，着实是有劳她了——如果忽略掉她挑动圣女拿金丹设门槛这个事的话。 不知是不是华青的态度很端正，宋琅嬛难得好言好语地对华青说：“师父一般不让人进这里，看样子，你能与鹤前辈交好，她对你也有几分刮目相待，你好好学，可别让她失望啊！” “好的。多谢宋玄女。”华青也客客气气地回答。 “这房子建得不甚周全。”宋琅嬛又说。“二楼没有窗户，只有这一扇门。那里面有烛台，这是火折子，你拿好，进去点上灯就好了。” “好。”华青接过去。 “那我先走了。”宋琅嬛说。“你慢慢看书。” 华青拿着那火折子就进去了。 里面光线果然很不好，华青拿着那火折子吹燃了，去点蜡烛。 就在这时，门“哐”地一声，关了。 紧接着是上锁的声音。 第975章 她这是在整治自己呢？ 华青愣了一下，她关门就关门，锁门做什么？ “宋玄女？”华青叫了一声。 无人回应。 “宋玄女？” 还是没人回答。 她过去拍了拍门，门着实厚重，有种拍在墙上的感觉，没多大的声音。 “宋玄女？”她大声喊。“云岩？” 外面一片寂静，里面一片漆黑。 手里的火折子越来越短，她决定还是先去点灯。 来到刚刚那烛台旁，她举着火折子去点蜡烛。 然而……在火折子的微光下，她发现，那根蜡烛，竟然没有烛芯？ 她又移到另一根蜡烛上……也没有！ 一个烛台三根蜡，竟全都没有烛芯。 这是见鬼了么我去？ 她又举着那火折子，四处摸索了一下，这屋子里，就这一个烛台。 一个没有灯芯的烛台。 火折子的火很快熄灭了，密闭的房间里，一片漆黑。 华青摸到门边，运起内力使劲拍门，喊宋琅嬛，喊云岩，喊了半天，没有人来。 气得狠了，她干脆运足了劲拿脚踹门，想将门踹倒。 然而，此处藏书估计挺重要，安了个超厚重的大铁门，她踹了半天，踹得脚疼，门却纹丝不动。 呆呆地站在门后面，举目望去一片绝对的黑暗，华青想，这设计鼎阁的混蛋，怎么就不能开个窗呢？ 是了，这鼎阁是存放九鼎的地方，安全第一，的确不好满墙的窗户。 那样的话，就是她娘很奇怪了。 她怎么把个藏书室设在个没有窗户的地方呢？ 这点着昏黄的蜡烛看书，不仅不方便，还伤眼睛呢！ 而且，蜡烛点少了光线不足，点多了……光线还是不足，而且还容易引起火灾不是？ 诶？不对不对！像这种屋子里，完全可以放几颗好点的夜明珠，将里面照成白昼也没问题啊！ 刚刚在太微宫，她就看到墙上挂着好几颗夜明珠呢！可见她娘也不缺这东西啊？ 难道……是宋琅嬛故意取走了夜明珠，留了个没有灯芯的烛台在里面，然后又将她锁在里面，就存心要自己看不了书，还要在里面被关上一下午？ 她这是在整治自己呢？ 老子还没整治她，她居然先整治上我了？ 好啊……好！ 真他娘的好极了！ 华青恨恨地往门上踹了一脚，门发出“咚”一声闷响，还是纹丝不动。 这一下，脚老疼了。 她抱着脚嘶了半天，大约是给疼的，就不那么气了。 想了想，她转身将身后的门摸索了一遍。 如果有缝隙，她还有打开外面门锁的可能。 然而，门关得严丝合缝的，完全没有任何的缝隙。 她赤手空拳想从里面将门打开，是根本不可能的，只能等着外面的人来开门了。 她倒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困死在里面。 毕竟，云岩总会回来的。 有钥匙的，也不只宋琅嬛一个人。 但是，看不成圣女的藏书，且要在黑暗中被关上一下午，大概是肯定的了。 哎！好憋屈！好气啊！ 等她出去，她就算不能扭断那个贱人的脖子，她也要将她揍成猪头！奶奶的！ 第976章 光 如此想着，华青摸索着向里面走去。 刚刚她进门的时候，就着门口的光，看见在最里面有桌椅。 她总不能站在门口一下午吧？她得找个地儿坐着去，大不了就睡一下午觉吧！ 反正跟仙鹤约好了，今天晚上去昆仑顶看老爹，就当提前补觉了…… 在黑暗中一点一点摸索着，总算摸到了一张桌子，桌子上光溜溜的没东西，她就直接爬到桌子上，躺下，抱着后脑勺，翘了个二郎腿，抿着小嘴儿，骂了一会儿宋琅嬛，就准备闭上眼睡觉。 就在这时，她却又觉得胸口发热。 伸手摸了摸，又是云镜。 “奇怪，怎么又烫了？” 华青提着绳子将它提溜了出来，眼前突然就看见了东西。 她看到了云镜。 它发出一种黄橙色的光芒，光芒并不十分强烈，但在这漆黑的空间里面，显得非常明显。 “咦？真的发光了呀！”华青一骨碌坐起来，将云镜从脖子上取了下来。 那光，是从镜面里发出来的。 背面则有些发热。 她将镜子对准自己的脸……尽管有光照在她脸上，但是，镜子里没有人影，只有一片深黑。 “什么情况？难不成，这东西到了黑暗的地方，还会发光照明？”华青不解。“可这光也忒暗了点……” 翻来覆去琢磨了一阵，没琢磨出个名堂，华青突发奇想，不如就用此云镜照明，找本书来瞧瞧？ 虽然不甚明亮，但凑近点看书，还是能瞧见字的。 打定主意，她下了桌子，就用那云镜当照明，往外面的书架走去。 然而没走几步，它又灭了。 “咦？怎么又不亮了呢？”华青拿着它又拍又晃，它却怎么着都不亮了。 “坏了吗？耍我玩儿呢！”华青提溜着它往回走。 这回，它又亮了。 而且，越往里走，它越亮。 华青也是奇了怪了，难道，它不是因为在黑暗中就会发光，而是靠近什么才会发光吗？ 她试了试越过桌子继续往里走，它果然就变得更亮了，都能照出一定的距离了呢！ 她又试着往外走，它的光芒逐渐黯淡，到了一定的地方就完全熄灭。 还真是这么个规律！ 于是华青就一直往里走。 往哪个方向光变的更强，她就往哪个方向走，一直走到了一堵墙边，就无路可走了。 这个时候，它的光芒已经比刚刚强得多，都能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了。 此处像个藏书室的内书房。 有张厚重的红木桌子，一把椅子。 桌子上却不再是光溜溜的，上面摆着笔墨纸砚，花瓶等物。花瓶里的花还很新鲜。 那椅子是一把躺椅，椅背上还搭着一件衣裳。看那衣裳的材质、颜色，像是圣女的风格。 看起来，此处肯定是圣女平时看书写字的地方。 桌椅后面靠墙放了个顶天立地上了锁的柜子，挡住了整整半面墙。 华青发现，只有靠近那面墙，云镜才会变得更亮。 所以，她就仔细照了照那面墙。 墙是普通的墙，抹了白灰，看起来很普通的样子。 第977章 界耳 她伸手敲了敲，却听出异样来了。 墙壁的上面部分是实心的，下方却有空空之声。 再加上挡了半边的书柜，她可以断定，这是一面机关墙。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机关，这面墙是能打开的。 它下方之所以发出“空空”之声，是因为下方是中空的，里面装着轮彀机关。 还有，被书柜挡住的半边，一定是有痕迹的，这种密室墙开合的次数多了，接缝的地方就不再那般严丝合缝，毫无破绽。所以最好用东西将它挡着。 通常情况下，它的机关，就设置在墙边上。 花青拿着云镜走了一圈儿，将目光落在柜子上。 柜子上了锁。 那桌子上正好放着一盒别针。华青拿了一根，在锁上捅了几下，它便开了。 里面没有什么贵重之物，堆满了书籍和竹简。 她从上往下扫了一圈，眼神落在一堆竹简上。 这堆竹简，堆放得倒是整齐。只是，最上面的几卷，竹面光亮可鉴，仿佛经常被拿动翻阅，下面的几卷却灰扑扑的，像是从来没动过。 华青搬开了最上面的三卷，中间便露出一根铜链子。 华青笑了笑，这机关还真够简单易懂的。 抓住铜链伸手一拉，墙壁发出轻微的“轧”“轧”声，往旁边挪开了一道门。 华青拿着云镜走了进去，云镜的光芒就变得更亮了。 而且，它里面居然还显现出两个字来：界耳。 华青愣了半天，总算想起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意思。 炼制九转金丹的药方里，其中一味原料，不就叫“界耳”？ 难道，这个屋子里面就藏着界耳？ 华青心跳有点快。 又有点矛盾。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是拿，还是不拿？ 拿吧……人家圣女好心让她来看书，她打开人家的密室不说……还偷人东西？ 可不拿吧……界耳啊！ 那九转金丹药方里，她最摸不着头脑的，就是此物了。 如果能这般不费吹灰之力而取得，将来她把爹救回来，娘应该也不会怪她的吧？ 是吧？ 不会怪她吧？ 可这是人品问题…… 华青站在那纠结了半天，好半天才想起来去找找，那界耳是啥模样？ 拿着云镜一照，这密室里又有一张大书案。书案上放着笔墨纸砚，一些写着字的纸张，一本蓝皮线装书，还有一个碧绿通透，如绿宝石一般的……小盒子。 华青眼睛顿时亮了，凑到那小盒子边看了半天，心道，难道这里面就是“界耳”？ 将云镜放下，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团黑乎乎的，像是剔下来的鱼皮一般的物什。 它叠得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的，上面似乎有灰白色的字迹。 华青将那东西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摊开。 这东西像是某种动物的皮，柔软坚韧轻薄，展开一看，东西还不小，占了半边桌子。 只可惜，它着实烂得厉害了，上部分还好些，下面部分有许多破损的洞，还缺了好大一角。 这上面，果然有发白而又模糊的字。 那字也不知道用什么写成，又细又小，密密麻麻的，吐口唾沫就能淹住十几个。 第978章 神农道经 它最上面的标题上写着四个字……华青就认识第二个，好像是个“农”字。 其他的……她看来看去，却想起了陆渊经常看的那卷竹简。 这上面的文字，跟他看的那卷差不多，貌似跟现在的字体笔划不太一样，应该是一种古文字，她能认出来的不多。 于是，她又将这皮子给叠了回去。叠的时候，她又注意到了那本蓝皮线装书。 那封皮上面写着四个字：神农道经。 神农道经？ 她只听说过《神农药经》。 《神农道经》是个什么东西？ 她很快就有了答案。 翻开第一页，里面是非常漂亮的蝇头小楷，写着：神农道经，誊抄本。 再翻一页，里面就是内容，开篇就是：《神农道经》乃《神农药经》下半部。《神农药经》治病，《神农道经》问道，炼体强身，悟道归真，形神俱妙，破界飞升…… 看着这些文字，再对照着那张烂掉的皮，华青就明白了。 这张皮，不是界耳，它就是神农药经的下半部：神农道经。 蓝皮手抄本，估计是圣女从这破破烂烂的皮子上誊抄下来的。 华青小心翼翼地将《神农道经》原本折叠好，放回玉盒里，然后提着那云镜，翻看手抄本。 这个手抄本都是用现在的文字写的，看起来倒是毫无压力。 看完了，她就基本上明白了，这神农道经，是教人得道成仙的法门。 它称，得道成仙分两步，一是炼体，二是炼神，形神俱妙，则破界飞升。 内中详细记载了炼体之时，需要用到什么丹药，炼神之时，又要用什么丹药，等等。 神农药经，又叫做神农本草经，里面先是介绍了三百六十五种各种不同属性的药材，然后又记载了许多种药方。乃是当世最为权威、全面的传世遗作。 可以说，凡是大夫，都是从神农药经开始学的。 这神农道经的结构也是一样，它首先介绍了六十六种天材地宝。 这些天材地宝，有别于治病的药材，它们乃是炼制仙丹之仙药。 华青在其中，看到了琼浆玉露，还有界耳的介绍。 里面称，琼浆玉露，存于地底，极品美玉所化之液，有返老还童，起死回生之效。 界耳，乃五界交点，不同界气激荡所生之物，其形状如人耳，是以称做界耳，乃炼制飞升仙丹必备之物……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奇奇怪怪，闻所未闻的东西。华青看得是大开眼界，兴奋不已，心痒难耐，只恨不得立刻目睹这些神奇的仙药…… 前面六十六种仙药材的介绍，基本上都是完整的。只有个别地方有破损的，手抄本上都标注了。 其后半部，记载了十种炼体的丹药。十种炼神的仙丹。 这些丹方，因着皮子的破损，却极少有完整的。 其中，炼体丹药的药方只有三种是完整的，其中一种正是她炼制过的黄龙丹，还有一种，乃是九转万清丹。 也就是，庄青翟接了任务要炼制的九转万清丹。 它的作用是，人服用之后，一辈子都百毒不侵！ 第979章 夜明珠呢？ 它的原料，正是需要九粒万清丹。也难怪他愿意用红桑果从陆渊那里换取万清丹…… 炼神仙丹中，因着缺的那一大角，却只有两种是完整的，其中一种，叫做玄元丹。 另外一种，便是九转金丹。 上面写着九转金丹的作用，说吃了以后，人可以延长寿命两百年，行走于两界之间，成为人仙。 当然，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它的，须得修炼至化境之后的炼神期真人才能服用。 否则，就不是成为人仙，而是……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华青估计，那九鼎真人，就已经是这么个境界了……炼神的境界。 真是厉害呀…… 话说，原来，这九鼎令任务，居然是炼制仙丹。 难怪从来没有人能完成。 也难怪……九鼎真人竟承诺，集九鼎道之力，帮助炼成此丹者完成一个心愿，还附带着送了十万的门派积分。 那门派积分是可以换取九鼎道的宝丹、宝物的。 要知道，一般的长老之类的，顶多也就有几千门派积分，要是有了十万，怕是想换什么换什么，能到手许多顶级的宝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炼制九转金丹，肯定是连圣女也做不到的。 之所以将它当成顶级任务发布出来，或是存了个侥幸的万一心理…… ……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华青合上那手抄本，站了起来。 她估计，宋琅嬛怕是该来找她了。 提着云镜要走，华青突然想起来……界耳。 她很快找到了那东西。 因为只要一靠近它，云镜就变得更亮。 这东西放在密室后方一个架子上。 那架子上放着五个碧绿通透的玉盒子，还有几个同样材质的绿玉瓶，其中一个玉盒子里面，就装着界耳。 它长得有点像灵芝，肉质疏松有泡，散发出一股很特别的怪怪的味道，但是并不难闻。 只是，这里面的界耳只有很小一块而已，周围的有切割的痕迹，想来，应该是被圣女切来用掉了。 看看炼制九转金丹所需要的界耳量，远超这么点，于是华青没有动它，将一切都原封不动地放好，出去了。 外面还是没人来开门，她将云镜放进衣服里，在之前那张桌子上躺了，因着看了一整本的神农道经，真有些累了，不一会，居然真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开门的声音惊醒。 醒来的第一念头就是，老子要去揍死她！ 她一个箭步冲出去……然而，进来的却不是宋琅嬛。 而是沈莫璃。 沈莫璃一开门，就惊讶地叫了一声：“咦？怎么这么黑？” 华青走到门口，没说话。 “华青，这里面怎么这么黑？”沈莫璃问。“夜明珠呢？” “什么夜明珠？”华青问。 “这里面照明用的夜明珠啊？” 果然有夜明珠啊…… 华青冷笑了一下，问：“宋琅嬛呢？” “我问你夜明珠呢！”沈莫璃习惯性地盛气凌人。“这里面挂着的几颗夜明珠，可是价值连城！该不会是你拿了吧？” “老子问你，宋琅嬛呢！”华青喝了一声，把个沈莫璃吓得哆嗦了一下。 第980章 不是她偷的，还能是谁？ 她大约是终于想起来，华青是有武功的，怕她打自己，三两步跑下了楼梯，边跑边喊：“云岩！云岩！” 云岩从外面跑进来，问：“玄女，有事吗？” “快去把戒律阁的崔老请来！” “啊？请他作甚？”云岩一脸不解。 “她偷了圣女的夜明珠！”沈莫璃指着华青。 云岩看着华青，惊疑不定地问：“不会吧！真的吗？” 她看着……不像个小偷啊？ “你个傻小子！问什么真的假的，她偷了东西，难道会告诉你实话？快去！” “哦……是！”云岩一溜烟跑出去了。 华青看看云岩的背影，又看看沈莫璃，算是明白过来了：“看样子，你和宋琅嬛串通一气，今天是不打算放过我就是了？” 沈莫璃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圣女藏书室的夜明珠不见了！” 华青抿了抿嘴，干脆不说话了。 说了也白说。 不多时，云岩就回来了，他带来了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五十余岁的男子，个头不高，但一脸威严，满身正气，有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泰然自若，还有种城府深沉的感觉。 此人精光内敛，一看就是个顶级高手。想必，他就是九鼎道负责刑罚的戒律阁长老：崔老。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弟子，一男一女。 “崔老，您来了！”沈莫璃迎了上去。 “玄女。”崔老冲她行了个礼。“听云岩说，圣女的藏书室，丢了夜明珠？” “正是！”沈莫璃说。“就是她！圣女允许她进藏书室看书，她居然还把夜明珠偷走了！这样的败类，您快把她带走吧！” “是吗？”崔老看向华青。 华青说：“我没偷夜明珠。我从一来，就没见过什么夜明珠。” “你休要狡辩！”沈莫璃斥道。“上午我和冷月师妹才来整理过书籍，当时夜明珠还好端端的在呢！你居然说你没见过——对了，云岩！” “啊？玄女？”云岩一直呆呆的看着华青，他是真无法接受，这个漂亮的小师妹，居然是个小偷。 “上午我叫你到二楼门口来拿了一袋杂物垃圾是不是？”沈莫璃问。 云岩：“是啊！” “当时里面是不是很亮？” 云岩望了一眼二楼，说：“嗯，二楼藏书室里向来亮如白昼，从来……从来没像现在这么黑过……” 沈莫璃得意地瞥了华青一眼，看向崔老：“崔老，您听到了吧？上午还在的东西，她呆了一下午，就没了，不是她偷的，还能是谁？” 华青深呼吸：“宋琅嬛呢？你把她叫来，我跟她对质对质！” “师姐忙着给你们出考题呢！哪有功夫来？”沈莫璃却没好气地说。“而且，她来不来都是一样的，这藏书室里向来挂着夜明珠照明，从来没有取下来过！怎么可能没有？” 看这样子，她们是事先筹划好了，不仅要整她，还要陷害她啊！ 华青很想撕烂沈莫璃的嘴。 但是她却冷静了下来。 青帮少主，关键时候，还是很沉得住气的。 第981章 她们特么准备得还挺周全！ 她看向沈莫璃，问：“沈玄女，你既然说得如此言之凿凿，那你告诉我，这里面的夜明珠，一共有几颗，多大？” “一共三颗，每一颗都有鸽子蛋那么大，这要放到民间，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呢！”沈莫璃一脸心疼之色。“崔老，您一定要帮圣女找回来才是。” 崔老微微点头，对华青说：“你如果拿了，就还回来，还可从轻发落。如果被我们搜出来，偷盗财物，那可是斩指之罪！东西越贵重，砍掉的手指就越多！” 要是放在民间，偷这种价值连城之物，怕是要砍头抄家。 但九鼎道把弟子看得比财物重。 而且，像夜明珠这种财物，在九鼎道中人眼里，算是俗物。 所以，即便是偷了，也只是斩指之罪。 “我没拿。”华青又说。“圣女好心让我来看书，我怎么可能拿她的夜明珠？” “哼！谁不知道你是个乞丐出身啊！眼皮子浅，见不得好东西。多正常啊！”沈莫璃满脸讥讽之色。 华青深呼吸，看样子，她这乞丐的身份，真的是招惹了不少人。 走到哪里，人家都要拿出来说。 她暗暗叹了口气，对崔老说：“崔老，是这样的。中午宋玄女带我来的时候，里面根本就没有夜明珠，一片漆黑。她拿了个火折子给我，说让我点蜡烛。然后将我关在了里面。可是，里面的蜡烛却又没有烛芯。所以，实际上，我一直在黑暗中过了一下午。” “有这种事？”崔老诧异。 “您若是不信，我可以将烛台拿来给您看，还有火折子，有没燃尽的，就在烛台旁边。”华青说。“若是有夜明珠，她怎会给我这个？” 崔长老想了想，说：“澄明，你进去看看。” “是。”他身后的男弟子走了进去，不一会，拿了那个烛台，还有一小截没燃尽的火折子出来，说：“师父，的确有。” “哼！你要找个理由推脱，也找个像样的！”沈莫璃一脸嘲讽的笑意。“这无芯的蜡烛，是圣女烧制蜡油，做药丸封蜡之用，火折子你是从里面那个小丹炉旁边捡来的吧？ 华青握了握拳，她们特么的准备得还挺周全！ 虽然她并未看到什么小丹炉，但想必里面一定是有的，而且，说不定那丹炉旁边，还有几截残余的火折子。 …… “长老，我来之前，藏书阁大门一直锁着，她不可能将夜明珠带出去的，不如搜搜身吧！看看在不在她身上，就一清二楚了！”沈莫璃又说。 华青看了沈莫璃一眼。 搜身？ 崔老看向华青：“今天下午，只有你一个人在藏书室吧？” “没错。”华青回答。“门从外面锁了，我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里面除了你和沈玄女，没有外人来过吧？”崔老又问。 “没有。”华青肯定地说。 “那，子清。”崔长老叫道。“你去搜搜身吧！” “是！师父！”戒律阁唯一的女弟子卫子清，与沈莫璃对视了一眼，走向华青。 第982章 偷盗夜明珠，该斩几指？ 这一眼交流得甚为隐晦，然而，却没能逃脱青帮少主那双洞悉人情世故，颇为锐利的眼睛。 她眉头动了动，叫道：“等等！” “怎么？”崔老问。“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华青说：“这位长老，我是武道山新来的弟子，今天才上山的第二天。不是很知道规矩，不知能否向您请教一二？” “你说。”崔老回答。 “你们戒律阁的人可以仅凭一句指控，就随便搜别人的身吗？” 崔老不动声色地回答：“总要合情合理。整个一下午，只有你在藏书室里，而夜明珠不见了，所以我认为搜你的身是合情合理的，你可是有什么不服？” 华青摇头：“弟子没什么不服的。我再问一句，如果夜明珠的确在我身上，是不是就一定是我偷的呢？” 这回，崔老沉默了一下，方才说：“可以这样说。” “那么，偷盗夜明珠，该斩几指？” “夜明珠在民间虽是价值连城之物，在我九鼎道却只算俗物，所以，斩一指即可，还要扣除与夜明珠同等价值的两倍门派积分。大约……五百分。” “这刑罚，比山下可要轻多了。”华青神色轻松地说：“那就来搜吧！” 那卫子清走的华青身边，开始搜她的身。 其实，此时，三颗夜明珠就在卫子清身上。 她先是背对着崔长老，面向华青，在她身上从上往下搜索。 那个叫澄明的弟子端了个托盘，跟在卫子清身边，只等她搜出东西，就放在托盘中，拿过去给崔老看。 卫子清是戒律阁唯一的女弟子，善于断案，观察力强，搜身什么的，不过是小意思，就算是藏得再隐秘，也逃不过她的法眼。 更何况，三颗夜明珠，加在一起可不小，如果东西真的在华青身上，她肯定能搜出来。 首先，她搜到了云镜。 不一会儿，她又搜出了华青的荷包。 两者一起放在托盘里。 搜完了前面，卫子清又转到了华青背后，搜她的后面。 此时华青背对着她，自然看不见她的动作。 而崔老和澄明的视线，也正好被华青所挡。 所以她要做点什么，例如，从袖子里拿出那装着三颗夜明珠的袋子来陷害华青，崔老也是看不见的。 唯一能看见她的，就是沈莫璃。 沈莫璃也的确看到她的动作了，她以极快的速度掏了一下她自己的衣袖。 但是，不知为何，她却没能将东西掏出来。 而且她看到，卫子清的脸色变了变。 “搜完了吗？”华青转身问。 卫子清沉默了一下，回答：“搜完了。” 于是，澄明将托盘端去给给崔老看了。 云镜现在并不发光，所以看起来就是一面普通的古镜罢了。 荷包里面，也并没有夜明珠。 崔老挥挥手，示意澄明将东西还给了华青，并说了句：“没有。” 沈莫璃直接急了：“怎么可能没有？肯定就在她身上，子清，你是怎么搜的？你再搜一搜？” 卫子清蹙眉，冲沈莫璃摇了摇头，说：“我已经搜得很仔细了！” 第983章 沈玄女，你不用这般焦虑。 她没法告诉沈莫璃说，她袖子里装着夜明珠的荷包，不见了！ 明明刚刚进来之前她还摸过一遍，就在她袖子里。 但是刚刚就在她想拿出来栽赃给华青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它不见了！ 她也不知道夜明珠哪儿去了！ “肯定是你搜漏了什么地方，你再搜一搜！”沈莫璃又说。 卫子清没动。 夜明珠不见了，她再搜十遍也搜不到呀！ “呵！”华青冷笑了一声。“看样子，沈玄女今天不从我身上‘搜’出那三颗夜明珠，是誓不罢休了？” 沈莫璃有些恼羞成怒，脱口而出：“如果没在你身上，你一定是把夜明珠藏起来了！” 华青闻言，突然大踏步地走到沈莫璃面前，说：“来，她搜不出来，你来搜！你今天要是能从我身上搜出夜明珠，我就跪在你面前磕三个响头，自废武功离开九鼎道，若是搜不出来——” 她一把抓住沈莫璃的衣领将她拖到自己面前：“若是搜不出来，我就——” “放肆！”崔老皱眉叫道。“还不放开玄女！” 华青看了崔老一眼，放开了沈莫璃。 崔老深呼吸，对沈莫璃说：“玄女，她身上既然没有，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夜明珠是她偷的，只能放她走了。” 沈莫璃气得心肝直抽抽，却也无话可说了。 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好好问一问卫子清，到、底、怎、么、回、事！ “你走吧。”崔老对华青说。“夜明珠失窃之事，如果需要你配合调查，还请配合。” “崔老。”华青捋了捋自个儿的头发，说：“我突然觉得，是不是也该搜一下沈玄女？” 崔老：“什么意思？” “今天下午，我一直在里面睡觉，沈玄女什么时候开门进来的我都不知道。会不会……其实是她自己拿了，贼喊捉贼啊？” “你胡说！本玄女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偷夜明珠！”沈莫璃怒道。 华青没理她，只问崔老：“崔老，您觉得呢？” 崔老沉吟了一下，说：“为了公平起见，的确应该如此。” “崔老！”沈莫璃气得直跺脚。 怎么能搜她的身呢？她可是堂堂玄女，圣女的亲传弟子！ “子清。”崔老叫了一声。 卫子清没办法，只得再去搜沈莫璃。 “这位子清师姐搜身的时候特别仔细，经她搜过一遍，基本上就可以洗脱嫌疑了，所以，沈玄女，你不用这般焦虑。”华青很淡定地说。 沈莫璃斜着她，冷哼了一声。 卫子清走向沈莫璃，两人眼神再次交汇。 沈莫璃：怎么回事？ 卫子清：不知道啊！没了！ 沈莫璃：怎么会这样？ 卫子清：不知道啊！我进门之前还在！ …… 随着两人的眼神互动，沈莫璃身上的物件也被搜出来放到了澄明的托盘里。 包括一根手绢，一把钥匙，一瓶丹药。 另外还有个沉甸甸的大荷包。 那里面装着沈莫璃刚得的几个金元宝，一个就有半斤重。 那是宋琅嬛送给她花用的。 沈莫璃的炼药天赋极为出色，但却家境贫寒，经常缺钱花。 第984章 我要有这本事，还用做乞丐？ 这些年来，她一直唯宋琅嬛马首是瞻，宋琅嬛便经常接济她，给她大把大把的钱花。 宋琅嬛家里可有钱了。 …… 澄明照例将东西拿到崔老那里，崔老先是打开药瓶看了看，那是瓶金疮药。 然后他又拿起那沉甸甸的荷包，打开一看……里面圆滚滚三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还有四块金子！ 他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了看沈玄女。 沈莫璃觉得崔老的眼神不大对，心里莫名就发慌，问道：“崔老，怎么了？” 崔老一个一个从荷包里掏出夜明珠，摆在托盘上，说：“夜明珠，不就在你这里吗？” “啊？”沈莫璃脸色大变。“怎么可能？我这里面全都是金子，怎么可能多出三颗夜明珠来？” “渍渍渍！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华青一副世风日下的表情。“没想到堂堂的九鼎道，世人眼里的神仙之所，原来也是这般藏污纳垢，这一出贼喊捉贼，当真是玩得风生水起呢！亏你还身为玄女，我都替你臊得慌！” 沈莫璃反应过来：“是你搞的鬼，对不对？一定是你把它放到我身上的！” “我要有这本事，还用做乞丐？”华青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早发财当地主婆去了，哪能成天被你们这些卑鄙无耻，假清高的玄女们一口一个乞丐地骂了去？” “你……你……一定是你！”沈莫璃又气又怕。 气的是华青，怕的是戒律阁。 戒律阁，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华青含笑看向崔老，说：“弟子还记得刚刚崔老的话，如果从我身上搜出夜明珠来，就算是我偷的。如今，从沈玄女身上搜出夜明珠来，崔老应该也会算是她偷的吧？” 崔老突然笑了一下，说：“自然。我戒律阁，以维护九鼎道之秩序为己任，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那就好。”华青含笑说。 “澄明，子清，带她回去，斩一根手指，扣除……五百门派积分！” “啊！不要！”沈莫璃直接崩溃了，砍手指啊......“我没有偷，我没有偷，明明在子清那里，为什么跑到我这里来了啊？” 看到脸色大变的卫子清，华青“噗嗤”笑了出来。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两位，互相都算是猪一样的队友。 传递眼色传递得那般明显，华青那锐利的小眼神，一眼就看出她们的猫腻来了。 沈莫璃强烈要求搜身，两人又眉来眼去的，华青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想到她们会用栽赃之计了。 那三颗夜明珠，重量并不重，占地却不小，华青很轻松就知道藏在卫子清的袖子里了。 趁着她搜自己身的时候，华青将装着夜明珠的袋子偷了来。 再趁着沈莫璃不依不饶的时候，她假装生气要揍她，将夜明珠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了沈莫璃的荷包里。 幸亏她荷包里装着那么多钱，本就沉甸甸的，多了三颗夜明珠，她完全没知觉…… 那崔老果然是个厉害的，听到沈莫璃这一句，就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回去之后，很快审出了两人合谋想要诬陷华青的事情来。 第985章 你就吹吧！ 于是，那卫子清也被砍了一根手指。 而且，戒律阁最讲究公平公正，铁面无私。那卫子清，违背了戒律阁的基本原则，直接被赶出了戒律阁。 只是可惜，既然沈莫璃“偷”了夜明珠，她倒是不好再去找宋琅嬛算那关黑屋的账了。 …… 华青回到武道山那边，陆渊正和十二、七、八师叔他们坐在一处室外的休闲桌椅处说着什么。 见她小小的身子出现在视野里，陆渊顿时叫道：“青儿，过来！” 华青走过去，叫了声：“师父，七师叔八师叔，十二师叔。” “怎么回事？怎么传了戒律阁呢？”陆渊问。 华青：“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啊？” “传戒律阁这么大动静，我们要是都不知道，就成死人了！”十二师叔说。“你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华青叹了口气，一脚踩在凳子上，开始跟他们说。 她当然没说密室的事情，她就说自己被关在藏书室里，没有灯光，然后好不容易被放出来，还被诬陷偷了夜明珠的事。 “简直是岂有此理！”十二师叔“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她们这是欺负我武道山没人吗？” “哼！那卫子清，向来处处巴着那两位玄女，没想到居然会伙同她们做出此等事情！”八师叔也说。 “后来呢？”七师叔却比较冷静。“你是怎么安然无恙回来的？” 华青看了陆渊一眼，他微微点头，示意她可以放心说。 看样子，这十二、七和八，是他很要好的师弟。 于是华青就继续说：“我就——这样！” 她一把将十二师叔的衣领揪起来。 “啊？这样？”几人都傻眼了。 华青放开他，然后跟变戏法一般，从自己衣袖里掏出一个荷包来：“我就这样，把那个戒律阁卫子清准备用来陷害我的夜明珠偷了出来，然后给放到沈莫璃身上了。” 十二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手里的荷包，伸手往怀里摸一摸，一脸神奇地说：“哇！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荷包掏了出来？这也太神奇了吧？” “哼哼哼哼！”华青提着那荷包还给他，一脸得意之色：“那当然！我是谁啊？厉害的本事多着呢！” “你这是跟盗门的人学过？”七师叔的眼神很犀利的样子。 “嘿嘿！七师叔很见多识广嘛！”华青咧嘴笑着。 “哇！真的啊？”十二师叔一脸羡慕。“你是入过盗门吗？我听说，他们不仅手上功夫很厉害，而且，最擅破解机关，好多大墓，都是被他们给——” “嘶！”华青瞪了他一眼。“他们才不盗墓呢！瞎说八道！” “你真的入过盗门？”七师叔也问。 “没有！不过呢，有个盗门的高手，说我天赋异禀，一天到晚追在我屁股后头，非要教我本事，我没办法，就勉为其难跟他学了几招，就这样！” “你就吹吧！”八和十二师叔异口同声地说，都是一脸不信。 “真的！”华青说。 胡二叔真的是一天到晚追着她，让她拜他为师的。 第986章 宋长老 “其实倒是有可能。”七师叔却说。“盗门对弟子天赋的要求极高。甚至比我们九鼎道要求还要高，或许师侄真的是极有天赋的。” “就是嘛！”华青说。“不过七师叔，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山之前，有认识的人，就是盗门的……” 几人正吹着牛，说着话，却见两个人走了来. 前面那个，右手捂着左手，头发有些凌乱，脸色有些苍白，不是卫子清是谁？ 后面那个华青也认得，是澄明。 陆渊脸色沉了沉，难道，他们是来带青儿去戒律阁？ “尊者。”澄明来到陆渊面前，行了个礼。 “澄明，你们来做什么？”陆渊问。 “子清犯了错，被崔老砍了手指，逐出了戒律阁。”澄明说。“她是武道山的人，崔老让我将她送回来给你们了。” 那卫子清白着脸，捂着手，也不看华青，只一声不吭。 陆渊这才脸色一松，说：“好。你回去跟崔老说，多谢他的公正。” 澄明点点头，转身走了。 华青瞅着那卫子清，摇头感叹道：“渍渍，我听说，武道山弟子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戒律阁。宋琅嬛和沈莫璃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般轻易地葬送了自己的名誉和前程？” 那卫子清看了华青一眼，从牙缝里说了一句话：“你休要得意！这个仇，我早晚找你报！” “是吗？”华青挑眉。“那我可得送你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哟？这是怎么了？又是天作孽，又是自作孽的？”一个充满笑意的声音响起。 华青探头一看，从外面的方向走来个老头，背着个包袱，花白的头发，大鼻子，眯眯眼，不笑的时候也像在笑，笑起来，眼神里，却又似乎没有笑意。 她没见过这个老头。 “宋长老。”十二他们都起身行礼。 陆渊眉头微皱，没动弹。 “嗯。”那宋长老嗯了一声表示回答，然后看向卫子清，问：“这不是子清丫头吗？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宋长老，我被人诬陷，被崔老赶出戒律阁了。”卫子清眼睛一红，说。 “还有这种事？”宋长老说。“你跟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就是她！”卫子清指着华青。“她偷了圣女的夜明珠，被人抓住，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栽赃给了沈玄女和我。” “我去！你——” “你是什么人？怎么以前从没见过你啊？”那宋长老打断华青的话，问道。 他问话的时候，也是带着笑意的。 但华青却从他身上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还有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 华青微微后退了一步，说：“我是——” “宋长老。”陆渊站起来，走到华青身后。“她是我徒弟，华青。” “哟？尊者也在？刚刚她们俩挡着我的视线，我竟没看到尊者！哈哈哈！见过尊者！”那宋长老好像才看到陆渊的样子，对陆渊行了个礼，笑得满脸褶子。 “宋长老才上山呢？”陆渊淡笑着说。“忙什么去了？” 第987章 尊者拒绝了联姻啊？ “尊者这不是寒碜我吗？”宋长老笑着说。“尊者是做大事的人，在您面前，哪敢说个‘忙’字？” 陆渊微微笑了一下，不说话。 “对了，我回了一趟青州，听说……尊者拒绝了联姻啊？”宋长老看着陆渊的眼睛。 “女子嫁人是大事，当寻情投意合的男子，方才能琴瑟和鸣。”陆渊说。“我与宋师妹乃兄妹之情，联姻，着实不妥。” “呵呵呵！这样啊！”那宋长老呵呵笑了一下，又沉默了一下，却把话题转到华青身上来了：“这位，是你的徒弟啊？” “正是。”陆渊说。 “真是钟灵毓秀，好苗子啊！好苗子！”宋长老笑眯眯地看着华青，连声夸赞。 华青被他一看，又觉浑身发寒。 “哪里，孽徒顽劣得很。”陆渊很谦虚地说。 “呵呵。”宋长老笑了一声，看向卫子清，说：“子清丫头啊！你也不懂事了些！小孩子们一起玩嘛，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既然离开了戒律阁，就跟我回去吧！正好我那里缺个帮忙的，你就去帮我抄抄书，排个课程什么的。” 卫子清大喜，跪下就磕头：“多谢宋长老。” “行了，起来吧！”宋长老说。“哎呀，走了这一路，我也累了，我得回去休息休息。尊者，先告辞了！” 陆渊微微点头。 于是，那宋长老就带着卫子清走了。 等他们走远了，华青问：“那是谁啊？” 此人姓宋，又这么关心宋琅嬛的事情，莫不也是宋家人？ “你不知道吧？她是宋玄女的亲叔爷。”十二低声说。“亲的。” “亲的啊？难怪……”华青摸着下巴。“这人武功深不可测啊！” “是啊！我们九鼎道三大化境长老之一。也是我们武道山的教学长老及考核长老，厉害着呢！”十二说。 “不过，他这一脸的笑，我怎么看着就觉得渗人呢？”华青抖了抖。 “师侄眼光不错。”八师叔一脸恨恨的表情。“此人，我们都叫他‘笑面虎’，看他一脸堆笑，背后的手段可阴着呢！谁要不小心得罪了他，可有的受！” “嗯，嗯！”十二连连点头。“他是我最讨厌的长老，没有之一！” “好了，不要背后说长老是非。”陆渊说。“青儿，走吧，去我那里吃饭。” “哦……”华青点头。 “大师兄自己做饭了啊！我也想吃！”十二师叔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 “十二，你能不能长点眼色！”七师叔拉着他就走。“走吧，我们也去打饭吃吧！” “怎么了嘛！”十二老不乐意了。“好像你没去大师兄那蹭过饭似的！” “你说怎么了！有师侄在呢！你去做什么？” 陆渊笑着看他们把十二拖走了，然后，带着华青去了他住的地方。 …… 陆渊不仅是真人的关门弟子，而且，武功已入化境，在武道山，乃是当之无愧的真人以下第一人。 他住的地方，是武道山这边最好的一处院落，地势高，视野广，站在院子里，可俯瞰整个武道山和火山湖，医道山那边也尽收眼底。 第988章 感觉想把它炖了 他不在时，这边的钥匙交给了内务阁。 他若回来暂住，通常就在弟子房那边凑合一晚就是。 这次来停留的时间长，便拿了钥匙，住了进来。 在华青去医道山看书的时候，他闲来无事，便亲自下厨做饭，刚刚就在等她回来一起吃饭呢！ 华青一边吃饭，就一边跟他讲在藏书室发现的密室，说的是天花乱坠之坠乱花天。 陆渊将她那云镜拿去看了看，却也不认得那是什么好宝贝。 ...... 某人这么勤快地做饭，显然居心不太良。 吃完饭，他又勤快地烧了水，让她洗澡。 洗了澡，他就坐到她旁边，说：“青儿，我们好久没这么单独在一块了。” “嗯。”华青心里顿时内疚了，说：“对不起，都怪我……我不该不相信你的。” “都过去了。”陆渊搂着她的肩膀，眼神深深地看着她：“青儿……” 华青顿时知道他这是想干嘛了，咬了咬唇，没说话。 “我的青儿，我好想你……”他凑到她耳朵边，热热的气息熏得她面红耳赤，然后他就吻了上来，先是从耳朵，再到脸，最后攫住她的小嘴，深深浅浅地吻着。 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呼吸越来越急促。 陆渊伸手，解开了她的腰带，正准备将那素白的道服脱下来，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仙鹤“啾啾！”的叫声。 华青顿时想起来，她约了仙鹤晚上来，带她上昆仑顶看老爹呢！ 想必，它去弟子房那边找自己，那边的人告诉它自己在这里，它就找过来了。 “仙鹤来了！”华青想站起来。“我跟它说好了，晚上让它带我去见我爹。” “现在还早呢！天还没黑。”陆渊将她拉了回去。 “也是……”华青看着他。 于是陆渊又亲了下来。 “啾啾！”外面仙鹤又叫。 “它在找我。”华青说。“我还是出去吧……” “让它找去！”陆渊继续。 “啾啾！”仙鹤的声音越发地高昂。 “我还是去找它吧……” 陆渊黑着脸放开了她，说：“你在屋里等我一会。”然后“砰！”地一声推开了门，出去了。 只见那仙鹤站在他的庭院里，伸长脖子东看西看，还一边叫唤着，果然是在找人的样子。 陆渊深呼吸，叫道：“鹤前辈。” 那仙鹤根本没理他，继续叫唤：“啾啾！” “鹤前辈，你可是在找青儿？”陆渊又问。“现在天色还早，您先回去，等入夜以后再来吧！” 仙鹤听了这话，总算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它就看到了半开的门里面，有瑞气外溢。 “啾啾！”它三两步跳过去，用脑袋顶开了门。 陆渊：“……” 华青有些尴尬地将衣服穿上，跟它打招呼：“你这么早来了？” “啾啾。”仙鹤进了屋，在她旁边蹲着。 陆渊也进了屋，感觉想把它炖了。 …… 半夜时分，华青骑着仙鹤，再次来到昆仑顶。 昆仑顶上只有一年中最热的那两三个月没有冰雪，这才十月，又凉得刺骨，而且，地上已经结冰。 第989章 该不会想打洞逃走吧？ “仙鹤，外面冷，你先下去吧，过一个时辰，再上来接我就是。”华青拍拍它说。 “啾！”仙鹤点点头，展翅飞走了。 洞里有光亮，点着灯。 华青走进去，里面却没人。 石桌上有两个空碗，上面沾着新鲜的饭食残渣，应该是他晚上吃完饭的碗。 华青顿时放心了，老爹好好的呢！ “爹，爹！我来了！”华青叫道。 没人应。 她掀开通往里面那草帘子，他睡觉的地方也没有人。 “咦？大半夜的，跑哪去了？”华青又跑外面到处喊了喊，他并没在外面。 然后她就想起来，在那洞里的深处，有个温泉洞子，他不会在那里面呆着吧？ 于是她取了灯，往里面走去。 到了温泉泡子附近，却听到“锵”、“锵”的声音，像是有人扛着锄头在挖地一般。 转过弯道一看，这里面的样子，已经与她上次来的时候截然不同。简直是一片狼藉！ 只见温泉洞子岸上的空地到处堆满了石头、泥土。 而那个温泉洞子最里面，却出现了一个洞。 一个可供人钻进去的大洞。 里面有影影绰绰的光影，那“锵”、“锵”的声音，就是从洞里传出来的。 “爹，是你吗？”华青叫道。 里面的声音一下子停了。 “爹，是不是你在里面啊？”她又叫。 “是是是！”华昆仑的声音传出来。“你等会，我马上出来。” 不一会，就从洞里钻出个泥人来，手里提着颗用绳子绑起来的夜明珠，浑身上下、头发、脸上，全都是泥，如果他不发声，华青还以为是只大泥鳅呢！ “青儿，你来了？这么快到十月了？” “是啊！已经十月了，我来参加大试炼了。” “哎呀呀，时间过得可真快！”华昆仑感叹。 “爹，你这是在干嘛啊？”华青问。“你该不会想打洞逃走吧？你这就算打洞出去，也在半山腰上，离山脚远得很，根本行不通啊！” 华昆仑呵呵笑了两声，吩咐她先上去，他先洗干净了再去跟她说。 于是华青就回到了上面。 不多时，华昆仑在那流水温泉里洗净了自己，换了衣裳上去了。 华青看着他，却愣了。 老爹的头发……全黑回去了！ 而且，整个人看着似乎年轻了许多。 “爹……”华青目瞪口呆。“你的头发……怎么又黑回来了？” 华昆仑坐了，笑眯眯地说：“因为喝了那泉水的缘故啊！” “那泉水……还能治白头发啊？” “是啊！”华昆仑说。“我发现，那水，不是不一般的水。” “那是什么水？” “青儿，你可曾听过‘琼浆玉露’一说？” 华青：“……听过。” “以前我听你娘说过，琼浆玉露，有起死回生之效。当然，并不是真的让死人活过来，而是……比如有人胳膊腿坏了，废了，若是喝了此物，就能令坏死的筋骨肌肉重新焕发生机！”华昆仑说。“我怀疑，那泉水中，就是掺入了此物。” “当真？”华青忽地站起来。 “我只是怀疑。”华昆仑说。“还没挖到呢！” 第990章 一段前尘往事 华青又坐了回去：“那你给那儿挖洞，就是在挖‘琼浆玉露’？” “是啊！”华昆仑说。“我自从住到这里来吧，不仅头发由白转黑了，而且，以前的一些积年旧伤，居然渐渐地全好了！而且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轻，当真有返老还童的感觉呀！” 华青看他精神奕奕的样子，与上次来那般精神恍惚，分不清梦境现实的样子大相径庭，不由也高兴起来，说：“如果真的是琼浆玉露就好了，这次的九鼎任务，就需要此物呢！” “当真？”华昆仑面色一整。 “嗯。”华青将九鼎任务是九转金丹的事情跟他说了。 华昆仑听得连连点头，说“那，我得加紧挖去。” “您挖到了，就让仙鹤传信给我，仙鹤可听我的话了。” 华昆仑点头。 “爹，我这次见到了九鼎真人，感觉……他看着挺好一个人，很和蔼，对门人也好。”华青说。“他为什么就非要这么对你和我娘呢？” 华昆仑脸色一黯，说：“这事儿……说来话长。” “您说给我听听呗！”华青说。“我想知道。” 华昆仑叹了口气，跟她讲起了那一段前尘往事：“九鼎真人以前，与天师道的张真人交往甚笃……” 原来，九鼎真人与张真人多年前竟是好友。 两人一起游遍名山大川，讨论道术。 后来，两位真人各自成家有了儿女，便给圣女和张真人的长子，名叫张少昊的，定下了姻亲。 华青一听到“张少昊”这个名字，脑子里顿时出现一个天资卓绝，意气风华，翩然若仙的年轻男子。 刘馥见过他的画像。 在蜀山，“少昊”这个名字，是个禁忌。 他是张真人的长子，已经失踪多年。 刘馥的外婆只要一提到，总是要哭上半天，消沉好几日的。 …… 华昆仑说，那时候，他是九鼎道里风头最盛的大医师，疯狂地，无法控制地迷恋上了圣女。 而圣女，居然也喜欢上了他。 两人年轻气盛，就有了私情。 正好那张少昊来给九鼎真人贺寿，不小心撞破了他们的私情。 张少昊也极为仰慕圣女，早已将她当做自己未过门的妻子。羞愤之下，想要离开，便不顾阻拦闯入了炎帝墓中。 九鼎真人其实也有个儿子，名叫罗恒。 因着父辈的交情，罗恒与张少昊也成了至交好友。 那张少昊上山来的时候，是由罗恒引着进来的，实际上他并不知道九鼎道的记号，就这样跑进去，肯定会迷失其中。 所以罗恒急忙去追，谁曾想，这两人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再也没回来，是什么意思？”华青不解地问。 “两人从此失踪了。”华昆仑说。“真人派了许多人进去找，他自己也亲自去找了好几个月，都没有找到他们，他们俩好像从此就消失在炎帝墓中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华青皱眉：“所以就这样，九鼎真人就迁怒了你？” “后来，九鼎真人要处死我，你娘偷偷放了我，我们一起私奔了。”华昆仑说。 第991章 天下第一美男子 华青接过话去：“后来就有了我，却又被九鼎真人找到了，把娘带了回去，对吗？” 华昆仑点点头：“真人他恨我。若不是你娘以性命做要挟，我们又有了孩子，他早就将我千刀万剐了！” 华青叹了口气。 “所以，我被他关在这里，你也不要恨他，的确是我的错！”华昆仑一脸难过。“当初，你奶奶被家里的大太太逼死，我那时候才15岁，走投无路离开了那个家，却又被毒蛇咬了，晕倒在昆仑山脚下，是真人救了我，并且把我带回了九鼎道。他是我的恩人。” 顿了顿，老爹有些难受地说：“若不是因为我，你亲舅舅，还有张少昊就不会失踪。真人和张真人的友谊，也会一直延续下去。后来发生了这件事，他和张真人估计也疏远了……” “爹，不是你的错……”华青皱眉说。“这爱上了谁，不爱谁，本就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事情……你和娘真心相爱，你们没有错。” 华昆仑摇头说：“我倒不觉得自己错了，我就是觉得……对不起真人……” “所以，当初我死了以后，你就想回来向他赎罪，对吗？你就抱着求死的想法来的！” 华昆仑没说话。 “那你要这样的话，我还救你出去干什么呀！”华青眼睛一红。 “你这熊孩子，非得逼我说出几句肉麻的话吗？是！当初你没了，我的确是不想活了！现在你回来了，我当然就不想死了。”华昆仑说。 “爹！”华青依偎进华昆仑的怀里，偷偷擦了擦眼泪。 华昆仑伸手抚着她的头发，问：“青儿啊，我那女婿也来了吗？” “嗯。” “听说陆渊的样貌生得极好，风采绝世，堪称天下第一美男子，可是真的？” 华青摇头。 华昆仑有些失望：“看样子传言也不可信呀！” “在青儿的眼里，天下第一美男子就是爹。天下第一美娇娘就是我娘。”华青吸吸鼻子说。 “呵呵！”华昆仑笑了。 …… 太微宫。 “师父，这是我拟的这次炼药师考核的笔试题目，您看看……”宋琅嬛递给圣女一叠纸。 圣女接过去，看了以后，却没说考核的事情，而是问：“夜明珠是怎么回事？” 宋琅嬛沉默了一下，回答：“弟子也不清楚。我去看莫璃的时候，她跟我说，是那位华青陷害她。” “莫璃如何了？” “砍了一根小指，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心情不好。”宋琅嬛说。 圣女没说话。 “师父，莫璃怎么可能偷夜明珠呢？在我们九鼎道，夜明珠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只要有足够的积分就可以兑换。而且我这里也有不少，她需要的话，跟我要就是。她怎么可能偷藏书室的夜明珠呢？” 圣女抬眼看着她，眼神不辨喜怒：“所以，你就想在出题上刁难刁难她？” 她出的试题，一半都是九鼎道没有流传于世的医书当中所记载的方子，还有一半都是极为生僻不常见的知识。 第992章 你叫醒我的方式倒是特别 宋琅嬛咬咬牙：“弟子的确不喜欢她，也不想让她来捣乱！九鼎任务，哪是她能做的？不过是仗着陆渊的势，闹着玩罢了！” “琅嬛。”圣女微微皱眉。“你是我的首席弟子，将来是要继承我的衣钵的。” 宋琅嬛面色一凝。 “真人经常说，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圣女说。“我们九鼎道得了炎帝（神农氏）真传，以发展医道，救济万民为己任。你若总是这样，抱着个人的喜好来处事，我如何放心将圣女之位交给你？” 宋琅嬛低下头：“师父，我知道错了！” “拿去改一改吧！正常水平就好！”圣女说。 宋琅嬛暗中咬咬牙，伸手接过去：“……好。” “报名参加炼药师考核的，除了她，可还有别人？”圣女问。 “没有。”宋琅嬛说。“就她一个人。” 圣女点点头。 “师父，我怎么觉得……”宋琅嬛欲言又止。 “怎么？”圣女问。 “我觉得您好像对她特别好。”宋琅嬛说。“您居然让她去您的藏书室看书，还为了她让我修改试卷……” 圣女想了想，说：“大约是因为，她能跟鹤前辈处的那么好，感觉她有些特别吧……” “鹤前辈谁也不爱搭理，为何就单单对她另眼相看？”宋琅嬛的语气很有些酸。 圣女淡淡地说：“或许就是投缘了吧！行了，你先去忙吧！辛苦你，再改一改。” “对了师父，我听说……冷月也接了九鼎任务？” 圣女点头：“这次，你和冷月都接了九鼎任务，为师很期待你们的表现。” 宋琅嬛眉头动了动，没说话。 …… 华青回到武道山，已经是后半夜。 她住的地方，是普通的弟子房。 一进自己的房门，却发现陆渊睡在她的床上，那高大的身躯躺在单人床上，将整个床全都占满了。 华青突然想起老爹的问话，问他是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于是，就走到他面前，认真地端详。 睡着的他，看起来有点严肃。 他的眉毛是典型的剑眉，生得很阳刚，漆黑浓密，根根分明。 他的脸自然是极为好看的，线条硬挺英俊，完美至极，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女子为他神魂颠倒，前赴后继。 他的睫毛很长，嘴唇微微有些薄，很是吸引人……华青看着看着，心里就痒痒的。 想亲他，怎么办？ 她抿了抿唇，附身下去，嘴唇贴向他的，越靠越近。 然而，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 这样偷偷亲他，好像不太好…… 要是把他吵醒了，多丢人啊？ 还是算了吧…… 刚想起身，却被人一把抱住，翻身压在了下面。 华青脸瞬间红得跟煮熟的虾米一般，问：“你没睡着啊？” 她一定是疯了，居然想偷亲他…… “你刚刚想干什么？”陆渊一脸严肃地问。 “我我就想叫醒你……” “是吗？你叫醒我的方式倒是特别。” “我……那个，你别误会，我是看到你脸上好像有只蚊子……想确认一下……” “这里从来都没有蚊子。” “你先起来！”华青咬牙。 第993章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通过笔试？ 陆渊笑了笑，坐起来说：“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跟我爹说了一些话。”华青说。“你怎么睡在这里了？” “我本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回来，等了你一会，困了，就躺了一会。” “现在我回来了，你可以走了！”华青直接赶人。“我好困，想睡觉。” “去我那里睡。”陆渊命令道。 “不要！”华青立刻抱着床柱子。“我明天还要考炼药师呢！” “我快一点。” “骗人！你每次都那么说！” “这次绝对不骗你，乖，走吧……” “不行呀，早上从你那里出来，我还怎么见人呢！”华青说。 “那就在这里？” “开玩笑！隔壁就住着人呢！这房间也不见得隔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样？” “咱们在山上，还是做一对纯洁的师徒吧！”华青咬着唇笑。“回头等我们下山了，再……” 于是陆渊不打算再征求她的意见了，直接将她扛着就走。 “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的，最后还是去了。 好在，这回，大约是许久不做这种事了，他感觉很是刺激的缘故，真的比以前快。 只那一次，他就放她回去了。 虽然实在是意犹未尽，但是，她的确要考试，还是放她回去睡上一会。 …… 炼药师（或是大医师）考核，是所有医道山弟子的终极目标。 也是他们的噩梦。 炼药师考核分为笔试和实践。 先笔试，需要九十分以上才能通过。 通过以后才有下个阶段的考核。 医道山是很重视炼药师（大医师）考核的，每次是由圣女和三位考核长老亲自来考。 这次也不例外，她和三位医道的考核长老一起来了。 而且，宋琅嬛等三位圣女也在场旁观。 首先是笔试。 满满的五大页试题，一共一百道，或问答，或论述。 答对一道，得一分。 只要错题超过十个，后面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考核的地方，在医道山的麻衣弟子们上课的教舍。 华青坐在最前面的书案旁，看了一遍题，坐在那想了一阵，也不知道在想啥，然后提起笔来开始写。 看她装模作样的样子，宋琅嬛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下。 她觉得，华青肯定不可能通过笔试。 早听晏长老感叹惋惜过，说这位很有炼药天赋，但却是个不学无术的，居然连最基本的药方子都记不住。如果她能在山上拘一拘性子，好好学上两年，就好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通过笔试？ 炼药师的考核内容，涉猎极广，从药材性状，到药方，到某句话出自哪位名人之口，并不指定教材，全凭个人积累。 除非有过目不忘之能，否则，要达到九十分，着实不易。 医道山三百弟子，目前，通过炼药师及大医考核的，不足二十人…… 果然，没写几笔，她就抓耳挠腮，看起来不太会的样子。 宋琅嬛几不可见地笑了笑。 ...... 华青交卷给圣女的时候，宋琅嬛特意凑过去看了一眼，上面有好多空白的地方。 起码有六七处。 第994章 下笔如有神 居然有这么多空白的地方，再有几道错的，那肯定是考不过了。 宋琅嬛笑意更深。 实际上，华青真的有七道题，完全不会做。 这种题，应该就是圣女所说的，九鼎道独有的医书上所记载的方子。 她没见过，刘馥的记忆里，也没有。 所以，她只好空着不填。 其他填了的，便是刘馥的记忆里储存的知识了。 如果不是刘馥的记忆，靠她自己的话，估计会打零蛋…… “华青，你的笔试成绩，九十三分。”圣女宣布。 华青丝毫不意外的点点头。 刘馥的阅读量真的很广，而且，她的记性也不错。 华青以前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她爹没完没了的考试。 但这次，看到那些问题，她自然而然就知道了答案。 如今，也算是体会了一把“下笔如有神”的感觉，怎一个爽字可以形容…… 所以，能通过，她自己一点不意外。 意外的是宋琅嬛。 虽然她已经遵照圣女的吩咐，将试卷的难度降低了很多，但是比起以往的炼药师考核，还是偏难的。 没想到，这个晏长老嘴里的草包，居然能答对九十三题！ 难不成，她答过的那些，竟全对了吗？ 她又假装到圣女身后去站着，趁机看了看……华青的字真丑。 但是……居然真的全对。 只要她答过的，都一丝不差。 此人，还真是处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 通过了笔试，接下来是实践。 炼药师的实践考核，自然是要炼药。 圣女给她出的题目，跟以往的炼药师考核题目一样：炼制培元丹。 培元丹有增强体质的作用，是极好的补养品。 其所需主要药材有三种：人参、虎骨、紫皮莲子。 “华青，你可炼制过培元丹？”圣女问她。 华青摇摇头：“我都没见过这东西。” 圣女从旁边桌子上拿了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药丸来，递给她说：“这就是培元丹。” 华青接过去，闻了闻，舔了舔，点点头，表示心里有数了。 “琅嬛，给她药材。”圣女吩咐。 宋琅嬛莫名其妙地冲她笑笑，提了个篮子，递给华青。 华青接过去，往里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是吧？” 里面的人参，看起来像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还沾着土呢！ 虎骨也像是从老虎身上锯了一条腿下来不久，上面还有褐色的血。 那紫皮莲子倒是像晒干的，但明显未经过炮制。 “圣女，这些都是未经炮制生药材啊？”华青问。 药材并不是采摘下来就能用的，是需要炮制的。 不同的药材炮制方法不同，包括净制、水漂、水飞、加热、加辅料、去油制霜等等，炮制以后，就能降低或消除药物的毒性或副作用，改变或缓和药物的性能，增强药物联系等等。 未经过炮制的药材，是不能直接用的。 她怀疑，这宋琅嬛又要整自己。 “身为一个炼药师，最重要的基本功，是什么？”圣女问华青。 华青想了想，回答：“应该是炮制药材。” 第995章 这种天赋，想必无人能够超越！ 以前，她爹就经常说，一个炼药师，最重要的基本功，就是炮制药材。 而且，她自己也这么认为。 果然，圣女点头：“对。身为一个炼药师，炮制药材的能力是最重要的。所以，我给你的，是未经炮制的生药材，由你来炮制，然后再用你自己炮制的药材来炼丹。” “哦，明白了！明白了！”华青连连点头，明白了圣女的用意。 圣女又问：“你知道为什么每个炼药师考核，我都让他们炼制培元丹吗？” 华青摇头：“为什么？” “培元丹只是一种普通的补养类丹药，但是，它所需要的三种药材，人参、虎骨、紫皮莲子，一种为根茎类，一种为骨石类，一种为果实类，需要掌握三种以上不同的炮制方法。” “嗯，嗯。”华青顿时有些明白了，这是考验炼药师炮制药材的能力。 “不仅如此，它们一种性热，一种性寒，一种性温。”圣女指着她篮子里的东西说。“所以需要炼药师对它们的药性有一定的感应天赋，方才能成功调和，炼制成丹。稍微有一点成分不对，就会因为药性相冲，成为废丹。” 说着，她指一指旁边垃圾桶里一些药粉：“那就是废丹，直接变成了齑粉。” 华青：“哦……” 原来，炼制培元丹还能考验炼药师的天赋。 “所以说，炼制培元丹，是最为考验炼药师天赋与基本功的。”圣女说。 “我明白了。”华青说。 “那边屋里，炮制药材的工具，炼药的丹炉，应有尽有。还有一个助手，有需要帮手时，你可以吩咐他。”圣女又说。 华青点头。 “我给你一天一夜的时间，为了防止作弊，在此期间，你哪里都不能去。炮制房的大门是锁起来的，屋里有足够你食用的食物，明天的此时，我们来此验收你的成果。” “好的，明白了，多谢圣女。”华青说。 随即，她被锁进了炮制房。 炮制房外面，一位长老问圣女：“圣女，她从来没有炼制过培元丹，能行吗？” 圣女回答说：“如果她真有天赋，即便是第一次，也能成丹。如果没有，就算是以前炼制过又如何，即便是同一种药材，其生长的环境、年份不同，药性也各不相同。如果不能感应药性，照样不能成丹。” 长老点点头：“这倒是！” 另一位长老说：“当年圣女第一次炼制培元丹的时候，就直接成了三颗丹，而且，三颗都是极品丹，这种天赋，想必无人能够超越！” 圣女笑笑，随手将华青的试卷拿了，说：“走吧，都回去，明天，我们拭目以待。” 三位长老并圣女，还有三位玄女都相继离开。 圣女回去以后，将那试卷放在桌案上，看着上面的字迹发笑。 这字写得……跟鬼画符似的。 她第一眼看到，就想起了昆仑顶上那个人，这位华青的字，简直跟他有得一拼…… …… 炮制房里。 里面果然如圣女所说，炮制房中，炮、炙、煨、炒、煅等等工具应有尽有。 第996章 神农雀 圣女给华青的药材，只够做三枚培元丹。 因为她只给了三粒紫皮莲子，一粒刚够做一枚丹药。 炮制房里果然有个麻衣童子，华青跟他聊天时知道，这童子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却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年了。 华青问他，以往那些炼丹师，三颗丹药，最多能成几颗？ 麻衣童子告诉她，九成以上的弟子在考核时，一颗也成不了，全是废丹。 能成的，绝大多数只有一颗。 能炼成两颗的，唯有圣女的三位弟子做到过。 三颗的，他还没见过。 华青点点头，开始动手。 她先将那人参洗干净了，切了一小片放嘴里尝了尝，然后开始炮制…… 然后将虎骨也洗净了，闻闻，舔舔，咬一咬，又开始炮制…… 最后是紫皮莲子，也用牙咬了咬，尝了尝味道，这才开始…… 麻衣童子就笑了，问她为什么每样药材都要亲口尝尝？ 难不成是饿了？饿了那边有吃的。 华青就说，她在感觉药材的药性呢！ 这就就跟诊病需要望闻问切一样，她炮制药材，也需要摸、看、闻、尝。 知道了它的药性，才能做出好的丹药来…… …… 华青花了一个白天、半个晚上，炮制好了药材，做好了三只药丸，放进炼丹炉里。 这丹炉忒小，只有碗钵大小，大约是专门为考核弟子特制的。里面的蒸屉有三个孔，用来放三颗丹药，刚刚好。 华青小心翼翼地控着火，一眨不眨地看着…… …… 第二天的同一时间，圣女又带着她的三个徒弟，并三位考核长老来了。 圣女问她可有成丹，华青双手捧着一颗圆溜溜，黄橙橙的培元丹，咧嘴说：“成了。” 圣女微微点头。 第一次炼制培元丹，就能成丹，果然是个有天赋的。 其他麻衣弟子，炼制过无数遍培元丹，考核时不能成丹的，也占到九成以上。 一位考核长老，小心翼翼地拿出个东西来，放在了桌子上。 那是一只铜鸟。 那铜鸟仰着头，嘴巴长得老大，尾巴却极为奇怪，像是白玉做成，是个柱子的形状，柱子上还有刻度。 “这是什么，是个……烛台么？”华青问。 然后那三位长老都笑了。 华青有些尴尬：“不是烛台么？” “这个，叫做神农雀。”圣女说。“能测丹药的品级。” “啊？怎么测？”华青奇怪地看着那“神农雀”。 圣女也不多说，从桌子上拿了昨天那个瓶子，从里面倒出那颗培元丹来，放进了铜鸟的嘴里。 然后，一条黄色的色柱从下往上冲了上去，停在某个位置，就不动了。 “咦？”华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瞪大了眼睛，满脸稀奇：“她那尾巴里怎么有颜色？” “这神农雀是一件神奇的东西。它尾巴上的玉，乃是能感应药力强弱的药玉。”圣女说。“丹药放进去，它就能辨别其级别。从下往上，三个大刻度，分别代表了普通丹药、宝丹及仙丹。每个大刻度又分为四个小刻度，分别代表了下品、中品、上品、极品。” 第997章 你们这铜鸟莫不是坏了吧？ 说着，她指着刚刚那刻度，说：“这就意味着，刚刚我放进去的培元丹，乃是普通上品丹药。” “哦……”华青点点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要想成为我九鼎道的炼药师，你炼制的丹药，必须要在中品以上。” 华青不清楚那个神农雀衡量的标准是什么样的，但是，她自信，自己炼制的培元丹，是极好的。 肯定在中品以上。 宋琅嬛走过来，接过她的培元丹，拿过去投入了神农雀的嘴里。 神农雀尾巴又出现了颜色，一点一点上升，在普通下品，接近中品的位置停下了。 圣女皱了皱眉，说：“是下品。” 其他三位长老也纷纷摇头表示遗憾。 “本来，我还以为门中又多了一个天赋超群的炼药师呢！”其中一个说。 另一个长老也说：“就这点本事，还敢接九鼎任务，简直是不自量力！” 沈莫璃在旁，斜睨着华青，发出一声冷笑。 她的左手小手指上，戴了个护甲。 想必，护甲里，是空的。 圣女摇摇头，对华青说：“华青，你天赋不错，但是……还差一点点。你这颗丹药，接近中品，但却不到中品，所以，你不够资格成为炼药师，也就不能接九鼎任务。” “不可能啊！”华青听到这话就急了。“我觉得我的丹药药效应该非常好才是，怎么会是下品？你们这铜鸟莫不是坏了吧？” “神农雀已经用了上百年，从来没有出过错。”圣女摇头，说：“好了，你回去吧。” 说着，她也准备离开。 华青还想说什么，宋琅嬛在旁斥道：“休要纠缠不休，圣女很忙，已经为了你浪费了许多时间了！” 华青狠狠剜了她一眼，叫道：“圣女！” 圣女停下脚步，回头问：“怎么？” “我这里一共炼成了三颗，能不能再试试另外两颗啊？”华青不死心地追问。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 “你说什么？”圣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成了三颗？” “是啊！”华青转身进去，抱出那个小丹鼎，掀开盖子，里面赫然还有两颗圆滚滚的培元丹。 圣女快步向她走去，三个长老也凑过去，看看那丹药，然后又看看华青。 华青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可以再试试这两颗吗？我总觉得，我这三颗药，决不至于是下品啊！” 圣女亲手拿了那两颗丹药，往神农雀走去。 宋琅嬛突然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圣女打开机关，第一颗丹药从铜鸟的屁股部位掉了出来。 她将手里拿的其中一颗投进去，就见神农雀的尾巴上迅速出现了一道黄线，从下品，到中品，到上品，直冲极品！ 而且，到了极品的最上限，还坚持往上拱了拱，竟是进入了宝丹的区域。 宝丹？ 宝丹！ “不会吧！我的天！”一位长老叫道。“这怎么可能！” “居然把培元丹炼成了宝丹！”另一位也惊叹不已。 “快，快，看看这一颗。”第三位长老将第二颗丹药又从铜鸟肚子里拉出来，让圣女放入了第三颗。 第998章 宝丹！ 又是宝丹！ 天哪！又是宝丹！ 她居然炼出了两颗宝丹！ 华青早已凑过去，看到那神农雀，咧嘴笑道：“我就说嘛，我感觉是很好的丹药，怎么可能是下品？看样子，这铜鸟没有坏啊！” “华青，三颗丹药，一颗下品，两颗宝丹，你已经是前无古人了！”圣女太过激动，以至于眼眶都阵阵发热。 但是华青却并不怎么高兴，而是一脸疑惑地捡起了那第一颗丹药。 拿在手里看了看，她突然说：“这颗下品丹药，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是谁的？”却是宋琅嬛在旁说，语气又急又促又横。 显然，她也受了些刺激。 “我做药丸的时候，喜欢标记上自己的名字。表示青神医炼制，独一无二的意思。”华青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地说。“你们看，我这两颗药丸，就有个小小的‘青’字。但是这一颗下品的，却没有。” 圣女一看，两颗宝丹上面果然有个小小的，浅浅的“青”字。 但是那第一颗下品丹药上，却没有字！ 突然想到了什么，圣女看向宋琅嬛。 第一颗药丸，是她拿过去的。 “师……师父，您看我做什么？我不知道啊！”宋琅嬛说。 “是你换了吗？”圣女眼神犀利。 “我没——”宋琅嬛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华青给点了。 然后，华青在她衣袖里搜了搜，果然又搜出一颗药丸来。 上面有个“青”字。 “你这个贱人！”华青“啪”地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宋琅嬛脸上顿现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上次你把我关在黑漆漆的藏书室里一下午，还诬陷我偷夜明珠，我已经看在圣女的面上没找你算账，这次居然还玩这种下作的花样！”华青感觉好生气，说着，又举手要打她。 “住手！”圣女叫道。“有话好好说。” “圣女，是她换了药丸，您看。这是从她衣袖里搜出来的。”华青将那颗药丸递给圣女。 圣女拿过去，放进神农雀里，果然，又是一颗宝丹。 居然将普通的丹药炼成了宝丹，而且还是三颗！ 这是什么天赋？ 当初，圣女也炼成了三颗丹药，三颗都是普通极品的品级。 而华青……天赋居然比她还要强啊！ 圣女压下心里的激动，说：“华青，我宣布，你已经是我医道山的炼药师了！你可以接九鼎任务了。下午申时，你到我那里去领金丹吧！” “多谢圣女！”华青顿时将宋琅嬛抛到了脑后，咧嘴笑得跟朵花一般。 “琅嬛……我会罚她。”圣女又说。“你解开她吧！” 华青不情不愿地解开了宋琅嬛。 宋琅嬛立刻哭着说：“师父，我没有！这颗丹药是她塞到我手里的，我真的没有！她冤枉我！她设计害我！” “你还说！”华青又要去揍她。 “住手！”圣女头疼地看着华青。 性子这般火爆，动不动就揍人，怎么也跟昆仑顶上某人似的。 华青气鼓鼓地斜着宋琅嬛。 但她娘叫她住手了，她也就住手了。 第999章 坚守的底线。 “徐长老，劳烦您带华青去内务阁那边吧，将炼药师该得的都给她。”圣女对其中一位长老说。“还有九鼎任务令牌，也帮她领出来。” 徐长老点头，毕恭毕敬地对华青说：“你跟我来吧，华师。” 华师…… 这个称呼好悦耳的样子。 华青点点头：“劳烦徐长老了！” 他们走后，圣女看向宋琅嬛，摇头说了句“你太让我失望了！”然后转身走了。 宋琅嬛呆在那里好一会，猛然意识到这句话代表着什么，突然就跑过去跪倒在圣女脚下，抱住了她的腿，哭道：“对不起师父！我知道错了！” “放开！”圣女皱眉。 “我知道我让您太失望了。”宋琅嬛哭着说。“但是……我……徒儿说实话，我喜欢陆渊，从小就喜欢！可是华青却把陆渊抢走了……我恨她！” 圣女看了她一眼，神色动了动。 “我知道您觉得我没出息，觉得我做这种事……心术不正。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喜欢陆渊，无法自拔，我有多喜欢陆渊，就有多恨华青！我控制不住自己……师父……您别不理我，您对她那么好，您这样会让我觉得，您也被她抢走了……呜呜呜……” 宋琅嬛是八岁的时候就被她叔爷宋长老带入九鼎道的，因着她对药物出众的感应，被圣女收在身边做了个打杂的童子。 十七岁的时候，她以炼制出了两颗上品培元丹的成绩通过了炼药师考核，成为了圣女的首席弟子。 圣女有个不得相见的女儿，可以说，她一直将宋琅嬛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培养和照顾，此时见她哭得这般伤心，不由心里一软，将她扶起来，擦干眼泪，说：“傻孩子，这种事情，强求不得。” “师父！”宋琅嬛抱着她。“对不起！我不会再那样了！真的，您相信我。” 圣女拍拍她的背，说：“我也年轻过，我知道，年轻人总是爱恨强烈，无法自控。但是，有些事情，例如一颗正义之心，当超越爱情，亲情，作为你坚守的底线。” “我知道了师父，多谢师父教诲。”宋琅嬛抽泣着说。 “罚你一千门派积分，去鼎坛跪一个时辰，静思己过。”圣女说。“记住，下不为例。” 宋琅嬛哭着点点头。 一千门派积分，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两次居然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真是太大意了！ 要更加小心才是！ …… 徐长老带着华青，来到昆仑主峰那边的内务阁，帮她领取了身为炼药师该领取的东西。 其中包括，医道山上一座院落的钥匙。 这表示，她在医道山，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住处。 另外，还给她发了两身在正式场合穿的炼药师道服，一千的门派积分。 还有，她的腰牌后又多了一个印：医，炼药师。 这意味着，她同时成了医道弟子。 内务阁的人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发放任务的那个齐老，一个劲儿冲她竖起大拇指，说她了不起，还亲自将九鼎任务和武道六级任务两个令牌交给了她。 她终于成功接了任务了！ 第1000章 这孩子怪怪的 距离救老爹出来，又近了一步！ 华青看着那两个任务令牌，又是高兴，又是心酸，又觉得沉重。 这才刚迈出第一步啊！ 后面，洗髓草任务，不知道能否顺利完成。 琼浆玉露，不知道老爹能不能挖到。 界耳，不知道哪里有。 红莲业火，也不知道哪里有。 …… 领了东西，她去自己的院子看了看，这处院子不大，但位置不错，里面打理得也漂亮。 然后她回到了武道山，本想去告诉陆渊这个好消息。 不过她发现这些人的消息都特别灵通。 她一回去，就发现师叔、师姑们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陆渊看她的眼神，也格外地温柔。 还带着一点点骄傲的样子。 连庄青翟也听说了此事，特地跑来问她是不是真的。 华青就把自己的腰牌给他看：“你看，这是不是真的？” 这个腰牌上的印记，跟老爹弄的那个青花令有异曲同工之妙。 除了特制的药水能印上去，其他的印泥根本就印不上去，所以，绝不可能是伪造的。 “你居然真的成了炼药师！”庄青翟眼神有些发直。“你是怎么考过笔试的？难道……以前去襄阳的时候，你那无知的模样，是装的吗？” “嘿嘿，本姑娘是天才！天才你知道吧？”华青很骄傲地将腰牌挂了回去。 庄青翟看向陆渊：“师兄，你真厉害！” “诶？我是天才，你怎么说他厉害呢？”华青问。 “因为他把你这么厉害的天才娶回家了呀！” 华青：“……” 陆渊笑笑，对他们说：“你们都接了洗髓草的任务。我陪你们去一趟，尽快出发。我不能离开洛阳太久。” “嗯嗯嗯！你肯定是不能离开太久！要不然绝对出乱子！”庄青翟说。“那……小嫂子，咱们什么时候去？” “下午我去圣女那里领了金丹，咱们明早就出发吧！”华青说。 “好！”两人都表示同意。 下午，华青照圣女所说的时间去领取金丹。 她没想到，除了她，居然还有两个人也接了九鼎任务。 一个是宋琅嬛。 还有一个，也是三大玄女之一，名叫冷月。 圣女给了她们三人一人一枚金丹。 那金丹个头不小，跟核桃似的，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乃是用六纹丹鼎炼制出来的一种极品宝丹。 “这次，你们三个人接了九鼎任务，我相信，你们都不是闹着玩，而是真心想要完成它。”圣女说。 “是！”三人都回答。 “此金丹乃是极品宝丹，我这里数量有限，顶多能给你们一人提供一次废丹重来的机会。所以，千万要谨慎。” “是！”三人又回答。 “还有，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珍贵。任务能否完成还在其次，关键是，千万注意安全。” “圣女，我一定会好好的，您放心。”华青感觉，这是她娘在嘱咐她，所以，很是动情地回答。 圣女却感觉这孩子怪怪的，她跟她很熟吗？ 但她依然笑了一下，随口说：“好。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 第1001章 火精鼎只能借给我 没想到，华青又当真了，问：“真的吗？” 圣女顿了顿，问：“你是有什么事情想找我帮忙吗？” “您能告诉我，哪儿有红莲业火，还有界耳吗？” 圣女看着她，回答说：“我知道哪里有红莲业火，也知道哪里可能找到界耳。” 华青眼前一亮，顿时笑得跟朵花儿一般。 “你若是有八鼎令，或者是我的亲传弟子，我可以告诉你。” “啊？”华青的笑容有些尴尬了。 她娘是在逗她玩么？ 不是她自己说的，有事可以找她吗？现在又这样说？ “无规矩不成方圆。大试炼虽说是为了激励你们，但是，它也是一种竞赛。”圣女又说。“琅嬛和冷月她们两个，为了成为玄女，付出了许多努力。所以说，她们得到我的亲自指点，是她们应得的。我如果也告诉了你，对她们来说，是不公平的。你明白吗？” 华青讪讪地点点头：“好吧……” “所以，如果你想知道它们的下落，你要自己想办法。” “哦……”华青偏头抠着自己的衣角，感觉有些伤心。 我是你女儿，你是我娘，你指点了别人，却不指点我…… 圣女看她的模样，心里莫名又是一软，但是……终究是规矩不能破，说：“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师父！”却是宋琅嬛叫道。 “琅嬛，你还有事吗？”圣女看向她。 宋琅嬛掏出一枚令牌，双手奉给圣女，说：“师父，这是八鼎令。” 圣女接过去，果然是八鼎令。 “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圣女神色凝重地问。 “弟子想借火精鼎一用。”宋琅嬛说。 圣女神色一松，微笑道：“九鼎并非不能给你们用，你想借去炼制九转金丹，借便是。用不到八鼎令。” “如师父所说，大试炼固然是激励我们，却也是一种竞赛。”宋琅嬛抬眼看着圣女，清清楚楚地说：“我用八鼎令，是想让师父答应，火精鼎只能借给我，不能借给华青和冷月两人。” 此话一出，冷月脸色顿时一白，有些愤恨地看了宋琅嬛一眼。 圣女皱了皱眉，但八鼎令在手，却也不得不答应：“好！我可以答应你。火精鼎只有你能用，冷月和华青，不得借用。” “多谢师父！”宋琅嬛嘴角弯起，看了一眼华青。 然而华青应该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之处，竟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离开太微宫的时候，宋琅嬛就忍不住叫她：“华青！” “怎么？”华青回头。 “你知道什么是火精鼎吗？”宋琅嬛微扬着头问。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在这个世上，只有我们九鼎道的六纹火精鼎，才能承受住红莲业火的焚烧。”宋琅嬛笑得很是开心。“但是，你永远不可能借到火精鼎了！” 原来是这样啊！ 她刚刚还真不明白宋琅嬛那是在干嘛…… “现在医道山上人人都说，你练成了三颗宝丹级的培元丹，是个超级天才！说不定真的能炼制出九转金丹，取代我的地位，成为圣女的首席弟子。”宋琅嬛说。 第1002章 红莲业火与界耳 “他们眼光都不错。”华青淡定地回答。 “是吗？”宋琅嬛笑了。“我倒要看看，没有火精鼎。你拿什么炼九转金丹，你又怎么取代我成为圣女的首席弟子！” 华青斜着她，没说话。 宋琅嬛冷冷地，又有些得意地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华青看着她的背影半晌，叹了口气，也准备离开。 “华师。”身后又有人叫她。 华青回头一看，这回，是冷月。 “冷玄女，有事？”华青语气不甚好地问。 这些个玄女，都以宋琅嬛马首是瞻，这位找她，也准没好事。 冷月走到她身边，低声问：“你是不是想知道哪里有红莲业火和界耳？” “是啊！怎么？冷玄女不会是想告诉我吧？”华青不甚客气地斜着她。 “如果你能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告诉你。”冷月却认真地说。 “哦？”华青挑了挑眉梢，上下打量她。 此女个头不高，有种温柔贤淑的气质，但眼睛却很有神，给人一种外柔内刚的感觉，倒是跟那沈莫璃很是不同。 “我们到前面去说话吧！”冷月指指太微宫前的广场。 华青点点头，和她一起走到前方空旷的广场上。 周围空无一人，没有人可以听到她们的对话。 “现在说吧，你想要什么？”华青问。 “我知道你本领高强，你师父还是武道山第一人，陆渊师兄。”冷月说。 “嗯。所以？” “我没有武功，洗髓草任务对我来说，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冷月说。“所以我希望，我告诉你以后，你能给我五棵洗髓草。还有，你们去找界耳的时候，带上我，并且要保护我的安全。” 华青有些意外：“就这样？” 她点点头。 “好，我可以答应你。”华青很干脆地说。 她这般痛快就答应了，冷月有些欣喜地说：“咱们九鼎道地下，乃是火山。火山里，就有红莲业火。等你回来，把洗髓草交给我的时候，我可以带你去。” 华青眼睛亮得惊人，点点头。 “至于界耳，北狱山有。”冷月说。“北狱山上，有座古墓，相传乃是地狱使者乌籍之墓。据称，那墓中，有人界通往幽冥界的入口。入口处，两界气息激荡，便会生出界耳。” “北狱山……乌籍之墓……”华青突然想起，上次洛阳发瘟疫，那虫子，不就是从北狱山乌籍之墓带来的吗？ 难不成，那鬼谷道人就是去寻找界耳？ “华师，就拜托你了！”冷月行了个礼。 “别这么客气！”华青忙回礼。“多谢相告。” “不用谢，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我明天就出发。回来以后，我来找你。” 冷月微笑点头。 …… 宋琅嬛为了不让华青用那六纹火精鼎，竟然不惜动用了八鼎令。 可华青压根就没想过要去借丹鼎。 她有黑陶瓦罐呢！ 本来她担心，就算找到了红莲业火，她的黑陶瓦罐不知道会不会被它烧化了？ 但是，如今听说，六纹火精鼎能够抵御红莲业火……那么，她的七纹黑陶瓦罐也肯定可以。 别问她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可以…… 第1003章 她真是走了狗屎运…… 受宋琅嬛的刺激，这天，华青回去，就抱着她的黑陶瓦罐到处藏。 她要离开一些时日去猎鲛，得把她的宝贝丹鼎藏好了哇！ 她先是藏到了床底下，觉得不安全。 然后又想藏到医道山那个院子……也觉得不安全。 陆渊那里？ 还是不安全。 内务阁就有他们这些院落的备用钥匙呢！ 想来想去，她决定把东西送上昆仑顶，放到老爹那里藏着。 半夜找了仙鹤飞上去，将东西交给他，老爹见到那七纹药鼎，也跟她当初一样，癫狂了好一阵，激动得无法自己。 他一个劲跟华青说，不管是不是神农药鼎，这是祖父留下来的东西，要好好保管着，以后当做传家之宝！ 传家之宝……华青见他一腔热忱无法阻挡，只得应了。 然后，华昆仑又发现，鼎里有块硬邦邦的石头，遂掏出来问：“这是什么？” 这石头，是上次华青在洛阳药展淘到的那块大清水石里面的硬块。 “这个……是玄晶石。”华青回答。 “玄晶石？”华昆仑眼前一亮。“这就是玄晶石？” 华青点头。 其实，她刚淘到这块石头的时候，并不知道它是什么。 但刘馥知道。 传承了刘馥的记忆之后，她便知道了，这个，叫做玄晶石。 通常认为，它是由七品清水石经过千万年结晶而成。 炼制仙丹之时，加入玄晶石，可以极大地提高成功率，甚至能提升仙丹的品质。 这东西，有价无市，极为难得。 可是她居然在药展上随随便便花了一贯钱就买来了！ 不得不说……她真是走了狗屎运…… 炼制九转金丹，其辅料就需要此物。 所以，她从来没担心过玄晶石的问题。 因为她有老大一块，足够炼一百回九转金丹了。 …… 世人都说，九鼎道所在的位置，是个仙山。 实际上，它当然并不是仙山。 这个世上，怕也并不存在仙山这种东西。 它就是位于昆仑山腹地之内，四周全都是一望无际的昆仑原始山脉，高山深沟，各种天险，人力难及。 通往外界的路，最好走的，就是从死亡谷入炎帝墓这条了。 其他的方向，想要出去，难于登天。 但并不是没有。 火山湖有泄流口，形成一道万仞瀑布，直垂山下，形成一条支流，流向昆仑山深处。 九鼎道背面，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到山下，沿着那条支流一直走，大约三天左右，会到达一个一望无际的沼泽地。 在那沼泽地里，就有鲛的存在。 鲛，浑身都是宝。 它们的皮是世上最坚韧的皮，用作防护软甲，刀枪不入。 它们的油，一滴就可以燃烧数日不灭，传说那些帝皇陵墓中的长明灯，大多是用鲛油做成。 它们的心，是一种比人参鹿茸更加珍贵的药材。 它们的毒，也是炼药师需求的好东西…… …… 还有，鲛类群居，类似于蚂蚁。一个鲛群，只有一只母鲛，是为鲛后。 据闻，那鲛后还会产出一颗颗漂亮的夜明珠…… 猎鲛，是每次的大试炼都会有的任务。 第1004章 看着非常傻 他们杀了鲛，剥它的皮，抽它的筋，刮它的油，挖它的心，翻山越岭带回九鼎道，就能得到很多积分，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陆渊、庄青翟都去过，所以，他们知道路。 三人带好了出行必备的各种东西，例如刀剑、弓箭、解毒药、驱虫药、金疮药、食物、火石等等。 庄青翟明显是个比较注重生活的人，他居然还带着煮汤用的瓦罐、碗勺、油盐和一些作料…… 岂料，刚从那后山的陡峭小路下去，就见到了宋长老与宋琅嬛。 “哟？尊者！”宋长老笑呵呵地迎上来。“你们这是去哪？” 陆渊回答：“沼泽。” “陆师兄，难道你们也去猎鲛吗？”宋琅嬛开心地问。 “嗯。” “那我们一起去吧！人多，也容易些！”宋琅嬛说。 华青刚想怼她一句：谁要跟你一起去！谁料，庄青翟已经眉开眼笑地说：“好啊好啊！宋师妹，我们一起走！” 宋琅嬛冲他嫣然一笑。 华青敢打赌，那会，庄青翟的三魂，起码掉了俩。 看他这样，华青也就不说什么了。 于是，三个人变成了五个人，一块上路，倒也热闹。 一路上，宋琅嬛除了不时偷看陆渊，找他说话，向他献殷勤之外，倒也没啥。 陆渊跟以前一样，不冷不热，爱搭不理，华青也没有可挑剔之处，虽然心里有些膈应，但一路倒是相安无事。 到第二天，基本上干粮吃着就很难熬了。 好在他们一路沿着水走，而那水里，有许多肥鱼。 庄青翟有了经验，连瓦罐、碗筷、油盐作料都带好了。 他还采了一种闻起来味道怪怪的草叶子放在里面，煮出来的鱼汤味道，却特别特别的香。 他盛出来，屁颠屁颠地端着就给宋琅嬛送去了，说：“琅嬛师妹，我只带了三个碗，你先喝着。” 宋琅嬛微笑着接过去，说了声谢谢，却起身将那鱼汤端给了陆渊，语调温柔地说：“师兄，你先喝吧！闻着好香呢！” 庄青翟傻在那里，看着非常傻。 陆渊接过去，却转身递给了华青，说：“青儿，来尝尝，你庄大哥别的不会，就煮这鱼汤，非常好喝，又有营养。” 华青觉得，这样庄青翟心里或许能好受点，于是就接过来，拿勺子喝起来。 当真是非常非常好喝…… 她很快喝了个底朝天，然后陆渊又把自己的那碗汤，给她倒了大半，他自己只喝了一点点。 喝完了以后，他还拿了个手绢，给她擦去嘴角的汤渍。 对陆渊来说，青儿是他的徒弟，也是他的女人，自然要好生照料。 但宋琅嬛气了个半死。 这九鼎道里，不说所有女弟子都喜欢陆渊，但至少也有八成对他存过非分之想。 可他向来都是一副禁欲高冷的模样，对于爱慕他的女子，从来都是不假辞色。 她以前觉得，陆渊对自己是特别的。 她请他帮忙，他从来不会拒绝。 她与他说话，他也是积极回应，不像对别的女子那般冷漠…… 第1005章 真的还好吗？ 虽然，从她向他表白之后，他就刻意对她疏远了。 但是，她还是觉得，陆渊对她是特别的。 毕竟，她对自己的容貌姿容，是很有信心的…… 但是，看到他对华青那般的体贴关爱，她方才知道，那些……什么都不是！ 她也好想跟陆渊这般亲密。 她也好想做他的女人。 她好想好想和他时时在一起，轻怜蜜爱…… “琅嬛师妹，你也快喝汤吧。等会凉了就腥了。”庄青翟说。 宋琅嬛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陆渊身上。 虽然庄青翟早已习惯了，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虽然难过，他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 宋琅嬛收回眼神，微微一笑，说：“好。” “好喝吗？”庄青翟问。 “好喝，味道真好。”宋琅嬛说。“你这是在哪里学的手艺？” “嘿嘿，这个啊，是跟宫里的御膳师傅学的哦！“庄青翟有些得意地说。 “哦……”宋琅嬛又喝了一口，抬起一对盈盈妙目，又看向了陆渊：“说到宫里，陆师兄，你和汝阳长公主的婚期定了吗？” 陆渊看了她一眼，回答：“还没有。” “师兄年纪也不小了，该娶正妃了。”宋琅嬛的眼神往华青脸色瞥了一下，温柔地笑道。 “是啊！”陆渊说。“这番回去，就请黄阁合一合日子。”陆渊看了华青一眼。 这话自然是说给青儿听的。 华青看了陆渊一眼，没说话。 其实她心里有点不得劲。 虽然，汝阳长公主就是她。 但是……她怎么有种陆渊要娶别人为妻的感觉？ 宋琅嬛看到华青的表情，笑意更深了些，又问：“师兄，你可见过长公主殿下？” “见过。”陆渊说。 “听闻，张皇后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想必，长公主殿下也定然是国色天香，姿容绝色吧？”宋琅嬛问。 陆渊想了想，说：“还好吧！” 华青斜了他一眼，还好？ 真的还好吗？ 你确定还好？ 是谁昨晚上将她脱到一半的时候，说她是世上最漂亮，最销魂的宝贝，简直要了他的命来着？ “呵呵！其实——” “庄大哥，你的鱼汤做得如此好吃，以后要不别在太医院当差了，去御厨房吧！”庄青翟要说话，华青打断他。 她还指望着救出老爹后，跟娘亲相认，一家团圆呢！ 她要再冒出个长公主的身份来，说不定她娘还以为她是假的华青，是老爹领去骗她的…… 庄青翟被她赤裸裸地威胁，只好闭上嘴，不说话了。 “青美人好像不高兴呢？”宋琅嬛笑着看向华青：“怎么，陆师兄要娶汝阳长公主为妃，你不会是有什么意见吧？” 华青瞥了瞥嘴，说：“我当然有意见！” 她的意见是……要想娶她，必须约法三章，成亲之后，凡事都须得节制，决不能索求过度…… “你有意见也没用啊！”宋琅嬛却说。“陆师兄乃是晋阳王，又是摄政王，身份尊贵，寻常女子如何能配得上她的正妃之位？” “是吗？那在宋玄女你眼里，什么人才能配得上她正妃之位呢？” 第1006章 都把青儿教坏了！ “自然是骄阳长公主！”宋琅嬛说。“骄阳长公主乃成帝陛下唯一的嫡女。是我大瀚朝最尊贵的女子，唯有她，能配得上陆师兄。” 华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因为她不知道该说啥。 “我看青美人的性子，是无拘无束惯了的。”宋琅嬛又说。“我劝你，等你们府上有了王妃，你可得收敛着些！每日晨昏定醒，好好立立规矩，否则，人家公主殿下一个不高兴，就算是陆师兄有心保你，却也越不过君臣之礼去！” 她说得可真有道理！ 华青眼前一亮：“哦！这么说，等骄阳长公主过了门，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的女人惹到她，就连王爷也保不了她？” 陆渊顿时警觉，说道：“本王是一家之主。即便是骄阳长公主，一旦嫁入我摄政王府，那也得听我的。” 说完，他充满威胁感地看了华青一眼。 华青转过头去，表示不听。 于是陆渊微微有些不悦地看了宋琅嬛一眼。 她说这些做什么？这些与她有何关系？都把青儿教坏了！ “陆师兄年纪不小了，山下那些同龄人，到你这个年纪，都好几个孩子了。”宋琅嬛却还在继续说。“等你娶了长公主殿下，可得赶紧生下嫡子。庶出的孩子毕竟卑贱，若占个‘长’，究竟是不太好！” 宋琅嬛自然是在打击华青，说她生的孩子卑贱。 陆渊皱眉说：“宋师妹，这些事情，自有我母亲及府中家眷操心，九鼎道究竟是修道之所，还是不说那些尘俗之事了吧！” 宋琅嬛顿时有些尴尬。 陆渊这是说她多管闲事吗？ 她也是关心他啊！ 她有多关心他，难道陆渊都看不见吗？ “其实我发现，你们九鼎道的弟子好像成亲都挺晚的，我看宋玄女你也不小了吧？”华青一脸关心地问。“你也得赶紧成亲才是，对了！成亲的时候可看好了，千万要做人正妻，要是做了妾室，哪怕是某位王爷的侧妃，生出来的孩子，那也是‘卑贱’的，究竟是不太好！是吧？” 宋琅嬛脸色变了变，没说话。 “对了，不知道宋玄女今年多大了？”华青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感觉……起码有二十七八了吧！得抓紧呀，抓紧！” 宋琅嬛被她气得呼吸都不稳了，她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她才二十岁而已！ 在九鼎道，这个年纪还没有成亲的女子，大有所在！ “那个……”庄青翟见华青这般戏耍宋琅嬛，感觉有点儿心疼，插了个空隙，赶紧说：“琅嬛师妹，你喝完了吗？你帮帮我，我们去河边洗洗碗筷瓦罐吧！” 宋琅嬛趁机站起身，和他一起洗碗去了…… 吃完了东西，继续启程。 后面的路，却难走起来。 他们需要翻越一座高山。 那座山长得特别奇怪，半边是寸草不生陡峭的石头山，背面则是土山，长满了各种丰茂的树木。 那座山还特别的高，直上直下，根本没有路，只能攀爬上去。 好在山腰部位有一条人工开凿的小道，只要能爬到山腰上去，就可以横跨石山，走到山背面去。 第1007章 用不着也不给她！ 他们都是有武功的，爬起来压力倒都不大。 武功最差的就是庄青翟。 他还是武境修为，没有轻功。 不过在陆渊的帮助下，也顺利地到了山腰上那条前人开凿出来的小路。 只要顺利通过这条小路，前面下山的路就容易了。 但这路完全称不上是路。 只是在半山腰上凿出了些落脚点而已，稍不注意踩空了，就会掉下去。 一行五人，战战兢兢地往前挪去。 突然，庄青翟叫了一声：“啊！” 大家都吓了一跳，陆渊甚至都做好了跳下去接住他的准备。 谁料他却好端端的，抬头望着山上的方向，说：“你们看！” “看什么？”华青问。 “那里有株仙灵草！”庄青翟说。 “我去，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你掉下去了呢！”华青没好气地说。 “仙灵草啊！仙灵草！治伤的神草呀！”庄青翟说。“大师兄，你轻功那么好，去把它采下来呗？” 陆渊看了看，那仙灵草的位置，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差不多有四五丈高。 并且，越是往上，越是光滑，不仅光滑，还是个倒斜坡，完全无法落脚。 那仙灵草就在那倒斜坡顶的石头缝里。 也难得庄青翟眼神儿好，隔这么远居然也能看见。 “那草真的有如此奇效吗？”陆渊问。 “仙灵草的确堪比仙丹，对内伤，外伤都有奇效。”宋琅嬛也说。 华青皱了皱眉，她也知道仙灵草是治伤的神药。 但是，这么高……会不会有危险呀？ 她正想开口，陆渊却说：“你们先过去。” 于是，一行人慢慢儿地爬呀爬，总算爬过了最危险的地段，来到石山背面的土山上。 到了土山，上面生着许多的植被和大树，就没有掉下去的危险了。 陆渊见他们都走了过去，直接腾空而起，跟一只大鹏鸟一般，飞跃出对人类来说不可思议的高度，停在了那块石头上。 华青的嘴张成了“O”型。 娘诶！ 其实这是华青第一次看见陆渊施展轻功。 着实匪夷所思，不是她能比的…… 陆渊取了仙灵草，往下飞显然比往上容易多了，直接就一个起落，落在了他们中间。 “给我吧。”华青自然而然的接过那株仙灵草。 她也没想别的，只是觉得，草是陆渊采来的，自然就是他的。 他又不会保管此物，所以当然是她这个做……徒弟的来保管了。 岂料，这时宋琅嬛却说：“师兄，可以把这仙灵草送给我吗？我接了一个任务，需要用到它。” 对陆渊来说，那只是举手之劳采来的一棵草而已，因而不甚在意地问：“青儿，你用得着这株草吗？用不着的话，就把它给琅嬛师妹吧！” 华青看看宋琅嬛，说：“我当然用得着了！” 用不着也不给她！ “你拿它有什么用呀？你又没有任务能用到它！”宋琅嬛皱眉说。 “你管我拿它干什么？这是我家王爷采来的，那就是我的！”华青将仙灵草好好用布包了，就要往自己包袱里放。 第1008章 真想将她推下山崖 “师兄……”宋琅嬛皱着眉，泫然若泣地看着陆渊。 “既然青儿有用，以后再遇到的话，我再帮你采来吧！”陆渊淡淡地说。 宋琅嬛顿时心里一酸。 以前和他一起做任务的时候，自己但凡有所需要，只要求一求他，他都会先让给自己。 如今有了华青，他就什么都顾着她了！ 这个华青，明明就不需要仙灵草，却非要跟她抢！ 她怎么那么讨厌！ 真是越看她越不顺眼！ 真想将她推下山崖，摔个稀巴烂就好了！ …… 翻过这座山，又翻山越岭地走了一天，就到了大沼泽地了。 这片沼泽果然面积极大，站在高处，一眼望不到边。 沼泽里还有一些高高矮矮大大小小的山头。 这个沼泽里，就有鲛。 鲛，又称作鲛人。 他们的下半身长得像鱼，上半身长得有点像人。 据庄青翟说，他们的上肢有点像人类的两只手，下肢像是马腿，眼睛又大又圆，没有鼻子，只有一张长满毒牙的嘴。 那样貌看起来非常凶残，尤其是当它们呲牙的时候，如同厉鬼一般。 它们的战斗力非常强，速度快，力量堪比上武境甚至气境高手。 更可怕的是它们的防御，皮肤坚不可摧，最锋利的宝剑也不能伤它们分毫，甚至连眼皮也是刀剑不入。 而且，它们身上油脂很厚，对内力也有很强的抵挡作用。 当然，对于陆渊、宋长老这样的化境高手，它们还是抵挡不住的。内力一震，它们就会内脏尽碎。 对于内力不那么强的普通人来说，鲛唯一的弱点，就是它们的嘴。 只要它们张嘴了，拿剑捅下去，它就死了。 也有箭术准的，远程将箭射进它们嘴里，它们也难逃一死。 但这绝对不容易。 因为它们的灵智比一般的动物都要强些，它们自己也知道，嘴是弱点，所以不会轻易不会张口。 一旦张口，便是冲人喷毒液。 …… 华青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对它们充满着好奇。 然而，几人在沼泽地里转悠了一整天，都进入了沼泽腹地，居然一只也没看见。 一只都没有！ 陆渊在沼泽地里找到了它们活动的踪迹，但是，那些鲛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眼看天色将晚，他们不得不暂时找地方歇息，等第二天再往深处找去。 鲛是水陆两栖动物，一般生活在沼泽地里，而且他们攻击性很强。 所以他们晚上休息的时候，是决不能在沼泽地里待着的，必须要上山。 陆渊和庄青翟对这里显然很熟悉，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上了山，而且找到了一个山洞。 那山洞外面有不少烧过火的痕迹，显然九鼎道弟子来猎鲛的时候，就在这边休息过。 他们在山洞外燃起了一堆篝火，在山上打了两只斑鸠和一条兔子，烤着煮着吃。 “奇怪，都到了腹地了，以往的话，总该遇到好几只鲛了，这次怎么一只也没有了？”庄青翟奇怪地说。 “莫不是……被你们九鼎道弟子杀光了？”华青问。 第1009章 应该感谢你 “哪能！”庄青翟却说。“你当随便什么人来，都可以一杀一大片？我们九鼎道，也就武道弟子敢来猎鲛，还要起码上气境以上的高手带队才敢来！来了之后，遇鲛就杀还好，若是跑了一只，它们就会回去搬救兵，这时猎杀队伍必须马上撤，否则，被群鲛围攻，那就死定了！” “看样子，这猎鲛的任务，不好做哈……”华青感觉有点蛋疼。 “可不是！一般弟子来，能猎上两只，就很不错了！” 华青随口问：“庄大哥，你需要猎几只？” “两只。”庄青翟说。 “你接的那个八鼎令任务，除了需要洗髓草，还需要什么？” “它的主要原料，就是九颗万清丹和两棵洗髓草，再加上点七品的清水石，基本上就成了！最难得的万清丹我已经有了，七品清水石我也有了，就差洗髓草了！”庄青翟喜滋滋地说。 “万清丹乃海中一种强悍异兽的内丹炼制而成。最近这些年，整个九鼎道也就炼制了一瓶，被陆师兄得去了，你哪来的？”宋琅嬛奇怪地问。 “……是我拿红桑果跟大师兄换来的！”庄青翟说。 “诶？”华青突觉不对。“你上次拿红桑果换了王爷的万清丹，是不是就是为了这八鼎任务？” “是啊！九转万清丹的任务，是基本上每次大试炼都有的。这次，果然也有。”庄青翟咧嘴说。 华青翻翻白眼：“吓！你这八鼎令来得可真容易哈！” “嘿嘿！不是得感谢大师兄吗？不对不对，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大师兄无论如何不会拿万清丹来换红桑果呀！红桑果对他来说啥用都没有！”庄青翟笑得很贼的样子。 “我记得，八鼎令的奖励里面，好像就有红桑果一项，可对？”华青眯眼看着他。 “嘿嘿……嘿嘿……咱们后山的药圃里，种着不少各种年份的红桑果，所以，我只要完成了八鼎令任务，八鼎令有了，红桑果也有了，还有八千积分，诸多好处！”庄青翟的算盘打得不要太精。 “我去！让你当太医真的太浪费人才了！你该去做生意才是！那铁定是我大瀚第一大奸商！” 那万清丹如此难得，貌似世上仅有一瓶，却给她换了红桑果……亏大了！ “别这么说嘛……人家大师兄都没说什么，是吧大师兄？”庄青翟笑眯眯地看向他大师兄。 陆渊看了华青一眼，眼神有些温柔。 仿佛是在说，能让你进入气境，万清丹算什么？ 华青突然就觉得心里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陆渊对她，当真是极好的！ 她决定，等这番回去，就收拾收拾嫁给他吧！ 也别管他娶的是刘馥还是华青了，反正已经合二为一了…… “庄师兄。”那边宋琅嬛问：“你那里有七品清水石？” 庄青翟咧嘴笑道：“有啊，也是小嫂子给我的！诶？对了！就是那次在药展上，她不是……买了一块大清水石么？那是连环套！对吧小嫂子？” 第1010章 我家王爷没钱花？ 华青点头。 “真的是连环套……”宋琅嬛眼神一凝，问华青：“那，你可在里面发现玄晶石？” 华青想起当时她们抢石头的情形，笑眯眯地说：“有啊！鸡蛋那么大块玄晶石呢！一贯钱买的！听说宋玄女从药展上买了七大车清水石回去，可有淘到玄晶石？” 宋琅嬛咬咬牙：“炼丹之时，只需要少许玄晶石粉末即可，你既然有那么大块玄晶石，不妨开个价，卖我一半，如何？” “开个价？”华青看看陆渊，又看看她：“难道你觉得，我家王爷没钱花？还需要卖玄晶石来过活？” 我家王爷？ 他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你算哪根葱！ 宋琅嬛深呼吸，说：“我说的开价，自然不是指钱。” “不是钱，那是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哪里有红莲业火吗？你只要让给我一半，我可以——” “不用了！”华青打断她。“我已经知道了！红莲业火，还有界耳，我都知道在哪里了！” “不可能！”宋琅嬛却不信。“陆师兄根本不可能知道！” “我有说是他告诉我的吗？” “那是谁告诉你的？” 华青微笑：“是冷玄女告诉我的。她用五棵洗髓草，换了这个情报给我。” “是她！”宋琅嬛沉着脸。 “嘿嘿！所以，做生意嘛，也是要讲先机的，你已经错失了良机了！回头还是再下山买上七大车子清水石，看看能不能淘到玄晶石吧！”华青看她吃瘪的样子，嘿嘿笑得很是开心。 甚至这一路上，她老向陆渊献殷勤的疙瘩都消散了不少。 “哎哟哟！我看着，一路上，这女娃娃说话不太客气哟！”宋长老看向华青，笑眯眯的。“你师父和你宋师姑，都是从小入了道门，关系可好着呢！你也该友好些才是！” 华青看了他一眼，没言语。 人家是长老，辈份比陆渊还高。 她若是呛回去，怕这老头回去给真人告状，让陆渊受责难。 所以，索性不说话好了。 “我还记得，那年，尊者做了个什么任务，身上穿透了七八个窟窿，受了很重的伤回来，偏偏真人那个时候又不在，还是我们琅嬛，求了圣女，给你用了一株仙灵草，方才把你救了回来。”宋长老看着陆渊：“是不是尊者？” “嗯。”陆渊淡淡地说。 那次，正是遇到青儿那回。 他是伤得很重，但也没有性命危险，说是“救了回来”，有些夸张了。 当时宋琅嬛给他熬了什么药喝，他伤得那般重，倒是没有反复，顺顺利利地痊愈了。 后来，她又给了自己一盒雪玉生肌膏，连疤痕也全消了。 那时候，他还是很感激她的。 身上带着那么多疤痕，终究是不好看。 不过，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欠了宋琅嬛什么。 毕竟，若论救命，他们一起出去做那几次任务，他救过她不下三四回的命。 甚至前些日子在洛阳，他还救过她一命呢！ “后来，琅嬛丫头还用了她所有的积分，还借了我的许多积分，换了一盒雪玉生肌膏，好像也给了你吧？”宋长老又说。 第1011章 绝情蛊 “没错。那次，多亏琅嬛师妹了！”陆渊说。 宋琅嬛笑了笑。 华青瞅瞅陆渊，又看看宋琅嬛，心道，原来，陆渊当年身上那么多窟窿，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是宋琅嬛的功劳啊？ 心里感觉不太舒服呢！ “所以说，我就记得嘛，你们两个可是从小要好，过命的那种交情，尊者，如今你也劝劝你这小徒弟，跟长辈说话的时候，不要那么呛嘛！”宋长老笑得很像个亲切的长者。“那玄晶石什么的，如果有多的，不妨让一点出来，大家都一起做任务嘛！是不是？” 华青是听出来了，这位长老说了半天，叙了这许久的旧情，原来是为了玄晶石。 如果陆渊真的欠了宋琅嬛一条命……给她一些，也没什么。 正这样想着，陆渊却笑了一下，说：“宋长老，要说交情，你我同为武道中人，虽然辈分不同，但也同在师父座下，一起相处了近二十年，而且，好多次一起出生入死过，你我的交情更浓厚啊！” “是啊！可不是！”宋长老笑得更亲切了些。 “不过，交情归交情，任务归任务。”陆渊不软不硬地说。“青儿虽是我的徒弟，我却不能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就如琅嬛师妹是您的侄孙女，我若跟您论起交情来，让您劝她将琼浆玉露让一些给青儿，您也不能这么做，是吧？” 宋家有琼浆玉露，这已经不是秘密。 那是他们家珍藏了上百年的宝物。 宋长老被陆渊堵了个软钉子，干笑了两声，不说话了。 玄晶石虽然难得，如何能与琼浆玉露相比？ 宋琅嬛见陆渊不肯帮自己，而是处处向着华青，明显心情很不好，脸色一直阴阴的。 庄青翟见他的琅嬛女神又吃瘪了，急忙转移话题，跟华青说：“对了小嫂子，上次你来找我，说你有个朋友，什么都记得，唯独忘了他心爱之人那个事，我问了下师父。” 楼二自打仗归来，就把陆应婵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华青去问过庄青翟，当时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他倒是记在心上了。 “晏长老怎么说？”华青忙问。 “他说……可能是中了绝情蛊。”庄青翟回答。 “绝情蛊？”华青奇怪地问。“那是什么蛊？” “我师父说，他也是过去出去游历的时候，偶尔听到过这种说法，说是中了绝情蛊，没有别的任何异常，只是会将他所爱之人忘得一干二净。爱得越深，忘得越彻底！” “这世上……难道还有这般变态的蛊？”华青皱眉。 庄青翟摇头：“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晏长老可有说，这种蛊如何解？”华青又问。 “他也不知道。他说他就是听人说了一嗓子，当时就当奇谈怪论听了去，根本没当真。哪里能知道如何解？”庄青翟却说。 没想到，一旁的宋长老却笑眯眯地说：“绝情蛊是一种失传已久的蛊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 第1012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宋长老，您也知道这个？”庄青翟转头问他。 “这绝情蛊，正是我清微道一种失传已久的蛊术。”宋长老回答。“因着它除了令人忘记所爱之人外，没有任何用途，但是想要养成此蛊，却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所以，一般无人去炼这种蛊，慢慢就失传了。” “那，中了绝情蛊，可有解法？”庄青翟又问。 “你又没有朋友中这种蛊，你管它有不有解法？”宋长老却说。 “呃……”庄青翟看了华青一眼，赔着笑脸说：“我这不，帮小嫂子问问嘛！” 宋长老看着华青：“怎么，青丫头，你想知道这个？” 华青说：“如果宋长老肯赐教，我自然感激不尽。” “可以啊！拿玄晶石来换。”宋长老笑。 华青深呼吸，说：“既然有人知道，我就能打听出来。难不成，这世上只有你知道吗？” 宋琅嬛闻言，轻笑道：“那你就慢慢打听去吧！” “诶！诶！宋师妹，还有小嫂子，你们别这样！大家都是同门嘛！”庄青翟忙劝架。“宋师妹，我也没听说过这样的病例。如果你知道，就当是指点指点我，告诉我一下？” “对不住，庄师兄。”宋琅嬛却说。“若是你的朋友中了绝情蛊，我定然告知你解蛊之法。” 庄青翟有些无奈地看了华青一眼，表示他也无能为力了。 华青盯着面前的火，沉默了好一会。 那绝情蛊既然是失传已久的蛊术，怕是真的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清微道中分为两派，一派为蛊派，一派为药派，宋长老和宋琅嬛身为宋家的核心人物，怕是真的有可能知道绝情蛊的解法…… 想到陆应婵那伤心欲绝的模样，还有楼二那副傻不拉几的样子…… 华青深呼吸：“好！我同意把玄晶石分你一些。你说吧！那绝情蛊，要如何解？” 宋琅嬛笑道：“分我一些，是多少？” “豆子那么一点点玄晶石，应该就能炼一炉丹。我给你敲二十颗豆子那么大一块，如何？”华青的拇指和食指圈成个圈，足有小半个鸡蛋那么大。 宋琅嬛皱着眉头，不说话。 “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另外想办法吧！”华青说。 “好！我答应你！”宋琅嬛顿时脱口而出。“先把石头给我。” “石头在山上呢！” “那就等回去以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宋琅嬛很是振奋。“到时候，陆师兄和叔爷，你们都做个见证，如何？” 两人都表示没意见。 …… 吃饱喝足，又唇枪舌剑地说了这些话，天色也晚了。 男人们让华青和宋琅嬛入山洞休息。 陆渊，宋长老和庄青翟则晚上轮流在外面守夜。 山洞里还挺干燥，地上铺着几堆草，甚至还有两床草席。 两个女子倒是正好一人一床，躺着睡了。 华青在沼泽地里走了一天，也着实累了，几乎是脑袋挨着草席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却被尿给憋醒了。 迷迷糊糊地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洞里面还有两处呼吸声，都很浊重，显然都是男人。 第1013章 我这辈子，是断不会再嫁与他人了 外面的火堆早已熄灭，隐约有人声在说话。 华青揉了揉眼睛，摸黑出去，准备找地方撒尿。 结果到了洞口就发现，外面说话的两人，是宋琅嬛和陆渊。 “……陆师兄，你冷不冷？我再帮你烧些火吧！”宋琅嬛问。 “不冷。”陆渊说。“你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四处寻找鲛人的踪迹，沼泽地难走，很耗费体力。” 宋琅嬛沉默了一下，却说：“陆师兄，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陆渊抬头看着她：“什么话？” “你也知道，我家里人一直希望我可以……与你联姻。”宋琅嬛说。“他们觉得，你登上那个位置，是早晚的事情。” 陆渊没说话。 宋家所图的，他都明白。 “我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到洛阳去找你……你却拒绝了……”宋琅嬛的声音低下来，听起来很是难过。 “对不起。我想，我给不了你们想要的东西。”陆渊看着她：“如果你还有更小一些的妹妹，可以备着，将来如果愿意送进宫的话，我倒是可以帮这个忙。” 宋琅嬛摇摇头：“我想跟你说的是……虽然你以前也拒绝过我。但是，我还是想要再跟你说一遍。我……我其实是因为喜欢你，想要嫁给你，所以才答应家里面安排的。” 陆渊没说话。 “在洛阳的时候，你帮我排毒……”宋琅嬛的声音低了下去。“看了我的身子，我这辈子，是断不会再嫁与他人了……” “宋师妹，当时是为救命，事急从权。”陆渊说。“对不起，还是那句话……我不能娶你。” 陆渊再次拒绝了她！ 她每次都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向他表白。 可是他居然每次都这样云淡风轻，毫不犹豫地拒绝她！ 宋琅嬛的眼泪一下子滚落下来，问：“为什么？我哪里不好？” “你很好。”陆渊说。“是我……心里只有青儿，容不下别的女人。” “你心里可以没有我！我只想嫁给你而已，能时时看到你，能跟你有个夫妻的名分，我就很满足了。” “对不起，我答应过青儿，不再娶其他的女人。” “那骄阳长公主呢？” 陆渊不说话。 “我知道，因为有平帝陛下的遗嘱，你不得不娶她！那么如果我也有让你不得不娶我的理由，你是不是就能妥协？”宋琅嬛激动起来。 “琅嬛，你别这样，这世上有很多的好男儿——” “我不要！他们再好我也不喜欢！我就喜欢你！”宋琅嬛说着，突然就扑进了陆渊的怀里。 华青撸了撸袖子。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正准备冲出去，却见陆渊一下子站起来，后退了好几步，与她保持着距离，有些冷地说：“你别这样！” 于是华青又刹住了。 宋琅嬛扑了个空，大约心里很是受伤，神色也冷了下来，看陆渊的眼神，就有了些伤心欲绝的味道。 “宋师妹，以你的家世、才貌，完全可以找个一心一意对你好的。”陆渊劝道。“就是青翟，对你也是——” “你别跟我提庄青翟！”宋琅嬛却是冷声将他打断。“陆渊，你看了我的身子，难道想不负责任？” 第1014章 我们看看谁笑得最后！ 陆渊却绝不是个受人胁迫的，声音稍显冷硬地说：“该说的我都说了，进去休息吧！天色已晚，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宋琅嬛看着他消失在树林里，貌似在掉眼泪，好一会，才失魂落魄的往洞里面走。 走到洞口，却见华青半倚在洞口的石壁上，抱着胳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呢！ “哼，贱人！你笑什么笑！”宋琅嬛被人拒绝的恶气，貌似全对着华青来了。“你以为就凭你，可以看我的笑话吗？” “你想多了！”华青懒洋洋地说。“我只是想出去撒个尿。” “你算什么！”宋琅嬛却完全无视她撒尿的正当理由，脸色有些扭曲地说：“我告诉你，我一定会嫁给他的！到时候，我们看看谁笑得最后！” “呵！”华青也是奇了怪了。“我倒是很好奇，你要什么方法让他娶了你？难不成，你还能把成帝陛下或是平帝陛下从地下拉起来，给你指个婚再塞回去？” 反正，小皇帝肯定是不能给她指婚的。 因为小皇帝听陆渊的。 宋琅嬛看了她一眼，冷笑着进洞去了。 华青摇了摇头，出去撒了一泡憋了半天的尿，然后去找陆渊。 走过一片松树林，就看到他站在石崖边，眺望着远处。 听的声音，陆渊转过头来，看到是她，问：“你怎么出来了？” “本想出来方便一下，结果却看到……您值个夜，都能值得桃花朵朵开，我也是开眼了。”华青斜着他说。 陆渊脸上有囧色一闪而逝，拉着她的手问：“刚刚你看到了？” 华青一把甩开他：“没有！我没有听到她说非你不嫁！也没看到她对你投怀送抱！” “青儿……”陆渊再次抓住她的手，却不容她挣脱了，一把将她拉过去，圈在怀里。“我说过，我只要你一个！” 华青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 算了吧，也不是他的错！ “以前，骄阳长公主是我最大的顾虑，所以，最初我不敢跟你承诺太多，因为是平帝陛下交代下来的……说让我娶了她。”陆渊说。 “哼！你那时候还骗我，说一定娶我为妃呢！”华青气愤地说。 “我不是骗你。后来我就一直在想……等将来见了长公主殿下，我跟她好好说，成亲之事，或是可以再议……” 华青埋首在他怀里，没说话。 他还真去找过“骄阳长公主”，说不能与她成亲，当时自己还扔了他一串葡萄来着…… “平帝陛下之所以将他们姐弟托付给我……是因为他担心幼弟幼妹长不大，当时的情况……我也不能不答应。”陆渊继续说。“可是如今，老天眷顾，连这个顾虑也没有了，你还在担心什么？不管是宋师妹还是别的什么女人，我都不会娶的。” “谁说我担心了！”华青很有些别扭地说。 “那你是吃醋了？” “谁说我吃醋了！” “分明吃醋了！” “哼！吃醋就吃醋，她这一路上对你各种勾引，我又不是瞎子聋子！” “等回去的时候，我们不跟他们一路就是。”陆渊说。 第1015章 那石头，滚了。 “原来，你们俩以前交情还挺深的嘛！”华青酸溜溜地说。“你身上那些窟窿，都是她给你治好的？” 陆渊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才好，干脆就不说了，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她小小的嘴如同有魔力一般，甜蜜得让他上瘾，他不知不觉地就深入进去，感觉浑身又跟点了火一般，只想狠狠地将她融化掉。 “小青儿，想要你……”陆渊说着，手就不规矩了。 “别啊……”华青手忙脚乱地阻止着。 这家伙，不阻止的话，他是真的做得出来的。 半推半就着，眼看陆渊就要得逞，华青突然就越过他的肩膀指着远处：“那是什么光？” 陆渊回身一看，果然，远处的两座山坳间，有光。 而且，并不像是火光。 光芒是白色的，而且，很亮。 陆渊神色一凝，说：“把他们叫醒，我们去看看！” 于是，华青回去将他们都叫醒了，向有光的地方走去。 天亮之前，他们总算爬上了两座山坳的其中一座山，各自隐蔽了。 华青也找了块大石头，探出脑袋往下看。 这回，她总算看见“鲛”长什么样子了。 四条腿，长身子，青黑色，身侧有鳍，直立起来约有人高。 四肢着地的时候，有点像鳄鱼，直立起来的时候，上半身还真有点儿像人。 它们的脸……大眼睛，小嘴巴，华青莫名觉得……有点像狗。 哪有庄青翟说的那么夸张，说是跟厉鬼一般？ 这个山坳里面，聚集了许多的鲛。 华青有限的视野宽度，就看到起码几十只。 那发光的东西，却被山石挡住了。 华青挪了个地方，想看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挪过去才发现，陆渊也在那儿，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光源处。 华青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 这一看，她顿时头皮发炸。 何止几十只啊？根本就是成千上万只！ 仿佛这个沼泽地中所有的鲛都聚集在此地了。 隔得太远，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在发光，但这光芒当真非常强，将整个山坳都照得亮如白昼。连华青他们藏身的山上，也是隐隐绰绰的。 难道是夜明珠？ 但是普通的夜明珠，怎么可能发出这么亮的光？ 在那发光物旁边，好像聚集了许多鲛，不知道它们究竟在干什么，发出一种低低的，呜呜咽咽的声音。 “它们为什么都聚集在这里？在干什么呀？”华青低声问。 陆渊摇头。 “我们怎么办呀？” “走！”陆渊说了这个字，拉着她的手，就要离开。 这么多鲛，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只能等它们散去，各自分散的时候，方才能去猎它们。 就在这时，突然，一块石头，咕噜噜从山上滚了下去。 庄青翟跟被人点了一般，保持着迈步的样子，一只手像是要去扶石头的样子。 那石头，滚了。 地上只留个浅浅的坑。 一时之间，五个人，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重了。 如果被它们发现，他们几个人就死定了。 好在，鲛群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块滚落下去的石头。 陆渊挥了挥手，几人悄无声息地往山背面走去。 第1016章 智商究竟高到什么程度了？ 到了远离山坳的一面，庄青翟终于敢说话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它居然一碰就会滚。我发誓，我就轻轻地扶了一下而已。” “没事就好，山上本就有些石头不稳。”陆渊说。 “刚才我的魂儿都要吓掉了。”庄青翟是走在第一个的。一边走，他一边排开灌木，一边说着话。 突然，他的身形猛然一顿。 华青走在他后面，差点儿一头撞在他背上。 “怎么了？走呀！”华青问。 庄青翟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着山下。 华青越过他的肩膀往下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后退。 “啊！”宋琅嬛也看见了，惊叫了一声。 “快跑，往山上跑！”陆渊喊了一声，拉着不会轻功的庄青翟就往山上飞奔去。 山下密密麻麻几百只鲛，将他们包围了！ 怎么会这样？ 它们居然没有打草惊蛇，从刚才那边追上来，而是偷偷地截断了他们的去路？ 这智商究竟高到什么程度了？ 就算是有些人，也未必有如此聪明！ 鲛人在陆地，尤其是在山上的速度很一般，爬山的时候甚至有些慢。但是在沼泽地，尤其在水中的速度，却远胜人类无数倍。 所以，他们必须往山上逃！ 因为山下就是沼泽！ 一旦他们陷入了沼泽地，就死定了。 当然，往山上跑，实际上也非常不妙。 鲛人似乎已经将整座山包围了，四面八方都是它们的咕噜咕噜的呼喝声，还有窸窸窣窣的爬动声。 陆渊他们五人当中，有两人的武功都已临化境。 华青是上气境，宋琅嬛是中气境，庄青翟……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的阵容，实际上在猎鲛队伍中，已经算是很强大了。 但是，如今都有些慌不择路的味道。 然而，跑着跑着，他们都停了脚步。 因为……已经没路了。 前方是一道断崖。 后面被鲛包围了，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此时，天已经渐渐亮了，他们已经能看到，山里的树木，有那么严丝合缝的一圈，都在抖动。 那圈越来越小，向山顶逼近。 “那底下有道崖缝！”宋长老突然叫道。 陆渊和华青他们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果然，距离山顶往下不远处，有一条崖缝，里面看起来黑漆漆的，应该可以藏人。 没有时间犹豫，陆渊直接拎着庄青翟，飞身下去，进入了崖缝里面。 里面果然可以藏人，他朝几人挥挥手，其他三人相继跳下去，躲了进去。 陆渊让所有人都进去之后，他方才进来。 然而崖缝里的空间并不大，五个人勉强能挤进去，但是，最外面的陆渊，却难免有一小截身子暴露在外。 很快，上面就传来密密麻麻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有一种呼噜呼噜的呼喊声。 几人大气也不敢出，只恨不得把自己都变成石头才好。 只希望，那些鲛上山之后看到没人，就此放弃，不会低头往下看…… 然而，它们的智商再次刷新了五位人类的认识。 第1017章 完全就是个累赘！ 它们在山顶上没看到人，居然就匍匐着身子往下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小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的陆渊。 顿时，就有两只英勇的鲛身先士卒地跳了下来。 好在它们并不会武功。 陆渊在它们尚未落地的时候，就一脚一个，将它们踹下了悬崖。 然后它们就不往下跳了。 就在几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山崖上，居然有十几条蔓藤垂了下来！ 鲛用前爪抓住蔓藤，后脚蹬在崖壁上，动作稍显笨拙，但却稳稳地朝们爬了下来。 我去！居然还会用这个！ 这究竟是动物还是人呀！ 华青感觉有些崩溃。 不止是她，其他人都觉得崩溃了。 这些鲛……太特么聪明了！ 这要爬下来，冲他们喷毒液，他们拿什么挡？ 手里没有任何工具，挡不住啊！ “它们应该只看到了我，并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陆渊低声说。 因为他们刚才跳下来之前，并没有任何一只到达山顶。 “你想干什么？”华青有种不好的感觉。 “我去引开它们！宋长老，我走后，劳烦你带着他们撤退到昨晚休息的山上去。”陆渊说。 “你开玩笑吗！”华青拉着他的手臂不放。 “你相信我的轻功，它们追不上的。”陆渊反握住她。“到安全的地方等着我！” 华青死死地咬着牙，终是松了手。 她还记得当初他去取那白蛇内丹受了重伤，华青让陆铎去接他。 可陆铎却说，不需要。 他对陆渊那种强烈的信心，至今感染着华青。 她也相信，陆渊既然说那些鲛追不上他，那便是真的追不上他…… 于是，她也就放了手。 陆渊深深地看了华青一眼，内中似乎含着许多叮嘱，又含着让她宽心的意思。 华青点点头。 他转身就出去了。 “刷”一声，陆渊凌空挥剑，砍断了那些蔓藤。 正顺着蔓藤下来的鲛，纷纷坠落崖底。 然后，躲在黑漆漆崖缝里的四个人，就听到了呼噜呼噜的呼喊声，还有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渐渐地，崖顶变得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最外面的华青探头出去看了一眼，说：“它们已经走了。” 于是四人又飞身上去了。 鲛群果然已经全都跑了，山上一片狼藉，树好多灌木草丛，都被它们踩踏成了平地。 “叔爷，陆师兄的轻功应该没问题吧？”宋琅嬛忧心忡忡地问。 “只要不出意外，鲛群应该追不上他。”宋长老说。 宋琅嬛眉头紧皱：“意外？能出什么意外？” “例如……跌入沼泽里面。” “怎么可能跌入沼泽呢？不会不会的！我知道大师兄的武功，他一定会安然无恙的，你们放心吧！”庄青翟安慰他们说。 他不止一次跟着陆渊出生入死，对他的武功再清楚不过。 “你说得可真轻松！”宋琅嬛突然就脱口而出。“都是因为你！笨手笨脚地弄翻了石头。” 庄青翟的表情顿时很难受。 “你还是个武境修为，来猎什么鲛呀！万一陆师兄有个三长两短……”宋琅嬛真的很忧心。 第1018章 悔得肠子都青了 “是啊！我就不明白，陆渊为什么要带着你？完全就是个累赘！”宋长老摇头。 其实华青也忧心，毕竟那么多鲛追着陆渊去了。 但是，她却听不下去这两人的话了。 出来做任务，哪有万无一失的？ 陆渊善武，庄青翟善医，两人向来是好搭档，好兄弟，怎么到了他们嘴里就成这样了？ “你们两人可真奇怪！庄大哥是跟我和我师父一起来的，又没人求着你们一起！你们要是嫌他累赘，自己走好了！”她没好气地说。 宋长老看着华青，却突然笑了笑，说：“人家的徒弟都不着急，你看看我们都急糊涂了。行了，不说了，走吧，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于是，一行四人很警惕地往山下走去。 怕山里还有鲛，路上，宋长老让华青走在最前面探路。 他在最后面断后。 他们四人中，除了宋长老，就数华青武功最高，所以华青也没有多想，果然走在最前面探路。 但是她想不到，宋长老身为九鼎道的教学长老，比她高了整整两个辈份，居然会偷袭她！ 她走着走着，背后一股锐利的杀气突然而至。 她敏捷地转身格挡，然而……终究不是化境高手的对手。 宋长老的速度与力量，她都及不上。 瞬间过了十几招，她就被宋长老狂霸的内力击飞，撞到树上，一掉下来了，就被他点了胸口的大穴，再也动不了了。 庄青翟诧异又惊慌地问：“宋长老，你干什么？” 宋长老并不搭理他，只走到华青面前，还是笑眯眯的。 “你想干什么？”华青问。 “干什么？”宋长老笑眯眯地蹲在她面前。“你猜？” “我猜，你是想趁着我师父不在，帮着宋琅嬛杀了我。”华青看起来还算镇定，但其实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不该和他们一起走的！ 在鲛群面前，她以为……他们好歹是同类。 至少要先齐心协力地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没想到，宋长老居然在这里就偷袭她！ “倒也不全是为了琅嬛。”宋长老说。“说实话，从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很不喜欢你这孩子。” “从第一次见？”华青想了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正是卫子清被砍了一根手指送到武道山来的时候。他就笑眯眯地出现了，还把卫子清带走了。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跟卫子清有一腿！”华青恍然大悟地说。 宋长老真是个好脾气的，一点都不生气，好言好语地说：“当然不是了！子清嘛，不过是看她平时跟琅嬛走得近而已！我都这把年纪了，呵呵！” 他又笑：“如果不是心有力余而力不足，像你这样绝色的小妞儿，倒是可以玩玩！” “宋长老，你在说什么！”庄青翟不敢置信地呵斥他。“你是长老呀！是我们当做老师一样信任和尊敬的长老，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你还是闭嘴吧！”宋长老斜了他一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配的上我们家琅嬛吗？成天对着琅嬛献殷勤！” 第1019章 鲛最恨什么东西？ 庄青翟深呼吸，看了宋琅嬛一眼。 她面带微笑，气定神闲地看着华青，对于她叔爷的行为，一点都不惊讶。 想来，她是很乐于看到华青倒霉的。 而且……还有个念头，庄青翟却不愿意去想…… 或者，宋长老这样做，根本就是她的授意？ 宋长老又继续对华青说：“刚刚说的哪儿了？对了！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很不喜欢你吗？” 华青心肝肺都要烧起来一般，死死地看着他。 “你吧，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你骨子里这股劲儿，有点儿像一个人。”宋长老说。“一个我最讨厌的人！” “像谁？”华青忍不住问。 她想，她死也要死个明白。 “那个人呢，名叫赖平川。”宋长老说。“那小子……跟你一个样，出身卑贱，却无比的嚣张！仗着真人的宠爱，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华青眨了眨眼。 赖平川？ 那不是她爹吗？ “呵呵！”华青突然就笑了。“看样子，那赖平川一定把你整得很惨！你居然记恨了他这么多年！我真想看一看啊，他当年是怎么收拾你的！” “呵呵！你还笑的挺开心！”宋长老也笑着，但是眼里的笑意却分外渗人。“华青，你可知道，鲛最恨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 “就、是、人、类！”宋长老一字一句地说。“它们是非常记仇的，我们九鼎道弟子经常来猎杀它们，它们对我们恨之入骨！” 华青突然有些笑不出来了。 “你知道有人落在它们手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吗？”宋长老的笑容很是阴森。“剥皮，抽筋，挖心，刮油！人是怎么对它们的，它们就怎么对人。” 华青不自觉的咽了一口水：“姓宋的，我诅咒你全家不得好死！” 宋长老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如果诅咒管用的话，我讨厌的那个人，起码死了一万回了！可恨他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所以啊，你还是省点力气，准备被它们扒皮抽筋吧！” “叔爷，天已经大亮了，我们快走吧。”宋琅嬛语调温柔而平静，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宋长老伸手就要去提华青。 “住手！不许动她！”庄青翟挡在华青面前。 “滚开！”宋长老一把将他掀开，重重的掼在地上。 他乃化境修为，庄青翟哪里承受得住？顿时吐出一口血来。 宋琅嬛淡淡的看了庄青翟一眼，面无表情。 宋长老点了华青的声穴，提着她轻手轻脚地往鲛人聚集的山坳走去。 “叔爷，他怎么办？”宋琅嬛指着庄青翟叫道。 “任他去吧！命大的话，说不定还能活着回来呢！”宋长老提着华青，几个起落，消失在树林里。 宋琅嬛貌似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看了一眼庄青翟，皱眉走向他。 庄青翟一把抓住她的裙摆，边吐血边说：“琅嬛师妹……我知道……你跟宋长老……不是一样的人。你快！快阻止他，不要让他那样做。残害同门，是要被逐出门派的！” 第1020章 他们已经被鲛包围了 “庄师兄，我一直知道你的心。”宋琅嬛说。“我也很感谢你。但是……万一你命大，真的能离开这里……我不希望你回去跟陆师兄乱说。” “琅嬛师妹……”庄青翟看着她。 宋琅嬛伸手点了他的声穴，也一把提起他，向宋长老消失的方向飞去。 她没有点庄青翟的穴位。 因为刚刚宋长老那一下，他已经受了重伤。 就算是能爬起来，也走不了几步路，点不点穴都一样了。 到了山坳那边，没见到有鲛。 宋长老将华青随意地扔在地上，四处打量着。 “叔爷。”宋琅嬛低声叫道。“怎样？” “你怎么把他也弄来了？”宋长老问。 “我怕他回去乱说。”宋琅嬛道。 “那就直接了结了他！”宋长老说。“好歹来的路上，喝了他一路的鱼汤，给他个痛快吧！被鲛人弄去了，那可是生不如死。” 宋琅嬛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忍的点点头。 于是，宋长老对着庄青翟伸手了。 “呼噜呼噜！”突然，从远处传来鲛群的呼喊声。 两人都是一惊，宋长老拉着宋琅嬛，飞身入林，消失在树林里。 华青转动着眼珠子，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庄青翟。 她心里在呐喊：庄大哥，庄大哥！你快起来，给我解穴！ 然而她的声穴被点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庄青翟也被点了声穴，但是，他好歹还能动。 又咳出一口血来，他费劲地伸手，将背上的包转到胸前来，白着脸，抖着手，从里面掏出一个针包。 就在这时，鲛人们貌似发现了他们，往他们这边奔来。 你快点啊快点！华青急得快吐血了。 然而她没吐血，庄青翟又吐了一口。 刚刚那一下，他已经被宋长老伤到了内腑。 他一点点爬向华青，一针扎向她嗓子部位的声穴。 “啊！”华青惨叫了一声。“你要扎死我啊！” 然而庄青翟能认准穴位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有个轻重。 他又哆嗦着手，刺向她胸口的大穴。 “啊！”华青又惨叫了一声。“扎偏了！” 扎针跟点穴不同，点穴的力道圆柔，渗透范围大，只要手指头点的位置不要偏得太厉害，就能成功。 但针扎不同，那么细一根，必须得扎准了，要不然不管用。 庄青翟又扎了一下，还是没成功。 华青疼得直哆嗦，叫道：“往右点！快！” 她已经感觉到地面在震动。 庄青翟往右挪了挪，又扎了一下。 “啊！娘诶！”华青被他扎得生疼生疼的，又惨叫了一声。“太往右了，左一点！” “嗤！”地一下，这下总算扎准了，华青翻身爬起，然后就看到……他们已经被鲛包围了。 先是跑得快的十几只，然后又来了几十只，层层包围了起来。 …… 它们的灵智，当真已经到了类人化的程度了。 它们居然会用工具。 两只鲛手里拿着沾了毒液的树杈子，也不是正儿八经要叉华青的样子，而是……轻轻向他们刺过来，然后华青不得不扶着庄青翟后退。 然后它们跟着往前走，继续拿树叉来叉他们。 华青多走上几步就醒悟过来，它们这是……在赶着他们走。 往昨晚亮光那边走。 第1021章 还是自我了断比较好 走过去之后，华青总算看清了昨晚看不清的情形。 这里有个大水潭。 这个水潭，比她在沼泽地里见过的其他水潭都要大，像个小池塘。 水潭的水很清澈，却看不到底，清冷深黑，有种……海水一般深不见底的感觉。 水潭边，一只巨大的怪物躺在块平整的石头上。 这个怪物……应该也是一只鲛。 因为它的模样跟鲛差不多。 但是个头却有其他鲛的两倍那么大。 而且，它的身体是蓝色的。 华青想问问庄青翟，这是个什么东西。然而突然想起来他一直不曾开口说话，想来也是被点了声穴，于是给他解了。 “咳咳咳！”一解开，他就咳出些血花来。 “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华青问。 “先别管我撑不撑得住了。”庄青翟说。“你给我来个痛快，再自我了断吧！快！要不然被它们喷了毒液，想自我了断都不行了！会……被它们生生扒了皮的！” 华青抖了抖。 她想起宋长老的话，这些鲛最恨的就是人类。 一旦落在它们手里，他们就会扒皮，抽筋，挖心，刮油…… 她转头看了看周围越聚越多的鲛……她想，还是自我了断比较好吧。 她本就扶着庄青翟，便将手伸到了他背上。 只要吐出内力，就可以震断他的心脉了…… 这时，两只强壮的鲛直立着向他们走了过来。 “动手啊！”庄青翟声音都变了。 “我……我下不了手。”华青说。“要不你先杀我，然后你再自杀？” “我没劲啊！连刀都提不起来。”两只鲛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庄青翟快哭了都。 华青鼓足了劲，正准备了结了他，谁料，那两只鲛居然越过了他们，走向地上躺着的那头蓝色巨鲛。 华青松了一口气，转头问庄青翟：“那蓝色的，是什么怪物？” “那应该就是鲛后！”庄青翟声音很是虚弱。“一个鲛群，只有一只鲛后，它是鲛群的首领。” “哦……”华青点点头。 刚刚走过去那两只格外强壮的雄鲛匍匐在鲛后面前，低低地呜咽着。 那鲛后发出低低的，咕咕噜噜的声音，像在跟它们说话一般。 那声音……华青凑过去一点瞅了瞅，那鲛后气息虚弱，貌似要死了啊？ 觉察到她的靠近，那两只雄鲛蓦然转头，对着她张开了大嘴。 那目露凶光，一脸凶残的模样，倒是跟庄青翟所说的样子完全吻合了，像索命的恶鬼一般。 它们嘴里有一口参差不齐的黑牙，尖利得可怕。 还散发出一股恶心的腥味。 华青想，它们一定从来不漱口。 “躲开！”庄青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将她扑倒在地。 与此同时，两股黑色的毒水喷向刚刚华青脸蛋的位置。 若是被喷中了，就算不被毒死，大约也毁容了。 庄青翟扑这一下，好死不死的，正好将华青扑倒在了鲛后身上。 话说，华青觉得，那鲛后身上好多脂肪的样子，软绵绵的像个软枕。 她有些惶恐地抬起头来，却正与那鲛后的眼睛对视上。 第1022章 我可以治好你！ 莫名的，她觉得……这是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 虽然，好像快要死了。 那两只鲛见两人扑在了鲛后身上，大约是怕将毒液喷到鲛后身上，便不喷了，逮住庄青翟的两只脚就往后拉。 鲛的前爪与人的手很像，尤其是它们直立的时候。 它们一鲛抓一条腿，将庄青翟拽着往后拖去。 庄青翟出于恐惧，死死地抓着华青不撒手。 于是华青也被他拖得往后滑动。 也是出于恐惧，华青又死死地拽着鲛后不撒手。 只是，鲛后身上好滑啊！ 简直滑不留手，她的手从鲛后的肩膀，滑到它极似人手的前臂，又从前臂，滑到它的“手腕”。 她的手腕也好滑，在两只鲛的大力拖拽下，她终是与鲛后分开了，被拖到一边，和庄青翟堆成一团。 然后，有一只鲛又冲他们张嘴了！ 更恐怖的是，另外一只的手里，居然拿着一柄锋利的短剑！ 那明显是人类的东西，应该是被它们捡来的，或是抓来的人身上夺来的。 这就要将他们俩剐皮吗？ “快杀了我！你快杀了我吧，我求你了！咳咳咳！”庄青翟太过激动，都咳血了。 “等等！”华青突然大声叫道。 回答她的，是“嗤！”地一下，一股漆黑的毒液。 华青拉着庄青翟就地一滚，躲过了这一下。 然后她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举着扑向鲛后，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大声说道：“鲛后，你受了重伤，这个药可以治好你！我可以治好你！” 那鲛后乌黑的眼睛看着华青……手里的仙灵草。 华青又产生了一种感觉，仿佛这个鲛后真的是一种很有智慧的生物。 “我可以治好你！你让他们不要杀我们！可以吗？”华青又叫。 “你疯了吗？你对着一只鲛说话！你怎么不对着牛去弹琴？”庄青翟叫道。“我让你杀了我呀，你快动手呀！这么多鲛，我们逃不掉的！” “咕噜咕噜。”鲛后发出一声低语。 奇迹般的，那两只想要杀他们的鲛居然真的退下了！ 华青大喜，凑过去拉鲛后的“手”。 “呼噜呼噜！”两只强壮的鲛蹿到她旁边，高声叫唤起来，像是在呵斥她一般。 华青吓得举起手来，又说：“我是大夫！我是能治病的大夫！鲛后，你受了重伤快死了，但是我可以救活你。” 鲛后看着她好一会，又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两只雄鲛就不威胁她了。 然后，华青小心翼翼地捉住鲛后的“手”。 它的手上，居然有脉动。 刚刚华青拽着它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 这会再次把了一下，它的脉动……很慢。 比人的，慢一倍不止。 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神识顺着它的脉动进入它的身体。 它的上半身，跟人类还真的有些相似，有脊椎，有胸骨，甚至背后还有几个穴位。 这鲛后……受了很重的内伤。 如果不加以医治，恐怕活不过今晚去。 幸亏有棵陆渊顺手采来的仙灵草啊！ 这仙灵草，正好就是治伤的神药！ 第1023章 它有一条粉色的小舌头 华青感觉，虽然鲛后不是人类，但是，仙灵草对它，也是有一样的效果的。 她将仙灵草一分为二，一半塞进自己嘴里嚼了，吐出来，托在掌心，对那鲛后说：“张嘴，吃下去。” 不过，那鲛后却并不能听懂她的话。 它之所以会命令鲛群不杀他们，是因为鲛后本就有认识药草的本领。 其实，自然界许多动物，都有这种本领。 它感觉华青手里的仙灵草是个能救命的好东西。 华青见它没什么反应，便指指它的嘴，又指指自己的嘴，然后将嘴张大，做出吃东西的样子。 那鲛后果然是极具灵智的。 它居然真的张嘴了！ 而且，它的嘴里并没有雄鲛那般尖利的牙齿。 华青能看到，它有一条粉色的小舌头，很可爱的那种。 “真乖！”华青感觉又刺激又新鲜。 人能与人沟通，并没什么稀奇的。 可是人如果能与不是自己同类的动物沟通，那就会觉得感觉特别有成就感，特别神奇。 “我的天，它好像真的能听懂你的话！”庄青翟趴着旁边，一脸不可思议。 华青先将嚼碎的草药汁液挤进鲛后的嘴里。 对它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示意它吞下去。 那鲛后喉咙部位动了一动，就真的咽下去了。 然后，华青将嚼碎的草药一起放进鲛后的嘴里，示意它咽下去。 它也咽下去了。 华青回身，将剩下的半颗草药揉了，塞进了庄青翟的嘴里。 庄青翟也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哦！这可真是神药，一吃下去马上觉得好多了。”庄青翟呻吟。 “这么快？”华青问。 “是啊！不那么疼了，而且感觉有股清凉的，很舒服的气息，从胃里向四肢百骸扩散而去。”庄青翟闭眼躺在地上，一副很舒服的模样。 华青看向鲛后，它也闭着眼睛。 莫名的，她觉得鲛后的表情好像跟庄青翟如出一辙。 “呼噜呼噜？”一只雄鲛说了句什么。 “咕噜咕噜……”鲛后回了句什么。 然后……两只虎视眈眈的雄鲛就撤了回去。 它们没再拖拽华青和庄青翟去行刑了。 但是，鲛群依然围着他们，却也半点没有让他们走的意思。 …… 就这样，一直到了这天晚上，鲛群既不杀他们，也不放他们走。 他们两个，就在鲛后身边呆了一天的时间。 期间，华青把了下庄青翟的脉。 他的内伤已经止血，死不了了。 她又战战兢兢地去把了下鲛后的脉，它的伤依然严重的，但是……也不会死了。 假以时日，它能痊愈。 一整天的时间，华青饿得前胸贴后背，好在庄青翟的包袱里仍有干粮，虽然又冷又硬，但两人都吃了些，勉强吊着性命，不至于饿死去。 到了晚上，他们就知道了昨天晚上所见的光芒是从哪里来的了。 是鲛后。 天黑以后，她就从嘴里吐出一颗堪比柚子大小的珠子，将整个山坳都照得极为明亮。 “她吐出来的是夜明珠吗？”华青目瞪口呆地问庄青翟。 庄青翟也被晃花了眼，说：“书上说，鲛后能生珠，十岁生一粒，没想到还真能呢！” 第1024章 弥漫全场的杀气 “十岁生一粒，啥意思？” “大约是，每十年就能生成一颗？我也不太清楚啊！书上就这样写的。” “这珠子如此大，又如此亮，要是拿去卖……得卖多少钱？”华青咋舌。 “别寻思卖人家珠子了，还是想想怎么离开吧！”庄青翟这会也不寻死了，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四处乱看，说：“你说，它们是不是不会杀我们了？” “也许吧！”华青说。“我没感觉到杀气，但也不知道它们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两人正嘀咕着，突然，水里出现异动。 深不见底的水中，出现许多旋涡，深深浅浅，大大小小，在深黑的水中，看起来格外骇人。 两人不由都后退了好几步。 鲛群也骚动起来，那鲛后费劲地抬起上身，貌似想要站起来，然而却没能成功。 鲛后那乌黑的眼睛看向了华青。 华青感觉……它似乎在跟自己求助。 好吧！其实她是自作多情。 “咕噜咕噜。”鲛后看着华青直叫唤。 然后她又觉得鲛后是在向她求助。 她有些怕怕地看了眼一直虎视眈眈的两只雄鲛，尝试着向鲛后走去。 两只雄鲛没动弹，没发飙。 于是华青顺利地走到鲛后身边，抓住它的“手”，再次把了把脉。 仙灵草果然是治伤的神药，不管是对人还是对鲛。 它已经好了很多。 假以时日，就能恢复。 但是，它伤得太重，仙灵草虽有个“仙”字，且药效也奇好，却终究不是一天就能见效的仙草。 它现在想要行动如常地站起来，怕是很难。 华青心念一动，突然伸手抵住它的背。 它的背后，有穴位。 一股源源不断的真气从它背后的穴位渗入进去。 鲛后的眼睛瞬间亮了。 估计……它觉得舒服。 不一会，它竟然就站了起来。 鲛群一阵骚动。 呼噜呼噜的声音很高昂，像是在欢呼。 就在这时，水里的漩涡突然破开，“噗”“噗”“噗”地钻出了许多东西。 是鲛。 许多鲛突然从水里钻了出来。 它们站在水边，不走，也不叫，只回身看着水面，像是在等待什么。 而终于站了起来的鲛后，也看着水面。 “哗啦！”一声响。 一道蓝色的身影出现了。 一只矫健的鲛后跃出水面，尾巴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落在岸上。 鲛群一片寂静。 华青看了庄青翟一眼，他不是说，一个鲛群只有一只鲛后吗？这怎么又跑来一只？ 然而他只顾呆呆地看着两只鲛后，压根没注意到华青的眼神。 两只鲛后开始交谈起来，叽里咕噜地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华青就突然感觉到……杀气。 弥漫全场的杀气。 鲛后与鲛后之间杀气弥漫，两个鲛群也杀气弥漫。 华青开始怀疑，新出现那只鲛后，莫不是以为这只鲛后要死了，是来争地盘的？ 难道接下来，两个鲛群要干仗？ 她眼珠子提溜乱转，心道，如果它们要干仗，等它们乱成一团，他们就可以趁机跑掉了…… 心里这般想着，她便收了功，想要溜到庄青翟那边去。 第1025章 咕噜咕噜 然而，一收回内力，那鲛后就突然往旁边一偏，像是要倒下。 华青赶紧又发功，抵在它后背的穴位上。 然后它又站稳了。 鲛后看了华青一眼。 华青咧嘴给了它一个鼓励的笑容。 不过，它能不能看出人类的表情是哭还是笑来，就另当别论了。 接下来，两只鲛后继续叽里咕噜地说话，山坳的杀气也越发地浓重。 然而，鲛群却并未打起来，而是……两只鲛后突然高声叫唤起来。 其实也不是叫唤……那声音高亢而优美，就像在唱歌一般。 尤其是华青救的这只鲛后，声音特别洪亮，显得中气十足。 它能不洪亮吗？ 华青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给了它，感觉浑身都要被掏空了一般。 叫唤了一阵，两只鲛后又叽里咕噜的说了半天，然后那只外来的就回到了水里，跟着它一起来的那些鲛也纷纷跳回水里，沉下去，消失不见。 “咕噜咕噜……”鲛后大声说着。 “呼噜呼噜……”鲛群大声回应着，一片鲛声鼎沸的感觉。 华青实在受不住了，撤回了自己的手，因为内力消耗过度，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咕噜咕噜。”鲛后冲她叫了一声，仿佛在问，你没事吧？ 华青浑身无力地说：“鲛后啊，你看我运内力帮你退了敌，你能不能放了我们啊？” 鲛后：“咕噜咕噜。” “咕噜你个头！”华青躺倒在地，感觉又饿又累。 那鲛后依然还在咕噜咕噜地说着什么。 突然，庄青翟激动地叫道：“你看，它……它们开始散了！” 他激动得都结巴了。 华青一个激灵，抬头一看，鲛群真的开始陆续地散去。 连那两只意图杀他们的雄鲛，也跳入了水里。 华青猛然爬起来，低声说：“准备好逃吧！” “好……”庄青翟也费劲地站了起来。 眼看，鲛群很快四散不见，水潭边只剩下鲛后而已。 华青扶着庄青翟，转身就想溜。 “咕噜咕噜……”鲛后又叫了一声。 华青莫名觉得，它是在叫自己。 但是她却反而加快了脚步。 说是加快，其实也快不到哪里去，庄青翟这伤病号，整个重量几乎都压在她身上，她感觉今天真是个下苦力的好日子。 “咕噜咕噜！”鲛后的呼喊声有些急了。 华青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不由自主地就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它。 “咕噜咕噜。”鲛后向她走来。 也许是它并无毒牙的缘故，华青一点都不觉得它危险。 所以，这鲛后走到她面前，还……伸手拉住她的手的时候，华青居然还对着它笑了一下。 “咕噜咕噜。” 华青真想回它一句：咕噜咕噜…… 鲛后：“咕噜咕噜。” “你是想谢谢我吗？不用谢，不用谢，只要你能放我们走，我们就感激不尽了！”华青很客气地说。 鲛后：“咕噜咕噜。” 华青：“……” 不一会，两只雄鲛从水里跳出来，一只鲛抱着一堆白乎乎的东西。 另一只……拿了个大贝壳。 华青奇怪地看着它们。 鲛后先将那些白乎乎的东西放到华青手里。 难道，这是要送她点临别礼物？ 不过这是啥？ 第1026章 真正的龙绡 手里的东西很轻，像是某种皮蜕，触手有种柔软而坚韧的感觉。 接着，鲛后又把贝壳也交给她。 华青将白花花的皮蜕递给庄青翟，接了贝壳。 打开一看，她顿时被晃花了眼！ 里面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看起来璀璨漂亮之极！ 这……也是要送给她的？ 鲛后又冲她“咕噜咕噜”叫了几声。 华青听不懂它在说啥，但仍回了句：“谢谢。” 估计鲛后也是听不懂她在说啥，东西给了她，就转身回去了，顺便将那颗柚子大的夜明珠吞入嘴里。 天地间顿时暗了下来，只有华青手里的夜明珠，照亮着以她为中心的一小片区域。 然后，他们看到，鲛后跳入了水里，沉下去不见了。 那两只雄鲛也跟着跳了下去，不见了。 华青和庄青翟两人拿着东西，呆呆地站在那里。 好半天，华青看向庄青翟，说：“我们这是劫后余生了？” “是啊！它们居然没有杀我们！不但没杀，还送了一堆东西给我们？”庄青翟看向手里的一堆东西。“不过，这是啥？” 两人就着夜明珠的光芒仔细看了看，庄青翟手里抱的这一堆，其形状，还有花纹……像是雄鲛蜕下来的皮。 它们是半透明的，像是粗布一般的厚度，很柔软。 而且，刚刚明明是从水里拿出来的，上面却没有沾上一点水。 庄青翟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刀子来割了一下，完全割不动。 “你在干嘛？”华青问。 “我想……这是龙绡！真正的龙绡！”庄青翟很有些兴奋。 “什么意思？”华青不解。 她有一件龙绡的软甲，是雄鲛皮做的，青黑色，不是这样子的啊？ “古书中有记载，龙绡为鲛皮，白色，刀枪不入，入水不湿，遇火不燃。原来这个，才是真正的龙绡！”庄青翟说。“以前，都搞错了！” “搞错了吗？” “没错！因着书上说，龙绡是鲛皮，所以，我们九鼎道所有人都以为，从鲛人身上剐下来的皮就是龙绡。我以前就觉得奇怪，他们的皮分明是青黑色的，固然是刀枪不入，但是入水却会湿，火烧也会化成灰！”庄青翟说。“原来……我们都搞错了！龙绡是它们蜕的皮，而非他们身上长的皮！” 华青点点头：“我估计，鲛人蜕的皮，都藏在深水里面。否则，也不至于从来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龙绡。” 庄青翟点头...... ...... 两人清点了一下，一共十八张皮蜕。 他们的任务，都足够了！ 就在这时，远处竟响起了陆渊的声音：“青儿！青翟！” 两人看向声音来源，就见陆渊快步朝他们跑了过来。 “王爷！”华青朝他飞奔而去。 跑到他面前，她飞身一蹦，便挂在了他身上。 “青儿，你真的在这里！”陆渊紧紧地抱着她。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华青问。 “宋长老他们说，你们两跟他们跑散了。”陆渊说。“我在沼泽地里到处找你们，后来听到有鲛后高歌，感觉不同寻常，就往这边过来看。没想到你们真的在此！” 第1027章 她走火入魔了 “你引开了鲛群，有没有受伤？”华青问他。 “没有。”陆渊说。“你呢？可有伤着？” “没有，没有！毫发无损！”华青咧嘴说。“而且，我们还得了宝贝呢！你看！” 她将手里的夜明珠给他看。 “这么大的夜明珠，我还从没见过！”陆渊微笑。“哪来的？” “是鲛后给我们的！”华青拉着陆渊就走。“你过来看，除了这个，还有好东西！” 献宝似的将十八匹龙绡给陆渊看了，华青又将在此地的见闻讲给他听。 陆渊很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连鲛后都能治好？” “可不是！小嫂子，你究竟是厉害到了什么程度？”庄青翟看她的眼神，怎可用一崇拜来形容。 “其实，它们跟人真的很像！”华青说。“有脉搏，有脊椎，有心脏，还有穴位呢！而且，它们如此聪明，管他们叫鲛‘人’，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陆渊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 庄青翟的表情也突然有些难受，说：“给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以前来猎它们，好像跟杀人似的……” “是有些残忍。”华青皱着眉头。 陆渊将龙绡裹起来，递给华青，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等会鲛群别又回来了。” 于是陆渊背着庄青翟，三人一起离开了山坳，往回路走去。 当然，陆渊肯定会问一句，他们俩是怎么落入鲛人手里的？ 然后，庄青翟就突然沉默下来，很悲哀的样子。 “怎么了？”陆渊觉得他很不对头。 华青将宋长老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他。 陆渊听得半晌没做声，只一股磅礴的杀气散发出来，怪吓人。 华青看着他轩昂的背影，又说：“其实，那追杀我的独孤夫妇，也是宋琅嬛派来的……” 她将当初宋琅嬛将她踹下山的事情也说给他们听。 于是，陆渊的杀气就更重了些。 然后庄青翟就更沉默了。 庄青翟过去一直觉得，他的琅嬛师妹虽稍微有些高傲，但她是青州宋家的嫡女，又有极好的天赋和绝色的容貌，有些心高气傲也是正常。 但她绝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貌似……他过去好像一直错了。 她为了嫁给大师兄……当真是走火入魔了。 她已经走火入魔了…… …… 据陆渊说，白天的时候，宋长老和宋琅嬛在约定的山上与陆渊见了一面，然后说是分开寻找两人，找到了以后，发信号。 于是，陆渊试着放出了一只响箭。 然而等了许久，他们并没有出现。 后来，他们在一片区域，发现了五只剥了皮的鲛。 看样子，他们早已猎了鲛，回去了。 于是，三人就直接回了九鼎道。 回去后，找人问了一下，就知道宋长老和宋琅嬛已经先他们一天回来了。 两人脚程还挺快！ 庄青翟这几天大半时间都是陆渊背着走的，休息的时候，陆渊还给他推宫过穴，帮他疗伤。 到九鼎道的时候，他的内伤，已经好了不少。 至少，能走路了。 当听闻那两人已经回来了，他当即就要去戒律阁。 第1028章 有人撑腰的感觉 陆渊叫住了他：“青翟！” “大师兄，你别阻止我！我一定要去戒律阁告那个狗日的宋长老！” 陆渊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了句：“也好，你去吧！青儿，你也一起去！” “去戒律阁吗？可我们并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证据。”华青皱眉说。 九鼎道很重弟子的性命。 因为山上的每个弟子，都是千挑万选而来的。 在九鼎道，残害同门是重罪，轻则废了武功，逐出门派。 重则直接处死。 所以，要定罪，会极为慎重。 人证物证要俱全，空口无凭，是做不得数的。 华青和庄青翟两人好端端的，连庄青翟的内伤也好了不少。 再加上没有直接的人证物证……这件事，放到戒律阁去说，除了撕破陆渊与宋长老的脸面，应该不会有什么结果。 搞不好，还会被宋长老反咬一口，治他们个诬陷之罪。 “去吧！”陆渊却说。 华青只得点点头，和庄青翟一起去找了戒律阁的崔老，跟他说了事情的经过。 刚说完，陆渊也来了。 “尊者！”崔老冲他行了个礼。“您怎么来了？” “崔老。”陆渊还礼说。“小徒和庄师弟的遭遇，还望崔老细细过问一下。” “哦……”崔老点点头。“我刚听他们说完。您放心，我老崔的为人您知道，如果是真的，那就假不了！” 陆渊点点头。 “您先到那边坐一坐吧，我让人请宋长老过来，问一问。” 于是，陆渊到旁边一张太师椅上，好整以暇地坐了。 华青瞄了他一眼，顿时产生了一种有人撑腰的感觉。 宋长老很快被传唤到了戒律阁。 看到华青和庄青翟，他却并无太多惊讶之色，只一改往日笑眯眯的样子，眼神不善地说：“你们这两个兔崽子！居然活着回来了！” 华青微微皱眉。 他居然如此理直气壮？ 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啊！ 九鼎道的消息向来快，看样子，他已经得到了他们回来的消息，怕是已经和宋琅嬛编好说法了。 “宋长老，你很失望吧？”庄青翟冷笑着问。 宋长老却没回答，看向崔老：“崔老，你叫我来，可是有事？” “是这样的，他们两人呢，到我这里来告你，说是你将他们点了穴，放在鲛人聚集的地方，想要借鲛人之手杀他们！”崔老说。 “什么！”宋长老顿时一脸气愤。“你们这一对道德败坏的狗男女，居然敢如此诬告老夫！” “宋长老，你此话何意？”崔老挑眉问。 “哼！”宋长老冷哼说。“崔老，我是将他们扔在鲛人聚集的山上就走了，但是，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华青挑眉看着他。 她倒是想听听，这宋长老能说出什么原因来！ “哎！这事，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宋长老却又叹气。 “你说啊！你都好意思做出来，还不好意思说出口？”庄青翟一脸气愤。 “说就说吧！可是你们自己让我说的。”宋长老说。“是这样！我呢，和琅嬛一起去猎鲛，路上遇到陆渊，还有这两位，于是我们就一起去了。” 第1029章 我艹你娘的苟且之事！ 崔老点头：“这个，我已经听他们说过了。” 宋长老看了他们一眼，说：“后来，我们在一个晚上见到远处有光，像是鲛珠之光，就趁黑摸了过去，登上了发光山坳旁的一座山，发现了大量的鲛群聚集在那里。” “嗯，他们也说是如此。”崔老说。 “再后来，就这位庄师，不小心弄掉了一块石头，惊动了鲛群，我们就被围困在那座山上。”宋长老继续说。“好在，我们发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崖缝，就下到崖缝里躲了起来。咱们陆渊尊者呢，是好样儿的！自己一个人将鲛群引开了——他武功高嘛！然后就剩下我们四个人，对吧？” 说着，他看向陆渊。 陆渊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淡淡地看着宋长老装腔作势地说着废话。 此时宋长老看向他，正好对上他一双深黑无波，冷入骨髓的眼睛。 然后他生生打了个寒战。 这小子，怎么长了对这样的眼睛？ 宋长老移开眼神，不看他了。 “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庄青翟不耐烦地说。“你直接说重点啊！说说你是怎么点了华青，又打伤了我！我的内伤到现在还没好呢！” “行行行，我就不说废话了，我就直奔主题，行吧？”宋长老说。“陆渊将鲛群引走之后呢，我们就打算下山逃离那个地方。谁料，山下还有鲛群守着呢！于是，我们就在山上各自找地方隐蔽了起来。” “你撒谎！山下没有鲛群守着，我们也没有找地方隐蔽，我是在下山的路上被你点了的！庄大哥也是在那时候被你打伤的！”华青冷然说。 “华师，你先别说话。”却是崔老说。“咱们既然是打官司呢！双方都要说把话说完，对吧？我已经听你们说了，那么现在也请宋长老把他想说的说了，然后咱们再来分辨是非，好吗？” 华青看了陆渊一眼，陆渊冲她微微点头，于是华青不说话了。 “后来呢，这两个人就想偷袭琅嬛，幸亏被我看见，把琅嬛救了下来。琅嬛是我的什么人，崔老你知道的吧？我肯定不能让他们得手了呀！” 庄青翟闻言就气得要冲上去，华青一把拽住了他。 “偷袭宋玄女，为何？”崔老问。 “我刚开始也不知为何呀！后来我问了琅嬛才知道，她是因为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宋长老继续说。 “什么意思？”崔老问他。 宋长老看了看华青，看了看庄青翟，然后，又看向陆渊。 华青看宋长老那眼神，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这个要不……请陆渊尊者回避一下？”宋长老问。 崔老问：“这又是为何？” “我是怕他听了，受不住！” “宋长老，你说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受得住。”陆渊淡淡地说。 “那我就说了！这琅嬛呀，不小心看见这两人……正在行那苟且之事。”宋长老指着庄青翟和华青，清清楚楚地说。 “宋西风！我艹你娘的苟且之事！”庄青翟又要往前冲。 第1030章 为庄青翟的幼稚默哀了三息 华青再次拉住了他。 她就知道，这位一定会说出什么推脱之词，甚至诬陷之辞，果然就来了！ 而且来得如此不堪。 宋长老有些为难的看了陆渊一眼，发现他面无表情，实在看不出喜怒来。 年纪轻轻，如此沉得住气，难怪可以一手遮天。 宋长老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本来我还觉得奇怪，就算琅嬛撞破了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们也没必要杀人还灭口吧？咱们九鼎道不是那么不开化的地方，这种弟子之间互相爱慕的事情，正常得很嘛！咱们真人，还很乐见其成呢！” 华青磨了磨牙，这位宋长老，还真是个人才，能将编出来的假话说的添油加醋，跟真的似的！ 宋长老继续说：“后来，还是琅嬛告诉我说，原来这位华师，她不仅是陆渊尊者的徒弟，她还是……陆渊尊者的家眷呢！” 崔老看了陆渊一眼，没说话。 这事，现在九鼎道人人都知道。 当然，说什么的都有。 女人们说华青不知羞耻的有，羡慕她命好的也有。 男人们则大多羡慕陆渊的艳福。 这个华青……着实也是个人间绝色。 “崔老，说白了，就这么个事儿！”宋长老说。“你也知道，琅嬛是我的侄孙女，我是从她七八岁的时候把她带到九鼎道来的，我不可能眼睁睁让人……怎么着她吧？所以后来，鲛群散了个缺口，我就只带着琅嬛走了。他们两个，我就没管！” “宋西风！你个黑了心肝的！亏你还是武道山的教学长老，居然如此睁眼说瞎话！”庄青翟气得都要吐血了。 崔老举起手，示意庄青翟憋说话，转而问宋长老：“宋长老，我们要传宋玄女来对口供，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宋长老一脸坦然。 “她来了以后，你就不能说话，也不能给她任何提示。” 宋长老：“这点我还能不知道？” 于是，崔老命人将宋琅嬛也传唤了来。 跟着宋琅嬛一起来的，还有沈莫离。 看起来，两人还真是感情好，形影不离呢！ 华青只和宋琅嬛对视了一眼就知道，她已经事先跟宋长老串好口供了！ 因为她看自己的眼神，也跟宋长老一样，充满着些许的愤怒，还很复杂的样子。 “宋师妹！”庄青翟叫道。 宋琅嬛看向他。 “我知道，宋长老那样做，你一定是事先不知情的。其他的事情我不想追究，我只想让他服了法认了罪！”庄青翟说。“你跟崔老实话实说，好吗？” 华青为庄青翟的幼稚默哀了三息。 其实他平时并不是这么幼稚一个人。 但是，或许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总还有一丝不甘心吧…… “庄大哥，你和华青之间的事情，我并不想管，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宋琅嬛说。“但是你们如此诬告我叔爷，是不是太过分了？” 庄青翟看着她。 她还是那般美丽，而且看起来是如此的无辜而又委屈。 可是……却变了味道。 这味道变得……着实令他不好受。 第1031章 鲛后送了她好大一份礼 宋琅嬛看到他眼里的失望，移开眼去，说：“崔老，我可以给我叔爷作证，他并非故意将他们留在那里。而是怕带着他们一起的话，会危及我的性命……” 顿了顿，她又说：“当时鲛群已经开始散去。而华青乃上气境修为，我叔公也是觉得，他们应该可以自己回来，所以才没有管他们。事实证明，他们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宋长老接过话去，说：“是啊！如果真如他们所说，是我将他们点了穴放在了鲛人聚集之处，他们何以还能活着回来？这以往，可从没有落入鲛人手里的弟子，还能活着回来的！” 崔老点头，深觉有理，看向华青和庄青翟，说：“如你们所说的话，你们是如何活着回来的？” 华青又看了陆渊一眼，陆渊冲她点点头。 于是华青将如何救治鲛后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们还拿出了鲛珠和十八匹龙绡为证。 崔老也是见多识广的老人，见到那龙绡，当时眼神一凝，请了内务阁见多识广的齐老来鉴定。 齐老一听此物的来历，当即激动了。 他先是将龙绡放进水里，发现它滴水不沾，然后又用火烧，发现无论烧多久，它居然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当即，齐老得出了跟庄青翟一样的结论：此物才是真正的龙绡！ 而且，他看到了夜明珠，也激动得无法自抑，他说，鲛后能吐珠，十年一成熟。 也就是说，鲛后每十年会产出一颗成熟的鲛珠。 鲛后的年纪越大，产出的珠子就越大，而且也越亮。 它们会将自己的鲛珠作为装饰品，挂在栖息的洞穴里。 人若佩戴在身上，有清心明目，延年益寿之效。 看华青这颗珠子的大小，起码是百年鲛后产出的珠子，如果拿到山下，足以换取一座城池了！ 换一座城池！ 华青不由咋舌，鲛后送了她好大一份礼啊！ 听到齐老所言，宋琅嬛暗中咬牙，华青真是好运气啊！这样都能不死，还得了这等宝物！ 沈莫璃眼里则闪过一道深深的嫉妒之色。 这个华青，居然连鲛后的病也能治！ 她还得了这么多珍贵的龙绡，以及那么大一颗夜明珠！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夜明珠！ 而且，能够买一座城池的话，那换成钱的话，得有多少？ 心里贪念一动，沈莫璃突然就脱口而出：“这珠子和龙绡都是我的东西，是华青偷了我的！” 此话一出，大家都看着她。 她一点儿也不心虚，指着华青的鼻子就骂：“华青，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贱人！偷东西的贼！上次你偷圣女的夜明珠，你还背着陆渊尊者偷人！如今还敢偷了我的东西，来编造这么一套荒谬的说辞！像你这种人，怎么配在我九鼎道待着？你怎么不去死呀！” 华青嘶了一口气，盯着她手指上戴的那一根指套，问：“沈莫璃，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两样东西是你的吗？” “我又没在上面写名字，能有什么证据？倒是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两样东西是你的吗？” 第1032章 去鲛群中走一圈 华青被她气笑了，说：“照你这个说法，我也没在上面写名字，没有证据能证明它们是我的。” “你就是偷了我的！”沈莫璃叫道。 叫的那个理直气壮！ “但是呢，这个夜明珠，它是鲛后之物。”华青却又说。“因为我救了鲛后的性命，鲛后已经下了命令，只要我手持这个鲛珠，鲛人就不会伤害我。也就是说，我拿着此物，哪怕从成千上万的鲛群当中走过，它们也不会攻击我。如果这东西真的是你的……要不，你也拿着此鲛珠，上鲛群当中走一圈试试？” 此话一出，沈莫璃顿时脸色一白。 开什么玩笑？ 去鲛群中走一圈？ 那还有皮在吗？ 还有心在吗？ “如果鲛群也不攻击你，那么我就认了！就当我偷了你的东西好了，该砍手指砍手指，该如何就如何，好吧？”华青又说。 沈莫璃有些慌乱了，却仍说：“你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有人从鲛群当中走过，还安然无恙的？” “是不是胡说八道，我们去试试呀？”华青说。“这就走吧！请崔老和齐老一起做见证，我们一起去沼泽地。” “我才不去呢！谁知道你耍什么花样？” “你分、明、就、是、不、敢、去！”华青道。 “东西就是我的！”沈莫璃却仍然嘴硬。“我为什么要跟你去沼泽地！” “沈玄女，我觉得华师的提议很好。”崔老却说。“这东西上面也没写你们的名字，我没法分辨是你的还是她的，不妨就到沼泽地去一趟吧！正好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嗯！好！”齐老也说。“我也想见识见识。” 华青微笑：“那就有劳两位了！” 沈莫璃脸色再变，又看向宋琅嬛，有些慌乱地低声叫道：“师姐！” 宋琅嬛深呼吸，说：“沈师妹，我们不是约好，明日一起下山的吗？沼泽地一来一回，起码六七天时间，我可等不了你！” “那怎么办？”沈莫璃立刻顺杆子下。 “我的事情耽误不得，不过是几匹龙绡，还有颗鲛珠而已，回头我再送你些比这更好的东西就是了！这些东西，你就当送给她了吧！” “也好吧！不过是些身外之物，还是师姐的事情重要。”沈莫璃貌似挺心疼地说。“崔老，就算了吧，东西就当送给她了！” “你们一唱一和的，当我们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你们心虚么！”华青冷笑。“崔老，诬陷偷盗，该是什么罪？” “与偷盗同罪。”崔老回答。 “沈莫璃诬陷我偷她的东西，还望崔老做主！”华青说。 崔老点头：“沈玄女，话出如泼水，断无收回的道理。既然你向我指控说是华师偷了你的东西，那么现在，只有两个可能，第一，的确是她偷了你的东西。第二，是你诬陷她。” 崔老活了一把年纪，断案无数，一看沈莫璃的脸色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慢慢的，笃定地继续说：“所以说，你现在，要不就跟她一起去沼泽地，到鲛群当中走一圈试试，要不，你就得承认，是你诬陷她。没有‘算了’一说！” 第1033章 变了味儿了 沈莫璃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此时她真后悔了，当时为什么那么冲动，就说是自己的东西呢？ 她当时为什么要这么说来着？ “沈玄女，你想要如何？去沼泽地，还是……”崔老又问。 “崔老。”宋长老笑眯眯地说话了。“何必对一个孩子如此咄咄逼人呢？沈玄女与华青本就有些恩怨，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小孩子之间闹矛盾罢了！不必当真！” “宋长老此言差矣！”崔老却正色说。“此事不只是夜明珠和龙绡的归属问题，还关系着你们之间的事！沈玄女如果能证明，这些东西真的是她所有，那么，华青说她落入鲛群之中并且救了鲛后的事情，便肯定是假的。她说您要杀她，便也是假的了！” 陆渊一直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一言不发，此时却嘴角微弯地笑了笑。 崔老又接着说：“那么，同理，如果沈玄女的确是在诬陷华师，以沈玄女和宋玄女之间的关系……那么宋长老和宋玄女，你们俩的证言便大有问题了。” 宋长老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样。 他看了沈莫璃一眼，眼瞳深处，闪过一道恼怒之色。 本来，这件事情，顶多也就落个双方证据不足，不了了之也就罢了！ 如今沈莫璃这么一搅和……就变了味儿了！ 偏偏，这沈莫璃这么多年一直巴着琅嬛，什么事都唯琅嬛马首是瞻，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想撇都撇不清。 “沈玄女，你可愿意去？”崔老再次问。 “我……我这鲛珠并非是咱们这个沼泽地上得来的，是从其他地方得来的！就算我拿着——” “你就别鬼扯了！”华青打断她说。“崔老，我和沈玄女，同样拿着鲛珠往鲛群当中走一圈，如果鲛群攻击她，而不攻击我的话，崔老，这是不是就足以证明一切了？” 庄青翟闻言，有些担忧的看了华青一眼。 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华青只是在诈沈莫璃而已。 什么拿着鲛珠往鲛群当中走一圈，鲛群不攻击她，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 他们拿着鲛珠和龙绡以后，直接就回来了，根本就没有遇到过一只鲛人，谁知道那些鲛还认不认得她是哪根葱？ …… 那边崔老听了华青的话，点点头说：“的确能够证明一切。” 华青微笑地看着沈莫璃。 沈莫璃脸都白了。 人落在鲛群里面，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是一清二楚的！ 她甚至以前在沼泽地里面见过被剥了皮，挖了心的人！ 算了，承认诬陷，顶多就是再砍她一根手指头，可比剥皮抽筋强多了，她还是认了吧！ 她正准备说话，宋长老却先开口了：“这样吧，此事暂时放一放！” “放一放？”崔老挑眉。 “是这样，刚刚琅嬛也说了，我们有要事，要下山一趟。我们要去北狱山，取一件重要的物事。北狱山那边，还有别的竞争者已经去了，我们必须马上去，一天也耽搁不得！”宋长老说。“此事就等我们回来，再去沼泽地验证个明白，如何？” 第1034章 我被你感动了大师兄 沈莫璃有些惊慌，真要去沼泽地吗？ 但是，宋长老向来是个有谋算的，听他这么说，沈莫璃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你们要去多久？”崔老问。 宋长老回答：“短则半月，长则一月。” “华师，庄师，你们意下如何？”崔老问他们。 华青听到“北狱山”三个字，顿时有些急。 听宋长老此言，莫不是还有别的人去了北狱山，意图取得界耳？ 这么一来，她也耽搁不得了！ 于是，她说：“这样也好！正好我也有要事需要下山。那，此事就等我们回来再说！” 宋长老笑笑：“如此甚好。” “那，这颗鲛珠，以及十八匹龙绡，就由我们戒律阁先收着，你们意下如何？”崔老问。 华青看了看陆渊，他点了点头。 “好！”华青同意了。“崔老，那些鲛人，一定程度上与人真的有些相似，我是不愿意再去猎杀它们的，所以说，这些龙绡，您千万收好了，别弄丢了，到时候，我还要拿它换取洗髓草呢！” 崔老笑着摇摇头：“你放心，没人能从戒律阁偷了东西去！” “那就好。”华青说。 “好吧！既然你们双方都有急事，暂时去不了沼泽地，那此事就先搁置一下，等你们回来以后再说！”崔老说。 “好！麻烦你了！”宋长老笑眯眯地说。 “这是老朽的职责，宋长老客气了！”崔老也微笑。 于是宋长老领着两位玄女走了。 屋里，陆渊也站了起来，对崔老说：“崔老，多谢！” “谈何谢字？”崔老却问。 “反正多谢就是！” 崔老笑了笑。 陆渊也笑了笑，带着华青两人也走了。 出去后，到了没人处，庄青翟就咬牙切齿地说：“那个宋西风，以前我就知道他惯会捧高踩低，没想到如此恶心！谎话编得一套一套的！我去！真想一脚踹死他！” “你还伤着，动怒无益！”陆渊却是云淡风轻地说。 “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他居然说我和小嫂子——我真想……”庄青翟大约是想象着宋长老的脖子就在眼前，使劲扭着自己的手。 “好了！我都不气，你这么气做什么？”陆渊说。“身有内伤，不能动气。” “那你为什么不气？”庄青翟看着他。 “他这明显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来离间我们，二来，洗脱他自己。明明知道，还气他作甚？” “大师兄，你就这么相信我们？”庄青翟问。 “如果连你我都不信，还能信谁？” “大师兄，我被你感动了大师兄……”庄青翟向他靠了过去，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很是陶醉的样子。 “诶，诶！庄大哥，你够了啊！”华青直翻白眼。 “别闹了！”陆渊笑了笑，随即正色说：“本来，我是想明天一个人先回洛阳。但我担心宋西风会为了封你们的口，做出对你们不利之事。所以干脆就到戒律阁捅开了。这样，他反而不会因为此事对你们如何了，而且，你们若出了事，戒律阁第一个怀疑他。” 第1035章 在里面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她！ “这样啊！”庄青翟更加感动地点头。“大师兄考虑的就是周全！” “没想到，那沈莫璃……”陆渊嘴角又浮出一抹笑意。“崔老倒是会抓重点。” “说到沈莫璃……”庄青翟看向华青。“小嫂子，你刚才的话说的有点过头了，你说你可以拿着鲛珠往鲛群当中走一圈，万一到时候让你先走，那可怎么办？” 华青皱了皱眉，说：“当时不是为了逼她承认在诬陷嘛！” “那就继续逼下去！干嘛又松口，同意缓一缓？” “宋长老不是说北狱山已经有人去了吗？我也得去北狱山啊！” “去北狱山干嘛？”庄青翟一提起那个地方，就浑身发毛。 “那里面的东西，我也需要。”华青说。 “北狱山有什么东西？”陆渊也问。 华青自从冷月那里知道了界耳的下落，还没告诉陆渊。 她回答说：“炼制九转金丹需要的材料：界耳。” 陆渊寻思了一下，说：“既然如此，那青儿你明天跟我一起走。我回洛阳看看，如果没什么事，就跟你一起去。” “好。”华青冲他甜甜笑了一下。 “至于去沼泽地验证之事，既然话已出口，就等你从北狱山回来再说吧，我想……一定有人比我们更担心害怕。”陆渊说。 华青眉梢一动，点点头。 …… 医道山的方向，沈莫璃追着宋长老问：“宋长老！宋长老！你刚刚说等我们回来去沼泽地，那是什么意思？那些东西不是我的！我不能去啊！” “啪！”地一声。 一个大巴掌呼在沈莫璃脸上。 沈莫璃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宋琅嬛：“师姐，你为什么打我？”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宋琅嬛说。“谁让你多嘴，胡说八道！” “师姐！我也是为了帮你呀！她不是说她治好了鲛后，说的振振有词的！我就想——” “闭嘴！”宋琅嬛恶狠狠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眼皮子最浅！无非是见到了龙绡和鲛珠，眼红了，想据为己有！” 宋长老也阴沉沉地看了沈莫璃一眼。 如果她证明不了鲛珠和龙绡是她的，那么，就连带着他们两个的证词也有问题。 谋害同门，那可是重罪！ 即便他宋西风是长老，也会被废去武功，逐出九鼎道。 “宋长老，还有师姐，我刚才真的就是想帮你们！”沈莫璃捂着生痛的脸，激动地说：“我不要去沼泽地！我不要被鲛人剥皮挖心！我还是回去跟崔老承认了吧！” “行了！”宋长老看她现在这样，如果不安抚着她，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因而语调温和地说：“你放心！我刚刚之所以那么说，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 “如今，华青也知道北狱山有界耳，刚刚我说那边有人在行动，她肯定也急了，她也会赶到北狱山去，到时候……我们不能让她再回来！” 两位玄女都是眼前一亮。 宋琅嬛问：“您是说……” 宋长老点点头：“我们的人已经提前进去了，在里面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她！这回，就算她长着翅膀，也飞不掉了！” 第1036章 那里面……有鬼！ “原来是这样！”沈莫璃果然安心了。 “莫璃，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跟你师姐商量商量。” “好。”沈莫璃回答。 沈莫璃走了后，宋琅嬛问：“叔爷，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的确有神秘人进了古墓，我们的人也已经进去了。” “那你说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之事……” 宋长老冷笑：“华青只要进古墓，就插翅难逃！” “可她那个人……邪门得很！上次我都亲眼看她掉下悬崖了，居然还活着！”宋琅嬛不甚放心。 “掉落悬崖而不死，定然是有高手救了她。或是正巧被树枝蔓藤接住了。”宋长老说。“但那乌籍古墓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那里面……有鬼！”宋长老笑道。 “鬼？”宋琅嬛瞪大眼睛。 “哼！”宋长老笑了一下。“当年，我陪着真人去过，那里面……真的有鬼！” 宋琅嬛顿时感到有些害怕，但同时，也宽心了不少。 她就不信了，连鬼都收不了华青？ “琅嬛，这次，只要我们拿到界耳，炼制九转金丹的材料就齐全了！只要练成九转金丹，就可以让九鼎真人亲自给你赐婚！”宋长老说。“九鼎真人是陆渊的授业恩师，对陆渊有大恩，他一定是无法拒绝的。” 一想到这个，宋琅嬛顿时觉得精神一振，连对鬼的惧怕也冲淡了不少，重重地点了点头。 “整个家族的人都在为了你而奔忙！”宋长老又说。“你也要争点气，抓住陆渊的心才好！” 宋琅嬛眉头微皱：“可是叔爷，去沼泽地的路上你也看见了。他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个华青！” “不过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乞丐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我还就不信，陆渊将来做了皇帝，还能让她做皇后？” “自然是不可能让她做皇后，皇后只会是……骄阳长公主！”宋琅嬛咬了咬唇。 怎么就有这么多妨碍她的人？ “就算是骄阳长公主暂时为后，也没有关系！”宋长老说。“你只要嫁给他为侧妃，将来少不了封妃或者是贵妃。等那位骄阳长公主……没了，母仪天下的，早晚不就是你吗？” 宋琅嬛看了她叔爷一眼，抿抿嘴，笑了一下。 “我们宋家，能否成为后族，就全靠你了！”宋长老语重心长地说。 “知道了叔爷！”宋琅嬛回答。 “对了，上次对庄青翟，你就有些失了分寸了。” 一说起这个，宋琅嬛就烦心：“我也是怕他万一真的活着回去了……会跟陆渊乱说。” “你记住，这些事，以后你都不要亲自沾手！”宋西风说。“你要做的，就一件事。” “何事？”宋琅嬛问。 “抓住陆渊的心。”宋长老说。“说到底，他的心，才是最重要的！抓住了，事半功倍，抓不住……事倍功半呀！” 宋琅嬛不说话。 她自然想抓住他的心，可是……这么多年了都没抓住，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到了没有？”宋长老加重语气。 “知道了叔爷！以后，我不会再轻举妄动。”宋琅嬛说。 第1037章 以后绝对不会了 “这就对了嘛！只要嫁给了他，成了事，我还就不信了，以你的才貌手段，难道还斗不过那个乞丐？” “嗯。”宋琅嬛点头。 “对了，家族里一直在到处搜集玄晶石，也得了两块，但是，品质都很差。上次你不是跟华青说好，以绝情蛊的解法换玄晶石吗？你不妨主动去找找她，看看她的玄晶石品质如何。” “好。”宋琅嬛应道。 …… 说来也巧，下午庄青翟和华青去医道山的时候，正好遇到宋琅嬛。 她刚从内务阁出来，手里拿着五只纸袋子。 庄青翟认得，那纸袋子里面，装的就是洗髓草。 当时，庄青翟走在前面，华青在后。 宋琅嬛的眼神在庄青翟脸上停留了短短的一瞬，便漠然地与他擦身而过，准备找华青说玄晶石之事。 “宋玄女。”庄青翟却突然叫道。 他叫她宋玄女？ 宋琅嬛看着他：“有事吗？” “过去，真是对不住。”庄青翟说。 宋琅嬛沉默了一下，问：“什么对不住？”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庄青翟说。“着实是不应该，以后，绝对不会了。” 以后绝对不会了？ 什么意思？ 宋琅嬛咬了咬唇，没说话。 庄青翟冲她微微行了个礼，走了。 眼里，再无迷恋。 说话间，也再无情份。 只是一个大医，和宋玄女说话而已。 过去的庄青翟，每每看到她，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只恨不得掏心掏肺，向她献上自己一颗红彤彤的真心。 甚至，因为心里有这么个朝思暮想的美人，总觉得，世间的其他女子，谁都不如她。 他家里人跟陆渊家里人一样，为他的亲事愁白了头，他就是看哪个姑娘都觉得不好，死活不要…… 在他眼里，华青也是及不上宋琅嬛的。 也是怪了，突然之间，他就觉得，宋玄女，也不过尔尔…… 宋琅嬛回身看着他那俊秀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怪怪的。 有些空落落的。 像是突然失去了什么……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 她很快昂起高傲的头颅，看向华青，问：“华青，在沼泽说好的事情，还算数吗？” 华青挑眉：“你说玄晶石交换绝情蛊的解法？” “对。” 华青想了想，说：“可以换。” “那现在就换吧！我可以马上告诉你有关绝情蛊的所有事情。” “明天一早吧。”华青说。“卯时，你来武道山找我。” 玄晶石在昆仑顶，今天晚上她正好要上去一趟跟爹说一声。 顺便，弄一块玄晶石给她就是。 若能解了楼二的绝情蛊，也是值得的。 “好。”宋琅嬛微笑。“明天卯时，我去武道山找你。” 华青点头。 她来医道山，是找冷月。 她跟冷月说，洗髓草暂时兑现不了，但是，她明天要去启程去北狱山，问她是否要一起去。 冷月也听说了他们与宋长老之间的纠纷，倒并不担心她不兑现，客客气气地应了，说是要准备一下，明天准时去与她汇合。 她还说，如果华青这会有时间，倒是可以带她去看看红莲业火。 第1038章 绿色的液体 不过，华青没好意思。 五棵洗髓草还没兑现，她哪里好意思先让冷月兑现去看红莲业火的诺言？ 这天半夜，华青又去了昆仑顶。 一进去，他又不在。 于是她又下到洞里面的温泉处，他果然又在他挖出的那个洞里面，这次倒是没有挖掘的声音，但是有夜明珠的光透出来。 “爹！”华青叫道。 “青儿来了啊？你等等！”华昆仑的声音从洞里面传来。 不一会儿，他又拎着夜明珠出来了。 这次，身上却没有多少泥。 “青儿，你进来看看。”华昆仑叫道。 “看什么？” “你进来就知道了嘛！” 于是华青趟过了温泉水池，跟着他一起进了洞。 那洞挺深，他一个人挖了这么长一个洞出来，着实不容易。 走过湿漉漉的洞穴，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可以看到，前方别有天地。 那边是一个溶洞。 溶洞还挺大，地上积着膝盖深的温泉水，冉冉往后方流去。 看其流向，应该正是通往老爹平时用的那水潭。 “爹，您让我来看啥？就看这个洞？” “你看那边！”华昆仑指着一块凸起的石头。 石头上，竟放在她的黑陶瓦罐。 “咦？你把黑陶瓦罐拿到这儿来做什么？”华青奇怪地问。 “你看看瓦罐里。” 华青凑过去一看，罐里有一点点绿色的液体。 液体很少，大约也就只有二三十滴的样子，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 “这是什么？”华青心里一动。 “从那上面滴下来的，一天也就滴个十来滴。”华昆仑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温泉水之所以能让我白发变黑，就是此物的原因。你的味觉最是灵敏，尝尝，感觉感觉。” 华青伸出手指沾了一点，尝了尝。 然后闭上眼睛，品味了半天。 “如何？”华昆仑问。 “一股很强烈的生机，的确有令坏死组织起死回生之效。可以说，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尝到过药性这么好的东西。”华青说。“我可以肯定，你说温泉里那让你头发变黑，旧伤痊愈的东西，就是此物！但是……” “但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琼浆玉露啊！”华青说。 “要不这样，你先弄点回去，找你娘分辨一下，你娘一定知道这是不是琼浆玉露。” “也好。”华青说。 正好华昆仑这里有几个空的小瓶子，都是这两年来，圣女怕他得了风寒，给他装风寒药来的瓶子。 华昆仑将药鼎中的绿色液体倒入其中一个小白玉瓶，盖好盖子递给华青。 华青好生收好了，说：“爹，炼制九转金丹，需要大量的琼浆玉露，我看药方上的量……起码需要半罐。如果这真的是琼浆玉露，照这个滴法，起码需要一个月。” 华昆仑点头。 “所以，无论这是不是琼浆玉露，我都要先去北狱山寻找界耳。”华青说。“短时间之内，怕是不能来看您了。” “没事！你爹都在这呆了两年了，都习惯了。”华昆仑说。“倒是辛苦你了。哎！都是我连累了你呀！” 第1039章 我……失眠。 “爹，您别这么说！”华青皱眉。“没有您，哪来的我呀？” 华昆仑揉揉她的脑袋，说：“前些天，你娘给我传信，她还说，武道山陆渊收了个徒弟，名字叫华青，而且，写的字跟我的很像呢！” 华青笑：“爹，您还记得宋西风吗？” 华昆仑沉下脸来：“他怎么了？” “他也说，我跟你很像。” 怕华昆仑担心，华青没说他想杀自己。 “哼！不要跟他走得太近！那老家伙，不是个好东西！” “您以前是不是跟他有什么过节？” “何止是过节，是仇人！”华昆仑一脸仇恨。“他害死了我最好的兄弟！” “那您就没找他报仇？”华青一脸的同仇敌忾。 “当然，老子也不能饶了他！把他弄得断子绝孙了！”华昆仑说着，冷笑了一下。“本来想着早晚收拾了他……后来，就出事了。” 华青眨巴眨巴眼，点点头。 难怪他看自己这么不顺眼，原来，他被老爹整得……不能人道了。 …… 两人说了些闲话，就回到华昆仑起居那个山洞里。 华青将玄晶石拿出来，用内力给震碎了。 清水石本来就要磨成粉末使用。 所以，这般震碎了，也没什么关系。 她没想到的是，震碎之后，里面竟然还有东西。 那是一颗黄豆大小，透明的，如小珍珠般圆润的东西。 散发出比包裹住它的玄晶石更强百倍的，直冲肺腑的气息。 华青父女俩将它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大约……是玄精石里的精华？ 华青感觉，这颗小黄豆，才是这一大块清水石真正的精髓。 炼制九转金丹的时候加入这个，或许……成丹的几率会大幅增加，或许还会提高丹药的品质也不一定。 …… 约定的时间，仙鹤来了，载着她飞到武道山，降落在前广场。 时值半夜，广场上自然空无一人，华青下了仙鹤的背，拍拍它的脑袋说：“乖仙鹤，辛苦你了！” “啾啾！”仙鹤叫了一声。 “快回真人那里去吧！”她又说。 “啾啾！”仙鹤挥了挥翅膀，却没有走。 “走呀！”华青又拍拍它。 它又挥了挥翅膀，貌似在指什么东西一般。 华青顺着它的翅膀，回头一看……竟是九鼎真人！ 他站在一棵大树下的阴影中，若不是仙鹤提醒，她还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真人……”华青叫了一句。 九鼎真人走了过来，问道：“半夜三更，你去哪儿了？” 华青咽了一口口水：“真人，您是在问我，还是问仙鹤啊？” “当然在问你，鹤前辈又不能说话。” “我，弟子我……就是请鹤前辈带着我出去转了转，我……失眠。” “我看到你从昆仑顶飞过来。”九鼎真人的神情看不出深浅，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没有生气。 “哦……”华青垂着头，眼珠子却乱转。“刚刚它是往那边飞了一圈儿，不过那边儿挺冷的，我就让它赶紧飞回来了。” “撒谎！”九鼎真人的声音却突然严厉起来。 第1040章 她外公真的是一个挺好的人 华青抖了抖，头垂得更低了。 “说！去昆仑顶做什么？你不知道那里是我九鼎道的禁地吗？” 华青还是不说话。 “跪下！” 她“噗通”跪下了。 “不说的话，我会按照门规来处理。”九鼎真人说。 擅闯禁地，是要被逐出九鼎道的。 “啾啾！”仙鹤叫了一声，像是在给华青求情。 “鹤前辈帮你求情也不管用！”九鼎真人说。“你说不说？” 华青抬起头：“真人，我要是说了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按照门规处理了？” “你先说来听听。” “我是去藏东西。”华青说。 “藏什么东西？” “我有一个很宝贝的药鼎，还有玄晶石。因为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去一趟北狱山，这武道山的住所，还有医道山，我都觉得不安全，怕丢了……所以，所以就藏到昆仑顶上去了。那儿是禁地，一般人也去不了，我觉得那儿挺安全的……” 九鼎真人看着她：“我这九鼎道有那么不安全吗？” 华青想了想，摇头说：“其实我刚刚上山来，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疑心病太重了吧。” 九鼎真人沉默了一下，又问：“你有见到那儿的人吗？” 华青感觉到，他一说起“那儿的人”，就有一股隐隐的杀气。 她眨巴眨巴眼，说：“见到了。事实上，我认识他，他是我们青帮的帮主华昆仑。之前弟子求过圣女，仙鹤带我去见过他。” 九鼎真人明显是知道此事的，问：“他如何了？” “他……看着不……不太好。” 华青不敢说他老人家活得精神奕奕好着呢，怕一不小心触了真人的逆鳞，老爹就遭殃了。 九鼎真人闻言，杀气果然就消退了不少，神色有些复杂地说：“看在渊儿还有鹤前辈的份上，这次我就饶了你，以后不许再去了。” “可……可是我还得去把东西拿回来呀。”华青说。 九鼎真人深呼吸。 “我就再去一次。”华青可怜兮兮地竖起一根手指头。“等我去北狱山回来，弟子就再去一次，把我的东西取回来，我保证就再也不去了！” 不得不说，可爱漂亮的女娃娃还是很占便宜的，九鼎真人看她模样倒是可爱，貌似笑了一下，说：“这样吧，你要是真的能练成九转金丹。你擅闯禁地之事，我可以不追究，如果你炼制不出来……” 华青弱弱地看着他。 “算了吧！都这么晚了，回去休息吧！” “啊？”华青还以为他会说，如果炼制不出来，就要按门规处置啥的…… “怎么？” “没什么！呵呵……”华青笑道：“多谢真人宽宏大量！” 九鼎真人转身说：“鹤前辈，走不走？” 仙鹤用它黑漆漆的小眼睛看着华青。 华青偷偷冲它眨了眨眼，示意它跟九鼎真人去。 仙鹤却过来，用它的翅膀抱了抱华青，然后转身和九鼎真人一起走了。 华青总算松了口气，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回屋睡觉去了。 她感觉，她外公真的是一个挺好的人。 对弟子都挺宽容的…… 第1041章 我不介意让它灰飞烟灭！ 第二天，宋琅嬛果然来武道山找华青了。 不过，她去的，却是陆渊住的地方。 那时候陆渊刚收拾好屋子，正准备出门去找青儿一起用了早饭，就即刻下山回洛阳。 “师兄！”宋琅嬛叫道。 陆渊看到她，沉默了一下，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华师，她在吗？” “她不住这里。”陆渊说。“在弟子房那边。” “哦……师兄拿着包袱，是这就要下山去吗？”宋琅嬛又问。 “嗯。”陆渊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冷漠。 宋琅嬛觉得有些难过，问道：“师兄，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 “什么话？” “关于……庄师兄和华青。” 陆渊没说话。 “那天，我们在山上一直躲了大半天，我饿得厉害了，本来想找庄大哥问问还有不有干粮，结果，到他们藏身的山洞，就看到他们……”宋琅嬛欲言又止。 陆渊看着她：“你看到他们在干什么？” 宋琅嬛微微脸红，说：“他们……就是在……在……在做夫妻之间做的那种事。” “你看清楚了？”陆渊问。 宋琅嬛见陆渊这般问，心道陆渊怕是也怀疑了。 毕竟，华青说她治好了鲛后什么的，也太匪夷所思了…… 于是她更加煞有介事地回答：“嗯，看得很清楚。他们都没穿衣服，正交叠在一起……当真是想要掩饰都没法掩饰了，所以华青就想杀我灭口！” “青翟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信他会做出这种事。”陆渊说。 “若非亲眼目睹，我也不信。”宋琅嬛说。“不过，他们想杀我的时候，我还打伤了庄青翟，这是千真万确的！” 陆渊皱了皱眉：“这么说，他胸口的那个掌印，是你打的？” 宋琅嬛回想，当时叔爷的确一掌推在了他胸口，因而点头：“是啊！要不是我打了他一掌，华青顾着他，要不然，琅嬛今天也不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陆渊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宋琅嬛被他看得心里发慌：“师兄……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青翟身上没有掌印。” “啊？”宋琅嬛心里“咯噔”一下。 “有件事我希望你明白。”陆渊说。 宋琅嬛看着他，有些不敢说话。 “如果不是九鼎道门规所限，你，还有宋西风，都已经死了！” 宋琅嬛顿时脸色一白。 “还有，独孤夫妇的事情，我会查个明白。” “独孤夫妇？”她的嘴唇抖了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最好。你身在九鼎道，不可能豢养杀手，所以，如果我查出来，独孤夫妇是你派去的，那便是你们青州宋家，要灭杀我陆渊家眷的意思！我希望你跟你父亲说明白，区区一个宋家，若想与我作对，我不介意让你们灰飞烟灭！” 说完，他冷冷地与宋琅嬛擦身而过。 一股无比强悍的杀气，逼得她退了好几步，方才摇摇欲坠地站稳了。 “陆渊！”宋琅嬛叫道。 陆渊停下脚步。 “你明明知道，我只是太爱你。”宋琅嬛的声音哽咽着。“你怎么能对我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 第1042章 低头亲一下嘛，来！ 陆渊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琅嬛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眼里尽是不服之色。 陆渊，总有一天，我要你爱上我，臣服在我的石榴裙下！ 她深呼吸。 华青一直在等着宋琅嬛。 然后她看到陆渊来了。 “师父。”华青咧嘴冲他笑。 “站在这里做什么？等我？”陆渊的声音有些柔和。 “我在等宋琅嬛。”华青说。“昨天和她约好，交换玄晶石。” 陆渊顿时黑了脸：“非要跟她交换吗？” “那绝情蛊估计真的只有宋家的核心人物才会知道。楼二那个傻样子……我想知道如何解绝情蛊。” 陆渊皱眉：“如果非要这样，你和她一起去找圣女做个见证吧！在圣女面前，她不敢说谎。” “圣女啊？”华青眨巴眨巴眼。“圣女能管这种小事？” “傻瓜！让她去找圣女说！她是圣女的徒弟，说话自然方便。” “也好！她可比我着急！嘻嘻，夫君，还是你想得周到！” 陆渊笑了笑，心里很是受用。 “来，亲一个。”瞅着没人，华青就凑过去，踮着脚去亲他。 这里是弟子房外面，陆渊有些担心有人出来，便没低头。 所以华青只亲着个下巴。 “低头嘛！够不着啊！”华青扯着他的衣服。 “小心有人。” “哪有人？低头亲一下嘛，来！” 陆渊只好低头。 青儿软软香香的唇就在他唇上贴了一下。 心里狠狠地抽抽了一下，陆渊一把捏住她的小腰肢，有些压抑地说：“等回家，我要好好收拾你。” 这些日子，就没尽兴过。 在山上的时候，有两个晚上半夜将她弄去他房里，为了让她好好休息，也只是尝了尝。 对于一个二十五岁，身体健康，精力充沛，内力深厚，对青儿充满渴望的青年男子来说，根本就是吃饭尝了尝味，喝茶闻了闻香，完全不满足！ 等她回家，定要将她揉碎了吃下去！ …… 华青见到宋琅嬛，就跟她说了刚刚陆渊的提议，让她找圣女做个见证，她才肯交换玄晶石。 宋琅嬛多方寻求好的玄晶石而不得，只得忍着气应了。 若是平时，圣女定然不会理会这种事情，但事关玄晶石，加上圣女有话叮嘱她们，便应了。 于是，华青便和宋琅嬛一起到了圣女面前。 看着两人充满着一种无形的敌对气氛，圣女皱眉说：“华青，听琅嬛说，你想拿玄晶石与她交换绝情蛊解法，却非要我来做个见证，对吗？” 华青看了宋琅嬛一眼，说：“算是吧！是宋玄女想用绝情蛊解法来换取我的玄晶石，我怕她骗我，所以想请圣女做个见证。” “你手里当真有玄晶石？”圣女问。 华青将那块带下来的玄晶石递给圣女。 圣女接过去，只看了一眼，就点点头：“是纯度极高的玄晶石。不错。” 宋琅嬛不由面色一喜。 “琅嬛，你先与华青说一说绝情蛊之事吧。”圣女吩咐。 “是。”宋琅嬛看向华青，说：“绝情蛊是一种很特别的蛊，它不像其他蛊那般，令中者产生中毒反应。事实上，中了绝情蛊的人，除了忘却自己所爱的人，完全没有其他任何症状。” 第1043章 解蛊二法 华青点头，楼二的确就是这么个症状。 “中了绝情蛊，有两种方法可解。”宋琅嬛又说。 华青：“什么方法？” “第一种，他所爱的那个人，也就是他忘记的那个人，若是死了，他的绝情蛊就解了。” “死了？死了还解它做什么？不是徒增痛苦吗？”华青问。 宋琅嬛说：“这种蛊，本就是个伤情之人创造出来的。” 华青皱眉：“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就是引蛊。”宋琅嬛说。“如果有执念比中蛊者更深的人，愿意将蛊虫引到自己身上来，那蛊就会离开原来的中蛊之人，钻入更深那个人身体里去。但是前提是，引蛊的人，执念要比原来那个更强才行，否则，引不过去。” “如何引？”华青问。 “引蛊很简单，只需要两人割破身体的任何部分，血脉相通即可。” 华青想了想，又问：“那，有不有什么办法，能找出那个下蛊之人？” “喂养蛊虫，一般都是用主人的血。绝情蛊也不例外。但是，绝情蛊会在主人身体里留下一种毒素。这种毒素，一旦遇到雄黄，就会发生很强烈的反应。令喂养绝情蛊之人浑身起包，痛痒难耐。还有……” “还有什么？” “炼蛊之人……无论男女，都会丧失生育的能力。” 圣女闻言，都忍不住摇摇头：“谁会这般伤人伤己，炼制这种蛊？” “可不是，正是因为这种蛊，伤人有限，伤己却极深，所以，已经失传了许多年，不曾想，居然还有人会。”宋琅嬛说。 圣女点点头，问华青：“你还有什么要问她的吗？” 华青摇摇头。 圣女将玄晶石递给了宋琅嬛。 宋琅嬛开心地谢道：“多谢师父。” 圣女微微点头，说：“其实，九鼎任务并没有名额限制，而且时限长达三年，只要能完成九转金丹的炼制，就可以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所以……无论是你们两人，还是冷月，能互相帮忙的，不妨互相帮忙。没有必要去争夺什么！” 宋琅嬛很乖巧地应道：“是，师父，徒儿知道了。” 华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宋琅嬛这样的女人？ 长得那么好看，心思却这么阴暗。 在陆渊或者是圣女面前是一套，背着他们又是另外一套。 “好了，你们两回去吧！”圣女说。 “圣女，我还有点事，想请教一下圣女，不知圣女可否赐教？”华青趁机问。 “什么事？” 华青看了一眼宋琅嬛，说：“弟子想单独请教圣女。” 圣女想了想，说：“好吧，琅嬛，你先下去。” 宋琅嬛面色阴了阴，下去了。 “什么事？”圣女问。 “炼制九转金丹，需要用到琼浆玉露。”华青说。“我得了一点好东西，感觉与传说中的琼浆玉露药性很接近，想请圣女看看这是不是。” “哦？”圣女神色一动。“给我看看吧。” 华青从怀里掏出那个从昆仑顶带下来的白色小玉瓶，拿给圣女看。 第1044章 她犯了个错误 圣女接过去，还没打开瓶塞，脸色却先微微一变，问：“这玉瓶，你是哪里来的？” “啊？玉瓶？”华青看向她手里的瓶子，突然如醍醐灌顶一般醒悟过来：她犯了个错误。 老爹被关在那上面，哪来的玉瓶？ 定然是圣女托仙鹤偷偷给他带上去的。 这玉瓶，一定就是圣女的！ “说！哪来的！”圣女皱眉问她。 “是是……昆仑顶上华帮主给我的……”华青结巴着说。“实际上，是他在那洞里发现了类似琼浆玉液的东西……他让我找您看看究竟是不是。” “你又去了昆仑顶？你当我们九鼎道的禁地是个摆设？”圣女语气非常严厉。 “圣女恕罪……我只是……我只是不放心我们帮主，他一个人关在上面，去年我去见他的时候，他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华青很是可怜地说。 神志不清？ 圣女心里一痛，转过头去，好一会才问：“那……他现在如何了？” 华青感觉……她娘听到这话，伤心了！ 于是她决定说实话：“他挺好的！那个洞里，有一汪温泉，他常年用那温泉水，竟是头发都由白变黑了，而且，身上一些陈年旧伤都好了。他觉得奇怪，就把那温泉给挖开了，然后……就发现了这个。” 华青指指圣女手里的玉瓶。 圣女闻言，眼神明显喜悦了一下，但却依然装模作样地训道：“以后不可再去！一旦被真人知道了，是要被逐出门派的！” 华青咧嘴笑了一下，大眼萌萌地说：“其实，我昨晚上从昆仑顶回来的时候，被真人发现了……我说是去藏东西，他倒是没说要将我逐出九鼎道……嘿嘿。” “哦？那真人说什么了？”圣女神色一动。 “真人问我……昆仑顶上那人怎样了，我觉得吧……真人既然将我们帮主关了起来，定然是不想看他好，所以就……就说他不怎么好，然后真人也就没说什么了。” 你倒是挺机灵…… 圣女几不可见地笑了笑，倒是没再训她了。 她揭开白玉瓶的塞子闻了闻，又沾了一点尝了尝，眼睛一亮说：“这是琼浆玉液没错！而且，品质非常高！” 华青顿时大喜，说：“多谢圣女指点！” “不过，琼浆玉露，是不能装在这种普通的玉瓶当中的。否则，不出三月，药性就要开始挥发退化。” “啊？那要如何保存才好？” “你等等。”圣女说着就起身。“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华青点点头。 于是，圣女就出去了。 不多时，等她折返回来，手里便拿了一个通体透绿的绿玉瓶，足有花瓶大小。 “这个，乃是以一种罕有的绿玉雕琢而成的，用它来装琼浆玉露，药性不但不会挥发，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药性还会进一步增强。”圣女将那玉净瓶拿给华青。 华青顿时认出，这种绿玉瓶……是在圣女的密室中见过的。 她的密室里，有好几个绿玉雕琢的瓶子或是盒子。 “也有人说，琼浆玉液，便是这种绿玉经历千万年而形成。”圣女又说。“它很是珍贵，你好好收着，切莫失手打碎了。” 第1045章 你怎么回来了？ 华青牢牢拿着它，说：“谢谢圣女！我定然会好好保管的。” 圣女补充说：“我也是为了九转金丹。” 华青一脸我很懂的表情，点点头。 她才不是为了九转金丹，她是为了老爹……嘿嘿。 “还有……”圣女又说。“这绿玉瓶，你自己知道便是，不要告诉他人，说是我给你的。” “知道了圣女！” “你要好生感谢鹤前辈才是！因为它，真人算是对你刮目相看了。居然连闯了禁地也没有追究。” “好的，鹤前辈我也会好好感谢它的！”华青咧嘴笑。 见她笑得这般甜，圣女又是心里一软，问道：“看你的行装，像是要下山？” “是，我要去北狱山。”华青说。 “北狱山……”圣女皱眉。“那不是一般人能闯的。” “圣女，我本就不是一般人啊！”华青一本正经地说。 圣女失笑，摇头说：“那你小心些吧。” 华青有些开心地点点头。 …… 陆渊带着华青、冷月一起，从炎帝墓离开了九鼎道，往北狱山进发。 去北狱山，会经过洛阳。 所以，华青也好趁机回去补充一下补给。 其中最主要的补给，就是枯草霜。 上次闹虫灾的时候，陆渊派人去青州等地搜集了许多枯草霜回来，虽然当时没用上，但这会就能用上了。 当时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分。 本来，华青想邀请冷月入摄政王府，一起歇息一个晚上，明早再出发，冷月却婉拒了。 她坚持去了客栈。 于是，就华青和陆渊两个人一起回去了。 门口守卫的陆林卫们大约有些时日没看到华青了，见到她，俱都喜笑颜开的。 甚至收到他们回去的消息，迎出来的陆铎，看到她，也终于没有无视她了，而是眼神怪怪地冲她微微垂头，暗中行了个礼。 华青估计，他已经知道自己就是长公主。 只是不能对外人道。 “大哥，我有事跟你说。”陆铎一见到陆渊，就把他给叫走了。 陆渊看了华青一眼，说：“你自己回青园去，我稍候回来。” 华青点点头，自己一个人回青园去。 她已经许久没有回青园了。 其实，认真算起来，也不算很久，甚至不到一个月而已。 但这一个月里，发生了许多事。 从她离开这里那天，她死过一回，变成了长公主进了回宫，又去了九鼎道…… 再看这里的一花一木，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想，这辈子，她再也不要怀疑、误会陆渊了。 她也再不要离开他，不要让他伤心，她要好好对他，跟他生儿育女，好好歹歹，都与他过一辈子…… 正如此打着如意算盘，却从琉璎水榭的方向匆匆走出来一群人。 看到那群人，华青就想起一个词来：冤家路窄。 想来发明这个词的人，定然是有着深刻的体会的。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华莹。 她穿戴一新，打扮得很是漂亮，带着几个下人，匆匆地往外走。 或许，她是得了陆渊回来的信了。 一看到华青，她明显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回来了？” 第1046章 人人都爱拿骄阳长公主来压她 华青想起那个撕心裂肺的晚上，这位都对她说过些什么话。 她带自己去看陆渊脱宋琅嬛衣服的场景。 她还说，陆渊将要娶宋琅嬛为侧妃。 现在想想，宋琅嬛毒发的地方，还真巧。 怎么就正好在华莹的窗外呢？ 这其中若是没有猫腻……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除了这个，还有，她将太皇太后的五脏六腑都毒烂了！ 华青抬步朝她走了过去，什么都没说，挥起巴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 在一片惊呼声中，华莹被她打得侧翻扑倒在地，精心妆饰的珠宝头花，掉了一地。 “大胆青美人！你怎么敢以下犯上，打安宁侧妃？”华莹身边的一个妈妈尖叫道。 “给我滚开！”华青一字一句地说。 那妈妈固然有护主之心，但是却也害怕青美人得宠的势头，以及她的拳头，瑟瑟地让开了两步，不敢说话了。 华青走到华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华莹，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吧？” 难道她知道了？ 华莹眼神闪烁了几下，说：“你也就仗着有一身武功，欺负欺负我！等不久的将来，骄阳长公主进门了，我看你敢不敢这样打她！” 貌似，人人都爱拿骄阳长公主来压她。 华青笑了一下，说：“骄阳长公主进门又怎样？她是她，你是你！不管谁要进门，你——华莹，以后最好绕着我走，或者直接收拾包袱滚得远远的！否则，老子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你——你——”华莹咬着嘴，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华青冲她冷笑了一下，转身扬长而去。 华莹气得锤了几下地，冲下人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扶本侧妃起来！” 两个丫鬟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哼！华青，总有你哭的一天！”华莹捂着脸，也不好顶着这样一张脸去找陆渊了，快步回了琉璎水榭。 华青回到青园，守门的小厮一看到她，给她请了个安，就一溜烟跑了进去。 这孩子是啥动静？ 华青失笑地摇了摇头，往里走。 结果他是去报信了，没走几步，今夏就带着一众下人迎了出来。 看到华青，她顿时眼睛一红，哽咽道：“美人您真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奴婢还以为……” “傻丫头！”华青一把抱住她。“你哭什么啊！我不过大半个月没回来而已！瞧瞧你，都瘦了！” 今夏抹抹眼睛：“美人，快回屋吧！看您一身风尘仆仆，奴婢帮您梳洗一下！” 华青点头，跟着她进去了。 一进去，就见大家都很忙的样子，传饭的，传水的，准备衣服的，等等。 忙归忙，却都是兴高采烈，热热闹闹的气氛。 华青心里顿时溢满暖意。 这里，才有家的感觉。 那皇宫里，富丽堂皇，宫女成群，却冷冰冰的，她在那关雎宫住了一段时间，到现在……都想不起来那里面长啥样了。 今夏见她一身风尘，先伺候她洗了澡。 舒舒服服地泡在桶里，看着今夏忙忙碌碌的给她准备香膏，花瓣儿，还有各种洗澡用的东西，华青问：“今夏，你刚才说，你以为我怎么滴了？” 第1047章 与她势不两立！ “奴婢们都以为……您感染了瘟疫，没了呢！”今夏说。 “啊？”华青失笑：“怎么会这么想？” “不这么想还能怎么想呢？”今夏说。“那些天，王爷就跟疯魔了一样，一回来就拿着您给他做的里衣，还有荷包，坐在那里，一整夜一整夜地不动弹……奴婢大着胆子问他，您究竟怎么了，他也不说……” 华青闻言，咬了咬唇。 “那些天，王爷还老是咳血。但是他又不肯看太医，他也不爱见人，就连夫人和县主来了他也不见！”今夏又说。“我们都以为，您已经……” “锦瑟没回来过么？”华青问。 如果锦瑟回来过，她就不会以为自己得了瘟疫死了，而是会以为她掉悬崖死了。 “没有。她跟您同时离开，再没有回来过。” 华青点头：“那后来呢？后来……王爷是不是就好多了？” “是啊！”今夏说。“后来突然有一天，王爷从宫里回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看着衣服发呆了，也吃饭了，好像心情也好了，他甚至还关心奴婢，说奴婢瘦了，要多吃点儿饭呢！” 华青笑了笑。 那定然就是陆渊知道她还活着的那天。 那天，他杀进了北宫，见到了她。 “今夏，你记住，王爷受的苦，与安宁侧妃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以后，青园上上下下，都与她势不两立！你们不用给我客气！也不用怕会有人来追究你们，有我在，你放心！” 今夏精神一振：“是！不过美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呀？这些日子您去哪里了？” “我……去了九鼎道。”华青说。 “哦……不过您怎么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呢？奴婢瞧着，夫人和县主也忧心得很。” “是我不好。”华青说。“回头你要是见到夫人和丞相，你就替我向他们磕个头，道个歉！” 今夏脸色一变：“为什么要奴婢替您去磕头道歉呀？难道您还要走？” “还要去一段时间。”华青说。“我也是没有办法，为了救人。” “哦……”今夏点点头。“那，您要去多久呀？” “如果顺利的话，年前可能就回来了。”华青说。 “那如果不顺利呢？又要多久？” 华青微微一笑：“年前也回来！陪你们过年，可好？” 今夏嫣然一笑，使劲点点头。 好好地洗了个澡，华青贴身穿上精致的绣花软棉丝衣，外面只穿了中衣，就回了屋里。 岂料一进去，发现陆渊已经回来了。 他一眼看到青儿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只着中衣出来了。 嗯……无比干净白嫩，水嫩诱人。 “今夏，给青儿将头发烘干。”陆渊吩咐说。 “好！”今夏笑着，找来几根干毛巾，移来暖炉，给华青烘头发。 陆渊则闷声不响地也进了净房。 在今夏帮华青将头发烘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陆渊就一身清爽地出来了。 “王爷，刚才陆统领找您有什么事吗？”华青问。 “嗯，江南闹地动，死伤不少人。”陆渊说。 第1048章 夫妻夜话 “啊？”华青本来是半躺的，闻言一下子坐起来。 “今夏，我来吧！你先下去。”陆渊吩咐今夏。 今夏微笑地将青美人一头黑丝缎般的长发递给陆渊，陆渊拿在手里，很小心地烘着，接着刚才的话说：“所以，这些日子，我不能离开了。明天怕是也不能陪你去北狱山了。” “你忙你的事吧，灾民最重要！”华青说。“我自己可以。” “我让陆铎和秦超他们陪你去。” “不用了！”华青说。“我和冷月两个人去就行。” 陆渊断然说：“不行！” “陆统领会破解机关吗？”华青问。 “不会。” “那他会用药，防那些寄生虫吗？” “……也不会。” “上次那些被鬼谷道人雇去的流民们说，那里面布满机关，还有致命的虫子，若是多去一个行家，则是助力。多去一个外行，则是累赘！你总不希望我多带上一堆累赘去吧？” 陆渊：“……可那乌籍古墓里多凶险，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人去？” “我是什么人呢！”华青笑了笑，冲他眨眨眼。“我可是盗门胡车的徒弟。而且，那些虫子，不正是被我收拾了的？” “可是，那里面不止有虫子。” “还有鬼嘛！”华青有些得意地说。“谁不知道北狱山有鬼呢？不过，鬼我就更不怕了！” 北狱山的乌籍古墓很有名，传说那是地狱使者的陵墓，里面有直通冥界的通道，有鬼。 “是么？”陆渊看着她那小模样。 “是啊！”华青说。“你想想，我可是从阎罗殿里重生回来的！那些小鬼儿见了我，都毕恭毕敬的，连阎王爷见了我，还点头哈腰的呢！” 陆渊看着她粉嫩殷红的小嘴，凑过去问：“当真？” “真的！”华青瞅着他。 陆渊突然就亲了下去。 华青被他的突然袭击弄得一愣。 他先是轻轻地亲，然后缠绵深入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好在晚饭时分到了，厨房精心准备了两人爱吃的饭菜，华青被勾得馋虫大动，饱饱地吃了一顿。 当然，对从山上就抱着坏心思的陆渊来说，真正的正餐，在晚上。 一上床，他就开始对青儿各种撩拨。 华青过去总是被陆渊过度开发，加上年纪小，身子本就没长开。每次他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她都有种想逃的冲动。 当然，那次她在襄阳的时候，被血皇下了药，则另当别论。 但那个时候是没有意识的。 这次，离开了陆渊这许久的日子，再被他上上下下一撩拨，青儿就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可描述的奇怪感觉。 心里，身体，都极为空虚…… 所以，被他狠狠占有的时候，她竟是觉得很满足…… 陆渊似乎也感觉到她格外地有感觉，动作又比以往更加肆意一些。 每一次的激情，都无比耗费精力，在华青第四次以后，她的神智就不是很清楚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渊见状，也不好意思再折腾她，只好快些结束了，放她睡觉。 第1049章 入墓 第二天早上，华青在他怀里醒来。 熟悉的床，熟悉的人，熟悉的气息，感觉真好。 华青往他怀里拱了拱，抱着他。 这一抱，她却又跟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她被硌着了。 陆渊将她拉近自己，室内的气氛，再次不和谐起来……她又被要了一回。 起床以后，华青感觉腰酸腿软，心里很有些幽怨。 她是还要行远路去北狱山的呀！他怎么能这样？ 陆渊倒是稍微有些餍足了，对她很是温柔体贴。 他亲自给她穿上衣服，尤其是那鲛皮做成的软甲，也给她严严实实地穿在了中间。 又抱着她哄了一阵，华青的怨气也就消散了。 算了，辛苦些就辛苦些吧，他喜欢就好…… 其实她也挺享受的，就是……事后腿软。 华青需要的东西，昨天晚上都交代下去了。 包括足够多的干粮，照明用的夜明珠、火石，火折子，蜡烛，绳索等。 还有挖坟掘墓必备的器具。 以及各种各样的驱虫药，以及几大瓶的枯草霜。 另外，陆渊又将承影剑交给了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小心些。 怕界耳被人捷足先登，华青准备好了，就匆匆地出发了。 虽然她并不想带一堆人去，但陆渊还是派了一队陆林卫跟着，说是那乌籍古墓的入口，上次他已经派人封住了，让他们再去帮她挖开。 而且，他们就算不跟着进去，帮她看着马也好。 华青想想也有道理，于是就带着他们一起去了。 去客栈与冷月汇合了之后，一行人直奔北狱山。 北狱山其实是个很出名的地方。 以前华青就听说过，北狱山有三多，一是毒虫毒蚁多，二是洞穴多，三是死人多。 传说那里隐藏着地狱使者乌籍之墓穴的入口，山上有鬼，误入者很少有能生还的。 还有人说，那一片山是个很大的迷魂阵，人一进去就会被黑雾笼罩，迷失方向，最后饿死、冻死或被毒虫咬死在里面。 总之，自古以来，死在里面的人，不计其数。 陆渊派了上次封墓的一位将领跟着去，那将领倒是熟门熟路，带她们到了乌籍墓的入口。 去了以后，他们发现，入口已经被人挖开了。 想来，宋西风说已经有人进去了，应该是真的。 华青交代他们在入口等着她，和冷月两个人，一个背了个大包袱，进去了。 华青其实是第一次进这种古墓，不过，里面倒没有她以为的那般阴森恐怖，土石墓道里，除了有些阴冷，其他倒是还好。 墓道造得很是复杂，到处都是岔路，两人怕迷路，边走边做记号。 走着走着，华青就感觉到了杀气。 “慢着！”华青拦住冷月，低声说。 “怎么了？”冷月问。 “前方有杀气。”华青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绕过去看看。” 墓道的设计，路路相通。华青从刚刚岔路处绕过去，就发现了杀气的来源。 有个黑衣人埋伏在那儿，手持连弩，不知道是想杀谁。 不管他想杀谁，华青想要过从这条路过去，就必须要从这人的死亡陷阱下经过。 第1050章 直接扭断了他的脖子 她自己其实还好，但是冷月完全没有武功，所以她得将这人解决了才好。 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他背后，华青直接点了他。 那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她封了全身大穴及声穴。 为了确认他的身份，华青在他身上搜了搜，搜出了一块木腰牌。 青州宋家的腰牌。 看到这个腰牌，华青二话没说，直接扭断了他的脖子。 从此人埋伏的地方出去，就到了刚刚那一条墓道，她走过去，叫上冷月，两人继续往前走。 看到倒在地上的尸体，还有地上那淬了毒的连弩，冷月说：“华师，多亏有你跟我一起，要不然，我怕是进来还没走几步，就被人解决了！” “这些人埋伏在这，恐怕本就是袭击我的。他们未必会动你！”华青说。 “他是什么人？”冷月问。 “宋家人。” 冷月皱了皱眉，说：“不，就算是我，他们也会动手的。” 华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貌似，这位玄女跟沈莫璃不同，跟宋琅嬛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一路走过去，华青一共解决了三个埋伏的杀手。 冷月不由有些奇怪，问她是如何能未卜先知，知道前方有埋伏的？ 华青告诉她说，这是高手的直觉。 冷月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 这墓道虽复杂，规模比炎帝墓可是远远不如，她们两人走了一圈，没多久就绕回了落初文学，都把埋伏的杀手都解决完了，可是并未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连棺材有没有看见也一具。 两人正有些懵，这个时候，华青突然听到了说话声。 她上气境的内力还是很深厚的。 说话声其实离得挺远，但是她还是隐约听到了。 她急忙将照明的夜明珠收起来，和冷月一起藏在一条黑暗的岔道里。 说话声越来越近：“……这些死人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是被人从背后偷袭的。可见，至少有两拨人进来了。” “嗯，我们要小心些！”另一个人回答。 那两人说着话，就从华青藏身的小岔道旁走了过去。 华青探出头去看了一眼，看到两个穿着道袍的男人的背影。 他们手里各提一油灯，灯光虽远不如她的夜明珠亮堂，但是，却也能看清他们的轮廓。 这两个背影，竟然有些眼熟。 还有他们的声音……好像也有些熟悉感，但是在墓道中，因为在地下的缘故，空间又比较封闭，声音有些失真，一时之间，华青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她冲冷月招了招手，悄悄地跟着那两人往前走去。 那两位到了一个墓室当中。 那墓室刚刚华青和冷月也进去过，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而且，除了入口，并没有别的出路。 他们却在里面停留了好一会，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 后来华青感觉有些不对头，进去查看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 “咦，那两个人哪儿去了呢？。”冷月奇怪地问。 华青环顾了一周这个封闭的墓室，说：“这里面怕是有机关，容我看一看。” 第1051章 姑奶奶 石室当中空荡荡的，唯有中间有一个凸起来的约一步高的平台，上面有放过东西的痕迹。 那痕迹是长方形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棺材之类的东西。 华青沿着平台转了一圈，突然，伸手按下了一块砖石。 那块砖石上，有手印。 一按下去，中间那长方形的区域突然悄无声息地凹陷，出现一个通往下方的洞口。 “有暗道！”冷月眼神一亮，很是振奋。 “走！”华青先下去了。 下去后，她凝神听了听，很快听到了那两人的动静。 于是她们又蹑手蹑脚地跟上了。 这一层依然如同迷宫一般，而且，似乎比上一层更加复杂。 但是，那两人一路往前走，完全不停留，像是知道路一般。 而且，听他们的脚步声，较为沉重，并不像是武功高强的主。 华青正想着，这一路上要是有他们领着路，倒也不错，就在这时，冷月的脚下，突然发出“咔嚓”一声。 华青拿夜明珠一照，发现她踩到了一堆骨头。 一堆人骨。 她一脚正好踩在人家胸骨上，直接把人给踩散了。 “是谁？”前方被跟踪的人叫了一声。 华青一不说，二不休，把夜明珠往身上一收，从黑暗当中快步潜过去，直接将那两人给点了。 点了以后，用光一照，她才发现，这两个，居然是熟人！ 他们正是从襄阳王府逃跑的鬼谷道人和府医王细。 上次那些被寄生虫污染的流民就是他们雇来的，没想到现在又来了！ “哟呵！原来是你们呀！”华青笑道。“我说怎么总觉得你们的背影看着很眼熟呢！” “是你！”鬼谷道人也认出了她。“你跑到这里面来干什么？” “你管我来干什么呢！”华青慢悠悠地抽出随身携带的一柄短剑，比在了鬼谷道人的脖子上，笑眯眯地说：“告诉我，你们来干什么？否则老子一刀抹了你脖子。” “我们进到在古墓里面来，自然是为盗墓，还能为什么？”鬼谷道人说。 “这里面有什么宝贝？值得你们三番五次来盗？” “盗墓嘛！有什么拿什么了！”鬼谷道人大约自己觉得回答得挺机智的。 华青啥都没说，直接一刀扎进了他胳膊里：“说！” “啊！”鬼谷到人惨叫一声，连连摆手说:“姑奶奶！我说，我说还不成吗！你不用一上来就动手吧！” “说吧！”华青将刀子拔了出来，他又惨叫一声。 “我们是来寻找一种药材。”鬼谷道人嘶着冷气说。 “药材？”华青心里一动，却假装问他：“这里面能找到什么药材？” “是一种炼丹的药材。”鬼谷道人含糊其辞地说。 “药材名是什么？” “这个……叫做……”鬼谷道人估计是在打什么歪主意，含糊其辞。 华青举起刀子，又要往下扎。 “别！别！那药材叫做界耳！”他忙叫道。 华青笑了一下，她估计就是。 这回，可有人带路了！ 华青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一身正气地问：“你上次雇着流民进来，也是为了找这个？” 第1052章 居然有十八层！ “是啊！”鬼谷道人回答。 “鬼谷老道，你可是害人不浅啊！上次在襄阳王府，差点害死襄阳王世子，这次，又差点把洛阳城给屠了，我要是杀了你，你可不冤吧？” “那个……襄阳王世子嘛……咱们各为其主不是？至于这次，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女侠饶命吧！哎哟喂！”鬼谷道人直叫唤，貌似他胳膊很痛。 “呵呵！你这样的人渣，绝对是个祸害！”华青说。“我不杀你，简直是有违天道！” 说着，华青就举起短剑，作势要杀他。 “等等！”鬼谷道人叫道：“你们来这里面，是不是也想找界耳？我可以带你进去！” “谁稀罕你带？我自己会找到的！”华青说。“留着你，不是多一个人跟我抢吗？” “那你知道去的路吗？”鬼谷道人问。“这乌籍之墓一共有十八层，越是下就越是难走，你确定可以走到最后一层去？” 华青挑眉：难道你知道路？” “我已经到达了17层！”鬼谷道人说。“最后一层，过不去而已！” “是吗……”居然有十八层！这个数字不大好，很容易让人想到十八层地狱之类的…… “你如果想去，我可以带你去。但是……你得答应放了我！”鬼谷道人说。 华青达到了目的，自然就同意了。 这墓要是真的有十八层，靠她自己一层一层地在迷宫里摸索，可要了命了！ 于是，她放了鬼谷道人和王细，让他们带着自己往前走。 鬼谷道人貌似真的知道这里面的路，带着她们一层层往下走。 有的地方，要绕半天才能绕下去，有的层，却很快就能到下一层。 从第二层到第十层，一路上，华青又杀了十几个埋伏者。 他们全都没有机会出手，就被华青给收拾了。 看样子，宋家人也知道路啊！ 看到那些死人，鬼谷道人和王细都说，幸亏遇到了青女侠，要不然，非得被这些人暗算不可！ 华青没说话，这种互相利用的感觉，并不太好。 越往下，地面越是潮湿，生满了蜈蚣、鼻涕虫等各种各样的爬虫。 第五层往下，就有了那种会钻进人身体里面栖息的寄生虫。 如果不是为了界耳，华青真是一辈子也不想来这样的地方。 好在华青带了足够多的驱虫药。 在她自己和冷月身上抹了许多，两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怪味儿。连她们自己都嫌弃，那些虫子也不喜欢。 鬼谷道人和王细也是有备而来，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 但是，到了后面，华青却发现他们三个都一副很冷的样子。 鬼谷道人和王细从包袱里掏出厚厚的棉袄裹着，冷月却没带厚衣服，直打冷战。 “你们很冷吗？”华青奇怪地问。 “冷，很冷。”冷月说。“华师，你不觉得冷吗？” 华青仔细感觉了一下，还真感到一股阴冷之气。 这种阴冷，又不似天气寒冷的那种冷，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冷。 但是，她身上却并不觉得冷，反而暖暖的，以至于，她都忽略了这种深层地底的阴冷。 第1053章 毒毛老鼠 仔细这般感受，她就感觉到了，身体的暖和之源，来自胸口。 胸口有股热气，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令她浑身舒泰，无半点不适。 她摸了摸胸口的位置，正是张真人给她的云镜。 不用看她就知道，肯定又发光了。 云镜是个宝贝，她自然不能当着鬼谷他们的面拿出来，只从自己的包袱里将带来的所有换洗衣服都给冷月穿上了，又牵着她的手，缓缓给她灌注些内力，冷月这才好多了，不住地给她道谢。 大约走了两个多时辰，他们来到了第十七层。 鬼谷道人说，上一次他们就是走到这里，然后就过不去了。 “为什么？”华青问。 “这里面，有一条三头怪蛇！”鬼谷道人说。“有水桶那么粗，会吃人！我们都没什么武功，根本就杀不死它！” “三头蛇怪？”华青挑眉。“你跟我开玩笑么？什么蛇能长三个头？” “你要不信，自己进去看！”鬼谷道人指指面前的门。“这道大门后面，还有一道小门，小门后面，就是那三头蛇怪的巢穴。” 华青挑挑眉：“那你们这次去而复返，可是有杀死它的办法了？” “这……嘿嘿，聪明！我们的确有办法了。”鬼谷道人笑道。 “什么办法？” 鬼谷道人从背上解下一个包袱来。 那包袱里的东西会动，而且还叽叽直叫唤，听声音，应该是老鼠。 “上次我们看到那蛇吃老鼠，我已经将能够毒死那头怪蛇的毒药，涂在了老鼠的毛上。”鬼谷道人说。“等会，我们只要进去，从小门处将这老鼠投进去，它吃了的话，肯定就会死！” “哦……”华青笑了下。“那你进去投毒老鼠吧！” “诶！好！”鬼谷道人指着前面那道门，说：“这道门，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开，就用力往旁边掰！劳烦您二位，帮忙掰门！我们两个进去投老鼠。” “真你们去？”华青有些意外，她还以为，鬼谷道人会让她去。 毕竟，她是高手。 “当然我们去了！总不能让你们两位娇滴滴的女孩子去吧？”鬼谷道人貌似还挺爱护女子。“不过，里面那道小门虽然小，蛇却也是能钻出来的。所以，等会我们去投完老鼠，要立刻跑出来，你们可千万将这个门给掰住了，力气不能松，一松，门就哐的一下弹回去了。” “好。”华青试了试那门，很是沉重，她得很用力才能将门给掰开一条缝。 “你们可千万把门给撑住了，别把我们俩困在里面喂蛇！”王细在旁补刀说。“我们喂了蛇，你们也下不到十八层去。从十七层到十八层那个机关，特别隐蔽！如果不知道法门，一辈子也进不去。” 华青挑眉：“啥意思？威胁？” “不是不是！是求你们千万要留门，等我们放完老鼠出来，再放手！”鬼谷道人忙说。 “快进去吧！”华青搓了搓手，一脚蹬在石壁上，从一侧的缝隙处用力地掰动那道门。 第1054章 地面都抖了三抖 门果然就慢慢地开了。 冷月也来帮忙，她力气虽小，但聊胜于无，很快，门就能容一人侧身进去。 “快！我去！这么沉！”华青憋着气叫道。 鬼谷道人和王细一前一后，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华青没想过他们会逃跑啥的。 毕竟，门是能打开的嘛！ 而且，那老鼠毛上，的确有对付蛇虫的剧毒。 但是，王细进去之后，华青却陡然从他身上感到了杀气。 而且，从打开的门缝里能看到，他进去后没有直走，而是按向了旁边的墙壁。 华青蓦然警觉，拉着冷月就地一滚。 几乎在同时，一道万斤巨石陡然从她们刚刚站立的位置落下。发出极为沉重的“咚”地一声。 地面都抖了三抖。 滚在地上的两人回身一看，那万斤巨石将去路牢牢地堵死了！ 而且，华青一看这种机关，就是从里面开的，外面绝对无法将这万斤巨石给打开了！ 这条通道，彻底断了。 “我去你奶奶的鬼谷老道！”华青被鬼谷道人骗了，很憋屈地爬起来，冲那巨石踢了两脚。 脚踢得生疼，巨石连声响都没有。 “他们可真奸诈！”冷月冷汗都出来了。“若不是你机警，我们两人都要被那巨石给压成肉饼。” “下次我要是再见到他们，我不砍死他们，就不姓华！”华青恨恨地说。 “这条路是走不了了，我们再找找其他的路吧！”冷月说。 “还有其他的路？” “传说，通往地底的，有整整十条不同的路。” “十条？”华青瞪大眼睛。“真的吗？” 冷月点头：“我们沿原路回去，再从其他岔路处找找看，说不定就能找到其他的通路。” “好吧……”于是，两人往回走去，遇到岔路，便往没走过的地方走去。 没想到，这一走，还真有收获。 他们又发现了一道跟刚才差不多的石门。 门上没有任何的标志或是图腾，就是一块厚重的石门。 一掰就能掰开。 华青看向冷月：“进去？” 冷月点点头。 于是，华青将门推出一道缝来，这次，她们两人都进去了。 进去之后，用夜明珠一照，这里面却与之前的墓道完全不同了。 她们下了十七层，每一层的结构固然都不同，但是，全都是石头砌成的墓道。 但此处，却是个土窟窿。 周围的墙像是硬生生在地下土里掏出来的一个洞一般，经历了不知多长时间，那些土都变得很奇怪，颜色发黑，还有许多孔洞，好像一碰就会从里面钻出许多虫子来一般。 在靠近门口的墙上，有个很明显的石板机关，华青估计，一按下去，估计也会掉下万斤巨石，将路封死。 土窟窿的一侧，有个漆黑的洞。 莫名的，华青并不想走过去。 “点着这个吧。”冷月递给华青一根火折子般的东西，却又比火折子粗长许多。 华青问：“这是什么？” “这是用一种干草做的。”冷月说。“枯草霜，就是用这种草提炼出来的。点燃了，它的烟，扩散的范围更广，效果比驱虫药更好些。 它们就不会靠近我们。” 第1055章 都有种想哭的感觉 这姑娘一直闷声不响地跟着她，也不爱多说话。 华青还以为她啥也不懂，没想到，她不仅知道这里面有十条不同的路，而且，也是有备而来！ 莫名的，华青觉得，冷月很有些神秘的味道。 华青看了她一眼，说：“你也是有备而来啊！” 冷月笑笑，拍拍自己的包：“我带了很多这种草折子。所以，你不用怕那鬼虫会攻击我们。” 华青：“鬼虫？” “就是你之前说的那种会钻进人身体里的虫子。” “哦……”华青点点头。 两人一人点了一根干草折子，它果然很会冒烟，不过这种烟却不呛人，有点烧干稻草的那种味。 华青提着夜明珠，踩着有些黏脚的泥地，往前走去。 冷月跟在后面。 洞子很深，火折子都燃了小半，她们才来到了第二个洞穴。 用夜明珠一照，华青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退了几步说：“我们一定是走错了地方，我们回去吧！” 冷月看着满地蠕动的虫子，咽了一口唾沫，说：“没走错。” 满地都是那种黑色的寄生虫，而且它们比华青以为的要大得多，大的有成熟的黄瓜那般大条，小的跟蛆虫一般，堆叠得密密麻麻，在地上蠕动着。 “你开玩笑吗？从它们中走过去？”华青偏头看冷月，发现她也白着一张脸，其实也满是恐惧。 但她却仍然坚持：“只要拿着草折子，它们就不会攻击我们。” “你怎么知道？” “……我走前面。”冷月用她的行动来说服华青继续往前走。 她浑身上下都是枯草霜的味道，手上还拿着冒烟的草折子。 那些虫子果然不攻击她，而且，她走过的地方，虫子自动往两边爬开，跑得远远的。 华青见状，急忙跟上，虽然头皮发炸，但是……顺利地过去了。 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甬道里，好歹没有那些虫子。 “冷月啊！你看似柔柔弱弱的，原来，很勇敢嘛！”华青觉得，刚刚若不是她，自己是真没勇气走过来。 “为了界耳，我也是拼了。”冷月回身，对她一笑，很是漂亮。 “多亏你的草折子。”华青说。“我感觉，若不是这个烟，它们不会退开，这要踩着它们走，我是真下不了脚。” 冷月微微一笑，继续在前面走。 不久，又是一个土洞。 这个土洞里的虫子，最小的都是黄瓜那么大的。 大的，则有冬瓜那般粗，蛇一般长。扭动着身子，来来回回地爬动着。 两个女子不由自主就互相搀着手，都有种想哭的感觉。 良久，还是冷月鼓起勇气，说：“只要点着草折子，它们就不会靠近我们，我们还是走吧！” 华青看她瑟瑟发抖，强装镇定的小模样，深吸一口气，说：“我们一起走。” 冷月点点头。 于是，两人硬着头皮，一起往前走去。 好在，它们个头虽大，却依然害怕它们的天敌——枯草霜。 随着两人往前走，它们屁滚尿流地往两边爬去。 第1056章 三头巨虫 看到这般情景，华青总算淡定些了。 于是，两人再次顺利通过这个石室。 又往前走了一段，前方又出现了一个洞穴。而且，远远的，她们就看到，鬼谷道人和王细，就站在那洞里面。 “龟儿子！老子又逮着你们了！”华青冲过去就要再次点了他们。 然而，她发现，这两人，好像已经被人点了。 他们眼神发直，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连华青过来了，他们也没发现。 华青有些奇怪地转过头去，然后顿时“啊！”了一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 三头怪蛇！ 不！不是蛇。 也是那种虫子，只是，它的身子真的有水桶那般粗细，黑乎乎堆着一团，而且长了三只脑袋。 它中间那只脑袋，正在吃人。 是的，它在吃人。 它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尸体，看衣服……好像是华青杀死的那些宋家族人，正一口一口吃得嘎嘣脆。 看起来，它牙口可真好。 牙齿尖利发亮，口涎和血从它嘴里流下来，还有一根肠子垂在嘴边，一地的黑红之色。 “呕！”王细呕吐了一声。 那三头怪物，其中的一个头被他的动静吸引了，突然就向他们看了过来。 然后……貌似它发现活的应该更好吃，上半身向他们伸了过来。 它很长。 上半身凑到他们面前了，下半身还在原地，浸在一滩血水中。 华青发誓，她从没见过这么可怕又恶心的大虫子。 她转身就跑。 然而，没跑几步，她又回来了。 而且，这回她真的哭了。 门口，有只僵尸。 披头散发，一只眼球吊在外面，脖子呈怪异的角度扭着，全身关节像是僵直的，却一步步朝洞里走来。 华青死死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才能不尖叫出来。 她一步步后退，撞到了鬼谷道人身上。 鬼谷道人回头看了一眼，却也一眼看到了那只僵尸，顿时抖了一下，眼神更直了。 咽了一口口水，华青轻飘飘地说：“鬼谷老儿，你的老鼠呢！快喂给它吃啊！” “鬼谷道人这才想起他的老鼠来，带着手套的手从口袋里抓了一只在手里，严阵以待地看着已经伸过来的脑袋。 三只脑袋，分别看着三个人。 鬼谷道人，王细和华青。 冷月藏在华青身后，抓着她的衣服瑟瑟发抖。 华青没有老鼠，只默默地将承影剑拿在手里。 她面前的脑袋，上面有只很小的眼睛，盯着她看了看，大约觉得会很好吃，张开大嘴，朝她咬来。 华青挥剑。 无声无息地，就将那脑袋给切了下来。 承影剑果然锋利啊！ 鬼谷道人的老鼠还没来得及投进它嘴里，它就蓦然闭上了另外两张嘴，发出“吱！”尖利的叫声，剧烈地翻滚起来。 华青光是看着，就觉得它很痛。 但是，一招得手，她也胆肥了，飞身而起，刷刷两下，另外两只脑袋也被她砍了下来。 怪物不叫唤了，它没嘴了。 但它的身体仍然在不停挣扎。 “继续砍它，把它砍死！通往十八层的入口，就在它尾巴下面！”鬼谷道人大为振奋，冲华青喊道。 第1057章 十八层的大洞 于是华青一鼓作气，刷刷又是几剑，砍向了它的身体。 怪虫被她砍成了小肉段，总算不动了。 华青松了口气，鬼谷道人也松了口气，看了眼她手里的剑，赞叹道：“宝剑啊！普通的剑，根本砍不动它！” “宝个头！出口在哪里？”华青也顾不得杀他了，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并且一辈子也不再来。 鬼谷道人跑过去，在那血水里面用力地跺脚。 跺着，跺着，已经走进来的那只僵尸的黑眼洞里，突然就钻出一只虫子的脑袋，然后，那具身体破裂开来，钻出许多虫子，不要命一般朝它们爬来。 原来，不是诈尸。 而是尸体里装满了虫子，被虫子操纵着尸体走了进来。 想必三头怪吃的那个人，就是这么来的？ 冷月见虫子冲过来，使劲挥舞着手里的草折子。 但是，一点不管用。 它们跟疯了一般。 而且，洞外，还有更多的大大小小的虫子冲了来。 “妈蛋！你在跺什么脚啊！”华青叫道。“出口在哪里？” “这下面是鬼虫结的巢，跺破了，就下去了！”鬼谷道人还在跺。“快来，一起！” 华青闻言，拉着冷月，运足内力往血水中跳了下去。 “嗤嚓嚓”一声响。 两人都觉脚下一空，直接掉了下去。 血水还是什么水，浇了她们一身。 鬼谷道人心里一喜，低头看了看，下方夜明珠的光不是很远，应该不算很高，于是也准备从洞里跳下去。 “等等我！”王细抢过来，把鬼谷道人一掀，就要往下钻。 他能不急吗？ 那么多虫子，跟黑风暴一般朝他们卷来。 貌似杀了它们的大王，它们都怒了，驱虫药啥的，一点都没用。 不过鬼谷道人可不是吃素的，又抓住王细往旁边一掀，先一步从洞口跳了下去。 王细慢了一步，虽然感觉后背凉凉的，但也赶紧往下跳去。 他成功跳了下来。 伴随着一群虫子。 华青有轻功，掉下来的时候是用了轻功的。 所以，她发觉不对的时候，直接将冷月往右侧方一扔，将她扔到了地面，自己来了个空间大挪移，也成功落在了地面。 若非如此，她会掉下一个黑漆漆不知多深的深洞里去。 是的，那虫穴下方，是个深洞。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可以见到，洞的边沿，倒是有立足的地方。 两人成功落在了黑洞边沿。 鬼谷道人掉下来的时候，华青犹豫了一下，但仍然扔出了一条绳子，将他卷了过来。 等王细掉下来的时候，她如法炮制，好歹将四个人类都救了过来。 然后那些从洞里冲下来的虫子，全部落下了黑洞，连声响都没有。 “他……他的身体进虫子了！好多！”冷月充满惊骇的声音响起。 华青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只见王细的脸上，手上，都是密密麻麻鼓起的包，那些虫……钻进了他的身体！ “啊！啊！痛！啊！”王细翻滚哀嚎着。 以前，那种小个的黑虫子钻进人的身体，就跑到肚子里去繁衍。 第1058章 审鬼谷 这些虫子，却并不往他肚子里钻，而是直接啃咬着王细的身体。 他翻滚哀嚎着，很快就七窍流血，惨不忍睹。 华青深吸一口气，抖动绳子，将他扔下了黑洞。 不能让他身体里的虫子再钻出来咬他们，一旦驱虫药不管用，那便是防不胜防！ 王细的惨叫声逐渐下坠，慢慢再也听不到了。 而且，他们也没有听到他落地的声音。 想必眼前这个硕大的黑洞是非常深的。 慢慢的，上方不再有虫子掉下去，一切归于寂静。 “哎呀呀！多谢救命之恩！”鬼谷道人冲华青深深鞠躬。 “谁说我要救你的命？”华青冷笑。“你刚刚才想压死我们，我怎么可能救你呢？” “那……那是王细干的，我没那么想，真的！”鬼谷道人有些哆嗦地说。“你武功高强，我巴不得跟你同行呢！啊别——” 华青的承影剑已经比划上了鬼谷道人的脖子。 “姑奶奶你别呀！”鬼谷道人急忙摆手。“你可别觉得进来了就可以过河拆桥，你们还得出去呢，是吧！出去的路和进来的路，可不一样！” “我要再信你，我就是白痴！” “真的！若没有我带路，一辈子都走不出去的！”鬼谷道人信誓旦旦地说。 华青挑了挑眉：“是吗？” “对呀！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既然如此，我便暂时留着你。但是，我问你什么，你也要好好地回答，要不然，我就把你扔下去，让你跟王细团聚去！”华青举着夜明珠照着他。 鬼谷露出个诚恳的笑容：“姑奶奶，您想问什么，尽管问！老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问你，上次在襄阳王府，你是怎么逃走的？” “那不是有王细吗？他救我出去的！” “你撒谎！在你逃走之前，他也已经被关了起来！”华青说。 “他在襄阳王府多年，有门路嘛！” “当真？” “要不然呢？我还能凭空消失了？”鬼谷道人说。 “我再问你，你为何对这里面如此熟悉？” “我都来过七回了，能不熟吗？” “七回？”华青挑眉。 “是啊！上次出事那回……也就是雇了流民进来那次，已经是第三回，头两回，我都只到第四层，那个通往第五层的机关，死活打不开。然后第三回，我雇了他们进来，总算打开了第五层，谁曾想，呵呵……” 华青点点头，抖出绳子来，一圈一圈地捆住他，边捆边继续问：“那次，他们都被寄生虫附体了，你怎么没事？” “我……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呢？你捆着我干什么？” 华青：“说！” 鬼谷道人只得说：“北狱山多蛇虫鼠蚁，所以我和王细带着驱虫药呢！所以它们没咬我们。” 说着，他又跟变戏法一般，换上一脸讨好的表情：“当时我看到有虫钻进了他们身体，就……就立刻撤回去了，我也没想到……差点就出大事！这还多亏了您，您就是那救苦救难的菩萨转世——” “闭嘴！” “诶！”鬼谷道人果然闭嘴。 第1059章 人呢？ “我再问你，界耳呢？哪里能找到？”华青又问。 “这个我真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回下到这第十八层呢！上次我费了老大的劲，总算探到十七层！然后就碰到那三头大虫子，我上次真的看到它在吃老鼠，本以为……给它喂点毒老鼠就过去了，谁曾想，这次一去，它竟……竟在吃人……” 说到这里，鬼谷道人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抖了抖。 “你不知道哪里有界耳？”华青拉着绳子，将他往洞口处送。 “真……真的不知道啊！”鬼谷道人慌张地说。“这里就是第十八层，咱们找找，找找嘛！找一圈看看，说不定就捡到界耳了呢！” “少来这套！”华青皱眉。“快说，要如何能找到界耳！要不然我一脚把你踹下去！” 此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满口谎言，让人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当真是极为讨厌。 “别冲动！别冲动！”鬼谷道人说。“我真的不知道哪里能有。就例如说，我知道秦昶山上有灵芝，但是上了山，你让我告诉你灵芝在哪里，我怎么知道呀？我得也得挨个地儿找去啊！是不是？” 华青其实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不过，在这黑漆漆的十八层地底下，就他们两个女子，她还真觉得有些……害怕。 这个鬼谷道人，虽然诡计多端，很不靠谱，但是貌似他对这些东西很知道的样子，留着他一命，感觉比杀了他要好点儿。 所以华青就没杀他，伸手紧了紧捆他的绳子说：“你乖乖地呆着，我和冷月去找找。” 鬼谷道人眨了眨眼，笑道：“诶！” “冷月，我们找一找看看吧！” 冷月动了动唇，貌似想说什么，但最终却说：“好，找找也好，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呢！” 于是，华青举着她的夜明珠，和冷月两人四处看了看。 他们容身的地方，是黑洞上方的一块儿平地。不算小，但也不大。 沿着洞口的长度大约有两三丈长，两边都是与洞壁齐平的直壁。 平台周围，都是松软的一碰就掉渣的土石。 华青提着夜明珠，在那土石墙上挨着找。 她是见过界耳的，颜色，形状都有点儿像灵芝。 她期盼着能在这唯一能容身的地方采到界耳。 然而找了一通，并没有。 “除了泥土和石块，我没看见任何东西，你呢？”华青回身问冷月。 “我也没有。”冷月一直在距离她不远处。 “鬼谷——”华青本想叫“鬼谷老儿”，声音却嘎然而止。 她突然发现，鬼谷道人不见了。 她从王府带来的这颗夜明珠，光芒能勉强将这个平台都照亮了。 但是，他真真切切的……消失不见了。 人呢？ 该不会从上面那个洞里跑了吧？ 可他被绑得那般结实，怎么跑的？ 就算没绑他，通往上层的洞口位于黑洞上方，他也没有轻功，如何能上去？ 这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莫不是跳下深洞自杀了吧？ “冷月，他人呢？”华青咽了一口唾沫，问道。 第1060章 花自红 冷月也诧异地摇头：“我刚刚也没注意，不知道啊！他怎么不见了？” 华青拎着夜明珠，往刚刚他呆的地方看了看。 她在地上看到了一张黄色的符纸。 捡起来一看，上面的符文淡得几乎看不见，像是褪色了一般。 什么东西这是？ 别告诉我，他是用了什么符，施了什么法，给逃走了？ 没这么玄乎吧？ “这……这是六桥通道符呀！”冷月突然在她旁边说。 “你认得这符纸？”华青问。 然而冷月却如同没听见她的问话一般，楠楠地说：“这真的是六桥通道符！他怎么会有这个？他又怎么会用这个？他是谁？” 华青奇怪地叫道：“冷月？” 冷月蓦然抬起头来，问她：“华师，刚才那位道长他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鬼谷道长。” “他的真名呢？” “不知道！”华青摇头。 “这符纸，叫做六桥通道符。”冷月说。“你看见这符文的颜色了吗？” 华青点头，上面的符文，颜色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它原本是金色的符文，是用龙血写成，在每两个时辰交替的时刻，发动六桥通道符，他就能离开这里，到达另外一个地方。” “真的假的呀？”华青捏着那符纸问。“龙血？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这种东西存在吗？”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龙……但是我知道，这种符纸，只有一个人有。”冷月的脸色看起来很异常，有些发白，又有些发红。异常激动的样子。 “谁啊？” “一个灭我满门，不共戴天的仇人！” 华青：“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接九鼎任务吗？”冷月有些凄然地看着华青。 “为什么？” “我找了那个人许多年，都没找到。我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想借九鼎道之力，找到他，杀了他！为我父母、祖父祖母还有许多叔伯报仇！”冷月此时，满眼的悲怆，满身的杀气。 “你的意思是……鬼谷道人就是你那仇人？” “或许！”冷月咬牙说。“就算不是他，也一定与他有莫大的关系！” “难道你不知道你的仇人是谁，只知道他有这种符纸？” “他……原本是我祖父的徒弟，后来，他觊觎祖父的宝物，杀了我满门，夺宝逃离。这六桥通道符，原本也是我祖父所有。”冷月说。“我那时候还太小，不过五六岁，记忆早已模糊了，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花自红！” “花自红……”这名，可真够风骚的。 “他要是花自红，岂不两次从我手里溜走了？真是……”她半跪在地上，捏紧了双拳，很是悔恨的样子。 “你别急，他本就是个通缉犯，回头我跟王爷说一说，定然帮你将他抓回来！”华青说。 冷月闻言，一下子抓住华青的衣服：“真的吗？” 华青点头。 “那……华师，如果我们只能采到一朵界耳，我就不要了，洗髓草我也可以不要了，等我们出去后，你帮我找到他，好吗？”冷月期盼地看着她。 第1061章 冥河之源 “咱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一回了，就不要讲这些了，洗髓草我会给你，若是寻得界耳，也自然有你一半，至于鬼谷道人，等我回洛阳，央王爷好生寻他就是了！”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冷月眼眶一红。“这个世上，没有人愿意白白帮助别人，除了师父，你就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 华青摇摇头：“这话怎么说的？我哪里是白白帮你？若非是你，我也找不到界耳所在，以前……我根本都没听过这种东西！” 冷月笑了笑，说：“我想，我们应该已经到地方了！” “什么意思？” “这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应该就是传说当中人界与冥界交界的地方。”冷月说。“每个月最后一天和下个月第一天的交界时间，也就是……没有月亮的那一天晚上，通往冥界的大门就会打开。两界气息激荡，就会有界耳生出。”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一本祖父的手记，他来过这里，里面提到一个大黑洞，肯定就是这个了。” “你祖父来过这里？”华青挑眉。 “嗯，而且，他的手记上有些，他是带着徒弟花自红一起来的，所以，我更加怀疑，那个鬼谷道人，就是花自红。” 华青点头：“那……他可有记，界耳长在什么地方？” “有，他写了，就在黑洞的洞壁上。”冷月说。 “洞壁？”华青回头指着刚刚找过的墙面。 “或许……是下面的洞壁！”冷月指着黑洞。 华青提着夜明珠，往下方照了一照。 洞壁是一种石头，看起来黑漆漆的，很坚硬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会长东西…… 她又用绳子将夜明珠绑了，垂下去。 目力所及之处，只是那种石头，不见任何生物。 “不知道这个洞究竟有多深。”华青说。 “这个洞，据说可以直通冥界。只要掉下去，便有去无回。”冷月说。“我爷爷的手记中写着，掉下去的人，或许就去了冥界。” “去了冥界……这大活人若真去了冥界，会如何？” 冷月摇头。 华青找了个地儿坐下，深呼吸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不妨等等？如果我没记错日子……今天是十月二十九吧？” “嗯。”冷月说。“大约还有一天一夜，冥界大门便会洞开，我们不妨等等看看。” 除了这样，她们也没别的办法可想了…… 于是，她们就那般傻傻地在洞旁的平台上等着。 这地底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突发的状况，所以，两人约定，轮流休息睡觉，另外一个人值守。 轮到冷月休息的时候，华青就偷偷将胸口的云镜掏出来。 云镜果然发光了，橙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显，上面显示出四个字：冥河之源。 冥河之源？ 什么东西？ 虽然她并不明白镜面上字迹的意思，但是，云镜背后持续不断地发出热气，令她浑身舒泰，这她是可以肯定的。 张真人给她的，着实是个宝物。 …… 第1062章 冥界大门洞开 两人在那平台上等了一天一夜，就到了十月的最后一天。 这地下暗无天日，也不知道时辰，那冥界大门开启的时辰，华青正睡得香甜呢！ 她是被冷月摇醒的。 “快醒醒！你看！”冷月或许是太过激动，声音都是颤抖的。 华青蓦然睁开眼，就看到黑洞里射出绿莹莹的光。 她赶紧爬起来，凑到洞口去看。 洞里面……有许多绿色的光影。密密麻麻，似乎很远，又似乎离得很近，不过一两丈远一般。 “冥界的大门已经开了，界耳应该会在洞壁上产生。”冷月哆嗦着说。“快把绳子绑到那块石头上去，我……我没劲，绑不动！” “你哆嗦什么呀？”华青奇怪地问。“你是病了吗？” 这里面的温度跟之前一样，没有下降。 “不是病了！是……阴气！”冷月说。“你……你没事吗？” “我没事啊！”她又伸手摸了摸冷月的额头，冰凉。 真的有那么冷吗？ 这样下去，怕是过不了多久就冻僵了。 她抓住她的手，给冷月输入了一些内力，但是，她看起来并没有好点，收效甚微。 “阴气是冥界之气，不是内力或者是衣服能够阻挡的！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赶紧去找界耳。”冷月牙齿打战地说。“每次冥界大门开，最多只有一两朵界耳的。” 阴气…… 华青摸了摸胸口，这才感觉到，胸口云镜的温度，已经很高，都有些烫人。 想必，云镜发热，竟是有保她不受阴气侵体的作用。 “好吧！你离洞口远些，到里面站着去！”华青皱眉说。“我来绑绳子！” 绑好绳子，她站在洞边，往下看去。 那绿色的光影越聚越多，光芒也越来越盛，将洞壁照得很清楚， 这个大黑洞空间的全貌总算显现了出来。 这个洞，当真是非常大！ 从这头到那头，起码有……十余丈远！ 而且，洞周围像她们容身的这种平台，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一共十二个。 华青在左边隔了两个的平台上见到一个人影，虽看不清长相，但那身影华青已经无比熟悉，正是鬼谷道人！ 在右边隔了三个的平台上也有人，分别是宋西风、宋琅嬛、沈莫璃，还有……那个曾经将她踹下悬崖的黑衣男人。 他们也来了啊！ 看样子，这古墓足有十八层，但识得路的人，还真不少！ 突然，那些绿色的光芒突然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光球，向华青这边弹射而来。 华青眼睁睁看着它弹射到了她所在位置的下方石壁上，像被撞碎的水泡一般，消失不见。 然后，那石壁上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绿点，而且迅速变大，像个耳朵的形状。 耳朵的形状？华青眼神一凝，难道这就是界耳？ 此物距离她大约只有不到一丈的距离，但伸手肯定是够不着的。 她立刻起身，一手挽着绳子，脚踩在洞壁上，下去了。 八尺、七尺、六尺……三尺……眼看她已经靠近那界耳了。 第1063章 断她绳子 突然，一只黑黢黢的东西飞了来，叼着那界耳就飞走了。 华青气个半死，转身一看，是一只蝙蝠模样的鸟，叼着那界耳，飞向了鬼谷道人。 鬼谷道人接过去，得意地大笑了几声，转身走到平台最里面的位置，看不到他了。 “我去你娘的鬼谷道人！你最好别让我逮着！要不然老子会生扒了你的皮！”华青感觉要被气死了。 三次了，她居然栽在这鬼谷道人身上三次！ 一次差点被他放重石砸死，一次被他莫名其妙跑了，这次，又被他抢了界耳！ 她、真、的快要被这个鬼谷道人给气、死、了！ “华师！看你下边，又有一朵！”冷月的声音响起。 华青转头一看，果然，在她下方，竟又又绿光球撞击，生了界耳。 华青心里一喜，莫不是下方的小鬼们在帮她，居然两朵界耳都生在她这边。 这朵界耳的位置，距离她现在高度，大约还要下去一丈。 她带来的绳子很长，足够足够了。 于是，她继续放绳子，往下走。 来到那耳朵形状的东西旁边，华青方才看清，此物的确就是她曾在圣女密室看到过的东西，近看有点儿像灵芝，散发出幽幽绿色的光芒。 她伸手就去采摘。 就在这时，一股锐利的杀气，破空而来。 华青挽着绳子，灵活地避开，一只箭射在石壁上，被反弹了回去。 接下来，又有好几只箭向她射来，杀气锐利而快捷，华青都因为能感应到它们的杀气方位而顺利避开。 一个翻身，她伸手抓住界耳，掰了下来，沉甸甸老大一朵。 就在这时，宋西风身上也挂着绳子，从三个平台之外的地方飞过来了。 他伸手就来抢界耳。 华青自然不能让他得逞。 宋西风的武功虽然远胜华青，但她有宝剑在手，且云笈功法招式上乘刁钻，她专门冲宋西风腰上的绳子下手，宋西风投鼠忌器，一时也拿她无可奈何。两人吊在半空过了不下几百招，却一直势均力敌。 而且，还有好几次，宋西风身上的绳子差点被华青砍断。 “少典，把弓弩给我！”宋琅嬛皱眉伸手。 “你要怎么做？”秦少典问。 “断她绳子。” “不可！”秦少典忙阻止。“界耳是两界气息剧烈激荡而生，你看，绿光已经开始衰减，不会再有界耳了！她若掉下去，界耳不也没了？” 宋琅嬛冷笑了一下：“你太小看华青的身手了。” 她拿过弓弩去，对准了华青的绳子，果断放出一箭。 华青只觉手上一松，整个人往下掉去。 “华师！”冷月的惊呼声从上面响起。 然而，华青却拿承影剑刺入了洞壁中，身体顿时一顿，停止了下坠。 “哈哈哈，反应速度挺快嘛！把界耳给我，我可以饶你一命！”宋西风狞笑道。“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掉下去！” “可以啊！你先回你那边平台上去。”华青仰着头，不慌不忙地回答。 虽然她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很糟糕。 第1064章 这是第二次了 她吊在承影剑上，宋西风居上临下，他的确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华青掉下去，例如，击松石头令承影剑插不稳，砍她的手让她不得不松手，等等。 “马上给我！否则，我可动手了！”宋西风说。“你别以为拿着界耳我就不会下手，大不了，我们下月再来就是！” “来一趟这里，可不容易。”华青说。“我想你们即便是知道了路，也不会想来第二回。” 华青自然不会将界耳给他。 她在拖延时间。 此时，宋西风背对洞壁，从上往下看。 华青则吊在剑上，从下往上看。 所以，宋西风没看到，他背后右边的洞壁上，静悄悄地垂下了一根绳子。 而且，那绳子放下的位置，华青能够着，但宋西风从三个平台外过来，貌似腰上绳子的长度已经到了极限，他是够不到的！ 冷月倒是机警而聪明！ 可惜，此时洞中光芒虽稍减，但依然将一切都照得很清楚。 宋琅嬛蓦然叫起来：“叔爷，冷月放了绳子！快杀了华青！大不了我们下月再来就是！”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黑洞里，显得格外狰狞。 宋西风杀气陡盛，猛然从上至下攻来：“好！华青，你杀了我宋家十几个族人，今天，你休想离开这里！去死吧！” 此时华青完全处于被动。 承影剑被她扎进了石壁里，她失去了武器之利。 只能守，不好攻。 而且，宋西风内力强她太多，她守也守不住！ 情急之下，华青将手里的界耳往旁边一抛。 她本以为，宋西风会去接住界耳。 但是，他却貌似情愿再来一趟，也不愿放过她。根本不管那界耳，只一剑砍向她的手。 同时，一掌击向她的头顶。 更让华青郁闷的是，从宋琅嬛那个方向射出一道线弩，以极快的速度钉中了界耳，将它拉了回去。 娘的！ 华青心里一发狠，左手用另一把短剑插入石缝里，右手抽出承影剑，砍向宋西风的脑袋。 你打中老子的头，老子也能砍下你的头！ 来吧！同归于尽吧！ 宋西风脸色大变，闪身躲开了。 华青用力一撑，往右跳起足有四五尺的距离，拉住了冷月垂下的绳子，往上腾身飞去。 这个位置，宋西风够不着。 “噗！”地一箭。 冷月一声惨叫，然后，支撑华青重量的绳子蓦然松开。 他们拿箭射中了冷月！ 华青再次将承影剑插入了石缝里，稳住了身形。 宋西风脸色狰狞地说了一句：“你以为，我够不到你，就杀不了你吗？你给我去死！嘿！” 他嘿地一声，一掌猛然击向洞壁。 “轰嗤嗤！”一声闷响。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宋西风与华青之间的石头全部击碎。 承影剑顿时插不住了。 同时，石壁传力，华青手臂剧痛，几乎连剑都握不住，哪里还有力量再拿剑往石头上插？ 她随着一堆落石一起，掉了下去。 掉下去的时候，她看到冷月探头，在疾呼她的名字。 还有宋琅嬛、沈莫璃，都在笑着。 笑得格外开怀。 好，很好。 这是第二次了。 你们姓宋的，第二次把我打下了悬崖。 第1065章 快来拉我一把！ 宋琅嬛在流泪。 笑着流泪。 华青死了！ 华青终于死了！ 陆渊……终究是她的！ “华师！华青！”远处的平台上，冷月还在悲声呼喊。 “哼！这个贱人，以前就总是违逆师姐您的意思！现在居然跟她混在一起！”沈莫璃在旁说。 宋琅嬛抹了抹眼角，看向冷月的方向，字字冷硬：“回去……再说！” 看我怎么整死你！ 这时，宋西风抓住背后的绳子，腾挪了回来，飞身上了平台。 宋琅嬛迎上去，开心地扬扬手里的界耳：“叔爷，幸亏少典机警，居然用线弩射中了界耳，我们拿到了！” “太好了！”宋西风笑道。“这里面的阴气，有损人的寿数，多来一次，起码少活十年！这次能拿到，真是太好了！” “更好的是，终于除掉了那个祸害！”宋琅嬛笑说。 “整整埋伏了十五个人，居然都被她给杀了！”秦少典说。“此人也是不简单了！” “再厉害，落入鬼洞里，也回不来了！”沈莫璃也笑道。 “好了！我们走吧！”宋西风说。“少典先上去，把她们两个拉上去。” 他们下来的方式，与华青他们大同小异。 通往十七层的入口，也是一个悬在黑洞上方的洞口。 秦少典武功高强，先发了个飞索，扯了扯，很稳固，飞身上了十七层的洞穴。 秦少典上去之后，丢下了绳索，先把沈莫璃拉上去了。 然后宋琅嬛也准备上去。 就在这时，那鬼洞里渐渐消减的绿色光影，却突然如同海浪一般涌动起来。 阴风大盛。 宋琅嬛感觉冷得受不了，不由往里躲了躲。 宋西风乃化境修为，对阴气的抵抗力强些，反而往前走了几步，看向洞里。 那洞里的绿色光芒一阵阵往上翻涌，猛然，往上一冲，竟冲出了黑洞，如同漫上来的浪潮一般，卷住了站在靠洞口较近的宋西风的大腿，往下拉去。 宋西风淬不及防，一下子就被拉了下去。 不过他反应还是挺快的，手指牢牢地插入了地面，死命抠住地面的土石。 但是，脚下的拉力极大，泥土又不够结实，他被那绿光鬼影拖得不断往下沉去。 “琅嬛，琅嬛！”宋西风忙喊道。“快来拉我一把！” 宋琅嬛都被吓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鬼影怎么会突然扑上来拉人？ “琅嬛！”宋西风的手指甲都翻了，血肉模糊，在地上划出了深深地几道指印。 “叔爷！”宋琅嬛急忙跑过去。 她看到，那些绿色的光，阴森森，冰凉入骨，已经侵蚀到了宋西风的腰部。 “快把我拉回去啊！地面不受力！我快抓不住了！”宋西风喊道。 “可是……”宋琅嬛六神无主。 如果她拉住宋西风的话，宋西风会不会拽着她不放？ 如果他拽着她不放的话……他是化境修为，她也不可能挣脱啊！ 那……她岂不会被他一起拖下去？ 它们是鬼啊！ 普通人哪里抵挡得住它们的力量？ “琅嬛！你在干什么？我快被拖下去了！”宋西风感觉下半身如同浸入了冰水中，刺痛冰冷，快要麻木了。 第1066章 他突然觉得好冷 但那股将他往下拉的力量，却越来越小。 他感觉，只要琅嬛拉他一把，他就能挣脱出来了。 “快，你拉我一下，我就出来了！”宋西风喊道。 “叔爷，叔爷……你是化境高手，你快挣脱它们出来啊！你一定可以的！”宋琅嬛泪如雨下地说着，却始终不敢去拉宋西风。 她是从六岁的时候就被宋西风带到九鼎道去的。 虽然宋西风不是她亲祖父，但在她心里，却比亲祖父要亲得多！ 看到他被那诡异的鬼影拖下去，她也很着急啊！ 但是…… “你快拽住我啊！”宋西风喊道。 “它……它们是鬼啊！我……”宋琅嬛哭了。“叔爷，你快出来啊！” 宋西风看着她的模样，突然明白了。 她并没有要拉他的意思。 亏他将她从小带入九鼎道。 亏他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孙女一样疼爱。 亏他…… “啊！”他终于扛不住了，惨叫一声，被那绿光拉着沉了下去。消失不见。 “叔爷！叔爷！”宋琅嬛叫道。 “大小姐，快上来，小心它们又扑上来！”秦少典在上面叫。 宋琅嬛急忙拉住那垂下的绳子，一跃而上，到了十七层。 上去后，她瑟瑟发抖地看向下方鬼洞里越来越消褪的绿色光影，哭喊道：“叔爷……叔爷！” “快走吧师姐！快离开这里，我冷得受不了了。”沈莫璃说。“这是阴气啊！宋长老不是说，会折人寿命么？” 于是宋琅嬛迅速擦干了眼泪，赶紧撤离了。 …… 宋西风被那绿光卷下去之后，只觉浑身如同浸入了冰水，眼前充满着红红绿绿的光影，似乎被什么东西托着一般，不断下坠。 突然，眼前情形一变。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湖边。 那是一个怎样的湖啊！ 那湖水是红色的，像是被煮沸的岩浆一般，蒸发出许多的水汽，不断的向空中盘旋，在半空当中，形成了一个红色的漩涡。 红色漩涡的深处，又有些绿色的光影。 红绿相间处，零零散散落下一些光团，撒在湖岸上。 每一个光团，便会诞生一只界耳。 界耳……是啊！湖岸上好多界耳！ 他顿时激动起来，踉踉跄跄地想去摘取几朵。 “宋西风！”有人在叫他。 “啊？”宋西风听到这声音，浑身一颤。 然后，他这才看到……他背后，有许多半透明的人影！ 他们每个人都提了个篮子，篮子里面就装着界耳！ 而这群人影簇拥着的一个实体，正是华青。 她身上笼罩着一种橙红色的光芒，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华青？你也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宋西风有些茫然地问。 “冥河之源。”华青说。“这里，是冥河的源头，看到天上那个漩涡了吗？我们就是从那里掉落下来的。” “这里是冥……冥界么？” “这里不算冥界，肉体是去不了冥界的！这里，是冥界与人界的一处交界点。”华青说。“你在有生之年能到一趟这里，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我们……怎么……怎么出去？”宋西风的声音有些变了，很嘶哑。 而且，他突然觉得好冷。 第1067章 怎么会是上仙？ 他哆哆嗦嗦地说：“这里……怎么这么冷啊？我们快离开这里吧！我保证……保证不会再伤害你。” “你之所以会觉得冷，是因为，你正在死去！”华青说。“此处距离冥界太近，你的身体受冥界的影响，正在尸化。” 尸化？ 他鬼使神差地看向自己的手。 他的手……已经变成了黑色！长出硬硬的尸毛，还有又长又尖利的指甲。 “啊，怎么会这样！”他惨叫一声。 这一叫，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了，嘶哑难听，如同鬼叫，极为可怖！ 他伸手摸着自己的脸，脸上也发生了变化，但是他自己看不见。 “啊！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被尸化？”宋西风问。 华青笑了笑，问：“你猜？” 从她掉入这里开始，云镜就橙光大盛。那光芒护住她，她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异样。 “你身上一定有宝物！有宝物！你给我！”宋西风一掌打向华青。 但是……他的内力呢？ 内力哪里去了？ 他的身体，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不甘心，直接朝华青扑去。 但是，还没扑拢，便有两只鬼影朝他撞过来，将他撞翻在地。 被撞的部位，并不觉得痛，只是冷，更冷了。 “他们为什么要护着你？他们又为什么要把我拖到这里来！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对不对？”宋西风质问华青。 “没错！是我请他们帮忙，把你和给拖下来的！”华青挑着眉梢说。 “可是他们是鬼啊！他们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华青正准备说话，旁边一个黑影毕恭毕敬地说：“上仙，通道快要关闭了，快走吧。” 华青抬头看了看，空中那个缓缓旋转的火红色漩涡，已经变得很小。 “好！快送我上去吧！”华青说。 于是，一群黑影簇拥的华青，就要往空中飞去。 “上仙？”宋西风呆呆地。“上仙？怎么会是上仙？” 看华青已经离地，朝空中飞去，宋西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向华青扑过去，抱住了她的双脚，用嘶哑如鬼枭的声音哀求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求你带我走！求求你......华青上仙！” 华青毫不留情，一脚踢开了他。 她被小鬼们带着，缓缓地往上飞去。 然而，突然，脚脖子一痛。 她低头一看，宋西风竟再次扑过来，一口咬在了她脚脖子上。 “啊！”华青吃痛，再次用力地踢了他一脚。 然后宋西风的脑袋被她踢了下来。 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尸化，脑袋被她一踢，就掉了。 在没有镜子的情况下，宋西风成功看到了自己的头：脸上的皮肤全变成了黑色，头发都变成了白色，眼眶深陷，嘴唇血红，舌头伸出…… 两个小鬼将宋西风的魂魄押住，眼睁睁的看着华青被一群黑影送上了那个漩涡，消失在里面。 然后，宋西风被带走了。 他将被带到阎王殿，自有判官与他细数一辈子的善恶…… 华青被送回了冷月所在的平台。 黑洞里的绿色光影——那是两界气息交互所形成的异像——渐渐消散。 一切归于黑暗。 第1068章 上仙，您来捡蘑菇吗？ 洞边的平台上，冷月右手上插了一根箭，晕倒在地，气息微弱，浑身都是僵硬的。 华青赶紧将云镜取下，放在她身上。 云镜一离体，她也顿时感受到了那种渗入灵魂的阴气。 当真非常之冷。 也亏得冷月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 冷月醒来时，华青已经帮她拔出了箭，简单包扎了一下。 幸亏，这只箭上没有毒。 看到华青，她有些迷茫地问：“这是哪里？我也死了吗？我们又在地狱见面了吗？” “不是地狱。”华青说。“你好好看看，不过还是大黑洞的旁边。” 冷月看了看周围，一片黑漆漆的，只有颗夜明珠孤零零地躺在旁边，照亮着他们这一片平台。 “啊！”冷月一下子坐起来。“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不是掉下去了吗？” “是啊！不过我在洞穴深处又用剑扎入了洞壁，然后利用两把剑，爬上来了。”华青说。 “真的吗？”冷月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真的！”华青说。“洞穴深处还有好些界耳呢！你看！” 华青从怀里掏出几朵界耳给她看。 “啊！太好了！”冷月欣喜万分。“真是太好了。” 华青笑笑。 当时她掉到冥河之源时，正好砸在一群小鬼儿身上，把他们砸得四处飞散。 然后，他们一看到华青，居然全部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她面前，齐声高呼：“拜见上仙！” 对于他们的称呼，华青倒并不是很诧异。 玉皇大帝的孙女，被称作上仙也算正常吧？ 大约，他们的视觉与肉眼不同，能看到她的魂魄？ 于是她很淡定地问他们，此乃何地。 其中一个小鬼回答：“此处乃是冥河之源。” 冥河之源……不正是云镜上显示的四个字吗？ 华青掏出云镜来看了看，那上面“冥河之源”四个字，由暗色转成了明色，而且，看起来颇有立体感，仿佛摸一下，就能将那字拿到手里一般，很是奇妙。 她便忍不住摸了一下。 这一摸，镜中又有变化，竟是显示出了一个……地图？ 看那其中的情形，竟像是这冥河之源的地图。 湖泊之外，貌似有个偌大的城池，其中一个边界地带，标注着：冥界入口。 湖心上空，也标注着：人界入口。 “这云镜，真是个好奇妙的东西啊！”华青自言自语地说。 “上仙，您怎会驾临此地？难道也……也是来捡蘑菇吗？”有个小鬼大着胆子问。 “捡蘑菇？”华青当时差点被他的话呛着。 “是啊！上仙们来此，一般都是为捡这蘑菇，作为炼药之仙材。” 华青发现，他们每个人都提了一只篮子，篮子里装满着或多或少的界耳。 “界耳？这么多！”华青眼前一亮。 “上仙，我这里有很多蘑菇，都给您吧！”其中一个小鬼，双手高举，一脸兴奋地将一篮子“蘑菇”敬献给她。 “多谢，不过我要不了这么多！”华青捡了几朵，放进怀里。 “上仙还有什么吩咐吗？”他们又问。 华青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们能将我送回人界去吗？” 第1069章 能熏死三里之外的野猪 “可以呀，来！”他们将华青托起来，往天空中的红云飞去。 那红云看着绚丽，实则充满着人界与冥界交界处的混沌气息。 鬼影们顶多能冲到混沌气息的边缘，并无法完全突破，进入人界。 到了边缘地带，华青就看到宋西风和宋琅嬛正要离开。 于是，她问他们，能否帮她把那个两个人给弄下来。 她说，那是她的仇人。 小鬼们法力有限，实际上，想要搅动两界气息交互的混沌气息去卷他们下来，并不容易。 但他们争先恐后地答应了。 于是，宋西风被拖了下去。 宋琅嬛因为站立的位置比较靠里，他们没够着。 双方拉锯的时候，小鬼们要将人界的一个人，拉到冥河之源去，其实是很费劲的，其中有两只小鬼还被人界的气息灼伤了。 如果，当时宋琅嬛能拉一把宋西风，或许鬼魂们就会拉不住他。 可惜，宋琅嬛没有拉住他。 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曾碰过宋西风。 …… 华青和冷月两人沿着原路返回，那些暴动的虫子不知道是不是全掉洞里去了，剩下的都是小虫。 它们依然怕冷月的草折子。 所以，她们竟是就这样顺顺利利地出了古墓。 显然，鬼谷道人说，出去的路跟进来的路不一样，又是在骗她！ 到了外面，看到人间的景象，两人都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等眼睛适应过来，她们就跑到太阳底下，仰头让阳光洒到脸上，感受这人间的温暖之源。 阳光，真好…… 陆林卫们还在古墓外等着华青。 不过，看到仰头晒太阳的两个女子，他们却差点认不出哪个是青美人。 她们浑身都是奇奇怪怪的脏东西，包括污泥、血水、虫子的黏液……味道大得能熏死三里之外的野猪。 偏偏她们自己浑然不觉，华青缓过劲来，就叫了个陆林卫过来，一本正经地问他，有没有见到宋琅嬛一行人出来？ 被她问话的陆林卫憋着气说，没有。 “鬼谷道人呢？” “也没有。” 华青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了？好像要背过气的样子？” 那陆林卫看着她，憋了半天，说：“属下去烧水。” 然后他一溜烟跑了，烧火，架锅，烧水…… “烧水做什么？”华青不解。 冷月也摇头，表示不解。 当然，后来水烧好了，她就知道了陆林卫们烧水做什么用了。 让她们洗澡。 …… 华青猜想，宋琅嬛和鬼谷都没出来，应该不是困在了里面，而是从另外的出口出去了。 所以，她并未让陆林卫守在这里，只命他们依然将这个洞口给填了，启程回了洛阳。 …… 到了洛阳，华青依然回王府。 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洗洗自己。 路上在客栈又洗了一次，但总觉得没洗干净。 这回，她洗了整整三桶水！ 总算将那地底阴暗霉烂的气息给洗没了，又变得软绵绵香喷喷的。 当然，洗得这般干净，少不得要被人当成下酒菜，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吃上一遍。 然而，那位吃了她的人，却依然不能陪她一起走。 第1070章 你是人是鬼？ 他还是很忙。 他本来说，让华青等一等他。 但是，早一日炼成九转金丹，就能早一日救老爹出来。 如今炼制九转金丹的材料已经基本集齐，华青更是迫不及待。 而且，貌似江南地动的事情一时半会也解决不完，所以，她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先回九鼎道去。 陆渊也理解她的心情，便放她走了。 他说，过些时日，等他洛阳的事情没那么忙了，就会上山去找她，陪她一起炼丹。 江南地动，不是小事。 华青虽然很想让他时时刻刻陪着自己，但也绝不会如此拎不清，让他抛下国家大事去九鼎道陪自己炼丹。 她很是懂事又体贴地让他自己忙自己的，不用牵挂她，然后和冷月两人一起回了九鼎道。 回去后，她和冷月约好回头华青拿到洗髓草再去找她，两人便分道扬镳，冷月回医道山去了，华青回武道山。 回去的路上，正好遇到庄青翟。 只见他手里抱着个草编的大箱子，垂头丧气地走过来。 看他的脚步，就跟灌了铅一般，整个人看起来都无比地难过。 啥情况？ “庄大哥，你这是咋地了？”华青跟他打招呼问。 庄青翟抖了一下，抬头看向她，然后就张着嘴，跟见鬼了一般。 “怎么了？”华青奇怪地问。 “你……”他咽了一口口水。“是人是鬼？” 华青眨巴眨巴眼，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宋琅嬛她们已经回来了。 那么……她们是不是回来说，自己已经死了？ “我是鬼啊！”华青轻飘飘地，用抖动的声音说:“庄大哥，我就要走了，特地飘回来看看你，一些时日不见，你可还好？” 庄青翟闻言，反而正常了，看看她的影子，又走近了几步打量了一下，突然哈哈笑道：“我就说你不会这么容易死吧！哈哈哈！” 华青也忍不住笑：“是宋琅嬛她们回来说，我已经死了，对不对？” “是啊！现在全派上下都传遍了，说你和宋长老都葬身北狱山了。”庄青翟说。“昨天我见到圣女，她还极为惋惜呢！说是你的天赋，比她还好。就这样没了，实在太可惜了！” 华青骄傲地挺了挺胸：“本姑娘是谁啊！宋琅嬛还没死呢！我怎么会死？” “那……宋西风呢？他也还活着？”庄青翟竖着眉毛问。 “他是真死了！嘿嘿嘿！” “当真？”庄青翟眼前一亮。“你亲眼见他死了？” 华青含蓄地一笑：“千真万确！死状奇惨！” “哈哈哈！老天长眼！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他害我们，这回，自有阎王收了他去！” “你抱的什么？”她觉得那箱子里的东西，有些眼熟。 “呃……是你的东西。”庄青翟说。“本来，是要收拾你的遗……遗留的东西，带回洛阳给大师兄的！” “你要回洛阳？” “是啊！本来打算明天就走的。” “你的九转万清丹，炼成了吗？” “哪能！不是没有洗髓草吗？我本想着回去好生安慰一下大师兄，然后等他好些了，再帮帮我呢！”庄青翟说。 第1071章 又让你们白忙活了一场！ “得！这回不用回去安慰你大师兄了！宋西风死了，咱们也不用告他了，去找崔老，把东西要回来，赶紧去换洗髓草吧！” “好好好。”庄青翟抱着箱子就往回走。“走吧，先把东西放下，一起去。” 于是两人一起往弟子房走去。 一路上，又遇到几位熟识的武道山师叔。 他们见了华青，反应跟庄青翟差不多，都跟见鬼了一般。 放下东西，华青换上了九鼎道的白衣道服，飘飘欲仙地和庄青翟一起去了戒律阁。 岂料，到了戒律阁，还没进门，就听到了沈莫璃那嚣张的声音：“……崔老，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就这样昧了我的东西去？” “夜明珠和龙绡是华师交给我的，在你没能证明它们是你的东西以前，你不能拿走。” “她人都已经死了！我要怎么证明？” “沈玄女，你无凭无据的，我如何能将东西给你？如果这会又跑来张三李四，都说东西是他的，我是不是还得给你们平分了？”崔老声音也拔高了，显然也怒了。 这时，宋琅嬛的声音响起：“崔老，我可以给莫璃作证，鲛珠和龙绡的确是她的。三年前的大试炼，我和莫璃去了南海，内务阁可以查到我们的南海任务。南海有鲛，有书为证！龙绡和鲛珠都是莫璃从南海得来，根本不是来自沼泽地。” “沈玄女去过南海，书中又说南海有鲛，这并不足以构成证物，毕竟，书上说的东西多了去了不是？”崔老的语气听着很憋闷。 “崔老，些许时日不见，您老可好？”华青从门口晃进去。 屋里的三个人都看向她。 崔老一脸惊讶，然后面色一喜：“华师，你没死啊？” “怎么可能？”宋琅嬛眼前阵阵发黑。“都掉进了那个洞里，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回来！” 怎么还能回来跟她抢陆渊？ 陆渊是她的！ 华青就该去死！ 沈莫璃也指着她：“你……你不是掉下那个洞了吗？怎么……” 华青笑了一下，说：“抱歉，又让你们白忙活了一场！” “你回来了……我叔爷呢？你既然活着回来了，他是化境修为，一定也回来了！他人呢？他哪去了？”宋琅嬛急切地问。 “他哪去了……你问我？”华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和你都掉下了那个洞，我不问你，问谁？” “那好吧，我便告诉你。”华青说。“我呢，其实并没有掉下去，我落到洞的深处，又用宝剑扎住了洞壁，然后我往外爬的时候，就看到宋长老他老人家被一群鬼影给拖下了洞，他死死地抠住地面，求你拉他一把，可是你愣是不拉他！渍渍！宋玄女，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你闭嘴！”宋琅嬛越听脸色越难看，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不过，我猜，那些小鬼们，应该是觉得你叔爷武功高，招了他的魂下去教武功呢！哈哈哈哈！”华青大笑几声。 宋琅嬛那眼神，直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第1072章 宋琅嬛怎么就飞出去了？ 华青不再理她，而是跟崔老行了个晚辈礼，说：“宋西风坏事做多了，阎王爷已经提前收了他，所以，我们就不告他了。劳烦您将夜明珠和龙绡都还给我吧！” 崔老点点头：“如今被告的宋长老已经去世，你们又不告了，照门规，我是可以将这些证物还给你们的。” “劳烦崔老了！”华青愉快地说。 “你跟我来。”崔老掏出串钥匙来，说道。 于是，华青和庄青翟两人跟他一起往里面走。 “慢着！”却是宋琅嬛叫道。 崔老问：“宋玄女还有何事？” “那夜明珠和龙绡是莫璃的！”宋琅嬛说。“崔老，你就这样把莫璃的东西给了她，是不是不合适？” 沈莫璃看了宋琅嬛一眼。 她之所以到戒律阁来要东西，是以为华青已经死了。 反正是死无对证，万一就要来了呢？ 她可发财了啊！ 但是，看到华青活着回来，沈莫璃就怂了一大半。 此时听到宋琅嬛如此说，只觉得心惊胆战而已！ 她可不敢拿着鲛珠去鲛群中走一圈。 这会，东西有了正主，崔老也不恼了，慢条斯理地说：“鲛珠和龙绡是华师交给我的，我再还给她，天经地义。如果沈玄女坚称此物是你的，那么，请拿出证据来。” 她们自然是拿不出什么证据，只得恨恨地斜着华青，不说话了。 崔老进去，将东西拿给了他们。 华青揣着夜明珠，庄青翟抱着十八匹龙绡，两人有商有量地，说着要马上去内务阁交任务云云，完全无视她们，走了出去。 宋琅嬛看着华青的背影，再看看连一眼都不曾多看她的庄青翟，心里恨意滔天。 她也说不出在恨什么，反正就是恨。 突然，她瞥到窗外一抹身影，顿时眼神一动，三两步跑了出去，站在华青的右侧面，伸手拦住她说：“华青，你什么能如此无耻！这是莫璃的东西，你还给她！” 华青本就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在面对华莹，宋琅嬛这般的……情敌。 于是她也不客气了：“宋琅嬛，我是看在圣女的份上，对你们多加忍让，没有追究沈莫璃的诬陷之罪和你作伪证的罪责，你他娘的再这般胡搅蛮缠，你信不信老子将你揍得连你亲娘都不认识？” “你拿了莫璃的东西，居然还敢在戒律阁门口就如此口出狂言？你是不是以为陆师兄不在山上，就没人管得了你了？”宋琅嬛眉头微蹙，一脸正气。 华青深呼吸，吐出一个字：“滚！” “把鲛珠还给莫璃！”宋琅嬛跟得了失心疯一般，竟然伸手来抢。 华青自然不能让她抢了去，拿着夜明珠的手往后一躲，另外一只手格挡了她一下。 岂料，宋琅嬛竟突然往后飞出，重重摔倒在地，嘴里还流下一行血丝来。 华青惊呆了一下。 她不过格挡了一下，宋琅嬛怎么就飞出去了？ 莫不是去了一趟冥河之源，她竟身怀法术了？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然而，她很快就知道，她想多了。 第1073章 桩桩件件，无不恶劣至极！ 一个充满威严，还带着淡淡怒意的声音响起：“谁这么厉害，在戒律阁门口就敢行凶？” 华青转头一看，戒律阁侧面，九鼎真人远远站在那里。 他朝这边走来，眉头微皱，明显有些动怒了。 宋琅嬛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但看华青那眼神，却分明全是挑衅和算计。 刚刚在屋里，她从窗户看到真人走了过来，于是，来了这么一出。 华青突然明白了，宋琅嬛抢夺鲛珠，并不是得了失心疯，她她娘的在算计自己！ 她刚刚站在自己的右手边，正好挡住她的视线，令她看不到九鼎真人。 然后她故意激怒自己，又假装被打的吐血，就是给九鼎真人看的！ 九鼎真人走了过来，众人都向他行礼。 “嗯？”九鼎真人的视线落在华青身上，很是意外。“是你？我听说，你不是在北狱山出事了吗？这不好好的？” “不过是谣传。”华青说。 “刚刚是怎么回事？”九鼎真人问。 “真人！您来得正好！求真人做主！”宋琅嬛抢着说。 九鼎真人看向她，语调柔和地问：“琅嬛丫头，你可有大碍？” “多谢真人关心，弟子还好。”宋琅嬛抹着嘴角的血，很懂事地说。 “刚刚是怎么了？”真人又问。 宋琅嬛看了看华青，皱眉说：“是华青偷了莫璃的夜明珠和龙绡。这两样东西都算得上是稀世之宝，莫璃很看重。偏偏……我们证据不足。刚刚，我也是急了……” “偷？”九鼎真人看了一眼华青。 她冷冷地斜着宋琅嬛，身上自有股坦荡凌厉的气势，看着……倒不像个宵小之辈。 “真人，华青是陆师兄的家眷，我上次在沼泽地碰到她与庄青翟有私情，她就想杀我！她还反过来冤枉叔爷，说叔爷将他们点了放入鲛群，想杀他们。不仅如此，她还偷了莫璃上次从南海得到的的夜明珠和龙绡作为证物……” 宋琅嬛苍白着脸，把事实好一番扭曲，显得很是委屈。 九鼎真人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她是渊儿的家眷，竟跟其他弟子有私情？ 她还想杀人灭口。 回来便反口诬陷宋长老。 还偷东西作伪证！ 桩桩件件，无不恶劣至极！ 但九鼎真人并没有只信一面之言，而是转头问崔老：“明瀚，事实可是如此？” 明瀚，是崔老的名字。 崔老沉吟了一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当时，本来说是要去沼泽地验证一下，结果他们都说有急事要下山，便搁置了。” 九鼎真人看向华青，微微挑眉：“你可以拿着鲛珠去鲛群中走一圈，而不被其攻击？” 不被攻击……才怪！ 华青不亢不卑地说：“当时若去，的确如此！但是，那鲛后伤势严重，不知道有没有活下来。如果它还活着就好说，若是死了……怕是就不好使了。” 庄青翟闻言，不由默默地赞叹了一句：小嫂子机智！ 去鲛群当中走一圈这种事，自然是胡诌的。 宋西风的官司了了，现在他们也已经拿回了东西，没必要再多生枝节。 第1074章 重杖二十 谁料，刚赞完，九鼎真人却说：“鲛后若死，必会有其他的鲛后前来接管沼泽地，两个鲛群势必爆发大规模的战斗。我昨天骑鹤从沼泽地路过，那边平静得很。所以，鲛后定然还活着。” 华青：“……” 见华青哑口无言的模样，沈莫璃笑了一下，说：“华青，当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那鲛后被你救活了！你还说你给鲛后把过脉，它肯定已经没有性命危险了呢！” 华青脸色青了青，当时为了逼迫沈莫璃，她的确那般说过。 “既然如此，就去沼泽地试试。”九鼎真人的眼神何等锐利，看出华青并不愿意去，眉头微皱地说：“既然是你自己说出的话，总不能出尔反尔。” 华青脸色白了白。 宋琅嬛则笑了笑。 她知道，九鼎真人此人，是有些道德洁癖的。 他最讨厌门中弟子嚣张跋扈，不讲礼义廉耻。 更何况，华青还是陆渊的弟子。 陆渊是九鼎真人唯一的关门弟子，真人在他身上花了许多时间来教导。 但是，真人对他也格外……严厉。 可以说，他是把陆渊当成九鼎道的下一任真人来培养的，从小到大，他对陆渊的期望有多高，对他的要求就有多高。 华青是陆渊的弟子，就等于是真人的徒孙，对她，真人自然也会格外严厉些。 果然，见华青不说话，真人接着又说：“还有，你师父传你武功，是为了让你欺负同门吗？” “我没有欺负同门。”华青说。 “你说要‘揍得连她亲娘都不认得’，还将琅嬛打飞了，都吐血了，这还不叫欺负？”九鼎真人问。 华青深呼吸，抿着嘴，不说话。 她感觉，说啥也没用。 毕竟，刚刚她的确那般说了，而且，从真人所站的方位上看过来，宋琅嬛就是被她打飞的。 “咱们九鼎道乃炎帝传承一脉，医道弟子乃是核心，武道弟子是为保护他们而设，你倒好，却要将我九鼎道的医道玄女揍得连亲娘都不认得！难道，渊儿只教了你武功，没教你门规？” “他教了。上山来第二天，他就让我将门规背过了。”华青说。“但是真人……宋琅嬛和沈莫璃，别说我没打她们，就算真打了，她们也是活该！” “听你这话，我就知道，你这门规背了，也没入心。”九鼎真人语气重了些，转头就问崔老：“明瀚，殴打同门，该怎么罚？” “该……重杖二十。”崔老微微皱眉，说。 “那就重杖二十吧！”九鼎真人看着华青。“受了打，再将门规抄上十遍，送到我那里去，好好长长记性。” 华青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宋琅嬛和沈莫璃相视一笑。 “真人，刚刚，宋玄女不是被华师打飞的。弟子就站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是宋玄女自己的问题。”却是旁边的庄青翟说。“真人若不信，可以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医道长老给宋玄女把把脉，这被外人打得吐血……和自己自伤肺腑，是有区别的！” 说完，他眼神淡淡地看着宋琅嬛。 第1075章 我对您很失望。 宋琅嬛暗中捏了捏拳，外伤和自伤，的确是能把出来的。 她顿时垂首对真人说：“真人，刚刚华青的确没有很用力，是我自己的原因。去了一趟北狱山，受阴气侵袭，体虚得很。” 庄青翟闻言，冷冷地看着她。 她倒是很会随机应变。 以前，他怎么就觉得她那般美好纯洁，干净无暇呢？ 他是眼瞎了吗？ 还是……自己的想象？ 他有些自嘲地摇摇头。 九鼎真人闻言，又问宋琅嬛：“你去北狱山，采到界耳了？” 华青刚刚就发现了，九鼎真人跟宋琅嬛说话的时候，充满一种长者的关怀，跟对其他人是有不同的。 “嗯。”宋琅嬛点点头。 “炼制九转金丹的材料可齐了？” “齐了，真人！”宋琅嬛微笑说。“我已经准备开始炼制了！” “好！”九鼎真人眼神一亮，伸手从怀里拿出个很小的药瓶来，倒出一粒红色的丹药来递给她：“这是还阳丹，可驱除入体的阴气。吃了它吧！” “多谢真人！”宋琅嬛大喜，接过去，在沈莫璃羡慕的眼神里吃了下去。 九鼎真人又看了看华青，皱眉说：“无论如何，你口吐狂言，差点打伤同门，就是不对！下一次再让我看到你这般，定不轻饶！” 华青有些僵硬地站在那里，沉着脸，没吭声。 她有点伤心。 不是伤心真人这般训斥她。 她是伤心……他对宋琅嬛这般好。 同是去过北狱山的，他只给宋琅嬛一个人吃那还阳丹。 当然，其实华青用不着吃什么还阳丹，但是，看到自己的外公对一心想害死自己的仇人如此关怀备至，她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怎么？你不服？”九鼎真人看她脸色不对，问道。 华青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您想听实话吗？” “你说。” “我对您很失望。”华青说。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崔老更是脸色微变地训斥道：“华青，你别胡说八道！真人肯教导你，是你的福气！还不快给真人赔罪！” 然而，华青抬头直视着九鼎真人，一身倔强傲骨，半点没有要赔罪的意思。 九鼎真人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脑海里却突然出现许多年前，那个人浑身是血，却一脸倔强地说：“真人，阿敷刚生孩子，您就要让她们母女分离，你对自己的女儿，为何如此之狠？我真的……对您很失望！” 这神情，可真像！ 修炼到九鼎真人这般炼神的境界，这个世上，能够牵动他情绪的人和事，已经不多。 但那件事……是他永远不能触碰的伤疤。 这么多年来，他不让他们见面。 不让他们在一起。 那个孩子也死了。 可是，这都是那个人的错！ 明知道阿敷有婚约在身，还做出那种事！ 明知道阿敷是神农传人，不能离开，还带着她私奔！ 是他让自己失去唯一的儿子，这么多年来下落不明。 是他终结了自己与张真人的友谊，造成了两个家庭的痛苦。 他连阿敷的女儿，自己唯一的外孙女都照顾不好，让她年纪轻轻就没了！ 这一切，都是他该承受的！ 谁也救不了他！ 九鼎真人看着华青，缓缓地问：“哦？那你说说看，我哪里让你失望了？” 第1076章 谁也不许救她！ 华青回答：“我过去，总以为九鼎真人是个神仙。如今一见，不过也是凡夫俗子。做不到洞若观火，也不能明察秋毫！” 更不能放下执念，成全她爹娘一对有情人！ 九鼎真人沉默了半晌，说：“我的确只是个凡夫俗子，所以，只能看事实来说话。” “真人——”崔老能看出来，真人已经动怒了。 他刚想说话缓和一下，九鼎真人却打断他，说：“明瀚！你马上出发，和齐老、王老、刘老一起去！” 九鼎道有四大阁，内务阁、外务阁、戒律阁、藏宝阁。 这四大阁，是九鼎道的管理核心。 九鼎真人说的这四位长老，正是四大阁的掌事长老，深受真人信任。 “去哪里？”崔老问。 “沼泽地！”九鼎真人说。“她不是说，她能拿着鲛珠往鲛群里走一圈，那些鲛不会攻击她吗？若真能如此，你就将鲛珠和龙绡都给她，否则，东西便是沈莫璃的！” 崔老回答：“是！” “华青，你可有异议？”九鼎真人问她。 华青咬着牙，仍然一脸倔强，不说话。 她有异议……她也不能说！ “不说话就是没有异议！去吧！这就去！如果那些鲛群攻击她，谁也不许救她！”九鼎真人说完，看了华青一眼，拂袖而去。 崔老看看九鼎真人的背影，又看看华青，叹了口气。 真人从来不会说这种罔顾弟子性命的话。 看样子，华青那句话，是真的触怒他了。 这个华青，哪来这么大胆子，竟敢如此说真人！ 对真人失望？ 这九鼎道全派上下，都是仰仗真人和圣女的能力，方才有今天。 谁不是对他们心怀感激？她竟说对真人失望？ 往日里见着挺机灵一小姑娘，这会是怎么了啊？ 又重重叹了口气，崔老说：“华师、庄师，还有两位玄女，你们都是当事人，都去吧！回去准备准备，我们即刻出发！” “是！”宋琅嬛笑着告退了。 沈莫璃也急忙跟上。 华青这会其实有点后悔，但貌似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她只好和庄青翟一起，将东西又还给了崔老，离开了主峰，走向武道山。 路上，两人的情绪都很不好，谁也没有说话。 好一阵，庄青翟才问：“你刚刚是怎么了啊？怎么那样跟真人说话？” 华青沉默了一下，却问：“真人为什么对宋琅嬛那般好？” 庄青翟说：“一来因为清微道的关系，真人在有些事情上，和清微道宋家有些合作关系，二来……因为圣女的关系。她是圣女的首席弟子，天赋超群，相貌出众，圣女将她当成自己女儿一般，真人自然也对她另眼相待些。她小时候，还得真人亲自指点过武功呢！” “呵！她是圣女的大弟子，又得真人喜欢，她在九鼎道的地位，还真是不一般啊！即便宋西风死了，对她来说，也没有任何撼动！” “是啊，没错。”庄青翟一脸忧虑地说。“不过，咱们先别羡慕嫉妒恨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办？要不然，我们去跟真人说，你是骄阳长公主，身份尊贵，不能——” 第1077章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行！”华青却打断他说。 “为什么不行？” “根本没用！”华青说。“在真人这里，公主与乞丐，有区别吗？陆渊以前还是晋阳王世子呢！真人可有将他当成瓷娃娃，磕不得碰不得？” 当然，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不想将自己的身份弄得这般乱七八糟，她还想认娘，一家团圆呢！ “说得也是！大师兄经受的试炼，反而比我们其他弟子多得多！没少面临九死一生的状况！”庄青翟叹了口气。“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拿着鲛珠去沼泽地走一圈吧？那不是找死吗？”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华青深呼吸。“我去找找鹤前辈，让它跟我一起去，到时候鲛群真的攻击我，让它救我一救！”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岂不是……鲛珠和龙绡都成沈莫璃的了？”庄青翟一脸憋屈。 华青此时还有些伤心，浑身都有种自暴自弃的气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把东西给了沈莫璃，砍上我几根手指头，回头我们再去猎鲛就是了！” “你说的可轻巧！”庄青翟看了一眼华青那柔白修长的小手。“你的手指要真被砍掉，大师兄还不得心疼死？更何况，鲛珠和龙绡的价值……怕不是几根手指头的事，关于偷盗，最重的刑罚，乃是砍去双手！” 华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大鲛珠和龙绡的价值，自然远远高于当初圣女藏书室的几颗夜明珠，说要砍手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九鼎真人命令以下，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否则，她一虚，岂不是承认了当初在撒谎？ 这样一来，宋琅嬛与沈莫璃怕是更不会善罢甘休了…… …… 但是陆渊说的对，有人比华青更怕。 医道山的方向，沈莫璃追着宋琅嬛的脚步，说：“师姐，万一华青说的是真的，怎么办？” 宋琅嬛冷笑：“你放心！鲛不过是畜生，不可能不攻击她。” “我说万一！” “上次华青那般说的时候，庄青翟就有担忧之色，今天华青又是百般推脱，说什么鲛后已死。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她是在诈你？她就想吓得你不打自招！你别上她的当！” “可是……”沈莫璃还是很忧虑。“万一鲛群真的不攻击她呢？岂不证明我是诬陷她？诬陷偷盗，等同于偷盗，我岂不……又要被砍手指头？而且这次的东西，贵重无比，说不定不是砍手指头，是直接剁手……”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宋琅嬛怒了。“是你自己说她偷了你的，谁让你嘴贱？” 沈莫璃咬咬牙，不敢说话了。 “莫璃，你放心好了！”宋琅嬛又安慰她说。“你只要想想，这次能让她尝尝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你该开心才是！” 沈莫璃究竟是无法安心，并且，这种不安，全部转化成了对华青的恨，她恨恨地说：“这个贱人，命可真大！那样都能不死！” 第1078章 好歹还是留着余地 宋琅嬛皱眉：“陆师兄是将云笈功法传给她的，云笈功法非同一般。” 除了这个可能，她想不到别的。 “希望这一次，那些鲛能将她撕碎了！”沈莫璃恨声说。 …… 下午，一行人果然启程去沼泽地。 天上，仙鹤一直跟着他们，华青他们休息之时，仙鹤也过来，找吃食，喝水，和华青一块睡觉。 看到仙鹤偎依在华青身边，无比乖巧的样子，崔老悄悄对齐老说：“真人这回是真生气了，不过，好歹还是留着余地。” “怎么说？”齐老问。 “鹤前辈啊！如果遇险，仙鹤能将她从鲛群中救出去啊！”崔老说。 齐老摇头：“鹤前辈本来就是来去自由，真人向来不拘束的。它跟着来了，未必就是真人的意思。” “可是，鹤前辈毕竟是真人的坐骑，若他存了心不让华青见到它，华青也没办法的。”崔老说。 “这倒是！”齐老点点头。 …… 此时，他们靠着两棵并排的树坐着休息，说着话。却不知道，不远处的矮灌木后也有两个人坐在那休息。 那两人，正是宋琅嬛和沈莫璃。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那仙鹤。 她们就说，仙鹤怎么也跟着来了。 原来，是华青的救兵！ 也是，万一鲛群群起而攻之，仙鹤只要将她带到空中，就能救了她。鲛群没长翅膀，能拿她怎么样？ 宋琅嬛咬了咬牙…… 到了沼泽地外，一行人最后休息了一次，准备吃饱喝足了再入沼泽。 仙鹤也吃了东西，飞到旁边一个浅水坑里去喝水。 沈莫璃吃完了，也去那浅水坑里洗手。 “莫璃！”宋琅嬛却叫道。“你等鹤前辈喝完水再洗手！” “好！”沈莫璃笑吟吟地站起来，一脸巴结讨好的笑容：“鹤前辈，您先喝水！” 仙鹤连正眼也没看她，喝了几口水，翅膀一扑腾，扑了沈莫璃一身的水，飞走了。 沈莫璃呆立在那里，很是尴尬的样子。 华青噗嗤笑出来，摸摸仙鹤的脑袋说：“乖鹤儿，真聪明！” “啾啾！”仙鹤靠她蹲着，一副受到称赞的小狗模样。 沈莫璃洗了手，看了华青和仙鹤一眼，大约是不敢得罪鹤前辈，也没说什么。 入沼泽地后，他们爬上了一座山，选了个能清楚看到山下的位置。 其实，要引来鲛群，再容易不过。 武功也已经进入化境的外务阁李老，假装猎鲛，却放跑了它。 不一会，它就带着一群鲛来了。 这时候，李老早已爬上山，跟其他人汇合了。 看到山下的鲛群，崔老将鲛珠递给华青，说：“你可以去了。” 华青接过鲛珠去，看了眼仙鹤。 仙鹤冲她眨巴眨巴眼。 于是她转身往山下走去。 “华青！”却是沈莫璃叫住了她。 华青转头看着她。 “如果我是你，就主动向崔老认罪！认罪了，不过是偷盗之罪，也不会要你的性命，何必要下去冒这个险呢？”沈莫璃劝道。 其实她还是害怕，怕鲛群真的如华青所说，不攻击她。 第1079章 输人不输阵 华青嘶了一下，沈莫璃这般的，算不算贼喊捉贼的最高境界？ 忍着一巴掌拍死她的冲动，华青说：“沈莫璃，有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 “什么话？”沈莫璃问。 “你长得真丑！”华青说。 沈莫璃气得涨红了脸，吼道：“你以为你漂亮？跟我们宋师姐相比，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这样看起来，更丑了！”华青撇撇嘴，抱着夜明珠走了。 庄青翟看着她的背影，再看看山下那越聚越多的鲛，感觉很是紧张。 他不由看了看仙鹤。 谁料，这一看，他顿时更紧张了。 仙鹤将它那金顶的脑袋埋到翅膀下面，貌似要打盹？ 他忙走到仙鹤旁边，冲它行了个礼，说：“鹤前辈，等会，若她有危险，就劳烦您了！” 然而仙鹤闭上眼，没理他。 “鹤前辈？”庄青翟又轻轻叫了一声，仙鹤还是没理他，好像睡着了。 来的路上，一人一鸟倒是亲热得不得了，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还有心情睡觉？ 这人跟鸟之前的感情，真是……不靠谱啊！ 宋琅嬛和沈莫璃看了看睡着的仙鹤，对视一眼，都笑了笑。 华青手里捧着鲛珠，下了山，远远看到鲛群，想起它们那尖利的毒牙，黑色的毒液，整个人都是不好的。 她紧了紧里面穿着的软甲，又紧了紧裤腰，免得等会跑路的时候掉链子，深呼吸了十来次，向它们走去。 此时，她是真后悔了。 当初，为啥要说自己能往鲛群里走一圈呢？ 不吹牛要死？ 后来，又为啥要跟九鼎真人顶嘴呢？ 不就是见他对宋琅嬛比对自己好吗？ 怎么就过不去了？ 正想着，突然，鲛群发现她了！都拿乌溜溜的眼珠子看向她。 她本能转身就想跑。 然而，她看了一眼山上。 山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呢！ 尤其是宋琅嬛，就等着看她笑话呢！ 当然，关键是……鲛群貌似并没有杀气？ 没有杀气……是不是就不会动她？ 她穿着软甲。 她有承影剑。 上面还有仙鹤救驾，她怕个毛啊怕！ 走！走一圈！ 自己挖的坑，自己来填！ 华青深呼吸，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迈着闲庭信步一般的步伐，向鲛群走去。 虽然她浑身都在发抖。 但是，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很淡定的。 这就叫做输人不输阵！ 鲛群看到她走了过来……其实华青不知道鲛们是怎么想的，但是，它们竟让开了一条路。 让开了一条路，是给她通过的么？ 还是……列阵好将她包围了，捡回去开肠破肚啊？ 但是她还是没感觉到杀气。 于是她继续走。 十步，八步，九步…… 不对数错了。 十步，九步，八步……她距离最近的一只鲛，很近了。 她拿着鲛珠的手上全是水。 汗水。 她另外一只手，握着剑。 承影剑。 三步，两步，一步。 她走到鲛面前了。 她看着鲛，鲛也看着她。 她觉得这只鲛很面熟。 鲛大概也觉得她面熟，冲她呲牙了！ 一呲牙，就要喷毒水！ 我去！她又转身想跑。 第1080章 砍去双手，并剥夺玄女之位 不怕它们攻击，毕竟她是上气境高手。 就怕它们呲牙啊！一呲牙就喷毒水！ 但是……她还是没感觉到杀气。 想想山上那么多人看着她，她愣是没动。 果然，鲛呲牙，却没喷毒水，反而，后退了几步。 什……什么意思啊？ 跟她笑一个啊？ 华青咽了一口口水，继续往前走去。 山上的众人的表情都是这样的：！！ 鲛群居然真的没有攻击她！ 先是给她让了条路，然后看她走了过去。 后来，华青还摸了摸其中一只鲛。 那只被他摸的鲛转身跑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调戏，害羞了…… “哈哈哈哈！”庄青翟跟发神经一般笑起来。 边笑，他就边指着华青说：“你们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看到了！”崔老激动地点头。“鲛群真的不攻击她！” “简直是奇迹啊！”刚刚去引鲛群，刚感受过它们的彪悍的李老，不停地奇迹啊奇迹呀地说。 宋琅嬛则脸色沉得要扭曲一般。 沈莫璃捂着自己的手……她的手抖得厉害…… 华青在鲛群里漫步一圈之后，终于可以肯定，她胡诌的话，竟然是真的！ 一得意，她就有点忘形。 她居然还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只鲛。 那只鲛的眼神很传神的样子，“呼噜”叫了一声，跑了。 华青突然就觉得很开心，拿着那鲛珠，一溜烟地跑回了山上人类聚集的地方。 “怎么样怎么样？”华青叫道。“你们看到没？它们是不是不攻击我？” “没错！华师，这回，我们真是心服口服了！”齐老笑道。 “鲛类当真特别像人。”华青说。“我感觉，虽然隔了这许多日子，但是它们还认得我。” 她是真的这般觉得。 “如此，这鲛珠和龙绡，都将归你所有。”崔老眉开眼笑地说。 “谢谢崔老！”华青咧嘴笑道。 “沈玄女，你污蔑华师偷盗，视同偷盗。这十八匹龙绡，还有鲛珠，都是价值不可估量之物，所以，你将被处以偷盗中最重的刑罚，砍去双手，并剥夺玄女之位，降为普通的炼药师。”崔老沉着脸对沈莫璃说。 “什么？”沈莫璃直接瘫软在地。“砍去……双手？没有了双手，我还算是什么炼药师？” 崔老没理会她，转而对华青说：“华师，庄师！我们可以回去了！回去之后，崔某必定会跟真人如实禀报。” 庄青翟一直合不拢嘴：“多谢崔老。” “走吧走吧！”齐老也乐呵呵地说。“虽然远，但见识了一番这般的奇景，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于是，一行人准备回去了。 “各位长老！慢着！”却是宋琅嬛叫道。 “宋玄女，你还有何话说？”崔老皱眉问。 宋琅嬛心里充满着强烈的不甘，说道：“书上有记载，雄鲛见鲛珠，如见鲛后。所以，鲛群只是惧怕鲛珠！跟华青一点关系都没有！也就是说，换了任何人拿着鲛珠去，它们都不会攻击！”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崔老问：“那，你待如何？” 第1081章 沈莫璃唯一的自救之法 “让莫璃也带着鲛珠去走一圈。”宋琅嬛说。“如果鲛群也不攻击莫璃，就证明……这不过是华青导演的一场闹剧罢了！她什么都证明不了！” “什么？”沈莫璃大惊失色。“师姐……” “你跟我过来！”宋琅嬛拉着她就走，到了其他人都听不到她们说话的地方，说：“我刚刚说的是真的！书上真的有写，说是有人捡到了鲛珠，然后鲛群膜拜他。” “当真？”沈莫璃问。 “嗯。”宋琅嬛点头。 “可是，我不敢！” “华青都去了，你怎么就不敢？你如果去了，鲛群也不攻击你，你就不用砍手了！你不去，这双手，指定是保不住了！你的玄女之位，也保不住了！” 沈莫璃能成为玄女，也是付出了极大的艰辛的。 再加上没了双手……她情愿死！ 不如，赌一把算了！ “怎样？”宋琅嬛问。 “好！我去！我相信你，师姐。”沈莫璃说。 宋琅嬛冲她鼓励地点点头。 她就是见不得华青高兴成那样！不能让她称了心！ 虽然……其实她也不怎么确定。 但是，但凡有万一的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更何况，这样，也是沈莫璃唯一的自救之法！ 回去之后，沈莫璃便说，愿意验证宋琅嬛的说法，证明鲛群之所以不攻击华青，是鲛珠的缘故，与华青本人并无关系。 “沈莫璃，你可想好了！”华青皱眉说。“没了一双手，好歹还有一条命！” 然而，沈莫璃觉得，华青这么说，自然不是好心提醒她，她是怕自己坏了她的事！ 于是，她的态度反而更加坚定了。 崔老见她如此坚持，便同意了，说是沈玄女也走一趟，如果鲛群也能不攻击她，那么，这件事，就另当别断。 但是，如果鲛群攻击她……便生死由命！ 沈莫璃郑重地点头，怀着对宋琅嬛的信任，还有一丝侥幸的心理，也拿着鲛珠，走向那本来已经开始散去的鲛群。 鲛群看到有人来了，又开始聚集，并且，向她走去。 “华师。”崔老突然有些忧心。“万一她有危险，可否劳烦您，让鹤前辈前去搭救一下？” 华青瞥了一眼没心没肺睡大觉的仙鹤，说：“好吧！” 沈莫璃虽然讨厌，但被鲛群抓去，那种死法实在是太不人道。 就像仙鹤去救她一救吧。 “仙鹤！鹤前辈！”华青叫它。 仙鹤一动不动。 “喂！大白天你睡什么觉呀！”华青推它。 仙鹤：“……” 仙鹤虽然不爱理人，但是在华青面前，向来是个可爱的小萌宠一般。 除了第一次见面，它还从来没有这般不理她过。 “咦？”华青奇怪地凑过去。“你这是怎么了？闹脾气吗？还是病了？” 仙鹤还是没有动静…… …… “你们看！”王老指着下面。“鲛群果然又让了一条路。” 华青不去推仙鹤了，俯身往下一看，果然，鲛群又让开了一条路。 但是……山下，杀气滔天！ 它们用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沈莫璃，悄无声息地断掉了她的后路，引着她走向包围圈的中间。 第1082章 我怎么可能给它下药呢！ 华青倒吸了一口凉气。 “仙鹤！仙鹤！”华青大声叫道。“快醒醒，下去把她带上来！” 然而仙鹤还是没有醒。 “仙鹤，快点儿！会出事儿的！”华青重重地推了它一下。 它跟截木头一般，倒了。 华青呆愣当场。 它这是……咋地了？ “啊！啊！啊！”宋琅嬛突然就尖叫起来。 华青也顾不得仙鹤了，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鲛群朝沈莫璃呲牙，无数的黑色毒液喷在了她身上。 “你们把仙鹤叫醒！我下去救她回来！”华青说着，施展轻功，轻飘飘地从树上几个飞跃，直奔山下。 然而，虽然她脚不粘地，一路施展轻功下去，但是……仍然来不及了。 等她到鲛群当中的时候，沈莫璃的皮已经没了。 鲛剥皮的技术……还真是又快又好！这么快就把她的衣服扒得一干二净，皮也剥得干干净净的。 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还活着！ 那一团血肉在地上蠕动着，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奇怪叫声。 华青转过头去，反手一道真气，断了她的颈脖。 这时，一只鲛朝她走过来。 手里拿着鲛珠。 华青皱眉看着它。 它走到华青面前，居然伸手将那鲛珠递给了她。 华青有些木呆呆地伸手接了过来。 然后转身回山上去了。 除了杀死沈莫璃，让她少受点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 山上的人看到了整个剥皮的过程，一个个脸色都很不好。 鹤前辈还倒在地上，庄青翟正在试图唤醒它。 宋琅嬛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呀！鲛群认的不应该是鲛珠的气息吗？难道它们还会认人？” 华青一把就揪住宋琅嬛的衣领：“宋琅嬛，是不是你在鹤前辈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我没有！”宋琅嬛立刻摇头否认说。“我怎么可能给它下药呢！我没有！” 此话一出，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华青没说她下药啊？ 果然，人在情绪崩溃的时候，就容易犯错。 宋琅嬛眼睁睁看着沈莫璃就这样被鲛群剥了皮，挖了心，的确是受刺激了。 华青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宋琅嬛给点了，然后在她身上搜了一遍。 然而并没搜到什么可以的药物。 她只得恨恨地放开她，来到仙鹤身边，问：“它怎么了？” “其他倒是正常，像是……中了迷药似的。”庄青翟说。 华青皱了皱眉：“庄大哥，你身上可有金针？” 庄青翟回答：“有。” “借我一用。” 庄青翟从怀里掏出一包金针来，捡了一根递给华青。 华青拿着就往仙鹤的身上猛扎了两下。 “啾啾！”仙鹤高声叫了起来，一下子把脑袋从翅膀里拔了出来，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华青。 “对不住了，仙鹤，你被人下了药了，昏睡不醒，我是为了叫醒你，才扎你。”华青说。 “啾啾……”仙鹤拍拍翅膀，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华青将手里的针递给众人看：“你们看，针上有淡淡的红绿色，这是中了安魂散之后典型的症状。” 第1083章 自作孽，不可活！ 安魂散，是一种有助于睡眠的药物。 吃多了，便会昏睡不醒。 几位长老探过头来一看，果然，那金针在阳光的照耀下出现了淡淡的红绿色。 然后，大家都看向宋琅嬛。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不知道！不是我！”宋琅嬛捂着耳朵，抱着头。 崔老叹了口气，看了看下面，说：“鲛群已经散去了，我们还是去给她收尸吧！好歹将她葬了。” “好！”于是，众人都下去，将被剥皮挖心的沈莫璃并她的遗物，都埋了。 唯独内务阁齐老，将她的腰牌捡了去，准备拿回去备案之用。 另外，庄青翟还在她的衣服里发现了拇指大小的一个小药瓶。 里面装的……正是灰色粉末状的安魂散。 华青突然想到，进沼泽之前，沈莫璃在仙鹤喝水的时候去洗手的情形。 原来……她在那小水洼里下药了啊！ 有句话叫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古人的智慧，果然都是从实践中得来。 而宋琅嬛，刚刚喊了那句“不是我下的药”，显然，她也是知情的！ 说不定，下药的主意，就是她出的！ 当然，她们的目的，是为了不让仙鹤救华青。 哪里知道，华青并不需要仙鹤救。 沈莫璃倒是需要仙鹤救，但是，她却亲手给仙鹤下了安魂散，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仙鹤睡得那个销魂…… …… 回去后，崔老叫上几位长老一起，跟真人汇报了沼泽地之事。 真人听了，竟传召了华青。 九鼎真人住的地方，叫做“无妄殿”。 华青走进去，发现那正殿里，竟出奇地简陋。 没有雕梁画栋，没有任何贵重物品。 除了待客用的桌椅和一些生活必需品，竟空空如也。 但是，真人和四位长老往那一坐，感觉顿时不同，仿佛简陋不再是简陋，而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境界。 华青不由先存了几分尊敬之心，毕恭毕敬地行礼：“真人，四位长老。” “嗯。”真人微笑说。“我都听他们说了，原来，我错怪你了。那鲛群如此待你，显然，你是真的救过鲛后，那鲛珠和龙绡，并非偷来的。” 华青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弟子要跟真人道歉，那天……实在是无心之言。” “你无须跟我道歉，该我跟你道歉才是！”九鼎真人却说。“叫你来，就是想跟你说声对不住。或许……我真的让你失望了，你不过说了句实话，我却迁怒于你，华青，还望你原谅才是！” “真人言重了！”华青忙跪下。“您这样说，可折煞弟子了。” “别跪了，起来吧！”九鼎真人说。 “多谢真人！”华青站起来。 “齐老。”九鼎真人转身叫道。 “真人有何吩咐？”齐老站起来。 “龙绡的价值，远胜鲛皮，每一匹龙绡，在换取洗髓草的同时，再给她一千积分吧！”真人说。 “是！”齐老有些羡慕地笑道。“华师手里可有十几匹龙绡，那就是上万的积分，差不多等于普通弟子十年才能赚取的财富。华师，你还是要好生感谢真人才是。” 然而，华青却没有拜谢九鼎真人，而是问：“真人，我可以不要那些积分么？” 第1084章 这孩子，倒是有副好心肠。 “哦？为何？”九鼎真人奇怪地问。 “我想……求您一件事，望真人能考虑一下。”华青说。 “什么事？” “那些鲛人……虽然并不是人，但是，它们的灵智极高，懂得感恩，也记得仇恨。一定意义上，当真与人很像。猎杀它们，而且以那般残忍的方式来对待它们，弟子总觉得，有违天和，于心不忍。”华青说。“我想求真人，能否停止捕猎它们？” “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不要再发布猎鲛的任务？”真人问。 华青：“对！大家以前都以为，鲛皮就是龙绡。现在知道，真正的龙绡乃是鲛所蜕之皮，藏于深水之中，您若对龙绡感兴趣，可以发布龙绡任务，让弟子们进水去寻。生剥鲛皮……弟子感觉，实在太过残忍……” 真人想了想，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同物种之间，互相猎杀，本也是自然之常态，不过，你说它们与人极像……便答应你吧！” “谢谢真人！”华青高高兴兴地跟他磕了个头。 九鼎真人含笑挥挥手：“下去吧！” “是！”华青退下了。 她感觉，九鼎真人其实真的挺好的。 上次……是她说错话，触怒了他吧？ 华青走后，崔老便赞：“这孩子，倒是有副好心肠。” 真人微笑了一下，点点头问：“渊儿跟我说起她的时候，我没怎么在意，也就没多问。你们可知，她是什么来历？” 齐老回答：“我们内务阁要弄清楚每个弟子的来历，我这里已经有了。她本是乞丐出身，跟着个老乞丐学了医术，无意中救了被蛇咬的尊者，尊者为了报恩，将她纳入府中为侍妾。后来，她又救了尊者的父亲，于是成为了摄政王府的美人。” 顿了顿，齐老补充说：“尊者也是在她进府后，方才发现，她竟是自己多年前收的徒儿。” “一个乞丐出身的女子……能有此等天赋和情怀，着实难得。”真人说。 几位长老尽皆点头。 …… 华青从真人处回去后，就和庄青翟拿着十二件龙绡去内务阁那边交了任务。 庄青翟两件，华青十件。 剩下的几幅龙绡，华青并不打算交上去。 她想带回洛阳去，做成软甲，给陆渊。 拿到十颗洗髓草之后，华青就往医道山走，她准备分给冷月五棵，然后让她带自己去找红莲业火。 冷月的住处，与沈莫璃的不远。 华青走过去的时候，就见宋琅嬛站在沈莫璃的住处前发呆。 华青猜，她或许有些后悔？ 毕竟，沈莫璃落得如此下场，她是要负直接责任的。 “哟？真难得，你这是在忏悔吗？”华青晃过去。 宋琅嬛转动眼珠看着她：“我忏悔什么？我为什么要忏悔？” “忏悔什么？你居然还问我忏悔什么？”华青翻了翻白眼。“本来，宋西风死了，鲛珠的事情就算揭过去了，难道不是你一直上蹿下跳，重新挑起来的吗？在沼泽地，不是你鼓动沈莫璃学我下去走一圈的吗？你光想着要抢我的东西，甚至借鲛群杀了我，就从没想过沈莫璃会如何吗？” 宋琅嬛眼神闪烁了一下，没说话。 第1085章 在我们九鼎道，你什么都不是！ 当时，在戒律阁，她乍见华青竟活着回来了，她还笑话自己。激愤之下，宋琅嬛的确没有多想……若沈莫璃的罪名坐实，她会如何。 不过，后来想到了……她也不是很在意。 都是沈莫璃自己嘴贱不是么？ “以你的聪明才智，八成是想过的！”华青又说。“不过，你也就想想，你才不管沈莫璃的死活呢！是吧？还有，在古墓里的时候也是，你若拉宋西风一把，他或许就活了，可是你没拉！呵！” “那又如何？”宋琅嬛直视着华青。 “不如何，我就觉得，我家王爷的眼光真不错，看不上你，就对了！” 宋琅嬛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所做的一切，不也是为了自己？” “呵、呵！闪开点，让老子过去！”路有点窄，华青跟她擦肩而过，将她撞了一下。 宋琅嬛脸色一黑，叫道：“华青！” “咋地？” “你的狂妄，真是到了一定的境界了！”宋琅嬛说。“你要明白，不管你在山下有多么得陆渊的宠爱，多么横行无忌，嚣张跋扈，但在我们九鼎道，你、什、么、都、不、是！” 华青眉梢挑得高高地：“是吗？” “是与不是，我们且走着瞧！”宋琅嬛冲她冷笑了一下。 她站在这里，只是圣女吩咐她收拾一下沈莫璃的东西，给她家人送去。 叔爷和沈莫璃是死了，但是，她的材料已经集齐。 他们死得其所！ 等她练成了九转金丹，她就会成为下一任圣女，拥有医道山至高无上的权力。 她还会得到九鼎真人的指婚，成功地嫁给陆渊。 到时候，无论在山上还是在山下，她都会让华青这个贱人，没有任何立足之地！ 至于华青和冷月是否有可能也炼成九转金丹，宋琅嬛没有想过。 不说别的，她没有六纹火精鼎，用什么来炼丹？ 就算她有其他火精铁丹鼎，那也肯定不会是六纹的。 她还就不信了，就外面那些歪瓜裂枣，能练出仙丹来！ 除了丹鼎，还有琼浆玉露，这种宝物，除了他们宋家，她也没听说还有谁能有这种东西，甚至连圣女这里也没有呢！ 当年还是她上山的时候，家族里给圣女奉上了一小瓶，这些年，圣女应该早已经用完了…… 而且，炼制九转金丹所需要的琼浆玉露，量还不少，华青和冷月哪里能有？ 总之，她不觉得还有第二个人能练成九转金丹…… …… 华青将五棵洗髓草给了冷月，她很是高兴，将洗髓草收好，就带她一起去看红莲业火。 原来，红莲业火就在炎帝墓中。 冷月带着她，在墓里转来转去，来到了一间石室。 那间石室里，有一个搭好的深红色炉灶。 地面也是深红色的。 华青能认出来，不管是地面，还是炉灶所用的金属，都是火精铁。 炉灶里，燃烧着一朵红底黄心的火焰，乍一看，还真挺像朵莲花。 “红莲业火的形成，极为罕见，必须是冰火交融之地，有许多的地理偶然条件才能产生。”冷月说。“我们九鼎道下方有火山，气候又极为严寒，所以，每每进入冬季，这火焰，就会变成红莲业火。” 第1086章 红莲业火 “原来是这样！”华青点头。 “据说，这间石室的后面，就是当年发现九鼎的地方。”冷月又说。“这件石室，原本是一片红莲业火的机关火海，后来，被改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能有这许多火精铁，着实不易。”华青走过去说。 “九鼎道底下就是火山岩浆，火精铁倒也不算稀罕物。”冷月说。 华青点头，走到炉灶前，竟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火焰的热度，反而……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传说，红莲业火能够熔化一切。但是我怎么觉得这火……凉飕飕的？”华青问。 冷月笑道：“上次我也这样问过师父，师父说，如果不信邪，可以拿你认为烧不坏的东西，放上去烧烧试试，看看能不能给你烧坏了！” “是吗？”华青很想将黑陶瓦罐拿来试一试。 当然，不能当着别人的面。 所以，来之前她就想好了。 她带了一件东西来，想试一试红莲业火的威力。 她带的东西，是一匹龙绡。 龙绡不惧火烧，而红莲业火则号称能烧毁一切，两种放一块，不知道会如何？ 她将龙绡其中的一个角放到火焰上。 等了好一会儿，龙绡没有任何的反应。 之前他们就试过，这龙绡在火里无论烧多久，都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就在她以为，这火也不过如此的时候，龙绡开始变色了。 开始变得焦黄，然后有些发卷。 她急忙将手缩了回来，仔细一看，真的烧变了一点点。 “看样子，真不是寻常的火。”华青说。 冷月点头。 华青又想到一个问题：“这红莲业火就摆在这，派中弟子应该有不少人知道吧？” 可陆渊和庄青翟怎么不知道呢？ 当她为红莲业火着急上火的时候，他们可没一个人告诉她。 “其实派中有不少弟子来过这里，但是没有人知道红莲业火的秘密。”冷月说。“我们三人原本也不知道，还是有一次师父带着我们来炼丹时告诉了我们，还叮嘱我们不要说出去。” “哦……那你告诉了我，圣女会不会怪你？” “不会的。师父之所以不让我们说出去，是担心派中弟子好奇心重，都跑来烧东西玩，那这下面可都要被灰烬填满了！如何清理？”冷月说。“你是正儿八经来炼丹，而且是炼制九转金丹，我告诉了你，师父是不会责怪我的。” 华青想着炉灶里被灰烬填满的情形，笑着点了点头：“无论如何，谢谢你了！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就算我不告诉你，我相信你也有办法知道的。”冷月说。“说起来，还是我趁机占了你的便宜，白得了五棵洗髓草。而且还要靠你来保护我去北狱山。” “冷玄女，你别这么说。” “叫我师姐吧！”冷月说。“别玄女玄女的叫，怪生份的。” “好！那以后，你就叫我师妹吧！” “其实，我早就想叫你一声青儿师妹呢！”冷月笑道。 两人相视一笑。 “师妹，你为什么要接九鼎任务呢？可是有什么完成不了的心愿？”冷月问。 第1087章 你才有墓呢！ 华青点点头：“我想救一个人。” 冷月闻言，突然失笑：“我想杀一个人，你想救一个人，你的愿望，比我的好。” 华青正待说话，突然，石室外灯光闪动，脚步纷杂，却是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宋琅嬛。 她手里提着好几个布袋子，身后跟着四个麻衣弟子，抬着一个朱红色的大鼎。 那就是九鼎道的九鼎之一：六纹火精鼎。 一看到华青和冷月，宋琅嬛顿时脸色一沉，竟挥手就给了冷月一个大巴掌！ 冷月差点被打晕过去，幸亏华青扶着她，她方才站稳了。 “师姐，你为何打我？”冷月不敢置信地问。 “你说为何？”宋琅嬛冷声问。“难道你忘了，师父吩咐过，这里的秘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你怎么能带她来这里？” “师父不让我们说的原因是，怕弟子们跑来这里烧东西玩！华青是来炼丹，有什么关系？”冷月问。 “若是没有关系，上次华青问师父的时候，就会告诉她了！”宋琅嬛道。“你分明就是违背了师父的意思，还敢犟嘴？” 冷月捂着脸，冷声说：“是不是违背了师父的意思，自有师父来断！就不劳师姐操心了！什么时候你真的成为圣女继承人了，再来管我吧！” 冷月的性子，看起来也不是个软的。 宋琅嬛深呼吸，说：“滚开！别挡着门！” 冷月咬牙瞪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宋琅嬛提着东西就想往里走。 然而，门口还有个一个人堵着呢！ 华青靠在门口，一只胳膊横撑着门框，半点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华青，你也出去！”宋琅嬛说。“我要封闭此处，准备开始炼丹。” 华青摸了摸鼻子，问：“这墓，是你的？” 宋琅嬛脸色一变：“你才有墓呢！” “既然不是你的，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我先来的，等我炼完了你再来！” “我、已、经、禀、明、了、师、父！” “我也禀明了我师父啊！”华青说。“我师父说了，这红莲业火，乃无主之物，谁先抢到就是谁的！哪个王八蛋敢有意见，尽管找他说话去！” “你休要胡搅蛮缠！你两手空空，炼什么丹？” “那是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请回吧！” “你——” “怎么滴？”华青挑眉。“要不你再把自己打个半死，去真人那里告我，说我欺负你呗！我不怕！” 宋琅嬛深呼吸，不再跟华青纠缠，转身对四个抬鼎的麻衣弟子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圣女来！” “是！玄女。”四个抬鼎的人说。 “冷师姐啊！也劳烦您先回去吧，给圣女她老人家好好看看你脸上的巴掌印！”华青冲冷月使了个眼色。 冷月点点头，也转身走了。 不多时，圣女还真亲自来了。 宋琅嬛跟着她，冷月却没过来。 看到华青果然堵在门口不让鼎进去，圣女问：“华青，你怎么回事？” “圣女！”华青一见她娘就来劲。“好些时日不见，怎么觉得您更漂亮了呢？” “少油腔滑调！”虽如此说，圣女的嘴角却微微上翘。“你堵在门口做什么？” 第1088章 千万给我安个结实的门 看她娘真没有责怪冷月带她来的意思，华青更来劲了：“是我先来的！里面又只开了一个炉灶，我当然不能让她进去！” “你也集齐了材料？”圣女挑眉问。 “是啊！”华青回答。 “当真？” “真得跟真金一样真！” “那……你有鼎吗？” “当然有了！没有鼎怎么炼药？” 圣女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墓室，问：“你的鼎在哪里？可经受得住红莲业火？” “我的鼎，乃是绝世宝鼎！别说红莲业火，就算是三昧真火，也经受得住！”华青说。“不过，我一般不轻易拿出来。怕被宵小之徒给偷了！” 说着，她瞄了一眼宋琅嬛。 “嗤！”宋琅嬛却嗤笑。“华青，你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我！就别装了！” 华青不理她，只跟圣女说：“圣女，我真的有鼎，而且也的确是我先来的！” 圣女挑挑眉，说：“这好说！你先出来，让琅嬛将鼎放进去，我再让人给你开个口子就是！” “当真？”华青眼前一亮。 “这间墓室够大，我让人将它隔成两间，你们一人一间就是！” “好吧！谢谢圣女！圣女您真好！”华青咧嘴笑道。 “出来吧！”圣女说。 “诶！”华青很听话地出去了。 “琅嬛，你进去吧！”圣女说。 “是！师父。”宋琅嬛说。 “你忙着，为师先回去了。”圣女说。“华青，新的炉灶明后天就能搭好，你稍安勿躁。” “好！多谢圣女。” 圣女微微点头，转身走了。 华青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圣女猜她是找不到回路了，也不阻止，带着她一起走。 边走，还边跟她聊天：“华青，你当真有鼎？” “有啊！”华青说。 “你的是什么鼎，可到红莲业火上来试过？” 华青瞅着四下无人，低声说：“圣女，您借了我绿玉瓶子，我也实话跟您说，我的鼎，是个七纹药鼎——哎哟！” 圣女突然停下来，她一头撞她娘背上了。 “七纹？”圣女问她。 华青点点头。 “不可能！” “真的！”华青说。“您要不信，回头我拿来炼丹的时候，您来看啊！” “只有神农药鼎是七纹的。”圣女衍射锐利地看着她。 华青挠挠后脑勺：“也许，我那个就是呗！” “当真？”圣女突然想起，陆渊曾经问过她，关于七纹药鼎的事情。 华青贼头贼脑地点点头。 圣女看着她半晌，然后继续往前走。 华青继续跟在她后边，说：“圣女，回头您改造那墓室的时候，千万给我安个结实的门，我怕有人偷我的东西。且不说我的宝鼎，就是那些药材，那也是九死一生弄来的，着实不容易啊！” 圣女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她，却说：“别光顾着说话，你可记好路了？” “哦！哦！我得做个记号……”华青边走边做记号。 圣女有些忍俊不禁地摇摇头，继续走。 走着走着，华青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叫道：“圣女。” “嗯？”圣女回头。 “这堵墙后面，是什么？”华青拍拍左手边的墙。 第1089章 你可认得……他女儿？ 圣女摇头：“或许也是墓道？我不清楚。” “那……您知道要怎么样才能绕到这堵墙后面去吗？” “这里面的墓道，错综复杂，虽是一墙之隔，或许绕上几个月才能绕进去。谁知道？”圣女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她摸摸胸口。“每次走到这里，就感觉有些不同寻常。” 这个地方，就是她跟陆渊、庄青翟上山的时候，云镜发光发热的地方。 后来，她每次从这里走过，它都发光发热，但是，上面并没有字显现出来。 “不同寻常？”圣女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个不同寻常法？” “您看这个。”华青将云镜从衣服里拉出来。 “嗯？居然会发光？这是何物？”圣女面露奇异之色。 “这个，叫云镜。”华青说。“它一靠近不同寻常的地方，就会发出光芒，离得近了，还会出现字呢！” 圣女将那古镜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说：“这东西……怕是大有来历。” “嗯。”华青有同感。 圣女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问：“你有七纹的药鼎，还有这等的宝物，何以这般随随便便告诉一个陌生人？你可知道，你这样，很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圣女自然是不会害我的。”华青咧嘴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是华帮主跟我说的啊！”华青说。“他说，您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善良，正义，有担当。我相信他，自然就相信你。” 圣女沉默了一下，问：“你跟他很熟？” “当然！熟得不能再熟！”华青说。 “那，你可认得……他女儿？” “呃……认得！她跟我同名同姓，我们还是很亲密的好朋友呢！” “当真？”圣女眼神一亮。 华青用力点头。 “那……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用华帮主的话说，她很皮，玩心重，不务正业。”华青说。“不过，在我看来，她还是很仗义的！跟帮主一样仗义！很多人喜欢她，也有很多人不喜欢她。不不不！应该说，好人喜欢她，坏人不喜欢她！” 圣女貌似笑了一下，又问：“你见过她娘吗？” 她娘这套话的水平，不咋地啊！ 华青吸吸鼻子，说：“她啊，从小就没有娘，只跟着帮主长大。” “那……她可还快活？” “大多数时候还行。”华青说。“不过中间有八年的时间，因为打仗，她跟帮主走散了，做了八年的乞丐，那日子，是真不好过。” “那时候你就认识她了？” “是啊！” 圣女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黯然，不说话了。 华青见状，存了想逗她开心的心思，继续说：“那丫头，可傻了！我还记得，她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因为那时候帮主还没找到她，没人教过她啊！她吓得呀！还以为自个儿前一天跟人打架，把内脏给打破了，躺在那儿等死，等了一整天，流了一地的血，后来还是……还是她一个朋友，看到那血，这才教给了她。哈哈哈，那时候，她真是好傻啊！” 那“朋友”不是别人，正是比她大几岁，正痴迷某种神秘画本的楼二。 第1090章 这么好笑的事情，她哭啥啊？ 说着，她哈哈笑着看向圣女，这一看……她顿时笑不出来了。 圣女捂着自己的口鼻，竟是哭得跟个泪人儿一般，貌似连路都走不动了。 “啊？圣女……”华青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这么好笑的事情，她哭啥啊？ 圣女索性不走了，靠在墙上，无法自已地哭了起来。 “您……您别哭啊！”华青掏出手绢，有些慌乱地递给她。 圣女接过去，擦着眼泪，好一会，她才摆摆手说：“我没事！就是……突然觉得，那孩子……很可怜。” “她……自己其实不觉得可怜。”华青说。“小时候，只想着要努力地活下去。没想过什么可怜不可怜的问题。长大了，又有帮主照顾着，我们帮主可有本事了，把咱们青帮做成了全大瀚最大的帮派，派中好几千人，她身为青帮少主，可威风了呢！” 圣女看着她：“……你好像很了解她，看样子，你跟她，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是啊！”华青点头。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走吧！”圣女深呼吸说。“出去以后，不管是药鼎，还是你的云镜，切记，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哦，好！”华青感觉，她娘真的是个好人。 而且，她娘刚刚突然失控哭成那样，一定很爱她。 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以至于走路都蹦蹦跳跳的。 这天晚上，她又偷偷去了昆仑顶。 琼浆玉露已经滴了小半鼎，因着她要先炮制药材，暂时用不上这琼浆玉露，便用圣女给她的绿玉瓶代替了药鼎继续滴着，只将药鼎并玄晶石、金丹拿下了山。 第二天，圣女派冷月告诉她，说是隔间弄好了，让她自己去即可。 冷月还说，那里已经有了门。 如果她担心那些珍贵的材料会丢失，可以去内务阁换一把好锁。 锁门，那是必须的。 而且，一定要最好的锁。 华青闻言，就去了内务阁。 正好是齐老在那。 一见到她，齐老就笑眯眯地问：“哟？这不是华师吗？您这一大早光临内务阁，我们这可是蓬荜生辉啊！” 华青感觉，他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比以前亲热多了。 不仅是他，她走在路上，跟她打招呼的人都多了许多。 貌似，沼泽地走一遭，还走出好人缘来了。 她微笑说：“齐老，您这话说的，技术含量很高啊！该不会是怕我来跟您兑什么好东西，您这没有吧？” “哈哈哈！怎么会？这天下的珍宝呀，我这儿没有的！不多！”齐老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把好锁，最牢固的，小偷绝对打不开的那种。” “这个嘛，自然是有的！”齐老笑眯眯地说。“你等会！” 齐老转身进屋了，不一会儿，果然拿了一把锁出来。 “你看看这个，叫千重锁。”齐老说。“别看它不大，但是这里面呢，有九十九个机关齿轮。而且，它是用世上最坚硬的紫金铸成。如果没有钥匙，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 第1091章 赌品就是人品！ 华青只看一眼就知道，这绝对是一把好锁。 她问齐老：“这个锁……要多少积分啊？” “哦，这个要的可不少！两千！” “两千啊……”华青只有一千，就是她考上炼药师的时候那一千…… 看华青面露难色，齐老说：“我这还有便宜的，从十分到一千分的都有，要拿来你看看吗？” “不了，我先看看。”华青将那千重锁拿在手里，用钥匙捅了捅，听了听声，却摇头说：“这个不行，虽然一般人开不了，但是遇到高手的话，还是能打开的！您给我找一把更好的吧！” “这就是最好的了！你相信我，绝对无人能开！”齐老却说。 “能打开，真的能！”华青说。“就是麻烦一点而已！” “嘿！你这孩子，咋就不相信我？两千积分，你以为少吗？普通的麻衣弟子，一年也就能挣个几百积分而已！我能拿个不好的来糊弄你？”齐老说。 “齐老，要不……我们打个赌？”华青单脚站着，另一只脚有一下没一下地颠着说。 “什么赌？”听到打赌，不止是齐老，还有内务阁其他的弟子，也都往这边瞟。 “如果我能在一刻钟之内把锁打开，你就输给我两千积分，如果我打不开，我就输给你两千积分。如何？” “你才刚入门几天呐？你有两千积分吗？” “我没有，我师父有呀！”华青说。“我师父积分多着呢！” “尊者嘛……当然是有很多的积分！嗯……”齐老貌似有些心动了。 “怎么样？赌不赌？”华青问。 “齐老，赌吧！两千积分呢！一年也难挣到呢，这一刻钟就到手了！”旁边的人都起哄。 “也好，赌就赌！”齐老对千重锁很有自信，说：“到时候可不许耍赖啊！” “看您说的，赌品就是人品！我可是很看重自己的人品信誉的！”华青挽起衣袖，摆开架势。 “好！”齐老说。“诶诶诶！你们都过来，做个见证啊！” 大家一窝蜂地过来，都围在他们旁边。 齐老将那千重锁“啪”地一下拍在华青面前，说：“来，不用钥匙，您开！” “先给我找根细铁丝来！”华青说。“长点！” “好，小陈，你去帮她找几根来！你还需要什么工具，随便你用！你要是能在一刻钟之内把这把锁给我打开了，我就输给你两千积分！” “也不需要别的，就一根细铁丝就好，越细越好。”华青说。 不一会，小陈就找来了好几根细铁丝，递给华青。 华青将其中一根最细的，截成了长短不一的十几根。 “好了，计时开始，你们都看好了啊！”华青拿起铁丝，在里面捣鼓……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大家看她一会儿插根铁丝，一会儿插根铁丝，那锁却纹丝不动。 眼看水钟显示，一刻钟将要到了时，她已经往锁眼里插入九根铁丝。 “行了！别捣鼓了！”齐老得意地说。“这千重锁，就是世上最坚固——” 话还没说完，只见华青用力往下一扯，锁“格”地一声，开了。 第1092章 黑陶瓦罐好端端的 千重锁，华青以前就拿它炼过手，如今自然手到擒来。 “哇，真的开了！”大家都惊叹不已。 齐老目瞪口呆的看着华青。 “嘿嘿，齐老！”华青咧嘴笑。“两千积分，承让了！” “哎呦喂，你居然真的能打开呀呀！你这是在哪儿学的呀？”齐老的心都在滴血。 “有高人传授！”华青一脸神秘的模样。 “哎呀！我看你就是专门来坑我的积分吧你？” “齐老，愿赌服输哦！”华青忍着笑说。 “哎！”齐老唉声叹气。“得！积分是不允许在账面上做转移的。你看看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兑出来。” 华青将那九根铁丝拔出来，说：“我就要这把锁。” 齐老：“……” 众人：“……” 这把锁虽然她能打开，但是，她是在拿钥匙打开以后，听到声音规律的情况下才行。 她相信，这儿没有第二个人能打开。 拿到锁以后，华青带着她的黑陶瓦罐，背着水袋，进入了炎帝墓。 红莲业火所在的那个墓室，果然已经被隔成了两间。 宋琅嬛的那间关着门，门外守着两个麻衣弟子。 到了炼药师的级别，就能收徒了。 玄女级别比炼药师还要高一级，自然也有自己的弟子。 这两人，是宋琅嬛的心腹弟子，见到她，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直拿眼斜她，一副不待见的模样。 华青懒得搭理他们，看了看属于自己那间的大门，乃是厚重的大铜门，很是结实，绝无可能人力破开，她顿感满意。 进去后，她“哐！”地一声关上门，闩上。 这里面也有一个跟宋琅嬛那边一模一样的炉灶，燃着一朵红底黄心，却没啥温度的红莲业火。 隔墙上方有个灯台，她将那颗大鲛珠摆了上去，墓室里顿时被照得亮如白昼。 然后，她拿出黑陶瓦罐，往里面倒上水，放到了红莲业火上。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紧张的。 宋琅嬛那个缺德的，已经让圣女同意，在这三年里头，她和冷月不能借火精鼎来用。 万一黑陶瓦罐被红莲业火给烧坏了，她又该怎么办？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 七纹的丹鼎，又哪里会禁不住区区红莲业火呢？ 水烧开了，黑陶瓦罐好端端的，没有半点异样。 华青的心情顿时飞扬起来，将黑陶瓦罐、金丹、玄晶石等物放好，用从齐老那里赢来的千重锁锁了门，走了。 她得先去医道山的炮制房，炮制界耳，洗髓草等药材。 炮制洗髓草怪麻烦，用了整整六天时间。 六天以后，她就和武道山的十二师叔和七师叔一起去了炎帝墓，开始正式炼制九转金丹。 其实她并不想如此麻烦武道山的师叔们，但是，陆渊临走前跟他们交代了，一定要在青儿炼药期间，给她护法，照顾好她。 他们主动送上门来，华青也就笑纳了。 其实，古墓中来往的路程还是挺远的，她的饭食，还有有时临时需要什么东西，有他们帮忙也是好的。 第1093章 死命地砸她的锁 谁料，这一去，还没到地方，华青就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响动。 像是……嘘嘘的声音。 她举手，示意他们停下脚步，然后蹑手蹑脚地往前走去。 走到弯道处，她探头一看，还真看到个麻衣弟子，身边放着一盏灯，正对着墙撒尿呢！ 不远处就有个专门的墓室，里面放了恭桶，不去那里面撒尿，却在墓道里撒上了，不愧是宋琅嬛的弟子！ 而且，这个上次见着她，可没少冲她摆脸色。 华青翻翻白眼，存心想将他的尿吓回去，于是就咳嗽了一声。 谁料，那弟子一惊，立刻收了尿，然后提着灯就跑。 看那模样，可急得很！ 华青顿时觉得这情况不对，一道真气帅帅地凌空发出，点了他的穴。 然后又见他貌似要扯着嗓子叫唤，干脆又一道真气，点了他的声穴。 三人蹑手蹑脚地继续走，到了最后一道转弯处，三只脑袋探过去一看……好家伙！宋琅嬛的另一个麻衣弟子，正举着锤子，死命地砸她的锁呢！ 而宋琅嬛，就站在他身后看着！ 或许是因为怎么砸都砸不开，貌似那表情还挺烦躁的。 “我艹！”华青三两步冲过去，先是一脚把宋琅嬛给踢飞了，然后揪住那个麻衣弟子就扔到地上，好一顿拳打脚踢。 武道山的弟子们成天练武，却无仗可打，一个个都憋得慌，见状也唯恐天下不乱地围上来，将那麻衣弟子好一顿揍。 十二师叔还将刚刚那个放风的也提溜过来，也给揍了一顿。 宋琅嬛是女人，他们不好意思下手，于是就换华青去了。 她扇了宋琅嬛两巴掌，踢了她一脚，然后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闯进宋琅嬛的炼丹室，抬手就想砸她的东西。 “住手！”宋琅嬛大惊之下，拿了一把匕首……比划到她自己脖子上了。 华青看着她。 “你也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样样是孤品，什么都毁坏不得！”宋琅嬛呼吸急促地说。“你要是敢砸坏一样，我就死给你看！我死了，你也休想继续在九鼎道呆下去！” 华青停了手。 她还真怕这个。 界耳炮制之后，三天之内必须入药，要不然就失了药性了。 这要被宋琅嬛拖累得出了什么岔子……还是老爹重要，以后再收拾这个臭表咋！ 但是，她自然不能表现出来。 于是她抱着胳膊，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来：“宋琅嬛，你当老子稀罕呆在九鼎道？要不是看在我家王爷的份上，这破地方，请我来我还不来呢！你死啊！动手！来，死给我看看！老子倒想瞧瞧，你死了，是不是还特么这么贱！” 说着，华青作状向旁边一个绿玉瓶子踢去。 “不要！”宋琅嬛飞身过来，护住瓶子，华青这一脚，正好踢在她身上。 “不要！别！”宋琅嬛都哭了。 她想开了华青的锁，进去看看她的鼎。 结果开了五天锁都没能开开。 感觉华青炮制药材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也急了，于是干脆让人用锤子砸，但是，那锁是紫金做成，锤子都变形了，锁还纹丝不动。 第1094章 很隐蔽的小洞 也是他们倒霉，居然被华青他们逮了个正着。 “要想我不砸也行！”华青说。“你自己，带着他们两个混蛋玩意儿，到戒律阁去领罚！要不然，大不了老子跟你拼个同归于尽！” “好，我答应你！”宋琅嬛立刻说。 华青啐了她一口，方才甩手离开，押着他们一起去了戒律阁。 但是，宋琅嬛这个贱人，一到戒律阁，立刻就改口了。 她说，她是对华青的千重锁感到好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般坚固，她并不想干别的。 不过，戒律阁的人又不傻，直接以偷盗未遂的罪名，罚了宋琅嬛两千积分，另外两个从犯五百积分，并通报批评。 自从沼泽地回来之后，宋琅嬛的名声就很不好了。 四大长老对她也都很不待见。 这会出了这档子事，就更不好了，武道弟子见了她都翻白眼，医道弟子见到她都绕着走。 宋琅嬛固然有些难受。 但是，只要想到，将来她成了圣女继承人，这些人定会巴巴地巴着她，现在这样，随他们去吧！ 于是，她又释然了，维持着高冷的形象，继续回到炼丹室里炼丹。 而且，宋琅嬛居然也用上了千重锁。 大约弄了六天没弄开，觉得这千重锁的确坚固，两千积分也值，于是，也去兑了一把来。 有时候华青在门口遇到她，无论是开锁还是关锁，她就故意弄得咔嚓作响，像在跟华青示威一般。 炼制九转金丹一共需要九道工序，每道工序需要一天一夜。 所以，华青需要九天时间。 在这期间，十二师叔、七、八师叔他们几个，跟宋琅嬛的弟子们一样，轮流给她守着门，送吃的。 武道山的师叔们可不是好惹的，宋琅嬛的弟子们再不敢翻白眼了，每天规规矩矩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当然，有两个成了乌眼鸡，就算要翻，那也是乌眼。 …… 华青想，这样各自相安无事地炼自己的丹，多好！ 奈何，才到第二天上，她就觉出不对劲来了。 她头一天将从圣女那里领来的金丹，低温化掉。 第二天，将碎成粉末的界耳加进去。 就是这时，她觉出不对来了。 先是觉得气味不对，尝了尝，味道竟也不对了。 她砸吧砸吧嘴，这像是……霉菌。 霉菌导致她的药发生了轻微的性变！ 这种性变不是变质，而是药性的改变。 而且这种改变极为轻微，若是换了其他炼药师，根本察觉不到。 但是华青对药性的感应极为敏锐，她察觉到了。 她很郁闷地将金丹和界耳的混合物给倒掉了。 再用这个原料，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失败。除了摈弃不用，没有别的法子。 还好，炼制一颗九转金丹只需要半只界耳，而她有好几只。 还有金丹，也可以再找圣女领。 幸亏发现得早，不算是无可挽救。 但是，霉菌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古墓中多霉菌，都飘到药鼎里来了？ 但是……她四处打量了一下，地板的火精铁不太可能长这个，隔间和大门都是新做的……而且，这里面虽是地下墓室，但到处都被她打扫得很干净，不太可能啊？ 第1095章 怎么对得起她这一番苦心？ 华青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发现……隔墙上的灯台下方，竟然有个很隐蔽的小洞。 鲛珠将整个墓室都照得很明亮，唯独灯台下方位于阴影当中，不将鲛珠取下来，从下往上看，还真看不见。 她爬到灶台上往那洞里一看……小洞里面不知道是个什么，长着灰霉，上面的霉孢可真精神！ 这个洞的另一头，已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堵得严严实实的。 另一头，自然是宋琅嬛的炼丹室。 如果说，这不是宋琅嬛在使坏，华青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这个贱人！ 就不放过她，是吧？ 华青将小洞里的菌株小心翼翼地弄了下来，放好。 然后将洞悄咪咪地清理干净，也堵了。 炼丹的过程中，每一道工序，都有个半天到一天的冷却过程。 这时候，宋琅嬛一般都会锁门离开。 但是，守门的麻衣弟子，有三波轮番值守，从来不撤。 这天中午，华青开门出去，就见宋琅嬛的门又锁了，两个麻衣弟子正端着碗，在吃饭呢！ 华青锁好门，正准备往外走，结果一不小心，身体突然往旁边一侧，差点儿摔在那两个蹲在门口吃饭的麻衣弟子身上。 那两人正想说话，华青却凶神恶煞地指着他们的鼻子骂：“是你们在我门口扔的石头？你们想干什么？用石头砸锁？还是想叫我摔个半身不遂，你们主子好继承老子的炼丹室？” 那两人看看刚刚差点儿绊倒华青的那块石头，瑟瑟地缩成一团，说：“没有，我们没有在您门口放石头。” “那这石头哪来的？” 其实，那石头就是她自己放的。 “我们也不知道啊！真的！”两人都快哭了，他们两位师兄的乌眼儿还没散呢！ “哼！给我放老实点！要再敢打歪主意，我就卸了你们两条胳膊。打的你们满地找牙，以后就只能吃糊糊！” “我们什么都不会做的，我们就在这儿守着门。”两人果然很老实的样子。 可见，大多数时候，拳头就是硬道理！ 华青用威胁的眼神儿看了他们一眼，对门口轮守的七、八两位师叔说：“两位师叔，走！帮我去打几桶水来！” 七师叔和八师叔就跟着她走了。 他们还真以为要去打水。 结果，转过几个弯道，华青就突然让他们噤声，静悄悄的躲在那偷看。 “干什么呀？”七师叔捂着鼻子问。“那边那个墓室是放恭桶的地方呀！臭死了！” “等等看！”华青说。 没过多久，就见那两个麻衣弟子往放恭桶的地方奔了过去，然后稀里哗啦好一阵声响。 华青挥了挥手，带着七、八师叔，又窜回去了。 “怎么回事？”七师叔眼神发亮。 “宋琅嬛在墙上隐蔽的地方打了一个洞，在洞里面放了霉菌，想害得我的金丹报废！”华青说。“老子不给她还回去，怎么对得起她这一番苦心？” “报废了？”两人都一脸惊恐。 “不是很严重，还可以重来！”华青说。 第1096章 看谁玩得过谁！ “那两人怎么了？怎么突然拉起肚子来了？”八师叔问。 “刚刚我是故意摔倒的，趁机往他们碗里加了点料。”华青咧嘴说。 “哈哈哈！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八师叔觉得，这小师侄好可爱的样子。 “我就要一刻钟！我猜他们没有半个时辰回不来，为了以防万一，你们还是守着去，万一他们要过来，你们就拦着。” “好！”两人蹑手蹑脚地过去了。 华青掏出准备好的九根铁丝，花了比上次还短的时间，就把那千重锁给打开了。 谁让宋琅嬛总是跟她较劲似的，总喜欢当着她的面咔嚓咔嚓声地锁门开门，她听的多了，连开锁的时间都缩短了不少。 开门进去以后，她看到一个玉碗当中，正冷却着九转金丹的半成品。 看起来，应该就差两三道火候了。 她直接将那一大团霉菌，放进了那玉碗里，还搅合了两下。 然后，堂而皇之地推门而出，锁上。 那两个麻衣弟子拉了半个时辰的肚子，有气无力地回去，没见到华青他们，还以为他们去打水，还没回来呢！ 华青他们的确离开了古墓，她又到圣女那里去领了一颗金丹，重新炮制了界耳，两位师叔一人挑了一担水，到傍晚时分才回了墓室。 宋琅嬛来得比华青她们还晚。 来了不久，华青就听到了宋琅嬛的尖叫声。 隔着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华青“嗤”就笑了出来。 不一会，外面传来宋琅嬛审问两个麻衣弟子的声音。 再过一会儿，她就“啪啪”地拍华青的门。 “敲什么敲！”华青“呼”地打开门。 “华青，我跟你拼了！”宋琅嬛也是气急了，拿着匕首就刺了过来。 华青一把抓住她的手：“怎么滴？想打架？” “是你弄坏了我的丹药！”宋琅嬛气得俏脸发红，连眼神都是狰狞的。 华青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你有证据吗？” “我知道是你！肯定是你，给他们下了泻药，调虎离山！”宋琅嬛咬牙切齿地说。“我要去戒律阁告你！” “好啊！你去啊！”华青说。“灯台下那个洞还在呢！洞里霉菌生长的痕迹也还在呢！我倒是想看看，到时候戒律阁是罚你，还是罚我！” 宋琅嬛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声嘶力竭地吼道：“华青！我跟你势不两立！” “别大喊大叫的跟个疯子似的！你就不怕把炎帝他老人家吵醒了，把你带走？”华青抠抠耳朵。 “你——” “宋琅嬛！我这个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华青意有所指地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炼各的丹也就罢了！可是如果你非要玩什么小动作……我们就走着瞧，看谁玩得过谁！” 说完，华青一把将她推出去，“哐！”地一声关上了门，差点撞到宋琅嬛的鼻子。 宋琅嬛站在她门外，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最终，转身离开了。 她终究是没有去戒律阁告她，而是也去圣女那里领了金丹，去炮制房炮制了界耳，重新来过。 第1097章 一颗圆溜溜的丹药 只可惜她整整一个玉瓶的琼浆玉露，就这样浪费了。 幸亏，洗髓草还没加进去，要不然，就麻烦了！ 如今，洗髓草的任务，可被取消了！ …… 无论剩下的半块界耳还是洗髓草，对宋琅嬛来说都成了孤品。 或许是这个原因，又或许是她终于意识到，与其费时费力去破坏华青，不如专心炼丹。 反正，从那以后，她就老实了。 她寸步不离地守在炼丹室里，和华青在同一天，开始重新炼药。 华青的进展倒是颇为顺利，唯一一点难受的是，那红莲业火乃冰寒之火，华青被冻得够呛。 在里面呆着，她一天比一天觉得冷，到后来，都穿上了厚棉袄，还是手脚发凉发木。 即便是离开了墓室，也总觉得身上冷飕飕的。 八天之后，华青将那糅合了金丹、界耳、洗髓草，用琼浆玉露调制而成的银白色丹药放进黑陶瓦罐中，最后加入了那颗包裹在玄晶石当中的精华，进行高温炼制。 这是最后的一步，也是最为危险的一步。 高温炼制下，如果成功，便是九转金丹，如果不成功，便是一堆黑粉。 一天一夜以后，她将黑陶瓦罐端离了红莲业火，等它冷却之后，揭开了盖子。 一颗圆溜溜的丹药出现面前，散发着令人沉醉的清香，白中泛金，金中泛白，在鲛珠的照耀之下，似乎内中蕴含着万千流转的灵气…… “哇！看起来真不错呢！”华青赞叹道。“看起来真的像颗仙丹一般。” 她开心地拿起来，用手绢包了，揣进怀里，仍然将东西都留在这里面，上了锁，离开了已经呆了好几天没出去的炼丹室。 出门以后，她发现隔壁宋琅嬛的门已经大开，人和东西都没有了，守门的麻衣弟子也都走了。 十二师叔说，她今天一大早就出来了。 而且，命人把火精鼎也搬了回去。 看样子，她已经炼完丹了。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成功。 回去之后，她迫不及待地，心情激动地直奔内务阁去交任务。 她爹……她爹要放出来了！ 到了内务阁，齐老却不在。 另有个齐老手下的弟子，笑吟吟地问她：“华师，你今儿又来换什么？先说好，我可不跟你赌！” “嘿嘿！”华青露出几颗小白牙。“我今儿不是来换东西的，我来交任务！” “好，任务令牌拿来吧！”弟子说。 华青将九鼎任务的令牌递给他。 他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九鼎任务？” “嗯。”华青点头。 “这……难道您也炼成了九转金丹？”那弟子凑过来，低声问。 “也？”华青挑眉。“宋琅嬛也炼成了？” “对啊！也是刚刚来交任务，师父已经带着她去了真人处！” 华青撇撇嘴：“好吧！算她厉害！那我怎么着？等齐老回来？” 那弟子是个眼神活络的，转了转眼珠子，说：“要不，我领您去真人那里找齐老吧！” 正好他也想见识见识，仙丹长啥样。 “好，有劳了！”华青说。 第1098章 我想嫁给摄政王陆渊为侧妃！ 于是，这弟子就带着华青，直奔昆仑主峰去了。 到了真人处，他先进去找了他师父齐老，不一会就出来传话，让华青进去。 于是华青进去了。 齐老示意她先等着，于是她就站在齐老身后，等着。 只见宋琅嬛一脸忐忑地站在那，真人、圣女，还有四大阁的长老都在，都盯着她手里那个绿玉盒子。 看到那绿玉盒子，华青再想想自己用手绢包着的九转金丹，不由汗颜了一下，她好像显得太寒酸了哈…… 真人将盒子接过去，打开，里面果然是颗九转金丹，远远看去，颜色跟华青这颗差不多，白中透着金，金中透着白，其他的，隔得太远，也看不大清。 “一看就是不凡之物！内中似有光华流动！”崔老在赞叹。 “是啊！”真人点点头，吩咐圣女：“阿敷，用神农雀测测。” 圣女将那金丹拿起来，投入了桌子上的神农雀嘴里。 呼地一下，神农雀尾巴上就快速升起了色柱，从普通，到宝丹下品、中品、上品、极品，然后，继续升，进入了仙丹的领域！ 只是，一进入仙丹的刻度区，色柱的上升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一点一点往上蹭，最后，在下品接近中品的地方，停了下来。 真人长长地舒了口气，愉快地笑道：“好！虽然是下品，但也是仙丹！咱们九鼎道，终于炼出了仙丹！琅嬛，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宋琅嬛笑得很是开心，说：“都是师父教导得好！否则，弟子哪能做到？” 圣女含笑看着她，眼里满是欣慰之色。 华青看着，感觉心里又不舒服了。 不曾想，还有令她更不舒服的呢！ 只见九鼎真人问宋琅嬛：“琅嬛，九鼎任务，除了物质上的奖励，还可以集我全派之力，帮你完成一个心愿。当然，这个心愿，是不能与我九鼎道的门规道意相违背的。你可有什么心愿？” “真人，我的心愿，不需要动用全派之力这么麻烦，只需要真人您一句话而已。”宋琅嬛却含笑说。 “哦？什么心愿？”大家都看着她。 华青也看着她。 “我……”宋琅嬛脸上呈现羞涩之意，看了看周围的人。 貌似是觉得人太多，不好开口。 然而这一看，她就看到了华青。 她站在齐老旁边，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她来做什么？ 不管她来做什么，她……来的正好！ 宋琅嬛笑笑，大声说：“真人，我想嫁给摄政王陆渊为侧妃！求真人帮琅嬛指婚吧！” 我想嫁给摄政王陆渊为侧妃！ 我想嫁给摄政王陆渊为侧妃？ 宋琅嬛费劲巴拉地做出了九转金丹，竟是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九鼎真人明显也很意外：“你接了九鼎任务，就是为了这个？” “是！”宋琅嬛说。“弟子接了九鼎任务，九死一生地完成了，正是为了这个！” 九鼎真人有些失笑地说：“你若钟情于他，直接与你师父说就是！哪用得着九鼎令？以你的才貌、出身，你们又是同门，素有情份，跟他提起来，他当不会拒绝才是！” 第1099章 他来了 宋琅嬛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仍说：“真人，之前，我们家提过，想与摄政王联姻。摄政王……没有同意。” “哦……”九鼎真人点点头。“那好说！今天他正好来了，来人，把他叫来，我问问他。” 华青和宋琅嬛两人都是一愣，他来了？ 不多时，陆渊果然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换上道服，一身带着晋阳王图腾的深色常服，头上别着精美的雕麒麟王簪，一头漆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垂在身后，俊美无双，风华绝代，却又充斥着一股同龄人没有的沉稳内敛，更令人心醉神驰。 宋琅嬛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进来后，却似乎没看到她。 这满屋子的人，他似乎谁也没看到，只望向站在齐老身后，不甚醒目的青儿。 她也望着他，看起来不怎么痛快的样子。 陆渊皱了皱眉，来到真人面前，行礼道：“师父！您找我？” “渊儿，今天，琅嬛完成了九鼎任务，我九鼎道，终于炼出了仙丹！”九鼎真人的语气，很是振奋。 “恭喜师父！”陆渊垂头说。然后看向宋琅嬛，不甚有表情地说：“也恭喜宋师妹。” 宋琅嬛有些不自在地回了个礼。 “渊儿，你也知道，九鼎任务，是可以满足琅嬛一个心愿的。”九鼎真人说。“她的心愿……就是希望可以嫁给你为侧妃。” 陆渊眉头皱了皱，转头看向宋琅嬛。 宋琅嬛脸红了红，移开眼神，不敢与之对视。 “师父，对不起，我不能娶她。”陆渊却一字一句地说。 “嗯？”九鼎真人不解地看着陆渊。“为何？琅嬛生得如此美貌，又有过人的天赋，她还是青州宋家之人，你娶了她，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以拒绝？” “因为……”陆渊眉头紧皱地说：“弟子曾对心爱之人起过誓，此生，不再娶别的女人！弟子不愿违背这个誓言！” “哦……”九鼎真人沉默了一下，说：“你也知道，我向来不干涉你们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但是……这九鼎任务，是为师亲自定下的，琅嬛提的要求，也不违背门规道意，所以……你就当为了全为师一个承诺，应了吧！” 陆渊深呼吸，袖子里的拳头紧握。 他若不答应，不但是忤逆。 而且，等于是让九鼎真人在全派弟子面前……无法兑现他许下的承诺。 可他若是应了……他看了青儿一眼。 她果然看起来更难过了。 “宋师妹，女子嫁人，当嫁有情人。你就算用这种方式嫁给了我，也不会幸福的，何苦呢？”陆渊问宋琅嬛。“你不妨换一个大些的心愿，我一定竭力帮你完成。” 宋琅嬛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地朝着九鼎真人跪下了：“真人，琅嬛没有别的心愿，此生，若能嫁与陆渊，便死而无憾了！” 九鼎真人挑了挑眉，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圣女。 圣女眉头微皱，却什么都没说。 琅嬛为了陆渊，已经连善良稳重的心性都失了，自己劝，怕也劝不回来。 第1100章 又是一个安宁罢了 “渊儿，你当真不能娶她？”九鼎真人问。 陆渊紧蹙着眉，没说话。 “我以你师父的身份命令你娶她为侧妃，你也不娶？” 陆渊抬眸说：“师父，我想——” “师父！”一个清亮动听的声音响起。 众人都回头一看，是华青。 她从齐老背后走出来，跪在了陆渊旁边。 “师父，您就答应了吧！”华青说。 陆渊看着她，不确定她这是什么意思。 “真人是您的授业恩师，您这一身武功，都是他教的，自然不能为了您自己的一句誓言，而陷真人于尴尬的境地。”华青说。 “青儿。”陆渊眼神不善地说：“这里没你的事！退下！” 华青冲他眨巴眼：“师父，既然宋玄女这么想嫁给你为侧妃，那你就娶了吧！只希望，宋玄女将来不要后悔就是！” 说着，她看向宋琅嬛。 四目相对，宋琅嬛眼神很冷，华青则淡淡的。 “师父！”华青又说。“我都不介意，你还介意什么？咱们摄政王府，多上一位两位，甚至十个八个侧妃，都没什么关系！九鼎令不可违，您应了吧！” 九鼎令不可违……青儿这是在给她自己铺路！ 她怕九鼎真人在宋琅嬛这里不能兑现诺言，那么她提出的事情，就可能也不能兑现…… 也罢！ 陆渊深呼吸，转头对九鼎真人说：“好吧师父，我答应了。等这次下山，我就着人向宋家提亲。” 宋琅嬛闻言，顿时眼眶一热，抿着嘴，忍着泪，笑了。 她终于嫁给陆渊了！ 终于，她成为他身边的女人了！ 只要迈出了这第一步，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 九鼎真人微笑点点头，用满意的眼神看了华青一眼，挥挥手让他们起来。 这孩子，很懂事。 陆渊起来，扯着华青就出去了。 到了外面，陆渊丢开她，沉着脸说：“谁让你多嘴的？我拖一拖，找宋琅嬛好生说说，实在不行给宋家施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华青拉住他一根手指，说：“一面是恩师，一面是我，我不忍看你为难。更不能让您背上不孝的罪名，受派中之人的唾弃！” “说得真好听！”陆渊抽出自己的手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你无非是怕真人不兑现九鼎令，让你也功亏一篑！” “呃……我……我也的确担心这一点，不过，也的确心疼你，不想看你为难嘛！”华青又抓住他的手。 陆渊心里不舒服，再次甩开。 华青凉凉地说：“现在是你多娶了个侧妃，你要这样给我摆脸色么？整得好像是我多了个夫君似的！” 陆渊看着她，那眼神好像要吃了她一般。 “好吧，我知道，我让你娶了别的女人，你心里难受。”华青冲他眨巴眨巴眼。“你就看在我这么拼命地完成九鼎任务的份上，原谅我吧！你看看我，是不是都憔悴了许多？” 青儿看着的确不太好，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眼眶底下，还有一圈黑影。 陆渊心里一痛，将她拉入怀里，说：“哎！算了吧！你放心，就算娶了她，又是一个安宁罢了，你放心，我不会碰她一根手指头。” 第1101章 极品仙丹 “嗯。就是知道你会这样，我才劝你娶了她的，若非如此，我才不会同意呢！” 陆渊摩挲着她的头，问：“你的丹药炼得如何了？” 华青正待回答，里面齐老却出来叫：“华青，进来！” 华青忙进去，陆渊也跟着进去了。 原来，是真人宣布宋琅嬛为下一任圣女继承人的时候，齐老发话了。 他说，华青也炼成了九转金丹，特来交任务。 于是，华青也被宣了进去。 “华青，你也炼成了九转金丹？”九鼎真人问。 “是啊！”华青从怀里掏出包着金丹的手绢，递给九鼎真人。 真人脸色黑了黑，仙丹可以用手绢来包吗？ 简直暴敛天物！ 好在，丹药的确是九转金丹，看起来也是光华流转，气象不凡。 真人将丹药递给了圣女。 圣女验证之后，点点头，对她们说：“琅嬛，华青，既然你们都炼成了九转金丹，那么，这圣女传人的位置，就以你们所炼丹药的品质来定，你们可有异议？” 华青摇摇头，表示没有异议。 宋琅嬛也不好说什么，没说话。 于是，圣女将华青的丹药也放进了神农雀里。 神农雀的尾巴上，开始出现颜色。 这颜色，却跟宋琅嬛那颗不同，不紧不慢，一点点匀速往上升。 从普通，到宝丹下、中、上品…… 宋琅嬛多么希望，那色条就停留在宝丹上，不要再继续升了。 但是，越过宝丹极品，它还是匀速地往上升，到了仙丹的区域。 宋琅嬛的那颗九转金丹，到了仙丹上，就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中品线以下。 而华青的这颗，到了仙丹的区域，却还是不紧不慢地匀速上升，慢慢过了中品线，往上品升去。 宋琅嬛脸色一下子白了。 居然到了中品！ 这么多年以来，她向来以为，自己就是下一任圣女。 如今……竟是要落空了吗？ 然而，神农雀尾巴上的色条还在继续升，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它很快越过了中品，进入了上品。 “上品仙丹！”长老们都惊呼起来。 圣女的呼吸也急促了些，看了真人一眼，眼神充满着喜悦。 上品仙丹，起码可以延长真人的寿命两百年，成为真正的人仙！ 然而，不仅如此！ 到了上品，它还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继续往上升，最后，它一举冲破了上品的上限，进入了极品的区域！ 极品啊！ 极品仙丹！ 真人也动容了。 极品九转金丹的话，他若吃下去，会如何？ 神农道经上没说，他也不知道。 那色条，一直到极品的最顶端，没路可走了，方才停了下来。 看那势头，仿佛如果还有更高级别的刻度，还能继续往上走似的。 “极品仙丹！极品仙丹！”圣女高兴地说。“爹，居然是极品！” 九鼎真人点点头，也是一脸满意地看向华青。 阿敷一直跟他说，这孩子天赋惊人，或许比她还强。 本来，他还不怎么信，如见一见，竟是真的！ 加上，刚刚她劝陆渊接纳了宋琅嬛，所以，真人现在看华青的眼神，就跟看那颗极品九转金丹是一样一样的。 第1102章 引狼入室 “华青，总听圣女夸你，说你的天赋甚至比她更强，我还不信。如今一见，果然如此！我九鼎道能得你这般的弟子，真乃神农老祖保佑！”九鼎真人含笑说。 华青微笑，说：“也不全是天赋，还得多谢师父、圣女，还有真人的帮助才能炼成。” “我可没帮过你什么！”真人笑着说。“不过，现在可以帮你了！你说说，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 “真人。”华青看着九鼎真人：“我的愿望，比宋玄女的更简单！不会为难他人，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只需要您下一道命令即可。” “嗯？那又是什么？”九鼎真人不解地问。 华青凝神静气，清清楚楚地说：“我想请真人，赦免昆仑顶上关的那位赖平川的一切罪责，放他出来！” 此话一出，真人脸上的笑意渐渐地隐没。 圣女也震惊地看着她。 还有四大长老，他们都在九鼎道呆了许多年，当年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是一清二楚的。 他们都知道，对于真人来说，昆仑顶上那位，乃是不可提及的逆鳞！ 如今，这位……竟用这种方式，要让真人放他出来！ 空气中充满一股极为压抑的气氛，半晌，九鼎真人问：“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华昆仑再三叮嘱华青，说是不可泄露她的身份，否则，恐怕她不但救不了他，还会被赶走！ 华青想了想，说：“真人，您若应了弟子，我便告诉您，我与他的关系。” “你先说，跟他什么关系？为何要费这么大劲，救他出来？”九鼎真人加重语气问。 华青干脆闭上嘴，不说话。 “说！”九鼎真人命令道。 但华青就是不说。 “你——” “爹！”圣女突然叫道。 九鼎真人看着她。 “她是青帮的人。”圣女说。 九鼎真人看着圣女，眼神凌厉：“你早就知道？” “……是！”圣女垂头回答。 九鼎真人又看向陆渊：“你也早知道她上山来的目的？” 陆渊回答：“……知道！” “好，很好！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女儿，一个是我最信任的亲传弟子，竟然合起伙来，引狼入室，欺骗于我？当真好极了！”九鼎真人一字一句地说。 引狼入室? 九鼎真人竟然用如此严重的字眼。 圣女皱眉，解释说：“爹，并不是这样，我知道华青要救人，但是并不知道……她要救的是谁！” 陆渊也跪下，有些不解：“师父恕罪！弟子知道青儿要救他出来，但是……弟子着实不知，那人……竟是与师父有什么纠葛恩怨么？” 九鼎真人深呼吸，看着他们：“行，也罢！我可以放他走，但是，华青，你要和他一起离开！再也不许踏入九鼎道一步！” 陆渊想，青儿这番下山后，就该生孩子了，不来也罢！ 于是，他没说话。 圣女也不好说什么，只看了华青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却发现华青也在看她。 而且，那眼神，竟是充满着说不出的……难过不舍之意。 圣女心里抽了抽，不知为何，心里也是莫名难受了起来。 第1103章 何处得来……她不能说啊！ 九鼎真人站了起来，说：“你跟我来。” 华青站起来，跟他走去。 “真人！”宋琅嬛突然叫道。 “何事？”真人停下脚步，问她。 “弟子有一事，与华青的九转金丹有关，想要启禀真人及几位长老。”宋琅嬛说。 “你说。” “弟子带了三瓶琼浆玉液上山。”宋琅嬛说。“炼丹只用了两瓶。昨天早上，我发现还有一瓶居然不知去向了。” 九鼎真人问：“这与华青的九转金丹有关系？” “我那炼丹墓室的门，是用千重锁锁住的，这千重锁若没有钥匙，无人能够打开！所以我万分奇怪之下，便到内务阁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华青竟有一手神技，能够在一刻钟之内用，几根细铁丝打开千重锁！” 顿了顿，她又说：“所以我不得不怀疑，我的琼浆玉露是被她偷了——当然我只是怀疑，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如果能证实这一点，那么华青的九转金丹，就不能算是她的。真人您也就没有必要再为她履行什么诺言！” “嗯？”九鼎真人眉头一动。“当真？” “是！”宋琅嬛看了华青一眼，说。“琼浆玉液是不世的宝物，整个大瀚也就只有我宋家有，所以弟子不得不这般怀疑！” “宋琅嬛，你能再不要脸点吗？你信不信老子我——”华青说着就要向她扑过去。被陆渊一把给拉了回去，斥道：“真人面前，不得放肆！” 华青只得作罢，狠狠地斜着宋琅嬛。 “没错！炼九转金丹所需要的几味药材里面，最难得的就是琼浆玉液。我问你，你的琼浆玉液是何处得来？”九鼎真人问华青。 何处得来……她不能说啊！ 她含糊着说：“是我无意中得的。” “在哪里得的？” “我……反正不是宋琅嬛的！”华青咬牙说。 圣女见状，叫道：“琅嬛。” “师父。” “听闻你们宋家的琼浆玉液，来自玉龙雪山里的一处地下洞穴，你们宋家老祖，也就是清微道的创始人宋保亭，在那岩洞中守了十年，一共接了一大坛的琼浆玉露，作为宋家的传家之宝，可对？” “是！”宋琅嬛回答。 “既然是来自同一处，那么以前你送给我的，以及现在你所用的两瓶，品质可都一样？” 宋琅嬛微微皱眉：“是一样的！” “那么，爹，只要把华青的琼浆玉露拿来，和琅嬛用剩下的比对一下，就知道了。” “嗯。”真人点头：“崔老，齐老，你们亲自去取！” “是！”两人一起去了。 很快，齐老和崔老将她们两人的琼浆玉露都拿了来，一共三只绿玉瓶，一大两小，大的是华青的，正是圣女送她那只。两只小的绿玉瓶，是宋琅嬛的。 大的里面还有不少，两瓶小的都空了。 但即便是空了，里面总还是有一些剩下的水渍的。 当即，有圣女，还有同样出自医道的李老亲自分辨了一下。 分辨的结果是，华青的琼浆玉露，品质比宋琅嬛的要高！ 第1104章 好想扇得她满地找牙 “琅嬛，华青的琼浆玉露，品质比你的好，证明并不是你的。”圣女说。 宋琅嬛看到真人眼里闪过一道失望之色，眼珠子一转，说：“真人，师父，想必你们也知道，琼浆玉露正是绿玉历经千万年所化，用绿玉瓶装着琼浆玉露，有保持并提高琼浆玉露品质之效。这个绿玉瓶，乃我宋家存储琼浆玉露的原装玉瓶，已经装了上百年，另外两个小瓶子，则是腾倒的，所以，这里面的品质更高些，也是正常。” 圣女脸色一沉：“你说，这绿玉瓶是你宋家的？” 宋琅嬛面不改色地回答：“正是！” “我去，这是——” “华青！”圣女打断华青的话，带着暗示意味地说：“休要冲动！” 华青微微一愣，突然想起，圣女叮嘱过，不可告诉任何人，这玉瓶是她的。 于是，她憋着一肚子窝火，不说话了。 陆渊低声问她：“绿玉瓶哪来的？” 华青瞅了他一眼，然后用眼珠子瞄了瞄圣女，于是陆渊明白了，微微皱眉地看了圣女一眼。 圣女为何不让华青说出来？ “给我看看。”突然，九鼎真人指着华青的绿玉瓶说。 圣女闻言，浑身微微一僵。 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能毁尸灭迹不是？ 也怪她一时考虑不周，为了证明琼浆玉露不是宋琅嬛的，就这样把这只玉瓶送到了真人的眼皮子底下。 陆渊拿华青的绿玉瓶，递给真人。 九鼎真人淡淡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看向华青：“华青，你若能说出这琼浆玉露的出处，我们自有查证之法，证明你所言不虚。你若说不出出处……莫非，这琼浆玉露真是琅嬛之物？” “真人，我的琼浆玉露，品质比宋琅嬛的高，如果真如她所言，她炼丹，一定会用品质更高的这瓶，没有道理舍高而就低。”华青说。“毕竟，炼制九转金丹，风险非常高，品质越高的药物，成功率才越高。” “在今天之前，我并不知道，原来原装玉瓶里的琼浆玉液，品质更高一些。”宋琅嬛回答。 华青斜着她，好想扇得她满地找牙…… “华青，你说不出来历吗？”真人又问。 “真人，为何非要说明来历？”华青反问。“琼浆玉露这种宝物，我知道出处，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不是？万一有人动了歹心怎么办？” “说出来，只为查实。我罗玄可以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敢打‘你的’琼浆玉液的主意！”九鼎真人不愧是九鼎真人，说这种话的时候，全场每个人，包括华青在内，都没人觉得有任何问题。 仿佛他保证的事情，就一定会实现。 华青看了圣女一眼，她眉头紧皱，微有忧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华青的小动作，根本没有逃过九鼎真人的眼睛，他脸色微微一沉，说：“怎么？你不信我？” “真人，您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华青毫无惧色地问。 “我要是不问清楚，那才是不公平。” 华青咬牙看着他：“您的意思就是，我今天不说出琼浆玉露的出处，您就不能放他出来，是吗？” 第1105章 你可真作得一手好死！ 真人：“对。” “那好，我便告诉您！”华青说。“它就来自昆仑顶。昆仑顶山洞里有一汪温泉，挖开温泉，里面便发现了这琼浆玉露！您马上可以派人去查证，到现在为止，还有琼浆玉露源源不断地滴下来呢！” 九鼎真人看着她半晌，问了三个字：“昆仑顶？” 华青点头。 “你什么时候去挖的？” “不是我挖的，是……华帮主挖出来的。”华青说。 九鼎真人突然就笑了一下。 然而整个无妄殿里，气压陡然下降，一股强大的，低沉而又压抑威压从真人身上散发出来，所有的亮光、空气仿佛瞬间从无妄殿里被抽离出去，令人感到阵阵窒息。 他突然看向圣女，冷冰冰地说了两个字：“跪下！” 圣女却没动。 “阿敷，跪下！”真人一字一句地说。 圣女终是跪下了。 “你怎么说？”九鼎真人看着圣女，问。 “不是我。”圣女回答。 “还不说实话！”真人散发而出的威压更为阴沉。 “真的不是！”圣女看着真人说。 真人的眼神有些悲伤：“我让你掌管医道山多年，你倒是长本事了！联合陆渊，对了，还有晏殊，在我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做出这种事来！若不是琅嬛说出疑点来，我还真被你蒙蔽了去！” “爹，不是你想的那样！”圣女急了。“真的不是！” 四位长老多少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能听懂这父女两人的对话。 九鼎真人这是怀疑，华青是受圣女的指使，接了九鼎任务，救“那位”出来。 但不知情的，如宋琅嬛，则一脸懵逼，不明所以。 陆渊也不太明白，但有隐隐想到了什么，看看圣女，又看看华青，眼神微动。 “来人，将圣女幽闭于太微宫，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出！”九鼎真人命令道。 此令一下，华青急了，叫道：“真人，这关圣女什么事？你为何要将她关起来？” 九鼎真人眼神微冷：“你还敢说？” “我怎么就不敢说了？您已经将圣女关在九鼎道半辈子了！您还要莫名其妙地将她囚禁起来？我真怀疑，圣女真的是你女儿吗？还是你求仙炼药的工具？” 这一番话吼出来，整个无妄殿都静了。 四位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头皮发炸。 宋琅嬛感受着九鼎真人那越来越强大的威压，垂下头，嘴角微弯。 华青啊华青！ 真人是什么人？ 能容你如此放肆？ 你可真作得一手好死！ “青儿，休得胡说！”陆渊一把将她扯得跪下，然后垂首帮她认错：“师父，您不要见怪，她就是这个冲动的性子！我这次将她带下山，就不让她回来了！您千万息怒！” 九鼎真人看着陆渊，缓缓地深呼吸，然后站起来，走到神农雀那里，将华青那颗九转金丹放出来，重新用她的手绢包好了，“啪！”地一下扔到华青膝盖边的地上，说：“你，现在拿着你的东西，马上滚出九鼎道！” 第1106章 你不讲信誉，你是个小人！ 华青浑身的血一下子涌到了头顶，眼眶一红，抓起那九转金丹就冲九鼎真人哭喊道：“是你设置的什么劳什子九鼎任务，我费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地炼制了一颗极品九转金丹，你却将它扔到地上！你不想放他出来！却又不想当众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矩，竟和宋琅嬛狼狈为奸，胡搅蛮缠，还莫名其妙要把圣女也关起来！九鼎真人，我上次说得一点都没错，你太让人失望了！你、不、讲、信、誉！你、是、个、小、人——唔！” 陆渊一把捂住她的嘴，有些惶恐地俯身跟他师父请罪：“师父！您千万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弟子这就带她走！马上走！” 九鼎真人从牙缝里蹦出个字来：“滚！” 陆渊拉着华青就走。 “我不滚！我就不滚！有本事你一掌打死我好了！”华青跟只小鸡一般挣扎着。 “闭嘴！”陆渊也是怒了。“难道你以为，真人打死你，需要一掌吗？” 华青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却一把挣脱了陆渊，举着手里的九转金丹，冲九鼎真人问：“真人，这极品九转金丹，能增加你几百年寿命，一脚踏入仙界，你也不愿意放了他吗？” 九鼎真人的气息蓦然变强，身影如瞬间移动般，转眼来到华青面前，冷然问：“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死都不怕了？” 华青一愣，联想到刚刚九鼎真人跟圣女说的话：我让你掌管医道山多年，你倒是长本事了！联合陆渊，对了，还有晏殊，在我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做出这种事来…… 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何九鼎真人会是如此反应。 圣女一直帮着她，那绿玉瓶也是圣女的，琼浆玉液是昆仑顶的……他是怀疑，自己是圣女和老爹安插进来的人。 还联合了陆渊和晏长老…… 华青摇头问：“真人，你说‘他们给了我什么好处’？你所指的‘他们’，难道你是说圣女和我——们帮主吗？你以为是他们串通好了安排我来的？” 九鼎真人审视着她：“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华青说。“是我自己来的！跟他们都没有关系！” “是吗？”九鼎真人问。“是你自己炼成的九转金丹？是你自己要救他出来？与圣女，与赖平川都没有关系？” “没有！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华青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知道你的身世，你是个乞丐出身，与渊儿颇有渊源，却与赖平川非亲非故，你为何要‘费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地救他出来？” 华青想了想，说：“……我自有我的理由。” 这个关头，若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九鼎真人看着她那晶莹剔透的眼睛，里面充满着无比的坚定和顽强的信念，仿佛今天他不放了赖平川，她就要拼了命一般。 再加上，阿敷也不是那奸猾不孝之人，若是她做的，她会承认……九鼎真人也有些疑惑了。 第1107章 陆渊见过……父亲。 他试探着问：“既然你说，是你自己要救他，与圣女无关，那么，你是不是为了放他出来，什么代价都愿意付？” 华青点头：“对！真人，只要你能放了他，哪怕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陆渊脸色黑了黑。 圣女则一脸不解，为什么？她为什么愿意为了平川去死？ 若说她是青帮人，为了救出自己的帮主如此，但是……哪个帮众能做到这个份上？ “好，我要你代替他，到昆仑顶上再关二十八年，直到满三十年才能下来。你愿意吗？”真人问。 华青一愣：“我？关上二十八年？” 九鼎真人点头。 “师父！”陆渊急了。 “你别说话。”九鼎真人却挥手道。“华青，你愿意吗？” 华青看了陆渊一眼，陆渊的表情看着很不好。 可是……她若有机会救出她爹，她又怎能放弃？ 心里百转千回地转过许多心思，她爹，她娘，陆渊……华青黯然地说：“好，我愿意。” “当真愿意？”九鼎真人问。“那可是二十八年，二十八年后，你早已青春年华不在！就算你能活到那时候去，等你出来，或许什么都没有了！” 华青浑身的劲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感觉一阵阵发冷，发软，一下子跪坐在地，有些悲哀地说：“我愿意。” 圣女动容却不解地看着她：“华青，其实这并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这样。” 华青摇摇头：“圣女，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跟他非亲非故，何来应该？” 华青无力地摇摇头，没说话。 等老爹出来再说吧！ 九鼎真人将一把钥匙递给陆渊：“去把赖平川带来。” 陆渊深呼吸，却不接钥匙，半天不动弹。 “李老，你去！”真人将钥匙扔给李老。 于是李老去将华昆仑带了下来。 李老与华昆仑乃是旧识。 路上，他便将事情大致告诉了他。 说是一个叫华青的小丫头，愿意替他被关上二十八年。 看样子，九鼎令，也救不了他！ 华昆仑黯然地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走进无妄殿，他环顾了一下屋里。 第一眼，他看到了一见他就泪流满面的圣女。 然后，他又看到了，一见到他就哭了的华青。 华昆仑走到华青身边，拍了拍她的背说：“别哭了青儿！” 华青将眼泪憋了回去，点点头说：“真人已经答应放了您！您快离开这里吧！” “傻孩子！”华昆仑将她扶起来，看向旁边不远处的陆渊。 他从没见过陆渊。 但是，只一眼，他就肯定，这个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一定就是青儿时时挂在嘴上的陆渊，她的夫君。 “你就是陆渊吧？”华昆仑问。 陆渊也看着华昆仑，跟他想象中的一样，身形高大，气质粗犷，浑身充满一种当世枭雄的气质。 他走过来，向他行了个晚辈礼：“陆渊见过……父亲！” 一句父亲，人人变色。 人人不解。 但华昆仑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陆渊叫他一声父亲。显然是要用他的身份，再向真人求情。 第1108章 她是我女儿。 华昆仑微笑着点点头，感觉对这个女婿很满意。 他将青儿的手交到他手里，说：“照顾好她。” 陆渊将华青接过去，感觉她好像连站都站不稳了，便索性搂着她。 她的手冰凉。 陆渊皱眉看着她，不只是手，她整个人似乎刚在霜风雪地里冻过一晚般，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她这是怎么了？ 陆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也是冰凉的。 宋琅嬛看到陆渊的眼神，动作，几乎抠烂了自己的掌心。 他从进来，眼神就落在华青那个贱人身上！ 从始至终，似乎都没看过她一眼。 她现在可是他的侧妃了啊！ 华昆仑将青儿交给了陆渊，跪在九鼎真人面前，说：“真人，青儿不是别人，她是我女儿。所以，无论她刚刚因为太过激动，说了什么悖逆之言，请您看在……她年纪尚小的份上，不要与她计较。” “你女儿？”九鼎真人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杀气。“你还有别的女儿？” 圣女也是脸色一白。 原来如此啊！ 原来……他还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 “不是别的女儿，我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她的名字叫：华青。”华昆仑说。 是的，他的外孙女就叫华青。九鼎真人知道，也偷偷去看过。 但是，并不是这一个。 华昆仑这是什么意思？ 圣女看看华昆仑，又看看华青，满是疑惑，然而，不知为何，那眼泪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滚落。 “什么意思？”九鼎真人问。“你女儿不是已经过世了吗？” “说出来……令人难以置信，她本来已经过世，后来，借尸还魂，又回来了！”华昆仑说。 “借尸还魂？”圣女本来一直跪在地上，闻言顿时站起来，眼神发直地看着华青。 “师父！您没事吧?”宋琅嬛感觉她师父被吓坏了，为了显示自己的孝心，她忙过去扶着圣女。 然后，她转头对真人献言献策道：“真人，既然华青是他女儿，干脆就把他们两个一起关进昆仑顶就是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看着她。 华昆仑皱眉，陆渊眼神冰寒，九鼎真人的眼神如深黑的古井，看不出深浅情绪。 最令她觉得不解的是，四大长老看她的眼神，竟是充满着同情之色？ 同情？ 宋琅嬛虽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但还是继续为真人献计献策：“真人，华青胆敢利用九鼎任务的漏洞来救这个罪人，理应与罪人同罪！将华青也关入昆仑顶，乃是——啊！” “啪！”地一下。宋琅嬛话没说完，圣女结结实实打了她一巴掌。 宋琅嬛捂着脸，惊讶又委屈地看着圣女：“师父……您……为何打我？” “宋琅嬛，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圣女一字一句地说。 “为……为什么啊？”宋琅嬛不敢置信，不明所以。 她是听宋西风说的，说昆仑顶上那人害得真人的独子，也就是圣女的哥哥失踪。 在宋琅嬛想来，这位赖平川是真人和圣女的仇人。 而华青既然是赖平川的女儿，自然也是他们的仇人，她那样说，也是为了帮他们，师父为何要打她？ 第1109章 接下来，你还想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圣女一脸失望地看着她。“你去看看华青那个玉瓶，看看瓶口里面！” 宋琅嬛顿时有些心虚，果然过去看了一下，那瓶口里面有个字，乃是个“罗”字。 罗，是真人和圣女的姓氏。 九鼎真人大名罗玄。 圣女名叫罗敷。 圣女的绿玉瓶、绿玉盒里面，都有个“罗”字。 宋琅嬛一下子明白了。 玉瓶竟是圣女之物！ 她却说是宋家的…… 宋琅嬛突然觉得很慌。 上次她试图将华青炼制的培元丹换掉的时候，师父就说过，最后一次，不得再犯…… “自从华青上山以来，你处处针对她，处处难为她，我都看在你……”圣女看了陆渊一眼。“看在你年纪还小，心魔难除的份上，口头训诫了你，却没有认真地处罚你！看样子是我错了！如今，你竟越发地过份了！你冤枉她偷琼浆玉露，你还——” 圣女没说出口，你还抢我女儿的夫君？ 你还想将我的夫君和女儿关到昆仑顶上二十八年？ 接下来，你还想什么？ 圣女深呼吸，断然说：“宋琅嬛，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弟子！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什么？ 师父一向对她很好，一定是她听错了！ 一定是！ 宋琅嬛如遭雷击一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噗通”跪下：“师父！我错了师父！您再饶我这一回吧师父！” “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圣女冷着脸说。 “师父！您别不要我啊！师父！”宋琅嬛抱着圣女的腿，哭了：“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 “给我滚出去！”圣女指着大门口。“滚！” 只要想到她对青儿做的那些事，圣女就无法原谅她。 “真人？”宋琅嬛求助地看向九鼎真人。 其实她没想过要拿琼浆玉露来说事。 她也是为了帮九鼎真人，临时灵机一动。 九鼎真人应该能明白她的一番好意吧？ 九鼎真人也向来对她很好，会帮她的吧？ 然而，真人却说了两个字：“出去。” 宋琅嬛不哭了，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为什么连真人也是这样的态度？ 她看看圣女，又看看真人，突然觉得在这无妄殿里，好像没有一点自己的容身之地。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在帮真人和师父，为什么他们都用这种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都让她出去？ “真人，我们也先告退了！”四位长老很识趣地说。 九鼎真人点点头。 崔老走到宋琅嬛身边，说：“宋姑娘，跟我来吧！” 宋姑娘？ 都不叫她玄女了？居然叫她宋姑娘？ 宋琅嬛站起来，出去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去的。 无妄殿里，只剩下九鼎真人一家人。 九鼎真人微眯着眼睛，审视着华昆仑：“你说，她是你女儿借尸还魂回来了？” 华昆仑点头：“千真万确。她回来后，历经许多周折，知道了我的下落，这才上山来寻。让她接九鼎任务的人，是我。阿敷……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 第1110章 他愿意以死谢罪。 陆渊也说：“师父，我可以作证，她的确就是华帮主的女儿。而且，的确是借尸还魂而回！当年，我教给原本的青儿十五招拆分的云笈棒法，当她还魂而来，我便是通过此棒法认出了她。” 九鼎真人是相信陆渊的。 其实他在华昆仑说出事实的时候，就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若非如此，她怎会愿意替赖平川去关上二十八年？ 若非如此，她的反应又为何会如此激烈？ 还有，当自己误会委屈了她的时候，他竟在她眼里看到一丝伤心。 还有鹤前辈，就差不会说话了，其实给过他各种提示…… …… “你真的是青儿？”圣女走到华青面前，含泪看着她。 “娘！”华青扑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对不起娘，我一直瞒着您！” “青儿，我的青儿！”圣女抱着她，又哭又笑。 难怪，看到她，总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从九鼎真人让圣女跪下的时候开始，陆渊就产生了某种联想，此时见母女抱头痛哭，他便赫然开朗了。 原来是这样…… 她竟是师父的外孙女。 这个世上，有些缘分，着实奇妙。 他嘴角微弯。 看到圣女与青儿终于母女相认，华昆仑眼眶红了下，对九鼎真人说：“真人，您对平川有大恩，平川此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您！我也对不住阿敷和青儿，让她们母女分离多年……我不求别的，只求真人能好好照顾她们，不要再让她们母女分离！” 九鼎真人眼神复杂，又有些厌恶地看着他，没说话。 没错！ 他就是这样可恶！ 破坏了一切，制造了这么多苦难！ 可是，为什么阿敷偏偏就喜欢他？ 为何这丫头……如此拼命地来救他？ …… 华昆仑给九鼎真人磕了三个头，然后突然就举起手，击向自己的心脉。 他愿意以死谢罪。 算是为她们母女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等他死了，九鼎真人的心结，也该散了吧！ “不要！爹——”华青尖叫了一声。 好在，陆渊离他比较近，一把抓住了华昆仑的手，叫道：“父亲！你别！” 刚刚那一下，华青吓得差点背过气去，此时回过气来，顿时激动地喊道：“爹！你怎么这样啊！我借尸还魂回来，是为了什么啊？我辛辛苦苦这两年，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救你出来吗？你怎么能寻……寻……” 她说着说着，突然就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青儿！”圣女、华昆仑和陆渊都大惊，凑过去看她。 离近了看，他们方才发现，华青嘴唇和脸色都极为苍白，而且，皮肤中似乎透着一股黑气。 圣女心下一沉，伸手给她把了把脉。 这一把，她顿时吓得五脏六腑都搅了起来。 青儿的脉搏极弱，几近于无，竟有种即将死去的感觉。 “平川，你快来看看她！她这是怎么了？”圣女脸色很不好地叫道。 华昆仑捉住她的另一只手，凝神把了一会儿脉。 华青的天赋，传承自她的父母。 把脉动而探人病灶的本事，正是传承自华昆仑。 这种探病的能力，是连圣女都没有的。 第1111章 尸毒 而华青炼药的天赋，则是传承自圣女。 华昆仑把了一会儿脉，脸色顿时极为难看，说：“阿敷，你掀开她的脚看看。” 这里也没有外人，圣女卷起她的裤腿，便见她的脚踝处有一个黑色的，浅浅的牙印。 “这是……”圣女只觉呼吸都不畅了。 “是尸毒。”华昆仑脸色极为难看地说。 “尸毒！”圣女声音微微颤抖。“什……什么程度了？” 华昆仑眼眶一红，说：“已经侵入了她的五脏六腑……” “父亲，你们在说什么？青儿她怎么了？”陆渊脸色一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应该是被尸变的人咬了一口！而且时日不短了。”华昆仑说。“这种毒，她自己若不注意，根本感觉不到！如今已经毒入肺腑了……” “毒入肺腑什么意思？”陆渊的声音听起来令人窒息。“难道……没救了吗？” “尸毒是寻常解药解不了的，除非……有九转万清丹！”华昆仑说。“阿敷，现下，山上有九转清丹吗？” 圣女泪如雨下地摇头：“那年，爹中了毒，我仅仅炼制了一枚九转万清丹，已经被爹用了！剩下的万清丹……也当作了任务奖品，早已没有了！” “再这样下去，顶多……一天！”华昆仑摧心摧肝地仰天长啸：“老天爷，难道，我一家三口，注定就不能相聚吗？” “九转万清丹！”陆渊忽地站起来。 大家都看着他。 “我师弟庄青翟接了个八鼎任务，就是九转万清丹。我马上去找他！” “当真？”圣女喜出望外。“庄青翟吗？那你快去！” 陆渊站起来就往外走。 不多时，他回来，却告诉众人，庄青翟说，如果顺利的话，还需要三天才能成丹。 三天……可是青儿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如果不解毒，顶多只有一天的时间！ 当即，无妄殿里，一片静默哀痛的气氛。 “把她抱进去吧！”九鼎真人开口说话了。“我有办法，可以让她延长几天的寿命！” “师父？”陆渊看着真人。 九鼎真人笃定地对他点点头。 于是，闻言大喜的华昆仑伸手要去抱青儿。 岂料，陆渊却先他一步，将青儿轻轻抱了起来，走向无妄殿的后院内室。 华昆仑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那是他的女儿诶！ 将她放在床上后，华昆仑夫妇，还有陆渊三人，都巴巴地看着九鼎真人。 九鼎真人走到床头的位置，坐在华青身边，说：“让她张嘴。” 陆渊捏开华青的嘴，让她张着。 九鼎真人便将右手手腕举到华青嘴巴上方，然后，一滴滴的血被他逼出来，滴入华青嘴里。 “爹，您这是做什么？”圣女含泪问他。 “九转万清丹入体，人便有了对各种毒有了终身的免疫力。”九鼎真人说。“我的血，有解毒之效，虽然不能完全拔除她体内的尸毒，但是，总是能延长她几日寿命的。” “谢谢爹。”圣女说。 华昆仑也说：“多谢……真人。” 第1112章 这是他的丹药诶！ 九鼎真人没理他，只对陆渊和圣女说：“我需要每天三次给她喂血，就让她在这里吧！阿敷，渊儿，你们去看着庄青翟那边，确保那颗九转万清丹……一定要成功！” “是！”陆渊看了他的青儿一眼，转身走了。 …… 每个炼药师，都有个属于自己的炼药房。 庄青翟蹲在自己的炼药房外，感到无比地郁闷。 从那天大师兄风风火火来问他，还需要几天成丹之后，他就开始郁闷。 大师兄来了又走了，不一会，他又来了。 不仅是他，圣女也来了。 圣女把他给挤到一边去，亲自动手炼制九转万清丹。 甚至，九鼎真人竟然也时不时地过来看一眼！ 一群人眼巴巴地盯着他的炼丹炉，庄青翟感觉自己都成了个多余的了！ 这是他的丹药诶！ 可是他不敢说。 九鼎真人都来了，他哪里还敢说什么？ 偏偏问陆渊这是咋回事，他却不告诉他。 真是郁闷死了！ 三天之后，九转万清丹在圣女亲手的炼制下，顺利地成丹。 她拿了丹药就走，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那是我的丹药！我的八鼎令任务诶！ 庄青翟那眼巴巴的眼神……好生可怜。 …… 华青醒来，感觉浑身暖融融的，很舒服。 缓缓睁开眼睛，她就看到了她爹，她娘，她夫君，还有……九鼎真人。 他们都笑着看着她，她娘的眼眶还红了。 她是在做梦吧？ 一定是！ “我是在做梦吗？”华青喃喃地问。 “你不是在做梦。”圣女流着泪，抓着她的手，贴在她的脸上。“你摸摸娘的脸，是不是很真实？” “是挺真实的！”华青对华昆仑伸出手去：“爹！” 华昆仑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微笑叫道：“青儿，你总算没事了！” “你不要再做傻事了！以前你不是经常跟我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吗？只要活着，就有盼头不是？死了，就等于认输了，就是怂了，咱们不做怂蛋！” “嗯。爹不会了！”华昆仑说。“爹其实只是做做样子，那不有陆渊这等高手在吗？一定会阻止爹的。” “呵呵！骗鬼吧你！”华青又哭又笑地，紧紧地抓住她爹娘的手。“从我回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爹娘可以团聚，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如果这是梦，我希望永远不要醒过来！” 九鼎真人突然深吸一口气，转身出去了。 陆渊见状，也跟着出去了。 让他们一家三口好生说说话吧！ 真人背着手，站在院子边缘的远眺石上。 那背影，有几分苍凉，还有落寞。 “师父。”陆渊走过去。“谢谢师父救了青儿的性命。” 九鼎真人叹了口气，半晌问：“渊儿，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只能说，每个人都有过不去的坎。即便是成神成仙了，也有好些逃不开自己的心魔呢！” “心魔……你说，心魔？”九鼎真人看着陆渊。 “弟子其实并不了解过去发生了什么，不敢妄言。”陆渊说。“但是弟子了解青儿，她很努力地想要和父母一家团聚，无论如何，她是无辜的……” 第1113章 如今怎么又想称帝？ 九鼎真人没说话。 “师父，青儿从小吃了很多苦，您能不能看在她的份上……赦免了父亲吧！”陆渊又说。 九鼎真人转身看着陆渊，突然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说：“我经常遗憾，若是有个年龄与你相当的孙女，定要招了你，做我的孙女婿，如今，心愿竟成真了，也算是快慰平生！” 陆渊想了想，很认真地问：“那，以后我叫您师父，还是外祖父？” “呵呵！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九鼎真人笑道。 陆渊也微笑了一下。 “对了，你是怎么回事？以前你跟我说，受先皇之托，辅佐幼帝。如今怎么又想称帝？听说，龙袍都做好了？”九鼎真人挑眉问。 陆渊的神色凝重起来，摇头说：“不是。是我娘……” 九鼎真人诧异地问：“你娘？”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跟变了个人一般，她按照我的尺寸做了一件龙袍，直接送到了十三阁议堂，闹出极大的风波。” “现在局势如何？” “我娘这个举动……不是我的本意，倒像是试金石一般，原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下子分成了两派，一派公然支持我，说是无论我称帝与否，都愿意跟随，例如宋广。禁军统领王诩，直接脱离了控制，号称只效忠太皇太后和皇上。禁卫军重新落在太皇太后手里，宫里乱了一段时间，现在，好歹我跟王诩谈拢了条件，有了暂时的平静。” “那你这个时候离开了洛阳，可以吗？”九鼎真人皱眉问。 “现在局势是不好，很多事情，一触即发。但是好在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我是秘密前来的，如今青儿也好了，我想马上接了她回去。”陆渊说。 这几天里，陆渊已经将华青这具身体的身份，告诉了真人及华昆仑夫妇。 九鼎真人点点头：“你也实在是不易。有什么需要为师帮忙的，尽管说！” “弟子有兵权在手，他们闹不起太大的风浪。实在不行，大不了就下狠手镇压！就是我娘……师父，一个人，怎么就会突然跟变了个人一般呢？我感觉都不认识她了！” 九鼎真人想了想，问：“你可有找人看过？” “找大夫看过，我娘身体很好，并没有病，神智也非常清醒。” “我不是说找大夫看。” “那是找什么人？” “你回去，找琼花观的玄天道长去看看你娘。”九鼎真人说。“玄天道长郭俭，乃是鬼道嫡系传人，已经开了天眼。” “天眼？师父是怀疑什么呢？”陆渊神色一动。 “你找他看看再说。” 陆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两人进去，就见华青撩着自己的裤腿，在认真地研究那个差点让她一命呜呼的牙印。 “……我想起来了，这是宋西风咬的！在北狱山的古墓里，他变着法想害死我！结果反而被我弄进了那个大洞里，落入了冥河之源……” 她将当时的情形说给他们听。 这几天，她觉得一天比一天冷，她还一直以为是红莲业火的关系。 因着炼制那颗极品仙丹极为耗费心神，她将全副精力都投在了炼丹上，竟是忽略了自己身体的异常，快死了都不知道！ 第1114章 追到这里来提亲不成？ 听她说完宋西风的事情，华昆仑咬牙切齿地说：“宋西风那个狗贼！就这样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这宋西风，宋琅嬛，甚至清微道，这些年都越发不成样子了。”九鼎真人也沉着脸说。 华青听到九鼎真人的声音，顿时防备地看着他。 陆渊有些抱歉地看了真人一眼，走过去说：“青儿，是真人一天三次，用他的血救了你的性命。你要好生谢谢外公。” 华青不太相信陆渊的话，用询问的眼神看看她爹，华昆仑也点点头。 华青这才有些别扭地说了句：“谢谢真人。” 九鼎真人看她又活蹦乱跳了，身上的死亡之气已经完全驱除，微笑了一下。 华青下了床，跪倒在九鼎真人面前，说：“真人，您是我亲外公，您能不能放了我爹，也……别关我？我其实不想被关起来二十八年……” 看她那双滴溜溜水灵灵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九鼎真人点点头。 “嗯？”华青眨眨眼，有些不敢置信：“您点头，是同意了？” “前提是，你要赶紧好起来。”九鼎真人说。 “我很好啊！”华青一骨碌站起来，格外精神地说：“我有哪里不好吗？” 众人都失笑。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仙鹤的鸣叫声：“啾啾！啾啾！” 九鼎真人与仙鹤已经在一起几十年了，对它不同声音代表的意思已经基本能够领会，闻言出去，就见它嘴里衔着一封信。 “嗯？哪来的？”真人皱眉问。 “啾啾！”仙鹤回答。 真人拆开一看，是一封拜帖，上面署名：宋裕德。 “是宋道主。”真人的声音微沉。“倒是来得挺快。” “他来干什么？”陆渊眉头微皱。 “阿敷，渊儿，你们跟我一起出去，迎客。”九鼎真人转身就走。 圣女和陆渊跟着他走了。 “爹，宋道主是谁？”华青不解地问。 华昆仑回答：“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清微道现任道主，也是青州宋家的族长，宋裕德。” “青州宋家？”华青顿时炸毛：“不要脸！就这么迫不及待，追到这里来提亲不成？” 说完，她一溜烟就蹿出去了，华昆仑想拦，外面连个人影都没了！ 华青一头冲出去，正殿里却没人。 出去看了看，她外公，她娘还有陆渊，三人都站在外面院子里，望着天空。 站在外面迎接客人可以理解，都看的天干什么？难道那客人还能从天而降？ 刚这样想着，就真的看到天空中飞来了三只大鸟。 鸟身上，坐着人。 华青张大了嘴，原来，不止仙鹤可以载人飞行，还有别的鸟也可以呀？ “那是……是什么鸟？”华青问。 “是雕。”陆渊回答。 三只雕气势很足地落在院子里，下来三个人。 华青一见，顿时红了眼。 她只认识其中的一个：秦少典。 两次帮着宋琅嬛对付她，差点儿害死她的秦少典。 但他并不是主角，他和另外一个黑衣男子，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向九鼎真人走来。 那个中年男人身高一般，精瘦，穿了一身花里胡哨的清微道的道服，留着半长的胡须，长得不错，但或是眼神的缘故，看起来有股子阴鸷的味道。 第1115章 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见过真人！”宋裕德微笑着行了个礼。“三年不见，真人还是风采依旧！” “宋道主也没变。”九鼎真人也微笑还礼。“不知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是这样，我本正在洛阳，接到小女的信。”宋裕德说。“她好像出了什么事，所以我就过来看看，顺道拜访一下真人。” “先进去坐吧！”九鼎真人微笑说。 于是，一行人进去，坐定。 华青也不请自来，尾随了进去，在陆渊的下首坐了。 九鼎真人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将她赶走。 有屋里随侍的弟子上了茶，退下以后，九鼎真人就问：“琅嬛既然给你们去了信，具体的情况，道主可清楚了？” “具体还真不是很清楚！她只说，她做错了事，惹怒了圣女，圣女要将她逐出门下。”宋裕德看着圣女说。“这可是真的？” “是真的。”圣女淡淡回答。“我怕是教不了她了，今天宋道主来得正好，可以将她领回家去！” 嗯！娘说的对！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华青咧嘴笑了一下。 “那丫头，从小就教养在圣女膝下，若非犯了弥天大错，相信圣女也不至于如此。”宋道主眉头紧皱。“我这个做父亲的，就代琅嬛向圣女和真人赔罪了！” 说着，他起身向九鼎真人和圣女各行了一个礼。 圣女起身回礼：“宋道主不必如此！所谓教不严，师之惰，她今天犯了错，我也有责任。我也该向宋道主请罪才是！” “圣女这般说，真真是羞煞我也！”宋裕德一脸惭愧地说。“只是圣女，宋家家族庞大，琅嬛姐妹众多，若琅嬛真被恩师驱逐回到宋家，为了不让她影响其他姐妹的婚嫁名声，族人们定然容不下这样一个带着污点的嫡长女的，她会被送去道观，甚至让她自缢！” 宋裕德痛惜地说：“我即便是族长，也是无能为力……所以，我想恳求圣女和真人，能否饶过小女这一次？” 圣女皱了皱眉：“我们九鼎道之事，你们若自己不说，外人又怎会知道？” 这就是没有向天下人公示的意思。 宋裕德脸色一松，站起来，深深地向圣女鞠躬：“多谢圣女手下留情！说实在的，琅嬛从小来了昆仑山，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真没为她做过什么，今天，我想豁着老脸，求您一求，我可以带她走，但是，可否仍让她记在您的名下？” 圣女微微皱眉，看向九鼎真人。 九鼎真人说：“阿敷，这件事，你拿主意就是。” 圣女想了想，说：“宋道主，这样吧，我让人将琅嬛叫来，问她几句话。” “如此甚好。”宋道主微笑说。 于是，圣女派人把宋琅嬛叫了来。 她看着憔悴了不少，一进来，看到宋裕德，顿时惊喜地问：“爹！您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孽障！还不跪下！”宋裕德怒声道。 宋琅嬛忙跪下。 “还不快给你师父请罪！”宋裕德又说。 第1116章 她选择了嫁给陆渊 “师父。”宋琅嬛顿时眼泪汪汪地看向圣女。“师父，我错了，求您再原谅琅嬛最后一次，可好？” 圣女问：“琅嬛，你是真心想留在我身边吗？” “当然！”宋琅嬛情真意切地说。“您教养琅嬛十多年，在琅嬛心里，您如父如母，师父就是我最亲的人……” “那好，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你就仍然是我的大弟子，而且，我可以立刻宣布，你是我九鼎道的圣女继承人。”圣女说。 宋琅嬛眼前一亮：“师父您说，您说什么，琅嬛都答应！” “你与陆渊的婚约作废！而且，你要答应我，你可以嫁给任何人，这辈子，就是不能嫁给陆渊！”圣女说。 华青看着圣女，不由暗想：亲娘就是亲娘啊！世上只有亲娘好...... 宋琅嬛脸色一白，看了陆渊一眼，说：“师父……您明明知道……我……我……” “你只需要回答，答应，还是不答应！” “师父……”宋琅嬛很痛苦地流着眼泪。“为什么要这样？” “你对华青做的那些事，让我有理由相信，你若与她共侍一夫，定然会用尽手段去害她。”圣女说。“所以，两者，你只能选其一！” “华青？”宋琅嬛看向华青。“我不会的，我向您发誓，若是再针对她，就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圣女不为所动：“琅嬛，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做出选择吧！若坚持还要嫁给陆渊，你我的师徒情份，今日便断了。” 宋琅嬛有些崩溃了，她这辈子，除了想嫁给陆渊，就是想做九鼎道的圣女，如今师父居然让她二选一？ 就为了华青么？ 她为什么对华青这么好？ 她才是她的徒弟，她才是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那个！ 宋琅嬛看着圣女：“师父，弟子知道，我让您失望了。但是，弟子孝顺您的心，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弟子不明白，我才是您的弟子，您为何为了她，对弟子如此苦苦相逼？” 圣女深呼吸，说：“我对派中弟子，都是一视同仁的。” 华青还有一重骄阳长公主的身份，有些事情，不宜多说，以免影响她在山下的身份。 宋琅嬛红着眼睛，沉默良久，最后擦干眼泪，说：“好吧师父，虽然您不要我了，但琅嬛一点儿也不怪你，琅嬛会一辈子记得您的好。” 说完，她给圣女磕了个头。 她选择了嫁给陆渊。 圣女却也不意外，微微叹息说：“好，你我师徒一场，我也不会难为你。你离开九鼎道的事情，我们不会公开，只说你回家嫁人。” “多谢师父！” “但是，你的腰牌要交回来，古墓中的密码石也会修改，你再也不能回这里来。”圣女又说。 宋琅嬛眼眶又是一红，强忍着眼泪，凝噎着说：“弟子知道了！” 究竟是从小养到大的，圣女看她的模样，心里一软，说：“你下山以后，我希望你可以时刻谨记我教你的为人之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对华青，或是陆渊其他的姬妾下手残害，我不会饶了你！” 第1117章 我们可以为您赴汤蹈火 宋琅嬛暗中捏了捏拳：“多谢师父教导，琅嬛记住了！” “跟你爹走吧！”圣女说。 宋琅嬛点头，站了起来，垂头站到她爹身后。 “哎！既然是这样，那我也无话可说，无论如何，感谢圣女手下留情，给琅嬛留了一条生路。”宋裕德说。 圣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还有一点。”宋裕德说。“因为琅嬛是圣女的弟子，我们宋家能有幸为九鼎道提供常规药材，如今……” “宋道主尽管放心。”九鼎真人说。“我九鼎道虽然地处偏僻，但是，买药材的钱还是有的！” “真人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虽然现在琅嬛不在九鼎道了，但是我们清微道与九鼎道的情谊还在。这以后，仍然由我们宋家为真人提供药材，以报答圣女和真人这么多年以来对琅嬛的教导之恩。还望真人不要推辞！” 当年，送宋琅嬛上山后，宋家就提出，要为九鼎道提供药材。 九鼎真人想着，派中每年都要采购药材，买哪里的不是买？就当结下了一桩善缘，也就同意了。 谁料，他们提供了药材，却死活不要钱。 九鼎真人推辞不过，也只能任他去了。 …… “宋家每年都要为九鼎道提供价值千金的药材，如今，阿敷与琅嬛师徒情份已断，就不必了吧！”真人直接拒绝。 宋裕德沉默了一下，说：“这样，那我也不勉强了！” 一时，大家都没说话。 气氛不怎么好。 过了一会，那宋道主又说：“对了，琅嬛信里说，她这次完成了九鼎任务，可是真的？” 九鼎真人看了陆渊一眼，语气有些凉：“宋道主放心，她该得的，一样也不会少。她提出来，想要嫁给陆渊为侧妃，我和渊儿也都应了！” “真人乃信义之人，我哪里有半点不放心的？”宋裕德笑着说。 九鼎真人笑了笑，没说话。 却见宋裕德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向陆渊行了一个臣子之礼：“那，摄政王殿下，关于小女与您的婚事……” “等本王回洛阳，立刻派人去宋家提亲！”陆渊淡淡地说。 “好！”宋裕德笑得很是开怀：“摄政王殿下，我们青州宋家以及清微道所有的徒众，都会支持您的！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可以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道主言重了！”陆渊脸色微沉。 “琅嬛，你虽然被圣女逐出了九鼎道，但是圣女对你十多年的教养之恩，你此生绝不能忘！”宋裕德说。“跪下！给圣女磕头。” 宋琅嬛跪在圣女面前，再次磕了三个头。 圣女生受了，没说话。 “如此，那我们就先去帮琅嬛收拾行李，等会就直接离开，便不再来打扰真人了！”宋裕德鞠躬说。 九鼎真人站起来，还礼：“好，琅嬛可以把积分用尽了，兑些你想要的带走。” “多谢真人！”宋琅嬛深呼吸，跟着她爹等人，离开了主峰，收拾东西去了。 九鼎真人对随侍的弟子使了个眼色，那弟子微微点头，跟着出去了。 得看着他们点。 第1118章 找回了爹娘，就不要我了？ 他们走了后，圣女叫道：“陆渊。” “母亲。”陆渊倒是不见外，直接叫上母亲了呢！ 圣女脸上飘过一道黑线，说：“以后，你千万保护好青儿，不可让她受委屈。” “母亲放心，陆渊就算是委屈自己，也不会委屈青儿。更何况，她如今的身份，乃是骄阳长公主，谁能委屈得了她？” 圣女这才宽了宽心，一脸慈爱地看着华青，说：“青儿，若琅嬛还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尽管告诉我，娘会有办法惩治她！” 华青咧嘴直笑，点点头。 有娘的感觉，可真好！ “渊儿，你准备什么时候下山？”九鼎真人问。 “明天一早，我就和青儿动身回洛阳。”陆渊说。 “啊？”华青啊了一声。“我才不要呢！我要和我爹娘在一块！你要是着急，自己回吧！” “青儿，你先跟渊儿回洛阳，等你们大婚的时候，我们都会去的。”九鼎真人说。 “不要！”华青坚决地摇头。“我不走！” 她这才刚刚一家团圆，才不要走呢！ 陆渊黑着脸，起身扯着她就往外走去。 “干啥嘛！”华青问他。“别在他们面前拉拉扯扯的，你没看我娘眼神都怪怪的……” 陆渊脸更黑了：“怎么？找回了爹娘，就不要我了？” “不是啦……”华青弱弱地说。“我跟我爹娘不是才刚刚团圆么？你就让我跟他们多呆一段时间吧！对了，你那江南地动的事情处理完了吗？你是不是很忙？要不你先自己回去，让我在山上住到过年，好不？” 陆渊沉默了一下，对她说：“家里出了些事。” “什么事？” “是娘……”陆渊眼神沉肃。 陆渊跟她说了一件事。 说是在陆渊陪着华青来了九鼎道那段期间，墨夫人在进宫赴一位太妃的生辰宴时，对太后娘娘很是不敬。 言语间，尽是大逆不道之言。诸如“不是我家渊儿，你们刘家的江山早就完了之类的。” 后来，陆渊回去之后，她竟在陆渊与十三阁阁主们议事的时候，送了一件龙袍去给他。 那件龙袍，掀起了轩然大波。 也是那时候陆渊才知道，墨夫人竟然背着他，找宋广、王诩他们秘密谈过话，问他们是否愿意支持陆渊称帝。 陆渊固然向他们解释完全不知此事，但是，那件龙袍——他亲娘送来的龙袍，终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各人反应不一。 禁军统领王诩，则当时就拂袖而去。 他回宫便发动禁军，号称只效忠皇上，并且将禁军的指挥权，重新交给了太皇太后。 其实太皇太后病重，许多事情根本管不了。 所以，宫里很乱。 各种言论都有。 …… 而手握重兵的宋广，却更令陆渊头痛。 因为他说……他愿意支持陆渊称帝。 …… 华青听了，久久不能言语。 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上次我回去，你怎么不告诉我？”华青问。 “怕你分心。”陆渊说。“对你来说，救出父亲最重要。” “那你娘是怎么了啊？她也太奇怪了！”华青皱眉。 第1119章 妾身见过王爷！ 墨夫人性格强势，有武人的典型特点，华青没少被她训。 但是，就华青的认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陆渊。 她对华莹各种安抚，她承受着太皇太后的各种刁难，她时时对华青耳提面命，就是不想让人说他们陆家有反心，给陆渊带来更大的困扰。 突然之间，她怎么可能背着陆渊做这种事？ 她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陆渊说：“不知道。我怀疑她的精神出了问题，可她似乎比谁都清醒。据宋广说，她劝说他跟随我夺位的时候，引经据典，高瞻远瞩，简直不像个妇人！有时我也觉得，她好像并不是我娘，是个陌生人一般。” “怎么会这样？”华青无法想象，墨夫人变成了什么样…… 陆渊黯然摇头。 “那……皇上呢？王诩那样的话，皇上会不会有危险？” “暂时没有。”陆渊说。“我已经跟王诩谈好了，在保护皇上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 “哦……” “所以，你跟我一起回去，看看娘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可好？”陆渊看着她。 华青重重点头：“好，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陆渊眼神一柔，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俯身亲了亲她的唇，然后将她拉入怀里，摩挲着她的背。 其实，墨夫人的身体并无异常。 他就是想……将她拐下山去陪着他。 他每天都很想她。 没有她的家，他不想回。 没有她的床，他不想睡。 …… 屋里，华昆仑见客人走了，出来向九鼎真人请罪。 圣女也跪求父亲，饶恕华昆仑。 九鼎真人说：“看在青儿的份上，我便赦免了你！” “谢谢真人！”华昆仑其实倒不意外。 这些天，九鼎真人没说将他关回去，又如此尽心尽力地救青儿，他就感觉，或许真人不会再关他了。 果然如此。 “我也不阻止你们在一起。”真人又说。 华昆仑看了圣女一眼，圣女面泛红晕，美不胜收。 “但是，有件事情，你们必须得去做。” “什么事？” “去一趟蜀山。”九鼎真人说。“向张真人，负荆请罪！” “好！应该的。”华昆仑说。 …… 华青和陆渊正抱在一块热乎着，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哎哟我的娘！大白天的干啥啊？” 华青赶紧站直了，斜着那人：“庄大哥，你静悄悄地绕过去，我们会当没看到你的！” “那能行？我就是来找你们的！”庄青翟翻了个白眼。 “找我们做什么？”陆渊问他。 “陪我去内务阁领八鼎令！要不然，我这两手空空的，万一他们不认怎么办？”庄青翟那语气，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似的。 “哟？什么怨气这么重？”华青问。 “你还说？我一颗九转万清丹，连见都没见过一面，就被你吃了！” “呃……”华青砸吧砸吧嘴。“吃都吃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陪我上山去领八鼎令！” 他非拉着两人一起去作证，他们只得去了。 不过，一去却发现，宋琅嬛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刚从内务阁出来。 她用九鼎令的十万积分，兑换了许多天材地宝，准备带走。 看到三人走来，她的眼神定格在陆渊身上，然后含笑行了个礼：“妾身见过王爷！” 都不叫师兄了…… 直接迫不及待地改口为妾身了…… 华青翻了个白眼，越过她走了。 第1120章 九鼎道诸事 庄青翟也跟了上去，问华青：“什么情况？” “她完成了九鼎任务，让真人给她指婚，马上就要嫁给你大师兄了！” “哦！”庄青翟哦了一声。 华青拿眼瞅他：“你这是什么反应？” “我还能有什么反应？” “你的女神嫁人了，新郎不是你，不伤心？” “黄粱一梦而已！”庄青翟说。“倒是小嫂子你，夫君要娶侧妃，你不伤心？” “我才不呢！” “为什么不？” 华青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陆渊一身生人勿进的寒气，跟一脸失落的宋琅嬛擦身而过。 “你忘了，我可是骄阳长公主，将来我为正妃，她为侧妃。她愿意进摄政王府给我虐，本公主不介意啊！”华青呲牙笑了一下。“我已经想好了，回去后，本公主要让人搜集各种正室虐小妾的法子，最好编撰一本《虐妾百法》，一样一样来……嘿嘿嘿！” “……你笑得好恐怖！”庄青翟抖了抖。 华青不笑了。 因为陆渊过来了。 …… 齐老把八鼎令给了庄青翟，就有些幽怨地跟陆渊告状，说华青赢了他两千积分去。 “……尊者啊！我是不知道，华玄女还有这一手呢？要不然，打死也不会跟她赌啊！哎，两千积分……”齐老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陆渊含笑看了华青一眼，说：“齐老，她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两千积分从我那里扣除就是。” “这这这……愿赌服输，这多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齐老。”陆渊说。“多谢您了！” “呵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哈！”齐老笑眯眯的。 这老头，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分明就很好意思！忒小气……华青一直用鄙夷的眼神瞅他。 这天下午，在昆仑主峰下的广场上，九鼎真人召集全派弟子，亲自宣布华青为下一任圣女。 并且，亲手在她的腰牌上烙下首席玄女的印记。 自此，圣女只剩下两个徒弟了，华青和冷月。 冷月很是高兴，华青跟她承诺，一定会帮她找鬼谷道人…… 这天晚上，华青是跟圣女睡的。 母女两人彻夜长谈，说了许多贴心话。 圣女给她用一只小绿玉瓶将剩下的琼浆玉露装了，给她带回去，又将神农道经的手抄本给了一本她。 圣女还说，她和华昆仑要去蜀山，会路过洛阳，到时候去看她。 华青自然高兴不已。 …… 第二天一早，陆渊就带着华青辞别了真人、圣女和华昆仑，一起下山去了。 庄青翟则还要帮他师父做些事，晚些时候才能回去。 走在墓道里，到了那个云镜发光的地方，华青就把云镜给陆渊看。 他也觉得有些奇怪，看了看墓墙，说：“要不……我把墙拆开看看？” “拆墙啊？你可以吗？” “嗯！”陆渊说干就干，伸手抠住一块石头，以内力一吸，那石头就被他生生抠了出来。 很快，那面墙被他扣出个可供人钻过去的洞。 陆渊先过去，然后让华青也去。 墙那边也是墓道，华青钻过去之后，云镜光芒竟又黯淡了，再稍微走远几步，它就完全熄灭。 第1121章 在墨夫人身上感到了一股杀气 云镜曾经发过两回光，一回是在圣女的藏书室里，它曾显现“界耳”的字样。 还有就是在北狱山的古墓地下了。 它显现的字是：“冥河之源”。 一次是生物，一次是地点，一次在九鼎道，一次在北狱山。 界耳是两界气息激荡的产物，冥河之源是两界交汇之地。 貌似，云镜亮起，便与人界和冥界交界处有关。 所以，此时亮起，华青感觉有两种可能，一是，此处也与冥界相关？ 再者……或许此处的砖石什么的，混入了界耳的渣子？ 两人站在那墓道里琢磨半天，最后得出结论，很可能是后者。 如今，华青对界耳已经完全不感兴趣了。 所以，弄了半天没弄明白，他们就把墙砌了回去，走了。 回到洛阳，华青回了摄政王府。 青园诸人自然是各种欢欣鼓舞。 第二天，陆渊就带她去看了墨夫人。 墨夫人已经被陆渊和丞相软禁在乐安堂。 她看起来果然没有什么异常，打扮得跟平时一样，干净利落又漂亮，只是，瘦了一圈。 “母亲。”华青冲她行礼。 墨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用婆婆与儿子小妾说话的那种高贵又傲慢的语气问：“青美人，好久没见你了！听渊儿说，你去了昆仑山？” 华青愣愣地看着她，一时出了神。 她竟然在墨夫人身上感到了一股杀气。 针对她的杀气。 她明显在极力压抑着这股杀气，但是，压都压不住！ “青儿。”陆渊叫了她一声。“母亲与你说话呢！” “哦！”华青醒过神来，不动声色地说：“是，去了昆仑山，拜了下师门。些许时日不见，母亲一向可好？” 墨夫人看了陆渊一眼，说：“死不了罢了！” 那眼神，分明很是不满。 墨夫人看她儿子的眼神，向来是如珍似宝，她怎会用这种眼神看陆渊？ 看样子，陆渊说，墨夫人跟变了个人似的，有时候他都不认得了，竟是真的。 “母亲看着清减了。”华青说。“可有哪里不舒服？” “身体倒没有哪里不舒服。”墨夫人掖了掖头发。“就是心里不舒服。” “哦……”华青假装没听懂。“不如，我帮母亲把把平安脉吧？” “不用。”墨夫人一口回绝。 “母亲的确瘦了不少，青儿，给母亲看看吧！”陆渊带她来，就是让她给墨夫人把把脉，看看她究竟是哪里不对！ “好。”华青在她旁边坐下，伸手去拿她的手腕。 “放肆！”墨夫人抬手就要给华青一巴掌。 华青不客气地抓住她的手腕，说：“母亲，您这是怎么了？不仅瘦了这么多，而且，火气这么大？” “你干什么？”墨夫人沉着脸。“陆渊这个不肖子关着我也就罢了，连你一个小小的姬妾，也敢爬到我头上来，对我动手动脚的？” 华青没说话。 就着抓住她的那只手腕，她凝神感觉了一下墨夫人的脉。 基本上是正常的。 身体很健康，火气稍旺，跟以前一样。 但似乎脾胃有些不和…… 第1122章 她被人夺舍了！ 华青放开她，向她请罪：“母亲，抱歉！青儿也是关心您。” 墨夫人对她的杀气始终不减，冷哼一声，没说话。 这时，锦云进来禀说：“夫人，王爷，丞相大人请你们去一趟松鹤堂。” “去做什么？”墨夫人问。 “奴婢不知道，丞相大人没说。”锦云回答。 “娘，那我们走吧。”陆渊说。 墨夫人深呼吸，斜了华青一眼，起身和陆渊一起去了。 华青被她斜得直冒凉气儿，望着墨夫人的背影发呆。 她为啥对自己有杀气？ 从被陆渊捡到摄政王府来，两年的时间里，墨夫人对她再不客气，也从来没动过杀意啊？ 更何况，后来其实她对自己已经挺爱护了——当然，她的爱护，是看在她孙子的份上。 心里很是疑惑，她索性也偷偷摸摸地跟到松鹤堂去了。 松鹤堂是丞相大人待客的地方。 华青知道，陆渊把琼花观的玄天道长请来了。 那玄天道长是个厉害的，开了天眼，能看到人魂魄，说不定，他能看出些名堂来？ 去了以后，她就躲在外面的花木后，没多久就看到墨夫人在锦云、锦珠的陪同下走了。 走到门口，有两个武功高强的陆林卫跟着她——其实是押送着她，回了乐安堂。 然后华青就溜到松鹤堂门外，想偷听一下。 这一偷听，却听到陆渊在叫她：“青儿，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进来吧！” 她不甚好意思地进去了，看到只丞相、陆渊和玄天道长在。 “父亲，道长。”华青行礼。 “青丫头，你可舍得回来了？”丞相大人打趣她。 因着陆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借尸还魂一事，一直未曾告诉他，华青就是骄阳长公主。 “父亲，对不住，前些时候为了救一个人，上了昆仑山，连您的生辰都错过了！”华青抱歉地说。 “渊儿都跟我说了，没事，回来就好。”丞相大人笑眯眯地说。“坐吧！” 华青坐下。 “道长，如何？”陆渊问玄天道长。 玄天道长的表情很奇怪，眼神亮得惊人，却似乎充满着恨意，说：“夫人的确是有问题。” “什么问题？” “她被人夺舍了！” “夺舍？什么意思？”陆渊皱眉问。 “就是被别的魂魄，夺了身体的掌控权！” “什么！”陆渊大惊。“那我娘的魂魄呢？” “夺舍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死夺，一种是生夺。夫人的情况，便是生夺。”玄天道长说。 华青不解：“怎么个生夺法？” “也就是说，夫人的身体里，有两个魂魄！这两个魂魄，谁强，便能掌控这具身体。显然，夫人打不过那个夺舍的。” “那，可有办法驱逐或是杀死那个夺舍魂魄？”陆渊问。 玄天道长皱眉，摇头。 “没有办法吗？”陆渊语气一沉。 “办法其实有，但是，需要一件法器方才能行。”玄天道长说。 陆松问：“什么法器？” “贫道的授业恩师，有个宝物，叫做阴阳简，若有此物在，我可以送一个强大的魂魄进去，驱逐那个夺舍者。”玄天道长说。“只可惜……” 第1123章 阴阳简重现 “不能跟尊师借一借吗？”陆松问。 玄天道长摇头：“多年前，贫道师尊最疼爱的大弟子，夺了那法器，杀了师父满门！至今不知所踪！” 陆渊眉心一动：“看夺舍魂魄的所作所为，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是为陷我于不义。您看，会不会就与那阴阳简有关？” 玄天道长点头：“师父的阴阳简，传承自上古，除了此物，我还从未听说有其他任何法器有送魂入体的能力！所以，此事，八成与阴阳简有关！” 顿了顿，他又说：“阴阳简重现的话，就一定是他！夫人这般，是他做的！” 玄天道长固然是方外高人，但是提到那位，却有些咬牙切齿，全无平时的淡然悠远。 “那人姓甚名谁？”陆渊眼神深寒。 “他的名字，叫做花自红。”玄天道长说。“王爷如果能找到他，夺来阴阳简，我便有把握，能解救夫人。” “等等！”华青闻言一愣，叫道：“道长，您说那人叫啥？” “花自红。” 华青疑惑地看着他：“你认得冷月吗？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玄天道长点头：“你是说，九鼎道的玄女冷月吧？” “对啊！您知道她啊？” “当年，是贫道拼死带着师尊的小孙女逃离，因着贫道与九鼎真人颇有些交情，将她送上了九鼎道。”玄天道长说。 “难怪啊！”华青说。“前些日子，她还跟我说起此事，说她祖父最心爱的弟子灭了她满门！那个弟子的名字，就叫花自红！” “难道，就是鬼谷道人？”陆渊问。 从古墓回到洛阳，华青央求陆渊抓捕鬼谷道人的时候，已经跟他说过事情的始末。 “对啊！她见到那鬼谷道人用什么‘六桥通道符’，就说那鬼谷道人，八成就是她的仇人花自红。” 玄天道长眼神一震：“六桥通道符？” “嗯。”华青说。“对了，冷月说上面的符文是用龙血写成，我还收着呢！” 说着，她将六桥通道符从荷包里拿了出来，递给玄天道长。 玄天道长只看了一眼，顿时就激动起来：“真的是！真的是六桥通道符！这符纸，也是我师尊的宝物，也被他尽数偷了去！” “来人！”陆渊突然冲外面叫道。 陆安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陆安，马上去把通缉鬼谷道人的画像拿来。” “是。”陆安出去了。 “渊儿，那鬼谷道人，是什么来历？”丞相不解地问。 “他原本是楚国侯府一个落魄的门客，后来被楚怀启用，去襄阳医治襄阳王世子，那一次，差点被他害死世子并嫁祸给我们，幸亏青儿力挽狂澜。”陆渊看了华青一眼，眼神很是柔和。 丞相大人点点头：“那，在他投靠楚怀之前呢？他又在哪里？” 陆渊皱眉说：“多年前，太平道中有个军师，名叫太平道人，作恶多端，一直没有落网，根据其同党的描述，我怀疑，就是他。” “太平道人！”华青也知道这个名号。“就是那个用童男童女炼丹的太平道人？” 第1124章 忘了宫里还有个病重的太皇太后 传说，太平道人总是带着个脸谱面具，专门抓童男童女去丢入大锅里面煮了炼丹，那绝对是小孩子的噩梦！ 华青小时候，也怕这个。 “正是！”陆渊说。 “我去……这鬼谷老贼……还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华青感叹。 “既然有此线索，渊儿，挖地三尺，也要赶紧将他找出来！”丞相说。 陆渊点头。 后来，陆安将鬼谷道人的画像拿了来，玄天道长一看，就激动得手指发抖：“是他！就是他！花自红！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据他说，那花自红很有天赋，深得他师父鬼道子的喜爱，得到了他的真传。 谁料，这狼子野心的豺狼，居然会偷了师父的宝物，害了他师父的性命。为了怕他的家人找他报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全家……玄天道人只抢了冷月出来，仓皇逃命…… …… 陆渊回去后，通过各种途径寻找鬼谷道人的下落，因着鬼谷做过楚怀的门客，也重点往楚怀那边布了局…… 陆渊诸事缠身，不过，也没耽误他为自个儿娶个正经媳妇儿。 黄阁给骄阳长公主和陆渊合八字，定在明年的二月份，两人就要大婚。 如今宫里这么乱，即便不乱，陆渊也是不会让华青回宫的。 按照他的意思，让她就住在王府，明年大婚的时候，回宫去走个形式就是。 华青当然没啥意见。 她可不想进那个气象森严又冷冰冰的皇宫。 然而，这天今夏却无意中说起，说安宁侧妃进宫去十来天了，一直没回来。 “怎么回事？”华青问她。“为何不回来？” “太皇太后将她宣了去。”今夏看看四周，小声说：“据说，太皇太后病重……快不行了！” “啊！”华青一下子弹跳起来。 “怎么了美人？”今夏被她吓得一愣一愣的。 华青看看她，没说话。 她能说她就是骄阳长公主，但是……她差点把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给忘了么？ 但是，她是真的将她忘了。 这几天回府来，跟陆渊小别胜新婚，甜甜蜜蜜地过着日子，竟是忘了宫里还有个病重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的身子……如果用着她临走时开的方子，应该可以撑个半年。 可如今她又掌权了，还把华莹弄了去，继续吃着她的毒药，华青算算时日，估摸着怕是该不行了…… 华青有了刘馥的记忆，感受着她的这些记忆，对张真人一家，还有蜀山诸人，还能生出几分感情来。 但刘馥的记忆里没有太皇太后。 所以，她对太皇太后……真心生不出啥深情厚意来。 不过，太皇太后好歹是刘馥的亲祖母，她能见死不救么？ 她决定问一问陆渊。 这天陆渊回来，华青就将当时诊断出太皇太后被奇毒腐坏了五脏六腑的事情告诉了陆渊。 “你是说，华莹给她吃的，是毒药？”陆渊皱眉。 “嗯。”华青说。“王爷，你说，我要不要进宫去救她一救？” “她还有救吗？” “本来是没救了！但是……现在倒是有了。”华青说。 第1125章 长公主殿下赏赐香吻一枚 “哦？为何？” “因为我有了琼浆玉液。”华青说。“琼浆玉液有令坏死的器官重生之效，我只要给太皇太后服用琼浆玉液，再配合着拔毒之药，就可以令她起死回生！” 顿了顿，华青小心翼翼地看着陆渊，继续说：“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那太皇太后，不过，我用了刘馥的身体，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回去救她一救，也是应该的。问题是，你……希望她活着吗？”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她处处针对我，终究是为了大瀚江山。若易地而处，我成了她，眼见王权衰而臣子强，恐怕也是坐卧难安。而且，如今王诩对我有了猜疑，宫里面如果没了太皇太后，会更乱，恐怕连皇上也难保安全，青儿，你回宫去吧！” 华青听着他的话，突然觉得有些心疼，踮着脚，拉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陆渊眼里的黯色顿时消散了大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能得长公主殿下赏赐香吻一枚，纵然太皇太后好了以后，臣仍然会受些委屈，也值得了！” “王爷……”华青抱着他的脖子。 “嗯？” “我爱你。” 陆渊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咳咳！”华青突然后知后觉地脸颊有些发烫，松开他说：“那个……你送我进宫去吧……嗯……” 陆渊亲住了她，温柔地，一点点地深入，给了她一个缠绵至死的深吻…… 直到华青软在他怀里，晕乎乎不知天地乾坤之时，陆渊抚着她的头发说：“明天一早，先去上清观。” “去上清观做什么？”华青迷糊着问。 “你走的时候不是说，去上清观为成帝陛下祈福吗？” “哦……是哈……那就去上清观吧！” “你进了宫……”陆渊捧着她的脸，说：“如今你百毒不侵，且武功也不错，宫里还有楼澜，就是王诩，也不会对你不利。我倒不是很担心你的安危。” “我也不担心啊！”华青说。 “但是……”陆渊俯身在她耳边说：“我也不方便天天晚上到关雎宫去，那样会坏了你的名声。” “你这什么话啊？”华青后退一步。“好像我有让你天天晚上去似的！” “你不想要我去吗？”陆渊酥酥地问。 华青眼神闪烁，没说话。 陆渊笑了一下，将她揉进自己怀里，说：“到时候，我偷偷地去……偷偷地回……” 整得跟偷情似的！ 但怎么觉得好刺激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华青被陆渊送去了上清观。 昨晚上，想是觉得以后不会那么方便的缘故，陆渊将她好一番折腾。 早上起来，感觉腿都合不拢了。 好在，爬爬山，运动运动，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上清观位于洛阳西北隅四、五公里处，坐落在翠云峰上，是洛阳北郊的制高点。 山倒不高，但地势险峻，树木郁郁葱葱，苍翠若云，气势很是不凡，不愧是皇家道观。 山下守着禁军，一般的老百姓是不许来这里的。 不过，有陆渊安排，她自然是能进去的。 第1126章 太后娘娘来了 翠云峰上的风景好，爬上去以后，视野也开阔，在万里无云的天气里，能俯瞰整个洛阳城。 她在这里，居然见到了楚绫和皎儿。 原来，她走后，为了做个样子，陆渊就命人将她们接到这里来了。 两人成天提心吊胆，担心宫里来人求见长公主。 事实上，真的来过。 先是建阳县主来，说是要跟姐姐一起抄经，为父皇祈福。 她被楚绫姑姑挡住，又被陆渊安置在此的陆林卫给吓了回去。 后来，成帝陛下忌辰那一天，太后娘娘亲自来了，说是让她出去，一起祭拜成帝陛下。 楚绫姑姑说，长公主染了风寒，旧病复发不能见人，被太后一个巴掌甩得差点贴门上。 不过，好歹还是挡住了。 华青闻言，抱歉地抱着楚绫，直说对不起她。 她的确对不起楚绫和皎儿。 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还说得过去，恢复记忆了，却也没怎么照顾她们。 华青瞅着，这两人都瘦了一圈儿，面有菜色。 想是这道观里总是吃素的缘故。 “公主，您不会再走了吧？”皎儿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充满着期盼之色。 那样子，活像一条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不会了！”华青愧疚地说。“将来等我出嫁的时候，我会带着你们一起。我们三个，再也不分开，好吗？” “出嫁啊？”皎儿脸色变了变。“公主，您还是要嫁给那个摄政王么？” “是啊，那是皇兄指的婚，不嫁给他嫁给谁？” “可是……可是……”皎儿圆溜溜的眼珠子左右扫了扫，确定周围没人，凑过来低声说：“奴婢听说，他想造反。” “别听那些人瞎说八道！”华青说。“没有的事！” “可是奴婢听说，他连龙袍都做好了！” “那件龙袍别有内情，是有心人陷害他！” “是么？”皎儿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皎儿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向来不会怀疑刘馥的话。 如今她连自己的话都不信了，可见陆渊要篡位的说法，当真是甚嚣尘上了。 “皎儿，楚绫姑姑。”华青正色说。“这些日子，摄政王一直陪着我，在昆仑山救人呢！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内情。你们相信我！” 听她如此言之凿凿，两人这才信了些，点点头。 “收拾收拾吧，我们马上回宫去！”华青说。 “好！”两人高高兴兴的去收拾东西了。 就在这时，外面进来了一个全副武装的陆林卫，回禀说：“长公主殿下，太后娘娘来了。” 华青挑眉：“她来做什么？” “说是太皇太后病重，她来为太后祈福！顺便来看看长公主。”那陆林卫一双剑眉看着很是英武，正是华青的老熟人：秦超。 “知道了！”华青微笑说。 “她还带了一队禁卫军，足有三四十人。”秦超若有所指地说。“请公主殿下做好准备。” “哦……”华青点点头。 来看她，还带兵？ 秦超走了以后，华青对楚绫姑姑说：“姑姑，你跟她说我在沐浴，沐浴完了以后马上出来见她。皎儿，你快进来帮我换装。” 第1127章 回宫 她刚才是穿着男装来的，需要一点时间换成长公主的装束。 正换衣服，就听到外面楚绫的声音：“奴婢拜见太后娘娘！” “馥儿呢？”太后问。 “长公主殿下正在沐浴。”楚绫说。“请太后娘娘入内稍坐，公主殿下马上就出来了。” 太后没进去，而是上下打量楚绫：“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楚绫。原本是先皇后身边的宫女。随着公主去了蜀山。” “难怪看着你觉得有些眼熟。”太后的声音柔和些了。“馥儿的身子可大好了？” “公主的身体已经好了！有劳太后娘娘牵挂。”楚绫说。 “上次是成帝陛下的忌辰，公主如果不去，则为不孝。哀家也是一时着急，才动手打了你。你不要往心里去。”太后的声音越加和蔼。 “太后娘娘折煞奴婢了！”楚绫低垂着头说。“您也是为了公主着想，说起来都怪奴婢们没有照顾好公主。 “母后！”华青换好装，确定没什么问题，走了出来。 太后微笑地看着她：“馥儿呀！你的身子可大好了？” “多谢母后挂心，我已经好了！”华青说。“上次母后过来，我在昏睡当中。没能出来迎接母后，还望母后恕罪。” “你这孩子，真是命苦！”太后一脸心痛之色。“从生下来开始就重病缠身，到现在身体仍然这么虚弱。” 华青笑笑：“母后今日怎么会来玉清观？” 太后神色一黯：“还不是你皇祖母……身体越发的不好了！我今天来，一为太皇太后诵经祈福，二来也想接你回去。” “皇祖母身体很不好吗？”华青关切地问。 太后点头。 “那好，我马上收拾东西跟您一起回去。”华青说。 “好！”太后笑着点点头。“那你先收拾着，哀家先去那边上香。” “好的！我送您出去！”华青很有礼貌地把太后娘娘出了她住的院子。 到了门口，果然发现外面齐刷刷地站的一队的禁卫。 看样子，如果这会儿自己还“病着”的话，太后怕是要强行闯进来了。 她可真“关心”自己，华青表示很感动。 “姑姑，听说这位太后娘娘是我母后的表妹？”华青抱着胳膊，微挑着眉梢，问楚绫姑姑。 “是！”楚绫神色微沉地回答。 “她是个怎样的人？” 楚绫想了想，说：“当年，她入宫来看望皇后娘娘，趁着成帝陛下醉酒，不知怎地就上了成帝陛下的龙榻……当时皇后娘娘很伤心。” “哦！这样！”华青嗅到一股说书人嘴里那种宫斗的味道，顿时来劲地点点头。 “奴婢听闻，太皇太后已经将后宫的管理权交给了太后，您回宫以后，一定要凡事当心才好。”楚绫姑姑低声说。 “嗯……”华青慢慢地点点头。 这天，她和太后娘娘一起回了宫。 她住在关雎宫的时候，楼二带着一批禁卫，把关雎宫守得跟铁桶一般。 如今，禁卫都撤了，外面一个人没有，门口有些落叶，看着甚是萧条。 第1128章 想将她关起来？ 她径直走了进去。 两个看门的小太监将沉重的大门关上，华青也没怎么在意。 回去换了身公主的衣裳，她就打算去拜见太皇太后。 岂料，还没走出门，却有个女官模样的姑姑站出来，问道：“公主殿下这是要出门？” “是啊！”华青看她眼生，但是也没多问。 事实上，这关雎宫里，除了楚绫和皎儿，其他的宫女太监，她看着都眼生。 “公主殿下您不能出去。”那女官姑姑说。 华青总算正眼看了她一眼，见这姑姑四十出头的年纪，一身宫中高级宫女的装束，干练而利落。 见华青看她，那姑姑垂下眼眸，看似规矩没有一丝差错，但是，神态举止中，却分明全无恭敬。 “我为什么不能出去？”华青问。 “未得太皇太后的允许，您不能随意出入。”女官面无表情地说。 华青有些意外：“哟嚯？不能随意出入？” “是。这是太皇太后的吩咐。” “你是谁？”华青问。 “奴婢姓应，是这关雎宫的掌事宫女。” “掌事宫女？”华青奇了怪了。“我的掌事宫女不是楚绫姑姑吗？你是啥时候来的？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是太皇太后前几日命奴婢过来的。还没来得及拜见公主呢！” “哦……”华青点点头，问：“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知道本公主回来了？” “奴婢会去向太皇太后禀报，如果太皇太后宣召您，您就可以去拜见她了。” 华青掏掏耳朵：“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能出门，我不能出门？我这是一回来，就被软禁了？” 那应姑姑不动声色地垂头说：“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听命行事。” “哦……”华青点点头，说：“那你去禀一禀太皇太后吧！就说我回来了，想去看看她老人家。” “是。”应姑姑出去了。 看她离开，华青立刻让楚绫姑姑跟上去看看，这应姑姑是不是真的去了太皇太后的长乐宫。 本来，这种跑腿的事情，不应该劳烦她。 但是，除了她和皎儿，华青无人可用。 皎儿来的时间不长，对宫里不熟，而楚绫本就是宫里出来的，对宫里各处都极为熟悉，所以只好劳烦她去。 然而，到了门口，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太监，居然不让楚绫出门。 华青啥都没说，顺手捡了两只枇杷果，远远打过去，将他们给点了。 楚绫姑姑开了侧门出去，跟了上去。 不多时，她回来跟华青说，这位应姑姑，根本没去太皇太后的长乐宫，而是往太后娘娘的长秋宫去了。 华青“呵呵”笑了一声，挥挥手说：“皎儿，你跟我去长乐宫，姑姑，你就在屋里守着。如果那位应姑姑回来，你先稳住她，就说我睡觉去了。等我回来再收拾她！” “是。”楚绫说。 一路上，没有人堂而皇之地来拦她。 这就证明，她不能出门的禁令，未必真的是太皇太后所下。 恐怕，是那位太后娘娘，假借太皇太后的名义，想将她关起来？ 第1129章 你还回来做什么？ 若她是原来的刘馥，说不定还真被她囚禁起来了。 等太皇太后一去，她这个皇帝的亲姐姐，大瀚最尊贵的长公主，怕是会悄无声息地病死了。 华青摇摇头，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长乐宫。 宫人通报之后，太皇太后让她进去了。 本来，华青估计，在长乐宫应该会见到华莹，结果一进去，发现并没有。 如华青所料，太皇太后的气色看起来很差，花白的头发散着，只带了一个抹额，看起来如风中蜡烛，随时会熄灭一般，着实命不久矣。 班昭姑姑扶着她坐起来，华青向她行礼：“皇祖母，我回来了！” 太皇太后看着她，脸色很不好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儿一早回来的。”华青说。 “你还回来做什么？”太皇太后又问。 华青感觉无言以对，索性直奔重点：“……皇祖母，我这次去九鼎道，得了很好的药回来！一定可以治好您的！从现在开始，让我来为您调养身体，好吗？” 照华青的想法，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有人说能治好她，她应该会欣喜交加才对。 不过太皇太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你说你要去九鼎道去救一个很重要的人，你是去救谁了？” 华青突然灵机一动，说：“我就是去九鼎道求药救您啊！您是我嫡亲的皇祖母，您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说完，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样子，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太皇太后还是那副表情，淡笑着，不动声色。 虽然华青的确觉得自己是个孝顺的孩子，但总觉得，她这话饱含讽刺。 不太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华青说：“皇祖母，我再为您把把脉吧？” “好。”太皇太后伸出手来。 华青给她把了下脉，果然，更坏了。 显然，她又服毒了。 “如何啊？孤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接下来，您只要吃下我的药，您就会好起来的！”华青很有信心地说。“您相信我。” 华青下山的时候，圣女用个小绿玉瓶给她装了半瓶琼浆玉露带着，治好太皇太后，倒是绰绰有余。 太皇太后似乎很累的样子，没说话。 “您的病情不容拖延，我这就将灵丹妙药给您服下，好吗？”华青说着，倒了一杯温水，将小绿玉瓶拿出来往里面滴了几滴琼浆玉露，端去给太皇太后。 “皇祖母，这是极好极珍贵的药，对您已经损坏的五脏六腑有重生之效，您把它喝下，回头我再给您配一些药配合着，很快就能好起来的。”华青说。 “你先放下吧。”太皇太后却说。“孤才刚吃完药不久，这会不想吃药。” “没关系的，这个药，随时可以喝。” 然而，太皇太后却转头吩咐旁边的班昭：“班昭，去把安宁叫来。” “是！”班昭姑姑出去了。 华青微微皱眉，问：“皇祖母，华莹还在宫里吗？” “嗯，这会儿去了太医院，亲自给孤亲自抓药去了！想来也该回来了。” “那……您叫她来做什么？”华青问。 第1130章 她必须要揭穿华青的真面目！ “你是孤的孙女，她也算是孤的孙女，你们又同是摄政王府的人。”太皇太后说。“见个面，让她也知道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好吗？” 华青正想说话，外面已经传来华莹温柔又关怀的声音：“太皇太后，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天气已经开始冷起来，门口都安着厚厚的棉布门帘。 门帘掀起，华莹走了进来。 班昭姑姑跟在后面，说：“太皇太后，奴婢在宫门口遇到了安宁乡主。” 太皇太后点头。 华莹一眼就看到了华青。 她穿着一身蚕青色公主仪制的深衣常服，头饰虽简单，却是宝石龙凤钗，这也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能戴的东西。 那一瞬间，华莹的脑子里转过一个念头：王爷怎么把她送进来了？ 是想让她帮太皇太后看病吗？ 不对，她为何穿着这样一身衣服？ 逾制穿衣，是要杀头的，她怎么敢这样堂而皇之，明目张胆的穿到太皇太后跟前来？ 短暂的惊讶后，华莹问：“你怎么在这里？” 华青没回答她，只看着太皇太后。 “安宁，这位是骄阳长公主！”太皇太后说。 “骄阳长公主？”华莹失声惊呼。 在那一瞬间，她又转过一个念头。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见到了一个天大的阴谋。 王爷的阴谋。 他或是不想娶真正的骄阳长公主，所以就让华青假扮成公主进宫？ 这样的话，他娶回家的正妃岂不就成了华青？ 他对华青还真是不、离、不、弃！ 可是，她绝对不会让华青成为摄政王府的正妃，踩在她的头上的！ 虽然她说出真相来，王爷很可能就犯了欺君之罪，但是，以王爷的权势，就算是欺君，又如何？ 她必须要揭穿华青的真面目！ “太皇太后，她不是骄阳长公主！她是我们摄政王府的青美人。”华莹一身正气地说。 “孤知道她是青美人，但她也是骄阳。”太皇太后说。“她过去出了点事，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流落到摄政王府，现在已经恢复记忆。” “不可能的！太皇太后，她以前跟我们说过，她从小在襄阳长大，以前的事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不可能是骄阳长公主！她只是一个乞丐！”华莹说。“太皇太后，您千万不要被她蒙蔽呀！” “哦？”太皇太后看着华青。 “以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掩饰自己失忆的编造之辞！”华青淡淡地说。 “你撒谎！”华莹眼神冷厉地看着她。“骄阳长公主从小在蜀山长大。当说一口川蜀话才对，而你却是一口地道的荆州口音！你居然敢冒充骄阳长公主？” 华青懒得跟她理论，只对太皇太后说：“皇祖母，这个安宁侧妃在摄政王府的时候，就与我百般不对付。我想我还是少跟她打交道比较好。您先把药喝了吧！” 华青是张真人他们领来的。 太皇太后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 毕竟，张真人是她的外公，怎么可能认错人呢？ 但是，刚刚华莹所言，她的口音……的确与张真人他们大为不同…… 第1131章 皇祖母，您先喝药吧！ 莫不是，连张真人也在骗她？ 太皇太后顿时疑窦丛生。 “馥儿，你先把药放下吧！孤现在不想喝。”太皇太后又说。 “……好吧。”华青只好又放下。 “前些日子，太后请了上清观一位道长前来做法。说是要嫡亲血脉的女子亲手写一篇祈福文，放在开过光的香囊里面随身带着，孤的病就能好起来。”太皇太后说。“馥儿，那边书案上有笔墨，你先去写一张祈福文吧！写好了拿给孤看看！” 放着好好的琼浆玉露不喝，写什么祈福文！ 不过，太皇太后如今这身子，半点生不得气，一生气就有可能内脏出血，很是危险！ 所以，本着不激怒她的原则，华青很顺从地走到那边书桌上，照着旁边的一篇翻开的经文，提笔写祈福文。 “太皇太后！她真的不是公主！您千万不要被她骗了！她就是个坑蒙拐骗，无恶不作的骗子，特别会骗人！”华莹继续在说。 “安宁啊！她是蜀山张真人和他的弟子们亲自带进宫来的！张真人是她的亲外公，从小把她养大，怎么可能认错人呢？” “可是……”华莹很着急，她什么就有种有嘴说不清的感觉呢？ “好啦，不用多说！”太皇太后拍拍她的手说。“孤心里有数！” 华莹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是！” 华青抬头看了太皇太后和华莹一眼。 两人眼神交流着，一个孝顺，一个慈爱，看起来可真是和睦呀！ 她错了错牙，继续写。 祈福文并不多，也就三四行字。 但要塞进香囊的小黄纸却很小，需要把字写得很小才能容下。 华青写字向来张扬，用楼二的算来说，是洒脱。用陆渊的话来说，是鬼画符。 要让她写小字，还真不容易。 刚要落笔，她突然想起来，以前刘馥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要给宫里面写信，问太皇太后，太后，皇上安，同时也报一报自己的平安。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刘馥写的字，那叫个漂亮…… 闭上眼找了找感觉，她开始下笔…… 写好了之后，她将那小黄纸吹了吹，拿过去给太皇太后看。 太皇太后一看，上面的字迹分明就是馥儿的，点点头说：“装在香囊里面，帮孤戴起来吧。” “是。”华青照做了。 “刚刚安宁说的倒也是，你的口音是怎么回事？与张真人他们很是不同。”太皇太后看似随意地问。 “皇祖母，蜀山的师兄弟们来自大瀚各地，馥儿会说很多地方的话呢！川蜀话我自然也是会的。”华青这句话，直接是用蜀地的口音说出来的。“之前因着想不起来自己是哪里人，又怕别人说我来历不明，就随意编造了个。” 太皇太后听她说出了川蜀话，又想到张真人对她的爱护之情，实在不像装的，也就打消了八成的疑虑。 华青第三次端起装着琼浆玉液的杯子，说：“皇祖母，您先喝药吧！” 太皇太后接过去，却没喝，而是对华青说：“这几年，一直是安宁给孤调养着身子。若不是她，孤早就死了！” 第1132章 药性相冲 华青闻言，看了华莹一眼。 华莹移开眼神，明显心虚，不敢与她对视。 “虽然孤并不懂医理，但是久病成良医，也知道药不能乱吃。安宁，这是馥儿特地给孤找来的好药，你看看，跟你的药有没有药性相冲？”太皇太后将装着琼浆玉露的杯子递给华莹。 华青感觉想骂人。 老子特来救你一命，你磨磨唧唧就是不肯吃药，啥意思？ 怕我毒死你啊？ 算了……不能对她说“老子”，她是刘馥她老子的亲娘…… 华莹伸手接过去，闻了闻，又尝了尝，赞叹道：“此药的确是难得一见好东西！安宁竟是从未见过！” 总算说了句人话！华青瞥了华莹一眼，说：“赶紧给皇祖母服下吧！” “但是，这药虽好，却的确与太皇太后现在所用之药药性相冲，而且冲的厉害！如果要继续喝现在的药，就绝对不能用这个！”华莹又说。 华莹在进宫的时候，接触到了华青给太皇太后开的那个药方。 她一看就知道，开药方的人已经识破了她用的毒。 她以太皇太后的身体为由，从班昭姑姑那里打听到了，那药方，正是骄阳长公主开的。 所以，这些天，她都是心惊胆战的。 但是，如今，这位“骄阳长公主”竟然是华青！ 而且，貌似，太皇太后并不怎么相信她。 这就好办了！ 华莹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来递给华青，装模作样地说：“长公主殿下，您恐怕没有见过我的药方吧？您的药，的确与我的药药性相冲！您看看。” 华青真想将那药方拍在她脸上。 她没接那方子，只深呼吸说：“皇祖母，我这药，叫做琼浆玉露，乃是可起死回生，返老还童的灵药，不会与任何药方相冲！况且，用了这个，本来就要停用其他的药。” “长公主殿下，您肯定是不怎么懂药理吧？”华莹却说。 “我不懂药理？”华青心想，老子要不要直接一脚踹死她算了？ “怎么会？”却是太皇太后说：“馥儿的外婆乃是有名的神医，张真人与孤说过，馥儿尽得她外婆的真传。可对？” 华青点头。 “可是，如果骄阳长公主懂药理的话，又怎会拿这个来与太皇太后服用呢？这琼浆玉露虽好，却并不对太皇太后之症，用这个的话，不出三日，怕就会……”华莹一脸为难的样子。 太皇太后脸色一沉:“当真？” 华莹一脸善良地点点头。 “你怎么说？”太皇太后问华青。 华青深呼吸，跟自己说了一百遍别冲动，别刺激太皇太后，然后说：“皇祖母，我有些话想与您单独说一说，您先让其他人退下，可好？” 太皇太后想了想，同意了：“安宁，你先下去。” 华莹似笑非笑地看了华青一眼，应了声“是！”退下了。 她熟悉太皇太后，这次，陆渊的龙袍事件，让太皇太后彻底对他绝望了。 所以，她是绝不会相信华青的。 从头到尾就没信过她。 太皇太后抬眸，淡淡地看着华青，问：“你有什么话要说？” “有件事情，我怕您听了生气，一直没敢告诉您。”华青说。 第1133章 不许离开关雎宫一步 “什么事？” “您先答应我，听了后不要生气。” “好，孤不生气。” “其实，华莹一直给您吃的药，是一种奇毒！”华青说。 那奇毒，正是她老爹研制出来的。 “什么？”太皇太后皱眉。 “那毒，虽然能暂时缓解您的病症，却也毒坏了您的五脏六腑。”华青说。“您如今之所以会病重至此，正是被她所毒害！现在只有我手里的琼浆玉露能够治好您。您必须马上停止服用她的药，否则。真就晚了！” “安宁给我开的药，是经过太医院查看过的。太医院有太医一百三十余名，难道你觉得，他们全都联合安宁在蒙骗我？” “她下毒，自然不会体现在药方上，会想法子不让他们察觉。而且，那是一种少见的奇毒，连银针都探不出来，一般的大夫就算见了，都不认得。”华青说。 “够了！孤没有精力跟你玩这些花样！”太皇太后沉着脸说。“我知道，你对孤，对这个皇宫就没什么感情，只一心帮着陆渊，可是你毕竟姓刘！你身上流的是你父皇和母后的血，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倾覆自己的江山？” “我何时要倾覆江山了？” “难道你不是想要拿那药性相冲的药来药死孤，给陆渊解决掉孤这个心腹大患吗？” 华青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老太太可真是不识好歹！ “您还是召集太医来吧！找那医术精湛，您又信得过的，看一看我这琼——” “好了！”太皇太后打断她。“你就别演了！” “皇祖母，我不是来害您的！”华青仍不死心。“这琼浆玉露，只要吃下去，就能立刻感觉到效果，到时候您就知道，馥儿所言不虚。” “班昭！”太皇太后情绪有些激动地叫道。 “太皇太后。”班昭姑姑躬身回答。 “找王诩来！” 班昭姑姑沉吟了一下，说：“太皇太后，长公主殿下是您嫡亲的孙女，这番特地上九鼎道给您求来了灵丹妙药，您要不……还是宣太医来看看——” “连你也跟孤唱反调是不是？咳咳咳！”太皇太后怒斥了一句，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班昭姑姑吓得脸色都变了，急忙过去给她拍背顺气，好不容易，她才停下咳嗽，说：“去……把王诩找来！” “是。奴婢马上就去。”班昭姑姑再不敢多说，出去找王诩去了。 “皇祖母，我才是您的亲孙女，您为什么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我？”华青有些郁闷。 “闭嘴！你也知道你是孤的亲孙女？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哪里像是孤的孙女？你联合陆渊杀了那么多将士，接着又擅自离宫，失踪了两个月，如今一回来就要给我喝药，你让我怎么信你？” 华青果然闭嘴了，太皇太后说的是实话，她也无话可说…… 王诩很快来了。 “臣见过太皇太后，长公主殿下！”他单膝跪下道。 “王诩，把骄阳长公主带回关雎宫，从今天开始，不许长公主离开关雎宫一步。”太皇太后有气无力，但字字清楚地说。 第1134章 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王诩看了华青一眼，说：“是！” “皇祖母！”华青皱眉叫道。 “回去吧！”太皇太后闭上眼睛。 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她已经累极了。 华青只好站起来，准备回关雎宫。 “王诩。”太皇太后闭着眼，却又叫了一声。 王诩：“太皇太后还有何吩咐？” “就你自己知道就是了。” 骄阳长公主虽然从来没公开亮过相，但她身为唯一的嫡长公主，仍然在洛阳城广受关注，太皇太后这是不想让人乱传什么皇家丑闻。 刘氏皇族，已经不堪一击。 王诩意会地回答：“臣知道了，您放心。” 太皇太后再无声息。 看她那行将就木的样子，华青真想将琼浆玉露一骨碌给她灌进去。 但是，还是算了吧！ 别一刺激，就把老人家给刺激没了。 太皇太后的身子如今已经极为虚弱，只能静养，不能激动，否则，保不准哪里就出血了，一命呜呼。 …… 回去以后，果然就有禁卫围了关雎宫。 这回，不是保护她了，是囚禁她。 华青盘膝坐在榻上，考虑了整整半个时辰。 进宫前，陆渊跟她说，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暗中找太后身边的班昭姑姑，只要是对太皇太后好的，她一般都会帮忙。 她想过，晚上潜入长乐宫，将稀释的琼浆玉露给她，让她找机会掺入太皇太后的饮食里。 但是，太皇太后的病，却并不是单单喝下琼浆玉液就能好的。 琼浆玉液虽能让她坏死的五脏六腑重生，但是，首先必须要停止吃华莹的毒药，还要给她用慢药，解除身体里堆积的毒素才行…… 得想别的办法。 …… 想了半天，还真让聪明机智的青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她顿时来了精神，叫道：“来人啊！” “公主。”楚绫进来应道。 “叫这关雎宫的首领太监来。”华青说。 “好。” 不一会，一个三十来岁左右的胖太监进来，跪在她面前，笑呵呵地磕头道：“奴才孙有才，见过长公主殿下！” 华青瞅着他：“你看着怪眼生的，也是新来的？” “是！奴才也刚来。” “是这样，你去把禁军统领王诩给本公主找来。”华青说。 “禁军统领啊？”孙有才瞪大眼睛。“这……这奴才怕是做不到啊！” “为何？” “太皇太后有令，说是您不得命令，不能出门，这您不能出门，奴才们也不能出门啊！”孙有才一脸为难地说。 “太皇太后什么时候下的令？”华青挑眉问。 刚刚她明明跟王诩说要保密，就他知道就行，怎么这小太监倒是知道了？ “就是……就是前几天，分奴才来的时候。”孙有才说。 前几天？ 前几天她还没回来呢！ 太皇太后知道她去了九鼎道，也不知道她啥时候会回来，根本不可能下这种命令。 看样子，这首领太监又是跟那应姑姑一路货色！ 华青半躺在榻上，点点头说：“好吧！既然你是首领太监，我问问你，本公主这关雎宫里，一共有多少太监，多少宫女啊？” 第1135章 有没有人敢去的？ “回长公主殿下的话，这关雎宫里，不算您带回来的楚绫姑姑和皎儿姑娘，一共有太监十二人，宫女十二人。” “你是太监里的头头？” “是，奴才是这关雎宫里的首领太监。” “哦！”华青点点头。“姑姑，看赏！” 楚绫给了他两个一两重的小金元宝。 这宫里的宫人，华青都不熟，换谁来都一样，给他些好处，能用就用着。 那孙有才眼睛一亮，急忙叩头道谢：“奴才多谢长公主殿下赏赐！” “以后只要你好好办差，本公主的赏赐多着呢！”华青微笑说。 “是！奴才一定为公主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孙有才赌咒发誓地说。 “嗯……”华青点点头。“我问你，你进宫几年了？” “奴才十二岁就进宫了，到现在已经十八年了。” “时间不短了哈！想必在宫里有不少门路吧？” “奴才对这宫里的人和事还是熟悉的。”孙有才笑眯眯地说。 “那，我让你想想办法，把我要见王统领的消息传递给他，你有法子吗？” “啊？这……”孙有才暗中掂了掂手里的金子，觉得有些烫手。 “怎么？你做不到？”华青挑眉。 “这……奴才只是个奴才，这太皇太后明令禁止的事情，奴才不敢做呀！” “是吗？”华青挑眉问了句。 “奴才是真的不敢呀！若是被太皇太后知道了，奴才怕是会掉脑袋的！” “嗯……”华青点头。“你出去，把所有的太监都叫进来。” 孙有才一愣：“是！” 不一会儿，十二个太监，按照级别，整整齐齐的跪在华青面前。 华青半躺在塌上，脚搁在桌子上一晃一晃的，问：“身为伺候主子的奴才，什么是你们的本分？” “回长公主殿下的话，为主子分忧，便是奴才们的本分。”其中一个太监说。 “嗯！没错！很懂事！”华青说。“现在，你们的主子我呢，就有一件犯愁的事儿！” 他们都看着她。 “你们当中，不管是什么级别，谁能去给本公主把禁军统领王诩请来。我就提他做关雎宫的首领太监，如何？” 此话一出，孙有才顿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长公主殿下，奴才是太皇太后指派来的首领太监。您怕是不能随意换了！” 华青伸手凌空一指，一道真气发出，点了他的穴。 这一手，直接惊呆了一屋子里其他十一个太监，有的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有的则是惧怕。 “有没有人敢去的？”华青问。 “奴才去！”最后面一排，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华青看过去，发现这个小太监倒是看着挺眼熟的。 “你叫什么名字？”华青问。 “奴才王钧，原本是负责赶车的。”王钧说。 “赶车的……”华青突然想起来，上一次她去出宫去见张真人的时候，就是这小太监赶的车。 当时，华青让他回宫，因为陆渊站在车旁，他愣是没敢。 那没出息的怂样，华青到现在还记得。 华青挑着眉梢，问：“你愿意去把王诩给我找来？” 第1136章 表情都像吃了大便 “奴才愿意！”王钧说。 “好！”华青说。“你搜搜孙有才的身，把他钱袋拿去，赏你了！” “啊？”王钧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里面有本公主刚刚赏的金元宝，你不要？” “要！要！”王钧不客气地掏出了孙有才的钱袋，拿出两个小金元宝，揣自己怀里了。 “你去吧！只要你能将他找来，从此以后你就是这关雎宫的首领大太监！”华青挥挥手。 “是！”王钧跟打了鸡血一般，出去了。 他走后，华青晃着腿，吊儿郎当地问：“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把孙有才给点了呢？是吧？” 没人敢吭声。 “因为他不听本公主的话呀！”华青说。“不听话的奴才，我要来干什么？” 还是没人敢说话。 “你们呢？听不听我的话？”华青又问。 太监们：“……” “说！”华青忽地坐起来，眼神凌厉地吼了一句。 “听！听！公主殿下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公主殿下让我们往西，我们绝对不往东！”太监们吓得纷纷表态。 “嗯！这还差不多！”华青说。“姑姑，赏他们！” 当即，楚绫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小金元宝。 太监们的眼神顿时都亮了。 他们在宫里，俸禄并不高。这一个小金元宝就是一贯钱，等于他们两到三个月的月钱。 “我问你们个事。”华青说。 “公主殿下请问。”小太监们争先恐后地回答。 “咱们这儿有不有茅房？” “有，当然有！” “把这孙有才，还有那位应姑姑，给我关进最臭的茅房里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们出来！也不许给他们吃的！” “茅房？”当即，众太监的表情都像吃了大便。 “嗯。”华青说。“动手吧！” “是！”当即，太监们七手八脚地，就把他搬到最臭的茅房里去了。 当然，应女官放在女厕，那孙有才放在男厕。 不知道是不是华青的错觉，她觉得这些太监们，表情都很兴奋。 …… 那王钧还挺有本事，没多久，就果然带着王诩回来了。 华青摒退了所有人，只留他一个。 “公主殿下，您找臣有事？”王诩问。 “今儿个太皇太后禁了我的足，对这事，您怎么看？” “臣……自然要谨遵太皇太后的懿旨。”王诩说。 “哦……”华青点点头。“找你来，本公主就想问问，如果我强闯出去，你会不会射杀我呀？” “啊？”王诩一时没反应过来。 “会吗？” “这……没有太皇太后的命令，臣自然不敢。” “嗯……果然是个对我大瀚忠心耿耿的好将军呀！”华青点头说。 王诩表情有些难受：“公主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实话跟你说，太皇太后的五脏六腑全都烂了，除非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否则，也就一两个月的功夫。” “当真？”王诩皱眉。 “嗯。”华青点头。“她尤其不能动气，一动气，就会肝脾破裂，立刻就……你懂的吧？” 王诩神色沉重地点点头。 第1137章 你们接着拦，我接着打！ “所以，你一定要把长乐宫守得跟铁桶一样，任何会刺激到她的消息，都不可以传到她耳朵里，任何！” “臣明白了。”王诩说。“长公主殿下放心！” “嗯，行了，没别的事了，你下去吧！” “是。”王诩欲退下。 “等等！”华青又叫。 “公主殿下，还有何事？” “皇上下朝了吧？” “……是的。” 华青点点头：“你走吧！” 王诩走了，但是，莫名其妙的，心里总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出去的时候，他吩咐看守的禁卫，一定要尽忠职守，不能让人知道长公主被关了禁闭，也不能让她出门…… 王诩离开后，华青就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吩咐道：“皎儿，你和王钧跟我一起出去。” “是。”两人跟着她一起出去了。 一出宫门，她就被禁卫拦住了。 “哟？怎么滴？”华青看着他们。 “太皇太后有令，没有她的命令，您不能离开关雎宫一步！”禁卫面无表情地说。 “我不离开一步！”华青说。“我要离开很多步！” 那两个拦着她的禁卫对视了一眼，说：“公主殿下，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不要为难我们！” “你们凑过来点，我跟你们商量个事！”华青冲他们笑笑，勾勾手指头。 那两人就跟受了蛊惑一般，凑了过来。 “嗤”“嗤”华青直接点了他们，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站住！”两边有更多的禁卫拦了上来。 “各位，通融通融，我去去就来，如何？”华青跟他们商量。 “长公主殿下，您不能离开关雎宫！”禁卫们一个个都无比地铁面无私，满脸写着没得商量。 华青寻思了一下，不来点狠的，怕是镇不住他们。 于是，她抽出打狗棒来，一路打过去。 不一会，关雎宫前就摆了一地的禁卫。 每个人都是腿骨裂开，暂时走不了路，但也不至于断了腿。 华青拍拍手，整理一下衣裳，诚挚地说：“你们都是职责所在，本公主很理解。所以你们放心，本公主不会记仇的，下次，我要出门，你们接着拦，我接着打！这样的话，太皇太后就不会怪罪你们了！你们好，我也好！” 还要接着打？ 一地的禁卫都因为这句话而崩溃。 “楚绫姑姑啊，劳烦您派人通知太医院，来几个擅骨科的太医。”华青打了招呼，抬腿就走。 她去了南宫，找小皇上。 她的办法，得小皇上帮忙才行。 南宫是皇上办公生活的地方，宽阔的广场，恢弘的建筑物，比北宫更显庄严肃穆。 她看到小皇上的时候，他正在练习射箭。 小小的手臂，挽着一只大弓，费劲地拉开，“嗖！”地一下，那只箭就朝着脱靶的方向飞去。 华青捡起一枚小石子，“嗤”地投了过去，撞在了箭头上。 那只本来要脱靶的箭，微微调转了方向，正好射中了靶心。 小皇上转头看向华青。 华青冲他眨眨眼。 “见过长公主殿下！”周围的禁卫以及教习皇上箭术的师父们都发现了她，纷纷跪下行礼。 第1138章 弹弓打鸟 太皇太后软禁她的命令，只有王诩和王诩派去的那些禁卫知道。 她这般堂而皇之跑到南宫来，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底细。 “都起来吧！”华青摆摆手，走向小皇上。 “皇姐！”小皇上很懂事的样子，中规中矩地叫道。 “皇上！”华青行礼。“这是学了多久的箭了？” “三年了。”小皇上说。 学了三年了还脱靶？ 华青看了眼那个魁梧得跟头熊一般的教习师父，这是怎么教的？ “皇姐，你来找朕，可是有事？”小皇上一本正经地问。 “没事。”华青说。“我刚从上清观回来，来看看你。”华青说。“你继续练吧！我在旁边看看就好。” 小皇上点点头，继续练箭。 然后她就看见那教习射箭的师父不厌其烦的给小皇上讲射箭的要领，从姿势到角度，从角度到力度，讲了一遍又一遍。 他还亲自示范给皇上看，貌似他的箭法着实不错，次次都能中靶心。 然而小皇上，始终十次有八次都脱靶。 华青看了半天，发现这位师父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耐心。 可他是真不会教！ “王钧！”华青叫道。 “奴才在。”王钧回答。 “给我找副弹弓来！” “是！”王钧走了，不一会儿就给她找了一副弹弓来。 华青拿着弹弓，叫道：“皇上，你想不想次次都射中靶子？” “想。”小皇上满头大汗的说。 “走，我教你！保管三天学会！”华青拉着他的小手就走。 那教习师父，还有随身内侍有些惶恐的跟了上来，但是却没人敢阻止。 华青带着他，离开了箭场，朝一片树林子走去。 “皇姐，我们不在箭场练箭吗？”小皇上很疑惑地问。 “走吧。”华青说。“皇姐带你去一个更有意思的地方。” 那个树林子里面有不少的鸟。 华青捡起一块儿小石头，随手举起弹弓就打下了一只。 小皇上眼前一亮。 华青教给他弹弓的使用要领，说：“你来试试！不要想别的，就瞄准了它，放手就行！” 小皇上试着打了几下，第五颗小石头竟然就打下了一只鸟。 他这三年，别的没练出来，手劲倒是不小。 “哇，太棒了！皇上，你太厉害了！”华青鼓励他说。 如果是别的孩子，早就欢呼雀跃地捡鸟去了。 但是，小皇上显然比同龄孩子要成熟的多，他站着没动，一副兴奋却又矜持的样子。 “再来，咱们今天的任务是打三只鸟，回头我烤了给你吃，可好？” 小孩子本就爱玩，皇上虽是皇上，却正值活泼好动的年纪，闻言使劲点头，眼睛里亮晶晶的。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玩过这个。 于是，姐弟两人拿着弹弓，在树林子里面一顿乱窜。 小皇上还真的打下了三只鸟。 中午的时候，华青去御厨房亲手做了几只烤小鸟，给他吃。 烤小鸟自然不如御膳好吃。 但是，因着是自己打的缘故，他就感觉那是无上的美味，一连吃了两只。 看着他小脸红彤彤的样子，华青不由感叹，就算是皇上，也是个九岁的孩子。 挺好哄的。 “皇姐，你怎么什么都会呀？”小皇上看她的眼神，充满着崇拜之色。 第1139章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皇姐小时候，经常用弹弓打鸟吃！”华青说。“打多了，准头就练出来了。” 小皇上倒是聪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皇上，你去看过皇祖母吗？”华青话题一转，问道。 皇上眼神一黯，点点头：“太医说，顶多一月，皇祖母就要死了。” “皇祖母对你可好？”华青问。 “嗯。”皇上点点头。“皇祖母对我好，也很严格，但是摄政王说，她都是为我好。” 这孩子可真懂事！ “皇祖母的身体快不行了。她是我们唯一的亲人，咱们想办法救她一救，可好？”华青又说。 “怎么救？” “皇祖母的病，整个太医院都已经束手无策。但在这个世上，有些半仙隐士。”华青说。“他们有的隐居于山林之间，有的深藏在红尘闹市当中，如果能请得这些人来，一定可以救皇祖母。” “可是，朕并不认识他们，如何相请？”皇上迷惑地问。 “这样，明天早上上朝的时候，你就让大臣们发布招医榜，广招天下神医，为太皇太后治病。”华青说。“大臣们感念你的一片孝心，一定会同意的。” “可是这样的话……那些半仙隐士就会来吗？” “皇上是真龙天子，只要您亲笔写下招医榜，就会有半仙隐士们来揭榜的！” “真的吗？” “皇上不妨试一试。”华青说。“不管成不成，都是皇上是一片孝心。” 小皇上点点头，说：“好，就按皇姐说的办，朕这就去写招医榜。” “皇姐陪你一起去。” “嗯。”姐弟两人吃完午饭，就去了皇上的南书房，他提笔就写了一张招医榜。 华青看了，却摇头说不行。 他写的，太像圣旨了。 “这样，我来说，你来写。”华青说。 小皇上点点头。 “太皇太后病重，久治不愈，朕日夜不安，深为忧虑。有那神医妙手，山人隐士，若愿入宫为太皇太后治病，朕愿以天子之身，躬身拜谢，并酬以千金重谢……” …… 这天晚上，陆渊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关雎宫华青的寝卧门口。 彼时皎儿正在给华青拆卸头上的妆饰，突然看到门口站着个颀长的身影，当场吓得一个哆嗦。 华青转头一看，陆渊正眼神柔柔地看着她。 “皎儿，你下去吧！”华青说。“不得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华青说。 “公主……”皎儿皱着眉头。 公主殿下是未嫁之身，这位总这样闯进来，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除了你们，别人看不到他。”华青说。 “哦……”皎儿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华青继续卸钗环。 “我来帮你。”陆渊走到她身后，帮她将头上的一支金钗取下来，珠花也取下来，她头上就光光的，没有首饰了。 陆渊看着镜中人，在她耳边低语：“青儿真美。” 华青水波盈盈地看了他一眼，说：“有没有人看到你？” “没有。”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我想你，青儿。”陆渊的声音低低的，酥酥麻麻的。 华青感觉整个人都要被他融化了一般，靠在他身上，跟没骨头一般。 第1140章 怎么得了…… 陆渊抱着她：“你下午去见皇上，干什么了？” “让皇上弄个招医榜。” “招医榜？” “太皇太后不相信我，只相信华莹。”华青说。“算算日子，我爹娘这两天该来了……” …… 第二天皎儿进来伺候华青，发现那人没了。 不过，在收拾床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男子的里衣。 她顿时面红耳赤，跟华青说：“公主，这个……怎么……” 华青咳嗽了一声，一把抢过来，说：“我……我这是借了一件衣服，比照尺寸。” “啊？比照什么尺寸？” “我要做衣服。”华青说。“昨天我看到衣柜里有两匹好面料，用来做冬天的里衣，再保暖舒服不过，所以，就借了一件衣服，量尺寸。” “那……您要给谁做衣服？” 华青咧嘴一笑：“就他啊！摄政王，陆渊。” “可是，您是个未出阁的公主，怎么能给男子做衣服？”皎儿眉毛都皱一块去了。 “小孩子不懂。”华青将那里衣藏到衣柜最里面。“嘘，不要告诉姑姑！” 皎儿凉凉地点点头。 她觉得，公主变了。 要是以前，她不会把那应姑姑和孙有才关进茅房里，也不会把禁卫打得爬不起来，更不会……晚上私会男子，还给男子做衣服！ 当然，她觉得，其他改变都是好的，就这最后一项……哎！怎么得了…… …… 这天早朝的时候，小皇上果然说出想给太皇太后招医的想法。 众臣都觉皇上孝顺，甚至有臣子听了小皇上当场念出那招医榜，感动得痛哭流涕。 大瀚以孝治国，孝字大于天，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就算有那知情人，知道太皇太后快死了，谁都回天无力，但也不能讲出来不是？ 于是，陆渊让太医院和禁卫统领王诩一起负责此事，给太皇太后张榜招医。 本来，其实大家没抱什么希望。 然而，还真有人来揭榜。 揭榜的是一位****，素钗素裙，不施脂粉，然那守榜的兵士见了她，却是半天移不开眼去。 后来他跟同僚喝酒吹牛的时候称，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 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把她说俗了。 什么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又把她说浅薄了。 总之，那女子就像是神女临世一般。 这位，就是华青她娘，圣女大人降临了。 兵士将那女子带进宫，长乐宫里已经守着一堆闻讯而来的太医和大臣。 皇上也来了。 还有安宁乡主也在。 太后闻讯也想来看看，被禁卫拦在外面。 除了一些必要的场合，其他时候，只要皇上在的地方，太后都不允许在场。 这是陆渊和王诩的共识。 其实太医们全都心知肚明，太皇太后也就十天半月的功夫而已。 然而，那****看了太皇太后之后，却神色轻松地说，她能治好太皇太后。 “当真？”小皇上眼前一亮，问她。 “是的皇上，草民能治好太皇太后。”圣女微笑说。“皇上请宽心。” 太医们一听，俱都面面相觑。 第1141章 还是防着点好！ 太医院院长孙太医问：“这位夫人，你说真的？” “在皇上面前乱说话，便是欺君。”圣女说。“民妇自然不敢欺君。” 王诩问：“不知夫人姓甚名谁？是何方人氏？” “民妇姓罗，家住昆仑山，家中世代行医，和夫君一起行医为生。”圣女回答。 孙太医点头：“这个……您说能治好太皇太后的病，我们当然欢欣鼓舞！不过，下官也是出于慎重，能否请您说说……经您诊断，太皇太后的病情如何？” 圣女看了太皇太后一眼，说：“太皇太后五脏六腑皆已毁坏，极为虚弱，若是按常规的治法，怕是撑不过一个月去了。” 说得很对！ 但孙太医没敢吱声承认，又问：“不知夫人要用什么法子医治？” 圣女回答：“民妇有家中祖传的法子，正好可以治好太皇太后的病。只是，家训有云，医术传内不传外，却是不太好说出来。” “哦……”孙太医眨巴眨巴眼。 “所以，皇上，还有诸位大人，若是你们同意让民妇来医治太皇太后，还望各位都不要插手。”圣女说。“民妇自能让太皇太后好转起来。” “这……”孙太医用眼睛瞄王诩，王诩则看向皇上。 这一看，发现皇上那么小一个，貌似把责任推到他身上，有些不地道，他又看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您看？” 太皇太后脸色蜡黄发黑，有气无力看了圣女一眼，直觉如仙女隐了仙气下凡一般，加上身子实在是难受得紧，点了点头，说：“就让她给孤医治吧！” “太皇太后。”却是华莹开口说。“不如，让安宁与这位夫人一起吧！毕竟，您以前的治疗，都——” “不可！”圣女直接打断她。“民妇刚刚说过，民妇家里都是祖传的医术，传内不传外，不能让他人偷学了去，还望这位贵人谅解。” 华莹脸色一黑，说：“本乡主何用偷学？不过是担心太皇太后的身体。太皇太后万金之躯，岂能随便交与一个陌生人之手？” 这话一出，太医院众太医尽露不屑之色。 性情耿直的孙太医更是直言不讳：“太皇太后，安宁乡主医治了您这么长时间，您的病情却日渐沉重。更何况，这位夫人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孙太医，你什么意思？”华莹顿时怒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孙太医面无表情地说。“有些人，惯常偷别人的东西，还是防着点好！” “你——你们这些没用的太医，还好意思说这种话？”华莹脸色涨得通红。 “臣等的确无用。”孙太医说。“还望这位夫人能够创造奇迹，治好太皇太后的病。” “好了！”太皇太后说。“就这样吧！安宁，你先出宫回府去吧！” 华莹衣袖中的拳头有些不安地捏了捏，说：“太皇太后，安宁也是担心您，不放心将您的身体交给他人。” 孙太医凉凉地看着她：“安宁乡主，若不交给她人，而是交给您，您能治好太皇太后吗？只要您敢当着太皇太后和皇上的面，说一句可以，那么，臣等就将这位夫人送出宫去，把太皇太后的身体交给您。” 第1142章 决不能坐以待毙！ 华莹自然不敢这么说。 君前无戏言。 她这样说了，到时候太皇太后没了，她也活不成。 “如果不敢这么说，那就请安宁乡主先离宫回府吧！”王诩伸手，示意她离开。 华莹暗中咬碎了牙，只得装作一副颇为不舍的样子，对太皇太后说：“太皇太后，那，安宁就先回去了！您若发现有什么不对的，随时再召安宁进宫。” 太皇太后点点头。然后眼睛一闭，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怎么滴，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 华莹出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回摄政王府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头。 华青说她能治好太皇太后。 如今这个女人也说能治好太皇太后。 那么，这个女人，会不会是华青派来的？ 她会不会揭穿自己下毒的事情？ 她如果真的能治好太皇太后，她就肯定会揭露的！ 怎么办？ 去找楚怀？ 不行，太皇太后是楚怀的靠山，这事不能告诉他，告诉了他，他也不会帮自己的。 那她要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华莹站在长乐宫面前，回望着层层叠叠的宫殿，良久之后，她低声说了句：决不能坐以待毙！ …… 华青从那日打出关雎宫以后，以为禁卫不会再来拦她了。 结果，第二天她又想去南宫如约教皇上射箭时，禁卫又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回，王诩亲自来了。 一脸不高兴、不痛快的表情，王诩抱拳对华青说：“长公主殿下，不许您离开关雎宫，是太皇太后的命令，还请您不要为难臣。” “我不为难你啊！”华青笑眯眯地说。“本公主这不把你的人打到骨折了吗？本公主也是为了你好，要不然将来太皇太后追究起来，你也不好交代不是？” 王诩正要说话，华青又说：“还有，我相信王统领也知道太皇太后的身体吧？她老人家五脏六腑都虚弱得跟纸糊的一样，稍微一生气，就去见我皇祖父去了！王统领您对我大瀚忠心耿耿，您肯定不会把本公主打出关雎宫的事情说给太皇太后听的吧？要不然，你就是存心想气死我皇祖母！” 王诩深呼吸，看华青的眼神顿时苦大仇深，如同被她强了妻女一般。 “还有，此事不仅你不能说，您也不能让别人乱在她面前说话！否则，便是渎职之罪！”华青又说。 “长公主殿下，您这样说，纯粹是强词夺理！”王诩恨恨地说。 华青晃到他面前，半挑着眉毛说：“王统领，我要去南宫，教皇上练准头了，昨儿可是约好的呢！” “您不能去！”王诩咬牙切齿地说。 “你的这些兵，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怎么办呢？”华青摊摊手。 “臣——” “当然！王统领武功高强，也许你能跟我打个势均力敌！但是，你身为禁军统领，以保护宫禁安全为己任，肯定不会出手跟本公主打架的是吧？这说出去，大臣们的口水，会把你淹死！”华青一脸为他着想的表情说。 第1143章 一定是陆渊派来打他脸的 王诩面如菜色地看着滔滔不绝，怎么说都有理的骄阳长公主，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华青看他的表情，乐了一下，又说：“王统领，其实我很理解你的难处，拦着我吧，心疼你的兵！不拦着吧……万一谁到太皇太后面前参你一本，你又吃不消！” 这话说到王诩心里去了，他咬着牙，说：“长公主殿下既然都明白臣的难处，还望体恤臣下的不易。” “嗯……体恤！本公主肯定体恤！这样吧，我帮你出个主意，如何？”华青微笑着说。 王诩瞪着她，不说话。 “你让楼澜，楼副统领来看着我，我就不出重手，每次出门，只点了他们就是。”华青低声说。 “为何？”王诩感觉心里很不爽。 凭什么啊？ 他出面不好使，楼澜出面好使？ “因为，他以前保护我这关雎宫，保护得很到位啊！本公主愿意给他点面子。”华青说。 看王诩表情不大好，华青捏了捏拳头，松了松肩膀，抽出打狗棒挥舞了两下，叫道：“好吧！你不同意，那就这样吧！诶！你们是单个来还是一起？一起吧！一起快！本公主包管公平公正，一人一根小腿骨，不多也不少……” 禁卫们浑身僵硬地杵在那，都拿哀求的眼神看着王诩。 王诩深呼吸，站起来说：“好！我答应你！” “嗯！”华青点点头，身影突然如鬼魅般游走了一圈，那些个禁卫全被她点了穴，跟木桩子一般一动不能动。 “等我回来，要见到新人报到！”说完，她潇潇洒洒地往南宫去了。 王诩看着她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小皇上其实聪明得紧，教他打了两天的鸟，找到了那种以物定位的感觉，他的准头果然就好多了。 于是，华青重新带他回到了箭场，先自己拿了一支箭，根本就不瞄准，抬手就射，正中靶心。 动作干净利落，帅气又好看。 “射箭的时候，不要想什么姿势，什么角度，就凭你的感觉来！”华青说。“在战场上，敌人可不会杵那一动不动等你来射！” 小皇上眼神亮得惊人，点点头，也学他皇姐的样子，抬手就射。 然后……中了。 虽然没有中靶心，但好歹没有脱靶。 他兴奋起来，又连续射了几箭，竟是没有一箭脱靶的…… 那教习练箭的师父乃是有名是神箭手，是三年前，王诩赏识他的能力，特别向陆渊推荐的。 然而这位神箭手此时崩溃了。 教了三年还脱靶，这才两天就不脱靶了，射得又快又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他当即又羞又愧，回去就跟王诩请辞了。 王诩听到这事，感觉更气了。 这位长公主，一定是陆渊派来打他脸的…… 等华青从南宫回去，就看到楼二雄赳赳气昂昂地在门口巡逻。 见到她回来，他便突然吼了一嗓子，问：“你们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看到！”禁卫齐刷刷地回答。 “嗯！站好岗，巡好逻，谁敢玩忽职守，军法处置！” “是！” 华青对这军容军貌很是满意，冲楼二撩了撩眼，大摇大摆溜达着回了屋。 第1144章 太后娘娘对她的报复 回去后，王钧来问，说是孙有才在茅厕里晕过去了，应该怎么办。 华青挥挥手说：“两个都扔出去！” 王钧：“……是！” 他找了几个太监，将关在茅坑里，已经被熏成屎味的应姑姑与孙有才给扔出了关雎宫，并“哐！”地一声，关上了门，任由他们寒风凌乱，然后屁滚尿流地去找他们主子告状。 这一告，就麻烦了。 先是内务府送来一车炭，说是烧炉子和地龙用的。 结果，那炭完全不能用，一烧，满屋子黑烟，华青正缩在被窝里睡觉，直接被烟呛醒了。 她还以为着火了呢！心急火燎地跑出去，就见负责烧地龙的小太监满脸黑灰，哭丧着脸说，内务府送来的炭，是最劣质的黑炭，很难烧燃不说，好容易燃起来，全是黑烟。 华青眨巴眨巴漆黑黑的大眼睛，没说话。 她想，这定是太后娘娘对她的报复。 如今太皇太后病重，没有多余的心力管事，将内宫的事情都交给了太后，人家想要拿捏她一个毫无根基，没爹没娘的黄毛丫头，不是再容易不过？ 果然，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又感受到了这种报复。 上桌的三菜一汤，全是素的。 不仅是素的，而且，三个炒菜看起来像喂猪的烂菜叶子，其中一盘里还有一团毛发。 那碗汤，里面啥也没有，就面上飘着几棵葱花，散发出刷锅水的美好味道。 华青夹起那个带着一团毛发的青菜菜闻了一下，有股子……一年没洗头的头油的味道。 “呕！”华青呕了一下。 这要放在她小时候做乞丐的时候，或许还能将就着吃点。 可她这两年被陆渊精心喂养着，嘴早就刁得不能再刁，这会再让她吃这样的，着实吃不下啊！ “公主，想是……您将那两人打出去，惹怒了那位……”楚绫姑姑脸色发青地说。 “我的吃食都成了这样，你们的呢？”华青问她和旁边伺候的皎儿。 “您这好歹是热的，我们的全是馊的，而且，还带着冰渣子！根本没法下口。”皎儿愁眉苦脸地咽了一口口水，说。“公主，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 华青砸吧砸吧嘴，问：“这关雎宫里，有不有小厨房？” “有倒是有，咱们还有带回来的厨娘，但也要有食材啊！”楚绫皱眉说。“而且，开小厨房，是要太后娘娘同意的。” 华青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出去，拍拍手叫了一声：“人呢？都出来，集合！” 一嗓子吼得，二十几个小宫女小太监，全部出来了，站得整整齐齐的。 “你们的吃食如何？还能吃不？”华青问。 他们纷纷摇头，面露哀痛之色。 “好啊好！王钧！带上我那三菜一汤。其他人，拿着装东西的家伙什，跟我走。”华青甩了甩头发，率先走了出去。 门口的禁卫们正在交头接耳，说着闲话，突然，关雎宫大门大开，骄阳长公主殿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第1145章 您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太监，背背篓的背背后，挑箩筐的挑箩筐，背口袋的背口袋，浩浩荡荡地跟着出来了。 “公主殿下！”一个禁卫叫道。“您这是？” 华青二话不说，直接嗤嗤嗤嗤地把他们尽数点了，让王钧带路，直奔北宫的御厨房而去。 这北宫里，住的主子不少，但能有资格单独开小厨房的，也就太皇太后、太后和汝阳长公主而已。其他的太皇太妃、太妃、县主等人，全都是御厨房来供应。 即便是太皇太后她们，也不是每天都自己开伙，很多时候也是御厨房供应。 所以，御厨房集合了宫里最好，最精致的吃食。 御厨房不是一间房，而是一个院落，大门口挂着“御厨间”的牌匾，隔了老远就能闻到食物的香味，诱得他们这一行饿着肚子的人更加饥肠辘辘。 到了门口，她就被人拦住了：“什么人？” 御厨间关系着主子们的饮食安全，算是宫里的重地之一，寻常人等不许出入。 “这位是骄阳长公主！”王钧斥道。“还不放行？” “骄阳长公主？”那守门的禁卫疑惑了一下。“公主殿下到这里来做什么？” “中午御厨房只给本公主送来些烂菜叶子，本公主没法吃，到这里来找些吃食！”华青说。 “啊？这……”禁卫对视了一眼。 “怎么？不让本公主进去？”华青问。 “不......不敢！”两个禁卫放她进去了。 然后其中一个机灵的，转头就跑了。 跑去找他们的头去了。 这御厨间的尚厨大人，那可是太后娘娘的心腹，他感觉，要出事，所以，赶紧去找王诩。 华青顺利进去了，那院子里，有许多太监、宫女正在洗一大盆一大盆的碗筷盘子，还有的在洗蔬菜肉食，见到华青带着二十几个宫女太监闯进来，纷纷站起身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们这御厨间，是谁负责？”华青问了一句。 没人敢说话。 “说！这位是骄阳长公主！”王钧吼了一声。 华青瞧了他一眼，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呢！ “梁大人！梁大人！”有个宫女往屋里叫唤了两声。 不一会，一个腰肥膀圆的起码有二百斤的大胖子剔着牙出来了，看到院里一院的人，将嘴里的牙签“呸”地一声吐得老远，横眉竖目地问：“你们什么人？这是干什么？” “你就是这御厨间的主管？”华青问他。 那梁大人见华青的穿着，顿时眼前一亮，赔笑着过来，问：“是！小的就是这御厨间的尚膳！不知您是？” “这位是骄阳长公主！”王钧说。 那梁大人闻言，笑脸马上就淡了下来，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原来是骄阳长公主呀！我就说怎么没见过呢！” “梁大人，本公主的膳食，可是你们御厨间送来的？”华青问。 “是！”梁大人心里有数地笑了笑。“您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 “王钧，把本公主的膳食摆出来！”华青说。 第1146章 跟老子耍横？ 王钧打开食盒，把华青中午的饭菜摆了出来。 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了三盘烂菜叶子和一碗刷锅水上。 顿时，什么表情的都有。 “梁大人，给本公主吃这样的饭食，可是你的意思？”华青问。 那梁大人却也不是个善茬，说：“当然不是了！我们怎么可能给长公主殿下送去这样的饭食呢？您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好吧！既然不是你们送来的，那或许是哪里搞错了！现在，本公主和一宫的宫人都饿着肚子，你们给送些能下嘴的吃食去吧！” “这……都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哪里还有呢？各宫的饭菜都送去了，没有了啊！” “王钧，进屋去看看，这位梁大人刚才在吃什么？”华青吩咐。 王钧闻言就带着人往屋里走，不一会搬出来十几道精致的好饭好菜。 有些，只动了一两筷子。 “哟呵！这吃食，可跟皇上那有得一拼呢！”华青瞥了一眼，说。 “长公主殿下，你带着这么多人来，究竟想干什么呀？”梁大人发横地说。“这里是御膳间，可不是御花园，可以随便来逛的！万一回头哪位主子的吃食出了什么问题，公主您负责？” “啪！”地一下，华青抡起巴掌，就把他扇得扑倒在地，满口的牙掉了半边。 “跟老子耍横？”华青偏头瞅着他。“过去我是个平民百姓，跟老子耍横的人，都已经上阎王爷那儿报道去了。现在老子进了皇宫，成了长公主，你一个煮饭的太监居然也敢跟我耍横？” “你……你……”那梁胖子被打得晕头晕脑的，捂着嘴，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王钧，把这些菜叶子，还有那碗汤，都给我灌进他嘴里！”华青命令道。 “是！”王钧挥挥手，带着三个太监，按着他就动手。 那梁胖子嗷嗷直叫唤，又被噎着呛着，鼻涕口水血水流了一地，御膳间的宫女太监们见了，都缩成一团，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你们，进去拿东西！”华青指挥带来的太监宫女们说：“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什么好就拿什么！咱们拿回关雎宫去，自己做了吃！” “是！”宫女太监们都跟打了鸡血一般，跑进御厨房里，各种搬东西。 “你敢到御厨房房来抢东西？”梁胖子见状急眼了，嘴里装满了烂菜叶子，含糊不清地吼道。 “抢？”华青反手又是一巴掌打过去，将他另外半边牙也给打松了。“这是我刘家的江山，大瀚的皇宫。老子拿自家的东西，你居然说我抢？你这个做奴才的，吃得比我还好，你他娘的还当理所当然了是不是？” 说完，觉得不解气，华青又踢了他一脚。 那梁胖子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被这一脚踢晕了。 …… 那个跑去报信的禁卫好容易才在南宫找到王诩。 当时，王诩正和楼二及另外一个副统领研究皇宫的秩序问题，正说的慷慨激昂：“如今太皇太后病重，正在治疗当中，宫里的事情不能拿去劳烦她。我们能处理的，一定要自己处理。不能闹出任何乱子……” 第1147章 您为什么要把内务府总管踩在脚下？ 正说着，那个禁卫就来报告了，说是说骄阳长公主带着一大群的宫女太监，跑到御厨房去了，好像要出事！ 于是王诩急急忙忙带着人就赶了过去。 一去，就见梁胖子那庞大的身体横躺在地，被塞了满嘴的烂菜叶子，头上满是汤水、血水和口水。 并没见到长公主殿下的影子。 “怎么回事？”王诩吼道。 留守的另一个禁卫，一五一十，半点不添油加醋地将当时的情况说了。 楼二听了，“噗”笑了出来。 敢给我家老大吃烂菜叶子，这是有多大的胆儿？ “楼副统领，你笑什么？很好笑吗？”王诩眼神不善地看向他。 楼二立马收了笑，然后一本正经，眉头紧皱地问那个回话的禁卫：“那，现在长公主殿下哪去了？” “好像说……去内务府……拉两车好炭。”禁卫说。 王诩转身就走，直往内务府跑去。 他去的时候，就见那位长公主一只脚踩在内务府总管的背上，正一脸闲适地指挥小太监们搬上好的银碳。 “除了碳，还有布料什么的，你们看到什么好的，都搬去！不要担心有人会怪罪。太后娘娘是我母后，对本公主可好着呢！她可说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她要，我不好意思麻烦母后，直接来拿了，母后想必不会说什么！” 王诩看到这景象，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这位真的是公主吗？ 真、的、是、公、主、吗？ 还是哪条街上的地痞流氓？ “长公主殿下，您这是在干什么？”王诩尽量控制住语气地问。 华青一转头看到了王诩，笑眯眯地招呼说：“王统领呀！你怎么来了？你是来帮我搬东西的吗？不用不用！我这儿人手够了！二十好几个呢！” 王诩深呼吸：“长公主殿下，这里是内务府。” “是啊！怎么了？” “您为什么要把内务府总管踩在脚下？” “我的宫里，今天送来了一车炭，却是最劣质的黑炭！我一烧，整个关雎宫都冒黑烟儿了！还有那御厨房，你知道给我送来什么饭菜吗？三盘烂菜叶子，一碗刷锅水，给宫女太监们的吃食，直接是馊的！都还有冰渣子呢！你说说，这大冬天的，若我不自己动手，这一宫上下二十几口人，岂不得饿死冻死？” 王诩不说话了。 他不知道该说啥。 “都装好了没？装好了走吧！”华青招呼。 “回长公主殿下，已经装了足够的碳，可以供我们用一个冬天了。”王钧喜滋滋地说。 “那走吧！”华青冲王诩笑了笑，扬长而去。 王诩的太阳穴直跳。 楼二看了看王诩，低声问：“王统领，你是不是觉得很头疼啊？” 王诩深呼吸，一字一句地说：“这个世上，还有谁能治得了她吗？” 楼二神秘地笑了笑，说：“有。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治得了她。” 王诩：“谁？” “摄政王殿下！除了他，谁也治不了！” 王诩面色一变，看了楼二一眼，转身走了。 他才不会去求摄政王呢！ 第1148章 什么叫尊卑王法！ 华青收拾了那应姑姑与孙有才，他们的主子没露面。 这回又收拾了御厨房和内务府两位主管，他们的主子终于按捺不住了，当天下午，外面就响起太监的喊声：“太后娘娘驾到！” 这回，华青是真的在洗澡。 屋里烧了地龙，暖洋洋的，她燃了炭盆，弄上一桶热乎乎的水，正泡得昏昏欲睡。 这时，就听到外面楚绫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在沐浴！” “啪！”地一巴掌，又差点将楚绫姑姑打得贴门上。 这回打人的，不是太后，而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宫里都称她为：李姑姑。 “大胆奴婢！怎么敢拦太后娘娘的路？”李姑姑怒斥道。 “公主殿下在沐浴！”楚绫姑姑捂着脸，依然坚强地挡在太后身前。 “哀家是她母后，她沐浴又如何，哀家就不能进去？”太后的眼神落在楚绫脸上，冷冰冰的。 我去！ 华青起身扯了跟毛巾擦干身上的水，套上件衣裳，披散着头发走了出去。 从屋里看出去，能看到两个人，跪在门口堵着的楚绫，还有站在楚绫面前的李姑姑。 太后大约在门侧的方向，华青看不到她。 “咦？姑姑，你跪在地上作甚？”华青佯装不知道太后的存在。“你这脸怎么了？这么明显一个五指印！是被谁打了吗？” “是……她。”楚绫指着面前的李姑姑。 华青看了那李姑姑一眼，甩手就是一巴掌，把那位李姑姑打得撞在墙上，好半天回不过气来。 “骄阳！”太后叫了一声，满含怒气。 华青出门，转头一看，就看到太后站在门侧三四步远的地方。 “母后！”华青眼眶一红，直朝她奔了过去。“母后，您可算来了！您再不来，骄阳都要被这些刁奴给欺负死了！” 太后一口气上不来，深呼吸，问：“哀家听说，你闯了内务府和御膳间，打了人，抢了东西？” “骄阳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华青红着眼睛说。 “什么叫逼得没办法了？” “皎儿，你去把内务府送来的炭拿给太后娘娘看看！” 皎儿去了，不一会，端了一篓子黑烟炭进来。 “母后您看！”华青指着那黑烟炭。“他们竟然送来了这样的炭来，一烧，差点没熏死我！” 太后眼神一沉，没说话。 她倒是挺会告状。 “母后，馥儿想，如今是您掌管着内宫，他们都是听您吩咐。可是，总不能是母后教他们这么做的吧？如今，皇祖母病着，您日理万机，怕是没有空顾及这种小事，于是馥儿就帮您出手教训了那些刁奴，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尊卑王法！” 华青眨巴着一对漂亮水灵又天真的大眼睛，问：“母后，您说我做得对不对啊？” 太后深呼吸，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看样子，那些刁奴，的确该管教管教了。说起来，母后也是刚接掌内宫，倒是疏忽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华青笑着挽着她的手往屋里请。 第1149章 劳烦母后费心了！ 坐定之后，华青又说：“母后，馥儿虽然刚回宫，什么都不懂，但是，外公教了馥儿一身高强的武功，连那禁卫统领王诩也打不过我呢！所以母后，以后，您有什么不好出手管教的刁奴，尽管找馥儿，馥儿一定会帮您的！” 太后闻言，被华青搂着胳膊的身体顿时僵了僵。 连王诩都打不过她？ “长公主殿下，您连太后娘娘身边的女官也出手殴打，是不是有些过了？”太后身后一个四五十岁的妈妈，语气不善地质问。 “母后身边的女官？谁啊？”华青纳闷地问。 “就是李姑姑！长公主殿下刚打了她，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那位妈妈指着被华青打晕了的李姑姑，问。 “她是母后的女官啊？”华青急忙起身请罪。“因着这关雎宫里，总是冒出些莫名其妙的宫女太监，动不动就耍横偷懒，还死不要脸地说自己是太皇太后派来的掌事宫女之类的话，可我去问了太皇太后，分明就不是那么回事！所以就教训了他们一下，我还以为……这个又是呢！” “你——” “殷妈妈！”太后打断她。“这么没用的奴才，还不把她带回去！” “是！”那殷妈妈怏怏地扶起李姑姑，先退下了。 太后本想来好好教训她一下，但是见她这般行事，又听她说是个高手，顿时就改变了主意，一脸语重心长地说：“馥儿，你是一个公主，亲自去教训那些下贱的奴才，太有失身份。以后，切不可再跟今天这般，让人看轻了你不说，还闹得宫里人心惶惶。” 更重要的说，现在满宫的奴才都在传，说太后苛待骄阳长公主。 尤其是那些跟内务府和御膳间的两个主管有仇的，可劲地传播，说得是绘声绘色！ “哦！好！馥儿知道了！”华青满脸乖巧之色。 “之前是哀家的疏忽，让那些奴才苛待了你，委屈你了。以后，你有什么委屈，只管来跟母后说。有什么需要的，也尽管来找哀家。” “真的吗？”华青眼前一亮。 “自然。” 华青一脸感动地说：“母后，您对馥儿真好！其实，馥儿刚刚进宫，需要的东西还真的挺多的。” 你还真不客气地张口了！ 太后眼神沉了沉，脸上却依然带着笑，问：“你需要些什么，尽管告诉母后。” “馥儿想自己开小厨房，以后就请母后让御厨房的人每天给我送新鲜的食材来吧！我就不用自己派人去‘拿’了。” 太后咬着牙龈笑了笑：“好，都依你。” “母后您真好！”华青感动之色更甚。“还有，我从进宫，一共就做了两身秋天的衣服，如今冬天到了，可是我都没有冬天的衣服可穿，可否劳烦母亲，让人给馥儿做几身冬衣？” “哀家已经吩咐人做了，回头就给你送来了。”太后说。 “多谢母后，劳烦母后费心了！” “那哀家就先回去了。”太后站起来说。 她怕再不走，她会源源不断提出更多的要求，那样她会气死在这里。 第1150章 忍不了了 “好的！”华青笑道。“馥儿恭送母后！” 太后走出去以后，殷妈妈凑过来就愤愤地问：“太后娘娘，没想到，这骄阳长公主竟如此棘手，这一闹，弄得满宫里都说您苛待她，我们该怎么办？” 太后不知道在想什么，说：“把那两个奴才革职查办，静观其变。” “那，她提的那些要求……” “吃食按照汝阳的份例，每天给她送去，省得她又闹得满宫不宁。”太后说。 “哼！她一个从小养在宫外的，哪能跟汝阳长公主一样？”中年妈妈冷哼。“她这么可恶，要不，我们在送去的食材中加点东西，弄死她算了！” “不可！难道你忘了，汝阳还在避暑山庄呢！”太后疾言厉色地说。“万一太皇太后真好了，骄阳出了什么事，汝阳还能回来吗？” “也是！”殷妈妈神色一凌，点头说：“那，她提的衣裳首饰？” “等等看。”太后说。 殷妈妈明白太后“等等看”的意思，乃是等等看……太皇太后能不能活下来。 “也不知道太皇太后……”殷妈妈欲言又止。 “静观其变吧！”太后深呼吸说。 老太婆如果真的能好了……少不得还得看她的眼色。 可她如果真的没了……有陆渊在旁虎视眈眈，这宫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 接下来几天，华青吃得好，睡得好，再也没人送烂菜叶子来了。 虽然冬衣迟迟没送来，但是，想必做衣服需要花些时日，华青也就没在意了。 反正她内力深厚，穿薄点也不冷。 她是好过了，王诩却一天天脸色扭曲。 太皇太后的禁令对那位长公主殿下来说根本就不存在。 她每天爱啥时候出去就啥时候出去。 刚开始她还动手点点禁卫的穴位，后来，都不用她动手，禁卫中有那气境的，直接自己来。 其实这算小事，反正，不闹到太皇太后那里，别人也不知道她在关禁闭。 真正让他崩溃的，是皇上那里。 刚开始，她教皇上射箭，他觉得还过得去。 后来，她又教皇上练剑。 皇上的剑法，也已经学了两年了，负责教习剑术的师父，教给皇上一套很好的剑法，舞起来很有模样，小小年纪，英姿飒爽，太皇太后以往每次来看了，都高兴地直点头。 然而长公主一来，就全变了。 她上来就跟皇上对招。 皇上练剑，是为强身健体，又不是上阵杀敌，对招作甚？ 可她不仅对招，而且招招冲皇上的要害打去，皇上那英姿飒爽的风度荡然无存，仓皇闪避，不时摔跤，经常被她一棒子摁地上趴着，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皇姐。 “皇上，你之前练的剑，那叫做花拳绣腿，这才是真正的打法，知道吗？” 皇上闪烁着泪花，从地上爬起来，说：“知道了，皇姐！” “嗯，起来，继续！” …… 王诩深呼吸，转身走了。 好吧，其实她说得很对，练练真正的身手也好，对皇上好…… 然后再后来，他就忍不了了。 第1151章 是个活泼好动的男孩子 看到眼前的情形，他转身就走，直接堵住了正跟大臣们议完事，准备出宫的摄政王陆渊。 “王统领？”陆渊有些意外。“你找本王有事？” 王诩用很委婉的语气说：“摄政王殿下，你好些日子没进宫看皇上了，皇上说想见您。” 陆渊挑眉：“哦？不是刚刚在朝上还见过吗？” 王诩：“……您能否跟下官去一趟南宫？” “可有什么事？”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陆渊寻思了一下，点点头说：“走吧！” 皇上早熟聪慧，陆渊从他四岁扶他登基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他会很听话地完成太傅们布置的各种功课，从来不抱怨，也不喊苦喊累，说话行事，都比同龄孩子沉稳得多。 但同时，他也很沉默寡言。 但是，此时陆渊看到的，竟是个活泼好动的男孩子。 他和青儿、清河围坐在塌几周围，指着青儿手里的骰子，满脸惊奇，大声地问：“皇姐，皇姐，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每次都能弄出三个六点来？朕怎么就不行？” “嘿嘿，这个，是练出来的！”华青笑着说。 “皇姐，你教教我吧！” “那可不行！这本事不是一时半会能练出来的，会耽误你的功课。” “皇姐……皇姐……好皇姐，你教教朕嘛！”皇上竟撒起娇来了。 “皇上，我来教你，如何？”清河县主问。 “清河皇姐，你都不是我皇姐的对手！朕才不要你教呢！” “哎哟喂？皇上还挺挑剔……” …… 王诩看向陆渊：“摄政王，太皇太后在静养治病，长公主殿下……是长公主，下官实在是拿她没办法，您是他未来的夫君，能不能帮下官劝劝她？” 陆渊笑着摇摇头，走过去。 小皇上是面对着门口方向的，见到他走进来，立刻面色一变，一把按住三颗骰子藏到衣袖里，忽地站了起来。 华青被他的动作搞得一愣，转头一看，陆渊来了。 王诩跟在他后面，一脸沉肃。 不是说这两人闹掰了吗？怎么又一块来了？ “见过皇上。”陆渊行礼。 “爱卿免礼。”小皇上一改刚刚的模样，又变回那个老气横秋的样子。“摄政王，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本王要是不来，你们是不是要翻天了？”陆渊看着华青和清河两人。 “呵呵，怎么会？”华青露出八颗小白牙。“我这几天在教皇上射箭，还有剑法，皇上学得可好了！皇上特别聪明！” “那你刚刚在教皇上什么？” “没……没什么啊！”华青摊摊手，一脸无辜。 “赌博一术，许多大人尚沉浸其中，不可自拔。如何能教给皇上？”陆渊语气有些严肃了。 “我就是见他一天到晚不是在上朝，就是在学这个学那个，想让他放松放松！劳逸结合嘛！” “那也不能教他这个。” “摄政王，不关皇姐的事，是朕央求她教朕的！”小皇上挡在了华青身前。 华青忍不住笑着揉揉皇上那圆溜溜的小脑袋，说：“我们皇上还会替皇姐挡事儿了！有义气，是个好男儿！” 小皇上看了她一眼，脸红了红，却没挪开脑袋。 第1152章 竟会有人埋伏？ “你们都换件衣服，走吧！”陆渊说。 “去哪里？”华青眼前一亮，问。 “带你们出宫去玩。”陆渊说。“白云山庄的腊梅开了，香飘四溢，很好闻！” “哇！太好了！”华青直接蹦了下去，朝外面喊：“来人，给皇上更衣！” “姐夫姐夫，我也要去！”清河急忙说。 “去吧！一块！” 清河顿时高兴地跟华青一击掌：“哈哈哈！太好了！” 王诩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摄政王，这不太好吧？” “有本王在，你担心什么？”陆渊说。“皇上还小，不能总绷着，适当放松也是应该的。” 王诩看看皇上刚刚还笑得那般活泼开朗的小模样，再看看现在的模样，纠结半天，说：“那，臣也去。” “好。”陆渊说。 陆渊着人弄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让华青、清河和皇上坐了。他则和王诩骑着马，又调集了一些便装的陆林卫和禁卫，直奔白云山庄而去。 路上，皇上忍不住掀开车窗帘往外看，一脸稀奇之色。 “皇上，你出来玩过吗？”华青问。 小皇上摇摇头：“从未有过。” “那，今天咱们就好好玩一天，皇姐去过白云山庄，那儿可以骑马，可以烤肉，风景很漂亮，空气很清新，想干嘛干嘛，是个好地方！” 小皇上看着华青，突然叫道：“皇姐。” “嗯？” “以后，你再也不要离开，可好？”小皇上说。 华青一愣，点头说：“好啊！我本来就不会再离开。” “那，你能永远和朕在一块吗？” “能啊！”华青冲他眨巴眨巴眼。 小皇上笑了，唇边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看起来当真有如个粉雕玉琢的团子一般。 “长公主换了男装，这样一看，你们长得可真像。”清河瞅着他们。“绝对亲姐弟！” 华青看看小皇上，眉眼和脸蛋的轮廓，还真跟她挺像的，一股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华青摸摸皇上的脑袋，说：“当然是亲姐弟！” 小皇上笑着，脸上还带点羞涩，看起来着实可爱。 突然，外面发出轰轰的响声，地动山摇一般。 华青掀开马车帘子一眼，竟是有许多滚石从右侧山上滚落下来，直直地朝他们压下来。 从城门到白云山庄，一路都挺平坦，就这一段，其中一面有山。 没想到，他们不过是临时起意出来，竟会有人埋伏？ “不好，快救皇上！”王诩喊了一声，奋不顾身地纵马朝马车这边奔来。 “砰”地一声，马车被人一掌击碎，却是陆渊。 他一把抓住皇上，说了句“你负责清河”，然后施展轻功飞走了。 华青也抓住清河的手，两人一起飞掠，几下就跳出了落石的区域。 倒是过来营救皇上的王诩和一些禁卫，被滚石砸个正着。 好在王诩那马儿灵活，在滚石中左突右窜，也很快跑了出来。 其他禁卫和陆林卫们，有的已经快速离开了滚石区域，有的撞个正着，却也能以轻功躲过。 第1153章 被火烧得吱吱作响 只有极少数轻功不济的，被石头或碰伤，或压死。 滚石持续的时间不长，人都避开之后，石头也基本上没了。 华青正琢磨，会是谁消息这么灵通，竟然事先在此埋伏好了，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爆喝：“陆渊狗贼！纳命来！” 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骑着一头枣红马，手持一柄长枪，从山间道路里狂奔而出，跟离弦之箭般，朝陆渊直直奔了过来。 “青儿，我保护皇上，你去断马腿。”陆渊将皇上护在身前，眼神落在马匹身上的几个皮袋子上，对华青说。 华青二话不说，下了马，以极快的速度，向刺客奔过去。 在距离陆渊的马三四丈远的地方，华青与刺客的马擦身而过。 那马哀鸣一声，重重地扑倒在地。 它的一条腿，被华青以打狗棒打断了。 马扑倒，人自然也会扑倒。 原本挂在马鞍的几个皮口袋翻落在他身上，有一个开了口，流了他一身。 那里面的东西，竟然是油。 华青皱眉，难道他是想将这油泼在陆渊身上，然后点火烧他吗？ 一股怒气升腾而起，华青飞身过去，想要制服他。 岂料，那少年一副破釜沉舟的表情，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拿出了火折子，点燃了他自己！ 他身上泼了一袋子油，一碰火，便熊熊燃烧起来，变成了个人形火球。 华青不得不停下脚步，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不是刺客吗？还没刺到人，怎么就先点火自焚了？ “陆渊狗贼，我今天要跟你同归于尽！”火人好像陆渊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用尽最后的力气飞身而起，扑向陆渊。 华青忍不住摇头。 真没见过这么笨的刺客。 你以为人家会站在那儿，乖乖等你来烧吗？ 更何况，陆渊还骑着马！ 陆渊那匹马，胆子小，跑得快，你能扑中了才怪。 果然，陆渊那匹黑马见到了火，貌似怕得不得了，一溜烟就跑了。那速度之快，跟离弦之箭一般，完全不似平时那般慢吞吞，懒洋洋的模样。 火人扑了个空，落在地上，挣扎着喊道：“陆渊！我变成了厉鬼，也会找你报仇的……” 那声音无比凄厉，有如地狱厉鬼。 喊了这一句，他就喊不出来了，被火烧得吱吱作响，不一会就缩成一团，不动了。 华青看着那团火，心里有些难受。 “他是忠勇侯的儿子。”一个有些唏嘘的声音响起。 华青转头一看，是王诩。 “忠勇侯？就是贪墨了一国库金子，被王爷抄了家的忠勇侯？” 王诩点头：“本是充军了，半路逃了。不想竟是跑回来……找死。” “哎！这孩子可真傻。”华青摇头。 “上山看看去！”陆渊吩咐随行的陆林卫。 几个陆林卫骑马奔上山，不多时回来，说是上面已经没有人。 “可有什么发现？”陆渊问。 “从他埋伏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这一整条路。那上面还有个山洞，里面有烧过火的灰烬，还有些干粮。”陆林卫回答。“看痕迹，他在那山洞里起码待了好几天了。” 第1154章 君前无戏言 陆渊冷然道：“我这些天去了两趟白云山庄，他大约是得了消息，埋伏在此，是为刺杀我，今天皇上在此，不过是凑巧了。” “从出了龙袍之事，是不是有更多人想杀你了？”华青皱眉问。 陆渊不说话。 “还没找到鬼谷道人的线索吗？”华青问。 陆渊摇头。 “什么鬼谷道人？”王诩问。 陆渊：“走吧，到了再说。” 庄青翟已经从九鼎道回来了。 他的八鼎令奖励中，有一颗红桑果。 所以，前些日子，他特地请了陆渊来帮他。 陆渊去白云山庄，向来不带人，或是只带着陆安。 大约忠勇侯之子觉得他单枪匹马的，是个好机会，便埋伏在去白云山庄的路上，伺机下手…… 到了以后，陆渊就跟众人说起墨夫人被人生夺的事情。 小皇上貌似并不很明白他在说什么。 庄青翟听得一愣一愣的。 清河的表情跟庄青翟如出一辙。 王诩则摇头：“真令人难以置信。” 陆渊看着他，若有所指地说：“你我相交多年，你是什么人，我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也应该有所了解。这件事，我会尽量找出证据来证明。一切，不过是有人想离间我们的阴谋！” 王诩沉默了一下，问：“找出证据证明？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魂魄之事，如何证明？” “我知道怎么证明！”华青突然说。 陆渊看向她：“哦？” “玄天道长不是说，等找到阴阳简，就送一个生魂到母亲体内，驱逐那个夺舍的魂魄吗？”华青上下瞅着王诩，看得王诩浑身发毛。“到时候，就送王统领的去！王统领亲身经历过，自然就能证明了啊！” 王诩太阳穴直跳，瞪着华青：“长公主殿下，臣与您无冤无仇吧？” “要不然，还能怎么证明？”华青摊摊手。“这种魂魄之事，的确是玄妙得很，若非亲身经历，怕是谁也不会信。” 王诩不说话了。 “莫非，王统领是害怕？”华青坏笑着问。“没想到，堂堂禁军统领，胆子这么小啊？” “你们要真能找到那阴阳简再说。”王诩深呼吸。“若到时候真需要我去，我去就是！我倒想看看，世上是否真的有这等奇异之事！” “嗯！好！君前无戏言，皇上，您可听到了？” “嗯。朕听到了！”小皇上一本正经地看着王诩说。 王诩脸色黑了黑。 这要是真的……岂不要离魂？ 他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又被长公主坑了…… 华青看他的表情，欢快地笑道：“庄大哥啊，后山能打猎不？我带皇上去打两只山鸡来，中午炖蘑菇吃，如何？” “去吧！这天儿，最好抓山鸡了！”庄青翟说。 “走走走！”华青拿了个小弓箭给他。“皇姐带你去山鸡，山鸡可好吃了！特别香！” “好！”小皇上紧紧地抓着华青的手，跟她一起走了。 “青翟，你好生招待清河县主和王统领，我陪他们去。”陆渊说。 “好！大师兄放心！一定招待好贵客！”庄青翟精神奕奕地说。 在陆渊的帮助下，庄青翟已经顺利进入了气境，整个人都是容光焕发的。 第1155章 那孙子，长得真丑！ 他还有颗华青给他的黄龙丹，待来日进入中气境再服用，到时候，他就能进入上气境…… 总之，他庄青翟成为高手，指日可待！ …… 陆渊跟着华青和皇上去打山鸡，然而他一追上去，华青就觉得旁边的小皇上浑身一紧，貌似又崩了起来。 她有些奇怪地看了小皇上一眼，这孩子，怎么一看到陆渊就这样？ “王爷，你不必跟来了。”华青回身说。“山上很安全，我能保护皇上。” “不行。”陆渊拒绝。 “真的不用了！”华青冲他眨眨眼，示意他暗中跟来。“我们走了！” 说着，她拉着小皇上就跑。 皇上顿时放松下来，一身欢快地跟着她跑。 陆渊站在原地，看到小皇上身上的活泼气息，若有所思。 以前他不曾发觉，皇上竟是……怕他？ 青儿也发觉了这一点，上山了以后，便问他：“皇上，我发现你怎么一见到摄政王，就浑身紧绷啊？” 小皇上却面色一凝，不说话。 “怎么了？”华青看了一眼林中某处，问：“可是摄政王对你很凶？” 陆渊侧身站在一棵大松树后，暗道：本王从没对皇上凶过！ 本王给皇上请了最好的太傅，做了最周全的保护，还让青翟亲自负责他的身体，哪里有对他凶？ 岂料，皇上的回答却令两人都是一愣：“皇祖母跟我说，朕在摄政王面前，既要好好表现，又要听他的话。否则……” “否则什么？” “他就会杀了我，然后立别的孩子为皇帝。”小皇上刘宸一脸严肃地说。 华青一愣。 太皇太后这是……如果陆渊真的是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奸臣，这般的教导，倒也是个立身保命的法子。 可陆渊不是啊！ 沉默了一阵，华青说：“皇上，将来你就会知道，摄政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皇上迷惑地看着她。 华青点头：“他所背负的一切……骂名，都是为了你。” “我不懂……” “等你长大了，成了一个英明睿智，威风八面的的皇上时，你就知道了。”华青说。 刘宸一脸信任地看着她，点点头。 血缘关系，真的是个奇妙的东西，短短的几天，他竟对自己如此信任依恋。 华青摸摸他的脑袋，牵着他的手说：“走吧，皇姐带你去打山鸡，那山后还有汪潭水，我再去抓几条鱼，回去让庄太医做鱼汤给你喝，他做的鱼汤，简直是一绝……” …… 两人打了三只山鸡，抓了七八条鱼，兴冲冲地回去，让庄青翟用干蘑菇炖了山鸡，又做了鱼汤，配着好酒，吃了顿特别丰富的午饭。 华青的酒量不咋地。 但是没想到，清河的酒量更差。 才喝了两杯酒，她就脸蛋酡红，开始说胡话了。 “……姐姐，太皇太后以前跟我说过，要把我嫁给南皮侯的孙子！”清河抓着华青的手，惨兮兮地说。“你知道吗？他去长乐宫请安的时候我见到过，那孙子，长得真丑！而且，一看眼神儿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第1156章 女婿管着岳父喝酒 南皮侯的孙子名叫邓通，业内人士都知道，那位……跟南皮侯一个德行——好男风。 而且，长得是真不咋地，又矮又小，貌似还没清河高，也不知道是攻还是受…… 也难怪清河借酒消愁了。 “我昨晚做梦，又梦到他了，他穿着一身白衣，特别好看，他来了洛阳，把我带走了……”清河一脸梦幻之色。 “他已经过世，不可能来把你带走了。”华青不得不打击她，省得她想太多。 “不可能吗？”她抱着华青，眼泪汪汪地问。 华青点点头。 “他是个坏蛋！他为什么不来把我带走？”清河顿时哭出了声。“如果……他能来把我救走就好了……” “好了。”华青拍拍她。“你有些喝多了，我带你进去躺会——庄大哥，可否麻烦你，借你的客房用用？” 庄青翟点点头，顺手指指客房的方向。 华青扶着清河去了客房，她一沾着枕头，就手脚并用，抱着被子睡了。 睡梦中，还在呢喃：“华青……” 华青给她盖好被子，感觉很是心疼她。 这样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太皇太后真的要把她嫁给邓通那种货色吗？ 等了一会，看她睡熟了，华青便出去了。 岂料，一出去，就被人突然袭击，抱在怀里好一阵亲，方才松开她。 “你干嘛啊？”华青红着脸看看外面，又看看屋里。 “不干嘛。”陆渊一本正经地说。“清河没吐吧？” “没有，睡着了。”华青说。“王爷，太皇太后真的会把她指给那个邓通吗？” 陆渊想了想，说：“十有八九。” 荆州地处大瀚核心，不仅富庶，而且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 太皇太后为了辖制拉拢襄阳王，肯定会把清河指给她自己的亲信之家。 南皮侯是太皇太后的亲兄弟，指到南皮侯府……简直不能再合适了！ 而南皮侯府的嫡孙，就那一位。 华青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眉头紧皱。 “你娘那边进展顺利，太皇太后身体已见好转。”陆渊说。“等她好了，我们再想办法。” 华青点头：“我爹呢？” “回了青帮，好着呢！” “他跟几位大堂主久别重逢，肯定成天喝酒！你看着他些！” “好……”陆渊微笑。“女婿管着岳父喝酒，名正言顺。” 华青不太正经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一起过去，和庄青翟聊聊九鼎道的事情，又说了一番太皇太后的病情，天色就不早了。 于是，华青去客房，叫清河起床回宫。 岂料，一进去，她却没在客房了。 华青以为她去了茅房，叫了两声，她却在不远处的正房回答上了。 听声音，怪迷糊。 山庄不比正经的府邸，除了下人房，就只有几间比邻的房间作为住宿的地方。 庄青翟劈了一间为正房，其他的为客房，界限并不分明，清河睡的客房距离庄青翟住的正房只隔了两个房间。 可她怎么跑那边去了？ 华青奇怪地走过去，就见她坐在榻上，满头是汗，迷迷糊糊，昏天昏地的模样。 华青一惊，扶住她问：“你怎么了？大冬天的，怎么出这么多汗？” 清河的酒貌似还没醒，呼吸急促，歪歪倒倒，却是说不出话来。 第1157章 您就不怕是老鼠药？ 庄青翟和陆渊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进来了。 只见华青在给清河把脉，满脸的疑惑之色。 “她怎么了？”陆渊皱眉问。 “啊！”一声惨叫。 却是庄青翟叫唤的。 “我的黄龙丹！我的黄龙丹盖子怎么开了？丹药不见了！”他指着榻上枕头边一个精致的盒子叫道。 华青一听，顿时知道清河这是怎么了。 她吃了黄龙丹！ 她就说，为何她体内的真气汹涌澎湃，横冲直撞！ 幸亏发现得早，要不然，非走火入魔，经脉爆裂不可！ 华青给庄青翟要来一根金针，往清河身上扎了几下，她顿时惨叫一声，杏眼圆睁，醒了过来。 “快，导气归虚，马上冲穴！”华青伸手抵着她的背，说。 清河依言而行…… 陆渊和王诩亲自把皇上护送了回去，然后陆渊又来了白云山庄。 一直到后半夜，清河的穴位方才全部冲开，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成了个上气境的高手。 华青本想恭喜她一下，但是，看到旁边庄青翟的脸色，她就觉得说出口。 “清河县主。”庄青翟语气很不好地问：“请问一下，您为何会跑到我的房里来？” “啊？”清河一脸迷茫之色。“我就是睡醒了，觉得口很渴，就到处找水喝……” “您又为何会吃了我的黄龙丹？”如果可以喷火的话，估计庄青翟的鼻子嘴巴都会喷出火来。 “我不是故意的。”清河缩成一团。“我就是……喝完水又睡下的时候，闻到很好闻的味道，迷迷糊糊摸到一颗东西，闻起来又香又甜，我还以为是颗糖，就……就吃了……” “摸到颗东西就敢乱吃？您、就、不、怕、是、老、鼠、药？”庄青翟一个字一个字地蹦。 “对不起……”清河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说。 庄青翟深呼吸，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这可怜样……真让人闹心！ “这样吧，这黄龙丹多少钱，我赔钱给你吧？”清河说。 “多少钱也买不来！”庄青翟没好气地说。 “那怎么办？”清河弱弱地问。 “青儿，你不是还有一颗黄龙丹吗？给青翟吧！”陆渊说。 庄青翟心里一动，顿时用企盼又善良的眼神看着华青。 华青摊摊手：“我给我爹了。” 华昆仑夫妇来洛阳后，她曾偷溜出宫去见过他们，跟他们商量了对策。 她爹正好是中气境，她就将那黄龙丹给了华昆仑…… 庄青翟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的恨意，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 在圣女的医治下，太皇太后的病日渐好转，七八天后，都能由圣女扶着，到外面走上一圈了。 “太皇太后，您每天走上一走，运动一下，有助于活血，会好得更快。”圣女柔声说。 “多谢你，罗夫人。” 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 太皇太后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自从这位来了以后，她好像真的快好了。 太医每天来把脉，脸色也都一天比一天亮堂。 “能为太皇太后调理凤体，是民妇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圣女微笑说。 第1158章 将罗氏的夫君带进宫来 “你今年多大了？”太皇太后含笑问她。 “民妇今年虚岁四十了。” “家里有几个子女？” “只有一女。”圣女说。 “怎么不多生几个呢？”太皇太后倒是很愿意跟她说话。 “只因生女儿时，遇到凶险，差点母子俱亡，夫君便不让再生了。”说到夫君，圣女脸上浮起一抹娇羞。 话是瞎说的，娇羞却是真的。 这些天，与华昆仑在一起，重新做回夫妻，身心都得到极大的满足，一想起夫君来，免不了就露出一抹娇羞之色。 “你与你夫君，倒是恩爱。”太皇太后感慨说。 圣女只笑，不说话。 “你家夫君现在何处？” “他就在洛阳城里。”圣女说。 “哦？他就在洛阳城？”太皇太后问。 “是！我们夫妻两人，本是要去蜀山拜访一位好友，路过洛阳城，正好看到招医榜。”圣女说。 “那可多谢你们了！”太皇太后点头笑道。 “我家夫君说，太皇太后乃女中豪杰，我大瀚的定盘之星，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圣女又说。“所以，他便揭榜了。本来，他的医术比我更好些，不过，因着考虑到男女有别，他便让我来了。” “他的医术，更胜于你？”太皇太后心里一动。 这位罗氏的医术，已经广受太医院各位太医的赞叹和崇拜了，那她的夫君，得厉害到什么程度？ “是！”圣女回答。 若论医术，华昆仑倒真的比圣女强得多，但若论炼药之道，华昆仑就远远不如了。 “那，他可有意向，到太医院来？孤可以让他掌管整个太医院。将来若有所成就，甚至可以封爵。”太皇太后说。 “这……多谢太皇太后的厚爱，只是，民妇一介妇人，也做不得主，还得等将来太皇太后大好了，民妇出宫去问一问他。”圣女说。 “何须出宫去？”太皇太后立刻说。“半月后，腊月二十八，是孤的生辰，你可让他进宫来。一来，孤和皇上要好生感谢他一番，二来问问他的意愿，是否愿意入主太医院。” 若能得他们夫妇这般的神医，乃是刘氏皇族之幸！ 圣女微笑：“多谢太皇太后，那……民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太皇太后愉快地说。“班昭，到时候你亲自去办这事，将罗氏的夫君带进宫来。” 班昭躬身点头。 圣女微笑。 两人走完几圈，刚回到屋里，就有小太监来报，说是安宁乡主递牌子进来，想来看看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脸上的笑意微微淡了些，但仍然让人宣她来。 “罗氏。”班昭姑姑走了后，太皇太后叫道。 “太皇太后有何吩咐？” “之前有人说，孤以前吃的药，是一种奇毒。毒烂了孤的五脏六腑，不知你是否能诊断出来？” 圣女眉梢微动，摇摇头说：“民妇只能诊断出，太皇太后的五脏六腑的确受损，但是什么缘故造成的，却并不能诊断出来。” 事实上，青儿早将事实告诉了圣女。 但是，圣女却并未说穿。 第1159章 安宁有一事相求 她不像青儿那般年轻莽撞，考虑得比较周全。 如果她说出来，太医院的太医们未必会认同她的说法。 道理很简单，太皇太后被人毒了这么多年，太医们居然都不知道，太皇太后盛怒之下，指不定将他们都砍了。 他们为了保命，保不齐又是一番纠缠不清的官司。 所以，她索性就说诊断不出。 反正，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太皇太后微微皱眉，又说：“太医院每接了一桩病症，在痊愈之前，都会将药渣都冰冻保存起来，你看看药渣，如何？” 圣女点头。 太皇太后接着就吩咐人将她病重期间所有的药渣拿来。 拿药渣来的是孙太医，那些药渣，都是华莹熬药之后剩下的。 圣女分辨了一下，说：“太皇太后，这药渣里，没有毒。” 太皇太后神色微微一缓，点点头，让孙太医回去了。 …… 华莹来了以后，看到太皇太后的气色真的好多了，顿时一脸欣慰地说：“太皇太后，您真的要好了！真是神灵保佑！” “多亏了罗夫人。”太皇太后微笑说。 “多谢罗神医！”华莹冲她行了个大礼。“之前因为担心太皇太后的身体，言语间多有不敬之处，还望罗神医谅解。” “乡主也是担心太皇太后的身体，无防。”圣女微笑说。 “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灵丹妙药，能够治好太皇太后的身体。”华莹说。“过去，是我太狭隘了！安宁每每想起自己差点耽误太皇太后的病情，就觉得日夜不能安心！” “安宁的医术也是不错的。”太皇太后说。“过去几年，多亏了你！要不然，孤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太皇太后，安宁有一事相求，不知太皇太后能否应允？”华莹又说。 “什么事？” “上次，骄阳长公主也说，她有药能够治愈太皇太后。”华莹说。“可是我觉出她的药与我的药，药性有冲突，但是现在想起来，会不会有可能，正是这种冲突，能够治好太皇太后呢？” “你想说什么？”太皇太后问。 华莹有些羞愧地说：“这几日在家里，王爷跟安宁说，担心长公主殿下被关在宫里不能出去，会憋坏了，所以让安宁向太皇太后求求情，放她出来。” 太皇太后整个人的气息都沉了沉。 圣女看了这位华莹一眼，挑了挑眉。 “另外，安宁也觉得，或许当时真的是安宁太狭隘了，万一她的药真的能治好太皇太后呢？您能不能赦免了她，解了她的禁足？想想长公主殿下，其实真的没什么错。” 太皇太后深呼吸，叫道：“班昭。” “奴婢在。” “你让人叫骄阳过来一趟，让她带上当初她要给我服的那种药。” “是。”班昭姑姑去了。 华青接到旨意，倒是有些意外。 她偷偷出宫去跟爹娘约好的，可没有这一项啊？ 带着琼浆玉露去了长乐宫，一进去，就看到了华莹那张虚伪的笑脸。 她娘也在。 “皇祖母，您看起来好多了！”华青一脸高兴之色。 第1160章 同样是好话，也分什么人说 “嗯。多亏这位罗夫人，揭了皇榜，妙手回春，治好了孤的病。”太皇太后指着华青她娘说。 “罗夫人真是神医呀！多谢罗神医！”华青向她娘道谢。 “公主殿下，臣妇不敢当！”圣女说。“太皇太后福泽无双，自然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即便不是民妇，也会有别人，能治好太皇太后。” 她娘好会说话啊…… 太皇太后闻言，笑得皱纹都出来了，说：“看你这张巧嘴！成天就知道说些好话逗孤开心。” “我觉得，罗夫人说得没错啊！皇祖母洪福齐天，无人能及！”华青也学她娘说好话。 不过，显然，同样是好话，也分什么人说。 太皇太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馥儿，你上次不是说，有什么灵丹妙药能治好我吗？你拿给罗夫人看一看！” “诶！好！”华青将怀里的绿玉瓶子拿出来，递给她娘。 圣女打开瓶子闻了闻，说：“太皇太后，这正是民妇给您吃的那种药啊！您闻一闻，味道是不是一样？” 太皇太后一愣，接过绿玉瓶子去闻了闻。 这些天她每天喝三次琼浆玉露，对于它的气味自然熟得不能再熟，这瓶中之物，果然与她喝的药一样，只是，她喝的是稀释后的，这是浓度极高的。 “原来，长公主殿下就有此物，而且，这一瓶，足够令太皇太后痊愈了，何苦还要招医？为何不直接拿给太皇太后服用？”罗夫人一脸奇怪地问。 华青瞅了太皇太后一眼，说了句：“大约是罗夫人与我皇祖母有缘吧……” 太后的脸色不怎么自在，深呼吸，问：“你这几天，可有安安份份在你宫里待着？” “有啊有啊！”华青赶紧点头。“馥儿每天都会诵经十遍，为太皇太后祈福呢！” 太皇太后冷笑了一下，明显不信：“行了！你也不用编造这种话来哄孤了！既然你的药是好药，当初的确是孤糊涂了，今儿就解了你的禁足吧！” 华青顿时高兴地跪下谢恩道：“馥儿多谢皇祖母！” “起来吧！”太皇太后没什么表情地说。“你要谢就谢安宁，要不是安宁特地进宫来跟你求情，孤非得一直关着你不可！” 华青看了华莹一眼，说：“那就多谢安宁乡主了！” 华莹微微一笑，说：“其实，太皇太后过去经常跟我说起长公主殿下，说是不知道远在蜀山的长公主殿下是什么样子的？身体好了没有，可见太皇太后经常挂念的长公主殿下。” 华青看向太皇太后，她没有反驳，大约是真的。 “长公主殿下与太皇太后乃是至亲骨肉，如今总算团聚了，不如，公主殿下向太皇太后奉茶一杯，过去无论有什么误会，就此过去了吧！”华莹又提议说。 倒是说的很中听！ 华青都没法拒绝。 “来。”华莹拿过茶壶，倒了一杯茶，双手端给华青，说：“长公主殿下，给太皇太后奉茶吧！” 也好吧！ 华青接过那杯茶，稍微有点烫手，便放嘴边吹了吹，然后奉给太皇太后。 但是，在奉茶之时，她竟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 第1161章 我就是华青！ 一股来自华莹的杀气！ 她转头看了华莹一眼，华莹的眼神落在茶杯上，一闪而逝。 华青沉吟了一下，说：“茶有两大类。有的茶，有消解药性之效，有的茶，却有增强药性的效果。待馥儿尝尝这是什么茶，能否给皇祖母喝。” 说着，她就着那茶喝了一口。 嗯……好浓的毒！ 就是华莹以前下的那种毒！ 只是，分量比以前要重得多。 太皇太后若是喝下这杯茶去，定然会旧病复发。 太医们定然能查出茶里的毒，甚至，会牵扯出太皇太后中毒之事…… 到时候，自己这个奉茶的人，就倒霉了！ 她就说，华莹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帮她们祖孙修复感情？ 原来想将祸水东引啊？ “这个茶不能喝。”华青说。“皇祖母正在吃药，此茶会减弱药性。” 说完，她将那茶递给圣女。 圣女尝了尝，顿时也尝出了其中的毒。 但是，她并没看见这位安宁乡主下毒，这茶又是经过华青的手的…… 圣女微微颔首：“的确不宜给太皇太后喝。长公主殿下就以水代茶吧！” 说着，圣女端起面前准备用来给太皇太后吃药后漱口的白开水，递给了华青。 华青接过去，奉给了太皇太后，一脸诚恳地说：“皇祖母，您是馥儿的亲祖母，馥儿无论如何也不会害您，请皇祖母一定要相信馥儿。” 太皇太后接过去，喝了一口，神色有些复杂地问了句：“天儿开始上冻了，你那宫里可还暖和？” “很暖和。”华青微笑说。 …… 说了些话，太皇太后也乏了，就把华青和华莹一块打发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去，华莹就叫道：“华青！” 华青停下脚步，看着她。 华莹走到她面前，低声说：“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王爷不想娶骄阳长公主，就让你冒充她！对不对？” 华青笑了一下：“你还不信我就是刘馥？” “不可能！一个公主，不可能像你这般……没有教养！大字都认不了几个！” “那……如果我不是骄阳长公主，你觉得我会是谁？”华青挑眉问。 “你不就是华青吗？” “是啊！没错，我、就、是、华、青！”华青凑近她，一字一句地说。 只可惜，华莹并未听出其中真正的意思，还在问：“那，真正的骄阳长公主，是不是已经被你害死了？” 华青笑了一下，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华莹大惊失色。 华青将她的手强迫地举到眼前，闻了闻她红艳艳的指甲：“嗯，就是这个味，有点香，像是蔻丹。用蛇毒、蜈蚣毒炮制而成的毒粉，用水溶了，涂在手指甲上，在给太皇太后奉药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地下进去了。对吗？” 华莹脸色大变，用力一挣，挣脱了华青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啊……”华青挑了挑眉。“不知道就算了！只是，以后小心一点，不要自己把这毒药吃进了肚子里，弄得肠穿肚烂的，可没人来救你！” 第1162章 马屁刚拍到一半 说完，她不再搭理这个女人，转身就走。 华莹看着她的背影，暗暗咬碎了牙。 本想将她放出来，陷害她一下。 没想到，她什么都知道！ 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揭穿自己，不行，回去以后，她要把那毒全部毁掉，绝不留一丝痕迹！ 正这样想着，华青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她说：“对了！那种毒，对人的伤害是慢性的，对花草树木，虫儿鱼儿，却是极为致命。你若倒进水里，一池子的鱼虾就会死绝了，你若倒进土里，一园子的花草就会全部枯萎，那都是痕迹啊！很容易被人查出来的！所以，你回去处理那些毒药的时候，最好直接找个地儿，和瓶子一起埋了，要埋得隐蔽些哦！” 看华莹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华青笑笑，转身走了。 华莹使劲把自己的手指甲往拳头里裹，仿佛这样就能藏起来一般。 既然华青知道毒在她指甲上，为何刚才不戳穿？ 对了，她一定是怕太皇太后不相信她。 一定是这样！ 可是，为何心里这般不安？ 那些毒……的确如华青所说，她得回去，赶紧找个地方埋了！她要毁灭证据！如果到时候华青栽赃给她，她就喊冤！ 太皇太后一向是很相信她的…… 想到此，她快步往宫外走去。 …… 华青这厢解除了禁足，便早晚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联络联络祖孙之间的感情。 当然，其实她是去见她娘的。 她成天待在关雎宫也是无聊，见见她娘，看看她娘是如何把太皇太后哄得服服帖帖的，也是一大乐趣。 至于太皇太后待不待见她，她无所谓。 反正，能救她一条命，也算是帮刘馥尽孝了，她很快就要出嫁，以后也不指着太皇太后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太皇太后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大约心情也好了，对华青的态度虽然仍是淡淡的，但好歹没赶她走。 这样，华青就觉得挺好的了。 这天早上，她又去请安，就见她娘扶着太皇太后，一圈一圈地在长乐宫后花园的鹅卵石铺就的路上走，边走，两人边在聊天。 她娘说着昆仑山的种种神奇之处，太皇太后听得兴趣盎然，直说将来若是身子大好了，定然去昆仑山看看云云。 “皇祖母！”华青厚着脸皮凑上去，笑着说：“您今天看起来精神真好！” 太皇太后看了她一眼，说了句：“嗯。” 这丫头，每天都穿着同样的衣裳来请安，而且，还是秋天的衣裳。 她不怕冷么？ “皇祖母，琼浆玉露有死肌重生，返老还童之效。馥儿觉得，您不止身体轻快了，好像白头发也少了些，皱纹也轻了，以后啊，说不定就变得比母后还年轻——” “皇上驾到！”华青正拍着马屁，前边有太监喊了一嗓子。 太皇太后立马眼前一亮，说：“皇帝来了！走，回屋去！” 说完，就扶着圣女的手蹬蹬地回屋去了。 华青这马屁刚拍到一半，堪堪地住了嘴，也跟着回去了。 回去以后，就见太皇太后将他搂在怀里，一口一个我的乖孙，还亲自拿了个贡橘，剥橘子给他吃。 第1163章 这么小，要不要这么一套一套的？ 看样子，小皇上说，太皇太后疼爱他，倒是不假。 给小皇上塞了一瓣橘子进嘴里，太皇太后感慨说：“多亏了我的乖孙儿啊！小小年纪，居然知道亲手写招医榜文，给你皇祖母广招‘半仙隐士’，皇祖母真是没有白疼你！” 说着，她就拿手绢抹了抹眼角，想必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心里很是感触的缘故。 小皇上被他祖母搂在怀里，塞了一嘴橘子，却也坐得端端正正的，一脸正经的样子，华青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看着他笑了一下。 待他将橘子咽下去，他就说：“皇祖母，张榜招医的主意，不是孙儿的。是皇姐让孙儿这般做的。那招医榜文也不是孙儿亲手写的，是她念，朕写的。” 太皇太后一愣，问：“你哪个皇姐？建阳？” “不是，就是骄阳皇姐啊！”小皇上指着华青说。 华青顿时脸色微变，这小皇上，不是说好不说出去的吗？ 要是揭穿了她……可要坏事了！ 太皇太后皱眉看向华青：“是你？” 华青眼神闪烁了一下，咬牙问小皇上：“皇上，不是说好就我们俩知道的吗？” “太傅经常教导朕，为君者，各修其德。为臣者，各尽其忠。朕身为天子，又怎能据皇姐之功为己有？”小皇上那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尼玛这么小，要不要这么一套一套的？ 对你来说是有功，这事要搁到老子身上，指不定太皇太后又要阴谋论了…… 太皇太后的脸色果然不是很好，问华青：“如果孤没记错，那段时间，你正禁足吧？你是怎么见到皇帝的？” 看吧！果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华青低垂着头，小声说：“我一时着急，打出去了……” “王诩呢？他是死人吗？” “太皇太后就别怪他了，他的人打不过我，连他也打不过我……”华青说。“因着您的身子，绝不能生气，我就威胁他，说他要是敢告诉您，就会生生将您气坏了，他就不敢跟您说……” “皇祖母，皇姐的功夫可真好，她教会了孙儿射箭，孙儿现在不脱靶了，昨天还射中了一回靶心呢！” 太皇太后看了华青一眼，没说话。 “孙儿还听到禁卫们说，那内务府和御膳间的奴才苛待皇姐，皇姐就把他们都打了个半死，抢了好些东西回去。”小皇上又说。 华青有些崩溃地想，这位，绝对不是她亲弟弟，绝对不是！ “什么！”太皇太后一把松开了小皇上，坐正了身体，一身威严地问她：“怎么回事？” “内务府给我送来的炭，是最次的黑炭，送来的菜，是连猪都不吃的烂菜叶子，我一时生气，就……就……皇祖母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太皇太后深呼吸，叫道：“来人！” “奴婢在。”班昭姑姑回答。 “把太后娘娘给孤请来！” “是！”班昭去了。 太后很快来了，一进来，看到太皇太后一身威仪，精神奕奕地坐在那里，顿时心里一酸。 这老太婆居然真的好了？ 这往后的日子，又不好过了。 但是，同时也心里一松。 有她在，好歹，她和蜀王、汝阳，不至于被陆渊给害了…… 第1164章 我是打了个喷嚏，不是在笑 “参见太皇太后！”太后一脸欣喜地行礼。“太皇太后身体大好了，真是老天保佑啊！” “太后，我问你，骄阳是怎么回事？”太皇太后沉着脸问：“孤听说，她把内务府和御膳间都给砸了？” “这……”太后有些为难的看了华青一眼，说：“都是媳妇的错，对骄阳照顾得不够，让她觉得委屈了！” 照顾不够，觉得委屈了……这话说的，好像华青有多矫情似的！ 华青估计，她这回又要倒霉了！太皇太后一准又要关她禁闭…… 果然，太皇太后接着就怒道：“你说，你能做点什么？” 是，我什么都做不了，连关个禁闭都出了岔子……华青垂着头，心里直抽抽。 “骄阳刚回来，你这个做母后的，居然让下面的奴才将她欺负了去！你就打量着她不是你亲生的是不是？如果是汝阳，你也会让奴才那样对她？给她吃烂菜叶子，给她送最次的黑烟炭？” 华青一愣，原来不是说她啊？ 太后也一愣，赶紧哧溜跪下，请罪说：“太皇太后，这绝对是误会！骄阳、汝阳她们在媳妇的心里，都是一样的。媳妇怎么会——” “你说的什么混帐话！”太皇太后怒斥。“骄阳是什么人？汝阳又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一样？骄阳是我大瀚朝唯一的长公主，是皇上的嫡亲胞姐，身份何等尊贵？你居然说她跟汝阳是一样的？” 太后的脸色很丰富，最后绿着说：“是……骄阳是长公主，自然要比其他姐妹更尊贵些！” “骄阳回来以后，你可有给她置办衣裳首饰？”太皇太后又问。“我看她每天过来请安，都穿同一件衣裳，头上来来回回就那么两件首饰！” “这……”太后背后直冒冷汗。“已经着内务府开始做了，还没做好……” “哼！”太皇太后冷笑。“班昭，你亲自去问一问，内务府可有在做骄阳长公主的衣裳首饰？” “是！”班昭姑姑说着就要出门。 “太……太皇太后，那个……”太后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叫道。“我突然想起来，媳妇着人量好了尺寸，备好了清单，一时忘了，这还没交到内务府去呢……” “噗！”华青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然后大家都看着她。 华青顿时有些尴尬地说：“我……我刚才是打了个喷嚏，我不是在笑……” 太皇太后眼角抽了抽，看了她一眼，转头对班昭说：“行了，不用去了！看样子，太后娘娘日理万机，照管不过来。回头，孤亲自让人做吧！” 太后娘娘垂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再过几天，孤的生辰就到了，得让内务府赶紧给馥儿赶几身好衣裳出来。到时候好好打扮打扮，定然是最漂亮的！谁也比不上！”太皇太后看着华青，微笑着说。 华青看她瞧自己那眼神，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天上掉馅儿饼了…… “太皇太后。”太后说。“的确是媳妇的不是！还请太皇太后息怒！媳妇从没掌过宫权，有些手忙脚乱，再加上那些奴才向来都欺软怕硬，估计是看的骄阳刚回宫，所以就慢待骄阳。我看太皇太后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以后内宫之事，还是由您来管吧！媳妇实在是无能……” 第1165章 打得好！ 太皇太后与太后相处了几十年，斗了几十年，彼此之间都了解得很。 太皇太后知道太后不可能善待刘馥，太后也知道，太皇太后一旦身体好了，一定会把宫权收回。 所以，她就顺杆请罪，主动交回，彼此还都好看些。 果然，太皇太后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说：“你也学着点！身为太后，要为孤分忧才好！” “是！”太后恭顺地回答。 “那，生辰宴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吧！”太皇太后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太后面色一喜，说：“是，媳妇一定办好，不辜负太皇太后的一番教导。” “好啦，你回去吧！没剩下几天了，可有的你忙。” “是！”太后嘴里称是，屁股却坐着没动。“太皇太后……” “怎么？” “汝阳这些日子，一直住在避暑山庄，潜心学习《女戒》。”太后说。“前几天，她打发人回来说，给太皇太后做了一件衣裳，想亲手送给您，作为生辰礼物。媳妇想，在您生辰之前，将她接回来，您看可以吗？” 太皇太后面无表情地说：“生辰前就不必了！她要是在孤的生辰宴上再出什么丑，孤这老脸就被她丢尽了！” 太后的脸“腾”地红了，不吭声了。 华青估计，她此刻心里一定将摄政王府的青美人骂得狗血淋头。 “你接她回来过年就是了。”太皇太后又说。 太后明显松了口气，说：“多谢太皇太后！” “她年纪也不小了，你好好相看相看，过完年，把婚事定下来吧！” “是！”太后说。 华青发现，太皇太后在宫里，还真是有着绝对的权利，这满宫上下，都得看她的脸色…… 戏文里的太后娘娘，那可都是威慈并重，母仪天下，这位太后娘娘……怎么感觉跟个小妾似的…… 让太后退下之后，太皇太后对华青伸手：“馥儿，过来！” 华青走过去，在她面前站着。 “坐。” “是。”华青小心地在她旁边坐了。 太皇太后有些难受地握着她的手：“馥儿，孤误解你了！难为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还不计前嫌每天来跟孤请安。” “您是馥儿嫡亲的皇祖母嘛！来跟您请安，是应该的。” “你去九鼎道，真的是为孤求药去了？” 华青点头。 “真是好孩子！你们姐弟两个，都是好孩子……”太皇太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流泪，哭了起来。 “太皇太后，都说龙生龙，凤生凤，皇上和骄阳长公主都是成帝陛下的嫡子嫡女，也是您嫡亲的孙子孙女，自然是祖孙一心。”圣女微笑说。 “是啊！孤过去啊，也是猪油蒙了心，竟以为……”太皇太后拍拍华青的手。“馥儿，你能原谅皇祖母吗？” “皇祖母说哪里话？”华青说。“倒是馥儿一时气愤，打了那内务府和御膳间的总管，您不怪罪我吗？” “打得好！”太皇太后中气十足地说。“不过是些奴才！竟敢如此对你，就是要好生治治他们，他们方才知道，骄阳长公主，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了去的！” 第1166章 看看骄阳长公主长啥样 “皇祖母，您对馥儿真好！”华青偎依在太皇太后怀里，冲她娘眨了眨眼。 圣女只微笑着，当没看见。 …… 太皇太后生于腊月二十八，当时出生之时，就有那修为高深的道士说，此女命数，贵不可言。 事实果然如此，太皇太后入宫为后，从皇后做到太后，再到现在临朝听政的太皇太后，当之无愧地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当然，如果没有陆渊，就更完美了。 太皇太后生辰，自然是热闹非凡。除了宫里人及皇室宗亲，还有朝廷大员、要员及其家眷。 官员和宗亲早早地到了，最后，才是太皇太后领着太后，诸位公主现身。 对于公主、县主们，常来参加宫中饮宴的人都很熟悉了。 也没什么新鲜的。 但今年不同，今年有新鲜可看。 今年，骄阳长公主回来了。 骄阳长公主回来后，除了宫里的人，他们都没见过呢！ 年纪大些的知道，当年成帝陛下的元后，也就是骄阳长公主的生母，那可是号称大瀚第一美人。 她的女儿，应该也不差吧？ 于是，大家都伸长脖子等着，想看看骄阳长公主长啥样。 时辰一到，果然不负众望，她出现了。 她和建阳县主一人一边，扶着太皇太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然后，所有人都愣了。 女眷们大多想：她怎么这么像青美人？ 男子们大多想：她怎么这么像青公子？ 还有些眼神不怎么好的，就琢磨，她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当然，也有见到她之后，半晌回不过来神的。 例如楚怀。 例如墨予。 “臣/臣妇见过太皇太后！祝太皇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众人皆跪拜。 “都起来吧！大家坐！”太皇太后笑眯眯地说。“今儿个，大家不需拘束，乐呵一阵就是了！” 于是，所有人都落座。 太皇太后让华青坐在了她旁边。 “给诸位卿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骄阳长公主。”太皇太后满脸慈爱地说。 众人的眼神都聚集在华青身上。 长公主，位同诸侯王。 只见她穿着一件明黄的刻丝衮服，凤鸟、瑞兽织于上衣，飘风祥云绣于下裳，头插飞凤步摇，脚踩金丝履，光鲜照人，如拂尘后的明珠，光彩无双，惊为天人。 “咦？她不是——”南皮侯脱口而出。 不过，她的夫人却一把拉住了他，还给了他一个“祸从口出”的嘴型。 南皮侯顿时想到，这恐怕跟摄政王有关，不能说，不能说…… “大家是不是都觉得我有些眼熟？”华青微笑道。“没错，我就是摄政王府的青美人，也曾扮过摄政王的徒弟青公子。” “可不是！臣还以为看错了！”南皮侯松了口气说。 “一年半前，本公主在张真人和诸位师兄弟的护送下，从蜀山回洛阳。”华青说。“路上遇到歹徒，与他们走散，还伤了头，竟是忘记了一切，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幸亏被摄政王所救。” 大家都看向摄政王，只见他端坐在众臣的首位，气质沉稳，风华无双，微微含笑地看着长公主殿下。 第1167章 他亲手把她送给了陆渊 那眼神，多温柔啊！ 平时可从没见他这么温柔过。 “……后来，我外公，也就是张真人总算找到了我，帮我恢复了记忆。本公主这才得以回宫来了。”华青继续说。 原来是这样啊！人们纷纷感叹。 楚怀也感叹，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出她这幅身体的真实身份。 原来，她竟是骄阳长公主：刘馥。 可笑啊可笑！ 当真是可笑！ 当初，太皇太后想将骄阳长公主指给他。 他不想娶，他满脑子里都是青儿。 所以，他挖了个坑，跟陆渊打了个赌，说是谁赢了，谁娶骄阳长公主。 他知道，陆渊肯定会赢。 因为他很了解青儿的医术。 结果，陆渊果然赢了。 骄阳长公主归他。 而且，他给了华莹一瓶“一品红”毒药，成功地离间了青儿与陆渊，青儿离开了他…… 可是……怎么会这样？ 为何会这样！ 青儿居然是刘馥！ 他亲手把她送给了陆渊。 他亲手……把自己的妻子，送、给、了、陆、渊！ 楚怀举起杯子来，一饮而尽。 “长公主殿下，恭贺您的回归！” “我就说，您还是青美人的时候，生得如此倾城绝色，哪里像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分明就像个公主……” “您和摄政王殿下，本就有婚约，却又正好患难相遇，真是有缘啊！” “是啊！长公主和摄政王殿下，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啊！” …… 各种溢美之词传来，华青只是淡淡地笑着。 今天的主角，是太皇太后。 感慨一番后，众人开始恭贺太皇太后圣体康复。 君臣融洽地说了些话，太皇太后就向大家介绍了华青她娘：罗夫人。 “这位是罗夫人。”太皇太后微笑着向众人介绍说：“孤的病，正是罗夫人治好的。” “罗神医真是天降神女呀！”有人看到圣女的形象，赞叹道。 “各位大人过奖了！”圣女谦虚地说。“民妇不过一介无知妇人。治好太皇太后的药，其实是我家夫君的，因着男女有别，夫君不方便进宫为太皇太后治病，所以民妇才进了宫。” “哦，对了！”太皇太后想起来。“本来我们说好，今儿让你家夫君也进宫来的，他可来了？” “他已经来了！”圣女微笑说。“正在殿外候旨。” “快让他进来吧！”太皇太后忙说。“孤要好生感谢你们夫妻的救命之恩。” “民妇这就出去叫他。”罗氏出去，把她家夫君请了进来。 那也是个一表人才的中年男子，头发乌黑，皮肤很好，看起来很年轻，与罗夫人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一进来，就跪拜匍匐在地：“草民见过皇上，太皇太后，太后娘娘，还有各位贵人，大人！” “起来吧！”小皇上稚嫩的声音响起。 “谢皇上！”男子抬起头来。 “砰！”地一声。 杯子碎裂的声音。 人们看过去，是陆渊身后的安宁侧妃，手里的杯子突然掉落在地，砸了个粉碎。 第1168章 安宁乡主是谁？ “安宁侧妃，你怎么了？”她旁边的陆应婵问。“冷吗？怎么好像浑身在发抖？” “没事。”华莹急忙低头。“水撒身上了。” 她不敢抬头，也不敢起身离开，以免引起有些人的注意。 在华昆仑抬头的一瞬间，华青本能地看了一眼华莹，又看了一眼楚怀。 楚怀的定力显然比华莹要高得多，眼神定格在华昆仑身上几秒，然后看向华青，竟是对她露出个笑容来。 你笑个屁！ 华青转过头去。 “咦？这不是华神医吗？” 没想到，这还没自报家门呢，竟然有人认出他来了！ 认出华昆仑的，是定国候。 也就是那位太后想让汝阳长公主嫁给他儿子，结果他们家却娶了别人的那位定国侯。 “正是草民！”华昆仑微笑。 “定国侯，你认识他？”太皇太后奇怪地问。 “认识！他还救过臣父亲的命呐！”定国侯说。“他就是号称天下第一神医的华昆仑！” “华昆仑？” “原来这就是医毒双绝，天下第一的华昆仑！简直是人如其名呀！” “这一对夫妻，简直就如神仙眷侣一般！” …… 人们顿时议论纷纷。 华昆仑的名头，既然号称天下第一，自然是很响亮的。 可以说，除非特别没见过世面的，基本上都知道。 “咦？既然是华神医，那岂不就是安宁乡主的父亲吗？”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正是临江王世子墨予。 “原来是安宁乡主的父母呀！”人们顿时恍然大悟。“安宁乡主真是孝顺！将父母也请来了！”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 然而，华昆仑夫妇却都一脸不解之色，问：“安宁乡主？安宁乡主是谁？” 在他们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华莹就知道，她今天……怕是要坏了！ “那位就是安宁乡主呀！”墨予指着斜对面的华莹，说：“她不是你们的女儿吗？” 华昆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今天的摆宴，以皇上、太皇太后和华青、太后居中，其他臣子分两侧摆放座位。两侧又各分了三排，华莹正是坐在陆渊身后的第二排。 倒也醒目。 “咦，这不是小翠吗？你怎么在此？”华昆仑诧异地问。 “小翠？”华青笑了一下。“她大名华莹，说是您的女儿，当年以一个绝妙的药方治好了瘟疫，成帝陛下封她为乡主呢！” “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是草民女儿的丫鬟小翠！”华昆仑说。“草民之所以会来此，也与她没有半分关系，不过是路过，看到了皇榜而已！” “什么？”人们纷纷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华莹。 华莹倒是沉得住气，站起来，向华昆仑行了个礼，说：“华帮主，别来无恙！” “小翠，你为何要说是我的女儿？”华昆仑皱眉问。 “是这样的，当年爆发了瘟疫，我揭了招医榜，却因为年轻，且是个女子，太医们不是很相信我。我担心皇上也不信我的医术，延误了疫情的治疗，所以借了帮主之名。还望帮主恕罪！” 第1169章 最后一份寿礼 顿了顿，她又说：“此事我已经禀报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谅解了安宁。” 太皇太后点头：“这个，孤的确知道。当时的情况，自然一切以疫情为重，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哦！原来是这样！人们恍然大悟。 “你们说的瘟疫，可是四年以前的瘟疫？”华昆仑又问。 “正是！安宁乡主以一个绝妙的药方，拯救万民于水火，乃是我大瀚不世的功臣！因此，成帝陛下特封她为乡主。”定国侯说。 “哦？”华昆仑说。“真想不到！当初你天资平平，竟也能破解那天下大夫谁都破解不了的疑难之症，建立如此功勋！” 华莹微笑：“还得多谢帮主教导之恩！” 华昆仑微微笑了笑。 她竟提前在太皇太后面前备了案。 看这稀泥糊的！多有水平！ 不过，今天，华莹，你逃不了了！ 你从我这里拿走了什么，都要统统地还回来！ 不仅要还回来，你还得尝尝，什么叫做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华青看着华莹，冲她微微一笑。 接下来，诸臣向太皇太后献寿礼。 华青今儿也算是开了眼界了，那些寿礼，当真是五花八门，贵重无比，东海的珍珠，西山的白玉，各种奇珍，令人眼花缭乱。 若是有人拿这些献给华青，她定会激动得睡不着觉。 不过，太皇太后显然见惯了这些，全程淡定地跟臣子们交流着，很有坐怀不乱的气质。 能有资格来参加太皇太后寿宴的，都是朝中的肱骨之臣。 太医院院长孙大人的官不算大，但因负责着皇宫主子们的身体，所以也显得很重要，被允许来参加了寿宴。 不过，他的官，显然是最小的就是了。 所以，他是最后一个来献寿礼的。 “太皇太后。”孙太医走到太皇太后前方跪下，说：“去年三月，您命微臣编撰《大瀚医典》，臣带领太医院诸位太医，已经全部编撰完成，形成了初稿。一共四百八十八页，共分为五大部分，每个部分又有三至九等的小分类。其中涵盖了我大瀚三百余年医者传承下来的精华，足以传世！今天，微臣特以此书献给太皇太后，恭祝太皇太后福如东海，万寿无疆，寿与天齐！” 书或是统治者教化万民的工具，或是流芳百世的铁证，历朝历代，成书立著都是大事。 “哦？”太皇太后眼前一亮：“拿来给孤看看！” 当即，那本厚重的《大瀚医典》被送到太皇太后手里。 她翻阅了一下，不断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比收到任何的珍宝都开心。 尤其是那《大瀚医典》的开头，由本朝最有学问的大儒写了一段序言，将此书的成书来历做了个说明，里面提到大瀚朝成帝陛下之母，昭圣慈寿太皇太后邓氏元令下令编撰。 这就意味着，太皇太后之名“邓元令”，将流传千古。 对于太皇太后来说，这的确比任何金银珠宝更令她觉得开心有意义。 第1170章 可真是个令人愉快的宴会 “这本书里，就收录了安宁乡主治疗瘟疫的药方，还有……骄阳长公主殿下治疗虫灾的药方。”孙太医又说。“只是，长公主殿下的药方署了她失忆时候的名字，如今却需要改一改了！” “好！很好！太医令，你做得不错！”太皇太后连声称赞。“孤今年收的礼，就数你的最有诚意！” 当即，满朝文武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太皇太后。”却是圣女突然开口道。 “罗氏，你有何话说？”太皇太后语气和蔼，眉眼温柔地问。 “太皇太后曾问民妇，想要什么赏赐。”罗氏说。“本来，民妇夫妇两人，隐居山林，别无所求，但是今天见了这个，却忍不住想向太皇太后讨个恩典。” “难不成，你想要一本《大瀚朝典》？”太皇太后含笑问。 “正是！拙夫没有别的爱好，就好钻研这些药方医典，不知太皇太后可否将这第一本《大瀚朝典》的手抄本，赏赐给民妇夫妇两人？” “呵呵呵！你们两人，都是医痴！”太皇太后说。“如此，便赏给你了！” 圣女和华昆仑顿时一脸感激，一起跪在太皇太后跟前，叩谢天恩。 班昭姑姑将那书拿去给他，华昆仑双手接过，一脸感激虔诚之色地回到了座位上。 那孙太医很好心地提醒说：“华神医，安宁乡主的药方，就在第九十二页上，瘟疫篇当中的第一个，将来，定是传世名方。” 华莹心里也充满着激动。 她华莹，竟然也上了书，流芳百世！ 今天这个寿宴，可真是个令人愉快的宴会。 然而，在她听到孙太医的话时，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 那个药方……不能让华昆仑看到！ 然而华昆仑已经看到了！ 他翻到第九十二页，看了一下那个药方，突然就面露怒色，忽地站起来，对太皇太后说：“太皇太后，草民有事要禀！” “何事？”太皇太后不解地问。 “这个药方，分明就是小女所有，不是小翠儿的！”华昆仑一语惊掉华莹的魂。 “什么？”太皇太后看了华莹一眼。 “草民退隐之前，居于襄阳。那一年，襄阳城发了一场大水，沿河几个村庄都被淹了，死伤不少。大水退了以后，那几个村子里的人却突然相继生起了怪病。先是发高热，然后会体温骤降，七天之内，必定口吐血沫而死。而且，传播得极快。”华昆仑说。“官府请草民出手医治，岂料，草民也染上了那病，眼看就要死去。当时，是草民的女儿，发明了此药方，治好了我们所有人。” “有此事？”太皇太后皱眉问。 “千真万确！”华昆仑说。“有襄阳知府、襄阳城所有接触过此病的大夫，还有当时得病的百姓为证，官府应该也有此事的存档。只是，当时从发病，到治愈，不过十余日的功夫，估计并未按照瘟疫记载，但病症和药方，肯定是记载得清清楚楚的，太皇太后尽可调襄阳档案来查。” 第1171章 埋起来了 太皇太后看向已经抖如筛糠的华莹，蓦然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安宁！你好大的胆子！” 华莹基本上连站都站不稳了，在丫鬟的搀扶之下，好不容易站起来，跪倒在太皇太后面前，说：“太皇太后，当时的确有此事，但是，那不是华青的方子，那是我的，是我的方子！” “小翠儿，那药方，是青儿关在炼药房里三天三夜，几乎累死在里面，方才研制成功。当时青帮诸人皆可作证。你为何冒了她的名不说，竟然还敢盗用她的药方，假称是自己的？” “这就对了！”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临江王世子墨予。 “原来她是个惯偷！我就说上次她怎么偷了长公主殿下的方子，说是她自己的呢！” “是啊！原来如此啊！若非正主出现，还真要被她蒙骗过去了！”孙太医早就已经对华莹无比鄙夷。 “太皇太后，我没有偷药方！我真的没有偷！那药方是我的！他们在冤枉我！他们串通好了冤枉我！”华莹哭喊道。“太皇太后，您一定要相信安宁啊！安宁这些年，一直尽心尽力为您治病，您的湿热之症，太医都治不好，不是我治好的吗？由此可见安宁的医术啊！那瘟疫方子真的是安宁的，您一定要相信安宁啊！” “华莹，你还好意思说你治好了太皇太后的病？”华青冷笑，转头对太皇太后说：“皇祖母，馥儿之前就跟您说过，华莹之前给您用的药，乃是一种奇毒，虽然表面上令您症状缓解，但是实际上，却逐渐侵蚀您的五脏六腑！她这是用您的身子换取她自己的荣华富贵，当真恶毒之极！” “华青，你诬陷我！你们全都诬陷我！”华莹喊道。 “皇祖母，您不妨派兵搜一搜她的住处，说不定能搜出那种毒来！”华青又说。 太皇太后看向陆渊，不动声色地问：“摄政王，孤要让人搜一下安宁在摄政王府的住处。你没有意见吧？” 陆渊回答：“没有。” 于是，太皇太后当即命令王诩带兵，还有太医去搜华莹的住处。 华莹倒是不担心这个，她已经将那些毒带出了王府，埋到城外一个偏僻的树林子里，她的住处，已经干干净净了！ 然而，禁卫搜查的结果却令她大惊失色。 他们搜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正是她埋进土里的那瓶。 她明明埋得非常隐蔽，当时也没有任何人看到她。而且，他将挖过的痕迹都已经抹去了，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毒被送到孙太医的手里，他仔细辨认了一番，说：“太皇太后，这应该是混合了蛇毒和蜈蚣毒的特制的奇毒，用银针探不出来。应该就是长公主殿下所说之物。”孙太医说。 “蛇毒和蜈蚣毒？”华昆仑说。“请这位太医给我看一看。” 孙太医将毒药瓶递给华昆仑，华昆仑打开一看，对太皇太后说：“太皇太后，此毒是草民所制。使用少量，加上一定的药物中和其毒性，有拔除湿毒之效。但是绝不能长期用，否则必将腐蚀五脏六腑。” 第1172章 都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赤裸裸的事实摆在华莹面前，她崩溃的摇头：“不可能！我明明都已经拿到城外埋起来了，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埋起来了？埋起来了！”太皇太后抓起面前的茶盏就往她头上丢去。 她准头倒好，竟是丢了个正着，一下子砸在华莹头上，泼了她一脸的茶叶。 “亏孤这几年这么相信你！甚至，我相信你都超过了相信我自己的亲孙女。”太皇太后气的不轻，幸亏身子好了不少，要不然非过去了不可。“你原来是这样一个沽名钓誉，弄虚作假的恶毒女人！” 华莹跪在地上，瘫软成一团。 “来人！”太皇太后叫道。 “臣在。” “把安宁——不！把这个小翠，给孤押进天牢。待罪证查实，凌迟处死！”太皇太后一字一句地说。 “不要！不要！我不要凌迟！我不要凌迟！为什么又是凌迟？” 如狼似虎的禁卫们上去，意图将她押走。 然而，她却发狂了一般，猛然冲向华青，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状若疯狂地吼道：“华青，是你搞的鬼，一定是你搞的鬼！你已经得到了王爷的一切，为什么还要这般对我？是我先嫁给王爷的，是我先嫁给他的！你一个乞丐，凭什么抢了我的夫君去？你抢了我的夫君，还要害我？我掐死你！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快来人！把这个疯子拉开！”太皇太后惊慌地喊道。 华青的脖子，始终有真气萦绕，华莹哪里掐得动？ 但是在太皇太后看来，她孙女被这个疯女人掐住了脖子。 陆渊对自己徒弟的武功是一清二楚的，自然不担心华青会被她伤着。但看华莹眼睛血红，丑陋狰狞的模样，深怕她的浊气熏着了青儿，便对着华莹遥遥伸手。 华莹突然就被一条无形的绳索吊住了脖子一般，身体凌空升起，舌头伸得老长，不停用手去掰，然而，却又什么也摸不到。 众臣都用敬畏恐惧的眼神看着陆渊。 这是啥武功啊？ 坐着不动，隔了这么远，就能将一个大活人抓到半空吊着。 平时，陆渊甚少，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动过手，动手的，都是陆铎。 所以，人们知道他武功深不可测，却不知道究竟高到什么程度。 如今，总算是见着了。 好些平时对他不甚恭敬的，都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在华莹快要断气之时，陆渊将她扔给了禁卫，冷冷说了两个字：“带走！” 禁卫押着她就走。 “王爷！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救救我……”华莹嘶哑着嗓子吼道，看陆渊的眼神充满着无穷的痛苦与煎熬。 她都是为了他啊！ 那天，他和当时还是太子的平帝陛下刘蕴，骑马路过。 就是在街上那惊鸿一瞥，她便绞尽脑汁，步步惊心地走上了一条追逐他的道路。 她可以为了他去死，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可是到死……他却始终未曾正眼看过她一眼！ 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情愿要一个乞丐也不愿要她？ …… 陆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里连半分波澜都不起。 夫妻？他与此女，何时做过夫妻？ 第1173章 厌胜之术 “馥儿，你怎样？”太皇太后问。 “皇姐，你有没有受伤？”小皇上也来问。 华青心里一暖。 她固然是故意为之，好令华莹罪上加罪，必死无疑，但是，这祖孙两人对她的关切，却都是真真实实的。 她握住太皇太后和小皇上的手，说：“我没事，皇祖母，皇上，刚刚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伤不到我的。” “那就好。”太皇太后放了心。 看众臣都站了起来，这寿宴也闹腾得不成样子，太皇太后挥挥手说：“好了！这一番闹腾，大家都还没吃饭呢！不要让这样一个肮脏恶毒的女人，坏了大家的胃口。来，大家开始用膳吧！” 太皇太后一开口，大殿内重新热闹起来。一时间，觥筹交错，热热闹闹地吃起了寿宴。 陆渊身为百官之首，是要首先来向太皇太后敬酒恭贺的，其他官员才能依次按照官职大小前来敬酒。 他是和陆应婵一起去的。 敬完，太皇太后便问：“摄政王，今天怎么没看丞相和墨夫人？” “母亲病了。”陆渊说。“父亲在家看顾。” “哦？她身体向来康健，怎么会病了呢？病得重吗？”太皇太后不动声色的本事，当真是炉火纯青。 “臣请琼花观的玄天道长去看了，母亲中了厌胜之术，精神失常。所言所行尽皆像变了个人一般。臣等正在追查其中的原由。”陆渊说。 “哦？”太皇太后有些意外地挑眉。“厌胜之术？” “是。”陆渊回答。 其实，墨夫人中的，不是厌胜之术！但这种说法，是众人可以理解的。 “孤听太后说，上次刘太妃生辰的时候，她竟当众说，我们刘家的江山，如果没有你陆渊，早就已经完了。可是因为精神失常的缘故？” “太皇太后明鉴，正是。” “她又给你做了龙袍，也是因为中了厌胜之术？” “是！”陆渊说。“臣怀疑，下术之人，正是为了陷臣于不义。” “呵！”太皇太后笑了一下。“那你可得好好地追查一下，若真有此事，也让孤开开眼界！孤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厌胜之术呢！” “若是能寻到那歹人，自当禀报太皇太后。”陆渊回答。 这时，楚怀冷笑一声，道：“摄政王，你这算是什么？自己做下的事，居然净数推到你母亲身上？都说儿不言母过，摄政王这般行径，也未免太令人不齿。” 陆渊抬眼看向楚怀：“楚国侯何出此言？” “厌胜之术，自古以来，不过是邪魔外道迷惑人心之说。几张符纸，扎个小人，真的就能有什么用么？” “楚国侯若是质疑玄天道长的法力道术，不妨去一趟琼花观，与他一较高下。”陆渊的声音，冰冷异常，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那玄天道人，本就是装神弄鬼的邪道，照我说，就该把他抓起来斩了才好！”楚怀掷地有声地说。 太皇太后本就不信陆渊之言，正待发话将那玄天道长抓回来审一审，岂料，华青突然说：“楚国侯此言差矣！我外公跟我说过，琼花观的玄天道长乃是鬼道嫡系传人，天眼已开，能见人魂。乃是真正具有大智慧，大神通之人。” 第1174章 还是躲好一点儿吧！ 华青倒是没说谎，她外公的确这样跟她说过。 但听在太皇太后等人耳中，却以为她所言的“外公”是张真人。 “张真人真如此说过？”太皇太后眼神一凝，问华青道。 她知道张真人的本事。 过去，张真人进宫，曾显示过大神通。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请张真人来除陆渊。 “对！曾在蜀山之时，他就跟馥儿提及过此人。”华青说。 “长公主殿下，那琼花观的玄天道长，也并非有多么出名。张真人远在蜀山，是怎么知道他的？”楚怀问。 华青看着他，正色说：“楚国侯，张真人的本事，又岂是你一介凡夫俗子能明白的？本公主奉劝你一句，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但是，最好不要亵渎、污蔑神灵，更不要没弄清楚事实，就把谁抓起来斩了！” 楚怀眉头微动，没说话。 太皇太后究竟是对张真人、对未知而神秘的鬼神之说存着敬畏之心，闻言便没再命令抓人，而是说：“既然如此，陆渊，回头孤请上清观的冲虚道长去看看你娘吧！” “多谢太皇太后。”陆渊回答。 太皇太后转而看向陆应婵，问：“长乐，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怎么也不进宫来瞧瞧孤？” “回太皇太后，因娘亲病重，长乐一直在家里照顾娘亲。还望太皇太后恕罪！” “嗯……长乐是个孝顺孩子。如今，馥儿进了宫，许多地方都还不习惯。既然她曾经在你们摄镇王府住过，等你娘好些，你不妨经常进宫来，陪陪馥儿吧！” 陆应婵看向华青，含笑说：“是！那，太皇太后和长公主殿下可不要嫌弃长乐叨扰才是！” “怎么会？”太皇太后含笑说：“等过完年，孤就让黄阁再给你和奕儿合一合八字，定个新的婚期，因为老太婆的病啊，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婚事都耽搁了！” 陆应婵面不改色地应道：“让太皇太后费心了！” 太皇太后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但显然是满意的，一脸慈祥地笑道：“不要太担心你娘，冲虚道长乃是得道高人，回头让他看看，定能解了你娘的厌胜之术。” “是！长乐代我爹娘，谢过太皇太后了！” …… 宴会进行到尾声的时候，华青去上了趟茅房。 从茅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楚怀站在那儿等着她。 “你找我？”华青走过去问。 楚怀看着她：“嗯，没想到，你借的身体，居然是刘馥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呢！”华青有些得意地说。“所以说，楚怀啊，以后你可千万别再得罪我了。否则……嘿嘿……” 楚怀貌似看不大起她的威胁，微笑道：“青儿，你真的找到了父亲，看他老人家好好的，我很高兴。” 华青“嗤”地笑了一下：“我说，你有这高兴的功夫，还是躲好一点儿吧！我爹可说了，青帮对你的诛杀令，永远也不会撤！不仅是你，还有你儿子，女儿，世世代代，追杀到底！” 第1175章 今天晚上，你真美！ 她自然是吓他的。 冤有头，债有主，青帮从来不这般行事。 楚怀大约也知道，面不改色地说：“上次在疫区，我给你送去枯草霜之时，你不是说过，要与我两清了吗？” “是啊！我是与你两清了，但我爹跟你可没完！他可说了，绝不会放过你！” “不用他放过我，将来，我定当向父亲负荆请罪。”楚怀说。 “得了吧！你若是想活命，就省省吧！你看他会不会一掌拍死你！” 楚怀笑了笑，问：“那位罗夫人，就是你娘吧？” “是啊！没错！” “你娘跟你长得很像！”楚怀说。“很美！” “呵！呵！”华青笑了一下。“这话说得多么虚伪！你要是觉得我美，又怎会嫌弃我至此，在洞房花烛夜一刀捅了我？” “那时候——” “行了！别说那时候了！”华青打断他。“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青儿！”楚怀叫住了她。 “怎么？” “虫灾爆发的时候，我与陆渊打赌，其实我知道他是必赢的。” 华青瞅着他，没说话。 “我知道你的性子，必然忍受不了他的欺骗。”楚怀说。“我以为，你知道了真相，一定会离开他的。” “看样子，如今我能与陆渊水到渠成，你功不可没啊？是想让我跟你说声谢谢么？” 楚怀苦笑了一下：“青儿，我又做错了一件事。你说，为什么我总是做错呢？究竟要怎样做，你才能回到我身边？” 华青挑挑眉：“你的洛阳第一才女，还有双胞胎儿子还好吧？” “你介意他们？”楚怀脱口而出。 “我去！我发现你这人……是不是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娶了洛阳第一才女为妻，她对你一往情深，如今还怀了双胞胎儿子，为何不好好珍惜？” 楚怀闻言，没说话，也没动。 但全身上下，都笼罩着无穷无尽的失落与伤意。 华青心里一软，说：“楚怀，如果你真心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有些悔恨，我与陆渊的大婚就在明年二月底，到时候，你的礼金备得丰厚一点，就当是对我的祝福吧！” “青儿……”楚怀叫道。 “嗯？” “今天晚上，你真美！”楚怀深深地看着她说。 “滚犊子！” 楚怀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真是神经病！”华青翻了个白眼，也抬步往里走。 “我想，我应该杀了他！”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响起。 华青哆嗦了一下，看向旁边的高灌木。 陆渊走出来，浑身冷沉沉的。 “你怎么也出来了？吓我一跳！”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有什么可吓的？” “看你这表情，好像我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一般。我刚刚也是偶遇楚怀的……” “你跟他什么时候‘两清’了？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陆渊的语气危危险险的。 刚刚两人说话的样子，还真像一对熟识又暧昧的老朋友！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说这个做什么？” 陆渊语气越发沉：“他那般对你，你就这样轻易原谅他了？” 第1176章 这次，她想太多了 “不是原谅……而是觉得无所谓了！”华青说。“心里的那点儿气，在找到父母以后，就真的没有了……” “当真？” “嗯。” 陆渊一身冷沉地看着她，不说话了。 “我恨不得杀了他的时候，你说，‘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现在我不在乎了，你也这个样子，你要我怎么样嘛……”华青感觉有些委屈。 陆渊的表情倒好些了，却依然有些闷。 “别生气了！”华青晃晃他的衣袖。“家里面过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没有。” “今天都二十八了还没准备好呀？” “没什么好准备的。” “哦……”华青见他始终不高兴，连话也懒得多说的样子，眼神也黯淡下来。 “你又不在。”陆渊又补了一句。 华青琢磨过来，顿时心里一甜，吃吃笑了一下。 那模样，美极了。 陆渊眼神一动，伸手抚着她的脸，低声说：“真的很美！” “你说我啊？”华青美美地指着自己。 “我说你头上的那只凤钗。” “哼！”华青不乐意了。“就凤钗美么？” 陆渊有些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脸：“我倒想说，脸也很美。可惜这张脸已经被冻成了红苹果，还不快进去？” 华青撩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今晚我去拿衣服。”身后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 …… 寿宴结束后，太皇太后召见了华昆仑夫妇。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当晚，他们便出了宫。 …… 这天晚上，华青把这段时间给陆渊做好的里衣清理了一下，一共四件，叠得整整齐齐放好。 入夜以后，陆渊果然如约而来。 他的轻功已臻化境，寻常的禁卫，根本不可能发现他。 皎儿挣扎了一下，不声不响地给他们关上了门。 然而，这次，她想太多了。 华青换了身男装，和陆渊一起出了宫。 她爹娘就要离开洛阳去蜀山了，今晚上，她得去送一送。 顺便，将自己的一封亲笔信交给爹娘，让他们带给张真人。 信中当然没有写自己不是刘馥而是华青。 而是向张真人提及，自己与华昆仑夫妇有很深的交情，他们都是好人，如果可以，是否能请外公原谅他们之类的。 然后，她又问了张真人云镜的来历，并且将这段时间云镜的一些异常，都写给张真人…… 华青一家三口，还有陆渊、楼二、赖三，以及青帮三大堂主，一起在荆门酒馆吃了饭。 青帮诸人都已经见过华昆仑，却是第一次见到圣女，都激动得很！ 喝多了以后，玄木还说，让圣女再为帮主生几个孩子之类的话。 圣女大为羞涩，脸上的笑容却是幸福的。 华青看到这样的爹娘，眼眶一阵阵发红。 她此番重生回来，哪怕真的违背了天规，但至少在这一刻，她是很满足的。 …… 这天晚上，华昆仑吩咐几大堂主准备好帮主的继任仪式，说是当他从蜀山回来，就把帮主之位正式的传给华青。 连华昆仑都承认了她是自己的女儿，几位大堂主再也不怀疑华青的身份。纷纷恢复了以前的称呼：少主。 …… 第1177章 咱们能不能约法三章？ 陆渊虽然也在坐，但依然跟以前一样，不爱多说话。 只是，不时看向侃侃而谈，兴致高昂的华青，眼神里流淌的，都是温柔的笑意。 圣女见状，倒是放心了。 女儿嫁给他，应该不会受委屈的。 一群人聊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时，华青才不得不回宫去。 分别之时，华青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抱着她娘哭了。 “青儿，别哭！”圣女伸手擦去她的眼泪。“我们一定会在你大婚之前赶回来的。” 华青点点头。 “娘觉得，太皇太后对你还是不错的！”圣女又说。“但是，你在宫里毫无根基，还是一切小心！” 华青又点点头。 “好了！回去吧！”华昆仑也说。“等会儿天亮了还没回去，可麻烦了。” 华青吸吸鼻子，说：“好！爹，娘，我先回了！你们一路顺风，快去快回！” 两人都点点头。 华青上了马车，却又掀开窗帘对他们说：“如果真的能有几个小弟弟，小妹妹，那可太好了。哈哈哈！” “贫嘴！”圣女作势要打她。 华青做了个鬼脸，和陆渊一起坐车向皇宫行去。 “你爹娘都可以生小弟弟小妹妹了。你呢？”陆渊问。 “我怎么了？” “我什么时候能有儿子？女儿也行！”陆渊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意图很明显。 “成亲以后再生嘛！这还没成亲呢！你总不能让我先生个孩子吧？” “也是，成亲以后，肯定会很快怀上。”陆渊说。 “你怎么知道？”华青奇怪地问。 陆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说呢？ “不知道才问你嘛！” “成亲以后，方便了，随时可以，自然会很快怀上！” 华青顿时被他一句“随时可以”弄得很惊悚。 她紧了紧衣裳，缩在马车角落里，凉凉地看着他，不说话了。 陆渊见状，一把将她拉过去，正好跨坐在他腿上。 跨坐…… “喂！”华青大为窘迫，这姿势…… “看你刚刚的表情，莫非不愿意为本王生孩子？” “不是不愿意生，是觉得……咱们能不能约法三章？” “什么方面？” “就是你说的……‘随时可以’。”华青说。“咱们要先说好，就算以后成亲了，也绝对不能在房间以外的地方，也不能在白天，更不能在浴桶里——” “不行！”陆渊却霸道地打断了她，声音微微有些大。“这个，我说了算。” “嘘！小声点。”华青举起手指“嘘”道。“外面有人呢！” 看她嫣红的嘴唇缩成一团，青葱般的芊芊玉指竖在嘴边，陆渊顿时眼神一黯，一把抓住她的手，锁在背后，亲住了那甜蜜又粉嫩的小嘴，大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华青刚开始还算配合，但是……某个地方，越来越硌得慌。 “你……你……”她面红耳赤地挪了挪屁股。 陆渊呼吸不稳地将手伸进去：“小东西，真想把你……就地正法！” “你别……”华青被他弄得面红耳赤。 “明天晚上，我去找你。”陆渊酥酥地说。 “明天都二十九了。”华青说。“你是不是得去王府那边筹备过年的事情？” 第1178章 我吃饱了再走 “怎么？你希望我在家筹备过年的事情？”陆渊问。 华青咳嗽了一声，抓着他的衣裳，小声说：“我就……我就问问嘛！府上那么多下人，应该也不用你帮什么忙。” 陆渊笑了笑，又问：“那你是希望我去找你？” 华青咬着唇，抬头看了他一眼，见到他满眼的戏谑之色，顿时恼羞成怒了：“哼！你跟我有婚约，来给本公主拜个早年，也没什么。” “可以啊！但是，公主殿下要赏赐臣一点什么礼物？” “我那有新鲜的贡橘，赏你几个带回去！” “好。你把橘子准备好，我吃饱了再走……” 华青：“……” 一晚上没睡，华青回去倒头就着了。 再次醒来，都快到中午头了。 一起床，楚绫就笑吟吟地跟她说，今儿上午太皇太后亲自来了，见她还睡着，就没叫醒她，只在关雎宫里四处看了看。 然后太皇太后一走，内务府就送来许多的衣裳首饰，摆件珍品，连窗纱、坐垫等物都换了，整个关雎宫里一片暂新的气象。 华青走出内室一看，还真是！ 起居室里，多了好些珍稀的摆件，不仅换了窗纱，连坐垫都换成了寸布寸金的缂丝金线绣牡丹花的软垫了，看着特别漂亮喜庆，很有过年的气氛。 除此之外，内务府还送来许多时令的常绿植物，看着甚是葱绿，生机勃勃的。 华青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昨晚上，圣女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已经跟太皇太后说出了真相。 当然，圣女说的真相，并非说华青是她的女儿。 而是说，她乃九鼎道圣女，而华青上次去九鼎道参加大试炼，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成了她的首席弟子。 因弟子恳求她相助，她方才帮了一把云云。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昨晚才能那般顺利地辞行。 九鼎真人素有仙人之名，太皇太后慑于九鼎真人之名，不敢不放圣女和华昆仑走。 昨晚在荆门酒馆，圣女就跟华青说，让她放心，太皇太后必不会追究她的欺瞒之罪。 如今一见这阵仗，应该是真的不会追究了。 不仅不追究，还赏了这好些东西…… …… 楚绫说，这种时候，要去长乐宫谢恩。 于是华青洗漱了，吃饱了饭，就赶紧往太皇太后那里去。 岂料，一去发现，楚怀竟然在。 彼此见了礼之后，华青说：“皇祖母，馥儿没别的事，就是一睡醒，发现整个宫里都变了。听他们说，您今天来过关雎宫啊？怎么不叫醒馥儿呢？” “年轻人，瞌睡总也睡不够，叫醒你做什么？”太皇太后看她的眼神很是慈爱。“孤就是去看看，你那里有不有什么缺的，结果去一看，什么都是旧的，怎么能有过年的气氛？皇祖母就给你换了些新的，你可还觉得好看？” “多谢皇祖母，看着好极了。”华青笑着说。“馥儿特来谢恩！” 太皇太后笑着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来孤身边坐！” 华青看了楚怀一眼，说：“楚国侯在此，馥儿就先回去了吧！” 第1179章 她二皇兄 “无妨。过来吧。”太皇太后冲她伸手。 华青只得过去坐下。 “昨晚上，罗夫人已经出宫了，你可见到她了？”太皇太后问。 “啊？您的病才刚治了一半呢！怎么就走了呢？”华青假装不知情。 “你就别再装了！”太皇太后嗔笑着说。“昨晚上，她都跟孤说了！” “说……说什么了？”华青做出个心虚的样子来。 “是你让他们来的？” “皇祖母，您别生馥儿的气。”华青急忙跪下说。“当时您危在旦夕，我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才那样做的……” “起来。”太皇太后伸手说。 华青将手放进她手里，太皇太后又拉到她旁边坐了。 “你为了救孤，绞尽脑汁，纵然有所欺瞒，皇祖母怎么会怪你呢？说起来，都是孤老糊涂了！”太皇太后感慨地说。 “皇祖母，您别这么说，其实，是馥儿不好……” 太皇太后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她：“不，你很好！不仅对皇祖母有一颗赤子之心，而且有谋略，有胆识。当年，你父皇封你为辅政长公主，倒是极为妥当。” 华青谦虚地笑笑，颇有些不自在。 她算是对太皇太后有颗赤子之心么？ 其实，从九鼎道回来，她本来都忘了有太皇太后这号人物的。 之所以进宫来救她一命，不过是对占有了刘馥身体的那点责任感而已。 而且，请她爹娘来帮忙，除了救她性命，还有对付华莹的目的在其中…… “那个……太皇太后，要不然我还是先回去吧，别让楚国侯等久了。”华青不自在之下，就想溜。 “无妨，楚国侯，你继续说。”太皇太后还是不让她走。 楚怀看了一眼华青，问：“太皇太后，刚刚臣所奏之事……” 太皇太后想了想，却转而问华青：“馥儿，今日，楚国侯在朝上提出，放你二皇兄出来，留在洛阳为官，这事，你怎么看？” “我二皇兄？”华青琢磨好一会才想明白，她二皇兄是……蜀王刘奕。 “你觉得呢？该放他出来吗？”太皇太后问。 华青挑了挑眉：“您是想听馥儿的真心话吗？” “当然！”太皇太后说。 “无论馥儿说什么，您都不会生气吗？” “不会。” 华青：“馥儿不希望他放出来！” 太皇太后挑眉：“为何？” “因为我是宸儿（小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啊！”华青说。“蜀王集结了几十万军，虽是打着‘铲除陆渊，匡扶瀚室’的旗号，但是，我一点都不怀疑，一旦他打赢了，一定会废了甚至杀了宸儿，自己做皇上。我为何要希望他放出来？” 这话大约太直白了，太皇太后听了，直接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 楚怀则辩解道：“长公主殿下，您太不了解蜀王了！他是再仁德不过的人，年年开仓放粮，救济平民，蜀王府里，甚至连一件像样的贵重之物都没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弑君夺位？年中那一役，无论胜负，蜀王殿下都不可能那样做啊！” 第1180章 带着长公主殿下去祭天 “民间市井都在传颂蜀王的贤德，也都在流传，陆渊意图弑君夺位。但是，我所见到的事实是，陆渊手握军政大权这么多年了，我没见他弑君夺位。但蜀王……虽是好名声，却的的确确那样干了！”华青说。“楚国侯，你让本公主怎么想？” “长公主殿下，蜀王殿下是您和皇上的哥哥！”楚怀一字一句地说。“您要相信他——” “楚国侯，你当我三岁？”华青强势打断他。“蜀王十六岁就分封到蜀地去了，那时候皇上还尿炕呢！难道你要我相信，他对皇上有多深的兄弟情，为了皇上，不惜跟陆渊火拼？还落得今天这个幽禁曲台的下场？” 太皇太后闻言，看向华青，不知道在想啥，眼底却有笑意一闪而逝。 “皇祖母，馥儿觉得，在这个世上，真正重情重义的，其实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的法则是……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要说蜀王没有一丝私心，纯粹是为了皇上，赌上自己的一切去讨伐陆渊，馥儿不知道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太皇太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含笑点点头。 见太皇太后认同自己，华青有些得意地看向楚怀。 本来，她以为，定会在楚怀脸上看到些狼狈之色，然而，没想到，他却也面含笑意。 你笑什么？ 难道不是你的阴谋诡计被老子驳得体无完肤，该气急败坏才对么？ “太皇太后，臣有一提议。”楚怀含笑说。 “什么提议？”太皇太后问。 “此番，长公主殿下顺利回归，太皇太后的身体又大好，您不妨带着长公主殿下去祭天，一来，酬谢神灵，二来……昭告天下。”楚怀说。 太皇太后若有所思，没说话。 “长公主殿下乃成帝陛下亲封的‘辅政长公主’，昭告天下之后，在某些重大决策上，是有发言权的，那便是皇上的一大助力。”楚怀继续说。 太皇太后点点头：“爱卿说得有理。如此，正月十五，便去吧！” “不用急，您的身体？”楚怀皱眉问。 “无妨。”太皇太后说。“孤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楚怀看了华青一眼，微笑点头。 华青感觉莫名其妙，白了他一眼。 刚刚不是说要放蜀王出来么？怎么又转到什么祭天上了？ 然而， 听了楚怀接下来的话，华青便明白了，刚刚，他们在试探自己。 “当今形势，外臣强而皇族弱。”楚怀看着华青说：“皇上年纪尚小，能依靠的，除了太皇太后，就只有自己的亲姐姐、亲哥哥。一方面，长公主殿下要立起来；另一方面，天下诸侯王，信服蜀王者众多，若能去除掉他威胁的一面，令他支持皇上，那便是皇上又一大助力，皇上和太皇太后，便不再是孤身无依了啊！” “你说得可真好听！”华青冷笑。“那你倒说说，要怎样才能尽去蜀王对皇上的威胁？” “这很简单，收回其封地，改蜀王为忠诚王，再给他一个虚职。”楚怀说。 第1181章 皇祖母是为你相中他的 看着这样侃侃而谈的楚怀，华青突然就醒悟了，为何太皇太后对他如此信任有加。 因为，他在太皇太后面前说话行事，永远像是在为大瀚，为皇上考虑。 但是，他在蜀王面前，怕也是如此吧？ 所以，蜀王也对他信任有加。 如此玩转各方，还真是个高手呢！ 不过，对于蜀王的处置，太皇太后显然需要慎重考虑，她应了祭天之事，却没应蜀王之事，只说再考虑考虑。 楚怀退下后，太皇太后便问华青：“馥儿，你看楚国侯如何？” “皇祖母说哪方面？” “此人人品、长相、才能如何？” “都算顶尖。”华青说。 太皇太后微笑点头，说：“本来，皇祖母是为你相中他的，只可惜……” “皇祖母，我都已经是陆渊的人了！而且，又本就与陆渊有婚约。”华青忙说。 “你喜欢陆渊吗？”太皇太后问。 华青有些不好意思，却坚定地点点头，说：“皇祖母，根据我这两年对他的了解，他真的没有造反之心，只不过，现在朝中无人能够代替他压住局面……若是有，他怕早就卸了官职，上昆仑山修道去了！” 太皇太后闻言，笑了一下，说：“行了，不说他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咱们祖孙好容易团圆，今年就好好的过一个团圆年。如何？” 华青点头。 这天晚上，陆渊来得挺早。 头发半干，看起来很清爽的样子。 “你还洗澡了啊？”华青凉凉地问他。 “嗯。”陆渊回答。“洗得很干净，还用了香胰。” 华青：“……” “昨晚上通宵未睡，白天可睡过了？”陆渊问她。 “没怎么睡。”华青说。“太皇太后说，正月十五要带我去祭天，班昭姑姑教了我一下午的祭天礼仪。” “祭天？”陆渊皱眉。 祭天之事，还只是太皇太后和楚怀之间的一个想法，尚未吩咐下去，所以，陆渊并不知道。 “嗯。” 沉默了一下，陆渊说：“看样子，太皇太后对你不错，祭天的殊荣，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大约是觉得我救了她一命吧！太皇太后对救她命的人都不错。例如华莹。” 陆渊没说什么，只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些水，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华莹怎样了？”华青问。 “暂时先关在昭狱里。已经派人去襄阳调取卷宗。”陆渊说。“估计过了十五以后开朝，她就能定罪处决了。” “没寻死么？”毕竟，太皇太后说要凌迟。 “没有。”陆渊说。“不过，她总说，要见你。” “见我？”华青直摇头。“大过年的，见她多晦气啊！我才不见呢！” 陆渊：“嗯。” 华青琢磨了一下，又说：“等过完年以后吧。” 有些话，她还想说给华莹听听呢！ 陆渊点头：“随你。累吗？” 华青揉揉脖子：“挺累的。” “那你好好睡觉吧！”陆渊站起来说：“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华青一愣：“回去了啊？” “嗯。”陆渊摸了摸她的脸蛋，柔声说：“你昨晚一晚没睡，今天白天也没睡，我怕累着你。” 华青忽闪着大眼看着他，没说话。 第1182章 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那我先走了。等过完年，再来看你。” 华青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 “怎么了？” 华青仰头看着他，墨黑的发，墨黑的瞳，俊美得令她着迷的脸庞，还有微薄又性感的唇…… 舍不得他走~~ “别这么看着我。”陆渊声音微微黯哑地说。 华青突然搂着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说：“陪我一会吧……什么都不做，就陪我说说话。” 陆渊感觉到她的不舍之意，抚了抚她的头发，说：“好。” “明天大年三十……”华青说。“我多想晚上和你一起守岁。哪怕跟去年似的，坐在赵姨娘旁边，听你们闲话家常，也是好的。” 陆渊拉她坐下说：“青儿，你如今是长公主，再也不用委屈自己，以后，过年的时候，我们接了岳父岳母和外公到你的公主府，还有我爹和我娘以及我们的孩子，每年都在一块守岁，可好？” 华青听了，脑子里就浮现出那样一幕，不由笑道：“如果真能那样，可太好了！” “能的。”陆渊说。“肯定能。” “不过，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公主府？” “公主出嫁，是有单独的公主府的。”陆渊说。“你的公主府与摄政王府比肩，是我亲自督建的，目前已经完工，在我们大婚之时，就能启用。” 华青美美地点头：“距离我们大婚，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王爷，你可期待？” 陆渊看着她，却没说话。 华青脸色一变：“怎么？不期待？” 她可是每天都在倒计时呢！ 就恨不得跟太皇太后问一句：我的嫁衣做好了吗？嫁妆准备好了吗？ 不过，因着陆渊与太皇太后紧张的关系，她哪里敢问？ 陆渊摇头：“怎么会？王府里，一切嫁娶准备，我都做好了。” “哦？都做了哪些准备？说来本公主听听？”华青坐到他身上去，蜷在他怀里。 “我把颐和堂跟青园打通了，以后，凝香阁里一半的地盘，都是你的。还有锦瑟，我也把她从楼澜那里接了回去，让她和今夏一起，布置新房……” …… 这天晚上，华青是蜷在陆渊怀里睡着的。 跟他说着说着话，在他宽阔安全又温暖的怀里，她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陆渊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站在她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睡颜。 青儿，我又怎么会不期待与你成亲呢？ 与你堂堂正正结为夫妻，是我过去两年绞尽脑汁琢磨的事情。 如今即将成为事实，我又怎会不想着盼着？ 只是，若真的要娶你……怕是要费些周折。 甚至免不了又要动刀兵。 尤其是……太皇太后居然要带你去祭天。 她是要向天下人昭告你“辅政长公主”的身份！ 而太皇太后，是绝不可能轻易允许一个成帝陛下亲封的“辅政长公主”嫁给我的。 陆渊眼神微微冷硬，俯身在青儿的额间轻触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 大年三十晚上，按照旧例，宫里在同心阁里大摆宫宴。 第1183章 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华青被楚绫和皎儿摆弄了一身新的装束，踩着点去了。 结果去的时候，就见太后带着汝阳，正在给太皇太后磕头。 太皇太后叫她起来，她抬头就看到了已经走到太皇太后身后的华青。 当时，她的表情着实传神。 大约是以为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花了眼，使劲甩了甩脑袋，又揉了揉眼，然后再次向华青看来。 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了，她“腾”地站起来，怒眼圆睁地问：“你这个贱人怎会在此？” 太皇太后回身一看，是华青来了，顿时沉下来脸来说：“汝阳，这位是你妹妹，骄阳。” “不可能！”汝阳断然道。“皇祖母，您搞错了，她不是什么骄阳，她是摄政王府的青美人！就是她，屡次陷害于我！” 当着满宫上下如此大吵大闹，太后娘娘见太皇太后的脸色已经很不对了，急忙拉着汝阳就跪下：“太皇太后，汝阳刚刚回宫，换了衣裳就过来了，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骄阳的事情，还望太皇太后恕罪！” 从宫里到避暑山庄，正常要两天的行程。 从太后得到太皇太后的旨意，去接汝阳回来，加紧赶路，总算在年三十傍晚赶了回来。 然后是洗漱更衣，各种安顿，太后还没来得及跟汝阳细说华青的身份问题。 太皇太后冷声说：“太后，你不是说，她在避暑山庄潜心学《女戒》吗？孤一点没看出来，她哪里像是学过《女戒》！” 太后与太皇太后的眼神一触，顿时浑身一哆嗦，说：“汝阳，她就是你妹妹，过去因为受伤失忆，流落到摄政王府，如今已经恢复记忆回宫来了，你还不快跟妹妹赔罪？” “母后！”汝阳哪里肯向华青低头。“那是什么鬼理由？你们也信？她不可能是骄阳！骄阳不是在蜀山吗？” “她已经从蜀山回来了，快给你妹妹赔罪！”太后急了。 “本公主给她赔罪？她是个乞丐！根本不是骄阳！你们怎么回事，一个个都被她灌了迷魂药吗？”汝阳激动不已地喊道。 太皇太后深呼吸，沉着脸说：“太后，你先带她回去吧！这个模样，成何体统？” “是！”太后起身，和殷妈妈一起，拉着汝阳就走了。 “馥儿，汝阳就这德行，你别往心里去。”太皇太后明显不喜欢汝阳。 华青点头说：“好。” 这位的性子，她可是领教过好几回了。 不过过去她打死也想不到，这一位，居然是自己的亲姐姐！ 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阖宫饮宴之时，再没见太后和汝阳出现。 后来，太皇太后命各位回自己宫里去，只叫了皇上和华青，还有清河，一起到长乐宫去，跨年守夜。 长乐宫里宫女成群，载歌载舞，祖孙几人说说笑笑，时间倒也过得快。 不过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太后大约安抚好了汝阳，就带着她直奔长乐宫来了。 太皇太后吩咐停了歌舞，让人带她们进来。 “汝阳见过皇祖母！”她跪下行礼。 “你来干什么？莫不是还要来继续闹？”太皇太后淡淡地问。 第1184章 杀气持续不散…… “母后已经跟汝阳说明白了骄阳妹妹的遭遇。原来，她竟真的是我妹妹。刚刚，是汝阳失礼了，还望皇祖母和骄阳妹妹不要怪罪。”说着，汝阳的眼神瞟过华青，一阵阵强烈的杀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太皇太后见汝阳这回学乖了，挥挥手说：“那就起来吧！” “是！”汝阳站起来，又说：“听说皇祖母前些日子病了，如今一定是大好了吧？您看着气色真好！” “嗯！好了！”太皇太后说。“你若懂事些，孤能好得更快些。” “皇祖母，汝阳知道错了，以后断不会再这般了。” “其实，汝阳跟骄阳，竟然在宫外就认识了，虽然发生过不愉快，但这就叫做不打不相识嘛！”太后娘娘笑着说。“你们姐妹两人，也算是一种缘分！” 她这般笑着，身上的杀气却是半点不比她女儿弱。 也不知道她们这般做派，回头会不会肠子肚子抽筋…… 华青也笑：“母后说的是！我与汝阳皇姐缘分可真不浅呢！” 先是泼了她一头水，然后让她当众掉了裙子。再然后，在花会上又让她放了那么多连环屁……缘分真不浅！ “不知道妹妹是怎么恢复记忆的？”汝阳问。“以前见到妹妹，我可没觉得你像个脑子出了问题的。” “是我外公张真人，帮我治好了失忆症。”华青说。 “哦！”汝阳说。“妹妹，以前姐姐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能否原谅我？” “这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反正，每次吃亏的都是你呀！”华青笑着说。 汝阳的笑容有些僵硬，但依然维持着：“那，以后我们就做一对好姐妹，好吗？” 杀气持续不散…… 华青笑：“好啊！” 太皇太后见状，笑道：“这就对了嘛！看样子，汝阳去了一趟避暑山庄，的确是懂事了。” “可不是吗？汝阳还亲手给太皇太后做了一件披风作为寿礼，快，拿给太皇太后。” “好。”汝阳站起来，从随行的宫女手里接过了一件灰毛披风，双手献给太皇太后说：“皇祖母，您生辰的时候，汝阳没能回来帮您过寿，今天，汝阳就送上一份迟到的祝福。祝皇祖母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班昭姑姑去拿了，呈给太皇太后，笑道：“汝阳长公主果然孝顺，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灰貂皮。冬天披在身上，再暖和不过。” “好，你有心了。”太皇太后说。“孤准备正月十五之时，带着骄阳去祭天，到时候，太后，你带着汝阳、建阳也一起去看看吧。” “祭天？”太后眼神一敛。“通常情况下，只有皇上登基、大婚、册封太子等情况下才会去祭天，如今可是有什么大事，怎么会想着去祭天呢？” “公主祭天，也不是没有，高祖皇帝的承平公主，太祖皇帝的馆陶公主，都因出痘或重病后大好，而去酬神祭天。”太皇太后说。“骄阳从小身子不好，离开了十几年，这番总算完好地回来了，孤也带着她去祭天酬神，倒也不算是违制！”太皇太后说。 第1185章 长公主殿下，不好了！ “这倒也是……”太后笑得很勉强。 只是，承平公主、馆陶公主，那都是在历史上一手遮天的人物，连当朝的皇帝也对她们言听计从，难道，太皇太后竟然要把骄阳也捧到那样的地位上吗？ 她若有了那般的地位，肯定会成为蜀王最大的绊脚石，再加上陆渊的话…… 然后，华青就从太后娘娘那里突然感受到了强烈到刺骨的杀意。 比之前强得多！ 华青自然不知道太后在想什么，眨巴眨巴眼看了她一眼，甜甜笑道：“多谢皇祖母、母后疼惜。” “今晚上，太后和汝阳也留下一起守岁吧。”太皇太后说。“人多，热闹些！” “是！”太后和汝阳都是面色一喜。 守岁的半个多时辰里，太皇太后倒是回忆了不少成帝陛下和平帝陛下的事情。 例如成帝陛下还在时，是如何教育孩子们的，还有平帝陛下，是如何骁勇善战，英武俊美…… 华青也是这会才知道，平帝陛下，也就是她大哥，三岁册封太子，文治武功，什么都好，只可惜，在登基后不到半年，尚未留下一子半女，就在第二次太平道之乱中战死了。 听太皇太后的意思就是，若他在，哪来陆渊什么事啊，又哪来这些乱子…… 到了戌时三刻，太皇太后的身子就有些熬不住了，遣散了众人，让她们各自回去守夜。 …… 正月初一，太皇太后正式给陆渊下令，说是准备十五去祭天。 陆渊倒是没有反对，责令相关官员去准备。 然后班昭姑姑天天来教华青祭祀的礼仪，说是祭天时半点不能出错，否则神灵会降罪。 所以，华青的日子突然就忙碌了起来。 每天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或是学那祭天的规矩，或是去教小皇上练剑，再或是有人进宫来拜年，去太皇太后那里去当个陪衬。 还有清河，从她回宫，就跟个影子一般黏着她，姐妹二人作伴，倒是不寂寞。 这天上午，她正准备出门去南宫找小皇上，平儿就来了。 平儿是清河的丫头。 她一进来，就着急地说：“长公主殿下，不好了！” “怎么了？” “清河县主把南皮侯世孙给打了！” “啊？在哪儿啊？” “就在御花园里。” “快！带我去看看！”华青赶紧往御花园赶去。 路上，平儿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 原来，今儿南皮侯携着一大家子进宫来给太皇太后拜年。 大约是有意的，太皇太后没叫华青，倒是叫了清河去。 那南皮侯世孙邓通的身份倒是显贵。 身为太皇太后的本家嫡孙，将来肯定是要承爵的。 但是，长得着实不咋地，吊三角眼，脸色发白，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而且，他还总拿眼神去瞟她。 清河感觉有些呆不下去，就跟太皇太后告了罪，到御花园里去了。 她心烦意乱，各种不爽地在御花园里瞎逛着，本想等他们走了再回长乐宫去，结果，没逛上一圈儿，就遇到了邓通。 第1186章 你欺负人！ “邓通调戏清河了？”华青问。 要不然清河怎么会揍他呢？ “他没有调戏县主……”平儿说。“他调戏了一个小太监，县主正好撞见……” “小……咳咳！”华青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太监？” 平儿哭丧着脸，点点头。 华青到的时候，就见那邓通捂着嘴，含糊不清地喊道：“你给我等着，我要去告诉我姑奶奶！” “哟？这不是邓公子吗？”华青笑着晃过去。“这是怎么了哇？” “长公主殿下！”邓通指着清河说：“她打我！” 华青瞥了清河一眼，她那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一般。 “给我看看！”华青一把将他的手拽了下来。两片儿嘴唇肿的跟腊肠一般，地上还有两颗门牙。 “哎呦呦，这难道是清河县主打的？”华青问。 “就是她！这个疯婆娘！”邓通漏着风，恨恨地说。 “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清河县主向来是个温柔可人儿，怎么会突然打人呢？” “真的是她！”邓通说。“我要去告诉我姑奶奶！” “等等！”华青神出鬼没地拦在他身前。 “怎么了长公主殿下，你还不让我走不成？”邓通面色不善地问。 一看他这模样，就是平时横惯了的。 “怎么会呢？来者是客！你进宫来跟太皇太后拜年，我怎么会不让你走呢？我要不让你走，这满宫长得漂亮的小太监，不都得菊花堪忧？” 邓通眼神闪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去找我姑奶奶！” “兄弟！跟你商量个事儿，可以吗？”华青依然拦着他，问。 “什么事儿？” “清河是我妹妹，今天的事情，算是她对不住你。我这个做姐姐的，代她向你赔个不是，你就别去告诉太皇太后了，可好？” 邓通毕竟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清河打了他，就等于打了太皇太后的脸，着实不宜让她知道。 “行啊，让我也把她打成这样，我就不去告诉太皇太后！” “邓公子，我想你搞错了。”华青慢条斯理地说。“本公主可不是在求你！” 邓通瞪着她。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和摄政王殿下是什么关系吧？如果你今天敢去把清河打了你的事情告诉太皇太后，我就让陆渊找人天天儿揍你一遍！你猜南皮侯会去找摄政王殿下算账，还是会回家接着揍你？” “你——你——” 华青冲他微微一笑：“邓公子，三思而后行！” “你欺负人！” “我一般不欺负人！我不都跟你陪礼道歉了吗？这要换了别人，我就这样！”华青往旁边的假山上拍了一掌，那假山直接裂了一条缝。 邓通咽了一口水，不怎么敢说话了。 “回去以后，如果有人问起你的嘴，你就说走路的时候踩到冰，不小心摔了一跤，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千万记得，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知即可，如果太皇太后知道了这件事，你以后的日子，怕就没那么顺遂了！”华青接着威胁。“你应该知道……陆林卫们，可都不是吃素的。” 第1187章 何必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 南皮侯最怕陆渊，看到陆林卫从门前路过也心惊胆战半天，邓通不得不咽下心里的一口气，说：“我不告诉任何人就是了！” “好！真是个通情达理的，这就回去吧！”华青让开了路。 邓通捂着嘴走了。 清河看着他那虽穿得金尊玉贵，却弓着背捂着嘴略有些猥琐的背影，满眼凄凉地问：“姐姐，我以后，真的要嫁给他吗？” 华青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啥。 没想到，她这一叹气，清河心理防线直接崩溃，第二天就病了。 据平儿说，她是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到跟邓通成亲，早上就发起烧来。 华青去看她的时候，看到了庄青翟。 太医院派了他来，给清河诊病。 清河很悲惨地从自己的脖子里掏出了一块绿油油的美玉，递给庄青翟说：“这个是我母后给我的，从小戴着，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那黄龙丹我吃了也吐不出来了，我也没办法，这个，就当抵了黄龙丹吧！” 庄青翟看着那玉佩，又看看一脸生无可恋的清河，皱眉说：“你不过是得了个小风寒而已，何必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 “你不懂，我是真的要死了！” “你都是上气境的修为了，一场风寒，要不了命！” “死之前，我真想再回去，见见父王、母后和王兄。以前都没怎么听过他们的话，总是让他们伤心……哎！”清河还在感伤。 “清河，你嘀咕什么呢？”华青进去问。 “姐姐，你来了！”清河有气无力地说。 华青坐到她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把了一下脉，她这是郁结于心，又受了点风寒，温度有些高，但没有大碍。 “清河，我会想办法的。”华青说。“无论如何，我绝不让你嫁给那个邓通。” 清河眼眶一红，摇摇头：“有什么办法呀？” “办法会有的，你相信我！”华青握着她的手。 或是因为这丫头对前世的她一见钟情的缘故，华青总觉得自己对她有一种很奇怪的责任感。 “真的吗？”清河见他说得笃定，眼神微微亮了些。 “真的！” “什么办法？” “……你容我好好想想，等我想到了，就告诉你！” “好。谢谢你，我的好姐姐……”清河很柔弱的样子。 后来，庄青翟被她欺负的时候，就一直纳闷，自己当初是怎么看走眼的？竟会觉得她柔弱可怜？ “你这是做什么？”华青指着玉佩问。 “我不是吃了庄太医的黄龙丹吗？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还给他的，所以想把这玉佩抵给他。”清河说。 华青点点头：“那庄大哥，你就收着吧。要不然她心里老觉得亏欠了你！” “庄太医，给你吧！”清河眼眶还是湿的，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庄青翟看她可怜的样子，又觉得很闹心，说：“算了吧！就当……就当……” 当个半天，他也当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说：“总之，黄龙丹的事情，你就不用记在心上了。” “谢谢你，庄太医，你真是个好人！”清河说。 她是真那般觉得。 要是别人偷吃了她的黄龙丹的话，她非把对方大卸八块不可。 可这庄太医，却说算了…… 第1188章 还真是个好日子呢！ 庄青翟咳嗽了一声，说：“既然长公主殿下来了，臣就先走了！” “诶！别走！我还有点事情要问你。”华青叫住他。 “什么事？” 华青拉他出去，低声问：“这几天，可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不来了？” “他？谁？”庄青翟一脸坏水。 华青用威胁的眼神看着他。 “呵呵！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下个月初二，他就要迎娶宋琅嬛了！想必为了婚事忙着吧！” 华青咽了一口口水：“……这么快就要娶进门？” “是啊，说是双方合八字，就合在二月初二龙抬头！再往后，竟是十年之内都没找到合适的日子。” “这么邪乎？” “是啊！大师兄这边找人合八字，也是那一天。” 华青深呼吸：“什么时候定下的日子？” “年前吧！怎么，大师兄没告诉你？” 华青咬着下唇，没说话。 二月二，还真是个好日子呢！ 陆渊竟然没告诉她！ 这天，已经是初八。 就在这天晚上，陆渊总算来了！ 华青瞥了他一眼，面朝里坐着，不理他。 陆渊问：“怎么了？夫君来了也不理？谁惹你不高兴了？” “摄政王殿下这些天在忙什么呢？”华青斜着他问。 “看样子，是望穿秋水不见夫君来，恼了！”陆渊在她旁边坐了，笑着说。 “谁盼着你！我不过顺口问问。” “当真不盼着？”陆渊勾着她的下巴。 华青看着他，小嘴抿得紧紧的。 陆渊忽地亲了她一下。 “干什么？”华青捂着嘴。 “当真不想？”陆渊在离她很近的地方问。 “不想。” 陆渊又亲了下去。 这次，不是蜻蜓点水，而是温柔又霸道的陆式深吻，华青瞬间招架不住，脑袋呈爆炸式的发热，一阵阵空白。 直到衣裳都快被剥光了，华青才想起来二月二龙抬头那码子事来，一把抓住他四处点火的大手说：“停！你先跟我说，这些天在忙什么？” “你是问白天还是晚上？”陆渊微微喘息着问。 “……晚上。” “自然是睡觉啊？还能干什么？”陆渊说。 “你是忙着布置和宋琅嬛的新房吧？”华青语气里那个酸…… “哦……原来又吃醋了。”陆渊总算知道这别扭何来。“她是你招来的，你吃哪门子醋？” “哼！”华青酸溜溜地扭过头去。“你们下个月初二就成亲，怎么不告诉我？” 华青和陆渊的婚期，合在二月二十六。 宋琅嬛比她还要先进门！ “这些天，我去了一趟豫州。”陆渊说。 “豫州？去那干嘛？” “据说有人在那边见到了鬼谷道人和太平道余孽一起，我便带人去了。” “找到他了吗？”华青眼前一亮。 “没有，太平道余孽倒是抓了不少，也有个道人，却并非是鬼谷。” 华青皱眉：“此人有那随时消失不见的六桥通道符，着实不好找……”。 “别想这个了！”陆渊接续脱她的衣裳。 “你每次来找我，就想着做这个！你就不能想点纯洁的事情？” 第1189章 祭天 “纯洁？”陆渊：“呵……” “你真的二月二那天娶她？她比我还要先进门？” “专心点！你再说她，我就让你明天下不了床。” 华青：“……” 华青后来很专心了，但是第二天还是有些下不了床。 陆渊这头色狼……一要起来，当真是没完没了的。 本来，华青还想给他讲讲清河的心病，不过，却累得睡着了，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大约是昨晚动静大了些，早上皎儿来给她穿戴洗漱的时候，一直不敢正眼看她，小脸红扑扑的…… …… 后来，华青去太皇太后那里探了探关于清河的婚事。 太皇太后随口说，清河、汝阳、建阳都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尤其是汝阳，都已经快十八岁了，无论如何，等祭天过后，就把她的事情定下来。 貌似她还不着急定清河的，于是清河的病很快好了起来。 与此同时，华青在积极地想办法，例如，找人做了邓通？ 但他虽荒唐，究竟不是十恶不赦之徒，这般草菅人命是不好的。 除了这个，华青一时还真想不到什么别的。 因着事情尚未提上日程，便打算看一看再说。 ……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华青半夜被拉起来梳妆打扮，穿上了隆重的祭服。 日出前七刻，宫钟长鸣，华青和太皇太后一起，坐上凤驾出宫去寰丘。 文武百官并宫中其他被允许的女眷随行，包括太后、汝阳、建阳。 仪仗队浩浩荡荡，一路所过，万民跪拜。 华青透过华丽的凤驾帘子往外看去，虽然天色还早，却依然看到跪了一地的老百姓。 她放下了帘子。 寰丘位于洛阳城的东面，建有九层的天坛一座，那便是整个洛阳城中最高的建筑物。 天坛前便是偌大的祭天广场。 广场上摆放了九组神位，最中间的为玉皇大帝神位，左边四组为日月星辰神位，右边四组是云雨风雷神位，每组神位都用天青缎子搭成神幄，蔚为壮观。 神位前摆列着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单是盛放祭品的器皿和所用的各种礼器，恐怕就有千余件之多。 另外，圜丘坛正南台阶下东西两侧，还陈设着编磬、编钟、鎛钟等六十多件乐器组成的中和韶乐，排列整齐，肃穆壮观。 这天天气很好，祭天的仪式是在陆渊的监督下，由礼阁主办的，井井有条，半点不乱。 祭天仪式很繁琐，共有九道程序，好在华青经过半个月的练习，已经滚瓜烂熟，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到最后，她和太皇太后背对着天坛，并肩而立，文武百官排列在广场上，等礼阁的官员念完长篇大论的祭文，便跪了一地，高呼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到这一幕，华青的心情就跟刚刚来路上看到那跪了一地的老百姓时一样，固然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却并不轻松。 甚至还有了几分莫名的沉重。 第1190章 去看看臣的花灯 结束后，太皇太后问她：“馥儿，皇祖母怎么觉得，你今天并不高兴？” “看到这般百官跪拜的景象，馥儿其实觉得挺激动的。”华青说。“只是……大约是‘辅政长公主’这个名号的缘故，感觉有些压力。” 太皇太后含笑点头，眼里尽是满意之色：“馥儿，生为皇族，享了百姓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但也承担着普通百姓无法承受的责任。你觉得有些压力，是因为你心有责任感的缘故，皇祖母果然没看错人。” 华青没说话。 “我大瀚自高祖开国，历经300余年，这其中又经历了好几次动乱，着实不容易。这是你的祖先留下的基业，祖孙后代当竭力守住，方才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啊！” “嗯。”华青点头。“皇祖母放心，馥儿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皇祖母和皇上。” 太皇太后点点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华青也回握着她，心道，其实，太皇太后也不坏，以后，她定要好好调和她与陆渊之间的猜疑矛盾才好。 太后站在远处，看着那一对接受跪拜的祖孙，面带微笑，却是满眼寒意。 她身边，站着汝阳和建阳。 汝阳的一双眼睛，一直盯在陆渊身上，越看，就越是心旌神摇，难以自持。 建阳则很不耐烦地说：“这一大早地被叫起来折腾，真是累死了。皇姐，你累不累？” 汝阳没回答她。 建阳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看到她直愣愣盯着陆渊瞧，便笑着碰碰她的胳膊：“皇姐，你看什么呢？” “我在看陆渊啊！”汝阳大大方方地回答。“你说，像他这样的男子，天下是不是再没有了？” 建阳也看了陆渊一眼，说：“的确长得很好看。” “可惜……他竟与骄阳有婚约……”汝阳眼神一转，用杀人的眼神看向华青。 这个屡次折辱于她的贱人，竟一跃成了万众瞩目的骄阳长公主，更过份的是，即将嫁给陆渊为妃！ 她只恨不得将华青千刀万剐！ 可是母后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回来那天，太后跟她讲了很多大道理，说是现在太皇太后偏心于那个贱人，如果她再跟以前一样冲动，只会再被送走。 而且，一个不慎，被送去出家也是有可能的。 她绝对不要再一个人孤零零地去避暑山庄。 更不要出家！ 所以，她要忍……话说太皇太后那个死老太婆，不是要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 回程之前，楚怀凑到太皇太后面前说：“太皇太后，今年，臣得了好些漂亮的花灯，还有些绝妙的灯谜，在府里布了，今天是正月十五，正巧太皇太后、太后娘娘和诸位公主都出宫了，臣想请诸位赏光，去看看臣的花灯，如何？” “呵呵！”太皇太后笑道。“宫里的花灯每年都是大同小异，也着实没什么看头。你那里既然有好的，便去看看吧！只是，少不得要打扰你府上的清静了！” 楚怀面色一喜：“今天这样喜庆的日子，要的就是热闹。太皇太后、太后娘娘和诸位公主肯赏光，我们楚国侯府今儿可是要蓬荜生辉了！” 第1191章 一路花灯 “只是，你那花灯，可别令孤失望才是！”太皇太后说。 “微臣惶恐。”楚怀伸手。“请！” “楚国侯，本王也想去看看你的灯。”一个硬邦邦的声音突然响起。“不知你是否欢迎？” 楚怀回头一看，是陆渊。 “摄政王殿下。”楚怀含笑说。“今天是十五，你不用回家过元宵夜的吗？” “元宵年年都可以过。”陆渊说。“但楚国侯的灯，却是千载难逢。” 楚怀笑了一下，正待说话，那汝阳却抢道：“楚怀，摄政王肯去你府上看花灯，是你的荣幸，你自然不会拒绝的，是不是？” 她巴不得陆渊跟着一起，那样就有机会接近他了。 楚怀看了她一眼，笑道：“汝阳长公主说的是！摄政王殿下若是想去敝府看花灯，是下官的荣幸！” “那就走吧。”陆渊说。 于是，仪仗队先回宫，禁卫们则护着太皇太后一行人去了楚国侯府。 路上，华青听到好些官员在议论纷纷，说是楚国侯好大的脸面，竟然能请了太皇太后和长公主等人入府去过元宵…… …… 他们抵达楚国侯府的时候，正是中午时分。 从府门到后院，一路的树、栏杆都用金纱包了，精致非常。 及至进入内厅，也是香烟缭绕，华彩缤纷，细乐声喧，说不出的富贵气象。 上次华青来，可不是这个样子。 显然，楚怀是有所准备的，恐怕今日的安排早就得到了太皇太后的首肯。 她们本是来看花灯的，但这府里，貌似唯一美中不足的，反倒是从大门口一直到里面，一路上都悬挂于顶的花灯。 这些花灯都长一个样，样式普通得很，就是最常见的那种六棱画花鸟的花灯，下面垂着红色的璎珞。 其实倒也不丑，只是，跟这雕梁画栋的侯府，有些格格不入。 “楚国侯，你这些灯，看起来很一般啊？”汝阳撇嘴说。 “这些灯，不过是照明用的引路灯，真正的花灯，还没摆出来呢！”楚怀回答。 说完，他看了华青一眼。 然华青扶着太皇太后走在最前面，貌似根本没注意这一路的花灯。 “我觉得这些灯很好看啊！挂了这么多，看着很热闹。”建阳很感兴趣的样子。“那些灯上还都画了画，看着画功很不错。” “你什么眼光！就这些破灯，灯市上十个大钱一盏都没人要的！”汝阳鄙夷地说。 “皇姐的眼光，自然比我高……” …… 一直走进去，华青始终没多看那些花灯一眼，楚怀越走越慢，脚步似有千斤重一般。 “楚国侯，怎么不走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楚怀转头一看，看到了楼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楚怀笑了一下，说：“骁勇侯，你先请吧。” “物是人非事事休，何必还要强求？”楼二若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越过他走了。 楚怀眼神变了变，深呼吸之后，也走了进去。 …… 华青她们先用了一顿堪比御膳的丰盛饭菜，外面一间室内大暖阁里，就开始唱戏了。 虽是冬天，那暖阁里却是鲜花怒放，暖意融融。 第1192章 长公主殿下，您请！ 暖阁正中放着金丝楠木精雕太师大软椅，两边共两列也是金丝楠木软椅，只是规格却不同。 “太皇太后，您请上座！”楚怀引着太皇太后坐在了正中间。 “太后娘娘，您这边请！”他又引着太后坐在了太皇太后的左手边。 “长公主殿下，您请！”他指着太皇太后的右手边说。 华青也没有多想，过去就打算坐下。 岂料这时，尴尬的一幕发生了。 汝阳大约是中午吃多了，把脑子也撑傻了。 又或是光顾着看陆渊去了，竟是忘了华青的存在，听到人叫“长公主殿下”，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恰好这时，戏台上一曲唱毕，整个暖阁里都静了下来。 一时之间，气氛很是尴尬。 “汝阳！”太后脸色有些发烫。“你到母后这里来坐。” 汝阳也一下子记起来了，这个位置，是骄阳长公主的，不是她这个汝阳长公主。 但坐都坐下了，再起来的话，岂不太没面子？ “骄阳皇姐和汝阳皇姐都是长公主，且汝阳皇姐是长姐，坐在这里没错的吧？”说话的是建阳县主。 在大瀚，嫡庶分明。 在民间，庶子庶女跟奴婢一般的地位者多了去了。 什么叫“没错的吧”？ 这个建阳，难道也是脑子不好？ 或是……故意的？ 华青看了她一眼，她浅笑吟吟，一脸天真。 “太后。”太皇太后沉着脸说。“是谁封汝阳为长公主的？” 太后急忙起身告罪：“不过是些阿谀奉承的奴才混叫着玩罢了！时间一长，他们都叫顺口了。” “奴才们叫顺口了，你们也听顺耳了是不是？”太皇太后明显动怒了。 “都是媳妇的不是，以后一定让他们都改过来！”太后额间冒着冷汗说。 “我大瀚嫡庶分明，只有皇帝的嫡出女儿才能称公主或是长公主。若是连宫里都乱了尊卑嫡庶，那整个大瀚岂不都乱套了？” “太皇太后教训的是！”楚怀似笑非笑的看着汝阳说：“汝阳县主，您还是这边请吧！” 汝阳深呼吸，站了起来，默默地到太后旁边坐着去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大瀚最尊贵的长公主。 当然，她并非不知道刘馥的存在，只是，那个痨病鬼远在蜀山，她根本想不起来罢了。 如今.......刘馥啊刘馥，你为什么不死在蜀山呢？ 你回来做什么？ 专门来抢她的地位，抢她的风头，抢她的男人么？ 华青忽视掉汝阳身上的杀气，端端正正地在太皇太后右侧坐下，看戏。 花灯自然是要晚上才能看。下午，楚怀给他们安排的节目，就是看戏喝茶。 华青还是蛮喜欢看戏的。 津津有味地看了一出，突然发现，汝阳和建阳都不见了。 往透明的窗纱外面一望，可以看到王诩和楼二站在外面值守。 “皇祖母，我想出去走走！”华青说。 “去吧！”太皇太后说。“只是，不能走远了！” “好。”华青出去了。 推开暖阁的门，外面是一个花园。 只见禁卫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得笔挺地守护着暖阁，陆渊也和王诩、楼二站在一块。 只不过刚刚华青看出去的角度，正好没看见他。 第1193章 看着你。 华青冲陆渊使了个眼色，往园子另一头的水渠桥走去。 她以前来过这楚国候府，而且，那一次，为了找锦瑟，还在这府里到处都转了个遍。 水渠桥过去，是一片假山，尽头有片梅林，颇为隐蔽。 她得问问他，干嘛跟着来。 陆渊没有任何反应，继续跟王诩和楼二说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往她这边走来。 岂料，刚刚走上水渠桥，却见汝阳和建阳迎面走来。 汝阳见到她，眼前一亮，叫道：“摄政王？” “两位县主。”陆渊不甚有表情地微微点头。 “你这是要去哪里？” “随便走走。”水渠桥狭窄，陆渊侧身让路。“两位县主先请。” 然而汝阳腿跟钉在地上了一般，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说：“从这水渠桥过去，有一片很不错的红梅园，不如，汝阳陪你过去一起看看？” “不了，男女授受不清。”陆渊见她不走，便自己先走了。 岂料，就在陆渊与她们插身而过的时候，汝阳突然“哎呦”一声，往陆渊那边跌过去。 按照她的估计，这一跌，正好可以扑进陆渊怀里。 然而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陆渊跟瞬间移动了一般，她一扑之下，竟扑了个空，结结实实跌在了地上。 而且，水渠桥狭窄，还一头撞在了栏杆上。 “崩！”地一声，好不清脆。 “哎呀，我的额头！”汝阳冲着陆渊叫了一声。 然而，他却根本没有回头，迈着尊贵而沉稳的步伐，转眼消失在假山后。 “皇姐，好端端的你怎么跌倒了呀？”建阳县主眼里的笑意一闪而逝，问她道。 “还不快扶我起来！”汝阳恼怒地叫道。 建阳将她扶了起来。 “走！”她转头就要往陆渊的方向追去。 “我们去哪儿呀？不是刚从那边过来吗？” “去看看他干什么去！” …… 走过一片假山，前方有一方红梅林，梅花正开得好看。 青儿就站在那梅林边，看着他发笑。 “笑什么？”陆渊语气不甚好地问。 “你也太不解风情了！人家主动投怀送抱，你怎么还避开了呢？” “那你希望我如何？顺势抱住？” “你敢！” “我若抱了，你又如何？” “剁手！” 陆渊笑了一下，问：“叫我来做什么？” “问问你跑来这里做什么呀？” 陆渊：“看花灯。” “你是不是想趁天黑了以后，亲自探一探楚国候府？”华青轻声问。 “早探过了。”陆渊说。“没有见到鬼谷。” “那你来做什么？不会真的看花灯吧？” “看着(kān)你。”陆渊说。 “看着我？”华青指着自己鼻子。 “免得楚怀趁机把你拐跑了。” “哈哈！”华青忍俊不禁的笑起来。 “嘘！”陆渊皱眉说。“汝阳和建阳来了。” “我去，还跟过来了啊？” “楚怀一定不会是光请你们看看花灯那么简单，万事小心。我先走了。”说完，他纵身飞过梅林，消失不见。 此处没有别的路可通，要想离开，只有沿原路返回。 他这般直接飞走了，倒也干脆。 过了好一会儿，华青方才听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可见她和陆渊的内力，还差得很远。 第1194章 主动断情退婚 刚刚在鸾舆里，她已经换下了那身沉重的祭祀服，倒也利索。 她直接纵身飞上了假山，躲在一块石头后面。 当然，华青不是怕她们，而是烦她们。 两人探头探脑地到梅林边看了一圈，没见到有人，汝阳便满心失望地说：“他明明往这边来了，人呢？” “算了吧！咱们回去吧！出来已经挺长时间了。”建阳看看四周说。 她的神色，有些不安。 “回去干什么？那些戏我早看腻了！咱们再往那边花园去看看吧！”汝阳说。 “哎呀，别去了，这里可不是宫里。别四处乱走，小心有危险。” “危险？能有什么危险？”汝阳不解地问。 “我跟你说，前些天，我听到楚国候跟太皇太后说，要趁着今天的机会，把骄阳弄进府里来，不知道要干什么呢！”建阳说。 “什么意思？”汝阳一愣。 华青也是颇为意外，凝神听着。 “那天早上，我在御花园里，就是太皇太后平时散步的那片地方，听到楚国候跟太皇太后在说话。”建阳说。 汝阳：“他们说什么了？” “楚国候在请示太皇太后，说是想趁着今天出宫祭天的机会，请骄阳长公主到府里来看花灯。然后，太皇太后就问他，想要怎么做？” “想要怎么做？啥意思？” “楚国候就说，要解除长公主和陆渊的婚约，最大的难点，不在于平帝陛下遗命，或是上次打赌陆渊赢了，而是在于骄阳长公主自己。”建阳县主低声说。“她一门心思要嫁给陆渊，强行逼她，只会把她逼走。” “要解除长公主和陆渊的婚约？”汝阳眼前一亮，顿时兴奋起来。“你说，楚国侯和太皇太后商量着，要令他们解除婚约？” “是啊！我听得真真切切的。”建阳说。 “那你快说，楚国侯要怎样令他们解除婚约？” “当时他也没细说，神神秘秘的样子，说是请骄阳长公主到这楚国侯府里来一趟，她就会主动与陆渊断情退婚。” “来一趟就会退婚……他要做什么？”汝阳眼睛贼亮。 “不知道。”建阳说。“楚国侯只是跟太皇太后保证，说不会对骄阳皇姐造成任何伤害！”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这种事，你让我编，我也编不出来啊！” “可是，你是怎么听到他们说话的？”汝阳狐疑地看着她。 “我就是……我母妃叫我去陪太皇太后散步，说是我也大了，该指婚了，为了让她给我指一门好婚，就让我早起去陪着她散步。我去了，正好撞见太皇太后和楚国侯一起走过来。我一时有些心慌，就躲了起来。” “如果是真的的话……楚国侯要怎么做，才会让那个贱人主动退婚呢？”汝阳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不妨回去，拭目以待，万一真的能成，皇姐你就还有希望啊！”建阳说。 “嗯！走吧！”汝阳迫不及待地回去了。 …… 华青从假山上下来，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天。 第1195章 沾沾长公主殿下的福气 听建阳的意思，楚怀今天把她们请来，是别有目的。 目的……竟是为了让她和陆渊退婚？ 可是她怎么可能和陆渊退婚？ 她倒是奇了怪了…… …… 到傍晚时分，灯就陆续点起来了。 楚怀准备的花灯果然不负众望，不仅有各种奇巧漂亮的花灯，还将花灯做成了巨大的灯轮、灯树、灯柱等，满府火树银花，十分繁华热闹。 当然，少不了还得先吃晚饭。 因着楚国侯府唯一的女主人即将临盆，不宜出来见客，而太皇太后等人又不能没人招呼，所以，楚怀便亲自招呼着。 因着是熟识的近臣，在座没有不认得他的，又有太皇太后与太后这种长辈在，倒也无妨。 “太皇太后，这是上好果酒，一点都不会醉人，您尝尝。”楚怀端着酒壶站起来说。 太皇太后点头，让他倒酒。 倒完太皇太后，他又给太后倒。 倒完太后，他来到华青身边，给她也倒上了。 华青端起来品了品。 果然是好酒，并没下药。 她所用的碗、筷、茶杯、酒杯等等，她都暗中检查了，都没发现问题。 甚至在楚怀身上，也并没有杀气。 那么，他究竟要对自己做什么？ 正纳闷呢，一个动听清脆的声音响起：“各位贵人，瑶华这厢有礼了！” 众人转头看去，宋瑶华赫然站在门口。 她穿着宽松的衣服，披着一件朱红色的披风，虽然肚腹隆起，但看起来仍然美如仙子。 “瑶华，你怎么来了？”楚怀眉头微皱地问。 “听说今天有幸请来了太皇太后、太后及诸位公主来府中看花灯。瑶华寻思了半天，想到这府里除了我，也没个女眷，究竟是不安，因此特来请安，也向诸位贵人请罪！”宋瑶华在丫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到楚怀身边，然后要给太皇太后跪下行礼。 “免礼，你身子不方便，别跪了！快扶起来！”太皇太后说。 华青顺手扶了她一把，正好碰到她的手腕。 她的脉搏很好。 大人孩子都很好。 太皇太后上下打量她，见她容貌出色，举止大方，一看就是有着良好教养的大家闺秀，微笑问：“听说，你怀的的是双生子，可是真的？” “回太皇太后，府医和看过的大夫的确都这样说。”宋瑶华说着，笑着看向华青：“说起来，还得感谢长公主殿下，当初，还是长公主殿下给瑶华开了一剂药，喝了以后怀上的。” “我们馥儿的医术，的确很不错。”太皇太后含笑说。 “今日难得有贵客来，瑶华便趁着这个机会，向各位贵人敬上一杯水酒，祝愿各位贵人元宵快乐，团团圆圆！”宋瑶华说着，向旁边的丫鬟吩咐道：“珠儿，去倒杯水来。” 她怀着身子，自然是不能喝酒的。 “是。”那丫鬟转身就要走。 “这里有水！”因她就站在自己跟前，华青顺手将自己面前的水杯递给她。“我还没用过。” 瑶华夫人笑吟吟地接过去，说：“那妾身就沾沾长公主殿下的福气了！” 第1196章 做梦 “瑶华，你怎么能用长公主殿下的杯子？”楚怀皱眉。“太没规矩了！” “无妨无妨！”华青摆摆手说。“楚国侯盛情款待，本公主怎么着也得给你面子，我今晚上，只喝酒，不喝水！” “我也只喝酒，不喝水！楚国侯府上的酒，可真好喝。”建阳也笑吟吟地说。 “那敢情好！”瑶华夫人微微一笑，端起华青的那杯水，一饮而尽。 楚怀的眼神落在她手里端的那个杯子上，呼吸微微急促。 但是，只有极短的一瞬间。 看宋瑶华喝完了水，楚怀吩咐道：“珠儿，还不快扶夫人回去？天黑路滑，千万小心！” “侯爷尽管放心，妾身哪有那么娇弱，连路都不会走了？”宋瑶华笑着说。 “快回去吧！”楚怀说。 “是。各位贵人今天一定要玩得尽兴才好！妾身先告退了！” …… 瑶华夫人走后，楚怀继续给诸人倒那果酒，主宾尽欢，其乐融融。 一直到吃完饭，华青都没发现任何异常。 吃完饭，便去看花灯，猜灯谜。 楚怀搜罗的花灯，果然是千奇百怪，各种形状、材质的都有，倒是让华青大开眼界。 至于猜谜，她倒是能猜上一些，不过，并不是很感兴趣。 逛了一圈，她就坐在太皇太后旁边，看着汝阳和建阳来来回回地看灯谜。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看着，竟是觉得困意难耐，撑着额头就打上瞌睡了。 迷迷蒙蒙中，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奇怪的房间。 那房间三面都是白玉做成，内中光线柔和而又舒服。 还有一面，却是黑玉，看着很诡异神秘。 其实，此时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但是，梦里的一切却又如此真实。 这种感觉，难以名状。 突然，一个人影从黑墙那边穿墙而来。 华青看到他就想，她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个人，竟是鬼谷道人。 不过，又跟以往见过的鬼谷道人不同，他浑身笼罩着一种血色的光芒。 那血色是如此重，充满着强烈的煞气，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不过，华青自然是不怕他的。 “鬼谷老儿！”她一把揪住鬼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鬼谷道人看起来惊讶又恐惧。“你竟然是……” “我问你，墨夫人被人夺舍，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什么夺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谷道人眼神闪烁。 “你还装！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你就是鬼道子的徒弟花自红！” “老道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谷坚持。 “好！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华青掐住他的脖子。 往死里掐。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跟平时不同。 居然闪着五彩光芒呢？ 那鬼谷的脖子被她光彩熠熠的手一掐，顿时冒出一股股红烟，还嗤嗤作响。 这梦做的，还真有意思。 “你别！姑奶奶！饶了我吧，再掐，老道就要被你掐死了！” “说！你是不是花自红？墨夫人是不是你害的？阴阳简在哪里？” “我的确就是花自红，阴阳简也在我这儿，你先放开我，我去拿给你。” 第1197章 突然胎死腹中！ “哼！休想玩花样！”华青揪着他。“带路，我跟你一块儿去。” “好。”他走到那面黑墙边，穿墙而过。 华青也跟着他一起穿墙了，穿过去之后，她忍不住回身看了一下，发现那黑墙像是一层半透明的黑纱，隐约能看到墙那头的情形。 一愣神间，突然手上一空，那鬼谷道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去！又跑了！”华青四处找出口。 然而，这黑墙房间与白墙房间差不多大小，中间的隔墙可穿过去，但四周的墙却是结结实实的，也没个门。 从黑墙房间走过去，回到之前的房间，也仔细看了一遍，仍然没有门。 “鬼谷老儿？”华青喊道。“鬼谷？” 刚喊了这么两声，眼前的房间也突然消失不见。 华青浑身一哆嗦，差点栽倒在地。 看看周围，还是在楚国侯府。 自己坐在太皇太后旁边，在打瞌睡呢！ 还有楚怀，一直陪在太皇太后身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看他的表情，颇有些紧张之色。 “呃……大约是刚刚有些喝多了，不小心睡着了。”华青说。“什么时辰了？” “今晚上你喝了几杯？”楚怀问。 华青想了想，说：“也就三四杯吧！明明喝着都没酒味，也不知道咋搞的！大概如今这这酒量，是真不行了！” 楚怀面色微沉，不说话了。 “你今晚喝了几杯？”是暗号。 如果她回答：“楚国候的酒真好喝，我喝了不少呢！” 那么，此时的华青，就成了鬼谷。 然而，华青还是华青。 鬼谷失败了！ 太皇太后笑着说：“你倒是看看花灯，猜猜灯谜去！也好醒醒酒。” “算了吧！就想睡觉。”华青打了个呵欠。“皇祖母，汝阳她们看够了吗？看够了也该回去了。” 太皇太后不动声色地看了楚怀一眼。 楚怀说：“本来以为长公主殿下喜欢花灯，看样子并不合您的心意。” “不是不是，已经很美了。”华青说。“多谢楚国侯一番好意！” “侯爷！侯爷！”这时，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没看到有贵人在此？”楚国候站起来，皱眉斥道。 “那个……” “有什么事出去再说！”楚国候转身跟太皇太后和华青告了个罪，和那丫鬟一起出去了。 不多时，他就神色如常地回来了，说是西厢的厨房走水了，火已经扑灭，没什么大事。 于是，众人又玩了一会儿，还拿走了一些灯，就这样回宫去了。 从头到尾，华青也没看出来，楚怀究竟在玩什么幺蛾子。 后来回去后，她把楚怀送她的灯拆开来，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也没什么异常。 她想，或许是那建阳为了哄汝阳回去，别再追着陆渊到处乱跑而编造的谎言吧？ 如果是这样，她可真会编！ 但是第二天，她从庄青翟那里听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瑶华夫人的双胞胎儿，突然胎死腹中！ 就在昨晚！ 楚国侯请了太医去，最终没能保住。 两个都没了。 据说瑶华夫人当场晕死过去，到现在也生死未卜。 “怎么回事？”华青惊讶不已。“昨晚上我还见过呢！看着好好的！怎么可能胎死腹中？” “不知道。”庄青翟摇头。 “什么缘故？难道被人下毒了？”胎死腹中，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下毒。 第1198章 我情愿你杀了我！ “没有。”庄青翟说。“是孙太医亲自去的，他回来就嘀咕了一晚上，说大人好好的，没中毒也没摔着磕着，孩子突然就死在肚子里了。两个啊！这几天就要生了，真是太可惜了！” “没中毒，也没摔着磕着……那就是孩子本身有问题？”华青疑惑地说。“昨晚上，她跟太皇太后行礼，我去扶了她一把，感觉她和她的孩子都很健康啊！” “所以说奇怪嘛！孙太医说他行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事儿！” 或是因为，那孩子多少也是因为自己才会有的，华青心里有些难过，发了一会愣，问：“瑶华夫人呢？有没有事？” “孙大人说，从听到太医说两个孩子都死了，必须要引出来的时候开始，就晕过去了。我估计，倒是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是……哎！”庄青翟叹口气。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华青皱眉说。 楚怀引她去楚国侯府，是有目的的。 听建阳之言，是想让她主动跟陆渊解除婚约。 可是她却一点事没有，而瑶华夫人的两个孩子却没了。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楚绫，你去跟楼统领说一声，就说，楚怀如果进宫来，让他告诉我一声。”华青吩咐。 “是。”楚绫回答。 楚怀来得比华青以为的要快。 就在当天下午，楼二就传信进来，告诉她楚怀去了长乐宫。 华青立刻也去了。 不过，她并没有进去，而是在长乐宫外等着他。 没等多久，他就出来了。 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看到华青，他愣了一下。 “瑶华夫人是怎么回事？”华青直接问。 楚怀深呼吸，摇头：“我也不知道。” “昨天，你想对我做什么？”华青又问。 楚怀定定地看着她，半晌问：“什么意思？” “太皇太后已经告诉我了。”华青假装说。“你想将我弄到你府上，对我做点什么，然后我就会跟陆渊退婚？你想对我做什么？是不是跟孩子胎死腹中有关？” 楚怀沉默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你说话呀！”华青一把抓住他。 “你让我说什么？”楚怀却蓦然大声地吼她。“我把你弄到我府上来，就想让你看看，我亲手为你做的那些花灯！” “你亲手做的花灯？哪个是你亲手做的？”华青有些莫名其妙。“你又没跟我说，我怎么知道？” “呵！”楚怀笑了一下。“难道你都忘了吗？以前，每到元宵的时候，你就会亲手做两盏花灯，挂在草屋的门口。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所以这一次我做了很多，从你进门的路上一直挂到了暖阁，每一盏，都是我亲手做的。可是……连楼澜都看出来了，那些灯，和以前你做给我的，一模一样！你却什么也没看见！” 华青：“……” 那些灯，她真的没有注意。 它们的形状太普通了，灯市上随处可见，谁能想到那个呢？ “你说我想对你做点什么，好让你和陆渊退婚？就算是又如何？我当然想让你和陆渊退婚，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是拜过堂成过亲的！”楚怀红着眼睛吼道：“可你还居然让我给你多送礼金？我、情、愿、你、杀、了、我！” 华青呆呆的看着这般突然情绪爆发的楚怀，不知不觉松开了他。 第1199章 惨被清洗的手 他却一把抓住华青的手，语气微有哽咽：“嗯？青儿，你杀了我吧！我情愿死在你手里，也不想你将我当成无关紧要的路人！” “你……我……我知道你没了孩子很难过……”华青挣扎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你节哀，孩子还会有的！” 随着她抽回手的动作，楚怀惨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楼澜说，物是人非事事休…… 或许，并不是物是人非，也不是事过境迁，更不是他的爱醒悟的太晚。 而是……她从来没有真的爱过他吧？ 因为，爱，不是这么轻易能忘记的。 当爱变成了恨，也不是这么轻易能原谅的。 可她就这样原谅了他。 也忘了他…… …… 华青看着他走远了，心里有点儿难过地往回走。 他都一刀捅了她，她怎么还为他难过呢？ 其实，她回来后，从楚怀的言行举动中，她心里隐约能感觉到，当初，楚怀捅的，或许不是她，而是……他自己的贫贱。 捅完以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杀掉的，不止是过往与贫贱，还有……早已与他的生命融为一体的女人。 所以，当她再次出现时，他才那般迫切地，用尽手段地，想要将那女人找回来。 而如今，当他发现再也找不回去的时候……他是痛苦的吧…… …… 心情有些复杂地走过长乐宫前的广场，手臂突然被人拉住。 她一惊，发现是陆渊。 他浑身充满着一种冷沉至极的杀气，拖着她就走。 华青莫名有些心虚，刚才，他看见了她跟楚怀说话吧？ “王爷，王爷？有话好好说，你这是拉着我上哪儿去？”华青问。 陆渊却并不说话，一直拖着她，快步走回关雎宫。 进宫门的时候，正好楼二在，眼睁睁看着陆渊将他家老大很暴力地拉了进去，他缩了缩脖子嘀咕道：“老大，我真的不是故意泄露你打听楚怀进宫的事情的，我是不小心……” 陆渊来过关雎宫很多次了，但都是在晚上直接从华青的屋顶上跳下来。 这大白天的，拉着她堂而皇之从外面走进来，还是第一次。 满宫的宫女和太监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敢作声的。 陆渊将她扔进了净房，倒了一盆水，就把她的手放进去，来回清洗。 “你这在干什么呀？”华青不解地问。“干嘛给我洗手？” “我跟你说过，不许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从华青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他的侧颜，冷峻得吓人。 她想起来，这只被冰冷刺骨的水清洗的可怜的手，正是刚刚被楚怀握过的…… “好冷……”华青小声嘀咕。 陆渊动作一顿，一把将她的手丢开，阴恻恻地说：“再有下一次，就不是洗手，而是直接剁了！” 华青将手藏进衣袖里，说：“楚怀双胞胎儿子昨天晚上没有了，我不过问了他几句，你至于吗？” “他的双胞胎儿子没了，关你什么事？”陆渊浑身冷沉地问。“你还让人看着他什么时候进宫，特地去安慰他？” 第1200章 麻雀一般的比翼鸟 “不是安慰他！我就是觉得，那瑶华夫人是吃了我的药才怀上的，我是为两个孩子感到可惜，想问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你是心疼那两个孩子，还是心疼他失了孩子？” 华青直咬牙：“陆渊，你没完了是吗？” “你还为他做过花灯？”陆渊盯着她，浑身充斥的一种又冷又硬压迫性的气息。 “隔那么远你也能听见……”华青缩了缩。 “为了他，你可什么都肯做！你怎么就从没为我做过什么？” “我不是给你做衣服了吗？”华青瞅着他的胸口。“你里面穿的，不是我做的里衣？” 陆渊阴沉沉地盯着她，不说话。 这人一吃醋，可真是头疼啊…… 还是哄哄吧…… 华青走过去，伸手从他衣领处扒开外面的衣裳，然后将里衣的衣领扯出来，说：“你看，你不穿着吗？这衣裳，可是我点着灯，低着头，弯着腰，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为了做它，手上起码被扎出了十几个针眼！你看，这个红点就是，还没好呢！” 她将食指上的一个红点给他看。 陆渊凉凉地看着她，没说话。 “不仅是衣服，我还给你做了荷包。”说着，她又伸手到他怀里去摸啊摸，摸出了荷包来。 “看看，荷包也是我做的。虽然绣工不大好，上面的比翼鸟有些像……麻雀，但是这个比做衣服还费事呢——哎呀，有话好好说！你扒我衣服干什么？” 好吧她是故意的。 其实她知道，这人是一点都不能撩拨的…… …… 她是被陆渊抱回屋子里去的。 他的衣服还完好的，华青却是香肩半露，底裤也不知道哪去了…… 陆渊将她放在榻上，华青立刻扯被子将自己裹起来，缩成一团，防备地看着他。 这幅可怜的模样，却又令得陆渊兽性大发，再次将她拉过去，捧住她的头，用力地亲了下去。 华青无力招架，只得任由他去…… 完事以后，大约是华青抓着他的衣裳，一声不吭表情很是委屈的缘故，陆渊貌似总算好了。 但华青感觉不好了。 肾不好了。 但是，苦命的她还是挣扎着下了榻，跑去净房打扫战场。 楚绫和皎儿都是黄花大闺女，她不好意思让她们去拣那些掉落一地的亵裤、袜子之类的东西。 对了，还有那个掉落在地的陆渊的荷包。 上面的两只麻雀一般的比翼鸟绿眉绿眼地看着她，仿佛在控诉他们这般行事，会让它们长针眼…… …… 华青将东西都捡了回去，将亵裤、袜子放回里屋，荷包递给半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的陆渊。 这时她发现，这荷包太轻了，里面貌似一个大钱都没有。 她打开看了一眼，里面只有一张白纸。 一时好奇，她将那纸打开看了看。 “咦？这是什么？”华青问。 白纸上画着个东西，乃是一块长方体形状的玉简。半截白，半截黑，上面有着极为神妙的符文。 陆渊有些慵懒睁开眼，伸手摩挲着她的腰说：“玄天道长画的，阴阳简的样子。” 第1201章 找楚怀 “阴阳简……这就是能将人魂魄生生抽离的阴阳简……”华青看着那图，突然就坐起来：“难道不是在做梦？” “什么？”陆渊不解。 “我在楚国侯府的时候，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华青将梦里的情形说给陆渊听。“梦里，鬼谷和我，似乎都是以魂魄的形式存在，而且，那半边白半边黑的房间，像极了这阴阳简！你说，我以前从未见过此物，怎么会突然做那么奇怪的梦？” “难道！”陆渊也忽地坐起来。“鬼谷想要夺你的舍？” “有可能！他想夺了我的舍，控制我的言行，就跟你娘一样！”华青突然明白，建阳说的，楚怀说要让她主动跟陆渊断情退婚的意思了。 他是想让鬼谷夺了她的舍，控制她的言行，让她跟陆渊决裂。 只不过，那鬼谷老道明显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很畏惧她，还没开打，就偷溜跑了。 陆渊闻言，面色一沉，起来就往外走。 “你干嘛去？” “找楚怀。”陆渊的声音，如同从地狱升起。 华青看着他轩昂却冷厉的背影，急忙穿鞋追了出去，但已经不见人影了。 楚国侯府。 楚怀回去以后，宋瑶华已经醒了过来。 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神狂乱而痛苦。 “侯爷，孩子没事，对吗？她们都是骗我的是不是？”宋瑶华问。 楚怀眼神空洞地看着她：“孩子已经没了，你别太伤心。以后，咱们再生——” “不！”宋瑶华撕心裂肺地喊。“不可能没了！府医一直说，孩子很健康的！为什么会没了？” 楚怀不说话。 “是谁要害我？害我们的孩子？”宋瑶华突然瞪大眼睛，想到了一个可能：“我知道了，是秦璇玑，一定是她！” 楚怀摇头：“不是，你别胡思乱想！” “除了她还有谁？只有她，可以自由出入侯府，她还对你……我都能看出来，侯爷，就算她想嫁给你，我也不是那容不下人的，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孩子！” “我都说了不是她！”楚怀声音有些重。 “不是她是谁？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没了！”宋瑶华泪如雨下地问。 是谁？ 是你自己！ 还有……我。 那一对孩子……死在他们自己手里。 昨天晚上，华青面前的所有餐具，包括宋瑶华敬酒的那只水杯，都被鬼谷的符水泡过。 令她喝下符水，鬼谷方才能召她的魂入阴阳简。 当时，宋瑶华用了她的水杯。 可为了不让华青起疑，他愣是没阻止。 他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大事。 那是符水，又不是毒药…… 可是，他的一对儿子，就这样没了气息。 引下来以后，他还看到过，胎发齐全，长得极好的一对双胞胎儿子。 …… 所以，是宋瑶华的功利心害死了孩子，谁让她挺着大肚子还跑到太皇太后面前露脸？ 是他的侥幸心害死了孩子，明明知道水杯有问题，可依然没有阻止。 是那对孩子的爹和娘，一起害死了他们！ 第1202章 血染白衣，滴滴落下 楚怀深深地叹了口气，站起来说：“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多想。” 说完，他便快步离开了宋瑶华的房间。 身后，是她撕心裂肺的哭声：“侯爷……” 楚怀一点也不想听到这哭声，逃一般地往外走去。 然而，他猛然停下了脚步。 月牙门后，走出一个人来。 是陆渊。 …… 摄政王府，陆林卫所，刑房。 楚怀浑身血迹斑斑，半躺在老虎凳上，跟死过去了一般。 “大哥，他的嘴还真硬，再用刑，他怕是扛不住了。”陆铎说。 “把他弄醒！”陆渊说。 “噗！”地一盆冰凉的水，泼到楚怀头上。 他一个激灵，醒了来。 因为重刑之下剧烈的疼痛，楚怀的嘴唇在不停地发抖。 缓缓睁开眼睛，楚怀的眼睛渐渐聚焦到陆渊身上。 陆渊…… 他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陆渊时的情形。 那时候，是成帝十八年。 他考中了状元，得到了个从六品的翰林院编修的官职。因着朝中无人，上官打压，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过着日子。 那天，翰林院突然来了两个人，那般的穿着精致，丰神俊美，器宇不凡，官员们纷纷起身行礼，称他们为：太子殿下、晋阳王世子。 他心里一跳，故意慢了一步，格外郑重地过去行礼：“翰林院楚怀见过太子殿下、世子殿下。” 两人只微微点了点头，便进去找人去了。 那般的高高在上，那般的尊贵显赫…… 他楚怀在他们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土…… 这么多年过去了，昔日的晋阳王世子变成了摄政王。 他依然那般高高在上，一身尊贵地看着他，而他，则像条死狗一般躺在老虎凳上…… “楚怀，本王最后问你一遍，鬼谷在哪里？”陆渊神色冰冷地问他。 “青儿总说，你是个忠君爱国的忠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平帝陛下的救命之恩，为了辅佐皇上。”楚怀的声音，嘶哑而破碎。“我真想让她看看，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动用私刑，拷打朝廷命官。不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 “给我闭嘴！”陆铎一脚踩在他的受过刑的腿上。 “啊！”楚怀惨叫一声，张大着嘴，直翻白眼。 然而，等缓过劲来，他却哈哈大笑道：“陆渊，陆铎，你们两个也不过如此！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把鬼谷找出来呀！” 陆铎又想去踹他，陆渊看出他已濒临极限，阻止了陆铎，对他说：“交出鬼谷和阴阳简，我可以放了你。” “你不用放了我！”楚怀神色里毫无惧意。“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铲除你这个奸贼，还我大瀚一个清平，死又算得了什么？” 陆渊问他：“你当真不怕死吗？” 楚怀一脸挑衅地看着他。 陆渊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 缓缓走到他面前，拔出剑鞘，陆渊将那匕首对准他心脏的部位轻轻插了下去。 “当初，你就是这样杀了青儿的。”陆渊说。“既然你不怕死，今天，我便原样奉还给你吧。” 匕首一分一分地刺入，血染白衣，滴滴落下。 第1203章 你娘，跟青儿，你只能要一个 楚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那冰冷的匕首一点点刺入肉里，很冷，很痛。 也很可怕。 当初，青儿也是这样的感受吗？ 或许跟她一个死法，也算是他应得的报应吧！ 可是……他要就这样死去吗？ 不！ 他还没扳倒陆渊！ 他还没扶持蜀王登基！ 蜀王是难得的贤王，若他登基，必能成为千古一帝！他楚怀，也必能成为封王拜相，名垂千古的名臣！ 他楚怀，是要做那铲除奸佞，匡扶天下的大事的！ 不能就这样死了。 楚怀蓦然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说：“我若死了，你娘也活不了！” 匕首猛然停顿，陆渊看着他：“你总算承认了。” “没错！是我！是我利用鬼谷，夺了你娘的舍，再过些时日，你娘就会彻底死去！再也回不来了！”楚怀挑眉说。 “你想提什么条件，说吧。” 楚怀的笑容越发诡异，说：“好，我提一个条件，你若能答应，我便让那人放了你娘，如何？” “你说！” “我要你……跟青儿解除婚约！”楚怀清清楚楚地说：“你娘，跟青儿，你只能要一个！” 你娘，跟青儿，你只能要一个？ 陆渊冰寒的眼里突起血色，一字一句地说：“陆铎听令。” “末将在。”陆铎面色一凌。 “查抄楚国候府，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陆铎眉头动了动，看了陆渊一眼，回答：“是！”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带领了五百陆林卫，直奔楚国侯府而去。 楚国侯是太皇太后最信任倚重的臣子，在没有经过她同意的情况下查抄楚国侯府，意味着什么，陆铎心里清楚。 跟造反差不多了。 不过，只要大哥愿意，他愿意誓死跟随。 “哈哈哈哈！”楚怀却在笑。“陆渊，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吧？可是，你就算把全天下所有反对你的人都抄了家。也掩盖不住你这国贼的真实面目！天下人必将唾弃你！你——做不了皇帝的！” 陆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陆林卫抄了楚国侯府，将整个侯府挖地三尺地搜，还是有收获的。 在楚国侯的书房，发现一间密室。 那密室门，陆铎和一群陆林卫弄了半天没能打开。 最后，还是陆渊接了青儿出来，让她去请了胡车来帮忙。 胡车不愧是盗门中人，半天的功夫，就打开了机关。 密室里面不大。 东西也不多。 有许多控制血杀子的蛊毒解药。 有一箱金子，清点下来，一共九百三十三金。 这箱金子，是楚国侯府搜出来的唯一的金子。 还有一个账本，上面列着开支和收入，可以看到，侯府每月的支出远远高于收入，亏空巨大。 上面显示，正月十五的花灯，是当了府里好多值钱的东西才办起来的。 看样子，没有了青帮支持，他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除此之外，还找到了一张被珍而重之放在木盒子里的符纸。 那是六桥通道符。 没有用过的六桥通道符。 上面的符文，乃金色的龙血写就，仅仅是看着，就能令人感觉到一种神秘浩大的气息。 第1204章 不这么干还能怎么办？ 这个密室，直通一个大型的地下密室。 在地下密室里，他们发现了秦璇玑。 秦璇玑躺在张床上，看起来正在睡觉的样子。 但是，怎么都叫不醒。 陆渊命人将她弄到了摄政王府。 …… “王爷，你就这样查抄了楚国侯府，朝臣和太皇太后那里……”华青觉得有些忧虑。 明天朝上，他必然面对诸多质问。 这要怎么说？无凭无据的。 “青儿，你马上回宫去。”陆渊神色深沉如昔。“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王诩怕是已经得到了消息，会去禀告给太皇太后……” …… 皇宫。 王诩快步奔向长乐宫。 突然，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长公主？你有事？”王诩着急上火地问。 “这么急急忙忙的，要去哪里呀？”华青笑眯眯地问。 “臣有要事，要去拜见太皇太后。” “什么要事啊？”华青问。“是不是摄政王抄了楚国侯府的事？” “长公主倒是消息灵通。”王诩感觉不妙。 “这事，你最好还是先别去告诉太皇太后吧？”华青说。“她身体不大好。” “这么大的事——” “嗤！”地一下，有人从背后点了他的穴。 王诩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是谁？” “什么是谁？”华青眨巴眨巴眼。 “是谁在背后偷袭？” “啪！”地一下，王诩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是楼二。 楼二先点了他，又把他打晕了。 “他没看到我吧？”楼二有些心虚地问。 这位，可是他的顶头上司。 “没有！”华青说。“把他拖上车。” “不过，我们这么干，行不行啊？他可是禁军统领，里面那位，是太皇太后……”楼二有些发怵。 “不这么干还能怎么办？”华青摊摊手。 “可是……万一……会不会……”楼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更何况，天塌不下来！”华青看了一眼面前的长乐宫，跟他使了个眼色，走了进去。 …… 陆渊回到刑房，阴沉沉地看着楚怀。 楚怀抬眼看他：“你抄了我家，可搜到什么了？” “秦璇玑。”陆渊说了三个字。 “找到了啊！”陆渊能打开他的密室，楚怀并不意外。“现在你娘身体住着的灵魂，正是秦璇玑。你可要好好保护她的身体，要是她的身体没了，她可要永远当你娘了！” 陆渊深呼吸，问他：“楚怀，你说，再过些时日，秦璇玑再不离开，我母亲就会死？” “确切地说，你娘会魂飞魄散！”楚怀说。“人体如同太极，阴阳一体，那阴阳简，将容纳魂魄的身体，分离成了阴阳两面，你娘的魂魄长期处于阴面。要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 沉默良久，陆渊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把鬼谷和阴阳简一起交给我。” “你答应我？”楚怀却反而有些意外。“答应与青儿退婚？”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陆渊冷然问。 “你没有！但是，我根本不知道鬼谷在哪里，没法交给你。我只能答应你，让你娘回来。” 第1205章 其实，你是个人才 “你不知道他在哪里？”陆渊皱眉。“那你如何指使他为你做事？” “这就是我的事了！你只需要放我回去，再有你与长公主解除婚约的圣旨昭告天下，你娘自然会回来！” 不等陆渊说话，楚怀又道：“你不用担心我会跑了！如果不放心，你甚至可以派人跟着我。” 陆渊没回应他，而是在他面前的坐下，说：“楚怀，你利用鬼谷道人，夺了我母亲的舍，令她四处游说朝中重臣拥我为帝，甚至在本王与十三阁阁主议事之时，送了一件龙袍来，只为令朝中众臣与我离心，是吗？” 楚怀笑了笑，不说话。 “不得不说，其实，你是个人才。” “过奖。”楚怀能感受到陆渊心里的郁闷，语气很是轻快。 “但是，太卑鄙了！”陆渊又说。 “对你这种人，采用什么手段都是正当合理的。谈何卑鄙不卑鄙？”楚怀说。“这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确定，跟着蜀王，能成大事？” 楚怀挑眉：“蜀王乃千古难遇的贤王，跟着他不能成事，难道跟着你能成？” “你就不考虑皇上吗？” “皇上不过是你的傀儡工具罢了！早晚是你的一枚弃子，有什么好考虑的？” “那，太皇太后呢？她对你信任有加，对你来说，她又是什么？打击我，为蜀王铺路的工具？” “陆渊，你说这些废话做什么？答应，就拟旨退婚，还你娘一命，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陆渊站起来，挥挥手说：“阿铎，放他走吧！” 陆铎一身杀气地过去放了他。 楚怀虽受刑，却都不致命，跛着脚，倒也勉强能走。 他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一步步走出了刑房。 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究竟还是他赢了。 只要陆渊跟青儿退了婚，他就有办法让太皇太后把青儿指给他…… 他走了以后，旁边的刑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三个人来。 华青、王诩、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看着陆渊，眼神深沉而复杂。 “太皇太后请恕罪！”陆渊跪下说。“臣知道，魂魄之事，神鬼难测，实在是很难找出证据，所以才出此下策，请您亲耳听一听楚怀的供词。”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下，说：“你娘的事情，原来真的是孤误会了。” “是！现在的她，实则是被楚怀的心腹秦璇玑所控制。” “你娘人呢？” “从出事以后，臣一直将她软禁在乐安堂。”陆渊说。 “这等怪事，孤还真的从未见过。”太皇太后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你带她来见见孤，可好？” “这……”陆渊微微皱眉。“那夺了母亲身体的秦璇玑，乃是一位高手，臣担心……” “无妨。有你们这么多高手在。”太皇太后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去把你母亲带来吧！” “臣恐她又说出什么不敬之言。”陆渊又说。 “孤还不至于糊涂至此，明知道那是陷害之言，还会怪罪她。” 第1206章 一件往事 “那，就请您移驾沧海阁稍候吧！”陆渊伸手。 太皇太后点头，由华青等人陪着，去了沧海阁。 陆渊一面派人去接墨夫人过来，一面让人去请玄天道长来。 如今，找到了秦璇玑的身体，请玄天道长来看一看，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不到最后一步，他不想解除婚约。 哪怕是权宜之计，他也不愿。 从晋阳王府到摄政王府，马车需要走半个时辰。 太皇太后跟华青等人说起了一件往事。 这件往事，还是跟刘馥有关的。 说是当初成帝陛下有个贤妃，从一进宫，就跟皇后——也就是刘馥的母后——亲如姐妹。 后来刘馥生下来，身带异香，众人都说这是好兆头，成帝陛下还特地给她取了个名，叫“馥”。 还是后来，刘馥的外婆进宫来探望，这才看出，她是在胎里中了剧毒。 那异香，乃是毒。 中了此毒，恐怕活不过五岁去。 帝后大怒，下令严查。 整个宫里，顿时风声鹤唳。 不知是不是做了亏心事的缘故，那贤妃突然精神崩溃，主动承认是她下的毒，被失望的帝后处死。 “皇祖母，您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来？”华青奇怪地问。 “只是突然想起这样一桩事来罢了。”太皇太后说。“那贤妃……在孤看来，着实没有毒害你的动机。而且，其实当时并未查到她，她突然自己承认了，孤当时就觉得很是奇怪，你要知道，那可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命，而是她整个家族，都因此获罪，没落了……” “莫非，您是觉得，她也可能被人夺舍了，成了顶罪的羔羊？”华青总算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意思。 “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也无从追究了。”太皇太后眼神微眯地说。“不过，若真是如此，那毒害你的真正凶手，可就还逍遥法外！若你们能抓到那鬼谷道人，不妨审上一审！” “哦，好……”华青感觉太皇太后好像很介意此事。 果然，太皇太后接着说：“馥儿，那下毒害你之人，不仅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也是大瀚这连连战祸的罪魁祸首！” “啊？这怎么说？”华青诧异。 “当年，你母后正是怀你的时候，被那毒伤了身子，后来生下宸儿，便撒手而去。而你父皇，因此一蹶不振，一味信任那太平道的几个贼道人，求仙问道，沉迷其中，铸下大错！” “这样啊……” …… 说着话，墨夫人就来了。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丞相大人。 陆渊站在太皇太后身边，严阵以待，以防她突然暴起伤人。 太皇太后细看墨夫人，她的容颜没有任何变化。 但细看之下，眼神是有不同的。 墨夫人的眼神，是正派而大气的。 而此时，她的眼神，有种不驯的邪气。 见到太皇太后，她也不行礼，只冷笑了一下，说：“今天是什么风，把太皇太后吹来了？我们府里，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太皇太后眉头微挑，这个女人，果然不是平阳（墨夫人）。 第1207章 句句他都爱听 她也算是从小看着平阳长大的，她心里再有怨恨，不会做出如此轻浮的做派。 “还不快拜见太皇太后？”陆松呵斥道。 “拜见？我为何要拜她？”墨夫人反问。 “她是太皇太后啊！自然要行君臣之礼！” “君臣？渊儿为他们刘氏的江山殚精竭虑，她又是怎么对我们的？她明明知道蜀王恨我们恨得要死，居然还把婵儿推进火坑！她还想杀渊儿！”她看着太皇太后，满眼的恨意：“君，不君，臣，自然就不臣！我为何还要拜她？” “你这个——”陆松伸手就要打她。 “行了！”太皇太后却阻止了他。“她脑子不清楚，孤不怪她！” “我脑子清楚得很！”墨夫人却冷笑。“别以为用一句‘脑子不清楚’，就能掩饰你一面利用我陆家，一面迫害我陆家的真相！” 太皇太后微眯着眼睛看着墨夫人。 她的思路很清晰，并不像个疯子。 也跟当初那贤妃一样。 既然太皇太后说不怪她，陆松便在旁不言语了。 其实他觉得，这个女人虽不是墨夫人，但是说的话，句句他都爱听…… 陆渊却不能如此，站出来替母请罪：“太皇太后，请恕罪。母亲的脑子，的确不怎么清楚。” 太皇太后摆摆手，没说话。 这时，陆安来报，说是玄天道长来了。 一听“玄天道长”，“墨夫人”顿时闪过一道心虚之色。 她上次见那玄天老道的时候，就感觉他的眼神很是犀利，像是穿过了她的身体，看到了她的灵魂一般。 “太皇太后，臣先出去一下。”陆渊说。 太皇太后却说：“请玄天道长来这里。” 太皇太后还真是很关注此事，不仅见了墨夫人，竟还想亲自见一见玄天道长。 想来，一是为了鉴别此事的真假，二来……是因为她刚刚说的那件陈年往事？ 陆渊刚才也听到了太皇太后说的那件事，遂点点头说：“阿铎，先把娘带去凝香阁休息一下。” 陆铎颇为恭敬地走过去，说：“母亲，我们先回去吧。” 墨夫人巴不得不见那玄天道长，跟陆铎走了。 虽然明知道墨夫人身体里住的不是墨夫人，但是，陆渊等人一直对她恭敬有加。 之所以这般，是不想把秦璇玑逼急了，以免她做出伤害墨夫人的事情来。 毕竟，她与墨夫人的魂魄同体，万一发起性来，当真是谁也救不了墨夫人。 玄天道长进来了，同来的，竟然还有冷月。 原来，玄天道长怀疑阴阳简重现人间，便通知了冷月下山。 冷月那里有鬼道子留下的一本手记，关于阴阳简，她知道的，比玄天多得多。 如今，圣女只有冷月和华青两个徒弟了，师姐妹见面，格外亲热自不必说。 将他们引荐给太皇太后之后，陆渊就跟他们说，已经找到夺舍之人的身体，是否有办法让秦璇玑的灵魂归位。 然而，冷月的答案是，要想让她们灵魂归位，必须要有阴阳简才行。 否则，就算墨夫人和秦璇玑两个人面对面，也是无能为力的。 第1208章 阴阳简 “这么说，找到秦璇玑的身体，一点用都没有，是吗？”华青失望地问。 “也并非完全没有用……如果能有一张六桥通道符就好了。”冷月说。“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利用秦璇玑身体和魂魄之间的联系，找到阴阳简。” “六桥通道符？”华青眼前一亮。“有啊！” “有？”冷月问。 陆渊拿出那一张在楚怀密室中搜到的六桥通道符，递给冷月。 冷月接过去一看，上面金色的龙血尚未褪色，正是尚未用过的六桥通道符！ “太好了！”冷月大喜。“有了它，我和师叔就能找到阴阳简的位置！” “怎么找？”众人都看着她。 “阴阳简是有控制范围的，它必然在这位秦璇玑的身体方圆七十七里的范围内。否则，就会失效。”冷月说。“你们先备好人马，等我师叔说出地点，你们以最快的速度去抓捕他！” 当即，陆渊命全体陆林卫备上快马，做好准备。 冷月在沧海阁的空地上摆了个简单的阵法，命人把秦璇玑的身体放在阵法当中。 然后，她让玄天道长将血滴在那六桥通道符上，塞进了秦璇玑嘴里。 玄天道人是开了天眼的，他盯着秦璇玑，眼神幽深莫测。 没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只有他自己明白，在六桥通道符的牵引下，一道隐隐约约的金色光线显现出来。 它跨越天地，连接在阴阳简、墨夫人和秦璇玑三者身上。 “那是一个农庄。”玄天道人突然说。“城东，出城，直走三十里。农庄的正门两边，有两颗大榕树……” 陆渊、陆铎带着陆林卫紧急出动，直奔城东…… 很快，他们就回来了。 没带回鬼谷，却将阴阳简带了回来了。 那阴阳简，半截白，半截黑，非金非玉，上面篆刻着神秘的符文，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而鬼谷又跑了。 弃了阴阳简跑了。 冷月愤怒地说，他肯定是发觉，阴阳简已经被锁定。 他若带着阴阳简跑，无论到哪里，玄天都能知道他的位置。 所以，他只好舍了阴阳简，自己跑了。 那花自红还真是个果断的，这等宝物，他也能说舍就舍下！ …… 无论如何，有了阴阳简，墨夫人便有希望了。 玄天和冷月说，入夜之后，就可以送生魂入墨夫人身体内，驱逐夺舍者，救出墨夫人。 话音一落，华青的眼神就落在了王诩身上。 王诩浑身紧了紧。 “王统领。”华青叫道。“上次你说，只要找到阴阳简，你就可以去救墨夫人。这回真找到了，就全靠你了！” 王诩努力压下浑身发毛的感觉，勇敢地说：“摄政王，下官误会了您，当真是万分惭愧！我愿意去帮你救回墨夫人，就当是给您赔罪道歉。” 陆渊微微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其实，他想自己去。 但是……让他去也好。 王诩如今深得太皇太后信任，让他去，更能证明此事的真实性。 所以，他便同意了。 要驱人生魂入墨夫人的体内，需要布阵。 玄天和冷月指挥人忙乎了一下午，入夜之后，阵法基本上布好。 第1209章 道长，做法吧！ 冷月让王诩躺在一个方形的石台上，将阴阳简放置在他的额间。 然后，他们取了墨夫人的生辰八字，写在一张符纸上，再取了墨夫人的一滴血，滴在阴阳简上面。 在王诩所躺的石台两侧，各有两个圆形的池子。 穿着金丝银线经衣道袍的玄天道人，手持一浮尘，对石台上的王诩说：“你去了以后，将墨夫人带到白色的房间，你和秦璇玑的魂魄入黑色的房间，我自有办法让你们魂魄归体。” 王诩明显有些紧张，咽了一口口水，点点头：“道长，做法吧！” 玄天道人命人在石台前方的池子注入于灵泉中取来的水，在后方的池子里，点燃了杨柴炭和苦竹，以印香引燃。 然后，他一手持浮尘，一手拿着符箓，吟唱着古老的曲调，在坛场里翩翩起舞。 今晚的月色极为明亮。 然而，随着玄天道人吟唱的声调越来越急促，在场诸人竟都产生了一种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之感。 华青正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身上却突然一暖。 转头一看，陆渊将他自己的大毛披风披在了她身上。 华青今天出来，的确没穿披风，入夜之后，有点冷。 她冲他笑了一下，抱着那小被子一般的大披风，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继续盯着看。 太皇太后看着陆渊和华青，眼神复杂。 若陆渊不是手握重兵，极度危险，两个人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玄天道长点燃了写着墨夫人生辰八字的符箓，那烟灰冉冉升起，向天上飞去。 蓦然，天上的月光似乎掉落了下来，全部落到水火之中，那水与火的池子里，突然各发出一道光芒，凝聚到王诩身上。 玄天能看到，从王诩身上升起一个淡淡的光影。 光影钻入了阴阳简里。 但其他人却什么都没看到。 只觉得，王诩似乎突然之间就睡过去了。 除此之外，别无异常。 大约一刻钟，王诩的身体震动了几下，突然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的身体突然从石台上飞了起来，“砰”地一下撞在阵法外的一棵树上，吐了一口血。 “王统领。”陆渊忙过去扶起他。“怎么了？” “那娘们好厉害，我被她一脚踹了出来！”王诩捂着胸口说。“换……换个人去吧！” “我去！”陆铎浑身杀气地说。 “不！”华青却叫道。“让我去吧！” 陆渊却摇头：“我来。” 说完，他走向那个石台。 华青拦住了他，说：“王爷，让我去吧！你忘了，上次在楚国侯府，我已经经历过一次。” 陆渊眼神一动，既然是魂魄之间的交手，那么，在座之人，恐怕无人比她更强。 为了娘的安全，让她去，是最妥当的。 于是，陆渊回答：“也好。” 华青将身上的披风还给陆渊，转身就利索地躺在那石台上，说：“你们放心，我一定把秦璇玑从墨夫人身体里揪出来！” “等等！”太皇太后却忙叫道。“馥儿，你怎么能去？” 第1210章 有个小小的光点 “皇祖母，您放心，我不会有事！” “胡闹！连王统领都不是对手，你去就行吗？” “太皇太后。”却是玄天道长说：“您尽管放心，别人去，可能不是对手，但长公主殿下去，万无一失。” 太皇太后一愣：“为何？” “因为……长公主殿下救人无数，功德无量。灵魂强大，远非常人可比。” “馥儿……要不还是让陆渊或是陆铎去吧。”太皇太后却还是不放心。 关键时刻，倒是能看出来，太皇太后挺关心她的。 华青心里一软，说：“皇祖母，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被鬼谷夺舍的时候，他根本连碰都不敢碰我。” 太皇太后只得说：“那你千万小心。” 华青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随着玄天的施法，她似乎又进入了梦境。 一个黑色的房间，三面黑墙，一面是半透明的黑纱。 她能看到，阳面的房间里，果然是秦璇玑。 她跟鬼谷一样，浑身闪动着一种血色的光芒。 但是，她身上的血色，远不如鬼谷道人浓重。 再低头看看她自己，浑身闪烁着璀璨漂亮的五彩光华。 仙女之身就是不同呀！华青颇为自得地想。 突然，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丹田位置。 那里，有个小小的光点。 “咦？”她神色一动。 “青丫头，是你吗？”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声音虚弱，但很像墨夫人。 她走过去仔细一看，黑色的房间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淡淡的黑影。 “是我！母亲，是您吗？” “是！青丫头，是我！”墨夫人站了起来。 她是个黑影子，很淡的黑影子。与这房间融为一体，若不是她开口，华青还真没看到她。 “你身上为什么有光？”墨夫人奇怪地问。 她的魂魄只是个黑影，没有秦璇玑那般的血色光芒，也没有华青这般的五彩神光。 而且，这个黑影子一天比一天淡，好像快要消失。 “……是玄天道长施的法。”华青顺口编了个缘由。“有了这光，我就能打败秦璇玑，救您出去。” “真的吗？”墨夫人面色一喜。 “嗯。走，我扶你过去。” 墨夫人点点头，依靠在华青身上，向那黑纱墙走去。 刚露出个头，秦璇玑觉察到，一脚踢向华青。 华青顺势抓住她的脚，用力一拖，将她拖到了黑暗面，死死压到黑墙上，手肘抵住她的脖子。 与此同时，墨夫人回到了阳面。 “华青？你身上为何有五彩神光？你……是什么人？”秦璇玑诧异地问。 “你这一身血色，是你杀过之人的血染就的。老子这一身光芒，是救过之人的感恩凝聚而成。所以，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永远都是邪、不、胜、正！”华青说。 秦璇玑恨极地想要挣扎，被华青一拳打在她肚子上。 秦璇玑顿时直冒红烟。 这时，华青眼前一黑，眩晕了一下，突然就看到了星空。 她出来了！ 不远处，一直沉睡着的秦璇玑身体颤抖了几下，然后蓦然捂着肚子坐起来，吐出一口血来， 她总算从墨夫人身体里出来了！ 第1211章 这是墨夫人，如假包换 “来人，把秦璇玑关入昭狱，好好审一审。”陆渊命令道。 秦璇玑眼眸一闪，飞身就想逃。 然而，有陆渊、陆铎在此，她哪里能逃得了？ 只见陆铎化作一道淡淡的影子，以比秦璇玑快十倍的速度纵身而上，将她从半空一脚踹了下来。 秦璇玑又吐出一口血来，被秦超和另几个陆林卫擒住，押走了。 目睹这般奇妙之事，太皇太后也不得不信，这世上，真的有魂魄鬼神了。 她颇为感慨地说：“原来，一个人的身体，竟然还能与魂魄分离。今日，孤也算是开了一回眼界。” 华青看了陆渊一眼，笑了笑。 这回，太皇太后总该相信，墨夫人和陆渊，真的是被人陷害的吧？ 冷月和玄天道长命人撤了阵法，来到他们面前。 “太皇太后，长公主，还有摄政王殿下。”玄天道长说。“恶人已伏法，老道就和冷月就先告辞回去了！” “等等。”太皇太后却叫道。 玄天：“太皇太后还有何吩咐？” “可否将那阴阳简给孤一观？”太皇太后问。 玄天犹豫了一下，将阴阳简奉给她。 她翻来覆去看了看，说：“此物，有何来历？” “此乃我鬼道至宝，后被鬼谷道人夺去……”玄天道人将当初鬼道子一家的灭门惨案说与太皇太后听。 太皇太后神色一动，问：“十六年前，这阴阳简在何人手里？” “十六年前，正是家师灭门那一年。”玄天说。“那一天，是十月初四。在那之前，阴阳简在草民的师父鬼道子手里，在那之后，就在花自红手里了。” “十月初四。十月……”太皇太后皱眉。 馥儿的生辰，在十月。 当年，贤妃认罪，是在十一月。 “此宝物若是落入歹人之手，后患无穷，你们打算如何安置它？”太皇太后又问。 “此物本是冷月的祖父所有，贫道想让她带回九鼎道，交予九鼎真人代为保管，以免再流入人间，为祸苍生。”玄天回答。 太皇太后点点头，将阴阳简递给了冷月：“如此，那就带到九鼎道去。” “太皇太后请放心，九鼎真人已近仙身，定不会再令它被歹人盗去。”冷月说。 太皇太后点点头。 不多时，墨夫人在锦云锦珠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从凝香阁过来，泪如雨下地喊道：“丞相，渊儿！” “娘！”陆渊忙过去扶住她。“您怎样？” “渊儿！呜呜呜！”墨夫人抱着陆渊就哭开了。“娘差一点就魂飞魄散了！那个女人在哪里？你把她给我抽筋扒皮，五马分尸！” 看这黏糊陆渊的劲头，大家就都知道，这是墨夫人，如假包换。 …… 后来，太皇太后被护送回宫，墨夫人魂魄虚弱，精神很短，被送回了晋阳王府。 冷月有事要回琼花观，华青亲自送了她过去，顺道在琼花观与她共住了一晚。 华青问她，九鼎任务做得如何了。 冷月说，她材料不足，又没有合适的鼎，下山前，就已经准备放弃了。 第1212章 症结竟在此 如今，有了花自红的下落，又拿回了阴阳简，她便决定了，就此放弃九鼎任务。 “其实，这回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你缺什么，不妨跟我说，我能帮你的，都会帮。”华青说。 冷月摇头说：“师妹，我做九鼎任务的目的，是为了找花自红。并不求别的。如今你和尊者已经帮我找回了阴阳简，还有了花自红的线索，我已经感激万分了。如果再拿了你的材料去炼成九转金丹，换取十万积分……” 她笑了笑，说：“那我成什么人了？” 她既这般说，华青便也不强求。 这天晚上，冷月与她聊起了阴阳简夺魂之事：“要生夺，牵涉到两个人，一个是离魂之人，一个是入魂之人。对于离魂之人，就如你今晚所见，必须在晚上，以阵法、阴阳简配合之下方才能行。但对于被入魂之人，却只需要三样东西，就可能被外魂侵入，夺去身体。” “哪三样？”华青问。 “第一，生辰八字，第二，精血，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要喝下以阴阳简开光的一种符咒水，方才能开辟阴阳两面。”冷月说。 华青仔细琢磨了一下。 楚怀对自己真正的生辰八字再清楚不过。 想要弄到刘馥的生辰八字，也并不难。黄阁就有。 而她的精血……正月十五那天，她并没有流血。 但是，楚怀若是处心积虑想要弄到她的血，其实也不难。 例如，她教小皇上舞刀弄枪的时候，有时难免磕碰到。 例如，就在前天，她吃鱼的时候，还被一根鱼刺扎破了牙龈。 甚至说得恶心点，前些天她才刚来月事呢！不小心弄到了床单上，小丫头拿去洗的时候…… 总之，她的血，他也可能弄到。 至于符水……她皱了皱眉。 符水不是毒，也不是药，她感觉不到。 她在楚国侯府吃了两顿饭，楚怀给她下符水，再容易不过。 想到吃饭，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给宋瑶华喝的那杯水。 心里一凌，华青问她：“你说，若是一个孕妇喝下那符水，会如何？” “孕妇？孕妇是万万沾不得的！”冷月说。“尚未出世的孩子，魂魄尚未成型，若是遇到那符水，未成型的魂魄就会散去！” “散去？” “便是胎死腹中！” 华青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症结竟在此吗？ 一大早，陆渊来接她回宫，两人并骑而行，华青便跟他说了被人入魂所需要的三个条件。 “生辰八字、血、还要喝下符水。”华青说。“楚怀和鬼谷是怎么弄到娘的生辰八字和血的？又是如何让她喝下符水的？王府那边，该好好查一查才是。” “嗯。”陆渊眼里闪过一道寒意。 “还有个事……有点奇怪。”华青说。 “什么事？” “你说一个人的魂魄，模样还能改变吗？” “什么意思？” “我突然发现，不管是鬼谷还是娘，见到我的魂魄都能马上认出来！难道，我的魂魄，已经变成现在这副身子的样子？” 第1213章 一晚睡一个 陆渊上下打量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猜想，应该是张真人上次让我身魂相融的缘故。”华青说。“其实我习惯了这副身子，倒无所谓，不过……” “不过什么？” “你更喜欢这副样子，还是我原来的样子？”华青问他。 陆渊想了想，说：“都喜欢。” “更喜欢哪个？” “都喜欢。” “我说‘更’喜欢哪个！” 陆渊：“都喜欢。如果你有两幅身子就好了，我一晚睡一个。” 华青一脚踹过去，正好踹在马肚子上。 陆渊那匹黑马看了她一眼，眼神好无辜…… …… 楚国侯府。 楚怀面无表情地看着满府的凌乱。 被抄家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就给他剩下了个双重打击之下一直昏迷不醒的女人：宋瑶华。 他将宋瑶华送回了娘家，然后，等着退婚的圣旨传遍天下。 然而，并没有。 他等来的，是秦璇玑的锒铛入狱。 秦璇玑醒了，意味着……墨夫人得救了？ 难道鬼谷被他们找到了？ 那样的话，陆渊断不会留着他。 那六桥通道符没了，他联络不到鬼谷，惊惶之下，便急忙进宫求见太皇太后，打算跟她告个状，寻求保护。 然而，太监回报，说是摄政王在里面，请他稍候。 陆渊在里面？楚怀捏了捏拳头。 长乐宫内。 太皇太后坐在上位，华青在客座。 陆渊站着在回话。 今天，陆渊送青儿回宫后，便去参加早朝。 早朝后来见太皇太后，发现青儿也在。 太皇太后并未让华青回避，而是跟以前一样，让她留下，听着。 “摄政王，这些年来，你辅佐皇上，外安强敌，励精图治，我大瀚在两次太平道之乱中满目疮痍，得到了休养生息，人民生活日益富庶。这些，孤都看在眼里。”太皇太后说。 “那是在太皇太后的号召下，朝廷上下一心，努力的结果，并不算臣的功劳。”陆渊回答。 “经过你娘这件事，孤昨晚上想了一晚上，或许，很多事情，真的是孤误会你了。”太皇太后又说。 尤其是当她看清楚怀的真面目后，看事情的角度，就变了。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臣今日能听到太皇太后这般说，死而无憾。” “但是，发生了这样的误会……倒也能看出臣子们的忠奸来。”太皇太后看着他说。“不是吗？” 陆渊眼神微微一凝，没说话。 “孤要你答应我三件事，从今往后，我就把皇上放心地交给你，如何？” “什么事？” “第一，你要亲自下令，处置宋广。”太皇太后说。 龙袍事件爆发以后，宋广公然拥立陆渊为帝。 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将来长大后的皇上，都再也容不下他了。 陆渊垂下眼眸，没说话。 有些事情，迟早会来，是躲不过去的。 “第二，放过楚怀，你娘的事情，算是那玄天道人和秦璇玑所为，与他无关。” 坐在一旁的华青看了太皇太后一眼，面色微沉。 楚怀已经明确表明支持蜀王，她还要保着楚怀，是什么意思？ 第1214章 此消彼长 “第三，收回蜀王的封地，放他出来做个闲散王爷，让长乐与他早日完婚。”太皇太后说出了最后一条。 陆渊一直没有做声。 华青知道，这每一条，于他来说，都宛如诛心。 宋广是他多年生死相随的兄弟，是誓死追随他的忠诚部下。 处死他？还亲自下令？ 楚怀差点害死他娘，是这一系列风波的始作俑者，却要放过他？ 还有，把唯一的妹妹嫁给自己的政敌？ 这每一言，每一语，对陆渊来说，都是诛心之言！ 可是站在太皇太后的角度来看……这三条举措，却是为了巩固皇权。 陆渊的利益，与皇权之间，的确存在着矛盾。 此消，彼长。 “陆渊，你聪明绝顶，看事情比谁都通透，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向你提出这三个要求。”太皇太后说。“杀宋广，以振皇帝之威，也为你陆渊正名。蜀王就算有不臣之心，他也是皇上的亲哥哥，是成帝的血脉。现在皇帝还小，在他诞下继承人之前，蜀王不能死。否则，万一皇帝有个三长两短，这大瀚的江山，还不知道会落到谁的手里！” 所以，留着楚怀，继续保着蜀王。 并且，把陆应婵嫁给他，令陆家和蜀王彼此制约…… 顿了顿，太皇太后说：“孤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大瀚的天下。你若答应，我愿意在朝会上为你正名，从此把朝政完全交给你，并协助你治理天下。你若不答应……以后就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你都是为了平帝的嘱托，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们这孤儿寡母的，也无力反抗。” 陆渊还是没说话。 华青叫道：“皇祖母……” “馥儿！你不用说话，让摄政王说。” 华青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她怕说多了，激怒了太皇太后，反而破坏掉他们好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 “陆渊，你意下如何？“ 陆渊面色沉肃，缓缓回答：“好，臣答应您。” 华青心里一痛。 他答应了。 为了太皇太后想要的那种局面，他答应了。 杀了宋广，放过楚怀，把陆应婵嫁给蜀王，他都答应了。 可是华青情愿他拒绝！ 反正他手握军政大权，他想怎样就怎样，去他娘的蜀王，去他娘的楚怀，去他娘的……爱谁谁。 但是，在他心里，有些东西，究竟是不能违背的。 就如，华青当初与血皇约下的决斗。 虽然陆渊分分钟可以将血皇杀死，但是，为了维持她的“信义”，他选择了九死一生去猎杀那蛇内丹。 就如，陆渊当初答应平帝陛下的事情。 他答应他，保皇上登基，保刘氏天下。 如今，为了这个承诺，他便答应了太皇太后所有的要求。 …… 华青看着他，究竟什么都没说。 她能说什么？ 她能说“你别这么委屈自己，干脆，造反吧！”？ 太皇太后浑身一松，说：“陆渊，孤也知道，难为你了。” 陆渊没有客套说自己不为难，只说：“没什么事的话，臣先告退。” 第1215章 诛灭九族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会，点头。 陆渊转身离去。 华青也接着告辞跟着追了出去。 追到长乐宫门口，却见到了陆渊答应太皇太后的三个条件之一：楚怀。 他一直等在外面，等着太皇太后的宣召。 华青没有停留，追着陆渊而去。 “楚国侯，太皇太后有请。”有太监出来相请。 楚怀点点头，往里走去。 在进门的时候，他终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两个人，正站在长乐宫前的广场上。 青儿主动拉起陆渊的手，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进去了。 第二天早朝上，陆渊将墨夫人的案件始末当朝提了出来，并交给了决阁追捕鬼谷道人。 朝臣尽皆半信半疑，但王诩和太皇太后都称亲眼所见，他们不信也得信了。 随后，陆渊便出列说：“太皇太后，皇上，臣还有事要奏。” “何事？”太皇太后问。 “臣……要弹劾兵阁阁主，兵马大元帅宋广。”陆渊面无表情地说。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为何？”太皇太后不动声色地问。 “龙袍之事后，他公然宣称，愿支持臣为帝，于皇上而言，乃大不忠。同时，也陷臣于不忠不义的境地。他的言行，导致朝廷动荡，内外不安。按照大瀚律，当诛灭九族，以儆效尤！” 诛灭九族……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大家都看向宋广，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他一心拥立陆渊，陆渊却反过来诛他九族。他是什么心情啊？ 不过，因着他站在第一排，其他朝臣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而已。 他站得笔直，一动不动。 太皇太后颇为合意的点点头。 乱世用重典，若非如此，不足以震慑他人。 “那就——” “摄政王。”却是小皇帝打断了太皇太后的话，说话了。 “皇上。”陆渊看向他。 “宋广将军十二岁入伍，到如今，已经为我大瀚征战沙场四十年。”小皇帝说。“这期间，他镇压了两次太平道之乱，打败了三次外族入侵，劳苦功高，何以因为一句话就要诛灭九族？” 太皇太后皱眉：“皇帝，你还小，不懂——” “皇祖母，我懂！”小皇帝却再次打断她说。“你们无非是说，他有不臣之心。但凡有不臣之心的，都当诛灭九族，以免造反。” 太皇太后看了陆渊一眼，却发现，陆渊也有些诧异地看着小皇上。 “但，高祖曾说过，为君者仁，天下归心，为君者戾，民必反之。宋将军劳苦功高，征战一生，却想要拥立摄政王为帝。这只能证明，是朕不够好，是朕不够仁德。是朕亏待了他。所以，理应是朕向宋将军赔礼道歉才是！” 说着，小皇帝下了龙座，竟然对着宋广将军鞠了一躬。 宋广泪流满面，“噗通”跪在小皇帝面前，以头磕地，说：“皇上，老臣惭愧！” “皇上仁德！有高祖之风啊！”满朝文武，竟然全都自动自发齐齐下跪。 有的老臣，甚至激动得泪流满面。 心道，皇上年纪虽小，就这份胸襟，将来必成一代明君啊！ 第1216章 天下兵马大元帅 “各位爱卿请起。”小皇帝说。“摄政王，朕想赦免了宋将军，你觉得呢？” 陆渊看了一眼太皇太后，说：“请太皇太后定夺吧！” 太皇太后看到自己的孙儿今日令大臣们如此拥戴，自然不能扫了他的“仁德”与“高祖之风”，只得说：“宋广，既然皇帝赦免了你，孤还能说什么？只希望，你能永远记得皇帝对你的仁慈恩德。勿要再生其他的心思。” “臣……惭愧。”宋广说着，直接动手，在朝堂上脱下了一身官袍，说：“皇上虽赦免了臣，臣却无颜再面对皇上，臣自请除去一切官职与爵位，卸甲归田。望太皇太后、皇上恩准！” …… 于是，宋广就这样告老归田了。 兵阁阁主，至关重要，一天也不能空缺着。 于是，宋广离朝退下后，当朝议选新的兵阁阁主。 有老臣觉得，小皇上实在是太早慧了，有如神童。 于是，竟去征询皇上的意思。 但是，这个，小皇帝就没有主意了。 他皇姐没教他啊！ 于是，他说，这个，请摄政王和皇祖母拿主意就行了。 …… 没错，小皇帝保宋广的那番话，是华青教他的。 华青实在是不忍见陆渊屠戮自己的部下。 于是，灵机一动，又把主意打到小皇帝那里了。 这小家伙还真乖，怎么教他的，他就怎么说，而且，表演得入骨三分，把一众臣子，都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 华青猜想，新的兵阁阁主，或许会是王诩。 毕竟，在这一次的风波当中，王诩的表现，深得太皇太后的心。 然而没想到的是，王诩依然是禁军统领，新的大元帅，居然成了楼澜！ 人选是太皇太后提出来的。 陆渊并没有反对。 楼二得到消息后，屁颠屁颠地跑去告诉华青。 华青奇怪的问他，为什么太皇太后如此信任他？ 楼澜摊摊手问：“你猜？” 华青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 “身为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样子，别动不动打人！”楼二摸着后脑勺说。 “说！” 楼二摆出一副很深奥的样子，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欠——” “别动手，我还没说完呢！”楼二一跳，闪过她的巴掌。“我估计，是因为本将军骁勇善战，立功无数，俊美帅气，英气逼人，再加上祖上积德——” “说人话！”华青直翻白眼。 “咳咳，当然，最主要的一条原因就是……我跟陆渊和蜀王都没什么关系！”楼二小声说。 “可为什么不是王诩？他已经跟陆渊划清了界限，而且跟蜀王也没什么关系。” “请参考前一条。” “噗！”华青喷笑了出来。 “其实吧，王诩此人，武功高强，任禁军统领多年，但是没立过什么军功，如果让他做兵马大元帅，将士们不服呀！而且，他做过禁军统领，又做兵马大元帅的话，这……也让太皇太后忧心，是不是？” “我发现，你小子现在越来越精了。很有当官儿的潜质！” “嘿嘿，老大，现在，天下兵马都在我们手里了。”楼二凑到她跟前。“要不然，你弄个女皇帝来当当？” 华青斜了他一眼：“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新一波的媒婆吧！” 楼二“嗷”地一声惨呼，如同被人戳中了心窝。 …… 第1217章 华青，你究竟是谁？ 如果太皇太后知道楼二和华青的关系，怕是绝不会做此安排。 可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刘馥不是刘馥，而是华青。 楼澜不仅是楼澜，他还是楼二。 …… 洛阳城，某偏僻的茶楼。 陆渊跟宋广对面而坐，相对无言。 许久，宋广说：“我还是要说那句话，天下，有德有能者居之。我宋广就认你！如果你愿意，我随时愿意回来！” 陆渊摇头。 “天下多少苦难，都是昏君造成的？贤明之君，是百姓之福。你就当为了百姓——” “别说了！”陆渊打断他。“你什么时候离开？” 宋广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随便。” “明天就走吧！我不会去送你。估计也没人会去送你。” 宋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你保我一家平安。” “要谢，就谢骄阳长公主。皇上说的那些话，都是她教的，我原本的计划，并不是这样。” “骄阳长公主？”宋广诧异。 “嗯。” “好，宋广记得她的这份恩情！” “早些回去收拾行李吧！”陆渊在他面前放下一个锦袋。“我走了。” 说完，他真的走了。 宋广打开那锦袋，里面是一些房契和地契，他老家那边的。 “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重情重义。”宋广摇摇头，收起那锦袋，继续喝酒。 他并不后悔。 …… 从襄阳调了卷宗回来后，华莹欺君的罪名正式成立。 加上她毒害太皇太后，被判处了腰斩之刑。 因着她总是说要见华青，华青便在她行刑的前一天，去见了一面。 她被关在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站在门口，就能感觉到寒意浸人，臭气熏天。 她脖子上架着重重的枷锁，脚上戴着脚镣，身上穿着囚服，面无血色，嘴唇开裂，不过倒是没有受刑，境况比当初的楼二，要强多了。 “华莹，听说你想见我？”华青问。 华莹看着她旁边的陆渊，还有两个随行来的太监，说：“你让他们都退下，我有话跟你说。” “行！你们都先出去吧。”华青说。 “公主……”王钧皱眉。“她别有什么阴谋诡计！” 华青摇头：“没事。她以前没戴枷锁脚镣的时候，都不能把我怎么样，现在又能如何？王爷，麻烦你和他们都先出去吧。” 陆渊点头，让两个太监撤了，然而他自己却没走，只站在华莹看不到的地方。 “人都走了，说吧！”华青说。 华莹的脚镣发出叮叮之声，一步步走到牢门口，问她：“华青，你……究竟是谁？” 华青嘴角一弯：“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华青啊！” “你是不是……那个华青？”华莹的眼睛不再漂亮有神，眼皮红肿，眼神幽冷，定定地盯着华青的时候，像是想将她的皮肉扒开，看看内里一般。 “你所说的‘那个华青’，可是指你曾经的主子？” “你就是她，对不对？”华莹嘶哑着嗓子问。 华青笑了一下：“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第1218章 就算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以前觉得，你跟她太像了！可是现在想来，你跟她不是像……你根本就是她！否则，何以楼澜、赖兴之流都为你马首是瞻？为何楚怀会对你如此特别？为何帮主会为你所用，进宫来指认我？你就是她，对不对？” “你明天就要死了，我不妨让你做个明白鬼。”华青说。“没错，我就是华青！小翠儿，枉我当年将你当做姐妹一般，竟是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一个心术不正之人！” “你就是她！你果然就是她！”大约是身上的枷锁太重，小翠几乎站立不住，双手抓住铁门栅栏，跪坐了下去。“我就说，为什么会败得如此惨？原来你是她！你知道我的一切底细，我却对你一无所知！如何不败？” 华青摇头：“我第一次在摄政王府见到你的时候，实际上是欣喜若狂的，可是后来我慢慢地发现，你好像很恨我？华莹，你是不是从以前开始，就在恨着我？” “是啊！我恨你！我真的好恨你！”华莹咬牙切齿地说。 “为什么？”华青奇怪地看着她。“是我爹救了你的性命，传了你医术，给了你安身立命之所，就算你不那么喜欢我，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恩人之女，何以会恨我？” “何以会恨你？我当然恨你！为什么明明我比你勤奋，我比你用功，我什么都比你好！可是你能治好那些疑难杂症，我却不行？” “为什么你有帮主这么好的爹，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逞凶斗狠，却所有人都围着你转？” “为什么你死了，还能回来，而且还抢了我最爱的男人，如今更成了长公主？”华莹怨怼地看着她。“为什么你拥有一切，我却注定什么都没有？还要落个腰斩的下场？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 华青看着脸色扭曲的华莹，半晌叹了口气：“给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老天挺不公平的。但是，你这许多‘为什么’，我也回答不上来，在天道轮回面前，我们同样渺小……如果你能有幸见到阎王爷，不妨向他请教请教，为什么人人生而不同。” 华莹垂着头，冷笑了一下。 “不过我总觉得，世间之事，皆有因果。只是有些因果，我们自己也不甚了解的缘故。”华青又说。 华莹还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幸，我和你的因果，要结束了。”华青说着，后退了一步。“我会吩咐他们，在你上路前，给你吃饱喝足，换上干净的衣服。下手的时候，也不让你感觉到任何痛苦。这，就算是全了你我的缘分因果了！” 说完，华青微微叹息，转身离开。 “没有结束。”身后传来华莹幽幽的声音。 华青转头看她，她抬起了被枷锁卡在上面的脑袋，渗人的眼睛透过铁门看着她：“华青，不会结束的……” 华青报以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离开昭狱，华青久久没有说话。 “想什么？”陆渊问她。 第1219章 去给别人添堵 “我在想，华莹说的那些话。”华青说。“细想想，老天的确很不公平。就拿我和她来说，若非我有老爹和圣女这样一对父母，就不可能有这般的天赋，更不可能在死后拥有仙身。若我和她易地而处，我感觉我肯定混得不如她！” “青儿，你若和她易地而处，她或许会死在跟你爹失散的那些年里。而你，就算不被华帮主捡到，也一定会坚强地活下来。” 华青看了他一眼。 “还有，不管你出身如何，哪怕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对你，也是一样的。”陆渊又说。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华青挑眉。“这么会说话？” “难道不是事实吗？我认识你的时候，可不知你有什么天赋，更不知你的父母是谁。”陆渊淡定地回答。“你只是个想从我身上赚取好处的小乞丐。” 华青想了想，然后悄咪咪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心里。 陆渊嘴角弯了弯，牵着她离去。 转眼，时间进入了二月。 二月二日新雨暗，草牙菜甲一时生。 二月二，又称龙抬头节，是个象征春耕伊始，万物生长的节气。 这天，却是宋琅嬛嫁进摄政王府的日子。 二月初一这天，华青在关雎宫里转了几十圈，把来找她的清河转得头晕眼花的。 “姐姐，你转得我眼都花了，歇歇吧！”清河蜷缩在榻上，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说。 华青一屁股坐到她旁边，吩咐楚绫：“姑姑，帮我宣庄太医来，就说我有些不舒服。” 楚绫便帮她将庄青翟请来了。 庄青翟来了，只望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装病呢！ “长公主殿下，您哪里不舒服？”庄青翟凉涼地问。 “心里。” “臣能为您做点什么？” “明天，带我出宫。” “我也去！”清河眼神一亮。 庄青翟看了清河一眼，问：“出宫干什么？” “明天摄政王府不是办喜事吗？”华青说。“蹭吃蹭喝呀！” 庄青翟不太自在地笑笑：“这个热闹，您就别去看了吧？何必给自己添堵呢？” “我没有添堵啊！我是打算去给别人添堵！”华青说。 “我只是个小小的太医，哪能把你们两个大活人带出去呀？”庄青翟摇头。 “不用你带，我自己能出去。你只需要让我……”华青瞥了清河一眼。“让我们两个扮做你的随从去摄政王府就行了！” 毕竟，她们俩这身份，要直接去参加陆渊娶侧妃的宴席，实在是不合适。 “是啊，是啊！这样就行了！长公主殿下在西京门有人，想出去一趟，不过是小菜一碟。”清河比华青还兴奋。 “好吧！”庄青翟说。“那明天一早，我的马车在西京宫门外等你们。” “师兄真仗义！”华青竖着大拇指说。 “这个马屁拍得高明！”庄青翟似笑非笑地说。“我是说，‘师兄’！” 华青笑了一下。 楼二走马上任兵阁阁主，不能留在宫里了，不过，他倒也留了后手，安排了几个心腹暗中护着关雎宫。 最重要的是，在西京门上值守的，也是他的人。 第1220章 今日终于有机会给您敬茶了 第二天一早，华青和清河扮做两个小太监，从西京门出了宫，上了庄青翟的马车。 庄青翟倒也地道，将他们家的仆人装带了两套出来，还带了些化妆的东西。 华青最擅扮男装，两人穿上仆人装，戴上帽子，华青还贴上两撇胡子，再把脸弄黑点，眉毛弄粗点，就真成了两个庄府的随行小厮。 本来，华青以为，摄政王府一定是人来人往，恭贺不断，一片喜庆。然而去了以后，却发现跟以前一样，大门紧闭，门口连个喜字都没有。 “咦？我们这是走错了门还是走错了日子？怎么这么冷清？”华青奇怪地问。 “娶侧妃，实际上也是妾，可以热闹一些，也可以低调。”庄青翟说。“摄政王府本月大婚在即，自然不宜在娶侧妃的时候大肆操办。” “哦……”华青点头。“有道理。” 进门的时候，是秦超带人守着。 他的眼神落在华青和清河身上，问：“庄太医，这两位是？” “我的随从。”庄青翟说。 “哦……请吧！”秦超什么都没说，放他们进去了。 然而就低声吩咐：“去禀报摄政王殿下，就说长公主殿下和清河县主，扮做庄太医的随从一起来了。” 那陆林卫点点头，转身一溜烟就走了。 今天，陆渊娶侧妃，虽然没有大宴宾客，但是，亲朋好友还是请了的。 除了庄青翟，还有临江王府等近亲都来了，人也不少。 上午吉时一到，新娘子和她的嫁妆就到了。 王府开了侧门，让他们进来。 华青站在人群里面看热闹，宋琅嬛的嫁妆可真不少呀！ 整整一百九十八台。 全部抬进了凝香阁里的香苑。 香苑和琉璎水榭，是除了王妃所住的颐和堂之外最大的两处园子。 给侧妃居住，倒也合情合理。 娶侧妃的礼数，虽然不如正妃那般隆重，但也差不了多少。 喜堂里，只见丞相大人和墨夫人坐在上座，穿得很是喜庆。 墨夫人身体底子好，加上玄天道长给她做了两场法事，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不少。 陆渊穿了一身大红的喜服，坐在墨夫人旁边。 华青还是第一次见他穿成一身红。 有点傻。 他一直那样淡淡地坐着，只偶尔，眼神扫过庄青翟，那眼锋便勾华青那么一下子。 华青被他勾了两次，便别过脸去，不看他。 自从宋广卸甲归田之后，陆渊就没偷进宫来看她了，他在忙什么？ 忙着娶侧妃吗？ 她今天出来，不是给宋琅嬛添堵，就是来给他添堵的！哼！ 娶侧妃之礼，并不拜天地，而是给丞相夫妇、陆渊挨个敬茶。 如果陆渊有正妃的话，还要给正妃敬茶。 敬完茶，就算是礼毕。 “父亲，请喝茶。”宋琅嬛一身隆重的大红喜服，精雕玉琢的妆容也显得格外漂亮，一身温婉的做派给丞相大人敬了一杯茶。 丞相貌似对这个儿媳妇挺满意的，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微笑着点头：“好。” 接下来，她又给墨夫人敬茶，却甜甜地叫道：“娘，以前经常听王爷提起您，今日终于有机会给您敬茶了。” 第1221章 我不堵，我好着呢！ 墨夫人看了陆渊一眼，看他还是那副温开水般不冷不热的样子，半点不见娶侧妃的喜悦，便微微叹了口气，端起那茶喝了一口，说：“起来吧。” 本来，她应该说，以后，要侍奉好王爷王妃，为王府开枝散叶之类的话。 不过，看陆渊那副尊容，墨夫人就说不出口。 她心知肚明，这位，怕又是一个安宁侧妃。 宋琅嬛站起来，端起丫鬟送上来的茶，跪在陆渊面前，眉眼温柔，含情脉脉地说：“王爷，琅嬛此生能嫁与您，再无所求！以后，定然会改掉以往不好的地方，好好伺候王爷和未来的王妃。” 陆渊没回答，只端茶，在嘴边抿了抿。 如此，便算礼成了。 喜娘引着宋琅嬛，去了香苑。 陆渊则要宴客，只等晚上，再去洞房花烛。 想到洞房花烛，华青突然就觉得扎心，转身出去了。 虽然陆渊说，除了她不会碰别的女人，但她还是扎心。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想到宋琅嬛即将在名义上成为陆渊的女人，心里不安稳，所以才来的。 清河见状，忙追了出去。 陆渊的眼风瞟过那道背影，嘴角微微弯了弯。 “我说姐姐，你没事儿跑这儿来看这个干什么？还说给别人添堵？你这是给自己添堵吧？”清河说。 华青咬着牙，深呼吸：“我不堵，我好着呢！” “当真？”身后传来一声充满揶揄的声音。 两人转头一看，是陆应婵。 “见过长——”她屈膝就要行礼。 “别！”华青一把将她提起来。“别让人看到了！” 陆应婵笑了一下，挽着她的手说：“别在这站着了，你真当穿成这样，就没人认识你了？” 华青摸摸自己的小胡子：“能认出来？” “除非眼瞎。”陆应婵说。“走吧！” “去哪？” “去青园，咱们就不跟他们吃饭了，自己去开个小灶，如何？” 华青笑笑，跟她去了。 她上次来王府，都没来得及回青园看看。 如今一看，却模样大变了。 原本青园的大门入口被封死了，改成了从颐和堂的正门进去。 而颐和堂，已经不叫颐和堂。 叫……青园。 陆渊曾经跟她说过，已经将颐和堂和青园打通，看样子是真的。 守门的小厮见到他们三个，顿时眼前一亮，上前请安：“奴才见过长公主殿下、长乐县主、清河县主！” “真认得出来啊？”华青有些郁闷。 陆应婵掩嘴轻笑。 不一会，锦瑟就快步出来了，看到华青，眼睛一下子红了。 她们已经好些时候没见。 但是彼此都知道对方平安的消息。 今夏被借出去帮忙去了，青园里，就她一个大丫鬟在。 她带着华青参观了一圈这个新的青园。 颐和堂的正堂不变，将来作为新房。 华青原本住的地方，改成了个偌大的药房。 “这是王爷亲自吩咐改建的呢！说是按照九鼎道的规格来的，炮制房、炼药房，各种药材、工具齐备。不过，钥匙是王爷亲自收着，奴婢这里没有。”锦瑟说。 华青看着这药房，总算笑了笑。 陆渊这段时间没进宫找她，一定是因为太忙了。 军中换帅嘛！ 这么一想，她就不扎心了，兴致勃勃地让锦瑟整治了酒菜来，她们好生吃个饭。 第1222章 青园小聚 虽是临时张罗了酒菜，倒也精致又丰盛。 华青拉锦瑟坐下一起吃饭，问她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奴婢回到洛阳以后，就去了骁勇侯府。”锦瑟说。“前些日子，王爷将我接了回来，让奴婢帮忙布置新房。” 当她说到骁勇侯府的时候，陆应婵的动作明显一顿。 华青忙转移话题：“新房布置得如何了？” “前些日子翻新了，新刷了墙，还没干透呢！要过上几天才能干透。” “骁勇侯可定亲了？”陆应婵突然冒出一句。 然后大家都不做声了。 “你们不用这样。”陆应婵说。“我不过就是随口问问。” “他没有定亲。”华青说。“不过，最近他新升任兵阁阁主，那媒婆往他府里怕是跑得更勤了。” 陆应婵笑了一下：“那，他那个丫鬟呢？收房了吧？” 华青咳嗽了一声，看向锦瑟：“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没有吧？” “县主是说巧云吗？”锦瑟问。 “嗯。就是。”陆应婵回答。 “没有。”锦瑟不由露出几分鄙夷来。“那个女人，仗着自己曾救过骁勇侯的性命，成日里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一般。她的心思，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就我知道的，就有两三回，主动……” “铛铛！”两声，陆应婵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锦瑟顿时口风一转：“不过，侯爷只说，将她当做妹妹一般，找个好人家嫁出去。” 华青帮陆应婵将筷子捡起来，说：“锦瑟，去帮县主换双筷子。” 锦瑟站起来说：“好。” “你坐下！”陆应婵却将那筷子抢过来，放在桌子上。“锦瑟，你接着说。” “说……什么啊？”锦瑟问。 “那么多跟他说亲的，他中意谁家？” “这个……没听说他中意谁，而且，就算他中意，奴婢是个丫鬟，他也不会告诉我。” 陆应婵放开她，问：“有酒吗？我今天想喝酒。” “长乐。”华青皱眉。 “让我喝点，今天是我哥的好日子——哦，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今天不算什么好日子，等你们大婚的时候，那才是琴瑟和鸣的好日子！但是，我们也可以喝两杯。”陆应婵说。 华青有些无奈地示意锦瑟去拿酒。 陆应婵的酒量竟是不错。 至少，比清河好多了。 而且，酒品也比她好。 清河喝多了，哇哇直哭，说了一堆她想家，想爹娘，想哥哥，不想留在宫里，不想嫁给南皮侯世孙之类的话。 然后，一会就呼呼睡着了。 陆应婵喝多了，却是笑着。 “蜀王是成帝陛下的皇子，贤名远播，长得也不错，我对这门婚事，特别满意！真的！” “婵儿，你别这样。”华青见她这般，却比见清河那般哭着还要心痛。“总有办法的！” 陆应婵却摇头：“其实我嫁给蜀王，是最好的选择。太皇太后高兴了，其他人，也说我和他般配得紧呢！我已经想好了，就这样吧！” 华青忽地坐直了：“什么叫就这样？你的意思是，你放弃了楼澜，选择了蜀王吗？” 第1223章 陆渊很温柔 “楼澜……”陆应婵眼里闪过一道迷茫而又痛苦的神色。“我对他来说，已经什么都不是，谈何放弃不放弃？” “王爷有没有告诉过你，楼澜中了绝情蛊？” “大哥跟我说了。他说，那绝情蛊，爱得越深，忘得越彻底！” “是啊，他既是中了蛊，并非如你们之前所想，是为了功名利禄，你可否原谅他？”华青问。 “原谅？”陆应婵笑着摇头。“其实，公主你知道吗？在我心里，是为他高兴的！反正我跟他也不可能，忘了多好啊！真的，我特别为他高兴……” 华青默然。 她想到了解绝情蛊的方法。 一是他所爱之人死去，他就会重新想起她来。 二是有执念比楼二更深的，自愿引蛊。 两种，都是死局。 楼澜对陆应婵的执念有多深，华青是一清二楚的。 这个世上，有比他执念更深的人吗？ 就算是有，谁会那么傻，帮他引蛊？ 长叹一口气，华青端起酒杯来，说：“先别想那些了，今天是摄政王殿下大喜的日子，咱们也好不容易见面，喝酒吧！” …… 迷迷糊糊中，华青感觉有人在亲她，细细地，缠绵地吸吮着她的唇，嗯……还有股清冽的淡淡酒香。 华青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只见陆渊将她压在床上，已经将她外衣都脱了下来。 “啊！什么时辰了？”华青惊叫了一声。 她喝多了，啥时候醉过去的都不知道。 这幅身子的酒量，实在是太不好了。 “已经派人进宫去禀了，明天再回去。”陆渊大约是喝多了，有些暴力地掀开她的衣裳，滚烫灼热的唇，熨烫着她的肌肤。 华青挣扎着说：“你今天不是娶了侧妃吗？不是洞房花烛夜吗？怎么不去？” 陆渊饱含情欲的眼神看着身下的人儿：“怎么，你该不会希望我去吧？” 华青咬唇看着他，眼神酸酸的。 于是陆渊直接堵住她的嘴，那强烈的气息似乎要将她点燃了一般。 等她找回点理智，他已经在她身体里了。 “你轻点……我有点疼。” “好，轻点。”于是，陆渊很温柔，只顾着她的感受，来来回回地满足着她。 华青倒是挺舒服的。 她想，等会再好生问问他，这些天干啥去了，为啥不进宫去看她？ 还有，她得跟他说，不许去宋琅嬛那里！绝对不许！要不然，哼！ 结果，翻天覆地不知几回，陆渊尚未完事，她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天没亮，陆渊起床要去上早朝。 穿戴好，用完早膳，又进去看了看她。 果然，又把被子踢了。 而且，她大约是将被子当成自己了，手搭在上面，身子紧紧地贴着，缩成一团。 她雪白莹润的肌肤是如此诱人，漆黑亮泽的头发堆在身上，如同一幅完美的画。 陆渊心里痒痒的，捏了捏她白嫩柔软的小手，又忍不住俯身亲了她的脸，然后将被子盖好，严严实实地捂着背，以免着凉，这才转身走了。 第1224章 什么叫做身份碾压！ 等华青醒来，太阳都晒屁股了，哪里还有个陆渊？ 人家早上朝走了。 她的威胁，跟谁说去？ 有些郁闷地起床，她就见到了今夏。 昨天她被调去招待客人，是在她喝醉后回来的。 她跟华青说，陆渊走之前交代过了，等她醒来，吃了饭，就即刻回宫，要不然，太皇太后定然会发落她们。 于是华青洗漱好了，赶紧和眼睛肿肿的清河一起吃了饭，就回宫去。 岂料，刚走到凝香阁门口，却遇到了宋琅嬛。 她一身新妇的打扮，应该是刚去和歇在这边的丞相夫妇请安回来，脸色不大好。 一看到华青和清河在一群丫鬟仆人的簇拥下走过来，她脸上闪过一道恨色，气势汹汹地迎面走来。 昨晚，她的洞房花烛夜，陆渊居然是在青园过的！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今天，她定然要好生修理修理这个青、美、人！ “大胆青美人！见到宋侧妃，还不过来请安？”一个丫鬟呵斥道。 那丫鬟看着很眼生，应该是宋琅嬛从青州宋家带来的。 如今，华青的身份在洛阳贵族圈子里，已经家喻户晓。 难道宋琅嬛竟然不知道？ 清河好笑地说：“真是稀奇，这王府里，竟然还有如此愚钝无知之人？” 华青挑了挑眉：“她应该是刚从青州来，不知道也是正常。” “华青。”见华青不搭理她，仍旧淡定地往外走，这回是宋琅嬛叫住了她。 华青转头看着她：“怎么？” “看样子，你入府虽比我早，这府里的规矩，却是半点不熟啊！”宋琅嬛走到她面前。 “这府里的规矩，我肯定比你熟。”华青回答。 “美人见到侧妃，不用请安的吗？” “美人见到侧妃，侧妃见到正妃，都是要请安的。”华青说。“这点毋庸置疑。” “那你见到本侧妃，为何不请安？” 华青刚想说话，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 众人都转头看去，发现是秦管家，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长公主殿下？谁是长公主？ 宋琅嬛看向清河，难道她是长公主？ 华青这么快搭上了长公主？难怪一脸跩样！ “怎么了秦管家？”却是华青应道。 “宫里来人接您和清河县主了，您赶紧走吧！”秦管家说。 “知道了！”华青应了一声，却没急着走，而是站直了说：“秦管家，你跟宋侧妃说说，本公主是什么人。” “啊？”秦管家看向宋琅嬛，说：“宋侧妃，您刚刚从青州过来，怕是还不认得，这位，是骄阳长公主殿下。” “什么？”宋琅嬛不敢置信。“她怎么可能是骄阳长公主？” “她就是骄阳长公主。”秦缓说。“也是咱们府里未来的王妃。” 宋琅嬛脸色大变。 怎么会这样？ 她还想着，今天要好好给华青一个下马威呢！ 甚至，她已经想好一百种未来折磨华青的方法，她要让华青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尊卑有别！什么叫做身份碾压！她甚至要让华青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可是，她怎么会是骄阳长公主？ 骄阳长公主，算得上是整个大瀚身份最尊贵的女子啊！ …… 第1225章 宋侧妃是个懂规矩的 华青微微一笑：“宋侧妃，你刚刚不是说，要守规矩吗？见到本公主，还不快行礼？” “你根本不可能是长公主！你不是个乞丐吗？”宋琅嬛失声道。 “宋侧妃，青美人就是长公主殿下。”却是宋琅嬛身后一个二等丫鬟说。“千真万确。” 这个丫鬟，是王府里给她配的。 连自己的丫鬟都这么说，宋琅嬛也不得不信了。 见她看着自己发愣，华青说：“今夏，宋侧妃从小在山上长大，怕是没有学过宫廷礼仪。你教教她，见到本公主，该如何行礼。” 这一招，她是从戏文里学来的。 “是。”今夏走到华青面前，转头对宋琅嬛说：“宋侧妃，您看好了。” 说完，她双膝跪下，叩头说：“臣妇宋氏，叩见长公主殿下。” 做完示范，她转头看着宋琅嬛。 秦缓并在场所有的下人，都看着她。 宋琅嬛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脸色涨得通红。 但是，她却不能不跪。 这就是君臣之礼，三纲五常。 不跪，她便犯了不敬之罪，是要杀头的。 她照着刚刚今夏所示范的样子，行了个大礼：“臣妇宋氏，叩见长公主殿下。” “宋侧妃是个懂规矩的。”华青说。“希望你以后也如此懂规矩才好。” 宋琅嬛直起身来，那眼神，要多隐忍就有多隐忍。 华青又美又跩很高调地笑了一声，转头走了。 今夏跟上，小声跟她说：“奴婢听说，她一大早就拦住了上朝的王爷，质问王爷昨晚洞房花烛夜为何不去她那里。” “王爷怎么说？”华青眉梢微挑。 “王爷说，成亲之前就跟她说过的，是她自己执意如此。然后她就哭着问王爷，难道以后要永远这样么？王爷说了个‘是’，然后就走了。” 华青笑笑，好吧，也不用威胁陆渊了…… 太皇太后派了凤驾和一队禁卫来接她跟清河回去。 进宫后，在关雎宫的门口，却见楚绫姑姑跟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官姑姑在说话。 那女官姑姑提着个食盒，一见华青等人来了，便告辞走了。 “姑姑，那是谁呢？”华青问。 “以前跟奴婢一起进宫的一个宫女。听说奴婢回来了，来找奴婢叙旧。”楚绫说。“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那一届的宫女们都放出宫去了，奴婢还是第一回见到熟人呢！” “哦？在哪个宫当差？”华青随口问。 “在是长禧宫。” “长禧宫？”华青纳闷地问。“宫里还有这么个地方吗？我怎么从未听过？” “是北边那一片太妃、太皇太妃住的地方，比较偏远，您从未去过。”楚绫姑姑说。“不过，说起一个人，您肯定知道。” “谁啊？” “建阳县主。”楚绫说。“建阳县主和她母亲红太嫔，就住在长禧宫。” “哦。”华青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去见太皇太后……” “诶！”楚绫跟她一起进去了。 去了长乐宫，少不得被太皇太后说了一顿。 华青和清河正诚心认错，就有个太监急慌慌地进来说，出事了。 第1226章 春饼 “出什么事了？”太皇太后问。 “蜀王身边有两个奴才，吃了蜀王赏赐的春饼，全都中毒身亡了！”太监说。 春饼，是二月二吃的一种蔬菜饼。 昨天华青在青园也吃了，把春天刚长出来的蔬菜和面粉、鸡蛋等物和了，煎成巴掌大小的一块块圆形的小薄饼，味道极为鲜美。 “什么？那蜀王呢？”太皇太后惊问。 “蜀王刚想吃呢！两个奴才就毒发了，他倒是没事。” “孤去看看。”太皇太后站起来，急忙往曲台那边赶。 华青和清河对视一眼，也跟着去了。 太皇太后坐了步辇，太监们一路疾走过去，老远就听到太后娘娘的哭骂声：“你个娼妇！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你竟想毒害他？” 然后是“啪”“啪”的耳光声。 华青和清河一人一边，扶着太皇太后下了步辇，走过去就看到地上跪着个宫装妇人，大约三十多岁，容颜气质倒是上佳，但穿着素简，脸又红又肿，明显被太后打了。 建阳跪在那妇人旁边，跟吓呆了一般。 “太后娘娘，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下毒！”挨打的妇人哭道。 “你没有？春饼是玉福送去的，不是你指使的，她自己敢？”太后盛气凌人地问。 “太后，怎么回事？”太皇太后问。 众人回身一看，太皇太后三人出现在人群外。 “太皇太后！”太后立刻哭道。“顾红妆这个贱人，想要毒害奕儿，求太皇太后做主啊！” 太皇太后看向地上跪着的妇人，问：“红太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红太嫔回答：“今日玉福路过永安宫那边，正好遇到太后娘娘身边的殷妈妈给蜀王送春饼，因着奴婢所住的长禧宫距离曲台很近，正好顺路，玉福就顺便把春饼捎给蜀王。奴婢是在玉福回来之后才听说这件事的。奴婢没有下毒，奴婢怎么可能给蜀王下毒呢？”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太后怒道。“我会用见血封喉的毒春饼，去毒死我的亲生儿子吗？” “行了，先别闹。”太皇太后被她吵的头疼。“玉福呢？” “在那边。”建阳县主说。 只见不远处，一个宫女被两个禁卫摁在地上，瑟瑟发抖。 想必那就是玉福了。 “玉福，怎么回事？”太皇太后问。“老实交代，否则孤扒了你的皮！” 玉福抬起头来，说：“奴婢不知道啊！奴婢只是将食盒送到了曲台，就回去了！” 一看到这位玉福的脸，华青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但又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 “你跑到永安宫那边去做什么？而且还主动要求送春饼给蜀王？”太皇太后问。 “奴婢是去找人的……路上遇到殷妈妈提着食盒，奴婢……奴婢就是想巴结巴结殷妈妈，所以过去搭话，知道她要往曲台送春饼，就提出顺路捎带过去……”玉福说。 “殷妈妈？”太皇太后看向跟在太后身边的殷妈妈。 “的确是这样的！”殷妈妈径直跪下。“奴婢这两天风湿病犯了，走起路来费劲，所以……奴婢有罪！不应该偷懒！” 太皇太后沉着脸，命令道：“来人，把她们都拉下去，大刑伺候！” “是！”两个禁卫拖着玉福和殷妈妈就走。 “等等！”玉福叫道。“奴婢想起一件事来，奴婢有话要说！” 太皇太后：“你说。” 第1227章 证明给你们看 “奴婢本来是去关雎宫找一个熟人的，路上遇到殷妈妈后，就提着食盒去找了她，奴婢跟她说了一阵话，还揭开过食盒。”玉福说。“也许……也许……是那时候被下了毒，也说不定。” “哦？是谁？”大家都看着她。 “是楚绫。”玉福说。“她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姑姑，因着楚绫是跟奴婢同一批进宫来的宫女，奴婢就去找她……叙叙旧。当时，她问奴婢食盒里装的什么，奴婢就打开给她看了看。” 华青闻言挑了挑眉，没搞错吧？怎么会跳跃到楚棱身上去了？ 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跳到她身上？ 诶？还别说！由她下毒毒害蜀王的话，还真是合情合理呢！ 无论是站在皇上的角度，还是站在陆渊的角度，她都有动机毒死蜀王！ 到这里，她便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宫女了。 今天回宫的时候，见到楚绫在跟一个宫女说话，就是她！ “楚绫？”太皇太后看了华青一眼。 华青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来人，把楚绫带来！”太皇太后叫道。 自有禁卫去把楚绫姑姑带过来。 她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大惊失色说：“玉福，我当时就只看了一眼，哪里下毒了？而且，还是你主动揭开盖子给我看的啊！” 太后闻言，呼天抢地的哭起来：“太皇太后，你一定要给奕儿做主呀！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您的亲孙子呀！” “王诩！”太皇太后叫道。 王诩：“臣在。” “把他们三个都带去审。” “是。” “慢着！”华青叫道。 禁卫停下动作。 “皇祖母，让我先看看尸首吧。”华青说。 太皇太后信任她的医术，点点头。 两具尸体已经从曲台搬到了外面，横尸在地。 华青仔细看了看，他们是中了砒霜而死。 那一盒春饼也摆在地上，里面剩下八个春饼，华青一一验过，并不是都有砒霜，而是还有两个有。 听楚绫所言，她在跟这位玉福说话时，还真的揭开食盒的盖子看过春饼。 此番若是被禁卫拿去审问，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且还有可能会屈打成招，说是她指示的。 到时候她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华青锐利的眼神瞥了那玉福一眼，问禁卫：“两个死者有没有吃剩下的饼？” “没有，他们是将饼都吃完了才发作的。” “所有的春饼都在这里了？”华青又问。 “是。” 华青转身，对太皇太后说：“皇祖母，他们中了砒霜之毒，但根本不是吃了春饼而中的毒，春饼里面没毒！” “不是吃了春饼？”太皇太后意外地问。 “是啊！”华青说。“我验过了，这些春饼里面根本就没有毒。” “不可能！”太后叫道。“明明就是吃了春饼以后发作的，怎么可能没有毒呢？馥儿，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个奴才开脱才这样说吧？” 华青摇头，说：“皇祖母，母后，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太皇太后问：“如何证明？” 华青伸手捡起那两个有毒的春饼，两口一个，转眼将两个有毒的都吃了下去。 第1228章 为什么是他们？ “啊？”清河惊叫了一声。 太后等人也是目瞪口呆。 华青站起来，说：“你们看，我不是好端端的吗？若还是不信，你们可以命人将剩下的那些饼都吃了，看看会不会有人中毒。” 太皇太后看看华青，又看看那些饼，说：“来人，把那些饼，让玉福，楚绫，还有殷妈妈三人分吃了。” 此话一出，楚绫一片坦然。 她自然是相信华青的判断。 玉福看着那些饼，一脸茫然。 殷妈妈则面色大变。 食盒中正好还剩下六个。 禁卫将那些饼分给他们三人，一人两个，让他们吃。 楚绫毫不犹豫的吃了。 玉福犹豫了一下，也吃了。 两个人都没事。 殷妈妈则浑身颤抖，无论如何喂不进嘴里去。 “殷妈妈，你在怕什么？”华青挑眉问她。 “奴婢……奴婢……”殷妈妈抖得厉害。 “把饼给她塞进去！”华青命令道。 “是！”两个禁卫过去，一个抓住她，掰住她的嘴，一个拿着饼往她嘴里强塞。 殷妈妈惊恐之下，竟然抽搐着晕了过去。 “呵呵！”华青笑了下。 这么害怕，显然是知道饼里真的有毒！ 恐怕连毒饼的数量都知道。 难道，殷妈妈就是下毒的人？ 可她是太后的心腹……那么…… 心思一转，聪明的华青已然明白其中的关窍。 “楚绫，太后娘娘的春饼好吃吗？”华青问。 楚绫不明所以的回答：“味道很好。” “殷妈妈不知为何，这么害怕。”华青说。“你帮她把剩下的两个吃掉吧！” “是。”楚绫将剩下的两个饼也吃了。 完好无损。 “皇祖母，您看到了吗？毒不是饼里的，是其他原因导致的中毒。” 太皇太后点点头：“王诩，你和太医院一起，好好彻查一下。” “是！”王诩回答。 于是，跟春饼相关的玉福、楚绫等人，都被放了。 回去的路上，华青吩咐楚绫：“以后行事，千万小心。” “是！”楚绫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幸亏公主殿下医术超群，看出来饼里没有毒，否则，奴婢今天怕是难逃一死了。” “谁说那饼里没毒？”华青却反问。 “啊？”楚绫不解。 “那些春饼并非个个都有毒。我吃掉的那两个，就有砒霜剧毒。”华青说。 “那您为何没事？”楚绫疑惑不已。 “因为我现在……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楚绫又惊又喜。 华青点头：“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告诉他人。” “好。” 华青的眼神冷下来：“姑姑，你觉得，毒是谁下的？” 楚绫想了半天，问：“难道真的是玉福？但是……她在自己送去的饼里下毒的话……不是找死吗？可要说是殷妈妈和太后，更不可能啊！” “就是太后！还有蜀王！这场中毒，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或许，还联合了那个玉福。”华青说。 “太后？还有蜀王？”楚绫一脸茫然。“为什么是他们？” “那殷妈妈为何怕成那样？是因为她知道，有四个饼里有毒。其中两个有毒的，已经被两个可怜的太监吃掉了。还剩下两个，极有可能就是她面前的两个。” 第1229章 红太嫔与太后 “原来是这样……”楚绫恍然大悟。“我说她怎么怕得浑身发抖呢！” “殷妈妈是太后的心腹，毒定然是太后吩咐下的，而蜀王……若说不是他故意赏了有毒的饼给太监吃，打死我都不信！” “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陷害我啊！那玉福定然跟她们是一伙的，故意提着食盒去找你，还当着你的面打开！否则，你想想，吃食这种东西，殷妈妈怎么可能放心让别人给曲台那边捎带过去？” “他们竟如此卑鄙！”楚绫面带恨色。 “只是不知道，那个红太嫔是不是也跟他们合谋……被打得那般惨，如果是做戏，还做得挺足！”华青说。 “红太嫔……应该不会与太后合谋。”楚绫却说。 “为何？” “那两人，以前就斗得厉害，不死不休的那种。” “哦？”华青颇感兴趣地问：“怎么个不死不休法？” “红太嫔的名字叫做顾红妆，早些年也曾得过成帝陛下的宠爱，被封为珍贵人，而且还怀过一个男胎。说来也巧，正好是跟太后怀蜀王的时间在同一个月。”楚绫回忆说。“可惜，怀孕才四五个月，就被当时的国师——那是太后娘娘的人，说她的孩子乃不祥之兆，珍贵人就被封了宫，关了禁闭。” “那后来孩子生下来了吗？” “生了……但是，生下才一天，就夭折了。”楚绫说。“不过，成帝陛下还是对她有些情份的，后来，又和她生了建阳县主，被封为珍嫔。” “那她该叫‘珍太嫔’才对，怎么会叫‘红太嫔’？对了，红太嫔的‘红’，是哪个字？听起来怪怪的。” “就是红色的红。今天玉福来找奴婢时，奴婢问她在哪里当差，她就说在红太嫔那里，当时，奴婢也问她，怎么就得了这么个名号？玉福说，‘红’字，是太后赏赐的。” “呵！看样子，也是个可怜的。”华青想想她那一脸的红印子说。“那玉福，怕是太后安插在她身边的。” “嗯！”楚绫也面带同情之色。 “不过，建阳跟汝阳倒是挺好。”华青想到建阳上次在楚国侯府的表现，挑挑眉说。 “是啊！”楚绫姑姑回答。“建阳县主处处巴结讨好汝阳县主，想必也是为了日子好过些。” “或许吧！” 那建阳，看似毫无心机，口无遮拦，而且很蠢的样子。 但是......一句“骄阳皇姐和汝阳皇姐都是长公主，且汝阳皇姐是长姐，坐在这里没错的吧？”，却着实令太皇太后动了怒，将汝阳打回了原形。 也不知道她是真蠢，还是假蠢…… …… 两个太监所中的毒一直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太后依着这个事，一再向太皇太后恳求放蜀王出来，说是再不放出来，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害了。 太皇太后本就要放他出来的，于是就给了太后一回面子，真的将他放出来了。 圣旨是二月初七这天下的，蜀王被收回了封地，改封号为忠诚王，并赐下王府一座。 第1230章 二皇兄 二月初八这天，陆应婵奉召进宫来陪伴长公主。 华青和她一起去跟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忠诚王来了。 当时华青刚刚和陆应婵一起落座，太皇太后问了陆应婵几句关于墨夫人的事情，就见太监引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着王服，头戴王冠，温文尔雅，眼神温和，只是，略显消瘦。 正是华青曾经见过的蜀王，刘奕。 华青眉头微动，看了陆应婵一眼。 陆应婵面色如常，微微含笑，一点看不出什么来。 成帝陛下有三位皇子。 大皇子（就是为救陆渊而死的平帝陛下）和三皇子（当今皇上）为早逝的先皇后所出。 二皇子就是蜀王刘奕，是当今太后所出。 华青曾经在南皮侯府见过他两面。 只是那时候无论如何想不到，他居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奕儿见过皇祖母！”刘奕朝太皇太后行礼。 “免礼！”今天的太皇太后，一身蚕青色常服，眉眼含笑，看起来精神格外好。 “谢皇祖母。”刘奕直起身来，却一眼看到了坐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华青。 他顿时一脸愕然。 太皇太后注意到了，介绍说：“奕儿，这是骄阳。” “骄阳……皇妹？”他眼神很是狐疑，跟真的似的。 太皇太后又对华青说：“骄阳，这是你二皇兄。” 好吧，二皇兄…… 华青笑着说：“皇祖母，我见过二皇兄呢！” “哦？在哪里见过？”太皇太后问。 “上次，汝南皇叔与二皇兄来洛阳述职，我在南皮侯府见过他们。”华青一脸俏皮的笑容，说：“二皇兄，你可还记得我？” “难道，你就是那位青公子？”刘奕问。 “正是！” “呵！当时就觉得，你像个女子。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你竟然是我妹妹。”蜀王冲她笑着，很和善的感觉。 太皇太后见他们兄妹和睦，高兴地继续介绍说：“这位，是晋阳王府的长乐县主。” “见过忠诚王殿下。”陆应婵站起来行礼。 刘奕看向她，笑着回了个揖手礼，说：“原来是长乐县主！失礼了！” “行了，早晚是一家人，就别站在那多礼了，都坐吧！坐！”太皇太后笑呵呵地说。 陆应婵微微欠了欠身，坐下了。 但华青能感觉到，听到太皇太后说“早晚是一家人”，她浑身都僵了一下。 这时，宫人来报，太后也来了。 一看到蜀王，她眼睛就红了。 想必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为他终于放出来了而欣慰，为他失了封地，成了个闲散王爷而心酸。 互相请安，各自落座后，太皇太后说：“太后，以后，奕儿就留在洛阳了，你们母子也可团聚了。” “是啊！多谢太皇太后！”太后一脸感激。 “奕儿，你的忠诚王府已经备好，回头，你看看有什么缺的，尽管来找皇祖母。”太皇太后很是慈爱地说。 刘奕是在她跟前长到十六岁才分封出去的，自然是感情深厚。 太后笑着搭话：“小时候，奕儿经常到太皇太后这里撒娇讨要东西，如今都这么大了，可不好意思了！” 第1231章 把主意打到楼二身上来了 “那就找你母后要去，你母后那里，好东西多着呢！”太皇太后打趣地说。 于是，太后和蜀王都笑了起来，气氛很是融洽。 笑过之后，太皇太后又说：“对了，孤已经让黄阁重新给奕儿和长乐合了日子，就在今年年底，太后，你好好帮奕儿准备准备。” 太后扫了陆应婵一眼，嘴角含笑，眼里却是冰霜般的寒意，回答说：“是。” “还有汝阳，都快十八了，上次孤跟你说，给汝阳挑人家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太后回答说：“媳妇看了一圈，这洛阳城里，身份、年龄能与汝阳匹配，品行、容貌又好的世家子弟，竟是难有合适的！” 太皇太后闻言，倒是没说什么。 毕竟，她心里也是有数的。 历代的公主、县主，最尊贵的嫁法，是远嫁他国和亲，成为其他小国的王后。 再就是嫁给王侯世家的继承人。 （备注：公主是不能嫁到其他有封地的诸侯王家的，因为诸侯王都姓刘，即便是出了五服，也算是本家） 放眼洛阳城，能与诸位公主、县主匹配的，爵位最高的，是两位异姓诸侯王：晋阳王府和临江王府。 其中临江王世子墨予，还未婚配。 但是，太后自然不会把汝阳嫁过去。 临江王府与晋阳王府两府一体，而太后与陆渊、陆松的仇恨日久，冰冻三尺，没有融化的可能了。 除了这两个异姓王府，其他诸侯家的世子，要不是早就成亲了，要不，也已经定亲。 还有一些没有爵位继承权的次子、庶子们，也不可能把汝阳嫁给他们。要不然，皇室的脸面何在？ …… “媳妇看来看去，倒是有一个挺合适的。”太后又说。 “谁？” “骁勇侯。”太后说。“虽然他的爵位低了些，但他如今是兵阁阁主，又是广牧王的后代，到时候再提一提爵位，倒也算得上是个良配。” 华青脑子里瞬间空白了一下。 骁勇侯？那不是楼二吗？ 太后居然把主意打到楼二身上来了？ 话说回来，太后倒是个好母亲，知道给自己的女儿挑好人家。 她之前看中的定国侯世子蒋琬，是人品、家世、能力、长相俱佳。 楼二的家世，空有名而无爵，孤家寡人一个，但骁勇善战，得太皇太后喜欢，前途不可限量。 再加上长得也好，又无公婆小姑子这些难伺候的，这洛阳城的媒婆，都快踏破骁勇侯府的门槛了。 太后娘娘挑女婿的眼神，值得一赞。 华青看了一眼陆应婵，她一直淡定着，但此时，脸色却一阵阵发白。 沉吟了一下，华青开口说：“汝阳皇姐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能嫁给一个小小的二等军侯？” 军侯不是诸侯。 在大瀚的二十等爵里，军侯等同于王、侯、公、卿四种上等爵中的“卿”。 “现在的爵位是低了些，不过，我大瀚祖制，驸马是可以提爵的，到时候给他提上去，也就不算差了！”太后却回答。 第1232章 她不会想不开吧？ 大瀚祖制，公主、县主（仅限皇帝的女儿，诸侯王的女儿没有此殊荣）下嫁臣子，臣子家的爵位要加一到三等。 楼二的爵位再提一提的话，倒也勉强凑合了…… 华青皱了皱眉，没说话。 这种事，她实在不好多嘴。 好在太皇太后并没明确表态，只说，以后再议。 …… 回到关雎宫以后，陆应婵就一直在发呆。 跟个木头桩子一般。 “婵儿。你要难过，就哭出来吧。”华青搂着她说。 话音刚落，她就一把抱住了华青，呜呜哭了半天。 虽然心里早明白，两人已经不可能。 但是，听到他即将婚配，心里还是难过。 蚀骨的难过。 这天晚上，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岂料，刚躺下，窗外却传来楼二的低呼声：“老大，老大！” 华青和陆应婵对视一眼，坐起来低声问：“你干嘛？” “我心里烦，想找你说话。” 难道他这么快知道了？ 不能吧？ 这是今儿才在长乐宫说起的事情，太皇太后又没有表态，他怎么会知道？ 华青示意陆应婵别出来，穿上衣服，让他进了外堂。 “你怎么了呀？大晚上的跑到这儿来？”华青问。 “老大。”楼二苦着脸，一副愁容。“有个事我想问问你的主意。” “什么事？” “今天我到摄政王府的十三阁议堂去议事。走的时候吧……遇到了一个人。”楼二说。 “谁？” “就你那个恶婆婆：墨夫人！”楼二说。 “遇到她怎么了？” “她看我那个眼神吧……哎哟娘诶……怎么说呢？就好像我是那抛妻弃子的负心汉似的，那叫个不客气！” 华青瞄了瞄里屋，咳嗽一声说：“然后呢？” “哪有什么然后？我就赶紧走了呗！感觉跟偷了人家闺女不认账的贼似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呀？” “你不是跟我说，我和陆渊他妹之间……那样吗？虽然我想不起来了，但是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我可以娶了她呀！我楼澜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但关键是她不能嫁我啊！她跟忠诚王有婚约，所以……其实我和她不可能的，对吧？” “你究竟想说啥？”华青瞪着他。 “哎！这个咋说……”楼二一副蛋疼的模样。“借您吉言，自从我做上了这个兵阁的阁主，好像满洛阳城的媒婆都上我家来了。真是烦死我了！” “我已经知道你有多受欢迎了，就别来显摆了！”华青没好气地说。 “不是！你怎么就听不懂我说话呢？”楼二抓狂地说。“我说的关键是，陆渊他妹啊！” “你说陆渊他妹就说陆渊他妹，扯那些媒婆做什么？”让陆应婵听到，多扎心啊！ 楼二挠挠脑袋，说：“我是说，那些媒婆挺烦人的，我就想……干脆就找一个成亲算了。反正早晚要成亲的嘛！话说回来，我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亲了，是吧？” “怎么？你该不会想让我帮你参谋参谋，挑一位姑娘吧？”华青凉凉地问。 第1233章 她想给我做妾 “不是！我就想来问问你……那个……如果，我说如果，我成亲的话，那位长乐县主……她不会想不开吧？” 墨迹了半天，总算问出了一句实在话。 华青叹了口气：“如果她会呢？你就不成亲了？” “她要想不开的话……那就等她跟忠诚王成亲以后，把我忘了再说吧！”楼二闹心地说。“不就媒婆吗？大不了就多应付就是了。” 华青没说话。 “其实……媒婆还好说，还有更头疼的事情。”楼二话锋一转，又说。 “什么事？” “就是巧云。”楼二的表情很那个。 “巧云怎么了？” “今儿晚上，巧云跟我说，她想给我做妾！”楼二说。“我越想越烦，连觉都睡不着，所以才来找你的。” “她主动跟你说，想给你做妾？”华青加重语气问。 “是啊！其实我早知道她的心思。但我对她没什么想法，就一直假装不懂，我还跟她说，要认她为义妹，帮她找个好人家。不过现在她居然主动说了出来……人家一个姑娘家，又救过我一命，我就想，不如……” “不如什么？纳了她？”华青的语气，有如风雨欲来。 “哎！你不知道，我现在都不敢回家了，我一回去，看到她看我那眼神，我就——” “闭嘴！” “啊？”楼二一脸懵逼。 “你在这等会！”华青说着，转身进了内屋卧室。 只见陆应婵呆呆地坐在床上，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端得是听到楼澜要娶妻纳妾，心如刀绞。 “穿好衣服，跟我出去！”华青说。 “去哪儿？”她赶紧将眼泪擦干了。 “跟我走就是！”华青将她的衣服扔给她，等她穿好了，拉着她就出去。 然后，她一头扎了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楼二看到陆应婵竟突然冒了出来，顿时浑身不自在，结结巴巴地说：“原来……原来你也在呀？” “楼将军，刚才你的话我都听见了。”陆应婵面色如常地说：“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完全不用在意！赶紧找个好姑娘成亲吧！我没事的！” “是吗？”楼二疑惑地问。 “当然！这种事情，总要你情我愿才好。你都忘了我，怎么可能还揪着不放呢？其实说实话，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也差不多忘了！”陆应婵微笑着说。“更何况，的确如你所说，我和忠诚王的婚期就定在今年年底，我们之间……不可能。” “哦……那样我就放心了……”楼二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怕这姑娘想不开。 毕竟，他长得这么好看，英武不凡，是吧？ 华青将陆应婵拉了出去后，就出去了。 不一会，她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个小酒坛子，说：“走。” “走哪儿去？”楼二问。 “去你府上。” “去我府上干嘛？” “喝酒。” “老大！你要不要这么任性？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去喝酒？万一被人发现了，你们两个女孩儿的名声要还要不要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走！”她拉着陆应婵，从窗户出去，托着她的腰，纵身跳上了屋顶。 第1234章 一块陪陪 楼二也不好嚷嚷，赶紧跟了上去。 华青和楼澜的轻功都极好，顺利出宫，倒也无人发觉。 既然华青想喝酒，而且人都已经到了他府上，楼二也没有不陪她喝的道理。 他当即命令下人整治了一桌酒菜，三人就坐了。 “楼二，把那位巧云姑娘叫来，一起吧！”华青说。 “巧云她不会喝酒。”楼二说。“滴酒不沾。” 你倒是了解她……陆应婵垂下眼眸。 “我有说让她来喝酒吗？之前我都没好生注意她，今儿我得好好瞧瞧，快，叫她来！”华青坚持。 “那好吧。”楼二让人去把巧云叫来了。 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锻衣，显得身段很是婀娜，抹了粉，涂了胭脂，含羞带怯地来了。 然而，乍一看到华青和陆应婵，那笑意便猛然消失，低头顺眉地说：“侯爷，您叫奴婢？” “嗯，今晚府里来了客人，你一块陪陪吧！”楼二说。 巧云眼神一亮：“一块陪陪？” 普通的奴婢，哪能跟主子一块吃饭？ 看样子，侯爷是答应了吗？ 而且，或许不止让她做个侍妾，还……打算让她做庶夫人吗？ 要不然，怎么会让她一起招待客人呢？ 看到楼二冲她点点头，她有些激动地说：“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她拉开椅子，撩着裙摆就要坐下。 “谁准你坐了？”华青看着她，淡淡地说。 “啊？”巧云入座的动作顿住，看了眼华青，然后又有些无措地看向楼二。 “老大，你——” “女人之间说话，你一个男人就别管了。”华青打断楼二说。 楼二感觉到华青似乎对巧云有敌意。 但是，华青做事向来自有她的道理，而且，她总是不会为难他的，所以，便真的不说话了。 “巧云，我听说，侯爷想认你做干妹妹，将你嫁出去，你却不愿意，而是想做侯爷的妾室？”华青问她。 巧云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垂下眼去不说话。 “本公主问话的时候，若是不回答，是要掌嘴的！”华青慢吞吞地说。 “是。”巧云忙回答。“奴婢……奴婢身受侯爷大恩，愿意一辈子伺候在侯爷左右，哪怕做牛做马，也是愿意的。” 华青深呼吸，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今晚，就在此端茶倒水，伺候着吧！” 巧云又看了楼二一眼，见他没有替自己说话的意思，只得说：“是！” 华青不再搭理她，举起酒杯说：“自从我们楼二爷升官以来，还没有给你庆祝过呢！今天晚上，就当是给你庆祝了！来，我敬你一杯！” 楼二举杯，喝了下去。 华青转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喝了下去。 “咦？你怎么不喝酒，改喝水了？”楼二纳闷地问。 “这几天身子不大爽利，以水代酒，心意是一样的嘛！”华青说。 “那你还大晚上跑来我这里，说要喝酒？”楼二觉得华青一定是抽风了。 “你要嫌我叨扰，我马上走就是！” “别别别！您随意，您爱喝啥喝啥，行了吧？”楼二一脸无奈。 第1235章 酒壶拿稳了！ 华青抹了抹嘴，说：“楼二啊！当初，你为了挣这份功名，可谓九死一生，当真是不容易啊！” 楼澜点点头。 “你是为了什么去参军的，为了什么拼命立下军功无数的，还记得吗？” 楼澜看了陆应婵一眼，咳嗽了一声，说：“说实在的，现在想来，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大约……如你所说，忘记了吧。” “你是为了她！”华青蓦然指着陆应婵。“你毅然去参军，拿自己的命，拼了一身功名回来，就为了能有资格向她提亲。” 陆应婵眼眶一红，垂下眼，一口将面前的酒喝了下去。 那刺激的感觉灼烧着她的肠胃，勉强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 看她酒杯空了，华青转头吩咐：“巧云，你给长乐县主倒杯酒吧。” 巧云沉默了一下，拿着酒壶，去给陆应婵倒酒。 陆应婵缓缓转头，看了她一眼。 巧云的手抖了抖，酒都洒出来了。 华青微微一笑：“巧云姑娘，酒壶拿稳了！你都洒到县主身上了！县主的衣裳，那是寸步寸金的缂丝，把你卖掉，也赔不起她一个衣角呢！” 巧云深呼吸，脸色很是难堪地说了声：“是！” “婵儿，虽然楼澜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是，就凭他过去对你的那份心意，你也敬他一杯吧！”华青又说。 陆应婵默不作声地端起酒杯，看着楼二，却什么都没说，把酒喝了下去。 楼澜也浑身不自在地喝了。 “对了，那时候，你还从山上掉了下去，正好被巧云姑娘所救。”华青看向巧云。“今天，我得敬巧云姑娘一杯酒才是！楼将军可是我这辈子最亲的兄弟！你救了他的命，跟救了我的命是一样的！” 说着，她随手提起自己带来的酒坛子，亲手倒了一杯，递给巧云：“来，巧云姑娘，我敬你，谢谢你救了楼将军一命！真的是非常非常感谢！” “啊？这……”巧云面带难色：“奴婢不会喝酒！奴婢对酒过敏！” “放心，我请你喝的是度数很低的‘雄黄’酒。”华青说。“而且我是个很有名的大夫，如果你真的过敏了，我会把你治好的！” “雄黄酒？”巧云顿时脸色一变，后退了两步，说：“奴婢真的对酒过敏，尤其是雄黄酒，喝了会死的！” “本公主乃是大瀚朝唯一的长公主，要敬你一杯酒，你就算喝了会死，也该喝下去才是！怎么？不给本公主面子？”华青一脚踩在凳子上，邪邪地看着她。 宋琅嬛说过，绝情蛊会在养蛊人身体里留下一种毒素。 这种毒素，一旦遇到雄黄，就会发生很强烈的反应。令喂养绝情蛊之人浑身起包，痛痒难耐。 这个巧云，来历不明，对楼二的情意又很明显。 华青怀疑，是她给楼二下的蛊。 当然，如果不是她，她也就喝点儿雄黄酒而已。华青不仅不会对她怎样，还会真的将她当成楼二的救命恩人来对待。 “这……侯爷，奴婢真的不能……”巧云向楼二求助。 第1236章 雄黄酒 这会她真的恨死华青了。 可对方是骄阳长公主，而且，武功高强。 “你就喝一杯吧！喝杯酒，死不了人！”楼二不甚在意地说。 巧云没办法，只得伸手来接。 华青看到，她的手背上，明显有几个伤疤，像是被什么咬了一般。 “巧云姑娘，这杯酒，代表了我对你的感激之情，请吧！”华青见她犹豫，又说。 巧云将那酒慢吞吞地举到嘴边，然而，那雄黄的味道，还没入口，却已经令她极为不舒服。 “奴婢真的不能喝这个酒！”她“咚”地一下将那酒杯放下，跪在地上说：“长公主殿下若真的要感谢奴婢，就允许奴婢将酒换成水吧！” 华青冷笑了一下，懒得再跟她啰嗦，直接提起酒坛走到她旁边，伸手捏住她的嘴，给她灌了一大口下去。 “老大……你这是干什么？”楼二不解地问。 华青没说话，只冷冷地看着巧云。 雄黄酒一下肚，她脸上、手上立刻开始起红疹，红疹越变越大，整个脸上变成了丘陵疙瘩一般。 “啊！”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倒在地上，嘴里发出很难过的声音，似哭非哭，似号非号。 这症状，与宋琅嬛说的一模一样。 “她这是怎么了？”楼二站起来，惊疑不定地问：“你刚才给她喝的是什么？” “雄黄酒啊！”华青说。 “看样子她真的过敏啊！而且这么严重。”楼二说。“你赶紧给她治治吧！” “好，我给她治治。”华青蹲下身，捡起她的手把了把脉，然后站了起来。 “要什么药吗？你开个药方，我让人去抓。”楼二说。 “不用药，什么药也不管用！”华青伸手点了巧云几个痳穴，让她感觉不到痛痒。 那巧云缓过劲来，一脸悲愤地问：“公长主殿下，奴婢真的不能喝酒，您如今看到了吧？” 华青冷笑了一下，问：“绝情蛊失传多年，你是怎么学会的？” 巧云脸色大变，说：“什么绝情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华青伸出右手，虚虚做出个把脉的样子，说：“你大约不知道，我这个人，通过你的脉，就能知道你身体最真实的状况！你体内有一种毒，正是喂养绝情蛊留下的，你还丧失了生育能力，也是喂养绝情蛊造成的！对吗？” 突然被人揭穿，巧云惊慌不已，浑身颤抖，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楼二愣在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巧云那长满红疹看起来很是可怖的脸。 华青的本事他再清楚不过，她既然这样说，那便一定是这样的。 “呵！原来是你！”陆应婵一步步走向她。“你爱上了他，所以就给他下了蛊，让他忘了我，爱上你？” 巧云看着陆应婵那美丽的容颜，高华的气质，眼里全是嫉妒之色。 反正已经被揭穿，她索性不再掩饰，说：“没错！是我给他下了绝情蛊！你知道什么叫绝情蛊吗？这辈子，他再也想不起跟你的过去，除非……你死！” “你好狠啊！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爱上你啊！你牺牲这么多，值得吗？”陆应婵问。 第1237章 断了心脉 “怎么不值得？只要能将你从他心里赶出去，把你从他的记忆里抹去，就是值得的！”巧云的脸上，布满一个叠一个的大红疙瘩，红肿不堪，丑陋而扭曲。 陆应婵看着她，没说话。 “巧云，你这是何苦？”楼二皱眉问。 “侯爷。”巧云一把拉住楼二的衣服下摆。“侯爷，您知道吗？当初我救了你回来，你的情况很不好。你在昏迷中，一遍遍叫着‘婵儿’这个名字，气血不宁，病情危重，我是为了救你的性命，方才如此自损身体，炼制了——” 巧云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陆应婵突然就抱住了楼二的脖子，亲上了他的唇。 蚀骨的柔软，淡淡的香，还有些苦涩的咸湿…… 楼二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跳如擂，浑身发软，呆愣在那里…… 华青也目瞪口呆地看着陆应婵，这姑娘……呃……有时候爆发力惊人。 亲了楼二，陆应婵看向巧云，嘴角带着一抹绝美的笑意：“你让他忘了我又怎样？我会让他重新爱上我，比以前更爱！” 巧云的呼吸越来越重，眼神越来越阴毒，蓦然扬手一挥，一道乌光直奔陆应婵的面门。 楼澜就站在陆应婵的旁边，见状反射性地将她一拉，带入自己怀里。 与此同时，一道罡气激射而出，击中了乌光。 乌光落地，那是一条黑色的肉虫，看起来像是半大的蚕，断作了两截，慢慢蠕动着，甚为恶心。 “噗！”巧云猛然喷出一口血来。 而且，那血持续不断地从嘴里吐出来，如同断了心脉一般。 华青和楼二都没碰她，她怎会这样？ 华青奇怪地再次给她把了把脉，然后发现……她竟真的断了心脉！ “她怎么了？”楼二问。 “心脉断了。”华青说。 “怎么会这样？”楼二皱眉问。“巧云，怎么回事？” 巧云看着他，惨笑了一下，说：“刚刚那蛊，是我的心蛊，你断了它，便是断了我的心脉。” “你为何要炼制这些伤人更伤身的邪恶蛊虫？”他杀了那条蛊虫，等于是亲手杀了巧云，楼二觉得有点难过。 “侯爷……”巧云费力地举起手来。 楼二犹豫了一下，伸手抓住她的手。 “你别怪我……” 楼二看着她嘴角不断流出的血，说：“好，我不怪你。” 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她就要死了…… “今晚上，我跟你说的事情……如果没有她们……你会答应吗？”巧云的气息渐弱。 楼澜怜悯地看着她，终是点点头：“我本就打算让你做庶夫人的。” 她是那般全心全意地伺候他，帮他打理着一切。对巧云，即便知道了她对自己下蛊，他此刻也是怜悯多于其他的。 巧云的眼泪瞬间崩落：“真的？” “嗯。” “侯爷，你可不可以……把我葬到你们楼家的祖坟去？以你庶夫人的……名义？”巧云艰难地说。“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心愿了……” “好。”楼澜答应了她。 巧云笑了一下：“侯爷……下辈子……我再伺候你……巧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其实，我也是……身不由己……” 第1238章 你的婚事，由陆渊说了算？ 楼二闻言，心里一动：“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自愿炼那绝情蛊的？是被人逼迫的？” 巧云微微点头：“你小心……清……” 话未说完，她的手便垂了下去，盍然而逝。 “被人逼迫的？”华青奇怪地说。“她是这意思吧？” 楼二点头。 “难道，她竟是什么人埋伏在你身边的奸细？” 楼澜有些难过地站起来，说：“也许吧。不过人都死了，不重要了。” “她最后还说‘小心，青’，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华青琢磨道。 “或许，她是青州灵王的人？”楼二推测。“当时，我们是和灵王军在打仗。” 华青点头。 楼二的祖上是广牧王，广牧王一族虽然在一百多年前就被罪没了，但祖坟还在。 后来，楼二真的让人把巧云运回了楼家祖坟，以自己庶夫人的名义下葬了，这是后话。 …… 当天晚上，让人将巧云收敛以后，华青她们也该回去了。 走之前，陆应婵对楼二说：“楼将军，刚刚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刺激得她放出那心蛊……” 楼澜看了陆应婵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根蓦然就红了，闷闷地不说话。 “你……要赶紧定亲，最好是成亲，越快越好。”陆应婵又说。“否则，说不定，你的亲事自己就做不了主了……” 在大瀚朝，并没有明确地指婚制度，但是，太皇太后一旦指婚了，臣子是不得违抗的。 楼二一听，愣了一下，问：“什么意思啊？” “今天，太后提到了你——” “我是说你是什么意思啊？”楼二问她。“你刚刚对我……那样，还说……现在又这样说……” 陆应婵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脸红地说：“刚刚……对不起，我也是被巧云气着了。你就当我没做过那样的事，没说过那样的话！” 说完，她挽着华青的胳膊说：“那个……公主，我们快回去吧，夜深了。” 华青看了看楼二，又看了看她，带着陆应婵回去了。 楼二将她们送了回去，然后回家，做了一晚上奇奇怪怪的梦。 最后，还做了个春。梦，梦里，他化身色狼，将陆应婵扑倒在床…… 第二天起床，换了裤子，心里好躁动的感觉…… …… 太皇太后热衷于给蜀王、汝阳、清河指婚，甚至连年方十四的建阳也在考虑之列。 但惟独对华青与陆渊的婚事，缄口不言。 眼看婚期将近，宫里一直没什么动静，华青终于憋不住了。 陆应婵在关雎宫陪了她两天就回府去了，在她回去后的第二天，华青一大早就去长乐宫请安。 太皇太后刚起床，华青在旁亲自伺候她洗漱了，陪她用早膳的时候，就主动问起了这个事。 “皇祖母，我和陆渊的婚期在二月二十六日，可是……馥儿瞧着，怎么好像宫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华青颇为不好意思地问。 “二月二十六？”太皇太后眉头一挑。“谁说的？孤怎么不知道？” 华青：“……您不知道？不是黄阁合出来的日子么？难道，黄阁没有将日子送到您这里来？”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阵，说：“孤并没有让黄阁合日子。难道，你的婚事，由陆渊说了算？” 第1239章 我怀孕了 华青眼神一凝，坐直了，一脸郑重地问：“皇祖母，自从我回宫，您绝口不提我和陆渊的婚事。您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让我嫁给他？” 太皇太后长叹一口气，伸手握住她的，语重心长地说：“馥儿，你是皇帝的姐姐，成帝陛下亲封的辅——” “可是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华青打断她。“我都和他做了两年的夫妻了！” “你是长公主，就算你跟过他，也并不妨碍你找别的男人！”太皇太后说。“公主除了驸马，养着面首的，多了去了。难道就非他不可吗？” “非、他、不、可！”华青认认真真地说。 太皇太后面色沉了沉，说：“如果你一定要嫁给他，那就再等等。” “等多久？” “等皇帝亲政。” “皇祖母——” “馥儿，这是孤能退守的极限。”太皇太后语调强势地说。“陆家已经手握军政大权，在他还政于皇上之前，不能再有皇家的女儿嫁过去！更何况你还是身份尊贵，等同于诸侯王的长公主？” “我怀孕了。”华青说。 太皇太后脸色一变，一下子松开了她的手：“什么？” “我怀孕了。”华青又说。 她是这几天才确定的。 去救墨夫人的时候，在自己的灵魂里，肚腹位置，有一团小小的光。 她不确定那是什么。 给自己把脉，也没把出怀孕的迹象。因为那时候，不过才刚刚怀着他两三天而已。 直到这几天，她方才判断出，自己真的是怀孕了。 大约就是那天她见了楚怀，陆渊怒气冲天把她拖回关雎宫那次。 到现在，不到一个月。 不到一个月，普通的大夫根本不可能把脉到他的存在，但是华青已经能感觉到一点生命的气息。 自己的肚子里，有了小生命。 她和陆渊的小宝宝。 太皇太后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然后捂着额头，貌似眩晕了一下。 “皇祖母！”华青忙扶着她。 太皇太后一把推开她，说：“你走！” 华青咬了咬唇，没动弹。 “你先回去！”太皇太后又说。“孤要好好想想！” 华青起身往外走，到了门口，她回过头来，说：“皇祖母，如果您真的这么不放心，不妨将我贬为平民吧！大不了，我就不做他的正妃，回去做我的青美人就是了！” 太皇太后托着头，没回答。 华青只得离开。 第二天下午，太皇太后把她找了去。 “皇祖母。”进了长乐宫以后，华青低眉顺眼地叫道。 “坐吧。”太皇太后看起来比昨天平静多了。 华青坐下。 “几个月了？”太皇太后问。 “还不到一个月。”华青心虚地说。 她住在宫里还能怀孕……能不心虚么？ 太皇太后深呼吸，摇摇头说：“反正你自己也是个大夫，这段时间就不要宣太医了。这事，决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就成了全天下人的笑柄了！” 华青：“哦……” “孤想了一个晚上，既然你执意要嫁给他，如今又有了身孕，那便嫁吧！”太皇太后说。 第1240章 一道懿旨 华青眼前一亮：“真的吗皇祖母？您同意了？” “指婚的圣旨，明天就下。”太皇太后说。“你也回去好好准备吧！这个月二十六，就是你出嫁的日子。” “皇祖母！”华青一激动，坐到她旁边，抓着她的手说：“谢谢您！” 能堂堂正正嫁给陆渊为正妃，华青还是很期待的。 “你先看看这个！”太皇太后指指桌上的一道懿旨。 华青狐疑地打开，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然后，呆愣了好一阵。 上面写着，长公主刘馥嫁给陆渊以后，如果陆渊造反，太皇太后就会废掉皇帝，让忠诚王登基。 那样的话，小皇帝还能活吗？ 忠诚王肯定不会允许一个曾经做过皇帝的弟弟活在世上的。 “虽然孤让楼澜做了兵马大元帅，但实际上，龙符在陆渊手里，整个军队里，也都是陆渊的人。”太皇太后说。“他将兵马牢牢地抓在手里——当然，这其实也没有错，否则，必出乱子——可孤不得不防着，毕竟，皇权的诱惑，不是人人都能抵挡的，就算能抵挡的了一时，也未必能抵挡得了一世！” 华青没说话。 “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皇上这么小，无力抵抗，只有你二皇兄能集结天下诸侯，勉力一战。馥儿，为了大瀚天下，孤不得不这么做！你能理解皇祖母吗？”太皇太后说。 华青沉默了好一会，站起来说：“您放心，不管有没有这道懿旨，都不可能发生您所担心的事情。” “那就好。这道圣旨，孤会在你大婚的前一天交给宗人府，你嫁到陆家，为了你弟弟的皇位、性命，也要多看着些，多压着些，知道吗？” “知道了。”华青说。“那馥儿先告退了！” 看到华青明显冷下来的神色，太皇太后叹了口气，说：“去吧！” 华青转头就走了。 她心里挺不舒服的。 太皇太后居然拟了一道这样的旨意。 她为了这刘姓的天下，还真是操碎了心！ 可是，这也是她对陆渊，甚至对刘馥的不信任，不放心。 她信的……大约永远只有她自己。 或许，唯有将来陆渊真的还政于皇上，她才能真正放心吧…… 长乐宫里。 “班昭，帮孤松松头吧！头疼。”太皇太后说。 “是！”班昭姑姑让太皇太后躺在椅子上，帮她揉头。 揉了一会儿，太皇太后闭着眼睛问：“你说，她是不是寒心了？” “或许是有些伤心吧！但是，奴婢相信，长公主殿下会理解您的。” “她会吗？”太皇太后问。 “会的！一定会的。”班昭说。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 第二天，有太监去了摄政王府宣旨。 于是，整个摄政王府和公主府便都动了起来，宫里内务府也开始筹备华青的嫁妆。 一天之间，似乎整个洛阳城都一下子进入了摄政王与长公主大婚的倒计时。 华青一直盼着陆渊进宫，告诉他宝宝的事情。 然而，他却一直没来。 她忍不住找来了庄青翟，让他传话给陆渊，让他进宫来。 然而庄青翟说，成亲前，两人不能再见面，要不然，不吉利。 “还有这种说法？”华青问他。 “有啊！”庄青翟说。“成亲前一个月，就不能再见面了！这是常识，连这都不知道？” 第1241章 嫁妆 “我又没成过亲，哪能知道呢？”华青不乐意地撇了撇嘴。 “不过，你是用什么办法说服太皇太后的？”庄青翟问她。“我们都以为，她绝不可能轻易地将你嫁过去呢！甚至，大师兄都准备好联合众臣向太皇太后施压。” “你猜？”华青挑眉。 “我猜……我猜不着！”庄青翟摊摊手。 “猜不着就对了！”华青笑嘻嘻地说。 第二天，庄青翟却又来了，他给她带来了一包炸得酥酥的小鱼。 “什么啊？”华青拈起一只小鱼问。 “我昨儿去见了师兄，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啊！说是你们园子里灵泉捞出来的鱼，你最喜欢吃的。”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这也是他给你的。” 华青打开一看，里面只有短短的两行字：乖乖备嫁，等为夫接你回家。已将婚期送信至九鼎道。 心里顿时暖暖的，华青眉开眼笑地将那纸放回信封，顺便将手里的小鱼塞进嘴里，说：“多谢了！要不要来条——呕！” 那鱼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华青突然觉得一股恶心，干呕了一声。 “怎么了？”庄青翟问她。 她将那鱼吐了出来，说：“……刺卡着喉咙了！” 这事可不能告诉庄青翟，告诉了他，就等于告诉了陆渊。 这件事，她怎么能假口于别人告诉他呢？ 她得亲口跟他说……就在新婚之夜，亲口告诉他！ 想到他可能的表情，华青就咧嘴直笑。 “卡着喉咙你干嘛……这么笑？怪渗人的！”庄青翟凉凉地问。 华青收起笑容：“没事！你可以走了！不送！” 过了两日，她的嫁妆单子送来了。 华青一看，眼睛都直了。 那是厚厚的一大本，光衣裳首饰就分为朝冠、首饰、衣物布匹等六大类，每一类有数页之多。 另外还有家具、日用品、书籍、药材、田产、铺子、奴才等几大类，林林种种，看也看不过来。 这些自有内务府去打理，她没啥好操心的。她只看到陪嫁的名单上有楚绫和皎儿两人，还有小太监王钧也被陪嫁了，便将那嫁妆单子丢开了。 在婚礼前一天，内务府会将这些东西送去公主府，并安置好。 除了这些，还有宫里的长辈们送给她的添妆。 太皇太后给她送来了三大箱子的首饰宝石。 送东西来的班昭姑姑说，她是将自己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放进来了。 华青打开一看，果然，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蓝宝石各装了一小箱子，各种款式，成套成套的头面不下二三十幅之多，样样都是价值千金之物。 想来因为那道懿旨的缘故，她这算是补偿？ 华青看着那三大漆木箱子的珠宝首饰，心情有些复杂。 太后也送来了添妆，八套头面，十八套衣裳，还有些玉如意之类的摆件，不算丰厚，也不算失了母后的礼数。 除了她们两人，这宫里还有很多的太皇太妃、太皇太嫔、太妃、太嫔。 从下旨那天，一直到出嫁前一日，不停有人送添妆来，楚绫姑姑一律交给内务府，放进了嫁妆里。 第1242章 拜别1 那位红太嫔也送了东西来。 她是和建阳县主一起来的。 华青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是被太后打肿了的，这回见到就好了。 华青发现，她竟是个少见的美人痞子，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虽素简，但丝毫掩盖不了其天生丽质，动人风韵。 母女站在一起，竟比建阳这个女儿还漂亮几分。 “上次玉福那个奴婢，差点带累了长公主。”红太嫔说。“我当真是惭愧极了，实在是没脸来见公主。” “太嫔哪里话？”华青说。“您也是受害者。”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公主不要嫌弃。”红太嫔送上了她的添妆，乃是两只很漂亮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一对赤金嵌珠手镯，还有四匹上好的布料。 “我这里，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红太嫔面带愧色。“这一对步摇，是成帝陛下赏赐的，我一直也不舍得戴。虽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好歹经过你父皇的手，你拿着，就当是个念想也好。” “这等东西，该留给建阳才是！”华青忙推辞。 “公主就别推辞了。”红太嫔说。“若成帝陛下还在，定然疼公主疼得跟心肝似的，他的东西，给了公主，才是最好的。” 华青有些感动：“既这样，那我就收下了，多谢太嫔一片心意。” 红太嫔欣慰地点点头。 “皇姐，你刚回宫不过三月，马上就要出嫁了。”建阳红着眼睛说。“以后，建阳能去公主府找你吗？” “当然可以。” “如此，那皇姐到时候可别嫌建阳叨扰了！”建阳高兴地说。 “怎么会？”华青微笑。 或是因为了解了她们的处境，对这对母女充满着同情的缘故，华青对这个建阳妹妹的不喜，也淡了不少。 …… 转眼，就到了二十六，大婚之日到了。 天刚亮，她就被宫女们拉起来，穿上了隆重的大红吉服。 吉时一到，她先去了皇帝那里，行告别大礼。 行完礼，却见小皇帝定定地看着她，一句话不说。 “咦？皇上，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的样子？”华青奇怪地问。 “你不是答应过朕，永远不离开的吗？”小皇帝是真不高兴了。 华青失笑：“傻孩子，皇姐不离开啊，只是换了个地方住而已，皇姐随时可以进宫来看你。” 他还是不说话。 于是华青凑到他耳边，偷偷说：“皇姐出嫁以后，就有了自己的公主府，以后，方便经常接你出宫去玩啊！” “当真？”小皇帝看起来脸色好点了。 “皇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什么时候接我去？”小皇上明显很是向往。 显然，上次带他去白云山庄，他玩得很开心。 “过些日子吧。”华青说。“等我将公主府收拾安顿好了以后。” 小皇上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皇姐先走了，要去给皇祖母告别。”华青说。 小皇上却牵住她的手：“朕跟你一起。” 华青心里一暖，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好。” 于是，华青和皇上一起，去了长乐宫。 第1243章 拜别2 给太皇太后行告别大礼，三跪九叩之后，太皇太后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馥儿。”太皇太后拉着她的手，颇为感伤地说：“你回宫来，不过两三月光景，又要离开了。” 今天的太皇太后，一身朱红色的吉服，还描过妆容，显得很是喜庆。 但华青莫名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舍与落寞。 华青心里一软，说：“皇祖母，馥儿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太皇太后点点头，看着她漂亮的小脸，问：“你心里，是不是怪着皇祖母？” 华青看了一眼小皇上，摇头说：“没有，馥儿只心疼您，自从父皇和大皇兄去了，您为了大瀚，可谓操碎了心。以后，馥儿定然协同皇祖母，护着皇上好好长大，振兴大瀚。” 其实，那道懿旨，如果能让太皇太后安心的话……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陆渊是不可能造反的。 太皇太后突然将她轻轻拉入怀里，说：“我就知道，你是再懂事不过的孩子。” 华青不太自在地让她抱着。 “孤听说，二月二那天，陆渊刚娶了一房侧妃，你如今……万事不可大意。”她吩咐。“从宫里带去公主府的奴才有数百人，皇祖母也没法一一帮你筛查，你要自己多留心，尤其是近身的人，一定要知根知底信得过的。” 只有自己的亲人才会如此叮咛，华青心里更软，点点头说：“好。皇祖母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馥儿走了以后，您一定要按时服药，经常锻炼，哪怕是为了我和皇上，您也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太皇太后看着她那与成帝陛下有几分相似的脸，眼睛一红，流泪道：“好……好！你去吧！还要去太后那里辞行，别误了吉时……” 见她如此，华青也不由眼睛一热，哽咽道：“那……馥儿就告辞了！” 太皇太后拿手绢擦拭着眼睛，挥挥手示意她走。 拜别了太皇太后，华青又去跟太后辞行。 跟太后辞行，不过是走了个流程，太后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受了她的大礼，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她便离开了。 随后，在太皇太后、太后、皇上和一众宫人的目送下，她上了金顶凤驾，由皇家的仪仗开道，皇兄忠诚王以及诸位同辈宗亲送嫁，各二品以上大臣家的命妇随行，后面还跟着护送的禁军，浩浩荡荡地向摄政王府行去。 快要到的时候，就听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爆竹声。 及至听到太监扯着嗓子喊“长公主殿下驾到！”的时候，她偷偷掀开盖头往外瞄了一眼，陆渊一家按品大妆，在门口跪迎。门口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中门大开，很有娶公主进门的气象。 微微笑了笑，她放下轿帘，放下盖头，端坐轿中。 从下轿开始，就是一系列繁琐的礼仪。 华青盖着盖头啥也看不见，在喜娘楚绫的引导下，跟只提线木偶一样被折腾来折腾去。 到最后，总算是拜堂了。 拜堂的时候，因为头上搭着喜帕，她只能看到上座高堂的脚。 数来数去，都只有两双？ 第1244章 三少爷中了毒 奇怪？ 她外公，老爹老娘呢？该不会没来吧？ 如果来了的话，陆渊一定会让他们坐在这里，接受他们的跪拜吧？ 拜堂的时候，自然是不能问这些的。 拜完堂，她就被送回了青园的新房，然后陆渊一直在外面招待客人。 感觉闲杂人等都走了，华青掀开了盖头。 屋里有四个人：楚绫，皎儿，锦瑟，今夏。 一直以来，在她身边伺候的几个人，这回倒是齐全了。 “公主，您不能自己将盖头掀开。”楚绫严肃说。 “没事！”华青说。“现在时间还早，你们都过来。” 四人都走到她面前。 “今夏、锦瑟，这位是楚绫姑姑。”华青介绍说。“很早以前，她是我母后身边的人，后来，跟我去了蜀山，从小照顾我，如今，又跟我到了摄政王府，以后，她就是公主府的管事姑姑。” “姑姑好！” “姑姑！”两人一起行礼。 “两位姑娘客气了。”楚绫行了个平礼。“两位是王府的老人，以后，许多事情，还请你们多帮衬提点才好。咱们齐心协力，一起照顾好公主就是。” 两人一头。 “这个，是皎儿。”华青又指着皎儿说。“她年纪小，才十四岁。也是从蜀山跟我回来的。你们要多照顾着她。” “两位姐姐好。”皎儿一团稚气地说。 锦瑟和今夏都笑了，觉得她很可爱。 “这个是锦瑟，她叫今夏，在我失忆的这两年里，多亏了她们照顾。”华青又说。 “多谢两位姑娘。”楚绫行了个大礼。 “姑姑快起！”两人急忙将她扶起。“姑姑折煞我们了！” 华青微笑，切入正题问：“我以前听王爷说，大婚之时，他师父九鼎真人会来，但是拜堂之时，我却只看到两双脚，应该是丞相大人和墨夫人的，莫不是，他并没有来？如果来了，应该也在座才是。” “这个，奴婢曾经听王爷和庄大人说起过，说是九鼎道来信，九鼎真人并不在山上，不知去了哪里，一直没有回去。”今夏说。 “那，九鼎真人没来，九鼎道也没有其他人来吗？例如，圣女？” 今夏和锦瑟一起摇头。 华青皱眉。 爹娘说过，一定会在大婚前赶回来的…… 如今，她大婚了，爹、娘、外公，竟然一个都不来！ 难不成他们去蜀山，出了什么事？ 张真人最是个豁达之人，又有她的信，应该不会为难爹娘才是？ 正琢磨着，有人敲门。 今夏去开门，然后诧异地发现，来人竟是墨夫人身边的锦云。 “锦云，你怎么来了？”今夏问。 “是墨夫人让我来一趟。”锦云说。“王妃呢？” 今夏引着她进了里屋。 “奴婢见过王妃。”锦云行礼。 “快起来。”华青说。“你怎么来了？” “刚才，外面出事了。”锦云说。 “什么事？” “三少爷中了毒！”锦云回答。 “什么？他怎样了？” “幸亏王爷有万清丹，将他救了回来。”锦云说。 华青顿时感觉好心痛那颗万清丹。 那是陆渊最后一颗万清丹了。 第1245章 百子千孙酒 “夫人担心，让奴婢来跟王妃说一声，这喜房内任何入口的东西，都要探一探。”锦云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快手帕，打开之后，里面是几根银针。 华青点点头，示意今夏她们行动。 她们拿着银针，将新房里一切能吃的东西都探了个遍，包括合卺酒都探了，并无异常。 锦云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那奴婢就回去给夫人复命了！” “等等！”华青叫住她。“府医可在，是否查出三少爷中的什么毒？” “当时庄大夫和府医都在，他们说，那是一种混合了鹤顶红和砒霜，还有蛇毒，调和之后而成的无色无味见血封喉的剧毒。也幸亏有王爷在，要不然，三少爷肯定救不回来了！” “可查出是什么人动的手脚？”华青问。 “初步查出来，是从那边王府厨房调过来的一个丫头，名叫双喜。” “她为何要给三少爷下毒？” “她原来是赵姨娘屋里的二等丫鬟，后来被赵姨娘打发了，成了厨房的一个粗使丫头。她娘因此受到打击，病死了，后来她爹也死了，所以她怀恨在心，想趁今天人多，浑水摸鱼实行报复。”锦云说。 “呵！真够可以的！”华青摇摇头。 好歹没闹出什么大事，否则，婚事变丧事，那可太不吉利了！ 或是因为中毒之事，外面的大宴很快就结束了。 华青规规矩矩地坐回床上，盖上盖头。 没多久，陆渊就来了。 华青啥也看不见，只听到从外到内的请安声，然后就见看到他一双深红色的靴子停留在自己面前。 红鞋子…… 联想到上回他穿一身新郎装那傻样儿，华青嘴角弯弯。 陆渊接过喜娘递过来的秤，将她的盖头挑开了。 出现在陆渊面前的，是一张精致的不像话的小脸。 唇红齿白，眉如远黛，一双眼睛如同聚集了青山秀水的灵气般，熠熠生辉，未语含情…… 华青也看向陆渊，他今天的喜服，比上一次娶侧妃时的要精美的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她觉得这样的陆渊，看起来格外的年轻好看，眉目俊朗如峰，嘴角含笑，那深深凝视她的眼神，温柔深情，像要将她含化了咽下去一般…… 华青顿时忘了周遭的一切，只觉得心里欢喜得要飞起来一般，浑身发热，心跳如擂。 “王爷，王妃，请行合卺礼！”楚绫姑姑看着这一对人，喜滋滋地说。 陆渊微微点头。 楚绫姑姑笑着将旁边柜子上面放置的早已备好的合卺酒拿了过来。 “这是太皇太后特地为公主和王爷准备的百子千孙酒。”楚绫说。“祝公主和王爷白头偕老，多子多福。” 说完，楚绫给他们倒上了两杯酒。 酒色发白，有股米酿甜酒的味道，里面还有些米酒的浮酿。 楚绫姑姑微微有些诧异。 合卺酒就算不是绝顶的美酒，也不应该拿米酿甜酒来充数呀？ 因为这根本就算不上酒哇！ 但华青见状，却心里一暖。 皇祖母这是知道她身怀有孕，不能喝酒。所以这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第1246章 你让我咬一口 还给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百子千孙酒…… 她笑了一下，自己拿了一杯，又端起一杯递给陆渊。 陆渊颀长的身躯在华青旁边坐了，与她手挽着手，叫道：“青儿……” “嗯？” “你可知道合卺酒是什么意思？”陆渊问。 华青摇头。 “它的意思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陆渊低低沉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喝下合卺酒，从此以后，你我夫妻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啥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华青总觉得他这话说的……充满色*情的味道。 她瞥了他一眼，微红着脸，说：“喝吧……” 于是，两人手挽着手，各喝下了半杯，然后又交换了杯子，喝下了对方剩下的半杯。 如此，合卺礼便算完成，他们正式成了夫妻。 米酒的味道香甜，如同华青此时的心情。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陆渊面色大变，捂着胸口，运转真气。 “怎么了？”华青诧异地问。 “酒里有毒。”陆渊回答。 “什么？”华青惊叫了一声，猛然抓住他的手腕。 通过他的脉搏，华青能感觉到，有种破坏性的物质，在迅速地从他的胃里往外扩散。 虽然他极力以内力压制，但是，貌似内力根本压制不住！毫无作用！ “万清丹呢？还有不有万清丹？”华青心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颤声问。 “没了。”陆渊回答了一句，突然倒在了床上。 他坐不住了。 华青急忙爬上床去，抓着他的手腕继续把脉。 那是什么毒？ 她同样也喝了，怎么会完全感觉不到？ 她的舌头可是很灵敏的，一般的毒药，她一尝就尝出来了。 刚刚她喝米酒的时候，却并没觉出有毒来！ “这是什么毒？为什么我分辨不出来？难道是我的舌头出问题了？我的嘴出问题了？我的手指也出问题了？为什么万清丹也没了？这要怎么办？”华青声音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心很慌地换了一只手继续把脉。 那毒在快速地蔓延，但是她还是诊断不出那是什么。 诊断不出，要怎么解毒？ 这样下去，不出一刻钟，他就会死的！ “别慌！”陆渊的声音，像是被什么腐蚀坏了一般，很嘶哑。“别怕，不会有事的，你让我咬一口。” 说着，他抓住华青的手，一口咬住了她的手腕，开始吸她的血。 温热的唇，淡淡的刺痛，荼靡的血色，华青呆呆地看着他。 她突然想起来，她中尸毒的时候，九鼎真人就是用他的血为她续命的。 真人说，吃了九转万清丹，虽然绝大多数的药性都被身体吸收了，但是在血液当中，却残留了一些药性，具有一定的解毒功能。 所以，她的血，是药啊！ 果然，咽下她的血，毒素扩散的速度立刻减缓，陆渊的脸色看起来也好些了。 但是，仅此而已。 她的血里，药性不到九转万清丹的一成，药效有限，无法解毒，只能延缓毒性的蔓延。 到了一定的程度，却是喝再多的血也不管用了。 陆渊捏住她的手腕，帮她止住血，说：“对不起，新婚之夜，却咬了你，疼不疼？” 第1247章 你要怎么做解药？ 华青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在他脸上。 毒素在缓慢地扩散，陆渊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消失…… 除非能有九转万清丹，否则，不出明天早上，他一定会死的！ 可这世界上唯一的一颗九转万清丹，已经被她吃了，在她的身体里……怎么办？ 她要怎样才能救回陆渊？ “青儿……”陆渊呼吸困难地叫道。 “嗯？” “给你这个。”他从身上摸出个东西来给她。 华青接过来一看，是个黄金铸就的龙形令牌. 这是龙符！ 能够调动天下兵马的龙符！ “如果我死了，这东西千万不能落入忠诚王、楚怀他们的手里，你是长公主，你要保护皇上……” “你不会死的！”华青摸着他的脸，泪如雨下。“我一定会把你救活的！我不要你跟我似的，在洞房花烛夜，因为一杯合卺酒而丢了性命！” 说完，她眼神决然地将一身的隆重吉服脱了下来，换上了便装。 “青儿，你要做什么去？”陆渊想坐起来，然而，却做不到。 “给你做解药。”华青说。“你好好躺着，不要动，保持心境平和——” “你要怎么做解药？”陆渊却打断她，一把拽住她的手。 华青看着他，蓦然低头亲住了他的唇。 他的唇，温热性感如昔。 她喜欢他亲她，喜欢他吻遍她每一处，带给她巨大的颤栗与快乐…… 起身之时，陆渊已然睡了过去。 她点了他的睡穴。 只有睡过去，毒素才能扩散得更慢。 上次，华青中了尸毒，华昆仑曾经对她说过，这世界上的毒，分为三等。 第三等是蛇毒、蝎毒等普通的毒，第二等是鹤顶红，砒霜等剧毒。 第一等的毒，叫做阴毒。 这种毒，认真来说，其实不算毒，而是一种肉眼看不见的极为细小的生物。 所以，银针探测不出阴毒，也不能用寻常的解药去解毒。 甚至，一旦中了，人自己都无法察觉。 那尸毒，就是一种阴毒。 当初，华青因为专注于炼药，愣是直到快死了才发觉。 华青怀疑，陆渊中的，也是一种阴毒。 所以，她才感觉不到毒的存在。 她对阴毒知道得并不多。 但是，她却确切地知道，九转万清丹可以清除掉它！ 楚绫等四人都已经被吓呆了，一个个惶恐不已地围在床边。 华青吩咐道：“锦瑟，你马上去找陆铎过来保护王爷！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锦瑟出门了。 “今夏，你留在这里照顾王爷。等陆铎和锦瑟回来以后，就熄灯。不要让人产生怀疑。” “是。”今夏也回答。 “姑姑，皎儿，你们跟我去药房！”华青说。 “好。”两人跟她去了。 青园里她原来的住处，都被陆渊改成了药房。 药房的门锁着，陆渊还没来得及给她钥匙。 不过开锁对她来说向来容易。 进去以后，她吩咐楚绫和皎儿在门外守着，不许进去打扰她。 两人不疑有他，应了。 进了自己当初住的房间，原来床的位置放置了一张大桌子，她将桌子搬开，床底的暗格还在。 第1248章 突然就被人侵犯了 打开以后，神农药鼎果然藏在里面。 将鼎拿出来，又吩咐皎儿去灵泉打水，她便站在那寻思，要如何炼制解药。 既然她的血有九转万清丹的药性，那么通过一些增强放大药性的药材，是不是能炼成跟九转万清丹一样强大解毒能力的药来呢？ 应该是可以的，她感觉。 所以，她是要用自己的血来炼药！ 她不让楚绫和皎儿进来，是因为她们见到，一定会阻止。 药房里的药材非常齐全，华青抓了几种药，弄好了辅料以后，便将血从手腕的伤口逼出，在黑陶瓦罐里放了小半罐的血。 …… 锦瑟离开了青园，整理了一下仪容，调整了一下着急上火的心情，朝陆林卫所走去。 今天的王府，跟往日不同。 虽仍然守备森严，但却有种喜庆的气氛。 或是不时遇到的仆人那愉悦的笑容——这个月，每个人都发了九倍的工钱，取长久之意，他们能不愉悦吗？ 或是随处可见的大红喜字和红纸花朵，或是还没扫尽的鞭炮碎屑，或是各处整夜不灭的灯火，处处都有喜庆残留在夜色中。 谁能想到，在那喜房内，王爷已经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陆林卫所里，今夜没有执勤的陆林卫们正聚在一起喝酒。 陆铎也在。 锦瑟在门外听到了那些大嗓门们在叫“陆统领”，便知道他在里面。 抬手敲了敲门，无人应。 又敲了敲，大约是里面太吵了，根本无人听到。 她索性一把推开了门。 然后，她就看到一群几十个，一共坐了四五桌的陆林卫，齐刷刷地看向她。 陆铎也看向她，眉头微动，眼神深黑。 不知为啥，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哇！嫂子来了！” “嫂子来找我们陆统领吗？” “来来来，一起喝两杯！” …… 顿时，满屋子的人都开始起哄。 锦瑟招架不住，转身就出去了。 不久，陆铎走了出来，问她：“你来找我？” “嗯。”锦瑟回答。 “何事？” 今晚上，她应该在喜房那边伺候着才是。 锦瑟看了一眼门内，怕人听了去，说：“你跟我走。” 说完，她低头就走。 走了几步，却发现陆铎没跟上来。 于是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不来吗？ 可这里说话的话，万一有那内力深厚的，会听去的。 陆铎沉默了一下，转身进了屋。 锦瑟眉头紧皱，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怎么进去了？ “你们继续，我有事。”里面传来陆铎的声音。 然后又是震耳欲聋的起哄声。 这意思，好像是她把他叫走，要做什么似的…… 锦瑟吸了口气，心里很是恼火。 “走吧。”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她面前。 锦瑟忙收起那蛋疼的表情，带着他往无人处走去。 到了个黑漆漆的地方，锦瑟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没人。 “周围没人吧？”她低声问。 “没人。” “我们说话，没人能听到吧？” “嗯。” “我跟你说……”锦瑟走近他，低声细语。“今晚上——” 突然，细软的腰肢被人一把搂住，她突然就被人侵犯了。 第1249章 你听到笛声了吗？ 陆铎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压着她的脑袋，灼热的，狠狠地，强势地亲住了她，掠夺走了她全部的神智和呼吸。 许久，他方才放过她，却没放开她，而是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那个……”锦瑟的脑袋整个都是炸热的，好半天才找回声音，说：“你放开我！” “你来找我，又带我来这无人处，不是想这样吗？”陆铎问。 锦瑟想要一头撞死，用力推开他，说：“我来找你，是因为，王爷出事了。” “什么事？”陆铎声音一凝。 “中毒。” …… 到半夜的时候，华青将鼎里的药糊糊放进嘴里尝了尝。 这个……很好！药性比她的血强了数倍。 虽然远远够不上九转万清丹的程度，没法解陆渊的毒，但无论如何，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华青心里燃起了希望，继续冲开伤口，将殷红的血放入鼎中。 …… 楚绫和皎儿一直守在药房门口。 期间楚绫派皎儿去看了看喜房那边的情况，陆铎已经去了，房间里熄了大灯，只余红烛，看不出什么异常。 “姑姑，你听到笛声了吗？”皎儿问。 楚绫仔细一听，真的有隐隐约约的笛声，听起来似乎是欢快的曲调，却又有些说不出的哀伤缠绵之意。 “这笛声，像是公子的。”皎儿坐在台阶上，托着腮帮子说。 楚绫微微叹了口气。 “公主和公子，原本多好的一对……”皎儿叹了口气。“阴差阳错的……我真为公子觉得伤心。” “别提了，都已经这样了。”楚绫其实也为苏临舟抱屈。 在公主失踪这段时间里，苏公子寻遍天下，忧郁成疾，她都看在眼里。 如今好容易找到了，她却……嫁给了别人。 也幸亏他不在这里，要不然，真的要心碎而死了。 皎儿突然凑过去，在楚绫耳边说：“姑姑，上次我随同去公主府送嫁妆的时候，好像看到公子了。” “什么？” “我看到一个背影，很像他。你说，他会不会来了洛阳？这笛声，会不会真的是他吹的？”皎儿站起身来，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如果是他，他应该就在……王府后面那座山上，那山有个突出的山崖，他或许就坐在那山崖上，彻夜不眠，为公主吹奏着曲子。” 小丫头越说越来劲：“他或许想吹奏一曲祝福她的曲子，但是，因为心里太过哀伤，最后吹出来，就成现在这样了……” “死丫头，你可以去写话本子了！”楚绫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然而，被皎儿这样一说，楚绫也突然觉得，这充满哀伤的欢快曲调，真的很像是苏公子吹奏的。 …… 天快亮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华青，已经用掉了身体里将近三分之一的血。 经过她的反复提炼，鼎中的药，药性已经非常强。 但是，还差一点！ 还是不能给陆渊完全解毒。 毕竟，她的血，只有九转万清丹不到一成的药性。 必须还要炼制提纯一遍，也就是说，还需要更多的血。 第1250章 彻底陷入了黑暗 但是，她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了。 再把血放出去，她自己就活不成了！ 话说回来，她若是能用自己的命救了陆渊的，她也愿意。 但是，她肚子里还有小宝宝呢！ 她不能让孩子跟着她一起死啊！ 她看着眼前的黑陶瓦罐。 这个药如果拿去给陆渊服了，能够暂时解掉他一部分毒，但只是暂时的，这种阴毒是会繁殖的，不出三天，他又会毒发而死！ “怎么办？”华青坐在那里，拳头紧握。 时间不多了！ 突然，袖子里掉下一物，“叮叮”一声脆响。 她低头一看，是那枚龙符。 弯腰捡起来，她看着眼前这条栩栩如生的金色小龙，终是长叹一声。 “孩子，娘对不起你！”华青捂着自己的小腹，流泪说。“你爹担系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这天下万千人的性命！娘只好委屈你了！如果有下辈子，娘希望你再来投生到我的肚子里……” 心痛如绞地咬咬牙，她再次逼开了已经多次裂开的手腕伤口。 血继续流着…… 药房外，楚绫和皎儿一直守在药房外面。 她们双手合十，望着天空，默默地祈祷王爷和王妃都没事。 “姑姑，进来！”突然，里面传来华青的声音。 楚绫一进去，就见华青趴在桌子上，一只手却伸在那黑陶瓦罐儿上，手腕上在喷着血。 “公主，你在干什么？”楚绫大惊失色。 皎儿闻言也进去了，看到此情此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你们听我说！”华青说。“我用自己的血，练成了一颗解药。马上就要成功了，但是我现在头晕得厉害，我说，你们来帮我做。” “公主，你有不有事？你的脸色为什么毫无血色？你究竟是放了多少血出来呀？”皎儿哭道。 “我没事的，就是有点儿失血过多，回头多吃点补品就好了！”华青说着，喝了一大口给自己准备的参汤吊着命。 “快！要不然就来不及了，我的血也白放了！”华青说。 楚绫眼眶一红，点点头。 天亮之前，在楚绫和皎儿的帮助下，她终于炼成了一颗堪比九转万清丹的解药。 “皎儿，你拿着这个解药，去找宋侧妃！”华青说。“你跟她说，这个，用琼浆玉露送服，还要连续三天用七绝针法给他排毒，王爷就能痊愈了！” “您真的没事吗？”楚绫和皎儿都感觉她很不好。 “你再不去，我才会有事！我要被急死！”华青说。 皎儿于是飞奔出去，直奔宋琅嬛所住的香苑而去。 华青的琼浆玉露，都留给太皇太后了，现在进宫去拿也来不及，只能用宋琅嬛的。 而且，还要用七绝针法。 那是神农道经上记载的针法。 宋琅嬛曾经是圣女的弟子，肯定学过。 除了她，没人会。 从来没有哪一刻，华青像现在这般庆幸，当初答应了让她进门…… 她死了以后，宋琅嬛或许会好好照顾陆渊的吧？ 想到此，华青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黑暗。 看到她突然摔落在地，楚绫惊叫一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已经若有若无，快要不行了。 …… 第1251章 有个醒目的针眼 人死了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做梦。 但华青做了。 她梦到了刘馥小的时候。 她五岁的时候，体内的胎毒发作，命悬一线，被外婆接上了蜀山。 要救她的命，没有别的办法。 只有不断的给她换血。 外婆是一个敢于大胆尝试的医女，她用了一种药剂，能够分出，人有不同的血型。 相同血型的人，血是能够相融的。 然而，刘馥的血型竟是非常特殊。 他们试遍了所有的蜀山弟子，竟只有一人与她相合。 那个人就是苏临舟。 外婆用一根很细的中空的竹签子，煮了，消了毒，刺入刘馥的血管之中，放出她的血。 再将那竹签子的另一头刺入苏师兄的血管里，让苏师兄躺在比她高的地方，他的血就源源不断地流入了她的身体。 就是用这种方法，外婆愣是让刘馥活到了现在。 …… 小时候的刘馥，看着旁边躺在高床上的苏临舟，问：“苏师兄，你的血都到了我的身体里，你会不会死啊？” 他微笑地看着她，说：“不会。师兄还要好好活着，保护馥儿呢！” 刘馥看着他，甜甜地笑了。 …… 华青悠悠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里富丽堂皇，花团锦簇，奢华又漂亮。 她躺在个软榻上，楚绫姑姑在她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看到她慢慢醒转，楚绫喜极而泣地说：“公主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姑姑……我没死？”华青不敢置信。 “嗯，您没死！您活过来了！”楚绫姑姑哭着说。 “可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华青奇怪地问。 昨晚上，她抽取了身体一半的血，怎么可能还活过来？ 如今，虽仍然虚弱不堪，但是……她自己能感觉到，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是……奴婢用了老夫人的法子，找到了跟您相同血型之人，让他输了血给您。”楚绫说。 她所说的老夫人，就是指刘馥的外婆。 “你？你怎么能会呢？”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还真有个醒目的针眼。 “是我们离开蜀山之前，老夫人教给奴婢的，她说怕您再旧病复发，就把输血的器具，还有鉴别血型的药粉，都给了奴婢。”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最后是你救了我们的性命……”华青捂着肚子，感到一阵阵劫后余生的欣喜。“那个输血之人呢？他是什么人？” “他就是公主府上的一个下人，奴婢已经给他酬以重金，放他回家休养去了。” “哦……回头，等他好了，你带他来见我，我要当面好生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华青说。 “好。”楚绫说着，端起旁边早已备好的补血粥，喂给她说：“公主，您喝点粥吧！这个粥可以补血。” 华青点点头，张嘴喝粥，同时问道：“姑姑，这是哪里？如此奢华漂亮？” “这里是您的公主府啊！” “公主府？我为何在这里？” 楚绫说：“是这样，昨晚，您病危之下，我提出要用这种方法救您，不过，那摄政王府的府医却不在，深更半夜的奴婢也没法找别的大夫，就想起我们公主府的府医来，所以就送您来了这里。” 第1252章 横在了路中间 华青点点头：“王爷怎样了？救回来了吧？” “不知道，昨天晚上您命悬一线，奴婢哪里还顾得上王爷？” “赶紧派人去打听一下！”华青忙说。“快！” 如果她能动，她想马上回去看看他。 但是此时，她即便躺着，也仍然头晕目眩。 她估计，她失了五成的血，新输给她的，大约补回了三成，还有两成依然不足。 她不能妄动，以免伤着孩子。 吃饱了，一阵困意袭来，她又睡了过去。 等她睡醒了，楚绫派去打听消息的王钧也回来了。 王钧告诉她说，王爷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不过，奴才看到那些陆林卫都聚集在门口，气势汹汹地，好像说是要打进宫里面去，找太皇太后要个说法！”王钧说。 “打进宫里去？”华青蓦然高声。 “是啊！王爷中毒不正是喝了合卺酒吗？那酒是太皇太后赏赐的。所以，陆林卫们说是要进宫去问问太皇太后，为什么要对这样对王爷……” “陆铎呢？他是个死人吗？” “他不是死人，就是他带头去的……”王钧小声说。 华青深呼吸：“丞相呢？” “丞相据说就在摄政王府，但是，并没见到人影……” “什么叫没见到人影？” “奴才不知道。”王钧垂着头。 华青咬咬牙，那只老狐狸，一定是躲起来了！ 想必他儿子新婚之夜差点被毒死，他心里也窝火得很，索性豁出去了，让他们闹！ 但是这样……万一太皇太后和宗人府认定他们这是造反，岂不要废了小皇帝，立忠诚王为帝？ 他们不知道那道懿旨的存在，但华青一清二楚！ 她深呼吸，叫道：“抬我去！” 王钧：“啊？去哪里？” “去阻止他们啊！”华青说。“快！” 于是，楚绫和王钧急忙准备了凤驾，将她抬到车里，飞快驶了出去。 公主府与摄政王府比邻。 凤驾出去，正好看到走过来的队伍。 那是浩浩荡荡几千名重甲陆林卫，陆铎领头，秦超等几个都统随后，一个个身上都背着弓箭，腰上佩着武器，杀气冲天地往皇宫的方向进发。 “冲过去，挡着路。”华青吩咐赶车的王钧。 王钧也不含糊，果然驾着四马拉的凤驾一下子冲了出去，横在了路中间。 “吁！”陆铎让马停下，阴沉沉地看着这斜刺里冲出来的马车。 被陆铎这般看着，王钧浑身发毛地抖了抖。 楚绫姑姑掀起车窗帘，露出华青的脸。 陆铎看到她，却没有行礼，只是黑着脸跟她对视着。 “陆铎，你们这是干什么？”华青问。 她这般坐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好容易才靠着楚绫的扶持稳住身子。 “公主殿下挡着路了！”陆铎一个一个字地蹦，显得很不待见她的样子。 莫不是，他这恨意，蔓延到自己身上来了？ 华青皱眉说：“毒不是太皇太后下的，你们别冲动。” “不是她下的，那是谁？”陆铎眼里、身上全是杀意。“那合卺酒不是她‘赏赐’的？” 第1253章 这个女人 昨晚，经过宋琅嬛的抢救，陆渊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虽依然昏迷不醒，但情况已经稳定下来。 这时，他们方才腾出空来审问，方才知道，竟是那太皇太后赏赐的合卺酒里有毒！ 当时丞相和墨夫人也在，他们并没说什么。 但陆铎在他们眼里，看到了比自己更强的，却无法说出口的愤怒。 于是他直接集结了洛阳城里所有的陆林卫，将太皇太后赐下毒酒之事告诉了他们，然后，群情激奋地冲向皇宫。 他倒是要去问问那个老太婆，究竟想干什么！ 他陆铎本就是个刽子手，他不介意血流成河。 他更不介意被人说成谋反！ 这些年的窝囊火，他也是受够了！ 然而，刚这般冲出来，却被华青给拦住了去路。 她很肯定地说：“合卺酒是太皇太后赏赐的，但是，毒不是她下的。”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知道是谁下的毒？” “我不知道是谁，但肯定不是太皇太后！”华青说。“陆统领，还有各位将士，你们相信我！” 其实，华青并不知道毒是怎么来的。 但她有种感觉，毒应该不是太皇太后下的。 太皇太后并不知道她百毒不侵。 如果那合卺酒里的毒是太皇太后下的，难道她想将自己一起毒死？ 无论太皇太后有多忌惮陆渊，华青总觉得，她不至于要自己死。 毕竟，她是她亲孙女。 她出嫁的时候，她那般用心地为她准备嫁妆。 她还充满着不舍。 甚至哭了。 那感情不像假的。 而且，她也从没在太皇太后身上感觉到过杀气。 …… 总之，无论如何，她要阻止丞相和陆铎进宫去。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要跟这个女人啰嗦，我们走！”陆林卫队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这个女人？ 即便过去，她还是个乞丐的时候，他们也没对自己这么不客气过。 华青气得差点儿晕过去。 然而，令她更气的是，这一声，貌似喊出了陆林卫们的心声。他们甚至不等陆铎的命令，直接冲了过来。 “都给老子站住！”华青用尽力气吼了一声。 陆铎大约是见她吼得青筋迸现，着实辛苦，缓缓举起右手，总算稍微制止了一下。 陆林卫们停了下来。 “如果你们非要找到下毒之人才肯善罢甘休的话，那我告诉你们，毒是我下的！”华青大声说。 “你下的？”陆铎看着她，明显不信。 “就是我下的！”华青说。“要不然，同样喝了合卺酒，为何只王爷一个人中毒，我却没事呢？” 整个大街上，鸦雀无声。 “给我一个理由？”陆铎缓缓地说。 理由就是，先稳住你们这些冲动的王八蛋，回头等老子好些再说……要晕了我去！ 华青使劲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说：“陆渊武功高强，我平时动不了他。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杀他！” “公主！”楚绫皱眉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华青摇摇头，表示无妨。 等陆渊醒来，一切自然明了。 良久，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杀了她！” 第1254章 新婚之夜跟别的男人鬼混 暴动的陆林卫，朝她的车驾冲了过来。 你奶奶的！华青又眩晕了一下，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都站住！”陆铎终究知道华青在他大哥心目中的份量。 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大哥怕是会殉情。 陆林卫们都不动了，但是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大约是恨不得过来将她剁成肉酱…… “既然长公主说是她下的毒，那就先封住公主府，等王爷醒来再做处置。”陆铎命令道。 “是！”于是，陆林卫们把可怜的王钧揪了下来，扔在地上，然后将她的凤驾赶回了公主府。 “哐当！”一声沉重的响声，公主府的大门轰然关上。 华青一口气松下去，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 睡了大半天之后，感觉比之前又好些了。 “姑姑！”华青叫道。 楚绫不在，而且没有人应声。 该不会他们把公主府的人都抓了吧？ 华青骂了一声娘，勉力挣扎着坐起来，下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也没有人守着，只隐约在转墙那边隐约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华青扶着墙走过去，就听到一个宫女的声音：“你说，陆林卫为什么围了我们公主府？” “我猜，是因为那个人被发现了吧？”另一个宫女说。 “哎，真是！新婚之夜就和别的男人鬼混，那摄政王是好惹的吗？给他戴了绿帽子，不杀了就不错了。” “你说……莫不是，摄政王在那方面不行？要不然，怎么会在新婚之夜就这样？” “摄政王不像不行的样子啊！我觉得，一定是长公主的需求太强！你没看到早上那个人出来的时候，站都站不稳了吗？” “不过，那面首长得好好看哦！长公主殿下可真是艳福不浅！好羡慕，好羡慕啊……” “我还是觉得摄政王好，我要是嫁了摄政王，保证一辈子也不看别的男人一眼……” 华青听到这儿就明白了。 她们说的那个新婚之夜跟别的男人鬼混的……就是她呢！ 磨了磨牙，华青扶着墙，缓步走了过去。 两个陪嫁过来的宫女正说的起劲呢，转头就看见她突然无声无息地站在她们身后，顿时吓得“哧溜”一下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你们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华青问。 两个宫女不停磕头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公主饶命！” “本公主问的是，那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两人只顾抖着，都不说话。 “说！否则，立刻拖出去，杖毙！”华青的话，虽说得有气无力，声势全无，但却照样能吓人。 其中一个宫女赶紧说：“昨……昨天晚上，西楼那个男子抱着您回了房，您不是和他住了一晚吗？大家都说，那是您的……面首。” “西楼那个男子？什么西楼的男子？” “他……他不是被楚绫姑姑安排在西楼住吗？” 华青皱眉：“找个步辇来，抬我到西楼去看看！” “是。”两个宫女找来了步辇，抬着她出了园子，往西走去。 到了门口，华青扶墙站着，一把推开了房门。 第1255章 活生生的陆渊 只见楚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拿着调羹在喂躺在床上的一个男子。 那个男子，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奄奄一息。 竟然是苏临舟！ 华青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活过来。 她就说，外婆曾经说过，她的血型极为罕见，楚绫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跟她血型一样的人呢？ 原来是他来了…… “公主？您怎么来了？”楚绫吓了一跳。 “为什么要瞒着我？”华青问楚绫。 楚绫看了苏临舟一眼，说：“公子怕您担心，不让奴婢告诉您。” 华青走过去，给苏临舟把了把脉。 他起码失了三成以上的血，真正是丢了大半条命！ 失血三成，便是人体的极限，再多就活不了了！ “师兄，你怎么这么傻啊……”华青眼眶一红。 “别哭，死不了！”苏临舟说。“只要多吃些补血的药，很快就好了。馥儿，你感觉如何了？” “我没事。”华青忍着鼻头、心里酸酸的感觉，看了眼楚绫姑姑手里的药碗。 那是补血的补药，但药效很一般。 “姑姑，我开两幅补药，一副给师兄，一副给我，劳烦您去熬来一下吧！”华青说。 “好。”楚绫给她拿来了笔墨，华青写了，交给她。她便去找府医拿药材熬药去了。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师兄，你不是回蜀山了吗？怎么会在洛阳？”华青问他。 苏临舟沉默了一下，说：“我来洛阳有事。” “什么事啊？”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回头等我们好些再说。”苏临舟说。 华青点头。 “馥儿，昨天晚上不是你的新婚之夜吗？却差点将血都抽干了！究竟怎么回事？”苏临舟问。 “有人在我们的合卺酒里投了毒。陆渊中了毒，而我的血里面，有可以解毒的东西。只是，需要的血太多……”想起昨晚的处境，华青心有余悸。 “你当真如此爱他，为了救他，连命都不要吗？”苏临舟漂亮俊美得不像话的脸，因为没有血色，显得有些脆弱。 华青想到刘馥和他的关系，愧疚地说：“师兄，是我对不起你……” 苏临舟摇摇头：“馥儿，你还记得，在你及笄那天，我在后山跟你说的话吗？” 华青点点头，在刘馥的记忆中，那天是极为深刻而鲜明的。 她和苏临舟坐在蜀山后山的绝岭之上，他对她说，要一辈子守着她，照顾她，让她每天都开心。 …… “我说过，会一辈子守护着你，让你开心。”苏临舟习惯性地将她脸上的一缕头发掖到耳后，说：“现在，虽然你嫁给了陆渊，但是，只要你喜欢，我便也开心。所以，你对我，不必有什么负担。”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温馨，与华青而言是陌生的，但因着有刘馥的记忆的缘故，却又隐约觉得无比熟悉。 一时之间，她呆呆地看着他，竟是没有避开。 “听说，本王的王妃在新婚之夜跟别的男人跑了，我原本还不信！原来，竟是真的！”身后突然出现陆渊冷冰冰的声音。 第1256章 你有去看过我一眼吗？ 华青转身看去，就见陆渊站在门口，虽然是满脸的怒气，一身的冷沉，但是……是活生生的！ 华青顿时充满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喜悦，眉开眼笑地问：“王爷，你好了？快过来让我看看。” 陆渊迈着修长的大长腿走了进来，华青扶着床站起来，就去拉他的手：“我给你把脉，看看毒是否清干净了！” 然而，陆渊却将她的手甩开了。 若是平时，这般的力量对她来说，也就是个吃醋的力度。 但是此时的华青虚弱无比，被他这样一甩，竟是整个人稳不住，便倒向了苏临舟。 苏临舟面色一变，伸手将她扶住，用吃人的眼神看向陆渊说：“你再甩她一回试试？” 陆渊的目光落在苏临舟扶着她的手臂上，一把将华青给拎了回去，说：“她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是我的妻子！本王甩不甩她，关你何事？” “王爷，你听我说。”华青无力地说。“我师兄他——” “他是你哪门子师兄！”陆渊眼神残暴。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行不行！”华青有些抓狂。 “好，你说！他昨天晚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打伤了几十人，把你强行带走？” “啊？”华青愣了一下。 还有这回事？ “难道你不知道昨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吗？而且你夫君就要死了！你怎么能抛下我，跟他走了？”陆渊指着苏临舟，一副要被气死的样子。 “我当时晕过去了！” “就算你当时晕过去了，现在不是醒了吗？听说你上午就威风八面地拦了一趟陆铎，说毒是你下的不是吗？到现在，一整天了！一整天！你有去看过我一眼吗？啊？” “我……你……”华青被他吼得头晕，眼前一阵阵发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放开馥儿！”苏临舟一脸怒意。 难道他就没看到，馥儿都快被他晃晕过去了吗？ “放开她？你就想让我放开她，好让她跟你走是不是？我告诉你，不可能！别说她已经跟我成亲，就算没成亲——” “咻！”一声。 一股锐利的杀气破空而来，竟是从苏临舟身上射出了一支暗器，直奔陆渊面门而来。 陆渊没有闪躲，直接伸手一抓，将那支袖箭抓在了手里。 他的毒虽然还没完全排出，但并不妨碍他的武功。 “放、开、她！”苏临舟冷冷地看着陆渊。 陆渊冷笑了一下，手里的袖箭蓦然飞出，直奔苏临舟而去。 “啊！”华青大惊，猛然挣脱陆渊，飞扑到了苏临舟身上。 一个人失了身体三成的血，连站起来也是不能，哪里挡得住陆渊的箭？ 就算不中要害，刺破了身体，又要流血，他也是经受不住的。 他已经为了她这样了，她怎么还能眼睁睁看他受伤？ 所以，她想也没想，直接扑上去挡住了苏临舟。 然而，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 缓缓回头一看，只见陆渊将那箭给生生抓回了手里。 “崩！”地一声，钢铁铸就的箭断了，被他猛然扔掷在地，转身就走。 她竟然以身为苏、临、舟、挡、箭！ 他醒来就在床前一堆的人里寻她，但是她不在。 于是他问，青儿哪去了。 第1257章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铎告诉他说，她在公主府，还说，她亲口说，毒是她下的。 他直接下令，把陆铎打了四十大板。 那时候他还不能下地。 但脑子是清醒的。 他一直在等她回来。 但是，她却一直不回去。 后来他能走了，就马上来找她，没想到，她竟正和苏临舟在一块，看起来是那般亲密而温馨。 那一瞬间，他就炸了…… “王爷！陆渊！你听我说！”华青站起来想追出去，然而起身太快，却猛然一阵天旋地转。 她扶住床，好半天才缓过来。 “快坐下！”苏临舟说。 华青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坐下。 “这就是陆渊……”苏临舟皱眉。“你用自己的命换了他的命，他却这般回报你，连句谢谢都不曾说过，只一味责怪你。” “不是，他一定是误会了！”华青说。 陆渊这家伙，醋劲大得要死，哪个男人拉她一下胳膊，他就恨不得把人手砍了…… 只是，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误会？再有什么误会，也不该不顾你的身体。难道他不知道，你为他失了多少血吗？”苏临舟冷声说。 是啊！就是这个道理！ 华青突然明白过来。 陆渊很奇怪。 难道他不知道，她为了救他，差点死掉吗？ 竟然连问都没问一句。 陆铎和陆林卫们更奇怪，她说是她下的毒，他们竟然信了！ 种种的迹象都表明，他们似乎都不知道，是她救了陆渊的命！ 难道皎儿没跟他们说？ 华青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就在这时，楚绫来了。 她领着两个小宫女，一人端着一个碗，正是华青让楚绫姑姑熬制的补血汤药。 两人先喝了汤药，精神头都足了些。 然后华青问：“师兄，刚刚听陆渊说，你打伤了摄政王府的人，是怎么回事？” “公主，是这样的。”却是楚绫对她说：“昨天晚上，奴婢远远听到了笛声，像是公子所奏。公主晕倒后，命悬一线，奴婢就想到了公子与您换血之事，抱着万一的希望，发出了一道蜀山独有的求救响箭，没想到，公子竟真的出现了。” 楚绫说的是实话，在她离开蜀山之前，老夫人将输血的工具、鉴别血型的药粉都给了她，但都放在公主府。 苏临舟从天而降后，她便跟他说，马上去公主府。 时间紧急，分分钟出人命。 苏临舟直接抱着她就飞向公主府。 岂料，陆林卫们发现了他，竟纷纷阻拦，还拿箭射他。 苏临舟一怒之下，伤了不少人。 …… 华青总算明白了来龙去脉。 不过，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等会回摄政王府说明白就是了。 苏师兄也是为了救她，陆渊应该也不会怪他，那些奇怪的流言也会不攻自破…… 除了昨晚的事情，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苏临舟，就是关于她爹娘。 爹娘、外公都没来参加婚礼，她一直耿耿于怀。 于是，她又问苏临舟，可曾见到华帮主和九鼎道圣女夫妇去过蜀山？ 苏临舟的脸色顿时有些奇怪，却是半天不说话。 第1258章 她还不回来！ “你见过他们吗？”华青追问。 “见过。”苏临舟说。 “他们人呢？离开蜀山了吗？” “离开了。” “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们说好来参加我和陆渊的大婚的，怎么还没回洛阳来呢？”华青问。 苏临舟说他不知道。 但是他们离开蜀山的时间，比苏临舟离开的时间还要早好几天。 苏临舟都已经到了洛阳，他们却还没回来。 她爹娘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否则，不可能不来参加她的大婚的！ 这样一想，她顿时眼前一黑，又晕过去了。 看着楚绫指挥人将她送回去，苏临舟眼里尽是不解之色。 他都还没跟她提在蜀山发生的事，她怎么就晕过去了？ 这一晕，就到第二天了。 摄政王府的新房里，陆渊孤零零地仰躺在床上。 昨天他离开公主府的时候，一步三停，就等着她追上来，可是她却没来。 已经过了一夜了，她还没回来！ 她还不回来！ 难道她没看出来，他已经气得快要疯了吗？ 难道她不知道，他还病着，很希望她陪着吗？ 可是她只顾着那个不是她师兄的师兄！ 那个苏临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起来要死了的模样，但是，那绝对不是她不回家的理由！ 他也差点死了好不好？ 她说她的灵魂已经变成了刘馥的模样，莫非，连感情也变成了她的？ 那苏临舟究竟想干什么？莫非是想来将她带走？ “大师兄，天花板上有什么呀？你已经盯着它一刻钟了？”庄青翟幽怨地望着天花板问。 “王爷这两天一直如此。”旁边的陆安来了一句。“他在等王妃回来。” 陆渊转动眼珠子，充满威胁感地看了陆安一眼。 陆安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见。 “你们王妃哪去了？”庄青翟问。 “王妃在公主府。”陆安又说。 “你们王爷中毒差点死掉，她在公主府做什么？为何不回来照看？” 陆安看了陆渊一眼，不敢说。 于是庄青翟问陆渊：“话说回来，就算她在公主府，你去公主府找她就是，这是什么做派？成亲忧郁症么？” “别听陆安胡说。”陆渊阴沉沉地说。“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会七绝针法吗？” 这两天，宋琅嬛每天用七绝针法给他排毒。 但是，施针的时候，他必须要脱光上衣。 所以他就把庄青翟找了来，问他会不会。 庄青翟却说：“不会，那是圣女的亲传弟子才会的！” 陆渊皱了皱眉。 “但是我已经查出你中的毒是什么了？”庄青翟说。 “什么毒？” “叫做魔鬼伞。”庄青翟说。“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菌，人中了以后，若是没有解药。一刻钟之内，必定全身器官衰竭而死！” 陆渊神色一冷。 “这种毒菌非常少见，一般在棺木中生成，且只存活在死人内脏腐烂的那几天，它的毒性非同一般，在我所知的范围里，除了九转万清丹，应该是没有什么东西能解！” 陆渊点头：“的确。我正是服用了九转万清丹，方才解了毒。” 第1259章 抽空想起我来了？ “可你哪来的九转万清丹？”庄青翟奇怪地问。 “是琅嬛的。”陆渊说。 “她？”庄青翟皱眉。“她又哪来的九转万清丹？” “说是家传之物。” “哦？宋家百年医道世家，果然底蕴丰厚啊，还有这等存货。”庄青翟说。 “嗯。” “那……她救了你一命？你是不是得以身相许啊？”庄青翟似笑非笑地问。 陆渊斜了他一眼，不语。 说曹操，曹操就到。 刚说到她，锦瑟就进来通报说，宋侧妃来了。 庄青翟忽地站起来，说：“我先回去了！” “别走！”陆渊说。 “怎么？” “陪着。孤男寡女，又要脱衣服，不合适。”陆渊回答。 “她是你的女人，怎么样都合适。什么叫不合适？” 陆渊：“坐下。” 庄青翟摇摇头，留下了。 不多时，宋琅嬛来了，身后还跟着个丫头提着药箱。 “王爷！”宋琅嬛行礼。“庄师兄也在啊？” “你已经不是我们九鼎道的弟子了，以后别叫我师兄，请叫我庄大夫，或是庄大人。” 宋琅嬛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转而问陆渊：“今天感觉如何？” “已经没有大碍了！”陆渊说。“劳烦你了！” “你我是夫妻，说这些做什么？”宋琅嬛微笑着坐到他的床边。“妾身帮您脱衣服。” “我自己来。”陆渊自己脱了上衣，露出一身精壮结实的肌肉。 宋琅嬛拿出金针，开始给他扎穴。 要扎穴，就免不了碰到他的肌肤。那强烈的男子气息熏染着她，宋琅嬛不由脸色微红，眼神水波荡漾。 又这样！ 陆渊转过头，脸色微冷。 庄青翟看在眼里，不由感叹，大师兄长得好看，但一定是木头做的…… 扎完针，宋琅嬛顺手就拿起他的里衣，对他说：“好啦！妾身帮您穿上衣服吧！” 陆渊伸手拿住衣服，正要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岂料，眼神看到门外的那抹身影。他顿时松开了手，说：“好。” 宋琅嬛惊喜不已，亲手给他穿上衣服。 华青进去，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宋琅嬛一脸羞涩地在帮赤裸的陆渊穿衣服！ 先给他穿上袖子，还环过他的腰帮他系腰带，整个人几乎都贴在陆渊身上了！ “哟？王妃！你可算回来啦！”庄青翟见到她，顿时欢脱地打招呼。 “哼。”华青从鼻子里喷出这个字来。 人体是会自己造血的。 经过这两天的晕厥，加上她给自己开的促进造血恢复的补药作用下，今天早上起床后，总算可以正常走路了。 她先去看了苏临舟，他也好了许多，于是她便马上回了王府来找陆渊。 没想到，竟然看到这样一幕。 “大师兄一直在等你回来呢！”庄青翟冲她使了个眼色。 “是吗？”华青直勾勾地看着陆渊。 “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可真是难得！”陆渊却面无表情地说。“怎么？照顾了你师兄，抽空想起我来了？” 华青正准备说话，陆渊却用温柔的眼神看看宋琅嬛说：“本王这里有琅嬛照顾着，她温柔又细心，公主不必挂心，你还是回去照顾你师兄去吧！” 华青深呼吸，点点头：“好！” 然后转身就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陆渊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离开的时候，为什么总是这么干脆？ 好？ 他等了她一天一夜，她跟他说了一个“好”字，就这样走了？ 第1260章 老子什么时候成你祖宗了？ “华青！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院子，以后就别回来了！”华青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陆渊那风暴欲来的声音。 华青深呼吸，究竟是停下了脚步。 这事儿，真的有问题。 就在这时，走来了一群人。 是丞相大人和墨夫人，陪着宋裕德和一个陌生的夫人来了。 宋裕德，就是宋琅嬛的爹，北方清微道的道主。 那个妇人，或是宋琅嬛的娘？ 他们也看到了华青。 她和楚绫姑姑两人，站在门口不远处。 华青本以为，她说是自己给陆渊下的毒，丞相和墨夫人看到她，就算不杀了她，也会怒火填膺地质问她。 不料，两人倒是理智，低头就行了个君臣之礼：“臣/臣妇见过长公主殿下。” “父亲母亲不必多礼。”华青忙说。 “这两位，是宋侧妃的父母，宋道主，还有曲夫人。”丞相介绍道。 “草民见过长公主殿下。”两人一起行礼。 “免礼。”华青说。 那位曲夫人，眉眼跟宋琅嬛有几分相似，显然是亲娘。 “既然过来了，就一起进去坐坐吧。”丞相说。 华青寻思了一下，点点头，跟他们一起进去了。 陆渊已经自己利索地穿好衣服，站了起来。 宋琅嬛眼神一亮，叫道：“爹！娘！你们来了？” 曲夫人笑着说：“来看看摄政王殿下。殿下，可好些了？” “多谢道主和夫人的九转万清丹，我已经好了。”陆渊深深鞠躬，行礼拜谢：“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殿下不必客气！”宋裕德笑呵呵地说。“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女儿，说句托大的话，您在我们心里，就跟儿子一样，跟我们，就不要见外了！” 陆渊眼风瞟过华青，什么都没说，在丞相下首坐了。 然后华青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叫“多谢道主和夫人的九转万清丹？” 难道，宋琅嬛不是拿着她所炼制的那颗丹药救了陆渊吗？ 她就说，她为了给陆渊炼制解药，差点丢了两条命，他没道理光吃醋，却绝口不提吧？ 华青身后的楚绫也惊疑不定地瞪着他们，但华青不说话，她一个做奴婢的也不好说什么。 “宋道主真的打算定居在洛阳了吗？”丞相跟宋裕德聊天。 “没错。青州那边的事情，都交给了琅嬛的大哥，我们老两口，以后就住在洛阳了！”宋裕德回答。 “那敢情好！”丞相笑道。 “希望琅嬛能早日给我们添个外孙，那就更好了！“曲夫人微笑说。 宋琅嬛站在她娘身后，不好意思地笑。 华青冷眼看看这无比和谐的情形，很不和谐地开口道：“宋侧妃。” “王妃有何吩咐？”宋琅嬛恭恭敬敬地问。 “你用九转万清丹救了王爷？” “公主莫非还不知道？”回答的是墨夫人。“前天晚上，是琅嬛求了道主，用了宋家的传家之宝九转万清丹，为渊儿解了毒。” “传、家、之、宝？”华青挑眉看向宋琅嬛。 老子什么时候成你祖宗了？ 宋琅嬛面不改色地回答：“是！” 第1261章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 “九转万清丹，还有琼浆玉露，虽然都是我宋家的传家之宝，但为了救王爷的性命，用了就用了。”却是宋琅嬛的娘曲夫人接着说：“不过，我怎么听琅嬛说，毒是长公主下的？这是真的吗？” “我也是无意中听陆林卫说起，说是公主亲口所言。“宋琅嬛连忙补充。 然后，所有人都看着华青。 华青笑了笑，说了两个字：“你猜？” 曲夫人顿时脸面挂不住，表情很尴尬。 你猜？ 这么严肃的话题，她怎么能用这么流氓的方式来回答？ “长公主殿下，这不是一件小事。”宋裕德不愧是一道之主，淡定又从容。“您这样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太过随意？” “宋道主，毒是不是我下的，王爷没问，丞相和墨夫人也没问，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妾室的爹娘来质问本公主了？”华青微昂着头，那模样，要多拽就有多拽。 宋裕德深呼吸，看向丞相和墨夫人：“丞相，夫人，你们看这……其实我们也不是心疼什么宝物不宝物，毕竟关系到王爷的性命，你们说呢？” 他们宋家用了自己的传家之宝救了渊儿，理应给他们个交代，于是墨夫人问华青：“公主，其实我们都相信，毒不是您下的。毕竟，您若想要害渊儿，以你的医术，还有你们相处的机会又多，随时可以下手，何必要等自己嫁入摄政王府，在新婚大喜之日再毒死夫君呢？” “嗯，母亲不愧是王府世家出身的县主，懂人情，明事理！不像有些人，只道听途说，就居心叵测地胡说八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挑拨离间，破坏别人家庭和睦！”华青看着那曲夫人。 然后曲夫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宋琅嬛听华青这么说她娘，声音顿时拔高道：“公主，明明就是你当着那么多人亲口说，毒是你下的——” “丞相、夫人，还有王爷。”楚绫突然就从华青背后走出来，跪在了地上。 华青看着她，没有阻止。 “这位姑姑，你有什么话说？”墨夫人问。 “奴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楚绫面色凌然地说。“王爷中毒那天，我们公主用了自己身体里一半的血，炼制了一颗解药！那时候，她已经连爬都爬不起来了，便让皎儿带着解药和解毒的方法去找宋侧妃！如今，宋侧妃成了救命恩人，我们公主倒成了下毒的杀人犯了！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 陆渊眼神一变，直直地看向华青。 华青转过头去，不看他。 “你这个奴婢，信口胡说也是需要懂些基本常识，才能让人信服不是？”宋裕德一副好笑的样子。“一个人，没了身体一半的血，还能活吗？” 丞相和墨夫人看着活生生的华青，也很是疑惑。 “我们公主命悬一线的时候，是奴婢听到了苏公子的笛声，用蜀山独有的求救响箭将他引来，用输血之法救了公主一命，苏公子也因此失血过多，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楚绫气愤地说。 第1262章 眼神不同 “输血之法？莫不是，把一个人的血，输入另一个人的身体？”宋裕德又问。 “正是。” “呵……宋某行医几十年，倒是从未见过此法……”宋裕德摸着胡子说。 “您没见过，不等于没有！”楚绫说。“我们公主生来带着胎毒，所有的太医都说活不过五岁去，正是蜀山的老夫人，用换血之法，让公主活了下来。” 丞相和墨夫人对视一眼，都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向华青：“公主，这位楚姑姑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华青说。“昨天，我之所以说毒是我下的，只为阻挡陆铎他们杀进宫去。” “那……宋侧妃，你给渊儿吃的解药，究竟是你们家传的九转万清丹，还是公主给你的丹药？”墨夫人问宋琅嬛。 宋琅嬛一脸莫名其妙地说：“那天晚上，有个我不认识的小丫鬟来求我救救王爷，但是，她根本没给我什么丹药啊！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让那小丫鬟来对质！” “锦瑟，皎儿呢？”华青问。“怎么一直没看到她？” “皎儿这两天身子有些不舒服，奴婢让她在房间休息呢！”锦瑟回答。“奴婢这就叫她过来。” 华青点头。 不一会，皎儿来了，迷迷茫茫的样子，看起来跟没睡醒似的。 “皎儿，公主让你送药给宋侧妃，你送去了吗？”楚绫问。 皎儿一脸茫然：“姑姑，什么药？” “就是公主用自己的血炼成的那颗药啊！” “我不知道啊！”她茫然之色更重。“公主叫我去向宋侧妃求救，说是宋侧妃或许可以救王爷一命，没给我什么丹药啊？” 她竟如此说！ 楚绫怒道：“皎儿，你怎么回事？中邪了不成？” “我……没有啊！”皎儿那慌乱又迷茫的表情，真不像装的。“姑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丹药……” 华青原本以为，皎儿出了什么事，例如被杀了灭口之类的。 没想到，她好端端的，而且竟然会这么说！ 她眼睛微眯，仔细审视着她。 乍一看，她跟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仔细一看……又有些不同。 眼神不同。 皎儿是个单纯又快乐的姑娘，眼神是灵动的。 现在看起来，却略显呆滞。 “算了姑姑！”华青说。“皎儿，你看起来精神不济，先下去休息吧！” “是。”皎儿退下了。 出门口的时候还踢到了门槛，差点摔一跤。 “长公主殿下，你身边的侍女总不会说谎吧？你们说的什么用血炼成的丹药，妾身真的没有收到啊！妾身是连夜去求了我父亲，拿九转万清丹救了王爷。”宋琅嬛说。 华青看了陆渊一眼，又看着宋琅嬛，突然笑了一下，很客气地说：“皎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怕是黑灯瞎火地将那丹药弄丢了，不敢承认，回头我再好生审问审问她。” 宋琅嬛眼底闪过一丝得色，也笑道：“或许吧！” “真是没想到，原来，你们宋家竟然也有九转万清丹啊？”华青感叹道。 “我们宋家世代行医，有九转万清丹这种宝丹，也没什么奇怪的。”宋裕德淡定地回答。 第1263章 王爷的确便秘得厉害 华青点头：“不过，九转万清丹的药方是我们九鼎道独有的，不知道宋道主是哪里来的？莫非，宋侧妃……” 宋琅嬛嫣然一笑：“王妃莫要误会了！九转万清丹的药方，正是九鼎真人赠与家父的！此事，王爷也知道的，是不是王爷？” 陆渊看了华青一眼，点头：“清微道每年为九鼎道提供价值千金的药材。当年，师父的确将九转万清丹的药方赠予了宋道主。” “哦……原来是这样！那这么说来，宋道主所炼制的九转万清丹，肯定是跟我们九鼎道的九转万清丹是一样的了？” 宋裕德是个谨慎的人，面不改色的回答：“草民并未见过九鼎道的九转万清丹，所以说……这个还真不清楚。” “炼制九转万清丹其实很简单，其关键是九颗万清丹。只要有了万清丹，炼制出来的九转万清丹的药性，即便有细微的强弱之差，但都是差不多的。”在场中最有发言权的庄青翟说话了。 他老人家可刚刚炼制了一颗九转万清丹呢！ 虽然……炼成之后，连摸都没能摸一下。 “是这样吗？宋道主？”华青问。 “想来是的。”宋裕德回答。 “不知道九转万清丹都有一些什么样的药性？”华青问他。 “长公主殿下一直问这个，莫非还在怀疑琅嬛用了你的药，而冒充是我们自己的？”宋裕德面色微沉地质问。 不过，现在的华青今非昔比，可不是以前谁都可以碾压的小乞丐了。 她面色一冷，直接说：“本公主问这个，自有本公主的用意！你只需要回答就是！” 宋裕德深呼吸，默默地咽下一口老血，只得说：“好，那草民便告诉公主殿下，九转万清丹可解世间万毒。而且有降火消炎，排出毒素的功效，对人体有极大的益处。不仅如此，它还会令人终身百毒不侵。” “庄太医，是这样吗？”华青问。 “正是！”庄青翟说。 “那你看王爷，像是用过九转万清丹吗？”华青问。 庄青翟突然眼神一亮，说：“王爷的毒的确是解了，但是，他所服下的药却有极大的副作用，令他体质燥热，大便干结，暴躁易怒。显然，他所吃下的解药，乃是一种大热的发性药物，与九转万清丹的清热消炎的药性不符！” 此话一出，陆安顿时点头说：“嗯！王爷的确便秘得厉害，硬成石头一样，都出血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是陆渊的长随，平时总跟在陆渊身边。 但是……难道连拉屎的时候也跟着？而且还那般仔细地观察过？ 觉察到大家看他的眼神很奇怪，陆安顿时涨红了脸说：“是庄太医让我取一些王爷的粪便样品，给他检验中了什么毒……” 华青含笑说：“我曾经吃过九转万清丹，血液当中残留了九转万清丹不到一成的药性，所以，我用了大量的人参和赤棘，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地增强解药的药性，王爷吃了，不仅会体质燥热，便秘上火，而且，还会流鼻血。” 第1264章 他特么上了华青的当了！ 也是巧合了，华青话音刚落，陆渊突然就流下一行鼻血来。 墨夫人赶紧让人拿了早已准备好的药棉来给他塞住鼻孔。 其实这不是第一回了，这两天，他流了四五回鼻血了。所以，药棉都是现成的。 宋琅嬛顿时慌了，看向她爹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是。 当时陆渊情况紧急，她并未多研究那颗药丸，就给陆渊服下了。 …… 不过，宋道主依然镇定地说：“还有这么巧的事？说实话，我在炼制九转万清丹的时候，因为炉鼎不够好，担心炼出的丹药品质不高，所以，也在九转万清丹里面加入了人参和赤棘。王爷吃了会有上火反应，也属正常。” 华青一脸奇怪地问：“我的那颗丹药，因为是从血液当中提纯，所以还加入了少量元水（即水银），所以王爷不仅会上火便秘，他还会产生元水中毒反应，耳鸣，尿血等等，难道宋道主的九转万清丹吃了，也会如此？” 元水中毒的典型反应，便是耳鸣，尿血。 宋裕德面不改色地说：“正是。元水有提纯之效，虽有微毒，效用却堪比极品玄晶石，老夫正是用了元水。看样子，长公主精通药理啊！” 他当然不知道陆渊是否耳鸣尿血，但想必华青这样说了，便是有这样的症状，所以，他便顺势这样说。 再加上一句：长公主精通药理啊！便成功地让人觉得，是华青从陆渊的症状里，看出了他的药理。 华青想，宋琅嬛之所以这么不要脸，一定是传自她的爹！ 她忍着笑说：“哦？我记错了！当时我没加入元水，我用的，正是玄晶石，所以，王爷若是吃了我的丹药，应该不会耳鸣尿血的。” “本王并没有耳鸣，更没有尿血。”陆渊淡淡地说。 宋裕德顿时反应过来，他特么上了华青的当了！ 这个女子，竟如此奸诈！ 看到宋裕德黑了脸，丞相和墨夫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丞相咳嗽了一声，说：“无论如何，渊儿是经琅嬛之手，方才好了起来！没有琅嬛，也就没有今天的渊儿了！” “是啊！”华青应道。“其实本王妃的心里，真的是很感激宋侧妃的。至于其他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被救回来了！” 宋琅嬛站在那，手指甲扣进了肉里，只不说话。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看王爷没事，我们老夫妻两个也放心了。这就告辞！”宋裕德站起来说。 他也是个聪明人，看出来华青和丞相夫妇都没有追究的意思，就很识趣地告辞离开了。 丞相点头，客客气气地起身，和墨夫人一起，将他们夫妻两人送走了。 宋琅嬛也跟着她爹娘一起走了。 “不要脸的东西！”他们一走，墨夫人就骂。“什么玩意儿！害得我还送了许多好礼给他们家庆贺搬迁！” 那都是价值不菲之物啊！墨夫人心老痛了。 “行了行了！宋琅嬛究竟也是有功的。”丞相劝道。“不过是些身外财物，无所谓的。” 第1265章 拒绝诊脉 墨夫人恼火地呼出一口气，转身就红着眼睛抓住华青的双手，说：“公主啊！真是委屈你了！你为了渊儿差点丢掉性命，我们却一无所知！还以为你……” “母亲，误会解开就好了。”华青说。“所幸王爷救回来了，我也没什么大碍！” “对了，青翟，赶紧看看公主的身体有无大碍！”墨夫人说。“看这小脸惨白的……” “母亲我没事！”华青赶紧说。“养一养，补补血就好了。” “青翟，给公主看看！看看我们也放心！”丞相也说。 “不用看了！真的没事！你们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嘛！”华青拒绝让庄青翟看。 他一看的话，准能看出来她怀孕了！ 她才不要让这么多人知道她未婚先孕呐！ 也太丢人了！ 谁料，她越是这样拒绝，他们却越觉得她有问题。连陆渊也说：“让青翟看看，也让我们放心！” 华青没办法，只得让庄青翟把脉。 庄青翟一把上她的脉，就直摇头：“虽然补回了一些血，但起码还缺了身体两成的血。也亏得你内力深厚，还能走路。要是换了寻常人，至少要在床上躺半个月。” 陆渊闻言，突然想到，自己昨天去找她的时候，伸手一甩，就把她甩得摔倒在床上。 当时他只为苏临舟抱着她而妒火烧心，却没有多想为何她会那般不堪一击…… “咦？”庄青翟突然眼神一凝。 “怎么了？”陆渊失声问。 “她……她……”庄青翟看向华青。 华青咬着唇，一脸的不好意思。 “她到底怎么了？”墨夫人和丞相也吓得不轻。 “她怀孕了！”庄青翟说。 “什么？”墨夫人起身，一个箭步冲过来，看着华青的手腕问：“真的吗？真的怀孕了吗？你没诊错吧？” “虽然好像才一个月左右，但是应该不会有错，是喜脉。是吧，公主殿下？”庄青翟眨巴眨巴眼，问。 华青将自己的手缩回去，缩进衣袖里，点了点头。 “哈哈哈！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呐！”陆渊还没开始表态，丞相先哈哈哈大笑了三声。 “你怀着孩子，还敢那样做？你要是死了，岂不是连带着我孙子跟着一块儿没了？”墨夫人的反应跟丞相不同，直接就怒了。 “母亲，这不没事儿吗？”华青陪着笑脸说。 同时，她同情地瞥了陆渊一眼。 好像在墨夫人的心里，孙子比儿子重要？ 这一瞥，她发现，陆渊脸色极为不好，一副谁欠了他一百个儿子的模样。 “幸亏没事儿，要不然……要不然……”墨夫人想到一尸两命的场景，就直抽气。 “幸亏我那蜀山的师兄救了我。”华青又说。 “是啊！是啊！回头咱们得好好谢谢他！该好好谢谢他救了你们母子两人！”墨夫人说。“对了！之前是谁造的谣？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的？回头都找出来，打出去！” “造谣言的就是那些陆林卫！”丞相说。“还有陆铎那小子，太冲动了！差点儿就铸成大错！” 第1266章 干得最漂亮的一件事 此话一出，锦瑟顿时浑身一崩。 “也不能全怪他！我们不也没有出面阻止？”墨夫人说。“更何况，渊儿不是已经下令，打他四十大板了吗？” “呵呵！是啊！我们也有错。”丞相呵呵干笑。“公主，你是知道的，我们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心疼渊儿，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能理解的吧？” 华青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如今她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女，这个话题，比较敏感。 墨夫人的眼睛一直黏在华青的肚子上，又问庄青翟：“青翟呀，现在能不能看出来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还不行，才一个月呢！怎么着也得四五个月才能看出来。”庄青翟说。 “哦……其实男孩儿女孩儿都好，我都喜欢。”墨夫人笑眯眯地说。“青翟啊，你爷爷庄老太医是最擅长妇科儿科这一块的，可否劳烦你爷爷过来亲自给公主看看，这要怎么样把公主的血好生补回来，还要把胎养好……” “母亲，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烦庄老太爷了！”华青说。 “哦，好吧……那你看看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跟娘说，那边府上有很多药材，人参鹿茸什么的……”墨夫人又笑眯眯地说。 “娘！你让青儿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看她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陆渊说。 “那……也好吧！”墨夫人貌似很不情愿走。 “对了，爹，娘，还有庄大哥。”华青有些窘迫地说。“我怀孕的事情，还请不要说出去。这个，毕竟……” 墨夫人意会过来，笑吟吟地看了她儿子一眼，心道，她家渊儿干得最漂亮的一件事，就是这件了！嘴里却说：“放心！这事，在你肚子大起来之前，谁也不会知道。” 说着，她一身威严地看向屋里的下人们，说：“公主怀孕的事情，谁传出半个字，直接杖毙！听到了吗？” “是！奴婢/奴才知道了。”楚绫、锦瑟、今夏、陆安、锦云、锦珠都跪下回答。 墨夫人点点头，和丞相一起，充满着对孙子的无限憧憬，很兴奋地走了。 庄青翟也紧接着告辞了。 屋里只剩下华青和陆渊。 华青站起来就说：“我也先回去了！” “去哪？”陆渊抓住她的手。 “回去‘照顾’我那师兄啊！” “青儿……”陆渊低低地叫她。 “怎么？便秘啊？便秘多喝水！”华青斜着他说。 陆渊轻轻地将她揽在怀里，说：“对不起。” 华青吸吸鼻子，不说话。 “青儿，对不起。”他又说。“那皎儿不说，锦瑟和今夏又不知情，竟是没人知道你差点丢了性命……” “我这两天，晕过去好几次，连路都走不了，你竟然还抱怨我没回来照顾你？”华青眼眶一红。 “是我不好。”陆渊心痛如绞地抚着她的头。“是我不好……” “你就是不好！你肚子里装的都是醋！没别的！” 陆渊将她从怀里拿出来，用拇指擦去她的眼泪，一字一句地说：“以后不会了……” 第1267章 我要回公主府去 “当真？” 陆渊点头。 “那你别一见到那苏临舟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华青说。“他与刘馥，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虽然我不是刘馥，但是我还是会觉得对不起他，更何况，他还救了我和孩子的性命……” “好。”陆渊回答。 “好？”华青不怎么相信。他哪一次见到苏临舟，都是杀气弥漫的。 “他救了你们母子的性命，无论是何动机，我都会将他奉为恩人。”陆渊说。“我会亲自去将他接过来，好生养着身体。” 接过来就对了，那公主府毕竟是她的私邸，一个男人住在那，肯定招来闲言碎语，例如“面首”之类的。 （注：面首，指美貌的男妾、男宠。） “但是，如果再有下次，你一定不要再做这种傻事……对我来说，你和孩子，比我自己重要千倍万倍。”陆渊又说。 “下次？”华青的眼泪一下子敛去，发狠地说：“他娘的还能让他有下次？那个下毒的人可有眉目？老子要将他千刀万剐，先奸后杀！” “都当娘的人了，不许再说脏话！”陆渊皱眉。“别把孩子教坏了。” “你刚才还说‘以后不会了’，这才一转眼，又凶我？” “一码归一码。”陆渊严肃地说。“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脏话，不许练武，不许乱跑，乖乖在家呆着，没有我的陪同，不许出青园一步！” 华青转身就走：“我要回公主府去——” 陆渊一把将她抓了回去。 …… 刚刚，华青听陆安说起，庄青翟已经着手检查陆渊中的究竟是什么毒，便问陆渊是否有结果。 陆渊将庄青翟之前告诉他的，告诉了华青，说是一种叫做“魔鬼伞”的毒菌。 “魔鬼伞……一种生长在地下腐尸里的毒菌……这种毒只能保存绿玉瓶里，并且一定要密封，一旦拿了出来，不出一个时辰，毒性就会消失。”华青回忆着刘馥曾经看过的关于魔鬼伞的资料。 “一个时辰？”陆渊眼神微眯。 “嗯。我们喝合卺酒的时候，已经入了喜房一个时辰以上了！所以说，绝对不可能是从宫里下的毒。而是在王府里现下的。”华青得出结论。“确切地说，是在喜房里下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是楚绫和今夏伺候在侧，两人闻言，都面色大变。 进过喜房的人，一共就那么几个。 楚绫、皎儿、锦瑟、今夏。 还有陆家三少爷中毒以后，锦云奉墨夫人之命，拿着银针进来检验过食物。 除此之外，再无别人。 其中，最可疑的，自然是皎儿。 她太异常了。 下午的时候，陆渊和华青就让人把皎儿带了来。 她还是跟上午一个模样，跟没睡醒一般，眼神微微呆滞。 华青给她把了把脉，身体没有任何毛病。 “皎儿，那天晚上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华青问她。 “您说，摄政王的毒已经没救了，让奴婢去求一求宋侧妃，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皎儿回答。 第1268章 割得又深又狠 “我是这么说的吗？”华青加重语气问。 “是呀！您就是这样跟奴婢说的。您还说，如果摄政王死了，您就要跟苏师兄离开洛阳。”皎儿看了一眼陆渊，说。 华青偏头瞅着她，没说话。 难不成，皎儿也被人夺舍了？ 但是，她的表现与墨夫人又不同，不像是另外一个人，倒像是被什么迷了心智一般…… 更何况，阴阳简已经被冷月带上了九鼎道，鬼谷应该不能再随便夺人舍了才对。 “带到陆林卫所去问问吧。”陆渊淡淡地说。 华青皱眉想了想，摇头说：“还是别！皎儿，你先回房。” 在华青心目中，皎儿就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哪能对她用刑？ 皎儿站起来，却说：“公主，奴婢有一事想向您禀报！” “什么事？”华青问。 “是关于下毒之事。” “下毒？”华青眼神微眯：“你说。” 皎儿向她走近了几步，说：“奴婢知道是谁下的毒，就是——” 说着，毫无预兆的，她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朝华青肚子捅去。 然而，皎儿终究是没有武功的普通人。 华青即便虚弱着，又怎么能被她捅着呢？ 更何况，还有陆渊在侧。 匕首刚亮出，已经有两道真气同时将她给点了。 “陆安！”陆渊忽地站起来，浑身杀气地叫道。 “王爷。”陆安回答。 “叫人来，把她带去陆林卫所！好好拷问拷问，究竟是什么人指使的！” “是！”陆安就要出去。 “等等！”华青却说。 “怎么了青儿？”陆渊突然想到青儿怀着孕，杀气顿收。 “皎儿这丫头，从十岁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向来忠心耿耿，且单纯不谙世事。”华青说。“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像是……神志不清。不如将她先关起来，找玄天道长来看看吧！” 陆渊皱眉看向皎儿，冲陆安点点头。 随即，有陆林卫来，将皎儿关进了陆林卫所的监房里。 去请玄天道长的人传话回来，说他下午有一场道场，要明天才能来。 岂料，没等到明天，到晚饭时分，陆林卫就来报，说皎儿自杀了。 来报的人说，晚饭时分，他们解了她的穴，让她吃饭。 后来，去收碗的时候，就发现，她将陶碗砸碎了，用碎片割破了自己的颈脖。 陆渊亲自去看了，割得又深又狠。 简直不像是自己对自己下手。 但仵作验尸，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她自己割的。 楚绫姑姑痛哭不已，华青也黯然。 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怎么会这样？ 陆渊拜托了他爹，连夜将玄天道长请了来。 玄天看了皎儿的尸体，发现魂魄已离体，单从尸体上，并未发现异常。 他又让陆渊带他上了屋顶，居高临下地看着偌大的王府。 星空之下，夜色朦胧，有的地方灯光通明，有的地方一片暗黑。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处暗黑之处，幽深的眼睛里，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喵！”突然，一声凄厉的猫叫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是陆渊，发觉有东西靠近，打出了一道真气。 却原来是只猫。 那是只黑猫，健壮而凶猛，隐藏在屋脊上面，大约是在捕食。 第1269章 神位星 陆渊这一下，令那猫受了伤，惨叫一声之后，连滚带爬地跳下屋脊，跑了。 玄天看着那猫，叫陆渊带他下去。 “道长，如何？”丞相大人迎上来问。 “下次，府上若再有这种事，不要惊动他，悄悄叫贫道来看。”玄天说。 “您的意思是，还会发生这种事？”陆渊皱眉。 玄天没正面回答，却问：“王爷，那位青施主，可在府上？” “她在。”陆渊回答。 “贫道想见一见她，与她说几句话。”玄天道长说。 “内子这几日身子不好，可否请道长移步到青园？”陆渊问。 玄天同意了。 于是，华青就在青园里见到了玄天道长。 玄天道长与她说话，是避开了陆渊和丞相的。 他带着华青来到前花园的一块空地，却不说话，只抬头仰望着星空。 “道长，您想跟我说什么？”华青奇怪地问。 “你看。”道长指着天空。 华青抬头看去，看到一片灿烂的星河。 “看到了什么？”玄天问。 “夜空，星星，还有个小月牙。”华青回答。 “贫道曾跟你讲过，我们鬼道有四阶，观星象，演卦卜，开天眼，通六桥。观星象，是入门，但也是最复杂，最玄妙的。” “哦……”华青不解地哦了一声。 “每个地方，看到的星空不尽相同。”玄天说。“在我们鬼道的说法里，每一片星空的轨迹，都对应着地面相应的历史。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可以通过星辰的变化，来预测将要发生的事情。” 华青奇怪地瞅着他。 难不成，这玄天道长也看中了她的资质，想要收她为徒？ “你看那里。”玄天指着天上说。“那里有很亮的五颗星，离得不远，围成一圈，看到了没？” 他说的那五颗很好找，华青立刻点头说：“看到了。” “在那五颗星星中间，有一颗不太明亮的星子，但光芒看起来很厚重的感觉，看到了吗？”玄天又问。 “看到了。”华青又说。 “那颗星的位置，叫做神位星。四周那五颗，乃是它的守护星。”玄天说。“这颗神位星，伴随着王爷的降生而出现。”玄天说。“所以，当初我曾预言，王爷乃是神灵托世。” 华青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颗不甚明亮的星星，那是陆渊？ “实际上，在那神位星的旁边，还有一颗暗星。”玄天又说。 “哪里哪里？”华青使劲揉揉眼睛，没看到哪里有暗星。 “一般人看不到。”玄天却说。 “哦……”华青揉揉脖子。 老仰头看，头都晕了。 “在我看来，那颗暗星，就是你！”玄天突然又说。 华青蓦然停下揉脖子的动作：“啥？” 玄天深黑的眼睛看着她：“青施主，前天晚上，王爷是不是差点离世？” “嗯！”华青有些僵硬地点头。 “当时，贫道看到那颗神位星突然有坠落之象，我就怀疑，他或许出了什么事。”玄天说。“今天丞相来找我，我方才知道，的确如此。” “可……这不还好好的在天上挂着吗？”华青指着那颗神位星。 第1270章 天道不可违 “是旁边那颗暗星，突然发出一道红光，击中那神位星，神位星便稳住了，没有坠落。” “呵……”你这神棍不是在故弄玄虚吧？知道是我救了他一命，就这样说？华青瞅着他暗想。 “施主。” “道长请说。” “贫道不知道施主有什么来历，但是，贫道奉劝你一句，天、道、不、可、违！” “啊？什么意思？”华青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贫道言尽于此。”玄天说。“这就告辞了。” “诶？道长？你说明白啊？什么天道不可违？你该不会说我违了天道吧？” 玄天的身影已经飘然远去。 “道长？”华青又叫。 “别叫了，他走了。”陆渊听到叫声，过来了。 “嘿？这老神棍，跟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却又不说明白！真是急死我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跟我说……天道不可违。”华青说。“嘶……你说，他是不是知道我是借尸还魂回来的了？我借尸还魂，是不是就是‘有违天道’？” “别胡思乱想。”陆渊说。“要真这般严重，那阎王爷又焉能助你？” “也是哈！”华青点点头。“阎王爷好歹也是一界之主，断不会如此拎不清，他既然助我回来，肯定没事！” “嗯。”陆渊回答。“这世上若真有仙神，你这点事，估计只算个无伤大雅的小事而已！” 华青点点头：“对了，玄天道长还说，那颗星星是你，旁边还有一颗我们凡胎肉眼看不到的，是我呢！你看到了没？就那五颗很亮的，中间围着的那颗星……” “在我出生的时候，他就那样说过。”陆渊淡笑道。“在我看来，不可信。” “为什么？” “我叫它，它不应啊！它若真是我，又怎会如此？” 华青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给她讲笑话？ 陆渊讲的笑话，好冷。 …… 下毒的几个嫌疑人，因为魔鬼伞的特性，锁定在楚绫、今夏、锦瑟、锦云身上。 但华青实在是无法怀疑她们任何一个。 且不说楚绫、今夏和锦瑟，一直以来与她患难与共，就是锦云，她也没法怀疑。 锦云跟着墨夫人多年，是墨夫人最倚重的丫头，看起来就很可靠的样子，实在很难想象她会毒害自己跟陆渊。 她没有任何动机啊？ 更何况，当时查验食物的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其实，投毒最大的可能，就是皎儿。 但，绝不可能是她自己的意思。 她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 也就是说，她背后，一定有个人，想要让他们死。 那个人……皎儿的言行显示，她背后那个人，跟宋琅嬛有莫大的关系。 宋琅嬛恨不得将华青踩在脚下，踩成肉饼，这是肯定的。 但是，她没道理要陆渊也死啊？ 陆渊死了，她岂不成了寡妇？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她不是一直对陆渊思慕得紧吗？ 她还施展浑身解数帮着把陆渊救了回来…… 所以，如果是皎儿下的毒，她背后的人，应该不是宋琅嬛。 那是谁呢？ 华青百思不得其解。 …… 第1271章 辣椒、喝酒、弄拂尘 陆铎带着陆林卫，差点闯下大祸。 陆渊罚了他四十大板。 华青觉得，其实陆铎很好。 至少，他对陆渊的那份兄弟情，令人动容。 于是，她偷偷弄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让锦瑟给他送去。 锦瑟闻言，却颇为为难，推辞说：“公主，您要不让今夏送去吧？” “今夏？”华青偏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今夏在厨房帮我炖补品呢！我跟她讲了半天熬补品的要诀，非她不可。” “那……楚绫姑姑……” “她新来乍到的，连陆林卫所的门儿朝哪边开都没搞明白呢！” “要不让雁行送去吧！”锦瑟说。“奴婢是个女子，不方便哪！” “算了！”华青一脸悲戚。“反正我就是命不好，在这府里，没啥地位，谁都支使不动，连你也不爱搭理我了，我自己送去好了！” “王妃！”锦瑟将那药瓶拿过去。“不是那样的，奴婢们只是奉王爷之命，好生看着你别乱跑，怎么可能支使不动？” “那你愿意去送药了？” 锦瑟：“……奴婢送去就是了！” “诶，还是你对我好啊！”华青摸了一把她的脸蛋。“快去吧！你跟他说，打了屁股，养伤有三忌。” “哪三忌？” “辣椒、喝酒、弄拂尘。”（弄佛尘：青楼暗语，手yin） “拂尘？”锦瑟一脸天真。“他那里应该都有人打扫的吧？无须自己拂尘。” “你去跟他那般说就是。”华青说。“这是本王妃的嘱咐，你原话带到，以表我的关心。” “哦……”锦瑟去了。 等她走了，华青笑得滚成一团。 陆渊下朝回来，正好看到她在榻上滚成一团撒欢。 鹅黄的衫子，不施头钗粉黛的头脸，看起来家常随意又好看。 陆渊的眼神瞥过她那纤细的腰肢，喉咙动了动，问：“什么事笑成这样？” “我让锦瑟去给陆铎送了一瓶药。”华青笑着说。“还嘱咐她叮嘱养伤三忌。” “什么养伤三忌？”陆渊问。 华青爬起来，在他耳边说：“辣椒、喝酒、弄拂尘。” 陆渊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就揪住她的耳朵：“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你都已经做娘了，要修身养性！把那些青楼妓馆的东西都忘掉！” “疼，疼！”她趴在他怀里直叫唤。 “以后还敢不敢说了？” “不敢了！”华青将他的手拿下来。“真的不敢了。” 她那软软的气息和身体摩擦着他，陆渊伸手将她抱住，突然问：“才一个月的话，能不能……” 华青蓦然警醒：“不能！” “轻轻的？” “也不能！” “那……你也弄弄拂尘吧……”陆渊抱起她，就往里屋走。 “不要不要我不要！” …… 锦瑟去了陆铎的住处，将药给了他，还将华青的话也转告给了他。 陆铎闻言，猛然拿眼睛看她。 他看到一张单纯无邪，漂亮动人的脸。 “这话，是王妃让你转告的？”陆铎问。 “嗯。”锦瑟回答。 “你知道，何为弄拂尘？”陆铎问她。 “大约是……打扫房间？” 第1272章 格外重点突出 陆铎突然冲她笑了一下，眼角有两根皱纹，但并不难看，有种经历过风霜的感觉。 他叫陆渊大哥，应该比他小，可是却有皱纹了。锦瑟突然想。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哪里练就这样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 看她盯着自己发呆的模样，陆铎突然说：“坐。” “啊？” 他指指床边的凳子。 “有事吗？”她很谨慎地问。 “如果我要对你如何，就算我有伤，你也是跑不掉的。”陆铎说。“坐吧。” 锦瑟想了想，觉得有理，就坐了。 陆铎沉默了一下，说：“你能嫁给我吗？” “什么？”锦瑟突然高声。 “做我的女人，我一辈子，只对你好。”陆铎说。 墨夫人见他一次就催一次婚，他得抓紧。 “我……我跟你说过的，我要去修道的！等我找到我师父——” “可以不修道吗？” 锦瑟皱眉，坚定地摇头：“不行！” 她从小就立志修道，怎么能不修道呢？她从来没想过…… 陆铎沉默了一下，说：“你走吧。” 锦瑟站起来，说：“那你好好养伤吧，切记，王妃嘱咐的三条。” 陆铎说：“前面两条都可以做到，最后一条，若你不答应嫁给我，难。” “为什么？”锦瑟不解。 “‘弄拂尘’是青楼里的话，意思是，**。”陆铎那钢刀般的声音说出这种话来，有种异样的刺激。 锦瑟猛然抬头，脸“刷”就红了。 然后抬腿就跑。 …… 锦瑟回去的时候，就见她家王妃像是刚洗完手，手上水渍未干，躺在榻上，跟条死鱼一般。 王爷在她对面的桌案上坐了，正在批一叠厚厚的奏章。 见到她回来，华青就忽地坐起来，问：“锦瑟！你跟他说了没？” 锦瑟用吃人的眼神看着华青。 华青指着她哈哈大笑，笑得直拍大腿。 “王妃！我以后再也不替你送东西了！”锦瑟气得直跺脚。 …… 陆渊真的把苏临舟接到了摄政王府，据说亲自给他赔礼道歉了，还跟华青说，等过些日子，他们的身子大好了，再设感谢宴，好生感谢他。 苏临舟内力深厚，又有华青准备的各种补药补血，五六天之后，基本上就恢复了四五成。 陆渊果然设了个感谢宴招待他，叫上了华青、陆铎，四个人坐了一桌。 “苏兄，是我下令放箭的。”陆铎举杯说。“当时天色太暗，看不清究竟，是我误会了你，今天特地跟你赔罪！” 苏临舟没什么表情，望着华青说：“你们误会了我没关系，别误会公主就好。” 陆渊看了华青一眼，也举杯说：“我也误会了苏兄，你救了她们‘母子’一命，陆渊没齿难忘，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 陆渊将“母子”二字说得格外重点突出。 华青瞥了他一眼，不是说好要保密吗？ 开口就说这个，啥意思？ “母子？”苏临舟诧异地看向华青。 华青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师兄，我的确已经有了身孕。所以，你不止救了我一命，也救了我的孩子。” 第1273章 梦里有个神仙 苏临舟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来，却是冲她微笑：“那可太好了！恭喜你。你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可爱。” 华青也对他笑了笑。 陆渊忍着隔断他们视线的冲动，又问：“苏兄，此来洛阳，是为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不是。”苏临舟说。“是有其他的事情找公主。” 华青正想说话，陆渊却问：“公主如今有了身孕，有什么事情，跟本王说就行。” 苏临舟凉凉地看了陆渊一眼，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直接递给了华青：“这是师父让我交给你的。” 那信，是张真人写给刘馥的。 里面写了两件事情，却都跟云镜有关。 因着华青托爹娘带去的那封信里，提到了云镜种种的特异之处，问他此物有何来历，所以，张真人的回信里，就写了云镜的来历。 然而华青看了，却深觉莫名其妙。 张真人说，那云镜是他刚刚成亲不久的时候，在梦里得到的。 梦里有个神仙，将这东西交给了他，然后嘱咐他说，让他将云镜交给他外孙女。 张真人醒来以后，忘记了那个神仙长什么样子，连是男是女都想不起来了，但身边，却真的有这么个东西。 那时候他才刚成亲，连刘馥她娘都还没有呢，哪里有什么外孙女？ 但是这东西来得蹊跷，他就一直带着身上。 后来都很多年，他一直在研究云镜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根据他的发现，这东西有两个作用。 一是可以辟邪。 带着此镜，那些巫蛊邪魔之术，就无法近身。 第二个，他发现，在云镜的背后，有两朵花，一大一小，将父子亲人的血滴在上面，云镜上会显示出相应的血缘关系。 也就是说，它具有鉴别血缘的作用。 除此之外，张真人这么多年以来，从来不知道云镜竟然还有华青所说的那样一个功能：能保护人进入异界。 按照张真人的推断，说这云镜很可能跟华青有什么渊源，而且现在已经认她为主。 …… 看到这里，华青琢磨了半天。 张真人年轻的时候，梦里有个神仙，把云镜交给他，让他交给自己？ 那个神仙是什么人？ 他为什么要让张真人把云镜交给她呢？ 即便真有其事，难道，那些神仙能知道几十年后发生的事情？ 这也太奇怪了！ 张真人信上说的第二件事情，还是跟云镜有关，却令得华青大吃一惊。 他说，他有个二十多年前失踪的儿子，名叫张少昊，是刘馥的大舅舅，在年前突然回到了蜀山。 他们全家都非常高兴。 但高兴之余，张真人总觉得这个儿子有些蹊跷诡异之处。 有一天，张少昊竟向张真人索要云镜。 因着觉得他有些不对头，张真人就没有告诉他云镜的下落，只说不小心遗失了。 本来他以为这样说，张少昊就会放弃了。 岂料，就在老夫人生辰那天，张少昊竟然在宴席所用的酒里面下了软筋散，还从内部破了蜀山的护山阵法，将一些武功高强的蒙面人引上山，逼迫他们交出云镜。 第1274章 张少昊 刘馥的外婆暗中想替苏临舟解毒，被杀。 被杀！ 华青看到这里，拿着纸张的手蓦然收紧。 外婆死了？ 那个从小照顾刘馥，为她治病，养她长大的外婆，被张少昊杀了！ 老夫人是张少昊的亲娘，他怎么能杀了她呢？ “外婆死了？”华青红着眼睛问苏临舟。 苏临舟点头，一脸沉痛之色。 “是张少昊的同伙杀的？” 苏临舟吸了一口气，摇头说：“不！是他，张少昊，发现师娘在暗中给我解毒，一掌击碎了她的天灵盖。” 华青的眼泪一下子滚落下来：“他怎么这么没人性！外婆不是他亲娘吗？” 苏临舟没说话。 华青深呼吸，擦了擦眼泪，咬咬牙接着看下去。 信上说，幸亏有九鼎道弟子赖平川以及圣女到蜀山来拜访，发现护山阵法不对劲，暗中潜入了蜀山，救了他们。 软筋散一解，张少昊等人不是蜀山弟子们的对手，仓皇逃走。 张真人没有在信上多说赖平川夫妇与蜀山的纠葛，他只说，他研究云镜多年，一直以为只是件辟邪的古物。 辟邪的古物，蜀山多的是。 所以，当时他并没将此物当成什么顶顶重要的东西，当着诸位师兄弟的面就交给了她。 而且，那梦中神仙之事，连他自己也觉得如梦似幻，分不清真假。他便没有对她说，以免万一是他的幻觉，造成她不必要的困扰。 不曾想，那云镜到了她手里，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能力。 而且，还有人丧心病狂地想要得到它。 他的梦，或许是真的。 这云镜，可能是个大法器...... 张真人说，现在想来，他当时犯了个错误。 他不应该当着弟子们的面将云镜交给她。 如今，他已经严令他们封口，不许说出云镜的下落，但是，如果对方有心，难免不会找到缺口。 他让华青千万注意安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要护好它，不要让其落入坏人之手…… …… 看华青表情凝重，陆渊直接将那信拿过去看了一遍。 华青满眼担忧地问他：“王爷，你说华帮主和圣女，会不会有可能落在了张少昊的手里？所以才没能赶来？” 她固然为刘馥外婆的死觉得痛心，感情上，却更担心自己的父母。 “别胡思乱想。”陆渊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怕青儿担忧过度，伤了胎气，所以安慰她说：“真人离开了昆仑山，肯定是为了他们。有真人在，不会出什么大事，说不定很快就会传信回来。” “可万一他们真的落在张少昊手里，他们之间本就有纠葛，如今，又坏了他的事，新仇旧恨加起来……” “你要相信真人。”陆渊握住华青的手说。“他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就算他们真的落在张少昊手里，真人也能将他们救回来！明天，我也派人出去找他们，你别担心，没事的！” 华青点点头：“我再跟二叔他们说说，让青帮也去找。” “馥儿，你好像很担心那九鼎道的夫妻二人，他们与你有何关系？”苏临舟奇怪地问。 第1275章 在宫里，你该叫我驸马。 上次听到他们的消息，她直接晕了过去。 “我已经拜了圣女为师，她是我师父。”华青说。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怎会托他们带信给师父呢……”苏临舟说。 “师兄，你来，是专程送信来给我的吗？” “一来送信，二来，师父命我们师兄弟出来，抓捕张少昊回蜀山。”苏临舟说。 “这样吧苏兄，你将张少昊的画像给我，本王让我的人也暗中打探他的踪迹。”陆渊说。 “那就多谢摄政王了！”苏临舟不冷不热地说。 他跟馥儿说话，他却总想来掺一脚！ 陆渊笑了一下，一把搂住华青的肩膀：“苏兄这是什么话？本王是馥儿的夫君，也得叫张真人一声外祖父，为外祖母找到凶手，报仇雪恨，是应该的。” 华青斜了他一眼，又来了！ 陆渊却冲她微微一笑。 苏临舟看到这两人之间无声流转的眼神，眼神黯了黯。 …… 陆渊派人去找华昆仑夫妇及张少昊的下落，华青也让锦瑟把楼二叔和赖三找了来，让青帮也去找，这些且不提。 转眼，到了归宁的日子。 归宁是公主大婚的最后一项仪式。 婚后第九日，公主偕驸马入宫拜见太皇太后、太后、皇帝，依次行谢恩礼。 到了中午，还少不得要大张筵宴，热闹一番。 长乐宫里，看着一对璧人在自己面前行大礼参拜，太皇太后眼神很是复杂。 华青假装没看见，参拜完了，就抹着眼泪儿跟太皇太后说起了新婚之夜陆渊中毒，她舍命相救之事。 这事儿得告诉太皇太后。 在这个世上，知道华青百毒不侵的，只有她最亲近的几个人，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 那毒是下在合卺酒里的，也就是说，那个下毒的人，一定是想毒死华青和陆渊两个人，而非针对某一个。 在这个世上想同时想让他们两个人死的……华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蜀王。 她相信，太皇太后第一个想到的，或许也是蜀王。 所以，这事儿得告诉她！ 他们不能白白的受了委屈，还不让长辈知道啊！ 果然，太皇太后听了以后，脸色顿时不好。 她当即令陆渊好生查，查出来……她没说要怎么滴。 但陆渊还是应了，说他一定会好好查的。 出了长乐宫，华青笑道：“你说，如果查出来，真的是某人所为，皇祖母会如何？” 陆渊说：“不可能是他。” “为什么？”华青问。 “因为他是忠诚王。如果真的跟他有关，自有人给他顶罪，太皇太后顶多罚他个治下不严。”陆渊说。 华青：“你倒是深谙其道。” 陆渊笑笑。 华青牵住他的手：“夫君，很多时候，真的委屈你了。” “在宫里，你该叫我驸马。” “噗！” “轻点！”陆渊顿时黑了脸。“轻点走路，轻点笑。” 华青：“……” …… 两人拜完太皇太后，又去拜太后，从太后处出来，却在路上看到南皮侯世孙邓通气冲冲地走了，其中半边脸，有个尚未散去的巴掌印。 他又被打了。 不会又是清河吧？ 华青拉着陆渊往邓通过来的方向走去，远远听到了汝阳幸灾乐祸的声音：“清河，你早晚是世孙的人，这么凶悍，就不怕嫁过去之后，世孙对你不好？” “滚蛋！”清河恶狠狠地说了句。“汝阳，你假装把我约来，却是帮着他羞辱我，就不怕我告诉太皇太后？” 第1276章 我跟你一起 “看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羞辱你啊？”汝阳笑得更是欢快。“世孙不过想见一见你，为了上次的不愉快跟你和解而已。就算皇祖母知道了，她也不会责怪我和世孙吧？”汝阳问。 “你这般的行径，是跟皮条客学的吗？”清河挑眉问她。“你倒是见识多广！” “你嘴里不干不净说些什么？”汝阳面色一变。 “也不知道你一个堂堂的县主，是怎么接触到那些皮条客的，莫不是南皮侯世孙给你引见过？”清河冷笑。 “你——”汝阳举手就要打清河。 清河一把抓住她的手：“怎么？你还想打我？也不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 说完，她用力地将汝阳一搡，将她推得后退了好几步。 汝阳气得要死，却又打不过清河，冷冷地笑了一声，说：“行！你就撒泼吧！也就这几天了！我让着你！等你嫁到南皮侯府去，我看你还怎么撒泼！” “不劳你费心！”清河一字一句地蹦。 “你可知道，上一次世孙回去，就提了两个通房为姨娘，又纳了两房贵妾。就等着分你这个主母的权呢！到时候，夫君不疼，公婆不爱的。娘家又离得那么远，有你受的！” 清河转身就走。 “今天跟着他来那两个美貌小厮，可都是他最心爱的宠儿呢！你以后跟不仅要跟他的贵妾，姨娘，通房们争宠，还得跟那些男人争宠，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汝阳冲她的背影大声地笑。 清河深呼吸，突然脚步一顿。 她在花木后看到了华青和陆渊。 眼眶突然一红，她走了过去。 “王爷，你先去南宫那边等着我，我和清河去上个茅房，随后就去。”华青说。 陆渊不放心她，脱口而出：“我跟你一起。” 华青：“……” 清河：“……” 陆渊这才回味过来，她说……去茅房。 微微尴尬了一下，陆渊说：“那你快些过来，千万小心。锦瑟，楚绫，你们好生跟着。” 锦瑟和楚绫都含笑应了。 “你们今天这是专程来秀恩爱虐狗的吗？”清河垂着脑袋说。 “刚才怎么回事啊？”华青问她。“我怎么看到邓通脸上顶个巴掌印跑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汝阳约我到那棵树下去见面，却见到了那位。”清河说。“他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我看不上他，也早晚被他弄床上日……我就……” “你就一巴掌呼过去了？”华青想到邓通那脸。 清河点头。 “打得好！”华青恨恨地说。 “姐姐……”清河突然一把抓住华青的胳膊。“邓通说，今天太皇太后要趁着今天你们归宁的日子，给我们指婚！” “今天？” 清河点点头，眼泪“啪嗒”就掉了一串。 “怎么这么快，汝阳还没指婚呢……”华青眉头皱得死紧。 这些天，她也想办法了，却始终没有想到一个可行有效的。 “我情愿死也不嫁给他！”清河一脸坚决地说。“我决定了，我要自杀！” 华青：“……你别傻啊！” “要不然怎么办？今天他们一家子都进宫来了，肯定是要指婚了！我除了去死，还能怎么办？” 华青咬牙不语。 “你说，怎么死比较好？吊死？感觉很恐怖……淹死？也很恐怖……干脆服毒吧！你给我配点毒药，死得不知不觉那样的。”清河拉着华青说。 第1277章 清河县主要自杀 “好！”华青突然说。 “啊？”清河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毒药。”华青突然说。“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 “什么办法？”清河顿时不哭了。 “我问你，你可否有心上人？”华青问她。 “……有啊！你不是知道的吗？” “死了的不算。” “在这宫里面，除了太监就是皇上。我连个男人都见不着，上哪儿找‘活的’心上人？” “除了太监和皇上，还有太医呢！” 清河：“……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如果想逃过这茬儿，你就得寻找一个下家，要不然我也帮不了你！”华青说。 “啥意思，直说吧！”清河说。 华青跟她耳语了一阵。 清河呆愣愣地呆在那，不说话。 “我这脑力有限，就能想到这个。”华青说。“归宁宴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开始，行不行，你自己决定。” “庄太医啊？”清河问。 华青点头。 “其实我觉得吧……庄太医比那邓通好太多了！他长得好看，医术又好。”清河琢磨着说。“但是，他会不会不愿意啊？” “你这么聪明可爱漂亮，他怎么能不愿意？包在我身上！”华青拍着胸脯说。 “那我们要怎么做？” “你先回去，我来办就是！”华青说。 清河顿时充满了活力地回去了。 华青则转身跟楚绫吩咐了几句，去了南宫。 到了南宫给小皇上行了礼，出来的时候，庄青翟就来了。 “公主，您找我？”庄青翟问。 华青点点头，说：“到那边无人处说。” 庄青翟一脸好奇地跟着她去了。 “怎么了？”庄青翟问。 “哎！”华青还没说话，先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说：“清河县主要自杀。” “啊？那是为何？”庄青翟大惊问。 “你可知道，今日南皮侯一家都进宫了？”华青问。 “不知道。”庄青翟摇头。“不过这跟清河县主自杀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大了去了！”华青说。“今天，太皇太后要给她和南皮侯世孙指婚。” “南皮侯世孙啊……”庄青翟表情很那个。“那可真是……可惜了……” “我们都知道，那南皮侯世孙喜好男色，这清河要嫁过去，除非她变成个男人，要不然，一辈子也得不到夫君的怜爱呀！” “是啊！清河县主真是……小小年纪，命运多舛哪！”庄青翟想到上次见到清河的时候，她哭的那小可怜的模样，心里感到一阵阵揪心。 “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其实已经有心上人了你知道吗？这要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真是比杀了她还难受呀！” “哦……”庄青翟哦了一声。 “你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吗？”华青问。 “我哪能知道？” “就是你。”华青说。 庄青翟愣了一下：“啊？” “就是你呀！庄太医。”华青说。 “怎……怎……怎么可能？”庄青翟的脸一下子红了。 “我也这么说呢！她一共就见过你两三面，怎么就喜欢上你了呢？哎！”华青又叹气。 第1278章 何为兄弟阋墙 陆渊在旁冷眼看着，没作声。 虽然她即将将他的师弟卖掉，但是，买主还不错，就这样吧…… “师兄啊，清河吧……是真的下决心要自杀了！”华青说。“我这个做姐姐的，看着实在不忍心呐！” “那……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庄青翟很着急地说了一句，却又猛然停住。 太皇太后的指婚，谁能有办法？ “其实，有个人能救她。”华青一脸严肃地说。 “谁？” “就是你！”华青说。“我想了一个办法，但是……” “但是什么？”庄青翟问。 “你得娶了她！”华青说。 庄青翟愣在那里，没说话。 “当然，男婚女嫁，最好是自愿。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华青边说边拿眼睛瞄他。 庄青翟还是不说话。 “实在为难的话，就算了吧！人各有命，只能怪她命不好……哎哟我可怜的妹子……那般冰雪聪明，活泼可爱，就要这样落入虎口，香消玉殒——” “什么办法？”庄青翟突然问。 华青做出一副灰心的样子说：“你要不愿意娶她的话，还说这个做什么？” “如果我娶她，能救得她一命，我愿意！”庄青翟说。 “当真？” 庄青翟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仗义！”华青猛然拍了拍他的胸脯。“你过来，我跟你说……”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跟庄青翟交代了一番，三人就离开了南宫，各自做各自的准备去了。 “你就不怕我揭穿你？”陆渊问青儿。 “揭穿什么呀？”华青问。 “清河喜欢的是谁？” “呵呵呵，她喜欢的，不过是镜花水月！”华青很有深度地回答说。“这个，才是实实在在的。” …… 中午吉时一到，归宁宴开始了。 因着皇上还小，尚没有后宫，而先帝们的后宫，唯有有子女者和妃位以上可以留下来，所以，宫里的主子们实际上并不多。 能参加的，都被请来参加了她的归宁宴，以免冷了场。 连今天“碰巧”进宫来的南皮侯一家子都去了。 席间，大家轮番来祝贺他们两人，吉祥话听了一大箩筐。 但也有人说不吉祥的话，例如太后。 “……对了骄阳，哀家听说，在你大婚的宴席上，陆家的三公子竟然中毒了，差点就……可是真的？” “是。”华青回答。 当时宴席上那么多人，想瞒也瞒不住。 “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后一脸关心地问。 “是个奴婢，因为做错了事被主子罚了，因而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华青说。 “那你可得好好整顿整顿呐！万不可再发生这种事。”太后说。“否则，被人说你们晋阳王府兄弟阋墙，更有甚者，还会说积恶之家，恶有恶报之类的话，可就不好听了！” 您老人家说得就够不好听了…… 华青深呼吸，正想说话，岂料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小皇上问道：“母后，何为兄弟阋墙？” “兄弟阋墙的意思就是，兄弟之间，明争暗斗。”太后笑得慈祥，很有耐心教导儿子的母后风范。 “朕过去也遇到过很多次的刺杀，还中过毒，难道也是因为我们家兄弟阋墙，或者是积恶之家，恶有恶报？”小皇帝一双明澈的眼睛盯着太后问。 第1279章 断肠草，无药可解 太后那一脸慈祥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动了动嘴唇，发现竟然无法反驳年方九岁的小皇帝。 华青诧异地看着小皇上，这回她可没有教他呀！ 他还真是拎得清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 像是感应到华青的目光，小皇帝看了她一眼，眼神无比纯真，充满着维护之情。 华青大大地感动了一下。 今天去给他行归宁礼的时候，他一个劲问什么时候能接他去公主府。 华青随口说，过些日子。 这会想来，她这个做姐姐的，也太敷衍了。 既然他这么想出宫去玩，看看外面的世界，那她就想办法满足他的心愿才好…… 太皇太后斜了一眼太后，发话说：“好了，今天是骄阳归宁的好日子，谁也不许再提那些扫兴的事情。” “是啊是啊！”南皮侯急忙端起酒杯，站起来说：“今天是骄阳长公主跟摄政王归宁的大好日子，我们大家一起敬他们一杯，祝愿他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于是，大家一起举杯庆贺。 太皇太后对弟弟的表现很满意，说：“南皮侯，你们家通儿也不小了吧？” 这是要来了。 清河有些紧张地端着面前的杯子。 今天，县主们都坐在一块，按年龄排着，汝阳下面是清河，清河下面是建阳。 坐在清河上首的汝阳笑着看了她一眼，用袖子挡着嘴说了一句：“恭喜！” 清河斜着她，突然凑过去说：“你给我等着！” 汝阳“噗嗤”笑了：“好啊！未来的南皮侯夫人！” 清河回过身子，抱着杯子不再说话。 那边南皮侯笑呵呵地说：“是啊！今年已经一十八岁了。” “可曾定亲？” “还没有。”南皮侯回答。 “今儿——” “哎呀！”突然，清河惊叫一声。 大家都看向她。 只见她捂着肚子，直直地跌下了凳子，仰躺在地。 “怎么了？”太皇太后眼神一变，问。 “清河，你怎么回事？坐着也能摔到地上去？”汝阳好笑地看着她。难道她以为，这样就能逃过去？ 然而，清河指着她，嘴里猛然流出一股黑血来！ 华青起身，快步过去扶起清河，给她把脉，大惊失色地对太皇太后说：“皇祖母，她这是中毒了！” 太皇太后过来一看，她嘴里流出了黑血，脸色呈现异样的红晕，明显是真的中毒了。 顿时，整个归宁宴上的人都不敢吃东西了，纷纷围过来看。 “她中的什么毒？”太皇太后又惊又怒地问。 华青沾了她吐出来的血，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说：“像是断肠草。” “断肠草？”太皇太后一听那名字就觉得不妙。“赶紧解毒啊！馥儿，你快给她解毒！” 清河是太皇太后从襄阳王手里弄过来制掣襄阳王的棋子。 如果清河死了，而且还是这般众目睽睽之下被毒死，她还真不好跟襄阳王交代！ 华青一脸惶然地摇摇头：“断肠草，无药可解啊！” “什么……”太皇太后踉跄了一下，班昭姑姑赶紧扶着她。 “来人，赶紧召太医来！多找些，看他们有不有办法！”陆渊沉着地吩咐道。 第1280章 从邓通身边挤过去 于是，自有太监狂奔着请太医去了。 “王诩！”陆渊突然叫了一声。 “摄政王。”王诩应道。 “封锁宴会现场，不许任何人离开！” “是。”王诩挥挥手，禁卫封锁了现场。 太医院值守的太医全都倾巢出动，包括太医院院长孙大人，一共二十来个，全来了。 但没有庄青翟。 孙太医和两位老太医看诊了清河，也说像是中了断肠草。 其他的太医则将桌上的碗盏都用银针试了个遍。 都没有毒，只有清河县主面前的汤是有毒的。 而且，经太医们确诊，汤碗里的毒，正是断肠草！ 断肠草，无药可解，中了，就是死路一条。 他们给清河灌下各种各样的催吐的、解毒的水。 她吐了一地，肠胃也得到了清洗，不至于肠穿肚烂立时就死。 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断肠草的毒已进入身体……救不回来了。 太皇太后听到刘馥和太医们都那样说，顿时气急攻心，呼吸困难。 华青急忙去帮她顺气。 “是谁？是谁！”太皇太后颤抖的手指指着陆渊。“陆渊，你赶紧查，是谁干的，孤要将他抄家灭门！” 必须要抄家灭门，否则，怎么跟襄阳王交代啊？ 就算是抄家灭门，襄阳王那一脉，怕是也从此就将她和皇上视为仇人了！ 太皇太后一想到自己苦心孤诣地布局，却落得这样的结果，就觉得一阵阵地天旋地转。 清河虽吐得一塌糊涂，但是一直是清醒的。 陆渊冷静而稳定的眼眸看着清河，问：“清河县主，所有的饮食都是试吃以后摆上来的，肯定是有人在这里下的毒，你仔细想想，刚刚有不有什么人，刻意靠近你？” 清河想了想，突然就指着汝阳，说：“是……她！” 汝阳心里一颤，大惊失色地尖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太后也尖叫：“清河，你疯了吗？汝阳怎么可能给你下毒？” “除了她……没有人靠近我！”清河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地说：“她平时……从来不理我，刚才，却一直凑过来……找我说话！” 汝阳想到刚刚清河跟她说的话，脑中突然灵光崩现，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毒一定是你自己下的！你想诬陷给我？” 太医院院长孙太医是个正直的人，闻言有些听不下去了，仗义执言道：“汝阳县主，清河县主中的毒，乃是断肠草，无药可解。没有人会自己给自己下断肠草的。除非她不想活了！” “她……她……”汝阳她了半天，本想说，她不想嫁给南皮侯世孙，故意装中毒，但是，却又说不出口。 毕竟这么多太医都说，她活不成了！ 华青看看汝阳，又看看人群里围观，一脸懵逼的邓通，突然心里就是一动。 她之前和清河排好的剧本，可不是这样的。 中毒便中毒，并不牵连任何人。 如今，清河既然把汝阳拉了进来，那么……倒是个好局。 或许，能连楼二的危机一起解了…… 华青从邓通身边挤过去，来到汝阳的面前，掰过她的身子，语重心长地问：“皇姐，真的是你吗？” 第1281章 咦？玉佩呢？ “怎么可能是我？不是我！”汝阳气愤地说。“是她自己想寻死，却还要捎带上我！” 华青回身对太皇太后说：“皇祖母，清河说是汝阳皇姐下的毒，不如搜一搜汝阳皇姐的身。如果不是她，也好证明皇姐的清白！” “搜就搜！你们来搜呀，要是从我身上搜出毒药来了，我就把它咽下去。”汝阳叫道。 太皇太后沉着脸，挥了挥手：“搜！” 于是，太皇太后身后的两个女官姑姑过就过去搜身。 这一搜，就从她衣袖里搜出了一小包断肠草粉。 那是华青给清河的。 她倒是手脚挺利索，不知不觉就塞进了汝阳的广袖当中。 除了这个，姑姑们还从汝阳身上搜出了荷包、玉佩等物，放置在班昭姑姑面前的托盘里。 其中一枚玉佩，质地柔润，颜色通透，端得是一方好玉。 不过，看其形状、个头，还有上面所雕的麒麟，竟不似女子佩戴之物。 邓通无意中看到了那玉佩，顿时奇怪地想，原来，汝阳也有个跟他一样的玉佩？ 他也有个这般无二的玉佩，是前年过年的时候，太皇太后赏赐给他的。 他每次进宫，都戴着它。 想到此，他往腰间摸了摸。 咦？玉佩呢？ 他傻眼了，再次看向班昭姑姑面前的玉佩，那上面的坠子，分明是他其中一位妾室给他做的…… 那玉佩，就是他的啊！ 他的玉佩，怎么会到汝阳身上去了？ 一定是刚才见面的时候，他不小心掉了，她捡到了，便据为己有！ 当真是无耻！ 可如今，该怎么办？ 那汝阳可是涉嫌毒杀清河，他若贸然去要玉佩，定会被牵扯进去。 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把玉佩弄回来才是！ 邓通眼珠子乱转。 话说汝阳为何给清河下毒？ 邓通完全不理解。 …… 汝**本没注意到玉佩的事情。 她盯着那包药粉，看着太医们互相传递，鉴别，然后跟太皇太后禀报说那就是断肠草粉……然后她突然就跟疯了一般朝清河扑了过去：“清河，我要杀了你！” 陆渊轻轻一挥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击中了她的昏睡穴，汝阳软软地倒了下去。 …… 归宁宴心惊胆战地散了，众说纷纭，各回各宫。 清河被送回了长乐宫里她的住处。 不一会，她就开始口吐白沫，直翻白眼。 太皇太后看她难受的样子，不停地叹气抹眼泪。 清河性格活泼，又不骄气，除了无法给她爹娘交代，太皇太后本身也挺喜欢这个孙女的。 华青也跟着一起叹气抹眼泪。 “馥儿！”太皇太后说。“你外祖母的医术，天下闻名。还有你那师父，九鼎道的圣女，也是极为厉害，你真的就解不了她的毒吗？” 华青难过地摇头：“断肠草无药可解。除非有人会百解针法，否则，神仙难救。” 太皇太后顿时眼前一亮：“还是有办法的？什么针法？” “百解针法。”华青说。“用极为复杂的针法，让毒从她的一百个穴位当中排出。我在九鼎道的时候听说过，好像有位什么长老会这种针法，但是我不会。” 第1282章 皇祖母，您节哀 “那赶紧让人去九鼎道请去！”太皇太后说。“陆渊，你不是九鼎道的大弟子吗？赶紧——” “皇祖母！”华青叫道。“九鼎道距此，来回至少三天的路程，清河……怕是一个时辰也挨不过去了。” 太皇太后深呼吸，又觉得呼吸不畅。 华青急忙给她顺气：“皇祖母，您节哀。” “你们！就没有人会那百解针法吗？”太皇太后回身，用吃人的眼神看着跪了一地的太医。 太医们都不敢抬头，一个个匍匐在地，只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的模样。 “没用的东西！孤养着你们做什么？关键时候，一个都用不上！”太皇太后恨恨地说。 “太……太皇太后。”一个跪在最后面的小太医突然抬头了。 “怎么？”太皇太后问。 “臣……臣以前，好像听我师父说起过百解针法，不如，召他来问问？” “你师父是谁？”太皇太后问。 “是太医院院使庄青翟大人。” 庄青翟自从上次在虫灾来袭的时候立了功，已经升作院使了，只比院长低一级。 “既如此，还不快叫他来？”太皇太后命令道。 “臣这就去叫他。”小太医一溜烟跑了。 不一会，庄青翟就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跑来了，见跪了满地的人，也一膝盖跪下请罪：“臣叩见太皇太后。” “庄青翟！”太皇太后叫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身为院使，干什么去了？” “臣……臣就是去上了个茅房，回来一看，人全都没了，正奇怪呢！陈九就回来叫我了。”庄青翟抹着额头上的汗说。 “你快来看看清河，看是否有办法把她救回来。”太皇太后看庄青翟的眼神，就像在看最后一根稻草。 庄青翟老老实实地说了声“是！”，果然去给清河看诊。 清河是真真切切喝下了断肠草的，中毒反应一点不假，庄青翟看着她痛苦呻吟，面无人色的模样，顿时觉得心肝都疼。 为了反抗自己的命运，她也是拼了命了！ “清河中的毒，乃是断肠草。”华青在旁说。“恐怕只有百解针法能助她排出入体的剧毒。庄太医，你可会百解针法？” 庄青翟眉头紧皱地说：“说来也巧，臣的师父，也就是《晏殊内经》的著作者晏殊，他正好精通百解针法，也教过臣。” 此话一出，太皇太后大喜，说：“那你赶紧给她治！” 庄青翟却犹犹豫豫地说：“但是……” “但什么是？还不快给清河施针？”太皇太后急得不得了。 “太皇太后，这百解针法，涉及人体的一百个穴位，其中包括一些非常隐秘的位置……”庄青翟面带难色地说。“而且，不仅要施针，还要反复按摩揉捏，方才能令毒素排出。县主是个女子，这……” 说着，他脸都红了。 太皇太后皱眉。 “呕！”清河突然呕了一口血出来，喷了太皇太后一裙子。 华青真急眼了，叫道：“庄太医，人命关天，啰嗦个什么？赶紧施针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第1283章 孤说你配的上你就配的上！ “可是臣不能呀！”庄青翟跪了下来。“这样一来，县主的清白就毁在臣手里了！” “是清白重要还是命重要？大不了，她未嫁你未婚，把她许配给你就是！”华青说。“皇祖母，您说呢？”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 华青看着太皇太后，心跳如擂。 太皇太后看着一屋子的人，深呼吸说：“对！只要你能把清河救回来。孤就把她指给你！” 这么多人都知道清河的清白没了，她怎么还能将她许配给别人？ 如果刚才把那些太医摈退了就好了。 哎！管不了那么多了！ 将她嫁给一个小太医，无论如何，比死了强！ 可貌似人家太医还不愿意，一脸为难地说：“这……臣区区一个六品太医，哪里配得上县主呀？” “孤说你配的上你就配的上！孤命你现在马上为清河施针，否则，斩立决！”太皇太后道。 庄青翟吓得抖了抖，急忙说：“是！那臣马上为县主施针。” 当即，众人都被清了出去，只剩下华青和庄青翟两人。 华青作为协助，留下来帮忙。 但是真正施针的，却正是华青。 百解针法，是神农道经上记载的一种排毒针法。 她及时为清河排出了断肠草的毒。 同时，未免露馅，她也将百解针法传授给了庄青翟。 一个半时辰以后，清河醒了过来。 她成了庄青翟的准夫人了。 这是她用命博来的。 在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华青和庄青翟抹着额头的汗，相视一笑。 …… 与此同时，归宁宴散去，南皮侯一家一直在长乐宫外候旨。 这清河是死是活，指婚的事情如何收场，都需要有一个结果。 但太皇太后一直在清河县主那里，他们也不好去打扰，就一直在长乐宫外等着。 邓通心里挂着那玉佩，借口上茅厕，进了长乐宫。 从汝阳身上搜出来的所有东西，都被班昭姑姑带进了长乐宫。 他不如进去看看，能不能偷出来…… 然而长乐宫里人来人往，正殿更是守卫森严，他除非隐身了，否则没法进去。 大约见他鬼头鬼脑的直往正殿里面瞄，有两个守卫过来，问他想干什么。 他就只好借口说上茅厕，往茅厕的方向去了。 不情不愿地撒了泡尿，想来想去，他索性心里一横，等会儿直接去找太皇太后，说实话好了！ 他今天也就想从清和身上找回场子，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她的命…… 话说回来，汝阳为什么会要她的命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呀！ “诶，你说，汝阳县主为什么要毒杀清河县主啊？”旁边的茅厕里，有人低声嘀咕。 听那尖着嗓子的声音，肯定是个太监。 “还能为了什么？”另一个粗些的声音说。“前些日子汝阳县主不还闹，说太皇太后偏心，将清河县主嫁给南皮侯世孙，却将她指给一个小小的骁勇侯，肯定是为了这个呗！” “也是啊，南皮侯世孙是什么人？太皇太后的娘家亲侄孙啊！那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将来是要承爵的！那骁勇侯又是个什么人？才是个二等军侯，这辈子骑马快赶，怎么也赶不上南皮侯这种一等侯爵的！” 第1284章 汝阳想嫁给你？ “没错！汝阳县主自己想嫁给世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把清河县主给……” “哎！别说了！走吧走吧，今儿，这宫里怕是要办丧事了……” …… 陆安离开了茅厕，转过弯到了无人处，捏了捏有些发酸的嘴。 他这口技的功夫，许久不用，都生疏了。 …… 邓通一直猫在茅厕里，等小太监们的脚步声远了方才出去。 他只觉心里无比透亮。 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汝阳把他的玉佩揣在怀里，难怪她竟毒杀了清河。 她竟是想嫁给他？ 邓通无奈地摇摇头，突然觉得自己是这般的高大伟岸，尊贵不凡…… 正高大着，迎面就撞上了太皇太后。 清河已经脱险，她回屋来了。 “太皇太后。”邓通很沉着自信地行礼。 “你在这做什么？”太皇太后问。 “太皇太后，通儿找您，有话说。”邓通说。 太皇太后皱眉：“进来吧！” 于是邓通跟着太皇太后进去了。 “你想说什么？”太皇太后看着他问。 “您前年赏赐给通儿的玉佩，今天莫名其妙丢了。我一直在到处找，却在归宁宴上看到，那玉佩从汝阳县主身上搜了出来。”邓通说。 “什么？”太皇太后看了班昭一眼。 班昭姑姑点了点头，从里面将汝阳身上搜出的东西拿出来，那玉佩正好在其中。 太皇太后将那玉佩拿起来，微眯着眼睛看着邓通：“你老实说，这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丢了！”邓通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落在了她手里。太皇太后，您相信我，我跟毒杀清河县主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我——” “啪！”地一声。太皇太后拍了下桌子。 邓通不敢说话了。 “长乐宫跟永安宫，在两个不同的方向，你就算丢了玉佩，汝阳怎会捡到？还不说实话？” “这……大约是汝阳县主到这边来过，我也不知道啊！” “还敢撒谎！”太皇太后怒道。“你今天去永安宫外那棵大树底下干什么去了？这宫里人来人往，多少双眼睛看到你了？你当孤是那么好骗的？” 这话，还是今天开宴前，几个随她一起赴宴的太妃、太嫔说起来的。 连红太嫔身边的太监都看到了，他还想撒谎！ 邓通腿一软，“噗通”就跪了，磕头说：“太皇太后，我上次进宫，跟清河有点误会，我就是想着，今天要指婚了，好好跟她解释一下误会。是汝阳县主说，可以帮我约清河见面，我真的不知道玉佩是什么时候丢的，也不知道汝阳竟然想取而代之嫁给我，还对她下了那等死手！” 太皇太后皱眉：“你说什么？汝阳想嫁给你？” “她……她大概是觉得，骁勇侯的爵位远不如南皮侯。可是我绝对没有那种想法！真的！如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邓通赌咒发誓地说。 太皇太后脸色铁青，说：“你先滚出去！跟你爹娘老子说，先出宫去！” “那……玉佩……” “滚！” 邓通一溜烟滚了。 第1285章 建阳作证 接着，汝阳被带到了长乐宫。 太后想跟着进来，被禁卫阻挡在外，她只能转着圈，干着急。 汝阳走进来，跪下去就喊冤：“皇祖母，毒真的不是我下的！” “不是你是谁？”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凌厉的声音。 汝阳回身一看，是华青过来了。 她长公主翟服加身，满身威仪地走到太皇太后身边，坐下，说：“清河都说了，你向来跟她不对付，今天却频频找她说话！我和王爷就坐在你们对面，也看到了！” “我找她说话……可是并没有下毒啊！” “人证物证齐全，你还想狡辩？汝阳皇姐，你实在太不懂事了！你可知道，清河跟我们不一样，她是襄阳王的女儿！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皇祖母如何与襄阳王交代？” 此话深得太皇太后的心。 这三个孙女里，汝阳蠢笨，建阳懦弱毫无主见，只有馥儿识大体，懂大局。 都是同一个爹生的，只因养她们长大的人不同，差别真够大的！ …… “真的不是我！”汝阳尖叫道。“是她自己不想活了！她不愿意嫁给南皮侯世孙，所以自己下了毒，又栽赃给我！” “她不愿意嫁给南皮侯世孙？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可从没听她说过半句这样的话！”华青说。“南皮侯府乃是太皇太后的母家，能嫁到南皮侯府去，是太皇太后对她的疼爱，是何等的尊贵荣耀，她为何不愿意嫁过去？” 汝阳能当着太皇太后的面说南皮侯府不好吗？ 太皇太后怕是立时就要将她叉出去。 她一时语塞，憋了半天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服毒，但是她在服毒前，还威胁了我一句‘你给我等着’！所以我才想到，是她自己服了毒，然后诬陷给我！” “皇姐，在人命面前，只相信证据。你自己自说自话，是做不得数的！”华青说。 汝阳突然眼前一亮，说：“当时，清河是挨着建阳坐的，要不你们把建阳找来问问！说不定她也听到了！”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下，说：“来人，把建阳带来！” 华青挑了挑眉。 建阳向来跟汝阳穿一条裤子。 太皇太后的意思，是想借建阳的证言给汝阳脱罪？ 毕竟清河没有死，而她一共就这么三个孙女。估计也不想为了一个外人对她怎么样…… 华青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指甲。 很快，建阳来了。 她一团天真好奇的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汝阳，给太皇太后行了礼。 “建阳，今天的归宁宴上，你跟清河、汝阳坐在一起，可有看到汝阳给她下毒？”太皇太后问。 果然，建阳坚定地摇摇头说：“没有！我没有看到汝阳皇姐给清河下毒。我也相信，汝阳皇姐绝不会这么做的！” “那你可否有看到她们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太皇太后又问。 建阳摇头：“没有呀！在清河中毒之前，我还看到她们两个人凑在一块儿说话，有说有笑的呢！” “那，你可听到她们说什么了？” 第1286章 就是老子在坑你！ 建阳一脸回忆之色：“宴会上人多，我也听不大清楚，只听到汝阳皇姐说，谁才是未来的南皮侯夫人什么的？” 建阳不确定地拿眼睛看汝阳。 事实上，汝阳有说过“未来的南皮侯夫人”，那是她在讽刺清河。 但绝不是“谁才是未来的南皮侯夫人”。 这两者之间，差别大了去了！ 但汝阳浑然不觉这句话有什么杀伤力，只惶急地问：“建阳，她在毒发前，跟我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你听到了吗？” 建阳一脸茫然，摇摇头。 “你怎么会听不见？你是挨着她坐的，你都听到了我的话，怎么会听不到她的？”汝阳急了。 建阳一脸瑟瑟的表情：“皇姐，我就只听到那一句啊，还听得不清不楚的……而且是当时乐声停了一下，我才听到的。” “你——”汝阳被这个笨蛋白痴气得直挠心。 就算她没听到，就不会说听到了吗？ 每次都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好了！”太皇太后打断她，沉着脸问：“汝阳，这块玉佩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是谁的？” 太皇太后拿起邓通那块玉佩。 汝阳衣裳首饰众多，许多饰品，是戴了一次就丢在一边的。 所以，她自己的许多首饰，看着眼生也是常有的事。 再加上当时她注意力全部放到毒药上去了，所以，竟是完全没注意到此物。 但此时一细看……怎么竟像是男子之物？ 此时太皇太后问起来，万一她说不清楚，说不定还要被冠上跟男子私定终身之类的罪名？ 想到此，汝阳就说：“这是母后给我的！说是以前父皇戴过的东西。” “啪！”地一声。 太皇太后猛然将那块玉佩往桌子上一拍，好好的一块儿羊脂白玉，就这样被拍成了碎块。 汝阳被吓到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说错了话，惶恐不已。 “这是孤赏赐给通儿的，你再说是你父皇戴过的？”太皇太后怒道。 华青闻言，眼神落在那玉佩上。 她不过随手扯了一块玉佩放进了汝阳怀里，没想到竟扯到太皇太后赏赐的。 …… “啊？那是我认错了，可是他的玉佩是怎么到我身上来的……”汝阳一脸茫然。 “说！你跟通儿是怎么回事？”太皇太后沉着脸问。 “我跟他？没……没怎么回事呀！”汝阳结巴着说。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心很慌。 “呵！皇姐，原来你跟南皮侯世孙有私情？难怪！可就算皇祖母想将清河指给世孙，你也不至于谋害她的性命吧？”华青冷笑。 “我跟他没有私情！”汝阳快哭了。 “那这玉佩，哪里来的？”华青说。“你别告诉我是捡的？就算是捡的，这一看就是男子之物，万没有揣自己怀里的道理！” “刘馥，你再胡说八道！我看，就是你在背后搞鬼！”汝阳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你说对了！就是老子在坑你！ 华青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说话了。 太皇太后见状，拍拍华青的手，也叹了口气，说：“馥儿，今天，你好好的归宁宴给搞砸了，回头皇祖母再好好补偿你。你和摄政王先回去吧！” 第1287章 汝阳皇姐根本不认识世孙！ 让她先离开，又说要补偿，那就真的不会重罚汝阳了。 华青站起身来，说：“皇祖母，你也别生气了，左右清河已经脱离了危险，让庄太医好生给她调养调养就会好。” 太皇太后点点头，让她走了。 “皇祖母，清河已经没事了吗？”汝阳松了一口气，同时又疑窦丛生地问。 “怎么？你很失望？” “毒真的不是我下的，一定是清河不想嫁给南皮侯世孙，联合了骄阳一起设的计！”汝阳顿悟道。 如果，清河真的死了，她不会朝这个方向想。 可她没死……这里面就很有问题！ “行了。”太皇太后说。“你先回去吧，待在你宫里，一步也不许再出来！” “皇祖母……”汝阳不甘心。 “滚回去！” “……是。”汝阳只得起身走了。 她一出去，就只剩下建阳了。 “皇祖母，我也先——” “你等等！”太皇太后叫道。 “是。”建阳留下了。 汝阳下毒的原因似乎已经很明显。 但是，汝阳是个什么人，太皇太后也颇为清楚。 她满脑子都想嫁给陆渊，怎么会突然又想嫁给通儿了？ 而且，她虽一身公主病，但要说她下毒……太皇太后也有疑惑。 所以，她把骄阳和汝阳都遣了回去，单独问建阳：“建阳，你平时和汝阳走得近，皇祖母问你，她和南皮侯世孙，私下可有来往？” “没有！完全没有！汝阳皇姐根本不认识世孙！”建阳立刻矢口否认。 “他们每年都要见上几回，小时候还在一块玩过呢！”太皇太后脸色一沉。“建阳，你在皇祖母面前就如此信口雌黄，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建阳立刻面露惊慌之色，跪下说：“皇祖母，不关我娘的事！是……建阳不敢说。” “你跟皇祖母说实话，我不会让太后和汝阳知道的。”太皇太后说。 “当真不会？”建阳惊疑不定地问。 “孤的话你都不信？” “不是……去年，因为我说错了一句话，太后娘娘罚我娘跪，都落下了病根，每到阴雨天就痛的厉害……”建阳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太皇太后深呼吸：“孤向你保证，你今天在这里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让太后和汝阳知道，你说实话就是。否则，我就将你们母女赶出宫去！” “好……我说……”建阳很是害怕的样子。“他们……有私下见过面。就我所知，今年就私下见过两回……” 太皇太后深呼吸。 “汝阳皇姐还在我面前说过，她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凭什么嫁的还不如一个诸侯王之女……”建阳又说。“她还跟清河姐姐吵架，清河姐姐嘲笑她，说她将要嫁给一个二等军侯，将来生的孩子，连个世袭的爵位都没有，她……她当时回去就砸了一地的碗盏。” “行了！”太皇太后揉了揉太阳穴，说：“你先回去吧。” “是。”建阳起身出去了。 …… 从汝阳被带进了长乐宫，太后一直在外面等汝阳出来。 还好汝阳不久就真的出去了，将里面的事情说给太后听：“……多亏了建阳作证，说我没有下毒。皇祖母命我在宫里待着，不许出门。” 太后稍微放了些心，既然太皇太后没有当场发落汝阳，那以后也就不会有事了。 就算暗地里给些惩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母女两人松了一口气，离开长乐宫往回走去。 结果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红太嫔。 “太后娘娘！”红太嫔看到太后就急切地迎了上来。 第1288章 天造地设的一双！ “你在这儿做什么？”太后脸色一沉。 “太皇太后突然把建阳叫了去，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太后娘娘，建阳没事吧？”红太嫔很着急的样子。 想到刚刚汝阳说是建阳帮她作了证，太后的脸色稍微好了些，说：“没事的，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那就好！”红太嫔松了口气。“那清河县主又怎么样了呀？还活着吗？” “那么关心她，你自己进去看呐！”太后没好气的赏了她一句，带着汝阳走了。 红太嫔回身看向太后的背影，脸上的惊慌之色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多时，建阳也出来了。 “怎样了？”红太嫔轻声问她。 “您没有看错。”建阳哪里还有那副懦弱胆小的样子？嘴角含笑，满眼精明地说：“那玉佩，果然是太皇太后赏赐给邓通的那块！我那骄阳皇姐的手段，果然非同一般！” 红太嫔眉头动了动，问：“太皇太后为何留你到最后？莫非问你什么了？” “她问我，汝阳跟邓通是否私下有来往。”建阳说。“在她的威逼之下，我无奈说了实话……” 红太嫔笑了笑。 “娘，您说，太皇太后会如何处置汝阳？” “太皇太后此人，外严内松。对臣子们苛刻，对自己的子女后代们，倒是极为宽容。如果她真的认定汝阳跟邓通有私情，很可能会顺水推舟，将汝阳指给邓通。反正，这样并不影响她的大局。” “汝阳嫁给邓通……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建阳县主笑着说。 红太嫔也笑了一下：“我们得回去，好好翻翻箱底，给尊贵的汝阳县主准备添妆……” …… 回府的路上，华青托着腮，美美地说：“今天，本公主硬生生把清河从虎口拉出来，促成了一桩好姻缘，王爷，你说你家王妃厉害不？” “嗯。厉害。”陆渊说。 华青瞄了他一眼：“一点诚意都没有！” 陆渊将她拉到腿上抱着，亲了亲小嘴说：“本王的王妃乃玉皇大帝的孙女，天上有，地上无，聪慧漂亮，举世无双……这回有诚意了吧？” 华青直摇头：“太过了！吹牛也是门技术活，要自然流畅，不着痕迹，你这刻意的味道太重了！” “那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吹牛？你教教我？” “你要这样说：‘青儿，你很聪明，本王为娶了你这样的王妃感到万分荣幸和高兴。以后，本王一定对你倍加爱护，从一而终，决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华青学着陆渊的样子说。 “从一而终？这好像是用来说女人的。” “男人同样适用。” 陆渊不说话。 “怎么？你不愿意？”华青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美人儿，你娶了本公主，那便是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胆敢背着本公主乱搞……” “你待如何？” “我……呕！”她说着话，突然就干呕了一下。 陆渊忙拍拍她的背：“怎么了？想吐？” 第1289章 清微道，多的是钱。 “没事……”华青跟只小熊一般趴在他胸前，揪着他的衣服。“车子晃来晃去的，有点儿反胃，让我趴会就好了……” 陆渊抱着她：“你睡会儿吧！一会儿就到家了……” “嗯……那个从一而终的问题……回头等我想想……”她打了个呵欠，声音越来越低。 陆渊低头，发现她竟是要睡着了的样子。 她如今格外嗜睡，每天晚上，躺在他怀里，跟他说不上几句话就睡着了，早上则日上三竿才起床。 陆渊笑着摇摇头，牢牢地将她抱稳了。 …… 楚国侯府。 楚怀站在一棵几百年的老银杏树下，仰望着星空。 那天他进宫，太皇太后跟他说，他在陆林卫所里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但她依然保了他。 楚怀明白，太皇太后对他，再无信任可言。 她是留着他保护忠诚王。 在太皇太后心目中，无论平帝陛下有没有留下遗旨，皇上是成帝陛下的嫡子，继承皇位，理所应当。 她之所以留着忠诚王，乃是因为……他是成帝陛下的血脉。 她只是以防万一，万一皇上出了什么意外，好有个替补的。 仅此而已。 她不会允许忠诚王手握实权。 对他，以后也再不会重用…… 但是，蜀王才是应该坐上皇位的那一个！ 只要他做了皇帝，便是天下归心，四海升平，更是陆渊的死期！ 太皇太后怎么就非要这般执着于嫡庶呢？ 究竟是妇人之见！ …… “侯爷，府里的下人……已经两个月没有拿到工钱了。”楚国侯正想着国家大事，季晟却在他身后说别的。 楚怀回头看了他一眼。 “各个主管都找过奴才，问钱的事情……”季晟又说。 在陆林卫所里受刑留下的伤口还痛得厉害，尤其是两条腿，钻心地痛，他脸上的肌肉疼得抖了抖：“我上月的月俸呢？” “您吩咐先满足门客那边，都给那边了。”季晟说。 楚怀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没说话。 陆铎抄家抄得干净，他的金子、府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没了。 如今的楚国侯府，只剩下个空架子，还有一群等着他发工钱的仆人和门客。 “要不然，那些门客，都遣散了吧？”季晟试探着说。“过去有青帮，咱们府上也没有着意经营来钱的路子。如今……只靠您的月俸，只能勉强够这边府里的日常开销，其他……” “不！”楚怀却断然道。 无论是这边府上的仆人，还是那边的门客，都不能遣散。 遣散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威望，必定崩塌！ “那怎么办呢？”季晟发愁地问。 “你马上去一趟宋家，就说我明早亲自去接瑶华夫人回来，让她好好收拾一下行李。”楚怀说。“顺便，你暗中给他们隔壁府上的宋裕德宋道主带个口信，就说，我请他过府一叙。” “他？”季晟皱眉。“虽然他流露出结交之意，但是，他女儿，毕竟嫁到了摄政王府为侧妃……别是陷阱。” “照我说的做就是。”楚怀吩咐。 没有钱，什么事都做不了。 而清微道，多的是钱。 …… 第1290章 如何能看出来？ 摄政王府。 这天是休沐日。 陆渊一大早到十三阁议堂议事，出来时，陆铎跟他使了个眼色。 兄弟两人到无人处，陆渊问：“怎么了？” “昨晚上，季晟去了宋府。”陆铎说。“天快亮的时候，有个穿着大黑斗篷，看不清脸面的男人从楚国侯府的后角门进去了。是季晟开的门。” “蒙面黑衣人？”陆渊眉头一动。“谁？” “看不出是谁。”陆铎说。“我一直让人埋伏在楚国侯府各个出口，却没见到那人离开。早上，楚怀坐马车去了宋府，接了宋瑶华回府。我猜，或许那人混在车里离开了。” “难道是鬼谷？” “我也这么想。” 陆渊：“楚国侯府、忠诚王府，都盯紧了！” “是。” 陆铎说完了想说的话，却依然站在那不走。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陆渊见他有话要说的样子。 “娘又说要给我定亲。”陆铎皱眉。 “你还没搞定那锦瑟？” “她说她一心修道。”陆铎有些无奈。 “修道？”陆渊挑眉。 陆铎点头。 “那，你觉得那是她拒绝你的托词，还是真的一心向道？” 陆铎貌似在思索，不说话。 陆渊等了一会没等来答案，又问：“我换个直接的方式问，你觉得她有没有一些喜欢你？” “如何能看出来？”陆铎却问。 陆渊：“……还是大哥帮你看吧！” 陆铎笑了一下：“谢谢大哥。” 陆渊拍拍他的肩膀，回青园去了。 今天休沐，他要在家陪着青儿和孩子，一步也不离开！ 早上出门前吩咐厨房给她炖的补品，应该炖好了。 也不知道这个时间，青儿起床了没有…… …… 青园里，华青已经起床了。 她洗完脸，漱完口，只穿着中衣，光脚踏着软底鞋从净房走出来，然后盘膝坐在榻上打盹。 “王妃，今天一早王爷走的时候，吩咐奴婢给您炖了补品，说是长乐县主从终南山紫虚元君那里带回来的补血圣药呢！”今夏说。“您吃点吧？” “王爷呢？我记得他今天休沐来着？”华青打了个呵欠问。 “去了十三阁议堂。” “哦……”她又闭上了眼睛。 因为缺血，又怀了孕，她着实嗜睡，一天只恨不得睡着不起来才好。 就在这时，雁行一溜烟跑到门外，把今夏叫出去嘀咕了半天。 今夏进来，就跟华青说，宋侧妃在青园门口，说是要进来请安，被禁卫拦住了。 她便拿出侧妃的架势，说每个府里的妾室，都是要每天给主母请安的，这不让她进去请安是啥意思？ 守门的陆林卫硬邦邦地说：“王爷的命令。” “王爷可有说过，我不能进去请安？”宋琅嬛问。 “王爷命令，没有他的同意，谁也不能进去。”禁卫回答。 “真的是王爷的命令吗？”宋琅嬛身边一个中年姑姑问道。“还是奉了有些人的命令，曲解王爷的意思，故意为难我们侧妃？” 那姑姑三十多岁的年纪，方脸，高个子，眼睛往人身上一盯，有股阴森森的感觉。 第1291章 本王的话，就是规矩 其中一个陆林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陆林卫只听王爷的调遣，你不知道？” 宋琅嬛冷笑：“哼！我今天偏要进去！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拿本侧妃怎么样！” 说着，宋琅嬛抬脚就要往里闯。 两个陆林卫沉着脸，“哐！”地一声用剑拦住她，跟两块石头一般一动不动。 宋琅嬛是中气境的修为，正要动手，背后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在这儿干什么？” 宋琅嬛回身一看，是陆渊，穿着一身常服走了过来。 “王爷？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去上朝吗？怎么回来了？”宋琅嬛诧异地问。 “今天休沐。”陆渊面无表情，声音微冷。“你在这里做什么？” “妾身想去给王妃请安。可这两个奴才，居然不去通报，也不让我进去！” “是本王吩咐的，未得本王同意，不能放任何人进去。”陆渊说。“还有，他们是正规编制的陆林卫，从六品，不是奴才。你下次再要这般乱闯，若是被他们杀了，本王也无话可说。因为那是他们尽忠职守的表现。” 宋琅嬛咬了咬下唇，挤出个笑容来说：“这样啊，那是妾身误会他们了。我还以为，是他们故意为难妾身呢！” 两个陆林卫斜了她一眼。 “王爷，自从王妃进门以后，发生了许多事，一直没能正式去向她请安，从今天开始，我想每天来给王妃请安，可以吗？” “不用。以后都不用来请安。”陆渊说。 宋琅嬛浑身一僵：“为什么？” “没必要。” “可是……这不合规矩吧！”宋琅嬛一脸为难地说。“每个府里的姬妾，都要到主母面前晨昏定省的。” “在这府里，本王的话，就是规矩。”陆渊淡淡地说完，走了进去。 …… 雁行腿快，在陆渊回去之前，就赶着回去跟今夏说了悄悄话。 今夏又告诉了华青。 等陆渊回来，华青就问他，为何不让宋琅嬛来请安？ “难道你想让她来？” “我让人收集整理了‘主母虐妾百法’，还没用呢！”华青很是惆怅。 “哦？”陆渊饶有兴趣的问：“还有这种的东西？” “有啊！” “说来听听？” 华青闻言，蹦哒到主位上坐了，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陆侧妃！今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你来给本王妃请安，居然迟到了，你能给我说个理由吗？” 陆渊沉默了一下，回答说：“本侧妃昨晚伺候王爷，睡得太晚，王爷吩咐妾身不必早起来请安，妾身不好不遵王爷之命，还望王妃恕罪！” “哼！王爷疼你，那是王爷仁德。你身为妾室，要知道本份！若要恃宠而骄，本王妃不介意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家法！”华青冷笑。“来人，掌嘴！给本王妃打烂她那张嘴！” “王妃，你不能打妾身。”陆侧妃又说。 “怎么不能打你？” “妾身有孕了！妾身有了王爷的孩子！” “我去！你个贱人！”华青飞起一脚踢向陆渊。“我踢死你！” 陆渊笑着一把抓住她赤着的小脚：“王妃，你身为主母的风度呢？” 第1292章 只是想睡她呢？还是…… “滚！老子没风度！”华青想将自己落入敌手的脚抽回去，没抽动。 陆渊走近几步，将她压在身下，问：“王妃，要真有别的女人怀了本王的孩子，你会怎样？” 华青冷哼一声，说：“我想好了，你要敢趁着我怀孕时乱搞，我就去找十个貌美的面首，养在公主府。” 她刚起床洗漱了，还没穿戴，只着中衣，赤着脚，头发也半披着。 陆渊看着她的模样，揉着她柔软而又玲珑剔透的又软又暖的小脚，心里一阵阵躁动，慢悠悠地问：“十个？你消受得了吗？” “那就不劳您操心了！我跟你说……哎呀你别揉了！放开我！”华青踢踢自己的脚。 她的柔白小脚被陆渊的大手抓在手里，揉啊揉的，弄得她的脚又软又烫，并迅速蔓延全身，不由也躁动起来，眉目间不自觉地存了些媚意。 陆渊呼吸一紧，俯身就亲上了她香甜可口的小嘴。 她的小嘴，总是令陆渊欲罢不能。 一旦沾上了，非得发展下去不可。 华青被他亲得浑身发软，抱着他的脖子，脸蛋发红，呼吸急促。 “想要吗？”陆渊在她耳边问。 华青哼了一声，扯着他的衣服不放手。 陆渊轻笑，手便往下移，为她服务了一番。 如今她有了身孕，也只能这样了。 …… “王爷，王妃。”锦瑟开门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见陆渊宽广的身躯笼罩着华青的，两人之间的姿势很是暧昧。 “呃……”锦瑟急忙退出去。 华青脸蛋通红地将陆渊的手从裙子里拿了出去，整理好衣服，坐得端端正正的，叫道：“锦瑟，进来吧！” 锦瑟进来，跟他们说，临江王世子来了。 华青顿时眼前一亮，问：“带猴子来了吗？” “也来了。”锦瑟笑道。 “快！让他进来！”华青吩咐。 “等等！”陆渊却叫道。 “怎么了？”华青问。 陆渊看向她的脚：“穿好鞋袜衣服。” 华青穿好衣服，一溜烟出去了。 墨予果然带着猴子来的，那小猴子很乖地蹲在墨予肩上，瞪着双大眼睛看着她，很是可爱。 华青忍不住去摸它脑袋，它却一爪子将她的手拍开了，一点都不客气。 “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 墨予的表情，跟那猴子差不多，满脸不痛快。 “我想死。”墨予却说。 华青：“你又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上次清河想死，这会他又想死，这都是怎么了…… “熏儿……”墨予一脸灰心悲伤。 “熏儿怎么了？”华青心里一紧。“她出什么事了？” “她要接客。” “啊……” “你说，她为什么宁愿做个妓女，也不愿意跟着我呢？”墨予满眼悲愤。 他已经无数次提出为熏儿赎身，熏儿始终不答应。 如今，她竟然要…… 华青挑眉看着他：“你当真就这么喜欢她？” 墨予举手发誓：“日月可鉴！” 看他满脸认真，华青抱着胳膊，问他：“墨四啊，咱们两个，也就不来那虚的了……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只是想睡她呢？还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啊？”墨予看起来呆愣愣的。“这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第1293章 你是在试探我是否去过青楼吗？ “你若只是想睡她，那好说！她梳拢初夜，你就去出价呗！不用考虑钱的事，老大我帮你出！你就包了她，睡到你腻了为止！”华青说。“如果你真心爱上她了，想跟她一起过日子，那……” “我当然是想娶她回家！”墨予说。“我都想好了，先给她赎身，然后给她造一个良家女的假身份，娶回府做个美人，将来有了孩子，还可以封侧妃！老大，熏儿跟别的女妓不同，她……总之，寻常女子根本不及她半分！我自从见到她，这心里，眼里，除了她，就再没有别人！” 华青没说话。 “老大，自从前几天醉红楼公布了此事，她就再不愿见我，你能不能帮我去问问她，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墨予的眼神里，充满着恳求。 “墨四啊！我劝你还是打消帮她赎身的念头吧！”华青摇头。 “为什么？” “她如今是洛阳城里最出名的花魁之一，是各大王侯府邸饮宴的常客，你说给她重塑身份，这个倒是容易。但那以后呢？除非她一辈子藏起来不见人，否则，一见就被人认出来了！”华青说。“到时候……就算你不考虑你爹娘、祖母会不会气死，也不考虑人家怎么嘲笑你们临江王府，你也得考虑这样做是否会获罪！她可是罪臣之女。” 墨予垂着头，不说话。 “还有一个可能，你给她赎了身，偷偷养在外面，当个外室。”华青又说。“但是以我对熏儿的了解，她是绝不会同意的！她本是官家小姐出身，从小接受正统的贵女教育，外室之类的，在她的观念中，是可耻的！她不会接受。” 墨予蹲下身去，似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华青叹了口气，问他：“她什么时候？” “明晚。”墨予的声音有些不对。 华青弯腰歪头去看他，发现他竟然哭了！ 他那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看样子是真伤心。 华青不由心塞，拍拍他的肩膀说：“喂，你别这样啊！这样吧，我今晚去看看她，问问她何以突然决定……能劝的话，我劝她继续保持现状，以后再想办法，好吗？” 墨予用袖子偷偷擦了擦眼睛，抬起头来，点点头。 他在青园，和华青、陆渊一起吃了午饭就走了。 下午陆渊没出去，就留在青园批阅奏折。 华青磨蹭到他面前，叫道：“王爷。” “嗯？”陆渊抬头。 “我在醉红楼有一个姐妹，叫熏儿，你知道她吗？” 陆渊：“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如今是整个洛阳城里最红的花魁……之一。” “你是在试探我是否去过青楼吗？”陆渊正襟危坐地看着她。 “哦呵呵呵！你想太多啦！”华青笑道。“我就想跟你说……” 她感觉有些说不下去，因为陆渊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陆渊：“你说。” “我今天晚上想去一趟醉红楼。” 陆渊放下手里的笔，只看着她，不说话。 第1294章 天天晚上弄拂尘 “熏儿原本是襄阳郡守之女，读书万卷，知书达理，可惜家里被罪没了，沦落到醉红楼——对了，她家还是被你抄掉的呢！”华青试图唤起陆渊的罪恶感。 “你说吕常？” “对啊！她爹就是吕常。”华青说。 “吕常接受了蜀王的拉拢，准备将襄阳城献给他，我抄他，抄错了吗？”他看起来理直气壮，一点罪恶感都无。 “我不是跟你说这个，我是说……熏儿一直卖艺不卖身，是个清倌人。可是，据说她明天晚上要……开始接客。我想去问问她为什么。” “身在青楼当中的女子，早晚有这一天，有什么好问的？” “虽然绝大多数青楼女子，的确只有那一条路可走。可是，她不是有我这个青帮少帮主，大瀚长公主为姐妹吗？我可以给她更好的路。” “你所谓更好的路……该不会是指墨予吧？”陆渊微眯着眼睛看着她。 “呃……你知道墨予跟她的事情啊？” “我外祖母为了此事，气得晕过去两回了，你说我知不知道？” “她……他家里也知道了啊？”华青很有些心虚。 墨予迷恋上了熏儿，其实跟她有莫大的关系。 那时候，是她指使熏儿，使尽浑身解数，让他迷上她的。 “何止是知道？大舅母，也就是临江王妃，还亲自见过她。” 华青皱眉：“是么？什么时候？” “武安侯家的老夫人过寿之时，大舅母在武安侯府见到了她，特地叫她去说过话。” “那不过七八日前……难道，她突然决定接客，与此事有关？”华青怀疑地说。 她可以想象，临江王妃会跟她说些什么。 对熏儿来说，威胁啥的不甚管用，八成是用了苦肉计，哀求她，甚至以死相逼之类的。 “或许吧。”陆渊拿起笔，继续批奏折。 “可是，除开墨予，她还有其他的选择啊！”华青说。“我可以让她离开醉红楼，到公主府去做个乐妓，将来就算是给人做妾，地位也会高许多。如果她愿意，也可以隐姓埋名，过着普通老百姓的日子。” “既然你跟她关系这么好，我让人将她秘密接来就是。”陆渊说。“你怀着身子，能去醉红楼那种地方吗？别把本王的儿子教坏了！” “我去！你儿子定力强着呢——咦？你儿子？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 “女儿就更不能去了！要不然将来生下来就来一句‘老子’，我这个做‘老子’的，如何自处？” “好吧好吧！老子说不过你，你把她接来吧，就今天，明天就是她梳拢的日子了。” “再说‘老子’试试？” “老子说了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样？”华青摸了摸肚子，笑得很是得意。 “天天晚上弄拂尘。” “……” 华青默默地缩到榻上去，不说话了。 这个活，她真心不喜欢。 这天晚上，熏儿被秘密接进了青园。 她已经知道，此华青就是彼华青。 两人见面，再加上锦瑟，少不得一番感慨。 第1295章 还有什么路可走？ 华青问她梳拢之事，是否与临江王妃找她有关。 熏儿说：“这么多年以来，跟临江王妃一般的，我也见过不止一个。之所以决定如此，并非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熏儿笑：“难道我要做一辈子清倌人吗？我已经二十二了，也想尝一尝做女人的滋味呀！” 华青不语。 这还真是个正当得无法反驳的理由。 “现在，以我在醉红楼的地位，我愿意跟哪个男人睡，就跟哪个男人睡。”熏儿又说。“多好！而且，还可以挣很多钱。” 华青和锦瑟都默然。 “你们不用这幅表情，我是青楼女子，这很正常啊！”熏儿说。 “熏儿，你还有我们，完全可以不必如此。”锦瑟说。“只要你愿意，王妃一定会帮你的。” “不用了！人各有命！”熏儿却说。“少主的命就是极好的，上辈子是青帮少主，这辈子更了不得，成了长公主、晋阳王妃。锦瑟的命也不错，说不定将来，你真的能修炼成仙呢！但我的命，就只能如此了。” “难道，就真的只有那一条路可走了？”华青问她。 熏儿摇头：“一朝入娼门，还有什么路可走？少主应该比谁都见得多，那些从娼门出去的女子，有几个能落个好呢？外面的人，又有几个能真心的看得起我们呢？与其那样，我不如就一条道走到黑算了！左右这辈子，吃的好，住的好，玩的好，还有无数的男人疯狂追逐。给别人图一乐，也给自己图一乐，没什么不好！” 华青眼神微眯地看着她。 熏儿是什么样的人，她是知道的。 纵然身遭不幸，但心底里面，跟所有的女孩子一样，还是有些憧憬的。 如今，却只剩下完全的悲观了。 “莫不是，你竟然也对墨予动了真心？”华青突然问。 熏儿很好笑地笑了：“怎么可能？你知道我的，除了对你动过真心，我从来不对任何男人动真心。”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熏儿看着华青的眼睛，触到她的眼神，却又跟被烫到了一般，移开眼去：“长公主殿下，草民可不敢跟您对着看。” “你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因为，你真的……对墨予动心了。”华青得出结论。 “真的没有的事！像他那般的纨绔子弟，我见得多了，怎么可能为他动心呢？少主，你想太多了！” 华青不说话。 一时之间，三人都沉默。 过了一会，熏儿开口问：“是不是他找过你？” “找过。他说他想死。” “真没出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要死要活的，一看就不像个能做大事的人。”熏儿一脸鄙夷。 “他是个纨绔子弟没错，也没什么大能耐，但他对人的心是真的。”华青正色说。“他对我的兄弟情是真的，对你的心，也是真的。” 熏儿不语。 “今天他来找我，就蹲在那儿。”华青指着窗外的一棵大树：“哭了。” 熏儿看着那棵树，眼神沉了沉。 第1296章 自己的人生，自己来决定 “他哭得很伤心绝望。所以……我担心他真的会去死。不死……也丢半条命！” “怎么可能？他是临江王世子，生来就是天之娇子，怎么可能真的为了一个妓女去死？” “会不会，你不知道吗？”华青问她。“他就是那么个浑人！脑子不好使。” 熏儿咬了咬唇。 “熏儿。”华青抓住她的手。“就当我为了他请求你，在他走出来之前，你至少保持现状。好吗？” 熏儿转过头去，好半天说：“临江王妃跟我说，他在家里面跟临江王吵，说是不做世子了，要出家做和尚。临江王妃，还有老王妃，都被他气得晕了好几回。” “所以，你是真的为了他，才这么做的？”华青问。 “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熏儿低声说。 华青笑了一下：“所以，我没看错，你是真的也对他动心了。只是，临江王府的门第，你和他之间身份的差距，还有他母亲的哀求，都让你感到绝望，对吗？” 熏儿再无法伪装，垂眸说：“或许吧！他又笨又傻，回回被我耍弄于股掌之上。但是……许多男人愿意为我一掷千金，但是从来没有人，愿意为了我放弃一切荣华富贵，去做和尚的。” “既然这样，我让你堂堂正正嫁入临江王府为美人，他的家人不会反对，临江王府不会获罪，也没有任何人会因此诟病你们，你愿意吗？” 熏儿看着她：“怎么可能？” “我都能死而复生，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华青反问。 熏儿却没说话。 “熏儿，你腹有诗书，人情练达，脑子通透。而墨予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华青继续说。“你若真的嫁给了他，不是你高攀，而是他的福气，是临江王府的福气。” 熏儿咬了咬唇，明显心有所动。 “你自己的人生，自己来决定。”华青又说。“机会只有这一次。过了明天，你当真迈出了那一步，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可是……可是都已经公布了！”熏儿说。 “只要没成事实，一切都可以改变。”华青说。“我只问你，你愿意吗？” 熏儿突然滚下眼泪来，抱住了华青：“少主……这辈子，我注定要欠你很多……” 华青拍拍她的背：“别说这种话，我一直拿你当最好的姐妹。” 看锦瑟在旁垂泪，华青也抱住她：“还有锦瑟，你也是我的好姐妹，只要有我在一天，我绝不让你们受苦。” 锦瑟回答：“王妃你别抱这么紧，小心挤着肚子。” 熏儿直起身来，脸上还挂着雨后露珠般的眼泪：“肚子？” “她怀孕了！”锦瑟说。 熏儿一脸惊喜：“真的吗？太好了！回头，我要给小世子做很多小衣服！” “我已经做了很多啦！”锦瑟说。 “你的手艺还是跟我学的呢！哪赶得上我呀？”熏儿擦擦眼泪说。 华青笑。 …… 熏儿走了以后，华青跟陆渊磨了半天，他总算答应，第二天晚上，熏儿梳拢之日，让她去一趟醉红楼。 第1297章 价高者得 本来，陆渊死活要跟她一起去。 但是，华青去的目的，是为买下熏儿。 这长公主去买下来，和摄政王去买下来……完全是两个概念。 长公主买下她，到公主府做个乐伎，会提升她的身价地位。 摄政王买下她……只会让人觉得她被陆渊用过了…… 所以，她好说歹说，总算把他给按下来了。 但是得由陆铎护着。 这个华青倒是没意见。 华青很坏地带了锦瑟，让她扮了男装，和陆铎一起充当自己的护卫。 那天晚上，醉红楼很是热闹。 热衷此道的老少权贵们，几乎都去了。 华青穿着一身男装，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赖三当时就在一楼招呼客人，见到她，转身就吆喝。“青公子来了！快请青公子到二楼的雅座去。最好的位置留出来给青公子！赶紧的！” 这一吆喝，所有人都朝华青看过来。 华青面带微笑，身后跟着陆铎和锦瑟两个护卫，径直走向二楼。 二楼的座位，分为雅座与包间。 雅座就是没有遮挡的，沿着栏杆分布的座位，视野很好。 包间则是一个一个金碧辉煌的隔间，隔间门口是用帘子遮住的，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华青一上楼，已经在雅座、包间里面落座的人们纷纷拔葱式的站起来，向她迎了过来。 看这架势，整个洛阳城里，大概没人不知道她就是长公主了。 有的说：“长公主，这边包间请吧！” 有的说：“青公子，您到我那里坐吧，我那个位置是极好的！” …… 华青笑着抱抱拳，对众人说：“客气！客气！大伙儿都坐吧！我随便找个地方看看就好。” 说着，她找了个冲楼梯口的最醒目的雅座坐了。 这个位置，不仅视野好，而且很是醒目。估计整个醉红楼的人都能看到她。 刚坐下，就有人来搭讪：“青公子，不知您今晚怎会来这里呢？” 华青哈哈笑着，说：“你们都认出了我，本公主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我以前落难的时候，这醉红楼里的熏儿姑娘救过我一命。听闻今天是她梳拢的大好日子，所以就来捧个场。” “长公主殿下真是有情有义呀！” “是呀！那熏儿姑娘也真有福气，居然能有幸救了长公主殿下！” …… 能来醉红楼这种地方的，非富即贵，绝非一般的平民百姓。 好一顿马屁拍下来，华青不由感叹，这些当官儿的或是做大生意的，可真是会说话呀！ 一个个不要脸的程度，寻常百姓都是怎么都赶不上的…… 今天晚上的重头戏就是熏儿。 老鸨子先是将熏儿的身世、才艺、容貌等等好一顿吹捧，然后就说了今晚的规则——这个跟她平时见客的规矩大不一样，可谓简单又粗暴——价高者得。 也就是说，谁出的钱多，她的初夜就是谁的。 于是，没钱的望洋兴叹，有钱的摩拳擦掌。 开始叫价后，气氛一阵比一阵高涨，从一金，到五金，再到十金、二十金，最后，价格一路高走，竟到了一百二十金(等于一百二十万钱了)。 第1298章 这已经不是个ji女的价格了 出钱的，是个富商模样的人，看起来五十岁出头的模样，微胖，头发不多，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 他是直接从一百金跳到一百二十金的。 他一出口，整个醉红楼都安静了，基本上没有人再跟他抢。 毕竟，一百二十金已经不是个小数目。 对于普通的平民百姓的说，都可以供全家老小过上三辈子了。 用来睡个妓女，绝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太贵了。 华青冲锦瑟使了个眼色，锦瑟正准备叫价，突然对面的包间里传出一个声音：“二百金。” 那富商正得意着，闻言面色一变，叫道：“二百五十金！” “三百金。”包间毫不犹豫地报价。 那富商咬了咬牙，怒了：“五百金！” 这下，直接抬高了二百金。 这主，看样子真是个有钱的。 “一千金！”包间里报价。声音平稳，不痛不痒。 富商额头直冒汗。 他已经肖想熏儿姑娘好长时间了，本以为今天晚上能够拔个头筹，没想到……那里面的，究竟是谁？ “一千金！”老鸨子在喜气洋洋地报数。“还有更高的吗？没有的话，熏儿姑娘就是包间里那位爷的了！” “一千零一金！”富商不服气，继续跟。 “两千金！”包间里喊道。 “我去！两千金？那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人？”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两千零一金。”富商梗着脖子，硬挺着。 “五千金。”包间里的声音依然平静如昔，仿佛他说的不是五千金，而是五千个大钱似的。 五千金……已经是天价了！ 那富商极为恼火，喊了一声：“包间里那兄台是来捣乱的吧？你真的有五千金吗？” “有。”里面的人说。 “有本事别藏头露尾的，出来给大伙儿瞧瞧！” “是啊！你别躲在包间里不出来，让大家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 众人有的是对那人的嫉妒，有的则是对他的好奇，纷纷叫起来，让他出来。 一个人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看起来像个有钱人家的下人。 华青眼神一凝，竟是季晟？ 季晟打起门帘，楚怀走了出来。 他身后，还有个穿着朱红色衣裳的陌生男子。 跟随他们出来的，还有四五个护卫。 华青有些诧异。 楚怀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且是诛杀榜上的排名第一的那位，怎么敢到醉红楼来？ 更重要的是，他如今应该没钱来醉红楼挥霍了才对！ 见到是楚国侯，人们不敢嚷嚷了。 虽然华青明白，楚怀的处境大不如前了，但是其他人却并不知内里。 在别人眼里，他依然是太皇太后最为宠信的臣子。 “五千金，还有跟的吗？”季晟直接喊。 华青慢悠悠地喊道：“一万金！” “一万金，有跟的吗？”锦瑟也有样学样地喊。 整个醉红楼一片寂静。 这已经不是个ji女的价格了。 这是长公主殿下和楚国侯较上劲了。 华青就不信，楚怀会继续喊下去。 果然，楚怀不喊价了。 他看向华青：“长公主殿下，你是个女子，莫非也想和熏儿姑娘过一夜？” 第1299章 我想瞅瞅，他长啥样。 “本公主可没那嗜好！”华青说。“我就是不想让熏儿姑娘被你得了去！” “那又是为何？” “因为我跟你有仇啊！”华青的手在桌子上一敲一敲的，慢悠悠地说道。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长公主殿下这样做，可是坏了规矩呢！”楚怀说。 “那又如何？”华青高调地说。“今天，本公主不只要买下熏儿姑娘的初夜。我还要买下她整个人，放到我的长公主府上，专门给我一个人弹琴。有本事，你继续出价呀？价高者得嘛！” 整个醉红楼都是她的，华青出再多的钱，哪怕一百万金，一千万金，也不过是把钱从这个腰包放到那个腰包，她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楚怀自然不会那么傻，跟她来竞价。 他离开了包间，朝华青这边走来。 陆铎站了起来，手放在彩虹大砍刀上，眼神落在他身后的那个朱红色衣裳的男子身上。 那是个高手。 深不可测的高手。 楚怀走到华青的桌子旁，拉开凳子坐下，动作如行云流水。 “看样子，楚国侯是忘了，自己是诛杀榜上的头号人物了？”华青翘着二郎腿斜着他。 “最近新得了个高手。”楚怀看了眼身边那朱红色的男子。“普通的江湖角色，都不是他的对手。” 华青看了看那人……身量很高，气势很收敛，的确有种顶级高手的气质。 甚至可能跟陆渊、陆铎同一级别。 这人头发披散着，挡住大半的脸，感觉年纪不算老，但又夹杂着一些白发，着实看不出年龄来。 “他叫什么名字？”华青望着那位高手问。 “姓屠，名天。”楚怀说。“屠天。” “呵！一听就知道是个假名字！”华青笑。 “据说，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后来他家的房子田产又被恶霸给占了，他爹悲愤之下，怨恨老天不公，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是真名。” “这样啊……陆铎。”华青转头叫道。 “王妃有何吩咐？”陆铎面无表情地问。 “把这位屠天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我揭下来。”华青说。“本公主想瞅瞅，拥有这般霸气名字的高手，长啥样。” 是的，那屠天戴了个人皮面具。 远看看不出来，近看，华青就看出了端倪。 陆铎蓦然出手，伸手去撕那人的脸。 那人跟个鬼影一般消失在原地，只瞬间，已经跟陆铎交手数十招。 华青没看他们，只问楚怀：“如果我没记错，陆林卫去抄楚国侯府的时候，一共就抄出了九百三十三金，而且，我听说，你已经欠了你府上的下人两个月工钱了。” “是啊！”楚怀也没看那边，淡淡地笑着，带着点自嘲的意味，看着像个谦谦君子。“当初，无论如何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回来！没想过青帮有一天不再属于我。所以，竟是没有经营属于自己的产业，着实窘迫。” “那么，今晚你这是在闹什么？空手套白狼？你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你套得走吗？” 第1300章 今天这是要拆房子 楚怀微笑，说：“自然不是。不过是学着做了些生意，钱自然就来了。” “楚国侯要匡扶天下，可谓日理万机，哪里有空做生意？依我看，你定是找到了新的金主吧？” 楚怀笑而不语。 “作为你的上一任金主，我奉劝你一句，这世上，除了我和我爹，可没人再那么好心，让你白吃白喝，大肆挥霍！”华青挑着一只眉梢看着他。“小心点哦！” “青儿，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你要这么想，也行。” “你关心上一任夫君，其实，你上一任夫君也一直关心着你。”楚怀的话说得很变态。“听说，陆渊派人在到处找你爹娘的下落？” “你消息倒灵通。”华青凉凉地看着他。 “把熏儿让给我，我给你提供一条线索，如何？”楚怀问。 华青眼神一凝：“你知道他们的下落？” “答应……还是不答应？”楚怀盯着她的眼睛。 华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说，否则老子现在就掐死你！” “咻！”一道杀气猛然而至。 疾如风，快如电。 “叮！”地一声，那杀气还没到华青身边，就被另一暗器给击飞了。 华青看向掉在地上的东西。 一颗花生米。 还有一只筷子。 花生米是屠天击向她的暗器。 筷子是陆铎打出来的。 华青看了一眼陆铎与屠天那边……然后发现，整个醉红楼，已经面目全非了。 两人一举一动，都产生着巨大的破坏力，桌子椅子，垂帘花草，都成了碎片。 赖三、老鸨子和许多妓女缩在旁边角落里看着，一脸肉痛之色。 今天这是要拆房子。 今天之后，怕是要至少停业一个月，重新修缮。 …… “啊！”锦瑟突然轻呼了一声。 华青回头一看，她脖子上横上了一把剑。 是楚怀带来的另外五个护卫中的一个。 他们竟都是气境高手。 楚怀从哪里找来这么多高手？ “五千金，把熏儿让给我。”楚怀被她提溜着，却气定神闲地说：“我不会对她怎样的，保证她有个好去处。” “什么好去处？” “换，还是不换？” “滚蛋！”华青松开楚怀。 那护卫也放开了锦瑟。 楚怀整理了一下衣服：“看样子，如今成了刘馥，不仅是对我，连对你原本的父母，也淡了。难道，你心里只有陆渊了吗？” “楚怀，你他娘的越来越无耻了！熏儿是可以拿来交换的吗？”华青被他气得肝疼，咬牙切齿地问：“我爹好歹也养过你几年，你就不能将线索告诉我一声？” 楚怀看她气得那样，却笑道：“不能。” 华青深呼吸：“你可以滚了！” “不过，如果你能让青帮取消了对我的诛杀令，我可以透露一二给你。” 华青微眯着眼睛：“那要看你这‘一二’值不值！” “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楚怀站起来就走。 “好！我答应。”华青只得妥协。“你说！” 楚怀笑了笑，对着身后的五个护卫挥挥手，示意他们走远些。 他们对视一眼，走了，只留季晟在他身边。 第1301章 怎么好意思这么理直气壮？ 楚怀捂着嘴，不知道在寻思什么，过了好一会才说：“鬼谷。” “什么？” “八成跟鬼谷有关。”楚怀的声音小如蚊吶。“他跟我传信，打听你爹娘的背景来历。” 华青怀疑地看着他。 怎么会是鬼谷？ 她以为，一定是张少昊那伙人——等等！难道……张少昊与鬼谷有关？ “从鬼谷的字里行间，我感觉他们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楚怀又说。“别问我鬼谷在哪里，我从来都不知道。那老道，很有些名堂。” 华青看看他，又看看那五个一直朝这边看的护卫，挑了挑眉：“怎么？他们在监视你不成？” “那倒不是。他们新来乍到，不知底细，还是防着些好。”楚怀回答。“他们其中一个还会读唇术。所以，我得捂着嘴。” “好吧……还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了！我并没有告诉鬼谷，他们跟你的关系。”楚怀又说。“你还觉得我无耻吗？” 华青冷着脸：“诛杀令明天就会取消。” “那就多谢少主手下留情了！” “轰隆隆！”这时，半条楼梯塌了。 华青皱眉，叫道：“陆铎，算了吧！他的脸怕是不好看，不看也罢！” 陆铎跟道影子一般回到华青的身边。 屠天也回到了楚怀身边。 “这等的高手……”华青看着脸不红气不喘的屠天。“楚国侯，你那金主应该很不一般啊！” 楚怀笑了笑，站起身来，问：“当真不换？” 华青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楚怀深呼吸，点点头，站起来说：“今天是你先挑起来的，所以，醉红楼的损失，本侯就不赔了！告辞。” 说完，他也不纠缠，转头就带着他的人走了。 华青歪头看着他的背影，寻思半天，问：“楚怀要熏儿做什么？陆铎，你可知道？” “不知道。” “那个屠天是什么人？你以前可接触过？” “没有。” “嘶！他突然有钱了！会是谁给他提供的？忠诚王？” 陆铎说：“应该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我可听说，忠诚王乐善好施，每年都要拿出九成的家财去扶助贫民，家里连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向来只有楚怀救济他的，他哪有钱给楚怀花五千金买个妓子？” 陆铎没说话。 “那么……会是谁呢？” 陆铎：“不知道。” 华青转头看着他：“我说……陆统领。你身为陆林卫统帅，一问三不知，怎么好意思这么理直气壮？” 陆铎理直气壮地回答：“已经快到子时了。” 华青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可是答应陆渊，说是亥时前准回去的！ “赖三，把熏儿打包，我要直接带走！”她回头就喊。 “诶！好！”赖三让人把熏儿带了下来。 送他们走的时候，赖三纠结半天，叫道：“长公主殿下，那个……” “怎么了？” “咳咳……这坏掉的东西……起码还要停业一个月……”赖三一脸无奈。“您知道的，您要不给钱，就得走我的帐，我得喝十年的西北风了！” “别担心！钱明天就给你送来。”华青豪爽地说。“一万金，买下熏儿，再修缮房子，够了吧？” “够了够了!那就多谢长公主殿下了！”赖三顿时眉开眼笑。 第1302章 府里倒是挺省钱呐！ 于是，三人带着熏儿，离开了醉红楼。 华青和熏儿在前，陆铎贴身保护着华青，锦瑟落在最后。 突然，锦瑟说了一句：“陆统领，你受伤了！” 华青停下脚步，上上下下看了陆铎一眼，然后问锦瑟：“他哪里受伤了？” “腋下。”锦瑟说。 华青让陆铎抬起手来看了看，腋下果然有一道口子。 “没事。”陆铎说。“轻伤，无毒。” “我看看。”华青给他把了把脉，果然没事。 “锦瑟，你观察得够仔细啊！”华青笑着说。 陆铎也拿眼看她。 锦瑟急忙扶着华青的胳膊，藏到她身后说：“我站的角度，正好看到。” 华青没多说什么，只笑笑，领着大家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回府去了。 四人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子时。 马车直接驶到了凝香园门口，因着深更半夜的叫人开大门挺麻烦的，就下了车，从小门步行了进去。 走进去也不远，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就能到青园的大门。 不过，不知为何，今晚的路却特别黑。 “府里倒是挺省钱呐！”华青跟个睁眼瞎似的摸黑往前走。“平时晚上我记得都点着路灯。怎么现在不点灯了吗？” “大约到了深夜，就把灯灭了。”锦瑟小心地扶着她。“陆统领，还有熏儿，你们好生照顾着王妃。我先回去拿灯来，王妃有了身孕，万不可出任何的意外。” “去吧。”陆铎说。 他固然武功卓绝，却也没有黑暗视物的能力，还是小心些好。 于是锦瑟摸黑回了青园，到门口去找人要了两盏灯笼提着回来，接了他们回去。 进青园以后，锦瑟安排熏儿先在她房里睡一晚，明天去公主府。华青则洗漱了，困得晕乎乎的上床去睡觉。 还好，有人暖床。 陆渊躺在床上在睡觉，素色的里衣，泼墨的长发，俊美的面容，在朦胧的灯光下，美得就像一幅写意的水墨画。 关键是，他看起来睡得很熟。 华青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脱了衣裳，钻进热乎乎的被窝，贴着陆渊的胸，闭眼就要睡。 “你能再晚点儿回来吗？”水墨画突然说话了。 华青抬头，眨巴着大眼看他：“你被我吵醒了呀？” “我根本就没睡。” 有怨气！ 华青凑上去，香香软软地亲了一口，很乖地说：“对不起，回来晚了，让你担心了。” 这一招果然管用。 陆渊被她一亲，等了半个晚上的气就消了，将她轻轻搂过去，问：“如何？顺利吧？” “人已经带回来了。”华青说。“不过……今天晚上在醉红楼，你猜我遇到了谁？” “谁？” “楚怀。”华青说。 陆渊低头看她，然后突然掐住她脸上的小肉：“楚、怀？” “啊呀！别掐我，听我说！”华青直叫唤。 “你说！” “楚怀去出价，而且是碾压式的高价，五千金！想要买走熏儿的初夜。”华青说。“你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吗？” 陆渊眼神一动，没说话。 “啊？知道吗？”华青扯扯他。 “一个男人买下一个女人，还能为什么？” 第1303章 好歹也是亲过的关系 “不能！”华青说。“楚怀对熏儿没什么兴趣。” “你怎么知道他没兴趣？你这么了解他？”陆渊语气那个酸，又吃醋了这是。 “要有兴趣，早就有了啊？他都和熏儿认识多少年了？”华青有些蛋疼地说。 “还有什么？”陆渊语气始终不怎么痛快。 只要想到她和楚怀一起呆到这么晚，他就痛快不起来。 华青将醉红楼里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你说，爹娘是不是真的被鬼谷给抓走了？” “鬼谷……张少昊……云镜……”陆渊琢磨了几句，叫道：“青儿。” “嗯？” “在有新的音信之前，我们唯一能着手的点，就是云镜。”陆渊说。“张真人的信里说，云镜很可能已经认你为主。你不妨好好研究一下，它究竟是何等法器，有什么功能。若是把它研究透了，或许能有新的线索。” “嗯。” “已经很晚了，睡吧。” “好……”华青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陆渊却从她胸口将那云镜摸出来，用手指摩挲着它的花纹，反复翻看。 …… 第二天，华青到中午才起床。 那时候，陆渊都已经上朝回来了。 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看到锦瑟在旁殷勤地伺候着，他突然想起陆铎的事情，跟华青说了一句：“娘一直催陆铎成亲。” “嗯？哦……”华青扫了锦瑟一眼。 “他说有个心上人，却又迟迟不告诉娘是谁。”陆渊说。“娘已经说了，这个月底，就给他和孙家四小姐定亲。” “孙家四小姐？”华青眨巴眨巴眼。 “嗯。你也见过吧？她父亲官居三品，长得很漂亮，脾气又温柔。”陆渊说。“娘对她很满意。” “是吗……”华青一直拿眼溜着旁边伺候的锦瑟。“锦瑟啊，你觉得孙四小姐如何？” 锦瑟微笑着回答：“孙四小姐很好，配陆统领，各方面都好。” 华青竟没在她眼里看到一星半点的失落。 这可不正常。 就算她没那么喜欢陆铎，好歹也是亲过的关系，这反应也太淡定了！ 她平时可没这么喜怒不形于色啊？ 陆渊也看了锦瑟一眼，没再说此事。 等锦瑟不在的时候，他才问华青，锦瑟是否对陆铎有意。 “平时我瞅着，她向道之心虽坚，但也不妨碍她思春。但是今儿……看着怎么好像……当我们说要给陆铎和孙四小姐定亲的时候，她当真是毫无半点波澜。” “你找机会问问她，如果她真的半点都无意于陆铎，那就真的要给阿铎和孙四小姐定亲了，他年纪不小了。” “嗯……”华青皱眉。 …… 华青本有四个贴身侍女。 皎儿死了，就剩三个了。 楚绫姑姑年纪大了，华青不让她上夜，只今夏和楚绫轮流上夜。 上夜其实也不干别的，就在外间小暖阁睡觉，过去上夜还需要打水什么的，她如今怀着身孕，连水也不用打了，所以，上夜并不算累。 因此，华青也就暂时没有再寻思提拔新的大丫鬟，就让锦瑟和今夏轮着来就行。 昨天晚上，也就是华青去醉红楼那一晚，是今夏上夜的。 所以，今天晚上，轮到锦瑟。 第1304章 冥攻 据说下个月有六国使节团抵达洛阳，陆渊每晚都要看奏折，或是处理事情到很晚，华青一般都是先睡的。 一走进去，却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 “这屋里面什么味啊？”华青吸吸鼻子说。 “奴婢得了一味安眠香，有助于孕妇安睡，王妃喜欢这个味道吗？”锦瑟微笑问。 “倒是挺好闻的，就是味道有点儿浓。”华青说。“这天气不能开窗，还是会别熏香了吧。” 锦瑟也是一片好心，华青没好说出口打击她，这香怕是劣质货，后调有点怪味，发臭。 “好。”锦瑟过去将熏香灭了，拿走。 华青浑没在意。 然而这天晚上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却突然被陆渊叫醒了。 “怎么了呀？”华青迷迷糊糊地问。 “你看你身上！”陆渊指着被子里她的胸口说。 华青低头一看，她的胸前有光透出来。 是云镜！ 它不只在发光，而且在发热。 只不过华青睡得太死了，竟是没有察觉！ 华青将云镜从衣服里拿出来，上面显现出两个字：冥攻。 “冥攻？啥意思？”华青不解。 “刚才，我感觉有一道黑影扑向你。”陆渊说。“你身上突然光芒大盛，那黑影就消失了。” 华青一骨碌坐起来，打量四周：“如今光芒未散，是不是那东西还没走？” “锦瑟！”陆渊叫道。 “奴婢在。”外面的小暖阁里传来锦瑟有些迷糊的声音。 “灯怎么灭了？” 听到陆渊的话，华青才发现，整个屋里一片漆黑，只有云镜发着光。 平时，小暖阁里都是点着灯的。 今天怎么了？ “啊！”外面锦瑟轻轻叫了一声。“蜡烛烧没了。是奴婢太粗心了，蜡烛烧完了也没有发现。” “没事儿，快点上灯吧！”华青说。 锦瑟在小暖阁里点了灯，问：“王爷，王妃，需要奴婢将灯拿进去吗？” “拿进来吧！”华青吩咐。 锦瑟提着个雁鱼灯走了进去。 她刚进来，云镜的光芒突然就灭了。 “王妃，您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锦瑟有些担忧地问。“奴婢大约是昨天晚上睡眠不足，今天晚上值夜竟是睡死了。还望王爷、王妃恕罪！” “没事儿。”华青说。“你出去继续睡吧！昨晚的确是睡晚了。” “是。”锦瑟将灯放下，出去睡觉去了。 华青和陆渊两人琢磨半天，云镜没有再亮起来，也不知道那“冥攻”究竟是什么意思。 华青琢磨一阵没琢磨明白，不知不觉又睡过去了。 然而陆渊却毫无睡意。 上次玄天道长来时说，如果再发生皎儿那般的事情，找他偷偷来看。 他说再发生那般的事情，今晚云镜又如此诡异的亮了起来，云镜是辟邪之物……这府里，莫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决定，今天下朝后，去拜访玄天道长，问问他，何为冥攻。 玄天道长没有告诉他何为冥攻，而是问他，可否闻到人油的味道？ “人油？”陆渊皱眉。“人油是什么味道？” “很臭。不过，也有些经过特殊处理的，味道小得多，但也有轻微的臭味。” 陆渊回忆了，摇头说：“没有。道长，我们府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第1305章 现在流行把蒙汗药当佐料？ 玄天没有直接回答他是或不是，而是要求马上去摄政王府看一看。 陆渊见他表情凝重，赶紧带着他回了王府。 …… 这几天，华青的胃口有些不好。 有陆渊陪着还好些。 若是她自己一个人吃饭，吃的量不如以前的一半。 这天中午，自然又是华青一个人吃饭。 看她有一口没一口地，连平时最喜欢的肉都不吃了，锦瑟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在面前，说：“王妃，您实在吃不下饭的话，多喝点汤吧。” 其实华青也不想喝汤。 但是，锦瑟都帮她盛了，她也不好拂逆人家的一番好意。 所以，她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是安神汤，里面加了蒙汗药。 这是啥意思？ 现在流行把蒙汗药当作料用来煮汤？ 她眨巴眨巴眼睛，淡定地做出咽下汤水的样子，用手绢擦了擦嘴，继续吃饭。 吃完饭，她就犯困了。 躺在榻上，她吩咐今夏给她拿了床被子，说是想在榻上眯一会。 “王妃。”锦瑟却直皱眉。“刚吃完饭就躺着，小心积食。还是先出去走走再睡吧。” “想睡觉……”华青盖上被子，眯着眼睛貌似就睡着了。 三人看她的模样，也不好逼着她出去，只得任由她睡。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留个人就是。”华青迷迷糊糊地说。 “好吧！奴婢守在这儿，姑姑，今夏，你们回去吧。”锦瑟说。 于是，楚绫和今夏相继离开。 锦瑟静静地坐在屋里，看着她。 大约是看华青睡熟了，她进了里屋。 然后华青听到了上锁的声音，也不知道她在锁啥。 接着，锦瑟貌似在榻周围走了一圈，华青不方便睁眼，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似乎有油的味道。 油？锦瑟这到底在干啥？ 然后，她听到了吹气的声音。 突然觉得不好，华青偷偷睁开了一条缝。 这一睁眼，她发现，锦瑟竟是在吹火折子。 正琢磨着她大白天点火折子作甚，然后她看到锦瑟很诡异地笑了一下，将那火折子猛然往榻边一扔。 地上浇了油，火折子一落地，猛然腾起人高的火焰，吓得华青蓦然睁大了眼睛。 锦瑟以极快地速度开门出去，“哐”地一声关上了门，将门扣扣上了。 …… 陆渊带着鬼谷回去的时候，就远远看到青园竟然在冒烟。 陆渊顿时眼神一沉，吩咐陆安带着道长悄悄进青园，然后一个起落，转眼消失了踪影。 着火的，是他们的寝居。 房子熊熊燃烧着，下人们和陆林卫正在救火，但火势太猛，烧得人完全无法近身。 今夏、锦瑟等人焦急地在往里张望。 没见到青儿！ 青儿呢？ 陆渊几乎迈不动步子。 还是陆铎看到了他，叫道：“大哥！” 今夏和锦瑟也看到了他，哭着就过来了：“王爷！王妃在里面睡午觉！怎么办啊怎么办？” “火都烧成这样了，王妃她——”今夏声音在发抖。 “不会！”陆渊蓦然打断她，突然快步往后花园的方向跑去。 第1306章 我烧到手了！ 摄政王府那汪灵泉的源头就在原本颐和堂的后花园。 蜿蜒流出，引入了以前的青园。 如今两个园子合成了一个，灵泉的走向也就更流畅了。 当然，对华青来说，最重要的是，可以抓鱼的区域变得更多了！ 陆渊直奔灵泉而去。 陆铎觉得他看起来像是刺激过度，精神不正常，不放心地跟着去了。 后花园灵泉最大的一处积水潭，足有两三丈方园那么大，周围树木格外葱茏，人若藏身其中，从外面是看不见的。 陆渊直奔那个水潭，到青儿经常指挥人抓鱼的树丛遮挡的石头处，就见她蹲在那，将两只手浸在水里，呲牙裂嘴的像是很疼的样子。 “青儿！”陆渊叫道。 “王爷，你可算回来了！”华青见到他，顿时一脸委屈：“我烧到手了！好疼！” 陆渊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扶着她的背，问：“你为什么在这儿？” “不是跟你说了吗？手烧伤了呀！”华青说。“烧伤的时候，把手放进这灵泉里面泡一刻钟，可以不起泡，好得快！” 跟来的陆铎见华青竟真的在这里，顿时呼出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有些阴恻恻地说：“大嫂，你就没想过，我们找不到你，会有多着急？” 华青看了陆铎一眼，感觉那声“大嫂”被他叫得很阴森。 其实她自然知道他们会着急。 刚刚她正在想，她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把陆铎暗中叫来呢！ “火是怎么烧起来的？”陆渊问。 “王爷，先别问这个，你去把玄天道长接来吧。”华青说。 “他已经来了，就在前院。”陆渊说。 “来了？”华青眼神一亮。 陆渊：“怎么了？” “他上次不是说过吗？如果我们府里再发生皎儿那样的事情，就叫他偷偷来看。你让他偷偷看看……锦瑟。” “什么意思？”陆渊还没说话，陆铎先问了。“看锦瑟做什么？” 华青看了陆铎一眼：“火就是她放的。” “不可能吧！”陆铎皱眉。 “先让玄天道长看看再说吧。”华青说。“你们就装作没看见我，别惊动锦瑟。要不然……我担心她会跟当初皎儿一样！” “你去吧！”陆渊看向陆铎。 陆铎转身走了。 “我看看你的手。”陆渊说。 华青将浸在水里的手拿出来。两只手掌都发红，中间还有几条被烙成黑色的印子。 “怎么弄的？”陆渊问。 “开锁。” “你看到锦瑟放火了？”陆渊问。 “嗯。”华青说。“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给我盛了一碗汤，里面有蒙汗药。我当时没有揭穿她，吃完饭就假装很困的样子，去睡觉。她以为我睡着了，在榻周围浇了油，然后用火折子点着了。点火前，她还把门窗上了锁！幸亏我会开锁，开了后窗出来的。” 陆渊眼神深寒。 竟然这般害他的妻子、儿子，若被他查出来，他定然灭他全家！不管他是谁！ “你别这幅表情！看着怪渗人。” 陆渊面色微缓：“除了手，还有没有哪儿伤着？” 第1307章 猫鬼之术 “没有，除了手被烫了一下，哪儿哪儿都没事，孩子也好好的。你放心。”华青说。“诶？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陆渊眉头动了动，是啊，他怎么知道青儿在这？ 仿佛，冥冥中有种奇怪的指引，告诉他青儿在这里，他就径直往这里来了。 这种感觉，说也说不明白，于是陆渊说：“就是觉得……以你的武功，不至于被困在屋里才是，所以往这边找了找。”陆渊说。 “我要真喝下了那蒙汗药，怕是已经被烧成炭了。”华青说。“幸亏本王妃的舌头，是极为灵验的。” “你是故意躲在这里的？” “嗯。锦瑟突然这样，打死我都不信是出自她的本意。我感觉，她一定跟皎儿一样，着了谁的道！”华青说。“我若是出去，跟她面对面，那就得揭穿她，我怕她跟皎儿一样……自杀。所以正琢磨着，要怎么把陆铎弄过来，让他偷偷去请玄天道长来看看锦瑟。没想到你直接将他请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陆铎回来了。 他告诉陆渊和华青，他一过去，玄天道长就让他将锦瑟制住，还让他叫他们两个去。 于是两人去了。 据后来今夏说，玄天道长被陆安引来之后，看到锦瑟，突然就叫了声：“孽畜！” 并且吩咐陆铎将她给点了。 当时他没有点上锦瑟的声穴，嘴是能动的。 锦瑟顿时就要咬舌自尽。 幸亏陆铎的眼睛搁在她身上，发现不对，一下子捏住了她的嘴，然后连声穴一块点了。 于是，华青和陆渊到了前花园，看到的就是一个被点成木头状的锦瑟。 “道长，锦瑟这是怎么了？”华青发愁地问。 玄天道长回答说：“我本怀疑，你们府上有猫鬼作祟。如今见到真形，方知果然如此！” “猫鬼？”华青从未听过这个。“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蛊术，以猫为蛊，或者称‘猫蛊’更为确切一些。”玄天说。 “猫……还能作蛊？” “是！猫有九魂，其中一魂曰魅，可以迷惑人的心智，控制人的言行。令她做出祸害他人或伤害自己的行为。” 华青顿时恍然大悟：“就如皎儿那般？” 玄天点头。 “那……锦瑟如今就是中了那猫鬼之术？” “对。” “道长，如何解？”向来不爱说话的陆铎，说话了。 “现在不是解的时候。”玄天说。“现在，你们该先趁机找一找那施法之人！等找到了再解。若是解了，猫魂归位，就找不到了！” “要如何找？”陆铎问。 “你现在派人去搜，将府里所有的猫都搜出来，我能看出来哪一只猫少了魂魄。”玄天说。 于是，陆铎即刻下令，让所有陆林卫出动，去抓猫。 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 任何人意图阻拦，直接抓到陆林卫所去。 搜查结果很快出来了，在府里一共搜到了十五只猫。 白的，黑的，黄的，花的，什么颜色的都有，都被网子网了，摆了一地，“喵喵”直叫唤。 第1308章 都不好意思下手给她用刑 玄天道长逐一看过去，眼神落在一只黑猫上。 “就是它！”玄天说。 “是它！”陆渊眼神一凝。“上次我和您在屋顶上，见过它。” “是这只吗？” “是。”陆渊肯定地说。 华青深呼吸，问抓猫的陆林卫：“这是谁养的猫？” “这只，是李婆婆养的。”一个陆林卫回答。 “谁是李婆婆？” “是凝香园里一个打扫的婆子。”陆林卫说。 “抓。”陆渊说了一个字。 于是，陆林卫直接绑了那李婆婆，然后将她住的地方搜了个彻底。 这下，还真有收获。 一只红烛。 经玄天道长看了，那是人油蜡烛。 做法的桃木剑、公鸡血、符纸一应俱全。 据玄天道长说，猫鬼害人，必在子夜时分。 因为“子”的属肖是鼠，蓄养之人在子时祭祀它后放出去，取把鼠献给猫的意思。 除此之外，还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被害人周围，要有人油气，那就是人油蜡烛的功效了。 再者，就是不能有光。 也就是说，子时，在黑暗中，那猫鬼便会在蓄养之人的操纵下，扑被人油气沾染的人。 华青听了，顿时心里一动。 昨天晚上，是不是那猫鬼就扑过她一次？ 当时差不多就是在子时，屋里没有光，再加上……华青想起了锦瑟点那味道很浓的“安眠香”，怕是为了掩盖人油蜡烛的味道。 她命人将那人油蜡烛点燃了，闻了闻味。 这味道，正是混在安眠香里的臭味。 但是锦瑟又是什么时候被猫鬼扑了的？ 略微一想，她就想到了：前天晚上。 她们从醉红楼回府，步行回青园的时候，所有的灯都灭了，锦瑟孤身一人回去拿了灯。 或许正是在路上，她就被害了。 …… 那个负责凝香园公共区域打扫的李婆婆，其实跟华青素未谋面。 而且，她是从晋阳王府过来的，是陆府的老仆了，儿子、儿媳妇都在一场意外中死了，有个十二岁孙子，跟她相依为命。 前些时候，她还哀求秦缓，问能不能让她孙子进来当个小厮…… 如今，她竟用猫鬼之术，害了皎儿一条命，又差点害死锦瑟和华青！ 这其实是毫无道理的。 陆渊让玄天道长去看看李婆婆。 他觉得这位李婆婆也被猫鬼扑了。 然而，她并没有。 她年纪不小了，六十多岁，颤颤巍巍，满脸皱纹，老泪纵横，一身愁苦，陆林卫都不好意思下手给她用刑。 好在陆渊是个会做思想工作的，跟她说，她在陆家几十年，他相信她一定是有苦衷的，只要她如实说，不但不会怪罪她，还会帮她解决困难。 那李婆婆当场崩溃，说自己的孙子被人给抓去了，那人拿她孙子的命威胁她做这个事，她就做了。 离谱的是，她自己竟是根本不知道半夜围着那只猫跳大神，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还有那只猫，其实也不是她自己的，是两个月前，那个人给她的。 至于最关键的点，“那个人”是谁……她说，是个一身黑袍的黑衣人。 那人声音嘶哑低沉，但能听出是个女人，而且，那嘶哑低沉的声音，感觉像是故意装出来的，只为掩盖真实的身份…… 第1309章 玄天道长遇刺了！ 除此之外，这个老婆子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说锦瑟自己到她那里去拿了一只人油蜡烛。 但她并没有能力操纵皎儿或是锦瑟做任何事。 很明显，有人利用她施猫鬼之术，但那只猫真正的主人，却另有其人。 那个幕后之人，或许就在王府里。 但也可能不在。 …… 玄天道长说，正常情况下，只有被猫鬼扑了的人死了，猫魂才能离体。 而且，它每杀死一人，就会越厉害。 很可能，上一个被扑的人，还能看出些端倪来，这一个却是完全看不出了。 皎儿和锦瑟就是这般。 上次皎儿被害的时候，眼神呆滞，华青还能看出她些许不对劲来。可是锦瑟，却没有任何异常。 那只猫鬼，越来越厉害了。 当然，玄天道长是能将那猫魂从锦瑟身上驱逐的。 驱逐的方法有两个。 一是用驱邪的法器。 还有个更简单的方法：杀猫。 那只凶猛得像头小老虎的猫，被陆铎一剑给砍成了两截。 它再厉害，也没法再厉害下去了。 猫一声惨叫。 锦瑟也惨叫了一声，然后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便迷迷茫茫不知道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记得，那天晚上，她去取灯，走着走着，闻到一股臭味。 像是头发或是猪肉被烧焦的那种臭味。 她觉得奇怪，停下脚步看了看，然后，似乎有个黑影向她扑来，之后就没什么意识了…… …… 陆渊派人去寻李婆婆孙子的下落。 果然，她孙子失踪了。 两个月前就失踪了。 未免她被灭口，陆渊将她暂时送到了晋阳王府。 然而，他们想岔了。 李婆婆一直好好的，玄天道长遇刺了！ 就在那之后的第三天，丞相身边的轻风突然心急火燎地来公主府找华青，让她去救玄天道长。 玄天道长每天清晨都要在他住处的院子里演“五禽戏”。 这天清晨，他照例在演“五禽戏”。 然而，一支利箭从天而降，正中他的胸腹。 他的弟子们赶紧将他抬进屋，正好丞相大人也在，看他血流不止，情况不对，赶紧让轻风去请华青。 华青急忙让楚绫准备好输血的那套东西，匆匆赶去。 然而，公主府距离琼花观还是太远，一来一回半个时辰，她去晚了。 那支箭，虽然没有射中心脏，却射断了心脉，血流不止，将整个床铺都浸透染红了。 …… 她到的时候，人已经去了。 丞相大人黯然地坐在他的尸身旁边，看着怔怔站在床边的华青，说：“他走的时候，跟我说，让我嘱咐你一句……天道不可违。” “什么？”华青愣愣地看向丞相。 “他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嘱咐你：天道不可违。” 又是这句话…… 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究竟违了什么天道了？ 可惜，玄天道长再也无法回答她。 “琼花观的守卫呢？都干什么去了？”华青问。 因为丞相大人常年在琼花观的缘故，琼花观的守卫是很森严的。 “那支冷箭，怕是高手放的。从落下的力道看，距离很远射过来的。”丞相说。“这些守卫，守不住那些顶级的高手。” 第1310章 不能说 华青默然。 “青丫头，你说，人死了，还有灵魂存在吗？有的话，会归于何处？”丞相突然又问。 他没有叫她公主，而是叫她青丫头。 华青看了他一眼，说：“大约有吧，死了的话，应该都去冥界吧！” 丞相看着玄天还算安静的遗容，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有的话，我就不为他伤心了。像他这种人，死了以后，应该会有更好的去处。” 华青没说话。 或许吧！ 但是，人活在世，谁能知道以后呢？ 他死了就是死了。 被人杀了就是杀了。 而且，肯定是被猫鬼之事牵连至死！ 他们感觉到玄天道长是个巨大的威胁，所以……杀了他！ “回吧！为父送你回府去。”丞相说。“你怀着身孕，还让你跑来跑去的，渊儿和你娘知道了，该埋怨我了！” “没事的父亲……” “走吧！这里太过血腥，别吓着我孙子。”丞相又催她走。 华青深呼吸，跟他一起出去了。 丞相走出去，却又叹了口气：“哎！以后，我也不用来这里了。” 华青奇怪地看着他，忍不住问：“父亲总是来这里，莫不是想出家？” 她其实问过陆渊这个问题，陆渊也说不上来。 然后她就一直想问丞相，不过这个问题究竟是有些突兀，不太适合儿媳妇来问。 此情此景，倒是适合问了。 “不是。”丞相回答。“只是……有个问题，想在他这里寻个答案罢了！” “什么问题，竟困扰了您这么多年？” 丞相大人看她满眼的探究之色，突然问：“你是青丫头，还是公主？” 华青愣了一下，回答说：“都是啊！您不是都知道吗？以前失忆的时候，是华青，现在，是刘馥。青丫头和长公主，都是我。” “哦……”丞相点点头，絮絮叨叨地岔开话题：“走吧，回去！我得亲自去跟渊儿和阿铎说说，一定要将凶手找到，绳之以法！否则，于心难安啊！玄天道长……哎！以前被雷劈了，好不容易腿让你治好了，又这样……” “您还没回答我呢！什么问题困扰了您这么多年？”华青却追着问。 “不能说。”丞相回答。 华青：“……” …… 华青感觉，自己周围有个可怕的鬼怪，潜伏在黑暗中，随时伺机扑向她。 话说，她其实是真的不怕鬼怪的。 但是，架不住她周围的人跟着遭殃。 死了一个皎儿。 又死了一个玄天道长。 若那天屋里烧起来的时候，她直接从前门踹了门出来，让锦瑟觉得已经败露，或许连锦瑟也活不成了。 她不能再让那个恶魔般的女人继续害人！ 她必须要将那个人揪出来。 赔皎儿的命！ 赔玄天道长的命！ 赔他们受到的惊吓！ 还有，赔她的房子！ 而那个恶魔，华青基本上不作他人想：宋琅嬛！ 这不是仅凭情敌之间的猜测。 这世上巫蛊之术最盛的地方，就是青州与翼州两地。 清微道里分为两派，一派为医派，一派，就是蛊派。 这猫蛊，除了她宋家人最有动机、有能力去实施，还能有谁？ …… 第1311章 王妃的赏赐 房子被烧了个干净，需要重建，没有三四个月是没法住人了。 于是，她就先回公主府去住了。 公主府陪嫁过来的奴才足有好几百，里面不知道都是什么人。 陆渊调了一半的陆林卫到公主府那边，又安排秦缓、秦超都过去，暂时帮她打理。 所以，虽然换了个地方，但一切倒是跟在青园时并无太大差别。 只是辛苦陆渊了，每天得多走不少路，到公主府来歇息。 在玄天道长出殡后的第二天，华青起床洗漱了，用了早饭，就让人去摄政王府传话，让宋琅嬛过来请安。 宋琅嬛不是想来请安吗？ 以后，她让她天天来。 今夏不解：“王妃，您之前不是不想见到她吗？怎么现在又说要让她天天来请安？” “我之前不想见她，是因为不想看见她那副嘴脸，免得膈应自己。”华青漂亮璀璨的眼里，如同隐藏着风暴。“现在叫她来请安……这叫知己知彼。” 宋琅嬛带着三个人来。 两个丫鬟，一个叫傲晴，一个叫云舒。 还有个年纪大些的姑姑，称作徐姑姑。 这三个人，都是从她娘家陪嫁过来的。 确切的说，都是她娘曲夫人的心腹。 曲夫人与宋琅嬛母女连心，所以自然也是宋琅嬛的心腹。 说起来，自从华青跟陆渊成亲，还是第一次这般正式地见宋琅嬛。 首次拜见主母，宋琅嬛给她行了拜见大礼，三跪九拜，一丝不苟。 拜完了，华青看着她，却并不叫她起来。 宋琅嬛等了一会，看华青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自己站起来说：“妾身一直想来给王妃请安，奈何，王爷说王妃身子不好——” “本王妃有让你起来吗？”华青打断她，语气淡而冷。 宋琅嬛脸色很难看，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跪下。”华青淡淡吐出两个字。 宋琅嬛的眼神顿时跟淬了毒一般，但是，她并没有反抗，而是再次屈膝跪在她面前。 华青微微一笑：“宋侧妃，并非我刻意为难你，实在是你太着急了！你给本王妃行了跪拜大礼，本王妃还没赏你呢！” 说着，她叫道：“锦瑟，快把本王妃的赏赐给宋侧妃。” “是。”锦瑟走到宋琅嬛面前，递给她一个锦盒，上面还镶着宝石。 宋琅嬛迟疑了一下，接过去说：“多谢王妃。” “打开看看，对本王妃的赏赐是否满意。” 宋琅嬛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三根蜡烛，一叠符纸。 “这蜡烛的颜色是不是很稀奇？居然是肉色的！你知道是什么做的吗？”华青笑着问。 宋琅嬛的手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它是人的脂肪炼出来的油做的——人油蜡烛！点起来，易燃又不易熄灭，真真是好东西呢！”华青又说。“还有旁边那符纸，每晚睡觉前贴在额头上，可以辟邪！” 宋琅嬛一个字一个字地蹦：“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宋侧妃不喜欢吗？本王妃可是想着，你们青州宋家，家财万贯，什么都有，所以花了很多心思才找来这等花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赏赐给你呢！” 第1312章 宋琅嬛说：不是我 “那……妾身就多谢王妃赏赐了！”宋琅嬛抱着那箱子，又自己站了起来。 “你怎么总是这般着急？”华青说。“本王妃还没让你起来呢！” “宋侧妃，王妃叫你起来之前，你是不能起来的！这是最基本的礼仪，你懂不懂？”今夏站在华青身后，一身大丫鬟的气派。 “王妃，今天是我们侧妃第一次正式拜见王妃，王妃却这般行事，若是传出去，对您，还有摄政王殿下的名声，可都不大好啊！”姜还是老的辣，那徐姑姑沉着地说着沉着的话。 华青看了她一眼，说：“掌嘴。” “是。”锦瑟走过去，“啪！啪！”两巴掌，将那徐姑姑打得牙都松了。 锦瑟武功不咋地，但好歹是会武功的。寻常人受不起她两巴掌。 宋琅嬛气得眼眶都红了，一字一句地问：“华、青！我已经对你一再忍让，你是不是太过份了？” “宋侧妃，在长公主殿下面前，一个奴婢哪有插话的份？更何况话语间还对公主殿下和摄政王殿下不敬？赏她掌嘴是轻的，这要放在宫里，拉出去打死也没人会说什么。”楚绫姑姑淡淡地说。 “你不要欺人太甚！”宋琅嬛看着她。 华青冷笑：“我就欺负你，怎么着？不是你自己上赶着来被我欺负吗？陆渊不要你，你死活非要他娶了你，我不想让你来请安，你闹着都要来，你不是爱犯贱吗？以后，你就每天来这公主府立规矩吧！本王妃不介意陪你好好玩下去！” “这里面，是人油蜡烛和蛊魂符。”宋琅嬛摸着手里的箱子，竟开门见山地说：“听闻，府上抓了一个用猫鬼之术害人的老太婆，你是不是以为是我指使的？” 华青挑眉：“难道，不是你？” “当然不是！”宋琅嬛道。“你该知道我对王爷的心。如果是我，我怎会让皎儿在合卺酒里下毒？我就算自己死，也不会想看到王爷出事啊！” 华青没说话。 合卺酒里的毒，一直是她心里的疑团。 “我从嫁入摄政王府，就一心一意想在这里过好日子而已！说实话，你竟是长公主，我的确深受打击！但是我已经想开了，是你也好！还省得他再多一个女人！”宋琅嬛说。“猫蛊，真的不是我做的！” “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证据证明是你。”华青冷冷地看着她。“否则，害死皎儿和玄天道长，谋害本公主，这些罪名足以让你宋家家、破、人、亡！” “不是我！我敢发誓，如果是我，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宋琅嬛咬牙切齿地说。 华青看着她，眉头微皱。 …… 自这天以后，宋琅嬛倒是不闹着要来请安了。 华青也没再叫她过来。 主母虐妾，貌似并没什么意思。 三月下旬，太皇太后指婚的懿旨下来了。 清河被指给了庄青翟，庄家凭空降下了个爵位，叫做承恩公，可世袭三代。 还有，汝阳县主被指给了南皮侯世孙邓通。 第1313章 是谁把她逗笑了？ 南皮侯府却并没有另外加封。 南皮侯已经是一等侯，再加封，就封王了。 据说太后接到旨意以后，跑到长乐宫去，很委婉地问太皇太后，为什么不把汝阳指给骁勇侯？ 太皇太后问了一句：“怎么？你觉得我邓家的世孙配不上你女儿？” 邓通喜好男色这种事，他们自家人，自然不会在太皇太后面前说，而其他人就算知道，也不会跟太皇太后提起这样的事。 所以，其实太皇太后是不知道的。 再加上每次邓通都刻意在太皇太后面前表现自己，在太皇太后心目中，她这个侄孙，唯一的缺点，就是长得不怎么好看，其他都挺好的。 而男人，是不看长相的。 所以，这唯一的一点不好，也被她忽略了。 就这样一句话，太后就由质问变成了谢恩。 满肚子的话，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她能说邓通喜好男色，汝阳嫁过去不会幸福吗？ 她能说她不在意汝阳驸马的爵位，只看人吗？ …… 楚国侯府。 宋瑶华失了双生子，大受打击，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 楚怀对她一直心怀愧疚。 好在她的身子并没有被大伤到，好好养上几个月，可以再孕。 这天，他去了瑶华夫人的住处，想去看看她。 从园子门口，一直到住处的门口，竟然没看到一个丫鬟。 楚怀不由心里奇怪。 难道她不在？ 及至到了门口，他却又听到了宋瑶华的声音。 是笑声。 他有多久没有听到她的笑声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在洛阳花会上。 她站在一丛牡丹后，浅浅地笑着，吟了一首诗。 洛阳城东路，桃李生路旁。 花花自相对，叶叶自相当。 春风东北起，花叶正低昂。 不知谁家子，提笼行采桑。 …… 香墨弯弯画，胭脂淡淡匀。揉蓝衫子杏黄裙，美人如花点膻唇。 这样的女子，才是他楚怀该拥有的。当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的。 刚娶了她的时候，他一度心里是觉得满足的。 宋瑶华满足了他对女子所有的想象。 虽然后来，心里总觉得空落落地少了什么，像是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般。 但是，瑶华曾经带给他的，的确是韶华贵女能带给他的极致。 听到她的笑声，楚怀也笑了一下。 他想，是谁把她逗笑了，得好好赏她才是。 他推开门，往里看去。 只见宋瑶华衣衫半褪，正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与他调笑。 那个男人，是她娘家的表哥。 青梅竹马的表哥。 以前，楚怀追求宋瑶华的时候，这位是他最大的情敌。 楚怀的笑意僵在嘴角，脑子里一阵阵发黑。 怎么可能？ 瑶华向来对他一片深情，他能感觉到的。 然而眼前的一切是那般真实，真实得他想骗自己是做梦都不能。 表哥见楚怀突然来了，惊慌失措，赶紧整理好衣袍，看看门，看看窗，像是在找路逃跑。 “来、人！”楚怀叫道。 季晟和两个护卫出现了。 “把他们——这对奸夫**！给本侯——” “侯爷！”宋瑶华站起来，当着两个男人的面，慢慢地，姿态优美地穿上衣服。“你该不会想杀了我们吧？” 第1314章 好大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把他们给我乱刀砍死！”楚怀青筋崩现地喊。 “侯爷三思啊！”宋瑶华却丝毫不惧，穿好衣服走向他：“你这一府上下的开支，用的可都是我宋家的钱！你确定你杀了我和表哥，能给宋家一个交代？” 楚怀眉头一动，挥了挥手，示意护卫们下去。 他的确需要宋家的钱。 女人不重要，不能为了个女人，坏了大事。 “宋瑶华，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楚怀问。 “这个不重要。”宋瑶华说。“重要的是，你欺骗了我，你不爱我，而我……当初是瞎了眼，放着青梅竹马的表哥不要，竟然嫁给了你！” “所以呢？”楚怀一个字一个字地蹦。 “休书。”宋瑶华看着他说。“我要你一纸休书，放我自由。而你的回报是，仍然可以继续得到宋家的支持。” 楚怀点点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着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写就了一幅休书，利索地从袖子里掏出他楚国侯的印鉴，盖了印，一把扔到了宋瑶华脸上。 宋瑶华从脸上将那纸张拿下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眼神落在那鲜红的印鉴上，笑了一下：“很好。” “滚！今晚就滚出侯府，我不想再看到你一眼！”楚怀转身就走，将门“哐”！地一下关上，几乎将门框震碎了。 宋瑶华看着那晃动的门笑着，眼里的开心，很真实。 …… 本来，这种戴绿帽丢人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然而，宋瑶华将那休书递给官府，备案。 要说官老爷们其实不该学那长舌妇。 但是，这事实在是很有嚼头。 很快，整个洛阳城都知道楚国侯休了瑶华夫人了。 休妻的理由是：不守妇道。 而瑶华夫人也没有反驳，转头就跟她表哥在一块了，据说还公然出双入对，给楚怀戴了好大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宋家气得把宋瑶华逐出了族谱。 楚怀气病了，好几日不曾去上朝。 …… 三月里，百花盛开，天气开始暖和起来。 然而换季的时候，也最是疾病的高发期。 不止是楚怀得了一场病，今夏她爹陈总管也病了一场。 今夏回去照顾了几天，回来这天，正好赶上青园的樱桃熟了。 这天天气格外好，华青到青园去，指挥人将樱桃都摘了下来，让雁行给那边王府送了一筐去。 她自己吃得倒是不多，再回到公主府去，却热出一身汗来，便吩咐人给她准备了洗澡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今夏帮她准备好换洗的衣服，放好香胰子、毛巾等物，就帮她洗那一头顺柔黑亮的头发。 华青闭着眼睛，顺口问：“今夏，你爹身体好利索了吗？” “倒是没什么大碍了。”今夏说。“不过，他如今年纪大了，身子不怎么好了。” “对了，你今年多大啦？” “奴婢十八了。” “你爹可有给你说亲？”华青问。 “没有。奴婢是王妃的人了，我爹……他也不好跟奴婢说亲……”今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第1315章 云镜呢？ 奴籍，就是主子的私有物了。再不是她爹娘的女儿。 “啊？”华青一愣，睁开眼睛问：“你的身契在谁手里？” “在夫人手里。” “那夫人没有跟你提过这个事？” “没有。”今夏的脸色有点儿苦。 她年纪不小了，一直没有说亲，其实她爹也挺急的。 但是，她如今这情况，身契在夫人那里，名义上是王爷的丫鬟，却又在王妃身边办差，竟是没有一个主子管她的，颇为尴尬。 “是我大意了。”华青说。“回头我去找母亲，把你的身契要过来。然后做主给你配一门婚，可好？” 今夏跪下：“多谢王妃！” “先别谢！”华青说。“你可有中意的？先跟我说说？” “没……没。”今夏直摇头。“奴婢是奴籍，这些事情自己都做不得主。想了也白想，所以奴婢从来没想过。” “好吧。那我帮你看看。你这年纪，也该配人了。” …… 说着话，华青的头发也洗好了。 “王妃，奴婢将您的衣裳拿出去送洗。”今夏说。 华青点点头。 她洗澡的时候，素来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伺候着，这会让她觉得被人看光光。 今夏是深知这一点的，她走了，华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不过，刚过了一会，楚绫姑姑却推门进来了，不怎么高兴地说：“这个今夏，真是不长心眼，您在沐浴，她居然跑了出去！” “没事！她是知道，我洗澡的时候不喜欢有旁人伺候着。”华青说。 “现在跟以前能一样吗？”楚绫说。“桶里面滑，地上沾了水也滑，您如今有了身孕，旁边哪能离了人呢？” “你是不是被王爷传染了过度紧张症？难道你们都忘了，我可是上气境的高手。就算地滑，也不至于就摔着了。”华青直摇头。 “不行，奴婢就在旁边伺候着。” “好吧，我算是——”华青的话戛然而止。 云镜呢？ 她放在浴桶旁边凳子上的云镜呢？ …… 陆渊下朝回来，刚进园门没多远，就见今夏从里面走了来。 她手里提着个篮子，篮子上面搭了一块布。 “王爷。”今夏微笑行礼。“您回来了？” “嗯。王妃在干什么？”陆渊问。 “王妃上午着人将青园里的樱桃摘了下来。嘱咐奴婢给陆统领还有秦管家那边都送些过去。” 说着，她掀开篮子上的布，里面果然是满满一筐个大皮薄，红彤彤黄橙橙的樱桃。 “去吧。”陆渊说了声，往里走。 今夏行了个礼，往外走。 走了几步，陆渊突然回身，看向今夏。 她脚步匆匆，看起来有些着急。 “今夏，等等！”陆渊叫道。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今夏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陆渊走到她面前，眼神有些奇怪的打量着她。 “王爷，怎么了？”今夏一脸不解。 陆渊正准备说话，却见华青带着人匆匆地走了出来。 她像是刚洗完澡，头发上还滴着水。脚步匆匆地赶出来，叫道：“王爷！” 第1316章 在篮子里 “怎么连头发头都不擦就往外跑？”陆渊皱眉问她。 “王爷，云镜不见了！”华青很急地说。“我是听说今夏提着樱桃出去了，所以赶出来问问她有没有看到。” 陆渊的眼神越发奇怪，看向今夏。 “今夏，你刚才进净房，有没有看到我的云镜？”华青问。 “云镜？什么是云镜？”今夏问。 “就是我贴身带着的那枚古镜，你见过的。” 今夏和锦瑟是华青的贴身丫鬟，伺候她洗澡或是更衣的时候，难免会见到云镜。 但华青并未跟她们提及过此物的名字。 “没有啊！奴婢就是拿了您换下来的衣服，送到洗衣房去了。”今夏回答。 “那我去洗衣房看看！难不成是夹带到衣服里了？”华青说着，转身就走。 虽然她的确是放在凳子上的，但是，万一是今夏收拾的时候跟衣服放一块儿了呢？ “等等！”陆渊叫道。 “怎么？” “在篮子里。”陆渊盯着今夏手里的篮子。 “啊？”华青诧异地看向今夏。 今夏眼神闪了闪，却脸色如常地说：“王爷，怎么会在篮子里呢？” 陆渊将她手里的篮子接过来，就地一倒，一物“叮当”一声掉落在地。 不是云镜是什么？ 华青走过去捡起来，眼神锐利地看向今夏。 今夏大惊，跪下道：“王爷王妃，奴婢不知道它怎么会在篮子里的！奴婢……奴婢去送衣服的时候，让雁行他们帮忙装的樱桃。” “它——”华青本想说，它是怎么从净房消失的？ 进过净房的人，只有她而已！ 然而，陆渊却打断华青的话，说：“今夏，起来吧！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一面镜子罢了，不用吓成这样！” “奴婢真的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篮子里……”今夏看着华青，脸色发白。 华青瞟了一眼陆渊，眉梢微微动了下，笑道：“王爷不是叫你起来吗？没事，肯定是我今天去摘樱桃的时候掉了，找回来就好！这东西是我外公的，也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有些纪念意义罢了。” “哦……”今夏松了口气，站了起来，说：“也不知道是谁把它给装篮子里了，我回去问问他们！” “好，去吧。随便问问就行，别弄得好像失窃了似的。”华青随手将云镜放进怀里，说。 今夏眼神划过华青的动作，点点头，吩咐跟过来的小丫头们收拾了满地的樱桃，找雁行他们问去了。 回到屋里，遣退了下人，华青立马跟陆渊说：“云镜我是在沐浴的时候取下来放在凳子上的，净房里除了今夏进来了又出去，并没有别人！而且，我也没让她送樱桃给陆铎和秦缓！” 陆渊拿了根毛巾给她擦干头发，在她旁边低语：“我知道她在撒谎。” “那你刚刚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你想没想过，她为何要偷云镜？”陆渊问。 华青想了想，说：“难道，她被张少昊那伙人收买或是威胁？” “今夏……收买的可能性不大，她和陈管家相依为命，陈管家好好的，威胁的可能性也不大。依我看，可能还是被猫鬼扑了。”陆渊说。“所以，刚刚我才让你不要揭穿，先稳住她。” 第1317章 陆渊与云镜 华青倒吸了一口凉气：“还真有可能，她这几天一直在她自己家照顾陈管家，防不胜防……” “我看她神态自若的样子，若真的是被猫鬼扑了，那只猫鬼定然比李婆婆那只要厉害。”陆渊说。“你要格外小心应对。” 华青咽了一口口水，说：“玄天道长没了，也没法再认出哪只猫有问题……我们要怎么办？” 陆渊想了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青儿此时被陆渊圈在怀里擦头发，那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弄得她浑身发软。 等陆渊说完，青儿用她水汪汪的眼睛瞄了陆渊一眼。心道，不愧是摄政王，果然有勇有谋呢！ 陆渊注意到她的眼神，冲她微微笑了一下。 “对了。”华青突然想起来：“对了对了！你是怎么知道云镜在今夏那篮子里的？” 陆渊皱了皱眉，说了一句很玄妙的话：“感觉。” “感觉？这也能感觉？”华青莫名其妙。 “她与我擦身而过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云镜在篮子里。”陆渊面带不解之色。“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那你现在能不能感觉到云镜在我身上呢？” 陆渊点点头：“我突然明白，上次在青园，房子被烧掉那天，我之所以能知道你在后花园，也是凭着这种感觉。” “嗬！不会吧？你跟云镜之间，还有什么感应不成？” “好像是有。”陆渊回答。 “这云镜是我的东西，我感觉不到它，你却能感觉到，这是什么意思？” 陆渊：“或许是我快要进入炼神的境界？” “这样啊……”华青点头。 除了这个理由，实在是无法想象还有其他的什么理由。 “不行，我得去试一试，今下午，咱们来捉迷藏吧？我去藏，你来找，咱们试一试，你是不是真的跟云镜有感应，可好？” “也好。” 于是，这天和之后的一段日子，他们一直在“捉迷藏”。 然后他们发现，无论华青藏在哪个角落里，陆渊都能找到她。 这还真是个令人激动的发现。 是陆渊激动。 华青则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样的话，陆渊岂不随时随地都知道她在哪里？ 想趁他不在，溜出去转转都会露陷了？以后在他面前，岂不再无秘密可言了？ 这种感觉不太好。 所以，她想将云镜交给陆渊保管。 “王爷，我想好了，这东西可能是件大法器，貌似又跟你很有缘的样子，不如交给你保管吧！”华青说得很诚恳。 陆渊看了一眼青儿双手奉上的云镜，酥酥地说：“你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夫君保管，夫君很高兴，但是，那操纵猫鬼的巫师尚未找到，猫鬼随时可能来害你，为了你和孩子的安全，你必须要带在身上，片刻不能离。” 说着，陆渊接过那云镜，亲手给她挂在脖子上，放进衣服里。 华青被他这般温柔的举动弄得有些飘飘然，觉得他说得甚为有理。 于是，她就戴着了。 陆渊微笑，笑得很有深意。 这种把控她行踪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 第1318章 你抢了我的夫君，害死了我的儿子 陆渊出的主意是，伪造一个跟云镜一模一样的假货，然后故意让今夏偷了去。 她把东西偷了去，总要交给什么人，到时候跟踪她，就能逮到幕后之人了。 还别说，这法子挺好使。 又过了几天，华青午睡的时候故意将假的云镜取下来放在了枕头底下。 醒来以后就丢了。 她假装到处找，楚绫、锦瑟她们不知究竟，也急得跟什么似的。 最终，在城里一个偏僻的民居小巷里，陆铎抓住了那个跟今夏交接的人。 如李婆婆所说，是个捂得严严实实的黑衣女人。 然而那个女人的身份，却出乎华青的意料之外。 竟是宋瑶华。 楚怀的庶夫人，宋瑶华。 华青听到消息，琢磨了半天没搞懂，她为何会如此做。 陆铎对她用了大刑，收获了一整天的惨叫，一个有用的字没掏出来。 一个女人，能受住陆铎的刑，陆渊倒是对她刮目相看。 所以，他就自己去了。 他威胁宋瑶华说，若是不招，就灭她九族。 宋瑶华试图跟他讲理，说她已经被家里赶了出来，跟九族断了关系之类的。 不过陆渊说，他是不讲道理的。 他想灭谁九族，就灭谁九族。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大约宋瑶华就有这种感受，于是，她提出，要见长公主。 她要见到华青，才招供。 于是，华青去见她了。 宋瑶华已经不成个人样。 但见到华青，眼里的恨意，却比她身上的血更扎眼。 华青皱了皱眉，问：“你要见我？” 宋瑶华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你……让他们都退下。我要单独跟你说。” “不可能。”陆渊在旁冷然说。 “那……你们就杀了我吧！”宋瑶华偏着头，闭上眼说。“灭我九族便灭，反正我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华青只得对陆渊说：“王爷，你们都先出去吧，她就算好好的，我一个手指头也能戳死她，更何况她已经这样了？” 陆渊皱了皱眉，一指头将宋瑶华给点了，只给她留了个说话的功能，带着人都出去了。 他们去了隔壁的房间，那里有传声孔，可以听到。 当初，太皇太后就是在那间房里，听到了楚怀的招供。 “人都走了，你说吧！”华青说。“我跟你无怨无仇，甚至当初还助你怀了孩子，为什么要利用猫鬼之术来害我？谁指使你的？或者说，你的同伙是谁？” “无怨无仇？”宋瑶华嘴角缓缓凝出一个凄绝的冷笑。“你竟然说，跟我无怨无仇？” “难道我跟你有仇不成？”华青奇怪地问。 “我的一对儿子呢？不是你害死的吗？” 华青眼神一凝。 她的一对儿子……说起来，真的跟她有关。 是她让宋瑶华喝下了自己的水，那水……是符水。 “不说话了？”宋瑶华嗜血的眼神盯着她：“你抢了我的夫君，害死了我的儿子，居然还敢说我们之间无怨无仇？” “符水之事，是楚怀告诉你的？”华青问她。“楚怀是怎么说的？说那符水是我刻意害你？” 第1319章 在梦里叫一个名字 “哼！”宋瑶华冷笑。“以你和他的关系，他怎么会告诉我这个？” “以我和他的关系？你以为……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华青反问。 宋瑶华冷笑了一下，说：“这里没有别人，你就不用装了！” 华青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难道，她也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应该不至于吧？ “他每次生病了，都在梦里叫一个名字。”宋瑶华说。 “什么名字？” “青儿。” 华青眼神微微一变。 “从我跟他成亲开始，他就那样。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宋瑶华说。“所以，我一直以为，他叫的，是他老家那个指腹为婚的已经过世的夫人。我还安慰自己，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呢？” 华青的眼风瞟了瞟墙上的通风口。 陆渊应该不会在那边偷听吧？ 这要被他听到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不是她。是你。”宋瑶华用泣血一般的眼神盯着华青。“华青，你是长公主，如今又成了晋阳王妃，你有摄政王那般风华绝代的夫君，你什么都有了！何苦还要跟我抢一个楚怀？” “宋瑶华！”华青一个字一个字地蹦。“你可真拿你家夫君当回事！实话告诉你，就算你把他洗干净了打包送给我，本公主也不屑看上一眼！” “你别装了！这种事情，就算你能瞒得过天下所有人，却瞒不过……一个心里眼里只有他的女人。”宋瑶华说。“他看你的眼神，是那般的……特别，他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即便是我们新婚之时，最好的时候，他也没用那种眼神看过我！” 华青皱眉。 “自从你来了洛阳，他就对我形同陌路，我为了怀上孩子，甚至还得给他下药，才能引他到我的床上来！”宋瑶华笑。 笑得凄惨。 华青有些蛋疼：“你只看到他，你可曾看到我？我跟你说，我对他，没有半分想法！” “那你是为什么？若非你见不得我为他生孩子，你为什么要害了我的两个孩子？他们尚未出世，你怎么忍心？怎么下得了手？”说到孩子，宋瑶华青筋迸现。 “我没有刻意要害你的孩子！那符水……我给你喝的时候，并不知道里面有问题，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人本来是准备害我，不曾想……害了你。” 宋瑶华听到她的话，怔怔的。 “真的，如今你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必要骗你？” 宋瑶华突然泪如雨下，眼里的仇恨之色变作了迷茫，问她：“那……是谁？” “是……”华青犹豫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 她没有说是楚怀下的。 感觉说不出口。 宋瑶华摇头说：“你知道！我感觉你是知道的。你告诉我是谁？” “你都这样了，就算告诉你，又能如何呢？”华青摇头。“你还是从实招来，你的同伙是谁？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样做的？也好救你的族人。” “没有同伙，也没有人指使。我就是为了两个孩子报仇而已。”宋瑶华回答。 第1320章 竟然不是皎儿 “下在合卺酒里的毒，是从腐尸里面采来的。射杀玄天道长的箭，是绝顶高手从山上射过去的。这些，都不是你一介弱质女子能做到的。”华青说。“老实招来，我或许可以成全你。否则，虽然你假意与楚怀和宋家都决裂了，但是，你做的太匆忙了！于情于理，依然会牵连到他们！令他们……万劫不复！” 宋瑶华面色大变：“我不是假意，是真的跟表哥在一起了！楚怀辜负了我，我是对他绝望——” “你能从楚怀眼里看到什么，我就能从你眼里看到什么。”华青打断她说。“你到现在还深爱着楚怀，而他，在你失去孩子以后，我估计对你应该也不错。你不可能突然就跟别的男子私通，还不顾名声弄得沸沸扬扬的！” 宋瑶华不语。 “你既然能为了他，还有你的亲人做如此打算，可见你是很在乎他们的，何必为了一个利用你的人，弄得家破人亡？” 宋瑶华眼眶一红，滚落下两行泪来：“公主，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做的，楚怀根本不知道，我家里人更是不知道！当我求您，别牵连到他们。” “你供出你的同伙，或者说幕后挑拨指使之人。”华青说。“我可以不牵连。” “当真？” 华青点头：“谋害长公主，当诛灭三族。只要查证他们真的没有参与，本公主可以向你承诺，那一纸休书，是有效的，你的名字，也不会重回宋家族谱。你宋瑶华，只是孤家寡人一个！” 宋瑶华垂下头来：“好，我说……” “是谁？” “是楚国侯府以前的一个门客，叫做鬼谷道人。” “什么？”华青怪叫。“鬼谷？” “是。”宋瑶华说。“是他告诉我符水之事。也是他抓了那孩子，逼迫他祖母在摄政王府里做法，因为猫鬼扑人，那魂魄不能离开做法之地一里方圆。” 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卖，华青月一定会去买一打。 当初她是有很多机会杀掉那个鬼谷道人的，怎么就把他留到现在了呢？ 那家伙……真是太可恶了！ “我刚开始……的确是被仇恨冲昏了头，我只想杀了你，为我的孩子报仇！但是后来……那李婆婆败露，鬼谷就将那孩子杀了！他还派人去杀了琼花观的玄天道长，说是让我放心施法，再没人能识破。后来，你有个丫鬟，名叫陈今夏的，出府回了家，他让我控制了你的丫鬟，却不许再杀你，而是令她到你身边偷一面古镜。我越来越感觉到……他好像在利用我，我日夜担心会败露，所以……的确是提前做了些准备。” 华青深呼吸，点点头：“鬼谷的巢穴在哪里？” 宋瑶华说了个地方，是个普通的民居：“他都是在那里跟我见面的。那个孩子也一直藏在那里，但是，如今我败露了，他恐怕也不会再去了。” 隔间里的陆铎闻言，立刻亲自带人去了。 果然，只是一间空屋。 还有个死掉的已经半腐烂的孩子。 那是李婆婆那可怜的孙子。 …… 陆林卫所的牢房里，在华青的询问下，宋瑶华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包括皎儿隐瞒华青以血炼药，后来败露自杀。 包括锦瑟放火，意图杀她。 包括今夏偷云镜。 但是，她却说，皎儿被猫鬼扑，是在她奉命去宋琅嬛住处之时。 也就是……在陆渊毒发之后。 合卺酒里的毒，不是宋瑶华指使皎儿做的！ 竟然不是皎儿！ 那会是谁？ 华青地失神愣在那里。 第1321章 清风明月，朗朗照人 “公主，那鬼谷跟你有仇，我是知道的。其实我现在挺后悔的。但是大错已经铸成，我也不求您的原谅，我只求您相信，楚怀，还有我的家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求您，一定要饶了他们，好吗？”宋瑶华哀求道。 “本公主说过，如果调查发现，真的跟他们无关，我自然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宋瑶华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说：“谢谢您！” “我问你，这猫蛊邪术，除了你，还有谁会？” “蛊派的蛊术，只能师徒相承，拜了蛊神方才能修炼。是决不能外传的，包括自己的家人。否则，必将被蛊神惩罚。”宋瑶华说。“我小时候入了蛊派，跟我师父学的，我的父母家人都是不会的。” “这种术法太过邪恶，你可知道，在洛阳城里，还有谁会吗？” 宋瑶华想了想，摇头说：“就我所知，应该没有了。” “宋裕德呢？” “宋道主他们一家，都是医派的。应该也无人炼蛊。” 华青点点头：“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已经全无保留，都说了。”宋瑶华说。 华青点头，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她：“那……你一路好走。希望……你来生别再嫁错了人了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 “我没有嫁错人！”宋瑶华却突然说。 华青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 宋瑶华脸上出现梦幻般的笑容：“公主，虽然他爱我，不及爱你那般深，但是，我并不后悔。” “他有远大的抱负，他的心，跟他的人一样，如清风明月，朗朗照人。”宋瑶华说。“公主，我不懂朝堂之事，但是将来，如果有一天他……落到不好的境地，还请您看在他对你那份深情的份上，拉他一把，饶他一命，可以吗？” 清风明月，朗朗照人…… 可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华青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你跟摄政王成亲了，他病了好多天，病中，他一直在流泪，他说……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他还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喊得我心都碎了，真的！” 华青眉头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开门出去了。 一出去，就见陆渊黑着脸站在监牢的门外。 那表情，似乎恨不得将宋瑶华碎尸万段一般。 完蛋了这是……华青呆呆地看着他。 “来人！宋瑶华谋害公主罪名坐实，当诛灭三族！宋瑶华斩首，示众三日，把她的父族、母族、夫族，全部收监，挨、个、审！”陆渊冷沉的声音响起。 “是！”陆林卫抓人去了。 “那个……王爷，我已经答应她——” “那是你答应的，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华青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晃晃说：“夫妻一体嘛……” 陆渊气息一软，酸酸地看了她一阵，然后拉着她就走。 到了外面，他松开她：“你为什么不跟她说，符水是楚怀下的？你还替楚怀瞒着她？怎么？你怕她的鬼魂去找楚怀？” 第1322章 她想离家出走 “你想哪里去了？”华青说。“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别人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和孩子父亲害死了孩子……将心比心，我是不想她再受更大的打击。” “你的同情心……”陆渊冷冷地看着她。“是不是用错地方了？” “是鬼谷！是那可恶的鬼谷老道！”华青立刻转移话题说。“王爷，我们一定要抓住他，让他尝遍昭狱所有的刑具！他奶奶的！老子再见到他的话——” 陆渊眼神更凶了些。 华青捂着嘴：“又说‘老子’了，我错了，不能教坏孩子……” “你先回去。”陆渊转身就要走，动作又冷又硬。 “王爷！”华青拉住他。 陆渊停下脚步。 “她的家人，如果真的是无辜的，就放了吧。”华青说。“我怀着孩子，不要杀孽太重，对孩子不好……” 陆渊沉默了好一会，转头看她：“对孩子不好？” 华青点头：“嗯。做父母的，要为孩子积德嘛！” 陆渊看着她的眼睛，缓缓挣脱她牵住他的手，转身离去。 这一走，一连好几天，他都不理人。 每天回家，除了批折子就是批折子，话很少。 华青哄了他几天，主动给他夹菜，端茶倒水，投怀送抱，却纷纷不管用。 哄不好。 例如她给他夹菜，他吃了。 淡淡的。 给他倒茶，他喝了。 淡淡的。 睡觉的时候主动去抱他，他任由她抱着。 也淡淡的。 反正就是那般，不主动，不热情，不反抗，不拒绝，不温不火。 于是，她干脆就不哄了。 那些话都是宋瑶华说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嘛！ 她怀着宝宝呢！还要挖空心思去哄他！ 华青坐在榻上，看着对面那个斜都不斜她一眼，一脸冷沉批着折子的陆渊，感觉很委屈。 她想离家出走。 “锦瑟。”华青叫道。 “王妃。” “备车，我要出去。” “啊？”锦瑟偷偷看了陆渊一眼。“您要去哪里啊？” “进宫，看皇上。” “哦……”锦瑟又看陆渊。 “你那眼睛往哪里瞄呢？”华青问。“怎么着，我说话不管用？” “是，奴婢这就吩咐人准备。” “哼！”华青换了身衣服，带着锦瑟和楚绫，目不斜视地出门去了。 陆渊抬起头来看向她的背影，将手里的笔扔到了桌子上。 “王妃，奴婢觉得，您就这样走了不大好。”凤驾上，锦瑟一脸难过地说。 “怎么不大好？你没看到有些人的脸色吗？我都看了好几天脸色了，看够了！” “要不你就好好跟王爷认个错吧！”锦瑟说。“就这样离家出走可不大好呀！王爷可是特地每天把折子拿回公主府陪着你呢！” “认错？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华青愤愤地说。“而且，这几天我赔小心赔得还不够吗？可他呢？我越跟他低声下气，他反而越发地来劲了！” “难道，您不知道王爷为了什么生气吗？” 华青：“……知道是知道，但是，跟我真的没什么关系嘛！又不是我的错，就是他小心眼儿！” 第1323章 平板车 “奴婢觉得王爷不是小心眼儿的人……”锦瑟却说。 “嘶！死丫头，什么意思呀？你的意思是，是我的错？” “奴婢不知道。”锦瑟说。“反正我觉得，也许是您无意当中说了什么话，或是做了什么事，伤了王爷的心了。” 华青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她说过的话……她好像也没说什么话呀？她就是劝他，如果宋家人没有参与巫蛊之事，就放了他们。 这话也没什么毛病呀？ 祸不及无辜，不也向来是他所认同的吗？ “你们看！那是楚国侯吗？”楚绫突然问。 华青掀开车窗帘一看，楚怀竟亲自拉着一辆平板车，往城外的方向走。 那个在醉红楼见过的面具高手，跟在平板车后面。 平板车上，盖着个草席。 草席最下头，有双绣花鞋露了一半出来。 宋瑶华被斩首，头挂在西市口三日。 还有她蓄养的那只猫蛊，一块被杀。 今夏也好了。 一时之间，巫蛊的恐慌笼罩在洛阳城，家家户户谈蛊色变。 而宋家和楚怀，终究还是放了。 他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但陆渊在朝上说，楚国侯连自己的家眷都管不好，如何能管国家大事？ 他将楚怀户部的差事给夺了。 这是夺了他的实权。 但太皇太后什么都没说。 于是，文武百官觉得，长公主殿下在太皇太后心目中当真是极为重要。 要是以往，太皇太后一定会护着楚怀。 还有宋家，陆渊饶了宋瑶华一家的性命，但是，流放三千里，十年内不得回洛阳。 …… “秦超。”华青叫道。 “王妃。” “楚国候那是在干什么呢？”华青问。 “他帮宋瑶华收了尸。这是准备拉到城外去葬了。”秦超语气不屑。“满城的百姓都说他有情有义呢！” 华青看着楚怀，他拉着那平板车，默默地走着，目不斜视。 身上，充满寂寥之意。 她放下窗帘，没再说话。 巫蛊之事爆发，他怕是也明白了宋瑶华为他做了什么。 他心里愧疚，所以亲自去给她收了尸，将她葬了。 …… 华青借尸还魂回来，一半是为了老爹。 还有一半，是要找楚怀算帐的。 但走到今天，她发现，她其实并未真正下手对付过他。 或是因为他的痛悔，或是因为他们曾经一起经受过的折辱与磨难，总之……不知何时，她失去了杀他的冲动，恨他的能量。 对楚怀，她只希望有一天……他能放下。 放下过去，接受现在。 否则，他只会越来越不幸。 …… 华青进宫去陪了一阵小皇帝。 小皇帝老念叨着说要到她的公主府去玩。 于是华青就答应他，等下个月他生辰的时候就带他去。 然后她又去见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问了宋瑶华之事，华青如实说了，她便再三吩咐华青，一定要小心。 华青给太皇太后诊了一下脉，在琼浆玉露的滋养下，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连带着原本的老毛病也轻了许多。 华青说她可以再活五十年，太皇太后抱着她，感慨地说，馥儿是她的小心肝。 第1324章 撞门上了 然后，她又去陪了清河一阵。 清河服了断肠草，身体大伤，但在庄青翟的调养之下，已经好了许多。 她说太后来“看”过她，放下狠话，说不会放过她。 她装虚弱，晕了过去，太皇太后知道了，言语间对太后很不痛快…… …… 如此消磨了半日的时光，天快黑了，她方才回到公主府。 一回去，陆渊不在，却见陆应婵带着孙四小姐来了。 孙四小姐，就是传说中跟陆铎议亲的那个，名讳“冬青”。 她爹是主领百官奏事的西阁廷尉，官居三品。 她也的确生得美貌动人，穿着一身玉色春绸深衣，清新脱俗，如一朵优雅馨香的白玉兰。 见到华青，她顿时一身温婉贤淑的做派跪下了：“臣女冬青见过长公主殿下！” “起来吧！”华青叫道。“孙小姐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陆应婵说：“她今日来府上做客，说是想来给公主磕个头，娘便吩咐我带她来了。” 说着，她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地说：“听大哥说，你进宫去了，本来我怕孙小姐久等，让她下次再来拜见，不过，孙小姐却坚持等到现在。” 华青的眼风瞟了下锦瑟，那小脸绷得…… 笑了下，华青说：“孙小姐有心了。不知今天过府来，可是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墨夫人请了臣女的娘过府来叙旧，臣女也跟着一起来了。”孙冬青说。“因着过去跟您有过几面之缘，却因为您失忆，不知真实身份，一直没有好生拜见，心里不安，所以，央了墨夫人，请她容我来拜一拜公主。” 华青笑：“孙小姐可真会说话！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唔……花儿一般的年纪。”华青说。“可有许配人家？” “还没有。”说到这个，孙四小姐微微有些羞涩。 锦瑟转过头去，不看她。 “哦……”华青点点头。“以后有空的时候，不妨多来走动。” “多谢公主殿下！那，冬青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等会大哥也该回来了，我们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陆应婵站起来说。 孙冬青也站起来，微微屈膝：“打扰公主了！冬青告退。” 华青点点头，却叫道：“婵儿，你先留下，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陆应婵让人先引着那孙小姐出去，似笑非笑地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华青看着那孙小姐袅袅婷婷的背影，问：“什么情况？都带到这里来了，不会是定下了吧？” “嗯，定下了。”陆应婵说。 “砰！”地一下，旁边响了一声。 两人转头看去，就看到锦瑟撞到了门上。 看她们两个在看她，忙跟做贼了一般跑了出去。 “锦瑟怎么了？”陆应婵不解地问。 “她以为，孙四小姐是跟陆铎定亲。”华青忍着笑说。 “啊？她怎么会这么想？” 华青笑了笑：“大约是误会了！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合了八字，不是今年六月，就是后年去了，今儿她们商量，干脆就六月成亲，反正三哥也不小了。” 第1325章 王妃笑岔气了 “六月，时间也太仓促了，来得及吗？”华青问。 “所以，接下来两个月，我得帮着娘操持三哥的婚事，估计会很忙。” “不管怎样，你得空就要过来陪我。要不然，我成日里在这公主府转来转去，闷死了！” 陆应婵笑着摇头：“大哥都把奏章都搬到这里来批了，有他陪着你，你还闷？” “咳咳。”华青咳了一声。“那个……你大哥哪去了？” “去了十三阁议堂吧。”陆应婵说。“他也该回来了，我走啦！别让准三嫂等久了。” 华青点点头。 其实，跟孙四小姐议亲的，是陆烜。 陆渊故意说她跟陆铎，不过是试探锦瑟。 当时她被猫鬼上身，看不出什么来，今天真人上门，她可就露出马脚来了。 都撞门上了。 “噗！”华青突然噗地一下笑了出来。 笑完了，她突然捂着肚子叫唤：“姑姑。” “王妃，怎么了？” “我肚子疼。” “啊？怎么了？”楚绫姑姑大惊失色地问。 “快去叫王爷回来，就说我肚子疼。” “好。”楚绫心急火燎地赶紧叫人去叫陆渊回来。 陆渊在十三阁议堂讨论下个月六国使团来洛阳的事情。讨论完了以后，和陆铎一块说着话。 “……宋裕梁(宋瑶华的父亲)把能变现的都变现带走了，田地、商铺等物托给了宋裕德代为租赁。”陆铎说。“怕是以后还打算回来。” “无妨。他这一走，就等于剥开了楚国候府资金来源的面纱。”陆渊沉思着说。“过一段时间，楚怀如果还这般出手大方，那他背后，就真的有一个人在为他和忠诚王提供资金。” “假设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会是谁呢？”陆铎捉摸不透。 “如今，忠诚王式微，他不会轻易浮出水面。”陆渊说。 “那我们怎么办？” “等。” “等等看也好。”陆铎点头，又说：“大哥。” “嗯？” “你不是说，帮我打探一下锦瑟的意思，如何？” “前些天我试探过，不过那时候她被猫鬼所扑，看不出来究竟。” “娘见我一次就催一次。”陆铎说。 “知道。这几天我再试探试探。” 陆铎点头。 就在这时，雁行飞奔而来：“王爷，王爷，不好了！” “怎么了？”陆渊眼神一凝。 “王妃突然肚子疼，请您回去！”雁行话刚说完，只觉眼前一花，哪里还有个王爷？ 陆渊回去的时候，就见青儿仰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青儿！”陆渊惊疑不定地叫道。“你怎么了？” 华青瞥了他一眼，堪堪地转过身去，不理他。 陆渊看了楚绫姑姑一眼，楚绫忍俊不禁地说：“王妃笑岔气了。” 陆渊一颗心总算放了下去，问华青：“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大喜大悲的，现在可还疼着？” “死不了！摄政王殿下日理万机，一天到晚说话都不超过三句的，且忙去吧！”华青头也不回地说。 陆渊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去拉她柔若无骨的小手：“青儿，该用晚膳了，起来吃饭吧。” 第1326章 自己惹毛的，只得自己去哄 “不吃！”她将手缩了回去。“没胃口！” “你胃口不是向来很好？” “醋喝多了，胃酸。” 陆渊沉默了一下，又去拉她的手：“……起来吧，别躺着了。” 华青又想把手缩回去，没缩动。 “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陆渊说。“小心气坏身子。” “哼！你要是真担心我气坏身子，就不会那样对我了！”华青忽地坐起来，一脸愤怒。“你今天倒是把话说清楚！那宋瑶华说的那些话，固然你听着不舒服，但是那是我的错吗？那是楚怀的事儿！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说着，她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陆渊心里一痛，将她拥入怀里，说：“对不起青儿，是我不好。” “你别来这套！你倒是说啊！我究竟哪里错了？”华青推开他。 “你没错，都是我的错。” “滚！”华青听到这般的话，却更生气了，下了榻说：“你不说是吧？那我就真的走了，我不回来了！” “不过就是一时心里不舒服，你让我说什么？” 华青转身就走。 “你要听，那我就说。”眼看她要迈出屋子了，陆渊皱眉说。 华青停下脚步。 “我知道，你心里对楚怀，终究是念着旧情。”陆渊说。“那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但是，你不该拿孩子来要挟我。” 华青转身：“我什么时候拿孩子要挟你了？” “你扪心自问，如果没有楚怀，你还会那般恳求我，让我放了宋瑶华的家人吗？你还会说，你有了身孕，不宜滥造杀孽吗？”陆渊问。 华青恍然大悟。 他竟是这样想的，她随口一句话，竟是被他认为拿孩子要挟他放了楚怀？ 可是他为什么就觉得，那不是她的真心话呢？ 她是孩子的亲娘！ “呵！”华青冷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屋，“砰！”地一声关上门。 陆渊看着那扇门，眉头紧皱。 好一会，他看了看楚绫。 楚绫转身就走，边走边问：“今夏，饭菜好了没？” “哦……我去看看。”今夏和她一起走了。 陆渊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是想让她们帮忙劝劝，怎么一个个都走了呢？ 他只好自己进去劝。 没办法，他自己惹毛的，只得自己去哄。 推门进去，就见她面朝里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缩成一团。 那白底绣花的柔软襦衣很合身地贴在她身上，曲线极为漂亮。 陆渊喉咙动了动，说：“过两天，太学里有一年一度的春试，文武各取前十入仕，想必会挺有意思。” 华青眼珠子一转，没动。 “下个月是皇上的生辰，虽然按照习俗，皇上未成年之前不能大办千秋，免得损寿折福，但是，还是有很多活动的，例如，六国使节团来贺，皇上会亲自招待去万亩牡丹园游览，我们都要陪同皇上。这些都是轻微的活动，你都可以去。” 华青咬了咬唇，还是忍着不动。 “看样子，做了娘就长大了，对玩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了。”陆渊感叹了一句。“那就算了吧！” 第1327章 还好，宝宝够坚强 “诶！”华青坐起来。 陆渊：“怎么？” “饭好了吗？”她下了床，往外走去。“吃饭吧。” 陆渊一把拦住了她。 华青有些别扭地看着他。 他突然将她拉入怀里，低头吻住了她。 深深地，有些凶地吻着，似乎要将她吞下去一般。 “青儿……” 华青被他抱在怀里，没吭声。 “我只是太爱你……”陆渊说。“我受不了你跟别的男人有那么深的牵扯……” 华青心里一软。 “不要跟今天似的，丢下我离开。”陆渊说。“我只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哪怕心里再不好受，也想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 “……” “青儿……” “嗯。” 陆渊摸摸她的肚子：“两个月了吧？” “嗯。” “是不是过了危险期了？” “没有！你想干嘛？” 陆渊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床边走：“我轻轻的。” “别啊！” “一小会。” “不行啊！” “蹭蹭也行。” 华青：“……” 结果，这天，轻轻倒是轻轻的，但不止蹭蹭，且不止一小会。 还好，宝宝够坚强。 吃饭的时候，陆渊不断给她夹着重新热过的，滋味不咋地的菜，眼神格外温柔。 楚绫和今夏相视一笑。 锦瑟则跟个木头一般走着神。 第二天一早，锦瑟给华青准备的衣服少了两件。 早上伺候吃饭的时候把汤打倒了。 在收拾汤的时候，把碗给打碎了。 收拾碗的时候，又扎到手了。 华青索性不吃饭了，坐榻上凉凉地看着她，叫道：“锦瑟啊……” “王妃恕罪。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大约昨晚没睡好。”锦瑟捂着手，垂着头说。 “过来，把那一团乱麻理一理吧！”华青说。 “哪里有乱麻？” “这里啊。”华青指着她的胸口。 锦瑟反应过来，说：“奴婢没有乱麻！奴婢只是昨晚上没睡好，今天状态不好！” “你过来，这里坐。”华青将她拉到榻上坐了，给她包扎伤口。边包边问：“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因为陆铎要定亲了，所以心里乱成一团？” 锦瑟回答：“王妃，我的向道之心，从来没变过。” “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不修道了，嫁给他吗？” “没有，从来没想过！” “如果你师父不回来了呢？你打算怎么办？等他一辈子，给我当一辈子丫鬟？” 锦瑟不说话。 “锦瑟啊，你看这样好不好？”足智多谋的青儿给她出主意。“我们设定一个期限，如果你师父在那个期限之前回来了，你就跟他上山去修道，如果他没有回来，你就嫁给陆铎。好吗？”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他都已经定亲了……”锦瑟神色黯然地说。 “如果他愿意退了亲，等你呢？” 锦瑟又不说话。 “到底要怎么着，你倒是说话呀？你都这把年纪了，已经是个老姑娘了，再等下去都嫁不出去了！” “他真的愿意回掉孙四小姐的婚事，等我吗？” “那要看你打算等你师父多长时间，你要等上十年八年，我估计到时候陆铎孩子也有四五个了。” 第1328章 先办了，她就跑不了！ 锦瑟：“……” “就以今年为限吧！”华青说。“你已经等了你师父六年了。从14岁，等到了20岁，他那把年纪了……我估计也差不多了吧？” 锦瑟：“……” “而且我觉得你那师父本来就不靠谱！哪有人修道修得把自己的山门都卖了？你看九鼎真人，还有张真人，他们都算是修道有成的吧？人家怎么没跟他似的呀？” 锦瑟：“……” 见她不表态，华青叹了口气说：“锦瑟呀！你的脑子要活泛些，不要一条道走到黑嘛！此路不通，就走另外一条啊！你嫁给陆铎的话，我们就成妯娌了，多好呀！而且，他应该不是那种花心的人，他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锦瑟还是不说话。 “人一辈子很多时候都可以混混噩噩的过日子。但是在选择的当口，就一定要看明白。”华青又说。“不要选错了。” “王妃，我明白了！”锦瑟总算开口了，一脸的决断之色。 “明白了？”华青眼前一亮。 “嗯。”锦瑟说。“以一年为限。就今年！如果到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师父还不来找我。那……” “哈哈！”华青笑着拍拍她肩膀。“你终于开窍了！一年的话，陆铎应该是可以等的！” 锦瑟：“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今年过完年，我师父还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他！” 华青的笑容僵在脸上：“……那陆铎呢？” 锦瑟沉默了一下，说：“我承认，听说他定亲了，我心里……不好受，也很乱，但是……我现在已经不乱了。您说得对，在选择的当口，一定要清醒，不能被尘俗之事迷惑了。”锦瑟说。“谢谢你！王妃。” 华青感觉，陆铎若知道自己把锦瑟劝成这样了，会砍了她。 话说锦瑟那师父无极道人还真厉害，究竟是怎么教出这样希望渺茫，却依然道心不移的徒弟来的？ 锦瑟的话，华青原封不动地告诉了陆渊。 陆渊回头就告诉陆铎说：“锦瑟对你动心了。” 陆铎万年不动的冰块脸顿时有了表情：“是吗？” “不过你得多主动。”陆渊说。 “我已经很主动。”陆铎皱眉。 “要更主动一些！” “还要如何主动？” “你就不会学学我？”陆渊意有所指。“先办了，最好直接怀上，她就跑不了！” 陆铎杀人如麻，但还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有些踌躇地问：“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阿铎，如果她对你无意，的确是不大好。但她对你不是有意思吗？所以，这样挺好。你看青儿？”陆渊尊尊教导他弟弟。 陆铎想到华青当初那花样百出的逃跑史，再想想现在，点点头。 …… 太学春试很快就开始了。 陆渊知道青儿在屋里待不住，于是让她扮成男装，跟自己一起去了太学。 她肚子还不显，出门倒也方便。 太学分为文学与武学，都是在这天进行春试。 若能在文学比试中取得头十名。便可以入仕，成为为朝廷效力的官员。 第1329章 双喜临门 若能在武学比试中取得头十。就可以拥有正式的军中编制，成为大小的将领。 华青先去看了武试，头十的全都是武林高手，头三更是气境修为。 至于墨予……在五百多名应试的学生当中，占第四百多名。 看他这样，也就在太学当中混上两年。然后找陆渊的后门儿给他弄个官职也就罢了。 接着，陆渊又带她去看了文学的比试。 他们去的有点晚，正好是决出前三的决赛。 华青发现，这头三其中之一，竟然就是陆渊的弟弟陆烜。 早听说他是太学的风云人物，今天可算是见着了！ 而他似乎也看见了陆渊和华青。大约是有他大哥在旁，感到特别振奋的缘故，他发挥的很好，一举夺得了头名。 太学文学的头名，虽比不上状元，但却能得到一个实实在在的官职。 结束以后，他直接朝他们两个走了过来。 “大哥，还有——” “考得不错。”陆渊打断他，不让他说穿华青的身份。“正好你的亲事也定下来了。到时候双喜临门，一起庆贺一下。” “是！多谢大哥！”陆烜微笑说。 “我们就随便走走，你自去忙吧！”陆渊说。 “是。”陆烜说着，在陆渊看不到的方位，眼神从华青脸上溜过，走了。 华青暗中骂了他一句混账。 “六月份以后，他也算是成家立业了。”陆渊有些感慨地说。 “嗯。成家立业了好。”华青说。 也许就没那么混账了。 “看了这半日，你累不累？”陆渊问她。 “不累！你怎么老忘了，我可是上气境高手呢！” “那饿不饿？” “也不饿......” …… 两人正说着话，来了一群老头儿，对着陆渊行礼道：“摄政王殿下，我们正四处找您呢！” “刘院长，可是有什么事？”陆渊问。 “是关于今天春试上胜出的学生，微臣想找王爷商议一下具体的安排。” 太学是大瀚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陆渊向来重视。 他点点头，看向华青：“既然还不累，我让墨予来，带你在太学四处转一转。” “好好好。”华青咧嘴笑，她正想为熏儿之事找他呢！ “我很快就回来。” 华青点头。 不一会儿，墨予真的来了，带着她到无人处，就深深地鞠了一躬。 “干啥呀，你这是？”华青后退了一步。 “老大！天底下没有人比你更仗义了！”墨予一脸的严肃。“你把熏儿赎了出来放在公主府。就是救了我的性命！” “切！还好她今天没来看到你那怂样儿！”华青白了他一眼。“以你的真实武功，就算不能进前十，前一百总是可以的。你怎么还是不会跟人打架？” 墨予一脸的不好意思：“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我要是不喝酒，就是不行！那比试的时候，他们也不让我喝……” “哎呀，算了吧！”华青摇摇头。“你真的不是个习武的料。” “我也不是从文的料……”墨予摸了摸脑袋。“老大，你说，为什么有的人文治武功，什么都好，比如说我表哥。为什么有的人就什么都做不好呢？就比如我？” 第1330章 挑唆墨予装疯 “这个……你也有别人不及之处嘛！”华青安慰他说。 “哪方面？” “比如说……熏儿啊！这满洛阳城那么多人喜欢她，可她就钟情你一个，这就是你的魅力所在了。” “钟……钟情于我？”墨予的失意之情顿时一扫而空。 “是啊！你娘找过她，说你要那你出家当和尚，你娘还跪下求她。”华青说。“所以，她是为了让你断了念头，才做了那样的决定。” “真的吗？你没骗我？”墨予眼睛贼亮。 “人都到公主府了，真的假的回头你自己问她去。” 墨予傻笑着呆愣在那里，半天不会动弹一下。 “我已经答应她，会让她堂堂正正地嫁入你们临江王府为美人。”华青又说。 这句话，却如惊雷一般，令墨予从呆愣中回过神来。 他看了华青一眼，欲言又止，憋了半天，说：“既然如此，无论如何，我都娶了她就是！哪怕……我就不做这个世子了！” 华青摇摇头，好笑地说：“你能说点儿别的吗？动不动就不做世子了，你就不怕真把你娘给气死了？” “可是……我们家的人……她毕竟是贱籍……而且还是罪臣之女，我爹娘，还有祖母，是不可能让我娶她为美人的。就算是侍妾......怕是也不可能。” “别担心，你老大说能，就一定能！”华青很漂亮又很拽的样子。“就看你愿不愿意配合！” “我当然愿意了！”墨予急眼了。“只要能把熏儿娶回家，你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什么都愿意！” “不用上刀山下油锅那么严重，但是也没那么好糊弄。” “那到底要怎么办？” “首先，你去……看疯子。”华青说。 “啊？”墨予一脸懵逼。 “仔细观察他们的言行。”华青说。“要学得惟妙惟肖，谁都看不出来你是装的。” “你是说，让我装疯？”墨予问。 “嗯。”华青说。“你要中邪、疯魔，越严重越好！” “哦……然后呢？” “然后，你家里面人自然会请太医去给你看病。太医看不好，指不定就会请我去。即便是他们不请我，我自己也会去看你。”华青说。 “嗯，再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你并没有病，于是我会就前段时间巫蛊之事，向你家人建议，让他们找法师来看看你。” “再然后呢？” “再然后……”华青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跟他说了。 墨予听得连连点头。 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华青跟墨予好生商议了一番。 两人约好，就在五月陆渊生辰的时候行事，到时候华青准备好了，墨予也应该差不多学会怎么演个疯子了…… …… 时间进入四月，苏临舟离开洛阳，去跟几个寻找张少昊的师兄弟汇合。 然后，他又回了洛阳。 张真人只有苏临舟一个关门弟子，但是，有十二个亲传弟子。 这十二个亲传弟子，除了两个留在山上护山之外，其他十个，都出来了，领着天师道的普通弟子们四处找人。 在约定的地方见面之后，十个亲传弟子回来了九个，还有一个，却被一个武功高强的神秘人掳走了。 第1331章 仙界之门的钥匙 那一个，正是张真人的亲孙女：张若婷。 据回来报信的弟子说，那人曾逼问过他们云镜的下落。 他们都不知道，于是他将张若婷单独带走了。 苏临舟担心，万一他们用非常手段逼迫张若婷，她很可能会吐口。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来了洛阳，嘱咐华青注意安全。 张若婷失踪的日期正好在今夏偷云镜的日期之前。 所以，她八成是被鬼谷一伙人给抓走了，而且，已经吐了口。 “公主，张少昊那伙人怕是已经知道云镜在你手里了，你可千万要小心。”苏临舟嘱咐。 “他们知道了也好！会主动来找我！”华青却浑身充满着强烈的战意。“老子正愁找不到那帮龟儿子呢！” 苏临舟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她跟以前很不同了。 以前，她身子不好，是娇弱安静的，有时候，还有些忧伤。 现在，她身子好了，性格似乎也变了，乐观，锋芒毕露，不惧任何困难…… 这样的馥儿，比以前更好…… 难道是因为陆渊的影响？ 看苏临舟看华青的眼神，陆渊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顺便说：“非常感谢苏兄特地赶来报信，你放心，本王会保护好公主的。” 苏临舟点了点头。 “不知苏兄此来，准备什么时候再离开？”陆渊又问。 苏临舟笑了一下，如春风化雨，绮丽得令人失神：“我刚来坐了一小会，摄政王这是在赶我走不成？” 华青眼神不大好地看向陆渊。 陆渊淡定地说：“当然不是！你是馥儿的师兄，在本王心里，就跟她亲哥哥一般，本王是希望你多留些日子。” 亲哥哥…… 苏临舟又笑了一下，说：“原来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此来，本就打算暂时不走了。” 陆渊：“……” “那太好了！”华青愉悦地说。“回头我让人把东院收拾出来，让师兄弟们都住进来吧！” 公主府的东院是一处单独的客院。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叨扰公主了。”苏临舟说。 “跟我还说什么叨扰？过去，我可叨扰了你们十几年。” 陆渊深呼吸，问：“苏兄在洛阳，莫非还有事？” 怎么还住下不走了？ “正是。”苏临舟说。“师父传信来，嘱咐了一件事。” “什么事？” “每年六国使团来的时候，都会有国贸活动，进行商品交换或拍卖。”苏临舟说。“今年的六国使团，据说，匈奴国会带来一件东西，师父嘱咐，务必要买下来。” “什么东西？”华青问。 “这个。”苏临舟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她。 华青接过来一看，上面画了个图。 是个圆饼状的东西，半根手指厚，伸手可握的大小，上面有些看不懂的符号。 “王妃，新热的羊乳，您先喝了吧，别凉了。”今夏在旁边，递给她一杯羊乳。 华青接过来，边喝边问：“这是个啥东西？” “传说中，仙界之门的钥匙。” “噗！”华青直接喷了一口奶。 苏临舟忙从衣袖里拿出自己的手绢递给她。 华青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眼神已经不对的陆渊，有些尴尬。 第1332章 去仙界认个亲 苏临舟反应过来，面色微微一黯，说：“摄政王莫介意，以前馥儿身子弱，一直将她当妹妹般照顾，习惯了。” “没关系，有些习惯，改了就好。”陆渊掏出自己的手绢，却是直接伸手给她擦去嘴边的奶渍。 苏临舟没说话。 “仙界之门是什么？”气氛有点不好，华青忙转移话题到正题。 “以前，我听师父说起过，有道仙界之门，打开了，可以直通仙界，羽化成仙。”却是陆渊回答说。 “在哪啊？” “不过是传说罢了，哪里还能真的有那样一道门？”苏临舟摇头。 “那外公让买下那东西，做什么用？” “不知道。”苏临舟说。 “好。没问题。”华青转头看陆渊：“是吧王爷？” 陆渊的眼神落在那图上，说：“不一定。” “啊？为什么？” “因为，还有别的人也想要此物。” “谁啊？” 陆渊沉默了一下：“到时候就知道了。” 后来，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陆渊方才告诉她说，九鼎真人也来信，让他将那东西务必弄到手。 “外公来信了？”华青眼前一亮。“他说什么了？他可找到我爹娘了？他什么时候来的信，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今天刚收到的。”陆渊将信递给他看。 上面说，他的确是接到了圣女发出的求救暗号，离开了九鼎道去营救他们。 并且他已经找到一些线索。 有新的进展，他会再给陆渊来信。 在信里，他嘱咐华青不要忧心，说他一定会想办法把圣女和华昆仑都救出来的。 除此之外，他就吩咐陆渊，一定要将那仙界之门的钥匙买下来。 …… 等青儿看完信，陆渊告诉她，其实，这种钥匙一共有三把，九鼎真人那里已经有了一把。 他还亲眼见过，那东西看起来，远比图上的玄妙神秘。 “那，还有一把呢？在谁那里？” “应该在清微道宋道主那里。师父说，他是和宋裕德的祖父一起得到此物的，一人拿了一把。”陆渊说。“所以，若匈奴真的将此物拿来拍卖的话，宋裕德也一定会出手抢购。” “那外公有没有说过，仙界之门在哪里？” “他一直在寻找，走过许多古迹，甚至去过海上，没有找到……”陆渊说。 “唔……”华青琢磨着。“这要真寻着了，去仙界认个亲什么的，还挺有意思。” 陆渊：“你还是好好养胎吧。” …… 小皇帝的生日到了，虽然并不举国庆贺，但是，至亲家人，还有宫里的人，还是要给他过一下的。 华青是皇上唯一的胞姐，自然是一定要去的。 她的身孕已经三个月了，不过她本来腰细，刻意穿了比较肥大的衣裳，倒也看不出来什么。 她是一大早就跟陆渊一起进宫的。 陆渊去了南宫，华青去了北宫，拜见太皇太后。 清河穿戴一新，陪在太皇太后身边。 她看起来瘦了一圈，但精神不错。 在长乐宫坐了一会，说了些闲话，太皇太后就让她去太后宫里请安。 第1333章 有东西要给你 华青却老大不乐意：“皇祖母，中午宴席上反正要见的，不如到时候再请安吧？” “不管怎样，她名义上是你母后。”太皇太后说。“去吧！” 华青正皱着眉头准备说话，清河说：“太皇太后，我陪姐姐一起去吧。” 太皇太后点点头，说：“也好，你也去吧！” 于是，姐妹两人一起出了长乐宫，往太后的永安宫走去。 路上，清河告诉她，前些日子，华青进宫来，没有去太后那里请安，她就当着众位太妃太嫔的面提起过。 无论原因如何，这种事情说起来，都是华青这个晚辈的不是。 今天太皇太后让她去太后那里请安，怕是为了堵住她的嘴，免得她又抓住把柄到处乱说。 华青无奈地说：“那我们就去给这位母后请安吧！反正从汝阳的指婚下来，我还没好好地跟她恭贺过呢！” “呵！”清河笑了一声。 太后宫里，还是冷冷清清的。 不过太后见到华青去给她请安，还是挺热情的。 一个礼没有行完，她就亲自将华青扶了起来，还吩咐宫女给她们上好茶。 “母后。”华青回答。“上次进宫来，本想来给您请安，但是突然就身子不舒服，未免麻烦母后，所以就直接回去了，还望母后谅解。” “哪里话！快坐吧！”太后笑着说。“母后哪里就那般小气了？喝茶，这是今年最新的雪芽。” 华青端起茶来，装模作样地碰了一下。 她是孕妇，不能喝茶。 “味道如何？”太后问。 “挺好。”华青说。“怎么没看到汝阳皇姐呢？” “她呀……”太后瞟了清河一眼。“自从上次清河中毒，就一直被太皇太后关着禁闭，今天是皇上的生辰，好容易放出来，说是好久没见过外面是什么样子，这会儿出去御花园逛去了！” “哦……”华青微笑。“皇姐被指婚给了南皮侯府，馥儿一直没来得及恭贺皇姐和母后呢！不知婚期可定下来了？” “定了。”太后很平静的样子，但身上的杀气却蓦然变强。“托了清河的福，这门亲事的确不错。南皮侯府是太皇太后的娘家，我们汝阳嫁过去，那是亲上加亲！倒是委屈了清河，嫁给了一个小小的太医。” “不敢说委屈，当时情况危急，也是没办法的事。”清河很谦虚地说。 “对了骄阳，你今天来得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你跟我进里面去吧！”太后突然说。 跟她进里面去？ 她这是要搞什么事么？ 华青伸手挡在腹前，问：“母后要给我什么东西？” “你跟我进来吧。”太后说。“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要不我先回避一下吧。”清河站起来说。 “不用。来者是客，怎么好让你出去？馥儿，你跟我进来吧！你我是母女，还怕我吃了你不成？要是再不放心，把你这些侍女们都带上。”太后说。 华青笑道：“母后说的哪里话？既然如此，走吧。” “清河，你在这儿等一等。”太后说着，带华青进去了。 楚绫和锦瑟使了个眼色，也跟着进去了。 第1334章 一边散发着杀气，一边抹着眼泪 从后门出去，穿过一个小花园，里面是太后的寝居。 太后让华青在前屋起居室里坐了，就进了里屋。 不一会，她拿出个一尺见方的红木匣子来，递给华青说：“这个，都是你母后的东西。” 华青有些诧异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些首饰、手镯之类的东西。 “你母后的遗物，大多数都陪葬了！”太后说。“这些，是她还活着的时候，赏赐给我的东西。” 说着，她拿起里面一对颜色极为清透的紫色手镯说：“这是我刚入宫的时候，她赏给我的。还有这对红宝石耳环，是我封妃的时候，她赏赐的东西之一……” 听她细细数过一遍后，华青问：“母后的意思，难道是要将这些都给我？” “前些日子，哀家收拾屋子的时候，把这些东西整理了出来。”太后说。“想来想去，觉得给你是最合适的。” “这如何使得？”华青忙推辞说。“馥儿出嫁的时候，母后已经给了许多的添妆。” “拿着吧。”太后说。“我年纪大了，也戴不了这些颜色鲜艳的东西，放着也是可惜。” “那……就多谢母后了。”华青将红木匣子收下了。 太后看似平和，但实际上始终萦绕着一股压抑的、似有似无的杀气。 她这究竟是在闹哪样？ “以前你跟汝阳之间有些不愉快。”太后又说。“她的性子我知道，从小被我惯坏了，我希望你看在你们是亲姐妹的份上，能够原谅她。” “母后哪里话？”华青说。“只要皇姐能够原谅我，我自然愿意跟她做一对好姐妹。” “那就好！”太后一脸欣慰之色。“如今，汝阳眼看就要出嫁了。嫁了人，一切荣辱，都系于夫家。但是……哎！总之，我希望你能多照应汝阳，凡事提点着些……” 太后说着说着，都把自己说哭了：“馥儿，你们是亲姐妹，虽然因为你那要命的病，没能跟汝阳一起在宫里长大，但是，你们身上的血缘关系，是怎么的割不断的。” 看她一边散发出淡淡的杀气，一边抹着眼泪说着感性的话也着实不容易。华青微笑回答：“好的母后，只要皇姐不记恨之前的事情，愿意认我这个妹妹，我自然会不负母后所托，好好照应皇姐。” 太后点点头，一脸欣慰之色。 …… 从太后处出去，清河就追着问太后在玩什么花样。 华青瞥了瞥锦瑟手里捧着的红木匣子，将太后说的话都告诉了清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清河冷哼。“我感觉，她肯定没安好心。” “嗯……”华青有同感。“不过，她给那一箱子珠宝着实件件不俗。我拿去问问太皇太后，是不是我母后的东西，如果真是的话，我就把它带回去，留着做个纪念。” “嗯。走吧！”两人顺着御花园的水渠长廊往长乐宫走去。 长廊两边，生长着茂盛的蔓藤，盛开着各种花朵，着实美不胜收。 说起来，华青还是第一次见到御花园的春天。 春意盎然，巧夺天工，既讲究美观，又讲究风水，比摄政王府和她的长公主府都要讲究。 第1335章 他们两个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 两人沐浴着春日的暖阳，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御花园的美景，倒也惬意。 突然，前方的花影浮木之后，传来了汝阳的声音：“摄政王。” “汝阳县主。”陆渊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 华青伸手一拦，和清河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正好长廊一侧有藤蔓缠绕，挡住了她们的身影。 “摄政王，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汝阳问道。 “县主有话便说吧！”陆渊回答。 “皇上，皇姐有话要跟摄政王说，你先去皇祖母那里吧，你骄阳皇姐在那里呢！”汝阳却转而跟皇上说。 陆渊是跟王诩一起，陪着皇上一起到长乐宫去请安，然后去赴宴的。 “皇姐来了？”小皇帝语气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汝阳：“嗯。你快去吧！她在等着你呢！王诩，你先带皇上走。” 王诩看了陆渊一眼，带着小皇帝先走了。 “县主，有何话要说？”陆渊皱眉问。 “摄政王，你和骄阳皇妹成亲这些日子……可还好？”汝阳问。 “好。” “那……挺好的。”汝阳的语气一点都不好，又酸又楚，牙都能倒了。 “县主将臣拦下，就为了问这个吗？”陆渊问。 “不是……听说，骄阳皇妹前些日子差点被巫蛊所害？” “是。” “是怎么回事呢？” “一言难尽。” “我听说，是楚国侯府的瑶华夫人？” “没错。” “瑶华夫人也真奇怪，为什么要害骄阳呢？” “汝阳县主关心妹妹，臣深为理解。只是，臣毕竟是外男，这般与县主单独说话，着实不该。县主若是对那案子感兴趣，等会儿见了长公主，您可以问问她。” “其实我是对那案子有疑问才找你单独说的。”汝阳说。 “什么疑问？” “是这样，我有看到过骄阳跟楚国侯在一块说话，神态看起来好像很熟的样子，绝非普通的关系。”汝阳观察着陆渊的表情，发现……他没啥表情，只是一贯的冷漠。 “当时，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现在出了这种事，我就突然觉得，莫不是，他们两个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瑶华夫人害她，莫不是——” “县主！造谣生事，陷害长公主，轻则降爵，重则废黜你的县主之位。”陆渊冰冷的眼神落在汝阳脸上，汝阳顿感毛骨悚然。 但她身为县主，从小横行无忌惯了，胆子多少比普通的女子要大一些，强行稳住心神，她却继续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满洛阳城这么多女子，宋瑶华谁都没害，唯独害骄阳，难道你就不怀疑什么吗？” “本王与骄阳之间的事情，不劳县主费心。”陆渊冷然道。“臣还有事，先告退。” “陆渊！”汝阳叫住他。 陆渊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 “太皇太后将我指婚给了南皮侯府，你知道吧？”汝阳问。 “恭喜县主。” “你知道我的心！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变过！除了你，我谁也不会嫁！” 第1336章 我愿意为媵，给你做妾。 陆渊深呼吸，说：“臣已经娶了骄阳，不可能再娶县主您。” “公主出嫁，可以带庶出或是本家的姐妹为媵妾。我愿意为媵，给你做妾。可好？”汝阳一脸深情地问。“我保证一生一世对你好，绝不会多看别的男子一眼！” 居然提出要给他做妾！ 汝阳这绝对是真情。 清河看向华青，只见她瞪着眼，张着嘴，一脸惊讶之色，看起来可爱又好笑。 她抿嘴笑了一下，从藤缝里继续看。 “汝阳县主，给他国和亲的公主，的确可以带着庶出的姐妹为媵。但臣并非一国皇帝，骄阳长公主能下嫁给臣，臣已经极为感激天恩。哪里还能再让汝阳县主您为妾？”陆渊说。 “现在，所有的奏折都是你批，所有的国事都是你说了算，跟一国的皇帝有什么区别？”汝阳反问。 “县主请慎言。”陆渊的声音透着逼人的冷意。 “陆渊，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吗？我比骄阳差哪里了？” 陆渊沉默了一下，只说“臣告退”，便转身就走了。 汝阳不甘心，看着他轩昂尊贵，令她魂牵梦萦的背影，快步扑上去，就想从背后抱住陆渊。 然而，陆渊的身影如同幻影一般，明明就在眼前，她却扑了个空。 转眼之间，他就消失在御花园中。 “陆渊！陆渊！”汝阳哭着喊道。“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 “渍渍渍！”一个汝阳恨得牙痒痒的声音响起。“汝阳皇姐，你追着我家夫君说爱他，是不是不太好呀？” 汝阳转头看去，是华青跟清河从水榭长廊里走了出来。 “是你们两个贱人！”汝阳咬牙切齿地说。 “贱人？”华青好笑地笑了。“啥叫贱人？清河，贱人是什么意思？” “贱人就是，一个男人不喜欢一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却追着哭着喊着要嫁给他！贱人就是，堂堂皇帝之女，居然主动去给臣子做妾。贱人就是，明明自己犯贱，还骂别人是贱人！”清河用非常隆重的手势指着汝阳。 “你闭嘴！”又羞又气的汝阳冲着清河就一巴掌甩了过去。 然而，清河可是上气境高手。 她也没用内劲，只轻轻一脚踹在汝阳肚子上，就将她踹得蹬蹬后退了十来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敢踹我！你不过是个诸侯王的女儿，你敢踹本公主？”汝阳气坏了。 “呵呵呵！”清河笑道。“我就踹你了，怎么着？” “你——” “皇姐！”这时，建阳却从后面的一条岔路上跑了过来。 她将汝阳扶了起来，一脸关切地问：“皇姐，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边来了，连个人也不带？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呢？” “建阳！你刚刚都看到了吧？她们两个欺负我，清河一脚踹着我肚子上，将我踹倒了！” “看到了，我看到了！”建阳一脸气愤地说。“清河姐姐，你怎么敢踹汝阳皇姐呢？汝阳皇姐可是我们的长姐啊！” 清河：“呵！呵！” “走！去长乐宫！”汝阳用吃人的眼神看着她们。“我要让皇祖母好好看看这个脚印！” 她肚子上，的确有个脚印，是清河的。 第1337章 太后娘娘不好了！ “好，走吧！”建阳说。“我陪你去，我可以给皇姐作证，的确是清河姐姐踹了你！” 华青看了建阳一眼。 这位妹妹，着实不是个好东西。 总是装着一副处处为汝阳着想的模样坑她。 “去啊！”清河笑眯眯地说。“想必摄政王正陪皇上在长乐宫呢！刚刚你跟摄政王说的那些话……我要是捅出来的话，他应该不会否认吧？不知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听了，是什么感受？” “你——”汝阳顿时脸色一变。 “去啊！去告诉太皇太后，我欺负你，我踹了你呀！”清河笑眯眯的说。 汝阳却没动。 “皇姐，还去不去长乐宫？”建阳在旁问。 “算了吧！”汝阳咬牙说。“今天是皇上的生辰，如果被皇祖母知道我们姐妹不和，她一定会气坏身子。” “哦……那也好吧。那咱们回去换身衣服吧！”建阳一副毫无主见，唯汝阳马首是瞻的模样。 汝阳看着华青和清河，一字一句地说：“骄阳、清河，是你们设计，让太皇太后把我指给了邓通！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两人都堪堪地看着她，没说话。 汝阳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就在这时，建阳妹妹却突然冲华青眨了眨眼。 就在华青怀疑她是眼睛抽筋了还是咋地的时候，她又飞快地拉了一下华青的手，然后转身追着气冲冲的汝阳走了。 华青诧异地伸开手，里面被塞了一张纸条。 将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中午，巫蛊，永安宫前堂的大花瓶里。” 两人面面相觑。 “这建阳怎么回事呀？平时不是跟太后和汝阳走的很近吗？怎么会将这种事情告诉你？莫不是个陷阱？”清河怀疑地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去跟陆渊说说，让他想办法探探去。”华青说。 清河点头。 回长乐宫后，华青先是把太后给她的首饰箱子给太皇太后看了。 太皇太后说，那些首饰，的确是他母后赏给太后的。 于是，华青就让锦瑟好好收着，等会儿带回去。 然后，她将陆渊叫了出去，把建阳字条上的事情告诉了他。 陆渊想了想，决定亲自潜入永安宫看一看。 …… 宫宴是中午举行的。 就自家人参加。 太皇太后、几位宫里的太妃、太嫔。 忠诚王带着个侧妃，三个孩子。 还有华青、陆渊夫妇。 当然，还有汝阳、建阳和清河。 忠诚王的侧妃芈氏，传闻乃前朝皇族的后代。生得美艳不说，一举一动，都透着股大方和精明。 三个孩子，有两个都是她生的。 若是婵儿真嫁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的对手…… 席间的气氛倒是不错，只是，开席好一会了，却始终没见太后现身。 “汝阳，母后怎么还没过来？”忠诚王问他妹妹。 汝阳回答说：“刚刚来的时候，母后说有些头晕，说是先躺一会再过来。” 太皇太后有些不悦：“她怎么了？怎会突然头晕？” “不知道。母后身体向来康健，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脸色看着很差。”汝阳回答。 “可宣太医了？”华青也很关心地问。 “母后说不用，躺会就好。”汝阳说。 正说着太后，一个太后宫里的小太监突然气急败坏地跑进来，跪下就说：“启禀太皇太后、皇上，太后娘娘不好了！” 太皇太后皱眉：“不好了？怎么不好了？” 第1338章 太后中邪了 “她先是头疼欲裂，后来竟说起胡话来了！还拿着刀要杀人，像是……像是中邪了一般！”小太监说。 “什么？”刘奕蓦然站起来。“皇祖母，孙儿看看去！” “孤也看看去吧！”太皇太后起身说。 于是，大家都跟着太皇太后，往永安宫看看去了。 太后果然是中邪了。 地上到处都是头钗、瓷器碎片。 太后头发凌乱，衣服上沾了茶叶，嘴上的胭脂糊了半边嘴，被两个妈妈按坐在软椅上，嘴里叫着“滚开！滚开！你们这些害人的鬼”，手脚挣扎不已…… “太后这是怎么了？”太皇太后问跪了一地的太医。 孙太医回答：“回太皇太后，太后娘娘的脉象，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馥儿，你去看看你母后。”太皇太后说。 “好。”华青走过去，抓住太后的脉搏，给她诊了诊脉。 她是真没什么事，只是身体有些燥热罢了。 “皇祖母，母后的身体的确没有问题。”华青说。 “那她怎么成这样了？” 华青摇摇头：“不知道啊！” “最近城里闹巫蛊之术，太后莫不是中邪了？”有位太妃说。 “是啊，看着真的挺像中邪。” “母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啊！”汝阳吓得直哭。 …… 人们纷纷觉得太后是中邪了。 连忠诚王也这样说：“皇祖母，不如派人去请上清观的冲虚道长来看看吧！别真的是……” 上清观是皇家道观，其中的观主冲虚道长出身天师道，深得成帝陛下和太皇太后的信任。 听大家都这么说，太皇太后就同意了。 很快，冲虚道长就被接进了宫，还带着他的两个小徒弟。 只见这位道长白发白须，手里拿着一杆浮尘，穿着宽大的道袍，看起来像个道法高深的道长。 一走进来，他就眉头紧皱，如临大敌。 看过太后之后，他先是询问了几个问题，例如什么时候开始发作，发作前说过什么话，是否看过太医等等。 然后，他吩咐两个徒弟摆了个香案，拿出一柄桃木剑，还有几张符纸，又是喷水又是烧符，在那香案前跳起大神来。 跳了一会大神，冲虚道长对太皇太后说：“太皇太后，太后娘娘这是被人施以巫蛊之术，魇在梦里醒不过来了。” “巫蛊之术？”太皇太后皱眉。 “是。”冲虚道长很肯定的回答了这一个字。 “那可有方法可解？” “可以的。”冲虚道长说。“那邪物应该就在这宫里面。只要将东西找到了，烧毁之后，太后娘娘便可好转。” “来人。”太皇太后沉着脸叫道。“搜宫。” 一队禁卫进来，在永安宫里寸土寸步地搜。 宫里最忌巫蛊之术，以前有发生过几次巫蛊事件，涉事之人非杀即贬，甚至在宫规里面有明文规定，凡是弄巫蛊之术者，轻则逐出宫廷，重则处死。 禁卫搜宫倒是搜查的很仔细，很快，他们从前厅的大花瓶里，找出了一只巫蛊人偶。 第1339章 巫蛊人偶 “居然真的有人用这种邪术害我母后！”汝阳当即尖叫起来。“究竟是谁干的？让我找出来，定然扒了她的皮！” “此物看着崭新，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忠诚王皱眉说。“道长，您看是不是新近放进去的？” 冲虚道长从禁卫手里将那只人偶接了过去。 人偶做成个宫装妇人的样子，背上密密麻麻写着生辰八字，头上扎着钢针。 “这是最厉害的一种巫蛊人偶，叫做疯魔蛊。放在太后娘娘身边方圆半里之内，不出两个时辰，必定发作。先是疯魔，不出七日，定然暴毙！”冲虚道长断言。 “不出两个时辰？也就是说，这东西是今天刚放进来的？”忠诚王推理能力很强。 “是的。” “今天，可有什么人来过太后的宫里？”忠诚王沉着脸问。 “回忠诚王殿下，今天没有别的人来过永安宫，只有骄阳长公主殿下和清河县主来过。”太后身边的殷妈妈回答。 此话一出，大家都看向华青与清河。 “我们没有，不是我们。”华青忙说。 “嗯。我们没有。”清河也说。 “你们还狡辩！除了你们还能有谁？”汝阳眼睛都红了，跟要吃人一般。“你们害了我还不算，还害我母后？你们的心肠，怎么这么毒！” 说着，她跪在太皇太后跟前，拉着她的衣摆哭得很惨：“皇祖母，您一定要为母后做主啊！” “真的不是我们。”华青辩解说。“我们今天的确来给太后请安了，但是来的时候，这屋里很多人呢！众目睽睽之下，我们也不可能放什么人偶到那花瓶里去吧？” “对了！长公主一说，奴婢倒是想起来了，今天有段时间，长公主殿下跟太后娘娘到后面去了，只有清河县主一个人在这里。”殷妈妈恍然大悟道。 此话一出，大家都看着清河。 汝阳更是目呲欲裂地怒道：“原来是你！清河！” “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清河看起来急了。 “冲虚道长说，这疯魔蛊两个时辰内必然发作，也就是说，定是今天上午刚放进去的。今天上午，除了你和骄阳，就没人来过永安宫！”汝阳道。 “我来过就是我吗？说不定是这宫里的哪个奴才呢？” “若是宫里的奴才，定然不会选择白天行事。”刘奕皱眉说。 “忠诚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清河斜着他问。 “只是正常推理。”刘奕淡淡地说。“皇祖母，巫蛊之术最是邪恶，今天能用来害母后，改日就可能用来害皇上，甚至害您，必须严查才是！” 太皇太后没说话，皱眉看向清河。 “太皇太后，您别看我啊！真的不是我！我哪会什么巫蛊之术啊？”清河一脸无辜。 这时，陆渊说：“冲虚道长，前些日子，本王府上也闹巫蛊之术，当时，琼花观的玄天道长从中邪者身上找到了元凶。”陆渊说。“您能否从这巫蛊人偶或是太后娘娘身上找出施法者来？” 冲虚道长拿着那人偶细看，却是摇摇头：“这，贫道却看不出来。只可以确定，此物放在那花瓶之中，不超过两个时辰。” 第1340章 将她额头砸出个包来 “太皇太后，真的不是我啊！”清河也学汝阳，扑倒在太皇太后脚下，又惊又怕的样子说：“您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是你！就是你！”汝阳恶狠狠地说。“皇祖母，将她抓起来拷问，她背后定然有人指使！” “行了！”太皇太后被她们吵得脑瓜子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抽出自己的衣摆，在榻上坐了，说：“把那人偶给孤看看。” 从布料、针法、字迹上，兴许能看出些明堂。 她要亲自看一看。 冲虚道长将人偶递给太皇太后。 一拿在手里，太皇太后就感受到一股邪恶的力量。 此物还真是个邪物。 那上面没有写名字，但写着生辰八字，还有一只钢钉，扎在人偶的头上。 “混账！”太皇太后一看，猛然将那木偶朝着太后的头上扔了过去。 “崩！”一声响，正好砸在太后额头上，将她额头砸出个包来。 太后直接蒙了，一时之间，不挣扎了，也不疯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太皇太后。 “皇祖母，您这是做什么？”忠诚王和汝阳都大惊。 “你们自己看看，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忠诚王过去拿着一看，顿时眼神一凝，面如死灰。 “这上面的生辰八字，是孤的！而那上面的字迹，分明就是太后的！”太皇太后看着太后。 太后面色剧变。 明明是她的生辰八字，字迹是刘馥的，而放人偶的嫌疑人，是清河，到时候，她们两个都跑不了！ 她是再三检查过没问题的，如今怎么变成了太皇太后的生辰八字？ 而且上面还是她的字迹？ “奇怪，巫蛊人偶上面写的是太皇太后的生辰八字，太后娘娘怎么会中邪了？”清河凉凉地说。 此话一出，永安宫里一片静默。 太后的神情顿时很精彩。 继续装疯很尴尬，毕竟那上面不是她的生辰八字。 不装疯的话，刚刚中邪发疯又怎么解释…… 话说，其实她的头一点也不疼，她还一直怀疑，那是一只假的巫蛊人偶呢！ “那上面的字竟然是太后娘娘的，莫非，是太后娘娘在装疯，目的是为引皇祖母过来？”华青接着清河的话，直击重点。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害太皇太后？那不是我的字迹，那不是！” 她能说那原本是刘馥的字迹么？ 华青挑了挑眉梢，冲太后笑了笑。 锦瑟的手笔，一般人可分辨不出来。 太后注意到她的眼神，瞬间明白了。 是她搞的鬼！ 大概是她知道了巫蛊之事，将上面的生辰八字给换了？ 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只有她自己和殷妈妈知道而已! 甚至连汝阳和奕儿都不知道。 …… 这时，有人建议道：“太皇太后，奴婢认得这人偶衣服上的贡缎，正是去年过年的时候新进贡来的，想必内务府都有领取的记录，太皇太后不妨让人查一下，都哪些宫领过这种贡缎。” 说话的，是红太嫔。 “王诩。”太皇太后叫道。 “在。”王诩回答。 “去内务府查，看都是谁领过这种贡缎。”太皇太后吩咐。 “是。”王诩领着人去拿了内务府的领取记录。 上面显示，一共只有两个宫领过这种贡缎，一个是太皇太后的长乐宫，一个，就是太后的永安宫。 第1341章 这永安宫不干净 “永安宫。”太皇太后冷笑了一下。“永安宫！太后，你究竟想干什么啊？” 太后的眼神定格在那记录上，猛然尖叫道：“不可能！这种贡缎常见得很，很多宫都领过，怎么可能只有长乐宫和永安宫领取过？” 她明明查看过，好几个宫里都领取过这种贡缎。 更重要的是，这种贡缎是作为刘馥的嫁妆，陪嫁了许多去的。 “你们都看看，这贡缎是不是很常见？是不是你们宫里都有？”太后问各宫的太妃、太嫔们。 然而，这个当口，谁有谁就是嫌疑犯，谁敢主动承认？ 于是，大家都绿眉绿眼地看着她，不说话。 不说有，也不说没有。 “王诩！”太后见她们不说话，把炮火开向了王诩：“王诩，这是一份假的领取记录！肯定是假的！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臣从内务府取来的，不会有错。”王诩说。 “不可能！我明明看过它的领取记录，很多宫都领取过这种贡缎！王太妃、李太嫔她们都领过，刘馥的陪嫁里还有呢！”太后的神智可太清醒了！ 此话一出，忠诚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汝阳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傻愣愣地看着她娘。 太皇太后直接被她蠢笑了：“你看过？你为什么看这个，还看得这般仔细？” “我……我前些日子管着宫里事情的时候——” “还有！你不是被巫蛊之术魇着了吗？这会怎么又好了？”太皇太后打断她。 太后想起这茬，忙圆道：“大约是道长刚刚做法，把魇着我的鬼给赶走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会，长叹一口气说：“看样子，这永安宫不干净，太后还是暂时不要住在这里了。奕儿，你把你母后领到忠诚王府去吧，也可好好尽孝。” 此话一出，太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太皇太后，您怎么能让我出宫？我是成帝陛下亲封的太后，您不能把我赶出宫去！” 堂堂一国太后，被赶出宫去，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 “未免夜长梦多，今天就把你母后带回去吧！她的东西，孤会让人送到忠诚王府去。”太皇太后的语气，是毋庸置疑的。 “太皇太后！”太后跪在她面前。“太皇太后，您不要把我送出宫去，这样的话，汝阳和奕儿，岂不受人耻笑？还怎么立足呢？” “太后娘娘。”华青也不叫她母后了。“您今儿还跟我说，您出宫不易，等汝阳皇姐出嫁，没法照应她。如今您也住宫外了，既可以照顾二皇兄，也可以照顾皇姐了，多好啊！” 太后用吃人的眼神看着她：“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在陷害我！你害了汝阳还不够，你还来害我！” 说着，她一时气急攻心，竟直直地朝华青撞过来。 “拦住她！”太皇太后眼神一变。 馥儿怀着身孕，如何能被她这般撞击？ 自有禁卫、锦瑟、楚绫等许多人拦在华青身前，还有陆渊在侧，太后哪里能近华青的身？ 她被禁卫们抓住，对他们又打又踢，活脱脱真跟个疯子一般。 “奕儿，你现在就带她出宫吧！以后，无诏不得入宫！”太皇太后沉着脸命令道。 第1342章 他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刘奕一脸悲伤无奈地看了太后一眼，说了声：“是。” 太皇太后命冲虚道长将那人偶就地烧了。 冲虚道长拿了人偶，放到火盆里，点燃了。 华青走过去看，烧开外皮，里面有符纸包裹的一块黑沉沉的木头，上面雕刻着符箓，似乎还沾着血迹。 只看一眼，就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道长，这符纸包裹的木头是什么？”华青问。 “这是巫木，上面刻的，乃是诅咒术，施咒者一般用自己的血，召唤恶鬼害人。”冲虚道长回答。 最初，华青还以为这冲虚道长是被太后买通了装神弄鬼，见到此物，她觉得……好像误解人家了。 她不由多看了冲虚道长几眼，白须白发，一身仙气。 “道长，您认得我外公张真人吗？”冲虚道长来自天师道。 冲虚道长微微一笑：“长公主殿下，您外公张真人，乃是贫道的师弟。” 华青：“……” …… 烧完人偶，太皇太后就走了。 其他人也跟着走了。 太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刘奕叹了口气，劝道：“母后，出宫也好！您跟儿子一起住着，儿子也能好生照顾您！” “你傻了啊！我堂堂一国太后，不能住在宫里，跟废了有什么区别？这是贬低我，也是贬低你和汝阳啊！” “那巫蛊人偶是怎么回事？”刘奕问太后。 太后看向火盆里那坨灰，一字一句地说：“是刘馥！那上面写的明明是我的生辰八字，被他们换了！” “这么说，这真的是您做的？”刘奕一脸失望之色。 “我是为你妹妹报仇！也是为了你呀！”太后哭道。 “母后好糊涂！”刘奕说。“您怎么能做这种事？” “奕儿，母后知道你秉性纯良，你不懂……刘馥对太皇太后的影响力太大了，自从她回来之后，我们越来越没有立足之地了啊！必须要除掉她，必须要除掉她……” “好了，别说了。”刘奕皱眉。“跟我出宫吧！” “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是怎么知道的……”太后兀自自言自语。 …… 到了外面，华青把建阳单独叫到了一边，问她：“建阳，巫蛊之事，太后定然做的极为隐秘，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信，汝阳跟她好到这个程度了，竟然连这种事也告诉她。 “是汝阳皇姐不小心说漏了嘴，而且，她总往那大花瓶里看，我就偷偷过去看，发现了那东西。”建阳说。 “无论如何，多谢。”华青说。 若不是她，被太后将那巫蛊之物赖在她和清河头上，还真是个麻烦事。 “皇姐，我也是在帮我母嫔，还有我自己。”建阳黯然说。“您不知道，这些年来，太后是怎么折磨我母嫔的，都已经一身是病……说起来，该谢谢皇姐才对，她离了宫，以后，我母嫔再也不会受那些磋磨了。” 华青没说话。 “骄阳皇姐，您千万别说出去是我告诉您的。”建阳又说。“否则，她虽然出宫了，想要报复我们，我们也是无力反抗的。” 第1343章 忠心殉主 “好。”华青点头。 “多谢皇姐，我先走了。”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转身离开了。 华青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皱了皱。 虽然建阳这次帮了她大忙，但是......心里对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大约是觉得她年纪小小，却是各种角色都能演绎自如，太过阴气的缘故。 …… 建阳转过一道弯，就看到红太嫔在那边等她。 “娘。”建阳叫道。 红太嫔一脸慈爱之色，给她整理了一下稍微有些皱褶的衣襟，说：“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是汝阳说漏了嘴。”建阳说。“就汝阳那白痴脑子，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刘馥应该不会怀疑。” “嗯。”红太嫔嗯了一声。 “娘，我觉得……那殷妈妈，留不得了。”建阳小声说。 “是啊。”红太嫔挑挑眉。“等会你去送送太后，好生安慰一下汝阳县主，顺便找你皇兄提示一下，让他别忘了。” “嗯。”建阳微笑。 永安宫这一闹腾，皇上的生辰宴都变了味了。 回去不是滋味儿地吃了饭，下午的时候，陆渊陪着小皇上去南宫接待六国使团，华青则留在长乐宫里，陪着太皇太后，只等吃了晚饭以后再回去。 不多时，王诩却来报，说是太后宫里的殷妈妈上吊自缢了！ 太皇太后闻言，感叹了一句：“她这也算是忠心殉主吧！把她好好葬了吧！” “忠心殉主？”华青一脸奇怪之色。“皇祖母，太后虽然出宫避邪，但活得好好的，她殉哪门子主啊？” 太皇太后看了她一眼，说：“永安宫里出现巫蛊，害得太后被迫离宫居住，她身为首领妈妈，责无旁贷，自尽以求赎罪，跟殉主没什么区别。” 华青不说话了。 她是个聪明人，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 那殷妈妈八成与巫蛊人偶有关系。 她死了，太后安心了。 而太皇太后，明显不想追究太多，怕她扯出更多的人来，大约也安心了。 但华青不安心。 那巫蛊人偶，不是个摆设，那是真有邪气法力的东西。 两个时辰发作，七日死亡，如此厉害的巫蛊人偶，万一下次出现在摄政王府或公主府，那可怎么办？ 她得找到源头才好。 想到此，华青说：“皇祖母，我觉得有些困了，我去隔壁暖阁睡一会儿吧！” “嗯，去吧！你现在有了身孕，爱犯困是正常的！”太皇太后含笑说。 华青告退了，进了隔壁暖阁，关上门。 她没去睡觉，而是从后窗翻出去，直奔永安宫，看那殷妈妈的尸首去了。 王诩看到她，很是无奈。 不过，倒算是配合。 “王统领，她是自杀的吗？”华青问他。 “挂在她自己房间的房梁上。”王诩说。“没有其他的伤痕，目前也没有发现他杀的线索。” 华青没说话。 禁卫们经验丰富，验尸的结果应该是没错的。 她去看了现场，看了尸首，觉得也像是自杀的。 然后她又看到了殷妈妈的遗物。 第1344章 六国使节团给你送了一打美人儿？ 钱，衣物，首饰，跟她一等妈妈的身份很匹配，倒是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唯有一串木珠，看着甚是稀奇。 那木珠倒也不是什么值钱的木头，但是每一颗珠子上面都雕刻着一尊栩栩如生盘膝而坐的佛像。 “这是什么？”华清问王诩。 “这是佛珠。”王诩看了一眼，回答。“千叶寺的佛珠。” 大瀚遍地都是道观，佛寺极少。甚至很多老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世上有佛寺这种存在。 华青也从来没有去过佛寺，只以前听老爹说起过，那佛寺里的人都要剃光头，而且只吃素，不吃荤。 “你怎么知道是千叶寺的？”华青问。 “臣过去经常去。臣的母亲信佛。”王诩说。“这是一串开过光的佛珠，可以驱邪！我也有，跟这差不多，上面的佛像是千叶寺主持亲手雕的，不会有错。” “哦……”华青点点头。 …… 皇上过生辰，是要热闹上一整天的，不止是中午摆宴，晚上也摆。 而且晚上还要更隆重些。 刘奕带着太后出宫去以后，太皇太后也没有再叫他回来用晚膳。 连汝阳也没有叫。 看样子太后这次是真的作坏了。 陆渊下午接待完使团，晚上和皇上又回到了太皇太后这边，歌舞升平，热热闹闹地吃完晚饭，就带着华青打道回府了。 路上，华青跟陆渊说殷妈妈上吊自缢的事情：“……她八成与那巫蛊之事有关系。” “嗯。”陆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处于走神的状态。 “我可以想象，一定是有人拿了那那蕴含着诅咒之力的巫木给太后，太后用了我嫁妆里也有的贡缎做成人偶，还模仿了我的……是刘馥的字，写了太后的生辰八字，我看她是真想把自己扎疯了来陷害我和清河呢！” “嗯。”陆渊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你说……那巫木究竟源自何处？” 陆渊：“嗯。” 嗯？ 华青斜着他，敢情她起劲地说了半天，人家压根就在敷衍地听着？ 感觉到旁边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声音停了下来，陆渊总算觉得不对头，转头看了她一眼。 “你在想什么呀？”华青凉凉地问。“难不成，六国使节团给你送了一打美人儿？” 陆渊微笑，搂住她的肩膀说：“哪位美人儿能比我的青儿更美？” “那你在想啥？” “我在想……要如何拿到那仙界之门的钥匙。”陆渊说。 华青眼神一凝：“那些匈奴人，是真的要拍卖那把钥匙吗？” “嗯。清单上有。” “要不……我找青帮的人……‘拿’？”她贼眉贼眼地伸出食指和中指，做了个夹东西的手势。 “昨晚，我已经派人去探过了，清单上的东西都在，唯有那钥匙……应该被匈奴太子藏在不易找到的地方。”陆渊说。 “唔……两边的外公都想要这把钥匙，咱们得帮他们拿到才好哇。”华青摸着下巴说。“那交易大会什么时候举行？” “还要过上几天。”陆渊说。 “对了，你不是说他们来了以后，皇上要陪着一起去万亩牡丹园游览吗？还说我也可以去的，什么时候呀？” 第1345章 让我去？ “我有说过？”陆渊却问。 “你说过！”华青瞪大眼睛。 “什么时候？”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当时为了哄她那般说了，但是事到临头，仔细想一想，其实她并不适合去。 一来，认识她的人太多。 还有……楚怀也要随行。 他通多国语言，要随行做翻译。 “你这是要耍赖？”青儿顿时激动起来。 “还是别去了，那种场合不适合女子去。”陆渊说。 “我扮男装去就是了，扮成你的护卫。” “不行。” “哼！”华青扭过头，生气了。 但陆渊无动于衷。 华青发现这招不管用，改而抚着肚子说：“宝宝，你爹出尔反尔，我们不要理他了吧？” 过了一会，华青看向陆渊：“他回答说，好。” 陆渊看了她肚子一眼，还是无动于衷。 “我要去嘛！我要去！前几天我说要去花会上玩，你说人多不行！这一次皇上去的话，肯定要封园的，那样人就少啊！你也不让我去！反正你就是不让我出门就是了？你想把我憋死吗？” 陆渊：“……” “夫君……”华青将他的脸掰过来：“求求你了，让我去玩吧！我想去！” “不——” 华青堵住了他的嘴，嘬了嘬：“让我去？” 陆渊眼神暗了暗。 华青又亲了一口，使劲嘬了嘬，问：“让我去？” 陆渊猛然托住她的脑袋就亲了下去。 亲得她几乎断气了，她扬起小脑袋还问：“让我去？” …… 第二天一大早，华青换上了一身护卫的衣服，头上簪了个银镶着碎宝石的男子发簪，像个娇弱易推倒的小白脸，喜滋滋的要跟陆渊一起走。 “脸上怎么不修饰一下？”陆渊却皱眉。 那匈奴国太子嗜色如命，尤其喜爱那种柔软漂亮的女子。 万一被他发现青儿是个女子，被他多看上几眼，陆渊也是不愿意的。 “那化妆的东西，含有对孩子不好的东西。”华青说。“就这样吧！” “你这样一看就是个女子。”陆渊皱眉说。 华青嘻嘻一笑，抱着他的胳膊说：“摄政王带个英勇善战的女护卫，谁敢多说什么，就让陆铎上！” …… 四到五月的万里牡丹园是最漂亮的。 平日里，牡丹园游人如织，不过今天有皇上和贵客驾临，自然是封园了。 为了迎接六国使节团，陆渊特别命人在园子里开辟了一处地方，中央一个硕大的宴客厅，周围足有几十间临时搭成的屋子，可供人休息。 华青扮成陆渊的护卫，跟在他身后，看着风景，看看那使节团里风俗各异的语言和穿着，溜达着倒也惬意。 还不时有随行的官员故意落后走到她身边，一脸谄媚地问，长公主殿下，您怎么也来了？ 华青就说，无聊，出来转转。 然后他们就说，长公主殿下和摄政王殿下夫唱妇随，当真是琴瑟和鸣，恩爱得令人羡慕啊！ 华青听了这话，也觉得很是惬意…… …… 唯一让她觉得不爽的就是，六国使节团里面有一个人，听他们称呼，乃是匈奴国的敦冒太子，眼神儿一直往她身上瞟。 第1346章 信则有，不信则无 除了这位，还有个令华青不太自在的：楚怀。 他有过目不忘之能，精通多国语言，在中间起到翻译的作用。 那侃侃而谈，能说会道样子，着实像个才高八斗的翩翩佳公子。 不过，华青是一眼都不敢往他身上看的。 好在他也不看华青，所以，陆渊全程虽然话不多，但是气度俨然，一派从容。 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回到了宴客厅去用膳。 华青刚开始作为侍卫，站在陆渊身后伺候着。 不过，后来陆渊怕她累着，就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帮他倒酒。 六国使节团所谓的“六国”，是指匈奴、北羌等北方六个游牧民族，他们向来喜欢在边境滋扰生事，侵略大瀚的疆土。 尤其是太平道之乱的时候，趁火打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后来，陆渊平了太平道之乱，转头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俯首称臣，签了投降协议，年年进贡。 此番为了招待他们，陆渊特地命人做了北方口味的肉食，炖的烤的都有，看得华青眼冒精光。 这可太合她的胃口了！ 不仅如此，席间，六国使节团还献上了他们带来的各种歌舞节目。 他们的歌舞与她平时在宫里或府里见过的大不一样，有些竟是男子跳的。 也有女子跳的，她们穿的衣服很不一样，有些竟然露着胳膊和腿！ 这这这……华青忍不住看了看陆渊。 他跟没看到一般，淡定得很。华青也没法判断出他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 无论如何，身为平民的华青，从未见过这等异族味道的歌舞，看得是大开眼界，津津有味。 幸亏今天死缠烂打跟着来了，这里多好玩那！相比之下，家里简直太没意思了。华青一边啃着骨头，一边看着一群作风狂野的男子跳着舞，心里想。 “太子殿下，本王看你们呈上的国贸交易清单里面有一物，叫着仙界之门的钥匙，请问那是什么？”一曲歌舞结束，陆渊问匈奴太子。 “顾名思义，那就是打开仙界之门的一把钥匙。”那匈奴太子的大瀚语说的倒是不错。 “仙界之门又是何物？”楚怀在一旁问。 “哈哈！就是通往仙界的大门喽。”匈奴太子哈哈笑道。 “是吗？这世上还有通往仙界的门啊？它在何处？”连小皇上也忍不住好奇地问。 “回皇上的话，臣要是知道它在何处，就拿着钥匙进门去了，哪还能拿来拍卖呢？”匈奴太子却说。 “仙界之门根本就不存在吧？这种神神怪怪的东西，老夫可不相信！”皇上的老太傅，也是太学的院长，在旁边摸着胡子说。 “这个，信则有，不信则无，相信的，自然想要此物，会不惜代价地买下它，不相信的，就当个笑话看。”匈奴太子回答。 “那太子殿下打算开价几何？”陆渊又问。 “这个嘛……”匈奴太子冲着陆渊笑了一下。“要分什么人想买。” “如果本王想买呢？”陆渊问。 第1347章 好想看怎么办？ “如果是摄政王殿下想买的话。”匈奴太子说道。“那就好说！殿下只需要拿一件东西来交换就行！” “什么东西？”陆渊眉心一动。 “就是你身边坐着的那个，比牡丹花还漂亮的绝色小美人儿。”匈奴太子直勾勾地看着正吃的满嘴油的华青。 华青正埋头跟骨头缝里一块筋奋战着，闻言，反射性的看向陆渊的另一侧。 哪里钻出个绝色小美人儿？ 而且还是个比牡丹花还漂亮的美人儿？ 然而，他的另一侧空荡荡的。 没人啊？ 突然，她发现大家的眼神都盯着她看。 于是她反应过来，这匈奴太子所说的绝色小美人儿，大概是指她自己？ 我去！ 她吐出一块骨头来，直愣愣地看着匈奴太子。 你丫找死？ 刚才一路盯着她看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提出这种要求！ “她不能送给你。”陆渊这个货主还没表态，上座的小皇帝却已义正言辞的开口了。“她是我皇姐，骄阳长公主。” “骄阳长公主？”匈奴太子眼前一亮，起身冲着华青行了个礼：“不知长公主殿下的身份，在下唐突了！” “好说，好说！不知者不罪嘛！”华青回答。 “摄政王殿下，本太子尚未立太子妃，今天我想求取贵国的长公主殿下为太子妃，将来即为匈奴王后，不知摄政王意下如何？” 呃……这么直接？ 她转头看着陆渊。 陆渊回答：“太子殿下，不巧的很，长公主殿下正是本王的妻子。” “哦……”匈奴国太子恍然大悟。 他就说呢，为什么这位长公主一直跟在陆渊的身后？ “关于那仙界之门的钥匙，太子不妨另外提个条件？”陆渊问。 “本太子不爱别的，唯独就喜欢美人！”匈奴太子坐下来说。“今日有幸见了骄阳长公主殿下。只觉三千后宫，索然无味，天下女子，皆为庸品啊！如果摄政王殿下真的想要那仙界之门的钥匙，不如忍痛割爱，如何？” 陆渊的气息阴沉了几分，回答说：“那就算了吧！本王不过随口一说。” “那可真是遗憾呀！”匈奴太子还在看华青，只觉她的一举一动，哪怕不那么雅观的啃骨头的动作，也是好看可爱又赏心悦目，令他移不开眼去。 华青以为，他肯定就这样算了，于是继续啃骨头。 岂料，那匈奴国太子琢磨了一会，居然又说：“在我匈奴，有抢妻的习俗，经过比试，哪一方胜了，女人就归谁。摄政王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咳咳！”华青呛着了。 这个大傻逼，要跟陆渊比武吗？ 好想看怎么办？ 陆渊淡定地顺着华青的背，问匈奴太子：“你要跟本王比武抢妻？” “摄政王可敢？”匈奴太子挑衅十足地问。 陆渊沉默着，没说话。 华青觉着，他一定在想要不要打死他的问题。 “好啊！”华青缓过劲来就叫了一声。“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匈奴太子眼前一亮，问：“仙子般美丽的长公主殿下，如果臣赢了摄政王，您愿意嫁到匈奴来吗？” 第1348章 穿衣显兽，脱衣有肉 “我愿意呀！只要你能把陆渊打败了，本公主就带着我的嫁妆，改嫁到匈奴去！”华青咧嘴说。 陆渊脸黑得厉害。 但华青选择性忽视了。 反正她有宝宝护体，陆渊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嘿嘿！ “那可太好了！”匈奴太子的随从笑道：“长公主殿下，我们太子乃是匈奴第一勇士，一定不会有负您的期望的！” 第一勇士？ 华青仔细瞅了他一下。 这位太子身形魁梧，虽然穿着一身毛皮，胡子底下还编了个辫子，看着有点怪怪的不习惯，但是仔细看他的脸，长的倒是棱角分明，有模有样的。 应该是穿衣显兽，脱衣有肉型的，不错不错。 华青点点头，伸了伸大拇指。 突然觉得一股凉凉的杀气萦绕着她的大拇指，她赶紧将手缩回去，藏在衣袖里。 瞥了一眼陆渊，他面无表情，恢复了常态，看起来高深莫测，不知道在想啥的样子。 匈奴太子迫不及待地来到场地中间，眼神如鹰隼一般盯着陆渊，伸手作邀请状。 陆渊淡淡地说：“敦冒太子，本王并没有答应你比试。” “久闻摄政王殿下文武双全，莫非空长了一幅好看的皮囊，内里却是一团废物？以至于长公主殿下都想改嫁了？” 陆渊看了华青一眼，没说话。 华青缩了缩脖子。 她对天发誓，她只是觉得好玩。 “摄政王，你若不敢应战，不如就放长公主殿下嫁给本太子，如何？”匈奴太子又说。 陆渊还是没说话。 “哈哈哈哈！原来，堂堂大瀚国的摄政王，竟然是个软蛋怂包！”匈奴太子的随从们都大笑起来。 大瀚的大臣们都受不了了，纷纷拿眼睛看陆渊。 华青也瞅了陆渊一眼。 他这是什么毛病？ 人家想抢她媳妇儿，都叫嚣到这种程度了，他却无动于衷？ “诶！应战哪你倒是！”华青捂着嘴，低声说。 陆渊深呼吸，总算站了起来，问：“敦冒太子，你真的要与本王比试吗？” “自然！” “也不是不可以。”陆渊说。“但本王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请附耳过来。” 敦冒太子有些狐疑地走过去。 陆渊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就这样，就看一眼？” “就看一眼。”陆渊说。 “好。”敦冒转头用匈奴语吩咐了一句。 他的随从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敦冒，敦冒打开，给陆渊看了一眼。 陆渊的眼神定格在盒子里，时间不长，便点点头，表示可以了。 敦冒将盖子合上，仍交回他的随从手里。 其他人伸长脖子想看看那盒子里是什么东西，然而，陆渊和敦冒站着，其他人坐着，距离又挺远，都看不着。 “摄政王，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现在可否开始比试？” “可以了。”陆渊淡淡地说：“太子远来是客，你先出手。” “你的武器呢？”敦冒太子问。 “出手就是。”陆渊淡淡地说。 敦冒太子也不客气，雄赳赳气昂昂地单手一伸，他的随从不知从哪里扛着个沉重的大狼牙棒来，吭哧吭哧憋红了脸将狼牙棒交到了敦冒手里。 敦冒不愧是匈奴第一勇士，那不下百斤的狼牙棒在他手里举重若轻，呼呼挥舞了两下，发出沉重的破空之声。 第1349章 他飞了 然后，他……飞了。 被一股如同飓风般的狂暴而肆虐的力量，将他和他的狼牙棒击飞，将临时搭就的板房撞出个人形的窟窿。 一片静默。 敦冒太子的几个随从再也笑不出来了。 好半天，敦冒太子从那人形窟窿里钻出个脑袋来：“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华青忍着笑，一脸遗憾地说：“敦冒太子，你被我家夫君一招击飞了。” “不可能！我根本没看到他出手！” “要不再来一次？”华青笑吟吟地问他。 敦冒太子从窟窿里钻回来，一脸警惕地看着陆渊：“摄政王，刚刚我根本没看到你出手，再来一次！” “那你这次看好了。”陆渊缓缓地说，缓缓地抬起右手，然后大袖一挥，动作潇洒美妙之极，敦冒太子便再次飞了起来，又将板房撞出个大窟窿。 大瀚臣子们爆发出热烈的叫好声。 外面花香阵阵飘进来，混合了酒菜的味道，倒是新鲜。 …… 匈奴是个游牧民族，武学方面远没有大瀚源远流长。 他们比的是蛮力，大瀚武学却早已超越了蛮力一项，进入了内修。 而陆渊，一身内力已经登峰造极，他们哪里是对手？ 这天回去的路上，华青追问他，为何刚开始死活不愿应战？ 陆渊揪着她的耳朵问：“你说呢？” “我不知道啊？”华青呲牙咧嘴地意图将他的手拿下来。“难道，你是怕不小心将他打死了，引起两国交战？” 陆渊放开她，沉着脸不说话。 凡事都有万一。 他不想拿青儿去冒任何险，任何！ 哪怕是一场他必赢的比试，他也不愿意。 “怎么又不说话了？”华青晃他胳膊。“生气了？” “生下孩子之前，不许再出来。” “啊？” “生下孩子之后也不许。”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华青灰溜溜地摸摸耳朵。 好吧，她接受他的无理取闹。 谁让她今天抽风，突然很想看那敦冒太子被揍呢？ 过了一会，华青又凑过去问：“你在将他打飞前，跟那敦冒太子提了个条件，他给你看的是什么？” …… “不会是仙界之门的钥匙吧？” …… “我知道肯定是！你是为了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东西吗？” …… “那你看了以后，觉得是不是真货？是不是跟我外公那只一模一样？” “闭嘴。” 华青：“嗷。” 小皇上受了六国使节团的朝拜，又陪他们游览了一番洛阳最美的景致之后，后面就没他什么事了。 华青因着答应他，等他生辰的时候，带他来公主府玩。在游览万亩牡丹园的第二天，她跟太皇太后请示了，就真的带了小皇上回公主府。 陆渊自会护着小皇上，华青又是皇上的亲姐姐，太皇太后没什么不放心的。 再加上小皇上表示非常想去，于是太皇太后就让他去了。 陆渊护着皇上回了公主府，让陆铎贴身保护着，然后去东院找苏临舟去了。 华青估计，他大约是为了那仙界之门的钥匙去找他。 第1350章 严查狗洞 至于为什么是“估计”，当然是因为陆渊那家伙余怒未消，不告诉她的缘故。 虽然昨晚上他还将她那啥了一遍。 但那之后，他依然跟华青欠了他钱似的，沉着个脸，不高兴。 跟他说十句话他不带回答一句的。 华青觉得，他忒小气了。 她自然是知道陆渊完胜那位匈奴太子，才开这样的玩笑嘛！ 他也知道的不是？ 可他偏偏就闷闷地不高兴，咋整？ 看他走了，华青觉得有点堵心。 不过小皇上却跟她正好相反。 陆渊一走，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兴高采烈地缠着华青，让她陪他玩六博。 “你想玩儿那个？”华青问。 “嗯。”小皇上点点头。“自从上次皇姐教了我，我一直想玩，可是他们都不让我玩。” 华青摸摸他的脑袋，觉得他有些可怜，于是说：“好，皇姐就带你玩个够去！” 她换了身男装，也给小皇帝刘宸换了身民间孩子的衣裳，带着就要出门。 陆铎却拦住了她：“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带皇上出去玩。” “不行！王爷走的时候交代过，不能让你带皇上出去，只能在公主府。” “嘶！这里是公主府，本公主说了算！” 陆铎跟块石头一般拦着她，不动，也不说话。 “怎么着？本公主和皇上两个人的话，都不管用？” 陆铎根本不鸟她。 想来是真不管用。 “看样子你是不会让开了是吗？”华青用威胁的目光看着他。 “所有的陆林卫都调了过来，还有三百禁卫守在外面。带着这么多人出去玩，是不是不太方便？”陆铎面无表情地跟她讲道理。 华青瞅了瞅外面，点点头：“有道理哈！” 然后她拉着皇帝的小手回去了。 她一走，陆铎命令道：“严守各个出口，占领各个制高点，严查各处围墙有没有狗洞。如果被他们离开了公主府，都提着脑袋来见。” “是！”陆林卫们行动力超强，立刻蹲房顶的蹲房顶，找狗洞的找狗洞去了。 小皇帝垂头丧气，一脸失望之色：“皇姐，我们不能出去玩儿了吗？” 华青嫣然一笑，说：“能！有皇姐在，你放心！” “王妃，周围守着那么多人，怎么出去啊？”锦瑟问。“还是别去了吧！您陪着皇上玩会儿六博就是了！” “皇上一年到头被关在宫里，好容易出来一趟，怎么能在屋子里面待着呢？我一定要带皇上出去玩。” 小皇上一脸振奋地使劲点头。 “可我们怎么出去？”锦瑟问。“刚刚我听的陆统领命令陆林卫守着各个出口，占领各个制高点，甚至还让他们去看看围墙上有没有狗洞。” “嘿嘿嘿！”华青奸笑了一下。“这是本公主的府邸，本公主才是主人，他哪里拦得住？” 不管是公主府还是摄政王府，事实上，那些世家大族的大型府邸，都有密道直通府邸外面。 这种密道，唯有家主知道。 很不巧，她正是家主……之一。 所以，她知道密道在哪里。 但陆铎不知道。 第1351章 夫君，这么巧？ 她先是在屋子里摆了一盘六博棋，关上门假装跟小皇上对弈。 然后，带着小皇上和锦瑟沿着密道离开了。 既然小皇帝想玩六博，那她就让他玩个痛快，玩个尽兴，玩得有声势又有气氛！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地方：千金笑赌场。 赌场里的气氛，人声鼎沸，吆喝声震天，最有气氛了。 大约是从没见过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小皇上一进去，顿时就傻了眼。 华青拉着小皇帝，到一个押大小的赌桌上，给了他十锭一两的小金子让他玩。 看他很快进入了角色，她转头让锦瑟去把胡二叔找了出来。 她跟胡二叔说，让他派人看着外面，如果陆渊或是陆铎，或是什么可疑的人来了，就赶紧通知她，她好跑路。 陆渊能感应到云镜的位置，他肯定是会找来的。 胡二叔疑惑地问：“为什么要跑路？你是我们青帮少主，来这里多正常？” “那个……因为他。”她瞄瞄锦瑟护着的小皇帝。 “那是谁家的小公子？”胡二叔不解地问。 “是我弟弟。” “弟弟？”胡二叔一时没反应过来。 少主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弟弟？ “亲弟弟。”华青冲他眨了眨眼。 胡二叔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蓦然瞪大：“你……你怎么敢带他到这里来？” “没事的！”华青笑着拍拍他。“别大惊小怪的。这里有气氛，玩得过瘾！在家里面我和他两个人对着玩儿，有什么意思呀？” 胡二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快步走了出去，把赌场里面所有的打手都集中起来，让他们分散到外面高度警惕，别有可疑的人混进来。 小皇帝的技术自然是不怎么地，但是运气不错。 没过多久，十个小金元宝变成了十五个，小家伙高兴得又跳又叫。看起来真是个又活泼又可爱的孩子。 想到他平时那一本正经又故作老成的样子，华青笑着摇了摇头。 陆渊一路将想溜进来报信的打手们点了以后，进来看到的小皇帝，已经变成了一个脸红脖子粗，吼着“大”、“大”、“大”的小赌徒了。 青儿坐没坐相地斜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正在跟胡车聊天。 聊着聊着，她突然脊背发凉，浑身抖了抖。 堪堪地回头一看，陆渊站在她身后，那脸色……她站起来，突然跑向小皇帝，拉着他就跑。 “华、青！”喧闹的吆喝声中，陆渊阴森森的声音直冲华青脑子深处。 她停下了脚步，冲他露出个友好的笑脸，说：“夫君，这么巧？你也来赌两把？” 陆渊一手拉着她的胳膊，一手拉着小皇帝，走出了赌场。 一出去，他将两人丢开，一字一句地问：“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就带宸儿出来玩一下嘛！”华青左手摸右手，规规矩矩地说。 “玩一下？到这种地方来玩一下？” “他想玩六博，这里是最有气氛，玩的最过瘾的地方……” “你——”陆渊眼看要发飙。 “他成天被关在宫里面，跟个金丝雀似的！”华青说。“你应该不只要教他治国之道，也要让他出来见识一下民间百态，以后才能成为一个知道民间疾苦的好皇帝嘛！是不是宸儿？” 第1352章 这小子是真被青儿教坏了 “你还挺会找理由！”陆渊用恨不得将她吃了，却又舍不得的眼神看着她。 “我不是在找理由，我是真的这样觉得。你看他刚才玩得多开心呀！” 其实，华青还有个理由没说出来……她就想让他着急，让他找来。 谁让他又生气不理她…… “玩物丧志——” “摄政王。”小皇帝打断陆渊的话，挡在华青面前，一脸严肃地说：“你不要生皇姐的气，是朕请皇姐带朕出来的。的确如皇姐所说，朕只是想体察一下民情。” 到赌场来体察民情？ 还“大”、“大”、“大”地喊得那般来劲？ 这小子是真被青儿教坏了。 看着这姐弟二人，陆渊深呼吸了两次，说：“要体验民情是吧？跟我来。” 他带两人去的地方，是贫民窟。 走进一条脏乱臭的小巷子，一路所见之人，除了老弱病残，就是醉卧街边宿醉不醒的懒汉。 一路所见的房屋，都破烂不堪，好多仅仅只是个支了个棚子，冬天漏风夏天漏雨，透过破烂的缝隙，可见里面家徒四壁。 看到三人走过来，几个小乞丐跟上来，想要靠近跟他们讨些钱，却又慑于陆渊的已经极为收敛的气势，不大敢。 华青本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自然是见怪不怪。 然而从小生活在皇宫，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白云山庄的小皇帝却第一次见到这般的情景。 看他的眼神，貌似被这里的贫穷和肮脏震撼了。 “宸儿，看到这里，有什么想法？”陆渊问刘宸。 “他们都好可怜。”刘宸一脸同情之色。“他们为什么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因为没钱。”陆渊回答。 “那就给他们钱吧！国库里面不是有很多钱吗？”刘宸真是个善良的皇帝。 陆渊想了想，说：“可以啊！你刚才不是赢钱了吗？你可以施舍给他们。” 刘宸点点头，冲远远围着他们看的小乞丐们叫道：“你们过来！”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走了过来。 “给你。”刘宸拿出一个小金元宝，递给一个看起来最弱小的七八岁的小女孩儿。 那小女孩儿怯怯地看着他，却是不敢伸手。 “拿着吧。这是朕——正好的一两金，那去买些衣服和吃的。”刘宸一脸严肃地说。 “一两金？是金子吗？”小女孩眼前一亮问。 她从没见过金子长啥样。 “你不认识金子吗？这是一两金，相当于一贯钱。”刘宸说。 那小女孩儿的表情绝对是天上掉馅饼砸着她了，又惊又喜，终于鼓起勇气去接。 然而，还没接到，旁边一个比她大很多的男孩子，一把抢过那小金元宝就跑了。 刘宸皱了皱眉，说：“你们每个人都有，不要抢。” 当即，孩子们都兴奋不已。 小皇帝真的给这一群孩子每人发了一个小金元宝。 孩子们拿到钱以后，都兴高采烈地散去了。 刘宸觉得很满足，笑着看向陆渊和华青，说：“他们拿了这些钱，生活就能好一些吧？” 第1353章 一种很吓人的感觉 “嗯。”华青警惕地看看四周，回答说。 等会，他们该被包围了。 “摄政王，回头，咱们来这边每户人家都送些钱，再给他们建大房子给他们住，可好？”刘宸问陆渊。 陆渊没回答，抬起星眸看向周围。 这里的巷子四通八达，互相交错，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就从四面八方涌来许多人。 看到他们三个，人们纷纷伸手乞求：“求求你们了，可怜可怜我们吧！赏我们一些钱吧！” “我们都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大善人，求求你们，赏些钱吧！” 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小皇帝有些失措。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将剩下的钱发到看起来最需要的人手里。 然后，他赢来的二十二个小金元宝发完了。 连带着一些零钱也纷纷散了出去。 看着越聚越多的人，貌似一个比一个可怜的样子，刘宸问华青：“姐姐，你那里还有钱吗？” 华青摇头。 她有也不给他呀，要不然只会引来更多的人。 “摄……你呢？”他又问陆渊。 陆渊也摇头。 于是他只好为难地对众人说：“我今天没有带这么多钱，改天我再来分给你们，可好？” 本来，君无戏言。 可关键人家不知道他是“君”啊！ 一听说没钱，人们顿时不高兴了。 有埋怨的：“看你们三个的穿着，一看就是有钱人，怎么会没有钱？” 有献计献策的：“小公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您不妨派人回家取，我们在此等着。” 还有骂街的：“不是说这里有钱拿吗？还是金子！这他娘的不是骗人吗？” 刘宸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走吧。”陆渊拉着他的手，沿着又脏又窄的小巷子继续往前走。 这一走，几乎所有的声音都变作了咒骂，有些人还格外气愤地骂得很带劲。 “我艹！没钱来显摆个什么卵？” “闲来装逼呗！” “一个个长得人模狗样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来了呢！我呸！” …… 不仅如此，没走几步，就有人披了个破麻袋撞了过来，藏在麻袋下的手，伸向小皇帝腰间的玉佩。 华青就算不是贼祖宗，也算是辈分极高的了。 一般的小动作哪里能瞒得过她？ 她利索地抽出背后的打狗棒，很精准地打在那只麻袋下的贼手上。 那人怪叫一声，抬头看了华青一眼，见这公子目露凌厉之色，颇为吓人，忙一溜烟跑了。 华青回头，扫了一圈，眼神定格在某几个人身上，说了句：“滚！” 一种很吓人的感觉，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就跟那些心狠手辣的帮派老大一般。 几个蠢蠢欲动的贼首都同时一哆嗦，不敢过来了。 走出贫民区以后，刘宸有些难受地问她：“姐姐，他们为什么骂我们？虽然我没有钱再给他们，但是我们也没有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呀！” 华青咂咂嘴，说：“这个……这个……” 这个半天，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她能跟他说，人性本恶么？ 贪婪，嫉妒，想要不劳而获，人人都会如此。 第1354章 朕究竟是哪里错了？ 而且，越是没进过学堂，大字不识一个的，越是明显。 陆渊并不说话，离开贫民窟，又带着他们去了集市。 那边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人流如织，吆喝叫卖，一派太平景象。 然而这并没让小皇帝开心点。 从来没被人骂过的他，仍然为刚刚那些人骂他的话耿耿于怀。 “皇上，你在这里，又看到了什么？”陆渊问他。 “这里。”刘宸回身看向这条集市街道，想了想，说：“安居乐业。” 陆渊点点头，说：“我们再回刚刚那个地方去。” “回去？还回去做什么？”刘宸真心不想回去了。 “看看。”陆渊说。 回去以后，仍进了那个巷子。 没走多远，就听到了哭声。 循着哭声过去，就见地上躺着个妇人，满头是血，不知道死活。 哭的是那个第一个拿钱的小女孩儿。 刘宸大惊，快步走上去问：“这是怎么了？” 小女孩见是他们，跪下就跟他们磕头：“大善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娘！她被人打死了！” 华青蹲身给那妇人把了把脉，她的头受了伤，晕了过去，倒也没有大碍。 “你娘这是怎么了？”那边刘宸问。“是谁打的？” “他们抢了我们的金子，我娘不让他们走，他们就把我娘打成这样了。”小女孩哭道。 “他们是什么人？岂有此理，光天化日竟然抢劫杀人，难道都没有人管吗？”刘宸大怒。 “是两个大叔，他们蒙着脸，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小女孩呜呜地哭着。 刘宸的拳头紧紧地握着，显然心里很不好受。 本想帮他们，没想到，竟然害得这小女孩儿的娘受伤。 妇人的额头没再出血，华青将那妇人抱到屋里去安置了，没多久她就醒来了，对他们千恩万谢。 这妇人住的，正是个破棚子，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地上一堆草，堆在墙角的破被褥，外面有个烧柴火的火灶，上面有个斑驳没半点油花的铁锅，旁边的破竹凳上还放着两个碗。 这就是她们的全部家当。 再看这母女二人，倒还算干净，但都是瘦弱不堪，面黄肌瘦。 华青见刘宸的表情比刚才更加难受，牵住他的手走到旁边，偷偷跟他说：“我知道你见她们觉得可怜，但我们若是再给她们钱，她们孤儿寡母的，也护不住，肯定又要被人偷了抢了。回头我让人暗中照应她们，不再让她们被人欺负。” 刘宸神色黯然，点点头之后，挣脱她的手，自己一个人往回走了。 华青和陆渊都跟上。 外面已经有马车等着。 车上，陆渊问：“皇上，是不是心里有些难过？” 刘宸一脸黯然：“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帮了她，却反而差点害了她。朕究竟是哪里错了？” “皇上。”陆渊摸摸他的头，眼神很柔和。“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用这种方式去帮助他人，并没有错。” 刘宸眼神迷茫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朕是皇帝，用这种方式去帮他们，就错了吗？” 陆渊点头。 “为什么错了？” 第1355章 我只是个大夫 “贫民窟里住的，有些是真正的弱者，老了病了或是孤儿，这些人，您可以无条件地帮助他们。”陆渊说。 “但大部分，却是有劳动能力的人。只是他们太懒惰，不愿意去改变，或是不知道该如何改变。对这些人，您若是用这种施舍的方式去帮助他们，就如您说的，给他们建大房子，只会助长他们不劳而获的习惯，而且，他们没有满足的时候，一旦你停止给他们好处，他们反而会怨恨你。” 顿了顿，陆渊又说：“还有，别的子民们都花了很大的代价才能拥有大房子，可是这些人却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能有大房子，别的子民心里也会不平衡。” “对！对！对！他们会想，凭什么他们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工作，您没有恩赐，反而是那些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的，您却恩赐了大房子呢？这不是鼓励大家跟他们学呢吗？是吧？”华青看向陆渊。 陆渊瞥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刘宸点点头：“朕明白了。可是，对这些人，朕应该要怎样去帮助他们呢？” “问你皇姐。” “啊？”华青眨巴眨巴大眼睛，想了半天说：“我只是个大夫……” “看样子你英明神武的皇姐也不知道。”陆渊堪堪地说。 华青斜了他一眼。 “皇上，您回去以后，向臣子们讨教也罢，自己看书也好，您自己去找答案，等您有答案了，教教您皇姐。”陆渊又说。 刘宸看看华青，郑重地点点头。 华青又斜了陆渊一眼，嘴角噙着一丝笑。 为了给陆铎留个面子，三人沿着密道回了公主府，假装从没出去过一般。 等他们姐弟换完衣服，陆渊把华青叫出去威胁了一通，却是又要走。 华青一把逮住他的手。 陆渊转头看着她。 “你还在生我的气？” 陆渊没说话。 “以后不会了，不管是故意让你为我收拾那匈奴太子，还是故意让你着急来找我……都不会了。我错了。”青儿垂着大眼，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故意让他着急去找她？ 原来她还抱着这样的心思？ 陆渊心里一软。 见陆渊没啥反应，华青慢慢放开他的手。 陆渊却一把握住她的，说：“我陪你们一起用了午膳再去。” “你不生气了？”华青眼前一亮。 “是我不好。”陆渊捏着她的小手说。 他不了解小女孩子的心思。 更不理解一个怀孕的小女孩子的心思。 或许，她就是想让自己更在乎她？ 虽然他已经很在乎她了。 “那……你不会禁我的足了吧？”青儿小心翼翼地问出了重点。 陆渊回答：“会。” 华青脸一黑，转身进去了。 还是她家小皇上可爱。 中午，陆渊陪着两人吃了饭。 小皇上习惯午睡，华青就亲自照料着他到里屋去睡。 平时照顾他的两个太监都来了，但是华青不想让他们进自己的卧室，于是亲自去帮小皇帝脱衣整理。 见他皇姐亲自照料他，小皇帝很是欢喜，明亮的大眼睛忽闪着跟她说：“皇姐，如果你每天都和宸儿住在一起就好了。” 第1356章 我和摄政王，皇姐更喜欢谁？ 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里对自己充满着亲近孺慕之情，华青心里一软，说：“皇姐虽然不能每天和你住在一起，但皇姐心里时刻都记挂着你。” “皇姐，你为什么和摄政王成亲？”小皇帝突然又问。 “啊？” “是不是为了保护我，所以和他成亲了？” 华青笑着摇头：“你这小脑瓜子里成天想什么？我和摄政王成亲……是因为……我们的大哥，平帝陛下，将我许给了他。” “高祖皇帝的姐姐，为了保护他，嫁给了当时的摄政王秦爻。”小皇帝说。“还有前朝的庄太后，也是因为皇帝太小，为了不让摄政王孟都篡位，下嫁给了他。”小皇帝说着，咬着下唇，一脸苦大仇深。 华青看他这模样，有些蛋疼地想，史书读多了，有时候也不是个好事…… “宸儿，皇姐嫁给摄政王，除了平帝陛下指婚，还因为皇姐喜欢他。跟历史上那些别有目的的，是不同的。” “你喜欢他？”刘宸眼神有些受伤。 “嗯。” “那我呢？皇姐喜欢宸儿吗？” “当然喜欢了！宸儿是皇姐唯一的弟弟嘛呵呵！” “我和摄政王，皇姐更喜欢谁？”这小家伙是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这个嘛……”看他一脸很在乎的样子，华青刮刮他的鼻子：“当然是你！你这么可爱，这么听话，皇姐当然更喜欢你！” 她可不能教他，喜欢夫君，和喜欢弟弟不同。 他十岁了，万一回头找个小宫女研究一下哪里不同，陆渊得劈了她。 刘宸听她那般说，笑着自己脱了中衣，躺下了。 华青拿了他的衣服，往旁边的架子上搭了。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他的衣服上散发出来。 华青一愣。 这香……不俗。 味道极淡，也很好闻。 但是，与平时闻过的香都不同。 里面似乎加入了一味……忘忧草。 忘忧草，俗名叫做猪笼草。 它生长在交州一带的热带地区，是一种食肉的植物。 它长了个“捕虫笼”，笼盖附近会发出香味，引诱小飞虫的到来。 小飞虫一来，就会掉进捕虫笼子里，被忘忧草吃掉。 这是一种神奇的草，一般人都没见过，但是华青当初跟着老爹去交州采购药材的时候见到过，因为它稀奇有趣，华青还躲在旁边看了一整天它是怎么吃虫子的…… 现在，宸儿的衣服熏香里，竟有忘忧草的香味。 虽然很巧妙地用其他香料掩盖了，但是华青依然能闻出来。 这种香味，最是招惹虫子。 没人会用它当香料。 华青皱了皱眉，问：“宸儿，你身上熏的什么香？” “啊？不知道。”小皇上每天课业沉重，奴才给他穿什么他便穿什么，哪里会注意到熏香这等细枝末节的事情？ 华青走到他旁边，又闻了闻他的里衣，也是这个味。 “你以前的熏香都是这个味道吗？”华青问。 小皇上举起袖子闻了闻，说：“好像不是。以前都不是这个味道。皇姐为何会问这个？” “以后不要用这种香。”华青说。 “为什么？”小皇帝不解地问。 第1357章 铁血白蚁 华青刚想说为什么，却突然听到极为轻微的“咔咔”声，像是什么虫子在噬咬木头一般的声音。 她是上气境修为，这屋子内外，连根针掉在地上她也是能听到声的，所以能听到虫子噬咬木头的声音，她一点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她以前可没在这屋子听过这种声音。 循声找去，她发现，这声音，来自衣橱下方。 打开衣橱，她一眼看到了那个太后交给她的，说是她母后赏赐的遗物的红木箱子。 声音来自这个箱子。 她将箱子拿起来一看，顶盖和正面，各出现几个正在扩大的洞口，貌似有白色的东西想要钻出来。 她瞳孔一缩，将手放在上面，灌注了内力一震，噬咬的动静便全部停歇。 转身帮小皇上放下帐子，嘱咐他好生睡，华青抱着那个箱子出去了。 陆渊还没走，看到她脸色不好，还抱个箱子出来，问：“怎么了？” 华青将箱子放在他面前：“打开看看。” 陆渊皱眉，以内力凌空将那箱盖打开，便见里面有几十只白花花的……蚂蚁尸体？ 它们有的大有的小，大的足有蜂子大小，小的如普通的黑蚂蚁大小，浑身雪白，长着透明的翅膀。 “这是什么？蚂蚁吗？”华青并未见过这种东西。“怎么是白色的，还长翅膀了？” “这是铁血白蚁。”陆渊沉着脸说。“它们什么都能吃，什么都能咬动，生命力极强。若是被它咬一口，就会在皮肤上出现红疹，并如潮水般迅速向全身蔓延，无药可医，一刻钟内就会死。” 陆渊话音刚落，箱子里一颗红宝石突然碎裂，从里面爬出一只硕大的铁血白蚁来，展翅就飞，直奔里屋。 两人跟了进去，就见它先是直奔挂着的宸儿的衣服而去，停在上面爬了两下，然后往床帐飞去。 远远一道真气击去，华青将它打死了。 她有种感觉，铁血白蚁直奔皇上而去，肯定是被那忘忧草熏香的味道吸引。 甚至，它们之所以破箱而出，正是忘忧草熏香的刺激！ 华青瞬间联想到两者之间的关系，脸色很是难看。 若今天不是自己亲自照料小皇帝午睡……后果不堪设想！ 普通人哪里能识得那种香？ 又哪里能听到衣橱里的铁血白蚁啃咬木头那细微的声音？ 若不是她，恐怕等他们叫皇上起床的时候，见到的……会是一具浑身红疹的尸体。 …… 陆渊怕箱子里面还有白蚁，去检查了一下。 那红木箱子里，好些金的银的首饰都被啃得不成样子了。 它们还真是什么都能下口！ “这铁血白蚁，最喜噬咬金银铜铁之类的东西。”陆渊说。“这个箱子，是它们很好的生存环境，若非里面的东西被吃完，一般不会突然爬出来。所以，它们定是受到什么吸引，方才咬开木头出来的。” “我知道是什么……”华青将小皇上身上的熏香之事告诉了他。“一定是有人想害他！一定！” 陆渊听了，浑身杀气氤氲。 第1358章 太后必须病逝 “可是这铁血白蚁，是怎么进到箱子里去的？还这么多？”华青不解。 箱子上除了新打的几个没成型的洞，也没别的洞啊？ 陆渊闻言，拿了个棍子翻了翻里面的东西，指着其中一件红宝石的簪花首饰说：“这红宝石，中间被掏空了，种入了铁血白蚁的卵。” 那红宝石，貌似只有薄薄的一层皮，破开后里面竟是空的，有白色的丝状物。 那丝状物，是虫卵孵化留下的。 “啪！”地一声，华青一巴掌猛然拍在桌子上。“太后！” 陆渊眉宇间充满可怕的冷意：“下午，你和我一起送皇上回宫。带着这箱子东西。” 下午，华青让小皇上换了身衣服，和陆渊一起送他回了宫。 陆渊去了南宫，那经手过皇上衣服的奴才们，尤其是负责熏香的奴才，自然要入昭狱了。 而华青，用东西包了那红木箱子，还提着皇上的那身衣裳，去了长乐宫。 太皇太后看到她，微笑道：“皇帝可玩高兴了？你这大包小包的，拿的什么？” “皇祖母，给您看样东西。”华青将包裹打开，那个红木箱子呈现在太皇太后面前。 太皇太后记性倒是好：“这个……我记得你给孤看过了，是太后给你的首饰？” “嗯。”华青将箱盖打开。 “啊！”太皇太后和探头来看的班昭姑姑都惊叫了一声。 这一箱东西……许多的虫尸，被咬得面目全非的首饰……着实渗人！ “怎么回事？”太皇太后惊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华青将中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陆渊已经将那经手过皇上衣裳的奴才拿去审了，而这个……” 华青说着，跪在太皇太后面前：“还望皇祖母为皇上做主！” 太后一直想杀皇上。 原因很简单，皇上死了，她儿子就可以做皇帝了！ 而这一次的高明程度，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如果皇上在公主府出了什么事，那可就是一箭数雕了。 除掉了皇上。 刘馥和陆渊也难辞其咎。 如果陆渊不发动政变的话，刘奕或许能登基。 …… 陆渊那边下午就有了结果，是已经上吊自杀的殷妈妈。 殷妈妈用重金买通了专门负责给皇上衣裳熏香的宫女，让她给皇上熏这种香。 而且，是让她在皇上去长公主府的时候才熏，其他时候不要熏。 那小宫女能专门负责衣裳熏香，她本身就是识香的。 她觉得那香无毒无害，又不是让她谋害皇上，重金诱惑下，便答应了。 …… 过去那些针对皇上的暗杀，华青不知道有不有明确的证据指向太后。 但是这一次，人证物证俱全。 太皇太后思来想后，感觉如今皇上也大了，再纵容太后，怕是皇帝和馥儿都要跟她离心了。 于是，太后想了一晚上，赐了一条白绫，让班昭直接送到了忠诚王府。 并且传话说，今天日落之前，太后必须病逝，否则，连带忠诚王府，以谋逆论处。 还有那个给皇上衣服熏香的宫女，悄无声息地被处死了。 第1359章 是我 忠诚王府。 太后很苦闷。 虽然来了忠诚王府，奕儿将最好的一切都奉给她这个母后，每天陪着她，开导她，还有孙儿孙女们环绕膝下……但她还是很苦闷。 她是堂堂的一国太后！ 她应该住在宫里的！ 住在忠诚王府，全天下人都在笑话她，背后不知在怎么编排她，她怎么高兴得起来？ 还有汝阳，自己一个人在宫里，不知道会怎样？ 汝阳不久就要出嫁，有这样一个被贬斥的母后，便是她的污点，出嫁后，她在南皮侯府怎么能抬得起头来做人？ 她病了一场，太医说她不能再这般忧郁，更不能动气，要好好将养身子才好。 是啊，她不能就这样被打倒，她还有儿子和女儿，为了他们，她也要重新回宫去！ 她要回宫去！ …… “吱呀！”一声。 门开了。 “谁？”太后皱眉。 谁敢不通报就闯进来？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人，含笑看着她。 有一瞬间，太后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看到了顾红妆。 她亲封的“红太嫔”。 她竟然在忠诚王府自己的房间里看到了顾红妆？ “太后娘娘。”顾红妆没有行礼，而是直接朝她走了过来。 “顾红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太后诧异地问。 “奴婢跟太皇太后请了恩典，去一趟千叶寺。”顾红妆说。“顺道，来送太后一程。” “什么意思？”太后觉得不对。 很不对。 顾红妆来忠诚王府，怎么都没人来请示她，直接放她进来了？ 而且，连门都不敲，进了她的屋？ “出事了！”红太嫔脸上带着一种怪异的笑容。“出大事了，太后娘娘！” “什么大事？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装神弄鬼的。”太后一如既往的强势。 “你给骄阳长公主的那箱子珠宝，还记得吗？”红太嫔问。“就是先皇后赏赐给你的那些珠宝首饰。” “那箱珠宝怎么了？”太后问。“它还能长了嘴，把刘馥吃了？” “差不多吧！”顾红妆在她面前坐了。“那箱子的里面突然钻出了剧毒致命的铁血白蚁，正巧，皇上又熏了招惹虫子的香，所以太皇太后以为你要谋害皇上，还嫁祸给长公主，所以……赐下了三尺白绫！” “什么？”太后浑身一个激灵，腿一软就坐在了榻上，咬牙切齿地说：“一定是刘馥！弄这些来陷害哀家！” “太后娘娘！您可冤枉长公主殿下了呢！”顾红妆说。 “我没有冤枉她！那些根本不是我做的！是她！” “是我。”顾红妆轻轻说了一句。 太后一愣：“什么？” “我说，是我。”顾红妆说。“是我让殷实做的。” “殷妈妈？”太后狐疑地看着她。 “本来，这是个好法子。那铁血白蚁可是难得，来自北方的大沙漠，生命力极强，铁的，铜的，肉食，骨头，甚至泥土，吃什么它都能活下来。”顾红妆说：“我又让殷实买通了负责皇上衣服的宫女，让她在皇上去公主府时，给他熏上加了忘忧草的熏香。” 第1360章 的确是刻骨铭心 顿了顿，顾红妆又说：“那忘忧草最是吸引飞虫，等他去了长公主府，铁血白蚁就会被忘忧草的味道吸引，将皇上咬死！刘馥和陆渊也难辞其咎！到时候，我们奕儿登基就名正言顺了！只可惜……陆渊和刘馥都是武功高强之人，真的是很难呐！越来越难了！” 太后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们之间的仇隙，已经没有什么能抹平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帮着自己的儿子对付刘馥和陆渊？ “我帮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很奇怪吗？”顾红妆问。 太后有些晕：“你儿子？你哪来的儿子？” 顾红妆诡异地笑道：“其实，今天我特地出宫来见你一面，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不告诉你……你死了我也不甘心呢！” 太后没说话，微眯着眼睛看着她。 “我想告诉你的是……奕儿他不是你的儿子！他、是、我、的！”顾红妆一字一句，轻轻地说。 太后脸色蓦然惨白，忽地站起来：“你疯了吗？” “你应该已经想到了，殷实……二十几年来，你最信任的殷妈妈，一直是我的人！”顾红妆淡然说。 太后愣愣地看着她。 殷妈妈竟是她的人？ 殷妈妈竟是她的人！ 这么多年来，她将殷妈妈视为心腹，很多事情都很依赖她啊……太后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 很不好。 “当年，你我在同一天产子，我让殷实把我们俩的儿子换了。”顾红妆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说。 “不可能！你骗人！”那不好的感觉猛然血淋淋地呈现出来，太后蓦然尖叫。 “我怀着奕儿的时候，你就串通了天师，诬陷我的孩子是个灾星。把我关入了冷宫，吃尽了苦头。孩子换过来以后，我便亲、手、掐、死、了、你、儿、子！让他坐实了灾星之名。”顾红妆呵呵笑着，如同一个美丽的恶魔。 “噗！”太后猛然吐出一口血来，指着顾红妆，说不出话来。 顾红妆挑挑眉，笑得更为欢快：“不仅如此，其实，在奕儿十岁的时候，他就知道，我才是他的亲娘。这些年，我们母子两人不过在利用你太后的身份，为奕儿谋取皇位而已！” “不可能！不可……能！”太后摇着头，不知道是说给顾红妆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奕儿怎么可能相信你？不可能！” “我自有办法让他相信。”顾红妆说。“否则，这么多年以来，他怎么会跟我联合起来利用你呢？” “什么利用我？他哪里利用我了？” “我给你举个你最刻骨铭心的例子吧！那年，陆渊是不是发了疯一般，亲自带人闯入了你哥哥周昌侯家里，将你哥哥全家抄了家，斩了首？” 太后眼前一片血红，定定地看着她。 的确是刻骨铭心。 她哥哥周昌侯，好端端地被陆渊抄家灭门，连三岁的幼童都不放过！ “你一直以为，是他冤枉了周昌侯，平帝陛下的死，跟周昌侯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实际上，是奕儿……”顾红妆走近了太后几步，一字一句地说。 第1361章 儿子会好生为您捧灵尽孝 “是奕儿，以你的名义给周昌侯送了信。让他想办法，不去接应平帝，断了他们的支援，导致平帝战死。” “噗！”太后又吐出一口血来。 她一直以为，哥哥一家是冤枉的。 她一直以为是冤枉的！ 是陆渊借题发挥。 所以这些年，她无所不用其极地对付陆渊。 原来，竟不是冤枉的？ 竟真的是她哥哥害死了平帝？ …… “这些年，你为了我儿子，和陆渊斗得如火如荼，我们在旁边看着，可真是精彩呀！哈哈哈！”顾红妆很好笑地笑起来。 太后如坠冰窟，浑身冷到了极点，不断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我要见奕儿，我要见他！他那样孝顺，那样忠厚一个人，他从来不撒谎的，他是大瀚人人称颂的贤王，他怎么可能联合你来利用我？就算他真的是你儿子，他也不会那样做的，他不会的……” 门口人影流动，在夕阳的照耀下，颀长而俊逸。 太后抬头看去，是她儿子……是刘奕。 “奕儿……”太后伸手。 “母后。”刘奕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奕儿，你刚刚一直在外面吗？你听到顾红妆的话了吗？” 刘奕皱眉点头。 “你亲口告诉我，她在撒谎，是不是？你不是她儿子，你是我儿子，你没有利用我，你没有对不对？” 刘奕不说话。 “奕儿，奕儿啊，我才是你亲娘！你千万别听顾红妆挑拨。”太后满脸血泪着急地说。 “母后。”刘奕叫道。“这不重要了。” “不重要？怎么会不重要？谁是你亲娘这种事，怎么会不重要？”太后又尖叫。 “太皇太后已经下令……让您病逝。”刘奕语气沉痛地说。 太后看着刘奕的眼睛，他的语气是沉痛的，但眼里……却并不见一丝沉痛之色。 不见一丝……其母将死的沉痛。 太后浑身一个激灵，蓦然将手从刘奕手里抽出来，说：“你不进宫去为我分辨一下吗？那不是我做的！是顾红妆！刚才她已经亲口承认了！” “母后，人证物证俱全，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太皇太后没有牵连到我和汝阳，只让您病逝，这样已经是最轻的了。”刘奕说。 “怎么会不管用？她都自己亲口承认了！难……难道，顾红妆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不是我儿子？是她的？这么多年来，你只是在利用我这个太后的身份？” 刘奕沉默了一下，回答说：“您放心，您走以后，儿子会好生为您捧灵尽孝的。” 太后浑身都哆嗦着，嘴唇也哆嗦着，突然就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跑：“我要去见太皇太后，我要去见她！” 然而，刚跑到门口，面前却突然出现个人，乃是刘奕的长随庄同，手里捧着太皇太后赐下的那条白绫，举到太后面前。 太后跟见到毒蛇一般，猛然后退一大步，叫道：“滚开！哀家要进宫！” 身后传来刘奕听起来为难，却又冷酷至极的声音：“母后，那里有凳子，您自己将白绫挂上去吧，太皇太后的命令是……今天日落之前，否则，忠诚王府以谋逆论处。这会，已经快要日落西山了。” 第1362章 摄政王殿下艳福不浅啊！ 太后转身看着刘奕，如同见到了妖魔一般，喃喃道：“我一定在做噩梦！我一定在做噩梦！我从小当眼珠子一样疼爱的儿子，居然告诉我那边有凳子，让我自己挂上去？” “母后，出了这事，我的处境已经极为艰难，再耽误下去，就没法跟太皇太后交代了！”刘奕又说。 “你个畜生！你个畜生不如的白眼狼！就算我不是你亲娘，我疼了你二十多年，你怎么会这样对我？啊？” 刘奕皱眉，转头对顾红妆说：“您先出去，我跟她说。” 顾红妆冷笑着看了太后一眼，转身离开了。 压抑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昔日的母子二人。 见没了外人，太后又抱了一丝希望，低声问：“奕儿，你是最宽厚不过的人，连奴才的重话也从来不曾说过，你怎么可能说出让我自己挂上去这种话？你是不是被顾红妆下了蛊？或是顾红妆拿住了你的什么把柄威胁你？是不是？” 刘奕走近她几步，也低声说：“我没有被人下蛊，我也不知道你们谁才是我亲娘，我跟你们两个长得都不怎么像。” 太后愣愣地看着他。 “对本王来说，谁能帮我登上大宝，谁便是我的亲娘。她比你聪明一万倍，你个蠢货，只有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份！死的，当然是你！” 太后还是愣愣地看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刘奕又说。 “噗！”太后第三次吐出一口血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刘奕皱着眉头擦了擦满头满脸的血，走过去探了探太后的鼻息，死了。 她没气了。 被顾红妆和刘奕，活活气死了。 …… 四月下旬，太后病逝于忠诚王府。 官方说法是，她是得了重病，所以出宫去儿子府上，母子团聚，住了一阵。 但终究，母子亲情也抵挡不住病魔的侵蚀，她还是走了。 没办法，到了太后这个高度，已经不容有什么丑闻了。 华青名义上也是太后的女儿，穿上孝服，进宫为太后守孝来了。 不仅是她，连宋琅嬛也得一块去守孝。 长公主的家眷、子女，都得去。 她的家眷有二，一是陆渊，二就是这位侧妃了。 陆渊还要上朝，下午会和皇上一起来。 她就带着宋琅嬛一起去了。 至于丞相大人那一家子，因着是分了府的，所以，他们也会来，但不是守孝，只是来吊唁即可。 两人穿着宫里发下来的素白孝衣，行走在路上的时候，宫女太监禁卫们纷纷忍不住朝她们张望。 太美了啊！ 骄阳长公主自不必说，浑身如同聚集了日月精华的灵气一般。美得夺人心魄。 她身后的那位，竟也不逊色！ 宋琅嬛的气质，很适合穿白色素衣，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气息。 当然，华青也一直纳闷，这样白净漂亮一个女子，为什么里面是黑的？ 当宋琅嬛穿别的衣裳时，或是不及华青。 但一身素白孝衣，着实气质不凡。 所以，大家都暗中感叹：摄政王殿下艳福不浅啊！ 第1363章 灵魂震动，看呆了 来到灵堂门口，一只脚还没迈进去，汝阳就堵在了门口，跟见到不共戴天的杀母仇人一般，问：“你来干什么？” 华青偏头看了一下灵堂里面，太妃、太嫔们、刘奕和他的老婆孩子们、还有建阳都来了，白花花跪了一地。 于是她很温和地回答：“皇姐，我来，自然是守孝。” “你滚！就是你害死母后的，怎么好意思来守什么孝？”汝阳指着门外，浑身冒火一般。 华青琢磨了一下，她当然巴不得滚。 谁特么要给这么个八竿子才能打着的恶毒女人守孝啊？ 而且这个女人还老想要他们姐弟的命。 这不没办法吗？ 太皇太后说，他们刘氏皇族不能出这种太后杀皇上的事儿，恐折了皇族的威严。 虽然这刘氏皇族本就没剩下多少威严了，但是能留一点是一点嘛！ 所以，华青就穿上孝服，一百个不情愿地来了。 结果一来，汝阳就叫她滚。 “汝阳皇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华青挑眉。“难道母后是被害死的？” “当然！她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突然病逝？是——” 一个“你”字还没发声，华青悄无声息地点了她的声穴，又不着痕迹地点了她上半身的穴位，皱眉说：“皇姐啊！你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母后是在忠诚王府病逝的，你却说她是被人所害，这……” 华青歪着身子看向地上跪着的刘奕。 这一看，她发现，刘奕的眼神盯着她身后，好像是灵魂震动，看呆了！ 她身后有鬼么？ 华青回头看了一眼，呃……是宋琅嬛。 宋琅嬛今天一直很规矩。 规矩半分不差，对她这个王妃毕恭毕敬的。 一路上不多言多语，跟着她来守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孝。 此时……刘奕那眼神，不会看上宋琅嬛，对她一见钟情了吧？ 华青想笑，奈何这是灵堂，笑了不太礼貌。 于是她抓住汝阳那直愣愣指着自己的手，用力往下一压，给掰了下去，然后假装扶着她，实则拖着她往里走，边走边说：“皇姐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还是别堵在门口了，我们先进去吧！” 汝阳上半身被点了动不了，声音也发不出来，竟是被华青硬生生拖到她的位置，将她一把按跪在地。 然而刚按下去，她却又忽地一下站了起来，跟诈尸似的，不知想干啥。 华青拉住她的胳膊，又将她强行拽得跪倒在地，顺便将她下半身一块点了，说：“皇姐！咱们还是好生跪着吧！回头吊唁的人来了，听到你说母后在忠诚王府被人害了，虽然大家都知道二皇兄孝顺，绝不可能害了母后性命，但被大臣们听到也是不好，对不对？” 汝阳：“……” 她想将刘馥的祖宗——她母家的祖宗骂上十八代，但是，奈何发不出声啊？ 宋琅嬛在最后面跪了，刘奕也不好再回头看她，总算将注意力拉了回来。 这一拉回来，他就听到了华青的话。 眉头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刘奕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地盯着华青的背影。 第1364章 暗送秋波，各种传情 华青有一瞬间突然感觉到背后有股阴寒的杀气。 她转身看了一下，那杀气却又消弭于无形。 她只看到一群哭得眼睛红肿的孝子孝孙们。 尤其是刘奕，眼泡皮肿，形容憔悴。 …… 上午，陆陆续续就有王妃、夫人们前来吊唁了。 等散朝之后，大臣们也来了。 汝阳县主特别孝顺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跟失了魂似的。 跟她相比，她哥哥刘奕可就出彩多了。 每一个臣子来了以后，他必定亲自给对方鞠躬还礼，而且鞠得格外沉重而悲伤。见者无不暗自感叹忠诚王是个孝子。 楚怀也来了。 给太后磕头上香之后，看到忠诚王憔悴而沉痛的样子，他公然走到刘奕旁边，劝道：“王爷，人死不能复生，您要顾着自己的身子，若太后在天上看到您如此，也不安心啊！” 刘奕拍拍他的手，点点头。 楚怀皱着眉头走了。 华青瞅着楚怀的背影，暗想，他以前好歹还遮掩一下，如今这是公然跟随刘奕了。 如今有太皇太后，她为了刘奕，还能留着他。 将来皇上亲政……朝中定然没有他的立锥之地，以他的聪明，肯定是知道这一点的，也不知道楚怀是怎么打算的…… …… 不多时，陆渊也带着皇帝来了，两人都披着白孝，但一个英武不凡，一个软萌漂亮，看着甚为养眼。 华青不由想，将来儿子出世了，和陆渊走在一起，大约也是这般盛世美颜的场景吧！ 想想就觉得好期待…… 他们两个也守孝。 太后的儿子们跪左侧，皇上为首，忠诚王为次。 女儿们跪右侧，刘馥为首，往下是汝阳和建阳。 女婿则按照嫡庶大小跪在男丁一列的下方。 太后他老人家的“女婿”很不幸只有陆渊一人，所以，他是挨着刘奕的，位列第三。 宋琅嬛跪在女眷一列，因她是嫡长公主的家眷，又比刘奕的家眷位置要高，所以，跪在建阳旁边，位列第四。 也就是说，她差不多正对着陆渊。 守了多久的灵，她就看了陆渊多久。 当然，不是盯着不放那种看。 而是眼风扫来扫去都扫到他身上，暗送秋波，各种传情，如泣如诉。 华青跟宋琅嬛在同一侧，还有个汝阳直挺挺挡着，没看到。 但陆渊看到了啊！ 所以他的脸色很不好。 后来，更是直接起身走了。 宋琅嬛见状，紧跟着出去了。 “王爷，王爷！”宋琅嬛叫道。 陆渊微微蹙眉，停下了脚步。 “王爷，您要去哪里？” “有事。”陆渊说。“怎么？” “妾身有话要跟您说。” “什么话？” “我听父亲说，这次六国使节团来洛阳，要拍卖一把钥匙。”宋琅嬛说。“说是什么‘仙界之门’的钥匙，您知道吗？” “嗯。” “我爹很想要那把钥匙，您能帮帮忙吗？”宋琅嬛问。 “抱歉，不行。”陆渊说。 “为何？”宋琅嬛一脸受伤。 “因为青儿也想要那把钥匙。”陆渊眼风瞟过某团花木，说。 然后躲在某团花木后的华青，心里就“嘶”了一声。 这厮在给她拉仇恨啊？ 第1365章 你想都别想 刚刚她见宋琅嬛追着陆渊跑了，也跟着出来了。 她本想，如果宋琅嬛敢勾引她夫君，她就把她点了扔茅厕去。 不曾想，原来她说的是这档子事。 “王妃也想要啊？”宋琅嬛眉头皱了皱。“她要那东西做什么？” “她好奇。” 宋琅嬛：“……那钥匙，我父亲曾出价一百万金，匈奴太子都没有卖，他此番拿到洛阳来拍卖，怕就是为了抬出个高价来，说不定要好几百万金！如果仅仅是为了满足王妃的好奇心的话……是不是不值？” 陆渊看着她，认真地说：“能满足青儿的好奇心，别说几百万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是值的。” 宋琅嬛咬了咬下唇：“王妃在你心目中，就这么重要吗？” “她是我妻子，当然重要。” 宋琅嬛半天没说话。 陆渊见她大约没事了，转身就走。 “那我呢？”宋琅嬛叫道。“我是你的侧妃，就那般无足轻重吗？刚才……你一眼都不曾瞧我。” 说到刚才，陆渊浑身一冷：“刚才在灵堂上，你在干什么？难道不知道守孝之时，最忌男女暧昧之事？你是想给长公主和本王脸上抹黑？” “妾身只是情不自禁的想多看看王爷。妾身已经有好些时候没见过王爷了。”宋琅嬛委屈得眼中含泪。 陆渊皱眉：“你若再这般，便告病回去吧。” “不会了！”宋琅嬛忙说。“妾身回去以后，绝对不再多看王爷一眼。” 陆渊什么都没说，冷着脸要走。 “王爷！”宋琅嬛拉住他的衣袖。 陆渊看着她。 “我知道，我以前做过一些错事。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宋琅嬛泪意盈盈地问。 陆渊猛然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里抽出，眼神冰冷而厌恶：“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能被原谅？” “……你也知道，我从小时候就喜欢你，我是因为受不了你跟别的女子在一起——” “宋琅嬛。”陆渊打断她。“你若识时务，我给你一纸和离书，你离开摄政王府，我们断了干戈，彼此都干净。” “你当真如此绝情？”宋琅嬛泪如雨下。“我嫁给你这么长时间，你竟然一步都不曾踏入香苑！如今还要跟我和离？” “就你对青儿所做的事，若非看在你我是同门的份上，我早杀了你。留你一命，已是我的极限。”陆渊说。“其他的，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宋琅嬛想必是真的非常伤心，捂着胸口，像要呕出血来一般。 然陆渊貌似是个铁石心肠的，转身就走了。 宋琅嬛看着陆渊的背影，只觉伤心欲绝，黯然神伤，以至于连站都站不稳了，一屁股坐下，捂着脸伤心痛哭。 原本以为只要成为他的侧妃，等她有了孩子，日子长了，总有机会的。 可是，他却连香苑的门都不进，连她的指头都不曾碰一根，她怎么能有孩子？ 如今，竟是连多看他两眼，他也说不行，要将她送回去…… 与此同时，华青躲在花木后，对陆渊的表现表示很满意。 第1366章 宝宝胆子很小的 至于他给她拉仇恨，就忽略不计了吧！ 身心愉悦地正准备溜，却闻那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你没事吧？” 她又猫着看，竟是刘奕。 他来到宋琅嬛身边，朗朗君子的模样，给她递了一方手帕。 宋琅嬛并不认识刘奕，虽然他就坐在陆渊旁边，但是她却并没有注意到他。 她擦干眼泪，没有接那手帕，站起来就要离开。 “姑娘是摄政王府的宋侧妃吗？”刘奕问。 宋琅嬛停下脚步，冷然问：“你是谁？” 这个样子，真有几分冰清玉洁的高冷范。 “在下忠诚王刘奕。” “你有事？”对于他的身份，宋琅嬛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尽管，忠诚王算是仅次于皇上，最为尊贵的皇族。 “本王刚刚看摄政王走过，而姑娘眉宇间有愁烦之意，莫非跟他有关？”刘奕问。 “这是我们府上的私事，就不劳忠诚王殿下费心了。”宋琅嬛冷冷地转身走了。 这个世上，除了陆渊，她谁也看不上。 刘奕看着她美妙的背影，一直在发呆。 滋滋滋！华青直咂舌，他还真的喜欢上宋贱人了？ 不过，他亲娘刚死了，却有心情在此风花雪月撩女人，而且还是个有夫之妇，可见，刚刚大臣们来吊唁时的伤心之状，都是装出来的吧？ 果然是个虚伪的家伙！ 从第一次在南皮侯府见到他，华青就觉得这家伙很虚伪。 话说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把宋贱人带走就好了，她一定要放一天鞭炮来庆祝…… 摇头摆尾地感叹一番，她转身准备回去。 “哎呀！”这一转身，她被吓得跳起来。 “小心些！一惊一乍地干什么？”陆渊抓着她的肩膀，沉着脸说。“如今你是当娘的人了，能这般蹦蹦跳跳的？” “你悄没声地站在我身后，分明就是想吓我嘛！好嘛！你成功吓到我了！又埋怨我一惊一乍？” “你胆子有这么小？” “有啊！”华青捂着肚子。“宝宝胆子很小的。” 看她很可爱的样子，陆渊笑了：“你躲在这看什么？” “呃……诶！没啥，没啥！走吧，我们进去吧！”华青不好说您有戴绿帽的危险。 “我就不进去了，下午来接你回家。” “啊？那我也不想进去了怎么办？” “还是去吧，我可以走，你走了不好。” “哎！”这操蛋的世界！ “对了，汝阳县主一动不动跟块木头一般，你是不是点了她？” “是啊！要不然她得闹成什么样子？” “你总不能一直点着她？等把她解了，不照样闹？” “闹就再点。”青儿表示毫无负担。 陆渊揉了揉她的头发，又亲了亲她比棉花还柔软的小嘴，走了。 中午的时候，御膳房为守灵的诸人都准备了吃的，送到了灵堂的隔壁暖阁，于是众人都过去吃饭了。 等人都走了，华青问汝阳：“腿麻了不？” 汝阳自然没法回答她。 “想要我给你解开不？” …… “你得答应我，解开之后不得说出我点了你的事情，也不能再闹。否则，我就点你个三天三夜！让你好好跟母后尽孝！” …… “答应的话就眨眨眼。” 汝阳眼睛瞪得溜圆，跟要吃人一般。 第1367章 自己体会！ “看样子还想继续被点着跪。”华青说。“那你就跪好了！我去跟他们说，汝阳县主悲伤过度，吃不下饭，中午饭就不吃了。” 说着，华青转身就要走。 于是汝阳使劲眨眼。 华青以潇洒帅气的姿势凌空点了几下，解开了她。 汝阳顿时瘫软在地，好半天才能站起来。 “刘馥，你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对我？”汝阳咬牙切齿地说。 “我为什么不敢？”华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以前你是长公主，我是青美人的时候，你就一次又一次的栽在我手里。如今我成了长公主，你是个死了娘没人管的野孩子，对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你——”汝阳打不过她，又说不过她，还没处告状，只觉气得要爆炸了一般，却拿她无可奈何。 “我怎么滴？”华青挑眉。 汝阳你了半天，跺跺脚，跑了。 “汝阳！”华青叫道。 她停下脚步。 华青晃到她面前，说：“虽然你蠢得跟头猪一般，但谁让我们是同一个爹生的？我奉劝你两句话。” 汝阳恨恨地瞪着她。 “第一句话，别惹我！以前你惹不起，现在更惹不起！惹毛了，老子会让你很难过！” 汝阳咬着下唇，貌似恨不得将她嚼吧嚼吧当午饭吃了。 “第二句话，长点儿心眼儿吧！别总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我看着都替你愁的慌！” “你什么意思？”汝阳完全不明白。 “自己体会！”华青甩甩手，去旁边吃饭去了。 汝阳心里恨得要死，各种不甘心，快步跟了过去，却一头扑向了忠诚王。 “二皇兄！”汝阳哭道。“二皇兄，刘馥她欺负我！你要帮我！” “怎么了？”刘奕问。 “刚才刘馥点了我的穴，整整一上午！”她指着华青，眼里全是控诉。 刘奕看向华青，问：“骄阳，汝阳说的可是真的？” 华青摊摊手说：“是啊！她伤心过度，说胡话，我也是为了她好！” 本来，华青以为，刘奕这个亲哥哥一定会为汝阳找场子，岂料，他却点点头说：“还是你有办法。我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汝阳愕然地看着刘奕，连哭都忘了哭了。 她皇兄怎么会这么说？ 他可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啊！ “二皇兄，你怎么能这样？你难道不知道，是她——” “汝阳！”刘奕脸一沉，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然后拉着她就往外走。 看他们兄妹离开了，华青挑挑眉，瞄了一眼这个临时搭成的餐厅。 一共摆了四个红木圆桌，每个桌的饭菜都一样，可以随便坐。 她选了个地方，坐下了。 她选的地方，正好在红太嫔跟建阳的旁边。 今天早上，陆渊临上朝前，告诉了她一件事。 关于千叶寺。 因为想找到太后宫里那巫蛊木的出处，华青去看了殷妈妈的遗物，从中发现了千叶寺的佛珠，所以，陆渊派人去查了一下。 调查的结果有些耐人寻味。 殷妈妈每年都要去几次千叶寺。 宫里却还有一个人也常去。 红太嫔。 第1368章 情绪波动非常剧烈！ 据陆渊的探子打探出来的消息，她们去的日子，十回有八回是相同的。 当然，这个是有缘由的。 她们去的日期，大多数都是佛教的重大节庆日，所以在同一天去，倒是正常。 然而有两件不太有缘由的事。 一是，在殷妈妈死后，有一个红太嫔必去的重大节日：佛诞日，她竟没去。 第二，在太后死的那天，不是任何节日，她却去了。 真是让人想不联想点什么都不行啊！ 例如，那殷妈妈是红太嫔的人？ 两人是死对头，红太嫔在太后身边安插一个自己人，是可能的。 如果是……那就有点费人思量了。 是殷妈妈指使小宫女熏忘忧草的。 那么，指使殷妈妈的，究竟是红太嫔还是太后？ 想来应该是太后。 红太嫔没有理由害皇上。 皇上在位的话，她们母女存在感虽低，但能一直存在着。 害了皇上，刘奕登基，太后还能给她们活路？ …… 见长公主来了，一桌的人都站起来给华青行礼。 她摆摆手，很随和的让她们继续吃。 吃了一会，华青亲切含笑地叫道：“红太嫔。” “长公主殿下。”红太嫔毕恭毕敬地回答。 “前段时间我去了趟千叶寺。”华青用聊天的语气说。 红太嫔手里的筷子顿了顿，然后颇为诧异地问：“长公主殿下也知道千叶寺？” “本来不知道的。还是听王诩说起，说那地方的求子菩萨特别灵验，我就去了。” “是啊！的确很灵验。我以前也常去呢！”红太嫔微笑说。 “我去了才知道，原来红太嫔您也是千叶寺的常客，那里的小沙弥还说，您每年都捐不少的香油，乃是佛家忠实的信徒。” “嗯。”红太嫔跟聊家常一般点点头。 “信佛的人不多见哈！”华青说。“你是怎么开始信佛的呢？” “在老家的时候就信佛。”红太嫔说。 “太嫔是哪里人？”单从她的口音，已经听不出来了。 “是翼州人。” …… 这番找红太嫔聊了一顿饭的天，华青敢肯定，红太嫔的确不太对劲。 虽然她掩饰得很完美，但是，华青的感觉是极为敏锐的。 在她提到千叶寺时，红太嫔的情绪波动非常剧烈！ …… 刘奕带着汝阳再进来时，她总算没有当众大吵大闹了。 虽然华青不知道刘奕跟她说了什么，但看汝阳那隐忍而仇恨的眼神，大约是刘奕跟她剖析了厉害，说是再闹下去，太皇太后该将他们两个都废了之类的…… 下午的时候，汝阳在灵前哭得死去活来。 不知道是在哭太后，还是在哭自己被刘馥欺负…… …… 大瀚丧葬习俗，长辈去世，当由孝子孝女守灵三天后下葬。 不止白天要守，晚上也要有孝子或孝女守夜，以保香火灯烛不灭。 守夜的顺序，按照嫡、庶、长、幼来排。 也就是说，第一天晚上守夜的，是成帝陛下如今唯一的嫡子：皇上。 到傍晚，其他守灵的都可以回去了。 包括华青和宋琅嬛，也可以回去了，陆渊已经来接她们。 华青高高兴兴地站起来，心道总算解放了，就听到一个软软的声音问：“皇姐，今晚，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守夜？” 第1369章 仇人守夜 华青看着小皇上，眨巴了一下眼。 “皇姐……”刘宸用软萌渴望的眼神看着她。 “呃……”华青立马缴械投降，转头问旁边的道士：“道长，我可以陪皇上守夜吗？” 遇到丧葬这种事，上到太皇太后，下到宫女太监，都听道士的。 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普通人不懂嘛。 “皇上年纪尚小，如果长公主殿下愿意一起守夜，自然再好不过。”道士回答。 小皇上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 华青抱歉地看向前来接自己回府的陆渊：“王爷，您先带宋侧妃回去吧，我陪皇上守夜，明天一早自己回去。” 陆渊黑沉着脸扫了皇上一眼，说：“你的身子可以？” “没问题。”华青说。 普通的孕妇跪上一天会难受，她有真气护体，血脉始终畅通，完全没问题。 陆渊也清楚这一点，于是皱着眉头说：“那我明早来接你，晚上困了就睡。” 华青点点头。 陆渊走之前，把王诩并小皇帝身边两个贴身保护的高手都找了来，好生交代了一番，方才带着宋琅嬛出宫回去了。 若是可以，他自然想陪着青儿一起。 但是，外男不能留宿内宫。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违背这个规矩。 不止陆渊黑着脸走了。 还有人也不高兴。 例如汝阳。 她见华青留下来陪小皇上守夜，顿时气得咬牙切齿，直拿眼睛瞅她二皇兄。 然刘奕默默地摇了摇头，冲她使了个眼色，跟她一起走了。 一出去，汝阳就跟刘奕跺脚：“怎么能让刘馥给母后守夜呢？她是我们的杀母仇人呀！母后在九泉之下，怕是也不得瞑目！” 想到她母后会死不瞑目，汝阳就眼眶一红，生吃了华青的心都有。 “哎！”刘奕叹了口气。“别哭了！无论如何，太皇太后给了母后体面，让她葬入皇陵，这就比什么都强了。” “可也不能让刘馥去守夜呀！” “她是嫡长公主，为母后守第一夜，也是应该的。” “你就知道说这些！”汝阳怒道。“母后是我们的亲娘！她被刘馥害死了，你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你还能跟她那般心平气和的说话？你还吼我！” 刘奕脸色一变，蓦然疾言厉色地说：“你忘了我今天跟你说什么了？你若是再这般任性妄为，胡乱说话，弄得太皇太后彻底厌弃了你，那母后才会死不瞑目呢！” 汝阳死死咬着唇，不说话。 “别多想了，回去早些休息吧！”刘奕语气放缓。“外男不能在宫里多逗留，为兄也要回府去了。” 汝阳一脸不情愿地点点头。 于是刘奕走了。 正是吃晚膳的时间，御花园里没什么人。 刘奕带着长随庄同刚走到千秋亭，就见红太嫔从亭子后面转了出来。 他警惕地看看四周，走过去叫道：“红太嫔。” “忠诚王殿下这是要出宫？”红太嫔微笑问。 “是。” “您要节哀！”红太嫔说着，看玉福查探完四周冲她点头，于是低声说：“今天刘馥跟我试探千叶寺的事情，她怕是已经在怀疑什么了！” 第1370章 多叠一些纸元宝 “她怎么查到千叶寺去的？”刘奕皱眉。 “不知道。她若是查出我跟殷妈妈有牵扯……就麻烦了。” “那怎么办？”刘奕有些烦躁。 这个刘馥，跟陆渊一样难缠！ “我的意见，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动手把她和刘宸一起解决了！今晚他们在灵堂守夜，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刘奕没说话，只一向温文的脸上，闪过一道狰狞。 …… 汝阳一路愤恨地摧残着花草，回了永安宫。 迎面却遇到了建阳。 她眼睛肿得厉害，想来白天哭灵时哭得跟她一样伤心。 汝阳心里一暖，她这是为了自己的母后而哭，也不枉自己一直这么照顾她。 “汝阳皇姐，你要回宫去吗？”建阳问。 “嗯。”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还把这一路的花都给揪了，可是出什么事了？”建阳关切地问她。 “还能有什么事？为母后守夜的，竟然是那个害死母后的凶手！我和皇兄，反而是不能进前守着。想着心里就难受。” “别难过了，我陪你回去吧。”建阳说。 汝阳点头，边走边说：“母后尸骨未寒，却是仇人在为她守灵。你说她若地下有知，该多么难受呀！” “你若觉得心里难受，大不了晚上也过去守着就是！”建阳建议道。 “我可以吗？”汝阳眼前一亮。 “为母后守夜的孝子孝女，自然是越多越好，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好！我也去！”汝阳一脸坚决，转身就走。 “等等！”建阳说。“先回宫去吃晚饭呀！总不能空着肚子在那儿跪一夜吧。” “也是。” “对了，我看到母后灵前的纸元宝都烧完了，等会儿吃完饭，不如派人去拿一些黄纸回来，我陪你一起多叠一些纸元宝烧给母后，那样的话，她在阴间也可以有更多的钱！” 在大瀚有个说法，直接烧黄纸，到了阴间，它就变成大钱。 把黄纸叠成纸元宝，烧到阴间，就成了金子。 “好。”汝阳感动地说。“谢谢你！” “别这么客气。为母后尽孝，也是我应该做的。”建阳说。 …… 天黑以后，华青陪着小皇上，继续在灵堂守夜。 因为华青是女子，小皇上的贴身禁卫不好进来，就守在外面。 灵堂里面，就剩他们姐弟两人，还有锦瑟以及一个贴身伺候皇上的小太监。 刘宸见灵堂里没有别人，就小声跟她说：“皇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什么秘密？”华青问。 “其实，太后死了，朕很高兴！可我得还得装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说完，他就笑。 华青也笑了笑，说：“她死了，是罪有应得！不过，她是父皇的妃子，我们又叫了她一回母后，就好好给她守一回夜吧！就当给父皇尽孝了！” “嗯。”刘宸点点头，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对了，上次的答案，我找到了。”刘宸说。 “什么答案？”华青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1371章 咕咚一声，倒下了 “就是上次我们一起出去，摄政王让我自己去找答案，好来教你的事情啊！” “哦……呵呵！那你教教皇姐吧！应该怎样帮助那些人呢？” “一来多办学堂，教化子民，二来应该让他们安居乐业！可以给他们提供土地，或者招他们进工坊做工……”小皇帝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华青正听得津津有味，就见汝阳提着一个大篮子来了。 “你怎么来了？”华青没好气地问。 “给母后烧纸，怎么？不行？” “行！你烧！”华青翻翻白眼，懒得理她。 汝阳神态虔诚地在火盆前跪了下来，将和建阳一起辛辛苦苦叠好的纸元宝拿出来烧。 “母后，如果你泉下有知，一定要让那些害死你的坏人不得好死！”汝阳一边说，一边拿眼风瞟着华青。 华青冷笑了一下：“你母后听到这话，怕是要魂飞魄散了！” “你什么意思？”汝阳怒道。 “是她自己害死了自己！你不是说要让害死她的人不得好死吗？她都已经不得好死了，除了魂飞魄散，还能怎么个不得好死法？” “你！” 华青挑衅地看着她。 汝阳也没办法，恨恨地抓起一大把纸元宝，一股脑全部丢进了火盆里。 灵堂里面充满着烧纸的味道。 然后，不一会，汝阳揉了揉太阳穴，咕咚一声，倒下了！ 华青正纳闷，小皇帝竟然也“咕咚”一声倒下了。 华青大惊，急忙去给小皇帝把脉。 他竟是……中了一种致人昏迷的微毒？ 她又去跟汝阳把了把脉，也是。 怎么回事？ 琢磨了一下，她凑到火盆边去闻了闻。 火盆里除了烧纸的味道，并没有别的气味。 但是，她这般仔细一感觉，就能感觉出来，正在燃烧的纸元宝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毒素！ 那是一种微毒，吸入少量不会有太大的伤害，但是会致人昏迷。 火盆里的纸元宝即将燃尽，华青没有管它，走到小皇帝身边，闭上眼睛，也咕咚一下躺下了。 不一会儿，就有一股强烈的杀气逼近。 华青蓦然睁睛，就看到一柄一闪而至的暗器直冲刘宸飞去。 与此同时，一个蒙面黑衣人，拿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冲她的胸口扎了下来。 打狗棒以极为诡异的角度击飞了暗器，华青蓦然翻身起来，一边高喊“抓刺客！”一边攻向黑衣人。 然而黑衣人的武功竟是与她不相上下。 过了几招，她便被对方的内力震得小腹隐隐作痛。 还好刘宸两个武功高强的贴身禁卫就守在外面，及时赶了进来。 那黑衣人见状不妙，从后头跑了。 灵堂后面有个小房间，堆放着黄纸之类道士的东西。 两个禁卫也跟了过去。 华青跟着追到后面去，就见屋顶的琉璃瓦被开了一个可容人通过的小洞。 那黑衣人跟条一闪而逝的黑蛇一般，沿着墙壁从那洞里钻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一个禁卫追了出去，另一个则回去护着皇上。 华青若是好好的，也定然会追出去，但是现在……她捂着肚子小心翼翼回到灵堂，打了好一会坐，方才好了。 不一会儿，王诩也来了，一面调派了禁卫团团将灵堂围住，一面派人到处搜捕刺客。 再后来，陆渊也来了。 第1372章 我想去抓蝴蝶 一进灵堂，就见华青捂着肚子，一动不动地坐在凳子上。他快步走到她面前，疾声问：“青儿！你怎样？” “没事，没事。”华青忙安抚他。“你怎么来了？” “是王诩派人通知的。”陆渊明显松了下来。 皇上在的地方，守卫都很严密，但还是出了这样的事。 王诩心惊胆战之下，赶紧派人报给了陆渊。 陆渊来了，他那紧绷的弦立刻松了下来，派人把纸元宝和火盆都带去检查，指挥人追刺客去了。 小皇帝和汝阳都中了微毒。 但都没有大碍，等他们一觉睡醒，喝点药就好。 陆渊让人把汝阳送回了永安宫，小皇上则给他垫了垫子，盖上被子，仍然留在灵堂睡觉。 无论如何，这个夜，得守完。 否则，于皇上孝名不利。 到下半夜的时候，大约是有陆渊在侧，感到安全的缘故，华青自己也不知何时倒在软垫上睡着了。 她似乎来到了御花园的某处，前方有个郁郁葱葱，挺好看的亭子，亭子里传来说话声，不时还有笑声。 那是女子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很好听。 心里莫名产生一种喜悦感，华青走过去，就见里面坐着一男一女，男子穿着龙袍，丰神俊美，好看得不成样子。那女子穿着宫装，也是容颜绝色，与男子相比毫不逊色。 两人看到了她，那女子就招手：“馥儿，过来！来母后这里！” 华青迈着小短腿去了。 小短腿？ 她看了看自己……呃，怎么这么小？这么矮？ 她好像只有三四岁。 “馥儿，别乱跑，小心摔着。”女子摸摸她的小脸。 “母后，我想去抓蝴蝶。”呃，她为什么这么说？ “呵呵，去吧！楚绫，你好好看顾着公主。” “是。”女子身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笑着牵了她的手，抓蝴蝶去了。 那个少女……貌似是楚绫？ 年轻了十几岁的楚绫？ 华青被她牵着走，去抓蝴蝶。 结果，她没追到蝴蝶，却看到了一个穿着鹅黄衣衫的宫妃，正望着亭子的方向，一脸矛盾之色。 似渴望，似嫉妒，似想过去，又似乎不想过去。 不对，这个宫妃……是太后？ 年轻了十几岁的太后？ 跟现在相差无几呢！ 还是大眼睛，长睫毛，很漂亮。 “锦母妃。”华青行了个礼。 “公主。”太后，也就是过去的锦妃蹲下身来，微笑着看着她。“你在干什么？” “楚绫带我抓蝴蝶。”小不点声音软糯，跟拍打得无比细腻的糯米团子入口一般的感觉。 “慢点，小心摔着。”太后说。 “好。”华青跑了。 “哎！这孩子……长得这么漂亮可爱，如果没有中毒，好好的就好了……”太后叹了口气，用充满怜悯的眼神看着她的背影…… …… 华青一个激灵，突然就醒了过来。 陆渊感觉她抖了一下，蹙眉问：“怎么了？冷？” “不是。”华青坐起来，发现身上盖了被子。“刚刚做了个梦。” “梦到什么了？”陆渊问她。 “好像是梦到了刘馥小的时候。”华青说。“看到了父皇，母后，还有年轻时候的楚绫……” “是吗？”陆渊微笑。“你不是问过我，你父皇母后长什么样子吗？这会梦见了，可看清了？” 第1373章 诈……诈尸了…… 华青想了想：“呃……忘了也！” 陆渊不以为意地笑笑：“再睡会吧！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该天亮了。” 华青摇摇头，看向太后的棺木。 这个梦很奇怪，梦里其他人都很模糊，但那个锦妃看她的眼神，却是非常清楚。 一个充满着善意和怜悯的眼神。 不像如今所见的太后这般笑里藏刀。 她不知不觉缓缓地走了过去。 棺木尚未合棺，还能看见太后的遗容。 她被收拾得很干净，穿着特制的精美寿衣，双目紧闭，化了妆，双手交合，搭在腹部，看起来很安详的样子。 “太后没有娘家人了吗？”华青问。 照道理说，太后的母家，应该也是个显贵之家。 但她来了洛阳这么长时间，貌似从没听说过。 “嗯。”陆渊回答了一句。 “她的家人呢？” “都死了。”陆渊面不改色的回答。“满门抄斩。” 陆渊话音一落，太后猛然睁开了眼睛。 华青跟被点穴一般愣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她的脸。 她的眼睛里，流出了血，沿着外眼角流下去，极为恐怖。 “王……王爷！”华青咽了一口口水，叫道。 “怎么了？”陆渊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诈……诈尸了……”华青捂着肚子，感觉宝宝都被吓着了。 “什么？”陆渊皱眉，走到她旁边。 然后他也看见了太后的脸。 眼睛大大地睁着，却又不似活人的眼睛，两侧眼角的血一直在流，在幽暗的烛光下，跟那涂得雪白的脸一对比，的确像是诈尸！ “刚刚还好好的！就你说她全家抄斩的时候，她就突然睁开了眼睛，还流出了血！怎……怎么回事啊？”华青缩进陆渊怀里，说话都结巴了。 陆渊捂着她的眼睛，将她搂入怀里说：“太后竟不是自缢，看这症状，像是气急攻心而亡。” “啊？”华青回过头看去，她脖子上没有上吊的痕迹，绝对不是吊死的。 “你怎么知道是气急攻心而亡？”她奇怪地问。 陆渊淡定地说：“以前见过这样的，气急攻心而亡，脑中有残留的血迹，从死者眼中或者鼻子里流出来。” “这样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她诈尸了呢。”华青松了一口气。 “你先过去，我给她收拾一下仪容。”陆渊说。 华青点点头。 陆渊将她眼角的血擦去，然后给她合上了双眼。 看着棺木中的太后，陆渊微微蹙眉。 气急攻心？ …… 王诩那里，刺客没有抓到。 但根据华青和与她交过手的两个贴身禁卫描述，那应该是个女人。 一个武功高强，起码是上气境修为的女人。 她或许是从宫外潜进来。 或许……就潜伏在宫里某个角落。 …… 而汝阳拿来烧的那些纸元宝，的确被查出毒药来。 毒药份量不多，附在纸上，只要点火一烧，就变成了毒烟。 汝阳被带去审的时候，坚称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毒药，是她派贴身的宫女去跟道士要了一叠黄纸，回去亲手折成了纸元宝，还是建阳和她一起折，建阳可以作证，云云。 第1374章 一起去找爹，一起回府睡觉 而建阳县主证实，汝阳的确所言不差。 于是，侦破的方向转到道士给的那些黄纸上。 而道士们也表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黄纸还有很多，都堆在灵堂后面的屋子里。 事实上，那些黄纸的确是没有问题的…… …… 这天回去的时候，陆渊打算先送华青回公主府，他要去一趟晋阳王府那边。 “你去那边做什么啊？”华青问他。 “找爹商量点事。”陆渊摸摸她的头说。“你昨晚没休息好，快回去睡觉吧！” “不要。”抱着他的胳膊不放。“我要跟你一起去，然后跟你一起回府去睡觉！” “怎么了？难道昨晚吓到了？”陆渊问。 “我胆子才没那么小呢！”华青说。“就是……就是宝宝想跟他爹在一起……” 陆渊瞬间明白了。 青儿这是想跟他在一块儿。 他发现，自从青儿怀孕了以后，就特别喜欢黏着他。 他要是因为太忙没有及时回家，她准会各种作妖，让他回去。 虽然麻烦点，但是......这种感觉是极好的！ 笑了笑，陆渊用宠溺的语气说：“好！我们一起去找爹，一起回府睡觉。” …… 两人在丞相的书房见到了他。 一见面，丞相就问：“昨晚灵堂出现了刺客，你们都没事吧？” “父亲您的消息挺灵通的呀！”华青诧异地说。“这天还没怎么亮透呢，您就知道了？” “呵呵！”丞相笑得像个老狐狸。“公主，臣可是洛阳地界上少有的消息灵通人士。” “父亲，您还是别自称‘臣’了，听着就挺见外的。以后，您还是叫我青丫头吧！” “嘿！叫不着啦！你都当娘了，还能叫你丫头？”丞相笑眯眯地看向她的肚子。“三个多月了吧？怎么还没显怀呢？” 他们家人一见到她就说这个，好像恨不得她的肚子跟吹气似的能马上大起来。 “大约我腰细……”华青无奈地回答。 “要多吃点儿饭，让我们家长孙或是长孙女长得壮实一点啊！”丞相又说。 华青：“噢！” “爹！”陆渊叫道。“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你这一大早跑来，我就知道有事，说吧！” “我想让您动用您那条内线，帮我查探一个人。” “查探谁？” “红太嫔。” “她？”丞相有些诧异。“那么老老实实一个人，查她做什么？” “铁血白蚁的事情，有些疑点。”陆渊说。“跟她有关。” 丞相很感兴趣：“哦？说来听听！” “疑点有三。第一，红太嫔和太后身边的殷妈妈，经常在同一天去千叶寺。” “唔……”丞相点点头。 “第二，太后被赐死的当天，红太嫔出宫去了千叶寺，而据探子回报，那天从忠诚王府的密道外，有不明白马车驶入，在日落之后离开，那马车离开的时间，与红太嫔回宫的时间正好吻合。” 华青看向陆渊，她竟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出。 “第三个疑点，看太后的遗体，不是自缢而死，倒像是气急攻心，暴毙而亡！”陆渊说。“如果红太嫔没有去忠诚王府，我会想到，她是事情败露而气急攻心，但如果红太嫔去过，那就……很值得推敲。” 第1375章 阿昭 “给你这么一说……还真挺玄乎……”丞相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以我觉得非常有必要派人去打探一下红太嫔的底细。想来想去，您那位最合适。” 华青在旁听着，忍不住问：“王爷，爹那位，是哪位？” 陆渊看了丞相一眼，没说话。 丞相则堆出一脸慈祥的笑容，说：“长公主啊，您还没吃早饭吧？” 华青：“没有。” “这个……我跟渊儿说的事情，你们小孩子不懂。您还是先去乐安堂，跟你母亲一起吃早饭。对了，你母亲得了一只绝好的血燕，昨晚就给你炖上了燕窝粥，说是准备今早送过去呢！这会您来了，可不用送了！” 华青：“父亲……我好像不是小孩子。” 陆渊笑了一下：“青儿，要不你先出去溜达一圈儿等着我，我陪你一起去娘那边。” 敢情我人是你们陆家的媳妇，肚子里怀着你们陆家的长孙，你们还不相信我？ 华青磨了磨牙，告退了。 出去以后，就见轻风守在门口，笑盈盈地行礼：“公主殿下走好！” 华青走出一段距离，回头看了他一眼，叫道：“轻风啊，你过来！我有点事问问你！” 轻风乐颠颠的过来了，问：“公主，您想问什么？” 华青冲他咧嘴一笑，一指头点了他，然后悄咪咪地溜回去偷听。 她好好奇怎么办？ 陆渊不是说，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倾家荡产也无所谓吗？ 她点了他爹一个奴才，应该没问题吧？ 只听里面传来丞相的声音：“你知道是谁了？” “除了班昭姑姑，不做他人想。”陆渊瞄了一眼门外，肯定地说。 “呵呵……”丞相笑得干巴巴的。“你可千万要保密！尤其别告诉长公主，太皇太后……毕竟是她亲祖母！” “您又不会害太皇太后，有什么不能告诉她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小女孩儿的定力，总不像大人那么强。万一她露了什么马脚，阿昭可就活不成了！” “阿昭？”陆渊语气不大好。“她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为什么会帮你做事？” “这个嘛……”丞相无比心虚的样子。 “你们之间有事？” “……咱们都是男人，我跟你说说也无妨。”丞相低声说。“将来等她出宫了，无论如何，我不能对不起她。到时候，你一定要好好跟你娘说，啊！” 华青张了个大大的“哦”型嘴…… 这丞相……是个风流种诶！ 班昭姑姑……华青眼前浮现出她的样子，娴静优雅，谨慎细致，是太皇太后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竟然跟丞相……咳咳！ 太皇太后知道了，怕是会气得把他们两活埋…… 屋里陆渊没吭声，半晌问：“你同意帮忙了？” “同意！不过我还真没想到，那一年到头被太后欺负，不声不响的红太嫔，还有这样的一面？” “有消息了马上告诉我。”陆渊说。 “行！” …… 听到这里，华青转身走了，过去将轻风的穴位一解，低声问：“轻风，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点了吗？” 轻风凉凉地看着她，不说话。 第1376章 我像我娘 “我不是想去偷听他们说话。我是怕你偷听他们说话！知道吧？” “公主还要继续点吗？不点的话，奴才要回去了！” “去吧去吧！”华青笑眯眯地说。 不一会，陆渊出来，问她：“都听到了？” 如今，他都不用费内力，仅凭对云镜的感应，就能清楚地知道她的方位。 “呵呵！你爹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风流才子！”华青说。 “不是。”陆渊说。 “不是？” “不是风流才子，是都城第一风流才子！大把的姑娘前仆后继。”陆渊说。 “诶？”华青突然脚下一顿。 “怎么了？”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以后你会不会也跟你爹似的？”华青皱眉问。“给我这里藏一个，那里安一个，还都对你情深意重，不可辜负？” 陆渊：“我像我娘。” 华青：“……” 到了墨夫人处，她已经在吃饭了，陆应婵也在她娘这里用早饭。 看到华青，墨夫人眼神顿时亮了，忙吩咐锦云去厨房拿吃的：“快，吩咐厨房，昨晚炖了一夜的那血燕粥，不用送到公主府，直接送到这里来。” “是！”锦云含笑要去。 “等等，还有如意卷，公主爱吃如意卷，让他们现做，一定要新鲜，另外再弄些鸡鸭鱼肉，要炖得烂烂的，外加一杯热的牛乳。” 说着，墨夫人问华青：“你喝的惯牛乳吧？” “母亲，我跟你们吃一样的就好了……” “那怎么行？”墨夫人一脸强硬。“快去，让他们快弄，别饿着公主了。” “是。”锦云快步去了。 “娘，您光叫了公主吃的东西，大哥呢？”陆应婵在旁，似笑非笑地问。 “这不还有这许多，跟我们一起吃就是了。”墨夫人指着桌上还剩下许多的剩饭剩菜。 “您也太偏心眼了！我都吃醋了呢！”陆应婵含笑说。 “你吃哪门子醋！吃你的饭吧！公主怀着身子，能跟我们这些平常人一样吗？要吃得好，生出来的孩子才漂亮好看。”墨夫人看着华青的肚子，眉头紧皱：“都三个月了，怎么一点不显怀？是不是公主府的饮食不好？要不你搬到这边来，娘亲自照顾你，如何？” 华青暗暗叹了口气：又来了…… …… 陆应婵的气色看起来非常好，都会跟他们开玩笑了。 在她送华青离开的时候，华青悄咪咪问她：“看着气色不错呀，可是有什么喜事？” “你猜？”陆应婵问。 “我猜……太后娘娘薨逝了，你的准夫君忠诚王殿下必须要守孝三年不得见红事。所以……你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什么新的希望，你别瞎说。”陆应婵含羞说。 “呵！呵！你想什么呢？”华青眼神蔫坏地说。“我说新的希望，指的是你们这婚约中的变数。时间越长，变数越多。我以为说的是什么？某人？” 陆应婵闻言捶她：“有你这么做人大嫂的吗？动不动取笑人！” “嘿，你敢打我？我肚子里可是你们陆家的长孙哦！你没看你娘，为了他，连你大哥都扔一边去了！” 第1377章 自导自演 “行行行，我惹不起您！您如今可是我们陆家上上下下的宝贝。谁敢碰你一根手指头呀！” 华青嘻嘻地笑，说：“说正经的，回头等青园里的房子修好了，你就经常过来呗！某人几乎天天都会去十三阁议堂的！” “你还说！” “别恼啊！你在那个巧云面前立下的豪言壮语，需要机会和勇气啊！听我的没错！搬到摄政王府去住着，到时候低头不见抬头见，说不定……” …… 忠诚王府。 天刚蒙蒙亮，楚怀快步走了进去。 忠诚王还没睡醒的样子，披衣出来相见，问：“楚国侯，你这么早来找本王，可是有什么事？” “昨晚出事了。”楚怀说。 “什么事？”刘奕一脸不解之色。 “昨夜灵堂，皇上和骄阳遇刺。” “什么？”刘奕大惊失色。“怎么回事？皇上怎样了？” 他永远都这样，不关心自己，倒是先关心皇上。 楚怀叹了口气，说：“皇上和长公主都没事。” “哦！”刘奕垂下眼脸，掩去内中的失望之色。 红太嫔说，昨晚机会难得，一旦刺杀成功，再嫁祸给汝阳，简直完美！ 他抵挡不住诱惑……就同意了。 不曾想，还是失败了！ “刺客呢？抓到了吗？”刘奕问。 “没有。但……好像跟汝阳县主有关，汝阳县主已经被关起来了……”楚怀跟刘奕说了纸元宝里的毒药之事。 “在汝阳拿去烧的纸元宝里，发现了毒药？” “对。” “那就很奇怪了！竟然有毒药的话，他们是怎么躲过暗杀的？”刘奕自言自语地思索着。 “王爷有所不知。”楚怀说。“骄阳长公主百毒不侵。毒药对她没有任何效果！” “哦？”刘奕诧异。“我竟从未听说过此事。” “此事知之者甚少。我也是才知道。”还是宋裕德告诉他的。“她曾服用过一种丹药，叫做九转万清丹，血液里面就有了抗毒性，乃是百毒不侵之身。” 百毒不侵之身？ 刘奕皱眉，这世上，竟还有这等奇妙的丹药！ 她还真是个大麻烦！武功高强，百毒不侵，公主府又被陆渊护得跟铁桶似的…… 刘奕深呼吸，收敛了心神，皱眉对楚怀说：“出了这样的事情，陆渊肯定会指向我！而太皇太后，也会第一个怀疑我。你说，有不有可能……是陆渊自导自演的？目的就是趁着太后的这一把火，烧到我和汝阳身上来？” “不排除这个可能。”楚怀皱眉说。 “那……应该怎么办呢？”刘奕忧心不已。“要不我先告病吧！否则，今天再进宫去守灵的话，怕是有去无回。” “您必须得去！”楚怀断然说。“否则，岂不成了心虚畏罪？” “可陆渊万一做假口供陷害我呢？” 楚怀想了想，突然神色一动：“刚才您说……自导自演？” “怎么？你可是想到办法了？”刘奕问。 “今晚您守灵的时候，不妨再来一出刺杀！他们遇到了刺杀，您也遇到了刺杀，就彻底撇清了跟您的关系！” 第1378章 本王向来清廉 “刺杀？可……”刘奕有些疑惑。 “到时候，嫁祸到六国使节团去！他们想要灭我大瀚，所以刺杀皇帝和忠诚王！”楚怀说。 “好！好主意！”刘奕振奋地拍了拍楚怀的肩膀。“本王能有你这样的谋士，真乃三生有幸啊！” 楚怀深呼吸：“我这就去安排。” 刘奕点点头。 看着楚怀匆匆离开的背影，刘奕想，当初他在楚怀最难的时候帮了他一把，还真是帮对了！ 此人聪明又有才华，做事不拘泥于世俗的条条框框，是个有力的帮手…… 当然，将来等他成功了，像这样的人，是万万留不得的…… …… 第二、第三天晚上守夜，都是刘奕。 第三天晚上，灵堂又出现了刺客的身影。 好在，禁卫们经过艰苦的追捕，非常勇猛地抓住了刺客。 虽然是个死的，但也比没有强。 那是个北羌人。 疑团貌似一下子就解开了。 先是刺杀皇上，又刺杀忠诚王，原来是北羌人想要颠覆大瀚朝纲啊！ 这可是大事。 六国使节团里的北羌人，尽数被扣留审查…… 汝阳也被放了出来。 …… 太后的国丧，并未耽误六国使节团的国贸交易大会。 六个小国，每个一天，到第四天的时候，终于轮到了匈奴国。 交易大会的地点，在大瀚最大的，也是皇宫御用的珍宝商号：国粹堂。 去国粹堂的路上，华青问陆渊：“刺客真的是北羌人吗？” “不是。”陆渊肯定地说。 “不是？” “那北羌人不过是个替死鬼。”陆渊说。“一个洗脱您二皇兄嫌疑的替死鬼。” “这样啊......那你觉得，刺杀我和皇上的，会是他吗？我那二皇兄？” 陆渊回答：“我会查，你什么事都不要管，安心养胎。” 华青：“……对了，那个匈奴太子，为什么要把仙界之门的钥匙拿来拍卖呢？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几年，匈奴连年发生大雪灾，冻死牛羊无数。”陆渊说。“匈奴人都快过不下去了。” “所以？” “宋裕德曾经向他提出，花百万重金，买他这把钥匙。”陆渊说。“我估计，匈奴太子觉得此物奇货可居，想趁着这番机会，换回更多的钱。” “哦……这样……这么说，我们想要买下此物，至少也要花百万金？” “最后的成交价格，肯定不只此数。” “如果需要百万金甚至几百万金才能买下来……你有那么多钱吗？”华青问了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我？我当然没那么多钱！”陆渊说。“本王向来清廉，从不贪污受贿，顶多能拿出二十万金，摄政王府就要勒紧裤腰带过三年了。” 华青愣愣地看着他：“真的？” “嗯。” “那……我们拿什么跟宋裕德争？” “不是还有你吗？”陆渊她拉在自己腿上坐了，一脸深情地说。 “我哪有什么钱！你不也知道？我手上的现钱，也就我爹留给我的那点，加起来也就二十来万。” “青帮呢？” 第1379章 被陆渊骗财骗色的青儿 “青帮的钱……那是青帮兄弟们的啊！我就算能调来用了，也得跟他们交代个去处吧！我能跟他们说，买了个仙界之门的钥匙？他们会以为我得了神经病！” “那，你量力而为吧！若是钱不够，也没办法，相信外公们也不会怪你。”陆渊说。 华青怀疑地看着他：“你真的没钱？我以前可就听说，国粹堂就是晋阳王陆家的产业？” “谣传而已。” “那晋阳王府都有些什么产业？”华青问他。 陆渊没说话。 “嘶！本王妃身为晋阳王妃，理应对晋阳王府的一切情况一清二楚。回头，你要把晋阳王府下属的房产、地产、铺子，以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给本王妃打理！”华青理直气壮地说。 陆渊打量着她的小身板：“你会吗？” “当然会！你开什么玩笑！以前不少青帮业务，都是我拓展的呢！连点家财都打理不好？”华青一副老子很厉害的表情。 “不是我不给你，实在是……夫君我除了一座摄政王府，并没有其他房产、地产、铺子，也没多少值钱的东西。”陆渊说。 “你是怕累着我吗？” “真没有。” “你开什么玩笑！”华青坐正了。“你堂堂摄政王，除了一座王府，其他啥也没有？” “嗯。” 华青瞪着他，突然觉得心很塞：“我怎么有种被你骗财骗色的感觉……” 陆渊被她逗笑了，摩挲着她的脸，又亲又揉。 “诶诶诶！干什么！”华青将他的爪子从自己胸前拿开。 …… 到了国粹堂，刚下车，遇到了带着一大群护卫的宋裕德和宋琅嬛。 彼此打了个招呼，宋裕德笑眯眯地问：“摄政王殿下，您也对匈奴国的宝物感兴趣？” “来看看。”陆渊说。 “爹，王爷和王妃也对那钥匙感兴趣呢！”宋琅嬛在一旁说。 “哦？”宋裕德眉头一挑。“王爷也为了仙界之门的钥匙而来？” “还望宋道主承让。”陆渊说。 “哈哈，别的都可以承让，那东西，可不能承让。”宋裕德打着哈哈。 “那就各凭实力吧！”陆渊说。 “王爷先请！” 陆渊和华青先进去了。 每年的国贸交易大会都是在国粹堂举行，一切都已经形成了规矩。 这里的安防措施是最严格的。 因为国粹堂承诺，在这里交易的货品，只要在国粹堂的范围内丢失的东西，由国粹堂来赔。 慢慢的，整个洛阳的贵重物品交易，都在这里了。 这么多年来，还真没出过什么岔子。 陆渊和华青进去后，被伙计引到一个设了许多雅座，四面封闭的宽敞大厅里，给他们上了瓜子和茶。 宋裕德和宋琅嬛在距离前方极近的地方坐了。 不一会，华青看到苏临舟穿着一身白衣，和两位天师道师兄一起走了进来。 “诶！苏师兄！”华青撞撞陆渊。 “嗯。” 华青突然想起一事，又问：“前些天，你总去找他，你们商量什么了？” 陆渊：“我想跟他借钱。” “借钱？你堂堂摄政王，怎么好意思跟他借钱？” 第1380章 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没办法，为了能让你跟两个外公有个交代，只得去借。” “他答应借你了吗？” “没有。” “我怎么觉得你在逗我玩呢？”华青怀疑地看着他。 陆渊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王妃睿智。” 华青咬牙看着他，看到他一脸的笑意。 笑笑笑！你以为你笑得好看老子就不生气了？ 等会老子使劲喊价，买下来之后钱全由你出！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拍卖了几样东西之后，那主持的中人说：“接下来要拍卖的，是匈奴的国宝。” 这就来了！华青紧张起来。 中人伸手，请了匈奴太子的随从上去。 那随从拿出个盒子来，打开以后，给众人看。 华青卯足了劲伸头看去，总算看清了，正是那天在万亩牡丹园，陆渊跟匈奴太子比试前，要求看的那个盒子。 “诶！那盒子不就是你在万亩牡丹园看过的盒子吗？”华青在桌子底下使劲儿扯陆渊的衣袖。 “嗯。”陆渊说。 “里面的东西，跟张真人那幅画里的长得差不多！” “嗯。”陆渊又说。“只是上面的符号有些不同。” “这是何物？”人们不解地问。 “这是一把钥匙。”随从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大瀚语说。“这把钥匙，不是普通的钥匙，乃是……打开仙界之门的钥匙！” “哈哈哈！仙界之门！”却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大多数人看来，这等行径，无异于诈骗。 千里迢迢跑到洛阳来诈骗，当真是蛮夷之地而来，无知者无畏啊！ 然而还有更无畏的，那随从展示东西以后，中人说：“此……仙界之门的钥匙，乃是匈奴的国宝，今天忍痛割让，起拍价，一百万金。加价以十万金起。” 此话一出，人群里就跟炸了锅一般。 “一百万金？这么个不知所谓的东西一百万金？” “匈奴这几年不好过，想钱想疯了吧！” “是啊！之前几天拍卖的所有宝物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万金呢！” …… 人们纷纷议论。 但也有人严阵以待。 例如，宋裕德那一桌。 苏师兄三人始终不动声色。 还有，华青。 她一听到那起拍价就觉得浑身无力。 在心里把自己所有的财产盘点了一下，她感觉……要不还是算了吧！ 她是真没这么多钱。 其实青帮倒是有钱。 但是，让青帮拿出家当来买这个东西……关键她还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诶！”华青又在桌子底下扯陆渊衣袖。“你真的……二十万？” “嗯！”陆渊说。 “那我们可叫不起呀！” “等会儿意思意思叫一下吧！否则，我们一个长公主，一个摄政王。到这儿来了，一声不吭，多不好意思。” “也是。” “我出一百万金！”宋裕德第一个开口。 “一百二十万金。”还真有人竞争，华青看向那个人……不认识。 “一百五十万金。”宋裕德又叫。 “一百六十万金！”华青也喊了一嗓子。 一出声才发现，好没底气的声调…… 宋琅嬛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心虚，还微微笑了一下。 笑什么笑？ 你就觉得老子出不起价？ 哼！我今天还非得把它拍下来！华青憋了一口气。 “一百七十万金。”那个宋裕德的竞争者又喊了一嗓子。 “一百八十万金。”华青很响亮地，中气十足地喊。 …… 当价格上升到二百五十万金的时候，华青不认识的那个竞争者退出了。 第1381章 六百八十万金 但华青还憋着一口气继续喊。 当宋裕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从华青喊的三百万金跳到三百六十万金的时候，她是真的喊不出来了。 这厮，是真有钱啊有钱！ 富可敌国啊富可敌国！ “三百六十万金，还有加价的吗？”那中人还算淡定，但屋里的匈奴人，却一个个都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 这么多钱……他们都可以回去召集三十万军队来攻打大瀚了！ 华青提着气，憋了半天又喊：“三百七十万！” “四百万！”宋裕德毫不留情地碾压她。 华青磨了磨后槽牙。 她有种感觉，就算她真的把青帮榨干了，也未必是宋裕德的对手。 “五百万金！”突然，一个极为动听，有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 却是报出了个石破天惊的价格。 一口气就上了一百万，这是什么节奏啊？ 而那个人……是她苏师兄。 华青目瞪口呆地看向苏临舟，他的表情，比宋裕德还淡定。 难道天师道很有钱？ 在刘馥的记忆里，蜀山的一切都是很简朴的……不像是很有钱的样子诶？ “五百二十万！”宋裕德脸色沉了沉，叫道。 “六百万。”苏临舟又叫了一次。 依然淡定如斯，像在喊六百个大钱似的。 六百万金！都能买下个城池了吧！ 华青这才知道，什么叫真人不露相！ 刘馥在蜀山住了十年，都不知道她外公这么有钱！ 不愧是天下最大的道派啊！ 虐宋裕德这样的渣渣，简直是碾压式的！ 这回，华青咧嘴朝宋琅嬛笑了一下。 宋琅嬛转过头去不看她。 而宋裕德的脸色更黑了些，看向苏临舟的眼神很不友善。 “六百万金，还有加的吗？”这回，连中人的语调都有些颤抖了。 那些匈奴人，则一个个跟傻了一般。 拿这东西来，的确是为了多弄点钱，但他们绝对没想到……竟是这么多！ “六百一十万金！”宋裕德终于再次叫道。 “六百五十万！”苏临舟面不改色地说。 宋裕德没有再跟了。 “六百五十万金，第一次！”中人在叫。 “六百五十万金第二次！” 苏临舟袖中之手紧握，脸上却丝毫不显山露水。 “六百——” “六百八十万金！”宋裕德打断中人的第三次叫价，又叫了个数字。 然后苏临舟松开了自己的手。 “六百八十万金，这位公子，你还加吗？”中人直接问苏临舟。 宋裕德紧张地看向苏临舟。 华青本以为，他会帅气地说：“七百万！” 可是……他却回答说：“不加了！” 宋裕德松了口气。 苏临舟眉头紧皱，起身离开了。 华青感觉，他的背影，充满着失败的悲伤。 “六百八十万金第一次！” “六百八十万金第二次！” “六百八十万金第三次！” 三次之后，板上钉钉，这把钥匙归宋裕德了。 以六百八十万金的高价。 这个数字，尼玛都快赶上国库的一半了吧！ 他哪来那么多钱？ 华青看了陆渊一眼，他依然不怎么动声色，但眉头微蹙。 “六百八十万金我去！”华青低声嘀咕。“真他娘的有钱！” 第1382章 这不还有个赠品 “王妃。”宋琅嬛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华青顿时表情一变，露出个笑脸表示自己很淡定：“怎么了？” “听王爷说，您对这钥匙很好奇。等会交易完成，我可以给您看一眼。”宋琅嬛说。 “不用了！不就是一把破钥匙吗？脑子有病才会花六百八十万金买个没用的铁疙瘩！难不成，你们还以为这世界上真的有仙界之门？”华青的语气，实在是控制不住地.....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存不存在仙界之门，妾身也不清楚。”宋琅嬛微笑道。“不过，妾身的父亲既然将它买下了，定然是物有所值！” “呵！呵！”华青不想跟她说话。 想到外公们都想要这东西，最后却落入了宋裕德手里，她心里着实不得劲。 宋裕德有备而来，当即交付了三十大车金子，共三百万金。 中人从匈奴随从的手里接过那钥匙，亲手交给了宋裕德。 随后，宋裕德会将剩下的三百八十万金再交付给匈奴人。 匈奴人笑得嘴都裂到了后脑勺。 尤其是匈奴太子，被陆渊秒杀，出了丑的阴霾心情变得无比开朗，眼前仿佛出现了五十万的赫赫铁骑，踏碎大瀚的山河，把大瀚的肥田沃土，绝色美人——尤其是长公主刘馥一起占为己有...... 宋裕德踌躇满志，拿着属于他的钥匙，在一群护卫的保护下离开了。 华青灰溜溜地跟陆渊说：“我们也走吧！” 陆渊看她那模样，嘴角动了动：“嗯。” 到门口的时候，有个发赠品的小二，手里提着许多袋子，见人就发，满脸堆笑：“谢谢光临国粹堂！欢迎下次再来！” 白送的东西没人不要的。 华青也接了过来，拎着上了马车。 “宋玉德真有钱呐！六百八十万呀！我就算把青帮掏空了，再赔上所有的嫁妆，也不够呀！”花青感叹地说。“两个外公那里，要怎么交代呢？” 陆渊嘴角微弯，没说话。 “亏你还笑得出来！”华青瞥了他一眼。“也是！那宋裕德也算是你的老岳丈之一！你当然无所谓了！” “这次去也不是没有收获，别这么难过嘛！” “有什么收获？” “这不还有个赠品，国粹堂送出手的东西，向来不俗。打开看看是什么。”陆渊说。 华青轻蔑地瞥了那袋子一眼。 但还是忍不住打开看了看。 里面是个…… 华青倒吸一口凉气，半天没说出话来。 就是那把钥匙！ 仙界之门的钥匙！ ...... 车上不好说话，回去以后，陆渊告诉她，当时他在万亩牡丹园的时候，提出要看一看钥匙时，就动了这个念头。 他打算伪造一把跟那一模一样的。 因为他曾经见过他师傅那把钥匙。 并且对其细节的部分都很熟悉。 他看了一眼之后，确定匈奴人手里那一把跟九鼎真人手里那把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上面有个别字符不同。 …… “是什么人伪造的功夫这么高明？”华青问。“我记得上次那云镜，也是造得非常逼真。” “你们青帮的，王铁匠。” “王铁匠！”华青怪叫了一声。“他最擅长打暗器，没想到还有这手活？” 陆渊微笑：“你以为他真的只是个铁匠吗？他是十年前，江湖上很出名的一个铸器大师，号称青云大师。” 第1383章 坑死人不偿命 “你怎么说动他的？他向来不理外人的！” “身为青帮的女婿，胡二叔他们这点忙还是会帮的。”陆渊笑。 华青堪堪地看了他一眼：“又是怎么从匈奴人手里掉包出来的呢？” “你不是问国粹堂是不是晋阳王府的产业吗？” “嗯。” “名义上不是，背后是。中人换手的时候，就将东西换了。” “那你刚才在去的路上把我耍得团团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华青跟头冒火的小豹子一般，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怕你露馅儿。”陆渊任她掐着。“你要是露馅儿了，宋裕德怎么会花六百八十万金买下一把假钥匙？” 华青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该不会是故意串通苏师兄抬高钥匙的价格……吧？” “清微道的钱，许多来路不清不白，这番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等等？我怎么听不懂？”华青问。“就算宋裕德花了高价买了假钥匙，那钱也是付给匈奴人的呀！又不是上缴国库的！怎么还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呢？” “难道你以为，我会允许匈奴人把那么多钱运回匈奴去，购置兵马打大瀚吗？”陆渊冷笑。 “呵呵！呵呵！”华青呵呵了两声。“你个黑了心肝的！简直是坑死人不偿命啊。” 不过想想，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 上次那广舆图，把蜀王坑成了忠诚王。 这次的钥匙，更是把宋裕德和匈奴人一块坑了…… “清微道卖药赚钱。”陆渊说。“青州和翼州地区是瘟疫高发区，这几十年来，他们着实发了不少国难财。这种钱，坑点来充入国库，不正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是吗？”华青不屑地说：“这么看来，宋裕德可远不如我爹呢！我爹从来不在这方面赚钱。每次有了疫病，都是免费熬药给大家喝。” “那是当然。”陆渊说。“岳丈大人自然是极好的。要不然怎么称为天下第一神医呢？宋裕德顶多也就排到第五，第六。” 说到老爹，华青忧愁起来：“也不知道外公找到他们没有……” “别急。”陆渊说。“师父一定会把他们救出来的！说不定很快就会来信了。” “嗯。”华青埋在他的颈窝，有些忧郁地嗯了一声。“如果我没有怀孕就好了，我就可以去找他们……” 陆渊紧了紧抱着她的手，没说话。 华青突然想到，他向来小气，怕是听不得这个话，忙解释说：“不是，你别误会，我当然没有后悔怀宝宝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 “我知道。”陆渊打断她说。“不用跟我解释，我明白你的心情。” 华青叹了口气。 “宝宝是男是女，能诊出来了吗？”陆渊问。 华青问他：“你希望是男是女？” “第一胎的话，最好是男孩。”陆渊说。“往后再生小妹妹，也可以有哥哥保护。” “呵呵，就跟你和婵儿似的？” “嗯。” “那就恭喜摄政王，喜得世子。”华青在他耳边说。 陆渊欣喜地问：“是个男孩？” 他真怕生下一下跟青儿似的闺女，他得头疼死。 当然，这话，他只能想想，决不能说出来。 尤其不能当着华昆仑的面说出来…… …… 第1384章 捶着胸嚎啕大哭 匈奴连年雪灾，人民缺衣少食。 匈奴太子特地在富庶的洛阳境内买走了足足几十万金的粮食布匹，装了上百车，再加上整整六十辆的运金大车，形成了一个长且富得流油的车队。 陆渊特地派兵马，将他们送到了北地边境。 然后匈奴太子又特地遣人回匈奴，带来了五万兵马，从边境护着车队回匈奴。 然而，他这一百六十几辆满载货物和金子的大车实在太扎眼。 一路上，遇到好多波的截杀。 还好，都被骁勇善战的匈奴兵马给护住了。 一路奔波，走了整整半多月，终于踏上了匈奴地界。 匈奴太子总算松了一口气，命令长途奔波的车队停下来休息。 然而，就在这天，出事儿了。 一个很古老的招数：有人在他们喝的水里下了迷药。 然后，那贼把装粮食布匹的车都留下了，把装金子的车全部给劫走了。 他们醒来后，疯了一般地沿着车子的痕迹追过去，然而那车队一路驶进了沙漠，痕迹消失在茫茫沙漠当中，再也无迹可寻。 据说匈奴太子坐在地上，捶着胸嚎啕大哭。 他的五十万军队，他的美人儿，就这样被偷了啊！ …… 转眼到了五月下旬，迎来了陆渊的生辰。 这个时候，华青的宝宝已经四个月了。 到了这个月，肚子长得飞快，怎么着都盖不住了。 生辰当天，华青在屋里换了不下四套衣服，折腾出一身汗，也没找出一件能够把她肚子掩盖住的。 “王妃，您肚子都这么大了，不管怎么样都是挡不住的。”今夏在旁凉凉地说。“您要不就别去，从现在开始一直到生下来不要出门见人，然后到时候撒个谎说是早产了。” 华青瞥了她一眼。 “要不，您就大大方方地承认吧！满洛阳城谁不知道您以前失忆的时候就嫁入了摄政王府呢？奴婢觉得没什么的。” 华青琢磨了一下，觉得今夏说得很有道理。 怀孕的事情人家早晚都会知道的！不如大大方方的公开吧。 人愿意说啥说啥吧！ 反正她们肯定不敢当着她的面说！ 华青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这一身，还是挺漂亮的，就这样走了出去。 以前，当她还是青美人的时候，家里面来客人，还得跟着墨夫人一起到门口去迎客。 如今成了长公主，属于皇家人，除了太皇太后，皇上，没有人能当得起她的迎。 所以，她只需要盛装亮相就行了。 在太后薨逝的国丧期，三个月内禁止宴乐。 但是过生辰的时候，几个亲戚朋友在一起吃个饭还是可以的。 今年跟往年差不多，以晋阳王府、临江王府为主，多出来的新鲜面孔，是宋琅嬛和她娘曲夫人。 “县主比上次见到更加漂亮了！”曲夫人夸赞陆应婵说。 “哪里，您过奖了！”墨夫人微笑道。 “县主今年十几啦？” “十七了。”墨夫人回答。 “哎呀……”曲夫人一脸遗憾之色。“要是县主能早些和忠诚王成亲就好了！如今……忠诚王得守孝三年……真是一波三折呀！” 都折成老姑娘了！ 第1385章 硬塞给他的 “可不是！”墨夫人淡笑道。“不过这样也好，婵儿可以在身边多陪我几年。” “是啊！”曲夫人笑道。“闺女都是当娘的心头宝。我们琅嬛若是能多留几年，我也高兴。” 那你怎么不自己留着呢？墨夫人也笑了下。 “说到琅嬛。”曲夫人突然正色说：“墨夫人，有件事情，我倒想问问您。” “什么事？”墨夫人问。 “我们琅嬛嫁进王府快半年了，却一直不见有孕。”曲夫人说。“我还以为她的身体有什么毛病，前些日子她回娘家，就让她爹给把了把脉。” 墨夫人端起面前的茶来，细细地品着，没说话。 “结果你猜怎么着？” 墨夫人抬起头来，问道：“怎么？难道琅嬛的身子真有什么问题不成？” “她的身体倒是好的很！”曲夫人笑得很含蓄地说。“但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此话一出，在座的却没有一个意外的。 在座的都是陆渊的近亲，谁不知道他啊？ “还有这种事？”墨夫人淡定地说。“我倒是从来没听渊儿和长公主提起过。” “墨夫人，我们都有女儿，我说这话估计您也能理解。”曲夫人道。“辛辛苦苦养到这么大，如花似玉的女儿，嫁到了贵府，却……如此被王爷冷落，我这个当娘的，实在是心疼她……” 墨夫人看了宋琅嬛一眼，见她一脸羞涩，咬着嘴唇，于是叹了口气说：“曲夫人您有所不知！我们渊儿啊，是个倔脾气！从他满了十八岁，我就一直给他安排通房，侍妾，可是他一律都不要！清心寡欲得我还以为他有什么毛病呢！后来他被我逼急了，都自己单独搬出来住了。今天在座的都是自家人，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大家都知道他那臭脾气。除非他自己愿意，硬塞给他的，他就是死也不碰。” 硬塞给他的？ 墨夫人这意思是，琅嬛是硬塞给他的？ 曲夫人脸上的笑挂不住了，语气稍微有点儿僵硬地说：“当然，琅嬛能嫁进王府，是我们高攀了！但是，既然琅嬛已经嫁给了王爷，两人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师兄妹，往后，还请夫人多照顾一二才好。” “不是我这个做婆婆的不愿意照应，谁不希望能多有几个孙子，儿孙满堂，热热闹闹的？”墨夫人说。“实在是，他那个油盐不进的性子……我也拿渊儿没办法啊！” “没错！”临江王妃，也就是墨予他娘也说。“渊儿的确是这样！他自己不愿意，谁也拿他没办法！” 见曲夫人脸色越发地僵硬了，宋琅嬛忙对她娘说：“娘，您别说这个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您就别管了！” 曲夫人身为北方宋家的宗妇，绝不是那无知妇人，当即也就不说了，而且，面色如常，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因为换衣服折腾得有点晚的华青，就是这时候来到了宴客厅。 人们见到她，黑压压地跪了一地，都高呼：“臣妇/臣女见过长公主的殿下。” 第1386章 不知这位夫人是？ 唯有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她的肚子，却是连下跪都忘了。 是宋琅嬛，杀气外泄，看起来深受打击的样子。 后来还是曲夫人叫了她一声，她方才跪下了。 “都起来吧！”华青叫道。 众人起来，然后一个个的眼神都往她肚子上瞄。 不知谁起了个头，恭贺声此起彼伏。 墨夫人笑得合不上嘴，亲自将她扶到上座最尊的位置坐了，自己在她下首坐下。 “对不起母亲，我来晚了。”华青说。 “公主有了身子，贪睡是正常的。”墨夫人眉眼含笑地看着她的肚子。“多睡觉好，我的乖孙儿就能长得更壮实。” “公主，几个月了？”临江王妃问。 “四个月了。”华青回答。 “哎呀！四个月了啊！那可能诊出男女来了！”临江王妃很八卦地看着她。“是男是女？” 华青笑了一下，说：“是个男孩。” 墨夫人顿时更加高兴了，爽朗的笑声一直就没停过。 不过，几家欢喜几家愁。 墨夫人笑得越开怀，有些人就越扎心。 扎心之下，就免不了说些不和谐的话。 “诶？”曲夫人一脸迷惑。“公主不是二月底快三月的时候才嫁过来的。这才五月，怎么就怀了四个月了？” 华青看向她，然后问了墨夫人一句：“母亲，我这怀孕以后，记性就特别不好，不知这位夫人是？” 曲夫人顿时一脸尴尬。 华青是见过曲夫人的。 不过，既然曲夫人打算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别怪华青冷着她。 “这位是宋侧妃的母亲，曲夫人。”墨夫人介绍说。 “哦！曲夫人啊？我想起来了！你看我这脑子！这不是上次见过吗？”华青拍拍自己的脑袋。 “是啊！草民与公主见过。”曲夫人回答。 “当时，曲夫人还质问本公主，说我新婚之夜，给王爷下毒来着！”华青笑眯眯地说。“而且，你们还把我炼制的药丸，假称是你们自己的九转万清丹，是吧？” “当时都是误会。”曲夫人赔着笑回答。 “哦……”华青没说话了。 然后整个宴席上，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跟她们母女说话。 华青的身份今非昔比，又深得陆渊的宠爱，有病的才会巴着一个身份不如她又无宠的侧妃。 但这世上就是不缺有病的。 例如赵姨娘。 在这个宴客厅里，除了宋琅嬛母女，就数赵姨娘心里最不好受了。 华青怀的，是晋阳王世子。 等华青儿子落地，她一直肖想的晋阳王爵位，可就跟陆烜彻底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她倒是颇为殷勤地招呼着曲夫人。 当然，实际上也的确该她招呼。 地位相当，都是妾嘛。 华青没想到，这天宴席散了之后，宋琅嬛会直接到公主府来求见她。 华青让她进来了。 她一进去，就一膝盖跪在华青面前，说：“公主，妾身想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呀？今天是王爷的生辰，只要你的请求是合理的，本王妃可以满足你。”华青说。“” 宋琅嬛说。“妾身想求公主恩赐，让王爷与妾身圆房吧！” 第1387章 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华青愣了一下，问：“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王妃，我绝对不是想跟您争宠。”宋琅嬛一脸诚挚地说。“就是……您如今有了身孕，也不方便伺候王爷。如果您能满足妾身这一个愿望。妾身也愿意答应王妃的任何事情！” “我让你去死，你去吗？” “死了的话，还如何圆房？”宋琅嬛说。“除了这个，让妾身一辈子给您做牛做马，妾身也是愿意的。” 看她这个样子，华青估计，她是被陆渊拒绝得无路可走了。所以，想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这样绝望挣扎的做派，也着实可怜。 但领教过宋琅嬛有多么狠毒的华青，是不会动任何恻隐之心的。 她冷然道：“我不需要牛也不需要马，宋侧妃请回吧！” “对了，您不是对那先界之门的钥匙很感兴趣吗？你如果要的话我也可以从我爹那里偷来给您！”宋琅嬛不死心地说。 华青眉头一挑：“真的假的呀？那可是你爹花了六百八十万金的代价买来的。你能把它偷来给我？” “为了买那仙界之门的钥匙，的确已经将整个清微道和宋家都掏空了！”宋琅嬛说。“但是在我看，来那东西的确是没什么实质性意义的，只要公主能答应我，让妾身做一个正常的侧妃，我可以答应你。” 华青笑了一下，好一个孝顺的女儿呀！ “王妃，如何？”宋琅嬛又问。“就当我跟你的一笔交易，我可以将那仙界之门的钥匙偷来给你。而你，只需要把王爷分一点点给我。我不不奢望他像对你一样对我，我只想——” “打住！”华青叫道。“不可能！没有什么能从我这里把陆渊换走！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真的钥匙在她手里呢！跟她交换个毛！ 宋琅嬛看着一脸坚决的华青，咬咬牙站起来，走了。 华青坐在那儿琢磨半天，然后让人把秦缓叫了来。 “王妃。”秦缓行礼。 “坐。”华青说。“上茶。要秦管家最喜欢的云顶含翠。” “哎哟公主，您竟然还记得奴才的喜好呢！真是受宠若惊啊！”秦缓笑得跟朵花一般。 “您就别跟我来这套了！”华青笑。“秦管家，找你来有两件事情想问问你。” “公主请问，奴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住在公主府这段时间，宋侧妃有没有想方设法的勾引王爷？” “回公主的话……王爷去了王府那边，也是去十三阁议堂。您也知道，那里面是不允许家眷进去的。” “你的意思是没有？” “这……奴才倒是知道，有一次王爷回青园去看施工进度，宋侧妃拦了王爷的路。” “就那一次？” “还……还有一次，奴才看到宋侧妃提着一壶汤，等在十三阁议堂的门外。”秦缓轻描淡写地带过，然后严正地表示：“王妃放心，王爷都是严词拒绝的。” “就这两回？” “就奴才知道的，就这两回。” “回头帮我看看点，别让她动了什么手脚。” 第1388章 精确到了时辰的生辰八字 要是被她使什么诡计毁了陆渊的清白，得多膈应人呀！ “公主放心，老奴一定帮您看得牢牢的！” “还有一个事。”华青说。 “公主请讲！” “今天我跟母亲说了，把今夏的身契给我。”华青说。“今夏那丫头不小了，该许配人家了。我想请你帮我看看，两府里面，有没有比较合适的？” 华青已经问过今夏的意思，她也是觉得在府里面找一个比较好。 秦管家一听，眼前一亮：“您看我儿子秦超怎么样？” “秦超？自从玉屏死了，他还没定亲吗？”华青诧异地问。 “在那之后，秦超他祖母过世了，孝期刚满，我正准备帮他物色个好姑娘呢！您就提起这事……”秦缓笑着说。 “那敢情好！”华青笑道。“回头我问问她的意思，你也回去问问秦超的意思。都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定下来吧！” “诶！多谢公主殿下赏脸！”秦管家乐呵呵地说。 他走了以后，华青征求今夏的意见，今夏扭扭捏捏脸红了半天，点头了。 还别说，在她心里，就秦超好。 而秦管家那里，是他自己亲自求的，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瞅他的样，怕是本就为了秦超的婚事，觊觎着华青身边的侍女们呢…… …… 陆渊生辰这天，墨予从摄政王府回家，就中邪了。 果然如华青所推测的一样，临江王府请了太医去看，太医们换了一个又一个，始终没看出个名堂来。 于是他们又请了华青这个闻名洛阳的神医去看。 华青也看不出毛病，说是墨予从脉搏上看，没有得什么病。 她建议，找冲虚道长来看看，说上次太后中邪就是冲虚道长看好的。 那冲虚道长是上清观的观主，深受太皇太后信任，哪是一般人能请来的？ 于是，临江王干脆就进宫求了太皇太后，请她帮忙。 太皇太后让人请了冲虚道长，去给墨予看。 看完了，冲虚道长就说，墨予的确是中邪了。 不除邪祟，不出三天，他就会死。 临江王妃当场厥过去了。 临江王比较坚强，忍痛问冲虚道长，要怎么样才能治好他。 冲虚的道长说，要找一个生辰八字与墨予相冲的女子，嫁给他冲喜，他方才有一线生机。 说完，冲虚道长根据墨予的生辰八字，当场推算了一个精确到了时辰的生辰八字出来，交给临江王说，让他在三天内找到在这个时辰出生的女子。 那上面的生辰八字，自然是熏儿的。 临江王府和摄政王府都派人到处去找这个生辰八字的女子。 在第三天上，找到了。 竟是跟墨予牵扯很深，已经进入公主府为女乐的熏儿！ 在那一瞬间，整个临江王府都不好了。 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是熏儿那妖女搞的鬼。 也有怀疑是墨予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然而，第三天下午的时候，墨予吐了血。 临江王妃和老王妃急忙请了太医来看。 太医让他们准备后事。 如果是别的太医肯定不会这么说，因为那血根本就是假的。 第1389章 这世上没有办不成的事 但那个太医是庄青翟。 华青早以威逼利诱等各种方式将他买通了。 于是他们这回急了，火烧火燎地到公主府求华青，让熏儿去冲喜。 谁料，熏儿姑娘竟是不愿意！ 直接冷冷的拒绝，说自己高攀不起。 于是，临江王妃又要给她下跪。 华青也在旁边劝她。 于是，熏儿说：“她是罪臣之女，是不可能嫁进去冲喜的。临江王府如果娶了她，是会获罪的。” 于是老王妃拄着拐杖，又颤颤巍巍心急火燎地进宫去求太皇太后，将墨予的情况，冲虚道长的说法都告诉了太皇太后，并跪求他赦免熏儿的罪，赐给她一个平民的身份，让她嫁进去冲喜，救墨予一命。 太皇太后听得疑窦丛生，怎么又出来一个中邪的？ 不过看老太太这把年纪，怕是不答应，她就过去了。 于是太皇太后就把华青传进宫里问了一下。 华青说熏儿姑娘原本是官家之女，流落风尘也一直保持着洁净之身，然后自己落难的时候，她还救了自己一命。 太皇太后听了，当即就答应了老王妃的要求，还亲自下了一道懿旨，恢复熏儿的良籍，并且赐给临江王府为美人。 这回熏儿不推辞了，当天晚上直接穿了一身红嫁衣，进了临江王府。 说来也奇了，熏儿嫁给墨予之后，他过几天就好了。 而且，活蹦乱跳又上进，比以前更好。 他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接纳了熏儿的存在。 毕竟是太皇太后钦赐的，又是免了罪的，还是墨予喜欢的，而且看起来很知书达理，完全不似印象中的风尘女子。 至于以前做过艺妓的事情……反正也不是正妃，只是个美人，也就这样吧…… …… 整个环节中，最难搞定的是冲虚道长。 但是，这世上没有办不成的事，只有找不对办事的人。 她找过陆渊，陆渊说跟冲虚道长不熟。 然后她突然想到了苏临舟。 冲虚道长不是说，她是张真人的师兄吗？ 也许，苏临舟认识冲虚道人？ 结果，苏临舟是冲虚道人的亲侄子。 他之所以会拜入张真人门下，还是冲虚道长送去的呢！ 于是她知道，她找对了人。 好在，修道之人，不讲究那么多门第。 九鼎道如此，天师道也是如此。 他们更看重人本身。 当华青拿着墨予和熏儿两个苦命有情人的事情求冲虚道长时，他很讲同门情谊地同意了。 事后，华青让墨予给冲虚道长送了加量装的喜糖…… …… 这天下午，华青正被陆渊逼着陶冶情操——下棋，眼皮打架之时，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鹤鸣：“啾啾！啾啾！” 华青一个激灵，顿时瞪大眼睛，问：“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仙鹤的声音？” “啾啾！”又是一声，从天空传来。 华青丢下棋子就往外跑。 陆渊跟了出去。 只见外面锦瑟、今夏正凑在一块，目瞪口呆地仰头看着天空。 华青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她外公骑着仙鹤，在公主府上空盘旋。 “真人！仙鹤！”华青又跳又叫地直挥手。 第1390章 华昆仑夫妇的下落 “别蹦！”陆渊在她背后按住她的肩膀，她就蹦不动了。 然后，他将手放在嘴边，发出一声长啸。 仙鹤听到声音，朝他们的院落降落下来。 九鼎真人从仙鹤背上下来，那仙鹤就迈着两条细长腿朝华青飞奔而来。 奔到近前，却用那两颗黑豆似的眼睛往她肚子上看。 华青揉揉它的脑袋，然后急切地叫道：“真人！” 九鼎真人的眼神也落在华青的肚子上，说：“渊儿信里说你有身孕了，果然。” 华青眼圈一红，只觉千言万语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从大婚到现在，没有一天是不忧心的。 如今，真人总算现身了。 陆渊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下人，说：“师父，里面请！” 进了屋，摈退了左右，并且吩咐不得有人靠近，华青急忙问：“外公，我爹娘呢？找到了吗？救他们出来了吗？” “你别着急。”九鼎真人说。“我已经找到了他们，他们暂时没事。” “他们在哪里？” “炎帝墓中。”九鼎真人说。 “炎帝墓？”华青诧异不已。“不是说他们被张少昊，还有鬼谷抓走了吗？” “没错。”九鼎真人说。“就是在他们手里。而他们，就躲在炎帝墓中，我在墓里追踪了几个月，总算找到了他们的落脚点。” “追踪了几个月？”陆渊皱眉。“咱们不是已经有炎帝墓的地图吗？怎么会这么费事？” “我发现了一条新的通路。”九鼎真人说。“在那条通路的尽头，有一道深不见底的地底裂缝。鬼谷他们就在裂缝的另一头，但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那裂缝有那么宽？连您都过不去？”陆渊问。 “宽倒不算很宽，也就几丈而已。”九鼎真人说。“但是，那条裂缝里，有一种比岩浆温度还高的气流，人根本过不去。” 岩浆的温度已经很高了，人要掉进去会变成灰烬。 比岩浆温度还高的气流，人自然是过不去的。 “那他们是怎么过去的？”华青问。 “最初，我以为是六桥通道符。”九鼎真人说。“然而后来我发现，他们人数不少，进出频繁，六桥通道符数量有限，鬼谷应该不会这般浪费才对。我猜，很可能还有其他的路能够通过去，只不过，我还没有找到。” “那新的通道在什么位置？”陆渊问。 九鼎真人从怀里掏出一副用薄绢绘成的地图。 展开之后，那地图比桌面还要大一倍，可见里面弯弯绕绕不下几千条墓道，竟是比华青以为的还要大得多。 “这么大张图，你们是怎么画出来的呀！”华青感叹道。 “历代九鼎道的道主不断增补所绘。”九鼎真人说着，指着一个地方：“在这个位置。” “这里……”陆渊皱眉。“这里不是我们过不去那条墓道吗？一旦强行开启，就会导致整个墓道坍塌。” “对！我是根据鬼谷他们留下的痕迹，找到了新的出路。从这里出去，就能到达那地底裂缝。” 第1391章 我跟您一起去吧！ “也就是说，您能从裂缝这头看到我爹娘在那一头吗？”华青问。 “嗯。本来我想，再好好推敲、推敲，找到过去的路，但是后来，鬼谷却派人找我，提出了条件。” “什么条件？”陆渊与华青异口同声地问。 “他们要我手里的仙界之门钥匙，再加上青儿的云镜，换他们两人。说是一月之内交换，过了一月之期，就会将他们推入地底裂缝中去。”九鼎真人轻易不动怒，但此时眉宇间却侵染着一丝怒意。 “又是云镜！”华青咬牙切齿地说。“鬼谷要云镜究竟干什么？还有那仙界之门的钥匙，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仙界之门吗？鬼谷想要，宋裕德也想要，甚至那宋裕德不惜花了六百八十万金的代价，买了匈奴人手里的那一把！” 九鼎真人说：“钥匙是三十年前，从一个神秘的古墓中挖出来的。我亲眼所见，埋藏此钥匙的棺木里刻有铭文，上面说，此乃仙界之门的钥匙。” “是么……我听王爷说，钥匙一共有三把，您一把，宋裕德一把……还有匈奴人手里一把，对吗？”华青问。 “对。”九鼎真人道。“那时候我还年轻，修为不够，挖出钥匙以后，只抢到一把，宋裕德抢到了一把，还有一把被另外一个高手带走，不知怎么流落到匈奴去了。” 陆渊接过话去：“师父，钥匙和云镜虽难得，当务之急，还要将岳父岳母救出来才好。 “自然。”九鼎真人点头。 “鬼谷要求的交换地点在哪里？” “在死亡谷。” “我跟您一起去吧！”陆渊眼里闪过一道幽深的光芒。“或许能找到通往他们巢穴的路。” 此话一出，华青突然福至心灵，眼前一亮。 陆渊跟云镜之间有感应呀！ 自从发现了这个奇妙的事情，无论华青躲在哪个角落，陆渊都能无比精准地找到她。 如果此去将云镜交到鬼谷的人手里，那么……陆渊岂不就能追踪着云镜，找到鬼谷吗？ 实在是太妙了！ 然而，九鼎真人却不解，问：“为何？” “这个，等路上徒儿再禀您。”陆渊说。“师父，此去不知需要多长时间，我得先进宫去跟太皇太后说一声，还要安排一些事情。您先在这里住一夜，我们明日一早出发吧！” 九鼎真人同意了。 “青儿，你安排师父住进沧海阁去，时候不早了，我先进宫。” “你放心去吧！”华青说。“我带外公过去。” 于是陆渊自去忙他的事情。 华青领着九鼎真人离开了公主府，进了摄政王府，吩咐人将他安顿在沧海阁。 仙鹤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华青走哪儿，它跟哪儿，引来满府人的侧目。 天快黑的时候，陆渊派了陆安来传话，说是事情较多，让华青陪真人用晚饭，他大约要半夜才能回来。 于是华青吩咐人在沧海阁摆膳，今天晚上，她生平第一次单独和九鼎真人一起吃饭。 “真人。”当着外人的面，她还得叫九鼎真人为真人。“那九转金丹，您服下了吗？” 第1392章 看似偶然，实则并非偶然 “还没有。”九鼎真人摇头说。“炼神之期，每往前走一步，都会引来天劫。那九转金丹服了，会增加我的修为，但同时也可能会引来天劫。所以，在凡尘之事未了之前，我暂时不会服用。” “这样啊……” “说到这里，你让人下去，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华青点头，吩咐人都下去。 确定除了门口单脚站着的仙鹤，没有外人了，九鼎真人问：“青儿，你爹跟我说起过，你被前一个夫君杀死，到了冥界，发现自己成了仙身，可是真的？” “是真的！”华青说。 “你详细说来我听听，如何？” “好。”华青将当时在冥界所见所闻都告诉了九鼎真人。 九鼎真人听了，感叹道：“大道三千，包括我们九鼎道所修的神农道，玄天的鬼道，还有天师道，清微道……无数修道之人，一辈子都在摸索如何得道成仙。不曾想……你一个孩子，无意当中所为，竟就修成了仙身！” 她没修什么道，就成了仙身。但九鼎真人却修了一辈子，或许……未必能成。 给他这么一说，华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外公，其实我觉得吧……这并不是偶然。” “哦？何以见得？” “嗯……这个世上，之所以会有我，是因为外公您生下了我娘那般天赋卓绝的女儿。而我娘又和天赋也很卓越的我爹生下了我。所以，我的天赋不是偶然存在的，而是祖上积德。” 九鼎真人琢磨半天，似有所悟地点头：“嗯……有道理！世上很多事情看似偶然，实则并非偶然……青儿，你不愧是仙人啊！” “哈……其实，以后怎么样我不知道，但现在，实实在在是个普通人，在青儿心里，是很敬重仰慕您的。”华青看着神仙般的九鼎真人说。 九鼎真人问：“青儿，你心里……可一直怪着外公？拆散了你爹娘，给你带来很多不幸？” “没有。”说完，感觉九鼎真人不信，她又说：“至少现在没有。” 九鼎真人微微一笑：“那就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锦瑟的通报声：“长公主，宋侧妃在外求见，说是想求见九鼎真人。” 华青转头问真人：“您想见她吗？” “是琅嬛？”九鼎真人问。 “嗯。” “让她进来吧！”九鼎真人说。 “是。”锦瑟出去通传了。 不一会儿，宋琅嬛走进来，跪倒在九鼎真人面前，眼眶一红，磕头道：“琅嬛拜见真人！” “起来吧！”九鼎真人说。“你要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弟子入九鼎道十几年，深得真人和圣女的关爱。如今……犯了错，辜负你们的期望，实在是觉得心里不安，今日听说您来了，便忍不住来给您磕个头，望真人能够原谅琅嬛！”宋琅嬛红着眼睛说。 “你如果真心悔过，就应该向长公主祈求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与我并无妨害，求我原谅，谈不上！”九鼎真人说。 第1393章 你这是借着九鼎令讹上我了？ “是！弟子也一直在向王爷和长公主忏悔。希望求得他们的原谅。” 华青闻言，翻了翻白眼儿。 你啥时候求老子原谅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是去跟陆渊求原谅了吧？希望他原谅了你以后，能够睡了你！ “好，我收到你的心意了，还有别的事吗？”九鼎真人问。 “真人，您过去对琅嬛极好，琅嬛一辈子感念在心。”宋琅嬛说。“还有一件事，琅嬛想求求真人。” “什么事？” “是关于……九鼎令任务的奖励……” “九鼎令任务的奖励？怎么了？”九鼎真人问。 “弟子拿到九鼎令，心愿是……可以嫁给陆渊为侧妃。”宋琅嬛说。 “难道你现在不是陆渊的侧妃？” “弟子在名义上成了侧妃，但实际上并不是。”宋琅嬛咬咬唇说。“王爷……一直未曾与弟子圆房。” 九鼎真人没说话。 “弟子希望真人能够为弟子做主！”宋琅嬛表了一大堆的歉疚与孝心，总算说出了口。“九鼎令一出，自当名副其实，这样的侧妃……实则算是弄虚作假！” 九鼎真人听明白了，半晌说：“你这是借着九鼎令讹上我了？” 宋琅嬛脸色大变，噗通跪下：“弟子不敢！弟子怎么可能存了这种心思？只是过去弟子一直将真人当做自己的亲人一般。在向真人求助！” “罢了！”九鼎真人说。“九鼎令的事情，我能帮你的到此为止。以后你与我九鼎道已经没有关系，我也不会再见你。走吧！” “真人……”宋琅嬛眼里满是绝望的眼泪。“求求您帮帮琅嬛吧！您跟王爷说一声，比我求王爷一百遍更——” “出去吧。”九鼎真人的语气虽是淡淡的，但已经含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 宋琅嬛不敢纠缠，起身行了个礼，出去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门口的仙鹤扑棱了一下翅膀，激起地上灰，全部扑向宋琅嬛。 宋琅嬛被呛了一鼻子灰，一改刚才在九鼎真人面前善良脆弱的眼神，狠狠地剜向仙鹤。 那眼神，跟淬了毒一般。 啾啾！仙鹤叫了一声，往后缩了缩。 宋琅嬛冷笑一声，阴沉着脸出去了。 一只畜生也敢欺负她！ 真当她宋琅嬛是好欺负的是吗？ 而这一切，都落在九鼎真人的神识中。 他叹了口气，说：“琅嬛这孩子，小时候还是挺讨人喜欢的，如今，已经入了魔障。” 华青不语。 入了魔障……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 宋琅嬛阴沉着脸往凝香园的方向走。 九鼎真人在跟华青一起吃饭！ 他向来是神灵一般的存在，怎么能跟华青那样的俗人一起吃饭？ 曾经亲自教过她武功的九鼎真人抛弃了她！ 曾经将她当成女儿的圣女抛弃了她！ 曾经对她有别于其他师姐妹的陆渊抛弃了她！ 都抛弃了她！ 都是因为华青！ 她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她……还怀了陆渊的孩子！ …… 宋琅嬛的两个丫鬟傲晴与云舒跟在她身后，噤若寒蝉，都不敢说话。 第1394章 她死的可惨了！ 突然，前路上，一群家仆搬着许多花盆，往琉樱水榭的方向走去。 “他们这是干什么？”宋琅嬛阴沉着脸问。“搬着花盆去哪里？” “是王妃吩咐的，说是把琉樱水榭收拾收拾，给县主过来小住用。”云舒说。 “琉樱水榭……是以前安宁侧妃住的地方吧？”宋琅嬛问。 “是。” 宋琅嬛微眯着眼睛，想起了华莹拿毒药给她时的样子。 那时候，在疫病隔离区，她去找陆渊，出来的却不是陆渊，而是华莹。 她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似笑非笑，充满着恶毒的算计。 她问，想不想拆散陆渊和华青，嫁给陆渊？ 然后，她给了自己一种毒药，叫做一品红。 宋琅嬛收下了。 那毒药还真是很好用，只差一点，她就可以成功了。 可华青的命真的很大，从悬崖上掉下去，那么高都没死…… “如果……”宋琅嬛突然说了一句。“如果她还在的话多好，也不至于这般孤立无援。” “听这府里的人说，她死的可惨了！”傲晴说。“在西市口被当众腰斩，肠子肚子流了一地，可人却还没有死，上半身在地上爬着，爬了好远才死了！” “而且奴婢听说……她嫁进来四年，死的时候都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云舒接着说。 四年……宋琅嬛眉头动了动。 四年！娘总是让她隐忍，让她等待时机，说是他们两人现在再好，时间长了，都会淡的。 可她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难道她也要等上四年吗？难道她是下一个华莹吗？ 不！ 绝不！ …… 第二天，陆渊和九鼎真人离开了洛阳，带着云镜和钥匙，去了昆仑山死亡谷。 临走前，华青将云镜亲手交到陆渊手里，说：“王爷，此去不仅要救出爹娘，还一定要把鬼谷那个该死的给抓回来！凌迟处死！” 陆渊的眼神流连在她脸上：“嗯。你一个人在家，别太担心，别胡思乱想，好好吃饭。” 华青抿抿嘴，点点头。 陆渊又对九鼎真人说：“师父，这些日子，府里不太干净。巫蛊之事一再上演。这云镜是张真人给青儿的，有驱邪护体之效，如今我们将云镜拿走了，我担心青儿会有危险，所以，能否请您将鹤前辈留在青儿身边，您跟我一起骑马回昆仑山？ 仙鹤的那双眼睛，堪比玄天道长的天眼。 九鼎真人点头：“自然可以，鹤前辈怕是巴不得呢！” “啾啾！”仙鹤叫了两声，很欢快的样子。 “鹤前辈。就劳烦您，好生照看青儿了！”九鼎真人给它鞠了个躬。 仙鹤走到华青身边，啾啾地叫了两声，像是在向真人保证一般。 …… 仙鹤留下了，仙鹤挺高兴。 它寸步不离地跟着华青，华青走到哪里，它跟到哪里。 甚至晚上睡觉也要跟她睡同一个屋。 不过，华青觉得它是只公的，又这么通人性，把它给赶出去，安排到旁边的屋子里了。 第二天一早，华青还没起床，它就在外面叫唤开了。 她只好起床穿好衣服，让它进来了。 吃饭的时候，仙鹤眼巴巴地看看她，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貌似有话要说。 第1395章 挑食的仙鹤 “哦！对了！”华青想起来。“仙鹤，你从来了，还没吃东西吧？” 仙鹤摇摇头。 “哎呀看我这记性！”华青拍拍脑袋。“怠慢你了鹤前辈，我马上让人给你找吃的来！” 说着，她吩咐雁行给它拿些小鱼小虾来。 雁行干活利索，很快弄来了一碗小鱼。 食指大小长短，还把内脏都挤了，弄得干干净净的。 然而，仙鹤却不吃。 “吃啊！很新鲜的小鱼。”华青指着那碗说。 仙鹤摇摇头。 “那你要吃什么？”华青不解，指指桌子：“吃饭？” 仙鹤又摇摇头。 雁行不解地问：“长公主，鹤前辈平时都吃些什么？” “我记得……它就是吃些小鱼小虾的呀！”华青说。“以前我还见它在河里面捉鱼吃呢！” “那它怎么不吃呢？难道是我们这儿的鱼虾口味与昆仑山的不同？” “我觉得它应该是没饿，饿了就吃了。”华青说着，继续吃饭。 “啾啾！”仙鹤眼巴巴地瞅着她，又叫了两声。 “到底怎么了？哎哟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华青实在是不知道它的意思。 “啾啾！”仙鹤用嘴衔着她的衣袖拖了拖，然后走了出去。 华青跟着它出去，就见它用嘴叼起一条碗里的小鱼，走向门前不远处的小溪，然后将那鱼丢进了水里。 华青突然恍然大悟，说：“你是要自己去河里面捉鱼吃？” “啾啾！”仙鹤点点头。 “你还挺挑嘴的！”华青忍俊不禁地说。“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去把早饭吃了，然后带你去个好地方，好不好？” “啾啾！”仙鹤点点头。 华青吃完饭，就带着仙鹤去了青园的灵泉。 那里面有许多小鱼，小虾。 当然，也有大的。 仙鹤站在水里，果然吃起了东西，看它那样，还真饿了，叼起一只鱼就咽了下去，吃的又快又多。 大家在旁边看着，都开心地笑了。 “鹤前辈当真是通人性，居然懂得人语。”今夏说。“它要是能经常留在青园就好了。那样的话，多有意思呀！” “嗯！”锦瑟和楚绫也使劲点头。 “啾啾！”仙鹤的声音听起来很欢快，好像很喜欢这个建议。 华青其实知道，仙鹤想留在她身边。 不过，她还是说：“鹤前辈，昆仑山路不好走，真人有了你就方便多了。等真人回来，你还是跟他回去吧！” 仙鹤拿他黑黢黢的小眼睛瞅了她一眼，不叫唤了。 “哈哈！它好像并不愿意回去呢！”今夏笑道。 华青也笑：“鹤前辈呀，你可少吃点儿，别撑着了！” …… 从那天开始，华青每天带仙鹤到灵泉去吃饭。 它的食量着实不小，没过几天，把灵泉里的鱼虾都吃光了。 于是，她就带着它去园子里的荷塘。 那里面也有很多鱼，还有田螺之类的，也是它喜欢吃的。 …… 这天，锦瑟来报，说是宋侧妃求见。 “她又有什么事呀？”华青问。 “她说，过两日是她的生辰，她想请您去香苑做客。” 第1396章 童言无忌 “跟她说，本公主身子沉重，不便游玩，就不去了。”华青说。“到时候，按份例送上一份贺礼就是了。” “还有，她说想接她弟弟入府小住。” 曲夫人总共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宋琅嬛，还有一个就是她的幼弟。 华青头也不抬地说：“可以。” “是。”锦瑟出去传话去了。 下午的时候，为了喂饱仙鹤，华青又带着它去了荷塘处。 刚到那边，就听得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响起：“呀！一只仙鹤！” 华青回头一看，是曲夫人，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也往荷塘这边走来。 那小男孩看见鹤前辈，撒欢地往这边跑来。 “长公主殿下！”曲夫人过来行礼。 “曲夫人什么时候来的？”华青问。 “晌午到的。”曲夫人说。“因着琅嬛她弟弟想到姐姐这里来玩两天，民妇就带他过来了。本想下午带他去给您磕头，不曾想在这里遇到了。” 这个，宋琅嬛上午已经请示过她。 华青点点头，问：“孩子几岁了？” “七岁。” “夫人真是好福气！”华青微笑。“既然在这里遇到了，就不用特地带令公子去公主府那边了。你们在这里好好玩几天，不妨等宋侧妃过了生辰再走吧！” “那就多谢长公主盛情了！”曲夫人笑道。“来，岩儿，给长公主殿下磕头。” 她们说话的功夫，那孩子跑到仙鹤身边，东摸摸西摸摸，很好摸的样子。 九鼎道弟子见了仙鹤，都是毕恭毕敬的，哪有这样的？ 不过鹤前辈倒也是好脾气，也不生气，只自己往池塘走。 不过那孩子应该是从小习武，腿脚格外顺溜，仙鹤往哪边走，他就往哪边拦着，拦了几次，仙鹤没办法，只好很无奈地站在那，让他摸。 “岩儿，快过来！”曲夫人又叫。 那孩子听到他母亲的叫声，却是理也不理。 “岩儿，过来给长公主殿下磕头。”曲夫人又喊。 他还是不理，伸着小胖手想去摸仙鹤的脖子。 “过来！听见没有！”曲夫人的声音拔高，有些生气了。 那孩子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你们不是说长公主是贱人吗？我为什么要去给她磕头？我要跟仙鹤玩！” 真是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 此话一出，曲夫人顿时脸都绿了，三两步冲过去，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谁跟你瞎说八道的这种话？你没看到长公主殿下长得跟仙女娘娘一般好看吗？快过来给公主磕头！” “我不，我要跟仙鹤玩！”小男孩却是很任性，一看就是平时被宠坏了的。 “行了曲夫人！”华青淡淡地说：“小孩子爱玩，你就让他玩儿一会儿，不用讲究虚礼了！” 曲夫人有些尴尬地回头，说：“长公主殿下千万不要听小孩子胡说八道。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听来那些混账话，我和他姐姐是从来没教他说过这种话的。” 华青笑了笑，没说话。 她们母女两人在背后还不知道怎么骂她呢！说是贱人怕是轻的，华青一点儿也不奇怪。 第1397章 还是关在笼子里比较好！ 曲夫人脸色颇为僵硬，转身说：“岩儿，我们走吧！你姐姐不是说给你做了好吃的点心吗？我们回去吃点心。” “好！娘，我们带着仙鹤一起回去！” “这怎么行？这可是公主殿下的仙鹤！”曲夫人将小男孩抱起来，跟华青匆匆行了个礼，说：“民妇先告退了。” 华青微微点头。 然而那小男孩却使劲挣扎叫道：“娘，我要那仙鹤，让它跟我们回去！让它跟我们回去！” “听话！”曲夫人抱着他就走。 没想到的是，那小男孩从小习武，力气惊人地大，竟一下子挣脱了他娘的怀抱，下地往仙鹤跑来。 曲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忙拽住他，总算阻止了他，然而他却哭闹得更厉害了：“哇哇哇！我要仙鹤！我要仙鹤！” “好，回去我们帮你抓一只来。”下人哄道。 “不嘛，不嘛！我就要这只仙鹤。”宋岩使劲儿地哭起来。 曲夫人看他儿子哭得那般用力，貌似很心疼，一脸为难地问华青：“长公主殿下，不知可否把这仙鹤借给我儿玩一玩？等他玩够了，就让人给您送回去？” 华青摇头说：“鹤前辈辈份极高，怕是不会愿意被当成孩童玩具。” 仙鹤充分认同这句话，为了显示它不愿意，迈着细长腿，姿态高冷地往池塘走了。 曲夫人看了仙鹤一眼，讪讪地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这时，一个丫鬟“啊！”地惊叫了一声，松开了抓住宋岩的手。 原来是宋岩见仙鹤走了，急得咬了她一口。 这一松手，他就跟只小猴一般，一下子蹿到仙鹤身后，一把拽住它翅膀上的毛，叫道：“你跟我回去！你是我的！跟我走！” 鹤前辈那带着金边的漂亮翅膀被他的小手死死拽住，华青看着都心疼。 然而那曲夫人在旁边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也不阻止。 华青皱了皱眉，说：“别去拽它，它不会跟你走。” “哼！你这只坏鸟！”宋岩闻言，拽住仙鹤的一根羽毛，用力一扯，生生把一根毛给拔了下来。 仙鹤吃痛，翅膀反射性的一拍，那小男孩儿就被他拍得站不稳，往旁边扑去，正好撞在旁边的亭石上，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华青揉揉太阳穴。 曲夫人赶紧过去抱起她儿子，看他额头上鼓了个大包，心痛地说：“你看看！额头鼓了这么大个包！这种会伤人的野鸟有什么好玩的？走走走，快回去让你姐姐上点药！” 说着，她又对华青说：“公主殿下，这鸟会伤人，还是关在笼子里比较好！” 那语气，竟是有几分怨怼。 关在笼子里？ 华青都被她气笑了，说：“曲夫人，这只‘会伤人的野鸟’，乃是九鼎真人的坐骑，满九鼎道弟子见了它，都要恭恭敬敬行个晚辈礼。你若是怕它伤着，以后，您和令公子见到它，还请躲远些吧！” 曲夫人表情一僵，语气冷硬地说了句：“是！那我们先告辞了。” 华青没说话。 第1398章 那只畜牲是挺欺负人的 等她们走远了，楚绫皱眉说：“这曲夫人是怎么教儿子的？这般胡闹，她不但不阻止，反而还这样说。” “也难怪养出宋琅嬛这样的女儿啊！”华青摇头。 “公主，连这六七岁的孩子都能说出‘贱人’那般的话来，可见她们背后不知说了什么辱骂公主的话来！”楚绫生气地说。 华青想了想，突然说：“今夏，你去找一趟秦管家，跟他说，这番曲夫人来了，让他该看的，该听的，都不要漏了！” “是！”今夏转身走了。 “您是怀疑她们又会弄些什么腌臜事吗？”楚绫皱眉问。 华青回答：“不是怀疑，是希望！她这半年，太老实了！老子想找点把柄发落她竟也找不到！” 楚绫姑姑微笑：“是，奴婢明白。” 香苑。 曲夫人带着额头一个大包，抽抽泣泣的宋岩回去。 宋琅嬛见到就问：“娘，弟弟这是怎么了？摔着了？” 曲夫人冷哼一声：“哼！刚刚在池塘那边遇到那位，被那只仙鹤伤的！” “鹤前辈？”宋琅嬛问。 “什么前辈？不就是一直畜牲吗？还说叫我以后见到那畜牲就躲着走！”曲夫人气呼呼地说。 宋琅嬛眼睛一眯：“那只畜牲……是挺欺负人的。” “琅嬛，你不是说叫我来有事吗？什么事？”曲夫人问。“可是她欺负你了？” 宋琅嬛看看屋里伺候的奴才，都是自己的亲信，低声说：“不妨请琳琅表妹来家住一段时间，下个月，陆家二公子成亲，到时候带她进府……” …… 华青肚子日渐大了，有时候实在懒得动弹，就让仙鹤自己去觅食。 于是，很多时候它就自己飞去吃东西。 公主府、摄政王府都有不少有水的地方，府里的下人都喜欢它，甚至不用华青吩咐，自己掏腰包去买些鱼苗回来，放在灵泉里让它吃。 这天，仙鹤又自己飞走了，却是去了两三个时辰还不回来。 华青派人去问，青园的人却说，今天它并没有过去，有人看到，它往北边飞走了。 华青猜想，或许仙鹤觉得府里的鱼虾吃腻了，想换个口味，所以去了城外的河里面？ 或许晚一点儿它会自己回来。 然而，一直等到天快黑了，也不见它回来。 于是华青赶紧找了陆铎来，让他派人出去到处问一问，有没有人看见仙鹤往哪边飞去了。 陆铎回去找人问了，然后来告诉华青说，今天中午它往灵泉飞过去的时候，天上出现了一只很大的鸟。 仙鹤见到了鸟，就朝鸟飞了过去，然后鹤和鸟都飞远了，不见了。 华青问了一下那鸟的形状样子，像是雕。 她曾经在九鼎道见过的雕，那是宋裕德的坐骑。 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仙鹤虽然活了几百年了，但它还是一只仙鹤，根本没什么战斗力。 否则它也不会为了躲避天敌的追杀，甘为九鼎真人的坐骑，寻求九鼎真人的保护。 莫非它遇到了危险？ 华青赶紧命人出去找它。 第1399章 一个巨大的漩涡 找了一夜没找到，却又有更多的人看到了那一鹤一雕飞向北方的场景。 而且，貌似是仙鹤追着那只雕在跑。 华青担心得一夜没睡。 下半夜天快亮的时候，她正站在门外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就见仙鹤突然跟个石头一般从空中砸了下来，一跛一跛走到她面前。 它的毛东一团西一团地秃了，看起来浑身是伤。 华青大惊，跑过去给它摸脉。 还好，没有致命伤！ “仙鹤！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华青咬牙问道。 “啾啾！”仙鹤用它的脑袋在华青身上蹭蹭，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脚。 “我不给你包扎！”华青生气地说。“你自己看着办！” “啾啾……”它又张开翅膀，给华青看翅膀上的伤。 那翅膀伤的颇为严重，毛掉了一大团，血迹斑斑的。 华青看它这可怜样，叹了一口气，让人拿了药来，给它清理了伤口，上了药。 “你说你为什么要跟着那只雕跑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好容易修炼了几百年，就这样死了，多可惜呀！而且，你让我怎么跟外公交代？” “啾啾……”仙鹤的声音听起来很可怜。 然华青终究是听不懂鸟语，不知道为什么它突然会这样…… 自这天起，华青就不许仙鹤再自己跑出去了。 当然，它翅膀和腿都伤了，想跑也跑不动了。 它倒挺有自知之明，知道闯祸了，也不挑食了，给它什么它吃什么…… …… 在焦急的等待中，又过了两天，陆渊和九鼎真人回来了！ 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华昆仑。 但不见圣女。 三人的神色都很沉重，告诉了华青此行的经过。 在死亡谷，来了个陌生面孔的年轻人，陆渊与他谈判，要求先交人后交物。 然而，那人并不同意，说是他与九鼎真人都武功高强，一旦见到人了，肯定不会再拿东西给他们。 于是陆渊退了一步，说可以先把云镜给他们，等见到了人，再拿钥匙给他们。 那年轻人同意了。 他拿了云镜，回到了关押华昆仑夫妇的地方——也就是九鼎真人所言的地底裂缝的对面。 陆渊和真人一路远远跟踪，走过一条不可思议的路，总算到达了他们的巢穴。 里面守着的人，再多也不是九鼎真人师徒的对手。 然而，那鬼谷却突然趁乱劫了圣女为人质。 打斗中，一不小心，他靠近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便和圣女一起被吞噬了进去。 听到这里，华青问：“一个巨大的漩涡？是什么意思？” “那应该就是所谓的仙界之门。”陆渊回答说。 “什么？”华青瞳孔一缩。“仙界之门？” “在那大漩涡的两旁，各有两个五角形状的凹陷洞口，跟打开后的钥匙严丝合缝。”陆渊说。“所以，那里，一定就是所谓的‘仙界之门’！” 华昆仑点点头，说：“我和你娘被带到那个地方去的时候，也是极为震撼惊诧！那个地方，有种说不出的玄妙。在地底下，一个无比巨大的空间，有个竖立的如夜空般深邃而又危险的大旋涡，内中旋转着高温的强烈气流。” 第1400章 第四把钥匙 华青颤抖着声音问：“你说那个大旋涡里面是高温的气流？就是外公所言的地底崖缝里那种，连他也无法跨越的气流？” “比那还要强得多的气流。”九鼎真人说。 “也就是说，我娘她已经……”华青眼泪大颗滚落。 “你先别着急。”陆渊说。“照道理说，在那般的高温之下。整个人都应该变成灰烬才对，但是我并没看见他们变成灰烬，而是好端端地被那漩涡吞噬了进去。” “是吗？”华青不信，这一定是陆渊在安慰她。 “我们都看到了。”却是连九鼎真人也这般说。“当时鬼谷手上拿着六桥通道符，或许，他们能逃过一劫，还活着。” “拿着六桥通道符？”华青有些不解。 “六桥通道符以龙血之力，打开了另外一个未知的平行空间。”九鼎真人说。“这就是为何鬼谷能够屡次逃脱追捕的缘故。” “你们不是骗我的吧？不是为了安慰我所以这么说的吧？”华青问。 “不是。”华昆仑也说。“青儿，是真的。” “所以……”华青擦干眼泪。“鬼谷当时很可能用了六桥通道符，那漩涡里的高温罡气，伤不到他们？” “这虽只是推测，但我们的确亲眼目睹他们被漩涡吞噬，并未被烧伤分毫。后来，我还去试了一下……”陆渊将自己的手伸出来，上面有灼伤。“以那高温罡气的温度，若非六桥通道符，他们早已被焚成了灰烬。” “也就是说。”华青眼里迸出亮光。“只要我们找到所有钥匙，打开那个仙界之门，就能找到娘！” 陆渊点头。 “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宋裕德！”华青站起来就往外走。 “先别去！”陆渊拉住她。“既然我们知道还有一把钥匙在宋裕德手里，其实倒不用着急。重要的是，寻找第四把钥匙！” “第四把？不是说一共三把吗？还需要第四把？” “是，我们到了那里才知道，一共需要四把钥匙。”陆渊说。“漩涡的两边，各有两个五角形的钥匙孔。” “或许还有一把，不在当初那个古墓当中。”九鼎真人也说。 华青这才想起来，刚刚他们说。那漩涡两边，一边有两个五角形的钥匙孔…… “还有一把……竟然还有一把！天地茫茫，还有一把在哪里啊？”华青只觉失了魂一般。 像这种不知道失落了多少年的古物，找到的希望多么渺茫？ “青儿。”陆渊心疼地扶着她。“我们尽全力去找……” “娘……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好不容易找到了娘，一转眼……”华青拖着步子回屋，坐在凳子上哭。 华昆仑跟着进去，红着眼睛说：“青儿，对不起，是爹没用！没保护好你娘……” “爹……”华青扑入他怀里，痛哭不已。 …… 仙鹤翅膀上的伤，至少还要养半月以上，方才能飞。 华青跟九鼎真人说起当天的情况，九鼎真人说：“八成又是见到它的仇敌了。它每次见到那只雕，定然会追上去，斗个你死我活。” 第1401章 那我就去拜会拜会他吧！ “它还有仇敌？” “嗯。”九鼎真人说着，转头问仙鹤：“鹤前辈，你以前都与那只雕势均力敌，不会伤得这么重。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鹤前辈啾啾地跟九鼎真人叫唤了几句。 九鼎真人皱眉问：“它有了帮手？也是一只雕？” 鹤前辈：“啾啾！” “两只？” 仙鹤点点头。 “也就是说，你是被三只雕围攻，伤成这样？” 仙鹤又点头。 “鹤前辈那仇敌，栖息在昆仑山的深山当中，怎么跑到洛阳来了？”陆渊也知道那仇敌，事实上，九鼎道弟子几乎都知道。“而且，雕在洛阳这边很少见。又怎会出现两只雕去帮忙？” “会不会是宋裕德的雕？”其实，华青第一个就想到宋裕德。 “啾啾！”仙鹤居然点了点头。 九鼎真人浑身气息一凝，没有说话。 “宋裕德是什么意思？挑战九鼎道吗？”华青冷笑。“外公，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估计那些雕是把鹤前辈往死里整的！如果不是鹤前辈机灵又勇猛地逃回来了，肯定现在都已经不在了！” “啾啾！”仙鹤使劲点头，还扑腾翅膀。 “那我就去拜会拜会他吧！”九鼎真人淡淡地说。 “倒是正好！”华青说。“今天是宋琅嬛的生辰，这会宋道主和曲夫人在香苑呢！您不妨带着仙鹤去问一问吧！” “也好。”真人说。 “我跟您一起去！” “不用。”九鼎真人却说。“你和渊儿是主，他们是客，你们去不好。我带着鹤前辈去即可。” 当即，九鼎真人带着仙鹤，往香苑去了。 陆渊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很忙。 忙着收六百八十万金入国库，忙着审从炎帝墓里带回来的那些人，等等。 …… 通报之后，宋琅嬛一家子迎了出来，宋裕德笑呵呵地说：“不知真人驾临，失礼，失礼啊！” 九鼎真人也抱拳：“听说宋道主今日在此，特来拜访，不打扰吧？” “真人哪里话！”宋裕德伸手：“快请进来。” 进去之后，正好看到宋裕德的小儿子宋岩在跟一对雕玩。 这两只雕长得一模一样，个头比仙鹤稍小，暗褐色具有金属光泽的毛，黄趾黑爪，很是神骏。 但跟仙鹤这种金顶金尾仙气飘飘的感觉，还是差了一大截。 不过，仙鹤今天面上不大好看，跛着脚，毛也东一撮西一团地掉了，一看到那两只雕，就发出愤怒的“啾啾”声。 “还没恭喜宋道主，又买到了一把钥匙。”九鼎真人和宋裕德进屋落座了，似笑非笑地说。 他已经从陆渊那里知道了关于仙界之门钥匙的事情。 “哎！这实在没有什么可恭喜的！”宋裕德直摇头。“为了那劳什子，我都已经破产了！欠了不少的外债！” “哦？”九鼎真人神色微动。“那仙界之门终究只是个传说。宋道主何以会花如此重金去买钥匙呢？该不会……你已经找到仙界之门了吧？” “哈哈哈！怎么可能？”宋裕德打着哈哈。“说到底……不过是老了，这求道之路茫茫，想找一条捷径罢了！” 第1402章 你可以亲手了结它们，或是我来。 “是吗？”九鼎真人看着他。 “嗯……对了真人，您那里的钥匙……还在吧？”宋裕德笑眯眯地看着九鼎真人。 “自然还在。”九鼎真人直接从怀里掏出他的那把钥匙来。“怎么？宋道主还想再把我这把也买去？” “不敢不敢！”宋裕德眼神落在那钥匙上，干笑。 笑得有些僵硬。 九鼎真人眉头微动，将那钥匙又放了回去，说：“若宋道主愿意买，我也不要六百八十万金，你给我一半，三百万金，我就愿意卖！如何？” “看真人说的……”宋裕德又干笑：“我现在饭都快吃不起了，家里一堆人等着要债的……别说三百万金，就是三百金也拿不出来啊！” “呵呵呵！那就算了吧。”九鼎真人说着，突然指指仙鹤：“宋道主，你可看到了鹤前辈的伤？” 宋裕德看向仙鹤，一脸诧异地说：“哟？鹤前辈这是怎么了？在哪里受伤了？” “难道宋道主不知道？” “我？”宋裕德一脸诧异之色。“我怎么会知道呢？” “就是被你这两只雕所伤。”九鼎真人说。“宋道主也知道，鹤前辈屈尊为我的坐骑，我自然要屁护它的周全。所以今日冒昧前来，一来恭贺令千金的生辰，二来，也想向宋道主讨个说法。这不知是怎么回事呢？” 宋裕德看了曲夫人一眼，曲夫人忙转过头去不看他。 沉默了一下，宋裕德说：“真人，若真是我这两只雕伤了鹤前辈，我定当亲手击毙它们，给真人一个交代！但是……敢问真人，您可是亲眼所见？” 九鼎真人：“并没有。” “那，可是有别的人见到？” “没人亲眼所见。”九鼎真人淡淡地说。 “如此……真人是如何知道，是我的一对雕儿伤了仙鹤前辈呢？” “是鹤前辈亲口所言。” “啾啾！”仙鹤叫了两声回应九鼎真人。 “呵呵！”宋裕德笑了笑。“您还能听懂鸟语？还是说，鹤前辈会说人话？” 这话可不大友好了。 九鼎真人看着宋裕德，依然淡淡地：“宋道主，我不是在跟你讨论是不是你的雕伤了鹤前辈。” 九鼎真人语气平常得紧，但是……其中的意思却极为霸道。 宋裕德脸色微微一变。 “我是在向你讨个说法，为何要纵这两只畜生伤了我的坐骑！”九鼎真人又说。 宋裕德心里很憋屈，但在九鼎真人面前，却是丝毫不敢流露，只一脸为难地问：“既然如此，那真人想要个怎样的交代？” “你可以亲手了结它们，或是我来。” 宋裕德眉头紧皱，没说话。 他手上有三只雕，乃是偶然从昆仑山深处所得的三只刚刚破壳而出的雏鸟开始驯养的。 其中一只给了秦少典，自己养着两只。 说起来，当初还是见九鼎真人骑鹤而行，他极为羡慕，费了很大的力气方才驯养成现在这般，要让他杀了它们，心里实在是不舍，也不甘！ “真人也未免太欺负人了！”却是旁边的曲夫人一脸愤愤地说。“这两只雕一直没有离开过，何时伤你的仙鹤了？” 第1403章 是我的主意 “嗤嗤！”两声。 很轻微的声音。 两只雕突然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根本没见到九鼎真人出手。 为了不吓到小孩子，从表面上看，也看不到任何的伤口。 但实际上……它们都已经死了。 “啾啾！啾啾！”仙鹤开心地叫了几声。 宋裕德那七岁的小儿子呆呆地看着两只雕，大概是不明白它们为什么就突然就倒下了。 “得罪了！告辞。”九鼎真人说了句，站起来就走。 宋裕德脸色很难看地看着那一对死去的雕，终究是敢怒不敢言。 九鼎真人不仅武功深不可测，而且，朝廷、法度，都对他没有任何的约束。 也就是说，像他这种世外高人，不但有覆手间灭他全家的能力，而且，灭了以后，还没有任何人能为他讨个公道。 九鼎真人，他惹不起。 只能眼睁睁看他杀了他辛苦驯化养大的两只雕，扬长而去。 那仙鹤得意地冲他“啾啾”叫了两声，跛着脚，昂首挺胸，趾高气扬地跟着九鼎真人走了。 …… 宋裕德深呼吸，突然叫道：“真人！” 九鼎真人回身：“宋道主还有事？” “的确有件事。”宋裕德面无表情地说。 “请说。” “您也知道，我为了买那仙界之门的钥匙，花了太多的钱，还欠了许多外债，已经揭不开锅了！” “宋道主若是想借钱，那就抱歉了。”九鼎真人说。“我们九鼎道以修道为主，不重金钱，只是正好维持而已！” “倒不是想借钱。”宋裕德走到九鼎真人面前。“过去十四年，我们每年向九鼎道提供了价值千金的药材。” “嗯，没错！”九鼎真人说。 “那些药材嘛，肯定都已经用掉了！我也不可能再要回来。”宋裕德说。“但是，既然真人这般不留情面，我觉得，也没必要再讲什么道派跟道派之间的情意了，那些药材钱，就麻烦真人付给我吧！” 那些药材，当初是他自己死活不要钱的。 如今却又这般……当真跟个无赖一般。 九鼎真人笑了一下，说：“行，宋道主想要多少钱？” “不多不少，一万四千金，还望真人离开洛阳前，能够交付于我。” “再加上利钱，直接给你两万金。回头，你直接找渊儿要就是！”九鼎真人说。 “那就多谢真人了！”宋裕德说。 九鼎真人转身走了。 等一人一雕走远了，曲夫人心痛不已的看着那一对死去的雕，恨恨地说：“没想到，三个打一个，那仙鹤居然还能活着！白白连累了这一对雕！” “真的是你们？”宋裕德眼神阴沉地问。 “就是那仙鹤伤了岩儿。”曲夫人说。“我们不过是想给它点颜色看看！” “啪！”宋裕德扯起一巴掌就打在曲夫人脸上。“蠢货！那仙鹤是修行了几百年的灵兽。哪是这些普通的雕能杀死的？” “爹，你别怪娘！是我的主意！”宋琅嬛忙护着曲夫人。“是我知道那目中无人的仙鹤有个死敌，就让少典骑着雕去将它引了来。我以为，雕凶猛善战，一定能杀了它……” 第1404章 大瀚的瀚字，少了一点。 “闭嘴！”宋裕德阴沉着脸，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你嫁到摄政王府，是要笼络住陆渊，可你都嫁到摄政王府半年了，居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说出去我都替你丢人！” 宋琅嬛咬牙不语。 宋裕德用滴血的眼神看了那一对死雕一眼，拂袖而去。 宋琅嬛看着宋裕德的背影，眼睛一红。 “琅嬛，你别往心里去！”曲夫人忙安慰她说。“上次买那什么钥匙，的确是花了太多的钱，族里给你爹施了很大的压力，找他伸手要钱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你爹着实心情不好！” “他买那东西究竟做什么用？”宋琅嬛恨恨地问。“花了那么多钱，还拿我们撒气！” “不知道啊！”曲夫人摇头。“问他他也不说，只说，跟那钥匙比起来，区区六七百万金，不算什么！” 宋琅嬛咬牙：“‘区区’六七百万金？还不算什么？那对他来说，什么才算什么？！” “哎！我也不懂你爹的想法……” …… 九鼎真人回沧海阁后，让人把陆渊找来，将宋裕德跟他要钱之事跟他说了。 陆渊听了，淡笑道：“您放心，徒儿回头就让人点两万金给他。” 九鼎真人眼里闪过一丝深邃的锐利，却又说：“渊儿，我怀疑，宋裕德知道仙界之门的位置，甚至，有可能参与了绑架平川与阿敷的事情。” “哦？”陆渊神色一凝。 “你想想，若非确切地知道仙界之门的存在，他何以会花那么多钱，去买一把虚无缥缈的钥匙？”九鼎真人说。“还有，刚刚他问我，钥匙是否还在，我跟他说还在，还故意给他看了看。他虽掩饰得很好，但内息分明波动得厉害。” 陆渊沉默了一下，问：“您的意思是，假设他也参与其中，我们突袭得手，鬼谷的人死的死，抓的抓，他或许还没得到消息。所以，看到您的钥匙还在，他方才知道鬼谷他们勒索失败了，所以才会那般把持不住？” 九鼎真人点头。 “弟子会去查。” “好好查一查他，如果真的是他……敢绑我的女儿女婿……”九鼎真人没说完。 “弟子明白。” “去忙吧，仙鹤还要休养几天才能走，这几天，为师就住在这里，正好指点指点你修炼之事。” “多谢师父！”陆渊喜道。 出去后，陆渊便吩咐陆铎，从王府的私库里点两万金出来，给宋裕德送去。 陆铎领命就去。 “等等！”陆渊叫道。 陆铎停下脚步。 “前些日子，清点国库时，发现一批不合规格的金元宝。”陆渊说。“正好被我放在了王府的私库里，你就从那一批里点给他。其他的送去熔了重铸。” 陆铎也知道那个。 这番将六百八十万金入库，陆渊下令清点了一番国库。 结果，从里面发现一批从未在市面上流通过的金元宝，上面的铸字不合规格，大瀚的瀚字，少了一点。 元宝上的铸字本就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少了一点，但作为国库的官金，那显然是不合规格的。 第1405章 宋琅嬛的表妹 所以，陆渊将那些钱运出来，打算熔了重铸。 “为何要给他那些？”陆铎不解。 “从一府的金钱走向，可以看到很多东西。”陆渊淡淡地说。“从今天开始，严密监控宋裕德。” “是。明白了。” “对了，我带回来那四人招了吗？” “招倒是招了。”陆铎说。“但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都说从没见过您口里那位‘张少昊’，只他们的师父鬼谷道人招呼他们做事。我感觉……他们是真不知道。” 陆渊点头。 …… 陆渊他们此去，抓了四个鬼谷的徒弟回来。 据说原本还有两个，掉进了地底裂缝里，瞬间变成了灰烬。 救回来的，除了华昆仑，还有张真人的孙女，张若婷。 华青见了她，没提她泄露云镜消息之事，彼此都是淡淡的。 之后，苏临舟便带着众人继续去找张少昊的下落不提。 …… 华青她娘和鬼谷就这样消失在人间。 九鼎真人在摄政王府住了些日子，仙鹤好了后，他就回了九鼎道。 那仙界之门，如今已经是九鼎道的了。 他派人日夜守着。 华昆仑不放心华青，留在了青帮。 无论是九鼎道，青帮，还是陆渊的人，都四处走访，从挖坟掘墓的土夫子，到倒腾古物的大古玩商，不惜人力物力，竭尽全力去寻找第四把钥匙。 虽然知道找到的希望非常渺茫，但是……总比没有希望要好。 转眼，到了六月。 陆烜与孙四小姐的婚期到了。 晋阳王府那边弄得喜气洋洋的，一片喜悦的气氛。 天气炎热，有太阳的时候，屋里外面都没法呆，墨夫人特地命人搭了凉棚，放了许多冰，倒是凉爽。 宴客的地方照例是男女分开的。夫人们、小姐们聚集一堂，各有圈子，互相攀谈，其乐融融。 因着陆烜是陆渊的庶弟，加上知情的都知道，陆渊其实跟庶母庶弟并不亲厚，所以，朝中有份量的权贵们没有来的。 来的，大多是亲戚。 墨夫人的娘家临江王府，赵姨娘的娘家，华青的娘家——没来人，但太皇太后赐了礼物的。 还有陆应婵的准夫君刘奕亲自来了。 当然，还有宋侧妃的娘家。 宋裕德和曲夫人都来了。 曲夫人来的时候，果然就带了宋琅嬛的表妹。 她跟华青和墨夫人介绍时说，那是她娘家侄女，闺名琳琅，这些天过来洛阳小住，今儿就带着一起来了。 秦缓身为摄政王府的大管家，耳聪目明得很。 华青请他听的话，他都听来了。 例如，宋琅嬛跟她娘说，把她家表妹接来，趁着陆烜大婚的时候入府来。 华青不知道她把她表妹弄来做什么，但特地说等陆烜大婚时带来，肯定是有目的的。 所以，她就多看了这位曲琳琅小姐几眼。 她的长相是远远不及宋琅嬛的，只一双眼睛，明眸善睐，能勾魂摄魄一般。 宋琅嬛该不会是叫她表妹来勾陆渊的魂吧？ 本来，华青交代锦瑟和今夏，让她们盯着宋琅嬛和曲琳琅些。 不过，貌似她是多此一举，宋琅嬛全程都跟着墨夫人、赵姨娘一起招待客人。 第1406章 一把锋利的切瓜刀 而曲琳琅，则全程跟在曲夫人身边，曲夫人将她介绍给今天来的小姐夫人们，看着规矩得很。 华青的肚子大了，墨夫人怕她累着，宾客用餐的时候，就让她回永徽阁去歇着，前面的客人，也不用她一个大肚子孕妇来招呼。 今天一大早就起来折腾，华青也的确有些累了，便回了永徽阁去休息。 临走时，她吩咐锦瑟和今夏继续盯着宋琅嬛与曲琳琅，别让她们玩什么幺蛾子。 两人机警地应了。 自从怀孕后，华青习惯午睡。 回永徽阁，她就睡下了。 洛阳大户人家里的房间，大多是前堂后卧的样式，永徽阁的主屋也一样。 前面是日常活动的场所，中间有个丫鬟上夜的小隔间，里面是卧房。 因着暑气重，后面更凉爽些，华青便去了卧房，打开后窗，顿时能看到宽阔的荷塘湖面，有习习微风吹进来，带来阵阵荷香，再加上屋里放了很多冰，凉爽舒服得很。 楚绫服侍她睡下，就出去了。 华青闭上眼睛睡觉，正迷糊，她就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还有轻微的脚步声。 华青一骨碌爬起来，叫了一声：“姑姑”。 没有人应。 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宋琅嬛和曲琳琅推开了里屋的门，一起走了进来。 华青皱眉。 门外有陆林卫守着，没有人来通传，她们是怎么进来的？ 楚绫呢？ 宋琅嬛手里端着个果盘，毕恭毕敬地说：“长公主殿下，前面有刚送进来的西瓜，上午刚摘了，放在井水里凉过了，母亲让妾身给您送些来，您吃一些吧。” 说着，她将那果盘放在桌子上。 华青看了一眼，那是半边西瓜，饱满起沙，看起来很诱人的样子。 西瓜旁边，放着一把锋利的切瓜刀。 “宋琅嬛，你找死吗？”华青微眯着眼睛问。“敢随意闯入本王妃的房间？” 宋琅嬛将果盘放下，定定地看着华青说道：“长公主殿下请息怒，刚刚看到外面没有人，所以直接进来了。” “你们可以滚出去了！” “长公主，除了送瓜……草民的表妹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殿下。” 华青二话不说，“嗤嗤”两道真气，将她们点了。 出去到外间一看，楚绫不在。 再出去看看门外，守卫的陆林卫也不在。 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长公主。”宋琅嬛在里面叫。“我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您的对手。如今您还将我们点了穴，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您可以进来，先听我们把话说完吗？” 华青没理她们，准备出去找人。 楚绫和守卫的陆林卫都不见了，这里面有问题。 “关于第四把仙界之门的钥匙，您真的不想知道吗？”曲琳琅的声音幽幽地传出来。 华青的脚步猛然一顿。 这句话，击中了她的心坎。 第四把钥匙，曲琳琅知道？ “草民今天下午就要离开洛阳回家去了，您若是此时不听，可就没有机会了。”曲琳琅又说。 华青转身走了进去。 她们两个还是原来的姿态，一动不能动地跪在那里。 应该也玩儿不出什么花样。 “第四把仙界之门的钥匙？你们知道？”华青看着宋琅嬛问。 “妾身不知道，但是，妾身的表妹知道。”宋琅嬛说。 第1407章 狠狠地扎下去吧！ 华青看向曲琳琅：“你知道？” 曲琳琅抬起双眸，直视华青的眼睛：“草民听说，我表姐自从嫁入摄政王府，到现在为止，王爷还没有与她圆房。” 华青也看着她：“所以？” “只要您能高抬贵手，接纳我表姐，让我表姐成为名副其实的“宋侧妃”，草民就可以将第四把钥匙的下落告诉您。”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第四把钥匙？”华青眼神微眯地打量她。 曲琳琅微微一笑：“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们曲家祖上正是干那土夫子起家的。而且，这门手艺，正是由家父传承了下来。” 华青眉心微动，紧盯着她的眼睛，想分辨她是在骗人还是说真的。 曲琳琅接着说：“这些日子，突然有人找上门来，跟家父打听仙界之门的钥匙，那人，来自青帮，据说跟长公主您有着莫大的关系……” 华青看着她侃侃而谈，淬不及防的，脑子里突然就钻出一个非常强烈的念头。 那个念头是：将那把西瓜刀狠狠地插进自己的肚子里！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想。 但是，她就是这样想了，而且，也那样做了。 她的右手，伸手去拿了水果盘里的西瓜刀。 “长公主殿下，你有在听草民说话吗？”曲琳琅的声音突然之间如同放大了无数倍，回响在她耳边。“狠狠地扎下去吧！快扎下去吧！扎下去……” 华青缓缓地掉转刀锋，对准了自己凸起的肚子。 锋利的刀刃反射出锐利的光芒，刺痛了华青的眼睛。 她突然一个哆嗦。 她这是在干什么？ “使劲！一刀扎进去！”脑子里那个念头蓦然加强。 不！我不能这样做，这样会杀了孩子的！ 华青的左手一把抓住自己的右手，使劲地想将那刀从右手里面剥离掉。 然而，心里那股想要一刀捅下去的念头越来越强烈，脑子里似乎有个无比强大的咒语，在不停地催促她。 她潜意识里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是，脑子里那个念头，却强烈得不可思议，且支配着她的行为。 华青额头冒汗，浑身颤抖，一只手在缓缓地推进，另一只手在虚弱无力地阻止。 但刀尖已经距离肚子越来越近。 不要！ 扎下去！ 不！ 快扎下去！快！用尽最大的力气！ 不要……我的孩子……两种念头在她心里不断地冲突厮杀。 “青儿！我给孩儿取了名字。”突然，陆渊的声音突然回响在耳边。 她仿佛看到陆渊坐在榻上，拿着笔在写字。 光芒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墨黑的长发松松垮垮地挽着，像一幅慵懒而又绝美的水墨画。 水墨画里的他，嘴角含笑，眼里也含笑地看着她。 “取了个什么名字？”华青问。 “就叫陆熹，你觉得可好？” “哪个熹？”华青笨拙地爬上榻，在陆渊旁边跪坐着，趴在他的肩上问。 陆渊写给她看：“就这个熹，光明，灿烂的意思。可好？” “不好。”华青撇嘴。 “怎么不好？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个字。” “这个字太复杂，好多笔画。” “那你觉得取什么名字好？” 第1408章 你别过来！ “嗯……要不就叫陆东风！你觉得如何？” “为什么要叫‘东风’？” “赌场里面兴起了一种新的玩法，叫着麻将牌。我前两天去玩了几把，连着和了好几把东风！所以，这个名字一定是个很旺的——” “闭嘴！就叫陆熹！”某人“啪”地一下，将笔拍在了桌子上。 华青摸摸肚子，委屈地说：“你吓到宝宝啦！” 陆渊低头看她的肚子，很认真地：“熹儿，你喜欢这个名字吗？嗯？” 华青：“……” “熹儿真乖，不说话就表示喜欢……” 华青：“……” 这是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此时突然无比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她的陆渊，她的熹儿…… 华青死死咬着嘴唇，因为太过用力，咬破了嘴唇，血从下巴一滴滴落下。 她的手上、额间也是青筋迸露。 刀尖……从距离她肚子不足一寸处缓缓往外撤，越来越远。 与此同时，曲琳琅也是满头大汗，呼吸急促。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破了自己的摄魂术？ 从她修行摄魂秘术以来，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摄魂术是通过眼睛来实现的。 她必须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但此时，华青的眼睛里，如同蕴藏着暴风骤雨，汹涌地向她反扑过来。 “啊！”曲琳琅脑子里如同爆炸了一般，惨叫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琳琅，你怎么了？怎么吐血了？”宋琅嬛心惊胆战地问。 她是知道曲琳琅的，鲜少有人能够抵挡他的摄魂术。 华青太过强大，毒不死，杀不了，她是想了许久才想到摄魂术这个办法。 或许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够不知不觉地除去她！ 可是……难道……连这也不行吗？ “她……她……”曲琳琅说了两个字，说不下去了。 因为，华青已经脱离她的控制了，手里提着水果刀，杀气腾腾，缓缓地向她们走了过来。 宋琅嬛呼吸蓦然急促，不用告诉她她也知道，曲琳琅失败了！ 琳琅失败了的话，华青一定会杀了她们的！ 怎么办？她被华青点着，逃都没法逃…… “王妃，你要干什么？”宋琅嬛盯着那把细长的水果刀问。“你把我们点了，这会又拿着刀子来，想干什么啊？你别过来！” 华青用衣袖抹去下巴上的血，扬了扬手里的刀，眼神定格在宋琅嬛脸上。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墨夫人的声音：“怎么回事？门没关，也没个人守着？” 宋琅嬛顿时如闻天籁，眼前一亮地叫道：“夫人，夫人，快进来救命啊！” 墨夫人和陆渊一起出现在门口。 一见到屋里的情形，陆渊顿时一惊，问道：“青儿！你怎么了？怎么出这么多汗？嘴唇也破了？” 陆渊这是什么反应？宋琅嬛气得直咬牙。 明明是她和宋琳琅被点在这跪着，华青拿着刀向她们走来，陆渊一来，不是应该质问华青在干什么吗？ 怎么反而问华青怎么了？ 她出点汗，他就紧张成这样吗？ 感觉到陆渊的担忧，华青浑身的戾气收敛了一些，对他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第1409章 你会比没命更难受 “怎么回事？”墨夫人皱眉看向宋琅嬛两人问。 还是墨夫人明事理。 宋琅嬛顿时做出一副惊怕交加的样子，道：“母亲救命！王妃要杀我们！” “要杀你们？你们对公主做什么了？”墨夫人却是皱眉问。 什么叫我对公主做什么了？ 难道你眼瞎，都看不到华青拿着刀子要杀她们吗？ 宋琅嬛深呼吸，逼出些眼泪来说：“母亲，我给王妃送水果来。不曾想，她突然就点了我们，还……拿着刀子好像要杀了我们！表妹还吐血了，你们看！” 曲琳琅的确吐血了，满嘴都是血。 她闻言，也醒过神来，忙附和说：“从前面过来的路上日头太盛，表姐端着果盘不便撑伞，我只是给表姐撑伞而已，我是无辜的！求求王爷和夫人救我们一命吧！” 华青看向面前这两个女人，随着曲琳琅说的话，眼神落在了她身上。 “你是无辜的？”华青露出个古怪的笑容来，问。 “是……我是无辜的！我真的是无辜的，求长公主殿下饶命……”曲琳琅回答。 华青走到她面前，低头审视着她的眼睛：“你叫曲琳琅是吧？” “……是，我是叫曲琳琅。”她被华青看得浑身发毛。 “你的眼睛很特别！”华青一字一句地说。“简直是勾人心魄！” 曲琳琅眼神闪烁，没说话。 她很后悔。 她怎么就信了宋琅嬛的话，说是帮她弄死长公主，就让她也嫁给陆渊呢？ 这位长公主的精神力竟如此强！她不该来的…… “这么漂亮的眼睛……真是可惜了！”华青摇摇头。 “你要干什么？”曲琳琅毛骨悚然。 华青嫣然一笑：“你猜？” “王爷，夫人，救命！我只是到贵府来做客，我什么都没做啊！你们不能这样草菅人命！”曲琳琅叫道。 “别急！我不要你的命！”华青却说。 曲琳琅松了一口气。 “但是。”华青又说。“你、会、比、没、命、更、难、受！” 说完，华青举起手里的刀子，用那锋利的刀尖，缓缓刺向曲琳琅的眼睛。 “啊！不要！不要！啊——”曲琳琅眼睁睁地看着那刀尖不断逼近自己的眼睛，然后——眼前突然一片血红。 华青就着那水果刀，将她的两只眼睛给挖了出来。 曲琳琅被点着穴不能动，只能痛苦嘶号，任由眼睛离开了身体，任由世界在她面前破裂，变黑，最后承受不住痛苦，晕倒在地。 “公主，这到底怎么回事？”墨夫人万分不解地问她。 “摄魂术。”华青说。“曲琳琅会摄魂术！就差一点，我就用这把刀，扎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说着，她将那水果刀扔在地上，正好落在宋琅嬛的脚边。 宋琅嬛抖了抖。 华青竟然也知道摄魂术！ 这种术法，很少有人知道的。 陆渊闻言，看向晕死的曲琳琅，又看向宋琅嬛，那眼神……让宋琅嬛又抖了抖。 她忙说：“什么摄魂术？你在说什么？摄魂术是什么？我连听都没听过！” 没人回答她。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第1410章 她不想再容忍了 宋琅嬛大约也觉得这种说法太苍白无力，又辩解道：“我承认，不是母亲让我送西瓜来的，是……曲琳琅，撺掇我来的，她说她有办法可以帮我，您也听到的是不是？她说那什么第四把仙界之门的钥匙，说那个可以让您接纳我，真的！我不知道她竟然会用摄魂术害您啊！若是知道，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引她来见您的！” 为今之计，她只有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只有跟曲琳琅撇清关系了！ 谁让她技不如人还敢拿出来到处吹嘘？ 害得她以为她真的那般厉害，用了这般孤注一掷的方法！ 华青笑笑：“宋侧妃，你当真不知道她要用摄魂术来害我？” “不知道！”宋琅嬛断然说。“我根本不知道她会什么摄魂术！她家就是个盗墓的，我还以为她真的有什么钥匙要跟您交换呢！真的！” 华青看着她美丽的脸庞，过去的点点滴滴，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放过。 她吊在悬崖上，宋琅嬛居高临下，一脚将她踹下去的情景。 在九鼎道，她诬陷自己偷了夜明珠，要被拖去砍手的情景。 炼药师考核时，辛辛苦苦练成了丹药，差点被她换掉的场景。 在沼泽地，被她和她叔公点了，扔在鲛群里的场景。 在古墓里，她被宋琅嬛和宋化西风联手打下冥界的场景。 还有刚才，她拿着这把锋利的刀子，差点捅死自己肚子里孩子的场景…… 桩桩件件，所有的这一切，都重合在一起，呈现出同一张脸：宋琅嬛。 其实，华青向来是个快意恩仇的汉子。 但是，面对华莹和宋琅嬛这样的女子，她似乎变得格外容忍…… 或许是因为陆渊的缘故？ 又或是……她们长得漂亮？ 她向来是个怜花惜玉的…… 但是，无论因为什么，以后，她不想再容忍了。 为了她的孩子，她绝不再容忍。 谁特么想害我和我的家人，我定会十倍地还回去！ 华青抿了抿嘴唇，很大度地对宋琅嬛说：“既然你不知情，那便不关你的事！” 说着，她给宋琅嬛解了穴。 宋琅嬛惊疑不定地站起来……她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 “把你表妹带走吧！”华青又说。 宋琅嬛心里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过来。 摄魂术这种东西，知之者甚少。 无凭无据的，她已经挖了曲琳琅的眼睛，再对她怎么样的话，就说不过去了！ 否则，她一个长公主，弄个残害姬妾的名声，也不好不是？ 你是长公主又如何？ 只要你没有证据，还不是不能把我怎么样？ 宋琅嬛彻底镇定下来，捡了曲琳琅两个眼球，弯腰将曲琳琅抱起来，离开了。 …… 下午的时候，楚绫和守在门口的禁卫们也找到了。 他们都莫名其妙地离开了自己的岗位，回了摄政王府。 回去了以后，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回去了？ 这就是摄魂术。 也算是一种道术，主修精神力。 刘馥曾经在一本典籍上看到过它的记载。 …… 第1411章 只要你高兴 收拾干净后，华青让人打了水，洗了个澡。 泡在水里，她**着自己光洁圆润的肚子，感觉宝宝在里面安然地生长着……真好。 “青儿。”陆渊敲门，还没等华青开口，他就走了进来。 华青想扯了个毛巾挡住身体，然而，肚子太大，毛巾在对面，伸手够了半天没够到。 “你身上还有哪里我没看过吗？”陆渊淡定地说。 华青缩进水里：“人家洗澡，你进来做什么？” “看着。” 华青：“……” “青儿，对不起。”陆渊突然又说。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我不该留宋琅嬛在府里。”陆渊眉头紧皱。 “难道你忘了？是我劝你应了九鼎真人的，师命难违嘛！”华青说。 “就算师命难违，我也不该容她住在府里。回头，我会将她送走。” “别！”华青抓住他的手。“不要将她送走。” “为何？” 华青眼里闪过一道厉色：“王爷，那曲琳琅的精神力，极为可怕！我被她攻击的时候，刀尖距离肚子最近的位置，不到一寸。若是当时稍有软弱……或许就是一尸两命了。” 陆渊拳头一紧，杀气陡盛。 “曲琳琅是宋琅嬛刻意接进府来的，真正的凶手，是宋琅嬛，曲琳琅只算个帮凶。”华青又说。“所以……” 陆渊看着她。 “如果我对宋琅嬛做点什么，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陆渊说。“只要你高兴。” “当真？” “嗯。” 华青笑了笑：“对了，你怎会和母亲一起来？是来找我吗？” 陆渊眉头皱了皱：“今天发生了一件事，想借你的云镜一用。” “什么事？又有人中邪了不成？” “不。”陆渊说。“是蓝藻。” “谁？”这个名字淬不及防地出现，她都差点想不起来是谁了。 “蓝藻，今天来了，还抱着个孩子，说是陆烜的。” 华青：“……” 当初她设计蓝藻在后花园的假山洞里成了事，蓝藻被赶出府，她就再也没有见过。 没想到……她居然怀上了陆烜的孩子？ …… 陆渊从昆仑山回来，自然又将云镜带了回来。 当初张真人的信里说，云镜有两个功能，一是驱邪，二是背后一大一小两朵花，可以验证血缘关系。 东西到了华青手里后，她又发现了两个新的功能，一是可以预警与冥界有关的东西，例如：界耳，冥河之源，冥攻等。 再一个就是陆渊与它之间那莫名其妙的感应。 其他的，她都亲身体验过，就那验证血缘关系的功能，青儿还一直未曾试过。 从收到张真人的信开始，她就对云镜背面那两朵小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闲来无事之时，她曾命人采来府中下人里的母子、父子、母女、父女、兄弟、兄妹、姐妹等各种关系的血来，还真是百试百灵！ 其中，今夏和她爹，秦管家和秦超，都被她采过血。 最后她得出结论：这云镜，可以鉴别三代以内直系血亲的作用。 本来，她只是无聊之下弄着玩，没想到，这会还真派上用场了。 白天的时候，蓝藻抱着孩子跪在府外。 第1412章 祖孙 她曾是陆渊的侍妾，门口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这要被人看到，还指不定说什么话。 更何况，认识她的人不少。 她还真会挑日子。 墨夫人知道之后，就赶紧让人把她赶到远处，再用马车拉了回来，关了起来。 晚上，客人散尽，墨夫人将丞相、赵姨娘、陆渊和华青召集起来，将蓝藻带到了众人面前。 她跟以前那细皮嫩肉的模样已经相去甚远，皮肤粗糙了，人也瘦了憔悴了许多，显然日子过得不是很好，应该是吃了不少的苦。 那个孩子……是个男孩，大约有半岁大小。 华青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应该真的是陆烜的儿子。 跟他爹长得极像。 “蓝藻，说说，怎么回事？你想干什么？”墨夫人沉着脸问。 “当初，奴婢被赶出府之后，住在城外的破庙里。”蓝藻一脸凄苦地说。“后来，有个好心的大娘收留了我，我就一直住在她家里，做些针线和点心拿去卖，勉强度日到今天。” “那你怎么不早找来？”墨夫人冷着脸问。 “我害怕……”蓝藻抱着那孩子，瑟瑟地，很可怜的样子。 “现在就不怕了吗？” “夫人，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那收留我的大娘过世了。不仅是我做的东西没有人帮我去卖了。而且我带着孩子，也没法再做点心或是针线活……奴婢死了不要紧，可这孩子……”蓝藻看着怀里的孩子，泪如雨下。“虽是个孽障……终究是我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实在是不忍心见他饿死！所以……” 大家都不说话。 最后，还是墨夫人给华青使了个眼色，说：“锦云，先把孩子抱过来。” 锦云去抱孩子，蓝藻也不反抗防着，就这样把孩子交给了她。 陆烜今天大婚，这事大家还都瞒着他。 所以，验证血缘，就用丞相的血。 先将丞相的血滴在大花上，再将孩子的血滴在小花上，然后，云镜的镜面上就显示出“祖孙”的字样来。 墨夫人见了，深呼吸。 丞相直皱眉。 赵姨娘不知道在想啥，竟然直抹眼泪，然后用一双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无助眼神看着丞相。 墨夫人斜了赵姨娘一眼，问：“赵姨娘，你什么意见？” “这……丞相和夫人做主吧！”赵姨娘一身柔弱地说。 “那就将她们赶出去，生死与我们无尤！”墨夫人沉着脸说。“否则，这么个不伦不类的野种，岂不成了我们陆家的长孙？” 此话一出，蓝藻顿时趴在地上哭道：“求求夫人不要！奴婢愿意马上去死，只求你们大发慈悲，将他当成捡回来的养大吧！” 墨夫人向来是个嘴硬心软的，见她这幅惨样，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过头去，愤愤地不说话。 “王爷，求求您看在奴婢从小伺候您的份上，给孩子一条生路吧！”她又去求陆渊。 陆渊无动于衷。 “赵姨娘，无论如何，这孩子是您的亲孙子！他是您的亲孙子呀！”她又爬到赵姨娘脚下去求她。 第1413章 华青是个以德报怨的 赵姨娘还是那副柔弱的样子，但是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青——”蓝藻看向华青，却是叫了一半就住了口。 不愧是从小在晋阳王府长大的，她一看华青的穿着就知道，这绝不是一个美人的穿着。 她为什么穿着……公主制式的衣服？ 她不在的这一年多里，发生了什么事？ 看她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华青转过头，没理她。 这个女人，是个很会装的贱人！ 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都不一定。 更何况，这种事情，也不是她好开口的。 “把他们一起送到庄子上去吧。”最后，还是丞相发话了。“但是，只能是奴籍，我们不会承认孩子的身份，他也不能姓陆。我们只能给你们一口饭吃，这就是极限了。” 蓝藻愣了愣，一脸惊喜地给丞相磕头：“多谢丞相大人恩典！” “你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出他的身份，更加不能在二奶奶面前露脸，否则，你这条小命就不用要了。”丞相说。 “奴婢和孩子能不分开，而且还能得丞相大人给条生路，已经非常知足了！奴婢没有任何的其他想法，请丞相大人，夫人，王爷还有姨娘，你们都放心。” “轻风，把她送到城南的庄子上。”丞相命令道。 “是。”轻风又把她送走了。 虽然收留了蓝藻母子，他们少不得要对蓝藻的话进行一番调查核实。 调查显示，她说的是真的。 这一年来，她的确住在一个独居的农妇家里。 农妇前些日子死了。 她过不下去了，就找来了。 …… 曲琳琅差点害死陆渊的妻儿，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本来，他打算下旨斩杀曲琳琅一家。 那一家老小二十余口，上有老，下有小…… 最关键的是，经过调查，他们家人其实是完全不知情的。 他们只知道，曲夫人想要接自家女儿去玩一番……哪里知道去了以后会闯下弥天大祸…… 华青想了想，还是阻止了陆渊。 她不想造下不必要的杀孽。 尤其是，肚子里怀着孩子，她得为孩子积德。 而这个理由，总是能灭了陆渊的满腔杀气，让他妥协。 不过，陆渊倒是妥协了，貌似有些人却无法妥协。 在那之后几天，陆渊上朝去了以后，华青正在洗漱之时，就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从屋顶透出。 因着这个能力，她从小到大许多次躲过，甚至带领青帮诸人躲过别人的刀子。 这次也一样。 她及时离开，并通知了护卫。 来的是个蒙面黑衣刺客。 大约是知道陆渊走了，华青又大着肚子不经打，所以就在大白天堂而皇之地来了。 然而两府里还有陆铎呢！ 陆铎跟他打了一架，一刀差点将那人的肩膀卸下来。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那个人的脸——虽然那人的脸包得很严实。 那是秦少典。 清微道的护法，宋裕德的亲信，化境高手秦少典。 而陆铎，手臂也受伤了。 华青知道，这位八成是宋琅嬛派来的！ 宋琅嬛这几日，应该有些坐卧难安。 所以，干脆派杀手来杀她？ 不过华青是个以德报怨的，不仅没有因此为难宋琅嬛，还特地派人去香苑关照她，说是府里出现了刺客，让她小心些。 不仅如此，还跟她说，让她斋戒三日，夏至的时候带她入宫祭神。 第1414章 阿铎有点喝多了 至于陆铎……他又救了自己一次，华青无以为报，只能派锦瑟去给他送药了。 锦瑟当然不愿意，但也不跟华青犟，免得又让她说命苦，谁都使唤不动，都欺负她大肚子之类的话。 她拿了药，转身就找今夏，让今夏帮他送去。 今夏是个人精，哪里不知其中的关窍？ 她说肚子疼要上茅厕，跑了半天都不回去。 于是锦瑟又去找雁行送，结果雁行不在。 后来她又去找王钧送，不过……那王钧却死活不去，说是陆统领太吓人，他害怕。 找了这么些都没人去，锦瑟也是够够的了，干脆就自己拿着金疮药去了。 当然，锦瑟怎么都没想到，她送的不是药，而是……羊。 羊入虎口的羊。 自从华青搬到公主府住着，陆渊也来住着了。 陆铎身为陆渊的首席贴身护卫，也一大半时间都住在公主府。 他在公主府的西园里，是有一个单独的院落的。 锦瑟去的时候是傍晚时分。她很机智地想，等会到了院门口，要是遇到陆铎的侍卫，直接将药给侍卫就行了。 岂料，在门口左看右看，到处空荡荡的，根本就没见到侍卫的影子。 没办法，她只得进去，叫了好几声“陆统领”，却没人。 她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走，却蓦然撞在一具硬邦邦的身体上。 是陆铎。 “陆……陆统领。”锦瑟莫名很慌张。“王妃让我给您送金疮药来。” 说着，她将药瓶递给他。 然而，陆铎并不接。 “陆统领？”锦瑟疑惑地看着他。 陆铎看着她的小脸，心里却在想着刚刚她撞到自己身上的感觉。 软…… 到处都是软的，跟她的嘴一样…… 锦瑟感觉到一种压迫性的注视，咬了咬牙，突然将他的手拿过来，将金疮药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就想跑。 然而她的手碰到陆铎的，陆铎又觉得很软。 锦瑟转身要跑的时候，就没跑得了。 手被人抓住，一把拉入了怀里。 “你你……你喝酒了？” 一入怀，锦瑟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你想干嘛”就莫名其妙变成了“你喝酒了”？ “嗯。” “受伤了不能喝酒！”锦瑟皱眉说。 陆铎伸手一挥，门开了，然后突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了屋里。 “砰！”门关上了。 …… 那天，锦瑟一夜未归。 华青本来想派人去找她。 然而陆渊却说不用。 华青很纯洁地问他为何？ 陆渊回答：“有兄弟过生辰，阿铎有点喝多了。” “然后呢？”华青瞪着他。 “有兄弟看到……他把锦瑟抱进了屋……” “什么！”华青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现在去已经来不及了……”陆渊说。“怕是早就已经……” 华青怒视着他：“你们兄弟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渊没说话。 …… 当晚，华青想象了一下，明天锦瑟会有的两种反应。 一是大哭大闹，要死要活。 二是羞涩难当，半推半就。 然而，第二天，华青一起床，出门就见锦瑟在给她摆饭。 第1415章 他有问我愿不愿意 摆放得井然有序，有条有理。 华青眨巴眨巴眼，问：“锦瑟啊，你昨晚上哪去了？怎么派你去送个药，一晚上没回来？” “是这样的。”锦瑟微笑着说。“昨天送完药，奴婢就去了一趟青园，去那边拿个东西。天黑了，又下了小雨，奴婢就在那边住了一晚，今天早上回来的。” “是吗？” “嗯。”锦瑟点头。 “哦……”华青眼神落在她脖子上一个吻痕上，咳嗽了一声问：“陆统领……他怎么样？” “什……什么怎么样？”也不知道她在想啥，脸都红了。 “他的伤怎么样啊！要不然还能是‘什么怎么样’？”华青感觉要憋出内伤了。 锦瑟咬了咬牙，不说话了。 “你不会不知道吧？”华青一本正经地问。 “我……我把药给他就走了，没仔细问。” “过来！”华青拉过她的手来，手指自然而然搭在她的脉搏上。“锦瑟啊，我的性命全靠陆统领救了回来，这厢我大着肚子不方便，你一定要好生照看他，多关心关心他的伤，怎么能问都不问呢？” “他的伤肯定没事！”锦瑟的反应有点激烈。 只是一个很小的伤口而已，完全不妨碍他办事。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亲眼看到过？” “他……他喝了很多酒，还能喝酒，肯定就没事了！” “你怎么知道他喝了很多酒？” “王妃！”锦瑟忽地站起来。 “啊？”华青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怎么了？” 锦瑟深呼吸：“你把脉把够了吧？” “呵呵，呵呵！”华青干笑着说。“等会，我给你配点药……有助于缓解不适感。” 这二十多岁的未婚老男人……估计有些太饥渴，可怜的锦瑟，被蹂躏得不轻。 锦瑟一扭身，出去了。 熬好药之后，华青给她端去，发现她躺在床上，满脸迷茫之色。 “锦瑟。”华青叫她。 锦瑟坐起来，没说话。 “其实我也没想到他会那样，昨晚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你是不是在怪我不该让你送药？” 锦瑟摇摇头。 “不怪我么？” “王妃……”锦瑟咬咬唇。“其实，他有问我愿不愿意，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 华青：“……先把药喝了吧。” 锦瑟把药喝了。 “你对他动心了，方才会把持不住，都已经这样了，嫁给他吧！”华青劝道。 锦瑟低着头，说：“不行。” “还不行？” 锦瑟摇头：“王妃，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向道之心不变。今年过年之前，我师父还不来找我，我就要去找他。” “天地茫茫……你要去哪里找他？” “到处打听，总会找到的。”锦瑟说。 华青：“……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王妃。”锦瑟一把抓住华青的手。 华青回身看向她。 “可以帮我配一副不会怀孕的药吗？” “好吧……”华青开门出去了。 一出去，她就捂着肚子吓了一跳。 陆铎就在外面直挺挺地站着，跟块冷冰冰的石头般。 第1416章 我的良心好痛啊…… 华青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指指里面，意思是问他要进去吗？ 陆铎却转身走了。 华青也离开了锦瑟住的小院子。 一出去，就见陆铎在外面等着她，眼睛盯着她手里的药碗，那脸色……好像华青欠了他一千万钱一般。 “渍渍渍？你这是什么表情？敢情你把我的侍女给霸占了，你还给我脸色看？” “别给她喝那种药。”陆铎木着脸说。 “嘿？你还真是理直气壮哈？我好心让锦瑟给你送药去，你说你干了什么事儿？” “我会去跟娘说，马上成亲。” “你不把锦瑟搞定了，跟娘说有屁用啊？跟爹说也没用！”华青摆了个白眼。“我跟你说，你别看她娇娇弱弱的，脾气可拗了，要把她逼急了，她就走了！” 陆铎不说话。 “看你这木呆呆的样！”华青斜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活该没老婆！” “等等！”陆铎叫道。 “怎么？” “药。” 华青寻思了一下，说：“我可以不给她喝避孕的药。但你也要答应我，不管她是否答应嫁给你，你都要对她负责到底！” 陆铎点头。 “哎！我的良心好痛啊……”华青唉声叹气，挺着大肚子走了。 陆铎走进了锦瑟的小院。 锦瑟正处于混沌状态，目无焦距的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会儿是从小到大师父对她的教导，一会儿是昨天晚上跟陆铎的抵死缠绵…… 突然，门开了。 陆铎走了进来。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锦瑟坐起来问。 陆铎在床沿坐了，看着她问：“疼吗？” 锦瑟顿时脸色通红，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 “锦瑟，我现在就去跟娘说，让她给我们办了。”陆铎又说。 锦瑟咬着唇，不说话。 陆铎看她雪白的贝齿咬着殷红的唇的模样，伸手捏住她的两只肩膀，看进她的眼睛里：“嗯？” 锦瑟终于说：“我是个孤儿，从小被师父收入门下。他把我养大，对我寄予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将无极门发扬光大。” “无极门？”陆铎没听过。 “是我的门派。不过……现在已经不存在了。”锦瑟说。“但是，当初我师父走的时候说，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到时候我们就重建无极门。他让我等他回来……” “你等了多久了？” “六年。” “还要等多久？” “我打算，若是今年过年之前，他再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他。”锦瑟说。“所以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洛阳。” 陆铎沉默了一下，问：“那我呢？” “你……你你就当昨天晚上是一场梦。”锦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陆铎看着她半晌，什么都没说，起身走了。 锦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又难受又凌乱。 …… 夏至是一年中天气最热、阳气最盛的时候。 夏至祭神，可以消除国中的疫病、荒年与人民的饥饿。 所以，这一天，宫里举行了盛大的祭神仪式。 陆渊要主持祭神仪式，一大早就走了。 华青也带着宋琅嬛，迎着早上的太阳进了宫。 第1417章 带她来卖 云台殿是宫里祭祀的地方，位于南宫与北宫的中间，地势很高，偌大的祭天广场东，有一方半圆弧形的高台。 那便是祭祀台。 据说那个位置对应着天上的二十八星宿。 雕刻着精美云纹的二十八级步梯直通上祭祀台，冲虚道长搭台做法，小皇帝居中，陆渊主持。 他今天穿了一身宽大的黑色祭服，宽衣博带，高大伟岸，面如冠玉，墨发三千，有惊为天人之姿，颠倒众生之貌，犹如天神降临。 华青看着这样的陆渊，突然想起了玄天道长那次到青园跟她说的话。 他说，陆渊降生之时，出现了那颗神位星，所以他觉得陆渊是神灵降世。 如果他真的是什么天神降临的话，该多好！ 那样的话，等将来她位列仙籍，岂不还能见到他？ 想到这个，华青整个人都觉得很带劲。 突然，她感觉身后有一道灼灼的视线。 偏头用余光看了一眼，是楚怀在盯着她看。 他的视线落在她肚子上，表情不大好。 华青白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这一收，却又看到站在楚怀身边的忠诚王。 他的眼神则落在华青的身后。 华青的身后，是宋琅嬛。 不知道宋琅嬛有没有斋戒三日，但她今天穿得很漂亮，一身素衣，飘飘欲仙。 想来，今天能见到陆渊，她还是很期待的。 不过，华青带她进宫来，可不是为了让她看陆渊的。 而是带她来卖的。 她打算将宋琅嬛卖掉，再谈上两笔大生意。 而看刘奕的表现，今天的生意，有戏。 祭祀仪礼之后，众人散去。 忠诚王和楚国候走在一起，离开了云台殿，在人流中缓缓地向宫外走去。 “诶，你看到摄政王的侧妃没有？”突然，一个压低的声音钻入刘奕的耳中。 刘奕的脚步微微一缓，偏头看了一眼。 说话的是大将军楼澜，他正和右将军两人凑在一块儿说着悄悄话呢！ “看见了。”右将军的声音里饱含着那种意思。“当真是漂亮啊！摄政王真是好福气呀！长公主殿下倾城国色，这个侧妃，也是不俗。” “哎！只可惜……”楼澜叹了口气。“这样一个水做的美人，真是白瞎了！” “此话怎讲？” “听说嫁进摄政王府半年了。还是个初女之身呐！摄政王对长公主，那真是独宠到极点了！” 刘奕眉头一动。 初女之身？ 难怪看起来如此冰清玉洁的样子。 楚怀转头看了楼澜一眼，眼底浮出一丝刺痛之色，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这么说，真是可怜呀！”右将军又说。“难怪刚才我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祭台那边，神色很落寞的样子。” “是吗？她一个人在那里做什么？” “不知道……” 楼澜和右将军渐行渐远，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 刘奕又走了几步，突然说：“楚国候，你先出宫，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情，去找一下太皇太后。” 楚怀微微点头，离了宫。 刘奕则往北宫的方向去了。 然而他没有去北宫，而是走到人少的地方，转道去了云台殿。 第1418章 要，还是不要？ 云台殿地势很高，其中一面下方是几十丈高的城墙，城墙下方是护城河。 刘奕一去云台殿，远远地就看到宋琅嬛站在云台殿祭台后的城墙上，眺望着远方。 那背影，当真婀娜生姿，柔美动人，当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一时之间，他望着她的背影出了神。 “她很美，对吧？”突然，身后出现一个轻轻的声音。 刘奕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原来是华青。 “骄阳？你怎么在这里？”刘奕稍微有些慌。 刚才他的神态，怕是被刘馥看在眼里了。 “我找冲虚道长有点事情，让宋侧妃在这里等着我。”华青说。“二皇兄怎么还没有离开？” “掉了一块玉佩，回来找。” “可找到了？”华青似笑非笑地问。 这位二皇兄撒的谎可真够蹩脚的。 玉佩丢了，不支使下人去找，却是自己来寻？ 而且，身边连个人都不带。 “还没有。”刘奕面不改色地回答说。 “嘿嘿，二皇兄，找玉佩是假，看美人是真吧？刚才你看宋侧妃的眼神，我可都瞧见啦！”华青嘿嘿笑道。 刘奕露出个镇定的笑容，说：“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不过，你们府上这位宋侧妃，的确是有如仙子般冰清玉洁，神采非常。” “哎！是啊！”说到这个，华青叹了口气。“她若不是这般漂亮，我也不会挺个大肚子，还冒着烈日跑进宫里来了！” “这是什么道理？” “女人的道理咯！”华青笑道。“二皇兄应该懂的。” “这个……我还真不懂。”刘奕说。 “你替妹妹我想想啊！家里有个这样美貌的侧妃，还是陆渊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师妹，连宫里祭祀也带着她，我要不跟着，早晚摄政王府就是她的天下了！” 刘奕笑了一下：“妹妹多虑了吧！我听说，陆渊对你是极好的。” “不是多虑，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如今我这臃肿的模样，怎么也及不上宋琅嬛一身仙气，摇曳多姿啊！“ “你还是莫要想太多，当静心养胎才好。”刘奕此时，看起来真像个关心妹妹的好哥哥。 华青撞撞他，一脸贼笑地问：”那个，二皇兄啊，我跟你谈个生意，如何？” “什么生意？” “我卖个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刘奕不解。 “就是她。”华青指着宋琅嬛。“我把她卖给你，要吗？” 刘奕眉头动了动：“她是你们府上的侧妃，又不是奴婢，如何能卖？” “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华青自信满满地说。“你只管说要不要！” “你想怎么个卖法？”刘奕笑问。 “可以买单次，也可以终身买断，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作价几何？” “那要看二皇兄是想要单次，还是要买断了！” “单次呢？” “嘿嘿，不瞒你说，这位宋侧妃，还是个大姑娘呢！那初夜……自然不能便宜了！连醉红楼的熏儿姑娘，也卖出了一万金的高价呢！”华青说。 第1419章 丫鬟从秦缓那里听来的消息 “那要多少？” 华青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万金？” 华青点头。 刘奕但笑不语。 他还真没这么多钱。 他在蜀地之时，为了博得贤德之名，将钱都散了出去。 如今回洛阳了，之前太后和太皇太后倒是为他的忠诚王府添了不少东西，但那是忠诚王府撑脸面的，总不能都拿去卖了。 “二皇兄，我这个妹妹是亲的吧？可是有什么好事都先想着你呢！”华青笑眯眯地说。“如何？要，还是不要？” “她父亲是清微道的道主，你想卖宋裕德的女儿，怕是不容易吧？”刘奕不动声色地说。 “清微道怎么了？在天师道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华青冷笑。“况且，我堂堂长公主，想要收拾一平民，还不容易？” “那……若要买断，又作价几何？” “若是要买断嘛……呵呵，一口价，二十万金！”华青说。“我包管让她心甘情愿地跟着你，你爱怎样就怎样，如何？” 二十万金，若是能抱得美人归，倒也不算很贵。 刘奕没说话。 “说句话啊！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这块肥肉，你若不吃，多得是人想吃！反正，我是绝不容她继续在摄政王府里碍眼的。”华青说。 刘奕还是不说话。 他得先问问楚怀有不有钱。 “这样吧，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你若没有答复，那我就卖给别人了！”华青华青说着，不等刘奕回答，冲宋琅嬛叫道：“宋侧妃，走了！” 宋琅嬛听到叫声，往这边走来。 见到刘奕，她淡淡地行了个礼，没什么表情。 “宋侧妃也进宫来了？”刘奕含笑问她。 宋琅嬛微微点头，说：“王妃，走吧。” 华青冲刘奕眨了眨眼，说：“二皇兄，你慢慢找玉佩，我和宋侧妃就先回去了。” “好。宋侧妃，劳烦你好生扶着骄阳。”刘奕说。 “是。”宋琅嬛一眼不曾多看刘奕，虚扶着华青走了。 刘奕的眼神，一直落在宋琅嬛身上。 华青感觉到那道视线，微微一笑。 刘奕对宋琅嬛的心思，比她以为的更深呢！ 她故意让楼澜在他面前说起宋琅嬛，就想看看他会不会抓住这样的机会回来勾搭她。 他果然回来了！ 那么，就是他了！把宋琅嬛卖给他，可便宜他了！ …… 宋琅嬛本来以为，华青叫她进宫一定没安好心。 没想到，还真是顺利地进宫，顺利地出来了。 她觉得有些奇怪。 华青这两天很反常，莫名其妙给她赏了不少的衣裳首饰。 而且还带她进宫祭祀。 为什么呢？ 结果，从宫里回去的当天，她就隐约知道为什么了。 据徐姑姑从秦缓那里听来的消息，说是长公主正跟墨夫人夫妇和陆渊置气。 而且闹得挺厉害。 置气的原因，是陆渊以前有个被华青赶出府去的侍妾，突然回来了。 她自己回来也就罢了，她还带着个孩子！ 那孩子，正是离开摄政王府前怀上的…… 而丞相和墨夫人，竟然瞒着所有人，将那蓝藻母子秘密安排在城南的庄子上！ 第1420章 老大，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这事被华青知道了，她对此很不满，跟陆渊及丞相夫妇都闹得挺厉害。 …… 公主府。 华青用嫌弃的眼神看着赖三：“你又胖了。” “嘿嘿。”赖三咧嘴笑。“没有你胖。” “什么？”华青怪叫。 “难道你没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胖成什么样了吗？”赖三的眼神落在她圆润的脸上说。 “我这是怀孕了，你不会也怀孕了吧？” “女子怀孕了，更要注意。”赖三倒是一本正经地说起她来了。“否则……” “否则什么？” “自己体会。”赖三说。“男人都是重色的。又丑又胖的女人，谁喜欢？” 华青就着手边的水果朝他砸了过去：“你说谁又丑又胖？老子砸死你！” 自从赶走了楚怀，赖三的日子就很好过了。这些日子心宽了，身体就胖了些。 但他依然是个灵活的胖子。 伸手一接，他就将那果子接在手里，一口咬下去，说：“好吧我错了！” “哼！知道错就好！” “不仅又丑又胖，还很凶。”赖三嚼吧着说。 “你——”华青要去打他。 赖三笑着躲过了，说：“好了，不逗你了。你找我来，可有什么事？” 华青坐回去，气呼呼地说：“帮我找两个十五六岁的美人来。” “干什么用？” “给陆渊做侍妾。” “噗！”赖三将一口果子生生给喷了出来。 喷完了，他擦擦嘴：“老大，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华青摸着自个儿的肚子，笑吟吟地说：“你家老大我英明睿智，玉树临风，你看我哪里像脑子进水？” 赖三看她那水桶般的腰身，咂咂嘴：“当真是玉树临风……” …… 第二天，宋琅嬛的丫鬟傲晴又跟她咬耳朵，说是府里新进了两个侍妾。 据说长公主大闹以后，墨夫人一气之下，直接送了两个貌美的侍妾入府，就安排在以前那位蓝藻住过的地方：漪澜轩。 宋琅嬛让人盯着漪澜轩，趁着她们出门的时候去偶遇了一番。 那两个女子竟是一对双胞胎，长得着实漂亮，正是十五六岁，如花似玉的年纪，而且，一个赛一个聪明伶俐，七窍玲珑。 宋琅嬛假意与她们攀谈，知道她们家境虽不算好，但却来自书香门第，识文断字，通情达理。 真是一对妙人啊！ 这天下午，两人来香苑找她，说是要去给王妃请安，却又怕自己人微言轻，王妃不见她们，所以请她打个头阵。 其实宋琅嬛去了几回，华青也不见。 但是她不能在新来的妹妹们面前丢脸不是？ 再加上最近华青对她的态度跟以前有些不同，所以她就去了。 这一去，华青还真的见她们了。 她们去的时间也正好，陆渊也在。 于是，宋琅嬛就看到了一出好戏。 这对双胞胎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渊，一看到，便都眼神发直，然后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又是磨墨又是铺纸，红袖添香，眼波流转，使尽浑身解数，想要吸引陆渊的注意力。 更重要的是，陆渊虽然皱着眉头，脸色也不甚好看，但不知是他对那双胞胎姐妹感兴趣了，还是顾及墨夫人脸面的缘故，他竟然没将那两个女子赶走。 第1421章 我想要一个王爷的孩子 华青气得半死。 但她也是个聪明的，没有当着陆渊的面闹起来。 宋琅嬛全程看着，但笑不语。 第二天上午，华青就传她去了公主府。 到了后，华青客客气气请她坐下，跟她寒暄了好些废话。 “王妃，今日您找妾身来，应该不只是喝茶聊天吧？”宋琅嬛优雅地品着茶问。 华青黑眼圈很重，气色也不好，沉默了半晌，问她：“宋侧妃，你上次说过的话，还算吗？” “不知王妃问的是哪句话？” “你想跟王爷圆房那句。”华青说。“你说，拿你爹的钥匙换。” “您不是说，没有什么能从您这里把王爷换走，一根头发丝也不行吗？”宋琅嬛挑眉问。 华青冷笑：“要是我不愿意，你以为你能得到他一根头发丝？我不过是……心疼他。我怀着身孕，王爷总要有女人伺候的。” “那……为什么是我？” “你少特么在那儿装蒜！”华青显得心情非常不好。“你是个心肠歹毒的，那一对双胞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陆渊注定要有别的女人，我情愿那个人是你。至少……我可以从你这里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宋琅嬛放下茶杯，却是微笑着说：“对不起，王妃。现在，妾身不想换了！” “不想换了？”华青挑眉。 “王妃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妾身先告退了！”说着，宋琅嬛给华青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华青也不阻止，等她走到门口，方才捏着自己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说：“在九鼎道时，你屡次害我，陆渊虽迫于九鼎令答应娶了你，却在我面前立过誓，说永远不会碰你！” 宋琅嬛脚步一顿。 “他是个什么人，你多少是明白的吧？他说过的话，是不会食言的。”华青说。“所以，即便他被墨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式逼得就范，他也会选那一对贱人，而不会选你！” 宋琅嬛深呼吸，回身看着她。 “所以，你该不会以为，他那里松动了，你就有什么机会吧？”华青笑着摇头。“实话跟你说，如果没有我帮你，你永远别想！不信，你尽管去试！” 宋琅嬛咬了咬牙。 她已经试过无数回了。 陆渊都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原来，竟是因为他在华青面前立过誓？ “不想交换的话，就回去吧！”华青说。“反正对我来说，那钥匙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只是本公主的外公张真人提到过此物，我想拿去送给他，做个生辰礼物罢了！” 宋琅嬛沉默了好一阵，说：“此一时，彼一时也！除了圆房，我还想要一样东西。” 华青微眯着眼睛：“你还想要什么？” “孩子。”宋琅嬛说。“我想要一个王爷的孩子。” 华青断然拒绝：“你别得寸进尺，不可能！”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宋琅嬛继续往外走。 在她一只脚跨出门口时，华青貌似不情不愿地开口：“也不是不可以！” 宋琅嬛回身，用胜利的眼神看着华青。 第1422章 还是老习惯哈…… “但是，我要两把钥匙。”华青说。“不止是你爹新买的那把，还有他以前那把钥匙，你要一块儿拿来给我。” 其实，华青真正的目标，自然是宋裕德原来的那把钥匙。 但是，她却不好直说。 两把钥匙长得一模一样，只细微的差别。 万一宋琅嬛说她分辨不出哪把是以前的，哪把是现在的，她又该怎么说？ 所以，她索性让宋琅嬛将两把都偷来。 “这……”宋琅嬛直皱眉，心里有些忐忑。 万一她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把她打死？ “我不妨给你指一条明路，你去铁匠铺子里找一工匠，打两把假钥匙，拿去换掉你爹的真钥匙，那样他就不会发现。”华青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又说。 宋琅嬛心里一动。 这倒是个好法子。 只是……她爹花了那么多钱买下了钥匙，华青也这么想要那钥匙，莫非，那真的是什么宝物不成？ 这世上，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仙界之门吧？ “宋侧妃，你不必过于纠结。不愿意就算了！反正那所谓的‘仙界之门的钥匙’，不过是那些想成仙想疯了的道人们的臆想罢了！我尽孝心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非得送这东西给我外公，我无所谓的。”华青说。 宋琅嬛眼神闪了闪，但还是没说话。 “等会王爷该下朝回来了，锦瑟，送客。” “诶！”锦瑟伸手。“宋侧妃，请吧！” “好！我可以答应你！”宋琅嬛脱口而出。 华青说得对。 什么仙界之门的钥匙，不过是那些苦修无果的道人们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实际上，说不定是哪个装神弄鬼的神棍瞎编出来的！ 她若是真拿两个假的换掉真的……反正这世上也不可能真有什么仙界之门，她爹只要不发现，实际上对她爹来说，没有任何不同！ 而她……却可以成为陆渊名正言顺的侧妃，还能有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所以，她同意了。 …… 华青心里欢呼了一下，却依然做出一副不痛快的样子说：“那就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把东西交到我手上，我就给你安排。” “不行。”宋琅嬛说。“我可以先给您一个，等圆房之后，再给您另一个。” “也好吧！“华青痛快地回答。“这段日子，你也自己配些容易受孕的药，好好调养。拿到了钥匙，调养好身子，就来找我。” 宋琅嬛心情有些激动地点点头，离开了。 锦瑟在旁看着她家主子，抿着嘴说：“王妃，看样子宋侧妃这回是真的惹到您了！” “哼哼。” “您以前就喜欢将那些惹到您的收拾收拾弄去卖了。”锦瑟又说。“如今您已经是公主了，还是老习惯哈……” “渍！”华青撩撩自己的头发。“昨儿我让王爷配合了一下，他就不甚痛快，快帮我想想，要怎么哄哄他才好？” 锦瑟想了想，说：“要不然，您又装肚子疼吧，这招，好像百试百灵……” 华青：“算了吧……不能老让他担心……” “那您就说说好话撒撒娇呗！还能怎么办？” …… 第1423章 你刚刚数落他娘，他想踢你！ 这天中午，陆渊回来，就看到华青很殷勤地站在门口等他。 看她挺着大肚子，满脸堆笑，一脸狗腿的模样，陆渊心里涌出一股温馨而满足的感觉。 但他不动声色。 既然知道心虚，就让她老实交代交代吧！ “王爷，您回来了？”华青问候道。“我等你回来吃饭，等了好久呢！” “你打算一直堵在门口吗？” “呃……”华青让开了。 陆渊头也不回地进去换了衣服。 换完衣服出来，也不爱说话的样子，一直冷着她。 然后等吃饭的时候，才淡淡地问坐在对面的青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啊？吃饭啊！还能干什么？” “曲琳琅的事情，我要处理宋琅嬛，你不让。不仅不让动她，这些日子反而越发地宽待她。”陆渊说。“你还弄了一对……什么人来，说是母亲给我安排的侍妾？你究竟想干什么？” 华青想了想，觉得不能告诉陆渊实话，万一他介意被戴绿帽子，她岂不要功亏一篑？ 她可是跟刘奕和宋琅嬛都谈好了。 于是她抓过陆渊的手来，放在嘴边亲了一口，说：“夫君，你先别问，配合配合我就是嘛！” “连我都瞒着？” 陆渊倒是不介意她胡闹，只要她高兴，怎么着都好。 他不高兴的，正是这个。 连他都瞒着？ “不是……”华青思索了一会，说：“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华青使劲点点头：“对，惊喜！” 陆渊皱眉：“你就不能规规矩矩地养胎？好好地生下孩子，我就比什么都高兴了。” “啊！”华青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陆渊忽地站起来。 自从青儿怀孕，他的确是有点太紧张了。 “他踢了我一脚！这里！”华青将他拉过去，将他的大手贴在肚子上。 然后陆渊也感觉到，孩子动了一下。 “真的动了！”陆渊顿时眼神一动。 “你刚刚数落他娘，他想踢你！” “胡说！他敢踢他爹？” …… 宋琅嬛从青州来，无论是在洛阳城，还是在府上，都没有人脉。 她又总是一副孤傲清高，谁也看不上的模样。 所以，在这府里，香苑就是一座孤岛。 华青想让宋琅嬛看到什么，她就看到什么。 想让她听到什么，她就听到什么。 包括王铁匠。 华青让赖三支了个铁匠铺子，请王铁匠往那一蹲。 在宋琅嬛出去寻铁匠的时候，正好遇到有人在那铁匠铺子大吵大闹，说王铁匠帮他打的护甲尺寸太大了。 然后王铁匠给他扭了两下上面的机关，护甲就变小了。 再看那护甲，当真是精美绝伦，上面的花纹栩栩如生。 宋琅嬛当即眼前一亮…… 趁着宋裕德不在家的时候，宋琅嬛回到了娘家，把她爹埋在园中不起眼角落里一块假山石下的机关槽里两把仙界之门的钥匙拿了出来。 拿去照着样子做了假的以后，她将假的放了回去。 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完美无缺。 她也是无意当中知道这个秘密的，倒是终于为她的人生打开了僵局…… …… 第1424章 可否资助两万金？ 忠诚王府。 楚怀和刘奕对面而坐，小酌密谈。 “……如今的局势，越来越稳定。”楚怀皱眉说。“这种稳定，使得陆渊的地位越来越稳固，对我们越来越不利啊！” 刘奕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没说话。 这几天，他脑子里满是宋琅嬛那妙曼的身姿。 还有……两万金。 怎么弄到两万金呢？ “为今之计——” “楚国侯。”刘奕突然说。“必须要尽快除去陆渊，否则，宸儿早晚性命不保！” 又是宸儿…… 楚怀看了看门外，确定没人，低声说：“王爷，我知道您宅心仁厚，但是您不能只顾兄弟亲情，不顾天下大局！您才是天命所归！只有您，才能令天下归心，重现盛世！” “阿怀，你别这么说！”刘奕很为难地摇头。“你知道我的！你一直都知道我，我可以为了我大瀚江山浑身碎骨，但是，宸儿才是父皇的嫡子，由他继位，是应当的，我从来没想过——” “正是因为嫡子！年纪太小的嫡子，就正好成为陆渊名正言顺的棋子，被他紧拽在手里！”楚怀激动地打断他。 “先不说这个。”刘奕皱眉。“为今之计，是要想办法破局啊！” “刚刚我就是要说这个！”楚怀说。“我已经有了个法子。” “哦？什么法子？” “前朝末年，天降神石，上书：亡齐者，刘仁表。只因有这预言，高祖皇帝才能聚集一批天下有识之士，共谋大业！”楚怀说。 大瀚开国皇帝，名字正是：刘仁表。 “这可不容易。”刘奕摇头。“谁知道天上什么时候能掉下石头来？” “鬼谷曾推算出，近日，将有一颗天石陨落在青州境内，到时候……我们可以拿它做文章！” 刘奕神色一动：“哦？他竟能预言出天石降落的时间？ “他的确有些本事，很会观天象。” “他人呢？” 楚怀摇头：“每次都是他主动找我，我找不到他。” “嗯，若他所言非虚，倒是可以一用。”刘奕说。“只是……就算有神石降临，我们在朝中也要有自己的声音才行。我们在朝中，没有几个可用之人！” “之前有一些，都被陆渊拔去了。”楚怀皱眉。 “其实，倒是有几个可以用的。”刘奕说。“那几个，虽然只是见钱眼开的小人。但是关键的时刻，小人起的作用也不可小觑。” “哦？是谁？”楚怀问。 “这个我就先不说了。”刘奕摇头。“阿怀，你手里能否拿出两万金来？” “两万金？”楚怀皱眉。 最近，宋裕德破了产，给他的支持也停了。 “我知道你也不容易。”看他面露难色，刘奕叹了口气。 “我试试吧！”楚怀说。 “还是算了吧！”刘奕善解人意地说。“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有一个人一直在暗中支持我们。”楚怀说。 “谁？”刘奕眼前一亮。 “他跟我约定好，不得将他泄露给任何人。否则，他就会停止资助。”楚怀说。“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暂时不说了吧。” “也好，劳你问问他，可否资助两万金？” 楚怀：“好。” 第1425章 去上清观做什么？ 才过了三天，宋琅嬛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华青了。 她给了华青一把钥匙。 华青一看，是宋裕德花六百八十万金买的那把假的。 心里有些失望，但华青不动声色地将钥匙收下了，问：“可照我说的做了？” “嗯。正好在集市上遇到一个铁匠，打的钥匙足以以假乱真。” 华青将钥匙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说：“九鼎真人那里也有这样的钥匙，王爷可是见过真货的，回头我拿给他看看，万一是假的……” “是真的。”宋琅嬛说。 “万一是假的，且不说你能不能心想事成，就上次曲琳琅之事，也是可大可小！本公主可以让你置身事外，也可以让你抄家灭族！”华青继续强调。 这一把，华青倒是无所谓真假，她就担心，宋琅嬛拿另一把钥匙来的时候，别拿个假的来。 “绝对是真的。”宋琅嬛说。“你尽管拿给王爷看。” 华青点点头：“那好吧，你回去准备准备，回头我给王爷看了，如果没问题，这几天我们就去上清观。” “去上清观做什么？”宋琅嬛皱眉。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拿刀子逼着陆渊去你的香苑吧？”华青没好气地说。“你要有点自知之明，就算我拿刀子逼他去，他也不会去！” 宋琅嬛脸色很难看：“那要如何？” “这府里处处都是他的人，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不便行事。到时候，我假意说自己做了个噩梦，骗他陪我去上清观，找冲虚道长解梦，在那里住上一晚。” “然后呢？” “他对我不提防，到时候，我给他下迷情香，你进去他的房间就是。” 宋琅嬛皱着眉，没说话。 “我让你服些容易受孕的药，你吃了吗？”华青又问。“最好一次就能怀上，也省得我多费心思。” “吃了。” “对了，不想功亏一篑的话，到时候，那屋里熏的迷情香你可千万不要让它灭了。他武功高强，没有连续不断的熏香刺激，很可能会清醒过来，到时候鸡飞蛋打，你可别赖着我！” “那样的话，我岂不也会中了迷情香？” “中就中，那又如何？”华青说。“反正那东西，对身体并无害处，还有助兴之效。” “可是，万一，第二天……” “我会让那个房间的窗户一直开着。到第二天，迷情香早已熄灭，味道也散尽了，他只会以为自己是一时冲动，难不成你还怕他找你算账？” 宋琅嬛心里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只要圆房了，他多少会对你跟以前不同。”华青叹了口气。“而你要做的，就是在我怀孕期间，牢牢地抓住他，不要让那两个贱人有可趁之机，知道了吗？” “好，王妃放心。”宋琅嬛精神振奋地说。 华青心里的小人哈哈笑着，脸上却很难过地点了点头。 过了两天，华青和陆渊果然去了上清观。 华青特地请来了墨夫人这尊大神，本色上演了一出恶婆婆给儿子强塞侍妾的戏码，强迫陆渊带着两个侍妾一块去。 第1426章 琅嬛，你好香 当时宋琅嬛并两个侍妾都在公主府请安，于是华青就趁机提出，让宋侧妃一起去。 两个侍妾都可以去，宋琅嬛一个侧妃自然也能去，墨夫人斜了她一眼，也不好说什么。 因着冲虚道长上午要做道场，他们是下午去的。 一到那里，各自安顿，等用晚膳的时候，华青叫了三人一起过来。 那两个侍妾又故态复萌，给陆渊夹菜倒水，各种献殷勤。 陆渊又没拒绝，华青又很生气。 宋琅嬛又看了一出好戏。 用了晚膳，华青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各自回房。 锦瑟跟了出去，暗中跟宋琅嬛说，让她回房等消息，到时候，她以三声布谷鸟叫为号。 宋琅嬛心绪复杂地在房里等着。 一时担心是华青的陷阱，一时又觉得这肯定是华青无奈之下的选择。 一时担心陆渊会拒绝她，一时又担心第二天陆渊发现是她，不知会是怎样的反应…… 夜深人静之时，宋琅嬛的后窗外，响起了三声布谷鸟的叫声。 她深呼吸，跃出后窗，就见锦瑟在外面接应她。 锦瑟带她从屋后来到陆渊的房间外。 他的后窗开着。 屋里没点灯，在半弯月色的映照下，隐约能看到陆渊躺在床上，呼吸比平时要浓重得多。 陆渊内力深厚，呼吸清浅，即便是狂奔或是打斗之后，也不会出现气喘吁吁的情形。 宋琅嬛闻了闻，屋里果然点着熏香。 怕华青会设什么陷阱害她，她这两天就把黑市里的迷情香各样都买来闻了闻。 这屋里的味道，跟那些迷情香的味道差不多。 就算有轻微的不同，但这绝对是迷情香一类的熏香没错。 迷情香的味道果然有催情之效，她不过进去了一小会，也觉得浑身燥热，呼吸急促。 宋琅嬛从怀里掏出一颗小小的夜明珠来，一步步走向床榻。 有了夜明珠，她就看清了床上之人的脸。 真的是陆渊。 他闭着眼睛，飞扬入鬓的剑眉微蹙，坚毅的下巴有点胡子茬，微薄的唇性感得令人心颤…… 十几年了，她一直远远地看着他。 如今，总算能这般靠近了。 虽然她隐约觉得，华青会突然让她跟陆渊圆房，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出了曲琳琅之事后。 但是，她顾不得那么多。 她就像一只飞蛾，而陆渊就像一团火，吸引她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 收起夜明珠，她低头，忍不住缓缓靠近，亲吻了一下陆渊的唇。 身下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蓦然抱住她，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今天一大早，宋琅嬛就洗了澡，弄得香喷喷的。 男人想必也感觉到了，很有激情地吻遍她全身滑嫩柔软的肌肤，在进入的时候，在她耳边喟叹了一句：“琅嬛……你好香……” 宋琅嬛心里一喜，他知道是她？ “王爷，你知道我是谁吗？” “琅嬛……”他吻住她。 他知道是她……宋琅嬛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充满温柔又激情的进攻…… 华青的房间里。 陆渊用内力给她按摩着腿，华青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跟两把小扇子一般轻轻颤动着，发出舒服的哼哼声：“真舒服，用点力，再用点力……往里一点……” 第1427章 幻情香 “别出声！”陆渊停了按摩，恨恨地说。 “啊？怎么了嘛？”华青不解。 陆渊瞥了一眼她的大肚子，深呼吸说：“我要回房去了。” “不要！”华青拉住他。“我腿抽筋！再给我按按嘛！” “那你别出声。” “好。” 于是陆渊又给她按。 他的力道正好，不轻不重，还有一股缓缓的热力，很是舒服。 华青一个忍不住，又发出舒服的声音：“嗯……嗯……舒服……继续……” 因着陆渊不许她出声，她的声音显得隐忍又低哑。 自从青儿怀孕一来，陆渊本就总处于饥饿的状态，哪里经得起她这般的撩拨？ 只按了一会，他就按不下去了，一把扯下她的裤子…… “啊呀，你干什么？”华青叫道。 “我让你这么舒服，你是不是也该有所回报？”陆渊边脱衣服边说。 “我我我不按摩了行不？我们睡觉吧！” “是你自己缠着我不让我走的。” “我是因为腿抽筋……” “你腿哪里抽筋了？”刚才给她按摩的时候，她分明好端端的。 “……反正我不要！你昨晚上不才要过吗？”华青一个劲踹他。 然而那柔白的小脚被陆渊抓在了手里…… …… “宝宝，你爹好坏！” “我轻轻的……慢慢的……” “滚！” 第二天，宋琅嬛起床的时候，没有见到陆渊。 但是，床单上那一抹红是那般显眼。 她终于跟陆渊圆房了！ 终于！她成了陆渊的女人！ 抿嘴笑了笑，她将那床单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青楼里有各种各样的香。 有单纯的熏香。 也有各种各样助兴用的迷情香。 还有一种香，却叫做幻情香。 这东西，据说是从男人的某种液体里提炼出来的，只对女人起作用，对男人不起作用。 它跟迷情香一样，有助兴的作用。 它还有个作用，就是让女人产生幻觉。 青楼里的姑娘，有时候，接到那些下不去嘴的客人，干脆就在房里点上一支幻情香，她就会出现幻觉，看到自己最喜欢的男子…… 那个房间里，点的就是幻、情、香！ 早饭又是在一起用的。 陆渊坐在一端首位，华青在他左侧，宋琅嬛在他右侧。 两个侍妾本来该伺候着，华青说在外面就不讲究那么多了，特别允许她们坐下来吃饭。 见华青专挑肉吃，陆渊皱了皱眉，给她夹上几筷子清炒的绿笋，说：“不要挑食，什么都吃一点，孩子才能长得好。” “哦，好。”今天青儿很听话，将那绿笋放进嘴里，吃得很香的样子。 陆渊满意地笑了笑，伸手帮她捡去她面前桌上的一粒饭，免得蹭到衣袖上…… 宋琅嬛眼里闪过一道嫉恨之色，拿起筷子，也给陆渊夹了一筷子菜，声调温柔地说：“王爷，您辛苦了，也多吃点补补身子。” 昨晚，他应该很辛苦。 后来她都睡着了，连他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起床离开的都不知道。 陆渊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眼含秋波，面带桃色，一副中邪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 第1428章 你如果不想吃饭，可以不吃 “王爷，您什么时候起床的？”见他看她，宋琅嬛含羞问。 陆渊的脸沉了下来，没说话。 “等回去以后，妾身让人备下好菜，今晚请王爷来香苑用膳，如何？”她又问。 “你如果不想吃饭，可以不吃。”陆渊说了一句。 宋琅嬛咬了咬唇，不说话了。 昨晚不是挺好的吗？ 今天怎么又这般冷漠地对她了？ 一定是……他怕华青知道了，对养胎不利，他想瞒着华青，所以，故意这般冷落她。 可他却不知道，她能跟他圆房，全拜华青所赐呢！ 宋琅嬛深呼吸，看了一眼华青。 华青被她那如泣如诉，含怨含恨的眼神一瞧，立刻伸手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宋侧妃，你也多吃点。这番让你们陪着来这里，辛苦你们了。妙音妙如，你们也吃。” 妙音妙如，正是那一对双胞胎的名字。 “多谢王妃。”双胞胎大大方方地笑道。 “王妃，冲虚道长给您解梦，说什么了？”妙音问。 “他说有个长头发女鬼想害我。”华青说。 “啊？长头发女鬼？这么可怕啊？”妙如一脸害怕的样子。 “别怕别怕。道长说了，本王妃八字硬，不怕女鬼！那女鬼再想害本王妃，只会自食恶果，魂飞魄散。”华青说。 “哦……那就好。”妙如拍拍胸口。 …… 用完了早饭，就要启程回府。 宋琅嬛出去的时候，看到陆渊小心翼翼地扶着华青上车，她赶紧走过去，说：“王爷，我来吧！” 陆渊气息一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的车在后面！” 宋琅嬛被他看得心里一颤，讪讪地走开了。 华青嘴角弯了弯，钻进了马车。 公主府。 这天陆渊下朝以后，刚回去，就见华青正美滋滋地着人从马车上搬下来一箱箱金子。 一共二十箱，两万金。 “哪里来这么多钱？”陆渊奇怪地问她。 “那个，最近做了一笔生意呵呵！”华青的眼神有点虚。 昨晚的事情，她并没告诉陆渊。 毕竟，宋琅嬛是他的侧妃。 她怕陆渊会生气，进而破坏她的生意。 “什么生意？” 华青咳了一声，说：“小生意而已，不值一提。快进去换衣服吧！这一身朝服，看着都热。” 陆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进去换衣服了。 等他换完衣服出来，就看到华青指挥大家在清点箱子里的钱。 一箱一千金，金光闪闪的。 陆渊摇摇头，正准备去书桌那边，突然，他眼神一凝，快步走过去，拿起一锭金子。 金元宝上有凹凸的刻字，其中大瀚的“瀚”字，少了一点！ 他又拿其他的金子看了看，全都是！ “怎么了？莫不是假钱？”华青也捡起一块儿来，放嘴里咬了咬。“是真的呀！妥妥的大瀚官金。” 陆渊拉着她就走。 避开下人们，他问她：“你跟我说实话，这些金子哪里来的？” “是……是……”华青眼神忽闪。 “说！难道你跟宋裕德做了什么生意？” “宋裕德？关宋裕德什么事？”华青奇怪地说。“这是刘奕送来的。” 第1429章 子为人皇，父成仙 “刘奕？”陆渊皱眉。 这批金子，正是宋裕德向九鼎真人要的那一笔钱。 为了监控他，陆渊点了一批刻字有问题的金子给他。 这些钱，怎么会出现在刘奕的手里？ “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陆渊正色说。 华青咬着手指，不说话。 “说话啊！” “你先保证，听了以后，不会生气。” “我不生气。” “你保证。” “我保证不生气。”陆渊说。 华青就将怎样将宋琅嬛的初夜卖掉的事情告诉了陆渊。 陆渊听了半晌没有说话。 “你……你是不是生气了？”华青小心翼翼地问。 “这种事情，也只有你能做出来！”陆渊弹了弹她的额头。 难怪今早宋琅嬛跟中了邪一般。 “你真的不生气吧？”华青捂着额头问。 “我问你，你这打算如何收场？” “这得回访一下刘奕，看他是想继续这样，还是想将她买了去。”华青说。“再做打算。” “宋琅嬛答应你的钥匙呢？” “在这呢！”华青很欢快地从怀里拿出宋琅嬛交给她的第二把钥匙，说：“你看看是真是假。” 陆渊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几圈，点头说：“是真的！这个是真的。” 说着，他将那钥匙顺着一转，钥匙“啪”地一下，弹出了五角形的角块。 又逆着转了几圈，就将圆饼的上盖打开了。 “咦？”两人都叫了一声。 打开之后，里面竟然还有个东西。 那是一张折叠起来的极薄的龙绡，打开后，是圆形的，上面画着图。 图上全是些点点。 点点的背面，还写了一行古体字：子为人皇，父成仙。 华青看了半天没看明白是什么东西。 陆渊说，有可能是星象图。 “这‘子为人皇，父成仙’又是什么意思？”华青问。 陆渊也摇头，说：“回头我去一趟昆仑山，把钥匙交给师父保管，顺便让师父和冷月看看这张图，他们都会看星象。” 华青点头。 后来，陆渊将那龙绡拿去昆仑山，冷月解开了这张图的秘密。 它的确是张星象图。 确切地说，是一张星象定位图。 这张图表明了一个位置。 正是仙界之门的位置。 大地历经亿万年，可能会产生巨大的变化。 但星象不会。 根据九鼎真人推断，或许三十多年前，他们进入那个出土三把仙界之门钥匙的古墓之时，宋裕德得到了这张图，而九鼎真人并不知道。 …… 陆渊回到洛阳，将那图交给华青，让她还给宋琅嬛，放归原处，以免惊动宋裕德。 当华青将图给宋琅嬛，令她还回去的时候，宋琅嬛貌似对她很是感激，再三道谢。 她也挺怕她爹发现。 …… 宋裕德手里既然有这样一张图，那就一定是早就找到了仙界之门。 这也能解释，他为何倾家荡产地买了匈奴人那把钥匙。 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是否跟鬼谷和张少昊联合，但是……宋裕德，很可疑！ 可疑的还有那两万金。 宋裕德手里的金子，为何会变成了刘奕付给华青的钱？ 第1430章 我有了身孕，不能喝酒 楚怀和刘奕府上都有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将两府每天进出的人、车，发生的事都记了下来。 根据记载，前两天，楚怀曾坐马车去过忠诚王府。 在他乘坐的马车后，还有两辆马车，车辙都非常深。 所以，那两万金，很可能是从楚怀府上运过去的。 楚怀的日常开销远大于他的收入，陆渊一直怀疑有人暗中给他提供资金，这个人，莫非是宋裕德？ 宋裕德将唯一的嫡女嫁给陆渊，就是想走陆渊这条路子。 他甚至多次暗示，一旦陆渊起事造反，他愿意携清微道之力相助。 他为何还要暗中资助楚怀和刘奕？ 这个人，还真是令人费解。 …… 七月初，宋裕德离开了洛阳，回了青州。 只相差了一天，楚怀也告了病，闭府修养。 然而，陆渊却查到，他也离开了洛阳，往青州去了。 …… 八月，清河出嫁。 襄阳王、王妃还有被华青救回来那位襄阳王世子都来了洛阳。 因着陆渊事情繁忙，华青带着他们进了宫。 亲人相见，却是连哭也不敢哭。 只因太皇太后在侧。 这要哭了，岂不表示清河在长乐宫过得不好？ 所以一家子见了面，倒是一片喜乐融融的气氛。 太皇太后将当时清河遇险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不过并没说中毒的事情，只说得了疾病需要太医以百解针法来医治，没有办法，所以将她嫁给了一个太医。 太皇太后还将庄青翟宣来见了。 襄阳王妃本就没有对女儿的婚事抱着政治联姻的想法，只想女儿得到幸福而已。 在摄政王府的时候，华青就已经将庄青翟的底细都说给襄阳王妃听了。 如今再见庄青翟真人，见他长得玉树临风，一副青年才俊的样子，再加上清河眉眼间对庄青翟流露的意思，倒是没什么不满意的。 襄阳王夫妇跪谢太皇太后之时，就显得很真心，太皇太后也高兴。 清河的嫁妆提前一月来到了洛阳，暂时借了摄政王府的仓库存放。 她的嫁妆真不少，似乎恨不得把半个荆州陪嫁给她，直把摄政王府、公主府和晋阳王府三府的仓库全堆满了。 出嫁当天那十里红妆，庄青翟着实让满洛阳的男子，尤其是太医院的太医们都羡慕了一把。 他们怎么就没赶上这种好事呢？ 庄青翟和清河成亲，华青即便已经怀了七个月的身孕了，也是要去的。 宋琅嬛也去了，不过，她并不能跟华青坐在一块，而是在偏厅姨娘们那一桌。 那一桌也不是普通的姨娘能坐的，都是些王侯家的侧妃、庶夫人。 例如忠诚王侧妃芈氏。 那天，有人跟宋侧妃敬酒的时候，她含羞带怯地说：“对不起，我有了身孕，不能喝酒。” 顿时，在座的侧妃、庶夫人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向她的肚子。 有人问她几个月了，她说才一个月出头云云。 恭贺声此起彼伏。 …… 华青正被一群夫人围在中间找她把脉，锦瑟走过来，跟华青使了个眼色。 华青便尿遁了。 出去后，锦瑟就跟她说了此事。 华青呆愣半晌，喃喃道：“一次就中，我二皇兄还挺厉害。” 第1431章 准备点供奉品 正说二皇兄厉害，她二皇兄就找来了。 看他匆匆向她走来的样子，八成是特地来找她的。 确定周围没人，刘奕就摈退了下人，问她那孩子是谁的。 “二皇兄消息挺灵通呀！”华青似笑非笑地说。“你不是在前院吗？” “是芈氏跟我说的。”刘奕说。“你快说，是不是我的？” “我只能告诉你……陆渊从来没有碰过她。”华青低声道。 “我就觉得是！时间完全吻合。”刘奕的表情挺丰富，像是欢喜，又有些忧愁。 “二皇兄，我本来一直想找你问问接下来的想法。”华青说。“如今她有了你的孩子，就更得问问了！你是打算怎么着？把她接走？或是有过那一次就满足了，不用管她死活？” “如果可以，我当然要接她们母子出来。”刘奕面露难色说。“但是……她还不知道吧？” “她当然不知道！她以为是陆渊的，大约是怕我不让她生，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说出来了。”华青说。 刘奕面色一沉，不说话了。 华青察言观色着，很贴心地问：“二皇兄，要不要继续跟我做生意？” 刘奕心里堵得厉害，但还得问：“怎么个做法？” “你如果想要她，拿五十万金来，连人带心，都是你的！妹妹向你保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你不是说二十万金吗？怎么又成了五十万？”刘奕脸色一变。 “这不多了一个小的吗？小的比大的值钱啊！三十万。加起来就是五十万了！”华青笑眯眯地说。 刘奕恨不得把她的笑脸撕烂了。但脸上却露出温和的笑容来，试图打亲情牌：“馥儿，我是你亲哥哥，你要跟我算得这般清楚吗？” “亲兄弟，明算账嘛！”华青说。“要不这样，给你打个折，四十万金，把她带走！” 刘奕是皇子。 从小在皇宫里长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他真没把钱当回事。 但是他现在手上是真没钱。 以前他自然是有钱的，身为封侯一方的蜀王，蜀地的税都是他的。 但他把钱都散出去收买人心了。 如今他是以战俘的身份回的洛阳。 太皇太后虽然让他做了个闲散的王爷，赐给他个宅子，领点诸侯王的俸禄。除此之外，大笔的钱……他是真没来路。 有太后在的时候还好点，如今太后也被他坑死了，别说四十万金，就是四百金，他也拿不出来。 想了一阵，刘奕皱眉道：“不用了。” “嗯……好吧！”华青点点头。“那你就准备点供奉品，过几天给她和你的孩子上坟好了！一个从没睡过的侧妃突然宣布自己怀孕了，陆渊怕是容不下她，哪个男人喜欢在头上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呢是吧？” 刘奕深呼吸。 “诶，对了，二皇兄你该不会觉得，把实情告诉宋琅嬛，她为了活命，就会跟你走吧？”华青又问。 刘奕正是这么想的。 “我劝你最好不要。”华青摇头说。“我们府上这位侧妃，从小在九鼎道长大，精通医术，武功也不错，乃是中气境修为。你别看她长得漂亮，但脾气可不大好！一旦被他知道了真相，她未必能杀得了我，毕竟我武功比她好，还是百毒不侵之身是吧？但她一定会杀了你的！她可不像我或者陆渊，杀个人还有一大堆顾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陆渊，她不顾虑任何人！” 第1432章 眼睛都快变成金元宝的形状 刘奕脸色一白。 突然，从茅房的方向传来宋琅嬛的声音：“王妃，天气这么热，怎么站在外头呢？” 艾玛……说曹操，曹操就到。 宋琅嬛笑吟吟地过来了。 “在跟我二皇兄说话呢！”华青说。“宋侧妃，刚才我听说，你有孕了？” “嗯。”宋琅嬛微笑地看着她。 眼神里的挑衅之色很是明显。 华青一脸欣喜的笑容：“恭喜你呀！怎么不早说呢？我身为你的主母，居然要在别人府上听到这个好消息！” 宋琅嬛本来以为，一定能在华青脸上看到龟裂的痕迹。 然而，她脸上的笑容极为真实，甚至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兴奋。 话说她在华青眼里，变成了一堆金山，华青能不兴奋吗？ 她笑得眼睛都快变成金元宝的形状了。 “妾身也是今天早上才刚刚发觉的。还没来得及禀告王妃与王爷呢！”宋琅嬛心里有些不得劲，但还是说。 “是在上清观怀上的吧？”华青小声问。 “嗯。还得多谢王妃成全！”宋琅嬛有些羞涩地笑着说。 她这般笑着，眉眼间风情万种，当真美极了！ 刘奕咽了一口水。 华青耳聪目明，都听到了他的口水声。 低头很含蓄地笑了笑，华青说：“二皇兄，我去一趟净房，先告辞。” 说完她就走了。 宋琅嬛淡淡地向刘奕行了个礼，也往屋里走去。 “宋侧妃留步！”刘奕叫道。 宋琅嬛停下脚步，皱眉问：“忠诚王殿下有何指教？” “我听人说，陆渊独宠骄阳，对你不太好，可是真的？”虽不能说出真相，但刘奕还是想努力一下。 宋琅嬛眼神冷了冷，问：“忠诚王什么意思？” “宋侧妃不要误会。”刘奕说。“我只是想跟你说……从我第一眼见到姑娘，就对姑娘一见钟情！如果你在摄政王府过得不顺心，本王随时愿意照顾你……一辈子！” 宋琅嬛见过太多追逐她的男子，所以，她早就知道刘奕在想什么了。 她微微冷笑，义正词严地说：“严格算起来，我们王爷也算是殿下您嫡亲的妹婿！您跟我说这种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可能！”宋琅嬛都不等他说完话，转身就走了。 还关关雎鸠，白痴！ 刘奕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心里跟猫爪子在挠一般。 这是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他必须要把他们收拢过来。 可是要怎么做呢？ 他站在那想办法，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其实他一直不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所以他只能以贤德去收买人心。 很多事情，他都倚重楚怀。 可是楚怀是绝对不会同意他这样做的。 想来想去，怎么好像只有骄阳这一条路走…… 可是他上哪里弄四十万金那么多？ 楚怀去了青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的那个资助人，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四十万金这么多给他？ …… 华青从净房出去的时候，看到刘奕还在那里。 第1433章 看她那一脸笑！ “二皇兄，外面热，小心中暑，进去吧。”华青招呼了一声就要走。 “骄阳。”刘奕叫道。 “嗯？” “我可以和你交易。”刘奕说。 “哦？那敢情好。”华青微笑。 刚刚她故意走开，就想让刘奕感受一下宋琅嬛对陆渊以外的男人有多冷。 他感受到了，就来找她了。 “但是，钱我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给你。”刘奕说。“你能不能先帮我保住她们母子？” “过一段时间？要过多久？”华青面带难色。 “给我三个月！三个月以内！”刘奕说。 三个月以内，楚怀肯定就回来了。 到时候使个计策，跟他逼一逼，他向来办法多，路子广，一定会想办法筹到四十万金的。 “我可以尽力。但是，时间越久，等她肚子大起来，可越不好办呐！”华青很为难。 “我知道，我知道！那就请妹妹一定要帮这个忙！”刘奕冲华青深深地鞠了一躬。 “皇兄可不要这样！”华青急忙避身躲过。“我们兄妹两个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想让她离开摄政王府。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你实在没必要谢我。” 刘奕点头。 然而华青又是话题一转：“当然，就算没有二皇兄，我也能让她离开摄政王府。我只是恰巧发现二皇兄你对她的情意，所以，本着兄妹一家亲的想法，才找的你。” “皇妹可真会做生意。”刘奕似笑非笑地说。 你这么会做生意，等将来……本王定然把你卖到最肮脏的窑子里，让最下贱的贱民去嫖你。一次一个大钱！ “就这点爱好。”华青笑眯眯地说。“二皇兄，赶紧筹钱去吧！筹好了，还是照上次的办法联络我就是。” 刘奕点头，转身走了。 华青仿佛看到了一箱箱的金子入库，心情大好地闹洞房去了。 这天，陆渊和华青闹了好一阵洞房，很晚了才离开了新房那边，准备回府。 没想到，一出去，却见宋琅嬛还在等着他们。 “你怎么还没回去？”陆渊皱眉。 他还不知道宋琅嬛有孕的事情，华青还没机会告诉他。 “王爷，妾身想等你们一起回去。”宋琅嬛说。 “走吧。”陆渊拉着华青的手就走。 “王爷。”宋琅嬛又叫。 “怎么？”陆渊转身问。 “妾身有孕了，您知道了吗？”宋琅嬛眉眼含笑地望着他问。 陆渊眼神凝了凝，没说话。 “王爷，王妃已经知道了，而且她还很高兴。”宋琅嬛又说。 她感觉陆渊是怕华青不高兴，所以一直跟她保持距离。 但事实上华青比她想象的大度得多，她没有不高兴！ 她是真的很高兴的样子，看她那一脸笑！ 陆渊闻言，看向华青。 华青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很严肃的样子。 “王爷，您知道这个消息，高兴吗？”宋琅嬛用希冀的眼神望着陆渊。 她多么喜欢，在陆渊眼里看到如华青那般欢喜的神情。 然而陆渊想了半天，回答说：“青儿高兴，我便高兴。” 第1434章 你不懂数钱的乐趣 宋琅嬛一愣，这是什么答案？ 她怀孕，关那位‘青儿’什么事！ 宋琅嬛深呼吸，问：“那王爷您自己呢？为这个孩子高兴吗？” 陆渊沉默了好一会，回答：“还好。” 说完，他就扶着华青上了马车。 宋琅嬛咬着牙，感觉自己要疯了。 陆渊这是什么态度？ 那天晚上，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马车上，华青有些心虚地问陆渊：“王爷，你不生气吧？” “我为何要生气？” “她毕竟是你的侧妃嘛……如今怀了刘奕的孩子......” “在我心里，她只是宋琅嬛。”陆渊皱眉说。“而且，也不是过去那位宋琅嬛了……” 华青抱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不生气就好。那我就拿她继续卖，四十万金，嘿嘿！” “你就少折腾点吧，我看着都替你累得慌！” “你不懂数钱的乐趣……” 第二天，今夏来告诉华青，宋侧妃派了徐姑姑，将她怀孕的事情告诉了墨夫人。 “她还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呢……”华青说。“墨夫人什么反应？” “听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今夏微笑道。 华青笑了笑。 她已经将跟宋琅嬛之间的恩恩怨怨都告诉了墨夫人。 并且跟墨夫人打过招呼，宋琅嬛的事情交给她，让墨夫人什么都不用管。 墨夫人如今对她好得很，她说什么是什么，说整个摄政王府的家务事都是她说了算，她一点意见都没有。 “她还派人回了宋家，跟她父母也报了信。”今夏说。“宋家怕是马上要来人了。” 话音刚落，雁行就来报，说是曲夫人来了，带着一马车的东西。 华青让她进来了。 等曲夫人走了，秦缓亲自来跟华青说，那母女两个商量着，要把华青肚子里的胎给弄掉。 这样的话，她就是独一份儿了，墨夫人和陆渊再也不会这么不冷不热了。 不过，母女俩商量来商量去，华青百毒不侵，下毒不可行。 她又有云镜护体，下蛊也很难成功。 硬来……也不可行，且不说她平时被保护得滴水不漏，就是她自己的武功也是不容小觑。上一次，连少典都差点儿折在她手里。 母女两人没商量出个结果，最后说，就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吧！生下来不算本事，能养大才叫本事呢！ “哎哟！这两位竟恩准我把孩子生下来，我都感动了！”华青不知道该如何表情。 “王妃，您看……需要奴才做点什么吗？奴才很愿意为王妃效劳。”秦缓说。 “秦管家，你帮我好好盯着就是。” 秦缓点头。 “对了，跟你商量个事成吗？” “王妃请说。” “今夏马上就要成你儿媳妇了。照道理说，我该放她回去，为你们秦家操持。不过，你看我这马上就要生了，身边实在是离不开人，可否让她继续在我身边一段时间？” “哎哟看王妃这话说得！”秦缓笑得眼睛迷城一条缝。“这是今夏还有我们老秦家的荣幸。多谢王妃！” 华青微笑。 第1435章 一个大火球从天而降 青园的新房子已经建好，之前的是老房子，如今新建的是按照公主和驸马的规格来的，比之前的更有气象。 在襄阳王一家人离开洛阳回襄阳去了以后，华青总算搬回了自己的园子。 今夏和秦超合的日子是八月下旬，搬回青园后没几天，她就出嫁了。 华青给她改了籍，从奴籍变成了民籍，陪嫁了一个庄子，一千金，还有许多布料、首饰之类的。 这已经赶上普通的官宦人家嫁女儿了。 今夏走的那天晚上，含泪跪下给华青磕了三个头，说她愿意一辈子伺候她，为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华青将她扶起来，笑着说：“傻丫头，以后，你只要好好过好你和秦超的小日子，我就很高兴了！” “王妃……”今夏流着泪，哭得厉害。 “快别哭了！”华青给她擦了泪，莫名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几天后，等今夏再回来，就成了今夏姑姑。 看她满面红光，羞涩又幸福的少妇模样，华青感觉，今年吃喜糖吃得快长虫牙了。 先是墨予和熏儿，又是清河和庄青翟，如今又是今夏和秦操…… 华青看到今夏那一脸幸福的笑容，觉得甜。 某些人看到，却别有一股滋味在里面。 例如锦瑟。 她和今夏一直是华青身边的心腹，如今今夏嫁人了，她……有些酸涩。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会有些酸涩，还有些落寞。 那日她让陆铎当成一场梦，他大约真的就当成了一场梦，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 …… 某天，一个大火球从天而降，落在了青州境内。 那是一块大陨石。 落下来的时候，那激荡的气流，砸掉了半边山。 那是一块不小的陨石，足有小半个房间那么大。 人们纷纷跑去看，那石头表面坑坑洼洼的，被烧成了黑色。 那上面竟然有字！ 很清晰的字。 字分两行，第一行是：陆贼亡，天下兴。 第二行是：蜀之主，为明君。 这两句话，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在大瀚境内传播开来。 不知是不是祸不单行，流言正沸腾着，青州境内竟然又爆发了瘟疫。当地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请求朝廷派医道高手去治瘟。 陆渊派了孙太医、庄青翟等人去了。 但是，民众在瘟疫的恐慌情绪中，却快速发酵出一股倒陆渊的浪潮来。 本来，在陆渊的刻意隐瞒下，华青是不知道这些事的。 还是楼二告诉她的。 楼二也不是特意来告诉她这个，只是不知道她居然还不知道，顺道带出来的。 “……那些流言说……瘟疫是上天对大瀚的惩罚，只有陆渊死了，才能停止。”楼二皱眉说。“这种说法越来越盛，再不控制住，青州那边都要暴动了。” “上面还说‘蜀之主，为明君’，是不是还要蜀王登基为君啊？” 楼二点头。 华青冷笑了一下：“太皇太后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现在最关键的是治瘟。” “通常，大疫是源自大灾，青州那边也没听说有什么大灾，怎么就发起瘟疫来了呢？”华青不解地问。 第1436章 我觉得你很不对劲儿！ “楚怀说，他想跟你说的就是瘟疫的问题，请你务必相见。”楼二说。 楼二之所以来见她，就是楚怀找他来的。 楚怀和楼二自然是老相识。 不过，两人平时在朝上遇到，从来不提以前的事。 无形当中，倒是有些对往事都缄口不言的默契。 所谓的往事，包括两人过去都跟青帮有莫大的关系。 还有……华青实际是青帮少主的事情。 “他有什么问题找太医院就是了，为什么要找我？”华青问。 楼二摇头：“他约你在临江酒楼见，说是越快越好。还有，说是你们见面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华青想了想，同意了。 既然是跟瘟疫有关，他又这般十万火急，万一他真的有关于瘟疫的重大事情，耽误了就不好了。 多耽误一刻钟，说不定就会多死很多人。 当天中午，她和楚怀在临江酒馆见了面。 楚怀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 “你怎么了？”华青问。“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不过是连夜赶路，没什么事。”楚怀说。 “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情，说吧。” “青儿，青州的瘟疫你听说了吗？” “嗯。” “你可否请父亲——华帮主出手，去一趟青州？”楚怀问。 “太医院的人已经去了。” “他们肯定不行！”楚怀断然说。“其实你去是最合适的。但是你——” 他看看华青的肚子：“你没法去，所以，能不能请父亲去，等他回来，你再帮着他一起研制药方，说不定就能做出解药来。一来救万民于水火，二来，也可消除掉一些民众的恐慌，陆渊的处境也好些。” 华青眯眼看着他：“楚怀，你也去青州了吧？” “是，我去了。”楚怀不否认。 “那什么天降陨石上的字，是你搞出来的吧？”华青微眯着眼睛问。 “陨石的事情跟瘟疫是两码事。我现在说的是瘟疫！”楚怀说。 刻字的确是他搞出来的，但是瘟疫……他从来没想过。 “青儿，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你和华帮主的医术！那些太医是肯定治不好瘟疫的，只有你们能！这次的瘟疫很可怕，你不能袖手不管！”楚怀很着急地说。 华青怀疑地看着他：“你该不会在青州设了什么陷阱等着我爹呢吧？” “当然不是！青帮高手众多，让他都带着，你要实在不放心，再让陆渊派陆林卫保护他就是！” 华青上下瞅着他：“我觉得你很不对劲儿！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瘟疫的事情？上次洛阳闹瘟疫的时候，可没见你这般忧国忧民！” “因为我刚从青州回来！我亲眼目睹了呀！那种病扩散的特别快。如果不加以阻止，很快就会席卷整个大瀚！”楚怀说。 华青看他那模样也不像装的，遂点头：“行！我会跟我爹说。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楚怀站起来。“我先回去了！我们两个见过面的事情，未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还请不要告诉任何人。” 第1437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决绝 “等等！”华青拿打狗棒拦住了他。 楚怀看着她，没说话，也没动。 “那陨石刻字是不是你搞的？” 楚怀：“不是。” “肯定是你！要不然你突然跑青州去做什么？” “你要非这么想，随意。”楚怀面无表情地说。 “渍渍……楚怀，你是不是觉得，太皇太后护着你，我就拿你没办法？” 楚怀伸手抓住她手里的打狗棒，说：“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以前，全靠你的那些办法让我们活下来。现在，你要用你的办法来对付我吗？” “你特么少跟我说以前！我跟你说，若真的是你干的，你这个楚国侯，可就做到头了！” 楚怀气息一沉：“你如今可是大瀚的长公主，皇族之人，这般护着陆渊那奸贼，就不觉得不妥？” “谁是奸贼？你才是奸贼呢！他是我夫君，我自然护着他！” “那么，若有一天，他要杀了皇上，自立为王，你又如何？” “没有那一天！永远不会有！” “我说如果。” “如个屁的果！滚吧。”华青将打狗棒从他手里抽出来。 楚怀却没有滚，看着她说：“青儿，很简单的道理，做过了公主，让你再回去当乞丐，你愿意吗？” 华青没说话。 她当然不愿意。 “陆渊如今手握大权，说一不二，形同皇帝。尝过了权力的滋味，到时候让他放手，你觉得他能放吗？”楚怀说。“所以，在我看来，陆家造反称帝，是迟早的事情。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不过是还有些事情没完成。” “什么事情？”华青问。 “他想借着太皇太后、皇上的名义，先废去诸侯王养兵的权力，再将诸侯王也一个个地拔掉，最终废除分封制，实现他大一统的目的。” 陆渊成日里把公文拿回公主府去批，华青多少也知道，他的确在谋划此事：废除分封制，实现郡县制。 华青还曾问过他，这样有什么好处，他跟她说了一大堆利国利民的理由，还说可以避免动不动就四分五裂，战火纷飞。 “青儿——”楚怀见她若有所思，还想再说。 “我是华青！你还真当我是刘馥吗？如果真的能大一统，造反也挺好的，那样的话，我肚子里的，岂不就是太子？”华青歪头看着楚怀。 然后楚怀被她看走了。 他的脚步，有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决绝。 华青笑了一下，如果是别人，例如楚怀，她可能会怀疑。 但陆渊不会的。 华青当即让人去找了华昆仑过来。 那瘟疫，楚怀说得有些吓人。 莫非那瘟疫真的如此可怕？她得找她爹去看看。 华昆仑当即答应了，当天下午就出发去了青州。 华青请了陆铎跟他一起去，华昆仑还带了霍海川等青帮的高手，一路并不计划路线，以免真的有陷阱等着他们。 …… 忠诚王府。 楚怀去见刘奕的时候，已经将那风尘仆仆的一身收拾干净了。 两人自然说了青州的事情。 楚怀：“……为了平息民愤，我已经请青、翼两州的诸侯王联名拟了个折子，再秘密派人到各州去联名，向太皇太后请奏，让陆渊分权，令王爷您、陆渊和退隐的三朝元老陈太傅一起摄政。” 第1438章 又是一项新的挑战 刘奕点点头：“嗯，好主意！” “到时候，如果陆渊同意，就再好不过，只要您也成了摄政王，我们这般不利的局面，就能改观。如果他不同意，太皇太后就能看出他的野心来，不会再像现在这般，事事放手让他来做。” “阿怀，真是辛苦你了！”刘奕双手握住楚怀的手，感动地说。 “哪里的话！”楚怀反握住刘奕的手。“只要能帮到殿下，楚怀万死不辞！” 刘奕点了点头，琢磨了好一会儿，开口问：“那个资助人是谁，你还是不能告诉我吗？” “不能。”楚怀摇头。 “如果本王需要四十万金，他能不能提供出来？” “四十万金？干什么用啊？”楚怀面色微变问。 “不管要怎么做，我们都不能这么赤手空拳的，手里多少要有自己的兵。”刘奕说。“我联络上了一个人，可以借他的地方，秘密地招募兵马，铸造武器。” “哦？”楚怀奇怪地问：“是什么人？如今各路诸侯王都不许私养兵马，一旦发现以谋逆论处，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就跟你那资助人一样，他也不愿意透露姓名。”刘奕说。“你看，四十万可以吗？最好能在三——能在两个月内凑齐了。” 楚怀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做不到？”刘奕满脸失望。 “我再想想办法吧！”楚怀说。 “你跟那个人说，以后，本王绝不辜负他的一片真心！”刘奕说。“他在本王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本王，本王一定不会忘记他的恩情。” 楚怀的头似有千斤重，点点头，没说话。 …… 楚怀没有骗华青。 华昆仑去的时候，青州的瘟疫已经感染了几万人。 并且，正以极为可怕的速度扩散着。 官府刚开始还控制一下，后来，连大夫、官兵都染病了以后，就彻底乱了。 流民四窜。 瘟疫传播得越来越广。 太医院诸人去了，果然都束手无策。 华昆仑去了，诊了病，照样束手无策。 但是他也有华青一样的能力：探脉知病灶。 然后将病人的脉案、症状完整地记录了下来，回了洛阳，告知给青儿。 同时，他着人秘密带回了几个病人，放在城外隔离着。 本来，华青想去亲自诊一下脉的。 但是，看到陆渊那杀人的目光，再看看自己高耸的肚腹，只得作罢。 但这又是一项新的挑战啊！ 以前她能研制新药，都靠自己亲自把脉的感觉。 如今连脉都没把过就让她动手…… 她仔细研究那脉案，细细跟华昆仑交流，四五天以后，华昆仑拿着她做的药出去，给那几个人一试……都痊愈了。 华青听说了这个消息，当即躺倒在榻上，睡着了…… 睡醒了以后，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起床以后，发现陆渊不在，她爹在青园。 华昆仑说，陆渊忙着解决瘟疫之事去了，见她一直昏睡不醒，怕她累出毛病来了，所以特地请了他来，等她醒了好生给她看看。 第1439章 走！会会去！ 华青其实没事，就是这几天心神耗费有些大，觉得疲累而已。 睡了一觉起来，就好多了。 父女两个在一块，正说着瘟疫的事情，赖三却气喘吁吁地找来了。 他说有人在赌场挑场子，已经顶不住了。 “怎么个情况？”华青问。 “一个高手，上来就挑庄家，都赢走一万多金了！”赖三急得嘴都起泡了。 华青：“胡二叔呢？” “他不在洛阳。”却是华昆仑说。“前些日子襄阳那边的赌场出了点事，他到那边去了！” 赖三点头：“帮主，老大，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走！会会去！”华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拍得桌上的茶盏跳了跳。 “等等等等！”赖三看着她七八个月的大肚子。“你行不行啊？” “我不行你行？”华青说。“等着，我换身衣裳。” 她自己的男装肯定是穿不下了，便拿了身陆渊的常服出来，穿在身上大小倒是正合适，就是太长。 于是她操起剪刀刷刷给剪掉一截下摆，这回合适了。 把头发包起来，脸弄黑点，眉毛画粗些，看起来像个大腹便便的胖男人。 华青向来皮实，华昆仑和赖三都习惯了，也没想过她这大着肚子去赌场合不合适，就这样让她去了。 华青让他们两个骑马先去，她自己坐了马车，本想找陆铎护着去的，不过雁行找了一圈没找到，就叫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扮成家仆的样子，杀气腾腾直奔“千金笑”赌场去了。 好久没人敢在她的地盘上闹事了，她倒是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跑到青帮的碗里捞饺子吃。 平日里，赌场里那叫个乌烟瘴气。 然而今天，却是异常的安静。 里面的人不少，但是，赌徒们都聚集在赌场的一个角落里面，目瞪口呆的望着赌场中间的一张桌子。 那张桌子两边，各坐着一个人。 其中一个是胡二叔手下的一个跟了他多年的博倌，叫做金生，也算是他的徒弟。 他额头见汗，貌似很吃力。 金生背后，是一群千金笑赌场的打手。却一个个都是干瞪眼儿的表情。 还有已经赶回来的赖三，也混在人群里，眉头皱得死紧。 她爹不擅赌术，这会应该在楼上看着。 反正他出来也不顶用，干脆就不出来，免得丢了青帮帮主的面子。 桌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个白发老者，瘦削的脸，目光无比沉着，仿佛天塌下来也能不形于色。 只看一眼，华青就觉得此人定是个高手。 他的面前，堆着如山的筹码。 看到那筹码的数量，华青心里滴了几滴血。 千金笑赌场的筹码是由精铜打造，有两种，一种方形的，每个代表十金。 一种圆形的，每个代表百金。 取天圆地方之意。 当然，进赌场的不可能都赌这么大。 十金以下的，就以五铢钱或小金元宝直接上阵了。 所以，桌上有筹码的都是大赌局。 而此时，那个中年男人面前的筹码，起码有几百个圆形的，方形的更是堆得桌子都快放不下了。 第1440章 行！奉陪！ 刚刚赖三还说被他赢走一万多金了。 这一来一回的功夫，已经翻了好几番。 也就是说，他已经从赌场赢走了几万金之多！ 这是哪里来的高手？ 华青挑了挑眉，粗着嗓门喊道：“哟？金生，今儿这是怎么滴？” 所有人的眼神都向她看来。 只见一个黑衣矮个大肚子的胖子站在那，一脸找抽的嚣张模样。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凶悍的护卫。 赖三装模作样地迎了上来，语气恭顺地说：“少东家，您可算回来了！” “怎么着？有人来挑场子？”华青斜着那白发老者问。 “是！这位爷今天来挑我们千金笑的场子，您看看？”赖三指着白发老者说。 华青来到金生身后，一手拍在他脸上，将他拍开，看着那白发老者问：“在下是这千金笑赌场的少东家，敢问尊姓大名？” 老者站起来，行了个揖手礼：“在下何鸿。” 华青挑了挑眉梢：“我瞅着何爷是个高人，能否撂个明话，您今儿来我千金笑，是单纯想来捞点金，还是代表哪个门派？” “何某并不代表哪个门派。” “那就是您凭着您的本事，来赌场拿点钱花，是吧？” 何鸿沉默了一下，回答：“可以这么说。” “桌上的这些，足有四万多金，我再添点儿，凑足五万金，您拿走，咱们就当交个朋友，如何？”华青问。 何鸿却摇头。 “您还想继续赌？” “正是。”何鸿说。 “行！奉陪！”华青看看桌子上，他们刚才在扔色子，比大小。 “还是玩这个？”华青问。 何鸿点点头。 “那就请何爷下注吧！”华青说。 何鸿淡淡地说：“就桌子上的这些。” “全部？”华青眉头一挑。 “全部。” “好，是个痛快人！”华青说。“您是客，您先来吧！” 何鸿也不推辞，拿起竹筒晃了晃，往桌子上一拍，打开一看，六个六。 华青点头，果然有两把刷子。 她也拿竹筒晃了晃，开出来之后，也是六个六。 “这样的话，这六颗色子怕是不够。何爷介不介意多加些色子？”华青问。 何鸿点头。 “金生，拿十颗色子来！”华青命令道。 金生又拿了十颗色子，一共十六颗，放在竹筒里。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华青一看这位，就是一个高手。 所以，直接加了十颗色子。 要将一颗色子每次打出六点来，就很不容易。 两颗色子，难度则加了数倍。 每增加一颗，因为其撞击的力度，角度等不可控性因素，难度都是数倍增加。 所以，没有天赋的人玩一辈子，可能连控两颗色子都很有难度。 但华青最多能控二十颗。 她是个很有天赋的。 所以胡二叔才会成天追着她，让她拜自己为师。 如今，他们的竹筒里有十六颗色子。 这对于普通的赌徒来说，简直想都不敢想。 “少东家先请。”这次是何鸿先说话。 华青本来就想一上来就给他一个下马威。所以也不推辞，拿过竹筒来，说了句“承让”，便开始摇晃起色筒来。 啪的一下！盖在桌子上。 第1441章 也好，四十万！ 满赌场的人都伸长脖子看着。 十六个六点！大满贯！ 当即，满场响起喝彩声。 华青淡定地微笑着，伸手道：“请！” 何鸿默默地拿过竹筒，仔细地晃了一段时间，也往桌子上一盖，开了。 居然也是十六个六点。 华青看了他一眼，他也看着华青，眼神比刚才要亮了些，显然对华青也有些感兴趣了。 “又平了！要不然何爷，咱们再加点儿色子？”华青问。 “可以。” “加几颗？” “随意吧。” 华青菊花紧了紧，此人好淡定呀！ 是装的吧？ 赌场之上最忌露怯，他肯定是装的！ “那咱们就再加两颗，如何？” 何鸿点头。 这次，依然是华青先来。 她又弄了个大满贯。 而且在将竹筒交给对方的时候，还使了点绊子，将里面的色子弄的很乱，不利于控制。 何鸿拿起来摇了一阵，放下，依然是大满贯。 平手。 华青心里有点儿打鼓了。 这个人深不可测呀！ 究竟是何方神圣？ 突然跑到千金笑来，又是什么目的？ “再加吧。”何鸿说。“这次，不妨多加点，加三颗。” 华青暗中咬了咬牙：“金生，再拿三颗来！” 金生又拿了三颗色子。 换了一个大色筒，里面装着二十一颗色子。 这次，华青指着说：“何爷，这一次你先请！” 他也不推辞，拿起来叮叮咚咚一顿晃。啪的一下盖在桌子上，打开一看……清一色的六点！ 二十一个六点！ 不是装的哈…… 真的是个超级高手啊！ 华青看了一眼人群中的赖三，他微微点头，消失在人群中，从后门走了。 人们都已经看出神了，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华青。 华青拿起大色筒，晃啊晃，最后盖在桌子上，却并没有掀开。 她两手按在桌子上，问何鸿：“何爷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想必，您以前也经常进赌场吧？” 何鸿点头：“没错，年轻的时候，的确经常混在赌场。” “那想必您也清楚，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华青说。“赌场赌场，对于老百姓来说，是个拼运气的地儿。要拼本事，那就走个拼本事的过场。” 何鸿看着她：“少东家的意思是？” “如今您就是在拼本事了！其他赌场若是遇到您这样的，通常是卸胳膊卸腿。我们千金笑却不喜欢这么干，遇到高手，往往能送就送，就当交个朋友。”华青说。“不如，何爷提个条件来我听听。能办到的，我尽量给您办！” 何鸿也是个讲理的，说：“也好，四十万。” 四十万？在场中人全都议论纷纷。 这个数字有些太过份了。 华青面色一冷：“何爷，四十万金有些太过了？你这是要我把洛阳这几家千金笑都送给你？” “如果少东家给不了四十万，那就继续赌吧！”何鸿说。 “我还想要一百万呢！也得看看有没有命拿走！”人群里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 是赖三回来了。 带着人回来了。 霍海川静静地站在何鸿身后。 何鸿扭头一看，大约也看出来霍海川是个高手，看了一眼门外，没说话。 第1442章 今天大概要把四十万给搭进去了 “呵呵，本侯没听错吧？”突然，门口方向传来一个声音。“向来自诩守信重诺，号称天下第一帮的青帮，这是输不起了？” 华青看过去，发现竟然是……楚怀？ 他的身后，还跟着五六个人。 一看这些人，华青眉头紧皱。 他们其中一位是专管洛阳地面上官妓赌场的太常大人，另外几个，是洛阳地界上其他大帮派的帮主。 “是啊！若非亲耳听到，我还不信呢！堂堂大瀚第一赌场千金笑，竟然输不起，要对客人动武？”说话的，是斧头帮的帮主。 他是青帮在洛阳最大的竞争对手。 以前的杏花楼，就是斧头帮的地盘，被青帮所吞并。 其他的几人纷纷附和，明显就是要落井下石。 “楚国侯？原来是你！”华青挑眉。 楚怀微微一笑：“少东家，今儿当着这么多同行的面，您硬着头皮也得赌下去呀！否则，以后青帮怕是会信誉大跌！” 华青盯着他，咬了咬后槽牙。 “对了，今天太常大人也来了。”楚怀又说。“店大欺客的话……大人，该当如何啊？” “轻则停业整顿，重则关张！”太常大人面无表情地说。 “少东家，你听听！轻则停业整顿，重则关张，不是小事啊！”楚怀似笑非笑地看着华青。 “看样子，楚国侯缺钱花了？”华青一字一句地问。 楚怀没回答，走到了何鸿身后，一字一句地说：“少东家，开吧！” 与此同时，那个戴着人皮面具的高手站到了霍海川身边。 仅仅是感觉到对方的气息，霍海川便面色微变。 华青知道，连陆铎都不是此人的对手。 霍海川打不过陆铎，也更不是此人的对手。 见华青迟迟不动，楚怀又说：“怎么？少东家是想直接拿四十万金让我们走人？那也行啊！” 华青“啪！”地一下拍在色筒上，揭开了盖子。 二十一个六！ 跟何鸿一样。 又平了。 华青以前最多能控制二十颗色子。如今武功进入上气境，她意外的发现，能多控制一颗。 但是再多，是真的不行了。 “再加一颗吧？”何鸿问华青。 或许，这位也不行了，只是诓她呢？ 不到最后，决不能输阵！ 华青大声说：“金生，再加两颗！” 金生神色沉重地拿了两颗色子来，色筒里，一共二十三颗了。 何鸿直接先拿起色筒，这次，足足摇了一刻钟，方才“啪”地一下，盖在桌子上。 一掀开，又是大满贯！ 二十三颗都是六点！ 楚怀特么这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变态的高手？ “少东家，你是我见过的少见的天才，请吧！”何鸿伸手。 华青往二楼看了看。 她爹一直在那里看着。 见她看向她，冲她点点头。 也罢！继续赌吧！她今天大概要把四十万给搭进去了！ 他们自然不怕那位太常大人。 在官场这一道上，他们怕谁啊？ 但在江湖道上，当着这么多帮派的面，她技不如人输了也就罢了，若是硬来……青帮定会声誉大跌。 第1443章 二百零五 他们的原则向来是，宁可不要钱，不要命，也绝不能不要信誉。 这是青帮立足的根本。 楚怀也深知这一点。 所以……他今天这是抢钱来了！ 华青深呼吸，伸手去拿色筒。 “这算什么赌博？”突然，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 华青眼神一亮，看向门口。 陆渊竟然来了！ 他穿着朝服，玄黑色大襟右衽交领衮服，领口、衣袖精绣着日月瑞兽的图案，威势深重，视线冷冽，从里到外散发出一种冰冷的寒气，带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摄……摄政王殿下！”那位太常大人被吓得膝盖一软，弓着背走过去：“您怎么来这里了？” 陆渊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华青身边，冲那位何鸿抱拳：“依我看，你们这不叫赌博，叫斗技。” “您是？”那老者见陆渊器宇不凡，站起来行礼问。 “赌场无父子，我不问您是谁，您也不用问我是谁。”陆渊说。“我只问您，敢不敢真正地赌一局？” “哦？何谓真正的赌？”老者眼神微眯问。 “全凭运气的赌博，是为真正的赌。”陆渊说。 华青本来以为，那老者有这等绝技，一定不会同意什么全凭运气的赌法。 岂料，他却是眼前一亮，问：“如何赌？” “让他们备一筐棋子，你我各舀一瓢，倒在一起，猜单双。”陆渊说。 “赌注呢？” “若你赢，四十万金，双手奉上。若我赢，您也不用付我四十万，只需答应，再不踏入千金笑一步。”陆渊说。 “好！”老者一口答应。“你对我的胃口！我也觉得，这才叫赌！哈哈哈！” “赖三爷，准备一筐棋子来。并两只瓢。”陆渊叫道。 赖三点头，转头吩咐人去弄棋子。 “何老！”楚怀在旁皱眉叫道。“这不太好吧？” “我只答应帮你来赌一局，并没说以什么形式赌。”何鸿却说。 “可——” 何鸿老爷子举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楚怀只得作罢。 他担心，说多了，就是怀疑他的赌术，对方会不高兴。 陆渊看了楚怀一眼，问何老：“您要单还是双？” 老者想了想，说：“双。” “那我便猜单。”陆渊说。 桌子上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上百双眼睛盯着，赖三准备的是清一色的白子儿，满满装了一筐，两个小的抬着过来了。 老者拿起海碗大小的水瓢舀了满满一瓢，倒在桌子上。 陆渊也随意地舀了一瓢，倒在桌子上。 为了避免产生争议，赖三也不靠近，拿着一根长扁尺，两颗两颗地数。 二、四、六……二百零二、二百零四…… 数到二百零四的时候，还剩下孤零零的一颗。 两个人的棋子，加起来一共二百零五颗。 猜单的陆渊赢了。 老者沉默半晌，说：“看样子，何某运气不如您啊！这就告辞！以后，永不踏入千金笑半步！”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楚怀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皱地深呼吸。 “喂，楚怀，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高手？”华青问楚怀。 第1444章 你要往哪里走？ “盗门前任门主何鸿，平生酷爱赌博，赌技无人可比。”却是陆渊说。“想必，楚国侯是破了他的珍珑棋局，得他答应一事，可对？” “摄政王见多识广，佩服！”楚怀嘴里这般说着，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就是：你特么知道得真多！ “只可惜，你的运气，的确不如我。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陆渊说着，若有所指地将手搭上了华青的肩膀。 这意思好像是，你运气不如我好，我得到了青儿，青儿是我的了！ 楚怀的眼神落在陆渊的手上，半晌说：“摄政王的确好运气。但，人不可能总是走好运的，好运走多了，一旦到头，就会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陆渊盯着他。“楚国侯貌似体会深刻。” 楚怀沉默了一下：“告辞。” 陆渊倒没有为难他，就这样放他走了。 “喂！怎么能就这样让他走了？”华青转头问陆渊。“他想要挑青帮的场子呢！要好生教训教训他！尤其是他那个戴着人皮面具的护卫，把他的面具扒下来，看看是谁……呃，你为啥这么看着我？”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在这里？”陆渊一字一句地问。 他正调兵遣将去治瘟，就感觉到她离了府，跑到赌场来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换下朝服就来了。 “我？呃……那位何爷来挑场子，胡二叔不在，所以我就……” “你都怀孕八个月了！刚才，若是那位戴人皮面具的发难，你觉得你能躲过？”陆渊语气很不好。 “他那不没发难吗？而且，来之前，我也不知道楚怀会来……” 陆渊深呼吸，正想继续数落她，却从二楼下来一个人，打着哈哈道：“哈哈哈，贤婿啊，还是你厉害！轻而易举就把那位给弄走了！” “父亲。”陆渊行了个晚辈礼。 “走走走！咱们爷俩喝酒去！”华昆仑拍着陆渊的肩膀。 陆渊还没说话，华青眼前一亮，抬腿就走：“走走走！” 刚走出两步，就被人抓住了后领。 回头一看，陆渊凉凉地看着她：“你要往哪里走？” 华青：“……不是要喝酒去吗？” “我们去喝酒，你去干什么？” “我……呃……就闻闻味……” “马上给我回去！”陆渊发飙了。“在家呆着，生之前，哪也不许去！” 华青转向华昆仑，叫道：“爹~~！你看看他！” “啊？那个渊儿啊，你就让她去吧！”华昆仑说。“她向来皮实，没事的！反正中午到了，她也要吃饭，一起一起吧！” 华青：“就是就是！” 有岳父大人在侧，陆渊也不好管得太紧，只得妥协了：“那就走吧！” 华青冲陆渊露出个狗腿的笑容来。 陆渊忍着弹她一指头的冲动，跟华昆仑走了。 华青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赖三笑了一下，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中午的时候，华昆仑、陆渊、赖三和华青去了附近的酒楼吃饭。 吃饭的时候，华青问陆渊是怎么知道那位盗门前门主的。 第1445章 不算大奸大恶的人 陆渊说他小时候跟随着九鼎真人出门，见过他：“……此人是个绝顶的天才，年轻的时候，赌遍天下无敌手，号称盗门赌王。到了他这种程度，拼技巧已经没有意义，反而是不讲技巧，纯碰运气的赌局更能激起他的兴趣，否则，他不可能答应我的要求。” “这么算起来，他还算我的老师祖呢！”华青有些遗憾。“刚刚没拜一下就让他走了，着实可惜。” “不拜也罢。”陆渊却说。 万一那人又看中了青儿的天赋，要收她为徒怎么办？ “你说什么珍珑棋局，又是怎么回事？”华青问。 “有一年的武林大会上，他曾摆了个珍珑棋局，号称谁能破解，就可以答应对方一件事。”陆渊说。“楚怀破解了他的棋局。” “这样啊……楚怀还挺厉害嘛！”顺口一说完，她惊觉说错话了，又接着道：“不过他居然请这位来帮他赢钱回去？太俗了！” 陆渊瞅了她一眼，没说话。 “诶？不对！四十万金……”华青突然想到。“我跟刘奕要的也是四十万，这金额怎么这么巧，该不会是为了他吧……” “刘奕？忠诚王啊？”赖三问。 华青点头。 “你跟他要什么钱？” 这里也没外人，华青就将如何将宋琅嬛打包卖掉，还怀了孩子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赖三和华昆仑都听得哈哈大笑，直夸华青聪明。 夸完了，发现陆渊一直不怎么说话，他们才后知后觉地想到，那位宋琅嬛，乃是陆渊的侧妃，青儿这样，便是给他戴了一顶绿帽，有点不太妥当哈…… 于是，赖三撞撞华昆仑的胳膊，示意他别笑了，赶紧清清嗓子，正色问：“王爷，瘟疫之事如何了？” 陆渊倒也没有不高兴之类的情绪，跟他们说，朝廷带着青儿的药方和所需要的药材，动用了几十万军队，并所有能用的大夫都派了出去，相信不日，就能平息此事。 “今年的气候好得很，没有发大水，也没有闹旱灾，好端端的，为何会突发这么严重的瘟疫？”华青纳闷地问。 陆渊脸上蒙上一层寒霜，说：“我收到举报，说是青州的蒙阴山，有个火山口，里面常年恒温，有人在里面养蛊，瘟疫很可能就是从那里有意散播出来的。” “有意散播瘟疫？还有这种事？”华青皱眉。 陆渊点头。 “谁举报的？” “匿名举报。”陆渊说。“但我知道是谁。” “谁啊？” “楚怀。” 华青和华昆仑父女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楚怀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那般着急地请华青出手的。 “其实楚怀这个人吧……”华昆仑喝了一口小酒，评价前女婿说：“看准了一件事，就一条道走到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用他的话说，那叫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是总体来说，不算大奸大恶的人。” 抬头看到缄默不语的陆渊，华昆仑又觉得这样说不太妥当，于是补充道：“还是渊儿好啊！有眼光，有谋略，对青儿也没得说，青儿能嫁给你，我这个当爹的，可没什么心事了！哈哈哈！” 第1446章 我可怜的女儿咯！ 陆渊微笑：“爹尽管放心，小婿会一辈子都对青儿好。” “好，哈哈哈！”华昆仑又笑。 华青也抿嘴笑。 回府的时候，陆渊命人把车上的硬座铺上了软垫，让青儿坐了。 然后，挥挥手跟华昆仑和赖三告了别，回府去了。 等马车走远了，赖三低声嘀咕说：“这大夏天的，铺那么厚的垫子，也不怕让她长痱子！” “可不是，青儿皮实着呢！他也太小心了，连门都不许她出，我可怜的女儿咯！”华昆仑渍渍两声，摇摇头走了。 …… 楚国侯府。 刘奕等在楚国侯府，见他回来，急忙问他如何。 楚怀叹了一口气，摇头。 “你不是说那位的赌术乃天下第一吗？”刘奕问。“难道还有人的赌术比他更高？” 楚怀摇摇头说：“您还没用午膳吧？我们边吃边聊。” 刘奕忍着急迫的心情，点了点头。 楚怀让人整治了酒菜，两人对酌。 席间，他将陆渊出现，峰回路转的事情告诉了刘奕，刘奕直气得胸口发闷。 相对无言了好一阵，刘奕问：“那个资助人呢？他不能提供四十万金？” 楚怀摇头，仰头就喝下一杯酒。 “他没那么多钱？还是不愿意？” “王爷，以后我不想再找他。”楚怀说。 “为什么？” “他的钱……来路不正。” “什么意思？” 楚怀又仰头喝下一杯酒：“不义之财！” “你不是常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钱就是钱，真金白银而已！哪有什么义与不义之分？”刘奕却说。 “您不知道！”楚怀再次喝下一杯酒，显得很是苦闷的样子。“他的行径，实在是……” “你少喝些。”刘奕按住他的手。“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一说。” 楚怀放下酒杯，脸色发红，有些醉意地问：“王爷，您知道卖药能赚多少钱吗？” “卖药？”刘奕估计了一下。“一副药，从十几钱到一两贯不等，我估计，生意好的大药铺一年能赚个几百甚至上千金？” “是啊！”楚怀说。“如果卖药能赚几十万上百万金，您觉得是怎么来的？” “这……”刘奕摇头，表示不解。 “先是散播瘟疫，散播不那么容易死人，病程长，但传播快的瘟疫，等瘟疫扩散得差不多了，再去卖药！千千万万的药卖出去，一年能赚十几万金甚至几十万金！”楚怀说着，冷笑了一下。“可怕吗？” “还有这样的？”刘奕问。 还真是个赚钱的好法子呢！ “可不是！”楚怀苦笑道。 他只要一想到，他曾经用过这样的钱，就觉得浑身难受得要命。 “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刘奕说完，发现楚怀看他的眼神变了变。立刻改口说：“我的意思是，钱本身没什么！只要把它用对了地方，即便它的出处不那么光彩，也算是为它洗白了！” 楚怀又喝下一杯酒，说：“无论如何，我不打算再接受他的任何资助。” “那……军需怎么办呢？”刘奕眉头皱的死紧。 “我再想办法吧！”楚怀说。 第1447章 我不是你夫君 “阿怀，真是难为你了！”刘奕一脸心疼地说。 楚怀冲他摇了摇头：“下官说过，为了殿下，为了铲除陆渊老贼，我楚怀，甘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摄政王府。 华青和陆渊在凝香园门口下了车，一起往青园走。 岂料，在香苑的附近，却被宋琅嬛给截住了。 她直截了当地说：“王爷，我有话想跟您单独说。” 陆渊皱了皱眉。 “你们先说，我先回去了。”华青说了句，径直走了。 然后在拐弯处猫着腰偷听。 只听陆渊硬邦邦地问：“什么事？” “王爷，以前你从来不来看我，如今我有孕了，你为何也从来不来？”宋琅嬛问他。 从她宣布怀孕，一直到现在，陆渊从来没去看过她。 陆渊没说话。 “王爷，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宋琅嬛却说。“我送给你的玉笛，你还一直挂在沧海阁，不是吗？” 陆渊看了一眼拐弯处，没说话。 “您是不是顾虑王妃？您怕她伤心，对不对？但是其实她根本就不会！我之所以会在上清观和你圆了房，就是她安排的呀！”宋琅嬛觉得，这话得告诉陆渊。 一来可以打消他的顾虑。 二来……也可以在他们之间制造裂痕。 不过，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陆渊竟说：“以后不用说这些，你好好养胎吧！” 说完，他抬腿就要走。 “王爷！”宋琅嬛却冲过去就抱住了陆渊的背。“别对我这样冷漠！那天晚上，你明明就对我很好！我们在一起，那般快活，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去！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呀！ 华青咬咬牙就想冲上去。 锦瑟却一把拉住她，冲她摇摇头。 大约是怕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陆渊轻轻挣脱了宋琅嬛，说：“我跟你说过，不可能的！” “你是说过不可能！但我孩子都有了呢！”宋琅嬛激动地说。“同样是怀孕，同样是你的孩子！你可以对王妃那般关怀备至。为什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 陆渊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不求你对我跟对她一样。我只希望你能够跟我说句话。能问我一句孩子好不好，连这也不行吗？”宋琅嬛流泪问。 陆渊沉默了一会说：“你有什么事，找王妃。” 宋琅嬛脸色蓦然惨白：“王妃王妃！左右你才是我的夫君，找她有什么用？” 陆渊面色一沉，说了一句“我不是你夫君”，一身冷硬走了。 我不是你夫君？ 因为这句话，这天，宋琅嬛哭得差点晕过去。 陆渊回屋以后，华青就不依不饶地问他，沧海阁那玉笛是怎么回事。 陆渊缠不过，就跟她说，那玉笛是宋琅嬛以前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于是，从那以后，陆渊再也没看见过那根玉笛。 …… 因为青儿及时研制出了药方，青州的瘟疫总算控制住了。 好在这次的瘟疫病程较长，死的人不多。 但是，影响特别不好。 虽然瘟疫控制住了，但因为陨石上的字，人们还是觉得，这是老天的示警，陆渊不死，大瀚必亡之类的说法甚嚣尘上。 第1448章 落在青州的天外飞石 金銮殿上，西阁曹椽奏道：“太皇太后，青州灵王联合六位诸侯王联名上书了一份奏折，请您过目。” 青州原本的灵王已经死了，这位是另外一位刘氏皇族。 楚怀闻言，有些诧异。 他以为，那份奏折到了洛阳，肯定会被陆渊扣下来。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今天在朝会上提出此事。 没想到，他还没开口，曹椽先报给了太皇太后。 曹椽是陆渊的心腹，怎么会主动把这份折子递交到太皇太后那里呢？怕是陆渊要玩什么花样！ 他看了陆渊一眼，陆渊还是跟平时一样，浑身充满着一种超然而冷沉的强大气场，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金銮殿便被轻而易举地被他震慑住，上到太皇太后，下到文武百官，都唯他的意见马首是瞻。 太监将奏折递交到太皇太后手里，太皇太后展开看了，沉默了一阵，问：“摄政王，这份折子你可看过？” “看过。”陆渊回答。“里面说，天降陨石，上面有字，写着‘陆贼灭，天下兴，蜀之主，为明君’，百姓高呼，杀臣、废帝，封原蜀王，现在的忠诚王为帝，以应上天示警。灵王认为，仅凭一块石头，臣不可杀，帝不可废，但可以请封忠诚王及陈老太傅共为摄政王，以暂平民怒。” “那，你怎么看呢？”太皇太后问。 楚怀嘴角微微弯了一下。 他就知道太皇太后会如此问。 他答应了最好。 陆渊若是不答应……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会令太皇太后重新加重对他的疑心。 那么，他去一趟青州，也就没有白去了。 “臣想先请太皇太后、皇上及各位大人去看样东西。”陆渊却说。 …… 这天，陆渊请太皇太后和皇上，并满朝文武都到南宫前的广场上去。 城门大开，一块半个屋子大小的大石头，被一辆平板马车拉着，缓缓驶到了广场中间。 楚怀一看到那块石头，顿觉不好。 这正是那块陨石！ 陆渊居然千里迢迢把这大石头给运到宫里来了！ 上面的两行字： “陆贼灭，天下兴” “蜀之主，为明君” 明晃晃地摆在他们面前。 官员们谁都不敢说话，只拿眼睛偷瞄陆渊，又偷瞄曾经的蜀王，最后偷瞄太皇太后。 还是太皇太后发话了：“陆渊，这是什么？” “回太皇太后。”陆渊回答。“这就是落在青州的天外飞石。” “你把它弄到这里来做什么？” “太皇太后，您看这石头上的字，是石头上本来带的，还是落地之后，人为现刻的？”陆渊指着上面的字问。 太皇太后起身，到石头旁仔细看了，说：“这字并无刻凿的痕迹，凹陷处一片焦黑，像是本来带的。” “各位大人，你们觉得呢？”陆渊又问其他人。 其他人不大敢说话。 这要说是石头上本来带的……陆渊会不会杀了他们啊？ 见他们没有说话的，陆渊点头，挥了挥手。 陆铎出现，带来一个人来。 那个人的穿着，看起来像个石匠。 第1449章 背都湿透了 他提着个小桶，桶里装着白色的液体，液体里还泡着只大毛笔。 人们都不解地看着那人。 唯有楚怀，顿时面如死灰。 不仅石头被陆渊运来了，连这个人也找来了！ 这个人，宋裕德不是说已经解决了吗？ 那人到了陨石处，操起毛笔往石头上写了一行字：皇上万岁万万岁。 那桶里不知道装的什么，一碰到那石头，石头竟滋滋作响，被腐蚀出深深的字迹来。 在强烈阳光的照射下，很快，字迹干涸，颜色发黑，竟跟原本那两行字一模一样！ 连字体都是一模一样的！ 群臣顿感大开眼界，纷纷问那桶里装的是什么。 “此乃强酸。”那石匠说。“被强酸腐蚀的石头，用碘水一碰，就会变成深黄色。请大家看。” 说着，他又拿了一瓶碘水出来，往那字上一涂，果然，刚刚沾过强酸的地方，都变成了深黄色。 石匠又将碘水往原来的两行字上涂，它们也变成了深黄色。 这就足以证明，原来的字也是这般写上去的。 看到这个，人们纷纷唏嘘。 太皇太后沉着脸问：“我看石头上原来的字也像是你的手笔，可对？” 那人跪下说：“是，的确是草民写的。但草民是被人逼迫的。” “谁逼迫你？”陆渊问。 “这……草民也不认得。”石匠说。“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草民记得，写下着两行字的时候，有四五个人在场，有些蒙着脸，有些没有蒙脸。事后，有人想杀草民，草民掉进了水潭里，幸得逃过一命。” 此人，正是陆铎和华昆仑带回来的。 当时两人去看那块天外飞石，路过一水潭，发现了他。 当时他已经没气了。 是华昆仑将他救活了。 两人问明了原委，将他带了回来。 “那你看看这里，有没有你见过的面孔？”陆渊伸手指着楚怀。 楚怀低着头，只恨不得钻进地里去。 那石匠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的官员，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当官的，而且还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让他看。 他顿时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来，居高临下，认真地打量着他们。 楚怀身为一等侯爷，站的位置非常显眼。 石匠的眼睛很快落在他身上。 楚怀感觉脑子空白了一下。 当时，他一点都没想过这位还能活着，所以并未遮面。 当时怎么就不戴个面具？ 虽然那天是晚上，但是以他出众的长相，这位应该会一眼就认出来。 “怎样？有吗？”陆渊问。 那石匠的眼神在楚怀身上打了好几个转，说：“没有。” 楚怀松了一口气。 还好，大约是他眼瞎，竟然没认出来。 陆渊又问：“当真没有？你可知，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石匠的眼神又看向楚怀，面带犹豫之色。 楚怀只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却听石匠肯定地说：“大人，这里真的没有。” “那就算了吧！”陆渊挥挥手，让陆铎将人带了下去。 楚怀又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的背都湿透了。 第1450章 好一个陆渊啊！ “太皇太后，显然，这一切都是有人操纵的。不仅这石头上的字有人操纵，甚至连瘟疫竟也是有人故意为之。”陆渊对太皇太后禀道。 “什么！”太皇太后诧异不已。 “日前，臣得到举报，说在青州蒙阴山，有个火山口，里面常年恒温……”陆渊将举报内容说了出来。“臣命人去了，果然如此，已经将涉事之人都抓了起来，乃是清微道的道众。” “清微道？”太皇太后皱眉。“他们为何要散播瘟疫？” “一来，是为激起民众恐慌，引起动乱。二来……恐怕是为了钱！”陆渊说。“他们研制瘟蛊的同时，也做好了解药，等瘟疫扩散到一定程度，便宣称研究出了治疗瘟疫的药，高价出售给民众，为此倾家荡产的，不在少数。” “太皇太后，这些年，清微道通过这种方式搜刮的民脂民膏，多达上千万金，都快赶得上国库了！”负责去调查此事的决阁阁主也说。 “岂有此理！”太皇太后怒不可遏。“陆渊！” “臣在。” “这个清微道，乃邪魔外道，该取缔了才是！” “是，臣即刻就办。”陆渊说。“还有，灵王的请旨……” 太皇太后看了刘奕一眼，说：“刘老太傅都已经快八十的人了，连南宫的台阶都爬不动，如何还能劳动他老人家来辅佐皇上？至于忠诚王……你还需要多历练历练。” 刘奕一脸谦虚地说：“太皇太后说的是。臣自当多向摄政王和各位臣工学习。” “太皇太后，臣有个提议。”陆渊说。 “你说。” “忠诚王殿下向来体恤爱民，广受百姓爱戴信赖，不如请忠诚王去剿灭邪教，辟清谣言，定然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陆渊说。 此话一出，楚怀的表情瞬间极为难看。 好一个陆渊啊！ 青州的百姓被煽动得高呼杀陆渊，立刘奕。却要刘奕亲自去辟谣？ 而清微道……虽然是个邪道，但是，却是用实际行动在支持刘奕的，陆渊却要他亲自去剿灭！ 这一招，够狠！ 但是太皇太后却觉得陆渊之言很有道理，点点头说：“爱卿说的是！那么，剿灭清微道的事情就交给忠诚王吧！” 那清微道刘奕还是有所耳闻的，最善弄那些巫蛊，邪门得很！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交给他？ 但是……他却不能拒绝。 那石头上的字被证明是假的，太皇太后恐怕早已怀疑他和楚怀。 他要是再拒绝太皇太后的安排，老太婆必定会震怒。所以……他垂着眼，掩去不情愿的神色，回答：“是。” “不仅要剿灭邪道，还要好生发布告示，将事实真相告诉民众。”太皇太后说。“只要做得好，算你大功一件！” 还要去帮陆渊澄清？ 刘奕暗暗咽下一口老血，回答：“是！” “楼将军，你最熟悉青州一带，你负责协助忠诚王，记住，务必保护好忠诚王殿下。”陆渊加了一句。 楼澜斜了忠诚王一眼，出列，回答：“是！” 那语气，很是铿锵。 …… 第1451章 都归陆渊了 离开南宫广场的时候，陆渊看到楚怀的背影，微微笑了一下。 他加快脚步，走到楚怀身边，低声跟他问了一句：“知道为什么不揭穿你吗？” 楚怀脸色微变，但却强自保持镇定，说：“摄政王殿下，下官不懂您的意思。” “那是因为……本王的岳丈大人说，你这个人，不算大奸大恶。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让我能饶了你便饶了。”陆渊说。 楚怀脚步一顿，定定地看着陆渊。 陆渊冲他微微一笑：“对了，你知道本王的岳丈大人是谁吧？他就是青帮帮主，华昆仑。” 看到楚怀的表情，陆渊又笑了笑，挥挥衣袖走了。 楚怀站在那发了一阵愣，然后也一步步往外走。 只是，脚步有些虚浮凌乱。 “侯爷，您没事吧？”季晟关切地问。 楚怀没回答，三两步钻进他的马车，关上了门。 他曾经的一切，都归陆渊了！ 他的妻子归陆渊了。 他的岳父归陆渊了。 青帮曾是他的依仗和根基，也归陆渊了。 陆渊还拿来羞辱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 或许是从华昆仑和华青都用仇恨的眼神看他的时候开始—— 又或是再早些，从他失去青帮的时候开始…… 又或许更早些，从他觉得官场虚伪又虚浮，开始怀念以前的时候开始…… 他就有种无根无蒂的感觉。 突然之间，因为陆渊的这一句话，这种感觉就被放大了数倍，令他心里很难受。 难受得发狂。 …… 刘奕得了清缴清微道的活，需要离开洛阳一段时间。 于是进了宫去跟太皇太后道别。 顺道，去看望了汝阳和建阳两个妹妹。 当然，看望汝阳是名义上的，目的是为了去看建阳。 去看建阳也是名义上的，目的是为了去跟红太嫔说一声他要离开一段时间。 谁料，他刚说了清缴清微道的事情，红太嫔却是脸色大变：“你说什么？清缴清微道？” “是啊！”刘奕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跟红太嫔说了。 “你不能那样做！”红太嫔神色激动地说。 “这哪里是我说了能算的？证据确凿，皇祖母已经下令了。”刘奕说。 红太嫔面如死灰，好半天，方才一字一句地说：“好一个陆渊，好一个陆渊！这是要你自断臂膀啊！” “什么意思？清微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是自断臂膀？”刘奕不解地问。 “你可知道，那个一直暗中资助楚怀，也就是暗中支持你的人，是谁？”红太嫔问他。 “是谁？” “就是清微道道主，宋裕德。”红太嫔道。 “宋裕德？他为什么支持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刘奕不解。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红太嫔说。“总之你要明白，清微道是你的助力！” “清微道远在青翼两州，以前我从来没跟宋家人打过交道，他们为何要帮我？”刘奕怀疑地看着她：“您是翼州人，莫非……跟您有关？” 红太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沉默了一会，问道：“蒙阴山的事情，陆渊是怎么知道的？” 第1452章 拿了人家的钱，还坑人家？ 刘奕摇头：“不知道。” “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突然就被陆渊知道了，肯定有人告密！”红太嫔恨声说。“那个人，绝对是清微道的内鬼！” 刘奕突然心里一动。 他想起了楚怀。 那天，楚怀喝多了，跟他说什么散播瘟疫挣钱的事情……难道是他？ 想到这个可能，刘奕忽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奕儿？”红太嫔问。 “我先出宫了，时间长了，该引人怀疑了。”刘奕说。 “也好。”红太嫔道。“你此去，如果见到宋道主……” “怎么？”刘奕问。 “一定要能帮就帮。” “好。”刘奕答应了，出了宫。 出宫之后，他直接去找了楚怀，质问蒙阴山的事情是不是他泄密的。 楚怀承认了。 “是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奕语气一变。 “什么什么意思？”楚怀还不知道刘奕已经知道了。 “我已经知道了！宋裕德就是给我们提供资金的人。你这不是拿了人家的钱，还坑人家？”刘奕问。 “以后我不会再拿他的钱。”楚怀说。“王爷，这个人心术极为不正，我们以后还是离他远些好。” “我不是跟你说过，钱本身是没有黑白之分的！”刘奕有些失控地吼道。“你说你断了这样一个财源，我们以后怎么办？眼前就需要四十万，你让我上哪儿弄四十万去？” “我会想办法的——” “你能想到什么办法！”刘奕打断他，语气极为不好地说。 刘奕向来以温文尔雅的面目示人，极少像现在这般气急败坏。 楚怀有些讶异，又有些不解，他这是怎么了？ 看到楚怀的表情，刘奕深呼吸，稍微控制了一下，说：“对不起，刚才有些失态了。主要是……好容易找到个可以暗中筹备兵马的地方，却迟迟凑不出钱来，本王心里急。” 宋琅嬛是宋裕德的女儿，如今她的靠山已经轰然倒塌，刘奕真担心……再不把琅嬛弄出来，她会死在陆渊手里…… 楚怀沉默了一下，说：“王爷，您放心去青州，等您回来，钱一定到位。” 刘奕顿时眼前一亮：“当真？” 楚怀点头。 “太好了！阿怀，本王能有你，真是太好了！”刘奕感激地拍了拍楚怀的肩膀。“郭献不是说，清微道敛财过千万吗？本王此去，说不定也能清缴出不少钱来，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再为钱发愁了！” “恐怕很难！”楚怀却说。“清微道能用的钱，都被宋裕德败光了，只剩下一些房子药铺之类的不动产，这些又都会被查封，不能变现。” “全花光了？”刘奕不太相信。“他干什么了能花掉那么多钱？” 上千万金的钱，哪能说花就花了？ 就算是想花，也不一定能花得了啊！ “上次六国使节团来，他花了六百八十万金，买了一把仙界之门的钥匙。” “还有这样的事？他是个神经病吧？”刘奕感觉心好痛。 如果那些钱都给他，他都可以买十个宋琅嬛了！ 第1453章 他真是恨透了楼澜了！ “修道之人，总是愿意散尽千金，买点所谓的成仙的希望。”楚怀是这么认为的。“反正吧，清微道现在是真的没钱。否则，他也不至于再次散播瘟疫，意图敛财。” “无论如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去，到处挤一挤刮一刮，刮出四五十万来，应该没问题吧……”刘奕说。 这倒是…… 只是，此去清缴清微道真正的主力，却是楼澜。 刘奕不过挂个名罢了。 楚怀比任何人都清楚楼澜的底细。 那是华青的心腹中的心腹。 他能听刘奕的号令才怪！ “您此去，还是不要抱着别的心思比较好，凡事做个样子就好了。如果随行的官兵不听您的调派，或是阳奉阴违，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不必跟他们计较。”楚怀真心实意地嘱咐。 但刘奕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没回答。 他是忠诚王。 他是统帅，出去了，不得什么都是他说了算吗？ 楚怀也太缩手缩脚了！ …… 然而，他想得太美了。 事实上是，他是发号施令那个人不错，但是，得有人听啊！ 一路上，楼澜尽跟他唱反调。 让他往东，他偏往西。 让他算了，他偏较真。 去了以后，把清微道连根拔起，毫不手软。刘奕只要一想到红太嫔说的，清微道是他的助力，他就心痛得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不仅如此，楼澜还老鼓动那些官兵让他掏钱请喝酒吃肉。 没办法，他只得倒贴钱请他们喝酒吃肉。 他是贤王嘛，得保持一贯的形象。 不过，请官兵们喝了酒吃了肉，他们也不见得听他的话。 该抓人抓人，该查封查封，该充公充公。 而且还到处以忠诚王的名义张贴告示，让他到处去游说，为陆渊澄清。 …… 总之，最后查抄出来的一切，都归了公。刘奕不但没拿到一个大钱，还倒贴了不少。 回洛阳后，楼澜还在太皇太后面前说，忠诚王宅心仁厚，一路上给将士们各种好处。而且，他心地太好，见人家求饶就想放人。 太皇太后听了就不高兴。 不好好办差，老想放水是何缘故？ 还想收买将士？ 所以，太皇太后见了他，只淡淡地说差事办得不错，犒赏了将士们，却连一个大钱都没赏给他。 …… 一趟差事办下来，刘奕瘦了十几斤，啥好处都没捞着。 他真是恨透了楼澜了！ 长这么大，除了当初那个抢了他一切风头的大哥——也就是平帝陛下，他就没这么咬牙切齿地恨过一个人！ 憋了一肚子火的刘奕，冲楚怀好一顿抱怨。 楚怀却一点都不意外。 好在，四十万……是真的有了。 楚怀为了刘奕的“大事”，也着实尽心尽力。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青帮固然垄断了大瀚的青楼及赌场，但还有很多行业，也是很赚钱的。 例如酒楼。 洛阳最大的酒楼，叫做兴隆酒楼。 兴隆酒楼不止洛阳有，大瀚的许多大郡，都有它的踪影。 酒楼老板有个独生女儿，平生最大的志向就是嫁给大瀚第一公子。 第1454章 人在家中坐，财源滚滚来 为妻为妾，她都愿意。 在楚怀众多的追求者里，这位，乃是翘楚中的翘楚。 当然，所谓翘楚，指的是财力。 那女子的长相……据说很像她爹。 肥胖，长脸，阔嘴，不知怎么回事，唇上的绒毛比寻常女子多些，乍一看，跟长了胡子一般。 在刘奕去清缴清微道的时候，楚怀便娶了她为庶夫人。 她陪嫁五十万金。 刘奕一回来，楚怀就拿了其中四十万给他。 …… 华青收到二十万的定金时，乐得好几天合不拢嘴。 “人在家中坐，财源滚滚来”的感觉，不要太好。 拿到了定金，把宋琅嬛连人带心送给刘奕，其实再简单不过。 宋琅嬛最脆弱的时候，就是刘奕最好的时机。 而正好，现在就是宋琅嬛最脆弱的时候。 她家里被官兵抄了。 她娘锒铛入狱。 她爹和秦少典等人逃离，不知所踪。 宋琅嬛去跪求陆渊，在十三阁议堂前跪了半天，又去青园跪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于是病倒了。 华青特地去香苑看望她。 嘘寒问暖地呆了小半个时辰，回去后，她就头晕头痛不舒服，后来还说起了胡话。 陆渊请了冲虚道长去，冲虚道长说她被人下了疯魔蛊。 陆渊询问之下，知道青儿去了宋侧妃的香苑，于是下令搜查香苑。 宋琅嬛自然不怕他们搜查。 她根本没做什么疯魔蛊，他们搜了也是白搜。 然而，陆林卫却偏偏搜出了巫蛊人偶。 陆渊大怒，要将她处死。 宋琅嬛各种哭闹分辨，说她不知情。 后来，陆渊就看在她有了孩子的份上，饶了她一命，一纸休书休了她，并以清微道罪资的名义，没收她所有的嫁妆，将她扫地出门。 而那时候，她家也已经被抄了，举目无亲，根本无处可去。 正四顾茫然，心伤欲死，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刘奕神一般地出现了。 他搭救了宋琅嬛，将她安排在里仁巷的一处宅子里，好吃好喝地供着，无微不至地关怀着。 …… 华青不知道宋琅嬛有没有被刘奕感动，也不知道刘奕的夫人们会不会去找她麻烦，反正她已经数钱数到手软了。 四十万，妥妥的。 刘奕一点不敢赖账。 因为华青说了，他要是敢赖账，她既然有办法让宋琅嬛心甘情愿地跟他，也就有本事让宋琅嬛恨他入骨，杀之而后快…… 刘奕还是挺怕的。 所以，他乖乖将剩下的二十万余款也付给华青了。 10月，丞相生辰的时候，华青又见到了楚怀。 那天，她又把皇上接到了晋阳王府玩。 时值金秋，不冷不热，天气好极了。 华青即将临盆，也不可能再带刘宸出去玩，遂带他去湖边钓鱼。 钓鱼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楚怀。 确切地说，她看到楚怀在和他的庶夫人在干架。 那个女人的身形，可以用“膘肥体壮”来形容，楚怀跟她站在一块儿，很容易让人觉得一棵仙草插在……那什么上。 远远的，也不知道他们在争执什么。 只见楚怀扯起一巴掌就打在那女子脸上。 那女子连晃都没晃一下，抬手就打回了一巴掌给楚怀。 楚怀则被她打得晃得厉害，差点儿摔倒在地。 第1455章 刚刚打得疼不疼啊？ 然后就见那女子骂骂咧咧地走了，而楚怀，貌似没想到这个女人敢打他，看起来惊呆了！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失魂落魄地沿着湖岸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就看到了正在钓鱼的华青姐弟两人。 两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很难堪。 “我说楚国候，你一直沿着这湖边晃悠，该不会是被你家夫人打了，想投湖自尽吧？”华青很关心地问。 “不知皇上，长公主殿下在此，臣打扰了！”楚怀这会明显不想看见他们，说完转身就走：“臣告退！” “先别走啊！”华青叫道。“我正好有一事要问你呢！” “长公主殿下请问。”楚怀面无表情地说。 “前些日子，我收到一笔款项。”华青说。“一共四十万金。” 楚怀对“四十万金”这个数字有些过敏，闻言就直皱眉：“这跟臣有什么关系吗？” “照道理说，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华青说。“因为，这笔钱是我二皇兄买美人的钱。” “什么？”楚怀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跟我买走了一个美人，花了四十万金。”华青说。“但是奇怪的是，他付给我的钱，在装金子的箱子上，却烙着兴隆酒楼的印记。” 楚怀浑身一震：“什么？” 他新娶的这位庶夫人，其五十万的嫁妆，正是用一个个的小木箱子装起来的。 木箱上，烙印着兴隆酒楼的字样…… “我听说，你新娶了一位庶夫人，就是兴隆酒楼家的女儿，该不会，是你借钱给他的吧？你可真大方呀！一借就四十万金！还有不有钱，借点给我呗？” “你说的是真的？”楚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 像是喉咙里有一口老血堵着。 “这还能有假？”华青说。“你要不信，我让人带你去公主府看看？我还没来得及入库呢！” “不可能！”这一定是华青在离间他和忠诚王。 “你要觉得箱子可以作假，不妨去看看我二皇兄的美人啊！那总假不了吧？那美人就安置在里仁巷，最大的那处朱红色大铁门就是。” 楚怀突然转身就走。 “楚怀啊！依我看，你选夫人的眼光远不及我二皇兄呢！你看看人家那如花美眷，再看看你这位......渍渍渍，整个跟一母老虎似的！刚刚打得疼不疼啊？” 楚怀走得更快了。 华青用同情的眼神目送他。 皇上问：“皇姐，二皇兄那位美人当真有那么美吗？我看楚国候好像大受打击。” 华青揉揉他的脑袋说：“美！真的很美！” …… 湖岸对面的楼房里，丞相看着湖边钓鱼的姐弟二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看这情形，他莫不是在说胡话吧？最合适的时机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再看……不可能了啊！” 在墨夫人刚怀上陆渊之时，他做了个梦。 梦见群臣朝拜，陆家成了皇族。 那时候他还是封侯一方的晋阳王，醒来后就纳闷，自己从没起过这样的心思，怎么做起了这般的梦？ 第1456章 四十万，呵呵！ 本来，他并未放在心上。 但是后来，时局动荡，他奉召入都城为丞相。 因着不知到了洛阳会有何变数，遂未带家小，自己先行。 那日路遇大雨，躲入一破败的道观里。 道观里仅有一个年老的道人，得了重病，卧床不起。 陆松见他孤苦无依，照顾了他几天，等他好转了方才上路。 结果，临走前，那道人却对他说了一句话：“乾坤易主，陆姓为王。陆高祖走好！” 陆松待回身问个明白，那人却已关上观门，怎么都不开。 后来，他又去寻他，却只在他的房内见到一具坐化的尸骨。 ……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记得那句话：乾坤易主，陆姓为王。陆高祖走好！ 他不解，想去玄天道长那里寻求答案。 然而，玄天道长却在陆渊出生之时，说他是什么神灵降世，然后就被雷劈了。 大约是被雷劈怕了，一直到死，他也没给他一个想要的答案。 本来，他以为，他儿子但凡有些野心，或许就真的乾坤易主，姓陆了。 但是……陆渊……他看了这几年，终于确定，他真的是一点都没这个想法呢！ 看他把小皇帝保护得多好，教得多好啊…… 这会他娶了小皇帝的姐姐，亲上加亲，就更不会了。 …… 洛阳，里仁巷。 楚怀看着眼前朱红色的大门，静立半晌。 突然，巷口的方向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他闪身躲到了大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 马车在门口驶停，驾车的……是庄同！ 忠诚王刘奕的长随庄同。 到了门口，庄同拍开了门，便驾着马车直接进去了。 但楚怀看到，院内，站着一个白衣女子。 她穿着一身素衣，不施粉黛，面色很忧郁，却更增加了几分飘然若仙的味道…… 是她。 陆渊的那个侧妃，宋裕德的女儿。 每次忠诚王一看到她，眼神就很不对…… 楚怀突然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四十万……呵呵！ …… 刘奕心满意足地从里仁巷回王府，却见楚怀站在门口。 刘奕最近在宋琅嬛那里有了重大的进展。 他跟她睡了。 刘奕跟她保证，将来等他登基为帝，定然封她为皇后。 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太子！ 宋琅嬛终于被他感动，说是以后就跟着他，绝不会有二心。 此时，刘奕正是跟她浓情蜜意的时候，莫名的，就不大想见到楚怀。 不过，楚怀就站在忠诚王府大门口的灯笼下面，很是显眼，想看不见都不行。 所以他只得下了马车，关切地问他：“阿怀，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殿下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半天。”楚怀说。 “去拜访了一个朋友。”刘奕含糊其辞的说。“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殿下。那四十万金可运出去了？”楚怀问。 “哦……运出去了！你放心！” “走的陆路还是水路？” “走的……陆路。已经运出去了，你放心吧。应该都快要到了！” “陆路都被陆渊封锁得严严实实的，那么多钱，您是怎么运出去的？”楚怀锲而不舍地问。 第1457章 这样的夫人该多娶几房！ “我自有办法，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刘奕语气不怎么好了。 楚怀沉默了一下，说：“下官给您的四十万金，着实不来路不易。臣只是不大放心，怕出什么纰漏。” “你放心吧，很安全。”刘奕说着，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不过你说来路不易，我却不认同。你的钱来得太容易了呀！娶个夫人就得了五十万金，这样的夫人该多娶几房！那我们的军饷可就足够了，哈哈哈！” “王爷有所不知。”楚怀木着脸说。“那女人出身商户，没有丝毫的贤良淑德，因着我去她的住处不多，他便说我与身边的丫头通奸，将丫头生生地治死好几个，我不过说了她几句——” “哎呀阿怀！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不过是后院里面的事情，随她闹腾呗！还能闹翻了天？”刘奕说。“本王今天很累了。要不你先回府去吧，我得回去睡一觉。” 琅嬛虽然有孕，但已经超了三个月了，且她有武功在身，不比普通女人，做那种事的时候，还是挺尽兴的。 他是真的挺累了。 楚怀深呼吸，又问：“还有，之前您说要在朝中买通几个见钱眼开的人，您可以把名单交给我吗？我有需要。” 刘奕压下心里那股躁气，耐着性子说：“这恐怕不太好。不到关键时候，还是不要用他们的好。” “何为关键时候？” “阿怀，你今天怎么了？”刘奕皱眉问。 他感觉楚怀的情绪不对头。 楚怀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王爷，下官想问您一件事。” “你还有什么事？” “宋裕德之女宋琅嬛，是不是在您这里？” 刘奕面色一变，问：“可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里仁巷，我都看见了。” “你跟踪我？” “并非跟踪，只是听说了此事。那四十万并非军饷，而是给了长公主，向她买了宋琅嬛？” “是刘馥跟你说的？”刘奕眼里闪过一道厉色。“怎么可能？没有的事！我只是见琅嬛被陆渊休弃，很是可怜，所以收留了她！” “宋琅嬛是宋裕德之女，宋裕德如今是声名狼藉，罪恶昭著的重犯。且不说钱的问题，您这样，难道就不怕受人诟病？” “行了！”刘奕语气一沉。“我知道你出了力，也不容易！等将来，本王会把钱加倍还给你的。” 楚怀没说话。 “早些回去休息吧，这件事你不要管了。”说完，刘奕就径直进去了。 楚怀站在门口半晌，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迷茫之色。 这是哪里不对？ 一心为国为民，情愿散尽千金，自己受苦，也不忍见百姓吃苦的一代贤王，怎么看起来跟昏了头似的？ 难道是美色惑人，迷了心智？ …… 十月十七，华青发动了。 产房、产婆都是随时备着的，华青立刻被送进了产房。 陆渊知道她这几天要生，除了上朝，几乎就没什么离开过青园。 从青儿进去以后，他就一动不动地站在产房门外，跟块石头一般。 丞相和墨夫人，还有陆应婵、赵姨娘并孙冬青等人闻讯都赶了过来。 第1458章 生了 看到自家儿子的模样，陆松笑着拍拍他：“别这么紧张！公主内力深厚，胎位又正，她自己还是个大夫，没事的！” “你听她的声音，虽然很隐忍，但是好像真的很痛。”陆渊的语气，充满着无助。 “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痛的？第一胎尤其痛！我生你的时候，也是痛得死去活来的！”墨夫人说。 “都进去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生？”陆渊感觉简直熬不下去了。 “哪来这么快，稍安勿躁，等着吧！”陆松说。“过来坐着，别杵门口站着。” 陆渊随着丞相到椅子上坐了。 然而，屁股刚碰到椅子，随着里面青儿一声喊叫，他忽就站了起来，快步到了门口，貌似恨不得冲进去。 “哎哟，你别这么紧张，弄得我们都紧张了！”陆松说。“过来坐！” “你们坐着吧，我在这站着就好。”陆渊说。 丞相和墨夫人对视一眼，摇摇头。 就在这时，却有陆林卫来报，说是蓝藻在外求见。 “蓝藻？”墨夫人奇怪的问。“她来干什么？” “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给您，事关公主的安危。”陆林卫回说。 一听这样的话，墨夫人也顾不得是真是假，起身出去了。 在门口见到蓝藻，她抱着孩子在门口走来走去，一脸着急。 “蓝藻。”墨夫人叫道。“你怎么来了？” “夫人！公主是不是进产房了？”蓝藻直接问。 “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墨夫人皱眉。 “有人要害公主！他们在产房后面放了个巫蛊人偶，上面的生辰八字是其中一个产婆的！那产婆若是发起疯来，公主会有危险的！”蓝藻说。 “你怎么知道？”墨夫人怀疑地看着她。 “夫人不妨先去看看！”蓝藻很急的样子。 墨夫人先看了锦云一眼，锦云会意，招呼人匆匆地进去了。 墨夫人打量蓝藻，她的表情倒不似作伪，遂皱眉说：“你先跟我进来。” 于是，蓝藻跟着墨夫人一起去了青园。 锦云带着陆林卫在产房后面四处搜寻，还真的在一团有翻动痕迹的泥土下面挖出了一个巫蛊人偶。 那上面的生辰八字墨夫人她们并不认识。 为了以防万一，墨夫人进了产房。 岂料，一进去就见其中一个产婆脸色很不对劲，目露凶光地看着华青敞开的下身。 墨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命人将她带出了产房。 不一会，她就真的发起疯来，见人就撕咬冲撞。 命人将巫蛊人偶烧了，将产婆和蓝藻都关了起来，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就听到里面传来哇哇的哭声！ 不多时，楚绫姑姑抱着一小团出来了，欢喜地说：“王爷！丞相大人，夫人！公主生了，是个男孩儿，母子平安！” 墨夫人大喜，接过孩子来一看，小小的一个，虽然刚生下来，却完全没有皱巴巴的，而是白白嫩嫩，眼睛黑漆漆的，很是好看！顿时心里爱的跟什么似的。 而陆渊只看了一眼，心想就是这小子把他的青儿折腾得死去活来，然后转头就进去了。 第1459章 她怎么会这么好心？ 青儿还清醒着，身上的汗也被擦干了，但看起来很脆弱的样子。 “青儿，你怎么样？”陆渊心疼地握住她的手问。 “还好。”华青说。“看见我们熹儿了吗？” “看见了。” “长得很好看呢！”华青笑着说。“像你。” “刚才是不是疼的很厉害？”陆渊听到她一声声呻吟，心被反复绞动，要碎了一般。 “嗯。”华青点点头。“简直是要命的疼！跟酷刑似的！” “我们就生他一个，以后不生了！”陆渊摸摸她的脸说。“真的不生了！” 华青笑笑，大约因为他手掌的温度太过温暖，她靠着他的手，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一睁眼就见陆渊坐在旁边。 隔壁的屋子里有墨夫人逗孩子的声音，窗外能看到丞相和老爹站在一块儿说话。 华青微笑。 她再次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此番重生回来，真的是违背了天道的话，因为这一刻，她也绝不后悔…… …… 墨夫人知道她醒了，抱着孩子过来给她看。 小家伙想是洗过澡了，比昨天看到的时候干净了许多，嫩嫩的，很可爱的样子。 华青忍不住亲亲他，小家伙大约知道这是他娘，咂咂嘴，一副想吃奶的表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说笑了一阵，华青突然想起昨天生宝宝的时候，墨夫人突然闯进来，带走了一个产婆，便问起了这件事。 墨夫人将巫蛊人偶之事告诉了她。 “是谁干的？蓝藻怎么会知道？”华青问。 “周景母子。”墨夫人说。“蓝藻跟他们在同一个庄子上，说是无意当中知道了这件事情，就急忙赶来告诉了我们。” “她怎么会这么好心？”华青觉得，蓝藻应该恨自己入骨才对。 “照她的说法，大约是有了孩子以后，心境变了。”墨夫人说。“幸亏她来得及时，否则……或许那产婆不一定能伤到你，但吓到你也是不好！” 产房里面人不少，还有锦瑟这等会武功的，那产婆若真的发起疯来，未必能伤到华青，不过，一场惊吓肯定是免不了的。 华青点点头：“那，回头我得好生谢谢她。” “公主，我和你爹商量，她算是立了功，想将那个孩子记入族谱。”墨夫人说。“你觉得呢？” “弟妹那里……” 华青她弟妹，就是陆烜新娶的夫人，孙冬青。 “她没意见。”墨夫人说。“孙家还是挺会教女儿的，挺懂事。” 华青点头：“那您和爹决定就好。” 墨夫人点点头：“至于蓝藻，我允许她可以照看孩子，但她永远不可能再进我陆家的门！” 墨夫人这个安排是可以理解的。 孩子进了陆家，总得有个人照顾。 孙冬青是刚娶进来的新妇，不好让她一进门就照顾一个来历不明的庶子。 更何况，让孙冬青照顾，无异于抬了那个孩子的身价。 墨夫人膈应蓝藻和她的孩子都膈应不过来，哪里会抬那孩子的身价呢？ 所以，她安排了个最偏远的院落，把蓝藻和那个孩子放进去，给他们口饭吃。 第1460章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至于以后怎样，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反正墨夫人是这么想的。 据说蓝藻惊喜不已，感恩戴德地给墨夫人磕了好几个头。 …… 周景母子对罪行供认不讳，因为吃不住酷刑，还把疯魔蛊的疯魔蛊的来源招了出来。 原来，是千叶寺里一个道姑。 那道姑五十来岁，貌似心理有些变态，专门做这种事赚钱。 根据她的供述，来向她买巫蛊木的人不少。 太后身边的殷妈妈正是其中一个。 陆渊将她处死了，从此以后这世上可少了个祸害。 …… 这天，坐月子的华青正半躺在床上，无聊得数手指头玩，就听到外面今夏的声音隐约传来：“他们以前那般对公主，公主能容他们活着就已经很仁慈了，居然还用这般恶毒的法子来害公主，简直没人性！” “可不是！”另一个声音是雁行的。“当初害死玉屏的人，分明就是华莹，他们临死了，却一口一口地诅咒王妃，我听得真想割了他们舌头！” 今夏：“我也是！什么人啊！这样狼心狗肺的人，怎么不早将他们处死！” 本来，他们说话的地方距离屋子挺远的。 不过，华青因着内力深厚的缘故，却听了个明白。 等今夏进来，华青就问她怎么回事。 今夏一脸气愤地说：“上午的时候，柴妈妈和周景被杖毙示众。可是，临死了，他们却还对王妃您出言辱骂，那些话恶毒之极，简直不堪入耳！” “是吗？”华青有些诧异。 “我们都亲耳听到的！”今夏愤愤然。“真是太气人了。” “他们有没有招，是谁把巫蛊人偶埋到产房后面的？” “就是那个发疯的产婆。”今夏说。“那产婆贪财，却不识字，不知道那上面的生辰八字，正是她自己的呢！” 华青掰着手指头，琢磨了好一阵，说：“今夏，你过来。” 今夏过去。 “你暗中放个人到城南庄子上去，打听一下庄子上的事。一定要暗中行事。”华青低声说。 “王妃指的是……”今夏有些不明白。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华青说。“正如你所说，害死玉屏的人又不是我，他们恨我到这个程度，大有做鬼也不放过我的意思……你不觉得奇怪？” 今夏明白了，点点头。 今夏变成今夏姑姑后，一边有她爹在晋阳王府做主管，一边有她公公在摄政王府做主管，还有她夫君也算是陆林卫中的佼佼者，所以越发地厉害了。 华青交代给她办的事，没几天就有了结果。 原来，那庄子的管事，姓高，这两年里，竟是变着法子折磨柴妈妈和周景。 这母子两人成天是吃不饱穿不暖，夏天顶着烈日去干活，冬天睡觉的屋子滴水成冰。 不仅如此，柴妈妈虽一把年纪了，但一直养尊处优，保养得不错，比高管事那常年在庄稼地里忙乎的婆娘好看得多。 于是那高管事意图侮辱柴妈妈，周景怒而去救，不但没救成，还被打断了双腿。 后来，幸亏有一次赵姨娘去庄子上挑南瓜，见到周景的惨状，回去请了个大夫来给他治腿，但因为拖得太久，一条腿永远废了，变成了个跛子…… …… 第1461章 又是守岁1 如此种种，罄竹难书。 那高管事之前跟周景母子并没有仇。 据今夏派去的人打听到的消息，那高管事之所以这般对周景母子，竟是受到华青的指使。 没错，据说是华青的指使！ 那庄子上的人十个有十个都知道。 华青听着这个，觉得很有些意思。 “王妃，咱们把那高管事撵走吧！竟敢如此败坏您的名声！”今夏愤愤地说。 华青摇头：“败坏名声……未必。” “那是？” “那高管事，什么来路？”华青问。 能做一庄管事的，大多有些来历。 果然，高管事也不例外。 今夏说：“他是赵姨娘的表哥。那次，也是赵姨娘说了高管事，他们才收敛了一些。” “哦……”华青点点头。“原来是赵姨娘的……亲表哥啊！” …… 熹儿落地后，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 几乎天天有人来。 华青疲于应付，便把陆应婵这个小姑子给抓来，迎来送往，全靠她帮忙。 这天，建阳也特地出宫来看望了她一回。 人家是县主，自然比普通的夫人小姐要尊贵些。 墨夫人过来亲自作陪，临走了，墨夫人和陆应婵母女一起将她送到了门口。 岂料回来以后，陆应婵的脸色就不好看。 华青问她怎么了，她说在门口的时候，正巧遇到了楼澜他们从十三阁议堂出来。 建阳县主巧笑倩兮地迎上去，对楼将军好一顿感谢。 “感谢？谢什么？”华青问。 “说是她有一次去南宫的时候，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是楼澜救了她。”陆应婵闷闷地说。 “你心眼这么小哦？”华青取笑她。“人家不过扶了一把，你就这样？” “不是！”陆应婵咬咬唇说。 “那是啥？” “她跟楼澜说话时的神态……” “咳咳！”华青咳了一声。“我们家楼二这么受欢迎啊哈哈……” 陆应婵瞪着她。 华青立刻正色道：“婵儿，你放心，回头我把他喊来，好生教育一番，让他以后绝对不能扶摔倒的未婚女子。不！已婚的也不行！” “公、主！” “那你要我怎么办？” 陆应婵不理她了。 华青拿着这个事，取笑了她两个月。 出了月子，就过年了。 重生以来，过了好几个年，却都不能和陆渊坐在一起守岁。 今年，她终于可以和陆渊坐在一块守岁了。 小熹儿继承了华青和陆渊两人的优点，漂亮得令大家都爱到了心坎里。 满月后，更是一天一个样，白白胖胖水灵灵的，墨夫人隔三差五就过府来看，一看就是一整天不想走。 守岁的时候，墨夫人抱着他，乖孙儿乖孙儿地逗着，又说等他过了百日，就给他请封世子之类的。 “熹儿才满月，夫人是不是太急了啊！”赵姨娘温温柔柔地说。 墨夫人斜了她一眼：“大瀚哪条律法规定，刚满月不能请封世子吗？”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赵姨娘说。“妾身是担心，孩子太小，压不住，等大些——” “我孙子是大瀚最尊贵的长公主所生，区区晋阳王世子的爵位，哪有压不住的？”墨夫人没好气地说。“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第1462章 那就改吧。 “压不住”的意思是，会生病或夭折。 也难怪墨夫人生气。 “夫人，妾身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也是为了熹儿着想，您怎么就生气了呢？”赵姨娘一脸委屈。 “哼！有没有别的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墨夫人冷然说。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守岁嘛，大家和和气气的，明年才能顺遂！”丞相大人急忙和稀泥。 于是墨夫人不说话了。 赵姨娘也很识趣地不说了。 但是，华青注意到，她瞄向墨夫人怀里的熹儿时，分明有一丝很隐晦的恨色一闪而逝。 以前陆渊跟她说过，说这个赵姨娘，觉得陆渊已经是摄政王了，那晋阳王的爵位应该给她儿子。 那意思好像是说，陆渊一身两个王位，太浪费了，多了也没用。 难不成，她还肖想着晋阳王的爵位？ 大家轮番逗了熹儿一番，小家伙东看看西看看，不哭不闹，一会就睡着了。 把孩子交给楚绫、奶娘她们抱去睡觉，一家子说着话，气氛渐渐好了起来。 陆渊一直没说话，也看不出有不有什么情绪，只一颗颗剥着瓜子。 然后放到华青面前。 华青一粒粒吃着，不时看他一眼。 两人眼神一碰，他整个人的气息就温柔了下来，眼神充满着说不出的宠溺。 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青儿，你喜欢吃这个蜜饯，吃点吧！”突然，一个声音惊悚了华青的岁月静好。 这谁在叫她？ 居然敢叫她青儿？ 扭头看去，发现是陆烜。 他手里捏着一块儿蜜饯，正递给坐在他旁边的夫人。 华青猛然想起来，他夫人叫作：孙冬青。 竟然也有个青字。 他刚才所叫的青儿，自然是孙冬青，而不是她。 看华青扭过头去看他，璀璨的眼睛跟会说话一般，清丽绝伦的脸庞丝毫没有因为怀孕生子而逊色半分，反而多了一种女人独有的妩媚，陆烜只觉魂都飞走了一般，竟然大着胆子问：“长公主也想要蜜饯吗？” 孙冬青正伸手去接，陆烜却调转了方向，将蜜饯递到了华青的方向。 孙冬青看了华青一眼，讪讪地把手缩了回去。 “不用了！我不喜欢吃蜜饯。给弟妹吧！”华青说。 陆烜却坚持将那蜜饯放在了华青面前，说：“公主瓜子吃够了，偶尔吃点蜜饯，也是很美味的。” 这话怎么……怎么有种暗示什么的感觉？ 华青看了陆烜一眼，他也看着她，虽然很努力在掩饰，但眼神里那一抹意思，华青却依然接收到了。 “烜儿。”陆渊突然出声叫道。 “大哥，怎么了？”陆烜若无其事，含笑问道。 “‘青儿’这个称呼，是长公主殿下的小名，你也该避讳一下！”陆渊说。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陆烜不高兴了。“我夫人名叫孙冬青，难不成还要因为长公主殿下的小名，给她改个名字不成？” “那就改吧。”陆渊回答，语气有些硬。 “青儿也不是长公主殿下的名讳。不过是失忆之前随意叫的一个名字罢了。”陆烜脸色很难看。“不至于吧！” 第1463章 先别咒他不在了！ “不仅要改名，而且，以后不要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青儿’两个字！”陆渊回答。 陆烜表情一窒，气愤地问：“大哥！你是不是太过份了？” “陆烜，你当真觉得是我过份？”陆渊看着陆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陆烜只觉一股强大的压力碾压而来，还有一种被他看得穿穿的裸露感，不由脑子里一白，说不出话来了。 旁边的赵姨娘看不下去了，表情很隐忍地说：“王爷，烜儿好歹也是你的亲弟弟。这样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哪有逼着弟媳妇改名的？” “如果姨娘觉得，我这是在欺负你们……”陆渊面无表情。“那就是吧！” “丞相……”赵姨娘眼眶一红，楚楚可怜地看向丞相。“您看看，您还在这里呢！就这样过份！如果您真不在了——” “丞相身体好着呢！先别咒他不在了！”墨夫人打断她，似笑非笑地说。 她虽然不知道陆渊为何突然对陆烜发难，但她对儿子的表现很满意。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赵姨娘开始掉眼泪，那委屈的模样，饶是华青比她小很多，也有种想要哄哄她，安慰她一下的冲动。 “哭哭哭！大过年的哭什么啊！”墨夫人看她那模样就来气。“你们难道不知道，虽然长公主殿下恢复身份了，但是渊儿，还有我们都一直叫她以前那个名字。她是皇家人，冬青避讳一下她的名字，难道不应该？别说你们，如果我的名字里有个青，都得改了！” “丞相……你说句话啊！”赵姨娘没有墨夫人有气势，也没有墨夫人声音大，只泪眼汪汪地望着丞相大人。 陆烜也看着丞相。 其实，若是无缘无故的，陆渊这个要求还真挺过份的。 不过……这其中的缘由，几个当事人都心知肚明。 这陆烜以后要是随时随地含情脉脉地叫“青儿”，还真有种被他轻薄的感觉。 丞相大人是个人精，虽然并不知内情，但偶尔看到陆烜看华青的眼神，多少也明白点。 加上他了解陆渊，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这般针对赵姨娘这房，因而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长公主殿下的名讳自然是要避的。烜儿媳妇儿，你就改个名字吧。” “是，父亲。”孙冬青倒是面色如常。“媳妇过几日回家拜年，就禀明父母，改一下名字。” 华青看了孙冬青一眼，她却冲华青微微一笑：“长公主殿下，原来您以前也叫青儿啊！臣妇倒着实跟您有缘呢！” 华青也笑了一下，说：“委屈你了！不过，改一个也好，否则，就跟刚才似的，二弟叫一声青儿，本公主还以为他在叫我呢！” 孙冬青看了陆烜一眼，点点头。 赵姨娘见事成定局，也不哭了，忽地站起来说：“公主殿下，丞相、夫人，王爷，妾身想去看看常儿，先告退了！” 陆常，是蓝藻生的那个儿子。 “也好，去看看吧。”丞相说。 赵姨娘起身走了。 走了就再没回来。 这回墨夫人高兴了，一晚上谈笑风声，格外地开心。 …… 第1464章 班昭姑姑养的那些鸟是什么鸟？ 大年初二，华青和陆应婵一起进宫，去给太皇太后拜年。 刚到没多久，建阳就来了长乐宫。 说是听说骄阳皇姐来了，特地来看看她。 她送了华青好几套小孩子的衣服，说是她娘和她一起做的，看着做工甚为精美。 华青收下了，对她们表示感谢。 “你我是亲姐妹，哪里还用说个‘谢’字？”建阳微笑着，看起来跟她很亲的样子。 陆应婵垂下眼去，显得对她很不感冒。 华青又暗笑她小心眼。 人家不过跟楼二说了几句话，你就这样了，真是跟你哥一个德行，是个醋罐子呢！ 彼此说了些场面话，聊了些天，建阳突然问：“皇祖母，今天怎么没有见到班昭姑姑？” “她今天身子有些不舒服，孤就让他歇着了。”太皇太后说。 “班昭姑姑养的那些鸟是什么鸟啊？”建阳一脸天真地问。 “鸟？什么鸟？”太皇太后问。 “班昭姑姑不是在曲台那边养了鸟吗？”建阳笑道。“那鸟的叫声很特别，咕咕咕的很有意思的样子。” “你认错人了吧？班昭不养鸟。”太皇太后笑道。 “我没有认错人！真的是她！我看见她往鸟的脚上绑了东西，然后放飞了呢。”建阳坚持说。 华青听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 莫不是飞鸽传书？ 班昭是丞相安插在太皇太后身边的细作，上次陆渊还拜托丞相，让班昭姑姑查一下红太嫔，莫非…… 华青猛然心跳了一下。 莫非被红太嫔发现了？ 这是借建阳之口，向太皇太后告发？ 华青看了建阳一眼，她还是那般天真无辜又没有头脑的样子。 但她的头脑，其实比汝阳高太多…… 而太皇太后也反应了过来。 面色微微地沉了一下，她便吩咐人去把王诩叫了来。 然后让王诩去曲台那边看看。 王诩有些莫名其妙，但见太皇太后身后的宫女向他使了个眼色，于是他就领命出去了，那个宫女也尾随而出。 建阳嘴角浮出笑容，谈笑间显得更为活泼，天真。 华青暗中磨了磨牙。 建阳既然挑这个时候来说这件事情，怕是班昭姑姑真的在曲台那边。 万一被王诩抓个正着……若把丞相牵扯出来……怕是翻天覆地的风波。 她得赶紧把消息传出去，让陆渊和丞相早做准备…… 想到这里，华青对太皇太后说：“皇祖母，熹儿如今一点都离不开我，一找不到，就哭个没完，谁都哄不住。今儿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容易进宫一趟，哪能连饭都不吃就走！”太皇太后却不太高兴地说。“如今出嫁了，连多陪祖母一会都不愿意了？” 太皇太后这是不允许知情人离开，怕走漏风声？ 华青袖中之手紧了紧，笑道：“哪能！馥儿巴不得天天来跟皇祖母请安呢！就是怕那小家伙哭，您不知道，一哭起来，那叫个惊天动地！” “等他过百日的时候，孤要亲自去看看他。”说到孩子，太皇太后也是一脸慈爱。“你和陆渊的孩子，定然是个漂亮的孩子。” 第1465章 找到了信鸽的落脚点，孤重重有赏 “那怎么使得！”华青忙说。“等他再大些，天气暖和了，馥儿带他进宫来拜见您就是，哪里当得起您亲自去看他！” “孤这个曾外祖母去看看自己的曾外孙，有什么当得起当不起的？再过半个多月就是百日了，到时候还很冷，不好带他进宫，孤就去看看，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 “那……馥儿就替熹儿谢谢皇祖母的关爱了！”华青站起来，向太皇太后行了个礼。 华青在努力平息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 没过多久，王诩就匆匆地进来了。 太皇太后端起茶盏，用很平常的语气问：“如何？” “班昭姑姑的确在那边养了鸽子，臣去的时候，她正往鸽子腿上绑纸条。”说着，他将一个纸条递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打开一看，是个空白纸条。 “这是涂了一种隐藏字迹的药水。”王诩说。“往火上烤一烤，应该就能出来字迹。” 太皇太后脸色沉了下来，命人点了蜡来，在烛火上烤了烤。 上面浮现出字迹来，写着：看似松散，防守严密，差点被发现，暂无进展。太皇太后、皇上安。 那字迹，是班昭的。 “砰”一声巨响。 太皇太后直接将手里的茶盏砸到了地上。 顿时，长乐宫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宫女太监们连呼吸都不敢重了。 还是华青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问她：“皇祖母，这是怎么了？” “没想到，跟在身边几十年的人，竟然会背叛孤！”太皇太后怒道。“把她给我带过来！” “是。”王诩去了。 不多时，他就带着班昭来了。 班昭姑姑被点了穴，被两个禁卫提着，按跪在太皇太后面前。 “太皇太后，刚才她想从曲台跳下去。”禁卫说。“臣将她点了穴。” “跳下去？”太皇太后冷冷地看着班昭。“看样子你挺不怕死呀！” 班昭垂着眼，不说话。 “也是！敢到孤身边做奸细，自然是不怕死的！看样子，孤要问你那信鸽是要飞向谁的？你肯定不会说喽？”太皇太后沉着脸问。 “奴婢该死！求太皇太后赐奴婢一死。”班昭脸色平静，看起来已然没有求生的欲望。 “皇祖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建阳假装一脸奇怪地问。“班昭姑姑不能养鸟吗？为什么要把她抓起来？” 班昭抬眼看了建阳一眼，眼神里有一瞬间流露出一股凌厉的杀意，但她很快掩饰了，垂下眼去，什么都没说。 “她养的是信鸽，专门向宫外的某人传递消息。”太皇太后说。 “是吗？难怪皇祖母生这么大的气。”建阳一脸气愤。“班昭，皇祖母待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么做呢？真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班昭看向她，四目相对，她在建阳的眼里看到一丝得意的神色。 她脸色木然，没说话。 太皇太后问王诩：“有没有办法追踪鸽子飞向何处？” 王诩回答：“臣可以勉力一试，不过要借大宛国献上的那匹千里马，还要一些人配合我。” 鸽子在天上飞，人在地面跑。想要追上它自然是不易。 “好！”太皇太后说。“找到了信鸽的落脚点，孤重重有赏。” 第1466章 华青心乱如麻 “臣尽力而为。”王诩说。 “先把她捆了，放到旁边屋里去。”太皇太后又说。“让人封锁长乐宫，不许任何人离开，以免消息走漏，打草惊蛇。” “是！”王诩领命离去。 太皇太后环顾了一圈屋里的人，叹了口气说：“大过年的，吓到你们了吧？” “哪里！”华青摇头。“没想到，班昭姑姑平时看着那么好一个人，对您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没有不用心的，却在暗地里做这种事！” “可不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世上，也还不知道还有什么人是可以相信的……”太皇太后的眼里，充满着一种难言的孤寂。 她平时对班昭的倚重大家都知道。 此番班昭竟然背着她往外传消息，对太皇太后而言，打击着实不小。 自己的亲信原来是别人的细作。 这就等于，她过去一切的一切，都赤果果地暴露在别人面前。 这要换了任何人，都接受不了。 更何况她是太皇太后！ 她能做到如今这个南面称孤的位置，在过去几十年里，手上绝对干净不了。 而那些，班昭姑姑不知道的……很少。 虽然当着她们的面，太皇太后没有表现出多少，但可以想象她心里的愤怒…… 一旦找到那个人——也就是丞相大人——她跟陆家，就是不死不休的格局！ 难道，太皇太后跟陆渊之间好不容易互相妥协得来的平静，又要被打破了吗？ 华青心乱如麻。 然而建阳还在卖乖。 她坐到太皇太后旁边，挽住她的手臂，很贴心地说：“皇祖母，您别这么说，您还有我们呢！不管怎么样，皇上，骄阳皇姐，汝阳皇姐，我，还有二皇兄，我们血脉相连，永远都跟皇祖母一条心！” 太皇太后看向建阳的眼神里，不由多了几分慈爱，说：“建阳，幸亏你看到了，这次你立了大功。等会到中午，让你母嫔也过来一起吃饭吧！” “好！多谢皇祖母！”建阳高兴地说。 华青垂下眼眸，掩去内中的一抹焦心。 王诩此去，会放飞那鸽子，然后利用千里马去追踪鸽子的落脚点。 他很快就会找到的。 她该怎么办？ 怎样才能将信传出去？ 正想着，建阳却叫她：“皇姐？” “嗯？”华青神色自若地看向她。 “熹儿是不是又长大些了？” “是啊！”华青含笑说。“比你上次去看到他的时候，大了许多。” “熹儿长得真漂亮，长大以后，肯定跟摄政王一般风采照人，想想就觉得好期待。”建阳一脸期待地说，半丝不带作伪。 华青笑笑。 她在期待什么，华青知道。 “皇祖母。”建阳又跟太皇太后说话，显得很是活泼。 “怎么了？”太皇太后应道。 “熹儿过百日的时候，我可不可以跟您一起去？我也好想去看看他！” “想去就一起去吧！”太皇太后说。 “太好了！”建阳高兴地说。 那笑容，落在华青眼里，无比地刺眼。 红太嫔这对母女，肯定有问题！ 刚才那字条上的字“看似松散，防守严密，差点被发现，暂无进展”应该是说红太嫔的。 第1467章 以前是楚国侯的门客 看样子，不是“差点被发现”，而是已经被发现了！ 不仅发现了，还被她们反将一军…… 班昭姑姑能隐藏这么多年，显然做事是极为小心谨慎的，这样还被她们一举揭发，红太嫔真的不简单！ 这样一想，华青觉得，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否则很可能不打自招。 还没到午饭的时候，王诩就来复命了。 他找到了信鸽的落脚点。 人也抓了。 那个接收班昭消息的人，名叫姬千里。 “他是什么人？”太皇太后问。 “以前是楚国侯的门客。”王诩说。“臣以前见过，楚国侯就用过他的飞鸟传信。” 此话一出，华青一直紧绷的心突然就松了。 原来不是直接和丞相联络，而是有中转站的。 丞相不愧是丞相，做得很牢靠…… 幸亏刚才忍住了，没有轻举妄动。 华青不动声色的看了建阳一眼。 她发现，自从提到楚怀，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华青挑了挑眉，她这是什么反应？ 太皇太后听到楚国侯三个字，脸色阴沉地沉默了一阵，吩咐将人都带去审，然后就再也没提这件事。 人已经抓获了，长乐宫自然不会再封锁。 在宫里用了午饭，华青和陆应婵就一起回去了。 陆应婵倒是轻松，全程看了一趟热闹，浑然不知她爹刚刚面临着怎样的危险。 建阳很热情地送了她们出宫。 说来也巧，在南宫与北宫交界处的路上，遇到了楼二。 “楼将军！”华青和陆应婵还没说话，建阳就跑了过去，问他进宫做什么，有没有吃饭什么的，神态亲切大方又自然，模样也漂亮…… 华青这才注意到，这两次见到的建阳，跟以往不太一样。 就今天来说，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苏绣锦袍，妆容也是精心绘过，能看出来给她打扮的是个高手，将她的缺点很巧妙地隐藏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明朗又好看。 当然，以往她的穿戴，自然也是好的。但是……总感觉缺少她自己的特征。 如今，却是变化不小。 转头瞄了一眼陆应婵，她沉着脸，一脸的不痛快。 好吧，也许过去两个月，是她错了，她不该笑话婵儿小气。 看华青瞄她，陆应婵不动声色地掐了她一下。 华青顿时露出个夸张的笑容来，打断了建阳对楼将军的关怀：“哟？楼将军什么时候跟本公主的皇妹这么熟了？” 建阳回身，大大方方地微笑说：“前些日子，我母嫔给皇上做了几双鞋子，我去给皇上送鞋子的时候，踩空了，差点从南宫的楼梯上摔下来，幸亏楼将军相救。” “区区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县主不用记在心上。臣还有事，先走了，长公主殿下、建阳县主、长乐县主，臣告辞。” 说完，他就昂首挺胸地出宫去了。 华青和陆应婵也跟建阳告了辞，出宫去了。 马车驶出去，就见楼二骑马站在宫外的林荫道等着她们。 华青掀开窗帘，斜着楼二：“我说楼大将军啊！看不出，你还挺会英雄救美的嘛！” 第1468章 你爹。 楼二瞟了一眼里面的陆应婵，竖着眉毛说：“保护大瀚子民的安危，是本将军的职责所在，长公主殿下请不要用‘英雄救美’这种词来说我。” “我呸！”华青呸了一句。“别杵这了，来往的人多，该干嘛干嘛去吧！” 楼二凑过来，低声问：“听说今天长乐宫里出了个事？” “嗯。”华青说。“班昭。” “她是谁的人？” “你想知道？”华青问。 楼二点头：“纯属好奇。” “跟你的建阳县主问去啊！”华青说。“就是她告发的呢！” “什么叫‘我的’建阳县主？”楼二的眉毛又竖了起来。“长公主殿下您别乱说话！臣跟建阳县主可是清清白白的！” 陆应婵瞟了他一眼，一声不吭。 华青冲楼二做了个鬼脸，走了。 她得赶回去跟陆渊通风报信。 不过连楼二都知道了，陆渊显然也得了信。 当她赶回摄政王府去时，陆渊不在。 一直等到大半夜，也没等到他回来。 华青没睡觉，一直等着他。 她哪里睡得着？ 虽然太皇太后暂时的怀疑对象是楚怀，但是，班昭和姬千里都落入了王诩的手里，万一他们吃不住酷刑吐了口…… 到了下半夜，陆渊总算回来了。 一身夜露，形色匆匆。 但是，浑身却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王爷，你这一整天去哪里了？你知道班昭和姬千里出事了吧？你是不是去处理那件事了？现在怎么样了？”华青逮着他就问了一连串。 “别担心。”陆渊说。“已经都解决了。” “啊？这么快？”华青呆愣愣的。“怎么解决的？” 不会是将他们两个灭口了吧？ “我让人把班昭和姬千里从王诩手里劫走了。”陆渊说。“然后，趁夜躲入了忠诚王府。” “啊？”华青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躲进忠诚王府？什么意思？” “趁夜潜入忠诚王府时，一个不小心，被王诩的亲信看到了！王诩便去请了太皇太后的命令，又请了我和陆铎帮忙，进忠诚王府搜人。” 华青听出些意思了，咧嘴问：“然后呢？” “我们在地下密道里发现了他们，然而，他们放下了密道里的断龙石，还是逃走了。”陆渊说。 地下密道，自然是逃生之用。 基本上所有的地下密道都有那么一块断龙石，一旦放下，就再也打不开，可以隔断后路的追兵。 华青笑了出来：“是谁那么大本事，能从王诩手里把人给救出来？不会是你和陆铎吧？” “自然不是，我们一直和王诩在一起。” “那是谁？” “你爹。”陆渊笑。 华青：“……” “青帮聚集了各种匠人，还真不能小瞧了他们！各种馊主意层出不穷，不但把我们都迷晕了救走了人，而且，躲入忠诚王府密道的主意，也是你们青帮人出的。” “可他们怎么知道忠诚王府的密道的？” 那种密道，一般只有家主才能知道。 “因为你们青帮里，有个人参与过忠诚王府密道的设计，对里面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华青恍然大悟：“你说的是鲁公吧？” 第1469章 很销魂 “对，就是他。”陆渊点头。 “嗯……他可厉害了。”华青点点头说。 青帮里的帮众，有不少是下九流的手艺人，打铁的，卖酱油的，各行各业干啥的都有。 有个会设计密道的，也一点都不奇怪。 那鲁公是青帮里最低调的富豪之一。 他自己从来不亲自去接活，因为他说，替那些王公贵族干这种活的，八成要被灭口。 只那些接了活的建造商人，请他画图纸。 他的图纸老贵了，但里面的设计，绝对精巧。 建造商人拿着他的图纸去，价格就能比别人贵上一倍。 …… “青帮是个藏龙卧虎之地。”陆渊今晚心情很好，搂住她的小腰肢说。“我这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把落难的青帮少主掳回来睡了？” 华青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那时候，你也太随便了！在路上随便捡个女人就弄回家……” “你也不能只怪我，谁让你在我面前脱得光光的，还要我娶了你？”陆渊想起当时的情形，就笑得很有味道。 “那……那是特殊情况！” 陆渊将她打横抱起，兴致勃勃地说：“天色已晚，我们去睡吧！” 华青瞅着他一点不困的样子，没好气地问：“睡就睡，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的表情怎么了？” 华青：“色眯眯的！” “你要是不想看，就闭上眼……”陆渊将她放倒在床上，俯身吻了下去。 华青有些崩溃。 以前她就有些受不了他的索求，感觉很是辛苦。 后来怀孕了，在这方面就轻松多了。 结果，一生完孩子，立马故态复萌。 而且，貌似他比以前更喜欢，也更肆意了。 照陆渊的话说，觉得她生完孩子以后，该大的地方更大了。该小的地方还是那般小……很销魂。 而且他还说，以后真的不想再让她生了，怕她辛苦怕她疼，关键是，太影响他某方面的生活质量…… 还好，生完孩子以后，青儿的承受能力也变强些了，要不然非得被他整死不可…… …… 两个犯人一起从忠诚王府逃走了。太皇太后下令：忠诚王闭门思过，也不用上朝了，没有命令不得出府门一步。 这是将他圈禁了。 华青听到这个消息，就有些为宋琅嬛担心。 真是靠山山倒，靠水水穷，她一定是八字不好…… 忠诚王府。 自从忠诚王被圈禁，楚怀身边那个宋裕德送给他的高手就不见了。 他在两个武功颇为不错的门客帮助下，半夜避开看守，好容易翻墙进去了。 结果一见到刘奕，他就一巴掌甩在了楚怀脸上。 楚怀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刘奕。 “你这个蠢货！”刘奕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痴！以前就坏在那个姬千里身上，这次又坏在他身上！你说你怎么就不能长点心？” “他离开之后，我再也不曾见过他——”楚怀试图解释。 “你说你没事弄那么多门客做什么？”刘奕又问。“那些人能顶什么用？真有本事的，谁能跑你府上吃闲饭去？” 楚怀不说话。 “现在好了，太皇太后认定那班昭是你我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1470章 你要帮我照顾琅嬛 楚怀脸上的红印子越来越明显，定定地看着刘奕。 “你说那姬千里是你的门客，太皇太后怎么不圈禁你呢？把我圈起来了！”刘奕又极度烦心地说。 把他圈起来，他还怎么去找琅嬛？真是一想就火冒三丈，怎么都控制不住。 楚怀摸了一把火辣辣的脸，深呼吸说：“王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是我对不起您，您要打要骂都可以，只是，希望王爷不要灰心，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行了行了！别跟我说这个！”刘奕根本听不进去什么福啊祸的，他心里就为宋琅嬛着急。“现在我出不了府了，你要帮我照顾琅嬛。她有了身孕，怀是我的孩子！” 楚怀眼里充满失望：“在王爷心里，她就那么重要吗？比我们筹谋的大事还要重要？” 他冒险进来，是跟他商量对策的，可不想听他交代这个。 “她当然重要！她怀着我的骨肉！我们的大事也重要，不过，事有轻重缓急不是？”刘奕说。 楚怀深呼吸，点点头说：“好。您放心，我会去照应她的。” 刘奕神色缓了缓，突然意识到，这还要求人办事……于是他语气一转，叹了口气说：“阿怀，刚才我是一时冲动，我不该那么说你的，我知道你只身对付陆渊一党，实在是不容易……只是，我们这次太冤了！陆渊太可恶了！我一时心里激愤，无处发泄，你是我最信任，最亲近的人，所以，一肚子火都朝你发了。” 楚怀垂下眼：“王爷能理解我就好。” “我当然理解你！”刘奕说。“不过你也理解一下我！你也知道，我手里不宽裕，里仁巷那边，我只能每个月送些钱去，这厢我被关了起来，不能去了，你帮我送些钱给她，好生照看她！” 楚怀沉默了好一阵，说：“好。” “你还要想办法救我出去！要快些！”刘奕又说。“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我尽力而为。”楚怀淡淡地说。“明天我会进宫，将实情向太皇太后陈述，但是我没有证据证明姬千里是陆渊的人。所以，您暂时可能要委屈一段时间。” 刘奕点点头：“我明白。阿怀，你好好跟琅嬛说，就说我没事，让她不要担心。” “好。此地不能久留，下官先回去了！” 刘奕点头。 楚怀转身离开了忠诚王府。 那背影，如秋风中的落叶，无比萧瑟。 楚怀很多时候都是个聪明人。 看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刘奕的巴掌是真的。 对宋琅嬛的关怀是真的。 唯独对他楚怀的理解是假的。不过是为了让他照顾宋琅嬛的安抚之言…… 为刘奕奔波劳碌了这么多年，说不寒心……是自欺欺人。 但是……或许……人无完人吧！ 刘奕也是个普通人，会害怕，会恐慌，还有陷入情障无可自拔的时候。 他自己也会。 所以楚怀理解他，就跟理解他自己一样。 虽然心里堵得很难受…… …… 第二天，里仁巷。 楚怀叩响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开门的是刘奕安排在这里的一个心腹丫鬟。 她认得楚怀，见到他就惊喜地叫道：“楚国侯，您怎么来了？” “你们主子呢？麻烦请她出来相见。”楚怀说。 第1471章 偷我的男人，还拿我的钱！ “诶！您稍等！”丫鬟转身进去了，不一会，扶着已经显怀的宋琅嬛出来了。 “主子，这是楚国侯。是王爷的心腹。”丫鬟低声跟宋琅嬛说。 “楚国侯。”宋琅嬛行了个礼。“不知你来此处，可有什么事？” 楚怀从怀里掏出一包金子来递给她：“是王爷让我给你送些钱来。这是二十金，省着些用，短时间内应该没问题。” 宋琅嬛伸手接过：“多谢！王爷呢？他怎么不自己来？” 她住在这个小院落里，外面的一切信息都传不进来。 她也不想知道外面的事情。 她只想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 这是她和陆渊的孩子，她必须要生下来。 “最近出了些事，王爷暂时不能来看你了。”楚怀说。“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就派人到楚国侯府来找我。” “好！多谢楚国候！”宋琅嬛淡淡地点头。 “先告辞了！”楚怀转身离开。 长随季晟帮他打开大门，然后突然脸色大变。 只见楚怀新娶那位母老虎蒋氏站在门外。 她跟踪楚怀到了此处。 门一开，蒋氏就看到了肚子高高隆起的宋琅嬛，也看到了她手里的那包金子。 “草你娘的贱人！狐狸精！偷我的男人，还拿我的钱！”蒋氏一个箭步冲进来，就朝宋琅嬛撞去。 “什么人呀这是！”宋琅嬛的两个丫鬟惊呼，忙挡在她们主子面前。 蒋氏身强力壮，一把排开两个丫鬟，伸手就朝宋琅嬛抓去：“这是我的钱！我的嫁妆钱！你这个娼妇妖女，休想拿走一分！” 不过宋琅嬛乃是中气境高手，哪里会被这么一个泼妇抓到？ 只见她微微皱眉，神态高冷地挥袖，一股无形的气流猛然击中了蒋氏。 蒋氏顿时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后脑勺正好磕在一块儿砖棱上，痛得她钻心。 “好啊！你这个不要脸的**！你勾引我家夫君，还敢动手打我？”蒋氏咆哮道。 “蒋氏！”楚怀皱眉斥道。“休要胡闹！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哪样？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说不是我想的那样？”蒋氏暴怒道。 楚怀也不好说宋琅嬛是刘奕的女人。 毕竟宋琅嬛是宋裕德的女儿，又是陆渊休掉的妾室，这要被人知道了，忠诚王的名声定会大受质疑。 而忠诚王贤王的名声，是他如今仅剩的唯一筹码。 所以，楚怀只说：“季晟，把她拉出去！” 季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走过去就拉住蒋氏，想将她推出大门去。 然而蒋氏从小被她爹惯坏了，哪里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 她想甩掉季晟，没甩掉，干脆就整个人朝他扑了过去。 男女授受不清，别说楚怀就在眼前，就算楚怀不在，季晟也绝对不想被这位扑倒。 于是他吓得急忙松开了手。 挣脱了季晟，蒋氏抄起旁边的一根竹竿就朝宋琅嬛打去。 边打边骂：“你个人尽可夫的**！看你长得这副狐媚样！你家祖上都是娼妇！你肚子里怀的是个野种！我打死你，我今天打死你！” 第1472章 穷鬼一个，还是个阳痿！ 楚怀深呼吸，眼神如冷电一般：“季晟！” 季晟硬着头皮上去，一把扯掉那竹竿，用擒拿手将蒋氏的手反锁了，推着往外走。 “你放开我！你个死奴才，敢这样对我，回头我就把你拉去阉了，送去当太监！”蒋氏喊道。“快放开本夫人！” 然而她还是被季晟给推出去了。 朱红色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蒋氏一头窜回去推门，没推开，遂隔着门喊道：“狐狸精！你给我等着！回头我再来收拾你！我不一把火把你的狐狸窝烧了，我就不姓蒋！” “你闹够了没有？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妻子！我朋友出了点事，托我给她送点钱！”楚怀吼道。 “你哪个朋友啊？找他来跟我对质！他要是亲口说这是他老婆，我跪下给你们磕三个响头！” 楚怀深呼吸，却说不出个人名来。 着实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说不出来吧？你骗鬼吧你！你看我就像那么蠢的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眼？成天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睡着了还在喊什么青儿绿儿的——” “啪！”地一声。 楚怀一巴掌打在蒋氏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不轻。 楚怀的手骨都被震得发痛。 蒋氏脸上呈现一个清晰的五指印，嘴角溢血。 “楚怀，你又打我！”蒋氏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句。 “滚回去！没事儿别出来丢人现眼！”楚怀语气极为不好地低吼。 “我丢人现眼？”蒋氏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你以为你楚怀就能高贵到哪里去？穷鬼一个，还是个阳痿！我以前瞎了眼才想嫁给你！” 楚怀被气得差点儿背过去。 他自然不是阳痿。 不过，面对着蒋氏……他是真的很难起来…… 朱红色大门的隔壁，有人捂着嘴笑翻了。 那是陆渊安插在这里监视宋琅嬛的人。 当然，陆渊的目的不是要监视宋琅嬛，没那必要。 他是监视着，看宋裕德会不会来找她…… 当监视者将这些告诉陆渊的时候，陆渊挑了挑眉。 …… 蜀王这番被圈禁，不仅是他自己急了。 貌似还有人急了。 一急，就有些病急乱投医。 小熹儿满百日的时候，太皇太后摆驾摄政王府，亲自来看他。 摄政王府的接待规格自然非常隆重，不仅墨夫人、陆应婵等人作陪，连洛阳城里几大王妃并侯夫人都来了。 三个多月大的宝宝，已经完全脱去了胎里的形，变得又白又嫩，极为漂亮。 老人都是喜欢孩子的，太皇太后也不例外，看到熹儿，顿时爱得跟什么似的。 她还亲自抱着孩子抓周。 然而小包子看着眼前的笔、墨、纸、砚、算盘、钱、书籍、箭矢等等的东西，却一个都没抓，伸手就抓住太皇太后的手指，直接往嘴里塞。 大家都一阵哄笑。 后来华青哄着他去抓东西，他任性地往她怀里一拱，睡了。 于是，逗孩子抓周就这样不了了之，一众夫人们陪着太皇太后参观了青园，回去听戏看歌舞，一派歌舞升平，其乐融融的气氛。 突然，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来，跪在太皇太后面前就喊：“太皇太后，奴婢有话要说。” 第1473章 被一个野鬼夺了舍！ 所有人都愣了，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女子。 这不是蓝藻吗？ “蓝藻！你放肆！”墨夫人斥道。“这是什么地方？哪有你一个奴婢说话的份？来人！把她拖下去！” “太皇太后，奴婢说的是关于长公主殿下的事情。很重要的事情！”蓝藻趴在地上喊道。 太皇太后听到“长公主殿下”几个字，跟墨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先别把她拖走，问：“你是什么人？” “奴婢原是摄政王殿下的侍妾，奴婢叫蓝藻。”蓝藻说。 “你有什么事情要说？” “现在的长公主殿下，她不是长公主殿下！她是被一个野鬼夺了舍！”蓝藻看向华青，眼里尽是恶毒之色。 哟呵？ 华青瞪大眼睛看着蓝藻。 她居然知道这个？ 华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怀。 忠诚王被圈禁，他这是狗急跳墙了，用这个来打击报复她？ “也就是说，您眼前的长公主殿下，虽然她的身体的确是长公主的，但是占据这具身体的魂魄，却早已经不是她！” “哦？”华青笑道。“那你看本公主的魂魄是谁？” “你是华青！青帮帮主华昆仑之女，华青！”蓝藻一语中的！ “你敢到孤面前来说这个，可是有何凭据？”太皇太后眼神微眯地问。 “您可还记得，当初华昆仑夫妇揭了皇榜，进宫来给您治病？” 太皇太后：“这又能说明什么？” “当初有人在御花园，亲耳听到长公主与那位罗夫人说话，长公主殿下管她叫‘娘’！罗夫人管她叫青儿，她们还曾提到过夺舍的事情，说刘馥的魂魄应该魂飞魄散之类的话。” “哼！”墨夫人冷笑。“你一个被我们赶出府的贱丫头，什么时候能见到宫里的人了？” “那个宫女，名叫银霜，本是御花园管理花草的三等宫女。”蓝藻说。“后来她年龄到了，出了宫，正好住在奴婢以前住所的隔壁。太皇太后若是不信，可以传她来问！” 楚怀整得还挺曲折！ 他自己直接来指证，不是最有力吗？ 弄这些名不见经传的丫鬟随意攀诬，难道太皇太后就会信吗？ 就算她会怀疑，但是，她也不会当着华青的面质疑她。 质疑她的话，毕竟伤感情嘛！ 果然，太皇太后摇头说：“简直是荒谬！这丫头，莫不是疯了？” 墨夫人回答：“大概是吧！来人，把她拖下去！” 两个婆子过去，拖着蓝藻就走。 “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奴婢没疯！奴婢说的都是真话！”蓝藻喊道。“楚国侯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华青原是楚国侯的发妻，楚国侯是一清二楚的！” 果然是楚怀！ 敢拿这等虚无缥缈的事情来说事，就不怕治他个诬陷之罪？ 华青冷笑了一下，叫道：“慢着！” 两个婆子放开了蓝藻。 “皇祖母，这个蓝藻，本来在两年前犯了错，已经被赶出府了。我生熹儿的时候，她突然在府门外求见，说是有人要害我。后来经查证，居然是真的！于是母亲就准她回了王府。”华青转头对太皇太后说：“现在看来，当时怕是精心策划，处心积虑地回到了府里，就为了今天呢！” 第1474章 见鬼了么？ 太皇太后皱眉：“馥儿，孤是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的。是你府上的人，你自己处理就是。” 华青点头，神色淡然地看着蓝藻：“那就让楚国侯来认认吧！看看本公主是不是他的发妻——华青。” 楚怀既然来了这样一出，华青倒是想看看，他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楚怀很快被传到了摄政王府。 蓝藻提出的说法摆在他面前时，楚怀却沉默了。 蓝藻有些急：“楚国候，您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吧？她是华青，本是你的妻子啊！” 楚怀看了蓝藻一眼，对太皇太后说：“太皇太后，这女子莫不是个疯子？臣的确有个发妻，早就已经过世多年，没想到这也能拿来陷害长公主殿下。” 华青有些意外。 他以为楚怀一定会趁机咬死她的。 蓝藻看起来也很意外，忙说：“你在撒谎！你明明都知道！你知道她的魂魄是华青！” “本侯并不认识你，竟不知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楚怀反问。 “楚国侯，只要你说出来，她就不再是长公主，她跟摄政王的婚约就不作数了，她依然还是你的妻子呀！” 蓝藻也不知道得到何方高人调教过，还真知道楚怀的命门。 不过今天楚怀大约是脑子坏了，坚持说：“太皇太后明鉴，臣不知这个女子是何目的，竟如此陷长公主殿下和臣于不义。” 华青审视着楚怀，倒是糊涂了。 她以为，幕后主使者一定是楚怀。 可看他这模样……如果是他，他没有必要否认啊？ 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 蓝藻见楚怀不可能说实话了，又说：“太皇太后，楚国侯对他的发妻情深意重，大约是怕您治华青的罪，所以拒不承认。可她的魂魄真的是华青！奴婢这里还有她原本的画像，您看一看！”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张软绢来，双手呈交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打开看了，是个爽朗美丽的女子，面容跟那位罗夫人还真的有几分相像，身上的气质却又跟华昆仑有几分相似。 如果他们有女儿，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你给孤看这个做什么？”太皇太后抬眼，不动声色地问。 这女子神志如常，还有画像，绝不是个疯子。 “奴婢听说，有一物叫做阴阳简，可以令一个人的魂魄到另外一个人身体里去，见到她魂魄的真实模样。您令人拿来阴阳简，就可以亲眼看一看她的魂魄，究竟是画上的模样，还是她这幅身体的模样！” 准备得够周全啊！华青眼神微眯。 蓝藻居然连阴阳简都知道？ 还有她的画像？ 见鬼了么？ 听到蓝藻的话，墨夫人先冷笑：“简直是一派胡言！我就亲眼见过公主的魂魄，哪里是你那画像上的样子？分明就是她本来的样子！” “哼！墨夫人，就是你们操纵了这一切！是你们把假的长公主殿下送到太皇太后身边，达到你们不可告人的目的！”蓝藻直接指着墨夫人就喊。 华青站了起来，走到蓝藻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一身公主的翟服，鲜艳耀眼，令人不可直视。 第1475章 并无什么区别 “蓝藻，我倒是奇了怪了，是什么人给你的底气，让你拿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来攀诬我和整个晋阳王府？”华青问。 蓝藻用仇恨的眼神看着她：“华青！你这只孤魂野鬼！我相信，只要有阴阳简，你的真面目就会大白于天下！你们的阴谋也会大白于天下！” “阴谋？你说什么阴谋啊？该不会又是说陆家意图造反吧？” 蓝藻冷笑不语，意思很明显。 “也罢！今天这么多人在此，若就这样杀了你，人家还以为我心虚！”华青华丽的公主翟服一甩，叫道：“秦超！” “在。”负责青园外围安全秦超出现。 “去昭狱，把秦璇玑带来。”华青说。 “是。”秦超去了。 华青回身对太皇太后说：“皇祖母，阴阳简远在昆仑山，一来一回，多有不便！更何况，若是让您亲自魂魄离体的话，难免会有风险。当初，秦璇玑生夺了母亲的身体，是我亲自去将她打出来的。若是连秦璇玑也承认，我就是我，您觉得可信否？” “没必要！”太皇太后摇头。“馥儿，我相信你。” “还是听听她的说法吧！”华青坚持。 很快，秦璇玑被带来了。 大约是来之前换过衣服，她身上的囚服看起来是崭新的。看不出受伤没受伤，但脸色灰败，双眼无神，只在看到楚怀的时候，方才闪了闪。 “秦璇玑，华——”蓝藻想要说什么，被华青一指头点了。 大约她是想提醒秦璇玑诬陷她一把？ 华青哪里会给她机会？ “秦璇玑，我会把你带到这里来，是不是觉得挺奇怪的？”华青问。 秦璇玑神色如死水一般，不说话。 “当日，你生夺我母亲的舍——” “是我做的，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秦璇玑看到这阵仗，又看到楚怀在这里，觉得他们是想换一种方式逼供，所以提前抢着说。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华青道。“当时，是我亲手把你打出去的！你还记得吗？” “那又如何？”秦璇玑凌然不惧地斜着她。 “你知道你为什么打不过我吗？”华青挑眉问。 秦璇玑不说话。 “我问你的话，只要你如实说……我可以让你以后都免受皮肉之苦。”华青说。 秦璇玑入了昭狱，自然是受尽了折磨。 听到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对她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华青问的问题也不是什么紧要的，秦璇玑便如实答了：“因为你身上有五彩神光。” 对于这个，秦璇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没错！”华青说。“我再问你，当时你见到我的魂魄，跟我现在的样子，可有什么区别？” “除了有五彩神光，并无什么区别。”秦璇玑回答。 秦璇玑是什么人，太皇太后是知道的。 她跟楚怀一样，没有理由帮着华青。 从楚怀，到墨夫人，再到秦璇玑，一连三个证人，都证明蓝藻的说法根本靠不住。 太皇太后看蓝藻的眼神，厌恶之色已经十分明显。 华青知道，她没必要再证明什么了。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秦超，麻烦你跟昭狱的人打个招呼，当初的案情都已经查清楚，不用再对她用刑。”华青吩咐。 第1476章 活活闷死了 秦璇玑一脸蒙逼地看了楚怀一眼，又被陆林卫带回去了。 华青这才解开蓝藻的声穴，说：“蓝藻，你既然认得她是秦璇玑，就该知道她是我的死敌。她没有必要帮着我隐瞒什么吧？” 蓝藻面如死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秦璇玑一定是被你收买或是威胁了！” 华青冷笑了一下，命令道：“来人，把蓝藻带下去审。不能让她死了！” “是。”秦超将蓝藻押下去了。 蓝藻知道得很多。 不仅知道她是华青，有她的画像，还知道爹娘进宫帮她的事，甚至知道阴阳简。 她背后的人，可不简单。 必须得好好审！ 昭狱的酷刑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蓝藻只是个一般人。 在受到第四套刑具的时候，她招出了一个人。 一个死人：华莹。 据她说，当初她被赶出府的时候，身怀有孕，又发着高烧，是华莹救了她。 她所说的那个收容她的寡妇，也是华莹帮她找的。 关于华青夺舍，以及她跟楚怀的关系，还有华昆仑夫妇进宫帮她，都是华莹告诉她的。就在她被抓的前几天告诉她的。 还有那画像，也是华莹画的。 华莹跟她说，罗夫人的出现让她觉得恐慌，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就让蓝藻拿着这些去帮她报仇，也帮蓝藻自己报仇…… …… 听到这个说法，华青突然想起华莹行刑前一天，华青去见她时的情景。 华青离开时，她对华青说，她们之间还没完！ 莫非，她指的就是这件事？ 那可真要让她死不瞑目了！ 区区一个蓝藻，还不能拿她如何！ 然而，华莹显然不是全部！ 因为有些事情，是在华莹入狱之后发生的，她却也知道！ 例如阴阳简。 跟阴阳简相关的事情，可不是马路上人人皆知的事。 知道内情的就那么几个。 于是华青下令继续用刑。 然而，蓝藻却咬舌自尽了。 本来，为了防止她自杀，是将她点了的。 唯独留着一张嘴，让她说话用。 岂料，她在牢房里的时候，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断的那半截正好堵住了她的气管，给活活闷死了。 陆渊把那个看守蓝藻的狱卒给处决了。 …… 蓝藻那个孩子，已经取名叫陆常，在她死后就没人照顾了。 赵姨娘跟丞相提出，无论如何，那是烜儿的亲骨肉，就由她来照顾吧！ 丞相同意了。 …… 就在那之后没几天，楚国侯府新娶的那位庶夫人蒋氏，不小心跌死了。 蒋氏是兴隆酒楼家老板蒋富贵的独生女儿。 虽然他们也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德行，楚怀娶了她，分明就是冲着他们家钱来的。 不过，他们是商，楚怀是官，能用钱攀上这么一个重量级的侯爷，他们也是愿意的。 不过，女儿死了，就另当别论了。 不仅赔了女儿，赔了嫁妆，这楚国侯以后怕也不会再认他们这门亲。 蒋富贵如何能善罢甘休？ 他一口咬定他女儿是被楚怀谋财害命了，将楚怀告上了衙门。 不过仵作验尸，实在是找不出谋杀的证据来，就这样不了了之。 蒋富贵一气之下，花钱请了江湖上的高手，趁着楚怀落单的时候，把他给绑了，送到城外一个荒无人烟，废弃的破道观里。 第1477章 他情愿被蒋富贵砸死，也不想被陆渊救。 楚怀跟他们百般解释，蒋氏真的是意外身亡，不是他杀的。 然而，蒋富贵根本不听。 他拿起一块厚重的青砖，就要拍扁他的脑袋。 “我命休矣！”楚怀闭上眼睛。 他想过自己的死法。 尤其是在青儿回来之后。 他以为，他会死在青儿手上。 那样，似乎是个必然而又让他觉得舒坦的归宿。 他从没想过，会死在这样一个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男人手里，而且还是被他用石头拍扁了脑袋。 然而就在这时，道观的破门“砰”地一声开了。 蒋富贵转头一看，看到了一群十几个陆林卫。 他顿时脸色大变，手里的砖头掉下来，正好砸到他自己的脚。疼得他直跳。 十几个陆林卫杀气腾腾地排开，然后走进来一个人……却是陆渊。 “陆渊？”楚怀看着他。 此时，就算是玉皇大帝亲临，也不如陆渊亲临让他更惊讶。 他这是干什么？难道来救他么？ 他怎么这么想笑？ 陆渊的眼神落在蒋富贵身上，淡淡地说：“蒋老板，你女儿真的是意外身亡。她被楚国侯关在院子里，搭了楼梯想爬墙出去，结果摔下去，摔了头。” 他日夜派人监视着楚国侯府，所以知道内情。 “你……你是？”蒋富贵并不认得陆渊，但是听到楚怀那般叫他，只觉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陆渊。 而且，陆渊还在跟他说话。 “我是陆渊。”陆渊说。 “啊……啊！草民见过摄政王殿下！”蒋富贵忙不迭地跪下。 “以后不要再找楚国侯的麻烦。”陆渊说。“否则……你的兴隆酒楼也就不用开下去了。” “是是是！”点头如捣蒜一般。 “走吧！” “是是是！”听到“走吧”两个字，蒋富贵如蒙大赦，赶紧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没办法，陆林卫的恶名，对普通百姓来说，太过可怕。 哪怕是王侯之家，也是说抄就抄了。更何况他只是个平头百姓？ 一个陆林卫走过去，解开了楚怀的绳子。 楚怀站起身来，看向陆渊。 “知道本王为何特地来救你吗？”陆渊问。 楚怀没说话。 他情愿被蒋富贵砸死，也不想被陆渊救。 “自从皇上继位以来，我陆渊‘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名声臭了大街。”陆渊说。“你楚国候功不可没！” “怎么？你特地来感谢我？”楚怀问。 “我要你活着，就是想让你看看，你错得有多离谱！”陆渊一字一句地说。“青儿如此，在朝政立场上，也是如此！你楚怀这辈子做过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对的！” 楚怀呼吸起伏略大：“那我们拭目以待！” 陆渊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 …… 转眼，到了汝阳出嫁的日子。 华青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要进宫去。 宫里嫁公主的流程都差不多，只不过，汝阳出嫁的排场，比华青当初差了许多。 一来她是个县主，只能照县主的份例来。 二来，她招太皇太后厌弃，墙倒众人推，连送嫁的诰命夫人们都来得不多。 第1478章 他可是南风馆的常客！ 华青和太皇太后、各位太妃、太嫔们站在北宫巍峨的大门口将汝阳送走以后，大家就感慨着往回走。 太皇太后居中，华青和建阳一边一个，扶着太皇太后的胳膊。其他人相继跟在后面。 “宫里如今只剩下建阳一位县主了。”一位太妃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呀！” “可不是！”太皇太后心情有些复杂。“一转眼，一个个都出嫁了。” “对了，建阳县主还没有指婚吧？”那位太妃问。 太皇太后看了建阳一眼，说：“如今建阳也已经及笄了。红太嫔，你也该为建阳物色着。” “太皇太后，奴婢一直在为建阳物色着呢！”红太嫔含笑说。“只是，放眼这洛阳城，竟是鲜少有合适的！要不就已经成亲，要不就太小！” 太皇太后没说话。 事实的确如此，上次太后为汝阳选驸马的时候，也遇到这个困扰。 “臣妾倒是想起，以前太后提起过，想把汝阳县主许给骁勇侯，臣妾觉得他就挺好的！”刚刚那位太妃提议。 此话一出，华青看了建阳一眼。 她的眼里有掩饰不住的紧张与喜悦之色。 看样子，看似随意说起的话题，怕是那位太妃和红太嫔他们约好的。 应该是红太嫔不好自己提，请了那位太妃帮忙。 站在太皇太后的角度，建阳跟朝政基本上没什么关联。 她自然乐得见自己的孙女们都嫁个好人家。 所以，她几乎想都没想，点点头就准备答应。 这时，华青捏了她一下。 太皇太后看了华青一眼，改了口：“听闻骁勇侯是如今洛阳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媒婆都快将他的门槛踏烂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定亲。回头孤问问。” “多谢太皇太后费心。”红太嫔微笑着谢道。 她知道，骁勇侯并没有定亲。 一旦建阳嫁给他……他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虽然手里没有龙符，但是，将来，对奕儿一定是有利的。 回到长乐宫，太皇太后问华青：“刚才说到骁勇侯，你捏了我一下，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皇祖母，不能把建阳许给骁勇侯。”华青说。 “为什么？” “咳咳！”华青咳嗽了一声，小声说：“您还不知道吧？骁勇侯他有特殊癖好。” 她自然不能说楼二和陆应婵暗通款曲。 也不能说红太嫔将女儿嫁给楼二是别有用心。 刚刚回来的一路上，她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这个理由。 “什么特殊癖好？”太皇太后诧异地问。 华青撩起自己的袖子，做了一个断袖的动作。 太皇太后瞬间领会：“还有这种事？这人看着挺正派的呀！” “可不是！看着人模人样的。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他可是南风馆的常客！听说前两天还收了一个进府！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成亲呢？” 太皇太后的眼神顿时充满着嫌弃。 “皇祖母，咱们女子嫁人，无论家世如何，嫁个有情郎是最好的。”华青又说。“建阳嫁给骁勇侯的话，是一辈子也得不到幸福的呀！” 第1479章 脱了上衣，胸口贴着胸口 她感觉，太皇太后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否则，她也不会把汝阳嫁给南皮侯世孙，成全他们那一对“有情人。” 太皇太后拍拍华青的手：“幸亏有你提醒！要不然，可就把建阳推进火坑了！” 华青微笑。 出宫以后，华青就赶紧让人连夜弄了个绝色的小倌儿，偷偷地送进了骁勇侯府。 她自己编的谎话，得赶紧坐实了！ 万一太皇太后让人去打听楼二是不是真的有特殊癖好呢？ 楼二第二天就偷偷来见了她，问她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楼二一脸蒙逼。“细皮嫩肉，娘娘腔腔的，跟那南风馆的小倌儿似的！你把他送到我那里，还让我把他藏好。究竟是什么意思呀？” 华青将手里的宝宝放在旁边榻上，让他躺着自己玩儿。 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他不是个人。” “啊？”楼二更懵了。 “他是我给你送的药！” “啥意思？” “你不是中了那绝情蛊吗？”华青说。“这个人，就可能引走你的绝情蛊。” “这样啊！”楼二恍然大悟。“不过，你不是说要一个用情比我更深的人，还要自愿引蛊吗？他自愿啊？” 华青点点头：“我可是多方寻找，才找着这么个人。” 楼二点点头：“那……具体要怎么做呢？” “很简单，你们都脱了上衣，胸口贴着胸口，然后双手互击。”华青做出个击掌的动作。“蛊虫通过你们的动作感觉到他，就会从你的胸口钻出，钻入他身体里。” 楼二生生地生出一身鸡皮疙瘩：“你让我跟一个大男人脱了衣服，胸贴着胸？” “当然得脱衣服！要不然隔着衣服，它怎么钻过去？”华青指指他的胸口。“那个蛊虫就在你的心口，引蛊嘛……就得这么引。” “就这样就行了？” “人的七情六欲是不稳定的，有时候突然就心灰意冷，有时候触景生情，突然就热血澎湃。”华青说。“是吧？” 楼二点头。 “所以呢，很可能一个情绪不对，那蛊就引不出去，你们得多尝试几次。” 楼二又点头。 “你回去，隔三差五就把他带到你房里去试试——” “还带我房里？”楼二吼道。那表情跟便秘一般。 “因为蛊虫在熟悉的环境里才容易放松，要不然它也紧张是吧？它一紧张，就不去感受那个人的情殇，肯定就会失败的。” 楼二纠结半天：“好吧。” “嗯。”华青一本正经地点头。“到时候，关好门窗，别让人看见了。要不然人家还以为你跟邓通是一路货色呢！” “知道了！”楼二很听话的样子。“那我怎么能知道引出去没有？” “这还不简单？你要是想起你和婵儿以前的事情，就证明已经引出去了呗！想不起来，就没引出去。要多试几次。” “好吧！我回去试试！这身体里面老有根虫，一想起来也渗得慌！” “嗯嗯！”华青深有同感地，富于同情地点头。 第1480章 是不是太重了？ 楼二走了以后，估计着他已经出了青园再也听不见她的动静。华青猛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旁边的小宝宝看见他娘笑成那样，也跟着咯咯咯的笑，手舞足蹈的模样，极为可爱。 …… 楼二回去以后，找了个风和日丽的夜晚，将那个绝色小倌找进自己的房里，问他：“那个……她都跟你说明白了吧？” 小倌有些羞涩地点头。 送他来的人说了，不管楼将军要对他做什么，他都不许多问，照做就行了。 “你当真是自愿的吗？” “嗯。”小倌又点头。 “那……你去把门关上，我们开始吧！”楼二说。 小倌去把门关上了。 在他们的后窗根下，一个黑影悄悄地蹲在那里听着。 只听里面传来楼将军的声音：“是不是有些害怕？” 小倌回答：“还好……” 其实他已经有了不少经验。 楼将军：“应该不会疼的。进去的时候没感觉，然后睡一觉起来，就把什么都忘了。” “嗯。”小倌感觉楼将军实在是太体贴了。 “那就开始吧。”楼二说。“先脱衣服。” 小倌儿把衣服脱了。 楼二也把上衣脱了。 “到榻上来吧，过来！”楼二说。 小倌过去，看着他那精壮的肌肉，有些脸红地垂下头。 楼二看他的模样，一阵阵的蛋疼，说：“你过来啊！” 小倌过去。 楼二让他的胸口贴着自己的，让他举起双手，很有节奏感地拍打他的手：“啪、啪、啪……” 这样好奇怪。 但是小倌儿在来之前，就有人跟他交代了，不管将军对他做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要问为什么，只需要照他的要求做就是。 知道得多了，对他没有好处。 所以，他也不问，只默默地任他击掌。 只有时皮糙肉厚力气大的楼二打重了，他会“嗯”上一声半声。 楼二就问他：“是不是太重了？” 小倌儿：“嗯。有点疼。” 楼二：“那我轻点。” …… 窗下的黑影摇摇头，悄无声息地走了。 从那以后，太皇太后的指婚对象，再也没考虑过楼澜。 当然，后来楼澜知道了真相，想把华青揍一顿，又看她抱着个奶娃俏生生的模样没地儿下手，心里那个憋屈…… …… 锦瑟说，如果她师父过完年还不来找她，她就要离开洛阳，去找她师父。 转眼就过完年，出了正月了。 这天，她看到屋里没有别人，就她自己在旁边伺候着，鼓了半天的勇气，终于开口了：“王妃。” 华青看了她一眼。 她猜，锦瑟要说走的事情。 华青自然不想她走。 这么多年了，实在是舍不得。 而且，她长得这般漂亮，武功却只有半吊子，出去闯荡江湖的话，危险啊…… “王妃……我……”锦瑟看起来挺难开口的。 华青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你实在是想走，我也不拦着。” 锦瑟咬了咬唇。 “说吧！你有什么需要的，人、财、物。尽管开口，我都可以给你。”华青知道她向来细致，出行需要些什么，应该都列了单子了。 锦瑟貌似感动了，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华青的手……然后放到她自己的手腕上。 第1481章 你能不能……能不能？ 然后，华青就感觉到……她怀孕了！ 她居然怀孕了！ 华青目瞪口呆地看着锦瑟：“你这是什么意思呀？都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居然不跟我说！”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怀孕了……”锦瑟红着脸说。“那一次之后，您不是给我喝药了吗？我还以为自己的经期紊乱，直到最近……吃了饭老想吐……” 那次之后，华青是给她吃过药，不过那不是事后避孕药，而是美容养颜，固本培元的补药…… 咳咳，不能怪她啊！ 要怪就怪陆铎！ 华青清了清嗓子：“你打算怎么办呢？让我帮你打掉孩子，上路去找你师父？还是嫁给陆铎？” 锦瑟不说话。 “怎么地，你说话呀？” “我没想过要打掉……”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垂着头说。 “那就嫁给他呗？总不能你一个姑娘家，突然生个孩子出来吧？”华青有种神转折的感觉。 “不过，他好像已经不理我了……”锦瑟小声说。“前些天我在路上遇到他，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你自己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华青翘个二郎腿，一晃一晃的。“这个我无能为力！” “王妃……” “嗯？” “你说我去找他的话，他还会要我吗？” 华青看着她的小脸，一本正经地说：“还真不一定！前些天你没听母亲说你要给他定亲吗？他都已经跟那姑娘见过了，听说彼此都挺满意的。” “啊？有吗？” “有啊！你没听到吗？就上一次母亲跟我说的！你也在场的！” 锦瑟一脸迷茫：“我没听到呀！” “反正这是真事！”华青说。“你要不赶紧去问问陆铎？要不然等他跟人定亲了就来不及啦！你说你的肚子里怀个孩子要怎么办呢？” 锦瑟纠结了半天，出去找陆铎去了。 刚走到陆林卫所外面，就正好遇到她从里面走出来。 四目相对，陆铎迎面向她走来。 然后，冷冷地擦身而过。 又跟上次一样。 “陆统领。”锦瑟叫道。 陆铎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锦瑟转到他面前，说：“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陆铎冷刀子一般的眼神定在她的小脸上，没说话。 “我之前说过，过完年以后，要去找我师父——” “跟我有关系？”陆铎打断她。 怀孕的女子总是脆弱些，锦瑟有些被他的冷漠吓到了，满眼受伤地看着他。 陆铎绕过她，走了。 锦瑟眼眶一红，好半天才喃喃地说了一句：“我怀孕了……” 陆铎本来已经走出十几步了，锦瑟的声音又小，要是换了普通人，根本听不到。 然而陆铎显然不是普通人。 锦瑟只觉眼前一花，陆铎的气息就贯穿了她的整个呼吸。 “你说什么？”陆铎问。 锦瑟眼睛红红地看着他：“我听王妃说，你这回真的要定亲了，人也见了，彼此都挺满意的。但是，我……我怀孕了，都三个月了，你能不能……能不能？” 陆铎盯着她：“能不能什么？” 第1482章 他也想要洞房 “能不能别跟她定亲？”锦瑟为了孩子，也是豁出去了。“你要不……娶了我吧……” 陆铎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说话。 “可以吗？”锦瑟有些不安地问。 “若是没有孩子，你是无论如何不会嫁给我的吧？”陆铎问。 锦瑟是个老实人，回答说：“如果没有……我应该会去找我师父。” 陆铎眼神发沉地看着她：“我对你而言，是什么？” “是……”锦瑟望着他，呆呆的：“是我喜欢的男子……” 陆铎看着她呆呆的小模样，突然就笑了一下，牙齿雪白，很有味道的样子。 …… 锦瑟和陆铎的婚期就在当月。 谁让锦瑟都三个月了？不能拖了呢！ 陆铎是陆松的养子，婚礼按照庶子的规格来办的。 陆松很看重陆铎，特地在晋阳王府里开辟了一个比陆铎原来住的地方更大的院落，挨着湖那边，虽然稍微偏远些，但是开阔又景观漂亮，比永徽阁也不相上下，很有新房的规格。 锦瑟是华青身边的人，陆铎是陆渊最信任的弟弟，婚礼当天，来了许多人。 基本上各大王府、侯府都来了人，就算没来人，也送了礼。竟是比陆烜大婚的时候要热闹得多。 当天晚上，陆渊喝了不少酒。 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一回永徽阁就色眯眯地说，今晚是阿铎的洞房花烛夜，他也想要洞房。 然后，也不顾小包子就在旁边，就将她脱得只剩个里衣。 华青好容易从他手下逃离，抱起小包子说：“熹儿还没睡呢！等他睡了呀！” “把他抱给奶娘！”陆渊说着就伸手去抱他。 岂料，小家伙却抓住了华青脖子上的云镜，跟见到什么稀奇的东西一般，咿咿呀呀地叫起来。 “松手。”陆渊命令。 不过显然他陆渊的威风能震慑全天下的人，却没法震慑他儿子，人家连斜都不斜他一眼，小手抓得死紧，继续研究云镜。 大约是在镜子里看到了他自己，觉得里面的宝宝很可爱，叽叽咕咕跟他说话，很是来劲。 陆渊抱不动他，索性把她脖子上的云镜取下来，塞给他玩。 然后叫来奶娘，将他抱走了。 将门关上后，陆渊就将她扑倒在床，扒衣服…… 这人今晚喝多了…… 锦瑟和陆铎新婚第二天，去给墨夫人和丞相大人敬茶。 按照规矩，陆渊和华青也要去受礼。 只见锦瑟穿了一身新妇的衣裳，漂亮得跟一朵刚刚盛开的桃花一般，粉面含羞地来了。 先是给丞相和墨夫人敬茶，听她叫墨夫人夫妇为爹和娘，华青比墨夫人还开心，咧嘴笑个不停。 给陆渊和华青敬茶时，她却称王爷、王妃。 “你这明显没拿我们当一家人啊？”华青不高兴地说。“都叫爹娘了，却叫我们王爷、王妃，什么意思？” 锦瑟抿嘴一笑，脆生生地叫道：“大哥，大嫂。” 华青这才接了过来。 再然后，她又去给陆烜夫妇敬茶，习惯性地叫道：“二公子……” “你个傻丫头，又叫错了！”墨夫人笑道。“该叫三弟。” 第1483章 对养子比对亲生的还好 “是，三弟，三弟妹，请喝茶。”陆烜夫妇也接过茶盏去喝了。 等敬完茶，墨夫人说：“因着阿铎来的时候，烜儿已经四五岁了，府上的人都叫烜儿为二公子叫习惯了，阿铎又经常不在府上，也就任由他们去了，没有让他们改口。如今，阿铎也成家立业了，以后，大家都改了口吧，管烜儿叫三公子，通儿为四公子。” “是！”在场的下人们齐声回答。 赵姨娘在旁边听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两个儿子都矮了个排行，脸色不大好。 华青却又火上浇油，说：“父亲，母亲，我知道你们给二弟准备好了新房。不过锦瑟在那边府上住惯了，二弟平时也在那边驻守，我想在摄政王府开出一个园子，平时让锦瑟他们住在那边，就方便多了。我和她也方便互相照应。” “嗯！还是公主想得周到！”墨夫人微笑地点头。 “陆统领和锦瑟姑娘真是好福气。”赵姨娘不阴不阳的说：“虽是养子，却比烜儿这个亲儿子的待遇还要好。在这边的园子，就比烜儿的大，在摄政王府，却也有自己的住处。我们烜儿也没有这个待遇呀！” 华青看了她一眼，不好说什么。 她毕竟是晚辈，不能跟长辈吵嘴。 墨夫人冷笑：“小门小户出来的，说的话都这么小家子气！” “妾身的出身是不高！但是，难道妾身说的不是事实吗？”说着，说着，她眼眶又红了，我见犹怜的样子。“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家，对养子比对亲生的还好。” “阿铎这些年，为了我陆家付出了多少？我不信你都不知道！”墨夫人道。“陆烜又付出了什么？” 赵姨娘看了陆铎一眼，说：“我们陆家供他吃，供他穿，把他养到这么大，他为陆家做事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我们烜儿就不同了！他是丞相的亲生儿子！亲生儿子得到父亲和大哥的照顾，还需要付出什么吗？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陆铎没说话。 陆渊也没说话。 都看着丞相。 丞相咳嗽了一声：“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阿铎不是常年驻守在陆林卫所吗？公主也是为了让他们夫妻更方便！如果换了是烜儿，渊儿和公主也会这么安排的。是不是渊儿？” 渊儿回答：“如果姨娘觉得三弟和四弟的在府里的住处不够大。我可以在府外另外为他们置办宅子。” “丞相，您听听！这哪里有把烜儿当成亲弟弟？”赵姨娘揪着丞相的袖子就哭。“去府外置办宅子，这是要把我们母子三人赶出王府吗？” 丞相有些烦恼的叹了一口气，说：“渊儿不是这个意思！这府里你不都清楚吗？没有更大的地方了！你要是觉得烜儿住的园子不够大，这除了在外面置办宅子，还有什么办法呀？” 赵姨娘只不听，嘤嘤地哭个不停。 华青被她哭的心烦，站起来说：“父亲，母亲，熹儿离不开我，我先回去了！” 第1484章 被人打晕的奶娘 “公主，您先回去吧！”丞相和墨夫人站起来说。 “锦瑟，跟我一起走吧！”华青直接牵了锦瑟的手一起走了。 陆渊和陆铎随后也走了，兄弟两人不知道凑一块合计什么去了。 只留丞相自己安抚他的女人。 路上，华青摇头说：“这赵姨娘……以前没看出来她这么能计较啊！” “是公主对我太好了！”锦瑟有些愧疚地说。“她都嫉妒了。” “老子愿意对谁好就对谁好，怎么着？还得看她的脸色？”华青冷哼一声。“行了，别把她放在心上。有我在呢！你先回去吧！下午我们一起回那边去。” “嗯。”锦瑟点头，回她的新房去了。 华青在今夏的陪同下，则回永徽阁去。 她现在只要一会看不见熹儿，就想得厉害。 然而一回去，却只看到楚绫在整理熹儿的尿布，不见奶娘和孩子。 “咦？熹儿呢？”华青问。 “不是说墨夫人让抱过去么？”楚绫含笑说。“奶娘带他去了。” “母亲让抱过去？”华青一愣。“我刚才一直跟她在一起，没听说她让人把孩子抱过去啊？” 而且这会赵姨娘还在闹，她应该也没有心情逗孩子吧？ “刚才锦云来说的呀！说是墨夫人让抱过去。”楚绫说。“对了，他还抓着云镜不放手呢！奴婢没办法，就让他拿着去了。” 华青陡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转身就走。 到了乐安堂，孩子并没有在那里，奶娘，锦云都没来过。 更令人恐慌的是，墨夫人根本没叫锦云去抱孩子来。 墨夫人和丞相当即命令所有人都去找。 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报，说是在湖边那头，在花丛里找到了被人打晕的奶娘。 华青将奶娘救醒，她顿时一脸惊恐地说，因为她不熟悉晋阳王府的路，锦云带着她越走越偏僻，等她发出疑问的时候，锦云就将她打晕了。 孩子不见了！ 锦云也不见了！ 一群人往大门的方向追去，门口守卫的人说，刚刚，锦云提着一只大篮子，出府去了。 难不成，锦云把孩子偷出府去了？ 这怎么可能？ 墨夫人踉跄了一下，几乎要晕倒。 然而华青却比她镇定得多，扶住她说：“娘，您先别着急。” 然后又问门口的守卫：“王爷呢？你们看到王爷了吗？” “王爷刚才也出府去了。”守卫说。“他还说，如果您问起来，就说让你们在府里等，不要打草惊蛇。” 华青稍微放心了一点。 陆渊已经发现孩子出府了。 希望……锦云不知道陆渊可以追踪云镜。 …… 接下来是无比焦心的等待。 每时每刻，都令人煎熬。 如果大规模搜捕，很可能惊动她，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所以，按兵不动，等陆渊追踪云镜的消息，是最明智的。 华青在心里说了一千遍，陆渊一定可以找回宝宝！ 事实证明，她相信陆渊就对了。 他真的把孩子救了回来。 不幸中的万幸，陆渊第一时间感觉到不对。 第1485章 为什么？ 他感觉，云镜竟出了府。 今早他们起床的时候，宝宝还没醒，他们没去打扰，直接去了墨夫人处。 此刻怎会出府了？ 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府门口，问明白了刚刚谁出去了，便追踪而去。 当然，那时候他追踪的是云镜，并不知道孩子丢了。 后来才发现，锦云竟然将他的儿子给偷走了！ …… 从发现到陆渊回来，其实只有一个多时辰，但对华青来说，如同一辈子那么长。 当陆渊抱着孩子向她走来，她喜极而泣，伸手将熹儿接了过来。 小熹儿明亮如星辰的眼睛看着华青，咧嘴就笑了。 看到他娘，他总是很开心的样子。 华青将他紧紧地抱住，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看向陆渊：“锦云呢？” “已经带到陆林卫所去了。”陆渊说。 “她想将孩子带到哪里去？” “想送上一辆马车，被我发现之后，那马车里的人弃车逃跑，我因着顾及熹儿，没追到她。”陆渊说。“是个武功高强的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华青心里一动。“莫不是那天晚上刺杀我和皇上那个黑衣女人？” 陆渊：“有可能。” …… 从锦云的住处，陆林卫们搜到了一个暗格。 从里面搜出了三样东西。 一样，是让华青和陆渊都刻骨铭心的东西：魔鬼伞毒。 也就是，在他们新婚之夜，陆渊中的那种毒。 还有一样，也是一种毒，正是那天晚上，陆烜中的那种毒。 原来，毒竟是她下的。 她为了制造恐慌动乱，先给陆烜下了毒。 然后假装担心新房那边，拿着沾了魔鬼伞的银针，去新房里探毒。 好周密的计划啊！ 她利用她是墨夫人心腹丫鬟的身份，成功地做到了许多人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刺杀陆渊。 当然，她最初的目的，不止陆渊，还有华青。 从那暗格里还搜出了个东西，是个磨损得很旧的银手镯。 手镯是由一朵一朵的花朵形状的银疙瘩连接起来的，内侧刻了字，写着个名字：姜玉顺。 还有个大瀚著名的百年老首饰店“珍宝坊”的印记。 墨夫人调教出来的四大丫鬟中，锦珠、锦玉、锦绣，都是家生子。 唯有锦云，是从外面买来的。 据说她家里人都不在了，人又懂事，长得也好，十几年来，慢慢成了墨夫人最得力的左右手。 墨夫人做梦都想不到，她竟然会差点毒死她儿子！ 又差点偷走她孙子！ 为什么？ 这一切自然是有原因的，而且她背后定然是有人策划指使的。 就是不知那人是谁…… 昭狱的刑具五花八门，从身体到心理的折磨层出不穷。 这次，陆渊下了死命令，犯人要是再跟蓝藻那般死了，负责的狱卒到官员都得跟着死。 于是，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轮班十二个时辰盯着锦云。 然而，几天过去，她受了不知多少刑具，竟是死咬着一个字没吐出来。 与此同时，那个从暗格里搜出来的手镯被陆林卫拿到珍宝坊去，查探此手镯的出产日期和卖出地点。 刚开始，拿着剑逼问也没用，都说珍宝坊没做过这般的东西。 后来还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掌柜，回忆说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东西，曾经在翼州那边做过一批这样的手镯。 第1486章 出大事了 那手镯上的花瓣形状乃是翼州的州花：太平花。 于是，陆渊又派人去了翼州，追查姜玉顺这个人。 不久就被找到了。 根据知情人的描述，锦云的长相、年龄都与那个姜玉顺吻合。 她还有个姐姐，名叫姜玉福。姐妹两人父母双亡，被当时清微道的圣女收养带走了。 姜玉福这个名字，华青一听就有些耳熟。 后来还是楚绫姑姑提醒她，说是红太嫔的丫鬟就叫这个名字。 于是红太嫔的丫鬟姜玉福就被带进了昭狱。 华青亲自去了，将锦云和姜玉福的血滴在云镜背面的小花朵里。 云镜显示：姐妹。 这姐妹两人，一个在宫里红太嫔的身边，一个在墨夫人身边。 图谋什么呢？ 她们的主子，究竟是谁？ 根据姐妹两人一致的口供，说她们两人幼时失散，根本不知道对方在哪里。 锦云所做的一切，都跟姜玉福没有任何关系。 陆铎还设计让她们姐妹两人单独呆在一块，她们也没有表现出半分可疑之处。 姜玉福是宫女，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她做了什么，于是陆渊将她放了回去。 牢里面关着许多清微道的人。 陆渊和陆铎调转了方向，开始追查那个清微道的圣女…… 当年，姜家姐妹是被清微道圣女收养带走的。 只要找到那位圣女，就能有新的突破。 …… 自刘奕被圈禁，陆渊和华青身边埋伏的棋子们一颗颗地从暗转明。 从周景母子，蓝藻，再到现在的锦云，华青仿佛看到一个濒临疯狂的幕后推手。 而锦云的落网，直接将这种疯狂推到了顶峰。 姜玉福和锦云之间的关系，令有些事情一捅就破。 实际上，就差证据了。 然而就在查证证据的关键时候，出事了。 出大事了。 这天半夜，陆渊被陆铎叫走了，说是南宫的方向出现了求救响箭。 南宫，那是皇帝生活起居的地方。 本来华青也想一起去的，陆渊让她留在家里面保护熹儿。 熹儿丢失时候那种蚀骨的恐惧还残留在她心里，于是她留下了。 陆渊他们去晚了一步。 对方强攻入皇上的寝居，将刘宸掳走了。 对方有四个高手，都黑衣蒙面。 但陆渊一看就认出了其中的一个：宋裕德。 他的身形陆渊很熟悉，很好辨认。 还有一个，看其武功路数，应该是是秦少典。 宋裕德和秦少典，都是化境，或是接近化境的高手。 还有一个，武功深不可测，陆渊跟他对了一掌，竟是被震得手臂一麻。 陆铎却跟他说，此人，应该是楚怀身边那个一直戴着人皮面具的神秘人。 陆铎曾经跟他交过手，把个醉红楼打得稀巴烂，一个月都没能开张，最后还败在了他手里，他自然印象深刻。 这个人出现在宋裕德身边，陆渊突然想到了他是谁。 莫非是张少昊？ 宋裕德、鬼谷、张少昊勾结在一起，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而张少昊却遍寻不见。 原来，他被宋裕德送到了楚怀身边，一直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第1487章 他不救他？ 另有个黑衣女子，陆渊却也认得，正是那天想接应锦云，偷走熹儿那个。 双方对峙在南宫的围墙边。 禁卫军的重重弓箭对准他们。 皇帝刘宸，被宋裕德提在手里，挡在他自己身前。 “宋裕德，放了皇上。”陆渊冷然说。 “呵呵，好眼神啊！”宋裕德索性将蒙面巾拿了下来，露出一张疯狂又阴鸷的脸。 “你先是想掳走我儿，如今又对皇上下手，想必是想劫持人质跟我勒索点什么？”陆渊看着他。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宋裕德笑道。“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吧？” “云镜？仙界之门钥匙？” “正是！”宋裕德道。“拿这两样东西，来换皇帝的命吧！” “不可能！”陆渊断然说。“钥匙在九鼎真人那里，你以为劫持皇上就可以让他妥协吗？” “那就把云镜交给我！”宋裕德又说。 陆渊冷笑：“宋裕德，本王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若是真把本王的儿子掳去了，或许还能得逞。但是，你拿个傀儡皇帝来威胁我，不觉得可笑？” “别跟我来这一套！你以为我会相信？”宋裕德说。“没有了他，你这个摄政王还怎么做下去？” “那就不做摄政王了便是！”陆渊说。“天下人都知道我想做皇帝，你要是杀了他，我还省得自己动手了！要杀要剐，随便吧！” “当真？”宋裕德挑眉看着他，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比在了刘宸的脖子上。 小皇帝一眨不眨的盯着陆渊，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浑身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陆渊却面无表情。 宋裕德突然就拿那匕首刺进了小皇帝的手臂。 小皇帝发出“啊！”地一声惨叫，疼的冷汗直冒。 然而，陆渊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当真不换吗？你要是不换，那我就一刀一刀地给他放血！直到他死为止！”宋裕德问。 “反正你们也走不了，赚了！” 宋裕德再次捅向小皇帝，这次，却是捅在他的肩膀上。 小皇帝再次惨叫，浑身鲜血淋漓。 “弓箭手！”陆渊举起手。 几千弓箭手全部对准了他们。 “清微道余孽刺杀皇上，罪无可恕，准备——”陆渊浑厚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整个南宫。 弓箭手蓄势待发。 小皇帝无力地被宋裕德提在手里，一眨不眨地看着陆渊。 眼里，是一抹隐藏很深的不甘与恨意。 他不救他？ 还要射死他？ 宋裕德他们的武功再厉害，赤手空拳地想要在箭雨和陆渊兄弟两人这样的高手拦截之下从容退走，是不可能的。 他倚仗的，就是皇帝。 所以，当陆渊说出“准备”二字，貌似不打算管皇帝死活的时候，宋裕德还是妥协了：“等等！” 陆渊：“怎么？” “你若不愿意拿皇帝换钥匙和云镜……”宋裕德说：“我们就做一个其他的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你不是一直在找第四把钥匙的下落吗？”宋裕德问。“我知道它在哪里。” 第1488章 皇姐，救我！ 陆渊眼神微微一动：“你知道第四把钥匙的下落？” “没错！”宋裕德道。“在这个世上，只有我知道它的下落！你们这样漫无目的地找，几辈子也找不到！” “那你想要交换什么？” “我知道第四把钥匙在什么地方，但是凭我的能力，却拿不到。”宋裕德说。“不如我们合作？我有两把钥匙，你们有一把钥匙，还有云镜。我们一起去找第四把，一起打开那道门。你觉得如何？” 陆渊想了想，回答：“这个倒是可以。不过，这跟皇帝有什么关系？” “这样吧！”宋裕德说。“打开门之后，我将皇帝还给你！” 陆渊眼神冷漠地看了皇帝一眼，问：“你会吗？” “当然！”宋裕德回答。“我要他的命做什么？” “你通过楚怀，一心相助忠诚王。皇帝死了，忠诚王就成了唯一的皇位继承人。所以，我不相信你会放过皇上。”陆渊说。 宋裕德正要说话，陆渊却又打断他：“不过，你杀了他也没用，他死了，刘奕也要死，你懂吧！” 这意思是，皇帝死了，陆渊就要自立为帝，第一个要杀的，自然就是刘奕。 宋裕德面色变了变，笑道：“你放心，到时候，一定将他还给你！刘奕跟我八竿子打不着，他做不做皇帝关我什么事？我相助楚怀，不过是看在鬼谷的面子上。” 陆渊不动声色地说：“这样最好。皇帝对我来说还有些用处，打开那道门，你把他给我。否则，不仅是刘奕，你女儿宋琅嬛，也会一尸两命！” “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儿子！”宋裕德说。 陆渊：“本王不缺儿子。” 宋裕德深呼吸：“好！我答应你就是，到时候，肯定将刘宸完完整整地交给你，不过，这会……” 他紧了紧手里的匕首，死死抵着刘宸的脖子，然后看向那些弓箭手。 “都撤了吧！放他们走！”陆渊命令道。 这时，刘宸却突然喊道：“摄政王，你答应他的条件，拿那什么钥匙和云镜来吧！他们会杀了朕的！” 陆渊看着他，没说话。 小孩子哪里能懂得大人的奸诈？ 宋裕德若真的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就真的活不成了！ “摄政王！”刘宸又喊。“你救朕，朕可以将皇位让给你！” 陆渊什么都没跟他说，面沉如水地命令道：“都退下吧！让他们走！” 弓箭手退下，禁卫也退下了。 “到仙界之门来！我在那里等你！”一只雕突然俯冲而下，宋裕德飞身坐上雕背，冲天而起，消失在夜空中。 夜空中传来小皇上的喊叫声：“皇姐，救我！” …… 华青正看着熹儿的睡颜发呆。 突然之间，她仿佛听到了小皇帝的喊声：皇姐，救我…… 一个激灵，她忽地站起来，出门朝南宫的方向张望。 不知道怎么样了啊……好担心小皇上。 陆渊到天亮才回去，跟她说了当时的情形：“……宋裕德一旦得到了云镜，定然会杀了皇上。所以，我便答应了他的条件，一来，他为了拿到云镜，会暂时留皇上一命，二则，或许他真的知道第四把钥匙的下落。” 第1489章 通往仙界之门的路 华青皱眉沉默了一阵，说：“皇上长这么大，恐怕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定很害怕。” 陆渊眉头动了动。 皇上的确很害怕，也很愤怒。 陆渊能感觉到。 华青咬咬牙：“明天，咱们就去昆仑山吧！” “你别去。”陆渊说。 “我必须去！”华青却说。“我爹娘失踪的时候，因为怀孕了不能去救他们，我已经觉得自己很不孝了。现在，我必须去找我娘！” 圣女生死不明，青儿这些日子以来心里的煎熬，陆渊都看在眼里。 他终是同意了。 第二天，他们就出发去了昆仑山。 临走时，陆渊交代陆铎，要牢牢地掌控住宋琅嬛，还有牢里的曲夫人母子，以免万一到时候宋裕德想对小皇上不利，也可以有个谈判的筹码。 通往仙界之门的道路无比地曲折。 也难怪九鼎真人都已经找到了地底裂缝，却花了几个月也找不到路过去。 从九鼎真人新发现的入口进去后，走过长长的一段墓道，却从一道偏门里离开了炎帝墓。 离开之后，外面是一汪树丛掩映的小小水潭。 那水潭清澈灵动，占地不大，四周被高大浓密的树挡着，即便从高空往下看，也无法发现它的存在。 水潭很深，潜水到底部，可以进入一个水底墓道。 当初，若不是陆渊通过云镜追踪到这条墓道，大约他们再活五百年，也找不到通往仙界之门的路。 从水里冒出头来，云镜就蓦然有了反应。 华青感觉它散发出丝丝清凉的气息。 从衣服里掏出来一看，它又发光了，而且上面显示出三个字：诛神墟。 “王爷，你看！”华青水淋淋地把云镜拿给他看。“诛神墟？” 陆渊将云镜拿过去看了，说：“你曾说过，云镜能指示与冥界相关的东西，难道仙界之门并非仙界之门，而是与冥界有关的地方？” “不知道啊……”华青其实并不很了解云镜。 例如，它为何会跟陆渊之间有感应？ 它又到底是会提示冥界的东西，还是凡是异界，都会有提示？ 这个“诛神墟”，究竟是个什么墟？ 光看着这几个字，就有种寸草不生的感觉…… 从水里出去，是一条往上的梯道。 辗转过了三道暗门，然后又爬了十几级梯子，眼前便豁然变亮。 华青终于看到了那个将她娘吞噬进去的大漩涡。 它发出强烈的白光，可见内中高速旋转的高温罡气，任何东西卷入进去，都会化作灰烬！ 这个漩涡位于两个月牙形大石雕中间。 不知石雕是何种石头做成，在那般的高温之下，丝毫没有任何变化，后来华青去摸了，摸着也不烫。 石雕上面有类似文字的古老神秘的字符。 那字符，跟仙界之门钥匙上的字符是同一种。 在漩涡的光芒照射下，可见这个空间很大，往上看去是一片虚空，往四周看去，还是一片虚空。 唯有距离漩涡十几丈远的地方，有个贯穿两头，不知多长的大裂缝。 第1490章 第四把钥匙在哪里？ 好在，无论是大漩涡，还是大裂缝，其中的热气都不怎么侧漏。 所以，整个空间里，比墓道中虽然要高很多，但是，还是可以忍受的。 …… 他们去的时候，宋裕德他们还没到。 但九鼎真人已经来了。 水潭那里，还有两位武功都已经达到化境的武道长老，以及十几个武功最为高强的武道弟子守着。 等宋裕德来的时候，便是被两位长老押进来的。 他竟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看了一眼以九鼎真人为首的诸人，宋裕德露出个笑容来：“哟？来了这么多人？” 宋裕德笑得很轻松的样子，或是吃准了他们想要第四把钥匙，一点都没有面对强敌的紧张。 华青很想狠狠地扇他一巴掌，但是……她忍住了。 她娘还生死下落不明，她需要第四把钥匙。 “宋裕德！你一个人吗？”华青问。 “是啊！长公主殿下，您看草民是不是很有诚意？”宋裕德笑问。 “皇上呢？”华青问。“你怎么没将他带来？” “他在张少昊那里。”宋裕德回答。 “张少昊？”华青眼神一凝。 “是啊！张少昊，他可是你嫡亲的舅舅！”宋裕德笑眯眯的。“当然，也是皇帝的亲舅舅，所以，有他照顾着，公主殿下就放心吧！等我们开了门，离开这里以后，你们拿我的命，去换那小皇帝回来就是。” 张少昊连他亲娘都杀了，放个屁的心！ 华青怒道：“你敢伤他一根寒毛，我就把宋琅嬛和宋岩抽筋扒皮！” “是啊是啊！”宋裕德说。“我还有妻子儿女在你们手里，你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赶紧地弄出第四把钥匙，打开仙界之门吧！” 九鼎真人挥挥手，让押他进来的长老放了他，问：“第四把钥匙在哪里？” “就在那里面！”宋裕德指指那个巨大的地底裂缝说。 “你怎么知道？”九鼎真人问。 “当年，我们一起进的那个得到钥匙的古墓你还记得吧？” 九鼎真人：“自然记得。” “就在那古墓里，我除了抢到一把钥匙，还得到了指示仙界之门位置的星象图。”宋裕德说。“所以，我是第一个来到此处的人。” 这个是真话，那张图他们都见过，背面还写着一句话：子为人皇，父为仙。 九鼎真人点头：“嗯，继续说。” “当时，那道裂缝没这么大，只有不到一丈的宽度。”宋裕德说着，指着一个方位。“那仙界之门的第四把钥匙，就漂浮在这地底大裂缝的上空。” “什么？漂浮在上空？”众人都看向他指的方向。 裂缝上空因为有极为强烈的高温罡气，看起来有些失真，但在大漩涡的白光照耀下，能看清楚，那上面分明什么都没有。 “对！”宋裕德说。“那时候，我想了很多办法，想将它弄过来，但是，那裂缝里的罡气，竟堪比红莲业火，任何材质的东西伸进去，即便是世上最耐火的玄铁、紫金，也被烧化了。” “现在怎么又不在那里了？”华青忍不住问。 第1491章 捞了二十年没捞上来 “二十多年前，罗恒和张少昊一起误入了这个地方。”宋裕德看着九鼎真人说。“并对这里大为感兴趣。” 九鼎真人的脸色顿时白了白。 原来，他们两个失踪，是来了这里吗？ “他们和我一起想办法弄那钥匙，后来……真人，还是令公子找来了龙绡。”宋裕德说：“他用龙绡做成了一根丈长的棍子并一网兜，将那钥匙勾了来。” “他人呢？”九鼎真人更关心他儿子的下落。 “你听我说。当时，眼看要将钥匙勾来了，岂料，这里面突然就地动山摇，裂缝扩大，变成了如今这么宽。” “恒儿呢？”九鼎真人又问。 “令公子来不及跑……和钥匙一起掉了下去。”宋裕德说。 在听宋裕德说罗恒和张少昊来过这里时，九鼎真人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今，亲耳听到宋裕德如此说，九鼎真人顿时面色一黯。 这么多年了，九鼎真人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罗恒。 尤其在张少昊出现后。 如今方才知道，原来他早已去了……二十多年前就没了…… “当时，这洞里发生了剧变，崖缝底下喷薄出来的热气也变得不稳定。慌乱逃命的时候，我有看到，罗恒变成了灰烬，那钥匙沉到了崖缝里面去了，就在距离我们所站平面下方不到两丈的地方悬浮着，或是因为内中强烈的对冲气流，并未掉落下去。” “你既然知道第四把钥匙在哪里，为何这么多年不自己去取，却告诉了我们？”华青问。 “我自然试过很多次。”宋裕德说。“无奈那里无法靠近，看不见下面的情形，只能远远地用龙绡做成的网兜去捞，我捞了二十年没捞上来，烧化龙绡无数，这不才想借你们的云镜一用吗？” “云镜？”华青摸了摸胸口，从进入这里，它就散发出一股清凉的气息，以至于连九鼎真人都已经额头冒汗，她却丝毫不觉得热。 “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再地想要云镜。”宋裕德说。“有云镜的神光护体，就能靠近地底裂缝，下去找钥匙。” “你怎么知道有了云镜就能靠近？”华青怀疑地问。“连张真人和我都不知道呢！” “这个嘛……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一年多以前，我遇到了一个人。”宋裕德说。“是他告诉我的。” “什么人？” “是个神神秘秘，疯疯癫癫的老道。”宋裕德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所说的是真是假，所以，你不妨去试一试。” 云镜不断散发出清凉的气息护着她，听到宋裕德之言，她早已跃跃欲试。 她没有多说，慢慢地靠近那能熔金化铁的地底崖缝。 随着她的脚步一步步向崖缝靠近，云镜散发出的清凉气息越发地强大，令她丝毫感觉不到烫。 竟是真的…… 云镜不仅可以保护她在冥河之源行走，免受冥界阴气的侵犯，而且还可以隔绝这种诡异的极热气流。 一直走到崖缝边上，她探头往下看，也没受到任何的伤害。 第1492章 一旦将钥匙拿出来，此处就会崩塌。 大漩涡的光照不到崖缝中间，内中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一股从下往上涌的气流，冲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青儿小心，快回来。”陆渊叫道。 华青快步走了回去，有些兴奋地说：“云镜真的可以护着我不受高温罡气的伤害。” “此物果然神奇。”九鼎真人点头说。 “实在是太好了！看样子，那道人说的没错呀！”宋裕德一脸振奋。 “把云镜给我，我去拿钥匙。”九鼎真人对华青说。 华青点头，将云镜取给了九鼎真人，又将鲛后送给她的夜明珠也给了他，以方便他下去之后照明所用。 而九鼎真人，也拿了个木盒子给华青。 华青知道，这里面，装着三把钥匙。 “等等！”宋裕德却叫道。 “怎么了？”大家都看着他。 “那道人还跟我说，这道地底裂缝，实际上是个阵法，钥匙乃是阵眼，一旦将钥匙拿出来，此处就会崩塌。”宋裕德说。 “那要如何？”九鼎真人皱眉问他。 “唯有用另一把同样重量的钥匙将其换出来。”宋裕德说。“四把钥匙当中，上面的两把，重量是一样的。下面的两把，重量也是一样的。我这里的两把，正好是最下面的两把。” “你的意思是说，真人那一把钥匙，和地缝中那一把钥匙，重量是一样的？”陆渊问。 “正是！”宋裕德说。“所以，唯有用真人的钥匙，方才能将底下那把钥匙换出来。” 实际上，除了裂缝里那一把，其他的三把钥匙都在真人手里。 华青和陆渊也都亲手拿过三把钥匙，感觉应该是一样重的。 当然，也不排除有细微的差别…… “可这样始终少一把钥匙，还是无法打开仙界之门啊？”华青问。 “打开那道门，并不是非得四把钥匙同时打开，一把一把打开也是可以的。”宋裕德说。“真人，你先用你的那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向右转六圈，就将那个锁孔打开了。然后再用你的钥匙去换下面那把即可。” 九鼎真人拿了他从古墓里得的那把钥匙，照做了。 每把钥匙上的字符各有不同，在锁孔旁有相应的字符提示，倒是很好辨别哪一把是哪个位置的。 九鼎真人那把钥匙，正是右上角位置的。 将钥匙打开，放进五角星凹槽中，钥匙被一股无形之力吸附上去，并发出“叮”一声响。 真人拿着它，向右方转了六圈。 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但宋裕德说已经打开了此锁，那就当已经打开了吧！ 真人将钥匙重新取出来，问宋裕德：“那把钥匙掉落的大体位置，你可知道？” “知道，跟我来！”宋裕德带着他们往前走。 一直走了约几十丈远，他指着地面的一块石头说：“这块石头是我当年做的记号，钥匙的位置大概就在这下面。” 那石头旁，还有一堆大拇指粗细的绳子。 自九鼎真人他们占领这个地方以来，他就发现了此物。 那是龙绡做成的绳子，大约四五丈长短。 第1493章 一肚子坏水 应该是宋裕德、鬼谷他们以前就准备好的东西。 眼神扫过那堆龙绡绳，九鼎真人递给华青一个安心的眼神，手持夜明珠，直接纵身跳了下去。 “外公！”华青惊呼了一声。 那下面不知情况如何，连绳子也不用牵，这不是自杀么？ “没事，不用担心。”陆渊安慰她说。“师父的轻功，已经能够凌空横渡数十丈，更何况，那里面有自下往上的气流，他更加能够驾驭自如。” 华青合上张大的嘴。 九鼎真人的武功已臻炼神之境，不是华青这种境界能够理解的。 …… 然而九鼎真人这一下去，许久都没有上来。 陆渊能感应到云镜的方位，跟她说，九鼎真人在宋裕德所说的，距离地面往下一两丈的范围内找，大约是没找到，便潜了下去。 下方的空间之大，超乎想象。 九鼎真人往下去了很深，然后又折回来，横向寻找。 而且，横向的空间，也远远不是表面所见的地底裂缝。 似乎他们脚下的地面之下，都是空的，他活动的范围很广。 整整半天过去，九鼎真人方才回来。 然而他并未找到第四把钥匙。 他所说的情形，跟陆渊说的基本上一样。 地面厚度不过一两丈，从裂缝下去，他们所站的石砌地面下方，竟全是虚空。 而且，那虚空之中，越往下沉，那股往上冲的力量越强。 到了一定的深度，他就再也无法继续往下沉了。 如果上方真有东西掉下去而不被内中的高温熔化，它也绝对掉不到深处去，而是会根据其重量，在一定的高度停止不动…… 所以，他根据钥匙的重量到它可能悬浮的高度去找，然而，找了很大的范围，也没能找到…… …… 随后的两天里，九鼎真人找了更大的范围。 宋裕德也不急，让他们找。 直到九鼎真人貌似将这个空间里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他就说话了：“真人，到底怎么回事呢？当初，我是亲眼看到它掉落的位置的。掉得并不深，不过一两丈的深度，就那样悬浮在半空，你没看到吗？” “没看到。”九鼎真人说。 “哎呀！这可咋整啊？要不然，还是我去看看吧？”宋裕德装模作样地问。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们把云镜给你，然后再把真人的钥匙也给你？让你下去？”华青挑眉。 “呵呵，听起来就像个骗局是不是？”宋裕德笑道。“你们若不放心，那就算了吧，你们继续下去找好了。” 大家都看出来他一肚子坏水。 但是……九鼎真人就是找不到，怎么办？ 连他都找不到，如果换了陆渊或是华青下去，自然也是找不到的。 九鼎真人想了想，同意了。 把云镜和九鼎真人的钥匙给他，让宋裕德去取第四把钥匙。 当九鼎真人点头的一刻，宋裕德眼里的贪婪之色一闪而逝。 那眼神没有逃过华青的眼睛。 她不由皱了皱眉，这家伙到底想搞什么？ 他不会以为，将真人的钥匙骗了去，他的钥匙就齐全了，可以独吞了吧？ 第1494章 主动倒贴不要钱 且不说他那里的两把钥匙都是假的，就算都是真的，他要如何对抗他们这么多人？ 宋裕德自然不可能跟真人一般直接跳下去。 他用了那龙绡绳。 龙绡绳一头牵在九鼎真人和陆渊手里，宋裕德抓住另一头，从他做记号的地方下去了。 他一走，九鼎真人才说，宋裕德准备的龙绡只有不到五丈长。 除去地面上的部分，垂下去的也就两丈左右。 也就是说，钥匙定在从上往下两丈能够得着的范围内。 九鼎真人已经将那个范围的空中、石壁都来来回回找了数遍，并没有找到。 所以，如果第四把钥匙真的在那下面的话，恐怕在一个很隐秘的所在，不如就让宋裕德去找。 当然，也有可能，在那下面，有九鼎真人没发现的秘密通道，宋裕德拿到了云镜和第四把钥匙逃走了。 但是，他们还有两把钥匙在手，也不是很担心他一去不回。 …… 事实证明，宋裕德的确有猫腻。 他下去之后，刚开始，龙绡绳子还负着重，不断摇晃，而且，他们还听到下面传来“叮叮叮”的声音，像是在凿石。 后来，那声音就停了，下面就再无动静。 龙绡绳子在那堪比红莲业火的高温罡气里，也不能维持很久，就会被烧坏。 眼看绳子已经开始有烧坏的迹象了，众人呼喊他，让他赶紧上来。 然而，绳子那一头的负重突然就消失了。 一直过了许久，龙绡绳都已经烧成了灰烬，宋裕德也一直没有出现。 华青正想他是不是死在了下面，或是真的从哪个密道逃离了，突然之间，从地底裂缝里冲出一物，缓缓地落在华青的面前。 那是一颗毛桃大小的珠子。 白色半透明，晶莹璀璨，内中有星星点点的东西，形成了一个漩涡，细看之下，就像藏着一个深邃而神秘的星空。 华青绿眉绿眼地看着飘在她眼前的珠子，问：“这什么东西？” 没人知道这是什么。 它飘在华青面前，像是在等她去拿。 于是华青伸手碰了碰它。 呃……它立刻就自己滚到了她手里，大有求收留求疼爱主动倒贴不要钱的味道。 华青捏了捏它。 有点儿软，触手温热，肉溜溜的感觉。 而且，很奇怪地，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就好像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丢失了很久，又重新找回来的那种感觉…… “这什么东西啊？”华青纳闷。“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以前见过它似的。” “你见过它？”陆渊问。 “问题是没有啊！无论是我还是刘馥，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这恐怕不是一件凡物！”九鼎真人神色凝重。“它既然到了你面前，或是跟你有什么渊源，你好好收着它。” “哦……”华青将那珠子放进衣袖里。 就在这时，裂缝底下传来宋裕德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都看过去，只见宋裕德慢慢地从裂缝底下升了起来。 对，是慢慢升了起来。 就跟九鼎真人一样。 第1495章 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甚至貌似比九鼎真人的身姿更为轻盈自在。 牵着绳子爬上爬下，和只身飞上飞下，这完全是两种修为的体现。 他牵着绳子爬下去了，此时却飞着上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手里抱着一只箱子。 一只石头箱子。 那石头跟大漩涡两侧的石雕是一样的，甚至上面的符文也是如出一辙。 箱子是打开的。 宋裕德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离开了崖缝，来到三人面前，还在笑：“哈哈哈哈哈哈！” “你在下面吃药了吗？”华青没好气地说。“找到钥匙了没有？” “找到了！”他将箱子给他们看。 里面有两把钥匙，其中一把上面的符文是他们从没见过的，应该就是掉下去的那一把。 还有一把，却是九鼎真人那一把。 “咦？你不是说要用一把钥匙去换另一把吗？”华青奇怪地问。“怎么把两把都拿上来了，这里也没塌呀？” “哈哈哈！”宋裕德又笑。“我当然是骗你们的！如今我手上已经有了四把钥匙！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说着，他大袖一挥，一股恐怖的力量向他们袭来。 不过随意一挥袖，竟然隐隐有风雷之声！ 九鼎真人护着华清和陆渊等人，接住了他这一击。 “砰！”地一声空气爆裂的声音。 九鼎真人微微后退了一小步，宋裕德却是原地不动。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到半个时辰，他怎么好像武功比九鼎真人还高了？ 不仅是他们意外，宋裕德有些意外，说：“不愧是武功天下第一的九鼎真人呀！我自这箱子里得了仙气，功力大增，你居然也能接得下我的一击？” “仙气？”大家都看向他手里的箱子。 “没错！当年，张少昊不过是吸了一口里面的仙气。武功就到了现在这种程度！”宋裕德说。“我已经将里面的仙气全部都吸收了，这个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了，哈哈哈哈！” 原来，宋裕德挖开了几块崖壁上的石头，掏出了个箱子。 崖壁上的石头经过多年的高温罡气的冲刷，早就没有任何的痕迹可寻。 所以，九鼎真人并不知道，石壁里面另有乾坤。 也难怪他找了那许久都找不到。 宋裕德得到了箱子，打开以后，看到里面氤氲着白色的雾气。大喜之下，说了一句：“我终于得到你了！” 然后，他凑上去，闭上眼睛，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原本装在箱子里，隐藏在白雾中的珠子飞了上来，落在华青面前…… 可宋裕德闭着眼睛享受着“仙气”，丝毫没有发觉。 …… 华青感觉宋裕德身上有很强的珠子的气息。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她就是知道。 她又看了看那石箱子。 里面也有珠子残留的气息。 直觉告诉她，这颗珠子以前应该是放在石箱里的。 或许是经年累月下来，散发的气息都凝结在石箱子中，被宋裕德吸了去，就武功大进了。 它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宝贝。 第1496章 它能吃么？ 于是……华青悄咪咪地用袖子挡着嘴，咬了一口珠子。 它能吃么？ 宋裕德仅仅是吸了一团它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这么牛比了。 她若是将这珠子吃下去，岂不得翻了天了？ 但是……咬了一口，咬不动啊？ 想咽下去，它个头又太大…… 正思考着怎么把珠子吃下去，宋裕德状若疯狂地大笑着，腾空飞起，再次向他们攻来。 九鼎真人挡在他们身前，跟他打在一起。 但是，九鼎真人却在不断后退。 陆渊和两位武道长老前去相助，四打一，方才勉力稳住。 但宋裕德无比狡猾，很快找到四人联手的弱点，各个击破，将一个长老给打飞了，落在月牙门旁，眼看要被大漩涡给吸进去。 华青急忙过去将长老拖离大漩涡，险险救了他一命。 但他也已经被灼伤，伤得不轻。 气愤之下，华青冲宋裕德叫道：“宋裕德，你住手，否则，回去我就杀了宋琅嬛！” 宋裕德看了她一眼，大约觉得她很好欺负，猛然调转了方向，朝着华青猛劈下一掌。 狂霸的掌风中，有隐隐的雷鸣之声！ 这要被他击中了，她就可以做仙女去了。 九鼎真人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瞬间出现在华青面前，护住华青。 两人掌风相撞，“轰！”地一声巨响。 九鼎真人脚下的石块寸寸破裂。 宋裕德紧接着又发出一掌，陆渊和长老也飞身前来相助，又是“轰”一声，地上碎裂的石块更多。 宋裕德看着他们所站的位置，眼里出现一股恶毒的光芒，再次凝聚了他体内滔滔不绝的强大力量，猛然朝他们……脚下的地面击来。 “轰隆隆！”地面发出沉重的破裂声。 一股高温热流猛然从破裂的地面喷薄而出。 众人急速后退。 等他们退到安全的地方时，已经晚了。 地面被宋裕德生生地击出一道缝隙来。 一边连着地底大裂缝，一边连着大漩涡左侧的月牙石门，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他们这一群人，被生生地隔离在了仙界之门以外的角落里。 “哈哈哈哈！”宋裕德狂笑。“没有云镜，你们永远别想过来！等着困死在那里吧！” 几人都绿眉绿眼地看着他，不说话。 “哈哈哈哈！仙界之门，只有我能进！”宋裕德狂笑。“子为人皇，父成仙，上古预言即将成为现实，我的儿子即将成为人皇。而我宋裕德，即将成仙！哈哈哈哈哈！” “宋裕德！你儿子还在牢里呢！”华青凉凉地说。 “谁说我只有那一个儿子？”宋裕德笑得很是开心。 “难道你还有别的儿子？”华青纳闷地问。 他们早已将宋裕德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了，他的的确确只有宋岩一个儿子。 “反正你们被困在那边，这辈子也出不去了，告诉你们也无妨。”宋裕德说。“刘奕就是我儿子！” “什么？”华青怪叫。 “那藏着钥匙的古墓，乃是仙界之门守护者之墓。”宋裕德说。“守护者有预言：子为人皇，父成仙！儿子成为人皇者，进仙界之门，可成仙！在二十多年前我就开始筹谋，将我清微道圣女送进了皇宫。刘奕，是我和她的儿子！” 第1497章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众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半晌，华青问：“你说的清微道圣女，该不会是红太嫔顾红妆吧？” 虽然顾红妆是翼州某位官员的女儿，但是……从种种迹象表明，就是她！ “哈哈哈！真正的顾红妆早就死了。”宋裕德说。“在进宫的路上，就已经被圣女代替！” 陆渊深呼吸：“这么说，刘奕不是成帝陛下之子，而是你的？” “正是！”宋裕德说道。 不知为何，在这般危急的关头，华青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刘奕是宋裕德的儿子……那宋琅嬛和刘奕岂不是亲兄妹？ 宋琅嬛还有了刘奕的孩子？ 哇哦…… 这个事……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等你们死了，刘宸也死了，奕儿就将成为皇帝！”宋裕德的情绪很高亢。“而我，也终于可以飞升成仙了，哈哈哈哈！” 被喷薄的高温气流困住的众人，都凉凉地看着他得意大笑的样子。 你确定你可以打开那道门？ 笑完了，宋裕德不再理他们，转身来到了仙界之门，拿出他的四把钥匙往上安。 其中两把，一放上去就被里面吸住，并发出“叮”地一声轻响。 还有两把，一把是他花了六百八十万金买来的，还有一把是他最初从古墓里得到的那一把，却是死活放不上去，一放上去就掉下来了…… 他以为是放错了，换来换去，换了许多次。忙活半天，那两把钥匙始终不管用。 “宋裕德。”华青在月牙门的石阶上坐了，似笑非笑地叫道：“是不是发现那两把钥匙不管用啊？”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们做了手脚？”宋裕德青筋毕露地问。 “那得问你的好女儿啊！”华青说。“她把你的两把钥匙偷来给了我呢！你那两把是高仿假货，呵呵！” “什、么！”宋裕德的眼神能吃人一般。 华青感觉，此时要是宋琅嬛在他眼前，他怕是要一掌劈死她。 “想打开那道门，把云镜扔过来，我们过去帮你呀！”华青笑眯眯地将之前九鼎真人交给她的木盒子打开给他看。 透过透明的高温罡气，宋裕德看到，那里面，装着两把钥匙！ 原本属于他的两把…… 宋裕德气得要死，但是……他还有什么办法么？ 将云镜扯下来，用力扔过那道缝隙的气流，被九鼎真人接住。 九鼎真人跨过了气流，又将云镜回掷，丢给了陆渊。 …… 就这样，几个人越过了缝隙，都顺利出来了。 他们中就华青的武功最低，过来的时候，差点被那气流给顶上去。 好容易才险险地过来，吓出一身冷汗来。 是陆渊吓出一身冷汗来。 两方人马来到了仙界之门的两侧，将钥匙一一归位。 宋裕德想成仙，华青他们 想找圣女，双方各怀目的，都顾不得再打，全都眼巴巴地看着那大漩涡。 起初，它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极为缓慢而沉重地，仿佛开启了一道千年不曾开启的大门一般，整个空间下方，传来沉闷宏大的“扎扎”的声音。 第1498章 哪里像个仙界？ 像雷鸣，又像是极重的滚轮从石头上滚过。 大旋涡里高速旋转的气流渐渐地变弱。 最后，大漩涡完全消失，两道月牙门中间，出现一个幽暗的洞口。 云镜上的字“诛神墟”更加地清楚清晰。 宋裕德跟抢着去投胎似的，一头扎进了仙界之门内。 “师父，如果娘真的在里面，遇到宋裕德怕是有危险。劳您和两位长老守在外面，我和青儿进去看看。”陆渊说。 九鼎真人思忖片刻，说：“好，你们去吧！小心。” “师父放心，宋裕德的武功虽大进，但据我观察，他的轻功还是不及我们的云笈功法。”陆渊说。“若他真动手，我们跑出来就是。” 九鼎真人点头：“去吧。” 陆渊拉着华青快步走了进去。 没办法，他们不能所有人全部进去。 万一宋裕德跑出来，把钥匙取走了，高温罡气重现，他们岂不得全部被困死在里面？ 若真发生那样的事，也只有九鼎真人才能阻止他。 所以，九鼎真人和两个长老便亲自守在门口。 里面的光线还不错，跟阴天一般，不明朗，但一切都能看得很清楚。 一进去，就见宋裕德目瞪口呆地望着前方。 两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巨大的轮盘。 一个比冥界的轮回盘还要高大恢弘数倍的巨大轮盘。 它立在天地之间，顶天立地一般的大小，俯瞰世界一般的气势。 盘沿有二十四个均匀的刻度，盘面上烙刻着神秘久远的文字和图形，精美绝伦。 盘面上，有两根指针。 一根稍长，在一点点地转动着，发出“滴滴”的声响，单调而持久。 一根稍短，静止不动。 轮盘正上方，有个很醒目的红色雷电形状的图腾。 短的那根指针，距离红色图腾，已经很近。 …… 这景象实在是太过诡异，三人都看着那轮盘，虽是死敌，却都是好一阵没说话。 “不是仙界吗？这里面……哪里像个仙界？”宋裕德看起来像是傻了眼了。 筹谋了一辈子，进了仙界之门。 可这里面……着实不像是仙界啊？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他也顾不得陆渊两人，施展轻功，往那巨大的轮盘处飞去。 华青和陆渊则四处寻找，看能不能找到圣女和鬼谷的踪迹。 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头顶是永恒不变的虚空。 最里面是大轮盘。 中间是一片宽阔平整的石砌广场，两边各有几座巨大的石砌金字塔。 就这些，其他什么都没有。 尤其是没有任何生灵存在的迹象。 两人往前走了约一刻钟，在一座金字塔塔底，发现了一具尸骨。 那是一具男性尸骨，已经变成了白骨，看其穿着、身高，像是鬼谷道人。 华青盯着他的尸体，就突然走不动路了，蹲在那里，眼泪哗哗直流。 “青儿，我们再找找，说不定……娘还活着呢？”陆渊扶住她的肩膀说。 “这里面连吃的都没有，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华青痛哭出声。“娘啊！我好不容易找到你，都没能好好孝顺您，您就……呜呜呜！” 第1499章 有一口水井 “青儿，是你吗？”突然，不知从哪里响起一个声音。 华青蓦然停止了哭泣，眼泪汪汪地凝神听去。 然而又没有声音了。 她转头问陆渊：“是我幻听了吗？我刚刚好像听到我娘的声音了？” “不是幻听！”陆渊看向华青身后那金字塔的塔身。 其中一块石头，有条很大的缝隙。 声音似乎是从里面传来的。 华青也看到了那条缝隙，叫了一声：“娘？是你吗？” 缝隙上方的石头突然向上升起，就见圣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衣衫褴褛，但却是干净的。 比以前瘦得多，但却是活生生的！ “娘？”华青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青儿！”圣女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抱住了她。“我还以为这辈子也出不去了。没想到你们居然能进来！” “娘！你居然还活着！”华青又哭了，这次却是喜极而泣。“这里面寸草不生，全是石头，您是怎么活下来的？” “在这个塔里头，有一口水井。”圣女说。“井里有一种白鱼。我就靠这种白鱼活了下来。” …… 原来圣女和鬼谷果然是利用六桥通道符进来了。 进来后，鬼谷便试图利用六桥通道符再出去。 然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六桥通道符似乎在这里面失效了。 他把他所有的符纸都用光了，也没能出去。 在这样一处诡异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活物。 刚开始，他们没有互相残杀，倒是互相扶持着寻找生路。 后来他们发现了这座金字塔的入口竟然可以打开，进去后就发现了那口井，井里的白鱼，即便是生吃，味道竟也十分鲜美。 可鬼谷觉得，井里的鱼有限，两个吃的话，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吃完了。 为了独占白鱼，他对圣女动了杀机。 圣女机智，发现了他的意图，跟他斗智斗勇，最后反将他杀死。 好在，那井里的白鱼繁殖能力很强，靠着它们，圣女一直支撑到了现在。 …… 她在这里生活了近一年，自然对这里已经了如指掌。 据她说，这个地方，当真是一片死寂。 除了那个大罗盘的指针会动，还有那口井之外，没有任何活物。 华青问圣女，那巨大的轮盘是个什么东西，圣女却也不知道。 不过，据在此呆了一年之久的圣女说，她觉得那罗盘是一种表示时间的东西。 不仅是长指针会动，短的那根也会动。 只不过，动得非常缓慢，看起来如同静止的一般。 三人说了些话，陆渊便建议：“宋裕德在里面，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于是，三个人一起往外走。 然而，眼看快要到出口了，却听到九鼎真人的疾呼：“宋裕德拔了钥匙，快出来！” 陆渊和华青都大惊，拉着圣女飞快地往外飞掠而去。 然而圣女武功底子薄，没有轻功，她的速度自然远不及华青和陆渊。 两人带着她，速度就慢了不少。 眼看出口的位置又出现了白光，圣女使劲推着他们，让他们快跑，不用管她。 第1500章 方石按钮 华青则推着陆渊，让他快跑。 陆渊的速度她是很清楚的。 全速之时，有如光一般的瞬间快移。 他若全力奔过去，是能出去的。 然而，陆渊却一手拉着一个，飞快地跑着，一个都不曾松开。 等他们三个跑到出口时，只来得及看到九鼎真人拦住宋裕德的去路，被他一掌击飞…… 出口闭合，出现一个巨大的高温罡气的漩涡。 “可恶的宋裕德！该死的宋裕德！老子逮着你，非把你抽筋扒皮不可！”华青太气了，一拳一拳地击打在月牙门上。 因为太过用力，手都出血了。 “先别急。”陆渊拉住她，不让她继续打。“师父一定会将钥匙抢回来，重新打开这道门的。” “让你快跑出去，你干嘛非拉着我们？”华青冲他吼道。“你若出去了，还能助外公一臂之力！这样跟我们一起，有什么用？宋裕德的武功如今变得那么厉害，我们很可能会被困在这里到死的！” “就算困在这里到死，我又怎么能丢下你？”陆渊反问。 华青顿时心里一软，眼眶一红。 她知道他的意思。 换做是她，她也无法丢下他。 “那个宋裕德，刚才我看见一眼，好像武功跟以前大不一样。”圣女皱眉说。 “是这样……”华青将在外面的事情说给圣女听。“他的武功突飞猛进，似乎比外公还要厉害了。” “都是因为我。你们是为了找我才进来的。”圣女自责地说。 “别这样说，您是我娘嘛……” 母女两人正说着话，陆渊突然问：“这是什么？” 他问的是月牙门旁边的一个凸起的方石按钮，看起来像个机关似的。 而且它就设在月牙门旁边，通常情况下，这种位置的按钮就是开门的按钮。 “看起来像个机关。”圣女摇头说。“我差不多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每天都来研究它，但它只是一个凸起的方石而已。按不下去，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陆渊走过去细看。 华青也跟了过去，那上面有一些细细的纹路，形成一朵花的模样。 可以想象，若它有颜色，定然是一朵极为绚丽好看的花朵。 “真的按不下去吗？”华青问。“会不会是娘的力气不够？” “要不你们再试试？”圣女说。 陆渊伸手去按，先是用了八成力，后来又上了十成，这石头果然是纹丝不动。 他又改成扭动，拔动，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果然。”陆渊皱眉。 “真的按不下去吗？”华青也试探性地用右手按了一下。 她并不是不相信陆渊的实力，仅仅是随手一按。 真的只是随手一按。 然而，那方石却一下子被她按了下去。 她自己倒是吓了一跳，赶紧将手收了回来。 只见方石上沾了一点她的血，那血沿着石面上的纹路飞快地扩散，形成了一朵血色的花！ “呃？”华青看向陆渊。“这不……这不一按就下去了吗？” 陆渊和圣女都用见鬼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第1501章 怎么尽冲着我来？ 陆渊刚才真的用了他的十成力去按它！ 圣女更是研究了好几个月！ 为什么青儿一按，它就下去了？ …… 此时，在他们看不见的大漩涡外，突生变故。 宋裕德抢了一把钥匙想跑。 在月牙门两侧，还挂着三把。 那三把钥匙，突然就爆裂了！ 它们幻化成三朵花的虚影，钻进了大旋涡。 被宋裕德抢去的那把钥匙也突然爆裂，把宋裕德的半截衣袖爆成了碎片，也化做一朵白色的漂亮花朵，飞向大旋涡。 门内的三人还在望着那突然被华青按下去的方石按钮发呆，就从大旋涡里面相继飞出三朵花影，沉入了华青体内。 华青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的身体。 然后又有一朵迟到的，也呼地一下，从她额头钻了进去。 “呃……”华青跟傻了一般愣在那里，半天没动弹。 “青儿，怎么回事？”陆渊眼神一动。 “青儿，你没事吧？”圣女也担心地问她。 华青没说话，缓缓地抬起她的右手。 她的手心里，凝出一朵花的虚影来，心念一动，它就飞了出去，穿过大旋涡，进入了锁孔。 第二朵。 第三朵。 第四朵。 如此四朵，仙界之门的机关再次启动，大漩涡里的气流渐渐减少，消失掉了。 “青儿，这是怎么回事？”圣女惊喜地问。 “不知道啊！”华青说。“这个地方的东西好奇怪，怎么尽冲着我来？刚刚那颗珠子，还有这个，我感觉……开启这道门的钥匙从此以后就属于我了……” “先出去看看再说。”陆渊说。 三人一起走了出去。 因为钥匙的突然爆裂，然后大漩涡又消失了，九鼎真人和宋裕德他们都停止了打斗，诧异地看着他们。 只见三人从容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而且，等他们到了安全的区域，那四朵花自动离开了锁孔，飞向华青，沉入她的身体。 宋裕德瞳孔一缩，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情形发生？ 他突然暴起，猛然朝华青扑来。 九鼎真人意图拦截住他，然而，他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竟是利落地避过九鼎真人，直直朝华青扑了过来。 他要杀了她。 杀了她，钥匙就能重新归他所有。 星象图上预言，子为人皇，父成仙。 他进了仙界之门，却没有成仙，一定是他儿子还没当皇帝的缘故。 他要令刘奕当皇帝，然后再进仙界之门，一定就能成仙！ 他决不能让华青坏了他筹谋了一辈子的大事！ 他必须杀了她！ 陆渊猛然推开华青和圣女，与宋裕德撞在一起。 “嗯！”一声闷哼。 陆渊如同一块激射的石头，猛然被撞落在地，将地面厚达一两丈的石头都震裂了。 “噗！”地一声，他喷出一大口血来。 “陆渊！”华青尖叫，朝他跑过去，跪在他身旁，看着满脸是血的陆渊，吓坏了地问：“陆渊，你怎么样？你——” 然而陆渊眼神一凝，猛然将她往怀里一搂，身体一转，将她压在身下。 同时，却也将他自己的背暴露给了宋裕德。 华青抬头看到，宋裕德一掌劈向陆渊的后颈。 第1502章 放了一道雷，把宋裕德劈死了 携带着强大的风雷之力。 “我操你娘！”华青猛然伸手，绕过陆渊的脖子，用了全力迎向宋裕德。 轰隆隆！ 一道白色的雷电蓦然从天而降，正好劈在宋裕德的天灵盖上。 然后，他一脸蒙逼，浑身焦黑，怒眼圆睁，头发竖起，直挺挺地仰倒在地…… “啊？”华青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特么刚才是放了一道雷，把宋裕德劈死了么？ “青儿，这是怎么回事？”九鼎真人过来，一脸振奋地问。 “不知道啊……”华青说着，突然想起一物来，从衣袖里将那珠子摸出来。“难道是它？” “不妨再试试？”陆渊在旁虚弱地说。 于是华青拿着那珠子试了试。 看准了大裂缝的一处位置，以内力轻轻激发珠子。 “轰隆隆！”又是一道雷电。 好吧，或许这里的确是仙界之门，这珠子是她未来的准爷爷给她扔下来的…… 这是提前行使身为仙女的权利了么？ …… 宋裕德吸的那口仙气，的确非同凡响，都被劈成这样了，还没死。 九鼎真人将他封了周身大穴，带回了九鼎道。 他是个怕死的。 都没怎么审，就说出了皇上的下落。 原来，张少昊带着他，在那个进入仙界之门的水潭旁边的山上。 两人约定好，宋裕德成功以后出去，放响箭，张少昊就把皇上从悬崖上扔下去…… 既然是这样，倒是好救。 安排好了以后，有九鼎道弟子来到水塘边，拿宋裕德身上的响箭放了。 张少昊果然把皇上从悬崖上扔了下去。 不过，仙鹤飞过去，将他接住了。 与此同时，一道小小的雷劈下去，把张少昊劈晕了。 这珠子，可真好使。 只要将内力灌注其上，用大力，劈大雷。 用小力，劈小雷。 当时劈宋裕德时候，它只是在衣袖里被华青愤怒之下喷薄而出的内力波及到，所以劈中了宋裕德的时候，只是个不大不小的雷。 要是当时她将它拿在手里，宋裕德早死了。 …… 陆渊跟宋裕德相撞的那一下，受了极重的内伤。 要命的那种。 九鼎真人给他吃了药，疗了一夜的伤。 华青担心得睡不着觉，一直在九鼎真人住所外的院子里走来走去。 见他们一时半会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她便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先是用手凝出那钥匙化作的花出来看。 花很美，繁复动人的花瓣，柔软的花蕊，散发着一种圣洁又高贵的气息。 她没见过这种花。 但是她感觉她喜欢。 放了一阵花，她又拿出那颗会放雷的珠子来，放在眼睛边看。 珠子里的星空是那般深邃神秘，也不知道究竟是个啥东西。 它自然不可能玉皇大帝给她扔下来的。 或许是某种精怪动物的内丹？ 关键是她拿着这东西，就有种很强烈的熟悉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尤其多…… 到天亮的时候，她扒着门缝往里看。 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九鼎真人出来了。 “外公，他怎样了？“华青忙问。 第1503章 张少昊总算清醒了 “没事了，你进去看看吧。”九鼎真人有些疲累之色，出去休息去了。 华青走了进去，看到陆渊只着里衣，闭眼静静地躺在床上。 华青悄没声地走过去，偷偷拿起他的手，给他把脉。 他脸色很苍白，但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松了口气，华青又偷偷地将陆渊的手放回去，给他盖好被子，准备离开。 手却被他拉住了。 华青转头看他，眼神软软的。 陆渊微微一笑，轻轻一拉，她就趴在了他怀里。 “是不是一晚上都在外面？”陆渊摩挲着她的肩膀问。 “你怎么知道？” “云镜在你身上。” “哦……”华青抬起头来，软软地亲了他一口。 陆渊最经不得她撩，顿时心里一荡，抱着她就不让她走了：“就在这里睡会。” “你受伤了，不大好吧？” “不做什么，睡觉。” 华青掀开薄被，躺在他怀里，说：“好。” 赶路来了昆仑山，在仙界之门那里好一顿折腾，又一夜没睡，华青也累了，窝在他怀里，很快睡去。 陆渊嘴角微弯，也沉沉睡去。 …… 张少昊也被带来了九鼎道。 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扒下来，果然，他的确就是当年那个跟圣女定过亲的张少昊。 九鼎真人和圣女都认得他。 虽然刚被雷劈过，但是，他面露凶光，满脸残忍，就像一头嗜血的野兽。 九鼎真人不由感叹，这孩子以前是一个热情又善良的少年，如今为何变成了这样？ 仙鹤睡醒了，闲庭信步地来到门口，探头看了一眼。 它本来是来找华青的，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张少昊。 然后它就扑腾着翅膀，叫唤个不停。 九鼎真人很多时候能领会它的意思，但毕竟还是语言不通。 他只知道张少昊有问题，却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 仙鹤啾啾啾叫唤了半天，见没有人理解它，索性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不多时，它抓了一只野猫回来。 于是，华青和陆渊瞬间明白了它的意思。 它是想说，张少昊被猫鬼扑了。 九鼎真人将冷月叫了来，利用能够驱邪的云镜，将张少昊身上的猫鬼驱除了。 张少昊总算清醒了过来。 据他的回忆，当年他和罗恒两人，的确是无意中闯到了仙界之门那里。 但是当时发生的事情，却与宋裕德所说的截然不同。 的确有东西漂浮在地底裂缝的上空。 但并非是第四把钥匙，而是一只石箱子。 两人想尽办法找来了龙绡，将那石箱子弄了出来。 张少昊打开了石箱。 还没看清楚里面有什么，两人就被宋裕德从背后突袭。 那时候，他们还都只是十几岁的少年。宋裕德的武功远胜他们两人。 打斗中，罗恒被宋裕德打下了地底裂缝里，化作了飞灰。 宋裕德抱着箱子想跑，然而，张少昊打开石箱子时，无意当中吸了一口里面的白气，不一会就功力大增，将那石箱子抢了过来。 宋裕德就着那龙绡绳，卷住了他手上的石箱想夺回去。 打斗中，龙绡绳一甩，却将箱子甩下了悬崖，大约是因为惯性的缘故，嵌入了石壁内…… 第1504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怪只怪那时候他年纪太小，警惕心不够。 那宋裕德不想让第二个人，尤其是张真人或九鼎真人这般有真本事的知道仙界之门的存在，以免被他们抢了先。 所以，在张少昊离开古墓的路上，被他以猫鬼之术偷袭。 从那以后，他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从此沦为他的杀人工具！ 没想到，再次清醒过来，竟然已经过了二十多年…… …… 从很多年前，九鼎真人就认识宋裕德了。 这么多年以来，交往得不多，但是因着宋西风、宋琅嬛都是宋家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交集的。 他当真是没有想到，此人竟然凭着一句“子为人皇，父成仙”的预言，就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事。 为了把自己的儿子变成“人皇”，他将选入宫中的秀女，在半途当中换成了自己的女人，和她生下了刘奕，充作皇子。 为了让刘奕登上皇位，他和红太嫔害死了平帝刘蕴，又想害死现在的皇帝刘宸，使尽了各种手段…… 宋裕德还做了两手准备，把宋琅嬛送到了陆渊身边，以防万一陆渊称帝，他还有另一条路子…… 不仅如此，他结识了鬼谷这个邪道人，两人互相勾结，互相利用，不知道干下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还害死了九鼎真人的儿子，将张真人的儿子当做杀人工具，以猫鬼控制其神智长达二十多年。 他甚至操控着张少昊，亲手杀了他自己的母亲！ 当然，这个事，他们并没有告诉张少昊。 九鼎真人让仙鹤去蜀山，给张真人送了信…… …… 总之，宋裕德便是那万恶之源，他自然是该死的！ 但是，他不能就这样死！ 他的罪行，他的帮凶，他的棋子们，都当大白于天下，受人万世唾骂！ 国不可一日无君。 虽然皇帝伤口未愈，陆渊也身受重伤，但是，他们还是启程回了洛阳。 九鼎真人跟着他们一起，下山了。 带着冷月，以及阴阳简。 他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小皇帝除了宋裕德所刺那手臂和肩膀上的伤口，并无其他致命伤。 九鼎道的金疮药是极好的，给他敷上以后，他没有发烧，在路上就结痂了。 但是，他心里的创伤，貌似一时半会好不了。 回洛阳的路上，他一睡觉就做噩梦。 只有华青陪着他的时候，他才能好些。 于是华青就日夜陪着他。 “皇姐。”马车里，小皇上在叫她。 “宸儿，你醒了？”华青说。“感觉如何？伤口疼吗？” “不是很痛。”刘宸说。“皇姐，这些天你一直在照顾朕，辛苦你了。” 经过这样一番，他似乎长大了不少。 “别这样说。”华青心疼地抚着他的脑袋。“是我和摄政王没有保护好你。” 说到摄政王，小皇帝眼里迸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是朕自己没用，是朕太弱了。” “是不是很害怕？”华青问。 刘宸眼神晦暗不明，回答：“怕。” 但是更恨！ 恨他年纪太小，任人宰割！ “等我们回去，一定会把坏人全部都抓起来！”华青说。 “嗯。”刘宸点头。 “等你养好伤，我再带你出去玩，怎么样？”华青问他。 要是以往，他定然很高兴。 第1505章 陆渊死了 然而，他却摇头：“不了。朕这番，耽误了很多功课，也耽误了练功，得补起来才好。” 华青一愣，看向他。 刘宸冲她笑了笑，说：“朕如果还能继续做这个皇帝，就要加倍努力才行！不能总想着出宫去玩！” 这孩子突然长大懂事了，果然是苦难令人成长啊…… 华青又揉揉他的脑袋，动作充满着心疼之意。 刘宸感觉她软软的小手**着自己的头，眼里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眷恋之色，问：“皇姐，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宸儿，是吗？” “当然。”华青理所当然的回答。 她已经将刘宸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了，不管她身在何处，血缘关系是割舍不掉的。 刘宸靠在她身上，甜甜地笑了。 至少有皇姐，永远不会抛弃他。 …… 太皇太后为了皇帝，已经好多天没睡个好觉了。 皇帝回来这天，她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一觉醒来，都快到中午了。 一睁眼，太皇太后居然看到了红太嫔的脸。 “嗯？你怎么在这里？”太皇太后奇怪地问。 红太嫔笑了一下：“奴婢来伺候您起床。” 太皇太后有些奇怪。 这么多年以来，红太嫔从来没有亲自来伺候过她。 还有就是，寝卧之内，她怎么能随便进来？ “沁竹呢？”太皇太后问。 “她在外面呢！”红太嫔说。 太皇太后没有多说，起身穿上衣服，红太嫔亲自给她打理好头发，陪着她一起出去了。 一出去，就见到倒了一地的宫女太监。 太皇太后大惊，问：“这是怎么回事？” 红太嫔微微一笑，说：“太皇太后，有件事情，不知您得到消息了没有？” “什么事？”太皇太后问。 “陆渊死了。” “不可能！”太皇太后心里“咯噔”一下。“昨天馥儿送皇上进宫来，她亲口跟孤说，陆渊受了重伤，在九鼎道休养。” “陆渊真的死了！长公主隐瞒此事，只是怕引起各方的动乱。”宋裕德是这样跟她说的。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下，指着地上的宫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放心，他们都没事。”红太嫔说。“我只是点了他们的昏睡穴而已。” 太皇太后上下打量着她：“你会点穴？” “事实上，奴婢还是个上气境高手呢！”红太嫔笑。“只是，奴婢会一种隐藏内力的功法，别人看不出来罢了！” “那么……你这是想干什么？”太皇太后不愧是太皇太后，很快镇定下来，慢条斯理地坐在主位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上位者气息，问她。 “太皇太后，陆渊这两年，一直在削减诸侯王的势力，且手腕铁血，那些诸侯王能愿意吗？所以，陆渊一死，天下必乱！” “我是问你想做什么！”太皇太后问。 红太嫔指了指桌上的笔墨和一道空白的懿旨：“皇上才十岁，哪里压得住那些诸侯王？只有废了皇上，封忠诚王为帝，才能安天下！您这个太皇太后，也才能坐得稳。” 太皇太后审视着她：“谁做皇上，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居然到我长乐宫来逼宫？” “奴婢只是为了百姓着想！”红太嫔说。 第1506章 你竟然隐藏得这么深！ “如果今天孤不下这个旨呢？” 红太嫔笑了一下：“这些年来，太后折腾我的时候，您虽然对太后睁只眼闭只眼，但好歹没让她把我折腾死。所以，奴婢还是挺感谢您的。” 说着，她抽出一把匕首，动作无比娴熟地比划在了太后的脖子上：“奴婢不想杀您呢！” 太皇太后缓缓地深呼吸，问：“就算陆渊死了，就算你劫持了孤，你以为你可以掌控南宫吗？” “事实上……皇上已经在我们手里了。”红太嫔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递给太皇太后看。 宋裕德已经掌控了南宫，是他让红太嫔来逼宫的。 太皇太后顿时面色大变。 那是玉玺！ 皇帝的玉玺！ “怎么样？太皇太后？”红太嫔微笑着问。“你是个聪明的老太婆，应该知道，怎样做对你来说是最有利的！” 太皇太后万分不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帮着刘奕？你跟太后不是死对头吗？你怎么会帮他的儿子？” 红太嫔想了想，说：“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奕儿而不是太后的儿子，而是我的！” “什么？”太皇太后瞳孔一缩。“怎么可能？” “有一个很关键的人……就是太后身边的殷妈妈。”红太嫔说。 “殷妈妈怎么了？她不是死了吗？” 红太嫔：“她是我的人。当年，我和太后同时怀孕，同一天生产，我让殷实将两个孩子换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居然愿意让自己的儿子跟着别的女人长大？”太皇太后问。 “我自然不愿意让那个贱人养着我儿子！我还怕她给我养废了呢！”红太嫔有些无奈说。“不过，那时候我也没办法呀！难道您忘了？那时我还被关在冷宫里，孩子能有什么好出路？而她，是皇后的亲表妹，家世地位都显赫啊！我儿子跟着她，可以借她的光！而她的儿子落在我手里，我还可以报仇！不是一举两得吗？” “报仇？”太皇太后一时没反应过来。 红太嫔眼波潋滟地笑了：“我的孩子当时不是夭折了吗？难不成，您以为，那孩子真的是病死的？” 太皇太后深呼吸，好半天才说：“没想到，你竟然隐藏得这么深！” 在太皇太后心目当中，红太嫔一直是个被太后欺负的受气包。 “太皇太后，您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想要的……您又能不能给呢？”红太嫔玩着手里的匕首，问。 太皇太后却又问：“我再问你一事，当年，给馥儿她母后下毒的人，是不是你？” “呵呵……”红太嫔笑了一下。 “真的是你？”太皇太后眼神微眯。 “是！是我！”红太嫔说。“都这么多年了，您还记着呢？当年，国师说那孩子有君临天下的命格，我便下毒了。谁知道生下来竟然是个女娃！” 太皇太后垂下眼，没说话。 “懿旨，你是写，还是不写？”红太嫔没有耐性了，提着匕首走到她面前。 太皇太后沉默了一下，回答：“写。” 第1507章 华青对他的演技挺满意。 她走过去，亲手写下了废帝的懿旨。 …… 刘奕被软禁在府里，每天都很心烦。 偏偏连楚怀也不进府来跟他说外面的情况。 就在他觉得灰心又沮丧的时候，向来跟他没什么交集的楼澜突然来了。 楼澜告诉他，陆渊已经死了。 而且，他还向他投诚，说是已经将陆铎、刘馥和王诩都擒拿了，算是投名状。 并且，他此番特来接他进宫，明天正式入主南宫。 刘奕半信半疑，惊疑不定地跟楼澜进宫去了。 楼澜果然没骗他。 长乐宫外，横七竖八堆了一地的宫人。 正殿里面，刘宸、刘馥、王诩都被点了穴，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太皇太后是唯一一个没有被点穴的，坐在主位，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皇上，你来了！”红太嫔微笑着迎了上来。 皇上…… 她居然叫他皇上！ 刘奕心跳得很快，问：“这……究竟怎么回事？” “是宋道主！”红太嫔一脸振奋地说。“他杀了陆渊，收拢了楼将军，太皇太后已经下旨，明天，就是你登基的日子！” “宋道主？”刘奕看向屋里一个黑色的身影。 正是宋裕德。 他是琅嬛的父亲，未来的国丈大人，倒是正好！ “宋道主！”刘奕冲着他深深地行了个礼。 “起来！”宋裕德双手扶起他，笑眯眯地说。“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是啊！”红太嫔深有感触，迫不及待地将太皇太后亲手写的懿旨给他看：“奕儿，你看！” 刘奕接过去一看，上面果然写着，废了刘宸，封他为帝。 看着懿旨上面那红色的印鉴，刘奕喜出望外。 他就知道，认红太嫔为娘是对的。 无论她是不是他亲娘，只有她这样聪明绝顶又有手段的，才能扶他坐上皇位！ “哈哈哈！多年的筹谋，今天终于实现了！”宋裕德突然哈哈大笑。“奕儿，你娘为了你，多年忍辱负重，你要封她为太后啊！” 刘奕看了红太嫔一眼，微笑说：“那是自然！” 现在，他还需要他们扶持。 以后，等他站稳了，这个女人也可以去死了！ 她知道的太多了！ “你现在就拟旨吧！”宋裕德指着桌上的笔墨说。“明天登基之后，当朝宣布！” “诶？哪有皇上自己亲自拟圣旨的？”红太嫔却说。“唤个文臣来吧！唤楚怀来。” 刘奕想了想，转身看向楼澜，说：“楼将军，你过来。” “诶！是！皇上。”楼澜满脸堆笑地过去，一脸狗腿的模样。 “楼澜！往日里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一转眼，你居然就成了个卖主求荣的小人！”华青咬牙切齿地说。“真是看错你了！” 楼澜轻蔑地斜了华青一眼，说：“英雄投明主，天经地义！皇上——我是说现在的皇上，贤名远播，众望所归，我楼澜愿意为了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华青对他的演技挺满意。 “皇上，您有什么吩咐？”楼澜转头问。 “你把楚怀带来。” “是。”楼澜回答。 第1508章 圣旨1 “还有，把宋琅嬛接进宫来，她住在里仁巷。” “是！”楼澜又说。 “千万要小心，不要吓到她，就说是我让你去接她的。”刘奕说。 “是，皇上！臣这就去！”楼澜转身，兴冲冲地去了。 今天这戏，有了这两个人，就更好看了呢！ 很快，他将这两人都接了来。 两个人都是一脸懵逼。 “琅嬛。”刘奕先将宋琅嬛扶到软座上坐了，柔情蜜意地说：“你先在这坐着，稍安勿躁。” 宋琅嬛看看她爹宋裕德，又看看明显被点着的华青，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亮得惊人。 “楚国侯。”刘奕微笑叫道。 “王爷？”楚怀一脸疑虑。“这是……怎么回事？” “叫你来，是想让你拟几道圣旨。”刘奕说。 “圣旨？” “去那边坐。”刘奕指指太皇太后的书桌。 那上面就堆着一卷卷空白的黄色圣旨。 楚怀走过去，看了看太皇太后，却不敢坐下。 “没关系，坐下！”刘奕用命令的语气说，很有当皇帝的威严。 楚怀坐下了。 一坐下，他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那道太皇太后亲笔书写的懿旨。 然后，他看向楼澜，又看向华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楼澜怎么可能抓了皇上和青儿，投了刘奕？ 决不可能！ “第一道圣旨，窃国之贼陆渊，害死朕之皇兄平帝陛下，残杀忠臣，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今又杀了皇上，意图篡位，罪恶深重，天人共愤！虽其本人已死，但也不足以消其罪恶，朕命，诛其九族，灭其党羽！”刘奕倒是说得顺溜。 楚怀看了一眼活生生坐在华青身边的皇上……他死了么？ 也是，刘奕登基，他肯定要死。 可是……忠诚王向来仁厚，难道打算弑杀亲兄弟？ “喂！陆渊可没死。他在九鼎道养伤呢！”华青喊话。 红太嫔冷笑了一下，没搭理华青。 华青有点淡淡的忧伤。 “第二道圣旨，太皇太后为了稳定民心，令朕登基，朕定当善待诸侯，体恤万民，不敢有负太皇太后之托，朕登基后，三年免税，大赦天下！” 楚怀飞笔如龙，飞快地写着，辞藻华丽，字迹漂亮，不愧是状元之才。 “第三道圣旨，封红太嫔为太后。”刘奕又说。 楚怀愣了愣，看向红太嫔，她眼眶微红，很欣慰很感性的样子。 虽然不是很明白刘奕什么时候跟这位红太嫔有了母子之情，但楚怀还是写了一大堆溢美之词，拟了一道封太后的圣旨。 “第四道，清微道乃正道，被陆渊陷害，惨遭围剿，现，朕亲自为清微道正名，并奉清微道为国道，封清微道道主宋裕德为国师。” 楚怀看了宋裕德一眼，终于觉得写不下去了：“皇上，这……不如以后再说吧？” 清微道散播瘟疫，是个罪恶深重的邪道。 虽然宋裕德帮他登上了皇位，但是……封为国道，是不是不太妥当？ “让你写你就写！”刘奕皱眉说。 宋裕德是琅嬛的父亲，未来的国丈大人，他自然要好生对待。 第1509章 你这是想打我吗？ 楚怀不好多说，只好又写了一道圣旨。 “第五道圣旨……”刘奕眼神温柔地看向宋琅嬛，说：“国师之女宋琅嬛，姿容绝世，雍和纯粹，性行温良，册封为皇后！” 宋琅嬛面色一喜，也含笑看向刘奕。 两人目光相接，当真是情意绵绵无绝期…… 岂料，刘奕话刚落音，红太嫔突然面色大变，站起来就说了一声：“不可！” 刘奕皱眉：“母后，朕已经答应琅嬛，封她为后！” “她……她是陆渊的弃妇！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怎么能做皇后？”红太嫔说道。 “不，她肚子里怀的是我的骨肉！”刘奕脱口而出。 “什么！”红太嫔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 “嗯！没错！这个我可以作证。”华青煞有介事地说话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刘奕的。” 宋琅嬛看向华青，眼神充满疑惑。 “宋‘皇后’，那天晚上的人不是陆渊，是刘奕。是他花了两万金从我这里买走了你的初夜。”华青说着瞄着刘奕：“不信你问他！” 宋琅嬛又看向刘奕。 刘奕走到她面前，面带歉色地说：“琅嬛，对不起，是我骗了你。那天晚上，的确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没有别人。” “不可能！”宋琅嬛蓦然扶着肚子站起来。“我明明看到……” “那天晚上点的香不是迷情香，是幻情香！会让你产生幻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男人！”华青解释说。 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宋琅嬛明白了过来。 其实在跟刘奕有了夫妻之实以后，她就一直觉得似曾相识。 他的味道，他的激情，他的呢喃，都跟那天晚上很像。 她还以为，或许男人都差不多？ 她以为她看到了陆渊的脸，所以一直不曾朝别的方向去想。 原来是这样！ 幻情香！ 宋琅嬛缓缓地站起来，走到华青面前。 一身的杀气。 华青却一脸无辜：“宋‘皇后’，你这是想打我吗？你要是打我，就证明你希望那天晚上是陆渊？难道你不喜欢我二皇兄？还对陆渊念念不忘？” 宋琅嬛看着华青那张未施粉黛却倾城绝色的脸，忍着打死她的冲动，露出一脸胜利的笑容：“当然不是！我要好生感谢你才是！若非如此，我又怎能成为皇后？我的孩儿，又怎能成为太子？” “太子啊？”华青很坏地挑眉。“你肚子里的孩子尚未出世，就已经是太子了啊？” “没错。”刘奕说。“等孩子生下来，即刻册封太——” “不行！”却是红太嫔又尖叫了一声。 宋琅嬛看向她，冷笑了一下：“红太嫔！你以为，皇上封你为太后，你就真的是太后了吗？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质疑皇上的决定？” “你！”红太嫔气得心肝疼，却也不好多说，看了宋裕德一眼。 于是宋裕德说：“琅嬛，你的确不能做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要！” “为什么？”宋琅嬛不可思议地看着宋裕德。“你是我亲爹，我是你女儿，我要做皇后，你的外孙要做太子，你居然说不行？” 第1510章 谁是死人？ “因为你们是亲兄妹啊！”华青乐呵呵地来了一句。 “你说什么？”刘奕和宋琅嬛同时失声叫道。 华青看着宋琅嬛说：“你，和刘奕，是亲兄妹！在昆仑山，你爹亲口说的，刘奕是他和红太嫔的儿子。” “不可能！”宋琅嬛指着华青。“你在撒谎！” “问你爹啊！” 宋琅嬛感觉有些窒息，害怕地看向宋裕德。 宋裕德叹了一口气，环视了一眼在场诸人，说：“琅嬛，奕儿，这里，除了死人就是自己人，我不妨告诉你们，你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什么！你……你……”宋琅嬛被这个好消息刺激过度，直接捂着肚子，晕了过去。 刘奕也如同被雷劈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行了！”红太嫔叫道。“奕儿，你也不必如此，不知者不罪！将孩子打了，以后……将她封个县主，远嫁他国和亲就是！” 刘奕一屁股坐下，看向倒在地上的宋琅嬛，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神情呆滞。 楚怀早已经没写圣旨了，就那样提着笔，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刘奕不是皇族？ 他是宋裕德的儿子？ 他是个野种！ 那他楚怀成了什么？ 尽心竭力帮着这个野种盗取这大瀚天下？ 他一直骂陆渊是国贼。 可是真正的国贼，竟不是陆渊，而是他和刘奕吗？ “我要你活着，就是想让你看看，你错得有多离谱！青儿如此，在朝政立场上，也是如此！你楚怀这辈子做过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对的！”陆渊的话，如同魔咒一般在耳边响起。 楚怀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手里的笔掉了下来，污了他刚刚写的“圣旨”。 “宋道主！”楼澜凑上来，暗搓搓地说。“您刚才说，今天在这里的，不是死人就是自己人。您看，我应该算是自己人吧？” 宋裕德微笑：“自然！” “那……”楼澜露出一脸渗人的笑容，抽出剑来：“谁是死人？” “你说呢？”宋裕德反问。 楼澜环顾一周屋里的人，说：“刘宸和刘馥自然是死人，王诩也是个死人。那……楚怀呢？” 宋裕德看了一眼楚怀，说了句：“让皇上自己决定吧！” 楼澜屁颠颠地跑到刘奕身边，问：“皇上，楚怀是自己人还是死人？” 刘奕的眼神终于从宋琅嬛身上移开，缓缓看向楚怀。 本来，他登基之初，是需要有人支持辅佐的。 等站稳了脚跟，才能图其他的。 但是……他竟然不是成帝陛下的儿子！ 这个……决不能让外人知道！ 决不能！ “皇上？”楼澜又问。 “他……自然是个死人！”刘奕站起来，缓缓地说。 楚怀听到他的话，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死人！哈哈哈！我是个死人！” “你笑什么笑？”楼澜走过去，貌似一剑就割了他的喉。 楚怀软软地从精雕红木椅上滑了下去，落在桌子底下，人们的视线再也看不到他。 第1511章 有没有占人家便宜？ “皇上。”楼澜抹抹剑上的血。“那，太皇太后呢？她……是自己人还是死人？” 刘奕连看都没看太皇太后一眼，面无表情地说：“这里，除了你，还有朕的家人，其他的，都是死人！” 楼澜手握军队，暂时还不能死。 但是，早晚，他也是个死人！ 楼澜提着剑，一步步走向太皇太后。 而太皇太后从听到刘奕不是成帝陛下的儿子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时眼看要被楼澜杀死，她动了动嘴，好半天发出一句嘶哑破碎的声音：“刘奕，陆渊曾说，当初，平帝出征，是你假借太后的名义，命南通侯故意拖延，不去救援？” 因为当时南通侯府唯一招供的知情人死了，陆渊没有证据，所以，太皇太后从没信过。 她孙子多仁厚啊！怎么可能去害他亲哥哥？ 刘奕眼神阴鸷，此时一看，竟跟宋裕德如出一辙。说道：“没错！是我！那又如何？” 太皇太后捂着胸口，指着刘奕，说不出话来。 华青真怕她就这样过去了。 戏演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她看了“宋裕德”一眼，宋裕德突然就哈哈大笑道：“太皇太后！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防备着陆渊造反。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啊！合该你们刘姓皇族该覆灭，从今以后，这个天下，便是我宋家的天下了！哈哈哈！” “是吗？”一个森冷如冰的声音响起。 冷沉，可怕，然而听在太皇太后耳中，却如同天籁。 那是陆渊的声音！ 一个长身黑袍的男子走了进来，面容俊美，目光深邃，墨发如缎，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强大的王者威压，一进来，便夺走了一切的焦点，成为绝对的主宰。 正是陆渊。 他身后，还有一位白衣仙人般的男子。 那是九鼎真人。 “啊！”“宋裕德”惊叫一声。“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陆渊冷笑：“谁说本王死了？” “我说过他在九鼎道养伤，怎么就没人信呢！”华青无奈地说。 宋裕德看起来受刺激了，突然拔出一把剑来，就朝后面冲去。 竟是想跑。 丞相大人演这宋裕德，也忒没种了。 要是真正的宋裕德，绝不会掉头就跑的。 …… 是的，这个宋裕德，不是宋裕德。 他的身体里，装的是丞相大人的魂。 他们用了阴阳简，在华青的仙女之身的帮助下，禁锢了宋裕德的魂，让丞相生夺了宋裕德的身体。 然后，他跑去找红太嫔，假意跟她说，陆渊已死，楼澜归顺，让她去逼太皇太后写废帝圣旨…… 这么做的目的，只为把这家人的真面目，暴露在太皇太后、王诩以及更多人面前。 不过，华青比较关心的是，丞相是个情场老手，不知道去跟红太嫔过了一夜，有没有占人家便宜？ 那可是个大美人呐！ …… 既然宋裕德是假的，他自然跑不掉。 陆铎就在后窗堵着呢！ 将他点了押到前面来，刘奕、宋琅嬛、红太嫔及他们的帮凶们便全部落网了。 第1512章 赵姨娘 刘宸、华青、王诩都被解了穴。 王诩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而太皇太后，却突然情绪失控了，抱着华青嚎啕大哭，说她对不起他们…… 精雕红木椅那边，突然出现了一只手。 捂着脖子的楚怀从椅子下爬起来，看着眼前的一幕，猛然跑出去，捡起宋裕德掉落在地的剑，一剑把刘奕穿了个透心凉。 他恨刘奕！ 更恨他自己！ 就着那把剑，楚怀反手一横，就抹向自己的脖子。 然而，一股无形之力拉住了剑身，他竟无论如何抹不下去。 抬头一看，是陆渊。 他凌空抓住了那把剑，用力一扯，将剑从他手里夺了去。 楚怀死死地盯着他。 “楚国侯，好死不如赖活着。”陆渊淡淡地说。 “你让我看到的，我都看到了。你让我知道的，我也都知道了。你还留着我做什么？”楚怀字字泣血地问。 “过目不忘的本事，不是人人都能有的。”陆渊回答。“如果你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用你的本事去辅佐皇上。” 楚怀看着他，不说话。 “就当赎罪。”陆渊又说。“他是青儿的弟弟。” 楚怀看向华青，她眼里……竟有一丝紧张之色。 她居然还会为他紧张吗？ 楚怀笑了一下，突然流下两行泪，转身走了出去…… …… 宋裕德和红太嫔被太皇太后赏了凌迟。 行刑前，丞相大人就从宋裕德的身体里出去了，把已经废掉武功的身体掌控权还给了宋裕德。 所以，凌迟之痛，千刀万剐，宋裕德感受了个充分。 宋琅嬛是个孕妇，太皇太后仁慈，好歹赏了她个全尸，一杯毒酒下去，母子两人跟刘奕团圆去了。 宋裕德和红太嫔受刑之时，陆渊特地让锦云（姜玉顺）和姜玉福去近距离观看了。 见她们的主子全死了，而且死状奇惨无比，两人终于扛不住，抱着能死个痛快的念想，全部招供了。 她们招的内容，陆渊和华青基本上都知道了。 但也有他们不知道的。 例如：赵姨娘。 据锦云说，她早就已经以刘奕的名义买通了赵姨娘，跟她承诺，只倒陆渊，不倒晋阳王府。 只要陆渊死了，墨夫人这把年纪了，再也生不出嫡子来了，那样的话，晋阳王爵位就归陆烜了。 所以，她一直在配合锦云的行动。 包括给陆渊夫妇下毒。 包括蓝藻。 赵姨娘先是指使高管家虐待周景母子，然后再假装搭救他们，令他们对赵姨娘感恩戴德，去做那给产婆下蛊之事。 然后赵姨娘再利用此事，让蓝藻上位。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又合情合理。 墨夫人知道了，直接提着剑闯进赵姨娘的住处，将她一剑穿了心。 这么多年来，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这次，总算如愿以偿。 丞相在旁边，欲言又止，一副想说话又怕老婆的模样。 陆烜和陆通倒是对他们母亲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知道了真相后，都吓坏了。 不过，看在他们是丞相亲儿子的份上，陆渊终究没有波及到他们。 …… 第1513章 指着菊花说：“从这里进来……” 经过这件事，太皇太后对陆渊好了许多。 有时候，华青感觉，简直将他当成亲孙子一般。 再加上她亲孙子变得越来越上进了，文治武功各类师傅轮番在太皇太后面前夸着，太皇太后真的过了几年舒心的日子。 不过，也有人不舒心。 例如，天下兵马大元帅楼澜。 陆渊跟太皇太后说，楼澜并没有叛变，而是跟他里应外合，破除宋裕德和红太嫔的阴谋。 所以，他继续好好地做他的兵马大元帅。 在他三番五次没能将绝情蛊引出去之后，那个绝色小倌终于忍不住问：“将军，你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楼二：“啊？” “要不我教你吧？”小倌说。 楼澜：“你知道该怎么做？” 绝色小倌脱了裤子，趴在床上，指着菊花说：“从这里进来……” 楼澜把他扔了出去。 然后气冲冲地跑去青园找华青理论。 彼时华青正抱着小熹儿，在溪边看鱼。 看楼澜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华青很无辜地问：“怎么了楼将军？这般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送去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给我引蛊的，他他娘的是南风馆的小倌！”楼二那大嗓门，吼得把鸟都全部惊走了。 华青指指目瞪口呆看着他的小熹儿，说：“你吓着他了。” 楼二凶神恶煞的眼神转而看向熹儿，那黑漆漆的眼珠子一脸纯真的看着他，让他觉得一口气梗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的。 “你说，为啥要那样？”楼二深呼吸，问。 “因为太皇太后想把建阳指给你，我一时机智，就跟她说，你有那种嗜好，她就不指婚了。我怕她派人去查，就给你送了个小倌，坐实了，嘿嘿。” “就算她把建阳指给我，你也不能那样说啊！本将军的形象——” “嗯？”华青威胁地嗯了一声。“难道，你想娶了建阳？” “我谁也不想娶！”他气鼓鼓地说。 “是么？婵儿呢？也不想娶？” “不想！” “哦！”华青点点头，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冲屋里正给孩子做小衣裳的陆应婵叫道：“婵儿，楼澜说他不想娶你。” 陆应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淡淡地看着楼澜：“我也不想嫁他。” 楼二顿时涨红了脸，指着华青，感觉要被她气死了。 …… 转眼，五年过去了。 刘奕死了，其实楼澜还是不太适合娶陆应婵。 毕竟对太皇太后而言，朝中有实权的大臣们互相牵制才好，要是都滚成一片，不好把控。 不过，有充满着智慧的超级红娘青儿在嘛！ 两人最终还是成亲了，虽然楼二的绝情蛊一直没能拔出来，但是，貌似并不影响什么，两人五年抱三，楼澜家里又没个老人可以帮忙，把个墨夫人忙得差点住到他家去了。 熏儿过得很不错，生了一儿一女，虽然后来墨予娶了世子妃，但是熏儿有华青这个靠山，那位世子妃性子也还不错，相处得还不错。 最重要的是，墨予对她言听计从。 第1514章 锦瑟的师父 清河和庄青翟的日子则过得丰富多彩。 襄阳、洛阳、九鼎道轮番地去，足迹遍布名山大川。 对了，还有汝阳和建阳。 汝阳嫁到了南皮侯府，没过多久就病逝了。 而建阳，被送去了匈奴和亲…… 锦瑟则比较悲催，五年生了四个，其中有一对龙凤胎。 然而……肚子里又有了……陆铎好勇猛啊！ 话说在她怀上第四胎之后不久，这天，华昆仑却带了个人到摄政王府来。 当时华青和锦瑟正带着一群小包子们在外面晒太阳。 华昆仑笑眯眯地叫了一声：“青儿，锦瑟，你们看这是谁来了？” 两人看向他身后那个道人，都呆住了。 这个人，白发白须，穿身白衣服，背着个酒葫芦，对华青来说，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但是对刘馥来说，却是刻骨铭心。 正是此人，将刘馥掳走，最后命丧黄泉。 在刘馥的记忆里，这人是个疯子。 他将她掳走，一路上刘馥问他有什么目的，他都不说，只一个劲地赶路。 他并未伤害刘馥，但后来刘馥自己逃走了。 他用猎犬来追踪她，她情急之下用粪便来掩盖自己身上与生俱来的香味，在东都驿，又累又饿，身体里的毒发作而死。 …… “师父！师父！”身边的锦瑟却高兴地喊道。“您终于回来了！” “徒儿，师父来接你来了。”道人笑眯眯地说。 师父？ 华青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跑向那道人。 原来，此人竟是锦瑟的师父，无极道人么？ 当初他送锦瑟到青帮来的时候，华青并未见过他。 没想到，那个疯道人就是她师父啊？ 华青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眼神不善地问：“原来你就是无极道人？你可还记得我？” 无极道人看向她，咧嘴一笑：“不记得了！贫道见过你？” 看他的眼神，分明就已经认出了她！ “你再说没见过？”华青伸手就从背后拔出了打狗棒。 “青儿，休得无礼！”华昆仑阻止了她。 华青怏怏地把棒子收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见过道长？”华昆仑不解地问。“我记得，你没跟他见过面吧？” “华青没跟他见过，但刘馥跟他见过！”华青说。“这位道长，您说呢？” “不知道！不知道！我只是来接我徒儿走的。”无极道人说着就拉住了锦瑟的手。“徒儿啊！为师的事情终于完成了！跟为师走吧！为师带你回无极门。” 说着，他拉着锦瑟就走。 锦瑟一脸懵逼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四个孩儿，那一瞬间，貌似无比迷茫。 “喂！”华青拦住他的去路。“你干什么？” “贫道要带徒儿回去了，多谢公主的照拂之恩。”无极道人煞有介事地对她行了个道礼表示感谢。 “你说把她丢下就丢下，一丢这么多年。如今说带走就带走？你没看她孩子都这么大一群了？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华青气愤地说。 “娘，娘！你要去哪里？”一群小包子围了过来，从一岁到四岁，两男两女，一共四个。 第1515章 你怎么找了个这么凶的夫君？ “嗯？”无极道人看向这一群小包子，又看看锦瑟，皱眉问：“为师让你等我，你怎么生了这么多孩子？带着这么多孩子上山，多不方便？” “师父……”锦瑟一脸无措。 “修行之人，六根清净，这些凡俗之事，断了就是。跟我走吧！”无极道人拉着她就走。 “嗤！”一声锐利的刀鸣。 砍向无极道人的手。 无极道人急忙松开了锦瑟，躲了一下。 只见陆渊和陆铎来了。 陆铎杀气腾腾地将他的彩虹大砍刀入鞘，冷冷地看着无极道人。 “你……你干什么？”无极道人貌似有些怕死，结结巴巴地问。 “想带走她，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陆铎一把将锦瑟拽到身后。 无极道人看向锦瑟：“徒儿，这是谁？” “他是我夫君。”锦瑟低声说。 “你怎么找了个这么凶的夫君？”无极道人摇摇头。 “师父，对不起，我……”锦瑟低着头，整个一副做错事的孩子模样。 无极道人看了陆铎一眼，说：“你应该没忘师父以前跟你说的话吧？” “没有。”锦瑟说。 “那就跟我走吧！”无极道人说。“你好好跟你这夫君说一下，让他另外找个妻子就是了。” “可是……可是……”锦瑟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孩子们，貌似为难得五脏六腑都揪起来了。 “我说无极道人！你没看出来你徒弟不想跟你走吗？孩子都这么大一群了，哪还能跟你去修道？你自己走吧！”华青在旁忍不住说。 “徒儿，你真的不想跟师父走了？”无极道人皱眉问。 锦瑟看看陆铎，又看看她师父，深呼吸一口气，跪下说：“师父，徒儿丢不下夫君和孩子们，徒儿不孝！” 陆铎身上的杀气稍减。 无极道人看看那一群萌萌哒小孩子，叹了一口气：“也罢！也罢！你好生养孩子吧！” “对不起师父，是徒儿不孝！”锦瑟哭得跟泪人儿似的。 “行了，别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无极道人将她扶起来。“这样也好，经历了这些，对你悟道也是有好处的。师父以后再来找你！” 锦瑟擦干眼泪，点点头。 然后因为这句话，陆铎防备了一辈子。 生怕哪天这个疯老道又来，把他孩儿们的娘给带走了。 “好了，师父走了，你别哭了。”无极道人说。“华兄，我们走吧！” 华昆仑点头，和他一起离开。 “等等！”华青却拦住他，问道：“无极道人，我知道你记得我！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我不对你怎么样，但是，你当年把我掳走，总得有个解释吧？为什么要那么做？” 无极道人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突然咧嘴笑了笑，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华青狐疑地走过去。 到了别人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地方，无极道人的眼神变得无比神秘而深幽，对她说：“公主殿下，花非花，珠非珠。神丹觉醒，洛河天书。” “啥玩意儿？”华青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第1516章 退隐 “公主，我们会再见的。”无极道人说了这句，右手贴左肩，鞠躬，貌似冲她行了个古怪的礼，转身走了。 这无极道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这样消失了。 他说他们还会再见面，但是自此以后，华青这辈子，再也没见过他…… …… 皇帝刘宸这几年厉害了。 华青从九鼎道给他带来了红桑果，令他在十三岁那年就进入了气境。 而且，自从那次变故以后，他跟变了个人一般，文治武功都大有进展，帝王之气日盛。 更重要的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也渐渐学会了培植自己的亲信势力，为自己亲政做准备。 他对陆渊的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加恭敬。 但是陆渊心知肚明，他在暗中培植新的十三阁阁主。 其中就包括陆烜。 一朝天子一朝臣，陆渊视为正常。 他决定及早抽身，退隐九鼎道。 一来，皇帝羽翼未丰，陆渊及早退下，刘宸还会接着用以前的那些官员，慢慢地就过渡过去了，不至于造成太大的震荡。 二来，九鼎真人已经决定服用九转金丹。服用之后，生死不知。他盼着陆渊能去接任他的位置。 在皇帝满了十五岁之后，陆渊就决定将龙符交还于他，从朝堂退下，带着华青和熹儿上昆仑山。 华青自然巴不得。 她爹娘、外公都在那里，那里是她真正的家。 况且，待在洛阳，宫里宫外，逢年过节，亲戚朋友、王公大臣家的红白喜事等等事情极多，一年到头都不带消停的。 再加上要带孩子，她完全没有精力顾及医道一事。 九鼎道俗事少，她可以专心地钻研医术…… 夫妻两个做出了这个决定，华青就带着熹儿去了皇宫，跟太皇太后和皇帝道别。 熹儿五岁了，长得粉雕玉琢，眼睛大大的，骨溜溜地跟华青一个样。 太皇太后很是疼爱他，一看到他就笑眯眯地张开双手，小团子一般的熹儿飞扑过去，祖孙两个抱了个满怀。 华青跟她说了陆渊的决定，说是来跟她告别。 太皇太后的眼神顿时很是复杂。 她曾那般猜疑陆渊，结果证明，陆渊终究是被误解了。 回想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平了太平道，驱逐了外族侵略，更重要的是，废除了分封制，大瀚变得空前的稳定和富裕。 就在这时候，他将政权交还给了皇帝。 而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当年平帝的一句托付。 不仅忠义两全，而且有谋略，有能力，还不贪不占。多好的一个儿郎啊！当初，她怎么就听信了那些中伤之言呢？ “馥儿，当初，祖母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情，就是相信了你。”太皇太后眼里闪动着泪花。“否则，这大瀚的江山就会被宋裕德一家人算计了去！” 华青微笑：“皇祖母在馥儿心里，一直是英明睿智的女中豪杰呢！” 太皇太后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王爷说，已经都交接安排好了，明天他正式上朝拜辞后，我们就走。” 第1517章 所有人都抛弃了他 太皇太后紧了紧膝盖上坐着的熹儿，不舍地说：“可得经常带着我的小熹儿回来看皇祖母！” “那是自然！”华青说。“昆仑山据此也不远，我们会经常回来探望您的！” 太皇太后红着眼睛点点头。 正说着，皇帝来了。 刘宸已经是个漂亮的少年了，这几年个子蹿得飞快，华青想摸摸他脑袋，是再也够不着了。 往日里，他每每看到华青，总是很开心。 然而今天，脸色却很阴沉。 一进来，他就问：“皇姐，你要离开洛阳？” “嗯。”华青说。“摄政王都跟你说了吧？” 刘宸不说话。 “不高兴了呀？”华青笑问。“昆仑山距离这里也不远，皇姐会经常回来看你的。等你有空的时候，也可以上昆仑山去玩啊！” 刘宸沉默了一阵，说：“皇姐，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宸儿的。” “宸儿啊，你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黏着你皇姐啊？”太皇太后在一旁笑着。“你皇姐一心钻研医道，熹儿也到学武的年纪了，九鼎道对她来说，顶有吸引力。” “还是皇祖母了解我。”华青笑道。 “皇姐，九鼎道再好，那里不是你的家。”刘宸说。“皇宫和晋阳王府才是你的家。你想要炼药，需要什么尽管跟朕说，你想要让熹儿学武，朕也可以找天下最好的老师教他，可不可以不走？” “看你这样！”太皇太后笑得很开心。“真真跟那没长大的孩子似的！看样子，皇祖母该给你张罗皇后，再纳几个妃子了！成亲了就长大了！” “哈哈！皇祖母，您可有中意的，宸儿都十五了，真的该大婚了呢！” “正物色着……”太皇太后跟华青细数着合适的人家。 看着浑然没将他的请求当回事的两个女人，刘宸没再继续说下去。 在这个世上，终究是所有人都遗弃了他。 即便是皇姐，对她而言，她的夫君、儿子，远比他重要百倍…… …… 就这样，陆渊带着妻儿，上了九鼎道。 九鼎真人将道主之位，并九鼎道所有的一切和他的修炼要诀传给了陆渊和华昆仑。 他骑着仙鹤，登上了昆仑山脉中最高的那座山峰，勒令所有弟子不得靠近，便服用了华青炼制的那颗极品九转金丹。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地，一整天，那座山峰上空都盘旋着浓厚低沉的乌云。 华青、陆渊、华昆仑夫妇，站在能望见那座山峰的昆仑顶，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 傍晚之时，黑云总算散开。 远远见仙鹤归来，背上，却无真人。 它落在华青面前，悲鸣一声，流了一滴泪。 众人到那山峰去寻时，就见真人已经坐化。 他失败了。 神色还算平静，但双眼未闭，似乎藏着无尽的遗憾…… 圣女和华青扑上去，跪拜在地，痛哭不已。 凡人想要修炼成仙，谈何容易…… …… 转眼，又是两年过去。 陆渊和华青夫妇在九鼎道过着很舒适的日子。 远离尘世，朝夕相伴，修道的修道，炼药的炼药，养着孩子，喂着仙鹤，只羡鸳鸯不羡仙。 第1518章 皇帝大婚 华昆仑倒是很适合修炼云笈功法，短短几年的时间里，晋升到了极境修为，向化境冲击。 华青因为天赋有限，在修炼一道上则遇到了瓶颈，一直停留在上气境，怎么也无法达到极境。 她倒不是很在意，每天泡在药房里，捣鼓这个，捣鼓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她发明了很多有益于百姓的新药。 还把宋琅嬛炼制的那颗九转金丹升级成了极品九转金丹。 …… 九鼎道有专门的外务阁，负责搜集天下消息。 不过，除了重大疫病，渊青夫妇两人并不关心其他事情。 包括朝堂上的事。 洛阳那边，丞相、太皇太后、楼二、锦瑟等人，都会给他们写信。 这些信件一律送到山下的联络站，由仙鹤定期飞过去叼来。 不过，它不知道是不是年岁大了，越来越懒。 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少。 这天，它兴之所至，又去拿信，带来的信里，却说了皇帝要大婚的消息，还说张真人也会来。 他们也有些日子没回洛阳了，便携家带口，和爹娘、熹儿一起下山回去，参加皇帝的大婚。 临走前，华青将那颗九转金丹也带上了。 她想将这颗九转金丹送给张真人。 还有仙鹤也下山一起去了。 本来，华青不想带它去，它长得有别于一般的仙鹤，一入俗世，总会引起各种围观，太过招摇。 不过熹儿撒娇打滚却死活要带着，于是，他们将仙鹤也一起带去了。 皇帝大婚，自然是大瀚举国上下一等一的大事。 因着仙鹤把信拿回来的时候晚了几天，一行人回去得稍微有些晚，在大婚前四五天方才到了洛阳。 太皇太后见华青和陆渊回来了，特地设了家宴，请了张真人一行人，和华青一家一起吃个团圆饭。 大约是因为刘馥外婆去世的缘故，张真人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老了不少。 张若婷已经成亲生子了，但是并未嫁给苏临舟。 苏临舟是一个人来的，不知道他有没有成亲…… 席间，仿佛知道华青在琢磨什么，坐在她旁边的陆渊突然问：“苏兄，你可成亲了？” “尚未成亲。”苏临舟回答。 “汝南王有一女，年方十五，生得沉鱼落雁之貌，与苏兄甚为般配，不如，我和青儿做个媒，将她许配给你，如何？” “苏某一心向道，已经决意终身不娶。”苏临舟却说。 苏临舟竟是至今未娶。 他这般倾世绝色的容颜，却要自己一个人孤身到老吗？ 华青看着他，心里又觉得愧疚了。 她真是欠他太多。 欠他一身的血，欠他一个刘馥，此生都无法回报了。 陆渊眼角的余光看到华青看他的眼神，脸黑了黑。 这个苏临舟，这把年纪了还不成亲，等啥？ 难道你还有什么机会不成？ …… 华青什么都挺好，就酒量不太好。 见到亲人一高兴，就喝多了。 太皇太后安排她和熹儿在长乐宫住下，因为皇帝大婚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帮忙，所以在大婚前，就不准备放她回去了。 第1519章 喝第二场酒 刘宸对他这个姐姐还是很好的，见华青走路有些歪歪倒倒，便亲自扶着她，一起回了长乐宫。 进了长乐宫，宫女想要来扶她，刘宸却挥手让他们下去，亲自将华青扶到屋里，让她躺下。 “谢谢你！宸儿。”华青脸蛋红彤彤地说。“你现在是真的长大了，都会照顾皇姐了。” 刘宸说：“小时候都是你照顾朕，现在也该朕照顾皇姐了。” 华青咧嘴一笑，伸手握住他的：“告诉皇姐，你对你的皇后可满意？” 刘宸淡淡笑了笑，说：“皇祖母说挺好。” “傻小子，我问你自己的意见。” “我也觉得挺好的。”他回答。 “嗯……那就好。”华青迷迷糊糊地说。“只要你开心，皇姐就放心了。” 刘宸看她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定定地看着她的脸。 皇姐，宸儿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 家宴散去，陆渊自己一个人出了宫。 刚出宫门，就被十三阁的老同僚们拉去喝第二场酒去了。 其中包括，西阁阁主曹椽。 东阁阁主蒋琬。 兵阁阁主楼澜。 决阁阁主郭献。 等等。 陆渊是个千杯不醉的，酒过三巡以后，老同僚们都已经有些醉了，陆渊却还是老样子。 “……王爷，真怀念您在的时候呀！”曹椽借着酒意感叹道。“自从您辞朝归隐，这朝中，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何以这么说？”陆渊问。 曹椽摇头不语。 郭献叹了口气，说：“您不知道，现在……很多事情都不像话！您在的时候，我们定下的法规，都被改得面目全非！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陆渊说：“皇上还小，总得有个成长的过程，还得拜托各位多多扶持！” 曹椽摇头叹气：“皇上不听劝呀！他如今，只听那些奸佞小人之言！逆耳的忠言，只会惹来他的降罪！你没看，我们十三阁的老人，就剩下我们几个了！就我们几个，早晚也落不了个好下场！” “奸佞小人？都是谁？”陆渊皱眉。 大家却都不说话了。 “说话啊？”陆渊说。“虽然本王已经不在朝，但剪除皇上身边的几个跳梁小丑，还是可以的！” 还是楼澜敢说，直接点出人名：“嫪蒯、刘琴，还有，皇上最信任的心腹，就是……您弟弟，陆烜。对他的话，最是偏听偏信。可那陆烜，最不是东西！” 陆渊的脸色沉了下来。 “摄政王，前些日子，王诩的七妹被喝醉的嫪蒯给欺辱了，他向皇上讨个公道，皇上居然说，只是喝醉了所为，让他别放在心上！” “江南水灾，刘琴贪墨了整整七十万金，证据确凿！可是皇上愣是不让动他，找了个替罪羊就替过去了。” “他让嫪蒯分走了楼将军手里的兵权，那嫪蒯放任兵丁任意抢掠百姓的财物，奸**女，楼将军要处置他，反被皇上斥责，说他排除异己，居心叵测！” “刘太傅规劝了皇上几句，被砍头示众啊！家人都被充了军！” …… 第1520章 心惊肉跳 陆渊听得眉头紧皱，问：“皇上竟如此不像话？” “是啊！”曹椽说。“您能不能回来？只有您回来，才能镇得住那些奸佞小人，不把皇上往邪路上带啊！” 陆渊深呼吸，说：“那几个人，我来解决。” 众人听了这话，却并没有好点：“说到底，还是皇上自己的缘故。您还在的时候，他各方面看着都挺好的，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皇上那里，回头我也让长公主殿下劝劝他。”陆渊说。 “殿下就不能回朝来了吗？你还这么年轻，等到六七十岁再去隐居也不迟嘛！” 陆渊摇头：“我不可能再回来，你们应该明白……” …… 华青正睡得云里雾里，突然之间，窗外有一道亮光闪过。 她突然就醒了，揉揉眼睛看向外面。 窗外一片漆黑，天还没亮呀？难道刚刚是闪电？ 要下雨了不成？ 她起身坐起来，突然就觉得心惊肉跳，没什么睡意了。 这心惊之感来得突然，而且毫无征兆，莫名其妙。 华青觉得自己应该是认床了，躺床上去，把被子当着陆渊抱着，准备继续睡。 迷迷糊糊刚睡着，突然传来嘈杂的呼喊声。 有人在喊她。 华青穿上衣服，开门出去，就看到看见禁军统领王诩匆匆的跑了进来，顾不得礼节，大喊道：“长公主殿下！快救命！” “怎么了？谁出事了？”华青问他。 “是摄政王！”王诩说。“他被一道雷电给劈中了，快！” “雷电？”华青突然想到刚刚被惊醒时候看到的闪电，声音微微颤抖：“他在哪里？” “已经被送回去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华青抬腿就往外跑。 跑到一半，她又突然折返回去，把熹儿抱着，叫醒了正在睡觉的仙鹤，飞回了晋阳王府（原来的摄政王府）。 看王诩的模样，陆渊定然不好了。 如果陆渊活不了了，好歹要让熹儿见他爹最后一面。 仙鹤驼着他们，在明亮清朗的月色中飞向晋阳王府。 今晚的天气极好，月亮很圆，半丝云彩都看不见……哪里来的雷电？ 华青突然脊背一凉，摸了摸衣袖。 她的雷珠……不见了。 那个从仙界之门得到的，会放雷电的珠子，不见了！ 谁趁她喝醉了酒偷去了吗？ 但此时，并不是找雷珠的时候。 仙鹤的速度快，华青到的时候，陆渊刚被运回青园。 他穿了一身朱红色的王袍，看起来面如冠玉，恍若神衹。 他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点儿也没有被雷劈的痕迹。 华青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腕。 他已经死了。 没有心跳，没有脉搏，没有呼吸。 “不可能！不可能啊！他哪里是被雷劈了？他一点都没有被雷劈的痕迹呀！他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练什么奇怪的功法骗我玩呢？啊？”华青抬头看向送他回来的人们。 他们都是十三阁的阁主，曹椽，郭献，楼澜，等等。 “他确实被一道闪电击中了背部。”曹椽神色难过又悔恨。“我们喝完酒出来，互相告别的时候，那道闪电突然从天而降。早知道……我们就不拉他去喝酒了！” 第1521章 一个活了，另一个又要死。 华青再次摸陆渊的脉搏。 的确是没有了。 她跨坐到陆渊的身上，双手使劲地按压他的心脏。 一下，两下……十下，二十下，……一百下…… 他始终没有醒过来。 “陆渊！陆渊！”华青紧紧地抱着他，撕心裂肺地哭起来。“你别死，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你死了我怎么活？呜呜呜！你别死，你别离开我……” 母女连心，圣女在旁看着，心痛欲死，泪流满面地抱住她：“青儿，你别这样……” 华青突然转头对圣女说：“娘，你帮我照顾熹儿。” “青儿！”圣女紧张地抓住她的肩膀。“你要干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跟他约定，下辈子，我还要去找他呢！”华青抽泣着说。“女儿不孝！女儿要去阎罗殿找他！” 说着，她就运功，准备自绝心脉。 “等等！”圣女尖叫一声。“他还有救！” “娘，他已经死了！”华青哭着说。“他死了……” “你还记得神农道经上记载的，关于九转金丹吗？”圣女语气急促地说。“九转金丹，起死回生那一段，你还记得吗？” 华青一愣。 神农道经上的确记载了一个故事，上面说，有人曾经从山崖上掉下去，呼吸心跳全无，另一个人以九转金丹之力灌注进其体内，那人便活了过来…… 所以……华青眼前一亮。 她正好就带着九转金丹，本想送给张真人，结果今晚喝醉了，给忘了…… 她从怀里拿出装着九转金丹的玉盒，打开之后，里面是圆溜溜的一颗丹药。 她拿起丹药就往嘴里塞。 修为不够的话，吃下九转金丹，必定会爆体而亡。 但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九鼎真人和宋裕德都不在了。 这个世上，没有人有足够的修为来炼化它。 既然如此，那就她来吧！ 然而还没塞进去，药却被人夺了。 等华青反应过来，就看到他爹华昆仑已经将那颗九转金丹吞下了肚子。 “爹！”华青猛然叫道。“你不能吃这个！你的修为不够！” “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修为足够的，已经不在了！”华昆仑说。“我来吧！好歹，我的修为比你高。” “不要，爹……”华青捂着嘴，泪如雨下。 华昆仑什么都没说，将陆渊拉坐起来，双掌抵在他背后。携带着九转金丹强大力量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进入陆渊体内。 半盏茶的功夫，陆渊突然就咳嗽了几声，回气了！ 他回气了！ 华青大喜，扑过去检查了一下，陆渊已经恢复了心跳和呼吸，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是，他活过来了！ 她的陆渊，活过来了！ 但是，华昆仑却蓦然倒下了。 圣女惊呼一声，过去扶住华昆仑，发现他浑身烫得跟火灼一般！ 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一团巨大的风暴，以他的修为，根本就承受不住。 他会爆体而亡！ 一个活了，另一个又要死。 “爹！”华青崩溃大哭。“要死你让我去死啊！反正我本来就是一个死人！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办？” 第1522章 半仙之体 “青儿，别哭。”华昆仑喘息着说。“我死了以后，你们好好照顾你娘。她还这么年轻，你给她再找个后爹——对了，就你那个舅舅，张少昊，他本就跟阿敷有婚约……” “昆仑！”圣女泣不成声。“你说什么傻话？你要挺住，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就在这时，张真人、张少昊和苏临舟来了。 他们是看到王府上空不断聚集的劫云而来。 看到他们，圣女如同看到一丝曙光，跪下哀求道：“张真人！求您救一救我夫君！求求您救救他！” 张真人看了华昆仑一眼，什么都没说，从怀里摸出两张符纸来贴在华昆仑的额头上。 那两张符纸跟平时所见的黄色符纸不同，竟是蓝颜色的。 奇迹般的，华昆仑竟感觉到，体内不断膨胀的火球，停止了膨胀。 “少昊、临舟，你们出去摆应劫阵。”张真人吩咐。 两人出去了。 “外公，他刚刚吃了九转金丹，您看他还有救吗？”华青急忙问。 张真人摇了摇头：“我只能尽力而为，保他不爆体而亡，能不能渡过劫数，看他的命了！” 说完，他继续给华昆仑贴符纸。 每贴一张，华昆仑就感到体内那个火球被压制一点。 最后，那火球被尽数压制到他的丹田之内。 “所有人出去。”张真人说。“华昆仑，你听我的口诀，跟着我做。” 所有人都出去了，包括陆渊，也被陆铎抱到了另一个房间。 一直等到第二天上午，劫云方才慢慢散去。 房门打开，张真人走了出来。 “真人……我爹怎么样了？”华青害怕地问。 “你爹？”张真人却问。 “我……干爹。”华青忙改口。“他……他……” “青儿。”张真人身后，是华昆仑。 他活生生的。 不仅活生生的，看起来整个人都是容光焕发，如同镀了一层圣光一般。 “阿敷，青儿……”华昆仑叫道。“我成功了！” 他，在张真人的帮助下，一步跨过了炼神之境，成了半仙之体。 圣女和华青互相抱着，都喜极而泣。 看着那激动的母女两人，华昆仑微笑了一下，对着张真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再造之恩，没齿难忘！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张真人还礼：“真人是得上天庇佑之人呀！” “外公，你叫他真人？”华青很稀奇地问。 “他已经半步跨入仙界，如果他不是真人，这个世上怕是没有人敢称真人了。”张真人回答。 “真的吗爹？你已经成半仙了吗？”华青兴奋地问。 华昆仑微笑：“或许吧！昨日与今天，看到的世界，的确不同！” 成了半幅仙体，他已经开了天眼。 “公主，夫人，王爷醒了！”这时，雁行乐颠颠地跑来说。 当即，所有人都浩浩荡荡地去了陆渊那里。 他果然醒了，已经坐了起来。 “王爷！”华青开心地扑上去，拉着他的手。“你可算是醒了，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为了救你，我爹……” 华青说着说着，就说不出来了。 第1523章 他其实还是死了 陆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瞳孔散漫……很不对劲。 “陆渊，你怎么了？怎么都不看我一眼？”华青奇怪地问。 他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的聚焦。 墨夫人在旁边惊疑不定地问：“他莫不是被雷给劈坏了脑子？” 华青又给他把了把脉，摇头说：“没有啊！昨天，他的心脏受到了电击，但是身体别的部位并没有什么损伤。” “那他这是怎么了？”墨夫人叫他：“渊儿，渊儿，我是娘啊！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回答一声？” 陆渊还是那个样子，像一具没有意识的人偶。 “他的魂魄已经离体了！”华昆仑突然一脸沉重地说。 “什么？”华青问他。 “他的魂魄……并不在身体里。”华昆仑开了天眼，能够看见。 “不在身体里，那哪儿去了？”墨夫人呆呆地问。 “不在身体里……自然是去了他该去的地方。”张真人叹了口气。“你们利用九转金丹之力令他的身体复活了，但他的魂魄已经离体，去了冥界。” 一时之间，整个屋里一片静默。 半晌，华青问：“您的意思是说，他其实还是死了？” 张真人点点头。 如遭雷击一般，华青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缓缓地站起来，定定地看着陆渊。 墨夫人扑在他身上痛哭着。 丞相大人也不住地落泪。 熹儿不知何时跑了进来，看到他祖母在撕心裂肺地哭，好奇地问：“祖母，您为什么要哭呀？” “熹儿！我可怜的孙儿！这么小就没有爹了呀！”墨夫人一把抱着熹儿，哭的更厉害了。 “祖母，我爹不是在这儿吗？”熹儿说着，看向他爹。 然后他也发现他爹不对头。 “父王，您怎么了？祖母哭成这样，您却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熹儿问。 见陆渊不动，他又跑去拉着华青的袖子，问：“母妃，父王怎么了？他怎么跟没了魂儿一样啊？” 华青咽下心头阵阵翻涌的血气，蹲下身子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胸口，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裳。 “娘，到底怎么回事？”熹儿抱着她的脑袋问：“我听丫鬟们说，父王被雷劈了，该不会是你不小心劈着他了吧？” 华青猛然抬起头来。 对了，她的雷珠。 究竟是谁偷了她的雷珠害了陆渊？ 她特么不劈死他，她就不姓华！ “雷珠被人偷了！”华青对熹儿说。“我去把它找回来！还有那个伤害你爹的凶手，我会一块儿把他找回来！” 说着，她杀气腾腾的就要走。 “娘，我跟你一起去！”熹儿拉住她，一脸果决之色。 “好！到时候，你要亲手杀了他，为你爹报仇！”华青拉着熹儿的小手，出去召唤了仙鹤来，一飞冲天。 因为雷珠散发的气息有助于修炼，这些年，她天天将那珠子带在身上。 她能感觉到雷珠的气息。 这种感觉，虽然不像陆渊跟云镜那般强，但是在一定范围之内，她是能感受到它的气息所在的。 珠子是在皇宫里丢的，华青让仙鹤飞向皇宫。 结果，到了皇宫的上空，她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雷珠的气息。 仙鹤降落下去，正是在金銮殿前。 金銮殿的大门紧紧的关闭着。 第1524章 休要怪朕不讲姐弟之情！ 这个时间，应该正是皇帝和众大臣上早朝的时候。 华青牵着熹儿走过去，一脚将门踹开了。 庄严肃穆的金銮殿，满朝文武并皇帝都惊讶地望着她。 “长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有人在问她。 她没有回答，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她在走向雷珠。 金銮殿中间，楼澜、曹椽、郭献、蒋琬等等，都被剥了官服，按跪在地上。 楼二眼里满是愤怒之色，见到她出现，一脸的欲言又止。 华青的眼神只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最后，她站在了众臣的最前方，看着龙座上的皇帝。 雷珠竟然在他身上？ 难道竟是他杀了陆渊不成？ 怎么可能？ “长公主殿下，这里是金銮殿，女子不得擅闯，请问您究竟有什么事情？”又有人问她。 华青缓缓地举起手，示意他们别说话，一字一句地问刘宸：“皇上，是你杀了陆渊？”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更有不知哪里跳出来的家伙，语气尖锐地说：“你一个女子竟然擅闯金銮殿，还胆敢对皇上口出不敬之言！你——” “滚！”华青斜着他，吐出一个字，那浑身的气势，犹如利剑出鞘。 那人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看向刘宸，又问：“是你吗？” “陆渊之所以被雷劈了，那是因为他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是老天对他的惩罚！你怎么能一上来就质问皇上呢？”又有一人气愤填膺地说道。 华青挥了一下衣袖。 “啪！”地一声。 那人突然飞了起来，撞在金銮殿的盘龙金柱上。 此人便是刘琴，是个文臣，落下去以后，再也没醒过来。 刘宸沉着脸站起来，说道：“皇姐，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我只要你回答我，是不是你杀了陆渊！”华青盯着他，杀气深重。 刘宸沉默了一下，说：“当然不是。” “那我的雷珠为何在你手上？”华青指着他的右手。 宽袍大袖当中，刘宸的右手牢牢地握着那颗珠子。 刘宸脸色微变。 他已经很熟悉华青的雷珠。 但是却并不知道，华青跟雷珠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也不知道，她竟能如此准确地感应到雷珠的位置。 但那又如何？ 雷珠已经在他手里。 这是天下无敌的大杀器，他可以无惧任何人！ 刘宸很快恢复镇定，说：“来人！把长公主殿下带下去！” 四个殿前禁卫走过来，想要将华青押走。 “你们干什么？你们走开！不许碰我娘亲！”陆熹稚嫩的声音回荡在金銮殿上。 不愧是陆渊之子，他身上，有种神似其父的超乎寻常的早熟与威压。 “皇帝舅舅，竟然是你把我爹害成了那样吗？”陆熹大声质问。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们带下去？”刘宸命令道。 殿前禁卫上前来，两个走向华青，两个走向陆熹，想将他们押下去。 然而，尚未靠近，四个人就都被熹儿给打飞了。 这孩子虽然正式入门习武只有两年，但是，他的天赋竟然比他爹还要出色，一般的禁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刘宸眼底闪过一道阴沉之色。 华青一步步走上了通往丹樨的楼梯。 “大胆！你不得上去！”有人吼道。 然而，华青继续往上走。 “站住！”刘宸伸出右手，让华青看到他手里的珠子。“再往前一步，休要怪朕不讲姐弟之情！” 第1525章 唯独你没有资格 华青的眼睛定格在雷珠之上：“昨晚上，趁我酒醉，你偷了我的雷珠，去杀了我的夫君？” 缓缓抬眸，她看着刘宸的眼睛：“皇上，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他该死！”刘宸说道。 “他、该、死？”华青一字一句地问他。 “他联络朝中重臣，想要自立为王！难道不该死吗？”刘宸反问。 华青不可思议地问：“他想自立为王？他若是真想自立为王，这皇位，还有你什么事儿！难道你都忘了，他是怎样从你四岁的时候，一天天护着你到今天的吗？” “你的意思是说，朕的这个皇位，是他施舍给我的？”刘宸阴沉地冷笑。“朕乃大瀚成帝陛下之嫡子，继承皇位，天经地义！难道朕的这个皇位，还是那个逆贼施舍的吗？” 华青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感觉要被他气得吐血了一般：“逆贼？刘宸，在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说他是逆贼，唯、独、你、没、有、资、格！” 刘宸的眼神越发地阴沉，紧紧地捏着那雷珠，说：“皇姐，带着熹儿回去吧。你不要逼我。” 两人正僵持着，突然，有太监那尖细的嗓音从后方传来：“太皇太后驾到！” 众人转头一看，就见太皇太后气急败坏地走了出来。 华青本来以为，她一定是来劝自己回去。 岂料，她快步走到刘宸身边，扯起一巴掌就打在他脸上。 刘宸捂着脸，额角青筋毕露地看着她：“皇祖母？你居然打朕？” “真的是你杀了陆渊？”太皇太后问。 “是朕又如何？不是你从小对我耳提面命，说让我提防着绿渊，韬光养晦，保住小命，将来才能推倒他吗？如今我做到了，你为什么要打我？”刘宸问。 “当初那都是误会！”太皇太后说。“难道你不知道内情吗？那都是宋裕德一家对他的污蔑，以达到他们篡夺皇位的目的。” “哼！”刘宸笑了，指着地上被脱去官府的一众官员。“是误会吗？错了！你们都错了！你看看这满朝的官员，有几个人是真心拥戴朕的？他们成天嘴里说得最多的就是，摄政王怎样，摄政王说过什么，摄政王做过什么，他们心里，都把陆渊当成皇帝！” 太皇太后一看，地上跪着的，都是些十三阁的老臣，不由更加气得脑袋发晕，指着他就命令道：“你马上将他们放了！给他们赔礼道歉！还有你皇姐，你……你怎么对得起你皇姐？啊？” 太皇太后老泪纵横地看着刘馥：“你怎么对得起她啊？” 刘宸深呼吸，命令道：“来人，把太皇太后带回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他离开长乐宫一步！” 当即，禁卫过去，将太皇太后强行架走了。 太皇太后气得浑身颤抖，突然就捂着胸口，软软地倒了下去。 然而刘宸并没有多看她一眼，冷着脸下令道：“楼澜等五人，勾结陆渊，妄图谋反，诛、三、族！” 第1526章 有的惊骇，有的惊喜，有的惊吓。 整个金銮殿上一片寂静。 华青眼里射出寒芒，叫道：“慢着！” “长公主殿下，就算您杀了我，我也要说，这里不是您说话的地方！”陆烜出列，对她说道。 “本公主是成帝陛下亲封的辅政长公主。你说本公主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华青眼神如电地斜着他。 陆烜顿时语塞，还真有这么回事…… 华青转头，看向刘宸：“皇上，他们犯什么错？就因为昨天晚上跟陆渊一起去喝了一顿酒吗？” “哼！”楼二冷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们这几个成日里劝谏这个，劝谏那个，他早就已经看我们不顺眼了！” 华青深呼吸，质问这个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弟弟：“他们在朝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对大瀚有着很大的贡献！何以会因为几句劝谏，还有一些莫须有的猜疑，就要灭他们三族？” “还不快把他们都押下去？”刘宸却说。“但有反抗，当场格杀！” “刘宸！你这是要学那无道昏君吗？”华青吼道。 “晋阳王世子陆熹擅闯金銮殿，口出狂言，打伤侍卫，剥夺其世子之位，晋阳王爵位由陆烜一支继承。”刘宸却又说。 “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陆烜已经是二品文官，面带喜色，跪地高喊万岁。 “我去你大爷的！”楼二突然推倒了之前给他脱去官服的太监，站了起来：“你这个无道昏君！摄政王为了保护你，多年以来，鞠躬尽瘁，劳心劳力，将一个富裕强盛的大瀚交给了你。你居然说他是逆贼？还要夺去他儿子的王位？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刘宸眼神一寒，右手蓦然一推，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劈向楼澜。 华青以瞬间移动的速度将楼二推走，那闪电就劈在了她的身上。 楼二惊呼一声：“公主！” 刘宸也面色大变，惊呼了一声“皇姐！” 然而华青并没有什么事。 雷珠是她的，她并不怕雷劈。 她脸色阴沉地盯着刘宸，伸手一摄，那雷珠突然就脱离了刘宸的手，飞向了华青。 顿时，刘宸脸色大变。 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是天下无敌。 不曾想这珠子居然还会自动地飞走？ 拿回了雷珠，华青拉了熹儿的手，一步步走向刘宸。 “你要干什么？”刘宸慌乱地问。 华青走上龙座的位置，对他说：“既然你非说陆渊是逆贼，想篡位，那我就篡给你看看！” 说着，她面对着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朗声说道：“各位大人，今天，我，刘馥，要代表已经不在世上的陆渊，篡、位！” 文武百官们看着她，有的惊骇，有的惊喜，有的惊吓。 “愿意拥护陆渊的儿子陆熹为帝的，站到东侧！”华青道。“反对的，站到西侧！” “刘馥，你怎么敢！”刘宸又惊又慌得吼道。 华青将他用力一推，推下了龙座，刘宸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回身疯了一般吼道：“禁卫呢？王诩！弓箭手！” 王诩就站在左侧内门处，闻言缓缓的走了过来。 第1527章 凡是有不服的，打到他服为止。 然而，他并没有调集弓箭手，而是，第一个走到了大殿的东侧。 刘宸面如死灰。 楼二大踏步地走向东边。 跟着他过去的，是一群武将。 然后，一直静观其变的楚国侯，走到了东边。 跟着他过去的，是一大群文臣。 还有一些官员，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动不动。 “各位，今天的朝堂上，没有中立。”华青说。“不选的……” “轰隆隆！”大殿上空突然出现了一条闪电。 顿时，中间的全部涌到了东边。 他们都怕雷劈。 而且，楼澜和王诩都站到了东边，他们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华青环顾了一下大殿，除了少数几个生面孔，几乎所有的人都站到了东边。 是的，刘宸说得没错，这朝上的人，都是陆渊安排的。 他精心安排了各种有能力、有抱负的人才给他。 他们怀念陆渊。 刘宸便要灭他们三族！ 公道自在人心，如今，他们都站在了陆渊这边。 “王诩。”华青叫道。 “在。” “西边的官员，一律赶出去！三代以内，禁止入朝为官！” “是！”王诩回答。 “楼澜。” “臣在。”楼二今天的眼睛亮得惊人。 “调兵遣将。凡是有不服的，打到他服为止。” “是！” “楚怀。”华青又叫。 “臣在！”楚怀也出列。 “我封你为摄政王。新朝的名号，由你来起。新朝的官员安排，由你来调整！” “是！”楚怀眼眶一红。 “把刘宸关进曲台。”华青看着刘宸，眼里尽是决绝之色。 他杀了陆渊，她不会原谅他！ 永远不会！ …… 新帝登基，改国号为“晋”。 晋阳王的晋。 大瀚，成了大晋。 太皇太后一病不起，不久就病逝了。 华青成了太后。 墨夫人成了太皇太后。 陆渊留在世间的躯壳，被称作太上皇。 丞相大人成了太太上皇，被尊称为“高祖皇帝”。 他那位金屋藏娇的班昭姑姑也终于见天日了，被封做太皇太妃，而且……还给他生了个女儿。 刘宸之所以会做出盗取雷珠杀死陆渊的事情，陆烜在旁边的耳边风起了不小的作用。 他让刘宸以为，陆渊和那群老臣，真的要谋反。 太太上皇跟陆烜断绝了父子关系，将他贬为了庶人。 …… 这天，丞相跟华青说起当年入都城时遇到的那个道人，颇为感触地说：“……我一直以为，是渊儿。没想到，居然是你！” “当时，我也是一时冲动。”华青说。“父亲，你不会怪我吧？” “你让我陆家成了皇族，我要是再怪你的话，是不是就太矫情了？”丞相笑着摇头。 “可是若陆渊还在，他一定会怪我。”华青眼里浮起一层雾气。 丞相深呼吸：“不会的！我要是这么做，他肯定会怪我！但你做什么，他都不会怪你！” 一句话，却让华青泪崩。 “听说你要去北狱山？”丞相问。 华青点头：“我想去一趟冥河之源。” 她想试试在那里能不能喊出阎罗王来，让他把陆渊的魂给放回来。 “那你小心些！”丞相说。“朝中的事情你不要操心，有我在呢！” 第1528章 不认识,不见。 华青点头：“谢谢您，父亲。” 丞相大人心酸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北狱山的古墓入口再次被挖开，华青拒绝了所有人的请陪，只身一个人去了。 里面的鬼虫又繁殖了许多。 不过华青有雷珠在手，即便是最大的鬼虫，也经不起她一劈。 所以一路上除了恶心点，倒是没什么危险。 她是算准了日子去的，下到无底洞口的时候，正好遇到绿光涌动。 她没有犹豫，背着够吃几个月的干粮，纵身跳了下去。 冥河之源跟她上次来的时候相差无几，还是有许多小鬼在河边捡蘑菇。 甚至还有小鬼认得她，问她：“上仙，您怎么又来了呀？” “我来，是想求见阎君。”华青说。 “见阎君啊？您顶着一副肉身，怕去不了冥界呢！”小鬼跟她说。 上次他们也这般说，华青心里有数，于是又问：“各位，请问一下，你们是不是能够自由穿梭冥界与此处？” “是啊！我们当然可以！” “那可否请你们帮我去把阎君请来一下？”华青问。 “我们哪有这么大面子啊？我们根本见不到君上的！”小鬼们纷纷摇头，表示不行。 “你们去通报，提我的名字，他一定会来相见的。”华青说。“你们就说，我的名字叫：华青。” “好吧，那我们去试一试。” “多谢了！”华青冲他们鞠了个躬。 当即，就有四五个小鬼相携着，往那边黑沉沉的城池方向飘去了。 华青跟随着他们的方向，也试图往城池方向去，却在距离冥河之源不足一里处，就被一层无形之结界所阻，过不去。 等小鬼们去而复返，却说阎君不见她。 “你们跟他说了我的名字吗？”华青问。 “说了！他说不认识，不见。” “嘶！不认识？不可能！”华青压根不信。 玉皇大帝的孙女能有几个？ 就算他有很多孙女，但借尸还魂的能有几个？ 她就不信阎王老儿已经将她忘了！ 阎罗殿外。 阎君唉声叹气地转了两圈，最终还是推门进去了。 进去之后，他便恭恭敬敬地行礼：“尊上。” “嗯？”殿中有一男子，浑身笼罩着淡淡仙泽，看不清其模样，只隐约可见一袭修长如瀑的蓝袍，及至长至腰下的三千墨发。 此时，他正拿着一本命簿在施法。 “尊上，您推算出了吗？”阎君问。 “嗯，是招摇山上的一只九尾灵狐。”男子说。 “哦……”阎君一脸蛋疼地说：“尊上，那个……她来了。” “谁？” “就是您在凡间的妻子。”阎君说。“在冥河之源，让人来传话，说想见我，被我挡了回去。” 殿中的蓝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陆渊。 他淡淡地回答：“你去见就是，挡回去作甚？” “她……哎呀……她居然又把您给救活了，她要见我，肯定是要我将您放回去，您说这可怎么办？”阎君纠结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还能怎么办？身体未死，便是劫数未了，本尊回去就是。” 第1529章 啊！啊！啊！我的洞府！ “回去……您上次就回去过一次了，这要再回去……这样下去可怎生得了？”阎君愁得头发都快白了。“您此番下凡历劫，历的本就是个情劫！凡渡情劫，都要以悲剧收尾，体会一趟情之至苦，才能度过去。您要再回去，跟她相亲相爱一辈子，您这劫怕是渡不过了呀！” “一切自有天数，渡劫之事更是如此。又岂是你我能改变的？”陆渊淡淡反问。 “话是这么说，但是……早知道她竟然会改了您的命簿，当初，我是真不该让她借尸还魂的！”阎君悔得肠子都青了。“她这样以仙魂借尸重生，算是跳出了六界轮回，我除了眼睁睁看着她一次次改了您的命簿，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哇！” 陆渊不语。 “尊上，我也不是故意的……您也知道，她是要投生到碧霞元君肚子里去的，那可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女儿，本君……本君实在是拗不过她……” 阎君正说着他的为难之处，大殿之中突现仙泽，是太白金星来了。 看到陆渊，太白金星顿时大喜，叫道：“尊上！尊上，洛河仙尊说您在此，您居然真的在这里啊！” “太白金星，可是出什么事了？”陆渊问。 “鸿蒙森林发生异动，竟是不知怎地飞出了一只巨大的凤鸟，周身燃烧着熊熊的凤凰神火，已经烧掉了好些仙山，如今更是直接跑到了天宫，快要把天宫给烧了！众仙都拿它无可奈何，您快回去一趟吧！” “走吧。”陆渊说了句，转眼消失在冥界。 太白金星也急急忙忙地追着走了。 阎君想继续说点什么，哪里还有人影？ 阎君最近流年不利，祸不单行。 正发着愁，白无常突然“咻！”地一声飙射而来，喘着气叫道：“君上，君上！不好啦！”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阎君本来就很黑的脸，顿时更黑了。 “您在冥河之源的那个洞府，被那个……就是您放回人间，借尸还魂那个女仙给劈了！” “劈了？”阎君失声怪叫。“怎么劈的？” “放雷劈的！” “放雷？她一个凡人，怎么会放雷？” “不知道啊！她说你要是不去见她，她就把那个洞府给您毁了！” 说着，白无常捏了个诀，空中便出现一团水镜，里面出现冥河之源的情景。 只见华青站在他的洞府前，一边放雷，一边喊：“阎王老儿，你要是不出来见我，我就把你这洞府给毁了！” “这这这……她怎么知道本君的洞府的？”阎君崩溃地说。 阎君修的是大阴阳术。 冥河之源通阴阳两界，正是他修炼的绝佳宝地。 那个洞府，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不知道啊！”白无常说。“君上，您去还是不去啊？您再不去，那洞府就要塌了。” “啊！啊！啊！我的洞府！”阎罗王心肝抽抽地叫道。“赶紧，走！” 两人急急忙忙施法往冥河之源赶去。 …… 华青把阎君的修炼洞府给劈得七零八落，那阎君果然就出现了。 第1530章 是你生生的把他给揪回去了！ 只见他一路小跑着过来。边跑边喊：“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别劈了！” 华青住了手，斜着他，不说话。 “公主哇，您一个凡人之身，究竟是哪里来的这等本事？”阎君抹着汗问。 “阎王老儿，你不是说不认识我吗？这会怎么又认识了？”华青一脚踩在掉落下来的半边门脸上，问。 “哪里，哪里，是他们误传了！本君怎么会不认识公主您呢？”阎君咧嘴一笑，漆黑的脸上露出两排白牙，特别显眼。“公主殿下，您找本君可有什么事？” “哼！我问你，我家夫君活的好好的，为何要带走他的的魂魄？”华青问。 “哎呀……你家夫君不是活的好好的！而是他的阳寿已到，是你生生的把他给揪回去了！” “你胡说！他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阳寿已到！” “真的，是真的！不信我给你看他的命簿。”阎王爷变了个术法，手里出现陆渊的命簿，然后翻给她看：“您看看，您跟他，本应该在新婚之夜就阴阳相隔，落个很悲惨的下场。您却生生地把他给救回去了！这本就不该了！” 华青瞅了一眼，那上面还真是这么写的。 在那之前，他命簿上的字是金色的，在她将陆渊救回去之后，后续的字就成了一种难以描述的颜色，半透明，若隐若现。 “他真的阳寿已到？”华青郁闷地问。 “真的！您回去之后，最好把他再给……”阎君一脸挑唆的表情，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什么？”华青怪叫。“你让我回去杀了他么？不可能！” “其实不只是他，您也该早些去投胎了，不如这就跟本君去？”说着，阎王爷想要去拉她。 “诶！诶！不带你这样的！”华青后退了好几步。“我儿子年方七岁，你就想让他父母双亡？有没有点爱心呀！” “您要想再等些时日也行！那就快回去吧！” “那我夫君呢？他还活得好好的，你马上把我夫君的魂魄还回来！” “马上让他回去……怕是不可能！”阎君说。 陆渊仙尊回了天界，听太白金星之言，貌似那凤鸟厉害得紧……谁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凤凰乃上古神兽，那是那么容易打败的？ “为什么不可能？他人还没死，你扣着他的魂儿做什么？” “不是我扣着……”阎君皱着眉毛，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仙尊的身份乃是天机，自然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否则，他会被天道反噬。 那不是他能承受的。 “怎么着？”华青做了个霹雷的起手式。 “别别别！他已经投胎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阎君灵机一动，就撒了个谎。 “不可能吧？哪来这么快！我上次死了以后，光排队就排了一天！他起码要一两年以后才能去投胎。” “他不是您的夫君吗？所以我就开了个后门儿，让他插了个队，提前投胎去啦！” 华青忍着用雷劈他的冲动：“那他投到哪户人家去了，你告诉我！” “不能告诉你！泄露了天机，我会被天道反噬的！”阎君说。 第1531章 七日1 “行吧！”她抬手就是一记雷电，把那洞府的右半边门脸儿也给劈掉了。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不要再破坏我的洞府了。”阎王爷肉痛得脸都起褶子了。 “那你要不要把他给我还回来呢？” “哎！”阎君王现在只想把这位瘟神给送走：“行行行，我把他给你送回去。你先回去吧，可以吗？” “你自己说的！”华青心里一喜。 “快回去吧，快回去吧！”阎君施了个法，就将她往凡间送去。“以后可千万不要再下来了！” “那你要马上把他送回来！”华青喊道。 “嗯嗯嗯！送回去！马上送回去！” 他用力将华青往空中一顶，就将她顶回了人间。 然后，他赶紧施法，将这一处通往人界的口子给封闭了。 “阎君，太上老君要的蘑菇还没集齐呢？”白无常在旁边说。 “你去跟太上老君说一声，就说等一个月……等三个月以后再给他送去，通往人界的通道，暂时不能开了。” “哦……不过君上，您怎么就这么怕她呢？”白无常不解地问。“虽说她已成仙身，但您是堂堂一界仙君，何必这么怕她？” “你知道什么！”阎君皱着眉头。“还不快去！顺便看看，尊上是怎么收拾那凤鸟的。” “是。”白无常飘走了。 “呼！”阎罗王呼了一口气。“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总感觉要出事……希望尊上的劫能够顺利地度过去，可千万不要因为她出什么岔子啊……要不然，滋滋……” 华青回到人间，已经是第三个月的月末了。 她一天天地盼着陆渊的魂魄能够回来，然而等呀等，转眼一年过去了，他却一直没能回来。 她想，也许阎君要将他放回来，程序比较麻烦，需要备个案，或者上天请示一下玉皇大帝之类的，于是又继续等着。 这一等又是一年过去了。 陆渊还是个活死人。 于是她憋不住了，打算再去找阎君理论理论。 然而这一去，她发现古墓底下那个洞口竟然消失不见了？ 那地下成了平坦坦的一片，就像是从来没有过一个无底洞一般。 她突然想起来，当时阎君对她的态度……好像是在敷衍她？ 明明是在敷衍她！ 她怎么就信了呢！ 她当时怎么就没直接拿雷劈他，直到他将陆渊的魂魄放回来为止？ 两年的希望突然落空，华青在那古墓底下蹲了整整一天，没精打采地出去了。 回去以后，碰到熹儿正牵着陆渊在御花园里散步。 他看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 还是那么好看。 可是他再也不会跟她说话，不会对她笑，也不会搂着她叫青儿小心肝。 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她走过去，依偎入陆渊怀里。 可是，他再也不会伸手来抱她。 …… 天界.天宫。 一只浑身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凤凰，幻化出遮天蔽日般的大小，不停地朝天宫吐火。 它吐的是凤凰神火。 天界诸仙，无人能灭，束手无策。 第1532章 七日2 突然，一道深蓝的身影凭空出现，修长挺拔，清冷高贵，那是君临天下的神祗，天地为之失色。 群仙一见，纷纷大喜，齐齐跪下行礼：“尊上，您可算是回来了！” 陆渊仰头看向那只凤鸟，轻问：“鸿蒙森林里尚存的上古神兽，从来不会自己跑出来，为何它会出来作祸？” 太上老君抹抹额头的汗，回答说：“不知原因啊！今儿鸿蒙森林那边突然地动山摇，火红一片，烧红了半边天。然后只闻一声凤唳，响彻九天，它便飞了出来，到处点火，我们都拿它无可奈何，幸亏您及时回来了。天上地下，恐怕只有您能治得了它了！” 陆渊眉头皱了皱，手里现一仙气蒸蕴的古镜，伸手一拂，内中出现一个流光溢彩，缓缓转动，深不可测的漩涡。 将古镜往空中一抛，虚空之中，出现一个漆黑巨大的空间漩涡，将那凤鸟吐出的神火尽数吸了进去。 凤鸟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对着陆渊喷出一道能焚灭一切的凤凰神火…… …… 这场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 第二日。 陆渊盘膝浮于虚空，静坐调息。 调息毕，他拿出古镜，伸手一拂。 里面出现了青儿。 她在奔跑。 看其跑的方向……是曲台。 刘宸在曲台，吞金自尽了。 得到消息的华青疯了一般地跑过去，看到他躺在地上，面如金纸。 她缓缓地蹲下去，看着他。 心里还是恨恨的，却又揪得五脏六腑都痛。 “皇姐……”刘宸叫她。 华青定定地看着他，没应。 “你是个骗子……你说过，会一辈子在我身边照顾我，可是现在却这样对我！”刘宸气若游丝地说。 华青咬了咬唇，没说话。 “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在哭，哭得好伤心……我的心也好痛……”刘宸又说。“我突然明白……我大概是得病了。你是我姐姐，可是我希望你永远陪在我身边，永远不要抛弃我……” 华青突然就眼眶一红，泪如雨下。 刘宸伸手，接住了她的一滴眼泪：“皇姐，对不起！我让你这么难过……” 华青一把抓住他的手，哽咽道：“你别说了！” “皇姐，我从小就是孤零零一个人，我把你当成我最重要的人，你原谅宸儿，好吗？”刘宸嘴角流出一行血，说道。 华青点头，喉咙跟堵了一团什么似的，好半天才能说出一个字：“好……” 刘宸紧紧握着她的手，溘然长逝。 华青捂着胸口，失声痛哭。 陆渊眼神沉了沉，将其中的影像抹去，看向那只仍跟众仙战在一起的凤鸟，顿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战场…… 第三日。 陆渊站在鸿蒙森林上空，看着向远处逃去的凤鸟。 他没有去追，伸手一托，自神府（神仙之体自带的储物空间）里拿出古镜，伸手一拂，内中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水潭。 潭水极为清澈，但因深不见底，因而看起来是黑沉之色。 将古镜往空中一放，虚空之中，出现一个巨大幽深的黑色漩涡。 第1533章 七日3 “前辈，劳烦您来一趟鸿蒙森林，将那作祸的凤凰引到不周山的阵法里去。”陆渊仙尊对着黑色漩涡说道。 他的声音很悦耳，音色如伏羲琴弹奏的低音调，清越中带着几分深沉，却又蕴含着穿透天地之力，从古镜中传至黑水潭上空。 黑水潭的水刚开始没有动静。 渐渐地，出现一个漩涡。 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蓦然，从中飞出一条巨大的黑龙，霸道凶戾，风云色变，气势惊人地蹿出。 然后，从鸿蒙森林上空的漩涡里出现，往凤鸟飞去的方向追逐而去。 陆渊右手一托，虚空中黑色的漩涡重新化作古镜，躺在他手中。 他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再次伸手一拂。 这次，里面出现了青儿的身影。 她正在洗澡。 珠圆玉润的肩膀，天地精华的容颜，漆黑柔顺的长发。 只是，却双目无神，无精打采，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胳膊。 这时，外面想起了一个声音：“太后娘娘，您已经洗了一个时辰了，还没洗好吗？” “哦！好了！”她回了一声，却依然还是泡在水里没动弹。 过了好一阵，她突然就流泪了。 看她的表情，像是很想忍住，却是怎么也忍不住。 “陆渊……你究竟哪里去了……我好想你……”她说着，捂着脸，抽抽泣泣地痛哭出声。 陆渊看着镜中之人，缓缓伸出食指，抹过她的脸，就像在给她擦眼泪一般。 “青儿，等我。”陆渊朱唇轻启，对着古镜说了一句。 华青在早已凉掉的浴桶里，因为思念陆渊而流着眼泪。 突然，仿佛从哪里传来他的声音：“青儿，等我！” 她蓦然抬头，哪里有人影？ 突然，她的眼神落在放在浴桶旁的云镜上。 伸手将它拿过来，她将云镜贴到自己的耳边。 哪里有声音？ 大约是她幻听了。 “陆渊，你跟云镜有心灵感应，你能不能感觉到我有多想你？”华青的眼泪滴在上面。“天天都在想……想得心好痛……” “太后娘娘，冷月姑娘来了，您快出来吧！”外面的宫人又在喊。 华青用水将脸上的泪痕洗净了，起身穿好衣服，出去了。 冷月果然进宫来了，带着阴阳简。 华青经常让冷月把她自己的魂魄弄进陆渊的身体里去。 然后，用他的身体，运功，练武，帮他活动筋骨。 今晚也是。 舞了一套云笈剑法，她便坐在后花园水渠旁的石头上，独自仰望着星空。 那颗属于陆渊的“神位星”早已经消失不见。 还有，五颗守护星，也消失了一颗。 不知道是不是意味着，那代表守护星的其中一人，也已经死去…… …… 第四日。 陆渊站在不周山的山巅之上。 凤鸟已经入阵，逃不了了。 他拿出古镜，伸手一拂。 只见青儿正在给他凡间的身体梳头。 “这鱼肉里面的刺都剔干净了，但是万一有遗留的小碎刺，你要吐出来啊！”青儿对那具身体说。 然后他就真的吐出了一截小碎刺，沾在嘴唇上。 第1534章 七日4 青儿给他将小碎刺拈去，然后拿手绢给他擦擦嘴，继续喂饭。 喂完饭，便牵着他出去走上几圈，送他回房去午睡。 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保持他的身体健康，这是她每天的日常。 进屋后，青儿帮他脱衣服，解开发髻，又拿了梳子给他松松头皮，促进血液流动。 松着松着，她却突然来了兴致，给他梳了个女子的发髻。 梳完了，青儿调皮地捋捋他的垂髻：“哇！真好看呢！我再给你画个妆，穿上女装，一定是个倾城绝色的大美人儿！” 说干就干，陆渊被她拾掇成了个美人儿。 “哈哈哈！”看着自己的杰作，她哈哈大笑起来。“还是男人的样子好看，这样像个小倌，哈哈！” …… 不周山之巅的某只仙尊嘴角微微抽了抽，将那古镜往空中一扔。 空中再现巨大的空间漩涡，将那凤凰神火尽数吸入。 那是昆仑镜。 是开天辟地之时，由天地诞育而出的神器，被称作“天地神器”。 …… 凤鸟被昆仑镜的先天之力拉扯着，以神兽之力四处乱撞，却都撞在坚不可破的结界之上。 终于，它被那漩涡吸了进去，被陆渊封印在不周山底…… 封印完成，已经是第七日。 陆渊没有在不周山停留，直接去了招摇山。 看着眼前一只大肚子的母狐狸，陆渊微微笑了笑。 那母狐狸痴痴地看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它竟然梦到了一位神光潋潋，姿容绝世的蓝衣神仙在对它笑。 一定是它前两天听到山上的人参精说起陆渊仙尊酷爱蓝衣，然后今儿就梦见了吧？ 那神仙正是陆渊。 他拿出昆仑镜，再次见到了青儿。 还有苏临舟。 陆渊眉头动了动，一直看着。 只听她说：“国师，江南县主生得倾国倾城，对你一见倾心，为了你，她早就过了婚嫁的年纪，如果你不能娶了她的话，我怕她会香消玉陨啊！这么个美人，也着实可惜，是不是？” 苏临舟丝毫不为所动地摇摇头。 “你怎么就这么犟呢？”华青问。“都这么多年了，你何苦？” “都这么多年了，你又何苦？”苏临舟眼里满是疼惜之色。“都已经七年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华青心里一痛，垂下头没说话。 苏临舟握住她的手：“馥儿，你忘不了他，我也忘不了你！一时一刻……都未曾得忘！” 华青红着脸，想挣脱他的手，却没能成功。 “你和他有了夫妻的缘分，他在的时候，我便远走，我不想打扰你们。但是现在他不在了……馥儿，这些年我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不信你看不到我的心。” “苏师兄，对不起。”华青脑袋垂得更低了。 “馥儿！”苏临舟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忘掉他吧！忘记了，就不会再痛……” 华青沉默了一下，摇头：“忘不掉，也不舍得忘……” “馥儿，我爱你。”苏临舟突然说。 华青心里一跳，呆呆地看着他。 “洛阳是个伤心地，不如，你跟我走吧！”苏临舟说。“哪怕你一辈子记着陆渊，我对你的心，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 第1535章 七日5 仙界，招摇山。 “上……上仙。您……别杀小妖！小妖从来没出过这招摇山，从来没做过坏事的。”母狐狸突觉面前的神仙气势冰冷煞是吓人，忙化作个大肚子的女子，跪下求饶道。 陆渊收敛气息，说：“别怕。” 他伸手从镜中一抽，从华青身上抽出一道五彩光芒，落在母狐狸的肚子上。 母狐狸看看自己的肚子，又看看陆渊，问道：“不知您是哪路上仙？刚刚做了什么？” 陆渊说：“你的孩儿与我的孩儿有些缘分。” “上仙的孩儿是？” 陆渊微微一笑，大袖一挥，消失在招摇山。 母狐狸眼神迷茫了一下，突然就想不起刚刚发生了什么了。 它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我变成个人干什么呀？还是自己本来的样子是最舒服的！” 说着，它又变成了一只大肚子的母狐狸，半躺着晒太阳…… 洛阳皇宫?御花园里。 华青受汝南王所托，帮他那迟迟不肯出嫁的女儿跟苏临舟说和。 意料之中，他还是不肯答应。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宫里，守护着她和熹儿。 虽然他没说，但是华青知道他在想什么。 今晚，他终于说出来了。 他想让她跟他走。 华青思绪万千地回到自己的寝殿。 陆渊静静地坐在那里。 小太监刚给他洗过澡，穿着一身白衣，刚刚干的头发散发出好闻的香味，华丽地倾泻在身上，姿容绝世，美如谪仙。 华青走到他面前，伸手托起他的下巴，端详着他的脸。 “陆渊，今晚上，苏临舟让我跟他走呢！”华青说。“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真的跟他走了？” 陆渊的眼睛完全没有焦距。 “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啊？他不是你心里的头号情敌么？每次一提到他，你就杀气毕露，虽然你假装掩饰着，不过，我能感觉到的！” 陆渊还是那样，一动不动，任由她捏着下巴，就像个被人调戏的小倌。 “说起情敌……你的头号情敌是苏师兄，二号情敌……应该算是楚怀吧？”华青又说。“他现在是大晋朝的摄政王，貌似不比你以前做得差诶？而且，他的名声可比你好听多了！” 说完，华青伸手将他的两个嘴角往下拉，继续自言自语：“怎么？不高兴了？不高兴你打我啊？” “不舍得打？好吧！真乖！噗嗤！”说着说着，她都把自己说乐了，松开了他，俯身亲了亲他的唇，说：“算了，不调戏你了，有你这么个听话的夫君，我怎么会跟别的男人走呢？我们睡觉去吧！” 说着，她牵着他，进了里屋。 给他脱了衣裳，让他躺在里侧，她也脱了衣服，上了床，放下帷帐，盖好被子，靠着他躺着。 陆渊虽是个没有魂魄的躯壳，不过，男子的气息依然浓烈。 而今晚，似乎又比以往更要浓烈一些。 华青突然觉得有些躁动。 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女子来说，守了七年活寡，难免有躁动的时候。 所以，躺了一会，她就将陆渊掰过来侧身躺着，一头钻进他怀里，摸摸他结实的胸，叹了口气说：“哎！只能看，不能用，只能摸，不能用，只能想，不能用……” 第1536章 七日6 陆渊的手动了动，像是无意当中，正好覆在她胸前。 华青看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拿开了。 然而，过了一会，他的手一抬，竟然又放到了那鼓鼓的位置。 而且，还正好拂过某个点，令她浑身酥麻了一下。 “给我老实点！”华青再次将他的手拿下去。“今晚上咋回事？觉得放这里比较趁手？” 然而，今晚挺邪性！第三次，他的手又放上来了。 不仅放了上来，而且，脑袋一垂，嘴唇距离她的不足一寸的距离。 这个样子，好像他要来吻她一般。 华青被他搞得有些呼吸急促。 抬头看他，他还是那样子，睁着眼睛，目无焦距。 她觉得自己有些太饥饿敏感了，深呼吸一口气，想离他远些，岂料，他突然收紧了手臂，将她拉得更近了，嘴唇就结结实实碰到了她的唇。 不仅碰到她的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当然是无意，舌尖轻舔了一下。 华青又瞬身麻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没动弹。 陆渊像是吃到了什么好吃的，开始细细地舔舐吸吮着她的唇，越来越深入，那只手也揉动着，弄得她的呼吸越发地急促。 她突然推开了陆渊，坐起来捂着额头说：“我的天！今晚上你是中了邪么？我得到外面睡去……” 刚想下床，却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猛然将她压在身下。 华青目瞪口呆地看着压住她的人。 “只能看，不能用？只能摸，不能用？只能想，不能用？”陆渊的语气充满着威胁。“你今晚要好好试试，看能不能用。” 华青惊骇、惊喜、惊吓地想要问他点什么，却被他堵住了嘴，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 陆渊回来了。 在华青调戏的他的时候回来了。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他的青儿很饥渴。 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他一直在用自己的生命去满足她…… …… 苏临舟头天晚上跟华青表白了，第二天很紧张地等着她的答复。 然而他等来的，却很残酷的是……陆渊醒来的消息。 醒来的陆渊，完全不记得离魂的事情。 对他来说，跟几位十三阁的阁主们喝酒，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 看到他理所当然地牵着华青的手出现在他面前，看着馥儿幸福的笑容，苏临舟选择再次默默地离开。 出宫之时，却见楼澜怀里抱着个奶娃，一路在追大长公主陆应婵，边追边说：“婵儿，你别生气嘛！我没有跟那个女人怎么样！真的！你就这样跑回宫，太皇太后和太后都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我知道你跟她没怎么样，但是你对她动心了！”陆应婵怒道。“她年轻又漂亮，你跟她过日子去吧！” “我没有对她动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撒谎！你中了那绝情蛊，早就把我忘了，你跟我成亲，只不过是迫于责任！” “虽然我中了绝情蛊，可是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楼澜一路小跑着，突然看到了苏临舟。 他顿时收起刚刚那副可怜的模样，摆出一副大将军的神态，抱着奶娃很矜持地打招呼：“国师，这是去哪里？” 苏临舟看着他，眼里闪过一道决然之色。 …… 第1537章 画圈圈诅咒一个人 后来，楼二跟华青说了苏临舟离开的事情：“……他引走了我体内的绝情蛊，完全不记得你了，然后离开了洛阳，回蜀山去了。哎！我这心里着实……”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陆渊，不说了。 华青眼眶红了红。 但是想到陆渊在旁边，她硬是将眼泪忍了回去，说了两个字：“挺好。” …… 熹儿大婚之后，陆渊和华青再次回了九鼎道。 九鼎道环境好，很适合养生，华青活了九十八岁，无疾而终。 她死了，那颗会放雷的珠子便消失不见了。 还有那仙界之门，便再也没人能打开。 陆渊多活了半年，也去了。 华昆仑和陆熹一起，将他们合葬在仙界之门外那个小水潭旁的山坡上，年年去祭拜。 他们死的时候，华昆仑看起来还很年轻，他送走了圣女，送走了自己的女儿，女婿，一个人继续去走那成仙之路…… 投胎之前，是要喝孟婆汤的。 否则，就无法过轮回盘。 喝了孟婆汤，便忘记了前生前世的一切…… ……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沧海桑田，人间几千年过去了，天上却才过十年。 天宫.北天门。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粉雕玉琢一团，极为漂亮，却穿着一身灰不溜丢的简陋短衣，小手里拿着根桃树枝，蹲在地上画圈圈。 她旁边，还蹲着一只小小的九尾白狐，因为身子太小，尾巴太大，整个看起来就像个小毛球。 画了好一阵，看守北天门的黑脸天兵忍不住问：“青华公主，你在画什么？” “我在画圈圈，诅咒一个人。”青华头也不抬地说。 “诅咒谁？” “陆渊！” 黑脸天兵脸色一变，看看周围，紧张地阻止她：“嘘！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要是被人听到了……” “听到了又怎么样？”青华愤愤道。“我就诅咒他！希望他永远也醒不过来！” 话音刚落，天地间突然响起一声震天的龙吟！ 那强大的神兽之力，震得整个天宫都猛烈地抖了抖。 青华小小的身子稳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哎呦，什么鬼？”她挣扎着爬起来，揉着额头问。 “是不周山的方向！”黑脸天兵双眼放光，一脸振奋地说。“一定是陆渊仙尊醒了！” “什么？”青华的表情像是噎着了。“不会吧？” “也许是他听到了您的诅咒？”黑脸天兵裂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青华斜着他：“阎小二，我听父君说，你以前乃是冥界之主，为什么会沦落到这儿来看大门了？” 黑脸天兵不笑了：“没有的事！那都是谣传！” “我父君从来不会谣传。”青华认真地说。 阎小二决定转移话题：“公主，如今，北天门您是进不去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青华一脸郁闷地看了一眼北天门的结界，问：“你可知道，是谁把那结界漏洞给补上的？” 阎小二低声说：“我听说，是青萍公主跟天帝提起，天帝下令让人补上的。” “哼！又是她！”青华咬了咬牙，水盈盈忽闪闪的眼底满是恨色。 阎小二眼观鼻，鼻观心，没说话。 “我走了。我要回去问问父君，是不是那个坏蛋真的醒过来了。”青华将小狐狸抱起来，捏了个诀，腾云而去。 第1538章 天墓园 从空中俯瞰下去，可见金光万道，瑞气千条的天宫。 那一座座巍峨的宝殿，处处金璧辉煌，宝相庄严，天兵肃立，仙婢飞舞…… 但这都跟青华没什么关系。 天宫后方，是天墓。 那是天界神仙们的埋骨之所。 阴森森，凉飕飕。 青华的父君羿圣真君告诉她，天墓园的最中央，是诛神墟。 它自开天辟地之时便存在了，无限制地往外吐着仙气。 所以，在诛神墟附近，仙气是最充足的。 天宫就建在它附近，灵气最为强盛的地方。 但是，不知为何，在临近诛神墟附近的千里范围内，却形成了一圈玄阴之地。 在这千里范围里，没有一丝仙气，而且，还充斥着强烈的玄阴之气。 这玄阴之气，是养护仙尸的最佳宝地。 所以，在天界，但凡仙君以上修为的神仙仙逝了，都要葬入这天墓园里。 …… 自青华记事以来，她父君就驻守在天墓园里，从未离开过一步。 进了天墓园，她沿着一排排冰凉的石碑，迎着凄凉的阴风往前走，来到了一处小石屋前。 “父君！父君！”青华稚嫩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墓地。“我回来了！” “青……咳咳咳！”屋里的人刚应了一个字，却猛烈地咳嗽起来。 青华忙推门进去，就见她父君羿圣真君本想来开门，却咳得弯下了腰的样子。 “父君！您怎么又咳嗽了？”青华脸色一变。 羿圣真君穿着一身白袍，显得极为丰神俊朗。但是，脸上却毫无一丝血色。 好容易停下咳嗽，他皱眉问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不是让你留在桃林，好生修炼吗？” “父君，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旧伤又发作了？”青华问。 “我没事。”羿圣真君说。“你以后没事就别到这里来了，这里面玄阴之气太重，对身体不好。” 青华却抓住了羿圣真君的手。 给他把脉。 她年纪虽小，也没有人教过她，但是她有个别人都不知道的能力：探脉。 她只要给人把脉，就能知道对方的修为及身体状况。 而且，知道得一清二楚。 几息之后，青华皱眉：“您是不是好几天没吃至阳丹了？” “上次你拿回来的丹药，已经所剩无几，还是留着吧！挺一挺能过去。”羿圣真君说。 “那怎么行！”青华皱眉。“这里的玄阴之气太重，如果不日日服用至阳丹，您的伤会很快恶化的！” “父君没事，拖上几天就好了，丹药留着以后用。咳咳咳……”说着，他却又咳了起来。 “丹药没有了，我再去跟青萍姐姐要就是，她如今拜了太上老君为师，很方便的。”华青说。“您快服药吧！” “青萍真的对你很照顾吗？”羿圣真君问。 “嗯，她很照顾我的。”青华点点头说。“她说了，至阳丹也不算很珍贵的丹药，没有了去找她要就是。” “那就好，也不枉你母妃当初救她一场。”羿圣真君欣慰地说。 青华暗中磨了磨牙，小脸上却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所以，您快服药吧！别拖着了。” 第1539章 灭世天劫 羿圣真君这才从神府中拿出个白玉药瓶来，服下一粒至阳丹。 将丹药炼化后，他脸上总算有了些血色。 青华这才问：“父君，刚才您可有听到龙吟？那一声龙吟，把天宫都震得抖了抖。” “听到了！那声音来自不周山的方向……或许是陆渊仙尊醒了？”羿圣真君神色复杂。 “您说……他要是真的醒了，会不会来找我们麻烦？”青华小小的眉头皱得跟疙瘩一般。 “应该不会的！”羿圣真君说。“毕竟，该接受的惩罚，父君和你母妃都受了，他没有理由再来找我们！” “那就好！”青华眼底满是厌恶之色。 “你快走吧！在这里面呆久了不好。” “好。过几天，我跟青萍姐姐要来了丹药，再来看您。” “嗯。去吧！”羿圣真君看着她如同聚集了天地精华般的小脸，满眼慈爱地揉揉她的头顶。“在如今的世道之中，只有强大了，才能生存下去。你要加紧修炼，不可懈怠！” “是，父君。”青华中规中矩地行了礼，带着小狐狸离开了天墓园。 …… 据说，这个世界每隔十万年，就会迎来一次毁灭性的浩劫。 浩劫一起，苍穹破碎，空间混乱，劫雷狂下，即便是这个世界上修为最高的仙尊，也抵挡不了那苍穹破碎之后灭世的劫雷。 更可怕的是，劫雷来临之后，会有强大而可怕的异族入侵。 这在天界很多传说和书籍当中都有记载。 好在，每当灭世天劫来临，便有上古神祗出现，用创世之初由天地生成的威力无穷的天地神器，抵挡劫雷，杀死异族。 但是，到了现世，上古神祗都已经先后陨落，且这天界的先天之气已经极为稀薄，再也无人能够化神。 于是，千年之前，五大仙尊牺牲了他们自己的性命，召唤出了一位真正的上古神祗。 他便是陆渊神尊。 十万年前，便是他，以天地神器昆仑镜，拯救了仙界，击溃了异族。 此番，陆渊投生在不周山脚下一位女仙的肚子里，生来便是金仙之身。 并且，仅仅千年的时间，他就已经成为整个仙界最强的仙尊。 只等他化神，便有望拯救下一次的灭世天劫…… 然而，在他化神渡劫时，却因为一个人而失败了。 不仅失败，而且遭受到天道的反噬，一直昏睡不醒！ 那个导致他渡劫失败的罪魁祸首，据说就是她——青华公主。 她本是玉皇大帝的孙女，天宫太子羿圣真君唯一的女儿。 但她闯下这等弥天大祸，导致整个天界很可能因此而灭亡，在她降生之时，玉帝便迫于众怒，要处死她。 她的父君和母妃，甘愿为她顶罪。 她的母亲紫霞元君，要被压在天虞山下千年之久。 她原本身为天宫太子的父君，被剥夺了太子之位，替她受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修为由天君降成了上仙，被贬至天墓园守墓。 陆渊一天不能化神，他便一天不能离开！ 他那一身的无法痊愈的旧伤，正是被天雷所伤。 所以，从青华一出生，她便注定是个罪人…… …… 第1540章 一个神仙自虚空中行来 青华本来是跟羿圣真君住在天墓园里。 但是，因着其父君母妃帮她顶了罪，她倒成了个自由身，行动并不受任何的限制，天宫周围的地方都可以去。 在天宫的东面，有一片很大的桃林。 众仙管这里叫做东桃林。 里面有个老桃树精，修炼成了上仙，玉帝特准许他镇守养护着那片桃林，成了东桃林的主人。 天界众仙，都管他叫桃翁。 因着当年桃翁受过青华母妃紫霞元君的灌溉之恩，便接了她去，让她在仙气充沛的桃林住着，免受天墓园的玄阴之气的侵害。 青华离开了天墓园，便无精打采地回了东桃林。 “咦？公主，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桃翁见到她，笑呵呵地问道。 “北天门的洞被堵了，我进不去了。”青华一屁股坐在一株大桃树底下的石头上，托着腮，很忧伤地说。 “哦？那个洞是您九叔羿澈上仙那只金角犬钻出来的，天帝向来睁只眼闭只眼，怎么就给堵了呢？” 植物类精怪修炼起来，比动物更加不易。 修炼成上仙，更不易。 所以，桃翁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到底活了多少年，这天宫附近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 “是青萍跟天帝提起此事，天帝就让人将那洞堵了……”青华说。“桃翁，您说，还有不有什么办法能进天宫去？” “这个嘛……”桃翁捋着胡子想了想。“要想进天宫……倒也不难。” “哦？怎么进去？”青华眼前一亮，那大眼睛里便如阳光照进了瑶池水，亮堂堂明澈澈，令桃翁的一颗老树心都发芽了。 “半月后，三月三日，乃是王母娘娘的寿辰，又要开百年一次的蟠桃大会啦！”桃翁说。“王母安排我去摘桃，我给你施个法，到时候变成个摘桃的徒儿，跟着就一起进去了！”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青华高兴得蹦了起来，小狐狸也翻了好几个跟斗。 三月三日那天一大早，桃翁将往日里鸡窝一般的白发打理得格外整齐，白胡子也板板整整的很是飘逸，手上拄着个万年桃根打磨成的拐棍，身上穿着一身青底绣花的仙袍，很有上仙的气质。 临走前，他拿着拐棍往青华身上一点，就将她变成了个大眼小嘴，很漂亮的小桃花精的模样，肩上蹲着一只毛茸茸的小毛球，驾云来到了南天门。 南天门是天宫的正门，远比北天门要巍峨壮丽得多。 因着要去摘桃，他们去得挺早的。 岂料，还有些神仙比他们来得更早，一个个都站在南天门外，却不进去，都翘首望着天上，不知道在等什么。 青华觉得奇怪，问：“师父，他们怎么都不进去？站在这里看什么呢？” 桃翁左看右看，却也不知道，摇摇头说：“别管他们了，我们先去摘桃吧！别等开宴了，桃还没准备好。” “好。”青华点点头，跟着他往里走。 就在这时，众仙突然齐齐跪下，高呼：“尊上！” 青华回身一看，就见一个神仙自虚空中行来。 第1541章 又小又呆的两只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仙袍，盛世俊颜世间无二，墨发三千震撼人心，一身尊贵，神态清冷，端得是好看得令人惊心动魄。 青华呆呆地看着他，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那个在朝阳的照射下折射出炫目光华的神仙，浑然忘了周遭的一切。 群仙朝拜，唯独她呆站在那里，张大了嘴，望着他出神。 还有她肩上的九尾灵狐，表情跟它的主人一模一样。 那神仙似乎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这又小又呆的两只，便在众仙的簇拥下，众星捧月一般往前行去。 看似云淡风轻，却是速度极快，转眼不见了踪影。 桃翁行了礼站起来，看青华还在发呆，扯了扯她的衣袖：“走。” 青华被帅得粉碎的神智总算回归，抹了抹嘴角的口水，问：“师父，刚刚那是哪路神仙？长得可真好看！” 桃翁若有所指地问：“你猜？” “他们叫他尊上，定是一位仙尊。”青华仙子说。“难道是洛河仙尊？” 不待桃翁回答，她又说：“不对啊！我父君说，洛河仙尊都活了一万年多了，应该不会这么年轻才对！” “嗯。”桃翁边走边点头。 “那是天虞山的夙姚仙尊？” 桃翁笑着说：“哈哈哈！夙姚仙尊又称九天玄女，那是个女子！” 青华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脸色一变：“难道他是……” 自千年前五大仙尊仙逝之后，这世上被众仙知晓的，就只剩下天帝、洛河仙尊、夙姚仙尊以及陆渊仙尊四位尊上。 这位自然不是天帝。 也不是洛河和夙姚。 那就是…… “嗯，没错！就是！”桃翁说。“那位，正是你每天都要骂上几遍，每年都要诅咒几回的陆渊仙尊！” “哼！原来是他！我说怎么看着像个人面兽心，衣冠禽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王八蛋呢！”青华咬牙切齿地骂道。“他也来吃桃儿啊？希望别被桃毛给扎死，被桃核给噎死——” “嘘！嘘！小祖宗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桃翁忙捂住她的嘴，异常严肃地说：“尊上乃是应对天界浩劫的唯一希望，你这话要是被人听到了，会引起众怒的！” 当初，正是因为她任性地借尸还魂，凭借她一己之力，改了尊上的命数，令他不仅没能渡过劫去，而且还被天道反噬，昏睡了整整十年！ 她引起了众仙之怒，天帝迫于无奈，下令让她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刚出生的她，别说八十一道天雷，就是一道，她也受不住！ 八十一道劈下来，会令她魂飞魄散！ 太子和太子妃跪求，愿意替她受罚。 太子被废，替她受了八十一道天雷，看守天墓园！ 太子妃也被废，被押在天虞山下千年！ 冥界之主阎君，变成了看守北天门的一名最低等的天兵。 …… 众怒，是可怕的。 青华冲桃翁点点头，表示她不会再乱说话了。 “走吧走吧！赶紧摘桃去！”桃翁拉着她进去了，一老一小两仙，直接到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园。 第1542章 熟门熟路 看园子的仙女见了桃翁，赶紧让他进去了。 这蟠桃是好仙果，一百年才成熟一次，吃了可以增加寿命，增加修为。 但它们却不好摘，一来它们会动，且动作特别灵敏，不会摘的，半天都够不着。 二来，它们还会攻击人呢！你想吃它，它会向人发射桃毛，弄不好就整一身的毛。 正因为如此，王母娘娘才请了桃翁来。 桃翁是桃树精，摘桃子自有妙招。 只见他从神府中掏出三个大筐子，施了个仙法，那些已经成熟的蟠桃就自己飞了来，按照大、中、小分了类，乖乖躺在筐子里，而且还把桃毛抖得干干净净。 见他根本不用自己帮忙，青华暗搓搓地跟他说：“桃翁，劳烦您，把我变成青萍的样子吧！” 桃翁知道她进来做什么，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便用那千年桃根做的拐杖一点，将她变成了青华的堂姐青萍仙子的模样。 “我去去马上就回，您在这儿等着我一下。”青华说了一句，捏了个诀，直接化作道流光，上了三十三重天。 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就位于三十三重天，那炼丹房里，藏着各种各样的丹药。 青华已经熟门熟路了。 刚一落到三十三重天，迎面就走来两个童子，毕恭毕敬地冲她打招呼：“师姐，众仙都来了吧？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啦？” “回来拿点东西。”青华做出青萍平日在人前做出的那副乖巧可亲的样子，说。 大约是因为天宫人多，太上老君怕人浑水摸鱼偷他丹药的缘故，今天的兜率宫，驻守着不少天兵。 青华目不斜视，以主人翁的姿态往宫里走去。 岂料，到了门口，却一头撞着一层结界上，将她弹了出来，差点没摔着。 守门的天兵“噗嗤”笑了出来，说：“青萍公主莫非忘了？今天人多，老君早上特地设了结界，以免某些小贼又溜进来偷丹药。” 小贼摸摸额头，笑道：“可不是忘了！今天都忙昏头了！” 说着，她瞄了瞄两个天兵，问：“可否劳烦两位大哥，帮我打开结界？” “老君有给你们通行符呀？难道您没带在身上？”其中一名天兵问。 “是啊！刚才来的太匆忙了，忘了。”青华说。 “那您只有自己回去拿了。我们并没有通行符，我们只负责在门口守卫。” 青华灰溜溜地摸摸鼻子：“好吧！” 那小气的太上老君居然还设了结界。 这可怎么办呀？ 如果父君没有至阳丹祛除玄阴之气，伤势一定会变重的，修为退化不说，甚至可能性命不保！ 要不然……到蟠桃盛会上去找一找，看看能不能碰到太上老君的弟子，然后偷一张通行符来？ 嗯，就这么干吧！ 她转身就走。 岂料，刚刚准备从三十三重天下去的时候，却从下方飞来一个绿衣仙子。 精致的仙袍散发着莹莹仙光，精美的妆容很是漂亮，整个人如同一朵出水的绿芙蓉。 只是那张脸，却与青华现在的模样一般无二。 此人正是青萍。 现任太子的女儿，青华的亲堂姐。 第1543章 烧糊的粽子 在青华小时候，青萍没少欺负她。 她骂她是灾星，是祸根，诅咒她去死，还曾将她用捆仙索捆了，丢进了遍地凶兽的鸿蒙森林。 幸亏当时有个少年人救了她，她才能活过来。 这次，也正是她，把北天门的洞给堵了，令她再也不能溜进去偷丹药…… 青萍看到她，大吃一惊：“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扮成本公主的样子！” 青华看到青萍，则眼前一亮，伸手一劈，一道赤色闪电凭空而起，一下子劈中了青萍。 青萍尖叫了一声，顿时被劈得外焦里嫩，就像一只蒸熟的粽子一般冒着青烟。 “是你！青华！”青萍无比愤怒地喊道。 她已经被青华劈过好几次了，无比熟悉她这变态的赤火雷。 “是我呀！”青华笑眯眯地说。“好久不见了，青萍姐姐。” “你还敢劈我？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蟠桃盛会嘛！”青华挑眉说。“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蟠桃盛会，众仙云集，你竟然还敢跑到这里来？你给我等着！”说着，青萍转身就想走。 青萍和青华都是天仙的修为，青萍又比青华大上六七岁，但是青萍却打不过她。 天界的修炼法门多种多样，但根据五行原理划分，分为雷道，水道，火道，土道，木道。 像桃翁及大多数的木仙，就是修的木道，擅变化，能控制木系生灵为己所用。 青华的修炼天资极高，尤其在雷之一道上，简直是会走路就会劈人。 自从她住进了东桃林，有了仙气滋养着，这赤火雷就越发的厉害了，青萍根本就不是对手。 所以她转身就跑。 不过，青华正需要通行符，就有人送上门来，如何能让她跑了？ 又是一道无声无息的闪电劈下去。 这回，青萍从蒸熟的粽子变成了烧糊的粽子，从半空中跌掉下来，晕厥了过去。 青华四处瞄了瞄，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就是兜率宫前方花园里面的荆棘树丛。 太上老君很喜欢这种树，所以，兜率宫内外都栽了很多。 青华费劲地拖着她往荆棘树丛而去。 她才七岁，虽然变化成了青萍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力气并不大，所以一路拖过去很是吃力。 磕了青萍好几回脑袋，又磨破了她的衣裳，然后进荆棘丛的时候，又扎了无数的刺在她身上。 她抹了抹汗，拍了拍手，从怀里拿出一条捆仙绳来将她牢牢地缚住。 这捆仙绳，正是当初青萍捆她的那条。 最后，她扯下青萍的一双袜子，塞进了她嘴里。 确定她应该是发不出声也跑不掉以后，青华伸手在她身上摸了一圈儿，从她衣袖里摸出个青色桃木符来。 这个，就是通行符了！ 这回，她顺利地通过了结界。 进去一看，她就乐了。 里面竟是一个人都没有，大约都下去十重天看热闹去了。 她熟门熟路地来到太上老君的炼丹房门前。 房门照例用一把仙法禁制锁锁着。 这把锁，比她前几次来的时候都要厉害得多。 第1544章 太上老君也长心眼儿了 重重禁制，仙气极盛。 事实上，她每一次来，遇到的禁制锁都比上一次要厉害得多。 不过，这对青华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伸出右手，便从手心里出现一朵花的虚影来。 那花从手心飞出，进入锁孔，锁立刻就开了。 就这么简单。 其实，对于她手心的这朵花，青华自己也颇多疑问。 这东西也是她与生俱来的。 就跟她生来就会给人诊脉，并且无师自通会放雷一样。 据她父君说，她手心里的花，其实并非是一朵花。 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禁制铭纹。 它似乎能解开一切的禁制门锁。 …… 推门进去以后，青华将门反锁了。 炼丹房中间放的是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四周是几人高的架子，上面密密麻麻放着各种各样的丹药。 太上老君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在每种丹药的瓶子上都贴了名字。 她很快找到了至阳丹，一共四瓶，每瓶都有上百枚！ 这回，至少可以支撑一年了！ 青华高兴地拔出塞子闻了闻，确定是至阳丹没错，便打算盖上盖子，拿着逃之夭夭。 然而，她却突然“咦”了一声，动作顿了顿。 这至阳丹的气息有点不对。 她倒出一颗，放在嘴里舔了舔，这是……多目花精的花粉，又叫追踪粉！ 这丹药里面加了追踪粉！ 若她就这样将至阳丹拿走，回头他们施追踪仙法，就能找到她。 看样子，太上老君也长心眼儿了呀…… 不过，这难不倒青华。 追踪粉好处理得很，只要将它放在瑶池水中泡一会，它就融化在水里了。 瑶池水至纯至净，有去除杂质毒素之效，是太上老君炼丹的必备之物。 华青在炼丹房里四处找了找，很快就在旁边一个大水缸里发现了瑶池水。 她拿起水缸里的葫芦水瓢，往药瓶里灌水。 第一瓶，第二瓶，第三瓶…… 到第四瓶的时候，青华却停下了动作。 还是留一瓶不灌水吧！ 等他们发现至阳丹没了，青萍肯定会说是她偷的，到时候……嘿嘿…… 她留了一瓶没有灌水，然后将四个药瓶全部塞进了怀里。 此地不宜久留，她拿了东西就准备撤。 然而，刚走到门口，她却又停了下来。 无意当中，她看到一个药瓶子，上面写着“万蚁蚀骨散”的字样。 这瓶子很特别，是红色的。而且上面贴的字也特别醒目，所以她就看到了。 居然有丹药叫这个名字的？ 她一时好奇，将那药瓶拿起来，揭开盖子闻了闻。 只是闻了闻，她就猛然觉得五脏六腑骨髓深处都有一种发痒的感觉。 可以想象，若是有人将它吃进了肚子……嚯嚯！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青华的大眼珠子转了转，将此物也顺手牵羊了。 太上老君这个老贼的丹药，她是恨不得全搬走的。 就算全搬走，也抵不了她父君那把龙雀仙剑。 一年前，她父君旧伤发作，性命垂危。 她便拿了他父君的龙雀仙剑去，想跟太上老君求药救他。 太上老君同意了，拿了十颗至阳丹给她，将龙雀仙剑拿走了。 第1545章 是个机灵的孩子！ 那时候她才六岁，不知道龙雀仙剑有多么珍贵。 后来她父君醒了，她才知道，龙雀仙剑，乃是仙界排名前十的厉害法宝，堪称无价之宝。 而至阳丹，却是用一块上品仙晶就能换来一大瓶的廉价丹药！ 她当时气炸了，跑去南天门外，截住太上老君，让他将仙剑还来。 可这个不要脸的，居然不承认了！ 青华拿他没有办法，就求他多给些至阳丹。 可他却一掌将她打下了南天门，掉进了天宫下方的无妄海里，差点没把她淹死…… 从那以后，她就开始从北天门那个洞里钻进去，偷他的仙丹。 只可惜她的修为太低，尚未开辟神府，她只能拿这几瓶揣在怀里，没法拿更多…… …… 顺利地回到了蟠桃园，桃翁又将她变成了小桃花精的样子。 然后，他将蟠桃全部收入神府当中，去了蟠桃盛会。 蟠桃盛会上，祥云朵朵，仙娥穿梭，仙乐飘飘，瑞兽林立，一派升平的气氛。 众仙按照修为高低设了坐。 仙界从高到低有五种修为：仙尊、仙君、上仙、金仙，还有天仙或凡仙(这两种在修为上没有区别，主要的区别是，天仙是在天上生的神仙，凡仙是从凡间来的神仙)。 当然，在远古时期，还有神的存在。 但是，现在的仙界，是没有的。 今天的座次，最高自然是四位仙尊。 天帝在东，陆渊和一位老神仙在南，还有北面有个位置，应该是夙姚仙尊的位置，却一直空着。 夙姚仙尊没来，但是却派了一名自己的弟子，名叫珞雅元君的前来，跟天帝和王母讲明了缘由。 原来，这位天界修为最厉害的女神仙，正在闭关。 …… 仙尊往下一层是仙君。 仙君是仅次于仙尊修为的神仙，仙法高深，或掌一方天地，或管一类生灵，包括那五灵五帝、十洲真君、二十八方星君，七十二洞天等等，密密层层坐了许多。 仙君修为以下的神仙，则并未邀请。 但也来了不少。 大多数都是那些仙君、仙尊们带来见世面的的后代子孙，以及天宫中人。 桃翁先去了王母娘娘那里复命，将几大筐的桃子都放拿了出来，给娘娘检视。 王母娘娘见这次的桃子红彤彤的，个大水灵，干干净净，不由心下大悦，连声说桃翁办得好差事。 然后，她便招呼仙婢们过来捡桃子，分别送到各位神仙面前去。 青华瞄着上座的陆渊仙尊，大眼珠子闪了闪，对王母娘娘说：“娘娘，今天陆渊仙尊也来了，不如，您亲自拣一盘桃子，让小仙送过去，如何？” 王母一愣，问：“你是谁啊？” “哦！娘娘，她是小仙的徒儿。今天人多，特地带她来帮帮忙。”桃翁忙说。 “嗯……”王母宝相庄严地点点头。“是个机灵的孩子！那就照你说的做！” 青华忙端了个漂亮的盘子过去。 王母亲手捡了几个最大最漂亮的桃子放了进去。 青华告了辞，转身就往陆渊那边送去。 路上，她趁人不注意，暗中使了个小仙法，将那太上老君炼丹房里偷出来万蚁蚀骨散，渗进了桃子里。 然后，她端着那一大盘万蚁蚀骨桃，飞向陆渊。 第1546章 仙尊可还要些美酒？ 陆渊看着这个向自己飞来的小桃花精。 她穿着身青红色的裙子，就跟那半熟未熟的桃子似的颜色，头上戴着朵很漂亮的桃花，大眼小嘴，形容可爱，端着盘下了药的桃子向他飞来的样子，淡定极了。 来到他面前，小桃花精冲他露出个甜美的笑容，说：“尊上，这是王母娘娘特地给您挑的桃子！” 陆渊只淡淡地点了个头。 青华规规矩矩地退下，想象着等会儿他吃了桃子，痒得满地打滚的情形，不由笑出了声，还很欢快地蹦跶了两下。 仙婢们很快就分完了蟠桃，宾客们人人都有。 送完，便开宴了。 群仙轮番给王母娘娘祝寿。 闲着的，就吃桃子。 青华躲在个能看到陆渊的角落里，翘首盼望了半天，他却连动都没动一下那盘桃儿。 不仅没动，似乎连眼风都没往桃子上瞟过。 倒是距他不远那位白袍老神仙，一个接一个地吃，很快盘子就空了。 听刚刚众仙的称呼，这位一身白袍的老神仙，便是洛河仙尊了！ 洛河仙尊最善占卜预测，天帝但凡有点什么事，就会找他来算一算吉凶，问一问方位啥的。 他可真喜欢吃桃…… 青华摸着下巴，陡然灵光一闪，再次装了一大盘桃子，给洛河仙尊送了去。 其他的仙婢们见她是桃翁带来的小桃花精，今天摘桃就数他们功劳大，便也不阻止。 “洛河仙尊，请多用些桃。”小桃花精笑眯眯地将桃子放在他面前。 “嗯嗯，多谢小仙子。”洛河仙尊正想多要些桃子，却又不太好意思开口，见青华送了桃子给她，顿时笑眯眯的。 青华正准备走，岂料，洛河仙尊却突然说了句：“嗯？等等。” 青华回身一看，就见洛河仙尊的眼神变了。 刚刚，他的眼里只有桃儿，似乎连眼珠子都变成了桃形。 现在……眼里却是她。 那眼神，睿智中隐含着锐利，令人有种无所遁形之感。 青华心里“咯噔”一声，该不会，他识破桃翁的障眼法了吧？ 她年纪虽小，定力却是极强，心里疑惑，却很镇定地眨巴眨巴着水汪汪能将人萌化的大眼睛，问：“仙尊可还要些美酒？” 洛河仙尊挑了挑眉，好一会才说：“美酒已然够了。” “那仙尊叫小仙，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是哪来的小仙？怎么以前没见过你？”洛河仙尊问她。 “小仙来自东桃林，此次是跟着师父桃翁一起，来摘桃的。”青华稚声稚气地说。 “哦……”洛河仙尊笑眯眯地点点头，伸手拿起个大桃儿递给她：“给你个桃吃吧！这桃吃了，可以增加十年修为。” “多谢仙尊！”青华惊喜地收下了，揣进自己兜里。 本来，她该就这样退下才对。 不过，她给洛河仙尊送桃子，本就别有用心。 不知是不是洛河仙尊与陆渊仙尊关系格外亲近，两人的座位摆得极近，中间只有一人宽那么点缝隙。 青华送完桃子，便转而来到陆渊面前，毕恭毕敬地说：“尊上，小仙见您一直不曾吃桃子。您的桃儿是王母娘娘亲手给您挑的，是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要不您尝一个吧？” 第1547章 被雷劈一般的感觉 说着，她拿起陆渊面前一只最大的桃儿，双手递给他。 然而，陆渊还没表态，下方一位极为美貌的女仙却斥道：“你这婢子好没规矩！尊上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退下！” 连她堂堂的珞雅元君都没能跟尊上说上一句话，这么一个小小的送桃的小婢女，竟敢跟尊上献殷勤？ 她算个什么东西啊！ 青华转头看了珞雅元君一眼，没理她。 “咦？你没听到吗？还不快退下？”一个小小的桃花精，竟敢如此无视她，珞雅元君顿时面子上过不去。 “是王母娘娘吩咐小仙来劝尊上吃桃子的。”青华仍然保持着递桃子的姿势。“您若有意见，不妨找王母娘娘说去。” 王母和天帝正被一大群神仙围着祝寿，收礼收到手软呢！哪里顾得上这个？ 她就是笃定了这一点，方才敢这般说。 岂料那珞雅元君一听这话，却恼了，抬手就凌空扇了一巴掌，还说：“你这贱婢！竟敢跟本君顶嘴！还不快滚？” 这一巴掌，自然是扇向青华的脸。 这是一位仙君扇出来的巴掌，青华一个区区七岁的小仙子，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 她顿时有些诧异了。 这位怎么如此嚣张？ 竟然敢在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上，动手打王母娘娘派来的婢女？ 就在这时，陆渊却伸手来接桃子。 那深蓝色的大袖扬起一个极为优美的弧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化解了那一巴掌。 然后，他将那桃子拿了去。 在接过桃子的时候，他的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青华的小手。 微热，酥麻。 那是一种被雷劈一般的感觉。 青华浑身都颤了一下，赶紧将手缩了回去。 “劳烦仙子了！”陆渊眼神温柔，微微含笑地说。 他笑起来可真好看！ 还有他的声音，清朗低沉，真好听啊——啊呸！她在想啥？ 珞雅元君看到陆渊居然对这个小桃花精这般温和，顿时心里跟火烧一般。 在过去的这几百年里，她起码找了不下十几次的机会，想接近尊上，哪怕跟他说句话也好。 然而，陆渊从来都没搭理过她！ 更别对她笑了！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对哪位女仙这般温柔地笑过好吗？ 即便是夙姚仙尊，也没有过。 他身上，永远只有令人退避三舍的冰寒冷峻之气。 如今竟然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桃花精笑了！ 好气呀！气得想将这个小桃花精撕碎！ 然而那小桃花精却还没完，巴巴地问陆渊：“尊上，您怎么不吃啊？您尝尝桃子吧！可好吃了！” 陆渊看了一眼手上的桃子，真的咬了一口。 咬了后，陆渊又冲她微微一笑，说：“当真是非常鲜美，请仙子回去转告王母娘娘，就说本尊感谢娘娘的盛情！” “好的！”青华笑眯眯地说。 回头痒不死你！嘿嘿嘿！哈哈哈！ “珞雅元君。”陆渊脸上的笑容一收，却又看向下方的珞雅元君。 珞雅元君反应有点慢。 主要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名字居然会从尊上的嘴里说出来！ 第1548章 干什么啊？我认识你吗？ 好半天，她才激动地应道：“尊上，您在叫我？” “天干物燥。元君的火气似乎有些大，吃个桃子润润吧！” 说着，他将自己面前的桃子，以仙法送了两个，飞到了她面前。 珞雅元君激动的手都在发抖！ 尊上居然请她吃桃子？ 而且是尊上盘里的桃子！ 她赶紧接过，如获至宝地起身行礼说：“多谢尊上赏赐！” 陆渊淡淡“嗯”了一声。 青华瞥了眼激动的珞雅元君，赶紧退下，钻入人群当中，溜了。 不关她的事啊！ 是陆渊干的！ 那位珞雅元君如果吃了桃发作了，该找陆渊去！ 诶？对了，陆渊啃了那口桃子，怎么还没发作啊？ 太上老君那万蚁蚀骨散，莫不是过期了？ …… 桃翁只是个上仙，能被王母请来帮忙摘桃，已经是他最大的荣耀了，根本不可能有一席之地。 所以，他的任务完成了，就带着青华默默地离开。 岂料，两人刚走到门口，就从天上掉下一只黑漆漆的东西，大声叫道：“青华，你给我站住！” 青华瞄了那东西一眼，顿时心道：坏了！ 居然是青萍！ 她怎么挣脱了捆仙索，跑出来了呢？ 只见她浑身被劈得焦黑，只两只白眼珠子，无比愤恨地瞪着她，似乎要将她看出个洞来一般。 青华假装听不懂是在叫她，扶着桃翁加快速度往前冲。 然而，就在即将走出仙宴结界的出口时，一个人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天孙重辉！ 他是青萍的哥哥，新太子羿端真君的第二子。 难道是他救了青萍？ 可他怎么知道的？ “重辉天孙，您有事吗？”桃翁不明所以地问。 “青华！”青萍跟一支离弦的黑箭般冲上来，兄妹两人一前一后就堵住了他们。“你想往哪里跑？” “这位，本仙子名叫小花，不叫青华，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青华撩了撩头上的桃花说。 “少装蒜！”这里这么多人在，青萍谅青华也不敢劈她，伸手就抓住她的手腕：“走！跟我去天帝那里！” “诶诶诶？干什么啊？我认识你吗？”小桃花精一个劲挣扎。 青萍这一身行头，实在是太引人注目。 再加上祝寿的神仙都散得差不多了，天帝无意中一转头，便看到了她们。 “青萍，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天帝皱眉问道。 顿时，所有人都向他们这里看了过来。 青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今天，她不弄死青华这个小祸胎，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祖父！”青萍顿时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飞身过去，跪在他面前：“是青华！她变化成我的样子去兜率宫，正好被我撞见。她不仅拿赤火雷将我劈成这样，而且还抢了我的通行符，偷了老君的仙丹！” “青华？她在哪里？”天帝眼神一动，问。 “她就是青华！”青萍指着小桃花精说。“不过是老桃树精施了障眼法而已！” 青华觉得奇怪。 桃翁的障眼法非常厉害，连仙尊们都看不出来。 青萍是咋知道的？ 难道在蟠桃园里的时候，有人看到了？ 第1549章 青华的寿礼 天帝撩起面门上的冕旒上下打量她，然后伸手一挥，青华就显出了真身来。 只见她只有六七岁大小，生得极为漂亮，眼如瑶池落星辰，肤如凝脂欺霜雪。 不过，身上的穿着，着实不像一位公主，梳着两条小辫儿，穿一身短衣，连个婢女都不如。 青华现出真身来，她自己还没怎样，桃翁吓坏了，额头上的褶子都变深了许多，背后也开始发汗。 正想跪下请罪，青华却抢在他前面，冲天帝和王母行了个礼，朗声说：“青华拜见天帝爷爷，王母奶奶。今天是王母奶奶的生辰，孙女想来给她祝寿，就央了桃翁带我进来。还望天帝爷爷，王母奶奶不要怪罪桃翁。” “祝寿？”天帝挑眉。“你来祝寿便祝寿，为何还变个桃花精的模样？” “因为我觉得那个样子漂亮。”青华说。“天帝爷爷不觉得刚刚的我比现在好看么？” 天帝嘴角抽了抽，又问：“那你尚未给王母祝寿，怎么又想走呢？” “我是看到众仙送给王母奶奶的寿礼都很贵重，觉得我的寿礼拿不出手，所以便不打算现出真身，就这样回去算了。” “哦？你还带了寿礼了？” 青华硬着头皮说：“来祝寿，自然要带寿礼嘛……” “那你的寿礼呢？” 寿礼…… 青华大眼珠子转了转，伸手从怀里摸啊摸，摸出一只极为精美的……草蚂蚱来，双手奉到王母面前：“王母奶奶，这是孙女用银丝草编的，用了整整十二天才编好，您看好不好看？” 今天王母娘娘寿辰，众仙送了各种各样的寿礼，有那脸盆大小的夜明珠，美轮美奂的仙玉，各种增进修为的天材地宝等等。 王母娘娘一律让仙婢收了。 这只蚂蚱……王母娘娘却亲手接了过去，看看青华那一身寒酸的穿着，又看看那草蚂蚱，不知道在想啥，竟然眼睛一红，抓了她的小手就想说点什么。 “嗯嗯！”天帝嗯了两声，向王母使了个眼色。 王母看了一眼陆渊，顿时就放开了青华，一身雍容华贵地问：“青华，你给我送只蚂蚱，是何意思？” 是何意思……何意思……青华开动脑子想，这个蚂蚱有甚特殊意义，可以让她忽悠过去呢？ 俗话说，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这个不行！ 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这个也不行！ 蚂蚱碰上了灌灌鸟——小命玩完？ 咳咳，更不行啊！ 祝寿送个蚂蚱，好像不是很合适啊…… 她挠着后脑勺，半天蹦出一句：“没啥意思，我就会编蚂蚱，不会编别的……” 她感觉，王母一定会将那蚂蚱扔到她脸上来。 岂料，王母娘娘拿着那草蚂蚱翻来覆去看了，点点头说：“编的不错，很漂亮，很神气，祖母很喜欢。” 青华：“……” …… 青萍瞅着，这情况不对头啊？ 她这不是在告状么？ 为了告状，她都不惜形象了，这般一身焦黑地出现在众仙面前，怎么好像被忽视了呢？ 她气不过，便“咳咳咳咳！”地咳嗽起来。 第1550章 蟠桃园里的一条青蛇 重辉急忙扶住她，问：“妹妹，你怎样？祖父祖母，你们看青萍？” 天帝看了青萍一眼，宝相庄严地问青华：“青华，你怎么把青萍劈成这样？” “我没劈她，不知道她为何会这般说。”青华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 “你撒谎！”青萍顿时不咳嗽了，激动得吼道：“就是你劈的！” 青华那赤火雷的滋味，她已经极为熟悉，绝对错不了！ “何以青萍姐姐就认定是我呢？你刚刚不是说，那人变化成你的样子想去偷仙丹么？难不成她去偷东西，还自报姓名不成？”青华问。 “哼！你和这老桃树精的勾当，你以为没人知道吗？我是有证人的，她亲眼所见，在蟠桃园里，老桃树精把你那桃花精的模样变成我的样子！要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认出你来的？” “证人？”当时在蟠桃园，还真有人看到了啊？青华眉头一挑，问：“谁啊？” “雨师妾，出来！”青萍昂头叫道。 从重辉身后走出一个怯怯的青衣女子，身段婀娜，媚眼如丝，冲天帝说道：“小仙的确亲眼所见。桃翁将那个小桃花精变成了青萍公主的样子。小仙觉得奇怪，便跟上去看了看，就看到她在三十三重天，用雷将青萍公主劈晕了，藏在兜率宫前花园的荆棘树丛里。” 青华瞅着这女子，她还挺鸡贼，居然偷偷跟踪她。 天帝眉头微皱：“你是何人？” “回天帝陛下，小仙叫雨师妾，本是蟠桃园里的一条青蛇。得了仙缘，修成了仙身。”雨师妾回答。 这时，天孙重辉启禀说：“祖父，是雨师妾来跟孙儿说了此事，孙儿去三十三重天的荆棘树丛里，果然找到了妹妹，她被青华以捆仙索捆住，塞了嘴，身上都没有一处好肉了！” “就是！她不仅这样对我！她还偷老君的仙丹！而且偷了不止一回！”青萍恨恨地说。 天帝淡淡地扫过青萍那有些狰狞的面孔，问太上老君：“是吗？老君的兜率宫，时常丢失仙丹？” “是！兜率宫时常丢失的就一种丹药，叫做至阳丹，有祛除玄阴寒气的作用。”太上老君说。 祛除玄阴寒气？ 这天底下需要祛除玄阴寒气的，除了羿圣真君，还有谁？ 天帝深呼吸，问道：“青华，你可知罪？” 青华回答：“我没有偷仙丹，也没有打伤青萍姐姐。倒是这条青蛇，刚刚在桃林，想偷桃吃，被我教训了一下，没想到，这畜生居然如此记仇，来诬告于我。” 那雨师妾顿时摇头，情真意切地说：“没有！小仙没有偷桃，今天当着这么多尊上、君上的面，小仙如何敢撒谎？” “你就是撒谎了！”青华却一口咬定。“说不定，就是你劈了我青萍姐姐，也是你偷了仙丹！” 桃翁瞥了青华一眼，摸着胡子，点了点头。 “哼！青华，今天人证物证俱全，你就别狡辩了！”青萍冷笑。 “这蛇精满嘴谎言，做不得人证。”青华说。“至于物证，又从何而来？” “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青萍冷笑。“你要物证，那我就给你物证！” 第1551章 太上老君很不要脸 “哦？什么物证？”青华眉梢一挑，问。 “因为至阳丹老是丢失，这一批的至阳丹，师父就在里面加入了追踪粉。只要师父施展追踪法术，就能找到至阳丹在谁手里！”青萍得意洋洋地说。 “嗯！没错！”太上老君扫了青华一眼，淡淡地点头。 青华脸色微微变了变，做出一副心虚的样子来。 她就等着这个呢！ 藏在袖子里的九尾灵狐早就隐了身，拿着那一瓶没有灌水的至阳丹，藏到雨师妾身上去了。 这小狐狸个头很小，通体雪白，只在脑袋顶上有一戳棕毛，一对大眼睛滴溜溜水灵灵的，乃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九尾灵狐。 九尾灵狐一族也是一种上古灵兽，极为稀少，人类怀孕需要三年零六个月，可是九尾灵狐怀孕，却需要十数年之久，要历经天劫之后方才能生产下来。 两个月前，青华跟着桃翁一起路过招摇山的时候，无意中撞见母狐狸生产之时，受天劫而死。 这刚生下来的小狐狸一见到青华，不知怎么回事，就非得跟着她，赶都赶不走。 于是，青华就把它带了回来，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九儿。 九尾灵狐的九。 九儿有个很奇怪的本事，能隐身。 它要隐身了，当真是仙神难寻其踪迹。 当然，过去，它是为了在桃林里跟青华捉迷藏，方才显露这等本事…… …… “我说老君啊！”这时，洛河仙尊开口了。“不过是一点至阳丹而已，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丹药，这孩子还这么小，又是一片孝心，就算了吧！” “洛河仙尊有所不知。”太上老君却说。“我那兜率宫时常丢失丹药，不将那小贼揪出来，小仙是寝室难安呀！” 说着，为了昭显他不是欺负小孩的仙君，他看向青华说：“青华公主，你告诉本君，究竟是不是你偷的？你若是实话实说，本君自会向天帝帮你求情，否则，依照天庭戒律，偷盗，可是要受水牢之刑。” 青华牙痒痒地问：“老君，别说我没有拿你的丹药，就算拿了，也抵不了我父君那龙雀仙剑的一根剑穗吧？” 太上老君很不要脸，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问：“龙雀宝剑？龙雀宝剑与我何干？本君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样子老君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青华冷笑。“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去年，我父君病重，我拿着他的龙雀宝剑去求你换些药给他，你给了我什么？十颗至阳丹！” 此话一出，众仙都议论纷纷。 熟悉太上老君，知道此人品性的神仙，更是对他投去鄙夷的眼神。 “你竟敢诬陷我师父，师父，您也不用给她求情了，就劳烦您施法吧！”青萍公主愤怒地叫道。“到时候，把这个祸胎投进水牢，关上十年八年的，看她还怎么作祸！” 太上老君点点头，捏了个诀，施展了追踪术。 只见一道红光自他手里出现，幻化成一只蝴蝶的模样，直往青华那边飞去。 第1552章 把这青蛇精投进水牢！ 此时，青萍，青华、重辉和雨师妾是站在一起的。 那蝴蝶先飞到了青萍的头顶，不过并未停留，直向青华飞去。 到了青华的头顶，它果然就停下了。 青华仰头看着那蝴蝶，大眼忽闪忽闪的。 青萍得意地冲她一笑。 这个碍眼的小不点儿，总算可以丢进水牢里了！ 等她进了水牢，就别想再活着出来！ 然而令她诧异的是，那只红色的仙蝶只在青华的头顶上空停留了片刻，却又继续往前飞去。 它落在了雨师妾的头上！ 然后化作一道红色的光芒，钻进了她的身体。 雨师妾的右手衣袖里顿时红光大盛！ 这就是表示，东西在她身上！ 那青蛇精傻眼了，愣了好半天，从衣袖里掏出个药瓶子来，那上面分明写着：至阳丹。 “我就说是你这条爱撒谎的蛇精吧？”青华无比得瑟，小脸兴奋得要发光一般。“是你劈了我青萍姐姐，又偷了丹药，然后诬陷给我！你好大的胆子啊！今天众仙云集，你区区一条青蛇精，竟敢做下这般的事情？” “不是我！不是我！”雨师妾将那瓶至阳丹扔掉，跟扔烫手山芋一般。 “不是你是谁？”青华将她扔掉的丹药捡起来，举到她面前：“你看清楚了，这上面写的，是不是至阳丹？” “可是我不知道它怎么在我身上！”雨师妾求助地看向重辉。 重辉也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药瓶，好半天回过神来，帮她出头说：“不可能是雨师妾，她修水道，根本就不会雷系法术。” “哦……”青华将手里的丹药顺手塞进怀里。“我记得，上次重辉哥哥差点用雷劈死我，你是修雷道的哈？莫非……劈了青萍姐姐的人，是你？你为何要帮着雨师妾偷丹药？你们俩什么关系？” “你胡说！”居然连重辉一块扯了进来，青萍气得直跳脚。“分明就是你劈的我！” “姐姐为何如此肯定？” “我都被你劈过那么多回了，你的赤火雷我再熟悉不过！就是你！” “什么？我劈过你很多回吗？青萍姐姐你住在这守卫森严的天宫，我根本就进不来，怎么可能劈到你？”青华反问。 “我——”青萍的话戛然而止。 有些话，不能说呢！ 例如说，她故意去找青华麻烦的那些事，被天帝知道了，可是要罚她的…… “你怎么？难道你会到东桃林来欺负我，反而被我劈了吗？肯定不会吧？你都十四岁了，怎么好意思来欺负我这个七岁的小孩？是吧？” “你……你……总之，就是你劈的我！是你偷的丹药！”青萍脸涨得通红，一口咬定说。 天帝深呼吸，皱眉看向青萍、重辉这对兄妹，眼里闪过一丝不喜之色：“好了！来人，把这青蛇精投进水牢！” “是！”两个金甲天将走过来，将那雨师妾押着就走。 岂料，这小蛇精胆子还挺大，竟然施法将两个金甲天将给冰冻住了，化作一条小蛇，飞快地向仙宴结界的门口逃窜而去。 第1553章 要将她吞噬下去一般 在场这么多神仙，自然是随便一位也能抓住她。 不过，他们都是有身份，有辈分的神仙，哪能随便出手去对付一只小小的蛇精？ 而两个金甲天将一时不察，中了招，一动不能动，竟是眼睁睁看着她就要逃掉。 “轰隆隆！”一道赤火雷从天而降，正好劈在那青蛇身上。 青蛇挣扎了几下，肚皮朝上，晕了。 放雷的，是青华。 劈完了青蛇，她又打了两道赤火雷，将两个金甲天将身上的玄冰给劈掉了。 那两人感激地朝青华行了个礼，用仙法拘了那青蛇，投入水牢里去了。 事实上，那雨师妾与重辉的关系却不一般，可谓正是浓情蜜意之时。 想着再也不能与那********的女子厮混，重辉恨恨地看着青华一眼，只恨不得一道雷把她给劈死！ 然而青华却笑眯眯地说：“天帝爷爷，王母奶奶，寿礼送了，偷仙丹的真凶也已经找到，孙女这就先告退了！” 天帝瞄了陆渊一眼，刚想说“去吧！”，结果，太子羿端却说：“青华，你先别走。” 青华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他。 “你既然来了，就去给陆渊仙尊磕头请罪吧！”羿端真君说。 青华大眼一瞪。 给他磕头请罪？ 她特么何罪之有？ 她不知道陆渊仙尊下界历劫的时候，她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但是，她父君、母妃都成这样了，还不够吗？ “太子殿下。”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尊上之事，都已经过去了，何必还要重提？” 说话的，是青华的九皇叔羿澈上仙。 天帝有九子。 其中六子都不在天宫，或拜师修炼，或主政一方去了。 唯有她父君翌圣、现任太子羿端及这位九叔叔羿澈上仙在。 过去，他经常去看青华，还给她带些仙袍、灵果。 那北天门的洞，也是九皇叔告诉她的…… …… “当初，由天庭直接断了此事，却从未问过尊上的意见。”羿端太子说。“今日正好尊上在此，只有让青华亲自到尊上面前去请罪，方才算是真正地了结此事。” 这个理由，羿澈却也无可辩驳。 他有些担忧的看了青华一眼，向她使了个眼色。 他很清楚青华的脾气，对陆渊厌恶痛恨得咬牙切齿，让她去向陆渊请罪认错，怕是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话来。 这种场合，却是由不得她任性，一个不小心，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嗯，有理！青华，你去吧，向尊上当面请罪！”天帝说。 青华却没有动。 “青华，你有听见我的话吗？”天帝又说，语气却多了几分威严。 青华转动眼珠子，璀璨的大眼睛，充满着不屈、排斥、仇恨，忿忿地看向陆渊。 而正好，陆渊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青华只觉陆渊的眼神深沉冷淡如水，然而，在那冷淡的表象下，似乎又深藏着深不可测的漩涡，要将她吞噬下去一般。 看着，看着，青华的脑子突然就迷糊起来，好像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只恨不得溺毙在里面，越陷越深才好。 第1554章 雷火坤卦 “青华！”羿澈上仙有些担忧地叫她。 青华蓦然醒过神来，眨巴眨巴眼睛，心道，陆渊难道会妖法？ “不用。”却是陆渊开口说话了。 淡淡的。 “所谓天劫，乃天道之劫，又岂能怪罪在无辜孩童身上？”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众仙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当年，陆渊陷入沉睡之后，他们中的不少人，都给天庭施过压。 天帝判处刚出生的青华公主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时，他们不少人心里都泄过一把愤…… “其实，关于尊上的劫……”洛河仙尊此时说话了。“如尊上所言，乃天道之劫，且，该受惩处的，都已经得到了惩处。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尽快令尊上再次迎来化神天劫。” “嗯！洛河仙尊说的是！”天帝直点头。 天帝点头了，太子也不敢不点头。 “通常情况下，化神之天劫，会隔上千年甚至数千年才会降临一次。”洛河仙尊又说。“然而，天界的浩劫，却随时可能降临。” 此话一出，众仙沉默，人人自危。 “所以，本尊前日卜了一卦。”洛河仙尊说。“乃东南方向，雷火坤卦。” “这是何意？”天帝问。 “雷火，代表劫雷，坤，代表一个女子。”洛河说。“只要将这个命定的女子送到尊上身边，尊上或可以很快迎来下一次渡劫的机会。” 这话一出，整个仙宴上的女子眼神都亮了。 尤其是一直捧着陆渊给的两个桃子的骆雅元君。 女子？ 送到尊上身边去？ 那……那意思是……难道……难道是跟尊上双修吗？ “洛河仙尊的意思是……这个女子送到尊上身边，是一起双修，还是？”她不好意思问，倒是有人这般问了。 “坤对乾，正是双修之意。”洛河仙尊点头。 “咚咚”两声，珞雅元君的桃子掉地上了。 她赶紧施了仙法，将尊上赐给她的桃子，放进了神府之中。 “如何找到那个女子？”天帝又问。 洛河仙尊回答：“那个女子，出生在东南方向。” “东南方向……”天帝琢磨了一下。“东南方向多仙山，女仙不计其数，这要如何寻找？” “本尊倒是有个办法。”洛河仙尊说着，自神府中拿出一只水晶球来，说：“只要将尊上的仙魂之气放入此中，那个女子触摸此球，内中便会产生劫雷。” 王母娘娘显然很喜欢这类八卦，一脸兴趣地问：“哦？洛河仙尊既然将此球带了来，何不在今天的蟠桃大会上一试？说不定能找到那个女子呢！” “也好！”洛河仙尊说。“天宫也位于东南方向，正好今日众仙云集，倒是个好时机。” 洛雅元君激动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天虞山正是在天界的东南方向啊！ 而且她已经爱慕尊上几百年了！ 该不会……就是她吧？ 天！她多么希望！多么希望那个人就是她呀！ 当然，除了她，蟠桃大会上的女仙，无论是仙君之尊，还是天宫的小仙婢们，无不动容。 第1555章 就是她！就是她！ 跟尊上双修啊！ 尊上是这个世上唯一的上古真神转世，被公认为乃天上地下第一美男子！ 仅仅是看上一眼，也能令女仙们的心颤抖一个月，若是能跟他双修……哪怕是灭世天劫立时来了，天崩地裂苍穹破碎，她们也甘之如饴！ 当然，也有不这么想的。 不但不这么想，而且还直翻白眼。 例如某只七岁的小仙。 她这个年纪，对双修这种事还不甚明白。 她只关心什么时候能走，她好给她父君送药去。 瞅着人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到洛河仙尊身上了，她暗搓搓地摸到桃翁身边：“桃翁，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走吧！” “诶！看一看嘛！看一看再走。”桃翁的眼神儿里闪动着贼亮的八卦之光，兴致高昂得很。 青华可了解他了，知道每当他出现这种眼神儿的时候，十头天马也拉不走！ 也罢，看看吧。 只见洛河仙尊将水晶球放在桌子上，从陆渊仙尊体内抽出一丝仙魂之气，打进球里。 那球里面便出现一小团深蓝色的雾气，飘飘荡荡轻轻地浮动着。 “好了，哪位愿意来试一试？”洛河仙尊笑眯眯地问。 半晌，无人应。 青华看着陆渊，幸灾乐祸地笑。 看吧看吧！就知道你人品不好，都没有女仙愿意去！ 刚这样想着，就有个王母身边的最漂亮的仙婢叫道：“小仙可以一试吗？” “可以！可以！”洛河仙尊说。“凡是出身在东南方向的仙子们，都可以来试一试，说不定就是你呢！” 那个女仙脸蛋红红地瞥了陆渊仙尊一眼，轻飘飘姿态优美地飞到那水晶球前，问：“仙尊，应该怎么做？” “把手放上去就行了！”洛河仙尊说。 貌美的仙婢把手放到了水晶球上。 球还是个球，半点反应都无。 洛河仙尊摇摇头：“很遗憾，不是你啊仙子！” 那仙婢摇摇头，失落不已地离开了。 “仙尊，小仙来试试！”又一位神仙叫道。 声如洪钟，很是特别。 青华循声望去，“噗”地一下，喷了出来。 只见那位豹脸虎齿，满头红发鸡窝一般乱蓬蓬的，还戴着一顶很可笑的方形帽子，看起来好辣眼睛…… 不过，却是个女仙无疑。 “桃翁，那是哪路神仙？”青华咧嘴撞撞桃翁，问道。 “那是五残星君，专司天之厉及五残。”桃翁说。 “喔噢……”青华喔噢一声，就没动静了。 桃翁转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双手合十，念念有词：“上古大神们保佑，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一定要是她……” 某只仙尊淡淡地扫了这个方向一眼，眼神落在那合十的小手和念念有词的小嘴上，磨了磨牙。 桃翁则好笑地摇摇头，继续看向那五残星君。 只见她伸出右手（爪），摸向水晶球。 水晶球没反应。 然后她又把左手也放了上去，摸了半天，水晶球里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洛河仙尊松了口气，在旁说：“很遗憾，也不是五残星君你呀！” 第1556章 谁砸我？ 五残星君遗憾又惆怅地转头对陆渊说：“尊上，就算小仙不是那个引劫之人，您能否收了我，给您做个侍妾？” 陆渊面不改色地回答：“不能。” “哦……”五残星君惆怅无比地下去了。 青华比五残星君还失望，怎么不是她呢？ 这位跟那陆渊，绝配啊！ 接下来，又有许多女仙上去尝试。 事实上，刚刚洛河仙尊说了以后，无人上去，乃是女仙们缺乏勇气。 毕竟，这么多年来，尊上是整个天界仰望的存在。 突然说要与他双修……着实需要勇气。 如今，她们见五残星君都去了，顿时蜂拥而上，很快将洛河仙尊那水晶球围了个水泄不通。 东南方向的女仙，果然不少啊！ 青华看不见内中情形如何了，只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女仙垂头丧气地从人群中挤出来…… 昨晚，因为想到今天要来偷仙丹没怎么睡好。不知不觉，就打了个呵欠，开始打起盹来。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来到一处很美的仙境，那里有一大片竹林，许多美丽的花树，潺潺的清流，云雾缭绕，似真似幻。 一个被漂浮的云雾遮挡了上半身的仙人，在一株巨大的凌霄花树下弹琴。 那琴声缓慢，静谧，似乎融合了天地鸿蒙之初的大道，又似乎在倾诉那仙境之美妙。 青华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既了，她向那仙人走了过去。 那仙人穿着一袭蓝袍，云雾缭绕间，只隐约可见那蓝白相间的精美花纹，令人不由想入非非，其主人究竟是怎样惊才绝艳的一个神仙…… “青儿，师父琴中的神蕴，你可领会了？”蓝衣神仙问。 那声音极为动听，就跟他的琴声一样。 但是，毫无一丝情感波动，清冷净透，如无妄海里的水…… 她听到自己回答：“差不多吧！师父，我想去鸿蒙森林。” “去做什么？”蓝衣神仙问。 “我想去抓一条龙回来。” “为何要抓龙？” “我昨天看到一个小孩，只比我大一点点，他骑着一条龙，好威风的嗦！我也想要……”她的声音很有灵气，又软又糯，充满着浓浓的撒娇的味道。 青华有些鄙视她，这么大了还撒娇，幼稚！ “好，走吧。”那蓝衣神仙站了起来，向她走过来。 轻烟般飘渺的云雾中，他的轮廓渐渐清晰…… 眼看就要看清他的容貌，却有个东西猛然砸在她脑袋上，把青华给砸醒了！ “啊！”她一个激灵，摸着脑袋直起身来，一脸发懵地问：“谁砸我？” 只见桃翁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青华也看过去，就见水晶球那边的女仙已经散尽，只余那位五残星君，还有之前想打她那位珞雅元君两人……在打架。 两人拿着仙果对砸，弄得是满地狼藉，鸡飞狗跳。 刚刚，她正是被一枚红色的小果子砸到了。 “什么情况？”青华问桃翁。 “五残星君想要再去摸一次水晶球，珞雅元君出言讽刺，两人就打了起来。”桃翁摇摇头。 “还没找到人啊？”青华问。 “没有！”桃翁摇头。“眼看在座的女仙们都已经去试过了，都不是。” 第1557章 别把洛河仙尊的水晶球劈坏了 “那我们回去吧！”青华打了个呵欠说。“好想睡觉。” 就在这时，洛河仙尊出手，阻止了两位女仙君的闹腾：“五残星君、珞雅元君，这里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宴，还请看在王母娘娘的份上，互相多体谅些！” 五残星君先住了手，凶狠地瞪了珞雅元君一眼，拂袖而去。 珞雅元君却还跳脚骂个不停：“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得什么德行！居然也敢来！来了一趟不说，还来第二趟！真是吊死鬼戴花——死不要脸！” “好啦！”洛河仙尊说。“洛雅元君可是也想来一试？” 洛雅元君深呼吸，整理了一下仪容，顿时跟变了一个人一般，柔声说：“好！我也来试一试吧！正好我出生在天虞山，正是东南方向呢！” 洛河仙尊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指了指水晶球。 洛雅元君明显有些紧张地走过去，将手放在了水晶球上。 水晶球上没有任何的反应，跟其他人一样。 “不可能！怎么连我也不行呢？”洛雅元君一脸的不甘心。“洛河仙尊，你这水晶球莫不是坏了吧？” “呵呵！”洛河笑道：“本君用了它上万年都没有坏，怎么到你手上还能坏了？” 洛雅元君有些讪讪地，自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洛河仙尊对着众仙问道：“可还有人愿意来一试的？不管是何种修为，何种出身，都可以来试试。” “我来试试吧！”一个骄怯的声音响起。 青华看过去，原来是青萍。 她总算将那身烧糊的粽子装装给换掉了，又重新焕发着青春美丽的光彩。 洛河仙尊点点头，示意她过去。 青萍走过去，伸出右手，按在水晶球上。 只见那水晶球里，突然出现了几道白色的闪电！ 青华蓦然睁大眼睛。 真的诶……里面闪电连连，跟刚才其他女子按上去的反应截然不同。 群仙哗然！ 整个宴会场上的人都沸腾了。 尤其是女仙们，都拿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青萍。 “原来是她呀？我原本以为是天虞山的夙姚仙尊！” “是啊！我也以为是夙姚仙尊！除了她，还有谁能配得上尊上呢？” “不过，青萍公主也不差，人家是太子之女，天宫的公主……” …… 众仙议论纷纷。 “尊上……”青萍含羞看向陆渊。“您看，我等会是直接跟您回不周山，还是……过几天？” 陆渊没甚表情地回答：“你还是将混沌雷戒取下来，别把洛河仙尊的水晶球劈坏了。”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了几息，然后爆发出轰然大笑。 连桃翁也呵呵地笑出了声。 “桃翁，怎么回事呀？”年纪小，见识短的青华凑过去问。 “混沌雷戒是碧霞元君的一件宝物。”桃翁说。“原来她是用了混沌雷戒往水晶球里劈闪电呢！” 碧霞元君，是如今的太子妃，也就是青萍的母妃。 青华明白过来，也哈哈大笑起来。 青萍没想到陆渊竟然能识破她，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但她却依然不死心说：“哦……我母妃将混沌雷戒给了我，是我忘记取下来了！” 第1558章 笑你呗！还能笑什么？ 陆渊淡淡的，没说话。 洛河仙尊也淡淡的，没说话。 混沌雷戒是件厉害的仙器，那白色雷电乃玄级天雷，无论是青华公主还是那条关进水牢的的小青蛇，都不会是混沌雷戒的对手。 之前她还被劈的跟只火烧粽子一般，证明那个时候她手上并没有这枚戒指。 现在突然有了，就证明是太子妃碧霞元君刚刚给她的！还教给了她使用的法门…… 青萍自圆其说地说了一句，也不管能不能圆得过去，将手指上戴着的一枚古朴的戒指取了下来，再次将手放在水晶球上。 水晶球里除了陆渊的仙魂之气形成的一团云雾，没有任何的反应。 “看样子，公主也不是尊上的命定中人呀。”洛河仙尊含笑说。“请回吧！” 青萍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容，感觉他分明在笑话他，咬咬牙转身就走。 真不甘心啊！ 她的身份如此尊贵，怎么连她都不行吗？ 没走几步，她就看到青华咧着嘴，捂着肚子在那儿笑得前仰后合的。 青萍满腔的羞恼顿时都朝她发了出来：“青华，你在笑什么？” “哈哈哈，笑你呗！还能笑什么？”青华嘿嘿地说。 “我不过是忘了将混沌雷戒取下来！有什么好笑的？”青萍咬牙说。 “尊上，您看，我等会是直接跟您回不周山，还是……过几天？”青华学着她那矫揉造作的样子说，然后又学着陆渊的样子自言自语地回答：“你还是将混沌雷戒取下来，别把洛河仙尊的水晶球劈坏了。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她一边大笑，一边拍着大腿。 青萍气得鼻子都快喷火了，怒道：“你有什么资格取笑我？如果不是因为你，尊上早化神了！至于如此大费周章吗？你就是那孽根祸胎！早就不该活在世上！你怎么不去死！” “我为什么要去死？我偏要好好地活着！我要救我母妃出来，我还要让我父君重回太子之位，气死你们！”青华昂着下巴道。 “哼！”青萍紧紧握着混沌雷戒，心道，等她离开天宫，她非用混沌雷戒劈死她不可！ 就算不劈死，也得报了今日之仇！ 她深呼吸，说道：“这里已经没你什么事了！你怎么还不滚？” 青华从她身上感觉到一股深重的杀气，瞥了一眼青萍右手紧握的戒指。说：“这里多好玩啊！有吃有喝，还有笑话可看！我为什么要走？” “快滚出天宫！这里不欢迎你！”青萍感觉已经等不了了，她只想马上将青华赶出去，然后去收拾她！ “我就不走！怎么滴？有本事，你来打我啊！”青华挑衅地看着她。“不打的是小狗！” 她谅青萍也不敢在天宫里就对她怎样。 谁料，气坏了的青萍，伸手就冲她劈出一道雷电来。 当然，她并不敢在天宫里就劈死她，她只是想赶她走。 所以，这一道雷电，只用了一点点的仙力，并不会伤到她。 不过，桃翁却并不知道。 第1559章 竟然是她？ 他很清楚混沌雷戒的威力。 当即，他面色一变，一把抓住青华，将她用力一扔，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了那道雷。 挡住之后，他方才发现，那雷劈在身上不痛不痒的，貌似他有点小题大做了？ 青华就惨了。 她只是个小天仙，跟上仙的实力相差了整整两阶。 这般被一位上仙一扔，顿时不由自主地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打翻了数张桌子，方才仰倒在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等她回过神，就听到了众人的惊呼声，还有一个东西朝她面门砸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捧住了。 蓝天祥云的映照下，落入她眼帘的，是个比她脑袋还大的水晶球。 此时，那水晶球就被她捧在手里，里面闪动着一条条亮黑色的劫雷，越聚越多，越聚越密，噼里啪啦，仿佛球随时会爆炸一般！ “啊！”她怕那球炸着自己，害怕地扔掉了。 洛河仙尊一把接住，定定地看着水晶球里面那可怖的黑色雷电。 那是劫雷！ 真正的劫雷！ 天雷按其威力大小，分为天、地、玄、黄四种。 黄、金、赤色天雷为普通天雷。 白色天雷为玄级天雷。 青萍手里的混沌雷戒，便是玄级天雷。 像青华这样的小天仙，若是被白色天雷劈中，不死也得重伤。 地级天雷为青色天雷，天极天雷为紫色天雷，这些，都是修为高深的神仙才能施展出来的。 而黑色的雷电……那并非人力可为了。 那是劫雷。 也就是说，神仙渡劫之时，从天地大道中生出的天雷，乃是人人避之不及，谈之色变的天地大劫！ 这青华公主捧着水晶球，陆渊的仙魂之气里，竟直接产生了黑色的劫雷…… 洛河仙尊看看水晶球，又看看青华，然后看看陆渊，半天说不出话来。 群仙也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青华。 竟是她么？ 青华仙子这个名字，整个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是她，该投胎的时候不投胎，私自跑去凡间，篡改了仙尊的命数，害得仙尊没能渡过劫数，而且还昏睡了十年之久！ 更严重的是，这化神的天劫，错过一次，要等来下一次，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 她可真是祸害尊上不浅啊！ 可是，竟然是她？ 她就是尊上命定的女子？ 一时之间，众仙觉得匪夷所思，却又隐隐觉得……对了，就该是她。 青华狼狈地捂着屁股爬起来，看向桃翁那边……他好像被青萍劈傻了，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青萍好像也傻了……呃，好像所有人都傻了…… “怎么能是她？”却是珞雅元君第一个发声。“她是……她是……” “或许，这就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洛河仙尊看向陆渊。“尊上，你觉得呢？” 陆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起身走到青华面前。 一股令人无法呼吸的强大压迫感袭来，青华小小的身子往后退了退，防备地看着他。 他要干嘛？ 该不会也想劈死她吧？ 第1560章 那个球肯定是坏了！ “走吧。”陆渊说了句，然后牵着她的小手，就往外走去。 今天来，本就为带她走。 珞雅元君看尊上居然牵了那祸根的手，顿时目眦欲裂。 尊上居然牵了她的手！ 她好想将那只手砍下来！ 青华被他扯着走了好几步，方才后知后觉地突然想起那水晶球里的黑色劫雷代表着什么意思。 她顿时如同被雷劈了一般，脚步猛然一顿，一把将小手从陆渊的大手里抽出去，一脸防备地问：“你干什么？” “跟我回不周山。”陆渊看着她说。 “我才不要呢！”青华瞪着他。“那个球肯定是坏了！拿去修修吧！” 说着，她转身就跑，拉着桃翁说：“桃翁，我们回去吧！” 珞雅元君感觉更气了。 她还不愿意？ 她、居、然、还、不、愿、意！ 好想拍死这个小不点怎么办？ 陆渊伸手一摄，青华就突然身不由己地飞了起来，跟只壳朝下，张牙舞爪的小王八一般不断后退，被陆渊接住。 “你干什么？”青华转头去看他。 这一转头，她发现自己离他极近，几乎能感觉到他脖子上的温度，能闻到他身上的隐香，心脏莫名就重重地抽了一下。 陆渊低头看着她，说：“你必须跟我走。” “我不要！” “由不得你！”陆渊眼神一沉，顿时气势就有些可怕。 青华被他一吓，顿时眼泪汪汪地喊道：“桃翁，救我！桃翁，救我！” “哎呀公主，您别叫了！”桃翁颤巍巍地跑过来说。“您就跟尊上去吧！这是你的机缘啊！是好事啊！你没看这么多人，都想去不周山吗？” “我不想去！我不要去！”青华使劲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 女子们心里都觉得好煎熬。 她们多么想去不周山啊！ 能日日跟尊上在一起，说不定还能和他双修，可这小屁孩，居然还哭爹喊娘不愿去！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最气的就是青萍。 不仅气，还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为何要假意用雷劈她一下？ 她早走晚走，反正不都得走吗？ 何必着急呢？ 若非如此，她或许永远也不会碰到那个水晶球。 …… “青华。”天帝笑眯眯地说话了。 “天帝爷爷，您救救我！”青华叫道。 “你跟尊上去吧！”天帝说。“不周山是整个天界唯一残存着先天之气的仙山，你若能跟了尊上去，定然是好处无穷的。” “不要！我不要去！王母奶奶，您救救我！”她又朝王母叫唤开了。 王母娘娘慈眉善目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叹了口气，始终没说出一句话来。 陆渊见她这般吵闹着不像话，抓着她转眼消失在众人面前。 洛河仙尊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陆渊央他帮忙想个办法，把青华接走。 他就想了这个办法。 不过，他卜的卦是真的，水晶球也是真的。 他本想在青华公主触碰水晶球的时候做点手脚，但是……事发突然，他没做手脚啊…… 第1561章 被人遗弃的小狗 这就意味着……她就是尊上化神所需经历的“三灾，九难，十劫”当中的最后一劫：无量天劫。 成，则证神，败……则证道。 原本，他以为，这青华公主，只是天界众仙对灭世天劫恐惧之下的牺牲品。 没想到，尊上的失败，恐怕真的跟她有关…… …… 青华只觉眼前一黑，一亮，就不在天宫里了。 他们在天墓园外。 “你放开我！”青华总算挣脱了他，防备的看着他：“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去跟太子殿下说一声。”陆渊说。 “说什么说！我是不会跟你走的！”青华使了个仙法，化作一道流光就飞上了天。 她得跑去藏起来。 跑了一路，原本以为，陆渊会追上来把她抓回去。 岂料，回头一看，连个人影都没有。 咦？人呢？ 感觉他是个难缠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青华有些惊疑不定地驾云又回去了。 这一回去，低头一看，正好看到天墓园里那小石屋外，他父君正在送陆渊出来。 嗯？ 他跑去父君那里做什么？ 难道是跟父君说，要把她带走？ 她父君一定不会同意的！ 青华大眼珠子转了转，捏了个诀，落到石屋前的万年青树丛里偷听。 这一听，正好听到她父君在说：“……小仙就将青华拜托给尊上了！” 啥？将、她、拜、托、给、尊、上、了？ 怎么会这样！ 难道，连父君也嫌弃她了？听到有人要将她带走，便迫不及待地将她送出去？ 青华蹲在树丛里，咬着手指甲，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太子殿下无需多礼。”陆渊回答说。 然后，就听到她父君的声音响起：“青华，躲那儿干什么？出来吧！” 青华站了起来，一双大眼睛含着包眼泪，看着她父君，却不讲话。 “青华，你此去不周山，一定要听尊上的话，不要给尊上添麻烦！”羿圣真君说。 “连父君也不要我了吗？连你也觉得我是个劣根祸胎吗？”青华的眼泪“哗”就流了一脸。 “你这傻孩子！”羿圣真君将她从树丛里抱了出来，用温热的手指给她抹去眼泪。“能去不周山，乃是其他人求都求不来，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才不要呢！他是我们的仇人！”青华充满仇恨地瞪着陆渊。 “谁跟你说他是我们的仇人？他是我们整个天界唯一的真神！一旦灭世天劫降临——” “我不管！我不管！我管它什么天劫地劫，我就是不要去！我不要离开父君！”青华抱着翌圣真君，伤心地哭起来。 羿圣真君抱歉地看了陆渊一眼。 陆渊看着哭闹不肯走的青儿，沉默了一下，说：“太子殿下只有在我化神之后方才能离开此地，为了他，你也该跟我去。难道你想你父君一辈子住在这充满玄阴之气的天墓园里？” 青华抬起泪眼，狠狠地瞪着他：“你化神不化神关我们什么事？为什么你不能化神，我父君就不能离开这里？为什么你渡劫失败，要怪在我们头上？都是因为你——唔！” 第1562章 收她为徒，尽力教导 羿圣真君捂住了她的嘴，急忙说：“尊上，小孩子不懂事，您不要往心里去！都怪我平时没有好好教她。”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当年，若本尊醒着，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如今，天庭判决已成定局，本尊也不好推翻。太子殿下，的确是本尊对不住你们！” 说完，他朝羿圣真君深深地鞠了一躬。 “尊上，您千万别这样！”羿圣真君急忙将他扶起来。“凡事都有因果，的确是青华做了有违天道之事，我身为他的父君，替她承担，乃理所应当。” 陆渊摇摇头，说：“此去不周山，本尊会收她为徒，尽力教导，殿下尽可放心。” 翌圣真君惊喜不已，伸手去拉青华。“青华，还不叩谢师尊？” 青华被他拉得踉跄了两步，却并不跪下，只用那充满着防备的濡湿的大眼睛瞪着他，如同一只受伤的幼兽。 陆渊心里一软，柔声问她：“还是不愿意么？” “不是说是我祸害了你吗？你怎么还敢放我这么一个祸害在身边？”青华恶声恶气地问。 “你去，还是不去？”陆渊却问。 青华磨磨牙，吸吸鼻子，说：“好，为了我父君能早日离开这里，我去！” 陆渊微笑：“去了以后，只要你想回来，我随时可以送你回来。” 青华眼神闪了闪，问他：“当真？” 陆渊点头。 “那……我得先跟我父君说些话，可否劳烦您先出去等一等？” “好，我在天墓园外面等你。”说完，他冲羿圣真君点了点头，身影渐渐隐没，消失在他们面前。 他一走，青华就从怀里掏出那四瓶至阳丹：“父君，我又得了四瓶至阳丹。您拿着。” 在天宫时，九儿就一直躲在她怀里，将其他瓶子里的瑶池水倒进了没有泡水那一瓶，将丹药清洗了个干净，连水渍都用仙术弄干了。 “这么多？”羿圣真君微笑。“你要帮父君好生感谢你青萍姐姐。” 青华咬了咬牙，说：“父君，其实……以前我都是骗你的。” “什么？”羿圣真君皱眉。 “青萍她是个心肠歹毒的人，从小就欺负我……”青华将青萍以前那些事情说给翌圣真君听。 以前不告诉他，是怕他担心。 但是现在她要去不周山了，就没有必要瞒着了。 省得父君不知情，被他们蒙骗。 “还有，您的龙雀仙剑，不是您病重期间被人偷了，是被太上老君骗了去……”青华又说。“父君，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羿圣真君面沉如水，半晌，深呼吸说：“我知道了。你放心跟尊上去吧！” “父君，我不在的时候，您必须坚持每天吃至阳丹。”青华说。“等这些吃完了，我会再给您送药来。” 翌圣真君摸摸她的脑袋，说：“放心，为了你和你母妃，父君也不会糟蹋自己的修为。” 青华眼眶一红：“那……我走了……” “去吧！跟着尊上，好好修炼。”羿圣真君微笑着跟她说。 第1563章 干嘛摸我的九儿！ 青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九儿蹲在她肩膀上，缩成一团。 到了天幕园门口，就见陆渊果然站在那等她。 他面对着天墓园的方向站着，不过并未看着入口，而是看着天墓园结界的方向，似乎能透过结界看到里面的东西一般。 青华咬牙看着他，眼神就跟长了刺一般。 都是因为他，她父君才会被夺了太子之位，受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常年疾病缠身。 都是因为他，她母妃才会被压在天虞山下，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她母妃长什么样！ 她所有的不公、不幸，都是因为他！ 虽然他在父君面前道过歉了，不过，她才不会原谅他呢！ 而且，此番去不周山，若他再次化神失败，说不定还要怪在她身上！ 她之所以答应去不周山，一来，洛河仙尊的卦卜得那么准，她这去了，说不定真的可以令陆渊早日化神！ 那样的话，皆大欢喜，她父君也可以早日离开天墓园。 二来……既然都说那不周山是个修炼的宝地，她去了，一定要好好修炼，将来也要修炼成个厉害的仙尊！ 她对自己的天赋，可是很有信心的！ 到时候，万一陆渊要再化神失败，还想将理由归咎在她头上，她特么就直接劈死他！ 然后，救出她的父君和母妃， 谁敢叨叨，她就劈死谁！ …… “过来。”正激情澎湃地想着，陆渊突然说了一句。 青华深呼吸，将满脑子的想法压下去，走过去问：“尊上，这只九尾灵狐是我养的，我可以把它带去不周山吗？” 陆渊看着她肩膀上那只小狐狸，骨碌碌水汪汪的大眼睛跟青儿如出一辙，正用一条尾巴挡了半边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陆渊微微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小狐狸那软软的爪子，说：“可以。” 小狐狸受惊地收回自己的爪子，藏在尾巴里，那模样，惹得陆渊又笑了。 如果是熟悉他的人，怕是要惊掉下巴了。 他今天笑的次数，怕是比过去一百年加起来还多。 不过青华不愿意了。 干嘛摸我的九儿！ 还朝它笑！ 她将小狐狸抓到怀里抱着不让他摸，问：“我们怎么去？驾云么？” “就你这点小仙法，驾云去，明年也到不了。”说着，他伸手一凝，一只模样精巧的仙船出现在他手里。 其实，若是他自己，可以用昆仑镜的空间传送之力回去。 但是青儿太过弱小，根本无法承受，他只得用仙船回去。 将那仙船往空中一抛，它便变大了，船身是白色的，雕刻着精美绝伦的花纹，上面竖着面仙幡，仙幡上，有不周山的标志。 陆渊拉了她，飞上船去。 仙船便朝不周山的方向飞去了。 青儿经常看到各种精美漂亮的仙船来往于天宫，小时候也曾流着口水好想上去坐一坐。 如今，总算坐上了。 只见两边的云彩在快速地后退，然而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罡风，只觉舒服又平稳，跟在地面上一个样。 她觉得新鲜，走到船舷边往下看。 巍峨的天宫，漂亮的东桃林，它们后面那黑沉沉的天墓区，都渐渐远去。 也不知道，她这一去，何时才能回来…… 正惆怅着，却见一个人驾云追了来，边追边叫：“尊上，等等！” 第1564章 本尊送给你的桃子，你可吃了？ 陆渊将船停下，让那人上了船。 来者是珞雅元君。 “珞雅元君，你可还有什么事？”陆渊问。 “我师父有封信，让小仙交给您。”珞雅元君说。“在十重天，您走得太突然了，小仙还没来得及给您呢！” 说着，她从神府中拿出一封信来，交给了陆渊。 “有劳。”陆渊接过去说。 这个时候，她该自觉地离开才是。 岂料，那珞雅元君转头看向一旁的围观某只小仙，眼里闪过一道深深的妒色，说：“尊上，您当真要将她带回不周山去吗？” 青华翻了个白眼，她人都在船上了，这不废话吗？ “她就是个祸胎，您若是再将她带回去……说不定她还会祸害您！”珞雅元君说。 陆渊淡淡地问：“那元君有何见教？” 珞雅元君毫不客气地“见教”说:“小仙有一法子，尊上将她带回去之后，不妨将她关进黑狱，既全了洛河仙尊的预言，又可以令她不再祸害您呢！” 黑狱？ 听起来就好可怕的样子。 青华瞪大眼睛看向陆渊，眼里不知不觉就有了几分恐惧之色。 陆渊声音微冷：“这是本尊自己的事情，就不劳元君费心了！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这分明是下逐客令了。 洛雅元君看出陆渊不高兴了，不甘心地继续说：“就算您不把她关进黑狱，您也最好离她远一些，随便将她丢在哪个角落里自生自灭就好，千万不要再让她祸害到您——” “洛雅元君。”陆渊突然打断她，语气颇为和缓地叫道。 “啊？尊上？”他居然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洛雅元君顿时脸红心跳起来。 尊上是不是终于感受到了她的关心和情意？ 尊上会跟她说什么呢？ 会不会也让她一起去不周山？ “本尊送给你的桃子，你可吃了？”陆渊却问。 “桃子……还没有呢！尊上赐予的东西，小仙哪里舍得吃它？小仙准备将它们日日放在神府里。看到那桃子，就像看到尊上一样……”洛雅元君含羞地说。 “蟠桃过一日就不好吃了。”陆渊说。“吃了它吧！” “哦……好！”洛雅元君从神府里掏出那两只桃子。“多谢君上的赏赐！” “我们要走了，不同路，就不捎着元君了。”陆渊说。 “那小仙先告退了！”洛雅元君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们的船。 仙船缓缓地启动。 不知啥缘故，却是走得很慢，远不如刚才快。 才没走多远，就听到后方传来惨叫声：“啊！怎么这么痒！” 青华飞上船舱顶看去，就见洛雅元君在云间翻来滚去，头发散了，首饰掉了，衣裳也一件件地被她自己扯掉，跟疯魔了一般。 青华看得目瞪口呆。 亲娘诶！那万蚁蚀骨散竟然威力这么大呀！ “尊上，救救我！”见仙船没有走远，洛雅仙君向他求救。 青华转头看向陆渊，却见他单手施法，仙船顿时加速，跟屁股上点了火一般，飞快的跑了。 很快，洛雅元君就变成了一个上下跳动的小黑点…… 第1565章 我是你师父，你是我的徒儿。 不知为何，青华突然觉得很好笑，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 陆渊见她总算高兴些了，嘴角微弯。 笑着笑着，青华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好像陆渊知道了桃子里面被下药了，故意让洛雅元君吃似的？ 没道理呀！他怎么会知道呢？ 还有，他也吃了桃，怎么他没事呢？ 青儿狐疑地看着他。 陆渊向她走近了几步，眉眼含笑地看着她：“为何这般看着我？嗯？” 那声音，跟他在众仙面前时那种超然清冷截然不同，低低的，酥酥的，带着种诱拐的色彩。 那个“嗯”字，还跟带了个勾子一般，勾得青华的小心肝狠狠地抽了抽。 青华本来很活络的脑子，顿时就故障了，不经大脑地问出一句：“你是不是知道桃子里有万蚁蚀骨散？” 陆渊挑眉：“原来，你往桃子里放的是万蚁蚀骨散啊？” “啊！”青华这才反应过来失言了，捂着小嘴，眼里满是悔恨之色。 “你可知道，毒害本尊，可是要关进黑狱的。”她生得太小，这般坐在船舱顶上，陆渊正好与她面对面地说话。“那黑狱里面，潮湿阴冷，臭气冲天，到处都是老鼠蟑螂，还有许多毒蛇会咬人……” 青华凉凉地看着这位幼稚的仙尊，没说话。 他身上没有半分杀气，分明就是在吓唬她！ 他当她是三岁小孩啊？ 她都七岁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上没有杀气，只是在吓唬你？”陆渊却又问。“本尊修为高深，不比你们这些小仙，有杀气也不会泄露半分的！” 咦？他怎么知道她能感觉到别人的杀气？ 青华凉凉的眼神有些变了。 “你是不是感到奇怪，我怎么知道你能感应杀气？”陆渊却又问。 青华咬着大拇指，大眼里满是疑惑。 陆渊将她另一只小手拿过来，轻轻将手指掰开，令她手心朝上。 然后用手指点了点她的手心，凑过去低声说：“我不仅知道你能感应到杀气，我还知道，你这里……有一朵花。” 青华这回是真的惊了，将大拇指从嘴里拿出来，呆呆地问：“你怎么知道？” 那可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 “因为，我是你师父，你是我徒儿啊！”陆渊回答。 “啊？”青华迷糊了。“这是什么道理？” 且不说他还没正式成为她师父，就算成了，也没道理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啊？ “将来等你长大了，就知道是什么道理了。”陆渊回答。 这话明显在哄小孩…… 就算哄小孩，能不能有点技术含量？ 青华在心里鄙视了一番陆渊，很好心地告诉他：“其实，我已经长大了。” “还不够大。” “什么时候才够大？” “等你飞升上仙的时候。” 飞升上仙的时候，就能想起前世的一切。 青华骨碌碌的大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那，既然你是我师父，我是你徒弟，等到了不周山，你会教我修炼吗？” “只要你乖乖听话，为师自然会教你。” 第1566章 船舱里 乖乖听话？真是幼稚！ 总把她当三岁小孩，她都七岁了好不好！还乖乖听话…… 青华心里又嘲笑了他一把，然后点点头，很乖巧地说：“好哒，师父。徒儿以后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陆渊貌似满意了，将她拉到船舷边，俯瞰着仙界大陆说：“是不是从来没出过远门？” “我跟桃翁一起去过招摇山，九儿就是在招摇山捡回来的。” “嗯……为师给你讲一讲沿途各个仙山洞府……” …… 青华看着他的侧脸，听他讲着沿途的仙山洞府，里面住着哪位神仙，修炼什么仙法，有什么宝贝……感觉他像一部无所不知的仙界全书，声音有如天籁般的仙界全书…… 听着听着，她今天一直紧绷的神经便完全放松了下来，眼皮开始大家，却是困了。 陆渊见状，笑着摇摇头，自然而然地将她脸上的一缕头发放到耳朵后面，说：“困了么？进船舱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他居然撩她头发！青华浑身都麻了麻，应了一声，就手忙脚乱地钻进了船舱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咋地了。 一靠近他，好像血就往头上冲，心跳加快，手忙脚乱。 难道是因为他修为太强大？ 一定是这样！ 不行，她一定要变强！ 要不然也太丢脸了…… …… 船舱里面有一张大床，铺着很漂亮的织着毛绒绒仙蒲花的床单。还有一床像云朵一般雪白柔软的被子，让人一看就好想躺上去睡觉呀！ 不仅如此，船舱里面还摆放着用某种木头做成的小灵兽，活灵活现的，仿佛向它们吹一口气，它们就会活过来一般。 在船舱的一个角落里面，还堆满着好几大筐的仙果。 “九儿，你若是想睡觉，就跟我一起睡，若是不想睡，就自己玩儿一会儿。”青华打了个呵欠说。 九儿偷偷瞟了几眼墙角的仙果，很淡定的模样，在枕头边蜷成一团，闭上眼睡觉。 青华摸了摸它的脑袋，也躺在床上，用那被子盖了，很快睡了过去。 那小狐狸悄咪咪地睁开了一只眼，见她睡沉了，顿时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跳到角落里放果子的地方，静悄悄地吃开了。 …… 陆渊进来的时候，就见它将那果子都吃得七零八落的，正摸着鼓鼓的小肚皮，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刚打完，就看到了陆渊走进来。 它立刻惊恐地用尾巴挡住眼睛。 我没看见尊上！ 尊上不知道我在偷吃！ 陆渊走到它面前，蹲下。 伸手拨了拨它的尾巴，露出那双迷茫又害怕的眼睛。 陆渊笑笑，摸了摸它的脑袋，说：“吃吧，等到了不周山，还有更多，你可以随便吃。” 小狐狸看他的眼神顿时变得萌萌哒。 陆渊笑了笑，起身走向那张床。 青儿小小的身子蜷缩在硕大的被子里，看起来那么小，那么脆弱。 她的睫毛又长又卷，像两排小小的扇子。 她的额头光洁漂亮，她的小嘴巴紧紧地闭着，形状柔软，灵气十足。 第1567章 一个美妙的世界 竟是……比在人间的时候更漂亮呢！ 陆渊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小狐狸跳上床，睁大一双无辜又好奇的大眼睛，歪着小脑袋，奇怪地看着陆渊的举动。 他在干嘛呢？ 难道他也跟自己一样，总是想要亲亲抱抱娘亲？ 青华不知道香香甜甜地睡了多久，梦里，九儿似乎在玩她的头发，那毛绒绒的尾巴弄得她脸上痒痒的。 她皱了皱眉头，一巴掌拍过去：“九儿！自个儿玩儿！别打扰我睡觉！” 这一拍，却拍了个空。 她睁眼一看，就看到九儿蹲在她旁边，正扭着头看着它旁边空空如也的位置发呆。 “九儿！”青华将它揪过来。“干嘛挠我？” “呜呜！”不是我呀！是尊上！可是那个奸诈的家伙，一转眼就不见人了！ “你这小家伙，欠收拾了是不是？” “呜呜呜……”真的不是人家啦！ “哇！你变重了好多！”青华反射性地看向船舱的角落：“九儿！你居然把那些果子都吃了！” “呜呜呜……” “你吃那么多会拉肚子的！”青华伸手就要打它。 它扭身一跳，跑出了船舱。 青华下了床，也追了出去。 只见外面太阳快要下山了，形成了一片艳红的火烧云。陆渊立在船头，深蓝的长袍与华丽的长发随风微微荡漾，形成一副笔墨浓重，震撼眼睛的夕阳美仙图。 “醒了？”陆渊回身问她。 青华回过神来，忙“呃”了一声：“还有多远？” “前面就到了。”陆渊指着前方说。 青华走过去，看向前方。 那是一片被夕阳映照得通红的云霞。 云霞里，隐约可见几个苍黑似铁，庄严、肃穆的墨黑色山峰……呃，看起来不咋地呀！ “难道那山峰就是不周山？”她问道。 “不周山隐藏在护山大阵中，你看到的，不过是幻象。”陆渊说。 “哦……” 仙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然后慢慢撞入了那片云霞里。 只见两边的云彩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开来，没过她时，眼前便是一变，白茫茫一片云海，跟睁眼瞎一般。 这种感觉很没有安全感，她伸手就想去摸船舷。 然而，船舷没摸到，她的手却落入一只温暖而稳定的手里，她听到陆渊在说：“一会就好了。” 从手上传回一阵阵的颤栗酥麻，青华又开始心慌气短，浑然忘了眼前的烟雾，也忘了安全不安全，甚至忘了挣脱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任由他牵着。 就那样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一亮。 那是一个怎样美妙的世界啊！ 一座巨大的仙山，以俯瞰仙界的高度，顶天立地的气势矗立在面前。上面亭台楼阁满布，飞流瀑布壮观，仙禽飞舞盘旋，气势磅礴，钟灵毓秀，绵延不断地往远处延伸而去。 远远看去，山峰如龙头，山脉如龙身，竟是一条横卧在天界山川间的巨龙一般。 在那望不见顶的仙山下，有飞流瀑布倾泻而下，在山下形成大片清澈透亮至极的水域。 第1568章 回家的欢迎仪式 夕阳如火，湖水如镜，倒映着水域上方悬浮的另一座仙山，云雾缭绕，仙气淼淼，形成一副美丽、壮观又奇幻的图画。 “哇哦，好漂亮的地方！”青华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形。 小狐狸蹦上她肩头，也呆呆地看着。 “这里就是不周山。”陆渊说。“还喜欢吗？” 青华转头仰望着他，竟看到他满眼的宠溺之色。 不知不觉脸红了一下，青华点点头。 就在这时，从山脚下的某处，出现一道拖着长长尾巴的亮紫红色火焰，准确地朝他们的仙船袭来。 “这是啥？好漂亮的焰火——”青华指着那火焰说。 还没说完，陆渊猛然将她拉进了怀里。 他身上硬邦邦的，青华被撞得鼻子疼，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离开了仙船。 只见那道火焰击中了仙船，仙船顿时四分五裂，变成了碎渣渣…… 呃…… 不愧是上古真神转世的陆渊仙尊啊，回家的欢迎仪式如此特别…… 陆渊放开她和小狐狸，施了个法将他们圈在半空中，说了句：“在这呆着。”然后转眼便已到了仙船爆炸之地。 只见天空出现一个漆黑如许的大漩涡，将那熊熊燃烧的仙船碎片尽数吸了进去。 然后，他和漩涡一起消失，到了远处那火焰飞来的山脚，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只见空中出现一道道的封印，山脚下出现一声声高亢的鸟（凤）叫（戾），让青华自动脑补一副陆渊凌虐小鸟的情景…… 那鸟貌似叫得好惨…… 陆渊好残忍…… 等鸟不叫了，陆渊便回来了。 “师父，刚刚那是怎么了？” “没事，走吧。”陆渊淡淡地说了句，带他们飞向水域上空的那座仙山。 是那只凤鸟。 今天不知发了什么疯，不惜自伤其身，冲破封印，喷出凤凰神火来攻击他们。 仙山上有一座很漂亮的宫殿，有演武场，还有苗圃，里面种着很多青华从来没有见过的奇花异草。 而且，一落地，她就感觉到一股跟外面截然不同的气息，很清新，很舒服。 “这里的气息跟外面不同……”青华眼前一亮，说。“感觉好舒服啊！” 陆渊正准备说话，却有个女子欢快地跑了出来，边跑边喊：“尊上，您回来了！” 那女子生得极为漂亮，大眼睛，小嘴巴，鹅蛋脸，穿着一身红色仙袍，这般跑过来，有种热情似火的感觉。 跑到他们跟前，女子打量着青华，问道：“尊上，这位是……” “她是青华公主。”陆渊说。 “青华公主？”女子面色一变。“该不会是……天宫的青华公主吧？” “嗯。”陆渊转头跟青华介绍说：“青儿，这是姒杞金仙，是我的侍女。” “哦……”青华点点头。 “尊上，您……为什么会把她带回来呢？”姒杞疑惑地问。 “以后她就住在这里。”陆渊说。“你对这里熟悉，以后，好生照顾公主。” “她？要住这里？”姒杞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怎么？”陆渊看向她。 第1569章 优待俘虏 “她不是……”姒杞咬咬唇，看向青华的眼神，充满着排斥和敌意。 “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陆渊皱眉说。 姒杞往日里没有这么多话，今天的话尤其多。 “是！小仙知错了！”姒杞忙说。“那……青华公主，你跟我来吧！我帮你安排一个住处。” “不用，我都安排好了。”陆渊带着青华往宫殿走去。 走到一间门口种着漂亮花朵的房间，陆渊说：“这是你的房间，进去看看吧。” 青华走过去，推门一看，心里顿时惊叹：好漂亮的房间！ 一张梦幻的小小公主床，粉色的书桌，粉色的衣柜，桌子上还放着个青白色的花瓶，里面的鲜花开得正盛！ 跟这里相比，她之前在桃林里面的小茅屋，简直不像是人类住的地方！ “就是给我住的？”青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陆渊点头。 还挺优待俘虏呀…… 青华走了进去，小狐狸也跳下了她的肩头，这里踩一踩，那里跳一跳，兴奋的跟什么似的。 青华怀疑它是一只爱美的母狐狸。 可实际上，它是公的。 如假包换的公狐狸。 “沐浴以后，换件衣服吧！”陆渊说。“衣服都在衣柜里。” “哦……”青华眨巴眨巴眼。 连衣服都有？ “换好衣服，到隔壁来找我。”陆渊说完，转身走了。 青华走过去，打开那粉粉的，上面飞着仙蝶的衣柜一看，哇……好多漂亮的仙袍呀！ 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都有！ 不仅有衣服，里面还有贴身的衣服，袜子，手套之类的。 看这些仙袍的布料，都是极好的，甚至好像比青萍那些仙袍的布料还好…… 衣柜的旁边还有一个很漂亮的梳妆桌，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绑发带，首饰，梳子之类的东西。 在门口的位置，还有一个大鞋柜，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鞋子。 这个房子里可真是生活用品，一应齐全呀！ 青华莫名觉得很开心，转身就准备关上门，沐浴换衣服。 然而，一转身，却发现那位侍女还在屋里面没有走。 她的眼神落在她的衣柜里，眼神很是奇怪。 像是愤愤不平，失落？ “姒杞金仙？”青华叫道。“麻烦出去一下？我要沐浴更衣了。” 姒杞转动着眼珠子看向青华，问：“青华公主，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做什么……”青华想了想，说：“具体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呢？” 青华摇摇头：“也不知道。” 姒杞深呼吸，笑了笑说：“那你先沐浴更衣吧！净房在里面，推开那道门就是。” “好，多谢。”青华回答。 姒杞环顾了这个屋子一眼，转身走了。 一转头，那脸上的笑意立刻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变成了极为阴沉之色。 这个房间，尊上自醒来就开始打理。 那些衣服，是他在金灵圣母那里寻来的最好的布料，交给圣母身边最会做衣裳的织女做出来的。 她一直以为……这个房间是给她准备的，那些仙袍都是给她做的。 毕竟，这里除了她，并没有别的女子。 第1570章 美晕了 而且，在尊上沉睡的这十年，是她一直在照顾他…… 可是，这些竟然不是给她的！ 而是给那个害得尊上没能化神的小祸害的？ 尊上为何要对她如此好？ 难道，是因为尊上在凡间历劫的时候，跟她做过夫妻？ 姒杞咬咬牙，瞥了一眼青华的房门，走了。 再不甘心，她也不敢在尊上面前多说什么。 毕竟，她只是个侍女。 …… 青华洗得干干净净的，便光溜溜地跑去找衣裳穿。 仙袍都是有仙力的，不仅有一定的仙术防御力，而且可以随便变换大小长短。 青华找了一间素白色的穿上，又用同色的发带绑了头发，到镜子前一照，顿时自己都惊呆了。 镜子里的小女孩……钟灵毓秀，如小雪团一般，好漂亮。 女孩子都是爱漂亮的，青华也不例外。 她开心地提着裙子转了一圈，问旁边蹲着看的小狐狸：“九儿，我好看吗？” 小狐狸看着白裙纷飞，嫣然一笑的青华，直接翻了个白眼，硬邦邦晕了过去。 美晕了。 青华笑着踢了它一脚，走出了房门。 它赶紧爬起来，跟了上来。 隔壁的房门是开着的，青华直接走了进去。 “师父，我来了。”青华说。 陆渊坐在桌前，抬眼看向她，看了好一会，叫道：“过来。” 青华走过去，在他对面跪坐下来。 小小的一团，跟陆渊高大健硕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 “师父，您叫我来，可有什么事？”青华问。 陆渊从神府中拿出一物，雕花底座，五根颜色不同的柱状灵根木，围合成个梅花桩的模样。 “师父，这是灵根木吧？您是想测测我的灵根吗？”青华问。 “嗯。”陆渊回答，指着梅花桩中间的位置：“往这里滴一滴血。” 青华滴了一滴精血下去。 灵根木是天界的一种灵木。 每棵灵根木上，都长着五支枝桠，剥开其皮，内中便是眼前这灵根木的样子：分别呈白、绿、黑、赤、黄五种淡淡的半透明的颜色，对应金（雷道）、木（木道）、水（水道）、火（道）、土（土道）五种元素。 仙人们的精血滴在上面，各种属性的灵根情况如何，便一目了然。 通常，各人五行天赋各有高低。 其中最高的一种或两种，便是最适合神仙们修炼的道法。 以前，桃翁给青华找来灵根木试过。 测试的结果……以桃翁的话来说，若非生逢这动荡的末世，又受尊上之事牵连，就她的天赋，足以让天帝和王母将她当成绝世宝贝。 青华的精血一下，五根灵根木，同时开始升起浓重的颜色，从下到上，越过从低到高的三种刻度，最后，全部封了顶。 更夸张的是，白色的灵根木，竟然爆裂了！ 是的，爆裂了！ 仿佛承受不住她的灵根之重，爆裂成了碎片。 “又爆了。”青华说。“以前桃翁也给我测过，刚开始还以为雷灵根木坏掉了，后来测了好几回，都是如此。”青华说。 陆渊眉头动了动。 第1571章 你还想离开？ 他知道青儿的五行天赋大圆满，但是，这雷灵根是怎么回事？ 难道，跟在凡间之时，在仙界之门外得到的那颗雷珠有关？ “坐过来。”陆渊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青华挪过去了。 正不知他要干什么，陆渊便一边托了她的后脑勺，一手抵住了她的额头。 他的灵力自眉心处进入她的身体，上下游走了一边，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难道，那颗雷珠融入了她的魂魄当中？ 在天界，他还真没有见过能融入魂魄的宝物。 或许，那雷珠并非是天界之物？ 联想到青儿的来历，那雷珠又认她为主，陆渊若有所思…… 陆渊想问题出了神，青华却面红耳赤了。她转动眼珠子，问他：“那个……师父，你在干什么？” 被他这般捧着头，她的呼吸、五感便全是陆渊的气息。 他的灵力还游走遍了她的全身……她好像又犯病了，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陆渊放开了她，说：“以后你就主修雷道吧，但其他的也不能落下。” “啊，我还要修其他道啊？”青华不解地问。 “雷道、木道、水道、火道、土道，你都要修，一个都不可以落下，五行灵力越是均衡，渡劫之时，就越是容易。”陆渊说。 “可是……不是说有些道是相克的，不能同时修吗？例如水道和火道，我若同时修了，不会水火不容，互相制掣吗？” “所以说，缺一不可。五行同修，相生相克，达到均衡。”陆渊说。“这对旁人来说，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你的灵根为五行大圆满，极为罕见，堪称完美，五行同修，对你来说，正好！” “这样啊……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青华摸着下巴说。 陆渊笑了一下，摩挲了一下她的头顶，说：“今天你刚来，自己且出去逛一逛，熟悉下环境，明天为师正式教你修炼。” “好，多谢师父！”青华要走，却又想起一事来，坐回去问：“对了，刚刚那侍女问我，来不周山做什么？什么时候走？我都回答不上来。师父，您可以告诉我么？” 陆渊沉默了一下，问：“你不知道来干什么？” “洛河仙尊说，助您渡劫化神。”青华说。“好像还说……要双修，可是，我不知道，具体需要我怎么做呢？双修，是跟你一起修炼吗？” 双修……乃男女交合，阴阳交泰之修。 陆渊看着她那明澈无邪的大眼睛，耳根有些发红地说：“没错，双修就是一起修炼，所以我才会收你为徒。” “哦！”青华点点头说。“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呢？” 陆渊脸色沉了沉，说：“既然来了不周山，拜我为师，得我之道，这里，便永远是你的师门，还想离开？” “这样啊……”青华感觉他好像翻脸了。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去吧！为师还有事。”陆渊说。 “好，那徒儿先去四处看看。”青华和九儿一起蹦蹦跳跳地出去逛去了。 陆渊从神府中拿出洛雅元君追上船，交给他的那封信，打开看了。 第1572章 野草 一看上面的内容，他顿时眼神一凝。 信是夙姚仙尊写来的，上面说，她无意当中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小世界，那里面蕴含着极为浓厚的先天之气。 她邀请陆渊一起去小世界里面闭关修炼。 事实上，这座仙山之上，就充满着先天之气。 陆渊的修为，并不需要更多的先天之气了。 只等度过无量天劫，他就能够化神。 所以，他修书一封，婉拒了夙瑶仙尊的邀请。 将信纸折成一只纸鹤的样子，给它渡了一口仙气，那纸鹤就化作一只小小的仙鹤幻影，飞向了夙姚仙尊所在之地。 这是修炼木道的神仙方才具备的能力。 陆渊跟青华一样，也是五行大圆满，五道全修…… …… 青华蹦蹦跳跳地跑出去，看到仙山上的一花一草，都觉得无比新奇。尤其是见到宫殿左侧的一片花圃，她就迈不开步子了。 “九儿，你说这究竟是什么花呀？”青华惊叹地跟九儿说。“桃林里面仙气充沛，生长着各种各样的仙草仙花，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些……” 九儿没吱声。 “这花的味道好香，闻着……应该可以用来做香料，有提神醒脑，宁心静气之效。”她又喃喃说。 九儿还是没应她。 青华转头一看，正好看到九儿含住花圃周边长得很茂盛的一种绿油油的草，嚼吧嚼吧吃了。 “喂！”青华叫道。“你是一只九尾灵狐，不是猪！怎么什么都吃！” “吱吱！”九儿又咬下了一棵草，好像很喜欢吃的样子。 “好吃？”青华问。 九儿点点头。 青华也摘下一棵草来，放嘴里嚼了嚼，顿时眼前一亮：“诶？这草还真不是一般的草，对于你们灵兽的修炼很有好处！你快多吃些！” “吱吱！”九儿欢快地啃着草。 这小家伙可真能吃，不一会，就将那苗圃周围的草啃了个干净。 “喂，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两人仰头一看，就见姒杞从后面飞了过来，看着地上被九儿啃秃噜的草，很凶地吼道：“你怎么敢让它吃掉这些天灵草！” “天灵草？你说这些野草么？”青华一脸无辜地问。 “野草？这里是不周仙山，会长‘野草’这种东西吗？”姒杞看似气坏了。 在她看来，这两只才像野草！ “它们随意长在这花圃的周围，不是野草是什么？”青华不解地问。 “这是天灵草，它们散发出的灵力，能够养护这些紫萝香！”姒杞指着花圃中间那些又漂亮又香的花说。“尊上在花圃周围种上这些天灵草，长了上百年才长成这样茂盛，你居然让这只蠢狐狸将它吃掉了？” 九儿被人骂了，“嗷”地叫了一声，委屈地跳到了青华手上。 青华安慰地摸摸它，对姒杞金仙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还以为这些草只是花圃边肆意生长的野草，所以没有阻止它……” “哼！”姒杞皱眉冷哼一声，说：“吃都吃掉了，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反正这丛紫萝香是废了！你就等着尊上发落吧！” 第1573章 九儿爱吃 说完，她就往陆渊的房间那边走去。 青华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站在那，咬着大拇指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很快，陆渊被姒杞请来了。 “尊上，您看！这些天灵草，被那九尾灵狐给吃掉了！”姒杞指着地上说。“这些紫萝香，怕是要枯死了。” 陆渊看着满地的草茬，又看了看青儿怀里缩成一团的小狐狸，向他们两个走了过去。 姒杞嘴角凝出一抹笑意来。 其实，那只蠢狐狸刚开始啃草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可是她没有阻止。 就等它把草啃完了，她才来的。 尊上颇为喜爱这紫萝香，一直精心养着它们。 要是就这样被他们毁了……说不定就会将他们赶走！ …… “九儿，这些天灵草，是你吃的？”陆渊问。 九儿很害怕。 但为了不连累娘亲，它伸出小爪子，指指它自己的小鼻子，点点头，又指指青华，摇摇头。 意思是说，是它自己吃的，跟他娘亲没有关系。 “你喜欢吃这个？”陆渊又问。 九儿又萌萌哒点点头。 “姒杞。”陆渊叫道。 “尊上，您有什么吩咐？”姒杞微笑问。 她觉得，尊上八成是叫她把这狐狸给打死或是关起来，甚至将青华和狐狸一起送走。 她很乐意效劳！ “百草金仙那里，种了许多天灵草，你去一趟她那里，多割些回来给九儿吃。”陆渊说。 “什么？”姒杞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说是我让你去的。”陆渊又说。“她应该会给的。” “可是，您的这些紫萝香……” “几株花而已，枯萎就枯萎了，拔掉就是。”陆渊说。“快去吧，多拿些回来，九儿爱吃。” 说完，他摸了摸九儿的小脑袋，转身回去了。 “吱吱吱吱！”九儿跳下地，撒欢地乱蹦乱跳，完了还朝那姒杞做了个鬼脸。 姒杞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精心养了百年的花草，被这只蠢狐狸吃了，尊上不但不追究，还让她再去割草来喂它？ 凭什么啊！ 这只又小又弱又蠢的狐狸，她堂堂的金仙之尊，为什么要去给他割草吃？ 看到这位姒杞金仙阴晴不定的表情，青华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说：“姒杞金仙，那就劳烦您了！九儿，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一人一狐，就这样走了。 姒杞深呼吸，咬牙说了一句：“行！去割草！你们等着！” 远去的青华转头看了花圃的方向一眼。 那边，有杀气。 …… 这天傍晚之时，姒杞还真的送来了一大筐的天灵草。 来了以后，她居然不再跟之前那般凶了，满脸堆笑地跟青华说：“青华公主，这些天灵草，够你的灵宠吃了吧？” “有劳金仙了！”青华道谢道。 九儿欢快地跑过来，跳进筐里，打了个滚，便窸窸窣窣地吃起草来。 姒杞看着它那欢腾的样子，微笑说：“公主的这只灵宠真可爱，是哪里得来的？” “招摇山。”青华说。“它叫九儿。” “九尾狐一般不跟人的，真难得！” “它一生下来，母狐狸就受劫而死，大概是把我当成它娘亲了！”青华笑道。 第1574章 莫不是得了什么病？ “这样啊！百草金仙跟我说，很多仙兽都喜欢吃天灵草，因为它们蕴含的灵力，有助于仙兽修炼。”姒杞又说。“以后，若九儿还想吃天灵草，尽管跟我说，我再去帮它跟百草金仙要。” “多谢，天灵草对九儿的确是极好的。只是，为什么我以前都没见过此草呢？”青华奇怪地问。 “这不周仙山上，有先天之气。上面的花花草草，都是受先天之气的滋养而生，在外面是见不到的。”姒杞说。“就是百草仙子那里的天灵草，也是从尊上这里求了种子，移栽过去的。” “这样啊……难怪我不认得。”青华点点头。 “说到这个……其实今天之事，是我的错。你根本不认得天灵草，不知者不罪。是我没有及时带你熟悉这里。”姒杞说。“不如，明天我再带你四处看看，熟悉一下环境吧？” “我今天已经熟悉过了。”青华回答。 这座悬浮在水域上方的仙山并不十分大，她今天半天就溜达完了。 “我还是带你看看吧。”姒杞说。“这里虽地方不大，但有个地方，却是尊上的禁地，不让人进去的。我带你去认一认地方，免得你又误闯了。” 青华本来想拒绝，不过，万一真的发生那样的事，她是个新来乍到的，究竟是不好。 于是她就应了。 “那好。”姒杞金仙笑着说。“明天你得空的时候，就来找我，我就住在后面的东院里。” “好。” “那我先走了。”姒杞笑着看了看吃得很欢的九儿，离开了。 青华奇怪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又漂亮又真挚，可是，散发的气息，却是阴沉沉的。 莫不是得了什么病？ 她总觉得这位不正常似的…… 九儿着实是个吃货。 姒杞送来的那一大筐天灵草，没到第二天，又被它全都给吃了。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青华就感觉它浑身充满着浓浓的天灵草味道，估计几天都消不掉了。 陆渊果然开始教她修炼。 他这个师父倒是颇有经验的样子，很会教徒弟。 青儿不过半天的时间，便窥得门道，那本来就很厉害的赤火雷，威力更增加了几分。 到下午的时候，便是她自由活动的时间。 她便依约去找姒杞，去认那禁地。 九儿成天跟她寸步不离的，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姒杞所谓的禁地，是后山脚下的一个洞府。 那洞府用仙瘴挡了，又有仙术禁制锁着，若不是姒杞带了她来，她其实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 “这里面是什么呀？”青华见这洞府挡得如此严实，倒是好奇得很。 “既是尊上的禁地，自然是除了尊上，谁也不许进去，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姒杞说。 “哦……”青华点点头。 “这座仙山上，除了这里，其他地方都是可以去的。”姒杞说。“你千万记住，不要随意闯到这里来，那些仙法禁制都是很厉害的，不小心碰到，非死即伤。” “知道了，多谢金仙。” 第1575章 麒麟兽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尊上交代我去一趟金灵圣母那里，怎么给忘了呢！”姒杞突然很着急地说。 “哦！那你快去吧！我自己回去即可！”青华说。 “好。那公主快回去吧！”姒杞化作一道流光，走了。 “走吧！我们也回去吧！”青华冲九儿招招手。 岂料，就在这时，后方树丛里，竟然出现了一只麒麟兽。 它满身金毛，只腰上覆盖着尚未长全的金甲，一看就是一只幼兽。 不过，即便是幼兽，也足有老虎一般大小，浑身都是尚未驯化的戾气，青华和九儿两只在它面前，跟撮点心似的。 “嗷！”它一出现，就朝九儿扑了过去。 “呜呜！”九儿吓得撒腿就跑。 那麒麟兽也不追，“嗷”地叫唤了一声，便有一道金色的雷电劈中了九儿。 九儿尖叫了一声，浑身的白毛，顿时变成了黑毛。 “你干什么？”青华大惊，跑过去挡在九儿面前。 然而那麒麟兽却连正眼都没看她一眼，又是一道雷电，还是劈向九儿。 青华将九儿压在身下，替它挡住了雷。 那金色雷电劈在青华身上，她一点都不觉得疼。 不但不疼，她还觉得舒服。 她向来如此。 雷电有天、地、玄、黄四种级别，只要是黄级的雷电，完全伤不了她。 不但伤不了，被黄级雷电劈了，她还觉得浑身舒泰。 那麒麟兽劈了她好几下，见她毫无损伤，气得直刨脚，咆哮着就朝他们冲了过来。 青华瞅着它那目露凶光的模样，心道它莫不是想生撕了他们？ 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看它撕了自己，所以，手起雷落。 “轰隆隆！”一声。 一道赤火雷降在那麒麟幼兽身上。 那麒麟兽浑身的金毛，也变成了黑毛。 “嗷！”这一下，貌似惹毛它了。 他猛然一张嘴，朝两人喷出一道汹汹火焰来。 这麒麟兽，竟然同时会雷道和火道！ 青华抱着九儿就地一滚，勉强躲过火势最猛烈的范围，但身上还是被烧到了。 她闻到了自己头发的焦味。 若非身上的仙袍具有防护力，恐怕连身上也要被烧伤。 “你这畜生！”青华怒了。“我见你出现在这里，定然是跟陆渊有关系的灵兽，便处处让着你，你倒是得寸进尺了！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杀我们？” “嗷！”那麒麟兽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再次张嘴朝他们喷火。 青华眼神一寒，催动灵力。 一道树干粗的赤火雷朝它劈了下去。 那麒麟兽张大了嘴还没来得及喷出火来，便被劈中了，顿时满身焦黑，直挺挺硬邦邦地躺了下去。 死了。 “小样！毛都没长全！你还真以为本公主怕你呀！”青华走过去，逼出它的内丹来。 这麒麟兽的内丹，闪电密布，火焰翻滚，同时蕴含着雷灵力和火灵力，是个好东西呢！ 陆渊去的时候，就见青华拿着那麒麟兽的内丹，想要生吃下去。 九儿在旁眼巴巴看着，口水直流。 “天哪！”一个声音惊呼道。“你干了什么？你怎么能把这麒麟兽给杀了？” 青华转头一看，就看到陆渊和姒杞来了。 第1576章 金灵圣母是谁啊？ “公主，这麒麟兽是金灵圣母寄养在此的，你怎么能将它给杀了？”姒杞一脸担忧惊恐的表情。 青华看她的神情，觉得自己大概又闯祸了，弱弱地问了句：“金灵圣母是谁啊？” 好像总听他们提起。 “金灵圣母是尊上的母亲啊！”姒杞说。 青华恍然大悟。 陆渊是天界唯一一位上古真神，关于他的事情，广为流传，各路神仙皆知。 他是千年前，由五位仙尊，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召唤出的上古神祗，投生在不周山脚下一位女仙的肚子里。 那位女仙，便是金灵圣母。 …… 青华的两只食指对啊对：“师父，这个麒麟兽想杀我们。我……我一时冲动，就把它……” 陆渊看着青华怀里的小黑狐狸，又看看青华被烧卷了的一撮长头发，脸色寒了寒。 姒杞见陆渊脸色难看，眼里闪过一丝得色。 这只麒麟兽跟那蠢狐狸一样，极为喜欢吃天灵草。 还有，散发着天灵草味道的仙兽，它也喜欢得紧。 这后山上自然生长的天灵草，早被它啃了个干净。 凡是跟它抢天灵草的小灵兽们，也被它吃了个干净。 再加上它从小被宠着，性子有些霸道。 如今嗅到蠢狐狸身上那浓浓的天灵草的味道，不吃了它，定然是不会罢休的！ 青华和麒麟兽肯定会打起来。 按照姒杞的想法，这一仗，无论谁胜谁败，她都乐见其成。 若青华两个被麒麟兽吃了，尊上也不好迁怒到金灵圣母的仙兽身上去。 万一麒麟兽不敌，反被青华杀了……青华也会很惨！ 因为，尊上可是很清楚地知道，金灵圣母有多宝贝那雷火双修的小麒麟兽的。 否则，也不会特地送它来这里，接受先天之气的滋养！ 到时候，尊上没法跟金灵圣母交代，自然会发落她！ “尊上，这小麒麟兽是金灵圣母极为喜爱的，她再三嘱咐我好生喂养。”姒杞一脸为难地说。“这下，可怎么跟她交代呀？” 陆渊的眼角瞟过姒杞，却问青华：“青儿，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青华说：“是姒杞金仙说，带我来认一认山上的禁地，免得我无意当中闯进去。” “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带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姒杞竟然矢口否认了。“这里有仙障挡着，又有禁制锁着，你就算来了也闯不进去。我带你认什么禁地？” 她的谎撒得理直气壮。 事实上她带青华来的时候就确认过，陆渊当时离开了仙山，去不周山脚下，再次封印那凤凰去了，根本不可能看到她们。 “你明明是那样跟我说的！后来你不是说师父差你去金灵圣母那里，你就先走了。”青华瞪着她。 她就说，这位怎么总有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难道，她是故意引她来，好让那麒麟兽吃了她吗？ “尊上，我真的没有带她到这里来！这后山上养着麒麟兽，我是知道的！我怎么会带她来这里呢！”姒杞解释道。 陆渊看向姒杞，眼神森寒：“姒杞。” “在。”姒杞立马应道。 “你马上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吧！” “啊……啊？什么？”姒杞瞪大眼睛，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第1577章 来历不明的蠢狐狸 “怎么？听不懂本尊的话？” “尊上，您难道要赶我走吗？”姒杞觉得，她一定是理解错了。 “你若无处可去，可以再回金灵圣母那里。”陆渊冷然道。 “可是……为什么啊？” “你带青儿过来的时候，本尊看到了。”陆渊回答。 姒杞脸色剧变，他看到了？ 他明明离开了，怎么看到的？ “怎么？本尊冤枉了你？”陆渊冷然看着她。 姒杞心里一颤，跪下道：“尊上，是小仙带她来的，但是我绝对没想到她会杀了麒麟兽啊！我刚刚……只是怕您责怪我，所以一时不敢承认——” 陆渊却说：“你的罪责，不在于此。而是……这麒麟兽平时都是你在饲养，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伤到青儿和九儿，便是罪无可赦！” 什么？ 他要赶她走的理由，不是因为青华杀了麒麟兽，而是因为麒麟兽伤到他们？ 这是什么理由？ “还愣着干什么？”陆渊皱眉。“还不走？” “尊上！”姒杞红着眼睛哀求道。“求您看在您沉睡期间，姒杞一直伺候您的份上，不要赶我走！” “本尊沉睡期间，的确是你在照料仙山。但在这十年里，你得此处的先天之气滋养，仅仅十年，就从凡仙变成了金仙，本尊觉得，并不亏欠你多少。” 姒杞忙道：“小仙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就算您不看在姒杞多年相伴的情份上，也请看在圣母的面上，毕竟是她老人家派小仙来伺候您的呀！” 陆渊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若非如此，九儿被伤成这样，你以为你还能活？” 九儿被伤成这样？ 它伤成哪样了？ 不就是毛被雷劈成黑的了吗？ 姒杞很不服气地问：“尊上，我陪在您身边这么多年，难道，在您心里，我连只来历不明的蠢狐狸都不如吗？” 来历不明的蠢狐狸？ 那是他儿子！ 陆渊深呼吸，说了一个字：“滚！” 尊上动怒了，便有一股极为可怕的毁灭气息袭来。 姒杞心胆俱颤，却还是不死心，竟转而跪求青华，拉着她的仙袍下摆说：“青华公主，是我错了，刚刚我不该走开的，更不该不敢承认，求您原谅我吧！” 青华将自己的仙袍从姒杞手里拽出来，说：“你对我那么凶，还想让那麒麟兽吃了我，我才不要帮你呢！你离开这里，可太好了！” 说完，她还翘着嘴，“哼”了一声。 姒杞被青华“哼”得想一掌拍死她，但是……有陆渊在侧，她哪里敢？ 她只好站起身来，不情不愿地走了。 只听陆渊关切的声音传来：“青儿，有没有被烧伤？” “没有。”青华回答。 “还说没有！头发烧成这样了！走，跟师父回去。”陆渊带着她，飞走了。 姒杞望着他们离去的仙踪，气得猛跺脚。 也是她运气实在不好，这一跺，正好跺在一块滑石上。 那滑石一滑，她就摔了个仰倒。 “滋！”地一声。 姒杞猛然尖叫，一个跟头冲上了天。 原来，她摔下去的时候，手正好按在一根被麒麟兽的火烧红的干木棒上…… …… 第1578章 男女有别 陆渊带着青华和小狐狸回到了宫殿，放了一大一小两只木桶，往里倒入了一种绿色的药液。 然后，将小狐狸放进了小桶。将青华脱得只剩里衣，解开头发，放进了大桶。 然后，嘱咐他们在里面好好泡着，他去去就回。 “师父，你要去哪里？”青华扒着木桶问。 “去金灵圣母那里，解释一下麒麟兽的事情。”陆渊说。 “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青华说。 陆渊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不是你的错，是那姒杞居心不良，为师早该让她离开的。” 他不是没有察觉姒杞的心思。 不过，她一直恪守规矩，看在金灵圣母的份上，他便一直留着她。 如今她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陆渊是万万不会再留她在仙山上的。 “师父，你真的有看到她带我去后山吗？”青华很怀疑。 当时，他明明就不在仙山上。 陆渊回答：“没看到。” “啊？”青华大眼里满是疑惑。“那你为什么说看到了？” “这叫作：兵不厌诈。”陆渊回答。 你还挺奸诈…… 青华眨巴眨巴大眼：“哦……” “在这灵液里乖乖泡着，等我回来。” “好，辛苦师父了。”青华挥挥手说。 陆渊冲她微笑了一下，转眼消失不见。 “渍渍……”青华抱着胳膊，一脸思考人生的表情。“这位便宜师父……好像也没那么坏哈……是不是九儿？” “吱吱！”九儿泡在水里，显得越发地小了，小小的木桶对它来说像个浴池，在里面又是扑水又是翻滚，很开心的样子。 “他既然对我们好，我们也就对他好些，杀他的事情，可以暂且放下，咱们好生修炼，助他化神，你说呢？” “吱吱！”九儿应道。 “吱吱，吱吱，你啥时候能学会说话啊？人家的灵兽都会说话，你就只会叫唤！” “吱吱吱，吱吱吱……” …… 陆渊回去的时候，青儿还在桶里泡着。 但是九儿却不见了。 “嗯？九儿呢？”陆渊问。 青华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陆渊看了看地上的水渍，然后伸手从青华背后她的头发下面，把它抓了出来。 “吱吱吱吱！”它那一身的黑毛，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颜色，贴在身上，跟陆渊的一只手掌差不多大。 “你是一只公狐狸，不可以跟青儿一起洗澡，知道了吗？”陆渊的语气，充满威胁之意。 “吱？”九儿很是不解地瞅着他。 “男女有别。”陆渊将它丢回小木桶去。 男女有别，你可真有才！ 那是我娘亲诶！ 小狐狸将脑袋搁在木桶上，大眼里闪动着凉凉的光。 “师父，金灵圣母怎么说？可有怪罪？”青华问。 “不过一只低阶灵兽而已，没事。”陆渊淡淡地说。 因为修炼的缘故，金灵圣母的确很需要那只雷火双修的麒麟兽。 他已经答应金灵圣母，再去帮她找一只更好的来。 “那徒儿就放心了。”青华顿时心里一松，想到这山上只有他们三个人住了，开心地说：“师父，这灵液可真神奇，九儿烧焦的毛这么快就好了，我的头发也好了。” “嗯。”陆渊说。“灵液可涤除杂质，恢复损伤，将身体调养到最佳的状态。” 第1579章 炎帝的炼丹房 “它是什么做的呀？” 陆渊摇摇头：“具体是怎么做出来的，为师也不太清楚。” 青华舔了舔手指上的灵液，微眯着眼睛说：“这应该是活芝草，用五根水熬了，放凉以后，再加了清魄水……” 陆渊见她念念有词的模样，不由眉宇一动。 她竟尝药而知成分和炼制方法？ 她在凡间就极有炼药的天赋。 如今，貌似不但没有消失，还越发地强了？ 或许，该让她学着炼药，方才不负此天赋…… 想到此，陆渊问她：“青儿，你想不想做个药仙？” “药仙？”青华一愣。 “嗯。” “当然想了！我父君病重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我能跟太上老君一般，成个厉害的药仙该多好！”青华说。“那样的话，我一定炼制用不完的至阳丹，给我父君送去。就不用总是去偷……呃……” 她瞅了陆渊一眼，又说：“可是桃翁跟我说，仙药的药方、炼制方法，从来都掌握在极少数神仙手里，除非能拜他们为师，得他们真传，外人是不可能学会的。” 青华说的是事实。 仙界与人间不同。 仙药的药方，从来是一对一单传。 而且，一般都只传给自己的儿子，根本不可能传给外人。 所以，即便像青萍那样拜入了太上老君门下，她也顶多只能学会些毛皮。 太上老君真正的真传，只会传给他自己的儿子。 “出来，我带你去个地方。”陆渊说。 “去哪里？”青华奇怪地问。 陆渊将她拎出来，弄干了，束上发，穿上仙袍，带着她直往不周山飞了去。 近处看不周山，当真是高不见顶，大不见边。 跟不周山相比，他们住的小仙山，跟颗小石子儿一般大小。 陆渊不许她来这边，说是山里有厉害的仙兽。 此时，他却带着青华，直往不周山山腰的方向飞去，最后落在位于山腰上的一处殿阁门前。 这处殿阁，精美绝伦，前后有院。 前院临着悬崖，从下方长出一棵极大的仙松，一大半伸入院里来，漫漫云雾，青翠欲滴，看着怪有意境。 后院有一口水井，砌得很是精美。 走到门口，青华却停下了脚步，瞅着门口上方的字，念道：“炎？” “此处，是炎帝的炼丹房。”陆渊说。 “炎帝啊？”青华眼前一亮。“炎帝？” 那是天界响当当的大药仙，跟太上老君齐名呢！ “嗯。”陆渊点头。 陆渊座下有青帝、炎帝、白帝、黑帝、黄帝五位仙君。 他们在这不周山上，都有自己的修炼洞府。 此处，就是炎帝的炼丹房，也是他的修炼洞府。 陆渊打开了门口的禁制，带着青华走了进去。 里面五间房。 一间最大的，是炼丹房。 火炉、火鼎，各种炼丹器具齐全。 一间里面放着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鼎。 一间里面分门别类存放着各种各样的常见药材。 一间是个修炼的静室。 还有一间，是个杂物间。 “这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用。”陆渊说。 “啊？我用来干什么？”青华问。 第1580章 迷之信任 “炼药啊！” 青华满脸惊喜之色：“师父您还会炼药啊？您要教我炼药吗？师父你真是无所不会啊！” 陆渊咳了一声：“为师不会炼药。” “……那您什么意思？” “这里炼丹房、炼丹炉、药材什么的，一应俱全，你自己琢磨琢磨，就会了。”陆渊说。 “哈？哈？您不是开玩笑吧？”青华感觉这位师父可真是个奇葩。“要是这样就可以的话，这天界还不遍地是药仙？药仙们就不会一个个拽得跟二百五似的了！” 想当年，翌圣真君病重之时，桃翁带她去招摇山的玉藻上仙那里求药，结果连人家面都没见上，倒带了只狐狸回去。 后来，她没辙了，方才拿着她父君的龙雀仙剑去求太上老君…… 陆渊从炼丹房旁边的黄金木架子上拿了一支玉简，递给她说：“看看这个。” 青华接过去，用仙法一看，里面的内容，如浩瀚之海。 貌似涵盖了从仙草到仙兽，从可炼药之水、之火、之土、之鼎各种的介绍。 里面，还有许许多多的药方。 “哇……这东西可真好。”青华羡慕地说。 “你拿着吧，给你了。”陆渊说。 “可这不是炎帝的东西吗？”青华不解地问。“您可以随便拿来送人的吗？” “炎帝……他受了些打击，发誓从此再不炼药，将这炼丹房废弃了，连这玉简一块给了我，说若是遇到有缘人，交给他传承下去。”陆渊说。“为师看你很适合，不妨试一试？” “什么？炎帝不再炼药？把这儿废弃了？” “嗯。” “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炼药啊？毫无基础，哪能行啊？” 陆渊想了想，说：“要不这样，你就拣玉简里记载的一种丹药试一试，如果炼成了，你便将他这洞府和传承收着，如何？” 师父您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 青华扯扯刘海，勉为其难地说：“好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自然要试一试。 她从玉简里找了找，发现个方子：雷火丹。 乃是给修炼雷火系的神仙服用了，可以增加修为的丹药。 她之所以看中这个，是因为，那雷火丹所需要的最主要的一味材料，便是：雷火双修麒麟兽的内丹。 她正好有一个，在兜里揣着呢！ 另外还需有几种药材。 青华根本连药材都不认得，好在炎帝的药材库里，每种药材上都写了名称，她对照着抓了，按照里面记载的用量和方法进行浸泡等等工序。 在这期间，陆渊一直在旁边跟她说：青儿，你不必完全按照这上面说的做，凭你自己的感觉来就好。 每次他这样说的时候，青华都不吭声。 直到材料都准备好，准备入炉的时候，他又说了一遍。 青华就实在忍不住了：“师父，我从来没学过炼药，不仅没见过雷火丹长什么样，连药材都不认得，您对徒儿，究竟是哪里来的信心？” 陆渊回答：“为师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青华叹了口气。 陆渊这迷之信任，简直是……醉了！ 第1581章 坐在了陆渊的膝盖上 炼药是一件多么复杂的事情啊？ 从药材的年份、炮制的程度，不同药材药性的相合、相引，到炉鼎的选择，火的种类，炼制时间等等，任何一个细节照顾不到，可能就是废丹，甚至毒丹！ 这位师父居然让她自学成才？ 不仅自学成才，还让她不必照搬药方，凭自己的感觉来？ 她只想呵呵！ 将丹药和药材入了丹炉，那玉简上却没写用什么火。 “师父，这上面没写用什么火。”青华说。 “那或许是用普通的火吧。”陆渊说。 “哦……” “师父帮你捡些干柴来生火。”陆渊仙尊居然去帮她捡柴火，而且兴致高昂。 不仅捡柴火，还帮她烧火。 青华坐在旁边看着，一直不说话。 火上的炉鼎，是个圆球形的紫铜鼎，顶盖上镂刻着鸟兽图纹，四个方位各有一长长的凤鸟头。 水开以后，就从那凤鸟头里喷发出阵阵药气。 陆渊在旁边又说：“你仔细闻着药气，然后根据药气调整火势大小。” 完了补充了一句：“为师以前见炎帝就是这么炼丹的。” “师父，我根本没闻过雷火丹的味儿是啥样，您让我怎么闻？” “青儿，师父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青华猛然抱着脑袋，趴在膝盖上，崩溃了。 “青儿——” “我叫青华，不叫青儿。” “你抬起头来，试一试。” “怎么可能炼成嘛！”青华直摇头。 突然，她整个人都飞了起来，等她回过神来，发现……她居然坐在了陆渊的膝盖上。 她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乖青儿，闭上眼睛。”陆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闭上眼睛……她闭上了。 “用心去感觉药气。”陆渊说。 她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陆渊那充满着磁性的，动听的声音，仿佛就是功能性指令。 她整个人，便再感觉不到别的，只能感觉到不断喷到她脸上的药气。 那药气……似乎不对头。 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头，就是感觉不对头。 “或许应该换成……仙松木。”青华突然说了一句。 “嗯，好。”陆渊微笑。伸手一挥，从外面飞进来一些干透的仙松木，替换了杂木。 “药气有所改变，感觉比刚才舒服了。”青儿说。“不过，火不够旺，火大点。” 陆渊往火炉里使了个法，火烧得“轰轰”作响。 那里面的味道更对了。 青华睁眼看向陆渊，他含笑看着她，说：“青儿，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为何总叫我青儿？”青华问。 “你不喜欢？” “……还挺喜欢的。”听着很顺耳的说…… 陆渊微笑，紧了紧手臂，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青华脑子又空白了一下，浑身紧绷，然后貌似慢慢地习惯了，觉得挺舒服的…… 炼丹房里，她小小的身子窝在陆渊怀里，火焰静静地燃烧着，不时发出欢快的“噼啪”声。 迷迷茫茫中，她仿佛看到了一条对着她喷火的小黑龙，被她施法挡住，纵身骑到了它背上。 那小黑龙疯了一般地挣扎翻滚，想将她抖下来。 青华却紧紧抓着它那尚未长硬，还有点软的龙鳞，很坏地叫道：“你今天不跟我回家，我就扒了你的龙鳞，烤着吃！” 第1582章 黑旋风 那小黑龙挣扎半天累了，口吐人言，听起来是个声音稚嫩的小男娃：“你为何非要本神龙跟你回去？” “我想让你给我当坐骑！” “休想！吾乃上古神龙！岂能给你区区一个小仙当坐骑？” “我不是小仙，你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上仙的修为！” “什么仙也不行！” “师父，帮我生火，今天中午我们吃烤龙肉！” …… 情景一转，成了她骑在那小黑龙背上，风驰电掣地翱翔在天际。 天空中，留下她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在不远处，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一个穿着深蓝色衣裳的神仙。 如秀峰般挺拔，如天河之深远。 “小黑龙，我给你取个名字吧！”青华叫道。 那小黑龙不置可否，没吭声。 “就叫小黑好不好？” “你给本神龙取个狗的名字？”小黑龙很暴躁。 “呃……那就叫黑蛋？” “不要！土死了！” “要不，你飞得这么快，还爱打旋，就叫黑旋风！如何？” 小黑龙：“……为什么非得有个黑字？” “你是黑龙嘛！” 小黑龙：“我不想要黑字！” “那就叫旋风？” “随便吧……”小龙好像很累的样子…… …… “青儿，醒醒！”青华感觉她师父在叫她，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看到了陆渊那放大版的脸。 师父长得真好看，皮肤真好，好想摸一下…… “看看药好了没？”陆渊却对她说。 “什么药？呃……药啊……”青华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想起来，她在炼药呢！ 大约是师父的怀抱很舒服的缘故，竟然睡着了…… 她吸吸鼻子闻了闻味，不太确定地说：“好像……应该……好了吧？” “咱们看一看？” “嗯……”青华心里有些忐忑。 如果她真的能无师自通地炼药，那该多好…… 不过，应该不可能吧？ 陆渊灭了火，施法将盖子掀开。 炼丹炉里，躺着一颗圆溜溜的黑红色丹药。 “成了！就是雷火丹！”陆渊欣喜地说。 “不是师父你暗中相助吧？”青华怀疑地问。 陆渊摇头：“师父并无炼药的天赋，真的是你自己炼成的。青儿，你果然是天纵奇才，无师自通！” 青华傻笑：“呵……呵呵！” 她真的是天才么？天才么？ “炎帝的传承，你就收着吧。”陆渊又将那玉简拿出来。 “……好吧！”他师父真的没有作弊吗？该不会是为了让自己的徒弟得炎帝的传承，故意而为吧？ 陆渊打出一道仙法，激活了玉简。 里面的一切信息，都化作无数的符文，进入了青华的脑子。 与此同时，她感觉此处的禁制已经对她没有任何作用了，她可以随意进出。 “好了！回头等炎帝来了，你给他磕个头。算是他的真传弟子。” “他什么时候来呀？” “过些时候就会来。”陆渊说。“青儿，为师再给你一物。” “什么东西？”青华问。 陆渊手上凭空出现一枚青华巴掌大的小古镜，镜面照出的人影极为清楚，背面满是玄妙的花纹与符文。 那古镜上还穿着一根仙索。 陆渊将古镜挂在她脖子上。 “一面镜子？”青华拿着镜子照了照，奇怪地问：“师父，你送我一面镜子是何用意？” 第1583章 努力双修 “这是昆仑镜的分身。”陆渊说。“你拿着这个，若师父不在你身边时，我们可以用昆仑镜互通音讯。” “哦？这么神奇？”青华眼睛一亮。“是您那个天地神器昆仑镜么？” “对。”陆渊点头。 “哇喔……”青华很宝贝地将它捧在手里。“都说昆仑镜有横渡虚空的神力，我是不是用它，就可以回天宫去了？” “你现在的仙力，远远不够。”陆渊摇头。 “那什么时候才够？” “等你修炼成金仙以后，可以实现短距离的传送。修为越高，传送的距离越远。” “谢谢师父。”青华将那昆仑镜放进衣服里，笑得跟朵花儿似地说：“师父对我真好。” 陆渊摸摸她的脑袋，说：“为师有事要离开几天，你照为师所教的好好修炼，闲暇之余，可到这里来练习炼药之术。将来，无论是给你父君治病，还是对你自己的修炼，都是很有益的。” “哦……”青华眨巴眨巴眼瞅着他，忍不住问：“师父，我有个问题想问一问您。”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自从来了这里，陆渊对她的好，她心里都知道。 陆渊蹲下身，跟她说：“青儿这么乖，天赋这么高，为师又只有你一个弟子，不对你好对谁好？” “可是，不是都说，我祸害了你吗？你不介意吗？” 陆渊问：“你可知道，为师渡的是什么劫？” 青华摇头。 “那叫做无量天劫。”陆渊说。“所谓无量，乃是无可衡量，无可预料，无可猜测之劫。若是你嘴里的‘他们’能知道，我是因何渡劫失败的话，他们就不是仙了，他们是应是神。” “那他们为何都那么说？” 陆渊的眼睛里染上一抹沉重：“当年，的确因为你，我在凡间应劫的时候，多待了几十年。” “我那个时候只是一个凡人，哪有能力左右你寿命长短？” “那个时候……你本来应该投胎到你母妃肚子里去。可是因为有一些凡间的愿望未了，所以请了阎君助你借尸还魂，重回人间。” “哦……然后呢？” “那个时候的你，以仙魂回人身，等于跳出了轮回之外，能做到一些凡人做不到的事情，如今你和你的家人所遭受的一切，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天道的反噬吧！”陆渊皱眉说。 青华沉默了好一会，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看样子……过去是我错怪你了。” “青儿，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要多想。”陆渊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地修炼。我们一起努力，争取早日过了这个劫，让你的父君，母妃归位。” “好！我要努力地跟师父一起双修，让您早日化神！”青华信誓旦旦地说。 努力双修…… 陆渊沉默了一下，决定转移话题：“这个地方，我已经施了法，山上的仙兽都不敢靠近。你可以随便来。但山上其他的地方，都不能去。不周山里的许多仙兽，乃是修炼了成千上万年，甚至数万年的，你还不够给它们塞牙缝的。” 第1584章 修炼 “好，我知道了！师父放心，我一定不会乱跑的。”青华很乖地说。 …… 这天，将青华送回去之后，陆渊就离开了不周山。 青华在仙山上陆渊给她备好的修炼静室中，摆好了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仙晶，准备用陆渊教的方法，将五种属性的仙气同时导气入体…… 修仙需要吸纳大量仙气，方才能增进修为。 天界处处充满仙气。 就如凡间的空气一般。 神仙们离了它，就会身体不适，修为下降。 就如羿圣真君一般，常年呆在没有仙气的天墓园里，身体和修为都日渐衰弱。 但是，大自然里充斥的这些仙气，仅仅能维持神仙们修为不退，想要靠这些增进修为，是不可能的。 修仙需要的仙力，通常有两种途径。 一是仙晶，那是仙气经历亿万年形成的结晶。 仙晶通常被用作各种物品交换的介质和衡量单位，算是仙界的通用货币。 二是仙兽或是仙人的内丹。 炼化其内丹，等于将仙兽或别人蓄积的仙力据为己有。 她曾经听桃翁说起过，因着浩劫将至的缘故，现在的天界乱得很，出现很多专门杀人取丹的仙盗，出门得格外小心才行…… 还有一种，就是先天之气。 据说，这个世界最开始的时候，是一片混沌。 混沌中充满着先天之气。 后来，开天辟地，先天之气便散入到世界的各个角落。 经先天之气孕育而生的神仙，乃上古真神。 陆渊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这个世上再也不能孕育出真神。 但是，有些地方，的的确确残存着微薄的先天之气。 例如陆渊修炼的这座仙山。 普通的仙人、仙兽们沐浴在先天之气里，可百病全消，益寿延年，甚至其五行天赋，也会得到微量的提升。 但普通仙人、仙兽都无法直接吸纳先天之气用于修炼。 只有秉先天之气而生的上古真神，方才可以。 也就是说，这个世上，貌似只有陆渊可以吸纳先天之气用于修炼。 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包括青华。 …… 开始修炼之前，青华内视了一下自己的仙脉。 神仙都有自己的五行仙脉，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呈五角形状分布，神识看哪一脉，它就会出现相应的仙力值。 来这里之前，她只激活了金系仙脉，修雷道。 来这里之后，陆渊帮她把其他四系都激活了。 悲催的是，之前她只修一道，她的金系仙力值为67/100，也就是说，等她修满100，她就能升为金仙。 如今，五系同修，她的金系仙力值变成了187/1000000。 其他都是0/1000000。 陆渊帮她激活其他四系的时候，她当时数了好半天才将后面的数字给数明白。 一百万！ 也就是说，她得修满一百万，才能晋为金仙。 而且，不仅是金系得修满一百万，其他四系，也得修满一百万！ 她师父说，每多修一系，修炼的难度就增加数十倍。 她多开了四系，修炼难度就比之前单修雷系增加了数万倍！ 第1585章 你当真不去？ 当然，修成之后，其战斗力，也相应增加数万倍…… “诶？奇怪，之前雷力是67，怎么变成了187？我在这期间，没有修炼过啊？”青华奇怪不已。 难道是睡觉的时候梦游了？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她便不想了，摆了个姿势，开始吸纳那五行仙力…… 仙晶是极为宝贵的东西，她以前只在桃翁那里见过一小块。还从来没有用过呢！ 她如今的雷灵力，是在无妄海中猎杀海中灵兽而得。 吸了一整天，她浑身都充满着仙力，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好。 于是，再次内视仙脉。 然后她发现，金系成了188/1000000。 其他的都是1/1000000。 “嗷！好慢啊！怎么这么慢！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修成金仙啊？更别提我还想成为跟师父一样厉害的仙尊呢……”青华顿时满脑子黑线。 五块仙晶整整齐齐地在她面前摆着，吸了一整天，居然只长了1? “青华！出来！”她正哀叹着，外面却有人叫她。 声音怪熟，竟是姒杞？ 她怎么还敢来？ 青华走出去一看，她果然站在仙山外，正在喊她。 仙山外面有陆渊所布的一层仙障，是为防着不周山上的仙兽。 姒杞在离开之前，可以随意进出此仙障。 但是现在却不行了！ 她若是强闯，陆渊一定会知道，到时候饶不了她。 所以，她只能在仙障外喊。 “姒杞金仙，你怎么还敢到这里来？师父不是把你赶出去了吗？”青华问。 “我是受金灵圣母派遣而来。”姒杞说。“圣母让你去一趟圣灵宫。” “师父走的时候说过，不能离开这里一步。”青华说。“我不能去！” “什么？连圣母的命令你也敢不听？难道你不知道圣母是什么人？”姒杞充满威胁地问。“她可是尊上的母亲！” “谁知道你是不是又骗我去，然后杀了我呢？”青华又不傻。 “你当真不去？” “绝、对、不、去！”青华斩钉截铁地说。 “好！你可不要后悔！”姒杞冷笑了一下。 “慢走不送！”青华冲她挥挥手。 “吱吱吱吱！”小狐狸也张牙舞爪的。 姒杞恨恨地瞪了小狐狸一眼，转身飞走了。 “九儿，你说，那位金灵圣母不会是真的找我吧？”青华琢磨着。“我不去的话，她是不是会生气？” “吱吱吱。” “不过，哪怕她生气，我也不能跟姒杞走呀！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是吧？” “吱。” “算了，不管她！有师父在呢！”青华说着，看看天色。“天快黑了呢！师父走了一整天了，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她就地坐到台阶上，双手托腮，望着远方…… 望着望着，她就看到，又有人来了。 这回来了两个。 其中一个还是姒杞。 另一个，是位中年女仙。 青华站了起来，看着她们。 那中年女仙生得极为美貌，眉若刀裁，眼若秋水，仙气迫人，修为高深。 她居高临下地立于虚空，俯视青华的眼神，冰冷而锐利，看得青华生生打了个冷战。 “青华！”姒杞叫道。“见到金灵圣母，还不跪下？” “金灵圣母？”青华看向那女子。“难道这位就是金灵圣母？” 第1586章 我为什么要跪下？ “正是！”姒杞骄傲的昂着头。“这位就是尊上的娘亲。” “小仙见过金灵圣母。”青华彬彬有礼的行礼道。“小仙是仙尊的徒弟，名唤青华。上次是我误杀了您的麒麟兽，真是对不住！” “我叫你来，你为何不来？”金灵圣母问。 她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很有股迫人的威势。 “师父临出门前嘱咐过，说不能离开这里。”青华说。“况且，姒杞金仙因为我被师父赶走，心怀怨恨，小仙不知道她说的是否属实。所以不敢跟她走。” “那，如今我亲自来请你，你去不去？”金灵圣母问。 青华皱了皱眉，说：“小仙以前从未见过圣母，不知道你是真是假……” “你的意思是，本圣母亲自来请你，你也不去？”金灵圣母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却比之前更加地令人心惊胆战。 青华回答：“对不住，不能。” 那金灵圣母笑了笑，却是向她飞了过来。 那仙障碰到她，自动地往两边退开，就像是陆渊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姒杞自然也跟着她一起进来了。 青华暗道不好。 “现在你相信我就是金灵圣母了吗？”金灵圣母问。 青华点点头。 “那还不跪下？”姒杞厉声说。 “跪下？我为什么要跪下？”青华斜着她问。 金灵圣母笑了一下，也不说话，径直走进了陆渊的住处，坐在平时陆渊坐的主位上。 青华皱了皱眉，跟着进去了，问：“圣母找小仙可有什么事？” “刚才，姒杞跟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金灵圣母慢条斯理地问她。 “她说的话？”青华不太明白。“您是指哪一句？” “跪、下！”金灵圣母突然发难。 青华脸色一变，问：“你们为何要我跪下？” “哼！为何？你居然还有脸问我为何？”金灵圣母眼神微眯。“就是你，害得渊儿不能化神，你还问我为何？你一来，就敢杀了我的麒麟兽，赶走了我的侍女，你还问我为何？” 青华咬了咬唇，说：“师父说，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至于您那麒麟兽，是它先想杀我的，难道我就乖乖的等着他杀不成？” “你竟还狡辩？”姒杞说。“圣母叫你跪下请罪，是给你脸面！这天界有多少神仙想给圣母跪一跪，还够不上呢！” “小仙纵然修为低，但是，我父君说过，我身为天宫的公主，是不能随便向别人下跪的。”青华凌然说。“虽然你是我师父的母亲，也不行。” “公主？”姒杞冷笑。“你父亲都已经被废了！翊圣真君变成了翊圣上仙，太子变成了守墓人，你算是哪门子的公主？” “我父君变成了那样，就更不能下跪了！”青华却说。“我父君说了，不管我犯了什么错，他都帮我承担了，我就没什么错了！没什么错，为什么还要下跪？”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金灵圣母看着她。“姒杞，给我掌嘴！” “是！”姒杞笑着应了，一步步走向青华。 第1587章 为何收她为徒 九儿跳上青华的肩头，冲姒杞呲牙裂嘴。 姒杞看了九儿一眼，眼神很可怕。 青华将九儿护在怀里，一步步后退。 姒杞是金仙的修为，她肯定打不过。 那金灵圣母的修为更加不知道是何种程度…… 她伸手就将胸口挂着的昆仑镜分身拉了出来，冲着镜子喊道：“师父，救我！” 一看到那古镜，姒杞和金灵圣母都是眼神一变。 就这一瞬间的功夫，陆渊突然自虚空之中出现，挡在了青华面前。 看着师父修长轩昂的背影，青华顿时觉得心里安稳了。 “见……见过尊上！”姒杞说话都不利索了。 陆渊沉着脸，没有应她，看向金灵圣母，问：“母亲，您怎么来了？” “渊儿！你不是去了鸿蒙森林吗？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金灵圣母皱眉问。“鸿蒙森林那么远，这来回一趟，得消耗多少仙力？” “无妨。”陆渊说。“母亲明知道我不在，是来找青儿的吗？” “我就是想来看看这个丫头。”金灵圣母说。“不成想，她好生狂妄，我让姒杞来叫她去，她竟不去！我亲自来见她，她还给我摆公主的架子呢！” “师父，我没有摆公主的架子！是她们非要我跪下，我就说，我父君说过，我是公主，不能随便跟人下跪，否则，会堕了天庭的威名。”青华拉着陆渊的衣裳解释说。 陆渊将她的小手牵在手里，问金灵圣母：“母亲，好端端的，为何要青儿跪下？” “什么叫好端端的？这个丫头如此可恶，害得你差点醒不过来！”金灵圣母气愤地说。“你是我怀胎三年生的，让她跪一跪，不应该吗？” “母亲，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只是个孩子。”陆渊说。“还望您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难为她了吧？” 金灵圣母深呼吸：“渊儿，既然洛河仙尊说，放她在你身边，可以令你早些渡劫化神，我自然不会对她怎样，你无须担心。” 陆渊点头。 “我听说，洛河仙尊说，要她与你双修？” “是。” “那你为何收她为徒了？” 陆渊想了想，说：“受天帝之托，好生教导。收为徒儿比较方便。” 金灵圣母皱眉：“你这不是胡闹吗？既然要与她双修，担着师徒的名份，到时候说起来多不好听？你堂堂陆渊仙尊，岂能因为她坏了名声？” “我们并未行拜师礼，仅仅是我与青儿的一个称呼罢了！”陆渊说。“况且，此事我并不打算告诉他人。还望母亲……” 说着，他看了姒杞一眼：“还望母亲敦促下人不要说出去才好。” “说不说出去，你跟她以师徒相称总是不妥。”金灵圣母说。“况且她还这么小，也没法跟你双修。不如，你让她跟我去圣灵宫吧！既是天帝相托，就让她拜我为师，等她大了，我再将她送来给你。” 青华呼吸一紧。 她不要去…… “母亲。”陆渊说。“青儿五行大圆满，我教她五行同修。这个……母亲恐怕是教不了。” 第1588章 为什么呢？ “哦？五行大圆满？”金灵圣母眼神一凝。 她门下弟子众多，不乏惊才绝艳之辈，甚至有四行同修的弟子，五行大圆满的……还真没有过。 姒杞也是眼神一变，内中却是深深的嫉妒之色。 五行大圆满？ 居然是五行大圆满！ 这个小不点，运气怎么这么好啊？ 她居然能在凡间跟尊上结为夫妻？ 如今还能跟尊上双修？ 她还五行大圆满？ 怎么什么好事都被她赶上了？ “是，青儿是五行大圆满。”陆渊说。“好好教导，必然惊才绝艳，将来，若真的……那天来临，也是一大助力。” 金灵圣母想了想，眼神复杂地看了青华一眼，点点头说：“那就算了吧！为娘的确没有把握能教好五行大圆满的弟子。” 青华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这师徒之称，是断断不行！”金灵圣母态度强硬。“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为——” “好。”本来青华想问为什么的，陆渊打断她，答应了圣母。“不过是个称呼，改了就是。” “那我先回去了。”圣母用慈爱的眼神看着陆渊。“去鸿蒙森林，万事小心。” “母亲慢走。”陆渊送她出去了。 姒杞看了青华一眼，眼神深寒地出去了。 本来，她鼓动着金灵圣母将青华带去圣灵宫，只要她去了那里，她多得是机会弄死她！ 如今看来，金灵圣母这条路也行不通了。 青华竟是五行大圆满，连弟子众多的金灵圣母都教不了…… 青华身上还有昆仑镜分身，随时可与尊上互通。 这要怎么样才能将她弄死？ 只要她死了，过些时候，她再想办法到金灵圣母那里立些功劳，重回仙山，不是难事…… …… 等他们走了，青华方才问：“师父，圣母为什么不让我们以师徒相称？师徒不是正好可以一起双修吗？” 陆渊看着她，说：“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才叫我师父。在外人面前，叫我尊上，知道吗？” 青华：“为什么呢？” 陆渊：“……为师还要去鸿蒙森林。先走了！再有什么事情，就跟刚才那般直接找我，我会马上赶回来的。” “师父！你还没告——”话还没说完，陆渊不见了。 她奇怪地问九儿：“师父这是怎么了？” “吱吱。”九儿哪能知道？很纯洁地摇头。 大约是知道青华身上有昆仑镜分身的缘故，一直到陆渊从鸿蒙森林回来，姒杞和金灵圣母也都没有来找她了。 青华每天用大半天的时间修炼，修炼之余就去炎帝的炼丹房里，将传承来的炼药知识融会贯通一番。 过了几天，她的修炼还是每天加1的速度，但是，炼药一道上，却突飞猛进。 所有的药材，她看上一遍都能记住，尝上一遍都能知道药性，甚至知道得比玉简中记载的还要多。 炼药的常识、方法，炉鼎的运用等等，也都迅速地掌握了，简直是一日千里。 她这会总算相信了，自己真的是个天生的药仙。 第1589章 天荇草 陆渊果然给金灵圣母抓了一头麒麟兽回来，比原来那只幼崽要大得多，也是雷火双修。 一起带回来的，还有几十个各种属性的内丹。 这些内丹，绝大多数是单属性的，还有两个双属性的。 陆渊将那些内丹都给了青华。 “师父，这是您特地为我打的吗？”青华笑得极为灿烂。 “正好遇到两群仙兽群斗，捡的。”陆渊说。 “太好了！”青华拿起其中一个内丹，就往嘴里咽了下去。 那是一只木属性的内丹，入体后，在仙脉所在的上空停留着，并不能立刻化作仙力，也需要慢慢地炼化才行。 她本以为，都吃进肚子里了，能快一些。 然而，花了一天的时间将那内丹炼化了，木力从4变成了5，特么还是那么慢！ 还不如用仙晶呢！那样的话至少五行属性各涨1点。 这个认知让她很沮丧，便浑身无力地去找陆渊。 “咚咚咚！”敲门。 陆渊将门开开，她便叫道：“师父~~” 那软软的声音拖得长长的，陆渊的神色一柔，问她：“怎么了？” “我修炼了五天了，仙力值才涨了5点，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飞升金仙啊？”青华问。 陆渊：“修炼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加快炼化速度吗？” 陆渊想了想，说：“有办法。你将这些内丹拿去炼成五行属性兼具相融的丹药。然后在丹药里面加入能够提升炼化速度的药材。” “哦？还可以这样操作？” 陆渊点头：“以前炎帝就是这样做的，所以他的修炼速度在五帝当中是最快的。” 顿了顿，他又说：“但是为师不太知道，他是用的什么药材来加快炼化速度……” 他在修炼过程当中，完全遇不到这些普通神仙所遇到的瓶颈和难度，仅仅千年，便修成了仙尊。 普通神仙，一千岁的时候，能成个金仙，就已经是天赋卓绝了。 所以，其实他跟金灵圣母说，自己比较适合教青儿这种五行大圆满的徒弟，完全是忽悠…… “我知道师父不懂炼药！”青华嘟着嘴说。“我自己去研究研究吧！” 她拿着那些内丹，飞快跑去了炼丹房。 还别说，没多久，就真被她研究出来了。 玉简当中有记载的能够提升炼化速度的药材，有十五种。 其中有十种，能够将速度提升一倍至五倍。 有三种能提升到五到十倍。 有一种能提升上十五倍左右的。 还有一种最为逆天，叫做天荇草。 丹药里面加入开花时的天荇草，可以使丹药被炼化的速度提高上百倍！ 上百倍呀！上百倍！ 青华幻想了一下自己的仙力以每天100的速度往上增长的话，那达到100万，只需要1万天就行了。 这才是属于天才的速度啊！ 青华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小脸。 拿着梳子梳了梳刘海，将小脸捯饬得格外可爱，她又去了陆渊的房间。 “师父，您可听过天荇草？”青华闪着星星眼，问道。 “天荇草？”陆渊眼神一动。“为师还真的听过，在去鸿蒙森林的时候，有听人说起过，好像说有一株天荇草即将开花。” 第1590章 十万年前 他是在去的路上，看到有多路人马进入鸿蒙森林，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冲着那一株天荇草去的。 “啊？真的吗？”青华眼神一亮，抓住陆渊的胳膊就使劲儿晃。“师父！师父！您带我去吧！我们去把那天荇草抢回来！” “这草有什么特别吗？” “它可以提升炼化速度百倍！”青华说。“而且，一棵草，起码可以炼成一大炉的丹药！到时候，我换一个最大的鼎用来炼丹，说不定一炉子药，可以吃到明年去呢！” 陆渊没有回答。 让他去跟那些低阶的神仙抢一根草……实在是有辱身份呐！ 他怎么好意思呢？ “师父！”青华急得眼眶都红了。 “好好好！去吧！你准备一下，我们这就出发吧！”陆渊说。“顺便，你可以去多打一些内丹回来。” “好哒！”青儿兴冲冲的回去了。 带了几件衣裳，几大框仙果，两人一狐就出发了。 上次，陆渊那艘仙船被不周山下封印着的凤凰给击碎了，这次，他又弄来一艘。 但是，远没有上次那艘好看，灰扑扑的很普通，也没有树不周山的旗幡。 好在船舱里面仍然布置得十分温馨。 青华还是第一次去鸿蒙森林。 路上，她就揪着陆渊问：“师父，我听桃翁说，鸿蒙森林是从开辟鸿蒙的时候就存在的。里面可大了，对吗？” “嗯。”陆渊回答。“鸿蒙森林有仙去过的区域，足有数十万山脉，还有从来没有神仙能涉足的区域，不知道有多深广。 “哇……还有从来没有神仙涉足的区域？连师父您都没去过吗？” “为师当然去过！”陆渊立刻说。“不过，不是现在，十万年前，去探过鸿蒙森林的深处。” “十万年前啊？”青儿眨巴眼睛问。“我听说十万年前，正是师父您拯救了灭世天劫，您连那个时候的事情都记得呀？” “嗯。”陆渊眼神幽深地看着她。“十万年前的事情，为师都记得一清二楚。” “哇！师父好厉害呀！”青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陆渊揉了揉她的脑袋，微微笑了笑。 从船上能看到大片无边无际的的原始森林时，陆渊就变了个样子。 长相普通，身高普通，穿着普通，各种普通。让人看上一百眼也记不住的那种。 青华每次看见他，都有一种“这是哪位来着？”的疑惑。 “师父，你为什么要变个样子呀？”青华不解地问。 “那天荇草开花，引来了不少仙，师父不想被人认出来。”陆渊说。 “为什么不想被人认出来？” “小孩子哪来那么多为什么，长大了就知道了！”陆渊说。 “嘿嘿，我知道了！”青华贼笑道。 “你知道什么？” “一定是咱们这个船走得太慢的缘故！” “嗯？”陆渊不解。“这跟船走得慢有什么关系？” “那些女仙见到您本来的样子，肯定都会跟洛雅元君似的，追着我们的船跑！到时候我们的船跑的太慢，甩不掉！” 第1591章 太上老君！ 陆渊啼笑皆非地捻着她的脸颊：“小东西，什么话都敢说！” “哎哟哟！不敢了，不敢了！” 陆渊放开了她，问：“青儿这么说的话，是觉得师父长得好看吗？” “师父当然好看了！大家都说，您是天界第一美男子呢！”青儿说。 “那，青儿喜欢师父的模样吗？” “嘿嘿，喜欢。” 小狐狸：“吱吱吱！” 两人都看着它，不知道它想表达什么意思？ …… 说话间，船已经来到鸿蒙森林的上空。 鸿蒙森林里，越是往里，内中仙兽的级别就越高。 根据危险程度，将其大约划分为黄、玄、地、天级区域。 黄区的仙兽，大多是黄级，适合小仙们狩猎。 玄区的仙兽，大多是玄级，适合金仙、上仙们狩猎。 地级、天级区域内，据说藏着活了几万年甚至十几万年的仙兽，一般的神仙都不敢进去，只有那些仙君、仙尊们敢去一探。 天区再往里……除了像陆渊这般的，貌似就没人去过。 天庭派了大能，在相应的区域边界，立了极为醒目的巨石，足有一座山大小，隔很远都能看到，两面都用大红字烙刻着区域界限，作为警示，以免有人误闯。 陆渊直接将仙船驶入了玄级区域。 以神识观察了一阵，看到好几拨人都往某个方向走去，他便在那附近找了个空地，下去了。 “师父，天荇草在哪边？”青华问。 陆渊将小狐狸弄到自己肩膀上，然后牵着她说：“跟我来。” 走了没多远，陆渊突然就拉着她停下了脚步，示意她噤声。 青华并没有发觉什么，正疑惑着，却有隐约的人声由远及近而来。 “……只要你跟为师双修，为师就将天荇草炼成的冰魄丹给你服用，你很快就能飞升金仙。”一个男子的声音。 “不行啊师父。我已经有未婚夫了，真的不能……”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 陆渊皱了皱眉，之所以停在这里，就是为了避开他们。 没想到这两人还直往这边走来了。 那声音越来越清楚：“你知我知，决不让他人知道，有什么关系？” 这又是那个男子的声音。 青华听着这声音，越听就越觉得耳熟。 这个人的嗓音很特别，而且，一句话结尾的时候，总是往上勾一下。 例如，他说：“青华公主，这至阳丹极为珍贵，本君从来不给他人的，过去有好些人，拿了比你这龙雀宝剑贵重得多的东西来跟本君换，本君也没给他！所以，你千万要保密啊！不要让人知道了！要不然，本君可就没法交代了！” 又例如：“你别大呼小叫的！谁拿了你的龙雀剑？本君从来没拿过什么龙雀剑！” …… 青华捏起了拳头。 太上老君！ 那个说话的男子，是太上老君！ 只听那女子却依然不从，说：“师父，真的不行！您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怎么能双修呢？不行啊！” “当真不行？”太上老君语气一沉。“你不后悔？” 那女子不说话了，显然被威胁到了。 第1592章 你还能走得了？ 太上老君见这一招管用，继续威胁道：“浣纱，本君弟子三千，想爬本君床的，多了去了！我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若执意不愿意，那就走吧！以后再不是我的弟子！” “师父……”女子在哭。 “怎样？” “真的不会被别人知道吗？” “绝对不会！” “那……好吧！” “乖浣纱，来，先亲一口——” 到这里，陆渊眉头紧皱，捂住了青华的耳朵。 “师父！”还好，这时有人过来了。 而且，不止一个。 太上老君的声音立刻变得正经又深沉起来：“你们怎么都到这里来了？” “师父，刚刚在这个方向有仙船落下，我们就来看看是什么人。”这个声音，青华也极为熟悉，是青萍！ 看起来，太上老君这是带了一群弟子来。 “仙船？哪里有仙船？”太上老君刚刚忙着呢！哪里有闲暇看什么仙船？ “是真的。”另一个弟子也说。“那仙船就在那后边不远处消失的。” “过去看看！谁敢跟本君抢天荇草，本君就将他扼杀在半路上！”那破仙船坏了他的好事，太上老君一肚子火，亲自杀了过去。 然后，他一眼就看到了陆渊和青华。 一大一小静静地站在他刚刚猥亵女弟子的树丛后。 刚刚有人偷听！ 而且这个人是——青华？ “青华公主？”太上老君面色一变，看向变化后的陆渊。 这个人，是个上仙的修为…… 他是谁？怎么会跟青华在一块？ 青华不是去了不周山吗？ 听到太上老君的惊呼，青萍第一个冲了过来，看到竟然真的是青华。 她被一个其貌不扬的上仙牵着，静静地站在那儿。 “青华？”青萍诧异地叫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青华没回答，只跟陆渊说：“师父，我们走吧！” 她怕去晚了，天荇草就被别人给得去了。 陆渊微微点头，牵着她往前走。 “站住！”青萍仗着太上老君在，有恃无恐地拦在了两人面前。 “你有事？”青华问。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管得着吗？” “他是谁？”青萍指着陆渊。“你不是跟尊上走了吗？怎么会又跟这么个人在一起？” “关你什么事？”青华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呵？”青萍挑眉笑了。“青华啊青华，如果我是你，态度一定会谦卑一点。” “是谁总被我劈得跟烧鸡一般？该谦卑的人是你吧？”青华没好气地说。“好狗不挡路，我们有事急着走呢！” “想走？哈哈哈！”青萍哈哈大笑。“你觉得，今天碰到我们，你还能走得了？” “那你想如何？”青华问。 青萍脸色一沉，命令众弟子：“把他们给我围起来！” 青萍入门晚，自然算不上太上老君排名多么靠前的弟子。 不过，她是公主，太上老君明摆着是为了巴结太子收了她。 能跟着太上老君出来的弟子们，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都明白怎么回事。 所以，听到青萍的呼喊，见太上老君没有阻止，便“呼啦”一下，将两人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的。 第1593章 无名上仙教徒弟 “师父，青华偷您的仙丹，着实可恶！今天，她自己撞上来的，我们不妨就替天行道了！”青萍叫道。 太上老君却是个活了几千年的老狐狸了。 如果可以，他自然是想立刻将眼前这两人给解决了。 就算不为之前的事，不为太子之位的争夺，就为刚刚被他们听去的话，他们也别想活！ 不过，有一个疑点是……青华是被尊上带走的。 这位上仙……跟尊上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想到此，他便跟化作大众脸的陆渊打了个哈哈，问：“这位上仙，不知如何称呼？” 青华闻言，不由默默地为陆渊的障眼法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啊！居然连太上老君都看不出来。 陆渊微笑了一下，回答：“小仙唤作无名。” “无名上仙？不知你怎会和青华公主在一起？你跟尊上可有什么关系？”太上老君问。 “没什么关系。”陆渊回答。“不过是见青儿天赋不错，便收了她为弟子。” “她不是跟尊上去了不周山吗？怎会拜了你为师？不知你的洞府在何处？” 陆渊看着他，却问：“你是谁？” “我师父乃是太上老君！”青萍昂着头，一副“你快膜拜吧！”的表情。 “太上老君，你有事吗？没事我们走了。”陆渊却还是那副表情，淡淡的，跟听到阿猫阿狗的名字没什么两样。 “你这是什么态度？”青萍生气地问。“这位可是天界最厉害的药仙，三十三重天上的太上老君！你一个区区的名不见经传的上仙，竟然如此傲慢？” “哦......那，是小仙失礼了！小仙师徒还有急事，就先告退了！”陆渊这回显得谦卑一些了。 说起来，刚刚他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习惯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时没转换过来。 “等等！”太上老君却叫道。 “君上还有何吩咐？”陆渊问。 这回，很有低阶神仙见了高阶的恭敬感了。 “上仙来此处，不知道有什么事？”太上老君看似闲庭信步，却也不知不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听说有一株天荇草即将开花，便来看看。” 青华默默地想，师父真够实诚的…… “你跟尊上，当真没有什么关系？” 陆渊：“没有。” “那你可以去死了！”没想到，太上老君突然翻脸，猛然对着陆渊击出一团三昧真火。 居然来跟他抢天荇草，他便又多了一个杀他的理由！ 那就是非杀不可了！ 太上老君的三昧真火，是极为厉害的。 同级别的仙君，都对他忌惮三分。 然而，那位无名上仙却连动都没动一下，只在身体周围形成一道圆弧形的防护仙力，使那火球无法靠近。 “青儿。”无名上仙叫道。 “嗯？” “每多修一道，便会增加数十倍的难度，五行全修，就比修单属性的，难上数万倍。”陆渊说。“但是你要明白，其战斗力，也比修单属性的，厉害数万倍。” “哦。”青华点点头。 “就如现在，为师是上仙之身，太上老君是仙君的修为，但是，为师只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打倒他。” “哦？”青华眼前一亮。“那师父你快打吧！” 第1594章 无名上仙教徒弟2 陆渊却不慌不忙地继续教徒弟：“五行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又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所以，五行同修，无论遇到修什么道的神仙，都能轻松以其相克之道来制敌。” 说着，陆渊伸出一根手指来，指向那团三昧真火：“所以青儿，你觉得，为师该如何来应对太上老君的三昧真火？” “嗯……应该是用水道，灭了他的火！”青华说。 陆渊却摇头：“非也！那是在实力对等甚至比对方弱的情况下。” “那应该如何？” “在实力碾压对方的时候，当用木道，风系攻击。” 说完，一股排山倒海的仙力携带着强大的风刃向那团火并太上老君碾压而去。 火遇风，自然是越烧越旺。 “轰！”地一声，那火球蓦然变大了数十倍，顿时将太上老君和他附近的几个弟子变成了个火球。 “啊！”顿时，满地是打滚的火球，哀嚎连连。 “师父好厉害！”青华又蹦又跳直拍手。 陆渊很享受青儿崇拜自己的样子，微笑地牵了她的小手，继续往前走去。 三昧真火是普通的水浇不灭的。 太上老君带来的弟子里，有修水道的，费了半天劲，那火却越烧越旺。 好在，太上老君既然修出了三昧真火，自然是有办法灭它的。 他从神府中弄出一缸专灭三昧真火的乾坤甘露水来，一头扎进去，总算将火扑灭了。 几个被火烧到的弟子也都争相恐后地扎了进去，水淋淋地爬出来，皮开肉绽，躺在地上直哼唧。 太上老君乃仙君修为，自然比弟子们们强得多，身体上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 只是，当他看到陆渊师徒两人竟然就这样走了，一副我很忙，连热闹都没时间看的模样，心里顿时受到一万点暴击。 居然无视他！ 太上老君气得要疯了一般，猛然化作一道流光拦在他们面前：“你、们、给、本、君、站、住！” 华青一看他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的仙袍已经被烧得漆黑破损，贴在身上直滴水。 而且，还被烧成了个毛发皆无的光头。 神仙的仙体，在成金仙之时定型。 也就是说，在一岁的时候成了金仙，便永远是一岁时候的样子。 在百岁时候成了金仙，便永远是百岁时候的样子。 太上老君之所以有个“老”字，便是他飞升金仙之时，年纪有些大了。 头发、胡子都是白的。 如今这样一烧，倒是看着年轻了。 “君上还有何见教？”陆渊问。 “有胆子，报上你的洞府来历！”太上老君眼神阴沉地问。 “太上老君，你是不是傻？”青华却道。“明知道你要来找麻烦，我们还自报家门？我师父忙着呢，可没功夫招呼你！” “不敢说？”太上老君阴恻恻的。 “您就当不敢吧。”陆渊说。 “哼！好个狂妄之徒！”太上老君满脸狰狞。“以为你仙力深厚就无敌了吗？看我的天雷！” 第1595章 无名上仙教徒弟3 “轰隆隆！”一道紫色的闪电朝他们头顶劈下来。 太上老君不仅修火道，还修雷道！ 而且，他的雷，已经修成了最高级别的天级天雷，竟然是紫色！ 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从天而降。 青华脸色变了变。 太上老君厉害啊！ 不但修成了三昧真火，而且还把雷道也练到了极致。 这道雷劈下来，这一整片山里的生灵，怕是都要遭殃！ 只可惜，太上老君今天遇到的人是陆渊。 只见陆渊面不改色地举起了右手。 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那足以毁灭这一片所有生灵的紫色天雷，在劈中他的手时，突然静止不动了。 它不消失，却也劈不下来，跟被定住了一般。 但是细看之下，那紫色天雷在微微地扭动颤抖着，还不时蹦出个小电花…… “青儿，太上老君的雷道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比刚才的三昧真火威力强百倍！”当着目瞪口呆的太上老君的面，陆渊却在继续教徒弟。“你觉得，该如何应对？” 你特么的还教徒弟？ 老子是堂堂的太上老君，不是你的活体教材！ 还有，那么粗的一条雷电，你就这样举着，你手不痛？ 太上老君张大着嘴，望着陆渊和他手里那道雷电，心里在不停地咒骂。 青华自然听不到太上老君在想什么，闻言摇摇头，说：“雷道为五道之首，是唯一一个无法克制的道。徒儿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才好。” 陆渊说：“用水道。” “水？” 陆渊：“你看他现在是不是浑身湿透？” “嗯。”青华点点头。 “浑身湿透之人，被雷劈中了，损伤会是干的时候的数倍。而乾坤甘露，更是个中翘楚。” “哦……” 陆渊将那雷力卸去了大半，估计不会伤到他人，然后往太上老君身上劈了下去。 太上老君一直木呆呆地看着师徒两人。 不知道是被陆渊那伸手擒雷的动作惊住了还是怎么的，竟是忘了逃走。 直到陆渊伸手将雷劈向他，他才猛然想起来，怪叫一声，冲天飞走。 不过，他飞得再快，哪里又能快的过闪电呢？ 那紫色的天雷“轰隆”一下，极为准确的击中了他。 他顿时浑身乱抖，内外冒烟，直挺挺地从半空当中落了下来。 落下来之后，却正好砸在他那几个被三昧真火烧得站起不来的徒儿身上。 那乾坤甘露水貌似极为过电，那几个徒弟被他一碰，也抖了起来，电光四射，浑身焦黑，抖成一团，颇为壮观。 “哈哈哈！”青华拍手大笑。“师父，你好厉害呀！” “走吧！别去晚了。”陆渊牵着青华的小手，往天荇草的方向行去。 青萍看了看地上抖个不停口吐白沫不成人样的太上老君，又看了看青华和陆渊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 青华不但被尊上带了去，还拜了个这么厉害的师父！ 她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 真是气死人了！ 以后，她最好不要落单！ 要不然，落在她手里，她一定治死她！ …… 第1596章 天荇草的花1 “公主，师父成这样了，怕是没法去抢天荇草了，我们应该怎么办？”有师弟问她。 青萍看了一眼青华他们离开的方向，想着那能够将修炼速度提升百倍的天荇草，说：“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 陆渊带着青华寻天荇草的路上，又遇到了三四拨人。 这些人当中，有比上仙的修为低些的，便躲着他们走。 有比上仙的修为高些的，就跟太上老君一样，试图将他们截杀。 陆渊边打边教徒弟，青华倒实在是受益不小。 最后，他们总算找到天荇草所在了。 它长在一处悬崖的中间。 红色的茎，胖胖的水润润的叶，从崖缝中长出来，看起来水嫩嫩的一棵草。 在它的顶部，有一个粉红色的小花苞。 那小花苞，尚未开花。 天荇草只有在它开花的时候才有效果。 开花前，花谢后，都不可用。 而且，一定要小心翼翼地把它的根茎一起拔出来，否则也不可用。 “师父，那就是天荇草！”青华高兴地说。 陆渊看了一眼悬崖底下守着的神仙们，没说话。 这些人当中，修为最高的也就是跟太上老君差不多的仙君。 最差的，还有躲在一丛树后的青萍等人。 他陆渊，身为先天真神，这片仙界的守护者，却来跟一群小仙们来抢这棵草……实在是胜之不武。 不过…… 陆渊看了青儿一眼。 她仰着小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天荇草，大眼睛里满是渴望之色…… 既然她想要，那就抢一次吧！ 别说一棵草，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摘给她…… …… 青华从来到悬崖底下，就感觉到这里弥漫着一股暗潮涌动的杀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天荇草的花骨朵总算是慢慢地打开了。 在花盛开的时候，那股暗潮涌动的杀气蓦然变得尖锐起来。 青华心里一跳，突然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不是杀气，说不清道不明，就好像落入了猎人的陷阱里一般。 “师父。”青华看了看四周。“我觉得这里好像不对劲。” “怎么了？”陆渊问。 “有杀气！”青华说。 陆渊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些人，紧了紧她的手，说：“有师父在，别怕。” “不是——”青华正想说话，那朵花却迎着阳光完全地开放了。 七八位修为在上仙以上的神仙同时向天荇草飞去。 陆渊纵身也飞了上去。 小狐狸趴在他背上，警惕地左看右看。 陆渊施了个法，将所有人都定住，轻轻松松地到了天荇草旁边。 它的根茎不大，但盛开的花朵却不小。 粉红的花瓣，金黄的花蕊，仙气缭绕，极为绚烂漂亮。 这种植物，在陆渊上一世长达十几万年的生命中，从未见过。 这一世，也是第一次见。 但是，却有些眼熟之感。 他皱眉盯着上面的花朵，眼神蓦然一动。 这花……有些像青儿手心里那朵。 而且，细看之下，似乎也蕴含着如她手心里花朵那般的神秘铭纹。 第1597章 天荇草的花2 他仙逝十万年，复被唤醒。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但这个世上的花草树木，各类物种，却基本上没有变化。 连不周山，都还是以前那个不周山。 这种他从未见过的天荇草……从何而来？ 是在自己仙逝之后这十万年里，新出现的吗？ 这些念头，不过一瞬间。 他以木系仙法小心翼翼地护着它，将它一点一点地从悬崖缝里扯了出来。 然后，放进了自己的神府。 他可以想象，青儿见他拿到了天荇草，一定会很高兴吧？ 然而一转身，他却顿时如坠冰窖。 悬崖底下的人，全都不见了！ 只留一地的法器！ 青儿也不见了！ 昆仑镜分身，以及她身上带的一些仙晶等之物落在她原本站立的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 他将神识一放，顿时，方圆千里的范围都在他的神识笼罩之下。 但是，没有青儿的踪迹！ 也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不过是一转眼间，悬崖底下等待的几十个小仙，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渊眼里深寒如冰，施法解了争夺天荇草的神仙们的定身术，转眼消失在原地，从旁边一个树丛里拎出两个人来。 是青萍和她的一个师兄。 “他们人呢？”陆渊问。 “他们……他们……”青萍浑身都在颤抖着。“许多黑雾突然从地底下涌出来，然后又缩了回去，他们就全都不见了！” “地底？”陆渊皱眉。 “是啊！我……我的两个师姐都被那黑雾卷走了！”青萍说。“我也差一点——” 陆渊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了地底。 然而，地底却并无异常。 …… 在陆渊去采天荇草之时，青华心里那股诡异的感觉越来越强。 就在天荇草被拔出的一瞬间，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 青华觉得，她可能在做梦。 因为，她四周全都是天荇草。 远比悬崖上那棵要高大健壮得多的天荇草。 它们的花朵是如此美丽，如此绚烂，令她坠入了一个如梦似幻的世界。 “我是不是在做梦？”突然，青华听到一个声音。 还有别人？ 青华蓦然醒转，站了起来。 一站起来，她看到了更多的天荇草。 密密麻麻一大片，在昏暗的光线下，形成一片令人震撼的美景。 刚才说话的，是个女仙。 青华记得她，在悬崖底下的时候，她就站在自己不远处。还总是用防备的眼神看着她和师父。 不止是她们，还有更多人，从花丛里站了起来。 足足几十个人，俱都一脸懵逼。 这些人，都是当时站在悬崖底下的人。 转眼间，他们就落入了这样一个地方。 “这是哪里？这么多天荇草？” “不知道啊！” “你们看那棵大树！”有人喊道。 青华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有棵大树。 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大的。 树干倒不是十分突兀，约十人合抱那么粗，高度足以跟森林里最高的树比肩。 大的是树冠，将整片天荇草地都包围了起来。 之所以觉得光线比平时暗很多，便是因为，他们置身在这棵树的树冠下。 第1598章 天荇草的花3 这树甚是奇怪，没有树叶，只有盘旋纠缠在一起的粗粗细细的枝条，形成网状，有些软软地垂下来，大多数伸展着，形成伞状的穹顶。 “啊！”突然，有人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青华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那边……好多的尸体！”那人指着一个方向。 众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树冠围成的区域以外，有一个大坑，里面……全是仙尸。 “这是什么地方呀！我要走！”今天这情形太过诡异，有人开始害怕起来，也顾不得满地肥美的天荇草了，飞身就想离开。 这时，他们恐惧地发现，自己竟然飞不起来了！ “我怎么无法使用仙力？”那人声音都颤抖了。 此话一出，其他的神仙也纷纷试探，发现自己的仙力都无法使用了！ 不管修为高低，身体里的五行仙脉全都变成了深灰色，如同没有激活一般。 青华也是！ “我的剑呢？我的仙剑不见了。” “我的法器也不见了！” 他们又有了新的发现。 青华闻言，摸向自己的胸口……昆仑镜分身也没了。 除了一身仙袍还穿在身上，其他什么都没了。 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人们开始恐慌起来，纷纷四散逃去。 然而，却没人能跑出树冠所笼罩的范围。 一到边缘，都被弹了回来。 被触中的地方，出现一种纹路。 摸哪里，哪里就有纹路产生，仿佛是一层结界，却又与平时见到的结界截然不同。 就在这时，虚空之中出现一道黑烟，有人出现了。 不是一个人，是一群共几十个。 他们中，男女老少都有，穿着很奇怪，好像是直接用某种树皮或是仙兽的皮做成，与仙界诸仙的穿着大为不同。 而且，他们的眼珠，居然都是紫色的！ 青华还从来没有见过紫瞳人。 那紫色的眼珠，看起来深邃又迷人，令他们浑身都充满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你们是什么人？”有人问。 不过，没有人理他们。 那群人里面，有个高大的男人，像是他们的首领，拿出了一个拐杖般长短的剥了皮的五行木叉，‘唿’地一下插在地上。 “呼啦呼啦叽叽呱呱……”那首领说了几句没人能听懂的话，就有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径直走向一个距离他最近的女仙，打出一条细细的光纹。 光纹如捆仙索一般，将女仙牢牢地缠住，并且将她拖向五行木叉。 那位女仙，是一位金仙。 然而，无法使用仙力，她在那光纹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到了五行木叉旁，他们挤出她的血来，滴在五行木上。 她的五行天赋便显现了出来。 很一般，三种在中等，一种稍高，一种很低。 “呼啦！”首领说了一句什么。 然后令他们心惊胆战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位将女仙拖去的男子伸手一抓，就生生将女仙的内丹给抓了出去。 内丹，是天界神仙们仙力的源泉。 内视之时看到的五行仙脉，正是在这内丹之中。 女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软软的倒下了。 第1599章 天荇草的花4 尸体被那男子随手一扔，扔出了结界之外，正好掉在刚刚他们看到的大尸坑里。 然后，男子将了那内丹随手一扔，扔给了后方人群里。 人群一阵欢呼，都伸手来抢。 最后，那内丹却落在了一个小孩子手里。 …… 这一刻，青华在想，难道他们落入了传说当中的仙盗手里？ 仙盗们专门杀人取丹，掠夺他人的修为。 …… 然而，令人不解的一幕又发生了。 那个孩子抢到内丹的孩子撒欢一般地跑到天荇草花丛中，将那内丹一掌拍碎了，化作星星点点的五行仙力，撒入花丛当中。 天荇草们像是被施肥一般，很享受地浪了一浪。 接下来，是第二个。 这个，是一位上仙！ 依然被杀了。 在这群紫瞳人面前，堂堂上仙，跟鸡鸭一般，被无情地宰杀，毫无反抗之力！ 而且，他的内丹依然被取了，捏碎以后，撒入花丛…… 难道，他们杀人取丹，不为自己用，只为了当花肥吗？ 青华咬着大拇指，怕怕地看着那些紫瞳人。 不！他们不是仙盗！他们是……什么怪物啊？ 人们都极为恐慌，四散奔走，意图逃离。 然而，树冠形成的结界貌似极为牢固，他们根本逃不掉！ 紫瞳人大约是嫌他们跑来跑去太烦人。 那首领伸手一挥，数根光线朝他们袭来，将每个人都牢牢地捆了起来，串成一串，排成排。 然后挨个被拉去验五行天赋，当花肥。 青华是这些人里面最小的。 大约是她人小，修为低，当花肥都被嫌弃，被排在了最后一个。 听着一声声惨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神仙死去，众仙都煎熬不已。 还有很多神仙崩溃痛哭。 例如青华前面那个青年男子，每一具仙尸被抛出去，他眼里的绝望就更深几分，到最后，貌似都麻木了，跟傻了一般抬头望着天空，喃喃自语：“为什么我们的仙力都无法使用？难道是因为那棵树吗？那是一棵什么树？如此可怕……” 青华闻言，便也抬头去看那棵树。 从这个角度仰头看上去，可以看到树冠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流光，看起来极为绚烂漂亮。 但细看之下，那流光仿佛又是一个个极为复杂的铭纹所组成。 那些铭纹……青华突然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似曾相识…… 在哪里见过来着？ 正皱眉苦想，却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欢呼。 青华看过去，就看到五行木叉上的木属性竟然是满的。 紫瞳人们是在为这个欢呼吗？ 好像是的。 他们将之前那些神仙的内丹都撒进了花丛中，但是这个人的内丹，却没有撒进花丛。 在那棵大树的底下，有一棵大得异乎寻常的天荇草。 它足有一人高，顶上也开了一朵花。 这朵花，却比其他的天荇草花朵要大得多，漂亮得能让人忘记死亡的恐惧…… 看到那一朵花，青华突然心里剧烈一震。 这朵花的模样，不是跟自己手心里的花一模一样吗？ 这是怎么回事？ 青华心里剧烈地跳动起来。 第1600章 天荇草的花5 正想着，那个木属性大圆满的神仙内丹被捏碎，撒入了大天荇草根部。 诡异的情形发生了。 大天荇草的花很快凋谢，上面生出了一只红彤彤的果子！ 飘散出极为香甜的味道。 青华对入口的东西有种天生的敏感。 这果子的香味闻着……跟天荇草有类似的作用，应该可以提升修炼速度，但却比天荇草的味道浓郁太多，很有精华的感觉。 闻着就好想吃…… 见天荇草结果了，紫瞳人又是一阵欢呼。 甚至那棵大树似乎也振奋了，树冠结界上本来淡淡的看得不甚清楚的符文顿时明亮了许多。 青华抬头看着那些符文，心里蓦然一动。 她知道为什么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了。 当她手上的花去解开禁制的时候，也会出现符文，就跟树上的一样！ 而且……她好像……能看懂？ 是的，她能看懂树上的符文。 她也不知道怎么懂的，反正就是懂了。 仰头看着树冠，青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她的眼睛里，全是流动的符文…… 随着时间的流逝，活人越来越少。 “啪！”地一声。 青华前面那位也被扔到仙尸坑里去了。 青华被人一扯，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左右看去，这才发现……就她自己了！ 其他人都死了！ 变成了花肥…… 她被扯到五行木面前，像只待宰的小羊羔。 那个一直扔尸体掏内丹的男子伸手一挥，从她身上凝出一滴血来，滴在五行木上。 跟以往一样，五行全满，雷属性的五行木还爆裂了。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好半天，才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事实上，这些紫瞳人，一直都没有杀气。 不但没有杀气，而且还洋溢着无比欢快的气息。 想必是一次性收获了这么多肥料，他们很高兴的缘故。 此时，这种欢快升到了极致。 大家都拿惊奇的眼神看着她，大约是没想到这颗最小的肥料，居然是五行大圆满。 “喂，你们能听懂我说话吗？”青华问。 “叽叽咕咕叽叽咕咕！”他们应该是听不懂，叽叽咕咕不知在说什么。 然后，那个挖内丹的勇士对着她伸手。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吸住了她的内丹，往外拉扯。 一点都不爱护儿童。 青华缓缓抬起右手，手心里，凝出了那朵花。 挖内丹的勇士貌似很惊讶，松了手，瞪大眼睛看着她。 不仅是他，其他紫瞳人也都木呆呆地看着她。 就在他们一愣神的功夫，青华手里的花朵飞到了树干上。 然后，跟只吸血蚊子一般，将那树上流动的符文，全部吸走了。 光线顿时一明，阳光透过树枝，斑驳地照耀着她。 仙脉蓦然亮起，恢复了正常。 那些人还是木呆呆地看着她。 青华心念一动，花儿化作数百条的捆仙索，将在场所有紫瞳人都给捆了起来，固定在大树上。 然后，它们又变回了花的模样，回到了青华手里。 那些人惊醒过来，纷纷跪下，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青华听不懂他们在说啥，但应该是在求饶。 第1601章 劈！继续劈！1 青华不理他们，先是将那大天荇草上结出的红彤彤，香喷喷的果子给揪了下来，吃了。 果然很好吃，很美味啊…… 然后，她拔了一堆开了花的天荇草，弄了根树枝捆了，扛着就跑路。 身后传来叽里呱啦的呼喊声，青华听不懂，飞快地驾云跑了。 这些紫瞳人一定不会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青华看懂了树上结界中流动的符文，然后发现，她的花儿竟可以吸纳那些符文。 吸纳以后，不仅可以解开禁制，它还可以布禁制。 那些捆仙索，便是一种禁制。 她猜，这些紫瞳人一时半会应该解不开。 但是，他们精通此术，过些时候应该可以解开的。 所以，她得赶紧跑…… …… 飞上天，入眼全是茫茫大山，沉沉森林。 她辨别了一下方向，驾云往东方飞去。 鸿蒙森林位于西方，她往东飞，不会有错。 然而，没飞多远，突然，天空变暗了。 头顶上空，有种可怕得令人窒息的威压。 她抬头一看，一只巨大无比的大鹏鸟，正张开大嘴朝她啄来，就像啄一只虫子。 “啊！”青华一声惨叫，死命地加快速度。 大鹏鸟貌似看她仓皇逃命的样子很有趣，愉悦地叫唤了一声，猛地往前一滑，青华就正好撞在它身上。 那大鹏鸟身上长的不是毛，而是坚硬的麟甲。 可怜的青华正全力逃命，速度之快可想而知，“哐”地一声撞在上面，顿时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头晕眼花了半天。 好容易回过神来，就见大鹏鸟又张大了嘴来啄她。 青华施法，“轰隆隆”一道赤火雷劈下去。 那鸟不痛不痒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嘲笑她修为低下。 眼看她要被啄进鸟嘴了，她祭出手心之花，化作一道道捆仙索，飞速地转动着，将那鸟嘴绑住了。 禁制花可真好使。 那只大鹏鸟呆了呆，喷出个火球来烧向禁制，没烧开。 又劈了道闪电，没劈掉。 它便用脚去蹬，蹬了半天，仍然没蹬开。 …… 后来它有没有解开鸟嘴上缠绕的禁制，青华就不知道了。 因为她以平生最快的逃生速度，逃走了。 谁料，刚甩掉大鹏鸟，迎面又飞来一群黑压压的不知何种羽类仙兽，每一只都散发出不亚于上仙一般的气息。 青华大惊，忙将禁制结成一网撒了出去，将那些鸟都网住，然后又飞快地跑。 …… 就这样，马不停蹄，惊险万分地跑了整整两天两夜，她方才远远地望见一块巨石，上面写着一个大字：玄。 前方是玄级区域？ 那么，她现在所处的区域，是地级区域么？ 那棵奇怪的大树，竟然位于地级区域？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从地级区域里逃生出来了？ 就这一愣神，后方又有飞兽追来。 青华痛苦地喊了一声，继续没命地逃跑。 每一级区域，都宽阔无比。 她在玄级区域里又飞了许久，遇到各种奇奇怪怪的飞鸟飞兽，全靠禁制花方才能逃生。 有一次，她还被地面突然喷发出来的一道气流给击中，吐了几口血。 还有些仙兽，貌似是冲着天荇草来的，她便一路跑，一路撒天荇草，那些仙兽便去互相争夺，她侥幸逃离。 …… 第1602章 劈！继续劈！2 总之，等她逃出玄级区域的时候，已经仙力耗尽，浑身是伤，衣衫破碎，头发凌乱，一捆天荇草只剩下两三根被她胡乱地揣在怀里。 更严重的是，没有仙力，花儿禁制也施展不出来了。 当她看见“黄”级区域的石碑时，整个人都已经摇摇欲坠。 一越过去，她便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下去，趴在地上，只剩喘气的劲了。 “咦？这是谁啊？”身后传来久违的人声。 青华没有劲回答，只转动眼珠子往后看了看。 这一看，她顿时惊得坐了起来。 居然是……青萍一行人？ 她和她的师兄弟们，一共七个人，正围过来。 怎么这么倒霉啊……青华心里在哀嚎。 “青华？”青萍瞪大眼睛。“你是青华？” 她现在的模样，青萍都快不认识她了。 青华看着她，没说话。 “你居然活着回来了？这些天你们去哪里了？”青萍奇怪地问。“你们那么多人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其他人呢？” 青华还是不说话。 这七个人里，六个是小仙，还有个男子，是个金仙。 别说她现在仙力耗尽，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她好端端的，也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问你话呢！说话啊！”青萍大声呵斥。 “我不知道，我被师父救出来，他让我在这里等他。”青华说。 她想，这些人，一定会忌惮她师父的。 然而青华不知道的是，陆渊和那些失踪神仙的亲属、师门，组建了一支搜索队，拉成了一个巨大的搜索网，正在到处搜索他们的下落。 青萍等七人，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们约定了，找到人就发信号。 如今，陆渊那边并未发信号，什么她师父救了她，让她在这等之类的话，青萍一听就是假的。 不过她不拆穿，却是笑问：“你师父救了你？让你在这儿等他？” 天真纯洁的青华点点头。 “他是不是还跟你说，他马上会回来？” 青华又点点头。 “哈哈哈！”青萍大笑了起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真是天真又可爱啊！刚刚不久前我们还遇到了你师父无名上仙，他正到处找你呢！急得跟什么似的！” 青华咬了咬唇，不说话了。 “公主，我们找到人了，立刻发信号吧？”一位太上老君的弟子问。 “发什么信号！发信号让他师父来救他吗？”青萍一脸恶毒地看着青华。“难道你们忘了，她师父是怎样把我们师父打成了重伤？天荇草本来是我们的，现在却被她师父抢去了？” 这话成功激起了他们的仇恨，问青萍：“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青萍“锵”地一声拔出她的仙剑，一步步走向青华。 青华看着她：“怎么？你想杀了我？” “哼！”青萍冷笑。“青华，你这个小孽障，运气可真好！居然成了尊上的双修伴侣！还拜了个那么厉害的师父！之前我就在想，你可千万别落在我手里！否则……” 青华深切感受到了她浓重的杀气。 她知道，青萍是真的要杀了她！ 第1603章 劈！继续劈！3 可是她现在仙力已经完全枯竭，而且身边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补充…… “你们有两位师兄妹也跟我一起被那些人抓去了，你们就不想知道他们的下落？”青华灵机一动，说。 “那你说说呀！你要是告诉我们，说不定我能饶了你呢？”青萍笑道。 “你们若是想找到他们，就赶紧发信号！”青华是对青萍的师兄妹们说的。“去晚了，他们就活不成了！” “哟？小小年纪，还懂得鼓动人心呢？”在场当中修为最高的那位金仙笑得开口了。“只可惜，那两个正好是我们门派晋升的竞争者，我们巴不得他们再也别回来了呢！” 尼玛！青华咬了咬牙。 “公主，你想动手杀了她吗？”那位金仙满脸的讨好之色，问青萍。 “王师兄，今天，她必须死！”青萍一字一句地说。 “她的仙力明显已经枯竭。杀她，跟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但是，就算要杀她，还是不要亲自动手的好！否则，她那位师父查看尸体的时候，是能追踪到你残留的仙气的！”那位王师兄说。 青萍眼神一凝，顿时收了亲自杀她的念头。 她差点忘了这一茬。 青华的师父太恐怖了！ 太上老君的修为在整个天庭都能排在前十，却被他举手间弄得只剩半条命。 若是被无名上仙追踪到她的仙气，找她复仇的话，恐怕她父君母妃都保不了她…… “王师兄，你有什么好主意吗？”青萍问。“既能弄死她，又不让任何人怀疑到我们？” “还记得刚刚追着我们跑的那条雷蛇王吗？”那王师兄，嘴角噙着一丝讨好的笑意。“将她绑了投进蛇窟不就行了？” “好主意！就这么办！”青萍击掌。“那条雷蛇王的天雷即将晋为玄级，厉害无比，我们七个人都不是它的对手，谅她插翅难逃！” 说着，她笑着看向青华：“对了！你的赤火雷也厉害得紧，只是不知道，是你的雷厉害，还是那条雷蛇王的雷历害？你若还有力气，不妨跟它比一比！” 青华恨恨地瞪着她，问道：“青萍，你是我的堂姐，为何从小就针对我，总想让我死？” “为什么？”青萍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临死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青华小小的，干净，纯净的心里，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她问：“既然我都要死了，你不妨告诉我一下，也让我做个明白鬼！” “因为你是个祸害呀！你祸害了你的父母，若不杀了你，回头再让你祸害整个天庭和天界！”青萍回答。 青华咬着牙，不说话。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青萍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就像在看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从你祸害尊上开始，你本来早就该死了！今天，我算是替天行道！” “公主，我这里有一条捡来的捆仙索，也不知道是谁的。不如就用这个将她缚了，扔下蛇窟里去吧！”青萍的一个师姐拿出了一条捆仙索给她。 第1604章 劈！继续劈！4 “好！多谢师姐！”青萍用那捡来的捆仙索，将青华从肩膀到脚尖儿牢牢地缚了起来。 捆仙索是有仙力的，被捆住的神仙无法施展法力，更无法飞天腾云。 他们拎着她，飞到不远处一个大坑上空，将她扔了下去。 扔下去后，青萍还得意洋洋地对她说：“那雷蛇王暂时不在家，你别着急，我们这就去把它引回来！” 青华抬眼望着她，拳头紧握，几乎捏出血来。 青萍，今日我若死在这里也就罢了。 若我能活下来……我会找你报仇的！ 她躺倒的地方，其实不算是在蛇窟里，而是个碗型的大坑。 在大坑的其中一面崖壁上，有个足有丈高的黑漆漆的洞口，那里面，貌似才是雷蛇王的家。 不过它在家门口挖个大坑做什么？ 雷蛇王很快就被青萍他们引回来了。 好大一条啊！ 两人合抱的粗细，浑身黑麟，头长赤红色蛇冠，正是一条巨大的雷蛇。 雷蛇，顾名思义，是一种修雷道的蛇。 普通的雷蛇，没这么大。 这条这般大，大约真的是这一片区的雷蛇之王了。 她多么希望，这只雷蛇王眼神不好，看不见自己。 然而，它的眼神儿很好。 一回家，就看到自己家门口躺着一只绑好的，看起来很鲜嫩可口的食物。 它顿时非常高兴。 用尾巴推了推青华，发现她是活的，它就更高兴了。 不过，它并没有马上吃了她，而是一头扎进了蛇洞里。 不一会，它出来了，跟在它后面的，还有一条探头探脑的小雷蛇宝宝。 看到青华，雷蛇宝宝欢快地朝她游了过来。 与此同时，那雷蛇王使了个法术，将青华的捆仙索给解开了。 解开了？ 青华不解地看着它，它这是啥意思？ 难道，这条雷蛇王见她聪明可爱，天赋超群，爱心泛滥，准备放她走？ 正惊疑不定地琢磨着，小腿上突然一痛。 她低头一看，那雷蛇宝宝张开大嘴，一口咬在了她小腿上。 金光一闪，雷蛇宝宝“嘶”地一声，牙掉了一颗。 陆渊给她准备的仙袍，都是上好的，防护力极强。 虽然已经破损，但基本的防护力还是有的。 那雷蛇宝宝被仙袍硌掉了牙，疼得直打转。 雷蛇王却用它那灵活的尾巴推了推它，示意它继续。 青华瞅着雷蛇宝宝，又瞅瞅卷在旁边看着的雷蛇王，有点明白这是啥意思了。 敢情雷蛇王拿自己当猎物，训练孩子捕猎呢？ 这个大坑，是训练场？ 你娘的…… 小雷蛇见咬不动她，直接施法，拿雷去劈她。 不过，它的雷不大，筷子粗细的一根，而且是黄级雷电中最弱的黄色天雷。（黄级雷电，从弱到强有三种颜色：黄色、金色和赤色。） 那根筷子大小的雷电劈中了青华的脑袋。 不过，只要是黄级雷电，无论是黄色、金色还是赤色，青华都不会有任何损伤。 反而觉得通体舒泰。 她被小小地劈了一下，顿时觉得身上那仙力枯竭的感觉好了一丁点，直巴不得它再劈两下。 第1605章 劈！继续劈！5 小蛇瞪着双黑漆漆的绿豆眼瞅着她，见她被雷劈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当即又劈了两下。 还是没反应，而且，嘴角还诡异地翘了起来。 咦？见鬼了？ 小雷蛇又劈了三下，很用力地劈的。 劈完了一看，这小不点居然面露笑容，很是享受的样子。 雷蛇宝宝生气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当本宝宝在跟你挠痒痒是吧？ 看我不劈死你！ 它运了仙力，蛇头憋得通红，“轰隆隆”一声，劈下了一道大拇指粗的雷。 青华闭上眼睛，感觉好舒服。 而且，好像仙力真的恢复了一点了？ 在五条仙脉汇聚之处，形成一条柱状的仙力柱，从这里，可以内视到自己仙力的充盈程度。 青华内视了一眼仙力柱，果然，已经干枯的仙力，恢复了一丁点。 不仅如此，她诧异地发现，她的雷力值居然也上升了，从刚才的208/1000000，变成了209/1000000。 咦？这是什么动静？ 不用修炼，仅仅是被雷劈一下，雷力值就自动地上升了？ 那小雷蛇见她还是好端端的，又鼓足了劲连劈了三下。 每一下，她的仙力就恢复一点点。 而且，雷力值上升1点。 她突然明白了，在不周仙山上的时候，为何那次她没有修炼，雷力值莫名其妙上升的缘故了。 定是被那雷火双修的麒麟兽用雷劈的时候，自动上升的！ 哇！真是太神奇了呢！ 那小雷蛇劈了她半天，她反倒越发地精神了，便停了下来，对着她直吐信子。 “诶？怎么不劈了？继续劈啊？”青华跟它说。 雷蛇宝宝瞪着她，感觉好气。 居然还求着它劈？ 这是对它赤果果的侮辱！ “劈啊！继续劈！”青华说。“别怕我疼！用力地劈！” 小雷蛇气得要命，又费尽仙力连劈了她十几下。 看到自己的雷力值一下子暴涨了二十多，相当于平时修炼二十多天，青华兴奋得眼神都亮了：“继续继续！继续劈！” 还继续！太欺负蛇了！ 雷蛇宝宝再也受不了了，眼眶一红，转身回去找它娘告状去了。 青华追在它身后跑：“别走啊！诶！你别走！” 不过那雷蛇宝宝跑得真快，转眼就跑到雷蛇王那里去了，躲进它娘的肚子底下，很是委屈的样子。 雷蛇王一直看着他们呢！ 见自己的孩儿落败了，雷蛇王很有爱心地用尾巴尖摸了摸它的脑袋，决定将这只送上门来的小不点弄干净了直接喂给宝宝吃，以安慰它受伤的心灵。 它伸着尾巴，朝青华卷了过去。 青华被雷力值自动上升的事情高兴坏了，都忘了还有条巨大的雷蛇虎视眈眈地看着。 直到它那灵活又冰冷的尾巴向她卷来，她才醒转过来，赶紧趁着雷蛇宝宝劈出来的一点仙力，纵身就想逃。 不过，她终究是太虚弱了。 还没飞出大坑呢，身子就被雷蛇王给卷住了，一圈又一圈地将她缠起来，只剩肩膀以上的部位。 巨大的蛇身力量极大，几乎要将她内脏绞碎一般。 第1606章 劈！继续劈！6 好在破碎的仙袍尚有余威，金光一闪，刺得雷蛇王生痛，它便松了松。 它是要将青华喂给它宝宝的，所以，将她卷起来后，雷蛇王就用嘴来咬她的仙袍，想将仙袍给扯掉，免得再把雷蛇宝宝的牙给硌掉了。 那巨大的蛇口朝青华咬下来，尖利的牙齿闪动着白光，被它咬一口，肯定会被刺穿身体！ 青华心念一动，右手手心的禁制花飞了出来，化作数条红色的禁制线，一圈一圈地将蛇嘴给捆上了，只能张开一条小缝。 雷蛇王用它灵活的尾巴，使劲儿想将那禁制给弄开，却怎么弄都弄不开。 气急败坏之下，“轰隆隆”一声，一道手臂粗的赤色闪电落在青华头上。 一瞬间，一股强大的仙力注入了她体内。 青华的仙力顿时暴增！ 那是什么感觉？ 简直是雪中送炭，久旱逢雨啊！ 青华的仙力顿时恢复了近一成！ 同时，雷力值竟一下子上升了10点！ 10点！ 被雷蛇王劈一下，竟然相当于修炼10天！ 青华半张着嘴，满眼惊喜地看着雷蛇王。 蛇王见她居然没事，还用那种精神奕奕的眼神看着它，忍不住又劈了她两下。 然而青华的眼睛却更亮了，精神也更饱满了。 雷蛇王觉得今天是见鬼了。 这个小不点儿怎么回事儿啊？ 怎么越劈她，她还越来精神了？ 刚才那七个人类，被它劈得满山乱逃，这个这么小，怎么不怕他的赤火雷？ 难道是它刚才劈得不够用力？ 那就再劈一下试试！ 它又劈了一下，这一次是刚才那几下的两倍粗！ “轰隆隆！”惊天动地的一声。 这道雷劈在青华身上，青华的仙力直接恢复至一半。 而且，雷力值居然增加了20！ 青华高兴得要命，冲它喊道：“雷蛇王，你伤不着我！有本事你来啊！继续劈我啊！” 雷蛇王见她那般嚣张，生气了，鼓足了劲儿，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连劈了十几下。 青华的雷力值，一下子就暴涨了100多！ 而且，仙力完全恢复！ 她乐得手舞足蹈的，很有节奏地喊：“雷蛇王，不要停！加油！继续！加油！继续！” 雷蛇王突然就感觉心好累！ 勒死她吧，她的仙袍刺得怪疼。 咬死她吧，嘴巴张不开了。 劈死她吧……怎么咋劈都劈不死？ 这是个怎样变态的人类啊？ 它觉得，一定是刚刚那七个人类故意整它…… 算了！算它今天倒霉！不吃她了！他还是回去想办法把这嘴上的绳子给磨断吧！ 它转身就要回蛇洞。 青华一见不乐意了，禁制一卷，将那雷蛇宝宝绑了来，抓在手里。 “嘶嘶！”雷蛇宝宝害怕得叫唤起来。 雷蛇王立马调转头，蛇眼发红地看着青华。 “再来劈我！否则我就杀了它！”青华对雷蛇王说。 “嘶！”雷蛇王愤怒地用尾巴去扫她。 扫到一半，它不敢动了。 青华的手放在雷蛇宝宝的七寸上。 “劈我！快点儿来劈我！”青华叫道。 雷蛇王无比憋屈！ 第1607章 劈！继续劈！7 居然有人主动找劈的！ 本蛇就不信今天劈不死你！ 雷蛇王怒火燃烧，用尽了全力，憋足了劲儿地劈下了一道大树般粗细的赤火雷！ 这一下，青华的雷力值一下子上升了30！ 青华高兴的叫道：“太好了！继续！就这么大力！” 居然还没死？ 雷蛇王痛苦地再次劈下一雷。 这次只涨了10。 “你用点力呀！”青华说。“打在人身上不痛不痒的！就你这样，还好意思叫雷蛇王？” 敢这样说它？ 雷蛇王又鼓足了劲儿使劲劈下去。 这一下，20。 “这一下还凑合！”青华评论道。 雷蛇王气坏了，用尽全力，狂轰滥炸，我劈，我劈！我劈死你！ 等它劈得快要吐血了，就见青华笑面如花地看着它，甜甜地说：“继续呀！” 雷蛇王“噗！”地吐出一口蛇血，全喷在青华身上。 然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青华愕然的看着它。 怎么吐血了呢？ 这这这这……她其实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想多被雷劈…… 雷蛇宝宝见它娘倒下了，嘶嘶地叫着，不停挣扎。 那动静，还挺大。 青华正想放了它然后离开这里，这时，一道可怕的杀气由远及近而来。 青华转头看去，就看到一条比雷蛇王还要大的雷蛇过来了。 这条雷蛇的蛇冠，比雷蛇王的要淡得多，呈淡红白色。 青华眼神一凌，转身就跑。 “轰隆隆！”一道白色掺杂着赤色的雷电劈中了她。 “啊！”青华一声惨叫，浑身冒烟。 是玄雷！ 虽然还没有完全晋为玄雷，但这威力已经不是她能承受的了。 “轰隆隆！”眼看又一道玄雷劈了下来，青华伸手将那小蛇挡在自己面前。 那玄雷蛇也真是了得！见状居然生生的将玄雷给收了回去，仙力反噬，呛得它打了个滚。 难道，它是这小雷蛇的爹？ 不管是爹还是娘，这都是个逃跑的好机会，青华赶紧腾云跑了。 那玄雷蛇回过劲来，也朝她追了过来。 玄雷蛇的修为相当于人类的金仙，速度极快。 眼看它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青华心想得找地方躲起来先。 就在这时，她又看到了下方森林里青萍等人的身影。 他们还在鸿蒙森林呢？ 那可太好了！ 青华眼前一亮，坏坏地笑了笑。 她从怀里掏出一根天荇草来，用禁制牢牢地绑在小蛇身上。 然后将那小雷蛇扔了下去。 她自己也一头下了云，找了一个隐蔽的树丛，藏了起来。 青萍等人正在谈笑风生。 “你们看到没有？蛇窟那边电闪雷鸣，好激烈的样子！” “应该是雷蛇王在劈她。” “劈那么多下，应该熟了吧？” “蛇也喜欢吃熟肉？” “哈哈哈哈！” …… 几人正说得热闹，却有一物从天而降，正好砸在青萍身上。 “什么东西？”青萍定睛一看，居然是……居然是一棵又大又胖的天荇草？ 那天荇草的花开得正艳，绑在一条摔晕过去的小蛇的身上。 但是上面不知道沾了什么血，叶子上有些血迹斑斑。 第1608章 劈！继续劈！8 青萍将小蛇和天荇草一起捡起来，意图将禁制解开，把天荇草拿下来。 就在这时，玄雷蛇追到了。 然后它一眼就看到它的孩子在青萍手里，孩子身上还沾着孩子他娘的血！ 玄雷蛇怒了！ 扭动着硕大的身子，朝他们攻过去。 “啊，这是玄雷蛇啊！怎么会跑来攻击我们？”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呀！” “快跑！” “轰隆隆！” “啊！” 青萍的师兄弟们都被玄雷给劈中了，唯有青萍，因为手里拿着雷蛇宝宝，那玄雷蛇没有劈她。 她转头就飞。 玄雷蛇尾巴一卷，就将她牢牢卷住。 青萍的仙袍也不错，发出了银色光芒。 然而，这条玄雷蛇貌似不怎么怕那银色光芒，死命地缩紧身子。 青萍内脏都被它绞伤了，大口地吐着血，死命地拍打着玄雷蛇的蛇身，却根本无法撼动。 “嘶嘶！”玄雷蛇冲她吐信子。 “你别杀我！别杀我！你是不是想要天荇草？我给你就是！”青萍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玄雷蛇是想抢天荇草呢！颤抖着将小蛇和天荇草都递了过去。 玄雷蛇将小蛇卷进了嘴里，放开了她。 然后，“轰隆隆！”一道赤白色天雷，劈在青萍身上。 “啊！”青萍惨叫一声，顿时浑身冒烟，满身焦黑地倒下了，不知是死是活。 …… 青华躲在树丛后面，捂嘴偷笑了一下，溜了。 她该去找师父了。 免得让他担心。 离开这个区域没有多久，她就碰到了其他搜索的神仙。 他们跟青华无冤无仇，自然不会像青萍一样追杀她，见了青华，便放了信号。 陆渊几乎是瞬间出现的。 突然从虚空中冒了出来，都把那发信号的仙吓了一跳。 陆渊一眼就看到了青儿，她明显被雷劈过，身上的衣服支离破碎，小脸上红一道黑一道，长头发凌乱如草窝，见了他裂嘴笑的时候，露出一幅白白的牙齿，很是可笑的模样。 “师父，我——”青华正想说话，却猛然撞入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里。 陆渊紧紧地抱着她，只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去一般。 “呃……师父……”青华呲牙裂嘴地叫道。“我喘不过气了……” 陆渊松开她，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失踪？这几天你去了哪里？” 这时，还有其他见到信号陆续飞来的神仙们也都围过来，问她怎么回事。 青华就将那棵大树的情形和方位说了出来。 “你说……紫瞳人？”陆渊眼神一凝。 青华点头。 “紫瞳人？”其他神仙不明所以。“还有人眼珠子的是紫色的？” “嗯。”青华点头。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某仙问。 “我……”青华想了想，却撒了个谎。“我是被一个神秘人救出来的。那个人将我放到这附近就走了。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因为他用仙法将他自己的模样给遮盖了。” 这话倒是没人怀疑。 据她说，那地方在地级区域，这么一个六七岁的小仙，是不可能只身一人从地级区域活着出来的。 有哪位神秘的大能救了她，才说得过去…… 第1609章 为师一般不杀生1 “你还能不能带为师去找的那个地方？”陆渊问。 那般邪门的地方，他要去看一看。 “嗯……应该可以吧。”青华点头说。 “各位，我打算去一趟青儿所说之地。”陆渊说。“不知可有愿意一起去的？” “啊？这……地级区域啊！” “人既然都死了，还去做什么？” …… 众仙却没有一个愿意去的。 地级区域，的确是不好闯，一不小心，连命都搭进去了。 更何况，人都死了，还去做什么？ “既然这样，我就自己去吧！”陆渊说。“我帮各位将你们的亲人、弟子的遗骨都带出来。” 其他神仙自然巴不得，再三拜谢了，约好了见面的地方，搜索队伍各自散了。 回地级区域的路上，依然会遇到很多凶猛飞兽。 但是，有陆渊在，它们都不敢靠近。 可见这些仙兽的眼力，都比太上老君好。 那个地方其实并不好找。 在几十万连绵不断茫茫无际的原始森林里，从空中俯瞰下去，那棵大树并不显眼。 但是，或是因为禁制花吸了大树上符文的缘故，青华对那里，有种莫名的感应。 她径直就带着陆渊找到了地方。 大树、尸坑，都跟之前一样。 但是，那曾经开得满地鲜艳灿烂的天荇草花，全部都凋谢了。 还有，那些被青华缚在树上的紫瞳人，也都不见了。 陆渊散开神识观察了一番。 这棵位于地级区域深处的大树周围，明显有人类经常活动的痕迹。 而且，那些修为高深的仙兽，竟都远远地避开了此处。显然，对这里颇为忌惮。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是成了精的树仙吗？ 陆渊看着此大树，缓缓朝它走了过去，伸手摸向树身。 然后，他脸色微微一变。 就这样一棵树，它的根，丝丝绕绕，黑气氤氲……竟遍布整个地级区域！ 还有些根系，已经伸进了相邻的天级区域以及玄级区域。 他们采到天荇草的那片悬崖底下，正是它的根系范围之内。 当时，青儿失踪，他也施法到地底去看过，但是，他只顾着找人了，却没注意这看起来普通之极的树根…… 无论如何，它是个害人之物。 陆渊那既可以诞生一切，又可以毁灭一切的先天之力自掌心涌出，意图将此树毁去。 普通的仙力，在先天之力面前，有种天然的臣服。 所以，即便是修为数万年，十几万年的仙兽，见到陆渊，也是不敢造次。 然而，这棵树，却产生了一股奇异的力量，隐隐与先天之力有种分庭抗礼之势。 若真要强行毁了它，以他现在仙尊的修为，只会与它两败俱伤，而且，怕是整个地级区域的生灵，都会遭殃。 陆渊将先天之力从树身上收了回来，眉头紧皱。 青华只见到她师父摸着树皮半天不说话，尚不知陆渊已经与这棵大树交过手了。问道：“师父，您认得这是什么树吗？” 陆渊摇头。 他不认得。 正因为他不认得，所以，心里更加沉重。 “师父，刚才那么多人，我没说实话。”青华又说。 第1610章 为师一般不杀生2 “什么实话？”陆渊看向她。 “没有人来救我，是我自己逃出去的。这棵树上的符文，我好像能看懂，它是一种类似于禁制的东西……”青华将当时的情形全都跟他说了。 陆渊神色一动。 他当时见到天荇草花时就觉得，天荇草的花与青儿手上的花朵，形状、铭纹都极像。 如今看来，她手上的禁制花，与这里怕是有莫大的关系。 只是，那禁制花会独独认青儿为主？ 难道…… 陆渊深呼吸，将青儿的手拿过去，令她凝出那朵花来。 花中的铭纹……果然复杂了许多。 不仅有解开禁制的能力，还有布局禁制的能力。 “师父，您说，我为何会生来带着这朵花？”青华问他。 陆渊沉吟了一下，说：“你不是生来就带着这朵花，而是在凡间之时，偶然遇到，它认了你为主。” “啊？它……为什么会认我为主？” 陆渊没回答，而是牵着她的手说：“我们回去吧！这里……不安全。” 青华点点头。 陆渊帮那些遇害的神仙收了尸，放进神府里，带了回去，交给了他们的亲人或师门。 其他神仙自然对他很是感恩不提。 回到仙船上，青华好好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却发现头发又被玄雷给烧焦了。 “师父！师父！”青华叫起来。 陆渊推开门走进船舱，就见她光溜溜地泡在浴桶里，正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脸苦恼之色。 她年纪尚小，尚无男女意识，但陆渊触及她肩膀和手臂上的莹白，却微微转过了头，问：“怎么了？” “师父，你可有带着上次那种绿色的灵液？”青华问他。“我头发又被烧焦了！你看！” 陆渊看了她头发一眼，果然，发梢的很大一截，都被雷给劈坏了。 “穿上衣服出来。”陆渊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脚步有些急。 青华觉得他有点奇怪，穿好衣服，披散着头发出去了。 一出去，却见他手里拿了一把剪刀站在船舷边，对她说：“过来。” 青华走过去，问：“您拿着剪刀是要干嘛？” “头发太长了。”陆渊说。“师父给你剪短一些。” 青华瞅瞅自己从生下来就从来没有剪过的长头发，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也好，头发长了好难梳。” 陆渊拿起剪刀，咔哧咔哧给她将头发剪了，只留及腰的长度。 她的额发有些毛茸茸的，陆渊索性给她剪了个齐刘海，看起来更加软萌可爱了。 剪完了，又给她梳了个好看的发髻。 弄好了，陆渊后退一步看了看，貌似对自己的手艺感到很满意。 青华拿昆仑镜照了，果然很漂亮呢！比她自己做的发髻好看多了！ “师父梳的头很好看呢！难道你以前有经常给人梳头发吗？”青华问。 “没有，我只给你梳过。”陆渊回答。 “哦……” 那可真是天赋异禀哈…… “师父，我想要些火狐的内丹，回去试着炼制至阳丹。”青儿说。 “去吧。”陆渊说。“为师在船上等你。” “我去啊？”青华莫名感觉有点委屈。“师父不去帮我打么？” 第1611章 为师一般不杀生3 打内丹这种事，他师父应该是挥挥手就能出来一大片吧？ 她自己去打，多费劲啊！ “为师一般不杀生。”陆渊回答。 “啊？为什么？”青华好意外。 陆渊：“因为……为师是守护战神。” “守护战神？”青华惊奇地看着他。 陆渊淡淡地点头：“所以，为师不会随意杀生。” 孕育出陆渊的先天之气，乃守护之气。 他的骨血，他的神魂，都是守护之气所化。 所以，在上古时期，他乃守护战神陆渊。 守护这个世界的一切生灵，为他们而生，为他们而战。 “好吧……”青华撅着小嘴。“那我自己去吧。” 陆渊揉揉她的脑袋，笑了笑。 青华走后，陆渊看着堆在地上那些剪下来的长发，伸手一挥，它们便柔柔顺顺地顺成了一股。 然后，他又将自己的头发断了一缕，和那些头发放在一起，用一根粉红色的绳子捆了，打了个蝴蝶结，放进了神府中。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一世，他要与青儿结为夫妻，无遗无憾。 只是，那小家伙才七岁，什么时候能长大？ …… 青华去了鸿蒙森林最外围的黄级区域，打了各种各样的内丹，尤其是炼制至阳丹的主要原料：火狐内丹。 她打算，回去之后，试着炼制至阳丹。 只要她自己会炼制至阳丹了，以后就再也不用为他父君的药发愁了…… 青萍一行七人，五人都被玄雷蛇劈死并吃掉了。 只剩下那个金仙修为的王师兄，拼尽全力抢了青萍公主跑了。 那玄雷蛇吃饱了，也不追，任由他们逃了。 两人像是刚从火灾现场爬出来的一般，满身焦黑，伤痕累累，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青萍一眼就看到了青华。 她穿得漂漂亮亮的，还换了个发型，正精神奕奕地群攻一群火狐。 “青华？”青萍揉揉眼睛。“我没看错吧王师兄？那个人，是不是青华？” “好像是啊？好像真的是青华公主。”王师兄瞳孔都大了。“她……她不是被我们捆了投进了蛇窟吗？怎么会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 “是啊！这个一定是我们的幻觉吧？”青萍木呆呆地说。“或者只是跟青华长得像的一个小女孩儿？你看她们的发型是不一样的！” “应该是！那个可恶的小贼肯定早就已经死了！这一个只是跟她长得像而已。”王师兄很肯定地说。 青华呼啦啦将那些火狐全部劈死，取了内丹，一转头就看见了青萍和王师兄两人。 “哟？青萍姐姐呀！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好像被雷劈过似的啊？”青华笑眯眯地问。 “你真的是青华？”青萍问，语气如同被什么噎着喉咙一般。 “是我呀！你该不会被雷劈傻了吧！连你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亲堂妹都不认识了？” “你不是被捆仙索捆了，丢进了蛇窟吗？怎么可能还活着回来！”青萍气急败坏地喊道。 “那条雷蛇王它只吃坏人，不吃好人，所以将我放回来了！”青华说。“它还派了它的夫君，一条玄雷蛇来收拾你们呢！你们两个的命还真大！居然能从玄雷蛇的嘴里逃生。” 第1612章 为师一般不杀生4 青萍闻言，突然想起那条从天而降的小雷蛇，还有身上绑的天荇草，顿时明白过来，怒道：“那条玄雷蛇是你搞的鬼？” 青华：“哈！哈！” “王师兄，我们一起杀了他！”青萍杀气腾腾地说。 然而，话还没说完，两道赤火雷从天而降，“轰隆隆”落在他们头上。 “啊！”青萍发出一声惨叫，再次晕了过去。 那王师兄是金仙的修为，防护能力比青萍强得多，受到的伤害也小得多。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这青华小小年纪，赤火雷的威力竟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小仙都要厉害。 更何况，见她这般焕然一新完好无损的样子，跟之前见到她时大相径庭，怕是已经找到了她师父。 他打心眼儿里惧怕那位无名上仙。 所以，虽然他的实力远胜青华，却不想久留。带着昏过去的青萍，捏了个诀，逃走了。 “诶！你别跑！”青华边追边劈他们。“有种别跑呀！过来跟我决斗！青萍，还有姓王的，你们两个孬种，怂蛋！” 那王师兄见她这般嚣张，更加不敢停留，使尽浑身解数，逃之夭夭…… 青华追了半天没追上，生着气回去继续打内丹去了。 让青萍就这么跑了，真是太便宜她了！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她，以报将她绑了喂蛇之仇！ …… 打完了内丹，回到船上时，就见三只纸鹤从陆渊手里放出，化作三道流光，飞向不同的方向。 “咦？师父！”青华稀奇地叫道。“刚刚那是什么仙法？” “是木系仙法。”陆渊说。“传信之用。” “信啊？您这是给谁写的信？”青华问。 “是给天帝、洛河仙尊和夙姚仙尊的。”陆渊说。“为师想问问他们，是否见过你说的紫瞳人。” “哦！真神奇！以后可以教我吗？” “自然可以。”陆渊说。“以后，五系的各种仙法，为师都会教给你。” 青华心里一暖，甜甜地笑了：“师父，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父母和桃翁，就您对我最好了！其他人……好像都巴不得让我早些死掉。” “怎么会？”陆渊摸了摸她的脑袋。“青儿这么漂亮可爱，天赋超群，让人看上一眼，便心生喜悦。” “那是师父您，别人可不这么想！”青华摇头：“今天，我那青萍姐姐还说，我是个祸害，杀了我是替天行道呢！” 陆渊眉头微皱：“青儿，她之所以总是针对你，不是因为你祸害了谁，而是因为……” 陆渊欲言又止。 “因为什么？” “你在东桃林的时候，她可敢杀了你？”陆渊话题一转。 青华回想了一下，说：“在桃林，她是屡次来找我麻烦，但是……倒是不敢下杀手的样子。好像只有离开天宫所在的范围，他们才会对我下杀手。” “你可知为何？” “为何？” “因为有你祖父和祖母庇护着。”陆渊说。“若非他们的默许，你以为那桃翁敢收留你？” 青华心里一震。 祖父？祖母？ 天帝和王母？ 从小到大，他们从来没召见过她，也没有去东桃林看过她。 若非祭祀日他们会去天墓园祭祀，恐怕连认都不认得她。 第1613章 三百倍1 她一直以为，那高高在上的天帝和王母，已经抛弃了她这个孙女。 原来，在背后，他们也会庇护她吗？ “青华，你现在还小，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情。等你长大了就知道，青萍公主那般对你，并非你的错，是她，还有她背后那些人的错！” 那是太子之争。 她现在还小，不明白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 “哦……”青华似懂非懂。 …… 回不周山的路上，青华做了个梦。 她又梦到了那个蓝衣神仙。 她管他叫师父。 或是白天陆渊给她梳头的缘故，她梦见那位师父也给她梳头。 那动作，轻柔又熟悉，跟今天师父给她梳头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还给她簪了一朵花。 她从面前的镜子里看到，那个给她梳头的神仙，分明就是陆渊。 醒来后，天快亮了，但船还没到不周山。 陆渊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样子，站在船头，背对她站在晨光里，只一个背影，就夺走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芒，画面美得令人窒息。 青华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时间流逝。 “起床了？”陆渊却知道她在。 “嗯。”青华走过去。“……师父，我昨晚梦到你了。” “是吗？梦到什么了？”陆渊问她。 “梦到你给我梳头。”青华说。“我梦到您给我戴了一朵毛茸茸的小红花，挺有趣的样子。” 陆渊眼神微微一动：“毛茸茸的小红花？” “是啊！我以前还梦到过你陪我去抓了一条小黑龙，我给那条龙取名叫‘旋风’，哈哈。”青华笑着说。 虽然之前的梦都看不清面容，但是她知道，那就是他。 是陆渊。 陆渊看着她半晌，问：“做梦吗？” “是啊！” 陆渊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十万年前的记忆，随着她修为的提升，也是会恢复的吧？ “师父，那太上老君想跟他徒弟双修，那个漂亮的女徒弟为何不愿意呢？”青华突然想起来。“她还说什么有未婚夫了不能双修，有未婚夫和跟师父一起修炼有什么冲突么？” 陆渊没想到她突然会问起这个，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是。 “师父？” “以后，从你的嘴里，不许再说出‘双修’这两个字来！”陆渊语气很霸道。 “哈？为什么？” “也不许问为什么！” “师父你怎么这样……” …… 回到不周山以后，青华将剩下的几根天荇草，并打到的内丹炼成了五行调和的丹药。 这种丹药，五种属性的仙力达到了平衡，相辅相成，相生相克，炼化之后，五种属性的仙力会同步提升。 然后——她发现她的五行仙力值，各暴涨了300！ 炎帝的玉简里说，用天荇草炼制的丹药，炼化起来格外快，可达到平时的百倍！ 可这三百倍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从那棵大树底下长出来的天荇草，药效格外好的缘故？ 然而后来，她又发现，不用那些丹药，用仙晶修炼，一天下来，仙力值也可以暴涨三百！ 也就是说，不用天荇草，她这个人本身吸纳仙力的速度，加快了三百倍！ 最初，青华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后来才想起来，应该是那大树底下的大天荇草结出的果子被她吃掉了的缘故。 当时她就觉得那果子是好东西，果然啊果然…… 对此，陆渊也很惊喜。 第1614章 三百倍2 徒弟修炼速度变得这么快，他这个做师父的自然高兴。 只是，那仙晶却消耗得太快了。 以前每种属性的仙晶，一块能用一个月，现在一天就要用十几块之多！ 而且，她是五行同修，加起来就得用五六十块。 陆渊吸纳先天之气而修炼，根本用不上仙晶。 所以，他这里储存得并不多。 神府中的存货，很快被他徒弟用了个精光。 他不得不经常出去，给她找来五行仙晶。 然而，仙晶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若非多年钻营此道，竟是连哪里能寻到仙晶也摸不到门道。 他又不愿意动手去抢他人之物，经常都是空手而回。 实在找不到仙晶，他就只好带着青华出去猎内丹。 青华将五种属性的内丹炼成五行丹药，炼化下去，也跟仙晶是一样的。 …… 总之，青华的五行之力，除了那变态的雷力，其他的四种都均衡地，稳步地提升着。 一年以后，她的木、水、火、土之力基本上有了十万的仙力值，完成了近一成的修炼。 照这样下去，不出十年，她就能修炼成金仙！ 而她的雷力值，却足有五十万！ 这要感谢那条雷蛇王。 它的雷力，已经达到了黄级仙兽的顶点，但又还没飞升为玄级仙兽。 所以，它的雷，对青华来说，是既不伤身，又最有效的。 青华每次去猎内丹，都去它那里找劈。 那雷蛇王一看到她，就浑身发抖。 但是，偏偏她家夫君——那条玄雷蛇已经飞升为玄级仙兽，一般不会回到黄级区域来，它也没办法。 青华帮它将那缠绕在嘴上的禁制给解了，它也就勉为其难，每次在她去了以后，拿雷劈她。 只是，那心里的憋屈劲，估计难以描述…… 除此之外，陆渊还特地从不周山捕捉了一些纯修雷道的黄级仙兽，青华没事就去找劈，雷力长得飞快，不过一年时间，就有了五十万的雷力值。 虽然还是赤火雷，但是，劈在人身上，是相当痛的！与当初那几百仙力值的赤火雷，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年里，她的炼丹技术也突飞猛进。 她炼制的至阳丹，品质跟太上老君的不相上下。 跟陆渊来不周山之前，她从太上老君那里偷的至阳丹大约够她父君用一年的。 估摸着父君的丹药要用完了，她便将这些日子炼制的至阳丹用个大葫芦装了，准备回一趟天墓园，给她爹送去。 灭世天劫将至，天界乱的很。 陆渊自然不放心让她独自一人上路，陪着她一起去了。 路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陆渊又在仙船上拉了个幡，上面有不周山的标志。 果然，有了这个标志，谁也不敢来劫船了。 但是，却也有了新的麻烦。 他们飞着飞着，前方突然出现了呼救声：“救命啊！救命啊！” 两人循声看去，就看到两个用仙法遮了面目的男神仙，正制住一个穿着碧绿仙袍的女神仙，貌似在杀人越货？ 难道是仙盗？ 第1615章 三百倍3 但是，青华却没有在那两位“仙盗”身上感觉到丝毫的杀气。 陆渊淡淡看了一眼那边，没有停船，只大袖一挥，那两个男神仙就“啊！”惨叫一声，被一股狂风给卷走了。 那碧绿衣裳的女神仙看向他们，然后一脸惊喜地飞了过来。 落到船上，那女神仙跪在陆渊面前，一脸仰慕地问：“小仙看船幡上是不周山的标志，请问您是尊上吗？” 对于这位没得到允许便擅自上船的美丽仙子，陆渊显得有些不高兴，眉头微蹙，没说话。 青华觉得这样不太好，于是说：“他就是陆渊仙尊。” 女神仙大喜，说：“尊上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仙是东岐山的紫苏仙子，愿意终身侍奉尊上，还望尊上不要嫌弃。” “举手之劳，无足挂齿。”陆渊淡淡说。“我们还要赶路，仙子回去吧，世道不太平，以后还是不要独自出门比较好。” “多谢尊上关心，可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尊上，小仙愿意为奴为婢，还望尊上不要拒绝。” 陆渊施了个法，将船停下了，看着她说：“本尊说，不需要。” 一股冰冷的威压散发出来，那女仙固然惊恐，却实在是不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仍坚持说：“小仙的一条命是尊上救回来的，若尊上不愿意接受小仙的报答，就请尊上还是将小仙的性命拿去吧！” 说着，她流了一滴眼泪，端得是如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青华，她既然不想活了，你就取了她的内丹，炼化了吧。”陆渊看向青华。 青华“哦”了一声，撸了撸袖子，虚空之中开始聚集乌云，闪动着威压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的雷电。 她那五十万仙力的赤火雷，已经足以让普通的小仙灰飞烟灭。 “尊上，小仙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八千多岁的老母，小仙还是先回去侍奉母亲，以后再报答尊上的救命之恩吧！”那仙子顿时想起了她老母，终于下了船。 陆渊施法，仙船跟离弦之箭般，飞快地跑了。 那紫苏仙子远远看着，一脸的惆怅…… “师父，这仙船看着不起眼，没想到跑得还挺快。”青华说。 陆渊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师父，我告诉您个秘密呗？”青华笑眯眯地说。 “什么秘密？” “刚刚那两个男神仙，没有杀气。嘿嘿嘿！”青华嘿嘿笑着说。 陆渊瞬间明白了，大约那紫苏仙子是故意做出个危险的样子，等他来救？ 他顿时脸黑得厉害：“你怎么不早说？” “我还没来得及说呢，您就施法将那两人卷走了。”青华说。 “再遇到那样的，要跟师父说。”陆渊说。 “哦……”青华摸摸鼻子。 还别说，一路上，又遇到两三起类似的事情，陆渊一律当没看到，加快速度，“呼”就过去了，害得人家演了半天，没派上用场…… 临近天宫，陆渊跟她说，他不方便跟她一起去，让她自己去就是。 “看完你父君，你去拜一拜天帝和王母。”陆渊说。 第1616章 天生的药仙1 “拜一拜他们？可是，守门的天兵，怕是不会让我进去。”青华说。 “你让他们去通报，他们不敢不去。通报了，天帝和王母定会让你进去的。” “哦！明白了！”青华很机灵地说。“因为我是不周山的人，所以他们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像是赶苍蝇般将我赶走。” 虽是实话，陆渊却是面色一沉。 赶苍蝇一般将她赶走？ 他昏睡不醒的时候，当真是人人都可以欺负青儿么！ 眼眸动了动，陆渊从神府中掏出一颗木珠来，说：“你进了天宫以后，拿着这个去找太上老君，跟他要你父君的龙雀剑。” 青华将木珠接过去，疑惑地问：“这不是记忆木珠吗？” 那是一种木系法术，能记忆一段发生过的事情，凝聚成一颗木珠，用木系仙法激活它，就可以令当时的情景再现。 陆渊点头：“就是记忆木珠。” “这里面是什么？” “你不用管里面有什么，就拿着这个管他要，他不敢不给。”陆渊说。 “哦……”青华点点头。 仙船在抵达天宫附近的时候就被陆渊收了，青华驾云回到天墓园，脆生生地叫道：“父君！父君！” 翌圣真君开门出来，看到她，好半天才认出来：“青华？” “父君！”青华扑进他怀里。“您身体可还好？” “让父君看看。”翌圣真君将她从怀里拉出来，扯着她上下看。“嗯，真漂亮！这才是我们青华应该有的样子。” 今天，她穿了一件桃花色的仙袍，粉粉嫩嫩的，浑身透着股高贵的气质，就像个真正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 本来，他还有些担心她去了不周山会过得不好，如今一见，倒是完全放心了。 “父君，您怎么看着脸色不大好？让我给您把把脉。”青华拉他进屋坐下，要给他把脉。 “不用。”羿圣真君却将手抽了回去。“父君好好的，把什么脉？” 每次他不让青华把脉的时候，一准有事。 青华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翊圣真君的手就不放。 这一把，她顿时脸色大变。 翌圣真君的神情则很是心虚。 “父君！您多久没服至阳丹了？”青华生气地说。“您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吗？” “你先别生气。”翌圣真君说。“并非父君故意不用，而是……大概两个月前，剩下的丹药被人偷了！” “被人偷了？”青华皱眉。“您没有将丹药收进神府吗？怎么会被人偷了呢？” “哎！平时都是收进神府的，就那天，吃了药以后，正好有人来寻我，我一时忘记了，就放在床头，结果，等我回来，就不见了。” “所以，您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服用至阳丹了？” 羿圣真君点点头。 “幸亏我今天回来了，若是再晚几天，怕是又要旧病复发了！”青华像个唠叨的小大人一般，将手里提的那个脸盆大小的葫芦交给翌圣真君：“这些都是至阳丹，够您用好几年了。” “这是哪来的？”羿圣真君却不接，疑惑地看着她。 “这是我自己炼制的。”青华眉眼弯弯地说。 第1617章 天生的药仙2 “你自己炼制的？你怎么会炼药？” 青华将炼药之事跟他说了：“……我得了炎帝的传承，现在会炼很多种药呢！” “你说你是……无师自通的天才？”羿圣真君惊喜无比。 在这方面，青华从小就无师自通，会给他把脉，所以他倒并无质疑。 “嗯。尊上说，女儿就是个天生的药仙。”青华咧嘴笑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羿圣真君自进了天墓园，从来没有哪一天跟今天这般高兴，一脸欣慰地说：“五行全修，还成了药仙，也幸亏你去了不周山，否则，还真是明珠蒙尘呐！” “父君，这一年里，我将炎帝传承玉简里的药方都看了一遍，其中有一味丹药，叫做‘轩辕丹’，可以治愈您的雷伤。”青华说。“我一直想炼轩辕丹，只可惜，炼制轩辕丹所需要的其中两味药材，青岩酿和凌霄果，却一直都凑不齐。” “青岩酿和凌霄果？”羿圣真君眼神一动。 “父君知道这两样东西吗？”青华问。 “太上老君那里就有青岩酿。”翊圣真君说。“我还记得，当初……你母妃怀了你，他还跟我说，等你出生，那青岩酿就足足埋在三十三重天的青岩树下满千年了，到时候要起出来请我们喝呢！” 说着，羿圣真君摇摇头。 谁成想，青华一出生，正是太上老君挑起来，说青华改了尊上命数云云。 他还从冥界把尊上那本凡间的命簿都拿来了。 而且，嚷嚷得满天界的神仙都知道了此事，可见准备得很周全。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过去那么多年，他竟不知，太上老君何时投了羿端（现在的太子）。 …… “千年的青岩酿吗？”青华眼前一亮。 药方中写了，需要三百年以上的青岩酿，千年青岩酿，自然是极好的。 “嗯。”羿圣真君点头。 “那敢情好……”青华摸着下巴。 师父说，用那记忆木珠，可以让他交出龙雀仙剑。 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让他让出一壶青岩酿？ “至于凌霄果。”羿圣真君微微皱眉。“天宫的凌霄果，再过九年就成熟了，但是……” 众所周知，天宫就有一棵凌霄树，贯穿了天宫三十三重天，百年一开花，百年一结果，百年一成熟。 它每年都会遭受雷劫。 这雷劫中成长出来的凌霄果，传闻神仙吃了之后，在渡劫之时，能够消减劫雷带来的伤害，增加渡劫的几率。 同时，它也是治疗天雷所造成伤害的一剂良药。 “我听尊上说，天宫的凌霄树上结了一果，再过八九年就该成熟了。”青华说。“父君，您说，我若去求祖父和祖母的话，他们有没有可能将那凌霄果送给我？或者实在不行，我尊上帮忙去求？” 翊圣真君摇头：“天宫里，每三百年会有一次凌霄殿试。你可听桃翁说起过？” 青华摇摇头：“没有诶？那是什么？” “是我们帝族族内的一场修为检试。”羿圣真君说。“上仙修为以下的子孙们参加，天帝每次都将凌霄果作为最终的战利品。所谓凌霄殿试，正是得名于凌霄果。” 第1618章 天生的药仙3 “哦？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参加？”青华问。 羿圣真君摇头说：“你的修为太低，没有获胜的可能。” 天帝有九子，九子又各有子女甚至孙辈，个个都盯着那凌霄果呢！ 渡劫时九死一生，谁不想增加生的几率呢？ “青华，你别为父君费神了，父君有了这些至阳丹就好。你要好生跟着尊上修炼——” “砰”地一声，门突然被人踹开，打断了羿圣真君的话。 两人都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居然是太上老君！ 他身后，跟着青萍并几个弟子。 “太上老君？”羿圣真君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大胆！见了君上还不行礼？”说话的，是青萍那位王师兄。 看到他，羿圣真君脸色一沉。 在他的丹药丢了以后，就是这位，带着青萍等几个太上老君的弟子，假意追一只天犬到了天墓园，还当着他的面，喂那只天犬吃至阳丹！ 如今，竟还敢明目张胆地折辱他！ “呼！”地一脚。 羿圣真君一脚将那位王师兄踹得飞出门去，撞在远处一个墓碑上，顿时神魂俱散。 羿圣的修为虽然已经降至上仙，但仙君的底子在那里，绝非一个小小的金仙能够承受的。 “你……你怎么敢杀人？”其他弟子都吓坏了。 羿圣真君冷然道：“本皇子虽已不是太子，虽落魄至这天墓园，那也是天帝之子，乃帝族中人。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皇子这里大呼小叫的？” 羿圣真君做了几千年的太子，在没出事之前，天帝是将他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身上自有一股无法磨灭的帝皇之气。 太上老君的弟子们本以为他好欺负，此时，却一个个都心惊胆战，再也不敢造次。 “上仙这是做什么？”太上老君沉着脸说。“天界以修为为尊，本君为天君，你的修为现在不过是个上仙，怎么，你觉得见了本君，不用行礼？” 在天界，的确以修为为尊。 即便身为天帝的儿孙，若人家不给面子，正儿八经按修为来算，羿圣真君是应该向太上老君行礼的。 翌圣真君看向太上老君。 这位昔日的好友。 太上老君也看着他，满眼阴鸷，一脸挑衅。 羿圣真君淡淡笑了笑，躬身行礼：“小仙见过君上。不知君上驾临，所为何事？” 太上老君的眼神瞟过羿圣真君手里的葫芦，挑眉说：“上仙不知本君有何事？” 翌圣回答：“不知。” “你女儿偷了本君的至阳丹，现在就被你拿在手里，你居然说不知？”太上老君冷笑。“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厚颜无耻得很！” “偷了君上的至阳丹？”翌圣真君提着手里的葫芦。“你说这个？” “正是！那是本君的丹药，给青华偷了去！”太上老君义正词严地说。“如今人赃并获，青华公主，这就跟我们去一趟天宫吧！” “你放屁！”青华怒道。“这丹药根本就不是你的！是我自己的！” “我有人证，有物证，这次，你可抵赖不了！”太上老君看青华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 第1619章 天生的药仙4 她那师父无名上仙，上次将他重伤，养了半年才养好，他可恨死这丫头了！ 翊圣真君问：“君上所说的人证是谁？物证又是什么？” “人证嘛……我的几个徒弟都可作证！”太上老君说。“至于物证，不就在你手里拿着吗？” “我手里的，的确是至阳丹。只是，老君要如何证明这是你兜率宫之物？”羿圣真君问。 “青华公主偷我的仙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太上老君说。“这次她一回来，我的仙丹又丢了，不是她偷的是谁？” “太上老君！你堂堂的仙君之尊，位居天宫三十三重天，居然如此无耻！你可真好意思呀！”青华牙痒痒地说。 “呵呵！”太上老君笑。“青华公主，你是现在跟我去天宫，还是等着天兵天将来抓？” “你敢！”羿圣真君将青华往身后一藏，就要跟太上老君怼上。 “父君。”青华拉住羿圣真君。“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太上老君执意要女儿去天宫对质，那就去吧！” 太上老君的三昧真火和紫色天雷都无比厉害，她父君如今的身子，是万万承受不住的。 “去天宫对质？”羿圣真君皱眉。 “祖父身为三界之主，最是公允！一定会为我做主的！”青华说。“而且，有尊上在呢！我谅他也不敢拿我如何！” 羿圣真君想了想，青华说的倒也有理，便将那葫芦丹药交给了她，一脸不放心地放她去了。 进了天宫，通传之后，天帝让他们进去了。 一见到天帝，太上老君就抢上前去，躬身行礼，一副字字泣血的模样说：“天帝陛下，臣有事要禀。” 天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抱着个大葫芦的青华，问：“老君有何事？” “陛下，臣一年以前受了重伤，养了整整半年才好，您还记得吧？” “嗯，记得！”天帝回答。“怎么了？” “臣之所以会重伤，是因为在鸿蒙森林偶遇青华公主和她的师父无名上仙。臣不过是问了一句，羿圣真君服用的至阳丹是哪里来的？青华公主就让那无名上仙就将臣打成了重伤，养了半年方才痊愈。” 青华翻了个白眼。 对于太上老君的不要脸程度，她也是服了。 “哦？原来老君的伤竟是这么来的？”天帝问。“老君已经是仙君中阶的修为了，竟是被一个上仙伤了？” “啊……这个……这个……”太上老君满脸窘态。“臣惭愧。那位无名上仙，着实厉害得紧！” 太上老君一直不曾跟人说过此事，就是怕丢脸。 如今为了将前因后果编得更让天帝相信，他也顾不上丢脸不丢脸了。 “祖父，的确如此，当时，青华还口出狂言，说那至阳丹就是从兜率宫偷的，还说等她父君的药吃完了，还要再来偷！今天我们得知她回来了，去丹房一看，至阳丹竟然真的丢了！然后我们赶去天墓园，发现她正将丹药交给三伯父呢！” 青萍她三伯父，正是羿圣真君。 第1620章 天生的药仙5 “是啊是啊！翌圣上仙恼羞成怒，还将我们王师兄给打死了！”太上老君其他弟子也纷纷附和。 “青华。”天帝一脸严肃地叫道。“你不是跟尊上去了不周山吗？何时拜了个师父？” “回天帝爷爷。”青华不亢不卑地行了个礼说：“我师父是尊上的好友，是尊上带我去拜师的。” 这话是陆渊教给她的。 “哦？你那师父，是哪方神仙？” “请祖父恕罪，师父不让我说出他的来历。”青华回答。 “哦……那，他何以将太上老君打成重伤？” “他的确伤了太上老君，当时，我们撞见太上老君逼着她一个女弟子一起双修，那太上老君就恼羞成怒，想要杀我们灭口——” “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太上老君老脸一红。 他怎么忘了那茬事了！ 天帝看了太上老君一眼，咳嗽一声，说：“其实这个嘛……鸿蒙森林是狩猎之地，进去的人向来生死自负，朕就不说此事了！青华，朕只问你，你可有偷太上老君的仙丹？” “我没偷。”青华说。“这葫芦丹药是我从不周山带来的！” “你撒谎！”青萍叫道。“分明就是从兜率宫偷的！” “你们有什么证据？难道就凭你们信口雌黄？”青华问。 “我们刚丢了丹药，你紧接着就拿着丹药去给三伯父，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吗？”青萍反问。 “谁知道你们有没有丢丹药呢？”青华回答。 太上老君另一个弟子见局面有点儿僵，为了在太上老君面前立功，眼珠子一转，很机灵地说：“如果非要切实的证据，也不是没有！你手里那装丹药的葫芦，还是我亲手种的呢！” 太上老君赞赏地看了那弟子一眼，点点头。 兜率宫后院的确种着一丛葫芦，其中几个大的，还真跟青华手里那个差不多大小。 “你说连这葫芦也是兜率宫的？”青华眉头一挑。 “没错！就是！天帝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到兜率宫后院去看看，上面还吊着几个跟这差不多大小的好几个葫芦呢！”那弟子言之凿凿地说。 青华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直接上前，将手里的葫芦交给了天帝。 天帝拿到那葫芦，不解地问：“嗯？给我做什么？” “祖父，这葫芦，是长在不周仙山后山上的，在先天之气的滋养下而长成，可以养护丹药药性经久不衰。您可以感受一下，它是否有先天之气的气息？又是否是太上老君的兜率宫能种出来的！”青华斜着太上老君说。 太上老君顿时眼神一变。 刚刚拿葫芦说事的弟子，更是面色大变，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天帝拿着那葫芦，以仙法试探了一下，点点头说：“的确蕴含着先天之气，普天之下，也只有不周仙山上能长出这般的葫芦来。” 太上老君狠狠地瞪了那弟子一眼，忙说：“或是他认错了！臣的丹药也是用葫芦装着，跟这只一般大小。” “一定是她偷了药以后，换了个葫芦。”青萍在旁补充说。 “是啊！是啊！葫芦是她自己的，至阳丹是在兜率宫偷的！”那个拿葫芦说事的弟子也忙附和。 天帝见众口一词，捋了捋胡子，问青华：“这葫芦就算是你的，葫芦里的至阳丹又是哪里来的？” 第1621章 天生的药仙6 天界的药仙千千万万年来，一代传一代，始终只有那么些。 所以，在天界，哪位是药仙，哪位药仙擅长炼制什么丹药，活了几千年的老神仙们，都是门清的。 身为天帝，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也就意味着，但凡丹药，都是可以找到出处的。 其实，天帝看青华这般镇定，心里在想，这丫头肯定会说，是尊上或是她师父托哪位药仙炼制的。 岂料，青华却回答：“祖父，这是我自己炼制的。” “哪位药仙——啊？什么？”天帝错愕不已地看着她。 “是我自己炼制的。”青华又说。 太上老君等几人也错愕了一下，然后都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自己炼制的？” 真是个小孩子啊！连撒个谎都不会！ 简直是自己作死！ 天帝脸色有些难看，这丫头，他刚刚还觉得她镇定聪慧，怎么转眼就信口胡说？ 深呼吸一口气，天帝问：“你会炼药？” 青华：“会。” “谁教你的？” “算是自学的吧！”青华说。“不周山上，有炎帝留下的传承，我就是根据他留下的传承玉简自己学会的。” “自学的？”青萍笑了。“青华，你自己傻，是不是当我们都傻啊？若炼药也可以自己学会，那岂不满天界到处都是药仙了？” 玉简能记载药物，药方，炼制方法。 但炼丹需要的，更多是实践经验，要根据气味，火候等随机应变。 这些，决不是一个传承玉简能够教会的。 “是啊！我在师父这里学了一百多年了都还不会炼丹，你一个七八岁的小童跑来说，你无师自通自己就学会了炼丹？”说话的是那个种葫芦的。 他刚刚给太上老君丢了一把脸，语气很是冲人。 “一百多年学不会炼丹？”青华倒是诧异了。“那你得蠢到什么程度？趁早改行干别的去吧！” “你——你——”那人气着了。“只会吹牛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炼制一炉至阳丹来给我们开开眼？” “是啊！兜率宫各种药材齐全，炉鼎也是现成的，你不如去炼制一炉来试试？”青萍一脸坏笑。“用行动来证明，丹药不是你偷的，而是你自己‘亲手’炼制的！” 青华眨巴眨巴漂亮水灵的大眼睛，说：“要不……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什么赌？”青萍问。 “若我炼不出至阳丹，这葫芦药，就算是我偷的！该怎么罚便怎么罚！即便是尊上，也不许为我求情！若我炼制出了至阳丹……”青华看着太上老君。“那么，就要治你们个诬陷之罪！也是该怎么罚怎么罚，谁也不许求情！” “这……”青萍看她很自信的样子，倒是不敢擅作主张了，转头去看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微微一笑：“公主若真愿意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本君倒是可以给公主提供丹房和材料。” “这么说，你答应赌了？”青华问他。 “可以啊！只是，偷盗之罪，当判罚五年水牢，你可想好了？”太上老君问她。 “那么，诬陷之罪，也是五年水牢，是不是祖父？”青华问天帝。 天帝捋着胡子点头：“理应如此。” 第1622章 天生的药仙7 “那就请祖父做个见证。”青华说。 天帝有些疑惑地问她：“你真会炼丹？” 青华点头。 “好，既然如此，老君，你就去准备准备吧！”天帝吩咐。 太上老君眉头挑了挑，问青华：“那么，青华公主，你需要些什么，请列个单子，我让人照单子准备。” 青华将炼制至阳丹的材料并数量写了出来，交给了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一看，还真的是至阳丹的药方…… 难道，她真的得到了炎帝的传承？ 不过，就算是真的又如何？ 太上老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好，本君这就去准备，还请陛下和公主，一起来兜率宫。”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驾了一朵大云，去了三十三重天的兜率宫。 到了以后，太上老君对天帝说：“您稍等，丹房里放着各种各样的丹药，待微臣进去收拾收拾。” 天帝点头。 太上老君进去收拾了一阵，出来请天帝和青华进去验收。 只见里面原本密密麻麻的丹药都被他收了起来，除了许多码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和一个炉鼎外，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咦？太上老君，都说你用的是八卦炉，这好像不是吧？”青华指着中间一个精美的炉鼎问。 “八卦炉乃仙界排名第一的宝炉，岂能随便给一个孩童烧着玩？”太上老君却说。“这个炉鼎也是上好的，是兜率宫弟子们平时练习的炉鼎。” “嗯，老君说得有理。”天帝说。“青华，太上老君这里的炉鼎，定然都是好的，我看这个也精美得很。” 青华看了一眼，这个炉鼎一看就是个常用的，底部火烧的痕迹很重。 她又过去揭开炉鼎的盖子看了一眼，密封性没有问题，便没说话了。 炼制至阳丹，对炉鼎要求并不高，只需要普通的炉鼎即可。 检查了丹房，太上老君提出，为了不让青华作弊，需要搜身，并将所有能对外通讯的仙器留下。 青华闻言，便将身上所有的物件并脖子上的昆仑镜分身，都取了下来，送到天帝手里：“祖父，您帮我收着。” 天帝看着手上的昆仑镜分身，眼神一动，脱口而出：“昆仑镜分身？” 此话一出，青萍顿时瞪大了眼睛。 昆仑镜吗？ 尊上居然将昆仑镜给了她？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天地神器啊天地神器！ “是，是尊上给我的昆仑镜分身。”青华回答。 “哦……呵呵！”天帝笑呵呵地将东西都放入了神府。“你放心，祖父帮你收着。” 青华点头，张开双臂，跟太上老君说：“太上老君，请你亲自搜一遍，看我有无任何夹带！可别到时候我炼出丹药来，你说是我带进去的！” 太上老君老实不客气地用仙法搜了一遍身，确定她并没有夹带任何东西，便点了点头。 “祖父，您再搜一搜，免得到时候有些人人品不好，出尔反尔。”青华又对天帝说。 于是天帝也搜了一遍，说：“朕确信，你身上没有带任何东西。” 第1623章 天生的药仙8 青华点头。 太上老君又说：“青华公主，炼丹房设了结界，你进去之后，便与外界完全隔绝。你听不到我们说话，我们也听不到你，你不能出来，我们也没人能进去。这个，希望你知晓！” “那我炼成了怎么出来？”青华问他。 “你炼制至阳丹，需要多少时间？” “两个时辰即可。” “这个结界，设置了时间，两个半时辰后，自然就破了。你还可以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做准备。” 青华便不说什么了。 准备好了以后，在天帝的见证下，她只身走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房。 结界封闭，她便与外界隔绝了。 她已经炼制过许多回至阳丹，动作熟练地将药材放进丹鼎中，倒入了水，密封了丹鼎。 无论炼制什么丹药，都要防止里面的仙力散出来，方才能炼制成仙丹。 所以密封丹鼎是很重要的。 熟练地生了火，等炉鼎里的水开了之后……青华就发现不对劲了。 丹鼎中药材的仙气，直接从鼎身散了出来。 她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炉鼎，鼎身不散气，乃是最基本的。 若是鼎身散气，那就根本称不上是个丹鼎！ 这一个看似精美的丹鼎……鼎身居然跟个筛子似的往外漏仙气？ 这根本就不可能成丹啊！ 偏偏这种漏气，若不是烧开了验证，根本看不出来！ 所以她刚刚检验的时候，根本没察觉到。 她甚至根本没想到，鼎身居然会有问题。 青华感觉好气！ 看样子，太上老君给她的，根本就是个废鼎！ 也就是说，在过去炼丹过程中受到过损害，已经坏掉的丹鼎！ 她气愤地起身，想要出去找他理论。 然而，走到门口，便被结界挡了回来。 结界跟禁制不同。 禁制等于锁。结界等于墙。 她的禁制花能破禁制，却无法破结界。 “祖父！祖父！太上老君使诈！”青华使劲喊。 然而，进来之前太上老君就说了，为了防止她作弊，一进去，内外隔绝。 天帝根本听不到她的呼喊。 青华这才醒悟过来，太上老君又是搜身又是设结界，根本就不是为了防止她作弊！ 他就是为了坑她！ 她已经被太上老君坑了一回，难道，还要再被他坑一个五年的水牢吗？ 青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咬着牙看向那个鼎。 要怎么办？ …… 两个半时辰不长不短，太上老君将天帝请到了兜率宫，上了好茶，叫了歌舞，招待得很是周到。 青萍看太上老君很淡定，在天帝面前笑得很欢快的样子，找着空隙偷偷问他：“师父，青华好像真的有至阳丹的药方，她该不会真的会炼丹吧？” 太上老君说：“不可能！就算她有药方，她也绝不可能会掌握火候。炼制至阳丹虽然药材普通，但是对火候的要求却极为严苛，稍不注意就会炼成一坨灰。” “可是，万一呢？”青萍很担心。 万一她真的将至阳丹炼制出来了，他们岂不要集体去水牢关上几年？ “没有万一。”太上老君高深莫测地说。 第1624章 天生的药仙9 “为什么？” “因为，我给她的那个鼎，乃是个废鼎！”太上老君笑眯眯地说。 青萍眼神一亮。 这回，青华终于要入水牢了！ 在天帝面前打的赌，谁也救不了她！ 尊上也不能！ …… 两个半时辰以后，结界自动打开。 所有人都回到了炼丹房门口。 青华沉着脸走了出来，小小的人儿，眼神却极为凌厉地看向太上老君。 老上老君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青华公主，怎样了？可炼成了至阳丹？” “太上老君，你给我的，根本就是个烧坏的废鼎！”青华气愤地说。 “废鼎？怎么可能是个废鼎？”太上老君一脸诧异的模样。 “是啊！我们兜率宫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废鼎这种东西！”青萍也说：“你是个外行，哪里会炼丹？莫不是你把我们的炉鼎烧坏了？” “是啊是啊！你若是烧坏了我们的鼎，可是要赔的！”其他弟子也纷纷附和。 “青华，这么说，你失败了？”天帝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颇为失望。 青华走到天帝面前，从背后拿出个盘子来，里面放着圆溜溜的十颗丹药。 天帝眼前一亮：“至阳丹！” “祖父，虽然太上老君放了个废鼎在里面，但是我还是想办法将丹药炼出来了！”青华说。 太上老君瞳孔一缩，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用一个漏气的废炉鼎炼成了仙丹？ 他快步走近丹房，就看到……炼丹房地面的石板被撬开了，被青华掏出了一堆粘土，就着瑶池水和柴火灰，将那废炉子密密实实地糊了一层！ 这样也可以吗？ 这样貌似的确可以。 那炉灶里的木灰，正是修补炉鼎的好材料…… 可是她是怎么会的？ 她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孩！ “师父？”青萍杏眼圆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上老君嘴唇抽了抽，他特么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呢！ “太上老君。”天帝的声音响起。 “陛……陛下……”太上老君的声音都不对头了，转身离开丹房出去了。 “青华真的炼出了至阳丹，你看这个……”天帝将至阳丹给他看。 太上老君看着那些圆溜溜的丹药，脸色跟吃了土一般。 见他那模样，天帝眼底藏着一抹笑意。 他这小孙女，真的是个天才药仙啊！ 小小年纪，不仅会炼丹，而且，还如此机智地应付了太上老君的刁难。 如果没有那档子事的话……该是个多么聪明漂亮的孙女啊！ “祖父，师父，一定是青华事先将丹药藏在哪里带进去的！”青萍慌了，脱口而出。 天帝脸色一沉：“朕亲自给她搜过身，你这是不相信朕？” “不是！”青萍被天帝的神色吓得浑身一颤。“是……是这样，那炼丹之术何其复杂？除了药方，还得靠经验才行！即便是我师父这样的药仙，也不能保证十颗火狐内丹能出十颗丹。可她才多大？居然炼出了十颗至阳丹！这一定有问题！” 太上老君其他弟子们纷纷点头：“是啊是啊！一定有问题！” 第1625章 太上老君王八蛋1 “那这样好不好？”青华说。“我再来炼一炉丹。这回，天帝陛下和你们大家一起看着来，如何？” 天帝看向太上老君：“老君，你觉得呢？” 太上老君比他那些徒弟们自然要精明得多，他一看那炉子，再一看青华炼制的丹药，就知道她怕是在炼丹一道上真有些名堂，再在这个上面再纠缠下去，吃亏的是他们。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赔出一个笑脸，说：“陛下，臣的确是丢了至阳丹。也许，是另有小贼偷的！是臣错怪青华公主了！真是万分惭愧啊！” “青华的丹药既然是她自己的，那你们之前对她的指控便是诬陷。”天帝的声音洪亮而深远。“按照之前约定的，你们几个，都去水牢吧！五年。” “这这这……”太上老君这个半天，躬身深深行了个礼，哀求道：“还望天帝陛下饶恕！” 天帝捋了捋胡子，慢条斯理地说：“倒不是朕为难你，之前不是说好，谁求情都没用吗？” 太上老君的脸色跟吃土吃多了，噎着了一般。 “不过……”天帝眼里闪动着某种光芒，看向青华说：“如果，你们双方当事人能和解的话，朕可以当没这回事。” 和解？ 和解的意思，不就是让他去求青华吗？ 让他一个活了几千上万年的仙君去求一个八岁的小屁孩？ 哎哟喂，还是下水牢去吧！ 正纠结着，却见他的弟子们纷纷围到了青华身边，又是赔礼又是道歉。 连青萍也哭丧着脸巴巴地瞅着青华。 那水牢……实在不是仙待的地儿啊！ 水牢的水，可不是真的水。 那是玄阴之气化成的水。 冰冷侵骨，阴气袭人不说，水里还有些吸食玄阴之气而活的虫蛇，那滋味……别说五年，五个时辰她也呆不下去！ 青华瞅着这些人，问：“你们想求我饶了你们？” “是啊！是啊！”太上老君的弟子们纷纷说。 “可以啊！”青华笑眯眯地说。“你们高喊十声‘太上老君王八蛋！’我就饶了你们！” “啊？”弟子们面面相觑。 太上老君磨着牙，死死瞪着她。 “不愿意就算了！”青华挥挥小手。“我可要走了。祖父，您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 天帝点点头，从神府中拿出她的东西，说：“路上小心！代朕向尊上问好。” “诶！”青华应道。“孙女告——” “师父！徒儿不孝！”突然之间，青萍突然朝太上老君跪下，重重磕了个头。 然后，大声喊道：“太上老君乌龟王八蛋！太上老君乌龟王八蛋！太上老君乌龟王八蛋……” 一连喊了十声，每喊一声，太上老君的眼皮就跳一下，脸色就扭曲一分。 等喊完了，青萍一脸憋屈地看向青华：“这回好了吧？” 青华摸了摸鼻子，说：“我让你喊‘太上老君王八蛋’，你却喊‘太上老君乌龟王八蛋’！你这擅自加个‘乌龟’什么意思？” 青萍的脸呼就红了，慌乱地看了太上老君一眼：“那个……我只是说顺口了……” 第1626章 太上老君王八蛋2 “嗯……说顺口了呀！看样子，你以前经常说这句话？” “不是！”青萍要疯了，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心里最是敬重我师父！都是被你逼的！” “哦……这样啊！好吧！你嘴里虽喊着乌龟王八蛋，但心里很敬重这个乌龟王八蛋的！是这意思吗？” “你！你！我不跟你说了！反正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这五年的水牢，我可不去了！”青萍直跺脚。 “行！行！行！算你过关啦！青萍姐姐可以不用坐水牢了！”青华说。“那，还有没有人想要免五年的水牢之灾？有的话就喊一声，没有的话我可就走啦！” 其他几个弟子面面相觑，最终，有四个弟子都学着青萍，先给太上老君磕了一个头，然后扯着嗓子齐声喊：“太上老君王八蛋！太上老君王八蛋……” 这回他们倒是很仔细，没有再加“乌龟”二字。 不过，四人齐喊的声音，响遍整个兜率宫。想必，该听到的弟子都听到了…… 太上老君的脸色扭曲到极点，看那几个弟子的眼神，杀气毕露。 青华估计，他们几个若是没有青萍这样的背景，怕是活不了了。 等他们喊完，青华很大度地摆摆手，说：“好了，你们也免了！现在……就剩你一个了！种葫芦的，是吧？” 太上老君的弟子们都免了刑，唯有那个种葫芦的，一身宁折不弯的气节，没有动。 见青华问他，他轻蔑地冷笑一声，说：“不就五年的水牢吗？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就折辱自己师父的！绝不！” 话音刚落，却见太上老君走到青华身边，躬着身子，一脸亲切的笑意：“青华公主可真是顽皮呀！” 青华眨巴眨巴含笑的大眼睛，没说话。 “其实吧，今天，着实是本君误会公主了！本君这厢给您赔礼了！” 说完，他规规整整地给她行了个礼。 那种葫芦的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师父。 师父怎么能这样？ 节操呢？ 青华对太上老君甜甜一笑，问：“老君您是不是也想免了五年的水牢啊？” “这个，如果公主肯高抬贵手，本君不胜感激！”太上老君巴巴地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先免了水牢再说，以后再找这小兔崽子算账！太上老君想。 青华笑眯眯地冲太上老君勾了勾手指：“我们到那边去说。” “诶！好！”太上老君跟她走了。 走到别人听不到声的地方，青华跟他说：“太上老君，你若是能给我两样东西，我可以跟祖父说，把你的水牢也免了。” “什么东西？”太上老君问。“只要本君能办到的，绝对给你办了！” “第一，一坛青岩酿。”青华毫不客气地开口。“千年青岩酿。” “青岩酿？”太上老君没想到她居然要这个。“那可是酒啊！你一个小孩，要酒做什么？” “你管我做什么？只管说给不给。”青华笑眯眯地说。 太上老君回答：“好！可以！给你一坛青岩酿，还有呢？” “还有，你得把我父君的龙雀剑还来！” “龙雀剑？”太上老君顿时不干了。“我不知道什么龙雀剑！” 第1627章 太上老君王八蛋3 “行！那你就去坐水牢吧！”青华转身就走。 “等等！”太上老君叫道。 青华像只老奸巨猾的小泥鳅，转身看向他：“怎么？” “这个事，我们说好要保密不是？让天帝看到不好。”太上老君说。“等会出去，到天墓园门口，我给你。” 青华想了想，说：“好！先把青岩酿拿来吧。” 太上老君深呼吸，从神府里拿出一小坛子青岩酿来递给青华。 心好痛……那是他埋了一千年的美酒啊！ 不仅仅是美酒，而且，最是驱寒暖身，通经活血的好东西啊…… 青华接过去，蹬蹬跑到天帝那里，说：“祖父，太上老君说愿意赠我一坛千年青岩酿，您看这是不是真的？” 太上老君磨了磨后槽牙，这个奸诈的小东西！ 幸亏他给的是真的。 天帝接过去，闻了闻，点头说：“嗯，是千年青岩酿没错！” “那就请祖父将太上老君的水牢一块免了吧！” “嗯，好。”天帝说。 于是，太上老君和他的徒弟们的水牢都免了。 唯有那个种葫芦的，风中凌乱地站在那里。 他该怎么办？ 难道要所有人都赦免了，唯独他去坐水牢么？ “那个——”他想说点什么。 “祖父。”青华却不打算给他机会了。“这一位种葫芦的，却是坚持要坐水牢，劳烦祖父让人将他押走吧！” 天帝捋着胡子点点头，一身威武地喊道：“来人！” 随行天兵出列：“在。” “将他押入水牢，关押五年！” “是！”两个金甲天兵过去，押着葫芦就走。 “不要！不要！我喊，我喊！太上老君王八蛋，天上老君乌龟王八蛋……” 可惜，他喊什么都没用了。 谁让他这么倒霉，拜了太上老君为师呢？ 青华听陆渊说，天帝和王母会暗中庇护她，所以，对天帝便多了许多亲近之意。 如今见他果然秉公，而且，看自己的眼神颇有些慈爱之意，便厚着脸皮叫道：“祖父。” “嗯？你还有何事？”天帝问。 “孙女陪您下去吧。”青华露出个甜美的笑容。 其实，在天帝的心里，对青华的关注，远胜对其他的孙辈。 翌圣真君是他最疼爱的儿子，把儿子贬斥到天墓园，是迫于压力，不得不为之。 身为父君，他心里比谁都难受且愧疚。因而，他对青华的关注，自然就比对其他的孙子孙女多得多。 只不过，不能向外人道。 以往见到青华，都是祭祀日。 她跟在羿圣真君身边，虽然看起来乖巧，但她的出发点，只是为了不给羿圣惹麻烦。 她骨子里流露的，是一种冷漠，即便叫他一句“天帝爷爷”，也跟陌生人一般。 去了一趟不周山，她却不同了。 如此乖巧漂亮的模样，令天帝的心被熔成一滩水般，笑眯眯地说：“好。” 于是，青华就跟着天帝下去了。 到了天帝的住处，青华“噗通”跪在他面前，诚心地说：“祖父，都是因为我的错，连累了父君和母妃，也给您抹黑了，青华在此向您请罪！” 哎哟哟，这孩子可真懂事！ 天帝双手将她扶起来，说：“其实啊……” 他本来想说，其实，不是你的错。 是她出生的时机不对。 是这个世道的错。 第1628章 太上老君王八蛋4 不过，他只说了一半，却没有再说了。 有些话，他这个天帝，不好说。 而且，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 “祖父，青华想跟您求一物，不知您可否应允？”青华又问。 “什么东西？” “您也知道，我如今会炼丹了。我想炼制一枚轩辕丹，可以根治我父君身上的雷伤。”青华说。 “哦？”天帝眼神一动。 “不过，炼制轩辕丹，需要一味凌霄果。”青华说。“听说，天宫那颗凌霄果，再过八九年就成熟了，到时候，您能不能将它送给我？” “这恐怕不行。”果然如她父君所料，天帝并不同意。“若是别的，祖父倒可以想想办法，但凌霄果，是每三百年一次的凌霄殿试的终极奖励品，仅有那一枚啊！” “那，到时候我可不可以来参加凌霄殿试？”其实这才是她想问的。 “你？”天帝看着她。“参加自然可以参加，不过……凌霄果是头名的奖品，你才多大？根本不可能拿到头名！” 凌霄殿试是天帝一族检验小辈们修为的一场比试，只限小仙和金仙参加。 以往得到前三的，都是修为接近上仙的金仙，大的上千岁，积累了千年的修为，小的也好几百岁了。 她才多大？跟个小萝卜头似的！ 即便九年以后，她也不过才十七岁……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青华却坚持说。“还有九年的时间呢！说不定到时候我可以拿到头名呢？孙女只希望，到时候我来参加凌霄殿试，还望祖父不要阻止才好。” 天帝沉吟了一下，说：“你要真想参加，便来吧！到时候，祖父给不周山送信去。” “多谢祖父！”青华感激地说。 “好了，起来吧！”天帝说。“把你这葫芦至阳丹，给你父君送去。” “是。”青华站起来，左手抱着大葫芦，右手提着太上老君给的青岩酿，转身往外走。 “等等！”天帝却叫道。 “祖父还有何吩咐？”青华问。 天帝走过去，从神府中拿出一颗小小的，充满光华的珠子，从青华的额头上塞了进去，消失不见。 “呃？这是什么？”青华问。 “这是无妄海里的一只活了十几万年的老蚌结成的仙珠。”天帝跟做贼似的低声说：“可避水，而且，形成一个类似于神府的空间，你可以把东西放进去。” 青华试了试，额头处还真有个可以储物的空间，里面亮堂堂的，跟个小小的水晶宫一般。 “哇！太神奇了！多谢祖父！”青华惊喜地说。 “嘘！不要告诉别人。”天帝说。 “好！”祖孙两人相视一笑。 离开天宫以后，青华飞向天墓园。 天墓园附近，除非是祭祀日，平时都没有人。 所以，偌大的地方，只有太上老君一人站在那里。 他背手而立，面色如常，一副等人的姿态。 但，浑身笼罩着浓浓的杀气。 青华的感觉敏锐，异于常人，她不仅能感觉到药性，还能感觉到杀气！ 她能感觉到，太上老君看似云淡风轻地站在那里，那股杀气，却是辣人得很。 第1629章 太上老君王八蛋5 莫不是，他约了在此见面，竟是不打算给她龙雀剑，而是想杀了她不成？ 她悄咪咪地飞远了些，将昆仑镜拿出来，冲里面喊道：“师父，师父！” “嗯？”里面传来陆渊好听得让人陶醉的声音。 “师父，我正要去跟太上老君要龙雀剑，可是我感觉他杀气好重啊！他好像想杀了我呢！” “你放心过去就是，我看着你。”昆仑镜另一头的陆渊说。 “那师父您一定要看着我啊！万一他要杀我，您要来救我啊！” “嗯。去吧。”陆渊说。 于是，青华就鼓起勇气去了。 落地后，太上老君转头看到她，亲切地笑了一下：“从天帝那里刚出来？” “是啊！”青华说。“龙雀剑呢？” 太上老君从神府中拿出龙雀剑来。 那是一把极为精美的古剑，上面雕着龙和七彩神雀，威力巨大。 青华面色一喜，伸手就要去拿。 然而，太上老君却说：“等等！” “怎么了？你该不会想出尔反尔吧？”青华说。“你要是出尔反尔，我就再去找天帝！” “本君不出尔反尔。”太上老君突现狞笑。“本君是要杀了你！” “什么？”青华的感觉果然没错。“这里是天宫附近，你怎么敢？” “若是别的东西，我还真不敢。但是，今天你提起了龙雀剑……”太上老君得意地说。“本君倒是突然想起，这上面灌注的是你父君羿圣真君的仙力，若是用它杀了你，再将剑送到他那里去，倒是极为精彩的一出大戏！” 青华怕怕地看着他。 看她弱小的模样，太上老君露出个邪恶的笑容，一手以仙术牵引着她，一手拿着龙雀剑，刺向她的心脏：“去死吧！你这可恶的小祸害！” 然而，那剑刺了一半，在距离青华还有两尺远的地方，竟然停住了。 太上老君瞪大眼睛，就看到一个令他至今还做噩梦的人影一点点出现在他面前。 无名上仙！ 龙雀剑，被他的仙力卷住，一点点地被他夺去。 “这天墓园附近常年无人，还真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陆渊淡淡地说。 “啊！”太上老君松开剑，化作一道流光就想逃。 “拉住他。”陆渊叫了一声。 青华的禁制花化作一道捆仙索，将他套出，生生从空中拉回了地面。 “砰！”地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 “那个，无名上仙，有话好好说！”太上老君露出个纯洁无比的笑容。“刚刚，我只是跟公主开个玩笑而已！” “是吗？“陆渊淡笑。“其实，我们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呵呵，呵呵，这个玩笑挺有意思的。”太上老君一边呵呵，一边暗中想弄断身上那见所未见的禁制绳索。 然而，那禁制花化作的捆仙索，连鸿蒙森林里地级区域的仙兽都挣不脱，更别说他了。 “青儿，我给你的木珠，你没给老君看看吗？”陆渊问。 “木珠？哦！木珠！”青华从怀里摸出那个来之前陆渊给她的记忆木珠来。“我忘了。” 陆渊接过去，将那木珠递给太上老君。 第1630章 太上老君王八蛋6 “记忆木珠？”太上老君接过去，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你不妨自己看看。”陆渊说。 太上老君用仙法一看，顿时声音都变了：“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陆渊淡笑不语。 太上老君用力将那记忆木珠给捏爆了，强作镇定地说：“你知道又如何，我将它毁去了，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陆渊笑着摇摇头，以太上老君的智商，究竟是怎么混到今天的地位的？ 他手里再次出现一颗木珠，说：“难道你以为，我就那一颗木珠？刚刚那一颗，只是开头，真正的好戏，在这里面呢！” 太上老君看着陆渊手里的东西，神色狰狞，一字一句地问：“你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怎么得来的，自然不会告诉你。”陆渊说。“你若不想这东西落到太子和天帝手里，就要答应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太上老君心里在喷血。 他感觉，他今天不大出血，怕是没法善了了！ 这对可恶的师徒！好想将他们撕碎了喂狗！ “我要你答应，从今以后，不再找羿圣真君的麻烦。”陆渊说。 “啊？什么？”太上老君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这么简单？” “这个未必就简单。”陆渊说。“你不仅自己不能找他麻烦，还要保护他的周全。将来，我会将这颗木珠一起交给你。但是，若羿圣真君有个闪失……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太上老君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个木珠，眼球都快凸出来一般。 “答应吗？”陆渊淡淡地问。 “我敢不答应吗？”太上老君恨恨地说。 “青儿，放开他吧！”陆渊说。 青华给他解了禁制，太上老君含恨地，用吃人的眼神看了这位无名上仙一眼，化作一道流光，跑了。 “师父，这记忆木珠里是什么啊？他怎么跟见了鬼一般？”青华问。 “是他曾经干过的坏事。”陆渊说。“正巧被人记录了下来。” “哦？”青华眼前一亮。“给我看看吧！” 她伸手要去拿，陆渊却将记忆木珠收回了神府里。 “师父，给我看看吧！好想看看他究竟干了什么坏事！”青华扒着他的手臂说。 陆渊顺手牵着她：“走吧，把龙雀剑和至阳丹拿去给你父君。” “师父！给我看看吧！”青华好好奇。 “不行，这个你不能看。” “为什么？” “乖，别闹了……” …… 进了天墓园，陆渊却并未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自己就是陆渊。只是，有些事情比较敏感，不适合公开来他这里。 羿圣真君自然理解。 青华将至阳丹和龙雀剑交给羿圣真君，又把从不周山带来的百十来颗仙晶也给了他。 翌圣真君再三拜谢了陆渊。 …… 这次回天墓园来看父君之前，小狐狸正在后山上它自己挖的狐狸洞里闭关修炼，所以便没有带它一起出来。 陆渊说，这番回去，它该出关了。 出关后，或许可以说话了。 所以，青华一回不周仙山，就兴冲冲地喊：“九儿，九儿！” 第1631章 娘亲和爹爹1 然而它并没有出现。 难道还在洞里闭关？ 青华飞到后山狐狸洞去找它，发现它也不在洞里。 奇怪，九儿跑哪里去了？ 青华正嘀咕，一个又小又弱的声音响起：“它不在这里！” 青华低头一看，是一只小小的花蚂蚱。 绿黄的身子，瞪着两只圆滚滚的黑眼睛，正在跟她说话。 “咦？你是九儿说的邻居小蚂蚱吧？”青华笑问。 “嗯。”小蚂蚱回答。 “前面也没有，后山也没有，你知道九儿上哪里去了吗？” “它被姒杞抓走了！”小蚂蚱回答。 “什么！”青华大惊。“什么时候？” “昨天就被抓走了！” 青华转身就跑，将小蚂蚱之言跟陆渊说了。 陆渊眼神一变，在仙山外的结界上施了个法探查，果然是姒杞闯入仙山，将不停挣扎的小狐狸带走了！ 陆渊浑身一冷，转眼消失在仙山上。 青华不放心，也往金灵圣母的圣灵宫飞去。 去年，在金灵圣母生辰的时候，陆渊曾带她去过。 圣灵宫是天庭为金灵圣母赐下的宫殿，作为她孕育陆渊神尊出世的功德殿。 它距离不周仙山不远，就在不周山的龙脉之腹。 出了不周山大阵，往前飞一阵，就能远远地看到一大片位于山腹的宫殿。 圣灵宫的守卫认识青华，见她急急忙忙地飞来，因着刚刚尊上也来了，便不敢拦着她，放她进去了。 一进去，就见陆渊一身杀气，拿了姒杞在审问。 “……它真的不见了呀！”姒杞吓得浑身颤抖。“昨天将它带了来，一个不小心，它就不见了。我一直没有找到它！” “谁给你的胆子，将他抓到这里来？”陆渊脸色阴沉地问。 “是……是圣母！她受了重伤，需要九尾灵狐的心作药引。就让奴婢去将那只狐狸带了来。”姒杞回答。 “重伤？”陆渊眼神一凝。“她怎会受伤？” “小仙不清楚。” 陆渊松开了她，看向赶来的青华：“九儿应该是隐了身，躲在什么地方，你去到处喊一喊，我去看看母亲。” 青华点头，飞身而起，到处喊着九儿的名字。 不多时，从一个角落里传来细细的声音：“娘亲，娘亲，是你吗？” 青华循声落了下去，就见九儿从一个隐蔽的树丛里面钻了出来，满身的树叶渣子。 “九儿！”青华松了一口气，总算放了心。 “娘亲！”九儿蹦到她的怀里。“娘亲，你总算回来了，我好害怕呀！” “不怕不怕——咦？九儿，你真的会说话了呀！”青华惊喜不已。 “是啊！我会说话了。”九儿一脸骄傲之色。“我还会用法术了呢！” “真是太好了！”青华开心地亲亲它。 将它身上的树叶渣子摘干净了，青华拿出昆仑镜来跟陆渊说已经找到九儿了，就先带它回去了。 然而，昆仑镜里却传来陆渊的声音：“青儿，你过来一趟，看看母亲。” “哦……”青华不情不愿地往圣灵宫的宫殿飞去。 她是真不愿意见到那位圣母。 她不喜欢自己。 在门口，正好遇到姒杞。 第1632章 娘亲和爹爹2 她的眼神落在青华怀里的小狐狸身上，满是不怀好意。 一看到她，九儿就发抖，两只前爪紧紧地抓着青华的衣裳说：“娘亲，她拿仙剑挖我的心，我好害怕呀！” “不要害怕！”青华斜了姒杞一眼，抚着它的脑袋说：“尊上回来了，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呵呵！”姒杞却笑了。“圣母得了重病，需要九尾灵狐的心下药。就算是尊上回来了，这狐狸崽子还是逃不了做药引子的命运！难道，尊上会为了你这只臭狐狸，而不顾自己母亲的性命吗？” 青华没理她，转身进去了。 金灵圣母躺在床上，面如金纸，神色萎顿。 陆渊眉头紧蹙地坐在她旁边。 另外，旁边还有一个女仙也在。 “尊上。”青华叫道。 “青儿，你来给母亲看看，她的病情如何。”陆渊说。 青华将小狐狸放在一旁，去给金灵圣母把了把脉。 她的确是不太好，有两条仙脉都受了损伤。 如果不得到及时的救治，很可能会修为尽废。 “尊上，她的两条仙脉都受了损伤。”青华说。“必须要马上给她疗伤。” “当真需要九尾灵狐之心，才能治好吗？”陆渊皱眉问。 青华想了想，说：“九尾灵狐之心有九窍，的确可以修复受损的仙脉。但是，也并不是非要九尾灵狐不可！” “你可有别的办法？”陆渊问。 “有！您先以先天之气养护住她的仙脉，我回炼丹房去炼制一味药来，两三个时辰的工夫即可！” “那你快去吧！”陆渊神色一松，说。 “好。”青华转头又对小狐狸说：“九儿，你就在这里跟着尊上，尊上会保护你的。我去去马上就回来！” “娘亲你快些回来呀！”小狐狸萌萌的说。 “嗯。”青华转身就要走。 “等等！”却是金灵圣母开口了。 青华停下脚步。 “那只狐狸不是找到了吗？”金灵圣母指着蹲在陆渊身边的小狐狸问。“就用它即可！还炼什么丹药？” “母亲，除了用九尾灵狐之心，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治好您。”陆渊说。 “别的什么方法？”金灵圣母语气不悦。 青华上前解释：“圣母，用金莲子做成丹药，一样可以治好您。正好炎帝的炼丹房里就有一颗金莲子，小仙这就去帮您炼药。” “王仙姑，是这样吗？”金灵圣母问旁边站着那位女仙。 王仙姑摇头说：“这个……小仙并未听说过。小仙只知道用九尾灵狐之心，可以治仙脉损伤之症。” 这倒不是王仙姑故意这般说，而是，她真的不知道。 “你听听，连王仙姑都不知道，她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呀？”金灵圣母说。“就用这只狐狸吧！” 小狐狸闻言，瑟瑟地靠在陆渊脚脖子边，眨巴着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金灵圣母。 陆渊低头看了它一眼，说：“母亲，您也知道，青儿得了炎帝的传承，她并非胡说八道。既然有其他办法可以治好您，何必要伤这小狐狸一条性命？” 第1633章 娘亲和爹爹3 “难道在你心里，你母亲的性命，还不如一只狐狸？”金灵圣母生气了，脸色更差，甚至还呕出一点血来。 “不是！”陆渊皱眉，说：“王仙姑，劳烦你先出去一下。” 那位王仙姑就先出去了。 陆渊这才有些无奈地对金灵圣母说：“母亲，这只九尾灵狐……它跟我有一些渊源，请恕儿子不能杀了它给您治病。” “渊源？”金灵圣母奇怪地问：“你跟一只狐狸能有什么渊源？” “我在凡间历劫时，曾与它有过父子之缘。”陆渊说。 “什么？”金灵圣母看向小狐狸。 那小狐狸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渊，一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在凡间的时候，它是我儿子。”陆渊说。“所以，母亲，您让青儿先去帮您炼药吧！我相信青儿一定可以的。实在是不行的话，我再去招摇山帮您另外抓一只九尾灵狐来。” “你儿子？”金灵圣母看看小狐狸，又看看青华。 一个是他在凡间的妻子，一个是儿子，这还一家团圆了？ 金灵圣母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但终是打消杀了九儿取心的念头了，对着青华挥挥手说：“你去吧！” 于是青华去给她炼药去了。 她走了后，金灵圣母拉着陆渊的手说：“渊儿，你老实跟娘说，你是不是特意将青华和这只狐狸接到身边的？”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是。” “洛河仙尊的占卜，是假的？”知子莫若母。 陆渊没说话。 “你怎么能这样！”金灵圣母面色一变。“你去凡间，本来历的是个情劫，那情劫是你化神十劫的第九劫。就是因为那丫头改了你的命数，将那第九劫弄得不明不白的，你在最后一劫的时候，才会失败！你怎么还将她放在身边？” “母亲，凡间的事情已经过去。无论是她还是我，都已经受过了天道的反噬。”陆渊说。“如今，她跟我的劫，一点关系都没有。” 金灵圣母沉默：“那你现在将她还有这只狐狸放在身边，是想做什么？” “我就是想照顾他们。还能做什么？”陆渊说。 金灵圣母摇头，语重心长地说：“渊儿，你要看清自己的位置！你是五位仙尊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唤醒的先天神祗，你是即将到来的灭世天劫唯一的救世主！你应该做的，是要尽快渡过那无量天劫，化神啊！你怎能沉溺在那凡间之情，凡间之缘里，而不顾大局？” “母亲，我明白。但，无量天劫无法衡量，更无法预测，我能做的，只有等。”陆渊说。 “传闻，洛河仙尊手里的《洛河天书》，可以查询万事万物，看到过去未来，何不去他那里试试？” 陆渊摇头：“即便是洛河天书，也无法看到自己的无量天劫，只能看到别人的。而且，即便耗费千年修为去看到别人的，也不能说出来，否则，必有百倍的反噬临身！” 金灵圣母闻言，恨恨地说：“都怪那丫头，若不是她，你就不会陷入这般的境地！” 陆渊眼神微沉：“母亲，您也是仙君的修为。渡过三大劫，数十小劫，当明白，所谓劫数，都是自己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怨不到别人身上去！” 第1634章 娘亲和爹爹4 “可是，从古至今，我就从来没见过她那样的！”金灵圣母却说。“跳出轮回，逆天改命，那还算是你自己的劫吗？分明就是她造成的！” “母亲！您受着伤，别多想。我先给您疗伤吧！”陆渊以先天之力给她护着仙脉…… …… 青华回到炼丹房，用金莲子炼成了一颗丹药。 给金灵圣母服下后，她的伤果然就好了。 不过，她并没跟青华说一声谢谢。 甚至连正眼也没看过她一眼。 青华知道，她一直很不喜欢自己。 不过，不喜欢便不喜欢，她也不在乎。 只要师父喜欢她就好。 她站在陆渊身后，听着陆渊跟她说话。 陆渊问她是怎么受伤的，金灵圣母说，是因为鸿蒙森林深处的一个原始洞天，被一些争夺之人打伤的。 她还让陆渊去帮她，将那原始洞天占为己有，那里面，有许多仙晶。 陆渊一听到仙晶二字，顿时眼神一动，答应了。 然后金灵圣母的眼神就看向了青华和她手里的小狐狸，不知想到了什么，说：“渊儿，过去，你一心修炼，对于其他的事，娘也不着急，如今，你也有一千多岁了，该有双修的女仙了。” 陆渊眉头微皱，说：“不用了。” “怎么不用？青华公主还这么小，又不能伺候你。”金灵圣母说着，吩咐身后的姒杞：“姒杞，你去把雨师妃叫来。” “是。”姒杞去了。 不多时，走进来一个女子。 柔软的身段，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顾盼间全是风情，眉目间一股媚意，即便青华还是个小孩子，看着她款款走来，也觉得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劲儿…… “弟子雨师妃，拜见师父。”女子走上前来，在金灵圣母面前跪下。 金灵圣母含笑对陆渊说：“渊儿，这个，是我的弟子雨师妃，乃是上仙修为。她容貌上乘，性格温柔，而且，曾修过阴阳和合之术，你将她带去，做你第一个双修女仙，是极好的。” 陆渊没什么表情地说：“多谢母亲好意，不用了。” “怎么？你不喜欢这样的？”金灵圣母说。“母亲可以找其他的弟子来，你挑一挑。” “母亲。”陆渊站起来。“您说的那个原始洞天，我会去看看，其他的，您不用为我费心了。先告退。” 说完，他拉着青华的手，微微行了个礼，转眼消失在大殿内。 雨师妃面色有些难堪，问道：“师父，是不是徒儿不够漂亮？所以尊上不喜欢？” “不是。”金灵圣母皱眉说。“他只是还没开窍，从小就知道修炼，不懂双修之道！” “都是徒儿没用。”雨师妃垂下头，很是难过。 “不关你的事，你先回去吧。”金灵圣母说。“过些日子再说。” “是。”雨师妃转身出去了。 姒杞眼神闪了闪，也跟着出去了。 “上仙！”姒杞追上去叫道。 雨师妃转身，一改刚刚的柔媚，却是神色高冷，脸色阴沉地问：“怎么了？” “上仙乃是我们圣灵宫最美的女子，您可知道，尊上为何不愿带您回去？” 第1635章 娘亲和爹爹5 雨师妃冷笑：“难道你知道为何？” “是因为青华公主！”姒杞说。“因着她在下界之时，跟尊上做过夫妻。你别看她年纪还小，尊上眼里除了她，容不下别人呢！” 雨师妃眼神一沉，一字一句地吐出一句话：“青华公主！又是她！” “怎么？您以前认识她？”姒杞诧异地问。 “我以前不认识她！但是……”雨师妃冷然道。“我不杀她，枉我苦修这三千年！” “难道，您跟她有仇不成？”姒杞眼前一亮。 “我有个妹妹，原本好好地待在天宫蟠桃园里修炼，却被她诬陷偷了太上老君的仙丹，关进了水牢！”雨师妃说。“前些天我去看她，她就仙逝在我面前……” “原来如此。”姒杞一脸的同情之色。“那青华公主年纪虽小，却着实可恶！我原本奉圣母之命，在尊上身边做侍女，在尊上昏睡这十年里，一直是我在照管尊上的仙山，可是，在她来了之后，我却也被她陷害，被尊上赶了回来！” 雨师妃闻言，看了姒杞一眼：“哦？你在仙山伺候过？” 圣灵宫的弟子地位比侍女高得多，所以，雨师妃过往并没怎么接触过姒杞。 姒杞点头：“小仙在那里呆了十年，对大阵里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雨师妃微笑：“那可太好了……” “小仙愿听上仙吩咐，共报大仇！”姒杞躬身行礼道。 …… 回去的路上，青华就问陆渊：“师父，刚刚圣母说，让那个叫雨师妃的，做您的第一个双修女仙？” “师父不会接纳的。” “不是，我想问的是，我不是您的双修女仙么？她就算来了，也是第二个，怎么会是第一个？” 陆渊深呼吸：“还记得师父说过的话吗？以后，你不许说‘双修’这两个字！” 陆渊语气有些凶。 貌似在这小不点这里，他就绕不过去“双修”这个话题了。 青华委屈地撇了撇嘴，又问：“您还说九儿在凡间的时候是您儿子，那是为了救它，骗金灵圣母的吧？” 陆渊：“是真的。” “是真的啊？”青华琢磨半天。“那，它岂不是您的儿子？” “嗯。” “哈哈，可真巧！我居然收养了师父的儿子！” “是挺巧的。” “九儿，快叫爹，尊上是你爹！” “呃？”九儿看向陆渊。“爹爹？” 陆渊微笑着摸了下它脑袋：“乖九儿。” “娘亲。”九儿又叫。 青华也摸了一下它的脑袋。 摸完了，她就觉出不对来了：“诶？不对啊？爹爹？娘亲？这这这……九儿，以后你不要叫我娘亲了！” 九儿：“为何？” “辈分不对啊！以后，你叫我姐姐吧！” “啊？可你就是我娘亲啊？”九儿不乐意了。 “你听我说，你真正的娘亲呢，已经不在了，我是无意当中——” “你就是我娘亲，你就是我娘亲！”九儿急了。“爹爹，你说是不是？” “嗯。”陆渊回答。“她就是你娘亲。” “连爹爹都这么说！”九儿一副胜利的姿态。 青华：“……” 第1636章 海珠1 鸿蒙开天辟地之时，形成了一些隐藏的小世界。 因着从天界通往那些小世界的入口往往极小，且很隐蔽，所以被称为洞天。 洞天里，自成一个世界，且出入口隐蔽，用作修炼洞府再好不过。 所以，凡是神仙，没有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洞天的。 从来没有仙踏足过的洞天，叫原始洞天。 原始洞天里，因其沉淀亿万年之久，里面往往藏着仙晶或天材地宝，甚至藏着先天之气！ 因此，一旦发现原始洞天，人人趋之若鹜，必定会争夺一番。 陆渊答应了金灵圣母要去探一探那原始洞天，当天就走了。 他走了以后，青儿照例每日里努力地修炼。 修炼之余，就去炎帝炼丹房去琢磨炼丹之事。 这天，她正在清点药材缺了些什么，一边点一边记下来，准备下次去狩猎的时候弄点回来。 这时，外面传来陆渊的声音，叫她出去。 青华眼前一亮，快步奔出去，果然看到陆渊在外面。 “师父！您回来了？”青华高兴地叫道。 “青儿，出来，为师有事跟你说。”陆渊说。 青华离开了结界，飞到他身边，问：“师父，您有什么事？” “把昆仑镜给我。”陆渊伸手。 青华不疑有他，将脖子上挂的昆仑镜分身给了他。 “跟我来。”陆渊将昆仑镜分身收入神府，带着她往山上飞去。 青华奇怪地问：“师父，我们去哪里？” “跟为师来就是。”陆渊带着她，落在半山腰上的一个黑沉沉的大水潭边。 “咦？山上居然有这么大个水潭！”青华稀奇地说。“而且，这水看着真好，好清澈，又充满着很浓的仙气。” “这个，是不周山的山眼。”陆渊说。“你进水里去泡一泡，有助于修炼，对身体极好。” “好的师父。”出于对陆渊的信任，青华连问也没问，直接进了水里。 陆渊笑了笑，说：“你先泡着，为师先回去了，两个时辰后，你自己回来就是。” “诶？师父，你去那原始洞天怎样了啊？”青华问。 “为师去晚了，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哦。那太可惜了。”青华嘟着嘴说。“您还说要给我带仙晶回来，一块也没有吗？” 给你带仙晶回来？ 陆渊脸色沉了沉，说：“没有！” “那岂不是又得去猎丹？”青华吐槽。“那些内丹，都含有各种特性和杂质，祛除起来很麻烦的！远没有仙晶省事呢！” “谁的修炼不是自己去赚取仙晶，自己去猎丹？”陆渊貌似动怒了。“为师乃上古真神，身负重任，岂能为了你去寻仙晶？” “啊？您以前不是成日里出去给我寻仙晶么？”青华奇怪地看着他。 陆渊却貌似更生气了，沉着脸说：“你好生泡着，不满两个时辰，不许离开！” 说完，他便飞走了。 “师父这是怎么了？”青华嘀咕。“难道是因为没有夺得那原始洞天，金灵圣母给他气受了？” 嘀咕了一阵，她便闭上眼，放松身子在水里泡着。 第1637章 海珠2 这水当真是极具仙气，清凉沁骨，浑身舒泰，果然是处极好的水潭啊！ 泡着泡着，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水开始动荡起来，而且，有股越来越强的吸力，将她往水潭中间拖去。 她睁眼一看，水潭中间，出现了一个漩涡。 那吸力，就是从漩涡处而来。 “什么啊？”青华不解地看着那漩涡。 因为是师父领着她来的，她根本想不到这水潭里会有什么危险。 而且，她也没觉得水里有杀气。 所以，她只抓着岸边的石头，稳住自己的身子，好奇地看着那漩涡。 漩涡越来越急，越来越深，突然，一个巨大的龙头冒了出来，矗立在青华的面前。 “啊？一条龙？”青华目瞪口呆地看着它。 …… 不周山的密林中，姒杞和“陆渊”正凑在一块。 “上仙，您的变化之术真是太完美了，不仅形似，而且神似！恐怕连金灵圣母都看不出来您究竟是真是假！” “陆渊”摇身一变，变回她原本的样子，竟是雨师妃。 “将她引进那龙潭即可吗？”雨师妃问姒杞。 “正是。”姒杞说。“龙潭周围十里之内，连爬虫都不敢靠近。凡是靠近的，都被那神龙灭掉了！” “哼！”雨师妃笑了一下。“她倒是听话，傻乎乎地就进了龙潭，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我们就等着她被吃掉吧！包管连渣都不剩！”姒杞说。 雨师妃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一凝，出现那昆仑镜分身：“这个东西，可不能留在身边，这是尊上的神器，他是能感应到它的位置的。” “那……要不我们去龙潭那边看看？等她被吃了，再将这昆仑镜分身丢到龙潭边去，那样的话，尊上就会以为是她自己乱跑，被神龙吃了。” “我也是这么想。”雨师妃说。“我来施个法，让人无法察觉到我们。” 雨师妃使了个土系法术，将她们两个的气息都隐藏了，即便靠近龙潭，只要没看到她们真身，就会以为是两块石头。 然后，两人便向龙潭的方向飞去，躲在龙潭上方的密林丛里看着。 她们去的时候，正好是青华发现有漩涡的时候。 姒杞看她那幅好奇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了：“真是无知者无畏啊！神龙即将出来了，她却还跟个呆头鹅一般在那看着，好像根本没想过要逃命！” 雨师妃也冷笑。 无论是为了她妹妹雨师妾报仇，还是为了她自己能成为尊上的双修女仙，她都必须要除了青华。 她真是好期待，看她被神龙一口吞下去的模样！ “轰！”地一声。 神龙冒出了水面。 顿时，天地间都充满着一股深重的威压。 天界诸仙的寿命，修为越高，活得越久。 如果是小仙，最多只有两三千年的寿命。 上仙的寿命，能到七八千岁。 如果是仙尊，自然寿命能活两至三万年。 化神之后，能活十万年以上。 这是天界诸仙的寿命。 但是，许多仙兽的寿命，却远远超过人。 第1638章 海珠3 在鸿蒙森林里，多的是活了几万年、十几万年的仙兽。 据说在森林深处，还有活了上百万年的生灵。 当然，只是传说。 谁也没见过。 他们面前这条神龙，便是一条活了十万多年的神龙，其修为不知已经到了何等的程度。 它是尊上从鸿蒙森林里带回来的，养护在这直通下方水域的龙潭里。 连尊上见了它，也得尊称一声“前辈”。 在神龙面前，即便雨师妃乃上仙修为，也只能勉力维持着不颤抖，而姒杞，却在这种威压之下，浑身发抖，心神欲裂。 但是，为了亲眼见证青华被神龙吃掉或是杀死，她们硬是没有逃走。 青华被那突然冒出来的大龙头吓了好大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它。 这条黑龙，好大！ 身子跟房间一般粗，一根龙须也比她长！ 难道，这就是不周山的神龙？ 她还记得，当初她正蹲在北天门画圈圈诅咒陆渊，就是不周山的神龙，突然发出一声龙啸，将整个天宫都震得抖了抖，将她额头摔了个包…… 天宫和不周山隔了这么远，它的一声龙啸都能将天宫震得抖了几下，它的修为究竟可怕到什么程度？ 青华咽了口唾沫，哆嗦着去胸口摸昆仑镜。 这一摸，她顿时绝望了。 昆仑镜……刚刚师父拿走了！ 师父为什么要把昆仑镜拿走？ 还有，他明知道这里面有龙，为什么还让她来这里泡着？ 与此同时，那巨大的神龙，也在看着她。 瞪着一双可怖的硕大的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青华冲天而起，拔腿就飞。 边飞便喊：“师父！救命啊！有龙！” 然而，那神龙伸出龙爪一抓，就将她抓在了手里。 姒杞继续颤抖着，但是，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雨师妃也目露喜色。 神龙，捏死她吧！ 那神龙将青华抓到眼前，仔细地看。 青华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只能呆呆地看着它。 “主人，我总算将你等来了。”神龙开口说话。 “啊？”青华还是呆呆的。 雨师妃和姒杞也呆了。 刚刚神龙说话了诶！ 原来它还会说话啊！ 等等，它说了啥？ 主人？ 它管谁叫主人？ 该不会是被它捏在手里的小不点吧？ “主人，你不记得我了吗？”神龙又说。“我是旋风。” 青华一愣：“旋风？” 她做了梦，梦见自己抓了一条小黑龙，就是给它起名叫旋风来着…… “是啊！你想起我来了吗？” “你是旋风？可是，怎么这么大……” 黑龙往下沉了沉，只露出个脑袋在水面，说：“主人，我就是旋风。你看，我脑袋顶上，还有个旋呢！” 青华眼前，模模糊糊出现一个画面。 她骑在小龙的背上，看到它脑袋顶上有个旋，便说：“旋风，旋风，你脑袋上有个旋呢！我给你起的这个名字，真是太贴切了！” …… 青华甩甩脑袋，掐了掐自己的脸，难道她现在是在做梦吗？ 要不然，梦里的小黑龙，怎么跑到现实中来了？ “主人，你等会。”黑龙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岸边，沉下了水里。 第1639章 海珠4 青华不知道它要干什么，呆呆地看着龙潭里的水涡。 不一会，它又冒了出来，龙爪一伸，“砰”地一下，将一颗房子般大小的珠子砸在青华面前。 青华被砸得一屁股坐下，呆呆地看着那颗大得离谱的，晶莹透亮美丽得如同火焰一般的红色珠子。 “主人，你以前最喜欢海珠了！我帮你搜集了好多。你看喜欢不喜欢？”黑龙低头看着她，那语气……竟是充满着讨好之意。 海珠，是海里的仙气凝结而成。 它跟仙晶差不多，但是，其中蕴含的仙气，比仙晶要浓且纯净得多。 青华不由感叹：“好大一颗……” “哦……是太大了。”神龙感觉她应该没法搬走，于是又将那珠子拿了回去，再次潜入了水里。 不一会，它又冒出来了，这回，拿了颗人头那么大的绿色海珠递给她：“这是小的。” 青华接过去，入手沁凉，浑身舒泰，跟潭水一般的感觉。 原来，这下面全是海珠，也难怪连潭水都变得如此有灵性。 “主人，你喜欢这个颜色吗？”神龙小心翼翼地问。“我那里还有红的、黄的，各种颜色的都有。” …… 上方树丛里，姒杞用力地扯着她自己的头发。 这是神龙啊！ 连尊上都尊称它为前辈的神龙啊！ 每年都会有许多神仙到不周山外来祭拜的神龙啊！ 即便是路过的神仙，也要恭恭敬敬冲它所在的方向行了个礼的神龙啊！ 它为什么会像一条哈巴狗一般，拿着大大小小的，比仙晶还珍贵百倍的海珠去讨好青华？ “这一定不是真的！是我的幻觉！”姒杞快把自己的头发揪掉了。 雨师妃也快速地眨着眼睛，一阵阵地直抽气。 …… “我喜欢。”青华冲神龙笑。“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海珠？” “这条水域，直通无妄海。”旋风说。“我从海里找来的。” “谢谢你，旋风。”青华高兴地说。 神龙也高兴地卷了卷身子，说：“那边那两个，是你的侍女吗？要不要给她们也送几颗海珠？” 神龙指着一个方向，问青华。 青华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便感觉很隐忍又很强烈的杀气。 就在那一瞬间，雨师妃将手里的昆仑镜分身往姒杞手里一塞，转眼消失了踪影。 姒杞也反应过来，转身就想逃。 然而，一朵奇怪的花朝她飞来，然后化作一条捆仙索，将她捆住，生生地从树丛里被拉了出来，“啪”地一声掉在水潭岸上。 她手里，还拿着昆仑镜分身。 青华一见，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伸手一摄，将昆仑镜摄了来，青华指着她：“姒杞，原来是你假扮成我师父将我骗到这里来！” “不……不……不是我！”姒杞颤抖着说。 “不是你？那我的昆仑镜为何在你手里？” “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姒杞浑身颤抖着。 她害怕极了。 青华冷笑：“那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是被人抓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1640章 海珠5 “哼！”青华坏笑了一下。“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让神龙吃了你！” “吃了她？”旋风苦着一张龙脸。“不行啊！这等肮脏混浊之物，我怎么下得去口？” 什么？ 你还下不去口？ 人在极度害怕的情况下，会说出、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例如，正常情况下，姒杞本应该向青华好生求饶。 青华本不是个嗜杀之人，或许能放她走了。 但是，处于不正常状态下的姒杞，听了神龙之言，竟尖叫着吼道：“你说谁是肮脏浑浊之物？谁是肮脏浑浊之物？本仙子是堂堂的金仙！” “金仙？金仙比较好吃吗？”旋风伸出爪子抓住她，勉为其难地将她放进了嘴里，嚼吧嚼吧，却“噗！”吐了出来。 满地血肉，内丹碎裂，喷了一地。 “不好吃！”旋风一脸委屈。 青华：“呃……” 其实，她只是吓一吓姒杞。 岂料……她真的被神龙给吃掉了。 而且还被嫌弃不好吃…… 隐藏了气息，躲到天上云彩里的雨师妃见到这一幕，浑身都在颤抖。 幸亏她跑得快！ 她得赶紧离开这里！ 至于妹妹的仇，以后……从长计议吧！ 那个青华公主，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为何这神龙会称她为“主人”？ …… 就在这第二天，陆渊回来了。 他此去，得到了那原始洞天。 但是，里面根本连一颗仙晶也没有。 他正为此有些发愁，青华便眉飞色舞地将神龙和姒杞之事跟他说了，还将海珠拿给他看。 陆渊神色复杂地接过那人头大小的海珠，说：“这回，可不愁仙晶了，神龙前辈那里的仙晶，足够你用好几年！” “嗯嗯！”青华点头。“可是师父，神龙真的是我梦里的那一条小黑龙吗？” 陆渊点头：“是，它就是你梦里的小黑龙。” “难道……” “是你的前生。”陆渊说。“它一直在等你回来。” “我的前生……”青华不解。“难道，我梦里的那些情景，不是做梦，而是我的前生？” 陆渊沉吟了一下，说：“每个神仙在飞升上仙之时，都会感悟天道，记起自己的前生。到时候，你或许就会想起前生之事。现在知道得太多，对你悟道没有好处。” “哦！”青华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不问就是。” …… 陆渊得到的那个原始洞天里，有一个通往他处的洞天入口，也就是：洞中洞。 那洞中洞的入口不好弄开，他就没弄了。 回来之后，他将那洞天交给了金灵圣母，便没再关注它。 反正，青儿的修炼，他暂时不用操心了。 …… 九年时间，转瞬即逝。 这几年，青华一直用海珠修炼。 海珠的仙气浑厚而纯净，当真是好极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将那海珠拿到仙山上去修炼。 后来，小的海珠渐渐都用光了。 只剩下些房子都装不下的大家伙。 因着天帝给了她一个避水的宝贝，她是不怕水的。所以，她索性就潜入黑龙潭，到水里去修炼。 第1641章 启程1 这天，陆渊飞到黑龙潭上空，对着水里叫了一声：“青儿。” 不多时，从水里冒出一个女子来。 那是怎样美妙的一个人儿！ 如冰雪出尘，如瑶池清水，完美无瑕，不可方物，莫敢逼视。 看到陆渊，青儿露出个灿烂得如同阳光般的笑容，挥挥手喊道：“师父！师父！我满了！我已经满了！” 陆渊微笑，冲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上来。 水动，那小人儿便湿漉漉地飞上去，笑嘻嘻地停在他面前。 冰肌玉肤，眼落星辰。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陆渊看着她，这个世上，怕是没有什么词语，能将青儿的神韵与美丽无暇描写出来。 …… 他施了个火系的法术，将她身上弄干了。 紧贴在身上的的长发和仙袍俱都松散开来，将那动人的凹凸曲线遮盖起来。 “师父，刚刚，就在刚刚，我的五行仙力值全都满了！”青华开心地说。“你看！” 她仙力一动，便自四方聚集了黑沉沉的乌云，雷鸣阵阵，粗大的闪电赤中发白，威压极重，不周山里修为低些的仙兽慌不择路地逃离。 五行仙力值俱满的青华，其攻击力是可怕的。 这天底下同级别的小仙，怕是没有几人是她的对手。 “好，我猜今天也该满了。”陆渊欣慰地说。 “师父，您说，什么时候能有天劫降下？”青华问。 天劫降下，她只要渡过去，就能飞升金仙了。 “只能等。”陆渊说。“时机到了，自然就来了。到时候真来了，躲都躲不过去。” “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啊？天宫的凌霄果该成熟了，我好想快些飞升金仙！” 陆渊正是为此事而来。 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她，说：“凌霄果已经成熟。” 青华眼神一凝，接过信打开看了，说：“祖父果然守信，给您送信来了。” “嗯。时间紧，我们即刻回去收拾东西，前往天宫。” 青华回了房间，带了些特意留着的脸盆那么大小的海珠放在空间里。 还有一大葫芦的至阳丹。 这两样是要给父君的。 小姑娘今年十七了，正是爱漂亮的年纪。 她又带了些漂亮的衣裳、首饰。 最后，她换了一身最喜欢，最漂亮的素色仙袍，梳了好看的发髻，蹦蹦跳跳来到陆渊的房间：“师父！我准备好了！” 陆渊看着她，却皱眉说：“这件衣服不好，换一件。” “啊？哪里不好？上次我穿这个，你还说很好看来着？”青华跑到镜子前扭着身子左右照着，分明就很好看的啊？ “穿这件。”陆渊从神府中拿出一团灰不溜秋的东西递给她。 青华接过去：“这……啥啊？” “衣服。”陆渊说。 青华抖抖那衣裳：“这什么衣服啊？这么丑！而且皱巴成这样！” “这件衣服，是用石蛛丝做成，防御力超强。”陆渊说。“你去参加凌霄殿试，又不是去比美，要那么漂亮做什么？实用最重要。” “哦……”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拿去穿上吧。”陆渊说。“穿穿就不那么皱巴了。” 第1642章 启程2 青华只好回屋，拿这件换上了。 穿上身之后，照了照镜子……她整个人皱巴得跟一团破麻布一般…… “嗯。挺好。”陆渊出现在她身后。 “挺好吗？我怎么觉得一点都不好……”青华使劲扯它，却是怎么扯也扯不平。“师父，这件衣裳，穿着穿着真的能不这么皱巴吗？” “真的。”陆渊回答。 “防御力真的超强吗？” 陆渊：“真的。” 这个绝对是真的。 “那好吧，我们走吧。”青华说。 “等等。”陆渊又说。 “又怎么了？” 陆渊拿出一根同样灰不溜秋的面纱，将她的脸也蒙上了，说：“洛河仙尊传信来，说也受邀去天宫。正好路过不周山这边，想跟我们顺路一起走。” “顺路一起走怎么了？我为什么要将脸蒙起来？” “洛河仙尊有个儿子，叫做宁舟上仙。顽劣不堪，专门喜欢毁那些漂亮小姑娘的容貌。所以，你的脸，得挡起来。” “啊？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啊？”青华怕怕地捂着自己的脸。 “嗯，你若是见了他，就说自己不注意，炼化了一只毒天蟾的内丹，满脸长了脓包，他就不会对你下手了。” “哦，好！”青华重重点头。 “还有，一定要少跟他说话，不理他，知道了吗？” “知道了师父！” “嗯，走吧。”陆渊拉着她走了。 “等等等等。”青华说。“我想去看看九儿。” 九儿闭关一年了，她整整一年没见过小狐狸了。 “去了也见不着。”陆渊说。“等我们回来，它就该出关了。这次出关，或许能化为人形了。” “呵呵，好期待啊！”青华笑道。 “走吧。洛河仙尊他们已经到了。” 于是两人坐了仙船，准备离开不周山大阵。 岂料，刚到大阵边缘，却有一条黑线落在船上。 两人诧异地看着它。 “咦？旋风，你还能变这么小啊？”青华奇怪地说。 它这模样，就跟条细腰细腿的小蜥蜴似的。 “本尊想去一趟诛神墟，你们带我一起去吧。”神龙说。 陆渊微笑说：“前辈肯跟我们一同前往，是我们的荣幸。只是，最好隐藏龙气，变个模样。” “本尊不擅变化之术，你就帮本尊变一下吧。”神龙说。 “好。”陆渊施法将它的龙气完全封住，然而，将它变了个模样。 变完了，青华顿时笑了：“师父，这不是九儿吗？” “这样不会引人注目。”陆渊说。 青华笑着将它抱起来，顺顺毛。 神龙浑身有些僵硬，眼神也不像九儿那般软萌可爱，不过，慢慢就习惯了，颇为享受地躺在她怀里，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陆渊微微笑了一下，驾着仙船，驶出了大阵。 洛河仙尊果然已经来了。 而且，果然带了他儿子一起。 “呵呵呵，尊上，好些日子不见了。”洛河仙尊笑呵呵地行礼。 陆渊微笑回礼：“是啊！” “哟？这个……是谁啊？”洛河仙尊诧异地看着青华。 “她是青华公主。”陆渊说。 “见过洛河仙尊。”青华行礼说。 第1643章 启程3 “是青华公主啊……这……这穿的……很特别哈！” “她要去参加凌霄殿试，我特地给她找来了石蛛丝做的衣服。防御力超强。”陆渊说。 “哦……那，何以还蒙着面呢？” 青华忙解释：“是这样，前些日子，小仙不小心炼化了一只毒天蟾的内丹，脸上长了脓疮，所以就遮盖上了。” “这样啊……”洛河仙尊呵呵笑着，将他身后一个白衣少年拉了出来，说：“尊上，公主，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儿子，宁舟。” 那少年人的形容，是青华见过的唯一一个不输陆渊的男仙。 那是跟陆渊截然不同的美，如一块绝世美玉，翩若惊鸿，清韵无双。 那清韵中，又有几分洒脱不羁，给人心旷神怡之感。 “尊上。”宁舟上仙笑着向陆渊行礼。“虽是第一次跟尊上见面，但我们却是老熟人呢！爹爹不用介绍，尊上也认得我。” 陆渊看着他那张颠倒众生，妖孽般的脸，勉强笑了一下：“的确。” “哎呀，我想起来了！还真巧哈！”洛河仙尊拍拍脑袋笑道。“小儿在飞升上仙之前，下界去历的那个劫，跟尊上您竟是同一时间哈！” 陆渊回答：“是挺巧的。” 宁舟上仙微微一笑，看向青华，冲她嫣然一笑，如阳光般灿烂和煦：“青华公主，你好。我是宁舟。” 然而青华并未说话，她只定定地看着他出神。 那璀璨水灵的眼里，满是惊喜之色。 这是什么眼神？ 陆渊脸色黑了黑，突然抓住她的手：“青儿，宁舟上仙跟你说话呢！” “啊？哦！你好！”青华回过神来，却问道：“上仙，十二年前，您是不是去过鸿蒙森林？” “十二年前？”宁舟想了想。“去过，怎么了？” “您是不是救过一个被捆仙索捆住，眼看要被天狼吃掉的小女孩？”青华问。 宁舟偏头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难道，那个小女孩就是你？” “是啊是啊！就是我啊！”青华惊喜地说。“我一直不知道救命恩人是谁，原来是你啊！” 十二年前，她还只有五岁。被青萍用捆仙索捆了，丢在鸿蒙森林里。 一个白衣少年救了她。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未曾忘记那个人的音容笑貌。 没想到，如今竟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宁舟向她走了几步，眼神充满笑意，又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说：“看样子，我跟公主还挺有缘分。” “原来你还救过青儿的性命？”陆渊将青华拉到自己身后，替她说：“那本尊可要好生感谢上仙才是。” “何用尊上谢我？”宁舟看着陆渊，眼里依然是笑意，却全无普通的仙见了他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敬重，而是充满着……挑衅。“青华公主还没出生的时候，我爹就跟羿圣真君议过亲。若不是因为尊上的事情，她现在可是我的未婚妻呢！” “啊？”青华从陆渊身后伸出脑袋，诧异地啊了一声。 议亲么？ 跟他成亲么？ 宁舟上仙长得真好看，简直跟师父不相上下啊…… 青华脸上突然有些烫，大眼睛眨啊眨的。 宁舟上仙又冲她笑。 她也忍不住冲宁舟上仙笑了一下，璀璨的大眼睛弯弯的，水汪汪的。 突然，陆渊陡然用力捏了她一下，都有些疼了。然后，放开了她，走到一边去。 第1644章 启程4 青华奇怪地看了陆渊一眼。 师父怎么……好像不怎么高兴了诶？ 陆渊走开了，宁舟便拉着她说话。 宁舟上仙是个很健谈的人。 而且，见识广博。 五方五界，貌似没有他没去过的，没有他不知道的，一路上侃侃而谈，青华听得津津有味，早忘了陆渊的警告，说他会毁人容貌什么的。 就算偶尔想起来，她也觉得，那一定是谣传。 她的救命恩人，怎么会跟那种变态沾上边呢？ 绝对是谣传。 到天宫的时候，她已经跟宁舟很熟了。 她知道了宁舟的年龄，他已经两千多岁了，竟比陆渊还要大上一千岁。 他师从北极仙翁，擅水系、风系法术。 还有，他说她很漂亮。 青华问他，她蒙着脸呢，他怎么知道她漂不漂亮？ 宁舟就说，有些人的漂亮，蒙着脸就看不到了。 但是她的漂亮，即便将全身都裹起来，也是动人的。 青华觉得他好会说话，她活了十七年，从来没接触过这般会说话，这般有意思的人…… 而跟宁舟上仙的健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陆渊全程都不怎么说话。 只有时和洛河仙尊说些事情。 青华觉得他好像一直都不怎么高兴。 仙船到南天门的时候，又跟上次一样，众仙在门口迎接。 四人一起走了进去，由仙婢引着，去了十二重天上，天帝特别给尊上、洛河仙尊等客人安顿的住处。 青华也有个住处，却并未跟陆渊等三人的在一处。 她的住处，位于女宾的殿阁。 这边住的，都是远道而来的女仙。 仙婢引着青华去她的房间时，正好还有一女仙与她同路。 大约是她的穿着很奇怪，那女仙总拿眼瞧她。 说来也巧，她们居然就住在隔壁。 等引路的仙婢走了，那女仙便一脸热情地跟她搭讪：“小仙子，我叫李意，来自北极岛，你是哪里的？” “我是……从不周山来的。”青华回答。 “不周山？”李意眼前一亮。“难道你是青华公主？” 刚刚她就看到，这灰不溜丢的小仙跟尊上一起来的，就猜她是青华公主。 “……是啊。”青华回答。 “你为何……蒙着脸？”李意上下打量她。 咋穿得跟个藤妖似的，浑身皱皱巴巴灰扑扑的…… “我前些日子，不小心炼化了一只毒天蟾的内丹，脸上长了脓疮，所以就遮盖上了。”青华说。 “这样啊……”那李意仙子眨巴眨巴眼，凑过来问：“仙子你这是陪尊上来的？” “呃……应该说，尊上陪我来的。”青华说。 青华说的是实话。 不过，这话不小心被人听到了，却貌似引来了人家的不满。 只听来路一个声音响起：“尊上陪你来的？你这个丑八怪一样的东西，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青华和李意都转身看去，发现青萍和一个白衣仙子一起走了过来。 刚刚说话的，正是青萍。 几年不见，她还是老样子，总爱穿一身绿衣裳，一见到她，就满脸刻薄之色。 青华此番来，就想规规矩矩地参加凌霄殿试，不想节外生枝。 所以，她转身就往屋里走。 “你站住！”青萍却勇敢地拦住了青华的去路。“跑什么跑啊？怕我们？” 第1645章 前辈，你鼻塞？1 “是啊，怕。”青华无奈地说。“请青萍姐姐高抬贵手，饶了我，如何？” “可以呀！跪下给本公主磕上三千个头！再大喊一百声你师父无名上仙是乌龟王八蛋，我便饶了你！” “呵！”青华笑了一下。“我说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来跟我耍横？难不成你以为，九年过去了，我的雷就劈不着你了？” “你的雷？”青萍冷笑。“你的雷再厉害，你也不过是个小仙！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面前是什么人！就敢威胁我？” “这是什么地方？我面前是什么人？”青华不解地瞅着她。“这里不是天宫十二重天上吗？我面前的，不就是你？” “那，你可认识她？”青萍指着那白衣仙子说。 青华看向那位，摇摇头：“没见过！” “这是我姐姐，青霜。”青萍说。 “哦……”青华冲那白衣女子行了个礼。“见过青霜姐姐。” 青霜，人如其名，容貌姣好，却如冰似霜。 听了青华之言，她冰冷的眼神落在青华身上，如见粪土一般，面露嫌弃之色，冷声问：“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叫本公主姐姐？” “姐姐，你没见过她，她就是青华。”青萍说。 “青华？”青霜上下打量她。“就是害得尊上渡劫失败，令我帝族蒙羞的那个青华？” 青霜一直在师门闭关，二十多年没有回来过了，所以，还未曾见过青华。 “就是她！”青萍说。“我跟你说过她的事，她屡次折辱于我！姐姐，你要帮我出气呀！” “连个十几岁的小娃也打不过，你还好意思说！”青霜一副教训妹妹的样子，然后冷冰冰地问青华：“青华，你来做什么？” “参加凌霄殿试。”青华回答。 “你？参加凌霄殿试？”青霜皱眉。 “是啊！” “是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要来的啊！”青华说。 虽然有天帝的邀请信，但是，毕竟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哼！”青霜冷笑。“像你这种罪人，哪里有资格参加凌霄殿试？马上给我滚！” 青霜跟青萍果然姐妹情深，看样子是真的要帮她出气。 青华笑了一下，抱着小狐狸的手紧了紧，说：“滚？你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让我滚？” “在这个世界上，修为就是资格！我让你滚，你就得滚！敢不滚……你试试！”青霜从背后抽出把水汪汪锋利的双刃仙剑来。 那仙剑，一看就是宝物。 “试试就试试。”青华倒想见识见识。“来！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要怎么让我滚。” 青霜冷笑，一剑挥向青华。 强大而锋利的刀锋，蕴含着冰寒刺骨的力量，劈向青华。 若青华躲不过去，或是防御力不够，怕是要被她劈成两半。 原来，青霜是金仙的修为，远非青萍那个废物可比。 难怪如此嚣张。 青华正准备应对，突然，“叮”一声响。 同时，青霜“啊！”地一声惊呼，仙剑脱手飞去。 一片花瓣滴溜溜飘落在地。 几人转头看去，就见宁舟上仙临风而来。 第1646章 前辈，你鼻塞？2 一袭月白色仙袍，长发飘逸，容颜俊美，美得天地失色，却又带着几分不羁，给这种美注入了生动的活力。 “宁舟师兄！”青霜眼前一亮。“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宁舟看了她一眼，问了句：“你是谁？” 青霜顿时有些尴尬，说：“我也是北极岛的弟子，太子长女，青霜。” 青霜在北极岛的修为不算高，但是，因着她的身份是天宫的公主，岛上几乎没有不知道她的。 没想到，她一直爱慕的宁舟上仙，竟然问她是谁…… “太子长女？”宁舟挑眉看着她。 “是。”青霜含笑回答。 “那我可得好好问一问天帝陛下，太子长女一言不合拿着把仙剑砍人，这就是天宫的待客之道？” 跟天帝问问…… 青霜面色微变，说：“师兄，你误会了，这位叫青华，是我妹妹，刚刚不过是跟她切磋一下而已。” “是吗？”宁舟问青华。 青华也不想节外生枝，回答说：“是啊，只是切磋。上仙怎会来这里？” “来找你。”宁舟说。“看看你住在哪里。” “我就住这儿。”青华指指身后那扇门。 宁舟走到门口去看了一眼，摇头说：“比我住的地方可差远了。要不然，上我那里去吧！” “不了，不太好。”青华说。“天宫这么安排的。” “有什么不好的？”宁舟冲她笑，笑得说不出的好看。“我听说天宫这里靠近诛神墟，一到晚上，就能看到很美丽的仙光，我还想和你一起看呢！” 诛神墟里涌出的仙气，喷到天空，一到晚上，就形成五颜六色的仙光，的确很漂亮。 “我——” “师兄，你想看仙光吗？我带你去三十三重天上去看吧！那里看仙光最漂亮了！”青华正准备说话，青霜抢道。 宁舟转头，看着她。 青霜莫名有些害怕，补充说：“我的意思是，青华今天刚到，需要好好休息。” “我的意思是，我跟青华公主说话，你们都杵在这里做什么？”宁舟一点不客气地说。 “这位上仙，你跟我姐姐是同门，不用这么见外吧？”青萍问。 宁舟一挥手，一股范围不大，但速度极快的狂风，将青萍、青霜并那位李意一块给卷走了。 “这几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宁舟一脸厌烦之色。“跟苍蝇一般，赶都赶不走。” 青华瞅着他直笑。 “你笑什么？” “谢谢你替我解了围。”青华说。 “那……看我替你解了围的份上，今晚上陪我去看仙光？”临舟凑上来说。 不待青华回答，他又说：“对了，赶了几天路，你是不是真的挺累的？要不然明天晚上吧？” 青华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吧，要看的话，等凌霄殿试结束以后……后天就是殿试的日子了。” 宁舟失望地点点头：“好吧。那等殿试结束了，你一定要陪我看。” “嗯。”青华点头。 “那快进去吧，好好休息。” 青华点头，转身进去了。 刚刚青霜砍她那一剑，比她以为的要强。 第1647章 前辈，你鼻塞？3 看样子，即便她五行同修，单项仙力值达到一百万之多，但是，金仙就是金仙，那种境界，是现在的她无法领略到的。 如今，她的仙力值已满，如果也能晋为金仙就好了。 所以，回房之后，她就开始修炼。 她想试试能否想办法引发劫雷，一旦她晋为金仙，她将无惧任何人！ 然而，折腾了半天，天都黑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也真的有些累了，便只好作罢。 她在屋子角落里做了个软和的窝，将神龙变成的小狐狸安放在窝里。 “旋风，今晚你就睡这里吧。” 神龙看了看这个窝，差强人意地趴下，闭上眼睡。 青华也脱了衣裳，揭去面纱，只着里衣，上床睡觉。 岂料，刚躺下，一个人却突然出现在她房里，神色冷沉地看着她。 “咦？师父？”青华奇怪地坐起来。“您怎么来了？” “穿好衣服，起来。”陆渊说。 “干什么啊？” “穿衣服。”他的语气很霸道，还有点凶。 青华委委屈屈地从空间里拿出一套衣服来，穿上。 晚上了，她不想再穿那件灰扑扑皱巴巴的衣裳。 陆渊也没反对，拉着她，出了门，冲天而起。 到了三十三重天之上，他放出仙船来，两人一起落了上去。 “师父，我们要去哪里吗？”青华不解地问。 陆渊拉她一起坐在船舱顶上，一语不发。 “师父？”青华转头看他。 “看。”陆渊指着前方。 青华朝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诛神墟的上空，涌动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在这三十三重天之上，看得格外清晰。 “看什么？仙光吗？”青华问。 “嗯。”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天天晚上都能看见。” “陪我看。” “好奇怪，你们都喜欢看仙光？这有什么好看的嘛！”青华瞅着那仙光，很无聊地说。 “你不想陪我看？”陆渊侧头看着她的脸，神色很冷。 “没有啊！”青华眨巴眨巴大眼说。“师父若是想看，我当然愿意陪着师父一起看。” 陆渊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了。 “师父，您说，那诛神墟里面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不停地喷出仙气？”青华撑着下巴说。 “就如海中之水，蒸发到天空，变成雨雪落到地面，又汇聚到海。”陆渊回答。“循环往复，乃天道的一部分。” “您的意思是，那诛神墟是天道的一部分？” “嗯。” “可它为什么叫诛神墟呢？为何不叫……仙气之源之类的？” “因为，不管什么修为的神仙，一旦进入诛神墟，都会引发百倍的天劫，无人能够承受得住，会神魂俱灭！” “啊？”青华万万没想到。“百倍的天劫啊？” “嗯。就如你现在，若是进了诛神墟，会马上引动你的飞升天劫，但是，却是你应受天劫的百倍！” 飞升天劫，本来就是一种生死的考验。 若再加大百倍，不死才怪！ “哇喔……”青华咬着大拇指。“因为那里面，是连神都会被灭掉的地方，所以叫诛神墟？” “嗯。” “好可怕啊……” 陆渊没再说话。 “师父，你说我能不能拿到第一名？”青华又问。 “尽力即可。”陆渊说。 “‘尽力即可’的意思是，拿不到吗？” 第1648章 前辈，你鼻塞？4 “你若是能飞升金仙，应该没问题。”陆渊说。“但是，还没飞升。你们帝族里面，天赋不错的，还真有几个。” 青华颇为忧虑地问：“那，您知道哪里还有凌霄果吗？” “凌霄果树秉承先天之气而生，十万年前，天界还有几棵，不过，如今，先天之气已经枯竭，只剩这一棵还结果了，也是因为它邻近诛神墟的缘故。” “哦……” “你也不要太忧心，等为师化神，你父君就能出来。到时候再想办法。” “师父，您什么时候能化神啊？” 陆渊没回答，却是从神府中搬出一架古琴来，缓缓地弹奏着。 月色倾泻在他身上，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青华听着听着，眼皮就打架了。 她仿佛看到，也是这样的夜晚，她和师父两个人，在不周山之巅，抚琴，赏月。 师父的琴声回荡在夜空里，动听，圆满，总是蕴藏着无穷的智慧，无尽的大爱。 弹完后，陆渊让她弹奏一首。 于是，她也弹了一首。 意境却远远不如。 “师父，我弹的比你差太多了。”她说。“完全弹不出你的那种意境。” “琴音乃心境的表达。”陆渊说。“师父已经十万多岁了，你才多大？” 她看着陆渊：“师父……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活了十万多岁，可成过亲？” 梦里的陆渊回答：“没有。” “为何不成亲？” “为师乃先天之神，守护之气化成——” “这跟成亲有什么关系？”她打断陆渊。 “为何突然问这个？” “就是突然想起来。” “莫不是看你那朋友成亲了，也动了那种心思？” 梦里的她，垂着头，不说话。 “你年纪还小，再过一两千年成亲也是可以的。”陆渊又说。 她咬着唇，还是不说话。 “当然，如果你想现在成亲，师父就帮你相看相看——” “我问的是师父，别扯我身上来。”她的语气很冲。“师父为何不成亲？” 陆渊回忆了一下，说：“或许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吧。成亲，总要身份匹配，又互相爱慕。这个，并不容易。” “哦……那师父总是一个人，不寂寞吗？” 陆渊摇头。 “师父……”青华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不想成亲，我想一辈子都陪在师父身边。”她说。 “傻孩子。”陆渊笑了一下，摸摸她的头发。“师父陪不了你一辈子。” “为什么？”她追问。 陆渊什么都没说，只拿过琴来，继续弹…… …… 三十三重天上，陆渊停止了弹琴。 他看向肩膀上靠着自己睡着的青儿。 月光下，她长长的睫毛投射下一道弧影，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光华，美得令人窒息。 陆渊的目光，温柔似水。 看了许久，他轻轻伸手搂着她，将她抱了起来，转眼回到了她的房间。 帮她褪去仙袍，放在床上。 她大约觉得舒服了，微微抿了抿嘴。 灵秀诱人的双唇如花瓣般娇嫩欲滴。 陆渊看着，突然就跟定了身一般，保持着一只手在后脑勺，一只手撑在她旁边的动作……缓缓地靠近。 第1649章 前辈，你鼻塞？5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她的时，房间角落里传来一声“啊嚏！”。 陆渊浑身一僵。 是变成小狐狸的神龙！ 青华也被这声喷嚏给惊醒了，睁眼一看，就看到了陆渊的脸。 他……他俯抱着她，离得好近。 他的嘴唇，几乎贴着她的。 他的气息包裹着她。 她能感到他的心跳，还有那温热的呼吸。 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为何，发不出一点声音，也无法动弹，就那般呆呆地看着他。 陆渊也看着她，然后跟烫手一般将她丢下，站直了说：“……你睡着了，我带你回来。” 青华：“……” “睡吧！”陆渊转身就要走，脚步有些快。 然而，走了几步，他却又停下了脚步，斜着角落里的神龙，问：“前辈，你鼻塞？” “浑身是毛，本尊不太习惯，总是不小心把毛吸进鼻子里。”神龙很严肃地说。 陆渊凉凉地看了它一眼，转眼就消失了。 青华却还是那种空白的状态，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找回了呼吸和心跳。 刚刚……刚刚…… 她忽地扯被子盖住脸，她在想什么啊！ 怎么会有种浑身酥软的感觉，还有……贴上他嘴唇的冲动？ 啊啊！她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第二天，青华没敢见陆渊，她怕自己会显出异常之处。 她通过昆仑镜跟陆渊说了声，去看了她爹和桃翁。 两人见了她，都说她的衣服丑得要死。 不过，石蛛丝做的衣服，五行防御力的确强。 所以，她也就勉为其难一直穿着。 师父说得对，她是来比试的，又不是来选美的。 所以，第三天的凌霄宝殿上，她还是那样一身就去了。 本来，她想将面纱拿下来。 但是，陆渊却不让。 为此，青华还跟他理论了一番。 “师父，宁舟上仙他绝对不是会毁人容貌的人。”青华很肯定地说。“那绝对是谣言。” 陆渊：“戴着。” “为什么啊？”青华不解地问。 “你脸上有脓疮吗？” “没有啊！我脸上好好的啊！” “所以，戴着。”陆渊说。 “这是什么道理？我脸上长脓疮了，戴着还可以理解，没有脓疮戴着做什么？”青华奇怪地问。 “你是个药仙，你告诉我，毒天蟾的脓疮，能在几天之内好了吗？” 青华：“呃……不能，最低也要两个月才能好。” “所以，戴着。否则，洛河仙尊和宁舟上仙岂不知道我们骗了他们？” “哦！是哈！”青华恍然大悟。 陆渊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就这样，她还是那身石蛛装，蒙着面去了凌霄宝殿。 凌霄宝殿很大。 半空设了比试的场地，中间用白玉浮石雕成了莲花的形状，一共九朵，摆了个九宫格的形状。 这九朵莲花围成的区域周围，其中一面是通往下方宫殿的九十九级台阶，另外三面设了座。 三位仙尊坐在主位，天帝居中，陆渊和洛河仙尊各居左右。 帝族里，上仙以上修为，以及相关的神仙们坐在两侧。 要参加比试的，则聚集在下方的莲花台上。 天帝有九子，除了老九尚未成亲生子，其他都有了子孙。 还有的，已经给天帝陛下诞下了重孙。 青华粗粗看了看，参加凌霄殿试足有七八十个呢！ 她的亲戚可真不少，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金仙，有多少是小仙…… 第1650章 凌霄殿试1 正琢磨着，突然感觉到两道火辣辣的目光盯在她身上。 青华转头一看，就看到青萍、青霜和其他太子的子女们站在一起。 两人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盯着她看，眼神很辣，还有种不明意思的冷笑。 青华挑了挑眉，这两个，前天估计被宁舟上仙的风摔得很惨，今天对她的仇恨值越发升级了。 人都到齐后，天帝先就这次的凌霄殿试，欢迎了两位仙尊的到来，并感谢各位子孙的师门也来了许多人云云。 然后，他命太子宣布比试的规则。 太子便念了一遍规则。 然后，点名让他们去抽签。 也就是说，太子羿端念到谁，谁就去抽签，决定出战的次序。 青华一直在尖着耳朵听着，然而，却一直没听到自己的名字。 最后，签都被抽完了，太子宣布开始对战，居然还是没有她的名字！ 怎么回事？ 天帝既然请了她来，怎么会没有安排她比试？ 这时，她听到了笑声。 转头一看，青萍和青霜正看着她笑。 都笑得很欢快。 青华眼神一冷，抬眼看向上座的天帝，正准备说话，就在这时，有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等等！怎么没有青华？”这是天帝。 “太子殿下，青华的签呢？”这是陆渊。 “太子殿下，为何没有青华公主的名字？”这是宁舟上仙。 宁舟上仙是洛河仙尊的儿子，这三人一起出声询问，等于是三位仙尊都在问此事。 怎么回事？ 青萍和青霜不是说，是青华死皮赖脸自己跑来的吗？ 就算将她的名字剔除了，也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的吗？ 怎么会三位仙尊一起问了起来？ 太子眼神稍稍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说：“父皇，两位仙尊，是这样的，这次参加凌霄殿试的，正好一百零四人，两两对战正好。如果青华参加，就单了一个。她年纪尚小，修为尚浅，参加不参加，都不会影响结果，所以……” “这算什么理由？论年纪，还有比她更小的！论修为，她未必是最低的，单了一个，为何不撂下最小的，或是修为最低的，而偏偏是青华公主？”宁舟上仙言辞犀利地问。 “这……”太子暗中磨了磨牙，关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能参加凌霄殿试，便等同于被驱逐出了帝族。”宁舟上仙继续说。“原来，太子这么厉害，可以越过天帝陛下，直接将青华公主给驱逐了啊？” 太子脸色一变，冲天帝跪下：“父皇，儿臣没有此意！儿臣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却实在编不出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来。 “行了！”天帝沉着脸说。“太子，把青华加进去。” “……是。”太子回答。 “朕将此事交给你办，是因为你是太子！是未来的天帝！身为天帝，最重要的修为，乃是公正！”天帝说。“以前，翌圣就做得很好，你还需要多加修炼才是！” 羿端真君垂下头，掩去眼里的妒恨之色：“是，羿端谨遵父皇之命。” 第1651章 凌霄殿试2 “好了，你下去吧！这次的凌霄殿试，你就别管了。羿澈，奕泓，你们来裁决。” “是！”天帝的两个儿子回应。 回应完了，羿澈上仙朝青华眨了眨眼。 青华微微一笑，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弯弯的。 九个莲花台，便是九个战场。 每次比试九组。 青华因为是最后抽签的，便排在最后。 她的对手，羿澈上仙给她定下，乃是其他人比试之后，在胜出的小仙里，随机抽取一个。 于是她便在旁边看着。 小仙修为的，应该都没问题，她完全没有压力。 金仙才是她的对手。 对战之时，便能看出他们的修为了，金仙修为的，占到三成左右，数量不少…… “怎样？有不有信心能进前十？”旁边有人跟她说话。 青华转头一看，是宁舟上仙。 青华微微一笑，说：“我的目标是，凌霄果。” “哟？志向不小啊！”宁舟一脸夸张之色。“你一个小小的小仙，行不行啊？” “我可厉害着呢！” “是么？” “不信你等会看着。”青华微微昂着头，很自信的样子。 这个模样，即便是穿着一身石蛛装，整个人也像在发光一般。 宁舟眼里有细碎的流光闪动，定定地看着她：“我说，你干嘛穿成这样？你看这里这么多公主，哪个跟你似的，穿得像只蜘蛛，还蒙着脸？” “蜘蛛？”青华低头看自己：“我……像只蜘蛛吗？” “黑蜘蛛。”宁舟没好气地说。“蒙面黑蜘蛛！” “噗嗤！”青华笑了出来。 “你脸上的脓疮还没好吗？” “没……”青华有些心虚地紧了紧面纱。“炼化了毒天蟾的内丹，没有两个月好不了。” “行吧……”宁舟抱着手，偏头看着她。“看习惯了，也挺好看的。” “宁舟上仙真有眼光。” “还美上了！别忘了，比完了，陪我去看仙光。” “记着呢！”青华说。“不过我觉得你肯定会失望的，那仙光，真没什么好看的。” …… 尊位上的陆渊，眼神瞟过某个方向，问洛河仙尊：“洛河仙尊，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太华山？” 洛河仙尊正看得津津有味，顺口说：“不急，不急。” “不急？”陆渊问。 “反正回去也没啥事。”洛河仙尊说。 陆渊眼神闪了闪，太华山没啥事是吧？ “哦，对了。”洛河仙尊突然想起来。“昨天宁舟说，想去不周山拜一拜那神龙，不如，等比试完了，我们再结伴回去，劳烦尊上请出神龙，让犬子开开眼界，可好？” “……好啊！”陆渊突然笑了一下，说。“只要你们有空，不周山随时欢迎。” …… 第一轮都比完了之后，羿澈上仙让青华在胜出的小仙里面随便抽了一个，青华打开一看，顿时就笑了。 青萍。 她居然抽到了青萍。 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冤家路窄。 “青萍，青华，到莲花台上来。”羿澈上仙说。 青华飞过去，轻飘飘落在最中间的莲花台上。 青萍却咬牙切齿，半天不动弹。 第1652章 凌霄殿试3 “九叔，请稍等一下。”却是青霜说话了。“我有几句话先跟妹妹说一下。” 羿澈上仙点点头。 青霜将青萍拉到无人处，说：“她的雷，真的那般厉害？” 青萍点头：“九年前，她跟个野孩子似的，我就不是她的对手。这些年，她在那无名上仙的调教下，恐怕修为大增，我肯定还是打不过她……” 说到这里，她气得直跺脚：“第一轮就要被淘汰，她怎么这么讨厌！” 青霜拍拍她的肩膀，说：“以你的实力，若非父君故意给你安排了一个最弱的对手，你本来也不可能进入第二轮。” “姐姐你什么意思啊？你站在谁那边？”青萍怒视着青霜。 “你听我说！”青霜说。“既然你不是她的对手，败了就败了！但是，要败得有价值。” “什么意思？” “你拿着这个。”青霜交给她一个小瓶子。 “这是什么？”青萍不解地问。 “天鲨油。”青霜说。“海里有种凶兽，叫做天鲨，其油脂很是神奇，无论五行防御多高的仙袍，沾上了天鲨的油，都会遇火即燃，瞬间烧得干干净净！” 青萍眼前一亮：“姐姐的意思是？” “你把这个，混在风漩里，洒到她身上。天鲨油遇到仙袍便钻进去，她根本不会发觉。” “然后呢？向她扔把火？” “不。不能做得那般明显。”青霜说。“天鲨油一爆燃，长辈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哪能自己暴露自己？” “那要怎么办？” “你傻吗？到时候，她跟别人对战之时，遇到修火系的，不就燃了？到时候，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嗯嗯，的确，修火系的，着实不少！”青萍眼前一亮。 青霜眼里迸发出蚀骨的冷意：“到时候，让她好好尝尝赤身裸体，显露人前的滋味！看宁舟师兄还会不会跟她那般好！” “哈哈哈！真是个好主意呢！”青萍只要想到那情景，就倍觉鼓舞。“她不是说炼化了毒天蟾的内丹吗？怕是那赤身裸体也不甚好看，满是脓包，就跟癞蛤蟆一个样！” 青霜微微一笑：“到时候，她出了这么大的丑，不仅宁舟师兄不会再看她一眼，说不定尊上也会颜面大失，将她从不周山赶走！” 青萍紧紧握着那小瓶子：“姐姐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把这天鲨油弄到她身上去的！” 青华等了好一会，青萍才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莲花台。 “怎么？青霜在教你如何败得好看点吗？”青华含笑问。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看我的风旋！”青萍不等她多说，直接使出一道莲花台大小的风旋，向青华袭来。 那风旋的范围有点散，威力实在是很一般。 青华没有躲。 一来那风旋根本伤不了她，她懒得躲。二来，风旋的范围，包裹了整个莲花台，也实在是无处可躲。 下了莲花台，可就算输了。 所以，她根本没躲，就在那风旋的中心站着，使出了一道小小的赤火雷。 第1653章 凌霄殿试4 为了让青萍重温一下她赤火雷的滋味，她特地控制着仙力，令她产生跟以前一样的体验。 “轰”地一声，青萍顿时成了个内外冒烟的黑粽子…… 她直挺挺倒了下去。 然而，不知道她是不是被劈傻了，看向她的眼神里，竟然有一丝笑意。 青华一脚将她踢下了莲花台。 羿澈宣布，青华晋级，青萍淘汰。 青华下了莲花台，瞅了被青霜扶走的青萍一眼，摇了摇头。 “嗯，果然有两下子。你那赤火雷不错。”宁舟一直站在原地等着她。 “哼哼！”青华笑道：“我可是雷祖宗，刚刚那只是小小的一道小雷，真正的威力，你还没见过呢！” “雷祖宗？”宁舟被她逗笑了，一指头戳在她额头上。“小小年纪，口气可不小！” …… 某人在主位上看到宁舟戳青华额头，眼神瞟过他的手指，明显阴了阴。 …… 青华和青萍是第一轮的最后一场。 接下来，便进行第二轮的对战。 这一轮，却是每两个人都有机会对战。 胜出的场数多者，晋级到第三轮。 这一轮，各人实力如何，便显露无疑了。 青华遇到的第一个对手，便是金仙低阶的修为。 他是修单系雷道的。 放出的雷，乃是白色的玄雷。 他显然没将青华一个小仙放在眼里，一上来就向她放雷，正好劈在她身上。 若是穿别的衣服，被玄雷劈中，多少有些感觉。 但是这次，她压根没觉得疼。 石蛛丝的衣裳，防御力果然高！ 他修炼单系仙脉，实力终究是弱了些。 没多久，青华便将他弄下了莲花台。 顿时，现场传来许多叫好声。 小仙胜了金仙，还是不多见的。 …… 青华遇到的第四个对手，名叫青澹。 她也是青华的堂姐，乃是六皇叔的女儿，是个低阶的金仙。 她修火道。 一出手，便是玄级的火焰，化作六道火箭，从六个方位向青华袭来。 青华镇定自若。 火系法术威力大，但最忌遇到修水系的。 水克火，有事半功倍之效。 青华使了水系法术，轻轻松松地将那火给灭了。 然而，还是有一丁点的火星，溅到了她的衣角。 石蛛丝做的衣裳，五行防御都极强，正常情况下，别说这么一丁点火星，就算青澹的火真的烧上身，也伤不到她。 但是，就这么一丁点的火星，她的衣裳，竟突然着火了！ 不仅着火，而且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 青华只一愣神的功夫，那火焰竟然就跟烈火烹油那般的效果，“轰”地一下爆燃！ 她身上的衣裳，一瞬间全部化作灰烬，消失无踪！ 连面纱都不见了踪影。 这速度太快，她身上甚至都没感觉到烫。 只觉得热气一爆，衣服全没了！ 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陆渊。 一圈白光，跟蚕茧一般，包围在他们两人外面。 青华懵了一下，然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猛然蹲下身去，双手蒙住自己脑袋。 似乎这样，陆渊就看不见她了。 “我已经施了法，别人看不到也听不到。你空间里不是带了衣服吗？赶紧穿上。”陆渊跟她说。 第1654章 凌霄殿试5 “师父……你转过去！”青华有种想死的感觉。 “嗯。”陆渊嗯了一声，转过身去。 在她爆燃的一瞬间，他就通过昆仑镜来到她面前，施法结成个小结界将他们围了起来。 同时，昆仑镜的镜像功能使得其他人都以为，他还在原地坐着。 青华转头看他，他果然背对着自己了。 她赶紧从空间里拿出一套衣裳，就是她从不周山临走前穿的那套素青色衣服，以最快的速度穿在了身上。 陆渊背后有眼睛一般，她刚穿好，他就转过身去。 见她头发稍微有点凌乱，陆渊走到她面前，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理了理头发。 青华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他一靠近，她就更觉得心跳如擂，羞得脖子都红了。 可陆渊却弯下身，在她耳边说：“刚刚应该是天鲨油。” 他在她耳边说话，青华脑子里一片嗡嗡的空白，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猛抬头：“天鲨油？遇火即爆燃的天鲨油？” “嗯。”陆渊在她的衣服上使了个法术。“我在你衣服上施了法，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后面你放心地比试。” 青华咬了咬牙，点点头。 陆渊伸手一挥，他们周身的白光，便随同他一起消失了。 而落在他人眼里，却是在火焰爆燃之后，出现一团白光。 须臾，白光散去。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素色仙袍的少女。 如同天地精华都聚集在她身上一般，那般的清纯，那般的无暇，那般的美丽……将在场所有的仙女，都映衬得毫无颜色！ 下方人群里的青霜，看到青华的样子，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怎么……穿上衣服了？ 她只是个小仙，又没有神府，衣服哪来的？ 而且，不是说满脸脓疮吗？ 脓疮呢？ 这脸……根本没有半点瑕疵好吧！ 不仅没有瑕疵，而且，简直美得天人共愤！ 顿时，一股疯狂的妒恨席卷了她的内心。 她看向爱慕已久的宁舟师兄，他倒是没有半点惊讶之色，依然跟之前一样，含笑地看着她，仿佛早就知道她本来的模样。 那眼神，专注而明亮，热烈而亲昵，她从来没见过他用这种眼神看过别人…… 青霜的手，紧握成拳。 青华！你等着！ 有你好看的！ 众仙都被青华的真实模样晃了眼，好半天，醒过神来的羿澈飞到莲花台上，问：“刚才怎么回事？衣服突然爆燃，莫不是天鲨油？” “九皇叔，正是天鲨油。”青华回答。 羿澈上仙看向青华的对手青澹，沉着脸说：“青澹，在凌霄殿试上，在三位仙尊的眼皮底下，你居然敢做出如此龌蹉卑鄙之事！你被取消比试资格！退出吧！” 青澹也被刚刚突然的爆燃吓傻了，此时被羿澈一语惊醒，顿时满脸冤屈地叫道：“九皇叔，不是我！我没有给她下天鲨油！” “不是你？”羿澈皱眉看着她。 “真的不是我！青华，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青澹眼眶都红了，眼泪在眼里打滚。 第1655章 凌霄殿试6 青华觉得青澹的的模样不似作假，突然想起之前青萍被雷劈了以后，对她露出的那个怪异的笑容。 难道是青萍？ 她一上来就使了个自己躲不开的风旋。 那天鲨油恐怕是在那时候洒到身上的。 从那时候，到现在，这是第一次遇到火系法术。 恐怕，青澹只是被人当了刀子。 念及此，青华对羿澈上仙说：“九皇叔，我知道是谁了。应该跟青澹姐姐无关。” “你知道是谁？”羿澈皱眉说。“说出来。” “可是我并没有证据。”青华看着下方人群里满脸嫉恨之色的青霜说。“九皇叔，算了吧！这个龌龊之仇，我会自己亲手报的！” 没有证据，也只得作罢。 羿澈点点头：“那你们继续。” 青澹并不是青华的对手，很快败下阵来，下了莲花台。 青华连胜了两位金仙，且已经使出了雷系和水系两种法术。 看台上的众仙都开始注意她了。 接下来，她又连战了数场，大多数时候都是赢的，遇到实力强的中高阶的金仙，便故意输掉，甚至直接认输。 她隐藏了自己的真正实力。 她不想在这一轮耗费太多的仙力去应付中高阶金仙。她要的，只是进入第三轮，也就是综合排名前十。 后来，她就遇到了青霜。 青霜是金仙中阶的修为，而且，有一把好仙剑。 不仅如此，她还水木双系同修。 之前遇到她这种程度的，青华都假装落败。 但是，对青霜，她不想败！ 青霜以倨傲高冷之姿站在她面前，连剑都没拔出，跟看一堆粪土般的眼神看着她。 她很注意青华的动向。 青华的实力倒是不容小觑，连低阶的金仙也能战胜。 但是，她没有可能战胜自己！ 看她不废了这可恶的小贱人！ “出手吧。”青华说。 “你小，我大。我让你先出手。”青霜冷若冰霜地说。“别到时候说我以大欺小。” “当真？”青华问。 青霜冷笑了一下。 青华也笑了一下，眼神一凝，天空上方，开始聚集起浓重的乌云，缓缓转动着，最中心处，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黑洞里，天雷阵阵低鸣，粗大的闪电恐怖地游动着，形成骇人的威压。 “咦？这是什么？”洛河仙尊不解地望着天空。 其他人也都或骇然或诧异，不明白怎会突然天现异象。 “轰隆隆！”，一道手臂粗的赤红色雷电，从那黑洞里，轰在了青霜身上。 青霜眼睁睁地看着闪电落了下来，心道，不过是赤色雷电，能奈我何？ 念头还没动完，就觉浑身被一股强大的电流贯穿。 好痛！ “啊！”一声惨叫。青霜金仙顿时变成了半糊的烧鸡一只。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黄级雷电，劈到人怎么会这么痛？ 她堂堂金仙，怎么会被区区的黄级雷电所伤？ 念头刚落，又是一道劈了下来。 “啊！”她双腿一软，再也站不稳，跪倒在地。 “轰！”又是一下。 青霜已经浑身麻木，眼冒金星，只觉耳朵嗡嗡作响，身子晃了半天，倒在了地上。 第1656章 凌霄殿试7 等她醒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在莲花台上，青华居然没趁她昏过去将她扔下去。 她挣扎着爬起来，伸手去够她的仙剑。 然而，这一伸手，她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是光着的！ 顺着手臂往下看，身上的仙袍已经被雷劈得粉碎，有的地方烧糊了，有的地方变成了碎条子，她一动，烧糊的地方就变成灰烬掉落下来，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啊！啊！”青霜直尖叫。 这天宫就是青霜的家，她显然没有在神府中随身带着衣裳，尖叫了两声之后，便冲天而起，驾云回家换衣服去了。 青华收了法术，天上的黑洞便消失不见了。 “天那！那黑洞竟然是青华公主施法造成的？”洛河仙尊喃喃自语。“她不过是个小仙，居然得到了天道加持？” “难道青华是……”天帝看向陆渊。 “没错，青华乃五行大圆满，五道全修。”陆渊淡淡地说。 只有五道全修，方才能得天道加持。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看青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不愧是是羿圣真君和紫霞元君的女儿啊！ 这般美丽，而且还是五行大圆满！ 天帝九子当中，翌圣真君的天赋是最出众的。 他出生之时，天宫上方，彩霞三日不散。 洛河仙尊预言，那是帝皇之兆。 所以，天帝从小就将他当成下一任天帝来培养。 在他飞升仙君之后，更是直接封了太子。 青华的娘亲紫霞元君，也是天赋超群，号称天界第一美人。 他们的女儿，竟如此惊才绝艳！ 此时，莲花台下，有一道目光，皱眉看着青华。 那是太子的长子，金仙重晔。 青霜和青萍的亲哥哥。 在天帝和诸位知情人心目中，他是今天必然的头名。 四系同修，且都已经修满，就等劫雷降下，便可以飞升上仙。 在第二轮的比赛中，他根本没有用到真实的实力，便一直碾压其他人，从未有过败绩。 刚刚，青华跟他对上的时候，直接主动认输了。 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样的实力？ 五行同修？ 青华也感受到了重晔的眼神，那是充满战意的眼神，带来一股无形的强大压力。 她心里沉了沉。 这一个，是她唯一没看出深浅来的。 也是她明天最大的对手。 …… 第二轮，进行了一整天。 第三轮和最终的决赛，要等明天了。 最终，综合实力进入前十的名单定了下来。 重晔第一。 青华争取了个不高不低的名次，第七。 她是唯一一个进入前十的小仙。 青霜得了第十。 不过，她在跟人对战的时候，却貌似受了不轻的伤。 明天的决赛，估计够呛能有个好名次了。 …… 结束之后，宁舟就来到青华身边，满脸崇拜之色：“原来不是吹牛啊？五行大圆满？” “当然！我从来不吹牛！”青华笑道。 “不吹牛，但是喜欢撒谎。”宁舟说。 “撒谎？我哪里撒谎了？”青华错愕地问。 宁舟指指她的脸。 青华突然反应过来，“呵呵”笑了两声。 第1657章 凌霄殿试8 “我问你，那身蜘蛛衣裳，还有面纱，是不是尊上让你穿戴的？”宁舟上仙挑了挑眉，问。 “诶？你怎么知道？” “哼！我就知道！”宁舟嗤笑说。“幼稚！” “喂！你敢说尊上幼稚？” “我怎么就说不得他了？他才一千岁，比我还小呢，本来就幼稚！”宁舟翻了个白眼。 两人正说着话，陆渊和洛河仙尊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洛河仙尊急急忙忙地对宁舟说：“宁舟，快跟我走，我们赶紧回太华山！” “啊？”宁舟诧异地问。“回太华山做什么？” “出大事了！有盗贼攻进了太华山大阵，快走，快走，别让他们再坏了天书阁的大阵！” 洛河仙尊的太华山，有一镇山之宝，叫作《洛河天书》。 据说，天书中包含着万事万物，且能知晓过去未来。 如今，竟有盗贼趁着他不在进去了，其目的怕是直指天书。洛河仙尊自然着急。 宁舟皱眉看向青华，却是没动。 “尊上，劳烦您以昆仑镜送我们一程。”洛河仙尊说。 “好。”陆渊说。“不过，太华山跟天宫距离遥远，只能送到一半的路程。” “好！多谢尊上了！”洛河仙尊一脸感激之色。 陆渊拿出昆仑镜，将其放至半空，半空中便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漩涡。 洛河仙尊拉着宁舟就走。 “等等。”宁舟却挣脱了洛河仙尊的手，走到青华面前。 “青华公主，仙光看不成了。”宁舟眼里，尽是恋恋不舍之色。 青华点点头：“嗯。以后有机会再看吧。”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个这般的朋友，也觉得恋恋不舍。 “我会去找你的！”宁舟又说。 青华点头：“你快走吧！” 于是，很着急的洛河仙尊，拉着宁舟进入了那个黑色漩涡，被昆仑镜传送到了很远的地方。 陆渊嘴角噙着一丝很淡定的笑容，将昆仑镜收了回来。 “那个……师父，我回去了。”青华一看到他，就会想起今天自己衣裳被烧光的场景，转身就想逃。 陆渊却抓住了她的胳膊。 “师父？”青华转头看他。 “为何一看到我就走？” “啊？那个……我是想起神龙它一个人在屋里，担心它无聊，想快些回去看看它。”青华说。 陆渊神色微沉地看着她。 “没别的事的话，我……我先走了。”她转身又要飞。 然而，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大力一拉。 她被拉得稳不住，往前一扑，扑进了陆渊怀里。 她顿时慌乱了，想要起身，腰间却被一只手扶住，令她动弹不得。 “师父？”青华呼吸短促地看着陆渊。 “怎么？宁舟走了，你不舍得？”陆渊的声音低低的，很危险的样子。 “嗯！”青华说。 陆渊脸色微微一黑。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朋友。他是第一个！”青华说。“我喜欢跟他在一块。” “朋友？” “是啊。”青华有些不安地低头看了一眼陆渊的手。 陆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说：“他说，你父君和洛河仙尊曾经给你们议过亲，那不过是喝多了开了个玩笑而已。不是真的。” 第1658章 凌霄殿试9 “哦。”他一直这样搂着她，青华觉得呼吸有些不畅，浑身发软，脑子一阵阵断片。 “你和他，不可能。”陆渊又说。 “什么不可能？”她看起来好傻的样子。 “你不懂？” 她根本就没法思考，只傻乎乎地摇头。 “当初，你为什么会去不周山？” “因为……因为洛河仙尊的水晶球啊！”青华说。“他不是说，我去跟你双修的话，能令你早些化神？” 说完，她又捂着嘴：“对不起师父，我又说‘双修’二字了。” 陆渊将她捂嘴的手拿掉，眼神落在她足以诱人犯罪的唇上，缓缓地低头。 师父要做什么？ 他离她越来越近了。 他的唇离她的越来越近了。 他是要来亲她吗？ 青华觉得要窒息了一般，眨巴着滴水一般的大眼睛，说：“师……师父……我我我喘不上气了！” 陆渊看她脸红得跟桃子一般的小模样，有些坏地笑了一下，放开了她。 还是以后吧，别影响青儿明天的比试。 “回去吧。”陆渊说。“打坐静修，好生休息。” “哦……”青华慌忙地飞走了。 飞了好一会，她才发觉飞错了方向，又赶紧掉转方向，往十二重天上，女宾住的地方飞去。 岂料，到了地方，还没下云头，就见青萍、重辉、重晔三个人一起走向她的住处。 重辉一脚踹开了她的房门，走了进去。 嗯？这是干啥啊？ 青华赶紧下了云头。 迎面就见重辉一只手拎着神龙变成的小狐狸，大踏步走了出来。 那神龙也是个极品，一点不反抗，任由他提着，眼神跟没睡醒似的，充满着慵懒之色。 “诶！”青华迎面拦住了他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姐姐被你害得仙脉受损，需要九尾灵狐之心治疗。”大约是有她两个哥哥在侧，青萍说话底气特别足。“这九尾灵狐我们就带走了！” “什么叫被我害得仙脉受损？”青华不解。“她又不是在跟我对战的时候伤到的仙脉？” “就是被你害的！若不是被你卑鄙无耻地偷袭，导致她受了雷击在先，后面她也不会发挥失利。”青萍理直气壮地说。 “我去！你能不能再无耻点？”青华也是服了她了。“我什么时候偷袭了？不是青霜让我先出手，我才先出的手？” “废话少说！这九尾灵狐，我们要定了！”重辉冷然道。 青华被气着了：“要定了？这是我的狐狸！你们是强盗吗？” 重晔不愧是大哥，比他弟弟妹妹都沉着，说道：“青华，青霜伤了仙脉，急需要九尾灵狐之心。你也是我们的妹妹，区区一只九尾灵狐，应该可以割爱吧？” “我若说不可以，你是不是就能放了它？” 重晔回答：“妹妹的伤势要紧，请恕我不能放了它。” 青华看了神龙一眼，它还是那模样，四肢软软地垂着，一双眼睛也懒洋洋的。 “这样吧。”青华说。“用金莲子也可以治仙脉损伤之症。我可以写个方子给你们，你们找太上老君炼制，一样可以令她马上恢复，不影响明天的比试。” 第1659章 凌霄殿试10 “哼！什么时候都不忘炫耀你是个药仙是不是？”青萍却冷笑。“大哥二哥，何必跟她废话？太上老君还等着狐狸心炼药呢！” “嗯。我们走吧！”重辉也说。 青华深呼吸，说：“我劝你们，若实在是不相信我的药方，非要九尾灵狐之心。也另外去抓一只，不要动它。” 这话，充满着警告的味道。 青萍一听不乐意了，掉转头来，恶形恶状地问：“就算有别的九尾灵狐，我们也不要，我们就要杀它，怎么滴？” “这九尾灵狐的修为，超乎你们的想象。”青华说。“你们惹了它，怕是后果会很严重。” “哈哈！”青萍很好笑地笑起来。“你当我不知道？这只狐狸不过才十岁大吧？连毛都没长全，居然用它来吓唬我们？你傻了吧？” “我不是吓唬你们，是真的。”青华说。 “是吗？”重辉也知道小狐狸的来历，笑道：“那我倒要试一试！我这就挖出它的心来，看看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对！现在就挖！当着她的面挖！”青萍很恶毒地说。“让她亲眼瞧着，我们是怎么取了她那灵宠的心，去给我姐姐疗伤的！” 重辉还真取出一把锋利的短剑，就要当着她的面动手。 青华最后警告了他们一句：“我真不是吓唬你们的！它的修为真的很高！你们若是敢伤它，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是吗？”重辉挥舞着手里的匕首。“那我可要见识见识，它是如何让我付出代价的。” 说着，他就拿那匕首去刺小狐狸的胸口。 小狐狸用一只软软的小爪子，将重辉手里的匕首打掉了。 动作软萌又可爱。 重辉愣了一下，随即好笑地说：“这小狐狸力气还挺大！居然趁我不注意，一爪子把匕首打掉了。” 边笑，他边将那个匕首以仙力摄了来。 “呵呵！”青萍也笑。“这小东西长得还挺可爱的！要不是姐姐需要你的心，我都不想杀你了！养着你玩儿也是挺好的。” 听她这意思，是无论杀不杀小狐狸，都不准备将它还给青华了。 青华被这三个人气的肝儿疼。 重辉捡了匕首，再次动手。 这回，他用上了仙力，匕首发出仙光，再次向小狐狸的胸口刺去。 小狐狸伸出它的小爪子，再次打了一下。 不知怎么的，又将匕首打掉了。 重辉又愣了一下：“诶，你还别说，这小狐狸还真有点儿力气！” “快点吧！”重晔皱眉。“磨蹭什么？” “我这不是怕太用力，伤到它的心吗？”重辉说。“太上老君可说了，要完整的九尾灵狐心。” “你就先杀了它再刨心不就是了？”重晔说。 “好。”重辉再次将匕首摄了来。 这次，仙力暴涨，横劈向小狐狸的脑袋。竟是想将狐狸头切下来。 小狐狸软软的爪子一伸，这次，它抓住了匕首。 重辉没想到，自己用了八成仙力，它居然这般轻轻松松的就抓住了匕首，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神龙那双慵懒的双眼里，闪过一道不耐烦之色，突然张开嘴，一口咬在了重辉的手臂上。 第1660章 凌霄殿试11 伴随着布帛破裂和骨肉分离的声音，重辉“啊！”一声惨叫。 那只手臂，被神龙生生地撕了下来！ “呸！呸！”它将那只破碎的手臂从嘴里吐出来，连连呸道：“又腥又臭！” 青萍和重晔都吓着了，呆呆地看着小狐狸。 要知道，重辉虽是个小仙，但却是上阶的修为，而且，身上穿的仙袍也是上好的，防护力极强。 一只不过十来岁的小狐狸，究竟是怎么随随便便就将他整个手臂都咬下来的？ “我说过，它修为很强大，让你们不要招惹它。”青华在旁说。 三人转头一看，她坐在旁边的花坛边沿上，翘着二郎腿，脚还一颠一颠的，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是你搞的鬼！肯定是你搞的鬼！”痛失手臂的重辉跟疯了一般朝青华扑来。 然后只走了一步，他便轰然扑倒在地。 他惊恐的回过头去。 只见那小狐狸咬住了他的脚脖子。 轻轻一扯，他的骨骼发出恐怖的“格格”断裂声，竟是将他一整只脚，连同骨盆一起扯了下来，肠子肚子流了一地，整条大腿骨粉碎性骨折，软得跟一团面条般。 这回，他连惨叫都叫不出来了，就这样……死了。 在神龙面前，这些修为低下的小仙，实在是禁不起它一碰。 “啊！”青萍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重晔也大惊失色，后退了好几步，远远地看着小狐狸。 小狐狸又“呸”了一声，慢悠悠地走了几步，跳到青华膝盖上，撒娇般地说：“主人，嘴里有味，帮我漱漱口。” 青华使了个水系法术，给它漱口。 看他们这目中无人的样子，青萍气得要死，指着青华说：“青华，你居然杀了我二哥！你好大的胆子！” “嗯？”青华抬起头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了他？我在旁边警告了你们半天。跟你们说不要动它，不要动它，它的修为很高，是你们自己不信，非要杀了它取心的。” “大哥，她杀了二哥！快杀了她给二哥报仇！”青萍哭着跟重晔说。 重晔也不含糊，双手相合，再张开时，双手间便燃起一团玄火，直直地朝青华和小狐狸撞去。 他不愧是金仙巅峰的修为。 而且有着四系同修的深厚仙力。 那火离开了他的手，向青华飞来时，火球越变越大，速度越来越快，温度越来越高，熊熊燃烧着，热气扑面，如同置身炼狱。 小狐狸的毛被那热气扑得又钻进了鼻子里，“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就见那火球陡然爆燃了数倍，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回弹，一下子打中了重晔和青萍。 两个人都瞬间变成了火人。 不过重晔乃四系同修，他还会水系法术，使了个法给他自己和青萍灭了火。 他自己还算好，毕竟修为在那里。 青萍就惨了，不仅被烧得不成样子，而且被火气呛得差点背过去，好容易才回过气来，咳嗽了老半天。 重晔这才意识到，青华说的是真的。 第1661章 凌霄殿试12 那小狐狸，真的是深不可测！ 打个喷嚏就能让他们这般狼狈！ 他脸色变了几变，忌惮地看着看了小狐狸一眼，放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拉着青萍飞走了。 天空隐隐传来青萍咬牙切齿带着哭腔的喊声：“青华，有胆子你别跑！” 青华摇摇头，也不走，果然就在那等着。 死了人，她走了也白走，他们肯定会找她的。 不多时，天帝、太子、太子妃，还有重晔等人就来了。 一看到地上破碎血腥的尸体，太子妃碧霞元君就扑了上来，呼天抢地的哭了起来。 太子也是心痛欲死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天帝皱眉问道。 “是青华！”一身火烧装的青萍哭着指向青华。“是她的狐狸将二哥咬死了！” “青华？狐狸？”天帝看向青华，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小狐狸。 小狐狸被陆渊以先天之气封住了龙气，即便是天帝，也看不出它的真身。 “青华，这是怎么回事？”天帝问。 青华说：“他们三个非要抢了这小狐狸去挖心，给青霜姐姐下药。我已经警告过他们，说这狐狸修为很高，不要动它，可是他们不听。” 青萍跳起来说：“你撒谎！我们根本就没有抢狐狸挖心。我们不过是到你隔壁去找我姐姐的师姐李意仙子。是你放那狐狸将我二哥咬死的！” “嘿？你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是渐长！”青华牙痒痒地说。 “父君、母妃，还有祖父，真的是她纵这狐狸杀了二哥，不信你们问大哥！大哥从来不说谎的。”青萍上蹿下跳地企图颠倒黑白。 在天帝心目当中，重晔不仅天赋超群，而且向来是个有担当的孩子。 甚至，当初他会决定封羿端为太子，重晔也是占了不少的份量。 他看向重晔：“晔儿，你妹妹说的可属实？” 那一瞬间，重晔脑子里转过好几个念头。 这个青华，虽是个小仙，但是给他的感觉，却是比其他任何对手都深不可测。 他若是实话实说，青华定然就免了责任，说不定还要追究到他这个带头的长子头上来。 不如趁这个机会，一口气将她咬死，令她丧失继续比赛的资格，甚至可以叫她偿命！ 想到此，重晔回答说：“没错，的确如青萍所言。我们受青霜之托来找李意仙子，就在这里遇到了青华和那狐狸，不过是几句口角，青华就让那狐狸袭击重辉，我想劝，没能劝住，想救重辉，却不是那狐狸的对手。便去找了父君和母妃求救了。” 瞧这番说辞，时间、地点、起因、结果，都多么合情合理？ 还不忘表了下身为大哥的责任感。 太子妃碧霞元君闻言，满脸泪痕地抬起头来，用淬毒一般的眼神看着青华。 青华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说：“他们在撒谎！真的是他们三个要抢狐狸去挖心！” “我儿重晔，身为太子长子，从不撒谎！”碧霞元君眼睛猩红地站起来，一步步朝她走来。 杀气极重。 第1662章 凌霄殿试13 “太子妃，他们真的在撒谎！”青华说。 “你还敢狡辩！今天，我定要你和这只臭狐狸给我儿陪葬！”太子妃抬手就是一道尖锐的风刃，携着无坚不摧的力道袭向青华和狐狸。 碧霞元君乃是仙君的修为。 这一下，蕴含着强大的天道之力，风刃未到，青华已经被逼得站都站不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突然，她被人一拉，便落入一个宽阔温暖又熟悉的怀里。 师父来了！ 青华眼前一亮。 那风刃尚未触到陆渊的一片衣角，便被消解于无形。 陆渊冷然看向碧霞元君，问：“碧霞元君这是做什么？” “请尊上让开！”碧霞元君恨恨地说。“青华杀了我儿，我要亲手杀了她，为我儿报仇！” “青华是我不周山的人。”陆渊冷冷地说。“太子妃要杀了她，是不是要问问本尊的意见？” 碧霞元君顿时气短，包着满眼的泪水跪倒在天帝面前：“父皇，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父皇！”太子也跪下。 “这……”天帝看向青华。 青华从陆渊身后站出来，说：“祖父不用为难，我这里有记忆木珠。” 说着，她伸手一凝，凝成了一个圆溜溜的木珠子。 这就是记忆木珠，一种木系法术。 重晔和青萍都是面色大变。 这个可恶的青华！ 居然还施法将当时的情形记录了下来？ 天帝将那木珠子接过去，也不瞒着其他人，直接施了仙法，将木珠内记录的情形都放了出来。 当时的情形，便重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是如何蛮横地抢了小狐狸。 青华是如何劝他们的。 青萍是如何恶毒地说要在青华面前挖心的等等。 木珠里的记忆放完，天帝的脸色顿时不好了。 太子一家人脸色更是难看得要命。 但碧霞元君却不是个省油的灯，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她却仍然咄咄逼人地问：“青华，那狐狸可是你养的？” “是啊。”青华说。 “它可听你的话？” “还好，平时都挺乖的。” “它既然是你养的，又听你的话，你为什么不阻止它杀人？”碧霞元君眼睛猩红。“你这样，分明就是故意放任它杀了重辉！” “我劝过他们，让他们别动小狐狸，是他们不听啊！”青华说。“刚刚你不也看到了？” “我不是说他们动不动你这狐狸的问题，而是你这狐狸杀重辉的时候，你怎么就不阻止？” “呵！看样子，他们要杀我的小狐狸时，你们一家人都想不起我是它的主人。这会重辉被狐狸反杀了，您倒是想起来了？”青华反问。 太子妃面色沉了沉，说：“他们也有不懂事的地方，但是，一只狐狸，能有人命重要吗？你不阻止，就是故意杀害重辉！” “我不是不阻止……”青华淡淡地说：“我只是修为低，反应慢，来不及！” 好吧她承认，她的确可以阻止神龙杀重辉。 但是她不想阻止。 太子一家人总是针对她，想她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为什么要阻止？ 第1663章 凌霄殿试14 她不但不阻止，她还将刚刚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记录了下来。 就算到天帝面前，她也不怕。 “来不及？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太子也是个人才，很会联想。“你还处心积虑地施法记录了下来，简直是居心叵测！” 青华冷笑了一下，说：“我之所以记录下来，乃是因为我了解你们的女儿青萍，她惯常喜欢红口白牙地诬陷人，所以，当时我觉得要出事，就施法将当时的情形记录了下来。” “你胡说！”青萍脸上青一道红一道黑一道地跳脚道。“你才惯常红口白牙地诬陷人呢！” “刚刚你没诬陷我？”青华反问。“还有‘太子长子’重晔帝孙，你们两个说起谎来，都不用打草稿呢！” 天帝看了重晔一眼，眼里满是失望之色。 重晔只觉一股凉气从脊背浇落下去，心里万分悔恨。 刚刚实话实说就好了。 这样，天帝是不是对他失望了？ 以后，等他父君登位，他还怎么继任天帝？ 这都怪青华！ 要不是她，哪来这么些糟心事？ “天帝陛下。”陆渊拉着青华的手说。“这是您的家务事，本尊就不参与了。只是，重辉帝孙之死，与青华无关，您同意吗？” 天帝深呼吸，点点头。 “走吧。”陆渊牵着青华就要走。 “等等！”却是太子叫道。 “太子殿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陆渊问。 “就算不关青华的事，我儿是被那狐狸所杀，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太子说。“还请尊上将那狐狸留下，任由我们处置！” 陆渊闻言，笑了一下：“太子殿下可是当真？” “自然！重辉身为帝孙，就这样被一只畜生咬死了。难道尊上还不许我们找那畜生报仇吗？” “难道太子殿下忘了青华公主的话吗？”陆渊说。“这狐狸修为高深，非同寻常，太子殿下还是不要招惹它为好。” 太子一听，就觉得陆渊在故布疑阵，好让他们饶了那臭狐狸。 它修为再高，能高到哪里去？ 难道还能比他这个仙君的修为还高？ “这就无需尊上操心了！还请尊上将狐狸交给我们。”太子冷然说 “可以交给你。”陆渊说。“只是，若太子殿下被它所伤，可别又怪在青华公主或是本尊身上。” 说完，陆渊将狐狸抱过来，放下地去。 神龙有些不满的看了陆渊一眼，转身朝太子走去。 “畜生！”太子抽出仙剑，远远一剑劈向它。 神龙大人连看也不看一眼，继续迈着不急不缓的四方步往前走。 寻常的神仙，到了仙君修为，也可得到天道之力的加持。 就跟青华一样。 太子这一劈，便含着强大的天道之力，足以开山破石！ 然而，这一剑落在狐狸身上，它却连毛都没掉一根。 太子眼神一变，再次刷刷地劈了两剑。 狐狸还是连毛都没掉一根。 天帝捋了捋胡子，这会看出它的不同寻常来了。 但是，他没有阻止太子。 他也想看看，这狐狸是个什么路数？ 太子用剑劈不成，改用法术，乌云堆砌，天雷阵阵，一道紫色的天雷，悍然击中了狐狸。 狐狸毛被雷一劈，全都竖了起来。 可那狐狸居然还是完好无损！ 它抖了抖毛，继续朝太子走去。 第1664章 凌霄殿试15 太子跟见了鬼一般，惊疑不定地看着它。 这是什么怪物？ 难道是他自己变弱了？ 他简直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狐狸终于走到太子面前，仰起水灵灵萌萌哒的大眼睛看着太子。 太子也懵逼地看着它。 四目相对，狐狸突然就张嘴，一口咬在太子的小腿上。 “嘶”地一声，又是布帛破裂和骨肉分离的声音。狐狸一口就咬掉了太子大腿上一大块儿肉。 “嗯……这个肉吃着没那么臭。”他嚼吧嚼吧，勉为其难地咽了下去。 太子受痛，气急败坏地掐住它的脖子，想掐死它。 然而，狐狸一转头，却又咬住了太子的手。微微一扯，就将他手腕以下的部分全部扯了下来，吧唧嚼碎了，吃下去。 “啊！”太子惨叫。“父皇救我！” 天帝也看出来了，这只狐狸的修为是真的很高。 急忙对着陆渊鞠躬行礼道：“尊上！尊上！还请您手下留情！” 陆渊摇摇头，叫道：“行了，九儿，回来吧！” 小狐狸便不咬太子了，张开嘴，从嘴里吐出一条水柱喷向太子。 那水遇到太子，瞬间凝固，将太子变成了个冰雕。 那是龙冰，若非龙火，永远也不会化。 天帝见龙冰大惊，难道它是…… 他急忙鞠了一躬，正准备说话，神龙却抢在他前面说道：“让他冻冻，知道知道何为尊老爱幼！” 您老人家还知道尊老爱幼啊？ 天帝的脸抽抽了一下，连声说：“是是是！但是……” “等本尊离开这里的时候，自然会给他解开。”小狐狸看也不看天帝一眼，迈着四方步，回到了青华的身边。 青华还瞅着太子被冻住的奇怪姿势，没注意它。 那神龙便用两只前爪刨着她的衣裙，萌萌哒求抱。 青华这才注意到，将它抱起来。 “走吧。”陆渊带着她，离开了。 这边太子妃和重晔等人看着被冻住的太子，用各种法术意图将龙冰融化或是破裂。 然而并没有用。 于是他们就求天帝将他们父君解开。 “别白费力气了，根本就解不开！”天帝皱眉说。“等着那狐狸来解吧！” “祖父，那只狐狸是怎么回事？不过一只十岁的小狐狸。为何会变得这么厉害？”青萍问。 天帝沉吟了一下，刚才那神龙阻止了他说话，明显不想暴露身份。于是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后，切不可再招惹那狐狸。否则，朕也帮不了你们。” “可是祖父！您是天帝，我父君是太子，那只狐狸如此放肆，您何不调遣天兵天将它拿下？”青萍气愤地说。 “休要再提此事！”天帝脸色一沉。“朕还没说你们三个呢！蛮横无理，欺凌弱小，哪里有半点儿身为帝族的气度？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青萍咬了咬牙，不怎么敢说话了。 “父皇，他们也是为青霜的伤势着急。”碧霞元君急忙扯着青萍和重晔跪在地上。“还望父皇责罚。” 天帝皱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地上的重辉一眼，摇头说：“你好生将重辉收了，安葬到天墓园去吧！” 第1665章 凌霄殿试16 “是！”太子妃哭着说。“多谢父皇！” 天帝遂离开了。 这回丢人丢到尊上和神龙这里去了，他觉得很没面子…… …… 陆渊带着青华直接去了他的住处。说是为了防止太子他们再找麻烦，让她今晚就跟他呆在一块儿。 青华也觉得这样比较安全，同意了。 但是问题来了。 这屋里，只有一张床。 “师父，这里只有一张床，我们今晚上怎么睡呀？”青华问。 “你睡床，为师出去打坐就行。”陆渊说。 “要不您睡床吧，我打坐。” “你明天还有大战，好好养精蓄锐。”陆渊说。 “哦……”青华点点头，上了床，盖好被子，闭眼准备睡觉。 陆渊看着她的睡颜，眼神一柔，不自觉地向她走了几步。 岂料，神龙大人也跳上了床，蹲在青华旁边，感叹说：“嗯，还是床舒服。” 陆渊停下了脚步，磨了磨牙：“前辈，你不是说，要去诛神墟那里有事吗？还不去？” “不着急。”神龙说。“等主人比试完了再去也不迟。” 青华伸出手来摸着它的毛：“嘻嘻，旋风，今天你可威风了！” “这算什么威风？”神龙很无所谓地说。“不过几个小毛孩。” “太子可是仙君的修为。”青华说。“若今天不是你，而是真的九儿，它怕是就凶多吉少了。” 神龙：“那只小东西，自然无法跟本尊相比。” …… 看一人一龙聊得挺好的，陆渊转身走出了房间，关上房门。 见他终于被聊走了，神龙眼里闪过一道老奸巨猾的得意之色。 就不让你得逞！ 急死你！ 谁让你当初那般对主人？ 青华跟神龙聊着聊着，就睡了。 被子里有股淡淡的香味儿，那是师父的味道，青华睡得很踏实，美美一觉，到了大天亮。 一醒来，却见陆渊背对着她，面向窗户，手里拿着一个像软鞭一样的东西在看着。 “师父，早……”青华揉着眼睛坐起来。 “睡得好吗？”陆渊转身，微笑问。 “嗯！特别好！”青华说。“师父，您拿的是什么？” 陆渊转过身，将手里的东西给她：“你的武器。” 青华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一条软鞭，乌泱泱的颜色，手柄也是普通的木头做成，没有半点装饰品。 不过，她拿在手里，却意外觉得格外趁手。 “此鞭，叫作星尘鞭。”陆渊说。“是一种特殊的尘埃做成。可长可短，可攻可守，神兵利器均不能断它。你试试。” 青华试了试，将仙力灌注其上，果然如他所说，可长可断，可攻可守，极为好用。 “我觉得它用着好趁手。”青华高兴地说。“好像跟它很有默契一般。” 陆渊没有多说，说：“如果可能，尽量不要让你的禁制花出现在众人面前，你可让它附在此鞭之上。” 青华点头…… 第二天，是第三轮及第四轮的决赛。 在第三轮比赛中，青华第一个对手，居然就是青霜。 或是碧霞元君终于从哪里找到了九尾灵狐心，她看起来已经好了。 这回，她不让青华先出手了。 一上来，便抽出她的仙剑，气势汹汹地朝青华攻来。 第1666章 凌霄殿试17 她的仙力在同阶的金仙中，不算很强。 她的优势在于手里的那柄利剑。 那柄剑，叫做寒月剑，乃吸收月光精华的千年寒铁所铸，吹毛断发，锋利异常，一分仙力，能砍出十分的力道来。 加上她主修水系冰寒之力，可令对手行动迟缓。 而她的仙剑，不仅能将她的仙力放大好几倍，而且，极为敏捷。 仙剑之利，加上敌慢我快，便是她能晋级前十的资本。 青华在之前的比试中，都没有用武器。 但是这会，她用了。 要不然也太吃亏了。 她的武器，正是陆渊今天早上给她的软鞭。 这软鞭还真好用，随心所欲，指哪打哪。 而且，即便是寒月剑，也伤不了它分毫。 没过几招，她就用软鞭缠住了青霜的仙剑，青霜用尽全力想抽回去，这时，青华那受天道加持的雷便劈了下来。 青霜受不起她的雷，劈了四五下便晕了过去。 好在她也做了准备，穿的仙袍比之前的经劈，直到人被劈晕了，被青华用软鞭卷下了莲花台，她的衣裳也是完好无损的。 青华对青霜，因着一条软鞭，轻松完胜。 事实上，前十当中的很多人，实力比青霜并强不了多少。 唯有两个，是压在青华心里沉甸甸的石头。 一个，便是重晔。 还有一个，叫做重石。他金、木、水三系同修，且跟重晔一样，只等劫雷，便可飞升上仙了。 他的玄雷，白中闪烁着金光，威力很是惊人。 在第三轮中，青华还是保留实力，对上他们两人时，直接认输。 其他人，她都战胜了。 所以，她顺利以第三的名次，进入了决赛轮。 “青华真不错。”天帝捋着胡子，面带笑容凑过去跟陆渊聊天。“居然以小仙的修为，进入了前三。” 陆渊微笑：“她的确天赋超群。” “不过，进入决赛的三人，貌似也没有什么可比的了。”天帝又说。“他们三个人，重晔的实力拉下重石一大截，重石又拉下青华一大截，不太可能有变动了。” 陆渊看着下方的青华，说：“未必。” “嗯？难道，青华还有什么绝招没用出来？” 陆渊说：“绝招倒是没有，不过有决心。她很想得到凌霄果，为翌圣真君治病。” 天帝看了陆渊一眼，沉默了一阵，突然问：“尊上，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一问您。” “陛下请问。”陆渊说。 “不知尊上对于青华……是如何打算的？”天帝问。 “打算？”陆渊看向天帝。“您是指……” “您可有成亲的打算？”天帝问。 “陛下是想问我，是否会跟青华公主成亲吗？”陆渊问。 “啊？不不不！”天帝连连摆手。“青华固然天资卓绝，毕竟只是个小仙，未来修炼之路，还不知会如何！如何敢让您与她成亲？我是想问……您是否有跟夙姚仙尊成亲的打算？若是成亲了，青华她……” 在天界，正儿八经成亲，结为夫妻契约，永生永世不离不弃的，只在极少数。 第1667章 凌霄殿试18 这些极少数成亲的，往往也是为维持天界秩序所需。 夫妻契约，是各种契约中最为长久稳固的一种。 男女双方各领一方势力，为了维持秩序，结为夫妻契约，以求长治久安。 如天帝跟王母。 还有未来的天帝和王母，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和太子妃。 其他神仙，很少跟人结成夫妻契约的。 毕竟，天界不比凡间，神仙的寿命短的几千年，长则数万年，男女神仙因一时激情双修，共度几十上百年，便淡了。 谁能几千几万年都在一起呢？ 所以，在天界，双修是常态，尤其是修为高深的神仙，一生有几十个双修伴侣，都是很常见的。 但成亲，却只是位高权重，身在其位的神仙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而陆渊仙尊与夙姚仙尊成亲，便是天界众仙之众望所归。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我与夙姚仙尊，并无男女之情。” “是吗？”天帝眼神深幽。“那，您不打算与她成亲？” “不会。” “天虞山与不周山，同为上古天柱，且您乃先天真神，她是半神之体，你们成亲，乃是众望所归啊！” “那，陛下也希望我与夙姚仙尊结为夫妻契约？”陆渊问。 “哈……”天帝笑了一下。“这个嘛……要从感情上说，我自然希望您能跟青华长长久久的。” “陛下是担心，我若与夙姚仙尊成亲，青华会受委屈？” “她还小，我是希望，尊上能多照顾她些。” “我会的。您放心。”陆渊说。 “那我就替青华谢谢您了。”天帝说。 陆渊淡笑不语。 莲花台上，青华终于还是对上了重石。 她暗中将禁制花的禁制缠绕在软鞭上，严阵以待。 她知道，硬拼法术，她会败。 她最厉害的五行法术，便是雷道。 但她的雷，即便有天道的加持，即便她已经能调集一些玄级的雷电为她所用，但整体来说，仍然只是黄级雷电。 但重石的雷电，却是玄级雷电，夹杂着少量的金色地级元素。 这其中的差别，就如木剑与铁剑。 她纵然是做得极为精美，坚固且有锋刃的木剑，但再怎么着还是木剑，跟铁剑有本质的差别。 所以，青华能依靠的，只有手里那暗藏禁制的软鞭。 如果她没估错，重石的仙力，应该比不过她。 如果她能以软鞭将他缠住，用蛮力将他扯下莲花台，不是不可能。 …… 事实上，除了太子的几个子女，绝大多数跟她对战的，都没什么杀气。 这重石也是。 不但没有杀气，甚至还有几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意思。 两人都擅雷道。 一动手，莲花台上空便是乌云压顶，雷电滚滚。 青华的速度是极快的，重石的数道玄雷都劈空了。 而重石也不慢，任凭她的鞭子怎么挥，也是卷不到他。 他似乎知道青华的鞭子不容小觑，一直躲着。 反倒是青华的赤火雷，他并不怎么躲。 貌似他的仙袍防御力极强，并不见得怎么痛。 交手几个回合，重石冲青华微微一笑，说：“青华妹妹，我已经让了你十招，现在，该我了！” 第1668章 凌霄殿试19 让她吗？ 青华心里一沉。 果然，话音一落，他双手施法，吼道：“雷霆万钧！” 刹那间，几十条夹杂金光的白色玄雷降下，覆盖了莲花台上每个角落。 这般大范围群攻，极为耗费仙力，但是，很有效果。 除非青华跳下莲花台，否则，她再也躲不过去。 青华自然不会跳下莲花台。 “轰隆隆！”她同时被几道玄雷击中，顿时浑身剧痛，到处冒烟。 她蓦然吐出一口血来，腿一软，跪倒在地。 这几道玄雷，是她长这么大，被劈得最痛的一次。 浑身经络都被电得又麻又痛，五脏六腑似乎都被烧焦了一般。 但是，重石施此群攻之法术，身形却有了刹那的停顿。 青华手里的软鞭，在数道玄雷劈中她的同时，也成功捕捉到了重石。 软鞭将他一圈一圈缠了起来，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掉。 情急之下，重石再次耗费了大量仙力，使出一招“雷霆万钧”。 又是密密麻麻的玄雷劈下。 青华咬着牙，聚集了全部的力量，飞身朝重石撞了过去。 这一撞，她用了全部的力量。 她五行各一百万仙力，总共五百万仙力的总和，都用上了。 这股力量，重石无法抵挡。 两人双双往莲花台下跌去。 然而最终的结果，是重石跌了下去。 青华的另一只手上，有条若隐若现的红色禁制线，在她扑向重石的时候，就卷在了莲花台其中的一瓣莲花上。 在重石掉下去之后，她借助禁制线的力量，重新回到了莲花台上……被雷劈。 又有好几道劈在她身上。 青华闷哼一声，内外冒烟，倒地不起。 这雷太厉害，她浑身都已经没了知觉，甚至连意识都开始迷离起来。 但她脑子里始终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得站起来！ 虽然重石已经落下了莲花台，但是，她若不能在十息之内站起来，这局，就只能算平局！ 得重新比试。 事实上，重石虽然已经离开了莲花台，但他人本身是完好无损的。 而青华，却已经是强弩之末！ 若重新比试，她必输无疑！ 青华闭着眼睛，想着她父君那苍白的面孔，十几年的雷伤折磨，她紧紧地握着拳头，想要爬起来。 但是，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只觉得痛，无边无际的痛。 还有麻木。 那是被雷电劈过之后的麻木，她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青华，我数到十，你若是不能站起来，便算是平局，需要重新比试。”九皇叔羿澈在说话。“十，九，八……” 青华好想站起来。 她转动眼珠子，看向羿澈，真希望他慢点数，给她点时间恢复些知觉。 不过，九皇叔是个公正之人，他数数的速度正常得很。 “七，六，五……” “青儿，站起来！”突然，她听到一个温厚却又充满力量感的声音。 那是师父的声音。 这个世上，只有他叫自己“青儿”。 她又转动眼珠子看向陆渊。 他站了起来，在跟她说话：“青儿，站起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第1669章 凌霄殿试20 青华最喜欢听师父的声音了。 在她听来，师父的声音，比任何琴声都好听。 “青儿……”陆渊在叫她。“听话，快站起来。” “四，三，二……”羿澈的声音同时响起。 青华咬咬牙，猛然将仙脉里的仙力爆裂般地释放出来，刺激着她自己的每一寸经络。 “啊！”如同经络寸断了一般，青华狂喊一声，随着羿澈上仙的“一”字一起，猛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虽然如同僵尸一般，但是……她站起来了！ “好！青华是好样的！”羿澈真君的声音很是激动。“她居然站起来了！她以小仙的修为，战胜了金仙巅峰的重石，至少会排在第二！” 莲花台旁的重石，看着伤痕累累全身没一块好肉的青华，摇摇头说：“青华，你这么拼命做什么？” “对不起，重石哥哥。”青华说。“我要拿到第一，得到凌霄果，治好我父君的伤！” 说完这句话，她却又支撑不住了，一个踉跄就要坐下去。 却是重石上前扶住了她，说：“好吧！虽然输在你手里挺丢人的，就冲你这拼命的劲，哥哥就把第二的位置让给你！希望你继续往前冲，能得第一……” “谢谢你。”青华由衷地说。“你的实力，的确远胜于我。” “赶紧去疗疗伤吧。”他将她扶到外围的座位上坐了。 青华从空间里拿出几枚丹药服用了，顿时感觉好些了。 虽然仍然浑身都痛，但是，好歹不那么麻了…… “接下来，是重晔帝孙和青华公主的头名之争。”羿澈说。“按照规矩，你们有两刻钟的时间休息和恢复。两刻钟之后，请你们两个到莲花台来。” 青华遥遥看了远处的重晔一眼，微微点头。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出现柔和的白光，那是结界。 陆渊出现在她面前。 “师父，我飞不动了！”青华咧嘴笑道。“我刚想，若是你再帮我弄个结界，让我能换件衣服，不至于这么狼狈去应战就好了。结果你就来了。” 陆渊皱眉看着她的惨样，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疼吗？” “疼。浑身都碎了一般地疼。” “我帮你疗伤。”陆渊说。“一会就不疼了。” “嗯。”青华闭上眼睛。 陆渊施法，一道清新的绿色光芒落在青华身上，她顿时感觉到好多了。 陆渊疗伤，用的是先天之气。 先天之气，是大圆满之气，世上没有什么疗伤药比先天之气更好了。 一刻钟之后，青华就觉得好多了。 陆渊收了功，问她：“重晔的实力，远在重石之上。你可有办法战胜他？” 青华摇摇头，说：“我只能尽力而为。” 陆渊的眼神落在她的丹田处，说：“那你就尽力而为吧。” “谢谢你，师父。” “青儿……”陆渊叫道。 “嗯？”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一切有我，不要害怕，尽管放手一搏！” 青华心里顿觉踏实了许多，用力点点头。 …… 再次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青华，又是个焕然一新的倾世绝色的小仙女。 第1670章 凌霄殿试21 重晔已经上去了。 很沉得住气，很有耐心地等着她。 青华一看到他的模样，就觉得迈不动步子。 如果重石的仙力不如她，是重石唯一的破绽。那么，对于重晔……青华还没找到他的破绽。 他的仙力，比青华要强。 他的法术，比青华要强。 他的战斗经验，比青华要丰富。 她究竟要怎么才能战胜他？ …… 五行相生相克。 由五行演化而出的各种法术，也同样相生相克。 但相对而言，雷系法术，是被克制得最少的一道，且可防不可灭。 所以，雷道，为五道之首。 只要雷系仙脉的天赋还过得去，很多人都会选择修雷道。 重石如此，重晔也是如此。 重晔的雷，也是玄雷，而且也夹杂着地级雷电的因素。 而且，那其中夹杂的金色，比重石的更为明显。 青华的赤火雷，在他面前显得更加不够看了。 若不是有天道加持，他恐怕连躲都懒得躲一下。 重晔的亲弟弟重辉，刚被神龙变的小狐狸杀了。 重晔的亲爹，还被龙冰给冻着。 所以，青华已经想到，此番要是对上重晔，他怕是不会手下留情。 事实上，当第一波雷电劈下来的时候，她就深刻体会到，他何止不会手下留情？ 他会下死手。 一道道粗大的雷电，不要命一般往青华身上劈来。 他手里还有一把仙剑，更是招招致命，令观者惊心动魄。 看台上的天帝和陆渊两人，都一边努力维持着淡定的模样，一边在心里心惊肉跳。 不过过了十几招，青华就被雷劈倒了。 重晔蹂身而上，正冲着她脖子挥剑斩下。 青华的软鞭飞起来，在仙剑斩来之时，飞快地卷住了那剑，令他失了准头，险险落在青华脑袋边的地上。 看台上的陆渊，在重晔的剑斩落在青华脑袋边时，顿时手握成拳。 但是，他看着青华丹田的位置，终究是没动。 今天早上起来，他就看出来了。 青华的内丹，隐隐发光。 那是劫雷将至的前兆！ 按照他的经验来看，劫雷往往会在面临生死考验之时更容易降临，所以，他便放任青华去跟重晔比。 或许……这是她获得凌霄果唯一的机会。 重晔的剑被软鞭卷住，怎么抽都抽不回来。 他皱眉，干脆放了手，用尽全力跳起来，以手肘最坚硬的部分，聚集了他全部的仙力，击向青华的丹田。 青华就地一滚，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就着重晔放弃的那把仙剑，刺向了重晔的咽喉。 重晔险险避过，脖子上却也被那锋利的仙剑抹了一条口子。 他摸了下自己的脖子，满手的血。 顿时，重晔的眼神，更阴沉了几分。 这小东西，身手还不错！ 仙力也浑厚得可怕。 那他就不费那劲跟她近身肉搏了，免得重蹈重石的覆辙。 想到这里，他也不打算夺回他的仙剑了，只远远地用法术攻击。 用雷劈她，用冰刃砸她，用风刃刮她，用火烧她！ 每一招，青华必挂彩…… 事实上，这根本就称不上对战了。 是青华单方面被虐。 第1671章 凌霄殿试22 看着那般漂亮的一个小女孩，被反复肆虐，伤痕累累，对吃瓜的观众来说，也是个很虐心的事情。 连天帝看着，都不忍心了。 他将羿澈叫过去，说了几句悄悄话。 羿澈便冲他们两个喊道：“我重复一下规则，如果对手主动认输，不得再向对方攻击！违者取消比赛资格。” 重晔瞟了羿澈一眼，冷冷一笑，更是对着青华狂轰滥炸，穷追猛打。 他要让青华连说“认输”的机会都没有！ 她还想得到凌霄果治好她爹？ 做梦去吧！ 太子之位，必须要仙君以上修为的皇子方才有资格得到晋封。 也就是说，仙君以下修为的皇子，连争夺储君的资格都没有！ 当初翌圣真君被贬，在天帝的九子之中，唯有他父君羿端真君是仙君的修为。 所以，天帝便封了羿端为太子。 若是真被青华治好了翌圣，翌圣“上仙”重回仙君修为，岂不又重新具有争夺太子之位的资格？ 所以，翌圣“上仙”，永远只能是翌圣“上仙”，无论是重晔，还是羿端真君，都绝不允许他恢复修为…… 一通狂轰滥炸之后，青华浑身是血，重伤倒地，再也起不来。 重晔微笑着向她走来，一脚踹在她身上，想将她踹下莲花台。 然而，这一脚踹下去，他惊讶地发现，青华居然还在原地！ “咦？”他也是这时候才发现，青华身上有些很细的红线，将她自己牢牢绑在了莲花台上。 “你这是做什么？”重晔匪夷所思地问。“你竟然将你自己绑在莲花台上？” “比试规则里有说，不能绑吗？”青华浑身焦黑，嘴角带着个惨白的笑容，大着舌头问。 重晔气笑了：“比试规则里没说不能把你自己绑起来。但你这是想死吗？想死我就成全你！” “我不想死！”青华说。“我还想赢了你，拿到凌霄果呢！你若害怕，不如投降，我便饶了你！” 青华被重晔狂虐，却也虐出些体会来了。 她感觉，自己的内丹有些异动。 貌似，在隐隐发光。 她没有经历过这个，不知道内丹发光意味着什么。 但是，她有个感觉，她的飞升天劫，快要降临了。 师父说过，一旦她飞升至金仙，她便可以藐视任何级别的金仙！ 所以，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暗中以禁制花将自己绑在了莲花台上。 反正，只要她不掉下莲花台，她就不算输！ 重晔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只觉得青华是个无赖！ 为了不下莲花台，她居然将自己绑了起来？ 他伸手去拉那些红色的禁制线，拉不动。 于是，他捡起那把被青华夺去，又掉落在地的锋利仙剑，挥剑砍向禁制线。 咦？ 居然还是砍不断？ 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这丫头身边，尽是些稀奇古怪的？ 她的修为如此。 那狐狸如此。 这烦人的红线也是如此！ 可真讨厌啊！就不让他痛痛快快一脚将她踢下去！ 那好吧，既然她将她自己绑了任他虐，他就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好生修理修理她！ 否则，他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二弟，还有在冰里面冻着的父君？ 第1672章 凌霄殿试23 “青华，你当真不认输？”他大声问。 “不认！”青华回答。 “那可不要怪我了！”重晔冷笑，举起手里的仙剑，朝她刺了下去。 在任何比试中，死伤都是在所难免。 但是，灵霄殿试乃帝族的家族内部比试，刚刚太子羿端在念规则的时候就说了，在对方失去抵抗能力的情况下，不允许故意下杀手。 所以，重晔这一剑，没有刺向她致命的位置。 而是刺向了她的手臂。 “卟”一声轻响，青华的手臂，被刺出一个鲜红的窟窿，血流满地。 “这一剑，是为重辉的手！”重晔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青华咬牙看着他，不说话。 “青华，你还不认输？”重晔又大声问。 青华还是回答：“不、认！” 重辉再次提剑刺下去。 这一下，刺向她的大腿。 “这一下，是为重辉的腿！”重晔又小声说。 “青华，你再不认输，休怪我下重手了？”重晔再次提起剑来。 “我不会向你认输！”青华忍痛说。“你尽管出手！” “好！”仙剑飞起，落下，插入了她的肩膀。 “噗！”青华吐血，疼得呼吸都困难了。 重晔将那剑拔出来，再次刺向她的胸口。 “啊！”青华痛呼出声。 “青华妹妹，你不是他的对手，放弃吧！”一旁的重石看不下去了，冲她喊道。 青华睁大充血的眼睛，看着天空，没说话。 她眼里，是不断汇聚的金色云彩。 看热闹的众仙突然觉得不对劲。 天色怎么暗下来了？ 抬头一看，只见从四面八方涌来了金色劫云，缓缓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黑洞。 “劫云！那是劫云！”有人喊起来。“是哪位上仙的飞升天劫将至吗？” “这劫云的架势，不是上仙飞升，便是仙君飞升啊！” 没人觉得，这会是一个小仙的飞升劫雷。 因为它看起来太可怕了。 通常情况下，小仙的飞升劫雷也就一小团劫云。 修几系仙脉，便会挨几次劈。 也就是说，只修一系仙脉的，挨一下。像重晔这般修四系的，会挨四下。 像这种连天都变了，在天空形成一个劫云风暴团的，只有上仙或是仙君飞升方才能见到的场景。 “轰隆隆！”一道手臂粗细的可怕黑色闪电劈了下来，击中了青华。 此时，众仙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她的。 她不过是个小仙，劫雷竟如此可怕…… 第一道劫雷降下时，重晔正拿着仙剑，又发泄一般往青华身上刺了个窟窿。 突然，一道死亡的气息与他擦身而过！ 他大吃一惊，连连后退。 那是……劫雷？ 也是这个时候，他方才发觉天色不对，竟是……青华的天劫降临了！ 劫雷这东西，可碰不得。 他已经是金仙，知道被劫雷劈的滋味。 那真真是生不如死，每劈一下，都能要人半条命。 当初，他飞升的时候，挨了四道劫雷。 最后一道落下之前，他是真觉得自己要死了。 青华五道同修，她的劫雷，或许会劈下五道？ 她已经被他重伤，快要死了，别说五道，连一道也承受不了吧？ 第1673章 凌霄殿试24 他正愁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杀手杀了她，真是天助我也！ “轰！”第二道劫雷劈下来。 竟足有碗口那么粗。 青华整个人都被电得弹了起来，跟团软肉一般趴在地上。 陆渊看着她的模样，只恨不得替她受了。 但飞升天劫这东西，别人替不了。 它若来了，不管躲在哪里都躲不了，不管谁都挡不住…… “轰隆隆！”第三道。 这一道更粗，两个碗口那么粗，重晔离得她远远的，站到了莲花台的边沿，也感觉到那股恐怖的死亡气息，令他心惊胆战。 青华又被这一道那巨大的力量击打得高高地弹跳起来，重重地落下。 看起来，像是已经死了。 重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劫雷，比当初他飞升的时候，粗了十倍不止！ 足以将她的内丹劈得粉碎！ 要是这样都不死的话，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然而，接下里，又相继落下了第四道，第五道又粗又重的劫雷。 每一道，都会把青华劈得高高地弹跳起来，重重地落下。 青华觉得……浑身舒泰。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劫雷劈在她身上，她丝毫感觉不到痛。 甚至比那雷蛇王劈她的时候还舒服。 就像是被它一点点劈开了灵魂的桎梏，获得自由新生的感觉…… 第五道之后，照道理说，应该不会再有了。 但是，劫云半点没有散开的意思。那巨大的劫云漩涡转动得更为疯狂，内中电闪雷鸣，威压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轰隆隆！”又是一道。 第六道！ “我没看错吧？居然还有！”天帝诧异。“不是应该五道吗？” 陆渊也眼神一凝，小仙飞升金仙的时候，修几脉，便有几道劫雷降下。 这是定数，不管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变。 包括他自己。 可是，怎会有第六道劫雷？ 陆渊看向天空，劫云一点儿要消散的意思都没有。 “轰隆隆！” 接下来，又劈下了第七道、第八道、第九道！ 青华挨了九道劫雷了！ 她之所以跟个死人一般，是因为她一直在内视自己的内丹。 她发现，每被雷劈一下，她的内丹就裂开一道缝隙。 直到第九道落下，她的内丹蓦然发出爆裂般的强光。 强光过去，她看到一个如诗如画的世界。 一轮圆润的太阳，有山，有水，有树，有草，有云…… 据说，飞升金仙之后，就能开辟神府。 青华一直以为，神府跟她额头里的空间一样，是个衣柜大小的空间。 不成想，竟是这样的吗？如同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好美啊！ 这时，天空又降下了一道劫雷。 第十道。 青华还是不觉得痛，而且还觉得精神一震。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自己的仙脉。 五条仙脉的仙力值，其中四条都是100万/1000万。 唯有雷脉，上面显示2005300 /1000万。 这十道劫雷，竟然令得她的雷力值直接增加了一百万！ 还有之前挨重石和重晔的那些玄雷，也都成了她的雷力值。 而且，玄雷劈中她，雷力值增加的比黄级雷电那10-50的增加幅度，要高得多！ 劈下了十道劫雷，天上的劫云总算开始消散。 第1674章 凌霄殿试25 等劫云尽散，确定不会再有了，重晔探头探脑地走了过去。 十道劫雷，她又是在重伤的情况下受的，应该死透了吧？ 然而，还没走到她身边，青华却蓦然睁眼。 眼神清澈璀璨，如星河般灿烂。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 身上依然是血迹斑斑，但是，她身上所有的伤，都不药而愈了。看起来圣洁，端庄，美丽，浑身如同发着光一般。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十道劫雷啊！ 而且是在那般重伤的情况下挨了十道劫雷，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重晔呆呆地看着她，跟见了鬼一般。 青华冲他微微一笑，说：“重晔，刚才，你一共劈中了我十八道玄雷。” 重晔醒过神来，语气强悍地问：“那又如何？” “不如何，有本事，你再劈我。”青华说。 重晔冷笑：“难道你以为，你才刚刚飞升金仙，便可以承受我金仙巅峰修为的玄雷吗？” “试试啊！” “可是你自己求来的！”重晔出手。 “轰隆隆！”一道粗大的玄雷劈在青华身上。 青华没躲，内视仙脉，她的雷力值，上升了三百。 果然，跟以前一样，同级别的雷劈她，不但伤不了她，还会令她的雷力值自动上升。 青华笑了一笑。 重晔见玄雷劈中了她，她竟丝毫无损，莫名有些心慌，又降下了数道玄级天雷。 每一道，都能令青华的雷力值上升一百至五百不等。 见她受了数道玄雷，居然毫发无损，重晔真的开始慌了。 她怎么不怕雷劈？ 就算是她已经飞升金仙，但是……也不至于防御就这么高啊？没道理啊！ 他换了风系法术，凝聚出了数道风刃，向青华的各个要害袭去。 “轰隆隆！”一道白色的雷电出现，猛然击中了重晔。 青华的雷，终于也变成玄雷了。 也就是说，她施法时受她召唤的雷电，级别也提升了。 重晔顿时“啊”叫了一声，毛发俱焦，连他手里那柄仙剑也糊了。 “轰！轰！轰……”又是连续几道雷电劈了下来，没到十八下，事实上连八下都不到，重晔就浑身冒着烟趴下了。 青华走到他面前，一脚将他踹下了莲花台。 满场俱静！ 她微笑地看向上座的陆渊，陆渊也含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她。 “好一个青华！青华居然夺得了这次凌霄殿试的第一名！恭喜青华！”羿澈的声音响起。 然后是满场的掌声。 青华向周围的人鞠躬致敬，然后飞到天帝面前拜谢。 天帝亲手将她应得的奖励交到了她手上。 包括好几种难得一见的宝物，以及……凌霄果。 那是一枚白色的小果子，散发出淡淡的微光，就像颗明珠一般。 她父君的伤，终于可以好了！ 青华激动又振奋。 但是……青华又想到一件事，皱了皱眉。 炼制轩辕丹，需要太上老君的八卦炉。 八卦炉乃天界排名第一的丹炉，很多的灵丹妙药，都是从八卦炉里炼制出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有这么高的地位，居住在三十三重天上。 他应该不会轻易将此等宝物借给她的吧？ 第1675章 木珠的秘密1 回到陆渊那里，她就跟陆渊说了此事：“师父，您有不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将八卦炉借我一用？” 陆渊想了想，说：“只要你父君的伤能治好，很快就能恢复至仙君的修为，到时候，也就不怕再有人去找麻烦了。你不妨去找太上老君，就说愿意拿木珠跟他交换。” “好吧！”青华说。“我这就去！” 陆渊点头。 青华化作一道流光，飞到了三十三重天上。 大约是她一战成名了，守门的天兵见她来了，一点不敢怠慢，立马通报去了。 太上老君如今可真老实。 听她爹说，这些年再也没去找过他麻烦。 这次，她来了这些天了，他也没露个面。 太上老君很快出来，手拿拂尘，白须白发，端着深沉又和煦的笑容，像个慈祥的长者。 青华跟他说明了来意，他一听，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看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青华突然就对了木珠里的内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里面究竟是他干的什么坏事？ 让他这么多年老老实实不说，连八卦炉也肯这么痛痛快快的借给她用？ 如果能看看就好了…… 青华大眼珠子一转，回去找到陆渊，跟他说：“师父，刚才我去找太上老君了，他同意了。” “嗯。”陆渊一点儿都不意外。“只是借八卦炉一用，我猜他应该会同意。” “师父，这么多年了，那个木珠您还收着吧？没丢吧？” “没有。”陆渊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丢呢？” “您还是找出来给我看一眼吧。”青华一脸不放心的样子。“别到时候我用了他的炼丹炉，却拿不出东西来，那可尴尬了！” 陆渊伸手凝出那颗木珠来：“这个就是，你放心！” “可以给我看看吗？”青华问他。“我很好奇，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坏事，竟然这般受制于我们？” “你不能看。”陆渊说。 “为什么？” 陆渊：“我说不能就不能！” “师父～”青华逮着他的衣袖直晃。“给我看看嘛！” “不行。”陆渊断然拒绝。 青华眼神闪了闪，突然就伸手，将那木珠抢了去。 陆渊没想到这一向听话的小徒弟竟然敢从他手里抢东西，眉头一皱，有些凶地说：“还来！马上！” “师父……让我看看嘛！” “不行！” 青华撇了撇嘴，将那木珠还给他，不高兴的说：“不给看算了！我要回我自己房里去了！” 说完，她就离开了陆渊的住处，回到她原本住的那个房间里去了。 一回去，她就关好门，插好锁，一脸奸笑的从神府中拿出一颗木珠来。 刚才，她抢了木珠以后，偷偷的换了一颗。 也就是说，刚才她还给陆渊的，其实是颗假的。 她暗搓搓地瞅了瞅窗户外面，四下无人，就开启了木珠看起来。 里面的内容……是个富丽堂皇的房间。 房间里面有张大床。 床上有个女子，上身**，只着肚兜，媚眼如丝地说：“快来啊！人家已经等不及了！” 第1676章 木珠的秘密2 青华瞪大眼睛，这不是太子妃碧霞元君吗？ 没想到一身宝气庄严的太子妃，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呀？ 简直比她见过的那条青蛇——雨师妾还要妖娆。 “来了来了！宝贝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然后，太上老君出现了。 他只着里衣里裤，而且上衣还没有扣扣子。 来到床上，他一口就亲住了碧霞元君，将她压倒在床。 然后，衣服一件一件地被扔了下来，两个人赤身露体地做着不可描述的运动。 太子妃的表情非常的奇怪，似乎是痛苦，又是乎很享受，不停地叫唤着：“啊！啊！你好棒！用力！哦！好舒服！你真是比太子那个没用的东西，要强一百倍！” …… 青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运动，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看呆了。 突然，手上一空，那些影像便消失了。 青华回过神来，就见陆渊沉着脸站在她面前。 “师……师父……”青华莫名慌乱，莫名脸红地喊了一声。 “飞升为金仙了，可真是长本事了！”陆渊说。“居然敢在为师这里玩这种偷梁换柱的把戏？” “师父，我错了！我就是一时好奇……”青华到目前为止，一直是个很单纯老实的孩子。低着头，捏着衣角，一副认错的态度。 陆渊将那木珠收回神府，转身就走。 “师父！”青华感觉他生气了，忙拉住他。“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嘛。” 陆渊瞪了她一眼：“走吧，还是去我那里。你今天得了第一，在这天宫里面，招的仇恨值越发地高了。” “您不生我的气了吗？”青华小心翼翼地问。 陆渊的声音有些无奈：“走不走？” 这就是原谅她了。 青华高兴地拉着陆渊的衣袖：“谢谢师父宽宏大量！” 于是两人再次回到陆渊的住处。 去了以后，青华抑制不住好奇，又问：“师父，太上老君和太子妃那样……他们在干什么呀？” 陆渊耳根一红，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师父？”青华小时候是在东桃林和天墓园长大，后来又去了不周山，从没人教过她这些，生活环境又太过单纯，根本不谙人事。 陆渊深呼吸，回答说：“这不是小孩子该问的！” “我哪里还是小孩子？我都已经十七了！今天都飞升金仙了呢！” 是啊！她已经大了，是金仙了呢……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他们那是在双修。” “啊？”青华很吃惊地问：“双修？他们那是在双修？” 陆渊深呼吸：“所谓的双修，就是指这个。” “不是……一起修炼就是双修吗？怎么会是这样？”青华有些迷茫。 “双修不是指一起修炼。你在木珠中看到的，那才是双修。”陆渊索性就告诉她，省的她以后再追问。 青华愣了半天，说：“那……我和师父，难道……也要那般双修？” “你好好准备练轩辕丹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陆渊转眼消失在她面前。 跑得贼快。 青华就这样被他扔下，挠了挠后脑勺，觉得师父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第1677章 木珠的秘密3 准备好之后，她去了太上老君那里。 太上老君跟她说：“青华公主，我们事先可说好了，我可以将八卦炉借给你用，但是，你能不能炼出轩辕丹来，可就不关本君的事了。别到时候炼制失败了，耍赖不给我东西！” “老君放心。”青华说。“只需要您将丹炉借我一用即可，无论成败，等我出丹房以后，都会兑现承诺。” “那就好。”太上老君打开了炼丹房的门。“请吧。” 青华便进了炼丹房。 炎帝的传承玉简里，记载了轩辕丹的炼制方法。 里面说，轩辕丹成丹之时，会招来天雷。 只有太上老君的八卦炉，方才能抵挡那天雷，炼制成功。 进去后，她仔细打量八卦炉。 它看起来果然非同寻常。 非金非石，不知何种宝物煅成，银白色的外形很是漂亮，上面雕着日月星辰，游龙火凤，如同一个上古世界，散发着极为玄妙古老的气息。 炎帝那里有各种各样上好的丹炉，但都没法跟它比。 不愧是天界排名第一的宝炉啊！ 炉鼎下方是个太极八卦台，八卦台下方是烧火的炉灶。 她将炼制轩辕丹所需的几味药材准备好，揭开炉盖看了看。 这一看，她顿时眼神一凝。 炉鼎内，密密麻麻都是纵横的线条和图形。总体来说，分为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大方位，每个大方位又密密麻麻刻录着六十四个小方位，内中一共有上下八层，每层七十二个放药材的位置。 这么多位置，这哪种药材放在哪个位置……如何辨别？ 也难怪刚刚太上老君那般说，他这是笃定自己肯定不会用这炉子吧？ …… 兜率宫的内室里。 碧霞元君一脸恼怒地问：“你怎么能把八卦炉借给那个小贱人用？难道你不知道，一旦让她炼成了轩辕丹，翌圣很快就能恢复修为？到时候，一旦他出了天墓园，定会威胁到羿端的太子之位！” “这是我给跟她做的一个交易。只要我将八卦炉借她用一回，她就将那木珠还给我！” “木珠？”碧霞元君眼神一动。“就是，那个木珠？” 她也已经知道了无名上仙拿木珠威胁太上老君之事。 “就是那个木珠。”太上老君脸上带着谜之微笑。“你放心！本君的八卦炉，岂是随便什么人都会用的？我已经跟她说好，不管她能不能炼制成功，东西都得给我。” “可万一她炼成了呢？” “不可能！”太上老君说。“我那八卦炉，内中八个大方位，五百一十二个小方位，五百七十六个位置，还要结合天时来推算点火的时间，当初，我父君将八卦炉传承给我的时候，我花了整整一千年才完全掌握它，她一个乳臭未干，连见都没见过八卦炉的小丫头，想用八卦炉炼出丹药来？简直是做梦！” “那就好！”碧霞元君松了一口气。“老君，你还没查出来，那丫头的师父无名上仙究竟是什么来头吗？” 太上老君摇头：“没有。” “你说……会不会就是尊上？”碧霞元君寻思着问。 第1678章 木珠的秘密4 “尊上？”太上老君眼神一凝。 “否则，怎么可能查不出来？就跟这人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碧霞元君说。“而且，他的修为还如此变态！” 太上老君寻思一阵：“还真有可能！我看，尊上对她可好得很！” “那小妖精长得是真不错！恐怕即便是尊上，也免不了被美色所惑，听了她的枕边风！”碧霞元君说。“若尊上偏向翌圣那边，对我们可是大大地不利！” 太上老君眉头紧皱地点头。 “要不然，过些日子，是夙姚仙尊五千年寿辰，我去一趟天虞山？”碧霞元君寻思一阵说。 “夙姚仙尊寿辰，我们自然是要去。不过这跟青华有什么关系？”太上老君问。 “我去做媒。”碧霞元君露出个算计的笑意。 “给谁做媒？” “当然是给夙姚仙尊和尊上！要不然，还有谁够得上资格，让本太子妃做媒呢？” 太上老君眼神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夙姚仙尊对尊上的心意，我们都心知肚明。只要夙姚仙尊跟尊上成亲了，尊上身边，哪里还有那个小丫头的位置？” “没错！”碧霞元君笑道：“更何况，当初青华出生，我们拿她借尸还魂之事做文章，提出要处理她，父皇征询洛河仙尊和夙姚仙尊的意思，洛河仙尊保持缄默，而夙姚仙尊，可是表示了赞成的！她跟翌圣的梁子已经结下，以后，也不可能再转而支持翌圣。” “嗯！”太上老君用力点头。“就这么办！” …… 青华只瞅了一眼八卦炉里各种复杂精确的图纹，便咧嘴笑了。 原来也是一个空间炉啊！ 在炎帝的炼丹房里，也有一个里面刻着方位的鼎，叫做四象鼎。 虽然不如这八卦炉，但道理是相通的。 都是要经过极为复杂的演算，结合时辰、空间来用的。 这种鼎，能炼制出高级的丹药。 在炎帝的传承玉简中，有关于四象鼎的推演方法。 青华看了好几天，越看越糊涂。 于是，她索性就不看了，就将那鼎烧热了，化作个小人，进鼎里面去感觉了一番。 那鼎里，不同的位置有不同的温度，不同的气流，她就凭自己的感觉，将药材放在相应的地方，最后的结果，照样是能出丹的，从来没出过错。 她相信，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固然比那四象鼎复杂得多，但道理是一样的。 所以，她也生火，将八卦炉烧得热热的，化作个小人，进去将五百多个位置都感觉一番。 “嗯……这里大热，密不透风，应该放凌霄果。” “这里有风，风向向坎位，温度不高，适合放青岩酿。” …… 等她出来的时候，手里的药材已经空了，都放了。 太上老君炼制那些高级丹药的时候，要依靠极为精确复杂的演算，还有他几千年的经验来做。 但青华，却只是凭着她对炉子的感觉，还有药性的感觉，随手就放好了药材，盖上了鼎盖，轻轻松松坐在鼎下方烧火。 烧了一会，她闻了闻散发出来的味道，满意地点点头：“嗯，这味道太纯正了！不愧是八卦炉啊！可真好啊，炼制出来的丹药药性一定非常棒，我父君不仅能够痊愈，修为也能恢复一些……” 第1679章 木珠的秘密5 炼丹之初，只需要烧旺火即可。 青华在火炉边烧火，烧着烧着，却犯起困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她似乎又来到了在木珠中见到的那个房间。 只是，半躺在床上的，却成了她自己。 她穿着一个红肚兜，下面儿穿着亵裤，头发披散着，冲一个人招手：“快点呀！人家已经等不及了！” 然后，就见陆渊走了过来，他也只穿着里衣里裤，上衣也没有扣扣子，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 他微笑着走到她面前，说：“宝贝儿，我来了。” 然后，他扶住了她的肩膀，俯身来亲她。 脑子里瞬间空白，心脏也停止了跳动一般，一股强烈的眩晕袭来，青华抖了一下，醒了。 然后她看到……陆渊真的扶着她的肩膀。 只不过，不是梦里的样子，而是穿得整整齐齐的，皱眉训斥她说：“总喜欢在烧火的时候打瞌睡！刚刚若不是我拦着，你就一头栽进火里了！” “哦……呵呵！”青华不自在地呵呵了两声，端端正正地坐着。“师父，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陆渊在她旁边坐下。“需要多久？” “差不多大半天吧。”青华说。 “我帮你烧火。”陆渊说。“你要困了，就去旁边睡会。” “我我我……不困。”青华说。 陆渊觉得她有些不对头，问：“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啊？应该是被火烤的。”她绝不会告诉他刚才做了个什么梦。 “真的没事？”陆渊摸摸她的额头。 “没有，真的没有。”青华被他一摸，就觉得浑身跟炸了毛一般，忙躲开了。 陆渊点点头，伸手将那柴火往火炉里放。 青华偷眼去看他，发现他即便是放柴火的动作，也好看得令人移不开眼去。 脑海里仿佛又浮现出他只穿着亵衣亵裤向她走来的样子，身形颀长匀称，胸前两点茱萸若隐若现，眉宇间有着淡淡的温柔情意…… “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不是一般人会用的，你能行吗？”陆渊问。 没人回答。 陆渊放好柴火，转头一看，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神含羞，脸蛋绯红，唇角含情…… 陆渊眼神一暗，沉默了一下，问：“青儿，想什么那么出神？” “啊？哦！”青华使劲眨了眨眼睛，恼怒地暗暗揪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我在想，不知道洛河仙尊和宁周上仙有没有到太华山。” 她信口就编了一个。 她决不能说，刚刚在想师父**时候的样子…… 想到宁舟上仙，居然露出刚刚那种表情？陆渊浑身气息陡然一冷。 “不知道是什么盗贼那么厉害，居然能破了太华山的大阵？您说，都过去这么久了。天书会不会已经被盗了呀？”为了让陆渊相信她刚刚没有在乱想，青华煞有介事地说。 陆渊没说话。 事实上，他就是那个盗贼。 谁让洛河仙尊不走的，还想跟他回不周山？ 他利用昆仑镜去了一趟太华山，破了太华山大阵。 第1680章 木珠的秘密6 太华山大阵与洛河仙尊息息相关，被破之后，他立刻就知道了。 他请求陆渊用昆仑镜送他们一程的时候，陆渊说只能送一半的路程。 那是免得他们厚颜无耻地提出要求，要他随他们一起去，查看了大阵没事，又要他将他们带回来…… “那个盗贼可真可恶！”青华继续说。“本来我还答应宁舟上仙陪他一起看仙光的，都看不成了。” 陆渊声音更冷了几分：“你不是不喜欢看仙光吗？上次我陪你看，你都睡着了。” “不是我喜欢看，那不是宁舟上仙想看吗？我答应过他——呃！” 陆渊突然捏住了她的肩膀。 “师……师父？” “他远在太华山，以后你们应该不会经常见面，就不要老念叨他了。” “我……我没有老念叨他啊？我只是担心——嗯！”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因为，师父竟突然堵住了她的唇。 用他的唇。 就跟……她梦里那般。 陆渊一时冲动，覆上了她的唇以后，就有些后悔。 他怕吓着她。 她太单纯了。 但是，覆上之后，那甜美柔软的滋味，他却无法再放手。 他先是轻轻的吸吮着，然后越来越深入，越来越加重，疯狂肆意又激情地掠夺着她的甜蜜美好。 他的青儿，为了等她长大，他已经等了许久…… 青华完全失去了自己。 她的世界，只剩下陆渊的进犯。 那般的美妙，那般的欢喜，那般的不可描述。 许久，陆渊终于松开了她，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青华却连呼吸都不会了，只呆呆地看着陆渊，半天声音微颤地说出两个字来：“师父……” “在这个世界上，你只能和我做这种事情。其他任何男人都不行，知道吗？”陆渊的语气很霸道。 “哦……”青华哦了一声，小声问：“师父……这就是双修吗？” 陆渊的眼神像头危险的野兽，问：“你可喜欢？” 青华看了他一眼，眼神不由自主就落在他的唇上，微微有些薄，但是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喜欢吗？”陆渊伸手，托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 青华声如蚊呐，害羞地点点头：“嗯。” 这一点头，陆渊整个人的气息都柔和了，那本来微有怒气托着她下巴的手，抚上了她的脸，大拇指缱绻地抚过她的唇，又缓缓向她靠近。 青华又觉得无法呼吸了，垂下眼去不敢看他。 这一垂，她突然发现火都快灭了。 “师父！火……火快灭了！” 陆渊放开她，往里面放了几块柴火…… …… 炼制丹药，越是往后，就越是要注意控火。 否则，一不小心就坏了。 青华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控着火，陆渊则在一旁看着她。 青儿认真炼丹的样子，显得更动人了……陆渊嘴角微弯，心情很好的样子。 “轰隆隆！”窗户外面，出现了雷电。 “师父！真的招来雷电了！”青华眼神一凝。 “嗯。”陆渊起身，将她护身身后。 不多时，一个金色的球形的闪电蓦然从窗户钻了进来，击打在炼丹炉上。 第1681章 木珠的秘密7 竟是地级雷电。 也难怪别的炉鼎经受不住，被它一劈，鼎得全碎了。 一共十多次，雷电方才消散了。 这便成丹了。 青华揭开炉盖一看，最上方出丹的地方，赫然有颗极为漂亮的，闪动着淡淡光华的丹药。 “轩辕丹。”青华面色一喜。“师父，轩辕丹炼成了。” 陆渊微笑点头，从神府中将木珠递给她：“这个给你，等会出去拿给太上老君。” 青华看着那木珠，脸又不知不觉地红了，伸手去接木珠的动作也有些僵硬。 “你见了他，就说……”陆渊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青华点头。 “从这里离开，你直接去天墓园吧，我在你父君那里等你。” 青华又点头。 陆渊突然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我走了。” 青华呆呆地看着他。 他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来，这笑容却跟以往不一样，似宠溺似暧昧似调笑，总之充满着说不出的味道，然后消失在她眼前。 青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打开门出去了。 太上老君就守在门外。 他猜，这大半天过去了，青华应该正在里面哭。 毕竟，三百年才能结出来的一枚凌霄果，九死一生才拿到手，就这样没了，换谁谁都会哭。 门“吱呀”一声开了。 青华走了出来。 太上老君满脸笑容地迎上去：“青华公主，怎么样啊？可炼成轩辕丹了？” “嗯！”青华将手里那颗散发着治愈气息的轩辕丹给他看。“老君的八卦炉，当真是好极了，炼制的丹药，品质特别高！” 太上老君就突然跟被人点了一般愣在那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手里活生生的轩辕丹。 那是轩辕丹没错啊！ 可是……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用八卦炉？ “老君，真是太感谢你了！我父君若能恢复修为，全靠你帮忙。我发自肺腑，特别地感激。”青华将轩辕丹放进神府，说：“以前的种种，咱们就一笔勾销吧！” “你怎么可能会用八卦炉？”太上老君好半天找回自己的声音，问。 “你那八卦炉好复杂！”青华说。“我看了半个时辰都没看懂。后来好容易才将药材放在了对的地方。” 半个时辰…… 我花了整整一千年好吗？ 你花了半个时辰居然还嫌长？ “可是……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太上老君很崩溃。“别人花一千年都弄不懂的东西，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一千年？”青华奇怪地说。“怎么会有人花一千年才学会用一个炉鼎啊？那他一定是智商有问题吧？” 你才智商有问题！ 你全家都智商有问题！ 太上老君使劲咬着自己的嘴。 这八卦炉是他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传家之宝，据说每一位家主，都会花上千年方才能学会。 一定不是他全家的智商有问题！ 是这个死丫头，太变态了！ 青华甜甜一笑，从神府中拿出让太上老君无比听话的的那颗木珠子，说：“给您！这是您想要的东西。” 第1682章 诛神墟1 太上老君总算回过神来，跟抢一般将那颗木珠拿了去。 施法一看，正是上次无名上仙给他看的那个木珠的下半截儿。 他立刻迫不及待地用了三昧真火，将它烧成了灰。 终于……把落在别人手里的把柄毁掉了！ 无柄一身轻啊！ 感觉真好啊！ “对了，我师父说，像这样的木珠，他还有好多呢！”青华又说。 太上老君正沉浸在挣脱枷锁，浑身轻松的美妙境界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 “我师父说，他那里，还有很多这样的木珠。”青华又说。 “你说什么？”太上老君声音都变了。“还有很多这样的木珠？” “是啊！”青华说。“我师父是这么说的。” 太上老君呆呆的看着她。 “咦？老君？你这是怎么了？哭了吗？”青华诧异地指着他。 太上老君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还真有一滴眼泪流出来了：“我没哭，我这么大人了，怎么可能哭？” 话音刚落，他又流了一滴泪。 “哦，对了，我师父还说——” “他还说什么！”太上老君突然咆哮。 青华一脸错愕地地看着他，貌似吓着了。 太上老君深呼吸：“你师父他还说什么？” “他还让我转告您，说感谢您的默契配合，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青华说。 太上老君抚着额头：“你走！” “哦……那我走了，后会有期！老君！”青华笑吟吟地冲他眨了眨眼，欢快的飞走了。 太上老君呆呆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如果尊上就是无名上仙……那么，我们恐怕已经输了啊，已经输了……” …… 青华直接飞到天墓园她父君那里。 陆渊果然已经去了。 还有神龙变成的小狐狸，也摇晃着九条尾巴坐在那。 青华拿出轩辕丹来，郑重地让她父君服下了。 陆渊则以先天之气给他辅助疗伤。 看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小神龙跑过来，拿爪子爬青华的裙子。 青华将它抱起来，它便轻声问：“主人，已经来了这里，可否陪我去诛神墟一趟？” 青华奇怪地问：“你为何不自己去？” “我自己一条龙害怕。” 青华差点喷出来：“你？害怕？” 神龙点点头。 青华无语半天：“行吧！反正这会也没我什么事，我陪你去。” 于是，青华抱着它离开了石屋，往诛神墟的方向飞去。 越靠近它，玄阴之气越重。 青华虽从小在这里长大，但以前年纪尚小，无法承受如此重的玄阴之气，竟是从未到诛神墟这边来过。 如今，她已经飞升金仙，便勉强可以去了。 那玄阴之气果然了得，远远看到远处不断喷薄的仙气，在天空形成了五彩绚烂的仙光时，她就有些受不住了。 大约是她打了个寒战，神龙大人就好心地喷出一团暖暖的龙息来护着她。说：“主人，再近一点。” 于是她又往前飞了些距离。 她终于看到了诛神墟。 那是一个椭圆形的山谷。 它周围的山，因着强烈的玄阴之气的缘故，全都是漆黑的石头，看着生冷又暗黑。 第1683章 诛神墟2 但是那诛神墟里的崖壁上，却隐约可见长满了天材地宝，珍稀草木。 山谷里面，在高速喷发的仙气周围，凝成了白雾，看不清究竟。 但它给人的感觉，是深不见底的。 神龙看着诛神墟。 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里，似乎充满着哀伤落寞之意。 “旋风，你来这里干什么？”青华问。 “看看。”旋风说。 “看什么？” “别说话。”旋风说。“我们在这呆会就行。” 青华有些莫名其妙，但想必神龙大人这样做，一定是有深意的，所以便照它的话做了。 半个时辰后，青华终于忍不住问：“旋风呀！我们到底在这儿看什么呀？” “咦？你看！”旋风伸出爪子，指着诛神墟。 青华瞪大眼睛看去：“看什么？” “喷发的仙气减少了！”神龙说。 仙气又没有颜色，她看不出来有没有减少。 但是她可以看天上。 天上的仙光确实变少了。 而且，越来越少。 “咦？真的变少了诶？”青华说。“不过，那又说明什么？” 旋风：“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为何来看这半天？” “诛神墟已经不稳定，喷发的仙气时多时少。”却是她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是陆渊来了。 “师父，你怎么来了呀？”青华眼睛亮晶晶的问。 “来找你们。”陆渊说。 “刚刚您说，诛神墟已经不稳定？”青华说。 “嗯。” “这又说明什么呢？” “说明……灭世天劫不远了。”陆渊眼神深幽而沉重地看着诛神墟。“十万年前，灭世天劫降临之前，便是如此。” 青华脸色一变：“那那那……还会有多久？” “或许……不超过一百年吧。” “这么快啊！”从来没有哪一刻，她如此真切的体会到灭世天劫的来临。 心里沉甸甸的，有种很恐慌的感觉。 此时，她倒是突然对那些差点逼死自己的天界诸仙，多了几分理解。 “师父，灭世天劫来临的时候，是什么情形？”她问。 “苍穹破碎，空间撕裂，劫雷降临，万物寂灭。”陆渊说。“还有极为可怕的异族，侵入我们的世界。” “十万年前，全靠师父一个人力挽狂澜吗？”青华问。 “昆仑镜为天地神器。可将劫雷和异族都隔绝在外。护住天界生灵，免遭涂炭。”陆渊说。 “但是，只有师父化神之后才能驱使它对吗？” 陆渊点头。 “那……”青华看着陆渊，下定决心说：“师父，我们回去就双修吧！” 陆渊和神龙大约都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凉凉地看着她。 青华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咬着手指说：“不是说……我们双修的话，可以让你快些化神吗？” “咳咳。”神龙咳了一声。 陆渊没接青华的话，问神龙：“前辈，你到这里来，是为何事？” “祭奠。”旋风说。 “祭奠谁？”陆渊问。 “一万年前，我有个兄弟，就葬身在这诸神墟里。”神龙说。“今天，正好一万年整。” “啊？”青华诧异地问：“它怎么会进了诛神墟呢？” 第1684章 诛神墟3 “它是一条傻逼龙。”神龙说。 青华：“……” 陆渊：“……” “它不知在哪里听到谣言，说这诛神墟里，虽能诛神灭仙，但是，若我们龙族进去，却可以直接飞升。”神龙说。“它的寿命将终，就抱着赌一赌的想法进去了，结果……我亲眼看到它在里面被劫雷劈得神魂俱灭。” 青华和陆渊都没说话。 “那个造谣言的家伙，已经被我杀了。”神龙又说。 然而，陆渊却告诉它：“其实，你兄弟听到的，未必是谣言。” “嗯？”神龙看向陆渊。“难道，真有这样的说法？” “传说，龙祖，也就是混沌之气化作的第一条龙，被称作荒龙，便是从诛神墟飞升。”陆渊说。 “飞升？”神龙问。“龙祖本就为先天神祗，再飞升的话，会飞升为何等境界？” 陆渊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它的真身，就葬在鸿蒙森林的最深处的荒龙墓里。十万年前，我还曾经和朋友一起去探过。但是那荒龙墓的入口禁制，我们花了一百五十年的时间，也没能打开。” “你们想去那里面探什么呢？”青华眼前一亮，问：“里面有宝物？” “传说，用荒龙的龙皮做成战甲穿在身上，就可以跟它一样，到诛神墟去飞升。里面的劫雷伤不到人。” “真的假的呀？都这么多年了，它的皮还能在吗？”青华问。 陆渊摇头：“不知道。我们最终也没能进去。” “哦……对了师父，您说，龙祖乃混沌之气化作的第一条龙。何为混沌之气？”青华不解。“我只听说过先天之气，混沌之气是什么？” “先天之气乃开辟鸿蒙之后，由混沌之气所化的清气。混沌之气，则是鸿蒙未开之前的混沌。” “哦！明白了。”青华点头。 …… 神龙祭奠了它的兄弟，两人一龙便回了天墓园。 在云上就见翌圣真君正拿着他的龙雀剑在练剑。 仙光阵阵，剑气逼人，他展现出的，乃是青华从未见过的强大。 “父君！”青华高兴地从云头下去了。 “青华，你们回来了。”翌圣英姿勃发地收了剑。 “父君，我再帮您把把脉。”她牵住翌圣真君的手。 他的雷伤，已经痊愈了！ “您的伤已经痊愈！假以时日，就能恢复到仙君的修为了！”青华眉飞色舞地说。 翌圣真君含笑点点头，转而对陆渊说：“尊上，当真是万分感谢。” 陆渊：“真君何须谢我？凌霄果是青华拼了命得来的，轩辕丹也是她炼制的。您的雷伤能痊愈，都是青华的功劳。” “若不是尊上您的悉心教导，她又哪里能做到？”羿圣真君说。“尊上对青华、对我的大恩，我们父女都将铭记在心。” 陆渊摇头：“你们是因我而遭受了这些。我做的，其实还远远不够。早晚有一天，能令您重回天宫太子之位，一家团聚，方才算是弥补了对你们的亏欠。” “若真有一家团圆的时候……”羿圣真君看着并列而站的陆渊和青华，感慨说：“最好再能抱上外孙子，我便死而无憾了。” 第1685章 天虞山祝寿1 如果说，以前羿圣真君对陆渊还多少有些芥蒂，如今，心里便全都是对陆渊的好感了。 陆渊看了青华一眼，但笑不语。 青华一时没反应过来“外孙子”是个什么东西，后来才想明白了，顿时神色怪怪的。 羿圣真君见她的表情，笑了一下，又说：“尊上，算算日子，夙姚仙尊的千年大寿将至，你们是否会去天虞山？” 天界的神仙，每百年才过一次寿，遇到整千年寿辰，便会大开宴席，八方来贺。 遇到万年整寿，更是整个天界的一大盛事。 陆渊点头：“打算离了天宫便去与她贺寿。” “青华她母妃，就被关在天虞山下。还望尊上到时候带她去磕个头。”羿圣真君说。 “好。一定去。” …… 辞了翌圣真君，他们去了天宫，跟天帝辞行。 天帝急忙命人将冻住的羿端抬了来，请神龙融了那龙冰。 神龙便喷了一口龙火，将龙冰融化了。 羿端“哧溜”倒地，脸色惨白，昏迷不醒。 这下，没个几年，怕是恢复不过来了。 羿端是天帝的儿子，天帝自然是心疼的。 不过，在这条活了十几万年的神龙面前，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恭恭敬敬地送陆渊离开了。 东南多仙山，而天虞山，更是仙山中的仙山。 从天宫往天虞山的方向去，地面的水域逐渐变多，在一条数道支流汇合的地方，便有天虞山的仙船，上面竖了个旗子，写着三个大字：“接待处。” 那接待处仙船里面有不少小仙，见到陆渊，便毕恭毕敬地上了他们的船引路。 越过数道仙障之后，明澈的水域当中，便出现一座极为秀丽漂亮的仙山，周围数座小仙山，众星捧月一般烘托着它。 那就是天虞山了。 青华望着它，便想象自己化作与山同高的大力士，将那天虞仙山掀了，救出她母妃来。 她母妃，为了保她一命，被判压在天虞山下千年。 这才过去十几年，还有多么漫长的岁月啊…… 像是知道青华在想什么，陆渊说：“我们来得稍微有些晚了。等贺完寿，再去跟你母妃磕头吧！” “师父，要不您去给夙姚仙尊贺寿吧，我想去看看我母妃。” 陆渊想了想，道：“你来了，若是不去拜寿，便失了礼数。还是先去拜寿吧！紫霞元君那里，你去了也见不到她，只能在外面磕个头，不急在这一时。” “好吧。”青华只得点点头。 天虞山上很热闹，进门不远处便是接收寿礼的地方，摆了一地各种的寿礼。 陆渊从识海中拿出一物来，放在寿礼堆里，顿时惹来了众仙的瞩目，一致赞叹：好大的海珠！ 陆渊来天宫的时候，带了一颗房子那么大的海珠，青华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现在方才知道，是给夙姚仙尊的寿礼。 这寿礼引来了许多神仙围观，也就有许多神仙都知道陆渊来了。 于是，他们都围着他，各种的寒暄问候。 青华抱着小狐狸站在陆渊身边……并没有几个人搭理她。 第1686章 天虞山祝寿2 甚至好些人看到她，眼里还有种不喜、不善之色。 刚开始，青华以为，这些人还是记恨她坏了陆渊的修为。 后来她又发现，有那种神色的，基本上都是女仙。 于是她就有些不明白了。 看陆渊被众星捧月地迎到了上座，她自己一个人找了个角落，偷偷地问神龙：“旋风，你发没发现，很多人都对我充满着敌意。” “嗯，正常。”神龙眼神通透，一副世事洞明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对我散发出敌意的，都是女仙？” “你连这都不知道？”神龙掀起眼皮看着她，很蛋疼的眼神。 “我觉得，他们以为我坏了尊上的修为，对我有些敌意是正常的。但是在为什么只有女仙对我有敌意，这我就不明白了！” “你真是傻得可以！”神龙叹息了一句。 “喂！”青华捏了一把它的尾巴。 “别捏尾巴，痒痒！”神龙立刻将尾巴卷起来。 “你告诉我呀！你要不告诉我，我就捏！痒死你！”她又捏了两下。 “住手！我告诉你就是！”神龙炸毛地说。“那是因为她们嫉妒你！” “嫉妒我？”青华摸了摸自己的脸，颇为臭美地问：“难道是嫉妒我漂亮？” “切！” “不是么？” “嫉妒你跟着尊上啊！”神龙对她翻了个白眼。“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哦！明白了！”青华恍然大悟，不由看向陆渊。 他正跟几位仙君在说话，一袭深蓝色的精美仙袍，谈笑自若，姿容绝世，一举一动，对女子来说，莫不是一种惊心动魄的魅惑。 而那些对她敌意最深的女仙，无一不痴痴地望着他。 “青儿，过来。”陆渊发现了她，冲她招手道。 青华抱着小狐狸向他走了去。 顿时，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青华今天穿了一身素白色的衣裳，越发显得她粉雕玉琢，冰肌玉骨，纤腰楚楚如回风舞雪，香培玉琢集天地之精华。 男神仙们大多惊艳，那些女仙们，敌意则更深了。 陆渊让她在自己旁边坐了，便有人问道：“听说，青华公主在鸿蒙殿试中的了第一，不知是真是假？” 陆渊微笑点头，颇有些自豪的味道：“正是。” “青华公主不过17岁吧？竟然就已飞升金仙！真是天赋了得啊！” “没错！听闻公主乃五行大圆满，可是真的？” …… 众仙纷纷夸起她来，陆渊含笑一一回应，不时看她一眼，就像在看自家的宝贝。 突然，一直不成作声的碧霞元君问道：“青华，听说你师承无名上仙。今日无名上仙可有前来？” 青华看了她一眼，脑子里就突然出现她半依在床上，冲太上老君叫“你快来呀，我等不及了！”的样子。 她咳嗽了一声，说：“我师父他没有来。” “夙瑶仙尊的千年寿辰，八方来贺，乃整个天界的一件大事，你师父怎么不来呢？”碧霞元君问。 “他……他老人家性子有些孤僻，不喜欢人多的场合。”青华说。“所以，认识他的人不多。” 碧霞元君笑了一下，没说话。 第1687章 天虞山祝寿3 这时，夙姚仙尊出来了。 她穿着一身精美贵重的明黄仙袍，身形高挑，仙袂飘飘，明若云霞，艳若桃李。 神仙们说到貌美的女神仙，总喜欢用“九天玄女”来形容。 夙瑶仙尊便是九天玄女。 那是她的别称。 青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美丽的女子，都看直了眼。 众仙纷纷站起来，向夙瑶仙尊行礼。 夙姚仙尊微笑着，优雅而得体的回了礼，然后眼神落在陆渊身上，冲他微微一笑：“尊上好久没来天虞山了，今日大驾光临，难怪一大早就有吉祥鸟报喜呢！” 陆渊微笑回答：“仙尊千年寿辰，哪里敢不来？” “那，可有带寿礼来？”夙姚仙尊笑问。 “寿礼自然是带了，要不然哪里敢登门？”陆渊说。“不信你出去看看，最大，最亮，最醒目的那个，就是我送的。” “呵呵，该不会是那颗房子般大小的海珠吧？”夙姚笑问。 “正是。” “刚刚我看到还在想，不知是哪位神仙，竟然搬了这么大颗的海珠来，简直是神仙里的土豪啊！原来那位土豪，竟是尊上！哈哈哈！”夙姚笑得厉害。 这笑，分明是取笑。 陆渊也笑了一下，说：“是挺俗气的。我这人，向来不会送礼。” 青华见陆渊跟夙姚说话的情形，不由想，师父跟夙姚仙尊好像很熟的样子。 还有，别的神仙若是见了那么大的海珠，定然是高兴的。夙姚仙尊却取笑俗气，可见她本身不是个俗气的神仙。 当然，她是半神之体，仙尊修为，又生得这般美丽，自然跟俗气两个字沾不了边。 …… 众仙说笑了一阵，天虞山的弟子们便陆续上了美酒佳肴。 上完后，夙姚仙尊对众仙说：“天虞山后山的果园里，结了不少的百香果。这些天正好成熟了，趁着今日热闹，分给大家尝一尝吧。” “百香果？”碧霞元君眼前一亮。“那可是仙果之王！仙尊还真是大方呢！” 夙姚笑道：“要说仙果之王，非王母娘娘的蟠桃不敢称王。太子妃这是故意来寒碜我呢？” 碧霞元君也笑起来：“我母后的蟠桃有助于修为，说是仙果之王也不为过。但仙尊的百香果美容养颜，对于女子来说是上好的圣果，就算不能称王，称后总是可以的！” 夙姚仙尊闻言，转头对珞雅元君说道：“洛雅，太子妃给百香果赐下了名号，叫做‘仙果之后’。你还没听出她的意思吗？她今儿分明就冲着百香果来的，还不赶紧再去摘了来，给太子妃一个最大的！” 洛雅元君笑着应了，转身出去了。 看样子，百香果是早已经准备好的。不一会儿，她就领着一群仙娥走了进来。 第一个，她自然要奉给在座当中地位最尊者，也就是陆渊。 她给陆渊的百香果，大约柚子大小，朱红色的果皮，闻起来就极为香甜诱人。 陆渊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然后，珞雅元君看了陆渊旁边的青华一眼，招手叫最后面的一个仙娥上来，从篮子里面捡了个大枣般大小的小果子，放在了青华面前。 第1688章 天虞山祝寿4 青华看了看陆渊那个，又看了看自己这个，心道，这待遇，可相差太远了…… 拿到百香果的女仙们，都迫不及待地将它吃了下去。 很奇迹的一幕发生了！ 其中有个女仙，脸上长了几颗雀斑，吃下百香果，竟然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还有个女仙，容貌看起来有些苍老。吊着大大的眼袋，吃下去之后，立刻显得年轻了许多，连眼袋都不见了！ 即便是本身长得很漂亮，并无什么瑕疵的女仙，吃了百香果以后，皮肤看起来也跟会发光一般，显得更加貌美如花。 这百香果还真是一种其妙的果子！ 青华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拿起自己那个大枣般大小的果子，扒了皮，咬了一口。 但是，入口却是涩涩的味道……应该是尚未成熟，根本不会有美容养颜的效果。 她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吐出来，用袖子挡着嘴，悄悄地将那果子给吐出来了。 吐完了，她就感觉到一道不怀好意的视线盯着自己。 顺着视线看过去，正是洛雅。 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是奚落嘲笑之色。 看样子，她是故意整自己，弄了一颗没有成熟的给她吃。 哼！谁稀罕！青华咬咬牙，愤愤的。 “给。”这时，陆渊将他面前那个柚子般大小的超大百香果递到了她面前。 那洛雅元君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尊上居然将他的百香果给了青华？ 她可是精选了整个百香果园当中最大最漂亮的果子奉给了他！ 他怎么能这般糟蹋她的心意呢？ 就算他不顾及自己的心意，也得顾及夙姚仙尊的心意吧？ 想到此，她看向她师父夙姚仙尊。 夙姚仙尊面色如常，但是，眼神却似有似无的飘向那颗百香果。 还有青华。 青华看了陆渊一眼，他恐怕是看出来自己的窘迫了，觉得她很可怜，想安慰一下她？ 她才用不着别人可怜呢！ 所以她很有骨气地摇头：“不用，这是尊上的，尊上你自己用吧！” 陆渊闻言，果然就拿了回去。 然后，他动手将那百香果掰开成了两半。 在其朱红色的外壳下，里面是珍珠一般的小颗粒，白色透明又带着一丝血红，看起来美丽又诱人。 陆渊拿了手边的一根银羹，往那百香果里舀了一勺，然后……倾过身去喂到她嘴边。 青华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一时有些呆呆的。 “这百香果吃了，会变得更漂亮。”陆渊又说。“乖，张嘴。” 青华木呆呆的张了嘴，陆渊便将那百香果喂进了她嘴里。 根本就没尝出什么味来，第二勺又来了。 就这样，一勺接着一勺，陆渊云淡风轻的，神态自若的，很认真的将那百香果都喂给了她。 喂完了，还拿根手绢，将她唇角的果汁擦去。 刚才的那点愤愤然都被陆渊赶跑了，青华冲他微微一笑，如百花盛开，如朝霞灿烂。 陆渊没什么表情地看向了别处，但那眼神里，分明又流露出那天在太上老君的炼丹房里，他亲过他之后那种，似调笑，似温柔。 第1689章 天虞山祝寿5 “尊上，你身边的这位小朋友是？”夙姚仙尊问道。 “她是青华公主。”陆渊说。 青华站起来，向她行了个礼：“青华拜见夙姚仙尊。” 夙姚打量她，好一阵才说：“你就是青华公主？” “是。”青华说。 “你远道而来与本尊祝寿，辛苦了！”夙姚仙尊含笑说。 “哪里，不辛苦！”青华说。“祝夙姚仙尊生辰快乐！” “青华公主，这可不对呀！”却是洛雅元君阴阳怪气地说道。 “什么不对？”青华不解地问。 “既然是来拜寿的，光是空口祝寿可不行啊！公主的寿礼呢？” “寿礼……”青华看了陆渊一眼，有些尴尬的说：“那个，我……” “公主该不会是来吃专程来吃百香果的吧？竟是连寿礼都忘了带了？”洛雅问。 这话说的，敌意很明显，忒破坏气氛。 “天界祝寿，向来以仙门的名义送礼。”陆渊淡淡的声音响起。“难道还有以个人名义送的？不周山的寿礼已经登记在册，珞雅元君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 “您是您，青华公主是青华公主！按师门来算，她是无名上仙的弟子，按家门来算，她是羿圣上仙的女儿。怎么能跟您混为一谈呢？”珞雅元君却理直气壮地说。 “青华是不周山的人，难道元君不知道？”陆渊眼神冷了下来。珞雅顿感压力，心惊胆战。 这时，夙姚仙尊说：“尊上，珞雅向来喜欢故意吓唬晚辈，只是说笑而已，还望不要往心里去。” 说着，她又跟青华说：“青华公主，洛雅元君刚刚只是跟你开玩笑，你不要放在心上。” 青华看了珞雅一眼，笑了一下：“仙尊，珞雅元君喜欢开玩笑，小仙却是知道的。上次她还追着尊上的船，说要跟他一起回不周山呢！真是好好笑！哈哈哈！” 珞雅元君面色微变，看了夙姚仙尊一眼，说：“你胡说！哪里有那种事！” “元君不要生气嘛！不过跟你开玩笑啊！”青华打着哈哈说。 珞雅元君恨得牙痒痒。 “青华。”这时，碧霞元君叫住了她。 “太子妃。”青华回道。“怎么了？” “别的玩笑可以开，这个玩笑，却是开不得。”太子妃说。 “为何？” “夙姚仙尊和尊上，乃是郎才女貌，众望所归的一对。珞雅元君是夙姚仙尊的徒弟，自然不能开这种玩笑，乱了辈分。” 此话一出，陆渊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青华这个傻子，却有些不明白碧霞元君的意思，不解地问：“郎才女貌，众望所归的一对？” “嗨！既然都提到此事了，今儿我不妨厚着脸皮跟两位仙尊提一提，不若，趁着今天夙姚仙尊的千年寿诞之喜，我这个太子妃做个媒，两位就定个日子吧！”碧霞元君笑问。 夙姚似笑非笑地瞟了碧霞元君一眼，却是没说话。 “尊上，您是先天真神，天界的定盘星，夙姚仙尊也是半神之体，信仰者不计其数。这天界的浩劫将至，需要各方神仙齐心协力，您与夙姚仙尊结为夫妻，乃是众望所归，您的意思呢？” 第1690章 天虞山祝寿6 陆渊微微一笑，不动如山的模样说：“太子妃多虑了，本尊、天帝、洛河仙尊、夙姚仙尊，向来齐心协力，并无任何罅隙，无须夫妻契约来稳固关系。” “这……”碧霞元君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尊上会很乐意的。 想来或是自己刚刚辞不达意，她又说：“其实，小仙的本意并不是说，您和夙姚仙尊联姻，只为了团结天界各方力量，小仙是觉得，这五方五界，除了夙姚仙尊，怕是再无哪个女仙能配得上您。” “是吗？”陆渊看了夙姚一眼。 夙姚被他一看，顿时粉面含羞。 “夙姚仙尊仙姿绝色，修为精深，还拥有半神之格，乃天界最为璀璨夺目的明珠。”陆渊说。“若本尊能有幸跟夙姚仙尊结为夫妻，那可真是本尊几世修来的福气。” 夙姚的笑意更深了些，嘴角边两个酒窝若隐若现，极为动人。 青华闻言，转头看着陆渊，有些愣愣的。 师父他……想跟夙姚仙尊结为夫妻？ 还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 她再迟钝，也知道夫妻契约是个什么东西。 那就像她父君她母妃一般，成为夫妻，千千万万年在一起，不离不弃。 这意思好像很美妙，可是听在她耳中，怎么觉得那般刺耳？ 不仅刺耳，连心都很不舒服。 非常不舒服。 “本尊这次陪着青华回了一趟天宫，顺便去看了下诛神墟。”陆渊又说。“那诛神墟喷发的仙气，时多时少，已经开始不稳定了。” 这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纷纷问那是怎么回事。 “十万年前，在灭世天劫降临之前，也发生过诛神墟不稳的情况。”陆渊说。“所以，本尊估计，灭世天劫，在百年之内，怕是就会降临。” 此话一出，众仙俱都面露惶恐之色。 “为了天界生灵，本尊化神，刻不容缓。”陆渊说。“洛河仙尊预测，青华可助本尊化神，本尊便留了她在身边。其他的，却极有可能造成无量天劫的变数，所以，在灭世天劫降临之前，本尊是不会做任何影响化神之事的。” “是啊是啊！没有什么比尊上化神更重要！”顿时有人说话了。 “我是亲眼所见，青华公主与尊上的仙魂一碰，那是劫雷阵阵啊！” “如果洛河仙尊也在就好了，让他再拿水晶球给夙姚仙尊和尊上测一测。” “对了，洛河仙尊呢？他怎么没来？” “听闻太华山被厉害的仙盗破了大阵，洛河仙尊和宁舟上仙正忙着修补大阵，追缉仙盗，只派人送了贺礼来……” …… 顿时，群仙说什么的都有，唯独无人再提起让夙姚仙尊和尊上成亲之事。 碧霞仙君心里暗恨，但是，也不敢再提。 有可能影响尊上化神的事情，她哪里敢说？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众仙群怒是多么可怕。 连当年的太子和太子妃也难以幸免…… …… 青华定定地看着陆渊右手边的酒壶。 突然很想喝酒。 探身去取了，她给自己倒上了一整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第1691章 天虞山祝寿7 嗯……真是甘甜凛冽啊！ 她又倒了一杯，跟喝水一般喝了。 待要再倒，手却被陆渊按住：“别喝了，小心喝醉。” 青华一把将自己的手抽回来，说：“这酒甘甜好喝，根本就不醉人！” 说着，她又一口喝了一大杯下去。 “这酒叫做隔日醉。当时喝着好喝，隔上一段时间，就开始上头。”陆渊直接将酒壶给拿走了。 青华没办法了，将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说：“我出去透透气。” 陆渊皱眉看着她，没说话。 青华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起身走了出去。 离开饮宴的大殿，外面景致很美，能俯瞰整个天虞山下的风景。 天虞山与不周山截然不同。 不周山宏大，天虞山秀美。 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同为天柱，遥遥相望，互相登对。 “夙姚仙尊仙姿绝色，修为精深，还拥有半神之格，乃天界最为璀璨夺目的明珠。若本尊能有幸跟夙姚仙尊结为夫妻，那可真是本尊几世修来的福气。” 陆渊……她师父，想跟夙姚仙尊结为夫妻。 就算现在为了化神而拒绝了太子妃的提议，以后总是会的。 看夙姚仙尊的样子，怕是也不会不愿意…… 她突然好想去看她母妃。 可是她并不知道母妃被关在何处。 眼看有个小仙娥走了来，她便过去问她，知不知道紫霞元君被关在哪里。 那仙娥怕是没有资格进刚刚那宴客的大殿，并不认得她，好奇地问她：“您问这个做什么？” “她于我有恩，我想去她那里磕个头。”青华说。 “哦……就在山下，小仙带你去吧。”那小仙娥倒是热心，直接将她带了去。 那是山下水域旁边一个洞府里。 洞口被两扇大石门关死了。 “她就被禁闭在这里面。”小仙娥说。 “多谢仙子引路。”青华感激地说。 “不客气，那小仙先回去了。” 目送小仙娥离开，青华看着面前的石门，心里慢慢涌上一股又酸又涩又痛的感觉。 “母妃……”她冲着石门跪下，磕了三个头。“青华不孝！害得您被囚禁在这狭小之地。青华真的很不孝……” 说着说着，泪流满面。 她站起来，走向那石门。 石门紧闭，但中间那条缝隙，却足有半个小指的宽度。 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见过母亲的模样，没听过她的声音。 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她对着那缝隙喊道：“母妃，母妃！你能听见我吗？我是青华啊！” 凝神听去，里面没有半点动静。 “娘亲！我是青华！您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她又冲那缝隙喊。 然而她发现，声音似乎并不能渗透进去。 后退一步，她对着那大门施了个法，门上出现一个禁制光影，图案极为复杂。 “禁制……”青华的心突突跳了两下，门上有禁制…… 她看了看，四下一个人都没有，便使出了她掌心里的禁制花，打到了大门上。 凡是禁制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禁制花破解不了的。 解这石门上的禁制，它花的时间比以往稍长，但是，仍然解开了。 第1692章 天虞山祝寿8 石门“格”一声响，然后，突然就从那门缝里往外飙出水来。 “嗯？怎么会出水的？”青华诧异不已。 她到石门边，往里推了推，推不动。 往两边一拉，它便动了。 里面的水“哗”汹涌喷发，迎头淋了她一身。 待水流得差不多了，她走了进去。 石室里面空空荡荡的，还算宽敞。 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子。 青华惊疑不定地走过去，将那女子扶起来，把了把脉。 她是仙君的修为，倒是并没有性命危险，大约是不擅水的缘故，被水淹得昏死了过去。 青华在洞里使了个火系法术，洞里和女子都慢慢变干了。 不多时，她便醒来。 一看到青华，她怔忪了一下，问：“你是谁？” “我是青华，您是……我母妃紫霞元君吗？”青华有些怯怯地问。 “青华？”紫霞元君眼神一凝，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青华？你这么大了？” 青华的眼泪刷就出来了，哭着点点头：“母妃，我已经十七岁了！” 紫霞元君伸手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的确是青华，还有小时候的影子呢！” “母妃！”青华抱住她。“对不起，是女儿害您受苦了！” 紫霞元君也抱住她，母女两个好一阵抱头痛哭。 哭完了，紫霞元君问她：“青华，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破开了门上的禁制。”青华说。“母妃，这洞里，为何会有水？” 紫霞元君面色一冷，没说话。 “难道是有人故意而为？” 紫霞元君深呼吸：“是碧霞。” “碧霞？”青华问。“您说的是太子妃碧霞元君吗？” “太子妃？”紫霞语气凉痛。“她果然成了太子妃！” 羿端是在她被关进来之后封的太子，所以，她并不知道碧霞已经成了太子妃。 “是她往洞里封了这么多水？”青华问。 “当初封这洞口，是碧霞主动请缨的。父皇看她是我的亲妹妹，便同意了。估计父皇无论如何想不到，我这个亲妹妹，之所以主动请缨，是因为知道我水性不好，故意往洞里注满了水。” “您说……她是您妹妹？”青华诧异无比。 “同父同母的亲妹妹！”紫霞元君说。 “她是您亲妹妹，居然会这般对您？” “呵！可不是！”紫霞元君又恨又苦地说。“当初，还是我倾尽全力助她修炼成了仙君，不曾想，一转头，她却想抢走我的夫君，还有我的太子妃之位。” 顿了顿，她继续讲述：“好在你父君心志坚定，没有上她的当。诡计败露之后，她又勾引了你七叔羿端，嫁给了他成为皇子妃，后来，为了整垮我们，逮着你的事情，联合那太上老君，到处散播流言，引起众仙群愤！” 青华眼里爆射出慑人的冷光：“她真是太可恶了！” “青华，母亲之所以将这些事情告诉你，是让你一定要警惕她，她是恩将仇报的豺狼，是笑里藏刀的毒蛇！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 第1693章 天虞山拜寿9 “您放心，我不会的！女儿一定会努力修炼，帮您报仇！”青华信誓旦旦地说。 紫霞元君点头，问：“你父君如何了？他受了八十一道天级天雷，受了雷伤，又被拘在天墓园内，这些年，怕是也不好过。” 青华将翌圣真君已经被她治好的事情与她说了。 紫霞元君总算宽心不少。 “母妃，您水性不好，这些年一直淹在水里，是不是很难受？” 紫霞元君伸手抚着青华的头：“说实在的，有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唯有想到你，方才能继续坚持下去。” “今日幸亏我打开了石门，要不然，您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年的苦！”青华眼圈又红。 “对了，门上的禁制，乃是碧霞所下，你祖父又亲自加持过的，你怎么能打开？”紫霞元君奇怪地问。 “我得了一件宝物。可以破开任何禁制，还能结成禁制。” 紫霞元君看了看外面，心里一沉说：“你打开了禁制，等于违背了天庭的旨意。若被人知晓，定然又要拿此事做文章。你还是快些走吧。” “母妃，我跟您说……”青华凑到她耳边，跟她耳语了几句。 紫霞元君面色一动：“当真可以？” 青华点点头。 “好。”紫霞说。“只是，你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 青华点头。 离开时，用她的禁制花重新结成了个禁制。 这个禁制，看起来跟之前的差不多，别人不可能打开，但紫霞元君却能打开。 也就是说，若不让人发觉，她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做成了这件事，青华心里松快了不少。 她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出去后便直接回到了山上。 宴席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群仙出了那宴席大殿，三个一团五个一群，结伴游览这天虞山上的风光。 青华进那饮宴大殿去看了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少数几个还在饮酒作乐。 陆渊不在。 不过，小狐狸却还在。 见到她，小狐狸颠颠地跑了来，叫道：“主人。” 青华正想问它陆渊去了哪里，却见碧霞元君和珞雅元君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青华的眼神定格在碧霞的脸上，一眨不眨。 是她害了她全家！ 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报这个仇！ 碧霞被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莫名浑身一寒。 “青华，你这么盯着本君做什么？”碧霞元君色厉内荏地问。“简直是没大没小，目无尊长！” “呵呵，太子妃殿下莫生气。”珞雅元君在旁笑呵呵地说。“想必是您刚刚给尊上和家师做媒，她心里不痛快呢！” “哼！不痛快？”碧霞元君冷笑。“你虽去了不周山，成了尊上的女人，说到底不过是尊上化神的一只炉鼎罢了！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能跟夙姚仙尊比吗？哪里能轮到你不痛快？” 说完这话，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头。 鞋上怎么有股温热的感觉？ 低头一看，那只小狐狸，竟然提着条后腿，正对着她的脚撒尿！ 是它！ 碧霞元君恐惧地后退了好几步，踩出好几个尿湿的脚印。 “撒泡尿给你照照。”神龙大人斜着她，语调深沉地说：“看清楚是个什么玩意儿了吗？” 第1694章 天虞山拜寿10 “你！”碧霞元君气得要吐血，死命瞪着那只撒尿的狐狸，却什么都不敢说。 这只死狐狸的厉害，她已经领教得很深刻了，哪里还敢招惹它？ “这哪来的臭狐狸！”珞雅元君皱眉说。“简直是找死！” 青华看着她，没说话。 “青华，它是你养的吧？还不赶紧去给太子妃将鞋子弄干净，再将它打死了赔罪？”珞雅元君说。 “珞雅。”碧霞赶紧说。“算了吧，这狐狸——” “算了？怎么可能算了？”珞雅元君高声说。“您是我天虞山的贵客，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您被只狐狸侮辱！” 最主要的，她想借机收拾收拾青华。 这死丫头，居然让尊上给她喂百香果！ 尊上是何等的尊贵，怎么能给她喂东西吃呢？ 而且喂的还是她精心为尊上准备的东西！ 这会夙姚仙尊带尊上去了他的宿处，应该不会再回来，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拿捏她，这口恶气怎么出得去？ “那你想怎么着？”青华将小狐狸抱起来，问。 “这狐狸的毛很不错，弄来做个围脖挺好。你自己动手，杀了它，将他的皮剥下来，送给太子妃做围脖，再跪在太子妃面前，磕头认错！”珞雅元君想得很周到。 一切拿太子妃当借口，就算尊上怪罪下来，也该去找太子妃。不关她的事！ 这个计划真是太完美了！ “如果我不呢？”青华问。 “哼！这可由不得你！”珞雅冷哼一声，伸手就来夺小狐狸。 青华不过是金仙的修为，在她面前跟个小鸡崽儿一样，还敢在她面前说不？ 青华后退了一步，本想躲开，岂料，小狐狸自己往前一蹦，主动蹦到珞雅元君手里去了。 “哈哈哈！这只狐狸真是好会找死！”珞雅元君乐了，哈哈笑道：“居然主动往本君手里跳！” “珞雅！快放开它！”碧霞元君大惊失色地说。 珞雅元君觉得太子妃的反应有些奇怪，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小狐狸冲她咧了咧嘴，然后突然跳到她的头上。 “你这死狐狸！你给我下来！”珞雅元君有些恐慌。 事实上，她是用了仙力将狐狸束缚住的，它究竟是怎么挣脱她的束缚的？ “杀了，剥皮做围脖。这个主意还是有点瑕疵的。”神龙慢条斯理地说。“杀了以后再剥皮，血就凝固了，剥下来的皮发硬。最好的做法是，活体剥皮，那样用来做围脖，又软和又新鲜。” “什么？”珞雅元君抬着眼睛问。 小狐狸用前爪一划，就将珞雅元君的头皮划开了，然后逮住两边的头皮一撕，摧枯拉朽一般，活生生地将她整幅人皮给手撕了下来。 “啊！”珞雅元君顿时变成了个血淋淋的人形肉团，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大殿里伺候宴会的小仙们都已经吓傻了，尖叫声此起彼伏。 碧霞也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然而，那小狐狸却抓着那人皮朝她飞了去，一把硬塞到她手里：“给你，做围脖用吧！” 碧霞元君看着手里血淋淋的人皮，面无人色，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却是不敢将那人皮扔出去。 第1695章 天虞山拜寿11 因为那是狐狸塞在她手里的，万一她扔了，那狐狸会不会咬掉她的手？ 羿端那只被它咬掉的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出来呢！ “青儿！”突然，陆渊瞬间出现在她面前。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夙姚仙尊。 “青儿，你没事吧？”陆渊问她。 青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刚刚是跟夙姚仙尊在一起吗？ “这是什么人？”那边夙姚仙尊看着地上的珞雅元君问。 皮没了，她已经认不出她徒弟了。 “是，是……珞雅。”碧霞哆哆嗦嗦地说。 夙姚仙尊看着她手里的东西，脸色一沉，问：“是你剥了珞雅的皮？” “不是！”碧霞总算敢将那皮给扔掉了，指着青华高喊：“是她！是她干的！” 夙姚看了青华一眼，说：“怎么可能是她？她不过是个金仙，珞雅却是仙君修为！” “两位仙尊，是这样的。”旁边看热闹的神仙将刚刚的情形说了出来，纷纷指着很乖巧地蹲坐在那，飘舞着九条尾巴的九尾狐说：“是它！” “它？”夙姚看向小狐狸。 小狐狸很淡定的回视着她。 “夙姚。”陆渊说。“你先派人找个药仙来给她治一治。” 夙姚点头，吩咐人去请了天虞山附近的一个药仙来。 然后，陆渊传音跟她说了小狐狸的真身是谁。 夙姚看那狐狸的眼神，顿时变了。 她转身走向小狐狸，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是我的弟子冒犯了，还请见谅！” “怎么？你不打算为你的弟子报仇吗？”小狐狸斜着她问。 “她是咎由自取！如果前辈想要孽徒的命，尽管拿去就是！” 小狐狸不痛不痒地“哼”了一声，迈着四方步，走到青华面前，伸出两只毛茸茸的软爪子，爬她的裙摆：“主人，抱。” “先把爪子上的血弄干净了！”青华有些嫌弃地说。 小狐狸有些委屈地施了个水系法术，将它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的。 青华这才将它抱了起来。 它那狐狸脑袋便在她胸口蹭啊蹭的，一脸的软萌可爱。 众仙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青华和那狐狸。 珞雅是夙姚仙尊的大弟子，乃是仙君的修为。 可这狐狸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一招撕了珞雅元君的皮。 更过份的是，它撕了珞雅元君的皮，夙姚仙尊不但不追究，还反过来给它赔礼道歉？ 这只小狐狸，究竟是个什么强大的存在？ 它该是个神！ 可它叫青华公主为主人，还这般软萌地偎依在她怀里，又是个什么鬼？ “青华，走吧。”陆渊说。“我带你去今晚歇息的房间。” 青华默默跟着陆渊走了。 一路上，众仙远远看到她和小狐狸，都毕恭毕敬地给他们让路，半点不敢怠慢。 路上，陆渊问她：“去你母妃那里磕头了？” 青华转头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他是可以通过昆仑镜直接看到她的。 想必刚才她去的时间有点长，他已经查看过她在干什么了。 “我去看过你结成的那个禁制，跟以前的很像，应该没人可以发现它打开过，你不用担心。”陆渊又说。 第1696章 醉酒1 青华还是不说话。 “怎么了？”陆渊问。“是因为你母妃觉得难过，还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青华忽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陆渊忙扶着她，这才发现，她的体温很高，脸色酡红，像醉酒一般。 对了，不是“像醉酒”。 她就是醉酒了！ 定然是之前在宴席上灌的那三 杯隔日醉的酒劲发作了。 “让你不要喝酒，你一口气干了三大杯！”陆渊说。“这回知道站不稳了吧？” “谁说我站不稳！我稳着呢！”青华一把推开他，却一个稳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陆渊去拉她，她却往后一缩。 “到底怎么了？”陆渊皱眉问。 “没怎么！我自己能起来！”青华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我就是有点头晕而已！脑子可清醒着呢！” 陆渊看她直直往旁边的假山撞上去，摇摇头，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放下我！我自己能走！”青华挣扎着。 “你是在跟我闹别扭吗？”陆渊低头看着她。 青华抿着嘴，不说话。 “看样子的确是。”陆渊通过昆仑镜，转眼回到了给她安排的房间里。 她如今已经是金仙，可以承受得住短距离的空间转移。 到了房间，陆渊将她放在床上躺着，问她：“因为什么？” 她不吭声。 “是因为太子妃提了本尊和夙姚仙尊成亲之事？” 青华正视着他，问：“将来，你会不会跟夙姚仙尊结为夫妻？” 陆渊：“不会。” “你撒谎！”青华气愤地说。“今天在宴会上，你明明说，能与她成为夫妻，乃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若不是怕影响到你化神，你早娶了她吧？” 陆渊看她那气鼓鼓的样子，笑了：“难道你听不出来，我是怕当众拒绝，让她脸面下不来，才故意那般说的吗？” “那你想不想娶她？” 陆渊想了想，说：“我以前跟你讲过什么叫做无量天劫吧？” 青华心里一动，没吭声。 “所谓无量，乃是无可衡量之意。如果成亲可能影响渡劫，那做其他的事情，甚至什么事情都不做，也可能影响渡劫。” 顿了顿，他继续说：“所以，我若想娶她，便娶了。拒绝了，便是不想。只不过，说得委婉一些，既不至于让夙姚丢了脸面，又让其他人绝了这个心思。” 青华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那，你和她认识很久了吗？我看你们很熟的样子……” “嗯。认识好几百年了。还蛮熟的。” 青华咬着唇，又不说话。 “但是，仅限朋友关系，并没有其他的。”陆渊伸手捏捏她的脸。“你个小醋罐子！” 青华捂着脸，小醋罐子是个什么东西？ “青儿。” 青华没应。 “我都跟你解释了，还不高兴？” “……” “青儿？”陆渊探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睡着了。 陆渊叹了口气，给她盖上被子，准备离开。 岂料，衣袖却突然被她拉住了。 陆渊转身一看，青儿逮着他，大眼睛迷迷蒙蒙的，也不知道是清醒的还是不清醒，娇娇地叫道：“师父……” “嗯？”陆渊的声音微微黯哑。 第1697章 醉酒2 “师父，我不想你跟她成亲。” “不会的。”陆渊说。 “我也不想你跟其他女神仙成亲。不管她有多美，多厉害！” 陆渊笑了一下，在她旁边坐下，握着她的小手说：“我不会跟别人成亲的，不管她有多美，多厉害。” “师父。”她又喊。 “嗯？” “师父……”她一头扎在他胸口。 陆渊拍着她的背：“乖，睡会吧。” “不嘛！我想……” “你想要什么？” 青华朦朦胧胧地看着他，突然就亲住了陆渊的唇。 她想要亲他。 亲他的滋味，很美妙。 陆渊浑身一僵。 唇上的柔软，轻易地就让陆渊有些失控。 “双修……挺好的，师父，我们要双修。”她在他嘴边说。 陆渊呼吸顿时急促。 这小丫头，真会点火。 然而，她点完火，却脑袋一偏，彻底睡死过去了。 陆渊的眼神落在那嫣红柔软的唇上，缓缓低下头，意犹未尽地想再亲一亲她。 “啊！今天的天气真晴朗，万里无云，春风送暖，桃花朵朵开……”一个音色稚嫩，语气却老气横秋的声音响起。 陆渊牙痒痒地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跑进来的狐狸，只得扶青华睡下。 然后，他转身怒视着某条龙：“前辈，外面有桃花吗？” “没注意。” “那你为何高唱桃花朵朵开？” “心情好。” 陆渊深呼吸：“前辈可知，何为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本尊是条龙，懂这劳什子作甚？”神龙高调地跳上床，偎依在青华身边，大有不许他再靠近的意思。 “旋风！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陆渊忍无可忍地问道。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它就是存心破坏！ “什么故意的？我智商太低，听不太懂。”神龙说。 “十万年前，你不还帮着她一起……胡作非为，现在我已经决定和她在一起了，你为何又屡次阻挠？”陆渊被它气得满肚子火。 神龙翻了个白眼：“我就不让你称心如意，怎么滴？谁让你当初那样对她？整整两千年……你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哼！” 陆渊神色一黯，瞄了神龙几眼，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去了。 …… 青华梦见自己走在沙漠里，毒日头烤得她头晕眼花的。 突然，一脚踩空，她便醒了过来。 窗外一片漆黑，屋子里点着灯，已经是晚上了。 “这是哪里啊？”她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怎会在这里。 她只隐约记得，神龙大人发飙，将珞雅给剥了皮！ 想到此，她一个激灵，四处看了一圈，没看到小狐狸。 她得去找师父问一问，珞雅之事怎么处理的，神龙哪里去了。 下了床站起来，却是个踉跄。好半天才扶着桌子站稳了。 头好晕！ 她捂着脑袋，拿出昆仑镜分身来。 昆仑镜是个很实用的神器。 其强大的空间之力，不仅可以保护某个空间不受侵扰，而且，可以利用它进行空间的穿梭。 陆渊那个昆仑镜本体，可以穿梭到任何地方去。 青华这个分身，只可以定向穿梭到一个地方：昆仑镜本体。 所以，她虽然不知道陆渊在哪里，但是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他。 穿过去就行了。 第1698章 醉酒3 好在，头虽痛，法术却还记得。 施法，眼前一变，她就来到了昆仑镜本体旁边。 也就是陆渊旁边。 因为昆仑镜是放在他神府里的。 然后她就发现，陆渊泡在个浴桶里，正盯着她瞧。 “师父？”青华揉揉眼睛。“你在沐浴吗？” “你酒醒了？”陆渊问她。 “我是因为醉酒，所以头这么晕吗？而且我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扶着额头说。 “你说呢？”陆渊凉凉地问。 “呃，师父，神龙大人哪里去了？我记得他把珞雅元君的皮给剥了。”青华向他走了几步。 “它不在你房间吗？” “不在——” “噗通！” 陆渊凉凉地看着掉进浴桶的青儿。 她湿漉漉地从水里冒出头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迷茫地看着陆渊：“呃，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掉进浴桶的……” “你怎么好端端地掉进了浴桶？这应该是个千古难解之谜。” 青华抹了一把脸，看着只着白色里衣，身体轮廓若隐若现的陆渊，突然有些心慌，说：“我我大概是真的喝醉了！” 她站起来就想走。 然而这一站，却踩到了陆渊的腿。 她一个没站稳，再次往前扑倒。 若她好好的，自然不会如此狼狈。 但是……这不喝多了吗？稳定性远不如平时。 这一扑，正好扑在陆渊怀里。 结结实实扑了个满怀。 也就是说，她那柔软的身子，整个落在了陆渊怀里。 她顿时更慌乱了，想要站起来，却又不敢用手去碰他的身子，弄得手忙脚乱的。 陆渊深呼吸，一把将她拉开：“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我大概是真的醉了，我不是故意的师父。”青华惶恐地说。 这模样，湿漉漉的，俏生生的，洁净的水珠从她脸上，流过她的唇……陆渊喉结动了动，眼神深幽，如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水。 “师父，你先放开我，我出去。”青华说。 然而，陆渊却没放。 不仅没放，力道还大了些，她根本就站不起来。 “师父？”青华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陆渊突然低头，吻去了她唇角的水滴。 青华心里一抖，浑身都跟过电一般。 他用力一拉，将她揉入怀里，轻轻重重地亲着她。 这回，不仅是亲，而且还……摸向她的柔软…… 青华感觉好羞，红着脸，声如蚊呐地叫道：“师父……” “嗯？”陆渊伸手解她的衣服。 “什……什么东西这么硌人啊？”她伸手摸了摸水里。 陆渊倒吸了一口凉气。 …… 青华觉得，自己是真的和陆渊双修了。 不过，这滋味，却远不如亲吻的时候来的舒服。 她被硌得很痛，大腿都被磨红了。 陆渊的呼吸，一直很重，后来重到极点，他就突然松了下来。 可她根本不理解他到底在干嘛…… …… 第二天早上，她是在陆渊怀里醒来的。 一睁眼，就看到他侧躺在自己旁边，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她的头发在卷着玩。 不知道为何，她竟恍惚有种熟悉的感觉。 仿佛这种场景，这种亲密，并不陌生。 “酒可醒了？”陆渊似笑非笑地问。 第1699章 醉酒4 青华咬着唇：“不知道！” 陆渊：“可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青华顿时害羞了，一头扎进他怀里，说：“双修。” 陆渊笑了笑。 “不过。”她把脑袋伸出来，奇怪地问：“为何跟在木珠中看到的不同？” “其实，昨晚不算双修。”陆渊说。“在你飞升上仙之前，不能双修。否则，飞升上仙渡劫之时，容易……走火入魔。” “啊？”青华诧异地看着他。“可是，我之所以会去不周山，不就是为了双修吗？如果我们不双修的话，你会不会就不能在灭世天劫来临前渡劫？” “不会的。”陆渊说。“洛河仙尊跟我说过，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不一定非得双修。” “真的？”青华半信半疑。 陆渊点头。 “难道，所有的女仙都在飞升上仙之前都不能双修？”青华直觉，并不是这样的。 “不是。因为你与别人不同，你天生五行大圆满，一旦破了元阴，会破坏这种圆满。而别的女子不同，她们本就五行不全，即便破了也没关系。” “哦……” “起床吧。”陆渊说。“天色不早了。” 青华起身，穿衣…… 陆渊开门出去的时候，一眼看到了夙姚仙尊。 她含笑跟他打招呼：“总算起来了，没想到尊上也会睡懒觉？” 陆渊笑了一下：“夙姚仙尊亲自来找，定是有事吧？” “嗯。”夙姚说。“你也知道，我每次生辰，都会让弟子们试炼，不知道，能否有这个荣幸，能请尊上一起去指点指点？” 陆渊点点头：“好。” 然后，他转头叫道：“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青华走了出来，看到夙姚，行礼道：“见过夙姚仙尊。” 夙姚看她居然从陆渊房里走出来，眼神微微一变。 但她很快恢复了刚刚的样子，说：“青华公主也一起去吧。” “不了！”青华却说。“我昨天喝醉了，都没时间好好看一看天虞山的风光，还有，我想去我母妃那里磕个头。” 夙姚仙尊点头：“那就随你吧，想来的话，随时过来就是。” “多谢仙尊。”青华看向陆渊：“尊上，那我去了？” 陆渊知道她又想溜进去看她母妃，也不阻止。 这孩子没有母亲缘。 在凡间的时候，母亲从小不在身边，如今做了仙女，还是这样。 她想多跟她娘亲作伴，说说话，他自然不会阻止。 于是，陆渊和夙姚一起走了。 青华一个人在天虞山逛了逛，又往山下逛了去。 不过，刚刚走到前山入口的位置，却见到碧霞匆匆忙忙地告辞离开了。 她的脸色很不好，苍白得吓人。 等她走了，就听两个送她走的神仙边走边谈论：“你说昨晚上她究竟见到了什么东西？堂堂仙君修为，怎么会怕成那样？” “不知道。”另一个神仙也说。“我听她尖叫，好像说叫‘鬼’，还说什么‘别来找我，走开’之类的。你说冥界的鬼修如何敢跑到天虞山来？” 第1700章 醉酒5 “恐怕不是冥界的鬼。”另一个低声说。 “那是什么？” “心里的。” “呵呵！” …… 那两人渐行渐远，青华心里一动，飞到她母妃那里去了。 果不其然，那只“鬼”正是她扮的，将自己弄得披头散发，湿漉漉的，做出个水鬼的模样，半夜突然出现在碧霞房里去掐她的脖子，她当场就吓得不停尖叫。 估计这番她的心理阴影面积有些大，以后再也不敢到天虞山来了…… 母女两个说了半天的话，青华将自己记事时候的事情一直说到现在，紫霞元君听到她居然跟了陆渊，陆渊也对她好，心里也是高兴的，嘱咐了她许多话。 一直到后来，紫霞元君担心她消失了这半天，有人会找她，使劲催她走，她方才走了。 回去以后，她去了天虞山弟子试炼的比武场。 然而，陆渊却不在那里了。 夙姚也不在。 她便拿出那昆仑镜来，想问问他在哪里。 岂料，一施法，她却听到了一个声音：“……就在距离你所夺得的那个洞天不远。” 那声音，如黄莺出谷，动听之极。 正是夙姚仙尊。 青华一愣，保持着施法的状态，听着。 “那方圆千里的范围内，加上以前发现的，竟然有了七八个洞天入口，仔细再去找一找，说不定还能找到别的。”陆渊说。 “没错。”夙姚仙尊说。“那一带，怕是个洞天群。而且，内中还别有乾坤。” 陆渊：“别有乾坤？怎么说？” “在我得到的那个充满先天之气的洞天里，还有通往别处的通道，也就是，洞中洞。”夙姚说。“而且，洞中洞的洞天，又还有通往别处的通道。只是我尚未打通。” 陆渊若有所思地说：“事实上，在我母亲寻到的洞天里面，也有洞中洞。” “是吗？”夙姚仙尊的声音很兴奋。“或许，那一带的洞天，洞洞相连，里面大有乾坤！尊上，不如，你我联手，前去探一探，如何？”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好。不过，我要先回一趟不周山，一个月之后，在洞天那里见吧。” “嗯。”夙姚回答。 “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尊上。”夙姚却叫住了他。 “怎么？” “昨天，太子妃竟突然提出……成亲之事，我也是没想到。” 陆渊没回答。 “其实……你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夙姚说。“但是，我还是想问一问……如果不是因为无量天劫，你会同意吗？” 昆仑镜里半天没动静。 青华将昆仑镜使劲贴在耳朵上，半天才传来陆渊的声音：“夙姚，你我是朋友。” 然后又是半天的沉默，夙姚仙尊突然笑了笑，说：“是啊，我们是朋友，被太子妃这般一说，真是感觉怪别扭。” “嗯。”陆渊回答。 “对了，青华公主怎么样？你喜欢她吗？” 青华将耳朵紧贴着昆仑镜，没听到他的声。 “她很美。”夙姚又说。“很可爱，我看着也觉得喜欢。” “呵呵，夙姚，试炼场那边还有很多客人等着你去招呼，不好冷落了他们，你去吧，我就直接先回去了。到时候，鸿蒙森林再见。” 第1701章 五帝回归1 “好。”夙姚说。“凤鸣就拜托你了。” “嗯。” 不一会，她又听到陆渊的声音：“站在那别动。” 青华正觉得这句话牛头不对马嘴，陆渊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急忙将昆仑镜放回去。 “听够了？”陆渊问她。 “我我进去找你了。”青华说。“你不在，所以我就想问问你在哪里……” 陆渊点了她额头一下。 “师父，刚才夙姚仙尊问你喜不喜欢我，我没听到你回答，你是这样了吗？”她做出个点头的动作。 “我是这样了！”陆渊摇头。 “撒谎！夙姚仙尊明明说，她‘也’喜欢我，也。” 陆渊笑着摇摇头，放出仙船，牵了她的手，腾空飞起。 “对了？刚才夙姚仙尊说‘凤鸣就拜托你了’，那是什么意思？”青华揪着他追问。 “是夙姚的一个弟子，五行差一点点就大圆满，想送到不周仙山上去养上两百年，说不定就能令五行大圆满。” “这样啊……那，他会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会。”陆渊说。“等过些日子，她会将凤鸣送来。” “哦……”青华哦了一声。“对了，神龙呢？怎么一直没看到它？” “我在这里。”从她身后冒出个淡定的声音。 青华回头一看，问它：“神龙大人！你昨晚上跑哪里去了？我为了找你，掉进了——咳咳，你去哪里了？” “看戏。” “啊？” “水鬼的戏。”神龙说。 青华顿时心虚，一把抱起它：“你看到什么了？” “从头到尾。” “不许说出去！” “看心情。” 青华一把抓住它的尾巴。“当真？” “算了，不说就是。你当本尊是个长舌妇？”神龙变的这只狐狸，尾巴很敏感，一挠它就很销魂。所以，这个威胁很管用。 “那还差不多……” …… 几天后，仙船驶进了不周山大阵。 刚进大阵没多远，就有个小男孩飞了来，两三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嫩嫩的粉雕玉琢，萌萌哒像个可爱的小包子。 “娘亲！”小包子撞进了青华怀里。 “九儿！九儿你化成人形了？”青华惊喜地问。 “嗯。娘亲，爹爹，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我好想你们啊！” “娘亲也好想你。”青华笑呵呵地摸着它的脑袋：“九儿，你的模样真可爱！” 九儿奶声奶气地说：“那是当然！九儿是你生的嘛！” 以前，他这样说的时候，青华还反驳一下，跟它解释说它的亲娘在生产的时候遇到了雷劫什么的。 不过它却非要固执地说自己是她生的，青华也没办法，现在基本上都不解释了。 “师父，你看九儿的样子，是不是好可爱？”青华转头看陆渊。 这一看，她发现，他看着前方，面露微笑，注意力却并未放在九儿身上。 青华奇怪地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就看到……前方一直溜凌空站着一女四男五个神仙。 等仙船近了些，他们便齐齐跪拜：“见过尊上。” “都起来。”陆渊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日。”其中一个神仙说。 “好，到山上去说。”一众人都去了仙山上。 青华远远跟在他们后面，不解地问九儿：“他们是谁啊？” “小蚂蚱说，他们是五帝。”九儿回答。“那个青袍长衫的，乃是青帝。那个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是炎帝，那个穿白衣服的，是白帝，那个穿黑衣服好像全世界的神仙都欠他一块仙晶的，是黑帝，那个女子，是黄帝。小蚂蚱说，他们是五行元素化成五位仙君，跟随陆渊仙尊一起降世的。” 第1702章 五帝回归2 九儿的狐狸洞旁那只邻居小蚂蚱，在不周仙山上呆的时日可比他们两个长久多了，什么都门清。 如今，它成日里跟着九儿，形影不离的。 “喔噢！”青华点点头，抱着神龙变的小狐狸，探头探脑地跟了过去。 只见陆渊回了房间，坐在主位上，正跟那一身红衣的炎帝说话：“炎，你可好些了？” “尊上，对不起……”炎帝面带愧色说。“是我连累大家了。” “你这些年去了哪里？我让他们都去找你，居然找了这么多年方才找到。”陆渊说。 “我去了极北之地。”炎帝的面相很年轻，眉清目秀，生得很好看，再加上穿了一身红衣，简直漂亮得不成样子。 不过，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她得了他的传承，该好生拜一拜他才是！ “去极北之地做什么？”陆渊问。 “我去洛河仙尊那里，查看了天书，上面说，到极北之地，就能找到答案。”炎帝说。 “那你找到了吗？” 炎帝摇摇头：“一无所获！” “还要再找吗？” “找？”炎帝苦笑。“我倒是想，关键是上哪找去？” 陆渊皱眉叹息：“你走的时候，不是把洞府交给我，说让我帮你找个人传承下去吗？我找到了，让她给你磕个头，拜一拜你吧！” 炎帝不是很感兴趣地说：“没什么好拜的！我先回去了。” “诶！必须得拜！”青华从门外跑进去。“帝君的传承之恩，小仙无以为报，怎么着，您得让我给您磕个头，行个弟子之礼。” 炎帝眼神凉凉地看着她：“你哪位？” “我就是尊上说的那个，得了您传承的人啊！”青华说。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不周山？”炎帝皱眉。 五人都看着她。 青华被他们看得莫名有些心虚，挠着后脑勺说：“我……我……” 她能说她就是害得陆渊没能化神的那个罪魁祸首吗？ “她是青华。”还是陆渊说。 话音一落，五个人的眼神尽皆不同了。 炎帝瞪大眼睛跟被雷劈了一般。 白帝神色不善；黑帝眼神微眯，浑身散发出一股冷意。 青帝算是个正常的，上下打量她，问陆渊：“就是……那位青华？” 陆渊点头。 黄帝也是个正常的，问：“她怎么到不周山来了呢？” “此事说来话长。”陆渊说。“以后再说吧！青儿，拜见五位帝君。” 青华点点头，冲他们行了个礼：“青华见过五位帝君。” “哼！真是阴魂不散。”白帝恨恨地说。 “阴魂不散？”青华有些懵地看着他。 这位白帝看着比炎帝还小，一副稚嫩少年的模样，穿了一身白衣，却有种愤世嫉俗的气场。 “别理他。”还是女人不为难女人，黄帝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公主来不周山几年了？” “差不多有十年了。”青华说。 “你竟是金仙的修为？”黄帝说。“如果我没记错，你只有十七岁吧？” “嗯。”青华微笑。 “真是......天才到哪里都是天才......”黄帝颇为感慨。 第1703章 五帝回归3 “青儿，给炎帝磕个头吧。”陆渊说。“不管他接受不接受，这都是你应该做的。” 青华点点头，给炎帝跪下，磕了三个头，说：“帝君，这些年，我一直用着您的炼丹房，通过您的传承玉简学了很多，真的是非常感激！” 她这般感激，那位炎帝却只呆呆地看着她。 而且，看着看着，竟然还眼眶一红，流了两行泪，叫道：“华青……” “呃……”青华有些尴尬地说：“帝尊，我不叫华青，我叫青华。” 炎帝突然一把将她搂入怀里，眼泪哗哗直掉：“你就是华青……” 青华有些手足无措：“您您随便吧，反正就这两字，正着倒着都一样……” “炎，你能不能别这样？”白帝翻了个白眼。“堂堂帝君，真够丢人的！” “丢什么人？有你丢人吗？”炎帝抬起头来，怒目圆睁地吼他。“是谁成天追在她屁股后面，皇姐长皇姐短的，还没落个好死？” “你——” “行了！”黑帝冷冷地说了一句。“好些年没回来了，都回去收拾收拾打扫一下，怕是都不能住人了！” “嗯，你们先回去收拾一下，晚上为你们接风。”陆渊说。 于是，五帝便相继告退了。 等他们都走了，青华奇怪地问陆渊：“师父，炎帝是怎么回事啊？看着很不正常的样子。” “哎！”陆渊摇摇头。“也难怪他看到你这般。” “此话怎讲？” “你有个姑姑，叫做浅翦上仙，你听过吗？” “姑姑？哦！我知道，桃翁以前跟我讲过，说是当初祖母一连生了九子，好容易才得的一位女儿，疼得跟眼珠子一般，可是，下了一趟凡，突然就失踪了，这都十几年了，音讯全无。” “嗯，过去，她一心爱慕着炎，炎却一直拒绝她，后来……五帝陪我一起下凡历劫，你姑姑也追随他去了，可是竟就此失踪。” “原来是这样啊……”青华皱眉。 “炎回来后，疯了一般到处找她，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因为你姑姑曾抱怨说，他只喜欢炼丹，不喜欢她，他便连炼丹房都舍弃了，号称不找到她，绝对不会再碰……” “……那他刚刚抱着我痛哭，是因为见到我，所以想起我姑姑，触景生情了是吗？” “不止这一层。”陆渊说。 “那还有什么？” “华青……其实是你在凡间的名字。”陆渊说。“而他和你姑姑能在凡间结为夫妻，也是你撮合而成，所以，见到你，难免就失态了。” “华青是我在凡间的名字？”青华奇怪地问。 “嗯。也是凑巧了，来到天界，还是这两个字。”陆渊说。 “……那白帝又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他好像很不喜欢我……” 陆渊摇头：“不用管他，他就那副德行。” …… 两人正说着话，小包子九儿却眼泪汪汪地跑到他们这里来告状：“爹爹，娘亲，有妖怪扮作我的样子，你们都不管管吗？” 青华：“妖怪？哪里有妖怪？” 第1704章 五帝回归4 “你们看。”九儿指着神龙变成的小狐狸。 “哦！它不是妖怪，它是神龙大人。”青华说。“为了出行方便，将它变成了你的样子。” “可是它刚才从背后吓我，冲我呲牙，很得意的样子。”小狐狸包着眼泪说。“它还……它还……” “它还怎么地？”青华问。 “它还当着小蚂蚱的面嘘嘘！”小狐狸说。“小蚂蚱以为那是我，说我是只流氓狐狸！” 青华哭笑不得地看向神龙：“神龙大人，别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 “嘿嘿。”神龙一副腹黑的模样。“不过是逗它玩，这么不禁逗，没意思！” “以后你不许变成我的样子！”九儿仙光一闪，变回了原形。“这是我的样子，不许你变。” “哼。本尊就要变成这个样子，你想怎么滴？” “你不许！爹爹，快把它变回来！”九儿扒着陆渊的衣摆。 陆渊好笑地将九儿抱起来，问神龙：“前辈，您自己能变回来的吧？” “我能，不过本尊偏不。”神龙抖了抖身上的毛。“浑身长毛的感觉挺好的。” “哼！臭龙！你以为就你会变？我也会！”说着，小狐狸使了个仙法，一变身，还真变成了一只庞然大龙，除了气势不像，哪里都挺像的。 “我也要下海，到你朋友面前随地撒尿！” “呵呵，你去啊！本尊可没有‘朋友’这种东西，海里的，不是我的食物，就是我的仇敌。你去！” “你个不要脸的臭龙！” 神龙大人迈着四方步，向后山小跑而去，边跑边喊：“小蚂蚱，我来了！” “你给我站住！”九儿追了上去。 青华“噗嗤”笑了一下，摇摇头。 人，都有越老越小的趋向。 看样子，龙也是。 这条十几万岁的老神龙，居然跟小狐狸玩得挺好，简直醉人得很。 …… 晚上，陆渊果然设宴给五帝接风。 席间，五帝各叙多年离别的经历，陆渊也提到了青华入不周山的事情。 别人都没说什么，唯有白帝冷嘲热讽地又来了一句：“凡间她搞了一堆事，现在又来了，她还真是个劫！” “别这么说。”青帝说。“有些事情，乃天道注定，并非她自己愿意的。” 白帝斜着青华，冷笑了一下。 青华凉凉地看着他，心道，莫不是在凡间，她杀了他全家？ …… 席间，炎帝提到了他去极北之地的事情。 他根据天书的提示，去了冰天雪地的极北之地。 开始的时候，他跟只幽魂一般，漫无目的地飘了好久，最后决定去北极海上一个小小的仙派：琢光岛去看看。 那琢光岛并不大，但颇为神秘，据说岛上还拥有先天水精。 先天水精是先天五行之精之一。 先天五行之精，是在上古时期，五行精气在先天之气的孕育下，沉淀出的五行精华，存世极少。 五帝，便是五行之精受到陆渊先天神祗的感召，由五精所化。 …… 炎帝去了琢光岛，发现整个仙岛竟然都被人给屠了！ 岛上各仙的仙丹被挖，财物被洗劫一空，那水精也被抢了。 第1705章 五帝回归5 陆渊听到此事，顿时面色一凝，问：“你确定水精被抢了？” 回答的是黑帝，他很肯定地点头：“我们便是在琢光岛上找到的炎，我确定，水精的确不在琢光岛上了。” 黑帝便是先天水精所化，对其他的水精有着不可思议的感召力，所以，他说不在了，那便是肯定不在了。 陆渊神色有些沉重地皱眉：“过去千年间，先后有保存先天五行之精的门派被灭门，五行之精被抢，手法惊人地相似。” 黄帝想到了什么，也神色一整，说：“没错！到目前为止，除了我们不周山上的石精之外，其他的雷精、火精、木精等，都丢失过。难道，有什么神秘的势力，在刻意搜集这五精？” “不得不防。”陆渊说。“绝对不能让人混进不周山，将石精也盗走！” 因着上古时期，某次灭世天劫来临后，开世造物之神女娲，曾以先天石精为主要原料，炼制成了补天神石。 所以，五行石精，又叫做女娲石。 它位于不周山之心，由神龙守护着。 “从现在开始，不周山不能无人看守，还有，明天我们一起去检查一下大阵，看是否有漏洞之处……” …… 不管天界众仙愿不愿意，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灭世天劫在一点点逼近。 据陆渊说，灭世天劫降临前，天界往往会发生一些大的变数。 例如，鸿蒙森林里，有可能会有那活了数万年的恐怖之物突然出现，将整个天界搅得鸡犬不宁。 例如压在不周山脚下的那只凤凰。 也有可能有什么先天异宝莫名其妙地出世，引起众仙争夺。 就在他们回到不周仙山后没几天，就发生了一件事，引起了天界震动。 那是一个万里无云，阳光和煦的下午。 青华将龙潭里最后半颗大海珠给炼化完了，浮出水面的时候，突然看到天空一片火红，照得龙潭的水都成了黑红之色。 她抬头望去，看到个东西。 像是个巨大的，燃烧着三昧真火，还电花四射的金钢鞭？ 见鬼了么？ 她抹了抹眼睛上的水，仔细看去，发现原来那只是一片火烧云。 一片长得跟金刚鞭似的巨大火烧云，横亘在天上，蔚为壮观。 什么情况？太诡异了！ 青华拿出昆仑镜，穿到陆渊那里，打算问问他。 结果一穿过去，发现他和五帝都在不周山之巅。 不周山很高，其山巅之上，正好跟那火烧云平视。 这般看来，更加壮观瑰丽，仿佛是个真东西一般，那上面的火焰，雷电也都像是真的。 看到她“嗖”地一下出现，白帝先翻了个白眼：“哪里都有你！” 虽然五帝回来没多久，但是青华已经很熟悉这位的调调。 她也白了白帝一眼，说：“上辈子，你一定是被我虐死的吧？小、白！” “谁是被虐死的！你被我虐死的还差不多！”白帝说。 “哟？踩到痛脚恼羞成怒了？”青华挑眉。 “青儿！休得无礼！”陆渊转头呵斥。 青华不再理白帝，问陆渊：“师父，那是云彩么？” 第1706章 魔鬼三角地带1 “嗯。”陆渊点头。 “这云彩为什么会成个金刚鞭的形状呢？看起来好逼真呀！” “出现这种天象，通常是有天地神器出世！”陆渊说。 “天地神器？”青华瞪大眼睛。 “嗯，一个硬鞭模样，雷火属性的天地神器。”陆渊指着它说。“方位在西北。” “你是说，西北方向会有天地神器出世？” 陆渊眼神微眯：“是与不是，且看看。若是神器出世的预兆，等它消散之时，会变成一颗流星，落向神器出世的地方。” 几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片火烧云，天快黑的时候，它便慢慢的消散，最后化作一颗燃烧着火焰的流星，横划过天空，落在西北面的一处地方。 陆渊和五帝俱都面色一整，各自施法，以其强大的神识追踪着它。 青华自认没有这个本事，也就只能等着他们的答案。 不多时，他们都收了功，青帝皱眉说：“尊上，那个地方，是不是鸿蒙森林的魔鬼三角地带？” “嗯。”陆渊若有所思地说。 “我们即刻出发，去那里看看吧！”五帝都很期待的样子。 每一样天地神器，都拥有毁天灭地之力，谁不想要？ “好！”陆渊说。“正好我跟夙姚约好了要到那里去。” 青华闻言，奇怪的问：“你什么时候和夙姚仙尊约好去那什么魔鬼三角地带？你们不是约好一起去探一探洞天吗？” “洞天的入口，就在那一带。”陆渊说。 “哦！”青华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所说的洞天群，就位于魔鬼三角地带呀？” “嗯。”陆渊回答。“大家都回去收拾一下，我们要提前启程！” “是。”五位帝君化作五到流光，回到了他们各自的住处。 “青儿，你就留下来，在家等着我。”陆渊跟她说。 “不嘛！我也要去！”青华立刻不干了。“我也想去看看！” “有了此天兆，那一片区域是不会再安宁了！估计全天界各方势力都会赶去那里，会有危险，你还是不要去了！”陆渊说。 “我把神龙带上，有它老人家在，谁见了我不避着走呀？” “我去了，神龙便不能再离开，它得守护着不周山。”陆渊说。“以免给那偷五精的神秘势力以可趁之机。” “它不能去，有你在嘛！不会有危险的！你就让我一起去吧！正好海珠也没了，我还得去打内丹去！要不然都要断粮了！”青华哀求。 陆渊想了想，同意了：“那就一起去吧！神器出世，也是机遇出世，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去了还能有什么机遇呢。” “谢谢师父！”青华高兴地应了。 好好奇那天地神器啊…… 青华回到仙山上，便收拾细软，准备出发。 九儿见状，也收拾了个小包裹，说娘亲去哪里，它也去哪里。 青华倒是不反对。 既然陆渊说神器出世是大机遇，九儿去了，说不定也能遇到大机遇呢？ 天地神器出世，各路神仙都会前去抢夺，必须要早去，占据先机。 当然，早去了也可能未必有用，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得看运气，看天时地利人和。 第1707章 魔鬼三角地带2 陆渊带着青帝和白帝，借昆仑镜的传送之力先去了。 他让炎帝，黑帝保护着青华和九儿，乘坐仙船去往鸿蒙森林。 黄帝和神龙，则留下保护不周山。 千年之内，各个怀有先天五行之精的仙府或是门派相继被灭门。这应该不会是巧合。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但灭世天劫即将来临，他们吃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对不周山下手，女娲石总是要保护好的。 …… 九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都会睡很长时间。 等他在船舱里睡了过去，青华便出去了。 一眼看到炎帝和黑帝两人，一个跟失了魂一般双眼呆滞。一个则总是满身的生人勿近。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凉嗖嗖的，很是沉闷。 青儿打破了沉默，问起炎帝关于她姑姑浅翦上仙的事情：“帝君，我听尊上说了关于我姑姑的事情。她怎么会去了一趟凡间就不见了呢？” 炎帝摇头，苦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照道理说，从凡间回来，魂魄会经由冥界回转，您去冥界找过了吗？” “找过了。凡间的劫历完，她根本就没有去冥界！堂堂的上仙，就跟突然从五方五界消失了一般，再也找不到。”炎帝语气酸涩又苦痛。 “那她会不会是在凡间遇到了什么危险……魂飞魄散了呀？” “并没有，她在凡间只是年纪大了，自然老死，根本不可能魂飞魄散。” “那会去哪里了啊……”青华皱眉。 炎帝摇头。 “帝君，您可不可以跟我讲一讲，我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青华又问。 炎帝眼神一柔，说：“她是天宫里唯一在小公主，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他看着华青的脸，说：“她跟你长得还有点像！” “是吗？”青华摸着自己的脸蛋。“都说侄女像姑姑，看样子一点儿不假呀！” “嗯……” 两人正说着话，黑帝突然转身，走到船舱的另一侧去了。 青华瞅着他的背影，偷偷问：“帝君，黑帝他老人家为什么总是这么冷冰冰的样子？” “他这人就这样。”炎帝说。“冰块儿做的，不要试图去捂他，捂不热！” “哦……”青华狐疑地看着黑帝的背影。 …… 鸿蒙森林里，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方圆几千里的魔鬼三角地带。 它所在的位置，位于玄级和地级区域交界的一块三角形状的区域。 那里很是奇怪，不管是神仙还是森林里的仙兽，一旦误入其中，就很容易迷失方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越是往鸿蒙森林深处，里面的仙气就越发浓郁，修炼资源越多，所以，厉害的仙兽都会去森林深处，修为浅薄的仙兽们，去了深处只有当食物的份，所以它们便生活在边缘。 这便是鸿蒙森林的生存法则。 但是在魔鬼三角地带，却完全打乱了这种法则。 在这一片地区，你可能遇到黄级仙兽，也有可能遇到天级仙兽。 而且，很有可能一旦进去，这一辈子再也出不来。 第1708章 魔鬼三角地带3 魔鬼三角，便是由此而来。 它位于森林的极北方向。仙船到了鸿蒙森林，又一直往北边开了许多天，方才到了那里。 接近魔鬼三角地带的时候，青华就呼叫了陆渊，陆渊特地出来接了他们，以免他们迷失方向。 据陆渊所说，天界各路神仙都已经来了许多。 包括夙姚仙尊。 因为天虞山距离此处较远，她也是今天刚到。 他领着仙船，往金灵圣母那个洞天飞去。 他已经在洞天入口外面结了结界，以防其他神仙或是仙兽靠近。 到了结界处，还没下船，旁边不远处就突然爆发出一股极为可怕的气息。 还有人的呼救声，听声音像是青帝。 “天极仙兽！”陆渊眼神一凝。“青华，你带着九儿先去洞天，我们去救人！” 说着，他将青华和九儿投入了洞天入口外的结界之内，然后带着黑帝和炎帝转眼消失在原地。 青华落到地上，发现这是一处被结界围起来的平坦草地，草地上有个若隐若现的光旋，那就是洞天的入口了。 这个洞天是陆渊夺来的，将它交给了金灵圣母。 这些年来，金灵圣母的弟子们已经将里面的仙晶都开发的差不多了。 不过，里面那个洞中洞的入口，却是始终没能打开。 青华往入口处走去，正准备进去，里面却出来了三个人。 其中领头的，青华认得。 那是金灵圣母屡次想送到不周仙山上，却被陆渊屡次拒绝的雨师妃。 她身后两位是两位金仙，青华不知道名讳，但是看着都挺眼熟，他们是雨师妃带的弟子，一男一女，男的穿一身灰衣，女的穿一身绿袍。 这雨师妃上仙每次见了她，都是一脸柔媚的笑容。但是浑身却散发出一股很强烈的杀气。 青华见到她，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但仍然行礼道：“雨师妃上仙。” 雨师妃微微一笑，问：“青华公主也来了呀？” “是啊！”青华说。“尊上让小仙先去洞天里等着他。” “是吗？”雨师妃却是一脸为难之色。“尊上是这么说的？” “是啊。” “可是，刚刚圣母下令，非我圣灵宫的人，不得入内呢！”雨师妃一副很为难的表情。“这可如何是好？” 青华看着她那含着恶意的为难之色，皱了皱眉说：“既然这样，我不进去就是。我就在这里等着尊上。” “那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等会儿尊上来了带你进去，就不用我们去跟圣母交代了。”雨师妃说。 青华点点头。 于是，他们三个又转身回去了，消失在入口处的漩涡里。 青华无所谓地在外面等着，直到突然一股强烈的杀气冲了进来。她方才发觉不对劲。 结界竟然破开了一个洞口！ 冲进来的，是一头巨大的嗜血天狼。仅仅是一条狼腿，就有青华那么高。浑身硬甲，牙齿尖利，散发着极为暴戾凶猛的气息。仿佛吼一声就能将青华和九儿撕个粉碎。 “啊！”九儿尖叫了一声，直接吓得从人形变回了狐狸。 青华抱着九儿，撒腿就往洞天入口处跑。 第1709章 魔鬼三角地带4 那是地级仙兽，分分钟能将她撕成碎片，她绝对不可能是对手！ 噬血天狼向她追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眼看就要一口将她咬住，突然，又一头凶猛的仙兽猛然扑进来，一口咬住了噬血天狼的肚子。 那是一头比嗜血天狼还要大的仙兽，长着一只独角，闪动着粼粼的金光，两只仙兽打在了一起，整个结界里面都充满着纵横交错的杀气。 青华赶紧往洞天入口处飞射而去。 这两只现在都无暇管她，但不管谁得胜了，都不会放过她！ 她得赶紧进去躲起来。 谁料，她一头扎进那入口，却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弹了出来。 雨师妃和那两个弟子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入口处。 “雨师妃上仙，你先放我进去吧！”青华回头看了一眼那打在一起的两头凶兽，心惊胆战地说：“结界不知道怎么破裂了，闯进来两头凶兽！” “这……”雨师妃还是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圣母可是下了命令的，我们不敢违抗，可是现在的情况看着的确挺危急的，这可怎么办呢？” 她旁边的绿袍金仙说：“依我看，不如请公主跪下磕头，等磕满了一千个头，我们就去禀报圣母，说不定圣母觉得公主很有诚意，就动了侧隐之心放你进来呢？” “什么！”青华瞪着他们。“你们这样，就不怕尊上责罚？” 她要再看不出来这三人是故意为难她，她就是个傻子了。 “哈哈哈！”绿袍金仙哈哈笑道。“外面来了一头天级仙兽，天级啊！你以为尊上能这么快回来？” “所以，你们是想要我死？”青华眼神一寒。“莫不是，结界上的洞，也是你们所为？” 雨师妃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外面尊上他们和一只天级仙兽打得如火如荼，其他仙兽被这些至强者的威压所迫，定然四处奔逃。 若是结界破裂，被它们闯进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她把青华挡在外面，就是为了让她喂、仙、兽！ 两人说话间，那两条凶兽已然分出胜负，后来的那只独角兽获胜了，将嗜血天狼杀死，逼出了它的内丹。 这时，青华只觉得手上一空，九儿跳下去了！ 它隐了形，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独角兽逼出了嗜血天狼的内丹，心满意足地张口咬去。 就在这时，内丹突然不见了！ 青华顿时知道九儿干嘛去了。 它隐了形，跑去夺内丹去了！ 这小家伙，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在如此凶猛的地级仙兽嘴里偷食…… 独角兽一口咬了个空，愣了半天，瞪着双大眼睛左看右看，最后将眼神定格在青华身上。 这结界里再无别人，肯定是她偷了它的内丹！ 它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杀了那只地级嗜血天狼！ 它牙都崩掉了两颗！ 居然被这个小不点给捡了现成的便宜？ 顿时，独角兽发出“嗷！”一声吼声，举着它尖尖的独角朝青华冲了过来。 它的角很有些名堂，远远的，青华就产生了一种要被他顶穿的感觉。 第1710章 魔鬼三角地带5 青华扬起右手，禁制花出现。 本来，她是想将这独角兽给捆住的。 但是，就在这时，身后的洞天入口处，传来雨师妃三人的笑声。 他们居然在笑！ 看她快要死了，觉得很高兴吧？ 可是她太不了解她了！ 她有两样保命符，一是禁制花，一是昆仑镜。 无论哪一种，她都可以用来脱困。 但是，听到他们的笑声，青华眼神一寒，又将那禁制花给收回去了。 你想杀我是吧？ 那就看看鹿死谁手！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独角兽向她冲来。 十米、七米、四米、一米……她不闪也不躲，就那样站在原地不动。 身后传来雨师妃三人的窃窃私语，大意是说她被吓傻了之类的话。 然而，眼看独角兽就要刺中她了，青华却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她通过昆仑镜，跑了。 她身后，就是洞天入口。 目标突然没了，但独角兽已经刹不住，继续朝前冲去。 它的仙力显然比青华要强太多，雨师妃三人哪里拦得住？ 这一冲，直接就冲了进去。 只听得里面相继传来“啊！”“啊！”“啊！”三声惨叫，然后是一片惊呼尖叫声…… …… 与此同时，青华已经来到了陆渊身边。 他和四位帝君都半空中，围攻一只庞然大物。 那是一只三头翼兕，个头比刚刚那独角兽还要大一倍，长了三个头，会从三个方向喷三昧真火。 它还有双肉翅。 这对翅膀，貌似才是最厉害的。 陆渊祭出昆仑镜，在距离它很近的地方弄了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想要以昆仑镜收了它。 然而，它那肉翅一挥，就能脱离昆仑镜的吸力。 要知道，昆仑镜可是天地神器，即便陆渊现在尚未化神，无法将它的力量全部发挥出来，但是，它依然是天界最强大的武器。连那舞动九天的凤凰也能收了。 但是，那三头翼兕，只要觉查到危险，翅膀一动，便如瞬间移动一般，转眼消失在原地，很轻易地就能逃出昆仑镜黑洞吸力最强的范围。 不仅如此，它的智慧貌似也不下于人类，专攻他们五人的薄弱处——也就是最怕火的青帝（木系修为）。 青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陆渊身后，陆渊全神贯注地在战斗，根本没注意到她。 直到突然有朵花飘到三头翼兕上空，他才惊觉青华来了。 那朵花变成千万条红色细线，将它一圈圈捆了起来。 三头翼兕看了青华一眼，不过是个区区的金仙！ 它露出轻蔑之色，提起一只爪子随随便便地一扯……没扯掉。 显然，禁制绳的坚韧程度超过了它的想象，它愣了一下，用两只爪子同时去蹬它……还是没蹬掉。 它那一对肉翅被禁制牢牢地绑在身上，越挣扎越紧，再也挥舞不动。 于是同时，陆渊五人抓紧机会，各种杀招招呼上了，三头翼兕被打得很痛，发出“桀桀”怪叫，浑身腾起三昧真火，想将禁制绳给烧掉。 然而，禁制花是好样的。 即便是三昧真火，爆燃之后，它依然完好无缺。 三头翼兕真的开始焦灼了。 第1711章 魔鬼三角地带6 他那凶猛如狮头一般的三只脑袋同时转向华青，同时张开大嘴，朝她喷出铺天盖地的三枚真火来。 陆渊拉着青华，转眼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在距离三头翼兕很近的位置，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一下子吸住了它。 “嗷嗷嗷！”三头翼兕知道那是个不能去的地儿，不停哀嚎挣扎。 但奈何翅膀被绑住不能用了，最终还是敌不过天地神器的威力，被昆仑镜给收了。 炎帝整理了一下被三昧真火烧坏的衣裳，呼了一口气，冲青华树了树大拇指。 青华冲他咧嘴一笑，高兴地说：“哈哈哈！太好了！” “好什么好？”陆渊脸色阴沉得厉害。“你来做什么？你可知道，那是天级仙兽！一道看不见的仙气扫过来，就能要了你的命！” “呃……这不有你挡着吗？”青华咬着大拇指说。 陆渊瞪了她一眼，带着几人回到了洞天结界外。 一进结界，就见金灵圣母将那独角兽的内丹起了出来，收入神府。 她身后，站着雨师妃等一众弟子。 看样子，独角兽攻入洞天，终于还是惊动了她老人家，亲自出手将独角兽收拾了。 一看到青华出现，金灵圣母便脸色一沉，说：“青华，你还有脸来！” 陆渊皱眉问：“母亲，怎么了？” “她将结界弄成了那样，被这独角兽闯进了洞天里，死了两人，伤了数人！”金灵圣母指着破裂的结界，一脸愤怒。“青华，你到底想干什么？是想放什么人进来夺取洞天吗？” 陆渊看向那破裂的结界，眼神微微一眯，说：“母亲，您确定是青华破了结界吗？这结界是我亲手结成，即便是仙尊的修为，也无法破开。” “她自然没有仙尊的修为，但是，她用了破界符！”金灵圣母说。 破界符是一种威力巨大的高级符纸，可以将结界炸开一个洞来。 还别说，青华还真有这个东西。那是她在凌霄殿试中赢来的宝物之一。 陆渊皱了皱眉，回头看了青华一眼，问：“是你吗？” 青华摇头，将破界符拿出来给他看：“不是。你看，我的破界符还在呢！” 陆渊便跟金灵圣母说：“母亲，不是她。她在凌霄殿试中得了一张破界符没错，但是，还在身上呢！” “你这傻孩子，难道她就不能有第二张破界符？” “不可能！”陆渊说。“她有些什么东西，我很清楚。” 金灵圣母摇头：“你能有多清楚，难道你还能进她神府看一看？” 神府，永远只有自己能进去，别人是无法进去的。 “母亲，破界符是炼器大师才能做出来的东西，她根本就不认识炼器大师。如何能得到第二张破界符？” “获得破界符的途径多了去了，万一是她亲人给的呢？又或许是她捡来的呢？你除非能跟她一天12个时辰在一起，否则，如何能断言她没有第二张破界符？” “我就是一天十二个时辰和她在一起。”陆渊回答。 “你——”金灵圣母被陆渊的答案气着了。 第1712章 魔鬼三角地带7 雨师妃咬了咬唇，满眼的嫉恨之色。 缓了缓，金灵圣母又说：“渊儿，我跟你说，我并不是胡乱猜测，而是，有人看到是她炸了结界！” “谁看到？” “雨师妃！”金灵圣母说。“她和她带的两个弟子，亲眼所见！” 陆渊面色微寒，看向金灵圣母后的雨师妃。 “尊上。”雨师妃捂着胸口，一脸受伤后的羸弱模样。“的确是小仙亲眼所见。就是青华公主，用破界符炸了结界。小仙问她为何要这样做，她还恶狠狠地说，让我别多管闲事……” “现在你相信了吧？”金灵圣母苦口婆心地对陆渊说。“我早就跟你说，不要把她留在身边，就算非要她不可，让她来圣灵宫，母亲帮你看着些，可你就是不听！你看看她做的这是什么事？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想的，存了什么心！” 青华从陆渊背后走出来，说：“圣母，这个洞，不是我炸的。” “你还狡辩？”金灵圣母问。“不是你是谁？难道雨师妃还能陷害你？自己炸了结界，放独角兽进来将她自己重伤？” “圣母，是这样的。”青华说。“我们刚到，师父就让我和九儿先进洞天，他和几位帝君去收那头天级仙兽去了。然而，雨师妃却不让我进去，说是您吩咐的，圣灵宫以外的人不许进去。” “公主，你怎么能连圣母一起编排进去了？”雨师妃一脸气愤地问。“这洞天，除了圣灵宫的人，就是尊上的人进来，圣母怎么可能下这样的命令？” “是你这样跟我说的！”青华说。“仙兽跑了进来，我求你放我进去躲一躲，你还说，让我先磕一千个头，圣母或许会动恻隐之心，放我进去。” “青华公主！”却是雨师妃那个绿袍弟子哭着说：“你怎么能这么颠倒黑白呢？明明是你炸了结界，看有仙兽跑了进来，就利用昆仑镜跑了！我师兄都被那撞进来的独角兽给撞破了内丹……仙逝了！您怎么还能这般红口白牙地诬陷我们呢？” 青华深呼吸，看着这师徒两人，没说话。 行，随你们怎么编排吧！ 她记下了。 不过，还是有人相信她的。 陆渊听了青儿之言，脸色微沉地扫了雨师妃一眼，说：“母亲，您相信您的弟子，我却相信青儿。既然不让她进去，那我便带她回去好了。” 说完，他牵了青华的手，转身就走。 “渊儿！”金灵圣母急了。“你这是什么话？不是说天地神器很可能隐藏在这些洞天群里吗？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夙姚或是洛河，他们在这一带都有自己的洞天。”陆渊说。 “行了！”金灵圣母不情不愿地妥协了。“今天这事就先搁下吧！无谓为了个不相干的人，伤了我们母子情份。所有人都进来吧，正事要紧。” 陆渊眉头皱了皱，说：“那你们先去，我修补结界。” 于是，金灵圣母就带着她的人进去了。 他们走后，炎帝瞅着青华说：“公主，你的脾气倒是好了许多。” “嗯？”青华不解地问。 “要是以前，你一定会把那个雨师妃打得满地找牙。”炎帝说。 第1713章 九儿的异能 “我打不过她。”青华弱弱地说。 “就算打不过，你也会骂得她找不到东南西北。” “骂？”青华有些困惑。“我不会骂人，我从来没骂过人，也从来不说脏话。” “噗！”炎帝突然噗了出来，连他身上那驱之不去的忧郁也轻了。 “呵呵！”青帝也笑了。 黑帝他老人家居然也神奇地有了表情，嘴角抽了抽。 青华真心觉得，这些人的笑点都不正常。 修补好结界之后，陆渊带着五人一狐进了那洞天里。 洞天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有日月星辰，有花草树木。 其中大的洞天，或许有方圆几十万上百万亩，小的，或许只能供一窝蚂蚁繁衍生存。 这个洞天不算大，一眼就能看到头，里面植被极为茂盛，但到处都被挖得坑坑洼洼，从空中俯瞰下去，满目疮痍。 这是圣灵宫的人挖仙晶留下的痕迹。 原始洞天是从鸿蒙开天辟地的时候就形成的，经过不知多少年的沉淀，里面基本上都会有或多或少的仙晶。 到现在为止，已经被发现的原始洞天里，都有仙晶。 陆渊当初之所以答应夙姚去洞天群这边来探一探，就是为了仙晶。 神龙的最后一颗大海珠，被他当做寿礼送了出去。 青儿要断粮了！ 所以，陆渊想来探一探，如果原始洞天里真的别有乾坤，他也好给青儿多找些仙晶回来，作修炼之用。 当然，后来天现异象，有神器即将出世，又另当别论了。 陆渊曾跟青儿说过，这个洞天里的地下埋藏的仙晶还真不少。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基本上已经被开发一空，即便还有仙晶存在，也只是零星的一颗半颗没有挖到的。 金灵圣母直接带着众人去了洞中洞的入口处。 青华本来是跟在他们后面，岂料，飞着飞着，九儿就离开了她的怀抱，化作一道白影，下到了地面。 “九儿！你干嘛去？”青华跟着它去了。 陆渊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洞天不大，他们也跑不出他的神识范围，便任由他们去了。 青华找到九儿的时候，就见它正在一个大坑里，用两条前爪刨着土。 青华奇怪地问它：“你干嘛啊？” “嘘！”九儿一脸鸡贼的样子。“有仙晶。” 青华：“啊？” 九儿刨啊刨，还真刨出了一块蓝盈盈的仙晶来，足有拳头那么大一块。 “诶？真的是仙晶诶！而且，个头还不小呢！”青华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仙晶的？” “从我修成人形，我就能感觉到了。”九儿说。 “不会吧！这也能感觉到的？”青华不敢置信。 仙晶有个奇怪的特性，埋于土中，哪怕只有薄薄一层沙土盖着它，它都会敛息于土内，神仙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哪怕是陆渊，也感觉不到。 或许，这是仙晶自我保护的一种特性吧，要不然，早被神仙们给挖光了。 而此时，九儿竟然说他感觉到了这里有仙晶！ 青华隐隐觉得，这绝对是一种了不起的能力！ 第1714章 磕一千个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能感觉到，就是能感觉到嘛。”九儿说。 “那，除了这个，这洞天里还有不有仙晶？” “娘亲，我们出去看看吧。”九儿跳出了大坑，睁着一对萌萌哒的大眼睛四处瞅了瞅，说：“往那边。” 青华跟着它走去，结果，却看到了陆渊和金灵圣母一行人。 九儿冲青华眨了眨眼，隐了形，悄咪咪地去了。 青华则朝他们走去。 那个洞中洞入口，只有个淡淡的白色光漩，在虚空之中缓缓地转着，不注意几乎看不到。 “母亲，这入口还是没打开吗？”陆渊问。 “嗯。”金灵圣母点头，伸手打出一道仙法到那光璇上，里面出现一道极为复杂的禁制。“这个禁制，却比外面入口的禁制要复杂得多。很难解。” 所有的原始洞天入口，都有天然禁制。 事实上，若不是这天然禁制将洞天与天界空间隔绝开来，它也就形不成洞天了。 “青帝乃是禁制高手。”金灵圣母看向青帝，说：“劳烦您看看，能否解开？” 青帝施法看了一下，皱眉说：“的确不好解，若是给我三五个月的时间，或许可以。” “不用这么麻烦。”陆渊却说。“青儿，你来吧。” “尊上。”青华还没回答，雨师妃不知啥时候跑到陆渊身边站着了，眼神盈盈地说：“圣母集整个圣灵宫之力，用了十年的时间都没能解开，青华公主怎么能解呢？” 青华如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凡哪个女子用那种眼神看着陆渊，她就很不爽。 她斜了雨师妃一眼，对陆渊说：“我应该可以的。” “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青华回答：“二十息左右吧！” 二十息，便是喘二十口气，那可是转瞬即逝啊！ 金灵圣母惊得合不拢嘴：“什么？你二十息可以解开这天然禁制？” 青华：“是啊！” “那你试试？”金灵圣母不太相信。 “好啊，不过……” “不过什么？” 青华瞅着雨师妃说：“不过，这位雨师妃上仙，设计害我，还诬陷我，让我觉得心里很不爽。若圣母能让她给我磕一千个头，我心里舒服了，才能帮你们解开。” “什么？”金灵圣母面色一沉。“青华！你虽为公主，但是你也要好好想清楚，本圣母是什么人！我的弟子，岂是你能随便凌辱的？” “圣母要是不愿意，就算了。”青华说。“反正我也不想找什么神器，随便！” “渊儿，你也不管管她？”金灵圣母转而问陆渊。 “母亲，她是天宫的公主，来不周山只是为了助我早日渡劫飞升，我用什么身份‘管’她？”陆渊淡淡地说。 金灵圣母一时语塞。 “圣母啊，要不您就委屈委屈您这弟子，让她磕一千个头吧！反正一千个头也磕不死一个上仙。”炎帝在旁说。“找神器，那可是分秒必争啊！您真让青帝花上三五个月解开这禁制，黄花菜都凉了！” “是啊圣母，而且，说不定从这里进去，还会有其他的禁制，若青华公主真的有这等能力，那对我们可是大大的有利！”青帝也在旁说。 第1715章 洞天探秘1 金灵圣母闻言就动心了，狐疑地问陆渊：“她真的可以？” 陆渊点头：“她得了一件宝物，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见过她解不开的禁制。” 金灵圣母自然相信陆渊的话，闻言看向雨师妃，说：“那，雨师妃，你就给她磕一千个头吧！” “师父！”雨师妃满眼的不敢置信。“她根本就不可能解开禁制的，她不过是故意报复徒儿！” “既然连渊儿都那样说，想必是真有其事。你就当为了解开禁制出一份力吧。”金灵圣母说。“若里面还有新的洞天，为师会好好补偿你。” “可是……”雨师妃几乎把嘴唇咬破了。“您为了解开这禁制，花费了那么多心血，弟子若是能帮您解开，自然万死不辞！但是，万一弟子磕了头，她却打不开呢？岂不我们都被她白白耍弄一道？” 此话也有理，金灵圣母自然不能让一个小丫头耍弄了，于是又问青华：“青华，若是她给你磕了头，你却解不开，又当如何？” 青华摊一摊手：“我只能说，她给我磕一千个头，我可以帮忙试一试。万一不行……我也没办法。” “你！”金灵圣母又气着了。 青华抿着嘴，偏着头，用天真无邪，纯净无暇的眼神瞅着金灵圣母。 那模样，漂亮又可爱。 但是，金灵圣母更气了，脱口而出：“你给我滚！” “滚啊？也好。”青华说。“你们慢慢琢磨，我先‘滚’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没走出几步，金灵圣母又叫：“你给我回来！” 于是青华又回来了。 “雨师妃，给她磕一千个头。”金陵圣母脸色极为难看地说。 眼看这个坎是过不去了，雨师妃眼里闪过一道毒蛇般的光芒，半天回道：“是！” 说完，她朝着青华跪下，开始磕头。 “一，二，三……”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小狐狸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很有耐心地一个一个数着。 一直数到一千，雨师妃磕得额头破损肿胀，脑袋晕得半天站不起来。 她半伏在地上，转头看着青华，一字一句地说：“我已经给你磕了一千个头。你若是解不开那禁制，就算圣母仁慈能饶了你，本上仙也绝不——” “啊！真的开了！” “太神奇了！” …… 雨师妃一字一句地说得咬牙切齿，声情俱茂，还没等她说完，青华已经解开了那禁制。 她满腹的狠话顿时被堵在嘴里，吐不出咽不下，气得脸都扭曲了。 青华收回禁制花，冲她得意地笑了一下。 “黑帝，你先进去看看。”陆渊说。 那位生人勿近的黑帝，便进去了。 不多时，他出来说，里面也是个洞天，并无危险。 于是，陆渊带着青华并四位帝君进去了。 金灵圣母等人也迫不及待地跟上。 转眼间，人就走得干干净净，谁都不记得还有个雨师妃磕头磕得头晕眼花…… 雨师妃几乎咬破了嘴唇，好半天才站来，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 此洞天比刚才那个要小一半多，但一进去，九儿就偷偷跟青华说，这里面有仙晶，数量不少。 第1716章 洞天探秘2 青华刚想跟陆渊说要去挖仙晶，金灵圣母却率先对她的弟子开口了：“你们去挖仙晶吧！” 顿时，她的弟子四散开来，到处挖仙晶去了。 “尊上，我也想去挖仙晶。”青华说。 “你挖什么仙晶啊？”金灵圣母没好气地说：“回头挖出来，分你一些就是了。你赶紧跟我们一起去找一找，看有没有其他的洞天入口。” “哦……好吧。”青华很听话地应了，跟他们一起到处去找洞中洞入口。 既然金灵圣母肯分给她，她还省得自己动手了，何乐而不为？ 原始洞天的入口很难找。 之前进来的那两处入口，都是打开以后的效果。 没打开的原始洞天入口，空间当中，只有一点淡淡的痕迹而已。 甚至有可能连痕迹都看不到。 陆渊一行人和金灵圣母他们在此洞天里找了整整两天，终于在一方崖壁上方，又找到了一个洞天入口。 以仙力将其扩张打开之后，里面依然有天然禁制。 而且，看起来比之前那个还要复杂。 与此同时，两天时间里，金灵圣母的徒弟们挖到了大量仙晶。 除了一些零零散散的，还挖到一大团晶脉，足有上万块，全都收入了金灵圣母的囊中。 大约是觉得不给点青华她就不好好干活，于是，金灵圣母就给了她一些——十块。 还一幅恩赐的语气说：“这些仙晶给你，赶紧把禁制打开吧。” 青华瞅了瞅那十块小得可怜的仙晶，感觉自己像个乞丐。 这金灵圣母一副施舍的语气，究竟是闹哪样？ 难道不是她求着自己开禁制么？ 她以为，金灵圣母怎么着也得分她一两成仙晶吧？ 毕竟，这个洞天可是她打开的。 天界的惯例，谁打开了洞天，洞天便是谁的。 因为打开洞天的人，完全可以血祭洞天，别人再也进不去。 可她居然只给了这小小的十块，还一副打发叫花子的模样…… 青华沉默了一下，说：“圣母，我可以提个要求吗？” “你又要提什么要求？”圣母语气很不好。“又要谁给你磕一千个头？” “这个洞天我就不说了，从下一个洞天开始，进去以后我要去挖仙晶。”青华说。 “你什么意思？”金灵圣母不怎么高兴了。 青华将手里的仙晶还给了她，不说话。 “你是嫌少？”金灵圣母有些气愤地问。“你要嫌少就直说，我再给你一些就是了。” 说着，她又掏了一捧仙晶出来。这回的个头不小，一共四五块。 “不用了！”青华说。“天界的惯例，谁打开了洞天，洞天便是谁的。虽然是我打开的洞口，但这毕竟是尊上的洞中洞，我并不占为己有。我只要求跟您的其他弟子们一起挖仙晶。我挖到的，就归我自己所有。” “你挖过仙晶吗？”金灵圣母问。 “以前没有过。”青华回答。 “那你可真是不知好歹！”金灵圣母冷笑说。“你以为仙晶是那么好挖的吗？我派来挖仙晶的弟子，都是经验丰富的高手，就算让你自己去挖，两天时间能找到这十多块，就算走了大运了。” “您是不答应咯？”青华问。 第1717章 洞天探秘3 “怎么？你还敢用这种威胁的语气跟我说话？”金灵圣母脸色更沉了。 “如果您非要这么说，那就是吧。我有威胁您的资本啊！”青华纯纯地冲她笑。 “你……”金灵圣母气得要死，转而跟陆渊告状：“你看看她！简直是没大没小！” “母亲，我来这里，除了为那天象上的神器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给青儿寻仙晶。”陆渊说。 看金灵圣母脸色更难看了，他又补充道：“我希望她快些飞升上仙，她修为越高，就能更快地助我渡劫飞升。” 金灵圣母心里还是将陆渊放在第一位的，闻言就妥协了，深呼吸一口气说：“这样吧，这一个，包括再深入下去如果还有洞天，我都将仙晶分她一成，这样总可以了吧？” 陆渊不好表态，看向青华。 青华却摇头：“不，我要自己去挖。” “行！你要自己去挖，就尽管去！随便你挖！”金灵圣母很生气地说。“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能耽误我们的进度！如果下一个洞天还有洞中洞，你得继续帮我们打通，往前走。” “好的。”青华说。 双方达成成协议，青华又帮他们开了禁制，进去了。 果不其然，里面又是一个洞天，比上个还小得多，就跟个山谷一般大小。 到了以后，青华就跟陆渊和金灵圣母说：“尊上，圣母，我就不跟你们一起找洞天了，我要去挖仙晶。” 金灵圣母冷笑了一下，说：“你去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挖到多少仙晶！” 青华没说话，默默地抱起小狐狸走了。 金灵圣母摇摇头，说了一句：“贪心不足！” 陆渊看了金灵圣母一眼，说：“母亲，您刚刚分给她的，的确少点了。” “我都答应分给她一成，还少？”金灵圣母皱眉。 “嗬！”白帝满脸愤世嫉俗。“关键是，洞天是她打开的，你说她要是起心将洞天血祭了，让我们谁都进不去，你又找谁说理去？” “哪里都有你的事！”金灵圣母向来和白帝不对盘，横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看不惯！占人便宜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白帝也横了她一眼。 “你——” “好了，都去找找吧，看看还有不有洞天入口。”陆渊拆了架，拉着白帝走了。 那是他亲娘，不好多说。 炎帝跟了上去，捅了捅白帝：“诶，你不是对青华公主恨得牙痒痒的吗？怎么还帮她说话？” “谁帮她说话了？我就看不惯那老太婆！成日里仗着是尊上的生母作威作福，总觉得全天界的神仙都该供着她！” “你也说了，人家是尊上的生母！本就劳苦功高！” “行了行了，找洞天去吧！” …… 青华离了人群，没走几步，就发现有人跟上了自己。 眼珠子转了转，青华悄声跟小狐狸说：“九儿，你隐形了去看看，谁跟着我们。” “诶！”九儿隐了形，往回跑去。 青华蹲在地上，拿了根树枝，假装刨地的样子。 不多时，它就回来了，跟青华说，是雨师妃和几个圣灵宫弟子，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跟着她，还窃窃私语地说，想看看她有什么名堂。 第1718章 洞天探秘4 青华眨巴眨巴眼睛，问九儿：“你能不能看出来，哪里有最多的仙晶？” “能啊，就在那边那个大石头下面，继续往前走就到了。”九儿说。 “现在，你带着我到仙晶最稀少的地方开始挖，咱们从地下过去。” “好勒！”九儿欢快地下了地，晃着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带着青华走到了一处洼地。 “娘亲，我们从这里开始挖吧！”九儿说。 “好。”青华笑眯眯地说。 于是九儿开始用两只前爪刨地。 九儿喜欢挖洞。 不周仙山后山的狐狸洞，已经被他挖成了迷宫一般。 而且，它挖洞的速度极快，只见两只小爪子刨啊刨，转眼就钻了进去，不见了。 青华化作一道流光，跟着它一起钻进了洞里。 跟着过来的雨师妃看着那个洞，说：“我们也在这里挖吧！” “为什么要在这里？”绿袍弟子问。 “我们人多，她却只有一个人。”雨师妃冷笑着说。“她挖哪里，我们就跟她抢，势必叫她连汤都喝不到！” “嗯，有道理！说的是！”绿袍精神一震。“那我们也在这里挖吧！” 于是，雨师妃一群人就在小狐狸下坑的地方挖了起来。 与此同时，小狐狸和青华快速地往目标所在地挖去，小狐狸负责刨土，青华负责将土装进神府。 未免雨师妃等人跟来，青华便走边填坑，还故意让小狐狸多挖了几条岔道误导他们。 挖了半天，他们总算到了地方。 在一颗明珠的照耀下，可见眼前是一面仙晶壁，湛蓝湛蓝，在明珠的光芒照耀下，散发出璀璨迷人的光芒。 小狐狸往上往下往左往右好一顿清理，总算露出这仙晶壁的全貌。 那是一块足有房子那么大的仙晶！ 青华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块的！ 而且，它不仅大，还颜色湛蓝，品质极高。 “娘亲，快收起来，后面还有。”小狐狸说。 青华将这块硕大无比的仙晶收入神府，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空洞。 然后在这空洞后面，全是大大小小的仙晶，一颗挨着一颗，密密实实，形成一片晶脉。 青华用仙法一收，将这些仙晶一颗不剩地全都收进了神府，堆成了一座小山。 她高兴地揉着九儿的脸：“谢谢你了！九儿！咱们娘两一年之内，都不用担心断粮了！ “嗯！”九儿咧嘴笑得很开心。 “你这小家伙，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能力？”青华不可思议地感叹。“这全仙界，也没有人能够感知到埋在土里的仙晶啊！” “因为我是娘亲和爹爹生的啊！”九儿奶声奶气地说，看她的眼神里，充满着孺慕之情。 “你——好吧！是娘亲和爹爹生的。”青华说。“这个洞天里，只剩下一些零散的仙晶了，就留给他们慢慢挖，我们出去吧。”青华说。 “好。”九儿说。 青华施了个法，就准备以土遁术带着九儿回到地面。 岂料，刚施法，她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 这个空间里，有一处暗能量波动。 第1719章 洞天探秘5 她往暗能量所在的地方走去，又用了土系法术探了探，发现……这里竟然有个隐藏的洞天入口！ 完全没有任何的痕迹，若非她刚刚施法，根本察觉不到。 施法将入口打开，这个小小的地下空间里，便出现一个淡淡的光环。 光环里，依然是极为复杂的禁制。 青华打出禁制花，禁制花化作万千条纵横的线条去解禁制。 半盏茶的功夫，禁制解开了。 青华抱着小狐狸，也没有多想，就这样钻了进去。 若是陆渊在，一定不会让她这般莽撞。 毕竟，洞天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人或是仙兽都能在里面生存，有的洞天里，是会有猛兽的。 一进去，青华还以为自己误入了北极海。 其他的洞天里，地表都覆盖着茂密的远古生物，形成大片的原始森林。 之前有个洞天里，还有湖水、小河，以及一些小生灵。 但是这个洞天，不见一丁点绿色，入眼只是一片深蓝，像是来到了冰河世界。 小狐狸：“哇！哇！” 青华：“哇！哇！” 两个都只会哇了。 “这是个什么地方啊？为什么连草都不长一根，全是仙晶啊！”青华呆呆的。 小狐狸双眼放光：“娘亲，我们发财了！” 此洞天，大约有方圆四五里大小，一望无际，全是连成整片的仙晶，形成一个光怪陆离的仙晶世界。 “是啊！发财了！”青华说。“发大财了！” “娘亲，你看，那边还有一个洞中洞！”小狐狸说。 青华走过去一看，果然。 将这个洞口打开，却意外地发现，这不是个洞中洞，这是个……通往鸿蒙森林的出口！ 原来，这个洞天，直接跟外界相连。 回到洞天，青华重新将出口的地方结了禁制，以免被别人发现，闯了进来。 刚刚做完，来路处入口传来声音：“咦，这里有个洞。” 貌似是雨师妃在说话。 看样子，她们找过来了！ 青华眼神一凝，快步离开了此仙晶世界，到入口，划破掌心，使了个血祭仙术。 顿时，那个奇妙的仙晶世界，便出现在她的神识中。 除了她，谁也进不去了！ 头顶上方的泥土簌簌落下，天光泻入，照亮了这个洞。 正是雨师妃等人。 她们一路追踪着青华和小狐狸的痕迹，找到这里来了。 青华从洞里飞上去，问：“你们总跟着我做什么？” “嗯？这里怎么有个这么大的洞？”雨师妃看这洞的形状，不像是人为挖的，倒像是将大块的石头被挖走后留下的痕迹。 “这里面全都是仙晶。”青华说。“已经被我挖了。” “哼！吹吧你就！” “不信算了。” “咦？那里还有个洞天入口？”有人眼尖看到了。 “快下去看看。”几人猴急得跟什么似的，飞身来到洞里，意图进那洞天去看看。 他们若发现自己血祭了入口，肯定会找她麻烦。青华拿出昆仑镜，转瞬来到了陆渊身边。 陆渊正在施法寻找入口，青华兴奋地扯着他的衣袖说：“师父师父！我找到了一个地底的洞天，里面全是仙晶！” 第1720章 洞天探秘6 “当真？”陆渊眼前一亮。 “嗯！起码够我用一千年的了！哈哈！” 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脸上还沾着一块泥渍，陆渊微微笑了笑，伸手将泥渍擦去了。 青华瞅着他，微微羞红了脸。 “青华！”金灵圣母怒气冲冲地飞了来。 “圣母，怎么了？”青华问。 “你发现了新的入口，怎么不跟我们说？” “我刚跟师父说了啊？” “我是说，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就将那洞天给血祭了！”金灵圣母这是在兴师问罪。 “那洞天就是个死胡同，里面没有别的入口了。”青华说。 血祭之后，就能将里面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管有不有别的入口，你都不该将它血祭了！” “为什么不该？不是您说的，我找到的，就是我的吗？” 金灵圣母深呼吸：“……难道里面有很多仙晶？” “寸草不生，全是仙晶。够用一千年了。”青华说。 “噗！小孩子骗人可不好！”却是青帝在旁说。 “我没骗人，真的。” “当真？”金灵圣母眼神一凝。 青华点头。 雨师妃等人嫉妒得要发疯一般，脱口而出：“你必须跟它解除血祭，将它交出来！” 青华：“为什么？” “我们一起出来探这洞天群，当是见者有份！” “对，至少应该平分！” “将仙晶交出来！” …… 金灵圣母的弟子们纷纷叫嚣。 “天界的规矩，谁找到的洞天，便是谁的。那个洞天，就是青华的了。”陆渊眼神沉沉的说。“谁要再多说，找我来说。” 顿时，没人敢说话了。 “尊上，尊上！来这边！”远处传来炎帝的喊声。 人们纷纷往他那边行去。 他又发现了一个入口。 这回，青华没有提条件，直接将那入口禁制解决了。 又是个洞天。 一个波澜壮阔的洞天。 目之所及，是大片大片重重叠叠的高山，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一轮夕阳正缓缓落下海平面，将海变成了金色，瑰丽，宁静。若不是入口处能看到空间间隔形成的灰色洞天壁，人们几乎怀疑这并非是个洞天，而是回到了外面的世界。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大的洞天。”金灵圣母感叹说。 陆渊的神识散出去，眼神一凝，说：“走，去那边看看。” 他带领众人，来到海滩上。 海滩上，竟有不少的人。 青华一眼就看到了夙姚仙尊，她居然也来了这里。 洛河仙尊和宁舟上仙也在。 还有他们带来的随从弟子，一群人俱都围在海滩上一个洞中洞的入口光环处。 看到陆渊他们来了，夙姚迎上来，微微一笑道：“尊上，圣母，你们也来了！” “夙姚仙尊，洛河仙尊。”金灵圣母冲他们行了个礼。“你们怎么会在此？” “本尊的洞天里，有个洞中洞，我便邀了洛河仙尊和宁舟上仙一起进来了。”夙姚微笑说。 洛河乃是天界顶尖的禁制高手，也难怪她会邀请洛河。 陆渊微微一笑：“在这里，可有何发现？” “我们已经进来好几天了，没有任何收获。”夙姚说。“这里面，竟是一点仙晶都没找到。只找到这么个入口，里面的禁制……”洛河仙尊说。“很难解。” 第1721章 洞天探秘7 陆渊施法探了探入口，顿时面色一凝。 禁制玄妙复杂，但青儿或许能解开。 令他动容的是，他感觉到了……神器的气息。 神器就在这里面！ 洛河仙尊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也感觉到了内中那股强大，澎湃的气息，即便是隔着禁制，也能感觉得到。 眼神闪了闪，老头传音给陆渊：“尊上，你感觉到了吗？” 陆渊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神器就在这里面！”洛河仙尊说。“您可有办法进去？” 陆渊说：“我没有办法，但是，青华能打开这禁制。” “她？”洛河仙尊看向青华。她正抱着她那只九尾灵狐，探头探脑地往洞天里面看。 宁舟上仙站在她旁边，正满面笑容地跟她说着什么。 陆渊点头。 “如果神器真的在里面，以她的修为，是不可能将此洞天血祭的。镇不住。”洛河仙尊说。 陆渊：“嗯。” “咱们商量商量，要真打开了，进去以后要怎么办？咱们几个，可都是老朋友了，要打起来，可不那么好看。”洛河仙尊说。 “天地神器不比其他，自有灵性，它是会自己认主的，它不认的，纵然是你我，也得不到它。”陆渊说。 “那，依尊上之见，我们进去之后，就等它来认主？” “嗯。”陆渊说。 “那，你跟夙姚仙尊和圣母也说一说？”洛河说。“别等会弄得大家不愉快。” 陆渊点头，看了一眼众人，正准备说话，突然之间，半空之中，出现了一道光芒。 “嗯？又有人来了！”洛河仙尊皱眉。 果然，光芒闪过，出现一个环形入口，一群人相继飞出。 为首的，是个白须白发的老者，手里拄着个拐，拐上挂着个葫芦，像个老寿星。 他身后，跟着不少人。 其中包括好几个青华的老熟人。 青霜、曾经住过青华隔壁的李意、重晔、重石等。 “北极仙翁！”洛河仙尊笑道。“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有洞天啊？” “哈哈哈！没想到，三位仙尊都已经先到了啊！好久不见，幸会！幸会啊！”北极仙翁哈哈笑着说。 众人都向他行礼致意。 这北极仙翁虽然尚未飞升仙尊，但他算是目前岁数最大的神仙之一。 即便是天帝见了他，也尊称一声仙翁。 “师尊。”宁舟上仙向他行礼。 “宁舟也来了，难怪为师给你传信，却找不到人。”北极仙翁说。 “徒儿跟着我爹来了这里，好几天了。” 北极仙翁点点头，问：“听闻洛河仙尊的大阵被哪位盗贼给破了？天书没事吧？” “还在，还在。”洛河仙尊说。“大阵已经修补好，而且还加固了。” “那就好。呵呵呵！”北极仙翁说。 …… 几位仙尊寒暄了，陆渊便对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说：“这个入口内，或许就有天地神器。” 顿时，大家都看向那入口。 “哟？这禁制……怕是不好解。”北极仙翁眼神一变。 “禁制，本尊有法可解。”陆渊说。“但是，我想跟大家说，天地神器，是有自主意识的，若非它愿意认主，谁也得不到它。所以，我们进去之后，无须争夺什么，等着它认主即可。” “那若它想认的主人不在我们中间呢？”有人问。 第1722章 洞天探秘8 “那便由本尊将它带走，将来遇到合适的人，本尊自会将神器交给他。”陆渊说。 他这样说了，又有谁敢说个不字呢？ 陆渊乃先天之气所化之神，跟普通的神仙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一只手，怕就足以打败他们这里所有人。 “青儿。”陆渊叫道。“你过来。” 青华走过去。 “打开吧。” 青华点头，右手手心出现禁制花，飘向入口禁制。 夙姚仙尊若有所思地打量她。 青华这是什么法宝？ 竟然能解开禁制？ 有此疑问的不止她一个。 洛河仙尊也问：“公主这法宝乃是何物？老夫竟从未见过。” 青华正准备说这是天生的，陆渊却打断她：“这是我给她的法宝。” 这花，跟鸿蒙森林里面那棵怪异的树，以及神秘的紫瞳人有关系。 他不想让人胡乱攀扯什么。 “哦？这可是个好法宝啊！”洛河仙尊说。 “尊上对青华公主真好，这样的法宝，竟会随手就送给她。”夙姚也说。 陆渊微微一笑，没说话。 不多时，禁制就被打开了，通往神器的通道，已经畅通无阻。 众仙皆眼前发亮，各种幻想。只恨不得立刻进去看个究竟。 然而，陆渊却说：“各位稍安勿躁，本尊先进去看看。” “是。”众人都回答。 于是，陆渊抬腿往里走。 然而，他一进去，洞口便显现强烈的金光，他竟然被阻在外面，走不进去。 “嗯？”陆渊有些诧异，运了仙力，再次尝试。 然而，一用仙力，金光更是大盛，直接将他弹了出来。 那股力量强大之极，竟是连陆渊也无法走近。 他又以昆仑镜的空间穿梭之力试图穿过去，竟然也不行！ “怎么会这样？”夙姚仙尊皱眉。“尊上，让我试一试吧！” 陆渊点头。 夙姚也试了试，她也被金光弹出来了。 接着，洛河仙尊、北极仙翁、金灵圣母都试了，几位大能用尽各种手段想要进去，却都被阻挡在外。 后来，他们几位尊者联合施法，想要强闯进去，那金光被激得爆亮，将他们所有人都弹了出来。 “没想到，破了禁制，还是进不去！”洛河仙尊皱眉。“这股力量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似乎没有上限，太可怕了！” 陆渊皱眉。 “诶？九儿！”青华怀里的小狐狸突然蹦了下去，往那入口处跑去。 一跑，就跑了进去。 发生了什么？ 众仙都目瞪口呆。 “它……它是进去了吗？”有人问。 “难道此处，只能仙兽进去，人不能进？” “这也太离谱了！” “是啊！” 众仙正惊叹着，九儿又跑了回来，变成了个小娃娃，拉着青华的手就往里面走：“娘亲，我们快进去！里面果然有神器！” “这里面人进不去，只能——”小狐狸个头小，力气却不小，青华说着就被他拉了进去。 然后她奇异地发现，自己也顺利穿过了入口！ 众仙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几位仙尊费这么大劲都进不去，这两只为什么轻轻松松就跑进去了？ “或许是时间的问题，刚才不行，现在可以了？”金灵圣母说着又往里走，却依然被金光挡住。 她就是进不去！ 第1723章 神器认主1 眼见着青儿和九儿进去有一会了，陆渊不放心，以昆仑镜召唤：“青儿！青儿！” 昆仑镜并无回应。 不过是咫尺之距，一门之隔，连昆仑镜和其分身之间的联系都切断了。 还好，没过一会她就出来了，又蹦又跳的跑出来，高兴地跟陆渊说：“尊上，尊上，我居然真的进去了诶！” “怎么会这样？为何别人都进不去，只有她能进去？”众仙都议论纷纷。 更有几道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向她投来，那是青霜、重晔等人。 “青华公主，里面是何情形？”洛河仙尊问她。 “也是个一望无际的洞天！跟这个很像，有重重叠叠的高山，还有波浪汹涌的大海。”青华说。“不过，我感觉到有好几股很可怕的气息，山上，海里都有，像是有极为恐怖的仙兽守着！” “我知道了！”陆渊突然说。 “知道什么？”众仙都看着他。 陆渊往人群里扫了一圈，指着金灵圣母一个金仙修为的弟子说：“你，进去试试。” 那弟子手脚发软地走了去，然后众人惊异地发现，她也可以…… 陆渊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说：“果然是个禁锢阵法。” “何为禁锢阵法？”夙姚不解地问。 “这里面，肯定有修为逆天的仙兽，禁锢阵法是为禁锢它们，不让它们出来为祸五界。”陆渊说。 “那为何我们进不去，他们几个却能进去？”夙姚仙尊又问。 “这种阵法，只禁锢一定修为以上，可能造成秩序混乱的仙兽，反而对那些低阶的仙兽，并不禁锢。” 众仙总算明白了！ 难怪几位仙尊、仙君都进不去，敢情是他们修为太高？ 为了验证这个说法，陆渊又派了两个金仙修为的圣灵宫弟子去一试。 果然，他们又都进去了。 金仙是今天到达这里的神仙中修为最低的。 比他们更高一级的，乃是上仙。 陆渊又派了上仙修为的去试了，上仙修为的神仙也能进！ 上仙往上，便是仙君。 仙君们，包括金灵圣母、北极仙翁、青、黑、白、炎四帝，都无法进去。 仙君再往上的仙尊们，自然更加进不去。 仙君、仙尊们都很郁闷。 真真是郁闷死了！ 但有什么办法？ 上仙及以下修为的神仙们，则个个欢欣鼓舞。 那洞天里面有神器，说不定会认他们中的一个为主，他们能不鼓舞么？ 但陆渊不得不给他们泼冷水：“大家听我说，这入口既然有禁锢阵法，里面必然有修为逆天的仙兽。绝非你们任何人能够抵挡。所以，你们若是想进去探一探，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本尊，或是你们的师尊，都无法进去救你们。” 这冷水泼得无情，顿时有几人萌生了退意。 但绝大多数都仍然跃跃欲试。 “我们愿意去探一探！”重晔第一个说。 “去吧。”陆渊点头说。“最好是组队前去，若有危险，还可互相配合救援，及时退出来。” 于是，重晔、重石、青霜和一众北极岛的弟子往里走去。 第1724章 神器认主2 路过宁舟身边的时候，青霜停下脚步，一脸期盼地问他：“宁舟师兄，你跟我们一起进去吧？” “是啊宁舟师兄。”其他弟子，尤其是女弟子都附和道。“您是我们中修为最高的，我们需要你保护啊！” 宁舟瞅着她们：“你们需要我保护？” “是啊！更何况，你是我们的师兄嘛！自然要跟我们一起同行。”青霜说。 “可是，我需要青华公主的保护怎么办？”宁舟却说。“我是必须要跟她同行的，你们也想跟她同行吗？” 青霜的脸色顿时很难看：“她只是个金仙的修为，师兄哪里需要她保护？” “这上面的禁制不是她打开的吗？”宁舟问。“那多厉害呀！你们有吗？” “要不，我们大家一起同行就是了。”重石说。 “你想跟她同行你就留下！我们是绝对不会跟她同行的。”青霜白了重石一眼。 “青霜。”重晔却阻止了她。“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何苦说这种话？” “哥哥，你吃错药了吗！”青霜怒道。“你忘了二哥是怎么死的？” 重晔将青霜拉到一边，跟她说了些悄悄话。 青霜的眼睛落在九儿身上，眼神若有所思。 等他们回来，重晔就对青华说：“青华，你就跟我们一起吧！我们人多，互相也可有个照应。” 这回，青霜也不反对了。 虽然她恨不得将那只狐狸抽筋扒皮，但是，哥哥说的对，如果有那只变态的狐狸同行的话，他们就会安全很多。 那只狐狸，可是连天帝都很忌惮的存在。 青华眼神冷淡地看着这兄妹二人，问：“你们想跟我同行？” “什么叫我们想跟你同行？我们看你一个人可怜！让你跟我们一起去！”青霜骄傲地说。 “不用可怜我。”青华说。“你们自己先去吧！” “你——” “是青霜词不达意。”重晔说。“我们的意思是——”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意思！我绝对不会跟你们一起同行的！你们两个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青华言辞锋利。 只要一看到他们两个，青华就会想起他们的娘是怎么害自己一家的。 她再也无法叫他们一声哥哥，姐姐。 “给脸不要脸！你怎么就这么——”青霜气个半死，往青华这边凑了过来。 重晔一把拉住她，怒道：“好了！你有完没完！既然青华不想跟我们一起走，我们自己进去行了。” 说着，他拉着青霜就走了进去。边走边数落她：“你发脾气也得分分场合吧？尊上在那里，那变态的狐狸就在她手上。你就不怕那狐狸发起疯来，直接一口咬死我们？” 青霜气得直跺脚，边走边骂：“臭青华，臭狐狸！” …… 与此同时，夙姚仙尊也将她的弟子们叫到一边，结了结界。 她带来的弟子不多，一共就三个心腹，分别唤作：云绡，云裳，云玉。 这三人，都是上仙的修为。 “此去或许会有凶险。”夙姚说。“为师给你们一人一件法宝。” 第1725章 神器认主3 说着，夙姚首先从神府中凝出一把剑来。 三个弟子都是眼神一变。 那是夙姚仙尊的随身佩剑：玄女剑。在天界仙武榜上排名第四，锋利无比，威力巨大。 “这是我的剑。”夙姚将剑交给了云绡。“你拿着它。” “师尊，这怎么可以？”云绡惶恐地推辞。 夙姚仙尊举手示意她不用多说。 然后，她又从神府中凝出一物，交给了云裳：“这是破界珠。其爆破能力，比破界符更强十倍。” “多谢师尊，这个太有用了！”云裳道。“遇到危险，保命正好。” 夙姚仙尊点头，紧接着又凝出一物，交给了云玉，说：“这个，是龙筋捆仙索。比普通的捆仙索要强韧数倍！” “多谢师尊。”云玉感激地接过来。 “那洞天里的，乃天地神器！如果你们三人能有谁得到它，为师将不胜荣幸！”夙姚对她们说。“不过，若是得不到，也不必强求。” “是。”三女回答。“无论能不能得到它，我们都誓死效忠师尊！” 夙姚点头，又说：“若它认了他人为主，那便是他人的机缘，你们退出就是。若它并不认主，你们就将神器带出来，交给尊上。” “是。”三女应道。 “但是，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们务必要做到。”夙姚眼里闪过一道沉重的光芒。 “什么事？”三个徒弟都问。 “杀了青华。”夙姚一字一句地说。 云绡，云裳，云玉都是修炼得道的上仙，并非只会听话的傀儡，闻言俱都面露奇怪之色：“师尊，为何要杀了她？” “为了尊上。”夙姚说。 “此话怎讲？” “尊上已经为了她，入了情障而不自知。”夙姚说。“若不杀青华，他绝难化神。” “可是您这样做的话，是损了您自己的功德啊！”云裳说。“您何苦如此？” “在天界生死存亡之际，我个人的功德算得了什么？”夙姚摇头。“你们照为师的话去做。务必趁这个机会，杀了她，以绝尊上之后患！” 三人对视一眼，俱都点头：“是，徒儿明白了。” “记住，千万不要因为她年纪小，修为低，生性善良，就手软！你们是为了天界众生！”夙姚说。“所有的业，都由为师来承担！不会有损你们的功德。” 三人都神色肃穆，充满一种悲壮的气氛。 “还有，此事就我们四个人知道，不得泄露出去。动手之时，不可让其他任何人看到。”夙姚说。“尊上已经入了情障，若知道是我杀了青华，定然会结成仇怨。灭世天劫即将来临，天界各方须得紧密团结，为师与尊上，不能为敌，只能团结一心，共抗大劫。” “弟子们明白！”三人齐声回答。 夙瑶点头，打开了结界，放她们三人走了出去。 她看向远处正跟陆渊说话的青华，眼里闪过一道冷漠而决然之色。 …… 与此同时，陆渊也交给青华一件东西。 “师父，这是什么啊？”青华手里的，是一对小小的半透明的翅膀。 第1726章 神器认主4 “还记得那只三头翼兕的翅膀吗？”陆渊问。 陆渊说的，是青华她们刚到魔鬼三角地带时，攻击他们的那只天级仙兽。 “记得啊！”青华说。 “原来那并非是它天生的，而是他吞入了一件仙器，就是这个。” “师父现在是把它给我了吗？”那对翅膀连昆仑镜的力量也能抵挡，青华顿时眼前一亮。 “嗯。”陆渊说。“你滴血祭炼了它，就可使用了！” 青华照做，滴血祭炼之后，它隐身在了青华的身体里。 心念一动，背后便出现一对半透明的漂亮翅膀。轻轻一挥，便可以瞬间去到很远的地方，比她自己飞行的速度不知要快出多少倍。 “太好了！”青华笑道。“尊上，谢谢你！” “下来，我还有话跟你说。”陆渊说。 青华停在他面前，陆渊伸手一挥，出现结界，隔绝了他人的窥探。 “师父，你有什么话要吩咐？”青华问他。 “虽然我三令五申，说神器会自动认主。”陆渊说。“但是，也不排除有人动歪心思，想要杀人灭口，将它据为己有。所以你进去以后，不仅是要防着仙兽，还要防着人。” 青华点点头。 “还有……” “还有什么？”青华很认真地聆听着。 陆渊看着她的小模样，突然低头，亲住了她的唇。 青华被他突然袭击，脸色一红，眼神水汪汪的看着他。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陆渊问。 “你跟我说过那么多话，指的哪一句呀？” “不能让任何其他的男人这般碰你。”陆渊说。 “啊？”青华有些为难。 “怎么？”陆渊不高兴了。 “那九儿怎么办呢？”青华问。“他每次都要我亲亲他才肯睡觉。” 陆渊微笑：“九儿例外。我说的是……像宁舟上仙那般的男子。” “哦！好。还有什么事吗？” 陆渊将她拥入怀里：“一旦进去，连昆仑镜都不能通话了。你要记住，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一旦有危险，要马上逃出来。” “嗯。”青华说。“有我在，师父才能尽快地化神，所以说，我一定会——” “不是。”陆渊打断她。 “啊？”青华不解。“什么不是？” “跟我化神没有关系。”陆渊说。 青华：“……” “因为我喜欢你，青儿。”陆渊说。“所以，如果没有了你，我会……” 青华的心随着陆渊的话无规律地乱跳，整个人就像是飘在天半空，轻飘飘的。 “懂了吗？”陆渊问她。 青华点点头：“懂！师父喜欢我，我也喜欢师父呀！有师父在，还有父母在，我怎么会拿性命当儿戏呢？” 陆渊看着她：“你也喜欢我？” 青华点头。 “怎么个喜欢法？” “我就觉得，师父是天界的定盘星，师父很强大，师父也长得很好看，我最崇拜师父了！”青华说。 陆渊见她说得情真意切，脸色却不怎么好。 “怎么了师父？我说错了吗？”青华问。 陆渊深呼吸：“这个问题等你真的长大了再说。” 第1727章 神器认主5 “我都已经17岁了，难道还不够大吗？”青华问。 陆渊摸摸她的脑袋，说：“还不开窍。” “不开窍？我很笨？” “不是。” “那是什么？” 陆渊想了想，说：“等你飞升上仙以后，就明白了。” 等她飞升上仙，她就能记起前世的一切。 自然就懂他说的是何种意思。 离开结界以后，青华和小狐狸、宁舟一起进去了。 青华和九儿都已经来过，宁舟却是第一次进来。 一进去，看到眼前重重叠叠上千重的山脉，还有远处那若隐若现的大海，宁舟说：“此处洞天，跟刚才那个的确很像。有山，有海。山和海的格局也很像，就像同一片大陆，被硬生生折断成了两个。” “嗯。”青华认同。“不过，刚刚的洞天可没有仙兽，这个……杀机四伏。” 宁舟看了她一眼：“你的异能还在吗？” “什么异能？”青华问。 “感应杀气的异能。” “咦？你怎么知道我可以感应杀气？”青华说着，又马上想到了：“难道，又是在凡间？” 宁舟点头。 “呵呵，在凡间的时候，我跟你很熟？” “不是很熟。”宁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很亲密。” “啊？”青华眨巴眨巴大眼。 宁舟看着她那呆萌又漂亮的样子，眼神一深，突然握住她的手。 青华顿觉有些不妥。 刚刚师父说，不许他碰她的。 她挣了一下，宁舟却握得更紧了。 “那个……宁舟上仙，你先放开我。”她挣了一下，却没挣掉。 “青华，你还在紫霞元君肚子里的时候，我们两个，曾经议过亲，你知道了吧？” “上次你说过这个……” “如果我们真的定亲了，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啊？那个……我们还是去找神器吧？” “你回答我！要不然我不放！” “……”青华感觉他好像不是为了神器而来的…… “说啊，愿不愿意？” “可是，我……我和尊——” “我是说如果。”宁舟打断她，貌似很不愿意从她嘴里听到“尊上”两个字。 “如果真的跟你定亲了……”青华看着他的盛世美颜，点点头。 宁舟瞪大眼睛：“你刚才点头了？我没看错吧？” “宁舟上仙长得好看，又见识广博，懂得那么多那么多，如果真的能和你成亲，我当然愿意。”青华说。 宁舟定定地看着她，眼眶竟渐渐红了。 在神仙漫长的生命当中，去凡间历一场劫，不过是短则几天，长则两三月的事情。 过去之后，云淡风轻，如梦一场。 但即便是梦，那也是个太酸太痛的梦。 痛失了爱人，痛见她跟陆渊在一起了，最后痛苦得无法自拔，引绝情蛊上身，忘却了一切。 回到太华山，经历了雷劫之后，他成了上仙。 但那痛，却始终还在。 如今听到她说愿意嫁给自己，他竟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想笑，眼眶却红了。 “宁舟上仙，你怎么了？”青华诧异地问。“你这是……”要哭么？ 第1728章 神器认主6 “呵呵呵！没什么。”宁舟的长袖拂过眼睛，便是一副阳光般的笑容，盛世美颜，如繁花盛开。“那边，就是神器所在的方向吧？” 他指的方向，是大海。那边散发着一种强大的雷火气息，远比刚刚在入口外面要强数倍。 青华低头问：“九儿，神器是在那边吧？” “嗯。”九儿奶声奶气地回答。 宁舟微微一笑：“既然你说那感应危险的能力还在，这一路上，就真的要靠你了。研究一下路线，该怎么过去？” 青儿点点头，凝神感觉了一下，说：“你看到天上那几个黑点没？” “嗯。”宁舟点头。 “我感觉到几重可怕的威压交叠在空中。若想从空中飞过去，它们会马上察觉并围攻过来。”青华说。 “那就从山里走。” “山里面，那边，还有那边，也有那种极为可怕的威压，但是，中间隔的距离还是挺远的，有缝隙可供我们走过去。” “我果然跟对了人。”宁周笑道。“那就走吧。” 两人研究了路线，正准备走，后方却又来了人。 乃是金灵圣母的弟子们。 雨师妃带领着他们，一共二十余人，都进来了。 见到青华，雨师妃俏脸生寒，斜了她一眼，起身就要带着众仙飞走，仿佛生怕青华会沾他们的光一般。 “雨师妃上仙！”青华忙叫道。 “怎么？”雨师妃冷笑。“刚刚不是很有骨气吗？不愿意跟你的堂兄堂姐一起走，那就有骨气到底！叫本上仙做什么？” “我并不是想和你们一起。”青华说。“我是想说，最好不要从空中过去，有危险。” 她觉得，他们是圣母的徒弟，跟陆渊有着类似于同门一般的关系，所以，很好心地提醒了他们一句。 岂料，雨师妃听了，却上下打量了宁舟上仙一圈，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今天在此的就我们这些人，北极仙翁那一道的已经走了，现在又不跟我们同行，看样子，你是打算和这个小白脸‘单独一起’走？” 此话一出，圣母的弟子们都面带忿忿之色。 “这刚离了尊上没几步，转眼就和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了，可真是不要脸！” “是啊！小小年纪，勾引男人的功夫倒是不浅！” …… 顿时，各种不好听的话都从他们嘴里冒了出来。 “都给我闭嘴！”宁舟面色愠怒地吼道。“青华，我们走！别理这群不知好歹的白痴！” 青华被他拉走了，却还回头说了一句：“别往空中走，空中有飞兽。” “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啊？”宁舟牙痒痒地说她。“他们那样不怀好意地说你，你还跟他们废什么话？” “他们毕竟是圣母的弟子。”青华说。“我不能明知道危险还不提醒他们一句。” “你要提醒他们，也得他们领情吧？”宁舟说。“你信不信，他们还是会往空中飞。” “会吗？”青华抬头望去。 入口处。 几个圣灵宫弟子问雨师妃：“师姐，那我们怎么走？飞过去，还是跟青华公主他们一样，往林子里走过去？” 第1729章 神器认主7 雨师妃看了看，空中只远处有几个小黑点而已，当即没好气地说：“你要愿意走过去，就跟他们一起滚！脑子有坑吧你！” 说完，她就冲天而起，驾云飞到了半空。 其他弟子赶紧跟上。 密林里，青华看到一掠而过的圣灵宫众仙，叹了口气。 密林里有不少的仙兽。 而且，好多都是打内丹经验丰富的青华没见过的。 其中大多数并不攻击人，但也有些会攻击。 不过，两人的修为都不低，凡是送上门来的内丹，自然就取了。 走了一段，青华便停下脚步，悄声说：“左边有一股很可怖的气息，右边远处也有。我们往右绕一绕，往中间过去，两边都不要惊动。” 宁舟乃上仙的修为，神识的范围比青华要广得多。 但他并未见到什么可怖的生物。 可见青华对危险的感应能力，是远远超过他的神识范围的。 宁舟点点头，言听计从地跟着她。 两人悄声绕啊绕，绕到青华觉得安全的位置，便继续往大海的方向走去。 岂料，正到紧要处，天空突然一暗。 两人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巨大的飞兽来到了此处上空，长得跟无妄海里的魔鬼鱼一般，浑身漆黑，两只翅膀又宽又长，前方还生了一对肉鳍。 这东西浑身散发着一种强烈的死气，仅仅是高高地从他们上空滑过去，却令得两人都产生一种死神来临的感觉。 两个人都一动不敢动。 透过头顶树丛的缝隙，青华隐约见到几个人。 那应该就是雨师妃一行人，在仓皇地往回逃。 头顶树枝挺多，青华只能看见几个人。那几个人身在半空，隔得很远，看起来只几个小黑点。 但是，那些黑点突然就爆破了，成了几朵血花！ 天空有液体洒下来，落在他们脸上。 伸手一摸，是血，还有肉沫。 两人对视一眼，都心生寒意。 紧接着，天上四处逃窜的人中有几个人往他们右边不远处坠落下来，还发出“啊！啊！”的惨叫声。 “糟糕！别把右边那东西给惊着了，我们快走！”青华心里有些发颤，拉着宁舟上仙就继续往前跑。 然而，貌似他们是躲不开了。 只见林中不断传来风火雷电之声，还伴随着不知谁的惊慌惨叫之声。 然后，地面陡然抖了一下，地动山摇，鸟雀惊飞，森林里，回响着一种可怖的宏大的声响。 那声响……像是什么仙兽的轻吼声。 正惊疑不定，右边的方向便突起异动。 先是窸窸窣窣密密麻麻的声响。 青华正纳闷那是什么声音，就突然冒出各种各样的仙兽，大大小小，各形各状。许多弱小的都被踩死了。 两人飞到树冠的高度，避过了它们。 这一波兽潮并不持久，然后，他们就看到雨师妃和圣灵宫另外两个上仙修为的弟子火速飞了来。 在他们身后，树木摧枯拉朽一般不断倒下。 有东西追来了！ 虽然还看不见是什么东西，但那可怖的威压，令得青华心惊胆战！ “快跑。”宁舟拉着青华就低空飞奔。 “青华！”雨师妃却看到她了，朝她急喊。“青华，宁舟上仙，救我们！” 第1730章 神器认主9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青华反射性地回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长满金毛的手掌。 那不断朝她们逼近的手掌，成了雨师妃三人的背景。 沿着手掌往上看去，青华总算看清这究竟是个什么仙兽。 那是个比森林里最高的树还要高一倍的巨大的金毛大猩猩。 这种物种，鸿蒙森林里也有，一般不会法术，但是，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得了个名号，叫做金刚兽。 只不过，鸿蒙森林里的金刚兽，可没这么大个的。 而且，其毛色金黄，一看就是修为到了一种极为罕见的高度。 “跑，到海边等我！”青华把九儿塞给宁舟，翅膀一挥，转眼消失在原地。 陆渊给她这翅膀也太快了，宁舟想要阻止，一个字还没说出来，人已经不见了。 看青华这般的速度，他知道自己留下来反而是慢的那个，因而揪着狐狸，转身飞速离去。 金刚兽的手，速度并不快。 但是，却有种极为可怖的威压。 雨师妃三人被这威压笼罩在内，无法逃离。 眼看要被那巨大的手掌捏住，青华转眼来到他们身边，一手抓了雨师妃，一手抓了离她最近的那个师妹，翅膀一扇，来到了距离金刚兽数丈远的地方。 没办法，她顶多能带两个人。 将她们放下，说了句“往海边跑！”她就又回去了。 雨师妃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跑。 等青华回去第二趟，那个圣灵宫弟子却已经被那只长满金毛的手掌捏住，往嘴里喂去。 青华看到，金刚兽的手，其实并未完全合拢，还有个空隙。 她翅膀一扇，生生从它虎口钻进去，将第三个人也救走了。 金刚兽一把抓下去，然后往嘴里喂。 在它看来，这些从天而降的小玩意儿滋味不错，跟它身上的虱子有的一比。（它从没见过人类） 只是自从上一次飞升以后，它已经不怎么长虱子了。 所以，它特别想念虱子的味道。 然而，这一喂，却发现，手里的三条虱子，竟然全都不见了。 再定睛一看，一个长翅膀的虱子劫了另三只，跑了！ “吼！”大金刚怒了，迈着大长腿，快步朝青华追来。 它每走一步，便足有一里远，树木倒塌，鸟兽乱窜。 青华本正往大海的方向飞去。 她感觉这金毛大猩猩应该不会飞，只要他们逃到海上，金刚兽就没啥办法了。 然而，逃着逃着，青华就看到了雨师妃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前奔逃。 在她们前面，还隐约能看到宁舟的身影。 她倒是可以逃到大海上，他们可就逃不过了…… 青华咬咬牙，仰头看了一眼大金刚兽，蓦然飞到跟它眼睛同高的位置，冲它叫道：“你给我站住！” 大猩猩大约从来没见过虱子敢冲它大小眼嚷嚷的，瞪大充满着凶残感的眼睛看着她，停下了脚步。 一停下脚步，它的两条腿就并拢了。 青华很嚣张地用尽全力，降下数道玄雷朝金刚劈了下去。 “轰隆隆！”数声。 金刚兽更愣了。 这只虱子还会放雷，跟挠痒痒似的，劈得它怪舒服…… 第1731章 神器认主10 “来呀！来追我呀！你这只笨猩猩！”青华冲它比划了个小手指。 大金刚咧嘴笑了笑，还用手捋了捋头顶被雷劈得有点乱的毛，伸手就朝青华抓来。 一掌压了下来，就给人泰山压顶般的巨大压力，有种无法挣脱的束缚之力。 但是青华还是飞走了。 边飞，她还边得意地叫唤：“来抓我啊！有本事来追我啊？” 大金刚抓了几次没抓到，看她越飞越远，举步朝她追来。 这一追，它“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不知压断了多少树木。 大猩猩被自己摔了一跤，纳闷地低头一看，双腿被一种红色的绳子给绑住了，一圈一圈的，绑得怪紧。 “哈哈哈！笨猩猩！”青华大笑三声，翅膀一挥，转头就跑。 “吼！”金刚大吼一声，整个大地都抖了三抖。 “嘿嘿嘿！还没有哪只仙兽能挣脱我的禁制呢！你就躺那嚎吧！”青华得意地边飞边跑。 不知是不是被金刚兽的吼声吸引，天上那魔鬼鱼形状的飞兽又来了几只，整个森林上空都充满着死亡压顶的窒息感。 青华一点都不敢飞到树丛以上的位置去，只在林间飞腾奔跑。 越靠近海边，草木越是繁盛。 翻了数座山，更是连翅膀都无法挥动了，只能在树枝间腾挪。 本来，她感觉到，只要避过这条路上那两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大家伙，一路往海边去，问题并不大。 然而，跑着跑着，她却突然停了下来。 前、后、左，各有一道锐利的杀气，将她包围了起来。 这杀气，虽然远远不及金刚兽那么可怖，但是，每一道都不弱，应该是上仙的修为。 青华皱眉说：“出来吧！” 前方走出一人，是雨师妃。 后方也走出一人，是雨师妃的师妹。 左侧走出一人，是她刚刚救的最后一个人。 青华有些迷惑，她刚刚还看到她们仓皇逃命，而且她才刚救了她们一命，为何转眼就杀气腾腾地拦住了她？ “你们想干什么？”青华皱眉问。 三人也不说话，很有默契地同时发动攻击。 雷、风、火，结成阵法，同时朝她攻来。 首先是一圈风刃，将她整个圈了起来，令她无法逃离。 在这个风刃的区域内，遍布金色雷电以及密密麻麻的火箭。 一来就下如此杀手！ 青华背后出现翅膀，一挥，转眼离开了风刃包围圈。 三人看到她的翅膀，都面露意外之色。像是没料到她居然会凭空长出一对翅膀出来。 可青华刚刚才用这对翅膀救了她们，她们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表情？ 她们肯定不是雨师妃三人的真身！ 是有人变化了她们的样子来杀她！ “你们不是圣灵宫的人！你们是谁？”青华问。 那三人面色微变，对视一眼，仍然不说话，继续朝她包抄过来。 “轰隆隆！”青华朝这三人布下雷电。 她的雷，虽然只是玄级雷电，但是，她相信，打在她们身上，也是会痛的。 同时，禁制花出现，朝对方三人包抄而去。 然后，她转身就跑。 第1732章 神器认主11 这三个，都是上仙的修为，一对一她还能勉强一战，一对三，她打不过。 三人躲过了禁制线的攻击，再看青华，已经跑了。 “往回跑了，追！不要让她出了这里！”云裳指着青华离开的方向说。 三人一起追了去。 青华跑着跑着，就感觉到身后三股杀气越来越近。 好在，越往回跑，林子没那么密，翅膀也派上用途了。 她刻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让她们既追不上，又不至于跟丢了。 她们三个可真执着啊！一路追了几十座山！ 青华嘴角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来。 大猩猩，就在前面了。 只半个林子之隔。 她刻意做出一副跑累了的模样，趴在膝盖上直喘气。 三位上仙远远看到她，迅速朝她包抄过来。 青华吓得又赶紧跑，翅膀一挥，转眼甩出她们半只林子。 “还跑！”云绡怒吼一声，施展加速的仙法，激射而去。 然而，这一去，她竟然发现……地上坐着一只庞然大物，正大眼瞪小眼地瞪着她。 “你们别过来！”云绡面色大变，高喊一声，转身就想逃。 然而，那金刚兽却伸手朝她抓了去。 金刚兽的仙力已经上升到一个令众生臣服的高度，威压锁定，弱小的猎物就死活跑不动。 云绡的修为比雨师妃三人都要高些，但是……在这庞然大物面前，高一点点，低一点点，并无差别。 它一把抓住了云绡，眼神一亮，捏着就往嘴里喂去。 云绡祭出一把仙剑，猛然朝金刚兽的眼睛攻去。 金刚兽闭眼，仙剑扫过它的眼皮，将它的金毛扫掉了一排。 但是，它的皮，却未损分毫。 “厉害啊！果然刀剑不入！”躲在林子里的青华暗搓搓地解开了金刚兽脚上的禁制绳，绕了个路，往海边的地方跑去。 后来，她听到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发生了剧烈的爆裂。 又听到了金刚兽的怒吼。 她猜，或许是她们引爆了什么法宝，引起了金刚兽的暴怒，不知道她们能不能逃出来…… 到了海边，她看到了焦急等待着她的宁舟。 雨师妃三人竟然也没走，跟他在一块。 看到她出来，九儿第一个跑过来，蹦进她怀里，娘亲娘亲叫个不停。 宁舟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连雨师妃一个师妹也欣慰地说：“青华公主，你总算出来了。如果你因为救我们而出了什么事，我们的良心会一辈子不安的。” “是啊！”另一个也说。“公主不计前嫌，出言提醒，可我们却不信公主之言，在空中遭到声波袭击，二十多个兄弟姐妹，只剩下我们三个。如今又舍命相救，实乃大义之仙！” 青华瞅着她们两个，果然是满腹的感恩，并无一丁点的杀气。 甚至于旁边脸色有些难看的雨师妃，身上也没有杀气。 见青华看她，雨师妃动了动嘴，说道：“谢谢。” “刚才追杀我的，不是你们吧？”青华问她们。 “什么追杀？”雨师妃皱眉。“我们一直和宁舟上仙一起等你，哪里有追杀你？” “嗯，她们一直和我在一块。”宁舟也说。 第1733章 神器认主12 “刚刚有三个女子，都是上仙修为，扮作你们的样子，在林子里追杀我，一见面就是杀招！”青华说。 “嗯？看不出是什么人吗？”宁舟皱眉。 青华摇头。 “她们人呢？” 青华回望那一望无际的大山，说：“我将她们引到了金刚兽那里，不知道她们能不能逃出来。” “那我们在这里等着，等她们出来，看看是何方神圣！”宁舟上仙沉声说。 “还是走吧。”青华说。“别没等来她们，把金刚兽等来了。” “也好。”宁舟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 青华看着远处海平面上那些飞舞的黑点，有看看大海，有些头疼地说：“不好过去啊！海里的话……还有点希望能渡过去，空中则是一点希望都没有。那种声波攻击的飞兽，太可怕了。” “海里？我们是坐船吗？”雨师妃问。 “那些天上飞的又不是瞎子，哪能坐船？是从水里走。”青华说。 “水里啊？”雨师妃直皱眉。“水里许多法术都不好使，各种速度都会减慢，如果遇到厉害的海兽，我们岂不要喂鱼？” “你可以不从水里走，或者干脆回去！”青华说。“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包管你安全返回。” 雨师妃脸色难看，不说话了。 正说着，却又从林中走出一群人来。 是青霜他们。 一行人中，唯有一人受了些轻伤，其他的，居然都毫发无损。 “宁舟师兄！”青霜一见到宁舟，双眼放光地跑了来。 苏临舟转过头去，直翻白眼。 “师兄刚刚在林中可有遇险？”青霜问。 “还好。”临舟回答。 “宁舟师兄，李意师姐有这个罗盘，我们就能避开危险，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青霜又来相请。 此话一出，大家都被那位李意仙子吸引了。 青华也好奇地看着她。 她手里拿着个圆形的罗盘，上面的指针指着大海的某个方向。 李意见众仙都看她，微微一笑说：“各位，小仙这罗盘是家传之宝，能避开危险，为我们指示一条通往神器最为安全的路径。” 她看了眼青华，又说：“但是，罗盘显示，此去天路不可走，水路相对好些，但是，水路里，有许多修为堪比金仙、上仙的水兽，不是十几只或是几百只，而是成千上万只！所以，小仙建议，我们所有人，一起行动吧！否则，恐怕谁都很难过去。” 没人说话。 宁舟看着青华，雨师妃三人也看着青华，大有听她指挥的意思。 李意仙子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微笑问青华：“青华公主，一进入水里，许多法术都效果大减，速度也会慢许多。人多的话，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们一起走吧？” 青华瞅着这位李意仙子倒是和善，从上回在天宫第一次见到她，她就挺和善的，并没有什么恶意。 再加上，她那罗盘是很准的，如她所说，水里有千千万万道不亚于金仙、上仙修为的气息，单枪匹马想要杀过去，难。 第1734章 神器认主13 于是她点点头，问：“李意仙子，您这罗盘，真的可以避开危险？” “可以是可以……”李意仙子正色说：“不过其实也有失灵的时候，尤其是进到水里。到时候，万一方向不对，公主一定要提醒提醒。” 青华点点头：“好——嗯？提醒提醒？” 她怎么知道自己也有避开危险的能力？ 李意仙子眼神闪烁了一下，笑道：“呵呵，公主不是也带着他们来到这里了吗？可见公主也有避开危险的能力，是不是？” “呵，我们走吧。”青华突然觉得这位李意仙子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进了水里，一行人各显神通，有的用了避水珠，有的用了避水的仙袍，还有的没有避水珠也没有仙袍的，便需要不时浮上水面喘口气，走得颇为艰辛。 青华有天帝送的那颗老珠在，不仅避水，而且，还多了个储物空间，所以她是毫无压力的。 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海兽的攻击。 那是一种长相狰狞的鱼，浑身坚硬的倒刺，一张嘴，牙齿很是尖利吓人。 一群人围成了简单的阵法，擅长近攻，手持利器的在外围，擅长远攻的在内，呈圆锥状往前推进。 宁舟上仙便位于圆锥最尖端。 此时青华方才看出，他的修为着实厉害，以一敌十，仙力绵长，经久不衰。 然而，往前走了不久，就有人受不住，需要浮上水面去透气。 这一去，却引来了天上某只魔鬼杀神的注意，声波一攻击，他一下子爆裂了！ 血肉在海水里散开，顿时引来了更多的嗜血海兽。 众人顿感压力大增。 慢慢的，阵法也散了，人也互相找不到了，每个人都被一群狰狞鱼围攻，想吃他们。 难道人有那么好吃？金刚兽喜欢吃，这海兽也很喜欢他们的味道…… 青华其实还好，应该说，她其实很轻松。 她的翅膀在海里的速度，虽然不如空中，但是，也比其他人要快得多，完全能够躲避鱼群的围攻。 加上她的雷攻很是厉害，且仙力深厚，群攻之下，鱼群讨不了好去。 所以，她不仅能自保，还能救人。 解决了一群最近的鱼群后，看到不远处有血水，引去了许多狰狞鱼，层层叠叠很快将那不知道谁给包围了，形成一个大圆球。 青华脸色一变，用尽全力轰出个球形的闪电，将那鱼群炸开了一个大缺口。 她翅膀一挥，正想过去救人，身后却有人说：“我来帮你。” 然后打出一道金色的雷电。 那是地级雷电，青华不敢过去了，只好继续用雷轰那些鱼。 鱼群散发出滔天的杀气。 四面八方到处都有。 青华并不能分辨出，哪些杀气是鱼发出来的，哪些是人发出来的。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是想不到，居然会有人偷袭她！ 直到，她突然被什么东西缚住了。 诧异地低头一看，她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条捆仙索。 那捆仙索跟平时所见的不尽相同，半透明的颜色，一圈圈地将她缠了起来，像条某种仙兽的筋。 被捆仙索捆住，不仅是身体动不了，仙力也无法施展。 第1735章 神器认主14 她看向袭击自己的人，她用仙光挡了脸面，看不清是谁，但是，分明就是刚刚追杀她那三人之一！ 她们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那人用龙筋捆仙索将她捆了，拿出一把剑来。 那是一把很漂亮的剑。 线条流畅，体型小巧，很适合女子用。 长剑出鞘，剑如霞光，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战意。 这是一柄外表漂亮，但是性刚嗜杀，威压深重之剑。 那笼罩在仙光中的女子，举起剑来，狠狠扎入了青华的丹田。 对于神仙来说，致命之处，不在心脏，而在丹田。 一旦内丹破碎，必死无疑！ 而此时，青华的丹田，破碎了！ 内视神府，蔚蓝的苍穹破碎，被一柄锋利的刀刃刺入。 这样看起来，那刀刃显得格外清晰，格外的大。 它的剑尖跟别的剑不同，有个缺口，缺口处，是个鱼嘴形的回钩。 当那剑从她丹田里拔出去的时候，那回钩便对她造成了二次伤害，使她的内丹破碎得更为厉害。 那个女子，用这把剑刺破了她的内丹以后，化作一道流光走了。 青华的血大量流出，引来了无数的狰狞鱼，撕咬着她的身体…… 神器洞天之外，几位仙尊、仙君都有些不安地看着入口。 许久了，没有一个人出来。 不知道是在往神器的方向挺进，还是……想出来，却出不来。 洛河仙尊凑到陆渊身边，暗戳戳地传音：“尊上，老夫想问尊上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陆渊问。 “那个……老夫看，青华公主的元阴尚在，您还没跟她双修呢？” 陆渊看了他一眼：“干嘛问这个？” “呵呵，您找了我，费尽心思将她弄到身边，不就想续一续凡间之缘？” “谁告诉你的？”陆渊耳根有点红。 “难不成，是老夫理解错了？您将她放在身边，就是看中了她的天资，想收个徒弟？嗯？无、名、上、仙？” 陆渊深呼吸：“这个世上，好像没有洛河仙尊您不知道的事情！” “老夫就好奇，那无名上仙是个什么来路，就去天书阁翻了翻，嘿嘿……”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好奇啊！放着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子在身边，你怎么忍得住不动她？该不会是给我家宁舟留着吧？那回头，老夫就如了我家宁舟之意，去跟天帝求个赐婚——” “洛河！”陆渊开始磨牙。“你还真是越老越不修！再过七八十年，该满一万岁了吧？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这也是没办法呀！”洛河仙尊说。“我家宁周啊，好像对上一次下凡去历劫那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天天儿暗搓搓地撺掇我去跟天帝提亲呢！” 陆渊皱了皱眉头，说：“你就让他歇了心思吧！不可能！” “这种事情，别人说啥也不管用！就要您行动起来！您要是跟青华公主双修了，而且我们不是还有那个‘雷火坤卦’之名吗？您化神可是关乎天界存亡的大事，宁周自然就歇了心思！” 陆渊怀疑地看着洛河：“你这般劝我跟青华双修，到底是为了让宁舟歇了心思，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第1736章 神器认主15 “呵呵！您开玩笑！我能有什么目的呀？就是不想看到宁舟跟您抢女人啊！他也抢不过你是吧？最终，别又跟在凡间历劫时一样，弄得个心神俱伤，我可就这一个儿子，我得多心疼他呀！” 陆渊深呼吸，最终还是告诉他说：“青儿乃五行大圆满之身，在飞升上仙之前，不能失了元阴。” “什么？”洛河仙尊双眼一瞪。“让她飞升上仙？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您还怎么能在灭世天劫来临前化神？您得马上跟她双修才行！” “什么意思？”陆渊皱眉。“你那‘雷火坤卦’，还有水晶球里的劫雷，不都是假的吗？我跟她是否双修，跟我化神与否，跟灭世天劫，有什么关系吗？” “啊？那个……” 我能说那都是真的吗？ 如果说出来……尊上怕是更加不会跟青华公主双修了。 因为，如果青华就是他的无量天劫，想要渡过这个劫……青华怕是落不了个好下场。 至少，从天书中记载的历史来看，若无量天劫是个异性，那八成与情有关，最终能渡过去的，对方都非死即废。 渡不过去，那就是自己非死即废。 以尊上的强大，洛河仙尊相信，非死即废的那个，肯定是青华公主…… 哎！其实洛河仙尊也不想看到青华公主落得那样的下场，但是为了天界众生，尊上还是尽快和她双修比较好…… “嗯？”陆渊眼神微眯地看着他。 小时候，飞升上仙以前，没能记起前世之时，陆渊的法术，都是他教的。 所以，陆渊很了解他。 每当他这幅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一定有鬼。 “哎！其实是这样的。”洛河眼珠转了转，就有了主意。“这天书上记载，凡是能度过无量天劫化神的神仙。没有一个是童、子！” 陆渊瞪着他。 洛河仙尊意味深长地冲他笑：“我猜，你也不愿意和别的女子双修，所以才催着你赶紧和青华公主双修呀！” 陆渊不怎么想理他了。 “诶！我说！”洛河仙尊撞了撞他。“表个态呀，别害羞嘛！这可不是你的隐私之事，而是关乎天界存亡的大事呀！” 陆渊等了半天，才说：“青华的修炼速度极快，再等七八十年，基本上就可以飞升上仙了。” “您这意思，还是得等她飞升上仙？” “嗯。” “哎！真是……”洛河有些闹心。“也罢，也罢！” 只希望她飞升上仙以后，能够更好地应对可能发生的暴风骤雨吧…… “两位仙尊眉来眼去的，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夙姚仙尊微笑着问。 “啊？没什么，没什么……”洛河打个哈哈。“你们聊，我去入口那里瞅瞅，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人出来呢？” 洛河仙尊不想当那明晃晃的夜明珠，知情识趣地走了。 夙姚微微一笑，问陆渊：“尊上，是不是很担心青华公主？” “还好。”陆渊说。“我给了她一对鲲鹏翅，应该可以躲避危险。” 第1737章 神器认主16 “鲲鹏翅？”夙姚眼神微动。“难道是那九天鲲鹏的翅膀化作的神器？” 陆渊点头：“说来也巧，正好在洞天外遇到一只三头翼兕，收了它以后，发现他的翅膀并非它自己所有，而是炼化了鲲鹏翅。” 夙姚垂眸，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尊上倒是舍得，什么好东西都给她。那能破禁制的法宝，又是什么？” 陆渊沉默了一下，没说话。 “哦，是我多言了！”夙姚说。“我没有打探您法宝的意思，就是一时好奇。” 在天界打探人家的法宝，就跟在凡间问人家家财几何一样，乃是涉及隐私的问题。 “我没这个意思。”陆渊说。“只是那法宝的来历颇有些神秘，连我自己都还没弄明白，所以不知如何开口。” 夙姚点点头，看着他的侧颜，说：“尊上……如果，我说如果，青华公主此去，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会怎样？” 陆渊皱眉：“不会的。” “我说如果。” “没有这个如果！”陆渊起身，也走向入口，站在洛河仙尊旁边。 夙姚看着陆渊，左眼球蓦然变作银白色，她看到……她的剑，进入了一个完美的神府世界，将其绞碎！ 只一瞬间，她的眼睛便恢复了正常。 她看向陆渊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勾。 不，她不会回来了！ 她已经死了。 …… 青华的意识一直没有消失。 她能感觉到那些狰狞鱼在撕咬她，还好她的仙袍是极好的，它们并没能扯下她的胳膊腿。 后来，一个人向她游来，打跑了那些鱼，并且，将她装进了一个蓝色的空间里。 再后来，耳边似乎听到些说话的声音。 一股暖暖的力量注入她的身体，她看到她的禁制花飞入了破碎的神府，不断产生符文，修补着那破碎的天空。 我的禁制花，竟然还能修补破碎的内丹吗？青华暗想。 或者，只是她濒死时候见到的幻像？ 然而，内丹修补好了，她却醒了过来。 她看到三个人，还有一只鸟。 那三个人，一个是李意仙子，一个是个青衣散仙，还有一位神仙，散发的气息很强大，满脸关切之色。 那只鸟，是只金翅金顶的仙鹤。 看到她醒来，那气息强大的神仙高兴地叫道：“青儿，你终于醒了！” 仙鹤也口吐人言：“太好了，太好了，终于醒了！” 华青：“呃……李意仙子，是你救了我吗？” 她只认得李意仙子，自然跟她说话了。 “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不过，并不是我救了你，你根本就不用别人救，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啊！”李意仙子笑道。 “啊？”青华坐起来，问其他两人一鸟：“你们是？”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莫名其妙地露出某种笑容，却不说话。 “李意仙子，他们是谁啊？进来的人里面，我怎么不记得有他们？”青华奇怪地问。 “哦，这位，是无极仙人。这位，你叫他……昆仑仙吧！” “哦……”青华看了看周围，他们位于一个仙雾缭绕的海中小岛上。“这是哪里？” 第1738章 神器认主17 “还是在海上，一个小岛。”李意仙子回答。 “其他的人呢？” “你别急，昆仑仙看到，他们都已经登上了雷音岛，也就是孕育神器的那个岛。还有你那只小狐狸，由宁舟上仙护着。” 青华点点头，冲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李意仙子扶起她，说：“不要客气，如果要谢，你谢谢昆仑仙吧？是他运功助你修复内丹的。” “多谢昆仑仙！”青华又冲那昆仑仙行礼。 昆仑仙生得虎背熊腰，气质洒脱，只是，貌似人不大正常。 青华总觉得，这位看她的眼神，奇怪又复杂，充满着激动、欣喜、感慨、慈爱，仿佛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一般。 可她绝对是第一次见到这位。 “呃……小仙青华，乃是羿圣真君之女，敢问昆仑仙，您可是认识小仙？”青华问。 那昆仑仙闻言，却是抹了抹眼睛，转身说：“锦瑟，你快带她去雷音岛吧，那神器的气息越发地炽烈了。” “好。”李意仙子回答。“青华公主，我们过去吧，这里过去，离得不远。” 青华点点头，看了看天空，说：“如果离得不远，我们倒是可以直接飞过去。” “嗯，那就飞过去吧。”李意说。 青华正待驾云，却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人一鸟，问：“他们呢？” “你去吧！”那无极仙人笑眯眯地说。“以后，我们会再见面的。” 看着那无极仙人的模样，青华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 我们会再见面的！ 似乎不知在多久之前，这个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一般…… 两人终是离开了，青华问李意：“仙子，刚刚我听昆仑仙叫你锦瑟？那是你的小名吗？” 李意想了想，回答：“其实，那是我的真名。李意……不过是个化名。不过此事，还望公主能够对他人保密。” “好！”青华点点头。“我看你跟他们很熟的样子，难道他们也是北极岛的人？” “他们不是。”锦瑟说。“他们两人一鹤，都是散仙。” “散仙啊？”青华感叹。“那昆仑仙的修为，似乎是上仙，甚至仙君，一个散仙能有如此修为，当真是极为不容易。” 锦瑟笑笑，没说话。 一路上，仙雾浓厚，辨不清方向。 好在锦瑟那罗盘好用，能够指示雷音岛的位置。 两人只飞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前方突现一座仙岛，周围一圈高高低低极为雄伟的石山，最高的那座上，铭生出三个古意大字：雷音岛。 东面有个缺口，在岛中央形成一个环抱的凹地。凹地中间，有个光圈。 光圈里，便是那雷火闪烁的神器。散发出一股与天地同生，至圣至强的气息。 两人降落下去。 青华看到了宁舟、青霜、重石、重晔四个人，每人都或多或少挂彩受伤。 看到她们出现，宁舟急赤白眼地将她拉住问：“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急死了？” “是啊娘亲，我们都急死了！”九儿也说。 “我刚才被一个人偷袭，差点就活不成了。”青华说。“幸亏李意仙子救了我。” 第1739章 神器认主18 “又偷袭？”宁舟奇怪地问。“看清是谁了吗？” 青华摇头：“她挡着脸。对了，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其他的人呢？该不会都……” “不是，其他的人，都在云裳上仙的带领下，先回去了。”宁舟说。 “云裳上仙是谁？” “是夙姚仙尊的的弟子。”宁舟说。“她手持夙姚仙尊的玄女剑，所向披靡，我们能登上此岛，也全靠她。” 青华点点头：“原来如此。” “娘亲，你快去滴血，那神器说不定就认你为主了！”九儿拉着她就往神器那里跑。 “哼！做梦去吧！”青霜来了一句。 青华瞧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天地神器要认主，也会认尊上、夙姚仙尊这种拥有神格的神仙，哪里是普通神仙能得到它的？”青霜说。 “你闭嘴！”小狐狸指着她。“我娘亲哪里是普通人？” 青霜被个小小的狐狸一指，却真的闭了嘴，半点不敢吱声，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青华不由好笑。 别的狐狸顶多来个狐假虎威。 九儿这回出来，那是狐假龙威。 凡是上次被神龙收拾过的，在它面前都服服帖帖的。 那神器的模样，还真跟天现异象时的火烧云的图像半点不差。 手柄金黄，天然纹路极为玄妙且漂亮。 鞭身不长，半米的样子，上面燃烧着通红的火焰，雷电四射，乃是一个雷、火双属性的好神器。 青华一见到其真身，就觉得很喜欢，问九儿：“哪里滴血？” “这里这里。”小狐狸指着旁边一汪汩汩冒着清水的不知多深的小泉眼说：“他们说，在这里面滴血，如果神器愿意认你为主，它就会沉入进来，结成血契。” 青华点点头，往那清澈的小泉眼里滴了几滴血。 等了一会，神器没动静。 “哼！我就说吧！”青霜得意地说。“就算你是五行大圆满又如何，究竟只是凡仙的血——啊！怎么了？” 青霜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地震起来了。 那雷火神器的气息蓦然暴涨，地动山摇。 青霜顿时面如死灰。 难道……这天地神器竟要认青华为主吗？ 为什么会这样？ 她生得那般好看，她能得到尊上的宠爱，她五行大圆满，特么为什么连着天地神器也看中她了啊？ 青霜死死地看着一脸激动之色的青华，气得浑身发抖。 神器缓缓地动了起来，缓缓地破开了那个孕育了它无数年的光晕。 瞅那模样，就像是从它娘胎里往外爬一样艰难。 好容易爬出来了，它果然飞向了那个泉眼。 所谓天地神器，便是天为父，地为母，在合适的条件下孕育出来的神器。其威力极大，远非神仙自己铸造的武器能比的。 每个人都渴望能得到它。 那些贪念重的，在它面前，就显得格外明显。 但若无法控制自己，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例如重晔。 重晔是个贪念重的。 他想要天帝之位，想要跟尊上一般立于九天之上，俯瞰众生。 他也想要这雷火神器。 第1740章 神器认主19 他修雷道，也修火道，在他看来，这世上没有哪件武器比这雷火神鞭更适合他了。 但是，他滴血进去以后，雷火鞭并无任何反应。 如今，眼看它就要去跟青华结成血契了！ 结成血契后，就再无人能够将它夺走！ 可那是他的！ 那是他重晔的！ 他是未来的天帝，只有他的身份才能与天地神器匹配！ 青华是个什么东西？ 她不过是个祸胎，根本没有资格拥有它！ 想着想着，重晔的眼里爆射出可怕的贪婪之色，突然在雷火鞭尚未落入泉眼里的时候，出手去抢！ “别动！” “住手！” 宁舟和李意同时出声喝止。 然而，晚了。 重晔已经冲上去，握住了它的的手柄。 然后，他突然就整个人着了火，熊熊燃烧起来。 “啊！”重晔惨叫不已，满地乱滚。 “哥哥！”青霜大惊，赶紧施了水系法术给它灭火。 然而，那是雷火神鞭从那光晕中带来的胎火，呈诡异的紫红色。她用了许多水，都没能浇灭半分。 “用那泉水试试！”重石施法，将泉水化作一道水线，浇在他身上，没用。 青华也用自己修炼出的玄水给他灭火……通通都不行！ 宁舟帮忙，直接将重晔扔进了海里。 然而，在海水中，他还在熊熊燃烧。 这火，比三昧真火还要厉害，烧到最后，连内丹、魂魄都不剩，直接从这个世界消失掉了。 …… 看着痛哭着呼唤哥哥的青霜，青华摇了摇头。 陆渊说，神器自会认主，神器不认，谁也拿不走它。 当初他得到昆仑镜的时候，便是如此。 凡是想强夺它的，都被它弄到不知哪个空间，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那是他的经验之谈，用来告诫众人不要妄动。 可惜，金玉良言，也不是人人都能听得进去的…… 雷火鞭一点都没受重晔的影响，慢悠悠地进入了泉眼里。 青华的血被它吸走，它便慢慢地敛了自己满身的威压，变成了一根精美绝伦的鞭子，落在青华的手上。 青华的神府里，有了一对翅膀，此时，又多了一根鞭子。 一根可长可短，可软可硬，可大可小，雷电双属性的神鞭！ 她拿着那鞭子，心花怒放，腾空飞起，站在最高的那座铭生出“雷音岛”三个字的石山上，对着大海奋力甩出一鞭。 “轰！”地一声，海水蓦然逆流而去，分开两边，在中间形成一道鸿沟，深直半海！ “嗬！这威力！我去！”宁舟跟上去，摇着头感叹。“要是等她成了上仙、仙君，这一鞭子下去，真正能排山倒海。” 锦瑟也飞到了高处，看着这一幕。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师父说，这雷火鞭是为她，为两界而出世，他又说对了……” “公主，你给这神器取个名字如何？”宁舟问。 “名字啊？”青华看着那合拢的水流，说：“就叫它……逆水鞭吧！” “好！好名字！”宁舟还没说话，锦瑟却赞道。“各界生灵，生存演化，修炼悟道，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此乃天道之真理。此名配得上这天地神器。” 宁舟也点点头：“而且，这名字，倒是适合女子用。” …… 第1741章 上仙劫1 神器结界外，炎帝来到北极仙翁身边，行了个礼：“仙翁。” “是炎帝！”北极仙翁回了个礼。“炎帝可有什么事？” “仙翁曾可听说过浅翦公主之事？”炎帝问。 北极仙翁面色一凝，点点头说：“听过，说是下凡去了一趟，从此以后就失去了踪影，哪里都寻不到了。” “我曾损了几百年功力，前去太华山，翻了一下洛河天书。”炎帝说。“里面提示：极北之地。” “哦？”北极仙翁哦了一声。 “我曾去极北之地寻了好几年，却渺无踪影。仙翁的北极岛也在极北之地，不知可曾见过，或是听过浅翦公主的下落？”炎帝问。 北极仙翁捋着胡子，仔细回忆了一下，却摇摇头说：“没有。” 炎帝满眼失望之色：“没有吗？” “从没有听过浅翦公主来过极北之地。”北极仙翁肯定地说。 “这样……那，打扰仙翁了。”炎帝黯然说。 “听闻她可是天帝和王母唯一的女儿，跟掌上明珠一般，天宫也派人找过她吧？” “自然。”炎帝说。“上穷碧落下黄泉，五方五界，到处都找遍了，却渺无音讯。” “哎哟！这可真是件怪事啊！”北极仙翁说。“怎么会有神仙莫名其妙不见了？这在天界还真是头一回听到。” 炎帝苦笑：“可不是……” “既然天书中说，她在极北之地，老夫回去之后，发动门中弟子也去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北极仙翁说。“帝君不要太过忧心。” “如此，多谢仙翁了！”炎帝深深地鞠了个躬。 北极仙翁笑眯眯地将他扶了起来。 …… 就在这时，入口处的陆渊突然说了句：“神器的气息，消失了！” 其他诸仙也走了过去，果然如此！ “神器已经认主。”陆渊说。“只是不知是谁。” “那他们应该要出来了！”洛河仙尊眼睛亮的很。 如果神器被宁舟得去了就好了…… 不多时，入口处，就有人出来了。 第一个出来的是雨师妃和她两个师妹。 然后，是北极岛的弟子。 最后断后的，是夙姚的弟子，云裳。 “雨师妃，什么情况？”金灵圣母立即问：“神器被你们谁得去了？” 雨师妃摇摇头：“我们到达雷音岛的人都去试了，谁都没能得到它。我们想将它带出来，交给尊上，但是它在一个金色的光晕当中，也根本拿不了。” “不可能啊？刚刚，神器的气息消失，分明已经认主了！”金灵圣母道。“是不是还有人没出来？你的师弟师妹们呢？怎么只你们三个出来了？” 雨师妃“噗通”跪在金灵圣母面前，眼眶一红：“师父，我们圣灵宫一共进去二十七人，只剩我们三个了！其他人都……” 虽然没说出口，但这意思大家都知道，其他人都……死了。 洛河仙尊顿时惊悚，急得跟什么似的，问她：“宁舟呢？他怎么没出来？该不会他也已经……出事了吧？” 第1742章 上仙劫2 北极仙翁也急问：“青霜公主和重晔、重石两位帝孙呢？怎么也没出来？” 他们是公主和帝孙，因着青霜公主的关系，跟着北极仙翁来了此地，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不好交代啊！ “两位莫急。他们都好好的。”雨师妃说。“他们几人跟我们一起到达了雷音岛，也没能得到神器。之所以还没出来，是打算留在那个岛上，等青华公主和李意仙子。” “等青华和李意？什么意思？”洛河仙尊皱眉问。 陆渊也看着她。 “在去雷音岛的路上，青华公主和李意仙子两人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到处找都没能找到。后来，去完雷音岛，怕各位在外面久等，云裳上仙就带着我们先回来了，宁舟上仙他们还在岛上等着，希望她们能出现。”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北极仙翁一脸痛心疾首。“李意那孩子，最是善解人意，怎么就……” 在那种情况下，不见了，便是葬身鱼腹，连块渣都没剩下…… 然而，同样是丢了徒弟的陆渊却嘴角微弯，说：“仙翁不必这样，得了神器的，不是青华，就是李意。” “嗯？为何？”北极仙翁瞪大眼睛问。 “跟雨师妃他们一起到达雷音岛的人，都没能得到神器。如今，神器却认主了，证明，失踪的李意和青华，她们中的一个后来去了雷音岛，并且得到了神器。” “哦！哦！哦！尊上说得有理，你看小仙都急糊涂了！”北极仙翁眼前一亮说。 夙姚闻言，看向云裳。 云裳冲她微微点头。 于是，夙姚眼神顿时一松。 看样子，是那个不甚起眼，她都完全没注意到的李意仙子得了神器。 …… 与此同时，神器洞天里，青华得了神器，一行人也启程回来了。 有青华和李意两个人在，他们一路趋吉避凶，很快回到了入口处。 这时，李意仙子却神色一动，跟青华传音说：“公主，无极仙人和昆仑仙想找你单独说句话。” 说着，她朝左边努了努嘴。 青华会意到，便跟宁舟他们说：“那个……九儿想尿尿，我带它去尿一尿，你们先出去。” “啊？娘亲，我——”九儿不乐意了。 青华一把捂住它的嘴，冲他眨了眨眼睛。 九儿委屈地直撇嘴。 “我陪你吧！”宁舟说。 “九儿害羞。”青华却说。“你们都先走吧，这里是入口，没有任何危险。” 于是，其他人先出去了。 他们一出去，便被众仙围住了。 然后，无一例外的，眼神都落在李意仙子身上。 尊上说对了，她居然真的活着回来了！ 看样子，神器肯定就是她得去了。 只是，这仙子的长相平凡，天赋平常，此时被这般众目睽睽地看着，甚至有些慌张，实在看不出，为何天地神器会选择了她？ “神器是不是已经认主了？”北极仙翁问。 宁舟和李意都点头。 青霜一脸失意伤心，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重石扶着她走到一边，谁也没注意他们。 夙姚感慨地问：“仙翁，李意仙子是何出身？” “她啊……是我多年前捡回去的一个小孤女。”北极仙翁说。 第1743章 上仙劫3 “没想到，小孤女，却有大造化。”夙姚仙尊含笑握住李意的手说。“本尊要重新认识认识你才是。” “啊？小仙哪里有什么大造化啊？”锦瑟本来还以为，他们看穿了自己变身的障眼法，心里很是慌张，正想着要不要逃到里面去，没想到，夙姚仙尊居然会这样说。 “得了神器，还不算大造化吗？”夙姚却说。“在这个世上，也就只有尊上拥有天地神器而已！” “我——” “青华呢？”李意正开口解释，陆渊突然问。 语气有些紧张。 饶他一直是最淡定的那个，现在所有人都出来了，唯有青华没出来，他也绷不住了。 “师父！”突然，入口处传来青华的叫声。 众仙都回身一看，只见青华抱着她的小狐狸，正笑意吟吟，完好无损地向陆渊挥手呢！ 陆渊紧绷的气息顿时一松，冲她微微一笑。 “师父！我得了神器！”青华迫不及待地将逆水鞭拿出来。“你看！” 陆渊接过去，点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他就知道，青儿不会食言，一定会回来见他的。 她还得了神器。 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觉得很惊讶。 如果他是神器，他也选青儿。 …… 夙姚拉着李意的手渐渐松开，脸上的笑容也尴尬地凝固在脸上，不由看了云裳一眼。 云裳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 哪有人内丹碎裂了，还能这么活生生的？ 顿时，众仙向青华围了过去，各种问，各种赞，各种夸…… 洛河仙尊看着青华，却是眉头紧皱。 她居然得了神器…… 总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夙姚仙尊看着如众星捧月一般的青华，再看看一旁含笑看着她，眼神明亮，皓皓如日月光辉的尊上，深呼吸一口气，转头对云裳说：“云裳，你过来，为师帮你疗伤。” 云裳点头，跟她一起结了个结界，疗伤去了…… …… 在神器洞天里，昆仑仙和无极仙人跟青华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他们说了一个地方，让她有朝一日飞升上仙了，就去找他们。 青华问他们，去找他们做什么？他们却说，等她飞升了上仙，自会知道。 第二件，他们说，在那里面遇到他们之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陆渊。 青华不想有事情瞒着陆渊。 但是，她还是答应了。 昆仑仙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不能不答应。 只是，她却越发觉得，这几个人都神神秘秘的。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陆渊他们眼皮子底下进到那神器洞天里去的…… 那只仙鹤也奇怪得紧。 见她要走了，扑过来就拿翅膀搂着她不放，若不是无极仙人打了它一下，看它那架势，怕是恨不得跟她走了才好。 除了他们，那个李意仙子也很神秘的样子。 明明叫锦瑟，却化名李意，潜伏在北极岛…… 而且青华还注意到，李意跟在北极仙翁身后离去之时，看了那冰块做成的黑帝一眼，眼神有点怪…… 这些事情，青华果然守信，并未告诉陆渊。 但是在里面遇到神秘人追杀，她却都跟陆渊说了。 还有那个将她绑起来的龙筋捆仙索，也给陆渊看了。 陆渊拿走了那龙筋捆仙索，说要去追查一下此乃何人之物。 不过后来，他却没在青华面前再提及此事。 久而久之，青华自己也淡忘了…… 青华这厢得了个神器，也没机会去铲奸除恶，维护天界秩序什么的，就被陆渊勒令去闭关修炼，要她尽快飞升上仙。 第1744章 上仙劫4 她如今也不愁没有仙晶了，索性就搬到那个血祭过的洞天里，常年在那里面闭关修炼。 那洞天有个好处，就是有个出口直接通往外面森林，不用打金灵圣母的地盘路过，倒是再顺心不过的一个修炼宝地。 陆渊经常去看她，就算不亲自去，也会通过昆仑镜跟她说说话。 转眼，八十多年过去了。 青华的洞天入口，已经被陆渊放了结界保护了起来。 此时，他和黑帝两人在结界中，等着青华出来。 “尊上，紫霞元君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黑帝眉头紧皱地问。“青华公主真的动了天虞山脚下的禁制？”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嗯。算算日子，她的仙力值，该满了。这个，或许是她飞升上仙之前的一个劫。” 正说着，青华从洞天里忽地钻出来，看到陆渊，高兴地叫道：“师父，师父！我的仙力值满了！我可以飞升上仙了！” 陆渊笑了一下，点点头：“我算到也应该如此。” “对了，师父说来找我有事，什么事啊？”青华眼睛亮晶晶的。“莫不是，要替我庆祝庆祝？” “我们去一趟天宫。”陆渊说。 “去天宫干什么？又有谁过寿么？”青华纳闷地问。 “不是。”陆渊说。“有点事。” 青华感觉他的神色有些沉重，面色微微一变，问：“什么事啊？” “到了就知道了。”陆渊说。 青华一把抓住他：“难道是我父君出了什么事？” 未免她胡思乱想，陆渊说：“你动了关押你母妃的禁制，天宫已经知道了。你得去一趟。” 青华一愣：“他们怎么知道的？”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是夙姚仙尊发现的。当初，是她亲自陪同天帝等人去封印的，她发现那禁制不对了，禀告了天帝。” 青华沉默了半天，问：“被发现了，那会如何？” “去了才知道。” “不会连累到我母妃吧？”青华担心的问。 “去了看看情况再说，你先别急，我会化作你师父无名上仙陪你一起去，黑帝化作你师兄。”陆渊说。 青华顿感安心，点点头。 到了天宫附近，他们两人果然变化了。 陆渊变成了无名上仙，黑帝变成了个小眼睛的师兄，修为跟她一样，也是个金仙。 他们的障眼法都极为精湛，一直到了天帝面前，他也没能认出两人来。 在去之前，青华其实没想到会很严重。 去了以后，他们三个人竟在天帝朝会之时，直接被带上了灵霄宝殿。 基本上天宫所有的神仙都在，气象威严，极为肃穆。 青华三人在众仙的注目下，从中间走过，来到天帝面前跪下行礼。 “青华。”天帝端坐上方，宝相庄严，威压深重，跟青华印象中的祖父截然不同。“你可知道，朕传你来，所为何事？” “不太知道。”青华说。 “夙瑶仙尊称，你有一件尊上所给的法宝，能够打开任何禁制。可是真的？” “……是。”青华回答。 第1745章 上仙劫5 她身后的无名上仙则眼神微寒。 夙姚……她还没完了！ 那条龙筋捆仙索，他早已经调查出结果，正是夙姚之物。 思虑再三，他并未去找她。 灭世天劫将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倒并不是他非要联合夙姚的势力才能抵挡天劫，而是，他不想造成天界诸仙的恐慌。 可是，如今，她竟然又挑出此事。 其实，夙姚对他的心思，他明白。 只要她能一直保持分寸，他也愿意和她做个朋友。 但她若因此迁怒到青儿，一再伤害青儿，也就别怪他翻脸了！ “那，你可否去过天虞山？”天帝继续问青华。 “去过。”青华说。“为夙姚仙尊祝寿的时候去过。” “你可去过关押你母妃的地方？” “去过。” “是这样的，夙姚仙尊发现，关押紫霞的洞府门上的禁制不对了，有天虞山的仙娥说，你曾去过那处。”天帝说。“可是你动的？” 青华抬起头来，说：“是我，解了那禁制，进去看了我母妃。出来以后，又重新结了一个。” “你大胆！”天帝拍了下桌子。“你这是藐视天庭你知道吗？” 他这声怒吼，一半是做给众仙看的，一般却是真心。 青华如此做，实乃帝族自己打自己的脸…… 为了给众仙交代，天帝亲自下令，关押紫霞千年。 青华这般随随便便去将禁制给解开了，去见紫霞，天界众仙难道不会说他们帝族只是做做样子吗？ 青华不吭声。 来的路上，陆渊说了，只管好好认错即可，无须狡辩推脱。 天帝拍完桌子，见她老老实实地，气稍微顺了顺，问：“你说！为何要那样做？有什么目的？” “目的？我……只是想见见我母妃，看看她长什么样子。”青华低声说。“从我生下来，就从没见过她。” “你——”天帝还想继续训她，却卡了壳。 这个理由……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训下去。 太子羿端知道天帝是个容易心软的，叹了口气，做出个七叔的模样说：“哎！青华，你从来没有见过你的母妃，我们也都感同身受。要放在别人身上，或许还能网开一面。” 顿了顿，他又正色说：“但是，你是帝族中人，天帝陛下亲手结成的禁制，亲口下的命令，她孙女回头就去解了，原因是想念自己的母亲。这样，你让其他人怎么想？天庭的法度威严何在？” “是啊！太子殿下所言极是！”太上老君也出列说话。“无论什么原因，法不可废。否则，天庭还如何震慑这五方五界？” 青华说：“天帝陛下，我已经知道错了。还望陛下责罚，青华绝无怨言。” 天帝瞅着她，心已经软了大半，叹口气，问道：“众爱卿，既然青华认罪，各位以为，当如何处置？” “青华公主当时年幼，思念母亲，乃人之常情，不应太过苛责。”太白仙君出列说。“关键在于公主所怀之法宝，若无此法宝，也断无可能做下错事。所以，臣以为，当收缴青华公主那解禁制的法宝。” 第1746章 上仙劫6 “是啊是啊！”众仙纷纷附和。 此事之所以拿到天庭朝会上来说，关键就在于这件法宝……特么太不给人安全感了。 “嗯，众卿说得有理。”天帝说。“青华，你就将那法宝交出来，回头我们再送还给尊上吧。” “可是，那法宝并无实体，就是一些符文，进入我的身体后，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拿出来。”青华说。 “要不这样。”太上老君发话了。“紫极仙君有一把剑，叫做断祭。可切断法宝跟人之间的血祭关系。紫极仙君，您看看，可否帮个忙？” 的确，整个天界，就紫极仙君有这样一件法宝。 紫极仙君说：“这……本君的断祭剑的确可以切断血祭关系，只是有两点不妥。” “哪两点？” “第一，断祭剑断的是人所有的血祭，并非单一某一种法宝的血祭。” “什么？”青华小脸一白。“那样的话，岂不我跟天地神器的血祭也断了？” 太上老君看了青华一眼，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不然，青华公主你就自己想办法，将那解禁制的法宝给交出来。” 青华皱眉：“我真的交不出来。” “那就没办法了，只得劳烦紫极仙君了。”太上老君说。 青华那小眼睛师兄闻言要讲话，无名上仙却拉住了他，没甚表情地摇摇头。 只听紫极仙君继续说：“还有第二点不好，一旦启用了断祭剑，就停不下来，哪怕发现那解禁制的法宝并不在血祭法宝之列，也无法停下，直到血祭被斩断。而且，被斩断的所有血祭法宝，断然不可能再进行第二次血祭。” 青华一听就急了，说：“那可不行！其实，我那解禁制的法宝，并不是血祭法宝，我的神府里，都看不到它。” 那禁制花是她与生俱来的东西，甚至并不算是法宝……但陆渊曾经说过，那是他给她的法宝，所以也不能说破。 “血祭法宝，分两种。”太上老君说。“一种是会出现在神府的。一种，则融入了骨血之中，你那解禁制的法宝，必然属于后者。而紫极仙君的断祭剑，也是可以给你斩断的。” 太上老君向来以博学多识著称，天界众仙都对他很是信服。 所以，无人怀疑他的话。 “师父……”青华说不过太上老君，只得转头，找她师父无名上仙求助。 “既然众仙都想将那解禁制的法宝除之而后快，你就除了吧。”无名上仙却说。“是你自己不懂事，做错了事情，自然要付出代价。” 连陆渊也那么说，青华也没办法了。 她黯然地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了。 青华的血祭之物有三种，一是鲲鹏翅，二是逆水鞭，还有个洞天。 这三样，她一样也不想失去。 她的神器啊……得了以后还没用过呢！ 她的翅膀啊！ 鲲鹏是上古时期飞行速度最快的神兽，好舍不得！ 还有她的那个满是仙晶的洞府，要是没了血祭封印，会不会被圣灵宫的人给偷了？ 过去几十年里，他们可是时常在她洞天入口处晃悠…… …… 第1747章 上仙劫7 太子和太上老君都有些意外，本来他们还以为无名上仙一定会有意见的。 喜出望外之下，羿端说：“连无名上仙都这样说，紫极仙君，动手吧！” “这……”紫极仙君看向天帝。 天帝环顾了一圈众臣，见他们都没有站出来帮青华说话的，遂暗暗叹了口气，说：“紫极仙君，你就动手吧。” 于是，紫极仙君祭出了他的断祭剑。 剑身血红，跟被烧红的铁块一般，仙力灌注，上面就蒸腾出黑红色的光芒，散发出强大的死寂气息。 就是这把剑，能斩断血祭的关系，令法宝和神仙桥归桥，路归路。 那剑化作一条红色的蛟龙，钻入了青华的身体。 众仙许多都是第一次见这断祭剑，俱都不明白一把剑怎么会变成一条蛟龙的？ 或许是一种幻术？ 不多时，青华的头顶上方出现三个虚影，正是鲲鹏翅，逆水鞭，以及一个洞天。 凡是她血祭过的东西，都显现了出来。 并没有跟禁制花有关的东西。 但紫极仙君说了，那断祭剑一旦动用了，就无法停下来。 三个虚影被一圈仙光笼罩着，如同子宫里的三个胎儿。 仙光圈外，有一道血色红线，与青华相连。 那红色蛟龙从青华身体里钻出来，便飞到那血色红线处，张口咬去。 众仙这才明白了，为何紫极仙君说，不能单独斩断某一种法宝的血祭。 原来，所有的血祭法宝，都只有一条血祭线。 青华都快哭了。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红色蛟龙正在卖力地咬血祭线，那仙光里笼罩的逆水鞭突然动了动。 就跟睡着了，被人吵醒一般。 然后，它突然就幻化成了一条黑龙，“嗷！”地吼了一声。 顿时，整个灵霄宝殿中重量不大够的物件都激荡乱飞。 众仙都吓了一大跳。 这又是什么东西？ 黑龙吼了一声，然后，伸出龙爪，将那吓呆的红色蛟龙抓住了。 红色蛟龙吱哇乱叫，不停挣扎。 紫极仙君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然后，那黑龙张大龙嘴，竟将红色蛟龙的脑袋一口咬了，咯吱咯吱地嚼了，咽了下去。 在它咬住那红色蛟龙的时候，红色蛟龙身上就出现了一条红线，连着紫极仙君。 那是断祭剑跟紫极仙君的血祭线。 黑龙吃完了断祭的脑袋，凌空一扯，将那血祭线从紫极仙君头上生生地拔了出来，和断祭剑的下半身一块放嘴里吃了。 “啊！”紫极仙君大喊一声，倒在地上，七窍出血。 那断祭剑也是他的血祭之剑，与他血脉相连。 黑龙用力一扯，顿时伤到了他的血脉。 那黑龙吃完了食，变回一根鞭子，消失在青华的头顶。 一切归于寂静。 青华也不哭了，太上老君也不哔哔了，天帝也觉得很尴尬了。 只无名上仙上前一步，微微一笑，问：“太上老君，你是不是跟紫极仙君有仇啊？” “啊？怎么会？没有！”太上老君说。 “你明知道，天地神器都是有器灵的，且其器灵无比强大，远非断祭剑的器灵可比。你若不是跟紫极仙君有仇，何以会提出如此建议？而且，青华公主明明都说了，那解禁制的法宝并非血祭法宝，你还坚持……” 第1748章 上仙劫8 “你胡说！我……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器灵！我不知道！”太上老君吼道。 他是真不知道。 器灵二字他听过，但是，那只存在于上古的神话里。 在现世，谁家还有那东西啊？ 他压根没见过！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那断祭剑所化的蛟龙是一种器灵，它一直以为，那只是紫极仙君的幻术…… “谁不知道太上老君见识广博？你说不知道？怕是——” “太上老君，我跟你拼了！”陆渊话没说话，紫极仙君已经朝太上老君扑了去。 “诶诶！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喂！”太上老君被紫极仙君追得满殿乱跑。 “好了！当庭喧哗，成何体统？”天帝极具威严地说了一句。 顿时，两人就不怎么敢乱来了。 “一件事归一件事。”天帝说。“你们之间的仇怨，拿到庭外去解决！” “我们之间哪有仇怨啊！”太上老君感觉想哭。 紫极仙君在南海一带有极大的声望，座下弟子无数，势力非同小可，惹了他，他可没好果子吃。 “行了。”天帝又喝止。“还是说说青华的事情吧！众卿看看，还有谁有办法，可以让她将那法宝给交出来？” 众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还敢说话？ 别说他们没办法，就是有办法，也没人敢去招惹那只鞭子啊…… “其实，刚刚大家都已经看得很明白了，能解禁制的法宝的确并非青华公主的血祭法宝。大约她是真的无法交出来。依本太子看，还是直接按照天庭的法规处理吧！”羿端又说。 “法规？怎么又扯出法规来了？”牵涉到那引起众仙恐慌的法宝，羿澈上仙刚刚不好说什么，此时他却出列了。“太子殿下，不知道青华犯了哪条法规？她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还是说擅自将三嫂放出来了？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她犯了藐视天庭的罪！”羿端说。“按照律法，当处以九道天雷！” 羿端身为太子，掌控着天庭刑罚。 “她不过思念母亲，前去看了一眼而已！就要处以九道天雷？”羿澈愤怒地说。“她不过是个金仙的修为，如何能承受得住？你这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 “天条第452条，藐视天庭，罪当处九道天雷，明明白白地写着！你不认字？”羿端冷笑。 羿澈恨恨地看着他：“你何必如此赶尽杀绝？她是个女孩，又不会威胁你的天君之位！” “这般护着她又是什么缘故？羿圣给你什么好处了？” “都给我闭嘴！”天帝气的快晕过去了。两个儿子当庭吵起来了，实在是太丢人！ “陛下。”这时，无名上仙又说话了。“青华之所以会不知天高地厚的破了您的禁制去见她母亲，全是小仙这个做师父的教导不当的缘故。所以，小仙愿意替他承受这九道天雷。” “呵！这位就是无名上仙吧？”太子羿端冷笑道。 陆渊：“小仙正是无名。”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青华从小在上仙门下承教，没在我三哥身边长大，所以他犯了错，上仙应该承担全部的责任。” 第1749章 上仙劫9 “是！没错。”陆渊回答。 “只是，你的修为比青华要高得多，由你来代受的话，这区区的九道天雷，怕是不够！”羿端又说。“轻描淡写的，过家家呢？” “那，依太子之见？” “你既然是师父，就当罚十倍！九十道天雷！” “不用！”青华断然说。“不管多少道天雷，我自己去承受就是了！不用任何人替我！” 羿端笑了一下。 不管是青华还是无名上仙，这一次，都要他们不死也脱层皮！ 无名上仙走到青华身边，伸手将她拉到她小眼睛师兄身边，说：“我是你师父，听我的！” 青华没说话了。 实在不是她不想说，而是陆渊刚刚碰她那一下，封了她的仙力，也封了她的穴位。 她没法说话，没法儿动，也无法传音给任何人。 “那么，这些天雷由无名上仙你来承受？”天帝问。 “我来。九十道便九十道吧。”陆渊说。 “你是上仙的修为？”天帝问他。 “是。小仙是上仙的修为。” “你可知道，天雷台的雷电，与普通的法术雷不同？”天帝又问。“那是蕴含着天地之力的天雷！青华的父君羿圣真君，当年乃是天君修为，承受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也差点丢了大半条性命。更何况你只是个上仙，却要承受九十道？” “小仙体质特殊，很抗雷。”无名上仙说。 天帝叹了口气：“既然你坚持，那就这样吧！无名上仙代徒弟青华承受九十道天雷，以消天虞山之事……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群仙都无话可说。 九十道天雷的确有些多了！ 但这是太子提出来的，太子是未来的天君，只有傻子才会反驳他，得罪了他，他可不是个心胸宽阔的…… 于是，陆渊被带到了天宫的刑罚之地：天雷台。 天雷台本身是一件大杀器。 只要神仙被绑了上去，便会招来天雷。 黑帝带着无法说话，无法动的青华，也来到了天雷台对面观看行刑的地方。 陆渊被人用粗大的铁链绑在一个十字架上。 天上便开始乌云聚拢，黑压压的一片。 硕大的紫色闪电携带着强大的天地之力的加持，击打在陆渊身上。 一下，又一下。 每一下，他的仙袍都被劈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青华瞪大眼睛看着他，每劈一下，她的心就痛一下，痛到无以往复的时候，眼前便模糊起来。 眼前经受天雷的人，一会变成了她父君羿圣真君，一会又变回了陆渊。 他们都何错之有？ 为什么都要被绑在这天雷台上，经受天雷劈身之苦？ 都是因为她！ 可她又何错之有？ 她从生下来，就没干过一件坏事！ 这些人，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 她转动眼珠，看向羿圣和太上老君。 他们都面带笑容，一脸得意！ 凭什么像他们这样肮脏龌龊的人在那儿笑？ 她的父母，她的师父，还有她自己，却在这哭？ 不！她不哭！ 眼泪博不来他们的同情！ 软弱换不了他们的放过！ 唯有变强！唯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真正的道！ 青华的眼珠，蓦然闪过一道紫色！ 天雷台上的陆渊，猛然睁开了眼睛。 第1750章 上仙劫10 他施加在青华身上的封印，突然松了一点！ “青儿！师父没事！”陆渊传音音给她。“这些天雷根本就伤不了我！之所以遍体凌伤的样子，不过是做给他们看。” 青华眨了眨眼，那抹紫色渐渐消失。 突然之间，浑身被掏空了一般，眼前一阵眩晕。 她晕了过去。 迷蒙之中，她又来到了那个经常在梦里见到的地方。 她感觉很激动，因为她终于下定决心，一定要跟师父说明白。 凌霄树下，陆渊背对着她，三千墨发垂在背后，深蓝的仙袍渺渺生华。 这熟悉的背影，熟悉的气息，是孑然一身的她唯一的依靠与牵挂。 她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了他，她要如何活下去。 “师父。”青华叫道。 陆渊转过身来，问她：“你让为师来这里，说是有话要说，你想说什么，说吧。” “师父，你为什么要四处给我物色定亲的对象？”青华问。 “你无父无母，跟人结成夫妻契约，将来才会有个依靠。”陆渊说。 “我不想跟任何人结成夫妻契约。”青华断然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的终身大事，我说了算。”陆渊的态度却比她更强硬。 青华脱口而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陆渊沉默了一下：“谁？” “……你。”青华鼓起勇气说。“师父，我喜欢的男人，是你。我爱你。” “胡闹！”陆渊脸色一变。“我是你师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是我师父……我就不能喜欢你吗？” “啪！”陆渊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以无比冷漠，无比超然的语气跟她说：“你可以侮辱你自己！但你不能侮辱我！这一巴掌，给你一个警告，再说这般不孝忤逆之话，我就将你逐出师门！” 青华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师父，你居然打我？” 几百年来，他从来都对她很好。深切关怀，悉心教导，别说打她，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 “打你是轻的！回去闭门思过！”陆渊沉着脸说。 那个青华转身跑了。 这个青华仍然留在那里。 她看到，陆渊面露痛苦之色，看着自己的手说：“傻青儿，难道你看不出，师父是在安排后事吗？即便是神，也无力抗拒时间……对不起……” “师父，不要说对不起，我懂的……”青华走过去，想跟他说话。 然而他的眼神却越过她，看向远处那青儿所住的地方…… “青儿，醒醒！”有人在叫她。 青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仙船里，陆渊坐在床边，正皱眉看着她。 “师父……”青华看着他，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你做噩梦了吗？”陆渊问。“刚刚在哭。” 青华猛然坐了起来：“师父！你受了九十道天雷，怎样了？” “我没事。”陆渊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除非是劫雷，否则，天雷根本就伤不到我。” 青华不信，将他的手抓了过来。 把脉以后，她发现……他真的没有大碍。 皮外伤也正在愈合当中。 “怎样？师父没骗你吧？”陆渊微笑说。“是不是把你吓坏了？” 第1751章 翼花1 青华点点头：“你知道我这人抗雷，九道天雷，也劈不死我！干嘛要那样做？” “你飞升上仙在即，随时可能引来劫雷，若是受了伤，很可能会挨不过去。”陆渊说。“所以我才代你受了。” 青华鼻子一酸，偎进他怀里：“师父，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傻瓜，你说为什么？”陆渊将她从怀里拔出来，含笑看着她。 青华莫名红了脸，有些害羞。 陆渊心里一阵痒痒，低头就要去亲她。 “尊上，前面——”黑帝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渊忙松开青儿，一副很正经的样子问：“前面怎么了？” “是北极仙翁的船。”黑帝接着说。 陆渊起身走了出去。 青华也随后出去，果然看到一条仙船，船帆上，挂着北极岛的标志。 两艘船驶近了，青华就看到，北极仙翁和李意仙子两人站在船头，正笑呵呵地冲他们打招呼：“尊上，你们也是去太华山？” 陆渊回答：“是啊！洛河仙尊万岁仙寿，估计这天界各山各府的神仙，都会去。” “那就一道吧，哈哈哈！”北极仙翁哈哈笑着。 …… 青华还不知道这番是要去太华山，她还以为是回不周山。 掐指一算，再过几日，可不就是洛河仙尊他老人家的万年寿诞了！ 她早就想去太华山玩，可陆渊不让，这回总算可以去了。 去了以后，就能见到宁舟了！ 算算，都已经八十多年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都把她忘了…… “青华公主！”北极仙翁身边的李意仙子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了，你还认得我吗？” 这李意仙子还挺受北极仙翁的宠爱，北极仙翁走哪里都带着她。 青华回答：“自然记得！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哪里敢忘？” 李意仙子冲她笑：“说这个做什么？不过是互相搭把手。不过，说起来，我跟公主还真挺有缘分，曾经在天宫住过隔壁，后来又一起经历了生死，如今行个路，也能碰上。” “是呀，是挺有缘分的！”青华微笑说。 看到李意仙子，青华就不由自主想起当初在神器洞天里见到的无极仙人和昆仑仙。 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何人？ 为何要她飞升上仙之后就去见他们？ …… 到太华山的时候，陆渊和北极仙翁一同在前，青华落在后面，便携了李意仙子的手，偷偷传音问她：“仙子，你真正的师父，是北极仙翁，还是那位无极仙人？” 锦瑟回答：“是无极仙人。” “那你化名李意，潜伏在北极岛上做什么？” 锦瑟看了她一眼，低声问：“还记得当初约定的事情吗？” “你是说……等我飞升上仙，去招摇山找他们？” “嗯。”锦瑟点头：“到时候你来找我们，我就告诉你。” 青华侧眼看她，她冲青华微微一笑。 洛河仙尊万年寿诞，那是天界一等一的盛事。 这天界的各路神仙，没有不到的。 陆渊一到，照例是众仙朝拜的盛景，青华跟在他身后，自然也备受瞩目。 第1752章 翼花2 宁舟一个箭步冲上来，拉着她就到一边，说：“青华！我特别担心你不来，如今见到你，总算放心了！” 青华高兴地说：“这么多年不见，我还担心你忘了我呢！看样子，上仙没忘哈？” “当然不会！”宁舟说着，突然脸色一变：“你居然会这样想？难不成，这些年，你闭关勤修苦练，已经把我忘了，刚刚想起来？” “怎么会？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呢！”青华说。 宁舟这才由阴转晴，轻声说：“这会我得陪我爹迎客，晚上去找你。” 青华微笑点头。 太华山上的住处，和其他仙山迎客时的规矩一样，男仙、女仙分开，男客安置在南山，女客安置在北山，一路所见，地方广阔，祥云掩拥，绿树成荫，雕梁画栋，好一幅美景。 太华山是天界有名的美好之地。 山上长了一种花，叫做翼花，盛开时如蝴蝶的翅膀，不仅漂亮，而且会动，据说每到翼花盛开之时，整个太华山都美得不得了！ 以前宁舟上仙跟她吹牛时，没少说这翼花之事。 只可惜，如今这时日，却没到花开的时节。 仙娥带她去的房间，可比当年在天宫时的房间好得多，宽敞明亮，摆设精致，比她在不周山住的地方还要好。 青华安置好了，那李意仙子就来找她，说想请她陪她一起逛一逛太华山。 青华正好也想逛一逛，两人便结伴同行，一路上赏花看景，闲话家常，倒是难得惬意。 两人说起了青霜。 自从重晔死了以后，她们太子一族，家里便没有男丁了。 太子和碧霞元君很是伤心，这种伤心估计也传递到了青霜身上，她也失意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最近，她却飞升上仙了。 她的仙资的确不错，不过两千余岁，就飞升上仙了，快赶上宁舟上仙了…… 正散着步，前方却遇到一个熟人，乃是冰块脸黑帝，正和一个漂亮的仙子说着话。 那个仙子青华认得，乃是百草金仙，经常到不周仙山上讨些花花草草回去种植。 李意仙子的脚步顿时慢了，还有些凌乱。 青华和她携手而行，顿时注意到了，转头一看，李意仙子正盯着黑帝看，那眼神，却有些不高兴。 青华瞅瞅黑帝，又瞅瞅李意仙子，心道，这是啥意思？ 她敢以她的仙格保证，这位李意仙子对这位冰块脸与他人不同。 上次她就见她偷瞧人家来着。 其实，五帝当中的四位男神仙，青帝老成、白帝俊俏、炎帝漂亮，都挺受仙女们的欢迎的。 唯有这位黑帝，长得其实不差，身形也颀长而魁梧，但就是成日里冷得跟坨北极玄冰一般，你跟他说十句话他不带回答一句的，所以，仙女们都对他敬而远之。 连青华也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不过貌似不周山上桃花开得不错，如今，连黑帝也有仙女争风吃醋了。 青华贼笑着问：“怎么，你认识黑帝？” 李意回过神来，忙回答：“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他！一点都不认识！” 第1753章 翼花3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青华抿嘴笑。“不认识就不认识呗！不认识，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来！” 说着，她拉着李意仙子就去了。 李意“诶！诶！”挣扎了两下，人就已经站在了黑帝面前。 “帝君，百草金仙，你们在聊什么呢？”青华笑眯眯地问。 “公主！”百草微笑地行了个礼。“我在问帝君，不周仙山上的八色仙兰开了没有，想去移植一棵。” “哦！开了，开了！仙子尽管去。”青华笑眯眯地说。“对了，这是我的朋友，北极岛的李意仙子。李意仙子，这位，是黑帝。这位是百草金仙。” 李意明显很紧张，微蹲行了个礼：“小仙见过帝君。百草金仙，久闻芳名。” 黑帝淡淡地看了李意一眼，微微点了下头，说了句：“我先走了。”便离去了。 百草仙子寒暄了几句，也告辞走了。 李意明显松了口气，但眼里，却又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 “仙子别介意，他就这样，谁也不爱搭理。”青华安慰李意仙子说。“他是水之帝君，不过恰好是北极之水，全都是冰块状存在的。” 李意笑了笑，看了青华好几回，问道：“他跟百草仙子……是什么关系？” “他跟百草仙子啊……”青华做出一副神秘状。 锦瑟紧张地看着青华。 “什么关系也没有！”青华笑道。 “哦……”李意嘴角弯了弯。 “不过……” “不过什么？”李意又紧张起来。 “你知道吗？他在不周山的仙府里，有好几个……” “好几个什么？”李意大约是急了，脱口而出：“该不会是……好几个双修伴侣吧？” “啊？”青华一脸坏笑。“你为何会怎么想？” 李意顿时脸上一红，咬咬牙说：“我想先回去了！你自己慢慢逛！” “别走啊！”青华笑着拉住她。“你跟我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你想和他双修？” “没有的事！天上地下都爱取笑人！不理你了！”李意仙子挣脱了她，跟逃一般地回她自己的住处去了。 青华瞅着她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 笑了半天，她才突然回味过一句话来：什么叫，天上地下都爱取笑人？ 晚上，宁舟果然来找她了，见了她，话还没说上几句，拉着她就跑：“跟我来！” “去哪里啊？”青华被他拉得飞起来，问道。 “跟我来就是。”宁舟带着她，驾云飞到了太华山的后山去了。 到了地方，他伸手一指：“你看！” 青华定睛一看，顿时满眼惊喜之色：“难道……难道这就是翼花？” 眼前是个湖，貌似是个温水湖，因为到了这里，明显觉得温度比别处高些。 温水湖周围，开满着蝶翼一般的硕大花朵，发着仙光，还微微扇动着，在夜色中，漂亮得无与伦比。 “翼花本来再过一个月才会开。”宁舟说。“我特地从北极岛上的浮梦泉里带了水回来，那水恒温，永远也不会变凉，然后，这湖周围的花就提前开了。” “为何要它提前开？”青华问。 “因为想给你看啊！”宁舟说。“你不是说过，很想看的吗？” 青华心里一暖，说：“谢谢你。” 第1754章 翼花4 “你我之间，永远不必说谢谢，对不起之类的。”宁舟拉着她上了一棵树，在个横生的枝桠上坐了。 “好，我们要永远做好朋友！”青华眼神亮晶晶地说。 “对了，听说，在天宫发生了一些事情？你师父无名上仙代你受了九十道天雷？紫极仙君号称要整死太上老君？究竟是怎么回事？” “哎！我师父都是被我连累的。我都不知道，打开关押我娘的禁制，后果会那般严重……” …… 两人坐在翼花丛上，天南海北地说了许多，直到青华有些困了，方才回去了。 回去以后，刚躺下，陆渊“嗖”地一下就出现了。 “咦？师父？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青华睡眼惺忪地问。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他的神色不大对劲。 “呃……师父，你怎么了？好像很不高兴？”青华问。 “那翼花好看？”陆渊盯着她。 “咦？宁舟上仙也带你去看了？那翼花可漂亮了是不是？如梦似幻——唔！” 陆渊一把搂住她的腰，低头就亲了下来。 她的房间里，忽地竖起一道结界，隔绝了所有人的神识和眼睛。 仙袍一件件落下，青华被陆渊放倒在床上，亲吻着她身体的每一寸华丽莹润的肌肤…… 青华找回自己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她寸缕未着地躺在陆渊怀里，感觉无比地羞耻。 刚刚，陆渊用手和嘴，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陆渊在她耳边悄悄说，那是爱人之间独有的感觉。 等她飞升上仙，他会让她体会到更美妙的。 青华埋首在他怀里，想着刚刚的种种，只恨不得钻进他身体里藏起来。 陆渊单手抱着她，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青儿，以后不许单独和他在一起。” “啊？谁？” “宁舟。” “为什么？他是我朋友啊？” “他动机不纯。”陆渊说。 “动机不纯？”青华起身，跟个雪团子一般趴在他胸上。“什么意思？” 陆渊抚着她的脸，琢磨了一下，说：“他也想对你做我对你做的事。” “不能吧？”青华皱起眉头。 “他先假装和你做朋友，你们熟悉以后，他就会改变态度了。”陆渊说。“你相信师父。” “师父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他这样的！我只和师父这样……”青华说着，困意袭来，闭上眼沉沉睡去。 或许，是她即将飞升上仙，记起前世的缘故，最近，她频繁地梦到她的前世。 这天晚上，她梦到自己被陆渊赶出了师门。 陆渊一把将她丢出不周山大阵，冷然说：“从此以后，你跟我，再无关系！我不会再见你，走吧！” “师父！不要赶我走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说喜欢你那些话了！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你让我去哪里啊？”青华趴在地上哭道。 陆渊冷漠得连头都没回一下，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进了大阵。 那大阵，发出一道道的红光，竟是被陆渊改动了阵法，她再也进不去。 “师父……陆渊神尊……你让我回去！我要回去！我错了！”她哭了许久，喊了许久，陆渊却再也没对她打开过不周山的入口。 第1755章 翼花5 小黑龙旋风跟在她身边，化作一个八九岁的男童，红着眼睛说：“主人，他不会开门了，我们走吧，先去找个落脚处。” 她失魂落魄地趴在旋风身上，随它驮着自己四处游荡。 最终，小黑龙寻了一处有山有水的仙山容他们安身：招摇山。 从那以后，她便在招摇山上住了下来。 日与狐仙为邻，夜望长空嗟叹，黯然神伤，蚀骨地思念着陆渊…… …… 醒来，天光已大亮。 青华起身，摸到枕头是湿的。 她呆呆地出了回神，方才下床，去参加洛河仙尊的寿宴。 他们抵达太华山的第二天，便是洛河仙尊万年仙寿的日子。 连天帝和王母都来了，众仙齐聚，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青华的位置，被安排在一群堂姐妹当中。 因着天宫的公主无论修为如何，身份是尊贵的，倒是离上座的陆渊并不很远。 青霜和青萍姐妹的爹是太子，她们便坐在公主当中的最首位。 青华她二叔，据说努力了三千年，生了五个儿子，也没奋斗出个女儿来。 青华她爹排行老三，所以，很不幸，她便挨着青萍坐了。 青萍本来是不大敢招惹她的，大约是觉得她姐姐青霜已经飞升了上仙，便又活泛起来。 趁着歌舞热闹，她便凑过来问：“青华，你那师父无名上仙怎么没来贺寿啊？” 青华瞅她神色间很有得意之色，大约是以为无名上仙重伤不能来，很低调地回答说：“家师有事走不开，已经吩咐我，给仙尊送来了贺礼。” “有事走不开？”青萍笑了一下。“我看，是有事起不来吧？我听说，他是被抬下天雷台的！” 青华没说话。 “怎么？被我说对了？”青萍冷笑。“你还真是个祸胎，谁沾上谁倒霉！” “是吗？”青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今天挨着我坐，多少也算是沾上了我，不知道会不会倒霉？”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青萍的果盘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多出了一个又大又漂亮的仙果。 青萍和青霜的注意力都在青华脸上，根本没注意到。 “哼！”青萍横了她一眼。“我自然倒霉！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挨着你坐。” “我也觉得。”青华嘴角微弯。“你倒了八辈子霉。” 青萍“哼！”了一声，白了她一眼，伸手拿起个仙果来，狠狠地咬了一口。 青华挑了挑眉。 青萍向来什么都喜欢抢最好的。 所以，她想都没想，伸手就拿了果盘里最大最红看起来最漂亮的仙果。 那个仙果，是青华用失言果变成的。 失言果，是不周山里独有的一种野果，吃了以后倒是没有别的害处，就是会让人在半盏茶的功夫里，失了声音，说不出话来。 青华因着觉得这种果子挺神奇，便摘了些放在神府里，想闲时研究研究其药性。 这番倒是用上了。 青萍吃下那个仙果，不一会就脸色怪异起来。 她捂着喉咙，张嘴，闭嘴，张嘴，闭嘴，看起来跟有病抽风一般。 然后，她就伸手去拉青霜。 第1756章 翼花6 青霜问她：“怎么了？” 青萍嘴一张一合的，就是发不出声。 想要给青霜传音，竟也做不到。 实在没办法，她用手指沾了酒，在桌子上写：我失声了。 “怎么回事？”青霜皱眉。 青萍使劲摇头。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青霜看向青华：“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是我干的？”青华问。 “马上给她解药！”青霜低声命令道。 “啥解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青华说。 “你还装蒜！”青霜怒道。“我知道是你！” 她听到了刚刚两人说的话。 青华那副笃定青萍会倒霉的表情，让青霜断定，一定是她做了手脚。 青华微微一笑，传声跟她们两个说：“是我，没错！我给青萍下了毒。就下在她刚刚吃的那果子里，若是想要解药，你们两个一起跪下求我呀！” “你就不怕我告诉祖父？”青霜眼神微眯。 “哼哼！”青华还是传音。“有胆子告去啊！不告是王八蛋！” 青霜气得半死，但是，看了天帝一眼，却不敢告。 上次太子和羿澈当众吵起来，有失帝族和睦，天帝回去后就大发雷霆，将他们两个都罚了。 尤其是太子，罚了双倍，勒令闭门思过，连洛河仙尊的寿宴都不能来。 所以，青霜无凭无据地，不大敢当众闹起来。 岂料，那青华却转头就说：“祖父，青霜姐姐说，青萍姐姐吃了洛河仙尊的果子，中毒失声了。” “什么？”仙宴主人洛河仙尊一惊。“怎么回事？” “她中毒了，说不出话来了。”青华指着青萍。 天帝皱眉问：“青萍，可是真的？” 青萍摇摇头，表示他并非吃了仙果而失声了。 摇完头，又觉得这般就摇头了，是否认失声的意思，但实际上她根本说不出话来，于是又点点头。 众仙见她又摇头又点头，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失声了还是没失声，都拿看神经病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妹妹的意思是，她并非吃了洛河仙尊的仙果失声了，而是被青华下了毒！”青霜替她妹妹发声了。 这话必须要说出来，要不然，倒成了洛河仙尊的不是了。 青萍使劲点头，表示她姐姐说的没错。 “下毒？”天帝皱眉看向青华。 青华一脸无辜地摇头：“我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下毒呢？” “玄鸿上仙，你去给青萍公主看一看。”天帝沉着脸说。 今天在座的，有不少药仙。 例如太上老君，炎帝等等。 但天帝谁都没点，点了跟青华和青萍都互相没什么交集的玄鸿上仙，以保公正。 玄鸿上仙去给青萍公主把了把脉，然后疑惑地说：“陛下，臣觉得，青萍公主没有中毒啊？“ “你撒谎！我怎么可能没中毒，我就是被青华下了毒，说不出话来了！”青萍脱口而出。 然后，各路神仙这回是真当她是神经病了。 这不明明能说话吗？ 青萍反应过来，指着青华：“你……你……” 第1757章 洛河天书1 青华凉凉地看着她：“你们为了陷害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还假装失声？若不是玄鸿上仙公正，连我都以为你真的失声了呢！” “你什么时候给我解了？”青萍问。 青华又传音给她：“我下的毒只能让你失声一小会，笨蛋！” “祖父，她下的毒，只能让我失声一小会，她真的给我下毒了！”青萍转头跟天帝说。 “回天帝陛下，青萍公主并无中过毒的迹象。”玄鸿上仙却跟天帝说。 倒不是玄鸿上仙故意偏帮着青华，而是，那失言果，本就无毒，之所以让她失声，乃是一种奇妙的天然禁制。 天帝顿时深呼吸：“胡闹！你们两个，给我回房去闭门思过，在我们离开太华山之前，不得再出来。” “祖父！她真的——” “青萍！”青霜拉住她。“我们走吧。” 飞升上仙之后，青霜成熟稳重了不少。 她已经看出来，她们这回是上了青华的当了！ 姐妹两人灰溜溜地离了席，青萍恨恨地说：“这个青华，越来越狡猾可恶了！” “谁让你出言挑衅她？”青霜眼里闪过一道冷色。“知道自己打不过她还总是以卵击石，这叫有勇无谋！” “姐姐！你怎么还帮她说话！”青萍直跺脚。 “青华那个贱人，害死了我们两个哥哥，害得父君连太子之位都开始动摇，我怎么可能帮她说话？”青霜说。“但是，要弄死她，得用脑子，从长计议，一击必中，咱们不必急于一时。” “姐姐说得有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青萍说。“那我们回去好生想一想，怎样才能弄死她！” …… 青霜青萍两姐妹走了后，青华顿觉座位宽敞又明亮，惬意地拿了个漂亮的仙果吃着，又倒了一小杯酒，好不舒服的模样。 一道深不可测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叫道：“青华公主。” 青华抬头一看，是夙姚仙尊在跟她说话。 因为她跟天帝告状的缘故，青华如今不怎么喜欢她。 但她还是很有礼貌地应道：“夙姚仙尊。” “你那能解各种禁制的法宝，很多人都好奇究竟是何模样，你能否展示出来给大家看看？”夙姚问。 “去神器洞天的时候，仙尊不是见过吗？”青华问。 “本尊的意思是，给他人也开开眼界。”夙姚说。 那解禁制的红线，夙姚当时就看出，是一种符文。 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符文，但总觉得，它们充满着邪气！ 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邪气！ 所以，她才当众提出让青华展示出来看一看。 或许，她不认得，却有人认得？ “夙姚。”却是陆渊叫道。 “尊上，怎么了？”夙姚微笑问。 “本尊传此法宝给青华时，给她下过两道禁令。第一道，不可用于不正当的用途；第二道，因为本尊这法宝，与不周山大阵有关，若非必要，不得显露于人前。以免被有心人破解了，对大阵造成威胁。” 夙姚顿时脸色微变。 第1758章 洛河天书2 “我也曾拜托过你，还有洛河仙尊、北极仙翁和我母亲，不得将此法宝之事外传。”陆渊看着她说。“夙姚仙尊却屡次提及，不知是何意思？” 此话一出，众仙看夙姚的眼神顿时不对了。 让人家当众展示法宝本就不对了，这法宝还是跟不周山大阵有关的。 她这安的什么心啊？ 夙姚面色难看地说：“尊上倒是没说过，那法宝还与不周山大阵有关……” “这种秘密，若非迫不得已，本尊自然不会说。”陆渊冷然道。 夙姚更尴尬了。 洛河仙尊见状忙打圆场：“来来来，太华山的仙娥们为了今日，特别排练了一曲翼舞，尊上，各位仙友，大家都看看如何？” 陆渊不说话了。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顿时被出场的仙娥们吸引了。 只见她们穿着翼花一般美丽的衣裳，翩翩起舞，衣裙纷飞，美轮美奂…… …… 宴席结束后，青华因为多贪了两杯，又有点喝多了，脑袋有些晕，气血翻腾得厉害。 于是她跟陆渊说了一声，歪歪扭扭地驾云回了房。 一回去，沾了枕头便着了…… 而陆渊，却被夙姚约到了无人处，说想跟他谈谈。 陆渊跟她去了，站在那里，面色淡薄而疏离。 夙姚深呼吸，说：“尊上，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不是说有话要说吗？就想说这个？”陆渊问。 “天虞山是我的地盘，禁制被动了，我必须要禀告天帝，否则，我也无法交代。”夙姚说。“我并非故意针对青华公主。” “是吗？并非故意针对她？”陆渊淡淡地问。 “你相信我。”夙姚说。“说出她能解禁制之事，是因为我看出紫霞元君洞府上的禁制……像是她所为，我出于公心，并无特别针对她的意思。” “那……这个呢？”陆渊从神府中拿出一物。 夙姚见到他手上之物，顿时眼神一变。 那是她的龙筋捆仙索。 “你派你的弟子追杀她，又是何缘故？”陆渊冷然问。“难道也是出于公心？” 夙姚定定地看着他，好一阵，说：“正是。” 陆渊微微皱眉。 “你可知道……她就是你的无量天劫？”夙姚问。 “哦？”陆渊挑眉。“何以见得？” “当年在蟠桃宴上，她是否一碰到洛河仙尊的水晶球，便劫雷阵阵？” “那又如何？” 夙姚神色一肃，左眼眼珠突然变成了一种神秘深邃的银白色。 陆渊眼神一凝：“神眼？” “是的，我已经修成半神之眼。”夙姚说。 “即便如此，你也看不到我的无量天劫吧？” “虽然，我看不到你的无量天劫，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就是！”夙姚肯定地说。 陆渊挑眉：“直觉？” “我的直觉，从未出过错。”夙姚说。“青华就是你的无量天劫！你和她之间，总有一个，要非死即废，这劫方才能渡过去！” 陆渊的神色，无动于衷。 夙姚继续说：“杀了她，是最快的办法！可是你已经入了情障。我了解你，你就算知道了真相，你也下不去这个手！” 第1759章 洛河天书3 “那便由我来帮你！”夙姚说得极为动情。“虽然，这样，我难免会受你的天劫波及，但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你能化神，拯救天界众生，我哪怕是灰飞烟灭，也是心甘情愿的。” 陆渊淡淡地看着她：“有一件事情，只有我和洛河仙尊知道。” “什么事？” “当初在王母的蟠桃宴上，是我和洛河仙尊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而已，什么‘雷火坤卦’，还有水晶球里的劫雷，都不是真的。”陆渊说。“我只是为了把她接到身边照顾她，所以才用了那样的借口。” 夙姚不可置信地问：“那不是真的？” “不信，你可以去问洛河。”陆渊说。“她跟我的劫，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后，请不要再拿这个当借口伤害她。无论是在凡间的时候，还是现在，她都是无辜的。” “不可能！”夙姚却言辞激烈地叫道。“她肯定就是你的劫，她肯定是！尊上，你相信我！她就是你的劫！杀了她，你很快可以化神——” “好了！”陆渊打断她。“若非担心引起众仙恐慌，我会和你来一场生死决斗！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否则，休怪我！” 说完，他转身便走。 “陆渊！”夙姚叫住了他。 叫了他的名字。 陆渊皱眉，微微转头，看着她。 “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对吗？”夙姚走到他面前，眼中含泪。 陆渊没说话。 “我对你的心，我不信你感觉不到。”夙姚又说。“你是我最在乎的人，我心里爱着你，时刻装着你。我知道你在乎她，若非为了这天界生灵，若非为了即将降临的灭世天劫，我也决不至于做出这种伤害你的事情来！” 陆渊还是没说话。 “你杀了她，我替她爱你，哪怕你把我当成她，我也无所谓——” “夙姚。”陆渊打断她。“你扪心自问一下，陷入情障的，真的是我吗？你的‘直觉’，真的是对的吗？” 夙姚脸色微微一变，但仍坚持：“我敢肯定，我的直觉是对的！她就是你的无量天劫！你就算不杀了她，你也要毁了她的修为。否则，不是她死，就是你死啊！” 陆渊继续往前走。 “你若实在不相信我，我愿意去天书阁证明给你看！”夙姚冲他喊道。 陆渊蓦然转身：“你疯了吗？” “诛神墟的仙气，时有时无，时大时小； 无妄海的水，突然浑浊了起来，大量的海兽死亡； 南边越来越频繁地发生不明的地动山摇； 夜观星象时，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光影，流星四坠！”夙姚一口气说出这些天界的异象。 “这些，无一不在表明，天界的浩劫即将来临，难道你都不着急吗？你乃先天守护战神，守护这天界众生，本是你的职责，难道你为了她，连你的职责都不顾了吗？” 夙姚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蓦然抓住他的手臂：“跟我去天书阁，我愿以我的修为，我的命，去问一问那无所不知的天书，如果真的不是她，我任你处置！如果是她……你就要杀了她！” 第1760章 洛河天书4 陆渊一把甩开她：“夙姚，化神之事，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你不敢去！我就自己去！我会将结果，一字不落地转告给你！”说完，她便往天书阁的方向飞去。 陆渊深呼吸，跟了过去。 洛河仙尊有一本天书，天下五方五界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但是要看那本天书，却必须要付出代价。 根据你要问的内容，必得损了几年至几千年的修为，甚至更加惨重的代价。 天书阁是个位于太华山东山上最高的殿阁。 殿阁全都是黄金铸成，加了上古的封印以及牢固的结界，除了洛河仙尊本人，谁也进不去。 但凡有人想去天书阁问一问什么事情，只需去那殿阁六开的大门外跪下，说出自己想要问的，大门上便会显现你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若是同意，它便拿走你的代价，将答案告知于人。 夙姚去了天书阁外，跪下说：“天虞山夙姚，想要问一问天书，关系天界生死存亡的陆渊仙尊，其化神所需经历的无量天劫，乃是什么？” 天书阁的门“嗡”地响了一声，金光波动，凭空出现一行字：千年修为，半神之体。 夙姚脸色一白。 她是半神之体，也就是说，身体里有一半的上古真神血脉。 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原本她以为，这天书阁，顶多要了她几千年的修为，没想到，竟然要夺了她的半神之体！ 失去这个，她会成为泯然于众仙的普通人…… “夙姚，别任性了。”陆渊说。“这是我的事情，你即便牺牲了自己，我也不会领情。” 夙姚垂眸良久，说了三个字：“我同意。” “嗡！”一声响，一道金光落在夙姚身上。 她顿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她失去了半神之身。 而且，丢了整整千年的修为，从仙尊修为降为仙君了。 在天书阁的大门上，金光波动，显现出几行字来。 诛神墟旁拾弃婴，一千载，种情根，伤情合体归混沌。 灭世天劫重降临，五仙尊，召重生，弥补缺憾重做人。 无有无时无量劫，有痴有缘有时尽…… 夙姚艰难地抬头看去。 她以为，上面显示的，会是青华的名字。 然而，并不是。 “这是什么意思？”她转头看向陆渊。 然后她发现，陆渊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黑光一闪，他瞬时消失在原地。 夙姚缓缓地站起来，狐疑地看着那些渐渐消散的文字。 难道，这上面说的，就是青华吗？ 诛神墟旁拾弃婴，一千载，种情根，伤情合体归混沌？ 这是说他和青华？ 难道，他跟青华之间的渊源，远非凡间那场夫妻缘分？ …… 陆渊突然出现，一把将洛河仙尊从一堆客人中揪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尊上？这是怎么了？”洛河仙尊从未见过陆渊这般失态的样子，忙问。 “我问你，在天宫的时候，你那‘雷火坤卦’，还有水晶球里的劫雷，都是假的吧？”陆渊问。 第1761章 洛河天书5 洛河顿时心虚不已，不说话。 “说话！” “是……是真的！卦是真的，水晶球也是真的。”洛河仙尊说。“本来，我想弄点假的劫雷来着，那不她突然就被桃翁给扔过去，撞到了水晶球……” 陆渊慢慢地放开了他。 “尊上，我一直不敢跟您说……她大约的确跟你的劫有关，就算她不是无量天劫，她也跟你的无量天劫有莫大的关系。”洛河难受地说。 “刚刚……夙姚去了天书阁，用她的千年修为，还有半神之身，问了我的劫。是青儿……真的是她……” “尊上……”洛河担心地看着他。 陆渊转头望向北山，青儿所在的方向。 上一生，她为他殉葬而死。 这一生，他在飞升上仙，记起前世的时候就发过誓，一定不会再伤她分毫。 他要满足她的心愿，毫无保留地给她全部的爱。 可是……难道又注定是一场悲剧吗？ “不好！”洛河仙尊突然指着天空。“那像是……” 本来万里晴空的天上，慢慢地浮现了一抹金色。 而且，金色越现越多，越来越骇人！ “劫雷。”陆渊望着天空，神色茫然。“那是青儿飞升上仙的劫雷……” 他一直盼着青儿早日飞升上仙，那样的话，她就能想起过去的种种。 无论是上一世他们那千年的纠葛。 还是这一世，他们在凡间度过的几十年。 只要她想起来了，他们之间，自然是另一番恩爱的光景。 他也不会总有种诱拐小孩的罪恶感…… 可是此刻，他希望她永远不要想起来。 永远像现在一样单纯懵懂，便不会有痛苦…… …… 青华喝多了，迷迷糊糊地又开始做梦。 她梦到自己在招摇山住了整整两千年。 她成日里喝酒。 喝得烂醉，便会睡上几十年。 若是不够醉，必定会出去找人打架。 周围的神仙都怕她。 还有些神仙因为她被迫搬了家。 后来，她听到一个消息，说陆渊神尊，早就在两千年前就仙逝了。 可她根本就不信。 她跟疯了一般回到了不周山。 不周山的大阵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她轻轻松松地闯了进去。 护山人告诉她，陆渊真的已经仙逝了。 就在她离开不周山之后的第二年。 神祗离世，冥界的冥光透到了天界，整整七七四十九日。 这事天界人人皆知，为何她竟不知道？ 她看向身边已经长成少年郎的旋风。 旋风却不敢看她。 是它封锁了一切消息。 因为他知道，若是她知道了，它就会失去主人。 护山人带她去了保存陆渊仙体的洞府——就位于不周仙山的后山。 那里面，有一具北极玄冰棺，能保他的神体万万年不消失。 看着那玄冰棺，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般。 他一把屎一把尿地将她带大，教她修炼，带她游历天下，如师，如父，如兄，如长。 又怎么舍得赶她离开，让她一个人流落在外呢？ 他是想让她忘记他。 在他的冰棺上，放了个玉简。 她拿起来，里面是陆渊给她的留言，字字浮现。 第1762章 洛河天书6 青儿，为师是一个活了十几万年的老神仙。 我拣了你回来，将你养大，在我最后的日子里，你带给我许多的快乐。就如一缕初生的阳光，照耀着我这棵即将枯死的老树。 你是那般美好，我在你身上，倾注了一个男人全部的感情。无论是哪一种。 在你跟我说，你喜欢我，爱上我的时候，我其实是欢喜的。 当时我就在想，但凡我哪怕还能有一百年的时间，我也一定会答应你。 但即便是神，也无法挽留时间。 为师的生命，即将结束。 我最大的希望，是你可以过好你的后半生。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过好日子。 其实我知道这不容易。 我拜托旋风，一定要封锁住我不在的消息，哪怕让你恨着我，也有个活下去的动力。 或许，一百年后——你的性子执着念旧，或许要一千年甚至两千年，你才能淡忘。淡忘了，知道或是不知道，就不那么重要了。 所以，如果你知道了，不要怪旋风，它对你很忠心，之所以欺瞒你，也是为你好。 你我之缘，仅止于此。 一般情况之下，神无来生。 所以，青儿，离开不周山，去过你自己的日子吧。 我特地给自己找来了一具北极玄冰棺，可保神体长存，算是给你留个念想。 你若是想回来看看我，还能随时看到。 …… 青华看着那玉简上的字字句句，笑了一下：“神无来生？你怎么就这么残忍？连来生的希望也给我掐断了？你赶我走的时候，那便是永生永世的永诀，你怎么就忍心连头也不回一下，看也不看我一眼？” 她伏在那冰棺上看着他。 神体不腐，两千年过去，他还是那般栩栩如生。 这一回，她没有哭。 她很平静地出去了。 三天后，她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躺在了陆渊的旁边。 至此，与他同眠。 …… 在第一道飞升上仙的劫雷劈下来时，青华就从睡梦中惊醒了。 然后她诧异地发现，自己被雷劈了。 说来也怪，高于她修炼等级的地级、天级雷电劈着她，她会很痛。 但这人人闻风丧胆的劫雷，她却似乎并不觉得痛。 不仅不觉得痛，而且，每一道劈下来，她都有种破茧而出，重获新生的感觉。 伴随着这种感觉，她看到被重新唤醒的陆渊神尊带着她的魂魄去找阎君，让将她投生到天界。 阎君说不行，最多只能投生到人界。 于是，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华青在大瀚国荆州江夏郡云杜县楼桑村出世了…… …… 青华飞升上仙的劫雷，整整劈了半个时辰。 可怜她住的那个精美的房子，直接被夷为了平地。 等她从废墟中爬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周围围了一圈的神仙，都绿眉绿眼地看着她。 “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青儿冲洛河仙尊笑道。“没想到喝醉了，居然也能引来劫雷。早知道我就不回房来睡了，直接睡到荒山野地去。” 洛河不说话。 “咦？尊上呢？我都飞升上仙了，他怎么不来看看热闹？”青儿拍拍身上的灰，明眸善睐的眼睛带着以前没有的洞明，扫过周围的人群。 第1763章 洛河天书7 “尊上这会有点事，在帮人疗伤。”洛河仙尊说。 “这样啊……”青儿眨巴眨巴大眼，看向其他人。 在天界，飞升上仙，往往被认为是一个神仙长大的标志。 因为，飞升上仙之后，能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能看破世事轮回，还能获得前世的智慧。 青儿相信了。 的确有如大梦初醒。 不明由来的友好与憎恶，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例如宁舟上仙——苏临舟。 炎帝——庄青翟。 黑帝——陆铎。 青帝——她在凡间的公公，老狐狸陆松。 白帝……因着她夺了他的皇位，吞金自尽的刘宸。 还有……锦瑟。 锦瑟！ 被她瞄过一遍的人，都以为她会首先找他们说话。 毕竟，对她来说，算是老熟人嘛！ 岂料，她却颇为激动地一把抓住锦瑟，拉着她就跑。 “咦？咋回事？”炎帝奇怪地说。“她得到了前世的记忆，难道不应该认出我们，来找我们说话吗？” “是啊，想当初，我飞升上仙以后，但凡看到那些前世认识的神仙，都觉得特别亲，她怎么拉这个不相干的人跑了？那谁啊？”青帝也奇怪地问。 “那是北极仙翁的弟子。”黑帝难得说了句话。“好像叫……李意。” “哼！”白帝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炎帝暗搓搓地指指白帝的背影：“这小子很失望，以为她姐姐一定是第一个跑过来跟他来个姐弟相认，结果……嘿嘿嘿！” “你给我闭嘴！”白帝虽已走远，却听到了，转身吼了一句。 炎帝果然捂着嘴，一脸说错话的表情。 …… 青华直接拉锦瑟到了后山那个湖边，在一片翼花的海洋里，她急切地问：“你是锦瑟？” 锦瑟点头。 “真的是锦瑟？你变回来我看看可好？” 锦瑟左看右看，摇摇头：“别有人看到。” 青儿如今也是上仙了，不甚熟练地结了个结界出来，说：“现在可以变了吧？” 锦瑟施法一变……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眼前的锦瑟，跟她在凡间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多了许多仙气，模样更动人些而已。 青儿抓住她的手，把袖子往上一撩。 她的手臂上，有个花瓣状的胎记。 连胎记都还在。 若是跟她一般，以凡人之身另投仙胎，是不可能跟以前长得一模一样的。 唯一的可能是……她和那无极仙人也是神仙，下凡历劫去了？ 因着仙魂的强大，往往会影响到凡体的容貌，所以，但凡下凡历劫的神仙，长相一般跟在天上的原身极为相似。 “你和无极仙人也是神仙，下凡历劫去了？” 锦瑟点点头：“算是吧，我和师父本是天界的两个散仙。” “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不过，昆仑仙君，也就是你在凡间的爹，还有仙鹤，他们两个，是真正通过修炼成了仙，来到了仙界。”锦瑟说。 青儿狐疑地看着她：“你们神神秘秘的，在搞什么？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来找我，而是偷偷摸摸如此行事？” “自然是有原因的。”锦瑟说。“这里的事情一结束，我们去招摇山说。” 第1764章 洛河天书8 “现在就不能说吗？不带你这样吊胃口的！” “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还是等以后再说。你看看你，浑身黑漆漆的，只两个眼珠子是白的！”锦瑟笑道。“就着这个结界，去那湖里洗个澡，换个衣服吧！” “好吧……”青儿将结界的范围扩大了些，跳进湖里清洗去了。 边洗，她就边问：“锦瑟，这些年，你一直在北极岛吗？” “对。”锦瑟说。“师父让我化身李意，潜伏在北极岛。” “潜伏在北极岛做什么？” “这个也以后说吧。” “……你没去找过陆铎？也就是黑帝？” “找他做什么？不过是一段尘缘往事罢了。”锦瑟说。“人间的事情，早已尘归尘，土归土。” “那你见人跟百草仙子说句话，就紧张成那样？” 锦瑟咬了咬唇，半天方才小声说：“好吧，我承认，心里的确还是有些不同的。不过，他恐怕早已忘了吧？” “嘿嘿，回头我帮你问问？” “别。刚刚你拉着我跑，他们本就起疑了，就别问了。我还得继续潜伏在北极岛呢！”锦瑟说。 “好吧……” 青儿洗好了，从神府中拿出套新的仙袍穿了，飞身上岸。 锦瑟见了，不由赞道：“真好看！飞升为上仙了，整个人干净得就像仙晶一般。” “哈，你也好看。”青儿笑道。“总是以李意仙子的面目示人，简直浪费了这副好模样。” 锦瑟笑了笑，说：“公主，北极仙翁是个多疑之人，我得先回去了。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拉我来帮你梳妆换衣。” “好。去吧！”青儿说。“我们回头再说。” 于是，锦瑟变回李意的样子，匆匆离去。 青儿也要去找她师父。 刚刚洛河仙尊说，他在帮人疗伤。 帮谁疗伤？ 怎会有人受伤的？ 在洛河仙尊的寿宴上，几大仙尊都在，还有谁敢打架滋事不成？ 青儿拿出昆仑镜，就像想穿过去看看。 然而，穿了一下，内中发出一道黄色的亮光，将她给弹了回来。 “咦？”她又试了两回，还是那样。 居然连昆仑镜通道都关了，莫不是那人伤得极为要紧，不能打扰？ 她正纳闷着，宁舟驾云来了。 一看到她，宁舟便是眼前一凝。 那是一副怎样的美景？ 蓝天白云下，仙山清湖为背景，绚烂的翼花簇拥着一个白衣素带的仙子，见了他，冲他灿烂地笑着。 天地之间，万物失色…… “宁舟！”青儿跑过去，然后，发现他眼神发直地盯着自己。“咦？你傻了吗？发什么呆？” 宁舟醒过神来，笑了一下：“今天个好日子，恭喜上仙飞升！” “嗬！忒没诚意！”青儿凉凉地说。“若真要恭喜，怎么着也要送点贺礼吧？” “你倒是一点不客气！”宁舟瞅她的眼神，像个要债的。“难道飞升了上仙，想起了前生前世，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青儿想了想，说：“那你就送双倍贺礼吧！一份是恭喜本上仙飞升，一份，作为谢礼。” “谢礼？谢啥？” “在凡间的时候，你历的，也是个情劫吧？那般顺顺利利地渡过去了，飞升了上仙，不得谢谢我？”青儿笑得很无耻。 第1765章 洛河天书9 “你不觉得亏欠我？” “我亏欠你什么？”青儿理直气壮地问。“你当时喜欢的人，是刘馥，又不是我华青？我有什么好亏欠你的？” “你良心被狗吃了吧？” “人家狗招你惹你了？这般冤枉它？” “嘶——飞升了立马就不同了哈！伶牙俐齿跟只刺猬似的！还是以前那模样好，又傻又单纯，像只小白兔，哈哈哈……”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所以本上仙已经跟你玩不到一块去了！”青儿白了他一眼。 “你！现在在谁的地盘上啊？就敢这般嚣张？” “嘿嘿嘿！”青儿冲他嘿嘿直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诶，我师父在给谁疗伤？怎么会有人受伤呢？” “不知道。”宁舟也面带疑惑之色。“具体我也不清楚。” “那你知道他在哪儿吗？带我去看看呗！”青儿一脸鸡贼。 “应该在天书阁那边。”宁舟说。“我看到那边有个结界。” “走走走，我们快去！正好我还没去过那天书阁呢！”青儿拉着他就飞。 宁舟看着她拉住自己的手，心里却是五味陈杂。 在她没有飞升上仙的时候，还能哄一哄她，说愿意嫁给自己之类的话。 在她飞升以后，他连哄一哄她的机会也没有了…… 哪哄得了啊？不被她哄就不错了！ 也罢，朋友便朋友吧！ 她高兴就好！ 两人到了天书阁，大门外的广场上果然有一个蚕茧状的结界。 想必陆渊就在那里面。 青儿围着结界转了两圈儿，又扒着往里看了看…… 结界隔绝外界，自成一方天地，她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的。 “算了吧，去看看天书。”青儿走向天书阁大门，问宁舟：“天书就在里面吗？” “嗯。”宁舟说。 “可不可以给我看看呀？”她眼神贼亮。 “真正的天书，除了我父亲，谁也没见过。”宁舟说。“这天书阁外，有上古封印，还有超强的结界，没人能进去。” “连你也没有见过？” 宁舟摇头。 “那要看天书的话，怎么个看法？” 宁州教了她方法，又跟她说了天书会索取代价的事情。 青儿琢磨半天，走过去跪在天书阁大门前，说：“天书，我想问一问，尊上如何才能在灭世天劫来临之前渡劫化神？” 那天书阁的大门上不起半点涟漪，貌似人家不理她。 “诶？怎么没反应啊？”青儿奇怪的问。“莫不是你们家天书坏掉了？” “天书什么都可以问。”宁舟说。“唯有渡劫之法，它不会回应。” “这样啊……那我重新问一个。”青华说。“尊上在给谁疗伤？” “我去！你问的是什么问题？”宁舟直翻白眼。 天书阁的大门“嗡”的一声响。凝聚成几个字：“一日修为。” “诶诶诶！你可想好了！”宁舟忙说。“你今天刚刚飞升上仙，要是丢了一日的修为，有可能就退回金仙的修为，你的劫雷就白挨了！” “……那就算了吧！”青儿郁闷地站起来。“这天书忒小气，就这么件小事儿，免费告诉我不就得了？还的问我要一日的修为。” 第1766章 不见1 “我家这天书，乃是无上至宝。”宁舟有些无奈。“你的态度能不能端正点？” “难道我态度不端正？” “何止是不端正？简直是不把它当回事！像尊上在给谁疗伤这种问题，你居然也拿去问它，简直就是对它的侮辱！” “有这么严重吗？我是真的很想知道才问的。”青儿对对手指。 “为何那么想知道？” “你想想啊！那小小的结界里面，如果是两个男人还好说，如果是一男一女……那孤男寡女的，多不好是吧？” 宁舟看了她一眼，突然心情有些不好地说：“我回去问问我爹就是了，他肯定知道。” “好好好，你回去吧！我就在这等着尊上出来。”青儿推着他走，示意他快去。 宁舟看她托腮坐在那里，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蚕茧结界，什么都没说，转身飞走了。 …… 蚕茧内，陆渊收了功，对夙姚说：“我已经给你灌注了我的先天神力。你的修为恢复到了仙尊的实力，甚至比以前更加强一些。” 夙姚却苦笑了一下：“你就这么不想亏欠我？” “还是亏欠了。”陆渊说。“你的半神之体，我也无能为力。” 夙姚看着眼前的陆渊，此时，她离他这般的近，她感到目驰神眩，几乎无法呼吸…… 陆渊微微转开眼，说：“夙姚，感谢你让我看清了事实。你的牺牲，我铭记在心。” 夙姚微微收敛心神，问：“你会怎么做？” “我还没想好。” “还有什么好想的？”夙姚反问。“她就是你的无量天劫，杀了她就是！” “如果能这么轻易地就下定决心杀了她，她就不是我的劫了。”陆渊说。 夙姚面色一黯。 “夙姚。”陆渊叫了一声。 夙姚看着他。 陆渊突然抬手，打出一道封印，从她的眼睛里，渗入她的脑中。 他将这段天书阁的记忆，给她封住了。 夙姚只会记得她想向天书阁问个什么问题，结果却莫名其妙地走火入魔，受了重伤。她连当时自己想问什么问题都想不起来…… 青儿是他无量天劫的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 否则，前车可鉴。 在凡间，她不过是改了他的命簿，就让堂堂的天宫太子成了守墓人，太子妃被镇压在天虞山。 如果被天界众仙知道她竟是他的劫，一定会出大事。 封印了夙姚的记忆，陆渊撤了结界。 一打开，就见青儿坐在结界外，见了他，眼前一亮，撩撩头发，冲他笑。 陆渊跟被光刺到眼睛一般，立刻收回眼神，转身对夙姚说：“夙姚，你先回去吧！” 夙姚从他身后走出，眼神落在青儿身上。 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神里，却是深沉的冰寒，以及隐隐的杀气。 青儿眉头一动，直直地回视着她，不甘示弱，充满着挑衅。 夙姚大约没想到青华竟敢用这种眼神看她，眼神闪了闪，回头看了陆渊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飞走了。 青儿走向陆渊，站在他面前。 这是活生生的陆渊。 不是玄冰棺里的那具冰冷的神体。 这是做过她一世夫君的陆渊。 如今又将她带在身边，等她飞升上仙之后，两人就要双修。 想到这里，青儿心里一软，就准备大方地给他个拥抱。 第1767章 不见2 “你且在太华山玩几天，我有些事，需要自己一个人想想。”陆渊却开口了。 说完，他转眼消失在青儿面前。 都不等她回答，就这样跑了。 青儿满腔的热情，一肚子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这啥意思啊？ 她刚刚飞升上仙呀！ 她刚刚想起来他们之间两世的纠葛。 可他连一刻也不和她多待，一句话也不听她说，就这样跑了。 …… 愣了半天，她拿出那昆仑镜分身来，对着里面叫了一声：“师父？” 里面发出一道黄色光芒，将她的传音也阻隔在外。 都已经没疗伤了，还不打开昆仑镜？ 青儿又发了好一会愣，自言自语道：“对了，定然是忘了。” 可是师父这是怎么了？ 情绪很不对啊？ 她想了想，飞回宴会上找洛河仙尊去了。 洛河仙尊正和宁舟上仙在一边说话，青儿一过去，两人立刻停止了窃窃私语，都拿眼睛看着她。 冲洛河仙尊行了个礼，青儿问：“洛河仙尊，夙姚仙尊是怎么受伤的？” “哦……她是想去天书阁问一件事，结果差点走火入魔。”洛河仙尊说。 “哦……那尊上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很不对头？突然就消失在我面前，怎么着都联系不上。” 洛河回答：“我估计是有人说起天界出现的种种异象，大约是感觉灭世天劫越发地近了，尊上心情有些沉重，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样啊！”青儿点点头，心情也有些沉重。 是了，除了那灭世天劫，还能为了什么？ 师父身负重任，却迟迟不能化神，压力肯定很大。 她应该要体谅他，让他自己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不应该为了他貌似没注意到自己飞升上仙这点事，就去烦他。 虽然，心里着实有些不得劲。 洛河先尊的仙宴要连开三天，今天是第二天。 神仙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饮酒，或作乐，一片闲散舒适的气氛。 人人都想长长久久地保有这份闲散舒适。 人人都惧怕那灭世天劫的到来。 他们把所有生的希望，这片文明延续下去的希望，都寄托在陆渊身上。 也就是，所有的压力，都压在陆渊一人身上。 当然，他不是普通的神仙。 他是先天神祗。 他说过，他是先天守护之气所化，他的职责，便是守护这天界的万千生灵……可是，她还是觉得好心疼他。 似乎这就是他的命运。 无论在人间还是在天上，他都逃不开这种命运…… “青华上仙，一个人出什么神？”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青儿转头一看，是炎帝和青帝两人，结伴来寻她了。 “炎帝，青帝。”青华冲他们笑道。 “小小年纪就飞升了上仙，不知羡红了多少双眼睛，怎么还这般闷闷不乐的样子？”青帝问。 “没有闷闷不乐，就是突然想到那灭世天劫，为尊上所承受的压力觉得心里有些沉重。”青儿说。 两人对视一眼，炎帝笑了一下说：“飞升上仙之后，果然长大了。” 第1768章 不见3 青帝则开导她：“不过，他是神，他的境界，是我们无法想象的，所以，也没必要替他操这个心，操心也没用！” 青儿瞅着他们两人，笑道：“在下面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身边围绕的，竟然是一群神仙！” “我们五个，都是下去助尊上历劫的。”青帝说。“那是他三灾、九难、十劫当中的第九劫，至关重要。” “可惜被我破坏了……”青儿说。 炎帝摇头：“不能这么说，没有你，结果未必会不同。你向来是个聪明又与众不同的，何必要自己主动钻进别人的套呢？” “呵呵！”青儿笑。“其实我觉得最有意思的是你。” “我哪里有意思？”炎帝问。 “九鼎道乃是炎帝传承的门派。”青儿说。“那残缺不全的《神农道经》，还有那九只鼎，不都是你的东西吗？然后你化身为一个小学徒，学着自己传承的东西，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呵！现在想想，是挺有意思的。”炎帝笑了一下，不是很开怀的那种。 他在天上的模样，可远不如做庄青翟的时候活泼。 想必，是因为她那位素未谋面的姑姑的缘故。 “炎帝，我姑姑……就是清河吧？”青儿问。 “嗯。”炎帝有些不自在地说。 “您也不要太过忧心，我姑姑是个神仙，而且还是个上仙。说不定是发现了一个充满着无数仙晶的洞天，在里面修炼呢！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回来了！” 炎帝笑了一下：“能这样想，心里果然就好受多了。” “诶，你们看。”青帝突然指着前方。“白帝在那儿偷看呢！” 青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丁点儿露出来的白袍。 “我去找他。”仙光一闪，青儿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拦在了白帝面前。 “你干什么？”他有些恼怒地问。 “宸儿——” “谁是宸儿？你叫谁宸儿？”白帝斜着她。“我是白帝！” “别这么激动嘛！我找你，就是想跟你说句对不起。”青儿说。“在人间的时候，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尊上！”白帝说。 青儿点点头：“我现在才知道，你才是真正帮陆渊历劫的人。如果不是我阻挠，他或许现在早就已经化神了。” 当初，刘宸杀了陆渊。 青儿不仅将陆渊救了回来，还夺了刘宸的皇位，导致他吞金自尽而死。 白帝沉着脸：“知道就好！” “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青儿说。“真的对不起……” 白帝扭过身就走了。 青儿叹了口气。 她在太华山逛了一天，遇到熟人就聊上几句。 陆渊却一直没有出现。 昆仑镜通道也一直没有打开。 看她不安生的样子，宁舟过去问她：“公主，想不想去钓鱼？” “钓鱼？”青儿问。“上哪儿去钓鱼？” “距离这里不远，有个紫水潭。里面有种紫眼鱼。不仅肉质又肥又美，吃了可以增加修为，延年益寿，美容养颜。而且，它的一颗眼珠，可当十颗‘那么大’的仙晶来用。”宁舟做了个环抱的动作，比划了个老大的仙晶。 第1769章 不见4 “哇？世上还有这般神奇的鱼？”青华顿时被勾得心痒痒。“那我们去吧！” “这会天色已晚，明天一早，我来找你。” 青华点头。 她之前住的地方被劫雷给劈成了废墟。 不过，宁舟又给她安排了一个新的住处，跟之前的差不多，依然很精美。 她将昆仑镜从脖子上取了下来，趴在床上，一会儿试着跟陆渊传音，一会儿想穿过去，却都被里面的黄色光芒给弹了出来。 整整一天过去了，她这会不觉得是陆渊忘了打开通道了，而是……故意关闭了吧？ 这么多年以来，自从陆渊将昆仑镜分身交给她，就从来没有关闭过昆仑镜和分身之间的通道。 这究竟是怎么了？ …… 渐渐，夜已深。 她索性爬了起来，往男客住的地方飞去。 此去正好碰到尚未入睡的炎帝，跟他问了陆渊的住处，便往他的房间走去。 先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没动静。 敲敲门，青儿轻声喊道：“师父，师父！” 屋里的陆渊，眉头微皱，没有回答。 无论如何，他都要在灭世天劫来临前化神才行。 但，她竟是他的无量天劫。 所以，她注定不会有好下场么？ 或许，当初，他就不该捡了她回来。 就算捡了她，也不应该看她生得可爱而留在身边养着。 就算养着，也不该对那个美丽的少女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 可是这一切都发生了，而且化作了他的无量天劫。 他一整天都在想，有不有什么办法，可以两全？ 既可以渡劫，又可以不伤害她？ 在没想到两全的办法前，他不想看到她。 “师父？”外面又响起她的声音。 带着些许的焦虑，些许的委屈。 “师父你在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说可以吗？” …… 房里没有一丝声息，但是不知为何，青儿感觉他就在这里面。 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她靠着门坐了下去，抱着膝盖等着。 反正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在这等着。 师父如果在里面，一定能知道她在外面。 师父如果不在里面，等他一回来就能看到她…… 然而，直到第二天早上，她突然从一个打盹中歪了一下醒来，也没见到陆渊。 没见他出来，也没见他回来。 她站起来，望着陆渊的房门，又拿出昆仑镜分身来试了试，还是不行。 最终，她只得怅然离去了。 房间里的陆渊，缓缓闭上了眼睛。 青儿刚回住处没多久，宁舟就来找她了。 找她去钓鱼。 青儿打起精神，和他一起去了。 他说的那个紫水潭，距离太华山只有几十里，一个云头到了。 那是位于山谷中不大的一个水潭。 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极深。 或是因为太过深幽的缘故，连潭水似乎都变成了一种深邃的紫色，“紫水潭”大约由此而得名。 “紫眼鱼就在这里面？”青儿问。 “嗯。”宁舟刚“嗯”了一声，便皱眉看向天空。 远远的，又有人驾云来了。 第1770章 不见5 远远看着，云上有七八个人。 宁舟警惕地拉着青儿到树丛后躲了。 原来，竟是太华山的一个小仙娥，带着天宫的公主和帝孙们来了。 青霜和青萍也在其中。 “这里就是紫水潭了。”小仙娥说。“小仙先回去了！” “多谢仙子引路。”青霜上仙说。。 那小仙娥点点头，回去了。 青华从树丛里走出去，冲他们打招呼：“看样子，这湖里的鱼很受欢迎呀！各位哥哥姐姐们也来啦？” “哼！到哪里都避不开你，真扫兴！”青萍见到青华就忍不住翻白眼儿。 虽然明知道自己原本就不是她的对手，现在青华飞升上仙了就更加不是。 但她就是忍不住！ “要是觉得扫兴就滚回去啊！”青华当即怼了她一句。 “你让谁滚？”青萍怒道。 “当然是让你了！还能让谁？”青儿挑眉。“都已经蠢得听不懂人话了吗？” “你——你别以为你成了上仙，就可以如此嚣张！你凭什么让我们滚？是洛河仙尊让我们来的，祖父也允许了！”青萍吼道。 “我管他谁允许你来的！只要别挡了本公主钓鱼就行！”青儿大剌剌地往潭边一个最好的位置坐了，招呼宁舟道：“宁舟上仙，过来这里坐，教教我怎么钓。” 她坐的地方，明显是钓鱼人经常坐的石头。 潭边其他的方位，却是没有这种可以供人坐下的石头。 “这里是我们选中的地方！”青萍仗着自己人多，冲她喊道。“你去别的地儿！” 青儿瞅了她一眼，笑了：“我要不去呢？你打算怎么着啊？” “哼！你以为我们这么多人，打不过你吗？” “那就来试试呀！你是不是久了没有被雷劈，皮痒痒啊？”青儿是真的这般怀疑。“不过，本上仙的雷，你可禁不起了！” “你——姐姐！”青萍回身去喊她姐姐青霜。 然而青霜在宁舟面前是绝不会做出如青萍那般刁蛮的嘴脸的。 她只皱眉看了青华一眼，说：“青萍，青华年纪小，你就让让她吧！” 这语气，好像青华这个妹妹多么刁蛮不懂事一般。 浑然忘了，分明是青华和宁舟先来的，是青华先坐下的，这个座位本来就跟她毛关系没有。 “宁舟师兄，洛河仙尊让我们来钓鱼玩，不过我们都不怎么会，你能教教我们吗？”青霜细声细气地问。 “好。”宁舟是太华山的主人家，招呼他们说：“各位都过来吧，我示范给你们看看。” 青霜微笑，走到宁舟身边，将青华跟宁舟隔开，问道：“路上我听那小仙娥说，要钓紫眼鱼，别的什么都不管用，就要以仙晶为饵。对吗？” “没错。”宁舟从神府中拿出根钓鱼竿儿来，还有颗指头大小的小仙晶，里面流淌着一点血丝，显然是血祭过的。 “这么大小的仙晶，是最好的。”宁舟说。“紫眼鱼是深水鱼，而且生性极为谨慎。若不将仙晶血祭，即便它咬走了仙晶，钓鱼的人也很难感知到。所以，所以，必须要将仙晶血祭了。” 第1771章 不见6 众人纷纷点头。 然后，他施法将那血祭过的仙晶挂在特制的鱼钩上，扔进了水潭里。 鱼竿上的鱼线长的离谱，一放下去，就会沉到水潭的深处。 宁舟继续跟他们说：“紫眼鱼极为狡猾，咬钩的时间极短，眨眼间，它就把仙晶给叼跑了！所以，提杆的时机非常重要。一定要在感觉鱼靠近开咬的一瞬间提杆，早了，就将它惊跑了，晚了，仙晶就被它叼跑了……” 宁舟教了一趟，众人沿着水潭散开，都开始钓鱼。 青儿进神府看了看，离开血祭洞天的时候，因为知道陆渊在外面等，所以有点急，直接弄了一块小山般大小的仙晶放入神府就走了。 这么大个怎么钓鱼？ 但是偏偏仙晶这东西坚硬异常，可炼化，却不好砸碎。 她进神府后，就着那小山一般的仙晶劈了半天，劈下来一个小碎块，跟蚕豆那般大小。 “宁舟上仙，你看，这么大小的，能用来钓鱼吗？”青儿拿着她那蚕豆问。 位于她斜对面的青霜和青萍见状对视一眼，都露出会心的笑容来。 她跟尊上双修又如何？ 尊上可不需要仙晶这东西。 她还不是穷得要死？ 那么小一颗蚕豆，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其实宁舟见她半天才摸出这么小一块，也以为她是囊中羞涩，遂不动声色地递给青儿七八颗小仙晶，说：“这是我血祭过的，你用这个吧。” “啊？这是你血祭过的仙晶，我怎么能用它感觉到鱼有没有咬钩儿呢？”青儿纳闷地问。 “等会咬钩了，我提醒你。” “这也可以？能来得及吗？” “能！刚开始钓的人，把握不好时机，用上几十颗仙晶，也未必能钓上一尾鱼来。”宁舟说。“有我帮你，保证万无一失！” “哦，那我试试吧。”青儿将宁舟血祭过的仙晶施法挂在鱼钩上，放了下去。 不多时，宁舟就突然大叫一声：“提！” 青儿赶紧用力一提，银白色的鱼线上挂着一条手臂长的大鱼。 “钓着了！钓着啦！”青儿高兴地喊着，将那鱼用仙光收过来。 肚腹是白色的，背部是青色的，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而且，这紫眼鱼的眼睛果然是紫色的，如仙晶一般晶莹剔透。 不过，青儿一见到它们的眼睛，却想起了在鸿蒙森林深处见到的那些紫瞳人。 他们的眼睛都是紫色的…… “继续钓，继续钓，你的运气真不错，刚下杆就有鱼咬了！而且这么大条！”宁舟兴奋地说。“这么大条很少见的。” “嗯。”她又继续钓。 那边青霜等人也围湖而坐，都拿出仙晶去钓鱼，然后不一会儿就听的他们“哎呀！”“晚了”之类的惊叫声。 看样子，没有经验的，果然都是给小鱼们送吃的去了。 过了一阵，宁舟和青儿两个人一共钓了十几条，大的足有两尺长！ “我带的仙晶用完了，钓了这么多也差不多了，我们烤鱼吃吧！”宁舟说。 青儿兴致勃勃的点头：“我来烤！我最会烤鱼了！” 于是，两人架了火堆，生了火，青儿便开始烤鱼。 第1772章 不见7 宁舟果然没有撒谎，这鱼绝对是滋补圣品，香味儿一出，青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天界与凡间不同。 凡人不吃东西会饿死。 但神仙们不会。 但天界与凡间也相同。 凡人和神仙都喜欢美食。 只不过对于神仙来说，“美食”之美，不在于色香味。而是在于它对修炼的助益，对仙体的好处。 越是有益于修炼的食物，对神仙们的吸引力越大。 这紫眼鱼便是一种滋补的绝品。它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对他们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加上青华的手艺向来是极好的，烤好了以后，金黄金黄的，咬一口，满嘴留香。 “哇！太好吃了！”她忍不住说。“果然还是自己亲手钓的，亲手烤的鱼最好吃！” “哼！你那叫自己钓的鱼吗？”青萍又忍不住了，忍着嘴里不断分泌的唾液，愤愤地说。“明明都是宁舟上仙钓的！不要脸！” 青儿瞅了她一眼，没说话，只继续烤鱼。 将钓上来的十几条鱼都烤了，空气中的香味更加浓郁，青儿几乎听到了其他人咽口水的声音。 然后她将烤好的鱼用仙力送了一条到重石面前，说：“重石哥哥，你也尝尝。” 重石顿时心花怒放，接过那鱼大口吃起来，他旁边的两个人都馋得直咽口水，还有个跟他关系好的忍不住偷偷跟他说：“给我也尝一口呗？” “各位哥哥姐姐不要急，每个人都有的。”青儿又说。 顿时，他们看她的眼神，都充满着无比的友爱。 她用仙力将鱼一条一条地送出去。 青霜和青萍都很纠结。 吃她的鱼吧，有种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感觉。 不吃吧……这香味儿实在是太诱人了，她们自己又钓不上来。 算了！还是吃吧！大不了给她个好脸看看。 两人都下定决心要吃，谁料，青华分完了其他人，就和宁舟两个人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唯独没有分给她们两个。 青萍顿时脸面挂不住，火冒三丈地冲青儿叫道：“青华，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青儿嘴里包着鱼，含糊不清地问。 “为什么给大家都分了鱼，唯独不给我和姐姐分？” “大家都跟我没有过节，就你和你姐姐有呀！”青儿瞅着她们笑。 “哼！宁舟上仙，这些鱼都是用你的仙晶，你的经验钓上来的。所以你最有发言权。”青萍却说。“这是你的意思吗？这就是你们太华山的待客之道，是吗？” 宁舟皱了皱眉，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脚将这些人全都踹走。 不过，他终究是太华山的主人，他老爹的万年寿诞，他不好弄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来。 尤其太子羿端并不是那么大方的人。 正待说话，青儿抢道：“洛河仙尊能让你们来钓这般珍贵的紫眼鱼，就已经是极大方的待客之道了！你们自己钓不上来，还能怪谁？” 就在这时，“啪！”地一下。 青霜突然提杆，钓上来一条巴掌大的鱼。 第1773章 不见8 “哇！姐姐，你也钓上鱼了！这么大条，你太棒了！”青萍得意洋洋的斜着青华叫道。 青儿翻了个白眼：“是呀，是呀！你姐姐太棒了！你姐姐不是钓上鱼来了吗？自己烤吧！别垂涎我的烤鱼，我才不给你们吃呢！” 青霜钓上这条鱼来，感觉自己已经掌握了钓鱼的诀窍了。 她转头，看向青儿，很有气质地冷笑：“青华，若不是宁舟上仙，你根本一条鱼也钓不上来！一边吃着白食，一边跟我们耀武扬威，不觉燥得慌吗？” 青儿斜了她一眼：“要你管！我吃白食怎么了？我吃的着！你们两个，干、瞪、眼！” “你——”青萍气得半死，好想去打青华。 青霜深呼吸，猛然站起来，傲然道：“青华，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比什么？” “比钓鱼！”青霜说。“半个时辰之内，我们比比谁钓得多，你若能赢了我，今天这场子，我便甘拜下风！否则，你要对你的无礼，给我和青萍赔礼道歉！” 青儿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她最喜欢赌博了。 “可以啊！不过，既然要比一比，赔礼道歉多没意思？咱们来赌点彩头如何？” “这好说！”青霜眼神微闪。“不如，就赌仙晶吧！” “多少仙晶？” “你能拿出多少来，就赌多少行了！我无所谓。”青霜提出赌仙晶，就是想让她出丑。 等她再掏出个蚕豆来，或是连蚕豆都掏不出来，那才有意思呢！ 她要让宁舟师兄早日明白，青华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穷光蛋！ “当真？”青儿有些诧异。 看起来，青霜是个土豪啊？ “自然！真得不能再真！”青霜微笑着说。 青儿点点头，费了牛劲将神府中那座晶山“哐！”地一下搬了出来，砸在众人面前。 青萍因为离它比较近，还吃了一嘴晶山落地时激荡起来的土。 “我这块仙晶，大约有八万斤重。”青儿说。“你可赌得起？” 青霜那淡定的微笑顿时凝固在脸上。 八、万、斤？ 她长这么大，连见都没见过这么大的仙晶好吗？ “我的天！青华不愧是尊上身边的人，随随便便砸出一块仙晶来，居然就是这么大的……” “是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仙晶，我用过的最大的，也就脸盆那么大的……” “我也是，这么看起来，仙晶好美啊，好想体会一下用这么大块仙晶修炼的感觉，一定很爽吧？” …… 其他的帝孙或是公主见了，满满都是羡慕、嫉妒的表情。 身为天宫的帝孙或是公主，他们自然比普通的神仙拥有更多的修炼资源。 但是，仙晶这东西是每个神仙都需要的修炼元力，不是身份尊贵就能得到的，而是要有真本事才能得到。 “怎么样？赌不赌？”青儿见青霜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挑眉问。 青霜回过神来，心道，反正她也绝不可能赢了自己，不如就这样吧！ 本来只是想折辱报复她，若真能赢回这么大一座晶山，还真是赚大了。 第1774章 不见9 “好！那我们就赌八万斤的仙晶！”青霜同意了。 “你的仙晶呢？也得摆出来啊！总不能空口打白条吧？万一等会输了再不认账，太子和太子妃殿下也不在这，我找谁要债去啊？” “谁跟你似的没事带这么大块的仙晶出门？”青霜一脸不屑。“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大块仙晶似的！” 青萍也说：“放心，我姐姐是堂堂的太子长女，还能拿不出八万斤的仙晶？” “呵呵，我知道您乃太子之女，区区八万斤仙晶不在话下。”青儿眼珠转了转。“这样吧！我若是输了，我这仙晶就归您了。你若是输了，身上有什么给什么！都给你折算成仙晶。剩下的，给我写个借条，按个血指印，回头我去天宫找太子殿下要，可好？” “行！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要赖账才好！”青霜回答。 “有这么多兄弟姐妹在呢！要是为了区区一点仙晶就赖账……这以后还怎么混是不是？做人不能这么没脸没皮，要不然，连自家人也会鄙视的！” 这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青霜看了一眼周围的兄弟姐妹们，咬了咬牙，说：“那就开始吧！” “等等！”青华却又叫道。“宁舟师兄——” “等什么？说好马上比试的！你还想临时抱佛脚，再跟宁舟师兄讨教讨教？”青萍很强势地打断青儿说。“先说好，比赛期间，谁也不许偏帮她们任何人！” “你想太多了！”青儿说。“我是想问问宁舟师兄，有不有办法给我敲一块仙晶下来好钓鱼！我总不能把这晶山扔下去钓吧？” 青萍黑着脸，总算住了嘴。 “我来吧！”青霜祭出她的那把小巧的双刃宝剑——寒牙，挥剑一斩，还真让她给斩下一块来，又跟切豆腐一般，将那仙晶切割成了小块。 青儿瞅着她那把剑，羡慕地咂咂嘴：“你这剑可真好！我要是有这么把剑就好了，专门用来切仙晶！” 青霜白了她一眼，过去做准备工作。 青儿也滴了血，将那些仙晶血祭了，往刚刚那块石头上坐了，挂上饵，扔下了水潭。 她的感觉极为敏锐，这种感觉，从她凡间的娘（圣女）肚子里带出来，随着魂魄附身到刘馥身上，如今，又带到了天上。 刚刚，即便是用宁舟的血祭晶石，她也能感觉到紫眼鱼咬钩时候的动静。 如今，用了自己的血祭晶石，她相信，她一定能钓出紫眼鱼来。 果然，血祭晶石一下去，她立刻感觉到了紫眼鱼的靠近。 “咬了！”她眼前一亮。 “拉竿啊！”宁舟在旁说。 “啊！怎么回事？”青儿却瞪大眼睛。“啊！啊！啊！” “怎么了？”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青儿还在“啊！啊！”地叫唤，然后，貌似她有些害怕了，用力地将鱼竿拉了起来。 鱼线绷得老直，貌似很沉重。 若不是青儿已经升为上仙，怕是会反被拖下水去。 终于，鱼出水面，“咚”地一下砸在地上。 “天哪！”在场的人纷纷惊叹。 第1775章 不见10 那竟是一条比青华的身高还长的大鱼！ 仅仅是眼睛，就有人拳头那么大！ 宁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鱼，他在太华山生活了两千年，怎么从来不知道，这水潭里有这么大个的紫眼鱼？ 那鱼还挺凶猛，蹦起来就朝青华扑来。 青华施法，迫它的嘴张开，将它从鱼线上取了下来，收进神府。 这一取，众仙又是一阵惊呼。 这条大鱼嘴里，居然还有一条小鱼？ 也就是说，它不是直接咬了仙晶上钩的，它是咬了咬钩的小鱼？ 说是小鱼，是跟刚刚那只相比，事实上，它也足有三尺长，比之前他们钓上来的最大的鱼还要大。 这条鱼也向青华蹦过来。 青华施法，将它也收进神府。 “啊！还有！”众仙又惊呼。 这条三尺长的鱼，一松嘴，居然还是一条鱼。这一条，只有巴掌大小。 青儿将巴掌大的也取了下来，人们又喊：“我去！还有？一、二、三、四、五！还有五条小的？” 是的，将巴掌大的鱼取下来后，人们总算看到了鱼饵——青儿的血祭仙晶。 但是，那仙晶上，却密密麻麻紧贴着五条指头大小的鱼苗。 它们因为个头太小，无法吞下晶石，就用两条前鳍紧紧地抱着仙晶，姿势看着颇为可笑。 青儿将全部的鱼儿都取了下来，心有余悸地说：“太特么吓人了！这水潭里的鱼得多饥饿啊！” 说完了，她感觉气氛不大对，尤其是青霜的脸色，很崩溃又强撑着的模样，看着很惹人怜爱。 于是她这才想起来，这是在跟青霜比试哈？ 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些紫眼鱼咋还争先恐后的被她钓呢？ “我说……青华，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重石眼神发直地问。 “不知道啊？难道是这些紫眼鱼特别喜欢我的仙晶？”青儿挠挠后脑勺说。 “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青萍肯定地说。 青儿一脸无辜：“钓个鱼，我能做什么手脚？” “你……你反正就是做了手脚！”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青儿“啪”地一下将鱼竿扔地上，一脚踩在石头上，下巴微扬地瞅着她：“怎么着？见我一竿钓上这么大的鱼，想赖账？” 一股强大凌厉的气息碾压而来，青萍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她觉得青华飞升上仙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一言不合就呛她，现在还想打她的样子，一点都不好欺负……心里好难过。 “不是赖账。”青霜挡在青萍面前，对众人说：“这比试，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青儿挑眉。 “你这仙晶这么大块，实属罕见。其仙力浓厚纯净，紫眼鱼自然愿意吃你的。”青霜说。 “是啊是啊！同样是仙晶，它们自然愿意咬青华的，你们看青华的仙晶多受欢迎啊！”青萍也附和。 “那这样，我把我的仙晶给你换上几颗？我用跟你一样的仙晶来钓，可好？” 其实青霜这么一说，青儿自己也觉得，可能是她的仙晶格外诱惑鱼，这样的比试的确不公平。 第1776章 不见11 “可以，但是刚才那一竿，不能算！我们重新计时。”青霜说。 “行吧！”青儿将自己的仙晶给青霜送去了几颗。 青霜不客气地收了，然后拿了她没有血祭的仙晶给青华。 青儿重新血祭了，扔下水潭去钓鱼。 不一会，她又感觉到有鱼靠近。 然而，等了好一会，却没有咬钩。 刚刚那颗仙晶扔下去，鱼马上咬了。 这次，等了半天没动静。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那仙晶特别吸引鱼的缘故？ 青萍得意地说：“看看，没错吧？是你那仙晶的问题！” 话刚落音，平静如镜的水面却出现了一些异常。 像是沸腾了一般。 大家都瞪大眼睛看着。 突然，就从水里冲出无数的紫眼鱼，大大小小的都有，尽数往青儿身上扑来。 “啊！”青儿因为太过惊讶，没有躲避，被一条人高的大鱼冲个正着，扑倒在地。 那鱼用它的双鳍抱着她的脸，鱼嘴就向她凑了来。 难道这条鱼想轻薄她？这是青儿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这也太惊悚了，以至于她都忘了拍死它，只呆呆地看着它。 它浑身洋溢着无比的喜悦和依恋，那紫色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个字符。 是的，出现了一个字符。 跟鸿蒙森林里那棵大树上同出一源的字符。 青儿能看懂。 它表达的意思，大约是“娘亲”的意思。 娘亲？ 该不会，这条鱼把她当娘亲了吧？ 就在她发愣的当口，许多鱼都朝她扑了过来，前仆后继，很快将青儿整个埋在鱼里了。 岸边的众人都木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谁能告诉他们，发生什么事了？ 青儿的神府里有个湖。 她发了一会愣，将这些大大小小拖家带口的鱼都收进了神府，放进湖里，它们这才消停了。 而那紫水潭里，还有许多蹦不上岸的小鱼苗，急得全部围在岸边游来游去…… 青儿心里一软，干脆将双手伸进水潭里做捧状，它们便争先游进了青儿的手心。 她将它们都捞了起来，装进了神府，一条都不剩。 她估计，潭里已经没有紫眼鱼了。 直起身来，她扫了一圈目瞪口呆的众仙，蔫坏地笑了笑，对一脸懵逼的青霜说：“青霜，虽然时间没到，但大约你是赢不了我了。八万仙晶，谢谢！” 青霜回过神来，面如死灰地问：“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这抓鱼的技术，乃是我师父无名上仙教的，哪能随便告诉别人呢？” “不行！这绝对是个阴谋！”青萍气急败坏地指着她吼道。 “哎哟哟？别这么凶嘛！知道的说你这人本来就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堂堂的太子之女，连八万斤的仙晶都拿不出来呢！”青儿挑了挑额发，阴阳怪气地说。 “你分明就是耍诈！你故意讹诈我们的仙晶！”青萍又吼。 “这话怎么说的？”青儿斜着她。“不是青霜挑起来，说要比试的吗？怎么又成我讹诈了？” “是啊！这是青霜挑起来的。” “要说青华故意讹诈，实在说不过去……” …… 大家都交头接耳，觉得她们这是输不起了。 第1777章 不见12 青霜看了宁舟一眼，还有周围那些神情各异的堂兄弟姐妹们，深呼吸一口气，说：“好，我青霜，愿赌服输！” 说完，她将神府里的东西一股脑全放了出来。 仙晶加起来有五十多斤，一把寒牙剑，一条捆仙索，数套仙袍、首饰，等等。 宁舟和重石两人负责给她折算。 那把寒牙剑挺贵重，宁舟给她往多了算，折了五千斤的仙晶。 这个数目，绝对只多不少，重石没说什么，青霜也认可了。 其他东西都不值多少钱，也往多了算，一共折算了五十斤仙晶。 也就是说，青霜这里支付的，有五千一百斤仙晶。 剩下的七万四千九百斤仙晶，她打了个欠条，按了血手印，青儿收好了，准备回头上宫里讨去…… 交割完毕，青霜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分钟，转身就飞走了。 青萍等人也跟着她走了。 青儿拿着那寒牙剑和一块仙晶，切来切去，对它的锋利甚是满意。 “诶，我说，他们都走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紫眼鱼为何都跟疯了一般扑向你？”宁舟问。 青儿：“你想听实话吗？” “当然。难道我还想听假话？” “它们认错人了，以为我是它们的娘。” 宁舟：“噗！” 青儿翻了个白眼儿：“瞧瞧，说实话你又不信。” 宁舟：“……好，我就当你说的是实话好了。那……你能不能放些回去啊？我爹喜欢钓鱼，你这把鱼都捞走了，他钓什么啊？” “这个……我问问它们的意见，看有不有愿意回紫水潭吧。”青儿征求了一下鱼的意见，抱歉地说：“它们都不愿意回去。对不起。” “怎么？它们还能跟你说话？”宁舟奇怪地问。 这就是些普通的鱼，并未成仙身啊？ “差不多吧……”青儿说。“有几条大的，能做简单的交流。” “……我觉得我犯了个错误，干嘛要带你来钓鱼呢……”宁舟觉得浑身无力。 …… 这天的晚宴，是三天寿宴的最后一场，所以，显得比前两天更加地隆重和热闹。 陆渊还是没出现，也联络不上。 夙姚似乎也走了。 从在天书阁见到她以后，她就再也没出现。 这两人该不会一起私会去了吧？ 这个念头一起，就被无限放大。 她想起那天在天书阁，那个蚕茧结界，他们两个在里面……真的在疗伤？ 夙姚从里面出来，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 陆渊从里面出来，跟她说了一句话就跑了，至今也不理她…… “啪！”地一声，她重重地将酒杯放下，拿过那酒壶来，对着嘴往里灌。 “你干什么？”酒壶被人给抢了。 她转头一看，是宁舟。 “就你这点酒量，还敢这么个喝法？”宁舟皱眉。 “你们太华山的酒好喝！景色漂亮，仙娥们唱的歌也好听！”青儿看着宁舟的脸，笑咪咪地说：“还有，太华山的宁舟上仙……生得真好看！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来！干杯！” 宁舟摇摇头，扯着她就走：“你醉了，我送你回房。” “诶诶诶！我没醉！”她想拿着那壶酒，却没够着，就被他扯上了云头。 第1778章 不见13 云上，宁舟问她：“你实话告诉我，这几天总是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心事？我都是上仙了！我还有个洞天，呃……洞天，里面装着一千年都用不完的仙晶，你说我能有什么心事？” “尊上这两天哪里去了？” “不知道啊！也许，他跟夙姚仙尊两个人跑了！私奔！哈哈哈！” 宁舟看了她一眼。 “宁舟，你说，是我好看，还是夙姚？”青儿突然一本正经地问。 宁舟回答：“你。” “是我可爱还是她？” 宁舟：“你。” 青儿竖起大拇指：“有眼光！” 宁舟扯着她到了青华的房间。 推开门，宁舟对她说：“你快进去睡一会吧！醒醒酒。” “好！”青儿朝门外的走廊走去。 “往哪里走！门在那边。”宁舟将她拽回去，塞进了门里。 这一下塞得大约有点用力，“咚！”地一下，青儿就趴在了地上，砸吧砸吧嘴，就这样睡了过去。 宁舟摇了摇头，进去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给她盖上被子，正准备离开，岂料，青儿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别走！” 宁舟浑身一僵。 “别走，别不理我……”她又说。 宁舟转身看向她，眼神复杂. 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真脆弱。 眉头微蹙，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嫣红漂亮的小嘴紧紧地抿着，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 却也勾人犯罪…… 宁舟眼神一黯，抓住她的手，喃喃道：“你是在叫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师父……”她又说了一句。 宁舟眼里闪过一道深深的悲哀：“如果叫的是‘宁舟，不要走’，那么，哪怕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离开你一步！可惜，在你心里，永远都只有陆渊。” “师父，别不要我……”青华使劲抱着他的袖子，缩成一团。 宁舟一动不动地呆了一会，伸手缓缓地拍着她的背：“睡吧……师父不会不要你，永远也不会……” …… 这一幕，通过昆仑镜，传到了陆渊的眼里。 他不放心青儿，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这情景。 收了法术，陆渊蓦然站起来，转眼来到了青华房里。 宁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谢谢你送她回来。”陆渊说。“我来照顾她吧。” “你们究竟在搞什么？”宁舟皱眉。“夙姚仙尊去天书阁问了什么？你又为何对青儿避而不见？” “你先回去吧。”陆渊只说。 “尊上，不管是在凡间，还是在天界，我对她的心意，都从未变过。我以她的快乐为乐，以她的幸福为幸。若她不快乐，不幸福了，那就让我来照顾她吧。”宁舟直视着陆渊。 陆渊坐在青儿身边，看着她的睡颜，头也不回地说：“你想太多了。她只有跟我在一起才会快乐。” “那可不一定！这两天，她和我在一块，可高兴得很！”宁舟的语气，已经有了火药味。 陆渊转头看了他一眼，说：“多谢你这两天帮我照顾她，以后都不用了，你可以走了。” 第1779章 荒龙墓1 宁舟感觉一肚子气，但终究顾及他是青儿的心头所爱，忿忿地转身出去了。 陆渊给青儿盖上被子，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起身离开。 他转瞬出现在洛河仙尊的房里。 “哎哟！吓我一跳！”洛河拍拍胸口。“你这两天两夜闭门不出，究竟是闹哪样？” “可否陪我去一趟天书阁？”陆渊问。 “去天书阁干什么？” “我想去问一件事。”陆渊说。 “什么事？” “你可听过荒龙的传说？” “听过啊！荒龙就是龙的祖先，混沌之气化作的第一条龙，怎么了？” “远古传说，它从诛神墟飞升成为一种我们无法想象的存在，是唯一一个与天地同寿的神。”陆渊说。“还说……将它的龙皮穿在身上，就可以跟它一样，到诛神墟去飞升！” 洛河仙尊倒吸一口凉气：“你该不会想……” “我知道荒龙墓在哪里！十万年前，为了能多活一些时日，我曾经想去尝试一下。只可惜，那入口处的禁制，根本非人力能开。”陆渊说。“但现在不同了，有青儿在，她能打开荒龙墓！” “你开什么玩笑！”洛河敬陆渊是先天真神，虽然年纪比他大十倍，跟他说话的语气向来以晚辈自居，但此刻却着实不客气了。 “你是不是真昏了头了？这种传说大多数都是以讹传讹！那诛神墟是什么地方？岂能信了这么个不靠谱的传言，就去送死？你可知道，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是五位仙尊用命换来的！其中一个，就是宁舟的娘！” “所以我想去天书那里问一问，究竟是不是真的。”陆渊却依然坚持。 洛河看着他，问了一句：“那……如果不是真的呢？你会怎么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陆渊道。“可是，你能保证，我现在就去一剑杀了青儿，就一定会在灭世天劫来临前化神吗？你能保证吗？” 洛河仙尊皱眉。 他不能保证。 事实上，在这个世上，除了陆渊，没有人经历过无量天劫。 “无量天劫最是无常。”陆渊说。“但若那条路真的可行，却是可以有个时间上的保证。只要进了诛神墟而不死，就能化神。立刻，马上。” 洛河仙尊心动了：“说的倒是有理，那我们去问问天书。” 陆渊点头。 两人来到天书阁外，陆渊正准备开口询问，洛河却阻止了他，说：“我来。” 陆渊明白洛河仙尊的意思。 他是担心这个问题天书要的代价太大，会对他造成伤害，影响他化神。 他便没有推辞，任由洛河仙尊去问。 “天书在上，洛河请问，传说中，得到荒龙之皮，以其为衣袍，就可入诛神墟飞升而不死，可是真的？” “嗡！”地一声，大门上金光浮动，出现两个字：无解。 洛河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回答，眼神一凝，问：“无解？竟是连天书也不知道吗？” “天书只能解五方五界之内，开辟鸿蒙之后的事。”天书再现文字。“荒龙乃开辟鸿蒙之前，混沌中所生之龙，所以，无解。” 第1780章 荒龙墓2 洛河皱眉。 陆渊却是眼前一亮。 无解，比否定了要好得多。 “竟连天书都不知道。”洛河说。 “这样吧。我们先去荒龙墓，拿到龙皮。”陆渊说。“就当是个备用的法子，若非到最后，绝不走那一步！” “那青华公主呢？” “顺其自然即可。”陆渊说。“这才是应劫之道。” 洛河叹了口气：“也罢，终究你才是先天真神，我除了信你，没有别的办法。” “谢谢你，洛河。”陆渊说。 …… 青儿迷迷蒙蒙地醒来，觉得头脑不太清明。 以至于，似乎眼前都出现了幻影。 她看到陆渊坐在她床前，一副很闲适的表情。 揉了揉太阳穴，她又睁开看去，还真是他。 她坐了起来：“哟？这不是尊上吗？听说您跟夙姚仙尊私奔了，怎么这会又出现了呢？” 陆渊伸手捏住她脸上的肉肉：“我一直在房里。” 青华被他捏得发疼，咬牙切齿地问：“是、吗？敢问您一直在房里做什么？” “参悟。”陆渊松开她，手却并未离开她的脸，微微摩挲着。 “参悟出什么来了？” “还真参悟出东西来了。”陆渊说。 “什么东西？” “鸿蒙森林深处，有个古墓，传说是女娲之墓，里面有颗娲皇珠，可助我化神。”陆渊说。“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青儿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回头再说，先起床吧！”陆渊说。 “不起！”她又躺了回去。“我昨晚上喝多了，头疼。” “我们该离开太华山了！你要不起床，我可自己先走了？” “你走吧！”青华一把将被子扯上去，蒙住头。 陆渊笑了一下，走过去，将被子扯下来。 她紧紧地拽着，只露出双水汪汪的眼睛来。 这模样，真是可怜又可爱。 陆渊心里痒痒，俯身吻了下她的额头。 她便跟只收起爪子的小猫一般，变得无比温顺了。 他忍不住继续吻着，从脸颊，到下巴，到……唇。 那一瞬间，仿佛穿梭十万年，回到了前世。 青儿穿着大红的嫁衣，吻了一下陆渊的神体。接着，自绝而死。 然后又穿梭到了凡间，陆渊将她从白沙河边捡了回去，因为蛇情瘟发作，占有了她。 最后，到了现在。 青儿伸手抱着他的脖子，主动地回吻他，旖旎的房间里，顿时激情四射…… 他们双修了。 事后，陆渊搂着她问：“疼不疼？” 青儿摇头：“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第一次不是会疼的吗？” “不知道，就是不疼。” 陆渊看着她颇为满足的小脸，笑了一下：“不疼就好。” “喂！我已经飞升上仙了！”青儿突然说。 “我知道。” “除了‘疼不疼’，难道你就没别的想说的？” 陆渊看着她半晌，说：“我觉得，这是挺好的问候语。” 青儿咬着唇，拿眼瞪他。 那盈盈秋波般的眼神，红润诱人的唇，被她雪白的贝齿轻咬着，是一种极端的诱惑。 陆渊这幅身体，其实是个才一千多岁的少年，哪里经得起她这般撩？ 他俯身就亲住了她，将她牢牢地固定在身下，再次冲锋陷阵。 房间的大床，被一层结界所覆盖，像个横卧的蚕茧…… …… 第1781章 荒龙墓3 锦瑟暗搓搓地来找青儿，两人到无人处，说起了去招摇山的事情。 “尊上说，让我跟他去一趟鸿蒙森林，还有洛河仙尊同行，所以，我得先跟他去一趟，然后再去招摇山。”青儿说。 “啊？那要多久啊？” “不知道。”青儿说。“到时候，我传信给你。” 锦瑟点点头：“好吧，我们在招摇山等你。” 青儿借了锦瑟一点血，到时候，就可以使个木系法术，直接给锦瑟传信。 …… 两人约定好了，便都告辞离开了太华山。 陆渊让四帝先行回了不周山，带着青儿和洛河仙尊，以昆仑镜的穿梭之力，带他们去了个地方。 青儿刚刚飞升上仙，还有些承受不住昆仑镜穿梭之时带来的强大压力。 到地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瘫了，分不清东南西北，辨不清天上地下。 蹲在地上好一阵干呕，她惨兮兮地抬头问：“要不要这么刺激啊？咱们坐船来不好吗？” “休息一会就好了。”陆渊拍着她的背说。“主要是，洛河仙尊很忙，坐船太慢，我是为了节约时间。是吧仙尊？” 洛河瞅了陆渊一眼，心道你能不能别老让我来撒谎？ 明明就是他不想让青儿知道此处的方位，以免她起疑，却说他很忙！ “仙尊，你很忙啊？”青儿问。 “嗯，嗯。忙，很忙！”洛河仙尊说。 “上次在天宫见到您，您还说成日里无事，闲得慌呢！您这会在忙什么呢？” “这个……我养的一对大鹏鸟下蛋了，整整一千年才下了个蛋，我忙着回去看看，怕它们把蛋给砸破了，那两只都可粗心了……” “啊？” “还有我种的灵芝草也该清理杂草了，我得急着回去拔草。” 青儿：“……那您操心的事情可真多。” “是啊！所以，回去的时候，还得用昆仑镜传送，你就晕一会，别耽误我拔草。” 青儿：“……” 此处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寸草不生，地上满是灰色的荒石，周围一片灰色的浓雾。 浓雾的笼罩中，隐约可见一座高大的荒石山，他们正站在山脚下。 陆渊施法搬开了几块石头，又破开了几道迷障，眼前便出现个小小的洞穴，跟个狗洞一般。 她弯腰看了看那狗洞，问陆渊：“该不会，这里面就是女娲神墓吧？” “嗯，对。”陆渊说。“你看看，这洞口的禁制，能否打开。” 青儿施法看了看，顿时被它给吸引了。 但凡可解开的禁制，都是因为它们有缺陷漏洞，能被破解。 但这禁制，貌似……是完美的，无懈可击。 “怎样？”陆渊问。 “我也不敢肯定，试一试吧。”青儿说。 两位仙尊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 青儿祭出禁制花，禁制花化作无数红色线条，盘踞在禁制上。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过去了，这回，却没能解开这上面的禁制。 “怎么回事？难道连你也解不开吗？”陆渊问。 青儿想了想，说：“劳烦你们让开点。” 两人便走开了些。 青儿伸手祭出她的天地神器——逆水鞭，猛然一鞭子抽向那禁制。 一股强大的天地之力，携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撕裂着禁制。 第1782章 荒龙墓4 禁制晃了一下，丝毫无损。 她又劈，一下又一下，一连劈了十多下，在雷与火的交互作用下，禁制出现了一点点难以察觉的裂痕。 禁制花逮住了它的这一丝破绽，红色禁制线飞快地钻动，将禁制解开了。 青儿正沾沾自喜地想要表扬一下自个儿，就从那洞口里冲出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正面朝她袭来。 陆渊瞬移将她带走，险险避开。 凡是被那股喷薄而出的可怖力量冲击的石头，瞬间化作乌有，消失无踪。 “好险！”青儿拍着胸口。“刚刚要是被它冲个正着，是不是我也会消失了？” “嗯。”陆渊神色凝重地看向那里面。 那股可怕的气息冲出来之后，洞里面仍然有那种气息，只是不像刚刚那般猛烈了。 “这里面，你不能进去。”陆渊对青儿说。“我和洛河去试一试，你就在这里等我们。” “哦……”青儿很失望。 她很想进去看看，但是，那股能让石头瞬间消失在这个世界的力量，她自知抵挡不住。 “此处一般不会有仙兽。把昆仑镜拿在手里，万一有什么事，随时叫我。”陆渊说。“若是想放松休息一下，一定要结成结界。” “知道了，你们放心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陆渊点头，和洛河仙尊两人化作两道仙光，钻进了那个狗洞。 青儿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内外都是一片死寂。 她有些无聊，在附近飞了一圈看了看。 此处位于一座石头山下，除了石头啥也没有。到处都是一片灰扑扑的雾气，没有一丝生气，也不知道究竟是个怎样的所在。 因为雾气太重，她怕走远了会迷路，便回去了，盘膝悬坐着，结了个结界，留了个小洞，既能遮掩住自己，又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然后，她拿出昆仑镜来接通了，意图听一听陆渊那头的响动。 然而，昆仑镜里面，也是啥响动都没有。 一片死寂。 “远古传言，女娲乃创造之神，花草树木、人兽虫鸟都是她创造出来的，可她的墓，怎么会是这样的光景？”青儿纳闷地自言自语。“希望师父和洛河仙尊此去，能顺利拿到娲皇珠才好……话说，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世上还有‘娲皇珠’这个东西？”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突然，外面传来声音。 青儿一惊，探头从小洞里往外看去，竟看到两个人。 两个……紫瞳人！ 那两人跟上次在神秘怪树看到的差不多，浑身兽皮，披头散发，肌肉纠结，高大结实得可怕。 这些紫瞳人特别变态，来无影去无踪，而且，青华根本看不出他们是何等修为。 她祭出逆水鞭来，警惕地看着他们。 若他们就这样走了就算了，若是他们想进女娲墓去，她得阻止他们。 别让他们从背后偷袭陆渊和洛河仙尊。 可是，他们没有进女娲墓，也没有离开，而是直直朝她的结界走来，其中一个，还从脑袋大的洞口往里看。 第1783章 荒龙墓5 还没看明白，就从洞里出现玄金色的雷电，猛然劈向他们。 两个紫瞳人都被电得抖了抖。 然而，貌似伤得并不重。 青儿皱了皱眉，连她的雷都不怕？ 那玄火、冰刃、风刃、石刃它们又怕不怕？ 五行攻击挨个砸了一遍，青儿有点恐怖地发现，这两个，貌似有刀枪不入，水火不惧的潜质。 这紫瞳人真是太变态了哇！ 两人被这连续的攻击给激怒了，走到结界边，猛然伸手抓住那个洞，用力一撕。 青儿不由好笑。 这两人是没见过结界吗？ 结界这东西，就如砖墙。 砖墙虽然是人砌的，但绝非赤手空拳就能撕破推倒。 得有破界符，或是其他威力极大的武器才能破了。 可这两个野人蛮夷，居然想手撕她的结界？ “嘶！”地一声，结界被撕出一道口子。 “哗！”地一下，两人一人掰一边，将她的结界彻底掰开了。 青儿的笑僵在脸上，呆呆地看着他们。 尼玛这是什么怪物？ 而他们，也呆呆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青儿感觉他们的眼里充满着惊喜之色。 这是什么眼神？ 难道，这一对野人见她生得漂亮，想要将她掳走？ 打了个冷战，青儿扬起手里的逆水鞭就要朝它们挥去。 她就不信了，难道他们连天地神器都不怕？ 然而，还没挥下去呢，那两只“噗通”就跪在了她面前，叽里咕噜叽里咕噜说了一堆的话。 青儿扬鞭的动作又僵在了半空，然后慢慢收了起来。 这两只见了她，浑身杀气顿收，貌似是真的充满着喜悦的。 她也下不了手了。 “喂，你们能不能听懂我的话？”青儿问。 “叽里咕噜。” “听不懂？”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那两人面带笑容，说个不停，青儿却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大约也觉得交流起来很困难，其中一个野人，突然从怀里摸啊摸，摸出了一只红彤彤的果子，双手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地递给了她。 青儿一见那果子，眼神都直了。 当初她被抓去给大树当肥料。 大树底下有棵大天荇草，野人们用一个木属性圆满的人的内丹喂了它，它就结出颗果子来，不就是这样的吗？ 当时她吃了那果子，修炼速度整整提升了三百倍。 如今，他们是要将这样一只果子送给她吗？ 真的是要给她吗？ 青儿看了一眼他们的眼睛，两人都很真诚的样子。 身上半点都没有杀气。 她慢慢伸手去，将果子拿了来，放鼻子边闻了闻。 很好闻，很香甜诱人的味道。 其中一个野人，做出个“吃”的动作来，示意她吃。 青儿便吃了。 那两人高兴起来，咧嘴一笑，满口大白牙。 青儿更奇怪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为何他们给自己下跪，还把这般珍贵的果子送给她吃？ 回想起来，当初她逃脱的时候，用禁制花吸走了树上的符文，将他们捆了起来，当时，他们好像也朝她下跪了来着？ 只不过，她以为他们在跟她求饶，根本没搭理，转头就拔了天荇草逃走了…… 第1784章 荒龙墓6 就在这时，入女娲墓的狗洞处有仙力波动传出。 那两只野人面色微变，转眼化作一道黑烟，消失无踪。 不多时，洛河仙尊和陆渊相继出来了。 “咦？这么快？”青儿问。 “嗯，里面很简单，就一个洞穴。”洛河仙尊含笑说。 “那，你们找到娲皇珠了吗？” “没有，里面没有娲皇珠，事实上，年代太过久远，一切都已经化作了尘土，里面什么都没有了。”陆渊回答。 青儿看他们的神色，俱都平静得跟散了步回来似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你在外面没遇到什么危险吧？”陆渊问。 “……没有。”当着洛河仙尊的面，青儿没有多说。“对了，刚刚我想用昆仑镜看一看你们，为何看不到？” “大约墓中光线不好吧。如果你出声，我是能听到的。”陆渊说。 “哦……”刚刚她看不到陆渊，是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 陆渊又说：“我将此入口封住，青儿，你再结以禁制，以免再有人闯入，对娲皇不敬。” “好吧……” 封完入口，陆渊就带着他们离开了。 大约因为洛河仙尊急着回去拔草，陆渊直接将他送到了太华山。 看青儿晕得浑身难受，他让她卧床休息了半天，这才坐了船离开。 “师父，我睡这半天，你干什么了？”青儿问。 “和洛河仙尊一起去看大鹏鸟，还帮他拔了草。”陆渊回答。 “是吗？”青儿狐疑地看着他。 “是啊！怎么了？”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青儿这会清醒多了，略想了想，便明白了：“你们大老远跑去找娲皇珠，却没找到，但是，从头到尾，我都没在你们身上看到半点失望之色。” “那本就只是个传说，我们本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希望不大，失望自然也就不大。”陆渊淡定地说。 “这样啊……” “感觉可好些了？” “好多了。不过，以后我再也不要用昆仑镜穿梭！”她坚决地说。 “你若能修炼至仙君修为，就不会晕了。” 说到修炼，青儿顿时眼前一亮：“诶！师父，我告诉你个秘密呗！” “什么秘密？” “在女娲墓前等你们的时候，我又遇到紫瞳人了！” “紫瞳人？”陆渊脸色微变。“他们居然能去那里？” 那荒龙墓是位于鸿蒙森林的最深处，需要越过恐怖的天极区域，还要过一道天堑及范围极广的火山，方才能到达那寸草不生的荒地。 荒地里到处充满着迷雾，就算有神仙能到达那里，也一定迷失其中。 若非他有昆仑镜在手，能够定向穿越空间，否则以他和洛河的修为，也是很难凭自己到达那里的。 可青儿竟然说，在那里看到了紫瞳人？ “那里是哪里？我们去得，他们为何不能去？”青儿不解地问。 陆渊沉默了一下，回答说：“女娲神墓知道的人极少。可以说，当世之中，只有我知道而已。他们怎么能寻到女娲墓？” 第1785章 我是谁？1 “这样啊！那些紫瞳人真的好奇怪！你知道吗，他们根本看不出修为如何，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居然还能手撕结界……”青儿将当时的情形跟他说了。 “他们还送了你一天荇草的果子？”陆渊问 “是啊！上次我吃了那果子，修炼速度比正常人快了300倍！这只吃了，或许更快了。” “那你试试去。”陆渊说。“身上带的有仙晶吧？” “有。对了师父，我们回去的时候，会路过招摇山吧？” “嗯。” “到了麻烦叫我一声，我想去招摇山看看。” 一提到招摇山，陆渊眼神微黯，连原因都没问，直接同意了。 十万年前，他仙逝以后，青儿便避居招摇山，想必，她是想回去看看…… 青儿进了船舱，修炼了一天，然后发现，她的修炼速度，又比之前快了一倍，从三百提升到了六百！ 这还真是个意外之喜。 但是，有些事情，她却越发地迷惑了。 紫瞳鱼，眼睛里会出现符文，争先恐后地往她身上扑，求被带走，现在还在她神府里养着。 紫瞳人，见了她就跪，还将那般贵重的果子给她。 还有，她为何能看懂大树上的符文？ 这些，难道都源于她体内的禁制花？ 往前追根溯源，她的禁制花，来自凡间。 在凡间的时候，为了救出她娘，他们进了所谓的“仙界之门”， 在那里，她得到了禁制花。 可为何她的血，会把四把钥匙变作了禁制花，融入她的身体？ 还有，她这天生不怕雷劈的体质，怕也跟当初在仙界之门得到的那颗雷珠有着莫大的关系……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陆渊走进船舱，问她。 “师父，我一日吸收的仙力值，达到了六百，又翻了一倍。”青儿说。 陆渊微笑：“那你该欢呼雀跃才对，发什么呆？” “师父，你还记得凡间那个‘仙界之门’吗？” “嗯。” “那时候，昆仑镜显示，那里不叫仙界之门，那里叫做‘诛神墟’，你说那个‘诛神墟’，和天上的诛神墟，会不会是同一个诛神墟？” 陆渊回答：“是同一个，这世上，并没有两个诛神墟。” “也就是说，这诛神墟，贯穿了天界和人界？” “不止，诛神墟，贯穿了天界、人界、冥界、虚无界、神灵界。”陆渊说。“在不同的世界，它的模样都是不同的。” “这样啊……”青儿点头。“那，为何我在凡间的诛神墟里，会得到禁制花和雷珠？” “这或许是你的机缘。”陆渊说。 也或许……是你的身世。 “禁制花和天荇草花长得一模一样，我还能看懂那棵大树上的字符，那些紫眼鱼哭着喊着求我带走，紫瞳人见了我就下跪……”青儿说。“师父，我有种感觉，这禁制花，跟那棵诡异的大树一定有着莫大的关系。” “嗯。”陆渊若有所思，没有多说。 “师父，十万年前，你是在哪里将我捡了回来？”青儿突然又问。 陆渊沉默了一下，回答：“诛神墟旁。” 第1786章 我是谁？2 “诛神墟旁？”青儿瞪大眼睛。“我那时候的爹娘是什么人？为何把我丢在诛神墟？” “不知道，当初就没能找到你的爹娘，如今，十万年过去了，自然更加无法追寻了。” 青儿皱眉。 “招摇山到了。”陆渊说。 他进来，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个。 青儿出去一看，果然，他们已经来到了招摇山上空。 “师父，您可以在这等我一会吗？我下去一趟，有点事。” “我陪你一起去。”陆渊觉得青儿一定会很乐意。 谁料，她却说：“你还是别一起去了！我约了人见面，是个女子，你跟着不方便。” “约了人见面？”陆渊诧异。“约了谁？” “那个……那个，回头再跟您说吧，我走了！”她化作一道流光就下了船，落在招摇山上。 招摇山对她来说无比地熟悉。 十万年前，她在此住了两千年。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它基本上还是老样子。 连什么位置长着什么树种，都还跟以前差不多。 她仿佛看到那个充满着哀伤和思念的自己，摇摇晃晃地在半空中飞着，不小心跌落下来，正好砸在正在用餐的九尾狐一家人中间，将它们的食物砸了个稀巴烂…… 她又仿佛看到自己提溜着一条星尘鞭，将山上那总是喜欢变作人去骗人家小仙女的黑熊精，打得落花流水…… 还有，当她无意中听到两只玉兔精的交谈，知道陆渊已经死去两千年的消息时，那濒临疯狂的情形。 若非神龙挡着，那两只兔子一定会被她拍死…… …… 在联络锦瑟之前，她决定先到当初居住过的洞府去看看。 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还在不在。 然而一去，她诧异地发现，洞府还在，锦瑟就在那洞口，仰望着天上的仙船。 “锦瑟？”青儿叫道。 “咦？”锦瑟眼前一亮。“你怎么自己找来了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青儿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人呢？” “走，我带你去。”锦瑟带着她进入洞府。 里面的摆设自然跟以前完全不同了，而且貌似拓宽了许多。 “这里是你的修炼洞府吗？”青儿问。 “算是我们的洞府之一吧！”锦瑟说。“我们有不少的洞府。” “哦……”你们几个散仙，还挺富有…… “公主，跟我进来。”她走到一个洞天入口前，说。 “这里面居然还有个洞天？”青儿奇怪地问。 以前她在这里面住了两千年，她怎么不知道？ “嗯，这个洞天，是我们在五百年前拓宽洞府的时候发现的。”锦瑟一脸神秘地说。“你猜，它通往哪里？” 青儿摇摇头。 “跟我来。”她拉着青儿就走了进去。 …… 青儿在陆渊面前，是没有秘密的。 如今，她要去招摇山见一个人，竟然瞒着他。 这让他多少觉得有些不适应。 同时又有些担心，她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所以，虽然这样做可能会侵犯到青儿的隐私，但他还是拿出了昆仑镜，一直看着她。 然后他看到了锦瑟。 跟凡人锦瑟长得一样的锦瑟。 陆渊眼神微眯。 第1787章 我是谁？3 锦瑟原来也是天上的？ 看到锦瑟，他就想起了在凡间时，锦瑟那个神神叨叨的师父——无极道人。 当初，是他导致刘馥本人的死亡，然后青儿借尸还魂的。 这个人……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处处都不对劲。 就在青儿跟锦瑟走进那个洞天里去的时候，昆仑镜里的画面，突然消失。 陆渊眉头一皱，转眼消失在仙船上。 再次出现，他也来到了那个洞府，站在了洞天入口处。 然而，那洞天的入口，有结界，加了禁制，他却进不去。 看着昆仑镜里的一片漆黑，陆渊大约知道了这里面是哪里了。 神器洞天。 只有在孕育神器的那个洞天里，因为强大的阵法影响了通道的缘故，昆仑镜无法与分身取得联络。 …… 青儿跟锦瑟走进去，便是一片茫茫无际的海水。 里面的天气不错，有薄雾，远远可见几个小岛。 “这里面，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青儿说。“像是……神器洞天里一般。” “没错啊！就是！”锦瑟咧嘴笑。“此入口，是个禁锢阵法的漏洞，正好被我们刨了出来。不论什么修为，都能进出。” “禁锢阵法的漏洞？这么巧啊？” “可不是。” 洞天里的空间，跟外面是不同的。 一个很小的洞天，很可能一头出口在天宫，一头在不周山。因为它本来就处于空间的褶缝当中。 所以，这神器洞天，一边的出口在鸿蒙森林的洞中洞里，另一头有个漏洞，出口却在招摇山，乃是正常的现象。 “他们在哪里？”青儿问她。 “那边岛上。”锦瑟带她飞了过去。 这个岛外有结界，岛上还有建筑物，看样子是他们常驻之地。 仙鹤在屋顶上蹲着，一看到她们来了，直接朝她冲了过来，两个抱了个满怀。 “仙鹤，你真的成仙了，真是太好了！”青儿笑着摸它的翅膀。 “公主，我想死你了！”仙鹤口吐人言，是个男声。 “哈哈！我爹呢？” “青儿。”华昆仑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 青儿看向她在凡间的亲爹。 在凡间时，她九十八岁高龄死的时候，她爹看起来还很年轻。 如今，天上一百多年过去了，凡间则是几万年过去了，他还是那样子。 只不过，跟在凡间的肉体凡胎相比，经历了飞升天劫的洗礼，肉体趋近完美，浑身通透，仙气飘飘。 “爹！”青儿奔过去，扑进她怀里。“爹！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让我好好看看。”华昆仑看着她的脸，笑道：“我女儿在凡间的时候就很漂亮了，现在看起来更好看。” “爹，你为什么不来不周山找我？”青儿不高兴了。“就算我不认得你，尊上一定认得的。” “爹这不找来了吗？”华昆仑说。“总要你认得我，才有意思不是？” “咦？爹，您这修为……已至仙君？”青儿问。 “嗯。” “厉害啊！厉害！”青儿竖起大拇指。“凡仙很难修炼到仙君级别的。” “这不多亏了无极仙人吗？”昆仑仙君指着跟着他出来的无极仙人。 青儿瞅着他，他咧嘴冲她笑。 第1788章 我是谁？4 “无极仙人……”青儿走向他。“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为何弄得这般神神秘秘的，还把我带到这里来见面？” “你身上不是有昆仑镜吗？”无极仙人说。“我是怕陆渊偷看。” “为何怕他偷看？我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你觉得，你身上没有秘密吗？”无极仙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青儿的神色一动：“你指的什么？” “树，花，人，甚至可能有鱼。”无极仙人说。 树，是鸿蒙森林里诡异的大树。 花，是她体内的禁制花。 人，是紫瞳人。 鱼，或者是指那些紫眼鱼？ 他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呢！ 青儿狐疑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无极仙人盯着她，蓦然，眼珠渐渐变色，变成了紫色。 紫瞳人！ 无极仙人，竟然是紫瞳人！ “你……”她感觉有点惊吓，转头问锦瑟：“你师父——” 这一看，她又是一个哆嗦。 锦瑟的眼珠子也变了色，她也是紫瞳人。 “你们都是紫瞳人？” “别怕。”无极仙人说。“我和锦瑟是紫瞳人，但是，你也是！” “呵呵！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怎么不知道，我也是紫瞳人？” “你被人封印了！不，应该说，你被某位‘神’给封印了！所以，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无极说。 青儿：“你真不是跟我开玩笑？这个可一点也不好玩儿！” “是真的。”锦瑟眨巴着一对紫色的眼睛，真诚地说。 青儿愣了半晌，问：“好吧，那你说说，我被谁封印了？” “这得问你自己。”无极仙人说。“你不是已经飞升上仙了吗？你应该记起所有的前世了吧？是谁把你投入了轮回？在轮回之初，又是谁……收养了你？” 青儿没说话。 她的轮回，再简单不过。 一共只有两世。 第一世，在天上。陆渊将她养大，然后她的魂魄和陆渊的神体一起，在北极选冰棺中被锁了十万年。 第二世，陆渊将她的魂魄带出来，投入了凡间。还与他结为了夫妻…… 恰好，十万年前，陆渊便是一位神祗。 也就是说，是陆渊封印了她的紫瞳？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封印我？我们又为什么是紫色的瞳孔？我们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吗？”青儿问。 “自然不同。”无极仙人说。“我们，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们来自别处！我们另有家园！” “来自别处？来自哪里？”青儿问。 无极仙人用怜爱，期盼，却又有些哀伤的眼神看着她：“不知道，我们，都等着你带我们回家。” 青儿被他这种神情弄笑了：“我说，你在凡间的时候就像个疯子，现在更像了！” “我师父说的是真的！”锦瑟又说。“公主，您就是神树，我们都是您的子民。” 青儿声调都变了：“啊？” “就是你曾经被误抓去，差点被当做肥料的神树。”无极仙人说。“你就是它，它就是你，我们所有的子民，都是你创造出来的！” “你说我是一棵树？”青儿想揍他。 “对。”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青儿终于忍俊不禁地笑起来。笑完了，她指着无极仙人：“你特么才是一棵树！” 第1789章 我是谁？5 她跑到昆仑仙君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说：“爹，你总不会帮着他们忽悠我吧？快拆穿他们！” 然而，昆仑仙君却神色凝重地说：“我飞升到仙界一百多年了，一直在鸿蒙森林里修炼。我亲眼见到过那神树的神迹，它是真的可以创造生命的。” “重点不是这个好吗？重点是——他们说我是那棵树！我是一棵树？我哪里看起来像棵树？”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毕竟是局外人。”昆仑仙君说。“但是，无极说，神树有两体，一体为树，一体为人。你就是那个人，否则，你不可能得到这个。” 他指指青儿的右手。 禁制花。 “没错。”锦瑟握住她的手。“您就是创造出我们的主神，只不过，因为您被一种很强大的封印给封住了本体，所以，您自己不知道而已！” 青儿看了她半晌，仰头深呼吸，说：“好吧，好吧！我是紫瞳人，我还是一棵树！然后呢？你们把我找来，所谋何事？” “你把昆仑镜取下来，放在这里。”无极仙人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青儿皱了皱眉。 无极仙人慎重地说：“此事一定要保密，尤其不能让陆渊知道了！” “可他已经知道了啊！”青儿说。“我带他去过神树那里，他知道紫瞳人的存在。” “但是，他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会杀了我吧？”青儿说。 “会不会杀了你……难说。”无极仙人却说。 “青儿，听无极的吧。”昆仑仙君也说。“这里很安全，昆仑镜放在这里，不会丢失，等从那里回来，再来拿便是。” 青儿就算不相信无极，但她相信昆仑仙君。 想了想，她将昆仑镜取了下来，交给了无极。 无极给她妥善地放好了，然后拉住了她和昆仑仙君的手。 青儿只觉眼前一黑，他们便全部化作了一道黑烟，消失在原地。 几乎是转瞬之间，他们便来到了另一个洞天。 视线所及，烟雾缥缈。 左侧有四座金字塔，一座极为高大，三座稍小些。 中间有座桥，右侧有座人头蛇身塑像高高矗立着——那是女娲的塑像。 远处的烟雾里，有一座座高仞千尺的山，如一柄柄锋利的刀剑一般，直指苍穹。 “这是哪里？”青儿惊疑不定地问。 “女娲神墓。”无极说。 “女娲神墓？”她诧异不已。 她才刚刚去过女娲神墓，陆渊和洛河说，里面只有空荡荡一个大石洞，什么都没有。 可这哪里像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而且，这里是个洞天，她们去的地方，并非洞天，只是一个洞府…… 是陆渊搞错了，还是无极搞错了？ 无极仙人带她飞到那桥上去，指着那些金字塔问：“你看到这些金字塔，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青儿点点头：“似曾相识……在凡间的诛神墟内，也有些金字塔！” “没错！”无极仙人点头。“跟我来！” 他带她进了最大的金字塔内。 内中很空旷，什么都没有。只两侧的墙上刻有栩栩如生的五彩壁画，被一层隐隐波动的力量保护着，不受岁月的侵蚀。 第1790章 我是谁？6 “看到那股保护壁画的力量了吗？”无极仙人问。 “看到了。那似乎不是仙力，而是……”青儿脸色有些变了。 无极仙人对着壁画墙打出一掌，那保护壁画的力量便现出实体来，金红色的，像是无数复杂的符文所组成…… 它跟禁制花结成的禁制是同一类的力量，但是，远比禁制花的禁制要强大严密得多。 “看到了吗？”无极蓦然抓住她的右手，举起来：“你不觉得熟悉吗？那是神光，主神之光！你也有的！只不过你被封印了，完全无法使出它真正的威力来！” 青儿甩掉了无极的手，没说话。 “你再看那些壁画，仔细看。”无极指着壁画说。 “这上面画的，不就是女娲补天和女娲造物的传说吗？”青儿问。 壁画很大，一副就占了整面墙。 一共两面墙有图，也就两幅画。 左边一副，是女娲补天。 右边一副，是女娲造物。 “你再看仔细一点。”无极说。“看细节。” 青儿瞅了他一眼，凑近了仔细看去。 在女娲造物那一幅壁画里，是她用泥捏了个动物，然后用嘴对着它吹了一口金红色的仙气，它便活了的图。 青儿从上看到下，再从左看到右，最后，眼神定格在她吹出的那口气上，久久无法移开。 这图画得很大，所有的笔划都清晰可见。 所有的细节都画得很用心。 女娲吹出的那口仙气，画得极为细密，但是，仔细看就能看出来，也是符文。 跟大树上那些符文，如出一辙。 甚至，青儿能看懂它们。 那是造物的符咒…… 看着看着，禁制花不知不觉地出现，在她手里缓缓化作了一只玉兔的形状。 锦瑟和无极对视一眼，面露惊喜之色。 昆仑仙君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青儿神色复杂地看着手上的兔子。 她有种感觉，只要给它注入生机，它就能变成一只真兔子。 可她无法给它注入生机，它慢慢消散成了禁止线条，变回了花的模样，回到她体内。 “看到了吗？你就是造物主，你就是我们的主神！”无极因为太过激动，甚至流下了眼泪。“这回你信了吗？” 青儿咬了咬唇，没说话。 难道她真的是那棵树？ 这也太离谱了吧！ “你看！女娲所造之兽的眼睛！”无极又指着那眼睛说。“它被创造出来之后，眼珠是紫色的！” 青儿心里一凌，仔细看去。 它的眼睛，真的是深紫色的，那是一只紫瞳的兽。 这是说……女娲所创造的生灵，也是紫瞳的？ “你再看这一幅！”无极指着另一幅图。 那一幅，是女娲取了石精，用洪炉炼制成了补天石，修补破裂苍穹的画面。 “女娲补天，是五方五界都知道的传说。”无极说。“但真相是什么？仅仅是补天吗？” 因为这幅画太大，青儿的身高正好平视画的最底部。 最底部，是貌似背景一般的景物图。 虽是背景，但是，依然刻画得极为精细。 两排金字塔，布局跟仙界之门里的一模一样。 一个巨大的摩天轮盘，盘沿有二十四个均匀的刻度，盘面上烙刻着精美绝伦的图案和符文。 第1791章 我是谁？7 盘面上，有两根指针。那根短的，正指着正上方的红色雷电图腾。 那根稍长的，指着坤位（八点方向）。 这正是仙界之门里那个巨大的罗盘。 继续往上看，最醒目的，自然是女娲。 她双手高举着一块补天石，浑身散发出金红色的神光，正往最后一个缺口处飞去。 图上除了她，还能看出，那是一个无比混乱的世界。 苍穹破碎处，是一片漆黑，内中布满黑红交错的雷电。 这处黑暗，却似乎产生了一种强大的吸力，将这世上的一切都拔出了地面，向那里飞去。 树、石、水、火、人、兽、鸟、鱼，等等。 有些人在挣扎惨叫。 然而有个画得很清晰的人，却在笑，而且，笑得一脸兴奋又憧憬。 他的眼睛，是紫色的。 好诡异的画面。 “这幅图看起来很混乱。”无极仙人低沉又神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但这里面隐藏着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青儿问他。 “首先是这苍穹破碎的情形。传说中，乃是因为水神共工氏和火神祝融氏，在不周山大战。共工撞碎了天柱，导致天塌地陷。”无极说。“但实际上我们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神仙打架，能把天给捅破了！是不是？” “所以，你觉得，这幅图上刻画的，实际上是一次灭世天劫来临时的情形？”青儿问他。 “对。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青儿点头。 “你再细看女娲浑身散发出神光。”无极又说。 青儿飞到空中，仔细看去。 那神光，远远看去，只是神光。 但仔细一看，却也是细密的符文。 而且，每一道光，都指向一个紫瞳的物种。 包括那个笑得很诡异的紫瞳人。 “这是什么意思？”青儿问。“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秘密就是：女娲主神带着她的子民们，回到了属于她自己的世界。”无极说。“就在灭世天劫发生之时。” 青儿转头问他：“我怎么没看出来？我只看到，她保护着她的子民，去补好了最后一块破损的天穹。” “你再到这边来看。”他叫青儿到了侧面。“看下方的金字塔。” 到侧面一看，下方的六座金字塔……竟然各发出了一道光柱，直指破碎那一处。 这光柱的颜色很特别，正面看，很容易忽视，侧面方才能看得很清楚。 更诡异的是，从这个角度看，尚未补好的那处破碎的苍穹，隐隐能看到一个图腾一般的东西，那像……一棵树的形状。 “下面的金字塔和轮盘，分明就是凡间那仙界之门里面的情形！虽然我不知道仙界之门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但一定是有关系的！”无极说。“这一点你承认吧？” 青儿点头。 这一点，不得不承认。 她的禁制花，正是从那里得到的。 “金字塔发出的光，是引领之光！那神树的图腾，便是我们真正的家园！只要灭世天劫降临，它就会被激活，引领我们找到回家的路。”无极激动不已地说。 “从这幅图可以看出，女娲在补好最后一块天穹之前，带着她的子民，从那破碎的苍穹处，离开了！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家园，所以你看，他们笑得多开心啊！” 第1792章 我是谁？8 青儿瞅着他，没说话。 “你还不相信我？”无极仙人问。 “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青儿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是怎么从‘自己的家园’流落到这里来的？” “或许是什么变故吧？这个我也不清楚了。”无极说。 青儿转头看向她爹：“爹，你觉得呢？” “单从这幅图上来看，的确看不出回归家园的意思。我只看到了女娲补天。至于金字塔发出的光……”昆仑仙君摇摇头。“不明白是什么。” 无极仙人有些急了：“你们要相信我。” “相信你的臆想？” 无极却说：“公主，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难道你不是无极仙人吗？” “你创造出了三位副神：司战、司祭、司灵。我便是司祭，我拥有超强的预知和感悟力。”无极说。“所以，您要相信我的感知能力！” 青儿瞅着他，突然之间，仿佛明白了很多事情。 总觉得此人神神秘秘，疯疯癫癫的，原来如此吗？ “锦瑟是司灵，协助您创造生灵，还有一位司战……在您所创造的人当中，只有我们三个，能化作普通神仙的样子，四处活动。” 青儿又瞅瞅锦瑟。 她点点头，很善良纯真地笑了一下。 脑子里不又浮现出她在人间时，缩成一团直摆手，喊着“我不杀生，我不杀生！”的样子。 青儿笑了一下，问：“还有一位司战，是谁？” “也是你认识的一个人——北极仙翁！”锦瑟说。 “他？”她着实没想到。 “不过他出了点问题，等出去再跟你说。”锦瑟皱着眉头说。 青儿环顾一圈，问：“既然你们说，女娲带着她的子民回了属于她的世界，那么，这女娲神墓，又是从何而来？” “这四座金字塔，是女娲和她的副神留下的空墓。我觉得，是她特意留下，留给流落到这个世界的其他人的。”无极说。 “嗯，我也觉得。”锦瑟说。“这两幅画隐含的信息，只有紫瞳人能看懂！之所以做得如此隐晦，是怕万一有其他人闯进来吧！” 青儿没再说话，离开了金字塔。 此洞天并不大，站在高处，可以看到洞天的全貌。除了四座金字塔，并没有其他的引人注目的东西。 “能带我到洞天出口处看看吗？”青儿问。 “好。”无极带着她，离开了。 外面，是个山谷。 如同这天界千千万万的山谷一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得了你的启示，方才找到。” “你说那棵树吧？” “它就是你，你就是它。” 青儿没说话。 如果这里是女娲神墓，那么……陆渊带她去的地方，又是哪里？ “我去过一个荒芜的世界，到处都是荒石，还有灰色的雾霾，寸草不生。”青儿说。“那是什么地方？” “你说的，应该是鸿蒙森林的最深处。”无极说。“跨过天极的区域，有一道天堑，还有一望无际的火山，在那火山的最里面，便是一片仙气被隔离的荒芜地带。” 青儿眉头皱了皱。 第1793章 我是谁9 鸿蒙森林深处的墓，难道不是女娲墓？ 是陆渊搞错了？ “公主，灭世天劫来临在即，你一定要想办法冲破你的封印呀！”无极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暗搓搓地说。 “好！”青儿一口应了。 无极却是眼皮一掀：“您就不问一问，如何才能冲破封印吗？” 青儿：“如何才能冲破封印？” 无极瞬间狂躁：“我觉得，您还是不相信我们！” “我信啊！挺相信的，真的。”她是真的有些信了。 “如果你信了，为何这么不上心的样子？灭世天劫十几二十年就来了！你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如何冲破封印？如何带我们回去？” “嘶！我说，你在这里不也活得挺好吗？干嘛这么气急败坏的想要‘回去’？” “挺好？你的子民们世世代代躲在鸿蒙森林里不敢露面，叫挺好？就算是我们三个敢露面的，也成日里各种伪装跟做贼似的，这叫挺好？” 青儿：“……是你们不愿意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若是正大光明地作为一个种族出现，他们未必不接受吧？” “你以为没有尝试过吗？”无极冷笑。“我们拥有的能力跟他们不同，令他们感到恐惧！他们说我们是被异族血脉‘污染’的人类，但凡在过去几万年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紫瞳人，都被天庭秘密围剿了！” 青儿：“……真的？” “你若不信，可以回去问问陆渊！” 青儿：“好吧，就算你的预测是对的，女娲神皇乃是我们的同类，她带着子民们回去了，可谁知道去了那个世界又是个什么情形？” “那里就是我们的家园！诛神墟里的光，便是指引！”一提到那个“家园”，无极的脸上就充满一种特别的光辉。 “你怎么知道那是你的家园？不过是个树形的图腾而已！” “我是司祭啊！” “行，就当司祭的预测一定是对的，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流落到这里来？说不定是被‘家园’追杀抛弃的呢？自己跑回去不是自投罗网？” “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就不可能？” “我看你就是不想——”无极跳起来，一副想打人的样子。 “师父！”锦瑟拦住无极劝道：“公主被封印了，实际上跟个普通人无异。乍一听到这个，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您别这么着急！” 无极深呼吸，看着青儿半晌，说：“行！我还是跟你说说如何才能解除封印吧！” “说吧！”青儿没好气地说。 “要冲破一位神祗的封印，不容易。你的修为，至少要跟他相当。”无极说。 “呵！”青儿翻白眼。 “翻什么白眼儿啊？有神树在，分分钟的事！”无极却说。 “分分钟的事？那怎么就没见你化神，变成个神尊哪？” “那不是还缺点儿东西吗？只需要集齐了，真的会很快的！” “缺什么东西？” “五精。”无极说。“只要集齐了五精，神树就能催生出超强的天荇果，让你的修炼速度变得极快！” “五行之精？”青儿皱眉。 第1794章 我是谁10 “对。这些年，我们集齐了金、木、水、火四精，唯有土精，尚未到手。土精，就在不周山……”无极面带笑容，一脸讨好的模样：“公主，您要取来，应该很方便哈？” 青儿闻言，突然想到了一事，问他：“我听炎帝说，他在极北之地遇到个什么门派被灭门，水精被抢，不会就是你干的吧？” “不是我！”无极说。“是北极仙翁！他负责搜集五精。如今四精都在他手里，回头您随我去一趟北极岛，跟他要来。” “没想到那老头看着一脸慈祥，还挺心狠手辣！动不动灭人全派啊？”青儿直摇头。“他也知道我是那棵树？” “知道。” “那你这是在搞什么？”青儿挑眉。“你还派锦瑟去北极岛当卧底？你们内讧啊？” “说不上是内讧。”无极脸色有些不自然。“只能说，有些意见不同而已。” “怎么个不同法？” “司战此人，性格非常偏激。我们都觉得，应该要趁着灭世天劫回归家园，可他却觉得，我们应该要趁此机会攻占天界！所以，我让锦瑟去盯着他些，别让他太过乱来。” 青儿脸色有些不好：“攻、占、天、界、啊？” 锦瑟有些发愁地点点头：“原本他只是说说，最近这几百年，却落实到行动上了。不仅肆意杀人，还掳走了天帝的女儿浅翦公主，说是将来打起来，当人质用。” “啊？”青华惊呼。“你说我那天上地下消失无踪的姑姑，是被他掳走了？” 锦瑟点头。 “天哪！他还收了太子之女青霜为徒弟……该不会也是为了当人质用吧？”青儿问。 “对啊对啊！就是。不仅是太子之女，他就喜欢收各大仙门的子女在门下，都是这个目的。” “还真是打算得长远呢……”青华摇头。“你们也不阻止他？” “他是司战，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无极说。 “是吗？他有那么厉害？” “事实上，他的真实实力，远非人们以为的那样。恐怕只有四位仙尊，才能与他匹敌。” 青儿点点头：“我明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北极岛？” 无极眼神闪了闪，说：“等你拿到土精以后吧。” 青儿挑了挑眉：“怎么，北极仙翁还没用上那个人质，你先用上了？” “怎么会？”无极笑得很无邪。“我是觉得那样方便！你拿到土精，再去北极岛找他拿回其他四精，不是五精集齐了吗？然后结出超级厉害的天荇果，您吃了再回去修炼，事半功倍啊！” 青华想了想，陆渊让神龙和黄帝一直盯着土精，是怕什么邪门的家伙搞事。 如果，土精是给神树施肥，结出更大的果子，倒是没什么要紧的。 她跟陆渊要点，应该可以的吧？ 所以，她点点头：“行吧，等我拿到土精，我就给你们传信，我们一起去北极岛，拿到其它四精。还有，阻止他那些疯狂的想法，得把我姑姑救出来。” “好！那可太好了！”无极笑道。“您的话，他一定听！” “行，那就这样吧，我也该回去了。尊上一直在船上等我呢！” “公主！”无极一把拽住她。“别急！” 第1795章 我是谁？11 青儿脸色微变：“怎么？” “锦瑟，昆仑仙君，你们先回神器洞天。我和公主去一趟神树那里。”他拉着青儿，再次化作黑烟，消失不见。 他果然带青儿去了神树处。 神树旁的尸坑里，又多了不少的尸体，人的，仙兽的都有。 天荇草长得茂盛，神树也随风摇曳，上面符文点点。 再次看到此树，心情却截然不同。 上次是觉得恐怖，如今见到，竟有几分亲切感。 可也仅止于此。 她面对这棵树，可一点都没有看到自己的感觉。 “你是不是在想，为何你跟神树之间，毫无感应？”无极看出了她的心思。 “嗯。”青儿回答。“我这个人的感觉很敏锐，但是，我丝毫感觉不到自己跟这棵树有什么关系。” “那是因为你被一位厉害的神祗给封印了啊！”无极道。“他的封印术太过厉害，将你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您自然不能感应到您的树体。” 见她还不怎么信的样子，无极又说：“您知道，在凡间的诛神墟，您得到的那颗雷珠是什么吗？” “是什么？” “乃是你的神丹。” “神丹？那我的神丹，又为何会在那里？” “雷珠是你的神丹，禁制花是你的神印，除了你自己，谁也不可能得到。”无极一脸慎重地说。“至于它们为何会被安置在那里，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被一种冥冥所指引，引你到那里去。” 青儿皱眉。 “如今，神丹、神印归体，只待冲破封印，您便是堪比女娲神皇一样的创世主神，即便不是为了我们，为了您自己，为了羿圣真君和紫霞元君，为了能够跟陆渊站在比肩的位置，你也该努力啊！回去就取了土精来，让这天荇草结出王果来吧！” 青儿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那，你带我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你过来。”无极带她走到神树边。“我做什么，说什么，你跟着。” 说着，他将手放在树身上。 青儿也跟着做，将手放在树身上。 “右手。” 青儿便换了右手。 “跟我说：我对神树发誓。”无极说。 “发什么誓？”青儿皱眉。 “发誓你不会把你的身份泄露给任何人！”无极说。 青儿却将手放了下来。 “快照我说的做，否则，我可不放你回去！”无极的语气，带着威胁的味道。 青儿有点被惹毛了：“既然你说我是你们的主神，你还敢威胁我？” “谁让你现在是个被封印的普通人呢？”无极挑眉。 “嘿！不给你点厉害，你还真不知道好歹！”青儿刷地祭出她的神器逆水鞭，一鞭子抽向了无极。 然而，他化作一道黑烟，不见了。 “喂！”青儿气恼地喊道：“你出来！有本事我们打一场啊！” “跟我对着神树发誓，我就出来。要不然，你就自己回去吧！我相信你尝过自己从地级区域回去的滋味，嘿嘿！” 青儿咬咬牙，收了逆水鞭：“行！我跟你发誓，行了吧！” 无极凭空出现在她面前，笑眯眯地说：“那，走吧。” 第1796章 我是谁？12 “你们这空间瞬移的本事，不亚于陆渊啊！”青儿有些羡慕地说。“能不能教教我？” “这个可教不了。”无极却说。“你现在用的元力，乃是仙力。我们的元力，却不是仙力。” “那是什么？” “神树赋予我们的元力。等你冲开封印，自然就明白了。”无极说着，再次将手放在神树上。“来，照做。” 青儿也将手放了上去。 “我对神树发誓。”无极说。 青儿不情不愿地说：“我对神树发誓。” 无极：“必不将我的主神身份泄露给任何人！” 青儿：“必不将我的主神身份泄露给任何人！” 无极：“请神树结印！” 青儿：“请神树结印！” 话刚落音，神树上的字符闪了几闪，青儿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同，无极便一脸放心地说：“好了。” “神树结印是什么意思？”青儿问。 “也相当于一种封印。以后，你想说出去，也是不能。”无极笑眯眯地说。“除非，你能恢复神体本尊，自己解了这印。” “真的假的啊？” “不信回头你试试。” 青儿斜着他：“现在能带我回去了吧？” “好，走吧！”无极带着她，又回到了神器洞天，拿了昆仑镜，回到招摇山。 青儿说要单独跟华昆仑说几句话，无极和锦瑟便知趣地离开了。 只剩他们两人，青儿便问：“爹，你跟无极那个疯子在一块多长时间了？” “凡间三千年，天上一百年，一直和他在一起。”华昆仑说。 “那你应该很了解他了吧？” “嗯，还好。”华昆仑点头。 “他说的那些，您觉得是真是假？” 华昆仑摇头：“我无法告诉你是真是假。但我可以告诉你两件事，你参考参考。” “哪两件事？” “第一，我修仙这么多年，他预测的事情，没有不准过。”华昆仑说。“第二，无极此人，疯狂迷恋女娲神墓中的壁画，他坚信那是指引他们回家的路，这一点毋庸置疑。” 青儿凝出手心的禁制花，看着它：“其实，种种的事实摆在那里，我也有些信了。但是我却有些怀疑，他可能在利用我，得到土精，喂大那棵树！” “如果你真的跟神树两位一体，就算神树变得更加强大，对你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关键是……我真的是那能创造一切的主神吗？难以置信。”青儿摇头。 华昆仑没说话。 青儿知道，这个，只有靠她自己去寻找答案。 “爹，你要不要去见一见尊上？”青儿问。 “见见也好。”华昆仑说。 于是，青儿带着他一起，登船去见了陆渊。 陆渊还等在船上，见到青儿居然和华昆仑一起出现，颇为意外。 “尊上，你看这是谁？”青儿咧嘴指着昆仑仙君说。 “尊上。”昆仑仙君行礼。 陆渊急忙将他扶起来：“这……父亲，你居然也成仙了？” “不敢当尊上称一声‘父亲’，如今是在天上，您和公主，从此以后叫小仙昆仑仙君就是。” 陆渊在天界是有母亲的，青儿也有这一世的父母，如果继续叫他父亲，的确不妥。于是两人都点头，从此称他为“昆仑仙君”。 第1797章 我是谁？13 当然，在青儿心里，仍然将他当做亲爹一般。 “昆仑仙君仙府何处？”陆渊问。“何时飞升？” “小仙一直住在这招摇山里。”昆仑仙君说。“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天宫的青华公主就是凡间的青儿，所以拜托了北极仙翁，帮小仙引来见一见。” “是我疏忽了。”陆渊说。“该好生查一查父亲的命簿才是。” “尊上别这么说。”昆仑仙君说。“我在凡间修炼了三千年，算算时日，来到天界的时候，您尚在昏睡中，而公主又尚小，所以你们不知道小仙的消息乃是正常。” 陆渊点头，又问：“你认得北极仙翁？” “认得，还算颇有交情。” “你若是有时间，可到不周山来小住。”陆渊说。“熹儿的转世，是一只九尾灵狐，现在也在不周山，你们可以见一见。” “好，等过些日子，小仙一定登门拜访……” …… 亲亲热热地说了些话，互相留下了通信的血滴，青儿就和华昆仑依依不舍地分别了。 昆仑仙君仍回招摇山，他们则回不周山。 路上，陆渊问她：“青儿，刚刚你去了哪里？昆仑镜竟然看不到你。” “说来也巧。”青儿说。“昆仑仙君的洞府，有个入口，进去以后，竟然是逆水鞭所在的洞天。我们进去说话了，所以你看不到我。” “为什么要进去说话？” 青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嗯？”陆渊看着她。 “……没什么。”青儿说。“昆仑仙君就是带我去看看他的修炼洞天，我还见到了仙鹤呢！你还记得仙鹤吧？它也成仙了，现在是昆仑仙君的坐骑。” “他飞升到仙界，不过百年，何以就修成仙君了？”陆渊问。“这也太快了些。” “我问他了，他说，也是吃了天荇果的缘故。” “他哪来的天荇果？” “这个就没问了。我想，或许也在大树那里得到的？” 陆渊眼神沉了沉，没说话。 “师父，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问吧。” “你对那些紫瞳人，是怎么看的？”青儿问他。 “为何突然问这个？”陆渊审视着她。 “……说起那神树，还有果子，突然想起来了。”青儿不大敢看陆渊。 “紫瞳人……”陆渊皱眉说。“我曾传信问过几位仙尊，他们说，我不在的这十万年里，其实相继有紫瞳人出现过。他们修炼的元力，不知是何来源，与普通人截然不同。反而类似那些异族。所以他们怀疑，紫瞳人，或许是受到了异族血脉的……污染。” 这说法，竟是跟无极之言完全吻合。 青儿皱了皱眉：“所以，他们便合力，将紫瞳人剿灭了？” 陆渊点头。 “十万年前，灭世天劫降临后，有异族从破损的天穹里降临。”青儿说。“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你一定见过吧？” “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三角体。”陆渊说。 “啊？三、角、体？”青儿无法想象。 “就像是……金字塔建筑一样的形状。” “你是说，他们乘坐金字塔形的飞行仙器吗？” 第1798章 我是谁？14 “不是，它们是一种生命体，三角体形状的，紫色的，很完美的生命体。它们的攻击、防御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若非昆仑镜截断了空间，天界众仙完全无法抵挡，这个世界，怕都被他们占领了！” “这样啊……”青儿蓦然将右手缩进了衣袖。 听着陆渊的话，她的手心里，莫名其妙地出现禁制花，并且形成了个三角体的形状…… “过去，至少在我上一世的十几万年里，这个世界，并没有紫瞳人，也从未见过那棵树以及天荇草这种生物。所以我怀疑，他们或许真的是受十万年前那场大战的影响，产生了某种变异。”陆渊说。 青儿瞅着陆渊，心里有些纠结。 看样子，他并不知道真相。 不知道神树实际上可以创造任何形状的生物。 要不要告诉他呢？ 陆渊见她神色有异，问她：“青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她眨巴着大眼看着陆渊。 “难道还有什么事，是连我都不能说的？”陆渊不高兴了。 “我……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可否先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十万年前，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一道封印？”青儿看着他。 陆渊眼神微变：“你怎么知道？” 除非她能修炼到仙尊化神的境地，否则，她自己不可能能感觉到。 “是有人告诉我的。” “谁？”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 陆渊点头。 “为什么要封印我？” “因为你的身体里，隐藏着一种奇怪的力量。”陆渊说。“这种力量，跟那些入侵的异族有些类似。万一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你捡到我的时候，我的眼珠，是不是也是紫色的？”青儿又问。“我是不是也是紫瞳人？” 陆渊再次点头。 他现在还记得她那时的样子，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宝宝，深幽漂亮的紫瞳，如同两颗紫宝石，一看到他，就手舞足蹈地笑…… 青儿摸着自己的眼皮……所以，无极说的是真的。 她是紫瞳人。 她是一棵树。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青儿！”陆渊抓住她的肩膀。“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此去，除了见到了昆仑仙君，还见到了什么人？他跟你说什么了？” 青儿看着陆渊，咬着唇，不说话。 “我看到锦瑟了，难道，你见的人，是无极？”陆渊问她。 青儿点点头：“就是他。他说，我是紫瞳人，而且，还是……还是……” 她本来想说，还是跟那神树两位一体。 但是，说到这里，却是死活说不出话来，就跟舌头和脑子都突然打结了一般。 难道这就是神树的封印？ “你怎么了？”陆渊皱眉看着她。 青儿去了说出这个事的念头，改而说：“他说，我们紫瞳人不属于这个世界，灭世天劫来临的时候，我们就离开这里，回归自己的家园……” 陆渊看着她，气息渐冷：“离、开、这、里？” 青儿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说：“我才不想离开呢！对我来说……你就是属于我的世界。” 第1799章 玄女剑1 陆渊顿时冰雪消融，大手抚上她的背：“青儿。” “嗯？” “这一世，我为你而来。”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黯哑。 神，是永恒不灭的。 从这个世界离开，神魂便去了神灵界，化作永恒。 五位仙尊的召唤，并不是非要召唤出陆渊，他们也可能召唤出别的神灵。 然而，陆渊来了。 他是为青儿而来。 青儿抬眼看着他，他眼里装的都是自己。 心里甜丝丝的，青儿叫道：“师父。” “嗯？”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一棵草，或是一棵树，你会不会嫌弃我？” 陆渊含笑摩挲着她的脸：“为什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就是问问。” “如果你变成一棵树，我会天天给你浇水。” “哈哈，浇水啊？” 陆渊也微笑：“要不，今晚上就浇点？” “我去！你可是天界人人敬仰的尊上，能不能别说黄段子！” …… 明亮的阳光照耀着拥在一起的一对神仙眷侣，仙船悠悠远去…… 回到不周山，青华就问陆渊是否能给她一点土精。 陆渊问她做何之用，青儿便说：“昆仑仙君之所以能这么快修炼成仙君，是因为他曾集齐了五精，让那天荇草王结出了王果。我也想集齐五精，那样的话，修炼速度又会加快很多。” 出于一种难以描述的责任感，青儿没说出北极仙翁之事，否则，怕是对他很不利。 “五精极为少见，你仅仅是有土精没用，还得找到其他四样才行。”陆渊说。 “其他四样中，无极和昆仑仙君那里有三样，他们说还有一样在极北之地能寻到，无极还说可以带我去寻呢！” 华昆仑飞升天界一百年，便修成仙君之身。 青儿也吃过两次天荇果，修炼速度极为惊人。 陆渊对她的说法并不怀疑，便同意了。 他比任何人都喜欢青儿能变得更强。 那样的话……万一出了什么事，她才能保护自己。 他以土遁之法，取了一块不周山中心的石头给她。 那石头，软乎乎的一小块，像块棕色的泥巴。 但是，散发出极为纯净的土元素气息…… 这就是土元素之精，当年女娲炼制补天石的主要材料之一。 拿到土精以后，她便给无极传了信。 本来，陆渊说要带她去。 但是，他们去找北极仙翁，却不宜有他同行。 青儿便跟他说，此去极北之地，距离很远，无极有法宝可带她快速到达，她晕昆仑镜，却不晕无极的法宝，所以，她想跟无极一起去。 陆渊固然不乐意，但此去极北之地的确很远，他也不忍看青儿在昆仑镜传送之后的惨状，便各种嘱咐，要她随时随地将昆仑镜戴在身上，放她自己去了。 无极收到信就来了，两人在不周山大阵外见了面，他便带她去了极北之地。 依然是瞬间消失，瞬间出现，几个过程，他们就来到了距离不周山极远的北极岛附近。 本来，青儿以为，无极肯定会带她进去找北极仙翁的。 第1800章 玄女剑2 谁料，他却说：“公主，我跟司战实际上是有些过节的。为了你此行更加顺利，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去就好。” “你跟他有过节？有什么过节？” “有一年，你创造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子，我一见就喜欢上了，他却非要跟我抢，后来，她因为他，出了意外，死了。”无极说。“我到现在，还特别不愿意看到他那张老脸。” 青儿：“……行，我自己进去找他。” “诶！我就在附近等你，办好了就给我传信我吧，我再带你回去。” 青儿点头，转身朝北极岛飞去。 北极岛是个群岛。 由大大小小六个海岛组成。 它位于一片冰雪世界的北海，岛上覆满冰雪，是修炼水系的神仙很好的去处。 实际上，北极仙翁所有的弟子，都修水系。 大约出门没看天历，刚落到山门口，竟遇到青霜和两个北极岛的弟子。 一见青华居然出现在她的门派内，青霜顿时跟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失声叫道：“青华？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青儿有些好笑地说：“别怕！我不是来找你要债的！” “哼！谁欠你债了！”青霜脸上挂不住，呛声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来求见北极仙翁。”青儿说。“还请通传一下。” “你见我师父做什么？” “有事。” “我师父不在！” “他去哪里了？何时回来？” “不、知、道！”青霜挑眉冷笑。 看她打定主意要为难为难自己了，青儿又问她身后的两位：“两位仙子，我叫青华，从不周山来，请问你们也不知道北极仙翁何时回来吗？” “从不周山来？”两人都拿眼睛看青霜。 青霜冷笑了一下：“拿不周山吓唬谁呢？谁不知道你是个祸害尊上的祸胎！” 青儿不理她，只对另两人说：“两位仙子，可知仙翁归期？” 另两人明显听青霜的，都摇头说：“不知。” “能否有办法联络他，跟他说一声？或者帮我找一下能联络到他的人？” “不能。”两人摇头。 “那……能否帮我找一下李意仙子？”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青霜不耐烦地变脸了。“我们北极岛不欢迎你，有多远滚多远吧！” 青儿微微一笑，突然拿出一颗木珠来，对她们三人说：“我可跟北极仙翁约好了，你不让我去见他的话，确定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三人都是面色一变，问：“那是什么？“ “就是刚刚你们三个跟我说他不在，不知何时回来，且联络不上的记录咯！” “啊？这……”两人都看着青霜，一脸着急之色。 北极仙翁看着面善，脾气可不大好，万一触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青霜咬了咬牙，脸色难看地说：“既然是约好的，你不早说？那就跟我进来吧。” 青华跟她进去了。 飞到最大的一个岛屿的一片建筑上空，青霜看到下方有个红衣人歪歪扭扭地走着。 她突然眼神一闪，微微笑了一下，带青儿落到了一个院落里。 让她进了一个待客的厅堂，青霜说：“你就在这儿等着吧！仙翁这会的确不在，大约一两个时辰以后就会回来。” 第1801章 玄女剑3 “呵！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刚刚不是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青儿冲她冷笑。 青霜大约是不敢在北极仙翁的地方喧哗，也不反驳，低眉顺眼地走了。 青儿见此处各种布置都不俗，明显有主人居所之象，也没怀疑什么，便在那等着。 坐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聊，便出了厅堂，到院子里溜达了一阵。 岂料，就在这时，一个醉醺醺的红衣男子，竟突然歪歪斜斜地闯了进来。 一看到青儿，他顿时惊为天人，眼睛都直了，一步步朝青儿走来，问：“啊？这位仙子……你……你是谁？” “我是来求见北极仙翁的，请问您是？”青儿微微后退了一步，这人身上的酒味大得熏人。 “我是赤松上仙，北极仙翁是我父君。”赤松眼冒绿光的朝她走过来。“不知仙子是哪方神仙？竟生得如此……妙不可言！” 这赤松上仙眼冒邪光，兴奋异常，怕是动了歪脑筋，青儿便报出了自己的身份：“我叫青华，来自不周山，是贵派青霜公主的堂妹。” 但凡是个正常的，都应该不会再动什么歪心思了。 因为不周山乃不可冒犯的神圣之地。 而且，全天界的人，应该都知道她是陆渊的什么人。 更何况，她还是天宫的公主。 然而，这位不知道哪里中邪了，竟依然醉醺醺地向她走来，色眯眯地说：“青华？这名字真好听！别在外面站着，进去坐一坐吧！” “仙翁尚未回来，不方便进去，我就在这里等就是。”青华说。 “他一时半会不会回来！我这个做儿子的帮父亲招待一下贵客，是天经地义嘛！走吧！进去喝口茶，坐一坐嘛！”说着，他就来抓青华的手。 青华闪身躲过，沉声说：“赤松上仙请自重。” “自重？哈哈哈！”那赤松上仙大笑起来。“你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不请自来，擅自进了本上仙的私人居所，竟然跟我装正经？在哪里学的这般勾人的模样？” 青儿一惊：“你说什么？你的居所？这里难道不是北极仙翁待客的地方？” “呵呵，莫非仙子是走错门了？走错门正好，这就叫做缘分！哈哈哈！”赤松哈哈笑着，竟打出一道仙力来，笼罩在青华身上，令她动弹不得。 “赤松上仙。”青儿叫道。“我真的是来求见仙翁的。是你们北极岛的弟子青霜带我来的这里，让我在此等他！” “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了。”别看他喝得醉醺醺的，说的话还挺有哲理。 他以为青儿已经被他制住了，走过来就想将她打横抱起来。 “轰隆隆！”一道玄雷，砸在那赤松的头上。 青儿的雷，这天界同是上仙的神仙，没有几个能硬抗的。 那赤松顿时被劈得外焦里嫩，“咕咚”一下倒了下去。 “娘的！”青华走过去，踢了赤松几脚，还不解气，又用禁制线将他牢牢绑了，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岂料，一转身，却见大门口站着一个貌美的女神仙，跟见鬼了一般看着她。 青儿正待说话，她却尖叫一声：“哪里来的女贼！竟敢如此对待我儿！” 第1802章 玄女剑4 “我不是——” “嗤！”一道冰箭惊心动魄的迎面而来，蕴含着强大的天地加持之力。 这位的修为，竟是仙君！ 青儿闪过，叫道：“这位仙君先别动手，听我说——” “嗤！” “嗤！”又是两道。 “是误会！”她又闪过了。 然而，她一个上仙，随随便便闪过她一个仙君的攻击，却是激怒了她，她面露杀气，猛然施法，顿时，漫天冰箭朝青儿袭来，躲都没处躲。 青儿皱眉，祭出逆水鞭，对着那漫天冰箭一扫，冰箭便尽数飞了出去，没有伤到她分毫。 那女神仙更气了，顿时发了狠，乌云聚顶，温度骤降，狂风夹杂着冰雪，呼啸着朝她卷来。 青儿也怒了，这人怎么就不听人说话？ 手里的逆水鞭一扫，如同一头黑龙，携带着恐怖的雷电和火焰之力，朝那女子袭击而去。 那女子大惊，连连后退，很快被她逼入了角落。 然后，青儿打出禁制花，将她也牢牢地捆了。 青儿拥有天地神器，一旦跻身上仙之位，便也算是高手了，一般的神仙，都打不过她。 “你这小贱人！到底是什么人？”那女子叫骂道。 “小贱人？”青儿提着鞭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骂谁？” “自然是骂你！” “你可知道，我是谁？”青儿指着她自己的鼻子。 “我管你是谁！有胆子你别走，等会仙翁回来，我定让他将你用玄冰冻了，沉进北极海里去！” “我是不周山来的青华上仙。”青儿说。 “不周山？青华上仙？”那女子脸色微变。“你是青华公主？” “正是。你是什么人？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要杀，还骂我小贱人？本公主乃是帝族中人，一般可没人敢这么叫。” 那女神仙面露不服之色，说：“本仙君乃是冰灵岛主。” “冰灵岛主，我刚刚听你之言，你是这位赤松上仙的娘？” “正是！你为何将我儿伤成那样，还用脚踢他？” “本公主来拜访北极仙翁，不料走错了地方，被这位赤松上仙调戏。所以出手教训了一下。” “你胡说八道！我儿怎么可能会调戏你！他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冰灵岛主却强词夺理。“倒是你，要见北极仙翁，他住在北头，我儿住在南头，怎么可能走错？你跑这里来，一定居心不良，说不定是来偷东西的，被我儿撞破便出手伤人！” 青儿觉得，已经没必要跟她浪费唇舌了，翻了个白眼，问她：“我问你，北极仙翁何时回来？” “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青儿伸手给她解了禁制。 岂料，这冰灵岛主却不讲信用，一松开她，她就祭出一条金光闪闪的棱带来，朝青儿袭来，将她从上到下牢牢地包裹了起来。 “哈哈哈！”冰灵岛主哈哈大笑。“我让你狂！我管你是从哪个山来的，得罪了我冰灵岛主，就只有一个下场，沉海！” 说着，她又打出刚刚那一招狂风呼啸，无数的冰凌向青儿包围过来，要将她裹成冰块。 第1803章 玄女剑5 那金光棱带将她裹得死紧，她完全动弹不得。高速围绕她旋转的锋利冰刃刮破了她的脸，出现数道血痕，她的眉毛、头发也都结成了冰凌。 眼看她就要被冰冻起来了，突然，那金光棱带“卜”地一声，被一柄锋利的刀子划破了。 那是青霜输给她的寒牙剑。 棱带一开，青儿便如入海之蛟龙，手里的逆水鞭携着怒火朝她挥去，结结实实打了那冰灵岛主两鞭子。 逆水鞭不是冰灵岛主能承受的，被其扫中处，顿时仙袍破裂，皮开肉绽。不仅如此，还浑身过电，火烧火燎，怎一个惨字可形容。 冰灵岛主顿时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住手！什么人敢在我北极岛撒野？”天上传来一声顿喝。 青儿抬头一看，正主来了。 是北极仙翁。 与此同时，北极岛的弟子们也都聚集了过来，将青儿牢牢地堵在门内。 青儿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 “师父！”却是青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冲北极仙翁叫道：“师父，青华她乱闯北极岛，还将赤松上仙和冰灵岛主伤了！” 她就是故意把青华带到赤松上仙这里来，那赤松不喝醉还好，一喝醉就本性毕露，见到漂亮的女子，定然调戏一番。 正好，冰灵岛主也在北极岛上，她又叫了冰灵岛主来。 本来，她是想让冰灵岛主好生教训青华一顿的，谁料，青华得了神器，竟变得如此厉害，连仙君修为的冰灵岛主也不是对手。 还好，仙翁总算回来了。 身为北极仙翁弟子，青霜深知，她师父最是护短。 谁要敢伤了他的人，管他天王老子，他也是要讨回来的。 这冰灵岛主颇得北极仙翁的喜爱，这回，青华就等着倒霉吧！ “仙翁！你总算回来了！”冰灵岛主冲他哭道。“这小贼闯进赤松的地方来偷东西。被赤松撞见，就将他劈成那样！还有我也被她打了！仙翁，你快把她给绑了！我要亲手杀了她！” 北极仙翁看着青儿。 青儿也看着北极仙翁。 一个深度探究，一个淡然如水。 “仙翁！快动手啊！”冰灵岛主又叫道。“你看看我，都被她打成什么样子了？” 北极仙翁转头看了冰灵岛主一眼，问：“青华公主脸上的伤，是你弄的？” “啊？”冰灵岛主有些反应不过来。 难道他不是应该关心她身上的伤吗？ “是不是？”北极仙翁问。 “我想将她冻了沉海，谁知她还偷了青霜的宝剑，把我的法宝也给毁了——” “啪！”地一声，北极仙翁突然一巴掌扇在冰灵岛主脸上。 冰灵岛主被扇得跌倒在地，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然而北极仙翁却没跟她解释为何要扇她，走到青华面前，微微鞠了个躬，什么都没说，只做了个“恭请”的手势。 青儿看了他一眼，抬步往前走去。 一众北极岛弟子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师父恭恭敬敬地给青华引着路，往北极仙翁住的地方走去。 第1804章 玄女剑6 尤其是青霜。 今天师父怎么了？ 怎么不护短了呢？ 怎么连原因都不问，就把冰灵岛主给打了呢？ 青华算个什么东西啊？ 哪里能跟她青霜比？ 为什么师父对她向来不咸不淡，却对青华毕恭毕敬，甚至走路都刻意落后半步？ 路过青霜身边的时候，青儿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青霜，你故意带我来此，引起这番纷争，恐怕北极仙翁要把你逐出门派了！” 青霜狠狠地瞪着她：“我们北极岛的事情，你说了好像还不算！” “青霜，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北极岛的弟子了。”北极仙翁回头说。“执法堂，把她撵走！” 青霜顿时脸色一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会这样啊？ 为什么青华说她会被逐出门派，师父就将她撵了？ “青霜，你已经不是北极岛弟子了，给你一炷香的功夫，收拾东西离开吧！”执法堂的弟子过来执法了。 被师门逐出，乃奇耻大辱。 而且，断然不会有门派再收她了。 青霜朝他们追去，崩溃地哭喊：“师父！师父！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不是我的错，是青华！是她！” 两个执法堂弟子手里出现一道金光，祭出执法锁链，将她锁住，拖着走了…… 北极仙翁将青儿引到他那里去，伸手一挥，以结界封住了大门，然后指着上座的位置：“请坐。” 青儿瞅着他，这北极仙翁，白发白须，眼神混浊，她每每看到他，都有种糟老头的感觉。 然而此刻的他，脸还是那张脸，依然白须白发，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眼睛炯炯有神，跟吃了兴奋剂似的。 “司战。”青儿说了两个字。 那北极仙翁顿时眼眶一红，冲她跪了下来：“我的主神……您总算来了！” 青儿本来想装一装主神的威风，好让他把她姑姑给放了，貌似，有点用力过猛，他都快哭了…… 她咳了一声，有些不太自在的地说：“起来说。” 北极仙翁站起来，用充满着欣慰、感慨的眼神看着她：“几万年了，总算将您等来了！我真是无比地……无比地高兴！” 青儿露出个神秘的微笑：“我此来，是为四精。听说都在你这里？” “是！是！”北极仙翁急忙从神府中祭出四精，双手交给青儿。 这也太容易了吧…… 青儿接过去，收入自己神府：“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本就是我的职责！”北极仙翁一脸神圣地说。“您尽管放心修炼，尽快冲破封印，其他的事，都交给我！” “其他的事，是指什么？”青儿微笑着问他。 北极仙翁祭出一张纸，打开，摆在青儿面前。 青儿一瞧，上面是一张天界的舆图。 “这是仙界势力分布图，这是天宫、这是不周山、天虞山、太华山，这是各方的仙山洞府、洞天福地。”北极仙翁说。 青儿挑了挑眉，没说话。 这家伙，还真想等她修成正果，夺取天下啊？ 北极仙翁又祭出一张图来，这上面，却都很立体，很形象地画着许多法宝。 第1805章 玄女剑7 “这是我花了整整两万年的时间搜集的，天界最厉害的一百种法宝的介绍和图样。”北极仙翁又说。“我还整理了许多法宝的长处、短处及相生相克之法。” 青儿拿过去一看，排在第一位的，便是陆渊的昆仑镜。 上面有它的介绍，但是，并没有相生相克之法。想来那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外。 第二位的，是天帝的法宝镇天塔。 第三位，是洛河天书。 第四位，是号称天界第一利器的玄女剑。 青儿看到那玄女剑，眼神蓦然一凝。 那剑尖处，有个鱼嘴形的回钩，看起来更显锋芒毕露。 这剑尖，她印象极为深刻。 在神器洞天中，她就是被此剑，刺破了内丹。 “这是玄女剑？”她指着那剑问。 “正是。这是天虞山夙姚仙尊的武器。乃天下至坚至利的利剑。”北极仙翁说。 青儿捏了捏拳头。 好一个夙姚仙尊啊！ 她当时还是金仙的修为，居然派人刺杀她？ 她可真放得下身为仙尊，众仙朝拜的身段！ “神尊，怎么了？”北极仙翁见她盯着玄女剑久久不语，问。 青儿回过神来，说：“没什么。司战，你搜集这些做什么？” “您是不是也听了司祭的那些谬论？”北极仙翁问。 “谬论？” “什么回归家园之类的？” 青儿点头：“他是跟我说过，你觉得是谬论吗？” “当然！他走火入魔了您知道吗？千万别信他的！”北极仙翁说。“那破碎的天穹，内中充满着谁都无法抵挡的劫雷，根本没有什么家园！我们的家园只有一个，就在这里！等您冲破封印，这天底下，还有谁是您的对手？我们要占领天宫和各个仙山洞府，我们要把天界众仙都赶进鸿蒙森林，让他们跟野兽住在一起，我们要——” “司战。”青儿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那么，您是认同我，还是司祭？”北极仙翁满脸期盼地看着她。 青儿站起来，对他说：“我自有计较。” 北极仙翁愣了一下，神尊的意思是，他和司祭都想多了？ 也是，这种事情怎么是他们来决定呢？自然是主神来决定！ 顿时，北极仙翁看她的眼神，更多了一种充满信服感的崇拜，躬身回道：“是！从此以后，我们都听神尊的。” 青儿心里暗笑，继续装逼：“司战，把浅翦上仙带来，我要带她走。” “啊？”北极仙翁眼神一变。“您怎么知道她在我这里？” 这个消息，是潜伏在北极岛的锦瑟打探出来的，她自然不能出卖锦瑟。 于是她问：“难道你不知道，你抓了她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暴露了？怎么可能暴露呢？” “要不然，你觉得我怎么会知道的？” “是啊！您怎么会知道的？”北极仙翁一脸蒙逼。 青儿说：“我是无意中听陆渊说起。他还不是很肯定，但是，却也已经开始注意你了。” “奇怪，我将她锁在北极海底，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才对呀？”北极仙翁直皱眉。 第1806章 参天神树1 “司战，在我冲破封印之前，你是我最重要的助力。我不希望你出任何岔子。”青儿说。“你将她的记忆封印，将她交给我带回去吧。” 顿了顿，她又说：“而且，我要她，不止是为了你，还有别的用处。” “这……天帝和王母最疼爱的就是浅翦公主，有她在手里，将来对我们很有利啊！”北极仙翁一脸心痛之色。 “所以，你等着天庭发天兵天将来找你？” 北极仙翁叹了口气，一脸惋惜地说：“好吧！神尊您先离开北极岛，到琢光岛去，我将她送过去。” 又这么容易…… 这逼装的，好有成就感。 她已经很期待自己将浅翦上仙带回去的时候，炎帝的表情了。 北极仙翁跟无极一样，有那化作黑烟瞬间移动的能力。 青儿离开北极岛，和无极到啄光岛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地上有个昏睡的女子。 青儿一看，这模样，分明就跟凡间的清河长得一模一样…… 清河竟是自己的姑姑，想着她那跳脱的性子，真不敢置信…… 北极见了无极，两人互相瞪了一眼，一句话都不说。 青儿见状，眼珠子转了转，摆出一副超然又严肃的神色对他们说：“司战、司祭，你们之间有分歧，我知道。但未来如何，由我来决定！你们两个，以后要齐心协力，不可再起争端。” 两人顿时神色一敛，齐声回答：“是！谨遵神谕。” 青儿甚至能感觉到，他们两人身上的敌意都轻了不少。 青儿都想笑了。 这逼装的，简直太成功，会让人上瘾的…… “对了，司战，伤了赤松上仙和冰灵岛主，我向你致歉。”青儿又说。 “他们不过是我在天界伪装的道具而已，不值一提！”北极仙翁却说。 “那你先回去吧，不要让浅翦上仙醒了，看到你的脸。”青儿说。 “好！”北极仙翁说。“司战随时待命。” 青儿点点头，他便化作一道黑烟，不见了。 不多时，浅翦上仙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青儿，然后有看到了无极。 “咦？”她满眼迷茫之色。“你们是谁？” “你可是浅翦公主？”青儿问。 浅翦坐起来，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 青儿冲她笑：“你猜我是谁？” 浅翦狐疑地摇头：“猜不出来。” “我是转世后的华青，是羿圣真君之女，你的亲侄女。”青儿说。“我看你的长相跟清河一般无二，所以猜你就是浅翦上仙，可对？” 浅翦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她直抽气：“华青？你是太后？” “什么太后！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我是你的亲侄女，青华。”青儿裂嘴直笑。 “不对啊！”浅翦上仙眨巴眨巴眼睛。“你若真的是她转世成了天仙，怎么可能这么大了？” “姑姑，你被人封在这北极海里，已经快一百年了！”青儿说。“祖父祖母将整个天界都翻遍了都找不到你！” “是吗？”她一脸懵逼，四处看去，全是冰雪和残垣断壁。“我被谁封在北极海里？” 第1807章 参天神树2 “我们两个是无意中从海里把你捞起来的。哪里知道是谁封了你？难道你自己不知道？” “我……”浅翦上仙拍着脑袋。“我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就记得，从凡间刚回天界，就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八成是碧霞那个贱人！”浅翦上仙想也不想，恨恨地说：“居然把我封进了海里！这是要弄死我的节奏啊！” 瞧这满满的仇恨值，青儿直乐，问道：“怎么，你也跟碧霞元君有仇？” “哼！何止有仇！”浅翦上仙气冲冲地说。“根本就是深仇大恨！不共戴天！我要马上回去找她算账！” “等等！”青儿却说。“先别急着找人算账，是不是她还不确定呢！我们先给祖父祖母传信回去吧！” “也好。” 浅翦上仙并不会木系法术，于是青儿给天帝传了一封信回去，说已经找到了浅翦云云。 两人在凡间的时候，做了一辈子的结拜姐妹，如今虽然在天上了，却感觉毫无陌生感，叙了好些话，她便提出要回天宫去了。 “姑姑，你可否帮我一个忙？”青儿却问。 “什么忙？” “帮我去不周山，救一个人。”青儿说。 “不周山？”一提到不周山，浅翦上仙便是眼前一黯。“救人？我又不是药仙，哪里会救人？” “你跟我去就知道了。” …… 无极带她们两个先回到了招摇山。 留下浅翦上仙跟昆仑仙君叙旧，他带着青儿去了神树那里。 “神尊，请把五精拿出来吧。”无极有些激动地说。 青儿仰望着那棵大树，良久，祭出了五精。 陆渊跟她说过，这神树的根，几乎已经霸占了大半个鸿蒙森林，他当时觉得此树不可思议，想毁掉它，竟也是不能。 她不是没想过，这五精投下去，这棵树很可能会变得更加恐怖，更加不可思议。 甚至真的威胁到整个天界。 但是，如果她就是这棵树，那又是什么结果？ 她就可能拥有强大的能力！ 万一陆渊没能在天劫降临之前化神，她甚至可以相助陆渊抵挡天劫……那样的话，他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她越来越相信，自己就是这棵树。 所以，她还是祭出了五精，亲手将它们当做肥料，投到了树根上。 刚刚投下去的时候，神树是没什么反应的。 过了好一阵，五精之力渗入进去，便慢慢有了反应。 先是地下，青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地面在缓缓地颤动，森林里，鸟兽惊飞，四面不安。 然后是树身，缓缓地拔高，变大，最后简直到了一种顶天立地的程度，那宽阔密实的枝桠，遮天蔽日。 还有上面的符文，比原来的要精密细致得多，竟有几分女娲神墓中那些符文的感觉了。 “它长大了。”青儿对无极说。“这么大，可谓真正的参天神树。” “哈哈哈！”无极高兴地笑道。“唯有五精能让神树壮大。就跟修仙一般，它也需要三次的飞升，第一次，从种子变成了小树，第二次，从小树长成之前的样子，第三次，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神尊，您的树体，已经天下无敌了！” 第1808章 参天神树3 “这么说，你们已经搜集了三次五精投喂给它了？” “正是。以往的两次，陆渊尚未降生，混进不周山还算容易。这一次，若非是神尊亲自出马，我们的土精怕是难以归位。” 青儿瞅了他一眼，问：“说好的王果呢？” “这里。”无极带她走到树的另一侧那棵超大的天荇草旁。 那大天荇草上，竟真的挂着一只果子，正由青转红。 这只天荇果，远比她前两次吃的果子要大四五倍。 “此乃天荇草王，在吸收了五精之力后，可以结出王果。”无极说。“之所以将它种在神树边，正是为了让它沾沾神树的光。在神树长大的同时，它也能吸收到一点五精之力。” 说着，王果成熟，无极将那红彤彤的果子摘下来，双手奉给青华：“吃了此王果，修炼速度可比常人快上万倍，一年之内修成仙君，十年修成仙尊，冲破封印，指日可待。” 青儿疑惑地看着他：“真这么快？” “昆仑仙君吃的，不是王果，是正好有个三行大圆满的神仙的内丹结成的。他如今已经是仙君，你可以想想。” 青儿不由感叹：“那这天荇草王的秘密，千万不要被别人知道了才好。要不然，怕是无数人前赴后继前来夺取。” “不会被人知道的，就算被人知道了，如今也没人敢来夺取它了。”无极笑。“神树会保护它。” 青儿点点头，将这个天荇果吃了下去。 这个格外好吃……入口甘甜，那冰爽的感觉，侵满嘴里、肚腹、身上每个角落…… 既然来了鸿蒙森林，她就回了一趟她自己的洞天，将里面的仙晶搬了大半进神府。 她不想再呆在洞天里修炼。 她想回不周山。 原因么……不言自明。 恢复了前世记忆的青儿，一分钟都不想离开陆渊。 前世太苦，凡间太短。 她想要更多，更多跟师父在一起的时光。 回到招摇山，带了浅翦上仙一起，她们回到了不周仙山。 陆渊问青儿如何找到她的。 青儿便说，是从北极海里捞出来的一块玄冰，她就被冻在里面。 “这回，他可以活过来了。”陆渊笑道。 青儿也笑，说：“姑姑，你先休息会，我去找那个病号来。” 浅翦上仙奇怪地点点头。 等青儿走了，她方才奇怪地问陆渊：“尊上，青华说让我来救一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啊？我也不是药仙，如何能救他？” 陆渊笑了笑，说：“等他来了，你就成药仙了。” …… 青儿飞到炎帝洞府，把宿醉未醒的炎帝拖了出来。 “干什么啊？”炎帝满身提不起劲的模样。“灭世天劫来了吗？” “没有。”青儿说。“我找你，是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 “如果，我说如果，我帮你把我姑姑给找了回来，你要如何报答我？” 炎帝笑了一下：“你想要什么报答都行。” “你自己说的啊！可别反悔！” “怎么？难不成你有她的下落了？”炎帝没甚表情地问。 这么多年了，他已经不抱希望。 “不是。”青儿说。 炎帝转身就要走。 第1809章 十年之约1 “不是有她的下落，而是，我已经将她逮回来了！”青儿冲他的背影说。 炎帝一个踉跄，一脸怒色地转身：“这种玩笑，一点都不醒酒！你想让我醒酒，直接跟我打一场如何？” “不信拉倒。她就在仙山上喝着茶呢！有本事你别来。”说完，青儿转身就飞走了。 炎帝瞅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心里就有些慌。 不会是真的吧？ 她不会开这么无聊的玩笑吧？ 还是去看看吧。 如果她是恶作剧，他以后就再也不要理她。 于是，在青儿飞出很远后，他总算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到了仙山上，就看到一个女神仙正笑容满面地跟尊上说着话。 娥眉如黛，肌肤如雪，眼神灵动，声如天籁。 不是浅翦是谁？ 他突然就眼眶一红，躲在门外，不好意思进去。 “快进来啊！我们都看到你了！”青儿笑道。 炎帝擦了擦眼睛，转身走了进去。 浅翦看到他，顿时满眼复杂。 去凡间做了一世夫妻，他对自己，还会那般拒绝吗？ “姑姑，这就是需要你救的病人。”青儿说。“这些年，为了找你，他的足迹走遍了整个仙界，连炼药房都舍弃不要了，还经常宿醉不醒。整个变成了一废人！” 浅翦神色震撼，正想说话，炎帝已经跑过来，当陆渊和青儿是透明的一般，直接将浅翦上仙紧紧地拥入了怀里。 浅翦又惊又喜又呆，几乎以为是做梦。 她追了他千年，没想到失踪了些许日子，就追到了…… …… 这天，陆渊设了个宴，一为找到浅翦公主，二为青儿飞升上仙，请了五位帝君一起小聚。 看到炎帝与浅翦那幸福甜蜜的模样，白帝、黑帝等人满嘴不是滋味，感觉吃了一肚子的狗粮。 酒过三巡，青儿问黑帝：“帝君啊！你还记不记得锦瑟？” 黑帝面无表情：“记得。” “你可知道，她如今在哪里？” “不知道。”黑帝说。 “如果……我说如果，她也是个神仙，你会不会去找她？” 黑帝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会吗？” “不会。”黑帝说。 “嗯……好吧！”青儿笑眯眯地说。“本来我想告诉你她在哪里，看样子不用了。” 黑帝喝酒的动作顿了顿，拿眼看她。 青儿只当没看到。 宴席快结束的时候，突然有一只纸鹤的虚影出现，飞到了陆渊面前。 那是有人给陆渊传信。 陆渊拆开信看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是夙姚，在大阵外求见。” 夙姚……青儿斜了陆渊一眼，没说话。 倒是青帝问：“她此来有何事？” 陆渊回答：“她有个得意弟子，叫做凤鸣，天赋极为接近大圆满。之前说好，送他来仙山上养上一段时间，这就来了。” 黄帝问：“据说，她自己也得了个蕴含着先天之气的洞天，怎么不送他去那里？” “那个洞天，应该是被她血祭了吧！”陆渊说着起身。“我出去大阵外迎她一迎。” 第1810章 十年之约2 说完，他便转眼消失了。 不一会，他就领着夙姚进来了。 他们身后，还跟着个少年人，长相俊美又斯文，眉目间英气勃发，是个很精神的上仙。 “几位帝君都在。”夙姚微笑着打招呼。“这个，是我的徒儿凤鸣，也是浮屠仙尊唯一的爱子。以后，还望各位多多照顾。” 一听凤鸣的来历，五位帝君就明白了为何陆渊会同意让他来不周山。 浮屠仙尊，是牺牲自己性命召唤陆渊出来的五位仙尊之一。 “凤鸣见过各位帝君。”他彬彬有礼地跟各位帝君见礼。 “好说，好说！”青帝等人回礼。“夙姚仙尊的爱徒，我们定当照顾。” 夙姚微笑了一下，眼神落在青儿身上，叫道：“青华公主。” 青儿看着她那气势迫人的绝美容颜，淡淡问：“仙尊有何吩咐？” “以后，也请公主多加照应凤鸣才好。”夙姚说。 “好啊！”青儿扫了那凤鸣一眼。 凤鸣早已注意到青儿了，白衣淡淡，倾世绝色，纵然坐在最下首的位置，却如同会发光一般。 只一眼，就已重重地冲击着他的心灵。 见青儿看他，凤鸣强压心头慌乱，不亢不卑地向她行礼：“多谢青华上仙。” 青儿回了礼，说：“无须多礼，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就是。” 凤鸣微笑点头。 夙姚满意地笑了，转头对陆渊说：“尊上，就劳烦您了。” 陆渊微微点头。 “尊上化神，迫在眉睫，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传信给我就好。”夙姚说。“夙姚先告辞了。” “我送你出去。”陆渊欲将她送出去。 “等等！”青儿却叫道。 两人都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她。 青儿站起来，缓缓走到陆渊身边，直视着夙姚：“夙姚仙尊，有件事情，我想问一问您。” “何事？” “你有没有被人刺破过内丹？” 夙姚眉头微皱：“什么？” “您知道，当一个人的内丹被利剑刺破，内观神府的时候，是什么情形吗？”青儿问。 夙姚眼神一动，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 陆渊也知道了，眉头微皱的看着青儿，但是，却并未阻止。 “那情形，就跟灭世天劫来临时是一样的！蔚蓝的天穹破碎，一柄利剑长驱直入，被无限放大，如同毁灭世界的神器。”青儿说。“所以，那柄剑，我看得很清楚。它很锋利，也很特别，这天界，再无第二把那样的剑！” 五位帝尊完全不懂她在干什么，但是却能感觉到她和夙姚之间那无形的对峙和敌意。 青帝忍不出出声询问：“公主，你在说什么？” “那柄刺入我内丹的剑，便是玄女剑。”青儿说。“夙姚仙尊，您能否解释一下，在神器洞天之内，为何要派你的三位弟子来追杀我？” 众人顿时明白青华之言了，俱都诧异地看着夙姚。 夙姚眼神微眯地看着眼前的青华。 姿容绝世，态度强势，锋利而耀眼，跟之前那个单纯得如同白纸一般的青华，不同了。 这样的青华，连她看了也觉得心神晃动，陆渊会陷得更深吧？ 只恨当时没能斩草除根！ 第1811章 十年之约3 夙姚一身阴沉地看着青华：“你敢用这般的态度质问本尊，是仗着身怀神器，还是仗着尊上会庇护你？” 青华笑了一下：“夙姚仙尊乃堂堂四尊之一，受众仙膜拜。派三位上仙修为的弟子，手执利器，秘密追杀当时修为尚在金仙阶段的我……如今被我拆穿了，您又是仗着什么能如此面不改色？难道您就不觉得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吗？” 夙姚脸色一变，怒道：“没错。我的确派人截杀你。不过，本尊都是为了尊上！你祸害尊上至深，只有一死，方能化解！” 夙姚在天书阁的记忆已经被陆渊封印，半神之眼也被天书取走，但是，她对于青华的感知判断，却依然如故。 “夙姚！”陆渊眼神微冷地看着她。“无根无据之事，不要以讹传讹。” “尊上，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您已经入了情障，难以自拔了！”夙姚激动地看着他。“若非顾及您，我不会暗中行事，我会光明正大地杀了她！” “是吗？貌似你是为了尊上好啊？”青儿冷笑。“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来杀！” “你——” “青华公主，夙姚仙尊，都少说一句吧。”黄帝来劝道。“或许，都是误会而已。” 黄帝，乃是凡间时候陆渊的妹妹，陆应婵。 “什么误会啊？”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夙姚仙尊喜欢尊上，满天界哪个神仙不知道啊？如今，尊上和青华好了，她可不得急了吗？” 说话的，乃刚刚被寻回来的浅翦公主。 “只是，堂堂仙尊，却做下如此小人行径之事，真是毁我三观那！”她翻了个白眼。 这浅翦上仙，从小是天帝和王母的掌上明珠，被宠得天不怕地不怕，谁也不放在眼里。 感觉这样搅合下去要出事，陆渊有些头疼地说：“行了，此事我知情。青儿，回头我再跟你说，夙姚，我送你离开吧。” 然而，夙姚乃高高在上的九天玄女，何时受过如此奚落？ 她走到浅翦上仙面前，眼神微眯：“传闻，浅翦公主失踪多年，又怎会在此？” “本公主想在此就在此，又怎么了？”浅翦问。 夙姚抡起巴掌，“啪！”地一声打在她脸上。 满场皆惊。 “这一巴掌，是替天帝和王母教训你！你可知道，为了寻你，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你再不懂事，也活了好几千年了，是个上仙了！” “我去你娘的！你居然敢打本公主？”浅翦祭出她的仙剑，就朝夙姚砍去。 然而她那点道行哪里是夙姚的对手？ 夙姚连躲都没躲，徒手就要夺了她的剑。 就在这时，一根携带着天地雷火之力的鞭子蓦然打向夙姚的手。 夙姚眼神一凝，化作一道虚影，躲过了鞭子。 青儿手执逆水鞭，眼神凌厉地指着夙姚：“夙姚，你杀我在前，辱我姑姑在后，我要跟你决斗！” 夙姚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确定？” “十年之后，不周山之巅，你敢不敢？” “那，今日尊上和五位仙尊作证，到时候我杀了你，可别再说我以大欺小，毁你们三观！” 第1812章 十年之约4 “青华，你可以换一种方式找死吗？”白帝斥道。“十年之后，你要跟夙姚仙尊决战？别说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以后，你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青华，我是你姑姑，替你出头是应该的，挨了打也是我自己的事，这个场子我自己去找！哪里能让你一个侄女来帮我出头？”浅翦上仙也说。 青儿看了他们一眼，说：“白帝，姑姑，夙姚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想要我的命，好霸占我男人！我青华，从来都不是个怂蛋！就算死，我也要捍卫自己的尊严，也捍卫自己的男人！” 说着，她一把抓住陆渊的手，抓得紧紧的。 白帝翻着白眼，转过身去。 黑帝看着这上仙版的青帮少主，叹了一口气。 青帝直皱眉，黄帝直摇头。 炎帝站在浅翦身后，却是面带快色。 他就喜欢青华这股劲！ “尊上，你发句话吧！”夙姚的眼神落在陆渊脸上，冷然道：“别到时候又出来阻止，大家都不好看！” 陆渊被她抓在手里，整个人都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温柔，缱绻，眼神深幽地看着她。 青儿也看向他，眼神里充满着自信。 陆渊回握住青儿的手，说：“青华上仙有权为她自己做任何决定，我不会插手。” 夙姚的眼神定格在那一双相执之手，瞬间迸发出滔天的战意：“好！十年后的今天，不周山之巅！青华上仙若到时不敢去赴约，天上地下，我必将对你至死追杀！” “这句话也是我想说的！”青儿凌然不惧地看着她。 夙姚转身便走。 “师父！”凤鸣追了出去。 “凤鸣，你留下。”夙姚回头说。“此事跟你无关，我相信，尊上不会因为这个而迁怒于你。” 凤鸣看向尊上，陆渊冲他点头。 于是，凤鸣留下了，夙姚离开。 “喂！你到底在闹哪样？”夙姚一走，白帝又冲青儿发飙。“豪言壮语谁不会说？你一个上仙，就想挑战一位仙尊？” “我是跟她约的十年后。”青儿说。“十年后，谁说我还是个上仙？指不定我也成仙尊了呢？” “我呸！吹牛不打草稿！” “嘶——”青华被他刺激到了。“来，宸儿，过来跟姐姐过两招，看我不打得你心服口服！” “哼！”白帝直撇嘴。 “来啊！”她飞到半空，抽出逆水鞭，冲他招手。 “去！去打来看看！”炎帝一把将白帝推上了天。 “行，打就打。今儿你要真能打得过我，我就真管你叫姐姐！否则，你就是个说话不经脑子的白痴！别侮辱我的身份！” 说着，两人便动起手来。 白帝也是仙君修为。 他是金元素之精所化，金属性全满，其他却是零。 所以，他的金（雷）系法术，当真是精纯到极点，劈下来的雷，着实是青儿无法承受的。 但是青儿有逆水鞭啊！ 逆水鞭一扫，雷劈在上面，直接被截断吸收了。 她一边避过他的雷，一边对他发起猛烈地攻击，很快用禁制将他捆得严严实实的，扔到了地上。 浅翦上仙忒不厚道，使劲鼓掌，带头欢呼。 白帝怏怏地看着翩然落下的青华。 她的修为，比他以为的要厉害多了。 第1813章 移形换影1 “怎么样？”青儿蹲在白帝面前，嘻嘻笑道：“叫一声姐姐，就放了你。” 白帝转过脸去，不理她。 “嘿！你们别说，青华的修为，还真是一日千里，进步神速！”黄帝说。“十年以后，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嗯。”青帝一脸谜之微笑，说：“公主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尊上，您有何感想？” 大家的眼神都聚焦在陆渊身上。 陆渊淡定地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又瞄了青儿一眼，含笑说：“这茶很好喝。你们不尝尝？” “尊上现在就算喝的是毒药，也觉得好喝！”黄帝笑道。 “这是青儿特别调制的，味道真的不错，你们都尝尝。”陆渊说。 炎帝闻言，端起来喝了一口，顿时“噗”地一下喷了出来：“这是什么味？你居然说好喝？” “不好喝吗？”陆渊奇怪地问。他喝着非常好啊？ “一股虫子味，还有泥土的味道，呸！呸！”炎帝直吐口水。 “啊？”大家都奇了，端起面前青儿特地为宴会准备的茶水品了品。 然后都说好喝，都觉得炎帝在找茬。 炎帝急眼了，端起旁边浅翦的茶喝了，味道果然不同。 “咦？奇怪，为什么我的茶里面就有一股怪味儿？”炎帝奇怪地说。 “帝君，小蚂蚱刚刚不小心蹦到你杯子里去了，我捞了好一会才把它捞出来。”九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变成个小娃娃，奶声奶气地跟他说。 炎帝一看他的爪子，上面脏兮兮的都是土，还沾在几片茶叶，顿时火冒三丈，指着他就要发飙。 九儿一溜烟爬到陆渊膝盖上，缩成一团：“爹爹，炎帝想打我。” “找你娘亲去，炎帝肯定就不敢了。”陆渊含笑说。“他打不过你娘亲。” “尊上，你还是不是我们的尊上？”炎帝不满地抗议。“你不能有了女人就忘了我们！” “我爹爹怎么是你们的了？他是我娘亲的。”九儿一溜烟跑出去，化作一只狐狸，蹦上青儿的肩膀，告状说：“娘亲，炎帝伯伯也想跟你抢爹爹！你再跟他打一场吧！” “嘿！你个小东西！”炎帝气得直咬牙。 青儿将九儿抱在怀里，瞅着他们直笑。 她的男人，她的孩子，她的朋友们，开开心心地生活在这片乐土。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了。 她会尽她最大的努力，保护这美好的一切…… …… 吃了天荇草王果，青儿修炼一天，速度比普通人快了上万倍！ 可谓真正的一日千里。 她每日勤于修炼，不达到吸收仙力值的极限值就不出来。 这样下去，就真的可以如无极所言，一年仙君，十年仙尊了。 而陆渊比她更勤勉，经常闭关，一闭数月。 这天，陆渊刚出关没几天，青儿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当日的修炼，出门就叫：“师父！”。 然而却无人应她。 神识散开找了找，发现他竟然在下方水域岸边钓鱼。 不周仙山下方是一片不小的水域，里面有种白鱼，长期以来受不周仙山先天之气的滋养，生得机灵又漂亮。 第1814章 移形换影2 若是吃它，味道和效用不下于太华山的紫眼鱼。 只是，青儿认识陆渊两辈子，还从没见他跑去下方水域钓过鱼。 感觉有些奇怪，青儿飞下去，问：“师父，你今天怎么生出钓鱼的兴致了？” 陆渊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兴之所至。” 青儿到他旁边坐了：“钓几条了？” “三四尾。”陆渊说。“等会回去，我做了给你吃，如何？” “你会做？”青儿问。 陆渊自然而然伸手搂着她的肩膀，说：“会一点。” “会一点啊……那还是别浪费了，炎帝最会做鱼，等会我拿去给他做吧？唔，说起来，我都馋了呢！” “呵呵，好吧！”陆渊笑道。 于是，青儿靠在他肩膀上，陪他钓了好一阵鱼。 估计钓了七八条了，青儿就拿着鱼去找炎帝，让他做鱼，大家一块吃。 “你每天都忙于修炼，今儿怎么有这个兴致了？”炎帝纳闷地问。 “不是我有兴致，是尊上有兴致，这些鱼，都是他钓的呢！”青儿随口说。 谁料，炎帝却是一愣：“尊上？” “是啊！”青儿说。“我今儿一出来，就见他在仙山下方的水域岸上钓鱼呢！” “是尊上亲手钓的？”他低头看着手里青儿给他的那些已经死去的白鱼。 “没错啊！他钓鱼的技术还不错呢！” 炎帝一副捉摸不透的表情，嘀咕一句“见鬼了”，便拿着鱼进了灶房。 青儿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跟进去问：“怎么见鬼了？哪里见鬼了？” “尊上是先天守护之气所化，一般情况下，他都不杀生。”炎帝说。 青儿闻言，也是一愣。 是了，陆渊也曾这样跟她说过。 今天倒是奇怪…… 浅翦已经跟他双修，不过目前回了天宫。青儿便和他一起将鱼收拾了， 炎帝做了一锅香香的鱼汤，给几位帝君都送了些去，青儿则端了一钵回了仙山。 一回到仙山，就见陆渊在庭前站着，定定地看着门前刚开一簇漂亮的花朵，神色有些冷沉。 “师父，你盯着这花看什么？”青儿也瞅了瞅那些花，漂亮倒是漂亮，只是他们在这仙山上生活了多年，早已看得够够的了。 陆渊转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回了屋。 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不太对，青儿奇怪地跟了进去：“怎么了？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陆渊看着她，说：“这两年我经常闭关，你是不是挺闷的？” “有时候你闭关，九儿也闭关，是挺闷的。”青儿说。 陆渊没说话。 “到底怎么了？”青儿又问他。 “这些日子，你经常和凤鸣在一起？” “凤鸣？也不是经常，有时候吧。偶尔见到会说说话，我还带他去不周山上去逛过一圈，怎么突然问起他？” 夙姚送来的那位凤鸣，虽然是夙姚的徒弟，但性格勤谨又懂事，一直以来给陆渊的印象还不错。 因为凤鸣要在不周仙山上养着他的五行天赋，以期能够大圆满，所以，陆渊安排他在后殿，给他一个相对独立的，不与他和青儿的住所相通的地方住着。 第1815章 移形换影3 他也很是懂事，平时勤于修炼，很少出来打扰他们，有时候青儿都忘了不周仙山上还有这么一号人。 不知陆渊怎么会突然问起他来？ “你觉得他如何？”陆渊却又问。 “挺好的！很知情识趣，说话还挺幽默！”青儿说。“你放心，我知道他是浮屠仙尊的儿子，不会因为他是夙姚的徒弟就为难他。” 陆渊没说话。 青儿给陆渊盛了一碗鱼汤，说：“师父，喝点鱼汤吧！好香啊！炎帝的手艺，真是没的说。” “我不用。”陆渊语气有些冷硬。 “尝尝啊！钓了这半天，好歹吃点！”她将碗放到他手里。 陆渊将那碗“砰”地一下放下，起身出去了。 青儿愣在那里，不明白他这是咋地了？ 跟出去找他，却找来找去找不到，最后，还是九儿告诉她，看到他爹爹进了后山的禁地。 后山禁地？ 青儿皱了皱眉，也去了后山的禁地。 这禁地，她在飞升上仙之前，并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所在。 飞升之后知道了，她也没去过。 不大想进去。 这会陆渊跑进这里面来了，又是为何？ 青儿跟了进去。 里面，便是十万年前，埋葬陆渊神体的玄冰棺。 幽暗的洞府里，陆渊静静地站在玄冰棺前，看着里面的两个人。 青儿走过去，也看了一眼。 玄冰棺果然是保存仙体最好的棺材。 经历了十万年之久，两人都还栩栩如生。 她穿着一身大红的喜袍，侧身躺在陆渊旁边，抱着他的脖子，静静地沉睡着。 回想那时候的心情，当真是极为绝望。 对死生不复相见的绝望。 这具没有魂魄的神体，成了她最后唯一能抓住的，她便永生永世地抱在怀里，不放开。 即便现在他们已经在一起，青儿也不愿意回想那时候的心境…… “在我两百岁飞升上仙以后，”陆渊说。“有一天，突然想起来，便回这里来看了一眼。你知道看到这个，我是什么心情吗？” 青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疯了一般打开了棺木，花了几百年，修复了你已经快要散尽的魂魄。”陆渊说。“所幸，你魂魄虽散，却全部都在冰棺里，重新修复的你，完美无缺。” “谢谢你，师父。谢谢你愿意为了我回来……”青儿眼眶一红，依偎进他怀里。 陆渊搂着她，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 “你突然不高兴，难道是因为想起前世之事？”青儿问。 陆渊沉默了一下，回答说：“没事了。” 青儿奇怪地看着他。 “我以后会多抽时间陪你。”陆渊说。“我们出去吧！” 青儿跟他出去了。 此事，算是他们日常生活中一个不痛不痒的小插曲。 青儿只当陆渊始终没能化神，心理压力太大造成情绪不稳的缘故。 然而，又过了几个月，发生了一件事，她方才知道，并非如此。 那天正逢天界的一个节庆日，金灵圣母请了他们去圣灵宫。 陆渊、五帝、青儿并九儿都去了。 对了，还有凤鸣，不好落下他一个人在仙山上，陆渊也叫了他一起去。 第1816章 移形换影4 金灵圣母总觉得陆渊迟迟不能化神，是青儿造成的。 所以，她向来都很不喜欢她。 青儿在她那里坐了一会就觉得压抑，便带着九儿出去溜达了一圈。 这一溜达，她突然发现陆渊和雨师妃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一个院落。 这倒是奇了。 陆渊知道那雨师妃对他有那种心思，向来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怎么突然关系这么融洽了？ 青儿心里不太得劲，悄悄地尾随了过去。 九儿有个能隐身的法术，连陆渊也难以识破。 而随着他修为的精进，这法术也升级了，不仅能令他自己隐身，一施法，他们母子两个人都可以隐身。 两人隐了身，跟做贼一般跟了上去，想看看陆渊跑到雨师妃住的地方去做什么。 没想到，一进屋，那两人竟是关上房门便宽衣解开，准备行那苟且之事。 青儿只觉脑袋“嗡”地一声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事实再清楚不过，那妖娆的雨师妃，极尽妍媚地缠着陆渊，两人双双倒在了床榻之上。 青儿只觉一秒都呆不下去了，带着九儿逃离了那里。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陆渊不是很讨厌雨师妃吗？ 怎会转眼就跟她搞在一起？ 他不是说，此生为她而来吗？ 为什么为她而来，还可以和别的女人那般？ 难道他一直都在欺骗自己吗？ 他根本不爱她？ 青儿脑子里各种胡思乱想，漫无目的地飘在半空中。 突然，心里浮现出一股强烈的念头。 她要去抓奸！捉奸在床，当面问个明白！她倒想看看，陆渊会怎么跟她解释！ 这个念头一起，青儿直接用昆仑镜，穿梭到了陆渊的身边。 这一穿，却见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仙袍，仙姿卓绝，深沉内敛地坐在金灵圣母身侧，母子两人正说着话。 青儿愣了。 从雨师妃那里出来，不过半刻钟的功夫，他这么快又衣冠端正地回到了这里？ 当然，他有昆仑镜，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事情。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怎么感觉有两个陆渊似的？ 大约是她直勾勾地盯着陆渊看的缘故，金灵圣母皱眉：“青华，你要坐就坐着，要出去就出去，这般失态地看着渊儿，成何体统？” “圣母，刚刚尊上有没有离开过？”青儿问她。 “你以为他是你吗？屁股上长了疮似的，连一会都坐不住？” 话语虽不太好听，但她这意思，是陆渊一直没离开过？ 青儿转身，又抓住了一直坐在宴席上的炎帝，轻声问他同样的问题。 炎帝说，尊上一直好好地坐在这里，根本没出去过啊？ 青儿顿时觉得玄幻了。 那个跟雨师妃上床的，分明是他啊？ 难道是她眼瞎了？ 于是她又问九儿，之前见到的那个是不是他爹，它也很气愤地说是。 陆渊见她实在反常，过来将她叫出去，问她怎么回事。 青儿狐疑地看着他，问：“你是陆渊吗？” 陆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眉说：“莫不是走火入魔了？” 第1817章 移形换影5 青儿一把打掉他的手。 陆渊面色微变，不解地看着她。 “陆渊，这世上，会使障眼法的神仙比比皆是。”青儿说。“但是，能骗过九儿的眼睛的，到现在为止，我还真没见过！” 九儿天生异能，能隐形，善变化。 陆渊说，他乃神隐之体。 随着修为的增进，九儿的隐形术不但能隐他自己，而且还能隐别人。 它的变身术也有突破，变化时，不但越来越真假难辨，而且，就跟生了一对火眼金睛一般，可以看穿他人的变身术(障眼法)。 “你到底在说什么？”陆渊不明所以。 “你是不是会什么分身的法术？”青儿问。 “分身？”陆渊点头：“我倒是会，不过没怎么用过。” “你好厉害啊！不愧是陆渊啊！”青儿转头就走。 陆渊拉住她，皱眉说：“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说明白就说明白！”青儿甩开他的手。“你用了分身术，一个陆渊坐在这，一个则跟雨师妃颠鸾倒凤去了，可真厉害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陆渊有些怒意了。 “娘亲没有胡说八道。”九儿为她打抱不平了。“我和娘亲亲眼所见，我们还隐了形进了雨师妃的房间。” “亲眼所见？是我？”陆渊问他。 “是你！就是你！”九儿用很受伤的眼神看着陆渊。“我们看到了！爹爹和雨师妃上仙做羞羞的事情！” “我去看看。”陆渊转眼不见了踪影。 过了一会，他又回来了，跟青华说，他在雨师妃的房间里并未看到一个跟他一样的男子。 连雨师妃也不在。 “你就别演了吧！”青儿转身又要走。 陆渊又一把拉住她：“真的不是我！”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和九儿都眼瞎了？” 陆渊想了想，说：“也许真的有那么个人，和雨师妃做了那样的事。但那并不是我。” 他去了以后，的确没看到人。但是，那房里，的确有男欢女爱之后留下的气味。 青儿皱眉看着他。 “青儿。”陆渊说。“难道你连我你都不信吗？” 青儿看着陆渊半晌，终是不愿相信他会做这种事，不解地问：“难道真的有人的障眼法能骗过九儿？” 就在这时，雨师妃却过来了。 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在一块说话，雨师妃含笑扫了陆渊一眼，盈盈行了个礼：“见过尊上。” 陆渊皱眉：“免礼。” 雨师妃站起来，又勾魂摄魄一般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去了。 看她的模样，分明就欲语还休地表明：我跟尊上暗度陈仓，关系匪浅！ 青儿心里一闷，抱着九儿转身就跑了。 这回，陆渊没有拦她，任由她跑。 青儿心乱如麻地飞向不周山，到半路上，凤鸣却追了过来。 “公主，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凤鸣说。 青儿看了他一眼：“为何不留下？” “我在那里一个人也不认识，留下也没意思。”凤鸣说。 夙瑶打了浅翦，而凤鸣是夙姚的徒弟，所以炎帝一直对他不怎么感冒。 其他几位帝君，也都对他淡淡的。 第1818章 移形换影6 今天的宴会上，凤鸣一直坐在五帝的下首，没大有人跟他说话。 看他的样子，的确挺无聊的。 青儿没多说，只心情激动愤懑又难过地往前飞。 那凤鸣也不多说多问，只默默地跟着她。 到了仙山上，他说了一句：“公主，我先回去了。”便要走。 青儿却叫道：“慢着！”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凤鸣回身问。 “你会变身术吗？” “会。”凤鸣说。 “你变成我的样子试试。”青华说。 “啊？”他颇为意外。 “快变。” “那……请公主容我仔细瞧一瞧您的样子。”凤鸣一脸为难地说。 “看吧！”青儿站直了让他看。“你好好看一看，看仔细了！变得越像越好！” “好。”凤鸣便认真朝她看来。 从她的脚，看到肩膀，最后，眼神跟她对视。 他的眼睛生得很漂亮，明亮清澈，未语含情，内中似乎饱含着许多情感，那情感，却又很是隐晦，不能倾诉…… 青儿微微皱了皱眉，问：“看好了吗？” 凤鸣移开眼去，施法一变，果然变成了她的模样。 一模一样，惟妙惟肖。 “九儿，你闭上眼睛。等会，认一认，看看能不能分辨出我们谁是谁。” 九儿闭上眼睛。 然后，青儿和凤鸣站在一起。 九儿睁眼，却一眼就认出了青儿，蹦到她怀里说：“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娘亲，他是凤鸣。” 青儿心里一沉，九儿能如此轻易的分辨出她和凤鸣，但是却没看出来那个人不是陆渊。 那就证明，那人就是陆渊呗？ “那个人，真的就是尊上吧？”青儿问它。 九儿也不想看他娘亲伤心，但是，事实的确如此。 它点点头。 青儿眼神一黯，对凤鸣说：“凤鸣，谢谢你，我先回房了。” 说完，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凤鸣看着那扇门良久，眼神也微微黯然，转身离开。 青儿回了房，躺倒在床上，脑子里全是今天的情形。 她和陆渊等人一起去了圣灵宫。 然后陆渊一直和金灵圣母在一起说话，她自己一个人出去。 出去溜达了一圈，就看到陆渊和雨师妃有说有笑地走来。 她和九儿隐形跟上去，就看到他和雨师妃在一起…… 再然后，她走了，只半刻钟的功夫，以昆仑镜穿梭过去寻陆渊，却发现他又在宴客厅里，并且，大家都说他没有离开过。 …… 有两种可能。 第一，是陆渊用了分身术，在欺骗她。 第二，是别的什么人，会一种极为高超的变身术，扮成陆渊的样子，和雨师妃混在一起。 第一种，她其实很难相信。 两世为人，她自认很了解陆渊了。 他是个有智慧的神。 但他的智慧，从来不会用在这种哄骗女人的卑劣行径上。 第二种，若真的存在那么个人，那会是谁？是什么目的？ 难道，又是雨师妃搞的鬼？她想造成她和陆渊之间的误会，所以故意如此？ 正想着，陆渊突然在她面前出现，他也回来了。 青儿咬着唇看着他。 陆渊在她面前坐了，问：“你还在怀疑我？” 第1819章 移形换影7 “你曾说过，九儿有一世你的血脉，所以，它的神隐之体，乃是一种半神的血脉天赋。”青儿说。 “嗯。”陆渊回答。 “这种半神血脉的天赋，是很强的，所有的变身术、障眼法在它面前，都是徒劳。对吗？” “对。” “所以，我和九儿看到的那个人，如果不是你，而是别人扮的，他是怎么扮的？用什么术法？” 陆渊寻思了一阵，说：“难道，是上古秘术，移形换影术？” “移形换影？”青儿没听过这个。 “有失传的上古秘术，叫移形换影术。”陆渊说。“这种术法，并非施法者自己变化，而是通过术法，影响了你的眼睛，你的脑子。使你产生幻觉，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我。” “还有这种法术？”青儿感觉莫名惊恐。 “但，迄今为止，我并不知道有哪门哪派还会这种术法。”陆渊皱眉。 青儿呆呆地看着他，突然就警觉地后退了一大步，问道：“那你现在是真的陆渊，还是我的幻觉？” “我是真的。” “不行，我得验证验证。”青儿说。 陆渊无奈地看着她。 “我问你，在凡间的时候，我娘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你娘哪里有妹妹？” “那，凡间的时候，你娘的大哥的儿子叫什么？” 陆渊皱眉：“墨予。” “楼二的妻子是谁？” “我妹。” “我——” “青儿！”陆渊打断她。“你要验证我的身份，用昆仑镜不是最好的办法？难道还有第二个人有昆仑镜？” “哦，也是……”青儿拿出昆仑镜来，往里一穿。 然后，她还在房里，只是离陆渊近了些。 “看样子，你是真的哈！”她这才放了心。 陆渊抓住她往怀里一带：“我自然是真的。” “那，难道是雨师妃会那种术法？” “不，是跟雨师妃在一起的那个人。”陆渊说。“而且，那肯定是个男子。” 他之所以推断不是雨师妃，是因为今天雨师妃见到他时，那充满暧昧的眼神，分明就是真的将那个人当成他了。 若是雨师妃搞的鬼，她那反应也未免太过镇定了。 他之所以推断是个男子，就更简单了。若非男子，又怎能和她发生关系？ “男子……啊！”青儿突然捂着嘴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 “那……以前，以前……我和你……那都是你吧？”她感觉浑身发凉。 陆渊也想到了，沉下脸来，说：“我和你每次在一起，都会结成结界。” 有两次，半途之中，九儿跑来找娘亲，打扰了他们的好事。 于是，陆渊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青儿仔细回想了一下，拍拍胸口说：“还好，还好，好像没有过没有结界的时候。” “好像？”陆渊一把将她从怀里扯出来。 这回轮到他疯了。 “确定，我确定。每次都有结界。”青儿说。“这些日子，我们都忙于修炼，一共也没有几次嘛，我都记得。” 陆渊看着她：“你是在抱怨？” “啊？抱怨什么？” “一共没有几次，嫌少？” “你……你能不断章取义吗？” 第1820章 移形换影8 陆渊心里莫名有气，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伸手一挥，结成了结界。 这是要干什么？ “你……你干嘛？”青儿问。 “突然想要你。”陆渊说。 “你有毛病啊！话还没说明白呢！”青儿抓狂。 “说不明白，先不说了。”陆渊过来，伸手就解她的仙袍。 动作有些暴躁。 “诶！喂！你怎么回事？你别——啊我的仙袍都破了！”青儿被粗暴地扒掉了外袍，被他狠狠地摁在床上吻住，眼看是跑不了了…… 跑不了就不跑吧……她躺在那，任由陆渊给她四处撩火。 不知为何，青儿脑子里闪现出雨师妃的模样。 衣衫半解，若隐若现，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无不妖娆动人，勾人魂魄…… 而她，好像就会躺着不动…… 陆渊会不会厌倦她啊？ 在陆渊脱她最后一件衣裳的时候，青儿突然阻止了他。 “怎么了？”陆渊声音嘶哑，饱含欲望地问。 青儿突然翻身坐起。 陆渊不解地看着她。 突然，青儿冲他邪魅地一笑，凑过去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那主动靠近的温软，令陆渊心里一颤。 亲了一口后，她学着那雨师妃，一手环抱着陆渊的脖子，一手去解他的衣服…… …… 后来，青儿就后悔了。 她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作死。 她的举动，让陆渊以为，她是真的嫌少。 所以他就给了很多。 第二天，她感觉整个人被掏空，差点下不来床…… …… 移形换影术是一种很可怕的精神攻击。 陆渊说，天界历史上，有一段时间，它被列为禁术。 慢慢的，也就失传了。 如果真的有人会这种法术，他们还真是坐卧难安。 得将那人找出来才是！ 事情在圣灵宫里发生的，他们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圣灵宫。 但圣灵宫弟子三千，男弟子有一千好几，而且实际上陆渊也并没见过会移形换影术的人，不知道如何辨识他们。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寻个借口再往圣灵宫去。 说不定那个人就再次现身了呢？ 青儿搬出一座晶山给了陆渊，让他送给金灵圣母。 去了以后，两人便分开了。 青儿带着九儿在外广场看圣灵宫弟子们练剑，陆渊则进去给她娘送仙晶，说是无意中所得，拿来孝敬她的，金灵圣母很是高兴…… 青儿在外面溜达半天，没再看到什么可疑的，于是就进去找陆渊。 这一找，她就发现情况了。 远远的，又看到雨师妃和陆渊在说话。 她赶紧让九儿施法，将她变成个隐形人，她便拿昆仑镜一穿。 这个陆渊，是真的陆渊。 他一穿，就穿到了他身边。 只听陆渊问雨师妃：“你有什么事吗？” “尊上。”雨师妃眼波流转，百媚横生地叫道。“这里也没别人，别这么冷冰冰的嘛！” 陆渊的神色果然好些了，问：“你叫我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尊上，上次走得匆忙，人家想跟你说的话都没说出口。”雨师妃含羞道。“您让我去仙山吧，这样，小仙就可以随时看到尊上，随时服侍尊上了！” 陆渊看着她，没说话。 第1821章 移形换影9 “我保证一定不会让青华上仙知道我们之间的事的！”她举起右手。“我也不会跟她争风吃醋，我发誓！” 陆渊还是没说话。 尊上本就不爱多说话，雨师妃早已见怪不怪，见他没有应，但也没拒绝，便冲他撒娇道：“尊上！上次你说的，什么都能答应我的！” “什么时候？”陆渊不动声色地问。 “就是第一次——” “我问什么时候？” “就是节前，你和我第一次好的时候嘛！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你都可以给的吗？我就想去仙山，能经常见到尊上……”雨师妃的神色有些委屈。 “本尊最后一次和你在一起，又是什么时候？”陆渊又问。 雨师妃不乐意了：“尊上难道很有多女人？连这个都忘了吗？不就是上次过节那天，匆匆忙忙的那次？” 陆渊看着她，冷然说：“去不周仙山的事情，你就别想了。不可能。” “尊上——” 陆渊转眼消失在原地。 青儿却没走，依然隐形看着她。 只见雨师妃气得直跺脚：“哼！男人都一个样！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居然连尊上都是这副臭德行！” 看她那郁闷又伤心的样子，着实不像是装的。 …… 陆渊和青儿碰面以后，都不怎么说话。 后来，还是青儿先开口问：“尊上，您怎么想？” “那个人的目的，可能有两种。”陆渊说。 “哪两种？” “第一，他的目标是雨师妃。他或许垂涎雨师妃的美色，于是变成我的样子骗她。你只是误打误撞地碰到了。” “不对啊！”青华却摇头。“你不是说移形换影术是对特定的人施法？如果是这样，他对雨师妃施法就是，没道理对所有人施法啊？” “嗯。还有，雨师妃说，最后一次就是过节那天，现在距离那时候已经过了半月之久，如果他的目标是雨师妃，该再去找她才对。” “所以，第二种可能是什么？” “他是故意让你和九儿看到，目的在你。”陆渊说。 “目的在我……你是说，那个人想离间我们？” “不如这样吧。”陆渊眸色微沉地说。“我们约个暗号，万一出现可疑情况，你就问我，‘九儿的生辰是哪天？’，我回答，是‘六月初一’。” 九儿真实的生辰，是九月初一。 “然后，回去之后……”陆渊继续跟她说。 青儿点点头。 …… 回不周山之后，青儿就和陆渊大吵了一架。 原因是，今天去圣灵宫，青儿看到他跟雨师妃说话，那雨师妃说她已经跟陆渊好了，还提出要搬到不周仙山来住。 陆渊跟她解释说是误会，五帝也赶来相劝，但都没用。 她收拾包袱，愤怒地离开了不周山。 出了大阵之后，便蹲在外面哭了半个时辰。 她不进去，也不离开，看起来恨意滔天，却又依依不舍。 就在这时，陆渊从里面出来了。 陆渊说，如果那个人的目的真的想离间他们，这个时候他应该会出现。 真的出现了呀…… 青儿怔怔地看着他。 “你不是要走吗？怎么还在这里？”陆渊冷冷地问。 第1822章 移形换影10 青儿的眼神瞬间很受伤：“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出来就是想赶我走？” 陆渊走到她面前，说：“实话跟你说，我的确跟雨师妃双修了。你若是能接受，我自然高兴。若是非要这般闹，干脆就走吧！灭世天劫即将来临，我也没什么心思成日里哄着你。” 青儿闻言，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本尊的确跟雨师妃双修了！”陆渊清清楚楚地告诉她。 就算是明白这个人多半是个假的，青儿也顿时扎心，演得越发真实，哭得不可自已地问：“陆渊！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是说，只要我一个的吗？” 陆渊笑了一下，淡淡地说：“我劝你，男人在床上做出的承诺，永远不要信！” 青儿伤心欲绝地看着他，捂着脸转过头去，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青儿，你能做到跟雨师妃和平相处吗？如果能做到，就跟我回去！”陆渊的声音冷冰冰的。“不能做到的话，这就走吧！” “陆渊你个混蛋！”青华喊道。 陆渊面色一沉：“行，看样子你已经决定了。” 他转身就走。 “慢着！”青儿叫道。 陆渊停下了脚步。 “好！我走！”青儿故作坚强地说。“但是，九儿是我的孩子，以后，在他生辰的时候，我想来看看他。” “既然要走，就彻底离开。这般藕断丝连，有什么意思？”陆渊一脸凉薄之色。 “你答不答应？” 陆渊沉吟了一下，说：“行。来吧。” “对了，他的生辰是哪天来着？我都记不清了。” “九月初一。” 青儿伸手擦去眼泪，双目寒光慑人，禁制花从她体内飞出，变作一张大网，向他罩去。 那人的仙法却也厉害，眼看他要被禁制网网住，人却转眼来到了她面前，浑身冰寒冷漠地问：“青儿，你还想做什么？将本尊也一块掳走？” “呵呵！”青儿笑了一下，逆水鞭出现，以开山裂石之力，“刷”地一下打向那个人的面门。 五行全修的上仙，是一种可怕的上仙。 那逆水鞭在她手里，一挥一扫之间，都引动天地之地，雷火轰轰，令人心惊。 对方仓皇一躲，勉力躲过她的攻击，却也狼狈立见。 “师父，你怎么连我也打不过啊？”青儿冷笑道。 那人看了她一眼，突然化作十几个虚影，从十几个方向逃窜而去。 陆渊一直在昆仑镜里看着。 见状瞬间出现，拦住了其中一个虚影。 他拦住的，必定是真身。 青儿也朝那个虚影飞去。 看看陆渊和青华两大高手夹攻，那人向青儿扔了个东西。 陆渊脸色一变，瞬间出现在青儿身边将她抱走，以昆仑镜之力穿到了大阵以内。 “轰隆隆！”一声炸响，强大的冲击波将不周山大阵都冲得剧烈地抖动了几下。 等爆炸过去以后，他们再出去，哪里还有人？ “我去！刚刚那是什么东西？”青儿问。 “破界珠。威力比破界符还要强十倍。”陆渊说。 “师父，那个人，刚刚是从大阵里出来的！他可以随意出入不周山大阵，他会是谁？”青儿看着陆渊。 第1823章 移形换影11 陆渊眉头皱了皱，和青儿同时说出一个人名：“凤鸣？” 两人回了不周山，往凤鸣住的地方飞去。 到了水域旁，陆渊突然拉住青儿，不走了。 “怎么了？”青儿问。 “那天，你和凤鸣在这里钓鱼，为何靠在他肩膀上？” 青儿呆呆地看着他：“凤鸣？” “我从青帝处回来，就看到你们并肩坐在那里钓鱼，你还……趴在他肩上。” “我去！我明明是和你一起钓鱼的好吗？”青儿扶额。 她突然明白了，那天陆渊为何那般反常。 她还以为他是压力过重，情绪不稳呢！ 敢情……他还挺大度的。 看到她跟凤鸣在一块钓鱼，她还靠在他肩上，他竟只跑到后山禁地去伤感自责了一番，就原谅她了…… 青儿捏了个诀，冲到凤鸣住的地方，一脚踹开了他的房门。 意料之中，没有人。 有人才叫怪了！ 他暴露了身份，自然不会再回来。 “我这个人，感觉很敏锐，看人向来挺准的。”青儿站在凤鸣的房间里说。“凤鸣的眼神干净，为人处事低调谦和，就如……他房间里的这些摆设一般。” 他的房间里，整洁又干净，不染一丝尘埃。 陆渊也认同地点头。 凤鸣浑身都有种干净，清和的气息，很难让人将他与那些阴暗手段联系在一起。 “没想到……真是看走眼了！”青儿摇头说。“他是夙姚派来离间我们的吧！” 陆渊没说话。 “师父，先去大阵，解了他的血契吧！”青儿说。“别让他又跑进来作妖，简直防不胜防。” 要自由进出不周山大阵，得与大阵结了血契才行。 解了血契，他就进不来了。 陆渊点头，两人离开他的住所，一起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一声欢快的尖叫声。 那是九儿的声音。 还夹杂着一个爽朗的男子笑声。 这声音…… 两人循声过去，就见侧面花园里，九儿和凤鸣蹲在一块，不知道在看什么，都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飞过去一看，一块白玉石头上，站着个小小的绿裙子姑娘，只有拇指大小，却很是可爱。 “娘亲，爹爹！你们看！”九儿见到他们，很高兴地扯着他们的手过去看。“凤鸣真厉害，把小蚂蚱变成了个姑娘！” “尊上，青华上仙。”小蚂蚱盈盈冲他们行了个礼。 “这姑娘……怎么这么小啊？”青儿稀奇地将她拿起来，用食指戳戳她，她便咯咯直笑。 “她的修为，并不足以化为人形。”凤鸣含笑在旁解释。“我是用了化形石，帮她化为了人形，不过……有点小，呵呵！” 陆渊看了一眼地上的石头，问：“浮屠仙尊的化形石？” 浮屠仙尊在世的时候，是专司花草树木鸟鱼虫兽等非人类生灵化仙的神仙。这化形石，可助他们早日化为人形。 “对。”凤鸣面露追忆之色。“父亲离开之前，将他的法宝都传承给了小仙。” 陆渊打量着凤鸣，眼神深幽莫测。 “九儿，你一直和凤鸣在一起吗？”青儿看似平常地问。 第1824章 移形换影12 “是啊！我们等着小蚂蚱化形，都等了整整半天了！”九儿回答。 青儿摸摸额头，感觉有点头疼。 那个会使移形换影的家伙的分身术很厉害。 假设他就是凤鸣，他一个分身在这陪着九儿玩，一个出了大阵将她驱离不周山，也是说得通的。 但是，青儿总觉得，一个人的外表可以伪装，他的气息，他的杀念，是很难伪装的。 究竟是凤鸣，还是不是凤鸣？ 是凤鸣还好说，如果不是凤鸣，那又是谁？ 这不周山里，除了仙山上的几个，就是五帝了。总不可能是他们中的某人吧？ 他们随陆渊而降生，是陆渊的副神，对他绝对忠诚，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跟凤鸣挑明，就这样回去了。 凤鸣看了一眼他们那美妙登对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皱。 转眼，又是几个月过去。 因为始终有这个心事在，陆渊一直没有闭关，和青儿日日在一处，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 大约是因为他们有了防备的缘故，那个人也再未出现过。 与此同时，天界发生了越来越多的异常。 在一次持续了三天的大雷雨天气之后，陆渊还是去闭关了。 闭关，有助于他平心静气，参悟天道。 在陆渊闭关之后，那个人终于又出现了。 当时是个下午，青儿完成了一天的修炼任务，出了房门，伸了个懒腰，便见凤鸣站在她门前的树下，静静地看着她。 “凤鸣？”青儿心里顿起戒备。“你怎么在这里？” “来找你。”凤鸣说。 “有事吗？” “嗯。”凤鸣说。“是关于小蚂蚱，想请你帮个忙。” “小蚂蚱怎么了？”青儿问。 “小蚂蚱虽化了形，个头却太小。”凤鸣说。“九儿上午不小心踩到她，她哭了老半天，九儿也很沮丧。问我可否想办法将她变得跟他一般大小。” “那，可以吗？”青儿问。 “可以是可以，不过，需要你帮忙往化形石里面注入些仙力，她吸收了你五行大圆满的仙力，差不多就能变大了。” “好，没问题。怎么做？”青儿问。 “先进屋吧。” 青儿点头，和凤鸣一起进去了。 凤鸣掏出他那块雕刻着各种花鸟鱼虫等精美纹路的的白玉石头出来，放在桌子上，说：你将手放在上面，往里注入仙力即可。” 一块石头而已，青儿自然不会防备它。 于是她照凤鸣所说的去做。 然而，在她对着这块石头使出仙力的一瞬间，一切都变了。 她被一股无法抵挡的力量，瞬间吸入到了一个幽暗的空间里。 愣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上了凤鸣的当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拿出昆仑镜来向陆渊求救。 然而，她恐怖地发现，跟在神器洞天中一样，昆仑镜又失效了。 它被切断了一切与昆仑镜本体的联系，变成了一面普通的镜子。 心里莫名有些慌。 空间四面封闭，没有门路。她放出了禁制花，寻找此空间的漏洞。 禁制花找了好久，无功而返。 第1825章 移形换影13 青儿气急了，抽出逆水鞭，试图打破空间。 然而，根本不管用。 她的修为还是太低了，远远无法使出逆水鞭的真正威力。 “凤鸣！你个王八蛋！”青儿喊道。“快放我出去！” 这一喊，他就来了。 他蓦然出现在她面前，说：“公主，别做无用功了，你出不去的。” 青儿扬鞭就朝他抽了过去。 然而，却抽了个空。 他只是个虚影，并非真人。 青儿用杀人的眼神看着他：“这是什么地方？你想做什么？” “这是炼妖壶。”凤鸣回答。 “炼妖壶？”青儿脑子里浮现出在北极仙翁那里看到的仙界兵器榜。 这炼妖壶，在仙器榜上排名第五，是浮屠仙尊的终极法宝。一切的非人类飞升的神仙，无论修为多高，进了炼妖壶，都能给炼化了。 “炼妖壶是一个上古禁锢大阵化成，所以，你的昆仑镜分身，不能与其本体联系了。”凤鸣说。“不过，你别害怕，这里面的阵法，对人是没有作用的。过些日子，我会将你放出来。” 青儿磨了磨后槽牙，盯着他问：“是你对不对？你会移形换影法术，让我将炼妖壶看成了化形石？” “是我。”凤鸣回答。“你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就是我。” “是夙姚指使你来的？”青儿冷笑着问。“她还真是花样百出！” “不。”凤鸣却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是我自己决定要这样做的。”凤鸣说。 “为什么？”青儿问。“尊上好心让你在这里养着仙身，你居然用这般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我们？” “你可否听说过，我师父，修成了半神之眼？”凤鸣问她。 “半神之眼？那是什么东西？”青儿皱眉。 “我师父拥有半神的血统，乃是半神之身。”凤鸣说。“半神之眼，便是她的一只眼睛，如同神祗之眼，能看到寻常神仙看不到的东西。” “那又如何？” “她曾经跟我说过，你，八成就是尊上的无量天劫。”凤鸣看青儿的眼神，是充满同情的。“而尊上，入了情障，他这劫，怕是很难渡过去。” 青儿一愣：“……什么？” “半神之眼，虽然还看不到尊上的无量天劫究竟是什么，但是我相信师父的判断。”凤鸣道。 “所以，你还是夙姚派来的！”青儿咬着唇说。 “不。”凤鸣说。“后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 “我师父在洛河仙尊万年寿辰的时候，去了一趟太华山。回来以后，她就失去了她的半神之体，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神仙！可是她自己，却忘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鸣眼里满是沉痛之色：“师父她一直心系苍生，她曾说过，如果尊上不相信她，她可以去天书阁！哪怕要她的命，能换得尊上化神，她也愿意！所以，我怀疑，她或许是去天书阁，替尊上问了劫。天书要了她尊贵的半神血脉作为代价。” 青儿想起陆渊在天书阁给她疗伤的情形，面色微变。 第1826章 移形换影14 “师父忘记了半神之体是怎么失去的，甚至想不起来曾经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所以我怀疑，有人封印了她的记忆。” “我师父的体内，还多了一股至纯圆满，磅礴强大的气息，远比她自己的仙力要强大得多。当今世上，除了尊上，还会有谁的仙力比我师父的更强？”凤鸣问她。 “所以，你怀疑，是尊上封印了你师父的记忆？”青儿问。 “除了他。”凤鸣摇头。“不做别人想。” 青儿回想那几天陆渊的反常，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连昆仑镜都给她切断了…… 难道，就是因为他知道了……她是他的劫么？ 她真的是他的劫？ 凤鸣直视着青儿：“公主，尊上为何要封印我师父的记忆？你可能想到理由？” 青儿定定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就是尊上的劫，被天界众仙知道了，他们一定会群情激奋，要你去死！这次不比上次，再没有人能替你受过。”凤鸣眼里的同情之色更甚。“这些年，我也目睹了你和尊上之间的种种，你们相爱至深，尊上必不会让你落得那般地步！所以，他封印了我师父，隐瞒了此事。” 青儿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对他说：“你放我出去！我要去问问他！” 凤鸣摇头。 “就算我是他的劫，你把我囚禁在炼妖壶里，又有什么意义？”青华情绪激动地问。 凤鸣走到她面前，蹲下，用饱含情思，却又伤感的眼神看着她：“公主，何为劫？” “什么？” “对于神仙而言，最难历的劫，是自己的心结。”凤鸣说。“战胜别人，甚至战胜劫雷，都有法，有道。唯有战胜自己，却是无法，无道！” 青儿看着凤鸣，虽然此人用炼妖壶收了她，但此时，青儿却对他讨厌不起来。 “灭世天劫即将来临，要让尊上走出情障，我能做的，就是让你离开他！”凤鸣又说。“我最初的想法，是利用移形换影术，让你们产生误会。但是你们都太过聪明，这么快就识破了。” 青儿：“所以你就将我关进了炼妖壶？” 凤鸣点头：“他再也找不到你，痛苦也好，解脱也罢，或许就走出了情障，化神了！而你，虽然受上一些时日的囚禁之灾……或许也可躲过那非死即废的宿命！” “你的心是好的。但是太自大了。”一个冰冷如刃的声音蓦然响起。 凤鸣大惊，瞬间消失在炼妖壶里。 青儿站起来，叫道：“师父！师父！” 不一会，头顶出现一道光亮，将她放了出去。 只见凤鸣被陆渊定在那里，炼妖壶落在了陆渊手上。 “师父，你怎么知道我被困在这里？”青儿问。 “娘亲，是我告诉爹爹的。”九儿从陆渊的衣袍后伸出个脑袋来。“爹爹闭关前，把你交给我保护，还让我看着凤鸣一些。我看到凤鸣去找你，就隐了形偷偷跟着。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害了你！他是个坏蛋！” 说着，他翘着小嘴，用愤怒又受伤的眼神看着凤鸣。 亏他还把凤鸣当好朋友。 第1827章 移形换影15 青儿将九儿抱起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心里五味陈杂。 “凤鸣。”陆渊气势迫人，浑身冷沉地对他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呆在这里，直到你五行大圆满离开不周山为止。” 说完，他让青儿和九儿都出去，将凤鸣的房间，结成了唯有他能打开的结界。 “尊上！”凤鸣神色还算平静地叫道。 陆渊看着他。 “我说的都没错吧？”凤鸣直视着他。“公主就是你的劫，我师父被你封印了记忆！”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你很聪明。” “您明知道她就是你的劫，为何还要留她在身边？你这样做——” “你经历过无量天劫吗？”陆渊冷冷地打断他。“知道要如何渡劫吗？” 凤鸣眼神一黯：“……没经历过。” “但是本尊经历过。”陆渊说。“你自以为是地以为这样是为了我们好，却不知道，很可能造成更坏的结果。” 凤鸣喃喃问：“是吗？” “还有，你这样做，是否存着只有你自己明白的私心，就不用我说出来了吧？” 凤鸣脸色一变。 他的私心……他有私心吗？ 陆渊再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从此，凤鸣就被困于结界之中。 他缓缓地蜷缩在床榻上，心里想着陆渊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私心…… 脑海里出现第一次见到青华公主时她的模样。 神采飞扬，绝世无双。那般无暇而耀眼…… 在那一刻，他或许也入了情障…… …… 陆渊出去，就看到青儿抱着九儿，出神地发着呆。 “九儿，你先自己去玩。”陆渊说。 “哦……好吧爹爹。”九儿很懂事地离开了。 “师父……凤鸣说的，都是真的吗？”青儿问他。“夙姚仙尊牺牲了自己的神脉，为你问了劫？” 此事再也瞒不下去了，陆渊点头：“嗯。” “我真的是你的劫？”青儿眼里浮出泪花。 陆渊将她拉入怀里，眼里浮现理智坚韧之光：“青儿，别担心。就算你是我的劫，我也能渡过去。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可是……” “相信我。”陆渊的语气，平稳而笃定，很给人安全感。“我曾经在天界活过一世，再来一次，不过是重走一回。你看我只花了一千年的时间，就飞升成了仙尊，由此可见一斑。” “可那是无量天劫，化神之劫。”青儿心里怕怕的。 “无量天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陆渊说。“其关键之处，要顺其自然。强行做出些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反而可能造成不好的结果。” “当真？”青儿问。 “你若觉得我不可信，再看看你父君。他被天雷劈落成了上仙，再次升为仙君的时候，便驾轻就熟，再容易不过。” 说着，他从神府里祭出一张请柬递给她：“你父亲已经重回天君之列。这是太子羿端发来的请柬。” 青儿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翌圣真君已经于半月前重归仙君之位，他特地向天帝请了旨，特赦羿圣离开天墓园三日，替他办一场庆贺之宴，特邀请各路神仙前去赴宴。 “啊？”青儿诧异地叫道。“我没看错吧？太子要替我父君办贺宴？” 第1828章 太子宫宴1 “嗯。”陆渊说。 “他这是在搞什么鬼啊？往日里都恨不得把我父君整死，免得威胁他的太子之位，如今却这么做？” “羿圣真君重归天君之位时，天宫上方出现三日彩云，久久不散。众仙都云，此乃天降吉兆。”陆渊说。 “所以？”青儿皱眉。 “最近这些年，太子的德行颇受非议。”陆渊说。“你父君重归天君之位，且天现异象，已经有人开始说，他才是天命所归。” 青儿直接跳了起来：“那太子此举，肯定没安好心！” “所以，我们即刻启程去赴宴吧。”陆渊说。 “好！”青儿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她却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 “夙姚仙尊她……真的失了半神之体？” “嗯。” “那么……不周山之巅的决斗，我会饶她一命。”青儿说。“咱们不欠她这个人情！” “你就这么肯定，你能打得过她？” 青儿笑了笑：“到时候你也未必打得过我。” “呵呵！”陆渊笑了，摸摸她的头：“我就喜欢你这狂妄劲。” …… 五帝也收到了请柬。 不过，陆渊让他们守着不周山，只派一名代表出席即可。 别人都还没开口，炎帝忙说：“我去！” 见大家都看他，他摸摸脑袋，嘿嘿道：“我上次跟浅翦公主约好的，要送给王母娘娘一颗返老还童养颜丹。顺道送去。嘿嘿！” “还是我去吧，把你的养颜丹给我，我帮你捎带去就是。”白帝故意跟他唱反调。 “关你什么事！边去！”炎帝对着陆渊直咧嘴：“尊上，就我了，就我。” 陆渊笑着点了点头：“拿着你的养颜丹，这就走吧。” “这就走啊？”炎帝却一脸犯难。“我的养颜丹还没开始炼制呢？得要两天。” “我们得提前去，青儿还要去拜见天帝、王母。再过两天，万一路上遇到风暴之类的，就可能会迟到。”陆渊说。 “那你们先走！我到时候自己去就是。”炎帝说。 “你自己？” 炎帝点头。 “行吧！”于是，陆渊带着青儿和九儿，一家三口去了天宫。 在仙船上，安静下来的时候，青儿就总琢磨着哪里不对劲。 后来总算想明白了。 其实，凤鸣说，她是陆渊的劫，对她的冲击是不小的。 在有个瞬间，她甚至动过一个念头，如果她是他的劫，那么，如果她死了，陆渊是不是就能立刻化神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就被陆渊三言两语拉走了注意力，坐在这去天宫赴宴的仙船上了。 坐在船舱里寻思了一阵，她瞅着九儿在睡觉，就去找陆渊。 天空很阴沉，像是要下雨。 这些年，天界的气候很反常，不是连下数天的暴雨，就是狂风大作，要不就是天晴得好好的，也会天雷阵阵，着实让人不安。 陆渊坐在船舷上，眼神遥遥地望着天宫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父。”青儿走到他身边。 陆渊冲她微微一笑：“九儿睡了？” “嗯。师父，我刚刚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第1829章 太子宫宴2 “我以前听谁说起过来着。但凡无量天劫的是个情劫的，渡过去，对方九成都会死，渡不过去的，则自己死。”青儿说。“还有一成，不是疯了，就是废了。”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天书上记载的，的确如此。” “那么，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即刻化神？” 陆渊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我不是那种很有献身精神的神仙，但是，若我的死，能换这天界诸多生灵的存活，我……其实还是不怎么舍得死，呵呵！”青儿笑。“但是如果非要这样不可，为了九儿，为了你们，为了我父君和母妃，死了也就死了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陆渊突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说：“如果这样就可以，我会立刻杀了你。” 青儿眨巴眨巴眼睛，感觉有点受伤。 陆渊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没这么简单的。” 青儿：“好吧……但是，眼看天界的气候越来越不对劲，你迟迟不能化神，我也挺着急的。” “我说过，一切顺其自然，方才是渡劫之道。”陆渊说。 “万一在天劫来临时，你还是不能化神，怎么办？”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陆渊沉声说。“若实在不行……那便是这个世界真的已经走到尽头，我们大家只能一起变作飞灰，归于混沌。” 青儿望着他，寻思了一阵，点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陆渊看着她。 青儿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他一口：“顺其自然，方为上策。” 陆渊将她拥入怀里，一点点地摩挲着，低低地说了一个字：“嗯。” …… 接下来几天，一直在下雨。 倾盆大雨。 狂风大作。 三人躲在船舱里，有陆渊的仙法护着，除了速度慢了点，倒没什么大问题。 在请柬上的宴会日期前一天，他们抵达了天宫。 安顿好了以后，青儿就带着九儿去拜见了天帝和王母。 她有些日子没回来了，该去拜见一下。 再者，她想去感谢一下天帝能够赦免她父君三日。 她父君已经上百年没出过天墓园了，能出来三天透透气，也是极好的。 天界的天气越来越不稳定，很多神仙都提前出发的。 所以，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些神仙来了。 路上看到三三两两的神仙聚在一起说话，再加上天宫有大阵法护着，无论外面的天气如何恶劣，都不会波及到内部，所以，倒是一派和气繁盛的景象。 青儿以为，这次贺宴的主角是她父君，天虞山应该不会来人才是。 不过，走到半路上，却看到了天虞山的人。 珞雅元君为首，带着几个小仙。 “哟？这不是珞雅元君吗？你的皮都长出来了？”青华笑眯眯地过去打招呼：“嗯，新长的皮真不错，比原来好像还要白上一两分！” 珞雅顿时眼里喷火，恨不得将她吃了。 但是，一看到她手里那只狐狸，她就敢怒不敢言，只脸色难看地说了一句“我们走！”便快步离开了。 第1830章 太子宫宴3 青儿摸着九儿的脑袋，笑着说：“九儿，你又狐假龙威了一回。” “谁要借那臭泥鳅的威，宝宝本来就很厉害的！”九儿却不乐意了。 “好好好，你很厉害！娘亲的九儿最厉害了好不？” “哼！” …… 她去的时候，天帝、王母都在，浅翦在王母身边懒洋洋的依偎着，一见到她，顿时蹦起来，拉着她的手过去了。 小狐狸跟在青华身后，到了天帝和王母面前，就在旁边蹲着。 “青华拜见祖父、祖母。”青儿跪下行礼。 “起来吧。”天帝皱眉让她起来。 青华站起来，感觉天帝的脸色不大好看。 她瞅了一眼浅翦，浅翦暗中做了个两手打架的姿势。 青儿顿时明白了，天帝脸色如此难看，怕是为了她和夙姚决战之事。 “青华，我听说，你飞升上仙了？”王母先开口问。 “是啊祖母，在洛河仙尊万年寿辰的时候飞升的。”青华回答。 “你才一百岁，就飞升上仙了，这在我天界的历史上，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王母说。“连尊上都在两百多岁才飞升的上仙。” “都是因为祖父祖母遗传血脉很强大的缘故。”青儿咧嘴笑道。 “别嬉皮笑脸的！”天帝沉着脸说。“我问你，跟夙姚仙尊决战，是怎么回事？” 青儿咽了一口唾沫，说：“是这样的，夙姚仙尊曾经派她的三名弟子，手执玄女剑来追杀我。后来，她又不分青红皂白掌掴我姑姑，所以，就跟她约好，十年，不周山之巅，生死决斗。” “你可真有骨气！”天帝拍了一下桌子。 “那要不然呢？”青儿问他。“那您教教我，她要杀我，我又该怎么办？我青华乃堂堂帝族公主，如何能受如此侮辱还忍气吞声？” 天帝指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难道要他说，被打脸就被打脸，被追杀就被追杀，忍忍就过去了？ 他堂堂天帝，哪里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半天，天帝说：“……关键是，你打得过她吗？你要败了，岂不更丢我帝族的脸？” “刚刚祖母也说了，我的修炼速度，比尊上还快呢！我有把握，到时候，一定能打败她！”青儿信心满满地说。 “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王母直摇头。“她是仙尊啊！你是上仙，怎么可能打得过她？” “我马上就要飞升仙君了！”青儿说。“说不定就在这一两个月。” “当真？”天帝和王母两人都目瞪口呆。“你不一年前才刚刚飞升上仙吗？” 浅翦也怀疑地问：“是啊！从上仙到仙君，怎么着也得几百年吧？你一年就飞升仙君，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吧？” “不信的话，到时候我飞升了，也请尊上帮我办个宴会，请天界众仙一块乐乐啊！”青儿笑。 天帝和王母都不说话了。 “更何况，我还有神器在手，所以，如果祖父祖母是担心我会败给夙姚仙尊，那就请安心，我有信心，绝对不会败给她给你们丢脸的！” 第1831章 太子宫宴4 天帝和王母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在想，这要放在以往，家里出了个这么出息的孙女，真不知道该多骄傲了。 可是现在…… “青华，你知道现在众仙都是怎么说的吗？说你破坏尊上化神在前，破坏天界团结在后！”天帝又说。 “谁说的这话，让他找我来说！”青儿冷冷一笑，浑身充满战意。“我来跟他讲道理！” 看她这幅要找人打架的样子，天帝有些头疼地说：“行了行了！你就消停一下！这次就乖乖跟在你父君身边，不许闹事！知道吗？” “您放心吧！我来是参加自己父君的贺宴，又怎么会闹事呢？”青儿说。 天帝：“那就好！” “对了，祖父、祖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她冲九儿招招手。 九儿化作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走到她身边。 “祖父，祖母，还有姑姑，这是九儿，本是一只九尾白狐，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竟是我和尊上在凡间的孩子！” “哦？”天帝眼前一亮，冲他招招手：“你过来。” 九儿走到天帝面前，一双漂亮的狐狸眼萌萌哒看着天帝。 天帝施法，在他额前探了探，面色一喜，说：“果然有尊上的血脉！竟是个半神之体！” “嗯！尊上也说，他是半神之体。”青儿笑道。 “你多大了啊？”天帝问九儿。 “回天帝，小仙九十岁了。” 九尾灵狐寿命比人类要长，九十岁，化作人形，只有孩童大小，大约要长到一千来岁，方才能化作大人的样子。 “嗯！”天帝笑得很慈祥。“你有些什么本事？” “我会隐形，还能看穿别人的障眼法。”九儿回答。 “哦……那是神隐之体啊！很好！很好哇！”天帝捋着胡子道。“你给我和王母磕个头，以后，你就是青华的儿子，是我们重外孙，好吗？” “好。”九儿给他们跪下磕了头。“九儿拜见外曾祖父、外曾祖母。” “好！”王母冲他招手，满眼的笑意。“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来，到本宫这里来。” 九儿又走到王母那里去。 “等会，跟曾祖母去我宫里玩去，可好？” 九儿回头看青儿，青儿点头。 于是，他就笑嘻嘻地点头，还变成狐狸，跳上了王母的膝盖。 他是只狐狸，就爱被人抱着。 王母乐得合不拢嘴，用手摸着他的脑袋，爱不释手的模样。 “多谢祖父、祖母能喜欢九儿，也谢谢你们能放我父君出来三天。”青儿笑着说。“青华这就告退了。” 天帝摆摆手：“去吧！” 于是，青儿出去了。 浅翦也跟着她跑了出去。 天帝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们两个的背影，摇摇头说：“这丫头，还是小时候乖巧听话，现在看着她，简直又是一个浅翦！看她们俩走在一块，就觉得心里不踏实！” 王母抱着小狐狸，却暗搓搓地笑了：“我瞧着挺好！” 天帝瞄了王母一眼，没说话。 浅翦追出去，挽着青儿的手，偷偷问：“炎帝怎么不来？” “他要过一两天才会到。”青儿说。“说是答应你，给王母炼制一颗返老还童养颜丹。” 第1832章 太子宫宴5 “哎呀，我不过随口一说，他还当真了！”浅翦捂嘴笑道。 “人家当真得不得了好吧？”青儿坏笑着说。“不过，这番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他是火精所化，最怕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来。” “也是啊！这天气，也太讨厌了！” …… 青儿和浅翦一起去见了翌圣真君，父女、兄妹重逢，都很是高兴。 正巧这天下午天气放晴，风和日丽，无风无雨。青儿便兴致勃勃地跟陆渊要了仙船，载着她父君、九儿，还有她姑姑浅翦一起，乘船出去游玩。 仙船缓缓地飞着，到了天宫东边风景秀丽的青丘山，羿圣真君眼神一柔，跟青儿说：“青华，我就是在青丘山，认识你母妃的。” “哦？”青儿眼前一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翌圣真君看了浅翦一眼，说：“你姑姑知道得一清二楚，不妨让她讲给你听？” “呵呵！”浅翦面色有些尴尬。“都过去那么久了，还说这个做什么？” 青儿：“说来听听嘛！姑姑！” 九儿也扯着她的裙子叫唤：“说来听听啊！姑奶奶！” “不许叫我姑奶奶！”浅翦很凶地将自己裙子扯回去。“我有那么老吗？” “那我要叫你什么，姑奶奶？” “我打你这小东西！”浅翦伸手就打他。 九儿蹦出仙船，往青丘山跑去。 青儿笑道：“父君，不如，我们去青丘山转转吧！” 翌圣微笑点头。 诛神墟附近仙力充沛，有许多仙山，青丘山是其中之一。 那是个很漂亮的地方，一圈仙山围合成个开阔的山谷，数道瀑布从山上流泻而下，形成个很有灵气的仙湖。 仙湖里，游着一群胖胖的灌灌鸟，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此处的主人是个上仙，被称作青丘上仙。 因着他喜欢在湖里养灌灌鸟，人们总喜欢开玩笑，叫他灌灌上仙。 这灌灌上仙，跟桃翁关系很好，时不时的在一块喝酒聊天，所以青华小时候，没少来青丘山玩。 他们来了青丘山，本想跟灌灌上仙打个招呼，不过，他却貌似不在家。 于是，他们就在那仙湖边坐了。浅翦则跟九儿追逐打闹，惊得那些灌灌鸟呱呱直叫唤。 “父君，您跟母妃是怎么认识的，说来我听听呗？”青儿问。 翌圣上仙笑道：“浅翦从小被天帝王母，还有九个哥哥给惯坏了，最是个受不得委屈的性子。而且她格外地喜欢打抱不平，成日里在外面惹事。” “哎！真羡慕姑姑啊！” 羿圣微笑：“那天，她又跟人打架，被人告到了天帝那里，天帝觉得，再不管教她不行了，于是就训斥了她一顿。” “然后呢？”青儿问。 “她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我们到处找她。”翌圣说。“我来到青丘山这边来找，就看到她又跟人打起来了。” “跟谁？” 翌圣面色淡淡地说：“碧霞。那是两千多年前，那时候，你姑姑还是个小仙，碧霞是金仙修为。” 青儿想起刚在极北之地见到浅翦的时候，她就怀疑是碧霞害了她，问：“她跟碧霞那么早就认识了啊？” 第1833章 太子宫宴6 “嗯。”翌圣说。“碧霞那时候的修为比浅翦高，她不认识浅翦，以为她是这青丘山一个普通的小仙，就想要抢她的法宝积云扇，我阻止了她，将她教训了一下。这时候，你母妃就来了。” 翌圣含笑说：“她护着碧霞，跟我打了一场，我对她……一见钟情。” 青儿笑着靠着翌圣肩上：“后来呢？” “后来，我就暗中查清楚她是谁家的闺女，请父君派人去提亲。” “哈哈，那她发现是你的时候，什么表情？” “你父君生得一表人才，她自然很高兴的！” “外祖父骗人，刚刚还说打了一场呢！”九儿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背后响起。 两人回头一看，没看到他。 浅翦也气喘吁吁地过来了，问他们：“那小狐狸崽子呢？怎么不见了？” 青儿笑道：“九儿，显形吧！” 九儿现了形，原来他早就悄咪咪地蹲在他们身后听着呢…… “诶？他这隐形的功夫不错，我居然都没感觉到。”翌圣真君稀奇地说。 “他连尊上都能瞒过呢！”青儿笑道。 “对了，我听说，它杀了重辉？又咬掉了太子的手？这是怎么回事？”翌圣真君问。 青儿：“它还剥了珞雅元君的皮呢！” “他们都是高手啊？这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是怎么做到的？”浅翦问。 “那个啊，根本不是他，是神龙变化的，神龙正好要来一趟诛神墟，就与我们同行了，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尊上将它的龙气封印了，变成了九儿的样子……” …… 一家人说着话，灌灌上仙却回来了。 见到他们，灌灌上仙忙行礼：“三皇子、两位公主！听闻天宫正为羿圣真君办寿宴，你们怎么到小仙这里来了？” “我父君久困天墓园中，出来转转。”青儿说。“正好路过这里，本想来拜访一下上仙，您这是干什么去了？” “小仙去了东桃林。”灌灌上仙说。“对了，太子妃、珞雅元君她们也在，是跟你们一起的吗？” “她们？在哪里？”青儿诧异地问。 “就在那朵云上面。”灌灌上仙指着一大朵白云说。“看到我，她们就走了。” “难不成，她们也来青丘山玩？”浅翦皱眉。 灌灌上仙是个精明的，见他们都不知情的样子，低声说：“还有顺风耳跟她们在一块。” “顺风耳？就是那个能听到千里之外声音的蝙蝠精？”青儿问。 “正是。” “我去！难道他们在跟踪我们，还偷听我们说话？”浅翦跳起来说。“我找她们去！” “行了。”翌圣真君阻止了她。“我们刚刚也没说什么。被听去也没什么，来了许多人，不要惹事。” 浅翦指着天宫的方向说：“那个不要脸的碧霞，撺掇着七哥给你办这贺宴，还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呢！三哥，你一定要小心。” 羿圣真君点头。 “九儿！附耳过来。”青儿叫道。 九儿凑过去，青儿跟他耳语了几句。 他连连点头：“放心吧，娘亲！交给我好了！你教给我的木系法术记忆珠，我都已经学会了……” …… 第1834章 太子宫宴7 在青丘山呆了一阵子，他们又上船游了一圈，便回去了。 青儿住的地方，还是在天宫待客的宫殿。 不过跟上次不同，这回，住在上仙、仙君们暂住的殿阁。 回去之后，青儿便将九儿暂时交给了浅翦，结了结界，进行日常的修炼。 的确如她跟天帝所说，她快要飞升仙君了。 她的仙力值，再过十来日，就会满了。 如今，别说上仙修为，一般的仙君修为，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完成当日修炼，天色已晚。 她收了结界，走出房间去，想寻九儿一起，到陆渊那里去看看。 今天一天，陆渊都没露面，也没找过她，不知道他在干啥。 岂料，一出门，就听到九儿“娘亲救命！”的喊叫声。 青儿一惊，循声快步走过去，就见距离她房门不远的地方，一只通体雪白，凶猛异常的尖齿虎，咬着变作狐狸身的九儿，正要将它吞下去。 旁边，珞雅元君和她的几个同门正嘻嘻哈哈地笑着。再无之前对它的惧怕敬畏。 难道……她们竟真的听到了他们在青丘山的对话，知道这只狐狸跟上次那只不同？ “畜生！放开他！”青儿冲那白虎叫道。 白虎看到她，顿时冲她发出威胁的咆哮声。 “我数到三，不放的话，我要你的命！”青儿叫道。 白虎大约看出她只是个上仙，不但不松口，还用力地咬了下去，九儿惨叫一声，有血滴了下来。 青儿眼神一痛，猛然祭出逆水鞭，“刷！”地一下，猛然击中了白虎的后尾部。 白虎顿时血肉模糊，“昂！”地惨叫一声，松了口。 青儿过去，将九儿抱起来，查看了一下伤口。 他身上好几个深深的牙印，伤得不轻。 “九儿，怎么回事？你姑奶奶呢？” “娘亲，我等会再跟你说。”九儿说。“这只白虎太可恶了，无缘无故地蹿出来攻击我，说要把我的内丹弄出来当糖豆吃！” “是吗？”青儿眼神一冷，看向珞雅几人。“它是你们豢养的灵兽？” “这白虎乃是地阶仙兽，是我师父的坐骑。”珞雅身后一个小仙高高地昂着头说。“你居然敢打伤它？” “是吗？”青华说了一句，逆水鞭蓦然出手，“轰”地一声，用了七成以上的力量，一下子将那白虎生生劈成了两半，身上血肉横飞，雷火乱窜。 然后，她再以仙力一逼，白虎的仙丹就被她逼出来。 她拿了递给九儿：“给你，当糖豆吃！” 九儿欢呼一声，将那仙丹“咕咚”一声吞了下去。 若这白虎不是夙姚的，她还能留它一命。 来者是客嘛！ 既然它是夙姚的坐骑，那就只能怪它跟错了人，命不好！ 珞雅等人目瞪口呆，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那白虎可是地阶凶兽，修为堪比仙君，青华怎么能三两下就将它弄死了？ “珞雅，是你让白虎攻击九儿的？”青儿提着血淋淋的鞭子指着珞雅。 珞雅猛然回过神来，又惊又怕，连连后退：“你——你怎么敢？你没听见吗？这可是我师父的坐骑！” 第1835章 太子宫宴8 “杀的就是你师父的坐骑！难道你不知道我跟夙姚有仇？”青儿浑身散发着一股可怕又强大的战意。“我问你呢！是不是你让白虎攻击九儿的！”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它们为何打架？”珞雅看着她手里的神器，语气很虚地狡辩。 “九儿，是她吗？” “白虎突然窜出来，我倒没听到她们亲口指使。”九儿回答。 青儿点头：“既然是这样，洛雅元君，我今天就饶你一命！滚吧！” 虽然九儿没有亲见，但显然就是她们指使的无疑。 她要是晚出来一步，九儿就被那白虎吃了。 若非不想搅乱了父君的贺宴，青儿真想将这几个人一块打死算了。 “哼！青华你给我等着！看我师父怎么收拾你！”珞雅撂下狠话，带着同门的小仙们，慌不择路地飞走了。 青儿带着九儿，则穿到了陆渊那里。 陆渊正和洛河仙尊在一块，貌似在品茶。 一见到她怀里的九儿，陆渊顿时眼神一变，问：“怎么了？” “今天和父君、姑姑一起出去逛了逛，那珞雅和碧霞却跟踪我们，还叫了那顺风耳偷听我们说话。”青儿说。“大约是从我们的谈话里听到，上次那个九儿是神龙，不是真的九儿，就伺机放了一头白虎出来……” 青儿将前因后果告诉了陆渊。 陆渊将九儿接过去，一边给他疗伤，一边问：“九儿修为低，那你怎么放他自己一个人呢？” “爹爹，不怪娘亲。”九儿却说。“是九儿自己落单了。” 说着，他一脸神秘地凝出一颗木珠来：“你们看，这是什么？” “什么东西？”陆渊问。 “你们看看就知道了。”九儿说。 青儿将那木珠的内容放出来一看，赫然是太上老君与碧霞元君的对话，两人在商量，明天中午，趁着宴席的午休时间，要设个计策，陷害翌圣真君…… “娘亲，你让我偷偷去探听一下太子和太子妃办贺宴的真实目的，我本来跟姑奶奶在一起，正好看到那太子妃和太上老君鬼鬼祟祟的，所以就跟了上去。”九儿说。“将他们的对话记录了下来之后，我就去找娘亲，不曾想娘亲在闭关修炼，我就在门外等着，白虎就来了……” 青儿捏着那木珠，冷笑了一下：“好啊！好啊！你们要我父君万劫不复，那我们就试一试，看是谁万劫不复吧！” 开宴的前一天晚上，炎帝来了。 和他一起的，还有黑帝。 因着黑帝是水君，最擅避风避水，所以炎帝拉着他一块，要不然，非迟到不可！ 还有北极仙翁也来了，带着李意仙子。 青儿见了他们，笑吟吟地打招呼：“北极仙翁，您也大老远地来了？” “羿圣真君重归仙君之位，乃普天同庆的大喜事，自然要来的！”北极仙翁笑呵呵地说。 重归仙君之位，算是一件喜事，但也没到普天同庆的地步吧…… 青儿笑了一下，又冲锦瑟打招呼：“李意仙子，好久不见。” 锦瑟冲她勉强笑了笑，不知为何，却一个字没说，只脸色不大好地站在北极仙翁身后。 第1836章 太子宫宴9 青儿瞅着她不对头，但这里人多，也不好多问。 她打算等贺宴之后，得空去找锦瑟问一问。 第二天各路神仙都到齐了，在太子宫正式开了宴。 依然是天帝、陆渊、洛河三位仙尊坐了主位。 如果夙姚仙尊亲自来了，她也应坐主位。 不过，她并没有亲自前来，只派了珞雅为仙使。 太子一家人居左首，翌圣真君和青儿居右首，其他神仙都按照修为地位坐了。 太子主持，举杯说了许多感激的话，对各路神仙冒着大风大雨前来参加翌圣真君的贺宴表示感动云云。 太子致辞以后，众仙就轮流敬酒表示庆贺。 太上老君第一个站起来，却是将酒敬给了太子羿端：“太子殿下，您为兄请命，实乃仁义之举。老朽敬您一杯酒！” 太子笑得脸都要开花一般：“老君过奖！过奖！” “我天界得太子殿下这般仁义之君，实乃大幸啊大幸！”太上老君又说。 “诶！老君言重了！言重了！” “还有羿圣真君，祝贺您重归仙君之列。”太上老君淡淡带了一句。 翌圣真君微微点头。 有了太上老君作表率，许多神仙都举杯大赞太子殿下为兄办宴之举。 反倒是对正主翌圣真君重归天君之位，都淡淡地一语带过。 翌圣并不在意，能离开天墓园三天，感受仙气滋润的感觉，他已经很感激太子。 如果羿端办宴的真实目的是为他自己树个好形象，他倒是不怎么在乎。 就是……呵呵！ “翌圣真君。”这时，太上老君突然说：“太子为了您，长跪凌霄宝殿，且费时费力大办宴席，您是不是该向太子殿下敬上一杯酒，以表感激之意？” 羿圣真君微微一笑，说：“老君说得是。本君的确该好好感谢太子。” 说着，他站起身来，遥遥向太子举杯：“太子殿下，多谢您的恩德，三哥铭记在心。” 岂料，太子还没说话，太上老君却又说：“羿圣真君表示感谢的方式有些不对吧？” 众仙都看着他，不懂究竟哪里不对。 “太子殿下乃是储君，未来的天帝，羿圣真君给太子殿下敬酒谢恩，当跪下才是。”太上老君解释。 事实上，这酒席上的礼节，一般是不下跪的。 即便是向天帝敬酒，也只需在席上双手执杯鞠躬即可。 老上老君这样说，分明就是想羞辱翌圣，让众仙看到，昔日的太子向现在的太子臣服的意思。 “太上老君又想找事！”青儿暗暗骂了一句，正想说话，岂料，却有人先她一步说道，：“太上老君，你什么时候跟太子殿下结仇了吗？” 说话的，是北极仙翁。 太上老君一愣：“仙翁此言何意？” “太子殿下为三皇子请命，乃兄弟之情，到了你嘴里，怎么就成了在向他自己的三哥施恩了？” 眼神扫过众仙，他又说：“还有，老朽瞧着，你敬酒的时候，也往太子那里敬，却把正主给忽略了。老朽甚至都产生了一种错觉，难不成太子殿下为三皇子请命，本就不是出于兄弟之情，而是为了沽名钓誉？” 众仙都有些意外，这成日里笑呵呵的北极仙翁，还有这般犀利的时候？ 第1838章 太子宫宴11 “仙翁一把年纪了，难免糊涂！但说话还是要过过脑子。”太上老君阴沉着脸说。“本君恭贺羿圣真君，乃是发自真心，感慨太子之德，也是发自真心！难道你认为，太子为三皇子请命，不值得尊敬？三皇子不该向太子感恩？” “三皇子该不该感恩，那是三皇子的事，你个老东西瞎哔哔个啥？”北极仙翁却丝毫不让针锋相对。“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嘴脸！” “你——”太上老君猛拍桌子，站起来怒指北极仙翁。“你才是个老东西！看不惯你可以走！谁留你了？” “呵呵！走不走，你说了也不算！”北极仙翁站起来，朗声说：“今儿的主角是羿圣真君，若羿圣真君赶我走，我便走，羿圣真君没说要赶我走，我便要安坐在此，你能奈我何？” “你——”太上老君气得要死，真想一道雷劈死他！ “好了。”天帝阻止道。“老君，仙翁远来是客，你少说几句。” “……是。”太上老君咽下一口气，坐下了。 这北极仙翁的修为，深不可测，从来没有人探出过底子。 甚至有人说，他的修为，堪比仙尊。 而且，他门下弟子众多，许多还是各大仙门的掌门人子弟。 他已经招惹了一个紫极仙君，处处跟他过不去，要是再招惹到这北极仙翁，那可要了老命了。 所以，他便忍了！ 只是，这北极仙翁往日里诸事不管，从不站队，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还是碧霞元君聪明，见太上老君吃瘪，立刻转移了话题，问道：“珞雅元君，今日夙姚仙尊怎么没来？” “我师父她正闭关。”珞雅说。“特遣了本君来给翊圣真君送来贺礼。” “听说，夙姚仙尊和青华定下了十年之约，要在不周山之巅进行决战，是这样吗？”碧霞又问。 “是的太子妃殿下。”珞雅看了青华一眼。 碧霞眉头一皱，看向青儿：“青华，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哪里不对？”青儿瞥着她问。 “现在是什么时候？灭天天劫即将来临，除了尊上，其他三位仙尊都是共抗天劫的肱骨，你却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向夙姚仙尊挑战？”碧霞元君说话忒刻薄。 青儿瞅着她，问：“鸡毛蒜皮的小事？太子妃可知道，我为何要向夙姚仙尊挑战？” “只要是跟灭世天劫无关的，都是小事！”碧霞满眼冷漠。“就算你活得不耐烦了想找死，也该自己解决才是，不该去麻烦夙姚仙尊。” “太子妃说得有理！”珞雅元君一副深得我心的表情。“我师父她老人家还真挺为了此事烦心呢！到时候真决斗起来，杀了她吧？人家会说她恃强凌弱，不杀她吧，她却跟条疯狗一般乱咬！” 她们越说越来劲，太子越听越觉得有理，说：“这样吧！无论因为什么原因，这都不是决斗的好时机。青华，今天夙姚仙尊没来，你就对着她的弟子珞雅元君磕三个头，请珞雅元君回去帮忙跟夙姚仙尊说一说，这决斗之事，就这样算了吧！” 第1839章 太子宫变1 青华闻言笑了：“太子殿下，你让我给珞雅磕三个头？” “这样，方才能显出你的诚意。”太子说。 “好！”青儿面带笑意，站了起来，走向珞雅元君。 珞雅元君满脸鄙夷的笑意。 看样子，她也不过是个纸老虎！ 就会对一条畜牲逞凶斗狠，真正要跟夙姚仙尊决斗，还不是只有磕头求饶的份？ 在珞雅面前站定了，青儿冲她微微一笑，对珞雅元君说：“珞雅元君，请您回去转告夙姚仙尊。” “只要你有足够的诚意，本君自然会转告我师父。”珞雅一脸高傲之色。 青儿点点头：“我以十二分的诚意，请你回去转告她，以后，我家的任何事情，都不劳她费心派人来参加了！” “什么！”洛雅不敢置信地尖叫。 “还有你！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以后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要不然，本公主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说完，禁制花化作数道红绳，将她牢牢地绑了起来。 青儿将她往空中一扔，一脚将她从太子宫的大门口踢了出去。 “啊！”珞雅的尖叫声由近变远，又高到低，最后，落在了无妄海里。 在满殿目瞪口呆的神仙的注目下，青儿又一身尊贵地看向跟着珞雅来的几个小仙，说：“你们也可以回去了！回去之后，请务必要把我刚才的话转告给夙姚！” 那几个小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上座那三位默不作声的仙尊，默默地起身离开了。 “青华！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夙姚仙尊的人？”太子感觉被青华打脸了，很不爽地质问。 “太子殿下。”青儿一身的云淡风轻。“这是我家的事情，您就不用操心了。” “你——”太子一口气上不来，转而问青儿她爹：“三皇兄！你就任由她这般胡来？” 羿圣真君微笑说：“我觉得青华做得很好。夙姚仙尊要杀她，她便向她提出挑战，这才是我帝族的儿女，天宫的公主！无论输赢，我这个做父君的，都为她感到骄傲！” “好！我这个做姑姑的，也为你感到骄傲！”浅翦一点都不肯放过添乱的机会。“侄子侄女们，你们以后多向青华学着点！这才是我帝族儿女该有的范！哈哈哈——唔！” 炎帝塞了块仙糕在她嘴里，将她的大笑声给堵了。 她瞪了炎帝一眼，又掐了他一下。 “父皇！”太子看向天帝。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父皇，您该管管他们了！ 然而，天帝却举起杯子，清清嗓子说：“咳咳，各位爱卿，各位仙家，大家喝酒吧！这酒，是朕从酒窖里起出来的，三百年的梨花酿……” 神仙们一个个都心思澄明得很，见状纷纷举杯，一片庆贺的氛围。 诡异的是，他们再也不直接去敬太子了。 而是先敬翌圣真君，再捎带提一句太子…… 太子在后半场，全场黑着脸。 …… 仙宴是要持续一天的。 但是中午时分，一般都会休宴一两个时辰，众仙各自回去休息。 下午的时候，又开宴了。 大多数神仙都入席了，包括三位仙尊，以及太子、翌圣等等。 但太子妃始终没出现。 突然，有个仙娥跌跌撞撞地跑来，冲太子喊道：“太子殿下，不好了！” 第1837章 太子宫宴10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太子问。 “太子妃要自尽！” “什么？”太子猛地站起来。“怎么回事？” “您快去看看吧！”仙娥哭道。“再晚，奴婢们可就拦不住了。” 太子急急忙忙离席去了。 天帝也皱眉跟了去。 青儿看了她父君一眼，冲他微微点头。 然后，他们也一起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太子妃碧霞元君正在嘤嘤地哭着，许多仙娥围在她身边，意图抢走她手里的仙剑。 太子忙问：“碧霞，怎么回事？你哭什么？拿着剑又想干什么？” “太子妃是想自尽！奴婢们快阻拦不住了。”其中一个仙娥说。 “怎么回事啊？”太子问她。 “太子妃，上午还好好的，你又怎会要自尽？”天帝也问。 “父皇！父皇！”太子妃哭着扑倒在天帝的脚下。“求父皇给儿媳做主啊！” “到底怎么了，你说！” “这几天，为了操持这个宴会，儿媳有些疲累，中午的时候，就在榻上小憩了一会。没想到……没想到……翌圣他突然闯进来，将儿媳定住，然后……”太子妃边哭边说，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 “什么？”天帝看向翌圣。 翌圣真君面色大变，说：“太子妃，你在说什么？我中午一直在房里休息，哪里有闯到过你的房里去？” “你这个混蛋！你还不承认！”太子妃哭着指着他。“我跟你拼了！” 说着，她就向翌圣真君扑去。 太子将她拦住了，红着眼睛问：“翌圣！我好心为你求得赦免，还劳心劳力为你办贺宴，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太子的？” “我没有。”翌圣真君坚持。“真的没有！” “陛下。”这时，一个仙娥瑟瑟发抖地从屋里出来了。“ “你又怎么了？”天帝语气很不好。 “奴婢当时也在，虽也被定住，但是，却用了记忆法术，将当时的情形记录下来了。”那仙娥拿出一颗木珠来，也不等先帝接过去，直接当众给放了出来。 内中的情形，是翌圣真君站在门口，微有酒意地说道：“碧霞，百年不见，我每天都在想你，你可有想我？” “三皇兄，你在说什么？”碧霞元君被定了身，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碧霞，羿端那个废物有什么好？你为什么要嫁给她？你和我好吧！” “我不许你这样说太子！”碧霞怒道。 翌圣走过去，猛然朝她扑了过去，脱衣服，强吻…… 彼时赶过来的神仙着实不少，该看到的人都看到了。 眼看碧霞元君要露点了，太子一把扑过去，将那木珠给捏爆了，同时一巴掌打在那仙娥脸上，怒道：“谁让你当众放出来了？” “太子殿下，小仙刚刚也是一时情急，还望殿下恕罪。”仙娥缩成一团。 太子气急了，跟疯了一般朝羿圣真君扑了过去，想要杀了他。 给翌圣办个宴，翌圣居然回报给他一顶绿帽，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天帝却喝止了他。 太子恨恨地看了翌圣一眼，“噗通”跪在了天帝面前：“求父皇做主！” 天帝看向翌圣：“证据摆在面前，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第1840章 太子宫变2 “那个人不是我！”翌圣真君说。“虽然看起来跟我一模一样，但并不是我！” 天帝摇头说：“记忆珠，又叫做木神之眼，其记录下来的影像，全都是最真实的模样，任何的障眼法，在记忆珠里都会失效。你说不是你……怕是难以令人信服。” 羿圣真君看了青儿一眼，青儿微微摇头。 九儿还没回来。 翌圣见状，只能皱眉不语。 见他无话可说，貌似默认了，神仙们顿时愤怒起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看着一派正气的模样，实则禽兽不如啊！” “是啊！太让人生气了！太子妃不仅是他的弟妹，还是妻妹，竟然做出这等强bao的行径，简直无耻！” “这样的人，竟然曾经做过太子！也幸亏现在不是太子了，否则，将来若继任天帝，定是个无道昏君！” …… 一时之间，各种辱骂议论声四起，群情激奋。 太上老君向来是众仙的表率，见状出列，痛心疾首地对天帝说:“太子殿下对翌圣真君仁至义尽，羿圣真君却存了这般的心思，当真是人神共愤啊！请天帝给太子殿下一个公道！” “请天帝给太子殿下一个公道！”神仙们大多是很有正义感的，纷纷跪下请命。 天帝深呼吸，问太子：“那，太子，依你之见，要如何处置翌圣？” 太子一字一句地说：“请父君将他逐出帝族！从此以后呆在天墓园，一辈子不许出来！” 天帝眉头皱了皱，没说话。 “太子，那真的不是为兄！”羿圣道。“那人八成是用了易容术，穿了跟我一样的衣服，就为陷害我，离间我们兄弟！” “你闭嘴！”羿端咬牙切齿地指着他，只恨不得将他撕碎一般。“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说着，他跪行到天帝面前，说道：“父皇，儿臣受此奇耻大辱，还望父皇做主啊！” “太子殿下，三皇兄是什么人，我们兄弟几千年了，当彼此清楚才是。”羿澈上仙劝道。“不如，再好好查一下——” “你不用多说！”羿端完全听不进去，断然说：“父皇，请您决定吧！若您不肯将他逐出帝族，那便将我逐出帝族吧！反正，这天宫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天帝叹了口气，看向翌圣说：“翌圣，朕也不信，你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天界诸仙见证，你口口声声说那不是你，却口说无凭。朕只能按太子——” “祖父，我有证据证明，那的确并非我父君。”青儿突然说道。 “哦？什么证据？”天帝眼神一亮。 青儿看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诸仙，说：“要不，请大家先回宴席上去吧，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家丑不可外扬啊…… 青华此话深得天帝之心，他点点头，正待说话，岂料，太子却抢道：“换什么地方说话？就在这里说！” 这青华颇得天帝和王母的喜爱，再加上跟浅翦和羿澈交好，这番要求单独说，定是想拉着他们为翌圣求情，他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第1841章 太子宫变3 青儿闻言，有些为难地说：“太子殿下，还是换个地方吧！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想必，各位仙家都是能理解的。” 羿端冷笑：“家丑外扬？羿圣这种畜生，就该让全天界的神仙都知道他的真面目！” “那……您确定？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拿出证据来？”青儿问。 “你有什么证据，尽管拿出来说，让大家都看看！”太子坚持。 他是苦主，天帝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他去。 青儿无奈地点点头：“行！好吧！” 她也拿出个木珠来，当众放了出来。 这颗心木珠上的内容，跟刚才那一颗却是一样的！ 不过，貌似比刚才那一颗，开始的时间要靠前一点点。 只见羿圣真君从外面走了进来，使了定身术，将太子妃和伺候在旁的仙娥都给定住，然后，说了那些思慕她的话，便太子妃扑了过去。 “这颗木珠的内容，跟刚才的不是一样的吗？”有人忍不住说了。 “是啊！不过，视角不同，好像是另外一个人记录的。” 众仙都觉得奇怪，只碧霞元君跟太上老君，突然脸色大变。 当时，屋里还有个人吗？ 他们怎么不知道？ 眼看，木珠里的内容已经播放到刚刚被太子毁掉的那颗的最后之处，却不知道谁突然暗中施法，那木珠周围，猛然腾起了三昧真火。 木珠哪里经得起三昧真火的燃烧？一碰就会烧坏。 好在，黑帝出手了。 一团冰蓝色的光芒包裹住了木珠，那三昧真火并不能烧到木珠。 黑帝乃水精所化，水系法术炉火纯青，除了陆渊，没有哪个神仙能比，那个暗中施法的，也拿他没办法。 只见木珠里的内容继续播放着。 那个“翌圣”将碧霞的衣裳粗暴地扯去了大半，却并没有继续下去，而是站起来，施法解了那个仙娥并碧霞的定身术，问那仙娥：“都记录下来了？” “是！”仙娥微笑着凝出了木珠。 “好，你先出去吧，到时候，你就出来说，虽被翌圣定住，他却并未封住你的仙力，你就暗中记录了下来。” “是，小仙明白。”仙娥回答。 “好，下去吧！” 那仙娥到门口警觉地左看右看，离开了。 然后，那个“翌圣”便结成了结界，一脸淫笑地走向了太子妃。 就在这时，太子妃碧霞元君突然跟疯了一般向那木珠扑了过去，意图从青华手里抢去。 然而，早已看出不对劲的天帝又焉能让她得逞？ 天帝只轻轻挥手，她就被定在原地，一动不能动了！ 只见，记忆木珠播放的影像中，碧霞元君一改刚刚那副受害人的模样，摆出个极为妖娆的姿势，面含春色，搔首弄姿地说：“哎哟！快把那人皮面具拿下来！看着跟真的似的！弄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那个“翌圣”伸手从脸上扒拉下来一张人皮面具，并一头的假发，顿时，他的真面目便暴露在了众人的眼里。 天帝眉头紧皱。 太子双眼圆瞪。 众仙都惊呼了一声：“这不是太上老君吗？” 刚刚那三昧真火，正是太上老君搞的鬼。 第1842章 太子宫变4 一招未能得手，在三位仙尊面前，他再不敢轻举妄动，一双浑浊的眼睛左看右看，慢慢地往出口退去。 此时，大家发现了他的真面目，纷纷朝他看去。 太上老君蓦然化作一道红光，转眼消失在众人面前。 “追！”天帝怒吼一声。 顿时，自有天兵天将追了出去。 而木珠里的内容还在放，太上老君恢复了真面目，走到床边，伸手就掐住了碧霞的胸，一脸猥琐地说：“这回好意思了？” “死鬼！”碧霞那眼神，跟化水一般。“都跟了你几百年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骚娘们，不知道你在羿端面前是不是也是这么个放荡的模样？” “少提那个废物！”碧霞说。“在他面前摆什么模样都没用！一分钟不到就不行了！真是又废又蠢，除了有个皇子的身份，一无是处！” “哈哈哈！就冲你这话，今天，就让你好好舒服舒服！”太上老君过去，就开始亲她，继续脱她的衣服…… 这时，木珠的画面突然只剩下一道缝，像是观者用手蒙了眼睛。 再后来，随着那动静越来越放荡，连缝都没有了，只剩下声音。 碧霞那声音，当真是无比放荡…… 青儿收了木珠，没再继续下去了。 众仙鸦雀无声。 无一例外，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脸色涨红发紫，目呲欲裂的太子。 他这绿帽子，都戴了几百年了啊！ 而且，原来，他不行了啊…… …… 将木珠交给了天帝，青儿说：“祖父，这是九儿记录下来的。除了这个，还有昨天的。” 她又将九儿昨天见太上老君跟碧霞商量如何陷害翌圣真君的记忆木珠放了出来。 “昨天，九儿无意中听到太上老君和碧霞元君这般说，今天，它就隐了形，一直跟在碧霞元君身边，所以，记录下了全部的过程。” 天帝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点点头，转头看向碧霞，眼神无比地冷。 冰冷彻骨。 碧霞元君被定了身，看到记忆木珠的内容，早已崩溃。 此时被天帝这般一看，更是如同跌落冰窖，浑身发抖。 “碧霞元君与太上老君私通，肆意侮辱太子，且意图陷害翌圣，令兄弟反目，引起帝族动荡。从今日起，太子羿端与碧霞解除夫妻契约，废除碧霞元君太子妃的身份，并终身关押水牢，不得宽恕！”天帝的旨意清楚地传遍了每个神仙的耳朵。 “祖父圣明！”青儿微笑说。 天帝深呼吸，对太子说：“羿端，你先回去好生休息吧，翌圣的贺宴，你也不用操心了。” 羿端没回答，只用吃人的眼神看着碧霞，眼里的恨意，触目惊心！ 他是天宫专管刑法的神仙，水牢正是他的地盘。 后来，据说碧霞在水牢里被他生生的折磨死了…… “紫极仙君。”天帝又叫道。 “陛下有何吩咐？” “朕命你全力捉拿太上老君！务必将他带回来！” “是！”紫极仙君眼里满是兴奋之色。 太上老君害他丢了他的断祭剑，现在可以明目张胆地报复他一番了！ 第1843章 太子宫变5 这桩丑闻，在太子的坚持下，曝光在了众仙的面前。 从那一刻起，一直到青儿离开天宫回不周山，他们都再没见过太子。 而凡是义愤填膺骂过羿圣真君的神仙，后来都跟他道歉了。 羿圣真君并没有责怪他们，反而称赞他们是有正气的神仙。 然后不知道谁提起来，说羿圣真君重归仙君之位时，天现彩霞，三日不散，此乃历代天帝方才有的大吉之兆云云。 翌圣真君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他当晚就回了天墓园。 三天时间到了，他得继续回去守墓。 而其他的神仙们，赴了宴，看了热闹，也陆陆续续地告辞回去了。 青儿一直觉得跟在北极仙翁身边的锦瑟不太对劲，本想趁着他们还没走，去找她问问，不料，她还没去，北极仙翁和锦瑟倒找上门来了。 两人化作一道黑烟瞬间出现在她房间里，然后北极仙翁还弄了个结界。 “你们怎么来了？”青儿问。 “神尊！我知道是谁泄露了浅翦公主之事了！”北极仙翁神色很冷地看了一眼锦瑟，说。 青儿一本正经地皱眉问：“谁？” “就是她！”北极仙翁指着锦瑟说。 青儿咳了一声，假装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你徒弟李意仙子啊？” “她根本不是李意！她是司灵！”北极仙翁用了个不知道什么黑法术，往司灵身上一挥，她就从一脸的心虚的李意变成了一脸的心虚的锦瑟。 “咦？这不是锦瑟吗？”青儿一副很诧异的样子。“原来你就是司灵啊？” “就是她！她居然化作李意潜伏在我身边多年！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北极仙翁恨恨地说。“司灵，在神尊面前，你倒是说说，为何要潜伏在我身边，为何要将浅翦之事泄露出去？” 锦瑟缩成一团，好半天才说：“浅翦是我的好朋友，我想救她。” 她那般做，绝壁是无极的主意，这是勇敢地自己一个人扛了雷。 “朋友？你跟她做朋友？那你变成紫瞳人试试去，你‘朋友’会不会动手杀了你？”北极仙翁脸红脖子粗地吼。 “她不会的。”锦瑟说。“这天界，也不是每个神仙都会对我们赶尽杀绝——” “你放屁！”北极仙翁怒道。 “诶！诶！”青儿拦在北极仙翁身前，说：“司战，对女子，还是要斯文些嘛！” “神尊，您一定要惩罚她！”司战气鼓鼓地说。 青儿瞥了一眼锦瑟，说：“司战，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本神尊能用的人，只有你们三个而已。而且我一直在找她，有事情要交代给她做。不如，这件事情就先放一放，如何？” 司战明显不觉得如何，不情不愿地问：“此事就这样算了不成？” “那，要不让锦瑟给你赔礼道歉吧？” 锦瑟立刻一脸抱歉地说：“司战，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哼！”司战冷哼一声。“既然神尊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希望你不要再坏神尊的事！否则，我定不饶你！” 第1844章 混沌珠1 锦瑟：“我保证不会的。” “记住你的话！那神尊，我先走了！”司战行礼道。 “好。切记不要轻举妄动。”青儿吩咐。 “是！谨遵神谕。”北极仙翁瞬间化作一缕黑烟，不见了。 青儿松了口气。 锦瑟感激地说：“多亏神尊帮我解围，否则，以他的性子，定然不依不饶的。” “你怎么被他发现的？”青儿问她。 锦瑟回答说：“他因为浅翦公主的事情对我起了疑心，然后跟踪我，我就暴露了。” “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回去跟无极汇合？” “嗯。”锦瑟点头。“如今神尊终于来了，司战必然不敢乱来，我也放心了。” “行，那你走吧。” 锦瑟点点头，施法想变回李意的样子。 然而，变了半天，却还是锦瑟。 “哎呀，他真讨厌！居然对我用了禁身术！”锦瑟直跺脚。 “禁身术是什么法术？” “中了禁身术，整整十二年，我不能用变身术，也不能用神行术。”锦瑟嘟着嘴，满脸痛苦地说。“不能变身还好说，不能用神行术，要去什么地方，还得靠飞的，太不方便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吗？” “他的修为比我和司祭都高很多，我们自己解不了，除非有修为比他更高的，才能解得了。” 青儿无奈地摊摊手：“不好意思，我不会你们的法术，爱莫能助。” “哎！算了吧！”锦瑟叹了口气说。“我自己慢慢飞回去吧。” “路上小心。”青儿说。 “神尊放心，一般的神仙，还不是我的对手。”锦瑟冲她笑笑，走了出去。 岂料，她刚出去，外面却传来一声疑惑的低呼：“锦瑟？” 青儿听到那声音，顿时挑了挑眉，跟着出去了。 那个人，是黑帝。 也就是，锦瑟在凡间的夫君，陆铎。 锦瑟愣了一下，然后冲他礼貌地笑了笑，行礼道：“帝君。” 黑帝皱眉打量她：“原来，你真的是个神仙。” “是啊！”锦瑟的眼神有些闪烁。“那个，小仙有点急事，这就告辞了。” 说完，她赶紧溜。 然而，黑帝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锦瑟抬头一看，他的眼神很不好，又冷又冰。 “帝君，您这是做什么？”锦瑟弱弱地问。 黑帝却转头跟青儿说：“公主，尊上让我转告你，他和洛河仙尊外出有点事，让您不要去找他，您准备一下，等他回来便启程回去。” “好的！”青儿笑眯眯地说。 黑帝说完，拉着锦瑟，转眼消失在她面前。 青儿笑了一下，去王母的宫里，准备将跟在浅翦身边的九儿拎回来。 岂料，浅翦却说，九儿看到尊上和洛河仙尊一起往天墓园的方向去了，就追着他爹爹跑了。 “尊上和洛河仙尊的速度，他能追上么？”青儿问。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浅翦摇头。 青儿问炎帝，他也不知道。 青儿不太放心，将昆仑镜拿出来，想问问陆渊九儿是否跟他们在一起。 不过，她发现，昆仑镜又被陆渊锁了。 青儿一愣，陆渊居然又锁了昆仑镜…… 这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在太华山，他也锁了昆仑镜，整整两天。 第1845章 混沌珠2 那是因为他知道了她是他的劫，不想见她的缘故。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 九儿看到他爹爹和洛河仙尊一起往诛神墟的方向飞去，也撒欢跟着去了。 但是，他们飞行的速度太快，转眼就不见了人影，他追了一路也没追上。 到靠近诛神墟的地方，那强烈的玄阴之气，令他有些承受不住。 但是，他已经看到爹爹和洛河仙尊了。 他们就站在诛神墟旁边的半空之中。 于是，他便隐了形跟了上去。 九儿跟青儿从小生活在诛神墟周围，从小时候开始，他每每受不了天墓园里的玄阴之气时，就隐身。 一隐形，玄阴之气就伤不到他。 如今也是那样，他一隐形，整个狐狸都觉得好多了。 颠颠地跑到他爹爹身边，正想扑进陆渊怀里撒个娇，岂料却发现他爹爹极为不对头。 红着眼睛，表情狰狞，盯着洛河仙尊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一般。 不仅如此，他的姿势也有些奇怪，一动不动的，像是被人定住了。 九儿来了个急刹车，在陆渊脚下停下了。 什么情况？ 谁还能将他爹爹给定住？ 难道是洛河仙尊？ 跟陆渊相比，洛河仙尊的神情却是祥和的，他苦口婆心地对陆渊说：“尊上，你别这样。说不定我这一下去，就真的化神了呢？” “洛河！你跟我不同！我是先天神体，你是什么啊？你不过是个普通的仙体！你怎么能跟我比！”陆渊却说。 “好吧！你成功打击到我了！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洛河做出个受伤的模样来，然后，默默地祭出了两套材质颇为奇怪的仙袍来。 他拿了其中一套，搭在陆渊的肩膀上，另一套，却穿在了自己身上。 那仙袍，看着像是某种仙兽的皮做成，坚硬厚实，穿在身上，跟铠甲一般。 但是，那上面的经络，呈现一种隐隐的七彩神光，看着甚是神妙。 九儿悄咪咪地蹲在那里，奇怪地看着他们。 陆渊浑身仙力暴涨，极力想冲破洛河施加的定身术。 然而，洛河却猛然“啊！”地惊叫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陆渊一愣，仙力消散。 “我这定身术，乃是天书传承给我的上古秘术，以我的内丹化作的力量，你若强行冲开，我会内丹碎裂，会死的！”洛河捂着胸口，一脸幽怨。 “洛河，算我求你！你放开我！”陆渊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尊上，你放心，若我活着回来了，自会帮你解开。”洛河说。“若我没回来……就更简单了，它会自动解开的。” 陆渊痛苦地看着他，不语。 然而，眼里，却已泪意盈眶。 洛河见状，叹了口气，说：“尊上，天界生死存亡，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是不是？这荒龙之皮，究竟能不能抵挡诛神墟里的劫雷，连天书都不知道！我且先下去试一试，如果我活了，你再去，万无一失，多好啊！如果我不成……您也要从别的方面使使劲了！” 第1846章 混沌珠3 陆渊还是没说话，只那眼中之泪，终于滚落下来。 “天书阁，我已经交给了宁舟，我要做的事情，也都告诉了他。连他都不像你这样，咱有点出息行吗？”洛河说。 见陆渊又滚下两行泪来，他叹了口气，转身朝诛神墟跳了下去。 刹那之间，诛神墟上空的仙光，如同滴水入滚油一般，剧烈地翻腾起来。 其色，由五彩迅速变成了黑色，最后，变作密密麻麻成千上万条的劫雷，全部劈在了洛河身上。 洛河浑身散发出七彩神光，护住了他的身体。 劫雷劈在他身上，他竟是毫发无损。 “哈哈哈！真的管用！尊上，真的管用啊！”洛河仙尊哈哈狂笑道。 陆渊也一脸惊喜之色。 然而，这时，异变又生。 黑色劫雷过后，天上的仙光逐渐消散，出现一个黑色的，不断旋转的黑洞。 从那黑洞里，蓦然出现一道七彩劫雷。 陆渊两世加起来，活了十几万年，从未见过七彩之色的劫雷。 那劫雷，劈下一道在洛河身上，他便惨叫了一声，青烟直冒。 又劈下一道，他便往那无底的诛神墟掉了下去。 “洛河，你要挺住洛河！”陆渊喊。 然而，又是几道七彩劫雷劈下，诛神墟里，传来洛河隐约的惨叫声，越来越远。 “尊上，炼化混沌珠！”突然，从诛神墟深处传来这样一句，又是几道七彩劫雷落下，他便再无声息。 “洛河！”陆渊声嘶力竭地叫他的名字。“洛河你怎么样了？” 诛神墟里，始终没有回应。 “爹爹，他死了吗？”九儿忍不住问。 陆渊诧异地问：“九儿？你在哪里？” 九儿跳上他的肩膀，说：“我就在你身边啊爹爹！洛河仙尊死了吗？” “他没死。”因为陆渊还是动不了。“我们再等一等。” 等了好长时间，诛神墟上空早已恢复了正常，但洛河仙尊始终没有出现。 陆渊只得说：“九儿，你去找天帝来，看他有不有办法解了我的定身术。” “好。爹爹你在这等着我。”九儿说。 “去吧！乖九儿。”陆渊说。 九儿便离开了诛神墟，往天宫飞去。 看到南天门了，它便显形了。 天宫有大阵法护着，它若是不显形，经过看门的天兵确认身份放行，根本就飞不进去。 岂料，就在这时，一张大网突然从天而降，将它网住了。 “啊！谁啊！”九儿大喊。 仙光闪动，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充满怨毒地笑道：“这回，我可有办法跟师父交代了！” …… 青儿一直在等陆渊回来，然而等了好几个时辰，他却始终没有出现。 她实在是坐不住了，便去找他们。 浅翦说他们往天墓园的方向去了，青儿便先去了羿圣真君处。 翌圣真君却并不知他们的去向。 于是，她便往诛神墟的方向飞去。 远远的，就看到陆渊在那里站着。 “师父？”青儿叫道。“你在这里啊！为何锁了昆仑镜，害我担心死了！” 第1847章 混沌珠4 说着，她也发现陆渊不对劲了：“师父，你怎么了？好像被人定住了一般？还有你肩膀上，是个什么东西？” 陆渊眼神一凝，问：“你没看到九儿？” 若是九儿将她找来的，她不会这样问。 “没有啊？我一直等着你们回来，等了好几个时辰，实在等不下去了方才出来找的。”青儿说。 “我被洛河定了身，你先将我肩上的东西收入神府，别让人看到了。” “哦。”青儿照做，将那荒龙皮做成的铠甲收入了神府。“师父，洛河仙尊为何要将你定了身？他人呢？” “先别问这么多，你将我带回天宫去找天帝。看他能不能帮我解开定身术。”陆渊说。 “哦……”青儿将他搬到自己的云上，驾云回了天宫。 然而，天帝围着陆渊忙乎了半天，却也无法解开他的定身术。 他自然也好奇陆渊这是怎么了，然而，陆渊却什么都不肯说，他只问：“陛下，您可听说过‘混沌珠’？” “混沌珠？”天帝摇头：“没听说过。” 连陆渊都不知道的东西，他哪里能知道？陆渊也不意外，转动眼珠子对青儿说：“青儿，赶紧去找九儿，我们启程去太华山。” 他要去天书阁，问一问何为混沌珠。 于是，青儿便和浅翦、炎帝等人去找九儿。 然而，到处都找遍了，却没找到他。 问南天门守门的天兵，他们也没看到九儿回来。 青儿顿时有些慌了。 他莫不是从诛神墟回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 天帝派了天兵天将到处搜查九儿的下落，然而百般追寻，却始终没找到它。 青儿心急如焚。 陆渊跟她说，让她先带他去太华山，他要顺便去问一问解开这定身术的方法。只要他解开了，他就有办法找到九儿。 于是，青儿就拜托天帝继续派人寻找九儿，带着陆渊上了仙船，直奔太华山而去。 跟他们同去的，还有黑帝、炎帝，以及顺路搭船的锦瑟。 路上，青儿问了陆渊许多遍，到底发生了何事。 为何洛河仙尊会定住他？ 洛河仙尊哪里去了？ 混沌珠又是什么东西？ 陆渊只回答了一句：“你先别问。” 青儿一脸怨念，陆渊只装看不见。 途经招摇山，锦瑟便下船去了。 黑帝全程黑着脸，见她下船去了，更是浑身寒气，能冻死个人。 青儿凑过去问：“帝君，你把锦瑟带走，跟她说什么了？为何路上你们两个一句话都不说？” 黑帝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让我猜一猜，你大概是想找她叙叙旧情，最好还能重续人间的缘分，可是她却拒绝了，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是不是？” 黑帝脸沉得更厉害了，看样子，她猜对了。 “为什么？”黑帝问了句。 青儿回答：“灭世天劫将至，没那心情吧！” “不是。”黑帝却笃定地说。 青儿叹了口气，说：“对于锦瑟，我的建议是，等等吧。” 将来，她若真的能冲破封印，庇护紫瞳人一族的时候，她会尽量让他们跟其他神仙一样，过上正常的日子。 到时候，对锦瑟来说，便没什么负担了吧…… 第1848章 混沌珠5 “为什么？”他又问。 青儿挑眉：“你猜？” 黑帝想了想，冒出一句：“难道，她有双修伴侣了？” “啊？没有！绝对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 “你不信拉倒！”青儿逃一般回到了陆渊身边。 他还保持着那个防备偷袭的姿势，看起来有点可笑。 …… 到了太华山，宁舟上仙接待了他们。 他看起来不太好，沉郁而憔悴，远不似过去那般光鲜不羁的模样。 见到陆渊，他立刻有些焦急地传音问了他些什么。 陆渊回答了他，他便神色一振，引着他们一行人去了天书阁。 天书阁前，陆渊问：“天书，何为混沌珠？” 天书阁大门上出现一行字：“只有天书的主人有资格问这个问题。” 陆渊皱眉，看了宁舟一眼。 宁舟深呼吸，问：“好，天书，何为混沌珠？” 这次，天书并未出现字迹，而是打了一道金光在他的额头里。 宁舟上仙的眼珠子突然变作了金色，似乎有无数的文字在内中流动一般。 等金光散去，陆渊问他：“如何？” 宁舟上仙半天没说话。 “宁舟上仙。”青儿也忍不住问他：“天书是怎么说的？” 宁舟看向她，突然冲她笑了一下，说：“青华公主，我可以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 “啊？”青儿看了陆渊一眼，他眉头紧皱，但好像并没有不高兴的反应，于是点头说：“好吧……” 他带着青儿来到了太华山的后山，那个曾经开满了翼花的湖边。 如今，翼花已经凋谢，只剩下枯萎的花枝，以及碧绿的叶片。 “宁舟，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还记得这里吗？”宁舟问。 “当然！”青儿说。“可惜，我始终来得不是时候，上次来，翼花还没开，这次来，它又谢了！” “呵呵，是啊！始终不是时候。”宁舟望着那湖水，笑了一下。 青儿没有再催他，只静静地等着。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宁舟看着她。 “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宁舟正色问。“不是愧疚，不是同情，而是单纯的喜欢？” “啊？”青儿面带难色。“你……你怎会突然问这个？” “回答我。” “你应该知道，我和尊上——” “我知道。我是问，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他打断她。 青儿皱眉看着他，没说话。 他面色一黯，自嘲地笑了笑，说：“好！我知道了！” “有。”青儿突然冲口而出。 她本不应说这样的话。 但是，或是今天的他太过忧郁，又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问这个，这让青儿产生了一种没有由来的恐慌感，以至于突然就把心里真实的感受说了出来。 她是真的有些喜欢他的。 “宁舟，不管是在人间，还是在天上，我都是很喜欢你的。”青儿说。“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是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一种最美好的存在……” 宁舟笑了一下，然后，突然将她拥入怀里。 第1849章 混沌珠6 青儿一愣，叫道：“宁舟？” “青华，好好照顾自己。”宁舟说。 在这个世上，除了他父亲，他最牵挂的，最放不下的，就是她了。 “干嘛突然说这样的话？”青儿皱眉。 宁舟紧紧地抱着她，说：“你别说话，让我抱你一会，就当我最后任性一回，可好？” 青儿有很多话想问他。 例如，洛河仙尊哪里去了。 他又是怎么了，为何这般憔悴？ 还有，刚刚天书告诉了他什么？ 然而，她却莫名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任由他那般抱着…… 抱了一会，他放开她，似乎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宁舟，高高兴兴地对她说：“好了，走吧！” “诶！你发什么神经？我有好多话想问你——” “别啰嗦！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别让尊上等久了。”宁舟拉着她就走了。 如果青儿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宁舟的话，她一定要仔细地，认真地多看他一会，多拥抱他一阵。 可惜，她不知道。 回去以后，宁舟就和陆渊进了一个结界。 青儿她们守在外面，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 突然之间，天书阁金光大盛，封印大开，一颗漆黑的珠子从中飞出，毫无阻滞地落入了他们陆渊和宁舟所在的结界内。 青儿和黑帝、炎帝都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炎帝还跑到封印已开的天书阁里去看了看，里面空空如也，根本一本书都没有…… 后来，那个结界总算开了。 陆渊走了出来。 只有他一个人。 “咦？尊上，你的定身术解了？”炎帝问。 陆渊神色黯然，点点头。 看他的表情，青儿心里又出现那种恐慌感，问他：“宁舟呢？怎么你们两个人进去，就你一个人出来了？” “天书便是混沌珠。”陆渊说。“宁舟以他自己为引，将混沌珠融入了我的体内。” “什……什么意思？”青儿心里猛然一痛。 陆渊看着她：“他……跟混沌珠融为了一体。” 青儿的眼泪哗就下来了：“那又是什么意思？他……死了？” 陆渊看着她，点点头。 青儿猛然捂着嘴，痛哭出声。 “青儿……”陆渊握住她的手。“他……就在我的身体里，我能感觉到他。”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洛河仙尊要定住你？为何宁舟上仙要以身为引？为什么？”青儿哭问。 陆渊说：“把那铠甲拿出来。” 青儿从神府中祭出那副铠甲。 陆渊接过去，对她说：“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讲过的，荒龙在诛神墟飞升的事情吗？” 青儿点点头。 那是上次神龙去祭奠它那傻傻入了诛神墟，被劈得魂飞魄散的朋友时，陆渊跟她说的。 他说，传说穿着那荒龙之皮做的衣服，可以从诛神墟中飞升。 他还说，他曾经去过鸿蒙森林深处，意图打开荒龙墓的结界，结果，努力了许多年都没能打开。 鸿蒙森林深处……荒龙墓…… 青儿突然脸色一变，说：“上次你带我去的，根本不是女娲墓，而是荒龙墓！” 第1850章 混沌珠7 陆渊点头，摸着那铠甲说：“这就是荒龙之皮。但是，连天书都不知道，这皮是否真的能让人从诛神墟活下来。所以，洛河做了两件铠甲，一件，他自己穿了，跳了下去。还有一件，就是这个。” 青儿眼中含泪：“那他跳下去，怎么样了？” “他最后说，炼化混沌珠。”陆渊说。“然后，消失在诛神墟里。” “他也？”青儿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 “不！他并没有死，因为以他内丹之力困住我的定身术始终没有解开。” “你现在不是解开了吗？”炎帝问。 “那是混沌珠入体的缘故。” “那么，混沌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黑帝问。 “是在天地未开之前的混沌中孕育出的一颗珠子。就像……一只万能之眼，只要想看，就就看到五方五界的一切，并记下一切。”陆渊说。“回不周山之后，我要马上炼化它，然后去诛神墟。” “可是，真的可以吗？那可是诛神墟！”炎帝不敢置信地问。 “可以不可以，若我无法在灭世天劫来临前自然化神，便势必要走这条路。”陆渊说。 几人都不语。 “现在，我要施法以血脉之力去找九儿，你们三个先回不周山吧，我会把九儿带回去的。”陆渊说。 青儿还想说点什么，陆渊已经瞬间消失在她面前。 天虞山。 将九儿抓走的，乃是珞雅元君。 被青儿扔出天宫以后，她一直在附近徘徊。 白虎死了，她觉得很焦灼，怕没法跟夙姚交代。 而且，夙姚说过，太子羿端不成气候，让她不要跟翌圣交恶，她也交恶了…… 抓了九儿回去，她就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说是他害死了白虎，因此引起交恶云云。 …… 夙姚的瞳孔，出现一圈红光，极为犀利地盯着眼前只有五六岁大小的九儿。 九儿使劲挣扎，不去看她。 她便一把固定住他的头，逼他看。 后来，九儿的双眼便渐渐地失去了焦距。 这是催眠术。 “你叫什么名字？”夙姚的声音，充满着诱惑的，神秘的力量。 “我叫九儿。”九儿回答。 “你为何叫尊上为爹，叫青华为娘？” “因为他们是我的爹娘啊！” 夙姚皱眉：“你是一只九尾白狐，他们怎会是你爹娘？” “我是他们在凡间时候的孩子。” 夙姚面色顿时一沉，满身戾气。 他们居然还把凡间时候的孩子弄到了身边！ 这样，还真像是一家三口呢！ 深呼吸压下心里翻涌的嫉妒，夙姚继续问：“青华凭什么挑战我？她的依仗是什么？” “我娘亲的修炼速度，比寻常人快万倍！”九儿眼神发直地说。“她已经快要飞升仙君，等决战之日，说不定便也是仙尊了，再加上有神器助力，夙姚必然不是她的对手！” 夙姚面色一变：“万倍？她才飞升上仙一年，就要飞升仙君了？” “是的。” “那她的修炼速度，为何这么快？”夙姚又问。 第1851章 神树之战1 “那是因为，在鸿蒙森林，有一棵神树。神树底下，有天荇草之王，她吃了天荇草王结的果实，修炼速度便这么快了！” “原来如此……”夙姚眼神微眯。 没想到，还有这般神奇的东西？ 她正以催眠术从九儿嘴里套取秘密，这时，外面响起了珞雅的喊声：“师父！师父！” 夙姚眉头一皱，伸手将九儿定住，开门出去就甩了珞雅一巴掌：“什么事大呼小叫的？不知道本尊这里不能被打断吗？” “师父！”珞雅捂着脸说。“从天宫那边传来消息，出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尊上和洛河仙尊一起去诛神墟，结果，洛河仙尊不见了，尊上则是被抬回去的！” “什么？尊上怎么了？”夙姚顿时惊了。 “不知道。只知道，他们直奔太华山的方向去了。”珞雅元君说。“师父，我抓到那只狐狸的时候，他正从诛神墟的方向急急忙忙地往天宫赶，或许他知道尊上和洛河仙尊发生了什么事？您不妨再好生问一问他。” 夙姚眉头一动：“好。珞雅，刚刚是师父错怪你了，别往心里去。” “不会的。”珞雅露出谄媚的笑容。“打扰师父，本就是弟子不对。” 夙姚关上门，过去继续给九儿催眠：“九儿，你在诛神墟看到什么了？尊上和洛河仙尊发生了什么事？” 九儿回答：“洛河仙尊以秘术定住了我爹爹，然后穿着战甲跳进了诛神墟。” “什么？”夙姚蓦然站起来。“什么战甲？” “是会发出七彩神光的战甲。黑色劫雷劈下来时，战甲发出神光，保护着他。但是，后来又出现了七彩之色的劫雷，他好像还是被劈死了。再也没能上来。”九儿说。 “七彩神光的战甲……跳进诛神墟……”夙姚的呼吸急促起来。“洛河仙尊为何要那样做？” “他是要帮我爹爹试一试，穿着战甲进入诛神墟，是不是就能化神。”九儿回答。 “岂有此理！怎么会产生如此荒诞的念头？那诛神墟是什么地方？哪里是什么战甲就能抵挡的？”夙姚激动不已。“陆渊他……竟然情愿跳进诛神墟，也不愿意杀了青华那个贱人？他真是……真是……” 夙姚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才是个贱人！我不许你骂我娘亲！”九儿虽然被催眠了，但依然依着本心这般维护着他娘亲。 “哼！”夙姚冰冷彻骨的眼神落在九儿身上。“她是贱人，你是个小杂种！就是因为你们的存在，让尊上陷入情障，迟迟不能化神！你们都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你是坏人！你是坏人！爹爹，娘亲，救我……”九儿终于承受不住这种高强度的催眠术，眼睛缓缓闭上，昏睡了过去。 夙姚看着他，眼里杀意浓重，缓缓地举起了右手。 “尊上，你自以为的亲情、爱情，不过是你化神的障碍而已，就让夙姚帮你清除掉这些障碍吧！”她心一横，就对九儿下了杀手。 第1852章 神树之战2 致命而锋利的仙力，划过九儿柔软的脖子。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凭空而至，重重地击中夙姚。 夙姚猛然倒飞，撞翻一地的东西，方才勉力稳住身形。 陆渊出现，挡在九儿身前。 “陆渊？”夙姚眼神一变。“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陆渊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何以掳走我儿子？” “你儿子？”夙姚的脸色有些扭曲。“他不过是只狐狸，何以成了你儿子？他哪里有资格做你儿子？” “有没有资格，与你无关！”陆渊语气冷硬。“本尊只问你，为何掳走他？刚刚，你还想杀了他？” “这只狐狸害死了我的坐骑！理应受死！”夙姚理直气壮地说。 陆渊闻言，皱了皱眉：“是你的白虎攻击他在先。” “尊上可是亲眼所见？” “虽未亲见，但是我相信青儿和九儿。”陆渊说。 夙姚凄然一笑：“她说什么你都信，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陆渊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转身将九儿抱在怀里，用警告的语气说：“夙姚，青华是本尊的女人，九儿是本尊的孩子。以后，我希望你不要再伤害他们。否则，休怪我不顾念我们几百年的交情！” 听到他如此决绝的话，夙姚眼眶一红：“陆渊，你当真为了他们，对我如此绝情？” 陆渊没有回答，转身就走。 这种事情，讲什么道理都没用。 只能靠她自己放下，走出来。 “尊上！”夙姚却又叫住他。“你是不是准备跳诛神墟去飞升？” 陆渊脚步一顿，皱眉看了一眼怀里昏睡不醒的九儿，问她：“你对九儿做了什么？催眠术？” “没错！所以，你真的要去诛神墟？”夙姚坚持问。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陆渊沉着脸说。“管好你自己和你的徒弟们就是！” “尊上，你不能去！那是诛神墟啊！即便是神，也会被诛灭的！”夙姚着急地说。 然而，陆渊已经转瞬消失在了天虞山。 夙姚悲伤无力地坐倒在地：“陆渊，你怎么就对我如此无情？连话也不肯跟我多说一句？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 数日后，神树处。 夙姚看着眼前那棵参天大树，久久无法置信。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树…… 她此来，是为九儿嘴里的“天荇草王”。 如果能有那般神奇的果实，她岂不也能很快达到仙尊的巅峰？ 青华的修为，一日千里，数年后，说不定还真的会超越她。 她绝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绝不！ 所以，在陆渊将九儿带走后，夙姚就决定即刻启程，前往鸿蒙森林。 越过地极区域并不容易，但是她拥有仙尊的修为，且有天界第一利器玄女剑在手，几经战斗，还是到了。 那棵树远远高于森林中其他的树木，很醒目。 她到了地级区域，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这棵树，以树冠为顶，形成一个弧形的结界区域。 因着树很高，这结界区域着实不小。 第1853章 神树之战3 透过结界，可见里面长满了茂盛的天荇草。 有许多，还开着花！ 结界中心靠近树干的地方，隐约可见一株大天荇草，应该就是小狐狸所说的天荇草王了。 这天荇草在鸿蒙森林里，每隔数年才出现一棵，这里居然有如此之多！ 即便她已经到了不轻易为物所动的境界，但是见到这么多天荇草，也忍不住怦然心动。 就算没有天荇草王果，得到这些天荇草，也是极好的…… 夙姚试了试结界，非人力能破。 她便拿出一颗破界珠，放在结界旁爆破了。 “轰！”地一声，地动山摇。 这破界珠专破结界，威力巨大。 即便是那些修为极为高深的仙兽，也能将它们炸死。 然而，这一爆破，她诧异地发现，这结界，竟然丝毫无损，连晃都没晃一下。 就好像刚刚不是一颗能夷平一座仙山的破界珠，而是谁放了个屁一般。 夙姚皱眉，围着大树形成的结界上下左右转了一圈，意图寻找破绽，却都无功而返。 她又试着用五行法术去攻击那棵树。 树并无反应。 似乎她一个仙尊的攻击，在给它挠痒痒一般，很给人无力感。 不知道青华是怎么得到天荇草王果的？ 夙姚突然觉得有些生气，祭出玄女剑，冲结界一阵乱砍。 玄女剑锋利，每砍一剑，结界便显现一道剑痕状的符文。 但也仅此而已。 结界仍然牢不可破。 突然之间，结界内涌出一股黑雾。 黑雾散去，竟是……一群人。 他们穿皮裹草，挥舞着大刀或木棒，吆喝着冲出了结界，向她冲来。 “呵！这是哪里来的野人？简直找死！”夙姚目露讥笑之色，待他们毫无阻力地冲出了大树结界，猛然挥剑一斩。 本来她以为，他们这群手持木棒的土著，一定会被她砍得血肉横飞，身首异处。 岂料，一剑下去，他们每个人都完好无损！ 她简直开始怀疑自己的修为了。 眼见他们离她越来越近，夙姚又祭出群攻的法术。 然而，他们只是速度稍减，依然毫发无损。 “见鬼了！”夙姚心下骇然，极速后退。 那群野人将她团团围住，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什么。 也就是在这时，夙姚突然发现，这些人的眼珠子，居然全都是紫色的！ 他们是紫瞳人！ 夙姚大惊。 天界的历史记载着，紫瞳人的修为和能力都格外的变态。 再锋利的刀剑，再厉害的法术，都无法损伤他们分毫。可谓刀枪不入，法术不侵。 更要命的是，他们的攻击力比防御力更变态。 他们仿佛有着神眼一般，总能轻松找准对手的弱点，轻轻一击，就令人崩溃。 紫瞳人，被公认为是被上一次灭世天劫来临之时，被异族污染了血脉。 所以，天庭为了自身安危，向来都秉承着斩草除根的态度。 没想到，在这鸿蒙森林里，居然有这么多的紫瞳人！ 夙姚再次用了一颗破界珠，丢向紫瞳人。 然后趁机从包围圈里突围，化作一道流光，仓皇逃离。 这个地方充满着诡异，她还是先回去的比较好…… …… 第1854章 神树之战4 回去以后，她直奔天宫，向天帝禀报了紫瞳人和那棵怪树之事。 天帝也觉得此事不容小觑，当即派了得力的臣子，带着五百天兵天将，前去查看一番。 结果这五百人去了，竟是再也没回来。 天帝又点了一千个天兵天将前去。 然而，他们去了，居然又差点全军覆没！ 据侥幸逃回来的几个上仙说，他们连紫瞳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那棵巨大的树所冒出来的黑烟收了。 太子殿下最近不开心。 总也抓不到太上老君，他心里燃着一把火，正无处发泄。 听闻此事，他便主动请缨，说要带着五万亲兵，亲自去灭了那棵树，再把紫瞳人通通抓回来，挫骨扬灰，灭族灭种。 太子自从上任以来，没立过多少功劳。 对于他的主动请缨，天帝甚感欣慰，很愉快地准了。 于是，太子殿下点了五万天兵天将，声势浩大地乘坐无上飞行法器前往神树处。 树嘛，最怕的，自然是火。 所以，太子一去，便让五万天兵天将摆了一个离火阵，要将那棵树给烧毁。 只见天空密密麻麻修炼火系法术的天兵天将，排成阵法，向那大树投放铺天盖地的火箭。 那火，是三昧真火。 普通的水无法浇灭的三昧真火。 然而，神树的结界牢不可破，三昧真火根本就烧不到神树身上去。 那些火箭纷纷落到森林的其他地方，很快熊熊燃烧起来，神树周围都变成了一片火海。 “射！”太子对于森林是否会毁掉毫不在意，挥动着手里的旗帜，还在声嘶力竭地喊。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凡是着火的地方，都出现了一种黑雾。 这样看起来，整片鸿蒙森林都变成了黑雾森林一般。 那过程极短，黑雾一闪而没，森林大火竟也跟着不见了！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从神树的树冠上升起，化作一只遮天蔽日大小的神鸟形状，朝离火阵冲去。 凡是它飞过的地方，人统统消失不见，很快，整个离火阵都被摧枯拉朽般地摧毁。 偏偏，那黑色的巨鸟如同雾气凝成，并非实体，火箭射在它身上，直接对穿而过，根本伤不了它分毫。 很快，五万天兵天将，只剩下一两千人，哭爹喊娘，乱飞乱撞，溃逃而去。 逃远了以后，他们方才发现：太子呢？ 太子不见了！ 五万天兵天将摆出的离火阵，居然都拿一棵树无可奈何，而且，连太子都被它收了去。 天帝这回是真的惊了，同时，也有些莫名的恐慌。 灭世天劫将至，这大树，还有传说跟异族有关的紫瞳人突然出世，怎么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兆？ 于是，天帝点了十方仙君，亲自率领他们，带了十万天兵天将，开着超级战船，来到神树那里。 这次，夙姚仙尊也一起去了。 十万天兵天将，摆出了各种阵法，移山倒海，狂雷烈火，然而，都未能攻破神树结界。 神树上出现更多的黑色巨鸟，反扑向他们，一个不留神，十万天兵天将就损了三四万…… 第1855章 神树之战5 天帝向不周山发出的求援信落在了青儿的手里。 因为，陆渊自救了九儿回来，就闭关炼化混沌珠去了。 闭关前，他说了，除非灭世天劫降临，否则，不要打扰他。 因为炼化混沌珠需要不少的时间，他怕来不及。 于是，青儿就没打扰他。 她给天帝回了一封信：尊上闭关，无法分身，我会前去帮忙——青华。 天帝等人看到这封回信，都感到万分崩溃。 连他都拿这些紫瞳人和妖树无可奈何，青华来了能干什么？ 偏偏她还来得挺快，第二封求救信还没到不周山，她已经来到了鸿蒙森林。 她自己一个人，乘着不周山的小船，来到距离神树几十里远的“凌霄号”大仙船边。 这艘大仙船，乃是天庭的超级战船，固若金汤，能容纳数万人。 十万天兵天将，就是它运来的。 不周山的仙船跟这艘大船相比，简直小得可怜。 大仙船被一种奇异的结界保护着。 这结界与平时所见的却不太一样，像个圆塔，上面隐隐可见半透明的神妙图案。 如果青儿没猜错，这个，应该是天帝的镇天塔。 镇天塔乃是仅次于昆仑镜的上古神器，最是固若金汤，神鬼莫侵。 “连镇天塔都用了上了啊……”青儿看了一眼远处的神树。 在蓝天白云下，它看起来漂亮又柔软，高大又茂盛。 心里莫名觉得它很亲切，青儿微微笑了笑。 而那神树，似乎也能感觉到她的注视一般，树冠外的透明结界突然闪现金色的字符，节奏欢快，似乎也为她的到来而觉得欢喜。 青儿回过头来，飞到大仙船外值守的天兵那里。 天兵认得她，但依然让她稍等，化作一道流光，进去禀报天帝去了。 不多时，他就回来了，领着她进去见天帝。 走在路上，她看到了她几位叔叔的手下，还有夙姚仙尊的门人。 包括珞雅元君。 一看到珞雅元君，青儿忍不住多瞧了她两眼。 九儿醒来告诉他们说，抓走他的，就是珞雅。 陆渊乃守护之神，若非迫不得已，从不杀生。 她跟陆渊在一块时间长了，也不喜欢杀生。 但是，再见珞雅元君，她是真的很想一鞭子抽死她的。 天兵引着她去了天帝所在的船舱。 一进去，发现他正和十方天君，还有夙姚，一起商量作战计划。 “现在看来，紫瞳人其实并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那棵树！我们要消灭紫瞳人，得先将那棵保护紫瞳人的大树给解决了……” “祖父。”青儿走到他身边。 天帝转头一看，看到了青华。 再往她左右及身后看去，就她自己，再无别人。 “青华，你一个人吗？尊上呢？”天帝满脸失望之色。 “尊上闭关，我根本联络不上。”青华说。“在他闭关前，曾吩咐我，万一有什么事，我代表他处理即可。” “吓！”夙姚冷笑了一下。“外面那么多紫瞳人，还有一棵怎么杀都杀不死的怪树，那就请青华上仙处理一下吧！” 第1856章 神树之战6 青儿瞅着她：“夙姚仙尊，人家一棵树，好好地在森林里长着，就算它的个头大了些，也没碍着您哪里吧？为何非要将它毁掉？” “青华，你不知道，这树跟紫瞳人有莫大的关系，留不得！”天帝却说。 “祖父，即便是紫瞳人，他们常年生活在这森林里，从未出去扰乱过天界的秩序，您也不用非得将他们赶尽杀绝吧？”青儿问。 “你知道什么！”夙姚脸一沉。“紫瞳人跟异族有莫大的关系！必须要将他们灭种！否则，等灭世天劫降临，他们里应外合，我天界，便是灭族之祸！” “我觉得——” “好了，青华，不用多说。”天帝打断她，用不容质疑的语气说：“紫瞳人，还有那棵妖树，必须要消灭！” “祖父！”青儿还想说话，天帝却断然挥手说：“你先出去，我们要继续商量作战方案。” 两个天将走过来，示意她先出去。 青华只得怏怏地退了出去。 船舱外面的天空，有巨大的黑影不时掠过。 青儿抬头看去，是神树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黑雾，变成了巨鸟，在仙船上空盘旋。 “就是那东西。”羿澈走到她身边说。“人但凡被它扫中，便如同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般，十万天兵天将，被它闯进阵中飞了一圈，便只剩下五六万了。” “仙船周围的保护结界，是祖父的镇天塔吗？”青儿问。 “嗯。只有镇天塔，那死神般的黑雾才渗透不进来。” “九叔，你能不能说服祖父，让他放弃继续进攻？”青儿问。 “不可能的。”羿澈却说。“那些紫瞳人跟异族有莫大的关系，若不灭了他们，父皇寝食难安。” 青儿皱眉。 她不想紫瞳人和天庭打起来，可想要阻止，貌似并不容易。 天帝他们商量了半天，商量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 有位仙君，养了一头独角兽。 那独角兽的角，非常厉害，据说，没有它钻不进去的东西。 他们在它的角上钻了个洞，让三个神仙缩小了，藏身其中。 那三个神仙，第一个带着一大瓶能将树毒死的腐毒液； 这种腐毒液极为厉害，一滴就能毁掉一片森林。 他带了一大瓶。 第二个，带着夙姚仙尊的玄女剑； 夙姚仙尊的玄女剑，号称天界第一利器，若是寻常的大树，一挥剑，能砍倒一大片！ 第三人，则用生灵袋装了专门啃咬树木，能在眨眼间将树啃得渣都不剩的食树骨蚁。 将这三个人藏进独角兽的角洞里之后，再利用独角兽的角把结界钻出个洞来，藏身其中的三人就被带进了神树结界，用他们各自的手段，去杀死那棵树…… …… 定好方案，天帝开动着大船往神树飞去。 这么个庞然大物飞向神树，神树也有反应，天空飞舞盘旋的黑影越来越多。 但它们果然是无法突破镇天塔的，有些俯冲下来，却将它们自己撞散了，又聚拢在一起，重新变成一只鸟的形状。 第1857章 神树之战7 还有些紫瞳人也飞了过来，向他们投掷巨大的石块，却也被镇天塔挡在外面…… 青儿扶了扶额，她的子民们，看起来好原始…… 那只独角兽的角上已经钻好了孔，三位神仙藏身其中。 然后，它的个头蓦然变大，躺倒在地，身体占了整个仙船。以至于其他神仙们都只能飘在半空。 它身体变大了，头上那只独角自然也变大了。 不仅变大，还变地又尖又长，成为大仙船前方的刺刀一般，向神树的结界刺去。 这样一来，就不再是独角兽自己的力量往上顶，而是整个仙船的力量，以及仙船上几万神仙的力量，推着它的角往神树结界上刺去。 独角兽的角果然是极为坚硬的。仙船不断往前推，刚开始他还好，后来却疼得哇哇大叫，但它的角却没有断，神树结界被刺得深深地凹陷进去。 凹陷的最顶端，字符急速流动，好像真的要被顶破了一般。 青儿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跑到天帝身边去说：“祖父，我以前为了找天荇草，也被那黑雾给卷走过，那个死不了人，就是被他们关在什么地方了。” 这个陆渊跟他们传信说过，天帝也知道。他紧紧地盯着独角兽的角，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 “祖父，咱们那么多人落在紫瞳人手里，连太子也在他们手里，万一把他们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把太子杀了怎么办？” “青华，你先别说话！”天帝看着越顶越进去的角，眼睛直发亮。“结界快破了！” “祖父，其实我们可以和紫瞳人谈判——” “破了！破了！”天帝身边的夙姚突然指着结界，开心地叫道。“陛下，结界破了！” 那独角兽的角真的将结界钻了个洞。 结界内猛然出现黑雾，向独角兽卷来。 但是，独角兽的身体实际上是在仙船上的，黑雾一卷，就没能将它卷走。 反倒是它的角迅速变长，伸到了树身处，将事先藏在角洞里的三个人送到了树干的旁边。 “祖父，虽然你们一直在攻击神树，但实际上它的反应还是很温和的，咱们万一真的将它激怒了，还不知道会怎样呢！”青华继续在旁边劝。 “看，毒液成功倒上去了！”天帝貌似根本没有在听她说话，指着大树，兴奋地跟夙姚说。 夙姚也振奋地点头。 青儿：“……” 回头一看，那躲在独角兽角洞里的神仙，将那一滴就能毁掉一片森林的腐毒液，尽数倾倒在树干上。 树干猛然冒出一股青烟，滋滋作响，被腐蚀出一个伤疤来。 但是，从树冠上落下许多金色符文，填补在伤疤处，那伤疤奇迹般地瞬间就痊愈了。 “这妖树果然厉害！”天帝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么大一瓶腐毒液，居然也毒不死它！” “祖父！”青儿趁机又劝。“你看那棵树那么厉害，还是罢手吧！要不咱们跟他们谈判行不行？我可以听懂紫瞳人的话，我去跟他们谈判，让他们放人，我们退走——” “砍断它！砍断它！”她正说着，整个仙船上的人突然都在高呼。 第1858章 神树之战8 青儿只好又住了嘴，看向神树结界。 结界里，第二个神仙出现了，手持玄女剑，挥出一剑剑锋利的红光。 他的每一剑，都砍在同样的位置，已经将神树砍出个口子来。 仙船上的神仙们一见，俱都开始欢呼。 “还是夙姚仙尊的玄女剑厉害啊！” “是啊！天界第一利器，果然非同寻常！” …… 众仙纷纷向夙姚投来崇拜的目光。 夙姚面带微笑，牢牢地盯着树上那道深深的伤口。 青儿眉头皱了皱。 突然，神树上其中一根枝桠跟活了一般，如灵蛇般动了起来，将那个持剑的仙君卷住，微微用力，他便内丹爆裂，成了碎块！ 玄女剑被爆裂之力激得飞起来，被那枝桠卷住，扭了扭，将那剑身扭成了麻花状的圆圈，扔出了神树结界，“叮！”地一声，撞在了仙船结界上，掉落到下方森林的某个角落里。 仙船里的神仙们都不欢呼了。 夙姚也不笑了。 她的玄女剑…… “祖父，您看到没，那神树太厉害了，简直跟化神了一般。咱们还是跟它谈判吧——” “你闭嘴！”夙姚突然冲青儿怒吼一声，吓得她一哆嗦。 只见夙姚飞到了仙船边上，冲神树结界喊道：“快放骨蚁！放！” 进入神树结界里的第三人，果然将手里的生灵袋一放，将成千上万的食树骨蚁给放了出去。 那些玉兔般大小，浑身覆满硬甲的黑色骨蚁都很兴奋，大约是从没吃过这么大的树，争先恐后，如潮水一般地朝树上爬去。 很快，那棵大树的树干上，就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骨蚁，仅仅是看着，青儿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神树浑身都在微微抖动着，树冠上越来越多的枝桠动了起来，将那些食树骨蚁杀死。 但是，食树骨蚁太多了。千千万万，驱之不尽。 树身很快被它们啃得千疮百孔。 “哈哈哈！这就叫做一物克一物！这回，它总算遇到克星了！” “它再厉害，也不过是一棵树！” “是啊！再厉害也是一棵树，不能动弹，哈哈哈！” 仙船上的神仙们又开始笑。 这时，神树树冠上的那些字符，突然闪烁了起来。 青儿见状，面色微变。 它好像生气了。 神树一再被伤害，被攻击，它是真的生气了。 树冠上的金色字符飞起来，化作一道飓风，绕着树身转了一圈，所有的食树骨蚁，便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字符又飞向那独角兽，绕着他的角飞了一圈，独角兽惨叫一声，它的角，断了！ 被它的角戳破的神树结界，迅速合拢，修复如初。 独角兽的身体恢复了正常大小，痛得在仙船上乱滚。 仙船上的神仙们看着不断翻滚的独角兽，有的觉得同情，有的，却是恐惧。 “这棵树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邪门？”有人问。 没人回答他。 事实上，除了青儿，谁也不知道那棵树是什么。 即便是青儿，她也知道得不多。 “啊！你们看！”不知谁惊叫一声。 第1859章 神树之战9 青儿循声望去，金色符文在驱赶了入侵者之后，没有回到树身上去，而是在半空中逐渐堆砌，跟画画一般，画出了一副图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副逐渐成型的图画。 它是一只凶兽的模样，大肚子，尖牙齿，短尾巴，脚下似乎踩着风火轮，栩栩如生。 而且它很大，比“凌霄”号大仙船还要大得多。如果它能活过来的话，一口就能把仙船吞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形，不明所以。 “这是在……画画给我们看？” “那画个牙齿尖尖的凶兽干什么？威胁我们？” “噗嗤！”居然还有人笑得出来。 青儿看着那副巨大的画，心里一阵阵直抽凉气，她再次跑到天帝面前，扯着他的胳膊说：“祖父！赶紧撤！不撤的话，会出大事的！” “什么大事？”天帝问。 “你们没看到那个怪物吗？那么大！我感觉它一口就能吞掉我们的船！” 夙姚斜了她一眼：“是挺大的！不过，如果是我，我可以画出一幅更大的！” “可是它画的，是会活过来的！你画的能活吗？”青儿没好气地问。 “活过来？”夙姚冷笑。“你真当这棵树是造物主，是神啊？” “它真的会活过来的！到时候跑都跑不掉了！”青儿急道。 如果真让它活过来，那就不是黑雾把人掳走那么简单了，那会是一头可怖的真实存在的大凶兽，会造成伤亡无数！ “活过来的意思是，这棵大树可以凭空造物？你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你见过？”天帝问她。 “……倒是没有亲眼见过！不过，我曾经看过一副壁画，上面是这样画的。”青儿说。 “呵！青华公主！”却是珞雅元君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从你一来，就不断地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一会劝天帝陛下讲和，一会又嚷嚷着撤退，还说那东西会活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还能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保命要紧啊！”青儿说。 “保命要紧？”珞雅满脸不屑之色。“既然这么怕死，还来这里做什么？回家去啊！” 青华不想跟她说，看那图快要画完了，又跟天帝说：“祖父！你信我一回，我们赶紧撤，撤了以后跟他们谈判吧！” 天帝也犹豫了，看向夙姚仙尊，问：“夙姚仙尊，你的意思呢？” 夙姚冷漠地斜了青华一眼，说：“除了远古传说当中的女娲神尊，我还真没听过谁可以凭空造出个大凶兽来的！即便是神也做不到！” “那，我们还是看看吧！”天帝说。 夙姚仙尊点点头。 他们一起看着那个已经完全成型的，由金色字符组成的恐怖凶兽。 最开始，它是一幅很形象的画，后来，从神树上喷出一股黑气到那幅画里，它便突然鲜活了起来。 长长的獠牙是白色的，身上的麟甲是酒红色的，脑袋有些像狮子，脚下蹬着风火轮，大嘴一张，发出“嗷！”的一声叫唤！ 第1860章 神树之战10 惊天动地！ 连镇天塔都抖了抖！ 然后，它朝仙船走来，只两步，就来到了仙船上方，然后张开血盆大口，朝仙船咬来。 它是那般高大，张开的大嘴如同天际的黑洞，能轻松将整条船咬碎，吃掉！ 都到这份上了，这船上起码还有一半的人，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象。 直到它咬到了仙船的结界上，并将仙船整个往嘴里吞，才有人发出第一声尖叫。 发出尖叫的，是珞雅元君。 天帝猛然醒悟过来，飞快地将镇天塔收了起来，叫了一声：“快跑！” 他若不把镇天塔收起来，打开结界，这船上的人，谁也跑不了！都会被它囫囵吞了！ 结界一收，仙船上的神仙们四处奔逃。 大凶兽的巨牙撕咬，恐怖的长舌头横扫，将扫中的都带进嘴里，那巨大的战船就像一颗裹着人肉夹心的脆脆的糖果，碎裂成块，四处飞溅。 “喂！住口！停下来！”青儿冲这凶兽喊。 然而，对着超级大凶兽来说，青儿太小了，它根本就没看到她！ 一舌头扫过来，眼看就要连她一起扫进嘴里，青儿翅膀出现，瞬间飞到较为安全的区域，顺便，还救了旁边一个神仙。 那人匆匆跟她道了声谢谢，赶紧逃命去了。 “救命啊！”一声凄厉的呼救声传来。 青儿循声看去，凶兽的牙齿咬合下来，眼看要将一个被船板夹住的女神仙咬碎，青儿想都没想，飞过去，将她拖了出来。 这一拖，她才发现，这个人，居然是珞雅元君。 “快走！”眼看牙齿要咬合了，青儿拉着她的胳膊，准备飞走。 岂料，就在这时，珞雅元君突然目露凶光，猛然打出一道定身术，竟是想将她定在哪里！ 幸亏青儿对危险有种本能的感应，她煽动翅膀，迅速飞离。 与此同时，珞雅元君也想往外飞。 青儿目露寒光，禁制花出手，将她牢牢地捆住，生生拉回了原处。 与此同时，牙齿咬合，“咔嚓嚓”一声，船板和人骨，一起断裂！ 珞雅变成了一团血肉，和在碎木头里，被凶兽嚼吧嚼吧，吃了。 青儿扇动着翅膀，又救了几个能救的，赶上了天帝等人。 天空到处飞舞着黑色的巨鸟，被它们一碰，人就不见了。 天帝带着一群神仙左突右奔，损兵折将，最终没有办法，只得落到地面一个隐蔽的山谷里，很有些仓皇逃窜的味道。 在山谷上空结成了结界，天帝初初清点了一下人数，船上的五六万人，只剩下不到两万了。 其中一部分，被那凶兽给吃了。 还有一部分，在逃往这个山谷的路上，被黑影扫中，消失了。 天帝刚刚险险从凶兽的牙齿间逃生，脸上有好几道血口子，仙袍也破了，看起来满脸的颓废，满腹的苍凉。 十方天君中，六个都是他儿子。 这番，只逃出来四个，还有两个修为稍低的，都被黑雾带走了！ 出征之前，他当真没想到会这样！ 天帝如此，其他人也不敢说话，整个山谷里，一片死寂。 青儿也没再过去跟他说议和什么的了。 她只一个人坐在一边，抱着膝盖，埋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第1861章 神树之战11 过去，她还是有些太天真啊！ 她还想着，将来，让紫瞳人跟其他神仙一样，自由自在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呢！ 但，貌似他们容不下紫瞳人。 当然，如果紫瞳人不那么变态，他们或许也无所谓。 关键是，他们太过强大，又跟那些入侵的异族有着某种共性，他们害怕紫瞳人，所以想要消灭掉这些带给他们威胁感的种族…… 那她要怎么办呢？ 如司战所说，占领天界？ 又或是如司祭所说，离开这个世界，去一个未知的家园？ 如果，女娲神尊真的是他们的同类，那么，她在天界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人排斥她？不欢迎她？ 所以她才带着族人走了？ …… “啊！你们看！”有人惊呼。 青儿抬头一看，山谷的天空之上，有巨鸟掠过，投下一片黑影。 而且，巨鸟越聚越多。 它们发现他们了！ 天帝等人望着那些黑影，俱都面色绝望。 这些黑雾凝成的大鸟，根本不是实体，连杀都没法杀！ 好在，它们还是无法突破天帝的结界，一个个往山谷里撞，却都被撞散了。 后来，它们便不撞了，在山谷的上空围成一圈，将他们团团包围。 众仙还没来得及缓一缓这种绝望，更绝望的事情却发生了。 有“咚！”“咚！”之声响起。 每一声，地面都抖上几抖。 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那是什么。 那只大凶兽！ 咚咚之声，是它走路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响，每一下，都像是击打在众人的心坎上。 突然，那声音猛然停顿，一个硕大的脑袋出现在山谷上方，那血红的眼睛跟两轮红日，炯炯地打量着众人，还冲他们呲了呲牙。 “啊！我不要被它吃掉！”有个女神仙突然就崩溃地哭了起来。“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而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 顿时，大家都惊惶起来。 “陛下，夙姚仙尊，怎么办？”众仙纷纷围到天帝身边。 天帝没说话，他的脸色是惨白的。 他有镇天塔防身，若是带走少数几个人，或许还能做到。 但要带走这上万人，塔身就要变得很大，怕是很难逃过那大凶兽之口。 众仙皆惶恐，静静地坐在那里，仰望着天空的青华，就显得格外醒目。 夙姚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眉头微微动了动，叫道：“青华公主。” 青儿转头看向她。 “你刚刚说，你能跟那些紫瞳人交流？你能听懂他们说话？” “是啊。”青儿面无表情地回答。 天帝见状奇怪地问：“你能听懂他们说话？” 青儿叹了口气，又点点头。 她这祖父，刚刚在仙船上，压根没听她说话。 “你怎么学会的？” 青儿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回答说：“是夙姚仙尊的弟子，凤鸣教给我的。” 众仙恍然大悟，还有人说：“原来是他！他是浮屠仙尊之子，浮屠仙尊掌管一切非人类仙，懂兽语。能懂这些紫瞳人的语言，倒是有可能。” 青儿对他的想象力表示赞赏，冲他微笑了一下。 第1862章 神树之战12 “既然你通晓紫瞳人的语言，不如，你去跟他们谈判谈判？”夙姚问她。 “呵！”青儿好笑地笑了一声。 夙姚眼神一沉：“你笑什么？” “笑你脑子进水了！”青儿冲她翻了个白眼。 “你——”夙姚气得就要动手。 “夙姚仙尊，青华心情不好，还请原谅她的出言不逊。”却是天帝挡在青儿面前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哪里还有跟他们谈判的资格？就算是我们束手投降，他们也未必能放过我们。” 夙姚一脸强势之色：“总要试一试，总好过在这里等死！” 青儿懒得理她。 她还没想明白该怎么办，没心情理她。 然而，夙姚却不依不饶地说：“青华公主，你身为帝族公主，不能不管这里这么多人的死活啊！” 青儿瞅了她一眼，又瞅了其他神仙一眼，他们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 夙姚这是想将她逼上梁山？ 如果她去了，活下来的几率很小。 如果她拒绝，就是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定会招来众仙的唾骂。 她还真打得一手好算盘呢！ 不过，要论耍点小聪明什么的，青儿向来是个中高手，可不逊于任何人。 她冲夙姚微微一笑，说：“本公主身为帝族的公主，自然不会不顾天界众仙的安危。不过，那凶兽那般可怕，小仙可是怕得很。不如这样，夙姚仙尊出去跟他们谈判，我躲在你身后，给你当翻译，如何？” “这个主意好！那凶兽如此可怕，青华上仙哪里是它的对手，怕是还没开口，就被吃掉了！” “是啊！夙姚仙尊去最合适了！身份在那里，修为也在那里。” …… 众仙都觉得青华的主意甚好。 这是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夙姚的眼角抽了抽，咬了咬牙，说：“好！可以！我去跟他们谈，你跟在我身后。” “好嘞！走吧！”青儿愉快地站起来，拍拍屁股说。 说到谈判，她突然就有了个主意。 …… 天帝将她们两人送出了结界。 天帝这镇天塔结成的结界跟别的不同，可以将内外完全隔绝，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听到、看到外面的情形。 将她们送出去之后，天帝便施法，让结界变得跟空气一般透明，里面的神仙可以完全看到外面的情形。 只见黑雾巨鸟包围的山谷，中间有个缺口。 缺口处，站着一群紫瞳人。 紫瞳人身边，则站着那只凶兽。 两人出了结界后，夙姚仙尊在前，青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还展开两只翅膀，将她自己的脸全部挡着，只剩一双眼睛骨碌碌左右看着。 那凶兽刚开始没看到她们。 毕竟，对它来说，两个人类太小了，看起来跟两只蚂蚁一般。 两只蚂蚁突然爬出洞了，本就不好发现。 但是，等它发现了，它便“嗷”轻叫了一声，瞪大眼睛看着她们。 “你跟他们说，我们要谈判。”面对强敌，夙姚强压心里的恐慌，对青儿说。 青儿躲在夙姚身后，用翅膀捂着脸，叽里咕噜一阵乱喊。 第1863章 神树之战13 她隐藏在夙姚仙尊身后，紫瞳人根本看不到她，还以为是夙姚喊的，他们都冲夙姚挥舞木棒。 一边挥舞，还一边喊：“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其实青儿根本不懂他们在说啥。 但是她猜，他们这是示威。 果然，这一示威，凶兽突然就张嘴朝她们咬来。 四周的黑影也朝她们扑来。 “快跑！回去！”青儿翅膀一挥，转眼回到了结界。 夙姚的速度则比她慢一步，被那凶兽咬到了那仙气飘逸的仙袍。情急之下，她用力一挣，挣破了仙袍，险险回到了结界内。 回倒是回来了，却有些狼狈。 头发散了，后背露出一大片肌肤，看得许多男神仙眼冒绿光。 觉察到众男仙的眼神，夙姚急忙以仙光遮挡，换衣服去了。 “青华，怎样？是不是根本没有谈判的余地？”天帝问。 其实，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然而，青儿却说：“不是！他们说，夙姚是想偷东西的贼，他们不跟她谈！” “贼？”众仙都面面相觑。 “就是那棵大天荇草。”青儿说。“他们说，夙姚想偷大天荇草，被他们赶跑了。” 此话一出，天帝和众仙的神色都有些怪。 此事，还真是夙姚仙尊挑起来的。 莫非……她是为了得到那天荇草，方才挑起此事？ 夙姚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换了衣服，头发也梳好了。 但是她发现，众仙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夙姚仙尊，你是否曾经想去……拿走他们的天荇草王？”天帝没用“偷”这个字眼。 夙姚眼神微闪：“陛下何以如此问？” “那些紫瞳人说，你是想偷他们东西的贼，所以拒绝跟你谈判。”青儿瞅着她说。 “你胡说！”夙姚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一株草而已，怎么就成了他们的？我就算的确想要，那也不叫偷东西的贼吧！” 那就是真的了……天帝脸色有些难看。 他产生了一种感觉，自己这般大动干戈，连出四次兵，损兵折将无数，怎么好像都是为夙姚取得天荇草王在战斗？ 但是在这紧要的关头，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夙姚是仙尊的修为，是战斗的主力。 “祖父。”青儿又说。“既然他们不想跟夙姚仙尊谈，不如，请您亲自去跟他们谈吧！” “还谈什么谈？他们根本就不想跟我们谈！”夙姚却断然说。“去了也是白去！” “还是去试试吧。”天帝却面无表情地驳了她，对青儿说：“青华，我们走。” “诶！”青华似笑非笑地斜了夙姚一眼，屁颠屁颠地跟着天帝出去了。 这次，她依然躲在天帝身后，不过，却没拿翅膀挡着脸。 外面的紫瞳人看到又有人出来了，又举着木棒示威。 那凶兽也又朝他们咬来。 青华从天帝身后窜出去，冲紫瞳人喊道：“咕噜咕噜！” 那些紫瞳人一看到她，顿时一个个面色一整，“噗通”“噗通”就跪下了。 紫瞳人一跪下，那凶兽也“砰砰”两声，前膝跪下，匍匐在地，眼里流露出跟那些紫眼鱼一模一样的孺慕之情，仿佛见到它的亲娘，它的主神一般。 第1864章 神树之战14 天帝和结界内的众仙都惊讶得合不拢嘴，这是什么动静？ 怎么突然就跪了？ “我刚刚跟他们说了一句话：这是天帝！他们就跪了。”青华一脸振奋地对天帝说。“您快让他们起来吧！” 天帝感觉难以置信，很不真实。 他的身份，真的这么有震慑力吗？ 一句“这是天帝”，他们“刷”就跪了？ 他们对自己竟是如此地敬服吗？ “祖父？快让他们起来呀！毕竟是要谈判的，你老让他们跪着，不好吧？” 于是，天帝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都平身吧！”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青华转译成了鸟语，并做出个让他们起身的手势。 紫瞳人虽然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但却看懂了她的手势，纷纷站了起来。 这回，天帝是真信了。 他们不仅跪了他，而且，看他们的模样，比天界其他神仙更恭顺听话呢！ 早知如此，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找青华来吼一嗓子“天帝在此”不就行了？ 真是后悔啊…… 他的大仙船…… “祖父，我们要怎么跟他们谈？”青儿问天帝。 “你问问他们，太子和两位皇子可还活着？” 青儿点点头，又冲他们“叽里咕噜”地乱喊一通。 紫瞳人群里走出一个人来，穿着一身带着连体帽的黑袍，头脸都隐藏在帽子里，看起来很神秘的样子。 那是无极。 他也冲青儿用紫瞳人的语言喊了几句。 于是青儿偏头跟天帝说：“他们说，他们不认识谁是太子，谁是皇子，但是，但凡被他们抓去的，都好好地活着。” 天帝眼神一亮，又跟她说：“你问问他们，可否放人？” 青儿叽里咕噜地跟无极交流了一番，转头跟天帝说：“他们说，放人可以，但是要答应他们的条件。” “什么条件？” “他们希望您下一道圣旨，以后，不再诛杀紫瞳人，放他们一条活路，给他们与其他神仙一样的生存空间。” 天帝皱了皱眉。 他的祖父告诉他，要消灭紫瞳人。 他的父皇告诉他，要消灭紫瞳人。 紫瞳人，在他心里等同于危险的异族，在他的意识里，只有消灭他们！没有议和一说！ 此番出来谈判，不过是权宜之计。 “祖父，他们说，只要您同意，他们愿意接受您的统治，还可以和我们一起抵挡灭世天劫，甚至可以把天荇草进贡给您，只求和平共存。”青儿又说。 “他们说……可以和我们一起抵挡灭世天劫？”天帝眼神一动。 这棵怪树的结界牢不可破，而且，居然具有神祗一般的凭空造物之力，如果真能用来抵挡天劫，那当真是极好的…… “嗯。他们是这么说的。”青儿点头。 她是紫瞳人的头儿，她说了算！ 天帝不语。 但青儿能看出来，他有些心动了。 于是她在旁添油加火道：“祖父，紫瞳人，还有那棵树，都太变态了！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危害天界的事情。我感觉，他们是个爱好和平的种族！您不如答应了，说不定到时候，他们还真的能成为抵挡异族的生力军呢！” 第1865章 神树之战15 “可是，万一到时候，他们反叛的话，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天帝很顾虑这个。 “将来如何，我不敢说。我觉着，至少现在，它们应该是没有异心的。”青儿暗搓搓地说。 “何以见得？” “您知道我的修炼速度为何这么快吗？” “这跟紫瞳人有关系？”天帝诧异地问她。 “太有关系了！”青儿撒了个善意的谎言：“紫瞳人首领也为灭世天劫而忧虑，所以，奉了一颗极为珍贵，几万年方才结出的天荇草王果给尊上，希望他能早日化神。不过，尊上已修炼至仙尊巅峰，用不上那王果，就将果子给我吃了，所以我的修炼速度才这么快！” “原来如此！”天帝恍然大悟。 “所以，我和尊上都觉得，他们即便是真的血脉被异族所污染，也应该跟异族并无联系，否则，怎么会愿意把天荇草王果奉给尊上，又说要把天荇草奉给您呢？那可是让我们变得更强大的东西！” 见天帝更心动了，她继续说：“更何况，现在除了安抚他们，我们也没别的选择不是？” “那万一他们将来真的反叛——”天帝还是担心这个。 “那不还有尊上吗？尊上若能化神，还怕它一棵树？尊上若不能化神……整个天界都要归于混沌了，他们反不反的，结果都一样！” 天帝总算被青华说动了，越过了心里那道坎，点头说：“青华，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你跟他们说，只要他们把人都放了，朕即刻下旨！停止诛杀紫瞳人，他们在天界，也享有其他神仙一样的权利！” 青儿心里欢呼了一下，表情却是无比慎重，一边秘密传音将天帝的意思告诉无极，一边又叽里咕噜地乱喊一通。 于是，不久之后，凡是被黑烟带走的天兵天将们，都被一股黑烟送了回来，密密麻麻近十万神仙站在半空，一个个都蒙头蒙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模样。 太子和两位皇子也在其中。 “夙姚仙尊，十方天君，你们先护送大家离开森林。”天帝打开结界，命令道。 夙姚的脸色很不好。 她刚刚还说“谈什么谈？去了也是白去！”之类的话，这会，天帝却真的谈判成功了。 她感觉众仙看她的眼神都有了一种很微妙的变化，不如以前那般敬重了。 她的威信，她的形象，都被打击得不轻！ 这都是因为青华！ 她看了亲密地挽着天帝胳膊的青华一眼，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带着山谷里的人跟天上的大部队汇合了，离开了地级区域。 见大家都安全地离开了，天帝彻底放心了，果然当场下了一道圣旨。 催动帝印，从他的身体里飞出三万道黄色卷轴，分别飞向天界各个主要的仙山洞府。 青儿微微松了口气，冲无极眨了眨眼。 无极拔了十二株开了花的天荇草，派了个紫瞳人送过来，双手奉给天帝，还叽里咕噜说了句话。 青儿就在旁边翻译给天帝听：“他们说，以后，每年都可以进贡十二棵天荇草给天帝。” 天帝收了，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第1866章 神树之战16 后来，黑影们全都消散，紫瞳人也消失无踪，只那头大凶兽，一直跟着青儿，一副恨不得跟她走的模样。 青儿暗中冲它做了个快离开的手势，它就委委屈屈地走了，边走还边回头看，那眼神，弄得青儿都觉得它可怜了。 天帝一脸欣慰地说：“青华，这次，多亏了你。” “祖父，我其实什么都没做，也就递个话而已。”青华说。“都是因为祖父您，身为天帝，公正公允，治理有方，仁德之名传遍五方五界，连这深山的土著都为您所折服。” 天帝被她夸得笑眯眯的，却又突然想起一事，问：“九儿可找到了？” “找到了。”青儿说。“是尊上从夙姚仙尊手里救回来的。” “她？”天帝皱眉。“她抓走了九儿？为什么？” “是洛雅元君抓走了九儿，带回了天虞山。夙姚对九儿施了催眠术，知道了天荇草王果的事情。大约靠她自己的力量又无法打开神树结界，所以，方才挑起此次战争！”青儿毫不留情地对夙姚落井下石。“只是她这番没能得到天荇草王，不知道会不会善罢甘休！” “朕旨意已下，紫瞳人跟其他人一样，拥有生活在天界的权力！只要他们安安分分，不做危害天界秩序的事情，谁都不得再以剿灭异族之名伤害他们。”天帝脸色一沉说。“夙姚若是再拿此事做文章，朕不会再给她支持。” 青儿点头：“祖父，我刚刚也跟紫瞳人首领说了，让他们切不可扰乱天界秩序。他答应了！” 天帝突然摸摸她的脑袋，说：“走吧！祖父带你离开这里！” 青儿点头，和天帝一起离开了鸿蒙森林，与其他人汇合。 然后，她告别了众仙，祭出仙船，挂上不周山的标志，独自回不周山去了。 “公主一个人回去了啊？”紫极仙君和九皇子羿澈站在一起，遥望着那条小船说。“如今天界可不太平，天帝都不派人护送一下？” 羿澈笑了一下：“她可不是昔日那弱弱小小的青华了。她有神器在手，有五行全修的霸道仙力，还有一对鲲鹏翅，听说连白帝都在她手下走不了几招！” “哦？这么厉害？” “可不是！放眼整个天界，能跟她匹敌的，已经不多了。”羿澈看了一眼远处被其门人簇拥着的夙姚，淡淡笑了笑，说：“假以时日，或许连有些仙尊修为的强者，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紫极仙君也看向夙姚的方向，突然暗搓搓地说：“九年之后，带我去呗！” “去哪里？” “不周山之巅！” 羿澈笑笑，颇为自得地说：“没问题，想来，我这个九叔的面子，她还是给的。” …… 不周山的仙船走得远了，无极就出现在她的仙船里。 两人相视一笑。 虽然无极疯狂地想要青儿带他们离开这里，回归自己的家园，但他究竟跟北极仙翁不同。 他并不愿意跟天庭开战。 在青儿接到天帝的求援信后，她就给无极传了信，无极去不周山将她接了去。 第1867章 仙君劫之八卦炉1 路上，他就将当时的情况告诉她了。 所以，青儿才会知道，此次大战的起因在夙姚。 而她很容易就想到，夙姚定是为了天荇草王而去。 于是，便接着谈判之由，摆了她一道…… …… 两人说了些话，青儿顺道去招摇山看望了昆仑仙君，在他那里呆了几天，无极便用他的黑法术，将青儿送回到了不周山大阵之外。 临走前，他告诉青儿：“神尊，我算出您飞升仙君有两劫。最近这段日子，务必万事小心。” 青儿点头：“省得！你放心！” 无极点点头，化作淡淡的墨烟，走了。 青儿转身欲进阵。 然而，到了阵门处，她却看到一个人守在那里。 一见这人，青儿不由感叹，无极不愧是司祭，算得真准！ 这个，可不就是她的劫？ 守在阵门处的，正是夙姚。 她身上有种收得很深的杀气。 “哟？夙姚仙尊怎会在此？”青儿挑眉问。“是来不周山做客？” “本尊不是来做客，本尊是在此等你。”夙姚面无表情地说。 “等我做什么？” “问你一件事。”夙姚说。 “您问。” “我已经跟凤鸣传信问了，他并不会紫瞳人的语言，你在撒谎！”夙姚盯着青华。 离开鸿蒙森林以后，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想要传信给凤鸣问一问，岂料却联络不上。 于是她就亲自来了。 青儿闻言笑了：“您传信问了凤鸣？当真？” “自然是真的！”夙姚面不改色地说。 “有件事大约您还不知道。”青儿说。“你那徒弟凤鸣，屡次以移形换影秘术离间我和尊上，已经被尊上囚禁在仙山上，你根本不可能联络上他！” 陆渊将他困在结界里，他根本不可能收到夙姚的信，更不可能给她回复。 夙姚脸色一变：“囚禁？” “其实没那么严重，就是将他困在结界中，切断了他跟外界的联系，仅此而已。”青儿说。“尊上依然遵守着对你的承诺，让他在仙山上养着五行，等他真的五行大圆满了，就将他放回去。” 夙姚深呼吸，说：“好，我的确没有联络上他，但本尊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根本就不会紫瞳人的语言！你绝对在撒谎！” “抱歉，小仙并不想跟仙尊您讨论紫瞳人语言的问题，您还有别的事吗？没事请让开，别堵在人家门口。” 夙姚看着她，突然笑了笑：“青华，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尊面前如此放肆？” “是尊上给的啊！”青华笑眯眯地回答说。“尊上说了，谁敢欺负我，他就会十倍百倍帮我还回去，尊上对我可好了！” 夙姚顿时笑不出来，身上那隐藏的杀气压都压不住，青儿都感觉替她难过得慌。 “青华，本尊问你。”夙姚盯着她。“你可知道，他要去跳诛神墟之事？” 青儿眼神微微一沉：“知道。” “难道你就眼睁睁看他去跳？” “那是尊上自己的决定，我尊重他的决定。”青儿不为所动地说。 反正，他成功了便好，他若失败，她就再陪他一起死一回就是！ 第1868章 仙君劫之八卦炉2 “你怎能如此自私？”夙姚摇头。“尊上关系到这五方五界的安危，你怎能眼睁睁看他跳下诛神墟？” “抱歉，我也不想跟你讨论尊上化神之事，您还有事吗？您可以让一下，让我进去不？”青儿凉凉地问。 “青华，你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夙姚恨意深重地说了句，突然发动了袭击。 这一击，她用了全力。 磅礴的仙力如蛟龙出海，如泰山压顶，天地色变，风起云涌，威压深重。有万物莫挡之锐，有雷霆万钧之势！ 而且，夙姚知道青华有一对鲲鹏翅，闪避起来速度极快，无人能及。 所以，她的仙力，四面八方围合封锁，让她逃无可逃。 青华心里一沉。 她的仙力自是不弱，但是，她跟夙姚，毕竟差了两个修炼层级。再加上陆渊给夙姚灌注了先天之力，夙姚的这全力一击，对青华来说，是无可抵挡的，单方面的碾压。 青儿火速结成结界，将自己保护起来。 结界坚固，对抗着夙姚的仙力碾压，一时半会，倒是伤不了她。 夙姚冷冷一笑，蓦然投放了三颗破界珠在她的结界外。 三、颗、破、界、珠！ 一颗的威力，就足以让不周山抖上一抖，她一出手就是三颗，当真是冲着要她的命而来啊！ 在那一刹那，青儿赶忙将结界一收，手持逆水鞭，往没有破界珠的方位，用尽十二分的力气尽力一劈。 其实，她感觉，这一劈，或许并不能劈出一个容她逃离的口子。 但不知是她的修为又进步了，还是夙姚并不像她感觉的那般强，这一劈，竟然劈开了！ 强大的仙力形成可怕的罡气，被她一鞭子抽出了一个深深的口子。 那口子，如同激流瀑布上的水痕，转眼就会消失。 而包围圈里，有三颗破界珠。 所以，青儿自然会从那口子里钻出去。 她翅膀一挥，转眼就消失在了原地，从口子里强行挤了出去。 她成功了！成功逃离了夙姚的包围圈，却也被那强大的力量伤到了肺腑，一落地，便吐了几口血，身上也多处被罡气刮破。 连鲲鹏翅上的毛都掉了好几根！ 还没缓过劲来，头顶上方却“箜”地一声，光线顿暗。 青儿一惊，抬头一看，看到一个巨大的炉盖。 再看看周围，她发现，刚刚他并非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一个……巨大的炉子里！ 这炉子她认得，乃是天界第一丹炉，太上老君的八卦炉！ 当初，青华为了给她父君炼制轩辕丹，只身进入过这里面投放药材，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据说八卦炉的盖子上有七十二重封印，只要合上，除非从外面打开，她从里面是万万顶不开的！ 青儿去试了一下，果然。 炉盖已合，除非她在里面将八卦炉捣坏了，否则，绝无可能硬闯出去！ 外面，没有传来破界珠的爆炸声。 那道被她劈开的口子，是个陷阱！ 一个将她引入八卦炉的陷阱！ 她真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夙姚居然会跟太上老君联合起来暗算她。 第1869章 仙君劫之八卦炉3 太上老君已经被天帝收回了封号，是天庭的逃犯。 夙姚堂堂五方五界被人尊崇仰望的仙尊，居然跟个逃犯合作，为了杀她，也算是不惜降低自己的仙格，一条道走到黑了！ “哈哈哈！”外面传来太上老君的笑声。“仙尊，我这法子好吧？她入了我的八卦炉，再也插翅难逃！” “屠奢，你可以走了。”夙姚冷漠的声音响起。“刚刚的动静不小，别惊动了里面的人。” 八卦炉传承自上古三清道祖之一——元阳上帝。 元阳上帝的分身之一，化名太上老君，居于天宫三十三重天的兜率宫，炼制仙丹，普渡众生。 后来，但凡得到八卦炉传承的，都被封作“太上老君”，被天帝尊请至三十三重天，居于兜率宫，成为天界位高权重的所在。 经历诸多世纪，八卦炉落入现在这位太上老君的手上，其姓为屠，其名为奢。 若不是天帝一道废除他封号的圣旨，青儿还不知道他的真名。 屠奢回答：“好的！小仙这就走！我将带她去末途火山，势将她炼成一颗五行精元丹！” “你要把她烧成灰，还是将她炼成丹，都是你的事。跟本尊无关！本尊只要她从此以后再也不出现在我和尊上的面前即可！” “呵呵！明白！明白！”屠奢回答。 “记住，今天，我没有遇到你，你也不曾见过我！”夙姚说。“你要是敢对外吐露半个字，本尊分分钟要了你的命！” “不会！您放心！绝对不会！您远在天虞山，小仙哪里见过您啊？” “走吧！”夙姚冷冷下令。 “好的！夙姚仙尊，后会有期！” 接着，青儿便感觉到了炼丹炉在移动，还有轻微的颠簸，显然，屠奢离开了不周山，在赶路。 “屠奢。”她冲外面喊道。“你放了我，我帮你撤了天庭的通缉，如何？” “小混账，你给我闭嘴吧！”屠奢叫道。“就是你把老子害成这个样子！老子一定要用你的内丹炼成丹药，然后我也可以五行大圆满了哈哈哈！你的逆水鞭，还有鲲鹏翅，通通都是我的！” 青儿沉默了一下，说：“那你也不管碧霞了吗？她还在水牢等你救她出来呢！你放了我，我去跟天帝求情，放了她出来跟你团聚可好？” “呵！”屠奢笑了一声。“碧霞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淫荡的妇人而已！哪里能跟你这个宝贝疙瘩相比？” “呵，我身上的确宝贝多，我还有昆仑镜分身呢！你就不怕尊上找上你？” “夙姚仙尊都跟我说了。”屠奢笑道。“尊上在闭关呢！你们跟神树一战，天都快塌下来了，也没能惊动他！有本事你叫他出来啊！” 青儿深呼吸，不说话了。 她看出来了，太上老君一来跟她积怨太深，二者想要她的内丹及法宝，是不会放了她的。 与其跟他费口舌，还不如想办法自救呢！ 这八卦炉外有七十二重封印，传信是无论如何传不出去的。 唯一能联络到外面的，只有昆仑镜。 第1870章 仙君劫之八卦炉4 但是……昆仑镜够呛能联络上陆渊。 在陆渊闭关前，青儿曾问过他，炼化混沌珠，需要多长时间？ 他说，短则五六年，长则十几年。 因为炼化混沌珠的时候，不能中断，所以在这期间，他会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到与龙潭相通的海底结界去闭关。 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要去打扰他，因为一旦中断，他就会功亏一篑，要重来。 灭世天劫来临在即，陆渊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所以，一般来说，他是不会中断修炼主动找她的…… 所以，等他来救，希望非常渺茫。 她只能想别的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内部找到出去的办法。 她记得，这八卦炉分为上下两个部分。 下面部分是放置药材的药巢，上面部分是出丹及控制区域。 现在她所处的位置，正是药巢上方的中间部分。 她正想往上方飞去，这时，身体四周突现银白色光线，只一瞬间，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全封闭的六角形格子，将她装在里面，往下方沉去。 尼玛！ 八卦炉分为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大方位，每个大方位又密密麻麻刻录着六十四个小方位，这些方位对应着五百七十六个放药材的六角蜂窝状药巢。 炼药之时，是要通过精确的计算，算出哪种药材放在哪个药巢里。 虽然很麻烦，但是炼出来的药，的确比别的炉子品质高很多。 现在，青儿就被当做一味药材，关在其中一个药巢里。 “屠奢，我艹你祖宗十八代！”青儿吼了一句。 “呵呵！小混账！你随便骂，可劲儿地骂！等到了末途火山，想骂都没有嘴了！”屠奢笑呵呵地说。 “你最好把老子弄死，你要弄不死，等我出去，一定要把你扎上花，打包送人！” “哦？送给什么人？” “太子羿端啊！”青儿道。“你给他戴了几百年的绿帽子，他一定会好生招待你的！” “呵呵！死到临头了嘴还这么硬！进了我的八卦炉，还想出来？做你的大头梦去吧！”屠奢很是得意。 青儿环顾了一下自己容身的地方，不说话了。 且不说能不能出八卦炉的问题，她得先逃离这个药巢。 她有种感觉，这个药巢，应该是位于离火位。 这可不是个好位置，一旦炉子被架在火上，是升温最快，温度最高的地方。 她的肉体很快会变成一坨灰，只剩下个内丹，供太上老君炼丹用。 药巢墙的材质跟炉身是一样的，非金非石，不知何种宝物煅成，呈银白色，不仅漂亮，而且，天火、天雷都伤不了它分毫。 青儿试了试用仙力、法术、逆水鞭，还有从青霜那里得来的寒牙剑，却没能在药巢墙上留下一丝痕迹。 她皱了皱眉，回想上次用它炼丹时候的总总，决定先等一等。 八卦炉跟其他炉子一样，一旦加热，会从中分离出一些废料。 若不需要太高的温压，还会从炉耳中喷出气去降压降温。 第1871章 仙君劫之八卦炉5 所以，这装药材的药巢，绝对不可能一直这般密不透风。 一旦加热启动炼丹，或许就会出现一些变化。 念及此，青儿干脆一屁股坐下，不折腾了。 “屠奢。”她叫道。“我看我大概真的要死在你手里了。” “哈哈哈！不是大概，是肯定！”屠奢笑道。 “我都要死的人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问啊！本君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屠奢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这些日子的逃亡生涯，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其实他也闷坏了。 “我听我父君说，你以前跟他是好友来着！”青儿说。“可是出了我那档子事之后，你却背叛了他，投靠了羿端，为什么？” 她原本以为，他是为了碧霞，满足她做太子妃的愿望，甘愿冒大险，背叛朋友，更换太子。 但听他对碧霞那不屑的语气，感觉又不像是为了她。 像屠奢这样的人，对他没有好处的事情，他才不会费那劲吧？ 果然，屠奢笑答：“呵呵！你应该听过，‘太微玉皇令，玄真紫金阙’吧？” “自然听过。”青儿说。“下两句是，玄范总十方，百日越尊劫。这是说我们帝族的。” “你可知道这其中是什么意思？” 青儿琢磨了一下，还真不是很明白。 这个，小时候她父君并未跟她讲解过。 “太微玉皇令，是指天帝印。所以，天帝又被称作：玉皇大帝。” “哦！这样啊！” “玄真紫金阙，则是指太子印。”屠奢说。“天帝印乃天道秩序凝聚而成，掌天帝印，便代表着无上的权柄。而太子印，与天帝印所代表的无上权柄相比，则实质化得多。” “什么意思？如何实质化？”青儿不解。 “太子印，内藏一个联通了虚无界的空间，那个空间，被称作玄真紫金阙。修为到了仙君的巅峰，进入紫金阙中百日，可避过飞升仙尊所需历的天、地、人三劫中的人、地两劫。”屠奢说。“所以有‘百日越尊劫。’的说法。” “原来是这样啊……”青儿恍然大悟。 从仙君修为飞升为仙尊，需要历三劫。 分别为天劫、地劫、人劫。 这个世界，仙君无数，仙尊却只有陆渊、天帝、洛河、夙姚四位。 加上为了召唤陆渊牺牲的五位仙尊，也才只有九位而已！ 由此可见这三劫之凶险！ 而那太子印，居然有避过三劫当中的两劫之用，的确是个很实用的宝贝。 “羿端应了我，若能助他坐上太子之位，掌握了太子印，等我修炼至仙君巅峰，他可让我进入紫金阙内，避过人、地两劫。”屠奢说。“紫金阙每万年只能渡三人越劫，而我，将是其中之一，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呢？” “答应他？”青儿皱眉。“拿我的事情做文章，废了我父君的太子之位。是你们三个当中谁的主意？” “是碧霞，不过羿端自然是举双手同意的！”屠奢说。“他可早就觊觎太子之位了。” 青儿一直以为，那件事是碧霞和屠奢所为。 太子好歹是他父亲的亲弟弟。应该不至于参与其中吧？ 貌似……并非如此。 第1872章 仙君劫之八卦炉6 “可恨，本君眼看就要修炼至仙君大圆满，可以入紫金阙内越劫了，你却坏了我的好事！”屠奢的语气，当真是咬牙切齿，恨得心肝疼，牙痒痒。 青儿单手托着腮，支在膝盖上，“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事，是挺憋屈的！不过，我怎么就觉得这么开心呢？” “哼！有你开心的时候！”屠奢恨恨地说。“看我不把你炼成五行精元丹！吃了！” 青儿不说话了。 在屠奢赶路的过程中，炉子一直在微微摇晃，青华在里面睡着了四回，感觉差不多三、四天的时间过去了，突然，炉子就不晃了，平稳了。 而且被放得很正。 然后，她听到屠奢在哼歌，很愉快的样子。 一边哼歌，他一边念叨：五行精元丹啊五行精元丹，可爱的五行精元丹，香喷喷的五行精元丹…… 不多时，她就感觉到温度升高，开始变热了！ “屠奢，你在干什么？”青儿叫道。 “呵呵，几天不出声了，这会憋不住了吧？”屠奢憋着坏的声音传来。“你想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就说给你听听，我呢，将八卦炉变得跟一座山那般大，架在了末途火山的火山口上。末途火山是整个天界，温度最高的一座火山，很快，你的肉身就会被烧成灰的，别急哈！” 他说的一点没错，只不过十来息的功夫，格子里已经热得让人受不了，四周的格子墙壁都呈现出淡淡的红色了。 与此同时，从她身上散发出去的汗液水分，很神奇地穿过了格子墙壁，被当做杂质过滤了出去。 青儿一喜，果然啊！一启动炼丹，这炼制成八卦炉的神奇材质便跟活过来了一样，该透气的透气，该过滤的过滤，以达到炼药的最好效果。 她伸手打出禁制花，让它化作千万条细纹，往墙上渗去。 几乎是立刻的，禁制花被渗了出去。 青儿抹了抹额头的汗，笑了一下。 禁制花离开了格子，就等于她离开了。 因为，禁制花可以承载她的神识。 它走过的地方，青儿可以看到、听到、感受到它所感受的一切。 她所在的药巢果然是离火位，温度上升是最快的，外面其他的位置，远没有她这里这么热。 在炉鼎的上半部，有着复杂的刻纹。 那些刻纹，正是炉鼎的主人操作炉鼎的时候用的。 禁制花轻松地飞到了炉鼎上方，青儿便看到了那些刻纹。 不过，她看也看不懂。 上次，她用着八卦炉的时候，就没看懂刻纹是怎么回事。 屠奢也说，他用了上千年方才学会其操作，青儿自然不可能马上就会了。 她只能碰运气！ 她不断用冰系法术给自己降温，同时，指挥着禁制花去触碰那些刻纹。 然而，它一顿乱撞乱碰，那些刻纹却丝毫没有反应。 她只能碰运气，指挥着禁制花去触碰离火位的刻纹。 禁制花一顿乱撞乱碰，也不知道离火位其他的药巢有不有什么变化，反正她这个药巢，没有一点反应。 还是密闭着，温度越发地升高了。 第1873章 仙君劫之八卦炉7 她不断施展着冰系法术，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冰系法术也不管用了。 四周的墙都变成了赤红色，她的头发烧焦了，仙袍也快要着火。 青华感觉要疯了，意念一动，禁制花蓦然化作千万禁制线组成的手，疯狂地击打那些刻纹。 突然，毫无预兆的，药巢的墙蓦然消失！ 但只有一瞬间，它立刻又出现银白色的光线，眼看又要变成那令人抓狂的墙。 青儿展翅一飞，瞬间离开了药巢。 离得远远的。 这八卦炉的下面部分，本来是蜂窝状密密麻麻的药巢。 此时一炼药，其他药巢竟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在离火位、艮位、乾位各有一个六角药巢，药气互通，形成一条烟雾状弯弯曲曲的白线。 但是，连接关着她的那个药巢的白线，却渐渐消失了。 这八卦炉是屠奢的血祭法宝，药气的变化，是会让他发觉的！ 青儿心里一凌，快速往上方飞去。 她的速度极快，转眼离开了药巢区，来到了通往上方控制区的连接处。 然而，到了这里，她绝望地发现，通往上方的通道，竟然是封闭的。 禁制花能通过，她却不能！ 与此同时，药气一断，屠奢果然发现八卦炉里不对头了。 炉鼎上方的控制区域，凭空出现他的虚影。 他一眼就看到重新变回花朵状的禁制花。 “咦？这是个什么？”屠奢诧异不已，完全不认得这开了他无数回锁的东西。 青儿静静地躲在隔板下方，将屠奢的一举一动都通过禁制花尽收神识。 屠奢进来了…… 那倒是有希望进入控制区去了！ 那是控制区和出丹区，温度要低得多…… 神念一动，禁制花就变成了青华的轮廓模样。 屠奢眼神一凝，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红色的人影。 刚才一朵花的模样，他没有想起来，这会儿倒是突然觉得，这东西，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哪里来着？ “啪！”地一声，还没想明白在哪里见过，红色青儿抬手就扇了他一耳光！ 禁制花是可虚可实的一种存在。 可以是虚无的符文，也可化作实体。 所以，屠奢虽然只是个虚影，确切地说，只是一缕神识，却被禁制花结结实实地打中了。 屠奢被打得一个趔趄，好容易回过神来，疯了一般吼道：“青华你个小杂种！小混账！你竟然敢打我！” 回答他的，又是一耳光！ 屠奢气疯了，也一巴掌抽向禁制花。 然而，禁制花却反抓住他的手，又是一拳打过去。 他活了几千年，第一次发现了一个道理：神识被揍，跟身体被揍，是一个感受。 他顿时红了眼，跟禁制花厮打在一起。 禁制花在他面前，可以说是无敌的。 屠奢这一缕神识被揍得很惨，鼻青脸肿，手脚骨折，头发都被拽掉了一大撮。 完了，禁制花还很嚣张地写了一行字：有本事，你再把我送回药巢里去啊！ “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了？”屠奢气喘吁吁地怒道。“这是八卦炉！是我的地盘！我的！” 第1874章 仙君劫之八卦炉8 此时的他，已经出离愤怒。 潜意思里，真把禁制花当成青华了。 于是，他施法打开了通往下方炼药区的通道。 那下面有八卦炉独有的八卦炉纹——也就是青儿所见的那种银白色的光线。 炉纹将药材包裹后，形成药巢，带到下方炼药区去。 他打算，要调出八卦炉纹来，将这可恶的东西弄进去，也放在离火位，将她烧成灰！ 然而，他只刚刚打开通往下方的通道，还没来得及调出炉纹来，就又被揍了。 禁制花一把将他拽离了原地，将他好一顿打。 屠奢被打懵了，感觉眼睛都花了，眼前的青华变成了两个，一个是真实的，一个是红线条组成的。 “谢谢你放我出来！”真的那个笑吟吟地说。 屠奢揉揉眼睛，这回看清了，她真的是青华，她真的逃出来了！ “你——你——”他指指青华，又指指禁制花，气得浑身直哆嗦。“这个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 青儿微微一笑，说了三个字：“杀了他！” 禁制花化作的青儿伸手抓住他，跟扭麻花一般用力一扭，把屠奢的这缕神识给扭散了！ 外面，屠奢浑身一抖，站起来跳脚就骂：“你个该死的东西！居然敢掐灭我的神识？这是我的炉鼎！我的！你怎么能在我的炉鼎里这么猖狂？” “本公主就这么猖狂！怎么滴！”青儿喊。“有本事你再进来！” “进去就进去！”屠奢一用力，派了十缕神识进去了。 他得将炉纹弄出来再把她关进去！ 他就不信，那个红人也能变十个！ 所以，青儿眼前“刷”“刷”“刷”地出现了十个虚影，一进来就直奔操作区而去。 然而，那红人却也“刷”“刷”“刷”地变成了十个，一人打一个，又把他胖揍了一顿，最后将他十缕神识都给灭了。 十缕神识一起散了，也是会伤脑子的。 屠奢眼前一黑，脑袋嗡嗡作响，瞅着他的八卦炉，半天说不出话来。 “再来啊！”里面传来青儿的声音。“不敢来的是怂蛋！废物！白痴！王八蛋！” “小混账，你还真当我拿你没办法吗？”屠奢咬牙切齿地说。“大不了我就不炼丹了！我直接烧死你！让你魂飞魄散！” 他可以通过血祭之力，直接激活八卦炉内的六甲天火阵，那样他根本就不用进去！ “烧死我？”青儿却笑。”这世上，还没有什么火能烧死我呢！” 屠奢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中冒出来的一般，阴森恐怖：“那你就试试六甲天火吧！” 他蓦然盘膝坐下，双手施法，嘴里咪咕咪咕地念着咒语。 青儿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 六甲天火？ 火，与雷一样，也有天、地、玄、黄四种等级之分。 其中，天火又分为一甲到六甲六个等级，也就是说，六甲天火是这个世上，最高等级的火。 通常情况下，神仙修炼火道，能修炼出三甲天火，也就是俗称的三昧真火，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 这六甲天火，只有在那些超级大阵，或是八卦炉这种蕴含着超强阵法的法宝中才能出现。 第1875章 仙君劫之八卦炉9 传闻八卦炉不仅能炼丹，还可铸造法宝。 在上古时期，很多有名的顶级法宝，例如金箍棒，紫金铃等等，都是在八卦炉中铸造出来的，看样子竟是真的！ 六甲天火是匪夷所思的。 不仅能烧毁实物，就连结界、禁制之类的东西都能烧毁。 在屠奢的咒语下，从炉底渐渐蹿出一点火苗。 八卦炉在末途火山的高温烘烤之下，温度本就高得足以炼化钢铁。 这一起火，瞬间就烧得极快，翻滚肆虐，越烧越旺，越升越高。 眼看火苗蹿上来了，青儿赶忙结成结界。 一层又一层，将她自己包成了个茧子。 结界是可以隔绝声音、攻击、水、火等等的，然而，在六甲天火面前，竟变成了易燃物！ 只被火苗一舔，便瞬间烧坏了！ 结界被烧掉之后，里面是一个椭圆形的蛋。 逆水鞭卷成的蛋。 将青儿严严实实地护在中间。 青儿刚刚之所以敢放言说，世上还没有什么火能烧死她，正是源于逆水鞭。 逆水鞭是青儿的血祭神器，她清楚地知道，那孕育它的胎蛋，正是从六甲天火和六甲天雷。 当初重晔妄图在它胎火未灭时去夺它，被生生烧得身魂俱灭。 那火，便是六甲天火！ 也就是说，逆水鞭是不怕六甲天火的，不但不怕，而且对它来说，六甲天火如同它亲娘一般温暖而亲切…… 末途火山旁，屠奢看着那架在火山口的巨大炉鼎，心肝都在疼。 “我的五行精元丹啊……就这样没了！该死的青华，怎么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呆在里面让我炼化？”他骂骂咧咧地说。“只希望那天地神器别被烧坏了！哎呀真是气死我了……” 他对青华当真是恨之入骨，唯恐烧不死她，六甲天火整整烧了三天，方才停了下来。 等火都灭了，他才敢放了一缕神识进去。 因为，六甲天火，是连神识都能烧毁的。 一进去，他就愣了一下。 半空之中，浮着一坨烧焦的黑炭。 那是什么东西？怎会飘在半空？该不会是……神器吧？ 屠奢心跳加快，凑近了去看。 就在这时，那黑炭动了一下，然后抖了抖，将外面一层黑色的灰烬抖掉了，出现里面的本体。 一个蛋。 逆水鞭围成的蛋！ 屠奢眼前一亮，不愧是天地神器啊，竟然还完好无损！ 只是，它为何会卷成一个蛋？ 突然，蛋被弄开了一条缝，一双黑漆漆水灵灵的眼睛出现，正好跟他对视着。 那正是青儿的眼睛。 青儿感觉温度降了下来，应该是熄火了，所以弄了条缝看了看，这一看，正好看到屠奢。 “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屠奢声调都变了。 青儿将逆水鞭收了，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还没有什么火能烧死我！” “是神器！”屠奢羡慕嫉妒恨地瞪着她。“它居然能护着你不被六甲天火所伤！” “是啊！没错！”青儿笑眯眯地说。“屠奢，你炼化不了我，又烧不死我，怎样？还有什么招不？” 第1876章 仙君劫之八卦炉10 “我呸！你个杀千刀的！命可真长！”屠奢很气，但又拿她没办法。 “咦？”青儿突然神色一凝，看向屠奢背后的炉壁。 六甲天火真的是太厉害了！ 将整个八卦炉的炉壁都烧得通红通红的。 这样一来，上面的各种刻纹都变得不明显了。 但唯有一个位置，却无比地清晰。 那上面，有数道黑色的血祭线。 在炉身没有被烧红之前，这血祭线根本就不显形，此时倒是显现出来了。 “那是血祭线吗？”青儿问他。“好多条啊！一，二，三……” 屠奢面色一变。 这八卦炉用法极为复杂，一代一代传承至今，炼丹之法还保留了不少，但炼器的传承已经丢得差不多了。 近几万年里，它已经从来没有炼制出过一件法宝了。 这八卦炉传承到他手里，他也就只会发动六甲天火来吓吓人。炼器什么的，他基本上不会。 所以，他以前其实从来没这么干过。 他竟不知道，这般烧过之后，竟把血祭槽给显现出来了？ “一共七十五条！”青儿数过后说。“七十五条血祭线，是不是就代表着，八卦炉从元阳上帝传承至今，有七十五位主人？” 七十五条血祭线中，七十四道看起来都很黯淡。 只有最后一条，也就是屠奢这一条，显得很有活力。 屠奢面色很难看，没说话。 青儿见他这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飞过去，停在那一片血祭线面前。 屠奢“咻”的一下挡在了青华面前，说：“要不这样，我跟你谈判谈判如何？” “可以啊！不过先等一会，让我看看这个，等会温度降下来，它就会消失了！” 屠奢却并不走开，依然挡在她面前，说：“你把逆水鞭给我，我放你出去，如何？” 他不可能永远不打开炉盖，他总要用八卦炉炼药的。 与其早晚被她跑出去，还不如换点实际的东西。 “我说你先让开一下！”青儿皱眉。 “这是血祭槽没错，是一共有七十五位主人没错，不过这有什么好看的？”屠奢还是挡在她面前。 青儿直接放出禁制花，把他拖走了。 然后继续看那些血祭线。 她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屠奢那道血祭线后，还有一道血槽，是空的。 十万年前，青儿曾经见过这样的血祭方式。 后面那道空的血槽，是传承者的血祭槽。 这种血祭方式，一般都只存在于那些必须要血祭了才能用，且极难掌握的法宝之中。 也即是说，法宝主人需要教给传承者如何使用它，就让传承者将血滴在后面那个空血槽里，主人和传承者就能共享此法宝。 等教会了传承者，主人可以主动放弃此法宝，将其完全交给传承者。 或者，主人死了，法宝也自动地归传承者所有了。 最为悲催的一种可能是，传承者的修为若是比主人强，还可能将此法宝给生夺了。 当然，这种情况极为少见，一般不会有人那么干的。 青儿瞄了屠奢一眼，突然露出个恶魔般的笑容。 第1877章 仙君劫之八卦炉11 然后，将她青葱般的食指放进了嘴里。 屠奢脸色大变，吼道：“你干什么？你咬手指做什么？你住嘴！不许咬！” 然而手指已经被咬破了，出现了一滴血珠。 然后，她用仙力支配着，令血珠往屠奢后面那个血槽飞去。 看样子，她是真的懂得其中的门道！ 屠奢真急了，指着她的鼻子就骂：“你干什么！我可不要你做我的传承者！我有儿子，我只会把宝炉传给我儿子！你个不要脸的混蛋，你、给、我、住、手！” 话音一落，炉盖突然开了，屠奢的真身飞了进来，化作一道流光，直扑向青儿那滴血。 他的修为乃仙君的巅峰，速度是极快的。 眼看就要被他扑到了，然而，他却突然撞在了一张网上，被弹了回去。 那是禁制花变成的网。 “不要！我答应放你出去还不行吗？”屠奢惨叫了一声。 但是，青儿的血，已经落到了血槽上。 青儿脑子里“嗡”地一声响，神府中便出现了八卦炉的虚影！ 果然血祭了！ 但这种血祭，并未成功，青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 这种排斥性，自然来自八卦炉的主人屠奢。 他死死地盯着青儿的那根血槽，试图将她的血祭抹杀掉。 神府中，八卦炉的虚影越来越淡。 青儿皱眉，集中精神压制向那股对抗的力量。 这一使劲，她眼前情景一变，突然就置身在了一个奇异的空间里。 四四方方的空间，不大也不小，四面墙上都有浮雕和文字，被一层淡淡的七彩光华笼罩着。 青儿眼神猛然一凝。 这壁画，跟女娲神墓中的壁画如此相似！ 但是却比女娲神墓中的壁画要直白得多！ 这上面刻着密密麻麻许许多多的文字，直接就是用神树上那种字符！ 而不像女娲神墓中一样，用很隐晦的方式来体现。 这是八卦炉的内置空间，只有血祭主人能进来。 此时，屠奢就在那空间里。 一见到她，他顿时怒眼圆睁，疯了一般朝他扑过来，试图将青儿驱离。 青儿回过神来，两人打在了一起。 青儿的修为虽然不如屠奢，但正儿八经比拼起来，屠奢却并不是她的对手。 数个回合之后，他被逆水鞭抽得浑身伤痕累累，又被禁制花绑成了个粽子。 血槽上，屠奢的血祭线变得越来越黯淡，而青儿的血祭线却越来越亮。 屠奢眼睛睁得溜圆，额头青筋毕露，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怒吼道：“青华！你就算生夺了它去也没用！我是绝不可能将八卦炉的用法传承给你的！” “你想太多了！我可不想要你的传承。” “那你夺了它做什么？”屠奢气急败坏地问。 “烤地瓜。” “什么？”屠奢一愣。 “烤、地、瓜！” “噗！”屠奢仙力一岔，猛然喷出一口血来。 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一字一句地问：“这是八卦炉！天下第一炼丹炉，天下第一炼器炉！你要用来烤地瓜？” “哦……那烤鸡烤鸭，烤灌灌鸟，应该也不错！” “你给我去死！”屠奢怒吼了一声，然后又咳出一口血来，差点喷到她身上。 第1878章 仙君劫之八卦炉12 青儿嫌弃地后退了几步，皱眉说：“别这么激动嘛！小心走火入魔！” “青华，这八卦炉，乃是元阳上帝传承下来，普世济民的上古宝炉，传承了整整七十五代，你不能让它的传承断在你手上，那是作孽啊！作孽啊！”屠奢声嘶力竭，喊得狂暴又凄凉。 看他这模样，倒是有几分真心。 他是的确为八卦炉失了传承而感到可惜的。 青儿便指着墙面，好心告诉他：“屠奢，你看，墙上是什么？” 屠奢看了一眼那墙，说：“什么也不是！不过是些不明所以的符号罢了！” “不！”青儿走到其中一面墙跟前，伸手指着最醒目的四个大字，说：“这意思是，炼丹传承。” 然后她又飞到对面的墙上，指着最醒目的四个符号，说：“这意思是，炼器传承。” 屠奢脸色一变，脸色莫可名状地看着她：“什么……什么意思？” “这八卦炉的传承，就写在这四面墙上，难道你爹当初没告诉你？” “怎么可能！”屠奢不敢置信地摇头。 “好吧，或许你爹也不认得这种文字。”青儿笑着对他说：“但是我认得！所以，你完全不用为八卦炉失了传承而担心！我估计，这上面记载的，比你爹口口相传给你的传承，还要齐全得多！” “不可能的！”屠奢咆哮道。“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认得那些莫名其妙的符号？没人能看懂的！” “我、真、的、认、得！”青儿说。“我给你念来听听吧！炼丹之术，按症而出，阴阳调和……” 青儿念着念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屠奢竟哭了起来。 她念得很对啊！ 那就是炼丹的传承啊！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谁也不知道，居然就这样被她念了出来！ 可见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认得这上面的符号！而且这符号正是八卦炉的传承！ “怎么会这样呀？你怎么能看懂它的？你教教我好不好？”屠奢扑过来，跪在她脚下哀求。“你教教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教你个大头鬼！”青华一脚将他踢开。“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主动放弃，自己从这里滚出去。第二，我杀了你。选吧！” 屠奢抬起头来盯着青儿，像要将她看出个洞来一般，嘴唇一张一合，喉咙里发出“格，格”的古怪声音，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选啊！”青儿伸手一放，手里的逆水鞭跟一条小蛇一般，游弋到了他面前，在他脖子边晃来晃去，像是随时准备勒死他。 “我……我……我为什么要把你弄进我的宝炉啊！我的八卦炉啊！我的八卦炉！”屠奢精神突然崩溃，竟是状若疯癫了。 “我的八卦炉，哈哈哈，八卦炉是我的！谁也不可能夺走的！你给我滚开！八卦炉是我的！它是我的！你休想给我夺去！” 青儿无奈地看着他，进一步加强精神力，直到它完全地，真实地显现在她的神府中。 第1879章 灭顶之灾1 而屠奢的神府里，八卦炉则慢慢地、完全地消失了…… 在那一瞬间，他的意念分身也从刻着浮雕的八卦炉空间里消失。 青儿离开炉子，将八卦炉变小了，令它离开了末途火山的火山口，收了起来。 至于疯疯癫癫的屠奢，青儿用禁制花将他给绑了。 既然发誓说要将他打包送给翌圣，她就不能食言。 等有机会去天宫的时候，她得好好地给太子殿下送上这份大礼。 然后，她给无极和锦瑟传了信。 两人很快来到她面前。 “锦瑟，你帮我去天虞山看看，夙姚仙尊在不在。”青儿说。“如果她不在，你直接去不周山找我。如果她在，你就想办法将她引走，然后再来找我。” “是，神尊。”锦瑟化作一道黑烟，走了。 “无极，劳烦你把我送回不周山去，我得把这位太上老君带回不周山去。”青儿说。 无极笑眯眯地说：“恭喜神尊！八卦炉可是个好东西啊！” 青儿微笑：“的确是个好东西！” 无极带她回到了不周山。 这回，门口可没人拦截她了。 她将屠奢关押到了不周山脚下的地牢里。 五位帝尊见她竟然把屠奢给抓回来了，而且还是个疯的，都万分好奇，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青儿便将他和夙姚勾结之事告诉了他们。 他们听了，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她居然会这么做！实在是让人寒心。”黄帝面带怒色。 “可不是！”青帝也说。“幸亏公主身上的法宝多，要是换了旁人，是万万不可能从八卦炉中逃出来的！” “我就说，那天大阵外的确有很强的仙力波动，你们还说是因为气候不稳的缘故！”白帝怒道。 其他几个都摸着鼻子，不说话。 “没事了！”青儿说。“你们看，这是什么？” 她从神府中祭出八卦炉来。 “咦？这不是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吗？”炎帝失声惊呼。“怎么会在你这里？” “被我生夺了！”青儿冲他得意洋洋地一笑。“八卦炉归我了！” “你会用吗？”炎帝怀疑地看着她。“这八卦炉，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 “你看本公主像‘随便什么人’吗？”她凑到炎帝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本公主向来都是炼药的天才！” 炎帝：“呃……还是很难相信，你就算能将八卦炉生夺了来，太上老君怎么可能把用法传承给你呢？” “那，回头我就用给你看看！”青儿的眼睛里，有两簇火苗在跳动。 …… 锦瑟很快来了不周山，告诉她说，夙姚并不在天虞山。 事实上，她一直没有回去。 而她的门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青儿点点头，说：“走，带我去天虞山！” “我们去干什么？”锦瑟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青儿说。 看着她和锦瑟消失在不周山，几位帝君都有些担心。 青帝皱眉说：“她这个人，向来是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这次吃了那么大苦头……我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第1880章 灭顶之灾2 “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炎帝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我也什么都不知道！”白帝难得和他意见一致。 青帝和黄帝对视一眼，也回去了。 唯有黑帝，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 刚刚，青儿引着锦瑟进来了，她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 一眼都没有！ 青儿和锦瑟两人来到天虞山上空。 锦瑟双手做成喇叭状，对仙山喊道：“天虞山的弟子听着，限你们一刻钟之内，全部离开！全部离开！” 她是用仙力将声音放大了的，整个天虞山的角角落落都能听到。 这是什么动静？ 让他们离开？ 难道还有人敢到天虞山来夺山？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新鲜得紧。 当即，天虞山弟子们纷纷跑了出来，有的是好奇，有的是看热闹。 “你是何人，敢到此喧哗？”天虞山大弟子义正词严地问。 “我是谁，你们就不用管了。”锦瑟说。“我是来告诉你们，天虞山即将遭到灭顶之灾，你们必须离开，方才能逃得一命！” “灭顶之灾？什么灭顶之灾？”夙姚的弟子们都惊疑不定地问。 “一刻钟之后，你们就知道了！”锦瑟说。“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要赶紧让里面的人都离开！否则，休怪我没提醒！” 锦瑟说完，就突然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众弟子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哪位神仙在恶作剧，还是真的？ 但是，经过这番提醒，他们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儿，纷纷飞到了天虞山大阵之外，悬空站着，想看看一刻钟后，会有什么灭顶之灾。 一刻钟很快过去了。 弟子们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的仙山。 这天难得地天气很好，万里无云，一碧如洗。 在阳光的照耀下，天虞仙山显得更加漂亮动人。 突然，半空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个女子。 非常美丽的女子。 还有人认得她，奇怪地说：“咦？那不是青华公主吗？” “是啊！”弟子们都交头接耳起来。“她手里托着个鼎，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啊？今天怎么感觉好邪门……” …… 青儿将八卦炉变得跟香炉一般大小，单手托在手里，然后，往下方一倒。 她倒出了一点火苗。 只一点点，蜡烛火焰般大小。 但是，那火苗却与普通的火不同，颜色是紫红的。 “她在干什么？难不成想放火烧山？” “噗！”另一个弟子闻言，忍不住噗嗤笑了。“你想象力还真丰富。我们天虞山有大阵护着，别说这点火苗，就算是那三昧真火，也攻不破啊！” 火苗冉冉下落，掉在天虞山的大阵上。 然后，如同无物一般，径直穿过，掉了下去。 弟子们笑不出来了。 那点火苗，正好落在夙姚居住的殿阁房顶上。 整栋房子，渐渐地燃烧起来，并很快地朝周围蔓延。 弟子们纷纷跑去灭火。 然而，无论何种修为的水，都灭不了它分毫。 很快，天虞山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经过锦瑟的事先提醒，绝大多数的弟子都逃出来了。 第1881章 灭顶之灾3 唯有几个太过舍身救火的，被六甲天火烧得身魂俱灭！ 看山上被烧得差不多了，青华又从八卦炉里倒出一滴水在天虞山下的水域里，然后，施法将那水化作数条水龙，将火都扑灭了。 八卦炉里，不仅有火，还有水。 只有用这里面的水，方才能灭了那六甲天火，否则，它会无休止地烧下去。 灭完火，青华和锦瑟一起飞到天虞山的众弟子面前。 “各位，等夙姚回来，你们告诉她，是我，青华上仙，烧了她的山！”青儿神色淡然对他们说。 她一言不发就烧了他们师门，还敢跑来自报家门，他们自然气得要死。 但是，那火……他们刚刚都见识过了，太恐怖了。 若她用那火来攻击他们，他们如何能抵挡得住？ 所以，虽然他们都很气愤，但是，却没有人敢出头的。一个个身上黑一道花一道，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你为何要这样做？”终于有人忍不住问。 “你们想知道，我不妨告诉你们！”青儿说。“夙姚暗杀我在前，又掳走了我儿子九儿，对它用催眠术不说，还差点杀了他！如今，又联合屠奢，设下陷阱，将我关进八卦炉里，差点将我炼成一颗丹药！这番烧了她的山，只是一个警告而已！你们转告她，我青华，跟她势不两立！” “不可能！你胡说！我师父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一个弟子脱口而出。 “你信不信，并不重要。”青儿淡淡地说。“重要的是，把我的话转告给她。告辞！” 说完，她们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无影无踪。 天虞山弟子们上天入地，到处找她们，却是找不到了。 此刻，青儿已经来到了关押她母妃的洞里。 她动了这个洞府的禁制，陆渊替她受了许多天雷，但那之后，天帝倒是没有再提此事。 例如，要求她将禁制给撤了，然后重新由他来结禁制之类的。 所以，她可以自由出入这里，她娘亲紫霞元君也可以。 母女两人有些日子没见面了，亲亲热热地说了许多话。 紫霞元君问她：“你和尊上，可有要个孩子的想法？” “啊？”青儿顿时有些羞涩。 “傻孩子。”紫霞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和尊上如果有个孩子，一定是个很漂亮的，母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了呢！” “那母妃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青儿咧嘴笑。 “都喜欢。” “可我怕九儿会吃醋呢！” “不会的吧？九儿很乖的样子。”青儿已经带九儿来见过她。 “嘻嘻，他是挺乖的……” “对了，金灵圣母可喜欢你？”紫霞元君又问。 青儿眼神一黯，没说话。 “不喜欢？”紫霞元君皱眉。 青儿摇头：“如果不是尊上说，我在他身边，有助于他化神，她老人家估计都能生吃了我！她一直怪我妨碍了尊上化神。” “那时候，你一个凡人，能知道什么啊？”紫霞元君沉着脸说。“我们一家人都已经接受如此不公的惩罚了，金灵圣母还如此对你，可见她虽身为神灵之母，却也不是个明事理的。” 第1882章 神宫1 “哎！算了，不说她了，一说就闹心。”青儿说。“反正，平时见她的时候也不多。” 紫霞点点头。 …… 夙姚很快接到了弟子的信，回到了天虞山。 昔日秀丽无双的仙山，化作了残垣断壁的废墟，冉冉冒着黑烟，看起来一片凄凉。 她眼里闪过一道深深的寒意，说了五个字：“好一个青华！” 居然连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都能逃脱，还把八卦炉收为了己有！ 看样子，一直以来，真是太小看她了！ “师父，青华公主欺人太甚！您一定要找她报仇！”夙姚的弟子气愤地说。 “你说得容易！怎么找啊？她躲在不周山，尊上又在闭关，我们也进不去。”另一个弟子却说。 夙姚伸手制止了他们，寒意深重地说：“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为师自会解决她！” 青华的修为日渐强大，不管是为了尊上，还是为了她自己，她一定要及早，尽快地杀了她！以绝后患！ 锦瑟送青儿回到不周山，便告辞要走。 青儿想留她多住些日子，她却不肯。 于是青儿只好送她走。 岂料，还没出大阵，却被一个人给拦截了。 黑帝一身黑沉沉的衣裳，再加上黑沉沉的表情，看着锦瑟说：“我们谈谈。” 锦瑟正色说：“帝君，该说的小仙都已经说明白了。小仙还有急事——啊！” 黑帝猛然拉着她就走，紧紧拽着，直往他的洞府飞去。 青儿愣在那里：“一言不合，直接拉走！果然是阿铎的风格……” 看着不断挣扎的锦瑟，她又摇头：“渍渍，瞧瞧这欲拒还迎的模样，你要想跑，“嗤”地一下就变成黑烟消失了，他哪还能抓得住你？” 看样子也不用她送了，她便慢悠悠地往仙山飞去。 这时，却有圣灵宫弟子前来，说是金灵圣母病了，想请她去看看病。 “她病了？”青儿问。“什么病？” “她老人家说，总觉得心悸，难受，或许跟灭世天劫有关。”弟子说。 青儿点点头：“那好吧，我去瞧瞧。” “圣母说，让您把九儿也带上，好些日子不见了，她想他了！”弟子笑着说。“小仙看到，圣母给他做了好些小仙袍，看着顶顶漂亮。” 青儿心里一暖，圣母再不喜欢她，这些年，终究还是对九儿另眼相待几分。 于是，她便带着九儿，和那弟子一起去了圣灵宫。 金灵圣母靠坐在一方榻上，看起来神色恹恹的。 见到她，她勉强坐起来，说：“你们来了！” “圣母，您怎么样了？”青儿问。 “这些日子，总是心悸，失眠。”金灵圣母说。“或许是灭世天劫将至，我这身子，也有所感应的缘故。” 金灵圣母孕育了陆渊神尊，身体里——确切地说，是她的子宫里，残留着先天神祗的胎气。 所以，她的子宫，又被称作神宫。 陆渊曾跟她说过，因着她拥有神宫的缘故，对这个世界的大道兴衰感应，的确比普通人要更敏感些。 青儿在她旁边坐了，说：“我先给您把把脉吧？” 她点点头，伸出手来，让她把脉。 同时，她笑着冲九儿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第1883章 神宫2 九儿并不怎么喜欢她，但是他爹爹跟他说，这位，也算是他的祖母，而金灵圣母对九儿也还算不错，所以，他规规矩矩地走到她面前，萌萌哒叫了一声：“圣母。” 金陵圣母伸手将他抱住，放在自己身边，说：“让我看看，九儿好像变重了些！这小胳膊小腿也粗壮了。” “九儿最近在很用功地修炼。”他自豪地挺了挺胸。“爹爹和娘亲很为灭世天劫担忧，九儿也要为他们分忧。” 金灵圣母看着这可爱的小男孩，却是没说话，只微微转过脸去。 “圣母，您的身体并无大碍。”青儿把完脉说。“大约真的是灭世天劫的影响，您的神宫有些异于常人，气息波动得厉害。” 金灵圣母点点头，改而用双手将九儿抱在膝盖上，又问她：“尊上怎么样了？” “尊上还在闭关。”青儿说。 “闭关……怕也没用。”金灵圣母说。 “他在闭关炼化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青儿说。“尊上说，只要炼化了那样宝物，他就可以化神了。圣母无须太过忧虑。” 金灵圣母看着青儿，过了好一会方才说：“青华公主，我问你一件事，你可否实话实说？” “什么事啊？” “他的无量天劫……是不是就是你？” 青儿一愣。 她怎么知道的？ “是不是？”金灵圣母又问。 陆渊千叮咛万嘱咐，此事万万不可泄露给他人知道。 否则，恐慌的众仙，不会有理智。 会出大乱子！ 所以，青儿回答：“圣母怎会有这般奇怪的想法？” “是，还是不是？” “自然不是。”青儿说。“小仙在尊上身边，是助尊上化神的。怎么会是他的劫？” 金灵圣母伸手一托，祭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琥珀来。 那里面，有一只小小的旋龟，颜色红黑，头像鸟，龟背如麟，龟尾如蛇，尾巴上有个圆形的刺瘤，正发出淡淡的红光。 一见到这个，青儿神色顿时一变。 这旋龟，乃是一种上古神兽，它的尾巴，能辨别谎言与真实。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金灵圣母问。 “这个……是一只上古旋龟吗？” “你的见识倒是不错。”金灵圣母看她的眼神渐渐严厉。“只要往里面注入仙力，它就能辨别真话谎言。现在，它是红色的光，就证明，你在说谎！” 青儿咬着唇，皱眉看着那只龟。 “说实话！我是尊上的母亲，有权听实话！” 青儿深呼吸，说：“对不起圣母，我不能说。” “不能说？”金灵圣母眼神一寒。“什么意思？” “就是不能说。是尊上吩咐的。” 金灵圣母伸手抚摸着九儿的头发，沉默了一阵，说：“你若不说，我就杀了他。” 青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忽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看她，又看看她怀里的九儿，问：“您要杀了谁？” 金灵圣母手上出现仙光，将九儿笼罩在内。 九儿惊慌起来，挣扎着想离开她身边。 然而，以他不到一百年的道行，哪里是一位仙君的对手？ 第1884章 神宫3 “我说的就是九儿。”金灵圣母盯着青儿。“你若不说实话，我就杀了他！” “他跟尊上虽然只有凡间一世的父子缘，它却也得了尊上的血脉传承，是个半神之体。尊上当他为子，他便是您的孙子！”青儿心里充满着愤怒和委屈，眼眶都红了。 “其实，我挺喜欢他的。”金灵圣母再无病色，挟持着九儿站了起来。“但是，青华公主，灭世天劫不是说着玩的！我能感觉到，它是真的要来了！你当知道孰轻孰重！” 青儿看着一会隐形，一会显形，努力寻找出路的九儿，冷声问：“如果我告诉了您，您能放了他吗？” “其实，你不用再说，我也知道答案了！你就是渊儿的无量天劫，对吗？”金灵圣母问。 青儿深呼吸，说：“刚刚我说，尊上在闭关炼化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那是真的。只要他成功炼化了，便极有可能化神！” “他炼化的，叫做混沌珠。炼化之后，就要去、跳、诛、神、墟！可对？”金灵圣母看她的眼神，如杀子仇人一般。 她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她怎么知道的？ 青儿想了想，蓦然明白：“是夙姚？她来了？” 夙姚催眠了九儿，从它嘴里知道了这些，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金灵圣母也不否认，一脸悲愤地问：“青华公主，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儿子去跳诛神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尊上就算要去诛神墟，他也是有把握的，是洛河仙尊以他的行动为尊上验证过的！” “那洛河仙尊呢？他在哪里？让他来跟我说。” “尊上说他还活着，只是不知去了哪里……” “渊儿那是为了安抚你。”金灵圣母却说。“分明就是他不舍得让你死，因而铤而走险。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还是说，你不想明白？” 青儿没说话。 是这样吗？ “其实我有这样想过，但是尊上说——”青华试图安抚金灵圣母。 然而金灵圣母却打断她的话，说：“你自决吧！” “什么？”青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自己了断。”金灵圣母说。“为了天界众生，为了渊儿，也为了你自己的父母亲人，你自己了断吧！只要你死了，渊儿就能化神了！” 青儿神色一黯。 只要她死了，就可以吗？ “你死了，成全了渊儿，成全了我这个母亲，也成全了这整个天界。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将九儿当成自己的亲孙子，尽我所能，将他抚养大。” 顿了顿，她又说：“我还会帮你收着你的魂魄，将来，交给渊儿。你们若是有缘，或许还能有见面的时候。那时候，清平盛世，我保证，绝对不会再阻挠你们在一起。如何？” 青儿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 “不是的！不是的！”却是九儿叫道。“娘亲，你千万别信了她的话！你要相信爹爹！爹爹是神啊！” 它的声音，清脆而有力，竟如醍醐灌顶一般，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第1885章 神宫4 是啊！她应该要相信陆渊。 他是强大的神灵，他做事自有道理。 “九儿说得对。”青儿眼神坚定地说。“圣母，如果我死了，他就能化神，我愿意。但是恐怕并非如此简单。尊上说，顺其自然，方才是渡劫之道！我相信尊上。” “那么，你连九儿的性命都不顾了吗？”加诸在九儿身上的仙力光芒大盛。“你若不死，便是他死！” “圣母，虽然你一直不喜欢我，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母亲一般来尊敬！您为何只听信夙姚一面之言，对我如此苦苦相逼？” “因为，我是渊儿的母亲！”金灵圣母说。“如果九儿跟你说他要去跳诛神墟，难道你不会阻止他吗？” “如果九儿也跟尊上一样，是一位先天神祗，我会选择相信他！” 然而，金灵圣母却说：“青华，我只给你五息的时间考虑。” 青儿紧捏着拳头，指甲几乎刺破了手心。 “一，二，三……” 九儿一眨不眨地看着金灵圣母。 在她数到三的时候，他突然就爆发了：“你这个坏女人！你为什么要逼我娘亲去死！” “四。”金灵圣母继续数。 “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娘亲的！”九儿大喊一声，突然浑身仙气大涨。“娘亲，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他这是要……自爆内丹！ 青儿目呲欲裂地尖叫：“不要！” 金灵圣母也是眼神一变，猛然撤去那囚禁他的仙力，然后一掌将他给打晕了。 就在这时，她感到手上一空。 抬头一看，青华扇动着她的翅膀，怀里抱着九儿，正在探他的脉搏。 原来，她趁此机会，利用鲲鹏翅的速度，将九儿抢了回来。 还好，金灵圣母及时打晕了他，他并无大碍。 “圣母，我不愿意与你为敌。但我也绝不轻贱自己的性命！看在你对九儿好歹还有一丝亲情的份上，我今天就不追究了！告辞！”说着，她转眼消失在屋里。 青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她的屋子，往外飞去。 然而，外面却有一个人等着她。 夙姚。 除了她，还有圣灵宫的其他弟子，都排列成阵，布下天罗地网准备诛杀她。 “青华，你虽有翅膀，今天，却是擦翅难逃！”夙姚一身金碧辉煌的行头，乍一看，简直正气凌然。 青儿冷笑：“夙姚，你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当真是机智得很！” “本尊今日最成功的计策，乃是终于知道了真相！”夙姚说。“原本我只是怀疑，今天才知道，你竟然真的是尊上的无量天劫！” 青儿看了一眼从屋里出来的金灵圣母一眼，没说话。 “那么，你必须要死！”夙姚浑身战意涌动。 四周的诛杀大阵也蓄势待发。 然而，青儿突然冲她微微一笑，却转瞬消失了踪影。 青儿暗中将九儿唤醒，让他将两人都隐形了。 然后，她打算逃离这里。 夙姚和金灵圣母联手，她打不过。 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想跟金灵圣母打。 她终究是陆渊的母亲。 第1886章 神宫5 青儿翅膀一挥，瞬间出现在圣灵宫的大阵边界。 她是知道出阵之法的，然而此时，却出不去。应该是早被金灵圣母动了手脚。 好在，她如今有八卦炉。 祭出八卦炉，只用一点六甲天火，就将大阵结界烧出了一个洞。 将火焰收了，她挥翅就要走。 然而，这大阵结界跟金灵圣母的神识相通，在她烧大阵的瞬间，她就知道了青儿的位置，招呼众人往这边赶来。 在青华意图离开的时候，她及时赶到，用她的身体堵住了结界洞口。 青儿差点儿一头撞在她身上。 夙姚也来了，她很着急地问金灵圣母：“圣母，她逃了吗？” “没有！她没离开大阵。”金灵圣母看向四周。“她就在这里！只是隐形了！” “那就好！”夙姚神色一松，祭出一只笛子来，说：“我有办法让她显现！” “魔音？”金灵圣母却是眼神一变。“仙尊怎会有这个？” 魔音笛，是魔音岛岛主之物。 魔音岛岛主，跟金灵圣母私交不错——应该说，私交亲密。 在她生下陆渊之前，两人还曾差点双修。 “跟岛主借来，专门对付这隐形之术的！”夙姚说着，将那笛子放在嘴边，吹奏了起来。 那声音真可叫做“魔音”，简直能穿脑一般，什么都阻挡不了！ 青儿捂着脑袋，痛苦不已。 “你还往哪里逃？”夙姚阴恻恻的声音出现在她面前。 青儿猛然抬头，发现自己竟显形了！ 原来，九儿实在是受不了那魔音，跟喝醉了一般颠来倒去，连隐形状态解除了都不知道。 “青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夙姚悍然发动攻击。 青儿眼里寒光迸射，翅膀一挥，猛然朝金灵圣母冲了过去。 这一冲，她用了十成的仙力。 强大的撞击力，直接将金灵圣母和她自己一起撞出了结界。 然后，她挥翅便跑。 鲲鹏翅的速度，谁都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越跑越远…… 一口气飞回不周山，青儿觉得金灵圣母很可能会跑到不周山来抓她。 毕竟，她是能自由进出不周山大阵的。 不过，出乎意料的，金灵圣母却没有来。 或许，她和夙姚怕惊动了陆渊？ 就算没有陆渊，还有神龙呢！ 神龙是她的灵兽，一定会护着她。 她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只觉不想动弹。 金灵圣母是陆渊的母亲，如果放在凡间，那便是她婆婆。 婆婆不喜，她是有些难过的。 如今竟还要杀她，她心里更是不好受。 她想，她以后还是不要出门了。 谁叫她她也不出去，就在不周山呆着，直到陆渊出关。 …… 与此同时，在不周山的密林深处，金灵圣母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夙姚，问：“夙姚仙尊，你这是干什么？” 刚刚被青华一撞，她一时气息不稳，差点从半空坠下。 然后，青华就跑了。 她正想稳住身子，招呼夙姚一起去追，然而，一股接踵而至的强悍力量却猛然击中了她！ 她顿时五脏移位，喷出一口血来，直挺挺地坠落了下去，落在了不周山的密林当中。 第1887章 神宫6 那股力量如此强悍，除了夙姚，没人有如此强的力量！ 她想，一定是夙姚仙尊打错人了！ 她本来是击向青华的，结果青华跑得太快，误伤到她了。 所以，当夙姚跟着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费力地站起来，摸摸嘴角的血说：“我没事！夙姚仙尊，你先扶我一下，我带你进不周山去抓她！” 然而，夙姚没有来扶她，而是……制住了她。 面对金灵圣母的疑问，夙姚回答说：“圣母，不用进不周山，进去也没用。五帝，还有神龙，不会允许我们动她的。” “那您……这是做什么？”金灵圣母不解地问。 “我想问圣母借个东西。” “什么东西？” 夙姚朱唇轻启，吐出两个字：“神宫。” 圣母面色大变：“你……你……” “魔音岛岛主跟我说，您的神宫，还残留着尊上的胎气，若是炼化了，修为可大增！”夙姚说。“甚至，机缘一到，可能化神也不一定！” “他怎么可能跟你说这个？你把他怎样了？”金灵圣母了解他，他是不会跟人说这个的！ “我只是对他用了催眠术。”夙姚淡淡地说。 “你杀了他？”金灵圣母声音都变了。 夙姚既然有此心，必定会杀他灭口。 果然，夙姚回答：“别急，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话音一落，夙姚蓦然伸手，生生地将金灵圣母的子宫从她身体里掏了出来，血淋淋地放入她自己的神府。 “啊！”金灵圣母惨叫，张大着嘴，不停地摇着头。“你不是夙姚！你不是夙姚！你是恶魔！” “圣母，本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为您儿子化神扫清障碍！”夙姚一字一句地说。“您安息。” 说完，她一用力，将金灵圣母的内丹捏碎了。 再看看周围，见到一块剑刃状的山石，将她的尸身一抛，正好将她穿在山石上——从她的腹部穿过去。 这样，就能掩盖她腹部的伤口。 …… 青儿趴在床上伤神，没多大会，竟又有圣灵宫的弟子求见。 而且，求见的拜帖一封接着一封飞进来，跟疯了一般。 不管他有什么事，青儿是不想再见圣灵宫的人了。 后来，还是青帝出去见了那圣灵宫的弟子。 出去后，他很快回来，带着炎帝一起又出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他们两个都回来了，一起来到仙山上找青儿。 两人看到她的时候，她坐在屋前的青石上，斜靠在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化作狐形的小狐狸的脊背，一脸的落寞之色。 见他们一起来了，青儿抬眼问：“金灵圣母跟你们说什么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说话。 “我知道她跟你们说什么！说我是尊上的无量天劫，该死，是不是？”青儿语气有些愤世嫉俗。 他们还是不说话。 青儿感觉他们的情绪都很不对头，转过头去，眼眶有些发红地说：“尊上说，就算我是他的劫，杀了我也没用。如果你们有不同的意见，尽管来动手！不过，我是不会乖乖的任由你们宰杀的！” “金灵圣母死了。”最后还是炎帝开口，语气很是沉重。 青儿还沉浸在一种悲愤的情绪中，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忽地站起来，问：“什么？” 第1888章 神宫7 “金灵圣母仙逝了。”青帝说。“刚刚，我们去看了她的遗体。” 青儿发了一会呆：“怎么可能？刚才，她还假装病了让我去看病，然后拿着九儿的性命威胁我，让我自杀呢！” “你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炎帝皱眉。 “怎么死的？” “你刚才回来的时候，是不是撞了她一下？” 青儿点点头：“是！我是撞了她一下，她乃堂堂仙君修为，我总不至于把她撞死了吧？” 炎帝却说：“她的徒弟们说，正是如此。而我去检查了她的遗体，她的确是内脏碎裂，骨骼多处折损，明显是受过剧烈的撞击。” “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纸糊的”青儿叫道。“两个时辰前我才去给她把过脉，她身体健康，仙力强大，我根本不可能撞死她好吧？” 青帝皱眉说：“先不说这个，我们先商量商量，要不要请尊上出关？” 炎帝沉默了，看看青儿。 青儿也皱眉不语。 炼化混沌珠的重要性，他们都知道。 可是……金灵圣母是他亲娘，哪有亲娘死了，都不告诉他的？ 最后，他们又找了其他三位帝君来，一起商量了一下。 最终，还是决定去叫他。 去通知他的，是黄帝。 陆渊中断了炼化混沌珠，跟着黄帝一起出来了。 然后，一群人一起去了圣灵宫。 圣母的弟子们俱都已经换上了缟素，三三两两地忙乎着搭灵堂。 看到陆渊出现，他们纷纷停止了哭泣，齐声拜道：“见过尊上！” 陆渊让他们起来，来到金灵圣母的遗体旁。 金灵圣母的遗体，被装在一具冰棺之中。 圣灵宫弟子们已经给她换了入殓的仙袍，整理好了遗容。 但是，她还是睁着眼睛，神色很有几分狰狞。 她的确是……仙逝了。 陆渊眼神一痛，伸手抚上她的眼睛。 然而，她的眼皮，竟怎么也合不上。 陆渊眉头微皱，浑厚的先天之力走遍了她全身，想要尽力将她身上的创伤修复好。 突然，他眼神一变，神色悲痛，眼眶一阵阵发红。 青儿看了陆渊一眼，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才是。 “尊上！”突然一个人蹿出来，跪在地上说：“是青华公主杀了圣母！” 那是雨师妃，金灵圣母最钟爱的弟子之一。 陆渊看向她，神色漠然地问：“是吗？” “请看这个！”雨师妃双手奉上一物。 那是一个记忆木珠。 “这是一直跟着师父的小师妹记录下来的。”雨师妃说。 陆渊接过木珠，放了出来。 里面的影像，的确是她们当时的情形。 那是从夙姚吹那魔音笛子开始的。 金灵圣母堵在结界洞口处，夙姚在吹笛子，半空中突然若隐若现出现青儿和九儿抱头乱晃的身影。 然后，他们的身影凝实了，夙姚来到青儿面前，想要攻击她。 为了逃离夙姚的攻击，青儿抱住九儿，蓦然朝金灵圣母冲去。 这一冲，将她一起冲出了大阵外。 影像中，夙姚仙尊紧接着化作一道流光出去了，而记录影像的小师妹，则过了一会才从洞口跑了出去。 第1889章 神宫8 到了结界外面，已经只能看到青华一闪而逝的背影，还有金灵圣母直挺挺地坠落下去的样子。 小师妹追随着金灵圣母的轨迹落到密林里，找了大约一刻钟，方才在一个尖端向上的石剑形状的尖石上发现了她的尸体。 那尖石从她的腹部对穿过去，看起来死不瞑目，极为可怖。 然后，小师妹一声尖叫，记录就此停止了。 看完了这个，青儿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 难道，金灵圣母真的是被她撞死的？ 不能够啊！ 她承认她撞金灵圣母的时候，的确是用了全力。 但她正是清楚金灵圣母的实力，若不用全力，根本无法将她撞出结界，所以才用了全力啊！ 但是，那绝对不可能将她撞死啊？ 陆渊将那木珠捏在手里，问：“夙姚呢？” “仙尊帮我们将圣母的遗体收回来以后，便说要去天宫找天帝。已经走了。”雨师妃回答。 “你的那个小师妹呢？”陆渊又问。 “尊上，小仙就是。”站在灵堂外的其中一个弟子说。 “你为何会想起来将当时的情形记录下来？”陆渊问她。 “是圣母吩咐的。具体是何用意，小仙也不清楚。”小师妹回答。 陆渊浑身气息爆冷，整个灵堂都瞬间化作修罗地狱一般，一字一句地说：“黑帝，把她带走！审！” 黑帝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问，直接将她带走了。 “尊上，怎么回事？”青帝问他。 “圣母的神宫……不见了！”陆渊说。 “啊？神宫？”炎帝皱眉，看向金灵圣母的腹部。 他之前检查遗体的时候，自然也发现了她腹部的大创口。 但是，却没留意是否少了什么。 而陆渊不同，天生对那神宫有种血脉的感应。 所以，他一探就知道了。 “圣母身上经脉寸断，内脏移位，不是青儿的一撞能造成的。”陆渊说。“我要施展血脉之术，追查神宫的下落，同时找到杀害圣母的凶手。” 说完，他便要走。 青儿一把拉住他。 “怎么了？”陆渊问。 “我也想去。” 陆渊看着她，点点头，拉着她的手，转眼消失在他们面前。 陆渊的血脉追踪术，可以指引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的方向。 离开了圣灵宫，他直往北方追去。 然而，追到了某个地方，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青儿问。 “失去了踪迹。”陆渊说。 青儿分辨了一下方向，此处继续往北，可通往冥界入口。 “该不会是进了冥界吧？”青儿问。 “去看看。”陆渊带着她，直奔冥界而去。 冥界新任的阎君诚惶诚恐地接待了他们。 陆渊问他，可否有神仙进来了。 阎君说没有。 “我去到处看一看。”陆渊说。“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青儿点头。 这阎罗殿她也不是头一回来了，对这里还挺熟悉的。 眼前仿佛出现她在凡间的时候，被楚怀杀死后，第一次来阎罗殿的情形。 像个泼皮无赖一样，非缠着阎君帮让她还阳。 那阎君被她缠的没办法了，终于同意帮她找一具尸体借尸还魂…… 第1890章 神宫9 如今想来，她是真对不住上一任阎君。 堂堂一界之君，如今还在北天门看大门呢！ 正感叹着，一个小鬼飘了进来，到她面前陪着笑道：“公主殿下，您还记得我吗？” “记得啊！”青儿说。“我记得我还打过你的后脑勺呢！” 这个小鬼，就是以前成日里跟在上一任阎君身边的小鬼差。 “嘿嘿！没错！”小鬼暗搓搓地说。“公主殿下，有件事情，小的想请您帮个忙，不是您能否答应？” “什么事情？”青儿奇怪地问。 小鬼差从神府中拿出只装满界耳的篮子来，问：“您可以将这一篮子界耳带给老阎君吗？” “把这个给他做什么？” “老阎君修阴阳道，这界耳正是阴阳两气激荡而生。对他的修炼很有好处。” “你怎么不自己送给他？” “咱们这儿距离天宫路途遥远，再者……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小鬼赔着笑说。 青儿明白了，新任的阎君来了，他若还老惦记着老阎君的话，可能会惹新来的阎君不高兴。 于是她接过去，说：“好的，你放心，我一定交到他手里。” “多谢公主了！”小鬼感激地说。 …… 陆渊在冥界转了一圈，没有感应到神宫的气息，便带着青儿离开了。 出去之后，陆渊一直沉默着。 血脉追踪术追丢了，等于是凶手追丢了，他心里不好受。 青儿也沉默着，然后忍不住问：“师父，那人将圣母的神宫拿去做什么？” “圣母的神宫，残留着我的先天胎气。”陆渊说。“若是炼化了，修为将大进。” 青儿心里一动：“您说，会不会是夙姚？” “她很可疑。”陆渊说。“不是说她去天宫了吗？我要去天宫找找她。” “师父，有一事……”青儿欲言又止。 “什么事？” “我放火把天虞山烧了……” 陆渊皱眉：“为何？” 青儿将八卦炉之事说给他听：“……她之所以撺掇圣母杀我，正是因为我与她的仇隙越结越大的缘故。” 陆渊看着她，却突然将她拉入了怀里。 “师父……”青儿闷在他怀里喊道。“对不起。若我不放火烧了天虞山，或许圣母就不会……” 陆渊安抚她说：“不一定！那个人的目标在神宫。或许你只是遇巧卷入此事。” 顿了顿，他又说：“此去天宫路途遥远，你又晕昆仑镜，我先送你回不周山。你快要飞升仙君，不要乱跑了。” “我也想跟你去。” “她去天宫，定是拿你烧了天虞山，又杀了圣母之事，请天帝治你的罪。我去即可。你去了，倒反而让天帝为难。”陆渊说。 “哦……” “就乖乖呆在不周山，等我回来。” 青儿点点头。 “走吧。” “等等！”青儿从神府中拿出那一篮子界耳，将小鬼的嘱托跟陆渊说了：“……您帮我将这个交给他吧！他就在北天门外看大门。” 陆渊应了，将她送回不周山，便只身去了天宫。 昆仑镜速度快，他只去了半日，便回来了。 第1891章 尴尬的飞升1 回来以后，他直接去了圣灵宫，将金灵圣母的遗体葬在了不周山上，且遣散了圣灵宫的弟子。 圣母不在了，弟子们从哪里来，都回到哪里去。 唯有雨师妃一人，说她无处可去，甘愿留下来，替圣母看守圣灵宫，不至于让昔日繁盛的宫殿蒙尘。 陆渊看她倒是有几分真心，便由她去了。 回到大阵内，黑帝那里却已经有了口供。 他将那个记录的圣灵宫女弟子拉到神龙那里，说是要将她喂了龙。 虽然神龙很嫌弃，但也装模作样地对她呲了一下牙。 她一害怕，便说出了实情。 的确是有人指使她录下当时的情景，但那个人却并非是圣母，而是一个神秘人。 那个神秘人给了她两百五十斤的仙晶，买通她做下此事，将圣母之死的责任怪罪到青华头上去。 当再问她那个神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时，她却死活说不知道了。 她说，那人全身笼罩在仙光里，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但是她感觉，那人的修为非常高。 想来她说的应该是真的，毕竟，除非那神秘人傻了，才会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 陆渊剔除了那个女子半幅仙骨，令她此生的修为都不能越过金仙去，便放她走了。 回到仙山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 青儿却还没睡。 “怎么不睡觉？”陆渊问她。 “我觉得，圣母并不愿意看到我，所以，她下葬的时候，我没有去。”青儿说。“但是，我有在这里帮她祈祷，希望来世，她能投个好胎。” 陆渊没说话。 “师父，你去天宫见到夙姚了吗？”青儿问。 陆渊点头。 “她是到天帝面前告我的状了吧？祖父怎么说？” “没有。”陆渊却说。“她并未向天帝提及你一字。” “啊？”青儿诧异。“那她去天宫做什么了？” “她去跟天帝要了两根天荇草。”陆渊说。 青儿：“……” “神宫之事，她说不知情。”陆渊皱眉。“而从时间上推断，她也并我没有能力拿着神宫逃到北边，又赶在我之前回到天宫。一时之间，我也无法判断，究竟是她，还是另有其人。” “我觉得就是她。”青儿说。“拿着神宫往北边逃的，或许是她的心腹。她拿了神宫，又拿了天荇草，这是卯足了劲，要在不周山之巅的决战中杀了我！” “毕竟只是猜测。”陆渊说。 青儿皱眉。 “此去天宫，诛神墟那里更加不稳定了，我要从明天闭关，炼化混沌珠。所以，此事，我打算暂时搁置。” “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炼化混沌珠之事。这一次，无论有任何事情，我们都绝不会再打断您。” 陆渊点头，从神府中祭出那篮子界耳，说：“回来之前，我去过北天门，老阎君却不在。我问了一下，他们都说他有点事，请了半个月的假，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所以，我又给带回来了，以后有机会，你再亲自交给他吧！” “好吧。”青儿将那篮子收了。 “天色已不早，我们睡吧。”陆渊说。 青儿闷闷地点点头。 两人早已开始同床共枕，便在一起睡了。 第1892章 尴尬的飞升2 青儿躺在他的臂弯里，抱着他的腰。 然而，睡着睡着，却总觉得心里很躁动。 莫名地躁动。 在她翻了四五次身后，陆渊低头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青儿说。“就是有点睡不着。” 陆渊其实也有点睡不着。 仙界的神仙，对生死看得比凡间透彻，是不存在守孝一说的。 所以，陆渊便将手放在她衣襟上，说：“明天我又要闭关了，不如……” “不是的！”青儿离他远了远。“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渊又将她拉了回去，说：“我是那个意思。” “不是，我就是觉得心里有些躁动。” “嗯，肯定是因为我的缘故。” “怎么会是因为你呢？” “因为我太久没有满足你，所以你难免会躁动。” “不是……唔……” 两人的确好些时候没有彼此满足了，所以，都有些忘我。 浑然不觉……天空之中，劫云遍布，形成一个巨大的旋转缓缓的大漩涡。 直到第一道劫雷突然劈下来，两人才猛然醒觉。 青儿一把推开了陆渊，光溜溜地承受了第一道飞升仙君的劫雷。 这实在是一件很尴尬地事情。 一边承受着劫雷，一边穿衣服，则更加尴尬。 尤其是，那衣服还没穿好，却被劫雷劈坏了，她只好又拿出一件来，一边被雷劈，一边努力地穿衣服…… 她飞升仙君的劫雷，整整劈了九十九下。 等劫云散去，陆渊阻止未及，五帝和九儿一窝蜂地跑进去看她。 只见她从一堆废墟中爬出来，头发变成鸡窝一般，露在衣服外面的部位都是黑的。 但是，她却穿着一件完好无损的衣服。 “哎呀，我没事！”青儿冲他们裂嘴一笑，露出一口美丽的白牙。“我向来都不怕劫雷的。” “娘亲，你好奇怪啊！”九儿却说。 “我怎么奇怪了？” “你的衣服怎么是反着穿的？” “哦……哦！那个，以后我要再飞升，你们可千万别这么急着来看我！刚刚，我衣服都被劈烂了！临时找了一件套上，给套反了。” 陆渊忍不住微微一笑。 青儿瞅了他一眼，满脸的红云。 幸亏脸上是黑的，人家都看不见。 哎！真是没遇到过这么尴尬的事儿…… 第二天，陆渊又闭关去了。 而青华，也打算闭关。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拿走圣母神宫的，就是夙姚！ 她有了圣母的神宫，又有了天荇草的话，炼化的速度会很快。 而她自己，虽已经飞升仙君，但还远远不够！ 她要努力修炼，到时候整死那个贱人！ 这一闭关，整整八年过去了。 八年里，锦瑟又给青儿送了两回天荇草王的果子。 虽然并非是王果，却也再次加快了她的修炼速度。 八年时间，她的血祭洞天里，本来够普通人用一千年的仙晶，都被她消耗一空。 她修炼到了仙君大圆满！ 只待渡劫，便可飞升仙尊！ 升仙尊之时，有天劫、地劫、人劫之三劫。 天劫，便是劫雷。 第1893章 送礼1 地劫，乃是地火。 人劫最难测，超过半数的仙君，在飞升之时，都因为这个而失败。而且，历时很长。 眼看与夙姚的决斗之日将近，青儿决定，去一趟天宫，拜访太子殿下。 顺便，要个债啥的。 屠奢跟她说过的，太子印可以避过人、地两劫，她想去借来用用。 …… 说来也巧，她这一去，正好赶上太子长女青霜的两千三百年寿辰。 虽然只是个整百的寿辰，但毕竟是太子之女，凡是收到请帖的，都派人来了。 因着青霜是天帝的孙辈，所以，各位皇子都派了自己的子女前来。 青儿正觉得就这样上门去找太子有些冒昧，便也混在人群里，准备混进太子宫。 岂料，有些年没回来了，这太子宫的规矩却不同了。 她顺利地进了南天门，到了太子宫门口，却见门口有两个仙兵，在挨个检查请帖。 轮到她的时候，她便有些尴尬地说：“两位，我是羿圣真君之女青华，虽然并没有收到请帖，但是，这番特地不远千里来参加青霜姐姐的寿宴，能否通融一下，让我进去？” “没有请帖，不能进。”两人一点都不通融。 青儿正想着要去谁那里弄上一张来，这时，却有人叫她：“青华！” 青儿回身一看，是青澹，六皇叔的女儿。 “青澹姐姐。”青华说。“你也大老远回天宫来了？” “嗯。”青澹说。“我们接到太子宫的请帖，父亲便派我来赴宴了。你怎么在这里不进去呢？” “我没收到请帖，呵呵！” 青澹瞅着这里人来人往，传音问：“那你还来做什么？您如今已经证位仙君，何必给她这个脸面？” 她飞升仙君的时候，本来是悄咪咪地谁也没通知，不过，浅翦经常去不周山跟炎帝相会，被她那大嘴巴一说，满天界的人都知道。 青华笑笑，说：“青澹姐姐，你有不有什么法子，可以帮我弄张请帖进去？” “如果你一定要进去，要不拿我的去吧！顺便将我的礼捎进去就是了。”青澹说。 “这不太好吧？” “若不是父君，我本就不想来。”青澹一脸不乐意地说。 上次凌霄殿试的时候，青霜和青萍用天鲨油害青华，差点让她背了锅，她一直对她们不是很感冒。 青儿正觉得这样有些不好，一个声音响起：“青华？你怎么来了？” 两人回身一看，是浅翦，她们的姑姑。 她穿着一身华美的公主仙袍，身后跟着几个仙娥，看起来极有公主的派头。 “姑姑。”两人一起过去。 “我听说，青霜将我所有的侄子侄女都请来了，唯独没有请你，你怎么倒巴巴地来了？”浅翦不解地问青华。 “青霜乃是太子之女，虽然她没请，我若不来，好像有些不好啊！”青儿笑着说。 浅翦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挑眉说：“既然如此，跟我来吧！” 说着，她便带着两人朝太子宫门口走去。 那两个天兵见了她，伸手拦住：“公主，请出示请帖。” 第1894章 送礼2 浅翦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问：“你说什么？” “请公主出示请帖。”天兵又重复了一遍。 “你们不认识本公主？”浅翦指着她自己。 “自然认得，您是浅翦公主嘛！” “那还跟我要请帖？”浅翦挑眉。“本公主上自己哥哥宫里来，还要给你出示请帖？” “这……这是青霜公主吩咐的。”两个天兵说。“没有请帖，不得入内。” “我说，你们是不是脑子坏了？”浅翦问。“请帖的作用，自然是防止宵小之徒混进来，既然是认识的人，还用出示什么请帖？让开！” “还请公主不要为难小仙，出示一下请贴吧！”天兵却坚持。 “啪！”“啪！”两声，浅翦也不多说，直接两巴掌，将他们两个扇飞了，昂首挺胸地说：“你们可以去告诉太子，让他尽管来找本公主！” 说完，她冲青华和青澹招手：“走！” 于是，两人便相视一笑，跟着浅翦进去了。 那两个天兵面面相觑，一个爬起来继续检查请帖，一个真的跑去告诉了太子。 太子本就觉得青霜这种做法有点小题大做。小孩子过个生辰，防守那么严密做什么？跟防贼似的。 况且浅翦的性子他也知道，便没当回事，他还让那天兵撤走，免得再有哪个神仙万一遗失了请帖，造成什么不愉快…… 进去之后，便见青霜、青萍在招呼客人。 看到青华跟着浅翦一起来了，两人顿时对视一眼，眉头紧皱。 “青霜，生辰快乐！”浅翦微笑着说。“怎么？看见姑姑来了，好像不太高兴呀？” “怎么会！姑姑来了我当然高兴！”青霜虽然很不喜欢这位姑姑，但是架不住她在天帝和王母那里得宠，得罪不得。因而假装亲热地挽着浅翦的胳膊，将她引到上座：“您坐这边。” 浅翦便坐了。 “青澹，你也不远千里来了，辛苦了！”青萍则招待青澹，将她也安排到位置上去了。 青华被她们晾在那里，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不过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估摸着自己的排行，找了个位置坐了。 岂料，刚坐下，青萍就叫道：“青华，你别坐那里！” 青华抬头问：“哦？那我该坐哪里？” “今天的宴席，本就没有请你来，所以根本没有你的座位！”青萍很是尖刻地说。 “哎哟哟！我这来都来了，当着这么多兄弟姐妹的面，你还能赶我走啊？”青儿笑道。“肯定不会的是吧？” 青萍正待发作，青霜却拉住了她妹妹，低声说：“青萍，没必要这般计较，我们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这里这么多人，他们要是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将青华赶出去，不但有失太子宫的气度，而且肯定会招来非议。 “哼！不要脸！”青萍冷哼一声，叫住一个宫娥，说：“你，给青华公主加个座位。” “公主，不知该加在哪里？”那仙娥问。 “就加到那里去！”青萍指着最末位的角落里。 “是。”仙娥去了。 第1895章 送礼3 青儿也不介意，就去那个位置坐了。 她一个要债的，能有个座就不错了，她也不指望被当成上宾对待。 开宴以后，大家纷纷送上自己的贺礼，以表示对青霜生辰的庆贺。 青儿事先并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辰，不过是凑巧罢了，所以并未准备贺礼。 当然，她也不打算送什么贺礼，端坐在那里，浅酌着清茶，倒也惬意。 大约是所有人都送礼了，唯独她没动弹。 又或是她的神态太过悠闲，让有些人看着不顺眼，她五皇叔家的一个姐姐说道：“青华妹妹，大家都给青霜送礼了，你的呢？” 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青华愣了三息时间，心道要债的事情等宴席散了再说吧，别坏了大家的兴致。于是从神府里翻翻拣拣，拿出个拳头大小的小盒子来，亲自送了去，交给青霜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祝青霜姐姐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 青霜接了去，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只是一颗药丸。 而且那药丸表面粗糙，长得跟油炸蔬菜丸子似的，一点仙气都没有。 “这是什么破玩意儿啊？”青萍向来是个藏不住话的，心里这么想，便脱口而出。 “青萍姐姐，这可不是破玩意儿，你别看它长得丑，但是吃了以后，对修炼有极大的好处，而且还可以美容养颜，乃是难得的好东西呢！”青儿说。 她可是一点没夸大其词，那药丸，乃是开花的天荇草所炼制，整整浓缩了二十颗天荇草的精华，吃一颗，可提升修炼速度六百倍！ 而且还混合了一些美容养颜，滋阴补肾的好药材在里面，对女子是极好的。 这药丸原本是为她自己准备的。这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好东西来送礼，便拿了这个。 说起来，她跟青霜有仇，实在是没必要送她这么贵重的礼。 但是这里面是有内情在的。 根据浅翦每次去不周山的八卦，自从碧霞元君跟太上老君通奸之事被太子得知，这两个女儿也跟着不受太子的待见。 再加上太子已经娶了一位新的太子妃，那位太子妃很贤惠，很为太子的子嗣着急，所以又给他纳了几个姬妾。 如今的太子，又有了新的嫡子嫡女，妻妾成群，儿女双全，青霜和青萍两姐妹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日子着实不好过。 青华此行的真正目的，是找太子借“太子印”一用。 太子自然不会心甘情愿将太子印借给她。 所以，她是打算要拿青霜当初出具给她的借条来说事的。 到时候，青霜恐怕在太子面前会更加的难过。 所以，青华这礼，实际上送得很有诚意。 算是她对即将进行的事情提前给她点补偿。 天荇草这东西人人都知道，但是真正见过的人却极少。 天帝手里有十二棵天荇草，被他当做宝贝一般栽种了起来，但是不幸地是，栽了五棵，死了五棵。 天荇草离了神树，根本就活不了。 剩下的，他让药仙做成了药丸，大约也是这个样子。 第1896章 送礼4 只不过，那些药丸被天帝当做宝贝收了起来，是不会轻易赐给这些子孙的。 所以，没人知道青华给她的是什么。 只除了浅翦。 她一看到那颗丹药，便眼神一动。 她知道那是什么。 因为天帝给她吃过。 但她听到青萍之言，却不说话，只面带微笑，晃晃着腿，跟看戏一般看着。 青霜听青儿之言，冷笑了一下：“是好东西？那你倒说说，这是什么好东西？” 青华说：“这个，堪称绝世宝丹，回头，你服用了它，就知道它的妙处了。” 她可不想当众说出天荇草来。 回头这么多个堂兄弟姐妹过生辰的时候，人人都管她要，她可没那么多！ “呵！绝世宝丹？我呸！”青萍却无比唾弃。“这丹药连一点仙气儿都不带，压根就是颗菜丸子！你拿着颗菜丸子冒充绝世宝丹，真当我们都是瞎子不成？” 青萍师从前太上老君屠奢。 屠奢如今虽然已经声名狼藉，沦为逃犯，但他的炼丹术却依然是众仙心目中的权威。 所以，在座众仙中，竟是有大半都信了青萍之言，议论纷纷起来。 “我看那颗药丸也不像个仙丹，倒像是一颗油炸菜丸子！” “噗嗤！你说，青华这是什么意思啊？” “还能什么意思？她跟青霜青萍不合嘛！也幸得青萍是前太上老君的徒弟，能认出真假来，要不然，把一颗菜丸子当宝丹珍藏着，真真是个大笑话！” “这就有点过了！青霜和青萍这几年本就不好过，大家都是姐妹，何必在人家寿宴上来拆台……” “反正以后我要是过寿，可不敢请她来！万一也给我送颗油炸菜丸子，我丢不起这个脸！” …… 总之，青儿好心送的大礼，貌似没什么好评，却招来了各种攻击。 青霜听到，沉着脸对青华说：“青华，我今天生辰，并没有请你来。你自己巴巴地跑来，还拿颗菜丸子，号称是什么绝世宝丹来送给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这真的是宝丹。”青儿解释说。“什么油炸菜丸子——好吧的确有点像，但是，咱们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是不是？你吃了它，吃了它就知道它的妙处了！” 然而，青萍却很是尖锐地说：“哼！吃了它？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家人，也不怕跟你撕破脸说，你向来跟我们姐妹不睦，谁知道在里面放什么了？说不定下毒了呢！然后冒充什么‘绝世宝丹’，骗我姐姐吃下去，你安的什么心！” 青儿有些无奈。 青萍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她当初师从屠奢的时候，真的是连毛皮都没学到。 “青萍，无论礼轻礼重，都是青华的心意。你若不喜欢，不用便是，无凭无据的，也别说什么下毒吧！”青澹是个好打抱不平的性子，忍不住说道。 “那你又怎么知道她没下毒？”青萍反唇相讥。 “这不是很明显吗？她要是存心下毒，不会众目睽睽之下亲手送上，更不会让青霜当众吃下去啊？咱们帝族的族规可不是摆设。她又不傻，怎会明知故犯？” 第1897章 送礼5 “你——”青萍眉毛一竖就要发作。 “好了青萍！”青霜一脸冰冷高傲之色，冲青澹说：“既然你这么肯定不是毒药，可敢将它吃下去？” “那是你的寿礼，我怎么能吃下去？”青澹皱眉。 青霜将装药的小盒子跟垃圾一般随手一丢，扔到青澹面前，说：“送给你了！服下吧！青华不是说，这丹药堪称绝世宝丹吗？让我们都开开眼，这位大药仙炼制了什么了不起的宝丹！” 青澹皱眉看向青华：“这……” 青儿有点无语，问青霜：“你当真将我这寿礼送给青澹了？” 青霜强势地反问：“你说呢？” “不后悔？”青儿敢打赌，她肯定会后悔的。 “呵！”青霜好笑地呵了一声。“就算你真的送了我什么绝世宝丹，我也不、稀、罕！” “行！看样子，我今儿好心送个寿礼，还非得现场证明一番自己的清白！”青儿点头说。“青澹姐姐，就劳烦您帮个忙吧！” “这……”青澹看向她姑姑浅翦，浅翦冲她微微点头。 于是，她便真的不客气地将那菜丸子一般的丹药给吃了下去。 大家都盯着她瞧。 没瞧出她有啥变化。 没中毒身亡。 也没能变得更美。 更没见她修为暴涨什么的。 “呵呵！青华，你的‘绝世宝丹’好像没什么效果啊！”青萍笑道。“你还敢说那不是一只菜丸子？” 青儿淡笑：“这颗‘菜丸子’，用了二十棵开花的天荇草做成，还有些美容养颜的良药混在里面。青澹姐姐，从现在开始，你吸纳仙力的速度，已经比原来快了六百倍！” 此话一出，满场皆静。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个我可以作证。”浅翦似笑非笑地说。“你们所言的‘菜丸子’，实则是天荇草独有的根茎。” 她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顿时，整个寿宴大厅都跟炸了锅一般，纷纷围到青澹身边，惊叹又兴奋。 “六百倍！修炼速度提升六百倍是什么感觉？！” “二十棵天荇草？我的天哪！” “青澹，你现在试一试如何？” 青澹自己也不敢置信，从神府中祭出一大块仙晶来，施法炼化。 按照她以前的速度，这块仙晶，起码需要两年才能全部转化为自己的仙力。 如果真的比以前快了六百倍……那岂不一天就可以将它全部炼化掉？ “青澹，快点试试啊！”大家都在催她。 青澹双手罩在那仙晶上，闭上眼睛开始吸纳其中的仙力。 “你们看！你们看！仙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全部被她炼化了！”重石指着那仙晶，惊喜不已地叫道。 “真的诶！” “照这速度，这么大块的仙晶，简直可以在一天之内就能炼化啊！” “简直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 青澹停了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内视了自己的仙力值两三遍，突然就喜极而泣，一把抱住了青华：“青华！你简直就是个神！谢谢你！谢谢你！” 第1898章 送礼6 “这个，你不用谢我。”青儿说。“你得谢青霜。这本是她的东西，是她送给你的。” 于是，青澹又一把抱住了青霜：“青霜，你真是太好了！居然把这等绝世宝丹让给了我！我好爱你！你是我最亲最亲的姐妹！哈哈哈！” 青霜跟截木头一般，一动不动地被青澹抱着，晃着，强忍着不要崩溃。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青华怎么可能将一颗提升修炼速度六百倍的绝世宝丹送给她当寿礼？ 她们不是仇敌吗？ 可是……可是她居然将那宝丹丢给青澹吃了！ 她不仅修炼速度提升了六百倍，而且，她的脸……似乎也比刚才好看了，皮肤更白了，牙也更白了，头发更黑了，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好得不得了，跟笼罩着一层仙光一般。 这也是青华那颗药丸的功效吧？ 这些本来是她的！ 六百倍的修炼速度是她的！ 变美的也该是她！ 如今却莫名其妙地都属于青澹了！ 她好想让青澹把那颗丹药吐出来！ 好想把她那喜极而泣的笑脸给踩扁！ 她猛然一把推开了半疯狂状态的青澹。 这一推，用的力气不小。 青澹稳不住，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就摔着。 她诧异地看着青霜：“青霜，怎么了？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不就是天荇草吗？有什么好后悔的！”青霜面若冰霜。“你看你的样子，居然还激动得哭了！没出息！” 她强撑着面子，冷嘲热讽地说了青澹一通，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但青萍却是个想什么说什么的性子。 强烈的悔恨和贪婪，令她脱口而出：“青华，你既然是给我姐姐送的贺礼，如今却被青澹吃了，你当再送一颗才是！不对，该再送两颗！” 她也要一颗！ 此话一出，众仙都不说话了。 这青萍，先说那能够提升修炼速度六百倍的丹药是颗油炸菜丸子，后来又说有毒。 如今证实那真是一颗绝世宝丹，却又是这样一幅嘴脸，不但无能，而且不要脸！简直就是帝族公主们的耻辱！ 青儿瞅着她，似笑非笑地说：“对不起，如果我有足够多的天荇草，一定给在场的每一位兄弟姐妹各送一颗。但是，真的只有那么一枚，那些天荇草都是紫瞳人送给尊上的，尊上全部给了我，我就炼成了那一颗丹药。” 是尊上给她的！ 尊上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居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都给了她！ 青霜感觉一颗心在被反复凌迟一般。 但是，她就是比青萍能忍耐，她深呼吸，阻止了青萍再闹笑话，说：“青华，你的一片心意，我都知道了，虽然其中有些误会，但是我还是感激你的。大家继续吧！不要为了这样一点不值一提的小事坏了气氛。” “也是！”有跟青霜交好的姐妹帮她打圆场，岔开话题。“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你们北极岛的同门？难道你的生辰，竟没有邀请他们？” 青霜看了那位姐姐一眼，心道尼玛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被北极仙翁赶走之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第1899章 送礼7 也就是说，实际上，在座的，除了青华，没人知道她这么没脸面的事情。 这也是她不邀请青华的主要原因。 被师门逐出，在天界，着实是件极为丢人的事情。 不仅丢人，而且，会被人质疑她的品行，其他门派也不会再收她。 “是啊！”还有人也提出疑问。“而且，这几年，你一直在天宫，没有回师门，是什么缘故？” 青霜看了青华一眼，沉默了一下，说：“最近这些年，家逢变故，我身为太子长女，当在家里协助父君和母妃打理家事。北极岛遥远，以后，我是不会再去了。” 碧霞之事，大家都知道。 她已经死在了水牢里。 众仙听了都点头：“青霜姐姐真乃嫡长之风！” “是啊！北极岛为极北之地，距离天宫那么远，不去也罢。” …… 青华并不打算拆穿她，只不说话。 青霜见状，也就微微松了一口气。 岂料，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身穿北极岛的蓝白相间的门派仙袍，进来就问：“请问，太子殿下可在？” 太子自然是在的，他和他的新太子妃坐在另一侧，陪着长辈们。 听到这人要见他，他走过来，客客气气地问：“你是霜儿的同门吧？我见过你。” “是，小仙刘璋，此次作为北极岛的信使，奉家师之命而来。” “你来干什么！你怎么进来的！”青霜却是大惊，声色俱厉地呵斥道。 “我有家师的拜帖，自然能进来。”刘璋淡然说。 太子宫门口的守卫，已经奉了太子之命撤离了，所以，他一路畅通地就来了。 “你是代表北极岛来给霜儿祝寿的吧？仙翁实在是太客气了！”太子还没看出不对劲来，呵呵笑道：“来来来，请上座！” “小仙不是来祝寿的。”刘璋却断然拒绝，面无表情地说：“家师口谕，青霜上仙行为乖张，屡次欺辱同门，再加之，她意图陷赤松上仙于不义，已经于十年前被北极岛逐出师门。但这些年，她一直以北极岛弟子自居，因此，家师特派我前来，告知各位。” 此话一出，整个寿宴大殿都静了。 青儿也有些诧异。 这北极仙翁还做得挺绝…… 太子愣在那里，半天才转头问：“霜儿，他说的是真的？” 青霜的脸色从红转白，又从白转红，突然站起来，指着青华说：“都是因为她！是她不知羞耻，跟北极仙翁之子赤松子有不正当关系，被我无意中撞见，北极仙翁便借故将我赶走了！” “噗！”青儿听到她的话，直接喷了出来。 “青霜，你说话的时候，最好过一下脑子。”浅翦沉着脸说。“什么叫‘不正当关系’？你娘教你说话的时候，可有跟你解释过？” “她背着尊上，跟赤松子有染！”青霜一字一句地说。“你们若不信，问一问我这位来传信的师兄，当初，她是不是在赤松子的住处被人发现？北极仙翁是不是因为此事将我逐出门派的？” 第1900章 要债1 大家都看着刘璋。 刘璋皱眉说：“青霜，那分明就是你故意将青华仙君引到赤松上仙住处去，意图陷害她。竟然还想颠倒黑白，真是不可救药！” “哼！你是北极仙翁派来的信使，你自然会这样说！不过，黑就是黑，怎么洗，也洗不白！”青霜盯着青华，一字一句地说。 青华跟她对视着，猛然“砰！”地一声将手里的茶杯砸到地上，站起来说：“青霜，你特么耍流氓是吧？那你今天可遇上对手了！耍流氓可是我的老本行！” 众仙都呆呆地看着她。 “青霜，我今天不请自来，的确是有缘由的。”青华说。“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你找我做什么？” “哟！真是贵人多忘事！”青儿似笑非笑地说。“当初洛河仙尊万岁寿辰，在太华山，你欠我的仙晶，该还了吧？” 说着，她祭出当初在太华山钓紫眼鱼的时候，青霜写给她的那张欠条，将它放大了，面向众人说：“各位请看，这是青霜在十多年前给我写的欠条，总共欠我七万四千九百斤仙晶，这是她的血手印。” 青华用仙力一激，那血手印就凝成了青霜的模样。 再加上当时本就有很多堂兄弟姐妹在场，青霜绝对无法抵赖。 青霜脸色微变，说：“一码归一码，我们在说你跟赤松子私通之事，你休想转移话题！” “私通？且不说我跟他只有一面之缘还将他揍了，就算真的跟他在一起，我青华云英未嫁，那也不叫私通啊！” 顿了顿，她传音跟青霜说：“你娘跟屠奢那样的，才叫私通！” “你……你……”青霜几乎咬破了嘴。“你就不怕尊上杀了你？” “那可轮不到你操这个心！” “你不要脸！” “还我仙晶。” “以后再说！” “今天我就要。” 青霜离开了北极岛，在家里又不怎么受待见，此时哪里能拿出七万多的仙晶？她的神府里，加起来连七斤都不到！ 见她不说话了，青儿冲太子殿下叫道：“太子殿下，我们天界的规矩，父债可子偿，子债也可父偿，青霜貌似没那么多仙晶，就劳烦您这个父君替她还给我吧！” 太子恼怒地看了青霜一眼，眼里，饱含着厌恶。 青霜咬咬牙，拼着不要脸了，猛然出手，打出一道火系法术，想要将那欠条给烧了。 然而，火烧上去，欠条却是没有着火。 青儿用冰系法术护着呢。 她慢条斯理将那欠条收了，说：“果然打算耍流氓耍到底了！不过，耍流氓也是要实力的！你也得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 说着，她又跟太子说：“太子殿下，请将青霜公主欠下的仙晶还给我！” 太子毕竟是太子，非一般人能比，他最近新得了一批仙晶，堆放在宝库里，加起来或许真的有七八万斤。 但是，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把如此大的一笔财富拱手让给青华？ 不过，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好抵赖，恼怒之下，他忽地甩手一巴掌，就打了青霜一巴掌。 “你个混账东西！没有那能耐，跟人打什么赌？还敢下这么大的赌注！输了这么多仙晶，你自己想办法去！我没有！” 第1901章 要债2 青霜被太子打得跌倒在地，捂着脸，崩溃地哭泣。 “太子殿下，您今儿就算将她打死了，这仙晶也得还给我！都欠了十几年了，利息我就不要了，零头我也可以去掉，直接给我七万斤就行！” “青华公主。”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青儿转头一看，看到一个个头不高，但长得蛮不错的女神仙走了来。 “你是？” “我是太子妃梁阴仙君，嫁进太子宫来的时候，公主正在闭关，没能前来，所以你不认得我。”梁阴仙君对她笑得很是灿烂。 “哦！是新太子妃殿下，失敬失敬！”青华说。“难道，太子妃殿下想要帮您‘女儿’还债？” “公主说笑了！”梁阴仙君说。“其实，公主有所不知，这青霜和青萍姐妹两人，早就已经在她们母亲被天帝陛下逐出帝族的时候，太子殿下就跟她们断绝了父女关系！所以，您这债，怕是要不到太子头上来。” “哦？是吗？”青儿挑眉看向太子。 太子只心疼他的仙晶，正不知该怎么抵赖，一听这倒是个好主意，忙回答：“当然！她们有个那般不堪的亲娘，又能教出什么好女儿来？到处给我丢人，我早就跟她们脱离了父女关系！” “这父女关系，可不是你说断绝就断绝的。”青华说。“更何况，这前脚还大张旗鼓为她办生辰宴，后脚我来要帐了，就说断绝了父女关系，谁信呢？” “这生辰宴，并非是我们想给她办的，乃是王母娘娘提起来，才不得不办。”梁阴仙君说。“其实，太子正想等宴席结束，就去跟天帝陛下请旨，将她们逐出帝族！” 青霜一脸震惊地的看着太子和太子妃。 这些年来，太子对她和青萍都很冷淡，这次却为她大办生辰宴。 原本她还以为，他们终究是父女，有无法割舍的的父女亲情，原来真相竟是如此吗？ 青华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位梁阴仙君是个阴险又厉害的后娘。 这么一说，既能一脚将两个前任的女儿踹出家门，又能赖掉她的帐，不好对付啊！ “太子妃。”却是浅翦走了过来。“我母后可说了，虽然碧霞元君不是个东西，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她是不允许有人这般糟蹋她亲孙女的！” 青霜闻言看了浅翦一眼，眼里渐渐浮出泪意。 “糟蹋？妹妹，你着实误会我了！实在不是我这个做后娘的苛待她们，而是……她们着实太不像话了！” 那梁阴仙君说着，眼眶就是一红：“平时在家不尊老爱幼，专门喜欢欺负幼弟幼妹不说，如今还红口白牙诬陷人。你今天也看到了，刚刚人家青华上仙送她个宝丹，她非说是毒药，北极仙翁是天界出了名刚正不阿之人，她也能顺口就将自己的恩师说得那般不堪。你说，我们能怎么办？” 她一脸无奈地看着青霜和青萍，继续说：“她们两个都不小了，都是几千岁的人了，不比小孩子学坏了还能教好！若不将她们逐出帝族，别说我们太子府，就连你们大家同为帝孙、公主，也觉得丢脸不是？” 第1902章 要债3 “是吗？她们让你觉得丢脸？”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王母娘娘突然自半空显现，仙光四射，宝相庄严。 “见过王母娘娘！”众仙朝拜。 那梁阴仙君也颇为忐忑地拜了。 “青霜，青萍。”王母叫道。 “祖母！”两个人都哭着应了。 “你们两个，可知错了？” 青霜垂头：“祖母，青霜知错了！” “你犯了什么错？” “我……”她看了青华一眼，说：“我不该丢了同族友爱之心。” “你呢？”王母又问青萍。 “我也是。”青萍也说。 “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到我宫里去历练五百年。”王母说。“不得我的允许，不许离开一步。” 两人黯然磕头：“多谢祖母。” “太子。”王母又叫。 “母后。”太子垂头。 “孩子行差踏错，难道你这个做父君的就没有责任？”王母问。“出了事，就只会跟她们断绝关系吗？” 太子垂头道：“是儿臣错了。” “欠人的，该还就要还。那是你这个做父君的，应该付出的代价！”王母说完，青霜和青萍两人突然飞了起来，到了王母身后，跟两个随侍的童子似的。 然后，他们一起消失在了上空。 王母娘娘怎么会突然来了？青儿纳闷地看向浅翦。 她冲青儿眨了眨眼睛。 看样子，是她用了分身术回去找王母了？ 她们姑侄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王母走后，青华对太子说：“不好意思，太子殿下，青霜姐姐欠下的仙晶，您还得还给我。” 太子固然心疼，太子妃也脸色极为不好，但是，王母娘娘的命令，他们却丝毫不敢违抗。 “行！给你！”太子感觉跟割肉一般疼。 说着就要从神府中祭出七万斤的仙晶来。 “不过，若是太子殿下愿意，我们也可以换一种方式。”青儿却又说。 “什么意思？”太子问。 “我们可以比试一场。你若能赢了我，这些仙晶您便不用还我了。”青华说。 “好！就这么办！”太子眼前一亮，立刻同意了。 他已经晋位仙君一千多年了，前些时候，已经顺利地修炼至仙君大圆满，并且，进入了太子印内的玄真紫金阙，渡过了地劫、人劫。 这青华不过才刚刚晋位仙君七八年，如何是他的对手？ 其实大家都知道青华是个高手，换个人，或许会三思而后行。 但是太子是个自大的人，反正他就理所当然地觉得，青儿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太子殿下先别急。”青儿说。“如果您输了，您要输给我双倍的仙晶，也就是十五万斤的仙晶。” “可以！”太子又一口答应。“但是，比试之前，我希望能结成个契约，一旦你输了，你就要将那借条还给我。” “好的。”青儿巴不得呢！ 两人当着众仙的面立了契约，都结了血手印，契约生成。 然后，太子就迫不及待地说：“走吧，我们去凌霄殿比试，那里宽敞。” “等等！”却是太子妃阻止了他们。“太子殿下，您跟我来。” 第1903章 要债4 太子跟她去了。 梁阴仙君对太子说：“殿下，青华师从无名上仙，又跟尊上双修，她的修为，非同小可，您切不可轻敌啊！” “爱妃，你放心！”太子说。“我已经是仙君大圆满的修为了，她才飞升几年？不用担心！” “听闻她从上仙飞升为仙君，不过只花了一年的时间，如今她飞升仙君也有八年了，您还是小心啊！” 太子不太高兴了：“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若我连她一个小辈都打不过，这个太子的面子往哪里搁？” “无论如何，你拿着这个，以防万一……”梁阴仙君祭出一物来，递给太子。 太子接过去一看，是一颗散发着极强凶煞之气的珠子。 “此乃何物？”太子问。 “此乃陨仙珠。”梁阴仙君低声说。“乃一位仙君在飞升时陨仙时的无尽怨念所化的怨灵。万一到时候真的不敌，你用此丹攻击她，她的修为就会陨落至上仙！到时候，无论如何，她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太子眼神一动，点点头，收入神府之中。 …… 两人的比试就在凌霄殿那莲花台上举行。 不知怎地，他们比试之事也被天帝知晓了，竟亲自前来观战。 跟着天帝一起来的，还有许多天庭的重臣。 “太子殿下，您是长辈，您先请吧！”青华说。 “等等，我有话说！”太子却说。 “太子有话请讲。” “虽然我们此番只是个小小的比试，但是，也是要尽全力的。” “那是自然。” “所以，本太子允许你使用任何法器，或是丹药之类的来攻击我。”太子说。“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取胜，我都会承认比试的结果。” “那可太好了！”青儿眉头一挑。 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然，本太子也是一样，无论用什么方法赢了你，你都要承认比试的结果，不得有任何的异议！” “好，一言为定！”青儿说。“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有话要说。” “你又想说什么？” “我们的赌注乃是15万斤的仙晶，着实不是个小数目。如果到时候您输了，却拿不出来，那又该怎么办呢？” “那你想怎么办？” “如果你输了，却付不出15万仙晶给我，你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太子皱眉。 “什么条件嘛，等比赛完了再说。但是我可以保证，这个条件，绝对不会危害到太子殿下的性命和声誉，甚至可以说对您来说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你还是先说来听听为好！” “怎么？太子殿下是怕自己会输给我吗？”青儿挑眉问道。 “哼！”太子颇为自得地昂着头。“青华小儿，你不要太狂妄！那我就答应你好了！但是你的条件一定要如你所说，不危害到我太子宫里的任何人！” “好！一言为定！正好祖父也在，我们在此约定，到时候，谁都不许抵赖！” “很好！”太子满意了，祭出他的血祭武器四象塔，老实不客气地朝青华镇压了下去。 第1904章 要债5 四象塔是天帝赐给太子的法宝。 它跟镇天塔同炉炼制，拥有镇天塔其中一种能力：镇压之力。 在神树之战时，她是见识过镇天塔的威力的。 那是唯一一件可以抵挡神树攻击的法宝。 这四象塔的镇压之力，虽然不如镇天塔，却绝对不弱。 它化作山岳一般大小，向青儿压下来，如泰山压顶一般，压迫得她连站都站不直。 不过青儿并不慌乱，不慌不忙祭出逆水鞭，对准巨塔就是一鞭。 神器一出手，高下立见。 雷鸣火闪间，它一弯一曲，都有股强大天地之力的加持，虚空之中，隐隐发出“轰轰”之声，“砰！”地一下击打在了四象塔的塔身上。 沉重的巨响之后，四象塔发出“崩崩”两声。 太子脸色大变。 四周观战的众仙也都惊呼：“裂了！四象塔被打裂了！” 是的，只一鞭子，四象塔的塔身上蓦然出现一条裂缝，咔嚓嚓直响。 与此同时，塔身倾斜，反而朝太子那边轧去。 不过，那是太子的血祭法器，他自然是能掌控的。 他很快就稳住了塔身，继续操控着朝青儿镇压过来。 青儿飞身而起，再次挥出一鞭。 刚刚用了六成力，这回，用了八成。 “轰”地一声，塔身倾倒，从刚刚的裂缝处直接破裂为两半，坍塌成碎片，结结实实砸在了太子身上。 太子好不容易从一堆废墟中爬出来，灰头土脸，死死盯着青华。 青儿飘在半空，眼神淡淡地看着他。 她之所以挑战他，有两个目的。 第一，让他欠下更多的仙晶，失去偿还的能力，她好进一步提条件。 第二，她要进一步摧毁太子在众仙心目中的威信形象，为他父君重回太子之位做准备。 陆渊此番若是能成功化神，她父君就能离开天墓园，重返天宫了。 而尊上也说过，会放她母亲出来。 到时候，她要他们一家团圆，要父亲重为太子，母亲重为太子妃。 这羿端，当初伙同屠奢，利用她在凡间之事，将她一家人打入尘埃，而他自己却取代了她父君成了太子。 以后，她要让他将从他父君那里夺走的东西，一样一样的还回来！ …… 太子从废墟中爬出来，顿时跟疯了一般，朝她发起了法术攻击。 太子的水系天赋是最高的，所以，他主修水系法术。 天空中暗云涌动，寒风呼啸，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如千军万马齐齐奔来。 那是冰刃风暴。 足以令数万天兵天将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的强大风暴。 那风暴，在天上时遮天蔽日，然而越接近青儿，其扩散的范围越小，能量被生生压缩，威力却更增百倍，缓缓朝青儿靠近。 青儿笑着摇了摇头，伸手一指，一道地级天雷轰然落在太子头上。 雷系法术之所以能成为五系之首，一来是其他四系没有能克制它的。 再者，就是它的速度。 说下就下，说劈就劈。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落在敌人头上。 要知道，除了陆渊那般的，一般没有神仙的速度能快过闪电的…… 第1905章 要债6 所以，太子那看似骇人的冰雪风暴还没落到青儿头上，就随着太子被劈倒而消散一空。 天帝捂了一下脸，觉得有些丢脸。 不过，好在打败太子的，也是帝族中人…… 哎！如果青华是个男子就好了，他一定会直接传位给她！ 帝族若是有这般强的继承人，该多好…… “青华仙君的修为，简直太惊人了！” “太子在她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啊！” “是啊！她明显是手下留情了，这要是下杀手，他都活不成了吧！” “以后，招惹谁，也绝不能招惹青华！” “就是！这实力，简直太可怕了！” …… 众仙交头接耳，都对青华的实力叹服得五体投地。 这些声音，青儿只要凝神去听，便都能听到，她微笑了一下，对太子说：“太子殿下，您是想继续，还是认输？” 太子被青儿一道雷劈得浑身焦黑，头发蓬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她说：“小孽畜，你休要猖狂！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他手上突现一珠子，闪烁着强烈的凶煞之气，在他的催动下，猛然化作数道流光，朝青儿袭去。 天帝眼神一变，那是陨仙珠！ 太子居然对青华用了陨仙珠！ 他猛一拍座椅，忽地站了起来，怒道：“这个孽障，哪里来的这等东西！” 太子妃梁阴仙君就坐在距离天帝不远处。见状说：“父皇，开战之前，他们可约定好了，无论用何种手段，彼此都不得有异议。您不会想去干涉他们的决斗吧？” 天帝看了她一眼，缓缓地坐了回去。 结了血契约的比试，他不能插手。 即便他是天帝。 青儿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充满着强大的怨力，向她呼啸袭来，似乎要将她吸干一般！ 青儿忙在身前结成了结界。 然而，没想到的是，它们是一种意念，并非实体，竟然能穿过结界，貌似什么都无法阻挡！ 眼看它们四面八方袭来，青儿猛然打出禁制花。 还好，禁制花可实可虚，拦住了它们。 很快，它就将那些怨灵捆了，串成一串，飞到青儿面前。 …… 太子看着那道结界，嘴角微微弯起。 陨仙，是指神仙飞升失败，身死魂散。 神仙们都明白，修炼乃与天道抗争，每一次渡劫，都可能会落得身死魂消的下场。 有了这种认知，绝大多数的神仙遭遇陨仙的时候，都是不会有太强的怨念的。 就算有一些，也不足以结成陨仙珠。 但也有意外的，有些神仙在陨仙之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产生一种强大的怨念，那便是陨仙珠，被有心之人得到，便将其收服炼化成一种法器…… 太子眼前仿佛出现青华那陨仙珠里的怨灵疯狂吸取仙力的情形。 等会儿她出来，一定半死不活了吧……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 太子妃，天帝都这样想。 只不过，太子妃在微笑，天帝在焦虑。 突然，结界就开了。 青华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脸色不大好，但也遭受重创的样子……太子有点儿疑惑。 第1906章 要债7 她到底是降阶了还是没降？ “太子殿下，你刚刚埋下一个大伏笔，说什么无论用何种方式取胜，都要认栽，就是指这个吧？”青儿伸手一指，一串儿被五花大绑成粽子模样的怨灵出现在他面前。 太子顿时脸色大变。 怎……怎么可能？ 怨灵可是无形无质，只是一股凝聚不散的意念！ 怎么可能被绑成粽子一般？ 禁制花将怨灵拖向了太子，在他眼前晃悠，太子当即吓得连连后退，指着那禁制花叫道：“怎么可能！那是怨灵，怎么可能被抓住呢？那是什么东西啊？” 看台上的太子妃也大惊失色，急忙哀求天帝：“父皇，父皇！不能让怨灵碰到太子，他的修为会降阶的！” 太子好不容易修炼到仙君的巅峰，眼看只要能渡过天劫，就可以晋位仙尊！ 而帝族的规矩是，一旦太子晋位仙尊，老天帝就要让位，太子就可以成为新一代的天帝！ 所以，她能不急吗？ 天帝却皱眉沉吟着。 太子的修为、德行，他并不满意。 可是他也不想看到他降阶…… 他只希望，青华能够放过他。 而青儿没有让他失望。 她没有让怨灵碰到他，而是问：“太子殿下，现在您是要认输，还是继续？” 太子立刻喊：“我认输！我认输！” 仙晶哪有自己的修为重要啊！ 当然，十五万斤的仙晶，实际上也很重要…… 于是，青儿就将被五花大绑的怨灵全部收进了神府。 她觉得这东西挺有意思的。 太子总算松了口气，却已经是满头大汗…… 天帝也松了口气，摸着胡子，看着青儿，满意地点了点头。 太子认输了，青儿微笑着伸手：“太子殿下，十五万仙晶，谢谢。” 太子的脸抽搐了几下，他为什么要跟青华打这个赌啊？ 刚刚直接将七万仙晶给她不就是了？ 十五万斤的仙晶，真的不是小数目。 除去他能够支付的七万多，还差一半。 事实上，他有的那七万多仙晶，也是这辈子活了几千年，唯一的一次大机遇。 他不知道，这辈子还能否有这样的机遇。 而且，仙晶这种东西，人人都缺，谁也不可能借给他。 而天帝和王母，向来一碗水端得很平，功奖过罚，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给他几万斤仙晶的…… “太子殿下？”青儿挑眉。 “我先给你七万，剩下的以后再给！”太子厚着脸皮说。 “那可不行！”青儿断然说。“您要不现在给我十五万仙晶，要不，就要按照事先约定好的，答应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太子疑惑地看着她。 青儿瞄了瞄那些围观者，小声说：“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太子也不想被人看笑话，遂同意了。 来到无人处，太子黑着脸说：“说吧！什么条件？” “我的这个要求，只要您答应了，十五万金仙晶，您一两都不用付给我。”青儿说。“而且，我还另有礼物送给您。” “礼物？”太子皱眉。 第1907章 混沌青莲1 青儿神神秘秘地说出两个字：“屠奢。” 太子瞪大眼睛：“屠奢？难道他落在你手里了？” 青儿祭出八卦炉给他看：“如假包换！连八卦炉都是我的了！” 太子的表情顿时很受伤。 如果屠奢招出他们曾经的一切，他就算是彻底完了。 他会被天帝唾弃，说不定还会被逐出帝族。 “怎样？”青儿似笑非笑地说。“只要你答应了，不仅可以免去十五万仙晶的债务，而且，我将屠奢双手交给你，你怎么处置他都可以！” “你到底要提什么条件？” “我想借太子印一用，越劫。” 太子脱口而出：“不可能！” 太子印每万年只能为三个人越劫。 自他越劫后，还剩最后一次机会，他是准备留给他的某个儿子的。 “我也不强求，您不妨考虑考虑。”青儿转身就走。“反正，屠奢就在这里，您要是不要，我就把他交给天庭了，他是天庭的通缉犯嘛！” 刚走了没几步，太子叫道：“站住！” 青儿回头看他。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出尔反尔？”太子阴着脸。 “我可以先交人给你啊！”青儿说。“我很相信太子殿下的人品的！” 太子沉默了一下，说：“好，我答应你。” 青儿微笑：“那就多谢了！” 屠奢被她用生灵袋装了，放在神府中。 将他弄出来，交给太子，太子倒不敢不兑现承诺。 因为他还欠着十五万的仙晶呢！ 太子让她进了太子印内的空间。 进去前，青儿问他，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禁忌或是要注意的？ 太子说了两个字：“没有。” 青儿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进去了。 太子看着手里的太子印，冷冷一笑。 谁说没有？ 那里面，有个空间。 空间里有道门，通往虚无界。 一般，若非太子印的血祭主人，是不会出那道门的。 因为，一旦出去，若非紫金阙的血祭者，是很难找到路回来的。 若百日内不回到紫金阙内，便永远迷失在里面，再也出不来了。 而他，故意打开了那道门，且故意没跟她说其中的关键，他猜，青华肯定会忍不住出去的。 到时候，迷失其中，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关键还是她自找的——还真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不过太子显然想太多了。 这太子印，可不止他一个人拥有过。 青儿的父君翌圣真君，做太子的时间比他长多了。 她去看翌圣真君之时，便跟他问了此事，翌圣真君早将其中的关窍告诉了她。 进去以后，所谓的紫金阙，就是一个小小的长方形房间。 其中一面墙上，有道敞开的木门。 往门外一望，是一片极为漂亮，极具意境的风景：断崖、瀑布、石桥。彩虹、青松、远山。 在重重远山后方，极为遥远的地方，还有一根擎天柱，像是一道冲天而起的紫色光柱，蔚为壮观…… 但这只是幻象。 羿圣真君说，一旦出了那道门，便进入了虚无界。 虚无界，顾名思义，便是虚无的一个世界。据说进入里面，是一片茫茫白雾，什么都没有。 第1908章 混沌青莲2 这个世界，有五界：天界、人界、冥界、虚无界、神灵界。 其中，神灵界据闻是所有先天神祗仙逝之后的神魂长眠之所，那是一片永恒的净土，如今的仙界，除了陆渊，没有哪个神仙去过此境。 而虚无界，是五界中最神秘的一界。 据说它是开天辟地之时形成的，是隔绝天界与神灵界的空间，又据说，任何实质的世界对面，都有个虚无界，它无处不在…… 总之，这玄真紫金阙里，有个确切的到达口，可以一探那神秘的虚无界。 羿圣真君再三嘱咐，让她切不可出那道门。 否则，这一片白雾茫茫之中，若无血祭主人那般的血脉感应，根本找不到回来的门。 可以说，一旦出了那道门，便是九死一生。 可是青儿瞅着那扇门，却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虚无界诶！ 好想去看看。 她在四方屋里呆了两天，便实在是呆不住了，蹲在门边，悄咪咪地放出了禁制花，慢慢地让它飞到了门外。 她的神识附在上面，意图看清虚无界的模样。 然而，附在禁制花上的神识看到的世界，却跟此刻从门内看到的一样：断崖、瀑布、石桥。彩虹、青松、远山。还有一根擎天柱。 只是，看的角度更广阔了，还能看到紫金阙本身。 它是位于断崖上的一座精美的建筑，青瓦黄墙，周围花团锦簇，像个绝世的隐居修仙之所。 清澈的河流从房前流过，从断崖上倾泻下去，形成瀑布，下方一片雾气，看不清究竟…… 整个世界，美不胜收！ 她又将禁制花往回收。 顺利收回来了。 然后她继续将禁制花往外放。 这回，放得更远了，能看到的范围更广。 这可真是个绝顶美丽的世界，一山一水，都如一副精心描绘的图画。 如果这个世上真有一个造物主，这个世界一定是她拿着神笔，费尽心思精心描绘出来的。 而天界，只是她拿墨泼出来的…… 不仅是超乎寻常的漂亮，这个世界给青儿的感觉，本身就跟天界不同，像是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不是说出了门，就可以进入虚无界吗？可是为何我看到的还是幻象？”青儿不解。“难道，非要肉身出去，方才能真正进入虚无界？” 她有些失望。不过，却也不敢以身犯险，一出去，可就回不来了…… …… 她得在这里面度过一百天，方才能越过人劫与地劫。 又过了两天，成日里无聊，她又将禁制花放出去，将自己的神识附着其上，去探索这个漂亮的世界。 虽然只是幻觉，但是，总好过枯坐在屋里发呆。 这回，她没有限制禁制花的活动范围了，任由它在外面乱飞。 越过重重墨画般漂亮灵气的山峦，来到远处那紫色光柱旁。 那貌似是一种能量。 禁制花一靠近，青儿就明白了，为何这个虚幻的世界给她的感觉跟天界不同。 应该就是因为这光柱散发的能量，它跟仙力是截然不同的。 第1909章 混沌青莲3 “这东西，还真像诛神墟，能量喷发，充盈天地。”青儿琢磨说。“或许，打造这个虚幻世界的大能，就是仿照着天界来打造的……” 禁制花离开了光柱，从空中俯瞰下去，有个山坳里，散发出一团紫光。 飞下去一看，那是个洞府，洞府口有紫色光罩护着，隐隐可见里面似乎有个人像。 紫光应该是一种结界，或是禁制。 青儿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操控着禁制花往里飞。 岂料，竟毫无阻碍地飞进去了！ 里面是个很大的洞府，洞壁上果然雕刻着一个人像。 青儿一看到那个人像，就惊讶了一下。 上人下蛇，美丽卓绝，竟是女娲神像。 神像下方，有一方三人环抱大小的石碗，石碗内，装着比六甲天水更加神妙的清水，颜色透紫，只看一眼，便觉得身心清爽，无比向往。 而在那水里，漂浮着一朵青莲。 有叶五片，花开二十四瓣，莲心之处，有五颗莲子。 青儿看了那青莲一眼，便被它深深吸引。 它好美！ 这个世上，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这朵青莲的美丽圣洁，只能说，它是完美无缺的，从其姿态，到其神韵，都是至善至美的…… 青儿忍不住让禁制花碰了碰它。 陡然，青莲蓦然化作许多符文，融入禁制花里。 同时，许多的符文，出现在青儿的脑海。 这些符文，正是神树符文。 居然又见神树符文！ 女娲神墓当中有，八卦炉里有，这里又有！ 青儿强压心头震惊，去解读那些符文。 解读完之后，她坐在那里，发了整整半日的呆。 这些符文，正是女娲神尊留下的。 符文信息开头是这个意思：“你之所见，乃女娲凤蛟所书。” 凤蛟，乃女娲神尊未成神时候的闺名。 后续说：“能进此处者，必我同类。 人树合一，超然众仙，创世之能，世人膜拜。 然，长久以来，一直有个声音在召唤我回归家园。 我是谁？ 家园何在？ 寻寻觅觅，我来到此虚无界。 传闻一片虚无的世界，竟是美妙如斯。 凤蛟在此，潜心悟道三千年，终得大悟：此乃虚无界的大无上真容，唯有我等高阶种族能见。 仙胎之眼所见之混沌虚无，方才是真正的幻觉！ 紫光柱乃虚无界之诛神墟。 凤蛟入墟，直通神灵界，在神灵界悟道三万年，又得参悟，五方五界，竟为大千世界之一隅。一隅为一界，循道而动，生生不息。 要离开这一隅之地，唯有破界而出。 而界，非人力能破。 凤蛟想到了每十万年一次之灭世天劫。 那或许是两界循环往复之轨迹，发生了某种交叠碰撞。 或许，我们只是两界碰撞之时，误坠此处。 想要回归，那是唯一的机会。 当然，此乃凤蛟之推测。 再过一百年，便是灭世天劫来临之期，凤蛟将带领子民，从破界之处离开。 凤蛟特留虚无界之出口于天界，以虚无界之力，作大神通，消人劫、地劫二业，并令皇者尊为太子印，世代传承。 此出口，实乃只为同类的你指引凤蛟之路。 第1910章 混沌青莲4 另，鸿蒙开化后，先天之力渐衰，无可逆转。 所以，若后世有同族见此文字，你的修为必不如秉承先天之气而修炼的凤蛟。 我特留传承“混沌青莲”于你，莲光所照，法力无边……” 这些，便是女娲神尊留下的信息。 大意是，她受到某种感召，想追寻自己的出处。 于是来到虚无界，悟道三千年。 后来，她又沿着诛神墟进入了神灵界，悟道三万年。 她终于悟得了一个道理:这五方五界，不过是大千世界之一隅。 然后她猜测，或许这个世上，还存在着其他的世界，其运行轨迹每十万年会与此世界交错一次，造成了灭世天劫。 她怀疑她是来自那个世界的。 所以，她打算趁着下一次灭世天劫来临之时，带着她所创造出来的子民从破界之处离开。 …… 所以，女娲神墓中的那两幅图，司祭的解读，是对的。 女娲神尊真的带着她的子民，在诛神墟里的神光引领下，离开了这个世界…… 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又如何了？ 这个，她自然无法再回来留下一言半语。 所以，谁也不知道。 …… 脑子里混乱了几日，青儿站到了门口。 女娲神尊说，只有他们这种貌似比仙界之人更高等的种族，方才能看到虚无界的真面目。 她想亲自出去看看。 将禁制花留在紫金阙内，她闭上眼睛一步跨出。 缓缓睁开，眼前的景象未变，仍是她以为的幻境的模样。 青儿眼神一黯。 或许是陆渊的封印太过强大的缘故，她跟那棵神树一点感应都没有。 所以，在此之前，她还对自己和神树两位一体之说，始终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但是，现在看来，竟是毫无疑问了。 她或许跟女娲神尊一样，是从另一个世界掉下来的？ 陆渊不也说，十万年前跟异族大战之后，是在诛神墟捡到她的。 那时候，她的眼珠子，是紫色的。 后来他多方寻觅她的亲生父母，却一无所获…… 如果是这样，她便是天界众仙口里的“异族”。 神树所创造的紫瞳人、紫眼鱼、天荇草等等，其实都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她却一心想要他们跟天界众仙共存，是不是早晚会出什么岔子？ 如果陆渊知道了她是异族，会不会嫌弃她？ 会不会不要她？ 甚至她的父母，是不是也会……大义灭亲什么的？ 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大约这虚无界里，是个悟道的好地方。 有些凄凉地发了一阵呆，她也悟道了：出身这个事，貌似无法改变。 既然无法改变，她唯有接受。 不仅要接受，还要变强。 唯有变强，方才能阻止那些她不愿看到的事情发生。 …… 在这虚无界内，有种极为神妙的气息，那是此处诛神墟喷发的能量。 这种能量，远比仙力更强大，也不似不周仙山上那种先天之力。 她吸纳了，仙力值没有任何变化，但是禁制花，如同给它施了肥料一般，一天比一天更强大…… 第1911章 混沌青莲5 因着女娲神尊说，她从诛神墟内去了神灵界，所以，她试图靠近那紫色光柱，也想去神灵界溜溜。 不过，显然，跟女娲神尊相比，她的修为太低了！ 别说靠近，在离那光柱三丈远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要被那强大的力量撕裂成碎片…… 去不了神灵界，青儿便盘膝坐在半空，开始领悟女娲神尊留下的传承。 那“混沌青莲”并不是一朵莲花，它是一种法术。 只有五行大圆满的仙体方才能修炼它。 仙界的法术都是单系法术，也就是金系、木系、水系、火系、土系。 但女娲神尊留下的传承，乃是全五行兼具的大无上法术，上面说法力无边，无人能敌…… 青儿在此间修炼了九十多天，只能凝出混沌青莲的虚影。 主要是她的修为还不够。 若是能飞升为仙尊，或许能够凝实…… …… 转眼间，一百天就到了。 太子看着面前的太子印，只恨不得时间飞跑起来才好。 只要这一天过去，青华出不来，她就永远消失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从东往西走了一圈，世界复归黑暗。 眼看一日将过，太子渐渐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她是不会再出来了。 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这口气还没松完，金光一闪，青儿从太子印里出来了，俏生生，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他面前。 太子看着她半天，说了一句：“你居然出来了！” “今天不正好满一百日吗？我出来得不是刚好？”青儿笑问。“怎么？难道太子殿下觉得我不能出来了？” 太子沉着脸，不说话。 “侄女的人劫、地劫已经避过。只待历过天劫之后，便可飞升仙尊，到时候，若能成功，定然要好生感激太子殿下。”青儿说着，将青霜出具的借条还给他：“这个，是借条。以后，您再也不欠我半颗仙晶了。” 太子接过去，将其烧成了灰，郁闷地问：“紫金阙内有道门，你就没出去看看？” “出去了啊！外面挺好看的。”青儿说。 “出去了？还挺好看？”太子皱眉。 “是啊！”青儿说。“我还在里面领悟了一种大无上法术。” “行了！”太子直翻白眼。“一出那道门，便是白茫茫一片混沌世界，哪里有什么法术？你压根就没出门！” 说着，他突然明白了：“我知道了，一定是三皇兄跟你说过，不能离开那道门是不是？” 青儿笑笑，没说话。 离开了天宫，去跟翌圣真君告了辞，便打道回府了。 临走前，她坐在仙船上，望着诛神墟上空那混乱的光影，深呼吸了一口气。 就是靠近诛神墟，越是能感觉到，灭世天劫，真的要来了…… 不知道，那会是怎样恐怖的场景…… 坐了几天船回到了不周山，她突然很想见陆渊，便去了龙潭底下。 龙潭底下很深，不过神龙闲来无事又找了不少的海珠来，将海底照得明晃晃的。 陆渊在水底一个洞府里闭关，洞府外是他布下的结界。 他此次闭关，已经八九年了，也不知道炼化混沌珠是否顺利。 第1912章 契约兽1 “主人，你好些天没来了。”有人给她传音。 是神龙的声音。 青儿转头一看，没看到那熟悉的大龙头，却看到一个男子！ 那是一个很俊美的青年男子，身形修长健壮，额头上还有两只角。 “旋风？你怎么变成人形了？”青儿惊喜地问。 旋风：“嗯。” 水里说话不便，青儿拉着他浮上水面，仔细打量他，笑道：“真好看！我的旋风化形了，是个美男子呢！哈哈！” 神龙浅笑不语。 “旋风，这些年，全靠你守着不周山，还给尊上护法。”青儿说。“等尊上出关以后，我们出去四处走走吧！你带我去你去过的那些地方，给我讲一讲这十万年来，你是怎么过的，好不好？” “好。”神龙认真地回答。 “嘻嘻，乖旋风。”青儿伸手去摸他的角。 旋风一动不动，任由她摸，俊美明亮的眼睛里，尽是温柔之色。 十万年前，神龙还是一条小龙的时候，青儿经常摸它的脑袋，或是它的龙角，甚至还在龙角上挂饰品。 那时候的它，觉得很丢脸。 如今，它已经是令天界众仙闻风丧胆的第一神龙，再也没人敢碰他一片龙鳞。 但是，他却经常怀念那时的触摸。 那是它身为一条冷血神龙，心里唯一的柔软。 她是它的主人，它是她的契约兽。 虽然十万年过去了，但是，时间和生死，并不能改变那由魂魄结成的契约关系。 他们本就应该是最亲密的。 “诶？你穿的衣服好像是我师父的啊？”青儿突然发现。 “嗯。我没有衣服，借了一件他的。” “穿着很合身呢！”青儿说。“你们的身形还挺像，不过这边的腰带不是这么束的。” “那该如何束？” “我来帮你。”青儿给他系腰带…… …… 陆渊在水里看到的，便是青儿亲昵地摸着神龙的角，两人泡在水里，一起说话的模样。 这神龙变成了人形，还挺好看。 身形强壮，面容俊美，两只龙角更显身为上古龙族的尊贵之气。 然后，说着说着，青儿竟然还给他整理衣服，系腰带！ 她都没给他系过腰带！ 陆渊眼神一冷，呼地冲天而起，一股激烈的水流从他们两人中间穿过。 神龙倒是纹丝不动，青儿却被那水给冲得一歪，险些呛水。 陆渊着一袭洁白无瑕的仙袍，长发如瀑，立在龙潭之上。 几年不见，他的仙姿，竟更胜从前，那守护战神的悍气藏得更深，整个人变得更加孤绝秀逸，超然清冷了。 “师父！”青儿惊喜地喊了一句。“您这是出关了吗？” 陆渊看着她，伸手示意她上去。 青儿爬上水面，飞到他身边，却是高兴地扑入他怀里：“师父，您已经炼化了混沌珠吗？” 陆渊眼神一柔，说：“嗯。” “太好了！”青儿说。“今天晚上我们设宴，叫上大家伙一起为您庆贺吧？” 陆渊淡笑：“随你。” “师父，您看旋风。”她开心地指着旋风说。“它化形了，是不是好帅气的样子？” 第1913章 契约兽2 陆渊看着旋风，却问：“前辈不是不擅化形吗？变成人的模样，很辛苦吧？” “这些年，本尊刻意修炼人形，已经修炼得很好，不辛苦。”神龙从水里飞出来，站在青儿旁边，跟陆渊对视着。 他跟陆渊说话的神态，跟刚刚对青儿是截然不同的。 充满着上位者的威严与神龙的尊贵，还有一丢丢的……敌意。 “陆渊，你既已出关，本尊有话跟你说。” 陆渊：“请讲。” “自你找到本尊，跟我说会重结主人魂魄，令她重生出世，请本尊到不周山来相助，已经整整过去了近千年。”神龙说。 陆渊点头。 “本尊为了主人，护你修成仙尊，驻守不周山，震慑五方，千年时间，已经足够偿还你对主人的重造之恩。”神龙傲然说。“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回到主人身边，你，还有不周山，与本尊再无关系。” 陆渊淡笑，携了青儿的手，说：“青儿本就是我的女人，又是我的徒弟，除非你跟她解除契约关系，否则，恐怕难以跟我，跟不周山划清界限。” 神龙回答：“界限自在心里。我自己明白就好！” “诶，那个……”青儿觉得画风有点不对。“旋风，师父刚刚出关，先别说界限的问题了，我们一起回仙山去准备晚宴吧！” “好。”神龙语气顿时柔和了一百倍。 陆渊看了神龙一眼，拉着青儿回去了。 神龙也大摇大摆地去了。 …… 晚上，青儿果然操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宴，请了五帝，把九儿和小蚂蚱也从后山叫了回来，大家一起为陆渊庆贺。 席间，大家都为神龙化形感到新鲜，全都盯着他瞧。 连只有手掌大小的小蚂蚱也跑到他面前，睁大一双萌萌哒的大眼打量他。 后来，干脆飞到他头上，捏捏他的脸，摸摸他的角，很是稀奇。 神龙很无奈，不停给九儿使眼色，意思是，赶紧把你的女人给弄走！ 九儿却没接收到，只缠在他爹爹和娘亲身边撒娇。 于是神龙就将小蚂蚱拎起来，扔了出去。 “啊！”一声长长的童稚的惨叫声，然后掉到了仙山下的水里。 九儿急忙去寻，好容易将小蚂蚱找了回来，气得指着神龙就说：“臭龙！你等着，等我长大了，我要跟你决斗！” “好啊！”旋风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小不点说。“本尊等着你长大。” “哼！”九儿重重地哼了一声。 青儿忍不住摇头，这两个，怎么就成了冤家了呢？ …… 洛河仙尊消失之前，跟陆渊说“炼化混沌珠”。 如今，陆渊炼化了混沌珠，但也不会立刻就去诛神墟。 毕竟，那是太过凶险的地方。 万一炼化了混沌珠也不行呢？ 所以，他说，不到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去的。 说不定在灭世天劫来临前，他能够自然化神呢？ 即便如此，陆渊的修为跟之前相比，更加高深不可测。 而且，总是多了一条可以选择的路，所以，大家心里都是暗中松了一口气的。 第1914章 契约兽3 这天晚上的晚宴，大家都难得地开心。 青儿还告诉了他们借用太子印越劫之事，于是就更热闹了，一直到半夜，众仙方才散去。 陆渊和青儿回了房，便捧住她的脸，眼里万般柔情，眉间万种风情地问：“青儿，可有想我？” 陆渊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清冷的，何时有过这般的情况？ 青儿顿时眼神发直，呆愣愣地点点头。 “我也很想你。”陆渊缓缓低头，就吻住了她。 青儿顿时浑身一悸，呼吸不稳…… 第二天，青儿回忆昨晚上的情形，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其实天界的陆渊跟凡间的时候有些不同。 凡间的陆渊，很喜欢跟她说情话，喜欢跟她腻在一起，更热衷于做那种事。 而且，做上一百回，他能弄出两百种姿势来。 天界的陆渊，不那么喜欢说情话，做那种事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很多时候，他对她修炼的关注度，是高于其他方面的。 但昨晚上，他好像是被凡间的陆渊附体了一般，用尽各种花招取悦她，让她一次次地攀上高峰，快乐到极致。 而且，在她迷乱之时，他还跟她说了一句话：“青儿，我爱你。” 这种情情爱爱的话，她许久都没有听到了。 昨晚上意外听到，心里依旧是颤颤的，跟化了一般。 但现在想起来，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头。 她抬头看了看陆渊。 他的长相其实是那种比较硬朗的俊美，但纵欲后的他，性感的嘴角有些许慵懒，洁白的亵衣微敞着衣领，露出一点诱惑的肤色，浓密黑亮的长发勾缠着她，这个模样……真是勾人到了极点。 青儿心里一荡，扬起脖子在他的喉结处亲了一口。 陆渊醒来，低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问：“这么早醒来了？” “师父，我突然觉得，你不太对劲。”青儿支起身子看着他。 “哪里不对？”他一只手枕在脑后，很舒适的样子，问。 “反正就是不对……”哪里不对，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是说，昨晚上？”陆渊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很暧昧的感觉。 青儿脸一红：“以前你不那样的……” “以前你也不那样啊！昨晚上幸亏我结了结界，要不然，满仙山都能听到你的声音——” “你闭嘴！”青儿一把捂住他的嘴，恼羞地说：“你炼化的混沌珠，难道是个邪物？把人都给炼坏了！” 陆渊就着她的手一拉，将她拉入怀里，说：“神龙虽是你的契约兽，但是，也不要太过亲密。尤其是他化人形的时候。” “啊？”这话题转折得有些快，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听到没有？” “……我从来没听说过，要人家不要跟契约兽太亲密的。”青儿纳闷地说。“主人都会想方设法培养和契约兽的亲密度，战斗的时候方才能配合得天衣无缝呢！” “战斗的配合可以用战斗的方式培养。”陆渊显得很有学问。 青儿想起昨天那有些诡异的气氛，奇怪地问：“师父，我怎么觉得你和旋风不太和睦？难道，在你闭关的时候，你们发生过什么事？” 第1915章 老天爷长眼了1 “没有。”陆渊说。“只是看他变成人形的模样不太顺眼。” “他化形以后多好看啊！哇！简直是个能迷倒万千少女的超级美男子啊！”青儿感觉很自豪。 陆渊：“以后不许他穿我的衣服。” “他才刚化作人形，没有衣裳，你那么多仙袍，借他两套吧？” “不借。” “哎哟喂……行！我自己给他做可以了吧？” 陆渊脸一黑：“不、许！” “陆渊你到底闹哪样？” “更不许帮他系腰带！” 青儿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瞠目结舌的问：“你不至于吧？你别告诉我，在吃神龙的醋？” 陆渊不说话。 “哈？真是啊？我的师父，你可真够厉害的！他是我的契约兽诶！”青儿觉得好无奈。 “跟他解除契约关系！” “我跟你翻脸啊！” 陆渊决定暂时不讨论这个了，搂着她，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背上摩挲着，问：“你去天宫找太子，可遇到什么危险？” “没有，一切顺利。”青儿说。“诶！对了，我发现个怪事。” “什么怪事？” “你还记得在北天门看大门的老阎君吗？” “嗯。” “他不见了！”青儿说。“桃翁跟我说，天庭还派人找过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所以，她那一篮子界耳，竟是始终没送出去。 “不见了？”陆渊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圣母出事之前半个月，您去找他那次，不是说他请了半个月的假吗？那一请假，就再也没回去。” 陆渊眼神一动，没说话。 …… 后来，青儿还是亲手给旋风做了五套仙袍。 但是，也给陆渊做了五套。 而且，还要用各种甜言蜜语哄着才行，要不然，就死命地折腾她，或是冷冰冰的不理她。 而且，她想跟旋风出去到处转一转，他也不同意…… 整得她心好累！ 好在俗话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她苦了又劳了，终于等来天降大任。 在陆渊出关之后大半年，青儿飞升仙尊的天劫降临了。 当时，炎帝想借她的八卦炉一用，她就去了炎帝的丹房，借给他用了。 用完以后，正从炎帝那里往仙山飞，飞到一半，便见天上劫云滚滚。 随即，陆渊和神龙从两个方向奔来。 “你们都别过来。”青儿兴奋地叫道。“离我远些，我不会有事的，再多的劫雷，我也不怕！” 人人都怕劫雷，唯独青儿不怕。 那些劫雷，对她一点伤害都没有，反而劈得她浑身舒服，雷力值暴涨。 所以她每次看到劫云，只有兴奋，没有半点负担。 她的劫雷向来吓人，而这一次，据说不周山方圆千里的神仙都被吓到了。 还有些神仙，甚至以为是灭世天劫来了，哭爹喊娘地到处奔逃…… 劫云聚集得差不多了，便开始有劫雷落下。 先是一条条的，渐渐成了一簇簇的，后来成了一片片的，再后来，她整个人都被一个黑色球状闪电包裹着，那闪电球还不断地变大，不断地使劲抖动着碾压她。 第1916章 老天爷长眼了2 “她真的不会有事吗？”炎帝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陆渊。 陆渊没说话。 他望着天上的劫云，眉头紧皱，眼神发沉。 金色劫云的边缘，有些黑色的虚影。 刚开始他以为是眼花了，后来再三确认，他发现那黑色虚影越发地凝实明显了。 这让他想起洛河仙尊入诛神墟之时的情形。 先是金色的劫云，后来出现了黑色的劫云，那黑色劫云劈下来的劫雷，是七彩之色的。 洛河仙尊被七彩劫云劈落诛神墟，生死未卜，至今没有出现过。 该不会…… 正这般想着，突然，一道异样的劫雷落下。 依然是黑色的闪电，但是，边缘处却有些不同寻常的颜色。 是七彩之色！ 这一道落下去，黑色雷电球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泡泡一般消失了，而青儿“啊！”地惨叫着，从半空落了下去。 同一时间，陆渊心神剧震。 他下在青儿身上的封印，在被雷劈中的时候，松动了一瞬！ 十万年前他捡到青儿时，因着刚刚经历过与异族的大战，众仙对紫色的东西都视为妖魔，除之而后快。 于是，他便在她身上下了封印，将她变得跟普通人一般无二。 那时候，他的修为，乃化神之巅峰。 现在的他，即便是想给她解开，也是做不到的。 然而，刚刚那道雷，却将他的封印劈松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他却清晰地感觉到了。 那一道劈下去之后，又连续劈了十几下，将青儿所躺的地面劈出了个大坑。 刚开始她还在坑里惨叫，后来连声音都没有了。 九儿吓得哭了起来，撒腿就往大坑那里跑，神龙却一把抓住他，不让他过去。 “臭龙，你放开我！我要去帮我娘亲挡着雷！”九儿对他拳打脚踢，神龙只纹丝不动。 终于，劈了半天的劫雷停了，劫云也开始散去，大家都一窝蜂地飞去了大坑处。 一眼看下去，却没看到她的人。 “呜呜呜！娘亲呢？我娘亲呢？该不会被劈得灰飞烟灭了吧？”九儿又哭。 “这飞升仙尊的劫雷，果然恐怖啊！”炎帝黯然。“连她这么逆天的存在，都失败了吗？” “姐姐……”白帝眼眶一红，叫了一声。 陆渊看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说，施法一掀，将大坑里一块大石头掀起来，青儿赫然被石头压在地下，四仰八叉，浑身是血。 “啊！娘亲还在！”九儿欢呼，跑了过去。 …… 青儿觉得，老天爷八成也是有眼睛的。 他终于发现，这个世上有人在飞升的时候作弊。 那个人就是她。 然后，他老人家就降下了不同寻常的劫雷，让她也好好品尝了一把劫雷加身的滋味。 那是真疼啊！ 每一下劈在她身上，她都感觉自己丢了半条命，后来，她都麻木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之时，她看到周围站了一圈儿的人。 陆渊，神龙，九儿，小蚂蚱，五帝，围了一圈，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见她醒来，五帝俱都面上一喜，齐齐行礼道：“小仙见过青华仙尊！” 第1917章 不周之巅1 青儿坐起来，看看自己莹白如玉简直要发光一般的双手，再看看九儿和小蚂蚱那变成心型的大眼睛，微微一笑。 她飞升仙尊了。 她飞升仙尊了呢！ …… 天界的神仙们最近都忙着找关系上不周山。 天帝的皇子们是青华仙尊的叔叔，自然是热门中的热门。 从他们的双修伴侣，到七大姑八大姨，都找上门来，想请他们帮忙带到不周山之巅去，看夙姚和青华仙尊的生死决战。 羿澈不堪其扰，传信跟青儿抱怨。 于是，青儿索性请陆渊将不周山大阵开放一日，愿意来看的，都来吧！ 于是，在大战那天，当真是来了好多神仙。 整个不周山之巅，被围得水泄不通，粗粗一看，上上下下围了不下上百圈。 不仅是天界的神仙，紫瞳人也在无极和锦瑟的组织下来了。 他们穿上了普通的仙袍，梳了普通的发式，除了眼珠子的颜色不同之外，看起来倒是跟普通神仙没什么区别。 青儿再三跟无极、锦瑟和北极仙翁强调，虽然天庭已经承认了紫瞳人的地位，但是，他们的能力太过变态，刀枪不入，法术不侵的，未免引起众仙的恐慌，一定要好生管束他们的行为，切不可惹事生非。 他们也管得很好，所有观战的神仙中，就数他们最规矩，呆在青儿特地为他们划定的位置上，不走动，不说笑，规规矩矩的像一群听先生讲课的学生。 青华和陆渊作为不周山的主人，自然早早地来了。 陆渊更是做好了防护措施，在不周山之巅布了个空间阵法，让她们可以尽情施展的同时，又不至于令战斗时激荡的力量伤到他人，或是损坏了不周山的花花草草。 青儿今天穿了一身方便打架的黑色劲装仙袍，除了那越发美得不可方物的长相之外，浑身上下低调得没有半点出彩的地方。 但是，明眼人还是一眼能看出，晋为仙尊的她，浑身蕴藏着一种可怕的能量，不容小觑。 等了整整半日，日头都已经到了正中，夙姚却始终没有来。 众仙正有些心焦，突然，半空之中，响起了乐声。 轻歌曼舞的声调中，却又似乎蕴含着千军万马的气势，当真是一曲好调！ 乐声由远及近，虚空之中，便出现了两队人，一队男子，一队女子，俱都手举仪仗，满脸肃穆。 随即，一声高亢的鸟鸣穿透虚空而来，夙姚仙尊凭空出现，脚踩七彩玄鸟，身穿烟霞锦袍，髻戴飞云金钗，腕上数道金环，金碧辉煌如神祗降临，令人不可逼视。 “哇！不愧是夙姚仙尊，这才是仙尊的派头啊！”有人惊叹。 “是啊！看了夙姚仙尊，再看青华仙尊，感觉她的画风很适合站在夙姚仙尊身后做个掌扇丫鬟！” “嘘！小声点！尊上在呢！” “你说，今天的比试，谁能赢？” “应该是夙姚仙尊吧？夙姚仙尊飞升仙尊毕竟上千年了，青华仙尊……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上个月吧？” 第1918章 不周之巅2 “我也觉得。我本来觉得，青华仙尊修炼速度快得惊人，但是如今一看，总觉得一个是速成，一个是经典！夙姚仙尊看起来跟以前不同了，这一身的气势，简直跟尊上不逞多让啊！” “嗯，就是，就是！一个速成，一个经典，这个比喻好，正是她们两位的真实写照……” …… 青儿和夙姚面对面站着，她能感觉到，夙姚是真的比之前强了不止一点点，怕是已经到了仙尊修为的巅峰！ 她去天帝那里说，神树之战中，她的弟子死伤惨重，她理应得到补偿。向天帝要求两棵天荇草。 当时，她的确有很多弟子都在那艘大战船上，死伤不少。 于是天帝便应了她，给了她两棵天荇草。 十年过去，修为果然精进了。 “尊上，今日之战，是我和青华的生死决战。”夙姚却首先向陆渊发难了。“无论生死，您应该都不会插手吧？” “自然不会。”陆渊面无表情地说。“夙姚仙尊尽可放心，今天，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本尊都绝不会插手。” 此话一出，无极暗搓搓地碰碰昆仑仙君的胳膊：“你听到陆渊的话没？” “听到了。”昆仑仙君颇为忧虑。“以他在仙界的地位，既然说出此话，绝对不会出尔反尔，是真的不会插手的。” “我的意思是，他的话有问题。”无极却说。 “什么问题？”昆仑仙君一心修仙，远不如无极那般心眼多。 “他说，今天‘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会插手。”无极嘴角噙着一丝坏笑。“这个‘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应该是说给我们听的。” “说给我们听？” 无极点点头，一脸鸡贼的模样：“也就是说，万一到时候青儿真的败了，我们将她救走，他也不会插手。” “他是这个意思吗？”昆仑仙君觉得他想象力有些过于丰富了。 无极：“反正我觉得是。” 昆仑仙君：“……” 夙姚得了陆渊的保证，又跟青华说：“青华仙尊，短短十年间，你的修为从上仙飞跃至仙尊，果然非同凡响，有资格跟本尊一战！” “呵呵。”青儿笑了下。“承蒙夙姚仙尊屈尊了。” “有些事情，我们先约定好，如何？” “没问题啊！”青儿说。“夙姚仙尊想约定哪个方面？” “第一，既是生死决战，便百无禁忌，除了不能让其他人来帮忙，其他什么都可以。” “好的。我没意见！” “第二，一方若是主动认输，另一方未必非得放过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理。”夙姚说。“而我，就算你认输了，依然会杀了你！所以，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全力和我一战即可！” “听起来有些残酷，不过，我也没意见！”青儿说。 “第三，允许契约兽参战。”夙姚又说。 青儿一愣：“契约兽？” “之所以会有契约兽的存在，正是为战斗而设，所以，契约兽参战，乃是再正常不过。”夙姚说。 第1919章 不周之巅3 的确如此，契约兽参战，乃天界各种决斗的常态，她的要求并不过分。 但是，青儿却皱眉：“这……不太好吧？” 她要让神龙参战的话，是不是太胜之不武了？ 神龙拥有十万年的修为，堪比之前的陆渊。 之所以说“之前的陆渊”，是因为在陆渊炼化混沌珠之后，青儿也不知道他的修为到了何种恐怖的地步。 “怎么？不敢了？”夙姚冷笑。 “虽然我并不知道夙姚仙尊您的契约兽是何等的修为，但是我觉得，还是不牵涉契约兽比较好吧？毕竟是我们两个的比试，跟它没有关系啊……”青儿说。 “不敢的话，你现在就认输，我可以考虑只废了你的修为，毁了你的容貌，饶你一条小命！”夙姚冷笑着说。 青儿觉得她的笑意甚是扎眼，说的话还无比扎心，于是就同意了：“行吧……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契约兽是什么，但是你也不知道我的契约兽是哪只，所以，咱们算是扯平了。既然您坚持，那就允许契约兽参战吧！” 看台上，昆仑仙君问无极：“夙姚仙尊的契约兽是什么？” “不知道啊！以前没听过她有契约兽啊！难道是新得的？”无极纳闷。 “那青儿的契约兽是什么？” “也不知道啊！”无极说。“我也没见过她有契约兽。” 昆仑仙君：“……” 夙姚提完了条件，又问：“青华仙尊，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青儿摇头：“没有。” “那就开始吧！” 青儿也不敢怠慢，直接祭出她的天地神器逆水鞭。 逆水鞭一出手，其战意顿时直通天地、震慑众仙。 一年前，青华还是仙君，只用了两鞭子，便将太子的四象塔给抽得粉碎！ 如今，她已经是仙尊，仙力修为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一举一动，莫不蕴含着天道真理，一收一放，都足以令风云色变。 青儿用了十成的全力，挥舞着逆水鞭，抽向夙姚。 这一鞭，雷火燃烧，气势骇人！ 若非陆渊设下了空间阵法，足以灭掉眼前所有的人，且削平整个不周山。 它重重地撞向夙姚，却在距离她半丈方圆之处遇到某种阻力，发出“轰！”地一声闷响。 强大的冲击波，使得周围众仙都捂住了耳朵。 只见夙姚身体周围，出现了一种彩色的波纹。然后……再无然后了。 这一鞭，到此结束。 如重剑抽水一般，水只微微起了点波澜，再无后续。 夙姚站在那里，云淡风轻，高挑尊贵，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青儿微微一愣，再次挥鞭攻击了几次，俱都如此！ 夙姚看青儿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脸嘲讽地冷笑道：“本尊的玄女剑被鸿蒙森林里那棵树给毁了。你的逆水鞭，已经取代玄女剑，号称天界第一攻击神兵，排在仙界兵器榜的第二位。仅次于尊上的昆仑镜！你是不是以为，它就真的所向披靡，举世无敌了？” 青儿收了鞭子，没说话。 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第1920章 不周之巅4 夙姚微笑：“不过，你显然要失望了！” 她祭出一物来，是一盏古朴的琉璃灯。 那灯一出现，看台上的陆渊便眉头一动。 八锦琉璃灯！ 八锦琉璃灯，乃是跟他同一时期的先天神祗：燃灯神尊的无上至宝。 自燃灯神尊身归神灵界之后，八锦琉璃灯便隐匿于世，没想到如今竟然从夙姚手上重现了！ 它虽不像夙姚所言那般天下无敌，但是，它的确具有无上防护法力，现世之中，普通的仙力攻击，武器攻击，它都能消解于无形。 “此乃八锦琉璃灯！”夙姚以睥睨天地的姿态说：“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任何武器，能伤本尊一根寒毛！连天地神器也不行！” 此话一出，昆仑仙君顿时有些不安，问无极：“无极，那灯真那么厉害？” 无极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说：“的确。有古籍记载，除了一些上古神祗方才会的全五行大法术可以破它，其他的……” “那怎么办？青儿哪里会什么上古大法术啊？” 无极说：“且看看吧，看看吧……实在不行，我再去救她。” 昆仑仙君忧虑地点点头。 两人话音刚落，就见夙姚喊了一句“青华，今日，你必死无疑！”然后，蓦然对她发动攻击：玄鸟飞天！ 从她的身体里，幻化出一只美妙绝伦的飞天玄鸟，向青儿扑去。 无极忽地站了起来。 昆仑仙君见状，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不解地问：“怎么了？那是什么法术？我怎么从未见过？” “五……五行大法术！”无极眼神大变。“那就是五行大法术！无懈可击，完美无缺！在单系法术面前，简直攻无不破！” 与此同时，战场上，那只五彩玄鸟在向青儿逼近。 在看客眼里，它绚烂而美丽。 然而置身在其攻击目标之下的青儿，却感觉到一股无比巨大的压力，致命，且无处可逃。 修炼到仙尊的程度，这个世上，已经鲜少有什么东西能令她产生这般可怕的感觉。 她后退了一步，在身前数丈处结成了一道结界。 结界为土系法术。 在遇到法术攻击的时候，没有什么比结界更能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 然而，那只玄鸟，在被结界阻得稍微停顿了一下，便穿了过去，径直朝青华扑去！ 昆仑仙君觉得无极就是个乌鸦嘴！ 一说什么五行大法术，夙姚就使出了五行大法术。 一说攻无不破，那玄鸟果然就轻松攻破了青儿的结界！ 这可怎么好？ “等会，我去救她，你和锦瑟带着他们回去。” “好。”昆仑仙君紧张地说。 …… 同时，其他神仙也在结界被攻破的时候惊呼：“糟了！” “青华仙尊不成了！” “可惜一代天才，就此陨落！真是可悲可叹哪！” 这些是比较中立的声音。 还有夙姚的诸多门人，在兴奋地大喊：“哈哈哈！这就叫自作自受！” “她当自己多么了不得？竟敢挑战我们师尊！” “去死吧！” “青华去死吧！” …… 第1921章 不周之巅5 说时迟那时快，无极甚至准备去将她救走，异变突生。 青华素手前伸，做捧物状。 她的双手之间，出现了一朵青莲。 真实的莲花大小，通体青色，发出淡淡的微光，无比地圣洁，无比地美丽。 “咦？那又是什么？”昆仑仙君问无极。 无极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朵青莲，嘴唇动了几次，却没敢发出声音来。 不可能吧？ 怎么可能？ 怎么跟他曾经在一些古书上见过的女娲神尊的混沌青莲那么相似？ 那青莲，在玄鸟逼近之时，发出了一点亮光。 然后，就见那玄鸟“啾！”一声惨叫，爆裂，消散于无形。 就像是一个七彩泡泡撞在了硬物上，“砰”地一下爆裂了，消失不见。 夙姚脸色大变。 那是什么？ 怎么可能？ 青华怎么可能破她的玄鸟飞天？ 她施展的，乃是五行大法术啊！ 在众仙诧异的注视下，青儿手中的青莲缓缓地飞到半空，蓦然发出圣洁的亮光。 空间阵法将里面所有的攻击能量都转化到了虚空，所以，观战的神仙们都只觉得眼睛刺痛，赶紧闭上了眼睛，倒是都没有大碍。 但是，等亮光过去，再次睁眼一看，青莲不见了，夙姚躺在地上，满脸的伤痕，捂着眼睛狂叫：“啊！我的眼睛！我的脸！” 众仙都愣了。 夙姚仙尊这是怎么了？ 她刚刚不还说，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她吗？ 这咋转眼就伤成这样了呢？ 夙姚的弟子们本来还在欢呼“青华去死”，这一下，也都突然愣了。 谁能告诉他们，那朵莲花是个什么东西？ “哈哈哈！”不知道哪个缺根筋的紫瞳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这笑声会传染一般，所有的紫瞳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本来，众仙都处于极度的懵逼当中，现场很是安静，所以，这一笑，就格外地明显。 夙姚的弟子们都看向那些笑得前仰后合，捶胸顿足，动作粗鲁有如野人般的紫瞳人，一脸愤怒之色。 “你们笑什么笑？你们这些野人！”一个夙姚的弟子指着他们怒骂道。 紫瞳人都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是能感觉到他们说的肯定都不是好话。 于是，他们都停止了大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 “一群傻逼！从哪里来滚到哪里去吧！” “眼睛珠子竟然是紫色的！你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野种啊？” …… 其中一个紫瞳人转头问了无极一句：“叽里咕噜？” 无极回答：“叽里咕噜。” 于是，只见那些紫瞳人突然飞身而起，扑向夙姚的弟子们，有的扛着大刀，有的扛着木棒，抄起来就狠揍。 夙姚的弟子自然不会干坐着挨打啊！ 用法术的，用武器的，雷鸣电闪，狂风大作，然而这些对紫瞳人一点用都没有！ 他们就操着手里的木棒，一棒一棒地将那些金仙、上仙、甚至仙君修为的弟子一顿狂揍，个个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叽里咕噜！”无极叫了一声。 那些紫瞳人又整齐划一地回来了，依然坐得端端正正的，跟听话的学生似的。 第1922章 不周之巅6 然后，之前一直挨着他们的一些神仙，都悄悄地挪了位置。 尼玛这是一群什么人啊？ 决斗场上，青儿对观众席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她走到夙姚面前，问：“夙姚，你愿意认输吗？如果你肯认输，本尊——” “你给我去死！”夙姚猛然大吼一声，从她的神府之中，突然飞出了一条龙！ 是的！ 那是一条龙！ 一条甲龙！ 龙分九等，第一等乃神龙，第二等烛龙，第三等应龙…… 其中，甲龙是第九等的龙。 如果在龙的世界里，也跟人类一般有主仆尊卑之分，那么，神龙，便是龙族中的皇者! 而甲龙，则是干粗活的下等奴仆！ 但即便如此，它毕竟也是一条龙！ 龙族在上古众神林立的时代，也是跟神族比肩的种族。 如今，诸神凋零，它便更显得尊贵而强大。 这条甲龙，浑身覆盖着硬甲，刀枪不入，法术难伤，几乎能跟紫瞳人有得一拼。 而且，它的身躯很巨大，每走一步，便地动山摇，青儿在它面前，就如兔子与大象一般的既视感。 只见它一被放出来，便浑身充斥着滔天的凶焰，直接朝青儿喷出了堪比六甲天火的龙火。 青儿急速后退，险险避过，夙姚却又再次发动了玄鸟飞天向她扑来，当真是两边夹攻，险象环生！ 一时之间，青儿只顾得上闪避，竟连法术都没法施展。 昆仑仙君只恨不得自己化作她的契约兽上去帮忙，不停地说：“青儿的契约兽呢？青儿的契约兽呢？她不也有契约兽吗？怎么不放出来帮忙？” “是啊！她的契约兽在哪里？”无极也急了。 那龙火，沾到了，除非是龙吐水，否则，根本就浇之不灭，很是危险啊！ 就在这时，一个青年男子突然出现，挡在了那巨大的甲龙面前。 甲龙正鼓足了一口龙息，准备向青儿喷龙火的，突然发现了青年男子，眼睛顿时睁得老大，竟生生地将那口龙火给吞了回去。 “咳咳咳！”这一口有点太猛，它呛得直咳嗽，咳得眼泪鼻涕直流，半天回不过气来，甚是狼狈。 这还不算，等它回过气来，它竟匍匐在地，冲那青年摇尾巴。 是的，摇尾巴！ 就跟一条狗，在讨好主人一般！ 现场鸦雀无声，都被眼前这情形惊到了。 发生了什么？ 青年是谁？ 只见青年男子冲那甲龙冷冷地说了一句：“滚！” 它便屁滚尿流地滚到了空间大阵的边缘，蹲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青年自然是神龙。 甲龙这种低等级的龙见了他，有种天然的惧怕，发自骨子里的惧怕和臣服！ 在那甲龙咳嗽的时候，青儿也终于腾出手来，再次祭出用混沌青莲，逼退了夙姚。 夙姚的眼睛刚刚被混沌青莲伤到，看东西模糊，但是，她能感觉到龙气！ 这龙气，她很熟悉，正是不周山的神龙！ 她顿时大叫：“等等！慢着！” 青儿和神龙都看着她。 “尊上！”夙姚血流满面地冲陆渊叫道。“您不是说好，绝对不会插手吗？为何还是插手了？” 第1923章 不周之巅7 “本尊何时插手了？”陆渊淡淡地问。 “他！”夙姚指着旋风。“虽然它化形了，但是，您别以为我认不出来，他就是不周山的神龙！您都让神龙来帮青华了，还不叫插手？” 此话一出，大家看陆渊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就纳闷呢！ 那甲龙虽然是最低等的龙，但好歹是条龙，怎么会对一个青年如此惧怕。 原来，他竟是仙界众仙膜拜的神龙。 众所周知，神龙是不周山的神龙，是陆渊的神龙。 它这般堂而皇之出现在决战场上，这这……没想到尊上竟是这样的人啊！ “尊上！您是我们心目中最公义的神祗，居然会在生死决战中如此偏帮着青华仙尊，实在是不能服众！”夙姚的一个弟子喊道。 “是啊！尊上，请给我们一个解释！” 一时之间，众仙看陆渊的眼神，都充满着愤怒和怀疑。 陆渊面色淡然，只不说话。 “行啦，尊上给不了你们解释，我来给吧！”青华说着，祭出个小瓶子来，对夙姚说：“这个，是治眼睛的药，你打开盖子，往眼睛上熏一熏，基本上就好了。” 说完，她将药扔给了夙姚。 夙姚虽不是药仙，但仅仅是闻到那瓶中的气味，也觉得整个人好受多了，于是，果然照做，不一会，眼前果然重新清晰了起来。 “能看清楚了吗？”青儿问。 “看得非常清楚！”夙姚一字一句地说。“他绝对就是不周山的神龙！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他是神龙没错啊！”青华说。“但是，他也是我的契约兽！不是你说的，契约兽可以参战？” 此话一出，众仙没有人相信的。 夙姚更是大笑三声：“哈哈哈！你、胡、说、八、道！契约兽必须要在它们一千岁以内才能结为血契！你才多大？它活了多大了？你说它是你的契约兽？你编谎话也不要编个太离谱的！” 青儿没回答，直接施展显魂术，从她的身体里出现她自己的魂魄虚影，飞升到上空。 与此同时，从旋风的身体里出现神龙的虚影，那是他的仙魂。 一人一龙，两个魂魄之间，有极为明显的血契线。 “看清楚了吗？”青儿问夙姚，也问周围的看客。“这条龙，名叫旋风，正是十万年前，本尊在前一世里结成的契约兽！” 话可以说假的，但那血契线，却是做不了假！ 众仙纷纷恍然大悟。 原来，神龙竟是青华仙尊前世的契约兽啊？ 他们都以为，神龙是陆渊仙尊前世的契约兽呢！ 因着不少兽族的寿命都比人类要长，所以，这种情况虽然不常见，但也绝对不算新鲜。 人们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并且……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夙姚。 她居然主动提出让契约兽参战？ 当时青华仙尊还拒绝了，可她却出言侮辱，说要毁人容貌，又毁人修为什么的……她是不是傻啊？ 夙姚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几乎要滴出血来一般。 “夙姚，你还不愿意认输吗？”青儿问她。“还要打吗？” 第1924章 不周之巅8 夙姚哪里肯认输呢？只目光泣血地看着青华，在脑子里给她的契约兽下死命令：去！不惜一切代价，杀死青华！ 这甲龙是她从小一手训练出来的，对她绝对遵从。 收到她的命令，便感染到了主人的杀气和愤怒，满身凶戾地向青华走去。 神龙再次挡在了甲龙面前，皱眉说：“滚开！” 甲龙顿时抖了一下，后退了好几步，看看神龙，又看看主人，满脸的纠结矛盾之色。 “不要害怕神龙！他并不比你强很多！大胆的与他战斗吧！”夙姚将精神力压迫加至最强。“我们一起联手，不惜一切代价，把青华给杀了！” 终于，甲龙承受不住主人的控制，猛地朝青儿冲了过去。 旋风屡次警告，甲龙却依然不听。顿时怒了，“昂！”地长鸣，猛然化形。 一条巨大强悍的神龙出现，低头一口咬在甲龙的背上。 甲龙那无坚不摧的麟甲顿时跟纸糊的一般破碎了！ 它惨叫一声，被神龙咬在嘴里，四脚朝天，嗷嗷直叫唤。 人类听不懂龙语，不知道它叫唤了些什么。 反正，神龙没有吃它，只用力一甩，将它甩向夙姚。 夙姚险险避过，甲龙便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没用的东西！”夙姚气得要死。“去向青华喷火呀！” 那条甲龙看着夙姚，又看看神龙，突然之间，“嗷”地一声惨叫，逼出它自己的龙魂，蓦然将它跟夙姚之间的血祭线给断了！ 要知道，契约兽若是主动跟主人解除血祭关系，它的修为会大跌至少一阶！ 那是几千年的修为啊！ 它居然舍了几千年的修为，跟夙姚断了血祭！ 当然，这样肯定你要比被神龙咬死的好！ 只见那只甲龙迅速变小，最后，变成个小狗崽大小，摇着尾巴就跑向到神龙脚下，冲着他摇尾巴。 “啊！你这个叛徒！我杀了你！” 她的契约兽，竟然跟她解除了血祭关系，跑到青华脚下摇尾巴去了。 夙姚气疯了，猛然打出一道玄鸟飞天，击向那小甲龙。 “昂！”神龙冲夙姚发出一声怒吼，强大的龙息几乎能摧毁一切。 夙姚本就受了重创，被这口龙息一喷，直接飞了起来，再落地时，已经浑身经脉寸断，连动都没法动了。 青华走过去，第三次问她：“夙姚，你是要继续，还是认输？” 她居然败了！ 苦心经营十年，她居然还是败了！ 她是万众瞩目的九天玄女！ 她是天界唯一的女性仙尊！ 她是天界众仙仰望的存在！ 她怎么能败呢？ 而且还是败给她曾经力主以天雷惩罚的青华！ 夙姚流下了无比痛苦的眼泪，一字一句地说：“你杀了我吧！” “我曾答应过尊上，你若肯认输，便饶你一命！”青儿说。“现在，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愿认输？” 夙姚为了替陆渊问无量天劫，牺牲过自己的半幅神体。 青儿曾经跟陆渊说过，她不想欠夙姚的人情，这次的决战，如果她赢了，可以饶她一命！ 第1925章 不周之巅9 夙姚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陆渊，那一抹深蓝的身影，绝世美妙，昂藏强大，自从她第一次见到陆渊，便被他深深地折服。 可她都这样了，他看她的目光，却是那般冷淡，毫无波澜。 陆渊……他终究是不属于她的…… 他是属于青华的…… “啊！”夙姚撕心裂肺地嘶吼了一声，然后颤抖着说了三个字：“我，认、输！” 青儿无动于衷地看着她，说：“好，你既认输了，我便饶你一命！从此以后，我希望你不再找我麻烦！更不要再惦记我的男人！否则，本尊必然亲手取你性命！” 夙姚看着她，眼睛通红，如要滴血一般。 青华！总有一天，我要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我要将你加诸给我的羞辱，十倍百倍地还给你！ 她站起来，在众仙同情的目光中，摇摇晃晃地走了。 她的那些弟子们，竟是没有一个跟上去的，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嘀咕了一阵，大约是觉得跟着夙姚太丢脸，或是夙姚这些年根本不管他们的缘故，竟齐齐来到青儿面前，“噗通”跪下了。 “你们干什么？”青儿皱眉问。 “青华仙尊，夙姚仙尊屡次要杀您，您却还宽宏大度，愿意饶她一命，您的品格，如高山仰止，弟子们愿意改投您的门下，从此与夙姚划清界限！” “青华仙尊，您的仙姿，绝世无双，却从不张扬，弟子们仰慕您，求您收弟子们为徒吧！” …… 这些人，竟是想改投她门下。 青儿也是无奈了，夙姚的这些弟子，怎么都这个样？ 不是珞雅元君那样的，便是这样的货色。 相比之下，那位被关在结界中的凤鸣，倒是显得正常多了！ 她笑了一下，说：“刚才，你们叫本尊去死的时候，声音可响亮着呢！本尊都听到了！” 那些弟子们顿时不太敢继续拍马屁了。 “都走吧！”青儿说。“放心，我和夙姚的恩怨，与你们无关。以后，本尊会跟诸仙打招呼，不会有人为难你们就是了！” 他们固然不甘心，却也不敢再多说，转身走了。 众仙相继散去，却是桃翁来到青儿面前，低头就要拜下去。 青儿急忙扶起他，说：“桃翁，青华从小是您带大的，您这一拜，不是生生折煞我吗？” “仙尊，在这仙界，向来以修为定尊卑，修为高，能力大，自然应当受尊敬。”桃翁说。“请受小仙一拜。” 说着他深深地鞠躬。 青儿只得受了这一拜。 “仙尊，此来不周山，除了来看看您，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您帮忙。”桃翁说。 “您好容易来一趟，一定要在不周山多住些日子。”青儿说。“走，我带您下去看一看吧！” “诶！多谢仙尊了！”桃翁笑呵呵地说。 青儿请桃翁到不周山的仙境游了一圈，并请他到仙山去小住了几天。 在仙山上的时候，青儿便问他，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忙的。 桃翁说，他无意中在无妄海的海底，打捞出一个人。 第1926章 从海底打捞出来的人 “什么人啊？”青儿问。 桃翁从神府中祭出个生灵袋，将里面昏睡不醒，气息极弱的人放了出来。 青儿和陆渊一看，这人，他们竟然都认识！ “这不是老阎君吗？”青儿奇怪地说。“上次去您不是说他失踪了多年？难道，您从海底捞出来的人，就是他？” 桃翁点头说：“仙尊，您和炎帝都是药仙，我带了他来，主要是想让你们看看，能否救他一救？” 青儿给他把了把脉，奇怪地说：“他的内丹已经碎了，但是不知为何，却一直还留着一口气。” 陆渊在旁说：“应该是他修炼阴阳道的缘故。” 青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他可还有救？”桃翁问。 青儿微笑：“若是换了其他药仙，是真救不活他，但是，我可以。” 她自己的内丹也碎过，禁制花给修复好了。 桃翁微笑：“那敢情好。说起来，他也是被你牵连，堂堂一界之尊，被罚到北天门看大门1000年。今日你救他一命，算是还了他的债了。” 青儿点点头，放出禁制花，化作数条禁制线，从他的口鼻中钻进了身体，将他那碎成碎片的内丹一点点地修复起来。 这个过程，整整用了三天。 三天后，禁制花出来，阎君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陆渊和青华，他一脸茫然地坐起来，问：“咦？尊上，青华公主？这是哪里？你们怎会在此？” “阎君，这里是不周山。你被人打碎了内丹扔到无妄海里，幸亏桃翁将你打捞出来……”青儿将来龙去脉讲给他听。“你怎会如此呢？可是遇到仙盗了？” 阎君摸着他的后脑勺想了半天，一脸茫然地摇摇头：“想不起来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青儿皱眉，再次给他把了把脉，转头跟陆渊说：“尊上，阎君他的记忆，貌似被人封印了，您来看看？” 陆渊施展仙法探了探，点头说：“当真是如此。” “我的记忆被人封印了？”阎君问陆渊。“那，尊上可否帮我将封印解开？” 陆渊点头：“可以。” 解除封印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只需要满足一个条件：修为比下封印的人高即可。 而陆渊的修为，明显比下封印那个人要高。 他很快就给阎君解除了封印。 于是，阎君就想起来了。 他当时的确有些事情，请了半个月的假，去办自己的私事。 可是，还没离开天宫多远，就遇到一个人。 “你遇到了谁？”青儿问。 “夙姚仙尊。”阎君肤色本就偏黑，此时更是阴沉得的厉害。 “她？难道是她对你下手的？”青儿纳闷地问。 这两个人完全八竿子打不着呀？ 阎君点头：“她说有事问我。问完之后，她就下了毒手。” “她问了你什么事？”陆渊皱眉。 “她问我，在冥界的冥河之源，是否可以避开血脉追踪术。”阎君一脸发蒙。“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杀我？” “冥河之源可以避开血脉追踪术吗？”陆渊眼神一凌。“本尊怎么不知道？” 第1927章 我爱你，青儿 “那是只有冥界之主才知道的秘密。”阎君说。“冥河之源的血池，乃是三界生灵的血液所化，血气聚集，血脉追踪术遇到冥河之源，就会失效。” 青儿脱口而出：“果然是她！一定是她！” 杀了圣母，取走神宫的人，一定就是她！ 陆渊知道她在说什么，眼神深寒。 “从时间上推断，她先找到了隔断血脉追踪术的方法，然后才去了圣灵宫。她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是与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陆渊说。“我们去冥界！” 青儿点头。 以她如今的修为，已经不再晕昆仑镜了。 陆渊带着她，转瞬来到了冥界。 两人直接去了冥河之源。 冥河之源，是人界与冥界交界之处。 青儿对这里着实不陌生。 以前在凡间的时候她就来过不止一回。 那时候，幸亏有昆仑镜分身护体，方才能来去自如。 肉眼凡胎看到的冥河之源，与她现在看到的冥河之源是不同的。 肉眼看到的血池，就是个汩汩冒着泡的血池。 但现在看到的血池，依然冒着泡，但每个泡，里面似乎都有个黑色的魂魄，或是人形，或是兽形。 两人一起进入血池之中，在血池中间找到了一个结界。 以他们两人的修为，进入那结界是轻而易举的。 里面并没有人。 但是一进去，青儿便看到一物。 然后，她转过脸去，不忍多看。 那正是一个人类的子宫。 或许这冥河之源中，有保身体不腐不干的作用，它看起来跟在人体中没有太大的区别。 陆渊走到那神宫面前，眼里闪过一道痛苦之色，然后，伸手触摸。 他以血脉追踪术探知，这正是圣母的神宫。 里面残留的先天胎气，已经全部消失了。 想必，都被夙姚炼化了。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陆渊将神宫收入神府，浑身杀气深重。 青儿很少见到他如此。 “师父，再见到她，我一定帮你杀了她！”青儿说。 陆渊眼神深寒，没说话。 离开冥界，陆渊却并未立刻用昆仑镜穿回不周山，而是和青儿一起驾云往不周山的方向飞着。 青儿看他周身的气息始终低沉，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说：“师父，你别自责……不是你的错！” 陆渊抬眼看着她，伸手抚着她的脸，眼里却是深沉的痛苦之色：“青儿，是我无能。始终不能化神，连累了你，连累了洛河与宁舟，也连累了母亲。若我能早日化神，这些，都不会发生。” “别这么说。”青儿心疼地抱住他。“即便是神，只要活着，就会有些过不去的坎，这并不是你的错。” 陆渊伸手搂住她，叫道：“青儿。” “嗯？” “灭世天劫，或许很快就会来临了。”陆渊眼神深幽地望着北方的天空。“最终，我或许仍然要去诛神墟强行飞升。” 青儿心里一凌。 “到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是，生也好，死也罢，哪怕一起灰飞烟灭，你都要记住……”陆渊双手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爱你，青儿。” 第1928章 仙盗船1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般的话，青儿却眼眶一红，眼泪大颗地滚落下来。 “在我十几万年的生命里，你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礼物。”陆渊用指腹给她擦去眼泪。 “师父，如果……我真的是个异族人，你还会喜欢像现在这样……爱我吗？” “傻瓜！”陆渊轻吻着她的额头，低低地说：“不管你是什么人，对我来说，你都是青儿，我的青儿……” 青儿听着他的低呼，被他温热的唇点点滴滴地亲吻着，被他的气息满满地包围着，只觉一颗心都要融化了一般…… ...... 回不周山之后，陆渊派五帝去寻找夙姚的踪影。 而且，破天荒的，他竟大方起来，说既然青儿和神龙约好了要去游历，不妨就去吧！ “咦？”青儿奇怪地看看日头。“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一个月后，是九儿的百岁生辰。”陆渊说。“你们带九儿去游历一番，就当是给他的生辰礼物。” “那你怎么不一起去？”青儿不太高兴。 带着孩子去游历，总要爹爹和娘亲带着一起才觉得完美，让她自己去，他却不去，这算个什么事儿？ “我有事。”陆渊揉揉她的脑袋说。“乖，去吧！我在家准备过生辰的宴席，等你们回来，如何？” “好吧……”青儿应得不情不愿。 是日，青儿带着旋风，带着九儿，九儿带着小蚂蚱，一行四人开着小船，离开了不周山。 “娘亲，我们要去哪里玩？”九儿格外开心地问。 青儿问旋风：“旋风，我们要去哪里玩？” 旋风沉吟了一下，说：“要不去无妄海吧！” 过去十万年，他绝大多数时候都在无妄海里度过。 偌大的无妄海，是他的世界。 “好！就带你们去看看大海！”青儿说。 “好诶好诶！”小蚂蚱直欢呼。 “有什么好的？除了水还是水，有什么可看的！”九儿却撅嘴。 “那九儿想去哪里啊？”青儿问。“你的生辰你最大！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嗯……”九儿故作深沉的思考了一下。最后说：“那就无妄海吧！” 说着，还得意地瞥了神龙一眼。 神龙只当没看见。 无妄海位于东方。 天宫，便位于无妄海边沿，越过天宫继续往东，便是茫茫的大海，无边无际，神秘莫测。 九儿虽然在天宫长大，却没有机会来海上，小蚂蚱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不周仙山，两人都兴奋得上蹿下跳的。 看他们两个坐在船舷上，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青儿笑了一下，也跳到船舱顶上坐着。 “旋风，过去十万年，你是不是都呆在无妄海里？”青儿问。 “嗯。”旋风回答。 “我以前听师父说过，这天界，三成陆地，却有七成的海域，在上古世纪，海族神祗句芒，曾经是这个世界的主宰，那是天界最为繁盛的世代，长达上百万年。” “没错。”神龙说。“在无妄海深处，还有一座海神殿，正是当初句芒所居住的宫殿遗迹。” 第1929章 仙盗船2 “哦？那里面是不是有宝藏呀？”小蚂蚱很幼稚地问。 “传说，海神殿的确藏有句芒神尊百万年搜集的巨大宝藏，不断有人去海神殿探宝，不过没有成功的。”神龙却说。 “是吗？可否带我去看看？”青儿一听真的有宝藏，顿时就来兴致了。 “好。”旋风点头。 正说着话，突然，九儿指着某个方向喊道：“娘亲，你看！好大的船啊！” 青儿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海上，有一艘巨大的黑色仙船，正往他们所在的方向靠近。 那仙船与普通的船不同，不仅巨大如山，而且通体漆黑，船前方呈尖齿兽嘴状，上面挂着一面旗子，是个恐怖的血红色骷髅头。 “那是魔鬼岛的仙盗船。”旋风皱眉说。“小心些。他们有一种法宝，最擅营造幻境，天庭出兵剿了数次，都败在那法宝上。” “魔鬼岛是什么啊？听起来好可怕的样子。”小蚂蚱瑟瑟地看着那船说。“他们会不会来杀我们啊？” “别怕，有我娘亲在，怕什么仙盗啊！”九儿拍拍小蚂蚱的头说。 “哦……”小蚂蚱回头看了青儿一眼，又看了神龙一眼，说：“还有神龙呢！有神龙在，我什么都不怕！” 说着，她变成个小蚂蚱，一蹦就蹦到了神龙的肩膀上蹲着。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神龙变成人形，小蚂蚱就格外喜欢爬到神龙肩膀上或是头上去。 神龙转头看了一眼那绿莹莹，憨头憨脑很是可爱的小蚂蚱，然后选择无视。 九儿却有种被神龙抢去好朋友的感觉，斜着神龙，冷哼了一声。 他发誓，将来等他长大了，一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讨厌的臭泥鳅！ 抢他的小蚂蚱！ 它变成一只狐狸，跳到他娘亲怀里，寻求安慰去了。 青儿也不懂这两人究竟在较什么劲，有些无奈地顺着他的毛。 那艘仙船渐渐近了，青儿和神龙却都看出不对劲来。 那仙船上没有一丝仙力波动，像是一艘空船。 而且，它明显是在随风而行，并没有仙力的驱使。 而且，远远看去，上面高高树着一面旗帜，近了看去才发现，那船原本有数根桅杆，其他都断了，就剩那一根。 “这船有问题。”青儿说。“我们去看看。” 神龙点头。 于是，她将仙船降落到海面上，登上了那艘巨大狰狞的仙盗船。 一上船，小蚂蚱就捂着眼睛哀嚎：“啊！好可怕啊！” 青儿也倒吸一口凉气。 甲板上，到处都是破碎的仙尸，血迹斑斑，阴气阵阵，极为可怖。 神识往船里面探了探，也全都是死人。 “屠杀。”青儿说。“没有多少打斗的痕迹，完全是一场屠杀！” “魔鬼岛的仙盗，好几个修为都在仙君以上。”神龙皱眉说。“谁这么大本事？” 青儿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他们？” “这片海域里，我不知道的事情，不多。”神龙淡淡地说。 小蚂蚱闻言，顿时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跟个小花痴一般。 “哼！你既然知道得这么多，这些人是谁杀的，你可知道？”九儿挑衅地看着神龙。 第1930章 仙盗船3 神龙看了它一眼，说：“不知道。” “哼！那还说得你无所不知似的，吹牛不打草稿！” 神龙没说话，只走到船舷边上，往大海里面滴了一滴龙血。 然后，闭上了眼睛。 “神龙，你在干什么呀？”小蚂蚱问道。 神龙没理她。 “他在发神经。嘿嘿！”九儿呲牙坏笑道。 神龙还是不理他们。 过了一会儿，海上便有了动静。 几股强大的气息在向他们靠近。 “什么东西？”小蚂蚱和九儿都很紧张。 “别怕。”青儿安慰他们说。“是神龙召唤来的。” 海面出现几个巨大的漩涡，漩涡越来越急，突然，就冒出四条巨大的龙来。 有两条青龙，一条黑龙，还有一条红色的龙，每一条，都大得惊人，似乎尾巴一动，就能将这大仙船给掀翻。 “啊！好多龙呀！”小蚂蚱紧紧地抓着神龙的衣服，怕怕的。 然而那些龙果然是神龙召唤来的，不仅没有攻击他们，而且还恭敬地向神龙行礼。 神龙以龙语跟他们交流了几句，便让他们离开了。 “主人，我知道是谁了。”神龙说。 “是谁？”青儿问。 “根据他们的描述……我觉得，是夙姚。”神龙道。 “什么？”青儿怪叫。“她这是想干什么？剿灭仙盗，为天庭出力啊？” “不！魔鬼岛的这伙仙盗，已经在海上纵横了几千年。如今，魔鬼岛已经全部覆灭，岛上多年以来储存的财富，都被她打劫一空。” 青儿愣了半天，呵呵笑道：“呵！呵！夙姚仙尊可真厉害……打劫仙盗，还真是个发家致富的好途径呢！” 顿了顿，她眼神一寒，说：“旋风，你可知道魔鬼岛的位置？” “知道。”神龙说。“不过，她此时应该早就离开了那里。不会留在那岛上。” “我还是想去看看。”青儿说。“说不定能找到她的蛛丝马迹。” 确定是她杀了金灵圣母，青儿还真有些后悔决战时没有杀了她。现在还得费劲到处去找…… “这样吧，去魔鬼岛的路上，会经过海神殿。我们先去海神殿看一眼，就去魔鬼岛！”神龙说。 青儿点头。 神龙所说的海神殿，是一座巨大的海底宫殿的遗迹。 海底宫殿绝大部分都已经被海底泥沙掩埋。 但神龙已经将那宫殿清理出一座来，结了结界，掩了入口，作为自己的修炼之处。 所以，没有谁比他更熟悉海神殿了。 神龙打开了结界，让大家进去了，落地处是一个巨大的石砌广场，前方便是神龙修炼的宫殿。 神龙在他所住的宫殿周围都放了几颗巨大的海珠，照得甚为明亮，其他区域则是黑沉沉的，看不清究竟。 即便是这样，他们仍然能感受到一种破败的恢弘之气。 可以想象，当初，这座海底宫殿是如何的雄伟宽广，繁盛无双。 神奇的是，进入宫殿的区域，里面竟然没有水。 “诶？这里面怎么没有水呢？”小蚂蚱奇怪地问。 第1931章 海神殿1 “整个海底宫殿都由一个巨大的离水阵法护着。”神龙说。“所以宫殿里面都是没有水的。” “太好了！”小蚂蚱欢呼。“我最怕水了！” “走吧。”神龙带着大家往里走去。 九儿和小蚂蚱都蹦蹦跳跳地跟上，只有青儿，自从进入姐姐，站在广场上，她就一直在发呆。 “娘亲，走啊！”九儿叫道。 “主人，怎么了？”神龙也问。 青儿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有些迷茫地说：“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一来这里，就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我以前在这里待过似的。” “你没有来过这里。”神龙肯定的说。 无论是十万年前的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绝对没有来过这里。 “我当然知道我没来过。”青儿说。“所以……大约是不太习惯海底，产生幻觉了吧。我们走吧！” 一行人往里走去。 宫殿里面被清理得很干净，虽然很多地方都被腐蚀了，但依然可见雕梁画栋，极为精美。 神龙没有人类那么多生活需求，这里面除了主殿有个神龙休息的龙巢之外，到处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只在最里面一个大殿里面，有两只巨蛋。 “咦？这是什么蛋？”小蚂蚱蹦到蛋上问。 “龙蛋。”神龙回答。 “啊？”她吓得一下子蹦下来。“是神龙您下的蛋呐？” “噗！”青儿喷了出来。“神龙是个男子，你没看见吗？” “哦！那这两只蛋是谁下的？”小蚂蚱问。 “当然是神龙的妻子下的。”九儿指着神龙说：“他是这两只蛋的爹。” “哦！”小蚂蚱点点头。“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变成小龙跟我们一起玩儿呢？” 神龙看了那小蚂蚱一眼：“你还是长大点再跟他们玩。否则不够塞牙缝的！” 小蚂蚱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旋风，他们真的是你的孩子吗？”青儿忍不住问。 “不是。”神龙说。“是你们刚刚见到的四条龙当中的红龙的。放在这里，只为安全。” “哦！”青儿点头。“那你可有娶妻？”青儿比划个比翼双飞的手势。 神龙说：“没有。” “你也不小了，该娶妻了，生个小龙，挺好的。”青儿咧嘴笑道。 小蚂蚱直拍手：“挺好的！挺好的！” 神龙看了她一眼：“关你何事？” 她缩了缩脖子，又不说话了。 “我就清理出了这一座宫殿，其他的都埋在海底，没法看了。”神龙说。“这就走，去魔鬼岛吧。” “等等！”青儿却叫道。 “怎么了？”三人都看着她。 青儿盯着墙看。 这宫殿所有的墙，都是用一块块万万年不腐的方形灵石砌成，每块灵石上，都刻有精美的浮雕。 青儿看着那些浮雕，脑海里莫名其妙就出现一个人影，然后，看着他逐一拍击那些灵石。 这种感觉，就好像……那人影，他的动作，本来就存在于她的记忆中，只不过，以前忘了，现在突然想起来了一般…… 第1932章 海神殿2 她闭着眼睛，眉头紧锁，跟中邪了一般，忍不住按照记忆中的顺序，拍击了一遍灵石墙砖。 “嗡！”地一声。 殿阁的正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传送阵！ 那是一种古老的传送阵法，可以将人传送到特定的地方去。 九儿和小蚂蚱都愣在那里。 神龙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在这里住了十万年了！ 他怎么不知道这里居然有个传送阵？ 难道，主人真的来过这里？ 否则，简直难以解释。 他清理出来的这一片宫殿，加起来几百个殿阁，她怎么知道就这个有传送阵？ 就算瞎猫碰上死耗子猜中了，此殿阁中，墙上的灵石砖足有上千块，她怎么知道拍击哪些砖，用什么顺序拍击，能激发传送阵？ 这绝非巧合！ “主人，我在这里住了十万年，都不知道此处有个传送阵法，你是怎么知道的？”神龙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知道的，反正就是知道……”青儿自己也挺糊涂的。 “娘亲，你真的没来过这里吗？”九儿问她。 “没有啊，我真的没有来过。” “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小蚂蚱迫不及待地说。 于是，四人一起站到那个传送阵上。 他们被传送到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内，空间墙上挂着个拳头大小的海珠，将里面照得很明亮。 除了挂着海珠的那面墙，其他三面，各开了两个拱形门洞，一共六个门洞。 “只能从这一道门走。”青儿指着其中一道门说。“另外五条，都是有去无回的死路。” 一个第一次来海神殿的人，不但知道传送阵的阵门所在，而且连走哪条路都一清二楚。 神龙和九儿三人看她的眼神已经不是诧异了，而是……崇拜。 “进去之后，绝对不要乱动乱碰。紧跟着我走。”青儿说。 三人都点头。 进入门洞后，里面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通道。 在通道中，青儿又打开了三道若非知情根本无法开启的空间阵门，最后，来到了一扇高大巍峨的黑色大门前。 大门高约数丈，两个巨大的门环，像是悬在半空。 门外有闪烁着红光的结界。 神龙过去试了试，过不去。 正好他身上有破界符，便用了一张破界符。 然而，破界符用是用了，红光结界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是句芒神尊以他自己的血脉之力结成的。只有跟他血脉相承的人才能进去，否则，就要修为比他还高的人放才能强行破开。”青儿说。 句芒神尊的原身并非人类，寿命长达上百万年。 根据古籍记载，他的修为，已经到了逆天的地步，即便神龙有十万年的修为，在句芒神尊面前，却还只是个小孩子一般，根本就无法撼动其血脉结界。 “主人，这些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神龙忍不住问。 “是啊，娘亲，你怎么知道的？”九儿也奇怪地问。 “我刚才一来这里不就跟你们说了吗？总有一种似曾相识，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的感觉。”青儿摸摸额头，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第1933章 海神殿3 “那接下来呢？我们要怎么继续走下去？”小蚂蚱问。“我好想进这里面看一看呀！这里面会不会就是海神殿的宝藏呀？” 青儿想了想，抬脚就往里走。 在她那不知是记忆还是幻觉之中，她是可以进去的。 然后……她果然就走过去了。 血脉结界于她而言，如同无物。 其他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那红光结界是句芒神尊的血脉之力结成的，只有跟他血脉相承的人才能通过吗？ 她怎么一走就过去了？ 她跟句芒神尊有什么关系吗？ “娘亲！等等我！”九儿向他娘追过去，在结界处被阻挡了一下，然而却也挤吧挤吧进去了。 小蚂蚱急了，也跟着往里走，然而，她却被血脉结界挡住，怎么都过不去。 神龙也是。 “你们两个在外面等着，我和九儿进去看看。”青儿心知他们两个无论如何进不来，吩咐道。 神龙点头。 小蚂蚱跺脚。 进入结界内，那扇大门自动为她打开了。 大门里面，果然便是传说当中海神殿的宝藏。 那是个无比巨大的空间，里面堆着成千上万颗大大小小的海珠，还有无数无数的仙晶。 不知为何，青儿看到眼前的情景像，却半点也不觉得惊讶。 仿佛已经司空见惯。 “哇！哇！好多的海珠呀！好大的海珠呀！我真怀疑，是不是无妄海里所有的海珠都聚集在这里了。”九儿活蹦乱跳，兴奋得一刻也停不下来。 在空间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箱子，箱子都上着锁。 “那些箱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法宝。”青儿指着箱子说。“你可以过去看看，有没有自己能用的。” 九儿看她娘的眼神，已经不是崇拜了，而是升华为仰望。 他娘亲究竟是什么人呀？ 难道，她是句芒神尊转世？ 青儿跟九儿说了这一句，便转身往一个角落走去。 她自从来到了海神殿，就像是灵魂深处的某一块记忆被激活了一般，隐隐绰绰地看到了很多景象。 她仿佛看到一个高大伟岸的男子，穿着一身绣云纹，滚金边的神袍，神色忧郁的走向一个画架，执笔画画。 他画的内容…… 青儿来到那个角落里，那里，有个木桶。 木桶里，装着很多画轴。 木桶外面，依然是血脉结界护着，使其免受岁月的腐蚀。 青华伸手，越过血结，拿出了一幅画。 展开以后，是个女子。 每一块衣料，每一处细节，都画得极为用心，看起来栩栩如生，如同能从画里走出来一般。 青儿看着这个女子，又觉得无比的熟悉。 仿佛这画像是她亲眼看着一笔一笔画下来的一般。 她又拿了其他的画轴展开来看，全都是这个女子。 或笑，或哭，或嗔，或怒。 每一个神态都那么的逼真。 最后，她的眼神落在其中一卷磨损得最为厉害的画轴上。 拿出来，打开。 这幅画，依然是那个女子。 但是，却与其他的画都不同。 第1934章 海神殿4 这个女子头戴王冠，身披王袍，手拿王仗。 而且，她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 旁边还写着一行字：初见凤蛟，惊为天人，此心沦陷，从此不归。 众所周知，凤蛟，是女娲的名字。 人身蛇尾，是女娲的形象！ 这些画像，画的都是女娲！ 现世当中，有不少的女娲神庙，里面树着女娲神像，有些也刻画得栩栩如生。 但那多是一种抽象的代表性石像，她的面容大多是后世之人想象出来的，并非她的真容。 难道，这画像上便是她的真实面目？ 她看起来好美…… 青儿敢肯定，她记忆力那个画画的男子，便是句芒神尊。 可是，句芒神尊为何会画这么多女娲的画像呢？ 天界史书当中记载，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世代的人。 女娲是最早的一批有记载的上古神祗之一。 句芒神尊则靠后一些，乃是中古世纪的神祗。 在句芒神尊统治五方五界的世代，女娲和其他的上古神祗们早已仙逝，他怎么可能“见”到凤蛟？ 难道…… 青儿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又将所有的画像都看了一遍，然后发现，这些画像里，女娲神尊的眼睛，都是紫色的。 都是紫色的…… 难道，女娲神尊在那次灭世天劫中回到了她的世界，然后到了中古世纪，她还活着，她跟句芒神尊见了面？ 可是她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为何她能通过句芒神尊的血脉结界？ 不仅是她，连九儿都能通过。 难道……她是句芒神尊的后人？ 可是自从她飞升上仙，苏醒了前世的记忆，她并没有比十万年前更早的记忆啊？ “好混乱！”她抱着脑袋，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亲，你怎么了？”九儿问她。 青儿将他搂入怀里，摇摇头说：“就是觉得脑子里有些乱。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这海神殿如此熟悉。” “娘亲别烦恼。”九儿嘟着肉肉的小嘴，亲了她一下。“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咱们有了这么多的海珠和仙晶，还有那许多的厉害法宝，想想这个吧！” 青儿被他的模样逗笑了，抱着他走到法宝那边，问他：“可有你想要的法宝？” 九儿点点头：“我有好多想要的，不过，我的修为还太低，要了也用不了。所以，九儿就想多拿些海珠回去修炼。” 青儿揉揉他的脑袋，说：“好吧。娘亲把这些法宝都带回去，海珠也多带些回去，到时候，九儿想要什么，就问娘亲要。” “好！娘亲最好了！九儿最喜欢娘亲了！”九儿缩在她怀里，稚声稚气的模样，令得青儿脑子里的混乱都散开了。 她装了许多海珠、仙晶入神府。 神府都装满了，却也只搬走了宝藏里的九牛一毛而已。 她又留了些空隙，将那些装着法宝的箱子尽数拿走，最后，郑而重之地将那装着画轴的木桶也收入了神府。 木桶里的画，她只看了十来幅，还有许多没看，拿回去慢慢再看。 出去之后，她跟外面等待的神龙和小蚂蚱说了内中的情况，并分给他们许多的仙晶。 小蚂蚱蹦得三尺高，和九儿闹成一团，格外开心。 第1935章 九儿的生辰礼物1 离开海神殿，他们坐上了仙船，在神龙的引导下，直奔魔鬼岛。 据神龙说，那魔鬼岛周围全是陷阱，且因着那些仙盗有那能造幻境的法宝，谁要误入进去，准会落进陷阱，九死一生。 甚至他自己，当初也差点着了他们的道。 不过，如今的魔鬼岛，陷阱也都还在，却再无幻境。 他们顺顺利利地登了岛。 岛上的状况，比那艘仙盗船更惨些。 差不多有上万的死尸，且全都被取了内丹，无一幸免。 他们在岛上转了一圈，没找到一个活人，也没发现跟夙姚相关的东西，算是白去了一趟，无功而返。 此番出来，沿路游玩，又去了海神殿，得到了一处惊天大宝藏。九儿这个生辰自觉非常非常地圆满。 于是，从魔鬼岛离开，他就跟青儿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看看爹爹给他准备了什么生辰礼。 想想出来也有半月有余了，也该回去了，于是他们便坐着仙船，返回不周山。 仙船在海上行了四天，便回到了陆上。 在距离天宫不远处，却被一队天兵给拦截了下来。 见到是青华，他们诚惶诚恐地跪下：“是青华神尊，小仙们冒犯了！” “怎么了？”青儿问他们。“为何要拦船搜查？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的确出事了！夙姚仙尊上千名的弟子被尽数屠杀，我们正在到处搜查凶手。”仙兵说。 “被屠杀？”青儿诧异不已。 “不仅被杀，而且内丹都被取走了。”另一个仙兵，一脸的不忍之色。 青儿心里一动，问：“他们的尸体是不是都支离破碎？” “没错，仙尊您怎么知道？” 青儿脑子里想象出一副玄鸟飞天，冲入人群，尸体破碎的景象，叹了口气说：“你们回去跟天帝说，魔鬼岛的仙盗们，也都是那样死了！以后可不用再发兵去剿灭仙盗了。” “啊？是吗？那您可知道究竟是谁干的？”仙兵问。 青儿回答：“夙姚。” 两个来回话的天兵都浑身一抖，对视一眼，说：“难怪那个疯掉的，嘴里不停地叫师父饶命，师父饶命呢！” “仙盗也就罢了，那些都是她的弟子，有些都已经跟了她几千年了，她怎么能下得了手？” 青儿摇头：“没什么事的话，我得先走了。要赶回不周山去，将此事禀报给尊上。” “打扰仙尊了！仙尊请！”两个天兵放行让他们走了。 回到不周山，正是九儿生辰的前一天。 青儿将夙姚的弟子和那些仙盗们的事情跟陆渊说了：“……她有些弟子的确算是背叛了她，在她战败之时，居然说要入我门下，可是并非所有的弟子都那样，她却将她门下的弟子全部屠杀取丹……她这是走火入魔了。” 陆渊皱眉，没说话。 “师父，她这样做，严重违反了天条，天帝会通缉她。”青儿说。“等抓到她，就连金灵圣母的帐一起跟她算吧！” 陆渊看了她一眼，点头：“九儿神神秘秘地跟我说，你们此去无妄海，得了个大大的宝藏，又是怎么回事？” 第1936章 九儿的生辰礼物2 青儿跟他说了海神殿之事，陆渊也对她竟然能穿过句芒神尊的血脉结界感到极为奇怪。 “师父，你当年捡到我的时候，我身上没有个留书什么的吗？”青儿问。 陆渊摇头。 “那……我身上穿的什么衣服？襁褓是什么样子的？” “赤身裸体，并未穿衣服。”陆渊回答。 “赤……”青儿有些郁闷。“那我爹娘还挺残忍，诛神墟边上阴气那么重，他们都不怕会伤着我啊？” “那倒不会，当时你身体里有股奇异的能量，那能量能护着你不受玄阴之气的伤害。”陆渊说。 “我有时候在想，不知道我会不会是从异界掉下来的？”青儿郁郁地说。“不过现在看来，我可能是句芒神尊的后人。也不知道我爹娘为什么要把我扔掉不要呢？” 陆渊将她搂入怀里，说：“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都过去了，现在，你有自己的父母，他们都很疼爱你，甚至甘愿为了你牺牲一切。所以就别伤心了。” 青儿被抱在怀里，顿时心里一暖，娇声娇气地说：“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都有师父。所以，我才不伤心呢！” 陆渊笑。 “明天就是九儿的百岁生辰，你说在家给他准备宴席，准备好了吗？”青儿问。 “准备好了。”陆渊说。 “哪里啊？我怎么连个果子都没见到？” 陆渊微微一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青儿醒来，并不见陆渊，只见床边摆了一套大红色的仙袍。 她纳闷地拿起来打开看了看，唔，好漂亮啊！ 她也是爱美的，忍不住穿在身上，对着水镜照一照，如娇花照水，如红霞映天，绝世红颜，好看极了！ 她心情大好地跑了出去。 却一眼看到炎帝站在门外，含笑看着她。 “炎，看到尊上了吗？”青儿问。 “在那边。”炎帝说。“跟我来。” 青儿跟他一起，飞到了不周山背后去了。 不周山山体巨大，高耸入云，青儿还真有许多地方没去过。 炎帝带她去的那处小小的山谷，她就第一次去。 那是个极为漂亮的所在，有棵巨大的凌霄树，树下有条清澈的小溪，溪边繁花盛开。 他们前世也住在不周山，只是，沧海桑田，早已面目全非。 这地方，居然跟他们前世住的地方有些相似。 陆渊在空地上铺了石砖，上面摆了宴。 青儿诧异地发现，今天竟来了许多人。 除了不周山的众仙之外，还有她姑姑浅翦，她九叔羿澈，以及桃翁，满满当当坐了一席人。 “咦？姑姑、九叔，还有桃翁，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青儿纳闷地问。 “昨天刚到。”桃翁笑呵呵地说。 “仙尊，你这一身，简直太美了！”浅翦神色很暧昧。 “呵呵！今天九儿生辰，穿得喜庆些嘛！”青儿说。“诶？怎么没看到尊上？” “尊上在那里呢！”他们指着树下。 青儿转头一看，陆渊不知何时坐在了凌霄树下，身前搭了琴，在她回头的时候，弹出了第一个音调。 第1937章 九儿的生辰礼物3 那是他上一世教她弹的第一首古调，虽简单，但听着极为喜庆。 不仅是曲子喜庆，他的穿着也极为喜庆。 也是一身红衣，美轮美奂，跟她身上这套不相上下。 一曲弹完，大家都鼓掌。 青儿笑道：“尊上弹这曲子，喜庆倒是喜庆，气氛却有点不对，不像是贺生辰的，倒像是贺新婚似的。” 陆渊起身，朝她走来。 三千青丝，用玉冠整整齐齐地束着，自然却又有几分隆重。 那身红衣穿在他身上，竟奇异地将男子的阳刚和红衣的艳丽糅合在了一起，多出几分邪魅来。 她的陆渊，当真是万种风华，穿什么都好看呢…… 陆渊走到她面前，突然冲她行了个礼。 “尊上，你这是做什么？”青儿不解地问。 “陆渊不才，想斗胆求娶青华仙尊为妻，结为夫妻契约，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不知仙尊可否愿意？” 陆渊这话说得文绉绉的，青儿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就愣愣地看着他。 “娘亲，你快答应爹爹吧！”九儿着急地拉着她的手说。 青儿回过神来，看看那一本正经的陆渊，又看看各种看戏的五帝等人，顿时羞得满脸通红，问：“不是给九儿庆生吗？怎么……” “这就是我送给九儿的生辰礼物。”陆渊含笑说。“让他有一对名正言顺，关系稳固的父母，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礼物。” “嗯嗯嗯！我好喜欢爹爹的礼物！”九儿咧嘴笑着，使劲点头，全身都洋溢着欢乐。 青儿被他逗笑了，有些羞涩地看向陆渊，说：“……那，那就结吧！” “哇！太好了！爹爹和娘亲成亲了！” “太棒啦！太棒了！尊上和青华仙尊成亲了！”小蚂蚱也高兴地蹦哒。 “恭喜两位仙尊，喜结夫妻契约！” 当即，山谷里一片欢呼之声。 …… 陆渊早已备好了契约石。 契约石，来自忘川河畔的三生石。 相传那三生石，是女娲补天剩下的一块灵石，在日月精华的洗练下，有了灵性，竟生出两条神纹，将石隔成三段，有吞噬天、冥、人三界之意。 后来，句芒神尊将石头封住，赐它法术“三生诀”，并封它为三生石，令其掌管三界姻缘。 只要去三生石前诚心祈求，它就会赐下契约石，在石上滴血祭炼，两人的名字便会出现在三生石上，一生一世，千年万年，直到两人离世，那名字才会消失。 陆渊先在契约石上滴了血，然后，拿起青儿的手，也挤了一滴上去。 两滴血混在一起，形成了个心形的契结，一边是青儿，一边是陆渊。 结成之后，契约石化作一道红光，回到了三生石，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也就刻在了三生石上，成了夫妻。 “青儿，本来，你我大婚，乃帝族和不周山的大事，当两族大庆，天下同欢。”陆渊说。“但是，灭世天劫即将来临，不宜大操大办喜事，所以，委屈你，只我们几个至亲好友来庆祝。” 第1938章 九儿的生辰礼物4 青儿摇摇头，没说话。 她不委屈。 上辈子的遗憾，在这辈子，他都补偿给她了。 他给了她爱，跟她结成夫妻契约，他们还有了孩子。 对她来说，哪里还有委屈？ 她已经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结契完成，大家又给九儿庆生。 九儿对着苍天大地许了个愿望：希望自己能再有个妹妹。 “为什么是妹妹？不是弟弟？”炎帝打趣问他。 “我喜欢妹妹。”九儿说。“妹妹肯定跟娘亲一样漂亮，而且会听我的话。” 陆渊点头：“我也喜欢妹妹。” “为什么尊上也喜欢女儿？” “女儿肯定跟娘亲一样漂亮，而且会听我的话。”陆渊回答。 青儿笑得仰倒。 …… 这天晚上，是不同于以往的一个夜晚。 因为，这晚算是青儿和陆渊真正意义上的洞房花烛夜。 陆渊在那山谷里结了个结界，结界里放满了青儿最喜欢的鲜花，花团里，放着张柔软的大床。 青儿在宴席上被灌了不少的酒，有些醉了，是被陆渊抱到床上去的。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握着她的手问：“还醉着吗？” “有点晕。”青儿眼神有些迷离。“还有点热。” “你如今都是仙尊了，酒量还是这么不好。”陆渊说。“为夫帮你脱掉外袍，散散酒气。” 青儿点头。 他帮青儿脱了外袍，青儿只着里衣躺在床上，脸蛋红扑扑的，黑亮的秀发蜿蜒铺在身下，乃是一副绝妙的美景。 陆渊眼里有坏坏的神色一闪而逝，又温柔地问她：“还热不热？” “嗯，还是有点热。”青儿也是觉得怪了，神仙之体，一般是不会被天气左右的。她今晚怎么总觉得燥热啊？ 陆渊嘴角微弯。 她喝的乃是炎帝秘密供应的阴阳和合大补酒，燥热是正常的。 省得等会她又叫唤着够了够了，不要了不要了，让他不得尽兴。 “你今天大约是真的喝多了，炎的酒很醉人的。为夫再帮你脱掉中衣散散热吧！”陆渊很好心地说。 “嗯。”青儿让他脱。 于是，陆渊便伸手给她一颗颗解开中衣的纽扣，脱了下来，只剩下亵衣。 青儿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喝多了，她太过敏感。 陆渊不过是帮她解了几颗扣子，可是，他的气息侵熏着她，竟令得她一阵阵地心跳失衡。 而且，凡是被他无意当中碰到的地方，都酥麻难当，她竟然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青儿将旁边的被子拿过来盖在身上，说：“师父，我真的有点喝多了，我们早点睡吧。” 陆渊将那被子给收入了神府。 “嗯？师父？” “叫我什么？” “……夫君，为何把被子收起来了？” “你不是说热吗？盖着被子，不是更热了？” “也是……”青儿无意识地动了动自己亵衣的领子。“今天怎么回事？总觉得很热呢？” “要不要……再脱掉一件？”陆渊问。 “啊？那……那岂不只剩肚兜了？” “在我面前你还害羞么？你身上哪里是我没看过，没摸过，没亲过的么？” 第1939章 九儿的生辰礼物5 这般露骨**的话，他以前是不会说的。 青儿心里一荡，眼神也是一荡，脸蛋红红地看着他。 “小东西！”陆渊戏弄她的同时，早已被她娇媚的模样撩得受不了，几下将她亵衣也脱了，呼吸急促地吻住了她的嘴。 青儿娇小，容纳他的巨大其实是很艰难的。 不过今晚或许是醉酒的缘故，竟比以往容易些。 他似乎也有所察觉，所以，也不似往日里那般小心翼翼，生怕伤了她，而是有些疯狂地在她身体里冲撞驰骋。 青儿浑然忘了自己的存在，只有一朵朵不断闪耀的绚丽烟花，一次次地爆裂，一次比一次更猛烈……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再次醒来，也不知道是何时了。 她发现自己躺在陆渊怀里，浑身酸软不已。 昨晚，她很失控，后来似乎还喊着继续继续不要停什么的。 那时候迷迷糊糊的，又被陆渊折腾个半死，她也没有精力去多想。 如今回想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醒了？”陆渊慵懒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青儿坐起来，怀疑地看着他。 “何以这般看着我？嗯？”陆渊一把搂住她的腰肢，眼神揶揄地看着她。 “昨天，你给我喝的是什么酒？”青儿涨红了脸问。 “是好酒。”陆渊笑了一下。“昨晚洞房花烛夜，与以往，果然不同。” “你……不正经！”她又羞又恼。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喜欢为夫不正经啊！”陆渊一把将她按倒在身下，姿态像只狩猎的豹子。 “我我才没有呢！”她红着脸推他。 “让我检验一下，看你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说着，他就压上来，热情如火地吻住了她。 青儿挣扎着想要反抗，可是唇被他堵住，腰身也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只能用小手不断推着他，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抗议。 陆渊微微喘息着说：“乖，咱们要为了九儿的愿望多多努力。” “什么愿望啊？这跟他的愿望有什么关系？” “生个妹妹。” …… 陆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门心思想要她再生个孩子，夜夜缠着她不放。 青儿真真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到后来，她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祈祷昨晚怀上了孩子。 要是怀上了，他是不是就能消停些了？ …… 青儿从海神殿带回来的那些画，一共有一百多幅，她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看完了，她便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句芒神尊，是真的见过女娲神尊本人的。 在中古世纪。 而且，他们或许还发生过非常亲密的关系。 因为，其中有一副图，是女娲神尊躺在榻上，衣衫半褪，冲画外之人微笑的样子。 那画画得太过真实细致，连那榻上木头的纹路，衣服的皱褶，精致的锁骨，额间的汗珠，都那般的真实。 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若非真的见到过，他不可能画得这般逼真。 还有一幅图，也是唯一的一副，不是画的女娲神尊。 第1940章 化神1 那上面画了一块石头。 石头看起来很有灵气，中间有两道神纹，不是别的，正是三生石。 这幅图上还写了字，上面说：“诸石补天，唯留此石，自怨自艾，终于入魔。本应灭杀，但念它乃凤蛟留下之物，特传他三生术法，令他掌管三界姻缘。赐名：三生石。” 原来，三生石果然如传说当中的一般，是句芒神尊赐名授道的。 从这些文字当中也可以看出，句芒神尊对女娲神尊有着不一般的情感。 青儿其实是想从那些画里面找出自己的身世之谜的。 她想知道究竟是谁将她丢弃在诛神墟的。 虽然是上辈子的事情，但是，她还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句芒神尊血脉相承？ 又为何是个紫瞳人？ 而且她还是一棵树？ 但是，那些画里，都是跟女娲有关的。 没有关于句芒神尊的儿女之事，也就无从查起。 后来，她让陆渊用昆仑镜带她去了忘川河畔的三生石那里。 真正的三生石，跟画上的基本一样。 只是，又是诸多世纪过去，它也有些许的沧桑变化。 这颗神石，是女娲炼制，经历无数的岁月，到了现在。 它很有灵性，但是它毕竟还是一块石头，并不会说话。 青儿想要的答案，三生石给不了她。 不过，此行她倒也有所发现。 她发现，她和陆渊的名字，果然已经刻在了三生石上面。 而且，是所有的名字中，最醒目的一对！ 看着那名字，青儿忍不住咧嘴直笑。 “你笑什么？”陆渊问她。 “你看到了没有？我们的名字，是最醒目的呢！”青儿指着他们的名字说。 “嗯。”陆渊也微笑。 “这三生石上的名字，只要烙刻上去了，除非我们死了，便再无灭失的可能。”青儿说。“看着，就觉得我们会万万年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嗯。”陆渊笑了一下，眼神深深地看着她。 就在这时，突然，在极东方，出现了一道惊天的神光。 那是一种白色的神光，仿佛是遮天蔽日的海啸一般，从极东之处涌现，狂涌飞天，然后渐渐散去。 青儿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呆愣在那里，半天才惊悚地问：“夫君，那……那是什么啊？难道，难道……是灭世天劫？” 她感觉到一股很强大的能量，能毁天灭地的能量！ 陆渊却没有回答她。 青儿转头一看，发现他竟面色发白，嘴角有血溢出。 “夫君，你怎么了？”青儿大惊。 “没事！”陆渊眉头微皱：“那不是灭世天劫。那是……夙姚，化神了！她强行冲破了我的记忆封印，我只是一时血气沸腾，没事的……” “夙姚？化神？”青儿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因着先天之气的缺失，自从陆渊上一世身归神灵界之后，已经有十万年没有神仙化神了。 如今，陆渊没能化神，夙姚竟化神了？ “她牺牲了自己的半神血脉，并一千年的修为，帮我问了劫。我为了补偿她，给她灌注了先天之力，令她保持着仙尊的修为。”陆渊说。“她又挖了圣母的神宫去，吸了神宫里残留的先天胎气……所以……败给你那一仗，恐怕是她的无量天劫。她渡劫了！” 第1941章 化神2 青儿愣在那里。 她不是陆渊的劫吗？ 怎么又成了夙姚的劫？ 她特么是全天界神仙的劫吗？ 陆渊拉着她，转眼穿回了不周山，说：“你别担心。灭世天劫来临在即，她化神了，算是好事。” “可是……她化神了，是不是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杀我？”青儿指着自己的鼻子。 她上辈子一直跟陆渊生活在一起。 她深知，一位神祗的力量是怎样的，那绝非现在的她可以抵挡。 “有我在呢！”陆渊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呆在大阵里，哪里都不要去。不管是谁化神了，她都不可能破了不周山大阵。” 不周山大阵，乃是他上一世在修为的巅峰时期布下的大阵法。 即便是化神的夙姚，也不可能突破不周山大阵。 青儿点点头。 …… 天宫。 天帝也看到了那神光。 他其实跟青儿一样，从未见过神仙化神的真实景象。 但是在天宫的藏书阁里，有些古老的书籍。 里面有记载过上古神祗化神时候的景象，竟然跟刚刚所见的很是相似。 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就在那第二天，他的不安就成了现实。 天庭议会之时，夙姚突然降临。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神袍，浑身充斥着强大的神光，仿佛挥手间，就能令整个天庭众仙飞灰湮灭。 “这……”天帝诧异地站了起来。天庭的众仙也都诧异的看着她。 “天帝陛下，些许时日不见，竟不认识本尊了么？”夙姚淡笑着问。 “您……您竟是化神了吗？”天帝惊疑不定地问。 此时的夙姚，浑身散发的气息，比他强太多。 夙姚微微笑了一下：“没错，本尊化神了。” “哦……”天帝眼神闪了闪，问：“那，不知夙姚神尊驾临这灵霄宝殿，所为何事？” 夙姚看了看众仙，面色一黯，叹了口气说：“前些日子，本尊受无量天劫之苦，失了心性，大开杀戒，杀了我那些叛出师门的弟子。今日，本尊是主动来领罚的。” “哦……”天帝点点头说：“原来是这个缘故。” “天帝，该怎么罚，你就罚。”夙姚说。“本尊绝无异议。” “太子。”天帝问太子。“你掌管刑罚，看看该如何量刑？” 太子自从看到夙姚降临，就莫名兴奋。 当年，若不是夙姚天尊，他就当不上太子。 如今，他神奇地感觉到自己的太子之位稳固了不少。 他出列，回禀说：“回父皇，按照天条，夙姚神尊当受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并安抚赔偿那些死难者的家人。” “好，夙姚神尊，您可有异议？” 夙姚摇头：“没有。” …… 不周山。 陆渊拿着手里的信，皱眉不语。 “尊上，夙姚受了四十九道天雷，损了修为为那些死去的弟子超度，而且，为了补偿那些被她所杀弟子的家人，重开天虞山，招收死去弟子的兄弟姐妹重入山门。”黑帝说。“如今，她声势重起，如日中天，一呼百应，甚至有隐隐盖您一头的趋势。” 陆渊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第1942章 化神3 “她给您传信要求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炎帝也皱眉说。 “什么意思，见一见就知道了。”陆渊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你们看好门户，保护好青儿，我去会一会她。” 五帝点头。 不周山外，夙姚一身白衣，身披荆棘，孤身一人站在那里。 陆渊走到她面前，眼神毫无波澜地看着她。 “尊上。”见了他，她未语先流泪，屈身跪下。 “夙姚神尊这是何意？”陆渊淡淡地问。 “夙姚飞升前，身受无量天劫，心火焚身……杀了圣母，今日，特来给尊上请罪！” “请罪？”陆渊看着她。“你是来请罪的？” “正是。”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那你就自尽在我面前吧！”陆渊说。 夙姚眼神微变，但很快恢复了泪意盈盈的样子：“好！但是，灭世天劫即将来临，如今，我是这个世上唯一的神，到时候多少能做些什么。等天劫过去，夙姚愿意在尊上面前自尽！” 陆渊笑了一下：“好，那就等天劫后，你再来请罪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尊上！”夙姚叫道。 陆渊停下脚步。 “你封印掉的记忆，我已经想起来了。”夙姚说。 陆渊冷然问：“所以呢？” “我虽化神，却无法驱使您的神器昆仑镜，所以，保护天界存亡，还得靠您啊！”夙姚眼中含泪，走到陆渊面前。“您不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青儿留不得，诛神墟去不得，是吗？”陆渊打断她说。 “尊上明明知道，为何还要那样做？您身为先天守护之神，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怎样，就不劳神尊费心了。神尊只需要记住，等灭世天劫过去，您若不自杀请罪，我们便要一战！” 陆渊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生死之战。” 夙姚流下两行泪。 然而陆渊已经消失在她面前，回了不周山。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不周山大阵，泪渐干，眼神无比冷酷。 “陆渊，你陷入情障不愿意渡劫，我会帮你的。”夙姚说。 …… 青儿浑然不知陆渊去见了夙姚。 此时，她正陷入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里。 激动，高兴，担忧……五味陈杂，难以名状。 她从屋里走出去，到处寻找陆渊的身影。 终于，她看到他和五帝在一起，站在仙山结界外的半空之中，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夫君！”青儿眼前一亮，朝他飞去。 陆渊他们立刻停止了交谈，都看着她。 “夫君，我有事情跟你说。”青儿说。 “什么事？” “我……”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九儿就要——” 就在这时，“轰——”地一巨响。 如同一记炸雷回荡在天地间。 但又比雷鸣声更加地沉重，更有毁灭感。 众人抬头望去，在北方的天空，蓦然出现一道诡异的裂缝。 那道裂缝，是黑色的。 而且，在慢慢地扩大、延伸。 青儿的呼吸猝然急促，那是……那是…… “灭世天劫。”陆渊声沉如水。“它来了。” 第1943章 化神4 “我们立刻照您的吩咐去做！”五帝的呼吸都有些不稳，快速地离开了。 “他们干什么去了？”青儿不解地问。 “灭世天劫一来，众仙肯定都会往不周山聚集。”陆渊说。“我让他们到外面出个告示，让众仙回去，不要恐慌。” “那，你……”青儿含泪看着他。 “我要马上动身去诛神墟。”陆渊说。“你和九儿就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不！”青儿一把抓住他的手。“我要跟你一起，九儿也跟你一起。就算要死，我们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起！” 陆渊眉头紧皱：“青儿……” 青儿扑入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陆渊，别再丢下我自己一个人……我不愿意再承受那种蚀骨的孤独。” 陆渊深呼吸，回抱着她，说：“好。一起。” 于是，五帝在不周山的大阵上留下告示后，他们和陆渊，并九儿、神龙，甚至小蚂蚱，都一起往诛神墟去了。 昆仑镜那强大的空间穿梭之力，将他们一群人瞬间送到了天墓园外。 因着诛神墟内没有仙气，传送不过去，只能到这里。 陆渊从神府中祭出那荒龙皮做的战甲，穿在了身上。 看起来倒是格外威武。 但是青儿觉得想哭。 她又不想坏了陆渊的心境，只强忍着，一句话也不说。 “走吧。”陆渊眼神坚定，带头往诛神墟飞去。 其他人也都跟上。 虽然灭世天劫已经拉开了序幕，但是，诛神墟这会倒挺正常。悠悠然往外吐着仙气。 陆渊站在那里，看了五帝一圈，又抱着九儿亲了亲他胖胖的小脸。 最后，来到青儿面前，站定。 青儿冲他笑了笑：“去吧，我相信，一定可以成功的！” 陆渊点头，眼神看向神龙，对他说：“前辈，我若死了，你带他们去洞天躲避，能躲一时是一时，说不定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神龙没说话，只转过头去。 陆渊没再说什么，只深深地看了青儿一眼，转身跳下了诛神墟。 青儿再也绷不住，跪倒在地，眼泪夺眶而出。 她甚至没来得及告诉他，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九儿的妹妹，他的女儿。 她怕让他分心。 然而陆渊此去，却没有意料中的劫雷。 诛神墟还是老样子，冉冉冒着仙气，很平静的样子。 青儿用衣袖擦了眼泪，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一幕。 陆渊也奇怪地看看周围，然后突然面色一变，试图飞回来。 然而，他的面前，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他出不来了。 众人眼前的情景突变。 眼前的诛神墟消失了，出现了大约十丈以外的另一个诛神墟。 而原本是诛神墟的位置，却出现了一群人。 是夙姚。 她身边站着天帝、太子、羿澈等天庭中人。 刚刚，他们就站在这里，可是他们竟然没有发觉！ 而陆渊，似乎落入了一个空间阵法中，困在里面，出不来了。 青儿在那一瞬间，突然想到一件事。 神龙说过，无妄海魔鬼岛上那群仙盗，有一件厉害的法器，能够制造幻境。 天庭围剿了几千年，都没能剿灭。 刚刚，夙姚就是用了那件法器，造了个幻境吧？ 青儿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夙姚，放了他！” 第1944章 化神5 “除了尊上，没有人能驱使昆仑镜。除了尊上，没有人能救天界于水火！”夙姚看着青华说。“本尊自然会放了他！” “夙姚神尊，您将我们都召集到这里来，而且还利用幻神图将尊上困住，是何缘故？”天帝皱眉问。 夙姚转身面向众仙，朗声说：“今天，我要跟诸位说一件事情！” “说什么事？”天帝问。 “在洛河仙尊万岁寿诞上，本尊曾经牺牲了自己的半神血脉，并一千年的修为，为尊上问了劫。无量天劫！” 天帝面色微变。 那时候他也在太华山，虽然他不太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当时一定是发生过什么的。 “可惜，后来，尊上却封住了我的记忆，又以其先天之气补足了我的修为。所以，那个劫，就成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劫了。” “夙姚神尊今天是想告诉我们尊上的劫之所在吗？”羿澈问她。 “正是！”夙姚说。“你们道，尊上为何要封印了我的记忆呢？那是因为，他的劫，是个人！” 顿了顿，她继续说：“他为了保护这个人，便封印了我的记忆！如今，本尊冲开了尊上的封印，便想起来了。” “是谁？” “那个人是谁？”众仙都追问。 夙姚举起手来，纤纤素手指向青华：“就是她！尊上的的无量天劫，就是她：青华公主。” 青儿眼神冷厉地盯着夙姚。 她就知道，夙姚一定会说这个事的。 天帝面色大变：“不可能吧！当初洛河仙尊可是说，青华是有助于尊上化神的！” “尊上从凡间历劫开始，就入了青华的情障！一直就没有出来过！”夙姚一字一句地说。“当时，不过是他和洛河仙尊串通好的说辞，想要将青华接到身边的一个借口罢了。” “尊上怎么可能那样做？”众仙都不敢置信。 “本尊说过，尊上是入了情障！那无量天劫何等厉害？会令人丧失心性，不可自拔！就是本尊，之前也做了不少的错事？” 大家都不说话了。 “本来，本尊是想等着尊上自己走出情障。但是如今天劫已至，我们已经等不了！我们必须要帮尊上一把，令他化神，否则，大家就要一起灰飞烟灭！”夙姚的话，极具煽动力。 “神尊，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有人问，语气很是恐慌。“如何才能帮尊上？” 夙姚看向青华，一字一句地说：“青华不死，尊上便不可能化神！” 现场一片静默。 良久，有人喊了一声：“神尊，杀了她！” 然后，就有更多的人在喊：“杀了她！” “杀了青华！” “杀了这个祸害！” “原来一直都是她在作妖！当初，就不应该放过她！” 天劫已至，人人恐慌。 在夙姚的煽动下，群情激愤，都叫嚣着要杀了青华。 夙姚嘴角微弯，转头看向天帝：“天帝陛下。青华公主是您嫡亲的孙女。您的意思呢？” 天帝沉吟良久，语气沉痛地问：“除了要她死，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第1945章 化神6 “其实您心里知道答案。”夙姚淡淡地说。“天书上记载过，当无量天劫是个人的时候，除了让她死，没有更好的办法！” 天帝用悲哀的眼神看着青华，没说话。 “谁要让我女儿死？”突然之间，人群之外出现一个声音。 众人回身看去，是羿圣真君。 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这里，并且听到了刚才夙姚的话。 夙姚看向他，说：“翌圣真君，我知道你在感情上无法接受。但是你要知道，她，乃是尊上的无量天劫！不是她死，就是我们大家一起死！” “这都是你自说自话！”翌圣面色深寒，面对众仙说：“父皇，诸位仙友，我们都知道，夙姚跟我女儿有仇！你们不能只听她一面之言，也要听尊上怎么说！” 众仙闻言，都觉有理。 天帝也连连点头，对夙姚说：“神尊，请您先将尊上放出来吧！” 夙姚面色一沉，断然拒绝：“本尊说过，尊上已入情障，不可自拔！不能放他出来！” “若不把尊上放出来。”翌圣挡在青儿面前。“我会誓死保护自己的孩子，你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没错！也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浅翦也站了出来。 羿澈眼神深寒：“还有我！” 桃翁颤巍巍地出来：“还有我！” 转眼间，数个人影挡在了青华面前。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人护着她！夙姚眼神一寒，一字一句地说：“为了天界众生，青华必须死！任何人都不得阻拦！否则，仙挡杀仙，神挡杀神！” 太子见状，眼神一闪，跟着高喊：“仙挡杀仙，神挡杀神！” 然后便有更多的神仙一起喊：“仙挡杀仙，神挡杀神！” “夙姚神尊万岁！杀了青华！拯救天下！” “夙姚神尊，杀了青华！” …… 夙姚事先安排好了，让她的心腹引来越来越多的神仙。 渐渐的，诛神墟附近的人越来越多，杀了青华的呼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响。 翌圣等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极为难看。 天帝沉着脸看着众仙，沉默不言。 青儿一直在淡淡的看着这一切，看着远处还在不断涌来的人群，她轻轻挥了挥手。 羿圣真君回头看了她一眼，晕了过去。 桃翁、浅翦、羿澈也都晕了。 青儿以仙力将他们送到天帝身边，说：“祖父，请保护他们。” 今天，她怕是难逃一死了。 她不想让父君看到她惨死的样子。 对一个父亲来说，那样的场景，太过残忍。 所以，她将他们都弄晕了，请天帝保护他们。 此时，虽是夙姚占了主导，但天帝毕竟是天帝，有他护着，其他人也不敢乱来。 天帝接了他们去，让人将他们送了回去。 果然没人敢多说什么。 送走了他们，青华看向夙姚，凝出一抹绝美的笑意，朗声对众仙说：“没错！我青华，是尊上的无量天劫！” 众仙见她自己承认了，一个个的眼神都恨不得立刻将她杀死，好令尊上化神。 “我不仅是尊上的无量天劫，我还是夙姚的劫呢！”青儿似笑非笑地说。“上次在不周山之巅，我把她打个半死，她便渡过了无量天劫，化神了！” 第1946章 化神7 众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是她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夙姚神尊一直说，‘当无量天劫是个人的时候，杀了便能化神’。这种说法在她自己身上便是自相矛盾的！”青儿说。“你们看她，化神了吧？可我并没死，相反，还把她狠揍了一顿呢！” “是啊！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难道夙姚仙尊真的以尊上为借口报私仇？”众仙有些怀疑了。 青华居然三言两句就逆转了舆论，夙姚眼神深寒，坚决否认：“你胡说！你根本不是我的无量天劫！” 她的劫，的确就是青华。 但是，她可以不承认！ “是尊上告诉我的。尊上从来不会胡说！”青华说。“他还跟我说，渡那无量天劫，最好的办法便是顺其自然！” 青儿指着夙姚，问众仙：“所以各位，你们今天是打算相信夙姚，不相信尊上吗？尊上才是能够救世的真神！这个夙姚，不过是杀了金灵圣母，用偷来的神宫修炼成的，有、道、无、德、的、伪、神！” “什么？她杀了金灵圣母？” “这……” 很多神仙都迟疑起来，看看旁边一直困在空间阵法中出不来的陆渊，又看看夙姚，绝大多数都面带怀疑之色。 夙姚深呼吸，身上的神祗之力大盛，一字一句地说：“青华，你还敢妖言惑众！本尊今天，势、必、要、你、魂、飞、魄、散！” 强大的神力自四面八方狂涌而来。 青儿急速后退，同时直接祭出了混沌青莲，一道圣洁的白光直击夙姚。 与此同时，神龙现出原形，也朝夙姚攻去。 然而，仙力和神力，终究是天壤之别。 混沌青莲的光芒到了夙姚身前半尺处，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同时，一股强大的神力击中了神龙，他被撞向了诛神墟！ 青儿大惊，用禁制花拖住他，在诛神墟的边缘，生生将他拖了回来！ 但是，这样一来，她自己却落入了夙姚的手里。 夙姚以她的神力为索，将她一圈圈束缚起来，冷笑着说：“青华，你既然相信入诛神墟就能化神，你便为尊上去打个先锋，若你真的化神了，本神尊即刻放尊上出来。” 说完，她就要将青儿往诛神墟里推去。 “昂！”神龙咆哮着朝她冲了过来。 “夙姚神尊！”天帝手持镇天塔，也向她走来。“就算要青华死，也不必将她推入诛神墟吧！那可是会魂飞魄散的！” 夙姚冷冷一笑，再不多说，直接施了个神术，将神龙和天帝都给定住了，然后继续将挣扎不已的青儿往诛神墟里拉。 众仙一片静默，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眼看青儿要掉进去了，九儿吓得大喊起来：“爹爹！爹爹！你快出来救娘亲啊！” 一边喊，它一边朝困住陆渊的空间阵法跑去。 九儿太过弱小，夙姚根本没放在眼里，她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向青儿传音说：“青华，你在不周山之巅赢了我又如何？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你就不怕我死了，陆渊真的会化神？”青儿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那样的话，你恐怕笑不到最后，你的下场，会比我惨百倍千倍！” 第1947章 化神8 夙姚脸色蓦然扭曲，继续传音：“哈哈哈！其实，尊上之言是对的，你死了，他未必就能化神！他入诛神墟，也未必不能化神！那又如何呢？我就是利用这一点，光明正大地将、你、干、掉、了！” 说完，她猛然用力，将青华推入了诛神墟。 刹那间，诛神墟上空劫云聚集，遮天蔽日，形成一个骇人的大云璇，无数无数的劫雷，轰然向青儿砸了下来。 青儿只来得及蜷缩成一团，护住自己的肚子。 然后，就被那狂轰而下的劫雷劈得喘不过气来。 “青儿！”突然，陆渊的声音传来。 夙姚回身一看，陆渊竟然将那空间阵法撕裂开了一条缝，正在往外挤出来。 说来也巧，九儿有半神血脉，最善隐形，恰好正中那空间阵法的弱点，所以在他的帮助下，陆渊总算将那空间阵法强行撕开了。 但是，昆仑镜的空间传送之力必须依赖外界弥漫的仙力。 而诛神墟附近，是仙力的真空带。 所以，他此时无法用昆仑镜瞬移，只能生生从空间缝隙里挤出。 夙姚眼神一凝，猛然打出一道神力，那道缝隙便越来越窄。 “青儿——夙姚！你放我出去！”陆渊眼如泣血，青筋迸露，声嘶力竭地喊。 然而，看他那般着急，夙姚却更加了十分的神力，空间缝隙以加倍的速度弥合。 陆渊猛然脱下身上的战甲，从缝隙里塞了出去：“九儿，送去给你娘！” 九儿抱着那战甲，飞速飞向诛神墟。 陆渊虽未化神，实力却非同小可，夙姚不得不用全力去封锁那道缝隙，一时也腾不出手来阻止他。 转眼间，九儿已经来到诛神墟旁，将那荒龙战甲丢向被劫雷包围的娘亲。 “娘亲，快接住荒龙皮！”九儿喊道。 然而，诛神墟里的青儿已经陷入一种半昏迷的状态。 这诛神墟里的劫雷，跟飞升时的劫雷并无区别。 她被劫雷劈中，并无疼痛感。 只是，劫雷太重太多，她被砸得头晕眼花。 砸着砸着，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她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封印，被那些狂雷直下的劫雷劈中。慢慢地，出现了一处破裂！ 那是什么 难道，那就是陆渊给她下的封印吗？ 那封印破裂之后，便有一股无比熟悉，无比亲切的强大力量想要喷薄而出。 然而，封印甚是坚固，双方似在拉锯……青儿身体里，有两道力量在不断冲突，她感觉自己要爆炸了一般，根本就听不到九儿的呼喊！ 九儿看到，他的娘亲抱着她的膝盖，蜷缩成一圈，被无数的闪电劈在身上。 那战甲，本来是对准她扔下去的。 但是，却被那些激荡的雷电给劈歪了方向，从他娘亲的身边滑下去了。 “娘亲！娘亲！抓住战甲！战甲就在你身边！”九儿喊。 然而他娘亲却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娘亲！抓住战甲！抓住战甲！”九儿哭喊。“你别死！你快抓住战甲！” 那被九儿抛入诛神墟的战甲，散发出一种奇异的红色光芒，虽然被劫雷劈得左摇右晃，却丝毫没有破损。 九儿相信，它是真的能护他娘亲安全的。 第1948章 化神9 天上的劫雷越来越少，而战甲慢慢地向无底的诛神墟沉了下去。 九儿不停地施法想要将它弄上来，然而，诛神墟中，他的法术却毫无作用，如石沉大海！ 九儿眼神蓦然一凝，恢复原形，化作一只九尾灵狐，猛然冲向那荒龙皮做的战甲。 他要将那战甲，亲自给她娘穿上！ “轰隆隆！”一冲进去，便有数道劫雷落在他稚嫩的身上。 那是九儿的劫雷，不是青儿的。 青儿的黑色劫雷，已经慢慢地消散。 跟洛河仙尊当初入诛神墟一样，金色劫云消散，天空开始凝聚出黑色劫云。 那将劈下七彩之色的劫雷！ 青儿脑子清醒了一些，睁眼看去，正好看到九儿在一片劫雷中，艰难地咬住了散发着红光的战甲，挣扎着向她飞来。 它满身焦黑，到处是血，已经看不出那只漂亮的九尾灵狐的本来模样了！ “九儿！”青华尖叫。“九儿你在干什么？！” 九儿猛然一冲，总算冲到了青儿那里，将战甲送给了她。 “娘亲！”他咧嘴，冲她笑了一下。 然后，数道劫雷劈下来，他整个变成了一团黑炭，朝远处飘去。 “九儿！”青儿拿着那战甲，疯了一般朝他飞去。 然而这时，天空黑色劫云已经聚齐，一道七彩天雷猛然劈在她身上。 “啊！”青华惨叫了一声。 这七彩天雷，比她飞升仙尊时候的七彩边的天雷，厉害百倍千倍。 她顿时如遭灭顶之灾，战甲脱手飞去，往诛神墟底沉了下去。 她全身到处都痛如凌迟，再无知觉。 但是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她看到，又是数道劫雷劈下，将九儿劈成了灰烬！ 他的内丹、魂魄尽数消散，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九儿！我的九儿！”她撕心裂肺地痛喊，血泪齐下。 “轰隆隆！”又是一道七彩劫雷劈在她身上。 那烙印在她魂魄上的强大封印，再次破裂，一股可怕的力量冲出。 青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夙姚在用尽全力封住那道空间的裂缝。 眼看即将成功，突然，从那裂缝里发出强烈的白光，猛然将整个空间阵法冲成了碎片！ 白光直冲云霄，浩浩荡荡，遮天蔽日，强大的威压令众仙跪倒匍匐在地，完全不敢抬头。 人们似乎听到了虚空中响起的神乐。浩大、神圣，回响在天地神魂之间，人人膜拜，不敢有半分亵渎之心。 夙姚也被那威压冲击，仰倒在地，惊诧不已地看着陆渊。 他……化神了！ 青华一死，他竟真的化神了！ 白光散去，人们看向陆渊。 他站在诛神墟边上，看着里面的人。 青儿的劫雷向来比别的神仙多得多。 这么长时间了，那七彩劫雷还在一道道地劈在她身上。 她已经浑身是血，不成人样。 诛神墟里，乃天道循环之墟，神仙之力，在里面会消失于无形。 也就是说，即便他终于化神了，但是，他依然无法将青儿从诛神墟里救出来。 他只有两个选择，活着看着她死去。 或是进去陪着她一起死去。 第1949章 化神10 “轰隆隆！”又一道劈在她身上。 血花四溅！ 青儿那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残破身躯，渐渐地往诛神墟深处沉了下去。 “青儿。”陆渊叫了一声。 “轰隆隆！”又是一道。 血花四溅！ 她的身体似乎破碎了，渐渐沉入了黑暗，再也看不见。 劫雷，也终于消停了。 “青儿！”陆渊又轻唤了一声。 五帝跟陆渊息息相关，他们对视一眼，俱都面色一变，奔到陆渊身边，叫道：“神尊！” 刹那间，一股寒意从陆渊身上蔓延开来，向诛神墟四周及诛神墟里面冲击而去。 “不好！这是要入魔！”夙姚大惊。 化神之初，神格不稳，容易走火入魔。 神灵入魔，乃是毁天灭地的弥天大祸！ 天空乌云密布，雪花飞舞，寒风呼啸，整个诛神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所有的一切都结成了冰块。 修为稍低些的神仙，抵挡不住，也被冻成了冰人！ 陆渊不眨不眨地看着诛神墟，一双冰寒的双眸渐渐变得猩红。 五帝一步步后退，从五个方位将他团团围住。 炎帝看了天宫的方向一眼，向浅翦说了一句：“来生……再见！” 陆渊的头顶上空，出现一个五芒星。 五帝化作五道流光，飞入五芒星中。 五芒星化作一道白光，落入陆渊体内。 他们本就为陆渊而生。 不仅为他而活，在关键的时候，更要为他而死。 以金木水火土五精之魂祭神，便可平神怒。 陆渊眼中的猩红渐渐褪去，那毁天灭地的冰寒之气也渐渐停止发散。 然后，他轰然倒下。 诛神墟附近几万里，都已经被冰封。 夙姚哆嗦着爬到他身边，蓦然伸手，以神祗之力，趁其虚弱，将陆渊的记忆强行拉出。 她要消除掉陆渊的记忆！把她想毁掉的，全部都毁掉！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她必须要这样做！ “夙姚！你在干什么？”一个声音响起。 是天帝。 其他神仙或逃，或被冻住。 唯有天帝和神龙还在。 他们一直被夙姚定住，但是在陆渊化神的一瞬间，夙姚的神术便被冲击掉了。 夙姚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语无伦次地说：“必须要让他忘掉青华！否则，他会再次入魔！可是我封印不住他的记忆，只能消除掉！必须要将他和青华的记忆全部都毁掉！一点不留！” “你住手！”神龙目眦欲裂地攻向她。 “砰！”地一声。夙姚一掌击向神龙，神龙被打飞在地。 同时，夙姚在飞快地消除陆渊的记忆。 这是一种神术，不可逆的神术！ 一旦消除了他的记忆，他就永远不可能再想起青华这个人！ 永远不可能！ 还有……她杀了金灵圣母的事情，也都消除掉！通通消除掉！ 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再跟她决斗了！ 神龙又扑了上来，天帝也命令她住手！ 然而，她已经做完了！ 她站了起来，冲他们笑道：“你们放心，陆渊神尊不会再走火入魔了！这冰封万里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天帝面色阴沉地看着她。 第1950章 回归1 神龙走过去，将陆渊抱起来，化作龙形，驮着他飞向不周山。 夙姚没有阻止，她只是笑着。 青华死了。 陆渊化神了。 他还把青华忘记了。 从此以后，便是新的开始吧？ 她终于又有了新的希望！ 她笑着，化作一道神光，转眼消失在诛神墟。 天帝哀伤地看了诛神墟一眼。 那个惊才绝艳的小孙女，就这样……魂飞魄散了。 …… 青儿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人。 居然是洛河仙尊。 为陆渊入诛神墟试验荒龙皮战甲，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洛河仙尊。 他果然还活着。 但是，看起来却很沧桑，胡子拉碴，毛发凌乱，眼神狂热，像个疯子一般。 见她醒来，洛河惊喜不已地叫道：“青华，你总算醒了！” 青儿坐起来，发现身上披着一件男子的仙袍。 “这是我的衣服。你掉下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衣服也全都破碎了。”洛河说。“不过，你这伤口愈合的速度也真快，就一小会功夫，就自己愈合了！” 青儿没说话，看了看四周。 巨大的摩天轮盘，熟悉的金字塔。 这是凡间的诛神墟。 “原来，从诛神墟里被劈落，会落到凡间。”青儿说。“这些年，你一直在这里吗？” “这里是凡间吗？”洛河却问。 青儿点头：“以仙神之身落入凡间，恐怕这个世上，也就我们两个吧！” “你怎么掉进诛神墟来的？”洛河问。“还有，你的眼睛……为何变成了紫色？” 青儿沉默了一下，从胸口掏出昆仑镜来，看了看她自己的容貌。 她的眼睛，的确变成了紫色。 封印已除，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谁。 知道她从何处而来。 知道她跟句芒神尊是何等的血缘关系。 她微笑着眨了眨眼睛，转头问：“这里面光线不好，仙尊是不是眼花了啊？哪里是紫色？” 洛河再定睛一看，果然不是紫色的，是黑色的，跟两颗黑葡萄仁似的，甚是好看。 “啊？大概真的是我精神恍惚，看错了吧。”洛河仙尊揉揉眼睛说。“青华，你是如何落到诛神墟里来的？” 青华指着那巨大的摩天轮盘，问：“看到那轮盘了吗？” “我都在此三千多年了，能没看到吗？”洛河眼神苍凉地看着那轮盘。 天上一天，凡间一年。 天界十年转瞬即过，凡间却已经过了三千年。 洛河仙尊已经在这方寸之地，被困了三千多年，也难怪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青儿同情的看着他，说：“那红色的指针，天界时间每十万年转一圈。每当它指向顶端的红色闪电，便是灭世天劫来临之时。” 洛河见那指针正好指着红色闪电，大惊失色道：“灭世天劫，已经来临吗？” 青儿点头。 “那……尊上……”洛河看着她。 青儿摩挲着脖子上的昆仑镜，说：“他已经化神，我能感觉到，昆仑镜的力量被激发到了极限。” “那就好！”洛河松了口气。“对了，你可否用昆仑镜寻他，让他救我们出去？” 第1951章 回归2 青儿摇头：“凡间没有仙气，只有些许的感应，无法直接联络到他。” “哎！那我们可怎么办？我已经在此被困了三千年了！真是……”洛河一副很崩溃的样子。 青儿安慰他说：“仙尊别急，我知道一条路，可以带你回去。” “哦？怎么回去？”洛河眼前一亮。 青儿抬头望了望诛神墟的虚空。 其实，她可以通过诛神墟，直通五界。 但是，洛河不行。 “去冥河之源，从冥界回去。”青儿说。 “可是怎么去啊？这个地方忒邪门，根本出不去！”他指着出口大门的方向说。 “别担心，我有钥匙。”青儿咧嘴一笑。 洛河：“……” “在凡间的时候，我来过这里，并且得到了这里的钥匙。”青儿解释。 “哦……”洛河将信将疑地点头。 那件荒龙皮战甲随着一起掉落到了这里，青儿捡了它放入神府，换上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妆容，打开了诛神墟的大门，带着洛河仙尊走了出去。 连同在她母妃肚子里的三年，她在天上待了整整一百一十三年。这凡间，便是几万年过去了。 几万年沧海桑田，人间早已面目全非。 但是这诛神墟，变化却并不大。 依然凡人无法承受的高温罡气，甚至当年被宋裕德打裂的那个裂缝都还在。 “诶？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掉下诛神墟来的呢？”洛河又问。 “说来话长。”青儿说。“我是被夙姚扔下来的……” 她大致将夙姚化神和诛神墟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洛河听得不胜唏嘘，各种愤慨。 倒是青华，却始终云淡风轻。 洛河仙尊总觉得，这个青华，跟天上的青华不太一样。 人还是那个人，修为还是那个修为，但是，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同…… 等青儿说完了诛神墟之事，差不多便到了出口。 凡间诛神墟的出口，是一个水池。 然而，那水池……却完全结成了坚冰。 “奇怪，昆仑山的气候还算不错，即便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也只是在水面上结一层冰罢了，如今的气候，竟如此冷了吗？” “看样子，你对这里真的很熟悉了。”洛河说。 “的确熟悉。”青儿说。“我在这附近的昆仑山上，生活了几十年。这昆仑山的景色，漂亮得紧。跟天界的仙山有得一比。” 两人以火系法术将那一池子坚冰给融化了，离开了古墓。 一出去，两位神仙却都呆了呆。 入眼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色，跟青儿口中的仙山，实在是相去甚远。 两人隐了身，飞到半空中看去，雪花飞舞，冰封万里。到处一片冰雪的世界，渺无人烟。 “人间每隔一些时日，就会面临一次文明的毁灭。”青儿说。“难道，我们正好赶上了一个文明毁灭的冰河世纪？” “或许吧。”洛河说。 青儿放开神识，想要寻一寻九鼎道的踪迹。 然而，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神识穿透冰雪，原本九鼎道所在的地方，貌似曾经有过许多的建筑物，被毁灭性的力量摧毁成了一片废墟。 第1952章 回归3 那个美轮美奂的温泉湖也不复存在…… 青儿有些失望，说：“我们走吧，人间面貌大变，希望能顺利找到冥河之源的入口……” 青儿带着他，往记忆中北狱山的方向飞去。 初时，地面都被厚厚的冰雪覆盖，根本看不见地表。 好在，越是远离诛神墟，冰雪倒是越少，渐渐地，也能看到些地面了。 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废弃的城池轮廓。 飞着飞着，青儿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洛河仙尊问。 “那里。”青儿指着一个巨大的废弃城池说。“是我以前住过的地方，洛阳城。” 洛河看了她一眼，笑问：“你和尊上认识的地方？” 青儿点头。 “要不，我们下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点昔日的蛛丝马迹？” 青儿点点头，伸手一挥，下方废弃之城覆盖的冰雪纷纷融化，显露出其本来的面目。 那是一座被毁灭得很彻底的城池。 基本上除了满地的碎砖碎石，便没有别的了。 只有几个稍低的位置，能看到建筑物的痕迹。 这些建筑物，与当初她的那个年代，截然不同。 除了建筑物，还有些青儿长着眼睛的铁盒子(车)。 “这一世文明，感觉像是被什么巨大的能量爆破给毁坏的。”青儿落在地面说。“毁灭得真够彻底的。” “不过，这些冰雪倒是有些奇怪。”洛河说。“你发现没有，是从诛神墟开始往外蔓延的，越是远离诛神墟，冰雪越薄。” 青儿点头，神识在整个城池打了个转，哪里还能找到半点几万年以前的影子？ “这一片废墟，实在没什么可追忆的，我们走吧！”她又有些失望。 “诶？你看这是个什么东西？”洛河从地上捡了个黑色的铁盒子。 青儿接过去，上面有些按钮，还有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她随便按了个按钮，面前突然出现立体的图像，就跟记忆木珠似的。 那图像上是四个字：世界历史。 青儿见那文字跟自己活着那个时代的文字差不多，至少她是认识的，便说：“这是个记录历史的小盒子。” “本电子书记载了全世界三万年的历史，您想看哪个朝代？”那小盒子竟然还说起话来了。 “没想到，凡人也能做出这样的东西，跟法术差不多了。”青儿有些惊喜地说。 “嗯！凡人的智慧，也是不可小觑的。”洛河说。 青儿问：“垫子书？你这里面可记载有晋朝的历史？” “华夏国大晋朝，历时三千年，是华夏历时最长的王朝，也是华夏古文明发展得最为繁盛，最为灿烂的时代，对后代文明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大晋由前朝大瀚的长公主刘馥携子陆熹登位，先后共经历了四百二十二位君主……” 历时三千年，对于人间的朝代而言，算是很长了。 青儿又问：“后人对于刘馥是怎么评价的？” “刘馥，晋朝开国太后，临朝听政二十年，开辟了多项历史性创举，并著有《九鼎医经》，乃华夏中医鼻祖之作，被誉为华夏最伟大的神医太后……” 第1953章 回归4 青儿笑笑：“那么……陆渊呢？” “陆渊，大晋朝开国高祖陆熹之父。这是史书上记载的唯一一句话。生，不详，卒，不详，有野史说，他与太后刘馥双双归隐昆仑山，在山中修炼成仙了。” 在青儿在凡间的时候，史官对于陆松这位太太上皇、陆渊这位太上皇的记载，其实很详尽。 后来，大约是青儿改了本该死去的陆渊的命数，造成了某种混乱，关于他的记载，竟是消失无踪了。 “嗯……有关于……楚怀的历史吗？”青儿继续问。 “有，自然有！”那垫子书的声音变得兴奋起来。“大晋朝最出名的名臣，晋高祖、晋世祖两代良相，开创了新的朝政格局，对奠定大晋三千多年历史传承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楚相此人，博览群书，文采出众，有过目不忘之能，著有《华青传》一书，记录了当代的风土、人情、建筑、饮食等等，还描写了一个名叫‘华青’的美女，辞藻华美，句句经典，被誉为华夏国古代四大名著之首，只可惜，此人终身未娶，孤独终老，后人都猜测，他是为了那个名叫‘华青’的女子，真是令人唏嘘啊！” 青儿竟不知道，楚怀还偷偷写过那样一本书？ 她沉默了一下，又问：“史书上可有苏临舟的记载？” 洛河仙尊眼神一亮，在旁问：“是宁舟吗？” 青儿点头。 “苏临舟，大晋朝开国大将军，后辞官归隐，不知所踪。”电子书回答。 青儿想到宁舟上仙已经跟混沌珠融为一体，被陆渊炼化，而洛河仙尊还不知道，心情不由有些沉重，便没有心思再问了。 最后，她追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这一世文明，是如何毁灭的？” “毁灭？文明毁灭？你别开玩笑啦！我们都已经移民火星了，文明还能毁灭？伟大的联合舰队，还将进行长途星际旅行，去寻找其他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 看样子，这小盒子并不知道，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青儿伸手关掉了那个喋喋不休的盒子，将它放回原处，说：“我们走吧。” 洛河点点头。 青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宁舟之事。 洛河仙尊久困之下终于出来了，新鲜劲还没过去，等回到天界再说吧！ 三万年过去，到处都已经面前全非。 幸亏有昆仑镜分身在，她能通过它的感应，寻到冥界的入口，它已经被深埋在地底，不见天日。 在凡间滞留了些时日，在月亏之夜，他们用法术钻到了地底，总算到了冥河之源。 然后，途径冥界，回到了天界。 令他们诧异的是，天界竟然也是一片冰雪。 “你看。”洛河指着天上。 青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天上那道裂缝越发地大了。 从里面不停地闪现黑色劫雷。 但是，那劫雷，只到半空中，便消失无踪，并不能落下来。 “那是昆仑镜。”青儿说。“它以其强大的空间神力，将天穹破碎的区域与其他区域隔离开来，形成空间断层，劫雷便无法伤害到我们。” 第1954章 回归5 “幸亏尊上化神了啊！”洛河仙尊感叹说。“要不然，可真是一场大浩劫！有什么东西能承受得住那无穷无尽的劫雷？” “嗯。”青儿若有所思地说：“也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化神，是不是真的因为我死了的缘故。” “你死了吗？”洛河问。 青儿愣了一下，不由失笑。 她没死呢！ 就在这时，有个人匆匆地往他们这边飞来。 青儿一见，顿时眼前一亮，叫道：“老阎君！” 那个人，正是被青儿救活的老阎君。 “青华仙尊？洛河仙尊？”阎君的表情跟见了鬼一般。 “是我们呀！”青儿含笑说。 “我不是在做梦吧？”阎君使劲掐了掐大腿。“你们……你们不是都在诛神墟魂飞魄散了吗？” “谁说我们魂飞魄散了？谁看见我们魂飞魄散了？”洛河有些得意地说。“我们只不过是在里面呆了些时日，这就回来了。” “那敢情好，那可太好了！”阎君激动地说。“你们居然都还活着！” “阎君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青儿笑问。 “尊上入主天宫，点了小仙重回阎君之位，回冥界去镇守。”阎君说。 “啊？什么？尊上入主天宫？”青儿怪叫。“那我祖父呢？” “您不知道，天帝陛下在尊上神陨那天，失踪了！天宫无主，众仙便请尊上暂时入主天宫，代管天庭。”阎君说。 “失踪了？好好一个人，而且还是仙尊的修为，怎么会失踪了？”青儿莫名其妙地问。 “不知道啊！”阎君说。“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 他们都不知道，青儿和洛河自然更不知道。 青儿说：“无论如何，恭喜阎君归位。之前是我连累了你，如今可算是好了！” “您可别这么说！”阎君摇头。“这些，不过是小仙历的劫罢了！小仙的人劫，地劫已经历完，就差天劫了！” 青儿点头：“对了，敢问阎君，尊上可有赦免我父君出天墓园？” “赦了，天劫已至，天下大赦，都在为共同抗击异族做准备。”阎君说。“不仅是您父君，还有您母妃紫霞元君，都已经被赦免了。” 青儿点头：“好，多谢告知。阎君，这漫天的冰雪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尊上化神之时，眼见着您坠落诛神墟。差一点儿就殒神入魔。是五帝以身祭神……”阎君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两人这才明白，原来凡间和天界覆盖的冰雪，都是陆渊神陨入魔造成的。 而五帝……青儿鼻头一酸。 这番浩劫，她没死，陆渊没死，他们五位却没了。 “青华仙尊，还有洛河仙尊，你们快去天宫找尊上吧！尊上见到你们，定然高兴的很！”阎君说。“小仙这就告辞了！” 青儿微笑，她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去找陆渊。 但是，还有一件事…… 等阎君走后，她终于还是将宁舟之事告诉了洛河仙尊。 洛河大受打击，伤心欲绝。 他在诛神墟里感悟到，要想从诸神墟里强行飞升，需要身具混沌之气。 而现世当中，唯一存在的混沌之气，便是混沌珠。 所以他便跟陆渊说了那句话。 然而他也没想到，原来混沌珠便是天书。 第1955章 回归6 炼化混沌珠，必须要连同混沌珠的主人一起被炼化…… 更加让人唏嘘的是，陆渊最终还是自然化神了，并没有入诛神墟…… 陆渊和青儿在太华山给宁舟做了个衣冠冢，她便陪着洛河仙尊一起回去祭奠了一回。 因着在凡间没有仙气的滋养，洛河仙尊在凡间的三千年颇为伤身，青儿便建议他先在太华山修养。 洛河心伤，也没有心思去天宫，便同意了。 青儿离开太华山之后，没有立刻去见陆渊，而是先结了个结界，将自己好生打扮了一番。 化神之后的她，比以前看起来更动人呢！ 浑身流淌着一种纯粹而圣洁的气息，仿佛多看她一眼，也是一种亵渎。 那双黑白分明的秋水剪瞳……青儿眉头蹙了蹙。 她是紫瞳人。 而且是这个种族的主神。 她掩饰了自己的一双紫眸，别人看不出来，但化神之后的陆渊和夙姚，是能看出来的。 她体内的本源力量，跟这个世界的人有本质的不同…… 但是，陆渊说过，不管她是异族还是人族，她都是他的青儿。 他捡到她的时候，不是就知道她是紫瞳人吗？ 所以，他肯定不会在意的。 青儿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拿出了昆仑镜分身。 陆渊以为她死了，一定很伤心吧？ 她要去给他个惊喜，华丽丽地出现在他面前。 她还要告诉他怀孕的事情。 她还要跟他说，她还能入诛神墟里面，将九儿的魂魄收集起来，令他重新投胎做人…… 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她用昆仑镜分身直接传送到了陆渊身边。 那时，已经是深夜。 他并没有在睡觉，而是凌空站在三十三重天之上，遥望着头顶上空的裂缝。 在夜空之下，那裂缝显得更加明显，周围聚集着金色劫云，劫云中间是一道越来越大的裂缝，就像一张魔鬼的大嘴，能够吞噬一切。 青儿悄悄站在他身后，正想吓他一吓，一道恐怖的神力突袭而至。 青儿身怀有孕，十分神力只能动用两三分，否则容易伤及胎儿。 再加上她实在是没想到陆渊会对她出手，淬不及防地就被他制住了。 陆渊一身冷沉，眼神凌厉地看着她：“什么人？” 什么人？ 青儿无比诧异地看着他，他这是啥反应？ 他见了她，不是应该惊喜吗？怎么瞧着像是惊吓啊？ 莫不是天太黑，看不清她的脸？ 可是，身为一位神尊，即便是太阳月亮都毁灭了，即便他失明了，他在神识中也是能将她看得一清二楚吧？ “是个紫瞳人？”他果然看得很清楚，直接就看到了她的本质，然后一把将她提到自己跟前，冷然问：“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吓！我是何人？意欲何为？”青儿被他气笑了。“我是紫瞳人没错！本神尊正是紫瞳人的首领，因为看上你了，意图将你掳了去，当个压寨夫君！” 说着，她还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脸。 陆渊脸色一黑，怒斥道：“放肆！” 第1956章 回归7 他身为先天神祗，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轻薄他。 青儿瞧他这句“放肆”说得是七分真怒三分窘迫，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便疑惑地问：“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我了？” “本尊并未见过你！”陆渊皱眉说。 “并……”青儿一口气上不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再说一遍，你并未见过我？” 陆渊盯着她的脸，确定地说：“本尊的确没有见过你。” 青儿看着他，不说话了。 陆渊这是怎么了呀？ 看他的样子，可不像是开玩笑！ 难不成，她的脸突然变形了？ 她拿出昆仑镜分身来照了照。 没有啊？ 她还是原本的模样啊！ 陆渊看到她竟顺手就拿出了昆仑镜分身，眼神一凌，一把就抢了过去，又问：“我的昆仑镜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青儿皱眉，蓦然将手放在陆渊的额头上，想看看他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你还敢碰本尊！”陆渊浑身一麻，一把将她推开。 青儿被他推得一屁股跌倒在云上。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渊，那副高冷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是摆给她看的？ “难道，你真不认识我了？”青儿疑惑地问。“我是青儿啊？” “青儿”两个字，突然如一根棍子，拨动了某根神经一般。 陆渊看着她，眼神疑惑了片刻，然后再次恢复了冷漠：“本尊不认识什么青儿绿儿！快说，昆仑镜分身为何在你手里？” “该不会是失忆了吧？”青儿喃喃自语。“难道是殒神之时出了什么问题？” “你到底说不说？昆仑镜从何而来？”陆渊眼神犀利如冰。 青儿见过他看她的各种眼神。 痴缠的，温柔的，吃醋的，怜爱的……唯独没见过他用这种眼神看她。 心里很是不爽快，青儿爬起来，冷着脸问：“我说怎样？不说又怎样？” 陆渊沉默了一下，问：“你当真是紫瞳人的首领？” “没错！如假包换。” “你们虽承诺，会帮我们一起抵挡天劫，抗击异族。但是，你们跟异族的元力是完全一样的，也就是说，实际上，紫瞳人就是异族。”陆渊说。 “所以呢？” “为了以防万一，在十年天劫期间，本尊要请你暂时委屈一下，住在不周山底下，等天劫过后，再放你出来。”陆渊一脸冷酷之色。“所以，今天无论你说与不说，结果都一样！” 说着，陆渊打出一道神术，试图再次将她定住。 青儿化作一道青烟，转眼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却在陆渊身边很近的地方，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再次摸上了他的额头。 这次她试探到了，他的记忆并未被封印。 也是，他炼化了混沌珠，化神后的修为比上一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封印他呢？ 可他为什么见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陆渊又被她摸了，心里也是真恼怒了，随手一挥，青儿身边就出现一个黑洞，散发出恐怖的力量，要将她吸进去。 第1957章 一再轻薄1 被神力所操纵的昆仑镜，是一件极为可怕的武器。 即便她如今已经解除封印，若非全力相抗，也会被其吸进去。 若是被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收了，给压到不周山脚下，那可就麻烦了。 先搞明白怎么回事再说！ 于是，青儿逃离了那个黑洞，消失在陆渊面前。 陆渊放开神识四处寻她，只是，天大，地大，却再也寻不到那个紫瞳人的踪迹了。 这个紫瞳人，居然也化神了。 而且能逃离昆仑镜的力量，着实不简单。 更加奇怪的是，为何昆仑镜分身会在她手上？ 他竟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还有，“青儿”又是什么东西？为何他一听到，心里就有一点异样的感觉？ 还有，这个紫瞳女子，生得很是好看…… 嗯？他在想什么？ 陆渊收了一下心神，离开了三十三重天。 青儿找到了浅翦。 深更半夜的，她也没睡觉，而是蹲在她房间外面，一边烧纸，一边哭。 青儿面色一黯，叫道：“姑姑。” 浅翦抖了一下，蓦然回头。 然后，跟被雷劈了一般，忽地站起来，使劲揉了揉眼睛：“你……你……” “姑姑，我没死。”青儿说。“我回来了。” “怎么可能……你……他们都说，你被夙姚给扔下了诛神墟，你怎么可能还能回来？” “没错，我是被夙姚扔下了诛神墟。”青儿说。“但是，我并没有死。” “真的？”浅翦走过去，摸了摸她的手，又摸摸她的脸，确定是个活人，她顿时抱着她呜呜哭了起来。“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可是……炎却……不在了！” “我已经知道了……”青儿说。 “都是因为夙姚！”浅翦恨恨地说。“若不是她非把你丢下诛神墟，尊上也不会神陨，尊上若没有神陨，他们也不会死！” 青儿看看周围，低声说：“我们进屋去说话。” 浅翦点头，两人进了屋，结了结界，青儿便问她：“姑姑，我听说，祖父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浅翦摇头：“不知道。从诛神墟回来，我再没见过他，他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了。” “那尊上又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去见他，他居然不认识我了！” “是吗？”浅翦诧异地问。“他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浅翦皱眉摇头，想了想说：“如果尊上真的不认识你了，那一定是夙姚搞的鬼！” “哦？何以见得？” “尊上是和夙姚一起从不周山来的天宫。”浅翦说。“我总感觉他们两个之间的行为举止……有些不对头……” “什么意思？” “今天下午，我看到夙姚跟尊上在一起说话，说着说着，她就倒向尊上的怀里。”浅翦说。 “什么！那尊上呢？”青儿眼神一变。 “他……没躲开。”浅翦说。“就是那种浑身僵硬的感觉，没有去抱住她，但是也没推开。” “啪！”地一下，青儿拍了一下桌子。“岂有此理！她在哪里，老子这就去撕了——啊，嘶……” 第1958章 一再轻薄2 青儿话说到一半，便捂着肚子说不下去了。 气得都动了胎气，不能再气了。 这会，其实她没法去杀夙姚。 因为她刚刚怀孕胎气不稳，又在诛神墟里遭受了一趟大劫的缘故，现在只能使出两三成的神力。 或许能跟她打个平手，但是要杀她的话，有伤到孩子的风险。 她自然不能为了那个贱人而伤了自己的孩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她胎气稳定了，她非把夙姚也扔进诛神墟，让她享受享受其中的滋味！ “你怎么了？”浅翦疑惑地问她。 “没……没什么。”青儿咬了咬唇说。“那个，姑姑，你帮我个忙吧。” “什么忙？” “我回来的事情，你先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我父君和母妃。” “为何？”浅翦不解地问。 “原因我以后再跟你说。”青儿说。“还有，明天，你想想办法，帮我将陆渊约出来，到东桃林去见面。” 浅翦点头。 青儿趁夜去了桃林，桃翁却不在。 不在也好。 她活着回来的事情，暂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因为她现在有点儿虚弱。 她姑姑是个机灵的。 果然将陆渊引了来。 陆渊去的时候，青儿正半躺在一颗桃树上，闭着眼睛小憩。 一身轻烟般的仙袍，长发如瀑，就如同将这天地之间所有的精华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似的，绝世神韵，不可描述。 陆渊心里那根弦又像是被什么拨动了一下，盯着她失了一下神。 他莫名想到了昨晚被她轻薄的事情。 还有，她说，看上了他，想要抢了回去做压寨夫君…… 青儿感觉到了陆渊的气息，睁眼瞧去，冲他们两人嫣然一笑。 “你怎么在这里？”陆渊黑着脸问。 青儿看了他一眼，却转头跟浅翦说：“姑姑，多谢。” 浅翦冲她微微点头，转身飞走了。 “姑姑？”陆渊皱眉。“你叫浅翦公主姑姑？” 青儿叹了口气，坐起来跟他说：“你过来。” 陆渊站着没动。 “我保证不对你动手动脚。” 陆渊耳根微红，走过去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今天找你来，我就想跟你说道说道我是什么人。”青儿说。 “务必老实交代！若有半句隐瞒，本尊——”说到这里，他却停住了。 “若有半句隐瞒，尊上又会怎么样呢？”青儿问。“你是先天守护之神，可是向来不杀生的！” “你说不说？” “说！”青儿说。“十万年前，你在诛神墟旁捡了个小女孩，还记得吗？” 陆渊皱眉，很坚决地摇头：“我没有捡过什么小女孩。” “那么，十万年前，在你生命的最后三千年里，是怎么过的？还有记忆吗？” 陆渊想了想，却是皱眉不语。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你把我从诛神墟捡了回去，封印了我身体里的力量，将我收为徒弟，养了三千年。”青儿看着他说。“这些，难道都忘了？” 顿了顿，她又说：“后来，你身归神灵界，我也跟着去了。在不周山后山的山洞里，还有我们两个上一世的身体。你若不信，我们可以回去看一看。” 第1959章 一再轻薄3 陆渊皱眉，伸手一挥，虚空当中出现一个中间亮四周黑的镜像。 那里面显示的，便是不周山后山洞府里的情形。 那具冰棺还在。 陆渊的神体也还在。 但是，她不在了。 她的身体，消失不见了。 “诶？奇怪？我的身体哪里去了？”青儿不解。 “哪里有你的身体？”陆渊问。 青儿指着冰棺：“原本……我是躺在你旁边的……” “胡说八道！”陆渊冷冷地说。“昨晚上，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青儿深呼吸，又说：“这一世，我的名字叫青华，从小被你接到不周山，和你一起双修，我们还结了夫妻契约，三生石上，我们两个的名字最是醒目。不信，我们马上去看看！” “我未化神之时，有些许劫雷落下，其中一道，正好打在三生石上。现在，这个世上已经不存在三生石了！”陆渊大袖一挥，镜像里面出现忘川河畔，三生石的位置。 那里有一堆碎石。 早已失去仙力的碎石。 青儿愣在那里，感觉跟见鬼了一般。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抹杀她在陆渊生命当中的印记。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说完了，跟我走吧！”陆渊一把抓住她的手。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都不信？”青儿挣扎着问。“我是你妻子，你是我夫君啊！你真的要把我压在不周山底下？” “我不管你是谁，你是紫瞳人，而且是化神的紫瞳人，这是毋庸置疑的。”陆渊说。“你放心，本尊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为了——” 陆渊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青儿突然就抱住他，用嘴堵住了他的嘴。 良久，陆渊猛然回过神来，想要将她拉开之时，她已经化作一道黑烟，又跑了。 陆渊黑着脸站在那里半天，准备回天宫去。 岂料，刚走出桃林，却遇到了夙姚。 陆渊眉头皱了皱，问：“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和浅翦来了这边，就来看看。”夙姚的语气极为温柔。“尊上，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我的事情，不用都跟你说吧？” 夙姚眼神一黯，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以为……是不是有了天帝和神龙的消息了。” “回去吧。”陆渊转身就走。 “尊上。”夙姚拉住了他。 陆渊问：“怎么了？” “尊上……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是……我还是想问一问，你……会娶我吗？”夙姚红着脸问。 陆渊看着她：“娶你？” “尊上，为您献出元阴，使您神格稳定，不至于再次神陨，我是自愿的，并不求尊上回报什么。”夙姚说。“夙姚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我……一直爱慕您的缘故，我希望可以和尊上结为夫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可好？” 结为夫妻…… 陆渊不着痕迹地将手抽了回去，说：“夙姚，现在这个时候，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天劫过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第1960章 被抢了窝的灌灌鸟1 “尊上……”夙姚挨过去说。“那，今晚上，我去陪你。” 陆渊深呼吸，说：“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陆渊便消失了。 夙姚的手笼在袖子里，紧紧地握成拳。 她都已经将他跟那个贱人的记忆消除了个干净，为何他还是这般对她？ 但是，陆渊说过会给她交代，那么，她早晚还是会得到他的！ 对于陆渊的失忆，青儿决定找神龙问一问，看他知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何事。 她跟神龙是结了血契的，所以，要想找到他，很容易。 然而，施法通过血契找他时，她发现只能感应到神龙一点点虚无缥缈的气息。 她竟无法召唤他了？ 她决定回一趟不周山。 神龙一般都在不周山的龙潭里，或许在那里能找到他。 化作一道黑烟，青儿转眼来到不周山大阵外。 好在，陆渊没有变动大阵，她还是能进去的。 进去后，她直奔龙潭。 然而神龙并不在那里。 离开龙潭后，她又扩散神识，到处找了找，也并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不过，没找到神龙，她却发现了一个小东西。 是小蚂蚱。 她居然在她和陆渊的房里。 青儿回了房，进去一看……没看到她。 但是，她的神识却分明发现了她的气息。 “小蚂蚱？”青儿往她的气息走去。 在墙角，她伸手一抓，就抓到一个小小的只有手掌高的女孩子。 她居然是隐形状态的。 能摸着，看不着。 而且，它还重伤昏迷了。 青儿给她疗了伤，又解除了她的隐形状态，小蚂蚱慢慢醒来。 一看到青儿，她眼神迷茫地说：“我死了吗？死了以后居然还能见到青华仙尊，真是太好了！” 青儿失笑：“你没死。” “没死？”小蚂蚱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那你呢？你也没死么？” “是啊！我也没死。”青儿说。“小蚂蚱，你怎么在这里？” 小蚂蚱使劲眨了眨眼睛，总算清醒些了，问：“青华仙尊，真的是你吗？” “真的是我。” “你被那个坏女人丢进了诛神墟，居然还活着吗？” 青儿点点头。 “哦！哇！实在是太厉害了！”小蚂蚱高兴地说。 “小蚂蚱，你知道神龙哪里去了吗？”青儿问。“我到处都没能找到他。” “神龙？神龙！神龙不好了！”小蚂蚱突然大惊失色说。“她被坏女人抓走了！” “哪个坏女人？” “就是夙姚！”小蚂蚱说。“尊上昏迷，神龙将他带了回来，然后那个女人跟着来了，把神龙装进了一个盒子里。” 青儿眼神一凝：“装在盒子里？” “是啊！” “那个盒子是什么样子的？” “是……嗯……我可以画给你看。”小蚂蚱找了支笔，歪歪斜斜地画了一通。 虽然画得不好，但是青儿还是认出来了，那东西……分明就是太子印。 难道，她用太子印将神龙关进了虚无界？ 也难怪他的气息变得如此微弱。 “小蚂蚱，你可知道，她为何要将神龙装进盒子里？”青儿奇怪地问。 第1961章 被抢了窝的灌灌鸟2 神龙虽然是她的契约兽，但夙姚已经化神，神龙对她应该没有太大的威胁才对。 在这灭世天劫来临，正需各种强大力量相助抵挡异族之际，她为何要将神龙关起来呢？ “嗯……我也不知道。”小蚂蚱说。“我在诛神墟，一直跟在九儿身边，九儿隐形的时候，无意中也将我隐形了。 后来，尊上神陨之时，我躲在了神龙身上，但是仍然被冲击得晕过去了。 醒来后，我就看到夙姚跟神龙打架。 神龙被关进去之前，把我丢了出来，然后我被他们打架时的仙力波及，受了更重的伤，又晕了过去……” 青儿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小蚂蚱，你回后山去吧，天劫已至，这些年你就别出来了。” “仙尊，九儿呢？他也活着吗？他跟你一起回来了吗？”小蚂蚱充满希望地问。 青儿神色一黯，说：“他没回来……” “那……他是魂飞魄散了吗？” “你放心，我会把它救回来的。”青儿说。 “真的吗？” 青儿点头。 “那太好了，我等着您带他回来！”小蚂蚱欢呼说。 “嗯。去吧。”青儿说。 …… 青儿离开了不周山大阵，往诛神墟飞去。 女娲神尊曾经在虚无界留言说，他们这个种族，是比人类更高阶的种族。 她可以在诛神墟里自由往来。 青儿估计，自己的封印解除之后，也可以。 但是，她不太确定。 站在诛神墟旁，青儿深呼吸，然后，飞到了里面。 这次，没有劫雷。 她嘴角微弯。 九儿已经魂飞魄散，但是他散开的魂魄留在诛神墟里的。 只要能进去，她就能将他的魂魄重新集齐。 她花了不少时日，用心感受着九儿的气息，将他支离破碎的魂魄一点点搜集起来，形成一个闪烁着白光的小圆球，放到了神府里。 然后，她沿着诛神墟，飞到了虚无界。 诛神墟乃这个世界的天道循环枢纽，直通五界。 她在虚无界，果然看到了神龙和天帝两人。 神龙盘在那里，闭着眼睛睡觉。 天帝则在摸索着，四处寻找出路。 对他们来说，虚无界是个极为可怕的虚无，无穷无尽，寻不到出路。 …… 青华在桃林跟陆渊说了那些之后，陆渊这些天已经问过不少人。 浅翦公主、翌圣真君、桃翁，天庭的众臣，甚至太子羿端那里，他都套过话了。 青华公主是真实存在的。 他真的跟她双修了。 因为她是他的无量天劫，被夙姚扔下了诛神墟。 扔下去之后，他就化神了。 众仙都感叹，幸亏夙姚神尊果断，否则，尊上恐怕现在都被那个祸害迷惑着，这个世界就该毁灭了…… 大家都这样说，那便是真的了。 可是为何……他居然完完全全将这个人忘记了？ 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去问了夙姚。 “……青华？”夙姚眼神微闪。“尊上怎么突然想起来问她？” “听人提起她。”陆渊看着她说。“说是你将她扔下了诛神墟。” 第1962章 被抢了窝的灌灌鸟3 夙姚沉默了一下，说：“是，是我。尊上那时候深陷情障，天劫已至，我迫不得已，只好那样做了。” “我为何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陆渊问。 夙姚摇头：“我也不知什么原因。大约……这是你化神的代价吧！” 陆渊没说话。 他转身回了暂住的宫殿。 他虽代天帝处理政事，但是，并未住到天帝的宫殿里去，仍然住在他往常住的客殿里。 一进去，他就愣了。 他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盖着他的被子，睡得很熟。 是青华。 陆渊站在那足足十几息，抬步朝她走去。 她怎么敢跑到这里来睡觉？ 还睡得这般熟？ 上辈子他跟异族打过交道。 异族的能力是极为可怕的。 他必须要消除这些紫瞳人的威胁。 别到时候别来个内外夹攻，那就很被动了。 所以，这个紫瞳人的首领，他必须控制起来。 他对她缓缓伸出手去。 他的神力无声无息地将她包围住。 她毫无所觉，还在沉睡着。 她的眉宇间有疲惫虚弱之色，但她睡得很沉，很安心，仿佛这个床，就是她的安乐窝，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在这里睡觉……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手又渐渐地收了回来。 …… 青儿难得睡了个好觉。 一觉醒来，她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就看到了陆渊那张黑沉沉的脸。 他好像一夜没睡似的，眼神幽怨得像被抢了窝的灌灌鸟。 “夫君，早！”青儿冲他笑了一下。 “睡醒了？”陆渊问。 “嗯，这床上有你的气息，我睡得可好了！”青儿说。 陆渊蓦然出手，又制住了她。 “诶？怎么了嘛？好好的怎么又动手？”青儿也不挣扎，问他道。 “你们是什么人？是异族提前埋伏进来的内应吗？”陆渊问。 “不是。”青儿说。 “那你们是怎么来的？” “这个，说来话长，你要听一听吗？” “你说。” “我突然很想吃碧茶果。”青儿砸吧砸吧嘴说。“好想念那香香甜甜的味道，夫君给我弄点来吧！” 陆渊沉着脸说：“别叫我夫君。” “你我是结了夫妻契约的，不叫你夫君叫什么？” “我不记得你了。”陆渊说。 “我知道。”青儿说。“但是，你不记得，并不能抹杀你是我夫君的事实啊？” 陆渊觉得，好像她说得也有些道理，便不打算与她争论了，传音出去说：“来人。拿着碧茶果来。” “是。”外面有值守的天官应了。 不一会，响起了敲门声。 陆渊大袖一挥，将她隐了，开门拿了果子进来，递给她。 “帮我削皮。”青儿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斜着他说。 碧茶果是一种特别狡猾的仙果，它的皮很难削。 “你别太过份！”陆渊瞪着她。 “你知道吗？其实，我怀了你的孩子。”青儿正色说。“你给你孩子的娘削个皮，并不过份吧？” 陆渊面色一变：“真的？” “这还能说着玩？” 陆渊抓住她的手腕，用血脉追踪术一探…… 然后他很气愤地将她的手丢开，一字一句地问：“哪里有孩子？你肚子里根本没有孩子！” 第1963章 被抢了窝的灌灌鸟4 “我把她挂树上了。”青儿说。“就是鸿蒙森林里的那棵神树，我和她，两位一体，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还有九儿，她一块挂在树上了。 她这来来回回的太折腾，挂在树上，他们就能安安静静地成长了。 陆渊深呼吸，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提到跟前说：“你是不是觉得，本神尊很蠢？” “怎么会？”青儿咧嘴笑道。“夫君你是全天下最英明睿智的神尊。” “你说不说？” “我真的把孩子挂树上了！” “不是让你说这个！” “那说什么？” 陆渊第无数次深呼吸：“说、你、们、是、怎、么、来、的！” “碧茶果，削皮。” …… 三十息之后，陆渊拿着那狡猾的碧茶果，手里神光闪动，在认真地削皮。 削一个，青儿吃一个。 吃一个，她便说几句。 “我能想起来的最早的时候，是在我娘的树上之时。”青儿说。“我娘也是一棵树，神树。” 陆渊面无表情地削皮。 “你知道我娘是谁吗？” 陆渊：“不知道。” “她很有名的，每个人都知道她！但是，你绝对猜不着是哪位！”青儿说。 “本尊只想听你们是怎么来的，对你娘是人是树是哪位，并无兴趣。”陆渊将一颗大枣大小的碧茶果塞到她手里。 青儿拿着咬了一口，说：“别急嘛！我这不正在说吗？” 陆渊闷闷地继续削皮。 “你知道女娲神尊吧？” “难不成，你娘是女娲神尊？” “诶！对！”青儿冲他笑道：“就是诶！” 陆渊一把将她手里的果子给抢了：“再不好好说话，我立刻将你处理了！” “人家在好好说话啊！”青儿拉过他的手，直接用嘴将那果子叼走了。 她软软的小嘴儿碰到他的手指，陆渊心脏猛然一缩，跟触了电一般将手缩回去了。 青儿嘴角噙着一丝坏笑，继续说：“女娲补天那一次的灭世天劫之后，世间再无女娲的传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渊看了她一眼，眼神落在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上，没说话。 “那是因为，她去了异界。那是属于我们的世界。”青儿说。“属于我们这个种族的世界。” 顿了顿，青儿继续说：“每十万年，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便有一次毁灭性的交集。我爹，也就是句芒神尊，曾经在一次交集中，受女娲神尊所邀，去过异世界，并且，他和我娘相爱了，有了我。” “你爹？句芒神尊？”陆渊挑眉。 青儿点头：“当然，句芒神尊和女娲神尊相爱的事情，都是没有我的时候发生的事，我是根据种种线索，猜的。” “我真正有记忆，是我爹将我从神树上摘了，带回了这个世界，我在这个世界沉睡了很久很久，终于在上一次灭世天劫来临时，被我的族人唤醒了。” 青儿瞅着他：“然后他们却被你给打跑了，你把我给捡来了，就这样。” “那其他的紫瞳人呢？” “都是我造的。”青儿说。“我跟我娘一样，乃造物主神。” “那你造一个出来试试。”陆渊说。“你若是能造个人出来，本尊便信了你。你若造不出来……” 第1964章 被抢了窝的灌灌鸟5 “造不出来又如何？”青儿问他。 “本尊便将你送到凡间，投生个说书的，让你说故事说个够！” 青儿撇撇嘴：“那好吧，你看好了！” 陆渊看着她。 只见青儿身上，飞出一些符文。 那些符文，形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然后，青儿给他渡了一口气，他便凝实了，成了个长得颇为好看的紫瞳男子。 当然，他刚被创造出来……是赤身裸体的。 “叽里咕噜！”那男子看到青儿，便一脸仰慕地朝她扑了过去。 陆渊眉头一皱，施法将那紫瞳男子给定住，然后扯了件衣服给他遮得严严实实的。 “我没骗你吧？”青儿笑着说。 陆渊没说话。 刚才他是真的一个字都没信。 但是亲眼见到这种传说中才会存在的神迹，他却不得不信了几分。 “所以夫君，你不用一见到我，就如临大敌。”青儿说。“我跟女娲神尊一样，对这个世界，是抱着友好的态度的。我并不会伤害任何人，只除了……夙姚。” 陆渊皱眉看着她。 “夫君，夙姚杀了你娘，你妻子、孩子，你会不会杀了她，为我们报仇？”青儿问他。 “我娘？”陆渊皱眉。“你说金灵圣母？她是被夙姚所杀？” 青儿冷笑：“原来，她连她这个也一块儿消除了！” 陆渊皱眉看着她：“什么消除了？” “你的记忆，被夙姚消除了。”青儿说。“你跟我的所有事情，还有她杀了金灵圣母的事情，都被她消除了！”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我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说的，可能是真的，也可能在离间我们。但无论是哪种，本尊都可以告诉你，我不会杀夙姚。因为她是仅次于本尊的，抵挡异族最强大的一支势力。” 忘记一切的陆渊，心里的重心，只有天界的安危。 在他眼里，青儿是异族，夙姚是同族。 青儿的任何话，都可能是有目的的。 夙姚无论做过什么，但她一定会在抵抗异族入侵这件事上，全力以赴。 青儿看着他，自嘲地笑了：“好吧！我就知道会这样！你就当我在离间你们好了，你、可、千、万、别、上、我、的、当！” 陆渊面无表情：“你自己走，还是我抓你走？” “去哪儿啊？” “跟我去不周山。”陆渊说。“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可以啊！”青儿懒懒地说。“不过，有件事情，我想请尊上帮个忙，不知您能否同意？” “帮你的忙？” “我的封印一解，紫瞳人的身份在夙姚面前是掩盖不住的。万一被她爆出来，恐怕异族没来，会先是一场内战。” 陆渊没说话。 “我并不想跟你们打。”青儿说。“我相信，你也不希望跟我们打吧？所以，我只能隐藏行迹，遇到事，就找你帮忙咯！” “你若真愿意跟我去不周山，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可以帮。”陆渊到。“你说，什么事？” “我偷偷去瞧了我的父君和母妃，看出我父君这几天就该渡劫飞升了。”青儿说。“请你帮忙照管他一下。” 第1965章 被抢了窝的灌灌鸟6 “好。”陆渊也看出来了。“就这个？” “就这个！” “你跟我去不周——” 青儿突然扑过去，又吻住了他。 这回，动真格的。 她含住他的唇瓣，细细地厮磨着，小舌头伸进他嘴里，一点点**着。 然后感觉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还伸手来抱她的时候，她化作一道黑烟，又跑了。 陆渊的手僵在半空，良久说：“青华！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本尊面前！” 青儿隐了身，来到了太子宫。 她已经跟神龙接触过了。 神龙告诉了她一切。 陆渊的记忆，是夙姚消除掉的。 神龙和天帝是唯一的见证者。 为了掩盖这个，她竟丧心病狂，将他们两个关入了虚无界。 青儿可以从诛神墟里自由往返，但是他们不行。 无论她以哪种方式将他们两个带入诛神墟，都会引来足以令他们粉身碎骨的劫雷。 要想救他们出来，只有拿到太子印。 从外面解开封印，她再进去带他们出来。 太子刚起床不久，在几个美人的伺候下穿好衣服，就出门不知要做什么去。 天帝之所以会被关入虚无界，乃是因为太子的算计。 这家伙如此大逆不道，连自己的亲爹也敢如此算计，哪有资格做未来的天帝？ 趁着他落单，青儿扬起手，正想了结了他，前方神光一闪，夙姚出现了。 青儿急忙收回了手，令自己全身虚化，谁也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神尊！”太子毕恭毕敬地行礼。 “太子免礼。”夙姚说。“你在忙什么？” 羿端刚跟几个夫人过完春宵，睡醒了起床，哪里在做什么？ “这……刚起来。”太子说。“神尊来找本太子有事吗？” “都什么时辰了？刚起来？”夙姚沉着脸说。“翌圣真君都已经在外面操练过三遍阵法了！” “这……尊上将操练阵法这般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他自然起得早嘛！”太子说。 “太子，你好像一点都没有紧迫感啊？”夙姚眼神凌厉地说。 “紧迫感？”太子顿时一脸紧迫。“是……是异族来了吗？” “你该怕的，不是异族！”夙姚说。“而是……翌圣！” “羿圣？他怎么了？他有什么好怕的？”太子问。 “尊上将操练阵法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实际上就等于让他作阵前统帅！”夙姚说。“而且，以本神尊看来，他应该快要飞升仙尊了！” 太子眼神一凝：“羿圣要飞升仙尊了？” “没错！”夙姚说。“你想想，到时候，他若飞升仙尊，再在异族大战中立下大功，再加上他出生之时、飞升之时，都天有异象，到时候，天帝之位还有你什么事？” “可是……我才是太子呢！太子印在我手里呢！”太子说。 “太子算个什么？不过是个名份而已！”夙姚说。“若他得到了尊上的认可，以及众仙的支持，你这个太子，会立刻被废掉！” “那该怎么办？”太子这回是真恐慌了。“神尊，小仙一直忠心耿耿地追随您，您一定要帮我啊！” 第1966章 让本神尊睡了你1 太子眼神一凝：“您的意思是……” 夙姚递给太子一张符纸：“这是幻灭符，你拿到羿圣的指挥台上化了，必然会出事！出事了以后，我会在庭会上，提议将他发配到极北之地镇守，到时候再……” 太子听得连连点头。 …… 夙姚走后，青儿手里捏着一颗木珠，也离开了太子宫。 本来，她是想将太子杀了，直接抢了太子印的。 如今，夙姚竟然起了这样的心！ 那么，就算她将太子杀了，夙姚怕是也不会住手，不如…… 青儿冷冷地瞥了太子宫一眼，消失在原地。 …… 陆渊回到寝殿，发现青华又睡在了他床上。 她只着里衣，盖着被子，又睡的很熟的样子…… “青华！你还敢来！”陆渊沉着脸叫醒了她。 青儿揉着眼睛，伸了个懒腰说：“你是我夫君，我为何不敢来？” “出去！我要睡觉！”陆渊冷冷地说。 “过来，一起睡啊！”青儿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陆渊耳根微红，施法将她从被子里拖了出来，就要往门外扔去。 扔到一半，他却停下了动作。 青儿手里拿着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片龙鳞。 一样，竟然是……是天帝印。 陆渊眼神一寒：“天帝和神龙在你手里？” 青儿坏坏地冲他笑了一下：“你说呢？” 陆渊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究竟想干什么？” 青儿目光潋滟地看着他：“我想干什么……你猜？” “我猜你是不想活了！”陆渊加大力道。 陆渊不愧是先天之神，这神力……青儿感觉要被他给弄死了，憋着气回答：“你拿一件东西来，交换他们两个。” “什么东西？” “太子印！” 陆渊皱眉：“你要太子印做什么？” “那是我的事！”青儿说。“太子印给我，你就能见到他们，否则，你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陆渊瞪着她，似乎恨不得将她瞪出个洞来。 “要不换个条件也行！”青儿意味深长地笑道。 “什么条件？” “今晚上，让本神尊睡了你！”青儿做出个性感的模样来，咬了咬唇，眨了眨眼。 陆渊深呼吸：“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 “不给睡？那就太子印吧！”青儿笑道。“你先放开我，我给你做个假的，去太子那里换来，如何？” 陆渊没放，看他的表情，是真的想掐死她的。 “神龙跟你渊源深厚，这一世更是陪伴了你千年。天帝陛下也是至关重要的人，尊上您一定会救他们的吧？不会眼睁睁看我将他们当做肥料，去给天荇草施肥的吧？”青儿说。“是吧尊上？” 陆渊恨恨地放开了她。 青儿伸出纤纤素手，手里涌现符文，凝成太子印的模样，然后，化作了实体。 即便已经见识过她大变活人的神迹。 但是，再次见到，陆渊还是心头一震。 这样的神祗，若是真的成了敌人，将是多么可怕？ 青儿将那假的太子印交给陆渊，说：“我先去睡一觉，睡醒了，或许尊上就将太子印给我了哈？” 第1967章 让本神尊睡了你！2 说着，她一溜烟又跑到他床上去，盖上被子，舒舒服服地躺着睡了。 陆渊盯着她半晌，脸色几经变换，拿着那假的太子印，转身出去了。 青儿完全能感受到他那恼怒得想要捏死她，可又被她的勾引折磨得发疯的心态。 她勾起嘴角，坏笑了一下，真睡了过去。 怀孕的她，很是嗜睡。 陆渊进了平时堆放公文的殿阁，拿了一卷圣旨出来，去了太子宫。 然后，他跟太子说，他有一道圣旨要发出去。 但是，没有天帝印，不成个圣旨的样子，所以，想要请太子用太子印，权当天帝印。 太子立刻觉得自己变得很重要，将太子印祭出来，两人去了书桌旁，往那道圣旨上盖了上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出现一声巨响。 震耳欲聋，似乎要将整个天宫劈开一般。 太子吓了一大跳，手里的太子印不知怎地脱手落在圣旨上，转头往外面看去。 在那一瞬间，陆渊施法，已经将狸猫换了太子。 然后，他淡定地说：“是天劫造成的异常，没事。” 太子回过神来，将太子印收了回去，说：“吓本太子一跳！那声响也太吓人了！” 陆渊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圣旨收起，说：“劳烦太子了。告辞！” “尊上慢走！”太子说。 陆渊转眼消失在太子宫，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一眼看到，她蜷缩在他偌大的床上，看起来小小的一团，正睡得熟呢！ 又睡着了！ 怎么这么能睡！ 陆渊走到床边，看着她的睡颜，猛然一掌拍下去。 激荡的神力吹起她的头发，她却纹丝不动，依然酣睡着，丝毫不觉得有危险…… 他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 试探的结果让他觉得……这真的是个神尊么？ 这么不警觉？被人打包卖了都不知道吧？ 他却不知道，青儿对危险是有本能的反应的。 之所以没有醒来，只不过是没有觉察到危险而已。 他这装模作样的动作，哪怕比划一夜，她也不会醒来。 陆渊莫名有些郁闷，摇了摇她的肩膀，将她叫醒了。 青儿朦朦胧胧的醒来，问：“拿到太子印了吗？” “嗯。” 青儿对他竖起大拇指：“这么快！看样子你虽失忆了，智商却还在！” “何时将他们交给我？”陆渊问。 “嗯……看我心情——明天！”见他要发飙，青儿赶紧改口。 “明天什么时候？” 青儿摸着下巴：“我估计……明天一早，你们开朝会的时候，您就能见到他们了！” “到时候，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那可不行，你得先把太子印给我！”青儿说。 “你觉得可能吗？”陆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说实话吧，我需要太子印才能将他们弄出来！”青儿说。“真的。” “你是不是打心眼里觉得……本尊失忆之后，就是个傻子？”陆渊脸色不好看地说。 这种交易，通常都是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青儿想先拿走太子印，貌似的确有点儿不合理。 第1968章 让本神尊睡了你！3 “呃……这样吧，你把太子印交给我，然后，把昆仑镜分身给我，到时候，你随时随地都能追踪到我，我跑也跑不掉，如何？” 陆渊都被她气笑了：“你要了太子印还不够，还想要昆仑镜？那你还想要什么？不妨一块说出来！” 青儿冲他抛了个媚眼：“我还想要你……” 陆渊瞧着她那风骚魅惑，却又销魂蚀骨的小模样，感觉心里一阵阵发痒，想将她捏碎了吃下去的感觉…… “你就给我嘛！”青儿说。“我保证不会将它弄坏了！而且，到时候你保证不会后悔的——” “你闭嘴！”陆渊打断她，额头青筋迸露。 青儿被他的反应给弄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解释说：“我是说，把太子印给我，不是你自己给我……” 感觉他的威压蓦然变重，青儿立刻换上一副正经的模样，说：“我真的需要太子印才能将他们放出来！要不你提条件吧，要怎样才能将太子印交给我？” 陆渊深呼吸，将昆仑镜分身化作一道流光封入她的体内，然后将那太子印扔给她，说：“滚！” 这样一来，他可以随时找到她。 她跑不了！ 青儿接了过去，收入神府，笑眯眯地说：“诶！我这就滚！明天见！” 说完，她化作一道轻烟，消失了。 太子印对于神仙来说，是个无上的宝物。 因为它可以越劫。 但是，对于青华这般的神祗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陆渊相信，她拿了太子印，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她总算是走了，陆渊总算能能清清静静地睡觉了。 他脱了衣裳，上了床，躺下。 被子上，有股她的味道。 淡淡的，很好闻。 吸入肺腑，它就像是一把会勾魂的勾子，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 陆渊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闭上眼睡觉。 自从化神之后，他从来不会做梦。 脑子里总是一片空白，就像是褪了色的布料，再无以往的花纹痕迹，却充满一种酸涩的苍凉。 然而这天晚上，他却做梦了。 梦里，在东桃林，她穿着一身一身轻烟般的白色仙袍，躺在树上睡着。 微红的桃花映照着她的面庞，在他心里烙下不可磨灭的惊鸿一瞥…… “青儿……”睡着的神尊，不知不觉念出了这两个字。 第二天，陆渊起床以后就在想，等灵霄宝殿上的朝会结束，他就要去找她，让她交出天帝和神龙。 然而一大早的，却出事了。 异族一旦降临，他们会想方设法地冲破昆仑镜造成的断层。 他们会用阵法，合几十万人之力，往某一点上进攻。 若无相应的阵法抵挡，很可能被他们攻进来。 所以，陆渊自从来了天宫，便召集了众仙，操练阵法。 这个阵法，他需要三位将领，作为左、中、右路的阵法统领。 夙姚为中路，起到主要的作用。 左右两路起到补足和辅助的作用，他让众仙中修为相对最强，且持有龙雀仙剑的翌圣真君领了左路阵法。 第1969章 天帝驾到1 然而，就在今天早上，羿圣真君的左路军，却出事了。 不知何处出了问题，在操练的过程中，大阵中那超强的能量，造成了数百个神仙重伤或身亡。 陆渊紧急召集众仙及左路军将领，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首先应该问责的，自然是左路军统领羿圣真君。 然而羿圣真君却茫然不知，说他都是按照平时的训练来指挥的，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出事了。 再问阵中的将士，他们却异口同声地说，他们是按照翌圣真君的指挥布阵，突然出事，乃是翌圣真君指挥错误。 “……尊上！这阵法，我们已经很熟练了！”一个将领说。“平时训练的时候，第十五阵乃是左侧左动，右侧右动，可是今天，翌圣真君的令旗，却成了左侧右动，右侧左动，将士们按照他的指挥而动，便导致了如今的事故。” 众仙的目光都聚集在羿圣真君身上。 羿圣真君不敢置信地说：“不可能啊！本君怎么可能指挥错了？” “真君，我们都是看您的令旗行动。”将领说。“若非指挥失误，怎么可能这么多人集体犯错，造成这般大的事故？” 翌圣真君自己也迷惑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尊上将阵法传给他，他早已烂熟于心，怎么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尊上，小仙可以证明，的确是羿圣真君指挥失误的缘故。”右路军将领昆吾仙君出列说。“说来也巧，今天早上，小仙本来想去学习观摩一下左路军阵法，以便更好地理解贯通。正巧就将当时的情形记录下来了。” 说着，他交给陆渊一颗木珠。 陆渊施法，众仙就看到了早上羿圣真君操练阵法的情形。 影像的角度，是从上往下俯瞰的，所以，能将整个阵法看得很明白。 大阵中的天兵天将，都是按照羿圣真君的令旗行动的。 到了第十五阵的时候……他真的指挥错了！ 红色的旗帜该往右，绿色的旗帜该往左。 但是，他却将两种颜色的旗帜挥错了方向！ 羿圣真君顿时面如死灰，竟然真的是他指挥错了！ 竟然真的是他害了那许多人的性命！ 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啊！ “羿圣真君，你居然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夙姚沉着脸说。“看样子，你并不适合担任阵前指挥！” 翌圣真君没有说话，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回想当时的情形。 夙姚走到中间，对陆渊说：“尊上，按照天规，出了这样的事情，当革除一切职务，处以重刑。” 陆渊眉头微皱，没说话。 夙姚又说：“但是，念在这是非常时期，夙姚建议，让羿圣真君去极北之地镇守吧！没有诏令，不得再回天宫！” 羿圣真君闻言，蓦然抬起头来，说：“尊上，有问题！” “什么问题？”陆渊问。 “今天早上，小仙听到了幻音！当时小仙全副身心都沉浸在大阵中，并未在意，现在想来，怕是有人做了手脚！” 第1970章 天帝驾到2 太子冷笑了一下：“三皇兄，你就别辩解了！什么幻音，什么手脚？异族还没来呢！谁会给你做手脚？” “真的！尊上，您相信我！”翌圣真君急道。 “那你拿出证据来啊？若是人人犯了错都用你这个说法，那这天界的法度何在？”太子又说。 “证据……”翌圣真君皱眉。 他此时想来，的确有问题，但是，他没有证据。 “尊上，此事，必须要给死难的将士们一个交代。您觉得呢？”夙姚不动声色地给陆渊施压。 陆渊沉吟了一下，看着羿圣说：“羿圣真君，的确是你失误了，先把令旗交还给本尊吧！” 羿圣没办法，从神府中祭出令旗，交给了陆渊。 “那就如夙姚神尊所言，你去极北之地镇守吧！”陆渊又说。 去了极北之地，说的好听是去镇守，实际上就等于流放。 但是，造成这么大的事故，死了上百人，也不能没有个交代。 翌圣黯然领旨：“是！” “尊上，羿圣真君走了，左路军没有了指挥将领，本尊建议，由太子殿下来掌管。”夙姚又说。“纵观天庭，也就只有太子殿下的修为，能够担当此重任！” 太子面带微笑出列，等待着陆渊的任命。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慢着！” 众仙回头一看，俱都惊讶地叫出了声：“天帝陛下！” 竟是天帝回来了！ 他一身帝袍，满脸严肃，背着手从门外走了进来。 众仙都跪下行礼：“臣见过天帝陛下！” 天帝走到最前面，对陆渊行了个礼：“尊上！您如今神格已稳，可真是太好了！” 陆渊回礼，神识却到灵霄殿外转了一圈儿，没有看到青华的影子。 “天帝陛下，这些日子您到哪里去了？我们可真是担心死了！” “是呀！连尊上和夙瑶神尊都寻不到您，您究竟去了哪里？” 群臣纷纷出言询问。 天帝没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太子。 太子从天帝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呆着木鸡。 怎么可能？ 他被关在虚无界，而且太子印还被他封印了，他怎么可能能出来？ 一定是他在做梦！ “啪！”地一声。 天帝猛然甩了一巴掌，打在太子脸上，将他打飞了，摔倒在地。 太子被打醒了。 痛感如此真实，他不是在做梦。 他父皇真的回来了。 众仙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谁能告诉他们，这是怎么个意思？ “父皇！儿臣……儿臣是为了保护您！是想等灭世天劫过去以后，就放您出来的！”太子捂着脸，结结巴巴地说。 “是吗？”天帝黑着脸说了一句。“你把朕关入虚无界，是为了保护朕？” “是啊！真的是！儿臣是担心异族入侵，怕他们伤到您！”太子说。 “那你陷害羿圣，造成数百伤亡，又是为了什么？”天帝厉声质问。 “啊？”太子面色大变。“儿臣没有啊！我没有害他！是他自己指挥失误了！” 天帝沉着脸说：“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我把你的罪行公诸于众，你才肯说实话吗？” “儿臣没有啊！我真的没有！”太子惶急地说。 天帝不再多说，也拿出一颗木珠，交给了陆渊：“尊上，您看看！” 陆渊将那木珠放出来，众仙便看到，羿端趁着晚上，在翊圣真君的指挥台上，放了一个符咒。 符咒化作一道绿光，形成个骷髅头的模样，消散在半空。 “那是幻灭符！”一个善于炼符的神仙叫道。“它可以产生魔音，使人产生幻觉，精神错乱。” “他居然在羿圣真君的指挥台上放了幻灭符！” “难怪羿圣真君突然就挥错了令旗！”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呀？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就是为了将羿圣真君去极北之地吗？” …… 众仙议论纷纷。 “羿端，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天帝沉着脸问。 羿端面如土色，喃喃道：“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记录木珠的？当时周围根本就没有人，根本就没有人看到我！” 第1971章 天帝驾到3 他自己承认了！ 天帝本来还怀有一丝侥幸，希望青华给他的木珠是假的！ 可是，太子自己承认了！ 他失望至极，问他：“你已经是太子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一面将朕关入虚无界。一面还来害你亲兄弟！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我……”太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拿眼睛瞧夙姚。 夙瑶最初也有些惊慌，但她却很快镇定下来，开口说：“天帝莫急！他之所以会将您关入虚无界，那是本尊的授意。” 此话一出，大家都惊讶地看着她。 “不只是天帝，还有神龙。”夙姚说。“都是本尊，将他们关入了虚无界。” 众仙纷纷追问缘由。 “你们知道无量天劫有多么可怕吗？”夙姚摇着头，一脸感慨的神色说。“它让人丧失心智，无法自控。” “这与您将他们关入虚无界有何关系？”有人问。 “当初，尊上神陨，危在旦夕。”夙姚说。“虽然五帝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暂时平息了神怒，但是，化神之初，无量天劫未结，一旦尊上醒来，很可能再次神陨。” 夙姚看着陆渊：“所以，本尊就将尊上脑中关于青华的一切记忆都消除掉了！ 但是，天帝是青华的祖父，向来疼爱她。 神龙是青华的契约兽，更是不甘。 他们想方设法阻挠，不想让尊上将青华忘掉！” 众仙面面相觑，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所以，我便暂时将他们关了起来。打算等尊上神格稳定了，再将他们放出来！”夙姚说。 “原来是这样啊！” “夙姚神尊真是用心良苦啊！” “看样子我们都误会太子了！” …… 众仙交头接耳，都有恍然大悟之感。 “无量天劫，乃是神仙一生当中最大的劫难。尊上乃至情至性之人，那劫也格外地凶险。”夙姚一脸真诚地说。“天帝陛下，尊上关系到天界的生死存亡，所以，本尊不得不小心行事，还望陛下谅解。” 天帝不动声色地问夙姚：“那么，太子给翌圣下了符，也是神尊授意的？” 夙姚看了太子一眼，说：“这个，本尊倒是并不知情！但是本尊相信，太子这样做，定是因为羿圣真君不服太子殿下的统领，暗中勾结朝臣，意图谋反的缘故。” “是啊是啊！”太子忙说。“就是这样的！他意图谋取天帝之位！我只是针对他，我也不曾想会造成这么大的事故的！” 天帝抡起巴掌，再次将羿端给打翻了！ 众仙顿时噤声。 天帝怎么又打太子？ “父皇，我说的是真的！翌圣他心怀不轨，意图谋反！”太子被打得脸都肿了，哭丧着脸说。 天帝什么都没说，再次将一颗木珠交给了陆渊。 陆渊再次当众放了出来。 竟然是夙姚和太子那天早上的对话。 他们在商量怎么害了翌圣。 符纸是夙姚给太子的。 夙姚还说，等翌圣去了极北之地，她会想办法将他解决了…… 众仙都目瞪口呆。 想着刚刚夙姚的义正词严，再看看木珠里她那阴冷的表情，都不说话了。 第1972章 天帝驾到4 陆渊也不说话，只是来到天帝面前，说：“天帝归位，还请上座。” 天帝微微颔首，来到皇位宝座上，亲口下令：“从即日起，羿端废除太子之位，逐出帝族，发配极北之地，若无朕的旨意，永不能回天宫！” 说完，天帝印生出金光闪闪的圣旨，飞向天界的各个角落。 从此以后，羿端便是羿端，跟帝族，跟太子之位再无关联。 羿端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这本来应该是翌圣的下场，为何成了他的？ 这不对！ 羿端跪在天帝面前，痛哭流涕地求道：“父皇，父皇，您饶了儿臣吧！儿臣错了！” 天帝挥挥手，两个天将过来，将他押送着，离开了灵霄宝殿，带着被贬斥的妻儿老小，去了极北之地。 羿端被驱离后，天帝又看向夙姚，说：“夙姚神尊乃是神尊，朕无权处置。但你要害我儿性命，我帝族，从此与你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天帝早想这么干了！ 只是她一直打着为陆渊好的旗号，他没找到理直气壮的理由而已。 如今总算找到理由了！ 夙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是不发一言，转身离开了灵霄宝殿。 是谁将天帝放出来的？ 是谁暗中记录下了她跟羿端的对话？ 她已经化神，隐形术在她面前根本就无所遁形！ 她感觉到，暗中，有那么一个人，在操纵着一切！ 会是谁有这么大本事？ 纵观天界，化神的，唯有她和陆渊而已！ 不可能是陆渊。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费尽心思地找天帝和神龙。 而且，如果是他撞破了她和羿端的计谋，他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处理。 那么，究竟是谁？ 竟然能在她面前隐身，而不被她察觉？ 陆渊离开灵霄宝殿的时候，看到夙姚在外面等着他。 还有青华，将她自己虚化了，估计只有他才能察觉她的存在。 她的隐身术很奇妙，即便是已经化神的夙姚，也没发觉她就在距离很近的地方站着…… “尊上。”夙姚叫住他。“我有话跟您说。” “你说吧！”陆渊面无表情。 “我们去那边。” 陆渊跟她一起去了无人处。 然后他发现，青华也跟着来了。 但他没有做声。 “陆渊，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夙姚问。 陆渊没说话。 “你可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天界的安宁。”夙姚眼眶泛红。 “是吗？”陆渊淡淡地说。 “羿圣是青华的父亲。”夙姚说。“要是被他坐上天帝之位，将来，他一定会为青华找我复仇。天界岂不永无宁日？” “那是你跟帝族之间的事情，无需跟我多说。”陆渊面无表情。 夙姚面色一松：“我只在乎你，其他人怎么样，我并不在意。” “你还有事吗？”陆渊问。 “尊上，我杀了青华，还消除了你和她之间的记忆。你心里是不是在怪我？”夙姚问。 陆渊沉默了一下，不经意地看向某个方向，说：“我都不记得了。” 第1973章 不要了1 “我做的所有的一切，真的都是为了你。”夙姚说着说着，把自己说动情了，突然扑入陆渊怀里道：“陆渊……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陆渊跟被烫到了一般将她推开，打断她说：“夙姚，非常时期，本尊并不想谈论这些问题。” “为了救你，我献出了保留了五千多年的元阴。”夙姚流泪望着他说。“对你来说，我真的就那样无足轻重吗？” “夙姚。你说的……我也并不记得。”陆渊说。 “难道你还怀疑什么吗？”夙姚急急地问。“那天你醒来的时候，我们不是在一起吗？难道你感觉不到，你体内有我的元阴之气吗？” 陆渊没说话。 他的丹田之内，的确有夙姚的元阴之气。 “陆渊，你不是答应过我，要给我一个交代吗？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娶我？” 夙姚此话一出，那个隐身的人，跑了。 陆渊心里莫名一急，说了句“我有事，先走了！”然后转瞬消失在夙姚面前。 夙姚正正说到关键处呢！陆渊一下子不见了。 她愣在那里，半天反应不过来。 他有什么事？ 为什么突然走了？ 是异族来侵了吗？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 空中已经出现了一条破碎的大裂缝，从里面不断打下劫雷，然后在空间断层处消散…… 异族还没有来。 他有什么事情那么着急？ 连话都不听她说完就跑了？ …… 青儿身体里被陆渊封了昆仑镜分身，所以他紧追着青儿就到了东桃林。 她现形出来，定定地看着他。 陆渊在她的目光下，莫名感到一丝心虚，问：“太子印呢？” 青儿没回答，只打出一道神力，笼罩在陆渊身上。 他的体内，就在他的丹田处，真的有别的女人的气息。 很强烈的，夙瑶的气息！ 她的男人，终于还是被她玷污了！ 陆渊，终于还是属于她了！ 陆渊看她的脸色很不好，自己都不知为何，脱口而出：“我真的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青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太子印我已经交给天帝了。” 陆渊皱眉看着她：“我是说夙姚之事，当时我全无意识，并不——” “你是在跟我解释吗？”青儿打断他。 陆渊：“……你们不是都说，我们曾经双修过吗？” “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青华却说。“双修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既然答应了夙姚，要给她一个交代，要娶她。那便娶吧！” 青儿看着陆渊：“反正，你们是同族！你们般配的很！过去，你们两个在天界众仙的眼里，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或许本就是因为我破坏了你们！我跟你们道歉！” “青华——” “你把我身体里的昆仑镜拿走。”青儿断然说。 陆渊面色一沉：“不能拿走。” “为何？” “不是你自己要的吗？” “我、现、在、不、要、了！”青儿一字一句地说。“你把昆仑镜分身拿走！我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来骚扰你！” 第1974章 不要了2 不要了？ 陆渊胸口突然一痛，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满脸寒意地说：“本尊的东西，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吗？你是异族的首领，本尊必须要随时监控你。” 青儿冷笑了一下，浑身神力大涨，涌出字符，竟想强行将昆仑镜驱逐出体外。 然而她太虚弱，这一用力，竟突然眼前一黑，直接晕厥了过去！ 陆渊一惊，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她轻得跟一片羽毛似的，实在是太瘦了。 还有她的气息，为何如此虚弱？ 陆渊感觉，她应该是一尊很强大的神。 但是现在，却有些虚弱的不正常。 什么缘故？ 源源不断的先天混沌之力进入青儿体内，青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然而一看到陆渊的脸，她却用力推开了他，再次试图将昆仑镜驱逐。 陆渊怕她又伤到自己，将昆仑镜召了回去。 青儿施法就要离开。 陆渊却抓着她不放。 “怎么？”青华眼神冰寒地问。 怎么？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半晌，陆渊问：“你要去哪里？” “陆渊神尊还想将我压在不周山底下？”青儿冷冷地问。“那就走吧！反正我现在也无力反抗。” 陆渊还是那样抓着她，却没有带她去不周山，也不说话。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抓住她不放。 青儿一根一根地将他的手指掰开，化作一道轻烟，消失在他面前。 陆渊再也寻不到她的踪影…… 良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是尊上吗？” 陆渊回头一看，是桃翁。 对于桃翁，他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只觉得认识他。 “尊上，你怎么来了我这桃林？”桃翁问。 “……路过这里，来看看。”陆渊说。 “小仙这片桃林还不错吧？”桃翁含笑问。 “嗯，很漂亮……”这些桃树在诛神墟仙气的滋养下，长得非常不错。 “过来坐一会吧。”桃翁指着树下的一块石头说。 陆渊过去坐了。 “尊上上次来问我青华之事，如今可想起来了？”桃翁问。 陆渊摇头。 “哦……青华从小在这片桃林长大，她小时候经常坐在你现在坐的这块石头上，啃着桃子，望着远方……诅咒你。哈哈哈！”桃翁笑道。 “诅咒我？为何？”陆渊问。 “那时候，你们在凡间相遇了……” 陆渊坐在青儿曾经坐过的那块石头上，静静地听着…… …… 青儿回鸿蒙森林去看了一下孩子们。 神树上有两个果子。 一是个还没有成熟的青果。 那是她的女儿。 等她成熟，也会跟她一样，是一棵树，也是一位造物主神。 一个是个闪烁着白光的白果。 那是九儿。 跟她所造的紫瞳人不同，她是要以九儿的魂魄，重塑人身。 所以，这两个孩子都需要一些时日，才能长大。 在神树上，他们成长得很健康。 青儿爱怜地吻了吻他们，离开了森林。 站在半空当中，茫茫无际的天界，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最后他去找了无极和锦瑟。 天界的其他人或许都以为她死了。 但他们不会。 第1975章 不要了3 因为神树好好的，而且在她破开封印的一刻，神光万丈，与她融为一体。 所以，他们不仅知道她没有死，而且还知道她已经化神。 找到锦瑟和无极，却发现司战也在。 自从她冲破封印化神之后，他们便不再天各一方，已经汇合到了一起，将紫瞳人都召集在一起，等她归来。 如今她总算回来了，三人都高兴地给她行大礼，激动不已地高呼：“我们的主神，终于回来了！” “你们都起来！”青儿说。 三人起身，锦瑟眼眶发红地说：“神尊，恭喜您，终于冲破封印！我们等这一刻，真是等了太久了。” 青儿冲她微笑了一下。 “神尊，您是来带我们回去的吗？”无极的眼神很是狂热。 他真的很想回到那个“属于他们”的世界去。 “回哪里去啊！”司战瞪他一眼，跟打了鸡血一般说：“主神！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这就去进攻天庭吧！等您做了天帝，天界很快就会变成我们的了！” “我做天帝？”青儿有些好笑。 “是啊！攻下天庭，您自然要做天帝嘛！”司战理所当然地说。 青儿突然觉得，她不该回这里来的。 “对了，等您做了天帝，您最好封我们的同族为天后！至于陆渊，您就封他做妃子吧！算是便宜他了！”司战想的挺远。 青儿：“……” “司战，你的眼光能不能别这么短浅！”司祭冲他吼道。“只要回到我们自己的世界，一定有修为跟主神比肩的男性主神，那才够资格配得上我们神尊！陆渊算个鸟啊陆渊！” “你就知道说！”司战激动地吼他。“就凭你在那画上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你就说有个属于我们的世界？万一没有呢？万一出去就是找死呢？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几万年了。早已熟悉了天界的一切，在这里生活着不好吗？” “在这里待着有什么意思！仙界处处充满的仙气！但是我们根本就用不着！这不是我们的元力你懂不懂！我们肯定有属于自己的世界的，肯定有！” …… 青儿脑袋有些疼地说：“你们别吵了。本尊说过，自有主张。” “哦！”两人都巴巴地看着她。“那……神尊您的主张是什么？” 青儿看着他们：“有酒吗？” 司战和司祭：“啊？” “酒。” …… 半个时辰后，青儿看着眼前的情景，有些无语。 她被穿了一身神袍，高坐在神案后，面前摆着各种酒肉鲜果。 司祭和司战他们则燃了一堆篝火，和紫瞳人围着篝火在唱歌、跳舞。 好不开心的模样！ 青儿打开一瓶酒，骨碌碌喝了下去。 还是锦瑟最贴心，问她：“神尊，您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青儿叹了口气，说：“锦瑟，你想走，还是留？” “我……”锦瑟垂下眼去，却不说话。 “说实话。” “我不想走。”锦瑟说。 “为何？” “习惯了。”锦瑟说。“而且，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什么事？” 第1976章 不要了4 “我想等他回来。”锦瑟说。 “他？谁？黑帝？” 锦瑟点头。 “五帝都已经以身祭神，不会回来了！”青儿感觉心里钝钝地痛着。“一切，都不会回来了！” “我收到过他的一封信。”锦瑟说。 青儿看着她。 “他说，若是他出了什么事，若干年后，他会回来的，还叫我等他。” “是吗？”青儿喝了一口酒。 “神尊，真的如司祭所说，有那样一个世界吗？”锦瑟好奇地问。 “嗯。” “那……您呢？您想走，还是想留？”锦瑟问。 青儿又只仰头喝酒。 “您是不是舍不得尊上？”锦瑟问。 “他已经跟我没什么关系了！”青儿说。“他已经是夙姚的人了！” “为何这样说？”锦瑟不解。 青儿摇摇头，举起酒杯：“来，干！今宵有酒今宵醉，何必想那么多过去未来的？” 锦瑟皱眉看着她。 她酒量向来不好，不知道化神后，能不能好点？ 结果，事实证明，有些人，即便是化神了，也经不得醉酒。 在她喝下几瓶酒之后，就跑去跟着跳舞。 跳着跳着，却化作一道轻烟消失无踪了。 他们到处找她，未果。 只能等她酒醒了，自己回来了…… …… 青儿的确喝多了。 等她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梦幻的大床上。 漂亮的帷帐，暧昧的灯光，她只穿着一件半透明的轻纱，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这是哪里啊？ 她坐起来，看到两个陌生的侍女。 “这是哪里？”青儿问她们。 她们回身一看，她已经醒了，便说：“这里是黑池仙君的逍遥山。” 青儿：“……” 逍遥山，在天界是个很暧昧的名称。 好多男神仙一提到逍遥山，都是一种既批判又向往的心态。 因为，逍遥山的主人黑池仙君，最擅双修之术，山上姬妾无数，个个美艳异常。 这个，别的神仙固然羡慕嫉妒，却学不来。 因为黑池仙君的双修之术，也是一种绝学，不是人人都会的。 青儿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问：“是谁给我把衣裳换了？” “是我们。”两个婢女说。 “那，我为何会在这里？”青儿又问。 两人对视一眼：“您自己不知道吗？” 青儿摇头。 “是金仙您拦了黑池仙君的仙驾，要跟他一起回来的。”其中一个婢女说。 金仙？ 青儿看了看自己，大约是醉酒的缘故，她竟将自己变成了个金仙。 她还拦了一个男子，要跟人一起回来？ 青儿感觉无地自容，赶紧从神府中翻出一件正常的衣裳穿上，对她们说：“我其实是喝醉了！等黑池仙君回来，麻烦两位跟他说，就说我对不住他！我跟他道歉！这就告辞了！” 说完，她就打算走。 岂料，两个婢女却“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说：“仙君吩咐我们照顾您，您如果就这样走了，他一定会处死我们的！” “是啊！”另一个婢女也着急地说。“仙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您就算要走，也亲自跟他说吧！还望金仙垂怜！” 第1977章 不要了5 青儿看着这两个小仙，感觉自己在作孽，叹了一口气，说：“那他何时能来？” “仙子是在问本君吗？”一个清越动听的声音响起。 青儿回头一看，不由愣了愣。 这位，竟然有那么一两分陆渊的神韵。 这是要比他阴柔许多，一身白色的宽袍大袖，眉目如画，长发垂肩，美得像只妖。 难道，正是因为如此，她会跑去调戏人家吗？ “在下黑池，不知仙子是哪方神仙？”黑池彬彬有礼的问青儿。 青儿一直以为，黑池长得应该像黑熊精，很勇猛雄壮的那种。 原来竟是这般模样的。 那逍遥山上的女仙们，大约都艳福不浅…… “小仙叫锦瑟。”她坑了锦瑟一把。“昨晚醉酒，惊扰了仙君，还望仙君恕罪！” “锦瑟？”黑池明显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知锦瑟金仙在哪座仙山修炼？” “在招摇山。”青儿说。 黑池微笑着走到她面前：“能认识仙子，实乃黑池三生有幸！” “仙君客气了！”青儿说。“那个……昨天晚上，小仙没有跟您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没有。”黑池说。 她只是跟他说了一堆“你怎么能娶别人？你怎么敢娶别人？你只能要我！你必须只能要我！”之类的话。 青儿放了心，说：“那就好，真是叨扰仙君了，小仙先告辞了！” “等等！”黑池却说。 “怎么了？”青儿问。 “金仙昨天晚上跟我说，让我娶了你，可还作数？”黑池问。 青儿瞪大眼睛：“……您不是说我没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本君对仙子一见钟情。”黑池一脸正色。“所以对我来说，那不是‘不该’说的话，而是世上最动听的话！” “哈！呵！”青儿笑了两声。“如果小仙真的说过那样的话，那也是醉酒之言，还望仙君不要往心里去！” “仙子姿容绝世，本君绝不敢有意唐突仙子，一字一句，说的都是真心话。”那黑池仙君说。 “从昨天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方才知道，何为一见倾心！黑池此生，心里，眼里，除了仙子，都再容不下第二个女子！” 青儿咳了一声：“仙君，我只能说，对不住了，这就告辞了！” 说完，她就想化作一道轻烟，离开这里。 然而，她却诧异地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原地！ 嗯？ 怎么回事？ “仙子，昨天晚上，我给仙子用了一颗禁灵丹。”黑池仙君说。“仙子这会儿怕是走不了！” “禁灵丹？”青儿皱眉。“那是什么丹药？” 她身为一个药仙，竟然从未听过。 “这禁灵丹，只是在三天之内，禁了你的仙力法术。”黑池仙君说。“对你不会有任何伤害，放心好了！” 青儿也是奇怪了。 她的元力并非仙力，那什么禁灵丹，何以能将她的元力给封掉了？ “这世上还有这般神奇的丹药？”青儿忍不住问。 “这禁灵丹，是用鸿蒙森林里，那棵大神树附近的一种神草炼成。”黑池仙君微微一笑，说：“不管是对人，对兽，只要是个活的东西，就有效果。” 第1978章 不要了6 青儿突然明白那是什么了。 万物相生相克。 天荇草有助人修炼的作用。 而与天荇草伴生的，则是禁荇草，正是有禁了人仙术的作用。 别的药物对她或许没有作用，但这禁荇草，却是妥妥地将她的元力给封住了…… 她这是造的什么孽我糟！ “那，仙君禁了我的仙术，是想如何？”青儿问。 “成亲。”黑池仙君说。 成亲！ 青儿瞪大眼睛说：“这可万万使不得！” 黑池仙君走到她面前，一脸诚挚地说：“本君会让仙子看到我的诚意。” “什么诚意？”青儿不解。 “你看！”黑池仙君指着右边的山头。 那边有一大片宫殿。 此时，不断有人从宫殿飞离。 虽然隔得挺远，但是能看出来，那一个个的姿态都是身姿婀娜，衣带纷飞的——全都是女子。 “黑池仙君这是何意？”青儿还是不解。 “本君已经将逍遥山上所有的姬妾全部遣散。”黑池仙君说。“从此以后，本君只专心宠爱你一人！” 青儿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居然来真的。 居然连姬妾都撵了……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突然朝他们这边飞过来。 一身碧色的仙袍，娇艳欲滴，很是漂亮。 “君上！”那女子落在黑池仙君脚下，跪哭道：“君上真的要赶碧玉走吗？” “当然是真的！”黑池仙君说。“都已经跟你们说明白了，本君要成亲了！你们都走吧！” “君上！您不是最宠爱碧玉的吗？求求您，不要赶我走！没有了您，我会死的！”那碧玉哭道。 “赶紧离开！无需多说！”黑池仙君没有半死感情地说。 “您当真如此绝情？”碧玉伤心欲绝。 “当初，你上山的时候就说好的。双修只为修炼，不为别的。大家好聚好散便是，何苦要纠缠？”黑池仙君问。 “可是……可是……”那名叫碧玉的女仙哭着哭着，突然就朝青儿跪行过来，拉着她衣服的下摆说：“这位仙子，我真的很爱君上的，您能不能大发慈悲，将我留下，日后，碧玉给您为奴为婢，都是可以的！” “黑池仙君，你就把她——”青儿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那黑池仙君居然一反手，将那个漂亮的碧玉给抹了脖子！ 他手里，有一柄短剑，闪动着幽光，滴着血。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能把她杀了？”青儿怒道。 黑池仙君将那带血的匕首擦干净，满眼含情地说：“我只是想向你证明，黑池对仙子的一片真心。从此以后，我只属于你一人。绝对不会再与任何其他的女仙双修。” 青儿捂着自己的额头。 她真的不应该喝酒的…… “锦瑟，成亲的一切准备都做好了，我们去拜堂吧！”黑池又说。 青儿深呼吸，正色说：“黑池仙君，其实我已经有双修伴侣了。我连孩子都有了，不可能和你成亲的！” 正常人听了这个，一般都会放弃了。 谁料，那黑池仙君确是丝毫不为所动，说道：“你的过去，我根本就不在意。我只在乎和你的将来！” 第1979章 不要了7 “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愿意和你双修。”青儿说。“你强迫我，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吧？” 黑池仙君还是不为所动，冲她微微一笑，颇为暧昧地说：“只要你与我双修了，就绝对不会再这样想。” 青儿看着他，感觉跟他说什么，其实都是浪费口水！ 她还是赶紧想办法求救比较实在…… 她的元力被封，连传个信都做不到，要怎么样才能跟人联络上呢？ 唯一能做的，便是以血契感应神龙。 她试了一下，倒是能感应到一点点，但是远达不到能够召唤他过来的程度。 这会儿，她倒是有点后悔非把昆仑镜分身还回去了。 那黑池仙君真不是跟她开玩笑。 竟然将她凤冠霞帔地装扮了，整个逍遥山打扮得喜气洋洋红彤彤的，一副办喜事的模样。 而且，他还仿照凡间成亲的样子，跟她一起拜了天地。 然后，他将她带进了新房，掀了她的盖头。 从他充满着痴迷的瞳孔里，青儿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当真是极美的。 在这个过程当中，她不断地试图召唤神龙。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跟神龙的血契之力似乎在慢慢地增强。 后来，她终于接收到了神龙的回应。 她总算暂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拖延时间，等神龙来，她就得救了。 她将神龙救出来之后，他曾说过要去无妄海。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如果真去了无妄海深处，赶过来怕是要耗费些时间…… 黑池仙君眼神很是痴迷地打量着她，然后伸手去抚她的脸，说：“锦瑟，你真美！” “黑池仙君，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不叫锦瑟。”青儿决定跟他说说自己的真实身份。 黑池仙君当真是很不在乎她的过去，竟说：“没关系！名字只是个代号，不重要的。” “名字是不重要，但是有时候，他也能代表一些东西。”青儿说。“我的真名，叫做青华。我是青华公主，陆渊神尊的女人。” 黑池仙君愣了一下，却蓦然失笑说：“看样子，你们招摇山的消息不太灵通。” “什么意思？” 黑池仙君笑道：“你本想捏造个最厉害的来唬我，却是挑了个最不靠谱的。你大概还不知道，青华仙尊已经被夙姚神尊投入了诛神墟，香消玉殒了！” “我没死。”青儿说。“活着回来了。” “好了！别说这些扫兴的花了！”黑池仙君说。“且不说没有人可以从诛神墟里活着回来，即便有，即便你真的是青华仙尊，今日，本君也要与你洞房花烛！” 说着，他伸手就来接她的衣裳。 青儿再次对神龙发出了一万道的催促，故作镇定地跟他聊天：“听说黑池仙君最擅双修秘术？” 她得拖延时间。 “原来仙子也知道本君。”黑池仙君含笑说。“本君的确会一种双修秘术，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难道，仙君竟是想将那秘术用在我身上？”青儿问。 “增添夫妻之乐而已！”黑池仙君说着，已经将她的喜袍给脱了，只剩中衣。 第1980章 不要了8 尼玛！ “我已非完璧之身。”青儿又说。“仙君真的不介意吗？” “女子元阴，炼化之后的确有增进修为之用。但你我是夫妻，行夫妻之事，得夫妻之乐，我又不是为了吸你的元阴进行修炼，何须在意这个？”黑池又说。 听到“女子元阴”四个字，青儿心里猛然扎痛了一下。 夙瑶将她的元阴献给了陆渊，陆渊答应要给她一个交代…… 原来“元阴”这个东西，不仅可以用来增进修为，还可以用来换取利益的？ 当初，她懵懵懂懂地和陆渊双修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也太浪费了…… 黑池将她的凤冠霞披去掉，又伸手去解她的中衣。 “黑池仙君。”青儿淡淡地叫道。 “怎么了，本君的好夫人？”黑池仙君问。 “其实我的修为并不是你表面上所见的那样。”青儿说。“我奉劝你现在就放了我吧。否则，我会杀了你。” 她虽然散发出金仙的修为，但是，那种神态，却让黑池愣了愣。 “你这个小东西，一会说自己是青华仙尊，一会说自己修为了得。”还装得真像那么回事似的，有趣，真有趣！”短暂地发愣之后，黑池仙君又笑道。 “我并不是吓唬人！”青儿说。“我是说真的。” “我不管你是什么修为，是什么人。从本君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没打算放你走了。”黑池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一股热热的气息进入她的身体，行走在四肢百骸。 “你这是在干什么？”青儿恼怒道。 “这是我的双修秘术。”黑池凑近她说。“男子与女子行房，阴阳交泰，气息会融为一体，通过我的秘术，我们不仅可以增加修为，而且，你会体验到，何为人间极乐！” 青儿听着他的话，突然心里一动。 “男子与女子行房之后，他们的气息肯定会交融在一起吗？”青儿问。 “那是自然！”黑池仙君笑道：“你连这个都不懂？可见说你已非完璧之身，又是骗我的！” 青儿没管他，继续问：“那如果一个女子的元阴之气，在一个男子的丹田处聚集不散，那又是怎么回事？” “那除非是那个女子强行将自己的元阴之气，通过法术强行灌入了男子的身体。” 青儿眼前一亮：“也就是说，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发生那种关系？” 青儿和陆渊都不是重欲之人，以前的双修，不过是自然而然，率性而为。 从来没有刻意去研究过这男女双修之道。 她还真不是很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难道夙姚和陆渊之间，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 只是夙姚将她自己的元阴之气强行灌注到了陆渊的丹田？ “夫人，别扯这些了。”黑池仙君眼神暧昧地说。“你现在可有感觉到浑身燥热，很想要夫君帮帮你？” 青儿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挥手就冲他扇去一巴掌。 然而，失去元力的她，跟个初生婴儿一般，那一巴掌根本碰不到他，便被他抓住了柔夷，放到嘴边吻了吻。 第1981章 不要了9 青儿遍体生寒，想要将手抽回去，却根本做不到。 神龙，你再不来，就不用来了！青儿咬牙切齿地给他发出指令。因为你家主人要死了！ 黑池仙君将她放倒在床上，向她吻了过来。 就在这时，他突然飞了起来，猛烈地撞在墙上，落在地上时，已经内丹有碎裂的迹象，不成个人形了。 只见陆渊站在床前，浑身散发出可怖而强大的寒意，盯着地上的人。 还有神龙，也来了。 “你们是……是尊上？”黑池仙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尊上，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陆渊反手一挥，黑池“啊”惨叫了一声，然后，晕死了过去。 神龙站在旁边，瞥了他一眼。 陆渊一挥手，此人容貌已毁，双眼已瞎，双手已断，修为已废。 这人的神韵，其实有点像陆渊。 这样一来，却跟一滩烂泥一般，惨不忍睹了。 双眼已瞎，是因为他看过青儿。 双手已断，是因为他碰过青儿。 修为已废，是对他最轻的惩罚了。 神龙觉得，陆渊还是太善良了些。 如果是他，谁敢动他的女人，他一定弄死他。 …… “诶！你——”青儿刚说了两个字，便眼前一黑，便被陆渊的衣服罩住了头，脸，身体。 然后身体一轻，再次能看清东西的时候，他竟已经带着她回到了天宫。 陆渊的衣裳又大又长，青儿扒拉了半天才将衣服扒了下来，瞪着他问：“你怎么会来了？” “你不停的召唤神龙，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他一着急，就来找了我。”陆渊说。 “咳咳，多谢！”青儿感觉好丢脸，堂堂神尊，落在一个大色魔手里，面子都丢尽了。 “你的脸为何这么红？”陆渊感觉她很不对劲。 “没什么。”青儿断然说。 她绝对不会告诉他，她好像被那黑池仙君下了什么邪术，现在浑身都……欲火焚身。 青华一直不太对劲，身体虚弱，还曾晕厥过。 陆渊不放心，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这一摸，青儿却更加把持不住，猛然后退说：“你别过来！” 她还是这样，嫌弃他了…… 陆渊表情一黯，后退了两步说：“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事。” 青儿缩成一团，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不说话。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别的房间。”陆渊转身欲走。 听他要走，青儿一松，不由自主地痛苦呻吟了一声。 陆渊眼神一变，蓦然打出一道神力，往她身体里探了一圈。 这一探，他的脸立马黑了。 大袖一卷，将青儿卷入了自己的神府，转瞬来到了王母娘娘的瑶池边。 “尊上！您怎么来了？”镇守瑶池的仙娥看到他，都眼前一亮，兴奋不已，直勾勾地看着陆渊。 “去跟王母说一声，本尊要借用一下瑶池。”陆渊说。 “是！”仙娥回答。 “明天之前，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知道了！”仙娥出去，将门关上了。 陆渊将青儿放出来，打横抱着，进入了瑶池。 瑶池之水，至纯至净，可祛除一切的污垢杂质。 第1982章 不要了10 青儿浑身无力地勾着陆渊的脖子，小脑袋在他胸口蹭啊蹭，身体里的热浪一阵高过一阵，意识也已经开始模糊，嘴里却喃喃叫道：“陆渊……” 陆渊眼神一柔，将她放在水里，说：“忍一忍，我会帮你。” “帮我……”青儿睁着一对如梦似幻的眼睛，朝着陆渊那性感的薄唇就亲了下去。 陆渊将她拉开，施法将她身体里的欲魔一点点拉出来，丢在瑶池水里化掉。 “陆渊……”青儿趁他不注意，又凑上去亲他，姿势很诱惑。 陆渊眼神一暗，神力波动，差点将那欲魔弄自己身上。 “站直了！”陆渊的语气很凶。 青儿有些委屈，在他面前直直地站着。 于是，陆渊继续施法…… 渐渐地，凉爽代替了躁动，青儿体内喧嚣的欲望总算停歇下来，人也清醒了过来。 只是，元力还是被封着，半点施不了法。 “好了吗？”陆渊问她。 青儿看着眼前的他。 他跟她一起泡在瑶池水里，浑身都湿透了，深蓝的神袍贴在他完美的肌肤上，这湿身诱惑，简直惑人至极。 她的脸又开始发红。 陆渊皱眉：“还没好？” “好了！好了。”青儿忙说。 陆渊点头，飞身而起，施法弄干了衣服，说：“走吧。” 青儿没法施法，只好费劲地从瑶池爬上了岸，样子像只乌龟。 “你竟是连飞都飞不起来了么？”陆渊皱眉问。 “那黑池仙君喂我吃了一颗禁灵丹。元力被封了，要三天才能解了。”青儿说。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陆渊问。 “我……去我姑姑那里吧。”青儿说。 陆渊点头，将她弄干了，送到了浅翦公主的房间。 岂料，去了以后，她却不在。 “浅翦公主不在，多有不便。万一有人来了，你躲都没法躲。”陆渊说。“还是换个地方吧。” “那，去天帝那里吧。”青儿说。 在这天宫里，只有天帝和浅翦两人知道她的存在。 “不行。”陆渊却拒绝了。 “为何？” “天帝是天帝，多有不便。” 最重要的是，天帝虽是她祖父，但也是个男子。 “那……我没地方可去了……”青儿扯着衣角说。 陆渊搂住她，穿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这三天，你就呆在这里吧。”陆渊说。“我的殿阁，不会有人敢乱闯，是安全的。” 青儿点头。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陆渊转身欲走。 “陆渊。”青儿却叫住了他。 陆渊回身看着她。 “那黑池仙君说，男女若是……那样过，阴阳交泰，气息必定融合在一起。”青儿说。“若不融合，便是没有做过。” 陆渊看着她，没说话。 他失去了跟青儿之间的所有记忆，自然也就不知道跟女子的第一次会是什么情形。 他体内有夙姚的元阴之气，夙姚又是一副五千多年的处子之身献给了他的模样。他固然不愿意多想此事，但却是从未怀疑过。 “你跟夙姚的气息并不融合，所以，或许你们并没发生什么，只是她施法灌注到你身体里的。”青儿说。 第1983章 太子归位1 “所以呢？”陆渊反问。 青儿盯着他半晌，躺下，用被子蒙上头，闷闷地说：“没有所以！你走吧！” 陆渊看着被子底下那小小的一团，说：“我本来就从没打算过要跟她如何。说要给她个交代，只是想用什么方式报答了她而已，并不是要娶她。” 青儿从被子里伸出脑袋来，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陆渊到她面前坐下了，深深浅浅地看着她。 青儿被他看得受不了，说：“要不然……我们验证一下？” “怎么验证？”陆渊问，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诱惑她。 青儿已经忍了很久了，决定不忍了，爬起来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下去。 陆渊却并不从，毫不费力地将她拎开，问：“你为何会在逍遥山？” 青儿：“……” “说！” “这个不重要……” “你说不说？” “不说！” 陆渊将她扒开，转身又要走。 “我喝多了，好像把他当成你了……” 陆渊看了她一眼，脸色黑得厉害：“要是神龙已经离开了天宫呢？他根本就赶不及去救你！” “我也挺后悔的，我以后不喝酒了……”她声如蚊呐。 大约是见她认错态度不错，他的脸色方才渐渐好了。 从她负气离开，到现在，他的心里，一时一刻都没有安宁过。 此时，终于安宁了。 他看着她的眉眼，她的唇，说：“你不是要验证一下吗？来吧。” “嗯？” 陆渊蓦然托住她的脑袋，亲了下去。 …… 青儿觉得陆渊这个人本质上就挺坏的。 现在虽然失忆了，但是在某些方面，一点儿都没有变。 她没了神力，为了不让人发现她的踪迹，只能在他房里躲着不出去。 然后他也不出去。 青儿问他为何不去朝会，他说天帝已经归位，不用他了。 他只需要操练好大阵即可。 青儿又问他为何不去操练大阵，他说根据上一世的经验，十年天劫，异族总要等到三四年的时候才会来，还早着，不差这几天。 看他一副不要不要的样子，结果，他就在她的身体里，似乎就没出去过。 也幸得她已经是个神，要是没有化神，非被他弄死不可。 验证的结果是，不管是什么姿势，他们的气息的确会融为一体。 他体内那团夙姚的气息，的确是她强行灌注进去的。 青儿不想再验证什么了。 她只想睡觉。 但是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在来回地操练她，直到将她弄得昏死过去，他才稍稍有些餍足地消停了。 青儿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说话声。 在门外。 似乎是陆渊的声音，还有……夙姚。 青儿转了转眼珠子，下了床，到门口听着。 只听夙姚的声音传来：“陆渊，那天你有什么事啊？那般匆匆地走了？” “一点私事。”陆渊说。“你来找我，可有事？” 夙姚：“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陆渊淡淡地回答：“不方便。” 青儿听他的声音，就能想象他的模样。 大约是一副高冷禁欲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俊美得令女人飞蛾扑火的样子。 第1984章 太子归位2 很难想象，当他关上门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不方便？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方便的？总不会，你的房间里，有个女人吧？”夙姚问。 陆渊没说话，看不出他的情绪。 “呵呵！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夙姚笑道。“这几天出了太子和羿圣的事，大阵一直没有操练，什么时候再列阵？” “三天以后。”陆渊回答。 “也好吧……”夙姚说。 “你还有什么事吗？”陆渊问。 “有。”夙姚说。“那天我说的事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已经将你灌注到我身体里的元阴之气驱散了。”陆渊说。 夙姚脸色一变：“什么？你在说什么？” “你的元阴之气，并不能与我的融合，所以，对本尊稳定神格并无任何用处。”陆渊说。 “可是——” “只有行过夫妻之礼，方才能融合。”陆渊看着她，补充道。 夙姚面色一变。 连陆渊和青儿这种老司机都不曾知晓这个，夙姚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处女，更不知道了。 她以为，只要灌注进去就行了…… “你我既没有行过夫妻之礼，你的元阴之气我也用不上，自然也就不用我娶了你来报答什么。”陆渊说。“以后，还请夙姚神尊不要再提起此事。” 说完，他转身就要进门。 夙姚拦住了他，惶急地说：“陆渊，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陆渊皱眉，正准备说话，门内传来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声：“尊上，快点进来嘛！人家都等不及了！” 这声音青儿特别处理过，根本听不出她的本声。 夙姚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敢置信地看着陆渊：“你……你怎么……” 陆渊什么都没说，消失在她面前，进了屋。 夙姚呆呆地站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嬉笑之声，心里像被凌迟一般。 她崩溃地蹲下，痛哭不已：“陆渊！为什么？你情愿随随便便要个女仙，也不愿意要我？” 然而，无人应她。 屋里的人已经结了个结界，青儿又被陆渊压在了床上。 “诶！诶！你干什么？”青儿气恼地喊。 “不是说你等急不及了吗？” “我不过是故意那般说的！不要不要，唔唔，啊啊~~” 陆渊暗暗地想，这小东西成天勾引他，得让她知道知道后果…… …… 青儿在陆渊屋里躲了三天，三天后，被禁掉的元力总算恢复了。 总算能自由出门了。 不过，她出门其实也没什么事。 所以，她便隐了身，跟在陆渊身边。 他走哪儿，她就跟哪儿。 “你们看，尊上！”宫娥们远远看到陆渊，都眼神发亮地窃窃私语。 “今天尊上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是啊！步履轻盈，嘴角含笑，从他来到天宫，还没见他如此过呢！” “咦？他停下来了？好像……好像往我们这边看过来了！” “啊！我要晕倒了怎么办？” “他笑了一下！啊！”咕咚一声，另一个宫娥真的晕了…… …… 第1985章 太子归位3 不过，陆渊对这边的状况却是一无所知。 他只不过是在传音问青儿：“想去哪里？” 语气很温柔。 “嗯……去青丘山逛一逛吧！”青儿说。“那里是我爹和我娘初遇的地方呢！” “好。”两人离了天宫，准备往天宫附近的青丘山逛去。 岂料，刚离开南天门，却见天宫上空劫雷滚滚，遮天蔽日，甚是吓人。 “这是……”青儿面色一变。 “羿圣真君！”陆渊说。“赶紧回去看看！” 陆渊拉住她的手，转瞬来到羿圣真君居住的第三重天。 羿圣真君排行老三，自赦免以来，和紫霞元君居住在天宫第三重天。 此时，天帝、王母等人都已经来到了第三重天，担忧地看着已经来到宫殿前方广场上，等着劫雷落下的翌圣。 这飞升天尊，要历三道劫。 人劫、地劫、天劫。 能历过这三道劫，飞升仙尊的，千中难有其一。 可见其凶险。 天劫，便是指劫雷。 这飞升天尊的劫雷，是最厉害的。 不仅异常粗大，而且，会多达数十道，有多少仙君，在这飞升劫雷中，被劈得灰飞烟灭…… “轰隆隆！”一道粗大的劫雷劈下来。 正中翌圣身上。 他顿时被劈倒在地，浑身漆黑，一动不动，跟丢了半条命一般。 “这雷怎么这么粗啊！”王母眼眶顿时红了，对天帝说：“想当初，你飞升仙尊之时，可没这么吓人！” 天帝皱眉看着那遮天蔽日还在不断聚拢的劫云，没说话。 “轰隆隆！”又是一道。 一道接着一道。 转眼间，十几道劫雷落在翌圣身上。 每一道落下，都将他的身体击打得高高飞起，又重重落下。 每一道，都会给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十几道劫雷过去，翌圣真君已经变成一团人形焦炭，全身没一处好的了。 众仙都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几近于无。 但是，天上的劫雷，半点没有消停的迹象，反而，劫云还在不断聚集…… “哎！”有围观的神仙低声叹息，窃窃私语。“翌圣真君不成了！” “是啊！”另一人望着天上的劫云，同感道：“看这架势，这才哪里到哪里呢！” “看了羿圣真君，我只盼着，本君的飞升天劫，越晚来越好啊！” …… 在众仙交头接耳中，“轰隆隆！”又是一道粗大的劫雷落下。 王母转过身，捂着嘴痛哭。 她已经看不下去了。 紫霞元君则跪在地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满脸虔诚地乞求着神灵的保佑。 “咦？”突然，有人惊呼。 “这……这是怎么了？” “是啊！不是我眼花了吧？” 王母听到众仙的惊呼，终是忍不住又回头去看。 紫霞元君也睁眼看向她的夫君。 羿圣真君还是躺在那里，依然是一堆黑炭的样子，尚有生气。 大家都在惊呼什么？ “陛下，怎么了？”王母看天帝也是一副目瞪口呆被雷劈了一般的表情，问道。 天帝指着翌圣，却说不出话来。 “轰隆隆！”又是一道粗大的劫雷劈下来。 这回王母和紫霞都看清楚了。 第1986章 太子归位4 那道劫雷……在翌圣上方几尺处……神秘地消失了。 “咦？怎么回事？”这回，王母也呆了。“为何那劫雷在半空就消失了？” 天帝活了近万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摇摇头，喃喃道：“不知道啊！”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陆渊，便飞去问陆渊：“尊上，这是怎么回事您知道吗？” 陆渊知道。 那是因为，青儿挡在翌圣身上。 劫雷这种东西，别人是无法代受的。 劫雷来临，不管是躲在哪里，它都会准确无误地劈在受劫之人身上。 但是，青儿居然挡住了翌圣的劫雷！ 对于这一点，陆渊也很惊讶。 这异族人，的确跟天界中人不同…… “尊上，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天帝又问。 他沉吟着，摇摇头。 “那可真是奇怪啊！”天帝奇怪不已地嘀咕。 …… 青儿也感觉，她父君这番天劫，是真的过不去了。 再劈下去，他只会灰飞烟灭。 眼看又是一道无比粗大的落下来，她猛然瞬移过去，挡在了翌圣身上。 那道劫雷劈在她身上，被她妥妥地收了。 她是个雷系的神尊。 她的内丹，也就是在凡间时候得到的那颗雷珠，可以吸收劫雷。 这是她为何总是不怕劫雷的缘故。 而其他的雷，雷珠并不吸收。 因为其他的雷，无论是天、地、玄、黄哪一级的，都太低级，她的内丹不屑要。 而那七彩劫雷，却又级别太高，她想收，收不了…… 所以，当初她被陆渊封印的肉身，是会被其他雷伤害的。 唯有劫雷，妥妥的，全被她的内丹给收了…… 那劫雷劈了半天，却劈不到正主身上了。 它也有些着急，干脆避过青儿斜着劈了下去。 不过，青儿的速度比闪电还快，依然挡住了。 劫雷有些恼了，同时从不同的方位劈下好几道。 青儿却会分身术，也瞬间化出十几个分身，专门给她爹挡雷。 这也劈不着？ 劫雷怒了，天上的劫云开始往内收，变成一个可怕的黑洞，从里面“轰”地一下，落下个硕大的球形闪电。 球形闪电很大，足以将青儿和翌圣全都装在里面，看她还怎么挡！ 然而，青儿可以不挡。 瞅着那闪电球尚在半空的时候，青儿就瞬移到了它下面，伸手一收。 那球状闪电的能量便跟被扎破放了气的球一般迅速地瘪了下去。 等它落到地面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拳头大小，然后被青儿伸手一抓，抓在手里，都吸了。 …… 众仙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诡异的情形。 为嘛会同时落下好几道劫雷？ 那是劫雷，又不是下雨！ 又为嘛会出现球状劫雷？ 怎么感觉像是劫雷在变着法攻击翌圣啊？ 当然，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劫雷变着法攻击翌圣，然后全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啊？ 这……这……见鬼了吧？ …… 青儿这几天被陆渊折腾得浑身发虚。 收了那球形闪电，竟是神奇地感觉到精神了许多呢！ 她兴奋地望着天空，期盼多落下几个球状闪电。 劫雷却要疯了。 它就不信了，今天就劈不到那团黑炭上去！ 第1987章 太子归位5 天上的劫云开始乱蹿，劫雷狂下。 本来，飞升仙尊一般也就几十道劫雷。 这回，却轰隆隆落下了上千条，将整个第三重天都快击穿了，偏偏，就是没法靠近翌圣。 他周围，被青儿的分身密密麻麻地护着。 到后来……下雨了。 “咦？下雨了？”众仙诧异地说。 “是啊！怎么还下雨了呢！” “这雨好奇怪，有点咸。” “嗯，尝着跟眼泪一个味……” …… 劫雷哭了。 从它自天地间诞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憋屈的事情。 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 在它看来，是个淡淡的人影。 劈不死，又奈不何的人影。 到最后，它已经精疲力竭，油尽灯枯了！ 只好哭着收了阵仗，自己回去了…… 翌圣浑身发出金光，缓缓飞起，伤痕痊愈。 他睁开眼睛，仿佛看到青华在冲他笑：“父君，你终于飞升仙尊了！” 然而，那似乎只是他的幻觉，转眼消失无踪…… 无数的神仙涌过来，向他祝贺。 他却一脸着急地看向周围，寻找那个幻影。 “翌圣！刚刚，是怎么回事？”天帝问他。 翌圣刚刚命悬一线，却什么都不知道，反问：“父皇所言何意？” 于是，众仙七嘴八舌地将刚刚那诡异的场景说给了他听。 翌圣愣在那里，喃喃道：“是青华……” “什么？”天帝神色一动。 青华将天帝和神龙从虚无界带了出来，所以，天帝自然知道她的存在。 只是，他却不解，为何她非要这般低调，一直不现身…… “是青华！是她在保佑我。”翌圣激动地说。“父皇，刚才我看到她了！我真的看到她了！” 众仙闻言，都同情地看着他。 思女心切，都已经产生幻觉了，真是可怜呀！ 天帝则转了转眼珠子。 原来是她啊，哈哈！ 她化神了，竟然还能帮着人挡劫雷！ 太神奇了有没有？ …… 天帝一激动，转身问在场众仙：“各位爱卿，朕之三子翌圣，出生之时，便是彩霞满天。后来飞升天君，又是天现异像。此乃上天选定的储君啊！如今，翌圣已经是仙尊的修为，朕想重新册封翌圣为太子。等天劫一过，便接任天帝之位，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羿圣真君以前做太子的时候，便以贤德著称，在天庭有诸多拥护者。 如今，他是天帝九子当中修为最高的，且又得陆渊神尊的重用。 所以，实际上在众仙心里，早就知道会如此，所以根本就没有人会反对。 但是，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翌圣不配为太子！” 众仙抬头一看，是夙姚！ 她从虚空之中缓缓现身出现，一身明黄的神袍，美轮美奂。 这神尊的气势，这绝美的长相，不愧是九天玄女。 可怎么就不能说人话呢？ 青儿冷冷地看着她。 天帝闻言自然不高兴了，问她：“夙姚神尊此言何意？我儿翌圣，敦厚公正，修为高强，以前为太子之时，广受赞誉，怎么就不配被重立为太子了？” 第1988章 太子归位6 “因为……”夙姚居高临下，冷冷地扫过天帝身边的翌圣，和另一侧的紫霞，说道：“他和紫霞生下了青华！” “生了青华又如何？”天帝问。 “如何？那可是个差点让天界毁灭的孽障！”夙姚说。“生下这般孽障的人，怎么配为太子，为天帝！” 夙姚杀了青华，翌圣和夙姚自然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此时听她这样说，紫霞元君再也忍不住，目眦欲裂地说：“夙姚！你才是个孽障呢！你杀人如麻，偷盗神宫！你还嫉妒我家青华，打着尊上的名义杀了她！像你这种败类，居然化神了，简直是老天爷瞎了眼！” “放肆！”夙姚脸色一沉，伸手便打出一道掌风，扇向了紫霞元君的脸。 一言不合就打人！ 这分明是仗着自己的修为，上门来欺负人！ 紫霞气得要命，拼着不要命了，也全力打出一掌，迎向夙姚的这一击。 她情愿死，也不愿受夙姚的侮辱！ “哼！不自量力！”夙姚冷笑。 她本来只是想扇她一巴掌，给她个下马威的。 她居然还妄想反抗？ 简直不要命了！ 夙姚暗中施法，加大了那道掌力。 紫霞若是跟那道掌力短兵相接，不死也要废！ 天帝和翌圣见紫霞跟她拼上了，都是脸色一变。 紫霞不过是仙君的修为，在夙姚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但是，这些，不过都是电光火石般发生的事情。 若非有陆渊那般瞬间穿越空间的能力，根本就救护不及。 “砰！”地一声巨响。 紫霞的一掌和夙姚的一掌在半空中相遇，发出巨大的爆破声。 更是有些修为相对较低的，被那激荡的罡风吹得站都站不稳。 众仙本来都以为，紫霞定会重伤而坠。 然而……炸响之后，紫霞元君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反倒是夙姚，身体微微往后仰了仰。 众仙都愣在那里。 整个三重天上，落针可闻。 今天……可真是处处透着邪门啊…… 紫霞元君站在那里，也愣了。 她缓缓地转头，看向自己身后。 没人。 她又看看陆渊。 他一直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根本没动弹过。 那么……刚刚那只抵在她背后的手，是谁的？ 那不可能是错觉。 因为，夙姚的确被她一掌打得晃了晃！ 而夙姚意外地看着紫霞，她居然有这么强的功力？ 怎么可能？ 这一呆愣间，翌圣和天帝都已经飞到了紫霞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天帝沉着脸说：“夙姚神尊，朕说过，我帝族，从此以后与你不相往来！谁为天帝，都跟你无关！请你离开！” 夙姚冷笑了一下：“天帝，你休要不识好歹！你也看到了，翌圣夫妇两人，对本尊误解很深。本尊之所以来阻止，不过是不想看到将来战火纷飞，血流成河罢了！” 说着，她傲然看着天帝：“若天帝一意孤行，将来，因为他，你们帝族覆灭，你可就成了帝族的千古罪人了！” “你——”天帝气得要死。 第1989章 太子归位7 然而夙姚打断了天帝，看向在场众仙，说：“还有在场的诸仙，今天，我夙姚将话放在这里。谁支持翌圣，便是与本尊为敌！” 众仙看看夙姚，又看看天帝，没有一个敢作声的。 这两头都惹不起啊…… “陛下。”突然，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是陆渊。 一直作壁上观的陆渊，说话了。 “尊上。您有何话说？”天帝眉头紧皱地问。 陆渊的性子，向来不会参与这种争权夺利的事情中来。 更何况，他失忆了。 他的记忆里，没有了青华，就对帝族更淡漠了。 所以，从一开始，天帝就没想过要跟陆渊求救。 他只希望，陆渊不要支持夙姚就好。 要是连他也支持夙姚，翌圣这辈子，真的就再无崛起之日。 而夙姚，其实也笃定陆渊不会插手，方才看到劫雷后，跑来横加干涉。 “本尊已经化神，拥有至少十几万年寿命。”陆渊说。 众仙都不解地看着他。 是啊，您活得长，然后呢？ “只要本尊活着的一天，就不会允许有人挑起战火。”陆渊一字一句地说。 天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陆渊这是在支持他们？ 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中站队的陆渊，竟然站队了？ 他站在了帝族这边！ 天帝喜出望外，得意地大笑：“哈哈哈！好！就冲尊上这句话，朕要即刻封翌圣为太子！我倒想看看，有哪个不要脸的王八蛋，敢来阻止！” 笑完了，天帝当场发下诏书，重新册封翌圣为太子，即日起，迁入太子宫。 众仙见陆渊都发话了，顿时全都机敏地跪下，齐声高呼：“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夙姚脸色铁青。 她看向陆渊，怒声问：“尊上！您这是什么意思？” 陆渊便索性说得更明白了：“翌圣仙尊的修为、德行都当得起太子之位，本尊支持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夙姚气得脸都扭曲了。 她刚刚才说，谁支持翌圣就是跟她作对，陆渊转头就摆明了说要支持翌圣。 这不是故意不给她脸吗？ 然而，天帝更不给她脸，竟开口就下起了逐客令：“夙姚神尊，请你离开吧！以后，未经通报，还望神尊不要乱闯天宫。你修为虽高，若朕启动天宫的大阵来对付你，相信你也未必抵挡得住！” “哼！你这天宫有什么了不起的？当本尊稀罕来？哪怕你跪下求我，本尊这辈子，也不会再踏入天宫一步！”夙姚冷笑一声，怒气冲冲地飞走了。 她一走，众仙便簇拥着新的太子和太子妃，入主太子宫去了…… 青儿悄咪咪地飞回到了陆渊身边，传音跟他说：“陆渊，谢谢你。” 陆渊不动声色地传音回去：“还去青丘山吗？” “去！怎么不去？”青儿说。“走吧！” 于是，两人手牵着手，去了青丘山。 …… 青丘山算是天宫附近最漂亮的一处仙山群了。 奇秀逶迤，宁静安然，美轮美奂。 因着这里的主人青丘上仙是个特别自然随性的神仙，所以，山上住了不少的仙禽走兽，连山下那一片翡翠般的静湖里，也住着一大群的灌灌鸟。 第1990章 青丘风云1 他自己在湖边，弄了个茅草屋住着，像个养灌灌鸟的农夫。 他们没有惊动青丘上仙，躲到了山里一处小亭子，欣赏着这青丘山的美景，还有下方湖里一群悠游自在的灌灌鸟，倒是极为惬意。 陆渊将她拉到自己膝盖上坐了，抱着她，看着她。 “干嘛这般看着我？”青儿眨巴眨巴眼睛问。 “你们异族人，都能替别人挡劫雷？” “只有我能！”青儿说。“我是个雷系的神尊，所以，我能将那些劫雷都吸收为己有，而不被它伤到。” “你们异族很强大。” “那是当然！” “如果有一天，你的同族来犯了，你会怎么做？”陆渊问。 “你希望我怎么做？” “自然是希望你帮我们抵挡异族的进攻。”陆渊说。“而且，这也是你们紫瞳人的承诺。” 青儿不说话。 陆渊眉头一皱：“怎么？” 青儿说。“知道异族为何会进攻天界吗？”青儿问。 “为何？” “通常导致战争的最大原因，便是利益。”青儿说。“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元力，与仙界中人截然不同。他们夺来天界的地盘，其实毫无用处。” “那是为了什么？” 青儿看着他，突然亲了亲他的唇角，靠在他怀里，没说话。 过往沉睡的年月，她是一颗种子。 每到灭世天劫来临之时，她其实都会被她的同族唤醒。 只是，一直没能降生出来罢了。 她并不能很确切地知道真相，但是她觉得……他们就是为了她而来…… 陆渊将她从怀里拉出来，问：“说话啊！” 青儿冲他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是么？” “陆渊，你别太过担心异族。”青儿说。“我或许能跟他们沟通，到时候，弄明白他们攻击的缘由，尽量化解矛盾，友好相处，和平的度过天劫十年。” “如果真能如此，自然是极好的。”陆渊用很满意的眼神看着她。 “陆渊。”青儿看着他。 “嗯？” “你现在这般对我……是喜欢我，还是想用你自己的美色来收拢我？” 陆渊眼神微眯，变得有些危险：“美色？收拢你？” 青儿咧嘴冲他笑。 “那肯定是……后者。”陆渊一把抓着她的肩膀说。“本尊会好好地用美色来收拢你！” 说完，他便狠狠地亲住了她。 她是那般的甜美，他碰过了，便欲罢不能，只恨不能将她揉入身体，时时刻刻地和她在一起…… “嘿！你的手往哪里摸！”亲着亲着，青儿感觉不对头了。 他那大手，先是在上，后来越来越往下，还……做着一些不可描述的动作。 青儿感觉，陆渊根本是个流氓。 …… 自那以后，陆渊又开始召集众仙操练大阵。 无论青儿能否与即将到来的异族沟通，功不可废。 青儿懒得管这些，晚上歇在陆渊那里，白天则在天宫里到处搜罗好吃的。 她得多吃点好东西，增加营养，好好养着孩子。 无聊之时，她也跑去找天帝聊聊天。 第1991章 青丘风云2 有时候受不了陆渊，便跑去跟她姑姑一起睡，日子倒是过得很逍遥。 这天，桃翁带着一个人，来陆渊居住的殿阁找他。 那个人，却是青丘上仙。 青儿隐身在旁，诧异地看着他。 青丘上仙这是怎么了？ 鼻青脸肿，仙袍也被撕裂了，还有几道剑痕，隐隐透出血色，看起来当真是无比狼狈。 他向来是个潇洒整齐的神仙，青儿从未见过他这幅样子。 “尊上，冒昧打扰您了！”桃翁说。 “桃翁无须客气，这位是？”陆渊并不认得青丘上仙。 “这位，是青丘山的青丘上仙。”桃翁回答。 “哦……”陆渊点头。“青丘上仙这是怎么了？” 前些日子，他还和青儿去青丘山游玩过。 不曾想，今日就见到了青丘上仙。 而且，居然是这副模样。 “青丘上仙是老朽的好友。”桃翁说。“今日，他遇到了难处，向我求助。我想来想去，便厚着脸皮来求一求尊上，这事，除了尊上，怕是没人能够帮他。” “什么事？”陆渊问。 “尊上，是这样的……”青丘上仙对着陆渊行了个礼，将他遭遇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竟是他的山门被人给抢了！ “他们人多势众，直接将我打出了青丘，说青丘山以后就是他们的了！”青丘上仙红着眼眶说。 这种抢占仙山洞府的事情，在仙界不算什么新鲜事。 但是在天宫周围，倒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因为，天宫周围的封地，一般都是天帝默许了的。 例如桃翁掌管的东桃林，便是天帝发了话的，让他好生打理着。 几千年来，纵然有许多神仙垂涎东桃林那世外桃源般的美景，还有浓郁的灵气，但有谁敢前去抢夺呢？ 青丘山也一样，青丘上仙掌管着青丘山，也有几千年了，从来没有人敢去争夺。 如今，竟是就这样硬生生地被人夺了？ 陆渊皱眉问：“可知是什么人？” “是……夙姚神尊的门人。”青丘上仙说。“他们叫嚣，要在青丘山造一座比天宫还要气派的神宫！他们占了我的屋，砍了我的树，还把我的灌灌鸟杀了，煮成了肉汤……” 说到伤心处，青丘上仙心痛得直垂泪。 陆渊面色微冷，没有说话。 “小仙知道，这种小事，断没有麻烦尊上去跟夙姚仙尊对上的道理。”青丘上仙说。“小仙只是……想请求尊上，能不能去跟她说一说，不要杀了我那些灌灌鸟，还有山上住着的那些仙禽走兽，都已经陪伴小仙数千年，小仙实在是不忍心见他们跟我一样无家可归，还惨遭屠戮……” 这时，青儿跟陆渊传音，说：“这个事，你让他们先回去，交给我。” 陆渊很听话地应了，说：“大敌当前，夙姚是中军统帅，本尊的确不好跟她闹得太僵。” 青丘上仙和桃翁都是面色一黯。如果尊上不肯出面相助的话，青丘山就完了！ “但是，我会让人你去帮你们。”陆渊说。“只是，你们不要说跟我有关系就是。” 两人顿时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第1992章 青丘风云3 他们走后，陆渊问她：“你要怎么做？” “自然是把青丘山夺回来！”青儿冷声说。“并且，让她再也不敢打青丘山的主意！” “你又不想现身，怎么夺？” “我先去看看再说。”青儿说。“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就行。” 说完，她转眼就不见了。 陆渊感觉不太高兴。 他突然发现，这丫头要随时随地粘着他，他心里就很舒服。 这般甩了他自己走了，他心里不是滋味儿…… 青儿来到了青丘山，发现不过几日而已，青丘山已经面目全非。 它被一个超强的大结界笼罩着着。 那结界神力涌动，绝非普通的破界珠能够炸开。 显然，那是夙姚所结成。 不仅有结界，而且青丘山外面还布满了各种陷阱。 那是一个一个的幻境，不小心闯入其中，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幻神图。 当初假造了诛神墟的幻象，将陆渊困住的幻神图。 只有幻神图才有这么强大的能量，造出来的幻境连化神后的青儿都难以识别。 她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装神弄鬼一番，将夙姚的弟子们都吓走。 但是，这又是结界又是幻神图……她若是想强闯进去，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肯定会被夙姚发现。 青儿想了想，回天宫去找天帝去了。 前些日子闲着没事找他闲聊的时候，他曾提起过幻神图，貌似挺了解的。 青儿便特地找他问了问。 据天帝说，幻神图实际上是一种阵法。 “阵法？”青儿问。“可有破阵之法？” 天帝想了想，说：“若想破阵，除非能进入其阵枢，或许能有办法可想。” 顿了顿，他又说：“阵枢通常只有布阵之人才能进去。除非阵破，外人是进不去的。” 青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多谢祖父！” …… 通过跟天帝的一番交流，青儿感觉，要破那幻神图，还真的挺麻烦。 她眉头紧皱地离开了天宫，想再去青丘山周围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可以让她在不惊动夙姚的情况下溜进去。 岂料到了青丘山附近，却见三五成群的神仙都往青丘山的山门处飞去。 这是干什么去？ 青儿飞近他们，便听到他们的交谈。 听他们话中之意，是夙姚神尊座下招收弟子，他们都是去应征弟子的。 青儿暗中骂了一句不要脸。 竟然在青丘山招收起弟子来了！ 看样子，是真的打算在那里长期安家了。 夙姚招收弟子的首要条件是，修为要在上仙以上。 要求还挺高。 很多闻风而去的低阶神仙都失望而回。 青儿本想化成个上仙混进去，却发现大阵的入口处有验血石。 说是为了防止紫瞳人混进去。 夙姚神尊不收紫瞳人。 青儿翻了个白眼，紫瞳人才不稀罕拜你为师呢！ 不过……说到紫瞳人，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她爹昆仑仙君！ 昆仑仙君对于天界众仙来说都是个生面孔。 而且修为不低，绝对满足夙姚的条件。 让他帮个忙混进去，再合适不过了！ 第1993章 青丘风云4 只要他能进去，青儿藏在他的神府当中，也能进去。 她请陆渊帮忙，带了昆仑仙君去桃林，见桃翁和青丘上仙。 听闻昆仑仙君是陆渊特地请来帮他的，青丘上仙自然是感激不尽。 桃翁也是个好客的，得知华昆仑大老远从招摇山而来，还特地在桃林里摆了个宴，请大家一起小酌。 席间，青丘上仙问起昆仑仙君的来历，陆渊介绍说：“他是个凡仙修炼而成的散仙。” “哦？凡仙能修炼到仙君的修为，着实不简单！”青丘上仙说。 “他还有一层身份。”陆渊又言。 “什么身份？”两人都好奇地问。 “在凡间的时候，他是青华的生身父亲。”陆渊说。 两个人都愣了愣，看昆仑仙君的眼神顿时充满着惊喜，而且亲近了许多。 “原来……仙君竟跟青华仙尊有如此的渊源……真是，造化啊！”青丘上仙感慨说。 “可不是！哎！”桃翁叹了口气。“如果她还在就好咯！” 说着，桃翁的眼睛就泛红了。 桃翁，我就在你旁边呢…… 青儿只恨不得立刻现身出来。 不过，终究是考虑到她的出现可能导致的后果，忍住了。 她是紫瞳人，一旦被夙姚发现，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情来。 关键是，她现在的身体，不宜大动干戈。 所以，还是等一等。 “尊上，昆仑仙君，不知道对于青丘山之事，有何打算？”青丘上仙问。 “我需先混进青丘山。”昆仑仙君回答。“然后再做打算。” “这……怕是有风险。”桃翁皱眉说。“昆仑仙君虽然不常出来走动，但是，夙姚神尊对青华之事颇为了解，若她知道您跟青华的关系，您不但入不了山门，而且还会有性命危险。” 昆仑仙君点头：“我过去常听青儿说，桃翁乃是无所不知的耆宿，所以，正想跟桃翁请教一下，我若是想编造一个身份前去，用什么身份比较合适？” 桃翁看着他，突然眼前一亮，转头问旁边的青丘上仙：“诶！青丘，你可还记得周登？” “周登？”青丘上仙回忆了一下，蓦然眼神一亮：“哎呀！周登！给你这么一说，我发现，昆仑仙君跟周登上仙，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还真有些像！” 桃翁点点头，对昆仑仙君说：“仙君不妨就假称是周登吧！再加上您的修为，夙姚定会让您入山门。” “这位周登上仙，是何方神圣？”华昆仑问。 跟桃翁和青丘相比，华昆仑飞升仙界不过百十年，算是仙界的后辈。 再加上他成日里闭关修炼，那成百上千年之前的事情，他实在是一无所知。 “周登上仙，乃是太子妃紫霞元君的表哥，青华的表舅。”桃翁说。“因为某些原因，他跟太子结了仇怨，后来不知为何，销声匿迹了，至今杳无音讯。” “哦……跟太子有仇的话。”华昆仑琢磨着说。“或许夙姚神尊真的会愿意收下本君为弟子。” 第1994章 青丘风云5 因着青华之死，夙姚跟太子、太子妃已经结成难解的仇怨，夙姚公开反对翌圣为太子，已经是众所周知了。 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所以，她应该很乐意将跟太子有仇的周登上仙收为弟子。 隐身的青儿听到这里，一颗八卦之心顿时蠢蠢欲动，传音跟陆渊说：“诶！陆渊，你问问桃翁，那周登跟我爹有什么仇啊？是不是情仇？” 陆渊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青儿，传音回答：“你过来我就问。” “我不！”青儿翻翻白眼。 “过来我给你果子吃。”陆渊伸手拿了一枚她最喜欢吃的果子在手里。 青儿立刻过去了。 陆渊将果子拿到桌子底下，摸住她的手，将果子塞给了她。 …… 桃翁是树仙，往往能弄到连天宫里都没有的仙果佳肴。 而且，今天为了招待陆渊，连家底都摆出来了。 青儿早就垂涎三尺，奈何自己隐着，不好动手。 这会倒是找着渠道了…… “昆仑仙君既然要扮作周登，为了保险起见，还请桃翁和青丘上仙将那周登上仙的事情详细说来听一听吧。”陆渊得逞后，说道。 “嗯，是应该好好说道说道。”青丘说。“桃翁，你且说一说他的事吧。” 桃翁点头：“周登上仙是紫霞元君的表哥，从小跟紫霞元君青梅竹马，两家人的关系也很好，亲戚朋友一致将他们看作一对，可是后来，却被太子殿下将紫霞元君娶了去。那周登上仙好不气愤，屡次破坏他们的婚姻……” 果然是情仇……青儿一边听，一边吃着果子，听得颇为有劲。 等桃翁讲完，觉得有些口渴，伸手去拿果子，想吃上两口解解渴的时候，便发现……满满三大盘子果子，竟然只剩下一个了！ 再看桌子上，陆渊神尊面前摆了一堆的果核。 呃……原来尊上看起来如此不食人间烟火，却也喜欢吃仙果…… 桃翁没好意思将最后一个果子拿走，将手缩回去了。 …… 几人商议完了，昆仑仙君便留在了桃林住宿一晚。 陆渊提溜着打着饱嗝的青儿，回了天宫。 一回房，她就摸着肚子，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 “你是猪转世的吗？又能吃，又能睡。”陆渊摇头说。 “你这话说得好没良心！”青儿斜着他说。“我怀着你的孩子，多吃点，也是为了孩子好！” “孩子？”陆渊语气凉凉的。“挂树上的孩子？” 仙界的神仙很难想象，人与树两位一体，是个什么情况。 “是啊！”青儿却理所当然地回答。 “那你什么时候把我孩子带过来，让我这个当爹的看看？” “挂树上以后，就不好再动来动去的了，不利于他们安胎。”青儿说。 “他们？还不止一个孩子？” “两个啊！” 这番对话，却不知道哪里撩到了陆渊，他突然俯身下来，就亲住了她的唇。 “喂你干嘛你干嘛!”青儿使劲躲。“好好地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别脱我衣服，你住手！唔唔……” “既然你这么想要孩子，我就给你。” “我真的有了啦！呜呜……” …… 第1995章 青丘风云6 陆渊的心理年龄，大约有十几万岁了。 但是，身体的年龄，却只有一千岁出头。 正是龙精虎猛，需求旺盛，精力也最为旺盛的年纪。 所以，青儿暗暗发誓，明天一定要离开这里，至少三天——不！五天不回来！ …… 第二日，青儿藏在昆仑仙君的神府中，跟着他一起来到了青丘山招收新弟子报名的地方。 去报名的，大多数是上仙修为。 一旦有仙君修为的神仙去了，他们的态度还是非常恭敬的。 他们简单问了下昆仑仙君的仙乡名号，便算是通过了初试，被允许进去参加复试。 进去的时候，需要滴血验证。 昆仑仙君是个不折不扣的人，自然没什么问题，于是，顺顺利利地通过了。 一进去，青儿就从他神府里出来了。 青丘山已经面目全非。 原本清秀的山水树木，有的被推倒，有的被填坑，到处都在修建宫殿房屋。 青儿厌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恨不得挥手间将那些破坏青丘山之人，全部赶出去。 施法看了一圈，她很快找到了幻神图的阵枢。 它位于青丘湖下面。 天帝说，阵枢一般只有布阵之人才能进去，外人不太可能进去。 果然。 这个大阵，似乎还跟夙姚血祭了，除非阵破，或是断了她的血祭线，否则她根本不可能进到阵枢里面去。 她皱眉离开了湖底，回到了华昆仑那里。 他一直在等待着夙姚仙尊的召见。 见她回来了，华昆仑问：“如何了？找到阵枢了吗？” 青儿回答：“找到了，不过，进不去。” “那我们该怎么办？”华昆仑皱眉。 青儿想了想，说：“您等会。” 她进入了自己的神府，来到了堆放海神殿宝藏的地方，在里面好一阵扒拉，找出了一个古阵法。 那个阵法，名叫：两仪微尘阵。 据上面的文字记载，此阵法乃是句芒神尊花了数十万年的时间推演出来的，是海神殿的护法大阵，威力无穷。 “青儿，你拿这个给我做什么？”华昆仑问。 “拿去给夙姚，当做投名状。”青儿说。 华昆仑顿时心疼：“这么好的大阵法，给了她多可惜？” “爹，您这样……”青儿跟他好一阵窃窃私语。 ……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轮到华昆仑了。 有弟子引着他，去见了夙姚。 夙姚高坐在神位上，见了华昆仑，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周登仙君？” “是！见过神尊。”华昆仑行了个礼。 “请坐。” 华昆仑点头，有些忐忑地坐了。 他还是有些担心，那周登万一跟夙姚认识，他岂不就露馅了…… 然而，夙姚开口便问：“上仙何时飞升仙君了？” 华昆仑一听就放心了，说：“飞升不久，也就几十年的功夫。” “那可恭喜仙君了！”夙姚说。 “神尊客气。”华昆仑说。 “仙君失踪已近千年，许多人都猜测你或许已经不在了。不知这千年间，仙君身在何处？” “只是在一个洞天里闭关而已。”华昆仑说。“神尊，小仙前来投奔神尊，不知神尊是否愿意收为门下弟子？” 第1996章 青丘风云7 夙姚微微一笑：“仙君出身显赫，修为不俗，何以会来这青丘山？” 华昆仑正色说：“不瞒神尊说。小仙闭关千年，潜心修炼，就只为找翌圣报仇雪恨！岂料，出关以后，发现他竟然已经是仙尊的修为！而且，天帝还放言，等十年天劫过去，就要封他为天帝。小仙走投无路，方才来投靠神尊。” 夙姚笑了笑，没说话。 华昆仑站了起来，祭出那古阵法，说：“这是两仪微尘阵，传闻乃是中古世纪海神殿的护法剑阵。” 夙姚眼神一凝，颇为动容：“两仪微尘阵？” 这个大阵，她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 阴阳两界，巨象微尘，皆逃不过这阵法的诛杀！ 其威力，绝对不亚于如今的不周山大阵！ “正是！”华昆仑说。“此阵乃小仙无意当中所得，愿献给神尊，布置在这青丘仙山之上，仙山便可固若金汤了！” 说着，他将阵法图卷轴送到夙姚面前：“请神尊过目！” 夙姚接过，细细看了，发现那竟是真的！ 跟古籍当中记载的一模一样！ “好！好！太好了！”夙姚当即很是激动。 天帝将她从天宫赶了出来，令她颜面尽失。 她就要造一座神宫出来，要比天宫更巍峨，更壮观，更气象万千！ 而且，就在天宫旁边！ 她要让天宫黯然失色，让众仙都往她这神宫来朝拜！ 但是，这青丘山，的确缺个护法大阵。 周登竟是来得正好！ 简直是天助她夙姚也！ 只是…… 夙姚看了看手里的阵法图，又看看华昆仑，问：“这阵法乃是中古时期的大阵，颇为神妙，你可会布阵？” “会。”华昆仑回答。“只需要给我一天时间，剑阵便可布成。” “好！”夙姚拍案。“周登，你的诚意我收到了。本尊可以封你为我座下的神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多谢神尊！”华昆仑激动非常地道谢。“弟子愿终身追随神尊！绝不背叛！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夙姚微笑：“那你这就去布阵吧！” “是！”华昆仑却没有离开，而是说：“不过，还有一点儿小问题。” 夙姚：“什么问题？” “您若想要操纵此大阵，等我布好以后，须得与其血祭。” “那有什么？血祭就是了！”夙姚痛快地说。 “好！”华昆仑领命去了。 自有夙姚座下的弟子们听他指挥，各种协助。 如果不是“周登”这个身份，夙姚恐怕不会这般轻易地让别人在她的地盘上布阵。 而且是如此厉害的阵法。 但他是周登，是翌圣的仇人。 他有足够的动机，来投靠她。 她根本连想都没想过，此人会特地来忽悠她堂堂一位神尊…… …… 华昆仑布阵去了，但青儿留下了。 她早已经注意到，在夙瑶殿阁后面，还有一个男子。 等昆仑仙君走了以后，那个男子就出来了。 “姑姑，您真的要让那个周登，做您门下的神使吗？”男子出来就跟夙姚问。“神使之位，可是仅次于您啊！” 第1997章 青丘风云8 此人叫夙姚姑姑，青儿猜想，或许是夙姚父亲那边的亲戚。 “那两仪微尘阵的确难得。”夙姚说。 “不就是个阵法而已！”男子颇为不以为然。 夙姚看向他，没好气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做神使？” 那男子嬉皮笑脸地说：“姑姑，我可是您的亲侄子！” 夙姚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说：“你急什么？本尊只说，两仪微尘阵难得。可没说那周登仙君有什么难得的！” 男子恍然大悟，一脸惊喜地说：“姑姑的意思是？” “等他布好阵，将阵法交给我，人也不必留着了！”夙姚一脸冷酷之色。“本尊不能容许第二个人，对我青丘山的护法大阵如此了解！” “姑姑高明！”夙姚她侄子竖起大拇指。 “陈纪，让你去查的事情，可有什么结果？”夙姚又问。 叫陈纪的男子顿时露出心虚惶恐之色，说：“这个……还没打听到。” 夙姚顿时怒了：“就交代你这么点事，居然都办不好！你还指望做什么神使？” 陈纪“噗通”跪下了，诚惶诚恐地说：“姑姑息怒！我找了好些人，都说并没有见过尊上身边有过女子！您……您会不会听错了啊？” “不要再为你的无能找理由了。”夙姚怒道。“本尊耳朵没聋！” “那……小仙再去打听吧！”陈纪苦着脸说。 “滚出去！”夙姚霸气十足地说。“再查不出来，就别回来见我了！” “是！”陈纪逃一般的跑了。 看着陈纪那狼狈的背影，青儿不由笑了一下。 原来，她还让人暗中打探陆渊房里的女子是谁呀？ 看样子她对陆渊还是不死心。 她有点不爽…… …… 华昆仑花了大半天时间布好了阵法，来跟夙姚说：“神尊，阵法已经基本上布好了！” “好！”夙姚喜道。“我们出去看看。” 两人一起出去，华昆仑施法，青丘山上空便凭空出现成千上万把仙剑，罡气毕露，快若流星，浩浩荡荡，颇为壮观。 夙姚满意地点头：“很好！不错！” “神尊，此阵基本上都布好了，只差最关键的一部分。只要将那部分布下，此阵的威力远不止现在所见。”华昆仑说。 “那为何不继续布阵？”夙姚问。 “咱们青丘山外，是不是还有一个阵法？” 夙姚点头：“没错。” “那个阵法跟两仪微尘阵有冲突。”华昆仑皱眉说。“得把那阵法撤去，才能将两仪微尘阵布置完成。” “撤去？”夙姚皱眉。 华昆仑：“嗯。”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幻神图大阵是极好的外部防御，夙姚很是重视，甚至已经与幻神图结成了血契。 华昆仑做思考状，然后说：“小仙刚才出去看了一下外面的大阵，是一个幻阵，或许……可以将两个大阵融为一体。” “融为一体？”夙姚挑眉。 “如果能将两仪微尘阵与幻阵融为一体，剑阵也能变得真真假假，令人难以分辨。而外面的幻阵，威力也将增加数倍！甚至可以说，咱们这个大阵，将是无敌的！”华昆仑说。 第1998章 青丘风云9 夙瑶眼神一亮：“那还等什么？融为一体就是！” “小仙只是说或许可以……”华昆仑忙说。“小仙没见过那幻阵的阵法图，不太确定……” “这个好说，本尊带你去看看就是。” “那敢情好。”华昆仑微笑。 于是，夙姚带着他去了青丘湖底下。 青儿在华昆仑的神府，笑容满面。 原本，她只是想毁了那幻神图，如今这样，貌似更有趣了呢！ 进去之后，里面是整个幻神图大阵的控制枢纽。 原来那幻神图，果然是一张图的模样。 图上哪里有幻阵，布的是什么幻阵，都一目了然。 “这就是外面的幻阵，叫做幻神图。”夙姚说。“你看看，两阵可否融合？” 华昆仑装作一副仔细看阵法图的模样，内里却在跟青儿传音：“青儿，现在我们进来了，该怎么办？” 青儿回答：“夺阵！” “怎么夺？”华昆仑的声音很是兴奋。 “你只需要跟她说可以融合，将两仪微尘阵交给她血祭融合即可。”青儿说。“然后你赶紧找个借口出去。” 华昆仑点点头，转头对夙姚说：“恭喜神尊！可以的！这两个大阵，可以融合！” 夙姚面色一喜。 华昆仑又说：“神尊，两个大阵融合，需要您分别将两个大阵血祭了，再将它们合二为一。” “这幻神图，我本就血祭过。只需血祭两仪微尘阵即可。”夙姚说。“你将阵法图交给我吧！” 华昆仑点点头，毕恭毕敬地将布局好的阵法图交给了她。 交给她之后，他还极为识趣地说：“两阵融合，需要全神贯注，稍不注意容易出问题，小仙先告退！” 夙姚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周登倒是识趣，比陈纪强多了！ 倒是可以不急着杀他，留着他做些事也是好的…… …… 华昆仑离开后，夙姚便开始血祭那两仪微尘阵。 施法之后，她的血祭法宝们显现了出来。 她的头顶上，有一条鲜明的血祭线，连接着一个神光笼罩的光圈。 光圈里，是她所有的血祭法宝。 那幻神图，便是其中之一。 滴血之后，两仪微尘阵的阵法图也渐渐融入到她的血祭光圈里去了。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条黑龙，张开大嘴就将她的血祭线一口给咬断了！ 夙姚瞬间跟她所有的血祭法宝都失去了感应！ 就在她试图攻击那条黑龙时，它却又不见了！ 紧接着，她所有的血祭法宝也不见了！ 包括幻神图和两仪微尘阵的阵法图！ 夙姚愣在那里，半天反应不过来。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了？ 那条小黑龙是什么玩意儿？ 若是当日在灵霄宝殿中的神仙，或许知道那条小龙是什么。 那是逆水鞭的器灵。 曾经，太上老君以青华擅自放紫霞元君出来为由，鼓动紫极仙君以其断祭剑斩断她的血祭线。 结果，那断祭剑的器灵却远远不及天地神器的器灵。 被逆水鞭咔嚓咔嚓地就吃掉了！ 第1999章 青丘风云10 为此，紫极仙君跟太上老君结成了老大的仇隙。 当时，夙姚未曾亲见，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那小黑龙是什么东西…… 在她看不见的虚空里，青儿将两个阵法血祭了，然后融合在了一起。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夙姚顾不得发呆了，赶忙出去一看……那两仪微尘剑阵竟然启动了！ 无数支仙剑追赶着她的弟子们，然后将他们驱赶到了半空之中，堆成一团。 弟子们一个个都瑟瑟发抖，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周登仙君站在那里，含笑看着夙姚。 “周登！”夙姚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叫周登。”华昆仑淡淡地说。 夙姚眼神一变：“那你是谁？” “我的名字，叫华、昆、仑！”昆仑仙君说。 “华昆仑？”夙瑶皱眉。“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她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我是青丘上仙请来的帮手。”华昆仑说。 “青丘上仙请来的帮手？”夙姚眼神微眯。“是他！” “现在，整个青丘山都在我的控制之下！”华昆仑说：“限你在三十息的时间内，带着他们滚出青丘山！否则，这两仪微尘剑阵，或许要不了你的命，但一定能够要了他们的命！” 夙姚沉声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可以加倍给你！” “好处？”华昆仑笑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轻吐：“十息过去了！”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夙姚放出独属神祗的强大威压，厉声说：“你就不怕本尊上穷碧落下黄泉地追杀你？你承受得起本尊的追杀吗？” “二十息！” 夙姚看着他，眼神蓦然一凌，一道恐怖的神力呼啸着向华昆仑袭去！ 华昆仑一动不动。 那神力从他身体对穿而过。 然而，他依然好好的。 是幻象！ 夙姚蓦然明白了一切！ 她上当了！ 她上了这个华昆仑的当了！ 她所有的血祭法宝，都被这个人偷去了！ 本来是她的幻神图，反过来被这个人用来对付她了！ 她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夙姚浑身迸发出强烈的杀气，神识瞬间覆盖整个青丘山，试图找出华昆仑真正所在的位置。 然而，青丘山已经被幻神图和两仪微尘阵融合的大阵所覆盖。 到处都是幻境！ 她的神识看不透幻神图的幻境，也就不可能找到华昆仑的真实位置。 “有胆子你出来！”夙姚脸部肌肉很是扭曲地叫道。 “只剩三息！”华昆仑说。“你只剩最后三息，再不滚的话，你的这些弟子们，可就活不成了！” “神尊！走吧！”夙姚的弟子们哀求道。 “三，二……”华昆仑在倒计时。 “夙姚神尊，你不能不管我们的生死啊！”众仙都哀嚎。“带我们走吧！这里本来就不是你的地方，这是人家青丘上仙的地方！” “都别慌！”夙姚飞到他们中间，说：“有本尊在，这剑阵伤不了你们！” 说着，她在人群外，生成了一个结界。 她的弟子们貌似安心些了。 华昆仑继续倒数：“一！” 第2000章 青丘风云11 然后，无数的仙剑从四面八方而至。 然而，并不是飞向夙姚那边，而是……在她旁边不远处一座山头。 仙剑刺破了幻境，露出真容。 夙姚发现……她居然站在一群灌灌鸟中间！ 又是幻境！ 她的弟子们，根本不在这里！ 他们每个人头上都悬着一把仙剑，想护着他们，已经来不及了！ 华昆仑的虚影再次凭空出现，含笑说：“夙姚，时间已经到了。之前就听闻，你杀了天虞山的弟子，然后对外说是因为无量天劫失去了心智。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嘛！看样子，他们在你心目中，还不如一座仙山重要啊！” 此话一出，那些弟子们的表情都充满着怀疑。 他们中，许多都是夙姚为了弥补，收了她原本那些弟子的兄弟姐妹，或是子女进来。 如今被华昆仑这般一说，一个个都觉得，貌似她真的视弟子的性命为草芥啊？ 夙姚心知，她若不保这些弟子，恐怕不会有人相信她之前的解释。她在天界，再难有一呼百应的地位。 因而，她说道：“你休要胡说八道！放了他们，我们离开就是。” 华昆仑笑笑：“刚刚，已经给过你机会了！现在，游戏规则改了。” 夙姚深呼吸：“你要如何才能放了他们？” “这个嘛，得先从本君是谁来说起。”华昆仑似笑非笑地说。“夙姚神尊可知，本君我除了叫做华昆仑之外，还有一个什么身份？” 夙姚皱眉：“身份？你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仙吧？还能有什么身份？” 她可以肯定，以前是真的没有见过此人。 也没听过什么昆仑仙君的名号。 “我还有一个身份……我是个父亲！”华昆仑说。“我有个女儿。” 夙姚皱眉。“什么意思？” “我的女儿，你猜是谁？” “我怎么知道？” “便是亲手被你推下了诛神墟的青华。”华昆仑说。“她在投生为天胎之前，是我的女儿！我是她亲爹！” 夙姚脸色大变。 青华的亲爹！ 又是青华！ 她都死了，还处处阴魂不散！ 华昆仑对夙姚的那些弟子们说：“各位，我是青华仙尊的爹。今日所作所为，都是为她报仇！但是，此事跟你们没有关系！” “是啊是啊！跟我们没关系！”众弟子纷纷说。 “今天，我只杀夙姚和她的门人！”华昆仑说。“你们各位，只要主动退出夙瑶的门派，并且，为了表决心，要骂她一句，向她吐一口唾沫，我就放你们走！” 众仙面面相觑。 退出门派？ 骂她一句？ 还要向她吐一口唾沫？ 这是什么鬼？ 不带这么玩儿的吧…… “你们有一刻钟的时间！”华昆仑说。“现在开始吧。一刻钟之后，剑阵会全部触动，但凡还没离开的，一个都跑不了！” 说完，悬于众仙头上的剑发出锐利的白光，向他们逼近。 夙姚那些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华昆仑也不说话，就不时地在在那儿报个数。 “已经过去了三分！” “经过过去了五分！” “已经过去了八分！” …… 第2001章 青丘风云12 每报一次，夙姚的弟子们就变得更加恐慌。 “师父，救我！”有个对夙姚忠心耿耿的弟子叫道。 他一开头，其他弟子纷纷向她求救。 夙姚看着他们，神力一动，就想将悬在第一个求救的弟子头上的仙剑毁掉。 然而，这一动，却从那弟子的身前身后以及左右，各出现一柄仙剑，猛然刺进了他的丹田！ 内丹碎裂！ 死得透透的！ 弟子们顿时纷纷禁声，生怕夙姚再去救他们。 “已经过去了十二分！”华昆仑说。“你们还有三分钟的时间。可以拥有最后一线生机！” “我！”终于有个人扛不住了。“我家里面还有8000岁的老母！以及嗷嗷待哺的孩子！神尊，请恕我无礼了！” 说完，他便冲华昆仑叫道：“我自愿与夙姚神尊断绝师徒关系！夙瑶，你是个乱杀无辜的坏人！我呸！” 青儿听了，心里大为快意。 悬在那名弟子头顶上的剑直接消失了！ 然后，他被传送出了大阵。 人们看到，在大阵外面，他飞快地逃走了！ 只要照做，真的能活！ 这些弟子刚入夙姚门下，也谈不上对她有多少的感情和忠诚。 于是，眼看时间不多，大多数都开始都说跟刚才那个弟子一样的话。 有意思的是，自愿断绝关系的话是一样的，后面骂她的话，却是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都有。 “夙姚，你滥杀无辜！” “夙姚，你处事不公！” “夙姚，你包庇亲信！” “夙姚，你太无能了！连自己的弟子都救不了！我瞎眼了才会拜你为师！” …… 然后，骂过她的人全都被传送出了大阵，离开了。 夙姚的脸色一阵阵地扭曲，最后终于受不了了，也不管剩下的弟子有没有骂她，轰然打出一道神力，想将他们全部灭杀！ 弟子们疯狂尖叫，面露绝望之色。 尤其是那些打算宁死不屈的弟子，眼里全是失望，伤心之色。 然而，夙姚并没能杀得了他们。 虚空之中，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的神力挡住。 夙姚一惊，那是什么？ 不待她反应过来，剩下那些弟子纷纷开口跟他断绝了师徒关系，并且骂的比刚才那些人还要狠。 “夙姚你是个丑八怪！” “夙姚你是个老妖婆！” “夙姚，你心理变态！” “夙姚，你欲求不满！” …… 看到夙姚的脸色，隐形的青儿笑得直打跌。 到最后，大阵当中只剩下夙姚一个人。 看她的架势，今天是绝对不甘心就这样走的。 但是，这两个大阵，已经跟青儿结为了血契。 她冷冷一笑，催动阵法。 无数真真假假，虚幻与真实相结合的剑阵向夙姚攻去！ 夙姚固然已经化神，但是在这无穷无尽的剑阵当中，却也总有疲于应付的时候。 终于，她放下一句狠话：“华昆仑，你给我等着！” 然后，离开了青丘山。 青儿显形，瞅着她爹直笑。 华昆仑摇头：“你真是……这么损的招也能想得出来？” “损吗？我觉得还好啊！”青儿摸摸鼻子。 第2002章 青丘风云13 “这青丘山是夺回来了！”华昆仑看看满目疮痍的山体，皱眉说：“不过青丘上仙见到，怕是要心痛！” 青儿点点头：“我来帮他修补一下吧！” “如何修补？” “别忘了，你女儿是造物主神。”青儿说着，祭出符文，飞到那些被破坏的山体和湖泊上。 青丘山原来的样子渐渐成型。 然后，青儿灌注了一口自己的神力，一切都变成了实物。 竟是跟原来的样子相差无几！ 昆仑仙君目瞪口呆地说：“早听无极说起过你的造物之力，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小可！小仙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膜拜的冲动。” “您可千万别！”青儿笑。“我会被雷劈的！” 华昆仑笑道：“没想到，我的女儿居然这么厉害。我这是积了多少辈子德，才能有你这么个女儿呀？” “哈哈！您要不到阎君那里去翻一翻？”青儿笑道。 …… 父女两人说笑着，离开了青丘山，回到了东桃林。 然后，带着青丘上仙和桃翁一起回去验收战果。 青丘上仙见一切恢复了原状，生生给华昆仑拜了三拜，感谢不已。 从此以后，青丘山固若金汤，再没有任何人能够进犯了。 …… 青儿在青丘山住了几天，又跑去桃林住了几天，正想着再去她姑姑那里蹭住几晚，却被人逮了个正着。 陆渊拉着她，转眼穿回了房间。 “怎么了嘛！”青儿挣脱他的钳制。 “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陆渊脸黑的厉害。 “躲你？”青儿一副你很荒谬的样子。“我躲你干什么呀？” “你都几天没回来了？” “青丘上仙好客——” “他又看不见你！”陆渊打断她。 “他招待昆仑仙君嘛！就跟招待我没什么区别咯！” “那你又跑去浅翦上仙那里干什么？” “人家想我姑姑了嘛！” 陆渊看着她，突然一把抱住她的腰肢，声音低低地问：“那你就不想我？” 青儿浑身都酥了，扭扭捏捏地说：“人家……人家腰疼！想休息几天！” “以后不想要，就跟我说。”陆渊说。“我又不会强迫你。” “我不想要。”她立刻说。 “都已经好几天了……”陆渊低头，在她唇边说：“我好想你……” 青儿被他这般一勾引，脑子一热，就主动将自己的唇给贴上去了。 然后……不可描述。 陆渊觉得青儿的身体真的是太虚了，一定要好好补一补。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青儿每天都被各种喂养。 几个月之后，倒是补得胖了些，胎也稳固了，起码可以发挥出五成的实力了。 无论是床下还是床上，战斗力都强了很多。 …… 夙瑶被赶出了青丘山，找了个没人的荒山住着，这段时间，专心操练大阵，倒是消停了不少。 就在青儿感觉自己差不多可以将夙姚杀了的时候，异族却来了！ 当时，青儿正隐了形，看陆渊操练那大阵。 突然，天空坍塌了一大块，无数的劫雷轰然而下，看得人心惊胆战。 第2003章 异族来了1 苍穹崩塌的场景，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 众仙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青儿想，等十年天劫过去，她要不也用八卦炉炼制些补天石，将这天穹给补一补…… 就在这时，从那破裂处，飞出了一个东西。 初时是一个尖锐的角。 后来渐渐地从那黑暗的虚空当中露出了全貌。 是个巨大的，金字塔型的三角体。 无数劫雷劈在那东西上，它却完好无损。 陆渊飞到昆仑镜断层的边缘，看着那东西。 青儿也跟着去了。 还有夙姚、天帝等人，都飞到那边看着。 “尊上，那是什么？”众仙纷纷问他。 “异族的飞行器。”陆渊面色沉重。“十万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飞行器，里面装着数十万的异族。” “您不是说，十年天劫，总要过了一半，他们才会来吗？这才不到一年！”天帝惊问。 “是啊，这次，居然这么早就来了。”陆渊皱眉说。 …… 异族来了。 仙界空前地团结起来。 有仇的有怨的都消停了，一个个摩拳擦掌，紧张兮兮地预备着对抗异族。 但是……那艘飞行器来了整整一个月，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见着异族出现，也没有任何的行动。 天界诸仙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问陆渊。 陆渊却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便问青儿。 “青儿，自从异族的飞行器降临，你就很不对头。”陆渊看着她说。“你有心事。” “没有啊！”青儿说。“我没有心事。” “撒谎。告诉我。”陆渊托着她的下巴。 青儿看着陆渊，突然就扑入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怎么了？”陆渊问。 “我有些害怕……” “你？害怕？”陆渊不解。“他们是你的同族，你害怕他们？” 青儿点头。 “别怕！”陆渊说。“他们攻不进来的。即便是攻进来了，我们的大阵也能将他们消灭了！” 青儿没说话。 “他们来了以后，一直没有动静，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陆渊又问她。 青儿咬了咬唇。 事实上，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从那飞行器来了，她便收到了他们的召唤。 他们知道她已经出世了，在召唤她出去。 可是，她却一直没出去。 她怕自己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舍不得陆渊！ 虽然陆渊已经忘了她，但是，两世情缘，她真的不舍…… “青儿，你不是说能跟他们沟通的吗？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出去，查看一下可好？”陆渊又问她。 “不……我不去！”青儿紧紧地抱着他。 陆渊抚着她的背，眉头紧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喊声：“尊上！尊上！” 陆渊出去问：“怎么了？” “从那飞行器里出来了几个异族！您快来看看！” 陆渊转身拽着青儿，穿到了昆仑镜断层的边缘。 果然，从飞行器里出来了一行异族，一共十二个。 他们的个体，果然都是三角体形状的。 想必，异世界那个造物主，比较偏好这个形状。 他们径直朝陆渊他们这边飞了过来，沿着巨大的断层面在移动。 第2004章 异族来了2 “尊上，他们在外面，能看到我们吗？”有人问。 陆渊摇头：“从昆仑镜外，并不能看到里面。” “那，他们在干什么呢？” 陆渊没说话。 他感觉，他们在侦查进攻的地点。 青儿也有同感，终是叹了口气，传音跟陆渊说：“你把昆仑镜分身给我，我出去看看吧。” 只有持着昆仑镜分身，方才能自由穿梭昆仑镜内外。 陆渊捏着她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外面不知道什么情况，还是我去吧！”青儿说。“我能肯定，他们不会伤害我的。” “当真？” 青儿点头。 陆渊带她回了房间，祭出昆仑镜分身。 青儿伸手去拿。 然而，陆渊却没有放手。 “青儿。” “嗯？” “你知道我将昆仑镜分身交给你，意味着什么吗？”陆渊问。 青儿想了想，嘴角微弯地说：“信任。” “拿着昆仑镜分身，可以自由往来空间断层。”陆渊说。“如果你拿着分身，将异族给引了进来……我就成千古罪人了！即便是死，死后的神魂也会被压在十八层地狱，受到永世的审判！” “你这么不放心我啊？”青儿不高兴了。“实在不放心，那就算了吧！我不管了！” 她一屁股坐到床上去，翘着个二郎腿，一副爱谁谁的模样。 陆渊走到她身边，柔声说：“我是这个世界的守护之神，不过是把话跟你说明白。” 青儿撅着嘴，不理他。 他们之间，何用说这些？ 忘却，有时候真的是一件很伤人的事情。 陆渊俯身，歉疚地亲了亲她的唇。 这一亲上了，却又有些难以自控。 他启开了她的唇，含住了她的丁香小舌，细细地品尝着，逐渐地深入着，两人的呼吸又有些不稳。 青儿理智回归，推开了他，很不爽地说：“每次你都用美男计色诱！我不上当了！” 陆渊笑着将她搂在怀里，说：“青儿，我知道，我也许不该说刚刚的话，让你伤心了……” 青儿咬着唇，说：“那你给还是不给啊？” 陆渊将昆仑镜分身交给了她。 青儿想了想，也拿出荒龙皮战甲，说：“我出去以后，你用昆仑镜看着我，万一我有什么事，你就穿着这个，出来救我！” 她如今的神力只能发挥四五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是……荒龙皮战甲？”陆渊眼神一凝。“为何会在你这里？” “先不说这个吧！”青儿叹口气说。“我先出去了！” “放心去吧！我就在这里，寸步不离地看着你。”陆渊说。 青儿点头，化作一道青烟，转眼消失在陆渊面前。 昆仑镜内外，当真是两个世界。 里面是天堂，外面是地狱。 劫雷滚滚，电闪雷鸣，空气中到处流窜着不知哪里来的罡气，普通的神仙一碰到，怕就会飞灰湮灭。 那个一直召唤她的声音，来自那艘巨大的飞行器。 她出去后，依然是隐形的状态，飞到了飞行器侧面。 飞近了看去，那当真是好大一个。 她向那个召唤的声音回复了一句话：“我就在外面，开门。” 第2005章 异族来了3 她说完，只一小会，飞行器的门开了。 从里面飞出了许多三角体生灵，整整齐齐站在两边。 这般近距离看，她发现它们没有眼睛鼻子耳朵，只是在三角体中间，有闪烁的紫光。 青儿能感觉到，他们是异世界里，比较低级形态的生灵。 就如，这个世界的兽类。 或许，还有更高级的生灵存在。 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刚这样想着，他们就出现了。 青儿有些诧异。 他们……居然也是人的模样。 跟他们一般无二，漂亮又完美的人形。 为首的，是个男子。 瀑布般的长发长至脚踝，穿着一身紫红色的长袍，高贵，优雅，紫色的眼眸充满神秘感，简直好看得令人窒息。 虽然她隐形了，但那男子似乎能看到她，冲她微笑了一下。 这一笑，也是惊心动魄的美。 那漫天的劫雷，恢弘的飞行器，在他的一笑之下，都变成了背景，天地万物，黯然失色。 “我的主神，您终于回来了。”男子跟她说了一句话，那是紫瞳人的语言。 然后，冲她弯腰，行了个礼。 跟在他身后的人，也都向她行礼。 “嗯……你们好。”青儿说。“是你们一直在召唤我吗？” “是！请主神入内说。”为首的男子说。 青儿点头，进去了。 那大飞行器里面，比青儿以为的要大得多。 像是一个无边无际的洞天。 里面有直耸入云的高山。山上的植被极为丰茂。 或是因为这些植物的元力跟她如出一辙的缘故，她觉得它们很亲切。 还有各种各样的生灵。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全都是紫瞳的。 人形生灵显然是这个世界的主导，青儿看见好几个，在指挥着三角体生灵操练阵法。 “你们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青儿问。 “对。”男子回答。 青儿看着他，说：“我叫青儿，你叫什么？” “墨玦。”男子微笑说。“我们花了数十万年将你唤醒，你总算是降世了！” 他说的，青儿并不意外。 她被句芒神尊带到这个世界。 在句芒神尊逝世以后，她便陷入了沉睡。 她是受到他们的召唤而苏醒的。 “你们为何要来找我？”青儿问。 墨玦说：“你是我们的主神，我们当然要找你！” “在你们的世界，除了我，应该还有其他跟我一样的神吧？”青儿问。 墨玦看着她，摇头。 听墨玦之言，他们的世界，按照其意思翻译过来。可以叫做神树界。 他是神树界的神皇。 而她，是神树界唯一的造物主神。 自从青儿的母亲女娲神尊身归混沌以后，神树界一直处于无主神状态。 他们的元力越来越衰弱，子民越来越少，世界越来越退步！ 所以，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们都要将她找回去！ 青儿听得直皱眉。 她之前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如今一听，果然如此：他们是来带她走的。 “青儿，这就跟我回去吧！”墨玦神皇满眼希冀地说。 青儿没说话。 第2006章 异族来了4 “神树界才是你的家，跟我走吧。”墨玦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一股让她很舒服的力量从他的手上传递过来。 那是跟她同族的力量，如同落叶归根，江河溯源般的感受。 然而……她却将手缩了回来。 “墨玦神皇，我从小在这个世界长大，我的父母、亲人、朋友、子女全都在这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青儿说。 “青儿！你是神树界独一无二的造物主神，你是被他们偷走的！他们——”墨玦指着洞天里的各种生灵。“他们才是我们的子民！” “是啊！神尊，我们用了几十万年方才将您唤醒，您难道要抛弃我们吗？”旁边有个老者颤巍巍地跟她说。 青儿咬了咬唇，说：“这样吧！天劫十年还有不短的时间。你们给我些时间，让我好生想一想，有不有什么万全之策。” 墨玦放开了她的手，眼里的希冀变成了失望之色：“你根本就不想跟我们回去，对吗？” 青儿不动声色地说：“我们还有时间，再说吧。” “你可能不知道，我能够读取你的思想。”墨玦神皇说。 “什么？”青儿一愣。 “我能感觉到，你并不想跟我们回去。” “你说，你能读取我的思想？”这也太可怕了！ 墨玦点头：“只要我触碰到你，就可以。” 青儿深呼吸：“既然如此，我就只能跟你说对不起了！我的夫君，父母都在这里。我不能跟你回去。回去了，便意味着十万年的分别，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顿了顿，她又说：“我先回去了！你们不要再攻击昆仑镜，那个世界的神灵，修为比十万年前更厉害，没用的！” 说完，使用神术，想要离开此地。 然而她发现，神术使出之后，她居然还在原地！ “嗯？”她又试了一次，还是如此。 “你对我做了什么？”青儿问。 墨玦伸手一摊，他的手上，有些绿色的痕迹：“这是禁荇草，会禁锢你三天的元力。” “你怎么能这样做？”青儿怒道。“你这是想强行将我绑走吗？” “对不起。”墨玦抱歉的说。“你必须得跟我们回去！” 说着，他挥了挥手。 两个紫瞳人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说：“神尊，请跟我们走吧。我们带您去休息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人凭空出现，将青儿挡在身后。 是陆渊，天界的守护战神。 “休想将她带走！”陆渊牵着青儿的手，冷然看着墨玦。 “是你！”墨玦愤怒地看着他。“我记得你。上一次，便是你阻挠我们带走青儿，这一次，又是你！” 说着，一股强大的元力撞向陆渊。 这位墨玦神皇的修为，超乎青儿的想象，这一击之力，竟是几乎能与陆渊比肩。 陆渊单手将青儿搂在怀里，另一只手祭出其神力，与墨玦的神力撞在一起。 “轰”一声巨响，整个洞天都被冲击得摇晃不已。 “昆仑镜分身给我。”陆渊说。 青儿递给他。 他施法，转瞬离开了飞行器，回到了昆仑镜内。 第2007章 异族来了5 昆仑镜是天界诞生的天地神器。 它在有仙力的地方才能进行空间转移。 但是，它跟分身之间，却有单独的空间通道。 这也是他为何能瞬间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此时，他再次利用昆仑镜分身，回到了昆仑镜断层的另一面。 …… 墨玦跟着离开了飞行器，来到外面，看着远处的空间断层。 从外面看昆仑镜断层，就像是个弧形的球面，无数劫雷罡气落在上面，形成点点涟漪，却无论如何都攻不破那断层。 陆渊和青儿早就没有了踪影。 “神皇。”墨玦神皇的臣子忧心地说：“神尊居然不愿意跟我们走，我们该怎么办？” 墨玦没说话。 “不如我们硬攻进去，去神尊抢回来？” 墨玦摇头：“就算能攻进去，青儿跟那位联手的话，我们抢不回来！” “那怎么办呢？” “我再想办法吧！”墨玦回去了。 进入洞天，他飞身而起，来到一个山谷。 山谷里，有一棵枯树。 他站在那棵枯树下，用手触摸着树干。 通过这棵枯树，天地间有一种无形的能量，能让他看到她——青儿。 她正紧紧地抱着那个异族之神，说：“其实，从他们一出现，我就知道他们在找我。可是我就是不出去！因为我有种预感，他们找我，是想带走我的。我不想走……陆渊，我舍不得你！” 那异族之神，是墨玦见过的异族之中，生得最为好看的一个。一袭白衣，墨发三千，面容清冷绝世，也难怪青儿会被他迷住。 他低头看着青儿，什么都没说，只是吻住了她。 两人忘我地纠缠在一起，如痴如醉…… 墨玦如被电击，双手微微颤栗着离开了枯树。 他望着枯树的枝桠，喃喃地说：“母亲，您创造了我，就是为了让我与她结合，繁衍生息，可是她却跟您一样，爱上了异族之神。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拯救我的世界，我的子民们？” 枯树没法回答他。 因为她的神魂已经不在了…… 那枯树，便是女娲神尊的遗体。 通过她，墨玦能召唤青儿。 刚刚，他往她体内注入了他的神力，通过枯树，他还能看到青儿…… …… 青儿很郁闷。 她的元力，又被封了。 她决定，等她好了，一定要把她周围的禁荇草都拔光，免得祸害自己。 不过，禁荇草还没被拔，她却面临着被拔掉的危机。 因为，三角体异族的现身，让那位伟大的夙姚神尊发现了一件事。 她发现，异族的元力，跟紫瞳人如出一辙！ 也就是说，紫瞳人，还有鸿蒙森林里那棵树，其实都是异族！ 她当众说出了这个发现，令得天界众仙都惊诧而恐惧。 他们之前都以为紫瞳人的血脉被异族污染了，但好歹还是人。 听夙姚这般一说，他们竟然本来就是异族？ 于是，众仙都说，应该要将紫瞳人和那棵树除掉。 “那棵树太变态了，居然能凭空造出个大怪兽来！若是它多弄几个那样的，跑来内外夹攻，我们就很被动了。” 第2008章 青儿露面1 “是啊！在异族没动手之前，两位神尊当联手将那棵树除去才是！” “两个月前，我路过那巨树处，发现它的气息很弱！比上次大战之时，竟是弱了七成不止！” “异族派人出来看了一圈，却又回去没有了动静，说不定就是在等那棵妖树恢复元气！除掉妖树，刻不容缓！” …… 众仙各种议论。 讨伐神树的气氛一浪高过一浪。 他们都想找陆渊，却一直找不到他。 于是，夙姚主动挑头，带领了一众忧国忧民的神仙，杀向了神树。 那时候，青儿正躲在陆渊房里，渡过没有元力的第三日。 这三天，两人毫无节制，毫无顾忌地做着羞羞的事情。 此时，房间里一片春光。 青儿香肩半露地趴在陆渊的胸前，软得跟一滩泥一般。 陆渊则拿了她的手，玩着她的手指。 “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这几天，青儿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连凡人都有选择在哪座城池生活的权力。”陆渊说。“你是一位神尊，自然也有。” “我有吗？”青儿不太确定。 陆渊坐起来，眼神有些阴沉地看着她。 “我只是随口说说……”青儿咬着唇。 “青儿。” “嗯？” “虽然我已经忘记了过去。但是……不要离开我。” 青儿看着他，突然脸色一变：“不好！” “什么？不好？”陆渊脸更黑了。 “不是！有人攻击我！” “什么？” “鸿蒙森林，树。”青儿说。“我的元力尚未恢复，快带我过去！” 陆渊施法给他们俩穿好了衣服，将她放入神府当中，转瞬来到了神树那里。 那里果然聚集了一群神仙，以夙姚为首，正对神树发起攻击。 一群紫瞳人跟天界的神仙打在一起。 而神树的气息，的确比之前要弱许多。 青儿说，那神树就是她。 她就是神树。 陆渊虽然无法理解她怎么就成了一棵树，但是她说的次数多了，在他心目中，那棵大树在他心里，也变得可亲可爱了起来。 如今见她被众仙围攻，顿时心生一股怒火，怒道：“住手！” 他的声音，贯穿真实与虚空，落到每个神仙的耳中。 众仙都停了手，转头看向他。 他站在神树结界旁，衣袂翻飞，气场骇人，令人不由自主心生畏惧，顿时镇压住了所有的人。 众仙都有些心惊胆战，纷纷冲他行礼：“尊上！” “你们在干什么？”陆渊的语气很冷。 虽然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却没人敢说话。 “我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陆渊的声音充满着怒气。 “尊上。”夙姚说。“异族出现，我才发现，这棵妖树，还有那些紫瞳人，都是异族！可这几天一直找不到您，我便带着他们来了。” “异族又如何？”陆渊问她：“他们曾经承诺过，愿意做我们中的一员！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来没有闹过任何事，天帝还下过圣旨，不许再故意针对他们！你们违抗天庭的旨意，是想反了么？” 第2009章 青儿露面2 “尊上，天帝之所以下旨，乃是因为我们都以为他们只是血脉受到异族的污染，本质上还是人！”夙姚说。“可他们不是人！他们跟外面那些异族是一样啊！若是他们跟外面的异族里应外合——” “夙瑶，你的妄自猜测并不能构成攻击她的理由！”陆渊打断她。“本尊只看到，如今异族已经来了，他们并没有里应外合。” “等他们有所动作了，内外夹攻，就来不及了！” “没错，我们必须先发制人！”跟着前来的神仙也说。 “尊上，我们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方才前来攻打它！” …… 看到担忧的众仙，陆渊语气缓了缓，说：“我明白你们担心什么，但是，你们相信我，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你们都回去吧！” 夙姚却颇为强硬地反对：“尊上，他们是异族，留着他们，就等于在自己的头上悬着一把尖刀！只有将他们尽数诛杀，方才能除去隐患！” 陆渊皱眉，说道：“你们无须多说。今天，本尊将话放在这里，只要紫瞳人安安份份一天，本尊就会保他们一天！” “尊上！您就不怕万一——” “若真有那种万一，责任由我来负！”陆渊说。“若是有人不服，尽管来找我一战。” 哪里有人敢找他一战？ 听到这话，大家都心生退意了，有的甚至直接离开。 夙姚见状急了，说道：“尊上，紫瞳人是异族的事情，您早就知道吧？您为何要放任他们的存在？如今居然还要反过来保护他们？” “你是在质问本尊吗？”陆渊强势反问。 “我是为你担心！您如今这般护着他们，若是他们反了呢？到时候，你怎么跟众仙交代？”夙姚说。 陆渊冷冷地看着她：“本尊需要对谁交代？对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夙姚的脸色顿时涨红。 人都已经散去，紫瞳人也退了。 陆渊不再理会夙姚，转身看向神树。 这一看，他突然发现，那树上，居然挂着两只果子。 一只青果，一只白果。 他突然想到了青儿说过的话。 她说她怀了他的孩子，孩子在树上挂着…… 而且，是两个孩子。 这棵树上，还真的有两个果子…… 他心里一动，伸手抵在了神树结界上。 一丝血迹从他手上被逼出，散布在结界上。 他在用血脉追踪术。 施法完毕，他不可思议地发现，那一青一白两只果子，竟然真的是他的孩子！ 尤其是那只青果，跟他有着极为亲密的的血缘关系。 是他亲生的啊…… 陆渊微笑地看着那两只果子，眉眼间全是温柔。 他的孩子，居然挂在树上，倒真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 …… 夙姚见状，眼神闪了闪，飞到陆渊身边，低声说：“天荇草的果子对修炼有奇效。这妖树结的果子，想必更加非同小可！” 陆渊看了她一眼。 “你要护着紫瞳人也行，要不然，我们联手破了这棵树的结界，把那果子弄出来炼化了。定然可以让我们的神修更进一层，对付那些异族，也就更有把握了。” 第2010章 青儿露面3 “你想炼化那两只果子？”陆渊问她。 “此时这神树虚弱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夙姚望着那两只果子，眼里满是贪婪之色。 陆渊深呼吸，没说话。 “陆渊，两只果子，我们一人一只，只要将它们弄下来炼化——啊！” 陆渊猛然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夙姚愣了，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打我？” “滚离这里！”陆渊说。“以后你再敢对神树，还有上面的果子存着什么心思，本尊绝不轻饶！” 夙姚不敢置信地摇头，泪流满面地问：“陆渊，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你为何要打我？” 陆渊：“离、开、这、里！” 夙姚却不死心，语气激烈地问：“是不是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他们？谁？” “帝族的人！”夙姚说。“你是不是在为青华的事情迁怒于我？” 陆渊没说话。 在夙姚眼里，他便是默认了。 “青华是你的无量天劫，我杀了她，我错了吗？”夙姚崩溃地喊。 这些天，她受够了！ 被帝族驱赶，还被青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父亲坑了，弄得她堂堂一位神尊，颜面尽失！ “不用扯那么远。”陆渊冷冷地说。“现在是说神树的问题。” “我就是说神树的问题！你现在拦着我们，不让动这棵树，不就是因为对我有情绪吗？是！青华很好，你们都喜欢她。我杀了她，我就成了恶人，你们都掉转矛头来对付我，可是你们就没想过，若非我杀了她，哪里有你陆渊的今天？哪里有帝族的今天？所有人，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夙姚这番话，说得声泪俱下，很有道理。 然而，一个声音突然从她背后响起：“陆渊有今天，当真是你的功劳吗？” 夙姚猛然转头，然后跟见了鬼一般，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指着她，手指都在发抖。 青儿微微一笑：“夙姚，见到我，有没有觉得很刺激？” “你……你……怎么可能？” 青儿冲她笑了一下，然后猛然出手。 她已经恢复元力了。 夙姚并不是她的对手，很快被她捆成粽子一般。 夙姚几乎以为自己在做噩梦。 青华怎么会活了？ 她居然也化神了！ 而且她居然还打不过她！ 青儿治住她，似笑非笑地说：“夙姚，你知道刚刚为何陆渊会打你吗？” “你……你是异族？”夙姚又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 “没错！事实上，我就是这棵树。这棵树，便是本神尊我！”青儿飞到陆渊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说。“而那两只果子，白色的，是九儿。青色的，是我和他的孩子，是个女儿。” 看夙姚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青儿笑道：“现在明白，他为何会打你了吧？你居然想吃了他的孩子，可不是欠抽吗？” 夙姚呼吸急促，咬牙切齿地问：“你进了诛神墟，怎么可能没死？你怎么可能不死呢？” “这个深奥的问题，我打算让你自己去寻求答案。”青儿伸手一扯，将她扯到面前：“去诛神墟寻求答案！” “你要干什么？”夙姚惊慌地喊道。 青儿挑眉：“你猜？” 第2011章 青儿露面4 “你，你……” 不等她“你”个明白，青儿已经逮着她，直奔诛神墟。 陆渊皱了皱眉，也跟着去了。 但是，他比青华慢一步，他只能传送到天墓园外，然后飞过去。 夙姚只觉眼前一黑，一亮，人便在诛神墟旁了。 诛神墟的仙气一会不喷，一会狂喷，一惊一乍地怪吓人。 她恐惧地问青儿：“你要把我扔进诛神墟？” 青儿：“呵呵！” “你不能这样做！”夙姚崩溃地喊。“我是中军统帅，你杀了我，异族进攻的时候，我们会全线崩溃的！” “嗯，夙姚神尊说得很有道理呢！”青儿将她放到诛神墟边缘。“但是，还有我呢！你不在了，我可以顶上去啊！” “你……你不会！” “不会我可以学啊！陆渊一定会教我的！”一股夙姚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她推向诛神墟。 夙姚死命地挣扎着，两只脚深入石头当中，死活不肯拿出来，身体却被推得后仰，慢慢进入了诛神墟的范围内。 她回头看着那黑黢黢一望无底的黑洞，崩溃哭道：“我向你赔罪，向你道歉可以吗？算我求你，不要杀我！我当初也是迫不得已的，我是为了陆渊！为了他能化神，要不然也不至于将你投进诛神墟！” 青儿看她这幅怂样，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 杀她，不杀她，好像都没什么意思。 “青华！青华！你看！”夙姚突然眼神一凝，指着天空。 青儿转头看去，看到许许多多的三角体生灵，排列得整整齐齐，向昆仑镜断层这边飞来。 她微微皱眉，暂时松开了她。 “是异族，是异族来进攻了，你快放了我！我得回去布阵！”夙姚叫道。 青儿没动弹。 他们真的会来攻吗？ 然而是真的。 此时，他们结成了一个超级大阵，像颗钉子的模样，集中攻击错层的一点，想将错层给弄开。 平滑如镜的错层，顿时出现一个凸起。 青儿深呼吸，最终还是放了夙姚。 那个大阵，她成天看着陆渊他们操练。 夙姚指挥的中路军乃是主力，的确缺她不得。 刚放了她，陆渊也赶到了诛神墟。 “夙姚呢？”他一来就问。 “里面！”青儿指着诛神墟。 陆渊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说：“根本没有劫雷！快告诉我，她哪里去了？得马上去结阵。” “她已经去了！”青儿没好气地说。 莫名觉得有些气闷。 陆渊笑了一下，搂着她亲了亲，说：“青儿是个识大体的神尊。” “哼哼……” “跟我一起去。”陆渊拉着她，去了天宫那边。 天宫那边，大阵已经集结，陆渊一到，便开始反击。 陆渊这个阵法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化作柔软的力量，护着那个越来越凸起快要被顶穿的点。 凸出的地方渐渐平了下去。 然而这只是开始，不断有更多的三角体生灵加入到阵法中，那个点，又开始往下凸起。 陆渊眼神一凝，亲自出手，将自己浩大的神力注入大阵中去，那处凸起顿时又恢复了。 第2012章 青儿露面5 但是，神树界的三角体生灵似乎是无穷无尽的，镜面外，密密麻麻，越来越多…… “尊上，这样下去不行啊！他们的阵法是无穷尽阵法，只要有足够多的人，就可以无穷无尽地增大他们的力量！”天帝极为忧心地说。“得有人出去打散他们的阵法才好。” “出去？怎么出去？外面劫雷滚滚，谁能出去？”夙姚气急败坏地说。 陆渊正待说话，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我能！” 众仙回头一看，顿时掉了一地的下巴。 居然是洛河仙尊。 “洛河？”天帝怪叫。“我不是看错了吧？你居然没死？” 洛河仙尊得意地笑了一下：“陛下，您没看错！我还要多活几万年呢！哪里就能这么轻易地死了？” 说着，他祭出荒龙皮战甲，说：“有了这个，便不怕劫雷。尊上，您送我出去，我去打散他们的阵法。” 陆渊却摇头。 洛河的修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些三角体生灵，普通的神仙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们。唯有化神之后，方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若非化神修为，根本伤不了他们。尊上要主持大阵，还要加持大阵，无法抽身。我去！”夙姚大气凌然地说。 陆渊想了想，点头。 他要是走了，的确没有人能够取代他的位置。 错层会被攻开的。 洛河将荒龙皮战甲交给了夙姚。 陆渊则祭出昆仑镜分身，给了她。 事实上，陆渊施法，是可以直接将人送出去的。 但是出去之后想要回来，必须得飞到镜面处，再由陆渊施法将她放进来。 在异族中间穿行，是很危险的。 唯有拿着昆仑镜分身，方才能内外自由穿越，来去自如。 夙姚穿好战甲，收了昆仑镜分身，对陆渊说：“陆渊，我此去，或许并不能活着回来。” “有昆仑镜分身在，不至于。”陆渊说。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针对青华的事情，但是我对你的心，千年如一日！”夙姚却又说。 陆渊皱了皱眉，没说话。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定然向你和青华请罪！从此以后，我放弃我的执念，只和你做那君子之交，那样的话，你可能原谅我？” 陆渊眼神一柔，说：“好。多加小心！” 青儿隐身呆在陆渊身边，看看夙姚，又看看陆渊，翻了个白眼。 向他们请罪？ 君子之交？ 这怎么一点都不像她的作风？ 倒像是在煽情…… 夙姚笑了一下，出了昆仑镜断层，在荒龙皮战甲的保护下，浑身闪动着红光，杀向异族的阵法。 在神祗面前，那些三角体是不堪一击的。 很快，这边面临的压力锐减。 众仙都欢欣鼓舞。 青儿也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道紫红色光芒闪过，一个男子突然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并且，举手间，便将夙姚制住了。 众仙都呆呆地看着那个紫眸男子。 他的修为，他的长相，还有那优雅的气质，简直惊为天人！ 第2013章 青儿露面6 “人？”天帝喃喃地说。“原来，他们中，也有紫瞳人！” “真好看……”女仙们呆呆地看着。“世间怎会有这般绝色的男子……” 在这种情况下，他一亮相，居然就能让这一众男女神仙为他惊叹。 青儿不由想，如果这位墨玦神皇也是女娲神尊创造出来的，那么女娲神尊在创造他的时候，一定用了很多心，精雕细琢而成…… 夙姚被墨玦神皇给逮住了，但是，她并未利用昆仑镜分身逃回来。 她看起来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与此同时，对方重新结阵，陆渊压力再增。 “你们看！那边也出现了异族！”有人惊呼。 人们一看，天穹的另一边，又有一些三角体形状的生灵出现，并且，貌似开始布阵。 “右翼，准备。”陆渊命令。 右翼军结阵，准备随时应对他们的攻击。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结的，貌似并不是阵。 他们居然摆成了一个一个的字。 是天界的文字。 第一个字是：交。 第二个字是：换。 “交换？他们想跟我们交换什么？”天帝不解地说。 而陆渊却面色阴沉。 他已经知道他们要交换什么了。 果然，第三个字是：青。 第四个：儿。 交换青儿。 “交换青儿？”天帝更加不解了。“青儿是个什么东西？” “好像是个人名……”青儿他爹，太子羿圣说。 青儿看了她祖父和她爹一眼，感觉难以名状。 “他们说的该不会是青华公主吧？咦青华公主呢？怎么没看到她？”洛河仙尊纳闷地左看右看。 “洛河仙尊，她已经不在了。”紫霞元君充满着悲伤地说。 “不在了？什么意思？”洛河不解。 她都已经化神了，还有谁能伤得了她？ “您不知道，在天劫来临那天，她被夙姚丢下了诸神墟！”紫霞元君说。“她已经不在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是跟她一块儿回来的。难道你们都没看见她吗？”洛河奇怪地问。 青儿叹了口气。 今天，她是势必要在众仙面前露面了。 她只希望，她的父母亲人见了她，能够惊喜多于惊吓…… 那边洛河的话一说出来，众仙都惊了。 太子激动地抓住他问：“她跟你一块回来的？什么意思？难道她也没死？” “你们真的没见过她？”洛河问。 “没有啊，她在哪里？”紫霞元君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问陆渊：“尊上，你是不是见过她？” 陆渊看了眼身边的位置。 然后，众仙就见他旁边儿慢慢浮出一个人影。 大大的眼睛，绝色的容颜，清透如水，神韵无双，集天地精华于一身，糅世间美好在一体。 不是青华是谁？ 众仙都呆愣愣地看着她。 “青华！我的女儿！”紫霞元君扑上来，一把抱住她。“你居然没死！” “母妃，对不起，让你伤心了。”青儿愧疚地说。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是你对不对？我背后的那只手，是不是你？”紫霞突然想起来，激动地问她道。 第2014章 青儿的美好生活1 她说的是羿圣飞升，封为太子的那天，她跟夙姚对了一掌，结果，她没事，把夙姚给打晃了。 她一直觉得万分奇怪，如今总算是明白了。 青儿点头。 “你们先别认亲了。”陆渊说。“青儿，过来顶一阵，我去把她带回来。” 青儿点头，顶替了陆渊的位置，承受着整个大阵之重。 陆渊则穿上了青儿带回来的那件荒龙皮战甲，瞬移到了昆仑镜分身旁。 他跟墨玦打了起来。 终于，他还是寻到机会，激活了夙姚手里的昆仑镜分身，将她送了回来。 而他自己，则闯入对方的阵法中，神力过处，三角体生灵纷纷化作齑粉飞灰。 青儿顿感压力大减。 那墨玦神皇又和陆渊缠斗起来，两人打得是天翻地覆，不分伯仲。 异族的阵法崩散，他们两人在一块说着什么。 “哇，尊上和那位站在一起，简直是太养眼了，我的眼睛要瞎了怎么办？”一个看热闹的宫女呆呆地看着他们。 “是啊！我的心……我不行了！”另一个宫女也说。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啊？好想听一听……” 青儿不由失笑，这都什么时候了，可是还是有人说这个。 可见，即便是世界末日，也无法阻止少女们追逐美男的春心。 夙姚应该也是被禁了元力，手里拿着昆仑镜分身，不知道为何，一直在看着它。 而且，她的手，居然在微微发抖。 青儿走过去，一把将昆仑镜分身夺了过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抖什么？” 夙姚看着她，半晌说：“我的元力被禁了，连飞都飞不起来。” 青儿翻了个白眼，拿着昆仑镜分身飞出了错层，来到陆渊和墨玦身边。 两人都看着她。 “墨玦神皇，我说过，你们攻不破的！还是别白费力气了！”青儿说。 “青儿。”墨玦叫道。“我想和你单独谈一谈，可以吗？” “不可以。”陆渊回答。 “我问的是她。” “我可以代她回答。”陆渊牵住了青儿的手。 青儿没吭声，默认了。 “如果连谈都不谈……那就战吧！”墨玦说。“我一定会攻破你的昆仑镜，将青儿带走的。” 陆渊：“我等你来攻。” 说着，他拉着青儿就要走。 “等等。”青儿却叫道：“墨玦神皇，如果你能答应我，无论我们谈判的结果如何，都不得再战，我可以和你单独谈。” 墨玦点头：“可以。” “当真？”青儿挑眉。“无论谈判的结果如何，都不再战？” “当真。” 青儿点头：“那好啊！请吧！” “青儿！”陆渊皱眉。 “放心。”青儿传音跟他说。“我从夙姚那里拿了昆仑镜分身，若有什么不对，你即刻可以来救我。就跟上次一样。” 陆渊抓着她的手，却没放开。 “放心好了！真的没事！”青儿拍拍陆渊的手，松开他，和墨玦神皇走了。 到了飞行器洞天中，青儿问：“墨玦神皇想谈什么？说吧。” “跟我来。”墨玦引着她，飞到枯树所在的山谷。 第2015章 青儿的美好生活2 “这是……”青儿一见到那棵枯树，便是眼神一变。 “这是我们的母亲，女娲神尊。” 青儿走到树前，伸手抚摸着她。 一股熟悉的气息涌来，令她忍不住想落泪。 “当年，女娲神尊与异界之神句芒相恋。有了你。”墨玦说。“那句芒神尊想让女娲神尊跟他走，女娲神尊为了神树界，拒绝了。不成想，他居然偷偷带走了你。” 青儿不说话。 “他或许并不知道，我们神树一族，是单代相传的，每个造物主神，只有一个传人。”墨玦说。“母亲临去之前吩咐我，务必要将你找回去。否则，神树界会在百万年里，走向灭亡。” “她是何时去的？” “已经六十多万年了。”墨玦说。“没有了神树的元力，现在的神树界，已经极为衰败。青儿，算是我求你，跟我回去，好吗？” 青儿沉默了一下，说：“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既放不下我的家人，同时，又觉得，我对神树界是有责任的。” “要不你带他们一起走吧？”墨玦说。 青儿摇头。 他的父母若是到了神树界，就成了一种最弱的存在，随便一个什么东西都能杀了他们。 还有陆渊……他是这个世界的守护神，他是不可能走的。 “这样吧。”青儿说。“下一次灭世天劫来临的时候，我跟你们回去。可以吗？” “下一次？十万年后？”墨玦皱眉。 青儿点头。 墨玦沉吟不语。 “我跟你保证，下次我一定会去。”青儿说。“现在……我真的放不下……” “哎！如果你一定要坚持这样的话。”墨玦说。“那好吧！” 青儿眼神一亮：“你同意了？” 墨玦点头。 “谢谢你！”青儿高兴地说。 墨玦也微微一笑。 “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不妨也回去？”青儿问。 “好。我们过几天就走。”墨玦说。 这谈判也太容易了…… “那……一路顺风，十万年后见！” “嗯。” 青儿冲他笑笑，通过昆仑镜通道回去了。 她走了以后，墨玦神皇的臣子过来，说：“神皇，我们的计划，还要继续吗？” 墨玦点头：“自然。她必须要跟我们回去。留在这里，万一出了什么变故，我们神树界就会毁灭。” “可是这样的话……神尊她……” “没办法。”墨玦深呼吸，问：“我们还剩多少兵力？” “不到二十万了，尽数被陆渊所摧毁。” “走吧！”他们来到训练场地。 墨玦随便找了个三角体生灵过来。 然后，在他身上施法。 符文飞出，旁边出现一列上百个跟那个三角体一模一样的生灵。 女娲神尊赋予了墨玦一个能力：复制。 …… 青儿回到了天宫，高兴地告诉了众人，一切都已经解决了。 她不用走，异族会离开，彼此相安无事地再过十万年。 帝族之人很高兴。 陆渊自然也高兴。 墨玦果然守信，没有再来攻击他们，而且，那大飞行器在某个夜晚突然就消失了。 第2016章 青儿的美好生活3 他们回去了。 整个天界的神仙，都在欢呼。 而且，还高呼“青华神尊万岁！”之类的。 夙姚穿了一身素白的衣服，不施脂粉，不戴首饰，来到青儿和陆渊面前，跟他们跪下请罪。 “看到青华神尊回来，我方才知道，自己真的错了！”夙姚说。“我本以为，杀了你，尊上就能化神。可是，你并没有死，尊上也化神了。我大错特错！” 青儿瞅着她，她身上，当真是半丝戾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平和了许多。 “青华，你能原谅我吗？”夙姚问。“若不能，你尽管将我再丢入诛神墟。我绝不反抗。” 见她那副洗尽铅华诚心道歉的模样，青儿说：“夙姚，如果你从此以后真的能放过我，也就等于放过了你自己。” “我明白。”夙姚垂下眼眸说。 “那你走吧。”青儿说。 夙姚什么都没说，站起来，向陆渊和青儿深深鞠躬，回到她那座刚刚开发出来的荒山上闭关去了。 …… 青儿住进了太子宫，成了天宫里最尊贵的公主。 陆渊在天劫十年期间不会回不周山去，就住在天宫里。 他每晚都往青儿房里穿。 她爹娘估计都知道，不过一个个的都当没看到而已。 鸿蒙森林里的仙兽们本来都很怕神树。 不过，青儿对它们发出了善意的信号，它们渐渐地也不怕了。 甚至，还有天级区域的仙兽之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五精，献给了青儿。 青儿乐得很，吃了五精，她的修为又增长了不少。 不仅是她的修为增长了，孩子们也都长得更好了，胖乎乎的，很是喜人。 天帝、青儿的爹娘、姑姑等人，知道她怀孕一事，都争先恐后地跑到鸿蒙森林里看那两只果子。 而两个孩子似乎能感觉到众人的关注，有时候还会动一动，像是在跟他们打招呼。 陆渊最有爱心，几乎每天都跑去神树那里，给孩子们抚琴。 说是从小熏陶，等长大了化形以后，会更有气质和天赋。 …… 这天，陆渊又去给孩子们抚琴。 青儿收获了一只天荇草王果，看他抚完琴了，就跑到他身边去蹲着，拎着那果子在他眼前晃：“犒劳你的！” “这是什么？”陆渊问。 “天级区域有个活了几十万年的仙兽王，它送了五精给我，天荇草王顺便也结了个果子，这是天荇草王果！” “你用不到它了吗？” 青儿摇头：“用不到了！给你吃啊！你吃了以后，你的神阶会上升得很快的！” 陆渊笑着将那天荇草王果收了，说：“那就多谢神尊赏赐了！” 青儿滚入他怀里，翘着嘴：“亲亲。” 陆渊看了一眼树上的果子：“孩子们看着呢！” “他们睡了！” “当真？” “嗯。” 陆渊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嘤嘤，娘亲，羞羞！”突然，树上出现一个声音。 竟是九儿说话了。 青儿惊喜不已地飞过去，定睛一看，那白色光芒中，已经出现一只小小的狐狸，正捂着自己的眼睛，表示少儿不宜。 第2017章 青儿的美好生活4 “九儿！”青儿伸出一根手指头去逗弄它。“你总算有个形了，娘亲好想你啊！” “九儿也想娘亲。”九儿奶声奶气地说。 “快快长大哦！” “嗯。” “旁边这个是你妹妹。”青儿说。“你要好好照顾她哦！” “好！我一定会的。” 青儿开心地微笑。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出生？”陆渊凑上来问。 “九儿会比较快。”青儿说。“我估计再过几个月，他就该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了。小女孩嘛，需要的时间会长一些，至少要长个十年八年的……” “怀孕一般三年半，你怎么需要这么长时间？”陆渊有些不满。 他很想快点看到他的女儿。 “我是树嘛！自然跟普通人不同。” “那她也会是人树合一？” “嗯。”青儿说。“对了，到时候，得给她的树体找个好地方生根落脚。” “什么样的地方是好地方？” “对我们来说，五行之气浓厚的地方便是好地方。”青儿说。“对于我们来说，仙气没什么用，最好的食物是五行之精。” “那样的话，不周山就很好。” “嗯。”青儿点头。“跟我想一块去了，不周山地方也够大。” “我们的女儿，她生下来便是神吗？” “嗯。”青儿说。“我们神树一族的神性，乃母系单传。也就是说，一生可以生很多儿子，但只会生一个女儿，人、树一体的神性，完全传给女儿的。儿子一点都得不到。” 陆渊仔细体会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以后你再生孩子的话，全都是儿子？” “嗯。” “儿子太多不太好，太调皮……我们以后再生一百个儿子就行了吧！” 青儿：“什、么？一百个？” “每一千年生一个。”陆渊说。“加上九儿，正好一百零一个，可以布成一零一星宿大阵。” “我才不要呢！生那么多，我会变丑的！” 陆渊：“我不嫌弃。” “我嫌弃！”青儿嘟着嘴说。“我不要变胖，不要变丑，我要永远美美哒！” 陆渊看着这般活泼漂亮的青儿，伸手将她几根不听话的头发掖在耳后，笑了一下，说：“我给女儿起了个名字，你看好不好？” “叫什么？” “陆爱青。” “噗！”青儿直接喷了出来。“可以取个更难听点的吗？” “难听吗？” “超难听！” “那叫陆思青。” “也不好！” “陆慕青，或是陆恋青。” 青儿：“……你这是在跟我调情么？” 陆渊笑了一下，说：“叫陆黎，小名就叫果儿，如何？” “黎……这个字还差不多！” “对了！”陆渊说。“你跟墨玦是怎么谈判的？他们居然就这样撤走了。” “嗯？你不知道吗？”青儿问。“当时，你没用昆仑镜看着我？” “看了，看到你进了一个山谷，便再无影像。” “是么？”青儿有些奇怪。“我就跟他说，我十万年后再跟他回去，他就同意了。” “就这么简单？” “是啊！我估计他损兵折将，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同意还能怎样？” 第2018章 屠杀1 “说的倒是。”陆渊说。“不过，总觉得他们大张旗鼓而来，这般轻易就走，有些不真实。” “他们大张旗鼓而来，是为了本神尊我啊！”青儿颇为自得地说。“本神尊都答应了跟他们回去，他们还想怎样？” 陆渊拉着她的手，说：“十万年后，若我还活着，定然陪你一起去。” “当真？” 陆渊点头。 “真乖！九儿，你爹真乖！” 九儿：“九儿也要去！” “好……” …… 两人看完孩子回到天宫，正好赶上太子妃过寿。 如今这时候，虽然异族已经退了，但天空劫雷滚滚，不适合大肆铺张庆祝。 所以太子宫只是稍微请了陆渊、天帝、王母等亲眷好友前来小酌一番。 天帝特地开启了一坛好酒，由一个貌美如花的宫娥，给诸位神仙斟酒。 那酒的味道极为清香甘冽，连陆渊也赞不绝口。 不过却有些醉人，青儿不过喝了两杯，就昏昏然不知天地乾坤了。 等她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而且，她连自己身在何处，居然都不知道。 入眼是雕龙刻凤的龙床，屋里的摆设精致而贵重，旁边燃着寥寥的香烟…… “咦？这是谁屋里？”青儿纳闷地起身。 这房间不是她的，也不是陆渊的，更不是她爹娘的，尤其是那个龙床，绝不是什么人都能睡的。 那是天帝才有资格睡的床啊？ 走出去一看，貌似还真是在天帝的寝宫里。 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睡觉？ 好奇怪……难道是她祖父爱心泛滥，留她住一晚？ 更奇怪的是，整个宫里静悄悄的，连一个宫娥都不见。 她祭出昆仑镜分身，就想去找陆渊。 然而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你是不是在找人？” 青儿打了个激灵，从头皮到脊背，整个都发凉。 以她如今的修为，那个声音无论是谁，都不会令她如此惊诧恐怖。 但是，那声音……居然是她自己发出来的。 就像是她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人，利用她的嘴说出了刚刚那句话。 “谁？是谁？” “别怕，我是墨玦。”她自己的嘴说。“我附在了神树上，所以，你的身体，现在有两个魂魄。” “墨玦？墨玦？？你们不是回去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你怎么进来的？” “我们怎么进来的……这是个小秘密。”墨玦说。 “陆渊他们呢？人呢？都哪里去了？” “我在天帝的那壶酒里下了禁荇草，现在，整个天宫，都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下。而且，我派遣了百万大军，将整个天界的神仙都囚禁起来了！” “什么？”青儿失声叫道：“你想做什么？” “我要让你看清楚，你宁愿舍弃我们整个神树族也要陪着陆渊身边，但陆渊对你，却并非如此！他不值得你这样对他！”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十万年以后，我会去的。” “我不能冒这个风险！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神树界会覆灭！” “你——”青儿神力大涨，想要将他驱逐出去。 第2019章 屠杀2 然而，她即便已经恢复了不少，但如今的神力，却依然不如墨玦。 她没能将他驱逐出去。 反而，被他夺了身体的掌控权，往外走去。 路过一面镜子，她发现，自己穿了一身美轮美奂的神袍，看起来霸气而强大的模样。 他操纵着青儿的身体到了凌霄殿。 青儿发现，原来所有的宫人，包括陆渊、天帝、她爹娘、浅翦等人，全都在这里。 他们被圈在那些莲花台上，由紫瞳人和许多三角体生灵看守着。 墨玦在所有人的注目下飞了过去，面无表情，神色倨傲，像个女神皇。 所有人都觉得，她这身装扮，还有她的神色，不对头！ 但这世上，唯有母亲，无论女儿变成什么样子，她的第一反应都不是怀疑，而是爱护。 “青华！”紫霞元君叫道。“你怎么来了这里，快逃！离开这里！” 墨玦眼神毫无波动地看着她，冷笑道：“呵呵！你们大概都不知道吧？是我给你们下了禁荇草！” 此话一出，众仙面面相觑。 陆渊眉头紧皱地看着她，怀疑是其他人变化成了她的模样前来。 然而，她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 她就是青儿，没有任何人能伪装的一位强大的异族神尊。 “青华，你在说什么？”紫霞问。“你为何要给我们下禁荇草？” “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吧？”墨玦说。 紫霞元君：“你不是青华吗？” “以前，我是青华。从我自诛神墟归来，便不再是青华了！” 紫霞元君呆呆地问：“那你是谁？” “我是神树界的造物主神。”墨玦说。“我本来并不属于这里。” “这个，你不是跟我们说过了吗？你说你不舍得爹娘，要在这里陪着我们终老，不是吗？”紫霞问。 墨玦沉默了一下，说：“这你也信？” “青华？你是不是中邪了啊？”太子翌圣仙尊狐疑地看着她。 “呵呵！中邪？这世上，还有什么邪祟能靠近本尊？”墨玦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实话告诉你们，神树界因为我的缘故，已经毁灭，只剩下一个洞天而已！” 翌圣仙尊眼神一变：“所以呢？” “你们的界域，与我们的每隔十万年就会交汇碰撞一次，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占领这里，勉强将就着用一用这个低等的界域了。”墨玦说。“以后，这里，是我们神树族的地盘了。” “青华，你们神树族没有地方可去，来这里就是！我们既然能接纳你和紫瞳人，也能接纳其他人啊！”天帝说。“就算你想要做天帝，可以跟我说！我并不是不能传给女帝！可是你这样……你想干什么？” “其实，我在这里这么久，好歹也跟你们有了些感情。”墨玦说。“不过……谁让你们这个世界的元力是仙气呢？仙气对我们而言，只是废气！在你们这个界域里，唯一能够给我，还有我的子民们提供元力的，只有五行之力！也就是——你们的内丹！” 此话一出，整个凌霄殿一片惊呼。 宫娥们都瑟瑟发抖地抖成一团。 第2020章 屠杀3 天帝等人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还有陆渊，看她的眼神渐冷。 他很清楚，能给神树提供元力的东西，除了五行之精，便是内丹。 因为内丹也是五行之力。 墨玦笑了一下，倾城绝色，却冷彻骨髓：“将他们带去我的树体那里，当肥料。” 青儿不停在施法，想将墨玦挤出身体。 但是，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最高的神阶，神树界修为的巅峰。 她最后只能无力地，眼睁睁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 神树旁，有个巨大的结界。 已经有许多神仙，被三角体生灵弄到这里来，关在结界里。 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三角生灵带着人往这里来。 数量之多，好像全天界的神仙都被弄了来一般。 青儿在他们中间，看到了不少熟人。 其中包括……桃翁、洛河仙尊。 还有她分散各地的皇叔们。 甚至连羿端一家人都在其中。 他们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个都神色木然，看起来像具行尸走肉一般。 陆渊、天帝、太子等人都被带了来，关在了另一个结界中。 青儿恐慌起来，冲墨玦喊：“墨玦！你要干什么？你把他们都弄到这里来，究竟要干什么？” 墨玦并不理她。 她又冲陆渊喊：“陆渊！你快阻止他！你快把他赶走！陆渊……” 然而，她的声音，只有她自己和墨玦能听到而已。 陆渊听不到！ 他只看到一个高冷绝艳的神尊，冷漠地下令：“杀了他们！取丹，施肥！” 紫瞳人过去，随便抓起两个扔到空中，伸手一抓便将他们的内丹抓了出来，捏碎，洒在神树周围。 “你住手！你让他们住手！”青儿嘶吼。 然而，墨玦利用她的神力，造出了一座神座，慢条斯理地坐在上面，含笑欣赏着。 “青华！”陆渊开口了。 青儿悲伤地看向陆渊。 他看她的眼神，无比痛心，无比寒心，充满着不敢置信。 “怎么了？陆渊？”墨玦问。 “你杀了我吧，我的内丹，比他们加起来还要强大。”陆渊说。“放了他们。” “呵呵！”墨玦笑了一下。“本神尊要在这里立足，首先要造一批能够产生神树元力的植物出来，他们的内丹，正好！至于你……” 他起身，转瞬出现在陆渊身边，伸手托住他的下巴，审视着他说：“你的模样，本神尊甚是喜欢！还得留着好生玩一玩才是。” 陆渊猛然打掉她的手，目光一片森寒。 他从来没用那种眼神看过她。 青儿只觉浑身如浸冷水中一般，喃喃说：“陆渊，那不是我，不是我......” 然而，陆渊听不到。 那边，屠杀还在继续。 一个又一个神仙，惨遭毒手。 神树周围，生出各种各样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植物。 鸿蒙森林里，连只鸟都看不见，一片风声鹤唳…… “啊！羿弘！羿麟！”王母娘娘惨叫一声。 青儿看过去，只见她的两个皇叔，也被掏出了内丹，被当作了肥料。 “啊！我的儿子！”王母哭喊道。“青华！你不是人！你就是一棵吃人的树妖！” 第2021章 屠杀4 “青华！我真后悔，当初你生下来，我就该处死你！”天帝气得胡子都在颤抖。 “青华！你怎么可以这样做！”紫霞元君哭道。“你为什么要杀人呀！” “青华，你好歹也做过跟我们一样的人，你怎能如此冷漠，如此丧心病狂？真是枉我们为了你，受了百年失去自由之苦！”最疼爱她的，从小连重话都没说过她一句的翌圣仙尊也恨极而言。 …… 青儿听到他们的话，字字句句都像在刺她的心一般。 然而，墨玦却冷笑了一下，说：“都给我闭嘴！以前假意跟你们虚与委蛇，不过是因为我的神力不够强大。现在我已经天下无敌！你们，在我眼里根本就不是我的亲人。而是杂草一般的存在！” “墨玦！你闭嘴！我不许你对我的亲人口出恶言！”青儿喊道。 然而这声音只有墨玦和她自己能听到。 在外人眼里看来，她一身冷酷地站在虚空，指挥她的杀手们屠杀众仙：“继续给我杀！有大圆满的属性便拿去喂天荇草王！” “是！”紫瞳人们都上前去加快了屠杀的速度。 突然，青儿看到，桃翁也被抓去，杀了！ “啊！桃翁！”青儿看着他跌落向地面的仙尸，声嘶力竭地喊。 然而，接下来，又是洛河！ 他也被杀了！ “洛河仙尊，洛河！呜呜呜！墨玦，你最好永远在我身体里不要出去！否则，不杀你，我势不为人！”青儿哭吼道。 “青华！你要怎样才能停下来！”陆渊额间青筋迸露，冲她吼道。 “停下来？”墨玦冷笑：“在你们这个世界，除了内丹，没有我需要的东西。不、可、能、停、下、来！” “你想要内丹，来拿我的啊！”陆渊恨极地说。 “会轮到你的！”墨玦似笑非笑。 陆渊看着她，眼神很可怕。 洛河、桃翁、天帝的儿子们，一个一个地被杀掉。 众仙都是一片绝望地哭泣。 一整天的时间，被圈起来的神仙几乎被屠杀殆尽。 只剩从天宫带去的这些了。 “神尊，要继续吗？”有紫瞳人来问。 墨玦看看天色已晚，冷然说：“好了，今天差不多了！明天再继续吧！” 于是，他们总算停止了屠杀。 陆渊，天帝他们都被困在神树结界当中，由许多的三角体生灵看管着。 “把陆渊给我带过来！”墨玦说完，消失在鸿蒙森林上空，回到了天宫。 陆渊被带到了天帝的寝宫，墨玦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男人，无疑是非常出色的。 而且，他是这个世界的先天之神，身份跟青儿也是能匹配的。 只可惜……他身系神树界的存亡，他只能这样做…… 陆渊也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青华，你告诉我，今天那些，都是你用幻神图制造的幻象，对不对？” 墨玦笑了一下，起身走到陆渊面前，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裳，说：“是幻象还是真的，你心里其实很清楚吧？你看，你衣服上，还有他们飞溅的血呢！” 陆渊一把将他自己的衣服扯了回去。 第2022章 墨玦复制1 “哦！对了，今天是第三天了。”墨玦拿出一棵草，放到陆渊面前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陆渊只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这是禁荇草，到目前为止，这里的禁荇草比较低级，仅能禁三天的元力。等过些日子，多施些肥就可以长出更高级的禁荇草！可以禁三年呢！” 青儿闻言，诧异地想，原来，她已经昏睡了三天了。 不过三天时间，天界便生灵涂炭了。 她便众叛亲离了！ 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人能原谅她。 包括她自己。 当初，她该直接跟墨玦这个疯子走的。 她本就不该留在这里…… 墨玦将禁荇草递给旁边侍立的一个紫瞳人说：“拿去做成茶水，给陆渊神尊喝下去。” “是。”那个紫瞳人去了。 不一会，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回来，咕噜咕噜给他强行灌了下去。 陆渊一直被灌禁荇草水的话……谁也救不了他们！ 那个灌他天荇草水的紫瞳人很粗鲁，都把他灌得差点儿呛着。 青儿恨恨地看着那个人。 突然，她眼神一凝。 这个紫瞳人……是无极变化的！ 无极是她造出来的。 所以，她能感知到。 那个人，是无极。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该不会是混入这里来救陆渊的吧？ 他刚刚给陆渊喝的水……会不会不是禁荇草？ 青儿的心怦怦直跳，只盼望着有奇迹发生…… 这天晚上，青儿问墨玦：“神树界真的灭亡了吗？” 墨玦笑了一下：“没有呢！” “没有？”青儿气愤地说。“没有你为何要这样做？” “我只是想让你无牵无挂地离开这里。”墨玦说。“把他们都杀了，你不就无牵无挂了吗？” “你个疯子！难道你就没有一点人类的感情吗？” “有啊！但是我对他们可没有感情。” 青儿深呼吸，问：“墨玦，我答应跟你走，马上就走。你放过其他的人吧！” “不可能！”墨玦却说。“越是你关心的人，越是要死。陆渊、你的父母，明天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成为你的肥料！然后，我再带你回去。” “你必须要放过他们。”青儿强硬地说。“否则，一旦我得回身体的主导权，我会让我自己，还有你们所有人，一起跟他们陪葬！” 墨玦不说话了。 “走不走？” “行吧！”墨玦叹了口气。“就这样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这次谈判，又以墨玦轻易地答应青儿的条件告终。 青儿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可是想来想去，却抓不住究竟…… 他们并没等到第二天一早。 半夜时分，青儿感觉神府中的昆仑镜分身消失了。 那是被陆渊施法收了回去。 他能施法了！ 无极给他喝的，果然不是禁荇草！ 刚动了这个念头，陆渊便闯入了她的寝宫，将她从床上拖了起来。 然而她的身体还是墨玦占据着绝对的主动。 他大惊失色家地叫道：“陆渊？你居然解禁了？这是怎么回事？” “放了我们的人。”陆渊如冰如霜地说。“否则，你的人，也都会死。” 第2023章 墨玦复制2 说着，他伸手打出一道虚影，里面是紫瞳人。 收回昆仑镜分身来到这里之前，他已经反击，将那些紫瞳人都抓了。 墨玦看向陆渊身后跟着的无极，蓦然指着他叫道：“你这个叛徒！我杀了你！” 他打出一道神力击向无极。 陆渊悍然化解掉，一道重击打向青儿。 墨玦的魂魄直接被弹出了神树，消失无踪。 青儿刚刚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啊！”一声惨叫，被吸进了昆仑镜黑洞。 她被昆仑镜给收了，落入一个禁锢空间。 青儿急忙喊道：“等等！陆渊！你听我说！” 陆渊冷然回答：“说什么？” “刚刚不是我！之前不是我！是墨玦！他的修为比我高，他占据了我的树体，他——” 陆渊蓦然在空间里出现，拿一把仙剑抵着她的脖子。 “之前那些事情，都不是我干的！是墨玦！他刚才被你一掌给打跑了！”青儿说。 “是吗？”陆渊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是啊！真的，那真的不是我！我也很着急的！我一直想将他打出体外，可是都做不到！” 陆渊面无表情。 “陆渊，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大屠杀的事情？你知道我的！我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陆渊只问了一句，青儿便崩溃了：“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他们——”青儿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除了昆仑镜分身，他们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 而昆仑镜分身，一直在她这里。 昆仑镜分身在凡间的时候就跟着她，那是相当于定情信物一般的存在。 所以，墨玦的大飞行器走了以后，是她主动从陆渊那里要来的。 如今，却百口莫辩……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进来的，但是……不是我……”青儿的声音苍白无力。 她知道，陆渊不会相信。 因为，他是昆仑镜的主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墨玦和那些三角体生灵，是不可能无声无息地进来的。 只除了……青儿放他们进来。 “可是我真的没有放他们进来……”青儿都急哭了。 看到她着急痛苦的神情，陆渊深呼吸，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不是你放他们进来的，不是你杀了那些人，可那又如何？” 青儿：“……什么意思？什么叫那又如何？” “死的那些人，还能回来吗？”陆渊眼神悲哀地看着她。“洛河能回来吗？你的那些皇叔能回来吗？桃翁能回来吗？” 青儿心里如遭重击，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都回不来了！”陆渊心里一边滴着血，一边说。 青儿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心里惨痛欲死，点点头说：“没错！都回不来了！虽然他们并非是我所杀，但是，他们都因我而死！” 陆渊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眼前的青儿，像是以前的那个青儿一般。 看起来那般的善良，美好。 可是，他已经不敢再信她。 “陆渊，你杀了我吧！”青儿闭上眼睛。 陆渊定定地看着她，仿佛正将她从心里一点点地剔除出去…… 第2024章 墨玦复制3 良久，他说：“你走吧！” 青儿心里一痛：“走？” “不管你们神树界是毁灭了还是没毁灭，走吧！”陆渊说。“明天，我会给你的族人子民半天的时间，让你们离开。若是时间到了还不走……我会杀了他们。” 说完，他便消失在禁锢空间内。 青儿慢慢地蹲下去，捂着脸，心里难过得要死。 陆渊说得对！ 他们相不相信她已经不重要了。 那么多人因她而死，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她真的该走了…… 她早就该走了…… 执意留在这里，绝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对陆渊的那份执念…… 或许从他失忆的时候开始，她就该放手才对！ 她应该走向自己的宿命，而不是试图去反抗它…… 青儿盘膝坐在虚空，施了合体之法。 鸿蒙森林里，神树的根一条条地缩短，变小。 神树的身躯也是，一点点变小。 最后，整棵硕大的神树化作虚无，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一道来自母树的旨意传遍了每一个由青儿创造出来的生灵，让他们明日到天宫集合，准备离开。 至于墨玦带来的人，不是她创造的生灵，她也无法顾及，只能任由他们去了。 第二日，陆渊将她直接从昆仑镜空间丢到了外面。 司战、司祭、司灵全都来到了天宫。 司战一肚子不服气。 司祭满脸兴奋之色。 司灵则一脸悲哀。 他们都被陆渊送了出去。 那些三角体生灵，还有墨玦的臣下，得到了消息都来了，都被陆渊扔了出去。 劫雷滚滚的虚空里，那个大飞行器又从那破碎的虚空处驶了进来，打开门。 青儿看着昆仑镜断层那圆弧状的镜面，跟尊石像一般站在那里。 她终于还是要走了。 千千万万年，她再也见不到陆渊，也见不到她的亲人。 “走吧！”墨玦在她身边出现，说。 青儿转头看了他一眼，问：“你就不怕，我去了，会毁掉你的界域？” “你不会的。”墨玦说。 “何以见得？” “因为你还有孩子。两个！毁掉的话，他们也会死。”墨玦说。“你不会忍心让他们死。” 青儿冷笑了一下：“你可真是好算计。” “走吧。”墨玦望了望天空，眉头紧皱地说。“那边那一块快要坍塌，这里不安全。” “我本就要走，但是在走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进去的？”青儿问他。 “通过昆仑镜分身！”墨玦回答。 “昆仑镜分身一直在我身上，你哪来的昆仑镜分身？” 墨玦问：“你还记得，女娲神尊的遗体吗？” “嗯。” “我通过神尊的遗体，能够召唤你。后来，我在你身体里留下我的神力，我便能看到你。”墨玦说。 “所以？” “我看到了你跟夙姚的恩怨。” “夙姚？”青儿诧异地看着他。 “我看到你要将她投入诛神墟，便发动了进攻，救了她的性命。”墨玦说。“然后，我召唤了她，说只要她愿意跟我们合作，我就帮她将你带走。永远不会再对她造成威胁！” 第2025章 墨玦复制4 “那又如何？”青儿不明白。“就算她同意了跟你合作，可是她并没有昆仑镜分身啊？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墨玦伸手，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 他将他自己，完全暴露在她面前。 包括，女娲神尊赋予他的能力：复制。 夙姚主动请战出去，被墨玦抓住的时候，她就暗中将昆仑镜交给了墨玦。 墨玦复制了一个。 就是这样而已！ 青儿想起了当时陆渊将她救回去之后，她定定地看着手里的昆仑镜分身，浑身都在发抖的样子。 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或许也知道放异族进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是她还是那样做了…… 青儿突然摇了摇头，说：“走吧！” 墨玦跟她一起往飞行器飞去。 突然，青儿蓦然停下了脚步。 墨玦问：“怎么了？” 青儿蓦然伸手指着他，绝望得平静的眼神再现涟漪。 墨玦皱眉。 “那些被杀的人，也都是你复制的吧？”青儿的声音微微发抖。“他们都还活着，对不对？” 她突然想起，那些“人”，看起来很不对劲，一个个的都跟行尸走肉一般。 墨玦深呼吸，说：“是。他们都活着，被我禁在一个结界中，等我离开这个世界，我的神力再也影响不了那个结界的时候，他们就会出来了。” 青儿蓦然后退了好几步，蓦然笑了一下，又蓦然瞬移到昆仑镜镜面上拍打着：“陆渊！陆渊！你让我进去！他们都没死！他们都没死！你放我进去！” …… 陆渊就在断层的另一侧看着她。 看着她喊，看着她哭。 然后，蓦然转身，不再看她。 太子和太子妃也在那里。 然而，他们听不到她在喊什么。 太子妃泪如雨下：“她这样，是不是还是有些舍不得我们的？” 太子红着眼眶，没说话。 青儿喊了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她有些无力地趴在断层上，喃喃道：“陆渊，你让我回去！这一切都是墨玦的计策，是他离间我们的计策呀！” “是我的计策没错。”墨玦说。“但是，我并不是要离间你们。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你可以为了陆渊，舍弃我们整个神树界。但是他跟你不同。他会为了他的子民，舍弃你！你在他心里，并不是那么重要！” “你闭嘴！”青儿一掌打向他。 岂料，他却并没有躲，也没有反抗，被她一掌打得吐血不止。 “我跟你说，我不会跟你走的！绝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青儿恨恨地说。“陆渊早晚会发现真相的，他会来带我回去的！” “那些人虽然是我复制的，却都是血肉之躯！”墨玦说。“陆渊被封了元力，是辨认不出真假的。所以，或许他现在就在看着你，但是，无论你哭得有多凄惨，无论你守在这里多久，他都不会再冒险放你进去的！” 墨玦的话提醒了她，或许，陆渊这时候就在断层的另一面看着她呢？ 她眼前一亮，祭出许多字符，凝成一个个硕大的字体：墨玦复制—— 第2026章 墨玦复制5 断层内，太子突然叫陆渊：“尊上，您看，青华在写字。” 陆渊转身一看，看到了四个字：墨玦复制。 就在这时，只见墨玦猛然脸色大变，强行拉着青儿就瞬移回到了大飞行器里。 刚刚他们站立的位置，坍塌下了一大块空间。 几道七彩劫雷蓦然从虚空中劈了下来，劈到那飞行器上，飞行器顿时出现了几处破损。 “快走！飞行器承受不住七彩劫雷！” “不许走！把你复制的昆仑镜分身给我！”青儿扑向墨玦。 “你以为我会把它带出来吗？”墨玦惨然摇头。“我把它留在那个结界里了，交给了一个叫洛河的。” 青儿：“你！” 墨玦施法，巨大的飞行器向黑暗的虚空当中驶去…… “青华……”太子妃捂着嘴，肝肠寸断，哭倒在太子怀里。 虽然从青儿变了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失去了女儿。 但是眼睁睁看着她离开，那种彻底失去的感觉，更加刻骨难过。 …… 陆渊看着那飞行器渐渐地没入黑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面色木然地往回走。 他看到了青华那几个字。 墨玦复制。 墨玦复制了什么呢？ 她是不是想说，墨玦复制了昆仑镜分身，带着那些异族进来了？ 他能有如此逆天的能力吗？ “尊上！尊上！”一个声音响起，是洛河的声音？ 陆渊施法，空中出现一面水镜。 里面果然是洛河？ “尊上，我们在鸿蒙森林！那些异族怎么样了？”洛河问他。 陆渊愣了许久：“你是通过什么在跟我说话？” “昆仑镜分身呀！”洛河说。“那位墨玦神尊走之前将昆仑镜分身给了我。” 陆渊转瞬消逝在原地，出现在洛河身边。 洛河手里果然拿着一面昆仑镜分身。 陆渊祭出从青儿那里收回来的那一面。 两面昆仑镜分身…… 还有，这里有好多人…… 那些被青儿杀死的，全都在这里，活生生的…… 那些被她杀掉的又是什么？ 陆渊脑子里又出现那四个字：墨玦复制。 还有，那些人都神色木然，并没有意识…… 他再次消失，来到了昆仑镜断层边。 外面已经没有了哭喊不休的青儿。 那个大飞行器也已经消失无踪。 外面的黑色劫雷里，夹杂着许多的七彩劫雷。 陆渊穿好了荒龙皮衣服，出了断层面，向那破碎的虚空飞去。 然而，荒龙皮战甲并不能防御七彩劫雷。 没过多久，他就遍体鳞伤了！ “青儿！”他看着那黑暗虚空，喊了一句。 一道七彩劫雷落在他身上，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他看到了洛河的脸。 他也穿着荒龙皮战甲，浑身血迹斑斑。 “尊上！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去送死吗？”洛河气急败坏地问他。“幸亏昆仑镜分身在我手里！要不然……” “洛河……”陆渊哽咽说。“我错怪她了……我将她赶走了……” “尊上……”洛河看他的样子，眼眶发红。 “我赶走了她！我赶走了她！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陆渊泪如雨下。“我为什么不相信她？” …… 第2027章 恢复记忆1 一个月后。 洛河再次来到原本神树所在的地方。 陆渊已经在那里坐了整整一个月。 他手里抓着那些枯死的异界植物，眼神呆滞地看着以前神树所在的位置。 她走的是那样的彻底，连树坑都没留下一个。 “尊上，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月了。”洛河黯然说。 陆渊面无表情，跟尊完美的石像一般：“不坐在这里，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记得，以前在天书中看到过，化神之后，也是有不同的神阶的。”洛河说。“您不妨闭关修炼，要是能将神阶修炼到最高，说不定能够抵御那些七色劫雷，把她找回来呢？” 陆渊蓦然抬头，看向洛河：“可以吗？” “我也不知道，说不定就可以呢？” “好！我应该试一试！”陆渊蓦然消失在原地，不知所踪。 从那以后，陆渊神尊便失去了踪影。 灭世天劫造成的空间坍塌，从最北边往南移动。 整个天穹大范围破碎，黑色和七彩劫雷击打在断层上，如同世界末日一般，令神仙们心惊胆战。 所幸，这些劫雷暂时并不能毁掉昆仑镜断层。 陆渊曾经说过，昆仑镜足以抵御千年。 只要在这期间将天穹修补好即可。 …… 天劫第十年的时候，灭世天劫即将结束。 也就是说，跟神树界的交汇点即将完全错开，两个世界，要在十万年后方才会再有交集。 突然有一天，昆仑山上空出现七彩神光，历时九十九日而不散。 众仙都到昆仑山大结界外朝拜，洛河仙尊也来了。 洛河仙尊在众仙心目当中，就是一部无所不知的天界全书。 所以，大家都问他，那七彩神光是何现象？ 洛河神尊抚着胡子说，应该是陆渊神尊的神阶，进阶了。 第一百日，那神光总算渐渐消失。 然而，整个昆仑镜空间内，又出现异象。 世界的各个角落，尤其是天宫那边多一些，出现一些细微的光点，都往昆仑山聚集而来。 那些光点很散，很弱，别的地方的神仙看不到，但是聚集得多了，在昆仑山周围的神仙便看到了。 “洛河仙尊，那又是什么？”众仙又问。 洛河伸手抓住了一个小小的光点，感觉了一下，又将那光点放了。 他没说话。 但是，他已经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陆渊的记忆。 他失去的记忆。 他的修为，究竟已经到了何种的境界？ 居然能将失去那么多年的记忆重新找回来？ …… 自从陆渊消失后，天界很多事情基本上是夙姚在主持。 例如炼制补天石。 他们必须要将破碎的苍穹补好，否则，昆仑镜断层早晚会被劫雷劈穿的。 就算一千年劈不穿，两千年三千年，总是会穿。 所以，炼制补天石，是如今最为重要的事情。 天虞山与昆仑山一样，同为上古时期的四大天柱之一。 所以，天虞山中，也有土精。 被烧毁的天虞山，已经全都被挖开，里面有许多一个一个的土精，被夙姚的神力禁锢在一起，被弄去一个巨大的火窑里面炼制补天石。 第2028章 恢复记忆2 上万个神仙在夙姚的指挥下忙碌着。 “姑姑，又一批补天石出炉了！”夙姚的侄子陈纪仙君欣喜地向夙姚汇报。 夙姚看着众仙搬出来的一堆一堆的方形补天石，微笑着点点头。 “姑姑，您炼制出了补天石，功在千秋万代！可与女娲神尊比肩啊！”陈纪仙君说。 夙姚笑了一下：“就你会胡说八道！本尊哪里能跟女娲神尊相提并论？” “要我说，女娲神尊也必然没有神尊您这般姿容绝世，神力无边！”旁边还有个爱拍马屁的神仙说。 “想当初，那个树妖还想跟您一争长短，简直不自量力！” “是啊是啊！跳梁小丑，岂能登大堂之雅?腐草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夙姚听到这些话，嘴角慢慢凝出一个充满着胜利感的笑容来。 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不是吗？ 她犹记得，当初青华在断层外痛哭呼喊的模样。 那般的悲痛欲绝！ 那般的不甘心！ 那就是她的结局！ 被陆渊抛弃，被所有人抛弃！ 最后落个远走他界，失去一切的下场。 而她夙姚，注定是这个世上唯一的女神，最为耀目，名垂千古的存在！ 突然，眼前一花，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一袭白衣，不染一丝尘埃，清淡如水，冷漠如霜，风姿绝世，更胜从前。 是陆渊！ “尊上！是你！你这些年去了哪里？”夙姚惊喜地问。 陆渊看着夙姚。 幼时，他曾与夙姚有过几面之缘。 后来年岁渐长，还和她有过一些惺惺相惜。 毕竟，这个世上，除了他，就是夙姚有半神之体。 他从未想过，夙姚居然会变成如今这样。 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 杀了他娘，将青儿投入诛神墟，还毁去了他的记忆…… “夙姚，我有事情问你，你跟我来。”陆渊说。 “好。”夙姚眼神有些虚，但是很快镇定下来。 异族全都已经不在了，陆渊不可能知道真相的…… 两人来到了无人处，夙姚问：“尊上，您想问我什么？” “青儿的仙体在何处？” 夙姚面色微变：“什么？” “在不周山后山，她与我葬在一起的仙体，哪里去了？” 夙姚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我怎么能知道不周山的事情？” “你不知道？”陆渊看着她。 “我不知道啊！”夙姚一脸被误会的表情。“我又进不去不周山，我怎么能知道呢？” 陆渊蓦然伸手制住他，伸手罩住了她的头顶。 那天荇草王果，对于这个世界的神仙来说，果然有如神品。 他的神阶，在短短九年间，修炼到了上一世一直到死也没能修炼到的境界：顶级神阶。 他不仅找回了自己的记忆，他还能看到别人的记忆。 他看到了夙姚的。 看到了她在得知自己在历劫时，因为青儿而重回凡间时，特地去冥界查了青儿的来世。 看到她在得知青儿竟然会投生到紫霞元君肚子里时，那忌惮的眼神。 看到她给当时的太上老君指示，让他提出处死刚出生的青儿。 …… 第2029章 恢复记忆3 还有最后，竟是她将昆仑镜分身给了墨玦，让他复制了一个！ “尊上……你这是在干什么？”夙姚浑然不觉自己所有的记忆都被陆渊所读取，很恐慌地问。 陆渊放开了她。 夙姚已经将青儿上一世的仙体完全毁去，不留一丝痕迹。 竟是连最后一丝念想，都没有了...... “尊上，我得了炼制补天石的方法。你看，我炼制了这许多补天石，等灭世天劫一过，我就去将破碎的天穹补上。”夙姚急急地指着那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地石头说。 补天石…… 她为了挽回在众仙心里已经崩塌的威信面子，竟去炼制补天石！ 陆渊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转瞬消失在她面前。 他来到了断层外。 没有穿荒龙皮战甲。 密密麻麻的彩色劫雷劈在他身上。 然而，他浑身闪烁着一层淡淡的圣洁白光，那些劫雷却是无法伤他分毫。 他径直飞出了这个世界之外。 他原本以为，外面的世界，是一片黑暗的。 然而并非如此。 在这个世界之外，有一团巨大的金色劫云覆盖着，那是黑色劫雷的根源。 除此之外，还有一团黑色劫云覆盖着，那是七色劫雷的根源。 在劫云之外，还有无边无际广阔的虚空，虚空中，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燃烧的火球，还有一些漆黑的黑洞。 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神树界在哪里？ 为何他看不到？ 陆渊飞到了那些劫云的后面，来到一片平静的地带，回望他的世界。 它看起来像是一个……起着涟漪的水面，它是半透明的，看不见里面，也映照不出倒影，若隐若现。 涟漪的正中心，便是破碎之处。 他试图到那附近去寻找神树界。 然而，一无所获。 他只看到，那涟漪，越来越淡。 那是两界渐渐错开，不再互相干扰的迹象…… …… 遍寻不见，他终是回去了。 仰头看着那黑暗的虚空，陆渊狂喊了一声：“青儿！” 然而，她终是无法听到。 她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再拉着他的衣袖叫师父。 不会再偎依在他身边说着温言软语。 不会再嘟着小嘴跟他索要亲吻。 …… 陆渊流下两行清泪，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缓缓地往断层走去。 未来数十万年，他一个人，要如何度过？ 他好想念他的青儿...... 就在这时，从断层里面突然射出一道诛神墟洞口那般大小的白色光柱，深入那黑暗的虚空。 陆渊一惊，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光柱里，缓缓地出现一物。 那是一个......包裹？ 陆渊飞过去，伸手拿了。 然后，光柱消失。 包裹的布看起来很粗糙，但是其经络间却闪烁着七彩的神光。 他用神力护着那包裹，将布一层层打开，里面竟然是……九儿！ 这里面，居然是化形后的九儿！ 他跟以前一样大了，闭眼睡着，看起来漂亮得无法言喻。 “九儿......九儿......”陆渊突然崩溃，仰天长问：“你是把九儿送回来了吗？你自己为何不回来？你是在怪我忘了你，怪我不信你，怪我驱赶你吗？” 第2030章 夙姚补天1 他半跪在半空，将九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像个疯子一般嘶吼着。 他的神力，因此波动得厉害，有那么几丝劫雷，劈向九儿。 陆渊用手挡住九儿，回到了里面。 “尊上。”天帝迎上来，兴奋中带着担忧。“空间已经停止了坍塌，灭世天劫总算是过去了！我们得修补那破碎的天穹。” 陆渊缓缓地抬眼看去，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以天帝为首的天庭众仙。 还有以夙姚为首的运送补天石的神仙们。 补天石一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在断层边堆成了满满的九大堆。 他看了那些补天石一眼，问：“补天石啊？” “是啊！”天帝说。“还得劳烦您，将这些补天石弄去补天。” 陆渊慢条斯理地将九儿重新用布包好，放入神府中。 然后，将一面昆仑镜分身交给了夙姚：“谁炼制的补天石，就由谁去补吧！否则，后世史书上若是记载，这一世的天穹，由陆渊所补，岂不白白夺了夙姚神尊的功劳？” 陆渊的话，令夙姚感到不舒服。 但是，她炼制补天石的初衷，的确是为了重新收服天界众仙的心。 她过去，接过了昆仑镜分身。 然后，以其神力，将一块块的补天石送了出去，镶补到了破碎处的边缘。 岂料，刚放上去没多大会，那些补天石却纷纷被劫雷击碎，变作了齑粉！ “啊！怎么会这样？”夙姚大惊。 “是啊！怎么会这样啊？”众仙也纷纷变色。“怎么会碎了？难道这补天石有什么问题？” “我再试试！”夙姚不甘心，再次将一些补天石放了上去。 然而，补天石再次化作齑粉！ 夙姚急了，问陆渊：“尊上，您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问：“夙姚神尊是从何处得来锻造补天石的方法的？” 夙姚回答：“是从十万年前炼制补天石的那位神尊的神墓里得到的……” 陆渊读了她的记忆，其实都知道。 他不动声色地说：“夙姚，你得到的锻造方法怕是没说完全。” “什么意思？”夙姚眼神一凝。 “在天界历史上，除了女娲神尊，每一次炼制补天石的神尊，都要以身祭石，它方才能补天！” “什么？以身祭石？”夙姚大惊失色。 “没错。”陆渊说。“谁炼制的，谁就要以身祭石！” 众仙齐刷刷地看向夙姚。 夙姚猛然后退了几步，说：“不可能啊！那古卷轴上记载得清清楚楚，并没有这个说法。” “或许这最后一步太过惨烈，他没有记载罢了。”陆渊说。“又或是，他也跟你一样，对此有所怀疑，直到最后壮烈地去了，却也没时间再回去修改传承玉简。” “不可能！不可能的！”夙姚尖叫，胸脯急速起伏。 怎么会这样？ 居然要她为补天石陪葬？ 她才不要…… “夙姚神尊，这些补天石，耗费了天虞山所有的土精。”有人说。“要不，您……” “你闭嘴！”夙姚叫道。“我是不会去以身祭石的！你们谁愿意祭便谁祭，大不了，换个人，重新炼制就是！” 第2031章 夙姚补天2 “只有化神修为的神仙，其魂魄用来祭石，方才能用来补天。”陆渊说。 “夙姚神尊，这天界，除了尊上，便只有您化神了。”洛河仙尊说。“尊上身负重任，下一次灭世天劫，还得靠他呢！自然不能由他来以身祭石，那便只有您了！” “是啊！夙姚神尊，您一直为了这天界的存亡，费神费力，不惜杀害金灵圣母，修炼成神，想必就是为了今天吧？”紫霞元君也一脸恭敬地说。 “我们天界的子民，必须要世世代代铭记您的恩德！还有您做出的牺牲！”天帝也说。 夙姚看着他们，他们这是在逼她去死！ 她才不要呢！ 她转身就走，转眼间，就消失在了众仙面前。 除了陆渊，谁也拦不住她。 但是，陆渊并不拦，而是说：“夙姚不愿意以身祭石，那便只有我了。否则，千年之后，这天界，还是免不了再次灭亡的命运！” “尊上！您不能啊！”众仙都跪求他。“您是我们的定盘星，您是我们的保护神，您不能死！” “是啊！补天石都已经炼成了，您把夙姚带回来，将她生祭了就是！” “夙姚口口声声说为了天界，为了苍生，实际上，不过是为了她自己！真需要她做出牺牲的时候，她跑得可真快！” “是啊！我算是看清她的真面目了，我呸！” …… 众仙对夙姚的各种诅咒，各种不满此起彼伏。 凡是威胁到天界存亡的，众仙都是持敌对态度的。 就如当初的青华。 “那么，各位的意思是，将她擒来，生祭补天石？”陆渊淡淡地问。 “没错！尊上，她不祭石，谁来祭呢？” “尊上，您快把她抓回来吧！” “好，如你们所愿。”陆渊转瞬消失，眨眼间又出现了，夙姚被一圈金色的神光笼罩着，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出。 “夙姚，大家的意思是，今日由不得你愿意不愿意了！”陆渊的语气毫无波澜，没有恨，也没有怜悯。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夙姚叫道。“我不想以身祭石，你们不能强迫我！” “夙姚，当日，我也不愿被关在天虞山下！太子殿下也不愿被囚在天墓园中！青华更不愿被你扔下诛神墟！可是你不都以天界存亡为名，逼迫强制我们那样做了吗？”紫霞元君说。“今日，轮到你了！你愿意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不！陆渊，还有时间，还有千年的时间！说不定还有人能化神呢？”夙姚摇头说。 “这世上，没有第二个金灵圣母，没有第二个神宫。”陆渊说。“现在，和千年以后，并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可是我不要！”夙姚尖叫。“我好不容易才化神了！我是这天界唯一的女神！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陆渊淡然说：“若青华还在仙界，她可以以神树族那独有的元力灌注到补天石中，便不需要你来祭石，只可惜……你亲手将她送走了！” 第2032章 夙姚补天3 夙姚愣在那里。 是吗？ 青华可以炼制补天石？ 而且不用她祭石？ 当初……青华已经饶了她一命，她为何要将她送走来着？ 她为何要送走她来着？ 她就是不想看到她跟陆渊双宿双飞。 她就是不想看到众仙都将她当成救世主一般！ 她就是想看到她痛苦！ 可是……她现在好后悔…… 陆渊大袖一挥，将那些补天石收入神府，带着众仙一起，来到烧制补天石的窑炉。 补天石被重新放入进去，火被重新烧了起来。 夙姚不停地尖叫，不停地挣扎，然而，她原本的神力就只有陆渊的一两成，如今更是蚍蜉撼树。 “夙姚，当初你是如何放异族进来，设计我们将青华赶走的？”陆渊问。“你若如实招来，本尊或许可以留你一魄。否则，你必将魂飞魄散！” “我没有！异族都是青华引来的！那都是青华的错！”夙姚却一口否认。 陆渊什么都没说，伸手凌空一抓，她的神丹便隐隐要离开她的身体。 夙姚绝望地喊道：“陆渊，你当真如此狠心，要我魂飞魄散吗？” 陆渊面无表情，只淡淡地看着她。 他已没有心，何来狠心？ “好！我说，是我没错！是我趁着出战的时候，把昆仑镜分身给了那个墨玦神皇！他有个本事，他能复制！不管是什么，他都能复制出来！”夙姚说。“那些被他屠杀的人，也都是他复制的！” “贱人！”浅翦公主恨恨地骂了一句。“尊上，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上！您也不用留她一魄了，直接让她魂飞魄散了吧！” “让她魂飞魄散吧！” “让她魂飞魄散吧！” “让她魂飞魄散吧！” 浅翦的这个建议，一呼百应。 “好！如你们所请！”陆渊面无表情地将夙姚的神丹扯了出来，以一道神力封了，全部投入了火炉中。 火炉里的火，蓦然变得无比炽烈，熊熊煅烧着补天石。 也将夙姚的魂魄，一点不剩地全部融入了补天石中。 补天石渐渐被煅烧成了能够补天的神石，被陆渊启出来，亲自送上了天空，将那破碎的苍穹一点一点地修补起来。 到最后，只剩下最后一块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 补上之后，从此两界隔绝！ 他此生，或许再也见不到她…… 他看着外面的深黑，终究还是动手，将最后一个洞口补上了。 天穹恢复了蔚蓝，世界一片平和！昆仑镜也可以撤了…… 他听到了众仙的欢呼声，突然，喷出了一口神血。 …… 陆渊回到了昆仑山，将神力打入了九儿体内，解了他昏睡的封印。 九儿慢慢张开眼，看到了陆渊。 “爹爹？” “九儿。”陆渊伸手摸着他的头。“你醒了？” “嗯。”九儿看看周围。“我娘亲呢？” 陆渊沉默了一下，说：“她留在神树界了，并没有回来。” “她没回来？”九儿顿时睁大眼睛。“她说过会跟我一起回来的！她为什么骗我？” 陆渊将他抱在怀里，轻拍他的背：“她有自己的责任吧……以后，爹爹陪着你。” 第2033章 一根豆芽 “呜呜呜！我要娘亲！我要娘亲，她说过会跟我一起回来找爹爹的，为什么骗我！她是个大骗子！她只要妹妹，不要我了！” 陆渊深呼吸：“你妹妹……出生了吗？” “嗯，生了，是个特别漂亮的妹妹。娘亲说，她叫果儿，大名陆黎。” “九儿，对不起……”陆渊说。“是我不好……” 九儿感觉爹爹跟他一样伤心，从小衣服里去掏手绢给他爹擦眼泪。 岂料，那手绢里，却掉出个东西来。 两人都是一愣，捡起来一看，是颗核桃大小的种子。 “这是什么？”陆渊问他。 “不知道啊……”九儿接过去，仔细一看，上面竟然还有几个字：给我浇点水。 父子两人纳闷地给那种子浇了点水。 它便突然冒出一层黑烟来，然后，壳裂开了。 然后，一根小小的豆芽冒出来，上面却长着一双大眼睛，瞅了瞅这两人，就自己往门外飞去。 陆渊带着九儿，寸步不离地跟着。 那种子飞离了仙山，那根豆芽东看西看，最后落到了下方水域旁的空地上，吭哧吭哧地钻进了泥土里。 只留一根豆芽在外面露个脑袋。 “什么东西啊？”九儿好奇地去碰它。 那豆芽瞪了他一眼，然后，跟憋着拉屎一般，豆芽都憋红了。 陆渊眼神一凝。 在不周山的地下，有树根快速地蔓延，很快将整个不周山地底都占满了。 然后，那豆芽继续憋，开始长大，长高，最后，变成了一棵足有不周山一半高度的参天大树。 父子两人呆呆地看着这棵树，这不是青儿么？ 怎么树回来了，人呢？ 陆渊不敢置信地伸手去摸了摸树干，这是青儿没错，他认得她的气息！ “青儿！青儿！”陆渊叫道。“你回来了吗？你的身体在哪里？” “爹爹，娘亲的树体不会说话，您问它？是不是傻？”九儿在旁说。 陆渊：“……” 他试图通过神树去感应它的另一半，然而，两个世界的元力不同，他并不能感应到。 “难道，你娘只将树体让你带回来了，人却没回来？”陆渊喃喃道。 “不知道啊！”九儿飞到树上去，坐在枝桠上。“也许娘亲将她自己分成了两半，回来一半陪着九儿，留下一半陪着妹妹。” 说着，他有些难过地说：“不过，我更希望是娘亲的身体回来，那样，她就能陪我说话，哄我睡觉。” 陆渊抚着那树，没说话。 他自然也如此希望…… 自从神树在不周山扎了根，陆渊便在树上做了两间树屋，一间他自己用，一间九儿用。 很神奇地，两人都不那么难过了。 …… 天劫十年已经过去，天界又掀开了新的纪元。 各个仙山洞府又开始热闹起来，收徒的收徒，打架的打架。 陆渊从未想过，还会再出现什么状况。 但是这天，在天宫的方向，却突然又出现了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柱！ 陆渊当时正在树屋里躺着，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九儿和小蚂蚱在树下嬉戏。 第2034章 一道光 突然，九儿和小蚂蚱都仰起头来，呆愣愣地看着天空。 然而，九儿冲陆渊喊：“爹爹，爹爹！你快看！那是什么？” 陆渊的神识穿透到树屋外，往天空看去，便看到了那道光柱。 “我去看看。”陆渊转眼消失在树屋。 光柱是从诛神墟里发出来的，直冲云霄，击中苍穹，慢慢的，竟又将好容易补好的天穹给灼出了一个洞。 顿时，劫雷再次倾泻而下，眼看就要将诛神墟附近的一切都劈碎成齑粉。 陆渊祭出昆仑镜，及时将那个洞给隔离开来。 “怎么回事啊？那是什么？”天帝飞到陆渊身边，不解地问。 陆渊摇头。 就是这种光，将九儿和青儿的树体送了来。 为何如今又出现了这道光？ 两人正纳闷着，那道光却又突然消失了。 然后，从诛神墟里飞出一个人来，浑身衣衫褴褛，像刚从火灾现场逃出来的一般，极为狼狈地跟他们说：“抱歉，抱歉！我不小心弄的！” 陆渊和天帝都看着她，不说话。 “我回头会再炼制一块补天石，既可以让那光柱透过去，又不会让劫雷漏进来！”她又说。“我会补救的！真的！” “青华？是你吗？”天帝先问。 “是我啊！”青儿说。“呵呵！实际上，刚开始我担心你们仍然误会我，所以没有直接现身。后来我的树体一直跟着九儿，已经听到了夙姚的供词。不过我一直在诛神墟里脱不了身——啊！你别抱啊！我这么脏！” 陆渊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喜极而泣。 她居然回来了！ 青儿居然一直都在！ 突然，陆渊放开她，沉着脸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青儿有些心虚地回答：“跟九儿一块啊！” “为什么我没看到你？” “出发前，我让九儿把我隐形了。”青儿说。“我怕你还误会着我，不让我进去。” “那你在诛神墟里弄什么？” “那里面有个古老的阵法——也就是凡间诛神墟里那些金字塔，还有那个轮盘，那是个我们神树族老祖宗留下来的，你还记得吧？” “去弄那个做什么？” 青儿神色一黯，摇摇头说：“以后再说吧。我先去炼制一块石头，将这个洞补上。” 说完，青儿对天帝说：“祖父，借三十三重天兜率宫的火炉一用。” “诶！等等！”天帝说。“你还是先把自己个弄干净吧！” 青儿摸了摸那鸡窝一般的头发，“哦！”了一声，笑了笑。 陆渊对着她挥了挥手，一道金色的光芒落在她身上，她顿时干净了，又是漂漂亮亮一个青儿。 “去吧！”天帝笑呵呵地说。“回头弄好了，去太子宫见一见你爹娘。” 青鸾点头。 到了兜率宫，青儿将八卦炉放出去，点了火，便请陆渊帮她弄一团土精来。 陆渊回昆仑山去给她取来了。 顺便把九儿也带来了。 九儿见了娘亲，自然是极为高兴。 不过他很懂事，知道她娘亲有事情要忙，安安静静很乖巧地待在一旁。 第2035章 小白菜呀！地里黄啊！ 青儿将土精放进去，又放了些其他材料，最后，用了陆渊和她自己的一滴神血，融合之后渗入了那块补天石里。 接下来，需要烧制一段时间。 期间，陆渊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青儿。 青儿被他看毛了，问：“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陆渊说。“你在诛神墟里做什么？” 青儿又是神色一黯，坐在火边说：“那个古老的阵法，神树界也有，我就是通过那个阵法回来的。但是我不会用，从回来一直捣弄到现在，才勉强弄明白了用法。” “它可以用来做什么？” “我想用那个给神树界发消息，给……果儿。” 陆渊心里一痛：“你把果儿留在那边了？” 青儿低着头说：“嗯……神树界在逐渐凋零，它需要一位主神。我思前想后，把果儿留在了那边，交给了墨玦。” 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 两人都觉得心里跟剜了块肉一般……痛入骨髓。 “她才刚生下来，我就弃了她离开……”青儿垂着头，眼泪滴在衣服上。“我是个狠心的娘亲……” 陆渊走过去，动作很轻的，很怜惜地给她擦去眼泪：“青儿，我相信，她在神树界会过得很好的。” 青儿点头，这点倒是毋庸置疑。 陆渊伸手抚着她的脸：“我们的果儿，长得像你吗？” “不怎么像。”青儿却说。“更像你多一些。” 陆渊笑了笑，问：“你说能给她发消息，是真的吗？” 青儿摇头：“不知道。我只能试一试。等我炼成这块补天石，再去试一试……” 陆渊点点头：“那我们就暂时守在这里，说不定真的能收到果儿的回应。” 青儿问他：“你的记忆恢复了？” 她的树体，听到了陆渊跟夙姚说的话。 “嗯。”陆渊说：“青儿，对不起。我不该不相信你，还将你赶走了……每每想起来，我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不怪你！”青儿伸手按着他的嘴。“那不是你的错，是夙姚的错！就那样让她死了，可真是便宜她了！” “就是我不好。”陆渊紧紧将她搂在怀里。“总之，青儿，谢谢你能回来。” “其实，我本来想过不回来的，就带着九儿和果儿在那边……”青儿说。“不过……” 陆渊看着她。 “不过，我很想你……” 陆渊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如珍似宝一般…… …… 九儿在旁边，一会变成只狐狸，一会又变成小男孩，试图引起他爹娘的注意。 不过，瞅着他爹娘越来越黏糊，貌似都没有理他的意思，他便颇为受伤，唱着歌走开了：“小白菜呀！地里黄啊！两三岁啊，没有娘啊……” …… 青儿炼成了一块补天石，将那个窟窿堵上了。 那块神石融合了青儿和陆渊的双重神力，颇为奇特。 它呈半透明状，隐隐可见外面的劫雷。 然后，她又去了诛神墟，再次发出一道光柱。 这次，很长时间，那块补天石都好好的。 因着它是透明的，可见光束离开了这个世界，深入到遥远的虚空…… 第2036章 天帝禅位 “我去过外面。”陆渊说。“没看到神树界的入口。”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神妙，在我们所知的范围之外。”青儿说。“神树界和我们这个世界，每十万年会发生一次碰撞。我原本以为，它一定距离我们很近，可是实际上……却非常远。” “非常远……是如何撞上的？”陆渊不解。 “具体我也不知道。”青鸾说。“墨玦说，大约是虚空中有种无比强大的能量，两个世界在运转中，每隔十万年会导致这种能量的变化，引起空间坍塌。” “果然神妙。”陆渊说。“那么，这道光柱，可以到达那个世界吗？” 青儿摇头：“不知道，只能试一试。” …… 解决了那个窟窿，渊青夫妇便去拜见了太子和太子妃。 他们已经知道青儿回来了，紫霞元君抱着青儿喜极而泣：“虽然经历了重重磨难，但是，能见到两位神尊终成眷属，为娘心里无比地高兴。” “娘，看到你和爹也终于团圆，并且重归太子、太子妃之位，我也很高兴！”青儿眼眶发红地说。“你们受我连累，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神尊说得没错！”一个洪亮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却是天帝和王母，在浅翦的陪同下来了。 “祖父、祖母。”青儿行礼。 “正好两位神尊在此。”天帝说。“朕打算将天帝之位禅让给太子。请两位主持才好！” “禅位？”太子诧异地说。“父皇何出此言？” “我做了几千年的天帝，也实在是腻了！”天帝说。“以后，我也得四处去逍遥自在一回。” 太子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他能说，“您别逍遥，您再多受累几千年吧！”吗？ “天帝陛下要去哪里逍遥，带上九儿吧？”突然，脚下传来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 天帝低头一看，这可不是九儿吗？ 他将他抱了起来，问：“九儿何以要跟着老外祖走？” “我刚刚在爹爹和娘亲旁边蹲了整整半个时辰，他们愣是没看到我。想我定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不如跟老外祖一起去游历一番，省得夹在中间碍眼。” “噗嗤！”浅翦直接笑了出来。 青儿脸上有些挂不住，一把揪住他的狐狸尾巴：“你这是皮又痒了？” “哼！”九儿扭头不理她。 “跟着老外祖去游历一番也好。”陆渊在旁淡淡地开口。 九儿冲他翻了个白眼：“有了老婆忘了娃，神尊，您这样不太好吧？” “噗嗤！”浅翦又笑了一下。 青儿瞅着浅翦今天心情很不错的样子，问她：“姑姑，你今日红光满面，可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浅翦冲她眨了眨眼：“回头再找你们说！” 青儿猜，她那里，一定有喜事。 …… 天帝的禅位仪式邀请了天庭还有满天界有头有脸的神仙前来。 陆渊主持，翌圣继任天帝，得到了天界权柄——天帝印。 而紫霞元君则成了天后，掌管着天下女子的福祉。 第2037章 五色莲 有意思的是，羿端夫妇也送来了贺帖。 帖子里，他们极尽巴结谄媚之能，希望新天帝登基，能够赦免了他一家子。 而且承诺说，他们一家一定会安分守己，再也不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云云。 新天帝将那贺贴拿给青儿看，请她出个主意。 青儿想了想，说：“这一看就是梁阴仙君的手笔，大约是觉得父皇和母后仁厚，想要以退为进。” “嗯！我也这么觉得！”天后说。 “有些人的本性，永远也改不了。就像夙姚。一再的饶恕，只会自伤其身。”青儿说。“而且，若这就饶了他，难免不会让有些人以为，做了再大的错事，也是可以被轻易原谅的。还是让他们受满该受的惩罚吧！” 新天帝点头。 于是没有理会他，仍然将他们一家人流放在极北之地。 …… 老天帝禅位后，真的和王母周游三界去了。 九儿也被他们带去游历见识一番。 青儿和陆渊一直在天宫住着，等着诛神墟那道光柱能有所回应。 期间，浅翦将青儿和陆渊都拉去瑶池，指着池子对她说：“你们看！” 青儿定睛一看，瑶池正中间，竟盛开了一朵五色莲。 “那是……”青儿眼神一亮，飞到那道五色莲旁边。 它充满着很熟悉的感觉。 竟是……五帝？ “感觉到了没有？”浅翦问她。 青儿使劲点头：“你怎么找到他们的？”青儿的眼睛亮得惊人。 “我哪里能找到他们？它们是自己突然长出来的！”浅翦说。 “自己长出来的？” “是啊！虽然炎跟我说过，当初，他们感觉尊上的无量天劫极为凶险，都做好了祭神的准备。也做好了重新回来的准备。但是，我等了一年又一年，却极为无望。没想到，这一次，突然就长出了一株五色莲花！我都高兴坏了！” 陆渊微笑着在一旁说：“他们将自己的一魄抽出，凝结成了一颗莲子，投放在这瑶池之水中。” “您早就知道吗？”浅翦问。 陆渊点头。 “那您怎么不早告诉我？”浅翦一脸气愤地叫道：“正经说起来，您也该叫我一声姑姑呢！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那么痛苦，却不吭一声？” 陆渊：“我并未注意到。抱歉！” 浅翦斜着他：“在您老人家眼里，除了青华神尊，完全看不见别的女人，是吧？” 陆渊点头：“嗯。” 浅翦：“……” “咳咳！姑姑，其实主要是，这些日子，他一直处于失忆的状态。”青儿替陆渊圆道。 “我只忘了跟你有关的记忆，浅翦公主是记得的。”陆渊却说。 青儿：“……” “呵！呵！”浅翦翻了个白眼。“难怪九儿都不愿意跟你们回不周山，跟着我爹跑了！” 青儿脸红了红，好几个晚上，他的确被陆渊赶出了她的房门…… 浅翦又问：“青华，你看他们还有多长时间能化形？” 青儿看向陆渊。 陆渊回答：“大约再有百年吧！” “这么长时间啊！”浅翦叹了口气。“我还得等一百年……” …… 第2038章 太子重楼 有那冥界之主阎君，居然也在遭遇了青华这个劫后，成功飞升成了仙尊。 还有夙姚的弟子凤鸣，在不周仙山被关了那么些年之后，五行趋于大圆满，修为也飞升了一个阶段，显然会是往后天界称霸一方的角色。 …… 天界的新秩序，正在慢慢形成。 然而，对于青儿来说，这一百年发生的最大的事情，还要数天帝和天后给她制造的连连惊喜。 羿端夫妇的贺贴在被天帝、天后无视之后，他们又放言，翌圣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没有资格继承君位。 结果，天帝和天后一气之下，在百年之内，生了五个儿子！ 也就是说，青儿一下子有了五个弟弟！ 这五个弟弟中，唯有二弟弟重楼，天赋极为出众，接近五行大圆满。 天帝和天后都对他寄予重望，在他五周岁的时候，就将他交给了青儿，希望将他送到不周仙山去，看能不能跟那凤鸣一般，五行灵根能在先天之气的洗涤下，能够实现大圆满。 青儿带着他去不周仙山的时候，一时兴起，顺道看了看他的前世。 然而，这一看，她顿时有了个更大的惊喜！ 他有一世，竟然是楼二！ 竟是楼二投胎成了她的亲弟弟！ 想当初，青儿在凡间的时候承诺过他，等她当了玉皇大帝的亲孙女，要提他上来当神仙。 只可惜，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等她修成了上仙得到了前世的记忆，楼大将军的坟都被盗了无数回了！ 没想到，如今，经历了数道轮回，他也来了！ 青儿突然想起来，“重楼”这个名字，是陆渊起的。 当时天后生了重楼，青儿和陆渊去看他们母子，结果天帝就说，请陆渊帮二皇子取个名字。 陆渊便微笑着说：“排行老二……就叫重楼吧！” 天帝和天后都说这个名字好…… 当时青儿还一点儿都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将重楼安置在仙山上，并让已经游历归来的九儿和小蚂蚱看顾着他，青儿回天宫找陆渊去了。 她问陆渊是不是早就知道重楼是谁，陆渊但笑不语。 “你可真不够意思！”青儿说。“居然都不告诉我！” “你自己发现的话，不是更惊喜吗？”陆渊微笑。 “我真没想到，楼二居然也能修炼成仙身。”青儿说。 “他在我们那一世之后，做了百世善人！”陆渊说。“方才有此福报！” “实在是太好了！”青儿说。“等他飞升上仙以后，我的好兄弟就又回来了！” “如今，你已经有五个弟弟了！”陆渊说。 “是呀！天帝天后可真厉害呀！”青儿说。“也是怪了！我们怎么就没能生出个儿子来呢？” “是我。”陆渊说。 “啊？” “我故意没让你生的。”陆渊说。“主要是我觉得，九儿有可能会有情绪！” “是吗？”青儿狐疑地看着他。 “是啊！他不经常说，我们心里只有妹妹没有他吗？要是生的多一个，恐怕情况会更严重些。” 第2039章 你负责生，我负责养！ “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嫌孩子碍事？”青儿问。 这些年，陆渊都已经变成经验超级丰富的老车夫了。 “没有的事！”陆渊很正派地说。“其实刚才我想说的是，你都有五个弟弟了，我们也该生几个了。” “你刚刚不是说担心九儿闹情绪？” “那是之前。现在他又大了100岁，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可以开始实施了。”陆渊说。 “我们之间的约定？”她颇为纳闷。“我们之间有什么约定？” “生100个儿子呀！”陆渊说。“你不会忘了吧？” “我什么时候跟你做过这种约定？” “约定过的！你别装不记得！” “要生一百个，你自己生去！”青儿转头就要走。 陆渊却将她禁锢住了，直接往房里带。 “干嘛呀？我把二弟弟放到了仙山，还要回去给母后复命呢！” “不着急！”陆渊说。“我突然也想要有很多儿子，咱们去生吧。” “陆渊！生与不生都是你说了算是不是？” “是啊！”陆渊笑道。“这个我可以控制的！” 青儿：“……生了以后你自己带！” “嗯！好！你负责生，我负责养！” …… 两人正闹着，突然，青儿神色一凝，说：“有东西！” “什么？”陆渊问。 “光柱里面有东西！”两人瞬间来到光柱与天穹交汇处，青儿伸手托在那个她炼制的补天石上。 慢慢的，有淡淡的黑雾渗透进来，最后凝成一颗记忆木珠。 “记忆木珠！”陆渊眼神一亮。 青儿心情激动地将木珠放出来，里面就出现了个雪团子一般的小不点儿。 她的容貌跟陆渊有些相似，一双大眼睛，却与青儿如出一辙。 小不点眨巴着一双可爱的大眼睛，天真懵懂地说：“我溜进神庙玩，不小心触发了阵法，发现了你传来的木珠，你叫了我的名字，还有墨玦的名字，说如果能看到的话给你回信。所以我就给你回了哦！你是谁呢？你看起来真好看——” 说着，她看了看旁边，急急地说：“哦！糟了！墨玦在叫我！他不让我到这里来的！我得走了！等有空了，我再过来，希望能够收到你的回信哦！” 木珠的消息就此停止。 陆渊和青儿却都已经泪流满面。 她居然能收到！ 她长那么大了…… 两人赶紧回复了一颗木珠。 两人并列站在一起，青儿露出一个最漂亮的笑容来，说道：“果儿，我是你娘亲，旁边这个，是你的爹爹……因为种种的原因，我们在距离你很远的地方，我们在另外一个世界……果儿，爹爹和娘亲都很爱你，但是我们暂时只能将这木珠传送过去，却不能将我们自己传送过去。等过些日子，等娘亲的神阶更高些，或许我们能去看你……” 如果可以，他们两人都恨不得将自己传送过去看看果儿。 但是，若非天劫十年期间那神秘的能量推动，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 这百年时间，青儿连续不断地呼唤着女儿，如今终于被果儿发现了。 渊青夫妇自然大为欣慰，自此经常和她利用那神秘的阵法通信，双方都是其乐无穷。 第2040章 大结局 而青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陷入了疯狂寻找五精的模式。 她想将自己的神阶也修炼到顶级，以便能往返天界和神树界。 甚至于，看到瑶池中的五色莲，也会忍不住流口水。 “哎！寻了那么些五精，最有灵性的，还是这个。”青儿指着五色莲对浅翦说。 浅翦狐疑地看着她：“他们是伴随尊上而生的五精，自然有灵性。但是你那垂涎三尺的模样，是什么表情？” 青儿抹了一把下巴：“我有垂涎三尺么？” “有。” “呃……呵呵……”青儿有些尴尬。 “看样子，神尊是想吃了我们？”一个女声响起。 “她已经变成个吃人的怪物哈哈！” “我觉得她只是饿了。” “无聊。” “我们要现身了！浅翦，夫君回来了！” 一人说一句，那五色莲慢慢地枯萎，出现五道不同颜色的仙光。 仙光凝实，便是五帝。 浅翦激动得朝炎帝扑了过去。 青儿望着他们傻笑。 白帝瞅着她：“我们出来了，想吃的话，来吃。” 青儿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然后，又去抱青帝、黄帝。 轮到黑帝的时候，他却问了一句：“锦瑟呢？” 于是青儿就有些抱不下去了。 锦瑟在神树界呢…… 所有的紫瞳人，除了她自己，都在神树界。 她怎么有种欠了他一个老婆的感觉？ …… 五帝重归，不周山又热闹起来了。 陆渊和青儿摆了宴，庆祝他们的回归。 席间，炎帝一直旁若无人地和浅翦坐一起说话，那你侬我侬的气氛，很刺激某人。 某人自然就是黑帝。 自从知道锦瑟去了神树界，他看青儿的眼神很像是青儿刚认识他时候那个陆铎。 杀气很重啊！ 青儿更加感觉到任重而道远，她得加紧修炼啊！ 突然，一个小朋友的脑袋出现在黄帝（凡间的陆应婵）身边，一边打量她，一边说：“这个姐姐看着好眼熟！请问我以前认识你吗？” 黄帝纳闷地看着他：“咦？这是谁啊？两位神尊，是你们的儿子吗？” 青儿微微一笑，说：“他是我二弟弟。被父皇和母后弄到仙山上来，圆一圆他的五行天赋。” “哦，是二皇子。”黄帝看他长得虎头虎脑地很是可爱，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不知二皇子如何称呼？” 年方五岁的二皇子一脸深沉地说：“本皇子名叫重楼。” “我娘叫他楼二！”九儿在旁说。 “谁叫楼二？谁叫楼二？谁叫这么土鳖的名字？你该叫我二舅舅！”某“二”皇子一脸傲娇之色。 “楼二？”黄帝突然心里一动，伸手在他头顶上施了法。 然后，她顿时面色一喜，眼睛发亮地看着他：“原来是你！” “啊？”楼二不解地看着她。 那懵懂的小眼神，让黄帝忍不住一把捏住他的脸，哈哈大笑道：“楼二！你居然也成神仙了！” “嘿！谁允许你捏本皇子的？”楼二大为窘迫。不过看到这位小仙女这般高兴的样子，却突然觉得那土鳖的称呼没那么土了…… 陆渊和青儿坐在一块，看着这热热闹闹的一堆人，相视而笑。 《正文完结》 第2041章 番外之果儿1 神树界，神宫。 “果儿呢？又去哪里了？”墨玦问神宫伺候果儿的小仙。 小仙回答：“回神皇，刚刚我看到，她往神庙那边去了。” “她最近是不是总往那边跑？” “……是。” “我去看看。”墨玦化作一道黑烟消失不见，飞过几道深深的高峰沟壑，来到了深谷中的神庙。 那里面有一个阵法，当初，主神青儿就是从那儿离开的。 墨玦是严禁果儿到那里去的。 她最近几次三番总往那里跑，是何缘故？ 他没有直接现身，而是以神识深入到神庙当中去查看。 果儿果然在那里。 她小小的身子坐在台阶上，双手托着腮，呆呆的望着虚无缥缈的穹顶。 主神走的时候，她还很小。 也没有人胆敢告诉她实情。 她为何会呆呆地坐在这儿？ 难道是最近她修炼有了突破，令她想起了什么？ 墨玦现身进去，站在果儿面前。 果儿吓了一跳，站起来说：“我是路过这里，觉得很晒，就进来躲一躲。” 墨玦：“今天并没有太阳。” “哦？是吗？呵呵呵……”果儿呵呵笑了几声，一头窜出去就想溜。 然后她这点修为，哪里能逃出墨玦的手掌心？ 她很快就落到墨玦手里，跟一只被人捏住的虫子一般…… “跟我老实说，你总到这里来做什么？”墨玦问。 “墨玦，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什么叫爹爹和娘亲？”果儿问。 墨玦皱眉：“为何问这个？” “你先告诉我嘛！什么叫爹爹和娘亲？我问了很多人，还问了老树丞相和天荇姑姑，他们都不知道。” 墨玦沉默着，没说话。 神树界的一切都是由主神创造的，只有主神，是由男女结合而生，他们不知道也是正常…… “不能告诉我吗？”果儿偏着头问。 “就是创造你的两位神尊，一个是男人，一位是女人。”墨玦说。“如果他们在的话，你就应该管男人叫爹爹，管女人叫娘亲。” “是吗？”果儿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创造了我的神尊？就是爹爹和娘亲呀！” 墨玦点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为何总往这里跑？又为何问起爹爹和娘亲？” 果儿将手里的木珠给到他。 墨玦施法放出来，便是陆渊和青儿两人。 墨玦眼神一凝，十年天劫已经过去，他们居然能将记忆木珠传送到这里来？ 好在，他们并未说要将果儿带走之类的，只说，如果有可能，会来看她…… “这个就是我的爹爹吗？”果儿的小手指指着陆渊。 “嗯。” “他长得真好看，跟你一样好看。” 墨玦：“……” “我的爹爹和娘亲在什么地方？” “他们……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他们为什么不跟我们在一起呢？” 墨玦想了想，觉得还是要保持她对自己父母的敬重才好。 于是说：“你的父亲，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主神，那个世界，离不开他。你娘亲和你爹爹都在那一个世界。” 第2042章 番外之果儿2 “他们说很爱我，什么是爱？” 墨玦看着她：“……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觉。会时时刻刻想和她在一起。看到她会很高兴，看不到会很想念，很痛苦。” “哦？那他们看不到我，岂不很痛苦？” 墨玦：“大概是吧……” “幸亏我不爱他们。”果儿缩在墨玦怀里，说：“我只爱你。” 墨玦眼神一深，看向怀里的小不点儿。 “墨玦，你是我什么人？为什么我会跟你生活在一起？”果儿好奇地看着他。 “我……是上一代主神，也就是你的外祖母所创造的……保护你的人。” 还有，用来繁衍主神后代的人。 “保护？”小女孩又迷茫了。“什么叫保护？” “保护就是护着你不受到任何伤害，让你过得顺心又快乐。” “真的？”果儿眼前一亮。 “当然。” “我还以为保护就是天天让一个人修炼，修炼，修炼，管着她不让她出去玩呢！” 墨玦：“……” “既然你是我外祖母创造的专门保护我的，以后你就不许再对我凶，不许逼我修炼！也不许管我去哪里！” 墨玦：“你今天的功课还没做，走吧。” “我不！我不修炼嘛！我要去找墨霆他们一起玩！” 墨霆，是墨玦的弟弟。 “再闹就关禁闭，十天不许出门！” 果儿嘟着嘴，满脸不痛快。 “乖乖完成今天的修炼，我让你去找墨霆玩。” “哎！好吧……” …… 千年之后。 神树界的主神已经从一棵小豆芽变成了一棵小树秧。 身体却从一个小不点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少女。 少女穿着一袭粉白色的漂亮裙子，和墨玦一起，站在修缮一新的神庙里等待着。 上一次，她接到娘亲的信说，已经修炼到了顶级神阶。 且，她观测到，最近的一百年里，应该会有几次大的能量波动。 她和她爹会试着到神树界来看她。 墨玦给她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带上了最漂亮的花环，来到神庙迎接他们。 神庙里的阵法一直启动着，突然，两道人影由虚凝实，来到了他们面前。 正是记忆木珠里的爹爹和娘亲。 他们看起来很好看。 “果儿！我的果儿！”她娘亲上来就抱着她，紧紧地抱着。 她爹爹就更夸张，直接将她和她娘亲一起抱着。 那一刻，果儿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心里暖暖的，就像是泡在温灵泉里。 娘亲的眼泪可真多，爹爹眼里也满是疼爱之色。 想必正如他们最开始说的那样，他们真的很爱她。 “爹爹，娘亲。”果儿拉住他们的手。“你们真的来了，见到你们，我真高兴。” “让娘亲好好看看你。”青儿看着她女儿，长相糅合了她和陆渊的优点，是个极为漂亮的女孩子。 “我的果儿真好看！”青儿欣慰地说。 “呵呵！墨玦也这么说！”果儿转身拉着墨玦的手。“爹爹，娘亲，他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墨玦。” 青儿眼神复杂地看着墨玦，然后冲他行了个礼。 第2043章 番外之果儿3 “主神何须如此？”墨玦避过了。 “谢谢你把果儿照顾得这么好。”青儿说。“真的很感谢。” “该我谢谢主神才是。”墨玦说。“谢谢你把果留下来了！” 他发现，青儿的神阶，已经达到了最高。 再看陆渊，他的神阶……他看不透。 千年之前，他去仙界的时候，还能看透陆渊的修为，现在，却看不透了…… 他们两个的修为都已经深不可测，也难怪他们能来到神树界…… “此番前来，只为看看果儿。”陆渊说。“叨扰了！” “两位神尊能驾临神树界，是我们的荣幸，请！”墨玦将两人引到了神宫。 这处，青儿是见过的。 但是陆渊却从未见过。 那是一座摩天的雄伟高山，山上的建筑如一层层树冠般，高有千层，宽广繁盛，内含洞天和各种隐藏的空间，看起来壮观之极。 “好一座神宫。”陆渊感叹。 墨玦微微一笑：“比你们的天宫如何？” “比天宫更为壮观。”陆渊说。 墨玦微微一笑，将他们引到主神殿，寒暄了一阵，青儿就开始给她女儿献宝。 “果儿，你看，这是什么？”青儿祭出一只蟠桃。 果儿歪着头看了半天，问：“闻着很香甜，是吃的么？” “嗯，是我特地给你带的，你尝尝！” 果儿拿过去吃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娘亲，真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种味道的东西呢！” “这是这一茬的桃子里最好的几颗，都给你。”青儿将蟠桃都给了果儿。 果儿却将那蟠桃拿去给墨玦：“墨玦！你快吃！这个特别好吃！” 墨玦笑了一下，伸手拿了一个，知道他们面前的叶子状和扁豆状的东西说：“我们神树界也有很多仙果奇珍，两位神尊请！” “多谢款待。”陆渊微微点头，却不动手， 他可不敢吃墨玦给的东西。 来神树界之前，他就已经下定决心，绝对不吃这里的任何东西。 等果儿吃完桃子，青儿又祭出一物，问：“你看这是什么？” “呃？这是什么？”果儿不解地看着她手里的五色丹药。 “这是我用五精所炼制的仙丹。”青儿给她。“炼化之后，修为可大进。” 陆渊微微笑了笑，自从她研究出了用五精炼成丹药的方法，现在五帝看到她，都绕着走…… …… 青儿将天界的各种美食，各种好玩的，都带给了青儿，还给她做了许多漂亮的衣服。 果儿特别高兴。 最后，青儿又祭出一颗珠子，说：“这是你哥哥给你的好东西。” 九儿修为日渐进展，可吐出隐珠，成为一种隐身的法宝。 “哥哥？我还有哥哥吗？”果儿问。 “嗯。”青儿说。“他的本体是只九尾狐，长的特别好看！成天有痴情的女子，等在不周山外，想要偶遇他。” “比爹爹和墨玦还好看吗？”果儿看了一眼墨玦，问：“墨玦是我们神树界最好看的男子了！” 青儿笑道：“各有各的好看！” 第2044章 番外之果儿4 “哦！我好想见一见他呢！”果儿说。 “他的修为没有化神，承受不住外面的罡气。”青儿说。“否则我就将他，还有你几个弟弟都带来了。” “我还有弟弟呢？” “是啊！”青儿笑道。“有七个。” “那我还有什么人呢？” “你有外祖父，外祖母，他们是天界的天帝和天后，还有老外祖与老外祖母，他们是上一届的天帝和天后。你还有十二个舅舅，六个姨妈，以及……” “原来，果儿有这么多的亲人呀！”果儿一脸向往之色。“我最早的时候以为，墨玦是我的……爹爹。后来我收到了你的木珠，发现原来他不是……” …… 墨玦一直微笑着听着他们的交谈。 后来，他问：“两位神尊此来，会停留多长时间？我好为两位安排在神树界的行程。” “下一次能量涌动之时，是百年以后。”青儿说。“我们要在这里呆上百年，你不用安排什么行程了，给我们安排个住处就是了。正好我也可以趁这百年的时间，帮果儿好生修炼。” 墨玦眉头动了动，说：“那敢情好。你们一家团圆，我便不多做叨扰了，先告辞。” 陆渊和青儿夫妇两人起身相送。 等墨玦走了，青儿又一把抱住了果儿，心肝宝贝地叫了半天。 墨玦回身看去，果儿被那两位神尊围在中间，浑身都洋溢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光彩。 他眸色一暗，转身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果儿带着她爹娘，将整个神树界最漂亮的，最有意思的地方都参观了个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果儿是跟墨玦住在主神殿的。 后来，因着青儿带她修炼的缘故，她就跟自己父母住到了一起，墨玦能见到她的时间越来越少。 心里隐隐有种不安之感。 在长达两年没有见到果儿人影之后，墨玦决定去找她。 他去的时候，果儿和青儿正收了功，在神宫左枝的宫院前说话。 这处宫院是极美的，是神树界最漂亮的石头砌成，四周有树，三面环山，一面下方是万仞山涧，最里面，有个独立洞天，青儿母女二人平日便在里面修炼。 两位主神站在那里，却胜过周遭的一切。 那般明亮而耀眼。 那般美。 “娘亲，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和爹爹来到神树界就这么多年了。”果儿说。“我真不想你们离开。” “哎……”青儿将她搂在怀里。“我们也不愿离开你，如果你能一直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娘亲，我什么时候能跟你和爹爹一样，能够来往于两界之间？” “等你再上一个神阶，就可以了。”青儿说。“我们加紧修炼，在我们离开前，你一定可以的。” “哦……” 听到此话，墨玦眼神一冷。 陆渊和青儿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对果儿各种诱惑，想要将她带走吗？ 他决不允许！ 墨玦转身离开。 而在他刚刚现身的地方不远，一个人影凝实，却是陆渊。 他看着墨玦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第2045章 番外之果儿5 墨玦出现在神庙里。 看着眼前的古老阵法，他徘徊良久，终于凝实出一道黑色光芒，击向其中一座金字塔。 这时，一道白光出现，击中了黑光。 “砰！”地一声，两道神力相撞，在半空中两两消弭。 陆渊现身，面色冷沉地问：“墨玦，你想做什么？” 墨玦：“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我们来看女儿。”陆渊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太过好客，所以不想让我们回去了？” “你们想将果儿带走？” 陆渊皱眉：“你为何会这样想？既然青儿当初将她留在了这里，便不会再将她带走。” 墨玦沉默了一下：“既然如此，那你们还来这里做什么？” “果儿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思念她，来看看她。难道你觉得我们不该来？”陆渊问。 “不该来！”墨玦却回答。“她从来没有过父母！你们让她突然有了父母的关爱，还告诉她在你的世界里，有那么多的亲人，那么多对她来说很有诱惑力的东西……” 陆渊明白了：“你担心她想跟我们一起走？” “神树界不能没有她。我不会允许她离开！” 陆渊看着墨玦，却是笑了一下：“如果她真的想跟我们走，我们会带她走。你，拦不住我们！” 说完，整个神庙都被陆渊的神光所笼罩，墨玦再不能破坏这里。 墨玦神力大盛，神色冰冷，一身战意地说：“所以，你们还是来带走她的。” “我说过，我们不会带走她。但是如果她在这里很不开心，想要离开的话，我们做父母的是不会丢下她不管的。”陆渊说着，微微一笑：“如果我是你，我会想方设法的让她主动留下来。而不是阻止她离开。” 墨玦看着他，最终还是回去了。 …… 果儿被青儿按在洞天里苦修，好些日子没见到墨玦了，便想溜出去找他。 岂料，刚转过弯，她便看到她爹娘两人靠在一块…… 她爹爹靠在一棵树上，她娘亲则靠在她爹爹身上，两人远眺着远方，正在说话。 果儿大眼珠子一转，用了她哥哥送她的隐珠，走过去想偷听一下他们在说什么。 她爹爹：“你日日陪着果儿修炼，都好长时间没有临幸过你夫君了。” 她娘亲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了她爹爹一眼，说：“眼看我们留在神树界的时间不长了，我怎么着也得让果儿的神阶提高到造物境，让她学会造生态圈，将这神树界的情况改善一下。” “你倒是处处为神树界考虑。”陆渊说。 “我本是这里的主神，自然要为这里考虑。”青儿回身，从背靠他变成扑在他怀里，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他的胸。“我怎么感觉到一股浓浓的醋意啊？” “你这些年在神树界，一心一意地为神树界做了许多事，还不惜耗费自身的修为，强行提升果儿的修为。”陆渊说。“但是在天界在干什么了？” 第2046章 番外之果儿6 “我干什么了？” “你成日里到处搜罗五精，连五帝见了你都绕着走了……” “哈哈哈！”青儿好笑地笑起来。 陆渊也笑，搂着她的腰便亲了下去，不一会，她娘亲便发出情动之声。 他爹爹将她娘亲强抱着，转眼消失掉了。 他们干什么去了？ 果儿瞪大眼睛愣在那里，脑海里满是他们亲吻时候的样子。 她从来都不知道，男人跟女人之间，还能这样？ 一看就有种……好羞羞的感觉。 她吐了吐舌头，蹦蹦跳跳地回去找墨玦去了。 好久没看到他了，还真是想念他呢！ 她找到墨玦的时候，他正在喝酒。 他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宽大长袍，一头飘逸的头发自然披散着，眼神悠远而深邃，提起酒坛子往嘴里倒的样子，当真是美极了。 在这个世上，除了她爹爹，就数墨玦的样子最好看。 果儿垂涎三尺地看着他……手里的酒坛子。 那是宫里的老树仙酿的酒。 老树仙是跟墨玦同一个时代的人了，酿出来的酒特别好喝。 不过，却有些醉人。 果儿曾经偷喝他的酒，醉了整整三个月方才醒来。 但是现在，感觉好想喝。 墨玦突然感觉到一股温润贴在了自己脸上。 转头一看，果儿将脑袋贴在了他旁边，施法将那酒偏了偏，弄她自己嘴里去了。 “嘻嘻！真美味啊！”果儿偏头冲他笑着。 墨玦蓦然离她远了点，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来了？” “人家好些时候没见到你了，想你了！”果儿说。“你想不想我？” 墨玦沉默了一下，说：“我已经有两年零两天加三个半时辰没见到过你了，你居然还会想我？” “哈？有两年这么长时间了吗？”果儿纳闷地问。 “嗯。” “哎！没办法。我娘想让我在她走之前，修为达到造物境。”果儿说。“她还是耗费了她自己的修为在为我提升神阶，我只能多加努力了。” “她耗费了自己的修为提升你的神阶？”墨玦看着她。 是为了让她跟他们离开神树界吗？ “是啊！我娘对我可好了。”果儿说。“我问她为何要对我这般好，她说，将来等我当了娘就知道了。” 墨玦没说话。 “墨玦，你说，将来我也会当娘吗？” “……自然。” “那你会是孩子的爹吗？” 墨玦眼神一深：“什么？” “我觉得，在这世上，除了我爹，就你最好看了。”果儿说。“你当我孩子的爹，好不好？” 墨玦看着她那单纯清澈的眼神，突然笑了笑。 这一笑，美得让人眩晕。 果儿晃了一下神，突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有些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了？”墨玦感觉她不太对劲。 果儿捏着自己的衣角，突然莫名其妙地说：“刚刚我偷偷看到我爹和我娘在一块，那样……” “哪样？”墨玦问。 “我爹在亲我娘……”果儿看着墨玦说。“我很好奇，那会是什么感觉？” 墨玦看着她，眼神莫名让果儿觉得有些危险。 第2047章 番外之果儿7 “要不你也亲我一下嘴好不好？”果儿跟条小狗一样凑过去，问。 果儿是墨玦一手带大的，小时候，他亲吻过她的发顶，额头，脸蛋。 但是，从来没亲过她的嘴。 墨玦转过头去，耳根微红，说：“这种事情，你只能和要结为夫妻的男子做。” “我们不能结为夫妻吗？” “只有相爱的男人和女人才能结为夫妻。” “我爱你啊！你不爱我吗？” “爱分很多种——” 墨玦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果儿突然就将她自己的唇贴在了他的嘴上。 他的唇，微热，有一点淡淡的酒香。 还有一种酥麻的感觉，从唇上一直传到心里。 这是一种不错的感觉诶！ 墨玦一下子将她推开了，恼怒地看着她：“陆黎！” 他只有在很生气的情况下才会这般叫她，果儿乖乖爬了回去，离他三尺远。 墨玦的胸微微起伏着，说：“陆黎，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想不想跟你爹娘一起回去？” “我当然想！好想去看一看他们说的那个天界呢！”果儿说。 墨玦眼神一沉：“你是神树界的主神，你走了，神树界怎么办？” “只是去看看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她嘟着嘴说。 “如果走了就不能回来了呢？你还走吗？” “为什么不能回来了？” “我说如果。” “如果不能回来了……你跟我一起去吗？” 墨玦：“不会。” “那我自然就不去了。”果儿眨巴眨巴一对水润润的大眼睛看着他，说：“我要和你在一起。” 墨玦又转过头去。 他暗暗恼怒自己不该喝酒。 他再清楚果儿不过。 她只是个纯真的孩子。 对他，百无禁忌惯了而已。 可是，他身为一个活了几十万年的神皇，居然会……在那一刻，真有亲上去，将她揉碎的冲动！ 他想，他大概是该有个女人了。 …… 果儿回到修炼的洞天里，她娘还没回来。 她便跑去找她娘。 屋里。 青儿正生死两茫茫着，突然红着脸推推陆渊：“果儿来了！” 陆渊一挥手，弄了个结界。 然后继续。 青儿忍不住叫了声：“啊！陆渊……继续……” 陆渊：“呵呵……” …… 果儿等了半天，才把她爹娘等出来，两个人看起来都衣冠俨然，神色淡然。 看到她，她娘亲露出慈爱的笑容问：“果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爹，娘，你们在干什么呢？为何这么长时间才出来？我叫你们，你们也听不见。” “我们在修炼。”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哦……”果儿点点头。 “可是有事找我？”青儿问她。 果儿想了想，将青儿拉到一边，问：“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是不是只要相爱，就能结为夫妻？” “如果没有其他反对的力量，是可以的。”青儿笑道：“为何问这个？莫不是我家小姑娘有了喜欢的人了？” “我喜欢墨玦。”果儿咧嘴笑道。 青儿挑眉：“墨玦？” “嗯。” “他多大了，你才多大啊？不好不好。”青儿摆手。 “他不好吗？” 第2048章 番外之果儿8 “不是他不好……”神树界的繁衍方式跟天界不同，果儿难以接触到那男女之间的情爱之事。 青儿感觉，身为娘亲，有必要好好教教她。 于是，她说：“那墨玦，都活了几十万年了！比你爹你娘还有你，以及你八个兄弟加起来还要大。” “那又如何？我们神树界的神皇，寿命本就很长。”果儿不以为然。 “哎呀！我的重点不是他的寿命！” “你刚刚明明就是说他的寿命啊？”果儿觉得她娘好无理取闹。 “我是说，他活了几十万年了，肯定有很多桃花债的！”青儿说。“那样不好。” “桃花债？”果儿咂咂嘴。“是蟠桃树开的花吗？我又想吃蟠桃了诶！” “下一次我要是再来，就将各种年份的蟠桃树都给你带一棵来，你就每年都能吃到蟠桃了！”青儿说。 “好啊！” 青儿拍拍额头：“不是！我们在说桃花债的问题。” “什么叫桃花债？” 青儿瞅着四下无人，说：“就是说，他有过很多女人。发生过那种关系的女人。你懂吧？” “哪种关系？”果儿眨巴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问。 青儿琢磨了一下，说：“……你等等。” “哦……” 青儿回去找到陆渊，逼迫他从神府中拿出了一本压箱底的宝贝，然后拿去给她女儿好生讲解普及了一番。 果儿听得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男人和女人，一旦发生过这种关系，那就多少会有些感情。”青儿说。“他便不能对你从一而终，一心一意。” 果儿眨巴眨巴眼睛，说：“可是，他哪里有过很多女人？我从没见过啊？” “你没见过不等于没有！”青儿觉得，他肯定有，而且，有很多。 “我回去问问他。”果儿又跑去找墨玦。 岂料，刚到他房间外，还没进去，却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声音。 居然……真的有女人？ 果儿咬了咬唇，用隐珠隐了身，走了进去。 原来是他的宫女，正在给他奉茶。 这个宫女，果儿认得，是伺候墨玦的贴身大宫女如莘。 果儿松了口气，不由暗笑自己太过多疑。 岂料，就在她准备现身的时候，却听如莘小心翼翼地问：“神皇，您……是要召幸如莘吗？” 召幸？ 果儿瞪大眼睛。 墨玦抬起眼眸，淡淡地看着如莘，没说话。 这就等于默许了。 如莘有些羞涩地站起身来，伸手脱她自己的衣服。 不可否认，她非常美。 她是神宫的宫女中最美的女子，如空谷幽兰，雪白细腻，没有一丝瑕疵。 脱去了外袍之后，她里面是一件一扯即掉的抹胸。 然后，她面色羞涩，跪在墨玦面前，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墨玦皱眉，却挥开了她的手。 除了果儿之外，他不喜欢别的女子如此靠近。 “神皇……”如莘一脸惶恐害怕地看着他。 “你走吧。” 如莘不敢违抗他，只得起身，重新穿好衣服，离开。 到了门口，她终究是不甘，回过头来问：“是如莘哪里做得不好吗？” “只是突然没了兴致而已。”墨玦面无表情地说。 “神皇，为何您这么多年以来，从未临幸过任何女子？”如莘伺候他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墨玦没说话，只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第2049章 番外之果儿9 如莘走了以后，果儿慢吞吞地出现在墨玦面前。 墨玦眼神微变，问她：“你怎么又来了？” “墨玦，刚刚，你是想和如莘做夫妻吗？”果儿问他。 墨玦有些恼怒，说：“这不是你个小孩子该问的！” “我不小了！我都有一千多岁了。”果儿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和如莘做夫妻？” 墨玦：“不是。” “你是不是有很多女人？”果儿又问。 墨玦皱眉：“是谁跟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了？” “真的有？她们在哪里？为何我从未见过？” 墨玦沉默了一下，说：“没有。从来没有过！” 果儿歪头看着他：“一个都没有吗？” 墨玦点头。 “当真？没骗我？” “你问这个做什么？”墨玦问。 他是女娲神尊专为神树界的繁衍传承而创造的。 他过去认为，他只能跟主神在一起。 他甚至强行将青儿带来了神树界。 然而青儿却非常不快乐。 后来，她生下了果儿，将果儿交给他，走了。 …… 如今，有青儿在此，按照神树界的传统，她会为自己的下一代创造一位神皇，而且，在那位与果儿成亲之日，会接替他，成为新的神皇……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退位的准备。 可果儿回答他说：“你没有女人，我们就可以成亲啊！” 墨玦皱眉：“果儿，我将你一手带大，跟你那位爹爹差不多，你不能和我成亲。” “那我要和谁成亲？” “我会跟主神说。”墨玦说着，转眼消失在他的寝宫。 他出现的地方，是青儿相助果儿修炼的那个洞天外的院子里。 青儿正在那里等果儿回去，没等来果儿，却把墨玦等来了。 “墨玦，好些日子没见你了。”青儿笑着跟他打招呼。“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 “主神，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何事？” “在我们神树界，有一个传统。”墨玦说。 “什么传统？” “每位主神，会为自己的女儿，也就是下一任的主神创造一位繁衍后代的夫君。”墨玦说。“如今，果儿也过了一千岁了，您也该着手了。” 青儿回味过他话里的意思，然后瞪大眼睛看着他：“那，你该不会就是那个……由女娲神尊创造出来的……给我的……” “是。”墨玦垂头回答。 青儿瞅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内疚。 感觉自己像是抛弃了他似的…… “那个，墨玦，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叫我也赶紧给果儿造个夫君出来吧？” “是。”墨玦垂下眼眸，语气里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落。 青儿瞅着他，突然笑了笑，说：“好啊！到时候，我一定要做一个无比至尊的美男子给果儿。 …… 后来，青儿花了三天的时间，创造了一个人出来。 那个人，糅合了陆渊的气质，墨玦的容貌。 而且，由陆渊和青儿一起，各渡了一口气给他。 他的修为，便比当初墨玦刚诞生的时候，强了不止一点。 陆渊看着面前的男子，问青儿：“难道你没看出来，墨玦看果儿的眼神……是有情愫的？” 第2050章 番外之果儿10 “我看出来了啊！”青儿说。 “我觉得他挺好。”陆渊瞅着他家果儿事事都依赖墨玦，说了句良心话。 “我也觉得挺好啊！” “那你为何……” “我是不想让他们像当初我和你一样。”青儿说。 陆渊懂了，摸摸青儿的头。 这个男子诞生之后，青儿就把果儿和墨玦都请来了。 “墨玦，上次你跟我说，让我给果儿创造一位夫君，接替你的神皇之位，我已经做好了。”青儿笑眯眯地说。“你们看怎么样？” 墨玦看了那人一眼，一袭白衣，倾世绝艳，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娘亲，他是你造出来的啊？真好看！”果儿很新鲜地说。 青儿笑着看向果儿：“果儿，你喜欢他吗？” 果儿点点头：“喜欢！” “墨玦，你觉得呢？”青儿又问。 墨玦沉默了一下，说：“很好。”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却不达眼底。 “娘亲，您怎么会费这么多心思造个人出来？”果儿问。 “因为，墨玦说，该给你造一个夫君出来，跟你成亲，接替他的神皇之位。”青儿说。“我就费了很大的劲，做出他来了，渍渍，还蛮好看的！” 果儿闻言却是一愣，问：“娘亲，您在说什么？什么夫君？什么接替神皇？” “是这样。”青儿将缘由告诉她：“……是墨玦让我给你准备的。” 果儿那向来灵动的表情有些呆滞：“这是……墨玦让您给我的夫君？” 青儿点头。 “墨玦？”果儿转头看向墨玦。 “是的。按照我们神树界的传统，理应如此。”墨玦没有看她，面无表情地说。“两位神尊不久就要启程回去了，更要在他们离开之前，完成此事才好。” “可是我喜欢你。我只想和你成亲，不想和他。”果儿却说。 “陆黎！以后休得再说这样的话！”墨玦有些狼狈地说。“当着两位神尊的面，成何体统？” “他们是我爹娘，有何不能说的。我就是想和你成亲……” “不可能！”墨玦转瞬消失掉了。 果儿追了过去，他已经回了他自己的寝殿。 “墨玦。”果儿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真的要让我跟那个人成亲吗？” 墨玦背对着她，点头。 “我虽然是你照顾大的，但你又不是我爹！我们为何不能在一起？” “这是神树界的传统。”墨玦回答。 果儿看着他的背影，转瞬出现在他面前，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了些，我娘用画册教过我，我也会的！” 说着，她也学着那宫女如莘的模样，伸手去解墨玦的衣服。 墨玦一把将她推开，怒道：“放肆！” 他从未如此疾言厉色跟她说过话，果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三个月以后的今天，便是个好日子，你们便成亲吧！到时候，他会继任神皇之位。” “那你呢？”青鸾问。 “我……自有我的去处。” 果儿眼神黯然地看着他，然后不发一言地走了。 她是真的很喜欢墨玦。 第2051章 番外之果儿11 一百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转眼就过去了。 墨玦想在他们离开之前，将神皇之位禅让出去。 那个青儿创造的神皇，长得很好，修为也很强，将来，他定然能够保护果儿。 然而，他选定的那个成亲的日子，果儿却不见了！ 墨玦疯了一般到处找她。 最后，在神庙里找到了。 她激活了阵法，望着遥远的星空，眉头紧皱。 或是她的神色中有了愁绪，这一刻，她看起来是真的长大了。 墨玦脸色很不好地叫道：“果儿！” 果儿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你在这里做什么？” “墨玦，我想跟我爹娘一起走。”果儿说。 墨玦脸色一变：“不可能！你不能走！” “为何不能走？”果儿问他。 “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主神，你不能离开！”墨玦说。 “可是我觉得这里挺没意思的，我想跟我爹娘走……” “什么叫‘挺没意思’？”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大家都把我当成主神供奉着，膜拜着，很没意思……”果儿从未说过这种话，墨玦听了心里很难受。 “你在神树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可以随心所欲！”墨玦说。“就是……不要走！” “我什么也不想做啊，这里的一切，我都腻了。”果儿说。“我想去看看天界是什么样子的，然后和我的亲人们生活在一起。” 墨玦沉默了一下：“是因为我吗？你若实在想和我成亲，也不是不可以。” 果儿转头看着他，摇摇头。 “不是？”墨玦眼神一黯。 果儿没说话。 他说可以娶她的时候那般勉强，她才不要跟他说实话呢！ “你要怎样才能留下？”墨玦又问。 “你放心，将来我会跟我娘一样，等有了孩子，就送过来。”果儿说。“我不会让神树界毁灭的。” 墨玦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气势骇人。 果儿感觉有些害怕，后退了两步。 “你究竟在闹哪样？”墨玦一把捏住她的肩膀。“我让你跟他成亲，是为了你好！他是你母亲创造的神皇，你应该跟他在一起！” “我会把他也带走，如果将来真的爱上他了，也不是不可以。”果儿淡淡地说。 “我不许你走！”墨玦的眼神要吃人一般。 果儿抬眼看着他：“我和我娘亲，都不会置神树界不管的。你放心。” “我、说、不、许、走！” “为什么？” 墨玦看着她，突然就低头，狠狠地亲住了她。 果儿懵了一下，等她清醒过来，眼里闪过一道狡猾之色。 她娘真厉害，墨玦果然是舍不得她的……嘿嘿！ 良久—— “墨玦，你在干吗？”身后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 墨玦蓦然放开了果儿，转头一看，果儿的爹娘就在他们背后看着呢！ 陆渊的表情很不好，像是被人抢了心爱的东西。 青儿则神色复杂——她的女儿被一个男人给亲了！ “你让我给果儿弄个夫君，背地里却又勾引果儿，这是什么道理？”青儿一脸的兴师问罪。 墨玦放开了果儿，说：“两位神尊，对不起。她说要离开的时候，我方才觉得，我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青儿：“所以？” “我想向两位求娶果儿。” 青儿看了果儿一眼，她的脸红得像蟠桃，眼里满是羞涩之色。 不过老车夫青儿却一口拒绝：“那可不行！你不是说了，只有我创造的神皇才能跟她成亲吗？” “也并非一定得如此……”墨玦说。“只是传统如此。” “那也不行！我费了那么大的劲给她造了个夫君，她若不要，那位该怎么办？” 墨玦沉默了一下：“你可以将他带走。” “我要不带走呢？” “我会杀了他！” 青儿：“……那也得问问果儿的意见吧？果儿，你可愿意跟墨玦成亲？” 果儿瞥了瞥墨玦，说：“娘亲，爹爹，你们什么时候走？我给你们设宴送行！给哥哥弟弟们的礼物，我都准备好了！” 陆渊：“……” 青儿：“……” 女大不中留，感觉好心酸…… 《果儿篇完》——其实不该叫果儿篇，该叫渊青夫妇神树界百年游。 第2052章 番外之阿铎锦瑟1 青儿和陆渊去了一趟神树界，百年之后回来，不仅带回了很多神树界的土特产，给天宫、太华山等地到处送。 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个人——锦瑟。 司祭和司战在神树界都生活得如鱼得水。 只有锦瑟，去了神树界这些年，总是心心念念地想要回来。 尤其是听青儿说，五帝已经再生，便死活要跟她一起回来。 于是，青儿就勉勉强强地将她带了来。 回到不周山，黑帝却在闭关。 陆渊说，如果不出意外，他会成为五帝中第一个飞升仙尊的。 于是，青儿安排她在仙山住下……正好帮她看孩子。 她那帮熊孩子，大的六个，已经都各自出去开山立府了。 还有两个小的，再加上炎帝和浅翦的两个小的，一个比一个调皮，整个不周山的鸟都被他们弄得跑光了…… 锦瑟在凡间的时候就生得多，对于照管孩子很有一套。 几个小家伙跟她玩了一阵，倒是很听她的话。 青儿和浅翦那焦头烂额的感觉顿时轻了许多。 然而黑帝一直没出关。 直到这天，劫雷忽至。 自从天界翻开了新纪元，飞升仙尊的劫雷就来得很勤。 绝大多数神仙遇到它，都灰飞烟灭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青华神尊替他们挡雷。 黑帝的劫雷，也一样凶险异常。 但是，炎帝、青帝他们并不是很担心。 因为，有青华神尊在嘛！ 她可以帮人挡雷嘛！ 然而，眼看劫雷成势，快要劈下来了，众仙却一直没看到青华神尊现身，陆渊神尊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大家纷纷问住在仙山上的锦瑟，锦瑟却说，他们好像是……去了诛神墟。 又去了诛神墟，连联络都没法联络了！ 众人的心都紧绷了起来，青华神尊怕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他自己硬抗！ 劫雷轰隆隆地劈了下来。 黑帝闭关的洞府被劈得稀巴烂，没几下就露出了他的真容。 他还挺坚强，被劈得浑身焦黑，衣衫破烂，却始终保持着盘膝打坐的姿势，那挺直的脊背，看着很是刚硬。 锦瑟看着他，不由想起在凡间的时候和他做夫妻的那些年月。 从一开始，到最后，在那个男权至上，一夫多妻的地方，他却始终只娶了她一个，并将自己的收入、身家全部都交给了她。 他说，连他也是她的。 凡间时的岁月，跟神仙漫长的生命相比，简直是转瞬即过。 但是，或许那是她唯一一次下凡的缘故，她的记忆总是很深刻。 他的模样，他的性子，他的一切的一切，她都记得很清楚。 而他，貌似也是对那段缘分念念不忘的。 他曾经找过她，想要跟她双修。 但是，因着紫瞳人身份的缘故，锦瑟一直拒绝着。 这次，她不想再拒绝。 她决定要跟他在一起。 然而，又一道劫雷劈下来，他那笔直刚挺的身躯，却蓦然倒下了。 这一倒下，便再也起不来。 “阿铎！快起来！”大家都在喊他。 然而，又有几道劫雷劈下去，他的生机便慢慢地泯灭了。 第2053章 番外之阿铎锦瑟2 “阿铎！”炎帝、白帝都已经哭成一团。“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青华神尊究竟去诛神墟做什么？”黄帝却拉住锦瑟问她。“她不知道这几天阿铎会渡劫吗？居然还跑了！” 然而锦瑟没有回答她。 一道劫雷劈下，却劈在了锦瑟身上。 她用她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黑帝。 她虽然是青儿创造的副神，但是毕竟不是神体。 她是不能像青儿那般将劫雷完全挡住的。 但是，她却也能挡住一部分。 一道粗大的劫雷落下，锦瑟漂浮在半空，“啊！”地一声惨叫，落到了黑帝身上。 这样一来，便成了那劫雷劈下来，先劈中她，再透过她的身体劈中了黑帝。 两个人都变成了一团焦炭。 锦瑟的身体渐渐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但是，她那微弱的声音却传到了黑帝的耳中。 “阿铎！阿铎！我是锦瑟！你一定要坚持住！” “你要是挺过去了，修为仙尊，我便答应和你双修，如何？” …… 那一直一动不动的黑帝，突然就生机大盛，猛然翻过身去，将她压在下面。 劫雷劈中了黑帝，他却将身下之人护得密不透电…… 过了几下，大家觉得他的气息更弱了。 却见锦瑟又翻过身去，将他压在下面。 “阿铎，我在神树界等了千年，方才等到了主神去，将我带回来。你要是敢就这样死了，我就回去！以后，再也不来了！”锦瑟还在继续说着。 …… 青儿和陆渊因为要给果儿发一封信，又去了诛神墟。 不过，貌似这一会的功夫，坏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劫云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黑帝闭关的洞府，夷为平地了。 地上，有一团黑炭。 黑炭里，却有两个生命。 两个人都活着。 硬生生扛过了劫雷，都活了。 陆铎，飞升成为了仙尊，浑身的伤不药而愈，修为大涨。 但锦瑟惨了。 浑身焦黑，没有一处好地方。 青儿将她泡在灵液中，一直泡了三天三夜，她方才恢复过来。 在那三天里，黑帝一直在门外守着。 锦瑟死活不让他进去。 一来，她没穿衣服。 二者，她也不想让阿铎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三天之后，青儿亲手给她穿上了衣服，打开了门。 映入黑帝眼里的，是一个美得不似仙子的紫眸女子。 她身上穿了一件紫白色相间，很是复杂，但没得惊天动地的衣裳。 与她的紫眸相映成景，美得令他移不开眼去。 锦瑟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微微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 黑帝直接走过来，一把将她搂入怀里，紧紧地抱着。 跟出来的青儿翻了个白眼：“诶！诶！你把我当空气吗？我这么尊大神在此！” 黑帝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我是锦瑟的母树，你想要了她，经过我的同意了吗？”青儿又问。 黑帝总算看了她一眼，说：“成亲，三日后，你来操办。” 青儿：“……我欠你的？” “你不是母树吗？你不办，谁办？”陆铎拉着锦瑟，转身走了。 留下青儿一只神风中凌乱。 …… （黑帝、锦瑟篇完） 第2054章 番外之楼二阿嫘1 楼二在不周仙山上滋养了三百年，也养成了个五行大圆满。 青儿对他，跟对别的弟弟不同，亲自教他修炼术法不说，还将天荇草炼成了丹药，当饭一般给他吃。 他也是天赋惊人，不过千年时间，也已经是天界首屈一指的大仙君了。 天帝册封了他为太子。 为此楼二很是得意，大宴宾客，广邀好友，成日里跟三山五岳的神仙们呼朋唤友，喝酒聊天，日子过得很是舒畅。 他自从五行大圆满了以后，便离开了不周仙山，回到了天宫。 因着宿醉未醒，他一回太子宫，便打算上床小憩一阵。 岂料，刚躺下，他竟发现被窝里有个人！ 他吓得酒都惊了，一下子惊跳起来，这才看清，原来，竟是个女子。 一个很美的女子。 穿着颇为不正经的衣裳，躺在他床上对他笑着。 “你是谁啊？”楼二瞪大眼睛问。 “是天后娘娘命我来服侍您的，太子殿下。”她起身，伸出素手勾住了楼二的脖子，身体像蛇一般缠着他。 楼二想将她扔出去。 但是那一刻，他莫名想到了前些日子天帝跟他说的话。 他说，他已经是太子，该有太子妃了。 而且还要尽快诞下孩子…… 就这么一晃神，坏了！ 得了九儿隐珠的黄帝——她在天界的闺名叫做阿嫘——现身出现，直愣愣地看着这两人。 楼二赶紧跟触电了一般将那个女子推开，急吼吼地说：“阿嫘，你听我说，刚刚……刚刚我不过是走神了！” “你去死吧！走神！”阿嫘气得夺门而逃。 早在不周山的时候，楼二满三百岁那年，他们两个就已经圈圈叉叉了。 楼二实在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跑来天宫。 她该不会是来给他送惊喜的吧？ 结果却如此惊吓…… 可他刚才真的是走神了…… 他赶紧出去到处找，哪里还能找到？ 正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第二天，天帝却在庭会上提起，要将天后的娘家侄女，也就是青儿和楼二的一位仙君修为的表妹嫁给他为太子妃。 楼二当场拒绝，说他已经有自己喜欢的女子了。 岂料，那位表妹的父亲，也即是他舅舅就在现场，很不服气地提起来说，太子妃之位，当公平竞争。 天帝和闲极无聊的众仙都问他该怎么竞争，他说，让太子殿下给那位表妹三个月的时间。 若三个月以后，他依然坚持原来的意见，那便算了。 太子当众驳了天帝的建议，天帝本就觉得很对不住大舅子的面子。 此番，都不等楼二说话，直接同意了。 而楼二自然也不好再驳天帝的话，也只得任由他去了。 岂料，那个穿着暴露上了他床的女子，便是他表妹。 她仙君的修为，生得倾国倾城之色。 认真说起来，无论是出身、修为和容貌，都要比阿嫘强些。 不知怎么滴，太子要跟她定亲的消息，突然满天界乱飞。 太子更急了，却又遍寻不见黄帝，情急之下，只好寻到青儿这里来，跳着脚跟她说了当时的情形。 第2055章 番外之楼二阿嫘2 青儿斜着他：“你说你当时之所以没有推开他，是走神了？” “是啊！”重楼说。 “呵呵呵！”青儿笑起来。“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时在想啥？” “因为她说她是母后派来的，我就突然想起母后说过的话，说我该立太子妃什么的。” 青儿：“哦……” “哦什么啊？”重楼急赤白脸地说。“快帮我找到她，我得跟她解释解释，我和萱萱什么事都没有！” “她有颗隐珠，若是安心不让我们找到，谁也找不到。”青儿说。 “那怎么办？” “其实这事，要说好办也好办，要说难办，却也难办！” “此话怎讲？” “你只要跟萱萱解除了婚约，宣布要娶阿嫘为太子妃，她自然就出现了。” 重楼沉默不语。 “当年，因为陆渊神尊的沉睡，在夙姚的指使下，翌圣和当时的太上老君在天庭提出要处死我。”青儿说。 重楼知道那一段往事，但是却并不清楚详细，瞪大眼睛听着。 “父皇和母后为了保住我的性命，提出愿意代我受罚，太上老君和羿端一伙人却坚决反对。 所谓墙倒众人推。 原本跟父皇交好的人，不是沉默不语，便是反而上来踩上几脚，只有大舅舅——也就是萱萱的父亲据理力争，终于为我争取来了一丝生机。” 重楼心里拔凉拔凉的：“所以？” “所以，有这份恩德在，父皇母后不好出尔反尔回绝婚事。我也不好帮你什么，你只能靠你自己了。”青儿抱歉地看着他。 重楼眼神幽怨地看着她。 青儿被他看得心软，指导了他一句：“关键还在萱萱身上。要是她愿意退婚，就好办了。” 重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回去以后，他就去找萱萱，将他的意思讲明白了：“……萱萱，实在是我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心里已经装不下其他人，咱们能不能……退婚？” 那萱萱瞅着他：“退婚？” 重楼点头。 “不可能的！”萱萱断然说。 “你我不过才见了两次面，莫非，你喜欢上了我？” 萱萱上下打量他：“喜欢嘛......还蛮喜欢的。不过这不是主要的原因。” “主要原因是什么？” “曾经有个高人给我算过命，说我将来是要做天后的！”萱萱说。“所以，我从小就刻苦修炼，处处以天后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这是命中注定的，我不能逆天改命的！” “你要做天后？”重楼眼神微眯。 “是啊！”萱萱很肯定地点头。 “夫妻契约，是要一生一世千千万万年在一起的。”重楼说。“两个人如果不相爱，会很痛苦的！” “我知道啊！不过，你现在不爱我，不等于以后不爱我，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谁说得准呢？” 楼二：“萱萱，我的亲表妹，算是做哥哥的求求你可好？” 那萱萱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见楼二这般求她，立刻就心软了，说：“要不这样吧，我允许你娶我以后，纳她为侧妃，这总可以了吧？” 第2056章 番外之楼二阿嫘3 “不可以！”楼二断然拒绝。 “为什么？这样你不也可以和你喜欢的女子在一起了？” 楼二看着萱萱那迷惘的眼睛，摇头说：“你不懂。” 萱萱翻了个白眼：“好好好！我不懂！我也不想懂！但是，要退婚，免谈！” 楼二默默地走开了。 他的心里，都是这些年和阿嫘之间的种种。 他们很相爱，很快乐。 楼二心里时时感念老天，能给他这样一个再次拥有她的机会。 在他心里，阿嫘是比什么都重的。 …… 第二天的庭会上，太子重楼突然提出，自请卸去太子之位。 天帝震怒，天庭众仙也都诧异无比。 然而重楼却义无反顾，留下众仙风中凌乱，便潇潇洒洒地走了。 他面带微笑地去找到了萱萱，跟她说，他已经不是太子了。 “……如果你那个算命的高人真的那般厉害，你就等着下一位太子吧！” 萱萱呆呆地看着他：“你不是太子了，什么意思？” “今天，我已经在庭会上请辞了。”重楼说。 “就为了不娶我？”萱萱瞪大眼睛。 “我答应过阿嫘，会一生一世只和她在一起。”重楼淡淡地说。“萱萱，现在我们可以退婚了吧？” “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萱萱很受伤。“你居然为了不娶我，连太子都不做了？” “我不讨厌你。”重楼说。“我只是——” “我不退婚！”萱萱打断他说。 “我都不是太子了，为何？”重楼皱眉看着她。 “你居然为了不娶我，连太子都不做了！这种奇耻大辱，我萱萱岂能忍着？”萱萱气愤异常。“我告诉你，我还就跟你死磕到底了！你要我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说着，她就要向重楼冲了过来。 然而，却有一道强大的结界，蓦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萱萱一头撞在了结界上，纳闷地看着旁边。 一个穿着淡黄色仙袍的身影渐渐显现。 钟灵毓秀，亭亭玉立。正是土之精华，黄帝阿嫘。 “你是谁？”萱萱问。 阿嫘走到重楼身前，拉起了他的手，说：“我是黄帝，他，是我的男人，还望仙君知悉。” “黄帝？”萱萱上上下下打量她。“哼，也不过如此嘛！你凭什么就说他是你的？他是我二表哥，也是我的未婚夫。” 黄帝微微笑了一下，转手抓住重楼的胸襟，将他扯得低下头来，踮着脚吻住了他。 重楼心里乐开了花，阿嫘总算原谅他了…… “你不要脸！”萱萱捂着脸直跺脚。“我不管，我就是不跟他退婚，有本事，你们自己退去！” 说完，她就飞走了。 阿嫘放开了重楼，脸上飞上一丝红霞。 然而重楼却搂着她的纤腰不放，说：“阿嫘，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为了找你，我都快疯了！” 阿嫘咬着唇，不说话。 “那天真的只是个误会。”重楼又说。“她抱着我，我只是一时愣了一下而已。” “嗯，我相信你。”阿嫘点点头。 “阿嫘……”重楼捧着她的脸，又要吻下去。 “哇！哇！哇！羞不羞！”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两人顿时窘了，回头就看到白帝，带着九儿和小蚂蚱一起现身了。 几人探头探脑的样子，明显就是躲在暗处看热闹。 第2057章 番外之楼二阿嫘4 “你们怎么在这里？”重楼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路过。”白帝似笑非笑。“不好意思太子殿下，不小心看到了全过程。” “可真是辣眼睛啊！”小蚂蚱已经长成了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圆圆的漂亮的眼睛，柔柔小小的嘴，灵气十足，很是漂亮好看。 说起来，她可是唯一一个受到不周仙山上的先天之气滋养而生的生灵呢！ 她的法术，很是厉害。 竟是连九儿也远远不是对手。 “我已经不是太子了。”重楼说。“以后别叫我太子。” “这可不是你负气随便说不做就不做的。”白帝说。“天帝没同意，你就还是太子。” “随便吧！”重楼拉着阿嫘的手，露出个幸福的笑容来。“只要她在，怎样都是好的。” “又来了！几百年了！每次见到你们，都被塞一嘴的狗粮！”小蚂蚱磨着牙，直翻白眼。 “诶！你们倒是帮我想想办法，怎样才能把这个婚给退了？”重楼烦恼地说。 九儿、重楼、小蚂蚱都是一块长大的铁哥们了。 于是他们当仁不让地帮他出起主意来。 九儿：“要不这样，你们去找天帝，假称阿嫘有孕了！” 重楼摇头：“那到时候拿不出孩子来，那可是欺君大罪！” “那个女子看着单纯得很。要不，找个小白脸去勾引勾引她，她若是移情别恋了，就好了。” “诶？这个办法倒是可行。”楼二眼前一亮说。“可问题的关键是……小白脸呢？” 然后，九儿、小蚂蚱、还有阿嫘一起看向白帝。 白帝眉头一竖：“你们看我做什么？” “兄弟，我和阿嫘的终身幸福，就全在你身上了！”楼二搂着阿嫘，向他深深地鞠躬。 “不可能！”白帝说。“万一她真缠上我怎么办？” “万一你成功了，正好男未婚女未嫁，你们可以凑一对，哈哈！”九儿哈哈笑道。 “我才不去呢！我先走了！”白帝转身就跑了。 他这一跑，去了青丘山。 他知道青丘山的阵法，轻轻松松地往里走去。 岂料，刚走到一半，却听到呼救声。 这青丘山上的阵法，还是当初青华神尊布下的，着实厉害得紧。 白帝一惊，往呼救声的地方激射而去。 萱萱正面临生死一线，突然，一个白衣男子从天而降。 他好漂亮！ 肌肤完美无瑕，五官完美精致得令人嫉妒，两道英挺的浓眉，却又使得他完全没有娘气，端得是一切都刚刚好，惊艳又耐看。 “你别动。”白帝帮她解了身上的束缚，因着她脱了困。 此女，竟是萱萱。 她还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一身紫衣，宛如紫熏草精灵。 只可惜喜欢错了人…… “你为何被困在这里？”白帝问。 “我叫萱萱。”萱萱说。“刚刚一时没注意，闯到了此处，多谢您出手搭救。不知仙君是？” 白帝没回答，飞过去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出了青丘山大阵外。 嘱咐她不可再乱闯，他便进去了。 萱萱看着自己滚烫的手，呆呆地。 重楼和阿嫘还在商量法子，外面就传来了消息，说是萱萱主动跟天帝陛下说，她已经有了喜欢的男子，想要解除婚约。 天帝其实无所谓，黄帝也不差，乃是不周山的人，他很满意。 于是，在萱萱父亲各种诚心道歉之下，天帝只好一脸遗憾地同意了。 楼二和阿嫘不久之后举行了大婚，阿嫘成了太子妃。 三年半之后，他们生下了小天孙…… …… （楼二阿嫘篇完结） 第2058章 番外之小蚂蚱1 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陆九在苍岚山劈府，并且，跟神树界的一位神女成亲了。 小蚂蚱一个人，坐在神树上，望着瑰丽奇伟的不周山，感觉格外孤独。 在这个世上，人人都有爹有娘有亲人。 唯独她，秉承先天之气而生，没爹，没娘，孑然一身。 “哎！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小蚂蚱感叹。 “你自个儿在这伤感什么呢？”一个声音响起。 小蚂蚱忙站起来行礼：“神尊！” 青儿现身，微笑着看着她：“当初九儿上天入地地追着你，想和你成亲，你就是不愿意。如今他走了，你干嘛又这幅样子？” 小蚂蚱叹了口气：“我只是感觉很孤独。” “你是个姑娘家，可以找个喜欢的男子在一起双修啊！”青儿说。 小蚂蚱神色一黯，摇头。 青儿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的心上人是谁。” 小蚂蚱的脸顿时涨红：“我哪里有心上人？” 青儿瞅着她笑。 “您别笑了！”小蚂蚱感觉在她面前，什么都瞒不住。 “我说你这孩子，明明是只蚂蚱，却喜欢上了一条龙。”青儿摇头。“而那条龙，却不是一般的龙，它是一条活了十几万年的，修为接近化神，早已不会动什么男女之情的龙。你啊……” 青儿瞅着她，继续说：“还是继续对天长叹‘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吧！” 小蚂蚱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要是实在是放不下，可以去找他啊！”青儿看她的模样，有些不忍。 小蚂蚱摇摇头：“没用的……” 神龙在两个月前已经统一了四海，成为了天界四海的共主。 青华神尊说“旋风”这个名字不够严肃，因着龙皇一族姓“句”，便给他赐名叫做：句玄。 其实，在两个月前，海皇句玄与西琼海的海皇打仗时，中了一种奇毒。 小蚂蚱跟随青华神尊去救治他。 岂料，他半夜毒发，竟然将小蚂蚱给…… 可是第二天，他却沉着脸问她，想要什么，尽管可以提。 小蚂蚱鼓起勇气问，她想要他，可以吗？ 句玄却让她走，说是想好了想要什么，再去找他。 …… 青儿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小蚂蚱转身抱着一截树干，突然感觉有些难受恶心。 青儿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小蚂蚱。 她那般抱着她的树干，青儿能感觉到她的脉搏。 她……竟是怀孕了…… “小蚂蚱。”青儿叫道。 “嗯？神尊。”小蚂蚱看着她。 “你没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吗？”青儿问。 “嗯，有点，最近总是昏昏沉沉的，嗜睡，有时候还犯恶心。”小蚂蚱一脸不解地说。“神尊，我可是得了什么病？” “你怀孕了。”青华说。 轰隆隆！ 如同十道天雷砸下来，小蚂蚱呆愣在那里，半天不会动弹。 “是神龙的？”青华能感觉到她的胎息，并非人类，而是龙族。 “我我我……”小蚂蚱我了半天，问青儿：“我该怎么办啊？” 第2059章 番外之小蚂蚱2 “我带你去找他吧！”青儿说。 小蚂蚱六神无主地点点头。 青儿施法，和她一起，转眼来到海神殿外。 海神殿是青儿父亲句芒神尊昔日的神殿。 自她化神之后，以她的创造之力，将海神殿发掘出来并恢复了原貌，将其作为神龙的神皇殿。 小蚂蚱被青儿牵着手往里走，走着走着，她突然就停下了脚步，叫道：“神尊。” “嗯？” “我想自己去。”小蚂蚱说。 青儿挑眉看着她：“我带你去，让他给你个名份。他一定会同意的。” “可是我想自己去……”小蚂蚱咬咬唇说。“因为……我想要的，不止是个名份。” 青儿微笑了一下，点点头：“好吧，那……你可能会辛苦一些。” “多谢神尊带我来这里。”小蚂蚱行礼说。“谢谢！” 青儿伸手打出一道神力，护住她的肚子，说：“我用一道神力护住了你的孩子。无论你做什么，都不用担心孩子会受到伤害。” “多谢青华神尊！”小蚂蚱跪下行大礼。 青华神尊受了她这礼，转身离去。 小蚂蚱深呼吸一口气，走进了神皇殿。 门口有拦路的兵将，小蚂蚱跟他们说：“我是从不周山来的，烦请通报海皇，阮小小求见。” 兵将果然进去通报了，神龙倒是愿意见她。 小蚂蚱走了进去，就看到了句玄。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身形颀长，气势冷沉，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地看着她。 小蚂蚱心里一跳，垂下眼眸行礼：“海皇。” “你可是想好了要什么？”句玄问。 “是。”小蚂蚱说。 “说吧，只要别又说傻话，我都可以给你。”句玄看着她说。 “我想做你的女人。”小蚂蚱正色说。“三个月。到时候，如果你还是坚持，我立刻离开，以后都不会来找你。” 句玄的眼神，冰冷如最深的海水：“那，这三个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想得到……你的心。”小蚂蚱认真地说。 句玄笑了一下，走到她面前，伸手托起她的脸，声音有种格外残忍的味道：“本尊认识你的年份也不短了，看在不周山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还是想一想实质的补偿比较好。海珠、宫殿、武器，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就是不要在本尊这里浪费时间，没用。” 小蚂蚱抓着他的手，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说：“我喜欢你。” 句玄没说话。 “从我第一次看到你化形的样子，就很喜欢。” 句玄沉默了一下，放开她，冷漠地说：“如果你非要坚持，好，我答应你。” “多谢。” “来人，把她安置到我的寝宫去。”句玄说。 “是。”两个宫女将她带走了。 句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皱了皱眉。 “海皇陛下。”有臣下前来。 “怎么了？” “四海龙王都送了公主来，给您充实后宫。”臣下说。“无妄海的羲和公主，西临海的——” “送回去。”句玄面无表情地说。 “可是您身为四海共主，后宫里却一个人都没有，这……” 句玄看了他一眼，他顿时不敢多说了，转身走了。 第2060章 番外之小蚂蚱3 小蚂蚱站在句玄那黑沉沉的寝宫，低头摸了摸肚子，深呼吸。 为了孩子，她要加油！ 句玄回到寝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小蚂蚱阮小小亲手给他奉上一杯茶，说：“这是我精心烹制的，以前九儿最喜欢喝，你尝尝？” 句玄看也没看，没甚表情地说：“我不喜欢喝茶。” 然后走了进去，换衣服。 阮小小跟了进去，摸着下巴看着他。 他的身材真好…… 宽肩窄腚，高大壮硕，刚硬而笔直，既不显得精瘦，也不显得魁梧，一切都刚刚好。 他长得也好看...... 虽然不似陆渊神尊那般的惊世风华，但是，却是她最喜欢的那种...... 句玄换了外衣，转头就看到她摸着下巴，眼珠子冒邪光的模样，脸色沉了沉，说：“出去。” “出哪里去？” “他们没给你安排住处？” “安排了！就在偏殿。” “那你还不走？” “你不是答应，让我做你三个月的女人么？怎么能将我赶走？”阮小小咧嘴笑道。“堂堂四海共主，总要讲信用的。” 句玄深皱眉，转头问她：“你还想让我睡你？” 阮小小咳了一声，没说话。 “行！如果这就是你的条件的话，我可以天天晚上满足你。”句玄面无表情地将她拉过去，推倒在床。 阮小小其实很害怕。 那天晚上，她几乎要死一般。 巨大的撕裂，巨大的侵犯，巨大的疼痛。 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那天，他是喜欢她的身体的。 流连良久，反反复复，将她弄了个很是透彻。 所以，这次她便没有反抗。 但是，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句玄看着她那紧张得跟僵尸一般的模样，冷笑了一下：“你既然这么怕，那便算了就是，我从来不以为，男人跟女人睡了，会有什么不同。” 阮小小摇头，深呼吸了几次，主动凑上去，堵住了他的唇。 他的唇跟他的人一样，是冷的。 但是，有点软…… …… 第二天，阮小小在浑身的酸痛中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幸亏青华神尊给她施了法护住孩子。 第二个念头是，她再也不来招惹他了。 她睁开眼睛，动了动手脚。 还好，都还在，她还以为已经被他撕碎了呢！ 句玄已经不在寝宫了，她将自己弄利索了，到一个巨大的海底花园里，找了个地方坐着，思考人生。 除了那种方法，还有什么方式能让他多喜欢她一点？ 想来想去，她决定展现她贤惠的一面。 其实她会很多的。 尤其会布置家。 句玄住的地方黑沉沉冷冰冰地像个水底古墓，她决定给他改造改造。 于是，她找来了七彩的海珠，找来了漂亮的植物，又从神府里搬出她过去自己织的布，用来做窗帘、床单、被罩。 布置了一整天，刚好弄完以后，句玄就回来了。 然后他疑惑地说了句“我走错了”便出去了。 出去后，他又折返回来，沉着脸问：“这里是我的寝宫？” “是啊！”阮小小咧嘴笑道：“你喜欢吗？” “不喜欢。”句玄沉着脸说。 “啊？”小小失望地皱眉。“那我还是给你换回来好了……” 第2061章 番外之小蚂蚱4 “算了吧。”句玄却又说。“不过睡觉的地方，闭着眼又看不到，无所谓。” 说完，他便抓住了阮小小的手腕，将她往床上拖。 “你这是干嘛？”小小纳闷地问。 “你不是想要这个？”他伸手就去解她的衣服。 “不要！”阮小小急忙逃开。“我不要了！疼！” 刚逃到门口，门却“哐！”地一声关了。 小小惊恐地回身看着句玄。 他施法将她拉过去，直接扔到床上：“今晚，我说了算。” …… 第二天早上，阮小小揉着腰，做了个决定。 她决定跟句玄谈判。 他这天却没出去，在寝宫里面叫了歌舞，悠然自得地欣赏着。 小小去找他，就见那个领舞的美女拿着一杯酒，正半倚在他身上，风情万种地将那酒喂给他喝。 她抿着嘴，一脸不痛快地走过去，说：“句玄，我找你有事。” 那美人被人打扰了，很是不高兴，不满地嘟着嘴：“海皇，这什么人啊？” 句玄看了小小一眼，挥挥手说：“你下去吧！” 那美人冷笑了一下，冲小小说：“听到没有，叫你下去！” 小小凉凉地看着她。 “我叫你下去！”句玄皱眉看了那女子一眼。 舞女的表情顿时很尴尬，不乐意地起身，带着舞女们退下了。 “什么事？”句玄问。 “我想找你谈谈。”小小说。 “谈什么？” “我后悔了。”阮小小说。“我们的约定作废，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走了！回不周山去了！” 她转身就走。 其实她就是来跟他谈晚上休战的事情的，但是脱口而出成了阳关道与独木桥。 然而她只走了几步，整个人却飞了起来，且在不断后退。 然后她发现，她坐在了句玄的腿上。 “你干什么？”她不争气地红着脸问。 句玄慢条斯理地威胁她：“在本皇这里，出尔反尔的人，都死了。” 小小：“我以为你会很乐意我出尔反尔。” 句玄想了想，说：“你是不周山的先天之气所化，跟其他女人不同。我喜欢睡你。” 小小有种想哭的感觉，很激动地说：“我不喜欢！” “为什么？” “你太……我就是不喜欢，我要回不周山了。”她挣扎着想起来。 “要么满三个月，要么，死。”句玄说。“你自己选。” 小小：“……我们这么熟，你下得了手吗？” 句玄：“我们这么熟，你都能下手睡了我，我怎么就不能下手杀你？” “什么叫我睡了你？”阮小小瞪大眼睛。“明明是你毒性发作，睡了我！” “是你乘人之危。要不然，我这里这么多宫女，怎么就偏偏睡了你呢？” 小小：“……行，是我乘人之危，是我的错，现在我改，我走了，你、放、开、我！” 句玄皱眉，放缓语气说：“我轻点，时间短点就是。” “什么？” “我说今晚上，我轻点。” 小小感觉想哭。 引火自焚的感觉，太过酸爽。 从那以后，她天天晚上都没能逃离句玄的魔掌。 不过他倒是遵守承诺，后面她不至于像头两晚上那般惨。 但还是挺惨的。 好不容易挨到三个月到期了，她赶紧收拾包袱准备走人。 第2062章 番外之小蚂蚱5 人她不要了，心也不要了，她还是回不周山去，安安静静将孩子生下来吧！ 有青华神尊在，她一定会帮她的！ 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她去大殿，跟句玄告别的时候，他正在跟臣下议事。 “……海皇，您一直没有子嗣，这不利于四海稳定啊！万一哪天您的无量天劫来临，出了什么事……陆渊和青华两位神尊又不管这些，怕是四海又要乱起来。” “是啊！您后宫空虚，不如就将四海送来的公主都纳入后宫吧！” 句玄正准备说话，就看到阮小小探头探脑地站在那里。 见他看她，阮小小冲他露出个笑容来：“海皇殿下，我是来跟你辞——” “谁说我没有子嗣？”句玄却突然指着小小对众臣说。“她肚子里，就怀着本皇的孩子。” 众臣都眼前一亮，围了过去。 更有医术高超的海中医仙直接捉了她的手腕把脉，把完了便高兴地说：“真的是！四胞胎，都已经五个月了！” 阮小小一听，腿直接软了：“什么？四胞胎？” “是啊是啊！四只龙蛋。” “这是四喜临门啊！当四海同贺，哈哈哈！” 众仙都很高兴。 还有人劝道：“海皇，既然已经有了小龙子，不如，就册封这位阮夫人为皇后吧！也可堵住四海龙王的嘴！” 句玄无所谓地说：“随你们吧。” 阮小小看他那般无所谓的样子，皱了皱眉。 那些臣子们都退下之后，阮小小问他：“句玄，你怎么知道我怀孕的？” “前些天我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神龙看着她的肚子说。“而且你的肚子已经有些隆起了。” “如果你需要一个继承人来稳定四海，我可以将他们给你。”阮小小说。“册封皇后就不必了。” “你不想做我的皇后？”句玄看着她。 “三个月之期已到。”阮小小说。“我说过，我想要的，是你的心。可是我失败了。我要回不周山去了，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她来这三个月，什么都没干，光被他折腾得浑身无力，夜夜不得息，根本没心思寻思别的。 句玄脸一沉：“这海皇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那你要如何？”阮小小瞪大眼睛。 “照他们说的做！”句玄威胁说。“否则，死！” “凭什么？”她怒了。 “你是我睡过的女人，为了不让别人有机会睡你，你必须要做我的皇后！” “你个变态！” …… 就这样，阮小小成了句玄的皇后。 后来，一直过了很久，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没有得到句玄的心。 但是有一点是很肯定的。 她得到了他的人。 特么赶都赶不走！ 等她生了那一窝四只小龙，她便根本无暇想什么心不心的问题了。 照顾孩子好忙的...... 倒是后来，青华神尊偷偷问她：“小蚂蚱，你知道旋风为何非你不可吗？” “知道啊！”说起这个，她有些闷闷的。“我是秉先天之气而生，大约跟别的女子不同吧！” “嗯，你是沐浴着先天之气而生的没错，但你和别的女子其实并无不同。”青华神尊嘴角噙着一丝坏笑。 小蚂蚱不解：“什么意思？” “他之所以非你不可，是因为……他其实早就爱上你了。”青儿说。 小蚂蚱一愣：“……当真？” “嗯。” “您为何不早说？”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龙族跟人是不同的。”青儿说。“只有他爱的女子，才能拿下他的逆鳞。” “逆鳞？”小蚂蚱从神府中祭出个金光闪闪的鳞片。“这个？” “嗯。” “可这是他中毒那天晚上……他变成了龙形压着我，我挣扎中不小心给拔下来的？” 青儿：“呵呵。” 小蚂蚱：“……” 《小蚂蚱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