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废仓库的奇妙夜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郊区的一栋别墅里，老夫妻正躺在床上看电视。晚十点档的烂节目实在是太过无聊，妻子百无聊赖地换着台，丈夫昏昏欲睡。     “轰！”     一个惊雷忽然在夜空炸响，电光将夜空映得一亮，卧室里的灯瞬间全部熄灭。     突然而来的黑暗惊醒了丈夫，茫然地在黑暗中回神，而妻子已经掀开被子下床，摸索着去拉屋子里的电闸。     “嘎哈哈……”黑夜中，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隐约传来。     妻子听得头皮发炸，他们老夫妻单独住在郊区，儿女都不在身边，这难道这是有人为了作弄他们独居的老人而搞出来的恶作剧？     想到这里，妻子更加胆怯，回房推了推丈夫。丈夫遂披着件衣服起了身，拉了屋子里的电闸，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还在继续。老夫妻两把屋子里的灯全部打开，手里拎着一把水果刀小心翼翼地查看了房间里每一个角落，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嘎嘎！哈哈哈！”雨点狂猛地敲打着窗棂，笑声更加张狂。     老夫妻俩忍无可忍，誓要找到这声音的来源，终于……他们发现这声音，竟然是来自附近一个废弃的仓库。可自打他们搬来之后，就没看到有人在这仓库里活动。     难道……是闹鬼了？     “笃笃，笃笃笃！”狂风骤雨打了过来，他们在狂风暴雨中战战兢兢地……敲响了仓库的门。     “吱呀”一声，仓库的门悠悠地开了，头顶闪电一闪而逝，映出一个女人苍白的脸。     “嘀嗒，嘀嗒……”有什么东西滴落，不是老夫妻身上的雨水，而是一两滴鲜红的液体，顺着女人的指尖淌下。     “有事么？”她幽幽地开口。     “咳！”丈夫咳嗽一声，壮了壮胆，“大半夜的，你笑得也太渗人了吧？好歹也稍微注意一点儿影响……”     她把头微微地抬起来一点儿，锐利的视线从油腻腻的头发后面射了过来，“我……”犀利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老夫妻，当他们以为这个可怕女人几乎要把他们的脸皮瞪穿的时候，她忽然咧嘴笑了笑，“我以前一直很注意的，今天对不起了，遇到了一件开心的事。”     说着，她伸手一把拉住了妻子，殷勤地邀请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手臂忽然被冰冷的手掌锁住，妻子吓得心都停跳了一拍。     她高举手中的烧瓶，神情迷醉的脸上带着一丁点儿的红晕，另一只手在空中舞动，仿佛沉醉在了一场优雅的舞蹈之中。     “你们应该庆幸能够见证这创造历史的时刻！”她拉着妻子又往房内进了一步，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深：“我做到了！这种东西只要小小一瓶，就能将人类那愚蠢而又冲动的荷尔蒙分泌全部遏制！上一秒还爱的死去活来的情侣，下一刻就会为那一段狂野的失态黑历史而羞愧，这简直就是划时代的伟大发现！”     “可是……这种神奇的东西应该如何命名呢？”她沉吟了一秒，望向那一对老夫妻，目光似是征询。     而那一对夫妻俩却用一种看神经病般的诡异表情看她，怯缩地想要退回门边。她目光暗了暗，痛惜地叹息了一声，抓着妻子的手却犹如铁钳般牢固。     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她深情地抚摸着门边人体骨架光滑的头盖骨，又忽然豁然开朗地打了个响指：“我决定，将这种神奇的化学物质命名为――噬爱！”     在这样激动人心的历史性时刻，她正想同她这一对邻居分享她成功喜悦之时，蓦一回头，却发现那一对夫妻早就因为心脏承受不住如此惨烈的打击，眼前一黑，晕厥过去了。     在寂寥冷清的郊外废弃仓库里，藏着一个惊艳卓绝的科学家而无人知，她昼伏夜出，如同一只潜藏在底下的鼹鼠。这里虽没有先进的仪器和设备，却有着这世上天才的大脑。     她是欧阳。           Chapter.2欧阳有个蠢助理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所以说我们非要在半夜十二点以后开始工作吗？”左狸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身为一个生化专家，你肯定知道晚上十点到凌晨一点是肝脏排毒阶段，我们在这个时间段工作是不是有点儿逆天了？”     欧阳眼神一冷，手中刀片麻利地将白鼠腹部剖开，一团内容丰富的内脏暴露在了空气中，“我记得当初有人说，只要能进这个实验室，哪怕是跪舔。”     左狸眼角一抖，“老大，女人别对自己这么狠啊！您看看我这俩黑眼圈，再看看我这糙糙的脸，再这样下去，我家小宝真的要抛弃我了好吗？老大我如果被抛弃了，你要养我吗？”     欧阳放下刀片，从实验间隙中抬头瞥了左狸一眼：“我觉得只有像它这样的低等动物才需要别人饲养，至于你，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左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憋出半句，徒劳地闭嘴认命闭嘴了。     “不过从当前情况来看，确实是我在养你，”欧阳忙完手中的活，把犀利的矛头对准了左狸，“翻译英文文献你做不好，设计实验方案处处是漏洞，撰写论文报告你不会建模，你再把你的智商检测报告拿出来我看看？本来157就够低的了，现在我严重怀疑你的大脑运作状态低于平均水准。”     左狸瞬间感觉屈辱的小箭刺透了她的胸口！     老大你仗着自己iq超过200就这么鄙视一个天才真的好吗？爱因斯坦的智商也才160左右啊！我157已经算很高了好吗？     这就是她身为欧阳助理的悲哀，只要和欧阳在一起，再聪明的人都会被她衬成渣渣。     “老大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不过翻译英文文献的时候笔误拼错两个单词而已，你至于拿着这个梗呛我这么久吗？我再强调一遍，你侮辱我可以，绝对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欧阳无言地看着她：“你……真的不太聪明。”     左狸两眼汪汪地看着她，简直悲愤欲绝！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在实验室做牛做马也就算了，每天还要被鄙视，身心受到的伤害无法衡量。     左狸正在心中默默怨念，一旁的欧阳忽然出声：“喂！你在游魂吗？白鼠都被你捅出血了。”     欧阳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几乎是声色俱厉地说道：“胃注都做不好，你还敢说自己智商157？等等，白痴，把针头拔出来！你竟然用尖头做胃注，今天晚上的实验你到底在忙什么鬼？！”     “我靠！我连接半个月每天只睡四小时了，大脑还能转才有鬼了！”     欧阳停住了手头的动作，沉默地看了她一会：“看来你很不满？”虽然没有什么语气强烈的恫吓，天生感知敏锐的左狸还是察觉到了强烈的危急。     刚硬气了几秒钟的左狸，所有的胆量又立刻如同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可是人家……真的不是铁打的好嘛！”左狸耍赖似的蹲在地上，身子重重地往背后桌上一靠，“你这样奴役我有意思吗？啊？还不如放我回去睡上一觉，回来我再帮你干活可好？”     左狸发誓，她真的只是想单纯地撒个娇而已，她完全没有想到她这一撞，身后的实验台竟然颤巍巍地向后倒去，她整个人也跟着往后栽倒！           Chapter.3老大有命，谁敢不从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你是猪吗？”左狸这一撞，欧阳又惊又怒。     试验台上放着一米高的水银气压计，若是水银气压计碎了一地会怎样，左狸这只猪又会怎样，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虽然气恼左狸只会给她添乱，可是这一秒她必须想办法补救。     手头没有任何工具可用，她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一面用两手稳稳地扶住了水银气压计，一面用自己的膝盖抵住了将要倒下的试验台。     就在膝盖撞在硬质木桌上的瞬间，欧阳倒吸一口凉气，膝盖像是忽然被巨石砸中，身子僵得不能动弹。     左狸再看到试验台倒下的瞬间，整个人已经被吓傻，她没有欧阳这样敏捷的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欧阳硬生生地承受了桌子的重击。     “老大，你没事吧？”回过神来的左狸立刻帮欧阳撑起了桌子，而欧阳蜷曲着抱膝跌坐在地上，脸色瞬间发白。     左狸被吓得不知所措，弱弱地建议道：“老大，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真的是不小心，绝对不是蓄意报复啊！你伤得这么严重，咱们要不要打电话上医院？”     欧阳面无表情地冷喝一声：“闭嘴！”她忍着膝盖上的疼痛，慢慢的把裤管卷起，膝盖一片青紫，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她咬牙尝试着伸了伸腿，虽然很疼，但腿依旧可以活动，并没有骨折。     欧阳的疼痛阈要低于常人，痛感在她身上会成倍放大，可想而知这一撞之下她所承受的痛苦多么难熬。     “老大，你忍一忍，我给你去找冰块。”左狸慌慌张张地就要出门。     欧阳咬牙：“回来！”     左狸犹豫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说……”欧阳抬头逼视她：“回来。”     左狸泪水一下子逼上了眼眶：“呜呜呜，老大，我回来你不会弄死我吧？我发誓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想给你消肿啊！”     “放心，”欧阳尽量放柔了语调：“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消不消肿倒是无所谓，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欧阳的目光从油腻的头发下面射了出来，嘴角的一丝翘起勉强可以称得上笑容，“只要你答应我喝了噬爱，今晚的事情，一笔勾销。”     左狸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惊恐二字来形容，“老大，你明知道我和小宝辣么恩爱，怎么忍心拆散我们？”     “你们恩不恩爱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噬爱到底有没有预期的效果。”欧阳强忍着疼痛从地上起来，一把攥住了左狸细细的胳膊，“你是我现成的临床案例，错过了你，我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实验对象？”     和人类的伟大进步相比，她膝上的伤也好，左狸和她的男朋友也好，简直可以渺小到忽略不计。     欧阳眼神狂热，因噬爱而生起的兴奋让她暂时忘却了疼痛：“不用再考虑了，这根本就不是个选择题，你就答应了吧！”     左狸一点点掰开欧阳的手指，以某种宁死不屈的态度，坚决地拒绝了欧阳的要求。           Chapter.4天才不屑赌局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冬日的阳光不炙热却刺目，欧阳懒懒地抬头看天，又把视线收了回来。     她很少在白天出来晃荡，街道充斥着人流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不过在左狸的强烈要求下，她还是去医院拍了个片子。     “老大，虽然没骨折，可是拍个片子你不就放心了嘛，对吧？”左狸扶着欧阳坐下，在街边的公交站台等着公交。     “我早就说过了没事，”欧阳冷淡地瞥了一眼，“招个助手什么都不会，每天只会给我制造麻烦。”     左狸委屈地捏了捏小拳头，不过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老大，看在我陪你来医院的份上，让我喝噬爱这种事情就取消了好吗？”     “好啊。”     “真的？！”左狸又惊又喜。     “只要你能帮我找到愿意配合我们实验的人，你就自由了。”欧阳目光无焦点地看着街道的对面，似是游离般地说道。     左狸刚刚一点兴奋的情绪全被击垮了，“老大，这件事情我是宁死也不会同意的，我和小宝情比金坚！你自己的实验，你干嘛不自己上？”     欧阳回过头来看了左狸一眼，小助理只有在被逼急了的时候，才会这么激烈地反抗。     “我？我没有男朋友。”欧阳木然地回了一句。     左狸捏了捏拳头，“没有男朋友你不会找啊！还是说，你担心自己根本找不到男朋友？”     “你在说什么胡话？”欧阳感觉这个小助理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身为一个智商站在人类巅峰的天才，她能解决90%的人所不能解决的问题，找男朋友这种小事，她会做不到？     “那你倒是找一个啊！”左狸完全是真心地认为欧阳找不到男朋友的。     在这个繁华的城市，敢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运动服，蹬着一双磨破了的运动鞋，还顶着一头油腻头发就到处晃荡的人真的不多见了。如此不修边幅，正常男人看到了都会想跑吧？智商超过200有个屁用啊！     别忘了，这可是个看脸的年代。     “我找到又怎样，找不到又怎样？”欧阳喜欢挑战，虽然她认为这种小事甚至连挑战都算不上，但是身为实验室的boss，总是要让小助理心悦诚服的。     “找到……”左狸咬了咬牙，能够在任何一件事上胜了欧阳，都会让人感受到一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找到我就陪你在实验室再加一个月的班，中途绝不请假，不要加班费！”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左狸感到自己的心都在滴血：“那如果找不到呢？”     欧阳轻蔑地一笑，“找不到，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欧阳总是这样，给人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她是智商站在人类巅峰的天才，坚信没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     可她越是这样，越想让人看到她的失败错愕。那副老子无所不能的嘴脸，太让人讨厌了！     “那你现在就找，今天之内找不到就算你输。”左狸知道自己的附加条件很有些无耻，可是她知道时间一久，欧阳的胜算就越大。     “好说，我还觉得一天的时间有些太长了。”欧阳全然不把她的条件看在眼里。     她摘下手腕上的皮筋，把自己的头发捋了起来，露出一张苍白而少见阳光的脸。和她性格的霸气相比，这张脸显得太过怯弱娇羞，再加之她本人身高不过一米六，看上去稚嫩得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大学生。           Chapter.5最美不过一见钟情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她的目光在大街上扫视了一圈，街道上零零星星并没有几个人，而下一秒，她理所当然地就看到了坐在咖啡厅窗边看书的英俊男人。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射进了咖啡厅的地板上，舒伯特小夜曲的旋律回荡，手边一杯香格里拉庄园埃斯梅拉达正蒸腾着袅袅的白气。     金粉般的阳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侧脸，一枚胸针的宝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只远远地望去，便觉得这是一个极其矜贵而高雅的男人。     他有一副精致的眉眼，澄澈夺目。他的模样让人看一眼便联想到了春日的阳光，初绽的花朵，代表了爽朗与温暖。那双眼望来，如有一汪清泉从心底淌过。     虽然样貌看上去像是未经世事的贵族少爷，可眼中沉淀的暗色却暴露了时光的风霜。奈何上天眷顾，岁月也难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     半边身子照耀着阳光，半边身子藏在咖啡厅的阴影里，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他静静而坐。看一眼，便忍不住想多看一会儿，看着，便想让人将这样的俊美精致据为己有。     欧阳静静地看了几十秒，然后果断地越过街道，朝着那家咖啡厅走过去。     左狸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随即立马拔脚跟上：“老大，你这么快就看中了？要不要这么霸气，刚看了几眼就过去告白啊！不如我们慎重点，再挑挑啊？”     欧阳没有理会她。     他所在的咖啡厅在a市以格调最高，价格最贵闻名。静谧的下午，客人们或者宁静地品味着咖啡，或三三两两低声地交谈着，所有人都在享受且维护着这安静的氛围。     咖啡厅里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穿着打扮，身形气度和这里格格不入。就像是一个玩泥巴的劣童，忽然闯进了贵族的酒会，突兀而又不合时宜。     众多意味不明的视线跟着欧阳的脚步到了落地窗前，而她，眼里看不到旁人，只有一个楚曦。     她的眼神那么坚定，以至于那看杂志的人若有所感地放下杂志，抬头看着她。眼神对上的刹那，她从那双澄透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在这一瞬间的感觉有些奇妙，她心跳得很快，却一点都不紧张，似乎这件事本该如此。     两人视线交汇的刹那，可那种神秘的熟悉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似乎她见到这人以前的成千个日日夜夜，都是为了今日所埋下的伏笔。似乎她本来就该在生命的这个时点，遇上这个人。     出人意料而又理所应当的巧合。     咖啡厅里回旋着舒伯特小夜曲舒缓的旋律，所有人的目光都静静地朝着这里望来，欧阳向他伸出右手，缓缓开口：“你好，我是欧阳。”     楚曦笑了笑，起身同欧阳握手，“你好，我是楚曦，有什么能帮你的吗？”这样得郑重让不少围观的人都感到惊讶。     小夜曲的旋律渐入佳境，欧阳抿唇思量片刻，又说了一句：“我想问一下，你是否有爱人了？”     虽然她意识到问出这样问题的时候，理所应当有一丝娇羞，然而问题出口，她却忘记了那些拐弯抹角。对这个人，不需那么多虚假的粉饰，这是欧阳的感觉。     楚曦虽然没有料到欧阳会问这样的问题，可是他却轻易地接受了欧阳的直白：“没有的，欧小姐。”我只有一个不相爱的未婚妻。     “那么……”欧阳的眼神很亮，她微微一顿，酝酿了自己的情绪：“你可以做我的伴侣吗？”     这个问题出口之后，整个咖啡厅了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而小夜曲的旋律却忽然激荡，重重的音节敲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看客们虽然知道楚曦温柔的拒绝是理所应当，可不知为何，他们竟也感受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氛围。     欧阳平静地看着她，心底如有一条潺潺的溪水在流淌，她此刻心中没有憧憬或是期待，只等那个答案出口，一切便是水到渠成的圆满。     如果你的感受与我相同，那就让我听到你的回答。     楚曦在众人的瞩目中，绽放出了一个极其缱绻的笑，“好啊。”     mypleasure,lady.     旋律戛然而止。           Chapter.6打开方式不太对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从欧阳身后匆匆赶上来的左狸，看到眼前这位自带光芒，熠熠耀眼的帅哥竟然答应了欧阳的告白，惊得眼珠子就要落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外星人要占领地球了吗？难道他没有看到老大那油腻的头发，穿旧的衣服，以及行动不太方便的腿吗？是她出现幻觉了还是这个帅哥该吃药了？帅哥你到底是哪里想不开啊？！     左狸目瞪口呆地观望了一下四周，希望找出点证据证明是她工作压力太大以至于出现了幻觉，可是周围的人竟也都是一副被雷傻了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呢？楚曦刚刚才和他的结婚对象见过一面，并且言辞拒绝了对方悔婚的要求，现在竟然答应了要成为另一个女人的伴侣？而且……这位女士还是这样一副令人不敢恭维的尊容？     不对，这一定是他们的打开方式不对。     就连欧阳听到了楚曦的回答，也是微微一怔，“你答应了，你为什么会答应？”     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楚曦挑眉带笑，觉得多此一问，“因为是你的要求。”     左狸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终于有了她此时应该圆润地滚粗的觉悟。     欧阳微微一笑：“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楚曦招来侍者，为欧阳点了一杯咖啡，“到这里来，一定要尝尝香格里拉庄园埃斯梅拉达，口感极好。”     “刚巧，我也喜欢喝咖啡。”欧阳并非故意卖弄，关于咖啡的知识自然信手拈来：“咖啡在希腊语中名为‘kaweh’，意思是力量与热情。我工作习惯熬夜，夜里咖啡可以让我的头脑更加清醒。”     楚曦并未对欧阳熬夜的习惯有所置喙，却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咖啡固然有提神的作用，可是咖啡之所以这样受人欢迎，还在于它的美味。你知道花式咖啡有几种吗？”     欧阳喜欢这种问答式谈话，她想了想，说道：“latte，卡布奇诺，玛琪雅朵，黎明咖啡……意大利咖啡”她并未特意去研究过花式咖啡的种类，只是凭着记忆随便道出了几样，然后本着科研人员的探究精神追问了一句：“还有吗？”     楚曦却道：“所谓花式咖啡，只是在咖啡里加入了其他的调味饮品，比较著名的有拿铁，卡布奇诺等，你已经说了大半。但是我随手调一杯，也可以称得上花式，你说有几种？”说到最后，他唇边露出些许淡笑，看上去更加阳光迷人。     “那照这么说，按照排列组合的原理，这是一个无穷集。”天才欧阳，今天在毫无防备之下，竟然也被人摆了一道。     她抿了一口咖啡，也被这轻松的谈话气氛所感染。楚曦思维敏捷，谈吐风趣，她喜欢和这样的人聊天。     两人聊了一下午，楚曦对她说的任何话题都能很快的跟上，并且敏捷地反应，偶尔涉及到了他听不懂的领域，他也总能转移到两个人都感兴趣的点上。     一场谈话下来，欧阳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难得的愉快。           Chapter.7吻你近在咫尺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现在时间不早了。”欧阳看看天色，“我们下次再聊。”     楚曦看到欧阳起身，及时地上前扶住了她的左手，“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你共进晚餐？”     欧阳左手几乎不用使劲，楚曦扶得稳稳当当，正如下午谈话时他给人留下的印象一样，不管做什么事情，几乎面面俱到，考虑周详。     她虽然也想继续了解一下面前这个人，可是晚上她还要回去工作。     欧阳的自制力非同常人，时间观念也是超强，既然定下了规矩，就会严格自律，所以她径直拒绝了楚曦的请求。     “不好意思，还是改天吧。”她抬头看他，拒绝得理所当然。     楚曦只是一笑，也不多挽留，“虽然听到拒绝有点伤心，但这样的拒绝总比推脱的借口要来的好。”他伸手拍了拍欧阳的头顶，“你走路不方便，我送你回家吧？这次你可不要再拒绝了。”     “当然好。”说着，她微微顿了一顿，有些尴尬地道：“那个，你不要摸我头发了。”     楚曦一怔，略有些尴尬地收手，“冒犯了。”     欧阳脸颊有些发红，虽然她没有经历过这回事情，但是也觉得这样的话难以启齿：“不是那个原因……我最近做实验比较忙，很久没洗头发了，都是油，你就不要摸了。”     欧阳从来都懒得顾及别人的目光，所以她才能肆无忌惮地爱穿什么就穿什么出门，可是这是她头一次在因为自己的不修边幅而感到小小的尴尬。     “我知道，谁都有忙得顾不上的时候。”楚曦搀着她的左手，慢慢变成握住，欧阳的直白和坦率让他喜欢：“我之前在加州大学攻读mba的时候，有一次在通宵自习室整整熬了三夜，睡觉就躺在自习室里的长椅上，随便披一件衣服盖着，那时候我方圆一米之内都能闻到一股汗味。”楚曦回忆起来从前的趣事，说着说着就笑了，他扶着欧阳走到门外，慢慢地送她上车。     “最后终于在截止日期前把申报书提交了，那时候虽然累极了，可是头脑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觉得浑身的干劲。”     “这么巧？”欧阳惊奇地看着他，“我们曾经是校友。”     他正要伸手为欧阳系上安全带，一低头恰好瞥到她晶亮的眼睛，因为惊奇而闪烁着的点点碎芒，真是一如既往地生动慧黠。     “我就读于伯克利分校，你呢？”楚曦问道。     欧阳再次震惊于缘分的神奇，“我想我们可以去买彩票了，”她唇边洋溢着笑，“从概率论的角度来说，我们是同一个分校的概率很低，而事情竟然就是这么神奇！”     楚曦看着欧阳的笑容没有回应，欧阳含笑着看他，车里忽然静谧了下来。     两个人都察觉到了，他们之间距离极近。     可是，谁都没有动。     这样的进度似乎是太快了，他们今天下午才刚见的面，而楚曦在看到欧阳扬起的笑容，几乎想亲一亲她的笑涡。     两人对望，彼此的气息近而可闻，楚曦用了极大的毅力，才迫使自己微微退后了一些，他换上轻松的笑容，转头看她：“怎么走？”           Chapter.8进展到几垒？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左狸一看到欧阳回来，立马激动地冲上去八卦，“老大你这么涉世未深，我真怕你回头就和帅哥滚床单去了，你们才刚刚认识半天啊！女孩子还是矜持好，对，矜持好。”     “你脑补太多了，姑娘。”欧阳一把撑开她，开始穿工作服。     “老大别这么严肃，来嘛，说说看，你们进展到几垒了？”左狸不依不饶。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欧阳撕开这块牛皮糖，冷冷地提醒道：“我记得你答应我……”     “我记得，我记得！”左狸连连点头，“可是老大你能不能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不然我一会儿工作都不能聚精会神啊！”     欧阳淡漠地瞥了她一眼，转过身去。     左狸以为欧阳不会理会她了，没想到那边却默默地飘来一句，“我们牵手了。”     “牵手！”左狸立刻把脸转了过来，深深地猜测欧阳难道是在害羞？天哪，神经强韧到连原子弹都无法穿透的欧阳，竟然也会觉得害羞？     这种事情真的是太奇妙了！     左狸为自家老大欢欣雀跃了一阵，又忽然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那老大……你还准备喝噬爱一号吗？”     毕竟赌约的初衷就是为了这个啊！     身为实验狂魔的欧阳，会为了噬爱一号，而放弃那么称心如意的男人吗？     欧阳听到这个问题，今日因与楚曦见面而生出的一些缱绻都被压下，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摆在面前的一剂鲜红的液体。     沉默了片刻，欧阳随手将试剂放回了原处：“这个问题，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她还没有真正爱上楚曦，只是微微的心动而已，如果不等时间长一点，怎能检验噬爱一号的效果呢？     楚曦目送着欧阳进了实验室，坐在车里静静地看了一阵。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样，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欧阳会藏身在这么一个偏僻的角落。     他以为以欧阳的才华，或许会在伯克利留校任教，或许会去世界一流名校再进修，或许会进世界上顶级的实验室，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欧阳会屈居在这样一个小地方。     他指尖轻轻地着方向盘，目光望向那废弃仓库。     你就在这里，也好，起码我触手可及。     楚曦调转车头开往市中心，一路上却怎么也无法平静,在离家只剩下两条街的时候，心中略一犹豫，果断调转了方向盘，决定小酌一杯庆祝一下。     “兄弟，你可算出现了，”楚曦刚在吧台坐下，陈畅就举着酒杯凑了过来，“你可知道，因为你的一句话，现在外面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     楚曦只是笑笑，光喝酒，不说话。     “兄弟，你是不是要给我解释一下今天下午发生的事？”陈畅搭在楚曦的肩头，“你是不知道，那些人把今天下午的事传得可邪乎了。说那女的相貌平平，可你一看到人家，魂都被勾走了，一场莫名其妙地对话之后，你就答应做人家‘伴侣’了。你到底怎么想的？别忘了，在那女的出现五分钟之前，苏准刚刚找过你说要悔婚，你记得你是怎么义正词严地拒绝人家的吗？你这个伪君子！”     “她不叫‘那女的’。”楚曦放下酒杯，平静而又认真地强调了一句，“她叫欧阳。”           Chapter.9谁会要一个结过婚的男人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就在欧阳到达咖啡厅的前五分钟……     “蹬蹬……”     高跟鞋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不拖泥带水，带着某种侵略性的节奏闯进了咖啡厅。     低声交谈中的人们纷纷看去，来人一身及踝长裙，裙子腰部线条勾勒出了来人曼妙的曲线，她披着一头波浪般的卷发，阳光照在长发上似荡漾着流动的水波。     看到是她，众人皆是了然。这样嚣张冷漠的出场，除了她还能有谁？     她径直走到那靠近窗边的位置坐下，楚曦端起咖啡正要送到嘴边，却被她半路截下：“到处找你却找不到，原来是跑到这儿躲清静来了。”手中的咖啡杯送到唇边，她抿了一口后优雅放下：“未婚妻和你说话，出于礼貌，你是不是应该有点回应？”     “找我有事？”     “我不能和你订婚。”     苏准说话做事，从来直截了当。     “哦？”楚曦浅笑，好似三春时光里细浪粼粼的湖面上泛着的金光，“你不惜顶着这么大的压力也要悔婚，难道是为了裴泽？”     听到裴泽的名字，苏准虽然表情依旧冷冽，眼神却有了瞬间的松动，已然算是默认了。     楚曦放下手中的杂志：“我认识的苏准，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妥协、牺牲，她永远只走最好的路，目的明确，绝不轻易调转方向。”     苏准不为所动。     楚曦朝着她摊了摊手，无奈地道：“你看，如果只是一杯咖啡的事，我也就由着你了，可是即使我同意了悔婚，我想你最后嫁的人，应该也不是裴泽。你应该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没有太多选择的自由，而你也早已经过了任性的年纪。”     苏准今日来游说楚曦，本也没想过他会一口答应。可是楚曦这种指点迷津的语气实在令苏准不快：“楚曦，你今天之所以可以置身事外，不是因为你比我冷静、智慧，只是因为，你还没遇上那么个人。你以后有了恋人一定要告诉我，我倒要看看，能让你为之倾心的，究竟是个什么神仙人物。”     “阿准，”楚曦笑道，“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的要求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在他座位旁的公文包里，放着一份文件，里面每字每句，都和一个人相关――欧阳。     “喂，”陈畅敲了敲桌子，“多少年的哥们了，你要不要这么重色轻友啊？你快说说她到底是何方圣神。”     楚曦回过神来，“何方神圣？我女朋友啊。”     “得，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你就卖关子吧！”陈畅和他碰了碰杯，“那苏家的婚事你准备怎么办？人家苏准去找你，你前脚刚拒绝，后脚就要反悔，有你这么反复无常的吗？”     “更何况……”陈畅皱眉：“你想要悔婚，也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立刻答应。起码应该先知会一下苏老，让对方有个准备，你这样一来，现在外面简直都闹翻了天了。”     陈畅见楚曦没有反应，又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三个亿的合约，不想要了？你为什么不先拒绝她事后再联系呢？你知道这一冲动你们楚家要损失多少？”     楚曦眯了眯眼，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机会只有一次，若是错过，不会再来。”     陈畅愣了一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和苏准的婚约？你凭什么认为欧阳会接受一个离过婚的男人？你想分一杯羹之后抽身而去，这两人的婚姻有这么简单吗？”     这次换楚曦愣了，他盯了陈畅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以后少看那些洗脑的言情剧……”     心里默默地想着，还好，没结婚，真是正确的选择。           Chapter.10谁的眼光更特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又是一个凌晨三点钟，左狸从实验室里出来，抬头望望四周沉沉的夜色，深吸了一口郊外的空气……呸！都是霾。     左狸出了实验室，眼睛下面顶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整个人快累散架了，她的生物钟不像欧阳早就调到了晚上，她每到凌晨的时候就困得不行了。     左狸和欧阳一前一后地走出了仓库，一出门正看到一个男人靠在车旁幽幽地抽烟，一见她们出来，就把烟给掐了。     “小宝！”左狸一看到男朋友，立刻满血复活，欢欣雀跃地扑了上去，“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嘱咐过你了吗，这个点你就在家好好睡觉，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虽然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婚前同居有助于婚后夫妻生活和谐，但是从法律的角度来看，我还是劝你们快点把证领了。”欧阳顺手拉下仓库的铁门，将仓库锁好，面无表情地开口：“还有，以后不要在这里抽烟，郊区的pm2.5也早就超标了，就算你不想要一个好肺，我还是要的，谢谢！”     “老大，干嘛一来就教训小宝啦。”左狸立刻不乐意了，“他这么晚还来接我就已经够辛苦的了，抽根烟提提神会怎样啊！”     欧阳直起身来，默默地把钥匙放进衣兜，面无表情地提醒道：“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长期抽烟会将肺癌的发生率提高至……”     “行了行了！”左狸连忙堵住耳朵：“出了实验室，关于这些数据，我一个都不想听！”     “好吧，”欧阳无语，她把目光越过左狸直接望向许润辉，“我改变我的观点，从遗传学的角度来看，如果你们结婚的话，将会是人类基因的退化……”     “欧阳，你也就适可而止吧。”许润辉长臂一伸把左狸勾进怀中，朝着欧阳扬了扬下巴，“你这么压榨她的劳动力也就算了，还隔三差五地打击她，你要不要这么冷血无情啊！”     “我无意和你争吵，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欧阳摊了摊手。     许润辉懒得和欧阳说，打开车门把左狸送上了车，暗念一句：这年头搞科学的是不是都这么神经病！     他很烦欧阳，真是烦透了，这么难搞的女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他真的不放心把自己的女朋友放在欧阳身边。     可不知道左狸是怎么想的，虽然也经常喊苦喊累，可她说什么都不肯离开这个实验室。     左狸和许润辉上了车，欧阳慢吞吞地沿着街边走着。     车子向前开了一段，许润辉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上车，我和阿狸送你回家！这个点了，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不太安全。”     欧阳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阵，如果不上车，走回去要花费20分钟的时间，那么她的睡眠又要缩减20分钟，再考虑到路上可能发生的各种风险因素，上车毋庸置疑是最有效率答案。     “怎么，iq两百的天才不愿意搭别人的顺风车？”许润辉不放过任何可以揶揄欧阳的机会，顺便给他家阿狸找回场子，“你不坐，我可就走了？”     欧阳压着情绪，正准备伸手去拉车门，手腕却忽然被人握住。     她转过头去，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慢慢变成了惊讶：“楚曦？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曦摸了摸欧阳的手，冷得像块冰，他把欧阳的手放在手心里捂了捂，然后揣着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我想你晚上跑到这里来工作，又不住在这里，晚上一个人回家太危险，就再外面等了你一会。”自他昨天刚知道欧阳有熬夜工作的习惯之后，便决定今晚来这里等她。     可这岂止是等了一会儿，一等等到三点，大半个晚上都过去了。     “哥们儿你谁？”许润辉扒着车窗，一个劲儿地盯着楚曦看，“你认识这科学狂魔？”     左狸从车子的另一边挤了过来，兴奋地晃着许润辉的胳膊：“啊！这是我们老大的新晋男友啊！”     “哦？”许润辉夸他，“这位兄弟，你的眼光真独特。”     楚曦含蓄地笑了笑，“过奖，过奖。”           Chapter.11你看我时笑靥如花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许润辉懒得追究这人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在装傻充愣，反正欧阳这烂摊子有人接手了，他和左狸赶紧回去睡觉才是正经，“行，那欧阳交给你我就放心地走了，哥们儿，回见！”     楚曦和欧阳目送着他们二人离开，楚曦这才征询欧阳的意见：“天这么冷，要不要上车？”     “夜色正好，我想走一走。”     a市的冬夜都是乌蒙蒙的，不见星月，就连远方的建筑都隐没在雾霾之中，只能看到零星的灯火，若不是知道那里有一栋建筑，从远方看去竟真如同鬼市一般，不知道哪里称得上夜色正好。     楚曦抬头环顾，竟也颇为赞同地道：“不错，夜色正好。”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在空阔的街道上走着，楚曦依旧细心地扶着欧阳。     “你为什么会在外面等我？”楚曦的手很暖，肌肤相接处传来熨帖的温度，欧阳不排斥这样的接触。     “我想了又想，觉得不太放心。”楚曦说道，“毕竟这是郊外。”     欧阳扬眉：“可是我之前也没有出过问题。”     “之前是之前，现在不一样了，”楚曦攥了攥欧阳的手，“现在你有我，为什么还要一个人？”     “楚先生，你这是在宣告你的所有权吗？”欧阳忽然偏头看他，眼睛晶亮，“感觉有点傲娇，诶，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对吧？”     楚曦严肃地纠正，“我从不傲娇。”     “那是什么？”     楚曦笑笑，没说话。     “那是什么？说出来大家探讨下？”欧阳故意逗他：“不要卖关子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笑容带着几分俏皮，和她平时严肃刻板的模样大相径庭。     楚曦摊手：“我只是在体贴我的女朋友，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了傲娇。如果你非要说我这是傲娇，请你写一篇一万字的论文来论证你的观点。首先，你要阐明傲娇的定义，傲娇的表现，我的哪些行为属于傲娇，是一种什么程度的傲娇……”     “哈哈哈……”欧阳彻底被逗乐了，“楚先生，你逻辑思维很严密嘛。”     “过奖过奖，比不上欧小姐。”     两人互相说笑的时候，欧阳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到了脸上，手指轻轻一抹，摸到了碎碎的冰碴，“下雪了。”     两人几乎有着相同默契地看向天空。     零零星星的白色雪花从空中飘下，落在脸上，极轻极轻，片刻就融化了。     刚开始雪花只有些许，可片刻的功夫过后，漫天大雪纷纷扬扬落下。     夜，似乎都因此更加寂静了。     欧阳摊开双臂，冰凉的夜风吹得她鼻头发红，但眼中却闪烁着孩子般的欣喜：“这是a市今年的第一场雪！”     楚曦提欧阳掸去落在发丝上的雪花，“a市冬天很少下雪，能够看到这样一场大雪，实在是很幸运。”     欧阳深有同感地点头。     她伸手去接随风飘零的一朵雪花，眼看着雪花就要落到手掌，可却被风一吹，掌心里空空荡荡。她仰头向四周望去，满眼都是白色的雪花飞扬，一点点落在树枝上，台阶上，马路上，虽然雪花一落到地面就融化了，可是天上的大雪还在继续落下。     或许是因为见到大雪太过激动，欧阳竟然感觉不到寒冷，她兴奋地在大雪中张开双手转了一个圈。     “欧阳！”楚曦忽然在身后喊她。     欧阳回眸望来，看向雪中那人，楚曦随即按下了手机快门。     这是他亲手所拍的，第一张欧阳的照片，以后还会有十张百张，成千上万张，记录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楚曦看着手机中的照片，她回眸一笑时，亭亭玉立，灿若朝霞。           Chapter.12被埋在书山里的公寓第二更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两人一路玩闹，这短短的路程，他们竟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走到，雪花落在衣服上融化了，这才回过神来，觉得冷得够呛。     欧阳住的公寓很简陋，空间也不算大，但楚曦刚一进屋的时候，就被欧阳满屋子的书所震惊了。     靠墙的地方她临时搭了个书架，一排排密密麻麻堆满了书籍，从楚曦这边看过去，从细胞学，人体解剖学，生理学，药理学，流行病学无一不有，几百页的尚且算是薄的，厚的书放在那里就像个砖块。进门的桌上铺着一大张图纸，图纸旁边也摆满了书，更不用说沙发旁，床边，书全都堆得像个小山，楚曦一进来，就有种要被书淹没的错觉。     “外面太冷了。”欧阳迅速把椅子上的书堆搬开，“你坐这儿，这屋子里没装空调，冷也没有办法，我给你烧一壶热开水。”     厨房里传来烧水的声音，楚曦打量着这个屋子，除了书和一些基本的家具之外，再没了别的东西，甚至连电视、洗衣机这类的电器都没有，显然欧阳在这里过着极其简朴的生活。他从书堆里穿行而去，看到欧阳的床铺，床上几乎也放满了书，空出来的地方刚好够一个人躺下。床边除了书以外，还有各式各样的稿纸，以及一些只剩下一小截的铅笔头。     他伸手掀了掀欧阳盖得被子，只有一条，床下也只垫了一层棉絮。a市的冬天又冷又潮，有空调开着尚且觉得冷，更何况是在这没有空调的地方？     楚曦此刻心疼极了欧阳。     以欧阳的才华，她应该享受更好的待遇才是。     他完全想不通，四年前欧阳为什么会忽然销声匿迹，所有的主流科学期刊上都再也见不到欧阳发表的文章，再次出现时，竟然是在这样的地方。     欧阳，她理应站在最耀眼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她的身上，听她条分缕析地将自己的发现侃侃而谈，然后被她的才华所惊艳。     这才是欧阳。     这四年来，他多方打探欧阳的消息无果，也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他现在十分庆幸，欧阳就在他的身边，他终于可以将欧阳捧在手心里，好好照顾她。     “你在看什么？”欧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曦收拾好情绪，从容地转过身去，“你这屋子里都是书，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欧阳闻言笑了，“你知道弄到这么多书，花了我多少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吗？”     她递给楚曦一块热毛巾，然后如数家珍地道指着他脚边那一堆道：“这些是工具书，介绍了生物医药基本知识。”     然后她手指点了点沙发的方向：“这些是科研用书，里面可能收录了时下最新的科研成果，有的是主流杂志，有的是优秀论文汇编，极有价值。”     “还有这些，”欧阳随手举起一本看上去极其破烂的砖块书：“属于我的收藏。这本《默克索引》，如果你知道它的版次的话，肯定会为之而震惊的。”     欧阳说话的时候，得意飞扬的神态，像极了炫耀自己玩具的孩子，楚曦脸上也跟着带上了笑容。     “我看得出来，这些书都被照顾得很好，”楚曦从欧阳手中接过毛巾，擦了擦她冰冷的脸颊：“可是书的主人呢，却一点都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     欧阳肩上因融化的雪花而湿了一大片，她只顾着给楚曦递毛巾，却忘了自己换一件松爽的衣服。     “先去把外套换了，你肩上都湿了。”     欧阳眼睛忽闪地看他，“可是你这件毛呢外套也湿了，我这里没有衣服给你换怎么办？”     “没关系，我一会儿就回去了。”楚曦催促道：“快去！”     说着，他便按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个弯。     他抬腕看表，再过几分钟就四点，他从市郊开到市中心，直接可以去上班了。     欧阳却没有乖乖去换衣服，她执拗地转过来，凑近楚曦的脸闻了闻，“你喝酒了。”     “只是低度酒精饮料，喝得不多，刚够取暖。过去六个小时了，已经代谢了。”楚曦解释道。     然而欧阳非常果决地下了结论，“不行，你喝了酒，外面又下那么大的雪，不能开车。”     然后她视线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指着沙发道：“今天就在我家沙发上将就一晚吧！”           Chapter.13疏忽大意的后果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楚曦怔愣片刻后，委婉开口：“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住在这里不合适。”     欧阳认为是对的事情，从不让步：“首先，外面很冷，你从这里走到仓库还要20分钟的时间；其次，你喝了酒，酒后开车会导致判断力和反应力下降；最后，外面的雪很大，雪天开车容易打滑，而且现在又是晚上，能见度低，容易发生事故。综上所述，你在这里住一晚上是最好的选择。还有，”     欧阳拍了拍楚曦的肩膀，“以后不要在凌晨3点等我，这样会降低你第二天工作的效率。”     “如果你非要这样摆事实讲道理，”楚曦忽然反手握紧欧阳的手，轻轻一勾便将她带进怀中，右手趁机揽上她的腰肢，两人瞬间贴紧：“只要一条就可以将你之前的所有理由全部驳斥。”     楚曦声音低沉微哑，性感到让空气都一起微微地颤动，那声音撩得欧阳心也微微发烫，气息轻轻喷在她的耳垂上，又轻又痒。     欧阳微微避开，这么近的距离让她感到一丝紧张：“什么？”     楚曦几乎贴近了欧阳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刚认识不久的男人，你就请他留宿家中，欧阳小姐，你是不是太大意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若是想对你做点什么，你可是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欧阳蓦地抬头，不知道是惊讶于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忽然被点醒而有了一丝危机感。     楚曦眼底藏着点儿戏谑的笑意，却故意板着面孔和欧阳对视――恶作剧是不是起了一点作用？     当他察觉一双柔嫩的手，慢慢环住他的腰的时候，楚曦整个人微微僵住。     欧阳的个子刚到楚曦的肩膀，两人一个仰脸，一个低头，互相将彼此一个微小的眼神、表情都全部捕捉。     她慢慢收紧双手，两个人靠得更近，然后她顺势脸颊也半贴在楚曦的肩膀上，仰脸回问：“那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所有的矜持与步步为营，都在这春风吹拂之下攻城略池，融化一切坚冰，所到之处，尽化为绕指柔肠……     她问得一脸天真无邪，眼底却同样藏着狡黠，巧笑倩兮，媚态天成。     楚曦今天算是认识了欧阳的另一面了，虽然她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更多的是智慧冷峻，犀利刻板，但是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也如此调皮大胆。何其有幸，他竟然能得见。     “你猜，我父母亲从相见到结婚，用了多长的时间？”欧阳问道。     “一年？”     欧阳缓缓摇头：“他们从相见到决定结婚，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几乎一见面，就对彼此有好感，两周之后决定订婚，两个月之后，就正式结成了夫妇，直到他们离开的那一刻，一直都很恩爱。”     “所以说，相识相恋，不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在于是不是找到了对的人。”楚曦接了话茬。     “对，我一见你，就觉得是你。”欧阳笃定地道，“这种感觉很奇妙，你说的是真是假，我甚至不用推测就能断定。”     她的目光捕捉着楚曦的双目，轻而易举就在那个人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一如初见时那般明澈清晰。于是不用开口相问，心意自通。     “欧小姐，你的智商都已经这么令人膜拜了，竟然还这么懂得看穿别人的心思，要不要给人留活路了？”楚曦逗她。     “天生就是这么厉害，我也没有办法。”欧阳扬了扬下巴。     楚曦笑了，紧紧拥着她，这个人小小自恋也这么可爱。           Chapter.14握紧你，不放手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自从老大找了一个男朋友了之后，左狸明显察觉到了欧阳的变化。以前她简直可以用不苟言笑来形容，可现在欧阳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多了，脾气似乎也不像以前那样苛求暴躁。     左狸自此迎来了一个暖春期，上班的时候偶尔偷偷小懒，也不再会被欧阳训斥了。如果不用连续加班一个月，那小日子简直不要太滋润，所以每次见到楚曦的时候，自然也是喜不自胜，恨不得就拉着人家帅哥的手一起高歌“翻身农奴把歌唱”。     同样的，实验室里的事情也是越积越多了。     欧阳到了月底汇总的时候，对照着这个月的计划清单，眉头越皱越紧。     “左狸！”     “有！”     “所以，你是因为我这个月对你和颜悦色了，才敢拖欠了这么多事情不做吗？”     欧阳再翻看这个月左狸采集的实验数据，狂躁得恨不得把实验簿摔她脸上，“这个实验我就没见你动过仪器，你的数据是哪里来的？”     “老大冤枉，这绝对是我勤勤恳恳得出来的实验数据啊！我发誓我真的做了！”     “那你浪费我实验室这么多材料，得出来的就是离散程度这么高的数据？”     左狸这次默默低头，不敢再反驳，“老大我错了……”     欧阳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见到数据时的愤怒：“不，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的错。”     “啊？”左狸感到茫然，难道说老大这次真的转性了，实验做成这样也不怪她？     “这段时间我的心思确实都放在了楚曦身上，几乎忘记忘了督促你了。”欧阳边说边快速查看了一下实验室里的器材损耗，“我就说你这个破坏狂魔，我不在的时候不把我的家底败光了是不会甘心的。平时你打破什么烧杯烧瓶的也就算了，你知道这个原装进口的移液器要一千五啊小姐！”     左狸自知理亏，“老大，从我工资里扣好了。”     “现在差了一大堆事情没做完，做完的质量粗劣低劣，这半个月的时间差不多都浪费了。”欧阳头疼地扶额，“我这段时间是不是太松懈了。”     左狸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转移欧阳攻击的机会：“当然了，老大！你找楚曦又不是为了谈恋爱，只是为了试验噬爱一号的药效。老大，以你办事高效率的风格，难道还没有和楚曦培养好感情吗？还是说现在已经感情深到舍不得吃药了？哎呀，我当初就说了嘛！用这种反人类的药物生生拆开情侣实在是太没人性了，老大你还是放弃实验吧，就好好地和楚大帅哥谈恋爱好了。”     “闭嘴。”     “哦……”     欧阳摊开一张纸，默默地重新列出计划清单。她和楚曦在一起的时候，确实连一秒钟都没有想起过噬爱一号的事情。可是……如果选择了楚曦，那实验怎么办？     “你去，把这个数据重新采集一次，”欧阳尽量平静地对左狸放缓了口气，一字一顿地强调：“记住，这个月，没有休假！”     打发走了左狸，她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那支鲜红欲滴的液体，耳边还回响着左狸的那句话：你找楚曦又不是为了谈恋爱，只是为了试验噬爱一号的药效。     原来的想法真是简单到天真，以为找到一个恋爱的对象就是为了科学实验牺牲，可是当楚曦融入了她的生活，她才明白这事看似简单，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     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个一见钟情的人，这是多么小的概率，她成为了那幸运的一员，怎么舍得轻易放手？           Chapter.15暖心暖肺的爱人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这晚欧阳忙得像打仗，回到家中的时候，整个人都快累虚脱了，躺在沙发上连一个指头都不想动。休息了一会儿缓了过来，她终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今天屋子里，似乎比平时暖和？     一抬头，这才发现墙壁上竟新装了一个空调，温度开到了27度。     厨房里似乎也有香味，她寻香探了过去，电饭锅里是炖足了火候的红枣银耳羹。     不用说就知道，这些都是楚曦的杰作。     欧阳揭开锅盖，拿勺子舀起一口尝了尝，甜度刚好，细腻爽口。     刚尝了两口，欧阳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今晚回家有什么发现？”     欧阳迅速给他回了过去：“你还没睡觉？”     “今晚回家有什么发现？”楚曦锲而不舍地又发了一遍。     “新装的空调，银耳羹，还有……”欧阳迅速在屋子里查看了一圈，又输入：“你竟然又抱了一床被子过来？”     “怕你冷，怕你饿，忧虑太多，操碎了心。”     欧阳嘴角微微上扬，刚想再发一句过去，却又忽然想起了左狸的话，便把原话删了，只发了一句，“好累，我准备睡觉了，晚安。”     “晚安。”楚曦没多想，真的以为欧阳只是累了，互道晚安之后，他也熬不住困意来袭，沉沉睡了过去。     欧阳喝了一碗红枣银耳羹，慢慢爬上床，仰面向上躺着。     虽然她累极了，大脑却是极为清醒的，身上盖着的这条被子似乎有着楚曦身上的味道，那碗银耳羹熨帖地温暖着她的胃。     这个人，无微不至地捂暖了她，她还能不能放手？     她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第一次，给不出自己一个答案。     可是心中的天平，却在不停地朝着楚曦倾斜。     “楚总，今天苏氏正式发来通知，拒绝了与我们合作。”秘书闵湄将一沓待处理的材料放到楚曦办公桌上摆好。     两个字来形容这间办公室的风格，便是简雅。这里装饰不多，空间极大，但利落的线条无不体现出现代简约之美。大至办公室的吊顶灯饰，小至里面的一个一个茶杯，都当得起低调奢华四字。     楚氏集团坐落在a市最繁华的地段，一座高楼拔地而起。从楚曦办公室的落地窗向外望去，可以看到这个城市最好的景色。     楚曦微微颔首，波澜不惊，这件事早在意料之中。     “楚总，还有一件事，”闵湄顿了顿，又道：“昨天存放‘天和’的仓库失窃了。”     天和是楚氏医药近期即将推出的一款保健品，公司为了替天和疏通渠道，宣传造势，已经投资了一大笔营销费用，公司高层对天和的面市十分重视。眼下出了这种纰漏，下面的人都担心楚曦会怪罪。     楚曦闻言抬起头来：“警方怎么说？”     “警方的调查暂时还没有进展，不过我派人查看过了，天和的包装都完好无损。”在天和即将上市的紧要关头，仓库忽然失窃，任谁都知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闵湄小心翼翼地看着楚曦的表情，却见他的神色依旧从容平静，丝毫不见忧色。     “继续协助警方调查，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这段时间做事要格外留心。”楚曦略一沉吟，“仓库里再多派几个人过去盯着。”     “是，楚总。”     闵湄没想到这事在楚曦这里竟这样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不过想想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仓库失窃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料不到。     起码，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猜不透有什么危险。     闵湄在心中盘算了一阵，眉目里的隐忧也慢慢淡去了，既然料不到，那就见招拆招吧。     楚曦又处理了一些文件后抬腕看了看表，将近午餐时间，他放下手中的签字笔，准备去和欧阳共进午餐。     欧阳凌晨四点入睡，闹钟定在了早上10点起来，左右不过六个钟头，醒了之后她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不知不觉就忙到了12点钟。     左狸之前完成了一份材料交到欧阳的手上，东西写得逻辑混乱，思路不清，欧阳只好把这些东西分类厘清，全部重新梳理一遍。只是这工作极为细致繁琐，欧阳做了一上午，堆了满头的火气。     楚曦敲了敲欧阳家的门，这人太光鲜了，不像是会出入这种普通住宅区的人，往门口一站都像是要上镜的模特似的，楼上大妈下楼买菜的时候也不由多看了楚曦几眼。     等了片刻里面没有动静，楚曦猜欧阳多半又忙得昏天黑地，便自己掏了钥匙，把门开开了。果不其然，欧阳正趴在一大堆稿纸上写写画画，连楚曦进门来都没有察觉。     楚曦之所以有欧阳家的钥匙，并不是他们关系有了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而是欧阳强制塞给他的。原因是欧阳一旦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而且工作的时候如果有人在聒噪她很有可能会迁怒别人乱发脾气。     楚曦慢慢踱到欧阳身边，低头看她写得满纸的数据和公式，他注视了欧阳片刻，舍不得打断她的思路，便轻手轻脚地拎着打包的饭菜进了厨房。     欧阳琢磨了一个上午，糟蹋了一沓稿纸，刚琢磨出一点思路来，忽然闻见厨房飘来饭菜香，她寻香探到了厨房去，“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有察觉。”     楚曦正在厨房里倒腾饭菜。这人一向精致惯了，走到哪里都是耀眼的存在，此时竟为她系了一条不伦不类的围裙，在厨房里忙动忙西。     “我来帮你。”欧阳上前，帮楚曦把饭菜装盘上桌，“楚先生的凌波微波真是愈发出神入化了，进来的时候我竟一点都没察觉。”     楚曦夹了一筷子烤鸭肉送到欧阳口中，“我就是想看看，欧小姐的警惕心能够低到什么程度，”楚曦看她吃得香，忍不住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没想到，饭菜的香味魅力都比我大。”     欧阳拉他在桌边坐下，“我又不是吃货，我知道你工作忙，不必特意中午为我过来一趟的，你这一来一回又要耗上一个半小时。”     “欧小姐，这可是我每天唯一的乐趣了，难道你现在连这一点乐趣都要剥夺了吗？”楚曦优雅地撑着下巴，看着欧阳吃得津津有味。     欧阳被他逗笑，“好啦，你手头都握着钥匙了，来不来还不是全看你的意思吗？”     两人享受完这甜蜜的午休时光，楚曦回到公司，一个下午神采奕奕的模样，看得公司众人都是暗中纳闷。     一晃一周过去，楚氏医药的天和正式上市。           Chapter.16论姨妈不来会有什么意外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楚曦忙得够呛，欧阳也将重心转移到工作上，把落下的进度一点点补上来。她刚梳理好了一份材料，却看到左狸扭扭捏捏地挪了过来。     “老大……”左狸谄媚地凑到欧阳跟前，“你能陪我去一趟医院吗？”     “什么事？”欧阳眼皮也不抬。     左狸压低了嗓音凑到欧阳耳边：“那个……我姨妈已经延迟了一周没来了，所以想去医院检查一下，老大，这种事情你懂的。”     欧阳冷冷瞥她一眼，“我记得在这个时代，有种高科技产品叫做验孕棒，建议你尝试一下。”     左狸咬了咬下唇，扯住欧阳的胳膊摇：“老大，那种东西有时候测不准你也不是不知道，还是去一趟医院比较放心啦，你就陪我走一趟嘛。”     欧阳将左狸撕开，“发生这种人命官司，我觉得你应该去找第一责任人许润辉陪你去医院，我很忙请让开，谢谢。”     左狸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老大，这事情还没确定，如果让我家小宝知道了不是空欢喜一场吗？还是先确定下来再说吧。”     “如果查出来真的有了，对他来说是不是欢喜我不知道，但是对我来说绝对是个大喜事，”欧阳把笔往桌子上一搁，冷眼看她：“如果你真的要去养胎了，我终于可以庆幸实验室里不会再损耗器材了。”     “老大……”左狸撒娇，“别这么无情嘛，陪人家一起去嘛……如果你以后和楚大帅哥……咳咳，那什么之后我也随叫随到的啦。”     欧阳经不住她软磨硬泡，只好答应明天下午陪她去医院检查。     如果左狸真的怀孕了，一些有毒性的实验不适合孕妇再做，还是确定一下比较好。     难道又到了交*配的季节了吗，欧阳和左狸下午到医院的时候，妇产科排队检查的人尤其多。     两人挂了号，在门外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个小时，左狸已经靠在椅子上睡了两觉，而欧阳心理因素洁癖严重，说什么都不肯碰医院里的东西，宁愿跑到医院外的花坛里去溜弯。     在花坛周围翻来覆去地转了几圈，欧阳估摸着差不多轮到左狸了，正准备进去陪她，耳边却忽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她循声望去，看到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停在了医院门口，大厅里面冲出来三两人将担架抬了下来，匆匆把病人送往急诊室抢救。     出于职业习惯欧阳多看了那病人两眼：他神色极为痛苦地捂着腹部呻吟，面颊潮红，双腿蜷曲侧卧在担架上。医护人员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原来是这人竟然扒着担架的边缘，吐出了一大堆秽物。     四周的人都觉得恶心，纷纷散开。     然而令人恶心的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这个病人吐出了大量的污秽物后，紧跟着竟然身下失禁，黄色的排泄物流到了担架上，臭气熏天，一时间无人敢靠近。     怔愣片刻之后，还是一个中年男医生咬了咬牙，第一个推起担架，随即众人才上前将病人送到了急救室。     “肠痉挛，”欧阳抿了抿唇，“解痉药无效，肠切除。”     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大厅里也跟着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自言自语的欧阳。     她慢慢地走楼梯上了医院的三层，将这些纷乱抛到脑后。           Chapter.17论肠痉挛的后果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当她走到妇产科门口的时候，左狸早已经醒了，她前面还有最后一个待检的人马上就轮到她，时间掐得刚刚好。     一见到欧阳走过来，左狸立刻贴了过来，“老大，下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好像很吵的样子。”     欧阳一想到她刚在医院的椅子上坐了，现在又贴了过来，嫌弃地把她拨到一边，“没事，有个病人急性肠痉挛被送进来抢救，刚刚失禁了而已。”     左狸脸色一变就要作呕，好不容易平复了吐意，她哭丧着脸对欧阳道：“老大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恶心的事，为什么！不知道我是孕妇吗？不知道我会孕吐吗？”     欧阳简直无语，“孕吐一般发生在受孕后五六周，你这才几天？再说你还不一定有了，孕吐个鬼！别一惊一乍好吗？”     “溴丙胺太林，15mg。”     “注射！”     “解痉药无效。”     “准备肠切除术。”     急救室里发生的事情，完全同欧阳预料的一样。     病人的家属陆续赶来，将医生团团围住。     “张医生，我爸刚才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肠痉挛？”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导致肠痉挛的原因很多，现在还不能确定，之前病人有没有误食什么东西？”     病人家属回忆了一会儿，低声自语道：“也没吃什么呀……和平时一样。”他想着想着，忽然惊呼了一句：“我想起来了，我给我爸买了一盒保健品，我爸喝了之后猜立刻上吐下泻的！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天和！没错，就是天和！”     “你说的天和就是楚氏医药刚推出的那款保健品？”医生疑惑地皱眉，“保健品吃了就算不顶用，也不至于发生这么严重的肠痉挛吧？”     “张医生！”就在医生和家属交谈的时候，有个护士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张医生，麻烦过来一下，又有肠痉挛的病人进医院了！”     “失陪一下。”张医生和患者家属打了个招呼，迅速掉头赶往急诊室：“患者病情怎么样？”     “也是肠痉挛，不过没有上一位严重，建议先用解痉药试试看。”     这天下午医院里忙得不可开交，已经送来了三例肠痉挛的病人。第一位病情最严重，解痉药无效后不得不切除了一段小肠，后面两位病人注射了解痉药之后，病情都得到了好转。     这事不但患者家属感到疑惑，就连医生都感到疑惑，主刀的张医生把家属找过来一问，发现这三位患者都是因为服用了天和后才产生了剧烈的副作用，腹痛难忍，呕吐不止。     三家家属知道问题出现在天和身上之后，不依不饶地扣下了楚氏医药公司的医药代表，怒骂楚氏医药黑心卖假药，甚至招来了电台记者，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     “报告出来了？我看看。”欧阳朝着左狸伸手。     左狸默默地把报告递给了欧阳。     欧阳上下一扫，把报告扔进垃圾桶：“走，回去做事。”     “老大，你不怪我浪费你时间啊？”左狸弱弱地开口，她本来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没想到欧阳的反应这么平静啊。     欧阳转过身去，冷冷砍上一记眼刀：“我觉得再骂你才是真的浪费时间。”     两人从楼梯下来，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才发现大厅人声鼎沸，里三圈外三圈挤满了人。           Chapter.18论公共场合下楚曦的气场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欧阳向身边一位大妈打听消息，那大妈听了一摆手道，“嗨，别提了，都是无良药商造的孽！我听说今天下午有三个人喝了什么保健品，结果就肠痉挛了，其中一个人还切了一段小肠呢！”     “那现在这是在闹什么呢？”左狸又问了一句，“他们要闹也别在这儿闹啊，别人还要看病呢！”     大妈一拍大腿：“姑娘，你是不知道啊！听说那个公司的医药代表来跑医院，也不知被谁指认了出来，结果就被这群家属扣下了！他们放话了，一定要找楚氏的老总讨个说法，你看看，外面那么多记者全是他们找来的！”     “楚氏老总？谁啊。”左狸疑惑地皱眉。     话音刚落，外面人群中又传来了一阵骚动，“楚氏医药的老总来了，前面的人散散啊！”     似是回答左狸的疑问，下一秒事件的焦点人物就出现在了医院的门口，大厅里上千双眼睛齐刷刷地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笔挺的浅灰色西装，领口系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他抬手整了整领带，袖边的钻石袖扣折射出夺目的光彩。这人只是随意地往门口一站，便呈现出一种绝伦的风采，相貌俊美阳光，极易让人心生好感。     这样的人物，不是楚曦却又是谁？     “楚曦！”左狸惊呼一声。     欧阳迅速瞥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这后生长得太俊了！”连大妈都不禁大为赞叹，且顺带为他担忧，“这么年轻的后生，架得架不住这场面哟！”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训练有素的记者，一时间所有的镜头和镁光灯都对准了楚曦，快门按下的“咔擦”声频频响起。     “楚总，这次因为天和而导致的肠痉挛事件您准备怎么处理？”     “楚总，天和只是一款保健品，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副作用呢？是不是贵公司在生产的时候涉嫌违规操作？”     “楚总，在出现了三例肠痉挛的病例后，贵公司会选择立刻将天和召回吗？”     一发接一发的问题，犀利而刁钻，让人难以招架。     而镜头下楚曦的表情淡定从容，甚至挂着一丝让人如沐春风的淡笑，完美而坚不可摧得如一尊雕塑。     记者的问题他一个都没有理会，而是示意身边的保镖立刻挡开记者，他快步走到家属的身边。     开口第一句，“你们让我来，我到了。现在是否可以放开我公司的员工？”     患者的家属面面相觑，楚曦先发制人，第一句话占了理字，他们相互对视了几眼，将楚氏医药的医药代表放开。     “姓楚的，别这么横！现在我们家人喝了你们公司的药而肠痉挛，你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这几家既然敢来闹事，压场的都是家里年轻力壮的男人，丝毫不惧楚曦带来的保镖。     “是啊，你们楚氏医药卖的黑心药！如果不给个说法，我们就砸了你楚氏的招牌！”     一时间喝骂声四起，楚曦安静听着这些中伤之言，神情淡淡。           Chapter.19论有一个机智的女友有多方便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左狸和欧阳都站在几米外看着，左狸紧紧捏着欧阳的衣角，忍不住为楚曦捏了把汗：“老大，你说这些人不会对楚曦动手吧？”     欧阳也平静地看着，此时的楚曦和平常大不相同。     “怎么哑巴了，你倒是说话啊！”那家属见楚曦不做声，冲动之下上前拎住了楚曦的衣领，一拳照着楚曦的脸上打去。     “啊！”左狸吓得一声尖叫，这些人这么野蛮，竟然说动手就动手。     欧阳双眼一眯，视线紧紧地定在楚曦身上。     却见楚曦反应极为迅捷，将那一拳稳稳接下：“如果你们的家人真是因为喝了天和而肠痉挛，我保证，一定会赔偿你们的所有损失，并且将天和全部召回。”     “但是，在事情确定之前，请你们不要往楚氏身上泼脏水！”楚曦脸上微笑犹在，眼神却陡然一冷，他手上微微一送，那动粗的人身子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     “既然你们已经向警方报了案，我保证楚氏一定会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欢迎社会各界监督！”     “放屁！”家属中又有人冲了出来，“我爸就是因为喝了天和才切了小肠，这事能有假？你这分明是推脱搪塞！快点道歉，赔偿我们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不然你今天就别想走！”     “是啊！快道歉！”     “楚氏赔钱！”     刚刚平复下怒气的人又被挑起来叫嚣。     左狸小声地凑到欧阳耳边嘀咕：“老大，没想到楚曦竟然是楚氏的老总诶，来头这么大！话说天和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旁边大妈又忽然开口道，“我这刚从外面药店买了一盒天和，还没喝呢。本以为是个大补品，没想到是毒药，真晦气！”说着她正准备将天和随手丢进垃圾桶。     欧阳心念急转，眼疾手快地将天和从大妈手中抢下，“阿姨，既然您不要，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她手里拿着天和，在心中细细地思考了一小会儿，随即一手夹着天和，一手奋力拨开人群，朝着楚曦那边挤去。     众人眼看着双方就要动手，从口角上升到肢体冲突，都害怕被波及而纷纷让了开来。这正巧为欧阳提供了便利，她仗着自己身形小巧，终于从人墙中挤到了他们的跟前。     “谁说喝了天和就会肠痉挛，我喝了就没事！”欧阳手里拿着天和横空出现在两路人马中间。     双方看着忽然跳出来的小个头姑娘，都觉得莫名其妙。而自始至终神色平淡的楚曦，在看到欧阳的时候脸色忽然变了。     欧阳神色沉稳淡定，甚至连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她当着众人的面迅速撕开包装，正要将那褐色的液体一饮而尽时，却猛然被人劈手夺过。     楚曦单手稳稳按着欧阳的肩头，眼神中的惊诧、不赞同、责怪、感动种种情绪一闪而过，最后只化作简单的一句：“要喝也是我来喝。”     楚曦当着众人的面，将瓶中褐色的液体一饮而尽:“我说过，我们楚氏的天和绝对没问题！”     瓶口向下，示意众人一滴不剩。     “这……”对面那几人都面面相觑，没想到楚氏的老总竟真有胆子把药喝了。     楚曦向前一步，隐隐将欧阳挡在身后，“我们楚氏的药有品质的保证，绝对可以放心服用，我已经向你们证明过了。至于你们的家人为什么服用了之后会肠痉挛，等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后，自会有一个公道。”     许是欧阳的忽然出现，撩拨了楚曦的敏感神经，自始至终都平淡从容的他，此时竟然疾言厉色了起来，“那时候，如果真是天和的问题，我一定亲自上门道歉。如果不是……”楚曦声音转冷，“今天你们聚众闹事，非法扣押我们公司的员工，以及试图对我实施暴力，这一笔一笔的帐，我们都来好好算算！”     楚曦这句话说得极有分量，那几个闹事的互相交换了下眼神，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Chapter.20你含笑的眼睛太美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警察接手了案子之后，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取证调查。患者家属经过这一番闹腾之后，情绪也得到了安抚，医院里的一场骚乱化解于无形。     楚曦终于得空，拉着欧阳的手到一边问道：“你们好端端的，怎么会来医院？”而且还是在那样混乱的场面下，忽然冲出来强出头。     左狸还没来得及制止，欧阳就面无表情地把真相抖了出来，“我来陪左狸孕检。”     “这样……”楚曦若有所悟地瞥了左狸一眼，目光在她小腹上停留了一阵，又很快地收了回来。     左狸双手捂住脸，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虽然她没怀孕，可是这种事情解释起来才更奇怪吧！     “刚才那个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楚曦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当时家属的情绪非常不稳定，你如果被误伤了怎么办？”     “我当时评估了一下，觉得危险性不大。”欧阳认真地对楚曦解释：“当时家属的主要愤怒对象在你，我只是一个路人甲，他们不太可能迁怒到我身上。而且……就算他们真的对我采用暴力手段，你不是还在旁边呢吗？”     见欧阳算无遗漏地将自己也考虑了进去，楚曦一时竟不知是该夸她聪明机智，还是说她胆肥心宽，最后只能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叹道：“你若真的发生点儿好歹，我几个胆子也不够你吓的。”     左狸被这俩人秀恩爱秀得一哆嗦，“咳咳！我说……这可是公共场合，秀恩爱什么的，适合而止啊！”     欧阳扭过头来看她，似乎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左狸在这里有那么一丝丝的碍事。     左狸被欧阳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老大，你看我干吗？”     欧阳收回了视线，很淡定地说了句：“没事。”     楚曦习惯性地拉着欧阳的左手，“膝盖上的伤还没完全恢复好，就少走动些，一会儿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楚大帅哥，你今天真是帅呆了！没想到你不但人长的帅，家里还这么有背景。对了，楚大帅哥，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通，以你辣么好的条件，辣么高的眼光，是怎么看上我们老大的？”     左狸见楚曦不答，继续喋喋不休地追问道：“帅哥，难道这不是个看脸的世界吗？我家老大那么内秀，你是怎么发掘到她的内在美呢？”     欧阳和楚曦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齐齐望向左狸。     “你在说什么？难道欧阳不漂亮吗。”     “你在说什么？你说谁只有内在美。”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内容也是惊人的一致。左狸看看欧阳，又看看楚曦，默默地咽了一口吐沫，从今天起她的审美，宣告崩塌了。     抖了抖身上起立唱国歌的鸡皮疙瘩，她觉得如果再不找个借口遁走，她会被这秀恩爱的两人用blingbling射线杀死。这两人无意间就散发着“我们就是秀恩爱不爽来咬我们啊！”这种气息之下，所过之处简直寸草不生。     等到左狸退散，楚曦终于寻到了一个教育女朋友的绝好时机，“欧阳小姐，刚才有件事你做得实在不太妥当，以后不可以再做。”     “哦？是什么事。”     “你不觉得在那种情况下喝下天和是一种很冒险的行为？”他伸手弹了弹欧阳的额头，“你这是在拿你的健康做赌注。”     欧阳镇定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从不打赌，我只是就现场情况作出了符合逻辑的判断。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都像个早有策划的阴谋。”     “可是你忽然冲出来，是不是不相信我能把这件事处理好？”楚曦似笑非笑地按住她的双肩。     欧阳听了忽然沉默下来，沉肃地同他对视三秒，“我只是觉得这个方法很效率，如果……你不喜欢我插手你工作上的事的话，我以后不做就是了。”     “不，”楚曦温柔如水地摸摸她的头发，“没有不喜欢，只是不喜欢心脏坐过山车的感觉。”     欧阳眨了眨眼睛，“我吓到你了？”     楚曦含笑看着她不说话。     “真吓到了？”欧阳又求证似地追问了一句。     楚曦瞧着她那认真的表情，正准备开口说话，却忽然捂住肚子，捂住肚子痛苦地弯下腰去。     “楚曦，你怎么了？！”     欧阳这一惊非同小可，服用了天和难道真的会导致肠痉挛？她的推测错了？现在是不是应该赶紧准备解痉药？！     欧阳正准备向周围的人呼救，可前一秒还痛苦地靠在欧阳肩上的楚曦，这时却忽然趁机用双臂锁住了她的腰，缓缓开口，“没什么，只是刚才被吓到的后遗症而已。”     欧阳心头一松，气恼地捶了捶他的肩，楚曦趁机将她抱得更紧。     你含笑的眼睛太美，一眼望进我心底，所以那一瞬间，只想将你抱紧。           Chapter.21气死人不偿命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欧阳靠在楚曦的怀中，心想那个纠结许久的选择，她或许已经有了答案了。     她给了左狸三天的缓冲期，然后在左狸再一次追问自己喝没喝噬爱的时候，表情严肃地把左狸叫到了跟前。     “左狸，我决定暂停噬爱的研究。”欧阳兴平气和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惋惜，“我爱真理，但我发现我更爱楚曦。”     “什么？！”左狸知道噬爱一号乃是欧阳这四年来的心血，就这么放在一边她都替欧阳感到不甘心：“所以你现在是真的准备安心和楚曦谈恋爱，然后把噬爱一号放在一边？”     欧阳淡淡应了一声，甩给她一份新的开题报告，“这是我新写的开题报告，这次的研究主题是疫苗。”     左狸惊诧地瞪大了眼睛，“老大，你什么时候有空做出来一份新的开题报告的？！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和楚曦才认识多久，就要为了他把噬爱一号的研发放到一边？你有多少个四年可以耗？现在实验室的资金可以够你再撑个四年吗？”     左狸的话很有道理，本来搞研发就是一项烧脑烧钱的活，一个项目动辄投资千万上亿。欧阳主要是进行初期的研究，所需要的经费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实验室的经费确实不够她另起炉灶。     “老大我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痴情呢？在今天之前你连楚曦的家底都不知道！他连自己的基本信息都不肯透露给你，明摆了是不相信你！你却要为了他把噬爱一号放在一边，你到底值不值得啊？”     “那你到底想怎样？”欧阳把开题报告往桌上一拍，“当初劝我好好和他谈恋爱的是你，现在叫我不要放弃噬爱一号的又是你，你是想怎样才会满意？”     “我……这……”左狸纠结一阵，“反正你别太轻信楚曦，噬爱一号的事情你再考虑考虑。”     欧阳在左狸的对面坐下，“噬爱一号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我自己亲自试药这种想法未免有些胡闹，可行度不高。我会亲自找楚氏医药谈合作，把噬爱一号的专利使用权转交给他们，然后按照正常的新药申请流程，通过伦理委员会审批走一期临床。”     左狸这次的震惊可不是一点半点，“什么！！老大你真的是被楚曦勾去了魂了！你辛苦四年的成果竟然就准备这样拱手让人了？”     欧阳摊了摊手，“这样不算是拱手让人，以我们实验室的能力和经费不足以继续支撑噬爱的研发，不如何楚氏联合开发。而且如果对方是楚曦的话，我放心。”     左狸不可置信地瘫坐在椅子上，楚曦到底是给欧阳灌了什么**汤了？     “老大，我真的觉得这件事情非常蹊跷，我担心楚曦接近你的目的不单纯。”左狸费尽口舌竭力劝说，从一开始楚曦答应欧阳的告白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样一个眼高于顶的富家公子，到底是看上了欧阳的哪一点呢？     “老大，你用你的200iq想一想，如果有一个衣着普通，甚至有些邋遢的男人跟你告白你会答应吗？如果事先不告诉你他是多么的有才华，那么他在你的眼中只会是个脏汉而已，哪有什么见鬼的一见钟情！老大你快醒醒！”     左狸不是觉得欧阳不好，只是欧阳到底有多好，只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而楚曦看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也太鬼扯了吧！     欧阳听了，略微思考道：“我觉得你这段话的逻辑基本通顺，可信度有97%，但是存在一个微小的瑕疵。一般来说，考虑这些问题用的不是iq，而是eq。而根据现有的研究表明，iq高的人，相应的，eq就会比较低。”     左狸差点被欧阳气得背过气去。     “你的话我会考虑的，”欧阳拍板道：“但是现在，噬爱一号找不到实验对象，只能先放一放，我们先把研究的重点放到疫苗上来。”     “这……”左狸犹豫一阵，最后妥协道：“好吧。”           Chapter.22神秘人物的恐吓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这事欧阳虽然没有上心，左狸却在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她决定先瞒着欧阳找找证据。毕竟，只要是谎言，就都是会有破绽的。     这天零点，欧阳和左狸正在实验室工作。欧阳在显微镜下观察采集到的病毒样本，而左狸负责另一个实验的数据收集。     两人正在忙着，欧阳的私人邮箱忽然传来邮件提醒。欧阳感到很疑惑，知道她这个私人邮箱的少之又少，更不用说是这个时间点，到底是谁这么晚了还给她发邮件呢？     片刻后欧阳从显微镜前移开，绕到电脑桌前，揉揉酸胀眼睛，随手点开信箱。     当她看到发送者署名的时候，眸子骤然一缩，刚才的疲倦之态一扫而空。    &。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时隔四年，这个名字一出现，那些不好的回忆就又统统涌了回来。     “老大，谁发的邮件啊？”左狸采集完了数据，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却发现欧阳脸色铁青的盯着电子邮件，一声不吭。     欧阳花了几分钟做好了心理建树，然后将邮件点开，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你好，欧阳！”     视频一打开，里面便出现了一个黑发褐瞳的白人。他用别扭的中文向欧阳打招呼，然后绽放出一个热情洋溢的笑容。这个白人青年看上去有几分英俊，还带着几分腼腆的味道，在看向欧阳的时候，笑容诚挚而又友好。     “老大，这谁啊，你朋友吗？”左狸不明所以。如果这人真是老大的朋友的话，老大又怎么会是这幅表情？如果不是，这人干嘛笑得这么自来熟？     视频文件打开之后，立刻自动放到全屏，如此一来整个电脑屏幕上都是此人饱满的笑脸。     白人青年所学的中文有限，他用中文简单打过招呼之后，接下来视频中的留言全是德文。左狸看了一会儿一头雾水，而欧阳显然是不会解释的，她只好默默地回去做实验了。     “哦，许久不见，你还是那么美丽！”midas在镜头那边用夸张的语气发出一声惊叹，“如果你在我面前，我一定会忍不住亲亲你那漂亮的眸子。”     欧阳表情冷硬，她捏紧的拳头却暴露出极大的克制。     “欧阳，”屏幕上，白人青年脸色陡然一变，“不要用这种僵硬的表情看着我，否则我会把你的脸撕开，笑一笑，好吗？”     欧阳对他的恐吓默然以对，她知道这是此人的惯用伎俩。     midas最擅长用的手段就是心理攻击，在录制视频的时候刻意营造出对话感，再虚言恫吓极具，意图达到让对方惴惴不安的效果。     “四年过去了，我怕你已经忘记了我们的约定，所以特意发一封邮件来提醒一下。听说你最近过得很好，甚至还和一个平凡的男人谈恋爱了，我得知这个消息后，非常……不高兴！”     midas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神态忽凌厉，镜头也猛然将他的脸部拉近，一张苍白的脸几乎布满了整个电脑屏幕。     欧阳唇边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又不是拍鬼片，你何必这么夸张？     “我以为你的世界和我一样纯粹，但你却因为这些琐事分心，欧阳，你太令我失望了。”他在镜头里微微摇头叹惋，眼神却是一刻不停地直勾勾对着欧阳：“我一直等着你来击败我，可是你却没有，你把时间浪费在这个平庸男人的身上，这是对我的蔑视！”     他疾言厉色地遥指着欧阳，“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欧阳，如果你不能亲自解决，我不介意顺手替你解决掉这个麻烦。”     欧阳听到这里，眼神陡然冷冽：“麦，你管得太宽了。”     欧阳话音刚落，视频自动关闭。这种视频只能播放一次，播放过后数据就自动销毁。欧阳非常清楚，这种恐吓的方式虽然看似幼稚，可若是因此而小觑了他对楚曦的杀心，那她将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这种事情，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老大，你朋友发邮件给你有什么事吗？”     欧阳平静地关了邮箱，看着一脸天真无知无惧的左狸，抿了抿唇道：“他……问我我的助理还用得顺手吗。”     “哦，这样啊……”左狸默默地拿签字笔戳了戳桌子，不敢继续追问下去。     看来，她这次丢人要丢到国外去了。           Chapter.23土豪有个神女友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     “楚总，导致三例肠痉挛的试剂已经化验过了，成分确实和我们楚氏医药出产的天和一样，”闵湄犹豫地说道：“而且我们检查过了那三家患者服用的天和包装，确实都是正品包装无疑。”     “怎么会这样……”楚曦皱了皱眉，“这么说这几瓶天和，并不是我们之前失窃的那几瓶了？”     闵湄眉间愁色更多，话出口虽然艰难，还却不得不说：“是的，楚总。这几瓶天和是通过正常流通渠道卖出去的。”隔了片刻，闵湄观察着楚曦的神色，试探着问道：“如果是天和有问题，我们真的要把天和召回吗？”     这无论对楚曦，还是对楚氏而言，都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如果他们选择立刻将天和召回，那公司必将蒙受极为惨痛的损失，可如果继续放任劣质药品流通市场，那会有更多的人因此受害。     楚曦在办公室中来回踱步，“我至今仍然不能相信天和会有问题，世上还从来没有哪家医药公司会把保健品召回的。”     “可是……”闵湄将几份报纸递了过来：“您看看这些报道。这些记者拿住了检定结果不放，大肆宣传，警方也认为这事我们楚氏医药应该负全责。”     这些都是今晨的报纸，所有的媒体都是一个口风，言之凿凿，认定了楚氏医药的制药环节存在问题，这很反常。而且不要说纸媒，现在网络上各大媒体，也纷纷开头条报道了这件事。     楚曦接过报纸，陷入了沉思。     问题到底出在了哪个环节，他们现在都不清楚。对手这步棋下得着实厉害，直中要穴，又狠又辣。他们下手的时机正是天和刚刚上市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天和销量锐减。     “楚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楚曦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为了楚氏医药的声誉，只有先把天和召回。”     “楚总……”     楚曦摆了摆手：“和楚氏的声誉比起来，这些损失不算什么，必要的时候，要有刮骨疗伤的勇气。”     “不必。”他们正说着，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她穿着一身不起眼的运动服，黑色长发扎在脑后，背上还背着一个极大的书包。面容虽带着几分青涩，但是雪亮的双眸中射出的自信和神采却让人不敢小觑。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闵湄的第一反应是要叫保安，这么一个闲杂人等竟然视公司的安保系统于无物，进了总裁办公室也没人发现，保安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我是欧阳。”她波澜不惊地指了指楚曦，“我来找他。”     楚曦点头，朝闵湄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这是我女朋友。”     闵湄本就吃惊不小，现在楚曦又轻描淡写地补了补刀，对闵湄来说无异于扔下一颗重磅炸弹。楚总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了？！！男神！怎么能交女朋友？！！！     “你要找我，怎么也不事先打个电话？难道是为了亲自测试一下我们公司安保系统的漏洞吗？”楚曦见到欧阳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给你打过电话了，不过你似乎忙得没有时间顾及手机，”欧阳摊了摊手，“所以我觉得还是直接来找你比较有效率。”说着，欧阳将手头的文件夹交给楚曦，“这是黑进你们公司集团网调用的数据，我想这就是这个案子的症结所在。啊，你不介意我黑了你们集团网吧？”     欧阳目光瞥向闵湄，没有太大诚意地征询了一句。     闵湄嘴角微微一抽，楚总交的女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啊？又无视他们的保安又黑他们集团网的，别搞得跟谍战片似的啊！           Chapter.24强势入驻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楚曦完全相信欧阳的判断，他打开文件夹一看，欧阳调出来的数据是天和的药品电子监管码。其中三列数据被她用矩形框了出来，核对了编码，正是那三例患者服用的三支。     “其实那天在医院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欧阳在办公室里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如果真的是天和有问题，发病的病例为什么会那么集中？a市的医院那么多，三例病例却刚好在同一天下午，进了同一家医院，好像有人事先策划好了一样。”     楚曦阖上了文件，看着欧阳眉头微皱认真分析的模样，“所以……”     “所以我调出了你们公司电子监管码的数据，按照三位患者的证词，他们所服用的天和，应该是在同一家社区药房购买的。但是这些药品的电子监管码却记得清清楚楚，这三支天和最后的销售地点，分明是a市的不同区。”     闵湄听到这里眼睛倏地一亮，“你是说，有人将假药装进了天和的包装盒当做真药销售？”     欧阳点头，“必是如此。”     这件事情听欧阳一梳理，脉络立刻清晰。他们所有人都将视线放在了鉴别天和的真伪上，而忽略了在中间有人偷梁换柱！     “这个是重要证据，你去提交给警方。”楚曦将文件交到闵湄手上。     “好的楚总，我这就去办！”闵湄喜上眉梢，快步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楚曦慢慢踱过来，靠在欧阳旁边的沙发扶手上：“我聪明的欧阳小姐，你是怎么想到去查药品电子监管码的？”     欧阳马尾一甩，转头看他，“步骤很简单，先把药品的流通过程顺一顺，排除不可能的环节，然后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楚曦长叹了一口气，顺势在欧阳旁边坐下，“欧小姐，你这么聪明也就算了，观察能力还那么敏锐，都快变成断案如神的狄仁杰了，我们以后结婚了，你让我怎么敢存私房钱？”     欧阳愣了一愣。     楚曦见欧阳一愣，他也愣了一愣，“怎么了？”看到欧阳的表情，楚曦虽然表面上一派平静，可心里却略有懊悔。     欧阳和他才相恋不久，他这么快就提结婚的事，一定会让欧阳觉得轻率冒失。     “我在想……”欧阳疑惑地道，“你为什么要藏私房钱？我想我应该对约束你的财物不感兴趣。”     楚曦挑了挑眉，没想到欧阳竟然这么想。有的时候，他不得不庆幸欧阳的低情商。     楚曦靠在欧阳身边坐下，手轻搭在她背后的沙发上，这个距离靠得不太近，却极适合打量情人的眉眼：“今天天和的事能解决得这么顺利，真是多亏你了，如果因为这个耽误了你实验的时间，我岂不是成了拖全人类健康卫生事业后腿的罪人？”     欧阳深深看他一眼，为了守住和楚曦的这段感情，她所付出的努力和执着连她自己都惊诧。     “如果不介意，可以把那里收拾一下吗？”欧阳指了指楚曦l型的办公桌，那里堆了一些常用的资料和文件，“我想坐在那里。”     “坐那里？”楚曦惊讶地道，“你不回实验室了？”     “对，”欧阳把她肩上巨大的背包卸了下来，“这几天你忙得没空陪我，所以只好换我来陪你。”     楚曦知道欧阳一直惜时如金，大片完整的时间都用在了做实验上，相识这么久，甚至连一次像样的约会都没有过。     而现在欧阳竟然说要在这里陪他？     科学狂魔竟然转了性了？     楚曦不是不知道上班时间公然把欧阳留在办公室里有些不像话，可是他不想，也无法拒绝欧阳的要求。     欧阳麻利地从背包中抽出了笔记本电脑，使了个眼色催促他：“快点，我要开始工作了。”     楚曦愉快地替她接过电脑，并且让闵湄把办公桌上的资料都收拾了一下，给欧阳挪了块地方。     欧阳进入状态极快，楚曦坐在办公桌旁，往右一瞥，便能看到欧阳凝神思索的表情。她思考问题的时候，眉头微蹙，脸上每一个微表情都透出严谨和认真，而当一个问题豁然开朗的时候，她十指极其灵活地敲击着键盘，酣畅淋漓地记录下自己瞬间的灵感。     工作时候的欧阳，比平常时更添魅力。     欧阳就陪伴在他的旁边，这种认知让楚曦感到心中平静。     曾经这样的陪伴是一种求而不得的奢望，而现在，不需更多的言语，仅她在身边就已经足够温馨。           Chapter.25有一种熊孩子叫甜蜜的忧愁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楚曦恋恋不舍地看了欧阳几眼，随后也开始了繁重的工作。     闵湄中途进来给楚曦送过几份文件，每次进来的时候，视线总是忍不住往欧阳身上飘。     闵湄觉得这姑娘再怎么看也只是相貌平平，顶多就是干净清秀，可是脸上却有一种不容小觑的自信神采。这种自信让人莫名地想要去质疑、推翻，却又不得不被其吸引。     她的心思默默地拐了个弯，心说楚总和这位小姐的感情绝不可能如胶似漆到连上班工作都要在一起的程度，一定是她为了看住楚总这么优质的男人，才任性地介入了楚总的工作场所。     为了不给小三机会，这姑娘也是蛮拼的！     闵湄默默地给欧阳打上悍妇的标签，小心翼翼地掩上了办公室的门退了出去。     整个下午，楚曦处理了几份文件，又和市场部、销售部的人开了个会，讨论针对天和的危机公关，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而全程欧阳都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完成她实验数据的分析梳理，不要说挪地儿，甚至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过。     当楚曦处理好了最后一件事物，终于回到办公室准备收拾东西下班的时候，却发现欧阳已经不在桌边了。     他视线飞速地在办公室里一扫，发现她倚在书架旁边随意翻看着杂志，一听到门口的动静，欧阳立即抬起眼来看他。     “你要下班了？我东西都收拾好了。”     这种宠物已经准备完毕，就等主人打包带走的即视感狠狠地萌到了楚曦。     他扯了扯领结,随手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缓步走到书架跟前，伸手环住她的腰：“让你久等了，是不是饿了？”     欧阳低下头，视线扫了一下自己瘪下去的肚皮，不但承认还顺便强调了一句：“对，很饿，饿到没法思考。”     楚曦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走吧，想吃什么？”     “我想吃水饺，速冻的不要。”欧阳不假思索地快速回答。     楚曦挑眉看她，a市那么多有名的餐馆她不挑，怎么偏偏挑了水饺？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提的要求有点怪？”     “你说吃水饺？”欧阳耸肩，“我觉得吃水饺这个要求很正常，水饺，是中国人的主食之一。”     “a市餐厅这么多，你偏挑水饺？”     “嗯，”欧阳今天似乎决定任性到底了：“而且我对外面餐厅的食品安全感到非常忧心，我想吃现包的。”就差没说，楚曦，你把我打包回家吃水饺吧。     楚曦隐隐有些明白了，“那我回去做给你吃？”     欧阳果断点头，“好。”     ==================我是美丽的分割线=====================     这是欧阳第一次到楚曦家。a市没有同暖气，但是这不是对楚曦这类的特权阶级而言。外面的天气是三九严寒，楚曦的别墅里却温暖如春，沿着墙边和扶手的地方，种着一排排的花卉，将整个客厅装点得如同春日的花园。     他们二人买回了材料回家，楚曦原本打算一手包办，可是欧阳坚持要出一份力，于是两个人分工明确，欧阳动手和面做饺子皮，楚曦负责剁馅料。     当楚曦把做好的馅料端了上来，看到欧阳面盆里明显水分过多的面疙瘩，深深地为他们这顿饭的前途担忧：“欧阳，你确定你会和面？”     “不确定。”欧阳搓了搓粘在手上的面，摊了摊手解释道：“我是从网上搜的和面攻略，面粉和水都是严格按照上面的配比，如果出错，我想应该是配方的问题。”     “我丝毫不怀疑你的实验技能，”楚曦脸上难掩笑意，“可是用做实验的态度来做饭，这种想法本身就存在一些问题。”     他卷起袖子，亲自往面盆里面加了一些面粉，“做饭的时候食材的配比是不是合理，机械地用重量来衡量是一种低效率的做法，揉面的时候，我们可以亲自感受到面的韧劲。然后，记住这种感觉。”     他将面团揉好，然后拉着欧阳的手让她亲自按了按，“有的感觉，只要经历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对吗？”楚曦这句似有弦外之音，可学什么都很认真的欧阳，低情商的欧阳，根本就没有细琢磨。     “当然，我的记忆力很好。”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下次再做，肯定不会是那样的面疙瘩。”     楚曦对认真的欧阳没有抵抗力，他无奈又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好了，我们可以擀皮了。”     下面的步骤欧阳都会，为了弥补之前和面所犯下的错误，欧阳毫不犹豫地揽下了擀皮的活。     楚曦刚才那一捏欧阳的脸上沾上了些白色面粉，他刚抬手替她将面粉拭去，自家门铃忽然疯了似的响了起来。     “你家门铃电路系统出了问题？”欧阳对这种程度的噪音感到极度不悦，她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擀面杖，淡定地搓了搓手：“我去检查一下。”     “等等”，楚曦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不是门铃坏了，是有人来了。”     “是谁？”把门铃按得这么嚣张。     楚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是甜蜜的忧愁。”           Chapter.26不可理喻的熊孩子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外面的人等久了还不见有人来开门，用小拳头把门擂得震天响，“楚曦，楚曦！”     门一打开，一团粉红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楚曦的怀抱，她两手紧紧地勾住楚曦的脖子，撒娇地在楚曦的怀里蹭了蹭。     “楚曦，你怎么老半天才开门？外面好冷。”明明裹得像个粽子，她还要哆嗦两下在楚曦面前装个可怜。     厨房就在门边的拐弯处，欧阳抬头一瞥就能看见那个窝在楚曦怀里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她穿着夸张的蓬蓬公主裙，头发上缀了许多粉嫩的发卡，头发还编成了很多漂亮的小股麻花，一看就是个极其臭美的丫头。     楚曦把她抱了起来，轻拍一记屁股，“你该叫我什么？没大没小的。”     小粉红伏在楚曦的肩上，一抬头也瞧见了正在厨房里擀皮的欧阳。她小脸顿时一垮，撇了撇嘴，眼睛骨碌一转，喊道：“爸爸！”这就是传说中的熊孩子，最调皮捣蛋搞怪破坏，却又让人无可奈何的存在。     “魏芸雅，你给我适可而止！”楚曦笑容一收，“叫舅舅！”     “这个阿姨是谁？”魏芸雅装作没听到，抬手指了指欧阳，一脸天真无邪地道：“没有上次带回来的那个阿姨漂亮啊。”     楚曦气得一头黑线，捏着她的小鼻子警告道：“欧阳阿姨是舅舅的女朋友，别无中生有瞎捣乱。”     “哦……”小粉红扁了扁嘴，“舅舅不让小雅说，小雅就不说了。”     楚曦刚抱着魏芸雅进了门，她的保姆跟着就拎着一堆用的玩的东西进了门，要当魏芸雅的保姆，恨不得生个三头六臂再多几只手出来。     “楚先生，魏先生今天晚上加班，小姐一个人在家里无聊，非要到您家来玩。”保姆两手各挂了两个袋子，两手不得空，只好极其别扭地用肩窝夹着手机，“刚才魏先生来了电话，他想和您说两句。”     楚曦抱着小雅过去接手机，小雅主动把手机拿过来，替他放到耳边。     “小雅到了。嗯，我会照顾好她的，你放心吧。”楚曦一边通电话，一边把魏芸雅抱到厨房，“她还没吃晚饭？我知……”     话还没说两句，魏芸雅却忽然把手机拿开，对着麦克风喊了一句：“老爸，你好烦！我要和舅舅玩，你赶紧去忙啦！”说完熊孩子不由分说地按下了挂断键。     她把手机往楚曦怀里一塞，挣扎着跳了下来，跑到流理台边捻起一张饺子皮，“欧阳阿姨，我也要包饺子！”     欧阳眼皮一掀，淡淡地看了熊孩子一眼，“如果你会包饺子，我不会拦你。可是从你刚才拿手机却没有洗手这种不注意卫生细节的举动来看，我很难放心地信任你包饺子的水平。”     魏芸雅眨了眨眼睛，感觉这个阿姨说话怪怪的。     “可是……我刚才来之前洗手了啊，刚才只不过摸了摸手机而已，一点都不脏哦。”魏芸雅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卖萌，睫毛又长又密，像筛子一样，简直可爱到了极点。     哼，这可是她的杀手锏，她就不信这个阿姨能够招架得住！别的叔叔阿姨看到她这么可爱，都不舍得拒绝她的要求的！     然而……她唯一失算的是，和她交手的阿姨，是情商超低、对一切卖萌手段免疫的欧阳。     欧阳放下擀面杖，弯下腰认真地和小粉红对视，“我想以你的知识储备可能不清楚，手机屏幕上存在的菌落数目，比厕所里的都要多了多，所以……你现在还觉得摸过手机没关系吗？”     小粉红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这个阿姨好讨厌啊，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玩手机了……     可片刻后她眼珠子又忽然一转，双手叉腰对欧阳说道：“我敢舔屏，你敢舔厕所吗？”这话说得昂首挺胸，理直气壮。     楚曦倚在门边看着这一大一小逗趣，尤其是看到欧阳被熊孩子的话震惊得双眼圆睁的模样，感到十分有趣。     他喜欢欧阳的脸上多一些生活化的表情，比如惊讶，比如喜悦，比如羞涩，诸如此类，这样的欧阳才看起来像一个鲜活的人，而不是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来的科学怪人。     欧阳确实被魏芸雅的回答震惊到了，她倒吸一口气，思量了片刻然后做出了让步，“好吧，如果你愿意舔屏，我同意让你包饺子。”     “你……”魏芸雅瞪大了眼睛看着欧阳，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和小孩子较真的大人，金豆子说掉就掉：“呜呜……舅舅，她欺负我。”     欧阳简直不能理解这莫须有的指控！她一没动手打骂，二没疾言厉色，怎么就成了欺负人的恶霸了？           Chapter.27诱人的邀请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一晚上和熊孩子斗智斗勇，楚曦好不容易把魏芸雅毛捋顺了，肚子喂饱了，这小魔王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欧阳看着厨房里撒了一地的面粉，再看看流理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卷起了袖子准备开始收拾。     “这些就放着吧，明天会有人来收拾。”楚曦从欧阳身后将她拦腰抱住，“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他挨着欧阳的肩窝，两人安静地靠着，竟也觉得甜蜜。     欧阳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我想再和你待一会。”     “好啊，”楚曦抚摸着她的头发，唇边轻碰她的鬓角一触即走：“你愿意留下来陪我，我求之不得，只是怕耽误你的时间。你今天也累了，回去之后还要熬夜吗？”他从欧阳的脸上看出了几分疲惫，本就白皙的眼睑下皮肤透出了些憔悴的淡青色。     欧阳懒洋洋地伏在楚曦怀中，困意很快袭来，她双眼似闭非闭，从鼻中哼出一个淡淡而慵懒的鼻音，也不知是赞同还是反对。     “你小时候那么聪明，是不是也挺不让人省心的？肯定比小雅有过之而无不及。”楚曦轻拍着欧阳的背，用哄孩子的姿态轻柔地在她耳边呢喃。     “我小时候……”欧阳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下童年，却发现她童年的趣事乏善可陈，“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去抓蟾蜍来解剖，找出蟾蜍的心脏做电流实验。”     “一开始我把我的发现告诉我的同桌，可是我发现他很懵懂，甚至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以为我的同桌是个可怜的愚蠢小孩，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没有人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觉得很简单的东西，他们要花很久才能明白，或者压根就不明白。”欧阳慢慢地叙说着，“后来，我就懒得开口了。”     “那你小时候，岂不是很孤独？”楚曦问道。     欧阳微微摇头，“我感觉不到孤独这种情绪，我妈妈一度担心我得了自闭症，可是和医生谈过之后他觉得我完全正常。”     “是别人不能理解我，而非我拒绝接触别人。”欧阳说完最后一句，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闭上了眼睛之后，就好像日落西山收敛了最后一丝犀利的光芒，归于月夜的寂静。     “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楚曦低头看着欧阳，她的脸色本来就苍白瘦削，看上去像是一个没发育好的孩子，光看她平静安稳睡着的模样，也有几分弱不禁风的味道。     可是谁知道隐藏在这样一副躯壳之下的，竟是这样一个坚毅而惊艳的灵魂。     “如果困了，就睡一觉。”楚曦放缓了语调，怕扰了她的睡意，“你可以多靠着我一点……”     这句话欧阳没有回答，她已经伏在楚曦的胸膛上，呼吸平稳地睡去了。     楚曦静静看了一会儿，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朝着卧室走去。     至于这是不是擅自拖了人类进步的后腿什么的，统统让它们见鬼去吧！欧阳没有义务为科学事业献身，她明明这样需要休息了。     将欧阳打横抱了起来，当楚曦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的时候，仍觉得她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他托着她的脚踝，单膝跪下，为她脱下鞋袜。     欧阳的脚踝长得同主人一样，纤细透明的皮肤吹弹可破，隐隐透着青色的血管，而圆润可爱的脚趾则带着几分秀气。     楚曦为欧阳掖好了被角，他单手撑头，靠在欧阳的旁边躺下。     再美娇柔的容颜，也比不上情人熟睡时恬静的眉眼。     他的目光扫过欧阳的眉骨，流连于她的眼眸，描摹着她鼻梁的线条，又镌刻着她双颊的弧度，最后……定格在她浅玫瑰色的双唇上。     睡着的欧阳，不会知道她处在一幅美到什么程度的画里。     就好像安徒生童话里沉沉睡去的公主，毫不设防地于睡梦中绽放着她的纯洁与美丽，如同窗棂一般的黑发随意散落，呼吸甜蜜悠长。     过了片刻，就像是梦中情节突变，欧阳忽然蹙了蹙眉，不太安稳地翻了个身，正巧侧着躺了过来，同楚曦面对面躺着。     楚曦屏住了呼吸，全身僵住不能动。     他害怕欧阳的双眸会忽然睁开，那样她就能一眼望进他的眼底，没有一丝防备，所有心绪都将一览无遗。     可欧阳并没有，她依旧沉溺在那个不愉快的梦中。     楚曦仿佛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一丝苦楚，他迟疑着伸出手指去揉欧阳的眉心，手指触及到了那一片温润细腻的肌肤。     所有的声音都隐去，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多余，而欧阳的存在就像是一种万有引力，是一种不可抗拒的自然法则，这种牵引让他避无可避。     他稍稍退却，以免被欧阳甜蜜的鼻息所蛊，在这个房间再多待一秒，都是对他意志力的严峻考验。楚曦宁愿去客房里凑合一晚，也不愿面对这甜蜜的折磨。     他刚支起身子，手腕却忽然被人拉住。     “你要去哪儿？”     欧阳的嗓音还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慵懒，她手上没什么力气，只是松松地牵住楚曦的手，轻轻一挣便可挣开。     “我见你睡着了，准备去客房睡一晚。”楚曦转头看她，“你今晚就先睡在这里好了，暂时别回去了。”     欧阳乖顺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伸手掀开自己旁边的被子，轻轻拍了拍。           Chapter.28Youwantme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这是什么意思？这种明显的邀请！     楚曦被欧阳的震惊到了。     如果不是她的眼神已经雪亮，他甚至会以为这只是她还没清醒而说出的梦话。     “客房收拾过吗？被子晒过吗？能睡人吗？”难为她刚醒过来，大脑还能这么迅速地恢复敏捷运作。     欧阳扯了扯他的手腕，执着地拍了拍被单，“就睡在这里吧，鸠占鹊巢我已经够不好意思了，床很大，足够我们两个人睡。”     这根本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明明是**裸的勾引，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觉得这是勾引？     楚曦忍无可忍！     他猛然俯下身，将欧阳困在他的两臂之间，深藏眼底的暗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透露出对欧阳的渴望。     “你知不知道，人都是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他几乎是咬着槽牙抑制着自己吻下去的冲动，“我的忍耐有限，不要考验我的忍耐力。”     欧阳眼睛睁大，这个时候的楚曦和平时的模样有些不同，他依旧阳光英俊，却因为沉溺于某种情绪中，而透露出些许隐忍的味道。     楚曦慢慢地退后，他相信这句话已经够直白，如果欧阳不想引火烧身，她应该知道放手。     他已经顾不上这是否得冒犯，因为克制，他已经处在一个爆发的边缘。     “youwantme.”     欧阳褐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沉静的光，手上加大了力道攥紧楚曦的手腕，眼中看不到一丝迟疑。     这是一个肯定句。     她平伏的调子似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或者就是单纯地就某事做出的客观判断，冷静到极致。     竭力维护的窗户纸被轻易捅破，莫名的情绪在空气中翻搅涌动，它不可察觉，却又如同散布在空气中的微粒尘埃，无处不在，一点一点地将空气催化至甜蜜灼热，就连呼吸都带上了煽动性的气息。     欧阳望着楚曦的双眼，坦然地说道：“这并不难理解，两个人相爱就会彼此互相吸引渴望，渴望肢体接触甚至……更亲密的触碰。”欧阳的手慢慢顺着楚曦的手臂慢慢游移到了他的胸膛，入手处的肌肉正随着楚曦不平稳的呼吸而起伏，她手把手地按照教科书上所说演示，“就像这样，有一些带有暗示性的动作，也不奇怪。”     欧阳觉得她做得很好，可是楚曦却不这么想。他喉头微微一动，将欧阳的手按在自己的心上，“我渴望你，你不觉得别扭，你不抗拒？”     换成任何一对恋人，用这种姿势这种情境这种气氛探讨这种问题，都会奇怪到诡异。可是有欧阳的存在，一切又似乎顺理成章。     欧阳眨了眨眼，她自认已经说得很明白，并且照着书上的描述认真做了，为什么楚曦还是不领悟？     幸好欧阳情商低，包括矜持、娇羞之类的情绪她是完全不能体会的。她又思考了一会，将手慢慢从楚曦的手中抽了出来，两手环上了他的脖子，小鸡啄米似地在他额上啄了一下。     “我不会抗拒，因为我和你的感受相……”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便被吞没在楚曦汹涌的吻里。     像是有人在充斥着燃气的房间里划了一根火柴，“轰”地一声，着了。           Chapter.29来自Killer的威胁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甜蜜一吻余韵渐消，在欧阳的强烈要求下，楚曦只好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地在她旁边躺下。     今晚的主旋律是醉人的，楚曦一吻之后很节制地没有索要更多，两人很轻声细语地聊着关于彼此的话题，月渐西移，卧室里再没了声响。     耳边传来楚曦的呼吸声，欧阳的头脑却越来越清醒。     她本来生物钟就和常人完全相反，越到晚上越精神。     硬生生地在床上僵持了一个小时，欧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了12点，她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出卧室时小心翼翼地带上了房门。     下楼到客厅中从背包里翻出了笔记本电脑，欧阳等待了30秒，开机后发现现在的时间是零点过五分。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月光从窗外静静流泻进来，欧阳无声地抿了抿唇，随后登陆了她的邮箱。     不出她的意料，此时邮箱里已经安静地躺着一封邮件，署名midas。     之前他扬言给欧阳三天的时间和楚曦分开，不然就亲自对楚曦动手，而欧阳现在非但没有提过半句和分手有关的话，反而堂而皇之地搬到楚曦家中与他同住，她几乎不用打开邮件，就可以想象到midas气急败坏的神情。     鼠标移动，欧阳调小了电脑上的音量键，然后淡定地打开了视频，果然……视频里的midas已经自动切换了咆哮体。     “欧阳，我果然还是对你太宽容了！我决不允许你一再用这个男人来试探我的底线！”     隔着屏幕欧阳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在漆黑一片的客厅里，莹白色的电脑屏幕光打在欧阳的脸上，让欧阳的脸色显得晦明不定。     “既然你决心和我对着干，那也不用给你三天的时间了，”midas在镜头里残忍地笑：“欧阳，我会让你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欧阳看着视频自动损坏，然后整个电脑屏幕一跳，纯黑的桌面背景开始慢慢转红，仿佛鲜血流淌一样勾勒出几个英文字母：kill。     欧阳轻蔑地在电脑上飞快按了几个键，修复了被篡改的程序，这种气急败坏之下用来装神弄鬼的小木马，她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这只滑不溜手的泥鳅如果真的被她激怒，那他的行动说不定就能被她窥见蛛丝马迹，这就是欧阳的目的。     一想到一切都在顺利地按照她的设想进行，欧阳就难得地感到心情愉快，她略一思忖，在邮件下方按下了回复键，并输入一行小字：     iamwaitingforyou.     合上笔记本，欧阳将一切恢复原状后轻手轻脚地回到房中，她清晰地看到楚曦睡梦中的表情温柔而安稳。这个人似乎总有种神奇的能力，让她在看到他的瞬间，心里就变得温暖和柔软。     欧阳侧卧面对着楚曦躺下，她不可能受那疯子的恐吓而轻易却不，更不会让他伤害到她珍爱的人，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隐患，不惜代价！     =========================我是美丽的分割线========================     接下来的两天内，欧阳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楚曦。     欧阳没什么感觉，楚曦求之不得，倒是全公司上下都对楚总这个控制欲极强的女友猜测纷纷。     是不是这个女人极度缺乏自信和安全感？不然为什么连一点喘息的空间都不给楚总呢！公司员工都在纷纷猜测楚总能对这小丫头忍耐到什么时候。     处于传言中心的欧阳一直状况外，直到这天中午，她和楚曦用完午餐，经过营销部的时候，正听到里面几个人在议论纷纷。     “诶，你说那叫欧阳的姑娘到底要不要脸啊？是！我承认！咱们楚总又帅又多金，是个女人看着都想倒贴！可是我们也不至于上赶着当小三啊！她至于每天防贼似的在这儿守着吗？”     “要我说啊，这是他们刚谈上，楚总顺着哄着她也是正常的。要是有一天楚总受不了她跟得这么紧了，我看分手也不过分分钟的事，这就叫不作不死！”     “你们够了啊，人家一个小姑娘，你们至于嘴这么毒吗？她不就是长得普通了一点儿，脾气古怪了点儿吗？说不定人家家里有钱呢！”     欧阳和楚曦并肩站着，把这几句话一个字不漏地全部听进了耳中，闵湄站在两人旁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两尊大佛的表情。     欧阳和平常一样，处于面无表情的放空状态，楚曦则是笑容一点点消失，仿佛有人用一把矬子，一点一点把笑从他脸上挫了下来。     “公司最近怎么有这么多不像话的传言？”楚曦的语气让人听了感觉冷飕飕的。     他平日里在人前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甚至连疾言厉色都很少，所以在公司女员工心目中一直是个大暖男。可事情一旦涉及到欧阳，楚曦就显得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这不算什么事，”欧阳朝他微微摇头，“随他们怎么说吧。”     楚曦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尊重欧阳的选择，“好，走吧。”     闵湄在背后听得一头冷汗，她还从没见谁轻飘飘的一两句话便让楚总取消了决定，而这个小丫头竟然做到了，果然是个狠角色！俗话说得好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古人诚不我欺！     闵湄刚目送着欧阳和楚曦进了办公室，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人冷脸朝着楚总办公室而来。     “桑总监，这还在午休呢，你有事找楚总？”闵湄和他打了声招呼。     桑梓榆淡然抬手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整了整他的领结，随意问道：“楚总在里面吧。”     闵湄觉得这位大名鼎鼎的技术总监，颇有几分来者不善的味道。     果然，在得到闵湄肯定的回答之后，他就抬手硬邦邦地敲响了楚曦办公室的门。     “请进。”闵湄顺着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却见楚曦也正抬眼朝着门外望来，她唯恐避之不及地闪到一旁，以免一会儿被波及。     桑梓榆迈着稳健的步子进了楚曦的办公室，楚曦见来者是他，正准备起身去隔间的会议厅，没想到桑梓榆竟然径直走到了欧阳的跟前。           Chapter.30总监火力凶猛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你好，欧阳小姐。”桑梓榆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朝着欧阳伸出了右手。     忙于工作的欧阳被人打扰到了情绪有些烦躁，她掀起眼皮匆匆看了桑梓榆一眼，伸出右手和他打了声招呼，“桑先生，你好。”     这个男人约莫三十出头，长相斯文儒雅，如果不是黑框眼镜拉大了他的年龄，他可能看上去还要年轻几分。他的着装严谨到挑不出一丝毛病来，纯黑色手工西装看上去就像是刚从店里拿出来的崭新货色，不要说细微的褶皱，甚至连一丁点白色的碎屑都看不到。     听到欧阳喊出了自己的姓氏，桑梓榆的表情有片刻的诧异，“欧阳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打招呼的时候，我并没有报上我的姓名。”     “美国肯塔基大学的优秀博士毕业生，”欧阳很从容地解释道：“我从我的导师那里知道的你。”     桑梓榆是旅美博士，也是楚氏花了大价钱请过来的技术总监。自认在美国药学界有一定地位的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姑娘的导师是哪一位，但他觉得欧阳知道自己也并非怪事。     “梓榆，”楚曦单手随意插在口袋里，以优雅的姿态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我以为你来办公室，是来找我办公事的。”     虽然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可是楚曦在咬字时突出的“公事”二字，还是显示出了他对桑梓榆越过他直接找上他女朋友这种行为感到很不痛快。     “哦，楚曦，我确实有一件公事找你。”桑梓榆下巴微抬，语气中带着高精尖知识分子淡淡的傲气，“最近公司上下都在议论这位欧阳小姐，甚至我的助理在进行实验的时候也因为这种话题分心。”     把言辞犀利当美德的桑梓榆直言不讳地道：“我认为你身为公司的高层，有必要在公共场合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并且扭转当前的舆论导向。”     桑梓榆的话说完，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闵姐，他们到底在里面说什么啊！”     楚曦三人自然不会知道，总裁办公室的外面已经为了两圈的人，个个都争着把耳朵贴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闵湄刚才看到桑梓榆气势汹汹而来，就知道这位技术总监犯拧的脾气上来了，今天多半要坏菜！     而总裁秘书办公室的人则是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他们纷纷猜测里面不会已经掐得满脸血了吧？桑总监那么一个直脾气的人，肯定三两句话就把人家小姑娘气哭了！     桑梓榆见楚曦和欧阳都没有开口，片刻的沉默后，他又运足了火力朝欧阳开炮：“欧阳小姐，你必须知道，你长时间赖在这里不走，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公司的正常运作，开公司不是过家家，你的任性行为是不是也该到此为止了？外面员工议论你的声音你应该也听到了一点，如果你还有那么一丝的自知之明，最好现在就离开，不然……恐怕你和楚曦的面子都不会好看。”     “桑梓榆，”楚曦提高了音调，“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     他丝毫不介意下属在工作上直言不讳，可是在对象是欧阳的时候，楚曦这里的规矩自然要换一换。楚曦把欧阳宠上了天，对她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而这个家伙，竟然敢这么让欧阳下不来台？     “桑梓榆，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楚曦缓缓开口，“我不记得技术总监什么时候也负责对老总的私生活监督了。”他的语气虽不是多么强烈，但足够充分地让桑梓榆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不美丽。     “楚曦，这不像你，”桑梓榆对楚曦的怒意怡然不惧，“你从不感情用事。”     一门之隔，闵湄忍不住要为桑总监持久凶猛的火力点赞，桑总监真是一条威武不能屈的好汉！     不过桑总监你知道你踩到楚总的雷区了吗？你在开口之前真的有考虑过后果吗？     要知道古时候那些个为了劝皇帝回头直言劝谏的铮臣，一脑袋磕死在柱子上的人也有不少啊！           Chapter.31吹牛大王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如果你真的闲到这种程度……”楚曦嘴角勾起一个暖笑，“我不介意把你分派到贵州的分公司去开拓市场。”     在看到桑梓榆又惊又怒，不可置信的表情后，楚曦几乎以愉悦的语调补了一刀：“毕竟还有好几位兢兢业业的副总监可以填补你的空缺。”     桑梓榆不知道为什么对话会演变成这样，起码他在楚氏的几年里，楚曦一直对他“礼遇有加”。一时间他有些接受不了这样待遇的落差，拼命努力消化刚才对话的信息量。     办公室里的气氛僵持了下来。     不过还好，同样不希望看到这种场面的还有欧阳。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楚曦和手下员工之间一些不必要的冲突。     “桑先生，”欧阳冷淡地开口，“我不知道原来你已经对我积累了这么多意见。但是我想，你对我的印象大多数是偏激和片面的，我对楚氏并非全无贡献。”     “什么贡献……”桑梓榆顺着欧阳的话问了一句。     “天和的谣言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平复，我应该是首功，”欧阳说这话没有任何邀功的意思，甚至连一个骄傲的表情都没有，她仅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而且从专业水平来看，如果处在技术总监位置上的人是我的话，就可以为楚氏创造更多利润。”     “简单地翻译一下，”欧阳两手撑在桌面上，慢慢移近桑梓榆，“就是一个尸位素餐的员工，凭什么来对一个比他有着更高含金量的人指手画脚？”     楚曦看着桑梓榆脸上精彩的表情，忽然对这家伙产生了一点同情的情绪。     他以为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只是对他的专业水平进行了羞辱性的讥讽，而楚曦却知道，更讽刺的是欧阳从不讥讽，她也从不夸大，她只是就她的想法进行客观的描述。     “小丫头，你在开什么玩笑？”桑梓榆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笑话，嘴角勾勒出一个夸张的笑容：“虽然不知道你的导师是哪位，但是难道他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学术成就吗？”     欧阳在脑海里回现出她记忆中唯一一次听说桑梓榆时的情形：     “哦，这篇论文的实验设计太不严谨！”     那时她的导师cris受邀参加一个国际会议论文的评选工作。     仗着自己是药学界的骨灰级人物，cris不但把自己的得意弟子带了进去，还旁若无人地拿着参选论文和徒弟指指点点。     老头从论文堆里抽出一本，随意翻了翻，然后将它塞到了欧阳的眼皮子底下，“你挑挑毛病。”     欧阳翻到核心部分随意看了两眼，用没有什么起伏的调子批评道：“立题很平庸，而且实验设计漏洞百出，我简直怀疑这么漂亮的数据是怎么拿到的。”她指着某处道：“这里用错了一个公式，他没有考虑到实验时氧气、气压对实验的影响，还有这里，这个假设排除得莫名其妙，甚至没有给出可靠的证据。”     老头边听边皱眉头，他不悦地开启了论文作者的资料，丝毫不顾工作人员吞了一只死苍蝇似的膈应表情，任性地翻看着：“让我来看看，写出这么不负责任论文的人究竟是谁。”     “桑梓榆，肯塔基大学的优秀博士生。”老头失望地阖上了资料，“这种水平在肯塔基就算优秀了啊……看来肯塔基这几年也不过如此了。”     欧阳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嗯。”     老头把论文放到一边，忽又拍了拍欧阳的肩膀，似是懊悔地说道：“哦，我又犯了一个错误！我不应该用你的标准来判断别人的！如果他们都能像你一样优秀，我想人类文明进步的速度应该等同于搭乘了火箭！”     欧阳回忆起当时的画面，只能无奈地瞥了桑梓榆一眼，他这个问题究竟让她怎么回答？     而欧阳分明无奈的眼神，落入桑梓榆的眼中却不知怎成了欲盖弥彰。     “小丫头，你的导师是谁？”他耐着性子追问了一句：“我回美国的时候一定要和他好好交流下，难道他研究的专业领域是教学生如何吹牛吗？”     欧阳抿了抿唇，最后从口中吐出一个名字：“cris，cris?carpenter.”     那一瞬间，桑梓榆的表情复杂到不能用言语形容。他将一个求证的目光投向楚曦，在得到了对方肯定答复之后，桑梓榆恨不得把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嚼烂了吞回去。     “cris一直是我的灵魂导师！”所有知识分子的清高冷傲都被他打扫打扫收拾了起来，桑梓榆将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抬了抬，用某种狂热的语气追问了一句：“那么，cris是怎么评价我的？”     欧阳耸肩，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梓榆，我想是时候结束闲谈了。”楚曦不忍看着手下爱将在这么自取其辱下去，好心地开口为他岔开话题，“你负责的新药评估怎么样了？”           Chapter.32送你一个惊喜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一谈到自己的专业领域，桑梓榆重又恢复了之前的自信。     “欧阳小姐，虽然你是cris的高足，但这不代表你在科研成就上就一定超过我。”桑梓榆嘴角扬起一个骄矜的笑：“我确信在楚氏技术总监的位置上，你不会比我做得更好。”     楚曦无奈地摇头，谁能告诉他用什么办法才能阻止桑梓榆的继续作死？     “你在职期间，申报了多少新药的审批？有多少通过了二期临床？这些通过二期临床的药物里面，最终有多少有潜力正式上市？”欧阳隐隐感到不耐烦，她很想终止和桑梓榆的对话，却又不得不顾及楚曦的面子。     在桑梓榆回答之前，她快速截住了他的话头：“成功上市的药物，一个也没有吧？桑先生。”     桑梓榆涨红了脸。     虽然欧阳说得是事实，可是新药的审批又不是滥大街的白菜，哪有那么容易成功？成功研制一项新药可以为公司带来少至数十亿，多至上百亿的收益，如果随随便便都能上市一个，那楚氏医药岂不是要逆天了？     桑梓榆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欧小姐这样说未免有些无理取闹了，你应该知道新药审批的周期最快也要十年，而我成为楚氏医药的技术总监也不过四年，怎可能成功申请到新药呢？难道说如果你坐上这个楚氏技术总监的位置，就可以让药物在十年内上市吗？”     欧阳在桑梓榆一脸“小丫头不自量力”的笑容中，淡定地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能。”     桑梓榆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得一干二净，“你是说……”     “没错，快速通道，”欧阳连一点反击的余地都没给他留下，她快速地将自己惊世的研究成果叙说了出来：“在过去的四年里，我花费了很大精力来研究人体大脑的中枢情感机制，最后发现一种物质可以有效地抑制爱情，我为它命名为噬爱。我准备将噬爱的后期临床工作，转交给楚氏医药。”     欧阳转身从背包里抽出一沓厚厚的文件，“这些是我实验数据的复印版，里面记录了我的实验过程和实验数据，你可以拿去学习下。”她几乎是用提携后进口吻对桑梓榆说道：“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噬爱，什么噬爱？楚曦一开始只是看好戏，可是他发现自己也跟不上这样剧情的展开了。     他固然知道欧阳惊才绝艳，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能够攻克这样坚固的科学壁垒，摸索到人类大脑情感机制产生的机理。这样伟大的发现，哪怕将其称之为21世纪最杰出的成就也不为过！     但这不是最令人震惊的，更令人震惊的是，欧阳竟然说要把噬爱的后期研发工作交给楚氏医药？     身为楚氏医药的老总，楚曦本来应该对这天上掉下的馅饼惊喜无比，可是他现在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情绪。为什么……欧阳之前从来没跟他提过噬爱的事情，现在却忽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她为什么要把这样杰出的成就，四年来呕心沥血的成果，毫无留恋地转交他人？就算这个人是自己，楚曦也觉得不能被容许。     桑梓榆怔愣地看着欧阳，已经被她那番话震惊地当场大脑当机。他麻木地翻了翻欧阳交给他的资料，却发现这里面的想法和视角是多么的惊艳，这些从来没有在任何一本科学刊物上出现过的研究方法，难道都是眼前这个小姑娘自己琢磨出来的？     “欧阳，你不要冲动。这份大礼实在太贵重，楚氏医药绝不能收。”楚曦将那份文件从桑梓榆手中抽了回来，郑重地放回欧阳的手中：“这份成果太重要，你收好。你先做好专利的申请工作，专利权的转交事宜，之后再说。”     还没等欧阳开口说话，桑梓榆就已经激动地揪住楚曦的衣领：“楚曦你还清醒吗？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这样的举动相当于中了百万大奖却自己撕掉彩票！哦，不，你的举动比这要疯狂百倍千倍！”桑梓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么伟大的发现你竟然把它拒之门外？如果现在召开董事会，我一点不怀疑你立刻会被全票否决。”     楚曦慢慢地将桑梓榆的手掰开，一点一点地理顺自己的衣领，“我很清醒，被冲昏头脑的是你。”说完他目光柔和地看向欧阳，“这么大的事情，你起码应该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欧阳不明白为什么桑梓榆这么大惊小怪，也不理解为什么楚曦会拒绝这个馈赠，“我做出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冲动，你可以放心接受。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楚曦想笑却又觉得不太合适，他只好摸摸欧阳的头发，“惊喜，名副其实的惊喜。”           Chapter.33蛛丝马迹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桑梓榆眼巴巴地望着欧阳手中的复印件，极想看，想看得像有只猫爪子挠心挠肺，却又怕被欧阳拒绝。这就如同明明有一座惊天巨矿摆在面前，却被人扼住了入口不得入内，急得像有人拿热油往他心上浇。     三人正在为噬爱的事情而僵持不下，办公室门口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闵湄手中电话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匆匆进来，她面带急色，那沉重的表情看得办公室的众人心头都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楚总，刚接到医院的消息，那三个喝了天和肠痉挛的病人，病症又复发了。”     欧阳眼皮一掀，镇定地问道：“有多严重？”     “他们三人，全部都进行了肠切除术。”闵湄眉头紧紧蹙起，“局面对我们很不利。”     楚曦和欧阳对视了一眼：肠痉挛会复发？     这未免太过蹊跷，天和的风波刚刚平息，又立刻爆出了这样的消息，就好像背后和楚氏作对的人见不得他们有片刻的喘息之机一样。     “院方怎么说？”楚曦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院方找不到这三位病人肠痉挛复发的原因，唯一的解释就是喝下假天和的后遗症。”闵湄把刚才电话中的消息转述给他们听，“而且这次肠痉挛的发作比上次要严重得多，解痉药根本不用考虑，如果不是直接手术，恐怕他们会有生命危险。”     “梓榆，”楚曦沉吟了片刻，抬头看向桑梓榆，“你去医院走一趟，提取一些肠液回来分析一下他们肠痉挛复发的原因。虽然我们已经证明他们的肠痉挛和楚氏无关，但是他们出了这样的事情，楚氏根本不可能袖手旁观。尽你最大的努力来协助他们治疗！”     了解到事态的严重性，桑梓榆只能暂时压下对噬爱的渴望，点了点头道：“放心，这事交给我。”     “闵湄，你跟我去他们购买天和的社区药房走一趟。”楚曦边说边提起了自己的毛呢大衣。     “好的，楚总。”     闵湄应了一声，正准备和楚曦出发，却见欧阳也迅速背起了自己的大背包，“我和你们一起去。”     楚曦脚步一顿，回望了她一眼，在看到欧阳坚决的神色之后，他点点头，朝她一招手：“跟上。”     ==============================================================     一行三人来到a市某社区药房，这间药房店面不大，位于一个小区的门口拐弯处。当他们一行三人推门进入的时候，药房唯一的一个店员正在柜台后面盯着电脑看电视剧。     欧阳双眼扫了一眼药房的门牌，这并不是连锁药店。进门口她查看了一下摆在第一层位置的药物，又看了看摆在收银台附近的药物，东西摆放得全然没有章法。对面的墙壁上摆着执业药师资格证，上面落了一层灰。     “老板，”闵湄靠到柜台旁边，敲了敲光滑的玻璃板引起老板的注意：“我们想买点保健品，这里有没有天和？”     那柜台后面的人一听闵湄这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哎呦，我看你年纪轻轻的，有什么好补的啊？你不知道最近来我们这儿买天和的三个人都切了肠子了，你还敢来这儿买？”     他朝着角落的地方努了努嘴，“诺，你们要买就拿去，吃了切肠子别来找我闹。”匆匆说了两句，药店老板又将视线收了回去。     这两天天和出了事，连带着他家药店生意也不好，现在又碰到三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这老板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欧阳将视线游移到老板的手边，发现他旁边的一盒抽纸的包装被撕了，边上剩下的一点淡蓝色线条隐约勾勒出一个椭圆弧。欧阳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推了推楚曦，示意他朝那边看去。     楚曦看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虽然包装已经面目全非，但他还是很容易地认出剩下的半个蓝色椭圆弧就是楚氏医药的logo。     闵湄顺着老板所指地方向走了过去，嘴上却说着，“哎呀，我还不知道吃了天和能出这么大事，不是说这保健品吃了挺好的吗？我原来还准备给我爸买一盒呢。”     那店主听了，只冷笑一声，没有搭腔。     “这天和从哪儿进的货啊？”     闵湄又追问了一句，那药店的老板终于怒了，“诶，我说你们是不是来买药的啊？怎么问东问西的！你们又不是警察。”     他怒气冲冲地从柜台后面绕了过来，指着那堆天和说：“我告诉你们，前几天警察来过了，我把进货单明明白白地给他们看过，这可是从正规渠道进的货，不可能出问题，你们爱买不买！”     楚曦当然知道警察已经来过，他还知道警方核对过进货单之后，确认药店环节没有问题，于是他们就开始调查把药销售给药店的分销商。     可谁知这一查线索就断了，每个流程似乎都很合理，根本就看不出端倪。     楚曦思前想后，还是觉得问题就出在这一环上。     欧阳缓缓地踱了过来，当她的视线落在这些保健品上的时候，视线一凝，眉头皱了起来。           Chapter.34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包装精美的天和就放在药店橱窗前的位置，过往行人一抬眼就能看到，它们不是简单地堆砌在一起，而是极为有心地摆出了一个造型，无论怎么看，都是这个店里最吸人眼球的存在。     欧阳单刀直入地开口：“这些天和都是从分销商那里进的货？”     “是啊，怎么啦！”老板不耐烦地回答道。     “你说谎。”欧阳眼神如刀，立刻敏锐地反驳。虽然这句话只是陈述的语气，可那如尖针般的犀利瞬间让老板一愣。     他愣了愣，然后打了个哈哈：“哈，笑话，我自己店里进的货，我会不知道？”     欧阳淡淡地给了药店老板一个眼神，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老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而楚曦则是迅速解读出欧阳这一眼背后的深意：是怜悯。     楚曦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是怜悯？     “我劝你，不要再替他隐瞒。做生意眼睛要擦亮，不要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欧阳看着那推成小山的保健品包装盒，“告诉我，给你派货的人，是不是楚氏医药的otc代表？”     这次，就连楚曦和闵湄都可以清晰地看出药店老板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和惶恐。     “你们在胡说什么！不买药就滚，快滚！”他几乎是恼羞成怒地将三人往外赶，“这里不欢迎你们。”     楚曦给她们使了个眼色，三人顺势出了药店。他们看到前脚刚出门，后脚药店老板就把大门落了锁，强自镇定地坐回到柜台后面摸出了手机。     “负责这个药店的otc代表是谁？”欧阳敏锐地转头看向闵湄：“立刻找到他！”     闵湄一头雾水和满肚子疑惑还来不及发问，但是看到欧阳凝重的表情，她自然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二话不说就拨通了电话。     “喂，你帮我查一下负责水榭花都小区的otc代表是谁。什么？otc代表在公司开会？好，你们先不要惊动他，但是务必要把他留在公司！他可能和天和的事情有关，楚总要亲自见他。”     =============================================================================     在返回公司的路上，闵湄忍不住从驾驶座的后视镜上偷偷窥视欧阳。     欧阳安静地阖上双目，靠在楚曦的肩膀上闭目养神。头发全部梳成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白皙通透的皮肤看上去还带着几分青涩，双颊缺少血色，更显弱质纤纤。睁眼时那一双杏眼和小巧的琼鼻还有些可爱，一闭上眼睛就普普通通了。     任何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恐怕都会觉得她只是个纯净无害的小丫头，而见识过刚才那一幕的闵湄，显然不会被欧阳的表象所蛊。     任凭她如何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欧阳是如何判断得出药店老板在说谎？     她前前后后也不过在药店里随便转了几圈，外带问了一个问题而已啊！     深深被好奇心折磨的闵湄再三犹豫，却还是没敢问出口。她直觉如果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欧阳顶多给她一个冷冷的眼神罢了。     “你看了我那么多次，究竟在看什么？”     欧阳缓缓睁开眼睛，冷不丁地开口问了一句。     闵湄闻言脊梁一挺，就像做贼的被当场抓包，连带着手中的方向盘都不稳地颤了一颤。     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将视线通过后视镜投射到欧阳的身上，没想到这次却正好对上欧阳平静却犀利的眼神，甚至连楚曦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朝她看来。     “闵湄，有话直说。”楚曦淡淡开口。     闵湄干笑一声，“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觉得刚才欧阳小姐简直太牛掰了。”她尽己所能地夸赞欧阳，“就像那些破案剧里的主角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发现了真相。”     她去看欧阳的反应，却见欧阳依然是一张平静脸，对她的夸赞没什么表示，楚曦也是一副等待下文的表情。     wtf！难道只有她一个人蠢吗？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闵湄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可是我看那些破案剧里面，主角在发现了真相之后，不是总有一番精彩绝伦的推理吗？所以……”闵湄勉强地继续着这个话题，“呵呵，那个……我还不是很明白，欧阳小姐是怎么发现问题出在我们公司的otc代表身上的？”     而此时闵湄真正的内心小剧场应该是：欧阳你忘了为观众解惑啊！少了一个环节好吗？就这样揭过了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啊！观众表示要掀桌啊！     “所以……”欧阳从楚曦的肩膀上移开，微微坐直了身子，“你觉得我看起来那么像是那种发现了一件普通小事，就会当着很多人的面卖弄一番故作高深的推理，然后让那些不明觉厉的人对我投以崇拜眼神的肤浅脑残？”     闵湄觉得欧阳这句话结构很复杂，她一时间还没能拐过这个弯来。     “欧阳。”楚曦握住了她的手，“闵湄只是好奇。”     为了不让开车的人那么尴尬，他又体贴地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也不是非常清楚你是如何判断的。”     欧阳沉默了片刻，最后终于妥协道：“好吧。”     “在语速跟不上大脑运作速度的情况下，解释一件事是很累人的。”如果不是楚曦的要求，欧阳根本懒得说，“首先，在进入这家药店的时候，你就应该可以判断得出，这不是一家连锁药店，只是一家专业水准欠奉的私营药店对不对？”     闵湄回想了一下，那家药店确实并不是任何她所知的连锁品牌，从药品的摆放来看，也不符合一家成熟药店所应具有的水平。价格低廉而普通的感冒药等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而明显可以为药店带来更多利润的药物却被放在了架子的倒数第二层。从灯光到装修，都给人一种阴暗而杂乱的感觉。     看到闵湄点头，欧阳继续说道：“试想一个连药品摆放的门道都不清楚的药店老板，如何能够将天和摆出这么一个吸人眼球的造型呢？这显然是专业级的水准。”     闵湄想了想，确实如此，但她转念一想，又问道：“万一是老板朋友帮的忙呢？”     “如果这个人真心想要帮他改善一下门店的混乱状况，就不会只是刻意摆了一个吸人眼球的货堆，而不顾门店里一塌糊涂的陈设，可见这人的目的性极强。”     “那么我们来大胆推测一下，有谁会帮一个零售药店的老板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欧阳的目光落到楚曦身上。     楚曦微微一笑：“那盒抽纸似乎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答案。”     欧阳点点头，对自己和楚曦之间的默契度感到满意，“没错，这是otc代表在拜访药店老板的时候送出的实用小礼物，上面原本应该有楚氏的logo，可包装却被人撕掉了。如果不是心中有鬼，为什么要做这种欲盖弥彰的事情？”     “可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     欧阳三言两语厘清了思路让闵湄有种不真实感，为什么她看不到的东西，在欧阳这里却这么简单？     “没错，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甚至还猜测了更多。”欧阳示意闵湄听她说完，“我猜测这个otc代表和药店老板的关系不错，上门拜访的时候，他总是顺手捎带一些东西给药店老板。”     “天和刚刚上市，势头强劲。他告诉这个药店老板他可以弄到比市面价格更低的天和，而他只从中抽取少量的费用。”     “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诈了药店老板想看看他的反应，然后……你就知道了”欧阳耸肩，“是不是很简单？”     闵湄竟无言以对。     是啊，听起来好简单啊，简单到让她怀疑自己的智商！她为什么就是想不到！     “虽然我没有学过刑侦，但是我觉得搞科研和刑侦还是有一点共同之处的，”欧阳最后进行总结性发言，“那就是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就是这样。”           Chapter.35撕不掉的牛皮糖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为了不再让自己的智商感到难堪，开车回公司的一路上，闵湄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欧阳舒服地靠在楚曦肩膀上休息，一觉醒来，车已经开到了公司门口。     “楚总，我们调查了一下，负责水榭花都社区药方的otc代表叫张扬，现在正在公司里开会，我们暂时没有惊动他。”楚曦刚一下车，就有一人行色匆匆地迎了上来。     欧阳刚下车就听到了负责人这句话，她抬手看了看表，冷冷地问道：“从他知道自己暴露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32分钟了，请问你是根据什么判断他没有被‘惊动’的？”     迎上楚曦的负责人是楚氏医药的一个大区经理，他这个位置大小也算是企业中层。自从他从一个愣头青小子混成现在滑不留手的人精后，就再没遭遇过这么粗暴原始的人际！何况对方还是个连毛都没张齐的小丫头！     兜头遭受欧阳的质问，这位大区经理还没回过神来，欧阳就已经和楚曦匆匆朝着公司大厅赶去。他风中凌乱地将视线投向总裁秘书长：“闵湄，这什么情况？”     闵秘书长只能耸耸肩，回他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老兄，我智商不高，不要问我这么难的问题……”     刚离开水榭花都小区的时候，药房老板就已经摸出了手机给这个叫张扬的人通风报信了。现在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会完全没有动作？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欧阳在心中飞快地盘算，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起来。可还没等她走到电梯口，就被一人扑上来将她拦腰抱住！     欧阳定睛一看，抱住她的那一坨竟然是左狸。     在这种分秒必争的时候，为什么她的小助理为什么会忽然出现拖她的后腿？而还摆出一副弃妇似的惨兮兮的嘴脸？     左狸完全察觉不到事态的严重，紧紧勒住欧阳的腰不肯撒手，“老大，为什么这么久你都不回实验室？你是不是准备抛弃我了？我赔！我发誓我打破的那些实验器材我赔！全额赔！可是你真的不要丢下我啊！”     欧阳像似膏药似的一把将黏在她身上的左狸撕开，“我不是吩咐你好好在实验室工作吗？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楚曦给欧阳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先上去看看情况。     欧阳微微颔首，把左狸拉到等候区，无语又无奈地看着她：“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把你大脑剖开来看看里面是个什么回路。我要是想抛弃你，直接和你解约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把你留在我的实验室里继续糟蹋我的器材？”     左狸一愣，露出一副被点醒的表情，“诶……说得也是哦。”     欧阳看到自己的小助理露出这种蠢表情，开始反思她当初到底为什么会把她招进实验室……     “所以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回去乖乖工作了？”欧阳只想快点打发左狸，她心里记挂着楚曦，唯恐张扬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我就是觉得一个人在实验室里待着好无聊啊！老大，你在这里干嘛？不能带着我一起吗？”左狸搂着欧阳的胳膊，瞪大了眼睛拼命卖萌。     欧阳的视线不由落到左狸身后那硕大的背包上。这家伙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行李打包好了，摆明了是铁了心准备赖上她了么！     她默默地把胳膊从左狸的手里抽了回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跟来了，那就跟上吧。”     “站住！别跑！”     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暴喝，欧阳和左狸的双双抬头，却看到三楼茶水间的后门忽然被人撞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撞跌了三四个人，朝着楼层旁边的楼梯狂奔而去。     紧接着，欧阳就看到楚曦和公司几个员工从旁边的会议室里追了出来，三楼一时间乱得人仰马翻。     欧阳迅速卸下自己的背包扔给前台，然后朝着左狸努了努嘴，“你去那边的楼梯堵他，我在这里守着。他下来的时候你别硬拦，等他冲出来的时候你就侧撞上去。”     左狸点头表明自己明白，欧阳部署完毕，两人迅速在一楼的楼梯口守株待兔。     欧阳静候在楼梯口的门边，下楼的出口一共有三处，分别是两处楼梯和电梯。按照楚曦的追击速度，张扬没有时间等电梯，这两处楼梯肯定是他的选择。     欧阳的视线敏捷地在四周扫视了一圈，发现楼道口清扫间的门并没有锁上。她一肩把门撞开，迅速从里面挑了一把木制的拖把紧握在手，刚走出清扫间，就听到上层的楼梯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握着拖把的手紧了紧，欧阳屏住呼吸靠在墙边。           Chapter.36冬季越野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蹬蹬蹬！”     楼梯间传来的密集而又碎乱的脚步声，欧阳上半身微微屈起，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猫儿，做出一个蓄力的动作。     “180公分,73千克……”她嘴唇微动，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她正默默地估算着张扬的身高体重。用什么样的角度和力度撞上这个人，才能顺利地阻拦他的逃跑，而不会被冲击所伤？     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欧阳瞳孔微缩，在看到那人露头的刹那！     “就是现在！”     电光火石之间，欧阳身子像一根绷紧的弦猛然弹开，拖把头带着巨大的惯性撞上了张扬的右腰肋侧，借着他下楼的势头顺势一撞，不费吹灰之力地便让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张扬狼狈地扑到在地上，他后腰虽然疼但并非剧痛，显然是出手之人并不想伤他，只是想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当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半边身子却似麻痹了一般，根本使不上力气。     紧接着，他面前出现了一双灰扑扑的旧球鞋，顺着裤脚向上看去，一个看着纤弱的姑娘单手操着拖把，用一双冷漠的眼睛将他盯着。     张扬微微一愣，楚曦和公司的员工已经从后面包抄了上来。不等楚曦亲自出手，员工就已经一拥而上把张扬双手反锁制住。     “老大，你们得手了？”守在那边楼梯的左狸听到动静闻风赶来。     “会不会用词？”欧阳淡淡开口，把手中用过的拖把递给她，“什么叫得手？”     再次被欧阳嫌弃的左狸不敢随便接话，她默默想了想，从包里摸出一杯矿泉水，弱弱地递到楚曦跟前问道：“楚大帅哥，要不要喝水？”     “谢谢。”     楚曦额上出了一层薄汗，他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结，接过左狸手中的矿泉水道了一声谢。若不是他这样的气质暖男，这样的动作绝不可能有如此man的魅力与性感。     拍了老大男人马屁的左狸正有些沾沾自喜，却忽然发现欧阳正用某种奇异的眼神盯着她。     左狸脸色一挂，问道：“老大，又怎么了？”     欧阳默默地移开视线，“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在实验室里，还从来没这么有眼力劲儿过……”     左狸体会了一会儿这句话的味道，片刻醒悟后一把抱住欧阳的胳膊表衷心：“老大，我真的不是想对楚大帅哥献殷勤啊！你要相信我，我有我们家小宝一个就够了！”     欧阳抽身出来，懒得理会。当着公司里这么多人的面儿，她没有再继续嘲笑左狸的智商，只是拉着她默默地站到后面，等着楚曦开口。     楚曦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问道：“事已至此，你也知道耍花招没用。说说看，是谁，指使你在天和里动手脚？”     张扬的目光从楚曦脸上扫过，又看了一眼静静站在楚曦身侧的欧阳，脸皮一抽，绽出一个涎笑道：“楚总，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身为楚氏医药的一员，怎么可能在天和里做手脚？”     “没做手脚？”楚曦将瓶盖拧上，靠近逼视他的双眼，唇中似笑非笑地轻吐出一句，“那你跑什么？”     张扬眼咕噜一转，“我没想跑啊。”     “你没想跑？”楚曦几乎要被这蹩脚的借口逗笑，“所以你刚才是在拉着公司一大帮子人进行冬季越野？”     欧阳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因为楚曦的这句话而出现了一点笑意。     =====================我是分割线===================     楼下人多眼杂，张扬被楚曦“请”到了办公室里。     他默默地打量着这间气派的办公室，如果不是这次被楚曦请上来，他一个区区otc代表怎么可能有机会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喝咖啡？     “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楚曦十指交叉，在张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虽然不知道对方出了多少钱让你在天和上动手脚，不过我可以拿出双倍甚至更高的价格，只要你肯开口。”     “楚总……”张扬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不知道要怎样您才肯相信我，我是真的没有在天和上动手脚啊！”     楚曦笑容一收，用逼视的目光冷冷地盯着他，“那你就需要为你刚才的行为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话已至此，张扬也知道打太极没用，他嬉皮笑脸的表情一收，正色道：“楚总，我真没做手脚。实话告诉您，在水榭花都社区药房的老板是我一远房亲戚，我只是偷偷从公司里倒腾点天和放到他那里卖，赚点外快而已。刚才您追我，我跑，这不是做贼心虚么！我以为是这件事情被您发现了！可您却说什么在天和上做手脚？那么大的一顶帽子往我脑门上扣，我可担待不起。”     闵湄脸上疑惑的表情一闪而过，照张扬这么说，也有几分可能，或许是欧阳的猜测错了？           Chapter.37人形测谎仪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一张诚恳脸的张扬毫不退缩地对上了楚曦审视的目光，“楚总，我知道您完全有理由怀疑我，可是我刚才已经全部交代了，你实在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事实就是这样，哪怕到了警察局我也是这么说。”     楚曦和欧阳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皆是有些迟疑。     “楚总，”闵湄附耳低声问道：“这件事要不要再调查一下？”     欧阳按照自己原来的思路顺了一遍，发现如果他真的只是倒卖公司产品赚点小钱的话，似乎也说得通。她的假设是建立在药店有问题的基础上，如果这个环节没有问题，假设自然不成立，那么眼前这个张扬，也就没有对天和动手脚。     这一认知让欧阳微微抿了抿唇，办公室中的谈话也陷入了僵局。     “他说谎。”     当这个平缓而又肯定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的时候，顿时惊讶了众人。     谁都没有想到，率先打破沉默的人，竟然是站在欧阳身边默默无闻的左狸。     见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到了自己的身上，左狸微微紧张地小吸一口气，又笃定地重复了一遍：“他在说谎。”     张扬冷笑一声，“这位小姐，如果你非要说我说谎，还请你不要空口白话，拿出一些证据来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左狸瞥了欧阳一眼，看到欧阳朝她微微点头时，左狸顿时感觉受到了鼓舞，指了指自己道，“我就是证据。”     “哈！”张扬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如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找我来问什么问！”     “不好意思，”左狸认真又执着地回答着他的问题，“虽然我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经过，但是刚才你在说话的时候，你脸上的微表情和你的肢体语言告诉我，你在说谎。”     “刚才你和楚曦对话的时候，你虽然强迫自己和他对视，但是你面部的肌肉非常僵硬，而且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你的手在背后微微颤抖。当楚曦目光移开的时候，你的两肩明显松懈了下去，正是因为你潜意识中感到如释重负，才会产生这样的反应。”     左狸一边侃侃而谈，一边将视线牢牢地钉在了他身上，注视着张扬面部表情的变化：“而且就在我说话这几十秒钟的功夫，你的眼睛飞快地眨了几下，嘴角微微抽动，你的视线看似对着我，但实际双目没有聚焦，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你的注意力仍不集中的话，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在分心想着驳斥我的说辞。而按照犯罪心理学，如果你并没有说话，你第一反应出现的情绪应该是感到冤枉、委屈或者气愤，而非应激反应般的即刻反驳。”     左狸一口气说完，然后扭头看向欧阳，“相信我的专业水平，他绝对在说谎。”     闵湄惊诧地听了她堪称技术流的分析，看向左狸的眼神也跟着变了。     原来以为只是欧阳异于常人而已，现在看来这位左狸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楚曦在背后默默地给左狸比了一个点赞的手势，朝着张扬好整以暇地笑了，“现在你知道我们这里有一个人型测谎仪了，回答问题的时候希望你慎重。”     他身子微微前倾，以一种锁定猎物的姿态将张扬盯着：“现在告诉我，在天和里面做手脚的人是不是你？”     张扬表情紧绷，他看着面前的楚曦，又皱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盯着他不放的左狸，从抿紧的嘴唇里慢慢挤出两个字：“不是。”     “说谎。”     不等楚曦发问，左狸立刻就做出了判断。     楚曦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他继续问道：“水榭花都社区药店的老板是不是你的远房亲戚？”     这次张扬的表情似乎放松了些，没什么犹豫就说出了答案：“是。”     楚曦转头看了左狸一眼，左狸朝他点头表示肯定，“这次是真话。”     “所以……你竟然利用了你的远房亲戚，让他把有问题的保健品卖出去？”听到左狸的回答，楚曦脸上露出几分饶有兴趣的神色。     张扬微微侧过脸，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     左狸飞快地截住了他的话头，没给他满嘴跑马的机会，“说谎。”     张扬忽然回头看向左狸，饶是他强装镇定，可眼底的惊疑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这女人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究竟是怎么分辨他话里的真假的？     “现在……”楚曦云淡风轻地按住了张扬的肩膀，往垂死的骆驼肩上压下最后一根稻草：“你确定你还要再继续扯谎吗？”           Chapter.38螳螂捕蝉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张扬的视线最后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楚曦的身上，“就算她能分辨我话里面的真假又有什么用？你根本没有证据！”     对这简单到可笑的言辞，楚曦非常大度地表现了他的耐心和宽容：“证据不长腿，不会自己上门的。我想只要把你交给警方，你的通讯记录、你的银行卡转账消费记录上肯定会有蛛丝马迹。”     “而且……”楚曦善意地提醒了一句，“警方的测谎仪，会比这位小姐更加敏锐。”     “这……”张扬睁大了眼睛，一时语塞。     虽然他现在的确可以抵死不承认，可若是警察查到他银行卡上的那比巨额转账时，又该如何辩驳？     张扬只是个想发一笔横财的贪心小人，根本没想过把自己卷进这么大的风波里，背黑锅这种事，难道是傻了才会去做吗？     张扬在心中挣扎了一阵，最后放弃了抵抗，“好吧，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做的！我对你们说真话，你们保证不会将我交给警察？”     张扬的嘴撬开之后，剩下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楚曦朝他和气地笑了笑，随即将别在西服口袋上的录音笔交到闵湄手中，“这件事情，恐怕由不得你。”     “砰！”     将张扬不甘地诅咒和谩骂关在门后，楚曦他们走出了办公室，剩下的事情自有闵湄去处理。     “今天的事情真是多亏了你了，”楚曦不忘对左狸道谢，“我以为你和欧阳一样都是药学背景出身，没想到你竟然还对犯罪心理学有所了解？”     左狸腼腆地点了点头，“大学的时候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就辅修了这门课。还以为没什么用呢，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今天看到你的表现，我不得不赞扬你一句，”欧阳难得肯开口夸人，左狸对期待地看着她：“与其跟我在实验室里消磨时光，我觉得你还是协助警方去搞刑侦会比较有前途一点。”     左狸脸上的笑肌僵住，“这算是赞扬？”     欧阳点头：“当然。”     看着左狸懊丧地转过身去，欧阳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浮现。不知道什么，每次看到左狸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还真是觉得有趣呢。     这次干得不错啊，小阿狸！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单一的喜欢或讨厌那么简单。虽然每次左狸在实验室里做错事，砸器材，瞎捣乱的时候欧阳都要发脾气，她会板着脸训斥她，会挑她的毛病，会威胁她扣工资，这种时候欧阳是真的恨不得用牙签把她从这间实验室里剔出去。可是在大多数的时候，她还是更像实验室的吉祥物。     不分场合绽放的率真笑容，以及被打击时小小的挫败，都很可爱。     “老大，你在笑什么？”走在前面的左狸忽然转身跳过来狐疑地看着欧阳。     “什么时候？一定是你眼花。”欧阳咳嗽一声，把一个即将扩大的笑容用力压了下去，“想太多。”     左狸盯着欧阳几秒钟，然后露出一个狸猫般狡黠的笑容，蹦过来搂住欧阳的胳膊：“明明就笑了对不对？说嘛！”     楚曦回头看着笑闹的两人，在欧阳面前不远处站定，对两人发出了邀请：“晚餐时间到了，不知有没有这么荣幸邀请两位美丽的女士共进晚餐？”     “哎呀，我就不去了，楚大帅哥你和老大一起去吧。”左狸轻快地笑着，“我家小宝说一会儿过来接我。”     “所以说我不在实验室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么散漫，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欧阳忽然脸色一挂，扭头质问道。     “啊，当然没有啦！怎么可能。”左狸心虚地笑笑，“老大你不信回去可以查我的工作进度，我真的有好好干活。”     说着她唯恐躲之不及地撇开了欧阳的手，远远地跑开，“刚才我给小宝打过电话了，他马上就到公司门口来，你们不用送了啦。”说着左狸还用力地朝着欧阳遥遥挥手，飞快地朝着公司门外奔去。     楚曦和欧阳并肩目送着左狸离开，然后掉头朝着地下停车场走去。     “欧阳小姐，你最近都不回实验室了，这样真的没关系吗？”楚曦拉着欧阳的手，“你的小助理都找到我们公司来了。”     欧阳抬头看着楚曦，欲言又止。     见欧阳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楚曦捏了捏她的脸，“你最近这么反常，当我看不出来么？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准备继续瞒下去？”     欧阳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是。”关于midas的事情，如果可以，欧阳永远也不想让楚曦知道。     他伸手揽过欧阳的肩头，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反正我们有很多时间。”     她原本已经准备好了楚曦的追问，可是让欧阳意外的是，楚曦并没有追问下去。     顿了顿，楚曦身子微微靠了过来，撩起欧阳鬓角的碎发，靠近她耳边似是暧昧地低声问了一句：“今晚还要去我家吗？”     欧阳心猛地一跳，脸颊上浮上一团可疑的红晕。不说还好，一说她似乎觉得双唇还留着那晚的余韵，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成功看到欧阳别扭表情，楚曦悠悠地将落下的后半句补上：“客房我已经让钟点工收拾好了。”当他看到欧阳佯怒地瞪他的时候，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     欧阳喜欢逗左狸取乐，而他的乐趣则在于逗欧阳，每次开玩笑都是恰到好处的点到即止，不会让欧阳尴尬，也不会弄僵气氛。     只是喜欢看到欧阳为他露出各种表情而已。           Chapter.39安抚的一吻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小宝，今天我帮楚曦破了一桩案子哦！”左狸一上了许润辉的车，便开始在爱人面前毫无忌惮地炫耀，“谁说只有我们老大厉害？我也很厉害的。”     许润辉边开车边腾出了右手揉了揉左狸的头发，“是，你厉害。”     “而且你知道吗，那个楚曦，就是我们老大的男朋友，他竟然是楚氏医药的老总诶，超级有钱！”     “楚氏医药？”许润辉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最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家公司的报道……”     “天和嘛！”左狸大咧咧地说道：“最近他们公司遇上了一点儿小麻烦，有竞争对手故意针对他们，在他们的保健品里面动手脚，喝下去之后会导致肠痉挛。”她伸手扯了扯许润辉的衣角，“今天我就是帮楚曦找到了在天和里动手脚的幕后黑手！”     许润辉闻言挑了挑眉，“你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竟然没给你酬劳？”     “这……”左狸一时语塞，干笑两声：“举手之劳嘛。”     许润辉嗤笑了一声，“就知道你没那个心眼。”     “小宝，虽然我感觉楚曦是个好人……可是我怎么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呢？”左狸想了想，又捅了捅许润辉的咯吱窝：“我跟你讲过吧，我们老大和楚曦是一见钟情，可是你觉得这种事情靠谱吗？如果不是楚曦的审美崩坏了，就是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许润辉懒洋洋地斜了她一眼，“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么。”     左狸皱了皱眉，“我就是担心老大，她情商那么低，太容易被人欺骗感情了。”     “我说……”许润辉不满地拍了拍方向盘，“你觉得欧阳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比起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如果今天晚上睡觉你再踢被子，我发誓就让你一个人冻到天亮。”     左狸闻言立刻换上一张讨好脸，朝着许润辉献媚道：“小宝，别这样嘛，晚上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啊，踢被子什么的……我也不想啊。”     ========================我是分割线======================     吃完了晚饭，楚曦和欧阳两人各占一头，窝在沙发上看书。楚曦捧着一本游记随笔，欧阳则是在读一本论文报告。     按照惯例，欧阳是到了晚上做事最有效率，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注意力始终不能集中，一页一页论文她整整看了十分钟都没有翻页。不但如此，之前翻过的地方讲的是什么玩意儿，欧阳半点都没有记住。     效率跌到史上最低。     墙上钟摆秒针跳动时的滴答声在她耳边放大，徒增烦躁。     三天快要过去，一切却都这么平静，楚曦还悠然地坐在她对面看书，这一切都让欧阳觉得不对劲。     midas的威胁言犹在耳，欧阳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她很了解midas，他绝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她这几天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楚曦，唯恐被midas找到空当对楚曦下手。从食物，衣服、到用具，甚至包括楚曦呼吸的空气。     抬头看了看钟表，时间已经指向深夜十点半。     “你今晚总是在看时间，”楚曦翻了一页书，终于忍不住抬眸看她，眼神温柔：“你在等什么吗？”     欧阳微微一怔，随口说道：“没什么，只是看不下去书而已。”     “你也会有看不下去书的时候？”楚曦将他手上的那本游记放在手边的茶几上，朝着欧阳张开双臂，“有什么烦心的事，和我说说。”     欧阳从沙发上起身，顺势过来伏在楚曦的怀里。     她不是故意地要做出这副小鸟依人状，只是这样把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就可以把眼底的忧虑藏起来，放到他所不能看到的地方。     楚曦低头看着欧阳，替她理了理鬓间的碎发。其实他很想问问，为什么四年前她会忽然消失不见，他也想知道，欧阳现在不安的情绪到底从何而来。可是他从欧阳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欧阳不会告诉他答案。     正是因为了解这个人，所以他对欧阳没有怀疑。     他只需要等时间慢慢解开答案。     见欧阳不发话，楚曦暗自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等这次天和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出去好好的约会一次怎么样？”     这个话题果然引起了欧阳的注意，她起身微微仰头看着楚曦，疑惑地问道：“约会？难道我们现在不就是已经在约会了吗？”     楚曦微微沉默了一阵，“欧阳小姐，你说的约会难道是像普通上班族一样两点一线，然后每天下班回家吃完晚饭窝在沙发上看书吗？”     “我想带你去更美丽更有情调的地方。”     欧阳摊了摊手道：“好吧，虽然我对外出旅行不是很期待，但是只要是和你一起，我可以接受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出去的时候，你需要提前把时间告诉我，否则实验室里的工作计划会来不及调整。”     他轻抚着她的侧脸，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嘴角，“青春都折耗在实验室里，不可惜吗？”     欧阳顺势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双目灼灼地看着他。     “在遇到你之前，我觉得没有什么比探究自然的奥秘更美妙的事情，”她的语气可谓赤诚，“但是在遇到你之后，我的想法有了一些改变。”     “是……什么样的改变？”     欧阳没有说话，却果断地用行动代替了多余的语言，她柔嫩的双唇宛转地亲吻上了楚曦的唇瓣。     她所会的吻，就真的只是轻如鸿毛的一吻，轻飘飘地落在楚曦的唇上。像一个笨拙的孩子，虽然知道用吻来表达自己的喜欢，却吻得全无章法和技巧。     可是她记忆中，上次楚曦吻她时，分明不是这样的。     凭着过人的记忆力，欧阳开始回忆那天晚上的一吻，她模仿着楚曦的动作慢慢地在楚曦的双唇上碾磨，一点一点，从开始试探地触碰，到冲动地交换着彼此的气息，一点星星之火竟逐渐烧成燎原之势。     如此热情的欧阳当真取悦到了楚曦，他并没有去主动捕捉欧阳的丁香小舌，而是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当欧阳的终于忍住羞涩微微将小舌伸出那么一丁点儿的时候，他恰在此时伺机而动地攫住了，像品尝一颗美味的糖果一样，悠然享受自己的胜利果实。     欧阳的气息渐渐有些不稳了，她靠在楚曦怀里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肌肤因为被挑起的**而微微发烫。她脑海里一片空白，睁开眼睛闭上眼睛浮现的都是楚曦的眉眼。那阳光、爽朗的模样清晰地印刻在她的脑海里，这一瞬间把其余杂七杂八的念头都挤了出去，再容不下别的。     身体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心跳得这么快，好像快要脱膛而出，身子轻飘飘的，那一瞬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当承受能力达到极限时，她终于经受不住地错开了双唇，额头抵在楚曦的胸前慢慢喘息了一阵，平复了自己紊乱的呼吸之后，才面颊绯红地抬起眼来看他。     楚曦朝她微微一笑，伸手抹去她嘴角的一点银丝，这个动作让欧阳的脸颊更烫了。     “你学得真快。”楚曦真心实意地夸她，“和上次比进步太多了。”最关键的是，这是欧阳第一次主动索吻，只有在她情动的时候，楚曦才能看到欧阳极为少见的妩媚的一面。     “咳……”欧阳把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来掩饰此刻的小鹿乱撞和尴尬，“技术太差，还有待提高。”     楚曦亲昵地拥着她，“懂，多练习就好了。”     欧阳对楚曦偶尔的不正经无言以对，她伸手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一记，板过脸去继续看论文。     或许是这一吻对她而言真的起到了安抚作用，烦躁的心绪也不曾再次来袭。     一夜无事。           Chapter.40菌落的秘密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清晨的一阵急促闹铃声中，欧阳猛然睁开了双眼，她两眼紧盯着天花板几秒钟后，意识终于慢慢恢复了过来。     楚曦！     在想到楚曦的一刹那，欧阳几乎立刻清醒了过来，她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就朝着客房奔去。     “楚曦！”欧阳连喊几声得不到回应，索性推门进去。     视线在客房里扫视了一圈，被子掀开，床上空无一人。     昨夜入睡的时候，还明明一切如常，难道就是一个晚上的功夫，楚曦就遭遇了不测？     欧阳被自己的猜想吓到，她正准备掉头去楼下客厅找人，却忽然听到洗手间里传来动静。     “楚曦！”欧阳扑上去把门推开，却在看到里面的场面时愣住。     楚曦惊讶地抬头看她：“怎么了？”系纽扣的动作就那么僵在了那里。     如果不是房间的隔音效果这么好，欧阳是绝对看不到这么诚意满满的香艳一幕的。楚曦刚脱下自己的睡衣，换上了一身纯白的衬衫，大半个健硕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之中，小腹的肌肉紧实而泛着蜜色的光泽。     这就是典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欧阳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在楚曦身上逡巡了几圈，以前她做人体解剖实验的时候，也看过摸过不少身体，但是那些对欧阳而言都是白花花的肉罢了，再健硕的肌肉也无非是颜色和鸡肉相近，组成成分为蛋白质的某种高分子化合物而已。     可如果对象换成了楚曦……     欧阳退后一步，正经脸替他拉上了洗手间的门：“没什么，你继续。”强自镇定地从客房里出来的时候，身后似乎还能听到楚曦低低的笑声。     早晨虽然闹了一出乌龙，但是欧阳对于楚曦依旧平安无事这一点，在感到诧异的同时，也很庆幸。度过了三天的橙色预警期，欧阳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一大清早楚曦和欧阳刚到了办公室，雷厉风行的闵秘书就把警方的调查结果汇报了上来：“楚总，张扬到了警察局之后已经全部交代，买通他对天和下手的，是上川株式会社。”     上川是日本药企，在业内颇负盛名，研发能力也属世界一流，是楚氏的强劲竞争对手。     “通知法务部，让他们以诋毁商誉的名义起诉上川。”楚曦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那边派人来交涉的话，不予理睬。”     “是，楚总。”     处理掉了这桩烦心事，楚曦又顺口提了一句，“梓榆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虽然天和事件的主要责任不在楚氏，但是楚氏医药身为一个知名药企，这是它应承担的一份社会责任，对三位病人负责到这种程度，可谓仁至义尽了。     说曹操曹操到，还没等闵湄开口回答，正巧桑梓榆就夹着一堆材料大步走了进来。     “楚曦，医院那边的事情解决了。”虽然是在对楚曦汇报工作，但他的双眼看的却是欧阳，“是这样的，我们的工作人员在提取三位病人的肠液进行分析后发现了异常。”     “正常的肠液ph值应该为碱性，在7.7左右，但是这三位的ph都明显偏酸性，为6.7~6.9不等。肠液中原本应有的消化食物的酶，比如蔗糖酶、乳糖酶等等也全部失活。”     欧阳的视线朝他看了过来，摆出一副聆听的表情，桑梓榆受到鼓舞似的继续说了下去，“究其原因，我们在电镜下观察到他们的肠液中几乎遍布了一团团密集的菌落，这些菌落离开人体12小时依旧没有死亡，在100c高温下持续一个半小时也没有灭活的迹象，生存能力十分顽强。经过观察，这些菌落大约每三个小时，就会分泌一些酸性物质，我们分析这些酸性物质可能就是导致肠痉挛的罪魁祸首。”     “可能？”欧阳敏锐地捕捉到了桑梓榆这段话中唯一一个模棱两可的词汇。     “咳！”听到欧阳的质疑，桑梓榆挺了挺胸，疑似有些紧张地扯了扯黑色西服的下摆，“肯定。”     见欧阳没有再发话，桑梓榆接着陈述自己的观点，“根据我和我团队的讨论，我们一致认为这三位病人发生肠痉挛的原因就出在那些顽固的菌落上。我们建议院方尝试给病人服用肠溶的抗生素，只要能杀死这些菌落，肠痉挛的现象就不会再次发生。”     语毕，桑梓榆将视线投向欧阳，等待她的提问。他此刻惴惴的心情竟然和当初博士毕业论文答辩等候主考官提问的心情有些类似。     而遗憾的是，欧阳刚才分神想了一下别的事情，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见桑梓榆朝她看来，欧阳莫名其妙地回望了他一眼。     这个人好奇怪，汇报就汇报了，老是盯着她看干什么。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算是顺利解决了，”楚曦拍拍桑梓榆的肩膀，“各位都辛苦了。”     闵湄见气氛不错，提议道：“楚总，今天正好是周五，不如我们来个小聚会，庆祝一下天和的事情顺利解决？”           Chapter.41给你便宜都不占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楚曦表态之前先看了欧阳一眼，欧阳耸了耸肩，一副你决定我无所谓的表情。楚曦考虑片刻后，点头拍板：“那就秘书室的人小规模聚一下吧，梓榆，你也来。”     “什么？我好像听说有什么聚会！”左狸正巧刚到办公室外，兴冲冲地凑了过来。     她之前帮了楚曦的忙，秘书室的员工都认识这个爱笑的萌妹。     “天和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左小姐功劳不小，不如你和你的男朋友一起来吧。”楚曦盛情邀请道。     “好啊，老大有个土豪男朋友就是好！”左狸笑眯眯地靠到欧阳身边，“老大，今天是不是可以放假不用工作了？”     “这件事我们等会儿再谈，现在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说。”欧阳朝着楚曦和桑梓榆正色道，“你们都坐下，我们以甲乙方的名义好好谈一谈。”     闵湄适时地出去了，留给他们足够的空间。     “我之前提过一次噬爱的事情，现在我的想法依旧没有变，我准备将噬爱的后期研发转交给楚氏医药。”欧阳拉着左狸在沙发上坐定，张口第一句，开门见山。     楚曦见欧阳旧话重提，不免有些头痛：“这件事我也明确地表态了，我不可能占你这么大的便宜。”     欧阳将材料往桌上一拍，强调道：“楚先生，现在我们不谈私人感情，请你从楚氏医药的立场出发，合理、全面地考虑我的建议。”     楚曦无奈地看着欧阳，“说实话，你能提出这么偏袒我的建议，根本就是因为你站在我女朋友的立场，你还要我站在楚氏的立场思考问题，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欧小姐？”     欧阳挑挑眉，逻辑思路很清晰嘛，楚先生。     她早知道楚曦不是这么容易就被带进沟里的人，于是又发话：“其实我把噬爱的后期研发交给楚氏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个人的实验室不足以支撑噬爱的研发工作。我相信我们合作是一个双赢的局面，你拒绝我的提议，我会向别的医药公司寻求合作，你确定你要拒绝？”     还没等楚曦发话，桑梓榆却再也忍不住了：“楚曦，我作为楚氏医药的一员，对你的决定提出严正抗议！”接着他唯恐欧阳反悔似的赶紧补充道：“欧阳小姐，你不要担心，我会把你的提议上呈到董事会，我相信一定会通过的。”     左狸撇了撇嘴，“喂，什么嘛，这么大的便宜是白捡的吗？”虽然欧阳说得是事实，可是把这么大的一块肥肉亲自送到别人嘴边让人咬的感觉还是十分不爽啊！     “这样吧，”楚曦略一思忖道：“我有一个折衷的办法，欧阳你先为噬爱申请专利，然后噬爱的后期临床研究由你和梓榆联合主持，我们公司支付给你足够的专利使用费，如何？”     楚曦所说的方法也是医药行业内常见的做法，这样欧阳作为噬爱的发现者，该享有的权利一样也不会少。     左狸难得机灵了一回，追问道：“这个所谓‘足够’的专利使用费是多少？”     桑梓榆再次越俎代庖：“一次买断700万，这个价钱在行业内也算是高价了。”     左狸拍案而起，怒道：“我高你奶奶个嘴儿！”小阿狸忽然爆出的粗口惊到了众人。     她两眼瞪得滚圆，气得差点没冲上去薅桑梓榆的领子，“这……这……这……这价钱你也好意思开？”     “rap说得不错。”欧阳淡定起身，安抚地拍了拍左狸的背，“有话好好说。”     虽然知道这个在这个场合笑出来不太合适，可是楚曦真心差点被欧阳的冷笑话逗到。他一面忍着笑，一面开口道：“梓榆，我还不知道你有担任财物总监的潜力，早知道你这么全才，或许我应该安排你统筹云贵区的新市场开拓？”     被楚曦无形地威胁了一句，桑梓榆乖觉地闭上了嘴。     “我们合作分成，”耳根子终于清静了，楚曦这才施施然开口，“每卖出一盒药物的利润，你拿20%。”     欧阳抿了抿嘴，在噬爱的问题上，她和楚曦之间似乎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而究其矛盾出现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们互相都不愿意对方因为自己而吃亏牺牲，所以都在拼命地让利。     这一认知让欧阳感到无奈。     对欧阳而言，钱就是一个数字，无所谓多少，够用就行。她之所以进行科学研究，不是贪图名利，只是单纯地想要探究自然界的奥秘。至于这些金钱，不过是科学研究的附属品，多一个零少一个零的，真没多少差别。     对楚曦而言，因为担心欧阳不肯接受，他报出的价位还是往少了说的。他对欧阳还唯恐不够好，怎能再让欧阳因为这种事情吃亏？     “我觉得这个条件可行，”左狸对楚曦的诚意感到满意，“本来么，如此划世纪的伟大发明，价位低了我都觉得对不起它的身份。”     “楚曦，你是不是该再考虑一下？”桑梓榆在旁边咬牙切齿地小声提醒，有便宜干嘛不占，又不是冤大头。     “好了，这个话题再争下去也没意思，你们内部协调好了再商议吧。”欧阳起身，掸了掸膝盖上莫须有的灰尘，“我很忙，不想再浪费时间。”           Chapter.42秀恩爱比赛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因为噬爱的重要性，双方合作问题第二次谈崩。     虽然在讨论的时候气氛有些僵硬，却没影响晚上聚餐的气氛。楚曦给人的印象一贯谦和有利，风度翩翩，所以聚餐的时候秘书室的各位都没有太多的拘束感，喝酒玩闹各自尽兴。     欧阳默默地喝着白开水，她并不喜欢人多而且吵闹的地方，但是她可以理解楚曦的应酬。桌上的菜色不管喜欢不喜欢的，在楚曦伸筷子之前她都尝了一遍，为了确保他的安全。     而左狸和她的男朋友许润辉全程腻在一起，许润辉很大男人的一伸胳膊搂着左狸的肩膀，将她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夹菜添饮料全部一手包办，直把左狸面前的碗堆成了一座小山。     “怎么不吃，没有胃口么？”楚曦夹了一块酱牛肉放到欧阳的碗中，“你喜欢吃什么，我再点？”     欧阳默默地把那块酱牛肉扒了吃掉，“不用，都一样。”     彼时楚曦还不知道欧阳的这句都一样是什么意思，只以为她是单纯的食欲不振，他伸手摸了摸欧阳的额头，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欧阳喝了一口水，摇头道：“没有。”     楚曦叹了一口气，又夹了一块酱牛肉放到欧阳的碗里，“你就是吃太少才这么瘦，如果不把你喂胖一点，我甚至担心你会因为饮养不良而晕倒。”     秘书室的员工听不到楚曦和欧阳的对话，只看到楚曦体贴地为欧阳夹菜，有人忍不住道：“楚总真是中国好男友！这么贴心地哄女朋友吃饭，**裸地秀恩爱真的好吗？”     “这算什么秀恩爱！那边那对才是秀恩爱好吗？”有人终于看不下去左狸那一对全程腻歪了，“饭也不好好吃，一直都搂搂抱抱，难道真的是春天到了吗？”     “诶，没关系！恩爱就要秀出来！”话题被挑了起来，大家的眼神在这两对情侣身上游走，显然是不准备轻易放过他们，“那么问题来了，究竟哪一对更恩爱呢？”     之前公司里对欧阳有诸多传闻，这是他们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和楚总女友互动，如此良机他们当然不会放过。再加上欧阳全程安静吃饭，连话都没有大声说一句，于是对欧阳了解不多的秘书室众人误以为她是个羞涩内敛的柔妹子。     既然是个柔妹子，那就更要挑逗了嘛！     “秀一个！”     “秀一个！”     “秀一个！”     见众人起哄，许润辉大大方方地揽过左狸，当着大家的面来了一个激情四射的法式热吻。以他放荡不羁厚脸皮，区区一个热吻根本不在话下。     一个让人面红心跳的吻结束，众人惊叫怪叫四起。许润辉豪放式的做派真的震惊了众人，他不但会玩儿，而且玩儿得起，只一个吻就让大家闭嘴了。     欧阳挑了挑眉，这是宣战的意思吗？不就是个秀恩爱，吻得激烈就是恩爱么。     她正准备有所动作，楚曦却提前一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凑到她耳边低语一句：“交给我。”欧阳在看到他笃定而又温柔的眼神时，心里一定，坐了回去。     说完这句，楚曦拿着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站起身来。虽然今晚事情的走向和他预想的有些出入，不过并不影响他计划的实施。     众人还没明白楚曦要干什么的时候，包间里的灯忽然都暗了下来。     一抹光线投射到对面雪白的墙面上，一个女孩在漫天大雪中婷婷回望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耳边传来低低的伴奏声，这旋律很熟悉，欧阳略一回忆便记了起来。这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咖啡厅的背景音乐――舒伯特的小夜曲。     旋律和舒缓，一幕幕场景在墙面上切换，一点一滴，记录的都是欧阳的身影。     有她躺在书堆里看书时候的沉静，有她伏案设计实验思路时的专注，有她摇晃着烧杯实验时的认真，有她伏在书桌上小憩时的甜美，有她动手擀饺子皮时的活泼，最后一张，是她窝在楚曦怀里睡着时的安然。     随着旋律的回响，这张照片渐渐淡去。     从记忆的最初，一路走来，爱在积淀，只有更深，从未改变。     画面一转，又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画面里不再是欧阳，而是楚曦。以白雪为背景，应和着呼啸的北风，楚曦对着镜头认真地说了一句：欧阳，我爱你。     镜头再变，楚曦出现在了欧阳之前出现过的每一个地方，在相同的位置，对着镜头像是宣誓般说道：欧阳，我爱你。           Chapter.43最甜蜜的告白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欧阳看着镜头中的楚曦，忽然掉头去搜寻楚曦的身影。她很想看看楚曦此刻的表情，想知道此时楚曦看她的眼神，可是包间里一片漆黑。     唯恐错过投影上的片段，欧阳只好抑制住心头的激荡，再一次将视线看向墙面。     几十次的“欧阳，我爱你”，楚曦仿佛不知疲倦。他的语气自始至终都认真虔诚，既像是深情的表白，又像是不悔的承诺。     画面最后转到欧阳卧在楚曦怀里的一幕，镜头慢慢上移，楚曦低头吻上了欧阳的黑发，他对着镜头，最后一次郑重承诺。     墙上的投影渐渐暗了下去，旋律却依旧在众人的耳边回响，包间里亮起微弱的灯光，欧阳终于看到了楚曦。     他站在包厢门口的地方，手中捧着一束热烈的紫丁香。     紫色的花簇一朵朵欣然绽放，花瓣虽然不大，但纤秀娇嫩，花色雅致高贵，它的香气清幽，不同于玫瑰的浓烈，幽香舒缓得直达心底。     欧阳终于望见了楚曦的眼神，他的视线缱绻地锁在她的身上，就好像他们初见时她的视线不可救药地被楚曦吸引。在这奇妙的氛围下，她似乎再一次感受到了存在于他们之间的那种奇妙引力，只要有彼此的存在，他们眼中再无其他。     人们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楚曦手捧着紫罗兰朝着欧阳走来。     万幸，他再次和欧阳对望，这眼神依旧清澈见底，正如他们初见时那样，一开始就只容得下彼此，再无别人。     楚曦走到了欧阳的面前，酝酿许久的话还未出口，欧阳却先笑了。楚曦被欧阳的笑容感染，唇边沾上了些许笑意：“无论如何，让美丽的小姐主动告白不是绅士所为。这是我该做的事情，却被你抢先了。”     说着，他脸上的酒窝一点点变深，“所以，我欠你一个告白。”     他抚了抚紫罗兰的花瓣，将这束花交到欧阳的手中：“想来想去，只有紫罗兰配得上你。紫罗兰的象征着初恋、高贵与荣耀，它的花语是在美梦中爱上你。与你相恋，的确像一个美梦。”     “很多次我想直接开口对你表白。可是你知道，爱你二字虽然简单，但是说出口并不容易。”腼腆是极少出现在楚曦脸上的表情，可此刻欧阳的面前的，是一个沉浸在告白情绪中带着些许羞涩的大男孩：“所以我才对着镜头练习了那么多次。”     欧阳嗅了嗅紫罗兰的清香，忍住心中的悸动问道：“那现在，练好了吗？”     “不能更纯熟。”楚曦朝她眨了眨眼：“我数十次地想象着对你告白时的场景，想着用什么样的语气才能让你感受到我的诚意。然而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明白，你我甚至不需要语言，只一个眼神你就懂我。”     “虽然我已经知道答案，可是我还是想再确认一次。”楚曦凝视她的双眼，缓缓问道：“欧阳小姐，我爱你。你是否愿意……让我们拥有彼此？”     “什么叫做拥有彼此？”     两人贴近到近乎耳语，旁人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能看到他们彼此庄重的神情和专注的眼神。     “拥有彼此就是：我从身体到灵魂，都是属于你的。”楚曦低头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你也是一样。”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色很坦然，就好像在漫长的岁月中，左手和右手的一次轻轻交叉相握。     是否有这么一个人，看着就觉得温暖，他的举手投足就能牵动欧阳的心，更别他用一种矢志不渝的眼神看着她。     “当然。”欧阳毫不犹豫地，给了他笃定的回答。     “喂，我说……你们秀恩爱也有个下限好吗？”许润辉终于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让人看了跟吃了一盘奶油通心粉一样腻歪！”     “哎呀，输不起就不要玩嘛！”虽然楚曦现在有女朋友了，但是身为公司的一把手兼男神，他还是受到秘书室众人无条件的拥护，“人家这才叫真恩爱，你那才叫没下线！”     许润辉嘴角一抽，左狸赶紧出来打圆场：“我家小宝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这么直接嘛。”     众人说笑一番，气氛又活络开了，欧阳收到紫罗兰心情大好，竟也多吃了点肉。     “笃笃！”包间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众人一开始都以为是服务员上菜。     可当门被推开，蹬着红色艳丽高跟鞋，大波浪长发披肩，一手端着香槟，气场强大的美女进来的时候，众人都怔住了。     这美女是谁？     在场除了楚曦，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在看到苏准眉头不留痕迹地一挑，却又很快恢复了常态。     “我听说你在这里聚餐，正好，我也约了朋友在这里吃饭，就过来看看。”苏准笑容明媚动人，朝着楚曦遥遥举杯。           Chapter.44前未婚妻和现女友的较量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在场的各位面色古怪地朝着楚曦看去，怎么感觉……这位美女和他们楚总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刚才楚总才和欧阳小姐秀完恩爱，现在就有踢场子的了？     楚曦于沉默中起身，举起手中的酒杯道：“既然苏大小姐赏光，我就先干为尽。”     看到楚曦将杯中的酒喝尽，苏准唇角一勾，将高脚杯凑到唇边象征性地小抿了一口。她一双精明狭长的丹凤眼在包间里一扫，视线在下一秒就落在了坐在楚曦旁边的欧阳身上。     苏准慢慢走了过来，高跟鞋在地上砸出不同凡响的气势，像巡视领地的女王。     楚曦见苏准朝着欧阳走过来，他缓缓将杯子放在桌上，视线略带紧张地看着她。     “这位小姐是……”苏准带笑向楚曦询问道。     “苏准，这是我的女朋友，欧阳。”他看出来了今天苏准来者不善，以苏准吃不得亏的性格，说不定还真是来搅局的。     “哦？欧阳小姐。”苏准的眉毛微微一扬，更仔细地打量了欧阳几眼，“据我所知，楚曦的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欧阳小姐一定极为优秀。”     她仔细地打量着欧阳，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可不管怎么看，欧阳一眼看过去都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姑娘。模样只是清秀，脸上不施粉黛，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贵气，衣服都是普通甚至穿旧的货色，脚上还蹬着一双灰扑扑的在苏准看来有些可笑的旧板鞋。     这样一个姑娘，楚曦说是他的女朋友，苏准忽然觉得很有趣。     “如果要和楚家门当户对的话，欧小姐的家世一定很显赫吧。”苏准试探地问道。     欧阳看着眼前这个具有侵略性的美人，她缓缓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我只是普通家庭。”     不等苏准继续开口，欧阳又道：“不过你用优秀这个词来形容我，不妥当。”     “哦？”苏准看着一开口就自带犀利气势的欧阳，非常想知道她接下来的台词。     “优秀是用来形容普通人的，用在我身上的形容词，应该是best，最高级。”欧阳淡淡开口，霸气侧漏。     苏准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笑道，“欧小姐真是自信。”她的视线在在座的人里面随意一扫，然后落到桑梓榆的身上，“桑总监，欧小姐说她是best，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她知道桑梓榆是楚氏医药的技术总监，也非常清楚他的性格。这个人有才但很傲，很少对谁服气，对某些水平低的人说话时，都是自动开启嘲讽模式的。     苏准心想欧阳当着他的面说自己是best，桑梓榆怎可能善罢甘休？     可是令苏准没有想到的是，桑梓榆竟然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个评价用在欧阳小姐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这次真的轮到苏准惊讶了，难道她看走眼了？     不过苏准身为苏家的长女，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这点小尴尬还不至于让她下不来台。她收起笑容，郑重地朝着欧阳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欧阳小姐，幸会。我是……”她微微一顿，将视线投向楚曦。     收到苏准视线的楚曦暗自捏了一把汗，虽然他和苏准之间虽然什么事都没有，可是他还是莫名地不想让欧阳知道苏准是他的前未婚妻。     感受到欧阳疑惑的目光投了过来，苏准的视线在楚曦身上一触即走。她握住欧阳的手，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是苏氏集团的股东之一，也是苏氏现任ceo，和楚曦是朋友。”     欧阳可以感觉到这位苏准小姐和楚曦之间莫名的气氛，可鉴于对楚曦的绝对信任，她根本没有多想。     左狸的视线在苏准和楚曦之间绕来绕去，然后暗搓搓地扯扯许润辉的衣袖小声道：“小宝，我觉得这两人之间肯定有猫腻。”拉了一会儿见许润辉没有回应，左狸一回头，却见他的视线正定在苏准的身上。     左狸一怒之下狠狠地踩了许润辉一脚，“小宝，你看什么呢！”     许润辉吃痛，倒吸一口冷气，对左狸的飞醋感到莫名其妙：“没什么啊，我就觉得那个苏准有点眼熟。”     “啊啊啊！”左狸抓狂，动手挠许润辉的咯吱窝，“不准你看别的女人！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瞎说什么！”许润辉用咯吱窝把左狸的手夹住，两眼一瞪：“我就是觉得在什么地方看过她。”     “哼！”左狸别过头去不理他。     “诶，我是说真的啊，你说你心胸能不能宽广点儿？”许润辉强行把左狸的脑袋掰过来，“你容我想想，想到了告诉你。”     就在左狸和许润辉小夫妻俩还在打打闹闹的时候，苏准最后一次举杯，“祝各位用餐愉快。”留下一个客气礼貌的笑容后，她转身退场。           Chapter.45急转直下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回到家中之后，楚曦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将欧阳搂在怀里道：“刚才他们打断了，其实我还准备了一个惊喜没来得及说。”     见欧阳抬头看他，楚曦笑道：“明天是周末，我们去邻市看梅花好不好？听说那里的梅花山品种上千，现在正是看梅花的好时候。”     “看梅花？”欧阳略一思忖，“我的实验……”     楚曦啄了一下欧阳的额头：“你再说？”     “我的实验来不及……”     楚曦又啄了一下欧阳的鼻尖，故意严肃脸威胁道：“你再说一次？”     “我实验进度真的来不及了。”欧阳抗议地想要避开，却被楚曦拦腰抱住。     他锁住欧阳不让她逃开，又轻轻啄了啄她的唇角，竟帅气又可爱地学着左狸的口气撒娇：“就明天一次好不好？好不容易把天和的事情解决了，总要给自己一个放松休息的时间吧？”     欧阳无奈地摊手：“可是我们之前明明说好，如果要安排出去，你要先对我说。”     “如果事先说了，还算什么惊喜？”见欧阳的表情有所松动，楚曦再接再厉道：“衣食住行我都包了，欧阳小姐只需要享受就行，好不好？”     “这……”     还没等欧阳答案出口，楚曦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欧阳顺利挣脱了楚曦的怀抱。楚曦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转身去接电话。     “喂，闵湄，这么晚了有事吗？”楚曦话语尾音上扬，还带着和欧阳说话时的愉悦。     “楚总，出事了。”闵湄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只这一句，就让刚才愉快的气氛烟消云散。     楚曦皱起了眉头，隐隐有种预感：“还是天和的问题吗？”     “是的，楚总。”闵湄的语速有些急促，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此刻惴惴的心绪，“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     欧阳在一旁看到楚曦的表情一点点凝重了起来，缓步走到了楚曦身边，正巧将闵湄的话收入耳中。她轻轻地将手搭在楚曦的手臂上，安抚地握了握。     楚曦微微颔首，也回握了一下欧阳。     “说说看，到底是多么糟糕的消息？”楚曦开口询问道：“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医院里传来噩耗，那三位服用天和的病人，因患麻痹性肠梗阻猝死在医院。”     麻痹性肠梗阻……     猝死……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楚曦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底还是忍不住为之一颤！     为什么？     这不是只是上川株式会社使的绊子吗？为什么会演变成一场人命官司！     如果只是为了给天和抹黑，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们究竟将人命看做什么！     “楚总，楚总您在听吗？”电话那头的长时间沉默让闵湄忍不住开口发问。     欧阳看了一眼楚曦沉重的表情，替他回应了一句，“他在听，请你继续说。”     欧阳在生死离别上，表现出的淡定是反人类的。甚至可以说这三个人的死，对欧阳来说就好像一朵花的枯萎，是自然的更迭，并没有多大的触动。     更进一步说，她的大脑有时候更像一步按照固定程序操作的机器，情感之类的东西对她而言是多余的，也只有在面对楚曦的时候，欧阳的情感才会出现一些更人性化的波动。     所以在听到三位患者死亡之后，欧阳迅速收拾了心情，帮楚曦做出了回答。     “上川那里急于撇清责任，不承认是他们指示张扬在天和里做的手脚，法院的判决也没有下来，所以我们就成了苦主的攻击对象。”闵湄不无忧虑地道：“现在天和几乎成了猝死的代名词，天和严重滞销，各大药房和商场专柜都要求退货。”     糟糕的消息接踵而来，楚曦的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还有……三户家属把公司总部的门口堵了起来，说要找我们讨公道。”闵湄听不到楚曦的回应，只要自顾自地把所有的消息都倒给楚曦，“楚总您最近最好别露面，舆论对我们很不利。”     欧阳敏锐地抓住了事情的关键：“闵小姐，之前桑梓榆负责调查三位病人的发病原因，不是已经查明并且给出治疗建议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麻痹性肠梗阻的猝死事件？”     “这……”欧阳提出的问题太专业，闵湄无法回答，“这恐怕要问桑总监。”     楚曦深吸一口气。     虽然他很遗憾三位病人的死亡，可是他是楚氏的主心骨，对楚氏上前数千员工负责，他必须对眼前的情况有所动作。     “先把所有的天和都撤柜，让公关部门准备危机公关。澄清真相的话，我们恐怕需要警方的帮助，你派人去跟警方沟通，让他们出面证明这次事件的主要责任方不在我们。至于患者家属……”楚曦紧紧攥住手中的电话，刚才决策时的流畅果断到这里却忽然停滞了下来。     片刻之后，他才艰涩地说道：“虽然对患者家属很同情，可是他们在我们公司门口闹事，这件事情……你们报警解决。”     闵湄记下来楚曦的吩咐，“是，我这就去办。”     放下电话之后，楚曦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着欧阳说道：“你先休息，我去公司一趟。”他两手按着欧阳的肩“不要担心我，我很快就把事情解决好。”     欧阳果断摇头拒绝：“我和你一起去，我需要和桑梓榆交流一下。相信我，在细菌这块，国内没人比我更专业！”     楚曦略一犹豫，点头道：“好，那我们这就出发！”           Chapter.45婚约的曝光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此刻左狸和许润辉窝在家里，一个刷平板，一个看电视。     左狸无聊地换着台，无意中调到了新闻频道。她一向对新闻不感兴趣，正准备继续换台时，却看到晚间新闻的镜头一转，切换到了楚氏医药的办公大楼前。     刚按下换台键的左狸又赶紧把台切换了回来。     “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天和事件再生风波，根据我方电视台记者报道，三位服用天和的病人于今晚猝死于医院，猝死的原因尚在调查之中。情绪激动的患者家属围在楚氏医药的办公大楼前，现场状况十分混乱。然而楚氏拒绝承认他们是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方，他们指出，这场事故的原因是他们的竞争对手上川株式会社的恶性竞争。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欢迎关注本台追踪报道。”     “小宝！”左狸惊诧之下慌忙推了推身边的许润辉，“天和又出事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猝死？”     许润辉抬头看了一眼电视中骚乱的情景，又将视线收回到平板上的新闻报道上：“我刚看到这条新闻了。这件事情有蹊跷，好像有人在专门针对楚氏。”他一边将平板上的新闻往下滑，一边眉头紧锁地道：“楚曦这下真的麻烦了。”     左狸掏出手机正准备给欧阳打电话，却看到手机软件中跳出来的新闻，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楚氏医药的负面消息。她越看越心急，给欧阳拨过去一通电话，却没有接通。     “小宝，你说现在老大是不是和楚曦在一起？”左狸握着手机坐立不安地问道：“楚曦处于舆论中心，她的情况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许润辉没有回答左狸的问题，他的视线被另一条新闻所吸引了。     这是一条位于网页最下方的新闻，似乎因为与天和事件相关而自动被系统筛选了出来。苏准的头像置于显眼的位置，后面跟着一行小字：楚氏与苏氏的世纪联姻。     “这时候我应该劝劝老大先避避风头吧？”左狸絮絮叨叨自顾自地说着，“不过按照她那么倔强的性格，肯定是不听劝的。”     许润辉看到新闻的刹那，模糊的记忆像是找到开启大门的钥匙，慢慢清晰起来。他之前一直觉得苏准很眼熟，却记不起来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她，还凭白让左狸误会。现在看到这条新闻许润辉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他之前看一份财经杂志的时候，封面人物就是苏准。     他在餐厅之所以没有回忆起来，大概是没有想到财经杂志的封面人物会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那位在杂志封面上身着严谨白色套装的女强人，竟然会穿着性感修身的晚礼服来他们的聚餐现场敬酒。     “小宝，你在想什么呢？”左狸说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在听，一急之下将他的平板抢了过来：“到底什么事情比他们遇到麻烦更重要？”她低头看了一眼平板，这明明就是普通的报道楚氏天和事件的新闻啊！     许润辉用某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向左狸，左狸简直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有件事，我觉得欧阳必须要知道。”许润辉说出这句话时，用的是罕见的严肃语气。     左狸惊道：“怎么，难道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楚曦，他有婚约在先。”他开了页面最下方的链接。     许润辉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他会对楚氏医药的楚曦有莫名的熟悉感。并不是因为他吃了多少楚氏生产的药，而是那本财经杂志上，在通篇报道苏准叱咤商界的辉煌的同时，也顺带一笔添了一句她的花边新闻：苏小姐与楚氏医药的ceo楚曦先生珠联璧合的婚姻，将是明年的一大盛事。     “你说什么？”左狸感到不可思议，“楚曦那么爱欧阳，他怎么可能有婚约！”可是新闻上的言之灼灼，不由她不信。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平板上的字，左狸几乎以为这是许润辉跟她开的一个大玩笑！楚曦有婚约在先，那他和欧阳的关系算什么？逢场作戏吗？     左狸之前一直对楚曦有所猜测，她所能作的恶意的猜想，就是楚曦接近欧阳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谋夺她的发明。身为医药行业的一员，楚曦从某处知道欧阳的大名也不足为奇。那么，他就很有动机为了欧阳的噬爱而刻意接近！     可楚曦对欧阳的好，曾经一度打消了左狸的疑虑：这样的真情切意，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总不可能是假的吧？欧阳腿脚不方便的时候，楚曦一直贴心的搀扶着她。欧阳做实验做到忘记吃饭的时候，楚曦会为她准备好暖暖的宵夜。冬天里担心欧阳着凉，楚曦亲自为她搬来了三床被子。今夜的告白，她一个局外人被楚曦的深情所感动……     现在事实却毫不留情地给她迎面一击，告诉她这些美好的背后都是早有计划的接近？！     如果这样殷勤的背后藏着这样的可怕动机，左狸几乎一刻都不能容忍欧阳再继续被欺骗下去！     “我现在想想，真觉得今晚那个苏准过来之后，气氛就变得有点奇怪。”左狸揪着许润辉的衣袖，“你有没有发现楚曦的表情都不自然了？”     许润辉耸肩：“不好意思，当时我还真没注意。不过这条新闻总不可能是假的，楚曦和苏准，确实有婚约。”     “哼！”左狸怒道：“我当时就怀疑这里面有猫腻，没想到他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来招惹我们老大！还有，你说苏准是怎么想的？她不是楚曦的未婚妻吗，怎么能容忍他喜欢别人？还是说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许润辉头痛扶额：“人家的事你瞎操心什么啊？我跟你说，你把真相告诉欧阳，剩下的事情怎么处理全看她自己。”     左狸愤愤不平：“她现在没准正陪着楚曦一起挨骂呢！她对楚曦掏心掏肺的，楚曦就这么对她？”正说着，左狸已经给欧阳打了好几通电话，但是都没有接通。           Chapter.46无形风波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此刻欧阳正身穿实验服，在楚氏医药的实验室里忙得不可开交，而楚氏高级智囊桑总监，则临时充当了欧阳小杂工的角色。     “再加大放大倍数，我要看到这个载玻片上的菌落。”欧阳卷着袖子，一面灵活地操作，一面指挥桑梓榆加大电子显微镜的倍数。     根据之前桑梓榆的结论，正是这些菌落的分泌物导致了病人肠痉挛的产生。欧阳加入了剂量不等的抗菌药放入培养皿中观察，一个小时过去了，她正准备查看抗菌药的杀菌效果。     “你之前用肠溶抗菌药试验过杀菌效果吗？”欧阳调整电镜角度时，随口朝着桑梓榆问了一句。     桑梓榆的动作一滞。     欧阳敏锐察觉到了桑梓榆的犹豫，她缓缓地将视线从电子显微镜上移开，用犀利的眼神看向桑梓榆：“你没有。”     这是个肯定句。     桑梓榆简直百口莫辩：“我……当时……我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细菌，抗生素肯定可以杀死的。”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初的一时大意，竟然会酿成现在的恶果。     这句话出口，他察觉到欧阳周身的气压又低了十帕。     欧阳冷冷瞥了桑梓榆一眼，懒得继续浪费口舌训斥他，收回目光去看放大的菌落。当她的目光落在培养皿上的刹那，却被双眼看到的景象所震惊。     这不可能！     一个小时过去了，现在培养皿上菌落的数目几乎是之前的四倍！     “你去，把空白样本拿过来。”欧阳的震惊只维持了片刻，便又重新恢复了冷静。空白样本是提取的肠液原液，并没有加入任何的抗菌药，两者对照，她就能知道这种细菌的繁殖速度。     按照她的设想，就算抗菌药不能完全杀死细菌，起码也可以起到一定的遏制作用。     可是现实并非如此。     当她在电镜下观察到空白样本的菌落时，再次对这种细菌的繁殖方式产生了困惑。正常条件下它每小时呈几何倍数繁殖，但是在抗菌药的刺激下，它的繁殖速度竟然翻倍了，这不科学！     就好像这种细菌是天生为了对抗杀菌药而产生的一样！     “空白样本繁殖速度，应该远比没使用抗菌药的要快吧。”桑梓榆虽然没有看到电镜下的实验结果，但是他根据自己的常识揣测道。     听到桑梓榆抱着侥幸心理的话，欧阳嘴角微微抽搐。如果她和桑梓榆的力量对比占优势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他的脑袋按到实验室的水槽里！     “科学不是猜测。科学靠得是事实，是数据。”欧阳将他拉到电镜跟前，“你自己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桑梓榆听到欧阳的语气时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当他真正看到电镜下的结果时，脸色才彻底变了。按照这个结果来看，说他是导致三位病人死亡的推手也一点都不为过！     为什么会这样？抗生素非但没有抑制这些菌落的生长，反而促进了它们的繁殖！     桑梓榆顿时脑袋发懵，一屁股跌坐在试验台前的矮凳上，思绪一片空白。     实验室里陷入了某种令人恐慌的沉默，无形的风波正慢慢地朝他们席卷而来。     “笃笃笃！”实验室外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沉默，不等有人去应门，闵湄却已经焦急地推门进来。     事情接踵而来，似是不打算留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     向来干练整洁的闵湄此刻鬓角散乱地出现在了二人面前，额前几缕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却已经顾不上去理。     闵湄用彷徨的视线在实验室里扫视了一圈，目光中似乎带着某种惶恐和紧迫，当她终于看到欧阳的身影的时候，才像找到主心骨似的喊了一声，“欧小姐。”     闵湄一开口便带着颤音，抑制不住内心的惶惑。     “发生什么事了？”欧阳淡淡的嗓音似是带着某种安抚，让闵湄镇定了下来，“是不是患者的家属在闹事？”     “楚总他……”闵湄艰难地开口，“刚才在和媒体交涉的时候，楚总忽然……肠痉挛，我叫了救护车。”     “什么！”事关楚曦，她再也不能淡漠下去。     不等闵湄再说第二遍，欧阳已经边脱实验服，边小跑着夺门而去。           Chapter.47奔波生死线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此刻已经是凌晨两点十分，楚氏医药办事大楼的外面却依旧人声鼎沸。闻风而来采访现场的记者，堵在楚氏门口闹事的患者家属，协调事故的警察，将楚氏医药的办公大楼围得水泄不通。     欧阳匆匆从大厅经过，瞥了一眼外面，正见公司的保安正在勉力维持着秩序，而患者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号和谩骂依旧可以穿透办公楼的玻璃刺痛她的耳膜。     她只是瞥了一眼外面，便淡漠地将视线收回。她对别人根本没有多余的感情，能够撩动她的心弦的，只有一个楚曦而已。     当她赶到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到了，医护人员将楚曦抬上了担架。     “楚曦！”欧阳快步迎了上去，伏到担架边看他：“你怎么样了？”     “这位小姐……”还没等医护人员上前制止，欧阳已经一步跨上了救护车，“我是她女朋友。”     欧阳的雷厉风行让医护人员无话可说，只好默许了她留在救护车上。     她静静地陪在楚曦身边，伸手去抚摸楚曦的额头，入手竟全是冷汗。     “我没事。”为了不让欧阳担心，在这种状态下楚曦竟也温柔地笑了笑，“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再加上熬夜太辛苦，不是什么大问题。”     欧阳担忧地看着他，看出了他笑容中的勉强。楚曦朝着欧阳伸出手，欧阳立刻握住。     腹部传来阵阵绞痛，他不得不蜷曲着身子，身体的疼痛无法控制，又不想让欧阳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只好说：“你本来不该跟来的，跟来了也只是白白担心而已。”     欧阳的表情微微动容，她握着楚曦的手紧了紧，难得说了一句动情的话：“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楚曦宠溺而又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沉默片刻后，他又道：“一会儿如果我忍不住吐了，你可不要嫌弃我。”     原本只是调节气氛的一句玩笑话，哪知欧阳竟真的淡定地点点头：“放心，呕吐袋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如果有呕吐感你就跟我说。”     “这位小姐，麻烦让让，我们要给楚先生输液。”虽然不忍心打断人家情侣的恩爱，但是尽职尽责的医护人员还是不得不开口提醒。     欧阳依言微微向后退开了一些，问道“输的氯化钠和葡萄糖吗？”     那医护人员略奇怪地瞥了欧阳一眼，“是啊，还有些消炎药的成分。”     欧阳退后的动作停滞了下来，她一把伸手按住了医护人员的手腕，“他不能输抗菌药。”     “为什么？”医护人员疑惑不解地看向欧阳，“肠胃痉挛最可能的原因就是炎症啊。”     欧阳快速地把她在实验室的发现叙说了一遍，“我怀疑，他也是这种细菌感染。”     欧阳的发现让几人均感到不可思议，这简直是有违科学常识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身为专业的急救人员，当他们开口向欧阳询问解决办法的时候都感觉很跌面子。     “注射解痉药，”欧阳快速地说道，“如果解痉药失效的话，必须切除一段小肠。”     “这……”几位医护人员面面相觑，不知到底该不该相信这位年轻小姐所说的话。     楚曦不假思索地点头，“就按她说的做，我完全相信她的决定，这没什么好怀疑的。”     楚曦给了欧阳完全的信任，他信任欧阳的决定，就如同信任自己的大脑。他云淡风轻的语气，就好像那个即将被切除一段小肠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好吧。”看楚曦态度如此坚决，他们也只好妥协了。     “一会儿到了医院，麻烦你们为我提取一点他肠液的样本，我要拿回去分析。”欧阳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是细菌感染，在我找到杀死这种细菌的方法之前，请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听到欧阳这种老子才是专业你们业余的都靠边站的语气，这几位医护人员终于忍不住想要站出来刷存在感：“这位小姐，虽然不知道你是从事什么职业的，但是看你年纪这么轻，凭什么在我们面前说教？根据我们几十年的临床经验，这种病人没见几百也有几十了。说实话，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如果延误了治疗，还不是要闹到我们医院头上！”     欧阳正要反驳，楚曦却朝她微微摇头。     安抚了欧阳，他再次向这几人郑重强调：“我相信我女朋友的判断，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可以签免责申明。”     这句话终于成功地堵住他们的话头。     到达医院后，欧阳目送着楚曦进了急救室。当她从院方那里拿到楚曦的小肠提取液之后，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回实验室。           Chapter.48害怕失去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来回奔波劳顿，当欧阳回到楚氏办公楼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了。     办公大楼外持续了一夜的喧嚣，终于也随着晨雾渐渐归于寂静。     她走在办公大楼里，四周漆黑一片，人们终究抵挡不住困意的来袭，而此刻平静的背后，或许酝酿着明天更大的风暴。     欧阳慢慢走到电梯处，她正准备上楼，却隐约看到接待处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留在这里？欧阳遥遥一看，隐约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     “桑梓榆？”欧阳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却见那黑色的背影颤了颤。     “真的是你，”欧阳慢慢走了过去，“别人都回去了，你怎么还不走？”就连公司里最劳心劳力尽忠职守的铁人秘书闵湄都回去了，桑梓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欧阳的声音，他慢慢将身子转了过来，眼眶微微发红，形容憔悴。     欧阳看到桑梓榆狼狈的模样微微一愣，那个意气风发的桑总监，严谨到黑色西服笔挺找不出一点瑕疵的桑梓榆，竟然也会露出这种挫败的表情。     这场天和风波的破坏力太强，凡是它的风暴所过之处，所有人都被打击得心身惧疲，体无完肤。     而在这所有人中，承受了最大的心理压力的，无疑是桑梓榆。     “我……”桑梓榆刚一开口说话，才发现他的声音因长久保持沉默而嘶哑，“无论如何……”桑梓榆大力地搓了搓脸，“三位病人的死，都是我的责任。”     停顿了片刻，没有等到欧阳的回答，他的视线定格在漆黑大厅的某处，用游离般的声音说道：“等到明天，我就去自首。”     “你在说什么胡话？”欧阳皱起了眉头，“难道你以为你这样自责，别人就会说出‘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之类安慰的话吗？”     没想到欧阳竟然说出这种无情的话，桑梓榆先是一愣，紧接着压抑到处于崩溃边缘的他终于爆发了出来：“当然！你当然不会安慰我！犯了错误的人又不是你，将要面对刑事责任的人又不是你，你怎么能理解我的感受？”     他狂躁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在大厅里来回踱步，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发泄地道：“你根本不能明白我的感受，欧阳，你难道从来都不会换位思考吗？你不懂得站在别人的角度想想问题吗！直到现在我还不能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天哪，在我之前三十岁的生命里，我一直都是奉公守法的公民，我从未想过我有一天会进监狱，这将是我人生里最大的败笔！”     欧阳看着几乎语无伦次的桑梓榆，沉默了下来。她真的不能理解桑梓榆崩溃的心情，哪怕她把自己换到桑梓榆的状况下来思考。     她的神经何其强韧，这些事情根本不能把她打倒。     在她看来，既成的事实，不能改变，那就想办法解决问题好了，解决不了，就承担责任。就是这么简单的逻辑。     可是显然桑梓榆不是这么想的，他害怕承担天和事件的后果，他害怕毁了他前半生积累起来的地位、名誉和财富，将这些东西看得越重，就越害怕失去。     其实这也不怪桑梓榆，害怕失去是人之常情，能按照欧阳的逻辑思考问题人毕竟是少数。     片刻的沉默之后，桑梓榆几乎要以为欧阳正酝酿着一场犀利的反驳，没想到一双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犹疑地，带着某种安抚的味道，轻拍他的肩膀。     桑梓榆诧异之下扭过头去，却正好对上欧阳的目光。     “我看得出你需要安慰，可这不是我擅长的。”欧阳坦然道：“我擅长的是解决问题。”     “在天和事件里你固然需要承担责任，但是千万别自怨自艾，因为这不能创造一丁点儿的社会价值。你是一个生物医学的专家，为什么不用你的聪明才智来为这场事故做一些努力呢？如果再出现肠痉挛的病例，你能回答出该如何施救吗？还是不能。”欧阳拍了几下桑梓榆的肩膀，还是觉得别扭，便慢慢地将手收了回去，“拯救，远比破坏来得艰难。”     “你要和我一起吗？”     =================================================     “这是楚曦的小肠液，需要先检查一下。”     四点三十五的时候，欧阳和桑梓榆都穿上了实验服，在楚氏医药的实验室里开工。     第三次做这种检查，桑梓榆自然轻车熟路。     “根据已知信息，这三位病人都是死于麻痹性肠梗阻。麻痹性肠梗阻的主要症状是腹胀，腹胀的范围往往是全腹，而且常伴有呕吐胃内容物。”欧阳一面动手试验，一面为桑梓榆解释这三位病人的死因。     “瘫痪的肠道内存积有大量的气体、液体，因而肠腔扩大而肠壁变薄。此外腹部膨胀后下肢血液回流受阻，可使有效循环血量减少，腹胀使横膈膜高压压迫心、肺，导致呼吸系统及循环系统功能障碍。”     桑梓榆虽然不是医学专业，但是理解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并不困难，他听了一会儿便迅速跟上了欧阳的节奏，“所以归根结底，这三位病人猝死的病因是呼吸、循环系统的功能障碍？”     “没错，”欧阳点头肯定到，“如果你之前的结论没错的话，我推测这种菌落在抗菌药的刺激下，在患者体内快速繁殖，分泌出了大量的不明物质，加速了他们肠道的瘫痪。”     桑梓榆沉重地点头，“这简直像有心人设下的陷阱，利用我们的思维定势，让我们往坑里跳。”     欧阳听了这句话，忽然一滞。     为什么她竟觉得这有些像midas的作风？     “检查的结果怎么样？”压下心头的疑虑，欧阳又询问道。     桑梓榆看着电镜下显示的检查结果，面色一点点凝重了起来，“你的猜测没错，楚曦的病因正是这种细菌感染。”在电镜的放大下，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肠液中遍布了这种菌落。     欧阳心念一动，把之前的培养皿也放到电镜下观察，结果却令人大吃一惊。抗菌药像是为这种细菌的繁殖提供了天然的温床，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细菌的数目已经翻了好几番。     这种繁殖的速度令人心惊，等同于在楚曦的头上悬了一把刀，只等它的数目突破临界点，就会对肠壁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我们必须想办法杀死这种细菌。”欧阳凝重地看向桑梓榆，“它的生命力顽强，普通的抗生素无法杀死，在它的繁殖失控之前，我们必须把它们全部清除！”     桑梓榆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种细菌的难缠程度完全超过了他们的预料。     整整二十个小时！     他们在实验室里奋战二十个小时，却对这种细菌的繁殖束手无策！     它们就好像开启了不死模式，如果不对它们予以任何干扰，那么它们就会缓慢地繁殖，可是只要一旦采取任何试图杀死它们的措施，这些细菌就会产生应激反应式的加速生长！对菌落造成的伤害越强，引起的反弹也就越大。     “欧阳……”桑梓榆疲惫地揉揉眉心，“我实在没办法再工作下去了，我需要休息。”     持续高强度的工作也已经让欧阳疲惫到了极点，她勉力支撑，强迫自己振作起来，“你先回去休息，我想我还可以再工作一会。”     “欧阳，”桑梓榆忍不住劝道：“这本来不该由我提醒你，可是你也该知道，想要找出杀死这种细菌的方法不是一时一日就可以解决的，你何必这么压迫自己？”     欧阳眼神里是不容劝的坚定，“按照我们之前的测算，再有72个小时，楚曦体内细菌数量就会突破临界点，爆发一次剧烈的肠痉挛。一想到这样的可怕后果，我就没办法休息。”     桑梓榆闻言沉默了下来。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是可以同情别人的处境，可是他至少没有被这该死的细菌缠上，至少他不用面对死亡的威胁！     和楚曦所面临的情境相比，桑梓榆觉得自己算是幸运的。     桑梓榆离开后，欧阳一个人静坐在实验室里。     虽然时间紧迫，她可以她现在重度疲惫的状态，根本无法思考。略一思忖，欧阳把手机开机，拨通了左狸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左狸的声音，她先试探性地呼唤了一句，然后情绪激动地对着欧阳喊道：“老大，你终于肯打电话给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如果不是失踪时间不够24小事我几乎要去警察局报警了！”     “左狸，”欧阳揉了揉自己做跳的太阳穴，“我有重要的事急需你帮忙，你现在赶紧来楚氏一趟，我需要一个助手。”     “现在吗？”左狸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这可是凌晨五点多啊！不过既然这是欧阳的要求，左狸没太多犹豫就答应了，“好，我马上就过来。”     “嗯，那就好，动作快点，挂了。”     “老大！！等等！”听到欧阳欲挂电话，左狸立马急了，“我有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欧阳皱眉：“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楚曦更重要？先挂了，你速来。”     见欧阳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开口还是三句不离楚曦这个渣渣，左狸简直要气炸。           《论上架后如何愉快地看文》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论上架后如何愉快地看文     1.上架感言     不知不觉到了上架的时候了，刚开始决定要写这篇文的时候，想法比较纷杂，一共推翻重写了三次，每次都差不多写到了五万字的稿子。     虽然放弃了之前的稿子，但是我并不觉得特别可惜，欧阳和楚曦都更丰满了，他们相爱相守的故事也更加动人。     哎呦呦，第一卷是不是很甜？所以第二卷稍微虐一虐你们也不会打我吧？     来了这里你就坐，有什么想法可以随便吐槽，我们一起来探讨探讨。     万有引力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不要因为她的书名有点奇特而抱有偏见，故事很精彩，你们都知道哒~     不管之后你们会继续追下去还是就此止步，来握握手，感谢你们愿意看到现在。     2.免费看文方法：写评打赏     如果想要免费看文，在评论区写评只要别太注水都可以获得磨铁币的打赏，磨铁币可以用来阅读收费章节。视评论的质量，将会获得金额不等的打赏，如果有兴致多写几个精品评论的话，想必这本书就可以免费看完了。     3.付费看文办法：注册账号     付费看文的都来么么哒，我造你们爱我，是真爱。     正常的流程应该是注册账号――激活――充值――阅读。     一元可以兑换100磨铁币，收费文的价格是千字五分，v3以上的读者有折扣。充值的方式有支付宝、财付通、网银等等，任君挑选。     付费看文的亲们，就当一个月请在下喝了一杯写作提神的咖啡吧。     4.最后再来拉拉票     大家都可以看到文文旁边有期待票和推荐票，期待票每天每本书都可以投一次，推荐票等级越高票数越多，还请大家看文的时候顺手点一点嘛~           Chapter.49不死之蛆与艰难抉择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挂了左狸的电话之后，欧阳准备去取放在摇床中的培养皿，可是刚一起身就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她右手扶住了旁边的试验台，勉力支撑。     欧阳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她很累，但大脑却处于一种极端活跃的状态，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很快，血压升高，血液快速流动。     她已经感受到明显的力不从心，再这样工作下去，身体的功能系统宣告崩溃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可是只要一想起楚曦，她的身体就像是欲干未干的水塘，总能再多挤出一点最后的能量。     休息片刻，她又欲起身工作，此时空荡荡的实验室里竟然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hello！”     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欧阳几乎以为是自己长时间工作而产生的幻听。桑梓榆走了之后实验室明明就剩下她自己，怎么可能还有第二个人存在？     隔了一会儿没有再听到动静，欧阳哂然一笑，打开水龙头鞠了一捧冷水洗脸。她一定是太疲惫了，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欧阳，你好。”     当这个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欧阳眉头一皱，身上的肌肉立刻不自觉地紧绷起来，呈现出一种防御的姿态。     这别扭的中文，几乎是瞬间就让她起了一个人：midas！     当一个天才脱离了道德的束缚，那他将变成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欧阳并不惧怕任何正面的挑战，可是背后的黑手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她镇定地站起身来，摸到墙边把实验室的灯全部打开，led灯顿时将实验室照得透亮。她随手拿起一支试管，将玻璃试管在水槽边上敲碎，手中紧握着锋利的玻璃碎茬小心谨慎地在实验室里巡视。     绕着偌大的实验室里走了一圈，却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人的踪迹。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正在欧阳感到疑惑的时候，离她最近的电脑屏幕赫然亮了起来，midas的脸如同幽灵一样出现在了屏幕上。     “果然是你。”欧阳循声转过头去，当她看着镜头里白人青年淡笑的脸时，忽然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果说天和事件没有midas在背后推动，她说什么都不信！     “除了我还会有谁？”midas在屏幕中朝着欧阳温和地微笑，“欧阳，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违逆我的心意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你如果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那么我们的谈话可以结束了。”欧阳冷漠回应了一句，伸手切断了面前这台电脑的电源。     “哦，欧阳，你可不能这么对我！”屏幕一闪，midas的脸出现在了临近的电脑上，“难道你准备放弃那个叫楚曦的男人了吗？”     欧阳的视线落在另一台电脑上，“你是怎么得手的？”     听了欧阳的话，midas得意地笑了，“欧阳，这再次证明了论聪明才智你还是不如我，在你我的较量中你总是输家。”     欧阳抿了抿唇，她虽然有千百个理由可以驳斥midas，但是现在她没有心情和midas做无谓的口舌争辩。     “你看到的菌落是我最新的研究成果，也是我为你准备的见面礼。”midas骄傲而又残忍地说道：“任何方法都不能杀死它们，反而会引起它们成倍的反弹，它们在任何恶劣的条件下都可以生存，并且会分泌出破坏肠壁的物质――我为它命名为‘不死之蛆’！”     欧阳个讥讽地笑了笑：“不死之蛆？这太可笑了，你该知道，没有什么是不死的。”     midas闻言也不气恼，他悠然地抬腕看了看时间：“欧阳，你不用嘴硬。我想你应该知道，再有不到72小时，楚曦就会再爆发一轮肠痉挛，然后不超过12个小时，他的小肠就……轰！会被气体和杂质挤爆！”     欧阳眉角跳了跳，“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哈哈，”midas嘲弄地笑了，“不可能的，欧阳。实话告诉你吧，就连我也没有办法可以随意杀死它们。”     欧阳扬眉看他，她知道以midas的自负，这句决不是假话。     “所以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楚曦死定了？”欧阳背到身后的手紧紧攥起，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哦，欧阳，别这样看着我。”midas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我当初就已经警告过你了，不要恋爱，要对科学和真理绝对忠诚，可是你不听我的劝告，这不能怪我。”     “麦，我没有时间听你废话，”欧阳再一次毫不留情地切断了电源，“我既然决定守着他，就会守到底。”     当midas的脸第三次出现在另一台电脑屏幕上的时候，他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欧阳，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敢这么蔑视我的话了？”     “如果你再不说明你的来意，我就会把实验室里所有电脑的电源全部切断。”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欧阳优秀的大脑却依旧保持了绝对的冷静。欧阳很清楚，midas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出现以楚曦为要挟，必定会提出条件，“说说看，你到底想要什么？”     midas无奈地耸肩，“欧阳，在这世上我再没有对第二个人像你一样宽容过了。”电脑屏幕上一转，midas手中出现了一瓶浅蓝色的液体，“我的要求很简单，我知道你最新的研究成果叫做噬爱，只要你喝下噬爱，说你不再爱他，我就可以用这瓶药救你的心上人。”     midas眉飞色舞地说道：“哦，对了，我差点忘记提醒你，这瓶药只有在48小时内服下才有用，过了这个时间段，我也回天无力了。”     如幼鼠一点点在铁笼中垂死挣扎时的绝望，他似乎也在欧阳的双目中看到了类似的表情。最后，midas用轻快的语调轻声催促道：“快点！你的时间不多了。”     欧阳死死盯着屏幕中midas的脸，一点点拉下了实验室的总闸。     漆黑一片，但她可以听到自己在胸腔中挣扎心脏不甘的跳动。     她所能想到的办法已经试过了，别的办法……她不确定能在短时间内实验成功，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可是midas不会给她。     他往欧阳的脖子套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枷锁，压迫地她喘不过气来。     沉默片刻，她终于走出了楚氏医药的实验室。实验室外的长廊上，闵湄头枕着皮包正在浅睡，听到门开的动静，闵湄几乎是立刻醒了过来，她用期盼的眼神看向欧阳：“欧小姐，是否找到救治楚总的办法了？”     欧阳点点头，又摇摇头，“楚曦还在医院吗？送我过去。”     闵湄疑惑地看着欧阳，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是凌晨五点，楚总应该还没醒，我们现在过去不好吧？他刚动了大手术，需要休息。”     闵湄刚说完这句话，却见欧阳执拗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闵湄叹了一口气，“好吧，咱们这就过去。”     ============我是分割线=========     当她赶到医院的时候，楚曦正躺在病床上睡着。     或许是天和的事件让他操了太多的心，又或是肠痉挛的折磨让他承受了太多的痛苦，楚曦的脸颊瘦削了些，下巴上也冒出了些许青色的胡茬。他眼眶下有着疲倦的淡青色，饶是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紧皱着。     欧阳再次看到病重的楚曦，竟泛上一丝从未有过的酸楚。     这种情绪仿佛是从大脑的深处蔓延而来，像是被压抑得太凶猛而搏命反弹，开始肆虐地在欧阳中枢泛滥。     她伸手轻抚楚曦的眉骨，心疼他受的苦，用指尖替他揉开了眉心的郁结，正准备悄然将手抽回，却在这瞬间被反握住。     楚曦缓缓睁开看她，双眼里还是让欧阳心动的晴朗。     “你来了？”楚曦看着欧阳，伸手摸摸她冰冷的脸颊：“黑眼圈这么重，多久没休息了？”     欧阳在楚曦温暖的掌心里蹭了蹭，“大概……三十六个小时吧。”     “这么久没睡啊，”楚曦心疼不已，他掀开被子的一角，往旁边让了让腾出一块空位：“累了就上来躺一会儿。”     欧阳朝他笑笑，没有拒绝。她脱了外套，带着一身寒气钻进了温暖的被窝，当她又闻到楚曦身上的味道的时候，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足以让人感动落泪。     医院的病床很窄，楚曦正欲侧卧为欧阳腾出更多地方，却被欧阳拦住了，“你刚动了刀子，不要折腾，就这么躺着吧。”     她知道楚曦不能有大动作，她就主动地抱住了楚曦。她抱着楚曦暖暖的身子，把脸靠了上去，就好像小女孩抱着属于自己的毛绒玩具大熊：“我想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楚曦握住了欧阳冰冷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捂着。欧阳实在是太困了，片刻的功夫楚曦就听到她绵长的呼吸。     楚曦知道，他生病的这段时间里，欧阳一定为他做了很多努力。公司里的事情有闵湄和秘书室的众人分担，可是天和的事情只有欧阳去做，看她这么累就知道，这段时间一定是身心俱疲了。     楚曦和欧阳安静地躺在床上，他感觉到欧阳的身体慢慢暖和了起来，麻醉药的作用还没完全过去，困意又渐渐来袭，楚曦忍不住小睡了一阵。           Chapter.50可耻的谎言两章 并一章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楚总！”闵湄推开门看到两人相依相偎地躺在一起的时候，赶紧别过头去，“我什么都没看见。”     欧阳一听到闵湄的声音很快就醒了过来，“怎么了吗？”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感觉眼睛刚闭上不久就听到了闵湄的声音。     当闵湄看到欧阳飞快地从床上下来，披上自己外套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原来他们真的是只很纯洁地一起“睡”……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看到欧阳穿好外套，闵湄转过身来，“警方那里传来消息，张扬翻供了。”     楚曦慢慢支起身子，“证据确凿，他凭什么翻供？”这个微小的动作牵动了伤口，楚曦微微皱眉，“这事是上川在背后动的手脚？”     欧阳见状上前扶了他一把，让楚曦支起身子坐好。     闵湄看向楚曦道：“张扬翻供说，当初是在我们的胁迫下才说了谎。”     “不要紧，”楚曦温和地朝着闵湄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着急，“当时我们的对话我都用录音笔录下来了，你把这个当证据提交给警方，我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他将办公室抽屉钥匙交到欧阳的手中，“录音笔我锁在办公室的抽屉里了，你能帮我取一下吗？”     “当然，”休息片刻之后，欧阳精神又恢复了些，“你好好休息，等我忙完后再来看你。”     楚曦点点头，“辛苦你了。”     刚走出医院的门，欧阳被寒风刺激得一个哆嗦，外面下雪了。     此刻晨曦微露，远处屋顶上薄薄的一层白雪折射出莹白的光芒，和阴暗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对比，于阴翳中孕育着光明。     a市的冬天极少下雪，这已经是第二场，冰凉的雪花落在欧阳的后颈上，此刻的心境却和上次与楚曦共同赏雪时大不相同。     “闵秘书，”欧阳看向旁边的闵湄，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觉得这次天和事件的主要责任人是谁？”     闵湄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上川，我们一定会通过正当的法律途径为楚氏正名。”     欧阳听了闵湄的回答，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率先迈开了步子：“走吧。”     欧阳和闵湄抵达楚氏办公楼的时候，左狸已经在门口左右张望，看到欧阳披着一身风雪走来，她眼神一亮立刻迎了上去，“老大，你还好吧？”     “我还好，”欧阳攥着左狸的胳膊道，“跟我进来。”     左狸跟着欧阳的脚步进了办公楼，边走边扯着欧阳的衣袖说：“老大，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欧阳视线投来，“什么事，你几次三番地说？”     “还不是……”     “欧小姐，法务部那边打电话来催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取录音笔吧。”闵湄接了一通电话，在一旁委婉地催促道。     欧阳微微颔首示意她知道了，她偏头对着左狸道：“如果不是太十万火急，我们上去再说？”     “这……”左狸看了眼闵湄焦急的表情，只好乖觉地闭嘴，“好吧。”     欧阳一行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楚曦的办公室，欧阳曾经连续好几天都和楚曦在一起工作，这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透明的，唯有这个抽屉除外。     或许里面锁着什么公司的机密，楚曦一次也没有打开过。     当欧阳将抽屉的钥匙插进去的时候，她感觉他们之间连最后一丝秘密也消除了，楚曦可以完全地把自己的秘密交给她，她也是一样。     “这里没有录音笔。”欧阳翻找了一阵，却没有看到什么所谓的录音笔的踪迹。     闵湄皱了皱眉，“是不是被压在卷宗下面了？把资料翻出来找找看？”     欧阳依言依次把存放在抽屉里的资料往外搬。里面果然存放着楚氏重要的资料，有楚氏股权协议书，还有一些重要的合约存档。     当抽屉快要挪空了的时候，欧阳终于看到被压在资料下面的录音笔。     “在这里，”欧阳取出录音笔交给闵湄，不忘嘱咐一句：“在提交证据之前，记得先存档。”     “好的，欧小姐。”闵湄应了一句，赶去和法务部的人接洽了。     左狸见闵湄离开，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老大，现在可以听听我要说的事情了吧？”     “到底是什么事？要说快说。”     “呃……”左狸一直嚷嚷着要揭发真相，可是当她真的面对欧阳的时候，却不知道这件事到底应该用什么方式告诉她。     欧阳在其他方面表现得卓越而强悍，可一旦有了爱人，那也就意味着这个人有了软肋，会变成她一摸就痒一碰就痛的存在。     她很担心欧阳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见左狸顿了许久不说话，欧阳便抬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快说啊。”     左狸咬咬牙，把心一横，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楚曦！他在答应做你男朋友之前，已经有了一桩婚约！”     欧阳整理档案的动作一滞，她平静地抬头看向左狸：“证据。”     为了证明自己言论的可信度，左狸把之前的新闻页面调出来给欧阳看，“这是报道他们订婚的新闻，楚曦的订婚对象你也见过，正是之前在包厢敬酒的苏准。”     她曾经和许润辉商量过，要不要考虑下欧阳的心理承受能力，以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把这件事告诉欧阳。     可是许润辉直接否定了左狸的提议，并且嘲笑她低估了欧阳的接受能力。用许润辉的原话来说就是，欧阳的神经用原子弹都炸不烂，你操哪门子心！     从现在欧阳的表现来看，确实是她多虑了。     欧阳没有生气没有气愤，甚至连皱眉的表情都没有，她淡定地查看着新闻，从头至尾，一个字没漏。     “这件事我知道了。”欧阳把手机还给左狸。     左狸对欧阳如此平静的反应感到不可思议，她重重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老大！你到底在想什么？楚曦他这个渣渣明明有了未婚妻还利用你的感情，你趁早和他断了干净。”     情绪冲动之下，左狸打乱了桌上了资料，也正是因此，一份掩藏在众多卷宗中的档案摔落在地上，暴露在了她们的眼前。     这是用牛皮纸封装得整整齐齐的档案，在档案袋的外面，用工整的字迹写上了三个字：欧阳?秘。     左狸在看到这份档案的时候，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和欧阳对峙三秒，忽然伸手去抢这份档案！     欧阳眼疾手快地将左狸的手按住：“你干什么？”     “这难道还不够明白吗？他调查你！”左狸攥紧档案的边缘不肯放手：“你敢不敢拆开这份档案我们当面看！如果不是他暗中调查你，我回头就去给楚曦下跪认错！”     欧阳的眼神看向那份档案，犹豫了一瞬。正是这一瞬的犹豫，左狸迅速抓住机会，将这份档案抢到手中。     “欧阳，”换上严肃表情的左狸和她平时撒娇卖萌的形象相去甚远，她这次没有称呼欧阳为老大，而是直呼其名，“你要清楚，我是在帮你。”     没有留给欧阳更多反应的时间，她就干净利落地拆开了牛皮封。封条打开，里面的资料和照片都抖落了出来。     欧阳捡起掉在地上的照片，这上面的场景她十分熟悉，全都拍摄于四年前就读于伯克利时期，大多是在颁奖典礼现场拍摄的照片。     而旁边的纸质文件里，那里的资料甚至更全更早，囊括了欧阳从小到大所获得过的奖项，取得的成就，兴趣爱好，家庭关系。     小小的一份资料，可以说是欧阳二十几年生命的缩影。     最后一页上有着材料的递交日期，调查的时期是四年前。左狸将资料全部推给欧阳，盯着她的眼睛道：“拜托你，好好看看清楚！什么一见钟情？这全是蹩脚的谎言！楚曦他根本早就认识你！”     左狸知道在欧阳心中楚曦的好已经根深蒂固，所以她只有狠下心肠，将楚曦的虚伪一点点剖析清楚：“一见钟情只是童话里的故事，现实里怎么可能发生？楚曦早就知道你是伯克利分校百年难遇的天才，他是为了利用你，谋求你的专利！”     她用力地摇着欧阳的肩膀，想把她从一个不真实的美梦中摇醒。     欧阳眼中的光泽一点点暗淡下去，她抬手将左狸的手挡开，“不必说了。”     “不，我还要说！必须说！”左狸决心把话说到底，彻底打消欧阳脑中不切实际的念头：“楚曦，他并不是你眼中那个温柔完美英俊谦恭的男人，他只是一个自私自利、寡廉鲜耻、一身铜臭的商人！他为了钱，可以利用你的感情，可以逢场作戏，可以和自己的未婚妻假装不认识，可笑你还为他如此辛苦地奔走！欧阳，他在玩弄你的感情！”     “够了，”欧阳平静地打断了左狸的话，“你不用再强调，我已经充分认清事实了。”     左狸看着欧阳的脸色，在心中暗想是不是这番话说得太狠了，伤到了欧阳？     不过又念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左狸硬着心肠追问了一句：“那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做？”     欧阳慢慢地转身，朝着办公室门外走去，“暂时不知道，我需要一点时间思考一下，谁都别来烦我。”           Chapter.51你算什么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最擅长逻辑的欧阳，遇上了一个不能用逻辑解决的难题。     如果爱情也可以简单地用算术和公式解释清楚，那就那么令人痛苦纠结了。     欧阳离开后，楚曦终究是抵不过麻醉药的药效，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     可是他睡得不安稳，梦中不停闪现种种杂乱的画面和镜头。睡梦中的他不明白那些镜头代表着什么，可是不安的情绪渲染了他，不到半个小时他就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楚曦定了定神平躺在病床上，双眼紧盯着医院的天花板。他努力想要回忆起这梦让他心悸的原因，可是却连一丁点记忆都没有。梦中的一切模糊地存在于脑海中，像一团无法散去的阴霾，莫名压抑。     楚曦吐出一口浊气，准备给闵湄打个电话问问公司的情况。可是当他准备按下拨号键的时候，却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存放着录音笔的那个抽屉里，还放着一份永远不能让欧阳看到的档案！     这一瞬间楚曦简直懊恼至极！     他之前真的是病糊涂了？竟连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忘！     “喂，闵湄。”楚曦迅速拨通了闵湄的电话，“你拿到了录音笔了吗？”他只能寄期望于欧阳还没看到那份档案。     闵湄接到楚曦电话的时候，只当是楚曦关心天和事件的进展，也没有多想，“楚总放心，录音笔我拿到了，证据已经提交给警方。”     楚曦听到闵湄这句话，心里咯噔一声，晚了一步。     “现在欧阳在哪里？”     “欧阳小姐？”闵湄想了想，不确定地道：“欧阳小姐应该还在您的办公室里吧，录音笔滚到了抽屉的最底下，我们把里面的资料搬出来才找到的，她现在应该在整理档案。”     “什么？！”楚曦听到闵湄的话从床上惊坐而起，腹部用力，顿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楚总……有什么不妥吗？”闵湄隐隐有一丝不安。     她深知楚曦处事风格从容淡定，哪怕在天和事态恶化到最糟糕的情况下，楚曦没用过这么焦急的语气。闵湄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楚曦如此惊慌？     “是我疏忽了，我不应该把那把钥匙交给欧阳的。”楚曦一把将被子掀开翻身下床：“抽屉里面锁着公司重要的文件，这些不能让外人看到，你赶紧去阻止她。”     “啊？”闵湄听到楚曦的话，脑筋一时间拐不过这个弯来。当初不是楚曦亲自把钥匙交到欧阳手上的吗？现在怎么却说抽屉里的文件不能让欧阳看到了？     如果抽屉里东西机密到了这种程度，楚曦信不过自己的女朋友却反而愿意相信她这个秘书？     闵湄握着电话，觉得要么就是楚总吃错药了，要么就是她幻听了，要么就是这个世界玄幻了。     “啊什么，快去！”楚曦心急火燎地催促了一句，“一定要拦住她！”     身为一个称职的秘书，首要的任务就是执行，闵湄当即应道：“好的楚总，我这就去办。”     挂了电话，楚曦也艰难地扶着床沿站了起来，他刚做完手术，这一动的后果，就是刀口子牵扯着肠胃腹部痛成一团，剧烈的疼痛感随着神经元传到大脑中枢，意识完全被腹部传来的疼痛感覆盖。     楚曦不是没有常识的人，可他只要一想到欧阳看到那份档案的后果，他心头就像有一团火在烧。     “楚先生！”来查房的护士刚好看到楚曦披着一件厚外套，扶墙步履踉跄地出了门。     她大失惊色，赶紧上前阻拦道：“您刚动了手术，不能下床的！您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请您躺回去，现在动了很容易引起伤口撕裂！”     “我有重要的事情，我要出院，请你不要阻拦。”楚曦客气却不容商榷地推开了护士。     “楚先生！”护士小姐急了，“什么事情能比你的身体健康更重要？如果实在是十万火急，我帮您打电话联系您的家人？”     楚曦压根听不进去护士的话，不管她说什么，都自动被过滤成耳边的嗡嗡声。他身体的虚弱和疼痛的鲜明形成了对比，可这一切并不能阻止楚曦的步伐，哪怕只能扶墙慢慢狼狈前行，他还是要去找欧阳。他想要告诉她，事实并不是欧阳看到的那样，他并不是想欺骗她！     “楚先生，如果您再这么固执下去，我们会采取强制措施将您送回病房！”护士使劲拽着楚曦的胳膊，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个刚动过手术的虚弱病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楚曦再一次掰开护士手的时候，终于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他此刻不再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风度翩翩的男人，只是一个虚弱却偏执地吓人的病人。疼痛和寒冷的双重折磨，让他身体不可遏制地轻轻颤抖着，可他的双唇和下颌却抿成了一个冷硬的线条，身体是痛的，心也在痛，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护士见拦不住楚曦，终于放弃不再和他比力气，转身搬救兵去了。     楚曦强忍着疼痛快走几步，终于在护士折返之前进了电梯，而这一举动的代价是他几乎把自己的槽牙咬碎。他靠在电梯的墙壁上喘息，腹部已经疼成一片，楚曦将手伸到伤口处一摸，入手处稠腻温热，一手的鲜血。     当楚曦裹着毛呢大衣穿着病服出现在公司的时候，彻底震惊了众人。闵湄和桑梓榆两人上前，一边一个扶住了楚曦，而闵湄直接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楚曦，”桑梓榆的表情明显表达了对楚曦此举的质疑，“你要清楚你现在是个病人，腹部动力一刀你还敢随便乱走，你不要命了？”     “楚总……”闵湄看着楚曦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欧阳小姐已经离开公司了。”     饱受疼痛折磨的楚曦，连带着他脸上的表情都带上了冷峻的霜雪，“她看到我抽屉里的档案了吗？”     “什么档案？”闵湄实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档案要紧到这种程度，竟让楚曦不惜伤口撕裂也要到公司来。     “档案？她当然看到了！”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语气中的不屑和讥讽，让楚曦心头一颤。他慢慢转身，看到左狸脸上却不是他熟悉的表情。     “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晚了？”左狸话音犀利，“这次还真要感谢你难得糊涂了，如果不是你的一时疏忽，欧阳永远也不会看到事情的真相。”     鲜血慢慢从病服里渗了出来，连带着卡其色的外套都沾上了血迹，触目惊心。     “这是个误会，你告诉我欧阳在哪儿？我亲自对她解释。”     “解释？”左狸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话，“听你解释你和苏准只是普通朋友？听你解释你和她真的是一见钟情？听你解释你并不是贪图她的专利？听你解释你爱她？”     “可笑！”     左狸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重重地砸在他心上。     “楚曦，谎言说一遍就够了，苦肉计也是没用的。”左狸默然看了一眼楚曦外套上的血迹，用冷淡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说道：“我劝你，老老实实地回医院治疗，再也不要出现在欧阳面前。这就当作给你的，假装对欧阳还不错的最后宽容。”     楚曦从不知道，只会卖萌的左狸说起话来，竟也可以刻薄得让人连辩驳都无力，她的每一句话，都将他准备开口解释的话堵住了。果然智商超过一百五十的人，并不如她表面看起来那么胸无城府。     而闵湄和桑梓榆两人已经完全被两人的对话惊呆了。楚总和欧阳难道不是相爱的吗？可听左狸的口气，却像是楚曦有目的地接近，玩弄了欧阳的感情啊。     “左小姐，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虽然不知道事情的走向，可是闵湄对楚曦是支持信任的，“不如把欧阳小姐叫上大家一起开诚布公地谈谈？”     “你在说什么胡话！”左狸斜了一眼闵湄，爱屋及乌的反面就是恨屋及乌。自从知道楚曦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左狸对这个公司里的人再没有好感，“请你搞清楚你们的身份，闵秘书。欧阳，她不是你们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你们只是这个国家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公司，可能比别的公司的资产稍微多一些，可这仍然改变不了你们普通的本质。”     左狸此刻淋漓尽致地向他们展示了，什么叫做身为智商位于人类巅峰天才的傲气，“欧阳是这个国家的战略储备资源，毫不夸张地说，欧阳一个人的能力比得上一支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军队。就连元首想要见她，都要看欧阳的实验时间安排，你们还真是……”     说到真是时，左狸简直不知道后面接什么词汇才能体现她此刻的心情了。     厚颜无耻？无知？身在福中不知福？左狸觉得这些词汇的力度统统都不够。     “好了，我和你们无话可说了，”左狸准备结束这场谈话，“以欧阳时间之宝贵，她竟然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在你身上，我很为她痛心。她干净地就像一张白纸，我不希望你再给她造成更多的伤害。”     “等等。”见左狸想要离开，楚曦上前拦住她，“请你告诉我欧阳在哪里。”     左狸冷淡的目光流转到楚曦身上，“不要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以我们的能力，想要你陷入危机是轻而易举的，相信我。”     “拜托了，”楚曦看着左狸，用恳求的语气说道：“我请求你告诉我，欧阳在哪里？”     左狸似乎准备将心肠一硬到底：“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说完这句，左狸只留给他们一个干净利落的背影。     “楚曦……”全程都没有说话的桑梓榆，此时终于开口，“你这次太让人失望了，你知道吗？为了挽救你的生命，欧阳在实验室里整整忙了二十多个小时不眠不休。”     “挽救楚总的生命是什么话？”闵湄捕捉到了桑梓榆话里的关键。     “根据我们的发现，楚曦肠痉挛的原因和之前两位病人都是因为一种极其难缠的细菌，”桑梓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种细菌生命力太顽强了，我们试过很多方法都不能将它们杀死，反而会引起它们的成倍反弹。”     “那……”闵湄追问道，“欧阳小姐是否找到了消灭这种细菌的办法？”     这也正是桑梓榆担心的，他用无奈的眼神看了闵湄一眼：“不知道。”           Chapter.52和你华发的心作废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看到闵湄的眼神，桑梓榆不得不又补充了一句：“不要看我。我才疏学浅，实在是找不到办法了，如果说有谁能够消灭这种细菌的话，这个人一定是欧阳。”     闵湄急了，“那还等什么啊，赶紧发动人找起来啊！”     楚曦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欧阳看上去那么累，那么疲惫。她一面要为自己担忧，一面又持续工作了这么长时间……     “闵湄，”楚曦虽然想找到欧阳的心情很迫切，可是他不想假借别人之手“不要惊动别人，欧阳我自己去找。”     闵湄简直不能理解，“楚总，您这种身体状况，再不回医院休息难道是想再上一回手术台吗？”一个秘书用这种语气对老板说话已然是逾矩，可这也是关切楚曦所致。     “楚曦，不要再固执己见，”桑梓榆也看不下去了，“你的身体根本经不起折腾。”他说着，眼睛向下瞥了一眼楚曦染血的外套，“你这是准备血溅办公楼吗？”     闵湄苦口婆心地劝，“您说几个地方，我们帮您找还不成吗？见到欧阳小姐，我们哪怕是下跪道歉也把她请回来。”     楚曦微微摇头，“这是我和欧阳的事，你们不需要搀和进来。闵湄，你找人送我去一个地方。”     他有一种直觉，他猜到欧阳在哪里。     不是在郊区的家中，也不是在实验室，而是他们初见的地方。     虽然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是异常强烈。     a市大雪纷飞，鹅毛大雪落在树上、建筑上、车顶上，为整个城市裹上一片银装。白色的雪让人莫名地感到萧瑟和寒冷，狂风呼啸而来，裹挟着大雪刮在路边每一个行人身上。楚曦刚从车中下来呛了一口冷气，剧烈地咳嗽。     “楚总，您慢点。”     楚氏的员工小心翼翼地扶着楚曦朝着咖啡厅走去，他们普通员工眼中的楚曦，是完美到不可挑剔的男神，不着正装不出现在公众场合，从着装到站姿到气质，都是那么有魅力。     可现在楚曦是个什么摸样？     他脸色憔悴，神色暗淡，病服外胡乱套着一件卡其色的外套，还被鲜血糊得不能看。虽然现在这幅模样依旧有种病美男的颓废气质，可和之前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这间咖啡厅曾经是楚曦最喜欢来的地方，这里环境幽静，还有着a市最高级的咖啡，也正是在这里，他和欧阳命运般地相遇。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他会以最狼狈的姿态，出现在a市名流的面前。     楚家是a市的名门望族，在这里，楚曦几乎就是优雅和贵族的代名词。而当他被人搀扶着出现在咖啡厅的时候，在里面享受着清晨时光的富人们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扫了过来。     “哦，天哪！”照例在这里喝咖啡的陈畅立刻迎了上来：“什么情况？”     楚曦勉强苦笑一声，“我来找我女朋友。”     陈畅低头看了眼楚曦衣服上的血迹，如果不是看他这么虚弱，陈畅恨不能照着楚曦的胃给他来一拳，“你脑子坏掉了？就这么出现在这里你是想明天上头条？”     “不要废话，你看到一个扎马尾穿着运动鞋的女孩了吗？”     “哈！”陈畅嘲笑，“哥们你没病吧！这里哪个女孩会扎马尾穿运动鞋？”     楚曦强忍着疼痛，扫视了一圈。a市的名流都在不远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朝他看来，他们的眼神有不可思议的，有皱眉嫌恶的，有幸灾乐祸的。     名门淑女们都穿着华贵的正装，她们化妆，戴着名贵的首饰，不要说运动鞋，连个梳马尾的姑娘都见不到。     “走，去玻璃窗那里看看。”楚曦不相信。他一直认为他和欧阳之间是有默契的，难道就因为这一点误会，他们就不心意相通了？     “楚总，您在这儿别动，我去看看。”楚氏员工让陈畅搀着楚曦，片刻后他又回来了，“楚总，玻璃窗那里没人。”     “这不可能！”楚曦挣扎着想要走过去，手却被陈畅紧紧攥住。     “够了，你也适可而止点！”陈畅低声呵斥了一句，“楚曦，你向来是有分寸的，你难道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你明天就会成为a市贵圈的笑柄吗？”     楚曦执拗地想要走到窗边，不经意地一抬头，却看到了对面街道的公交亭。     大雪埋葬了城市的喧嚣，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只有一个孤单的身影静坐在对面公交站台的长椅上，目光没有焦距地看向咖啡厅的玻璃窗边，凝神，静望。     而那个位置，是初见时，他坐的地方。     “欧阳！”楚曦掉头便往咖啡厅外走。     a市的风雪冰冷彻骨，楚曦早就冻得下肢都没了知觉，他麻木地挪动着脚步，温度一点点从身体里抽离，心却是热的。     从咖啡厅到公交站台的路并不算长，他他顶着风雪走到欧阳的面前。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他们两人，咖啡厅里的双双眼睛却朝这里看来。     伤口很疼，缝针处撕裂了，可是他已经顾不上伤口。     他远远地看着欧阳，欧阳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问题，想得很出神，连有人靠近都没有察觉。     欧阳的脸上没有表情，她只是处于一种淡淡的放空状态，雪花落在她的身上，然后又融化，她仿佛不知寒冷。     脚下一层薄薄的积雪，楚曦脚踩在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响。体力濒临极限，而他也终于走到了欧阳的面前。     “欧阳……”楚曦一声轻唤，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欧阳收回目光，视线转而落在楚曦的身上，“你来了。”     与左狸的疾言厉色不同，欧阳的神情几乎没有变化，变化的只有她的眼神。楚曦能感受到欧阳看他的眼神中，所有的情绪都在渐渐褪去。     他眼睁睁地看着欧阳的变化，一种沉痛到无法呼吸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就好像看着日头偏西，他能感觉到时光正在一去不返，却根本无法挽留。失去的情感随着时间一同湮灭，消散于无形。     “你在看什么，这么出神？”楚曦上前，想要伸手暖暖欧阳冻僵的脸颊，却被她偏头躲开。     欧阳的眼神从楚曦身上移开，“没什么，我刚才只是回到起点，想想我们的爱情是怎么开始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掠上楚曦的心头，他怕谈话再继续照着这种方向继续，他会真的不能挽回欧阳！     “我有三件事要告诉你：第一，我们在咖啡厅不是第一次相遇，我遇见你是四年前在加州伯克利。第二，我和苏准之前确实有订婚，可是现在我们的婚约已经解除了。第三，我的抽屉里之所以有你的档案，是因为四年前你消失了，所以我才试图找到你。”把深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剖开，楚曦没有犹豫。他愿意将所有的一切说给欧阳听，只要她还愿意听。     可是他从欧阳的眼中看到，他的努力皆是徒劳。     “我回想我第一眼看到你时的情景，觉得很美好。你就坐在对面的咖啡厅里，低头看书，神色平静坦然，眉目清澈。”欧阳没有理会楚曦的解释，自顾自地说着，“我当时心里就在想，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如果是属于我的，那该有多好。”     楚曦说不出欧阳表情的含义，她并不哀伤，只是在追忆，没有情绪，或者说淡淡。她用冷静客观的语调回忆，不像在说自己的事情，反倒是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逻辑冷静清晰。     “然后我们开始接触，开始约会，开始接近，我们第一次亲吻时的小鹿乱撞，我到现在还能记得清。”     “你说你爱我，我也爱你。虽然没有人见证，但这也算是爱的承诺。”     “我知道爱情中或许会有争吵，但这不影响它的晴朗，但是最不美好的就是谎言和欺骗。谎言一旦开始，爱情就蒙上了灰色。”欧阳双眼的焦距终于定在楚曦的身上，“翻译一下就是，楚曦，你在我心中，不再是那么美好了。”     “欧阳，不要这样，你听我说，”楚曦上前拉住欧阳的手，“我本意并不是欺骗，只是你在这里见到我的画面这么美好，我没有必要故意去破坏不是吗？”     “不美好，就是不美好，”欧阳认真又固执地强调了一遍，“我只能把我大脑的指令翻译给你听，却没办法修改。”     楚曦因欧阳的回答而感到痛苦。当欧阳闭上心门之后，他们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他无法影响欧阳的情绪，同样，欧阳也不再感受得到他沉重的哀伤。     “随后我开始想，是不是那天坐在那里的是另一个男人，我也会轻率地上去告白。”     楚曦身子轻微一颤，“你说什么？”     “绝对美好的故事只存在于童话中。”雪越下越大，凛冽的风雪仿佛要将人埋葬在这白色的坟墓之中。     “不，”楚曦看到欧阳的嘴唇微启，那双玫瑰色的唇瓣轻如鸿毛地吐出一句绝情的话语，“童话里的故事也不是绝对的美好，更何况现实呢？仔细想想，我对你也不是完全没有隐瞒。”     “够了！”     楚曦痛苦地上前一把抱住欧阳，可是欧阳的反应冷淡得像不会动的木偶。他怀里抱着她，却再也感受不到她的爱意。她虽然就在他的眼前，可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前所未有的遥远。     “还是一次把话说清了好。”欧阳的声音在楚曦耳边响起，这本来是最佳的说情话的姿势，欧阳却硬生生地把它变成了决绝的分手对白。     她用平伏的声线继续叙说：“当初之所以会对你告白，很大一个原因是我和左狸的赌。为了试验噬爱的效果，我们需要一对情侣作为试验对象，左狸打赌我找不到男朋友，于是我就证明给她看她的猜想错得多么离谱。”     “如果当天坐在那里的不是你，而是另一个英俊的男人，说不定我也会上去告白。”欧阳的话砸在楚曦心上，字字锥心，“所以你出现在那里，我们在一起，只是一个巧合。”     “你看，”欧阳慢慢向后退开，平静而又淡漠地看着楚曦的眼，“虽然我们相爱的过程很美好，可是起因却并不怎么美好，对不对？”     “不要再说了，”他不知痛是什么感觉，因为已经痛到麻木。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美梦般的爱情，我相信，它就存在，我不信，它就碎了。”     就在这一瞬间，他耳边仿佛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绝对晴朗的爱情并不存在，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美梦，可爱情蒙蔽了我的双眼，让我看不到爱情中的种种弊端、伤痛。”欧阳终于从公交站的长椅上站了起来，抖落一身的雪花，“还记得你当初送我紫罗兰的花语吗？在梦境之中爱上你。谢谢你为我造梦一场，不过现在，已到了梦醒时分。”     欧阳从口袋中取出两瓶试剂，鲜红欲滴的液体如此刺眼。她伸手将其中一瓶抛给楚曦，然后趁着楚曦伸手去接的空挡，将另外一瓶一饮而尽。     “这是什么？”楚曦手中紧握着那小小的玻璃试管。     唇边残留一丝血色，映在欧阳干裂的唇上，别有一丝瑰丽的鲜艳。     “是噬爱，”她说，“那支试管里是为你准备的剂量，喝下去之后，你就再也不会因失恋而痛苦。”     “哈哈哈……”楚曦听到欧阳的话，忽然爆发出几声大笑，笑着笑着，他又猛烈地咳嗽起来，暴风雪的冷冽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你笑什么？”欧阳皱眉看他。     楚曦用拇指将试管掰碎，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指尖流淌到雪地上，绽开一朵刺目的花。剩下的试管他拢在掌心，全部碾成了玻璃渣子和碎屑，“我笑我苦心经营的爱情，在你眼里不过如此。”     “你以为爱情是说开始就开始，想要结束时，只要喝下这瓶愚蠢的药，就可以将曾经的一切全部抹杀？”     欧阳不满楚曦的言辞，“愚蠢的绝对不是噬爱，噬爱是人类伟大的智慧结晶。”她越过楚曦，慢慢朝着来时的街道走去，“愚蠢的是那时无法自拔的我，愚蠢的是这段不明不白的爱情，愚蠢的是你，妄图用这个虚假的梦去编织一个一生的谎言。”     “我们之间的爱情，彻头彻尾是愚蠢的。”欧阳的声音随着她的脚步渐行渐远，她冷漠的声音，足以将人推进万丈冰窟，“这场愚蠢的爱情，现在是时候停止。”     喝下噬爱的瞬间，想要和你相守到华发的心，就此作废。           Chapter.53分开之后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欧阳！”楚曦使出最后的力气，朝着欧阳大喊了一声。     他从不曾这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狼狈过。可是，那么多双意味不明的眼睛不曾让他难堪，小腹的疼痛也不能将他打倒，而欧阳只消一个冷漠的转身，就将他打击得体无完肤……     当风霜最终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终于体力不支而倒在这片雪地上。     爱使人痛，使人伤，使人愚昧，使人……卑微。     一颗会爱人的心，怎么可以这么善变？     前一秒还是柔情蜜意，下一秒只剩了波澜不惊。     冰碴子贴着他的脸颊，寒冷的同时也带着微微的刺痛，温润鲜红的血液彻底在白色的雪地上蔓延开来。     “欧阳……”视线渐渐模糊，隐约渐行渐远的背影开始看不清，他不相信欧阳会狠心至此，竟连最后一个转身也不肯。他一遍遍地喊着欧阳的名字，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呢喃。     只可惜，这几乎乞求般的呼唤却不曾传到欧阳的耳中。     大雪几乎没有尽头，纷飞的大雪将他如蚕蛹般包裹，他的心和身体都一点点冷却。到了梦醒时分他才发现，原来他彻头彻尾都只是一个贫瘠的穷人。     “楚曦！”     “楚总！”     咖啡厅的众人看到楚曦体力不支倒地，终于从里面冲出来。     有人负责拨打急救电话，有人搭把手把楚曦抬进了温暖的咖啡厅里，无数脚印将纯净无暇的白雪踩脏。     救护车来了，走了，留下几道轴痕。     雪从半空中静静落下，静静地将这一切覆盖，当夜晚降临的时候，又只剩下了纯净的莹白……     “舅舅！”     在黑暗中沉睡了许久，他在黑暗中一直寻找着欧阳的身影，可身边只有一片虚无的黑。     “舅舅！”那个稚嫩的嗓音又锲而不舍地喊了一声。     身体是热的，心是冷的，心还在钝痛，眼泪蕴在眼眶中，顺着眼角流下。     “爸爸，舅舅哭了！”     她似是惊讶又似是同情地说了一句，柔嫩的小手轻轻覆了上来，为他抹去了眼角的泪痕。     “小雅，不要吵，让舅舅好好休息。”     “不，我不走，”魏芸雅小小的身子刚比床高，却撅着屁股赖在床边：“我走了，谁帮舅舅擦眼泪？”     处在混沌中的人听到这句话，竟觉得略有些欣慰，他在欧阳处受到的伤痛，在小雅这里得到了缓解，她有种治愈的能量，让他的心不是那么疼痛。     “小雅，你不要闹，”那个声音很是苦恼，“你在这里只是添乱而已。”     “老魏，别这样，”又一个声音传来，很熟悉，似乎是陈畅，“小雅要在这你就让她陪陪楚曦。楚曦这次，是真栽了。”     “呵！你说说，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把楚曦伤成这样？”魏临溪冷笑一声，翘着脚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这个场子不找回来，我名字魏临溪三个字倒着写！”     “哈，她呀。”苏准的声音竟也出现在病房里，不知是在幸灾乐祸还是对失败者报以同情，“她可是个狠角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best。”     “真是个狠角色，”陈畅表示赞同，“那天听到楚曦倒下去，不要说回头，她连脚步都没顿一下，走得那叫一个决绝啊！我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姑娘。”     “哼，欧阳？就是那个怪阿姨嘛？她欺负舅舅，我饶不了她！”魏芸雅攥紧了小拳头，在空中气势汹汹地挥了一下。     楚曦很想笑，但是他终究还是不能动弹。     “小雅，”魏临溪无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女孩子不可以这么暴力。”     “诶，老爸，刚刚不是你说要找回场子吗？”     陈畅低低笑了两声，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各位，楚总身体检查报告出来了。”这刻板平伏的声音，不是桑梓榆又是谁？     “怎么样？”魏临溪急切地追问了一句。     桑梓榆平静地回答道：“幸不辱命，我研究的药物成功地清除了楚总肠液内的细菌。”     桑梓榆？为什么是桑梓榆，欧阳呢？     “那就好，”听魏临溪的声音，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你去忙吧。”     “砰！”关门声传来，病房里有瞬间的安静。     “这件事情先不要让楚老爷子知道，”魏临溪先打破了沉默，“楚曦这段时间实在是太霉运了，先是天和出事，接着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传到老爷子的耳朵里……对他太不利了。”     “楚老爷子耳目四通八达，楚曦住院这么大的事，瞒得住吗？”苏准冷冷提醒一句，“他倒好，留下一个烂摊子，自己还敢昏迷。”     “苏准，你能别这么毒舌吗？”陈畅不满：“楚曦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揶揄他。”     “楚曦这小子，”魏临溪瞥向躺在病床上的人：“平时那么精明，这次栽得这么惨，真是不像他。”     病房里的人陆续离开，护士进来换药，又离开。     楚曦一直在沉睡。     所有人都认为他在爱情里输得一败涂地，失了那个完美楚曦的风度，可是他只是心痛，却不后悔。     如果时间再回到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那个人用熠熠生辉的眸子看向他，向他表白，他依旧会面带微笑地回答她：“好啊。”     一个月之后。     护士整理病床，楚曦准备离开医院。     在他住院期间，朋友亲属们来看过，公司里的同事来探望过，他腹部狰狞的伤口从缝合，到愈合，到拆线，他一直在等她来，可是直到公司里的事情堆积如山，他的身体也已经恢复到不再需要住院，她也不曾露过一面。     “楚总，您是要回家还是去公司……”忠心耿耿的闵秘书长看到楚曦更完衣出来的时候，再次被楚曦的颜值亮瞎了钛合金狗眼。     一个月后，楚曦脱下病服，重新穿上了高级套装，再次成为了那个阳光晴朗帅气温柔的楚总。他眼神清朗，神采奕奕，一个月的调整，让他从那种悲伤固执的情绪里走了出来。     现在出现在闵湄面前的楚曦，是那个久违了的精致优雅，气质超群的男人。     “先去公司吧。”楚总一边扣着袖扣一边道：“东西你找人帮我先送回家。”     “是，楚总。”闵湄心中有疑问却不敢问出口，“大家都在等您回去。”     楚总整好衣衫站定，朝着闵湄回头一笑，“这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     回公司的路上，楚曦像以前一样询问着闵湄公司的事情，并且反应迅捷条理清晰地做出决策，这让闵湄放下心来，那个理智清醒的楚曦总算又回来了。     楚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站在门口看到那张“l”型的办公桌微微一怔。     “楚总……”闵湄小心地观察着楚曦的脸色，“要不要……找人把办公桌换了？”     楚曦失笑，摆了摆手道：“这么兴师动众的干什么？算了。”     他像以前一样做到自己的位置上，翻开文件开始工作。闵湄看了他一眼，哂笑一声，她真是想多了，楚总应该是走出来了，这年头谁还没个情伤呢？     天和事件的风波逐渐平息，更多的新闻热点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天和撤市之后，损失虽然不少，但也没有对楚氏的名誉造成太大的损害，反而因为撤市之举而给公众留下负责的形象。而和上川株式会社的扯皮官司，一直都在进行中。     “老大……”左狸揉了揉眼睛，眼皮子下面的黑眼圈重得惨不忍睹，“我真的受不了了，我要休息！你看我脸上这痘，都是因为内分泌失调长的！”     欧阳闻言抬起头来，飞了左狸一记眼刀：“如果在工作的时候你可以动动脑子，提高一下效率，就不至于这么辛苦。”说着，她低下头去观察着放大镜下的病毒，“疫苗是个新领域，简直太奇妙了！”     左狸听到这句话很想哀嚎几声，天底下把搞科研当作生活唯一乐趣的人恐怕也就欧阳一个了吧！一旦对一样东西开始着迷，她就开始这么废寝忘食。     “我明天想请假……”左狸弱弱地开口，“小宝要带我去邻市看花展……”犹豫再三，左狸还是硬着头皮提出了要求，“现在是春天！外面风景和天气都好极了！我们能不能不要天天窝在这钢筋水泥砌成的实验室里！”     欧阳这次索性头也没抬：“想去可以，拿你下个月的假来抵。至于你说的什么天气和色彩……”     “无非是地球绕着太阳公转产生的规律**替变化，和光的三原色罢了。”     说着，她提笔在实验册上刷刷记录数据，一边毫不留情地打击左狸对美景的幻想：“如果你要和我谈什么和煦的春风，这更简单，就是大气压差的结果而已。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稀奇的。”     左狸痛苦得想要揪头发！     她以为欧阳失恋之后，至少也需要一段时间来疗情伤的，可是没想到她离开楚曦的直接结果就是，立刻又恢复了之前科学狂人的作风，甚至更加变本加厉！     她经历过这一次之后，似乎对多余的感情更加不屑了。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心动，除了那些自然界永恒不变的真理。     “那个……老大，”左狸绕到欧阳的面前，“我在想，你现在这个状态，是不是喝了噬爱之后的副作用？”     欧阳放下铅笔，犀利的眼神朝着左狸射来，“你说什么？”           Chapter.54O在哪里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呵呵……”左狸讪笑两声，“没……没什么。”     她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大嘴巴，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欧阳都已经和楚曦分手那么久了，她现在嘴这么贱是想怎样？     “我这个状态怎么了？”欧阳面无表情地朝她看来，“有什么不对劲你说说看？”     “这……”左狸欲哭无泪，老大求放过啊！     “来来，说说看。”欧阳显然是准备把这个问题追究到底了，“你发现我的状态哪里有不对，还是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统统都来说说看。”     说着，欧阳将坐着的椅子往左狸那里拉了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不对劲的！”左狸咬咬牙，“只是你以前的性格是不近人情，现在是没有感情！于是我就琢磨……是不是你噬爱喝多了，把分泌激素的细胞全部杀死了啊？！”     欧阳抿唇思索片刻，“所以说你觉得我服用的噬爱过量了？”     看着欧阳对这个问题如迷般执着的模样，左狸感到毛骨悚然。她安抚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点头承认：“是的。”     “因为这种药物是第一次在人体上实验，”欧阳指了指自己，“所以剂量还需要不断调整。”     她转了转自己僵硬的脖颈，“服用了这么多噬爱，我没有感觉到任何身体上的不适，可见它的安全性是可以保障的。为了获得准确的剂量数据，你要不要为科学献身一次？”     说着，欧阳竟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瓶鲜红的液体递到左狸面前，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啊啊！”左狸尖叫三声，像躲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地向后退了开去，“老大，你不要讲这么冷的笑话！这一点都不好笑啊！我就是个小人物，没有为科学献身的觉悟！万一我噬爱喝多了，以后再也不会爱人了怎么办？！”     “不会爱？”欧阳歪头想了想这个问题，“这是件好事啊！爱人要承受很多负担、痛苦和烦恼，你要爱上一个人，就必须在他身上耗费许多精力和时间，你的人生哪来那么多时间浪费？”     “相反，如果你不会爱人了，你就可以把更多的时间花在更有意义的事上，比如……实验。如果你能做到，你早就成了殿堂级大师！”     左狸拼命地甩头，把欧阳对她的洗脑全部驱逐出去，“不会爱人了，也就不会被人爱，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欧阳扶额，沉默片刻之后恨铁不成钢地道：“爱爱爱爱！整天就知道谈情说爱！爱到底有什么意思？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能看得见摸得着闻得到吗？它能给你带来任何的意义和好处吗？当激素不再分泌，你清醒过来的时候不会为黑历史感到羞愧吗？”     “反正……”欧阳的表情冷硬，“我是很羞愧的。”     左狸蹬着一双眼睛无辜地看着她，暗暗腹诽道：老大你自己情路不顺不要牵连他人好嘛，我和我家小宝很恩爱的好嘛？不要因为一次失恋就走这么极端的路线好嘛？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敢当着欧阳的面说出来的。     “无论如何，”左狸决定否决欧阳的提议，“噬爱我是不会喝的，明天的假我也要请的。老大，你这样的顶尖天才就名垂千古吧，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求你放任我堕落下去好了，千万不要管我……”     欧阳无言地看着左狸片刻后，转身继续去工作。     当生活慢慢回到原来的轨道上，一切又开始变成了熟悉的样子，像往常一样作息，像往常一样生活，平淡而又规律。     但是……似乎却有什么有了些微妙的不同了。     在某些应该出现某个人的场合，那个人不见了，在某些共同待过的地方，没有那个人的身影，显得有些空落落。     楚曦回到家中，一眼就看到家中的沙发上放着几床叠得整齐的羽绒被，和一个白色的信封。     刚回到家就收到这样的欢迎仪式，楚曦实在说不清他是什么心情。     拿起信封翻看，白色的信封里里外外没有一个字，只有一沓红色的钞票。     他在沙发上静坐几秒，随后猛然扬手将那沓钞票摔在面前的茶几上！     欧阳，你收拾得可真彻底啊！就连划清界限的方式，也是选择了最伤人的那种。这段回忆对你来说到底是有多不堪回首，让你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过去的一切决裂？     难道我是瘟疫吗？还是病毒？     只是因为我们搭建的城堡有一点点瑕疵，你连修补都不愿，就毫不留情地把它们全部推翻！     好一个欧阳。     楚曦咬牙。     偌大的别墅，他越来越觉得没有办法一个人待下去了。     去厨房做晚餐的时候，会想起欧阳，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会想起欧阳，就连准备去睡觉了，不管是主卧还是客房，都能让他忆起欧阳身上的味道，柔软的唇瓣，看向他时动情的眼神，和……分手时的决绝。     当花洒喷水纷纷扬扬洒在他肩膀上的时候，他看着腹部一条狰狞的疤痕，回忆又开始不安地躁动，。     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一个月前还在下着鹅毛大雪的a市，现如今连晚风都已经有了些许温暖湿润的气味。沐浴完毕楚曦来到阳台上，温暖的风吹动他的头发，月光柔和地洒满阳台，氛围很是静谧。     闭上眼睛，加州温暖的阳光，清新的空气竟然就那么出现在他的脑海。     “楚曦！”台幕旁边有人压低嗓音朝他喊了一声，“到你了，快上去。”     在加州伯克利攻读mba期间，身为新生的楚曦获得了优秀领导奖学金，被视为是华人留学生的骄傲。     出类拔萃似乎是楚曦的一种天赋技能，不论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注视的存在。     加州大学作为美国的著名公立学校，很少发放奖学金，楚曦获得的是新生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誉――优秀领导奖学金。每年2000美元对他而言虽然只是个小数目，可这一刻站在台前接受颁奖，众人瞩目，光环加身，之前通宵熬夜的付出也算有了回报。     “嘿，兄弟，你可真是太牛了。”楚曦西装笔挺地从领奖台下来的时候，另一个攻读mba的中国留学生孙晗暗搓搓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楚曦，“你看到没有？刚才你上台领奖的时候，那些妞儿看得你眼睛都直了，我猜等会儿结束后不出五分钟，就会有人过来跟你搭讪！”     楚曦抬头环视一圈，果然收到不少射过来的火辣挑逗视线，他静静地收回视线，“安静点，颁奖还没结束。”     “下面公布获得哈斯学者计划基金的学生名单。”     哈斯学者计划是加州伯克利一项历史悠久的研究基金，专为优秀的学生提供经济支持，以供他们完成自己的研究项目，这些学生需要以上的优异成绩，和出色的研究计划。     “哈斯学者计划奖励多少钱？”旁边的人又不安分地凑过来问道。     楚曦想了想，“3600美元到5000美元，怎么了？”     “我靠！”他低声怪叫，“那不成了大款了！”     楚曦唇边绽出一个微笑，“这真是加州伯克利能奖赏给金色小熊们最高的奖励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吉祥物蜕变自加州徽号，所以学生们常以“金色小熊”自居。     按照颁奖原则，根据获奖金额升序颁奖，这或许是学校为了刺激学生们强度荣誉感而使用的小手段。这也就意味着，越往后出场的人，就是在加州伯克利越学霸的存在。     “让我来为大家介绍最后一位获奖者，她将是本次哈斯计划最高奖金的得主。”主持人清了清桑，郑而重之地念着颁奖词，“她以绝对优异的成绩，和完美的实验设计，成为本次哈斯计划基金无可争议的获得者。她的导师这样形容她：她比我所教过的任何一个高年级博士生都要优秀，当她从学校毕业的时候，她的水平将超过我。”     “她？”孙晗不无惊讶地道：“是个妹子？”     不得不说，楚曦也对获得这样高等荣誉的女生产生了一丝好奇。     “下面，让我们有请……”     还没等主持人把话说完，那个瘦削的姑娘就已经迈着淡定的步子走过来了。     哪怕获得如此高的荣誉，她的脸上也没有多余的欣喜表情，相反，她脸上似乎隐隐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情绪，似乎是嫌弃之前的颁奖词太过冗长，浪费时间。     “这姑娘是谁啊？也是中国人吗？怎么没在中国留学生圈子里见过她？”孙晗觉得这个姑娘异常地给国人挣脸，“看样子就觉得挺犀利的，难怪能拿这个奖。不过这姑娘怎么瘦得跟黄豆芽似的……”     欧阳此刻在礼堂正中的颁奖台前站定，双手负在身后，老气横秋。     楚曦打量着站在台前的女生，忽然觉得很有趣：模样怎么看都只是普通，态度却很桀骜，她究竟是哪里来的傲气？     头发全梳成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衣着普通，脚下还穿着一双半旧的板鞋。     “miss欧，”主持人看到欧阳心情也很愉悦，“获得哈斯计划的资助有什么感言吗？”     “噗……”孙晗听到这句喷了，“misso？她的名字和她的身材严重不符啊！明明瘦成根筷子了，到底o在哪里！”           Chapter.55心有所属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喂，你适可而止点啊，”楚曦实在是服了孙晗的脑补能力：“人家只是姓欧好吗？你会不会想太多？”     “哎呦我去，你不是也在笑？还道貌岸然地说我……楚曦你要点脸啊！”     楚曦懒得理他，扭头去看领奖台上的女生。     “miss欧？”主持人见欧阳不说话，又追问了一句，“此刻站在这里，你难道没有什么感想吗？”     欧阳抿了抿唇，抬头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似是在放空，然后上前一步握住话筒，用她惯有的冷冽目光盯着台下众人：“我觉得……”     欧阳一开口，礼堂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视线聚焦在她的身上。     “你的夸奖对我而言，实至名归。”     四下一片寂静，随后炸开了一片低声的议论！     这位欧小姐真是够狂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直接就这么毫不客气地将之前的褒美全盘收下了？如果不是太自信，那就是太不要脸了！     主持人听了欧阳的回答被惊得目瞪口呆，他不由将视线转向评委首席上的cris教授，却见那位殿堂级大师竟然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谦逊难道不是一种美德吗？！     “that’sall?”     【就这样？】     为了挽回台下伯克利各同侪的颜面，主持人垂死挣扎地问了一句。     “啊……”欧阳看了他一眼，似是被点醒了。     主持人看到欧阳的表情，欣慰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就算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也别当众说出来啊！多少给在座的各位留下点面子和精神动力吧！     欧阳再次上前一步，在主持人期待的目光中，握着话筒郑而重之地开口圆场：     “thankyou.”     “噗……”这次换楚曦笑喷了。敢情这位欧小姐憋了半天想出来的就是这种无厘头的回答？他瞬间被戳中笑点简直停不下来！     这就是楚曦第一次见到欧阳时的场景。     也正是在那一次，楚曦很轻易地感觉到了欧阳与她外在冷冽所不相符的可爱与纯真，轻而易举地突破了他心中的防线，让他想要把这个人拉到跟前来，好好端详。     颁奖仪式一结束，楚曦拒绝了所有试图搭讪和要电话号码的女生，在人群中搜寻着欧阳的身影。偌大的礼堂，上千个人，他站在门口傻等着，可是直到人都走空了，却还是没能再见到欧阳的身影。     事后觉得很蠢，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丢脸的事，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当他从回忆中回神的时候，已经在阳台上站了许久，天气还未完全转暖，风吹多了觉得微凉。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回忆起那些在伯克利求学遇上欧阳的美好时光时，唇边还是忍不住会露出笑容。     被欧阳伤得体无完肤后，他竟然还在想她，真是疯了，无可救药。     深夜十点，左狸因为请假早早离开了实验室，偌大的仓库里除了小白鼠就只剩下欧阳。     仓库外面停着一辆车。     欧阳一边翻看着实验记录，一边梳理这两天的思路，不知不觉就忙了两个小时。     收拾好实验室的东西，关门落锁，欧阳揉着酸痛的肩膀往回走。     宽敞的街道很冷清，街灯照着，月光也高高挂着。一切都很好，只要假装不知道身后还有一辆车在亦步亦趋就行了。     欧阳的步子不紧不慢，身后的车子也不紧不慢地跟着，走到没有路灯的地方，车灯就亮了起来，为欧阳照清了前面的路。     欧阳微微侧过头来，回头地朝着侧边一瞥，可最终还是没有彻底转过来。从楚曦的视角看去，他所能看到的只有欧阳的半张侧脸，表情冷硬而生疏。     楚曦目送着欧阳回到住处，看着欧阳房间的灯亮了起来，沉默地发动汽车，往城区开去。     欧阳一回到家中，似心绞痛发作般痛苦地捂住了心脏，身子无力地靠在门板上，慢慢地滑了下去。她抱膝蹲下，将头掩藏在臂弯中，就这样保持了十多分钟，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又面色如常。     她把空调打开，默不做声地去厨房热宵夜吃，尽管a市的温度已经不需要空调。她的公寓收拾得很彻底，除了空调这个大件之外，再没了楚曦存在过的痕迹。     她抱着一碗清粥，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吃，甚至没有任何配菜，一口白粥接一口白粥，直到唇边尝到了一丝咸涩的味道，才后知后觉地用手指摸摸自己的脸颊，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泪流满面了。     心脏不是自己的，泪腺也不是自己的，统统不听的指挥，开始任性地自行其是。     她觉得左狸说得对，她好像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我是分割线=============     “喂，楚曦，你既然过来喝酒就痛快点。”陈畅和楚曦碰了碰杯，长臂一伸勾着他的肩膀：“不要再想那个无情的黄豆芽啦！人生就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放着这里这么多正妹不勾搭却一个人喝闷酒，你到底是哪里想不开啊！”     楚曦伸手推开陈畅的胳膊，“你要勾搭自己上，不要拉上我。”     “诶……”陈畅严肃脸，“你这就没意思了啊，说好咱们一起出来找乐子，你自己喝酒算哪门子的事啊。”     不忍心看着好兄弟一个人默默疗情伤，陈畅准备为楚曦物色一个“乐子”。做兄弟做到这种程度，陈畅真是被自己的仗义感动哭了。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楚曦的魅力。在酒吧的喧嚣中，一个情绪低落，眼神忧郁多情的精致男人的魅力简直是致命的。     他举着酒杯离开吧台四处晃悠还没到五分钟，不等楚曦出手，就有乐子主动找上门来了。     “帅哥，怎么一个人喝酒？”     楚曦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描画得精致的眼影，诱人的唇色，当她前倾着身子朝楚曦靠过来的时候，带着一阵扑鼻的香风，胸前的饱满简直呼之欲出。     楚曦朝着她举了举杯，显然没有接话的意思。     美女见楚曦不说话，反而将这理解成了一种挑衅。她在楚曦身边的吧椅上坐下，长腿翘起，衣着暴露的短裙下的腿珠圆玉润，笔直修长。无论怎么看，都是极其魅惑的存在。     她伸手搭在楚曦的肩膀上，“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不如我陪你喝？”     当陈畅端着空酒杯再回到吧台的时候，看到楚曦已经和一个美女攀谈热切，伴有肢体交流的互动，忍不住惊掉了下巴。     “禽兽！简直禽兽！”陈畅愤愤咒骂一声，“刚才还跟老子装道貌岸然脸，现在才过去几分钟啊？我靠，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骂归骂，但身为楚曦的头号死党，他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坏楚曦好事的。     “谢谢，”楚曦礼貌地推开她，“我在想事情。”     美女迅速地接梗：“你不会是想静静吧？”     楚曦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     如果长得好也是罪的话，楚曦这种水准足够被处以极刑。他带着忧郁气质似自嘲的一笑，杀伤力足以成功地让一片少女心破碎落地，在为之动容的同时，成功地勾起了她们的柔性和母性。     美女看到楚曦笑了，也有片刻的怔神。     “你的女朋友真是好福气，”回神后她说道：“如果我有这样的男朋友记挂我，为我伤神，我也值了。”     顿了顿，她放下手中的酒杯，更加欺近了楚曦，在他耳边轻声诱惑道：“帅哥，你是我喜欢的那型。疗情伤喝闷酒是没用的，不如让我来帮你吧。”     大胆挑逗，**至极。     陈畅在不远处看着美女主动凑到楚曦耳边，忍不住啧啧赞叹：“真禽兽，好手段！这就是泡妞的最高境界啊！也是，长成那个样，根本不用泡妞，等妞来泡就行了。”     楚曦身子向后退了退，和那位美女之间隔开了一段安全距离。     说了这么久，他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向对方：她长得很正，五官有种妖媚的美感，眼线在眼角处拉长，鼻梁高挺，她一双大眼睛水润地看向他，嘴角向上翘起，露出一个诱人的笑容。     在这间酒吧里，这算是极品的美女了，哪怕使用最苛刻的审美去挑剔，也经得起考量。见楚曦躲开，她又不甘心地靠过来，任由他打量。     楚曦的视线落在她浓浓眼妆上……开始想念欧阳澄澈的眼。     看到她脸上抹得白白的粉底液……开始想念欧阳脸上可爱的雀斑。     闻到她身上扑鼻的香味……开始想念欧阳身上淡淡牛乳味的体香。     比起眼前这张精心修饰过的脸，欧阳干净纯美的容貌更让他觉得舒服，不需要比较，心已率先代替大脑做出了选择。     只有欧阳纤弱的身子，他才想要拥抱，只有欧阳淡玫瑰色柔软的唇，他才想亲吻，只有看到欧阳翘起嘴角露出微笑，他才会心动。           Chapter.56感情完美主义者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如此看来，心有所属这个词是有它的道理的。     它就像忠诚的犬，一旦认定了它的主人，它就不会再听从别人的吩咐，哪怕对方朝它扔来好吃的骨头。     “抱歉，”楚曦温和却坚定地拒绝了对方的邀约，“它不听话了，叫嚣着不肯。”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陈畅遥遥看着美女朝着楚曦耸了耸肩，端着酒杯遗憾地离开，燃烧的激动之火瞬间被扑灭了个干净。     “什么情况？”陈畅气势汹汹地杀过来，把酒杯重重地往吧台上一放，“刚才不是谈得好好的吗？我看那位也明显对你有意思啊，怎么说走就走了？”     “你在说什么？”楚曦好笑地看着他，“我们只是随意聊了几句，你脑补太多。”     “不不，”陈畅坚决不被楚曦的言论所蛊惑，“你不要糊弄我，真相肯定不是这样。老实交代，送到嘴边的肥肉你为什么不吃？难道还要等人嚼烂了喂到你嘴里么！”     “好恶心。”坐在楚曦旁边的一位美女听到陈畅的话后，小声嘀咕了一句，旁边另一位则顺口接了一句：“就是，讨嫌得一逼。”     陈畅脸色一僵。     “好了，”楚曦安抚地拍拍陈畅的肩膀，“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真的没想法。”     “诶！我就不明白了！”陈畅推开酒杯，在楚曦旁边坐下，“那个黄豆芽到底有什么好？论身高长相，体重三围，这里比她强的一抓一大把，你喜欢什么样的告诉兄弟，我给你按图索骥。”     “还按图索骥，”楚曦简直哭笑不得，“恋爱和选美是两回事啊，你到底明不明白。”     陈畅皱着眉头看向楚曦，“这真是第一次，我第一次看到你为一个人这么着迷。兄弟，说句不好听的，那个欧阳不是个善茬。”     “那天你倒在雪地里，就算你们已经分手了，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她也应该过来关心一下你的安危吧？可是我在对面咖啡厅里看得真真的，不要说回头，她连脚步都没顿一下！你说她心得多狠才能把你抛下就这么走人了啊？也不想想你是为谁才这么玩命的！”     “不是兄弟我故意揭你的伤疤。俗话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你已经从欧阳那里吃过亏了，就别再上赶着给人家糟蹋了。你这么好的条件，大把的姑娘还不是任你挑，放开那棵歪脖树，你还有大片的黑森林！”     如果这也算安慰的话，这真是楚曦听过最混蛋的安慰了。     楚曦这次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的酒精灼烧他的食管，才让他心中的痛苦微微减弱了些：“我从来都知道，想要和欧阳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寻常的东西根本不能打动她，她的价值观坚不可摧，她的心比一般人要坚强冷硬。”楚曦看向陈畅，“这一点我早在伯克利的时候就见识过了。”     “什么……”陈畅对他俩之间的缘分感到不可思议，“她就是你说过的那个伯克利超级学霸？那岂不是四年前你就已经知道她了？”     “对，”楚曦颔首，“欧阳四年前和现在，一点都没变。那天她在咖啡厅向我告白的时候，那一瞬间我简直觉得被幸运女神的桂冠砸中了。你能想象我那是的心情吗？四年苦苦寻找，求之不得的人，竟然就出现在我面前，说想要和我在一起，简直像在做梦！”     陈畅的眼神终于软化了一些，“既然你这么爱她，为什么不去找她解释清楚呢？她是不是知道了你和苏准的婚约？那就把苏准一起叫上啊，大家把话说开了不就好了。”     “其实她之所以这么生气还是因为爱你吧，知道了你和苏准的婚约之后，她觉得你欺骗背叛了她，所以才故意说出那种伤人的话，女人嘛，哄一哄不就好了。”     楚曦再次对陈畅不明情况的瞎指挥感到无奈，不过他现在确实迫切地需要找一个人来倾诉。     “如果她真的只是吃醋那么简单就好了。”楚曦摇头，“她看问题，要比你本质得多。”     陈畅抽了抽嘴角，“什么意思？”     “欧阳和普通人想问题的方法完全不一样，背叛和欺骗并不能刺痛她，她是对爱情本身感到失望了。她原以为爱情是美好的，我在她心中也是美好的，可是她明白过来，绝对唯美的东西是不存在的，我也会欺骗，她也会欺骗，人们为了维持这个假象会撒无数的谎，这种虚假拼凑起来的东西她宁可不要。”     陈畅目瞪口呆地听着，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好……强大的逻辑。”他看着楚曦，忽然对他很同情：“我说你找个正常点的姑娘喜欢不行吗？非要找这么极品的！你是不是审美崩坏了？要不要我帮你修修？”     “你能修？”楚曦呛他一句，“你怎么修？”     “哎……”陈畅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所以说，她是个完美主义者啊。”     楚曦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怎么了？”陈畅看着楚曦表情忽然僵住，以为有什么不对，“我说错了什么了吗？”     楚曦像是被陈畅忽然点醒，眼中闪烁着点点光芒：“你说得没错，关键在于，她不是个完美主义者！”     “啊……她是不是个完美主义者到底有什么关系，”陈畅快被楚曦稀奇古怪的逻辑整哭了，“她不是的话，你们就能和好了吗？”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楚曦放下酒杯，用指尖点了点桌子：“她是个极其讲求逻辑的人，不会做违背逻辑的事情。而她现在却做了，而且试图用分手来迷惑我的视线，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什么？！”陈畅夸张地大喊一声，“风太大我耳背，你再说一遍？你这是走火入魔的节奏啊，你这是在谈恋爱还是在搞逻辑分析啊，我就是一句无心之言，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楚曦在吧台上留下一叠红钞票后迅速走人，“哥们，谢谢你，今天这酒我请。”     楚曦打的赶往郊区，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件事。     我不开心了，我玻璃心了，我有小情绪了。     无论怎么代入，都觉得这不是欧阳会有的情绪。欧阳的意志比普通人要坚强得多，如果是在吃醋生气，绝不会连事实都不问清楚就草草分手。     喝下的酒像一团火苗灼灼燃烧，楚曦靠在的车的椅背上凝神思索，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废弃仓库的外面。     夜深了，空旷的街道上不见人影，站在欧阳的仓库外面看去，竟完全察觉不到里面有人活动。     可他知道，欧阳就在里面。这里是他之前从未踏足过的，欧阳的领地。     楚曦前去敲门，片刻后，仓库里传来了脚步声。     仓库门缓缓打开，光线从里面透了出来，映出一张白皙俏皮的脸，正是左狸。     “谁啊……”左狸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却在看到楚曦的时候，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机警地盯着他。     “你来干什么？”左狸迅速从仓库里出来，顺手将身后的门掩上，“你无视我的警告？”     楚曦见来应门的是左狸，摊了摊手道：“我并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成见这么深。我来也是为了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欺骗过欧阳的感情。”     “你和苏准的婚约是假的？”     “不知道要说几遍你才会信，”楚曦从手机中翻出文件递到左狸的面前，“我和苏准的婚姻是两家的战略合作，为的就是这个几亿的合同。为了和欧阳在一起，我向苏家提出解除婚约，把苏家得罪了个彻底，合约也告吹了。”     “那你当时怎么不拿出来？”左狸看也不看就把手机推了回去：“我现在不相信你，你的一句话我都不愿信。”     楚曦淡然收回手机，“那就让欧阳和我谈。”     “休想！”左狸甩给楚曦一个冷脸，“我不会给你二次伤害的机会。”     “既然你不肯叫她出来，那我就在这里等，”楚曦似乎是准备抗争到底：“你们凌晨总是要下班的。”     “你怎么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     就在楚曦和左狸的谈话陷入僵局的时候，又有一人从门后探了出了身子。她皱着眉头，身上穿着白色的实验服，平静的目光先朝着左狸逼视过去，又看向楚曦。     整整一个月没有看到欧阳的模样，再见她时，看着她脸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表情，心中既甜蜜又苦涩。     “你来有事吗？”欧阳朝着楚曦说道，说话的语气就像对着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当然有事。”楚曦上前一步，按住欧阳的肩膀，“我来就是要问问你，为什么欺骗我。”     “楚曦你疯了？”左狸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她欺骗你什么了？说谎的人明明是你好不好？”     欧阳淡淡抬手制止了左狸，“我欺骗你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把你当做实验对象。如果对你的内心造成伤害，我愿意致以最恳切的歉意。”     说着，她将楚曦触碰她的双手慢慢挡开，没有多少犹豫地继续用钱侮辱人：“如果你需要赔偿的话，我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地赔偿你的精神损失。”           Chapter.57艰苦抗战四千大章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楚曦紧紧盯着欧阳的双眼，试图从她的双眼中看出一丝谎言的裂痕。可是欧阳的武装实在是太强大了，她甚至不需要多余过激的言辞，只需要一个冷漠的眼神和保持距离的姿态，就像最锋利的刀子，顺着肌理轻轻一送，轻而易举地捅入了楚曦的心窝。     楚曦无法用言语形容他听到这些话后的心情，如零星的火星落在他心头的软肉上，嵌到肌肉深处灼烧。     “我指的不是这个。”虽然一直试图用无情的攻击来迷惑他的视线，可是这次楚曦却没有再被她犀利的言辞所打倒：“我想要知道的是，为什么你明明爱我，却要装作如此绝情。”     楚曦这句话出口，左狸脸上露出明显震惊的神色，而欧阳瞳孔一缩。     “楚先生，”欧阳声音冷了冷，脸上的表情也更加生疏而不快了，“虽然不知道我和你分手对你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但是请你不要做无谓的臆想。我之前就已经不爱你，更不要说在服用了噬爱之后……”     她不忘提醒楚曦最残酷的事实，“现在你站在我面前，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听到欧阳的提醒，楚曦才猛然记起，那天她当着他的面喝下了那一小瓶鲜红的液体。     “很可惜，你浪费了一管试剂，”欧阳表情带着一丝微微的遗憾，“那本来是我送给你的分手礼物，可是你却拒绝了我的好意。站在我现在这个立场上来说，我并不愿意再免费送给你那样一支昂贵的药。”     说谎，欧阳在说谎！楚曦在心中遍遍对自己强调。     理智告诉他欧阳分明是在对他说谎，可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欧阳的话刺痛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如果欧阳真的是在对他说谎，她那双唇是如何能够说出如此犀利而无情的话却没有犹豫的？换做是他，他甚至不忍心对欧阳说出任何一句伤害的话来。     左狸听了欧阳的话，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就是！楚曦，你太自作多情了。”     一颗心滚到土里，被翻来覆去地践踏。     他看着楚曦，心头忽然涌现出一种少有的暴躁情绪。他极想把这个人揉碎了，融进自己的血液里让她再不能离开，却又像把她捧在心头，舍不得她有半点损伤。     他爱极了欧阳的冷静理智，从容纯真，却又恨极了她的出口狠绝，翻脸无情。     重重矛盾在他心头激荡，让他痛苦得想要吐血。     欧阳用她那双智慧而冷静的眸子旁观着楚曦的痛苦，冷酷到极致。     “呵呵，”半晌，楚曦沉沉地笑了：“这就是噬爱的效果吗？原本我还存着质疑，这么看来，果然是划时代的伟大发明。”     欧阳皱着眉头，听着楚曦话中的讽刺。     “我们之前在咖啡厅的见面，的确不是第一次。早在四年前我就已经知道你，四年来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楚曦话到了嘴边，就这么流畅的说了出来。     “苏准正是我的未婚妻，我为了两家的利益，甚至拒绝了她退婚的要求，却在遇见了你之后立即反悔。”     “这就是真实的我，”楚曦靠在欧阳的耳边，化作了直击灵魂的一阵轻音，“一个被我藏起来，不想被你看到的自己。”     揭开冬日的银装素裹，掩藏在白雪皑皑之下的，是一片苍莽泥泞的大地。     真相或许并未不堪，只是远没有粉饰来得美好。     “我就是这么自私，贪婪，你今天才算认识了。”欧阳眼中的他，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欧阳没想到楚曦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只能看着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可是你别忘了，”楚曦的神情就像是输尽城池四面楚歌的霸主，勉力强撑着自己最后的尊严，“当初是你主动来找我，是你自己来向我告白。”     “若是你后悔，就只能怪自己飞蛾扑火。“他捧着欧阳的脸，“我不是你的消遣，既然最初是你来招的我，那这段关系，你没资格喊停！”     欧阳震惊地看着楚曦的眼，那双眼中满是沉痛的悲伤和绝望，她被这情绪感染，竟忘了将楚曦推开。     “你我各自都说了一个谎，就当扯平了，好不好？”楚曦不确定地捕捉着欧阳的眼神，他现在已经不知道欧阳的想法了，他害怕欧阳的回答不是他期待听到的答案。     在一阵令人揪心的沉默之后，欧阳的唇瓣里缓缓吐出两个字：     “不好。”     楚曦的心脏猛然下沉。     “楚先生，我们已经分手，我没有义务再配合你的任性。”欧阳向后退去，“死缠烂打实在是一种很没有风都的做法，如果你执意这么做，我会为你准备两样东西，一样是110电话，一样是氯丙嗪。”     对着楚曦说完这句，欧阳朝着还在一旁发呆的左狸喊了一声：“傻站着干什么？进去了！”     “啊？哦。”左狸回过神来，犹疑地看了楚曦一眼，跟着欧阳转身进了实验室。     “那个……”左狸看着欧阳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老大，楚曦这么难过难道你一点都不心疼吗？”     “心疼什么？”欧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左狸被欧阳问得一时语塞，她顿了顿，搜肠刮肚地找出一个词来，“就算你不心疼，连一点恻隐之心也没有吗？”     “就好比我明明是很痛恨楚曦这个渣渣的，可是刚才看到他表情的时候还是觉得他有点可怜，你之前那么爱他，现在连基本的同情也没有了吗？”     听到左狸接二连三地发问，欧阳真的有些不耐了，她放下手中的试管朝着左狸看来：“管这些有的没的，你是不是太闲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左狸连连摆手道：“我担心的是你服用太多噬爱，真的产生了副作用。它不但让你对楚曦的感情消失了，甚至让你的基本情绪也开始消退了。”     欧阳不以为然：“我没觉得我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多余的感情是掣肘的包袱。我想我之前也没有闲到随便一个猫三狗四都要同情一把的程度。”     “这……”左狸担忧地看着她，“楚曦在你心里就是猫三狗四？”无论如何，听到欧阳这样形容楚曦，左狸感觉自己心情很复杂。     等了一会儿，见欧阳没有回答的意思，左狸若有所思地转过身去。     欧阳看着左狸的背影，负在身后的右手慢慢紧握成拳，又松开。     “兄弟，复合成功了吗？”楚曦刚回到家中，陈畅像是掐准了点一样给他来了一通电话。     楚曦疲惫地躺倒在沙发上，用力揉了揉眉心，“别说了。”     “啊……”陈畅之前看楚曦那么笃定的样子，本来是准备打电话恭喜他俩复合的。可现在听楚曦电话的语气，陈畅就知道这事儿多半黄了。     “没事，不就是吃了个闭门羹嘛，你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她总有被你打动的时候吧？”陈畅大咧咧地道。     不明情况的好兄弟又出馊主意，这对已经很烦躁的楚曦而言实在是雪上加霜：“我们的情况比你想得要复杂，我现在想冷静一下，回头再跟你说。”     挂了陈畅的电话，楚曦正准备出门运动发泄一下情绪，可恰在此时响起的门铃声似乎注定了这是个不容他平静的夜晚。     楚曦一开门，看到来人时微微一怔：“爷爷，您怎么来了？”     自从楚曦开始独立管理楚氏医药开始，他就从楚家的大宅子里搬了出去。     楚家在a市是一个枝繁叶茂盘根错节的大家族，楚曦虽然是长孙，但楚家急于表现、想要入楚老爷子眼的子孙实在是太多。他从美国伯克利求学回来，楚老爷子将楚氏麾下的医药公司划给楚曦管理，也算对楚曦颇为器重。     楚曦将楚志勋迎进来，亲自为他沏上一壶茶，祖孙两人在沙发上对面而坐。     自打楚老爷子上了年纪，家里的事情陆续交给楚曦的父辈打理，寻常的小事一般不过问，这次没想到竟连老爷子都惊动了     “爷爷，您喝茶。”楚曦将茶樽端到楚志勋面前。     楚志勋捏着小茶樽闻了闻茶香，又摇头放下，“你们这些年轻人哪里懂茶。”     在楚曦的印象中，楚志勋一向严厉大于慈爱，对于他的苛责楚曦早就习以为常。     “我为什么来找你，想必你心中也有数。”楚志勋年轻的时候是军旅出身，老了依旧笔挺如松，有一番军人雷厉风行的气派。他将一沓照片扔到楚曦的面前，不留情面地数落道：“你是楚家的长孙，也一直是最省心最懂事的孩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来丢楚家的脸！”     楚曦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照片，不出他所料，正是那天欧阳和他分手时在咖啡馆里被拍下来的照片。     “爷爷，我也想不通呢，”楚曦摊了摊手，“您知道我的自制力是很强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见了她我就不像我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您老见过的风雨多了，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能不去想她？”     “混账东西！”楚志勋重重一拍桌子：“我是这么教你的？”     本来楚曦也没有打算向家里人隐瞒他喜欢欧阳的事，在他心里，如果要结婚的那个人不是欧阳，那么是谁都无所谓。可是现在欧阳出现在他面前了，他就受不了欧阳受一丁点儿委屈。     今天既然老爷子杀上门来了，他就准备和老人家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喜欢她，是真喜欢，不是小年轻随便谈恋爱处处，我是想和她过一辈子的。”楚曦对上楚志勋的目光，神色泰然：“如果您觉得我给楚家丢脸了，我很抱歉。”     楚志勋凌厉地盯着楚曦三秒，楚曦也怡然不惧地同他对视。     “天和的事在先，你私人感情的事在后，一笔笔都是给楚家抹黑的烂账！我送你出国，让你接受高等教育，不是为了让你卑躬屈膝地乞求爱情的。”楚志勋不满楚曦的态度，“如果不是看在天和事件应急处理还算不错的份上，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坐楚氏医药的第一把交椅吗？”     “我能，”楚曦毫不犹豫地回答，“家族里再没有人比我更懂医药行业，而且我还有他们没有的助力――欧阳。”     “欧阳并不是您想象中那种家世普通想要攀高枝的女人，她是美国药学高等学府伯克利伯克利最杰出的天才，”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谈起欧阳的时候楚曦总是不吝惜他的赞美，“她的成就让药学界顶尖人物cris都为之赞叹。现在我们之间有点矛盾，可我不会放弃，我认准的女人，就认到底。”     楚志勋如鹰隼般的眸子犀利地盯着楚曦。这个楚家的掌权人，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楚曦的去留，但是楚曦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没有犹豫。哪怕欧阳对他只有冷漠的拒绝，而楚曦却会为铺平他们以后的道路而不惜一切努力。     在片刻的剑拔弩张之后，楚老爷子终于冷哼一声，收回了压迫的视线：“哼，这才有点样子。”     “您怎么……”这次换楚曦惊讶了。     以楚老爷子说一不二的性格，竟然这么容易就松口了？     楚老爷子端起茶樽小啜了一口，“这个叫欧阳的小姑娘我也知道一些，她不错，很好。”     楚曦深知他爷爷是多么的严苛，从不轻易称赞人。能从他口中听到“不错”已经是盛赞了，而这个“很好”则是少见得如同沙漠中的雪。     “您知道她？”楚曦不敢置信地再次确认了一遍：“您不反对我们在一起？”     楚志勋嗤笑一声：“你真把你爷爷当成固执闭塞，食古不化的糟老头子了吗？我是从九局的一个朋友那里第一次听到欧阳的名字，后来托人稍微打听了一下。她这里，”楚志勋点了点自己的大脑，“有着全世界最杰出的基因。她的才华可以帮助楚氏医药腾飞，这么优秀的孙媳妇，我有什么理由拒绝？”     楚家人的做事风格向来是无利不往，这一点简直就是从楚老爷子身上传下来的。     “俗话说好事多磨，抗战虽然艰苦，但是你务必咬牙坚持，争取一举将敌方拿下，这是首长给你下的死任务！”     楚曦看着他爷爷斑斑两鬓，缓缓抬手朝楚老爷子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在这种痛苦彷徨的时候，有家人作为坚实的后盾，真是极其幸福的。     “你小子……”楚志勋笑骂一声：“记住，如果攻坚战拿不下来，那就打迂回战，我们要发挥我军灵活机动的优势，不要和敌方死磕。”     楚曦听着楚老爷子言传身教，点头称是。     “还有一件事，我和你魏爷爷商量过，希望能够借你小女友的手办成。这件事关系很大，”     “我们两家有什么事，需要欧阳去做呢？”楚曦疑惑地问道。           Chapter.58王不见王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此时欧阳正在她位于郊区的公寓中，打开电脑秘密地开工。     她所做的事情和科研无关，她更换了自己的ip地址，黑进了楚氏医药的网络，试图从那天晚上midas黑进楚氏医药实验室电脑的残存数据中发现些许蛛丝马迹。     midas就像是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刀，一日不除，一日不能心安。     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欧阳一面浏览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一面认真思索着一个问题：为什么她始终觉得自己一直暴露在midas的监控之下？     无论她走到哪里，无论和什么人接触，midas总能像鬼一样快速发现，难道他就潜伏在她的附近吗？     这个念头在欧阳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很快被她否定了。这是midas的惯用伎俩，是他的想要到的目的，她绝对不能上当！     可是……midas又是如何得知她的一举一动的呢？     正在她凝神思索的时候，她从那天残留的数据中检索出了一个异常ip，从这个ip进入楚氏医药网络系统的时间来看，和midas与她谈话的时间完全吻合！     她心中一动，手指在电脑上飞快地操作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追踪结果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欧阳双目一凝。     这个ip地址的追踪结果显示的是：中国，a市。     midas，来了。     =========================我是分割线====================     在加利福尼亚，最廉价，也最宝贵的，就是它的阳光。     伯克利虽然是加州大学学术氛围最浓的分校，可是在阳光大好的日子里，那个最被教师们寄予厚望的弟子，也会忙里偷闲地躺在校园里绿草如茵的绿地上午睡一阵。     她会躺在一棵大树下面，炽热的阳光斑点透过树之间的缝隙落在她的身上，如果是刚修剪过的草坪，还能闻到十分清爽的味道。     困意渐渐袭来，她用书挡住照在脸上的阳光，平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小憩。     耳边传来青草沙沙的响声，这片静僻的草坪上，有人正朝她走来。从绿草的摩挲声中，她察觉到了，可睡意正浓的她没有睁开双眼，那人在她旁边坐下了，为她挡住了照射过来的刺目阳光。     藏在那人的身后享受着这片阴凉，和风吹拂得恰好适宜，就此舒服地睡去，做了一个不长的梦。     当手机闹铃声响起，她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惺忪地看去，那人竟然还在那里坐着。     那是一个面容苍白而英俊的白人青年，他手里捧着一本毒理学的书，看到欧阳醒来，他腼腆地朝着欧阳微微一笑，友好地伸出了右手：“hello，i’mmidas。”     如果不是这样的初见，如果不是在她睡着时遮光的这一点好感，她或许就不会轻信了他腼腆的笑容。可惜世上没有如果，欧阳和midas，生来是不死不休的宿敌。     =========================我是又分割线====================     为了追查ip地址，欧阳慷慨地准了左狸一天假，寻找midas这种事情，只需要她一个人去做就可以了。虽然她不清楚midas忽然来中国找她的原因是什么，但这绝对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信号，为了降低危险系数，左狸没有必要搀和进来。     顺藤摸瓜，欧阳找到了a市郊区的一处网吧。它位于主干道旁边的陋巷里，街道狭窄招牌灰黑，如果不是特别留心，根本不容易发现。网吧附近是拥挤的老旧居民区，陋巷里还有贩卖各种小吃的摊贩。     欧阳在网吧门口看了一会儿，推门进去。     这显然并不是什么正规的网吧，里面缭绕着重重的烟味，靠近厕所的地方还传来阵阵恶臭。欧阳背着书包在里面转了一圈，眉头微皱，觉得很奇怪，这不像是midas的格调。     网吧的老板看到欧阳进门后，晃晃悠悠地绕了过来。     欧阳见他走过来，就迎了上去，单刀直入地问道：“我找人，你见过他吗？”她拿着midas的照片在老板面前晃了晃，“德国人，应该很显眼。”     他老板草草扫了一眼，收回视线笑道：“小姑娘，你这可不是求人办事的语气……”     “求人？”欧阳咀嚼着这个词：“我从不求人。”     那老板听了欧阳的话，还没等他开口笑几句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就见欧阳举起手机，当着他的面，按下了数字键1。     只是三秒钟的功夫，小网吧里三分之一的电脑全部黑屏。     “卧槽，什么情况啊！我游戏正砍得爽呢！”     “老板你们这电脑不行啊！”     “我文件还没上传电脑就黑屏了！你知道我做一遍多辛苦吗！！”     不等小老板反应过来，网吧里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叫骂声。     网吧老板目瞪口呆地看着欧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质问欧阳到底对他们店里的电脑做了什么，欧阳又把手指放在了数字键2上，不带感情地继续问道：“第二遍，你见过他吗？”     小老板眼神闪烁地看着欧阳，“我这人还真就吃软不吃硬，你威胁我？老子就不吃这一套！”     “吃软不吃硬？”欧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是你没见过硬的。”     说着，欧阳的手指绕过了数字键2，直接按下了数字键3。     三秒钟的功夫，网吧里所有的电脑全部黑屏。     网吧老板不甘心地到网吧绕了一圈，片刻后气急败坏地冲出来，指着欧阳的鼻子道：“你敢黑我店里的电脑！你等着，我这就打110报警！”     欧阳耸肩，“悉听尊便。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见过他吗？”说着欧阳晃了晃她的手机，“想好了回答。”     那老板惊疑不定地看了欧阳一眼。     “我不是很有耐心。如果不回答，我不介意让你网吧里所有电脑彻底报废。”看到老板的眼神，欧阳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警察什么也不会发现的。”     网吧老板憋屈地瞪着欧阳，最终还是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没有……”     “没有？”欧阳明显变得不愉快的语气让老板眼皮一跳，“可是我查到他在这里的上网记录。”     那老板恼羞成怒地道：“没有就是没有！你把我网吧里的电脑都整报废了也是没有，到底是哪里来的野丫头这么不讲道理啊！不信你去翻我网吧的监控啊！”     欧阳伸手拍了拍老板的肩膀，“稍安勿躁，我只是想效率点解决问题。”     在老板心惊胆战的目光中，欧阳再次举起了手机，“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如果你对我撒谎，这里所有的电脑都会瘫痪。”     “一……”     “没有。”     “二……”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老板面红脖子粗地吼了一句，“你不是想听真话吗？这就是真话啊，说了你不信啊！”     “三……”     听到欧阳说出“三”的瞬间，老板几乎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到他网吧里所有电脑报废的悲剧一幕。     然而欧阳按下手机井号键的刹那，网吧里所有的电脑并未像她威胁的一样全部罢工，而是都在这一秒恢复了工作。     “冒犯了，”欧阳将手机放回自己上衣的口袋，诚挚地朝着网吧老板道歉：“是我判断失误了。”     网吧老板看怪物似的看着欧阳，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像大学生似的小姑娘，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气势和手段。看到网吧里所有电脑重又恢复运作，他已经不想再和她计较什么了。     欧阳转身准备离开这家网吧，她在心中暗自思索，如果midas不是在这家网吧黑入的楚氏医药集团网，那他上网的地点会是在哪里呢？     还有什么地方是她没有考虑到的吗？     还是说这只是midas用来迷惑她视线的一个假ip？     欧阳缓缓走到网吧门口，就在她准备迈出门去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如果逆向思维的话，那么还有一种可能。     “再打扰一下，”欧阳在老板极度不欢迎的目光中重又走了回来，这次她换了一个问题，“请问你见过一个有重度洁癖的人吗？”     按照网吧老板的描述，一个月前确实有个重度洁癖者到他家网吧来上网。这个人来上网还自带消毒水，把电脑桌、椅子，甚至是鼠标和键盘都来回擦了三遍，才让人印象这么深刻。     但是这个人却不是什么德国白人，而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国男人，他的身材比普通人高大些，长相却很普通，是那种扔在人堆里不会被注意的类型。他要了一个包间，在里面上了几个小时的网，出来之后就打的离开了。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midas改换了容貌，而且小心翼翼。     a市街道上的车辆川流不息，欧阳站在街角看着车水马龙，心中也难得有些彷徨。     midas能够监视到她的一举一动，她却连midas在哪里都不知道，不知彼而知己，如何打赢这场硬仗？           Chapter.59心头一刀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在街道上静立了几秒，电话忽然响了，她翻出手机一看，是来自a市的一个陌生号码。     “喂？”接通电话，欧阳淡淡开口道，“我是欧阳。”     “我知道，”对方用轻松的语调说道：“忍耐了一个月，你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来找我了啊。虽然来得晚了些，但我还是很高兴，欧阳。”     欧阳静默几秒，开口道：“我们想，我们并不是那种见面可以若无其事地寒暄的关系。”     “别这么生疏啊，”midas满不在乎地笑着，“你知道吗，这次来中国见你，我可是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听到midas说出“大礼”二字是狂热的语调，欧阳的眼神沉了沉，以她对midas的了解，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送的礼物，我向来不是很喜欢，”欧阳沿着街道慢慢朝着地铁站走过去，“这次你又准备了什么？病毒？细菌？还是有毒物质？”     midas轻笑一声，“既然是送给你的礼物，事先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可以期待一下。”     “midas！”欧阳握着手机低喝一声，“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也许吧，谁知道呢？”midas不以为然地笑笑，“约定要不要遵守，取决你啊欧阳。”     “我一直在遵守约定，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哈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我们的较量里你一直是处于被动的一方，你有什么资本叫我不要得寸进尺？”midas随口提醒了一句，“你现在正在往地铁站里走，停下来，就待在原地别动。”     “你在附近？”欧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又朝着地铁站方向慢慢走了几步。     “说了叫你别动！”midas声音阴测测地威胁，“不要让我的心情不美丽。”     midas这句话说完不出三十秒，忽然有人从欧阳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您好，请问……是欧阳小姐吗？”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友好地朝着欧阳笑了笑，“有人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欧阳狐疑地接过那人手中的包裹，“是谁？”     “是我。”midas在手机里懒洋洋地开口，“不要试图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我听着呢。”     欧阳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请问，让你把包裹送给我的人在哪里？”     “我不是很清楚啊，”年轻人摆了摆手，“我只是负责送东西而已，对方把东西寄存在我这里就走了。”     “那他是什么时候把东西放在你这里的呢？”欧阳皱着眉头问道。     “啊……我想想，很久了吧，大概是一个月前。”年轻人瞅着欧阳，搓了搓手：“欧小姐，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等等，”欧阳叫住他，“麻烦你为我描述一下他的样子。”     “她……”年轻人努力地回想当时的情景，“她是一个年轻的小姐，个子和你差不多高，看模样约莫二十四五岁，那天来的时候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话不多，神色也挺冷的。”     “女人？”欧阳疑惑道：“他竟然是个女人？”     “是啊，”对方奇怪地看了欧阳一眼，“有什么不对的吗？”     有！不但不对，而且整个事情都透着古怪。     “既然她是一个月前把东西寄存在你这里的，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会过来呢？”     年轻人似乎急于离开，对欧阳接二连三的问题感到不耐烦，“这个啊，刚才她打过来一通电话，告诉我你在地铁站附近，催我把东西送过来给你。”     年轻人掏出手机：“你还要问电话号码是吧？喏，这就是，你记一下，如果没别的事我就走了啊。”     欧阳瞥了号码一眼，飞快地将那串数字烙在自己的脑海里，对年轻人道谢：“麻烦你了。”     等他走后，欧阳迅速翻出和midas的通话记录，两者一比较，这竟然并不是同一个号码！     就在欧阳困惑不解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midas发来的一条短信：     "now,it'syourturn."     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提供完毕，现在轮到你了。     游戏，开始了。     midas给她的包裹，究竟会不会成为潘多拉的盒子呢？一旦打开，就会给世间带来苦难的病菌和疾病。     欧阳存着疑惑把包裹带回了实验室，在实验室里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安静地思考。     midas乔装改扮成了一个中国男人，而存放包裹的却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     她首先排除了midas分别装扮成两个人的可能，他手段再怎么多也不可能把自己削矮了，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他还有一个同伙。     可是以midas的孤傲，他宁可没有伙伴，也绝不会与庸人为伍。这个和midas站在统一战线上的人，是一位新的难缠的敌人。     战局变得复杂了，她这一方势单力薄，两个头脑极其优秀的反社会分子聚在一起，威力会比核弹更可怕。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线索，一个是潘多拉的盒子，一个是今天得到的手机号码。     片刻犹豫之后，欧阳拿起了手机，而几乎是心灵相通的，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楚曦来电。     欧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周，随即自嘲了一声风声鹤唳，接通了楚曦的电话。     “欧阳，你现在有空吗？”出人意料的，楚曦竟然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开口。     欧阳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现在才是下午两点多钟，“有事吗？”     “是的，”楚曦此时从容的态度牌场上老道的赌徒，藏着手中的好牌，有条不紊地派出引人上钩的诱饵，“之前你曾经说过，要和楚氏医药联合开发噬爱的话，还有效吗？”     “什么？”欧阳扬了扬眉，“你要开发噬爱？”     楚曦坐在沙发椅上，悠然地朝着办公室朝阳的一面转过去，“是的，我亲眼见证了这是多么神奇的药物，所以充分相信它有巨大的市场潜力。做生意的人有句话，叫做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我虽然分手了，不再是恋人的关系，我想我们还是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这些互惠互利的事情。”     听到楚曦的话和他说话的语气，欧阳微微一顿：“你能这么想，很好。既然如此，我们就约个时间商谈一下。”     “今天下午怎如何？”楚曦很快接过欧阳的话头，“如果你时间方便的话。”他非常庆幸欧阳许下的承诺依旧有效。     “当然，”欧阳不假思索，“在哪里？”     “就在我们之前见面的咖啡厅。”     挂断了电话，楚曦将用来武装自己的情绪全部卸下。他已经知道了，如果强行把欧阳当做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来对待，他自己会感到多么的痛苦。明明想要和她轻言细语，却只能用冷硬的语调和她对话，在让欧阳感到疏离之前，已经先一步刺痛了自己。     楚曦纠结地揉了揉面颊，收拾好情绪后，提起自己的西装离开了办公室，赶往和欧阳约定好的咖啡厅。     时隔一个月，欧阳再次迈入了这家咖啡厅。     咖啡厅的陈设一点都没有变化，一抬眼，正巧看到楚曦正坐在窗边的位置，手边摆着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咖啡。     时光流转，仿佛回到一个月之前，和当时楚曦坐在窗边翻看杂志的身影重叠。一样的曲子，一样的人，她闯进了一个不容被惊扰的世界。     又似乎穿梭于不同的时空，只为重现那藏于逝去时光的美好。     欧阳背着书包悄无声息地朝着楚曦走去，他正在看着手头的文件，欧阳进来了他也没有察觉。     很奇怪，当时第一次走进这里，对楚曦告白的心情，也随着她的接近而渐渐清晰了起来。刹那间的吸引，试探着靠近，微有些惴惴，却充满了憧憬和期待。     想着，那个人如果是我的该有多好，而只需几句话的功夫，就美梦成真。     为了不见他，为了不让他受伤，在心里筑起一层高高的堤防，把汹涌的情感全部禁锢其中。     为了断绝他的念头，为了让他死心，用犀利刻薄的话语一次次刺伤他，想让他对自己彻底失望。     一次又一次地加固着堤防，让自己的心肠变得更硬更冷，可他却……他却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不顾伤痕地靠近。就算撞到了南墙也不回头，他要生生把南墙撞破，撞出一条路来――以自己的血肉之躯。     但是，当他真的做到了再见时如陌生人，她的心却不甘地绞痛，透不过气来，泪水想要往上涌。     如果此刻再响起一首舒伯特的小夜曲，欧阳生怕自己的眼泪就要下来了。     “楚先生，”欧阳用强大的自制力克制着自己，“幸会，让你久等了。”     楚曦抬头，眉目澄澈，一如初见：“我也是刚到。”他起身朝着欧阳伸出了右手，“欢迎，想要来一杯咖啡吗？”     “不了，谢谢，”欧阳拒绝了楚曦的提议，“我们快点开始快点结束吧，我还有事情要忙。”     必须要拒绝啊，楚曦的每一句话，都在撞击着她心上的堤防。     楚曦听到欧阳的回答，毫无疑问，心头又被砍了一刀。他看着欧阳的眼，那双眼平静地朝他看来，波澜不惊。           Chapter.60影帝和影后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楚曦抿了抿唇，将早就准备好的合约递了上来，“这份合约是按照我们之前的协商拟定的，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欧阳刚从楚曦的手中将这份合约接过，楚曦又递过来第二份文件。     “这是什么？”欧阳疑惑道。     “这是聘书。”楚曦淡淡解释，“如果你要和我们公司合作开发楚氏医药，我们将聘请你为我们公司的技术总监，所有的实验资源，你都可以随意调动。”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贵公司的技术总监好像另有其人？”如果楚曦要聘请她为技术总监，那又将桑梓榆置于何地？     “你说梓榆？”楚曦扬了扬眉，“他表示如果你担任我们公司的技术总监的话，他甘愿退居副职，协助你做药品的研发工作。”     楚曦似乎是早就料到欧阳的每一个反应，应对游刃有余：“而且我和梓榆都很清楚，欧小姐是多么优秀的人才，我和楚氏医药都诚恳地盼望着你的加盟。”     “楚曦，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努力，”欧阳将手中的聘书放下，“就算你试图用这种迂回的方式留住我，我也不可能回心转意的。”     楚曦脸上轻松的笑容微微一僵，“抱歉，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请你不要装糊涂。”欧阳试图快刀斩乱，迅速断了楚曦的念想：“你约我在这家咖啡厅见面，故意复制初见的场景，难道不是想勾起我的回忆吗？”     “楚先生，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思了。”欧阳的表情冷硬坚固得如同铠甲，“不知道要说几遍你才会懂，服用了噬爱之后，我对你一丁点儿感觉都没有，你在我面前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陌生人，如果你再试图纠缠，只会让我感到厌烦。”     伤人的话如同利剑一样射了出去，不出意外，楚曦脸上最后一点勉强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他讨厌他了，一定是讨厌她了。是了，他有什么理由去喜欢一个一再拒绝伤害他的女人呢？     果然，下一秒……     “欧阳小姐，”楚曦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毫不客气地指朝着欧阳开炮反击：“我想你或许是太自作多情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我之所以在这里约见你，只是因为我喜欢这里的格调和咖啡，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事先告诉我，我并没有强迫你来。”     “之前我们话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知道你为什么还会有这种错觉。”楚曦的这番话用他生平所学的语言技巧，极尽诠释着绝情二字的含义，“喜欢上你这种错误，犯过一次就好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错第二次？”     喜欢上你这种错误……     刀口插入，痛不见血。     这个人已经不再爱她。     “很好。”欧阳点了点头。     很好，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所有的悲伤和痛苦不应该强加给楚曦，只要她一个人承担就好了。     “很好？”楚曦摇头，“并不好。热恋时的我察觉不到，回过神来才觉得我那时候真是蠢透了。不顾伤口撕裂地去找你，因为苦苦哀求你不要分手而晕倒在雪地里……有时我真的会怀疑，这种愚蠢丢人的事情真的是我做的吗？当时一定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     “所以……”欧阳强撑着露出一丝微笑，“现在清醒过来之后感觉如何？”     楚曦看着欧阳唇边的笑容，被这笑容深深地刺痛了。     笑？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他的心都快被撕扯成碎片了！她用喝下噬爱这种卑鄙的做法来逃避爱情的伤痛，而他却还为着那一份心动苦苦支撑！这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的爱情，这简直成了他一个人的执念。     他想咬牙切齿地质问欧阳到底有没有心，可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何却变成了另一句：“感觉……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楚曦说完这句，两人都保持了沉默，彼此带着微笑看向对方，心里煎熬得要滴出血来。     片刻的对峙后，楚曦率先打破了沉默，“既然误会解除了，那么欧阳小姐能不能接受我们公司的聘请？”他将合约翻开到核心部分，转过来对向欧阳：“如果对酬劳这块有异议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协商。”     “此外，在这份聘书里面还有一些特别要求。”楚曦说着翻到了合约另一页，“针对我们公司的vip客户，我们还会提供一些特殊的定制服务，这些都需要技术总监亲自操刀。”     “当然这块的费用另算。完成顾客定制的话，你将获得vip顾客定制费用30%的提成。”     欧阳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楚曦：“定制服务指的是……”     “比如说，基因治疗。”     “基因治疗？”欧阳皱了皱眉头。     欧阳非常清楚基因治疗是怎么回事。有家族病史的人，如果想改变他们随着血统传承下来的致病基因，基因治疗可以说是最有效也是唯一的方法。     用比较技术流的话来诠释就是，先从基因片段中筛选出致病基因序列，然后再将外源的正常基因导入靶细胞，以达到纠正基因缺陷甚至是根治遗传病的一种效果。     虽然三言两语解释起来简单，但是修改基因却是一个极其精细而复杂的过程，欧阳实在没有想到楚曦会提出这种要求。     修改基因工程大耗时长，因此费用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支付得起的。     “是的，就是基因治疗，而且需要修改一整个家族的基因。”楚曦点头：“我知道这项工作繁复且难度大，所以相应的，酬劳也很丰厚。”     欧阳沉吟片刻，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那么，困扰这个家族，让他们不惜耗费巨大代价来修改基因的，到底是什么疾病呢？”     楚曦表情有瞬间的凝重，他看着欧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吐出二字：“癌症。”     欧阳明白了。     如果致癌因子随着血脉在这个家族中传承下去的话，那对这个家族而言简直形同诅咒，不知道何时他们就会罹患癌症，随时面临着死神的威胁。     楚曦从欧阳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担心欧阳拒绝，他又在这笔交易的天平上加重了砝码：“相信我，如果你完成了这项基因修改的工作，你的酬劳足够你开始一项完整的新药研发计划。”     楚曦这一刀稳准狠地斩在欧阳的七寸上，对她而言，现在最缺的就是实验经费了。     “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两天后答复你。”欧阳拿着两份合约起身，“我这就回去了，实验室里还有事要忙。”     楚曦极为绅士地为欧阳拉开了椅子，贴心地问了一句，“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当看到欧阳的眼神朝他看来的时候，楚曦退后了几步，摊了摊手道：“不要误会，这只是一位男士对女士的基本礼仪。”     欧阳暗自磨了磨槽牙。     分手了，决裂了，她还可以享受到楚曦温柔的对待。只不过这种温柔的对待并不是她的专属，换做任何一个女士坐在他的面前，出于楚曦良好的教养，对方也会受到同样的待遇。     莫名的不爽。     欧阳冷着脸收回了目光，一句话也没多说就朝着咖啡厅外走去。楚曦看着欧阳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散。     ============我是任性的分割线=========     “什么？你要担任楚氏医药的技术总监？”左狸翻看了几眼手中的聘书，“老大，你的智商还好吧？我都看得出来这是楚曦那个渣渣使的花招！”     “我没有说决定担任，我只是在考虑。至于楚曦……如果你今天看到他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欧阳撑着额头，开始后悔把这件事摆到台面上来和左狸讨论：“而且他开出的条件真的很优厚，足够我们开启下一个实验专题。”     “我不同意！我坚决抵制你再和楚曦搀和到一起。”左狸把文件往桌上一摔，“难道你吃他的亏还没吃够吗？他这种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根本就不能相信！你到底要摔几次才会记得啊。”     “少女，”欧阳拍拍左狸的肩膀，“你真的担心太多了，我们现在是相看两相厌，你想象的状况根本不可能发生。”     “而且你知道他今天和我见面的时候说了什么吗？他说‘喜欢上你这种错误，犯过一次就好了’，你看看，”欧阳试图客观冷静地和左狸摆事实讲道理，“听到这样的话，你还觉得他依旧对我有所留恋吗？”     “什么？！老娘弄不死那个渣渣！”欧阳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立刻点燃了左狸的火药桶！她一怒之下拍案而起：“有他这么翻脸无情的吗？你们才分手多大一会儿啊，他这就开始后悔了？开始检讨错误了？老大，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千万别答应去楚氏医药当什么狗屁技术总监，现在一看到楚曦我的心情就不美丽！”           Chapter.61留条活路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够了！”欧阳重重一拍桌子，“不要闹。”她头疼地看向左狸，“楚曦的事情已经翻篇了，你不要再提。至于要不要去楚氏医药担任技术总监，这件事情容我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啊！”左狸还欲反驳，在看到欧阳皱眉瞪视过来的眼神时，只好弱弱地偃旗息鼓，“好吧……那啥，老大你好好想想，要慎重慎重再慎重啊！”     “忙你的去！”欧阳将左狸打发走了。     虽然她在这件事上征询了左狸的看法，可是她心中其实早有计较，在一开始楚曦提议的时候，她就不曾想过要拒绝――如果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和楚曦光明正大见面的方法的话。     经过一段时间高强度的工作，欧阳手头上研究的疫苗课题颇有进展，既然决定担任楚氏的技术总监了，她准备把疫苗课题的现有研究成果一并迁过去。     一天之后。     “楚总，欧阳小姐来了！”     楚氏医药的高层们正在会议室里召开重要会议，而在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门却忽然被人冒冒失失地推开了。     闵湄握着手机匆忙推门进来打断了会议，却没有人斥责她举止的不得体。     楚氏医药的巨头们出奇一致地起身，将他们正在谈论的项目搁置，“事有轻重缓急，我们还是延迟会议吧。”     楚氏医药的副总一面穿着西装，一面匆匆地拍了楚曦的肩膀。剩余的股东们也都很有默契地起身，根本不需要做多余的解释。     “久闻这位欧阳小姐的大名，我倒是很想见一见。”     “我们公司能够请到这样一位能人，楚曦也真是了不起啊。”     “在欧小姐的手中，楚氏一定能组建一支国内最强的研发团队！”     “有了欧小姐在，相当于为我们的新药研发上了保险。”     股东们对欧阳充满了期待，他们一边热切地讨论着，一边朝着门外走去，想要一睹欧阳小姐的风采。     “等等，你们这是……”楚曦劝住了一位股东，“想干什么？”     “这种人才，难道我们不应该好好拉拢吗？看过她设计的人体情感抑制剂之后，我觉得我们公司在三年内上市新药，也充满了希望啊。”     楚曦无奈地看着兴冲冲的股东们，实在不忍心打击他们。     如果他们知道，欧阳是个不喜欢应酬和交际的人，对任何的赞美和拍马都会面无表情当之无愧地全盘接受时，他们脸上的表情会多么精彩？     楚曦和闵湄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也随着股东们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于是当他们二人赶上大队伍时，就看到楚氏医药的大股东朝着欧阳伸出手去，欧阳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而欧阳的身后还站了一个一脸不情愿的左狸……     看到楚曦走来，欧阳将手中的两份合约递了过去，“合约我已署名，现在已经产生了法律效应。”     楚曦接过欧阳手中的合约的时候，笑容几是如沐春风，“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左狸听到这句话，在欧阳背后默默念叨了一句：“签个卖身契还有什么好愉快的……”     楚氏高层们听到左狸这句话，脸色都是微微一僵，不过片刻之后，他们都自动把这理解为了身为天才的傲气。而现场只有秘书长闵湄才知道，楚总和欧阳小姐那段不足为外人道的，恩怨情仇……     再一次回到楚氏医药，欧阳的身份和之前截然不同。     她身为楚曦女友出入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在员工们看来名不正言不顺，对她颇有非议。而现在她作为技术总监进入楚氏的时候，流言蜚语却比之前更多了：     这位欧阳小姐看上去年纪不大，模样也青涩得很，怎么就能担当技术总监一职了？就算是楚总女朋友空降下来的，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之前的技术总监桑梓榆可是旅美博士，货真价实的学历和资历在那里摆着，岂是这一个黄毛丫头可以比得上的。     当欧阳一行来到楚氏医药的实验室的时候，她就深切感受到了这种气氛。就算是楚总亲自郑重地向楚氏的员工们正式介绍欧阳这位新来的总监，下面的员工也个个都是阳奉阴的姿态。     欧阳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们，也没客气：“从今天开始，我担任楚氏的技术总监。有几点我要实现声明：以后在这个实验室里，不要闲聊，不要做蠢事，不要问低级问题。最重要的一点：我的话，是这个实验室的一切科研操作的最高准则。”     “如此简单粗暴，还真是欧小姐的风格。”闵湄在楚曦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只怕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不会服气啊。”     楚曦微微摇头，示意闵湄不要说话。     自然而然的，当欧阳这番盛气凌人的话说出口之后，所有人脸上都明显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的原则是，宁要一个伙伴，不要一群庸人。”欧阳像是没有感情只会发布指令的机器，“如果你们在这个实验室里犯下低级错误超过三次，就请你们出去。”     欧阳没觉得这番话有什么不妥，她向来不喜欢和很多人一起工作，这只会降低她的工作效率。这就好像一位制作火箭的巨匠被迫和一群只会造烟火的人一起工作一样，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上。     和国外最尖端的团队合作过之后，欧阳也觉得他们的水平不堪至极，更何况是国内一个靠仿制药上位的公司？它的科研力量在欧阳面前根本不够看。     “好了，我的话都说完了，现在就开始工作吧。”欧阳向来雷厉风行，“副总监来跟我汇报一下现在的研究方向。”     见识了欧阳处事风格的公司巨头们也是目瞪口呆。     在医药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简单粗暴，原始狂野的人际，她几乎是一上来就用一种吊炸天的姿态把实验室里所有人都得罪光了。     默默地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股东们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太狂了，根本不懂得姿态稍稍温和谦卑些。     欧阳这些话说出口，算是被公司里的人给盯上了。无数双眼睛都等着欧阳犯错，只要她一露出破绽，就立刻会被今天的言辞反咬一口。     “楚总，”闵湄担忧地道：“放任欧阳小姐这么得罪人真的没事吗？她根本不懂得什么是人际交往啊。”     楚曦摆了摆手，“看看再说吧。”     等到公司的高层散去后，欧阳和桑梓榆单独到实验室外交谈。     一个多月没见，欧阳似乎觉得桑梓榆的神色比之前憔悴了许多。     “你今天不该这么说话。”还没等欧阳开口，桑梓榆却先说话了，“你虽然是了不起的天才，可至少也给别人留一点面子。你用这种方式说话，他们都会讨厌你。”     “我不在乎。”欧阳飞快地截住了桑梓榆的话头，“他们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我根本不在乎，我追求的是最有效率的工作方式。既然我现在是楚氏的技术总监，那么这里就要按照我的方式来，重新制定游戏规则，之前的全部洗牌。”     桑梓榆无可奈何地看着欧阳，“好吧……我知道我是不能说服你的。”     “或许可以，”欧阳严谨地补充，“如果你的逻辑是合理的话。”     桑梓榆再见到欧阳，心情很复杂。     他曾想以他们之前的交情，欧阳再看到他应该比别人稍微亲近些，可是并没有。而欧阳来到楚氏之后，他就从技术总监变成了副总监，他是应该愤愤不平或者嫉妒的，可是他也没有。     欧阳的过度自信甚至是骄傲让人讨厌，他也讨厌不起来，却反而因为欧阳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而觉得这就是真理。     这简直错乱了。     “好了，快点汇报工作吧。”欧阳不耐烦地看了看表，“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桑梓榆第一次有种想要在公共场合下扯领结的冲动。     桑梓榆用了四十分钟的时间回报，而欧阳用五分钟的时间重新梳理了一次脉络，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却不得不承认欧阳的能力确实让人叹服。     桑梓榆梳理好了新的工作计划，准备回去落实的时候，欧阳却把他叫住了。     “桑总监，”她淡淡开口，“你的神色似乎很憔悴，是因为天和的事情吗？”     桑梓榆听到欧阳的问话，转身看了她一眼，在感叹欧阳知道关心关心同事的同时，也对她的迟钝的感情神经表示拜服。     “是的，最近在打官司。”桑梓榆放下手中的工作计划，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虽然楚总吩咐了让公司的法务部协助我，但是还是感觉很疲惫。”     “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就请开口。”欧阳抿了抿唇，“就当是你为我向楚曦隐瞒菌落秘密的酬劳。”     “我不知道你还精通法律。”桑梓榆耸了耸肩，“欧阳小姐，这次是不是夸下海口了？法律可不是你擅长的领域。”     欧阳擦着桑梓榆的肩膀走过，“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擅长法律。不过……药事法规我还是很精通的。”     “欧阳小姐，我求你给别人留条活路……”桑梓榆拿着工作计划在风中凌乱。           Chapter.62遗憾的错误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虽然欧阳的能力常常让人感到挫败，但是只要想到有她做后盾，还是很容易让人感到心安。     “在天和的致死事故中，我确实是责任方。”桑梓榆跟上了欧阳的步伐，“公司法务部向法院提出的抗辩事由，认为这一例的情况应该属于对方过失。我们可以通过提交张扬的证词，以及天和的药品电子监管码，证明我们的天和是从正规渠道销售的，而过失在于上川医药的非正当竞争。”     欧阳听了桑梓榆的话沉吟片刻：“这里存在一个逻辑漏洞。”     “什么？”桑梓榆不明所以，“证据确凿，还有什么漏洞呢？上川应该承担主要责任啊。”     欧阳摇了摇头：“天和事件和你这个案子，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虽然之间有一定的因果关系，可是你提交的证据只能为楚氏医药开脱，却不能证明你在这件事中没有责任。”     桑梓榆脸色一僵，欧阳说得没错，事情确实如此。     公司的法务顾问也正是将这一顾虑告知了桑梓榆，才让他最近一直都这么愁眉不展。     他提出的用肠溶抗生素治疗肠胃痉挛，和天和导致肠痉挛完全就是两个问题。如果不是因为他提出的治疗方法的失误，也不会加速三位病人的死亡。     “那……”桑梓榆用期盼的眼神看向欧阳，“这件事现在还有转机吗？”     “有的。”欧阳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让桑梓榆吃了一颗定心丸，“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提出抗辩事由，那就是你以当时的技术和水平，不足以发现导致肠道痉挛的原因。并且提交证据证明以现在的科学水平如果再发生这样的案例的话，患者最终的结果仍然是不治身亡。”     “这……”桑梓榆讶然看着欧阳，“这怎么可能？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你不是已经发明了可以杀死这种肠道菌落的药物了吗？”     “并没有。”欧阳面无表情地摇头，“要在短时间内发明可以杀死这种难缠细菌的药物，很抱歉，以我的能力也是做不到的。”     “在医药行业还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吗？”桑梓榆心直口快地说了一句，却在看到欧阳沉下来的表情时隐隐有些后悔。     正是因为欧阳的能力太强了，所以他们才会对欧阳有过高的期待，而他们却不曾意识到这些期待有一天会变成欧阳的负担。     她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无所不能呢？总是希望她能做得更多，她该有多累。     “那楚曦的事我又该如何向法院解释呢？”桑梓榆退了一步，“他的肠痉挛可是完全治愈了的啊。”     “这件事的解释交给我。”欧阳毫不犹豫地说道：“有的事情你不适合知道。”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楚曦也是。”     经过之前一轮不死之蛆的折磨，欧阳已经没有信心可以在她和midas的较量中，不让楚曦遭受波及了。她当初都那么严防死守，却还是被midas寻到了空子，究其原因还是太过被动。     “你只需要知道，这些事情你们不知道会更加安全。”     桑梓榆看着欧阳，他从欧阳的表情上看到了极为罕见的凝重之色，他也不敢大意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公司法务部那里也希望你派人关照一下，不要让楚曦听到风声，”欧阳叮嘱一句，“你们按照这个思路向法院提交材料，剩下的环节由我来搞定。”     桑梓榆点了点头，两人就此分开，各自回去工作。     欧阳喜欢在实验的地方放一块白板，这样就可以用签字笔随时将自己的数据和想法记录下来。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备忘的话，她就会用便签记下，钉在白板上。     欧阳拿着签字笔在白板上写写画画，制定着下一阶段的实验流程，楚曦抱臂在实验室玻璃窗外看着。     欧阳神色专注至极，指尖倾泻的灵感仿佛不用思考，只不过五分钟的功夫，偌大的白板就被欧阳填了一半。     写着写着，她忽然停下了动作，朝着旁边那人冷淡地说了一句什么，楚曦便看到那位研究员涨红了脸，把自己试管里的试剂全部倒进了废液捅。     思考时的专注和下笔时的流畅，让她在那一瞬间的气场近乎完美，就像没有什么难题能够难倒她。和她在领奖台上的意气风发比起来，认真工作的欧阳更显魅力。     将所有的工作计划写完了，欧阳这才放松地转了转脖颈，转身回去填写实验报告了。     在门外静立片刻，四下无人，楚曦略一犹豫，还是推门进去，撕下一张便利贴：     “中午要不要共进午餐？”他如是写道。行楷遒劲老道，笔力饱满。     如果他们见面，只会用锋利的言辞伤害对方的话，那么用这种迂回的方式会不会好一点？     文字之美，可以怡情。     楚曦看了一眼，将这张便利贴钉在了白板上，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不知为何，古时候的鸿雁传书到现在似乎是不管用了，楚曦给欧阳留过那么多次的字条，却一次也没有得到过回应。     第一次留字条，是在伯克利的时候，一个阳光沉醉的午后。     他曾经在树荫下见到过小憩的欧阳。     虽然是人迹罕至的草地，但是就在脸上盖着一本书，将书包枕在脑下睡着是不是也太没有戒心了？而且以加州这灼热的阳光，烧伤一个人的皮肤不过是一个几个小时的事。     对欧阳无可奈何的心绪许是从那时起就有了。     他怀着某种无奈的心情，踩着脚下的绿草慢慢向欧阳靠近。这里太幽静了，绿草之间摩挲的沙沙声传来，萦绕鼻间的是清新馥郁的刚修剪过草地的味道。     楚曦走过来，在距离欧阳不远处坐下，为她挡住了正午刺目的阳光。     或许是欧阳睡得太沉，竟连有人靠近都没有察觉，就那么安心地枕在书包上睡着，嘴角带着一丝安逸和满足。本来并不困的楚曦，看到欧阳熟睡的模样，竟也有了一丝倦意。     阳光正好的正午，捧上一本书，吹着和煦的风，来一个舒服的懒觉，才不枉这媚人的春光。     当他也正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却忽然响了，系里有事传唤，楚曦不得不去。唯恐打扰了欧阳的午休，楚曦毫不留情地掐掉了系里以严苛出名的老师的电话。     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楚曦迟疑片刻，取出一张便签，用清新隽永的美丽汉字写下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卿不知。     落款：楚曦     承载着楚曦满满美好情感的便签，附在欧阳书的扉页上，他看了欧阳几眼，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他期盼着欧阳看到字条能够联系他，哪怕仅仅是为这一手好书法。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草地不久，便有一个白人青年从树林后面合抱粗的大树后绕了出来，慢慢走到欧阳身边。     他在楚曦之前待过的地方坐下，看到楚曦留在欧阳书上的便签时，微微皱了皱眉头，将那一张纸撕下，揉烂了塞进口袋。     他代替楚曦坐在欧阳身边的位置不过五分钟的功夫，她手机的闹铃就响了。     欧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朝他看来，带着探究和疑惑。他朝着欧阳绽放出一个腼腆的微笑，向她伸出手去：“hello,i'mmidas.”     许久没有协调一个实验室的工作，忙碌了一个上午的欧阳觉得有些疲惫。她伸了个懒腰，拿着保温杯准备去茶水间里接水。     她在走廊里吹着自然风，手插到实验服里摸到手机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昨天的号码。     这是一个a市的号码，它的主人是一个神色看起来有些冷漠，身高不过一米六左右的女人。她很有可能是midas的伙伴，是未知的敌人。     抱着这样的心情，欧阳没有犹豫地拨通了这个号码，不动声色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她设想过无数种对方接起电话的情景，却没有料到当电话接通的时候会是这样的情形：     电话那头的人用平和而悦耳的声音开口：“喂？你好。”     欧阳几乎是在她开口的瞬间，就把声音的主人分辨了出来，竟然是她！     “这里是楚氏医药秘书长闵湄，请问您是？”     欧阳握着电话，眉头紧皱。     “喂？您好，请问有事吗？”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回答，闵湄又对着电话追问了一句。     欧阳手中紧握着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自如，“我是欧阳。”     “啊，欧阳小姐。”闵湄的声音稍有些惊讶，“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呢？哦，一定是楚总之前告诉您的吧！您找我有事吗？”     欧阳万万没有想到，电话拨打过去，接听的人竟然是闵湄。因为思路混乱，所以欧阳选择了按兵不动：“没什么事，我刚才只是想问一下公司的文印处在哪儿，现在找到了。”     “哦……”闵湄隐隐觉得有些奇怪，欧阳这种高智商的奇才，竟然也需要问路？这不太科学吧？     “没事了，我挂了。”欧阳说完这句，果断挂断了手机。     midas，这究竟是你的另一个恶作剧，还是有着某些隐藏意味的提示呢？           Chapter.63不受欢迎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左狸晃晃悠悠地在实验室里找欧阳。     自从来到了楚氏医药的实验室之后，小阿狸终于找回了自信。之前和欧阳在一起工作的时候，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干了，还总是要被嫌弃办事蠢，智商低，现在她总算感受到了一种属于高智商人才的优越。     往上看，方针性的工作不需要她制定；往下看，最繁复的活不需要她干，没事的时候只需要指点两下就行了，日子过得简直滋润至极。     游手好闲地晃到白板处看了一眼，左狸理所当然地对欧阳的思维速度和办事效率感到惊叹，当然，她也顺带瞥见钉在白板上的一张纸条。     左狸凑上去看了看，“中午要不要共进午餐？”她低声的念了出来，反应了一秒，她立刻把这张纸条撤了下来，揉吧揉吧扔进垃圾桶。     “我就说楚曦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左狸嘀咕一句，气得要跳脚，“原来还是别有居心！”     “你在说什么？”欧阳回到实验室，正巧看到她憋着火想撒气的表情。     “没什么，”左狸瞥了一眼垃圾桶，确信那张纸条不会被欧阳看到后才说道，“只是我终于稍稍能够明白老大你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了。刚才在做实验的时候，那些人总是犯蠢，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呵呵呵……”     欧阳莫名地看了她一眼，“你究竟在高兴个什么劲，你觉得自己的水平比他们高了多少？”     刚才找到一点平衡的左狸，在听到欧阳这句话之后又很快地蔫了，“应该……高很多吧？”     对满满的海水来说，一池水和一江水，区别并没有很明显。     一晃到了午餐时间，欧阳和左狸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员工餐厅就餐，而楚氏医药其他部门的人也三三两两地下楼吃饭。     欧阳轻车熟路地拿着餐盘去取餐，此时餐厅里挤满了人，可是每当欧阳经过的时候，楚氏员工总是很有默契地分开，如同摩西分海一样，让开一条路让欧阳通过。     左狸默默地跟着欧阳走过去取餐，对他们在楚氏医药的不受欢迎程度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就是她吗？那个新来的技术总监？研发可是我们公司的命脉啊！看她这么年轻，以她的水平可以担任我们公司的技术总监吗？”     “就是啊！虽然说她是楚总的女朋友，可是空降到这个位置也太不靠谱了吧。”     “行了，少说两句，传到楚总耳朵里有你受的。”     “还有啥好说的啊，裙带关系呗！”     闲言碎语不绝于耳，欧阳还好，这些话完全不能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可左狸是个爆竹脾气，完全一点就炸，别人当着她的面这么损欧阳。她当然不能忍。     “吵什么吵，”她把餐盘重重往桌上一放，“你们哪个对欧阳不服的，有胆当面站出来说！”     “左狸。”欧阳淡淡喊了她一句，“还吃不吃饭了？”     “话不说清楚，这饭吃着我也膈应，”左狸叉腰转身朝着身后楚氏的人说道：“实话不怕告诉你们，欧阳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cris教授的得意门生，比起你们这些混吃等死在背后嚼舌根的人，她的科研成果早就多得不能一一历数了！”     “不懂就不要乱说，不信你们就去问问桑梓榆，欧阳的资历到底够不够担任这个技术总监！”     桑梓榆刚忙完活，一进餐厅就看到左狸叉腰站着，一副随时准备开始骂架的阵仗。而他又恰好在左狸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进了餐厅，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桑梓榆投射过来，前任技术总监大人很荣光地受到了员工们注目礼的迎接。     “咳……”感受着无数戳脊梁的目光，桑梓榆清了清嗓，只好表态：“欧阳小姐确实是很优秀的人才，她在学术上的成就要远超过我。”     可是桑梓榆的这句话却没有收到理想的效果，几乎是在他话出口后几秒，立刻就有人低声骂道：“呸，踩着桑总监的肩膀往上爬，还要脸吗？”     “就是！”     “你们！”左狸急了，“和智商低的人说话真是费劲，你们要怎么说才听得懂人话！”     “左狸！”欧阳低喝一声，制止了她，“不要说了，去吃饭。”     欧阳开始后悔放任左狸和楚氏员工们干口水仗，在楚氏员工的心中她是空降兵一事早就坐实了，找桑梓榆来解释，也改变不了什么。     倒是左狸，一再对楚氏员工智商表示蔑视，这已经足以激起众怒了。如果不是看在左狸是站在她的立场上帮她说话，欧阳很想问问今天左狸出门是否忘带大脑。     左狸还待再说，却被欧阳一把按住，“够了，你非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僵吗？”     桑梓榆看着公司的同事，又看看欧阳和左狸，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欧阳不懂得人际也就算了，左狸开口讽刺还那么毒舌，这简直就是要被公司员工孤立的节奏。     欧阳端着饭菜找地方坐下，左狸坐在欧阳的对面，两人默默地坐下吃饭。     于是公司里就出现了这样的场面：餐厅里明明人很多很拥挤，欧阳和左狸的周围却空出了一大块地方，他们宁愿挤在一起用餐，也不愿靠近欧阳和左狸。     左狸生气地用筷子戳着餐盘：“这些人怎么回事啊，根本没法交流。”     欧阳把餐盘里的鸡肉全部挑出来，淡定地嚼着青菜：“你不应该去激怒他们，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以左狸的脾气实在做不到像欧阳这么淡定，她“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恶狠狠地瞪视着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桑梓榆端着餐盘，犹豫了几秒还是朝着欧阳和左狸走去。虽然现在欧阳并不受公司同事们的欢迎，可他知道欧阳本意并非如此。欧阳或许生性高傲，可她从来不曾因为自己比别人懂得多而瞧不起别人，这次倒确实是左狸言辞过激了。     可还没等桑梓榆在欧阳身边坐下，却被另一个实验室的同事拽住了胳膊。     “桑总监，来这里坐吧。”他对桑梓榆如是说道，“那边是天才的世界，我们不懂，还是不要去插一脚了。”     “你们有完没完了！”左狸一怒之下拍案而起。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站却撞到了从她旁边经过的同事。而不巧的是，那位同事手中端着的满满一碗热汤，都因此泼到了欧阳的衣服和裤子上。     “老大！我不是故意的！”左狸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她慌忙起身掏出纸巾给欧阳擦着身上的汤，“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看着欧阳一身汤汁的狼狈模样，周围人脸上什么表情都有，最多的莫过于幸灾乐祸了。你不是天才么？你有本事怎么不躲啊？     安静吃着午饭的欧阳，被热汤泼到无辜躺枪也真是无语了。     她沉默着擦着衣服上的汤汁，大腿上也被烫得发疼，刚才被别人用言语围攻的时候欧阳没有生气，她现在却有点生气了。     “一场闹剧。”欧阳把手中的纸巾放下，用淡定的视线环视了一圈，不严厉却极有威严，“双方都有错。左狸言语伤人，各位不明是非。”     “有些事情我不解释，并不是因为心虚无法解释。”欧阳说这句话时理所当然的语气，竟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信服，“时间会证明对错，我们根本无需争辩。”     楚曦和秘书室的众人来到餐厅的时候，正好看到欧阳被泼汤汁的一幕。楚曦眉头一皱，心被揪住，想要上前为欧阳解围，却忍住了。     他知道欧阳向来不善交际，一方面是她很少会顾及别人的想法，另一方面是别人很难理解她的想法。这就造成了欧阳越来越孤僻，情感的波动越来越少。而她服用了噬爱之后，属于正常人的情感似乎更少见了。     如果欧阳允许，楚曦想要一直将欧阳保护在象牙塔里，让她只要专心做她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他则负责为她遮风挡雨。     但这是楚曦的理想化生活，却不是欧阳的。     如果将欧阳放到社会中，让她尝试着与人交流，那会不会唤醒欧阳的情绪呢？     楚曦站在不远处看着欧阳披坚执锐，他的欧阳永远不会软弱，永远不会服输，困难将她打倒，她会用更加坚毅的姿态站起来重新面对。     等到欧阳将这句说完，楚曦迈开步子，朝着欧阳那里走去。秘书室的众人微微一愣，也迅速跟上了楚曦的步伐。     “看了一圈周围好像没有座位了，可以有这个荣幸和欧总监共进午餐吗？”楚曦站在欧阳面前，谦恭有礼地征询她的意见。     欧阳不带情绪的眸子瞥了楚曦一眼，微微颔首：“当然。”     “这里阳光似乎不错，离空调也近。欧总监，我也坐下了啊。”秘书长闵湄也迅速跟上。     欧阳也点头接纳：“请自便。”     看到两位首脑人物带头，虽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秘书室的众人也跟着在欧阳的周围坐下，故意大声地说笑活跃气氛，冲淡了之前的尴尬。     欧阳重新拿起筷子，慢慢嚼着青菜。     楚曦沉默片刻，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你看到我给你留的字条了吗？”     “什么字条？”欧阳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了楚曦一眼。     “没什么……”楚曦移开视线，掩饰着自己的不愉快。     欧阳低头吃菜，闷声应了一句：“哦。”           Chapter.64我就在这里吻你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一顿午餐在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欧阳将餐盘放到收盘处，正准备上楼回实验室，却被楚曦拦住了。     “做什么？”欧阳淡淡开口问了一句，“有事吗？”     “你就准备这样回去工作？带着一身的汤汁？”楚曦对欧阳这样将就简直忍无可忍。     中午公司餐厅供应的是免费的番茄蛋汤，味道倒不是很大，只是衣服都湿了，还在她的羽绒服上留下了一块深褐色的油斑。欧阳本来是打算回到实验室后把羽绒服脱掉，换上实验服的，反正实验室里暖气开得很足，也不会感觉到冷。     “我自己可以解决，不劳费心。”欧阳绕过楚曦，准备饭后五十步爬楼梯回实验室。     “你也是够了，”楚曦皱着眉头，一把拽住欧阳的手腕，“我带你去换衣服。”     “从公司回我住处，一来一回要耽误许久，”欧阳转了抓手腕，试图挣脱，可楚曦的手实在抓得紧，“这一举动实在不符合资本家的剥削本质。”     楚曦简直要被欧阳气成内伤。     什么？资本家的剥削本质？他什么时候剥削过她了？     “就算是急着和我撇清关系也别用这种方式，”楚曦上前一步，凑到欧阳的面前，“不把你身上的汤汁解决了，才真的会别人嚼舌根，说我们楚氏对员工太刻薄。”     楚曦正忍着心头的怒气呢，欧阳却不识时务还要挣扎，楚曦索性一把勾住欧阳的腰，将她带进了餐厅旁边过道的储物间里。     狭小黑暗的空间让欧阳安静了下来，储物间的门还开着一条小缝，此时只要有人推门进来，就可以轻易地窥破楚总和欧总监贴面相拥的暧昧场景。     过道里的喧哗和储物间里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人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跳动。     “你再动一个试试？”楚曦咬着耳朵，压低声音威胁了一句，“你再动，我就在这里吻你。”     欧阳皱眉看了他一眼，不愿受楚曦的威胁。而当她再次试图推开他的胸膛的时候，他言出必践，一个炽热的吻立刻落了下来。和之前的柔情蜜意不同，这是一个带着惩罚意味的吻，压迫性的侵犯，令人窒息的吻，他用近乎暴虐的力气吞噬着欧阳的唇角，嗅着她颈间的味道。     楚曦隐忍得太久，想念欧阳的味道想念得快要疯掉，而这个人却还是一直冰冷地拒绝！     欧阳没有见过楚曦如此暴虐而又绝望的情绪，她下意识地想要挣开，却引动了楚曦更霸道的回应。他捕捉着欧阳的视线，示威似的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不容拒绝、不容退后的扶着欧阳的后脑勺，一再加深这个吻。     唇齿的纠缠已经不够，楚曦想要把她勒紧自己的血肉里，甚至勒紧自己的灵魂，哪怕是禁锢也好，让她永远也没办法再离开！     楚曦的吻如同一块天降巨石，重重地砸在欧阳心中的堤防上。     她从这个吻中感受到了楚曦的霸道强势，但是更多的却是痛苦、悲伤和求而不得的绝望。楚曦的情绪感染了她，她的理智遍遍强调让她再继续对楚曦冷硬下去，可她的心已经完全不能受控制。     她让楚曦痛苦了，这样的认知让她的心不可遏制的绞痛。     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全线崩溃，她微微颤抖着，忍不住抬手环住了楚曦的脖颈，用自己的舌，第一次对楚曦的吻做出了回应。     她明显感受到了楚曦的脊背一僵，紧接着，如同受到了某种鼓舞似地，这个吻变得火辣而又狂热。他不可遏制地将欧阳推倒墙角上，吻过她的额头，脸颊，颈蹭，仅仅是一个吻，就让两人都吻到情动。     楚曦低头看了怀中的欧阳一眼，却又偏过头去，含住了她的耳垂。欧阳的耳垂盈润而又饱满，却又是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平常碰一碰就痒得受不了，更不用说楚曦这一含带来了多大的刺激。     唾液的湿润和舌苔上粗糙的小点摩挲着欧阳的耳垂，从脊椎有一股电流涌了上来，她只能软软地倚在楚曦的怀中，发出了一声不似她声音的娇憨嘤咛。楚曦在听到欧阳这一声呻吟时眼神一暗，他一手托着欧阳的头，一手在她腰间的敏感处摩挲着，如此煽风点火的后果就是，两人都**焚身到胶着地紧贴在一起。     吻着吻着，楚曦伸手去拉欧阳羽绒服的拉链，像剥香蕉似的，慢慢将欧阳羽绒服的拉链拉开，里面的黑色打底勾勒出了欧阳玲珑曲线。从来没有人能够对欧阳做这样的事，如果有人能够欧阳这样没有抗拒地献出自己的话，那这个人只能是楚曦。     楚曦将欧阳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却没有更多的动作，甚至连吻也停了下来。他伸手抚过欧阳耳边的碎发，随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欧阳披上。     “衣服都已经湿成这样了，怎么还能穿？”他说着，将自己的衣服给欧阳批好，楚曦捧着她的脸凝视了一会儿，“这次，你终于没推开我了。”     刚才，他分明又感受到了欧阳的情绪，这是之前存在于他们之间的一种不可名状的默契，而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他现在倒是很想听一听，欧阳对刚才的这一吻，到底还有什么粉饰的借口。     欧阳向后退了一步，和楚曦拉开距离，她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用淡定地口吻说了一句：“吻技不错，忘了推开了。”     楚曦定定地看着欧阳，对于她无计可施到竟然扯出这种不靠谱的谎言感到无语。     “好吧，”楚曦耸肩，“那我们彼此都不要误会，刚才只是练习一下吻技而已。”     什么？练习吻技！欧阳脸上依旧看不出情绪，实则内心快要气炸。     吻技是可以随随便便找人练习的吗？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随意的人呢？     欧阳冷着脸推开储物间的门，而桑梓榆此时却正好从门边经过，他看了一眼欧阳，又绕过欧阳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楚曦，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欧阳看到桑梓榆这个表情，更加来气，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欧阳在楚氏的第一天过去了，虽然没有开一个特别好的头，但是只要日子在继续，只要给欧阳和同事们更多磨合的时间，事情总会好转的，楚曦如是想。     因为开始上班的缘故，欧阳彻底把自己的作息改了过来。她回到公寓之后就，除了一些简单的资料整理工作，就不再做什么烧脑的思路设计了。     一直以来忙得不可开交的人，忽然因为有人分担而闲了下来，这种无事可做的感觉让欧阳有些无所适从。     她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儿，翻了两页流行病学的资料却看不下去，索性把书放了下来，视线落在midas送过来的包裹上。     换做任何一个人，可不敢这么大意地就把midas的东西随意地放在自家的沙发上。如果midas给美国fbi寄过去这样一个东西，对方势必要套上两三层的防弹衣，在钢筋凝土结构高度防护兼密封实验室里，才敢把midas送过来的东西打开。     而欧阳作为世界上最了解midas的人，对他的使用说明书了如指掌。当他大张旗鼓地做一件事的时候，往往是虚张声势，而他潜伏下来悄无声息的时候，则意味着他在暗处露出了獠牙。     这个包裹里面的东西，必然不会有什么危险性。     她犹豫片刻，从实验服口袋里取出一副手套戴上，她用剪刀将包裹外层的塑料纸剪开，拆开硬纸板盒子，不出她所料，里面竟然还套着一个小盒子。     midas在凶残的同时，有时候又会流露出让人无语的恶趣味，这明明是小孩子才会玩的把戏……     欧阳把盒子一层层拆开，拆到最后竟然只有一个戒指盒大小。     他送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欧阳存着疑惑，打开了midas的盒子。     希望这个盒子里的东西给世间带来的不是疾病和灾难，欧阳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     就是这一瞬间，潘多拉打开了神秘的魔盒。黑色的绒布盒子打开，安静地躺在盒中的，是一个泛着银色光泽的usb。     竟然是一个usb。     欧阳拿着它一阵无语，片刻后，把它插进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usb里只有两份文件，其中一个是midas的老手段――视频。     欧阳将这个放在一边，先打开了另一个文件。这是一个病毒结构的三维动图，这种病毒呈现出了一般纤维病毒的线性结构，病毒的粒子有“u”字形的分支。乍眼一看，这种病毒的形态和埃博拉病毒有些相似，但是仔细观察在结构上却又不完全相同。     无论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但肯定和埃博拉脱不了关系。     midas这是在玩火！他竟然拿埃博拉来研究改造，他是准备拉着全人类一起下地狱吗？     埃博拉病毒的可怕不言而喻。除了骨头和骨骼的肌肉外，埃博拉对人体任何其他组织或器官都一视同仁地加以侵蚀，像扫荡一样。当病毒将自身复制到宿主的血细胞中，血细胞便开始死亡并凝结在一起，凝块堵塞血管，切断全身的血液供应。           Chapter.65Imscared.此章 必看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病毒蛋白质以特有的凶残攻击胶原，当胶原变成浆状物，器官表面开始出现孔洞，包括皮肤，血从孔洞中倾泻而出。皮肤下面出现血斑；液化的死皮在表面形成水疱。所有的孔窍都会渗血，同时皮肤和肌肉的表面隔膜开始炸裂。     这稀奇古怪令人毛骨悚然的过程一直持续到病毒成指数地繁殖，毁坏内脏使之完全失去作用以致宿主死亡为止。当这种事发生时，已死或部分已死的器官开始液化。像血液、粪便和呕吐物这样的流体，一点一滴都充满了上百万的病毒。     欧阳无法想象，midas做过手脚的埃博拉会可怕到什么程度。     沉默片刻，欧阳将病毒结构放到一边，开始观看midas的视频。     她以为这次或许和之前几次一样，视频里还是midas的令人恶心的嘴脸，可是她扫了一眼视频大小，足足有两个g。     midas到底录制了什么，视频竟然这么大？     欧阳好奇之下点开了视频，却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是一个黑屋，黑得令人压抑，下一秒一道白光刺破了浓稠的黑色，打在了黑屋里唯一的一个人身上。     从摄影的视角来看，这是安装在天花板上的监控录制的，监控正对着躺在黑屋正中间的人。     那个人浑身**，被捆绑在一张四四方方的实验台上。     这种捆绑的方式……     在生化实验室里，为了給兔子做实验，捆住兔子不让它挣动，有一种简易的实验仪器叫做兔台。兔子四脚朝天，前肢和后置都被牢牢地用金属片固定在兔台上，两个门牙被一根线牵住，向后拖着绕在一根钉子上。     当人也被用同样的方式捆绑在实验台上，甚至连脖子上也被箍上了金属条的时候，这是一种尊严尽丧，沦为动物的一种方式。     镜头中的这个人身上不着寸缕，以等同兔子的姿态，作为试验品，被捆绑在了试验台上。他私密处都暴露在了空气中，瞳孔涣散，也不挣扎，浅蓝色的瞳孔只是盯着天花板，也就是——类似于和欧阳直接对视的视角。     视频中的场景闪过欧阳的瞳膜，那画面刺痛了她，让她的大脑忽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疼痛起来！     视频依旧在继续，黑屋的门被人打开了，midas手里拿着一支针筒走了进来，他先抬头，朝着屋顶上的镜头微笑了一下，然后细致地用碘酒擦拭着这个人的血管，将针筒里的液体，慢慢推进他的血液。     这个过程很短，midas注射完毕之后，又把门关上走了出去，只留这个人在实验台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看不出什么变化。     欧阳强忍着大脑的刺痛感，将视频条向后拖动了十二小时，场景却依旧没有变化。     midas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欧阳看了一眼视频条的时间，足足有五天，她这次一下子将视频条往后拖了32个小时。     视屏中的场景终于发生了变化，欧阳的额角突突地跳着，她看到视频中的人痛苦地挣扎，呕吐，身下是一滩污秽的排泄物。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欧阳的心头，她将视频的播放模式设置为快进，将五天的时间用最快的速度全部看完。     视频中的男人从呕吐开始，肤色开始慢慢变暗，慢慢溃脓溃烂，身上开始出现孔洞，血液从空洞中涌出，他在台上痛苦地挣扎着，似是在呻吟，胃、口腔、肠道的粘膜统统开始从口腔排除体外，血液和污秽物留了一台。他在台上挣扎的时候，就像用糯米纸糊成的人，表皮开始和皮下组织分离，惨状极其可怖。     欧阳心脏剧跳，用最大的自制力看着这残忍的一幕，这些画面勾起了她最痛苦的回忆。她身体的自我保护将这些记忆隐藏在了大脑深处，连同着她的情感。     她变成了没有情感的人，也就不会感到恐惧，也就不会执着于过去的伤害。     可是在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回忆都回来了，汹涌而来！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她看着视频中被捆绑在实验台上的人，那个人的脸却被代换成了她自己，身上的皮肤开始溃烂，肠胃道系统开始崩坏，midas残忍地剖开她的腹部，将培养在她身体中的寄生虫取出来……     欧阳死死攥紧了双手，背心渗出了冷汗。巨大的窒息感袭来，她痛苦到不能呼吸，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视屏中的人，对那人身上承受的痛苦，她似乎能感同身受。     明明知道每看一眼，都是对自己巨大的伤害，可是欧阳偏偏控制不住！！     她颤抖着双手，而右手却僵硬到不受她自己的控制。她的左手也跟上去帮忙，压着右手按着鼠标，慌乱地移动着想要去按右上角的红叉，但是右手却像不听使唤似的，怎么也按不下去！     欧阳痛苦地低吼一声，猛地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所有的图像都消失了，她也跌坐在沙发上，背心渗出了一身冷汗。     她看到了，虽然笔记本合上了，她还是看到了最后一幕。那个人七窍流血死在了实验台上，双目却直直而盯着天花板，不甘地盯着欧阳。就在他死后不久，一场大火开始烧了起来，火势蔓延，不出片刻这个人便被裹挟到了火舌之中。     视频到这里也就播到了尽头，欧阳喘着粗气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如果可以，她希望那些痛苦的回忆永远不要再回来，尽管她强迫自己做到了，midas却不会让她如愿。他希望征服欧阳，抹杀她的个人意志，让她对他臣服、恐惧、兴不起想要反抗的念头。     欧阳的思绪一时间处于错乱中，过去的景象和视频中的场面交替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的心跳和血压都快速升高。     过了十分钟，欧阳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些，她摸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凉白开顺着食道经过肺部流淌而过的清凉感觉，让她心神稍定。     她刚才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一个人死亡的全过程。     一个有着思想情感，有着自由意志的人，被作为试验品，绑在实验台上，饱受折磨之后，痛苦、悲惨地死去。     midas用他的残忍再次向欧阳说明了，这是一场她不得不全力以赴的战争！     他根本不在乎会因此死多少人，人命，都是用来支持他开始这场游戏的筹码。     想要多赢得筹码？那就来试试吧，欧阳！看看究竟是我杀人快，还是你救人快。     欧阳感受到了来自midas无声的威胁，而她望着空荡的公寓，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孤立无援。     她把所有的痛苦和责任都一肩抗下了，悲伤痛苦和灰暗充斥着她的内心，在这一瞬间，饶是以欧阳心智的强大，都觉得难以承受。     i'mscared.     我害怕，楚曦。     有没有人能够帮帮我？     欧阳蜷缩着，退到沙发的角落，她将头深深地埋到双臂间，她需要时间来消化痛苦。     她保持了这个姿势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之后，她终于从这深重的痛苦中缓了过来。她用食指刮去脸上的泪痕，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只要midas还没有胜利，她就不能被打倒，她是智商站在人类巅峰的天才，如果连她都不能面对，难道要让身后的人去面对midas的可怕吗？     天赋异禀，其责必重。     她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不是沉浸在痛苦中的时候。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她只有收起软弱，冲锋在前。     欧阳思考片刻，从抽屉中取出另一个手机，翻出通话记录中唯一一个号码。     按照约定，如果事态没有恶化到不堪的地步，不能拨通的号码。     “喂？我是欧阳。”     “嗯。”电话很快接通，那人淡淡应了一声。     “midas入境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欧阳平静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那人沉默片刻，“虽然我对midas对你造成的伤害感到很遗憾，可这不是我们负责的事情，如果你发现了midas的踪迹，你应该去联系德国特工局……”     “我怀疑他携带了高危致死病毒入境！”欧阳飞快地截住了那人的话头，“病毒一旦在中国境内传播，这将是一场生灵涂炭的灾难。”     听完欧阳的话，对方陷入了更久的沉默。以midas的难缠，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永远也不想和他正面交锋，可是从欧阳反馈的信息来看，这一战，似乎在所难免了。     欧阳极有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权衡许久后，那人终于松口了：“好吧。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欧阳暗自松了一口气，“midas入境了，但是他改换了容貌，有一个人见过midas的样子。现在我需要专业刑侦人员画出midas的画像，你们必须立刻在全国范围内通缉他。”     欧阳说着，快速报出了一个号码给对方：“midas曾经用这个号码给我打过电话，虽然可能不大，但是你们还是查查看能不能从这个号码上发现什么有用信息吧。”     对方一一把欧阳的话记下，问道：“还有吗？”     “还有……”欧阳皱着眉头，“还有一个糟糕的消息，midas现在似乎不是一个人了，他多了一个同伴，我现在所知道的全部信息就是她是一个身高一米六左右的女人。她的身份我还在继续查找，但是我有种直觉，她就在我身边。”     “我知道了，”那人淡淡地把回应了一句，没多少情感应付式地叮嘱道：“你自己多小心，midas的残忍你也知道，再落入他的手中，还有没有生还的可能就不一定了。”     “嗯。”     从欧阳放下电话的这一瞬间起，全国上下，暗流涌动。           Chapter.66寻根究底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清晨楚曦照常到公司上班，他将手头的几分文件处理好了，正准备去实验室看看的时候，闵湄敲门进来了。     “楚总，”闵湄无奈地看向楚曦，“实验室那边又出事了。”好像只要有欧阳小姐在的地方，就一定会闹得鸡犬不宁。     “什么情况？他们又因为空降兵的事吵起来了？”楚曦说着，打开锁住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份署名欧阳的报告。     “不是的，”闵湄看向楚曦，“欧阳小姐在研究方向上和实验室的研究员们起了冲突。现阶段我们研究的方向原本是降血压药，但是欧阳小姐执意要修改课题，研究抗流行病毒的疫苗。”     “哦？”楚曦蹙眉，“欧阳改换课题的原因是什么？”     “这……”闵湄迟疑地道：“欧阳小姐并没有说明原因。”     楚曦带着疑惑赶到了实验室，却发现这里的矛盾早已激化。实验室的原班人马旗帜鲜明地站到了欧阳和左狸的对立面，他们甚至脱下了实验服，摆出一副罢工抗议的姿态。     “欧小姐，哦不，欧总监。这究竟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楚总的意思？楚氏在降血压药上已经投资两千多万，而且取得了不错的进展，你现在却说要停摆，这两千多万的成果难道就这么搁置一边了吗？”     “是啊，你到底懂不懂研发？”     “欧总监你知道一个研发决策是公司上下经过多少道环节才能决定的吗？你现在嘴一张，说停就停，是不是太儿戏了？”     这些人口口声声地含着总监，却是讽刺大于尊敬。     欧阳是空降进楚氏研发部的，看上去年纪轻资历浅，根本没人服她。而且以这些研究员的层次，是触碰不到楚氏的核心技术的，所以他们对噬爱的研发计划书无从得知，他们看不到欧阳的才华，他们能看到的，只是一个年纪轻轻，不学无术，却还妄想对他们指手画脚的小姑娘。     “欧总监，之前你的助理说你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毕业的，导师是著名教授cris，可是我查了一下往年的毕业名录，上面并没有你啊。”     质疑不绝于耳，每个问题都堪称犀利。     欧阳平静地面对着他们的质疑，“我们之间没有信任的基础，所以我也不奢求你们能对我百分百地支持。”她单手按着面前的试验台，“改变实验方向的事情，我会亲自和楚氏的高层沟通，对于楚氏来说，研究疫苗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到底急迫在哪里，你说说看啊！我们怎么都感觉不到啊！”又有挑衅欧阳。     “各位都知道，暖春最可怕之处在于流行病，2003年的sars，2009年的甲型hini，2014年的埃博拉，都给人类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按推算，我国每年患流感人口为1.2亿至2.4亿，其中有60万至100万人为重症患者，死亡5万至10万人。面临流感疾病的威胁，难道我们不应该未雨绸缪吗？”     “虽然不知道你口中的数据是哪里来的，”实验室一个资历较老的研究员说道：“但是如果你要研究针对埃博拉的病毒，实在是一个不明智的做法。埃博拉爆发的疫区主要在非洲，我们国内有海关的检疫部门监控，防止病毒携带者入境。更何况国内还没有确诊的埃博拉病例，只有埃博拉疑似病例。在没有面临威胁的情况下，投入那么大的人力物力去开发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威胁，形同儿戏。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埃博拉病毒的可怕我们都很清楚，我认为就算倾尽我们公司之力，也很难取得成效。”     欧阳知道这位研究员说的话句句在理，可是她却没法把midas的事情说给他们听。     midas悬了一把刀在所有人的头顶，只要拴着那把刀的细线断掉，危险就会在刹那间来临。但可悲的是，这把刀只有她一个人看见，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人们嘲笑她，讽刺她，质疑她，因为他们看不到。     “你们的争议我也听到了，”双方正僵持不下，楚曦适时地站出来调停：“首先，我要打消公司里对欧总监的一些不好的传闻。”     “传闻说欧总监因为和我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所以才靠着这层裙带关系，踩着桑总监成为了楚氏的技术总监。但是实情是，我和欧总监早就在一个月之前分手了，公司里小道消息的传播者看来没有及时update。”     “既然我们现在是连见面都会互相感到尴尬和不自在的前男女友关系，那么我为什么还要聘请欧小姐担任我们楚氏的总监呢？”楚曦的视线扫过实验室中每个人的脸，“这当然是因为欧阳小姐杰出的科研成就。”     “在聘请她之前，我已经做过了详尽的调查。”楚曦举起了手中的报告，当着众人的面拆开，“她在国外留学期间，发表中文核心期刊6篇，国际核心期刊4篇，拥有两项发明专利，在她读博期间就受到了三所世界一流大学任教的邀请。”     说着，楚曦一一将调查报告中的文章取出，放到众人面前的桌上，“在伯克利就读期间，欧阳小姐获得过伯克利最高奖学金，而大家也都应该知道，在美国的公立大学获得奖学金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欧阳站在领奖台上，穿着灰色板鞋领奖的画面，也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至于欧阳小姐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伯克利的毕业名单上，这中间有一定的变故，或许是欧阳小姐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按照cris教授对她的评价，她在校就读期间的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他所教授的任何一个学生。”楚曦提供的材料白纸黑字地向众人说明了，欧阳到底是多么优秀的人才。     实验室众人的表情完成了从将信将疑到震惊莫名的精彩过度。     仿佛没有看到他员工们脸上精彩的表情似的，楚曦继续用不带感情的语气陈述着欧阳的辉煌事迹，“伯克利甚至为欧阳提供了一个私人实验室，允许她在里面进行任何的实验研究，并且免费提供实验材料。”既然决定要打脸了，那就一定要抽得啪啪响，就为听个清脆的响声。     “这些论文和照片是否是假的，如果大家有时间和兴趣的话，尽管可以去求证，”楚曦倒空了材料袋，里面笔笔都是欧阳的辉煌事迹。她所走的每一步，都站在了同龄人所能达到的巅峰，那种新闻报道中所说过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天才，说的就是欧阳这种人。     “哦，对了，”楚曦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不要以为欧阳小姐看上去年轻就以为她年纪小，其实她今年也有27了，只是童颜而已。”     噗噗噗……     在这一瞬间实验室里响起了无数心脏被射爆的声音。     ============我是傲娇的分割线=============     成功地打消了实验室众人对欧阳的疑虑，楚曦把欧阳叫到了总裁办公室，两人对面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要和咖啡吗？”楚曦惯例问道。     “不了，谢谢。”欧阳惯例拒绝     楚曦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换上了公事公办的样子，“好吧，现在我们就来谈一谈，欧阳小姐执意要研究疫苗的原因是什么？”     “我担心春季爆发疫情，”欧阳用极快的语速说道：“春季最可怕的就是流行性疾病，如果不能未雨绸缪，将造成巨大的损失。”     楚曦听了欧阳的话，微微摇头，“我们建立公司的目的是为了赢利，而不是慈善。如果从这样的角度思考问题，那么楚氏要不了多久就破产清盘了。”     欧阳听到楚曦的话，沉默了片刻，“那……埃博拉疫苗研发后带来的利润能不能打动你呢？”     楚曦遗憾地耸了耸肩，“并不能。你也知道仅仅是抢占国内市场，我们就必须全力以赴了，更逞论是非洲市场？而且非洲贫困地区的购买力很低，为他们研发出预防埃博拉的疫苗，事实上与做慈善无异。”     欧阳看着楚曦的双眼，“你也认为那场非洲的灾难不会到来？你也认为即使灾难到来了，还有别的公司可以顶上去，或者等着国家出面？正是因为人们抱有的这种侥幸心理，才会在疫情来袭时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欧阳能够看到未来一角，可是更多的人则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因为看不到，所以安逸。     楚曦沉默了，他分明能够感受到欧阳对他的隐瞒。     “我想要你对我说实话。”他说出了很久以来一直想对欧阳说的一句话。     站在男友的立场上没能说出口，现在却作为上司说出来了。     “因为研究方向的决策是一件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的事情。”楚曦严肃地看着欧阳，“任何的信息都会对决策造成重大影响，我希望你不要隐瞒。”     楚曦一直以为相爱就要留给对方足够的空间，所以他很体贴地没有问欧阳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楚曦现在的想法却隐隐有了些改变。     有些问题他不追问，欧阳或许永远都不会说出口，有些事情他不去查，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欧阳不告诉他，但如果四年前真的发生了可怕的变故，他却对她的无助毫不知情呢？     爱情并不是一味的包容，有时也需要一些寻根究底和强势。     楚曦后悔他到现在才明白这个到道理，当初之所以没能向欧阳追问的原因，还是怕自己在欧阳心里的分量不够吧。           Chapter.67悬壶济世，初心不改五千大章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是有一些原因。”欧阳皱着眉头，“我没法向你描述，但是请你相信我。”她的心情焦灼且急迫，她不想把楚曦卷进是非的漩涡，但楚曦却又这样咄咄逼人地追问：“就像我之前毫无保留地相信你一样，你也相信我一回，不行吗？”     楚曦看着欧阳的眼神，听着她恳求的语气，几乎就要因她的请求而动容了。可是他的手在欧阳看不见的地方攥紧：“不行。”     察觉到这一句实在缺乏底气后，楚曦又清了清桑，皱着眉头重复道：“不行。运营公司不是儿戏，不能因为你个人的要求而随意改变公司的决策。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恋人的关系了，我没有理由再包容你的任性。”     欧阳的眼神慢慢暗淡了下去，半晌她才沉沉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楚曦藏起眼中的不忍，“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如果你实在想做疫苗的课题，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的降血压药也不能停，两个研究课题要并行。实验室的人你能用就用，用不动我也不会另外给你拨人，在疫苗的课题取得初步进展之前，公司不会拨给你更多的研究经费。”     楚曦的条件可谓苛刻至极，尽显资本家剥削本质。     欧阳权衡片刻，点头答应了，“好吧。”     “还有，”在不知道欧阳身上有多沉担子的情况下，楚曦又往即将溺毙的人身上重重垒砝码：“我们公司的vip客户联系我了，他们希望近期立刻展开基因治疗，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晚上想见你一面。”     “近期开展？”     “怎么了，有问题吗？”楚曦扬眉问道。     欧阳摇头，“明晚就明晚吧，下班前你联系我。”     离开了楚曦的办公室，在长长的过道里走着，忽然想起了柳宗元的《蝜蝂传》。     “蝜蝂者，善负小虫也。行遇物，輒持取，卬其首负之。背愈重，虽困剧不止也。”     蝜蝂是一种爱背重东西的小虫，爬行时遇到东西，总是会抓取来昂起头背着这些东西，当东西沉重到不堪负担的时候，也不会放下。     一路走来，她正如这种名为蝜蝂的小虫，将所有的负担都挑起来背到自己的肩上。她现在很累了，却不知道能够把背上的东西交给谁，也不敢轻易放下。那么当她走到最后，会不会也像蝜蝂一样，被自己所不能承受之重而压垮呢？     楚曦站在百叶窗旁边，看着欧阳走过。他能察觉到欧阳眉眼中的忧愁，他能感觉到欧阳似乎在为什么而困扰。     虽然欧阳在竭力掩饰，但是眉宇间萦绕的一股沉重感藏不住，到底是什么困扰着欧阳？直到过道上再也看不见欧阳的背影，楚曦还在沉思。     “欧小姐。”闵湄看到欧阳从楚曦的办公室里出来，站起来打了声招呼，“您和楚总谈得如何？”     欧阳听到闵湄的话蓦然抬起头来，“啊，你说什么？”     “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闵湄疑惑地看着她，“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刚刚在想事情。”欧阳飞快截住了闵湄的话头：“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些重要的事情想问你。”在咬字的时候，欧阳特地强调了重要二字。     “稍等，我看下时间。”闵湄抬腕看了看表，“二十分钟后有一个会议，这段时间内可以吗？”     欧阳点头，“充分了。”     两人并肩站在楼道的通风口，闵湄递给欧阳一杯咖啡。     “欧小姐，你想问什么事情呢？”     “或许……最近一段时间内，有谁用过你的电话吗？”     “没有，”闵湄摇头，疑惑地看向欧阳：“为什么这么问。”     “那么，”欧阳换了一个问题，“你一个月前曾经在a市郊区的一家花店寄存包裹吗？”     “没有啊，”闵湄喝了一口咖啡，对欧阳的问题感到疑惑：“我为什么要把包裹寄存在花店里？要寄包裹的话，直接找快递公司就好了啊。”     欧阳忽然偏过头来，用一种冷漠沉静到极致的目光审视着闵湄，被这样的视线盯着，任何人也愉快不起来。     “怎……怎么了？”闵湄向后退了一步，稍稍避开欧阳的气场，“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误导，这绝对是midas虚晃一枪，欧阳的心中立刻有了判断。     一上来就剑指目标，绝对不是midas的风格，他喜欢玩谜语，他喜欢让别人猜测他的想法，他是绝不会初次交锋就把底牌透露给对方的。     “能把你的手机给我看一下吗？”     “好的。”闵湄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手机交给欧阳。     还没等闵湄看清，欧阳已经用灵活的手法将她的手机壳卸了下来。欧阳翻看了手机壳片刻，将手机壳交到闵湄手中，又开始拆手机的后盖。     “等等，欧小姐，你准备干吗？”闵湄还没来得及阻止，欧阳已经眼疾手快地把她的手机肢解完毕了。电池正常，电路肯定也是做不了什么手脚的，欧阳将闵湄的电话卡取出，翻看了一下电话卡的背面，却发现那里用透明胶带粘着一张黑色的芯片！     那芯片很薄，甚至只有一张a4纸的二分之一，如果不是拆下来翻看，根本不可能察觉。     欧阳抬起手机充电器的插槽处看了看，那里灰尘很重，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打开过手机后盖了。     “这是什么？”闵湄看到欧阳竟然从自己电话卡的背面发现了一张芯片，也是止不住地震惊，“我的电话卡上原来没有这种东西啊。”     “不要大惊小怪，”欧阳又用三秒的时间将一切恢复原状，“这种东西不是什么高科技，只是小把戏而已。把这种芯片粘贴在你的电话卡背面，可以窃听你的电话，查看你的短信，甚至盗用你的号码拨号，最近你的手机失窃过吗？”     “没有啊，这真的不可能！”闵湄真的接受不了这种在谍战片里才会出现的东西，“我的工作手机不能离身，我一直把手机在口袋里放着啊，绝对没人碰过。”     “行了，”欧阳轻拍闵湄的肩膀，“对方没有用你的手机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但是你最近也要小心，不要再被监听了。还有……这件事绝对不要说出去。”     闵湄犹疑地点了点头，“欧小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觉得有点不安。”     欧阳把玩着手上的芯片，“不要觉得不安，只不过是拙劣的恶作剧罢了。”说完，欧阳转身朝着实验室走去。     闵湄将自己的手机收好放回口袋，她决心以后每隔一周都要检查一下自己的手机。真是和欧阳小姐相处多了，什么古怪的事情都见识过了。     “各位，”回到实验室之后，欧阳召集了众人，“根据我和楚曦的讨论，两个课题可以同时进行，但是他不会再追加实验室的投资。”     她不带情感的眸子扫过众人，语气虽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两大课题同时进行，工作量必然会翻倍，但是我不想求各位承担如此繁重的工作。疫苗课题主经费不够的话，也全部由我自己掏腰包。”     欧阳的话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了一瓢水，研究员们热论纷纷。     “虽然不强求，但是我还是希望各位能够加入。我不可能给你们加班费，不可能给你们更多酬劳，但是我可以给你们在别的实验室里学不到的经验和技术，如果你们愿意加入我的团队，我会毫无保留地把这些教给你们。”     “仔细考虑，不要轻易拒绝，就算拒绝了也没关系，我随时欢迎你们的加入。”     左狸站在欧阳的旁边，不论何时，她对欧阳都是绝对支持的。     “欧总监，我不明白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你自己掏钱，在公司实验室里研发出来的东西还不是公司的吗？你自己又没有什么好处。”研究员中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站出来说道。     欧阳记得这个人，他在众多研究员里算是沉默寡言的，在别人对她提出质疑的时候，他也总是保持沉默，没想到现在他竟然站出来，向欧阳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虽然他不起眼，但是欧阳却还是记住了他的名字。     “陈志刚，对吗？”欧阳看向这个年轻人，“你知道做科研的人，可以很贫寒，也可以在瞬间富有。但是不要忘记我们做科研的本来目的：科研是推动人类进步之手，我们研究医药人的终极目标，就是在患者最绝望最需要的时候，能够为他们提供一支救命的药剂。”     “吃得好一些差一些，无所谓，只要能够提供人身体必须的营养就够了。住得好一些差一些，无所谓，只要能够有一个温馨的栖身之地就够了。”欧阳看着他，“特雷莎修女在诺贝尔领奖台上，也无非穿着一件简约的道袍。”     “我不需要那么多的财富，我追求真理，我想要治愈患病的人。我不是商人，我只是个研究者，考虑的问题就这么简单。”     陈志刚抿紧双唇，看向欧阳。     任何一个选择医药事业的学子，在最初的时候大多抱着治病救人、悬壶济世的热忱，但是这颗炙热滚烫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都渐渐磨灭了。     他们或许会说：我们不是圣人，我们只是普通人，没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我自己还要拖家带口，供孩子上学，给父母养老，自己尚且顾不过来，忙得像一只陀螺，哪里还有闲心去考虑这些问题？     然而陈志刚或许是年轻，或许是欧阳的话唤醒了他当初求学时的初衷。鬼使神差地，他竟然脱口而出：“我跟你一起。”     虽然刚开始愿意跟她做疫苗的不过三四人，而这几人这里面还有两位是抱着和技术总监打好关系的功利想法来的，但是欧阳多少还是有点欣慰，起码并非所有人都如此漠然。     到了下班时间，实验室一共6个人留了下来，其他人都默默地脱下实验服下班回家了。     同事们走出实验室们之前朝这里投来的眼神，让余下几人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们的眼神中透着讽刺，透着疏远，似乎是在嘲笑他们看似高尚实则作秀。     你我都是凡夫俗子，世上哪有什么圣人啊！     “集中。”     正当他们觉得尴尬勉强的时候，欧阳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     “既然决定留下来了，就要留得有价值。”欧阳将实验的计划书一一发到他们的手中，“接下来我们就按照计划书上的步骤进行。”     这天晚上，楚氏医药实验室的灯亮到很晚。     深夜十一点钟，欧阳终于松口放任，研究员们一个个疲惫不堪地从实验室里出来。而左狸早就已经习惯了欧阳非人类高强度的工作，所以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今天的实验进行的比较顺利，还有几个问题需要明天再探讨一下。”欧阳手上搭着白色的实验服，一面和左狸说着，一面出了楚氏大楼。     而她们一出来就看到了许润辉骚气十足的红色座驾，车窗开着，许润辉靠在驾驶座上都已经睡着了。     左狸一看到许润辉的车子，立马瞥了欧阳飞奔过去。     “小宝！”她敲了敲车窗，“你怎么车窗开着就睡着了，这多容易感冒啊！”     许润辉揉揉眼睛，看到是左狸出来了，就开了车锁，“那个科学狂人终于肯释放你了？上车！我们回家。”     “等等，”还没等左狸有所回应，欧阳却从她身后跟了上来，抢先一步道：“明天下午你去帮我查证一件事情。”     “什么事？”左狸转过身来，“明天不是要上班吗？”     “这件事比较重要，”欧阳从实验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便签，上面写着花店的地址，她又递了一张闵湄的照片过去，“你去帮我问问那边的店员，之前有没有见过闵湄。”     “这……”左狸不解地看向欧阳：“为什么要调查闵秘书，她怎么了？”     “不要多问。”欧阳冷冷打断，“只要帮我问清楚就行了。”     虽然她推测闵湄不是midas的伙伴，但是为了放心，还是求证一下为好。敌人狡诈多智，她一点都大意不得。     “哦，知道了……”左狸收好便签和闵湄的照片，“明天我就去查。”     “我说……”许润辉不爽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你占用她上班的时间也就算了，现在连下班的时间也要霸占，到底你是她男朋友还是我是啊？你差不多点得了啊！”     “从生理学角度来看，你这个问题根本不能成立。”欧阳不明白为什么许润辉这个家伙一见到她就要找茬，不过呛声回去她也是不留情面的。     “喂，你到底听不听得懂别人话里的重点啊？”许润辉手指不耐烦地敲敲车窗，“我希望你让阿狸早点下班，你却跟我说什么生理学？”     “对不起。”欧阳冷脸看他，“我不和没有逻辑的人争论。”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啦！”左狸看到这两位大神又要掐得满脸血，赶紧在战火蔓延之前劝架，“老大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不用，我打车回去，你们送我回去还要绕路。”欧阳这次拒绝得很理性。     而实际上，如果不是看在左狸的面子上，许润辉也懒得送欧阳回去，欧阳这么痛快地拒绝了，正好，他就没见过这么招人烦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当清冷的街道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欧阳又开始想楚曦。那个初雪的夜晚，楚曦一直送她到家中。     有人陪伴的时候，夜再深，天再冷，也不会觉得凄清。     可是被曾经温暖包围过，又忽然将温暖撤走，反差才如此的鲜明。     欧阳回到家中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简单的洗漱过后，她又坐到了电脑跟前。当人们进入梦乡，到郊区渐渐没入夜的黑，欧阳仍是不能休息，她必须设计好基因诊断的研究思路。     困意袭来，欧阳打了个哈欠，她给自己泡了杯咖啡，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可这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明天就要和公司的vip客户见面，事关他们家族的基因修改，总不能一点思路都没有。欧阳是一个在科研问题上认真得近乎偏执的人。     又勉强工作了两个小时，欧阳终于抵挡不住梦魔的袭击，伏在书案上睡了过去。           Chapter.68浮世绘六千大章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虽然前一晚上欧阳只睡了四个小时，但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她一如既往的思维敏捷。     本以为以她的表现，是没有人能够发现她前一天晚上熬夜了的，没想到午休的时候陈志刚竟然凑到她旁边。     “欧总监，”理工男观察着欧阳的脸色：“你今天看上去有点憔悴。”     被窥破却又不情愿承认的欧总监回答相当冷漠：“你的意思，我看起来像是反应迟钝，记忆消退，效率下降吗？”     陈志刚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生气，他指了指自己的下眼眶示意道：“你的黑眼圈，似乎比昨天更重了，如果工作累的话，不要太勉强。”     陈志刚说完之后飘走，欧阳还稍稍反应了一阵。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同事爱？     虽然搞孤立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是入不了眼，但是一个同事被策反了，心情竟然莫名地感到不错。     临近下班的时候，欧阳接到了楚曦的电话。     “准备好了就下楼吧，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嗯。”欧阳脱下实验服快步往外走，临走之前还不忘和实验室的众人交代，“我和楚曦去见公司的vip客户商量合作事宜，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按照工作计划进行，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她指了指手机，“我会第一时间接听的。”     “好的，”陈志刚第一时间给了欧阳回应。     下了地下停车场，欧阳一眼就看都楚曦倚在车门上等着，她一边匆匆拉上羽绒服的拉链，一边对着楚曦说道：“不必要的客套都省了，我们速战速决吧，晚上我还要再回公司的实验室一趟。”     “恐怕不能，”楚曦为欧阳拉开了车门，“在这之前，我们还需要解决一些别的问题。”     当楚曦带着欧阳来到a市最繁华的商区的时，她看着处处流光溢彩的霓虹和街道两边熙熙攘攘的行人，朝楚曦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要见vip客户吗？”     “是见vip客户没错。”     “所以呢？”欧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来这里做什么？”     “来这里当然是购物，”楚曦绞尽脑汁地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欧阳说明这个情况，只好牵着她往商场里走，“我们就这样去见vip顾客，似乎有点失礼。”     “失礼吗？”欧阳挣脱楚曦的手腕，“我怎么不觉得？”她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深褐色的羽绒服，宽松的休闲裤，脚上是半旧的板鞋。虽然衣服不是多么时髦多么新潮，但是干净整洁，明明就很得体。     “这个……”楚曦英俊的面容之下藏着苦恼，“相信我，还是穿得正式一点去比较好。”     楚曦和欧阳所在的商场，坐落于a市寸土寸金的地段，针对的消费者都是a市金字塔尖1%，而以欧阳的性格，就算是有钱，也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消费。     不过既然楚曦这么说了，欧阳还是忍耐地跟着他进了一家店面，店员极有眼力劲儿地迎了上来。一看楚曦的打扮就是经常出入这种高档店的名流富豪，而另一位小姐的打扮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这家店里有没有现成的晚礼服？”楚曦示意那位店员，“我身边的这位小姐需要一件。”     “好的，请稍等。”那位店员目测了一下欧阳的身材，片刻的功夫后为她挑选了几套礼服过来，“这些都是本季新款，您有中意的吗？”     店员小姐面上带笑，看看欧阳，再看看楚曦，心理活动已经羡慕嫉妒恨地轮转了好几圈。这就是现实版的灰姑娘啊有木有！这就是攀上王子瞬间变凤凰啊有木有！人生赢家励志传奇啊有木有！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钓到这种优质高富帅的资源的吗？     还有……这位帅哥你是有钱人没错吧？你的审美怎么了？难道你不觉得我打扮还比眼前这位小姐时髦新潮漂亮一点吗？     楚曦为难地看看欧阳，他甚至不敢去解读欧阳脸上的表情了，“虽然很勉强，但还是试一下吧，一会儿你就会发现你真的需要。”     什么？这还勉强！     店员小姐在听到楚曦话的时候，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土豪的世界我们不懂啊！这几件礼服的均价都已经要十来万了好吗？难道这位帅哥你是那种只买手工定制礼服的土豪吗？     而当她看到欧阳脸上那种明显不情愿和嫌弃的表情的时候，内心已经要崩塌了。     “我不喜欢，”她态度鲜明地拒绝，“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露胸，露背，露肩。     欧阳这辈子穿成这种场合只有一个，那就是沐浴过后。现在要她穿成这样去见vip客户？笑话！     “穿成这样是要干嘛？走红毯吗？我们是在拍电影吗？我是技术总监，是脑力劳动者，不是去扮花瓶的，”正是因为对方是楚曦，他应该最懂她却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她开炮还击起来格外凌厉，“我还不知道我们的vip客户有这么古怪的癖好。”     “这……”楚曦无奈地看向欧阳，竟被她的话堵得一时语塞。     没错，他知道欧阳生性不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可是今天这个场合既重要又正式，如果欧阳穿着这一身衣服往那里一站……这画面太美楚曦不敢想。     他抬腕看了看时间，现在六点多钟，晚宴七点开始，从这里赶过去的话，时间并不算太充裕。虽然无奈，他又不能迫使欧阳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权衡了一下，楚曦从那几套礼服里面挑选了三套，“就这几套吧，”他觉得这几件礼服的款式和欧阳还算搭调，“你再帮我选几双高跟鞋，一起付款。”     “等等，我……”     “我不会强迫你穿的。”楚曦在欧阳再次开火之前率先堵住了她的话头，“我只是先准备一下以防万一，到时候你需不需要，由你自己判断。”     店员小姐在看到楚曦豪气地刷卡的时候，内心是煎熬的，她用充斥着羡慕，隐藏着嫉妒，压抑着恨的语调假意地说道：“小姐，你男朋友真体贴。”     欧阳目光瞥了过来，“他不是我男朋友。”撇清关系撇的干脆又利落。顿了顿，欧阳又补充了一句，“他是我前男友。”     噗……店员内心在溅血。     这位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怀疑你装逼！     这么好的男人，你为什么不要！你说！！     帅，有钱，又大方！你竟然不要你是哪里想不开！     店员小姐内心的咆哮欧阳无从得知，她只是觉得这位店员小姐看自己的眼神未免内涵太丰富了些……欧阳看着那大包小包的东西，觉得非常没有必要，反正她是肯定不会穿的。     楚曦和欧阳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因为没有试衣服，所以比预想的要快很多。楚曦驱车开往楚氏本家，车子越开环境越僻静，人越少。     如果开车的不是楚曦，欧阳几乎都要以为是司机开错路了。     而当楚曦的车子终于停下，欧阳推开车门出去，她甚至不知道在a市这样一个人口众多，大而拥挤的城市里，竟然还有土地使用率如此低的别墅群。林园式的风格，几栋豪华别墅临湖而建，而在灯光剪影里的湖畔，有往来行人，还有室外乐队，似乎在筹备着一场盛大的晚宴。     欧阳语气不善地转头问楚曦，“什么情况？”     “就是你看到的情况。”不等楚曦动手，早有人上来为他们提起大包小包的东西。而楚家随便一个门童身上的西服，都要比欧阳全身的衣服加起来值钱。他们从楚家的停车场走过，停在这里的车子足够开一场豪车展。     “土豪。”欧阳冷淡地说了一句，真正意义上的，贬义的土豪。     楚曦深切地感受到了欧阳的鄙夷，头一次因为自己是铺张的有钱人而难为情……     当欧阳和楚曦走近了些，室外乐队已经在夜风中开始了他们的演奏，或许是宴会还没有开始的缘故，岸边只有零星几个客人在攀谈。     乍暖还寒的初春，女士们竟然穿着礼服露着香肩，手中端着高脚杯交谈。     欧阳看一眼都替她们冷。     因为没有关注过，欧阳也不知道她们身穿的是否是顶级名牌，可是在场就连系着围裙忙碌的女佣们，也没有一个随便穿着的，她们在餐桌边忙碌着，踩着五厘米高的高跟鞋依然健步如飞。     当欧阳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踩着半旧的板鞋从湖畔走过的时候，人们都古怪地朝她看了过来：哪里来的土包子？穿成这样简直不知所谓。     “楚曦，”当楚曦正准备领着欧阳进屋的时候，却忽然被人叫住了，正是他姐夫魏临溪。     “姐夫，”楚曦带着欧阳上前向魏临溪介绍，“这就是欧阳，我们楚氏的新任技术总监。”     沉默许久的欧阳终于开口了，“这就是你说的楚氏vip客户吗？”     魏临溪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欧阳几眼，微微一笑，“之一。”     他随手端了一杯香槟递给欧阳，“楚曦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你要负责修改的是我们楚魏两个家族的基因吗？”     看到欧阳明显有些愕然和不悦的表情，魏临溪笑容更甚，他擅自碰了碰杯欧阳的酒杯，“今天这个宴会，一方面是为了小雅举办的，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要感谢你啊，欧总监。修改我们楚魏两家的基因实在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我们无以为报，楚老爷子特地吩咐，楚氏只要是在国内的，今晚都必须赶过来参加宴会，可以说都是为了你的面子呢。”     欧阳嘴角一抽，如果不是当着魏临溪的面，她很有掐楚曦一把的冲动：搞什么啊？还说不会坑她，让她相信他，现在完全是被带到沟里的节奏啊！楚家这么大的一个家族，她修改基因的工作要做到什么时候？     楚曦似乎没有被欧阳记恨的自觉，“相信欧阳的专业水平，她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当然当然，”魏临溪带着商人特有的世故笑容，“我可是久仰欧阳小姐大名，对她的专业水平也是完全信任的。只是……”他的视线上下打量了欧阳一眼，矜持有礼地微微提点道：“楚曦你邀请欧阳小姐来之前，难道没有稍微说明一下场合吗？”     魏临溪这句话出口，楚曦和欧阳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僵。     欧阳现在才觉得有些后悔，楚家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要来见她，她随随便便地就过来了，确实不太符合礼仪。     而楚曦则是担心魏临溪的话，会让欧阳感到难堪。毕竟欧阳那坚不可摧的世界观，向来和世俗的标准出入很大。     “粑粑，粑粑！”     他们正说着，今晚的小寿星已经从屋子里飞奔出来，跑过来报魏临溪的大腿。     “好好叫！”魏临溪探了探魏芸雅的脑袋瓜，“又耍小聪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骂我。我是你爸爸，不是粑粑。”     “嘻嘻，”魏芸雅嬉笑两声，从魏临溪身后探出头来：“诶，舅舅也来了。”但是当她的视线落到欧阳身上的时候，激动劲儿一下子淡了，她撇了撇嘴道：“怪阿姨也在啊。”     “小家伙。”欧阳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是欧阳阿姨，不是怪阿姨。”     “啊啊啊！”魏芸雅忍无可忍地拍开欧阳的手，“不要动我的头发啦！我做了好久的造型！”     “呵呵……”魏临溪听了自己宝贝女儿的话，讪笑两声，捂住她的嘴把她藏到身后，“欧阳小姐见笑了，我女儿爱美得很。”     “臭美的小丫头。”楚曦溺爱地看着外甥女，“生日快乐。”     “舅舅最好了！”魏芸雅挣脱爸爸的魔爪，一下子投入了楚曦的怀抱，“舅舅有没有给小雅买礼物？”     “当然有，一会儿给你。”楚曦亲了亲魏芸雅粉嘟嘟的小脸。魏芸雅在楚曦看不见的地方，朝欧阳示威似的捏了捏拳头，露出一个可爱至极的坏笑。     “楚先生，这些东西放到哪里？”     “什么东西？”魏芸雅闻言一下子来劲了。她从楚曦的怀里滑了下来，伸手攀住购物袋的边缘在里面挑挑拣拣，摸出了楚曦买给欧阳的鞋子，“哇，好漂亮的鞋子！”     她将自己的鞋子脱了下来，把脚伸进鞋子里试穿，肉嘟嘟的脚掌连鞋子的一半大都没有。她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虽然走不稳，但却喜欢极了这双鞋子。     “这是给我买的礼物吗？”魏芸雅似乎对高跟鞋情有独钟。     楚曦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不是哦，是给欧阳阿姨买的。高跟鞋等你长大了再穿，舅舅给你买了别的礼物。”     欧阳阿姨，又是这个怪阿姨，分走了舅舅对她的爱！     魏芸雅愤愤地看了欧阳一眼，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之后，慢慢瞪圆了眼睛，“欧阳阿姨，你的造型师好糟糕！”     “造……造型师？”欧阳挑眉，造型师是个什么鬼。     “你的造型师水平太差，让我来拯救你的审美吧！”魏芸雅臭美地甩了甩自己的长发，“看我的造型，都是我自己设计的哦，漂亮吧！”     楚曦简直爱死了自己的小外甥女了！既然小雅挑起了话茬，楚曦也就顺水推舟地说道：“欧阳阿姨的造型师我已经开除了，现在没有人帮忙怎么办？小雅可以帮忙吗？”     甜蜜的忧愁托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阵，半晌才故作勉为其难地点头道：“好吧！就交给本设计师吧！”     看到魏芸雅兴冲冲地拽着欧阳进屋梳妆打扮去了，楚曦总算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欧阳没有拒绝到底。     直到看不到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的身影了，魏临溪才搭着楚曦的肩膀道：“怎样，你们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楚曦抿了一口酒，“无非就是上司和下属。”     “少装蒜。”魏临溪擂了楚曦一记，“你之前不是还追人家追得要死要活的吗？怎么，现在淡了？”     “现在……”楚曦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怎么和你形容。她说她喝了噬爱，对我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她一直拒绝我，但是我觉得似乎她在对我说谎。”     “怎么，难道是想和你和好却又抹不开面？”魏临溪调侃一句，“你这恋爱谈得也是够作的。”     “不是，欧阳对待感情一直很坦诚。”这一点在当初欧阳主动索吻的时候，楚曦已经有过深切体会了，“只是她瞒着我，好像顾忌什么，她最近的行为也一直很反常。”     “我真是搞不懂了，”魏临溪遗憾地耸了耸肩，“天才们的世界我琢磨不透，说到底还是你的错，找什么女朋友不好，非要找一个科学狂人？”     魏临溪的话恰好戳到了楚曦的痛处，心中的苦闷也被瞬间勾起，他将杯中解忧酒一饮而尽，“我怎么知道？如果爱情可以解释，我还纠结什么呢。”     或许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伤痛也在慢慢结痂了，只要不去碰，就不会疼。或许是就算欧阳态度依旧冷淡，他每天都能看到她就已经足够满足。不管怎样，他还是每天可以在上班空闲的时候，去实验室的拐角，欧阳看不到的地方，遥遥地看她一眼。     “不是说已经喝了噬爱没感觉了，你完全都是在做无用功啊。”魏临溪毫不留情地戳破楚曦的幻想，“难道她会再次爱上你吗？”     “我之前想过她是在演戏，”楚曦的眸子泛上些许沉色，“现在却希望她是真的喝下了噬爱，否则对我说出那些话，她该有多么痛苦。”他紧紧攥着手中的酒杯，“我连强迫自己用公事公办的态度和她说话，都觉得心疼，舍不得。”     魏临溪看到楚曦这样，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每个人的爱情都有各自的一番纠结啊。     “我看你都快熬成情圣了，”魏临溪对着楚曦竟不知说什么好，“不如考虑考虑别的女人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说起情圣谁也不必过你。”楚曦顺着他的话接口道：“虽然说这话很对不起我姐姐，但是你也该为小雅找一个母亲了，缺乏母爱的孩子童年终究是残缺的。她那么粘我，多少也是有些姐姐的缘故吧。”     楚昭的死一直是魏临溪心上的一道伤，或许是爱她爱得太深沉，亡妻去了这么些年，魏临溪一直都没有再娶。除了忙公司的事就是陪女儿，一直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快把自己熬干了。     “我会考虑的。”     每次魏临溪都是轻飘飘地拿这句话来挡，接下来一句就是――     “除了楚昭，我还没见过和我完全合拍的人呢。”     楚曦默默叹息了一声，也不再劝，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不适合谈论这么沉重的话题。     “不说了，我们去看看你的心上人打扮得怎么样了。”魏临溪很快调转了话头，“小雅这么爱美，这点还真是遗传了楚昭的基因。”     楚曦微微一笑，“那就走吧。”     魏芸雅身为楚魏两家的小公主，在楚家的本家也有一间非常豪华的卧室，她现在正是把欧阳领到了这里。     楚曦和魏临溪推门进来的时候，欧阳已经换好了衣服，背对着他们坐着。魏芸雅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欧阳的旁边，专心致志地帮她盘发。     “有点紧啊，这样盘会不会太夸张了？”欧阳用探讨科研问题的语气和小雅商量。     “不夸张！哎呀你不要动！我刚弄好的。”魏芸雅把欧阳的手拍开，“你就乖乖坐着，听我的就好了，在这一块我比较专业好吗？”     欧阳一听觉得有道理，倒不能因为她年纪小而小瞧了她，毕竟术业有专攻。     楚曦从欧阳的背影看过去，光是看着她身穿这件礼服的背影就以觉得足够惊艳。     白底的礼服裹胸及地，上半身流畅的线条收到腰处又蓬松地岔开，勾勒出她优美的腰部线条，蓝色长线条的青花刺绣在礼服上绽开，有些复古的中国风，却又不显沉重，像极了赫本在《窈窕淑女》里身着那套白色礼服的情状。     从始至终，欧阳都是他心中最美的，唯一的女神。     “好啦，可以啦！”小雅用卡子固定好了欧阳最后一绺头发，拍手收工，不无自恋地道：“本设计师真是太天才了！”     “砰砰砰！”外面天空传来几声闷响，魏芸雅扒着窗帘向外看去，兴奋地拍手道：“烟花开始了，我们快去看烟花啊！”     她一溜烟从卧室里跑了出去，魏临溪无奈地跟在后面叮嘱，“你慢点跑，来得及看的啊！”     偌大的卧室里只剩下了楚曦和欧阳两人，楚曦按着噗通剧跳的心脏，想对它说：收敛点，欧阳会听到！           Chapter.69所有人心照不宣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她端坐在梳妆台前，楚曦慢慢地朝她走去。     窗外烟花绽开，炫丽的光辉划破寂静的夜，用刹那间的至美换来每个人心中的永恒，一朵朵烟花绽放的声音，重重击在楚曦的心上。     夜风吹开了窗帘，楼下室外乐队悠扬的乐声飘了进来，她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那个人，他爱的人，梳妆停当，娴静地坐在梳妆台边。     虽然知道她是为了显示对今晚场合的尊重，可他却又想一厢情愿地理解成女为悦己者容。楚曦自嘲地想：如果他这番心思被欧阳看透了，会不会引来她无情的嘲笑？     只这一颗心，早就毫无保留地赠给了你，要珍惜也罢要糟蹋也罢，全由你了吧。     他走到她身后，轻轻开口喊了一声：“欧阳。”     欧阳听到楚曦的声音，先是微微地一僵，然后身子慢慢转过来。     她提着白色的裙裾，裙身上隽永的淡蓝色线条随着她的转身全部倾泻下来，亭亭静静如同一支在晚风中摇曳的幽兰。     楚曦眼中的欧阳是美丽的，她不施粉黛时美，她不梳妆打扮时美。她之美在于她坚毅果敢的内心，他每每透过欧阳的眼，总能看到那一个沉郁睿智，不屈不挠的灵魂。     但是今天再看欧阳，却又看到了她的另外一面。纯色的欧阳，蓝色的欧阳，她生而是一张白纸，无论如何挥毫泼墨，都可以绘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脸颊打上了腮红，让她平时苍白而缺乏血色的脸增添了几分光彩，纤巧的锁骨，颀长的身线，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今天她似乎有一丝娇怯的美。     “怎么了？”欧阳看向楚曦，又低头打量着自己，“很奇怪吧。”     高跟鞋放在一边，她裸着纤细白皙的脚踝，走到卧室里的穿衣镜前。看着穿着镜中的自己，她皱了皱眉，不满地说道：“sowired，这不是我。”     “为什么这么说，”楚曦跟上了欧阳的步伐，一句赞美不经思考脱口而出：“明明很美。”     欧阳看着穿衣镜，视线看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她身后的楚曦。     她不是很在乎别人的看法，唯独在乎楚曦的看法。楚曦平静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看不出表情，他刚才的那一句或许只是单纯地从审美角度的一句客套夸奖。     “谢谢，但是我还是觉得我自己的衣服更舒服一点。”欧阳说着，搓了搓自己裸露的胳膊，“冷。”     楚曦轻笑了一声，脱下身上的套装给欧阳披上，“这已经是第二件了，我记得我之前借给你一件外套，你还没还给我。”     两人难得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说话，而那些他与欧阳的甜蜜时光却已经恍如隔世。     “会还的，最近太忙了，没顾上。”欧阳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腮红，“这种东西的化学成分到底是什么？我怎么觉得脸上痒痒的。”     楚曦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是不是过敏？”他赶紧抽出几片湿巾给欧阳擦脸，“快点擦掉，不然一会儿会起疹子。”     楚曦只是单纯地担心欧阳过敏，才为她擦拭脸上的腮红，欧阳却客气生疏地从他手中接过湿巾，和他保持了距离：“谢谢，我自己来。”     楚曦一怔，冷笑一声索性向后退到沙发旁：“我看还是离你远一点比较好，你看看，这个距离合适吗？”     欧阳被楚曦的话呛得心头一堵，像是一团冷面疙瘩梗在心口，莫名难受。     “你随意。”欧阳擦净了脸上的腮红，想要坐回去等着，却又因为不适应这样的穿着，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都僵了。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对坐了一会后，魏临溪忽然推门进来，“你们怎么还坐着？快下来，晚宴开始了。”     “这就下来了。”楚曦回了一句，魏临溪似乎还有事忙，匆匆转身又下楼了。     “咱们这就走吧。”楚曦起身，“等人都到齐了才出现会尴尬。”     欧阳淡淡应了一声，穿上高跟鞋刚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怎么走怎么别扭。她想了想，脱下高跟鞋，换上自己的旧板鞋。     “等等。”楚曦终于看不下去了，把欧阳拉回来坐下，“礼服加板鞋，这种搭配简直不伦不类。”他希望在场楚魏两家的人，都记住欧阳最好的一面。他亲自帮欧阳脱下旧板鞋，为她换上了一双鞋跟略低的高跟鞋，“如果走路觉得别扭，你就扶着我。”     楚曦将他的右臂伸了出去，“扶着我走，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摔倒的。”     欧阳站了起来，竭力让自己走路的姿势看起来自然些，可是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踩了高跷。见欧阳不肯挽住他的右臂，楚曦伸出的手却执拗地没有收回，“为什么不肯试着依靠我？这条路太长，你一个人走不下去的，只有我们携手。”     一语双关。     欧阳看着他片刻，沉默着想要从他身边绕开，却因为踩到自己的裙裾而差点绊倒。     楚曦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了欧阳，“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摔倒的，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欧阳拽了拽，试图将自己的胳膊从楚曦手中抽走，楚曦却打定主意不松开。欧阳无奈，两人只好携手朝门外走去。     “我忘记了一件事。”走到门口的时候，楚曦忽然停下了步伐，他的视线落在欧阳的锁骨处，“礼服没有首饰的点缀，会显得很单调的，你稍等我一下。”     不出三分钟的功夫，楚曦带着一条心形吊坠项链回来了，他亲手为欧阳戴上，“这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一条项链，吊坠里面还放着我和我姐姐小时候的合影，今晚先借给你。”     项链安静地躺在欧阳的心上，还残留着被楚曦攥在手心里时的温度。     当两人到了楼下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     “今天除了是我曾外孙女的生日宴会外，我还要借此时机向大家郑重介绍一个人。”楚志勋看到欧阳在楚曦的陪同下走了出来，目光落在欧阳身上，话锋一转，“她就是我们楚氏医药控股公司的新任技术总监，欧阳。欧小姐对我们楚家来说，是需要特别感谢的人。”     至于为什么需要特别感谢，楚家的人都心照不宣。     今晚除了楚魏两家的人出席之外，还要请了一些a市的商政名流，所有人都想知道让楚老爷子如此郑而重之介绍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我们过去吧。”楚曦在欧阳耳畔轻声说道。     欧阳颔首，挽着楚曦的胳膊朝着楚志勋那里走去。有楚曦的搀扶，欧阳一步一步走得很稳，既没有崴脚也没有踩到自己的裙子，如果是第一次见到欧阳的话，甚至会觉得她如此大气的风格简直就是见惯这种场合的名媛。     “欧小姐，”楚志勋邀请欧阳站到他的身边，“我知道你是我们楚曦邀请到公司里的优秀人才，以后我们楚氏也好，医药公司也好，都要劳烦你多多费心了。”     不仅仅是家族的基因需要欧阳，孙子的婚事也落在这个丫头身上了，楚老爷子用看孙媳妇的眼光看欧阳，越看越满意。楚曦找到这样一个女孩也真是有眼光，她看上去优雅又冷静，有着面对任何场合都从容不迫的气质。     “谢谢。”欧阳从楚志勋那里接过麦克风。楚老爷子戎马半生气势逼人，不怒自威，欧阳站在他的旁边却丝毫没有被他的气势逼倒：“虽然感谢您对我的信任，但是如果我事先知道担子这么重，可能就不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欧阳的坦率，让楚老爷子微微挑了挑眉。     欧阳将楚老爷子的微表情收入眼底，楚曦做这个表情时简直和楚老爷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听过的赞美有很多，每一次都是毫不客气地全盘接受了，有人说我缺乏谦逊的美德，我只是觉得自己对得起那样的赞美。”看着台下众人表情各异，欧阳依然故我，“这次的情况虽然复杂，但不棘手，完成只是时间问题，谢谢。”     有伯克利颁奖典礼的教训在前，欧阳这次没忘记结尾时的客套。     楚曦在同一时间心照不宣地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真是傲慢啊。”苏准不知何时来到了楚曦的身边，“你这个前女友，自以为是的性格还是一点没变呢。”     “你什么时候来的？”楚曦朝着苏准举了举杯，“裴泽也来了吗？”     听到楚曦提起裴泽，苏准眉头蹙起，“提他干什么？”话虽然是这么说着，苏准的眼神却不由主地朝着宴会的另一边看去。     在宴会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年轻人。无人同他攀谈，他也不去和别人交际，只是站在河畔靠近乐队的地方，一个人孤单地站着。虽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却莫名地有着寂寥的味道，让人分明感受到，他所在的世界却是寒冷的。     欧阳说完了话，提着裙裾慢慢没入人潮，楚曦只是一个分神的功夫，就看不见欧阳的踪影了。           Chapter.70你才是最会撒娇的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欧阳并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交谈，当她看到人们试图向她聚拢的时候，她提着裙子，脸上只是挤出一个僵硬的笑，一低头就过去了。     从人流最多的宴会中央逃出生天，欧阳循着乐声来到河畔，这里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湖光月色，音乐悠扬，就算在这里端着餐盘填饱肚子，也不会被别人视为失礼。     她刚想找个地方坐下歇歇，将自己的脚踵解放出来，却意外地瞥见了站在河畔的那个年轻人。     或许是他身上的忧郁气质太过明显，抑或是他与周遭的氛围也是如此格格不入，他的视线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凝视良久又收了回来，一转眼也看见了欧阳。     “我是欧阳，幸会。”年轻人明显没有开口的意思，欧阳竟出奇地愿意主动同他打招呼。     年轻人听到欧阳的声音，眼中有过片刻的诧异，没有表情的脸也一点点生动了起来，漾起一个明亮得晃眼的笑容，“你好，我是裴泽。”如同在午夜才会绽放的昙花，在短暂的时间内，完成了从寂静到盛放的演绎。     “到这里来坐吧，根据距乐队的距离和靠近餐桌的位置，这应该是享受今晚宴会的最佳位置。”     裴泽点了点头，应邀朝着欧阳走来，他不曾想过在a市名流里，竟还会有人肯主动和他攀谈。他在别人的眼中，难道不是一直都是苏家的附庸吗？     刚才欧阳讲话的时候，裴泽正看着湖面出神，所以并不知道欧阳就是今天楚志勋隆重介绍的楚氏技术总监。     欧阳觉得和这位年轻人说话很舒服，他不卑不亢，学识渊博，除了谈话的时候眼神会不由自主地转向别处，几乎无可挑剔。     “恕我失礼，”欧阳终究是没忍住，“从刚才开始，你的视线就一直朝四周看去，请问，难道你是在找什么人吗？”     裴泽听到欧阳的话，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视线，“抱歉，是的，我在找我妹妹。”     “你的妹妹？”欧阳疑惑地顺着他刚才视线所及之处看去，却看到了那一抹红衣潋滟的身影，“难道是……苏准吗？”     无怪欧阳一眼就看到她，她实在是太扎眼太突出了。她极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鱼尾礼服凸显出玲珑曲线，在一群商政名流中谈笑自若，游刃有余。     “是的。”裴泽浅笑一声，“我妹妹很优秀的。”     不待裴泽说，欧阳也知道苏准绝对是a市一等一呼风唤雨的女强人。只是这兄妹两人也太奇怪了，一个姓苏一个姓裴，连参加晚宴也不走在一起。     “你知道她？”裴泽谈起苏准，眼睛倏地亮了，就像欧阳谈起生理药理、高分子化合物、药物合成、生物制剂时的模样。     “有过一面之缘，”欧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对裴泽说实话，“她是我前男友的前未婚妻，我曾经和她见过一面。”     裴泽闻言愕然，没想到欧阳和苏准还有这么一层复杂纠缠的关系。他正试图寻找什么话题来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的时候，乐队的演奏却忽然终止了，曲风一换，演奏起了圆舞曲。     人群如潮水般向外退散，中间露出一块空地。     宾客们两两携手进入舞池，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时间结束了，现在是享受晚宴的时间。     裴泽见状向欧阳发出邀请，“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邀请欧小姐共舞一曲？”     欧阳为难地看了看高跟鞋，婉言拒绝：“抱歉，我不是很擅长……或许你可以向别的女士发出邀请，我想你应该是很受欢迎的。”     听到欧阳的话，裴泽不置可否地笑笑，上前牵起了欧阳的手，带她走进舞池，“没关系，刚好我很擅长。”     楚曦正在人群中搜寻欧阳的身影，当乐曲声一变，中央空出一大片空间的时候，舞池里零零星星几对起舞的人就变得很明显了。而让楚曦感到诧异的是，欧阳俨然就在其中。     托着欧阳的腰，和她在圆舞曲缓慢而华丽的节奏中起舞的那个人，不是裴泽却又是谁？     楚曦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情很复杂，别的男人搂着欧阳跳舞，他不吃醋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可是他相信欧阳不是随便留情的人，反观之下，他倒是更想看卡苏准此时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她那么一个骄傲的人，不肯承认自己喜欢裴泽，还处处打击他，伤害他，斩断他身边的桃花，如果看到这一幕，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不可一世的苏准，被裴泽刺痛的表情。     说起来欧阳已经先楚曦一步看到苏准了，她站在离裴泽不远处，一双眼睛凌凌厉厉地看了过来，如果眼神可以作刀子，欧阳早就已经被她活剐了。她克制的扶着旁边的餐桌，端着酒杯的手却紧紧攥了起来，那力道简直要将手中的高脚杯捏碎。     欧阳被苏准这样的表情看得不明所以，她附耳对裴泽低声说了一句：“看你左后方。”也让裴泽看看，她到底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才会被苏准用这种眼神盯着。     裴泽依言朝着身后看去，而就是这片刻的功夫，苏准却已经转过身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身边的人谈笑自若。     裴泽视线定在苏准身上三秒，回头看欧阳，“她现在一定是忙着谈家族的生意，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欧阳愈发觉得这两人之间气氛奇怪，可毕竟是人家私事，她也无法多问。     一曲终了，欧阳在裴泽的搀扶下正准备走出舞池，却没想手腕被另一人拉住，扭头看去，不是楚曦却又是谁？     “我想邀请你跳一支舞。”从楚曦紧紧攥住不放的手和不容拒绝的语气，欧阳不难判断，楚曦的心情并不是很美丽。他甚至不是在邀请欧阳，而是在明明白白的要求，甚至是强求。     像是小孩子被大人厚此薄彼地对待了，不开心地发脾气讨糖果吃。     欧阳低头示意他自己正穿着高跟鞋，“我站不动了，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楚曦不依不饶，“那你为什么愿意和裴泽跳舞，却不愿意和我跳舞？”欧阳抬头看他，却在看到他执拗却坚定的眼神时，在心里默默的叹息一声：说到底，楚曦才是最会撒娇的那个。     不等欧阳点头，楚曦已经将她拉了过来，顺便不忘提醒裴泽一句：“苏准正在那边的餐桌边等你。”成功地打发走了所有的电灯泡，他一手牵着欧阳，一手搭着她的腰，心安理得地享受属于他们二人的时间。     两人随着乐曲的节奏在舞池中摇曳，在与他贴身共舞的情况下，欧阳想要和他保持距离甚至都做不到。     猝不及防地，楚曦凑近欧阳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这条项链非常适合你。”     小巧的心形吊坠恰巧镶嵌在欧阳纤巧的锁骨之间，红色的宝石衬托着欧阳雪白的肌肤，别有一番艳丽的风情。     “谢谢。”欧阳不知如何回应，只好面无表情地道谢。     楚曦的眸子有片刻的沉重，却又很快恢复了轻松的神色，“不客气，你当得起这样的赞美。”     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他扶着欧阳的腰肢起舞，希望这一曲永远没有终了的时候。但光阴却又往往如此短暂，只是踩着几个舞步，一曲就已经终了。     再漫长的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再珍贵的记忆，也有淡去的时候，再沉重的负担，也有减轻的时候，可撕心的伤口，却永远没有消退的时候。     欧阳想从楚曦的身边退开，楚曦却反而伸手紧紧将她扣住，他抵着欧阳的额头，呢喃一声：“别走。”     “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这样是什么意思？”欧阳偏过头去，让楚曦眼中的期望落了空，“你对女士礼貌，我可以理解成是你的绅士品格，可是你现在这样的行为，让我怎么理解？”     “怎么理解？”楚曦捧着欧阳的脸，强使她的视线对着自己，“都说你是天才，可是怎么却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明白呢？这种时候，你需要动的不是你的大脑，而是这里。”他指了指欧阳的心脏，“谎言可以骗人，眼神可以骗人，表情可以骗人，一切都是可以伪装的……只有一样骗不了，那就是这里，你的心脏。你问问，问问它，还有没有在为我跳动？”     风也静了，曲子也停了，舞池中的人渐渐散去，他在等着欧阳的回答。     没有。     她很想咬牙狠心地将这两个冰冷无情的字说出来，可是每一次的互相伤害都是刻在她心上的刀痕，反复刻画，直到伤口彻底糜烂了，再也不能愈合。痛苦都被埋藏在心底的深处，随着时间慢慢发酵。     心中筑起的高堤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她爱楚曦。     苏准也好，之前的谎言欺骗也好，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在意过。她离开楚曦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可以再也不用受到midas的威胁，做回那个矜贵优雅的自己，这是她能够给他最好的分手礼物。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楚曦竟然不肯放手。     掌心被荆棘刺得鲜血淋漓，楚曦不肯放手；手中握着的是滚烫的烙铁，楚曦不肯放手。           Chapter.71论爱情欧阳的爱情观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她痛恨楚曦的执着，却又爱极了他的执着。     她希望楚曦离开，却又舍不得他的离开。     她已经做好了独自走下去的准备，但他却一直如影随形。     世上再没有一个人像楚曦这样，可是让她为之心动，心痛，心酸，落泪。     她想一次将楚曦伤个彻底，伤到他不敢靠近，哪怕让相爱变成仇。可是他将被强加的所有痛苦，都一点不落地全盘接受了，却还能云淡风轻：接下来是扛炸药包还是过雪山草地，你只管开口。     欧阳对他无可奈何了。     她不能无休止地伤他，况且，他并不会因伤害而退缩。     心头的堤防开裂，欧阳凝视着楚曦的眼睛，当他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的温柔和期待，就像是烟花三月春光正好时，落在湖面上细碎的闪烁的金箔。     面对着那样一双眼睛，欧阳到了嘴边的谎话却又打了个结，喉头一梗，几乎不能出声。     “我……”欧阳不想用楚曦擅长的方式和他交流，她只能迂回前进，“你说爱，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什么是爱？”     “爱情是短暂的，它像时间一样虚无，它像昙花一样短暂。它看不见摸不着，滋生于人类的大脑，也消亡于此。它或许起源于某种化学物质的过多分泌，让人做出一些反常和过激的事情来，但是它一旦停止分泌，所有的激情都将消亡。”     “而你所说的爱，你对我的爱，就是建立在这种虚无缥缈的基础上，这样的东西，你让我去相信？”     “你说你爱我，你爱的是现在的我，还是过去的我？你是真的爱，还是只是基于一种不肯放手的执念？你爱的究竟是我的样子，是我的身材，还是我的大脑？你爱的是27岁的我，那72岁的我你还爱不爱？那时的我老态龙钟了，思维不再敏捷了，甚至会一直打瞌睡，流着令人厌恶的涎水，你还会爱吗？如果你爱，那为什么你不去选择任何一个老人呢？”     “爱经过了很多文学作品的演绎，它本身未必像人们歌颂得那样美好。”欧阳的眼神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辉：“或许你会说你爱我的全部，但是这种说法却存在一个更大的逻辑漏洞。我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我的想法、观念、模样、甚至连审美都会时间慢慢变化。你爱过去我的全部，却又爱现在我的全部，你还敢说你的爱坚如磐石吗？你爱的，或许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人了呢？”     最后，欧阳一针见血地冷漠总结，“你爱的，只是你的大脑皮层为你营造的假象而已。”     科学狂人生生地为爱情安上了这样一种打破幻想的解释，而且她铺天盖地地将一大堆理论砸了下来，竟然人不知道从哪句开始反驳。     完全是荒唐的言论！却偏生说得有几分歪理。     楚曦简直佩服极了欧阳的大脑回路，他甚至要被欧阳的这番言论气笑了，“看不出来，你对爱情一说，想得还挺多。”     “所以，你怎么看呢？”欧阳乘胜追问。     她似乎忘了，楚曦不是那种会轻易踏进她逻辑陷阱的人。     “用语言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还是用行动吧。”他右手握住了欧阳的脉搏，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再她还有所疑惑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猝不及防的深吻。     吻了约莫十秒钟，他放开了欧阳，第一时间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     “你们做科研的，不是最喜欢用数据说话吗？”面对着欧阳的瞪视，楚曦如是说道：“人正常状态下脉搏平均每分钟72次。刚才十秒钟内，你脉搏挑了16次，按照测算……你心动过速了，欧阳小姐。”     被楚曦发现秘密的欧阳几乎恼羞成怒，她狠狠捶了一下楚曦的胸，挣动着想要逃离这让人羞窘的事故现场，楚曦却死死抱住不肯松手。     “别推开我，欧阳。”楚曦右手牢牢握住了左手的手腕，将欧阳圈在怀中：“每次心如刀割，只有你能治愈，你是我的硝苯地平。”     还能说什么呢？身为一个医药界人士，欧阳发誓这真是她听过最动人的情话了。     见欧阳不再挣扎，楚曦以为欧阳的态度软化了，他低头去看欧阳的神情，她却趁着分神的这片刻飞快地脱离。     “病了还是要吃药，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硝酸甘油。”再好的笼子，也是关不住向往自由的云雀的，楚曦那空落落的臂弯似是在提醒。     欧阳很想快点脱离这里的一切，她上楼去想要换回自己的衣服，赶紧回公司，却在楼道的拐弯处遇到了楚老爷子。     “欧阳小姐。”     “楚先生，您好。”欧阳不想再和姓楚的一家子再打交道，只想赶紧离开。     但是显然楚志勋的想法和欧阳不一样，“稍等，有些话我想对你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楚先生，公司里还有一些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欧阳试图以公司的事为借口搪塞。     可楚老爷子如果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也就不足以让楚氏家族在a市树大根深了。楚老爷子随意笑笑，示意佣人推开客厅的门：“欧小姐果然有责任心，楚曦没有看错人。年轻人有责任心是好事，但是做事要分个轻重缓急。”     他率先走进了旁边的客厅，楚家的佣人们则是挡住了欧阳的去路，欧阳权衡了一下，也罢，听他说说什么也好。     “有些事情，楚曦事先可能没有跟你说清楚，我觉得有必要再和你交代一下。”楚老爷子进了客厅，大马金刀地往主座上一坐，示意欧阳靠近他坐下。楚老爷子是真心把欧阳当做孙媳妇看待的，欧阳率直的脾气，冷静的性格，楚老爷子越看越觉得对他的胃口。     “你可能已经知道了，楚曦有个姐姐名叫楚昭。楚昭是我最喜欢的孙女，从小就很乖巧，长大后嫁给魏家的小子，生下小雅不出两年，就得了乳腺癌去世了。”     欧阳知道楚曦有个姐姐，也知道小雅的母亲去世得早，可是从楚老爷子这里听到楚昭的名字，还是第一次。     “不要说楚曦的姐姐，就连楚曦的奶奶，我的妻子，也是死于癌症，但是这种癌症的魔咒对我们楚家的男丁却没有影响。究其原因，或许是来自于我妻子的基因，我们结婚的年代，还没有家族病史这一说。”     “当年楚昭罹患癌症的时候，我们楚魏两家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想要救活她。可是这样意外的疾病并非人力所能及，纵然悲恸，我们也无可奈何。”     “在医学技术较为发达之前，我见证了我的女儿们一个个死去。现在时代好了，科技发展了，甚至出现了修改基因的技术，我不想这样的悲剧再在我的孙女、曾孙女身上重演。”     欧阳看着楚老爷子，此刻她眼中的楚志勋并不是跺跺脚就能让a市地震的风云人物，只是一个因为痛失亲人而伤心的老人。失去亲人有多么撕心，欧阳已经亲身体会过，而接二连三失去女儿，她不能想象楚老爷子是怎么承受下来的。     “很抱歉之前瞒着没能告诉你，这是我们楚家的秘密，多少不能随便让外人知道。”     “那魏家呢？”欧阳又问。     “魏家啊，”楚老爷子端起手边的茶盅，“魏家和我楚家交好近百年，你知道以前有种说法叫麻花姻吧？我的几个女儿大多嫁到去了魏家，而魏家的姑娘则嫁给了我儿子，就是因为我们两家的关系太亲近了，才把这要命的病带了过去。”     “修改基因的事很迫切，我的女儿们都是在很年轻的时候得癌症去世的，这件事拜托你了，欧小姐。”楚老爷子说到最后，恳切地看着欧阳，“而且……我想你以后嫁给楚曦了，也不希望你的女儿患上癌症。”     “楚老爷子，您说什么呢！”欧阳没想到楚志勋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和楚曦没有任何关系。”     “我懂，懂……”看到欧阳的反应，楚志勋却以为她是在害羞，“你们现在是小两口吵架，不要紧。楚曦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只管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您可能是误会什么了，”欧阳站起身来，“我们已经和平分手了。如果他再缠着我，不用您教训，我会自己动手。”     楚志勋看着欧阳转身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念叨了一句：“小姑娘，脾气够辣的啊。”思量片刻，楚老爷子拨通了楚曦的电话，“听说我方攻坚部队还未将敌方司令部拿下，小子，是否需要支援？”     楚曦听着爷爷这准备插一手的意思，顿时有些头疼，“爷爷，这件事情您最好不要插手，我们的事情还是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叫拍拖呢，又拍又拖，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革命才能成功。”楚老爷子微微有些不耐烦：“战事吃紧，我看还是派兵增援吧。”     这句说完，楚老爷子就不由分说地挂了楚曦的电话，派人安排去了。           Chapter.72划破黑暗的曙光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欧阳回到魏芸雅的房间之后，脱下礼服换回了自己原来的衣服，看看时间，八点半了。在卧室里等了一会儿，不见楚曦上来，打他的电话也无法接通，欧阳只好下楼向别人求助。     晚宴逼近了尾声，宾客们三三两两地散去了，魏临溪正在楼下的花圃边和几个人攀谈。     魏临溪看到欧阳朝他望来，就和身边的人告罪一声先行离开，朝着欧阳这边走来。     “魏先生，我来时和楚曦一起，现在他却不见踪影，请问你能帮我找辆车送我回公司吗？”     魏临溪唇角微微上扬，似是想笑，却又被压住了：“刚才楚曦应酬时被灌了不少酒，这会儿怕是不能开车了。况且这个时间回公司也做不了什么，如果欧阳小姐不嫌弃的话，就在楚家宅子的客房里暂住一晚吧。”     欧阳不能同意魏临溪的邀请，“研究员们正在公司加班，我身为技术总监却在这里享乐，哪有这样的道理。”     魏临溪轻笑着摇了摇头，人往上爬到高位，有几个是为了承担责任的？这位欧阳小姐的想法还真是天真。     “虽然我也很想送你回公司……”魏临溪遗憾地耸了耸肩，“但是实在是抱歉，我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恐怕不行。”     欧阳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魏临溪送她，哪怕随便支个人，支辆车送她也好啊？或许是因为在别人的地盘上，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的。     “既然如此……”欧阳朝着魏临溪微微颔首，“打扰了。”     魏临溪拒绝了欧阳的请求，而在这里她认识的人寥寥无几。除去这几个不答应的，不能答应的，似乎就剩下楚老爷子和苏准兄妹了。     她返回了之前和楚老爷子见面的客厅，那里也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一杯半热的茶。这些人她不想见的时候一个个上赶着出现，当她有事情的时候，却又都消失不见了，搞什么名堂！     “欧阳小姐。”正在她准备离开客厅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喊她，不是别人，正是跟在楚老爷子身边的佣人。     他站在门边示意欧阳出来，“楚老先生刚才本有件东西要交给你，一时却忘了，麻烦欧阳小姐再跟我来一趟。”     “是什么？”欧阳不疑有他，跟着他拐进了侧旁的房间。     “我不是很清楚，楚老先生要交给您的东西，我是不能擅自拆开的，还是您亲自看看吧。”他说完这句，退出了出去，卡擦一声，关门落锁。     “喂！”     莫名其妙，到底是为什么把她骗到这里来，还要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欧阳并不觉得楚老爷子会对她不利，只是觉得这种小手段未免太不符合他的身份。     关上门之后，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听到房间里传来人绵长的呼吸。     她推门进去，看到楚曦仰面躺倒在卧室的大床上，头发散乱，脸色微红，因为酗酒而感到燥热，伸手将扼住自己脖颈的领结扯开，皱着眉头一脸的难受。     欧阳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一想到楚老爷子竟然想出这种办法为他俩制造独处的时间，欧阳的心情就很复杂。     以为用这种蠢办法就能困住她？不就是门被锁上了吗，开门的法子有的是。欧阳手插进口袋里，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楚曦传来一声梦呓，“你为什么要喝下噬爱？”     只是简单一句，那天的记忆就立刻浮现在眼前。不用刻意去想，只要稍稍触及，就足以让心都裂开。     “你对不住我。”楚曦似乎在梦中和她对话，“你对不住我欧阳。”     我对不住你什么？     欧阳的步子停了下来，她转身去看楚曦，而躺在床上那人却依旧陷在痛苦的梦境之中。     她攥紧了脖子上心形的吊坠，脚下却没动。     “你对不住我，”楚曦两道剑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表情痛苦得要裂开，仰面躺着，温热湿润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我那么相信你，你却不相信我。”     “为什么不依靠我，我不能让你依靠吗？你事事都瞒我，说到底还是我在你心里的分量不够。”     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会这么想？     欧阳难以形容她在听到楚曦这番话时的心如刀绞，她不知道楚曦竟然会对她误会至此，可从她此刻的表情却根本看不出心中的暗流。     “爱，最基本的就是信任和扶持，你却连这个都不肯给我。”     “何其残忍。”     她第一次看到楚曦哭，尽管是在梦中，然而这样的悲恸却似乎会传染似的，连带着她也眼睛酸涩，想要落泪。     她慢慢走近楚曦，替他拭去眼角的泪，站在床前凝视了良久。     你的痛苦，就是翻倍加诸我心头的伤。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隐瞒，可是这样一场较量，你真的能撑住吗？     ==============我是没有表情的分割线==============     “爷爷，我就说您太小看她了，这种小手段根本困不住她。”     次日清晨，楚志勋风风火火地杀到孙子的卧室里凑热闹，却连孙媳妇的半个影子都没有。楚老爷子不信邪，卧室的锁也是好好的，人到底是怎么走掉的？     莫名其妙地被灌酒的楚曦搓了搓脸，掀开被子起身：“这种招数放在别人身上或许行得通，但是如果下次你想对付欧阳，爷爷您真的要好好设计，不然……”     “不然什么？”出了一个蹩脚主意的楚志勋脸色也很臭。     不然就是自取其辱呗。     “不然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楚曦当着他爷爷的面儿没敢说出心里话，老人家感到智商被蔑视了，心里头不舒服了，要哄哄。     “哼，”楚老爷子重重冷哼了一声，“我给你下死任务，你务必要把这小丫头片子给拿下！”楚老爷子说着，右手还在空中那么一挥，紧紧握拳。     楚曦一面对着镜子打领带，一面露出一个自信从容的微笑。     当然，如果不是我的人，怎么会在我伤心的时候，为我拭去眼角的泪水呢？     为了弥补晚上旷工的过失，技术总监在实验室里当着诸位研究员的面深刻检讨了。前一天才说要加班加点地研究疫苗，结果第二天技术总监自己倒消失了，确实不怎么说得过去。     不过以陈志刚为首的一干人等，对欧阳的缺勤很大度地表示了理解，而且陈志刚平时那么沉默寡言的一个小伙子，对着欧阳的时候，话竟然出奇地多了起来。     “我让你调查的情况怎么样了？”趁着去茶水间接水的空挡，欧阳拉着左狸低声问道。     “我去问过了，店员说没有见过闵湄。”左狸疑惑地问了一句：“老大，你在怀疑什么？”     “和楚曦走得最近、接触最多的人就是闵湄了吧？”欧阳又说了一句，这句却让左狸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老大，难道你这是在吃楚曦和闵湄的醋？哎呀，你想开点啦！你和楚曦都分手那么酒了，他要不要和秘书搞办公室恋情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啊！”     “不要乱说。”欧阳伸手弹了弹左狸的脑门。     如果说她在楚曦身边严防死守地拦截midas的进攻，那么闵湄或许就是她所不能顾及的破绽。正是如此，欧阳才在心中对闵湄存了最后一丝疑虑，可是现在从左狸反馈的结果来看，确实是她想多了。     闵湄不是midas的伙伴，她的敌人另有其人。     能够轻易接触到楚曦的人，除了楚曦自己、闵湄、她、还有谁呢？     这个人就在他们的身边，隐藏得可真深啊。     “楚曦，你找我。”桑梓榆来到楚曦的办公室，对于楚曦大清早把他叫过来感到很不满，“有什么事吗？实验室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安排。”     “我是想关心一下你的官司打得怎么样了。”为楚氏立下汗马功劳的前任总监，楚曦对他的事情给予了充分重视，“我向法务部要了一份材料，正准备亲自看看呢，不过一想还是直接问你比较效率。”     楚曦边说边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你放心，法务部里接手你案子的都是公司最顶尖的人才，只要对方肯松口和解，这笔赔偿公司一定会为你支付。”     桑梓榆听了楚曦的话惊出一头冷汗，他什么时候把法务部的资料弄过来了？只要翻看到抗辩事由那里，不就露馅儿了吗？     桑梓榆强笑一声，从楚曦手里把材料顺了过来，“最近进展得比较顺利，胜算也挺大，你就不要担心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楚曦紧攥资料不放手，两眼直直地盯着他，“你身为公司骨干精英，我关心你也是应该的。”     他将资料从桑梓榆手里夺过来，慢慢悠悠却极其要命地翻到了抗辩事由的那一页，“不过我刚才随意翻了翻，发现材料上有一处重大错误需要修改。”他手指点了点铺在桌上的白纸黑字，“用这一条作为抗辩事由似乎不太合适，你当是不是已经研究出了治疗肠痉挛的方法了吗？桑梓榆？”     说道最后，楚曦连名带姓地把前技术总监的名字叫了出来，就连笑容也显得格外意味深长，“难道就不怕被对方揪住把柄？”           Chapter.73藏在吊坠里的秘密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桑梓榆闻言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这确实是个问题，我回头再和法务部的人商量一下。”他细细地观察着楚曦脸上的表情，难得违心地恭维了一句：“还是你想的仔细。”     见这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楚曦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轻笑一声：“不用回头了，现在就把法务部的人叫过来吧，现在做事都讲求个效率。”     楚曦刚拿起电话，却被桑梓榆一把按住，“不用麻烦了，法务部也很忙的，何必折腾他们呢？”     “之前你还为这事火急火燎的，怎么现在反却淡定了？”楚曦笑容渐渐淡了，“又不是什么天衣无缝的事，还指望我看不出蛛丝马迹？来，坐下说说看吧，你为什么要替欧阳隐瞒？”     “这……”桑梓榆踌躇一阵，本还想替欧阳隐瞒到底，但是看到楚曦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态度，心中暗想这件事他多半猜到些端倪了，“这不是我有意隐瞒，也不是为了夺取欧阳的功劳，这是她拜托我做的。”     “拜托？她为什么要拜托你做这样的事？”     “谁知道呢？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桑梓榆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楚曦，言下之意，这个难言之隐不就是你么？     “这就有趣了。”楚曦起身在办公室里徘徊几步，“她一面冷着脸喝下噬爱，放任我晕倒在雪地里，一面又偷偷摸摸地让你把救命的药送过来，这是不是太矛盾了？”     我怎么知道啊！我只是个路人甲啊！桑梓榆在内心默默地纠结。     “这你就要问欧阳了，”桑梓榆只能如是说道，“可能是处于人道主义援助，但是见你又觉得尴尬，才拜托我这么做的吧。”好吧，这个解释简直太蹩脚了，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是么，”楚曦点了点头，示意桑梓榆可以离开了，“回头我会亲自向她问问这件事。”     欧阳此刻，正在实验室里和左狸一起讨论噬爱的实施计划，噬爱现在是楚氏医药的绝密武器，从临床试验开始，都必须由欧阳和公司高层亲自参与设计。     左狸看着计划书，忽然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我记得这两天我们既没有熬夜，也没有剥夺你节假日休息的时间，你现在这精神不振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左狸松懈的态度立刻引来了欧阳的不满，她看了左狸一眼，迟疑地问道：“你是不是……这次真的怀孕了，所以容易感到疲惫？”     左狸刚才的一点儿瞌睡虫，全被欧阳这句话吓跑了：“老大你说什么啊！我前两天姨妈刚走好吗？”     “所以你现在为什么这么没精打采的？”欧阳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难道是晚上又熬夜地看那些拉低智商的言情剧了？”     左狸醉了！不就是打了个哈欠么？就招来了这么多人身攻击，到底还有没有活路了！她正准备还击呢，实验室的门却毫无预兆地被人推开了。     “欧阳，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见来者是楚曦，左狸自然而然地开启了进攻-防御模式。     “谈工作吗？”她抢在欧阳前面开口道：“就在这里说吧。”     楚曦瞥了左狸一眼，对她小强般永远不死的战斗力感到头痛，“我和欧总监，有些私人问题想要谈谈。”私人二字，特意强调。     “现在是上班时间，私人问题，还是等到午休再谈吧。”不等左狸开口，欧阳套用了楚曦的惯用伎俩，用公事公办的语气拒绝了他狡诈的以权谋私。     如果是之前，或许楚曦还会被欧阳的冷漠伤到，可是他现在有证据在手，已经不再相信她的虚张声势。     “好啊，那就等午休吧。”     欧阳对楚曦这么快就妥协感到惊讶，按照他以往的风格，不是应该再唇枪舌剑一番才肯罢休的吗？看着楚曦即将走出实验室，欧阳的手慢慢握紧，她忽然开口叫住了楚曦：“等等。”     “怎么了？”左狸疑惑地看了欧阳一眼，“好不容易把他打发了，你别再把他招回来啊。”     楚曦听到左狸的话一阵无语。打发走？别招回来？曾几何时他在左狸心中的形象已经降到快要和叫花子等同的地步了？     欧阳看到楚曦在门口站定，转身回来看她，露出一个无奈却又包容的浅笑，心中一动。     或许一直以来都是她太自以为是，看高了自己，看低了楚曦，才会让他们一直陷入了纠结。现在，她要不要给自己……也给楚曦一个机会？     挣扎许久，她做了一个决定。     “你有件重要的东西落在我这里了。”欧阳面色平静如水地对着楚曦说道。在楚曦递过来一个疑惑视线的时候，欧阳摊开手掌，露出藏在手心里的心形挂坠，“你借我的项链，之前忘记归还了。”     “项链？他为什么会借项链给你？”左狸狐疑地看着欧阳，“难道你们又开始了吗？”     “没有开始，”欧阳淡淡地答了一句，她走上前去将手中的挂坠放回楚曦的掌心，“只不过，有的东西，还是要物归原主。”     欧阳这显然一番别有意味的话，让左狸皱紧了眉头。她盯着欧阳的表情片刻，又去看楚曦的神色，却见楚曦将那颗吊坠收拢在掌心，同样平静地回了一句：“应该的。”     他们两人之前，重新又出现了那种让旁人难以插足的默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楚曦随手将吊坠放进套装的口袋，转身走了出去，看到这一动作的欧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地回到了实验室。     “你们又和好了对吧？”一见欧阳回来，左狸立刻又缠了上来，“老大啊，楚曦的亏你吃过一次就好了，上次有个未婚妻，下次谁知道他会不会还在外面藏女人呢？”     “你对楚曦的成见似乎很深，”欧阳将挡路的人撇开，“不过不要太计较了，我们都已经是路人了。”     是吗？楚曦对你而言真的是路人了吗？左狸的脸上写满疑惑。     楚曦回到办公室里，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将那颗心形吊坠从口袋里取了出来。这是他母亲的遗物，在吊坠还存放着他和姐姐小时候的合影，对楚曦而言，这是承载了他思念的，极为重要的东西。     将这样的东西交给欧阳，也从另一面表达出他对欧阳的心意。     我将你看做等同于妈妈和姐姐的人，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是否也如同亲人一样重要呢？     他思索着，慢慢打开了吊坠。     但是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原来应该放在吊坠中的照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轻巧的白纸。     他将白纸取出，照片不翼而飞，但是白纸的背面却留有一行字迹，这不是任何一国文字，只是一个简单的公式：r=a(1-sinθ)     在看到那个公式的瞬间，楚曦立刻将纸条揉烂在了掌心里。     以他的博闻强识不可能不知道，这就是著名的，笛卡尔的第十三封情书，充满悲情式浪漫的心形曲线。     笛卡儿是第一个创造发明坐标的人，可惜一生穷困潦倒。他52岁时，法国流行黑死病期间，他流亡到瑞典乞讨，却遇上了瑞典公主克里斯汀，热衷于数学的少女很快和笛卡尔陷入了热恋。这件事传入了国王的耳朵，为了制止这段丑闻，他将笛卡尔放逐回法国，将克里斯汀软禁。笛卡尔回法后罹患黑死病，在气绝身亡前，一共给公主写了13封情书，但是都被国王拦截，然而第十三封情书，只有短短一个公式：r=a(1-sinθ），只有克里斯汀公主才能看懂的，爱情密码。     楚曦将这张纸条在掌心里揉着，都快揉烂了。他在看到这张纸条的第一时间心中是雀跃的，欧阳并不像她说的那样真的放下了他！如果不是心里还有他，为什么要用这种委婉的方式，用这样一个著名的公式来传递她的心意？     他欢喜、激动、喜不自胜，很想将这个天降喜事与谁分享。     可是最初的惊喜袭来之后，楚曦心里又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如果欧阳还是爱他的，那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却要用这种方式来偷偷传情？     她用笛卡尔的故事想要告诉他什么？难道他们现在的一举一动也像笛卡尔和克里斯汀一样被人监视着吗？     想到这里，楚曦隐约察觉到手中的纸条不仅承载着欧阳的爱意，甚至……它还有可能是欧阳的一个求救信号。     欧阳一切反常行为的原因，似乎都有了解释。     可是还有一点，楚曦始终想不通。如果欧阳还是爱他的，那么当初她喝下噬爱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噬爱完全没有效果吗？     凌晨三点四十，郊区，废弃旧仓库。     空寂的街道上再无人迹，此时却有一人从马路尽头慢慢走来。她手中抛着仓库的钥匙，嘴角噙着一丝孤傲轻蔑的笑，眼神中闪烁着冷冽的光。     走到仓库门前站定，她轻车熟路地掏出钥匙，吹着口哨开门进入。     一个人掌控这大片空间的感觉让人心情大好。     “我不喜欢黑暗，还是要有光。”她愉悦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实验室内响起，每看到一处灯的开关，她就把它们全部按下。     当实验室的led灯将映得如同一个光的王国，她唇边终于泛起一个笑涡，轻轻击掌：“好极了。”     头箍把齐刘海全部箍到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她转了转僵硬的脖颈，取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俨然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模样。     在实验室里转了一圈，小心地确认过每个角落后，她立刻将电脑打开，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跃动。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光，异常的干练机敏。     片刻之后电脑屏幕一闪，出现了白人青年那张缺乏血色的苍白面孔。     处于不同的时空的他们相视一笑，她唇边的笑容愈发灿烂了，用轻快的嗓音朝着白人青年招呼道：“wele，midas！”     midas在电脑屏幕里对她微微一笑，“谢谢，现在是时候告诉我，我们的欧阳最近怎么样了。”     “她啊，”她脸上虽带笑，眼神却冷，就在和midas说话的当口，她悠然伸手拉开了右手边的抽屉，从中摸出一支装着鲜红欲滴液体的试管，在midas面前晃了晃，“你看，她说好要听话的，可是真不乖巧呢，这次你又被她愚弄了哦。”           Chapter.74一片丹心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说完这句，她毫不意外地看到midas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退。     “都说了那段爱情是黑历史了，却还不肯忘记这段黑历史，真是愚蠢至极的人类，情商为负的笨蛋。”她无情地嘲弄着欧阳，将被欧阳偷偷藏起来的噬爱放回原地，“所以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midas的表情苍白且残忍，“我们难道不应该把这视为欧阳对我们的宣战吗？她擅自打破了游戏规则，必须付出代价。”     “哦，我喜欢这样的游戏规则。”她笑了，“快点推进游戏的进度吧，我早就已经不耐烦了！”     于此同时，凌晨四点，a市城郊公寓。     秒钟的指针走到四点零五秒的时候，欧阳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出了一头的冷汗。     梦境中似乎发生了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可是醒来之后的她完全不记得了，只是觉得异常的沉重压抑。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为自己倒了一杯开水，顺便站在厨房的后窗向外看去，视线原本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外一瞥，结果却被一辆车吸引了视线。     看不清车牌号，但是车的型号实在是太熟悉了，对于这个普通的居民小区来说，这辆车实在是过分的奢华。     一个人的名字立刻浮现在欧阳的脑海：楚曦。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为了确认一下，欧阳披上外套下了楼。她用手机手电筒照了过去，车牌号证实了欧阳的猜想，这果然是楚曦的车。     四下无人，小区所有的公寓都关上了灯。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发动机马达声，再无任何声响，停车的地方恰巧又避开了小区的监控，这似乎是以夜晚为遮蔽的绝佳幽会邀请。     在薄薄的晨雾中，欧阳走近了，她抬手轻敲了驾驶座的玻璃，很快驾驶座的车窗就降了下来。     凌晨四点多了，楚曦的眼神还是一片清明，在见到欧阳时有片刻的诧异，又很快恢复了常态。话不多说，他直接打开了车锁，欧阳绕到车的另一侧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他们互相望着对方，却谁都没有先开口。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递给我密码情书，搅乱了我的心绪，我又怎能入睡？     楚曦抿了抿唇，眼中带着相思和愁绪，抬手想要触摸欧阳的脸庞，抬至半路手却被欧阳紧紧握住。     她将食指压在唇上，示意楚曦噤声，手却越过他伸了过来，压在了楚曦的胸膛上。在楚曦反应过来的之前，欧阳的手已经在楚曦的身上排查了一遍。     天地良心，欧阳只是为了检查楚曦身上是否被人安装了窃听的工具，但是这样若有若无的轻抚却像极了情人之间的撩拨。     楚曦眼中的隐忍到了破碎的边缘，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痛苦终于打破了桎梏，他伸手将欧阳扯进了怀中，眼神焦灼，动作却温柔。     一个带着悲伤和痛苦的吻印在了欧阳的唇上，轻轻碾磨着欧阳的唇，唇齿交缠，耳鬓厮磨，这是久违的缠绵。瞬间的幸福充斥着两人的胸膛，仅仅是简单的唇瓣触碰，都美好得要让人落下泪来。     这是一个剔除了杂质的吻。     不是惩罚，不是示威，不是心口不一，不是试探触碰，只是两颗心充斥着爱慕与渴望，久久地吸引，终于紧紧相贴。     水到渠成般的圆满，当两个人气息彼此交融的时候，干涸的心再次被唤醒。楚曦紧紧地将欧阳勒进自己的怀里，而这一瞬间，midas的威胁也全部被暂时抛在脑后，欧阳伸手环住了楚曦的脖子，给予了他热情洋溢的回应。在楚曦最初的主动之后，欧阳几乎是以一种反常的热情，开始向楚曦索吻。     她贪恋着楚曦身上的味道，她迷恋楚曦胸膛带给她的温柔可靠感，仅仅一个触碰双唇似乎不够了，她需要别的方式，来让他们的关系达到更深层次的契入。心中这么想着，身体很诚实地顺从了大脑的指挥，她试探着用自己的丁香小舌去触碰撩拨，而楚曦则是在一瞬间就攫住了她的舌。     充满爱怜的，轻轻地骚动着她的舌底，以最磨人，最缠绵的方式，让两人同时陷入了迷醉。呼吸是灼热的，大脑是灼热的，就连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这一瞬间对彼此强烈的渴望，证实了他们对爱情的忠贞不二，他们之间从来只有彼此，再无别人。     在烈火烧成燎原之势前，楚曦极有自制力地松开了欧阳。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深情的眼神看着她，拇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着，一颗心都快要被柔情融化。     在遇上楚曦之后，欧阳发现自己也会犯低级错误了。本来应该先将车厢内排查一遍的，却被吻烧混了头脑。虽然现在有点晚了，但是排查工作却还是要继续进行的。     她将楚曦的车子一一排查了个便，又检查了楚曦的手机，在发现一切并无异常之后，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是什么人在监视我们？”楚曦在看到欧阳的表情之后，终于将困扰他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欧阳默默地看着楚曦，果然，他很快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将这件事情告诉楚曦，就意味着将自己痛苦的过去一起连带着剖白，这需要勇气，而欧阳从来不缺勇气。     “是midas，一个极其危险的反社会人格天才。”欧阳双眼紧紧地盯着楚曦，观察着他听到真相后的反应，“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我四年前为何会忽然消失，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了，这都是因为midas。”     “不仅如此，之前天和事件的背后也有midas的影子。寄居在肠道里的菌落，正是midas的最新研究，他为之命名为不死之蛆。”     “你应该怨恨我，楚氏天和撤市，蒙受名誉的损失，还摊上了人命官司，这是因为我给你招来了祸事，这是midas在背后恶意针对。”欧阳在说出全部的真相之后，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我很抱歉。”她向楚曦真诚道歉，并且很想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有一个疑问。”他平静地开口：“你那天当着我的面喝下了噬爱，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噬爱完全没有效果吗？”     欧阳对楚曦问出的问题感到诧异，她沉默片刻，将真相和盘托出：“那天我手里的两瓶噬爱，一真一假。我自己喝下的是假噬爱，给你的那瓶是真的。”     “我希望你能够忘记我，不要再被爱情的伤痛折磨。如果在我们之中必须有一个人承受爱情焚烧痛苦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我。”她说着，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描摹着楚曦眉骨：“你说说，你为什么不按照我的安排喝下噬爱？你为什么要把它捏碎？”     比起midas带来的损失，欧阳此刻说出的真相更令楚曦感到震惊。     “你怎么能用这种办法？”楚曦心像是被人重重捏了一把，揪着疼，“你不是说这是愚蠢的爱情吗？你不是说这是黑历史吗？你这自诩聪明的家伙！”     欧阳情商低，她只能用这种笨拙的办法，守护着自己的爱情。哪怕是做最后会累死自己的蝜蝂，她也无悔。     楚曦看着欧阳平静的脸，眼眶微微发热。他想要斥责欧阳的自作主张，却又心疼她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     这个人啊！他又爱又恨，连心都已经被揉碎了。本以为他已经对欧阳奉献出了自己极致的爱，可是他现在却知道，他之前的想法统统都错了。欧阳给予他的爱，比他给欧阳的，要更美好。     她捧上一颗赤诚的心，全部都交付给了他，全心全意，始终如一。这段时间里，他伤心痛苦的时候，还有朋友的安慰，还有家人的支持，可是欧阳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她的痛苦委屈没法向人倾诉，只有一个人藏在无人知道的一角慢慢消化。     他不敢想象欧阳在故作冷漠的时候，心里到底承受着什么样的煎熬，他只知道他连对欧阳说一句重话都受不了。他所承受的伤痛，最后全部都加诸欧阳身上，成倍放大的痛苦，如钝刀子一遍遍切割着她的心。     翻来覆去都是煎熬。     他拥欧阳在怀，温热的鼻息喷在欧阳脖间，反复说着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不是你。     我一直埋怨着你狠心，一直误会是你擅自斩断了我们的爱情，可是我却没有早点知道你的痛苦。我沉浸在我自己的痛苦里，却对你的伤视而不见。     天和损失算什么,midas又算什么，他敢这样伤害你，我势必要他付出代价。     欧阳看着楚曦的表情，眼眶微微发热，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当着楚曦的面，她第一次哭了出来。     刚开始只是无声的泪涌，片刻后这哭泣却成了来势汹汹的哽咽，或许因为太痛苦太悲伤，以至于连抽泣声也无法发出，心里的堤防彻底决堤。           Chapter.75绝望囚徒六千大章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欧阳发泄过后，情绪渐渐平复。     “我们还是说说关于,midas的事吧。”她擦干眼角泪水，“对于这个人的危险性，你必须有深刻的认识。还有四年前的事，我想要全部告诉你。”     楚曦坐在驾驶座上，偏头朝着欧阳看来，耐心地聆听。     “四年前，,midas作为德国交换生，到伯克利游学一年。”欧阳平静地叙述着，仿佛只是在和楚曦说起平淡的往日时光，她将所有的痛苦都剥离出来，只让楚曦知道最简单直接的事实，“,那时候我对,midas的印象只是腼腆严谨的德国留学生，而他为了让我放松警惕，也一直都伪装得很好。”     “你知道我在伯克利有一个独立的实验室，校方允许我在里面进行我想要进行的任何实验。,midas借口想要参与实验开始慢慢接近我，与此同时也他向我展示了他在药理学和毒理学方面出众的才华。”     “像我们这样的人，总是喜欢和能跟上我们节奏的人一起工作，而,midas恰好就满足了我在合作伙伴方面的所有要求。他聪明、机智、冷静，面对难题的时候，永远动表现出一种孜孜不倦的探究精神，所以那段时间除了吃饭和休息，我几乎都和,midas在实验室里一起工作。”     “随着我们交流的密切，我慢慢发现了存在于,midas身上的问题。他漠视生命，他的价值观超越了法律甚至道德，他在进行毒理研究的时候，为了验证他的猜想，甚至想在**上实验。他对待普通人残忍而**，他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只要和他的想法有丝毫的偏差，他就会紧抓这个问题不放，直到别人屈服于他的观点为之。”     “我们就合作方向问题上发生了冲突，他试图改变我的价值观，我也对他的想法存在很多质疑，在这样屡次不遂他心意的情况下，他终于慢慢露出了他的獠牙……”     四年前，加州大学实验室。     实验室里的气氛很沉闷，欧阳站在试验台的左侧，面色苍白的midas站在试验台的右侧，两人像争夺领地的狮子一样相互对峙，尽管已经争得面红耳赤，却还是无法改变对方的想法。     “麦，你的研究方向出了问题，”欧阳摇晃着那支布满病毒的试管，“你研究的出发点是什么？就算你费尽力气将它们培育成功了，它们却没有丝毫的实用性，难道你要用它们来毁灭世界吗？”     midas重重一拍桌子对着欧阳咆哮道：“收起你那可笑的怜悯心！我们研究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讲求什么实用性，我们是为了探索科学的终极！难道你不想知道，世界上最有破坏力的病毒是什么样的吗？”     欧阳耸了耸肩，朝midas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抱歉，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我们研究的出发点，必须有普世价值作为支撑，我实在不知道你研究的病毒对人类的发展有什么意义。”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注那些渺小的人类了。”midas皱着眉头，语气不快，“我们是人类基因进步的结果，我们的智商让我们从百亿的蝼蚁中脱颖而出，我们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探索这个世界的终极，发现自然的奥秘，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那些庸庸碌碌的人的身上。”他从欧阳手中将试管取了过来，“如果还需要我再强调一遍，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不会参与你的那些药物研发的。”     欧阳听了midas的话后，脸上闪现出极其失望的神色，她两手撑在实验台上思索片刻，最后以忍痛割爱的语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的合作没法进行下去了，请你从我的实验室离开。”     midas的瞳孔猛然一缩，被欧阳的这句话刺激到了。     他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扭曲，似是要发作，却又在发怒之前压抑了怒火，他慢慢将手插进实验服的白色口袋里，“你准备和我分道扬镳？”     “是的，”欧阳平静且明确地回答：“我们中国有句古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midas豁达地摊了摊手，“虽然我们的合作没法进行下去，但是至少我们还是朋友对吧？毕竟我们之前作为搭档是那么的合拍。”     欧阳点头道：“当然，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合作伙伴。”     midas朝着欧阳笑了笑，越过试验台朝着欧阳走来，向她索要一个拥抱，“欧阳，我的好朋友！”     欧阳同样向midas张开了双手，作为朋友之间的道别，一个拥抱并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欧阳不疑有他，当她报以midas一个热情地拥抱之后，却忽然觉得自己颈上一麻。     从脊椎注射的麻醉药，很快就让欧阳的意识涣散。     眼前的好朋友渐渐分成了两个人影，一个在对她微笑，一个人的表情乖张狠戾。头脑昏昏沉沉，她用力地掐自己的胳膊，想让自己在疼痛的刺激下清醒过来，却完全于事无补。     midas享受着她的挣扎，然而在midas的注视下，她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五分钟之后，欧阳慢慢地向前扑到，正巧迎面倒在了midas的怀中。     “哦，欧阳，我本不想这么对你的。”midas轻轻抚摸着欧阳的头发，用情人般轻柔的语调对她低喃：“谁让你这么不听话呢。”     当欧阳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这里不是她熟悉的伯克利校园，而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     空空荡荡的屋子里一片漆黑，她四肢被捆绑在试验台上，脖子上还耻辱地套了一个铁圈，动弹不得。哪怕是转动脖子这么微小的动作，都会被冰冷生硬的铁片划痛脖子上鲜嫩的肌肤。     她视线所能及之处，除了一片漆黑的房间，就是空空荡荡的天花板。     midas将她掳到这里，到底想要对她做什么？欧阳冷静下来，试图寻找脱身的机会，但是midas实在太了解欧阳的能力了，所以一点可以逃脱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空荡的房间，孤立无援，就是欧阳此刻的处境。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midas托着托盘走进了这个房间。他将墙上的灯光全部打开，欧阳不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而眯起了眼睛。     “欧阳，”他的语调轻快而愉悦，“如果我可以制造出一种改变人大脑想法的药物，我第一个要改变的，就是你的大脑。”他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实验台前，“我很欣赏你的才能，却尤其痛恨你的固执。所以……我们必须为改变你的想法而做一些尝试。”     欧阳冷冷地看着midas，第一次，她开始意识到自己一开始究竟是在和怎样的危险人物打交道。     “不要害怕，我对你是最温柔的了。”他一面说着，一面掀开了欧阳的衣服。     强光下，欧阳平滑细腻的腹部肌肤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当她还没有意识到midas试图做什么的时候，一团湿润冰凉的东西落在了她的腹部上。     她腹部的肌肉应激反应地一缩，“你打算做什么？”     “oh,relax.”midas用轻松写意的语气没多少诚意地安抚着欧阳的情绪，他用碘酒棉球擦拭着欧阳的腹部，让那一团深褐色在欧阳的小腹上慢慢晕开，“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只是骨头太硬，吃些苦头就会学乖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midas眼中显然闪烁着因残忍而导致的兴奋。     当他涂抹完了碘酒，他又从托盘上取出了一把手术刀，在欧阳的腹部上比划着：“你太瘦了，连腹部也没有多少赘肉，让我不知道从哪里下刀呢。”     欧阳因为midas这句话而皱起了眉头，下一秒，剧烈的疼痛从她的腹部传来。midas小心翼翼地用手术刀划开了欧阳的身体，手法很有技巧，他只是划开了欧阳皮下脂肪和一层薄薄的肌肉，并没有彻底划开她的腹部。midas看到欧阳吃痛的表情，微微一笑，又取来了一个刷子。他用刷子沾着墨绿色的液体，一点一点地刷在欧阳的伤口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欧阳忍痛咬着牙根问道。     midas一面刷着，一面欣赏着欧阳的表情，“不要惊慌，我只是想介绍一些小朋友给你而已。”     腹部被剖开本就承受着剧烈的痛苦了，而这种墨绿色的汁液似乎带有某种腐蚀性，将她的痛苦成倍放大。     做完手头的工作，midas将手中的刷子放了下来，用镊子从手边的一个密封的瓶子里夹住了一条白色的小虫，轻巧地放在了欧阳腹部的伤口上：“我的小朋友们喜欢吃腐肉，这种树叶的汁液也是它们的最爱，只要给它们一点儿甜头，它们就会无休无止地啃下去。”     腹部传来火烧火燎般的疼痛，还伴随着小虫子诡异的蠕动，没过多久，欧阳忽然觉得腹部钻心一疼，疼痛集中在一小点上，像是忽然被生生地剜去了一小块肉，顿时冷汗都下来了。     “啊！哈哈，看它们吃得多么开心啊。”midas欣喜地观察着这白色的小虫，又取出了三条，将它们一一放在欧阳的肚子上，“不要着急啊，慢慢吃。”     “住手，住手！”欧阳忍无可忍地朝着midas咆哮。     midas闻言收回了注意力，将视线落在了欧阳的身上，“我还以为很难改变你的主意呢，你的意志力倒是比我想象的要薄弱啊。”他将瓶子放回托盘上，朝欧阳温和地笑着：“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愿意做我的助手，配合我的研究就可以了。”     “研究那些病毒吗？”欧阳强忍着疼痛怒视midas，“不可能！我对病毒的改良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奉劝你一句，最好快点把我放开，你以为我消失了会没有人发现吗？”     “欧阳，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midas好整以暇地从手机里调出一段音频，按下了播放键。     很快，欧阳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录音中响起。     “欧阳小姐，你确定要从伯克利退学吗？”     “是的，我觉得伯克利的教学已经不能给我帮助了，我希望能够到更好的地方学习更多知识。”     “可是你的导师可是这个领域的绝对权威。”     “cris教授传授我的知识已经到了瓶颈期，我要追求更广阔的视野，请你不再劝我，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对话的另一方沉默许久后，终于松口，“好吧，请你办理一下退学手续。”     听完这段对话，欧阳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midas竟然擅自抹去了她在伯克利的痕迹，那里有她读博期间的美好时光，还有她的授业恩师cris。她不能想象小老头在得知她退学的消息时，该有多么伤心。     “退学手续我已经帮你办理妥当。从现在开始，伯克利就没有你这号人了。”midas说完，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欧阳脸上血色褪尽，他俯下身子，贴近了试验台，在欧阳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不肯松口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磨。时间只要是用在你身上，无论多少我都愿意。”     midas说完这句话后，便离开了这间屋子，留欧阳一个人在这里。虫子噬药腹部的痛苦一直持续着，期间她数次晕死过去，当承受疼痛的能力到达极限时，大脑就会为了保护自身而做出如是反应。     每天被捆在实验台上，简直度日如年，她看不到自己腹部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但是midas通过屋子的监控却可以看到。欧阳的腹部被这蠕虫噬咬得千疮百孔，而借助欧阳机体的营养，这些虫子却在一天天壮大。它们咬穿了欧阳的腹部，从冰冷的空气中钻入了欧阳的腹腔，她因此而剧烈地呕吐，胃部抽搐，但是却一秒也没有向midas妥协。     再一次见到midas的时候，已经两天之后。     她不饮不食还饱受折磨，身体已经处于了疼痛的边缘，可是midas的表情竟比她看起来还要气急败坏。     “你为什么不向我求饶！”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你开口，我就会放过你。你难道不要命了？”     看到midas在她面前如此自曝其短，欧阳明了之后，唇边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她懂了，midas想要的是她的聪明大脑，他只是要折磨她，却根本舍不得她死。     见欧阳眼神涣散说不出话来，midas眼神狠戾地取出手术刀，将欧阳腹部的烂肉剔除，将寄生在她腹部的虫子全部抽丝剥茧地拉扯了出来，这些白色的蠕虫在欧阳温热的体内生长，都已经长到了半米长。如果再放任它们在欧阳的身体里肆虐下去，极有可能会危急欧阳的生命，所以倒是midas先坐不住了。     他熟练地缝合着欧阳的腹部，“现在你的想法还没有改变吗？惩罚人的方法有的是，我不介意再让你承受一些别的苦头。”midas的声音渐渐转冷，他在欧阳面前将那些一段段的蠕虫全部肢解，每一截白色的虫体都在托盘上死而不僵地蠕动着，而midas则强迫欧阳将它们全部吃了下去。     她剧烈地呕吐，虽然只是干呕，但是那剧烈程度让她呕出了黄色的胆汁。     这是欧阳最惨痛的经历，她再一次向楚曦讲述的时候，仿佛所有的痛苦都回来了。她的眉头紧紧皱起，虽然已经吃过晚饭很久，可是还是传来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楚曦伸手将欧阳抱紧，轻拍她的背，用哄孩子般的语调轻声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的，欧阳，这些都过去了。有我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     在欧阳看不间的地方，楚曦的瞳孔慢慢转红。这个人，他捧在心尖上尚且嫌不够，midas竟敢这样伤她！如果不能彻底把他揪出来，将他毁灭，难道要让欧阳一生都生活在痛苦的阴影之中吗？     “后来呢？”楚曦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格外残忍。这就好像他生生地将欧阳已经结痂了的伤口慢慢挑开，再度拨弄那褐色伤疤下的红白血肉。他心中尚且疼痛如此，更何况是欧阳呢？可是他必须要弄清楚事情的始末，越详细越好，他对midas的了解越多，揪出这个人的希望就越大。他知道欧阳会懂他的想法，他们现在，同仇敌忾。     “后来他还在我身上试验了一些细菌，算了，中间的过程只是没用的痛苦，我就不多说了。可是他真的只是折磨我，并不想杀死我，总是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把我救活。”欧阳安慰地朝楚曦笑笑，“那时我就当我自己已经是死人了，并且一遍遍用这种想法来麻醉自己。死了就感觉不到痛苦了，不是吗？”     楚曦既不能摇头，也不能附和，他紧紧地握着欧阳的手，想用这种办法来给她力量，但是却永远也替代不了欧阳在那段时间内承受的痛苦。     “不过midas是一个重度洁癖者，有一次他的白袍上沾上了我的呕吐物，他不能容忍地立刻冲出了实验室，而一些工具却还留在了实验台上，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欧阳说起这段的时候，眼神渐渐平静，“我逃出生天，在获得了救援之后，立刻对midas以非法囚禁罪和故意伤害罪提出了指控，可是他早就已经桃之夭夭。和德国的警方联系过后，我才知道midas在德国早已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恐怖主义者，他的手段残忍而暴力，被他囚禁的人，从无生还者，我是第一个，德国的特工局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他是一个狡诈的犯人，无数人试图抓捕他，却都无功而返。”     “从那之后，我回到国内，受到了九局的严密保护。尽管这样，我还是一直置身于midas的监控之下。他似乎总能知道我的一举一动，并且不时威胁恐吓。”     “他不能伤害到我，却可以伤害到我重要的人，当我第三位同窗意外死亡的时候，他给我发来一封邮件要求和解，否则……”     “orelse,criswilldie.”midas在视频中如是说道，“欧阳我们和解吧。我们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实在没有意思，而且我也厌烦了时刻对你的监控。”midas坐在沙发椅上，懒洋洋地交叉着十指，“我想要你的大脑，但是你不能为我所用，这一点，我真的很讨厌。”     “我不能得到的东西，别人也不能得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不能向任何一家学术期刊投稿，也不能就职于任何一家科研机构。这样好了，我们之间来一场公平的较量吧，就你和我，顶多再加一个助理，六年之后，我们来比一比谁的研究成果更惊艳。只要你答应，那我们的游戏就开始了，中途你若是违约，相信我，我会拉很多的人来为你的毁诺陪葬。”     欧阳看完视频，下了一个决定，她从繁华的都市开始搬到荒凉的郊区，招了一个小助理，开始了枯燥的科研生活。而midas也信守了承诺，果然没有再对欧阳的一举一动进行监控，恐吓的邮件和视频也再没有发来，九局的人见欧阳平安无事，观察了一年之后保护也渐渐撤去了。     一切都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下，直到四年之后，楚曦出现在欧阳的生命力，打破了原来的平静。     “你说midas试图控制你的想法，真是连不准你和外界有过多的往来？”楚曦对midas残忍的人格和强到极点的控制欲有了一个新认识，他默默地将midas的这些特点记在心里，以防以后有用得上的时候，“那现在你重又受到midas的威胁，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不是因为你，”欧阳冷静地打断了楚曦的揣测，“他有一个绝顶聪明的大脑，但是这种大脑却用错了地方。他以自我为中心，冷漠自私，无情残忍。无论怎样，我和他是非要分出你死我活不可的宿敌，过去的四年里，我也是一直抱着这样的信念过来了。”     有了楚曦的倾听，欧阳竟觉得这场战役并不似之前孤立无援时那样难熬了。她有一个和她并肩作战的爱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和她一起面对，携手共度风雨。     “四年之后midas毁约重新出现，来势汹汹。”欧阳忽然记起了midas给她的usb，一脸凝重地对楚曦说道：“从最近midas给我的信息来看，他似乎改良了埃博拉病毒，而且试图用这种病毒制造大范围的瘟疫，我必须在他动手之前阻止他！”     “埃博拉？”楚曦疑惑地皱眉，“他真是个疯子，他想要在大范围内传播这种病毒的话，难道不怕自己也感染上吗？”     “midas的想法很极端，如果他死能够拉上很多人陪葬的话，我想他是乐意之极的，就像古代帝王死前让人殉葬一样。”欧阳取出了midas交给她的usb，“这里面就有关于新病毒的一些资料。”     楚曦从欧阳手中接过usb，“所以……这就是你最近执意要研究疫苗的原因？”     欧阳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必须抓紧了。”           Chapter.76新伙伴出现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格外漫长的夜晚终于过去，欧阳赶到公司上班的时候，楚曦也正巧从地下停车场里出来，他们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而更为凑巧的是，当他们正准备走进公司大楼时，左狸也赶到了。     许润辉开车来送左狸上班，左狸一面胡乱地把皮包肩带背在右肩上，一面啃着手中的一个大大的包子。     楚曦看到左狸的吃相以及她乱糟糟的作风，不由自主地看向欧阳。而欧阳则是别过头去，假装欣赏远处风景。这也真是够了，为什么楚曦的助理闵湄那么精明能干，而她的助理则是一个彻头彻尾迷迷糊糊的吃货？     “老大！”左狸遥遥看到了欧阳，兴冲冲地朝她招手，片刻后就从后面赶了上来。左狸挽着欧阳的胳膊，看到楚曦就在欧阳的不远处，她赌气地朝楚曦做了个鬼脸。     见两人携手上楼去，楚曦遥遥朝着许润辉点了点头，也转身上去了。     到实验室后，左狸惯例开始检查实验室的仪器，欧阳也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却在这时接到了一通电话。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许润辉的。     “喂，有事吗？”欧阳接起了电话，带着些疑惑问道：“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没错，就是打给你的，”许润辉说道：“左狸这个粗心鬼，刚才下车的时候忘记拿手机了，你让她下来再取一下。”     “好的，”欧阳放下电话，正准备喊左狸去取手机。却看到刚才还是好端端的人，忽然干呕几声，片刻后朝着厕所奔去。     欧阳的动作僵在原地，面色古怪地变了变，随后放下手中的活下去替左狸取手机。     走到公司门口，许润辉正斜靠在车边，隐隐等得不耐烦了。见下来的是欧阳而不是左狸，许润辉眉头一挑，将左狸的手机交给了欧阳。     “那个……”欧阳拿着左狸的手机，迟疑地开口：“我有一个疑问。”     “什么？”许润辉本不想和欧阳多说，可是看她开口，只好耐着性子问道。     “最近左狸容易感到疲倦，而且刚才还吐了，从生理学的角度来看，我怀疑这是怀孕的迹象。”欧阳看着许润辉的眼神明摆着是说，婚前x行为你都没有防护措施，简直就是禽兽啊混蛋！     “所以……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办？”     许润辉有些好笑地看向欧阳，“你在说什么啊？左狸怎么可能怀孕？”     欧阳眯眼看他，“为什么不可能？”     “我们虽然住在一起，可是……”许润辉说着，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哎呦卧槽，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欧阳听到许润辉的话愈发疑惑，“可是约莫两个月前，她还拉我一起去孕检。我问她为什么不让你陪同，她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许润辉不可置信地看着欧阳，“我们并没有过啊，她怀哪门子的孕！”     这一瞬间许润辉心中闪过千头万绪。     他心中首先想到的是欧阳这家伙在说什么胡话？老子的女朋友老子还没碰过就去产检？可在想到欧阳是完全直来直往、不会说谎的人后，他才开始纠结心慌了，难道是左狸给老子戴绿帽子了？     这不可能啊！左狸对他那么死心塌地，怎么可能劈腿？     欧阳平静地看着许润辉脸上纠结的表情，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她的心情也很混乱。     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很简单，要么是左狸说谎，要么是许润辉说谎。可是看许润辉一副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表情，根本不像在说谎，而且在这种问题上，许润辉没有说谎的理由。     沉默三秒钟之后，欧阳迅速改换了口风：“和你开玩笑的，不要往心里去。”     许润辉狐疑的看着欧阳，“你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脑子被驴踢了？”     无辜躺枪的欧阳嘴角抽了抽，不过她能理解此刻许润辉的心情不好，换做任何一个男友听到这种心情，恐怕心情都好不起来。     “左狸最近精神不好是真的，刚才呕吐也是真的，但是一个月前产检是假的。”欧阳面不改色地编着谎话，“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说左狸不可能怀孕而已。这么容易就相信我的话，你的大脑回路也真是够简单的，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有种东西叫做验孕棒吗？”欧阳试图用打击许润辉智商的办法来迷惑他的视线，而幸运的是，许润辉到底不是楚曦，他很容易就相信了欧阳的说辞，“放着验孕棒不用，却一下子跑去医院产检，左狸的脑子才是被驴踢了吧。”     “欧阳你少毒舌！”许润辉不满地皱眉，“大清早的编些瞎话来吓我，你也真是无聊透顶。”     看着许润辉重重甩上车门，驱车离开了楚氏医药的大楼，欧阳手中握紧了左狸的手机，眼光幽邃。     “老大，你刚刚去哪儿了啊？桑梓榆找你一圈都没找到人。”刚一回到实验室，左狸就迎了上来，“咦，我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啊？”     欧阳顿了顿，将手机递给了左狸，“刚才许润辉打电话告诉我说你忘带手机了，我替你下去取了一趟。”     “老大你这么贴心，我真是太感动了。”左狸适时地溜须拍马，抱欧阳大腿，“所以今天的工作任务也适当地减一点好不好？”     如果是放在平时，欧阳会很乐于无情地给左狸一个“不”，看着左狸一脸悻悻地落寞退散后，再默默地给她删减一点工作任务，虽然傲娇了点，但是欧阳总是乐此不疲。可是心理藏了事情之后，欧阳完全没有了和左狸开玩笑的心情。     “每个人多少工作任务不是都由桑总监负责安排的吗？”欧阳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如果要删减任务，你去找他说说看。”     左狸听了欧阳的话愣在了那里，什么情况，老大今天怎么不安套路出牌？     避开了左狸，欧阳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思考。     如果说周围所有人都嫌疑，那她最后怀疑的人肯定是左狸。左狸在实验室里陪伴了她整整四年，很少有人可以承受欧阳在工作时的苛责和挑剔，而左狸可以。她天性乐观，处处为欧阳着想，或许不是最机敏能干的，但却是最适合欧阳的合作伙伴。     她的情感告诉她不要怀疑左狸，可是理智的已经生了疑窦，甚至在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情况下，大脑自主展开了分析。     假设左狸欺骗她，她其实没有怀孕，那她引欧阳到医院去的理由是什么？欧阳眼神一闪，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就是在那一天，那家医院，第一次发现了三起肠痉挛病例。事情闹得很大，楚曦也在场。     隐隐抓住了什么，却又不真切。     过去三个月里面的情景一遍遍在欧阳脑海中浮现，她将无用的画面全部筛去，记忆在审问张扬的时候定格。不管张扬说什么，左狸都可以快速地判断出真假，当时左狸的解释是她在大学时曾经辅修过相关课程。     可是……     果然只要心中起疑，就可以顺着一点点线索发现越来越多的破绽。     欧阳清楚地记得，四年前左狸来到她实验室应聘的时候，她的本科和研究生毕业学校是同一所，并不是任何一家综合大学，而是药学类的专业院校，极精极专的那一类，哪里来的心理学辅修课？就算是有辅修课也该是制药工程之类的吧？     想到这里，欧阳的心绪有些纷乱。她想要终止思考，可是大脑根本不容许。     脑中的画面向前推移，那天在追捕到张扬的时候，左狸很狗腿地递给楚曦一瓶矿泉水。     那段时间她一直和楚曦同吃同喝，自问已经做到了全面的封锁，可是那瓶水……因为是左狸递过去的，欧阳并没有起疑。导致楚曦肠痉挛的罪魁祸首，难道就是那瓶矿泉水？     薄薄的窗户纸被捅破，一缕极细却犀利的阳光从破洞中射了进来。虽然的推测已经隐隐昭示着真相，可欧阳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她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左狸做的。     号码！midas提供的号码线索，欧阳的大脑又立刻捕捉了这个信息。     这显然是一个极具暗示意味的线索，对方不可能是闵湄，但是闵湄在楚曦身边的地位，就如同左狸对她一样。或许midas所要表达的意思，根本不是让欧阳怀疑闵湄，只是借此影射左狸。     欧阳被自己的推测惊到，但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的推测没错。     那么，之前她有一个决策错了。她不应该让左狸拿着闵湄的照片去a市郊区的花店求证，如果那个人就是左狸的话……     想到这里，欧阳坐不下去了，她抄起自己的外套起身离开了实验室。     “诶，欧阳，你上哪儿去啊？”桑梓榆听说欧阳在办公室里，又折回来找她，却见欧阳风风火火地朝着实验室外走去，不要说解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看到欧阳这样他简直恼火，啊，怎样？他现在不是总监了，那在这个实验室里就没有一丁点儿存在感了是不是？     “你要请假？”正在忙着处理文件的楚曦听到欧阳的话，放下手头的工作抬头看她。     却见欧阳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默不作声地递给了他：我怀疑左狸是midas的新伙伴。     “是的，我今天很不舒服，有些耳鸣，想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将秘密写在纸上传递给了楚曦，欧阳嘴上却说着完全不相干的话。     楚曦看到字条心中了然，他拿起签字笔在纸条上刷刷写上几个字，又将纸条转过来对朝欧阳：需要我做什么？     “既然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强撑了，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需不需要我找人送你去医院？”既然要配合着演戏，那就要演好，楚曦很容易就跟上了欧阳的节拍。     “不用了，”欧阳拒绝了楚曦的提议，“我自己可以。”     看到楚曦写下的话，欧阳沉吟片刻，在纸条上写下一个号码：联系这个人。     欧阳和楚曦碰完头，转身出了办公室，而桑梓榆又在楚曦办公室门口堵她。     欧阳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只好交代一句道：“有什么事情，你先决定，决定不了等我回来，我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一趟。”     桑梓榆听到欧阳这一句，心中的怒火刹那间被浇灭。     原来是身体不舒服啊！不舒服你就早说啊，难道我会逼你做事吗？     欧阳没空和桑梓榆周旋，她离开了公司之后就出发去了城郊的花店，因为担心被人追踪，欧阳连手机都没带，直接放在了办公桌上。她一路上仔细回想之前自己一直处于midas监控之下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左狸充当了他的眼睛呢？     “请问……”欧阳找到了当天的那个店员，“那天将包裹寄在这里的人，是不是这个人？”她将左狸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     见欧阳找上门来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他还反应了一阵。     “哦，你就是那天我送包裹的女生啊。”小哥一拍脑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是把她再领到我面前来，我也认不出来了啊。”     欧阳对他的话感到疑惑，“前几天我不是派人拿另一张照片来求证吗？那时候你还明确地答复说不是啊。”     小哥挠头，“你说什么？这两天都没有人来问我啊。”     “没有人来问？”     听到他的话，欧阳的心彻底被揪起。           Chapter.77倾巢出动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当欧阳满心疑惑离开花店的时候，行动能力超绝的楚曦也早已联系了九局的人。     出于对欧阳的信任，楚曦没有多加考虑就将电话打了过去，而他身为一个和平年代的普通医药公司负责人，能够接触到这一阶层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只有他爷爷辈的人，才能和那里的人保持一点微妙的联系。     当楚曦将欧阳的发现告知对方时，电话那头仅仅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然而更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正在紧锣密鼓的发生。     或许是为了昭显九局的特殊行动能力，半个小时之后，楚曦接到通知，九局的人声称他们已经来到了楚氏医药的楼下。楚曦以为他见到的会是一群西装笔挺得打扮得跟保镖似的黑衣人，然而这些人分散作便衣进入楚曦医药，进入到他办公的那一楼层，乃至出现在他面前时，公司的保安却依旧毫无察觉。     “楚曦是吧？”一个中年男人卷起袖管，拎着一台电脑占据了楚曦办公室一角，“根据上峰指示，从现在这一刻起我们要密切监控左狸的行踪，希望你和你公司的员工多加配合。”     闵湄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些人闯进楚曦的办公室，正准备打电话叫保安，却被楚曦一个眼神制止了。     “记住，不管你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要当做不知道。”楚曦拍拍闵湄的肩膀，温言叮嘱道，“现在你出去工作吧，公司上下，一切如常。”     闵湄焦虑地看了楚曦一眼，又看了这些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陌生人，直觉告诉她还是少问为妙，于是闵秘书很聪明地带上门退了出去。     “你们公司的监控室在哪里？”方才那中年人忙完手头的活，匆匆抬头看了楚曦一眼，当他看到楚曦的表情时，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简洁干练地说道：“为了称呼方便，你可以叫我黒七，代号而已。”     “在一楼。”     “我们的人要过去，我需要实时掌控公司的监控画面。”     楚曦点头，虽然他不是很懂这些人的行动流程，但是他明确地知道他现在必须配合他们的工作。     “你们是准备就在这里工作，还是去监控室工作？”     黒七没有犹豫，立刻拍板道：“去监控室，我是我们团队的大脑，必须掌控所有人的行踪。”     事态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楚曦对midas这种人的可怕性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尽管从未正面交锋过，对付一个midas却需要九局这么多精英人才严阵以待，他的难缠程度可见一斑。     楚曦领着黒七去监控室的一路上，他已经对着安装在衬衫内侧的对讲机连续下达了几个指令，可谓雷厉风行，分秒必争。     “红七，你伪装接近左狸，在她身上安装窃听装置，并密切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红五，你带几个人封锁公司的出入口。”     “红六，你和a市警方保持联系，让他们随时待命。一有异动，立刻出动！”     当他踏进监控室时，所有的任务终于分配完毕，在团队成员各自行动前，他最后凝重地嘱咐了一句：“各位，我们如今面对的是让国际刑警头痛、德国特工局追捕六年也未落网的，最聪明也是最残忍的犯人，请你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开始行动！”     楚曦跟着黒七来到监控室不出三分钟，监控室里所有的画面都切换到了实验室周围，而所有摄像头对准的对象，正是在显微镜前观察载玻片的左狸。处于注视中心的左狸并无察觉，她正在认真地记录着实验现象。     五分钟后，楚曦的视线敏锐地落在了一个打扫工人的身上。     之所以他能这么快察觉到异常，是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负责清扫实验室的工人中，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号人。她换上了灰蓝色的清洁服，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在不惊扰任何人的情况下，默默地将实验室的废液桶搬了出去。     楚曦看到这是一个长相平平的中年女人，她神色木讷，眼神迟钝，动作重复而单一，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安排，楚曦也会被她的完美伪装而迷惑。     然而九局出手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当她走过左狸身边的时候，右手忽然一扬，以盯着屏幕都无法看清的速度，将一个黑色的米粒粘在了左狸后腰上。     如此一来，左狸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完全处于他们的监控之下。     当红七完成任务，正准备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冷不丁左狸在她身口开口：“等一下。”     楚曦心中咯噔一声，而监控屏幕中的红七反应则是淡定至极，她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直接转过身去，向左狸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有事抹？”红七问道，她的发音甚至还带着a市地方口音。     “没什么事儿，就是之前没见过你啊，阿姨你是新来的吗？”     楚曦没想到刚才集中精力在实验上的左狸竟然也有所发现，以前他怎么就不知道左狸的观察力这么敏锐呢？     “我是新来的，”红七朝着左狸憨厚一笑，“领导让我过来搬废液桶。”     “这样啊……”左狸朝着红七微微点头，“阿姨，以前废液桶都是专人处理的，里面可能有重金属和一些腐蚀性液体，以后搬的时候记得戴手套。”     听到左狸的话，红七眼周的肌肉微不可查地缩了缩。她只是伪装成清洁工，并不熟悉实验室里的废液处理方式，难道被左狸看出了端倪？因为事先早就对midas的新伙伴有所了解，所以红七不敢对左狸有丝毫的低估。     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她朝着左狸点头，默不作声地退出了实验室。看到红七离开，左狸收回了视线，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观察了一阵见左狸并无一动，楚曦总算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左狸并没有多心。     监视的工作是极其凝重而又枯燥的，黒七本来以为楚曦这个年轻人顶多是因一时好奇而待在这里陪同一阵罢了，没想到楚曦竟然一直耐心地盯了下去。他对这件事的执着程度，甚至让身为专业刑侦人员的黒七都感到惊讶。     “你可以不必这样的。”黒七见楚曦如此严阵以待的态度，不禁开口点拨，“如果现在那根弦就绷得很紧的话，真正到了执行任务的时候，就会很容易犯错。”     楚曦有些讶异看上去异常严肃且沉默寡言的黒七竟然会主动和他搭话，“谢谢你的忠告，”他诚恳道谢，“但是这件事情事关欧阳，太重要了，疏忽了一点后果我都承担不起。”     一旦事情涉及到了欧阳，楚曦就会以一丝不苟的态度去完成，再想到欧阳四年前受的苦，楚曦简直连把midas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的心都有了。见楚曦态度坚决，黒七也不再劝。     约莫过去了三个小时，欧阳出现在了楚氏医药的大厅里。黒七在看到欧阳的第一瞬间，立刻派人把欧阳请到了监控室里来。     欧阳推开监控室的大门，看到黒七，又看到这九局人马出动的阵仗，朝着黒七微微颔首，“辛苦了。”     “你调查的结果怎么样？”黒七看到欧阳，开门见山地问道。     “左狸有很大的嫌疑，”虽然从情感上不愿承认，但是欧阳的大脑永远不会违背理智，种种线索都指向左狸，真相几乎已经确定，“请你们锁定她的手机，阻止她一切试图向midas通风报信的行为！一旦左狸联系了midas，我们必须竭尽一切手段获得midas的位置。这是midas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次，错过了可能再也没有机会。”     不消欧阳强调，黒七也十分明白这次行动的重要性。     而就在他们谈话的当口，左狸忽然离开了实验室，朝着厕所走去。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左狸而动，眼看着她进了厕所的门，楚曦和欧阳面面相觑，而黒七则是在这一秒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三分钟过去了，摄像镜头下一切还是没有动静，而在一旁盯着电脑的技术人员忽然开口道：“刚刚我从左狸的手机截获了一段信号！”     “红客，迅速追踪地址！”听到他的话，黒七立刻下达了指令。     红客闻言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飞舞起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在电脑屏幕上飞快地输入着让人眼花缭乱的代码公式。     “这很有可能就是在向midas通风报信。”黒七右手握拳重重砸在左手掌心上，“追踪地址需要多久？”     屏幕绿色的光折射在红客的厚厚镜片上，他神色似有些紧张，抽空用食指推了推自己的鼻梁，“最快六分钟。”     “太慢了，”欧阳扬扬下巴示意他让开位置：“和midas的较量，慢了一秒都不行。”     红客抬头看了欧阳一眼，没有多少抗拒地就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对于他来说这不是什么面子问题，他们的最高宗旨就是完成这次击杀任务。     欧阳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大脑处于飞速运算状态，红客看一眼欧阳编辑的复杂代码公式就觉得头昏脑涨，在这样持续高强度的脑力消耗下，欧阳竟然还可以保持如此高速的运算速度，这只能说明有些天才的天赋却非人力所能及。     监控室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一刻他们不敢去打扰欧阳，而欧阳所进行的工作直接关系到他们这次任务的成败！     在这心弦紧绷的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感觉格外煎熬。而他们身为旁观者不能对事情有所帮助的心情，更是让他们倍感焦虑。     欧阳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太阳穴突突地跳，用脑已经近乎她能承受的极限。而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地址的搜索结果终于显示了出来！黒七扫了一眼屏幕，立刻便将那搜索结果拓印在脑海中。     “a市临海区警力立刻出动！”黒七飞速用对讲机联系红六，“欧阳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五分钟，你们务必要争锋多秒！”     “收到！”红六沉肃冷静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他直接对临海区待命警官发号施令道：“a市临海区警力立刻出动！”     这一刻临海区警察倾巢出动，警笛声响彻a市的上空，紧张的追捕，一触即发！     “我们也走！”黒七抄起椅背上的外套迅速朝外走去，“红客你留在这里，随时注意左狸动向。”     欧阳迅速跟上，而楚曦则是机敏地挡在欧阳身前阻止了她的步伐，欧阳脚步一滞，皱眉看他。     “这次你留在这里，我跟着去。”楚曦用毋庸置疑的口吻对欧阳说道，“我不能让你有一星半点儿的危险。”     “楚曦，”欧阳凝眸看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在所有人里，最了解midas的人是我，只有我去才能够提高抓捕midas的可能性。这是我和midas之间的一次避无可避的正面较量！”     欧阳难得肯对一个人解释这么多，还是这么十万火急的时候。但是出于对楚曦的尊重，她必须对这个人有所交代。     黒七回头瞥了他俩一眼，那眼神似是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在这里腻腻糊糊谈恋爱！“我同意欧阳留在这里。”虽然对他俩的临危黏糊一事不置可否，但是在欧阳安全问题上，黒七还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楚曦这边，“国家承受不了失去你的损失。”     楚曦转身欲走，脚步却忽然一顿，回过头来视线定格在她身上，用低徊的嗓音轻语一句：“我也是。”           Chapter.78插翅难逃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听到楚曦这句话，欧阳的心脏顿时像是被一记硬拳击中，猛地揪起。曾经她吃多少苦也不在乎，可是现在的她却不一样了，她受苦，有人会为她心疼。     “好吧……”权衡片刻，欧阳终于妥协道：“黒七，请你们务必注意安全！”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希望所有的苦难和厄运都远离，这次之后就是幸福结局。     黒七和楚曦一行匆匆往临海区赶去，欧阳在监控室里用电脑黑入了a市的城市交通系统，远程监控到了临海区此时的视频。各个交通路口都有警察戒备，天罗地网已经布下，但除了对警方异动感到莫名和恐慌的路人，视频中再也没有什么异常。     到底是midas并未察觉到暴露，还是早已金蝉脱壳，逃之夭夭？欧阳心中暗自疑惑。     “左狸不见了。”     当欧阳正在密切监视临海区交通监控的时候，对讲机里却忽然传来了红七的声音。她声音焦急中带着不可置信，急促地对着对讲机说道：“五分钟前我看到她进了厕所，可是现在厕所里却不见她的踪影。见鬼！她是怎么消失的？这可是在公司的第六层啊！”     欧阳听了眉头一皱，将视频切换到楚氏医药附近的交通路口监控上，画面往前调整三分钟，正巧看到左狸整个人如同猿猴一样灵活地借着大楼的空调架向下撤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欧阳根本不能相信左狸竟有这种电影特效般的身手。     “她从大楼后方攀爬下去了，调集人手去后面堵她！”欧阳下了指令，将监控调了回去，而刚才如同壁虎一样挂在墙上的左狸，却瞬间不见了踪影。     看到这一幕欧阳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这是个被她低估了的人物，之前四年左狸一直都潜伏在她身边，而她全然没有察觉，这到底是多么坚韧和深藏不露才能做到这一步？     “没有发现目标！”红四到达了目标位置之后，立刻向欧阳告知了情况。     “什么？”欧阳立刻调动了楚氏周围的监控摄像头，但是即使是这样全方位立体式的搜寻，却依旧没有发现左狸的踪迹，此刻所有人都在待命，等着欧阳的指示。     “你是在找我吗？”     监控室的们毫无预兆地被人推开，有人穿着白袍手插在衣服口袋中，悠哉悠哉地晃了进来。她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精芒，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将自己额前的头发全部顺到脑后，在见到欧阳的时候，嘴角向上扯了扯，露出一个没有多少温度的微笑，“现在才是好戏开场时。”     “左狸？”欧阳站起身来盯着她，“你究竟是谁？”     “如果你愿意的话，还是可以继续叫我左狸。”她眼神机警而冷傲，说话时下巴习惯性地微微上扬，隐隐有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不过可不要再把我当成你的小助理呼来喝去了。”     此时的左狸在欧阳眼中慢慢放大，这不是她熟悉的左狸，完全是另一个人。她的助理是个可爱良顺的姑娘，不会有这么冷冽的眼神和这么高傲的表情。如果不是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左狸如今的模样，她甚至想象不出左狸那张娇俏的脸换上这种表情会是什么样子！     简直就是一个狰狞的怪兽，从左狸的躯壳里破壳而出。     看着左狸步步靠近，在监控室一角的红客默不作声朝着左狸扑了上去，他驻守在这里，守卫欧阳是他的职责。身为九局的特工人员，他以为他学习的擒拿术应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应该不成问题，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不出几个回合，他就轻易地被左狸放倒。一记手刀重重地砍在他的后颈上，红客瞬间失去了意识。     解决了红客，左狸活动了一下关节，将十指捏得嘎嘣响，发出类似于爆豆子的声音：“看来你找的帮手水平不怎么样呢。”     左狸这样敏捷的身手，似乎更加剧了监控室的紧张氛围。更让人不安的是，她的视线一直锁定在欧阳的身上，如影随形。     “还有，之前那个女特工。”左狸一伸手，将粘在自己后腰上的窃听器取下来扔掉，然后一弯腰取下了红客身上的对讲机，轻蔑地朝着对讲机说道：“手脚这么慢还敢在我身上安窃听器，更可笑的是竟然以为我全无察觉，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左狸，你最好束手就擒，”红七声音冷冷地从对讲机里传来，“楚氏办公楼周围全是我们的人，你插翅难逃。”     “哎呀，省省吧。”左狸忽然笑了，而她这一笑却像人格转换似的，竟有些左狸之前的神态，“这些威胁对我是没有用的。”     一直默默地看着左狸的欧阳终于发话了，她不先问midas，也不关心自己的安危，而是问了一句：“你的性格太不稳定了，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     “当然这个是真的我。”左狸神色陡然转冷，她朝着欧阳走来，在距离欧阳一米外站定。她们之间的距离很近，甚至欧阳可以清晰地从左狸当然瞳膜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我对你的人格分析过了，欧阳。我知道你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你不喜欢有人对你提出质疑，对自己的要求高到严苛，对待别人也同样苛刻。如果不是左狸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你和平共处呢？”     “左狸这样的人？”欧阳咀嚼着她的话，立刻抓住关键反问道：“所以左狸到底是你的某一面，还是你完全捏造出来的人格？”她问这句话时严肃的神情，轻易地让左狸感受到了这个问题对她的重要度。     “哦，不要激动。”她对此似乎很愉悦，甚至用缓和的语气安抚着欧阳的情绪，“根据我在你身边长达四年的观察，我知道你对左狸是有真感情的，而左狸，也正是我。如果我不能说服我自己就是左狸，怎么可能成功的演绎左狸的性格呢？”     左狸始终避重就轻，不肯正面回答欧阳的问题，而此时黒七和楚曦早已从对讲机里听到这里的动静。     “立刻掉头！”黒七下达了指令，“我们必须保障欧阳的安全。”     “不，你们继续赶往临海区！”越是这种情况，欧阳的大脑越是冷静。听到黒七的话是，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否决了黒七的决定，“没听到她说吗？她是左狸，左狸是不会伤害我的。”     “欧阳！”黒七急了，“不要被她迷惑，她现在不是你的助理，她是midas的同伙，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感情用事？”欧阳不置可否地重复着这个词语，随即缓缓摇头：“我只相信我大脑的判断。”     黒七和楚曦在赶往临海区的路上，一时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一面是心腹大患midas，一面是面对威胁的欧阳，不知道怎样选择才能让事情顺利解决。     “你说你是左狸，你就是了。”欧阳心中有了计较，第一时间对上了左狸的眼神，“左狸不是midas的伙伴，左狸是陪伴了我四年的伙伴，是我的同事，更是我的朋友。会在我吃亏的时候为我担心，还会为我受伤而义愤填膺的好伙伴。我很喜欢我的朋友左狸，虽然从来没有说出口，而且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对她进行言语上的打击和劳动力的压榨，但是左狸是我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真心的朋友。”     “那做你的朋友还真倒霉，”左狸嘴角翘了翘，笑容轻快却没有多少温度，“我觉得在你身边，是一件极其修炼忍耐力的功课。”     四年前第一次被midas欺骗之后，欧阳又要残酷地面对人生中的第二次背叛。     上天似乎不允许她太贪心，像楚曦这样无条件信任她的人，上天只允许她拥有一个。     “去临海区。”虽然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是这一刻楚曦的直觉和欧阳是相同的，他觉得左狸并不是会真的伤害欧阳，而追捕midas更为迫切。放下对讲机，他用口型对黒七说出了一句话：左狸在拖延时间。     是的，欧阳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她有些事情迫切地想知道，所以才没有打断她。     “好了，现在难道不是到了摊牌的时候吗？”欧阳眼神灼灼地看着她，“你在我身边隐忍了这么久，也是为了有一天痛痛快快地在我面前揭露真相吧？”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左狸将手中的对讲机扔掉，“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我不是什么医药专业出身的研究员，而是一个行为观察学家。”     “你，midas和我之间的关系，我将其描述为一个天平。midas是killer，他的存在代表着毁灭，你是saver，你代表着拯救，我是observer，我是介于你们中间的支点，我是一个观察者。你和midas都是顶尖的天才，但是你们的性格截然不同。我身为一个行为观察学家，对你们性格因果充满着好奇。”左狸视线微微向后一瞥，她看到九局行动能力超群的特工们已经将监控室团团围住了。时间不多，她也相应地加快了语速：“我既是midas的伙伴，也是你的伙伴。我同时和你们两个人相处，是为了成全我的实验。”     看着欧阳眼神中的疑惑一点点消散，左狸的神色渐缓，“我身为左狸，你的朋友，是真的关心你。为了进你的实验室，我跟在midas身边草草学习了四个月，水平不够进去之后才被你百般挑剔，其实如果给我更多时间的话，我可以做到更好。”     如果换做桑梓榆在这里听到左狸的话，简直就要被她这番话吓傻。区区四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把实验做到这种程度，难道他们这些海归在国外的硕士博士都是白读的吗？     “你和midas是天平上的两端，任何一端少了，都是不能被允许的。”看到监控室外人影绰绰，左狸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她一面说着，一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对不起了，欧阳！”     “对不起了，左狸。”     在左狸动手时，欧阳也倏地动了，早就准备好的麻醉枪，就在刹那间射入了左狸的大腿动脉！为了确保自身安全，欧阳甚至还手辣地特地加大了麻醉剂的剂量。     “这种手段我是在midas那里学来的。”欧阳收起麻醉枪，蹲在左狸身边，看着她瞳孔慢慢涣散：“虽然不太光彩，但是意外地好用。”     而就在左狸被制服的瞬间，红七也带着九局的人闯进了监控室，在看到左狸倒地的时候，红七露出一个明显放心的表情。     “难怪欧阳小姐这么镇定，原来早有准备。”她蹲下来翻看了一下左狸身上的外套，却发现她并没有携带什么特殊的攀爬工具，红七顿时对左狸这种攀墙的能力感到不可置信，“以她的身手当什么行为观察学家，直接去当特工好了，如果不是早准备了麻醉枪，恐怕我们几个一起上也不是左狸的对手。总之没事就好，我们先看看临海区那里的情况吧。”     欧阳点头，将视线放到城市交通枢纽的监控上。     听到欧阳这边有惊无险，楚曦也是彻底地把心放下了。幸好当时楚曦无条件地相信了欧阳的选择，所以赶往临海区的抓捕行动才没有被耽误。     汽车一路飞驰，他们开进了警方的封锁线，接近了欧阳检索出来的信号接收点。     虽说这个区域很大，但是警方彻底将这里围城了铜墙铁壁，他们有信心，midas绝对插翅难逃！           Chapter.79亡命追击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黒七领着楚曦越过警戒线，进入了一片老旧的居民区。     临海区并不是a市的繁华地段，作为a市的标志，它在繁华的街区中茕茕孑立，尚还残存着上世纪的风情。这里的墙壁斑驳，街道狭窄，四周却古木参天，偶尔老房子中间还夹杂着些许欧式建筑，翻修之后成为了这片街区的风景。     楚曦作为土生土长的a市人，对这片街区不算陌生。他抬眼看了看四周的居民区，警察将这里封锁了以后，已经展开了居民的排查工作。     耄耋老人和幼童首先就可以排除，其次是妇女。男人被集中在了一起，按照身高先筛选出了一批。     为了防止midas躲藏在居民楼中，全副武装的警察们甚至持枪上去挨家挨户地搜寻，人们可以从如此大规模的警戒行动中感受到非同寻常的气氛，连带孩子都噤声。     “报告！我们已经按照画像排除了一批人。”黒七一到现场，立刻就有人前来向他汇报进展：“为了避免追捕过程中的误伤，我们正在安排人员疏散工作。”     “继续。”看到这里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展开，黒七也未多话。     楚曦视线漫漫地朝着四周扫视了一眼，妇孺一队正在安全地疏离，而另一队的进度则要慢上许多。那里大多是青年男人，而midas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改换面目，让自己看上去和中国人无异，所以筛查起来也格外费时间。     “报告！西南区红外线探测器发现里面有人藏匿！”     突如其来的报告声打破了这里紧张却微妙的气氛，黒七听到报告条件反射似的眼神一凛，他立刻拔出手枪，示意武警和特种部队到西南区探查情况。     如此兴师动众的一场围剿行动，如果被midas逃脱了，岂不是一场笑话？     虽然抓捕midas的心情迫切，但是楚曦也很理智，他知道荷枪实弹地搜捕midas的工作不是他能够参与的，他现在留在现场，还方便一会儿和黒七联系。黒七临走时交给楚曦一个对讲机，示意他一有风吹草动，就用对讲机告知他。     “他们朝着西南区搜捕了！”同一时间，远在办公大楼的欧阳和红七，也正盯着道路交通的监控视频遥遥关注现场的情况，“是不是发现了midas的踪迹？”     欧阳将视频切换到西南区附近的监控摄像头上，可她所能看到的毕竟只是主干道的监控，对具体情况了解甚少。她尽可能地将画面放大，但是像素有限，放得太大视频反而模糊。     “应该是现场应用了红外线探测仪。”欧阳冷静地分析着，说得和现场丝毫不差，她的食指敲击着桌面，缓缓说道：“这种时候如果用谷歌卫星地图会不会来得更方便一点？听说谷歌的技术精确到可以看清美国白宫门前经过的汽车。”     “这……”红七为难地看了欧阳一眼，“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尝试一下。”     “等等。”欧阳顺着这个思路，更进一步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黑进我们国家的航天局呢？我们国家的卫星就覆盖在我们的头顶，画面应该更精确才对。”     红七听到欧阳的提议，嘴角明显一抽。     就算是你技术过关，可以黑进国家航天局无障碍，可是你当着国家机要人员的面，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你的犯罪企图你觉得合适吗？     “欧阳小姐，我觉得这样不合适。”红七僵硬着脸色说道：“国家的卫星是用来为大众服务的，而不是为个人服务的。”     与此同时，在气氛紧张的临海区现场，楚曦沿着排查的队伍从后往前依次浏览。他用敏锐的视线将所有有嫌疑的人从头到脚都扫视了一边，哪怕他们已经经过了排查。     楚曦或许算不上midas的受害人，可是自从四年前他囚禁欧阳开始，以及后来的天和事件，他切除的肠痉挛，都跟midas脱不开关系。这其中的一桩桩一件件，他都必须好好地和midas清算。     如果欧阳和midas可谓宿敌，那他身为欧阳的男朋友，有这个义务将威胁到欧阳安全的隐患扫除，不惜一切代价地，竭尽全力地扫除！     新仇旧恨添到一起，楚曦的目光更加审慎，他时刻关注着西南区的动静，但是检查的工作却没有停止。     “请你抬起头来。”     楚曦经过检查的路口时，警察正拿着画像排查，而他看到此人时双目微微一凝，身高倒是和midas极为相似。楚曦将关注的视线投射了过去，却看到那人头发下掩藏的，是一张和midas截然不同的脸。     “好了，你可以走了。”     警察让这个人通过，楚曦的视线却一直顶在他身上。他心中暗想，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改变自己的样貌呢？如果midas轻易地就让网吧老板看到自己的真面目，难道有一天不怕他的画像被全国通缉吗？     这个念头一直在楚曦的大脑中萦绕不去，可是这个人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和别人表现一样的普通人罢了。     楚曦盯着他看了数分钟无果，正准备将视线移开，一个小细节却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身后有一个男人不耐烦地挤开他，似乎是想要快点通过这冗长的队伍。那高个青年眉头一皱，在那个男人通过之后，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裹成一个球将刚才被碰到的地方收在中心。     这么一撞之后，他身子还小心翼翼地和周围的人保持了距离，一副唯恐被再次撞到的模样。     欧阳曾经对说过的话，瞬间回响在楚曦的耳边。     “midas是一个重度洁癖症患者。”     “他在网吧上网的时候，自带消毒水把键盘、鼠标和椅子擦了三遍。”     “他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的触碰。”     楚曦心中一动，快步走到那个人身边将他拦住。他又一次仔细地端详了一下他的脸，非但和midas不像，而且和他之前在网吧露面的时候也完全不同。这种巨大的差异简直就像是在脸上大刀阔斧地修砍了一番，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骨架。     “你好。”楚曦朝他伸出右手，而对方站在原地不动，显然没有同他握手的意思。     “请问你是住在这里吗？”等了片刻，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再次挑起话题，誓要撬开他的嘴。     那个高个年轻人还是不说话，冷冷瞥了楚曦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midas！”楚曦在身后叫了一声midas，而这种小伎俩或许对他来说或许不入流，他向前走的步伐连片刻的凝滞都没有。但是楚曦心中的疑团一旦烧起来，就不可能被轻易扑灭。这个人既不同他握手也不和他说话，很有可能真相就是这样：他是一个重度洁癖症患者，并且他只会德语和英语，并不会说中国话。     楚曦眉毛紧紧一拧，他抄起手中的对讲机，对着队列前方的警卫员低喝一声：“拦住他！我怀疑他是midas！”     然而就在楚曦声音响起的刹那，那个高个青年仿佛有所察觉似的，一跃而出了隔离带，朝着都是妇孺的那队奔去。他混迹在妇女和儿童当中，灵活地在穿行其中，甚至将她们当成了他的挡箭牌，让警察和特警甚至没法开枪。     两边的人马往中间包抄，试图将midas堵在队伍的中央，而他们却小看了midas的智商和他的残忍。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两个胳膊肘一手夹着一个孩童充当他的人肉沙包，他迅速地朝着对面的一辆警车冲过去。     他掐的时机太到位了，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忽然从人群中挤出来，而母亲的惊呼和孩童的啼哭顿时成了这一瞬间临海区的主旋律。     “放下我的孩子！”情急之下，孩子的母亲追了上去。她们如同受惊的母狮，愤怒而又惊恐地紧追着midas的步伐。可是这个人的身体素质太恐怖了！他胳膊肘里夹着两个孩子，却完全不影响他的健步如飞！     场面不可遏制地混乱起来，而midas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人一多，就连狙击手也无法保证在快速移动的情况下可以准确地击中他而不伤害到孩童，更何况追在后面的还有焦急而迫切的母亲们！虽然击杀midas是他们这次活动的主要任务，可是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完全没有道德底线、漠视生命、为达目的不计手段的可怕罪犯。     警察们的投鼠忌器为midas提供了机会，他翻身上了警车，将两个孩子扔上了后车座，将车子发动后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普通公家车的动力马达差强人意，但是在加速的一瞬间感觉还是激爽，midas重重一击方向盘，畅快地朝着路障冲去，留下一串恼人的笑声。     对他而言这不是一场紧张的追捕逃亡游戏，而是一场刺激的冒险！越是紧张的瞬间，越能激发他肾上腺素的分泌，他的心跳加速，血液流动加快，眼神中充斥着残忍却冷静的兴奋。     警车横冲直撞地朝着路障压去，撞飞了障碍物的同时，也有不少行人遭到池鱼之殃，血腥的气味在现场蔓延开来。midas是天生的破坏者，而这飞溅的鲜血和被压烂的四肢，正是此处必不可少的颜色点缀。在这老旧的城区早就待够了，难道这里不应该用有一些鲜亮色彩吗？     “追上去！”欧阳在察觉到这边异动的时候，立刻朝对讲机中发出了指令：“黒七回来，这是midas的调虎离山！”     当武警反应过来准备驾车追上的时候，后面却有一辆车斜刺里冲了出来，紧跟着midas的车撵了上去！有这种灵活反应力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关注着midas的楚曦。当他察觉到midas意图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却以同样敏捷地驱车赶了上去。     电光火石之间，楚曦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虽然不知道midas要逃往哪里，但是这一次，务必死磕到底！     他不是特工，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甚至连普通的警察都比他要训练有素。可是在a市如此狭窄的老旧巷道里，在一辆车驶过都要小心周围摊贩的狭窄街道里，他竟然敢将油门一踩到底，飚上了他从来未开过的速度，硬生生地追在midas的后面，紧咬不放！     而这一切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目标：抓住midas！     这个目标太过强烈，而人在逼到极限时的潜能是永远无法想象的。他有一股强劲的内在驱动，消灭掉midas，不只是为了他和欧阳，而是为了更多人的未来，为了让死神的威胁消弭！     楚曦并没有香港警匪片里那样炫酷的车技，但是多年的驾龄还是为飙车提供了弥足珍贵的经验。他以高速从巷到中驶过的时候，紧张得逼出了一脑门的汗，警车的后视镜被两边的墙壁擦烂，破碎的玻璃在瞬间炸了一地，而好在更多的时候都是有惊无险。     反观midas，在这种情况下他倒像是一个只受指令系统支配的机器，操作流畅到极点，反应也是极度冷静。他仿佛感觉不到这样疯狂飙车的危险，在看到后面穷追不舍的楚曦的时候，他嘴角挂上一丝冷笑，又将油门往下踩了踩，后座的孩子们都被这惊心动魄的瞬间吓哭！     就在两辆车一前一后僵持的时候，嗡鸣的警笛声也在身后响起，片刻的缓冲之后，警方很快就跟了上来，协同楚曦展开围捕工作。     “欧阳，现在怎么办？”突如其来的变故谁都没有想到，红七紧张地将视线投向欧阳，希望她能够给出令人心安的回答。     欧阳思忖片刻，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必须追踪到楚曦的地址，才能对他们的追击行动有所帮助。     片刻的考量之后，欧阳拿出手机拨通了楚曦的号码。     狭小的巷道已经让楚曦足够紧张，而此时手机铃声偏偏还要命地响了起来！他试图全神贯注地将目标锁定在midas身上，而此时忽然响起的铃声却让他心烦气躁。他刚试图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手机，而就是这片刻的分神，车子就狠狠地撞上了路边的摊位。     手机在这样猛烈的撞击中掉落在了驾驶座的底座上，而混乱中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接通电话键竟然意外地被点开！     “喂？楚曦！？”电话接通后，欧阳立刻在电话那头对楚曦呼喊了几句，却没有得到楚曦的回应。她压下心头的不安焦急感，以超绝的行动能力借助接通的手机信号定位楚曦在a市的位置。     “再坚持一下。”欧阳不确定楚曦能不能听到，却还是用镇定的语调抚平他疾驰的急躁，“等到我定位到了你的位置，一切都好办了。”           Chapter.80timetosaygoodbye给力的七千大章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楚曦听到欧阳澄澈淡定的嗓音，如同在滚沸的热汤里注入一股清泉，他非常清楚的是他现在不是独自一人在孤军奋战，最起码，有欧阳的注视一路相随。     车子开出了狭窄的巷道，眼前的景物忽然开阔，而就在此时midas一脚踩着刹车，猛打方向盘拐向道路右侧。楚曦跟在midas后面出了巷道，大路开阔更方便他追踪，他将脚下油门踩到底，一路穷追不舍。     midas从警车的后视镜中看了楚曦一眼，眼中神色晦明不定，经过下一个路口的时候midas凭着过人的车技，擦着红灯的间隙左拐冲过了路口。而当楚曦到达的时候，左转向已经跳成了红灯。     眼前川流不息的车辆让楚曦恼火地砸了一记方向盘，为什么偏偏在宽阔的大路上，反而跟丢了midas？     “楚曦，直行！”     就当楚曦有些懊恼的时候，欧阳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仿佛是相隔半个a市的欧阳看到了他的眉头紧皱，她笃定的声音又从手机中传来：“相信我，直行。”     楚曦一抬头，眼前的交通信号灯正好是绿灯，两人之间的心灵相通再次发挥了作用，楚曦在绿灯转黄灯前几秒，一脚踩下了油门。     “欧阳小姐。”红七对欧阳下达的指令感到疑惑不解：“midas明明左拐了，为什么要让楚曦直行呢？”     欧阳抬手，示意红七不要出声打扰。她脑海中生在飞快的生成a市城市交通的三维立体图。以楚曦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她脑海中的图渐渐扩大到了整个临海区，清晰度甚至具体到一个阴井盖。刚才楚曦经过的路口是一个壶型的路口，顺着这条路左拐和直行，最终会在同一个路**汇。     可是直行的红绿灯较多，左拐后的红绿灯只有两个，路况较为通畅。     怎样才能让楚曦在壶型路口的出口处堵截到midas呢？欧阳思索着这个问题。     三秒钟之后欧阳眼神一亮，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起来，她之前就已经黑进了a市的交通系统，那么远端操纵红绿灯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楚曦一路直行，看到前面亮的是红灯正准备放油门减速的时候，欧阳却又忽然适时地开口提醒：“踩油门加速过去，不要停！”     楚曦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如果以这种速度冲出斑马线，这无异于冲进了一道钢铁洪流中，将会酿成巨大的灾难！可是欧阳会让他陷入险境吗？答案是：不会！     当楚曦距离面前的斑马线还有十五米左右的时候，交通路口直行的红灯突然跳转成了绿灯。而这个路口因为建设得早，交通信号灯并没有时间提示，所以十字路口四周的车辆都按照红绿灯的指示停了下来，简直就像在为楚曦放行。楚曦的车子如一道离弦的箭，从路口射了出去。     与此同时壶型路口的另一边，midas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欧阳遥遥操控将两个交通信号灯都转成红灯，为midas设置了重重障碍。他试图从车流之间冲过去，可却因为违反交通规则被堵在了马路中间。     他恼火地咒骂了一声，吓得后车座的两个孩子齐齐哭号。虽然被卡在马路中间不过三十秒钟，却足以楚曦赶超midas提前到达路口！     欧阳从监控中看到事情如她所料顺利进行，她紧绷的脸色终于微微放松，拿着对讲机向黒七通风报信：“midas现在正在长汀街的左岔道口，请你务必联系警方将他围堵在中央，狙击手随时待命，我们不需要把事情复杂化，一找到有利时机，立刻将他击毙！”     “收到。”黒七收到欧阳给出的消息后，立刻集结警力朝着长汀街赶去。     而楚曦一路绿灯油门踩到底，正巧先一步赶到路口，看到midas驾驶的警车从斜刺里插了出来！他一咬牙死死攥紧了手中的方向盘，犹豫三秒后立刻做了决定，调转方向盘朝着midas所开警车的右边撞了上去！     “砰！”     剧烈的撞击声同时从手机和对讲机里传来，在欧阳的耳边炸响！这恰巧为路口的监控录像配了音，她看到楚曦的车子撞上了midas的警车，只是瞬间的功夫，楚曦那辆车的车头就瘪了下去，车窗玻璃碎了一地，车门也被撞得凹陷了下去，不要说那钢筋和塑料被重重撞击到折断的时候，令人牙酸的兹咔声！     “天哪！楚曦他不要命了？”红七简直被楚曦这种搏命的姿态惊倒，这个人杀死midas的执念到底有多强烈，才能不顾一切地押上自己的性命，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手段去阻止midas的逃离？     在这次撞击中，楚曦的车子损毁似乎更严重一些。他是车子的左前方撞上了midas的车，而他坐在驾驶座所受的冲击力更大。但midas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车子受到撞击之后，因为瞬间巨大的滑力和向心力而产生了侧翻，滑出去一段距离之后，车子的左方重重地撞上了前方地铁砥柱。     “楚曦？”欧阳对着手机试探地呼唤了一声，然而虽然她拼命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还是不可遏制地带着颤抖和哭腔。     “楚曦！”欧阳又急切地呼喊了一声。     计划好的这次行动之后就是幸福结局，楚曦你不能食言！     她双眼死死地盯着监控中的画面，而剧烈的碰撞之后除了车头冒起的黑烟，再没有了什么别的动静。     “楚曦！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欧阳对着手机嘶吼，泪水瞬间蕴满双目，连带着视线都一起模糊。她紧紧攥住了手机，那力道简直就要将手机捏成一堆废铜烂铁。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将心里那一波一波汹涌而来的巨大痛苦转嫁到身体上，而不是把心剪碎了，一遍遍放在油锅里熬。得不到楚曦的回应，这一瞬间欧阳的大脑里只剩空白，甚至因为情绪的过于激动而产生了片刻的窒息感，心脏像被人扼住无法跳动。     “楚曦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我？”     你有没有想过我在这里为你提心吊胆，你说过不能让我涉险，你自己却拿生命开玩笑？如果毁灭midas的代价是你，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从出生到现在，欧阳还从来没有感受过此刻这样排山倒海而来的绝望，和如此软弱得令人憎恶的无助。她只能坐在这里，坐在监控室里，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阻止，甚至也无法施救。     而欧阳那决定聪明的大脑中这一瞬间甚至闪现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信仰真的存在，她愿意这一瞬间有信仰！无论是上帝也好，真主也罢，祈求在这瞬间能够保佑楚曦的平安。而这种念头，不过是处于溺死边缘的人给自己编织出的虚无寄托。     警车正在飞快地赶来现场，救护车也迅速就位，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察飞快地从警车里鱼贯而出，持着枪械小心翼翼地靠近。     忽然，midas驾驶的那辆车动了动，车门被推开，然后一只布满鲜血的手从车里伸了出来，按在柏油路上，留下一个森森的血手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警察们心中都是一凛：什么情况？难道遭受了这种冲击midas还没死？     他们心里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可是前进的脚步却没有因此而停止。     当他们将汽车团团围住的时候，另一只手从车子里伸了出来，他两手奋力地一撑，慢慢地从车厢里挣脱出来。     隔着镜头，这是欧阳时隔四年后再次和midas见面，他的样貌或许和四年前截然不同，可是他瞳孔中冷静到极致的毁灭和疯狂，却是和四年前如出一辙。一眼就看透，不会认错。     midas没事，楚曦却没有出来，这怎么可以！她紧咬槽牙，看着屏幕的双眼几乎要盯出血来！     或许是midas听到了欧阳内心的狂躁，他竟然朝着马路对面的摄像头抬头看去，朝着欧阳露齿一笑，笑容诚挚友好。     “轰”的一声，midas的笑容像是落在汽油中的一根火柴，彻底燃烧了欧阳的理智！     她从来不知道她可以这么恨一个人，就算四年前遭受到了如此惨绝人寰的虐待，也没有此刻的仇恨感来得强烈！如果她此刻身在现场，如果她手中有一把枪，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朝着midas扫射！     而欧阳的行动向来遵从于大脑，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之前，她已经拿起了对讲机，用冷冽得如寒冬西风般的声音说道：“midas没有抵抗力了，你们荷枪实弹在手，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midas扶着报废的警车边缘站了起来，在这种情形下，他竟然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两手血迹，闻到血腥气味时嫌恶地皱眉。所有的警察都对这个凶名赫赫匪徒的动作感到莫名，而欧阳却知道，这个有强烈洁癖症的人，他没法容忍自己身上沾满了鲜血。     他的手永远都是洁净的，他会一遍遍用消毒水清洗，他的衣服干净到用放大镜也找不到一丝碎屑，既具备了德国人与生俱来的严谨，也有着反人类的毁灭与癫狂。     他一面用腼腆和善的笑容迷惑着世人，一面又可以对生死冷漠到视而不见。他是孤僻的天才，他是天生的毁灭者，他是走在生存与死亡边缘的独行者，是人类的灾难。他是midas。     他的行为必将遭受到万人的唾弃，可是咒骂对他而言只是一些可笑的陈腔滥调。而他的报复手段比起这些绵绵细雨，更像是一场无法招架的飓风。而他真正追求的，他想要的，他渴望的，这一刻就连欧阳也真的不懂了。     他就被警察围在路中央，只要有一人扣动了扳机，他就将丧命于此。     midas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对付了？直到现在欧阳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而midas却丝毫没有生命走到了最后一刻的直觉，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当衬衫上褶皱无论如何和无法抚平的时候，他眉头皱得更深了点，却放弃了摆弄。     他深蓝带着微绿的瞳孔扫视着在场的众人，神态平和从容。     “他说话了，他在说什么？”红七只看到画面中midas的嘴唇上下张阖，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内容。欧阳只能判断得出他说得是德语，而对他说话的具体内容无法知晓。     midas说完最后一句，黒七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消他一声令下，midas就会在瞬间被子弹射穿。     “准备。”黒七对着对讲机低语一句，而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他看到midas的眼神忽然向他飘来。     虽然很确定他所在的位置绝对安全，可是这一瞬间他还是有种如坠冰窖的寒冷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midas积威已久，只是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心惊。     而就在黒七咬牙准备发出射击指令时，midas唇角的笑容慢慢变深。下一秒，强光和爆炸在瞬间夺去了他们的视听，不过是短短几秒的功夫，midas所在警车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刹那间他就被一片高高窜起的火舌吞没！     “该死！”黒七恼火地咒骂，“我们还没来得及解救人质！”     midas对生死的坦然和淡漠令所有人心惊，他在引爆汽车的瞬间，表情从容地就像是要赴一场宴会。而正是因为对待死亡冷漠，才可以轻易地终结自己和别人的生命。所有咒骂和仇恨的词语用在他身上，就像是墨水泼到了塑料薄膜上，轻轻一抖，留不下任何痕迹。他生则生矣，死则死矣，无人懂，无人认同，所以残忍。     最后一场爆炸像是他为自己生命点燃的最后一场烟火，不需盛大，只需刹那绚丽。     “快去看看楚曦！”     看到midas那边的火势逐渐蔓延过来，黒七唯恐楚曦的警车也遭到波及，立刻派人上前营救。医护人员的将楚曦从警车里抢救出来的时候，他半边脸上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楚曦还活着吗？”黒七担忧地看了楚曦一眼，皱眉向医护人员问道。     其中伸手探了探楚曦颈侧大动脉，然后朝黒七微微颔首示意，脉搏虽然微弱，但还在跳动。     “楚曦还活着。”     当欧阳从黒七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整个人瘫坐在电脑椅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三天之后，欧阳出席了两个孩子的送别仪式。     两个鲜活的生命因为midas的冷酷和自私，在这春光大好的时候，永远长眠在了地底。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而两个孩子母亲撕心裂肺的哭泣更是让所有参与行动的负责人内心充满自责。     如果当时工作能够再细致一点，如果能够检查的时候再仔细一点，如果可以加强对妇女儿童的保护，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惨事了呢？这两个无辜的孩子或许就不用死，他们可以在阳光好的日子里，和母亲一起出去玩耍，他们或许未来会有一番出息，他们还有更精彩的人生……但是这一切假设都被扼杀在了三天前。     欧阳和黒七亲自将鲜花送到孩子们的灵前，他们对着母亲的责问，都无言以对。     尤其是欧阳，楚曦还活着，她十分庆幸楚曦活着，可是这两位母亲却不似她这样幸运。她没有立场同情她们甚至是自责抱歉，因为如果她失去了楚曦，她或许痛苦得任何话都听不进去，只剩灰色和绝望。     “你不用自责，这根本不是你的错。”黒七看向欧阳，“我们这次行动的损失已经降到最低了，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做得比楚曦和你更好。是你们一同努力，才抓住了midas。”     “可是……”欧阳心情依旧沉重，“她们怎么办？抓住midas，不应该让她们牺牲。”欧阳指的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事实上，还有这两个孩子的家人。     “欧阳，你变了。”黒七凝视欧阳一会儿，忽然说道：“如果是放在以前，你肯定会说：‘两个人的生命和全人类的生命财产安全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可你现在却说出这么感性的话，实在让我不太适应。”     他拍拍欧阳的肩膀：“这不是用谁的牺牲换来midas的死亡，而是midas的冷酷给两个家庭带来的灾难。只有终结他的生命，才能避免更多的人惨遭荼毒。欧阳，如果是楚曦遭到不测，这句话我也同样会对你说。”     “我明白。”欧阳于沉思中开口，“如果是以前，我或许不会有这么大的感触，但是楚曦真的让我改变了很多。”     如果送别仪式是个阴雨连绵的阴天，或许还可以更勾起人的几分离愁别绪，可这偏偏是个阳光大好微风和煦的晴日。遍地开放的野花虽不美，但也算是春天的点缀。     偶尔一阵微风吹过，柳絮随风飘散，在空中慢慢飞扬，又轻又白的柳絮被风越吹越高，只往天上去。     欧阳看着头顶上的一片蓝天，四周是连绵的白云，中间的蓝天却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像一个椭圆的蓝色宝石，澄澈碧透。她虽然知道头顶上方不过是平流层、大气层、外太空，根本没有什么天堂的存在，可是这一瞬间，因为祝福，因为追思，她筑起了一个天堂，让两个孩子住了进去，就在她的心里。     欧阳送别了两个孩子，正准备回医院去看楚曦，却在医院门口被一个人堵住了。     他似乎等了很久，脚下落了一圈烟蒂烟灰，神色憔悴，眼神错综，情绪隐隐崩溃。     看到欧阳走过来，他立刻上前，“你不能这么对左狸！”许润辉身上缭绕着重重的烟味，他拦在欧阳身前，态度固执且坚决：“她是你的助理，是你的朋友，她和你一起工作生活了四年，你却让人把她抓起来，这像话吗？”     “左狸到底犯了什么罪？抓人至少也要给我个理由吧！”     欧阳看着一下子沧桑了很多的许润辉，心里很是为难。她怕许润辉开口就是歇斯底里，可现在许润辉表现得比谁都冷静。他知道欧阳肯定了解实情，他可以为左狸压抑自己的脾气，爱情本来就是相互牺牲。     “我……”欧阳在脑中构思了一下措辞，这才开口道：“首先我要申明，并不是我让人把左狸抓了起来，我没有这个权力。其次，左狸的罪行属于保密内容，我不能向你透露。”     “你说了不是等于没说？”许润辉固执地拦着欧阳，“我身为左狸的男朋友，难道连这点知情权都没有吗？”     欧阳示意许润辉稍安勿躁：“你知道的左狸，并不是完整的左狸，你所知道的只是左狸的一面，甚至有可能是她捏造出来的一面，你懂我的意思吗？”     许润辉迷惑的摇了摇头，“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的女朋友难道我自己不了解吗？左狸是什么样我比谁都清楚，欧阳你别卖关子成吗？”     “我不能告诉你事情的始末，但是我可以让你见左狸一面，到时候左狸的真面目你自然就知道了。”     因为对左狸的忌惮，红七担心看守所甚至看不住她，提前将她密切地监视了起来。手铐脚镣一个不差，甚至连监视的人都随身配备枪支。     如果说midas有一个可怕的大脑，那左狸就是有着可怕的身手。     当欧阳在会面室里坐下的时候，左狸被两个看守人员监视着出来，那副紧张的模样似是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欧阳看到身穿囚服的左狸，开口却只能说出这一句：“左狸，我来看你了。”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没用的吗？”左狸的神情倨傲不为所动。     “我来还有个消息想告诉你，”欧阳定定地看着左狸，“midas死了。”     “哈哈！”左狸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似的，她对欧阳说道：“编个谎话也要像样点，如果不是他自己向死亡靠近，谁能杀死他？”     欧阳也早知道左狸不会相信，她取出手机，播放了追捕当日警车爆炸的视频。当一片大火熊熊燃烧起来的时候，这个人的四肢只剩下残渣碎裂在了空气中，哪里还有活路？     “好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midas死了。”听闻midas的死讯，左狸竟也很容易就接受了，“你现在一定很庆幸，死亡威胁没有了，你高枕无忧了吧。”     “并没有。”欧阳坦然和左狸对视：“并没有啊，左狸。”     “你说谎！”她忽然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欧阳，然而欧阳只是静默地与她对视。     “你是行为观察学家，我到底有没有说谎，你可以轻易地判断。”欧阳的语调很慢，她还没有适应和这个状态下的左狸对话，“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midas，他的目的是毁灭啊，难道你也是吗？你长期以来潜伏在我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要对楚曦下手，他对你真的不错。”     看着左狸脸上似是不屑的表情，欧阳抿了抿唇，才勉强继续说了下去：“而且当初我假意和楚曦分手的时候，回想其中重重，感觉你都是有意从中作梗。midas反对我和楚曦在一起，你也是吗？”     “我说过了。”左狸的语调隐隐透着不耐，“你们两个就像是光与暗的双生子，都是我的观察对象。我帮midas的目的并不是毁灭，我觉得他的想法很有意思，我试图理解他，解读他。而我对你的绝对理智也很感兴趣，我在研究它。你和楚曦交往，这种绝对理智的状态在一点点消失，这种时候我当然要和midas站在一边。”     欧阳隐隐明白左狸的意思了，“可我是自由人！恋爱是我的权利，你和midas根本无权剥夺。”     “哈哈，”左狸用食指敲了敲面前的玻璃，“欧阳，你天生就是为了科学研究存在的，根本就没有谈恋爱的必要啊。你把那些时间省下来，不就可以更好地推进人类进步了吗？你自已一直以来也是这么想的，欧阳，我只是在帮你啊！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根本不能和普通人恋爱的，他们太迟钝了，跟不上我们的脚步！”     既然谈到这个话题，欧阳自然联想到了许润辉。她缄默片刻，随即一针见血地问道：“那么，你和许润辉又是怎么回事呢？你不爱许润辉吗？不爱他为什么要口口声声的小宝叫得那么肉麻？不爱他你们为什么要住在一起？”     是的，这个问题非但许润辉没法理解，欧阳也没法理解。     许润辉和左狸正面对话却是不能被允许的，他只能从监控室里看到这里的画面。欧阳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代替许润辉问出了他心里的疑惑。     “他？”在谈及许润辉的时候，左狸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片刻后又恢复了原状：“我和他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纯洁得紧，住在一起到现在，连亲吻都很少。”     欧阳由衷地替许润辉感到悲哀。     他这段时间，爱上的到底是谁？只是一个左狸杜撰出来的，虚妄的人格罢了。或许很讨喜，可是这样的人毕竟是不存在的。     欧阳正不知道这样的谈话要怎样进行下去的时候，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掏出手机一看，是许润辉发来的短信：她不是左狸，左狸是爱我的。     欧阳对着手机沉默良久，这才隔着玻璃将手机上的短信拿给左狸看。     而她在看到短信的瞬间，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他在这里？”左狸隔着玻璃问欧阳。     欧阳点头。     “他什么都听到了？”左狸又问。     再次得到欧阳肯定的答复之后，左狸用了一分钟时间整理脸上刹那间的惊慌失措，片刻之后她对着空荡荡的半边囚房，也对着许润辉说道：“左狸让我跟你说再见。”     “再见，许润辉。”           Chapter.81暴风雨前的宁静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欧阳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左狸和许润辉之间的这段感情。他们爱得浓情，黏腻得离不开彼此，而结束时甚至连对面说分手的机会都没有，这样匆促潦草。     可是欧阳知道，许润辉对左狸的感情并不潦草。他是真的想要和自己的女人过一辈子的，只可惜他遇上的不是真人，而是一个用来伪装的假面。不知道不是左狸的左狸许润辉还爱不爱，那又是另一番痛苦纠缠了。     欧阳带着一身淡淡怅惘赶回医院的时，楚曦已经醒了。他右手手骨骨裂，没法拿起筷子夹菜吃，只能左手别扭地拿着快子铲着菜往嘴里送。     欧阳刚走到门口，他便察觉到了，于是放下手中的筷子，朝着欧阳暖暖一笑。     欧阳看着楚曦脸上的笑容心中一时酸楚，酝酿了许久的兴师问罪竟然都说不出口了，只有为他心疼。     “楚曦。”欧阳缓缓朝着楚曦的病床走去，在楚曦的床畔坐下：“自从你遇到我之后，就好像一直都在住院。之前是肠痉挛切除小肠，这次是车祸。”欧阳说着，抬起右手轻轻抚上他颧骨上的淤青：“虽说相爱的人就应该互相扶持，可是我们怎么就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安安稳稳，而非要受这么多波折呢？”     楚曦顺势握住了欧阳的手，轻轻呢喃般地低语了一句，声音柔和温暖：“那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     “理所应当。”     之前因midas而闹分手的事她不想再提，那是一笔糊涂账，休伦对错。现在只要楚曦平安地在她眼前，只要这个人还爱她，他们就应该幸福。     楚曦得到了欧阳的允诺，就像是赌徒抓到了可以定胜负的好牌。他却偏生还能沉得住气，深藏不露地留作压手：“那先来一个安慰的吻好了。”     楚曦理所应当地提出了这个明显留有后手的要求，并且眼神一如既往地温柔期待。     欧阳静默地盯着他几秒钟：老天，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狡诈呢？     可这毕竟是楚曦的要求。面对楚曦这个不算过分的要求，欧阳很大气地吻上了楚曦的双唇，给了他一个甜香的吻。为了杜绝被当事人要求返工的可能性，欧阳还特意把这个吻延长到直到自己透不过气来。     如此诚意满满的一个吻，结束时当事人的笑容可谓饕餮。     “好了，心里总算得到了一点安慰。”既然欧阳大气地给吻了，楚曦也很大气地表示自己受到了安慰，“可是我右手不能动，吃饭不太方便啊。”     简直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要人喂饭吗？     “西兰花吃吗？”让楚曦没想到的是，欧阳竟然很自然地提起筷子，就像准备自己吃饭一样，夹着一块西兰花送到了他的嘴边。     他张口，欧阳就顺势将那块西兰花送到他口中，两人配合之默契，简直就像是在一起生活了数十年的老夫老妻。     “还记得我们之前的旅游计划吗？”一切尘埃落地，他们终于有时间可以计划一下他们的二人世界：“之前说要去看梅花，可是现在梅花都谢了，去看樱花或许还可以。”     就在楚曦说话的当口，欧阳又夹起一块米饭喂他，“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出去旅游？还是先养好伤再说。”她一面喂饭一面皱着眉头对餐桌上的饭菜挑挑拣拣：“这饭菜搭配得一点也不科学，不利于伤口愈合，回去我给你煲鸽子汤。”     欧阳说这句话的时候，楚曦脑补了一下欧阳用天平称盐再往电饭煲里加的情形，忍了忍没忍住，终究还是笑出了声来。     “笑什么？”欧阳不明所以，“就算我不会煲汤，我还可以上网搜菜谱。我学习能力很强的。”     “没错，你的学习能力很强我知道。”楚曦赶紧顺毛，“不过煲汤这种低技术含量的活还是让家里的阿姨去做好了，她是熟练工。”     两个人说笑了一阵，病房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请进。”欧阳朝门口看去，却见黒七走了进来。     “我来探望楚曦。”他今天便衣出行，因为不在执行任务期间，整个人看上去不似平时那么凌厉严肃，竟还给人几分随和的感觉，“虽然以你的财力可能不需要，但是我还是可以为你报销医药费。”     “哦，难道你不知道商人都是锱铢必较的吗？”楚曦这句话说出口，病房里的三个人都笑了。     “这次追捕midas的行动里你功劳不小，如果你是警察或者有部队编制，我都可以给申请个二等功了，可是现在却连个见义勇为市民奖都没法颁给你，毕竟这次行动是绝对保密的。”     楚曦微微颔首，示意他能理解，“只要这次行动成功就好，二等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要的是欧阳能够平安。”     正是因为了解楚曦的心意，欧阳默默地握紧了楚曦的手。     “有句古话叫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你这无名英雄当的，连锦衣夜行也算不上了。”黒七看着楚曦右手上绑着的石膏：“本来我还想叮嘱你骨折要多多注意的，可既然欧阳在你身边，我想也没什么必要了吧。midas死后，我们把消息通告给了德国特工局，那边也是松了口气，让我们为转达谢意。这个疯子一天不死，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见黒七又提到midas，欧阳忽然记起来一件事，随口追问道：“那天midas在引爆汽车前似乎说了一句话，你们找到语言专家解读了吗？”     “是的。”提起这茬，黒七的表情有瞬间犹豫。不过既然是欧阳开口问的，他也就没什么好保密的了：“根据德语专家的破译，midas死前最后一句说的是：帝王若离世，陪葬当随行。”     欧阳听了这句话，眉头蓦地一皱，隐隐有些不安。     “我们想，他这句话或许指的是那两个葬身火海的孩子吧。”黒七看着欧阳的表情，缓缓道出了自己的猜测。无论实情是什么，把未知的事情往好的方向猜测是人的天性，不要说黒七，连欧阳都是如此。     她很希望那句话的意思正如黒七猜测的那样，而理智却告诉她恐怕不是。     “他是准备在a市制造什么恐怖事件吗？”欧阳皱着眉头思忖道：“可是他已经没有同伙了，左狸现在也身在监狱里，就算有什么谋划也完全无法实施啊。”     最了解midas的人毫无疑问是欧阳，黒七听了欧阳的揣测表情也跟着凝重了起来，a市是华东重镇，如果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恐怖袭击，不安的情绪将会很快蔓延全国。     “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们会加强公共场所警戒的。”黒七向来是想到什么事情，立刻实施，从不拖泥带水。他这句话说完就取出手机，对下面的人吩咐了下去。     欧阳在这个空隙里看向楚曦，楚曦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思虑过多。     黒七挂了电话，匆匆朝着楚曦和欧阳打了个招呼：“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先好好养伤。”     “如果有什么发现，请第一时间告诉我。”欧阳在黒七走之前叮嘱了一句。     而接下来的事实证明，或许真的是欧阳想多了。     楚曦在病房里养了一个半月的伤，基本可以出院了，a市却还是一派风平浪静，黒七暗地里加派人手也没能检查出异常。     楚曦搬回了别墅住，欧阳为了方便照顾楚曦就搬了回去。白天请护工，欧阳正常去公司上班，晚上就由欧阳照顾楚曦的起居。     期间楚老爷子来过一次，明显就是一副：看吧我说这姑娘就是我们楚家孙媳妇的表情。     “噬爱的进展情况不错。”晚上，楚曦靠在沙发上看书，欧阳就躺在楚曦怀里。她最近发现了一个特别舒服的姿势：枕在楚曦的大腿上。她戳戳楚曦的胸膛，示意他上点心，“难道你不关注一下项目推进的情况吗？楚总。”     楚曦捉住欧阳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你做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欧阳一想，也是，反正楚曦是再也找不到比她更称职的技术总监了。     “不过你也离开公司太久了，好多事情光凭秘书室和副总都应付不过来。”欧阳说着，又忍不住把文件送到散漫的甩手掌柜前：“这就是这两天要审核的合约，你们副总都把合约扔给我了，你说这像话吗？”     楚曦接过欧阳手中的合约看了两眼，“不像话。”     压榨劳动力都压榨到楚氏医药未来老板娘的头上了，这怎么能行？     “明天我找他谈谈。”     “嗯。”     此刻思维完全平行的人竟然也交谈得不错。     欧阳将手头事情处理完毕，正准备瞥开资料放松一下的时候，楚曦恰时地打开了电视。     他看电视一般只是看新闻，欧阳更绝了，一向把教科文频道当娱乐节目看。楚曦将节目调到a市省台，此时正在播放晚间新闻。     “最近a市连续发现了两例埃博拉疑似病例，先已隔离处理，本台记者将跟踪报道。春季是流感多发季，建议居民注意通风透气，注意卫生，预防流感。”     欧阳在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眼皮蓦地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Chapter.82纸包不住火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春季是传染病的高发季，有这种现象也不奇怪。”楚曦见欧阳表情凝重，不由开口安慰道：“虽然midas曾经改造过埃博拉病毒，可是埃博拉的潜伏期一般是三周，如果这真的是midas的手笔，病毒又怎么会等到现在才出现呢？”     在欧阳看来，楚曦的话有一定道理，但从专业的角度来看，却并不能完全打消她的疑虑。毕竟以midas的能力，将病毒的潜伏期延长也是大有可能的。     “不知道接收这两家埃博拉疑似病例的是哪家医院。”欧阳沉吟片刻后说道：“这几天还是要亲自看一眼才放心。”     楚曦对欧阳这种凡事亲力亲为的性格真是又爱又恨！埃博拉那么可怕的东西，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跑过去围观的吗？好不容易摆脱了midas的威胁，现在又要给自己招来麻烦吗？     脑海中种种念头的闪现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几乎是下意识地，楚曦苦口婆心地劝阻道：“你不用亲自跑医院，明天我让公司里的医药代表了解一下情况，再转述给你，不是很好吗？”     欧阳一听也是，这种办法倒是比较有效率。     “不过……”就在楚曦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欧阳又开口补充道：“疫苗的研发工作还是要继续进行才行。”     “当然。”楚曦对此毫无异议。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是半个月过去。     楚曦答应替欧阳打听两例埃博拉疑似病例，也信守承诺地做到了。那两位埃博拉疑似患者被a市第一人民医院接纳，在重症监护室里待了一个星期之后，两人的病情皆有好转，办理了出院手续。     “看来，这只是虚惊一场。”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楚曦也开始回到公司工作，两人并肩走在去餐厅的路上，“这只是春季的流感罢了，远没有埃博拉那么可怕。”     欧阳两手插在白色实验服口袋里，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道：“无论如何，怀疑是一种科学态度。”     “好吧。”楚曦不和欧阳争这个，男人么，总是要让着些爱人的。     “最近有件事闹得特别凶啊，听说死了好多人，你们知道吗？”     “你是说市第一人民医院？”     楚曦和欧阳走过一个拐弯口的时候，听到公司几个员工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对啊！我听说市第一人民医院有十多个护士得了怪病，一开始只是普通的发烧、感冒，然后就开始鼻口出血，现在已经死了好几个了。”     “怎么会有这种怪病啊？我听着倒是和埃博拉挺像啊。”     “不是埃博拉！如果是埃博拉，报纸新闻早就铺天盖地地报道了！”     “哎呦，真晦气！以后看病不去市第一人民医院了。”     欧阳听到员工的对话和楚曦面面相觑，她站出来拦住一个人问道：“之前两个埃博拉疑似病例不是已经痊愈出院了吗？护士死亡的事情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对于这个问题，楚曦也同样感到疑惑。他派人去医院打听时，分明被告知两个病人已经出院，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大批护士的死亡事件呢？     “这件事情我听我一个亲戚说的，他朋友的女儿在是第一人民医院当护士，这几天被吓得快不敢上班了！”     “原来如此……”欧阳听完点头示意：“我知道了，谢谢。”     楚氏医药的员工们见楚曦在这里，也不敢多嚼舌根，当下就散了。     “这件事情透着古怪，像埃博拉，却又不是。”欧阳皱眉思索：“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市第一人民医院隐瞒不报，第二是这只是谣传。”说完她抬头看楚曦，用征询的语气问道：“你觉得是哪一个？”     “这还用说吗？”楚曦愁眉紧锁：“为了缩小事情的影响，避免在a市制造恐慌，市第一人民医院有充分的理由隐瞒不报。”     “纸是包不住火的。”欧阳冷冷地道：“这些人采用这么愚蠢的手段封闭消息，只会延误阻止疫情扩散的时机。”她当下抬腕看了看手表：“午饭不吃了，趁着午休我去是第一人民医院一趟。”     事态隐隐透着星火燎原的态势，楚曦不再阻拦欧阳，“我和你一起去。”     在医药行业这条产业链上，医药企业之类属于食物链的底层，大多数药企都要仰医生的鼻息过活。前几年商业贿赂屡禁不止，近几年颇有好转，但是对医生而言，医药企业依旧是可以随便提要求、随便伸手的对象。很多药企的人在医生面前，都要好言好语地说着，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完全硬气不起来。     担心一个大区经理过去说话分量不够，楚曦索性亲自陪欧阳过去，碰上医院不肯通融的地方，身为一个大企业的负责人，医院总归还是要卖点面子的。     这是欧阳第一次来到市第一人民医院，作为a市最声名卓著的医院，平时在医院里排队挂号的人几乎要把大厅的门槛挤破，健康乃是头等大事，在看病这事儿上，大家都愿意找水平高的医院和临床经验丰富的医生。     但是当欧阳和楚曦踏进是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虽然各楼层科室还有看病的人，但和以往门庭若市的情况相比，显然冷清了许多。在服务台值班的护士戴着口罩片刻不肯摘下，她们之间也不互相交流说笑，整个一楼大厅里显得死气沉沉。     欧阳试图和她们交流，询问关于埃博拉病毒疑似病例的情况，可是她们讳莫如深，连只言片语也不肯提起。更让欧阳感到恼火的是，当她试图寻找医院负责人进一步追问情况的时候，护士竟然打电话叫来保安赶人！     她们越是这样掩藏，欧阳越是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你们是检疫局吗？掩藏埃博拉病毒的发病率，你们有什么权力这么做？”面对保安的驱赶，欧阳坚决不肯配合，“你们要知道这是一种极端愚蠢的做法！2003年**型肺炎爆发的时候，正是因为广东隐瞒了**的发病率，当**蔓延至全国乃至全世界的时候，事态已经严重到无法遏止。你们的大脑都是摆设吗？难道不会从过去的事件中吸取教训吗！”     当值的护士被欧阳这番话训斥得恼羞成怒，她掐着腰对着欧阳冷嘲热讽道：“你懂个什么就来医院指手画脚？你本科毕业了吗？你学过临床医学、人体解剖学、流行病学吗？你有医师资格证吗？！”     欧阳淡定地看她：“你说的这些资历我都有，我还有伯克利药理学硕士毕业证明，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立刻让人把我的硕士毕业证书和医师资格证传真过来。好了，你的要求我都满足了，现在是不是可以探讨一下贵医院的情况了？”     护士一脸不信的表情，让保安直接把他俩架出去。     “放手！”楚曦冷冷地把两个保安推开，又挡开他们去抓欧阳胳膊的手。他当着众人的面拨通了医院副院长的电话，不过五分钟，那位在办公室里的副院长就乘着电梯下了一楼。     “楚总，这事我们很抱歉。”在五楼副院长的办公室里，楚曦和欧阳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副院长亲自为他们倒茶赔罪：“你来医院有什么事的话，直接找我不就好了吗？”     欧阳很直接地说道：“我们为了关于埃博拉的传言而来，但却遭到了你们护士和保安的驱赶，我发誓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不受欢迎！”     楚曦拍了拍欧阳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开展人际这种活，还是交给他来做比较合适。     “是这样的人。”楚曦朝着副院长抱歉一笑，开口继续说道：“我们公司最近在研究对抗埃博拉系列病毒的疫苗，并且初步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我们想要开展临床试验的话，却没有合适的对象。如果你们医院里有这样的病人，是否能够配合我们公司展开一期临床工作呢？”     楚曦这番话合情合理，而且恰巧是投其所好。     如果这家医院果真为这种新病毒的出现而困扰的话，他们有什么理由拒绝楚氏抛出的橄榄枝呢？     “王院长，正式向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新任技术总监，cris教授的高足，加州伯克利的高材生，欧阳小姐。”虽然欧阳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前面有一大堆头衔，可是如果这能够劝动这家保守医院的保守副院长的话，也不妨一试。     “原来是欧阳小姐，幸会幸会。”王钦脸上的惊讶溢于言表，以他的资历甚至站起身来朝着欧阳伸出右手：“久仰大名，今天才算是见到真人了。”     楚曦本以为王钦并不知道欧阳，所以还特意搬出了她的导师cris试图镇场，可是从目前情况来看，确实是他低估了欧阳的影响力了。     “你好。”欧阳同他握手之后，竟也勉强生硬地客套了一句。     “楚总，你可真是有本事啊！欧阳小姐这么有能力的人都被你挖到麾下了，楚氏果然前途无量。”     “王院长谬赞了，”楚曦不动生色地和王钦打着太极，察觉到他试图把话题带跑的意图后，楚曦又将关注点绕了回来：“王院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贵院出现埃博拉感染的谣言已经甚嚣尘上，单凭一个医院的力量是无法对抗这么强大而有杀伤力的病毒的，今天你瞒得过我们，当纸终于包不住火的时候，你们又该如何呢？”           Chapter.83进退两难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王钦斟酌再三，才开口道：“这件事情本不该向外透露，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交个底：埃博拉疑似感染这么严重的事情，你们觉得报与不报是我们一个小小三甲医院可以说了算的吗？”     “您的意思是……”     “话到这里就止了，不用，也不能挑明。”王钦说到这里已然觉得嗓子发干，他端起茶杯小抿一口润润喉，继续开口道：“我干这行三十几年，你们说的道理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有些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     楚曦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已经做到心里有数，欧阳虽然懂得不真切，但也能猜到几分。他们见王钦把话说死，心知这件事是没有再谈下去的余地了。     欧阳沉吟片刻，换了一个思路道：“王院长，您的难处我们知道。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请您务必满足。我想去icu病房【重症加强护理病房】看一眼他们的病情，并且提取他们的体液回实验室分析。”     王钦听到欧阳的话眼睛一眯：“你们真的在研究埃博拉系病毒疫苗？”     他还以为那只是楚曦为了打开门路的托词。     对于这个问题，欧阳毫不犹豫地给予了肯定的回答：“是的！同样因为某些不能向您言明的原因，我们知道了这次埃博拉病毒的传播很有可能是人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情况或许只是灾难的开始。”     如果换做别人听到欧阳这句话，或许会以为她在危言耸听。可是在医药圈子里，学历越高，眼界越高的人，就越懂的欧阳在这一领域的话语权和权威性。王钦身为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副院长，眼界之高自然不会因为欧阳年纪轻轻而小看了她。     他这次几乎没有多做考虑地就答应了欧阳的要求：“如果是这个要求的话，以我的权限还是可以满足的。但是你们必须保证要对在icu病房里看到的一切保密。”     楚曦点头表态：“可以。”     欧阳和王钦换上隔离服，戴上口罩全副武装地进入了隔离区，在欧阳的坚决要求下，楚曦留在隔离区外面等待。     当他看到欧阳带着蓝色的口罩回头看他的时候，心头猛地一悸，欧阳进入icu病房的神态，就像是踏上一条不能回头的路，进入了一场无声厮杀的战场。     为了防止新型病毒通过空气和飞沫传染，欧阳和王钦将自己从头到脚都包裹了起来，不留一点空隙。     躺在icu病床上的大多是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护士，她们在照看患者的时候染上了这种病毒。而没有染上病毒的护士也都胆战心惊，除了一些年资历深的老护士，基本无人敢踏入icu病房照料她们。     人们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充满恐惧的，但是欧阳不在此列。     她认真地观察着每个病人的体征，并且记录着相应的数据。她发现这些病人的病程不尽相同，有的还是处于初期的发烧阶段，有的人则开始出血。她们痛苦地在病床上呻吟，鲜血糊满了床单，犹如受了凌迟重刑。     更为可怜的是，甚至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来环节她们的痛苦。就算是将医院里所有杜冷丁的使用权限都分配给了她们，也无法遏制她们脏器溃烂，血管破裂所带来的痛苦，她们皮下生出了脓疱，一碰就破，最可怕的一点，这样的脓疱的出现，就预示着她们生命的终结。     【杜冷丁：临床合成镇痛剂，作用机理与吗啡相似，癌症晚期患者剧痛难忍，需要杜冷丁止痛。这类麻醉药属于管制药品，一个月只有定量很少的使用权限。】     “你觉得她们的症状符合埃博拉病毒的病状吗？”王钦见欧阳观察仔细，只得轻声地在她耳边询问道。     “很像，”欧阳双眉紧锁，“从前期发烧发热，后期出血、脏器衰竭的症状来看，和感染埃博拉确实很像。但是我暂时无法判断它的潜伏期、传播途径是否和埃博拉一致。”     “它的潜伏期是埃博拉的双倍。”对于这个问题，王钦根据他的临床经验给出了笃定的回答，“埃博拉本来是一种很容易被杀死的病毒，沸水、杀毒剂都可以轻易地杀死它，但它之所以可怕，就在于它的潜伏期长。而这种新病毒似乎是埃博拉的改良版，它保留了埃博拉最可怕的破坏性，但是对于它的潜伏期却做了修改和延长，这样的新病毒对人类而言是一场灾难。”     欧阳同意王钦的看法，“我想要从患者的身上提取一些体液，可以吗？”     在征得了一位患者的同意后，欧阳从她的身体里抽取了一试管的鲜血。     她将鲜血封存收好，和王钦一起出了icu病房。经过了复杂的杀毒灭菌工作之后，王钦终于摘下口罩，长出了一口气：“每进一次icu病房，就像在鬼门关前里走了一遭。”     欧阳虽有同感，但没这么夸张，“只要做好相关的防护措施，就没有生命危险。今天多谢您帮助，我们实验室研究如果有进展的话，会第一时间和您联系的。”     “好，”王钦点头，“那就劳烦你们多多费心了。”     了解到真相的楚曦和欧阳回到公司时，心情都有些沉重。     身为行动派的欧阳第一时间将这种沉重化为了动力，她知道把时间白白浪费在同情上是没有意义的，只有抓紧时间加快研究速度，才能在疫情真正爆发时怡然不惧。     和欧阳心意相通的楚曦则是着手召开董事会，他决定提议将公司其他研发工作全部搁置，重点开展疫苗研究，并且倾尽公司之力大力支持。     这次借着欧阳的眼睛，楚曦也能看到了：一片晴天朗日下，是无人能够察觉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看不到的危险其实早就匍匐在他们身边。短短一个星期，这凶恶的病毒就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a市各区都陆续出现了感染者，市第一医院的icu病房早已饱和，各大医院也被出现发烧症状的病人踏破了门槛。坊间传言早就甚嚣尘上，群众中也不乏能够辨识埃博拉系病毒的能人。     星星之火，终成燎原之势。     这天下了班，楚曦和欧阳在家中打开电视，七点多钟各大电台播报的新闻多与a市埃博拉疫情爆发有关。楚曦调了几个台，翻来覆去说的都是这类消息，为了避免欧阳看到新闻过度忧虑，最后还是把电视机关上了。     这段时间欧阳几乎成了加班狂魔，只要一有时间就扑在实验室里，今晚还是楚曦强行把她从实验室里拖出来的。人持续高强度的工作身体会垮，在没有找到对抗埃博拉的方法前，欧阳要是先病倒了那可怎么办？     “刚才我看了一下，冰箱里酸奶空了，我们去超市买点酸奶回来吧。”楚曦见他一个不留神，欧阳又拿过稿纸写写画画，只得无可奈何地将她的草稿纸压下：“今天晚上你答应我什么来着？你说过你会放松休息的！”     欧阳无奈地摊手：“好吧，我们出去走走，但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楚曦带上钥匙和零钱出门，在他别墅区附近有一个24小时便利店，上门的顾客不多，但是东西倒很齐全。他们到超市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这天超市里的人是往常的三杯，收银台前排了一条长龙。     欧阳惊诧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转头问她旁边的楚曦：“这是什么情况？”     “最近不知道哪里来的传言，说食醋和板蓝根可以预防埃博拉病毒，所以……”对于普通大众的盲目性，楚曦也是很无奈。经过一番有心人士的炒作，板蓝根几乎快成了包治百病的神药了！     各大药房板蓝根买到脱销，便利店里的食醋大家也不肯放过，几乎都是整箱整箱地往家里搬。     欧阳听到楚曦的回答皱了皱眉，“大众开始恐慌了。”     是的，在病毒真正地肆虐之前，人们已经开始自乱阵脚。他们试图通过疯狂的购买、无识别度的轻信，来排解自己对未知的恐惧。一个专家这样说，一个专家那样说，到底谁说的是对的？管他呢，都听不就好了！     欧阳特地到买醋的货柜前看了一眼，所有的醋品都已经被抢购一空，销售员补货的速度甚至比不上人们抢购的速度，而最离谱的是，以前十块钱以内就可以买到的普通食用醋，现在竟然被炒到了90多元一瓶的天价！     如此匪夷所思，但是就这么发生在了他们的眼前。     “要不我们也买一瓶？”楚曦逗她。     在收到欧阳不赞同的眼神后，他才笑道：“家里的醋瓶好像空了。”     “啊！！”就在楚曦看到欧阳脸上难得露出一点儿笑容的时候，便利店收银台处忽然爆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随后人群立刻沸腾了起来。     人们唯恐避之不及地向后退去，门口立刻被清场似的留下一大片空白，楚曦凭着身高优势在人圈外向门口看了一眼，神色瞬间凝重，他对着欧阳说道：“门口有人呕血。”     楚曦庆幸欧阳身高不够，看不到门口那人被病魔折磨的惨状。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衫，他神色痛楚地捂着自己的腹部满地打滚。他越是这样挣扎，痛苦来得就越是强烈，中枢神经受不了这样强烈的刺激，教人痛得恨不能这一刹就死去！     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呕血是埃博拉的早中期症状，受到死亡威胁的他们不可遏制地节节后退。他们极想从这充满病毒的空间里逃离出去，那病发者却堵住了门口，处于两难境地的人们快要被这让人惊慌的情形击溃！           Chapter.84突逢惊变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他们本来就对新病毒充满恐惧，但是他们中大多数人都并不知道罹患病毒究竟是何等惨状，眼前的一幕无疑是将事实血淋淋地撕开，赤条条地展示在他们面前。     或许人们都存着这样一种侥幸的心理：虽然病毒肆虐，但是这种症状绝对不会出现在我的身上，我是安全的。他们用这样的想法来安慰自己、麻痹自己，而残酷的事实无疑就是要打破幻想，在还远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驱赶着手无存铁的人们踏上残酷的战场。     欧阳和楚曦身边，惊恐的尖叫与哭泣不绝于耳，甚至在还没有确定自己被新病毒感染的时候，人们脆弱的意志就已经先行崩溃！在他们看来，新病毒无异于洪水猛兽，和这样的洪水猛兽共处一室，那简直等同于给自己判了死刑。     欧阳对公众的无知和盲目感到无奈，她正准备挺身而出的时候，手腕却被楚曦攥住。     “你打算做什么？”楚曦紧张地看着欧阳，唯恐她在这个时候出头。     “没事的，我不会靠近病人的。”欧阳见无法挣脱楚曦的手，索性任由他抓着：“我只是想缓解现场的恐慌！”     正说着，欧阳从厨具处拿了一把大铁勺，在钢质的购物架上“砰砰砰”用力砸了几下，试图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各位！”虽然尽量提高了音量，但在一片人声鼎沸中，她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淹没了。     楚曦四处张望，看到不远处促销区的货架上放着一个扩音器，他立刻拿过扩音器，运足中气大喊一声：“各位！请静一静！”     楚曦这一声极大，借助扩音器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惊恐的人们齐刷刷地朝着他看来，便利店里竟难得地出现了片刻的寂静。楚曦立刻抓住这个时机，把扩音器递给了他身边的欧阳。     “各位，我是医药行业人士！如果你们不想被病毒感染，请站好安静地听我说。”欧阳镇定的语气和神态感染了众人，虽然她看上去显得过于年轻，但是在这个小群体当中，一个懂行的人无异于救命稻草。     “根据我们对新病毒的研究，它主要通过体液传播，也就是只要你们不接触病人的鲜血、唾液这些体液，就没有感染风险。”这句话大大地安抚了现场人们的情绪。     “所以现在，请你们退后，和病人保持距离。”欧阳这句话说完，人们开始直觉地再次向后退去，看到这个结果，欧阳满意地点点头：“请各位稍安勿躁，在这里等待一会儿，等到救护车来到之后，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当她放下手中扩音器的时候，楚曦也已经给120拨打过了急救电话，对方陈诺20分钟之内到大这个便利店。     “看来如果麻烦要找上门的话，是怎么躲都躲不掉的。”楚曦紧握着欧阳的手，无奈一笑。     欧阳是从来不怕麻烦的人，“躲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唯有选择正面迎击！”     就在她和楚曦说话的当口，旁边的人朝欧阳聚拢过来，开始向她询问关于新病毒的一些知识，而欧阳也不吝讲解，在对新病毒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人们的情绪也开始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一晃20分钟过去，远远地他们就听到了救护车的鸣笛声，人们脸上都隐隐透出了振奋的神色。     和病毒感染病人困在一起二十分钟，如果没有一个专业人士在旁边调解的话，这简直就是如地狱一般的经历。     白色救护车在便利店门口停下，训练有素的急救人员全副武装抬着担架从车上飞奔下来，他们协力将发病的患者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随后连119的队伍也来了，他们接通路边的水管，开始用清水冲刷病人的血迹，并且用消毒水进行几轮消毒。     出去的希望就在眼前，人们开始准备了起来，他们三三两两地起身，带上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出去。     当119把所有的善后工作都处理完毕时，人们心情一松，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终于可以回家了！在这个地方哪怕再多待一秒，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啊！     正当人们准备离开便利店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119快速行动起来，推上了便利店的门，用一把重锁将三十几号人全部锁在了便利店里！     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要把他们锁在这里！不是已经把病原消除了吗？！他们难道不是被救援的对象吗！     情绪激动的人群冲到门口，用力拍打着厚厚的玻璃，而外面看守的人完全不为所动。     “我们要出去！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     “对啊！我们不是病毒携带者！”     “我要回家！”     “你们有什么权力把我们关起来？！你们这是非法监禁！”     欧阳和楚曦被汹涌的人潮挤到一边。为了防止欧阳被情绪激动的人误伤，楚曦将她护在怀里。欧阳抬头和楚曦交换了一下眼神，楚曦虽然神色凝重，却没有多少惊讶的情绪。     “他们要把我们隔离。”三秒钟后，欧阳做出了判断。     楚曦微微点头：“可以理解，毕竟我们曾经和病原处于同一个空间长达二十分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救护车把我们分别接走分批送到医院里观察。”     欧阳皱眉，“我们可以理解，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理解。”     119此举无异于在人们脑海中紧绷的弦上重重地拨弄了一把，彻底地刺痛了他们心中的敏感点！     果然，不甘心坐以待毙的人已经开始搬动便利店的重物，准备砸破门口厚重的玻璃逃出去。而这一片是高级住宅区，就连这个便利店里的设施也是一流的钢化防弹玻璃，他们试图砸碎玻璃的举动完全成为徒劳。     五分钟后，他们耳边传来了更加密集的鸣笛声，似乎有很多急救车朝这里聚拢了过来。     在群众惊恐和愤怒的眼神中，便利店的门口被打开，他们试图一涌而出，早有准备的119和协警们已经将出去的路口堵死。     “各位请不要惊慌，为了确保各位的健康，我们需要对各位进行一段时间的隔离观察，请你们理解！”     扩音喇叭中负责人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但这却安抚不了人们激动的情绪。     “如果你们身上携带了埃博拉病毒，回家后传染给你们的亲人朋友怎么办！”     在扩音器中喊出了这样一句振聋发聩的话后，暴躁的人们神色一滞，这句话稳准狠的戳中的他们的痛脚。他们所面对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难道还要自私地将同样的威胁带给他们的亲人朋友吗？他们有父母妻儿，那些是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算他们可以罔顾陌生人的死活，却没法对亲朋的生命如此草率。     劝服工作还在继续，虽然有人态度依旧强硬，但是更多人都顺从地上了救护车，选择接受隔离观察。     楚曦全程都紧握着欧阳的手，处变不惊，他们对隔离观察的安排没有抵抗，当他们两人牵手走到便利店门口的时候，默契地一起登上了救护车。     在隔离观察病房里等待的时间尤其漫长，a市医院的病房基本都处于了饱和状态，甚至腾出了别的科室的病房移作观察用。为了防止病人之间的交叉感染，每个人都单独被安排在了一个病房里。隔离区条件简易，根本就没有供病人打发时间的设施。     欧阳被禁足在病房内，除了定期测量体温和更换床单，病房的门基本不会打开。活动范围只是区区十多平米，走几步就是白墙，这种生活和监禁无异。     楚曦的病房就砸欧阳的对门，他们之间只有几步的距离，却见不到对方一面。楚曦僵硬地在床上躺了两个多小时，越躺越清醒，越躺越觉得时间难熬。巨大的空白感袭来，本来很忙碌的人，大脑一下子被清空，忽然觉得无所适从。     所幸的是为了方便与外界沟通，他们的随身物品都没有被收走。他和欧阳出门的时候身上只带了手机、零钱和家门的钥匙，手机成了他此刻和外界沟通的唯一途径。     公司的事情必须要安排，他用最简练的语言向闵湄说明了他的情况之后，看到手机上只剩半格电，只得把手机切换到省电模式，所有不必要的功能全部关掉，他必须指着这半格电撑过接下来的一周时间。     第一天时间过去，楚曦在脑海中整理着公司最近事务的思路，当他把所有的事情安排都想清楚了，时间才仅仅过去了四个小时，剩下来的时间简直无事可做！     缓缓前进的时间让人烦躁，当护士终于进来测量体温的时候，楚曦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迎上去问道：“您好，对面的女孩是我女朋友，她情况怎么样了？”     那护士瞥了一眼，或许是看楚曦颜值高，难得耐着性子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去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睡觉呢，我测了一下她的体温，一切正常，你就放心吧。”     楚曦听了护士的回答，一时间哭笑不得。他在这里抓肝挠心地担忧着，牵挂着，她倒好，倒在床上闷头睡觉，连护士进门了都毫无察觉。心境上虽有落差，可是听到欧阳平安无事的消息，楚曦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欧阳本来就是这样性子，随遇而安，不作无谓的担心，遇事超级镇定。她这样并不表示她不在乎，只是天性如此，从容理智，心理素质超出常人。           Chapter.85你和我的世界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当欧阳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全黑了。她静默地躺在床上一分钟，睡饱之后大脑处于极端活跃的状态，自从疫苗研发工作开始以来，欧阳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     一分钟后，她如同挺尸一样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开始扫视一圈。     她在脑海中把最近实验的思路和数据都整理了出来，可是心算了几轮之后，数据储存量已经到了极限，她想要找纸笔把思索结果记录起来，这房间里却什么都没有。     十几分钟过去之后，刚才在脑子里已经算好的数据，又统统都忘了。     欧阳烦躁地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她掀开窗帘向外看去，外面是一片漆黑的深夜，医院周围更显荒凉。长夜漫漫，她开始后悔自己白天的时候为什么要睡那么多了。     独自一个人能够玩什么游戏呢？     欧阳将储存在大脑里的数学游戏过了一遍，简单的她都已经玩过了，复杂的需要纸笔，还是陷入了这个怪圈。     烦躁了十分钟左右后，欧阳又坐回了床上，开始静默地望着对面病房里传出来的光亮。     她心中想着：楚曦这时候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同样因为百无聊赖而备受煎熬呢？     而事实上，她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     两个人仿佛心有灵犀似的，坐在床边上几乎相同的位置，两眼都看向对面的病房。如果去掉中间的阻隔，他们几乎是在和对方对视。只可惜这样的默契，根本无人知道。     欧阳走到门边，轻轻叩响房门，然后取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息发出去。     楚曦听到对面的病房传来叩门声，他也起身了。就在他走到门边的时候，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欧阳发来的一条短信：楚曦，我想你。     他难以描述看到这条短信时候的心情。     在他的印象中欧阳一向是不会撒娇的，虽然她对待感情很坦诚，但是很少会用语言表达，而是直接用行动代替。     可是有些话是不得不说的，是无法用行动代替的，是他一直很想听的。他虽然明白欧阳的心意，可是他还是期待欧阳能够亲口对他说：“楚曦，我想你”。     楚曦，我爱你。     楚曦，我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告白居多，欧阳负责全盘收下，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发短信说她想念他。     楚曦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盯着那短短五个字看了许久。     “笃笃！”对面又传来两声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楚曦的思绪。     他在房门上轻敲了一下作为回应，然后飞快地在手机上输入一行字：“我也是（づ￣3￣）づ╭?～”。     欧阳在看到楚曦回复的短信，尤其是后面那半个明显是亲吻状的表情时，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这个表情是怎么回事？感觉有点可爱啊。     时间慢慢过去，当熬到第五天夜里的时候，令楚曦感到不安的事情发生了。     深夜他在睡觉前给欧阳发了一条短信，可是欧阳隔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回复。他坐立不安地朝着对面病房张望，而除了能看到对面病房的灯是开着的外，别的什么都看不到。他深知欧阳是不关灯睡不着觉的，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轻敲房门，甚至顾不上打扰别人休息重重地敲了很多回，对面却完全没有回应。     担心发生变故的楚曦叫来了护士，他可以听到外面一阵鸡飞狗跳，却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阵提心吊胆之后，他病房的门被护士推开：“我们检查过了，你不用担心。你女朋友只是这段时间压力过大昏迷了，她的身体指征一切正常。”     楚曦暗自松了一口气，回到床上躺下。     现在欧阳昏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他一面要担心欧阳，一面又要忍受这样难捱的寂寞，真是如同被架在烤架上的鱼，翻来覆去都是煎熬。     终于撑到了第七天，楚曦检查过后身体指标一切如常，被护士告知可以离开医院了。而他从护士的口中得知，欧阳虽然身体虚弱了一些，但是并没有感染病毒的症状，今天也可以一起出院。     过程虽然煎熬了一些，但结果却是好的。     楚曦换下病服换上自己原来的衣服，推开病房门走出了隔离区。     同样从自己病房里出来的，还有这段时间一起被隔离的二三十号人，他们欣喜地从病房里出来，为自己终于摆脱病毒的威胁而欣喜，为自己是健康的而欣喜，为可以重获自由而欣喜，为可以见到家人而欣喜。     他走出隔离区，试图从这些人中寻找欧阳的身影。     当他走到隔离区大门口的时候，却看到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向他张望。     是欧阳！     楚曦心中一喜，步伐轻快地朝着欧阳走去。     虽然只有一周没有看到她，可是这段时间楚曦却觉得分外难熬，用一句肉麻的话来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欧阳站在门口，穿着一周前那身衣服，在原地等着他。见楚曦朝她走来，欧阳用力地朝着楚曦挥了挥手，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太好了，我们都没事！”楚曦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他张开双臂想要给欧阳一个大大的拥抱，令他没想到的是欧阳竟然向旁边躲开，让他这热情洋溢的拥抱落了空。     “在医院一个礼拜没洗澡，身上臭死了。什么医院啊，设施这么简陋！”欧阳小声抱怨道。     楚曦听到这句立刻释然：“那我们这就回家洗个澡吧。”     他上前想要牵住欧阳的手，欧阳却把手别到身后，抱歉地看着他：“怎么办呢……我答应医院的负责人要以临床药师的身份参与新病毒的治疗，现在走不开呢，不如你先回家吧。”     楚曦狐疑地看着欧阳，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就算你要参与治疗，总要给你点时间让你先回去休整一下吧？”楚曦不满地道：“是这家医院的哪个负责人提的要求，我来和他交涉。”     “我已经答应人家了，现在反悔岂不是很不守信用？”欧阳示意楚曦出去，“你先离开，这里很快就要接收病毒感染者，我在这里看过了基本情况之后再回去。”     在欧阳的再三催促下，楚曦迟疑地朝着隔离区门口僵硬地挪动着步伐。     欧阳的举动有些反常，这是什么原因？她为什么拒绝拥抱？为什么不肯牵手？为什么不肯和他回家，要留在这个鬼地方做什么临床观察？     楚曦此时已经走到了隔离区门口，只要再往前迈一步，就可以离开这监狱般的鬼地方。     而他回头一看，欧阳还站在原地朝他微笑。     就在这一瞬间，欧阳嘴角的笑容刺痛了他心中的某一点，让他的心狠狠揪起！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巨大的恐惧排山倒海般袭来，以至于让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他将迈出去的脚步收回，面色铁青地掉头走到欧阳的身边，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用自己的手掌探上了欧阳的额头……     掌心的温度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可怕的猜想竟然成真了！     “你在发烧，你感染了病毒！”楚曦朝着欧阳低声咆哮一句，眼底全是不能言喻的痛苦，“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瞒着我！”     楚曦紧紧攥住欧阳的肩膀，那力道让欧阳肩膀生疼，可是她的面部还是缺乏表情。     “告诉你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白白让你痛苦。”见楚曦已经猜到真相，欧阳也无法继续隐瞒下去。别的事情她都可以接受，但是她最受不了看到楚曦痛苦，“我现在是病毒感染者，你必须和我保持距离。”     强行将楚曦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掰下，欧阳心中是撕心裂肺的痛。     “快点回去吧，你不该在这里再待下去。”     楚曦太阳穴突突地跳，巨大的愤怒、恼火、不可置信席卷了他的情绪，以至于他再也不能保持如平时一般的风度和冷静。     欧阳越是将他推开，他就偏要靠近，欧阳退开几步，他就上前几步。     他将欧阳逼到死角，让她退无可退，用从未与有过的语气厉声呵斥道：“你到底搞不搞得清状况！你现在是病毒感染者，你却在担心我的状况？！”     心痛无法排解，他希望用身体上的痛苦来减轻，于是使出全身力气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又重又闷的一声在欧阳耳边响起。她看到了楚曦眼中的痛苦和绝望，那样的情绪甚至比她知道自己感染病毒时更甚，她对一切生物医药科研的方法都很精通，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前这种情况。     比起自己，她更担心身边没有她的楚曦。他们都已经融入彼此的生命，失去彼此，就像丢失了魂魄一样，生命再也不完整。     心脏这东西，鬼精得很，像是知道了主人的心情，开始梗到发痛。     欧阳眼前被一层水汽弥漫，她推了推楚曦的胸膛，但却完全不可撼动，因为楚曦丝毫没有后退的打算。     “你觉得，没有你我也可以活得很好？你觉得，我可以把你一个人丢下然后掉头走调？你觉得……我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你浑身是血地痛苦死去？”说道最后，他的语气近乎哽咽，而那眼神中的沉重让欧阳不敢直视。他眼角蕴着热泪，呼吸温热而又潮湿，扑在欧阳的脸上，让她有种落泪的冲动。楚曦眼神紧紧锁住了欧阳，看到她偏头过去后，就在这一瞬间，他以一个带着绝望意味的吻全面锁住了欧阳的双唇。     席卷而来的是欧阳身上的味道，这次他彻底放下了所有的顾忌，所有的疑虑，全心全意地按照自己的心意亲吻着她！她不是一个罹患可怕病毒的病人，她是他的爱人，是他此生挚爱与唯一。     欧阳的眼泪在此刻彻底决堤！     她没有想到楚曦会这么做，唾液是病毒的感染源之一，这一吻犹如死神之吻，带着曼珠沙华般与死亡共舞的美妙，绝望的气氛在两人的胸腔间弥漫。她奋力地用拳头重重地捶打楚曦的胸膛，推搡、歇斯底里地呜咽，可是这一切为时已晚……     咸咸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眼中的光芒渐渐消散，彻底被绝望所取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能这么做？！     这么做的你简直愚蠢！     吻到最后，两个人都哭了，这是他们成为爱人以来最动情的吻，也是最苦涩的吻。他们尝到了眼泪的味道，而这泪水的味道并不美妙，楚曦为欧阳拭去眼泪，拥她在怀，安抚地轻拍她的背。     “别哭，哭什么。”楚曦柔声哄她，“如果这是为了拥抱你而必须付出的代价，那我甘之若饴。”     欧阳紧紧环着楚曦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你也知道的啊，没有你的世界，还叫什么世界。”           Chapter.86翻天覆地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隔离病房的床位一下子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他们连接受治疗都在一起，这样就再不用分开了。     当护士不在的时候，楚曦就掀开被子到欧阳的床上，哄孩子似的把她抱在怀里，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欧阳发泄完情绪后又恢复了平静，她两眼凝视白色的墙壁出神，心中不知在想什么。楚曦低头拨弄着她的发丝，心情很平和。     “欧阳，”楚曦轻声喊她：“看什么呐？”     她没法回答楚曦。她不能告诉他，之所以她病怏怏地靠在他身上，是因为她头痛欲裂，浑身肌肉酸痛，腹痛难忍。病毒正在她身体里肆虐，以她能够感知的程度，摧毁着她的生理机能。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情况每况愈下，无法阻止。顶多再有两个星期，她就将走向死亡，这大概也是楚曦的命运。     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你知道，你这么做我心里是怨恨你的。”欧阳抬头看他，“但是我们剩下的时间太少，浪费在这些事情上毫无意义。还是……来说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吧。”     当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从前不想说起的话题，现在都想拿出来寻根究底了，只为不留遗憾。     “还记得第一次相遇时我对你一见钟情，竟然头脑一热就冲上去告白了！现在想想，那真是我最冲动、最愚蠢、最不经过大脑的黑历史了。”说起从前的囧事，欧阳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我替你换位思考过了，如果猝不及防之下被表白的人是我，我一定会觉得对方莫名其妙、精神有问题、是不是什么地方搞错了？请你向后转齐步走……诸如此类。所以，请问楚先生，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唔……”楚先生故意拿乔，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阵后才道：“严格来说，一见钟情的人不是你，是我才对。”     见欧阳慢慢惊诧地睁圆了眼睛，楚曦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佯怒道：“你这个目中无人的超级学霸，四年前我给你写了多少封情书，你难道都叠吧叠吧垫桌角了吗？”     这简直是莫须有的诬陷！如果不是身上疼得厉害，欧阳几乎要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了。     “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什么情书！”欧阳拧着两道眉，一板一眼地和楚曦算这笔旧账：“而且四年前我都不曾见过你。”     “怎么可能没见过？四年前伯克利的颁奖典礼上，我获得的是优秀领导奖学金，你获得的是哈斯学者计划基金。”藏在心里太久的事情终于被揭开，就像是打开了被岁月尘封的宝匣。拂去一层浮灰，往日时光夺目的光芒从宝匣的缝隙中一点点迸射出来，岁月的脉络终究被厘清，尘缘纠葛也一一细数：“就是在那场颁奖典礼上，我对你一见钟情。”     欧阳一脸的不可置信，让楚曦把当初那些错过都说给她听。     “我本来以为在偌大的校园里找你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可你那时候简直太牛了，声名早早传开。”楚曦追忆起四年前时，眼底不再是四月天的沉重阴霾，而是如加州阳光一样的璀璨温暖：“你在绿草如茵的地上小憩，我给你挡了一个小时的阳光，后来有事要先走，就留了一张字条。”     欧阳听到这里，双眉疑惑地微微一蹙。     “苦等了一周你也没给我来电话，我就只能用阿q精神自我安慰：算了，反正也没报太大希望。”     “我本来以为可以在图书馆堵到你，可是你简直就是个独行侠，连和你装偶遇的机会都找不到！你一有空就在实验室里学习，通常忙得连饭都忘了吃。”楚曦寥寥几句，为欧阳勾勒出那时无可奈何的情绪：“我给你送了很多次快餐，每次下面都压着我给你写的信。”     那时年轻啊，为欧阳干的蠢事太多，就算是现在想起来也还是会觉得赧然：“情人节那天，我在学校的公告板上用一张特别醒目的a4纸给你写了一封中文情书，心想你这次总该回应我了吧。”     楚曦看向欧阳，无奈地笑笑：“然后……结果你都知道了，我因为这件事被同系的留学生整整嘲笑了一个月。”     四年前的他于欧阳只是个陌生人，可他还是想把他爱欧阳的故事说给她听。在他们谁更爱谁，谁更早爱谁的问题上，他永远有着好胜欲。他把那些个日夜的心痒难煞、煎熬等待浓缩成几句，欲说还休。     他想知道欧阳对此事有何品评，但是让他意外的是，欧阳眼中翻涌的情绪他竟然看不懂。     不是痛惜，不是叹惋，不是遗憾，而是其他，太过纷杂了，以至于无法明辨。     欧阳似是想笑，笑容又牵强，最终颤抖着双唇，艰难地开口：“我们好像，不是错过。”不是被命运捉弄，是有人蓄意破坏。     “你说你曾经为我挡过太阳，可是我醒来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字条，那时候站在我身边的人，是……”欧阳几乎不忍说出真相，但看到楚曦等待解惑的目光，她只能咬牙开口：“是midas。”     这件事荒唐到让她想笑，又可恨到让她想痛哭。     “你给我送了那么多次饭，我不给你回应又心安理得地吃着你的东西，你会不会觉得我简直莫名其妙？”欧阳难过到无法面对眼前人：“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信……而midas说过他会为我准备午饭。”     楚曦彻底震惊到木然，而欧阳脸上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已经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应该憎恨吗？可是憎恨已经没有了对象。     应该痛苦吗？为什么要为别人犯下的过错而痛苦。     应该惋惜吗？还剩多少时间来惋惜……     两人相顾默然，楚曦紧紧地抱着欧阳，那力度仿佛想将她勒紧自己的血肉里。他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欧阳的额头，她额上的滚烫时时提醒着他，她每秒钟都在离他远去。     为什么我们相爱的时间这么短，互相错过、互相折磨、一起痛苦的时间却这么长。     还想着要和你一起走到白头，对彼此忠贞的许诺永不改变，但刚抬脚这条路就崩断了。     “楚曦，”欧阳伸出透白的手替他擦去眼泪，“不要哭了，我们还有时间。”     你对我的伤害我不想再提，我对你的伤害也请你忘记。     “我们失去了过去，我们等不到未来，但是至少，我们还有现在。”她不是天生的乐观者，只是她优秀的大脑清醒地做出最理智的决断，“我们还有时间。”     楚曦吻着她的手指，吻过她带着泪痕的脸颊，吻着她沾着水汽的眼，吻上她的额头。含泪吻她，心中疼痛和甜蜜纠成一团，生与死的距离不管有多远，放心，我会陪你一起走过。     “笃笃！”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他们将视线向门口头去，却见敲门进来的人是黒七。黒七用防护服把自己浑身裹得结结实实，从上到下没有一寸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这种如临大敌的谨慎姿态看笑了欧阳，也看笑了楚曦。     “有事吗？”欧阳窝在楚曦怀里，没有要动的意思。而楚曦握着她的手，分明也不想放开。     黒七看向欧阳的眼神，如同末代皇帝国土沦丧般痛心，“你知道你在医院隔离这几天外面都成什么样了？！我还指望着你能出来协调工作！为什么你偏偏感染了病毒？为什么偏偏是你！”     欧阳面无表情地看着黒七，她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提什么工作？     “新病毒已经开始在全国范围内爆发了！”黒七焦急地在病房里来回踱步：“它的传播速度极快，而且在传播过程中不断变异！和最初的病毒比起来，它至少产生了6个变种！根据最新的数据显示，最新病毒变种会通过空气、飞沫传染，最为可怕的是，它的潜伏期进一步延长了，变得更为顽固难以杀死！”     “之所以a市之前一直风平浪静，并不是因为病毒没有扩散，而是它的潜伏期长，以至于让检疫局低估了问题的严重性！”     黒七额上青筋突暴，急促的语气显示了他内心的焦急：“现在什么都晚了，疫情已经在全国撒网式铺开，一线二线城市无一幸免，所有人谈病毒色变！”     欧阳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口问道：“治疗办法呢？难道现在临床还没有发现任何可以遏制新病毒的药物吗？”     “如果有的话，我还至于火急火燎地到这里来找你吗？”黒七毫不客气地反问一句，似乎因为欧阳提出这种问题而感到恼火，“你们知道吧，和病人直接接触的人群都属于患病高危群体，一半的呼吸科医生倒下了，护士的伤亡人数更大，80%的医院床位已经饱和，你们能够有床位并且及时接受治疗是值得庆幸的事！”     欧阳不知道她住院的这几天外面的情势已经发生了如此急剧的变化，以至于她听到黒七报出这些数据时，简直就像在听天方夜谭。     封闭式隔离区区一周，外面却已经天翻地覆！     “你们楚氏的研究进展呢？”黒七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楚氏难道不是在研究对抗埃博拉的疫苗吗？”           Chapter.87黎明曙光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欧阳强撑着病体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爱莫能助地朝着黒七微微摇头：“抱歉，我们的实验才进行到中期，根本拿不出成果，而且我已经整整一周都没有跟进了。”     黒七听到欧阳的回答，脸上所有的期望都消失于无形。     半晌之后，他才朝着欧阳歉意地颔首：“对不起，我实在心太急了，刚才态度不好也请你多多谅解。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一秒，有太多人正受着病毒的折磨而痛苦地死去，一想到这个，我就……”说到这里，黒七竟也痛苦地无法再将话题继续。     “就算是这样，也请你不要放弃求生的**，好好治疗。”黒七恳切地看着欧阳：“你身为祖国培养出来的顶尖人才，一定要记住，值此危难时刻，国家和人民正在等着你。”     他在欧阳的病床前站定，在欧阳和楚曦的注视下，笔挺得如临崖的青松：“祖国付你重托，人民健康所系，欧阳，请你务必振作！”     “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楚曦忍不住开口为欧阳说话：“她现在也是病毒感染者，承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煎熬，你却将这莫须有的责任撂在她的肩上，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楚曦，”黒七闻言将视线投向他：“不客气地说一句，你要知道，在你怀里的这位，是国家用金钱和人脉堆砌出来的国家战略资源。她有超人的天赋，选择了这样的道路，就必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再不客气地说一句，在解决掉眼前的困局之前，欧阳不准死！”     黒七这句话带着铁和血，或许冷漠无情，但代表着大多数人的利益。就算现在需要用他的生命来换取欧阳的生命，黒七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这是他身为祖国特勤人员的使命。     就在黒七的话让病房中的二人陷入沉默时，而护士急匆匆地念着化验单上病人的名字，猛然将病房门推开。     “楚曦？你就是楚曦吗？”时间紧迫之下，护士甚至顾不上管这两人过于亲昵的姿态，她掌心里攥着化验单遥指楚曦道：“你的血液检查各项指标都正常，请你立刻出院，空出床位，我们要安排其他病人进来！”     短短一句话的信息量震惊了病房中的三人！     如果不是护士还在病房里一脸焦躁地催促着，欧阳几乎是以为自己内心的过度期盼而产生了幻听。     天哪，这种奇迹般的事情也竟然真的会发生？！     她抬了抬手，黒七立刻会意地从护士手中抄过化验单递到欧阳手中。     欧阳迫不及待地拿着化验单，将上面的条目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平静无波的眼神中渐渐射出了神采，楚曦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属正常。     “谢天谢地，你没有感染病毒，太好了！”欧阳手握化验单，一脸劫后重生的喜悦。楚曦有着大好人生、大好前程，不应把生命葬送在这里，这一瞬间是她得知自己染病以来最庆幸的一刻。     而当她转过头去看楚曦时，却没有从爱人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喜悦。楚曦沉着脸，眼睛如刀子一般剜着欧阳脸上的笑容，似要将那刺眼的笑容从她脸上彻底剜除。被这种眼神盯着的欧阳，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僵硬了下来。     “楚曦，不要用这种方式证明你爱我。”有着前车之鉴的欧阳，在看到楚曦的表情时立刻机敏地翻身下床退后，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你对我的爱我已经很明了，不需要用任何方式证明。”     楚曦看着欧阳的反应，心中五味陈杂。他是想要和欧阳生死相许，可是欧阳的反应明显不愿。他能够包容欧阳的直脾气、硬逻辑、我行我素，但是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也是被包容的那个。     “护士小姐，这位先生有疑病症，为了节约所有人的时间，提高效率，请你们安排他强制出院。”当着楚曦的面，欧阳再次硬着心肠做出了决定。     只要是对他好的，哪怕是他不愿的，她也会做。     被楚曦憎恨？anyway……     当楚曦被黒七架着拖出医院的时候，看着外面广阔的天空，呼吸着没有消毒水的空气，他还觉得这一切是一场不真实的噩梦。他转身看着身后的医院大楼，从生死之间走过一趟的人，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看了一会儿，楚曦嘴唇抿拢，下颌线条锋锐，拔脚动身。     “楚曦，你这是上哪儿啊？”刚才用力推搡都推不动的人，竟然一瞬间改变了主意。     “还能上哪儿？回公司！”只是片刻的功夫，楚曦的声音从五十米开外传来。     一场残酷的死亡party，死神给了人退场券，而死神不知道人是贪心不足的，放走一人，还想救活更多的人。     心上人，亲人，陌生人，所有人……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决不放弃。     楚曦回归公司，对闵湄而言实在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楚曦不在公司这段时间，她都快忙成死狗，手头的事情堆积如山，而副总又没有楚曦那样的快速决断力，让闵湄很是纠结。     “楚总，这是积攒下来的文件，亟待您签字。”     楚曦前脚刚到办公室，闵湄后脚就捧着一摞文件跟上，“最近疫情爆发的问题很严重，公司员工的情绪也不太稳定，尤其是医药代表们，最近都不太愿意往医院里跑了。”     医药代表本来就是苦差，低头哈腰哄医生开心不说，现在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奔波在生死线上，为了几个卖面粉的钱去做卖白粉的事，谁脑残有病啊！     让闵湄焦头烂额的事情还有很多，她手头有两张满满当当的事务清单，准备等楚曦拿主意。     “这些都是小事，你先告诉我，公司疫苗的事情研究得如何了？”和闵湄的紧迫相对，楚曦此刻格外镇定。他将闵湄搬来的材料全部放在一边，先挑疫苗的事问了起来。     “疫苗的研究最近是桑梓榆在负责，不过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闵湄看着楚曦的脸色，“现在疫情这么紧急，我们又拨了一些资源给疫苗开发，希望他们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取得成果。”     在楚曦不在的时候做出这种决定，闵湄的的确确是越权了，她担心楚曦责怪她僭越。     “你做得很好。”楚曦毫不犹豫地在第一时间给了闵湄肯定，并且雷厉风行地给出了行动指示：“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疫苗开发，别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你把桑梓榆叫过来，我要详细问问他具体情况。”     欧阳走后，公司的研发任务由桑梓榆一肩挑。     一周时间的忙碌会让人变成什么样呢？当楚曦看到桑梓榆的时候，这个问题有了很好的解答。     向来整洁甚至有着轻微洁癖的人，此刻下巴上有一圈青色的胡茬，眼底是疲惫的淡青色，脸色憔悴而暗沉。桑梓榆伸手搓了一把脸，强打精神在楚曦面前坐定，开口第一句：“楚曦，欧阳什么时候回来？”     楚曦在听到这个问题时微微一滞，桑梓榆一开口就问了一个他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欧阳短期内不能回公司。”楚曦手指轻敲桌子：“疫苗的研发情况你说说。”     “没有欧阳在，我们实在不知道工作要怎么继续下去了。”桑梓榆苦恼地揪着他已经乱成一窝的头发，“我从来没有承担过这种开发工作，能力上多有不足。目前我们还是按照欧阳既定的计划走，但是在完成了这阶段任务之后，下阶段我们就需要摸索了。”     楚曦沉默片刻，又追问道：“需要多长时间？”     “短则二十天，长则两三个月，”桑梓榆摘下眼镜，掀起自己衬衫的一角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哈！三个月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难道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加快研究进度了吗？”     “有啊。”桑梓榆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usb，调出一份文件给楚曦看，“只要你能找到人看懂欧阳这份研究计划，并且请他主持我们的研发工作，那进度一定很快。”     “你是在给我希望还是让我绝望？”楚曦苦笑，“可以看懂欧阳的计划，并且在短时间内跟进你们实验进度的人，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桑梓榆将眼镜对准阳光，在确认镜片已经擦干净之后又重新戴上，“当然啊。”     楚曦摆脱了危险之后，欧阳终于去了一块心病。或许是发生在楚曦身上的事情让她开始相信奇迹，欧阳的求生**也开始强烈起来。     她密切地关注着自己的身体情况，并且记录着自己血清中的病毒含量。之前躺着都觉得浑身疼痛的人，在这样劲头的刺激下，竟然觉得这些都变得可以忍受起来。     “欧阳小姐，这是你的私人电脑，一位姓楚的先生让我们转交给你。”     听到关于楚曦的消息，欧阳撑着病体从床上坐了起来，楚曦想向她传达什么？     欧阳在电脑包里翻找了一阵，竟然找到了一封信。     曾经他带着满腔的诚意给欧阳写了那么多信，却没有一封送到欧阳手中，如今在所剩无多的时间里，他开始着手修补他们曾经的遗憾。     欧阳将信封拆开，楚曦大气遒劲的行楷跃然纸上：     吾爱欧阳：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请你务必振作，我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挽救你的生命。     你不希望我失去生命，那么，也请你为我换位思考：失去你，我的生命会变成如何？     哪怕是为我，你也要珍惜自己。     公司的资源现在全部向疫苗开发倾斜，可没有你的帮助，研发工作很难进行下去。希望你在不影响治疗的前提下，暂时地参与到研发工作中来，三天之后将会有人接替你的位置。     如果觉得辛苦，随时找我，我一有空闲也会去看你。     落款：楚曦。           Chapter.88自救与拯救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欧阳将楚曦写给她的信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读完，然后将信收起来叠好放进病服的口袋中。     她转了转僵直的脖子，打开电脑准备开始工作，按照惯例，先打开邮箱查看邮件。     一周过去，有两封新邮件送达。     “midas都已经死透了，总不会再发邮件了吧？”她低声喃喃自语了一句，顺手将邮件点开。在看到底下一封邮件发送人的时候，欧阳不可置信地盯着发件人地址，瞬间眉头紧皱。     “midas……怎么可能，你不是死了吗？”欧阳将邮件打开，而这封邮件带着浓重的midas风格，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hello，欧阳！”     midas在镜头里朝欧阳温和地笑着，“哦，不要每次看到我都是这种不欢迎的表情。”     欧阳手紧紧握拳，表情冷硬，对着这个生平大仇，她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当你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你一定在想，midas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死呢？不会是他又在耍什么花招吧。”白人青年毫无顾忌地笑着，做出那么多残忍的事，他依旧能毫无负担地笑得像一个天真的孩子，“让我大发慈悲告诉你事实，这是一封定时邮件，当你看到我的时候，说明我已经魂归天国了。”     “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下地狱才对。”     “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下地狱才对。”预料到欧阳要说什么，midas在视频里几乎是同步地重复了欧阳的台词，“eon！说来说去都是这些陈腔滥调，人生真是无聊透顶。”     “我送给你的礼物应该遍地开花了吧？”midas托着下巴作沉思状，“虽然没有亲眼见识到‘死神’的威力，不过现在中国境内的疫情应该很惨烈。”     死神？欧阳捕捉到了midas话中的关键词，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埃博拉病毒。     “没错，就是那个。”midas打了个响指，“它是我这四年来研究的心血，是埃博拉病毒的最强变异，我为它命名为死神。不出意外的话，在传播过程中它会变得越来越强。它继承了埃博拉的所有杀伤性，但是却比埃博拉更为狡诈残忍。它就像懂得隐忍的狼，在关键的时候……嗷呜！一击必杀！”     欧阳漠然地看着midas眉飞色舞，对于这个生平大仇，她早已经恨到麻木。     “不要以为将我杀死一切就结束了，我制造出了世界上最强大的生化武器，欧阳，你必须承认我才是当世最伟大的科学巨人。”他的神情近乎自我陶醉，双眼却直直地看向欧阳：“如果不是因为你还对这个世界有所依恋，我会毫不顾忌地将它毁灭，我对这个令人厌恶世界仅剩的一点喜爱就是你了。”     欧阳对midas说的话半个字也不相信。     midas不会因为谁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如果轻信了他的花言巧语，那才要付出惨重代价。     “你掌握着这个世界的命运，欧阳。”midas云淡风轻地扬起了嘴角，摆出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世人是生是死，都在你一念之间。”     “可惜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我还有时间，我一定会和你博弈到底！”欧阳恨不能将midas挫骨扬灰，可她面对的是史上最大异端。他不惧人言，不惧道德，不惧死亡，对于这种根本不知畏惧是何物的人而言，究竟什么才能对他构成惩罚呢？欧阳实在想不到了。     “好了，虽然知道你对我依依不舍，可我们还是到了说再见的时候。”midas轻快地扬起了笑容，而在这一秒，midas脸上竟然出现了少有的迟疑之色。     midas竟然也会迟疑？他到底在为什么而迟疑？     midas的笑容冷了冷，苍白得缺少血色的脸颊上，假笑渐渐收敛了下去。     虽然欧阳知道他的视线对准的是摄像镜头，可她还是有种自己被midas眼神锁定的错觉，她听到视频里的人缓缓开口，用从未有过的郑重语气说道：“鉴于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还有一句话想对你说。听好，这句话我只说一遍。”     能让midas用这种语气说出来的，欧阳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我爱你，欧阳。”     欧阳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表情不变，可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如果midas就站在她眼前，她绝对会毫不留情地一拳砸在他的颧骨上！     开玩笑，他竟敢说出这种话来污蔑爱这个字眼？他凭什么说爱？他有什么爱与被爱的资格？！     似乎预料到了欧阳的气急败坏，midas收敛了脸上所有不庄重的表情，“虽然你可能不会相信，也不会接受，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     “我讨厌的世界你却喜欢，那就来试一下吧，这个世界究竟是为我陪葬，还是被你拯救呢？我倒是很期待呢。”     当midas说完最后一句，屏幕彻底归于寂静。欧阳却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消化了他这段视屏中的信息量。midas这家伙还真是狡猾啊，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让人拿他没有办法。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所犯下的罪孽岂是一死可以了结的？     欧阳紧攥着掌心半晌，压下心头纷乱的情绪，打开电脑。桑梓榆已经把公司的研发进度和采集的数据发送到欧阳的邮箱，她点开另一封邮件下载完毕开始工作。     三天之后，欧阳的病情急剧恶化。     “欧阳小姐，你不能再这么工作下去了！”当欧阳强撑着继续高强度工作，手指在键盘上勉力调试着程序参数的时候，双眉忽然紧蹙，趴在床沿在垃圾桶中呕出了一口血。她伏在床边喘息了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传来，额上逼出了细密的汗珠。     “欧阳小姐，你需要休息！”护士箭步上前扶住欧阳，看了一眼垃圾桶中的血，脸色变了变。     “咖啡样吐血。”欧阳扶着护士的肩膀撑起身子，并适当地和她保持了距离，“上消化道出血，我的时间不多了。”     “楚先生正在寻找治疗的办法，你也不能放弃希望。”护士是楚曦特地叮嘱过的，负责照看欧阳。欧阳这样没命地干活，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果不是电脑被欧阳压着的话，她几乎要把电脑抢过来没收了。     “你不用给我这些虚无缥缈的安慰，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欧阳摆了摆手，虚弱地笑道：“我的脏器已经产生了不可修复的损坏，顶多再有两天的功夫，我就会出现红斑丘疹，皮下出血，那时候就是真正的死期了。”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抬头看了护士小姐一眼，但她却在护士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惊恐。欧阳思忖了片刻，翻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看现在的自己。     呵，难怪会吓到别人！     她的双眼因血管充血而变红，可怕的如同僵尸。     “欧阳小姐，请你配合治疗。只要不放弃，你的病情一定会有所好转的，就算埃博拉再可怕，它的死亡率也不是100%啊！”护士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并试图做一些补救，可是她的劝解对欧阳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欧阳双手掩面，痛苦地将自己的双眼遮住。她可怕得连自己都不敢看，又如何能让楚曦看到她现在可怖的模样呢？     同天下午，楚曦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可是他皱着眉头隐忍不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往医院，而是和闵湄来到了a市的国际机场，亲自迎接来自美国的国际航班。     全球皆知中国是新病毒重灾区，而a市更是病毒巢窠的代名词，哪里还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往a市飞？往日人满为患的a市国际机场，现在只能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工厂罢工，商场歇业，学校全面停课，从前人流密集的地方，现在一下子萧条了下来。a市的地铁最四通八达，以前清晨乘坐地铁上班的人挤得连地铁门都关不上，现在地铁站里却见不到几个人影。     a市仿佛在一夜之间成了一座空城。     楚曦抬腕看了看表，从飞机着陆到出仓，时间已经足够长了，为何还是没有看到人影？就在楚曦怀疑他临时改变了主意，爽约未到时，却看到出口处有一个高大的白人遥遥朝他挥了挥帽子。     楚曦脸上浮现出喜色，心中微微一松，快步迎了上去。     “很高兴见到你，楚曦！”老头大笑着捶了捶楚曦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     “cris教授，很高兴见到你，”楚曦这句绝不是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由衷地高兴。他前两天用尽一切渠道和人脉同cris教授搭上线的时候，原本没指望他个人的名义能够邀请到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冒着生命危险来华，可是当cris教授听到“欧阳”二字的时候，他几乎是没有什么犹豫的答应了。     “非常感谢您！”楚曦握着cris教授手，诚恳地道谢，恳切到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更好的表达出他对cris教授的谢意，“感谢您在此风口浪尖之际您来到a市，给所有病毒感染者都带来了希望。”     cris教授不习惯中国人的客套，想法也简单明了。他打断了楚曦的话，单刀直入地提问道：“别人的事情等会儿再说，我只是想问一句，我亲爱的欧阳在哪里？”           Chapter.89九死一生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在护士的强硬要求下，欧阳被迫放下电脑躺在床上休息，可是身上的疼痛却折磨得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入睡。     精神已经极度疲惫，大脑却还很清醒，欧阳睁着一双血红的瞳孔，用秒计数着剩下的时光。     摸到床头手机的时候，欧阳翻翻通话记录，全是她和楚曦的。她想拨个电话过去给问问楚曦在哪儿，转念一想又何必呢？楚曦肯定还在为了那最后一丝希望而四处奔波。他已经很累了，却依旧拖着疲惫的身躯为她四处奋战，每次和她通电话都在强抑着心中的悲伤。     欧阳多么希望楚曦可以停下来，坐在她的病床边和她安静地说一会儿话，陪她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在她浑身出血、脏器破裂之前，她可以注射一支凝血酶，握着楚曦温暖宽厚的手掌，没有痛苦地死去。     或许知道生命无多会让人变得任性自私，欧阳握着手机踌躇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拨通了楚曦的电话。     “喂，你在哪里？”     楚曦和cris在医院门口下了车，他正要去icu看她，没想到欧阳竟这么心有灵犀地打来了电话。楚曦接到cris教授后心情晴朗了许多，用难得轻快的语调说道：“我在医院门口，马上就来看你。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可以期待一下。”     生病真的会让人大脑变得迟钝，欧阳暗自思量了一番，却想不出什么对于现在她可以称得上是“惊喜”。     “好，”饶是如此，欧阳还是打起精神，尽量用好奇的语调说道：“到底是什么啊？真的非常期待。”     楚曦放下电话后和cris教授直奔icu病房，他轻轻地敲响了房门，在听到欧阳一声“进来”之后，cris很有童心地藏在了门后，示意楚曦先进去。     楚曦走进了房间，欧阳却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挣扎着起身看他，甚至连刚才的一声“进来”都显得有气无力。     楚曦眼底深藏一抹无法承载的悲恸，不难猜到，欧阳的病情已经再度恶化。     他走到欧阳的病床边，用力搓了搓脸上僵硬的笑肌。待脸上的神色稍显轻快，楚曦唯恐惊动似的撩开欧阳的被角，想要看她一眼，却见欧阳侧卧背对着他，只留给他一个冷冷的背影。     “欧阳，有人来看你了，你猜猜是谁？”楚曦轻声地和欧阳说着话。     欧阳背对着楚曦闷闷地出声：“我在国内没有什么朋友，总不能是左狸吧？”说出最不靠谱地猜想之后，欧阳反倒先笑了，“还是苏准？”     “surprise！”老头忽然跳了出来，用他那顽皮而略显夸张的风格道，“imissyousomuch！”     在听到cris声音的时候，欧阳脊背微微一僵。猝不及防之下，这熟悉的声音就这样砸在了她心头的柔软上！她几乎是立刻转过身来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在看到那个老头在门口朝她做了个鬼脸的时候，欧阳的震惊无以言表：“cris！你怎么来中国了！”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在临死之前还能再见到授业恩师一面，四年前不辞而别离开伯克利，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cris。让人唏嘘的是，时隔四年他们师徒重逢，竟然是这样一幅场景。     当欧阳转过身来的时候，她想要隐藏的血红瞳孔自然也就没有一丝防备地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之下。楚曦早已将欧阳的病情告知了cris，所以他们两人脸上均没有多少震惊的神色。     cris走到欧阳的床边，亲自查看她症状，“天哪，病魔到底把你折磨成什么样了，我希望我来得并不算晚！”     cris在欧阳心中地位和父亲等同，在失去了亲人之后，她很少对别人产生这种依赖的情绪。在看到cris的瞬间，欧阳像是受到欺负的女儿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心里的沉重和苦闷一下子都宣泄了出来！     cris皱着眉头查看了欧阳的血液化验报告，她身体里的病毒数量真是不容乐观，在看到垃圾桶里的咖啡样吐血之后，老头皱着眉头，一面揪着稀疏的胡子一面开始纠结。     “cris教授，欧阳的情况如何？”看到cris的表情，楚曦压着一颗惴惴的心，试探着开口问道。他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cris的身上，而cris的一句话，直接间接地决定了两个人的生死。     cris没有回答楚曦的问题，他挨着欧阳的床边坐下，温和地对欧阳开口：“把你的手伸出来。”     她依言将纤细的胳膊递到cris面前，cris卷起欧阳的袖子，却在她的皮肤下面看到了紫红色的小血斑。cris心中一惊，他伸手在欧阳的皮肤表层摩挲了一下，还好，并没有脱落皮肤的碎屑。     “情况不太乐观吧。”欧阳慢慢地将手从cris手中抽了回来，“我的情况我心里有数的。”     看到cris的表情，不等cris安慰她，她反倒先开口劝慰cris。     “病程到了我这种程度，应该是中期了，脏器都受到了病毒的破坏，除非奇迹发生……”欧阳苦笑一声，“不然回天乏术。”     cris伸手抚摸着欧阳的额头，“亲爱的，有时候你总是把事情往坏处想，这太悲观了。虽然奇迹不符合逻辑，但是人生偶尔也要相信奇迹的存在。”     “cris，”欧阳忍受着忽然传来呕血的冲动，她伸手握住cris的手，又将目光看向楚曦：“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有你和楚曦的陪伴，我已经足够幸福。”     “谢谢你，给了我如同父亲般的关怀，也要谢谢楚曦，让我体会到爱与被爱的温暖。正是因为有你们，我这一生才不至于苍白到只有科研成果和实验数据。我想试着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只可惜……明白得太晚了。”欧阳一口气将压在心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虽然饱受痛苦的折磨，心里却终于放下了担子，一片轻松。     “我也很想相信奇迹，可是我的运气向来不是很好，不知道那10%的概率会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欧阳嚅动着苍白的双唇缓缓开口，神态平和且从容：“所以，请你们不要去捕捉那些虚无缥缈的希望了，最后的时间，我想你们守在我身边。”     “这是什么意思？”楚曦抓住关键词敏捷地发问，“10%的概率指什么？”     “有些人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很难感染这类病毒，比如说你，而更多的人则很容易被这类病毒打倒。一般来说，患上病毒之后，会经历三个病程。潜伏期过后病症初起，病人会表现出发烧、呕吐的症状，在这一阶段极容易被误诊。到了病程中期，也就是欧阳现在的这个阶段，会出现呕血、脏器破裂、体表体外出血的症状。如果不幸病症发展到了晚期，那么鲜血将从病人皮肤表面的血孔上渗出，皮肤也会像融化似的，一搓就破。那时候内脏会和血液一同从体内呕出来，死亡无可避免。”     楚曦认真地听着cris说的每一个字，这些切实关系到欧阳生死。     “但是，在病程中晚期的时候，病人通常会过一道生死坎。当病人的肌肤开始出血表皮的碎屑和脱落的时候，意味着病程开始从中期向晚期转变了。而在这一变化的过程中，有10%的人会奇迹般的痊愈，剩下90%直接死亡。”     楚曦明白了cris的意思：“所以，欧阳就是处于转变的前夕吗？”     “是的，如果她运气足够好的话，就可以摆脱病毒的困扰。但问题在于，这10%的概率是不可控的，我们只能把选择权交给上帝。”说着cris在胸前圈了个十字，虔诚地为欧阳祈祷：“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     楚曦无可奈何地将视线转向欧阳，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是这样，所有的担子一肩扛，从不肯把压力和痛苦与别人共担。他知道这是欧阳可贵的品德，但是他不希望欧阳这么辛苦。     “我可以负责楚氏医药公司的疫苗研发工作，”cris继续接口道：“但是开发疫苗对欧阳的病情无益，我这么做只能阻止病魔夺去更多人的生命。”     楚曦微不可查地颔首，若是能够将疫苗研发成功固然功德一件，可是他的欧阳谁去救？     “剩下的时间多陪陪她。”cris拍拍楚曦的肩膀，“不要留下遗憾。”     是的，他们之前明明有很多时间，却总是忙着各自的事业，外出游玩的计划都是一拖再拖。而当意外来临的时，他们才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可供追思的回忆会那么少？     人的一生如此短暂，意外的疾病或悲惨的事故均可在瞬间夺去人的生命，不少人憧憬着虚无缥缈的明天。可是明天到底在哪儿，今天和明天之间永远隔着一天。     “cris，有件事情我一定要和你说对不起。”欧阳拉着恩师的手：“当初从伯克利退学并非我的本意，是midas假借我的名义办理的退学手续。”     “在我心里，您一直是我最尊敬的老师。”     难忘当初在伯克利求学的日日夜夜，是cris给予了她无私的关怀与殷切的指导。他不但将生平所学倾囊相授，更是将她当成女儿般对待。若说四年前她对不起谁，cris肯定是其中一个。     虽然不是她的本意，但她总是在辜负别人。     “我知道，”cris反握住欧阳的手，“在我心里，你也一直是最优秀的学生，无人可以取代。”他用宽厚慈祥的目光看着她，虽然没有挑明说，但欧阳在他心里早已不止是学生，她的存在意味着更多。     欧阳不知道的是，在三年前伯克利博士毕业论文的答辩会上，老头等了她多久。虽然cris知道欧阳已经递交了退学申请，可是他内心深处还是执着地相信欧阳会回来。那是他最值得骄傲的学生，他想亲眼看着她通过毕业答辩，给她颁发博士学位证，然后在她的毕业典礼上，以亲人的身份代替她的父母出席。     “哦，我甚至想不到要问她什么问题。”老头困恼地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问题，又很快用签字笔划掉，“这些问题对于欧阳来说都太简单了。”     他一面兴致勃勃地说着，一面和周围两三个同事商讨，欧阳出现时他们要怎样刁钻地发问？     “cris教授，您那么确定她会回来参加博士答辩吗？就算她能够回来，按照流程她也是无法取得博士学位的。”     闻言老头大为不悦，吹胡子瞪眼地把签字笔往桌上一拍：“欧阳早在博士一年级就已经提交了这篇论文了，你看看她写的论文，其他人写的水平和她能比吗！这样的人才难道稀罕一张学位证书？”     “只要她回来，我觉得伯克利甚至应该破格授予她副教授的称号。”他如是说道。     见cris教授如此表态，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了。老头就是偏心，就偏心欧阳一个人。     直到别人的博士论文答辩都陆续结束，欧阳还是没有来。整栋大楼人去楼空，只有cris还在那里等。     他在会议室里坐了许久，将欧阳的论文翻了又翻，一个人自言自语地道：“欧阳的论文怎么就能写得逻辑这么严密呢，让人完全挑不出刺来，不愧是我最优秀的弟子。”空荡的会议室里只有回声在应和。     直到会议室要关门熄灯的时候，才有人过来劝说：“cris教授，欧阳不会来了，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灯光自上而下打在cris的身上，在桌面上留下一个老人略显落寞的投影。     他黯然拿着欧阳的论文起身，缓缓地朝着门口走去。     这一刻他不是伯克利的学术泰斗，不是医药领域的绝对权威，只是一个等待孩子回家希望却落空的老人。           Chapter.90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接下来的时间里，楚曦没有再去公司，而是一直留在医院陪伴欧阳。     欧阳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楚曦性格也喜静，他们以前在家的时候，哪怕只是两人静静地依偎在沙发上看书，都可以打发掉一个下午。     现在才觉得当时挥霍大把的时光是多么奢侈啊！     他们互相看着彼此，怎么看也看不够。     楚曦拉着欧阳的手，视线一遍遍描摹欧阳的眉眼。她这段时间饱受病痛折磨，双颊更瘦削了，两颊上肉凹陷了下去，肤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当初她那双慧黠的眼也慢慢失去了神采，眉骨嶙峋，双眼因充血而通红，唯一不变的是她看向楚曦的眼神，一如既往的静默而深情。     楚曦一直在和她说话，她也很想回应楚曦一句，可是不能啊，她太疼了。     清醒时分一直在承受剧痛的煎熬，光是忍着不发出痛苦的呻吟，就已经耗去了全部的力气。     生病的人是不能呻吟的，这是她父亲教给她的常识。她小时候患上急性肠炎，疼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正是她痛苦的呻吟将父母惊醒。父亲抱着她去医院，一路上听着她痛苦的呻吟声，最终无可奈何地央求她道：“欧阳啊，就算疼得厉害也忍一忍吧，爸爸听到你这么痛苦，心里真的好难受啊。”     不想听到她的痛苦，并不是父亲因为不爱她，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代替心爱的女儿去承担那样的痛苦。可是问题是不能啊，做不到啊！他只能无可奈何地听着、看着，任凭那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切割着他的心脏。     “以前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过，”楚曦看着欧阳，试图对她露出一个阳光温暖的笑容，“现在真的要精打细算了。”     他知道欧阳最喜欢他这样的笑容，当初的一见钟情，欧阳正是被那样的笑容吸引。     可是他做不到，他没法抱着这样的心情笑出来。     楚曦用力地搓了搓脸，将脸上所有的表情全部还原，重新收拾情绪再去面对欧阳，可心头的酸楚刚平复了些，悲恸却不肯消停地拼命上涌。如是几次三番努力了之后，他却反被惹出了泪，几近哽咽地偏过头去：“对不起……”     泪水一旦决堤，就像泄洪一样再没有办法可以阻挡。     楚曦用自己的手臂挡住了泪，不让欧阳窥见他的脆弱：“对不起，我实在是做不到……”忍耐到现在，楚曦也到了极限了。     他家世好，相貌佳，人生的前几十年里，几乎没有受过重大的挫折，一路顺风顺水。他的履历虽然不比欧阳步步惊艳，但是也足以算是上流精英。他坚信只要努力就没有得不到的，凡事要靠拼搏奋斗和不服输的精神。     但是，楚曦现在面临着人生前所未有的挫败，意外、疾病、死亡，这些都非人力能够掌控。他的力量在生死之间显得渺小，他的努力在病魔面前也显得可笑，人生或早或晚，都要经历一番无可奈何的悲痛，而只有当那天来临的时候，才会恍觉生命的脆弱和人生的短暂。     没有经历生死，哪里会懂的珍惜……     “哭什么，”欧阳的声音在楚曦耳边响起，她的手轻轻抚摸着楚曦鬓角的软发，“开心点啊。”我不想我最后留给你的只有悲伤的回忆。     她努力发声，却只能说出几个简单的音节，但是他们之间默契到不需要语言，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可以明白彼此心意。     “好，”楚曦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握住她的手压在心口的位置上，“我念一首散文诗给你听吧。”此时此刻，他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朱自清《匆匆》里的词句，心之所至，张口就朗诵了出来：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欧阳恬静地听着，在楚曦中正柔和的声线中，她忆起了那些最美的往日时光。     和父母在一起快乐温暖的时光；因为智力超群而稍显孤单的童年；无数次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捧着奖杯；在实验室里和灰砖白墙实验仪器度过的日夜，还有此生永不能忘记的，加州伯克利永远刺目灼热的阳光……     往日一幕幕如同电影快镜头一样在她的记忆中流转，那些个或欢笑或悲伤的时光都在脑海中重现。沉淀已久的记忆被搅起翻涌，想记住的，想忘记的，想感恩的，想憎恨的，统统浮现在眼前，然后被大脑搅成记忆的碎片，化作无数璀璨的光点。     “……我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空虚了。在默默里算着，八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去，像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     眼前渐渐模糊了，欧阳艰难地侧过身子，在人生最后的几秒里凝视着楚曦，而那个人从清晰的模样渐渐变成重影，最后又只剩下模糊的轮廓……莹润的泪珠逼出眼眶，意识开始抽离。     她看到了什么啊？     看到了四年前那个阳光晴好的午后，她懒洋洋地躺在草坪上小憩，旁边有人视线温柔地注视着她，为她遮挡着灼烈的阳光。风在草坪上徘徊，连带着旁边的树林都发出轻微“沙沙”的声响，鼻尖萦绕的青草香味和着清风飘来，春风沉醉的午后。     “……过去的日子如轻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何曾留着像游丝样的痕迹呢？我**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裸的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     时光定格在那一瞬，她睁开了眼睛，和他四目相对。片刻的怔愣之后，他粲然一笑，对她绽放出了一个无与伦比的温暖笑容，在加州阳光的映衬下，如一个小太阳般晃眼。     她逆光看去，那瞬间竟为这笑容而动容。     “你好，我是楚曦。”他向她伸出了手。     时光如果能够回到那个时候，欧阳希望他们的初见是这样的。没有错过，没有误会，没有人蓄意破坏，剔除了所有的不美好。他们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爱一场，平凡、安稳、幸福。     没有什么不能平的，楚曦，谢谢你为我不圆满的人生添上那么多的圆满，谢谢你明明可以爱别人但你只爱我，还有太多的感谢来不及说，但是最重要的一句：     “楚曦，我……”     那个我字开头，你字结尾的三个字，一定要对你说。     楚曦念完《匆匆》的最后一句，看到欧阳嘴唇微微张阖似要发声。可是楚曦连她说什么都没听清，欧阳的手就这么无力地垂了下去。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icu病房的床边监护仪开始响起了尖锐的报警声，这刺耳的警报声刺痛了楚曦的耳膜，不出几分钟，医生和护士立刻涌进了病房。楚曦被迫退到一边，目睹医生展开了抢救工作。     欧阳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注射液从她的静脉注射了进去，片刻后注射口开始流血，她的肩部、掌心都开始脱屑，生命指征一再衰弱。这一幕对楚曦来说可谓残忍，可他根本无法将视线移开。     鲜血染红了欧阳身下的床单，她像没有意识的木偶一样任由医生摆弄，而这抢救的结果无非是在她身上留下一个个血流如注的伤口。     楚曦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紧紧攥起了拳头，恨极了自己的无可奈何。欧阳是他的心头珍宝，他想要永远将她捧在掌心里呵护，可偏偏事与愿违，在欧阳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他什么也不能为欧阳做，他永远只是旁观者。楚曦的心脏仿佛因为承受不了这样深重的痛苦而停跳了一拍，全身的血液为之一滞，脸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起来，他用拳头重重地擂打着胸口，他从来没有感觉离死亡这么近过，他真的不能呼吸了！     当这一刻终于来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失去欧阳，他永远也不做不了这样的准备！     没有欧阳他的世界会变成怎样，楚曦从来不敢想象。漂泊的目光再没有着落，人海茫茫没有她的身影，他的世界只剩一片贫瘠。他这一刻终于理解了魏临溪，为什么楚昭去世之后那么多年他都没有再婚，因为真的没有人会像欧阳一样了。他的所有爱恋和眷念都系在她身上，给出去的情谊就无法收回。     医护人员开展抢救工作，但他们不过也是尽人事、听天命。警报器的声刺激着楚曦的心，痛已经痛到麻木，甚至连神经都变得驽钝起来，灵魂从身体里一点点抽离，那一瞬间他茫然得不知身在何处。     “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朱自清《匆匆》里最后一句回响在楚曦的耳边，我们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时间像脱缰的骏马，永远不会回头。     承受着灵魂撕裂般的痛，字字泣血，他用全部的爱恋祈求，他用全部的健康祈求，他用全部的生命祈求：     欧阳……求你回来。           Chapter.91有你，我将不可战胜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或许是最虔诚的祈求可以被听见，就在所有医护人员都束手无策的时候，cris的身影出现在了icu病房外！     他穿着防护服快步踏入病房，身后跟着医院的院长和护士。他走到欧阳的病床前，其余人在院长的示意下全部退后，护士将手中的托盘递到cris的面前。     cris略一迟疑，随即将托盘中的针管取出。他用酒精棉轻轻擦拭欧阳的皮肤，尖锐的针头挑破了她的皮肤表层，冰冷的钢铁针管进入了她的静脉。手中压着针管推头，将里面的注射液一推到底，在她心脏微弱的跳动下，注射液随着血管流遍她的全身。     “她的脏器机能如何？”cris对着欧阳的主治医生问道。     “已经遭到了损坏，但是还没有衰竭。”主治医生疑惑不解地向cris问道：“请问您给她注射的是什么药物？”     cris神色中带着三分担忧，七分期待：“是拉米夫定。”     在场的人包括楚曦在内，都熟知基本药物的通用名和用途。可是在听到拉米夫定的时候，他们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欧阳的主治医师更是质疑道：“cris教授，拉米夫定不是用来治疗hiv【艾滋病】的药物吗？”     “是的，”cris点头，“拉米夫定原先是用来治疗hiv的，可是临床中发现了新的适应症。我今天刚从我的一位医生朋友那里得知，如果在临床中给新病毒感染者注射拉米夫定，可以将治愈率提高至30%。”     “原来如此，有临床数据证明吗？”     cris瞥了这位医生一眼，压根懒得回答他喋喋不休的追问。他现在还有空去管什么临床数据证明吗？！脑袋被驴踢了吧，badasshole！     时间一分一秒分外磨人，方才还嫌时间太匆匆，现在却又觉得等待的时间太难熬。     医生和护士先撤去照看别的病人了，楚曦和cris留在欧阳的病房里，观察着她的生命指征。欧阳的心脏虽然微弱，却依旧执着地跳动着，她身上还残留着令人心惊胆战的皮肤碎屑，但是流血的伤口却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愈合。     楚曦紧张地将视线投向cris，却见他也是双眉深锁，拉米夫定到底对欧阳有没有用谁都没底，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为欧阳祈祷。     这是楚曦生平度过最煎熬的一夜，他和cris彻夜守在欧阳的病床前没有合眼，提心吊胆地看着她的生命指征上下波动，紧张到可以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噗通噗通”的惊跳。     这是生死之间的一道坎，欧阳若是熬过了，等待她的将是重生。     而欧阳对楚曦和cris的痛苦毫无知觉，她双眼紧闭，微弱而平缓地呼吸，血液在白皙透明的皮肤下流动，将药物输送到全身的脏器，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体循环，或许就是在这无声的流动之下，孕育着生的力量。     当凌晨时分，护士定时定点来检查icu病房的时候，她记录了欧阳的生命指征，在看到病人毫无起色的模样之后，摇了摇头正要离开，但是她眉头却微不可查地轻轻一皱。     她的这个动作太快了，快到一夜没睡的楚曦和cris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而就在护士即将离开病房时，楚曦瞥了一眼欧阳的体征数据，却看到那些数据慢慢恢复到了正常指标。     “护士！护士！”楚曦激动地大喊，根本无暇顾及平时的风度，“她的生命指征开始恢复正常了！”     cris也被楚曦的惊呼吸引了视线，不等护士过来，他已经先一步上前查看了。在扫了一眼仪器上的数据之后，cris又小心翼翼地翻开了欧阳的眼皮，他发现欧阳那可怖的血红双眼已经消失，她的眼睛瞳孔褐色，眼白分明。     “这简直就是奇迹！我亲眼见证了奇迹！”cris激动之下转过身去同楚曦击掌相庆，他们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失而复得的喜悦。果然幸运之神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在他们殷切的期盼中，欧阳成功地熬过了这道生死坎，她要活过来了！     如果不是还杂重症监护病房里，楚曦几乎要激动地跑上两个来回，狠狠大喊两声来宣泄此刻的激动与喜悦。前一刻他还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煎熬，后一刻他就被从地狱里拯救了出来，不真实得如同梦到了极乐天堂！在这样两种极端情绪的冲击下，楚曦眼前经不住一阵眩晕。     cris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楚曦，你太疲倦了。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     楚曦客气却坚定地拒绝了cris的好意：“谢谢，但是一刻也不想离开，我要亲眼看着欧阳醒来。”     他亲眼看着护士折了回来从欧阳的手臂里抽取了一管血去化验。针头刺入皮肤的时候伤口并未流血，肌肤顽强地咬合住了针头，苍白却有力地开始结痂。     楚曦抱着满腔的希望看着这一幕，如同看在春天幼嫩的细苗抽芽，蓓蕾盛开，一切都在慢慢好转，孕育着生机与希望。他的视线看向病床上平躺不动的欧阳，虽然她的脸色一如既往地瘦削和苍白，但是楚曦分明能察觉到，她的呼吸都比之前更加有力。     他现在只需要等待，只要耐心地等下去，欧阳就会醒来。虽然过程或许会很漫长，但幸运的是能够看到希望。     幸运之神的衣袋或许破了一个口子，自从欧阳的生命体征恢复正常之后，好消息接踵而来。楚曦在病房里等候了一个下午，又接到了检验站传来的消息：欧阳血液内病毒数量显著下降！     或许是拉米夫定起了效果，又或许是欧阳的求生**太过强烈，可是那瘦弱不堪的躯体竟然真的战胜了病毒，以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好转着，每天都在持续地康复着。     在欧阳病床前苦守许久的楚曦听到这个消息，宛如注射了一剂强心苷，虽然疲惫至极，精神却在刹那间振奋！     在此期间楚家的人曾经陆续来过，他们做不到像楚曦那样待在病房里守着，他们只是在icu病房外遥遥看了一眼。楚老爷子也亲自过来看了一眼未来的孙媳妇，在听说欧阳病情好转之后，才放下心来，安然离去。     楚曦累了就靠在椅背上小睡一会儿，醒来之后继续目不转睛地守着欧阳。     出人意料的是，这样的等候一点儿也不难熬。他甚至不觉得这样的等待是枯燥的，他细细观察着欧阳身上好转的迹象，每一个小细节都足以让他雀跃！     “笃笃。”楚曦正坐在病床前看着欧阳的时候，听到有人敲了敲重症监护病房的门。不待他过去查看情况，却忽然看到有一个小身影出现在了厚厚的隔离玻璃外面。     “舅舅，小雅想你了。”楚曦看见小粉红隔着玻璃举着写字板，上面是她亲笔写下的字迹。魏临溪就站在魏芸雅的不远处，见楚曦视线投来，朝他微微颔首示意。     楚曦朝着魏芸雅笑了笑，对她用口型无声地说道：“舅舅也想你。”     小粉红雀跃地朝着楚曦抛了个飞吻，又飞快地刷刷写下几个字，朝他举了起来：“小雅也想欧阳阿姨了。”     楚曦看着病床上的欧阳，心中感慨混着期许而眼角湿润。     你看，不仅仅是我想你了，小雅也在想你了，你是不是该快点好起来？欧阳，不要再贪睡了，请你醒来看我一眼。     “等欧阳阿姨好起来了，小雅给她编漂亮的辫子。”看到楚曦带笑望着她，魏芸雅也举着牌子，纯然开心地笑着。     “楚曦，照顾好自己。”魏临溪也写下几个字，举起来让楚曦看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他身后有家人做他的后盾，而欧阳永远有他。     目送着魏临溪和魏芸雅离开，楚曦嘴角还带着一丝未曾消退的笑意，他正准备转过头去查看欧阳的情况，脸上的笑容却在这一瞬间凝滞！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匆匆上前几步，唯恐这是因为他过度疲惫而产生的错觉。     然而这是不会出错的！     仅仅是一个回头，他的眼神就撞进那个人的眼底，她正温和安静地看着他，嘴角还带着恬淡的笑意。当他的视线对上欧阳视线的时候，两个人心意就如同江海交汇，全然是水到渠成的圆满。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不安和惴惴全部放下，踏过了人生路上的崎岖艰辛，眼前是一片坦荡的康庄大道。     欧阳意识沉浮游移几十个小时，她对这段时间毫无概念，也毫无知觉。眼睛闭上再睁开，还是在熟悉的病房，还是熟悉的景物，可是心中沉淀的悲伤却恍若瞬间走过了春夏秋冬，人生四季。     然而当她看到楚曦的刹那，沉淀下来的情感被一双无形的手翻搅，产生了丁达尔效应，一束明亮的光透了进来，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将她寂静的心底照亮。     谢谢你陪我走过了我生命的寒冬，没有你时我习惯了坚强，有你，我将不可战胜。     在欧阳的凝视下，楚曦走到了她的病床前。或许是惊喜来的太突然，他都没有想好欧阳醒来时他到底要说什么。     两人再抱头痛哭一回么？当然不。他们得来不易的幸福，怎能用眼泪去庆祝。     “楚曦……”     在楚曦开口前，欧阳却先发话了，许久没有说话的她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虽然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但是在昏迷之前，我有句话一直很想对你说。”欧阳很久没有说这么长的句子，但是随着上呼吸道的恢复，她说话也不是那么困难了，“我爱你。”     心脏猝不及防地被惊喜砸中，它仿佛中了头等奖似的狂跳着。     “楚曦，我爱你。”     爱之一字，有人随口拈来，有人郑而重之。欧阳轻易不说爱，一但许诺，重如泰山。           Chapter.92国难当头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一醒来就这么煽情？”楚曦心里像被人重重地挠了一下，止不住地瘙痒，他调侃了欧阳一句后又肃容道：“我还以为等不到这句话了。”     “怎么会。”欧阳一本正经地说着让他宽心的话：“如果你想听，我随时可以说给你听。”     “哈哈。”楚曦笑了，“如果你对我说上一整天的我爱你，那我这一天就会幸福到发晕，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欧阳抿唇笑着不说话，心里同样也是喜悦的。她不知道偶尔的煽情竟会起到这样的效果，看来以后表白的话还是要多说，好让他高兴。     欧阳醒过来之后身体恢复的速度很快，楚曦在医院里又陪了她十天，最终撑不住疫情的压力，只好先回公司了。     在欧阳病重的这几天里，新病毒的肆虐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控的程度。a市所有医院病房全部饱和，医疗设施和器材全面告急，而奋战在抗病毒第一线的医护人员大批量减员，他们是接触病毒最多的人群，截止到病毒全面爆发的第一个月底，全国已经有七百多位医护人员永远倒在了没有硝烟的战场。     作为病毒的重灾区，a市周边的农村的感染现象尤为严重。他们人数众多，却无法得到有效的救治，整个村子几乎绝户。医护人员从村子中全面撤离了出去，每家每户的床上都躺着因感染病毒而不治身亡的病人，甚至没有人敢去收尸，一时间整个a市被死亡的阴云笼罩。     刚刚逃过死劫的欧阳听到这样的消息，劫后重生的喜悦全被冲淡。     她是幸运的一员，她熬过了病痛的折磨，并且接受到了最好的治疗。可是有更多的普通人没有这样的待遇，他们的家庭支离破碎了。     正是因为亲身经历过与亲人爱人分别的痛苦，欧阳才知道这有多么的残酷。而这场灾难的制造者midas，此刻说不定正在地狱里抱胸看好戏。     在医院里又住了半个月，欧阳亲眼看着照顾她的护士换了一个又一个。年纪越换越小，最后眉眼青涩得明显是在读的学生。     “你好，”又一次换药的时候，欧阳叫住了小护士，“你还是在读的学生吧？跑到重症监护区来风险太大，你还是先去普通病房实习比较好。”     年轻的护士小姐听到欧阳的话转过身来，她眼底满是疲倦，眼神却坚定：“欧阳小姐，您可能不知道，现在医院里重症监护区的好多都是从学校里自愿招上来的学生。您隔壁过去两个病房里，正躺着前几天照顾您的护士长，感染病毒的医生护士太多了，如果我们不来重症监护区，那病人怎么办？”     欧阳真的不知道事态已经严峻到这个地步，医疗卫生队伍减员到需要资历尚且不够的学生顶上来的地步，那在疾病面前缺乏自我保护力的学生倒下也只是短时间内的事情。再找不到办法来遏制病毒的话，医院很快就会变成无人施救的死亡集中地。     她光是在脑海中想象了一番这样的情景，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那样的世界病毒肆虐，遍地横尸，万业萧条，究竟与末世何异？人们无法在病毒的传播中生存下来，当病毒传播到世界上每一个角落之后，大地上将再无生气。     “欧阳小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护士小姐匆匆打了个招呼转身出去。     欧阳用满怀担忧地目送着她离开，她不知道这个稚嫩的学生还能撑多久。她有太多不规范的操作，样样都让她面临着被病毒感染的风险，有这样一腔热诚固然值得敬佩，可是她的举动无异于以命换命。甚至……她自己倒下了，也可能救不活一个病人。     欧阳想到这里再也不能安心地养病了。     “楚总，欧总监什么时候能回来？”楚曦这两天在公司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耳朵快被磨出茧子。他知道公司的研发迫切地需要欧阳，可是欧阳的身体还未恢复。     他同样盼望欧阳可以回来和他并肩作战，可是他担心以欧阳现在的状况回来工作力不从心。此外，公司此刻还面临着另一个大问题。     “楚曦，我想你应该是个懂得顾全大局的人。”     这不是不是他第一次和卫生部的人见面，洽谈疫苗开发事宜了。     “以你们公司的科研能力，很难在短期内取得突破性成果。不如把你们前期研究的数据公开出来，我们会集结全国最顶尖的团队协作开发疫苗。一旦取得进展，不需要通过新药审批，立刻上市。”     “好不容易从美国邀请到cris教授，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疫情当前，只让cris教授为你们楚氏医药服务是不是太自私了？我希望你劝说cris教授，让他统筹病毒疫苗开发工作。”     在提出了公开研发数据的无礼要求后，对方甚至提出了更加过分的要求。如果是站在挽救疫情的立场上，楚曦很乐意为这些事情奔走，可实际上一旦涉及商业化，事情往往没有那么简单。     楚氏医药一旦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以楚氏的实力在疫苗开发工作中不能占据主导地位，这就意味着他们前期的投入完全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卫生部的一点微薄补偿根本不能弥补他们前期的投入，而他们的竞争对手上川株式会社也多方施压，让楚氏背负了沉重的舆论压力，想要以巧取豪夺的方式窃取他们前期的科研成果。     这段时间楚曦可谓焦头烂额，公司上下大小事情都指着他抉择，上川株式会社那边还不时给他使个绊子。楚曦试图和卫生部力争让楚氏在疫苗开发中占据主导，却总是被多方势力掣肘。这么一块肥肉多少人都盯着，谁都不愿被别人抢了先。     “楚总。”楚曦刚和卫生部的人争得面红耳赤地出来，闵湄就匆匆迎了上来，“公司市场部、销售部的人都罢工了，他们死也不肯出入医院。其他各部门的人也申请休假，他们说很多公司都暂时停业了，要求继续上班是对他们生命健康安全不负责。”     楚曦将手中的文件甩给闵湄，“除了研发部，其余人想在家待着都随他们！”他皱眉考虑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记得让他们的手机保持畅通，回家待着不意味着不干活，现在情势这么严峻，谁还有休假的余地？”     “是，楚总！”闵湄皱眉犹豫了一下，又问道：“cris教授那里怎么办？您要去劝说吗？”     楚氏的窘境闵湄也知情，如果没有楚老爷子这个硬后台，值此群狼环伺的时刻，楚氏医药早就被吞了。正是因为楚老爷子在那里镇着，a市上头的人才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非常时期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异常敏感，只要有一件事情打破了现在的平衡，情形就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曦思量了一会儿才道：“cris教授那里缓缓，我实在没脸向他开这个口。”     两人快步走到停车上，驱车往公司驶去。a市的主干道上从来都没有这么通畅过，除了基本的红绿灯外，他们几乎是一路开到底。楚曦看到街道两边繁华商区全部关门歇业，连行人都很少，偶尔见到几个人还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行色匆匆。     楚曦看到这一幕心中更加烦闷，他不想自己成为拖延疫情控制的罪人，但是就这么按照他们设的套子往里钻，他怎么都不能甘心。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楚曦也举棋不定了。     他们回到公司的时候，一楼大厅里空空荡荡，连个人影子都见不到。人人都是惜命的，这当口上没人会为了那几千块钱的工资，还一趟一趟地冒着生命危险往公司里跑。     楚曦一行赶往实验室，他准备去关注一下疫苗研发的进程，不成想刚推门进去就差点和一个人迎面撞上。     “欧阳？你怎么会在这里！”楚曦在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之后，他把欧阳拉到一边问她，“身体恢复了吗你就来公司？”     欧阳摘下自己的实验手套，示意楚曦情绪不要急躁：“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听说很多人都因为无法受到救治而死亡，我实在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继续在医院待下去。”     欧阳卷起袖口，将自己的手腕递到楚曦的眼皮底下，“你看，我的表皮肌肤已经完全恢复正常，肾脏功能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只要稍微注意点就没问题。我的血液检查报告也出来了，血液内的病毒数量少可以忽略不计。”     楚曦只是迟疑了片刻就点了点头，没有再劝说。他相信欧阳的判断，也相信欧阳绝对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她不会忍心让他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的。     “既然这样，那就尽快投入工作吧。”楚曦把桑梓榆叫到欧阳跟前，“这段时间的工作都是桑梓榆负责，欧阳你和他快速接洽一下。”     欧阳微微点头，视线在实验室里扫视了一圈，明明她才是大病初愈的那个，可是放眼望去，她竟然是实验室里精神状态最好的人。从桑梓榆到普通的研究员，每个人都顶着重重的黑眼圈，脸色疲惫。他们虽然困怠至极，却都低头忙着手头的事情，无一人有怨言。     欧阳找了一圈没有看到cris的身影，只好开口朝桑梓榆问道：“cris人呢？怎么没有瞧见他？”     欧阳的问题恰也是楚曦想问的。     “cris？”桑梓榆挠头想了想，“似乎是接到了一通电话，上川株式会社那边的人把他请过去了。”           Chapter.93暗流汹涌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楚曦听到桑梓榆的回答心头蓦地一跳，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上川最近和楚氏不对付，他们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地给他们使绊子，现在却又邀请cris过去，到底是在憋着什么坏？     正在桑梓榆说话的当口，楚曦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的是卫生部的座机号码。     “楚曦，”对方一开口，楚曦就听出来那端着架子的官腔：“明天上午会以卫生部的名义，联合国内医药类高校、科研院所、医院、医药企业召开多方会谈，特此通知你明天上午九点与会，请勿缺席与迟到。”     对方通知完毕后，很快挂断了电话，连一点询问的余地都没留。     “看来卫生部是准备动真格的了。”楚曦挂了电话，“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楚曦，”桑梓榆皱眉道，“你准备松口了？”     桑梓榆这句话出口，实验室里安静工作的研究员们都在此时抬起头来，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疫苗前期研发不仅有着楚氏的资金投入，更是他们夜以继日、加班加点熬出来的心血，如果就这么将研究成果交出去了，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杀母取子，异常严酷。     不仅仅是楚曦，桑梓榆头一个就接受不了。     “我会在最大限度内抗争到底，”楚曦不敢把话说死，毕竟假如事情真到了不可为的地步，他还是要先考虑成千上万国人的性命，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     欧阳宽慰地拍了拍楚曦的肩膀，“不要太担心，明天的会议我可以陪你参加么？”     不等楚曦回答，cris恰在此时进了实验室。     他看到欧阳，先是惊诧地扬了扬眉，接着大步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欧阳，哦天哪，你终于康复了！”     欧阳用力抱了抱cris，“cris，谢谢。”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她的心情，但是她的眼神已经暴露了她此刻的激动和喜悦。     “欧阳，明天中国卫生部要召开会议，你和我一起出席。”cris松开欧阳，慈爱地看着她。老头还是一如既往地任性妄为，他甚至不用考虑多加一个人出席会议是否会引来异议，他觉得以欧阳的资历足够参加那就行了，至于别人的意见？那根本不重要！     “cris先生，听说明天的会讨论疫苗开发的问题，不知道今天上川邀请您过去是否就是为了这个呢？”楚曦适时委婉地提出了这个问题，上川最近隐有动作，他必须提防。     “哦，是的，他们希望能够邀请我去他们公司的研发部门主持研发工作。”cris好不避讳地说道：“上川日本总部的开发势力很不错，但是在中国只是中游水平，这些人里到底在想什么！”     或许是因为欧阳的缘故，cris适时地收住了喋喋不休的抱怨，“欧阳，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就先来谈谈你的实验设计思路。我对你的思路很感兴趣，但是其中有几个点，我不是很清楚是什么意思……”     cris拉着欧阳兴致勃勃地去讨论，楚曦也开始和秘书室的人讨论次日开会事宜，一日时间一晃而过。     以卫生部名义举办的联合会议在a市某著名酒店召开，事态紧急，卫生部已经顾不上征求多方意见，他们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最有效率的方案。     欧阳一行来到酒店，她和cris先下了车，楚曦和闵湄的座驾尾随而至。她在酒店门口站了一会儿，顺带等等楚曦，却发现一件极其滑稽的事：酒店宁可让门童戴着口罩在门口站着，也不肯让他撤离。到了这种时候还考究什么形式主义，也真是让人无语。     “楚曦，这边。”欧阳看到楚曦下车张望，开口喊了他一声。而这一声不仅把楚曦的视线吸引了过来，却也把另一辆车上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为首的一位西装革履，个子不高却长着一张不苟言笑的国字脸，他将视线投向欧阳的时候，却在看到欧阳身边的cris时眼睛忽然一亮。     楚曦走到欧阳身边，那人也跟着凑到他们跟前，闵湄一脸不欢迎的表情他们厚着脸皮权当没有看到。     “又见面了，cris先生。”那西装革履的男人操着一口塑料英语，笑容满面地说道：“很高兴再见到您。”     老头敷衍地同他握了握手：“山口君，很高兴见到你。”     欧阳听他们这对话的光景心里已经有底了，这位山口先生应该是上川株式会社在中国区的负责人，把cris邀请过去会谈也多半是他的主意。因为之前的“天和”事件，欧阳对上川好感欠奉，在看山口一张严肃脸，怎么看怎么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没还似的。     “cris先生，之前我代表上川向您提出的提议您考虑得怎么样了？”山口当着楚曦的面，竟然就这么嚣张地过来撬墙角，“不管楚氏给您什么样的待遇，我们愿意在这基础上再翻一倍。”     说着，山口不留痕迹地扫了一眼，眼神似是挑衅。     cris倒是不在乎所谓的什么双倍待遇，他爽朗地拍着欧阳的肩膀对山口说道：“我的要求也不高，如果你能再为我找到两个像欧阳这么出色的学生的话，为你们上川工作也不是不能考虑。”     因着cris这句话，山口头一次正眼将欧阳上下打量了一番，收起心中的轻视，笑着朝欧阳伸出了右手。     不过欧阳眼神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压根儿没有要握手的意思：“抱歉，山口先生。我感染病毒刚痊愈，现在病愈后心里有点阴影，一般不太愿意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山口脸色微微一僵，皮笑肉不笑地把手收了回来，“可以理解。那cris先生，我先进去了，我们一会儿见。”     目送着山口离开，欧阳和cris对视了一眼，师徒二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戏谑的笑意。     他们步入酒店布置的会议厅后，才发现卫生部真是出了大力气。酒店布置的会场可容纳两三百人，各界代表均受邀出席，cris身为国际权威，地位尊崇，席位与厅级官员等同。而楚曦作为企业代表，席位在中后的位置。     cris一到会场就有专人迎了上去，引他去席位就坐，而欧阳则理所当然地跟在他身边。     “这位小姐。”接待人员拦住了欧阳的去路，“抱歉，这里没有安排你的席位。”     欧阳站住，视线转向cris等他发话。老头板着脸，故作愠怒的模样十分唬人，“欧阳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不管是能力还是才干都极为突出。今天难道不是商讨疫苗研发的会议吗？你们怎么能将如此有学术价值的学者据于门外？”     接待人员一听是cris的弟子也犯了难，他心知这件事不能驳了cris大师的面子，但是和cris同席的又是厅级官员，将欧阳这么年轻的丫头放在那里明显不合适。他在心里计较了一番，试探着问道：“cris教授，不如我在后面替欧阳小姐安排一个席位？”     cris皱着眉头考量半天，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欧阳，中国人做事，形式主义和官僚作风太重。”cris一面和欧阳往会议厅里走，一面毫不留情地批评：“疫情当前，难道不是应该讲求效率吗？”     欧阳对cris的意见表示赞同，“如果在疫情初发阶段不是那么要面子，事态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可控制了。”她神色淡淡，顿了一会儿才又补充了一句：“至少，不会白死那么多人。”     上午九点，各方人员落座之后，卫生部官员主持会议正式宣布会议开始。因为某些数据的私密性，例如医护人员和患者的死亡数目，会议是不能公开的。卫生部在阐述了事态的严重性后，又对各方做了一番积极性动员，从病原控制、疾病预防、疫苗开发、疾病治疗几个角度召开了会议。     因为cris教授提供的消息，拉米夫定可以用于病毒感染者的治疗，提高了临床中患者的治愈率，那么当前疾病的防控就是最迫在眉睫的问题。     “据我们所知，在我们全国数千家药企中，针对新病毒开展了疫苗研发工作的，只有楚氏医药一家。”卫生部官员如是说道：“我们现在需要团结各方力量，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疫苗开发的成果。”     欧阳在台下面无表情地听着，今天他们这是要挟全国之势，逼楚氏医药表态。     “北京大学药学院、中国药科大学，协和医院都会派出权威专家参与此次疫苗的研发工作，我们并且希望楚氏积极配合，提供前期研发的数据。如果有必要的话，楚氏也可派出研究人员参与此次研发活动。”他话说到这里，视线在台下扫了一圈，落在了cris的身上，“今天的会议我们有幸邀请到了美国药学界权威cris教授，今天卫生部门谨以中国政府的名义，向cris教授发出邀请，请您担任我们此次疫苗开发的统筹工作。”     cris听到这里，眉头一皱，没有立刻表态。     见楚氏医药被推到风口浪尖，楚曦抿了抿唇，正待要说话，上川株式会社的山口却先一步申请发言。           Chapter.94唇枪舌剑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如果站在楚曦先生的立场换位思考，我想他现在的难处大家都可以理解。”获许发言之后，山口接过话筒九十度垂直鞠躬后说道。     楚曦不动声色地等着山口出招，顺便在心中盘算着一会儿山口给楚氏扣大帽的时候，要用什么话来反驳。而让楚曦感到意外的是，山口接下来并没有提到专利补偿的事，更没有继续在疫苗公开的问题上纠缠不休。     “楚曦先生考虑的问题想必是，楚氏前期的研发究竟能不能成为我们这次疫苗开发的基石？如果它研究的前期思路是错误的，那各方专家顺着这个思路研究下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在做无用功吗？”     闵湄听到山口的话也皱起了眉头：“这个老狐狸没吃错药吧？他竟然帮我们说话？”     “怎么可能。”楚曦冷笑一声，“山口是有名的吃了不吐，绝不做无用功。”     果然，楚曦和闵湄小声议论片刻后，山口又将话题牵扯到了cris身上，“我们会议的现场有cris先生这样高水平的大师，本着国际人道主义精神，cris大师想必是不会对中国区的疫情坐视不管的。与其去纠结于一个前途不明的疫苗前期研发，不如请cris先生联袂中国最顶尖的科研团队，以速时、高效的方式来设计研发方案。”     “山口这番话很阴。”楚曦缓缓开口，“比起挟势逼迫我们交出专利权，他这样的提议等于把我们逼进了死胡同。如果cris教授答应了主持研发工作，再加上卫生部资源的倾斜，他们在我们之前研发出疫苗是肯定的事情。那时就算我们开发出了抗病毒疫苗，也没有意义。”     他目光沉沉地瞥了山口一眼，“他这番话的意思很明确。如果不交专利权，楚氏算彻底开罪了卫生部，死路一条。如果交出专利权，楚氏尚且还能体面地获得一些政府补贴。”     “那……”闵湄不无担忧地问道：“cris先生会答应主持研发工作吗？”     楚曦目光朝着被厅级官员簇拥的cris看了过去，老头低头看着面前的文件，似乎没有注意到山口在说什么。事情闹到了这一步，cris教授的态度成为了问题的关键。     “我十分赞同山口先生的话。”楚曦沉吟片刻，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了话筒，“山口先生作为日本友人，能够有这样的胸襟处处为我国疫情考虑，真是十分值得敬佩的。”     楚曦说罢，目光同山口在电光火石间交汇，众人都是在这一瞬间察觉出了火药味。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山口先生。”     “哦？”山口扬了扬眉，不动声色地道：“楚先生请讲。”     “抗hiv药物拉米夫定经临床证明在治疗新病毒上效果极好，但拉米夫定是上川株式会社的专利药。拉米夫定的售价极高，一支售价五百多元，而且一年在中国境内销售的拉米夫定也不过三千支，远远不能满足控制疫情的需求……”楚曦说到这里拉长了语调，见到山口果然在刹那间变了脸色，“出于国际人道主义精神，山口先生是不是应该适时地为控制疫情贡献出上川的一份力量？”     拉米夫定具有控制病毒效果这一消息，只有小部分人知晓，今天与会的三百多人里面，绝大多也是头一次听到。卫生部已经派人和日本的上川总部接洽，试图让他们在短期将拉米夫定集中而中国境内销售，而上川却并不配合，并且试图抬价。     “楚先生慎言。”山口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上川所持有的拉米夫定的专利权，是受到国际专利法的保护的，贵国不能单方面武断地伤害我们公司的利益。”     听到山口这句话，楚曦终是忍不住讥讽地笑了笑。话说得再冠冕堂皇，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山口又怎可能继续淡定下去？     “安静。”会议主持人适时地站出来阻止了楚曦和山口的争论。楚曦提出的话题太敏感了，这不仅仅涉及到疫情的控制，更是中日两国法律、政治的博弈，不适合在今天这种场合摆到台面上来说。     “拉米夫定的问题不是今天会议的重点，”他清了清嗓，在台下数百双目光的注视下，觉得将今天的话题主持下去甚是艰难：“解决疫苗的问题才是首要任务。cris教授是药学领域的权威，您觉得当前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主持人话说完了半天，cris还是没反应。他身边的一个厅级官员用手肘轻推了推cris，老头垂着头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原来他是听会议现场的人无聊扯皮，竟然听睡着了。     “cris教授？”主持人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老头这才在众人瞩目之下缓缓地抬起头来。     他习惯性地朝自己的右手边看了一眼。以往开会的时候欧阳总是会坐在他的右手边，当老头开会走神，却又不得不象征性地发表讲话的时候，欧阳总是在这时候附耳对他说上几个关键词。     今天欧阳被安排到了后面就坐，老头朝着右手边瞥了一眼，见是一个陌生的中国官员，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缓缓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所有人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希望cris教授能够为当前的疫苗开发指一条明路。cris面色坦然地接过话筒，在对上主持人眼神的时候，老头挠了挠头发稀疏的后脑勺，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我刚才都睡着了谁知道你们唧唧歪歪半天讲的什么？贸贸然开口，如果文不对题岂不是闹得很尴尬？     cris沉吟了片刻，一脸思想家的凝思与沉重，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期待着cris的回答。     片刻后，他左手举起话筒摆在自己起唇下，淡定地开口：“我觉得这个问题……我的学生欧阳完全可以回答。”     众人哗然。     欧阳是谁？欧阳是什么人？他们中很多人都没有听过欧阳的名字。cris教授如此大张旗鼓地将这个人推了出来，难道她真的可以解决中国目前的困境吗？     “欧阳？”主持人咀嚼着这个名字，一时不知道这是个先生还是小姐，他不敢贸然称呼，只好顺着cris的话说道：“那就有请欧阳为我们谈谈看法。”     cris暗自松了一口气。把烫手山芋抛出去后，老头舒坦地坐下，目睹着欧阳从后面的席位里慢慢起身。     被cris推到台前顶包的欧阳面无表情，她神色凝重却平静地在大厅里扫视了一圈，推开了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径直走上了演讲台。数百道视线如同刀子一样劈砍在她身上，欧阳恍若未觉。     主持人见欧阳走了上来，不知她要做什么，作势要拦，却被欧阳眼疾手快地抢过了演讲台上的台型话筒。     “各位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欧阳左手端着台型话筒，右手按着演讲台，视线毫不畏惧地逼视着台下各界名流，语气神态极有气场：“不客气地说，今天的会议可以用四个字来总结：一场闹剧。”     欧阳犀利的言辞刺痛了台下人的神经，一时间会场里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议论。     这个小丫头是谁，竟敢在正厅级官员面前大放厥词？现在的年轻人自以为有些才能，年轻气盛，恃才傲物，不将别人放在眼中了。     但是会场中也有一些人早就听过欧阳的大名，对她直白犀利的风格早有耳闻，如此开场，倒是见怪不怪。欧阳消失在科研圈子里已经有四年之久，但是她之前的学术成就，早就成了圈子里一段无人可打破的神话。     “我对这次会议感到失望，从开场到现在只是听到了无聊的扯皮，利益方的博弈，却没有听到一句关于疫苗问题的正面议论。我想在百忙之中抽空与会的各位也有同感，卫生厅抽调了我们大把宝贵的时间，却拿来浪费。”     楚曦暗自替欧阳捏了把汗，在场坐着卫生部门的二把手。平时他们习惯了手下人的逆来顺受，欧阳忽然给他们下了一剂猛药，楚曦怕他们接受不能。     “疫情的控制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竟还把精力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争论上。我们在这里多耽误疫一秒，就多一个人死亡，就多一个家庭破碎。我不是政客、不是商人、不是掮客，我只是一个医药工作者，我思考的问题就是如何能够研制出缓解疫情的药物。”     “cris教授让我谈谈疫苗问题的看法，我的态度很明确。楚氏公司的前期疫苗研发是我主持的，我认为我的思路没有问题，可以继续沿着这个思路开展下去，我需要的是国家资源的支持。如果资源充足，我有信心能够在短期内获得疫苗研究的成果。”     “短期，短期是多久？”趁着欧阳说完一段话片刻停歇的功夫，主持人终于找到机会见缝插针。     “这个短期，准确地来说是三个月，如果顺利的话，时间可以缩减到两个月，”欧阳坦然回答道，“我说过了。我们的疫苗前期研发已经取得了成果，照着这个思路做下去，三个月内可以做出疫苗成品。”     见欧阳语气如此笃定，主持人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难道要说：欧阳小姐你看上去太年轻了，我质疑你的研发能力？尤其是cris教授还在台下看着，他当面质疑欧阳就是在质疑cris教授的权威。     “欧阳。”会场片刻沉默后，坐在最前排的卫生部官员拿过面前的话筒，他面容沉峻，语调深长：“年轻人有自信是一件好事，但是我希望你能认清现实，不能做到的事情，不要信口许诺。疫苗研发不是儿戏，国家不可能拿数万人的生命给你练手，你知道你揽下的是什么担子吗？如果你不能按时研发出疫苗，你拿什么负责？”     混迹官场的人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让人感受到了无形压力。他当欧阳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故而故意把话说重，想让她知难而退。     然而如果欧阳怕事，她也就不是欧阳了。     “我觉得作为一个民主的国家，这种事情需要表决决定。”欧阳沉着依旧，“请给我十分钟时间阐述一下我的前期研究思路。”     楚曦在台下看着欧阳，她争取疫苗研发负责人的位置，楚氏也是受益者，但是楚曦本心更想支持欧阳去做她想做的事，而不是为楚氏牟利。     欧阳说完之后，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u盘。主持人用目光向卫生部副部长征询了一下，在副部微不可查地点头之后，主持人随即配合欧阳打开了她准备好的ppt。     “欧总监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在今天的会议上为我们争取疫苗研发的主动权？”闵湄看到这一幕，小声地在楚曦旁边附耳问道。     楚曦缓缓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欧阳准备了这些，但是他完全相信欧阳的主张。     欧阳打开ppt的同时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在确定了开始的时间之后，欧阳侃侃而谈，把自己的前期思路条分缕析地做出了说明。     在场的研究人员、学者看到了欧阳的ppt，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都开始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他们也曾多少接触过病毒的研究，欧阳的研究有多少含金量他们一听便知。     北大药学院的院长认真地听着欧阳的讲解，不时皱着眉头在笔记上做两笔注解，协和医院的院长也是听得入神，甚至取出了自己的眼睛戴上。他们发现欧阳的研究思路清晰且明确，一步一步引人入胜，从推理到实验完全科学严谨，而且她对于理论运用的纯熟，甚至连他们都自愧不如。     时间有限，欧阳只能把思路大致地讲一讲，在场的除了国内顶尖学者之外，大多数人都一脸的不明觉厉。欧阳将前期的发现讲述了一遍，但是技术性的保留了关键数据，那么就算类似于上川之类意怀不轨的企业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我要说的就是以上内容。”欧阳将ppt翻到最后一页，十分钟时间用得很充分，“其中已有结论我已经和我的导师cris教授严谨的论证过了，他本人也对我的思路表示了肯定。”     虽然会场里坐着上百号人，但是欧阳知道，真正的话语权掌握在科研人士的手里。其他的企业领导也罢，政府官员也罢，在科研上他们只是门外汉。     “现在是时候表决了。”     主持人还沉浸在欧阳刚才那段高大上的公式里没有缓过神来，cris却在第一时间表明了立场：“我同意。”     老头全然不顾及在场官员的情绪，旗帜鲜明地表达出了对欧阳的支持，“我觉得欧阳的方案完全可行，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比她做得更好。”     “我也同意cris教授的观点。”北大药学院的院长作为国内学术界泰斗，继cris之后也站出来表态，“欧阳的思路成熟严谨，也有她的创新点，换做是我短期内也做不到她那样的成果。”     有这两大人物力挺，没听明白的也大概都知道欧阳的研究思路有多么科学了。     协和医科大学的校长是临床专家，他虽然对药学缺乏研究，但是医药不分家，他对药理极为精通。继北大药学院院长发言之后，他又道：“虽然不愿承认，但是现实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欧阳说话有的放矢，我也认为这是当前最有效率的做法。”     卫生部请来的医药界名流都表达了对欧阳的支持，山口听到他们的言论，表情一时晦明不定。他搜肠刮肚地想办法要阻止欧阳担任疫苗研发的统筹工作，可是他发现他毫无办法。     就是有这样一种人，他们可以凭借自己过硬的实力，忽视所有的阴谋阳谋，践踏所有潜规则，坦荡昭昭地走在所有人的前面。他们可以将所有的闲言碎语堵上，因为他们强大得无懈可击。           Chapter.95终章 一场风雨洗礼的相守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欧阳的一席话成功地消弭了楚曦和山口的针锋相对，也让楚氏摆脱了眼前困境。     卫生部副部长陷入了沉思，从他的常识来看，欧阳年轻历浅，纵然才华足够，也只能做一个副手，这样的局面并非他设想中的局面，理想的状态应该是让cris主持疫苗开发工作。     一旦现实和理想有了出入，卫生部副部长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出入调整过来。     在众人的凝视中，他将话筒扯到跟前，酝酿着开口。     正当他试图委婉地提出否定意见的时候，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一闪，来了一条短信。他漫不经心地往屏幕上一瞥，却在看到短信内容的时候一下子变了颜色。他飞快将手机屏幕解锁，点开短信，看完之后明显有些不可置信。     “华部长？”旁边有人轻声提点了一句，“大家都在等着您表态呢。”     “啊……”副部长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将手机翻过去扣下，他重又用从容的语气表态：“既然大家的意见这么一致，我没有反对意见。”     副部长的话一出口，闵湄明显松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山口两手攥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他虽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却根本无力改变。     楚曦的时间自始至终地盯着台上，观察着欧阳的一举一动。欧阳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明显高兴的表情，只是嘴角边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下来，楚曦观察到这一幕，也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欧阳为楚氏争取到的结果皆大欢喜，当这一消息传到公司的时候，研究室里的人都沸腾了！     “欧总监太厉害了！”     “还有什么事是欧总监办不到的吗？！”     “就是啊，怎么感觉所有难题到了欧总监手里都迎刃而解似的。”     此刻，所有人都不吝惜对欧阳的溢美之词，因为欧阳当得起这些赞美。但是，人们只看到她生而荣耀，却少有人能够看到她背后的付出。     没有人可以不流血不流汗就走向辉煌，欧阳也是。     上天赐予了绝顶聪明的大脑，但她的成功还是取决于那耗费在实验室里的上千个日日夜夜。她费尽心思，呕心沥血，才拿出了让所有人惊叹的成果。     楚曦和欧阳并肩站在实验室的门口，默默地看着人们脸上欣喜若狂的表情。他伸手轻轻揉了揉欧阳的肩，仿佛心疼她肩上无形的担子。     欧阳感受到楚曦落在她肩上的温暖手掌，她偏头看了他一眼，抬手将楚曦的手握住，心中一片安定。     会议结束之后，工作人员按照会议精神高效地执行起来。疫苗开发的阵地在楚氏医药，楚曦命人腾空了一整层，将先进的实验设备和仪器搬了进来。各大高校、科研院所配给的研究人员也全部到位，楚氏的科研团队达到了史上前所未有的盛况。     有这样一支精英力量，他们可以攻坚克难，旌旗所指，无所不破。     当所有设备和人员全部集结时，卫生部安排了一场动员大会，这也是硬仗开始前最后的磨合和誓师。召开的地点就在楚氏办公大楼门前，鲜红的国旗高高飞扬，随风猎猎的红五星撩动着人们的瞳膜。所有科研团人员汇集在国旗下，他们身着白色的实验服，神情庄重肃穆。     这一刻，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身上沉甸甸的担子。     这一刻，每个人都是奋战在第一线的斗士。     手中没有武器，那就以智慧为刀枪，这一仗虽然不见厮杀，但有无声的较量。     有人将2003年抗击sars的斗争比喻为没有硝烟的战场，当灾难再次来临时，斗士们依旧全副武装。     他们是千千万万人中普通的一员，他们也畏惧病魔的可怕。但他们身后是祖国的山河万里，是亿万同胞，是家乡亲人，他们不能退缩。电视上一遍遍播放着医生和护士的前赴后继、以身殉职的悲壮，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来拖延病毒的扩散，所有的希望都汇集于此。     他们在楚氏医药大楼下的誓师，没有媒体报道，也无人知道，但是他们情愿庄严宣誓。     欧阳作为这次疫苗开发工作的负责人，她站到台上，右手握拳高举，引领着台下的科研人员宣读誓词：     “祖国付我重托，人民健康所系。我志愿献身崇高的医药事业，为祖国和人民的健康而奋斗终生！”     誓词虽短，字字铿锵。     当楚曦看到欧阳在台上宣誓的瞬间，心中被一种自豪与荣耀的情绪充满。他和她一起并肩作战，为祖国人民，为崇高的健康事业而奋斗。他人生中再也不会遇上这样一个人，能够像欧阳一样陪他捱过最艰难的时光，能够在彼此最需要的时候成为助力和肩膀，能够随时准备着，走过一段又一段的征程。     他将永远记住这一刻，记住她不屈坚毅的灵魂，记住她面对困难时的坚定，记住她宣誓时的庄重，记住她为兑现诺言一点一滴的努力。     祖国将这一支精锐之师交到她的手上，楚曦相信，她会引领他们得胜凯旋。     宣誓完毕之后，研发团队迅速进入了封闭研发的状态，这既是为了保护研发人员免受病毒感染，也是为了防止国家机密遭到窃取。楚曦作为楚氏医药的负责人，替欧阳完成了所有工作的调配和后勤的配给，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     在楚曦和欧阳的完美配合之下，封闭的楚氏大楼里研发工作正有条不紊地开展着。     这是最焦灼难耐的三个月，外界的疫情使人风声鹤唳。受到疫情的影响，国家的经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萧条期，超市里的存粮被人们抢购一空，繁华的地段鲜少能够见到行人。新闻中不厌其烦地提醒着人们不要出现在人口密集的地方，注意室内的整洁，定时消毒，并保持通风。     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灰暗的春天，不能出行、不能交际的人们龟缩在家中，他们每天看着新闻，盼望着疫情快些过去，期待着医护人员的救援。机场、车站彻底成了无人区，航空公司、铁路部门的人员都停止了工作，而葬丧工作的服务人员却前所未有地忙碌。     他们必须尽快焚烧尸体，防止病毒的传染，作为接触到死者的人群，从早到晚防护服都不能离身。     阴霾始终聚集在a市的上空，有人形容a市的天空，是让人绝望的“骨灰色”。     或许是死亡的味道笼罩他们太久，他们迫切地需要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重见灿烂的阳光！     在十三亿人的期盼中……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封闭了许久的楚氏医药正门终于打开。     满怀疲惫的研发人员从楚氏大楼离走了出来，欧阳带着最新开发出来的疫苗，直奔市第一人民医院。     一周之后，好消息传来，他们研发的疫苗被证实为有效！作为三个月以来最大的福音，各大新闻媒体都在第一时间报道了这一消息。     三个月以来，欧阳大脑中的弦始终绷得紧紧的，一刻不敢耽误地拼命工作，整天忙得像个陀螺，所有事情都一丝不苟地完成。欧阳之所以这么拼命，是因为她知道失去亲人爱人有多么痛苦，疫苗早一天研发出来，就可以挽救数百个家庭，这担子横亘在她心头，重逾千斤。     不少人对欧阳实力赞叹的同时，也敬佩她的刻苦精神。     得知疫苗试验成功的消息，欧阳心头一松，当下累倒在了楚曦的怀里……     再次睁开眼睛是在楚曦的家中，欧阳躺在楚曦卧室里的大床上，久违的柔软席梦思舒服到让她不想起来。     “你醒了？”楚曦正坐在床侧看书，见欧阳醒了过来，立刻把书放下。     “疫苗投产了没有？公司的产能够不够？疫苗注射工作有没有开展？”欧阳一睁开眼睛就问了楚曦一连串的问题，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     楚曦无奈地压着她肩膀让她躺下：“行了，后面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了，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     欧阳还没从压力状态中缓过来，她慢慢地僵着身子躺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躺实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如果疫苗有什么副作用反映上来，我们需要立刻修改。”     楚曦点头，“我知道，我帮你留心着消息呢，一有什么事我就告诉你。”     欧阳闻言放松地躺下，沉默了一分钟后，实在憋不住无事可做的空虚难受感：“那我们现在做些什么？”     楚曦用食指敲了敲她的额头，“休息，你需要休息！”     欧阳瞪着明亮的眼睛看他，神色清明，没有半分疲色。对视三秒钟后，楚曦无可奈何地败下阵来：“好吧，我们可以想点别的事情。”     “比如？”欧阳笑了。     “比如……”楚曦凝视着欧阳的笑眼，只这一瞬，便拨开了心中的阴霾，温暖而耀眼。     “比如我们……”他低语一句，用一个甜蜜的吻封住了欧阳的唇。     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他们最终走到一起，这场艰难的爱情，中途只要有一人放手，就无法走到最后。它贵在坚持，贵在相守。     楚曦吻着欧阳的唇，托着她柔软的头发，怀中的人让他又爱又疼惜又心生敬重。     有幸站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所以看到了她燃烧的内核，她表层的黑子，看到她将自己慢慢燃烧耗尽，释放出光和热。他清楚欧阳到底做了多少牺牲，承受了多少苦难，才走到今天。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心疼；正是因为知道，所以陪伴；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倾心。     执子之手，许一场风雨洗礼的相守。           番外一：求婚 - 牛顿的万有引力 - 贫僧不会相思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为了表彰楚氏医药在抗击疫情中做出的接触贡献，特授予优秀企业奖。在过去六个月对抗病毒的斗争中，楚氏医药一直奋战在疫苗研发的第一线，其技术总监欧阳引领研发团队功不可没……” 新闻看到这里楚曦就按下了遥控器，不想再看下去。疫情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没必要再去回顾那段阴暗的时光，凭白让人觉得懊丧。 况且比起女主播那张一板一眼精心修饰的脸，他还是觉得去看他的欧阳比较美好。 没错，就是他的欧阳。 熬过了这段最艰苦的时光之后，楚曦深深地觉得他俩的事不宜再拖。每当看到欧阳在他屋子里晃来晃去的时候，楚曦心里就在想：如果不是缺一纸婚书，欧阳和这个家的女主人又有什么分别呢？干脆就把欧阳变成女主人好了。 和欧阳一起组建一个家庭的念头，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动不已。他要为欧阳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然后娇妻在怀，再生一个胖娃娃。孩子像欧阳就好了，聪明又冷静。不不，还是像他吧，聪明的人总是要多承担很多担子。 这个想法在楚曦脑海里生根发芽，迎风而长，满脑子都在规划他和欧阳的婚后生活。但是……婚后生活再美好，也要先求婚才行！ 问题是，要怎么求婚呢？ 楚曦几个好哥们儿在微信上建了个群，某天他坐在沙发上转着手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试探地在群里问了一句：不知道什么办法才能把我欧女神拿下，求兄弟们支招。 一石激起千层浪，楚曦的话刚发完，群里就沸腾了。 a：卧槽，你俩都同居这么久了，你还没把那黄豆芽拿下，你到底是不是爷们啊？ 楚曦：说正经的，我是想要求婚。 b：楚曦肯定在少林寺练过，这种坐怀不乱的耐力，秒杀你们一群。 楚曦看笑了，这群混蛋：我好不容易厚着脸皮来让你们支招，不是让你们拿我当消遣！ c：哟哟，楚暖男还恼羞成怒了啊。我看你还求什么婚啊，照你们俩这忠贞不屈至死不渝的势头，你直接把婚礼办了弟妹也不会说个不字啊。 问题是到了欧阳这里，楚曦就变得异常苛求，他想要给欧阳最好的，一件事都容不得疏漏。 楚曦看到这些人没个正经的，楚曦非常后悔问出了这个问题，关键时候一点儿完全排不上用场，要尔等何用！ 此时欧阳端着水杯从旁边走过，看到楚曦哭笑不得的表情时，顺带往他手机上瞥了一眼：“聊得挺开心的啊，在说什么？” 楚曦临危不惧地朝着欧阳摇了摇手机，屏幕倒是对着欧阳了，上面的字一个都看不清：“没什么，和兄弟们胡侃呢。” 欧阳朝他耸了耸肩，端着水杯去书房了。楚曦目送着欧阳离开，这才又把微信打开，一翻记录都已经被刷到四十多条了，支什么招的都有。他皱着眉头一条条翻过去了，多半不靠谱 最后还是陈畅说了一句：楚曦，勇敢说爱吧，欧阳不是喜欢花里胡哨的求婚方式的人。再说你们这感情基础已经不需要任何耍浪漫的手段了，你们在一起就特么是世上最浪漫的事！ 陈畅这句话说到楚曦心坎里去了。 给欧阳摆999朵玫瑰，欧阳心里唯一的想法恐怕是觉得浪费钱，更何况玫瑰花在欧阳眼里就是一堆长纤维和天然色素，这样的东西对付普通女生还可以，欧阳怎么会吃这一套？ 难道来一场盛大的烟花？ 这个念头又很快被楚曦否决了，如果真这么搞，说不定欧阳会在现场和他谈论起焰色反应……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到底怎样的求婚才是最适合欧阳的求婚方式呢？楚曦绞尽脑汁。 欧阳觉得最近楚曦有些微微的不对劲，他背着她玩手机，当她走过去的时候，就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欧阳觉得楚曦似乎在筹划着什么。唔……让她想想，难道……是求婚？ 欧阳端着水杯从楚曦身边经过，看到他笑得一脸隐藏又心虚的样子，忽然觉得十分有趣。她很想知道，如果楚曦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在筹划些什么的话，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现在……似乎还不宜说破。 欧阳抱着期待的心情，等待着楚曦准备的惊喜。 如此两人心中都藏着掖着彼此纠结了一周，当某天清晨，欧阳推开实验室门的时候，还是微微吃惊了一把。 整个实验室被精心布置成了一连串的多米诺效应的小游戏，这种东西欧阳在高中的时候也动手制作过，虽然不是很复杂，但是中间的细节处理非常繁琐，想要达成多米诺效应，中间还需要反复调试。 不过这种东西倒是让她一下子来了兴趣。 欧阳走近实验室，多米诺效应游戏的最前端摆着两个小人，小人的后面绑着两块磁石。这个两个小人是她和楚曦的公仔，楚曦的公仔是后面一串游戏的出发机关，欧阳看了一下整个游戏设计，了然地把代表自己的小公仔往前推了一步。 在磁力的作用下，两个小人不可抗拒地拥抱在了一起，而这一触动之下，后面便产生了一连串的反应。 楚曦公仔后面扯着的一条绳子被牵动，悬挂在他们头顶上的球形小盒子一下子打开，白色细碎的塑料泡沫如同大雪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他们拥抱着站立的地盘也在同一时间被触动，两人拥抱着旋转到了底盘的另一边，恰巧打飞了一个机关，后面在杠杆效应的触动下，酒精灯被点燃，挂在酒精灯上方的横条被点燃，小范围的窜出灿烂的烟花。 “焰色反应……”欧阳小声地呢喃了一句，顺着楚曦的布置继续走了下去。 当烟花燃尽的时候悬挂横条的小杆子失去了重力的作用，在弹簧的作用下开始向上弹去，把停留在上方的小钢珠撞了下来，顺着竿子一路滑到了投影仪的开关按钮上，片刻的功夫，实验室白色的墙壁上就出现了人物的投影。 “弟妹，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但是还是要祝你和楚曦幸福啊！” “楚曦和欧阳，祝你俩百年好合。” “你们一路风风雨雨过来的，我也看在眼里，你们太不容易了！啥都别说了，好好过日子吧，你们太般配了！” 欧阳看着这些精心剪辑的片段，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画面一转，镜头切换成了楚家的全家福。以楚老爷子为首，楚家人全部坐在镜头里，对着画面齐声说道：“欧阳，嫁给楚曦吧！楚曦离不开你！” “我也是。”欧阳低语了一句。 当视频播放完毕的时候，在旁边计时的时钟忽然铛铛铛敲了三下，小小的托盘拖着一个防水绒布盒从水里慢慢浮了上来，盒子离开水面后自动弹开，露出一枚璀璨的钻戒。 欧阳在实验室中寻找着楚曦的身影，而他早就从实验室门口来到了欧阳的身后。 他取出钻戒，在实验室里单膝跪下，酝酿许久的话竟不知如何开口：“欧阳，自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再多风雨，我也不会将你的手放开。如果你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你愿意和我共度一生，请你嫁给我。” 欧阳看着楚曦，伸出自己的无名指代替了回答。其实他不必这么挖空心思求婚，也不用想这么多浪漫的台词，他们的感情比这金刚石还要坚定，连生死的考验都没能将他们分开。 “从概率学的角度来说，”欧阳用戴上戒指的手去拉楚曦的手，“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完全契合自己另一半的可能性几乎为0，所以……我们创造了奇迹。” 他们彼此间心意相通，不需言语，只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明白。 楚曦握着欧阳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不错，这是个奇迹。”他说着，轻轻将欧阳拥在怀里，在她耳边暧昧地低语了一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早点结婚吧。我想要一个孩子。” 在楚曦说出这句话之后，欧阳的大脑立刻运作了起来，她安抚地拍拍楚曦的背：“不要着急。我们可以先结婚，但是生孩子的事要放一放。” 楚曦疑惑地看她，“为什么？你不喜欢孩子吗？” 欧阳本着最科学最强大的生育理论，侃侃而谈道：“起码要在完成了你的基因治疗之后才能着手生孩子，此外我们还需要调整一下我们的生理状态，以最饱满的状态迎接宝宝的到来。虽然我觉得晚婚晚育的理论完全是狗屁，但是我绝对同意少生优生。对了，我还有个问题刚才没有来得及说。你设计的那个实验按照原则来说必须都是触发式的，但是你最后那个防水台升上来的环节明显有人工操作的痕迹……” 楚曦开始还一头黑线地听着，最后忍无可忍地人工封口。 “唔……你等等，我还没……没说完。” 楚曦紧紧扣着欧阳的十指，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要么怎么说楚曦是温柔的腹黑呢，封口的法子，有的是。 txt下载地址： 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番外一：求婚）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贫僧不会相思谢谢您的支持！！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