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遭难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寒冬腊月,银装素裹的大地如圣洁的天堂般使人看了心里一片安详。 梅府最左边角落的院子里,一个打着丫鬟发髻的十五岁左右小女孩坐在廊下,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摇着竹扇看火熬药。 房间内,梅雪盛躺在床上,不醒人事的她只偶尔传来几声梦呓跟咳嗽。 房内只存了一丝即将灰烬的炭火,在这种寒冬腊月里根本不足以温暖整个房间。 阿齐见雪盛皱着眉脸色苍白,走到炭炉边把炭炉往里挪了挪,望着梅雪盛苍白的小脸,心内是满满的心疼。 轻轻摇头,从雪盛额上取下已经捂热的毛巾洗了洗拧干,重新敷上她的额头。 躺在床上的雪盛只觉浑身异常沉重,微微睁开眼见到有个人影在自己身边,当她想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却发现她累得连睁开双眼的力气都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齐趴在床沿睡过去,雪盛虚弱地张开嘴无力地呻吟:“水……水……” “姑娘!姑娘您醒了?” 雪盛听见阿齐的呼唤,只是她整个人几天没吃东西,虚弱得只剩一丝气息尚在。“水……” “姑娘要喝水!等一下等一下,奴婢这就给您倒水。” 阿齐一转身,大步走到桌边倒水,回到床边把雪盛扶起身来,杯子凑到她嘴边。 雪盛嘴唇一沾到水,好比干柴碰到烈火,那种渴了好几天而对水的渴望,就好像在沙漠走了几天几夜,前面突然出现一湾清水。 张嘴把整一杯水喝下肚后,她还意犹未尽地吧唧着杯子边缘想喝更多的水。阿齐见状,扶雪盛躺下,又倒了杯水给她喝下之后,才抓着杯子低头盯着躺在床上缓缓睁开双眼的雪盛。 床上的雪盛无力地扑扇着长长的眼睫毛,轻轻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阿齐,看完阿齐再开始打量起房间来。 这间房十分简陋,四周是破败的土墙,窗户破了不少小洞,难抵寒风,刺骨的冷风传来,刺进皮肤,地上:四处是肮脏的灰尘,又潮湿又黏。 再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料子还算可以,却是最简单的织工纺出的布料,没有多一点的花纹。外套的挂袄,襟上没有编绒,里料的棉花像被两百吨的东西压过一般,就如纸一般的薄,这袄子穿了也等于没穿。 “姑娘……”阿齐见梅雪盛终于醒了过来,却一声不吭盯着房间瞧个不停,心里有点怕怕的。 雪盛却突然失神地笑了笑…… 她果然――穿越了。 为了救那个她深爱的男人而死在车轮底下,可当她的灵魂离开身体时却看见,他抱着另外一个女人惊魂未定。 她没有不甘心,至少在她死的时候,终于让她知道那个她深爱的男人不值得。 以为她会转世投胎,这样她就能忘记一切了吧!却没想到她的生命本不该绝,想投胎都没门。 那会儿灵魂游荡的时候,她曾对自己发誓,如果能再次活着,她一定不再像之前一样那么傻。 “姑娘……”阿齐看着雪盛,越看越担心。“姑娘您怎么了?别吓阿齐。” 雪盛目光停留在阿齐脸上,盯着她问:“阿齐?” 2用处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阿齐点点头,坐到床沿伸手抚了抚雪盛的额头,再探了探她脖子上的脉搏,兀自说道:“高烧退了,脉搏也正常,大夫说了,只要姑娘退烧便会没事的。” 雪盛深吸口气,看着眼前这个这么关心自己的阿齐,一瞬间,许多回忆如潮水一般涌上脑海,却只有一些片段,无法拼凑完全。 “阿齐?”她一脸茫然的望着阿齐,“我怎么会落水的?” “姑娘你忘了吗?你是被二小姐推下水的啊!”阿齐说起这件事来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一脸沉重,“您前几日去荷塘边练琴,正巧二小姐经过,她向来任性,数落了您几句,您一时忍不住气,就顶撞了几句,她一怒之下便把你推下荷花池里了……” “要不是……要不是阿齐发现的快,您恐怕会没命的……” “谢谢你了,阿齐……”雪盛冲阿齐感激的一笑。 看来,自己还真是要谢谢眼前的小丫头了,不然以她的水性,即便是重生在梅雪盛身上,也会马上被淹死的。 “姑娘,您千万别这么说……”阿齐有点害羞,“要不是您一年前救我一命,我恐怕早就死了,如今您有难,我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呢!” 真是知恩图报的小丫头。 “阿齐,我怎么说也是府里的小姐,被推下水这么大的事,夫人都不管吗?”雪盛疑惑的问。 “姑娘,您是不是伤了头?把事都忘了吗?”阿齐担忧的望着她,顿了顿,才缓缓道,“这府中是大夫人当家,她不是您的亲生母亲,一直不喜欢你,而大小姐和三小姐都是她亲生的女儿,自然是要偏向的……” “那我的亲生母亲呢?” “您母亲在生下您之后就难产死掉了,老爷常年不在家,也不喜欢您母亲,所以没有过问这件事,草草下葬了……” “既然如此,我就此死掉不是更合夫人心意吗?”左右自己在她眼中,也就是个碍眼又麻烦的存在吧。 倒真是可怜了自己,前世被最爱的人背叛,穿越过来也是个不受宠的庶女,看样子,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因为大小姐的手伤了,一直治不好,府里会弹琴的只剩下你,夫人需要你顶替大小姐,你就这样死掉她也会很麻烦,所以才派我照顾你的……” 想了想,阿齐补充道,“你这几天拼命练琴也是因为这个……” 听了这么多信息,雪盛一时有些反应不及,伸手扶了扶额头,对阿齐道:“我有点头疼,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想出解决如今困境的办法。 “那姑娘先休息吧,我去禀告夫人……”夫人一早便吩咐了阿齐,只要雪盛醒来马上禀告,她哪敢怠慢,几句叮嘱后,一溜烟跑走了。 半个时辰后,阿齐气喘嘘嘘跑了回来。 雪盛撑着身体坐起来,皱眉问道,“大夫人怎么说?” “梅姑娘……”阿齐犹豫了一下,才缓缓道,“夫人说准你休息一下午,明早开始,继续练琴,准备三天后的晚宴,到时誓必要把琴弹好,不然……” 她话到此处便止住了,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雪盛轻笑了下,想也知道那大夫人口中必说不得什么好话,应该是弹不好就等着受罚吧这类的警告没差。 只是,还有一事不明。 3不敢忤逆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阿齐,即然姐姐手伤了,取消晚宴就可以了,何必要我顶替,这晚宴上的客人,很重要么?” “姑娘……”阿齐耐心的解释着,“咱们梅家虽然富甲一方,但也只是个商户,家中无人有功名在身,所以老爷一直想攀上官亲,这不,得人引见,终于约见了小候爷,借这次晚宴让大小姐抚琴一曲,掳获小候爷的心,嫁入候府,是老爷和大夫人的目的……” “所以,三日后您可一定要弹好,不然,以大夫人的性格,不会放过您的……” 见阿齐一脸担忧,雪盛把手放在她肩上轻拍安慰,“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大夫人满意的!” “恩,我相信姑娘……”受到安慰,阿齐稍稍放了心,想了想,又道,“姑娘,您住在东厢,我只是临时照顾您,现在您醒了,收拾收拾我送您回去吧……” *** 之后的两天雪盛一直照吩咐日夜练琴,刁蛮的二小姐因为外出不在府里,也没再找过她麻烦。 日子一晃,到了第三天午时。 梅雪盛练完了琴,扛着琴往自己的别院走。 她这院只配了一个丫头,外加奶妈兼粗使妈妈,着实是受冷落的一房人。 梅雪盛回到房间,房里唯一的丫头阿秀刚刚准备把早饭摆上桌。 她坐到桌前,竟然是一大碗白粥,这十二月的天,喝粥固然暖和,但是这稀如米汤的白粥入肚怎能饱人? 阿秀动作十分粗暴,把碗往梅雪盛面前一推,勺子往里一丢,一不小心溢出了滚烫的粥水,全部落在她的手上,立马红了一大片。 阿秀头都没撇一眼,哼哼转身就走。 梅雪盛拿出手帕将手擦拭干净,正好旁边有一壶早就放凉了的茶水,往上倒一点,敷在患处,“去给我拿药。”她说。 “房间里有,你自己不会去拿呀,只不过是烫了手,又不是没手。”阿秀一直都用这语气对她说话,没大没小毫无尊卑。 “那就别去,你去跟大夫人说,我手伤了,今晚的宴会不能出席,姐姐的事帮不上忙青璃实在对不住母亲了。” 听到今晚的宴会她不出席,阿秀愣了愣:“这怎么行呢,你这点小伤又不是什么大事!今晚可是夫人为小侯爷设宴,你……你……你说什么都要去!”这件事大夫人早就吩咐过了,还为此让她每天监督梅雪盛练琴,结果临了梅雪盛竟然说不去,大夫人非把她卖了不可。 “可我手伤了,又不能替姐姐弹琴以鱼目混珠,去了又有何用呢?” “都说你是这是小伤……” “哼!”梅雪盛冷冷地笑了一声,“待会儿我就去砸碎我的手指头,到了母亲那儿我就说是你弄的,试想这世上有谁会砸碎自己的手呢?我的手,顶多不过三两个月就会复原,但是你因为毁了母亲的心思而会被卖掉,那可就是二三十年甚至更久的痛苦了。” 听梅雪盛这么一说,阿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是恐惧带来的寒意。想了好一会儿,虽然还是不服气被威胁,但一咬牙,急忙转身入里屋取药。 取来之后又亲自为梅雪盛涂抹包扎,心里还暗暗祈求她今晚千万不要因此出什么纰漏。 此时她俩的距离很近,梅雪盛第一次和她的丫鬟靠得那么近,因为阿秀从来都不待见她,更不想与这不得宠的主子亲近。 梅雪盛死死地盯着阿秀的眼,幽幽地道:“你对我做的每一笔账我都记在心里,你最好好自为之。” 梅雪盛知道单凭她这一句“好自为之”是不足以吓到这跋扈已久的阿秀,她这么说,不过是先给个警钟,阿秀要是懂得收敛,她也就罢了,反正还要在这儿生活一段时间,无谓多生是非,若阿秀不识时务……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梅雪盛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但至少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直到把她安全的送到晚宴的会场,阿秀都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忤逆。 4美人心动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换上了丫鬟的衣裳,梅雪盛早早进入表演场地,这是临时在会场搭建的阁子,为待会儿的献艺准备, 阁子不大,十平米不足,梅雪盛早到了至少一个时辰,在这里换的衣裳,就是怕更多人知道这鱼目混珠的诡局。 当然,她可不认为自己的琴技是鱼目,奈何她在府里的身份如草芥。 傻傻的在一旁看着内院大夫人的几个贴身丫头在冯妈妈的指挥下忙里忙外的往阁子里添置座椅挂画,根本无人打算搭理她。 “妈妈,请问这两副琴何用?”梅雪盛本来也没打算理这多余的事,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就心生了八卦。 冯妈妈继续指挥着在阁子前挂上五彩的珠帘,顺道时应付似地回答:“今晚大小姐在帘子前抚琴,你……三小姐就在暗格里头做你该做的事。” 梅雪盛四周看了看,也没看到什么暗格,冯妈妈穿过她身边,在后方的墙上敲了敲,然后摸索了好一番才找到暗扣把暗格打开。 既然是暗格就不会很宽敞,架上琴,坐个人,也就满了。梅雪盛往暗格里探头,探了探门板的厚度,摆摆头暗笑嘀咕:“这琴音要隔多少层才传的到人耳里。” “你说什么?”冯妈妈问,她听到了,但没听清楚。 “哦,没什么,我会好好弹的,一定让姐姐母亲满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她是没地位的庶女,这事好赖对她的人生应该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你刚刚说琴音怎么了?”一个轻轻缓缓的声音温润如珠的从梅雪盛的耳后滚到耳里,她转身一看,一位盛装的女子,粉白的脸上小嘴挂着半点朱色,发髻上的金步摇闪得人两眼发晃,那人就是梅语嫣。 “姐姐。”梅雪盛俯了俯身。“我没说什么。” 梅语嫣走到她的跟前,说:“我听到了,你说什么琴音,是不是这暗格会影响琴音。” “……”沉默了好一会儿,梅雪盛做的就是用最低的身姿去最可能地观察梅语嫣的神情,去揣摩她的每一个最细微的神态,来考量“说还是不说”这个大问题。 “是的,是会有影响的,不说在空旷的空间里声音会受到多少杂声的干扰,姐姐可以设想,琴声隔着一道墙,在穿过你还有珠帘,还要走几十尺的地才能入小侯爷的耳……估摸着小侯爷也听到不到什么东西了。” 梅语嫣想想,觉得十分有道理:“那你说该怎么办?” 梅雪盛摇摇头,“不知道。”就是因为她也没有一个解决的方法,所以她才不想说。 “那么,你换上我的衣裳,坐在珠帘前假装是我可好?” **** 上宾的雅座正桌上,端坐着玄衣男子,青涩阳刚的脸看得出他弱冠刚满,抹额的两带垂到胸膛,上面镶着御赐的天山白玉。 上桌的旁边置了张规格略低的桌子,桌前也坐着一名男子,年纪比他长上三两岁,僵直的坐着,两臂阔摆,双手放在腿上,阴鸷的眼死死地盯着五彩珠帘后那轻纱遮面的娇小。 “别看了,这可是我侯爷府未来的姨娘。” 宴席显然已经到达了**,丫鬟们呈上西域独酿的葡萄美酒,不至四旬但已经微微浮现富态的梅老爷说了一句“小女献艺”,全场肃静,与上宾雅座正对的阁子,珠帘后的布帏便被揭开。 琴音铮铮作响,浑圆敦厚,纯熟多变的指法让各章节的起承转合连接得天衣无缝。 表演开始前,边坐上的男子提杯饮酒之时眉宇间还有很多不屑,结果这小半柱香的曲下来,他便再也没有把目光移开珠帘。 5欲速则不达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喂,容……容袂兄弟,醒醒,说了这是我家的姨娘,你可别打主意。”第一声没有把他的魂叫回来,小侯爷季风阔大了一点音量,外加一点点内力,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 “嘘,别吵!”容袂低吼一声,把有些躁动的小侯爷吼回了原位,还好他们身边伺候的人隔得挺远,不然小侯爷被这般对待,大约又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一段八卦了。 一曲终于弹完,容袂被琴声勾到胸口的心弦终于放松,叹了一口气,舒心的感叹,“真是好琴好曲好佳人。”然后递头到季风的身边说,“你家姨娘能有这种本事?” 季风“呵”的一声笑了,说:“就许你佳丽三千,还不许我姨娘百技了是吧?我可说明白了,她是我的。” 容袂深吸一口气,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说:“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不过琴技的确是无人能及,可惜琴乐之中技巧太多就缺了情感,但还是可以讨教讨教的,待你把她娶回家中,别忘了给我引荐。” 听这话,季风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现在国库空虚了是不是,你没事就来我侯爷府蹭吃蹭喝,那位老人家也不管管。” “管,怎么不管,前几年天灾不断确实花了不少银子,现下世事安稳,正好韬光养晦,太……那位老人家特派我来体察各位诸侯亲王的财政状况,如果过得富足,正好打算适当收回一些封地。我可是体虚你家家眷众多,姨娘都娶到了第三房,现在先把你家吃穷一些,到时上报那位老人家的时候,就可跳过你们府。你再说这些伤感情的话,下次我到锦弟那去吃了,安远侯府这么富裕,我一定第一个就上报你。” “你……算你恨!”季风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地丢下这句话。“你这会儿在我这儿蹭了,要是到时候你上报时不提容……锦兄的名字,我就和你没完。” 容袂得逞的抿着嘴,扯着嘴角,说:“放心吧,兄弟不会偏心的,吃人嘴软这是必然的。”说完,两人正坐,准备听阁中之人再来一曲,“我不会偏心,不过容锦也是那位老人的儿子,我可不敢保证她不包庇他。” **** 本来为梅雪盛准备的暗格完全敞开,梅语嫣摆了张椅子放在角落烛光照不到的地方。 听着那可绕梁三日的琴声落下,这是最后一曲,弹完之后梅雪盛起身离开琴桌,来到房间的里处,脱下只做形式罩在身外的华衣,里面还是一身丫鬟的装束,接着取下鬓上的金步摇,一一递给梅语嫣。 梅语嫣与梅雪盛纤指相触,瞬间冰凉透进了梅语嫣的骨子。 梅语嫣微微抬眼瞟了她这连年庆之时都不一定见得上一面的妹妹,娇好的面庞有不少姨娘的影子,可这身子骨瘦弱得绝不像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即便是庶女也不该养成这副样子。 她放下手中的金饰,素手拉开肩上的狐裘披上梅雪盛的身:“这个你披着吧,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说完,已经放下布帏的阁子外穿来召唤声,梅语嫣转身坐到琴前的正位,梅雪盛看着她的背影问:“姐姐不去吗?侯爷想见你。” 这不就是她的目的吗,博得这素未蒙面的小侯爷的厚爱。 梅语嫣摆摆头,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能见他,如要相见,就得等我嫁给他。” 梅雪盛想这也许只是欲擒故纵的把戏,这儿也没她什么事了,拜别之后就从阁楼后方修建的密道下楼离开,选在这霜寒的天气在空旷的庭院里宴客简直就是有毛病,知道的,觉得是礼仪,不知道的,一定以为是在耍弄宾客。 6惹祸上身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回到院子里,奶妈刚从灶房出来,看到到她立即迎上去问东问西,阿秀不在院内,好几次她都看到阿秀与外院不同的几个长工拉拉扯扯,想必这会儿又不知道与谁去幽会了。 奶妈摸着她的手,发现冰凉冰凉的,急忙拉她入屋内,然后自己则匆匆忙忙的跑入灶房端出热在炉上的饭菜。 奶妈就是她这房的粗使婆子,因为阿秀什么都不做,所以奶妈什么都要做,洗衣做饭砍柴挑水,无一不为她打点得妥妥当当的,也唯有奶妈让她觉得自己在这家还能活出点人情味。 “今晚大小姐还满意吗?没有为难您吧。”奶妈等了她一个晚上,看她这么晚了才回来,实在担心。 奶妈心疼她,她自然也体恤奶妈,把挂在手臂上的雪白狐裘递给奶妈说:“没有人为难我,这是姐姐赏的,赞我表现好来着,姐姐是个很温柔的人。” “确实,大小姐人不错,没有袭承大夫人的倔脾气,也不像二小姐那么刁蛮,小姐若跟她好了,今后在家里的日子兴许会好过些。”奶妈说着,话里有话的暗示道。 梅雪盛低低地笑笑,好了又能怎样,梅语嫣都快嫁人了,能在府里帮上她的也有限,她还是要想其他的办法立足,特别是在她还没法子脱离这个家族的庇护之时。 “奶妈,这裘袄您拿去过冬吧,天冷了,多注意身子。” “奶妈干的是粗活,成日动来动去的哪里会冷,哪里用得着这么好的裘,倒是小姐,您看其他几位姨娘的小姐,就您长得最瘦小,奶妈没有把你照顾好,我真是没用啊……” “算了算了,用不着就用不着吧,您也别再说自己的不是了。奶妈我问你,若这裘袄给你,你有办法转手换些银两吗?无论多少,就是要些现银。” 把狐裘先让奶妈拿好,奶妈正反翻了几遍手里的东西点点头说:“可以是可以,不过小姐要现银做啥?”她的情况更应该把自己养好吧,不然说不定连这个冬天都过不了呢。 梅雪盛没有解释,因为她的大计还在筹备当中,不适合与太多不相干的人透露。拿起饭碗,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有些饿了:“这些不用你管,如果能卖就多换些碎银子,一钱银子的多些,这些以后一定能用上。” “可是,这么好的东西……”奶妈叹惜着摇头。 “放心……”雪盛放下筷子,望着奶妈的眼神坚定不可动摇,“这都是暂时的,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会夺回来!” *** “阿秀,今天发放这月分例,东西呢?” “我不是放在库房里了吗?” “今个儿不是发过冬的储备吗?怎么会只有那些东西?!” 一大早奶妈就气冲冲地冲到阿秀面前质问,才说了没几句就闹翻了天,梅雪盛从屋里缓缓走出,站在门边看着两个剑拔弩张的女人,一个忠心护主,一个吃里扒外,梅府最惨败的院子就能反映这个大家族基本的面貌,外表看似一家人,其实暗里勾心斗角不间断,古代的大家庭活得也真是艰辛好笑。 7责罚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看笑话之余,作为主子也必须出来做适当的调节。“奶妈,发生了什么事?”她问。 奶妈看到她从房里出来,急忙上前搀扶,仿佛她真是那二月扶风就可以吹走的杨柳枝,“小姐您出来了,那您就给评评理吧,这个阿秀又把分利给私吞了,这可是都是储备过冬的东西,没有了那些棉褥衣裳,还让人怎么过冬。” 阿秀叉着腰上前,一把狠狠地就掐在了梅雪盛的胳膊上把她往自己身边拉扯,不让她站在奶妈那边说话:“奶妈,你可别血口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尊贵’的三小姐在家里是什么地位,别人院子的分利都是发放下来的,就三小姐的院子要派人去领,我就一个人去,你还指望我能领回多少东西?!” “你!” “算了奶妈,没事的。” 梅雪盛抚抚奶妈的手让她息怒。可越是看她隐忍的样子奶妈越是心疼,越是生气:“小姐,都多少年了,您就这么惯着她可不行,她要无法无天了,万一有一天奶妈不在了,她还不把您给踩在脚底下。” 现在不就已经把她踩到脚底了吗?梅雪盛想,她倒不是惯着谁,隐忍什么,只是阿秀平时把院里的好东西都贪了,化成了身上的一股蛮力,抓得她生疼,她细胳膊细腿扭不过人家,就只能想办法让她先放手。 “行了奶妈,我说算了就算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梅雪盛语毕,阿秀终于放手,得意的一抬下巴“哼哼”两声扬长而去。 奶妈那是气急攻心,一下子换不上气来,又不能对身为小姐的梅雪盛发火。梅雪盛还是那个动作,帮她抚背顺气,说道:“没事的奶妈,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一定会要回来的。” 待奶妈心平气和之后,梅雪盛转身进屋,打算上床研究研究乐谱。褪了鞋袜,发现鞋底竟然被清晨化了的那点薄霜给湿透了,难怪她说怎么脚底煞凉煞凉的,原来鞋底快要被磨穿了。 她扔下鞋子,若有所思,也许这就是在暗示,有些事她该开始做了。 分利的事闹了两天,梅雪盛院子里的三人处得十分冷漠谁也不搭理谁,谁也不干涉谁。就连奶妈把狐裘给卖了,银子也是无声无息的放在她的床头,不想与她有太多的言语,更不能让阿秀知道这钱的存在。 大约到了下午,梅雪盛借弹琴之故离开了院子,奶妈则在灶房附近砍柴,看这情形,再过不久就要给房里生炉子取暖了。 扎着两个麻花小髻的阿齐突然出现在了梅雪盛院子的门口,碰巧遇到了无所事事的阿秀。 阿秀看她是生脸,也惊奇这落魄院子怎么还会有人刻意造访,所以格外殷勤地上前打招呼:“哎呀,你是哪院的丫头呀,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阿齐看了迎接的阿秀一眼,然后就往其他地方探头,三小姐的院子倒也算得上干净,就是陈旧苍凉许多,没有摆饰的花景也没有纳凉的树影,连房柱上的朱红也褪得只剩灰蒙蒙的粉色。 这儿和大小姐的院子真是不同,先不说花草都专门有人打理,就连房门柱子都三个月刷一次,窗纸两个月一番新,桌椅什么都是上好的檀木,就连她这个下人的房间还赏了两个青花瓷器做装饰。 8凶手是谁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比起三小姐阿齐突然觉得自己幸运多了,一进府就跟了大小姐,几乎没过过什么苦日子。 这儿和大小姐的院子真是不同,先不说花草都专门有人打理,就连房门柱子都三个月刷一次,窗纸两个月一番新,桌椅什么都是上好的檀木,就连她这个下人的房间还赏了两个青花瓷器做装饰。 比起三小姐阿齐突然觉得自己幸运多了,一进府就跟了大小姐,几乎没过过什么苦日子。 良久,阿齐确定院子里应该不会再多出来一个人,才对面相略显刻薄的阿秀说道:“我是给三小姐送东西的。” “哦?送东西?什么东西?!”一听到是送东西,阿秀的眼睛立马发亮了。 阿齐从衣襟里拿出一块丝布,丝布打开里面还是一块折叠整齐的丝布,她说:“我们小姐让我给三小姐送这个,你家三小姐呢?” 阿秀只扫了一眼那东西,她就决定,不管那是什么,之后都是她的了。她殷勤地对着阿齐眨眼,把对付外院男人的那一套使在阿齐身上,电得阿齐一身鸡皮疙瘩。 “我们小姐不在,你把东西给我吧。”说着阿秀伸手就去拿,阿齐机灵,手一收闪过了她。“不行,我们小姐吩咐过,这个要亲手交给三小姐的。” 阿秀扑了一个空,见自己竟然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吃了亏,既尴尬又气恼道:“小丫头,这院的东西都要先过我阿秀的手,没有我的过目和允许是递不到三小姐那儿的,你懂吗?!所以,快把东西给我!!!” 阿齐见她如此之凶,突然想到了自己院子里的大丫鬟,被吓了吓,就诺诺地将东西交了出来。 阿秀接过帕子,那轻飘的丝绢和唯妙唯俏的绣艺,自己不禁喃喃道:“这么好的帕子一定让珊瑚姐几个给羡慕死了,嘿,待会儿就给她们看去。” 听她的喃喃自语,阿齐不放心道:“这东西你可要交给三小姐了,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小小年纪就这么罗嗦,小心被主子给卖了。”终于拿到了东西,阿秀满心欢喜的把阿齐打发离去了。 **** 梅雪盛抚了两个时辰的琴,回到院子才知道发生了大事。她放下琴,二话没说就到了梅语嫣的院子。 院子里的俾人手上有活的都在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而其他闲散人等都就聚集在了正厅,守着这事不让它恶劣发展。 梅雪盛有感事态似乎比自己想象的严重,在正厅门口耽搁了十几秒,犹豫着才进了正厅。 一进正厅就看到地上跪着两个惹了事的丫鬟,连大夫人都到场坐在了主座上,梅语嫣在一旁掩着嘴鼻嘤嘤地哭泣着。 梅雪盛走到大夫人面前,路过跪地的两人稍稍地瞟了一眼,只见阿秀早被掌红了双颊,鼻涕眼泪流得不比梅语嫣少。她在大夫人面前俯了俯身,说:“母亲。” 大夫人徐氏狠狠地瞪了梅雪盛一眼,这一眼让她立马联想到那上了自己丈夫床的陪嫁丫头,越想越生气,抬脚就往梅雪盛的小腿肚上一踹,梅雪盛当场也坐倒在了地上。“你是怎么管教你的丫头的!贪小便宜贪到大小姐的头上来了,你不想在府里待了是不是!” “母亲……呜呜呜……母亲……”徐氏打骂着梅雪盛,梅语嫣却哭得越发的厉害了起来。最后泣不成声晕厥了过去。 梅雪盛心想,这也太夸张了吧,不过是养大自己的奶妈遗留给自己的帕子碎了,至于哭到晕倒吗? 9意外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过来的路上奶妈大概给她说了事情的经过。阿齐把大小姐的东西交给阿秀之后不放心,就跟了阿秀半天,结果发现阿秀果然拿着帕子到自己的几个姐妹哪儿炫耀,阿齐气不过,当场就与阿秀抢夺帕子,一来二去帕子粉碎了。 阿秀还笑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阿秀没有的,梅雪盛也不能有。岂料这帕子不是给梅雪盛的,而是给梅雪盛让精通湘绣的奶妈帮忙修补而已。 这是大小姐过世的奶妈留给她的遗物,听说梅语嫣夜里还揪着它才能入睡,这下好了,阿秀失了笑,被逮到大小姐房里,还请了大夫人来做主。 不过大夫人先把这气发在了梅雪盛的身上,“不要以为你帮了嫣儿一次就有什么大不了了,我告诉你,如果我的嫣儿有什么事,就是到了地府我也要你给我的嫣儿垫背。” 能打能骂的都用在了梅雪盛身上,但徐氏也是出生富贵人家的小姐,她那点娇生惯养的力气和良好的修养,对见惯名利场的梅言来说和蚂蚁咬似的。 梅雪盛不吭一声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地斜坐在地上任打任骂,冷淡的表情渐渐舒缓了徐氏下手的力度,只见梅雪盛突然抬眼撞上徐氏的目光,那股泰山俯视不屑众生的世外之气怔了怔徐氏的心。 这是她那唯唯诺诺诚惶诚恐的陪嫁丫鬟生的怕事丫头吗?为何会给人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徐氏想着,觉得再打骂梅雪盛下去只是越来越没有意思,于是指向了阿秀厉声道:“把牙子给我找来,我要把这贱丫头给卖了,卖得越贱越好,我一刻都不能让她在府里多待着。” 一听要被卖,阿秀又跪又拜但始终挽不回徐氏的心,然后在又喊又叫中被拖走了。 随着徐氏的离开,梅雪盛缓缓起身,脚下两步踉跄,牙齿间“嘶”的一声抽了一口气,原来她还是痛的,只是现在目的达到了,这点小痛也是值得的。 她上前扶起还跪在地上的阿齐,阿齐不敢起身,于是她就蹲下与阿齐同高,然后在阿齐的小耳坠旁悄悄地说了一声,只有她们两能听见的“谢谢”。 当天晚上,阿齐提着包袱来到了梅雪盛的院子,她起初感到十分意外,询问过后才知道,梅语嫣已经恢复了意识,知道她的丫鬟因此被卖感到十分的抱歉,便把阿齐送了过来。 梅雪盛还是那个习惯性的动作,摸摸她的扭花髻把她带到了阿秀的房间。 打开阿秀的房间,相比之下仿佛这更像小姐的闺房,棉被布匹,甚至还有几件名庄打造的中等首饰,估摸着这些就是阿秀常年从梅雪盛哪儿扣下的分利。 梅雪盛让阿齐把一些东西搬到自己和奶妈的屋里,剩下的照常留给阿齐使用。以前还要与其他三个小丫鬟同挤一间屋子的阿齐顿时变成了单人单间,感到十分高兴。 只是她还有些东西不懂,高兴之余歪着脑袋问梅雪盛:“三小姐,为什么你要让我弄坏大小姐的手帕然后怪在阿秀姐姐的身上呢?这样就少了一个人伺候小姐了呀。” 10例外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梅雪盛轻轻缓缓的笑了,拿起一双绣鞋看过鞋底一点磨损也没有,看来这是阿秀留着过年才穿的新鞋,她它摆在地上,说:“因为入冬了,天越来越冷,如果她不走,我怕夜里睡着会着凉。还有,从今个儿起你改名叫小甘吧,阿齐我听着……只有饱腹感没有亲切感。” 腊月月底,新年前三天,梅语嫣带着她的十里红妆浩浩荡荡的在临州婚嫁史上添了一项新的纪录。可再多再好的嫁妆也罢,终是只能从侯爷府的侧门抬入。 转眼大年三十,各院张灯结彩满堂新,识字的主子都把自己手写的春晖贴在了门口,大红倒福也是必不可少,更可笑的是有个贪财的姨娘偷偷在房里贴了个倒财,准备把积蓄了一年的银两赌在今年的麻将台上。 一大清早,奶妈就拉着梅雪盛拜了灶王,梅雪盛不信这一套,奶娘三催四请后才从暖和的被窝里爬了出来。 拜过灶王,奶妈在她的梳妆台前摆了几盒脂粉让她好好打扮打扮,奶妈则和改了名字的小甘开始大扫除。 梅言比赛多多,偶尔也会接演出通告,所以她自认为自己很会化妆。研究了好一会儿各样东西的用途,对着模糊的铜镜好一会儿才把粉往脸上扑匀,梅雪盛的眉毛生得很好,于是她用眉笔小心的给自己画了眼线,她是不了解古人是否画眼线,反正她画了。抿上口脂扑一些腮红,一转眼再认真看铜镜时发现,不防水的眼线竟然都花了,上下晕开活活的成了熊猫眼。 一气之下她一鼓作气卸了所有的妆,素颜配着精致的首饰也略感违和,便也把首饰脱了下来,换了一身浅粉的衣裳,这迎新的装束就算好了。 做完这些她开始无聊地在房里研究乐谱,午饭时奶妈进屋一看,发现她妆一点没画就罢了,反而比拜灶王的时候更素了,心里有些恼。 不是她奶妈卖瓜自卖自夸,逢年过节家中女眷们从来没有人喜欢坐在梅雪盛的身边,倒不是嫌弃她身份卑微,而是只要略施淡彩的梅雪盛就足以让所有女眷无颜色。 奶妈劝她重画,说什么过年就要有个过年的喜庆样子,可她就烦这一套,明明好好的一个年,时间却都浪费在了这些无谓的琐事上,也跟着赌气的打翻了所有的胭脂。 下午的时候梅大老爷带着几房人和一群子女家眷把祖宗的牌位拿出来挨个地了一遍,拜完之后也到了年夜饭的时间。 又一个习俗惯例作祟,也不顾大家拜了两个时辰祖宗的饥肠辘辘,愣是放了一万枚的响炮,寓意今年又是完美的一年。 这是梅雪盛第一次看到了她所有的兄弟姐妹,上台吃饭时她想起梅语嫣说过的一句话,男女七岁不同台,果然,年夜饭上也是男女桌分开。 当然也有例外,梅老爷的身边就坐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女,据说那是梅大老爷的心头肉,他最疼爱的女儿,梅老爷恨不得把她拴在裤腰带上,今天拜祖先的时候梅雪盛“有幸”与她擦肩而过,没想到竟然又是一个熟脸,想到前世那个总是被她死死压在第二的位置而总是找她麻烦的冉小琴,她心里暗暗的笑了笑,没有让人发觉。 梅家也面临着一个很不幸的尴尬局面――阴盛阳衰,虽然男桌是坐满了人,可是真正大房梅老爷的直系男丁也不过四人。 女桌就不一样了,光是大房的姨娘就有六人,女儿更是不用说,满满五大桌花枝招展的人儿,而她梅雪盛就只坐在了最暗的地方,且整个上下最新的就是她脚上的那双绣鞋。 不能打的小报告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只见小甘耸耸肩,摆摆头,不是她不想管,是她不知从何管起,容袂也看到了,梅雪盛生了一副伶牙俐齿,除了可以灵活应变口舌之争,梅雪盛还很会说道理,只消一两句,对于愣头愣脑的小甘,立马就成了警示名言一般了。 容袂当然知道小甘管不了这任性的小主子,走上前两步到了门边,摆上了笑脸对着梅雪盛谦卑地说:“哎呀,大家有事好商量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闹上官府呢?像小兄弟这么有求知欲的人,作为大哥我怎么可以拒绝你这么合理的要求?” 梅雪盛听他的意思好像是答应了,终于全部走了出来:“你这算是答应我了?” “答应,小兄弟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不报官府。” 原本还闷闷的梅雪盛突然灿笑起来,那清风拂面阳光一晃之间,容袂仿佛看到了一个云英未嫁的妙龄女子,绽放出了花般的笑容,生机勃勃,如此美丽神往,宛若朝霞。 容袂眨了眨眼,定睛一看,还是白面娘娘腔小子一个,为自己方才的闪神感到疑惑万分。 梅雪盛和小甘嘱咐两句,主要是教她怎样应对前来寻找她的人,贴在她的耳边说,深怕被容袂听去。 **** 离开自己的院子,梅雪盛一直低着头,深怕别人看见自己男扮女装的样子,而且脚步十分的急切,让容袂感到有些疑惑。 到了最近的围墙下,容袂把手放在梅雪盛的腰上,却说:“小兄弟腰挺细嘛。” “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要不我们到官老爷那儿慢慢讨论腰围的问题?!”怎么生得好好的帅哥一枚,话这么多。梅雪盛看看天色,也不知现在已经是什么时辰了,本来今天若不是他,她早就出府了,现在还要听他的废话浪费时间,想着就有些不高兴。 见她有些恼了,容袂笑笑,没想到人小小的火气倒挺大,如果是个小姐,那可真够劲的。随之收紧手臂,轻轻一跃,带起两人,转眼就已是墙的另一头了。 梅雪盛可是真没想到世上果真有轻功这么一回事,那比云霄飞车什么的刺激多了,速度之快根本无从反应,落地之时她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飞了一回。 不过现在还不是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时候,她要做的是快去快回,尽量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一旦第一次被怀疑或者发现了,那么以后再想出来就麻烦了。 容袂完成了把她带出来的任务,拍拍手打算走人。 可刚走了两步,就看到明明已经往右转的梅雪盛打了回头从自己身边走过。她举步十分犹豫,似乎很想出来,但又没有想过出来要干些什么。于是容袂好心地问:“小兄弟这是要去哪儿?” 梅雪盛停下来,说:“我想去书市……不知道地图是不是在书市卖的。” “书市倒是有卖地图的,不过你要地图做什么?”梅雪盛没有说话,因为她不想说她要干什么,容袂见她有些为难,也很知趣的没有多问,“我知道东街有间书店,你去那儿看看吧。” 梅雪盛点点头,没说什么,埋着脑袋就继续往往前走。 “唉唉唉。”没走几步容袂急忙追上前拦住她说:“东市在那边,那才是东边,你到底认不认路?”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梅雪盛又是沉默,容袂突然明白了什么,哼的笑了出来:“你不会从来都没有出过家门吧。” 观察她的脸色,从她的神情中可以判断,自己果然没有猜错。他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傻事,说:“我带你去吧。” “真的?” “男子汉大丈夫,哪有这么多真真假假,说了带你去就带你去,如果还有时间的话,顺便带你去游游自己住了十几年的临州城好吧。” 说是那么大义凛然,其实是他想到了另一件事。他现在把人带出来了可是又丢着不管,万一出了什么闪失,被季风知道了,这可事关季风的小舅子,依季风的个性,肯定与他没完。 “这次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有逼你。”容袂的话刚刚落下,方才还腆着小脸的梅雪盛突然抬起头神采飞扬地说。 容袂这才恍然,自己又中计,他怎么忘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小男孩,她是一个鬼灵精的天才小男孩。他自己也估摸着,大约就因如此,他才会对她特别感兴趣。 就当陪小弟弟玩玩,给自己多日的奔波放松放松,于是很有大哥气势的在梅琴冉胸口重重地拍了两下,说:“小兄弟的首次出游包在大哥身上了。” 突如其来的两下拍,让梅雪盛大吃一惊,这么明目张当的轻薄行为,在她还是女儿家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遇到的。 可是容袂不知道她是女孩,反而笑道:“哎呀,没想小兄弟你身子骨细小,胸肌倒挺厚实的,想必平时也有锻炼吧。”说着觉得有趣,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多拍了两下。 这会儿轮到梅雪盛无语了,拍开他的大手气呼呼地往前走去,且说:“走了!废话这么多!” 容袂按照梅雪盛的要求,首先带她去了书店,她向书店老板要了一张临江地图,想想觉得不够,又要了一张辰国的地图,结账之时随手翻了手边的一本书,瞟了两眼之后,又很认真的翻了几页。 “老板,请问乐谱在哪儿摆卖。”梅雪盛将包好的地图收入怀里问。老板指了一个角落,她径直走了过去。 挑了几本乐谱入门站着观看,身边有些同样白看的酸腐书生开始稀稀疏疏地窃窃私语。论的也不是什么天下大事,但肯定和朝廷皇室、还有世道对他们学者的不公有关。 梅雪盛不由得冷冷一笑,合上书本,又挑了两本琴谱基础,就要到老板那儿结账,容袂有些惊讶,说:“以你的琴艺还需要买这些入门书籍?” “我只会弹琴,并不识谱。”不,应该是不识这里的古谱。 容袂挑挑眉,越觉得有趣,又问:“你弹的那些曲,大多都是章节繁多技法复杂的,那你是怎么学习的?” “我过耳不忘。”她淡淡地回答。 看她神情没有一点说笑的意思,容袂若有所思之外也实为惊喜,没想到天下之大,他这音痴还能有机缘遇到一位琴术天才。 梅雪盛到老板那结账,刚要伸手取钱,就有大手从身边穿过,递上一枚银子。梅雪盛疑惑地望他,不单是结账的银子,他还多加了一本书,末了,他把书也塞给了梅雪盛,说:“这个适合你,等你识了谱可以学学。” 23感兴趣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无功不受禄,这算什么?”她从来都不相信世上有不劳而获的好事。 容袂轻笑,道:“让我认识你,就是你最大的功劳。” 听着暧昧,梅雪盛忍不住一身冷战,书店老板也开始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这一大一小的男人。 梅雪盛懒得理他,也没有把书还给人家,自己先走出了书店。容袂跟出了书店,一高一矮两位美男走在街上,实为惹眼,特别是吸引了许多少女的目光,频频让人回首。 “小兄弟的性子到是挺冷的,刚才在店里,我看你对那几个书生也冷笑了一下,笑的什么?”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容袂突然问道。 “关你什么事?”他说她冷,那她就冷冷地回答给他看。 “我只是随意找个话题,我们还要处上一阵,总不能一直不说话吧。”梅雪盛没有开口,看她这副冷淡的样子,容袂明白了,她还真是不太想和自己说话。 正所谓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原本真的只是想随便聊聊的容袂,竟然开始有些耍赖地道:“你说说,说说呀,我想参考参考。” 梅雪盛翻了个白眼,她怎么会遇上个多事的主,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说一定会被继续纠缠,于是道:“好啊,想参考是吧,我说,给钱吧。” “给钱?” “对呀,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职业叫顾问,就是专门把自己的意见说出来供人参考,然后赚取一定的佣金。你不是想要参考吗?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我的想法告诉你,而且还是议论朝廷皇上的大事,所以我要收钱。” “你说的可是军司?”容袂想想,她说的这顾问一职与军司最为相似。 “嗯……算是吧。” “那我刚才替你付了书钱,两者可否相抵?” 所以她才说天下没有白得的馅饼,欠人的迟早要还,现在不是在这儿等着她呢。梅雪盛想了想,道:“我笑他们说当今皇上荒淫无道,有后宫三千还不满足,经常微服私访收集美女。” “哦?你不认同?那小兄弟觉得当今皇上是个怎样的人?”见有人持反对意见,还是个从来没有出过家门的毛头小子,容袂突然极为感兴趣的想知道,当今皇上在他的眼里是个怎样的形象。 她说:“如果皇上荒淫无道的话,那他微服私访的收集的不会只是美女……一定还有美男!” 本以为那一声停顿后是什么高见,结果听完,让容袂脚下忍不住地趔趄,差点没有倒地,苦笑着说:“是、是吗,小兄弟真是高见……” “还有,皇上今年年方几何?” “虚龄二十四。” 待容袂回答,梅雪盛整了整玩笑的心态,开始正经地回答:“皇宫秀女筛选是有年限,三年一选,假设皇上十四岁开始选妃,那现在最多也就三十人。好,就算他可以钦点任何一个自己看上的女人为后宫,三千人,每天看上一个也要点上十年,照我说,如果一个皇帝真的在自己的后宫养了三千人,那绝对不会全是什么佳丽,没有一千至少也有八百,准是为特殊用途储备起来的特殊人才。” 他就知道听梅雪盛的想法绝不会让自己失望,但是特殊用途几个字却引起了他新的沉思:“小兄弟的想法这么独特有见地,是否想过入朝为官。” 24这点小心思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没有。” “为何?我觉得小兄弟可是一难得的怪才。” 这骂谁怪才呢,你才怪才,你们全家都怪才。梅雪盛想着,但始终没说出口,却说:“我不太识字。” 容袂扬起单边嘴角笑笑,大户人家的儿子不识字,这话根本就是为了敷衍他。既然梅雪盛已经不耐烦的开始敷衍,容袂索性转了一个话题,不再刨根问底。“对了,小兄弟,你要地图做什么?要临州的还不够还要辰国的,想造反呀!” 梅雪盛白他一眼,说:“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有两个理由。” “什么理由?”刚刚问完,梅雪盛就伸出了小手,容袂愣了愣,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问他要钱呢,于是从腰间老实地拿出一枚碎银塞给她。摇摇头,感叹,“真是无奸不商呀。” 梅雪盛不在乎,道:“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只能有两种理由,一,你没读过书,二,你没有脑。不过,看你为这种答案给银子给得那么爽快,我可以肯定答案是第二种。” 哈哈哈哈哈,这话说得容袂一阵大笑,顺手就拍了拍梅雪盛的胸口,手肘搭在她窄小的肩头,笑弯了腰。他从来都没笑得那么畅快过,因为从来也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更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他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大笑一下通体舒畅了许多。 又被突然拍了胸部的梅雪盛急忙抱胸,像一只被惊吓了的小鸡,弓着身子微微蜷缩,且狠狠地白眼瞪着差点笑得人仰马翻的容袂,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说话就不能不动手动脚的吗?!” “大家都是男人,怕什么,能动手动脚的,那才叫兄弟对不对。” 对你个头。梅雪盛依旧抱着胸,现在她倒不是觉得被摸胸有什么,而是容袂打的那两下实在是不轻。 她那个痛,本来就还没发育完全的胸部,被他这样拍两下,估摸这就要平回去了。梅雪盛心里暗暗赌咒,这该死的二货,迟早有一天她要报这“杀胸”之仇。 “接下来去哪儿?”容袂笑痛快后问,可梅雪盛还在捂着胸口,寻思着找什么机会报仇。 “去、去睁眼瞎算命屋。”梅雪盛纠结着小脸说道。 去算命屋?她困难重重的好不容易从家里出来一次,竟然要算命?这个小兄弟还真是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小兄弟。 容袂也不是当地人,只是来此经商,好在睁眼瞎在这一带都算有名,询问了两三个人之后,便在护城河河边的一排店面里找到了算命屋。 梅雪盛在远处眺望了好一会儿,发现算命屋里的掌柜并不是那个神算子,而是他的小弟子。蹙着眉头好像有些想法。 “小兄弟,你这是要来算命呢,还是侦查敌情呢?好歹过去让人看一眼,人家才能给你编出一些有的没的来。” 梅雪盛想了想,转身上下打量容袂,思考这人是否靠谱。看他玉树临风,虽然行为大多轻佻,可不知为何,总能从他的眉宇间找到威严和神圣二字。 想了想,梅雪盛从身上拿出一包东西和一封信,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重任交给他:“我想麻烦你帮我一个忙,一个不用花太多力气,只用说几句话的小忙。” “我帮你的还少吗……”容袂嘀咕着,不过看她十分严肃,就收了顽劣的性子,正经道,“小兄弟但说无妨。” 25害怕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我想让你将这包东西和这封信交给睁眼瞎,要亲手交给他,这枚银子你可以拿去打赏给他的弟子。” “就这点小事,包在为兄的身上。”容袂拍着胸脯打包票,主要是梅雪盛了解了他的习性,首先抱住了自己的胸,他才没地方拍,只能往自己身上来两下。 她远观容袂的行动,容袂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地把东西亲手交到了睁眼瞎的手里。 睁眼瞎眼先看了信,神色疑惑地又看了看容袂,然后掂量掂量包包的重量,转了一副殷勤的笑脸要给容袂看茶。 容袂拒绝了,回到她的身边问:“你在信里写了什么,何为睁眼瞎看我的眼神这般暧昧?” “也许是看你俊美非常,连瞎子都忍不住为你开眼了。”梅雪盛说着,又不打一声招呼的转身离去。 容袂看她做事总是很有主见,也不太愿意别人干扰她的想法,所以虽说自己扮演的是向导的身份,但一路都是跟着她走。 “这下小兄弟又是要到哪儿去?”看梅雪盛这会儿也不看路,埋头就走,于是问道。 “回家。”梅雪盛头也不抬的简单回答,跟着她拿出了新买的临江地图,心想,反正回家还有一段路程,不如抓紧研究研究,免得容袂又找话题与她攀谈。 看了五分钟,没看出个所以然,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的地图,九十度翻转后道:“你拿倒了,看来你买地图应该不是为了造反。” 梅雪盛瞟他一眼,没说什么,用若无其事掩饰心中的尴尬,把地图又收了起来。 忽听不远处的江边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声,一群码头上的工人和周边的行人围聚在了一起,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停了一会,转了步子往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小兄弟,看你挺冷淡的样子,没想到也爱凑热闹。”容袂说,但是梅雪盛没有理会,而是尽快到达了人们聚集的现场。 人里里外外围了三圈,她仔细听着里面的哭声一直在喊:“儿呀,我的儿呀,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娘亲独自一人。”听得她心里一阵发悚,想扒开人群又扒不动,干脆从众人脚底钻入。 “喂!你要去哪儿?!”她身子细小极为灵活,一溜烟的不知钻到哪儿去了,随后跟着的容袂伸手去抓,逮了个空。 梅雪盛好不容易通过了人墙,就看到哭泣的少妇怀里抱着一七八岁的光屁股小童,身体发白嘴唇发紫,身下**的一滩水,她急忙抓过身边一人问道:“他怎么了?” 被捉之人被吓了好生一跳,本想骂句神经病,又被她的气势活活地逼出了实话:“盛暑天热,这娃下水游泳,溺水咽气了!” “这样多久了?!”她又问。 “不足一炷香的时间。” 不足一炷香,那就不到五分钟,梅雪盛上前一把推开少妇,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仅让少妇停止了哭声,还让众人目瞪口呆。 她探了小童的鼻息,果然已经没有呼吸,用耳贴着胸膛听心跳,右手摸着他的手腕,似有若无的还能感觉到一些脉搏。她不是专业人士,不能肯定的,但是从小学习急救知识的她不容多想,救人要紧。 26喜极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她先把小童放平,耳边轻唤确定他是否还有意识,突然感到身边十分压抑,抬头一瞧,周围黑压压的一大群人,盯着看她的下一步举动。 “人都给我闪开,他需要新鲜空气。”这样大叫了几次,这群好事者根本不听,她管不着这么多了,只能开始做心肺复梅。 直到她抬起小童的下巴嘴对嘴的给他做人工呼吸,这时突然有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似得跳了出来骂道:“哪儿来的恋tong小王八,人都已经死了,岂容你这般轻薄!” 说话的是个体形膘硕的码头工人,一只手的力量就足以把梅雪盛扔到九霄云外,他走上前,一支青翠青翠的玉箫抵在了他的心口,阻止他继续前进。 “你没看到他在救人吗?不要打扰她。” “救人?!老子活了快四十个年头,他妈的就没听过亲嘴能救人,别以为我们是下等人,就不知道你们这些纨绔子弟做的勾当,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其实背地里都是王八羔子,都是畜生!” “随你怎么说,可是你若妨碍他救人,就要先过我这关。” “就你这娘娘腔想挡本大爷,真他妈不知死活。” 身后的人群已经炸开了锅,容袂游刃有余的以一当百,让梅雪盛的抢救工作不受一点儿干扰。 两分钟过后,人越聚越多,男童还是一点反应没有,梅雪盛没有放弃,继续施救,到了第四分钟,连梅雪盛自己都觉得开始渐渐绝望,突然男童因通气开始往外剧烈的咳出水来。 众人眼看着咽气了的小男孩就这样死而复生,掌声一个接一个的响起,进而变成如雷般的击鸣。 男孩的母亲哭得更大声,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抱着自己的儿子又搂又亲,转身想谢谢那位小恩公时,围观者中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身影。 “怎么就这么走了,好歹也听人说声谢谢,毕竟好不容易才把人救回来的。” “施恩莫望报,你要想听谢谢,你自己回去听好了。” 说这话时,梅雪盛已经趁众人起哄混乱,让容袂用轻功带着她快速离开。 容袂把她夹在腰间,毫不费力的一下子飞了一里地,放下她后就不禁地一直打量。这小公子,除了胸肌上有点肉,腰特别的细,身子还轻飘飘的,又被常年禁锢在家里,就是他,这样一个没长全的小子,刚刚竟然用这小嘴小胳膊救活了一个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心生好些佩服,说到:“哎呀,没想到小兄弟是如此风霜高洁的人,是为兄我失礼了,你莫生气莫生气。不过……话说回来,小兄弟方才那招救命神术,是哪一方的秘术?怎么这么神奇,还能让咽气的人活过来。” 把心肺复梅说成救命神术那么玄乎,梅雪盛学了十几年的急救知识,第一次派上用场,感觉特别的有价值。但她也没有骄傲得意倚老卖老,只是淡淡地说:“这不是什么秘术,这是心肺复梅,我手上有点力气时,爸爸就教我这些急救知识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走吧,今天的事一笔勾销,就当你我从未相识,从此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好一句老死不相往来,适才还是一路同行的伴侣,现在就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容袂觉得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被人耍弄了,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抗拒他,也许是因为对方是这个“神通广大”的漂亮小兄弟,反正他示以苦苦一笑道:“好歹我刚才也帮了你,你这算不算过河拆桥。” “算,你最好恨我一辈子,恨到一辈子都不想见到我。” “你……就这般不待见我?今天可是你要我将你带出府的。” 27祸根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她并非不待见他,相反他生得世间难有的好看,不能说她已然动心,但至少还是有些好感的。可是她现在处于特殊时期,多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多一个朋友牵绊自己,就多一份计划失败的可能性,所以她不能与他交往太深。 梅雪盛清楚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很镇定地应对他,不让他看出任何一点破绽,“随你怎么想吧,今天的事谢谢你,但是以后你别再来找我,我也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的。” 说话就要离去,其实她还有一个本领,虽然她不识东西南北,但她认路的功夫可是一流。 “等等。”转身之际又被叫了回来,梅雪盛回过头等他有个说法,然后再狠狠告诉他“不要执着”这个道理,岂料他说的话着实让她眼前一亮,“我教你看地图如何?” 梅雪盛竖眉聆听,她相信事情一定不止这么简单,肯定还有下文。果然容袂又道:“梅府这么大,小兄弟身为小少爷,总不至于连地图都弄不到吧,既然你要地图这么急,这么偷偷摸摸,想必此事不能让人知道,我说得对不对?”说着,容袂眼里泛起了笑意,好像在说――不是只有你会推理。 然后停顿一下,等梅雪盛脸上有些反应,他继续道:“你东西不识,连地图的正反都不分,既然你急着偷着买地图,肯定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让府里之人教你。地图特殊标注很多,纵然小兄弟再怎么聪明,也不会短时间内学会,不如让为兄教你,为兄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你教我那救命神术。” 原来是要学心肺复梅,梅雪盛松了好大一口气。他说了一大堆废话做引,都是她的那些“小秘密”,她还以为这是威胁的先兆,没想他只是想学怎样救人。“都说了不是什么神术,是心肺复梅。” “不管什么都好,你教我那个什么复梅,我教你看地图,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梅雪盛心想,又奈何容袂说的话十分有道理,突然转了表情,缓缓走他跟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敝姓容,双字袂,才思的思,齐头并进的齐,容袂是也,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容袂……”她嘴里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容袂觉得,怎么自己的名字,从她未变化的童声里念出来,竟格外的好听。 梅雪盛面带微笑的将小手放在了他的胳膊上,“容袂……”眼眸里似乎泛着水波,口里又唤了一遍。 “嗯……啊!”容袂看得有些神往,不自觉地应了一声,可是突然下体男人最软弱的地方传来一阵剧痛,只见梅雪盛的膝盖曲起,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裤裆处。 她依旧微笑着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梅言。” **** 梅雪盛灭了容袂的“小兄弟”也算报了先前的“杀胸”之仇,于是她接受了容袂的好意,让他送自己回了梅府。 搂着她的纤腰,又是一步到位的翻过了梅府高墙,容袂觉得奇怪,若梅雪盛提早与他分道扬镳,那要怎样回到梅府内院。 梅雪盛只是冷冷回答,不关他事。 低着头回到院子,只见小甘早已在院门探头等她。“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事情都办好了吗?” “怎么在这儿等我,有人来找过我吗?”梅雪盛迎上迎接她的小甘,心中忐忑地问。 “有啊,不就是大夫人吗!” “什么事?” “当然是为了小伯爵提亲的事,我说您出去了,她有些燥,等了一会,不见您回来也就走了,走的时候让我好好劝劝您,看上去,大夫人对这门亲事真的十分期待。” 亲事……想到这件事梅雪盛就觉得头疼。说起来都是洗三那天埋下的祸根。 28小有所成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那天她离开梅语嫣的院子后四处行走闲逛,忽然看到一位贵妇面色苍白,满额是汗,步履轻飘,神智恍惚,但身后跟着的丫鬟对主子的异样没有一点发觉,于是她好意上前询问,没想到贵妇就在她面前晕倒在地。 她将贵妇抬到最近的院子,问主人临时借了间屋子,让丫鬟去叫大夫,而自己留下做些急救的处理。 等大夫来时,贵妇已经好了许多,补充了一些生理盐水,更让人大开眼见的,便是她用酒精让贵妇降温的妙法。 她也是不以为然的趁乱之时悄悄离开,没想离开侯爷府的时候,贵妇竟然派自己的丫鬟来一一指认救命恩人,最后指到了她的身上。 再没过两天,可笑的事情发生了,那个贵妇竟然派人上门说亲,说是对梅雪盛的救命大恩念念不忘,希望能有这样一个妙手仁心的媳妇。 原来这名贵妇是伯爵夫人,自己有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儿子,这个小世子喜读书,非常清心寡欲,身为十八男儿还是净身一人,从不遇女色,身边只有两个小厮相伴,连丫鬟都没有。 更可笑的事情还在后面,她上梅家提亲,可并不是要娶梅雪盛为妻,而是想将她纳为妾,还言之凿凿的说不是一般的妾室,是贵妾,并暗示升为平妻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这个条件对现今这个地位的梅雪盛来说,应该算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了,毕竟他们梅家的嫡长女,也只不过是侯爷府的贵妾一名。 伯爵夫人是中暑,又不是中风,就算等到大夫来在医治,也绝不会有生命危险,有什么好报恩之说? 想到这儿,梅雪盛就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都是她多事惹的祸,可徐氏已然对这件事很上心,毕竟她“提拔”的人中又出了一个可以攀上高枝的小主,所以对这件事格外的上心。 她倒是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偷偷打听到伯爵府昨天派人找到睁眼瞎合八字,所以她今日出府就是想先收买睁眼瞎,买地图是想,如果此计不成,看来只能逃跑了。 回到院子换了身衣裳,小甘缠着她问东问西,其中就问到容袂。 对了,怎么忘了还有容袂,明个儿她还约了他出去讲课,不由得深深叹息:“哎,遇到难缠的人了。” “阿言,阿言,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午时刚过,饭后小憩的时段,梅雪盛一早换好了男装,在院子外面等着容袂来接他。 她不能在府里与他交流,因为这样有很大的机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或者被别人发现。 随后容袂本想将她接到自己位于北门的干货店,那是他在临州经商的店面,可是梅雪盛觉得还是不妥,最后才到了容袂坐落在城中东北角的一处独居小院里。 院子很干净,有婆子按时来打扫,而且他也不常在家中吃饭,所以这儿非常清静,保证不会有人打扰。 整个未时的两个小时,容袂都很认真的给她从头开始讲解怎样看地图,和地图上的标识都表示什么,而她也很认真的做笔记。 29求原谅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就是到最后一盏茶的时候,她和他叙述一些简单的初诊病情的症状,然后教授了心肺复梅的全套dong作,就让容袂一旁练习,而自己走到了窗边,看着梅府的方向,满腹心事的轻轻叹了一声气,容袂看到了便问:“阿言,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容袂原本还很正经的叫她梅兄,而她也回一句容兄。一来二去,她听着“酥胸”“隆胸”的,怎么听怎么别扭,便让他直接唤自己的名字。 看了他一眼,眼下这个男人虽然不太正常,但好歹也是个男人,于是她转身靠在窗口正对着他问:“我问你,如果有个男人执意想娶你,而你又没法拒绝,你会怎么做?” “我会打死他这个变态。” 梅雪盛愣了愣,发现自己的问题有误,于是改口,“我是说,如果你执意要娶一个姑娘,可是她并不想嫁给你,你说那个姑娘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娶她呢?” 容袂呵的破口笑出,说道:“阿言真是爱开玩笑,怎么可能会有女人不想嫁给我。” 听到这儿,梅雪盛冷了脸,她可是好声好气征求他的意见,结果就得到这般的回答。她恼了,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算了,与你说了也是多余,我要回去了。” “别呀,言弟别生气,大哥我不是还没学会吗?”容袂拦着她,又把她了回来。 “你放开我!”梅雪盛觉得这样拉拉扯扯很别扭,急忙抽回了自己的手,但那瞬间,她感到容袂脸上露出了夹杂着疑惑的尴尬,急忙解释道,“我真的要走了,上次回家晚了,差点被发现,剩下的我明天再教你吧。” **** 申时刚过她就回到了府里,匆匆忙忙地换了衣裳,想让小甘帮忙梳头,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她随便编了两条辫子,梳了简单的发髻,心想小甘可能是为她打探消息去了,便坐在房门口等着。等了好一会儿,直到酉时快吃饭了也没等到小甘回来,梅雪盛这才开始担心起来。 到府里四处询问,在几个丫鬟嘴里辗转得知,小甘竟然在梅琴冉手里,她大惊,急忙冲到了梅琴冉的院子,正巧碰上梅琴冉在教训小甘。 “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家的好主子,你失踪了这么久也不来找你,我看你还是老实招了吧,我在你们院子里找到了男人的衣裳,她是不是跟什么狗男人出去鬼混了!难怪她对伯爵世子的提亲这么不上心,原来是有别的男人了!” “你别胡说,小伯爵看不上你,你就血口喷人!” “小伯爵看不上”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剑,狠狠的刺在梅琴冉的心上,梅琴冉想都没想,本能地给小甘甩了一巴掌。 那个脆生,是梅琴冉打过众多巴掌里最响亮的,刺穿了旁人的耳膜,同时也红肿了自己的手。 梅雪盛瞪大了双眼,忍着怒火缓缓移步院内,见梅雪盛来得这么巧合,梅琴冉也毫不畏惧,抬起头来就一副“我就是打了你的丫头,你能拿我怎样的,有本事你打我呀”的样子。 梅雪盛径直走到她的跟前,福了福身,温温和和地道了声:“姐姐。”一抬眼,就看对上了小甘红肿的脸,两边的脸都有五指印,想必刚刚那一巴掌已经不是第一巴掌了。梅雪盛问:“敢问姐姐,我院子的丫头是犯了什么错,值得姐姐大动肝火,还亲自处罚。” 30战战兢兢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梅琴冉看她和气的样子,以为她是知晓了自己的厉害,忌惮自己,于是摇头晃脑地开始诉说自己的“英雄”事迹:“哦,没什么,我今天去妹妹的院子想找妹妹闲话家常,没想妹妹竟然不在,我询问这小妮子,她吱吱呜呜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想肯定是她偷懒没有好好伺候妹妹,于是替你好好管教管教,让这些贱人知道什么叫主子!” 说这声贱人时,气息完全吐在了梅雪盛的脸上。梅雪盛用袖子擦擦脸,依旧带着笑容的走到了梅琴冉一个丫鬟面前问:“我问你,申时三刻时二小姐在哪儿?!” 那丫鬟摇摇头说:“奴婢不知道。” 只听“啪”的一声,梅雪盛的小手就落在了这丫鬟的脸上,然后走到下一个丫鬟面前问:“我问你,今朝辰时一刻的时候二小姐在哪儿?” 还是说不出,又是一个大耳光不由分说的就打了下来。然后走到第三个人的面前问,“我问你,午时整的时候二小姐在做什么?” 经过前面两着,那人战战兢兢地看了梅琴冉一眼后道:“在、在、在用膳……” 啪,还是一耳光,这不回答要挨打,回答也挨打,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怎么一回事,只见梅雪盛冷冷地道:“错,午时整的时候,你们小姐因曼陀山庄送来的一盆茶花扎了自己的手,就像我刚刚一样,给了贴身丫鬟一个耳光,我说得没错吧,姐姐。” 她扭头笑盈盈地看着梅琴冉,梅琴冉早就被这种笑里藏刀的感觉阴森到了心底,话语也带了颤音:“你、你、你……你敢打我的丫鬟!我的丫鬟这么多,怎么可能每个丫鬟都知道我的下落!” “就是,姐姐的丫鬟众多,尚且不可能了解姐姐每时每刻的行踪,更何况我院子里就只有一个小甘。她每天一个人要做的活,是姐姐院子里这么多人才做得来的,不知道我的行踪又有何奇怪?姐姐这样惩罚了她,是不是太无道理了!” 梅雪盛的反问把梅琴冉问了个哑口无言,她拉起小甘的手就要离去,梅琴冉竟然还不死心,拿出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在大家面前大喊:“那你要怎么解释在你房间发现的男人衣服?!” 梅雪盛停下脚步,让小甘先行离开,自己则再次来到梅琴冉的面前说:“这是送给阿淳的生日礼物,下个月就是他的生日,你这个亲姐姐不记得,但是我的心意一定会到,不信你可以拿给他试试。” 梅淳便是冉姨娘的二子,今年十二岁,梅雪盛不怕他真的试这衣裳,他穿了一定合适,因为这衣裳本来就是偷他的。 梅琴冉在这这无懈可击的理由面前再次败下阵来,而梅雪盛在局势对她一边倒的情况下,就没有了收手的意思,突然伸手绕过梅琴冉的脖子,一把揪住了她的发髻,拉近两人的距离,抵着她的耳边道:“我告诉你,不要再给我找麻烦!我在这儿呆的时间不会太久,如果你不给我乖乖的,我保证,下次我的那些巴掌一定会打在你的身上……我!保!证!” 把小甘带回了院子,找来药膏涂抹她红肿的小脸,还到厨房煮了两枚鸡蛋,待会儿让她热敷。 在梅琴冉院子的时候,小丫头还是很有骨气的,被打了好多下也没有吭一声,这回梅雪盛才伺候了她敷药,哗啦啦的泪珠串儿就流了下来。 31激动不能自制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梅雪盛从怀里拿出手绢,轻飘细软的丝帕上还有她的体温,替小甘拭去那些眼泪,她说:“怎么?痛了是不是,这药膏是有些刺痛,不过效果很好,今晚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又会漂漂亮亮的了。” 小甘抽着鼻子没由来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梅雪盛的手顿了顿,会心地隐隐一笑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没有供出我所做的事,可我却没能保护你,是我对不起你。” 小甘急忙否然梅雪盛的说法,“不,小姐对我很好,给我起名字,好东西总会分我一份,还教我弹琴,小姐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不,比我的亲姐姐对我还好,我的亲姐姐为了还姐夫的赌债,把我卖给了梅家,可是小姐却为了我打人,小姐你对小甘真好,呜呜呜……”然后越说越激动,说道最后,竟然把自己感动得呜呜大哭。 真是个傻丫头,怎么现代古代都一个样呀,她的傻小甘,她的身边一直都只有一个对她不离不弃的小甘,她不对她好,要对谁好? 她拉起埋头痛哭的小甘,擦干净鼻涕口水到处都是的圆脸说:“小甘,不要哭,我会一直保护你的,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里,你依旧替我提琴,我还像从前一样带你走遍天涯海角。等时间到了,我就替你找户好人家,找一个能真真正正保护你的男人照顾你。” 听到梅雪盛说要嫁了自己,小甘急得跳了起来,说:“小甘不要离开小姐,小甘一辈子不嫁。” 梅雪盛摇摇头,安抚她坐下后语重心长地道:“不,你不懂,生在这个时代你没有选择,但是我会帮你选择,选择一条没有人能想到的康庄大道给你走,所以你不用担心,就算有一天我们真的分离了,但是我的保护依然在你身边。” 说完这些后,梅雪盛想鸡蛋也差不多好了,就去灶房里拿鸡蛋,鸡蛋烫手就包在布里,让小甘小心点敷在患处,然后开始说正事:“小甘,今个儿大夫人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我不知道,但是在我被二小姐带走前,大夫人那边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就是本来说好,早上伯爵府的人会派人拿对好的八字过府商量,可是却无缘无故爽了约会,大夫人也着急得很。” 这就是梅雪盛心神不宁一天的原因,虽然已经做了第二手准备,但她真切的希望收买睁眼瞎那招能管用,因为不到万不得已,她真不想离开梅家。 天大地大,她一个没有地位没有劳动能力的女人,要怎样在这个国度生存?这是个现实的问题,纵然内心多么的坚强,也抵不过身体的弱小。 算了算了,这些烦心事不想也罢,只是睁眼瞎收了她的钱,也不知道会不会替她把事办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本该早上就得出的结果一拖再拖。 **** 差不多亥时的时候,府里一处废弃的院子里,幽幽的点亮了一点烛火。 据说当年冉姨娘还是大夫人房里的同房丫头,却紧接着徐氏有孕了,于是被安排到了这儿居住。 32罪与罚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虽然冉姨娘怀孕时间较晚,但到六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有要早产的先兆,此时正是徐氏的预产期。先人的经验告诉大家,长子不是正妻所生就会有很多后患,于是梅家之人一直反对冉姨娘与徐氏同时怀胎。 可梅老爷力保冉姨娘,别人也拿他没办法。 最终徐氏还是生下了嫡长子,冉姨娘也熬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但是怀的这胎一路是多有波折,梅老爷虽然知道是人为,但还是归咎于是院子的问题,就将院子给废了,是不是也在暗示,如果再有人为难冉姨娘,他接下来要废的就是人了,不得而知。 不过这依旧是秘密聚会的好地方。因为是禁地,没有几个胆子还真没人敢进来。 此时坐在屋内,身着青色半臂齐胸襦裙的人正是梅雪盛,她的对面环着桌子坐着三个服饰大同小异的人,台上还摆着三盅炖品,梅雪盛始终带着浅笑说:“姐姐们今天受委屈了,快喝点冰糖燕窝雪梨糖水,滋阴养颜的。” 三个人互看了一眼,一人拿过一盅糖水,燕窝透明粘滑,这可是上好的关燕,坐在其中年龄和职位都较大的一人说:“三小姐真是客气了,其实您根本没有打到我们,我们只是配合你做了个姿势,那些巴掌其实都是拍在了您自己的手上,我们何来委屈。” “那也要姐姐们肯帮忙,我才能再次挫挫二姐的锐气不是,姐姐们就是辛苦了。”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三定银子,继续道,“还有这个,这个是谢谢姐姐们帮我时刻盯着二姐的行踪,才能让我提早做准备应付,这个是你们应得的报酬。” 比起炖盅,看到更为实用的银子,三个人立马伸手把东西收起来,异口同声地道:“那我们就谢过三小姐了。” 梅雪盛满意地点点头,并且招呼她们喝这盛夏解暑的冰糖水,打量这些因为小小甜头就出卖了梅琴冉的丫鬟们,和她的小甘比起来,简直就不堪入目。 梅雪盛撇过头,不看她们出卖人后还心安理得的丑恶嘴脸,其实心中早已想离去,又不能让人看出她有蔑视的心里。因为她初到此地用来领悟生活的三个月,深深了解了一个道理,在大宅门里生活,不仅需要最高层的欣赏支持,还要有众多的眼线,才能笼络这个连接了上百人的关系网。 较年长的丫鬟见梅雪盛撇头若有所思,以为她在担心梅琴冉会报复,一边手还没放下勺子,一边安慰着梅雪盛说:“三小姐所做的事,其实都是为民请命,那两次给二小姐的教训更是大快人心,所以您不用怕,我们姐几个以后会继续帮您的。” 梅雪盛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如果有一天这些好处都没了,想必这些人跑得比任何人都快。不过她嘴上却道:“雪盛这是被欺负怕了。姐姐们都知道,雪盛母亲不得宠又死得早,是谁都把我看做灾星祸根,后来连奶娘也死了,唯一能保护我的奶娘死了,我一时间就没了办法。有些东西姐姐们不要那么说,更不要想,我那两次反抗并不是想教训二姐,只是狗急了跳墙,害怕再被欺负罢了。” 三人呵呵的干笑了几声,听到欺负二字的时候眼中都有异色,看这意思,在梅言到来之前,她们也有份欺负过梅雪盛。不过前仇她是无从计较,但是从现在开始是没人可以欺负她了。 “三小姐说的是,以三小姐的聪明才智,她日一定可以取代二小姐成为梅家最得宠的小姐,到时候希望三小姐还能照应着我们姐几个,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照应不敢说,但是以她的聪明才智,她的确要为梅雪盛在梅家家史上写一个“最”字,才不负她带着现代的头脑不远万里的穿来这儿。 33想要的证剧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第二天,有人搜了梅雪盛房间的事,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徐氏的耳里。 徐氏雷霆大怒,说要彻查此事,梅琴冉仗着有父亲的支持,可以置身事外,可难为了那些为她卖命的丫鬟们,不是被罚月钱就是挨了巴掌,梅琴冉顿时人心大失。表面上她院里的丫鬟依旧对她阿谀奉承,背地里已经不再为她尽心做事。 梅雪盛因祸得福,本来虽然自己也在梅琴冉身边安排了奸细,但是自己也被人监视着,其实两人的处境并无太大差别。现在敌人被迫上岸,只有她一人还在水底暗箱操作,她这边的形势一片大好,除了小伯爵家对婚事迟迟没有消息,让她有些着急。 她派人打听过了,睁眼瞎确实已经按照预期的设想,把两人八字不合的事编了一套故事告诉伯爵夫人,然后就没有了下文,而她的心就和那婚事吊在一起,不上不下的悬着。 正因心被悬着,她眉目间时常流露淡淡的哀思,容袂和她处了几天看她都是这副神情,觉得此事非常蹊跷,便问:“言弟,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不妨说给大哥听听?” 梅雪盛抬头斜他一眼说:“北丐,南帝没有烦恼,还有麻烦你快给翠儿做人工呼吸,它被你抓得快断气了。” 翠儿是一只翠色羽毛鹦鹉,因为容袂说徒有理论不能实践,掌握不了人工呼吸的要领,所以梅雪盛就随手捉了一只鹦鹉给他,让他到一旁慢慢吹个够。 看了手里因为自己不注意快要被碾碎的小鸟,容袂真的对着它的鸟嘴吹了好长时间的气,等翠儿慢慢复梅,他才将它放回鸟笼里。 他这副不着调的样子梅雪盛真是越看越烦,她想,怎么自己身边就没一个帮得上忙的正常人,于是起身,道:“你自己慢慢玩吧,我要走了。” 容袂怔了怔,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他才关心了她两句就突然说要回去了?急忙问:“你才刚来,这么快就要走?!” 梅雪盛下停脚步,对他耸耸肩说:“说实在的,我都不知自己为何还要来。” 容袂一下子没有明白过她的意思,首先拦着她不让她离去:“不就是为了让我教你识地图,然后你教我救命神术吗?我还没学会呢,你怎么可以走呢?” “可是我会了,这就是问题所在。都已经多少天了,这么难懂的地图我也就花了三个时辰就学会了,可是心肺复梅就那点东西,你学了这么久还没掌握入门,只能说明你资质有问题,对不起,恕我无能为力,但我真的要走了。” 她说走就走,一点不带含糊,她不知道容袂是真笨还是假笨,但自从她学会看地图之后,她每天被带到这儿不是弹琴就是发呆,然后踩着点回家。于是她开始怀疑,容袂是不是另有意图,她还是小心为妙。 “阿言兄弟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朋友,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有就告诉我,我会帮……酌情帮你的。” 她再次被拦着去路,终于不耐烦地开始大声朝他吼叫:“容袂,你是不是很无聊,可我不是,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有很多事情要思考,你不要为了给自己找个玩伴就总来烦我,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一样,靠着祖上留下的基业无忧无虑过一辈子的!” 其实梅雪盛也不知道容袂能一直这样吃喝玩乐无所事事是不是乘荫祖业的恩泽,但她知道容袂一定是有意想留她在身边,而那把琴就是最好的证据。 34仔细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先前说到琴,那不是一把普通的琴,是容袂不知去哪儿弄了的一把极为精美的象牙琴,月白的琴身由一根完整的象牙雕刻而成,他说只有这样的琴才配得上她。 在突如其来的怒火攻心中,她一下子明白了,容袂为她弄了一把这样的好琴,还每天把她接来听她弹琴,然后与她合奏,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计谋,以容袂那个性估计对她做这些也不会是什么大不了的恶行,所以这不过是留下她陪他玩乐的计谋。 闻言容袂怔了怔,凝神鸷眼,无限的黑眸里流淌出汹汹火焰跳跃残留的流光,梅雪盛看他这副不语的样子,以为他生气了,竟然还被这种从未见过气势压倒,心里不由得砰砰乱跳。 “我们今晚去看戏吧。” “啊?!” 容袂突然说了一句,与先前两人讨论的话题完全没有联系,而且话语中的温柔,也完全觉察不出曾经在眸中燃烧过的火焰,甚至连余温都没有,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他掩饰过去了。 梅雪盛转弯没这么快,本以为要喷发的火山,结果只吐了口清痰有惊无险,她十分怀疑自己听力的“啊”了一声。 “我们今晚去看戏吧,听说城里来了京师的皇家戏班子,我托关系要了两张票子,我们今晚去看戏怎样?” 容袂又重复了一遍,梅雪盛仔细看他的眼,竟然读不出任何感情,她的脑里顿时闪过了一些念头,却还是先让心绪首先沉淀了一下。 “你是认真的吗?”她问。 容袂点点头:“当然,我是看正好有两张戏票才邀你的。” “这不会是什么阴谋吧?你没有其他的朋友吗?为什么要邀我?我们只相识了几日,而你说这戏票很难得。”说不定是想在月黑风高夜,报她毒舌之仇。 容袂笑了,拍拍她的肩膀道:“小小年纪哪有这么多问题,为兄我就是想和我新结交的小弟弟套套近乎,让你别总是这么排斥我,这有什么可阴谋的。”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破绽,说也奇怪,她不是第一次毒舌,可刚刚的毒舌竟然令她感到了莫名的内疚,这是为什么呢? “什……什么时候开始?”她卡节了一下,其实心里还是迟疑,但仍旧问了。 “戌时。” “那你酉正一刻的时候来接我,在这之前我要先回家吃饭,以免惹人怀疑。” 容袂点点头,听她这么说,就是答应了。他走到琴边,拍拍那象牙琴,道:“还有一点时间,你可以弹一曲再走吗?” 梅雪盛走到琴桌后坐下,小手摆好在琴上:“要合奏吗?” “不了,我就想看你弹。” 戏才开始了一盏茶的时间,梅雪盛就肯定自己已经后悔了,虽说她也是玩古乐的,可她与这戏曲也完全沾不上边。 再者,不说她对戏是否感兴趣,就连身边的看客,也是她不能忍受的一件事。看到男女主角在烟雨朦胧中,因油纸伞的遮蔽而错过,身后几个妇人都一跃而起喊了出来,“王爷,你看一眼呀,你的彩蝶就在旁边。” “不用这么夸张吧!”梅雪盛吓了一大跳,僵了半边脸,歪着嘴嘀咕道。 35起伏的心情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再把脑袋往左边一扭,只见身边座位上的一彪形大汉竟然偷偷抹泪。她瞪了瞪双眼,垂下头去,左手掌在额上,头疼到要炸开一般,心想,没法活了,是不是要恶心死她,这个老天才肯罢手。 再说这戏,虽然过程悲了一些,但是结局还是好的,位高权重的王爷最终与江南小镇擦肩而过的美人重逢,然后摒弃了世俗的成见,摒弃了名利,双宿双栖。 这样的结局梅雪盛是听容袂后来告诉她的。曲终人散之时,容袂表面虽没有那些市井小民的大起大落,但心中还是有些许想法,转头想与他千辛万苦才约到的小兄弟商量剧情,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倒在了那彪形大汉的肩头。 彪形大汉乐呵呵地原地不动,也算是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待容袂将她带回自己身边,对大汉道了一声谢,大汉站起盯了他两人良久。 容袂以为大汉还有事,没想他却说:“你弟弟长得真好看。”然后捂着脸跑了。 容袂额角顿时呼呼地往外冒冷汗,他誓言一定要将这个秘密保留到下次梅雪盛再对他恶语相向时使用。 梅雪盛睡得很熟,散场这么吵她没醒,戏班收台子也没把她吵醒,直到她感觉自己身子晃悠晃悠上下颠得慌,她才缓缓睁开眼。 她迷迷糊糊感到自己紧紧贴着的东西很坚硬,有温度,而且有起伏的线条感。她的两臂垂掉在什么前方,也不知道害怕,小手先乱摸一把再说。 “醒啦?”梅雪盛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容袂因为太痒,一只手继续托着她的臀部,一只手空了出来捉住她乱动的手,细细的皮肤,软软的肉质,大概也只有那未成形的孩子才有这样的质感吧。被这样细软地小手照着胸膛几个敏感点乱挠了一遍,虽然知道背上的小东西与自己属性相同,但不免还是感到燥热了一番。 “我饿了。”梅雪盛依旧迷迷糊糊的调调。 “这么晚了,能吃饭的地方早关门了,忍忍吧。”劝说的话语极度的温柔。 “我不忍!我忍了十几年了,谁敢再让我梅言忍,我就灭了他!” 睡梦中也能放狠话,容袂佩服她,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说:“好,就看在小兄弟这番豪言壮志,为兄就给你找吃的去。” **** 好一阵倒腾之后,西郊的某个小土坡上升起了一堆篝火。两个极为俊美的男子坐在篝火前,一个稚嫩儒雅恬静沉默,一个器宇轩昂鬼魅深沉。 梅雪盛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思绪,而容袂虽然嘴角始终上扬,不过世人也很难解读这笑里的含义。 完全不同气质的两个人,却给人同一种不能甚解的感觉,也许只有身在其中的他们,才不懂彼此有这样的相似之处。 容袂把手上的长剑收到跟前,见上面插着的鱿鱼干已经烤得差不多了,用手碰了碰感觉很烫,就拿着一片洗干净的树叶包着,分给梅雪盛。 梅雪盛撕开一块放到嘴里,味道不错,却还是有些埋怨道:“既然都已经进了干货店,至少也要偷些鲍参翅肚把,就偷了一大包鱿鱼干,要吃到什么时候才能饱呀。” “说什么偷呀,那是我的干货店,把鲍参翅肚都拿了,那我明个儿卖什么去?” 36游龙戏凤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容袂刚刚爽快的答应给梅雪盛找吃的后,琢磨了半天,愣是没想到在这宵禁以后的时辰能到哪儿弄吃的,想来想去也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于是跑到自家的店里想找些能吃的东西,没想到他一个小老板竟然没有店面的钥匙,就只能像贼儿一样爬屋顶,做了一回梁上君子。 梅雪盛不知道他就是店主,以为这是他偷的,现在知道原来是做了一回没种的家贼,撇撇嘴说:“那就只能说明你小气了。” “不喜欢吃别吃,我可是觉得烤鱿鱼好吃着呢!”说着容袂伸手就去抢,梅雪盛往后一缩躲过了他,虽然只是鱿鱼干,但好歹也能勉强祭祭五脏庙,不能还给他。 容袂也没真想抢,就是逗逗她,临了又给她挑了一个最大最肥的烤来吃,等她吃出了满足感,自己才拔下一根鱿鱼须放入嘴里。 “说真的言弟,不是为兄小气,我是真的觉得这个最好吃,才特意弄来与你分享的。”听到这话,梅雪盛停下了撕咬的动作,抬眼打量他。 容袂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解释道,“正如你说,我祖上留有基业,我就是吃鲍参翅肚长大的,但我就是觉得这鱿鱼干最好吃……” 没等他说完,梅雪盛就忍不住插嘴,“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呀……” “阿言莫要断章取义,听为兄把话说完才好。”梅雪盛撇过头重新开始啃鱿鱼,把说话的空挡还给容袂,自己就当听故事好了。于是容袂开始叙述这个他与鱿鱼干的感人故事。 “为兄很小的时候曾经落入贼人手里,就是在临州这片地方,后来我死里逃生躲了起来,整整三日没有进食,只能靠晨间露水续命。幸得祖先庇佑,就在我虚脱就死之时,竟然发现了一筐鱿鱼干,就是靠那框鱼干我等到了救援,于是等我成人后故地重游,第一个想法就是在这儿开了一间南北干货店。” 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一句话瞬间从梅雪盛的脑海里闪过,冷笑道:“你祖先羽化升仙之后,成了鱿鱼之神是吧,就是要救,也该放些高热量食品,不过用鱿鱼干救人这么没有气质的做法,到也符合你北丐的身份,你家祖先还挺了解你的。” 她自说自话,竟然没有听到多话鬼答应,抬头一看才发现他面目僵硬,似乎是对她取笑自己死里逃生的故事感到十分的失望。 梅雪盛收了自己戏谑的神情,张开小嘴却欲言又止。 容袂眉目缓和,抢在了她开口之前说到:“为什么一切美好的事与物,在你嘴里总能丑化出它可悲的一面呢?” 梅雪盛怔了怔,理直气壮地反问:“我哪有?” “你要我举例吗?”容袂反问之上再反问。 梅雪盛知道自己的作风和习惯,若是他真想举例,有心记事的人不难随口说出几件。她清了清嗓子,孩子气地把头扭到一边,故意想掐了话题。 没想容袂好似终于逮到了个机会,接上前头的话急忙道:“就拿这戏来说,本来挺好的一对恋人,可只要他们相聚,或是有人为其欢呼、惋惜,你定会冷笑置之,这是为何?” 没想到他在认真看戏的同时,竟然还能注意到她的表情,梅雪盛想。她知道容袂此时一定在盯着她看,她转回脑袋,也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的目光,以示自己并不害怕他:“容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听过游龙戏凤吗?” 37想走就走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容袂摇了摇头,梅雪盛继续道:“就是说某位天子微服民间,被视为游龙,遇到了美丽的凤名女子,然后相知相爱了,大致内容与这出戏相同,除了结局,游龙戏凤的结局是天子娶回了李凤姐,然后一同回到了皇宫,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我笑这戏,是因为觉得它很假,虽然我不认为皇宫的生活就一定幸福快乐,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如果真有这样一段男尊女卑的爱情,那游龙戏凤的结局才更为真实。” “此话怎讲?”容袂不明,问道。 “想听?”梅雪盛问,使出了招牌的要钱动作。容袂拿出一枚银子放入她的手心,她大多不会去看多少,直接塞入腰带里,继续道,“因为在这个年代,女人就是权势的牺牲品,她们所憧憬的幸福,源于最大程度的自我妥协。而男人是权力的遥控者,持有者,所以让王爷放弃王权爵位与民女私奔的难度,远远要大于他逼迫一个女人就范。 这个时代,富豪权贵所坐拥的东西太多太多,他们怎么知道人心的可贵,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也是事实,女人若不想悲哀,就必须屈就自己去与其他的人分享丈夫的爱情,殊不知碎了、冷了的心才是此生最大的悲哀。” “……”容袂沉寂了好一会,用刮目相看的神情,去感叹她又一番惊世骇俗的理论,“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女子三从四德都是情理之中的事,阿言的说辞,为兄不得甚解,不过为兄倒是了了一件事。先前一直在想阿言日日愁眉不展是何原因,听来这番话,看来阿言的苦是为了女人呀。” 梅雪盛没懂他的话,疑惑的“啊?”了一声,容袂反倒表现出“原来如此”的豁然开朗,拉上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一带而起。“ “不就是女人吗!你早说不就完了,为兄能力有限,但这点忙还是帮得上的,咱们走。” **** 说走就走,容袂拉着梅雪盛不带喘气的就跑了一里地,最后来到贯穿临州的母亲河――冥水。 用“冥”字来称呼母亲河确实感觉不太吉利,但这名字也是有说法的,东西两岸,就是临州“生与死”的分界线。 所谓生,指的是生机活力与推动临州生生不息的商业地带,每当太阳东升之时,就照亮了临州最繁华的东市。 所谓死,便是醉生梦死的烟花柳巷。有东升就会有西落,当太阳归位于西方,空虚寂寞的人们就会纷纷走入冥水西侧,于是彻夜歌楼笙箫,红楼通明,直到第二日太阳再次东升。 有人说这就是太极里形容的平衡,万物皆有平衡,有生必有死,还有人说,就算临州覆、东市灭,西岸的灯火歌声也不会停,因为“死”不会再死。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容袂一口咬定她是在为女人的事烦恼后,不由分说的带着她来冥水看女人,趴在东岸的栏杆上眺望了好一会儿,梅雪盛终于忍不住问。 “你倒是挺心急。”容袂笑笑,随手捡起身边一块三分之一男子手掌大小的石头,瞄准河中央的一艘画舫砸去。 38纠缠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不宽的河上飘着青楼里大大小小十几只画舫,只见那石头平直的飞翔,不偏不倚的砸在容袂目标的船身上。船体一阵大肆摇摆,坐在船头戏水的女子被活活地晃下了船只落入水中。 容袂也不去救人,反而又将一颗小石子用内力送了出去,打在正要救人的掌船腿上,船夫一阵嗷嗷乱叫倒在了船里,他却乐呵地对梅雪盛挤眉弄眼。 “你疯了!”梅雪盛拉着他的腰带,看着水里挣扎的人儿渐渐没有了动静才想玩过头了,大叫道。 眼看西岸与一旁的船只发现有人落水而渐渐聚集,不给任何人下水的机会,容袂一个漂亮的弧度窜入水中,两眨眼的功夫,就见他从离岸边三十来米的地方冒出头来,手里就抱着那名落水的女子。 他没有往较近的西岸游,而是带着人来到了东岸。 容袂把女子先送上岸边,梅雪盛急忙搭把手,好不容易拉上这个少说比她重十斤的人。她不是说那女子重,相反女子的身材极好,该丰韵的地方男人一手难当,该纤细的地方,男人盈盈可握。而她……她的身子有多少斤两,背过她的容袂最清楚。 女子上岸时已经没有了知觉,梅雪盛本能的将人放好就开始抢救。她按了好十几下,正要抬起下巴对嘴吹气,一只突然手挡在了她的面前,“等等!” “容袂你要干嘛,没看到我在救人吗?!”上次救小童的时候,他还为她出面阻拦不解她行为的人,可就算是小童,那也是男童,现在换了个女人,他容袂就想给她来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一套了? 容袂淡淡地摇摇头,表示不是要阻止,指指自己,说:“我来。” 说着,身子一撞,把梅雪盛撞滚到了一米以外的地方,而自己代替了她的位子。 梅雪盛心里忍不住咒骂一声,她算是知道容袂一直以来的终极低劣小计谋是什么了! 她刚想骂出口来着,容袂就不偏不倚地接上了那女子的红艳艳只有半点大小的唇。 这两唇对接,女子顿时像通了电一般,纤纤长臂如藤蔓般穿过他的腋窝,绞缠在了他的脖子上,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嘴里红色纠打的东西几乎缠成了结,口沫与嫩肉挤压交换的声音声声刺耳。若不是女子刚刚落水,灌了几口黄汤,气息一下没缓上来,看来他们还得来上一盏茶的时间。 女子终于离开了容袂,娇媚地喘息着,顺便帮着容袂拨开了贴在脸上的一缕头发,嗔道:“这不是容爷吗?你终于想着来找紫梅啦!” 紫梅双唇算是脱离了容袂,但是似乎成了生长在容袂身上的槲寄生,越是想拨她下来,越是紧紧的勒着。 容袂已经感到了不自在和不舒服,鉴于是自己招惹上的人,又不好当众落她的面子,只能陪着笑脸道:“这不是冤枉我了吗?你紫梅是冥西十二坊的头牌,我每晚来排队都轮不到我见你,所以这下不是耍些招数,好早日能看到你吗!” “是吗……”紫梅将信将疑地抚摸他的俊脸,余光看到旁边有个矮小的东西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整理着装。她定睛一看,立刻放开了容袂,脚下一颠,风一般就飘到了梅雪盛的面前。 “哎哟,哪儿来的小哥……”葱指抬起梅雪盛的下巴一看,愣了愣立即改口道,“容爷哪儿淘来的小妞,真俊呀!” 39不在一个档次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容袂上前若无其事的把紫梅的手从梅雪盛身上带走,道:“没想到阅人无数的紫梅,也有弄错的一天,这位是我新结交的小兄弟,还不快叫一声梅公子。” “公子?”听容袂的话紫梅不由得癫笑出来,“容爷说紫梅阅人无数,这识雌雄辩真假的活,容爷可比不上我,容爷,你可看好了,如果是公子会这样吗?!” 说着,刚刚还在扭头与容袂对话的紫梅突然把头摆正,脸一个向前,抱着梅雪盛的脑袋,撞上她的小嘴就是一阵乱亲。 紫梅料定,若是女人,当有另一个女人上来就是亲她的嘴时,她一定会反抗,可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梅雪盛什么动静也没有,任由紫梅在自己身上胡来。 其实刚开始那一刹那,梅雪盛是没反应过来,后来就是开始发呆了,心里回忆起还在现代时的事。她暗暗咒骂,心想怎么这么倒霉,不管在哪个时代,她的初吻给的都是女人。 以前在学校,和同学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她从不轻易吐露真心,所以每次轮到她都选择大冒险,而每次大冒险的内容都是和女生接吻,后来她才发现,她清冷的性子触发了艺术学院很多女生的荷尔蒙,于是她才渐渐地退出了这项活动。 梅雪盛不进攻也不拒绝,就让紫梅自己觉得没趣了慢慢远离她。容袂原先看得有些愣神,没想到梅雪盛小小年纪就能这么淡定,深感佩服。 他得意地走到刚刚自讨没趣的紫梅面前道:“怎么样,阅人无数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吧。别在岸上瞎闹了,快带我们到你的闺阁,再给梅兄弟找两个会服侍的姑娘,好好伺候着。” 紫梅对河上漂着的画舫挥动手里的帕子,转身之际还给梅雪盛抛了一剂媚眼,梅雪盛没留意,正在用手将嘴边的口红印和唾液擦掉。 “别擦了,这可是紫梅留送给你的礼物,一般人还求不到呢。”容袂走到她的身边说到。 梅雪盛白眼狠狠地瞪他,伸出食指指着他,同时也是让他保持距离:“你离我远点!现在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已经与我右脚的小拇指指甲片一般大小了……对了,我忘了,我右脚小拇指是没有指甲片的!” **** 进了十二坊中最大的窑子,紫梅的闺阁算得上别有洞天,和梅雪盛的想象完全不同,这儿典雅精致,墙上还挂着字画,虽然她不懂这些,不过对于一个妓女,这样附庸风雅,不可不说无形中将自己提高了一个档次。 紫梅招呼丫鬟送上酒水,还要了几样下酒的小菜,又唤老鸨往自己的闺阁领姑娘,梅雪盛只是扫了一眼,就全给打发下去了。 围坐上桌,酒菜已经送上,紫梅媚眼忍不住就想往梅雪盛身上走,于是说到:“小哥哥,来窑子不找女人,通常只有两个原因,一是爷眼光高,看不上,二是……莫非小哥哥是兔爷……那我可就得护着容爷了,若被一漂亮的小哥,抢了紫梅的恩客,那紫梅以后要怎么在这冥西十二坊混呀。” 梅雪盛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兔爷又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刚刚那一惊一乍倒是让她费了一些体力,看到一桌的下酒菜,指着其中的一样问:“我可以吃点这个吗?”也未经允许就往嘴里放进一样小卤菜。 40奇耻大辱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紫梅见她对满桌的小菜虎视眈眈,却完全不理会美女当前,既好奇又自尊心受损,酸溜溜地道:“我说梅公子,上青楼找肉可不是找的这餐桌上的肉啊……” “爷年纪小,还不好这口,桌子上的才是爷的菜。” “这不可能,男人从生下来那一刻就是色鬼,要不然怎么总嚷嚷着要吃奶呢?!哈哈哈……” 哈你妹!梅雪盛心里暗骂,嘴上无语只能埋头吃东西。耳边充斥了尖锐的笑声,若不是她出府名不正言不顺,她早就扁这不停非礼她的大姐姐了。 容袂看出了梅雪盛浮在脸上闷在心里的不爽,急忙把紫梅拉开。其实紫梅就是靠讨男人欢欣而生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梅雪盛不爽快,但她就是不信世间有看不上她的男人,死活的要招惹梅雪盛。 无奈之下,容袂只能请紫梅出阁,紫梅不情不愿扭扭捏捏,但还是听话的离开了。 容袂给两人倒上半杯清酒,语重心长地道:“哎,言弟莫要生气,为兄不过是想让你开心开心,让你看看天下之大女人有的是,言弟根本无需为女人之事烦恼。” 梅雪盛拿起酒杯,放在鼻前闻了闻,香气扑鼻,比她在日本餐馆喝过的清酒味道更加醇香,但她没有喝,只是看着酒杯里自己的倒影道:“听你这么说,就知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人。” “谁说的!”容袂当即反驳,“言弟是没见过为兄置身花丛被人追捧的样子。” “那也只能证明有人喜欢你,好,就算你真的喜欢过谁谁谁,但我敢断言,你从来没有爱上过任何人。” 容袂敛了神情,这是自梅雪盛说他依靠祖上父荫胡闹之后,第二次她从他眼中看到了火光。 梅雪盛暗骂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痛,万一一个不爽把自己丢在这儿,那她就真的完了。 只见容袂把手搭在她的肩头,语重心长的叫了一声:“阿言……” 继而突然转为嬉皮笑脸,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有一样好东西给你看。”说着,从衣襟里拿出一面亮晶晶的东西得意的摆在了梅雪盛的面前,“怎样,不错吧!” 梅雪盛吓了一跳,从来没有人能给她如此阴森的压迫感,容袂就让她感到了两次,两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场压制着她的神经,让她感到了少有的畏惧。 冷场了良久之后,梅雪盛才缓过神来道:“不就是面镜子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容袂精心准备的小惊喜就这样被一语道破本质,他有些不服气:“你看清楚一些,这不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你不觉得它照起来比一般的铜镜要更为清晰吗?” “玻璃镜当然比铜镜清晰了。”这不是废话吗?还让她看清楚一点,当她是白痴呀。 “原来阿言已经见过这种玻璃镜子,让为兄还特意把这大费周章得来的东西当成宝物炫耀,真是丢脸。” “这东西不是你适才从紫梅的梳妆台上拿的吗?也就三米开外的距离,哪儿来的大费周章!”梅雪盛眼珠子滚了一圈,看他憋的那口气渐渐地红上了脖子,又说,“我看这借花献佛的把戏,容兄还是留着讨好那些你并不是真心喜欢的姑娘吧,我饱了,要回家。” 转头让丫鬟请回紫梅,紫梅进门就见桌上已剩残羹冷炙,本以为两位公子终于想通需要人伺候,没想竟然是要结账。 两个男人逛妓院青楼没有找人陪,连小曲都没有听上一只,吃了几碟小菜就要走,对于冥西十二坊的领头坊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41救人一命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紫梅瞬间刷黑了漂亮的小脸,吩咐下人让账房结账,单子报上来后,一共三十七两二钱八文,看着容袂算紫梅的半个熟客,八文钱也就免了。 梅雪盛双手环,胸理所当然地等着容袂付账,容袂摸摸自己的腰间,发现不对,又拿过自己先前因落水而换下的衣裳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发现依旧什么都没有之后,坐回了原位,直勾勾地盯着梅雪盛看,希望能从眼神里传达某些信息给她。 梅雪盛原本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就是感觉心里毛毛地,不由得转头一看,只见一双幽深明亮的眼睛盯着她看。她打了个冷战说:“看我干嘛!把帐结了快走。” “呵呵,阿言,方才我救人之时,似乎不慎将钱袋落入水中,银票也被泡发了,你看你能不能帮忙先垫着,赶明儿我就还你。” 梅雪盛讶异得张开了小嘴,拿过账单细算上面的每一笔开销。“我们就吃了点小菜,哪儿用得了三十几两银子!”她放下账单,这古代的账单条目不仅写着他们的专业用语还通篇繁体,她看不懂,于是只能嚷嚷起来。 紫梅坐上她的贵妃榻,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多少人第一次上青楼都要为这虚高的物价嚷嚷一番,于是她依旧堆着满面笑容地解释:“饭钱就七两二钱,其余的是姑娘陪酒的钱。” “姑娘?我俩谁找姑娘了,在这儿呆了这么久,就进进出出我也就看到了你一个姑娘,而且中途也请你出去了……” 梅雪盛还没说完,容袂就拍了拍她的手,低声说到:“我们进了紫梅的阁就是她的客,姑娘陪酒是按时辰计算的,就算你中途离开也是这么算,莫再纠结,按你说的早结了银子早走,这钱明天为兄就还你。” “你给我闭嘴!你以为我不想给吗!我没这么多银子!”他还好意思说,紫梅请他们进阁完全是因为与他相熟,所以她还以为就是一个友情做客而已,没想到这如骗钱电话般接通的那一刻开始算钱了。 听她的话容袂感到十分惊讶,说:“梅家不是挺有钱的吗?怎么言弟连三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该不会是言弟不舍得吧,都说了为兄明天一定会如数偿还,不行就算利息可好?” “你这个白痴!我一个小孩怎么可能带这么多钱在身上!”直到这话之前,两人的对话一直都是窃窃私语。可是梅雪盛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地喊出了这么一句,躺在贵妃榻上的紫梅缓缓睁开了眼。 “两位该不会是没钱结账吧。”她依旧以撩人的姿态斜躺在床上,静静地问。 梅雪盛努力压下怒火,缓和着脸上狰狞的样子,转身用极为和善的声音说:“既然紫梅姑娘与我容兄是故友,想必容兄的为人姑娘一定了如指掌,他刚刚在水中救你时遗失了钱袋,姑娘看,这单子可否先赊着,他一回家就立马给这送银子。” 紫梅终于直起身子翻身下床,一双玲珑的小脚越过绣鞋,踏着木板来到了梅雪盛的面前。豆蔻染过的指甲片在梅雪盛娇嫩的脸上游走,紫梅离她很近的距离,嘴里不时的吐出一股幽香,进食之后紫梅一定嚼过什么可以让口气清新的东西。 42主意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紫梅道:“梅公子想必是第一次逛青楼,窑子的规矩,风流账是不可以赊的,因为无论是嫖客还是姑娘,都不想背上风流惹出的债。” 梅雪盛觉得好笑,可以听出那声突然喷出的笑声多少带有不屑,然后问:“问题是有人风流你了吗?” “梅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记得半个时辰前,在冥水东岸你可是吻了奴家,奴家到现在还犹有回味呢。” “我怎么记得半个时辰前是你强吻了我。” “你怎么说都好,反正得交了钱才能走人,想赖账,那咱们就报官,省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事情反倒麻烦了。” 听说要报官,梅雪盛缓缓坐下,转头一个冷瞪,嗖嗖往容袂身上放箭,示意:“你快想个办法呀!” 容袂耸耸肩回应:“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梅雪盛咬着唇,全身打量了他一番说:“你不是有只玉箫吗?先抵押着,等把钱送来,再赎回去不就行了。” 知道梅雪盛开始打自己玉箫的主意,容袂急忙把东西向身后拢了拢道:“这是家父遗物,箫在人在,箫亡人亡。” 那你就去死吧。此时的梅雪盛真想吼出这句话。但就算说了又能怎么样,他的尸首也不能当做抵押品呀,想着想着没了辙,只能用小手握拳撑在了腮帮子上。 “怎么样?梅公子还等什么呢,是要给钱还是要报官呀。”紫梅在他们身边坐下,一副事不关己洋洋得意的脸孔。 “等奇迹的发生行不行。”催什么催,就不许别人垂死挣扎一下。 “哦,那您就慢慢等吧,不过,公子买下紫梅的时辰就剩一刻钟咯,你可要和老天爷好好商量着了……哈哈哈……” “不如这样,我回家拿银子,言弟你在这儿等着为兄回来如何?”约莫过了两分钟的时间,容袂看她小嘴都快垮到了下巴根,就拍拍她给了个提议。 听闻这话,梅雪盛突然纵身跳起,一把揽住了容袂的整条胳膊,像只考拉般依附在上面,“不行!你不可以走,不可以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发过誓的,这辈子不会再给人任何抛弃我的机会了,你要敢丢我一个人在这里,我现在就掐死你!” 语毕伸出两只小魔爪就往他的脖子上抓,这就是个意思,发泄她长久以来积压的对他的诸多不满,并没有要真正伤害容袂,甚至连碰他的打算都没有,却只见忽然一个黑影闪到两人中间,紧接着,她右手手腕上便是一阵剧痛,定睛一看,眼前的竟然是那走起路来一摇三摆好似没有生筋骨的柔弱女子紫梅。 紫梅目光凛冽,薄唇绷紧,嘴里吐出了一个字:“放……” 话显然没有说完就打住了,瞬间她的神情恢复了和颜悦色,似乎那狰狞的神情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顿了一下,看清眼前惊讶的小脸后才继续说:“放轻松,梅公子,不过是三十两银子,犯不着为这点小钱闹出人命。” 梅雪盛收回了手腕,左手在上面揉了揉以缓解疼痛,她不再抬头看那两人,反倒默默地花了十几秒的时间回忆紫梅那个表情,她可以肯定,这个百般刁难她的紫梅一定有问题。 想罢,因为刚刚大喊大叫觉得有些渴了,便随手拿起身边的茶壶倒茶。茶水已凉,反正大暑闷热,正好解暑。 43对付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容袂看着梅雪盛气得都需要喝冷茶降火了,立马给紫梅使了个眼色,让她道歉。紫梅一撇头,假装没看见。 紫梅的行为让容袂有些恼,正思量着怎么惩罚她,就见梅雪盛突然重重地倒在了饭桌上。紫梅上前确定梅雪盛是否还有意识,这时她才开口正视容袂:“公子,适才小公子的动作太过突然,着实吓了奴才一大跳,公子您没事吧。” 容袂见梅雪盛突然倒下,也跟着紫梅的动作摇了摇她的小身子骨,这么大动静她都没醒,看来是中药了。他指指茶壶,看着紫梅:“下药了?” 见紫梅点头,他无语地摇摇头。他当然知道紫梅做的一切都是为自己好,所以不会怨这下药一事,就是责怪她刚刚出手太过鲁莽,差点暴露了自己,于是训了几句:“他不过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若连一个小男孩我都对付不了,我要怎么对付‘王老板’那只千年老龟?!” “男孩?公子不会真以为这漂亮娃儿是个爷吧。”紫梅本以为这是容袂的一种掩饰,不是他假装不知道人家是女孩子,好与美女套近乎,就是这女扮男装的主意就是容袂本人想出的。只是她见容袂到了现在还是如先前般认为梅雪盛的性别,她终于不由得惊讶出来。 “当然,他没有胸,我拍了两次,确定如此,而且他也没有闪躲,若是姑娘家女扮男装怎么会如此。” 容袂把自己的高见头头是道的说了出来。不过识男人是紫梅的专业,她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公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是不是爷看的不是上面,要看下面。”说着,柔荑向着梅雪盛的下身一抄……瞬间瞪圆了双眼。 “怎么?”容袂见她神色有变,就知道一定是有所发现,悠哉问道。 紫梅把手移开,双颊微醺,好似刚刚把小酒喝过头,正处于迷失与兴奋的边缘,她暧昧的一笑:“这小公子以后必有一番作为。” “何解?”就听她这话,容袂还是不太明了其中的暗示,更别说能听出他们谁对谁错了。 紫梅依旧是那个暧昧的表情,只是话语转得更为吞吐,不像个豁达放dang的青楼女子,“雄伟至极,常人难以承欢。” 听着,连容袂都忍不住往梅雪盛的裤裆看了一眼,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再一想不对,急忙拉住又想往上搁手的紫梅说:“我识人认物当然是独具一格,但言弟年纪还小,女人是至阴之物,他气血不足,对付不来,极有可能导致损阳阴亏一病不起,你别打他的主意。” 紫梅啧啧两声,话语颇不服气道:“公子可是养着三千佳丽,说这话可没什么说服力。” “你这是拿我与常人相提并论?”容袂反问。 “不敢,不敢。”紫梅急忙答。她又多瞟了梅雪盛一眼,忍不住拈拈她的粉脸,真不能相信这么好看的孩子竟然是个男娃。 “我看公子与这位小公子关系已然近乎,你们相识已久?”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容袂虽然常来临州做“生意”,但是每次最多只待三天,除了与他们几个有“生意”往来的人相熟,没听过有其他朋友,更何况还是个小孩。 容袂实岁二十有三,是个见多识广风里来雨里去的人,就算能与四五十岁的人成为莫逆也是很有可能的。 44救急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可和这么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娃娃结交,别说见识了,可能连奶都没断,紫梅跟了容袂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真是想不明白。 “你给他下药就是为了问这事?”容袂问。 紫梅把迷药放入茶中,这是两人的默契,容袂在外谈生意免不了喝酒,而且酒也是推不掉的礼,所以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在自己的地盘之内不饮茶,因为他的人如果下药一定会下在茶里。 他闻了闻茶水,又问:“这药效力多久?” “对公子可能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对一般人不会超过两刻钟。”其实这药在他们到来的时候就已经下好了,为了是给她和容袂独处的时间,没想到梅雪盛竟然吃完了东西也不喝一口茶,直到刚刚才把梅雪盛放倒。 她当然不会为了这么无聊的原因给人下药,毕竟是药三分毒,而且对方还是个孩子,她只是觉得容袂从刚到这儿的一刻开始,就与平时不太一样,以为是梅雪盛使他变得尤为的不自在,所以才下药的。 “公子,恕紫梅多言,公子是有大事要做的,此事波及甚广,还有那位老人家也对您这次私自离家做这笔‘大生意’感到十分的恼火,先不说这孩子是否会坏了大事,但公子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也是不合情理的。” 他当然知道现在做的事情理不合,只是他们才相识了短短几日,梅雪盛就两次插中他的软肋,若不是如此…… “你放心吧,我带着他只不过是因为他说了一句我不能原谅的话,等我找到机会耍他一回,自然就会和他一刀两断。” 梅雪盛迷迷糊糊翻了个身。 敞开的窗户被风吹出了咿呀的声响,她身子一颤,感到空气中的温度有所下降,手臂一挥,抓起身边的一样东西就往身上盖。 手指搓了搓盖在身上东西的料子,似乎是真丝的,上面还有凹凸不平的绣印,她不记得自己的床上有类似这样的东西,猛地睁开了眼睛,拿起东西放在自己面前一看。 果然,是朵妖莲,她在一个装饰典雅却充斥着脂粉气的房间里――她还没有离开紫梅的阁子。 坐起身四周打探,她脑子有些沉重,完全不记得怎么会睡在了紫梅的贵妃榻上。想到这儿可能是紫梅与她众多恩客欢爱过的地方,梅雪盛恶心了一下,急忙翻身下床。 房内空无一人,紫梅不在,连容袂也失踪了,她突然心悸了一下,冲到门口处,才发现大门已经从外面反锁。 猛拍了两下,门外果然来了两个人,但是他们说紫梅临走前,曾经吩咐不让她出来,若是她敢吵闹捣乱,就报官。 无奈之下,她回到房子中央,看到东西,特别是紫梅摆在房内的贵重青花瓷器皿,她就想砸了泄气,可她知道越是孤立无援的时候,越需要冷静。 摆着的酒菜还没有撤去,心生一计,要不然倒些酒,把这阁子给点着了,这样等人来救火之时,她就可以趁乱逃跑。 45破阵曲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后来又想想,这大半夜的,万一根本没有人发现失火,或者发现得晚了,那岂不是把自己活活烧死?急救法则其中一条,确定没有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然后再实施救援。 而且,古代建筑大多是木质结构,这并排相连的十二坊当然也不例外,若是发生了火烧连环船那样的事件,那这等罪过她可担当不起。 放火这招果然行不通。 又一股风从她身后灌进来,她回头一看,是窗户。 走到窗户前往下望去,虽然说古代建筑总体来说都不高,但这个距离,至少离地面也有两层小楼的高度,七八来米的高度如果跳下去,不死也残了。 嘶,她从前看电视,那些在妓院里逃命的人,纵身跳出窗口都是掉进池塘里的,怎么她遇到的偏偏是大片黄土地呢。 转身无力的靠在窗台,她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面对所有突发事件……不对,是所有事件,无论大大小小生活琐事,从来没有人帮过她,都是自己独自解决,所以这一次她也不会轻易放弃。 四更敲响,已经一点了,小甘一定在家中等得心急如焚。 她撇过头,正好看到不远处的榻边摆了一张琴,既然她现在处于黔驴技穷的情况,何不弹琴一曲,激发一下灵感? 七手八脚在窗台前摆上桌椅,架上琴,当下弹了一曲破阵,慷慨激昂,希望能快些破现在这扰乱她心的阵势。 结果灵感到没有被激发,倒是激发了清梦中的嫖客,好几个房间打开了窗户骂街,她立马停下手,担心有人闻声寻来,把事情闹大便会捉她见官。 停下了正在拨弹的手指,可是音乐声却没有因此停下来,她仔细一听,凭经验立马可以判断这是笛子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她将脑袋探出阁楼张望时,一个穿深色袍子的男人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梅雪盛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立刻接着男子的笛声弹奏,直到男子走到她阁子下面。 男人抬头看了阁子很久,本以为阁中之人与他对弹,就是邀请之意,可待他来到阁子之下后却没了消息,看来是被这花楼之人耍弄了。 他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既然别人避而不见,他也无需纠结,况且那是姑娘的闺阁,贸然闯入也于理不合,转身就要走。 不料他突然感到身后有什么暗器袭来,转身伶俐地捉住了朝他脑袋飞来的东西,一看,竟然是张字条包着个酒杯,上面用简体写了“回来”二字。 “回”字他不太看得懂,但联想起“来”字,也几乎猜到了字条的意思。 只见阁楼上下来的除了这酒杯之外,还吊下了一个怪东西,一根线在纸袋上扎了一个孔,穿过那个孔在里面了打了一个结,可以固定纸袋。 男人重新回到楼下,梅雪盛探出身子,示意那人把纸袋套在耳朵上,然后极快地叙述了整件事:“公子,我遇到了一些困难,急需三十七两二钱脱身,可否请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等大恩,将来一定相报。” 男人摸了耳朵一把,上面油淋淋的,拿起袋子左看又看,愣是没看出什么玄机,倒是惊讶万分,这么个包油饼的破袋子,竟然能这么清晰的传达声音。 46求助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梅雪盛以为他检查袋子是有话要说,就对着袋子听了很久,等了好久她也没有听到半点声音,就是感觉另一头轻飘飘的,再一看,那人已经走了。 这不能怪世态炎凉,要是有人用琴声把你引来,上前就问,能不能借我钱,还不是小数目,正常人也会被吓跑的。 她失望地拉上纸袋,却发现另一头吊着的,已不是那个临时找来的烧饼纸袋,而是一张银票。解下一看,面额足有五十两。 她惊讶地想再用视线追踪这豪迈的恩人,可是早已寻不到那人的踪迹。 几乎是同时,房门打开,进来的两人见她撑在窗户处以为她想不开,容袂急忙飞身上前,拉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拖回了房中央:“言弟呀!为兄才离开没几时,你怎么就自寻短见了呀!” 梅雪盛转身一看来者是容袂,不由分说的就是一个大反扑,骑在他的身上掐着他的脖子大喊大叫:“你去哪儿了!你去哪儿了!你是不是想扔下我自己跑掉!你找死是不是!” 他憋着一口气急忙解释道:“言弟冷静,言弟冷静,为兄若真想抛下你,现在又怎么会回来呢?!我是回家拿钱赎你来了。” “我跟你说过不能抛下我的,不能抛下我!你这个叛徒!!!”此时的梅雪盛似乎听不到他说的任何话,就卯足了劲,一心只想将他送上西天。 容袂穿过梅雪盛,用眼神向一旁的紫梅求救,紫梅却摆出一副“是你说一个小男孩伤不了你”的神情回复他。 无奈他的脸已憋至紫红紫梅也不肯帮手,只能自己本能地往梅雪盛身上一推,结果急救时力道掌握不好,梅雪盛飞身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痛得哇哇大叫。 容袂吃力地从地上撑起自己,紫梅这才上前扶他。他指着紫梅道:“你想合谋弑……弑……” “弑”了半天也没说出那下半句,竟然还有些耍脾气的推开她,上前去探摔得不省人事的梅雪盛。 梅雪盛“嗷嗷”两声怪叫之后就瘫坐在了那里,容袂推推她的肩膀也不见有反应,心里大惊,不会是闹出人命了吧。 没想梅雪盛突然睁开大眼,饿狼扑食一般扑向他,因为有了一次经验,他侧身闪过,梅雪盛脑门不偏不倚的撞在了面前的椅子上。 容袂心中大骇,早知道就不闪了,被她扑倒顶多扭打两下就可以将她制服,现在她正处于狗急跳墙的状态,这墙没翻过去,待会指不定就兔子急咬人了。 他亡羊补牢,伸手就想去拉梅雪盛,事实证明一点,先人的教训是积累在无数的经验之上,他的手尚未碰到梅雪盛,梅雪盛却瞥见他的影子,猛地回转身子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上。 他像甩王八似的左右摇晃自己的手,她竟然也如王八似的雷打不动,就在差点从他手背上咬下一口肉之际,当头一棒打在了梅雪盛的后脑门上。 这一棍不太重,但也足以疼得她抱头乱窜,容袂顾不上自己手上的伤,还好心没好报地责怪帮了忙的紫梅一句:“你打他干什么!没看我就快应付过来了吗?!” “我怎么没看出来?我看他就快弑、弑、弑……那什么了!” 47不反抗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紫梅正说来着,就听不远的地方有人在抽鼻子,两人同时望去,梅雪盛已经皱巴着小脸,看样子真是疼得不行了,只是她倔强,泪儿窜上眼眶也忍着不让掉下来。 她一溜跑到窗台的桌上,拿起那张银票,抓成一团就往紫梅身上砸,大喊:“拿着你的臭钱!”转身又对向容袂说,“还有你!我警告你,以后别再来烦我!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说完,埋着头,蜷着身子奔出了妓院。 “言弟!” “还言什么弟呀,人家都说了,见你一次打一次,你还揪着人不放,莫非容爷才是兔子不成?” 容袂转身白紫梅一眼,伸出手:“你刚刚收了言弟的银票,那把我结的账还给我。” 紫梅一听是要钱的,急忙把梅雪盛给的东西往自己的金罐罐里一塞,“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姐儿卖笑的钱,给了我的就是我的。” “国难当前,你怎么能只顾一己私利?快还来!”说着,容袂上前就抢那金罐罐,一来二去东西倒是没抢着,反而把紫梅扑倒在了床上。 只见紫梅不但不再反抗躲闪,反而把双臂高高抬起,环在了他的后颈,长腿圈住了他的小腿肚,不停的扭动着腰肢,酥胸高耸若隐若现,眼神极为妩媚地勾着容袂的魂:“爷,钱呢,紫梅是不会还你的,因为紫梅就是你的,紫梅的一切都是你的,今晚让奴家伺候你好吗?” 容袂撑在她的两侧,凝望着她渴望的样子道:“你知道吗?言弟说我从来都没真正爱过一个人,我不服,但是我永远不会喜欢上一颗棋子,这是真的。因为如果要纵观全局、运筹帷幄,我就不能在棋盘上出现偏私的感情,就算是这样,你还愿意始终是我的吗?” 紫梅笑了,笑得那么戏谑,又夹杂着某种坚持:“我的爷,我愿意成为只属于你的棋子,是因为我知道,你是唯一能够让我活到最后的人。棋子是没有情感的,我不爱你,甚至也并不是那么喜欢你,我想伺候你,因为你是让我在身体上感到最快乐的人,我想就此永远依靠你,你最好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不然……我就告诉后宫三千,爷是癖好同性的兔子。” 跟着容袂也笑了,对她的话极为满意,将手伸到了她白净的长颈之后扯开肚兜的带子:“就算去说,可试过爷滋味的人,又有谁会信呢……” **** 梅雪盛觉得从东市跑回家这一路,就好像翻山越岭般艰难,因为天黑,平时用来认路的铺面招牌又都收了回去,加之宵禁之后禁止无理由在街上乱逛,她只能左躲右闪,鬼打墙似的绕了好几圈远路,最终才回到了梅家那到看不见头的围墙处。 她蹲着身子一节一节的看,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砖头比较松动的地方。把石砖一块块移开,那个小小的洞正好容得下她营养不良的身子骨,钻进梅府后,她又一块一块的将砖头砌回去,左右探望四下无人,急忙溜回院落。 先前容袂曾经问他,如果他不出现,那她打算怎么出府,这就是答案。 这个如狗洞大小的地方,正好处于她经常练琴的那颗大树后,也许是天意,她平时练琴无聊时,就拿着石子边敲墙边研究乐谱,没想到敲着敲着真的给她敲落了几块砖,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府中的死角,一般人都没什么机会经过这里,还有大树掩护着,把它藏匿起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48秘密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梅雪盛真正进入院落的那一刻,小甘才叫一颗心落地,她守在门口一个晚上,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眨,过了二更的时候,她几乎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禀告老爷了。 幸好她忍了下来,相信自家小姐的聪明才智,不然梅雪盛私自出府,与男人鬼混之事被人知道,梅雪盛一定会死无全尸的。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呀……”等到了这个点,小甘问出这话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不等她最后一个字音落,梅雪盛就抢过了话:“你给我听着,以后见到任何姓容的就给我泼镪水!” 梅雪盛的语速极快,说起话来凶狠的程度,仿佛身负血海深仇,不留余地。 小甘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关心的话唠叨的话全都吞回了肚子,愣愣地问:“镪、镪水是什么呀……” “硫酸!”说完,她摔门入屋。 幸好她的院子在梅府最偏僻的地方,要不然那个惊天动地的响,不知会吵醒多少院子的梦中人。 一进屋内,她急忙脱下衣服,对着模糊的铜镜看自己的后腰,果然出现了一道黑紫的瘀伤,她恨至牙痒痒,把裹胸的布一层层剥落,裤子一并脱了,二话不说跳进屏风后还有一点点温度的浴盆里,让自己好好冷静冷静。 今夜一遇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出门时忘了看黄历,今天一定是忌出行。 先是出门的时候怎么系都系不好裤腰带,结果容袂早到,她只能随便绑了个结塞到裤子里,于是这个结就吊在她裤裆中央整整一个晚上,她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 然后就是那出让人恶心得吐血的戏,还有在土坡上吹着冷风烤鱿鱼,还有被妓女强吻……还有还有…… 最重要的是,她曾经发誓,绝对不再让人抛弃自己,但是今天这个不知死活的容袂竟然抛下她跑了,虽然后面良心发现,但是破了她的誓言就是罪该万死。 今天出师不利,只咬到他一口就罢了,还被他弄得全身是伤。刚刚让小甘看到他就泼镪水简直就是太给他面子了。 不行,她要去看看能不能买到什么秘籍,练练化骨绵掌什么的,直接把那臭小子给溶了才能解气! “爸爸,为什么你宁可陪着那些黑不隆冬的东西,也不肯待在家里?”一个面容极为清丽的五岁小女孩捉着男人的大衣问。 被小女孩称作父亲的男人蹲下身,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阿言,那些非洲的小朋友需要爸爸,那里还有很多很多人等着爸爸帮助他们、救治他们,阿言要乖,要听妈妈的话,好好的和妈妈等爸爸回来,知道吗?爸爸要走了。” 听到爸爸说要走,小女孩急了,急忙对他喊道:“你连妈妈的救不了,你还想救谁!” 可是男人没有听完这席话,转身就消失在了一片光秃秃的荒原上,那儿只剩一大群狮子对着瞬间长为了十二岁的小女孩虎视眈眈,小女孩不停的呼唤爸爸求救,却始终没有唤回那个人,于是只能大吼一声:“妈妈!” 然后…… 49什么时候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梅雪盛乍地一下睁开了眼,眼前是紫红的罗帏,上面用金线零落有序的绣着玉兰花的点缀,雕花的红木床还是徐氏以为她可以成为伯爵姨娘的时候给她换的。 她翻身下床来到铜镜前,还是梅雪盛那张漂亮而哀愁的脸蛋,虽然外表没有任何变化,但体内却换了个坚强的主人,有心的人从眼神就可以看出来。 她还在辰国,原地没动的当着她卑微的三小姐,然后靠自己所有的智慧与坚强,去一步步巩固在这个家的地位。 她从来都是这么一个**的人,因为不管是梅雪盛还是梅言,都没有人做过庇护她的港湾,于是她只能学会不去依附任何人,所以渐渐的,她也不会去在乎任何人。 这一夜真是睡得不安稳,一定是因为昨天容袂那个举动,才会害她做了这样一个让人讨厌的梦。 她脑门疼得很,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因为来到这儿后没什么娱乐消遣,她一直都睡得很早,渐渐的,各项身体机能都培养得不错。 检查了后背的伤,从药箱里翻出一些跌打药酒,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三步不出闺门的小姐房里,竟放了各式各样的药酒,估计是以前的梅雪盛被欺负多了,每天都会带点淤青回家,所以奶妈就为她准备了好些这样的东西。 她自己是不能完全够着瘀伤的地方,只好把小甘叫了进来。 小甘一看,吓了好生一跳,更不可思议指着她的脸叫道:“小姐,你的额头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她拿起铜镜看看自己的额头,什么都看不到,就只能让小甘来指。 小甘指着她的脑门中央,她努力的找了个角度,才勉强看到与明黄的铜镜混淆在一起的浅红伤口。 一定是昨晚被容袂闪过,撞在椅子上那一下弄的,这没什么,反正她也不见人,伤就伤了呗,于是让小甘别管,继续给她上药就是了。 梅雪盛趴在床身,觉得最近胸部胀痛,而且好像大了不少,心想是不是例假要来,不过正好,已经与那个家伙一刀两断了,那就不用每天绑着胸这么辛苦。 小甘看到梅雪盛脱个精光后凹凸有致的曲线,不禁赞叹:“小姐,您的腰可真细呀。以前我姐夫也说我腰细来着,他说我腰细屁股圆,鼻头有肉,一定好生养,小姐您这么漂亮,腰又细,屁股也翘翘的,皮肤像我家乡山头的温泉一样滑,一定也是好生养的。” 梅雪盛一听,立马转身坐了起来,扶着小甘的手臂,极度严肃地问:“你姐夫说腰细屁股圆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点!” 小甘莫名的骨溜着圆圆的眼珠说:“就是有一个晚上,姐姐去邻村吃喜酒,姐夫说家中柴火不够,要与我睡同一张炕,后来他又说两个人脱光衣服抱在一起会暖和些,就像夏天,人们都不愿意贴在一起是一个道理。不过我不喜欢这样,因为姐夫睡觉不安分,总是在我身上动来动去的把我弄得好痛。就是那天晚上他对我说,我腰细屁股圆,好生养,比什么不会下蛋的姐姐好上一万倍。后来他经常趁姐姐不在的时候与我蹭炕,不过他睡觉还是不老实,但是渐渐地也就没那么痛了,小姐您都不知道,第一次的时候真是痛死了,还留了好多血。我挣扎了一下,要不是姐夫把我死死按住,我一定会推开他的。” 50赌钱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听小甘说着就像一桩没什么大不了的家常事,可梅雪盛听着,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她隐忍着心中的凉意问:“你把这事告诉过别人吗?” “没有,姐夫不让我对任何人说,说这是女孩变成女人的过程,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告诉了就会嫁不掉。不过过了一年多的样子,还是被姐姐发现了,那晚姐姐与姐夫吵了好大一架,第二天她就找牙子说要把我给卖了,她对牙子说因为要还姐夫的赌债,所以少给点银子也无所谓,又说我是亲妹妹,从小就跟着姐姐长大,没见过外人,要是卖得近了,怕我年纪小会总想着家会逃跑,所以牙子就把我卖到临了好几个县的梅家,不过说实在的,我从没见过姐夫赌钱,也不知道那些钱有没有帮上姐姐的忙。” 还赌债什么的都是幌子,把小甘往远的地方卖,是担心家丑被乡里知道。 小甘一年前入府,今年年底才满十四,东窗事发发生在卖她前的一年,那她岂不是只有……想想梅雪盛就觉得这种变态的行径,用令人发指已经不足以形容,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可是单纯的小甘,还在想着帮她继续按摩腰部,边按还边问:“好生养什么意思,是不是能嫁给好人家的意思。不过小甘已经想好不嫁了,我一辈子伺候小姐就够了。” 梅雪盛按住她的小手,一把把这爹不亲娘不爱的孩子搂在怀里:“小甘,我会保护你的,就算所有的人都不要你,但是我也永远不会抛弃你的。就像我不管怎么对你,你都从来没有离开过我那样。你说不嫁,要永远守在我身边是吧,好,那我们就结义为姐妹,此生只要有我一口饭,就绝对不会只让你吃半口。” 小甘被突然而来的拥抱弄得进退不是,也不好意思推开梅雪盛,于是问:“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哭了,你别哭,我说了伺候你一辈子就伺候你一辈子,绝不会骗你的。” 梅雪盛始终抱着她,不让她看到自己的正面:“我没哭,如果连我也哭了,谁来保护我的小甘,谁来保护我自己。” 场面一度陷入了无比的尴尬,梅雪盛还有腰伤,强忍着疼痛都要抱着小甘给以她最温暖的安慰。 突然房间们徐徐地开启,一个人头往里面探了探,看到床上这活色生香的一幕叫到:“哎哟,真是羞死人了!这是演哪一出呢!” 话从半开的房间门外传来,深色朴素的衣角出现在她的房里,是大夫人房里的冯妈妈来了,梅雪盛没有表现出让人怀疑的慌张,只是缓缓地推开了小甘,拿过身边的衣服穿上。 妈妈往房外退了半步,但又没有把全部视线从房里收回,八卦的心理十分想继续观看房里发生的一切。 最先出房应对冯妈妈的是小甘,她按照梅雪盛的教法,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跳过了她诉说家事的那一段,就说梅雪盛背伤严重,痛得只能倒在了她的身上。 妈妈还是将信将疑,心中自有分寸,重要的还是把主子让传的话给传了:“小甘呀,你转告你们家小姐,侯爷府有请三小姐过府做宴,届时小伯爵也会到场,夫人让你家小姐一定要把握好机会,千万别像上次一样,明明救了伯爵夫人这么大件事也不说出来,差点错过了这桩好姻缘。” 51想着也可能会这样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虽说是让小甘传话,但也不知她是故意还是天生嗓门大,屋内的梅雪盛听得是一清二楚。 这事真是她始料未及的,梅雪盛一听,什么表情都没有了,就只剩眉头深锁。 不,不是她始料未及,应该说她原本就一直在担心这没有下文的事,可是经昨天那一着,她都忘得差不多了,怎么现在突然又说要见面呢?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倒霉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就是因为天要绝她? 不行,好不容易忍到了今天,绝不能轻易认输,她想了想对着门外大声说到:“冯妈妈,可否麻烦冯妈妈进来,雪盛有话要说。” 冯妈妈心想,这个三小姐真是好大的口气,她可是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就连以前的梅语嫣也都是把她当成长辈般对待,她三小姐才吃了几天的甜头,就这么嚣张,还有话要说,真是笑死人了。 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冯妈妈是这么想来着,却没有当面落梅雪盛的面子,进屋走到床前,看到躺在床上的梅雪盛大吃一惊:“三、三、三小姐,你的腰怎么了……哎呀,还有这脑门,这脑门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要去告诉大夫人,三小姐你可千万别动,我这就去请大夫人!”说着,冯妈妈晃悠着丰tun,急急忙忙地离开了院子。 脱了衣服特意摆好姿势,在床上等着冯妈妈观看的梅雪盛咬着下唇得意的笑了笑,所以说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她以为碰到那个什么倒霉的容袂,弄了自己这一身伤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劫数,没想到竟然还能用这个劫数去挡另一个劫数。 那好吧,容袂,她就不练什么化骨绵掌了,用镪水随便泼泼他就可以了。 **** 徐氏还没来之前,梅雪盛反复叮嘱小甘,什么姐夫的事绝对绝对不能对外提,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即使那人是她失散多年的亲爹妈也不能说。 一是,这事是个伤疤,小甘现在不懂它的严重性,但这事是多么不被世俗所能接受她知道。第二,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府里是绝对容不下不干净的丫鬟,这样影响不好,所以必定将她转手卖回给牙子。以小甘这样的身世,最后的命运也只能是被卖到窑子一类的地方,那到时候,小甘的一生算是真的完了。 不过小甘这事只要不说,暂时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反正她留在梅府也只是为了储备力量,总有一天她会带着小甘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小伯爵那边的婚事,倒真算得上麻烦,为什么他明明知道了他们八字不合,却还要安排这次相亲呢? 而且相亲本身就是一件不合理的事,古代婚约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虽是庶女,但梅语嫣也曾说过,女子未嫁前是不应该与外家男子太多接触,这才是淑女该守的妇道。 不过,一切问题在徐氏的到来后都有了明了的答案。 徐氏只是瞟了一眼她伤的不轻的背,却抬着她的下巴,打量了许久她头上的那点红印,然后问道身边的冯妈妈:“妈妈,你说这印子用水粉能盖过吗?” 冯妈妈为难地摇摇头:“印子太大,可能有些困难。” 52事实证明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听妈妈这话,徐氏愁眉顿时加深:“哎,本想伯爵夫人喜欢你打紧,不介意你与小伯爵八字不合,甚至还积极安排侯爷帮忙设宴相看,没想到你这丫头这么福薄,昨天人还好好的,今天就伤成了这副样子,嘶……话说,你平时不大出院子,外出也只听说过你去找风雅应景弹琴,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梅雪盛算是明白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伯爵家早已经知道了她八字不合,这么多天不联系,完全是为了动员儿子,让他先看看人再做决定。 什么叫伯爵夫人喜欢她喜欢得打紧,她不过就是帮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忙,怎么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不由得让她想起一个笑话,如果可以,她好想对天大喊,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徐氏见梅雪盛没有回答问题,却只是发愣,摸上她的小手,觉得煞凉煞凉的,于是探了探她脑门的温度:“怎么了?是不是伤了脑子了。” 梅雪盛被挡在视线前的东西拉回了神:“还不是被野狗追被狐狸精闹的,我跑得急,脚下不见稳就着地了,结果给摔成了这副样子。雪盛真是对不住母亲的苦心安排,要不然让人去伯爵府说说情,看看能不能推迟这相看的日子……十天半个月可能是好不了了,三个月吧,三个月,雪盛一定变回原来的我,保证活蹦乱跳什么伤都没有。” “三个月不行,三个月变数太多,这次的安排是伯爵府要求的,伯爵府想要你,你占着优势。过三个月你再去求人家,别人还不兴着要你呢,还是想想办法看看怎么应付过明天吧。” 不要就不要吧,她这个当事人都不急,徐氏不过是半路杀出的假好人,瞎操什么心。 可她又不能显出这般的不耐烦,只能想,早知道刚刚就承认伤了脑子,看她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另一头的侯爷府,小侯爷季风本把设宴撮合伯爵世子和梅雪盛的工作交给了梅语嫣,毕竟梅语嫣与梅雪盛是姐妹,交流起来也方便一些。 此事虽于理不合,但温柔贤淑的侯府大房正妻王氏非常通情理,不过其家风严谨正派的内阁大学士娘家,却对此颇有微词。 无奈,季风随俗,不便过于干涉内庭之事,且梅语嫣尚在坐月之期,王氏便重新操持此宴,无意中让那些暗暗涌动在侯府的内斗苗头无疾而终。 侯爷府在先帝之前就已被收回了兵权,到了这一代,也已经无人在朝中当事,家中收入主要依靠食邑内的税收、租金,还有就是大面积的从商活动。 容袂主要是为侯爷家开设的酒楼饭庄供货,他的店面虽小,却对外界宣称能提供御用等级的南北干货,而季风与他时有交流也似乎证实了这一点。 今夜宴席是为季风的表弟相看妾室,他身为伯爵夫人的亲姨娘对此极为的看重,所以多次叮嘱他一定要多方帮忙、提点他这还不通人事的书呆子表弟。 53底细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于是安排在晚上的一些公务被迫提前,他也不好在外到处奔波,就让人以公事之名将容袂请到了府上。 容袂来时没人出来迎接,而他也无需别人引路,自己就一路活蹦乱跳的找到了书房,敲门而入,季风正在练字,他入门季风也不曾抬头,好像并不高看他。 待他把门掩好,插上门闩,转身再看时,季风已经起身,恭敬地站在了宾客上座旁等他入座。 容袂收了脸上那股活泼的气息,坐在位置上等季风先说话。 “袂兄弟此段时间人影鲜见,不知近来在忙些什么,或者说,忙出什么结果没有?” 容袂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先反问了一些问题:“当初梅家有意与你联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说你有没有查过他们的底细?” 季风对问题感到疑惑,却没有提出,而是直接回答道:“梅家世代经商,今朝家主晋升为皇商,说其资产为江南首富也不为过。其三代直系之内,只有一庶子曾因聚赌被捕,几乎可以说是清白至极的家庭。只不过商户之名,地位一直低下,起初提出联姻估计也就为名而已,而侯爷府从商营生,利字当头,联姻之事实属双赢,故以允之。怎么?袂兄今日问起,莫不是收到什么风声?” 容袂挥挥手,手上的一排小牙印清晰可见,季风听闻下人是在十二坊将容袂请来,身为男子,他知道姑娘家情到浓时有咬肩膀咬肩头甚至咬手臂,但从没听说过有人咬手掌的。 季风捉住容袂的手,担心他遇到什么困难,于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容袂只是甩甩手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被兔子咬了一口。 “这兔子门牙挺小呀。”季风还是有疑惑,倒不是他啰嗦,就是怕有人在他的封地之上,特别培养专门咬人的变种兔子,那就不好办了。 怎么话题突然被扯远了,容袂急忙回到正题:“日前我路过梅家,在他家遇到一个孩子,他竟然能说出‘若皇上在后宫养了三千人,定不会全是佳丽,其中没有一千,至少八百是为特殊用途所储备’,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能说出这番话语,想必一定是听家中有大人如此谈论。” 其实他也不能确定事情就是如此,毕竟与梅雪盛相处这些日子,听过她不少难以理解的“高见”,就算这话出自她本人之口,现在想来也不足为奇。可做大事的,凡事就是要多加几个心眼。 季风想想,觉得容袂说的话十分有道理,突然想起今天早上接到的一个消息,便道:“莫非对方是高手,我听赤火匠人说你把蛹剑送去精修,剑身有被烈火焚烧的迹象,幸好蛹剑是冰火不灭之身,只是上面火烧黑燎的痕迹难以清除。” “不是,蛹剑之事与其无关,是意外,不提也罢。”提到蛹剑,容袂心中突然一阵毛毛的尴尬,当然,他死也不会告诉季风,那让他担心至极的火烧痕迹,是因昨夜饥饿难耐,用剑烤鱿鱼弄上的。 54美貌出众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季风点点头,他相信就算对方有些实力,以容袂的本事应该也是游刃有余的对付过去了。只是容袂对梅家的一些看法,季风有自己小小的意见。 “嫣儿刚刚产子,梅家的事我不方便插手,你说的疑点确实需要考量,但是……不管结局如何,我要用我侯爷府的名义保嫣儿。” 容袂讶异地一挑眉,处事一贯公私分明的小侯爷季风公开要偏私了,难免让他对其口中的嫣儿刮目相看,“看来这娶了三房姨娘的风流小侯爷,这次动心了。” 季风骄傲又伴随着甜蜜地微微扬起笑容,脑海中正好浮起某人的影子,道:“总有个人是最适合你,不管相遇时想法如何。” 容袂打了一个冷战,急忙让他打住,“行了行了,现在不是你炫耀温馨家庭的时候。说正事吧,这么急着唤我来有何事?” 说到这,季风不由得面露难掩的喜色,“今晚侯爷府设宴,本是家事一桩,没有什么可提及的。不过为了刺激刺激我那木讷的表弟,于是我放了点风声在外,没想到却意外的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王老板’特意致函请求今夜过府做宴,他一向行事低调,要让他出门比登天还难,今晚是个绝佳的机会,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完全就看今晚了。” “他会来?!不会是什么阴谋吧。”容袂立即警惕了三分。 “应该不会,你自诩音痴,殊不知‘王老板’与你一般是同道中人,我口风中所说今夜有临州第一琴演奏助兴,应该是正巧触到他的喜好上了。而且为保我侯爷府上下百口人的性命,我一向净身出入侯爷府,他就算真有什么想法,也不能在这里找到任何资料,所以大可放心。 从‘王老板’家到这儿,驱车也需两个时辰,必要之时我可以将他留宿。我会派绿林道人掩护你,但那些‘生意上的东西’看来还是得你亲自去找,此去不说凶险万分,不过万事一定要小心,若是打草惊蛇,必将功亏一篑。” 所以说人类的创造力是无限的,梅雪盛忍着疼痛,无奈的等着冯妈妈给她一个一个的对比花钿,看哪一个最能掩饰她额间的瘀伤。 事隔一天,额头上的伤越发显现出青紫,不知到时候她找机会摘取花钿,让人看她印堂发黑的样子,能不能让小伯爵打退堂鼓。 好不容易挑到一枚个头不是很大,但剪裁画工设计都十分精巧的花钿要往额头上贴,鱼胶还没上好,“嗖”的一个人影闪过,就把东西给抢走了。 “这个花钿我要了!”那嚣张霸道的说话方式,不用看便知道来者便是梅琴冉。 当场把花钿给了身边的丫鬟,丫鬟急忙帮她贴至秀眉中央之上,冯妈妈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她就已经拿起铜镜,开始欣赏自己装扮后的美貌。 冯妈妈是徐氏身边的管事妈妈,对府里一般庶出的小姐,也就那么一回事,既不特别敬之也不会冒犯。但是对梅琴冉这个被梅大老爷庇佑着的第一庶女,她又是恨之,还得笑脸迎之,“二小姐,这是做啥,今晚三小姐要去侯爷府赴宴,这些花钿都是大夫人为三小姐准备的。” 冯妈妈特意抬出了徐氏,毕竟徐氏还是一家的主母,不知为什么,这个梅琴冉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始终忌惮徐氏。 55要出风头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贴上的花钿是不可能取下来了,梅琴冉指着台上的其他花钿说:“不是还有这么多吗,这么小气干什么,我相信大娘绝对不会为这点小事追究我的。” 梅琴冉说得有道理,虽说是忌惮徐氏,但人家始终有一家之主撑腰不是,徐氏又怎么可能为这样的小事,与梅大老爷争锋相对? 冯妈妈不说话了,重新又在台上给梅雪盛选了个次好的,为了不让梅琴冉再次捣乱,她拿起花钿,二话不说就往梅雪盛的额头上贴,完全不顾她额头上的伤,用掌心用力的在梅雪盛的额头按了几下把花钿贴紧。 梅雪盛没有防备,突如其来的疼痛,一下子吊上了她的泪,她忍不住嗯嗯了两声。 贴好之后拿来铜镜让梅雪盛赏赏,她才没有心思赏自己的额头,继续蹙眉叫疼,倒是冯妈妈禁不住赞叹。 所以说什么叫天生丽质难自弃,她是见过梅雪盛的母亲,以同房丫头被挑选的陪嫁丫头,姿色当然不在话下,而梅雪盛的样子,简直就是继承了她母亲与本就英挺非凡的梅大老爷的精髓。 玲珑的轮廓,剔透的肌肤,精致的五官,美丽不可方物,难怪徐氏和家中其他女眷对她的敌意如此之深,这分明就是妒忌。 梅琴冉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固然漂亮,但始终无法提得上绝色二字。看到梅雪盛就是随便贴点东西都如锦上添花,也只能在心中暗自骂天。 接下来挑首饰挑胭脂什么的都不用说,梅琴冉自己明明就已经有戴不完的金银珠宝,可她还是窝在这儿和梅雪盛争,专挑梅雪盛看上的。 以前梅语嫣的东西,她一般是不会不知好歹的去抢,不过这个梅雪盛算得了什么,她是料准了徐氏不会为一个梅雪盛和她闹不和。 最后一件,两个丫鬟抬出了一把琴放在梅雪盛的面前,说:“夫人说,今晚上三小姐弹这把虎骨琉璃琴。” 这虎骨琴与象牙琴有异曲同工之妙,是由一根完整的虎骨雕成,设想,要多大的老虎才能有这样一根足以雕成琴的骨头,它的价值要远在象牙琴之上。 看到这琴,梅雪盛就越发的头疼。这不是摆明了在炫富吗?告诉人家,虽然你是小伯爵,我们在阶级上可能差了一点,但是我们有钱呀,做你的小妾总不会丢你们的脸吧。 想到这儿,梅雪盛怎么能不头疼? 抬琴的丫鬟又说:“侯爷对外宣称临州第一琴手会莅临宴上弹奏,结果吸引了贵宾,所以特命人送来此琴,让三小姐先熟悉熟悉,好在宴上可以更好的发挥。” 原来这琴不是梅家准备的,不是说了只是相看吗?怎么还要表演,梅雪盛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想出道的艺人般,正在百般的推销自己。 梅琴冉看到琴的时候只是震惊,听丫鬟这么一说可就不乐意了,指着梅雪盛大喊道:“什么?!小侯爷说这家伙是临州第一琴?!还要为贵宾演奏?!她凭什么!她的琴技哪儿有我十分之一在行了,你们说是不是?!不行,不能让她就这么逞威风了,我也要去!” 56狗血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戏剧化的一幕发生了,梅琴冉竟然大喊着要去,梅雪盛一个抬头看着她倔强而坚持的眼神,真想给她一个拥抱:“老二,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老二,终于对姐我做些贡献了。” 可这事也不是梅琴冉说了算的,闹到了徐氏那儿,徐氏自然是不答应。 徐氏了解梅琴冉,她这番嚷嚷着前去,不是想捣乱就是想横刀夺爱,在这个家里就没有跳过她梅琴冉的挑选,而让别人先得到的东西。 与小侯爷的联姻对徐氏来说十分重要,所以这事就算是闹到老爷那儿她也是要据理硬争的。 梅雪盛将徐氏拉往一边私下动员道:“母亲,我看还是让二姐去罢,依二姐的性子就算父亲不允,到时候她也会偷偷地溜去的。万一她独自一人溜去了侯爷府,又总不能不认她赶她出门吧,到时候反而会把局面弄得很难看。让伯爵府看了笑话事小,若适得其反让人觉得梅家不通情理,尖酸刻薄事大呀。” 徐氏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可她也有自己的顾虑:“这丫头与她母亲一样,都是居心不良的主,去赴那小伯爵的宴,想必是想抢你的头彩,那我精心安排这番,岂不是便宜了那丫头?” “请母亲好好地看看雪盛,若雪盛这副样子,也没法赢得小侯爷的芳心的话,那必是我与他无缘。今日侯爷府势在必行,侯爷府不是说另有贵宾吗?能让小侯爷送来这虎骨琴的贵宾,一定不是凡人,母亲您再好好想想,当下最重要的是,别因此而耽搁了侯爷精心准备的晚宴。” 徐氏打量打量梅雪盛,和她母亲一样,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这的确是别人不可比拟的优势,可……“可我担心你斗不过这满腹心机的丫头。” “嗯……那雪盛就想个办法,先掩了二姐的气势,然后再出发不就好了。” 她让徐氏先答应下来,然后让徐氏帮忙多准备几套颜色差异较大的衣裳上来供她选择。徐氏照她的话安排了,几番叮嘱之后先行离开。 东西送上来后,梅琴冉就站在她的身后等她挑选,她刚刚抬手一指其中的一件,就见梅琴冉使了一个眼神让丫鬟上前拿,没想到她的手指过这件衣服之后,并没有放下而是又连指了其他的几件衣裳说:“我要这件的上衣,这件的裙子,这件的腰带,和这件的披帛。” 这么古怪的搭配让众人愣了愣,只见梅雪盛催促道:“还不快点给我取下来,现在离去侯爷府没几时了,万一误了时辰,你们谁担当得起?” 看她饶是认真的样子,梅琴冉有些心动,但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看。看梅雪盛走入内屋,丫鬟们按照她的指示,把那些点出来的衣裳往里送,不一会儿,就见穿着赤橙黄绿五颜六色的梅雪盛从里面走了出来。 梅琴冉觉得很滑稽,可是旁边竟然有人出来赞到:“小姐真是天姿国色,而且品味超凡,这衣裳换了一番搭配之后,果然起了画龙点睛的效果。” 梅雪盛笑笑没说话,然后又上来了两个丫鬟在旁边左右迎合附和,看起来就真是那么一回事了。 57足够欢喜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梅琴冉见状,上前拍拍了梅雪盛的肩头说:“这衣裳是我先看上的,你给我脱下来!” 梅雪盛当然不会轻易妥协:“这怎么能行呢,这明明就是我先看上的,再说,让我再从头配一套也来不及了。” “你少废话,我说是我先看上的就是我先看上的,你非要我让爹出来评理才满意是不是?!” 这话说得越激烈,梅雪盛就是越满意,这就是所谓的欲擒故纵,到时候如果出了什么笑话,可都是梅琴冉她自己争来的,怪不得别人。 焦急等待在轿前的徐氏心里,始终有几分担忧,直到看到那一身怪异的梅琴冉从院中徐徐走出,差点没笑喷出来。 梅雪盛抱着那把虎骨琴,与梅琴冉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前后走着,她则身穿一身净色水蓝,没有华丽的绣花,仿若三月扶风杨柳膜拜的那潭天女湖,与七彩斑斓的前者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位小姐都面蒙轻纱,徐氏看不出此时梅雪盛的神情,但不得不暗暗赞许着梅雪盛过人的计谋。 在登上马车前一刻,徐氏握上她的手说:“盛儿,今晚一定要好好表现,这一遭母亲就不便陪同了,希望你能给母亲带回好消息,不要辜负了母亲的一番培养。” 梅雪盛点点头,话不多说就上了马车。 她身边没有丫头,马车中只有她一人,才离开梅家不远,她就开始一一摘下头上的所有头饰,然后用其中一块平滑面较大的,可反光金属开始对着脑门用口水一点点的卸下花钿。染了豆蔻的指甲则用小刀一点一点的把表层给挂掉,身上唯一一条绣了金线的腰带也给脱了,拿同样净蓝的披帛随便围在腰间束好,背后扎了个蝴蝶结。 面纱考虑着要不要取下,因为就算是不化妆的梅雪盛,这张脸孔也还是太引人注意,而且如果她取下面纱,梅琴冉一定会起疑,所以此想法还是作罢。 等弄好了这一切,也差不多到达了侯爷府。 侯爷府早已派人迎在了大门口,见梅家来了两辆马车,有些不得其解。 梅雪盛先下马车,而后快速隐在边缘,低头而立。等梅琴冉华丽下车,侯爷府的下人纷纷上前迎接将她领入府内,梅雪盛才跟在她身后,谦卑得犹如一个跟班的丫鬟。 原来,梅雪盛看准梅家突然让梅琴冉加入,一定来不及通知侯爷府,而她特意穿上与丫鬟着装颜色相近的衣裳,就是为了给别人一个错觉,张扬霸气的梅琴冉才是梅家小姐,也就是今天的主角。而她跟在梅琴冉身后,低调的低着脑袋,顶多就是一个抱琴的较为高级的丫鬟。 果然,下人将梅家一行人领入花厅,小侯爷夫人王氏看到梅琴冉,虽然不解其着衣品味,但还是将她迎到了原本为梅雪盛准备的宾坐上,梅雪盛被看做丫鬟,当然就只能站着。 梅琴冉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便问王氏说:“她要坐哪儿?” 王氏看了一眼这抱琴的丫鬟,没想到这位梅三小姐这么看重自己的丫鬟,还要给丫鬟看座。她没有多问,别人的习惯是人家自己的事,她这个主人要做的,就是别让宾客为难。 命人搬来低一个级别的桌椅摆在梅琴冉的右后方,梅琴冉看小侯爷接待梅雪盛规格竟然低于自己,心中甚是欢喜。 58宴席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男女同席不和世俗礼法,王氏娘家家教甚严,为此多多为难,想了许多办法,最后还是决定在花厅中央垂以间隙较密的席帘,分割男女两席。 女席两上位并排摆在一起,王氏坐靠门的位子,梅琴冉坐里方,而梅雪盛则在其他两位要后上一座的位置。 待女方三席坐满,男方才缓缓入座男宾。 席帘缝隙慎密,应该说一点缝隙都没有,久宴餐饱之时,梅雪盛撑着脸颊,开始没有规矩的懒散坐着。 她想,何必呢,这样到头来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呀,又何必做这出大戏,再给这些王公贵族一次挑三拣四的机会? 突然一阵穿堂风过,几片分着挂起的席子被风卷起,就在交错的缝隙间,她隐约看到男席中间主座坐着一紫衣男子,虽然只是一瞬间,具体样子没有看清,但她可确定,此人必是英挺无比。 不过年岁也不只十七**,所以说绝不是伯爵世子,梅语嫣出家至今,梅雪盛与小侯爷有两次远观之缘,这人也不是小侯爷,那能坐在主座却不是小侯爷之人,等级必在小侯爷之上。 又一穿堂风吹过,她看到小侯爷正是坐在靠外的位置上,按照这个坐序,那么现在与自己正对席而坐的人,应该就是和自己相亲的男子。 好奇心使然,她突然好想看看这个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命运的男人……或者说只称得上男孩的人。 稍稍地把头一歪,从边角的缝隙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细看,对方就有人发话了。 “嫣儿向我介绍之时,说妹妹琴技过人,堪称临州第一,席后茶水间,不知妹妹愿不愿意为在座演奏一曲,特以助兴?” 梅雪盛急忙白眼望天不开口,梅琴冉当然知道侯爷所问之人是梅雪盛,但她听闻临州第一琴这称号,不由得就抢先答话了:“多谢侯爷、夫人佳肴款待,小女愿报以拙琴,聊以鸣谢。” 梅雪盛心里感叹,这小妮子平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到底是大家教养出的孩子,小嘴还挺甜。连王氏听了都扬起笑容频频点头,赞她说话得体。 收了桌上的餐盘碗筷,女席桌上每人摆一壶解暑花茶,男席则调一杯小酒,梅雪盛起身上前,将虎骨琴摆在梅琴冉的台上,只见她自信满满,抬手就是一曲。 一曲下来,不通音律的王氏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坐在对面的季风当即眉头锁了起来。 这梅琴冉的琴技也可以称得上高超,可是若夸口说是临州第一琴,只是让他落了个井底之蛙的名头。 他心中暗自不爽,梅语嫣怎么能信口雌黄,这样没分寸地夸赞自己的妹妹。她自己本身就身怀绝技,怎么可能分不出这琴技的好歹,看来今晚非到她房里好好惩罚她一番不可。 梅雪盛品着茶,心里也偷偷嘀咕,这梅琴冉和冉小琴果然是如出一辙的前世今生,都是古琴方面的人才,琴技不可不夸,可惜人才始终谋事在人,此生最大的不幸就是碰上了她这成事在天的天才。 突然花厅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个管家打扮的老仆匆匆而来,对着季风低语了两句,原本为名不副实的临州第一琴弄得安静一时的花厅终于被打破沉默,季风缓缓问道:“请问在座是否来了两位梅小姐?” 梅雪盛闻言,心中大喊不妙,王氏惊而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位被当做丫鬟,却同样面罩轻纱的梅家小姐。 59破阵曲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看她神色异常,王氏方知自己犯下大错,急忙命人将桌子移上前去,还频频道歉。 宴席已近终了,才发现弄出了一个大乌龙,王氏真是羞愧得几乎晕厥。梅雪盛颔首让她无需介意,只是小小误会,也怪自己没有见过大场面,不知如何宴席,实在不是侯爷夫人的问题。 事已至此,梅雪盛也没有办法,只能勉强坐上前去,但她心想,现在已到了品茶闲聊的时候,应该准备散场了吧,再忍忍这事说不定就过了。 岂料她正这么想着,突然有人把一件熟悉的物体摆在了自己的跟前,又听季风的声音道:“方才梅二小姐一曲,让人意犹未尽,既然大家都在兴头之上,不如梅三小姐再为大家弹上一曲可好?” 梅三?你还是把我“起解”了吧!既然梅琴冉让你们意犹未尽,就让她再弹一曲好了,为什么是我? 此时梅雪盛心理活动突然异常的频繁,花厅顿时又是一阵寂静。 “梅三小姐?三小姐?” “啊?” 旁边的王氏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王氏的手正握在她的手上说:“三小姐是不是身体不适,你这额头是怎么一回事?”方才她一直低着头,王氏没有看清楚,现在近距离一看,这眉间淤青看似不浅呀。 梅雪盛苦笑道:“日前被犬辈戏弄,并无大碍,只是方才天气炎热,暑气上头,一下子没缓过来,我这就弹曲助兴。” 她的话季风听得一清二楚,先是有容袂被兔子咬,现在又有豪门闺秀被狗欺负,这临州的畜生们都怎么了。 想到兔子畜生两词时,梅雪盛竟然小小的打了两个喷嚏,她生性多疑,心中不由得联想,这一定是容袂正在哪儿说自己坏话呢。 越想心越恼,竟然化悲愤为力量,华丽丽地拨弹了一曲《广陵散》,才半曲下来,右手就用尽十三种指法灵活的转换,把这首激昂的曲子弹得惊心动魄。 在场首先愣住的人就是梅琴冉,她抚琴至少有十载,也就在去年,才勉强练得一曲变换七指,想不到梅雪盛的指法如此灵活多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在座之人就连不通音律的王氏都目瞪口呆,心中不禁赞许,这才叫临州第一琴。 听了这曲,季风算是心满意足了,梅语嫣果然没有骗他,可是又感这琴法有些似曾相识,就是始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只能默默为容袂惋惜,若他这音痴在场,一定又要趴在此人的琴上流哈喇子了。 季风瞟一眼坐在中间主座上的紫袍贵人,只见他始终面无表情,轻轻抿着手里的那杯小酒。季风心中有些纳闷,莫非就连这样的琴艺,也不足以让这人动心?那他此生注定要坐一辈子的孤独看客了。 却在季风若有所思时,紫袍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姑娘可否弹一曲《破阵》?” 刚刚弹《广陵散》时梅雪盛心中实为舒畅,好像亲手打了容袂那般痛快,现在正是兴奋之时,别说《破阵》,就是让她弹《东风破》,她都一一奉陪。 60出众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事情本不该是这个样子,她以为快快结束表演,那离回家的时间也不远了,可是没想侯爷竟然找借口支走了王氏,又说梅语嫣想见梅琴冉,然后自己领走紫衣贵人后,派来几个下人撤走了搁在中间的席帘,与她正面相对的,赫然是一位少年。 梅雪盛抵着娥眉,该来的还是要来,只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相亲,竟然给了这棱角刚刚分明的弟弟,心中延伸出无限的罪恶感。 小伯爵看似也十分紧张,上手摆在腿上,和她对视了一分多钟竟然不用眨眼,梅雪盛不得不佩服其耐力可嘉。 梅雪盛抬起胳膊对他挥挥手,小小声的“嗨”了一句,小伯爵转头看看天色,说:“离亥时还早呢。” 梅雪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不如我们华庭赏月吧。” “暑夏日晚,此时还未见月……” “哪来这么多废话,要你去你就去!”就见小伯爵还在摇头晃脑说着他文绉绉的文言文,梅雪盛终于不耐烦地跳到了他的跟前,拉上他的手腕,活活地把他拖到了花园。 果然七八点的时辰天还是大亮,两人走在花园的小径上,小伯爵觉得男女牵着手于理不合,早早的就甩开了梅雪盛。 梅雪盛料定等不到这个腼腆的小伯爵主动,于是开口道:“我先说明,我不赞成姐弟恋。” 小伯爵愣了愣,似懂非懂也颇为认真地回答:“乱lun之举,在下也是鄙视之。” 梅雪盛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弟弟虽然是个日系花男,可是没有共同话题,语言也不通,这样的婚姻怎么能够天长地久。于是梅雪盛摆摆手说:“罢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见女生才说两句就表现出了无语,小伯爵似乎想挽回什么,还没开口就看前方走来一人,他停下脚步低头行礼请安:“瑞麟王爷。” “爵爷不必多礼,这礼行过一次就够了,若是每见一次都要这样,岂不让人累死。” “非也非也,这是礼数,万万不可少。” 梅雪盛闻那声王爷之后,也急忙跟着行礼,而来者正是身穿紫蟒袍的主座之人,原来他是王爷,难怪他可以坐在主座之上。 男子果然如她所想英俊非凡,与容袂的不羁,小侯爷的儒雅和小伯爵的花样不同,瑞麟王爷有着成熟男子的忧郁,深邃的星眸里是数不尽的事态万千,落落挺拔的躯体,每一步都彰显了皇室的大气。 他还不是亲王,只不过是驻守在这一带的藩王,就为了听她弹一曲,驱车两个时辰赶来的音痴。 瑞麟王爷看了一眼梅雪盛,起初他也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不过听她跟着小伯爵唤了一声给王爷请安,他似乎听过这声音,于是问道:“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 “民女方才在宴上曾有幸为王爷演奏一曲。”梅雪盛答。 瑞麟王抬了抬眉毛,宴席上演奏的梅家小姐也有两人,不知是其中的哪位,于是又问:“我不是说席上,不知姑娘是否于前日去过冥水西岸?” 61再遇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梅雪盛一怔,心想难道是遇上逛窑子的客人被识破了?没有理由呀,不说她那日基本就没出过紫梅的房间,就是现在她挂着轻纱,这人也没有对比可言呀,于是她镇定地说道:“回王爷,民女自幼养在深闺,只于月初与母亲来此给小公子洗三,再也未出过府,王爷想必是认错人了。” 对,一定是他想调戏民女来着,看到女人就说和她在妓院似曾相识的人,能是什么好种?所以梅雪盛打算抵死不承认。 瑞麟王爷点了点头,道:“也许是本王弄错了吧,只是那日有一姑娘向我求救,我借了她五十两,她说此大恩大德一定会还,本王倒不是惦记她报恩,就是不知帮上那姑娘的忙没有。” 是他!那个做了好事不留名,大方地借了她五十两银子的人,竟然是个王爷?早知道她就不用包过油饼的纸袋和他传声,那纸袋可油了,现在想来多没气质。 梅雪盛转过身子,一直看他的身影消失在花间之末,脑子里还在回荡着他的话。 那日的事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呀,不会把它记到日记里了吧,用得着这么雷锋吗? 梅雪盛摇摇头,谴责自己。不对,好歹别人也是临危之时出手救了你,就算写个日记什么的表扬一下自己,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她最大的缺点就是不知道感恩,就连容袂都说她,不管大小事物,只要是美好的,她都要从中挖出一点可悲之处。 只是……真的是他吗?他记得自己的声音,关心自己的安危,最重要的是,他就是那笛声的主人。这个音痴王爷吹笛子的功夫,也真是不可多得的一流呀。 “梅姑娘?梅姑娘?”小伯爵在她身后轻唤了两声,她没有反应,又捡起地上一根枯枝撩撩她的小手,让她以为是什么不明物体在咬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梅姑娘,你与王爷是旧相识?”小伯爵问道。 梅雪盛摆头,心中纳闷,这小子刚刚不就在身边听着吗?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懂,如果是这样那就糟了,一个是耳朵有问题,一个是脑子有问题,不管哪个有问题,都是一残疾。 还是言归正传的好,眼前的花样残疾,才是她首要要解决的问题。 “小爵爷,雪盛问你一句,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梅雪盛这么说,抬着头神情凝重地问,借着夕阳看清他确确实实地点点头,她才继续道,“请问小爵爷为什么想要娶我?” “梅小姐曾救过家母的性命,家母便向我多番提起小姐,希望能结为秦晋之好。”小伯爵想了想,果真如实道出这事与他母亲的百般撮合有关。 “也就是说,你要娶我完全是因为你母亲的意思。”梅雪盛道。 “可以这么说。”思量过后,小侯爷对梅雪盛的总结又点了点头。 “可是我与你并不相识,更说不上了解,年纪也尚轻,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与理智可言,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婚姻要依靠什么来维持?” “自古男女婚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多男女在成婚之前都没见过对方,如今父母费心为你我安排相看,我不太明白梅小姐这话的意思。” “……”梅雪盛刚想开口,却欲言又止,好不容易顺利打开了的话匣子突然被打断,不远处传来孩子的哭声,接着就是打闹声,她看了小伯爵一眼后,没有再继续话题,而是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62打架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过去一看,果然是两个穿着贵气的小男孩在殴斗,嘤嘤哭泣的则是一个女孩子。梅雪盛上前询问原委,而小伯爵则上前拉开两个打架的小男孩。 两个男孩一个稍大些,十一二岁的样子,一个顶多不超过七岁,小姑娘约莫六岁,纠打的两人被分开之后,小男孩回到了小女孩跟前死死地护着她,不让大男孩靠近。 小男孩气汹汹的道:“你再敢欺负我妹妹,我就揍死你!” 大男孩笑道:“我只不过亲了她一下,反正阿娘说,她长大也是我的老婆,等过个几年我就把她接到我府里,然后用金子打个大鸟笼把她关起来,一辈子不让你见她!看你小子还敢不敢对爷我发狠。” 小男孩真怒了,似乎完全听不得这大孩子的话,冲上去就要再给那大孩子两脚,大孩子高出小男孩一整个头,他当然不怕,上前就要迎战,没想有被小伯爵给拦了下来。 梅雪盛拉过小伯爵,问:“你这是干嘛?” “拦着他们呀,难道还要看着他们打架不成?”小伯爵道。 “男子为女人、地位、金钱打架,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有什么可拦着的。” 这理论十分有趣,不仅小伯爵松开了手,就连本来要打架的两小孩也停了下来。从前,大人们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一定都是上前阻拦劝说然后教育,从来没听过有人支持的。 小伯爵又说:“你没看到那大孩子大那小童许多吗?如果真打起来,小童一定不是他对手的。” “可这也不是阻止他为保护自己心爱的东西战斗的理由,就算再怎么弱小,也不可以放弃,也不可以退缩,这就是男人,你要知道你所捍卫的不仅是一个人,是一个家庭,而是你誓言要保护的人寄托在你身上的希望。” 说完,小女孩拉拉小男孩的衣服怯生生地问:“哥哥,那个姐姐好奇怪呀,她在说什么呀?” 小男孩耸耸肩,“不知道,不过哥哥突然觉得自己好伟大,你放心,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梅雪盛笑弯了眼,走到小姑娘面前道:“小妹妹,你有一个好哥哥,他不畏强大的保护你,即便可能遍体鳞伤也没有抛弃你,如果有一天你长大了,要离开他,可不要忘了这个世上,曾经有这么一个原意保护你的人。还有,虽然你是姑娘家,但是你也要学会坚强,你的坚强才是你最大的保护伞。” 说完,她又转向了大男孩,看了他许久,结果男孩先喊了一句:“我没错,她是我媳妇!” “我没说你错,但我想你一定听过一句话,不要欺负女孩子。”梅雪盛反问,男孩的脸上从理所当然,一下子变为了假装不以为然,她又道,“你知道为什么不可以欺负女孩子吗?不是因为她们弱小,而是因为她们伟大。她们为每一个家庭生育下一代,抚养下一代,教育下一代,一个女人延续的是一个家族的传承。而这个被你欺负着的女孩,她日可能就会成为某个孩子的娘,就好像如果你娘被欺负了,你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报仇?所以不要欺负女孩并不是一个道理,而是一个哲学,一个保护传承的哲学。” 63耽误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那个大孩子被梅雪盛说得目瞪口呆,突然转身,好像遇到了神经病一样疯狂地跑了。跟着小男孩和小女孩也跑了,这场孩子的闹剧就在她一连串的废话之后,竟然不含一点怨恨的结束了。 几小儿的斗殴事件却被她讲出了人生的道理,小伯爵对她有种言语不出的感觉。 梅雪盛回过身看他,说:“小爵爷,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继续吧。” “我们说到……对了,敝姓周,叫周子衡,你不是说我们不了解对方吗,那就从名字开始了解起吧。” “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梅雪盛倒吸一口气,果然是盲婚哑嫁的年代,而且古代女人本来就不需要什么名字,嫁到夫家冠夫姓,和自己的姓加一个氏字,就是她的终身代号了。说不定他丈夫一辈子都可以不知道她叫什么。 梅雪盛想了一想,不再追究姓名的问题,反问:“我听闻你我八字不合,所以提亲之后才耽搁至此,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安排相看?” 好,就算是盲婚哑嫁,也要顾忌有门相之说,既然算命的都说不合适,他们怎么敢冒着民俗的大不违来娶她。 周子衡缓缓道:“家母觉得小姐与她甚是有缘,还救其一命,没有理由八字相冲,于是另找师傅再算一卦,果然睁眼瞎人如其名,睁眼说瞎话,我两八字本是风水之兆,两家结亲,将来伯爵府必会风生水起。” 怎么会有这么多疑的人!梅雪盛此时虽面无表情,心中却骂尽了他家的祖宗十八代。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次真是不逃不行了。 她并非舍不得走,而是羽翼未丰,走了着实不知从何走起,又不知在哪儿落脚,还要带着小甘,两个女儿家家,何以营生? 本想在梅家攒些养老钱,没想到…… 心理活动还在脑子里翻滚着,突然一朵七彩祥云般的东西,从远方冲入了他两中间,一头撞入周子衡的怀里,他反应极快,虽然是书生的身子骨,但好歹也是个成年男子。祥云猛地撞到他之后,他向后退了两步,就把祥云拦了下来。 梅雪盛正心思烦乱,定睛一看来着,心中极为不满地说:“姐姐,请问这使的又是哪一出呀!” 只见梅琴冉一抬头,脸上的面纱早已不在,周子衡听闻姐姐二字,不由分说的把人推开,撇开了头,真是没有看到梅琴冉的小脸一眼。 他是没有看到梅琴冉的脸,但是梅琴冉却把他尽收眼底。好漂亮的翩翩少年郎,秀眉凤眼,挺梁薄唇,下巴深深印着美人沟,不似侯爷那么玉树临风,但也绝对是飘飘似仙。 她左探头想再多看两眼,周子衡急忙把脸撇向右边,她又把头看向右边,可周子衡急忙把脸由转向另一面,来来回回了好几次。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敢看我?!”梅琴冉是个暴脾气,周子衡越是不给看,她就越想看,纵使很努力了她还看不到,那她就要耍小姐脾气了。 伸出手就想把小伯爵的脸掰过来,幸好侯爷府的下人们及时的出现了,把她阻拦下来,然后一人夹着她的一条胳膊,乱中有序的给周子衡请安:“世子受惊了,梅小姐不是有意的,方才在嫣姨娘那儿好好的待着呢,结果一转眼就走差了路子,这儿耽误了世子的花前月下,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64实诚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梅琴冉听到别人叫世子,心中就明白了几分事,她这番死活要跟来,无非就是不服气那临州第一琴的称号,想顺便捣捣乱,她料定能看上梅雪盛的人,一定也不是什么好鸟,所以从来没有把小伯爵什么的放在眼里。没想到他竟然是这般好看的佳人,现在她简直就是恨天恨地恨父母,怎么这等好事都落在了梅雪盛这名不见经传的贱人身上。 她不服自然要嚷嚷,她越是嚷嚷,侯爷府的下人把她带走得越快,深怕伯爵不高兴。 梅琴冉走了好久,周子衡依旧是撇开头的姿势,梅雪盛推推他地肩说:“小伯爵,小伯爵,你怎么了,人已经走了,落枕了?” 原本傻站原地的周子衡被梅雪盛这么一碰,像触了电似的急忙跳开,摇头摆手说没事。 梅雪盛觉得好笑就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周子衡觉得自己的举动无礼了,急忙解释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不想破坏了小姐的名节。” 梅雪盛抬抬眉毛,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实诚的孩子,又说:“那方才撇头不看我姐姐,也是为了不破坏她的名节?” 周子衡自然是点了点头。梅雪盛转念一想,世间万事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她以为山穷水复疑无路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杀出个梅琴冉,激发了她的灵感。 “你当真不知道我的名字?”她问。 “母亲只说救她的人是梅家三小姐,我连小姐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来见小姐,我这样是不是很失礼?” “怎么会呢。”梅雪盛笑盈盈地道,她还着实感谢他什么都不知道呢,“我叫梅琴冉,琴声的琴,冉冉升起的冉。” **** 亥时前侯爷就将梅家两位小姐送出了侯爷府,还派了护卫护送。 马车没移动两圈轱辘,还在侯爷府的高墙外转悠,梅雪盛就听侯府大院内传来一曲清扬的笛声。 凄清婉转,好像在追思逝去的恋人,她记得这笛声,绝对是出自瑞麟王爷之口。离开侯府前她曾私下询问这王爷的身世。他是驻外的藩王,手上还握着少许的兵,但是调兵的兵符却在朝廷下调的官员手里。 年前刚刚过世了相伴十年的妻子,妻子是他的青梅竹马,两人相敬如宾恩爱有加,王爷身边也没有任何一个姬妾,唯一的遗憾,就是王妃直到去世,也没有给王爷留下一儿半女。 王爷这半年来过得很迷惘,就只能寄情于音乐,据说王妃生前也是能抚一手好琴,所以这次听闻什么临州第一琴才会驱车几个时辰到侯府做客。 梅雪盛听着笛声撩起了窗户帘,琴声、情深,这就是你日夜诉说的答案吗?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一阵轻摇后,一朵七彩祥云钻进了她的车内。梅琴冉的面纱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满脸殷勤地和她抛媚眼。 “咦,你方才头上好像没有带这些东西的呀。”梅琴冉指着梅雪盛满头的金饰说。 梅雪盛幽幽道:“姐姐流光溢彩,又怎么会注意得到这些俗物。” 梅琴冉觉得此话说得颇有道理,点点头说:“我问你,刚才小伯爵有没有和你说我什么?” 65办正事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说啦,话急漏口的时候说了“疯婆子”一词,但修改得及时,以为梅雪盛没有听见。周子衡是多么有教养的一个人,连女子的脸都不轻易去看,竟然被吓得说出了“疯婆子,”看来梅琴冉在他心中,应该是没什么形象可言的了。 但是梅雪盛自然不会这么对梅琴冉说,于是微微地展开了笑容,温柔的开始胡说八道:“小伯爵说,天下女子万千百态,今日算是看到最出彩的一人了。”说到这儿的时候她朝梅琴冉挑挑眉,暗示说的正是梅琴冉,然后继续,“活泼中带着娴静,变化莫测如天山仙女湖般让人神往,受人膜拜。此生谁若得此女,必当延年益寿福如东海。” 七七八八,再下去就更没谱了,说延年益寿的时候,梅雪盛的脑海里浮现的都已经不是梅琴冉的脸了,而是仙女湖上浮出的一只乌龟。 听梅雪盛瞎掰了半天,梅琴冉脸上浮现飘飘欲仙的神情。好不容易把梅琴冉赶出自己的马车,让她回到另外一辆马车慢慢yy去,梅雪盛又一次看到了窗外。 总算是又逃过了一劫,可是接下来的路,看来又要重新盘算了。 十二坊隐在树丛之上的花阁里,紫梅斜倚在贵妃榻上,一双青葱之手游走于广阔的脊背之上。 “公子看这图都看了几个时辰了,从地上看到桌上,从桌子上又看到了床上,从床上又看到了榻上,你到底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吗?”她不是有意打扰,而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一张东西,也确实是无聊得很。 容袂趴在紫梅的旁边,没有理会她,而是长指跟着面前纸上的线条走了一遍又一遍,还是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紫梅见他没有反应,于是贴得他更近,说:“不如我们再换一个姿势看看,这次我上,你下!” 说着紫梅把容袂一推,让他平躺在床上,一个转身翻跨zuo在了他的腰上,扭动着身体,不断的摩擦,可是容袂没有任何反应,而是不耐烦的想拉她下身。 “别闹了,办正事要紧,你就消停一下,过来帮忙参详参详。” 紫梅不听,继续动,腰肢软得很,一下腰就和他胸贴着胸脸贴着脸,咬着他的耳根说了句悄悄话:“对面屋楼顶刚刚上了个人,正盯我屋呢,生脸孔,但看这体形,很有可能是老鸨派来的新护院。就算公子不能人道了,也得跟我把这戏给演足了。” 容袂一听,便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边配合紫梅的动作一边说:“去把窗户关上不就好了吗?有必要做这春gong戏给人看吗?” 紫梅顿时坏坏地一笑,说:“哎,我是想,反正公子脑子里也堵得慌,不如释放点身体里积压的东西,会更快把事情想通了。” 说完,容袂无奈地摇摇头,用命令地口气说:“去关窗吧!” 此时紫梅的心里那个郁闷,好不容易挑起的**全都消退了,还得扮着兴致勃勃的样子去把窗户给关了,好似怕人窥视了房中的春光。 66没有过多的为难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紫梅关上窗户,容袂已经坐到了桌子上,手里还是那张纸,脑里却一点儿灵感都没有,紫梅端来椅子坐在他身边极为正经地道:“这东西……不会是春gong图吧,你看这竖起的玩意,还有这两个圆轱辘,是不是……呃!”说着柳眉一挑一挑的,又开始往容袂身上砸媚眼。 容袂没有理会那些漫天飞舞的媚眼,而是凝神屏息目不转睛地盯着图:“这绝对是瑞麟王这次行动最重要的线索,只是此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派去的探子也不会这么快回来,万一在还没弄清这东西是什么之前,他就有所行动,那就糟了。” “那你去了整整一个晚上,除了这张东西,就没有弄回个名册什么的吗?” 容袂斜了她一眼,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安心在这儿做好你的事就行。” 紫梅听话地也没有再多问,拿出了自己的金罐罐,掏里面的宝贝出来数钱玩。还没数两张她的神色突然改变,刚想叫容袂的名字,门外就来了下人敲门,询问:“紫梅姑娘,妈妈请您出来一下,有客要见。” 紫梅不以为然,紧握着手里的东西对门外喊道:“我这儿有客呢,还见什么客呀!” “紫梅姑娘,妈妈说了,这是位贵客,不管怎样一定要见,所以里面的客官,不要意思,打扰了,今个儿算是妈妈请。” 十二坊的紫梅,就算是钦差大人来了,也得排队等着才能见得到,这是规矩,就是要想看都看不到,她这头牌花魁才叫值钱。 现在妈妈竟然要她放下手里的客人,去见这位神秘的嘉宾,想必此人一定非同小可。 容袂和紫梅都警惕了起来。紫梅让他先别走,她有重要的事回来再和他商讨,数总和便离开了房间。 **** 在院里最雅致的房间,这里专门为一些文人骚客准备。虽然紫梅答应见客,但也有她自己矫情的一些规定,例如要让妈妈搭上一个屏风,以示对别的客人的公平以及尊重。 她蒙着面纱,由丫鬟遮挡着进入屏风,瞬息之时余光看到之人让她大为震惊,此人正是她在另一个屋里刚刚讨论过的瑞麟王爷。 听说瑞麟王爷本就深居简出,没有侍妾也没有外娇,二十七八的年岁,只有过瑞麟王妃一个女人,没想到他竟然跑上了青楼。 她正在查瑞麟王,他竟然自个儿送上门来了,她假装不认识地套个近乎:“请问这位贵客找紫梅何事?” 只听屏风外良久没人回答,紫梅正觉得有古怪,不会是她暴露了身份吧,她才说了一句话就被听出了猫腻,那这个对手真是不可小觊。 好一会儿,瑞麟王终于开了口:“其实我只是对老鸨说,要找住那阁子里的一位琴技高超的姑娘,也不能确定是否就是姑娘你。” 她会弹琴这是当然,从小琴棋书画歌舞笑言,反正能用来讨男人欢心的东西她都学过。可她怎么就是没听出这男人的心思呢?“紫梅不太明白公子的话,什么叫不确定是否是紫梅?” “其实,两天前夜里子时,我经过这附近,听到有人奏起一曲破阵,那琴声真是只得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昨日又有人让我回味起了在这儿听到琴声的一幕,所以忍不住特来拜访抚琴之人,请问是姑娘吗?” 67闲谈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闲谈了一会儿,瑞麟王爷没有为难,就见紫梅让人将他送出了沉香院。 匆忙的回到阁子里,容袂看她神色不对,于是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紫梅说:“公子来访之人正是瑞麟王。” “他来做什么?”瑞麟王这家伙痴情的名声在外,据自己的调查,他没有豢养过任何的姬妾也是真的,他是一个极为洁身自爱的人,又怎么可能上妓院? “公子,这你就不用问了,我问你,上次和你绝交的那个小哥哥,你有几分把握把他弄回来。” 转眼容袂就出现在了熟悉的梅家高墙外,自从上次和梅雪盛分手后,他就接下了新任务,那天她走的时候恨得自己牙痒痒的,也不知道这几天没了他的箫声,她还能不能自在的弹琴。 紫梅的话说得不清不楚,只是在她的金罐罐里拿出一张印着瑞麟王爷府字样的银票,说那是那晚梅雪盛丢给她的银票。 梅家果然和瑞麟王爷府有联系,就是还不清楚,到底是从哪个部分开始连在一起的,因为在以往的调查和季风给的资料中,梅家都是清白无疑的。 紫梅问他,会不会问题就出在这梅言的身上,虽然只是个孩子,但是不保证,这世上就是有天赋异禀之人,不能放过任何的可能性。 但就算如此,这么急的让他将梅雪盛带到妓院是为了什么,紫梅却没来得及叙述,该不会是抓他起来严刑拷打吧。 按着记忆走向梅雪盛的院子,正要外出办事的小甘刚刚把脑袋伸出院门,就看到容袂的影子,脑里轮流反转梅雪盛叮嘱的话,急忙对着梅雪盛的房间大喊一句:“姓容的来了!” 自己则跑回了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小厮的衣裳,随便拿了块大布往头上一包,再跑到厨房倒腾了一番,出来之时,容袂俨然已经站在了院子的中央。 他抬脚就往梅雪盛的房间走,小甘远距离拿着手里的东西,用她足以称怪的力量往容袂的身上泼。 容袂敏锐的感觉告诉他要躲,只是没想到不管他往哪儿躲都是没用的,因为水花从四面八方散开来,他往斜上方一跃,还是在衣摆袖子处,沾了大片的水迹。 待他安然落地,对着小甘无奈的笑着说:“小弟弟你这是玩的哪一出?” “我们家小……少爷说了,再见到姓容的,也就是你,就用镪水泼你!” 容袂蹙着眉闻闻自己这一身怪味问道:“什么是镪水?不会是洗脚水吧!” “镪水就是硫酸!” 硫酸?容袂闻所未闻,怎么一到这个梅言这儿,她就能整出这些古怪的玩意儿。 “小弟弟,你的头怎么了?怎么今天看起来格外的……大。”想了想,这不是重点,只是在这梅雪盛身边看到的有趣东西,他都习惯性的刨根究底。“我想找你家少爷,很重要的事,请小弟弟帮忙通传一声。” 小甘打量了他一番,竖着眉毛很护主地说:“你找我家公子做什么?!” “既然我是要找你家公子,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容袂答。 小甘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冲着房间里问:“少爷,姓容的说找你有事!” “说我不在!”屋里传来梅雪盛的声音。 68应对如流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容袂呵呵地笑了两声说:“言弟,为兄听到了。” 只见房门一开,房里的人大喊一声:“小甘闪开。” 然后从门后出来的不是人,又是一盆水。 小甘一贯听话,梅雪盛说什么是什么,早就闪开了,容袂就算是行走江湖的,经验再丰富,也是对梅雪盛防不胜防,因为对梅雪盛这条门路无从下手。 方才是湿了右衣摆,现在是湿了左衣摆。容袂哪受过这样的待遇,心里已经开始有些憋气了,不过两秒后他就收了情绪:“言弟莫不是还在生为兄的气?言弟你听为兄解释呀,我不是说了吗?那天是个误会,我真的没有丢下你不管的意思,我后来不是回来了吗?!” 果然这话踩到了梅雪盛的软肋,她从房里探出一个脑袋,恶狠狠的目光仿佛如果可以,就现场生吞了对方:“你来干嘛?!” 昨日赴宴宴侯爷府,今朝徐氏当然会招她去问东问西,好不容易应付得来徐氏那边,刚刚回到院中却等来了这么个家伙。 听到小甘那声喊,她急忙裹胸更衣,正好这些天例假刚至,胸口那个疼,她对这家伙的仇恨更上一层楼。 容袂被她差点破音的愤怒语气震慑了一下,只见她眉心有黑轮,心中明白,这是那天他闪过她的攻击,害她撞在椅子上形成的,难怪她恨他恨得牙痒痒,他正要上前一步套近乎,只见梅雪盛往里一缩,说道:“你这个扫把星不要过来!” “言弟不要这么说,为兄不是特来道歉了吗?你倒是听听我的解释呀!” 眼看他已经很接近自己的房间了,万一他一个想不开闯了进来,发现这是姑娘的闺房,自然会发现她是女人的事。 她是女人,私自出家门也就罢了,还上青楼被妓女强吻,这等事若落在了这倒霉家子手上,一定会成为把柄。 说时迟那时快,她急忙跳出了房间,把门关的紧紧地的,只是一近他的身就觉得不对,捂着鼻子问:“你这身什么味道呀!”这变态小子该不会是想来熏臭她的院子吧。 容袂无奈地耸耸肩,看了看小甘说:“我也不知道,这个小兄弟刚刚拿什么镪水硫酸来泼我。” 梅雪盛顿时瞪圆了双眼,可是想想不对,如果是硫酸,这家伙怎么可能还能这么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于是转身急忙询问小甘:“你拿什么来泼他了?” “少爷不是说拿硫酸泼姓容的吗?可是小甘找不到硫酸,就在厨房里找了一盆酸醋。” 梅雪盛一听大喜,掩不住的开心神情爬上了眉梢,掐着小甘的圆脸说:“小甘你真是得我的心意,我告诉你呀,硫酸就是那什么什么,你带着手套小心点拿那东西,兑少许水,然后那什么什么……” 说着说着,她完全忽视了容袂的存在,就在旁边教授起小甘对付容袂的方法。 容袂看看日头,时间不早了,不容他俩再磨叽,于是单刀切入正题:“言弟,为兄知道先前是我的错,道歉是不足以表明我的内疚之情,你看,这是我送来的道歉礼物。” 梅雪盛本不想搭理他,一个能把鱿鱼干当成宝贝的家伙,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可是她眼尖,就是回头那瞬间,发现他的手里竟然拿着一颗眼珠子大小的珍珠,二话不说的伸手把东西抢了过来。 左右看了一下也看不出端倪,但是急忙收在了腰间:“行了,我收下了,你快滚吧,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69吃醋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唉唉唉,言弟别这么说……其实为兄今天来,还有其他的事情想请你帮忙……” 他的话还没说完,梅雪盛立马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不行!” “为兄还没说呢?!言弟你急什么呀。” “那还用得着你说吗,自我遇到你开始,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我告诉你,就是给我一千颗这样的珠子我也……要考虑一下!”梅雪盛顿了顿,她现在正是处于战略储备状态,钱很重要,如果他真的拿一千颗这珠子做酬劳,那这生意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容袂见她的态度如此决绝,把心一横,抬起手来,说了一句:“那为兄就多有得罪了!” 一刻钟后,梅雪盛就被绑在了紫梅阁子的椅子上,小嘴被布条堵住,可以出声说些含糊的话语,但是大叫救命就是不可能的了。 紫梅绕着她走了好几圈,对她最大的印象,还停留在她惊为天人的裤裆那一块,停下脚步时转身对容袂道:“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呀!” 容袂蹙了蹙眉:“说来话长,我先去换身衣裳,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在里屋听着。” 紫梅点点头招呼他快去,实在受不了这酸醋的味道,急忙在房里多点了两只熏香。 然后她端来凳子坐在梅雪盛面前:“梅公子我问你,那日你独自一人在这阁子里,是不是与什么人见面了。” 梅雪盛不答,就是努力地挣扎着,要挣脱束缚着自己的绳子,紫梅见她心不在焉,于是攻其所想道:“你老实的告诉姐姐,如果你的答案让姐姐我满意了,姐姐就放你离开。” 姐姐你个头,梅雪盛开始看她像大姐姐,完全是深陷在了现在这个身体的角色里,现在想来,她们的实际年龄应该差不了多少,她还给她倚老卖老起来了。 梅雪盛感受到手上绳子的绑法很专业,根本不是一般人就能挣脱的,看来她是遇到人贩子了,还是听话点先缓缓再说,于是安静下来,点点头。承认那天确实遇到了别人的事情。 紫梅看她突然消停了,担心这是她的缓兵之计,于是又问:“那那人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又是怎么联系的?” 突然梅雪盛又没了声响,原来是勒着她嘴巴的布条太紧,太粗,她一直往外渗出唾液,实在不方便说话,于是紫梅警告再三之后,将她脸上的布条取下。 刚替她解开布条,梅雪盛叫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不要拐弯抹角的!” “我们这不叫拐弯抹角,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罢了。” 原委,什么原委,于是大气没有顺上一口的梅雪盛道:“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也不想知道,我不认识那天的人,你们把我非法禁锢,还不许我求救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个人来救我,你们又把我弄得全身是伤,现在是想怎样,还要报复我的救命恩人不成?!” 紫梅和刚刚从屏风后走出的容袂对视一眼,两人一同来到了房间的角落,紫梅说:“公子觉得他的话几分真假?” 容袂往梅雪盛的方向睇了一眼,摇摇头道:“不知。” 这个世上,她算是为数不多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人了,然后摆头对着紫梅问,“不过你让我将他带来到底是为何?” 70恶心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你知道今朝瑞麟王来找我是为何吗?他说几天前夜里听到我的阁子里有人弹琴,让他触景伤情,他十分怀念那个琴声,所以特来拜访主人。他以为弹琴的人是我,殊不知那天我与你早已不在房中,我想唯一可能引来他的人只有这小子了。瑞麟王突然出现在临州已经很不寻常,还被琴声吸引到冥西十二坊,我觉得有古怪,为了挽留他能多些时间查个明白,就让他今夜到阁中听琴。” 容袂灵光从眸中闪过,道:“你的意思是要让言弟去给他弹琴?” 紫梅道:“不完全,我是想让他假装我去弹琴,这样我就可以靠近瑞麟王,套到更多的信息。” “这事太危险了,说不定根本与言弟无关,没有准备周全之时,我不想让外人替我们冒险。”容袂说这话有些心虚,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想看着这个小弟弟初出牛犊,就莫名的牺牲了。 “来不及了,我已经约了他今晚过来,以你对他的了解,若瑞麟王发现弹琴的人不是我,一定不会再到这儿来的。” 容袂心知紫梅是为大局着想,只能点点头,两人又回到了梅雪盛身边,紫梅看着她道:“现在给你两条路选,一,姐姐我今晚有个贵客,我心知你琴技高超,想劳烦你代弹几曲,弹完了自然就放你离去,至于第二条路嘛……你可以参照第一条。” 梅雪盛听闻此话“哼”的一声笑了出来:“就是这样?” 紫梅点点头道:“就是这样。” 梅雪盛贴近她的脸,展开了一丝正太才有的纯真笑容,逐字地把话给她说清楚了:“我!不!干!” 紫梅也没有立马黑了脸,就是招招手对身边的容袂说:“麻烦容爷替紫梅去烂窑子里给我找两个带病的窑姐来,我看姐妹们也怪可怜的,出生的地方不好,还染了一身的花柳,生意肯定是没得做了,不过这么久没沾男人腥子一定馋得很,这儿正好有个正直壮年的小兄弟,就当紫梅我慰劳慰劳她们了。” 梅雪盛愣了愣,似乎没听懂,于是看向一旁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的容袂,从他的脸上读出一股很不好的意味,急忙说:“喂!喂喂!你们不要乱来啊,我就听过逼良为娼的,还没听过强奸良家好男儿的呢!” 紫梅染了大红豆蔻的指甲在梅雪盛的嫩脸上刮了刮,说:“那今个儿姐姐不就是让你见识见识了?你放心,姐姐的那些烂窑子的姐妹,也是很会伺候男人的,除了有花柳以外,和一般的窑姐无常,梅公子家中富裕,找个好点的大夫治治,保证依旧长命百岁,你放心吧,哎呀,对了,紫梅怎么忘了,花柳是不能根治的,哈哈哈……” 又是那刺耳的笑声,梅雪盛此时想堵着耳朵都没东西可以堵,只能无奈地说:“算你们恨!我梅言天不怕地不怕,今个儿就栽在你这扫把星的手里了,我弹行了吧!” 她不认命不行呀,看着容袂转身那利落的架势,真是要去找那染满花柳的窑姐来欺负她了,谁知道这花柳除了那事可以传播,还可以经过什么途径传播,想到这样,就是让她们在自己身上蹭两下,也觉得恶心。 71破阵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听了梅雪盛迫不得已答应的话后,紫梅立马坏笑上脸,说:“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可没逼你。” 梅雪盛无语地张合了两次小嘴,才抽着嘴角喊了出来:“你们这还不叫逼我?!!!” 紫梅表现出无辜状,道:“这怎么叫逼呢,这是公平交易,等事成了之后,我们不会亏待你的,让你免费在这儿呆上一个月,保证让人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梅雪盛只是狠狠地望向容袂的方向道:“不用了,你就给我扇这小子两耳光就够了!” 容袂无辜地指着自己的脸,心想,又关他什么事了,可是也心虚得很,不敢与梅雪盛视线相对,急忙撇开头去。 时间紧迫不容多说,在房里摆好了几张屏风,隔出了半间屋子,再把梅雪盛给解开,让她松松筋骨,好保证待会儿不会发挥失常,然后在瑞麟王进阁子之前,让容袂收了收气息,找个地方躲好。 果然,瑞麟王爷这次拜访并非他一人,身后跟着左右两名护卫打扮的人。 左护卫进屋之后,看到房内已经摆好了屏风,就要伸手去掀。幸好紫梅反应及时,急忙制止道:“王爷是明白紫梅规矩的,紫梅推了别的客人,临时接下王爷,但为了公平,紫梅不能与王爷照面。” 不等瑞麟王开口,左护卫就道:“贱妇,王爷可是先皇钦点的九千岁,岂容你如此无礼!你这屏风之后明显有人,天晓得你是不是藏了什么刺客。” 紫梅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不卑不亢,只是慢条斯理地道:“这位官爷若怀疑紫梅,大可劝说你家王爷回去,不要让紫梅这儿的浊气,污了王爷清高的身子,紫梅这屏风里确实有两个伺候在身边的小婢,但这也不是破紫梅规矩的理由。” “你!” “好了,是本王来得突然,就按紫梅姑娘说的做吧,本王只不过是来听曲,见不见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梅雪盛听这王爷处事好生温柔明理,又觉得他的声音十分熟悉,于是千方百计找了个缝隙,穿过缝隙看到屏风外端坐之人,正是那日在侯爷府遇到的王爷。 他又到青楼里了,可就是为了听曲,真是耐人寻味。她想得正出神,紫梅推了推推她的肩膀,让她快些就座,然后紫梅问:“王爷想听什么?” 瑞麟王说:“就破阵吧。” 梅雪盛抬起手放在琴弦上,她很从容,因为这本身就是她的职业,只是她也觉得可笑,这个画面是多么的熟悉,她曾经被众人视为天才的能力,在这个时代能做的,也只是别人的枪手。 她弹了一曲破阵,心想,那日在侯爷府,他也是让自己弹破阵,不过那时他是为了确定她的身份,可现在又让弹,莫非这曲对他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一曲下来,瑞麟王没有再多做要求,而是忧郁着眸子,让思绪畅游天际,然后拿出了他那只笛子,吹奏了一曲。 梅雪盛听得入神,不知手下何时开始跟着拨弹开来,竟然跟着他的笛声,弹出了一首自己从未接触过的曲子。她并非很惊讶,因为她本就有过耳不忘的本事,可是她为他所牵动了,这让她有些迷茫。 72你最俊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多年来她一直都是独奏,不仅仅是因为她过高的琴艺无人可以匹敌辅成,还是因为她的心过高,不愿意别人掺杂在自己单纯的琴音里。 除了让她认可的容袂的箫声,也只有这个瑞麟王爷让她心驰神往至此。 “喂喂!”她神游太虚当中,有人从旁把她拽起,对着她的耳边喂了两声,“怎么了?中邪了?” 容袂看她不由自主的和瑞麟王合奏之后,心中竟然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把她拉起来,看她痴迷得几乎流下口水,更是不服气了。 “你才中邪了你,滚一边去!”梅雪盛狠狠地推开容袂,然后又从先前寻到的那条缝隙里窥视瑞麟王。 英俊的外表,高贵的身世,忧郁的男子之眼,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言弟你在看什么呢?”刚刚被推开了的容袂,不依不饶的又贴回了梅雪盛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才发现,她竟然在看瑞麟,于是问,“哎,言弟,你说是他比较好看,还是我生得比较俊?” 梅雪盛白他一眼说:“你那叫娘娘腔,还俊呢,不是让你滚一边去吗!你老贴着我做什么?!” “哎!我这怎么就娘娘腔了!这才是俊男的标准,言弟,你这眼光不行啊……” 他话还没说完,坐在前面的紫梅就忍不住回头嘘了两人一声,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于是两人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梅雪盛继续偷看瑞麟王,而容袂无所事事的在一旁,对被说娘娘腔一事非常之不服,只见梅雪盛突然回头指着他的脑门说:“这是什么?” 容袂摸摸额头,原来是方才换下衣服时,为了与衣裳匹配戴上的抹额:“这是抹额,怎么了?我带歪了?” 梅雪盛撇撇嘴说:“给我可以吗?” 容袂一听乐了,原来是想要来着,正想取下,转念一想不对,于是问:“你突然要这个干什么?不会是想扮美,待会儿出去见你心中的美男吧!” 梅雪盛眼看着他已经有所动作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觉得他这种磨叽的性格十分的烦,便道:“关你屁事,快给我!”说着扑上去就抢。 紫梅凭借自己高超的交际手腕,与瑞麟王已经攀谈上了,聊得十分的欢快,可是突然觉得身后的响动越来越大,忍不住回头又想让两人安静一点。 这不看还好,一看着实吓了一跳。梅雪盛整个人都已经跳上了容袂的身,容袂的抹额也被她取下正往自己头上戴,可是容袂哪里服气她就这样拿自己的东西去讨好别人,一个大甩上半身,就想把巴在他脸上的人给甩下来。 紫梅急忙起身想去劝架,屏风外的人也感到了奇怪,瑞麟王的左右护卫都拔出了佩刀,可被瑞麟王拦了下来,三人静观其变。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屏风里终于安静了,紫梅与瑞麟王的对话也重新开始,聊了没两句,只听一声巨响,突然从屏风后扑出两条人影,娇小的身影骑在较大的人儿之上,揪着他的衣襟说:“妈的,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73什么人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梅雪盛坐在容袂身上,没有招式地乱挥拳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绝不是事关小小抹额这么简单,是多日积累下来的宿怨。 不知怎么的,看他连抹额这点小小要求都拒绝了自己,再联想屏风外高富帅又和蔼可亲的瑞麟王,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斗肯定是打不过他,只好来了个突袭。 容袂平时虽然吊儿郎当,但也是少爷的脾气身子骨,怎么受得了这小毛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外加她频频对瑞麟王表现出倾慕的样子,想想就觉得恶心,于是忘了身处的环境,与她揪斗起来。 左右两卫第二次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说是第二次,是因为第一次说时,两人打得太欢,完全忽略了在场的其他人。 “兄弟。” “不认识!” 梅雪盛还在气头上,随口就甩了一句“不认识”。结果两人异声同时吐出了不一样的答案,容袂一愣,微微蹙眉。 等反应过来,两把青光泛泛的利剑,已经抵在了两人的颈上。 梅雪盛被剑抵着喉头缓缓站起,原本蹙眉躺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的容袂,也跟着剑的走向站起,紫梅则握紧了拳头,心里咒骂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痴。 见两人做此回答,左右卫互看一眼又道:“我们再问一次,你们是什么人?!若有隐瞒,就地正fa!” 直到冷剑接触自己的皮肤,梅雪盛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她没有求饶,也没有特别的害怕,反而有些紧张地摸了摸抹额,与面前临危不乱始终端坐的瑞麟王爷对视,心想,他不会认出自己了吧。 时间与空气冻结了起来,有那么几十秒的时间,寂静得让人仿佛已经到了黄泉路上。 瑞麟王提起桌角的茶壶倒了一杯雨前龙井,茶水倾倒声格外清晰,他端起茶杯抿下一口才道:“紫梅姑娘不解释一下吗?为什么两个小婢,会变成了两位剑拔弩张的公子?” 紫梅头脑转得快,余光确定着容袂没有危险,又瞟了一眼梅雪盛,一把拉上了她的手,说:“好吧,既然王爷在此,就让王爷评评理好了。这小倌是本院刚买回的娈童,从买回来开始就不安分,这不是王爷来前不久,他的相好姘头就找上门来闹个不停,无奈紫梅才将其藏在屏后,不想扰了王爷的雅兴。” “哦?娈童?是真的吗?”瑞麟王问。 容袂已经意会紫梅,张口就想说些什么,不料瑞麟王又道,“本王不是问你,本王问的是他。小兄弟,这个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话头一下子抛给了梅雪盛,她心神其实还有些许担心自己的身份被识破,至于小倌娈童什么的,她更是没听懂,就是说到相好姘头时,才恍然,原来紫梅正暗示自己与容袂有“基情”。 听瑞麟王那话,看是他没有认出自己,于是她斜了一眼容袂,怒意未灭,打磨着牙道:“不认识!” 只见瑞麟王又在茶杯边抿下一口,出口的话听不出什么情绪:“大的就地正fa,小的留下慢慢审问。” 话音刚落,左右两卫双剑直对容袂刺去。 74拼个你死我活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没想到梅雪盛这么不会看场面说话,竟然回答了不认识,容袂和紫梅早就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眼看容袂就要出手抵御,一个小身影飞身挡在了他的面前,左右两卫停下剑来,只听她喊道:“你们玩真的呀?!你们真的要杀他呀?!” 那一刻,梅雪盛几乎是完全没想后果的冲到了容袂面前为他挡剑,瑞麟王见状,也制止了手下继续动手:“你们不清不楚地潜伏在本王的身边,有刺客之嫌,本王无需任何通报,就可将你们就地正fa,所以小兄弟,你要想清楚了,本王再问你一遍,你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梅雪盛愣了,在最短的时间内理清思路。 对,这不是她曾经生活的那个法治社会,什么事情用道理法律就能说得通。在这个时代,人们保护的是小部分生活在社会顶端的人的利益,他们根本不在乎牺牲小小百姓,更何况,眼下的情况,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了他们。 梅雪盛回头与容袂对视,转头的瞬间看到紫梅几乎想杀了她的神情,盯着容袂不用解读他的表情,她就能猜出他的想法,良久才无奈地道:“是啦是啦,他就是我那什么头。” “姘头”二字她可真说不出口,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活了二十几年,也就春心萌动过一个月,现在竟然女扮男装的公开承认和别的男人有断袖分桃的癖好,若不是为了能多活二十年,她死也不会这么做的。 左卫显然很不认同他们的说法,于是对瑞麟王说:“王爷,此事万万不可儿戏,适才这小个子还叫那大个扫把星来着,大个儿又说他们是两兄弟,现在却说是相好,疑点太多,矛盾太明显了,王爷,请三思呀。” 见那人不信,梅雪盛内心有些急了,心想,这可是事关人命,这个死程咬金,没事就别问这么多问题。 心里急躁是一回事,但是口头面容上还是要保证淡定从容,她心知瑞麟王爷现下看她是个孩子,护她三分,于是她用正太的语气,假装无知地说:“官爷大哥,男女之间**时,不也有叫对方冤家的吗,我就喜欢叫他扫把星怎么了。而且我与他年纪相差甚远,相识的时候私下里也确实是以哥哥弟弟作为称呼,说是兄弟又有什么不妥了?” “强词夺理,我刚刚明明看你们两要杀要打,似乎是要拼个你死我活,这你又打算怎么解释?!” 梅雪盛顿时没了辙,对呀,方才把事情闹得那么凶,她不仅说了看容袂不顺眼,还几次扬言要灭了他,这下一转眼就要和他爱得要死不活,怎么也说不过去呀。 这会儿终于有人出来帮腔了,紫梅推了容袂一把,自然的把他推离侍卫远一些,才道:“你这小子快滚,妈妈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虽然我们只花了三十两银子将他买来,但现在没有三千两银子,你就别想把他赎回去……” “对!”没等紫梅把话说完,梅雪盛转身又推了他一把,娇嗔道,“我哥哥说要卖我的时候,你不来带我走,他把我交给牙子的时候,你也不肯出来认我,现在我已经是别家的人了,你还来找我做啥,你给我走,走,我不想看到你!” 这一推一嚷的,容袂似乎看出了梅雪盛的意图,她在保自己,虽然刚刚爆出和他拼了小命的劲头,但危机之下,她还是愿意自己留下让他先走。 75找人不难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容袂觉得现在丢下其他两人,特别是无辜的梅言确实很没有义气可言,但是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不走,事情败露,那这么久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他走了,还有机会找来救兵。 于是顺着梅雪盛对他的叫骂推打,就想穿过瑞麟王侍卫,然后顺势离开。这场戏,像不像,三分样,眼看一步步接近门口,他很快就得以脱逃,两把剑“嗔”的一声再次挡在了他的面前,两护卫异口同声地喝道:“想走,没这么容易!” “不要!” 就在左右卫亮出宝剑拦着容袂的时候,梅雪盛又一次的冲上前,将他护在身后,但这次她没有对这左右两卫说话,而是直接对瑞麟王求情道,“不要,不要杀他。王爷,求求您放了他吧,我们真的没有伤害您的意思,您一定要相信我。对了,有一个公子可以证明我说的全是真的,两天前,我刚被卖到这里急于想逃,就用弹琴求救,后来吸引了一位吹笛子的公子,还用油饼纸袋做了传话筒,那位公子给了我五十两银票,只是没想家兄卖我只卖了三十七两二钱,赎身却要三千两,他来此不过是想来救我,我却不领情,现在还差点把他害死。王爷,他真的没想到会打扰到王爷您,王爷您放了他吧,我在这做牛做马给您跪下了。” 说着梅雪盛“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这是苦肉计,其实要看出来也不难,所以左右两卫不为所动,但是瑞麟王面色微变,忍了忍才装作冷漠的道:“听你这么说,你们两个的情谊,一定十分的深厚,说实在,人心难测海水难量,本王不是神仙鬼王,无法凭几句言语就能判定,总得有些方法测试一番,才能认证。” 听言,梅雪盛和容袂当场对望了一眼,脸上同时写着“糟了”二字,这断袖的情谊,本来就是为了保命随口胡说的,现在还要做测试来检测他们的感情,这下还不原形毕露? 可不由得他们愿不愿意,左右两位在接受到瑞麟王的秘密指令后将两人分开,当即找了几十个与容袂体形相当的人并作一排站着,再将梅雪盛蒙眼捂耳带出。 测试很简单,瞎子摸象,从几十个人中,能单凭手感就判断出对方,便可说明双方确实是亲密无间的情侣。 容袂觉得没戏,梅雪盛一向据他于千里之外,别说碰,就连靠近一点,都会被她数落上半天。梅雪盛能单靠感觉在几十个人中找出他,那就不是可以用“人间真情”解释了,那就是生命的奇迹呀。还是多想想待会儿要怎样保这小子,与紫梅三人全身而退算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梅雪盛很快摸到了他这里,她没有像一般人一样从五官开始确认,而是握起他的手,下一秒就轻轻地唤了一声:“容兄,我找到你了。” 众人包括容袂在内都不由得一惊,特别是左右两卫,因为他们将人找来的时候,还特意嘱咐过其中的某些人,在梅雪盛瞎子摸象时,时不时的给她一些误导性的暗示,就是担心她会使握手这一出,然后得到容袂给的提示,结果她并没有上当,而是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容袂。 76老死不相往来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众人包括容袂在内都不由得一惊,特别是左右两卫,因为他们将人找来的时候,还特意嘱咐过其中的某些人,在梅雪盛瞎子摸象时,时不时的给她一些误导性的暗示,就是担心她会使握手这一出,然后得到容袂给的提示,结果她并没有上当,而是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容袂。 容袂惊,是讶异他有生之年,有幸第二次遇到了生命的奇迹。 只见梅雪盛握了好一会儿他的手,其他的人都被遣散,可瑞麟王却没有更进一步的指示,她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渐渐地踮起了脚尖,小手收回往他脖子上一勾,不偏不倚的吻在了他的薄唇之上。 当事人是不知道在场之人的表情,左右两卫一个瞪圆了眼睛做出了一脸嫌弃的样子,一个是惊讶得连剑都落在了地上,又十分尴尬地赶忙拾起,好好的将剑收回了剑鞘里。 瑞麟王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默默地站起身,嘴角扬起玩味的笑容,挺着英拔的身子,落落大方的离开了房间。 **** 接下来,梅雪盛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在确定瑞麟王和他的部下完全离开之后,与容袂相互推了一把,揭开眼前的黑布条,两人同时往不同的方向干呕了半天。 紫梅在一旁不禁拍手叫好,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对梅雪盛不识大势的脑子气得半死,后半场没想到她为了活命能演出这般的好戏,不由得些许敬佩起这小弟弟。 紫梅这拍手,一下子触发了两条神经。 “不许告诉别人!” “拍什么拍,找死呀!” 两句完全不一样却同是威胁的话语不约而同的说出,紫梅愣了愣,不禁大笑出来:“哎哟,两位爷,这是做什么呀。我拍手可是为爷临危不乱,舍色自保的伟大行径喝彩呢。” “放你的狗臭屁!我告诉你们,最好不要再惹小爷我,不然我就……” 梅雪盛手高高抬起,话还没说完,就见房门突然被推开。 进来之人被房内的情形怔了怔,只见梅雪盛趴在容袂的胸口道:“容兄,我既已被薄情的兄长出卖于此,也就没有什么念想了,三千两赎银,也不是你该为我一个男人花的数目,既来之则安之,我两今昔两厢断,你走吧,走吧!” 语毕,不由别人多想,就把容袂从窗户推了下去。转向大门,看到来者,她还佯装万分惊讶地道:“王爷您怎么回来了?” “本王……呃,你的情郎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没事吧。”进门的人正是打折回头的瑞麟王,看着容袂就这样活生生的掉下了两层高的小楼,突然忘记了自己本要说的话,不由得转身关心起这陌生人。 梅雪盛不痛不痒地拍拍手说:“没事,他怎么来的自然就能怎么回去,就算有事也与我无关,他伤透了我的心,从今开始,他走他的风流道,我过我的奈何桥……不对,我过我的自在桥,老死不相往来。” V1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哦,瑞麟王的俊脸上闪过一丝惋惜的神情,但其中竟然夹杂了几分欣喜,他叹道:“可惜这样一双璧人,虽然有些离经叛道,但好歹是一对心心相惜的佳偶。” 梅雪盛撇过头,心想,别说了,她都要吐了,还璧人佳偶,他们的关系算得上壁虎莲藕都不错了。 想到这儿,就见瑞麟王爷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因为高矮的落差明显,他垂着头,离她很近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梅……言,怎……怎么了?”这个距离让她感到莫名的紧张,她的声音有些颤,深怕对方察觉了自己的身份,当场揭穿自己在说谎,“王爷不会是想将小的全家抄斩吧?” “呵,本王只是王爷,不是皇上,没有资格把谁全家抄斩了,只是本王还会在临州呆上几日,接下来的几天,希望能够再次听到你的琴声,本王这次先预定了,不然到时候,又说本王不知先来后到,告辞。” 瑞麟王“呵”的笑了一声,留下一堆让人不明不白的话就离开了。 梅雪盛愣在原地,感觉身边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全身扫描自己,本能的冲向窗户就想逃生跳下,不巧,这个时候容袂竟然从下面爬了上来。 为了先震住梅雪盛,紫梅让容袂把她捉回了椅子上重新绑好,然后又回到了刚来时候的那个姿态,紫梅端来椅子坐在她的跟前,好声好气地想和她商量。 紫梅还没开口,梅雪盛就立马喊道:“我和你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是你们说弹了琴就放我走的,怎么?你们要反悔?!” “怎么会呢,梅公子是豪门公子,对待像您这样的公子,我们绝对言出必行,就是有件事,想和公子商量商量。” “没得商量!我是不会再受你们摆布了,识相的就快点放了我,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如果把小爷我逼急了,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哟,瞧这爷说的,还打算玉石俱焚了?可梅公子你别忘了,你才是玉,我们就几片破瓦,若要和我们同归于尽,您就亏大了。而且你也别忘了,今天的事你要负大半的责任,若不是你惹出多余的事端,我们又何须对王爷撒下这样的弥天大谎呢?” 想来也是,如果不是她突然和容袂打架,大概也没有这么多后来的事了,可问题不在于此不是吗?根源还是因为他们无缘故地把自己强带来了这儿:“是你们把我绑架来的,还有脸贼喊捉贼了?!” 废话不要多说,你来我往的也没一个结果,紫梅干脆一下子把话挑明了:“就这么说吧,现下王爷认定梅公子是妓院的娈童,如果他明天来找人却找不到你,此事必将祸及十二坊,你以为如果我们自身难保,我会不把你一同拉下水吗?到时候不仅你要死,你们梅家人都要死!” 梅雪盛在心中冷哼一声,她以为她在乎梅家人的性命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她大不了出逃,反正梅家那大杂缸子她也呆不久了。 紫梅自然是不明白她的沉默是为了什么,以为她正在开始考虑妥协的事情,没想到一直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对梅雪盛察言观色的容袂终于发话了:“小甘。” 他只说了一个词就吸引了梅雪盛全部的注意,她凝视他的眼,完全不用语言的交流,他们似乎就在无声无息中达成了一种共识。 只见梅雪盛僵黑了整张脸,憋了半天才道:“我知道了!我帮你们行了吧!但我告诉你们,这是最后一次!是好是赖你们都给我收敛一点!狗急了还会跳墙呢,如果真把我惹急了,你们会后悔的!” **** 容袂相信梅雪盛的话,帮忙解下她身上的绳子,还将她偷偷摸摸的送回了梅家。 她现在可不比以前的自由身,她现在是十二坊身价三千两的高级娈童了,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在大街上招摇过市。 容袂看她一路无语的样子,几次开口,都吃了闭门羹,他说:“言弟,你不要生气,男人的阅历就是在妓院里建立起来的。” 他又说:“言弟,为兄看你戴这抹额真是适合得不得了,不如我把它送给你,不知你会不会嫌弃。” 他还说:“对了言弟,这么多人,你到底是怎么找到为兄的,莫非你对为兄……呵呵呵……” 说到这儿,他掩着嘴偷偷地坏笑,反正又恢复了他那副毫不正经的样子。 一直走在前头的梅雪盛突然一个大转身道:“够了容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害我!你真的以为是我怕了你们吗?!你真以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吗?!我告诉你,就算现在突然飞出一百三十个人乱刀砍你,我眼睛都不会为你眨一下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 说着,她伸出手指用力地戳向他的胸膛继续道:“像你们这样的人,一辈子就只知道坐享别人的爱,理所当然的接受给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努力。可我就不同了,我努力的活着,坚强地用自己最大的本钱去和命运和歹人赌博,你们却如此轻贱我……你的命不值钱,但我的命很矜贵,我梅言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保下来的,不是谁给施舍谁给供养的。不要再试图窥探我的底线,你们还没有资格让我为你们付出生命!” 容袂垂下来头,不是心中内疚,脸上却爬上了奇异欣赏的神色,他突然握住梅雪盛戳在自己心口上的小手道:“我今天算是见识到,怎么叫刀子嘴豆腐心了,你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人。” 梅雪盛闻言怔了怔,连忙想收回自己被他包裹着的手,却被他死死地拽在了掌心里。他道:“你的心到底是为了什么砌起一座高墙?表面上这么坚硬,里面却软得如水一般,从墙上渗了出来。” 梅雪盛边抵抗边道:“你永远都不会懂,我说过,你们这样的人,怎么会懂得人心的可贵?一味的以为自己做的事业有多么的伟大,其实你们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说着,她的眼里滚滚的泪珠就这样一股一股的返上来,像波浪一样,却始终越不过眼睑这座大坝,那是她用无情与冷漠建造的大坝。 容袂看她这副无可奈何却不肯柔软下来的样子,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言弟,我们做的事业说不上伟大,但是对我,还有我的家人而言却很重要。我承认我自私,但做大事的人能活到最后,又有多少不是靠自私二字支撑着呢,所以我想请你帮我这个忙。” 他的这番话让梅雪盛动心的绝不是那真挚的请求,而是“家人”二字,梅雪盛默默与他对视良久,先前所有写在脸上的情绪,都收回到了容袂说的那座高墙之后。 她面无表情的道:“这么久以来,你一再试图摸清我说话的套路,窥视我心中所想。我想你一定已经找到了其中的门路,这是你的本事,我无话可说。不过我忠告你,你口中所说的大事,迟早有一天,会让你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回到梅家才不到戌时,梅雪盛虚惊过后是满身的疲倦。 基于前一次的经验,梅雪盛告诉小甘,如果她的失踪没有超过两天,就不要通知任何人她不见了的消息。因为她相信,以自己的才干,在古代如果花两天还无法逃出的困境,那她遇到的一定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看到小甘安然无事乖乖地坐在院子中心等她,见她回来就急忙上前迎接,她一下和小甘抱在了一起,心想,我这都是为了你,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然后两人就这样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她让小甘放水洗澡,好好的在浴盆里整理了一天的思绪。 取下额上的带子扔在一旁,若不是把事情闹大,转移了那两个做贼心虚的家伙的注意力,他们一定会发现,今天的闹场是她故意的。 对,她认定瑞麟王是个好人,他曾经在素未蒙面的情况下无条件的帮了她,那这次,他也一定会再帮自己一次。 只是这额头上的淤青,昨天她还是梅雪盛的时候被他看到过,万一就此认出梅言和梅雪盛是同一人,那么她就完蛋了。 所以她才千方百计的抢夺容袂的抹额。 只是事情与她预想的有所偏差,她本以为当两人冲出屏风跌倒在地,瑞麟王应该是对她这个相对弱势的群体伸出援助的大手,然后说:“小弟弟,发生了什么事呀,叔叔来帮你。” 结果没等瑞麟王出面,他的两个侍卫就狐假虎威的喊打喊杀。 原来,古代皇族随随便便就能弄死一个平民是真的,今天没有经过筹划部署的举动,让她把自己推入了一个新的火炕,还差点害了容袂紫梅两人。 不对,她干嘛要为这两个人着想,最根本的错就在他们两人身上,不仅让她失去了两次初吻,女生一次男生一次,还让她背上了娈童的“美名”。 后来,经过询问她才知道,原来娈童指的是未成年的男妓,先前她以为是类似小厮那般伺候在妓院的童子,她还说,怎么区区小杂役就值三千两。 擦干净身子,早早上床休息,第二天一觉不知躺到了几点,才被人从被窝里揪醒。 朦朦胧胧间她吓了一跳,以为来者是容袂,急忙拉起被子往身上挡,揉眼一看才确定,揪她的人是徐氏。 她迷迷糊糊地问:“母亲?您怎么来了?” “哎呀,你竟然还在睡,都晌午了。” 梅雪盛从床上起来,洗漱过后穿好衣裳,整装美丽的出现在了徐氏面前,徐氏上下打量她了好几遍,牵过她说到:“你是怎么搞的,不是说小伯爵看你这副样子,一定不会不喜欢你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梅雪盛真是听得一头雾水,待徐氏道来详情,她才晓得,原来伯爵府那边,今朝派人来下了小定,定下的亲事却不是梅雪盛,而是梅琴冉。 梅雪盛眼前猛然出现了豁然开朗前途一片大好的景象,她就差喜极而泣了。 徐氏认定一定是梅琴冉搞的鬼,梅雪盛好说歹说才把徐氏送出院门。 下午,梅琴冉屁颠屁颠地也到了她的屋子里和她炫耀,又不知道去哪儿学来的虚伪劲,一进门就和她说对不起,“妹妹,今天的事,想必你都听说了吧,姐姐真的不知道伯爵府怎么会这样,明明提亲的时候提的是妹妹,现在来下定的却是姐姐我。妹妹你说,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梅雪盛没说什么,清清淡淡地扬起一抹笑,让人不明所以的笑,摸摸梅琴冉的手臂,那个表情让梅琴冉顿时不寒而栗,便没有了炫耀的心情,赶忙带着丫鬟们离开。 梅雪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小琴同志,祝你好运。 **** 晚上她给瑞麟王弹了一首轻快的小曲,和她的心情一般舒畅。 但那晚瑞麟王没有吹笛子,只是很忧郁地盯着手中的一杯清酒,而她好不容易营造的喜悦气氛,也似乎暗淡了许多。 她又不敢顺着他的心意弹一曲忧郁的调子,深怕自己一弹,万一眼前的大男人哗啦啦的落泪了,她真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她没有方向的乱弹琴时,窗外传来了熟悉婉转的箫声,她已经很久没和这个美妙的箫声合奏了,现在在琴箫的萦绕中,让她倍感舒畅。 这个容袂,把所有和她相处的时间都用来攻她的心房,绝对不会只是南北干货店老板这么简单。他觉得他看不透自己,其实,每每听他与自己合奏,她就晓得,如果这个世上必有一个懂她的人,那一定是容袂。 当夜,她一度盈盈泛起涟漪的心,就从这个忧郁的王爷身上收回,脑子里又恢复了最初不需要任何人时的平静。 V2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当夜,她一度盈盈泛起涟漪的心,就从这个忧郁的王爷身上收回,脑子里又恢复了最初不需要任何人时的平静。 次日,小甘一大早给她带来了灾难般的喜讯,小甘说,伯爵府今朝又派人来改了小定,说是下错了人,万般的抱歉,还出面了小侯爷,梅家不好和皇家的人硬碰硬,明知对方如此做法十分无理,但也只能忍了下来。 昨日刚刚培养起的好心情被一下子冲散,梅雪盛一个激动,把小甘揪得生疼地问:“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了给梅琴冉下定吗?” 小甘很明主子的心意,所以忍着痛道:“是说了,可当时说的是梅家三小姐梅琴冉,那到底是三小姐还是梅琴冉呢,于是冉姨娘就派人去问,结果一来二去调查了个清楚,小伯爵才说,兴许是自己耳拙听错了,确定是救了她母亲的三小姐,而不是二小姐梅琴冉。” 乍听之下梅雪盛就听出了破绽,怎么会是冉姨娘?梅琴冉的亲娘,她这么做不是在拆自己女儿的台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梅言?梅言?” “啊?怎么了王爷。”这句“梅言”竟然是瑞麟王在连听了她三天曲之后,第一次和她说话,那个时候她却在走神,心里想的完全是昨天伯爵改小定的事。 阴谋,绝对是阴谋,原本她还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但是她等了整整一天,梅琴冉都没有来和她闹,那这件事就绝不会像小甘所说的那么简单。 “梅言,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一开口就是格外温柔的关心语气。 “没什么,让王爷费心了。”她怎么可能告诉他,身为娈童的她竟然为逼婚所苦恼。 不对,古时候不是都有什么规定吗,姐姐不嫁妹妹就不能嫁,明天就用这个理由再拖延一段时间试试,梅琴冉毕竟是梅老爷最宝贝的女儿,绝不可能为了她,就随便找个人嫁掉,应该可以拖很长的一段时间。 “那本王方才和你提的事,你觉得如何?” 梅雪盛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当中,根本没有听到他方才说过什么,现在才反应过来,不禁奇怪的问道:“什么事?”他们只见不就是谈谈琴对对歌吗,他还能说什么事? “本王说,我想替你赎身。” “哐啷”一声,梅雪盛从位子上一跃站起,翻了桌子,琴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赎、赎、赎赎身?!你开玩笑吧!” 瑞麟王摇摇头,温温地扬起一抹笑容:“第一天到来时听你的琴,那个时候你还是挺活泼的,可到了今天,你的琴声一日bi一日凝重,我想你在此一定非常痛苦,本王在临州已连呆了四日,迟早要回到自己的封地,所以我想带你一同回去。” 梅雪盛小嘴几次开合都说不出话来,哭笑不得的同时,心中暗暗叫苦,他要回家,一路慢走好就行了,为什么突然想要拉她一同下水。 可这话她可说不出,只能十分违心地道:“王、王爷,替小的赎身可要三千两,我不值得让王爷为小的破费。” “你不用说了,就凭你这一手琴艺,本王觉得三千两换一个你,非常值得。”见梅雪盛还想说什么,瑞麟王立马截住了她的话,“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本王心意已决,待会儿就让侍卫给老鸨送去银票,要回你的卖身契,今晚你就同本王一起回王府吧。” 没想到这个王爷爱琴爱到这般地步,看他坚定决绝的表情,梅雪盛还能说什么?只能生硬地说:“我想回去收拾一下,请王爷稍等我一会儿。” 说着梅雪盛就往房门外走,瑞麟王环视一周后疑惑地问:“这儿不就是你的房间吗?” 问完时,他只能听到梅雪盛来自遥远的回答声:“我的东西放得很零散!” 梅雪盛大气不多喘一下地跑到了紫梅的阁子里,一脚踢开了房门,就看到她与容袂两人正经的坐在桌子上好像正在谈事情。 见梅雪盛闯入,两人还来不及收拾桌上的东西,梅雪盛一把把桌子上的那张纸揉成团扔在了容袂身上,严肃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时间研究大炮,你们知不知道王爷刚刚和我说什么?他要帮我赎身!赎身!我又没有卖身,何来的赎身,你们说怎么办呀?!” “赎身?他当真这么说?”紫梅凝眉,喃喃,“没想到他这次是认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们快想想办法呀!不行的话我就只能说实话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娈童小厮,而是你们这两个笨蛋,为了挽留他这个大主顾绑,架来的无辜少年。” 听心急如焚的梅雪盛这么说,紫梅和容袂急忙站起,拦阻冲动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梅雪盛。 “你不要着急,事情还是有回转的余地的。他说要替你赎身是不是?那……那我也就先一步替你赎身不就好了,没有必要把事情说出来。”其实听到瑞麟王要买梅雪盛的那一瞬间,容袂脑海里就顿时浮现了这个想法。 紫梅也点点头,现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毕竟整件事,梅雪盛都只是义务帮忙的角色,没有理由让人假戏成真。 “都别说了,我现在先去和妈妈说说,让容爷先赎了你,如果让王爷捷足先登那就什么都晚了。” 说完,紫梅与容袂赶忙去找老鸨,可去了半天也不见人回来,梅雪盛心急,忍不住就要去探一个究竟。 说早不早,就是一个巧,容袂拿着银票要去给她赎身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正要做同样事情的王爷部下。 于是两人为先来后到的问题争论了一炷香的时间。 梅雪盛到了,见人还在争吵,就狠狠的在容袂手臂上掐了一把,让他痛得举起了手臂,然后自己压低着声音说了一句:“我出五千两!” 说完,在场的人安静了下来,老鸨整张脸兴奋得都挤做了一团,这个她完全没有印象什么时候买来的娈童,竟然一下子就涨到了五千两,几乎是在三千两之上翻了一番。 容袂转身看了梅雪盛一眼,她对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如果他就此害她被卖掉,那抹脖子就是他的下场。 容袂看她既无辜又耍狠的样子实在可笑,算了,三千两都愿花了,也不在乎多花这两千两。 容袂刚要从衣袋里拿出银票,正要递给老鸨,却听从对面的房间里,传出了一个清晰的男声:“一万两。” 什么一万两?在场的人都不明这话的意思,只见王爷府的下人跪在房间面前恭敬的行礼,唤了一身“王爷。”然后转身对在场看热闹的诸位道,“王爷说,愿意出一万两。” “哇”的感叹声不约而同的从四面八方响起,一万两,一个娈童的身价,一下子涨到了一万两,大家忍不住赞叹的同时,都纷纷看向梅雪盛。 梅雪盛羞恼不已,把脸埋进了容袂的后背,竟然开始有些害怕的抖起来,带着哭腔地低声说道:“你快想想办法呀。” 容袂轻轻叹了一口气,摆出一个“耶”的手势说:“两万两。” 见他说得轻松,坐在房间里的瑞麟王也让一旁的侍卫爽快地喊出:“五万两。” 这个价码着实让容袂身体轻轻的一怔,首先,他此次出来,确实没带这么多银两,其次,竟然有人愿意为了这个才见过几次面的人花这么大的价钱,他不由得转身想好好看看,这个梅言到底是哪里有这么大的魅力。 可他看不到,因为梅雪盛紧紧地揪着他后背的衣裳,在大伙儿讽刺与指点的注视下,几乎就要羞愧的完全躲藏到他的身体里。 良久,都没有人出声,她抖得更厉害了,道:“你不要我了吗?!你又要为了银子抛下我,对不对?!” 这种介乎于撒娇的祈求有谁受得了?容袂的心突然就这么软了下来,淡淡地,没有一点不甘心地道:“十万两。” “二十万两。”这是房间里说出的压倒性的价码,出自瑞麟王浑厚利落的声音,而不是一旁侍卫的传达。 二十万两的开价连梅雪盛自己都吓了一跳,从容袂的背后拔出脑袋,见完全愣住的容袂,狠狠地踩了他好几脚,他都没有反应。 她急了,拼命地摇晃他质问:“喂,你干嘛,快出价呀。” 容袂竟然出乎意料地笑了出来说:“言弟,这家伙竟然愿意出二十万两买一个男人,你还是认命吧!” 荒唐的竞拍结束,梅雪盛找了个借口,让瑞麟王不要这么快动身,至少让她与这儿的人告别。 瑞麟王问:“你才来这儿五、六日,你打算和谁告别?” 梅雪盛蹙着眉头想了半晌道:“我……我念旧,王爷不希望我是一个念旧情深的人吗?” 听了这话,瑞麟王放她离去,不知为什么,他好像总是无条件的相信她。 离开瑞麟王,梅雪盛转身趁人不注意就钻入了紫梅的房间。开门看到正在与紫梅闲谈的容袂,她勾起小爪子扑向他就在他的身上一阵乱挠,“你就这点良心,才二十万两就把我给卖了!” “才二十万两,言弟这话可说得轻巧……咦?方才你求我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呀,感情你刚才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都是装的!”亏他还一度心软地喊出了十万两来赎她,没想到这不过都是她自救的戏码! 经过那一着,梅雪盛突然口干舌燥起来,想拿手边的茶杯,犹豫了一下,拿起了酒杯一饮而下,清酒不是很烈,却一下子让她在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静下心来,“算了,已经发生的事就不说了。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人,但是现在我求求你们了,快想想办法吧,我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他们真的会带我走的。” 紫梅若有所思地盯着梅雪盛好一会儿,有很多事情她还想不通,似乎自从这个孩子被牵扯入这件事之后,某些迷雾状态的情况就渐渐清晰起来:“梅公子,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但有一件事,可能该让你知道了……” “紫梅!”话还没说完,容袂的箫就抵在了她的心口。 “容爷!一直以来,我们想了这么多的方法,也无法接近瑞麟王,可是这孩子没有做任何事就轻易做到了,他可以帮我们尽快完成任务!” “什么任务?算了,你们还是不要说了,我不想听。”说实在的,容袂的箫着实让她吓了一跳,还有那个表情,外加他们不明不白的话语。她开始担心,接下来他们要说的事情,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至少对于她而言不会是好事。 紫梅从衣襟里拿出一片金色的东西,摆在梅雪盛面前,那是一只蝴蝶形状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篆字――紫,“我们是皇都的紫卫。” 紫代表着神秘,而他们正是隐藏在这个国家里,最神秘的一批皇族的死士。 梅雪盛立马捂着耳朵拼命地摇着脑袋:“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 “梅公子,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帮我们,就等于帮了皇上,二,我们的秘密不能被泄露,所以我们容不下与我们不是一伙的人。” 紫梅移开了了抵在心口的箫,梅雪盛猛地抬头,无助地望着容袂,可过了一会儿,她知道这招对容袂已经没用了,他是个聪明人,至少比看上去的聪明,他已经渐渐摸通了她的套路。 于是梅雪盛只能收回自己软弱的目光道:“好吧,我可以帮你们,但你们要先帮我一个忙。” “你说吧。”见梅雪盛答应帮他们,紫梅也软了话语。 “我要你们去梅家,阻止一桩婚事。” **** “梅家三小姐?你让我阻止自己表弟的婚事?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忠义两难全的问题。” 侯爷府,在季风的书房里传出一连串的疑问,容袂只是简单的把事情向他叙述了一遍,他们找到了一个可以帮得上忙的孩子,要让这个孩子帮忙,就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 V3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梅家三小姐?你让我阻止自己表弟的婚事?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忠义两难全的问题。” 侯爷府,在季风的书房里传出一连串的疑问,容袂只是简单的把事情向他叙述了一遍,他们找到了一个可以帮得上忙的孩子,要让这个孩子帮忙,就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 “这是他答应帮我们的唯一要求,我觉得这没什么困难的,而且梅家三小姐也只不过是一个姨娘而已,子衡是个不错的孩子,等大事成了之后,他想要多少姨娘我都可以给他。” 周子衡容袂也认识,但并不相熟,仅限于见过几次面而已,他听说过关于周子衡的一些事情,周子衡是个十分内敛老实的孩子,这个姨娘有可能成为这小子生平的第一个女人。 不过国事当前,家事看起来就变得这么的渺小,所以季风必须做出抉择。 “问题不在于姨娘,在于梅家三小姐,我姨母似乎对这个姑娘十分在意,而且子衡也……算了,婚事可能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阻止,不过我可以在她完成任务之前,让这桩婚事的进度停滞不前,这总行了吧。”季风左右踱步,虽然是有些为难,但却只是心里上的,行动上对他而言,这只是件小事。“袂,说真的,你真的相信,这个小男孩对这件事有帮助吗?” 提到梅雪盛,容袂只是饶有信心鬼魅地笑了笑,望向梅家的方向说:“你没有见过他,他有你猜不透的能力。” 同时,梅雪盛也回到了梅家,小甘依旧在她进入院子时奔向她,她简单地嘱咐了一下,可能要离开一段日子,但这段日子里会有人来守着这座院子不让人进入,所以小甘大可不必为她担心。 收拾几样简单的东西,虽然不知道用不用得上,但至少可以让她安心。临走前一本东西掉在了地上,仔细一看,正是那本叫蝴蝶泉边的乐谱。 盯了几秒,捡起乐谱把它放入怀里,还没来得及离开房间,就听有人进入了院子,她急忙躺上床,只听一个人进入了她的房间,背对着她道:“小姐莫要担心,我们是奉侯爷府之命来保护小姐的,这段时间我们会对外称小姐病重,所以请小姐莫要离开房间一步。” 原来如此,梅雪盛心想,这就是容袂为她安排的逃婚方法,称病确实是个好办法,可以拖延时间,而且如果到时候她储够钱力之后,她还可以诈死。 于是她道:“我知道了,劳烦这位官爷了,但民女毕竟是姑娘家,所以这段时间内,只许我的丫鬟进入我的闺房,可否?” 侍卫显然没有任何意见,转身出了她的房门,而她也从密道偷偷的跑出了院子,去完成她未知的任务。 容袂在梅家院墙外接应她,看见梅家的一角一片灯火,便疑惑地问:“那光是来自你院子的方向吗?” 梅雪盛愣了愣道:“嗯,我姐姐的别院离我的很近罢了,我们快走吧。” 容袂点点头,没有多想就相信了。一路上他时不时的偷看梅雪盛一眼,梅雪盛感到了他发出的微电波,觉得很不舒服,于是问:“干什么,我脸上生金子了,如果够二十万两的话,别忘了和我说一声,我还指望用它赎身呢。” “你可以选择不帮我们。”容袂突然道。 梅雪盛冷哼一声:“哦?我不想活了吗?” “我没想过要杀你。”见她好像十分不屑的样子,容袂难得认真地解释道。 “为什么?我以为你们这些什么什么卫士,都是心狠手辣十分忠心于你们的头头――那位……皇……大人。” “没错,我们是很忠心于他,不过我不想杀你。” 听到这样的话,她该感动吗?记得以前的小甘喜欢看小说,小说里面的主子身边的那些死士,就像没有情感的动物一样,只知道“忠心”二字。 “容袂,我是跟你没什么交情,不指望你真的能保我,不过如果我死了,帮我照顾好小甘,她是个苦命的孩子,帮我照顾好她。” “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别人吗?你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人。那么好人,还有一件事,你看看可不可以帮我。”边说边从衣襟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梅雪盛,问,“你今天说这是什么来着,大……包?你知道这是什么?” 梅雪盛白他一眼说:“你这吃货,是大炮,不是大包。” “它是做什么用的?” “它是一种武器,你不知道吗?”这也是有可能的,话说在她生活的那个历史体系中,大炮是哪个年代发明的? 武器?“对付女人的那种?”他问,突然想起紫梅的话――这不会是春gong图吧。 就见梅雪盛疑惑的“啊”了一声,他就知道自己问错话了,急忙清了清嗓子转开了话题,“这个……是怎么用的?” 梅雪盛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当过兵,反正就是朝着什么地方发射炮弹,然后就爆炸之类的。” “那它的构造为何,有什么天敌,还要如何应对呢?” “等等。”梅雪盛突然叫停,心想,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容袂突然想起听她回答问题要付钱的事,就准备从兜里掏钱。 看他的动作,梅雪盛又忍不住地笑了出来,不过这次是苦笑:“我不是在跟你要钱,我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如果我懂这些,我就不会只读音乐学院了。” 容袂觉得梅雪盛说得有道理,是他这下太着急了,怎么可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只是想到如果能早些解决这件事,说不定就不用把她送去瑞麟王府冒险,就有些激动了。 不过他转而又问道:“音乐学院又是个什么东西?” 梅雪盛愣了,一下子没回答上,容袂便开始说另一件事:“对了,此次你去瑞麟王府,并不像你想象的只是弹弹琴做做乐师这么简单,你是被当做娈童赎出十二坊的,那么瑞麟王很有可能,从始至终都只把你当成一个娈童。” 自从她惹上了这个不明不白的称号之后,她就无数次被其他的嫖客调戏,不过幸好每次都有紫梅或者容袂保护,所以她很明白娈童最终走上的道路会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一个男人花二十万两买另一个男人,绝对不会只是喜欢听琴这么简单,不过至少我也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多年只有一个老婆,而且不孕不育了!” 生活在这样一个社会,特别是当自己就要成为别人的小老婆之时,当初听到瑞麟王只有一个老婆时还有些感动,现在想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专情专一的情圣,而是他不喜欢女人罢了。 特别是今天,他花高价买了自己之时,她反倒有些同情起他的老婆,正如肯德基爷爷唱的,有了好基友,生活好滋味。 见她明知自己前途艰辛还能处得淡定,容袂扳过她的身子,这一次突然变得十分郑重:“你要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 “……谢了……”梅雪盛一直排斥容袂对自己的每一个触碰,其实,这并不是针对他,而是她对任何人基本都是如此。但是现在她竟然没有把他推开,只是在他的凝望下,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说了句“谢谢”。 “本王还想着,你才到此几日,到底是哪位故人让你这么急切的想要见,原来是……哥哥。” 一个声音冷不丁的从她的背后传来,突然她的背脊一阵寒麻窜了上来,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没想到才聊了几句就已经回到了十二坊,猛地推开容袂,转身就看到瑞麟王和他的左右两护法。 “王爷……其实我们……”她急忙解释。 “言儿过来!”没等她说完,瑞麟王朝她伸出手,用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道。 梅雪盛侧过头看了一眼容袂,脑中回响过他刚刚说的话,他会保护她,她该相信吗?一眼过后,她便低着头走到了瑞麟王的身边。 瑞麟王毫不犹豫地把她藏在了身后,用依旧忧郁却十分严肃的语气道:“言儿,本王想听琴了,我们走吧。”没走两步,又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面前英伟极致的容袂,他心中没有一点好感地道,“对了,你们已经告别了一个晚上,本王想这就够了,以后也没有必要再见面了。既然言儿被卖的时候你没能救下他,今天你又不肯为他花大价钱,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记住一件事,他是我的,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但现在他是我的,而且将永远是我的。” 说完,一把拉上梅雪盛的手腕宣布所有权,另一只手一挥,“我们走!” 瑞麟王牵着她来到的是一众备好的马队,梅雪盛有些疑惑,便问:“不是要听琴吗?王爷准备这些马队是做什么?” “回王府,本王已经在这儿待太久了。” “这么快?”明明说话了明天才走的。 “言儿,本王不想伤害你,本王刚刚与容公子的对话也希望你记清楚了,从现在开始,你是本王的,所以不要隐瞒我,更不要背叛我。” V4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自那夜被温柔地恐吓过后,梅雪盛到了王爷府已经第五天,数着五根手指过的日子,不过还好瑞麟王没有做那件让她害怕的事,只是没日没夜的让她弹琴。 他对梅雪盛琴声的依赖,让不仅让梅雪盛很难搜查线索,也让容袂难以与她接洽。 “这些都没用,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吗?”容袂问,从第一天她到了这儿,他就跟来了这里,可直到昨天他们才真正的相见。 梅雪盛放下了手上正在研究的那本《蝴蝶泉边》道:“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跟着我,你要我怎么找线索,而且你也要告诉我,到底什么才算得上线索才行。” “二十四小时?”她又说怪话了,她还说他已经摸清了她说话的套路,他自己怎么一点都没发现。可眼下的事情才更为重要,看着手里那些没用的东西,他道,“去他的书房,看看有没有名册书信账簿之类的东西。” “我昨天不是才给过你信件吗?”这他已经说过了,她也确实这么找来着了。瑞麟王时时来找他,但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甚至让他进入他最私密的书房。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她一点警戒都没有,也许因为她只是一个孩子。 “我看过了,那些都是一些无用的东西,拿那些东西之前你不会看一下吗?”她昨天倒是真的拿了两大捆信件给他,让他看了整整两个时辰,还必须赶在瑞麟王发现东西不见之前还回去。而且那些信什么内容的都有,还有一些甚至是瑞麟王与他那些情夫的情书,他看完差点没把黄疸水吐出来。 “我都说了我不是很识字,再加上你要的东西大多都不是印刷品,手写本和鬼画符似的,没拿水电单给你就不错了,你知足吧。再说了,没用的东西,他收得这么严实做什么。” 话说到这儿,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不一会儿,容袂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不识字但你总看得懂图吧,或许你可以去找找图纸,那个大炮的图纸。” 昨天他让梅雪盛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大炮的运作情况,根据她的形容,大炮是可以远距离精确袭击目标,威力极大的杀伤性武器。“如果我有图纸的话,就可以让人找到破解这东西的方法。” 梅雪盛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便点点头道:“我尽量吧。不过我还有个新的想法,其实和他相处的这段日子,我可以感觉到他有心事,说不定,和你要找的那些东西有关,要把一个秘密长久的藏在心里,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也许可以在找资料的同时,还可以想办法让他直接把计划说出来。” “你有把握吗?”是个大胆的想法,虽然做起来有很大的难度,但绝对可以一试。 “没有把握试试也无妨,反正这样下去也不会有更多的线索,而且事情拖得越久,对你对我都才是最危险的。”她只是套话,说错了话,以瑞麟王现在这般把她当成孩子看待,最多也只会认为她童言无忌吧。 “你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计划,一定要先通知我们,知道吗!” 容袂的话音刚落,梅雪盛就听到了门外侍卫说话的声音,她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糟了,他来了,你快躲起来。” 说完,连忙把容袂从位子上拉起,把他往衣柜的方向推。 说也奇怪,从古至今,衣柜的创造似乎就是为了藏人。进柜之前容袂突然转身说道:“哎,你说我们像不像真的偷情。” “如果真是如此,拜托你永远不要出柜!” “你在跟衣柜说话吗?”她关上衣柜的同时,瑞麟王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她自言自语的样子其实也十分可爱,便道,“是不是一个人待久了,觉得无聊?我不是说过你可以在王府随处行走吗?” 他走到梅雪盛的面前,低着头把小小的人儿罩在身下完全看在眼里,“听说你今天又去了书房,找到自己喜欢的书了吗?”边说边把她没有修过的鬓角挂至耳后,温柔得像位慈父。 “王爷知道的,阿言出生贫寒,小时候没上过私塾,所以阿言不大识字,但是阿言也想除了琴之外,能与王爷有别的一些交流,所以……王爷,我是不是很自不量力?” “不,言儿,本王不需要你会其他的东西,你现在单纯得一无所知的样子,就是我最想看到的,去弹琴吧,我今晚要听你一夜琴声。” 一夜……梅雪盛看看自己的手指,就算每次弹琴都缠了指,但是再这样弹下去,她的指纹迟早要被磨平的。 她转目一想,就是为了她的指纹,她也要尽早的结束这件事。 瑞麟王走到她琴桌对面的位置,突然发现地上有本书,他很好奇梅雪盛到底都读了什么,便捡起来看了看,“蝴蝶泉边,是本琴谱,本王有这么一本书吗?” “不,这是我带来的,王爷要听吗?” “随你吧,只要琴声不要停下就行。” 果然还是像前几天一样,瑞麟王只是坐在她不远的地方,静静地倾听着琴声,却从来都不诉说。 《蝴蝶泉边》很长,由许多章节组成,她弹了它这么长时间,她研究了它这么长的时间,在这里短短的几天,她突然萌发了一种想法。蝴蝶泉边不是一本简单的乐谱,它在说一个故事,待她弄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故事,兴许她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弹了大约三个章节之后,她停了下来,瑞麟王对此没有一点感觉,而是出神的盯着房间的一角。 他没有在听自己弹琴,也没有对自己做那些猥亵的事情,那他花重金把自己买下,到底是为了什么? 该不会她还没有行动,他就已经爱上了自己吧。 梅雪盛轻轻地走至他的身边,他没有发觉,她坐下,小心地躺下,枕在了他的大腿上,话语轻柔得像是一片落花,“王爷,你在等谁回来?” “没有,本王没有在想任何人,我有言儿在身边,又会去想谁呢?”瑞麟王的眼中终于不再空洞,嘴上这么说着,手里爱抚着她的脸颊。 “不,我知道你一定想着谁,因为那个人离开我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漫无目的的把思念集中在某处,用其他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爱上了谁,并且在等他回来,对吗?” 梅雪盛坚持打破沙锅问到底,瑞麟王静静地与她对视,心想,这还是那个他从妓院里带回来的纯真孩子吗?为什么从她清澈的眼里并不是那么轻易的就能读出她的心思?“言儿,你知道吗?躺在一个男人的身下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不管你是男是女。” “是吗?可我知道王爷不会伤害阿言的。”她撒娇般地说出了这席话,说着肆无忌惮地更往他的腹部贴,仿佛他真是一座温柔的靠山,让她可以紧紧地依靠着。 突然她从袖子里变出了一朵纸花,递到他的面前,“我知道王爷喜欢花,但是阿言不会种花,也无钱买花,所以只能做了一朵送给王爷,王爷一直都像爱护花儿一样护着阿言,你不会伤害我的。” 瑞麟王起初还有些愣,接过那朵用宣纸折成的纸花,又一次望出了神:“花……我的确喜欢花,已经到了爱不释手的程度,可是我最爱的那朵花从来就不曾属于我。” “那就换一朵呀,世间这么多花,总有一朵是专门为你开的。”她俏皮地眨巴着眼说道。“嗯……至少我送你的那朵花,是只属于你的,一辈子都只属于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言儿不会后悔吧?” “为什么要后悔呢?” “因为我说过,无论男女,躺在男人身下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话毕,他一把把一无所知满脸清纯的梅雪盛搂入了怀里,用嘴堵上了她的嘴。 这样火热激烈的吻想必不是为一个女人准备的,所以梅雪盛用尽全力推他也没有办法把他藤缠树般魄力的舌头从自己嘴里退出。 “不要……”含糊的从两唇相交的空隙间吐出一个词,不一会儿就被堵了回去。 “为什么不要,你不是说是完全属于我的吗?!难道连你都想骗我吗!言儿,我告诉你最好不要,除了那朵花,没有人能逃离本王!”他激动地说着,完全没有了先前那个文质彬彬沉默忧郁的样子。 “因为……你不爱我……” 激吻了一刻钟后身下突然传来嘤嘤的哭泣,梅雪盛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终于,瑞麟王放开了她,她急忙爬起,远远地躲在一旁。 “你想我爱你?”瑞麟王不禁微眯双眼问道。 “难道不应该吗?王爷花了二十万两将阿言买回来,就是为了做这些事情吗?不是因为爱阿言,喜欢阿言的琴吗?” 爱?喜欢?这个孩子竟然单纯以为他花了二十万买一个男人只是为了琴,为了像花儿一样远观她而不动,现在甚至想要他的爱。他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任何话,转身离去了。 V5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一刻钟前,躲在衣柜里的容袂都听愣了,梅雪盛的话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她到底想要什么?他突然凝重了神情,原本只是机警的以防万一被捉,现在却变成了认真偷听。 大约过了长达一刻钟的时间,衣柜外的动静一直很大,似乎是有人在强烈挣扎纠缠着。然后他才重新听到梅言的声音,而她竟然是在质问一份瑞麟王的爱。 明显的听到了有人离开的声音,下一秒就见梅雪盛打开了衣柜门,她小心的把自己搀扶出衣柜,容袂仔细打量她身上的变化,红肿的嘴唇,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看到她这幅样子,不是很难猜出刚刚衣柜外发生了什么。 但是奇怪的是,梅雪盛的表情并没有很难过或者痛苦,而是夹杂着一些得意的对他怪笑。 “你看,我拿到了,我拿到了,我的计划果然是对的,我现在已经找到方向了,我相信我很快就可以从这样的生活里走出来的!” 容袂接过她递给的东西,看了一眼,发现竟然就是刚刚说起的大炮解说图。“你是怎么弄到的?” “所以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是我刚刚无意中从他衣襟里扯出来的,估计他没有发现,你现在赶快把图画下来带回去找人研究吧!” “从他衣襟里扯出来的?你到底做了什么!”不知为何,容袂拿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却一点都不高兴,一心就想着他们背着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对了,刚刚没来得及说,我觉得是时候了,我再怎么贴他的身也不一定找到真正有用的资料,但是如果我是贴着他心的人就不一样了,所以我要让他爱上我。” “你说什么?!”容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有对自己同性使用美人计的想法? “我只是觉得爱一个人会让他变得更脆弱,更容易攻陷,所以我打算让他在短时间内爱上我,然后我才可以更容易的从他身上套取资料。” 听到这儿,容袂忍不住哼的发出了一声冷笑,“你凭什么认为他会爱上你?” “只要我想,我可以让任何人爱上我。”梅雪盛的话语十分淡定,且嘴角始终噙着那种自信的怪笑。 容袂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笑可自豪的,只是莫名从心中升起一股怒气,大声道:“不行!放弃那个想法!以后不要再做任何勾引他的事了!” 他突然拔高的音量让梅雪盛着实下了一跳,急忙捂住他的嘴:“你疯了吗?喊这么大声做什么?你没看到吗?只是一个吻而已,我就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我也亲过你不是吗!这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这是第二次和男人接吻,但对于她来说没有感情的吻,无论对相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一样的。 “我和他不一样!你也是,你是个正常的孩子,你现在只是迫不得已要和他在一起,不要有让他爱上你的想法,你更不可以爱上他,还有那首曲子,不可以再为他弹奏,不对,是不可以为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弹奏!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不要试图反抗我!你是我的!” 我会让我的紫卫遍布天下,把每一寸你的藏身之地都翻转过来,我的紫儿,你就不能有一次不要反抗我吗…… “啪”的一声在容袂耳边清晰的响起,脑子里回荡的话说了一半就断了,突然左脸失去了知觉,一片迷雾的脑海也渐渐清晰,眼前是蹙眉瞪眼的梅雪盛。 “喂,你没事吧,什么‘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你欧辰上身了?!”梅雪盛看他的眸中好像出现了神采,小手还在他眼神晃动,确定他是否有意识。 “谁是欧辰?”容袂还在努力的从突如其来的混沌中彻底清醒,随口便问道。 “尹夏沫的老公。”梅雪盛答。 “尹夏沫又是谁?”容袂揉了揉太阳穴,确定眼前的果然是梅雪盛,特意压低了眼眉,希望能把她更清晰的放大在眸中,刚刚那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他竟然不自觉地脱口问出,“我刚刚说了什么……我是不是认识你?” “啪”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趁他没头没脑的时候打了下来,他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孩连打两下,着实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本能的高高地抬起了右手,就要朝她的小脸挥去。 梅雪盛没想到他会想打自己,惊恐的瞪着眼睛忘了闪躲。可大手落在她的脸边时,他及时地停了下来,梅雪盛回过神,急忙跳离他一步,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不会是中邪了吧。” 容袂神情惊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为什么会停下?他对自己不受控制的行为咽了咽口水,及时转身,快速的离开了有梅雪盛存在的房间。 骑上备好的汗血宝马,把两个时辰的路快马赶成一个时辰,回到十二坊,也不走正门,一跃从窗户跳进了紫梅的阁子。 此时紫梅正取下头饰,瀑布般的黑发没有一点犹豫地散落滑下,这样的背影真是美艳至极。 对容袂的到来,她并不感到惊讶,而是淡淡地顶着笑容,刚说:“公子……” “打我一巴掌。”容袂几步迈到她的跟前,用力地扳着她的肩头说。 “什么?” “我让你打我一巴掌,听见没有!”这是命令,容袂的命令从来不说第二遍,让他说了第二遍,那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紫梅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不敢再犹豫,急忙收着力道给他来了一巴掌。容袂想都没想,当场就重重地回了她一个耳光。五只修长的手指印,立即浮现在紫梅漂亮的脸上,占据了她脸三分之一的地方,嘴角开始渗出丝丝血来。 她疼,但是她不会哭,也不可以哭,只是强忍着疼痛,依旧微笑地问:“公子怎么了?你没事吧。” “这就对了,别人进我一尺,我回别人一丈,这就对了!我还是我!我没事!”容袂看着他打过紫梅的大手,满意地露出了一丝让人生畏的笑容。 这个笑容紫梅记得,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是做好逃跑的准备。但是容袂立马发觉了她的异象,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说:“你要去哪儿,我以前说过什么的,让我重复命令的后果,和违抗我的命令后果一样!你今晚哪也不能去!” 紫梅可以感到他话语里的认真,心中一颤,张着小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容袂撞上她的脸,把她的唇全部含着嘴里舔舐,满嘴的血腥味反而点燃了他最原始的本性。强大的压迫力把紫梅一直逼着往后退,直到无路可退的靠在了墙角,容袂才粗暴地把她翻转过身子,扯下轻薄的亵裤,压着她的背作为支撑点,强行进入了她的身体。 她不是第一次尝试男女之事,但是因为没有情yu带来的润滑剂,还是让她感到强烈的撕痛。 这一夜,她无法忍住本能的颤抖,不是因为她怕痛,而是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惧,好不容易忘记的那些痛苦,渐渐浮上心头。 **** 在紫梅的体内,容袂明明很难行动,但还是疯了似的带着她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快乐。 第二天一早,紫苏醒来,第一件事便是从床头边的匣子里拿出一小瓶治疗创伤的药粉,却看到匣子旁边已经摆好了一碗汤药。 紫梅当然不会傻到以为,那是为她疗伤的药,她知道,那是一碗不会让她怀上孩子的药。她这样的女人,怎么有资格怀他的孩子。 掀开被子把药粉涂在私密的患处,可是试了好几次,都被他留在自己体内的欢爱的纪念品洗刷,于是她便想起身洗个澡,然后再擦药。突然容袂进来了,坐在她的床边,煞是温柔地看着她,端起了桌上的汤药说:“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紫梅乖乖地放下手中的药瓶,喝下那碗避孕的汤药,忍着强烈地疼痛下床穿上衣裳,女人最脆弱的地方莫过于此,那里撕裂的痛,比刀剑之伤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的双腿每动一下几乎都是艰难的。 容袂走到桌边饮水,紫梅跟着来到他的身边问道:“公子在那边呆了几天,有什么收获吗?” 容袂把一张图纸用巴掌拍在了桌面上,说:“这个是大炮的结构图,五天后我要看到一个一模一样并且可以运行的,五天,多一天都不可以,知道了吗!” “奴才遵命!” “还有,把梅言弄出来,不要惹人怀疑。” 原本恭敬的杵在原地的紫梅怔了怔,但还是点点头,回答:“遵命!” 容袂把她一把搂入怀里,吻了吻她还没上妆就红艳艳的唇,怜爱地调戏说:“昨晚把你弄痛了吧,下次我会温柔一点的。不过你的表现还是那么的好。” 紫梅原本依偎在他的怀里任凭他摆布,可听他这席话,她闭眼摆了摆头突然喊道:“不!公子你不可以把梅言弄出来!” V6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紫梅原本依偎在他的怀里任凭他摆布,可听他这席话,她闭眼摆了摆头突然喊道:“不!公子你不可以把梅言弄出来!” “别说了紫梅。”他没有放下脸上调戏的笑容,只是抚着她的头发,咬着她的耳根轻轻地说。 “公子您心软了吗?对那个叫梅言的男孩,您心软了是吗?在人前您一直装着浪荡纨绔,可却对他格外的特别,听他的琴你会偷偷的笑,看他生气您也会和他斗嘴,您征询她的意见,您总是回应他的每一个反应,连我都看出了您的不同,更何况是您的那些对手呢?” 听着紫梅的控诉,他摆正她的脸,笑得让紫梅心里发寒,他说:“紫梅,为什么要质疑我?一直以来,你都是我身边最优秀的一个,你懂我,我从来不会错!” “公子还记得上一次您这样对我是什么时候吗?!是七年前那个人走的时候,你从来都没有怒过,因为从来都没有人激荡过你的心!为什么……呜……” 她的话还没说完,容袂堵着她的唇把她压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扯下她的裤子就着先前留下的湿润轻易的进入她,直到把她的思绪带到九霄云外,让她忘了方才要说的话,他才离开她,对着她的耳边说:“这样你高兴了吗?现在还要怀疑我对一个男人心软了吗?你给我听好了,的确没有人激荡过我的心,所以我永远不会错。不过现在我要你给我查一个人,帮我查查,我的生命中有没有出现过一个叫紫儿的人。” 经过紫梅的调查,在他身边出现过名字里带着“紫、梓、之”等等读音的人还真是不少,但容袂只是听紫梅简单地描述,就知道那些都不是他脑海里突然闪现过的人。 “喂,你没事吧,怎么又在发愣,又中邪了,如果是的话,我要打你了!” 容袂猛然回过神来,梅雪盛冰凉的小手已经贴在了他的额头,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以往都是他主动接近梅雪盛,第一次她这样亲昵的对自己,他没有觉得突兀,反而有很熟悉很温馨的感觉。 “对了,你可以弹一遍那首你经常弹的曲子吗?”他问。 “蝴蝶泉边吗?你不是不让我弹吗?” 容袂点点头,“我是不让你为别人弹,快弹一遍,我有些东西需要靠它理清思路。” 听这话,梅雪盛觉得他啰嗦,但也只是撇撇嘴为他弹了一曲。弹到她研究到的章节为止停下,容袂都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凝神闭气地想了半天,也不见有任何反应,梅雪盛差点以为他要就此把自己憋死。 容袂缓慢地眨眨眼,脑里没有出现任何东西,那天他不正常的反应不是这曲子作祟,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仔细打量梅雪盛,突然道:“言弟,我带你走吧。” “什么?!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梅雪盛刚开始还有些难以置信,不一会儿就兴奋地笑出来声,随后急忙捂上小嘴。 “真的,反正原本我也不赞同把你卷进这件事。”毕竟让一个孩子做这样的事,本身就很不靠谱。 她拍拍容袂的肩头说:“如果你真把我带出去了,我就收回咒你生儿子没屁yan的话。” 容袂愣了愣抽着嘴角说:“你没咒过我生儿子没屁yan。” “是吗?我没骂过吗?那你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两人尴尬的对视了一会儿,容袂额头都冒出了青筋,自己好心想让她早日脱离苦海,她竟然在背后这样诅咒自己。 而梅雪盛沉淀一会儿,却露出了一些遗憾的神情。看她如此,容袂问道:“你好像不太想走,你不会是对他……上心了吧。” “怎么可能?我们才认识多久,就算他对我再好,我也不可能这么快爱上他,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其实你没来的那几天,我才得到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你该不会又去勾引他了吧。”其实他这几天不是没来,而是没有来到她的面前,看到她,他就会不由得去想紫梅说的那些话。 这些天见她与瑞麟王促膝对坐,瑞麟王也时常把她搂在怀里,像个小玩具似的亲近但不越举,他并没有那天那般强烈的不舒服感,他确定自己没有变,就算真的有反常,也绝对不会是因为这个人,一个男人。 可是可笑的是,为什么刚刚听说她不会爱上一个只认识了几日的人,心里竟然是如此的失落? “你当真以为我是喜欢没事找事之人?我那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们的国家保卫计划,既然你们不领情,我才没必要假装伟大的自我牺牲。” “别说了,趁瑞麟王还没有过来,快走吧。”其实这个决定很突然,他没有周密的策划,但还是早走早了。 梅雪盛让他等一会儿,从房间四面八方里搜出了不少藏起来的东西,放到一块方巾上打包完整,才勾着容袂的手要走。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沉,没用的就别拿了,会耽误脚程的。”容袂掂了掂她的包袱,看似不大的包袱却很有分量。 “丢了你都不能丢它。”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明知道房间里没有别人,但还是四下打量了一下,才鬼鬼祟祟地说,“这是我在瑞麟王府到处搜罗来的宝贝,小爷我没日没夜的给他弹了这么多日的琴,连指纹都快被磨没了,要点好处作为补偿不过分吧。” 容袂忍不住吊起了白眼,感情这小子来人家瑞麟王府是避暑度假的,连吃带拿一点也不含糊,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容袂连声说:“不过分不过分,要不怎么说无奸不商,若不是如此,你们梅家怎么可能富甲一方。” “别什么好名都往梅家上套,这是小爷我自学成才的。” 越说越跑题,容袂干脆一把把她夹在腰间跃上房梁,把先前弄松的瓦片松开,把她先送上了房顶。 他跟着上了房顶,牵着她软软的小手,轻声叮嘱她别掉下去了,她却杵在了原地怎么也不动。容袂以为她怕,便回头说:“如果你怕就别往下看,我会保护你的。” “嘘!”梅雪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别动,“瑞麟王好像带着谁往这边走。他从来不让别人接近我的院子和我接触,这个人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对他重不重要你这么关心做什么?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快走吧。”看她临走还在想着瑞麟王,容袂这会儿算是有些不舒服的想法了。 “我不是关心他,这是为了你,如果这个人很重要,说不定他就是你要找的线索。”听这话,容袂愣了愣,真是没想到她的想法会是如此。在他发愣的时候,梅雪盛急忙让他往暗处躲躲,别让人发现了。 那人显然与瑞麟王闹很僵,处得并不愉快,他话也不多说一句,气势汹汹地就想闯入梅雪盛的房间,可是瑞麟王抬手阻拦了他的去路。 两人吵了几句,梅雪盛看得出来,瑞麟王是在极力的维护她不被这个闯入的男人打扰,但是他对男人也十分恭敬,只是点到为止的阻拦。 说着说着两人就吵了起来,话题都是围绕瑞麟王是否为了她要背叛什么,但是瑞麟王只是平淡地回答:“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支持过,又何来背叛之说,这孩子是无辜的,他只是在所有人都离我而去的时候,填补我心的一块宝石,我不允许任何人碰我的宝石,你也不行。” 他把她比成宝石,梅雪盛心中隐隐一颤,没想到一个只是短短相识几日的人,竟然能把她当成宝贝,可是真正把她生下来的那个男人,却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一回事,真是讽刺。 说实在的,她真的没法想象,这样一个情深意重的孤独男子会做出造反的事,于是她转头低声对容袂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瑞麟王根本没有要造反的意思,你们调查的方向,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所以才会至今没有得到过任何有力的线索。” “你说什么?!”容袂压低了阴鸷的眼,仿佛她再说一句就要将她撕碎。她怎么可以前一秒还为了他放弃逃跑的机会,而下一秒,就帮着与他敌对的男人说好话。 但梅雪盛却没有从他眼里读出这一点,继续说到:“其实我试探过他,问他图纸上的是什么,他说是大炮,我又问这是做什么用的,他说是武器,用在好的地方就是利器,若落在歹人的手里,就是祸害。见他如此坦白,我就直截了当的问,王爷要这样厉害的东西做什么呢,是要造反吗,当朝天子不好吗?他却说当朝天子英名盖世,虽然年轻,但是终有一日,必会成为众人眼里的一代圣主贤君,没有说谎,我看得出来。” 容袂摇摇头,对她帮着瑞麟王怎么也想不过去,也对她不知死活的行为心里一阵阵发憷,“那是你太天真了!有谁造反会随随便便的告诉一个只认识了几天的娈童?就凭这几句话,说他没有谋反之心,根本站不住脚。” V7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那你们说他造反,站得住脚的证据又在哪里呢?我问你,知道他造反的消息,你们是怎么得来的?而你我不过认识了几天,你又凭什么相信,我可以帮你们完成这样的任务?或者说,其实你早就已经觉得,也许瑞麟王真的是无辜的,找我来只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不然就是花了这么多时间,来证明一个错误,脸上很过意不去?” “你!”这一连串的问题让他闭塞不能言语,“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这个消息是怎么得来的,你不需要知道,但是现在还轮不到你为他说好话。” “容袂,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你花银子也要听我说想法,好,现在我就是在和你分析我的想法,而你却极为的排斥,容袂我告诉你,我不是在为谁说好话,如果我的分析对了,那么少走弯路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容袂盯着她认真的脸,她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而他却莫名其妙的开始排斥起她,沉了沉脑海里的情绪,留下那个运筹帷幄的头脑,他道:“言弟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担心你太过年轻,被瑞麟王那样老道的人说两句好话就动心了,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如果让紫梅知道你帮着外人,她是不会放过有异心的人的。”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担心你……” 梅雪盛的话还没说完,容袂突然把她往旁边一推,大手在她原本呆着的位置,不偏不倚的接到一粒石子。 发出石子的人内力极强,这粒石子如果打在梅雪盛的身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好功夫,能接到我发出的暗器,也只有一流的高手才做得到,不知屋顶上的朋友下来见个面如何,还是我们让王爷出动王府的侍卫,上屋顶把您请下来?!” 梅雪盛在斜斜的屋顶上被用力的一推,好不容易才稳了下来,见原来是两人的行踪被人发现了,只能急忙拉着容袂说:“你先走吧,来日方长,以后你带齐人马再来接我好了。” 容袂摆头道:“如今被发现了,瑞麟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什么来日方长可言。” “那你也要走!机会只有一次,可我会拖累你的!” 梅雪盛说什么也不肯走,而且就想出现在光亮之处自首,好给他制造一些时间,可是容袂就是死死的拉着她不让她这么做。 “呵,好一对不离不弃的亡命鸳鸯,看来你心中的宝石,也早已经是别人的了!”就在两人拉扯的间隙,一条修长的影子已经在月光的照射下笼罩了两人,同时还是月光,让梅雪盛和容袂看清了那人的脸。 那人说着话朝梅雪盛伸手就抓,带着她平稳地落在地上,把她一把丢在了瑞麟王的面前,“就是这个人吗!就是为了他,你要背叛我!” 梅雪盛看了一眼瑞麟王,他忧郁神伤的眼,已经在地狱地黑暗中看见了熊熊的火焰,他怒了,再祥和的人,看着白花花的二十万两差点从自家的屋顶飞走,就是气一下,也不为过吧。 但是那个男人似乎就是捉着他这个把柄不放,对他明嘲暗讽,说尽了难听的话,还指着屋顶说:“现在奸夫还在房顶,你要捉还来得及。” “不用了,你不是想看看我带回来的人是谁吗,就是她,现在你看到了,你走吧!”瑞麟王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只是看着梅雪盛,语气却冷淡得让人觉得心颤,仿佛是压抑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你还不觉悟吗?!” “我让你走,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见他真的在动怒,男人三思过后,瞟了一眼地上的梅雪盛,愤愤地离开了。 紧接着,瑞麟王把梅雪盛抗上肩头,径直走到房间的最深处,把她往床上狠狠地丢去,然后男子地身躯重重地压在压上去,撕咬她的唇以致渗血,一边手开始解她的腰带,可以感觉到他因愤怒而扬起的男性尊严,在她的两腿间不停的摩擦。 另一只手像抚摸一个女人一样抚摸她,在她绑得平坦的胸前不断的寻找着落点,但是反复的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躺在自己身下的不是一个女人。 “为什么不反抗?你在为他的逃跑制造时间是吗?!”见梅雪盛不语,他就知道自己猜到了七八分,红着眼阴森地发笑,“呵,说什么想要得到我的爱,根本就是你松懈我的计谋是吧,看来本王还真是小看你了。我跟你说过的,言儿,不要背叛我,但是你还是要走!我现在就告诉你,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要永远的把你关在这儿,让你哪也去不了,我看你们还怎么在一起!” “够了!你凭什么说我背叛你!你并不是因为喜欢我才把我买来的,你夜夜在我房间诸多停留,不过是为了做给那个男人看罢了,你爱他却拿他没办法,所以才利用我激怒他不是吗!” 回忆中,那的确是一张可以让人深爱的漂亮脸庞,说起来还和容袂的有几分相像,如果是这样一个人,梅雪盛不难联想,联想前后她被带来王府的经过,她终于明白了那二十万两的价值到底在哪儿, 她也笑了,笑得那么让人不解,没有一丝惧怕地说:“王爷其实应该高兴才对,我替你做到了不是吗,让那个人妒忌,王爷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不能宽容我,让我贪玩一次?你说得对,我的确不爱你,但是我已经从你身上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证明了他对我不离不弃的爱!” 瑞麟王长臂藏在她脖子的两侧,不知为何,方才突如其来的怒气好像是在消减,对着门外不知何时赶来了的侍卫道:“把他给我关起来,从今天开始,派侍卫日夜把守在他房间,本王不许他离开房间半步!” 容袂本想下去救人,因为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梅雪盛的身上,完全没有发觉屋顶突然多了一个人,那人二话不说就往他脸上吐了一口迷烟,随后将他带离王府。 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紫梅,扬起大手朝她脸上就是一巴掌,那夜他给她的那一巴掌印还没消失,今天又加深了一道痕:“贱人,迷烟用在我身上了!梅言呢?!他在哪儿!” 紫梅连嘴角流出的血都不敢擦拭,立刻回答:“奴才只担心公子的安危,其他的顾不上这么多。” 话毕,他就知道这女人把梅雪盛一个人丢下不管,让她重新回到了瑞麟王的虎口当中,心中一怒,狠狠地掐住了紫梅的脖子说:“告诉我悲儿,紫卫违抗了命令的下场是什么!” 被唤作悲儿的紫梅艰难地说:“死……” “很好,既然知道,那你就不算死的不明不白了!”说着他加大了手上的力气,紫梅嘴唇开始泛紫,手臂也滑落在了身体两侧。 就在这时,季风走入房门,看到这一幕,他急忙来到容袂身边劝阻:“袂放了悲儿,是我让她这么做的,无论如何,保住你才是最重要的。” 听季风开口,容袂僵持了一会儿,才松开了手,紫梅落在地上已经晕死过去,容袂说:“没想到我的紫卫竟然学会告状了,看来我要好好整理整理他们,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你明知道她只是关心整个计划而已……” “她要做的应该是执行听令,而不是质疑我!” 和他相交多年,季风很清楚,如果他用这样的语气反复重复一句话,那就证明,他的心情一定差到了极点,于是他干脆把话题转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我不懂你的想法是什么,但是我派人去查过,梅家并没有一个叫梅言的孩子,这个人处心积虑的接近你,他一定有问题。” 没有梅言这个人?!容袂面色微微地沉了沉,他也查过梅家,但没有具体到每一个人。梅家的确有一个十二岁的小儿子,而梅言也确实着装贵气的在梅家的院落生活进出,身边还跟着个圆脸小厮,梅家怎么可能没有这个人? 与梅言相识相遇至今的一幕幕都在他的脑里快速的闪过,不一会儿他似乎就得出了答案,他满不在乎地看着为他担心的季风,眉目里藏着阴晴难辨的思绪,“他的事你别再插手了,这不是要求,是命令。阿贤,不要以为我永远不会动你,违抗我命令的人,无论是谁,我都绝不会心软的!” **** 自从那天瑞麟王命令她一步都不许离开房门之后,他就再也没来看过自己。 戌时,往常这个时辰瑞麟王一定会在她的房间听曲,梅雪盛知道自己猜想得没错,瑞麟王已经达到了让爱人羡慕嫉妒恨的目的,现在把她关在这儿哪也不给去,连琴都被没收了,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把她这个忤逆自己的家伙,活活地闷死在这个鬼地方。 也不知道容袂那个笨蛋逃出去没有,幸好瑞麟王只是认为她勾搭汉子企图逃跑,要不然就是她亲手毁了他的这盘棋。 哎呀哎呀,梅雪盛拼命地挠着自己的后脑袋,都什么时候了,自己的小命就快保不住了,竟然还要为那个人着想,她真是疯了。 从前那个清高不可一视的自己到底去哪儿了,自从遇到这个容袂之后,她的生活她的计划真是完全乱了套。她到底为什么要一次次地答应他的要求,这仿佛已经成为了习惯,她反对他,但最终还是会站在他这边。 想着想着就有人推开了房门,梅雪盛望过去,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瑞麟王,他走到她的面前,凉凉地吐了一个字:“走。” 去哪儿,她没有询问的资格,莫非是要对她行刑了?她这时才想起要在心里大骂,容袂这生儿子没屁yan的家伙,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她让他先走,又不是让他别回来了,好歹也是皇家的密卫,派个三五百人来救援,应该不是难事吧。 莫不是这小子想就此丢下她?不对呀,如果要丢下她,他早几次就可以做了,为什么偏偏等她渐渐信任他,对他心存了念想之后,才要置她于不顾呢? 瑞麟王领着她似乎走了很远的路程,来到王府较为中央的地方,那里有侍卫把守,除此之外,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东西。 侍卫见王爷到了,鞠了一躬:“王爷千岁。”然后猛拉身边的一根铁链,地上竟然缓缓的升起了一扇石门,石门下赫然出现一条石楼梯。 “这是哪儿?”梅雪盛一路跟着,直到走下了楼梯,觉得阴寒得不像个样子,才忍不住问。 “这么急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说着他们走到了地窖的尽头,那儿是处牢房,里面斜靠着墙壁,坐着一位衣冠楚楚邪魅好看的公子。 梅雪盛跑到铁栏杆处,确定这儿被锁得密实才叫道:“容袂!你没事吧!” 容袂看到来者竟然是她,也站起来身走近她看:“你怎么来了?那天……他没有虐待你吧!” 原来他没有抛弃自己,而是他也被捉了,梅雪盛往后退了几步,回到瑞麟王的身边道:“要怎样你才肯放了他!” “你说呢?”瑞麟王反问道。 梅雪盛高高地抬着下巴,即便现在的她处于完全的劣势,但她还是要保持气势上的尊严:“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于是两人又重新回到了地牢的外面,支开看守的侍卫,梅雪盛说:“王爷如果肯放了他,我愿意永远留在你身边,我发誓永远都不背叛你,我说到做到,只求你放了他。” “我为什么相信你?”瑞麟王只是悠哉地一笑,慢慢地拉近与她的距离,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将她拿下的攻势。 “……我是你的了……如果你放了他,那么今晚,我就把自己献给你……” 瑞麟王没有很惊讶,只是挑了挑眉淡淡地道:“那又怎样,就算你这么说,也不能说明你不会背叛我。” “王爷,一个女人她的一生,无非就是一个男人的依靠,脱离这个男人之后,再寻找另一个男人的依靠,她们就是为依靠男人而生的。但是我作为男子,违背伦理把自己交给另一个男人,那么我此生除了这个男人,我还能依靠谁?王爷,大家同是男人,你怎么会不明白,我求你放了他,只要让我成为你的,我发誓,我将永远不会离开你。” 瑞麟王笑了,似乎她的话驱散了所有隐藏在他心中已久的忧郁,他扶着她的腰说:“我相信你,事情结束之后,本王就一定按照约定放了他,不过在那之前,你不想再看他一眼吗?这可能是你们这一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不用了,反正本来我们就不应该开始的。”她拒绝得干脆,完全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爽快。 瑞麟王第一次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这儿的摆设很简单,一把琴,一副画,一张书桌,一张床。 梅雪盛用极为缓慢的速度走到床前,坐下躺下闭上了眼。随即她感到一连串悉心的吻一点一点地落在她的肌肤上,从额头吻到耳边,又从耳边滑落至敏感的颈部,在这儿停留的时间较长,梅雪盛知道,这是为了把他的印章深深地刻在她的皮肤里。 他左手把她稍稍地抬起,右手则寻找着她亵裤的腰带,似乎连衣服都不打算脱光就要完全占有她。 “言儿,你在抖,你怕了,因为你知道本王这次是来真的,所以你怕了是不是?告诉本王,你是干净的对吗,你的那位哥哥还没来得及碰你对吗?”他突然停下了解腰带的手,越发珍惜的爱抚起来,在她的耳边用沉沉地声音问,“把第一次献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是什么感受?言儿,你告诉我,我非常想知道。” “我只希望你能遵守诺言放了他,什么第一次不第一次的,都是大男人用来填补自己自尊的说法,没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 “是吗?那么言儿,我告诉你,我放你们走。” 突然,梅言觉得原本全部放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全部消失,她猛地睁开眼,瑞麟王已经开始整理这还不算太乱的衣襟坐在了一旁,“你在开玩笑,还是觉得这种玩弄猎物的游戏很有趣?” “都有,可最主要是,本王不喜欢男人,那么留你又有何用呢?” “你不喜欢男人?!”梅雪盛惊讶地道。 “谁说我喜欢男人的,就因为我花二十万两买了一个男人吗?其实你说得对,我买你是想利用你的琴让某人妒忌,同时我也看不顺眼你们同样身为男人,却还能爱把对方爱到骨子里,但这不是妒忌,是我羡慕你。你有一个一而再再而三回来找你不离不弃的恋人,我羡慕你,所以我不想拆散你们,你们走吧。” “梅言,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因为我不能保证,下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是不是依旧不会钟情于一个男人。”瑞麟王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钥匙丢到她的面前,“这是钥匙,待会儿我会支走侍卫一刻钟,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梅雪盛盯着面前的钥匙,又望了一眼瑞麟王,心想,她该相信他吗?这个男人毕竟不是一般的男人。“这么说来,如果我说我不喜欢他,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白痴。” “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只听瑞麟王的话音刚落,突然她就毫不犹豫的抓起钥匙,转身夺门出去。 瑞麟王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拢了拢两腿间早已蓄势待发的雄鹰,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他耐力极强,或许这一刻,这弱小的背影已经在自己身下被撕碎了,所以,梅言,不要再让本王看见你,因为我知道,下一次再看到你,即便知道你是男人,但本王也不可能轻易的放了你了。 **** 梅雪盛躲在地牢远处仔细观察着,瑞麟王果然调走了看守的侍卫,因为担心她力气太小无法启动石门,还专门为她拉起了大门。 梅雪盛迅速地溜进地牢,看到容袂望眼欲穿地站在铁栏边,似乎在等她回来,她赶忙拿着钥匙跑到他的身边。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容袂问。 梅雪盛一边开门一边回答说:“去偷钥匙了。”说着手上的锁头传来“咔哒”一声,锁开了,瑞麟王没有骗她。 打开大门,梅雪盛拉着容袂就往外跑,转脖之间项上一大片紫红露了出来,容袂突然扯着她的领子,压下她的脑袋确认。 没错,是那个东西,是欢爱留下的痕迹。于是他揪起梅雪盛的衣襟不禁质问:“你做了什么?!你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梅雪盛见他变得过于反常,便摸了摸他刚刚看的地方,回想起那正是瑞麟王流连忘返之地,神情变得有些尴尬:“哎,你别管,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没事。” “你献身去救我?我们才相识不过月余,真的这么做了?”容袂按照自己的推测说到。 “你别胡思乱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快走吧。”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怎么还有心情研究她到底是不是为他献身了。 不过显然容袂脸上流露的不可思议不止一点点,他带着一丝苦涩地笑了出来,牵起她的手说:“走吧,今晚你辛苦了,你的恩情我不会忘的,到时候你想要金山银山我都会给你。” “我是不指望金山银山了,不过鱿鱼挺好吃的,如果我们没事,你请我吃鱿鱼吧。” 气氛一下子活了起来,容袂点点头,带着她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这一刻钟被容袂的磨叽,已经浪费了一炷香的时间,剩下的五分钟是王府守卫最松懈的时候,如果不趁这个时候出去,那么这匆忙的逃离将会变得十分危险。 要离开,最近的路就是通过主院,瑞麟王的寝室就在那儿,为了确保安全,他们躲在远远的一角,观察来往人群的情况。 V8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要离开,最近的路就是通过主院,瑞麟王的寝室就在那儿,为了确保安全,他们躲在远远的一角,观察来往人群的情况。 偌大的王府因为没有女眷,所以格外的凄清寂静,什么声音都听得特别的清楚,梅雪盛觉得耳边有“滴答滴答”十分有节奏的声音在响,就忍不住找了过去。 直到找到一处矮灌木,拨开杂草一看,才忍不住叫了出来:“炸弹!” 梅雪盛把头探头矮灌木一看,却惊呼出“炸弹”二字,容袂警惕,急忙探头去看。瞟了一眼放下心来说:“言弟虽然认识的东西不少,但为兄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这东西虽然样貌古怪,但不是什么炸弹,而是菠萝。”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菠萝,我说的是它旁边的那个东西。”这东西梅雪盛还真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但是电视剧上看到的次数着实不少,所以她可以很肯定,这东西的学名叫做定时炸弹。 梅雪盛看到眼前的定时炸弹,完全不敢轻举妄动,旁边的菠萝上插着的金属片,连接着炸弹上简易的闹钟,应该是发电的作用。梅雪盛想,这简直太夸张了,大炮的出现倒也没什么可惊奇的,可是定时炸弹这么现代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梅雪盛转身一把揪住了容袂的衣襟说:“快点说,现在是不是在拍真人恶搞秀,我告诉你们,现在自首还来得及,我绝对不会告你们的,不然在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 容袂被她突如其来的魄力震慑了三秒,然后捉住她的小手,安抚她不要激动:“言弟,你没事吧?是不是……是不是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看到她语无伦次的样子,就让他想起了自己前段时间的反常。同样是瑞麟王府,同样是她,他,还有瑞麟王三个人的近距离内,果然是这瑞麟王府出了什么问题。 梅雪盛显然是不明白容袂在说什么,抽回自己的手,摇摇脑袋整理整理思路。不对,这不可能是单纯的整人节目,因为无论如何,她穿越到了这个叫梅雪盛的人身上是千真万确的,但是,又要怎么解释这个定时炸弹的出现呢。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这儿有炸弹,我要去通知王爷才行!”梅雪盛很快调整了事情重要性的先后顺序,语毕,弓起身子就要走。 容袂一把把她拽了回来,死死地盯着她不解地问:“你要干嘛?!就算这儿有**也不关你的事,你为什么要通知他!” “是他放了我们的,我去通知他有什么问题?” “是他放了我们?”容袂终于明白,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到底是怎么从瑞麟王那拿到钥匙,又轻而易举的躲过侍卫到地牢救他的了,“好,就算是他放了我们的,但问题是,是他把我们囚禁起来的,而且有人要暗杀他也是他自找的仇家,轮不到你管。现在出去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浪费了你最后一个逃跑的机会。”想到她为了除自己以外的别人做这样的牺牲,容袂心里就一阵一阵的发堵。 两人就这样又莫名的争执了起来,梅雪盛马上就发现,这样的争吵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这个家伙又犯人来疯了,“不管你说什么都好,对我来说,没什么事比人命更重要,如果让我见死不救,我就是做不到。我要去告诉他,这是板子上钉钉的事,做兄弟的你就说一句,等,还是不等我。” 兄弟,在她眼里,原来他们只是兄弟。容袂撇过脑袋,沉思了好一会儿,拗不过她执着地眼神,深深地很不服气的叹了一口气说:“知道了!我给你打掩护,你快去!” 听他一句话,梅雪盛会心地笑了出来,笑得那么满足,就像观世音菩萨在她的信徒脑袋上拍了拍说:“乖,做得很好。” “对了,你见到他只能说一句,绝对不能逗留知道了吗?!”梅雪盛离开前,容袂反复地叮嘱。 梅雪盛点点头,站起身,大大方方的朝看守的侍卫走去。 那人正是瑞麟王的左右两μ之一,看到梅雪盛来访,脸上的神色依旧十分警惕:“你怎么来了?王爷不是把你关禁闭了吗?” “大人,既然我能大大方方的走到这儿,当然是王爷的意思,请大人帮我通报吧。” **** 正坐在房里念诵佛经静心的瑞麟王突然接到外人的来报,竟然是梅言求见,他感到十分的意外,毕竟自己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让她离去的,没想到她没有走,竟然还自投罗网。 他在里屋回答:“让他进来吧。” 可梅雪盛却说:“王爷,可否把侍卫们都请开,我有重要的事要对王爷说,如果王爷担心阿言意图不轨,可以先行搜身。” 左右卫听了,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提醒瑞麟王此事万万不可,就听瑞麟王说:“不用了,你们都退下吧,让言儿进来见本王。” 左右卫心有万般不甘的离开了瑞麟王的院子,梅雪盛看着他们完全消失,才打开了瑞麟王的房间大门,看到他目光灼灼地打量着被月光送进房间的自己,眼中闪烁着意外的惊喜,梅雪盛冲着他喊了一声:“跑!”自己就跟着转身逃离这里。 此时的容袂已经在门外等着接应她,刚刚拉到她的手,就见身边从天而降了十几个高级的锦衣侍卫,然后院门里也匆匆赶来一些官兵。容袂急忙把梅雪盛护在身后,自己则全部暴露在敌人的视线范围之内:“言弟,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恩将仇报!” “别说风凉话了,快想想办法吧。” 梅雪盛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一点,抓到她一点痛脚就死咬着不放,一点男子汉该有的包容力也没有。 容袂扬着嘴角,张扬地看着眼前一群人说:“言弟,这一会儿,你可算欠了为兄一个大人情,为兄给你记着了!” 语毕,他抽出腰间的蛹剑,被赤火匠人精修过之后,剑锋更加锋利,挥剑如他的箫声,行云自如流畅,就是对付左右卫那样的高手,说以一敌十也不在话下。 他的应对自如让梅雪盛大吃一惊,难怪先前他劝她一同离开,完全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顾虑,倒是她太过瞻前顾后而坏了他的计划。毕竟,谁会想到平时那副模样的家伙,会有这样一身本领。 他没有得意忘形,倒不是怕自己应付不来,而是因为身后护着的是她,所以格外的小心,不容半点差池。突然,一阵巨大的响声从王府的某个角落传来,不清楚是哪里,但是这震天的响声,可以断定那**的威力一定不小。 梅雪盛恍然,突然喊道:“糟了,趴下!” “什么?”容袂不明其旨问道,但梅雪盛没有时间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猛地就拉着他一起趴下。 “定时炸弹要爆炸了!”梅雪盛的话音刚落,他们最先发现定时炸弹的那个角落,突然轰的一声炸开了天。 梅雪盛捂着耳朵抱着脑袋,在强大的冲击波过后抬起了头。她没事,完好无损,冲击波激起的风扬起了她的头发,还让她觉得头发柔顺了不少。 就是身子沉得很,她费了一些力气抬起上半身,这才发现,原来不是她的身子沉,而是有人压着她。 容袂整个人罩在了她的身上,仿佛就是一个人肉防爆服一般保护着她。再一看周围,满地的死尸,包括左右两卫,都是那些没有一点预兆做保护准备的人。 她拍了拍容袂的脸,良久他才缓缓地睁开了眼,可是巨大的轰炸声让他顿时失聪,周围的事物开始没有规则的晃动,他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东西,而一波接一波闻声赶来保护瑞麟王的侍卫重新站满了院子,有些甚至没有一点感情的踩同僚的尸体上。 很长时间内,容袂都无法思考,他只知道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提醒自己,要保护一个重要的人,一个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人,他重新站起身,开始凭借直觉抵挡新赶来的侍卫。 期间不停的回头看着被吓懵了的梅雪盛,把她护在身后的大手时不时的抚摸安慰:“你没事吧,紫儿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我会保护你的……” 说着,膝盖骨突然一软,跪在了地上。 “容袂!”见他跪倒在地,梅雪盛被他的体重一并带下,她抱着他几乎就要哭了出来,“你没事吧,容袂,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你不要管我,你快走吧,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你一定可以逃出去的,容袂,你能听见我说什么吗?” 容袂眼前恍惚了好几重影子,在梅雪盛的搀扶下才稳下了身子,渐渐地听到了一点声音,“紫儿……”他看着已经无助到开始飙泪的梅雪盛,呢喃起这个名字。 他是紫儿,没错,他就是自己脑海里时而浮现的那个紫儿,可紫儿到底是谁?被定时炸弹炸懵了的容袂跪下之后,完全放下了作战的状态,突然之间神游太虚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冲天而降一个人影,那人手里拿着大刀,就要往他的脖子砍去。 “啊!”几秒后伴随着一声清亮女声的惊呼,那人倒在了地上。 梅雪盛放开了临时捡起御敌的蛹剑,蛹剑分毫不差的刺进突袭之人的心脏里,她了解人体构造,闭着眼睛也能轻易把利器刺入人的要害,置人于死地,只是……只是她学这些,都是为了能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救人,而不是杀人。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满脸的不可思议,一条生命就这么轻易的结束在了自己的手上,让她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惊魂未定地反复说:“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梅雪盛的这声叫,终于是把容袂的魂给唤了回来。他看着她惊吓得如此,一把把她搂入怀中说:“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然后拔出插在那人身上的蛹剑,用尽全力将梅雪盛横抱而起。 说巧也巧,似乎是天要助他们,又一枚埋藏在瑞麟王府的炸弹爆炸了,趁它完全吸引侍卫们的注意时,容袂抱着受惊过度的人儿,一跃消失在了偌大的瑞麟王府。 **** 瑞麟王府依山傍水而建,半里不到的距离,容袂就抱着梅雪盛跑入了林子里。 不知跑了多远,身后早就听不到任何的声响了,突然,容袂脚下踩到一块石子,重心不稳,不曾想旁边竟是一处陡坡,两人便一同滚到了坡底。 梅雪盛被这么一摔,彻底的醒了,可是容袂却躺在原地,怎么都动弹不得。 她上前搀扶,月光铺满了他宽阔的背脊,触目惊心血淋淋的一幕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容袂背部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肉上还沾着爆炸时四处飞溅的石子,就是这样已经只剩半条命的他,还一口气带她逃离了王府。 梅雪盛几次抬手都不敢碰他的伤口,镇定一下,用尽吃奶的劲把他扛上身子,一边走一边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最后终于给她在深山水边的某处找到了一个山洞,她把他带进去,又到周围捡来了柴火,从他身上找到旅人常备的火折子,当下生了一堆篝火。 她脱下容袂的上衣,用旁边山泉的活水给他洗净伤口。这一忙就忙了将近两个时辰,她也是筋疲力尽,体力透支到了一个极限,便在容袂的身边昏昏睡着了。 这林子不知道到底有多大,但是瑞麟王府的追兵肯定没有找来。梅雪盛醒来时天已经大亮,火堆也因为没有添加柴火而烧得只剩灰烬。 容袂还没醒,梅雪盛想为他检查伤口,才刚刚碰到他,就觉得他浑身滚烫得像个火炉。 糟了,他发烧了,再一看伤口,部分伤势较为严重的地方开始已经化脓,原来是感染,如果在现代,还可以给他来针青霉素,现在不说他们正处于被困荒山野岭的状态,就算是跑出去给他找到大夫,可这感染时间一长,伤势一旦扩大,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这么办怎么办,梅雪盛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就是她会那些小打小闹,还是爸爸硬逼着她学的。 不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是清醒的,她一定要冷静,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想想,电视里看到的,爸爸平时聊天时提到的,哪怕是一点点和感染有关的信息,她都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 她不一定懂那些知识的真正含义,但是她最大的本事就是过耳不忘,所以说不定有什么无意被她记下的东西,是她当下用得着的。 在洞里想不清楚,就走到洞外去想,看到洞口正好对着一堆从容袂身上换下的血衣,她盯着爬满上面的无数黑点,眼前一亮。 她有想法了,但是这个想法很疯狂,就算用这个方法救活了容袂,估计他醒来的时候,也得被恶心得个半死。 在这正值盛暑的日子,容袂在冰凉中醒来,他反趴在什么东西上,除了觉得全身肌肉酸痛不已外,他就感觉是美美的睡了几日,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眨了几次眼睛,才看清坐在不远处的人儿,梅雪盛一头长长的散落在地上的乌发,与她雪白剔透的小脸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一手拨弄头发,把长发随意隆起,嘴里咬着发带的一头,另一则手则一圈一圈的把发带绕在长发上系好,简单的在脑袋后面梳成了个马尾。 这一幕让好不容易醒来的容袂又陷入了迷失当中,人人都说,从背后看女人梳头的样子最迷人,他的佳丽三千在他面前梳头的不在少数,但没有一个人能展现这样洒意脱俗的气质。 梅雪盛正好转头对上盯着她发呆的容袂,立刻张开了如花的笑颜,瞬间的激动晕红了她的脸颊,仿若胭脂。 容袂突然想,既生为佳人,何生为男人。 “你醒了!”她立刻跑到他的身边,试探他的体温,高烧已经全退了,但她还是照例询问,“你好受些了吗?有没有感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容袂摇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背后有些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上爬。” “哦……啊……那个呀,那个……我和你说了,但是你要有点心理准备才好,毕竟都是它们救了你的命。” 它们?见她吱吱呜呜,容袂完全不明百她在说什么,就是觉得难受的很,很自然的伸手往背后摸了一把,摆到面前一看,竟然是无数只肥胖的小白虫。 “这是什么?”他不怕虫子,就是好奇这些是什么东西。 “这些是蛆。” “蛆是什么?” 梅雪盛竖了竖眉毛,他竟然不知道蛆是什么,那就没有必要说来让他恶心了,于是她敷衍了两句,解释那是一种可以治病的虫子,没有害处,他身上的化脓已经被它们吃得差不多了,待会带他去河边,将这些东西洗掉就没事了。 此后的某一天,容大公子再次游历民间,无意中误入平民茅房得知真相后,他们两之间又多了一条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但当下就算把事情解释了过去,容袂艰难的动了动身子,觉得身下凉凉的东西十分舒服,就将它往自己身上拢了拢。 突然,他感觉到东西蠕动了了一下,似乎是个活物,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条胳膊粗细的青色蟒蛇。 酷暑难当,巨蟒也懒得动弹,他现在就像抱着抱枕的孩子,半裸的人就躺在了它的身上。 当发现自己竟是怀抱着一条蟒蛇之后,容袂不顾疼痛,猛然跳起身,把青蟒一脚踢飞,梅雪盛急忙伸手一跃,把正朝墙上飞去的青蟒接住了。“喂,你干嘛呢,你把丝丝吓坏了,这两天可是它救了你的命。” “丝丝?!你还给这东西取了名字!”容袂摸了一把身上冰凉滑腻的粘液,差点没恶心得吐出来。 梅雪盛倒是无所谓地抚摸着青蛇,仿佛是在给它定定惊:“我觉得有个名字比较有亲切感,你抱着它的时候,它就是‘嘶嘶’‘嘶嘶‘这么叫来着,它可喜欢你了……” “言弟,为兄求你别说了。” “没关系的,它很友善。”说着就把丝丝的脑袋往他的跟前递,容袂怔了怔,急忙往后一退,闪开了,梅雪盛坏笑道,“莫不是你怕蛇?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东西呀,我知道了。” “我没有怕它,只是觉得慎得慌,你、你、你别靠近我!” 梅雪盛看出来了,他就是怕蛇,他越是解释,梅雪盛越是拿着丝丝吓唬他,把他逼到洞边缘,直到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当场宁静的空气,只剩他们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 梅雪盛放下手中的丝丝不再吓他,而是十分郑重其事地说:“虽然我接下来做的事情有些恶心,但是我要申明我完全是善意的。”说完,缓缓拥住了容袂,“你没事真好,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到最后都没有抛弃我。” 温馨的场面就此僵化了几分钟,梅雪盛脸色突然骤变,尴尬地说:“你下面是什么东西顶着我?!” “箫。” 容袂说此,梅雪盛的眼睛鼓得更圆了,“不要告诉我你在用比喻的修辞!”说着,她急忙推开被自己搂在怀里的半裸男人,果然,他身体的某处,正在凭借本能高高的抬着头仰望着自己。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因为她为他疗伤的时候早就把他身上的贵重物品都拿了了出来,他的玉箫正和他的蛹剑老老实实的躺在不远的石台上,他身上哪儿来这么多箫。 容袂低头一看,“哼哼”地挑着嘴角笑了两声,梅雪盛皱着鼻子有点不能理解地说:“你怎么笑得出来,你对一个男人有反应了!” 容袂顿时也跟着沉下了表情,才发现事情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他急忙解释:“没事,天气太热,为兄身负重伤,气血不顺,走错了地方罢了,言弟莫怕!” V9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容袂顿时也跟着沉下了表情,才发现事情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他急忙解释:“没事,天气太热,为兄身负重伤,气血不顺,走错了地方罢了,言弟莫怕!” “怕什么怕,你伤成这样还这么激动,快给我降温去!” 梅雪盛显然是相信了他的解释,拉着他的手腕,把他带到附近流动的山溪,一脚把他踹入了溪中。 他一入水,找了一块可以依靠的石头旁坐下,把下半身浸泡在水里,而背上的虫蛆纷纷被还挺急的溪水冲走 “言弟,你就不能用些正常的方法给我治疗吗?怎么会想到用蛇给我降温呢,说不定我没被炸死就已经被这东西给吃了。” 容袂一边愤愤唠叨,一边在溪里洗去身上帮其治疗的蛆虫。 梅雪盛背对他坐着,给他当看守,闻言便道:“蛇是冷血动物,体温可以顺着环境改变,当时你烧得很严重,没法子才想到它的。” “言弟呀,看你小小年纪,你这性子到是临危不乱,老练得很呀,为兄很是欣赏。如果言弟家中有差不多性子的姐妹,一定要给为兄做媒,我定去娶她为妻。” 梅雪盛原本还在捡着地上的石子抛着玩,听他洗澡洗出了这么个想法,于是不由得笑了出来。 容袂听到了笑声,以为梅雪盛在嘲笑他,便说:“言弟又是这笑,莫不是怀疑为兄的诚意?嫁娶之事岂能玩笑,为兄可是认真的,有妻个性如此,夫复何求。” “我没有说你不认真,我只是在笑说过这样话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你看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有东邪西毒里的黄药师和慕容嫣,没一个好结果的,不过说起来我们倒挺像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呸呸呸,太不吉利了。”梅雪盛突然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然后对容袂那边说到,“这话以后别说了,我想着难受。” “言弟,那什么山什么台的是何处,好玩吗?有趣的话,下次你我一同寻其踪迹,游玩游玩也好。”容袂着实听不懂她说什么,便问道。 “好玩,怎么不好玩,直通阎王府,我们俩要真是去了,阎王也就高兴了。” 这话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话,明明两人刚刚处得挺好,他又是什么地方惹到梅雪盛了?他回头想看她的情况,却发现她眨巴着大眼睛正盯着自己洗澡的方向,吓了一大跳,“哇,为兄正在沐浴,言弟目不转睛的盯着不太好吧。” “我不习惯背着和人说话,你一个大男人,还只是半裸,怕什么羞……”梅雪盛突然停止了话语,扮作惊讶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说,“莫非你还是处?看不出北丐这么纯情呀。” “胡说!”容袂当场否认嬉笑古怪的梅雪盛,转念一想,跟着也装作小心翼翼地反问,“莫非言弟不是?” “关你屁事,快洗澡吧!” 说完,她转回了身子,刚刚盯着他精壮身子,漂亮的肌肉线条遍布全身,说实在对她那二十出头的心理年龄来说,还真是一块不得了的美rou,着实让她全身一热,红了半边。 容袂见她沉默了,不知为何见她回避那问题,心里还真有些莫名地不爽,不过转念一想,他干嘛要在意一个男人是不是第一次。 “言弟,说实在的,为兄我自认没有看不透的人,怎么就偏偏读不懂你在想什么呢?” “你会读心是因为工作需要,我读心是因为我聪明,我们都喜欢读人心,所以你看不透我,我又何尝不是看不透你?但你我处于的位置是不同的,我在明,你在暗,你比我强大太多,所以你根本不需要知道我在想什么。为此在你我相处的过程中,我必须更多的看到你的心,才能是先防卫,其实我知道,你的能耐绝对不止我眼前看到的那么一点点。例如表面上你更听令于紫梅,其实是她一直在替你打掩护,就像那天你和紫梅做大戏给我看,你假意我的朋友,不赞同我去接近瑞麟王,而紫梅只是推波助澜,体现这件事的重要性罢了,其实暗地里,你早就决定让我帮你们完成这次的任务了,是吧?” “言弟,你这么会读人心,那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看出了你不该看到的,而且毫无防备的背对着那些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梅雪盛一听就听出话里有话,她猛地转身,容袂不知何时已经从水下上来,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她的身后。 她坐着,他站着,这一转脸,她第一眼对上的,就是他湿透的裤子隐约显现出的轮廓,心鼓一门子的乱敲起来,急忙撇头看过一边。 “你起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想吓死我呀。” “我就是想测试一下言弟对危险的警惕能力,刚刚看来,不行呀。”说完,指指背后说,“你帮我洗洗那些虫子吧,我觉得好像还有东西在伤口里动,现在想想觉得很恶心。” 梅雪盛跟着他来到水边,撕下衣服的一块为他一点一点地清洗背部的伤口。 前两天是心急救人,就没想这么多,现在看着在他身上蠕动的白胖小子,还真是挺恶心的,梅雪盛用试探性的地口吻问:“北丐,我问你,你对生长在茅厕里的生物有什么感想吗?” 容袂挑眉,说:“恶心。” “那如果迫不得已,只有这些东西才能救你的命,你愿意与他们接触吗?” 容袂沉思一会儿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如果真是如此,那倒也没什么。”听他说这话,梅雪盛才暗暗舒一口气,岂料他又道,“不过受此辱不可外传,我一定会杀了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 梅雪盛一听,心里“咯噔”一跳,急忙往他身上泼水,尽快把证据洗掉,深怕让他发现真相,以免后果不堪设想。 “北丐,你现在在防着我吗?”待洗得差不多时,梅雪盛突然问。 “为什么这么问?”容袂不解道。 “因为你刚刚说,毫无防备的背对着一个人是很危险的,可是你现在就一直背对着我,这么说来你是一直在防着我咯。” 容袂怔了怔,梅雪盛似乎把话说到了点子上,已经多少年了,除了他身边的心腹,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这般不设防过,但他由始至终,也没让那些心腹站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可就是方才,他竟然迷迷糊糊的让这个连身份都不明的人站在了他的身后。他静了静,心想,一定是因为她救过他的缘故,一定如此,然后手下舀起一手水突然向身后泼去,猛地浇了梅雪盛一脸湿,然后得意地笑道:“不是只有站在后方的人才是危险的,站在前面也不一定安全。” 梅雪盛被偷袭,立即退后几步,完全把自己转换成备战状态:“胆敢偷袭小爷,看来你是不懂小爷进艺术学院之前是干什么的,人送外号海贼王是也,也就是说,小爷我是水上的霸王,和我打水仗,真是不知死活了你!” “哟哟哟,你那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看你就是个旱鸭子,跳到水里也浮不起来!” “我还切克闹呢,别说我欺负伤员,前面那一下是就是我让你的,现在比赛正式开始!” 话说两人像小孩一样,打了一刻钟的水仗,果然梅雪盛如自己所说是个水上的霸王,漂亮地打了一场胜仗。 容袂以伤kou爆裂为由请求休战,双方以容袂献出一样宝贝,达成了不平等的和平条约。 他两人回到山洞,容袂从衣服里翻出一瓶珍贵的药粉,让梅雪盛帮忙洒在受伤的地方,伤口果然因为方才剧烈的运动开始渗血,她为自己太不知分寸感到自责,但容袂却说:“没什么好内疚的,说真的,这是我这些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梅雪盛苦笑着说:“那你还真是挺贱骨头的一个人。” 山洞里升起了篝火,烤干衣服,梅雪盛却找来了大片的叶子挡在两人中间。容袂撇撇嘴,笑道:“怎么,方才我洗澡都被你看光了,现在轮到我看你,反倒不行了?” 梅雪盛在叶子的那头一一脱下湿透了的衣裳说:“我是体谅你萌动的处男之心,如果再出现先前的那一幕,那你这辈子都不用娶媳妇了。” 容袂当然知道梅雪盛所指为何,说实在的,现在回想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个样子。 他走到自己那堆物品前,从中拿出其中的一样东西,移到了叶子的那边说:“这个给你,作为刚刚我们打水仗打平手的礼物。” 什么叫平手,根本就是以他求饶告终的。梅雪盛念及他是伤员,也就不说这些刺激他的话了,拿起东西翻转着打量了一下,这是一把精致的短剑,她看不出上面雕着什么,但似乎是很名贵的东西。 “给我这有什么用,我又不会武功。”她问。 “你爱怎么用都行,就是别把它卖了……你不会已经在盘算着卖了它吧?!”仔细一想,这很像她会做出的事,“喂,我可告诉你了,拿来防身什么都好,真的别把它给卖了,这东西从我一出生就跟着我,和我爹给我的玉箫是一对的。” “知道了,真是啰嗦,我看起来就是这么势利眼的人是吧!”梅雪盛说这话其实有些心虚,因为她第一眼看到这么漂亮的剑,想到的事情就是把它给卖了。 “你要知道,这把剑很久以前有一个很重要的人问我要,我都没有给她,今天给了你,希望你能好好对它。” 梅雪盛仔细的打量了这把剑,道:“既然是这样,你还是别给我了,留给你那个重要的人吧。” 虽然两人相互看不到,但容袂还是摇了摇头:“她现在已经用不着了,而且……我当初没有给她,就是觉得这剑并不属于她,它应该回到值得拥有它的人身边。” 梅雪盛把剑收到剑鞘里小心的怀揣着,不知过了多久,她试探衣服基本已经干了,穿好之后,才穿过叶子来到容袂的身边坐下。 “北丐,既然你也好得差不多了,那么有一件事我得问问你,是你把我带进这林子的,请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带出去呢?” 容袂起身走出山洞外,抬起头在天空搜索了一番,茂密的树丛之上时不时的有苍鹰盘旋飞过的影子,他抬起食指放在唇边,一声长哨划破天边,说也奇怪,天上的苍鹰不再漫无目的地徘徊,而是俯身而下,朝他的方向飞来。 容袂抬手一接,苍鹰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臂上,梅雪盛看着展开翅膀足有一米多长的老鹰也对他表现出什么恭敬的样子,心中暗生敬佩。 容袂说:“这是鹰野,我亲手养大的,它会把救我们的人带来,你放心吧。”说着,他长臂一挥,把鹰野放回了天上。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呀,开眼开眼。”说着,梅雪盛拍起了小手。 容袂笑笑,好像这是她第一次夸赞自己,竟然有些喜滋滋的,于是说:“反正等着也是等着,言弟,不如我和你说个故事吧。我有一个朋友……” “等等。”话头才刚刚开始,梅雪盛就毅然决然地截断了它,“通常说我有一个朋友怎么样怎么样的,都是自己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所以我也会往这个方向想,你确定还要说吗?” 容袂神情一凝,梅雪盛就知道自己猜到了,他觉得无奈,便开始有些无赖地说:“你就不能别往深处想一次吗,就当听一个故事好了。” “好好好,你说你说,我不想就是了。” “从前有个大户的庶子,因为是庶子,所以常年被派到离家最遥远的地方经商。他有一个青梅竹马,开始的时候处得并不愉快,可日子长了,再锋利的棱角也被磨圆滑了,两人最终还是爱上了对方……” 说到这儿,容袂停了下来,良久也再也没有声响。 “完了?”梅雪盛问。容袂点点头表示是的,梅雪盛说,“至少也说个结束语吧,比如王子与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没有。”容袂就此打断她,“没有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后来庶子意外的继承了家业,娶了青梅竹马的妹妹,生了两个孩子,所以他们的故事结束了从相爱那天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梅雪盛想了想,探头到他的侧脸看了好一会,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我还以为你要发表什么独特的见解呢,怎么今天这么沉默?”容袂也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神情,没有那种戏谑不屑的笑,就是平静继续手上的事情,他不禁有些好奇。 “因为你不会想听的。” “如果我想听呢,你会说什么?”容袂追问到。 “你曾经否认过我说你没有爱过一个人的话,但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并不是你。所以我没什么好对别人评头论足的。” 他笑了,似乎早就料到她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言弟,我跟你说了这么多,那你有没有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想告诉为兄呢?” 梅雪盛想了想答:“没有,如你所见,我就是一个不安分的豪门公子,虽然嘴上说不想参加你们的行动,其实我只是不舒服就这样被你们任意摆弄了而已。” “所以我才说你是个难得的好人,很多年前,我也认识过一个像你这样的好人,可惜她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是我害了她。”他凝望着梅雪盛的脸,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将她的影子与心中的那个人重叠。 梅雪盛淡淡抿唇,说:“这个才是我被你否认的那个故事是吧。” “你好像什么都懂,你到底是谁?”他又一次提出了这个心中的疑惑。 “梅言。”她潇洒地回答,没有一点隐瞒。 说着说着,容袂渐渐地深沉了眉眼,他问:“梅言,你知道一个叫紫儿的人吗?” “如果你换种颜色,我可以介绍个青儿给你认识。”梅雪盛扯着嘴角嬉皮笑脸地答。 可是容袂却以难有的严肃表情看着梅雪盛,“阿言,我是认真的。你弹蝴蝶泉边的时候,我无数次有这样的感觉,我们曾经认识,你……是不是曾经叫过紫儿这个名字?” “没有,我从来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也没有过任何与紫字联系特别深的背景和事件,我想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吗?他根本就不认识紫儿,又何来认错人之说呢。只是经过这些时日发生的这些事情,他才会有强烈的感觉,梅雪盛就是这个人。 她说不是就不是吧,就算她承认她是那个恍惚间出现在他记忆里的紫儿,他又准备把她怎么样呢?总不能和她说,言弟,我一直把你当成一个女人在幻想,我真的没有恶意,因为我以为你是一个女人,一个我只存在在我记忆里的女人。 容袂拿起玉箫,吹了一遍蝴蝶泉边,再看看梅雪盛说:“对了,有一件事一直没来得及问你,那日瑞麟王让你蒙着眼识人,你是怎么在这么多人里找到我的。” 那么精确那么确定的握上他的手,用未开化的童声喊他的名字,喊得他又惊又喜。 梅雪盛抿着嘴有偷笑之意,说:“不告诉你。” “你小小年纪,怎么这般喜欢故弄玄虚!”容袂有些烦躁地道。 “这不叫故弄玄虚,这叫欲擒故纵,如果我不这样,你又怎么会总是花钱听我说话呢,难道你以为我会觉得是你暗恋我吗,当然是我这种让人猜不透的人格魅力了。” “你……你真是……”说到暗恋,容袂愣了愣,可是见梅雪盛的坏笑,让他又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一直在给自己下套,她还真是大胆,不过却让他着道了,“你说吧,我好奇,我现在身上没银子,大不了以后还你。” “不说!”梅雪盛嘟着嘴,样子霎时可爱地一口拒绝了他,可容袂有一点也是让梅雪盛受不了的,就是他耍赖无果时,他就会改为撒娇,这让梅雪盛感到十分的恶心,以至于被迫妥协。 她仔细的在脑子里把话转了转,才道:“那天你不是被酸醋泼了吗,我闻到了你身上酸腐的味道,还有你手上有我咬的伤疤,我能摸到。” “就这样?”容袂问。 “就这样!我都说我聪明了,你还想怎么样?!”梅雪盛答。 容袂难免有些失望的点点头,对呀,他还想怎样,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她是因为直觉,对他特有的直觉,让她发现了他的所在……只可惜,他们还没这么深的交情。 容袂安静了下来,梅雪盛也不再看他,转到山洞的一角,把他送的剑拿了出来。 突然,山洞门口“嗖嗖”的落下两条影子,梅雪盛警惕的站了起来,只见鹰野从洞外飞入,容袂抬手稳住她说:“言弟莫怕,是自己人。” 那落下的两个黑影一般高,不胖也不瘦,不高也不矮,没有一点特征可以让人分辨其不同。这是紫卫选拔的标准,在孩子时就把他们按照一个模式抚养,但是人各有异,如果有人长得太快了,就会让他少吃一些等等,用这样的方式去塑造他们。 直到十八岁基本定型时,就把已经长“走样”的人挑出,所以紫卫都是千挑万选,精英中的精英。 两人都戴着银灰的冷面具,两步跨到容袂面前跪地抱拳:“属下救驾来迟,望公子恕罪!” 既然都已经迟了,容袂还能说什么,只是一抬手,其中的一人立刻为他穿衣。 两名紫卫来时两手空空,梅雪盛真没看出,他们这身打扮到底哪里能装下这一系列繁复的衣裳。就连腰间的佩玉,还有编金的马靴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更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还有古代的洗面奶和香水,才一会儿的功夫,容袂就完全变了个样子,也不是恢复了原来那位纨绔的公子哥,而是一身无法抵挡的贵气,身边伴着那只苍鹰,就是凛凛威风的意气王子。 V10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更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还有古代的洗面奶和香水,才一会儿的功夫,容袂就完全变了个样子,也不是恢复了原来那位纨绔的公子哥,而是一身无法抵挡的贵气,身边伴着那只苍鹰,就是凛凛威风的意气王子。 容袂走到洞口,抬手放飞鹰野,突然听到洞内梅雪盛惊恐的尖叫。 他急忙转身手一挥,从袖口里飞出三把金镖,正中袭击梅雪盛的人的手上。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来接应他们的紫卫,脸上带的面具挡住了紫卫的表情,被金镖射中,他没有叫唤一声,只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容袂阔步走到他的身边,冷着脸说:“你要对他说什么!” “回公子,属下正要‘清理’。” 听到清理,容袂立刻就明白紫卫要做什么。对他们来说,任何一个与任务本身无关的人,一旦知道任务的存在,最终的结局就是死。 梅雪盛也不例外,她虽然是被突然征召的帮手,但始终与他们不能为伍,不是同伴的人知道紫卫的秘密就要除去,这是从紫卫存在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定下的规矩。 容袂望着梅雪盛,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她,脸上写满了惊恐,而她也用祈求的眼神与他对视。 她怕了,因为知道这不是一个玩笑,这是古代,容袂那样的人要让一个人消失在这个世上,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更何况她只是在家中无足轻重的庶女,根本不会有人为了这样一个女儿和朝廷作对。 梅雪盛哀哀地说:“你说过的,你说过不会杀我,你说过你不想杀我,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你是在骗我吗。”她想了想,从怀里拿出那把刚刚收到的剑,“这个,你说我用来做什么都可以,那我现在用它来换我的命。” 容袂把递到自己面前的剑推回给她说:“你走吧,我不会杀你的。还有,这东西给了你就是你的,好好保存,千万别给别人了,就是包括我,你也不可以把它退回来,送梅公子回梅家吧。” 最后一句是对着身边的紫卫说的,紫卫显然有些震撼,从外表上看不出来,只是命令颁布的那一瞬间,两人并没有一人移动。 “带他走!”容袂厉声又说了一次,仿佛是在做极大的挣扎,一个要不要改变主意的挣扎。 随着这声令下,跪在地上离梅雪盛最近的紫卫一把把她扛上肩头,消失在了山洞里。 梅雪盛被送到了梅家的高墙外,她钻过树底下的那个洞,还好它没有被堵上。 来到自己院落附近,因为有侯爷派来的侍卫死死的看守着,她的院子显得更加的死寂了。 她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刚刚走近,就被侯爷的侍卫赶到了远远的地方,而且这里比她离开的时候守得还要严密,不得不说这个侯爷也真是太敬业了。 梅雪盛没有办法,只能在附近找个地方静观其变,没想到事情完全往她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在她到府后的一个半个时辰,侯爷派人撤走了人马,她则趁梅家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一切,急忙回到了房间,吓了躺在床上假扮她的小甘一大跳。 说起来,这段日子也真是苦了小甘,她自导自演每天进出这个房间,倒屎倒尿的假装里面有人,还要特意学了一点口技,然后自言自语的表演对话。 梅雪盛抱了抱她,安慰她辛苦了,然后急忙换掉身上所有的衣裳,往自己的脸上涂了一把粉,扯下发带头也不梳的就躺上了床。 梅家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快来看望她,她反倒是听到有人在她的院子里倒腾了半天,但就是没有人进她的屋。 她让小甘去探,小甘回来说:“大夫人派人清理院子呢,侯爷府的大夫说您得的是从来没见过怪病,与麻风病很像,但又不是麻风病,所以现在可以解除戒备了。” 梅雪盛点点头,大约打扫了一个时辰,徐氏才命人打开她的房门,而且先派一个胆大的进来探她的病情,进门时她还假意咳了两声,差点没吓得那所谓“胆大”的人跪在地上。 说来也是,如果是因抢jie被杀,那也就只能说是**,要是因染病而死,那就只能算天灾,连责怪人的份都没有。 待那人确定梅雪盛除了脸色苍白,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徐氏缓缓地走了进来。她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梅雪盛,摇摇头说:“你这孩子真是命贱,好不容易找到个小伯爵,却得了这么个不讨好的病,小伯爵那边已经退订了,反正也没你什么事了,你就好好休养吧。” 然后徐氏带着满脸的不屑离开了她的房间。果然如徐氏所说,她只是一个被提拔上来的人,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当然是一脚踹开。 待所有人完全离开了她的院子,梅雪盛立即翻身下床翻看她的宝贝盒子,点了点银两再加上几样首饰,这些东西总价值最多不会超过一百两,而且里面还有不少钱是从容袂那儿坑来的。 其实也难怪她会这么穷,为了能在这大家庭里不受欺负,她花了不少银子去打点下人,那些偷偷拿去变卖的东西,因为是销赃急着出手换钱,也不会套得太多的银两。 一百两,说实在的,省着点花倒是可以让她和小甘过一段安定的日子,可是这个陌生的地方,又有谁能保证不会有突发事件发生呢。 她让小甘放水让她洗澡,走到屏风之后踢到了那堆匆匆藏在此地的衣裳,“哐当”有金属的声音,她翻开衣服一看,是容袂送她的短剑。 她拿起剑看了又看,这真是一把好剑,如果卖了它,一定可以让她和小甘过上好日子的。只是她突然不想这么做了,她曾经为了能让她和小甘出府过上好日子,做过不少缺德的事,可现在怎么都不想卖这把对她一点儿用都没有的剑。 小甘进来,见她发愣,便问:“小姐,您怎么了?这儿怎么会有把剑呢?是谁给您的?” 是谁?梅雪盛说:“一个好像认识了好久好久的人。” 她把剑抱在胸前,想起容袂问她那日是这么找到他的。她忍下了,没有回答,因为答案让她觉得太过暧昧。 不是因为味道,也不完全是伤痕的指引,而是一种感觉,她和他一样出现了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就算闭着眼睛她也能认出,他就是她等待已久的那个人。 **** 侯爷府里的季风已经接到了容袂平安归来的消息,但对于他放走梅雪盛这件事,却,没有像紫梅那般的愤怒,而是惊讶异常。 季风打发走紫卫,去到梅语嫣的房中看了她,她正抱着儿子嬉戏,他的心中就暗暗起誓,绝不能让她陷入任何的危急当中。 于是他从侯爷府的暗门离开,来到了临州的某处暗宫,容袂已经在暗宫里接受治疗。 季风知道瑞麟王府发生了大爆炸,心想以容袂的本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可是他却就此失踪了三天,让人骄躁不已。 好不容易与他取得联系,现在又看到他满身是伤,季风的神情已经不止是紧张,终于浮上了难以言表的担忧。 待大夫离去,容袂穿好衣服对着行礼的季风点点头,季风平身说:“听说你放了梅言,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只是个孩子,他的路才刚刚起步,就这样杀了他,太残忍了。”容袂淡淡地道。 “残忍?”季风真是没想到,这辈子能从这个人的口里听到这个词,“难道你十三岁那年监斩陈丞相一家一百五十口不叫残忍吗?难道你十五岁那年,牺牲东平边界三百人的小村庄诱惑夷军不叫残忍吗?难道你十八岁那年……” “你到底想说什么?”容袂与季风从小认识,季风这个人为人谨慎,但说话也从来不拐弯抹角,今个儿把话拉了千八百里远也没有点到终点上,看来他要说的话,绝对不会是自己想听的。 “你为了证明那小子是清白的,让自己被瑞麟王抓到,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才是我要问的!” “什么时候连你都开始质疑我的做法了!这么多年来,想拉我下来的人有多少,哪一次我不是迎刃而解!”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为你担心!袂,你不可以再妇人之仁了!你忘了在你失去仁慈,学会残忍的那一天之前,那些被你施恩过的人是怎么对你的吗!”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不想杀他!他也只有十二三岁的年龄,他也曾经救过我,可到最后我却要杀他!看到梅言的样子,我就想起了那一天!我不可以杀他!” 话题到此,季风安静了下来,他脑里回想起那天容袂离开时,紫梅说的话。容袂设下局,要证明梅言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他说这一切是为了证明质疑他的人都是愚蠢的。 但是待他离开后,紫梅却说,容袂不是在证明自己没错,而是在为他可以把梅言留在身边找有力的证据。 她把她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季风,她说容袂竟然对梅言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喜怒哀乐,这次季风算是真的看到了,一向都喜怒不形于色的容袂,竟然为一个人动怒了,那这个人就一定在他心中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见季风不语,容袂抬起了下巴,微眯了双眼,语气笃定而带着隐忍的愤怒:“你在试探我!”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孩子吗?” “什么?!”季风的反问让容袂疑惑。 “上次你说,你认为瑞麟王与造反一事无关,是那个孩子告诉你的吧,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孩子吗?!” “小姐,这剑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让您这么爱不释手?” 中秋将至,梅家各房各院都好是忙碌,只有梅雪盛这传言有麻风绝症的人,悠闲地躺在床上,摆弄容袂送给她的剑。 小甘端着午饭入房,看到梅雪盛已经一连几日如此,也不解释,也不出房,更不去实施她的敛财计划,而是没日没夜的看着那把短剑,有时看久了就去弹弹琴,然后继续看。 小甘就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于是坐在她的床头问:“小姐这剑是哪儿来的。” “容袂送的,他欠我一条命,就用这个抵命来着。”梅雪盛从容的回答道。 没想到小甘下一句竟然是:“小姐,您是不是很喜欢容公子呀。” 原本视线一直在剑上没有离开过的梅雪盛,终于撇头看了看小甘,用好笑地语气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只认识了月余的人。” “可是小姐,您对容公子好不一样哦,您对别人,不管是对您好还是对您不好,在府里的低位是高是低,您都是尽量阳奉阴违,没有人能看出您真正想做什么,可您对着容公子的时候,小甘随时都可以察觉您的心情。” “是吗?”梅雪盛很惊讶,她单纯的小甘竟然连阳奉阴违都用上了,她有像小甘说的那样阴险吗? 小甘猛地点点头:“嗯,您总是有办法拒绝别人,可是对着容公子,不管他让您做什么无理的事,到最后您总会妥协的。” “那是因为他仗势欺人!”这是不可抗拒的意外,不是她真心的。 “可是连小伯爵这么有权势的人,您不也积极反抗了吗?所以说呀,小姐您一定是喜欢上容公子了。” 梅雪盛拍拍小甘的肩头,下床穿鞋,上桌吃饭,一边道:“没想到你还挺有联想能力的嘛,不过你想太多了,我没有喜欢他,只是背后支持他的人,比那个什么小伯爵难搞太多,我帮他纯粹是大局为重,是为了我们两人的将来着想。不过你这么说真是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我让你帮我偷的新衣服你偷到了吗?” 小甘点点头,幸好梅淳十分受宠,衣服多不胜数,要不然这样整天少衣服,不被怀疑才怪,“小姐,你又要出去吗?你别出去了,这实在太危险了。” “我不出去怎么行呢,我出去不都是为了那个,你觉得我喜欢得不得了的容公子吗?不过放心吧,不会太久的。” 梅雪盛只身来到容袂的家,没人在,又去了他的店铺试探了两句掌柜的,才知道原来他也不在铺子里,那他最有可能待的地方,就是冥西十二坊的紫梅那儿了。 她思考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到那个让她频频深陷危险的地方,可既然打定主意要去找他,又何必在意他身处哪里。 梅雪盛来到冥西十二坊的沉香院,让下人给紫梅带一封信,因为打赏不少,所以下人也很是痛快的为她把信带到了紫梅房里。 紫梅在房外看过信件之后就将下人打发了,从房间深出传来一个沉沉的男声问道:“是谁?” “是下人,给我送些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公子你好好休息吧。” 紫梅关上门,一转身,只穿着亵裤裸着上身的容袂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把东西给我!”他命令道。 “我已经让下人送回去了。”但紫梅答。 他一把捉住了紫梅的手腕,瞬间就在她纤细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五条指痕:“是不是梅言来找我!” “是又怎样!公子,您这几日特意呆在紫梅这儿,不就是为了避开这个人吗?既然如此,您又何须见他,而且公子已经放了他,就是对他最大的恩惠,他还来找您做什么!” “这不用你管!” “公子,这个人身份迄今不明,连紫卫都没有查出他是谁,他就想是凭空多出的一个人,您不能再与他接触了。” “悲儿够了!近来你管得太多,让我十分厌烦,我看你是时候回到师傅身边去了,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说完,容袂急忙穿上衣服直奔楼外。 到了楼外,梅雪盛早已不见了行踪,容袂沿着河边跑了一个来回,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他只能垂着手,有些气馁的处在原地。 要不然去找他?容袂想,既然想见他就去找他,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亲自登门,只不过,难得他第一次来找自己,自己却没能见到她,难免有些遗憾。 可是他突然想到季风那天的话――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孩子吗? 想到“喜欢”二字,他竟然有些受不了了。 他一直把对梅言的特别,解释为梅言与自己十分相像,所以爱屋及乌,便对梅言多有不忍心。 但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喜欢”这个字眼,为什么呢?因为梅言与自己一样,是一个男子不是吗?在遇到梅言前的二十三年,自己都还是膜拜着女子娇躯的男子汉,怎么才一转眼的功夫,就喜欢男人了?这一点怎么也说不过去呀。于是他在紫梅那儿卖力的欢宠几日,终于证明了自己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可这也着实不能说明他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对,不能去找梅言,只要见不到他又不会想念他,就说明“喜欢”这个说法纯粹是无稽之谈。 其实自己也不过是好奇心太重,才会想知道,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自己的梅言到底有什么事。可到底是什么事呢?会不会是那天梅言被炸伤了,却不能告诉别人,只能求助于自己?还是……或许根本就不是梅言,只是紫梅的遮遮掩掩让才让他有了那样的联想。 容袂的脑海里充满了挣扎,一边很理智的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另一边又忍不住为梅言担心,他曾几何时犯过这样的难,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变化。 “喂,原来你在这里呀!” 一个脆脆的声音钻进他的脑里,他猛然醒来,待看清眼前的人,不禁笑了出来,脸上郁结的气息全然消去:“真的是你,太好了,真的是你,你来找我了!” “怎么了?你找我呀?”梅雪盛看他看到自己眼里精光闪闪激动的样子,好奇地问。 “不是你来找我的吗?这么变成我找你了。”容袂没好气地说,明明这次就是她先主动的,反倒好像让她占了上风。 梅雪盛耸耸肩说:“哦,我以为你在紫梅那儿,可传话的下人说你不在,那我就走了,可看这样子,你好像很想见到我。” 容袂怔了怔,身子一热,强行用内力把正在往耳根上爬的羞红压下,“你这人也太没有诚意了,明明说是来找我的,可是也不打听个清楚,或者多等我一会儿就走了。” 梅雪盛扁了扁嘴又道:“反正找到你了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觉得找不到你是天意,就早走一步了。” “什么意思。”容袂着实没有明白。 梅雪盛从衣襟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钱袋递给他:“给你,这些是最初和你认识的那段日子骗来的银子,今天我们算是两清了。” 容袂没有接过银子,反而冷了脸道:“什么两清了,什么叫两清了!你想和我恩断义绝吗!我告诉你梅言,想逃离我的身边没这么容易,我容……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两清”这两个字说得很是绝情,让他忍不住语气里掺杂了怒气,把梅雪盛弄得莫名其妙直皱眉头,“我只是想我们是朋友了,所以这些东西就该还给你,朋友之间是不应该交往得更单纯点吗?所以以前从你那儿骗来的,现在都还给你,我们算两清了。” “朋友?”容袂还是有不少疑惑地说出这个词。 “嗯,朋友。”梅雪盛却坚定地点点头,肯定了这个说法。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了“两清”的含义,可是“朋友”这个说法,还是让容袂觉得很不舒服,“我们别再傻站在这儿了,去紫梅那儿慢慢聊吧,今个儿为兄要与言弟不醉无归。” 说完,他带着梅言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沉香院。 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正面的进入这个地方,虽然在这儿给王爷弹过一段时间的琴,但她也从来没有出过房门。 一路上路过的桌子,都是一群紫醉金迷肥得流油的有钱乡绅,这么想来,她爹梅大老爷虽然有一大堆老婆,但对于有钱人来说,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也算是很正派的一个人了。 容袂把她带到了紫梅的房间,紫梅已然不在房中,容袂知道,她是听从自己的吩咐回到师傅身边去了。 吩咐下去让人上些酒菜,梅雪盛当时就挡着他,确认了他身上银两充足才给他点菜。待酒上来之后,容袂说是两人一同畅饮,却从始至终都只让梅雪盛吃菜,而自己喝杯小酒,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好像也能很满足。 梅雪盛觉得身边的气场不对,放下了筷子抬头正对他的眼:“哎,北丐,为什么我看你今天的神情格外的淫dang呢?” “大家的公子说话怎么这么粗俗,言弟一定要改才行!”容袂嘴上虽然十分严肃地训斥,但是眼角还是藏着不少笑容。 梅雪盛翻了个白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伸出了食指指着他道:“我知道了,你恋爱了。” “恋爱?” “就是你有心仪的对象了,恋爱中的女人看起来很蠢,恋爱中的男人看起来很淫dang,千古不变的道理,我敢笃定,你绝对是喜欢上什么人了,恭喜你。” 容袂挑了挑眼眉,他倒不在意她的判断,倒是对她恭喜他找到了喜欢的人颇有看法,“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怎么不知道?” 梅雪盛想了想说:“也许是你还没有发觉吧,或许是有什么东西阻碍了你发觉,或许你害怕发觉,反正男人告诉自己不要去爱上一个人,总有自己的理由。” 容袂正在认真地思考着她的话,紫梅房间的大门被谁一脚踹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扯着嗓子大喊紫梅的名字。 容袂和梅雪盛同时转头望去,那人踉踉跄跄地走到梅雪盛面前,伸手就想碰她的脸,“紫梅,这就是传说中的紫梅?真是绝世美人呀……啊!” 他的手才伸到一半,就被容袂甩出的酒杯砸到了手腕,他还想再说话,却发现酒杯砸到的那一下力量非凡,他的手腕竟然碎了。 那人捂着手腕嗷嗷大叫起来:“哪来的小白脸竟然敢伤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临州巡抚!!!来人呀!给我捉住这对狗男女,他们斗胆伤害朝廷命官!” 不一会儿,临州巡抚带来的人渐渐的聚集到了房间,却发现房里除了顶着两只熊猫眼昏倒在地的临州巡抚,便再也没有别人。 正当他们纳闷之时,容袂早就带着梅雪盛坐在对面楼的屋顶上,透过窗户看房里的好戏。 梅雪盛走的时候还不忘拿出一只羊腿,想到刚刚容袂教训那人的样子就大快人心,拔出短剑割下一块肉就递给他,容袂借着月光好像看到短剑有些变化,便捉着她的小手看个仔细,只见剑柄上刻着几个字。 V11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大众软是什么意思?”他问,因为剑柄上刻的正是“大众软”三个字。 梅雪盛笑着说:“是我给剑起的名字,原来上面刻了一个软字,后来我觉得不够响亮,就加了大众两个字,所以它就叫大众软剑,‘大众软件’在我们那可是很出名的!” “大众软剑?!你把我给你的宝贝起了这么个名字!你还给我!快还给我!”梅雪盛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容袂差点没有气炸开了,他珍藏了二十几年的东西,刚交给这小子没几天,就被弄了这么个侮辱人的名字,希望他现在后悔来来得及! “不是你说这个给我就是我的吗,你管我做什么,只要我死也不能离身不就好了,哎呀!你别抢,这是我的。” 梅雪盛说什么都不肯给,一来二去,在房顶上大闹,梅雪盛屁股一打滑,差点掉下了房顶。 还好容袂感应快,用身子截住她,把她牢牢地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和他对视的瞬间,梅雪盛不知为何那么的想笑,可是容袂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很快的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加深呼吸告诉自己,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他咽了咽唾沫说:“你刚刚……刚刚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如果我的确很在意一个人,但他有可能是我的敌人?我可能喜欢上我的敌人吗?” 梅言看着他一脸正经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容袂却道:“梅言,我是认真的,我可能喜欢上敌人吗?” 梅言果然停了下来,温和的脸庞犹如一位慈祥的仙女,她说:“你知道最容易判断自己喜欢上敌人的方法是什么吗?就是,即便让自己错,也不愿相信她与你对立。” 良久,那个他上她下,近到可以把呼吸吐在对方脸上的距离保持了很久,梅雪盛才说:“请问你可以从我身上起来了吗?说实在的,你很重。” 容袂有些恋恋不舍地撑起自己,梅雪盛同样坐起身子,收好大众软剑,没有生气,反倒是微微地眯眼微笑着说:“你让我想起了一本书,《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好奇怪的名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是说什么的?”容袂问。 “是说……女人总是渴望……”说道这儿她突然停了下来,“这事你喜欢的女孩知道就行了。” “女孩……女人……”容袂呢喃了这两个词语,如果是今晚重遇她之前说这两个字眼,一定会让他兴奋,但是现在提到这两个字眼,对他来说却充满了讽刺。 “喂,我教你一个判断是不是真爱的方法。如果想要看一个穷人有多爱你,就看他会为你付出多少金钱。想看一个富人有多爱你,就看他为你付出多少时间。想看结婚已久的老公有多爱你,就看他为你付出多少精……那个,你知道的。如果一个人他愿意为你付出金钱,时间,还有那个,那基本就可以算得上是真爱了。” 听了梅雪盛的话,容袂转念一想问:“阿言,你和那个不想嫁人的姐姐,关系很好吗?” 梅雪盛眼珠子转了转,回答:“我们就像一个人。”岂止是像,根本就是同一个。 “她对你很重要咯?” 梅雪盛算不明他的用意,但还是笑着回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那如果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付出一切,甚至生命,这算是爱吗?” “……应该是爱吧。”容袂突然转了话题,又回到原来的话上,梅雪盛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上来。 容袂点点头,“是吗,那她能有你这样一个弟弟,可真是幸福。”说完,抓上梅雪盛的手臂,一跃下了房顶。 他一如既往的亲自送她回家,到了梅家的高墙外又抱着她跳到墙的那边,甚至将她送到了院子的门口,他说:“阿言,既然都来了,不知可否让为兄见见你那位姐姐?” “不行!”梅雪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容袂笑道:“别这么紧张,为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你我都已经是兄弟了,而且我也帮过她,认识认识,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相互照应照应。” “不用这么麻烦了,她一个闺阁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需要你什么照应?你要把我照应好了也是一样的,我替她谢过你了。” “言弟似乎很怕为兄见到令姐,是不是想起为兄说要与你结为亲家的事,让你感到不便了?” 怎么说这说着说到了这件事?在山洞之内他曾经说过,如果她有一个脾性相同的姊妹,希望能够娶为妻子,刚刚她自己又说姐姐与她甚是同一个人,现在想来,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容袂似乎有些誓不罢休的气势,梅雪盛干脆说道:“我姐姐说了终身不嫁,谁也不嫁,就算我为你说请也没用,你快走吧,你也知道她的脾气和我差不多,要是见你这么磨叽,指不定会怎么样呢,哎呀,你看她来了,你快走,别让人看到你。” 说来正巧,梅琴冉竟然正好朝他们的方向走来,梅雪盛想都没想就指认了梅琴冉,容袂眼力好,就是天黑如墨,他也能就着昏暗的灯笼看清那人的脸。 是位漂亮的小姐,但她边走还边打骂身边的下人,看上去是个品行不太好的姑娘,就是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梅言。 他扬了扬下巴,死死地盯着梅琴冉怎么也移不开目光,梅雪盛见他看梅琴冉望着出神,竟然一下子心中堵得慌,脱口而出:“看什么看,你不要喜欢她!” “我喜欢她?”容袂对她这么紧张自己姐姐的样子,觉得十分滑稽。 而梅雪盛知道自己在语无伦次,急忙双手掩上了小嘴,“哎呀,你快走吧,我姐姐是大家闺秀,怎么能容你这般乱看,快走快走!” 被迫离开了梅家,容袂转身就到了侯爷府,原本正在梅语嫣房间亲热的季风听到他给的暗号,真是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容袂打的暗号十分的急促,季风只能无可奈何的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梅语嫣的房间。 大半夜的放着美jiao娘不能宠爱,却要在书房里对着一个男人,季风这口气顶在嗓子眼上又不能发作,上下不是,只能给自己倒上一杯冷酒降降火。 “阿贤,我问你,我朝历代帝王里有多少养男宠的,或者说就算养了一两个男宠,也不能说明他不贤明是吧。” 季风刚提起的酒杯就僵在了那里,听说今天紫梅被打发回京,大半夜的时候,一大群官兵冲入临州巡抚家,以倒卖私盐的罪名将其拘捕,一路送到刑部,而容袂突然从天而降,竟然问了这么一句话,莫非是天变地异的先兆? 季风想了半晌才说:“我可以不回答吗?” “不可以!这是命令。”容袂当即给他驳回。 季风看着手中的酒杯,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咕噜噜地一口把酒灌下说:“我朝历代君王,倒没有听说过豢养男宠的,养一两个男宠也确实不能断定一个君王是否贤明。”只见容袂似乎要松下一口气,季风突然来了一个转折,“可是……如果是如此,你就会辜负那位老人家对你的期望。” “难道我让她失望得还多吗?而且我已经不在乎她的想法了!她三番四次夺走了我最心爱的东西,我不欠她的。” “可她抚养了你,保护了你,支持你,从始至终都做到了一位母亲该做的一切。站在母亲的立场,她确实没有任何错误可言。试想,如果他日有这么一个不可预想的人出现在你的孩子身边,你也会为他毫不留情的除去,即便他可能一辈子恨你。” 容袂把神情一凝,挥手举起酒杯,“别再说了,我不想听有人为她说话好,难道这辈子为她说好话的人还不够多吗?!” “行行行,你的家事你自己调和,至于男宠的问题,我也没有经验,不过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 来侯爷府这一趟,问的问题等于没问,反倒牵出了他不少的烦心事,容袂说:“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之所以要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就是为了能拥有自己心中所在乎的一切,我不会再让她控制我的人生,毁掉我所在乎的一切。” “可是……” “没有可是!替我尽快处理掉梅家的那个三小姐,不管梅言到底有多么爱她,我都要让梅言无论是身是心都完完全全属于我。” 容袂走后,梅雪盛回到房间里辗转了一个时辰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想着刚刚容袂盯着梅琴冉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样子,突然又感觉到背上一麻,似乎有人在议论自己。 会不会是容袂在想自己呢?梅雪盛突然想到。 可很快的,她就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为什么她会认为容袂在想自己呢?那她又为什么要在意容袂目不转睛的看梅琴冉呢?还有自己明明就很缺钱,干嘛大老远的亲自上门把钱还给容袂?而且今天第一眼看到他,他并不是和紫梅在一起时的那种释怀…… 这些问题反复的在梅雪盛的脑海里翻滚,想来想去都不通,突然小甘今早的提议浮现在了她的脑里。 莫非她真的喜欢上了容袂? “不会的,不会的。”拼命的摇头否认喃喃自语,“不可能的,梅言,你怎么可以喜欢上一个只认识了一个月的人,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可以让你托付终身的人,你不会喜欢上他的。” 她把一直抱在怀里的大众软剑放到一旁,想了想便下床把琴抱到了床上,翻开蝴蝶泉边看看能不能悟出下一章的乐谱。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胸有成竹的弹了一遍,是这个感觉,那种复杂矛盾不知所措的感觉,这章的曲意和她此时的心境竟然完全相同,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涌上心头后,让她的眼皮变得格外的沉重,不知不觉她就睡着了。在睡梦中,一个熟悉的女声回荡在脑海里:“你少臭美了容常宁,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了。” 容常宁……容常宁…… “常宁!”这样的话反复了好几遍,她终于喊着这个名字从突然从梦中炸醒。 “谁是常宁?!” 梅雪盛是被吓醒的,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竟然是梅琴冉,更是吓了一大跳,从额头上摸下一大把汗。 看到梅琴冉就让梅雪盛顿时想起容袂昨晚盯着她看的事,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会一个晚上睡不安稳,于是懒懒又不太爱搭理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先问你的,常宁是谁?是不是你的姘头!快说!”梅琴冉依旧是那个颐指气使的梅琴冉,这么久没见一点没变。 梅雪盛下床,连正眼都不多看她一眼,说:“我实在是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你也知道我大病初愈,没有太多的精力与你讨论问题,请回吧。” 径直走到房门口,一挥手表示送客。 梅琴冉倒也是朝着门口走去,但没有踏出门槛,而是对着梅雪盛盈盈一笑说:“姐姐我就是知道妹妹你大病初愈,医生又查不出妹妹的病因,所以特意给妹妹求了一样东西,保证妹妹用了延年益寿。” 这语气的骤变让梅雪盛全身爬满了鸡皮,顿时,“妹妹”这个词怎么听都像个骂人的词语,“谢了,我活得很好,只要看不到让自己堵心的人,相信会活得更好。姐姐还是走吧。” 见梅雪盛不肯跟着离开,梅琴冉一挑眼,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丫鬟上前,不由分说的就架上了梅雪盛往外走去。 “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就想绑架了不是!”梅雪盛虽然反抗了,但是弱小的身子骨怎么敌得过那些做惯了粗活的下人,三两下就被抬到了花园的池塘边。 “妹妹你这可真是误会我了,我真的是给你找到了一样好东西,看到池塘边那株小花了吗?那是妹妹生病那日起,我给你种下的救命花,没想到等到妹妹病好了它才开花,真的是可惜了没能救妹妹的命,但妹妹千万不要拒绝姐姐的好意。” 梅雪盛看了一眼池塘边,那儿确实有一朵花,但不过就是一朵平凡的小野花,可梅琴冉这话还是没有让她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于是继续听下去。 梅琴冉走到池塘边对她招招手说:“妹妹快过来看看,这花长得多好,你下次要是又要死,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梅雪盛走近一看,果然是朵野生小雏菊,心想,你才又要死了呢,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妹妹,你蹲下来看看呀,我是不会骗你的。”说着梅琴冉自己先蹲了下来,梅雪盛见她如此,也跟着蹲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蹲着研究一朵被梅琴冉称为救命神药的小雏菊,还只穿着亵衣裤的梅雪盛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 突然,她觉得身子向前倾,一股巨大的推力出现在她的背上,她直直的朝水里扎下去。 这一下完全没有预兆,梅琴冉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也不可能是她推的。于是她在短暂的时间内一回头,看到了梅琴冉的丫鬟惊恐的神情后,她立即明白了什么,及时伸出手来,一把揪住了梅琴冉的裙角,趁她不备,把她一同拉入了池塘里。 梅琴冉的丫鬟们吓懵了,站在原地愣着都不知道喊救命,大约过了三分钟的时间还没人浮上水面,这个时候她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大喊:“救命呀,来人呀,小姐们落水了!” 小姐们落水了,在周围的婆子丫鬟最先聚集在一起,可是会泅水的女人毕竟不多,好不容易找来了两个家丁,但小姐可不是家丁们能碰的身子,顿时间在池子边围上了一群人,却都无计可施。 突然,水里泛起了白花,两颗黑咕隆咚的脑袋冒了上来,一个人已经开始有些不省人事的处在昏迷当中,另一个人则夹着她游上了水岸。 梅雪盛先把梅琴冉推上岸,丫鬟们急忙来帮手,家丁则去找寻大夫。梅雪盛跟着上岸,把围着梅琴冉的人都赶走,跨在梅琴冉的身上,给她做了两下心肺复梅她就醒了过来。 她这开眼,看到梅雪盛只是颤颤地说:“你……你……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泅水?” “怎么?很惊讶?没想到一年前你把我推下水没把我弄死,今天你还是没能把我弄死,是不是觉得不服气?” 梅琴冉怔了怔,还没从溺水的恐惧中反应过来,只是觉得梅雪盛现在的感觉很是让人害怕。没想到她还记得一年前的事,不是说那次溺水之后,她就出现了部分的失忆,完全不记得那件事吗? 梅雪盛弯下腰,两手撑在梅琴冉的脑袋旁说:“没想到我还记得是不是?其实那个时候,我并不在意你怎么对待以前的我,但是还记得你打小甘的时候,我对你说的话吗?!既然你不听劝,我也没办法了,是你打响你我的战争,这只是开始,下次我就不会让你只是尝尝无法呼吸的滋味,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梅琴冉被吓得不敢多说一句,她知道梅雪盛这次是认真的,绝不是在开玩笑,梅雪盛离开后好长一段时间,她也吓得脚软得无法起身。 梅雪盛一身湿漉漉愤愤地走回院子,进门就对小甘发起了牢骚:“梅琴冉今天是发什么神经,我又哪里惹到她了,怎么梅家这么多人,她偏偏就喜欢找我的茬?” 她大喊大叫着,出门迎接的小甘在老远的地方就对她挤眉弄眼,示意她别说了。 她停下步子,知道小甘的意思是房间有人,果然,从她的房间里缓缓走出一身着华丽的贵妇,那人正是徐氏。 梅雪盛立即长了一个心眼,自从小伯爵退订了之后,徐氏就再也没有找过她,更不说用现在这样和颜悦色看她了,她福了福身:“雪盛给母亲请安。” 徐氏碎步上前,也不介意她污脏的衣裳,拉上她的小手就把她带进了房间。房间里竟然已经准备好了给她沐浴的热水,梅雪盛惊讶的看着徐氏问道:“这是……” “盛儿,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梅琴冉那贱丫头想陷害你,却被你反将了一军,盛儿果然没有让母亲失望。” 梅雪盛一愣,没想到她的丰功伟绩这么快就传开了,就在她从花园走回院子这段短短的距离,不仅如此,徐氏竟然还准备好了热水让她洗澡,事情一定不像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她不让任何人服侍,自己到屏风之后脱下湿透的衣裳进入水盆。 突然徐氏没有预兆的走了进来,她全裸无暇的身子一下子暴露开来,她来不及反应,只能急忙埋在了水里。 “哎哟,大姑娘还知道害羞了,你别怕,母亲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没别的意思。”虽然徐氏嘴上说没别的意思,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搬来椅子坐到了她的身边,在她圆润的肩头摸了一把说,“真是漂亮的肌肤,吹弹可破,如若凝脂。” 人到中年的徐氏,手依旧细腻得如少女一般,摸到她的瞬间,梅雪盛打了一个冷战,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想,莫非她此生就是当基友的料,假扮男人的时候男人喜欢,现在终于恢复了女儿身,喜欢她的竟然就变成了女人,有没有搞错! 梅雪盛用一种极为不爽的心态,小心翼翼地问:“雪盛不知母亲这么说的意思是?” 徐氏淡淡地笑了,解释道:“就是有这样美好的皮肤,难怪小伯爵这么喜欢你,就是知道你有那样的病,也还是想要娶你。” “什么!什么叫小伯爵想要娶我?不是说了他已经退订了吗?”梅雪盛惊讶的转过身,望着徐氏的脸不知所措地说到。 V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徐氏笑容不减地道:“退了定,也可以重新落定的不是,今早伯爵府已经派人来重新落定了,不久之后,你就会按照原来的设想嫁入伯爵府。” 是嫁入伯爵府当小妾,她才不要呢! 她终于明白为何今日梅琴冉会这么恨她,虽然伯爵府属意的人一直是她,但是毕竟曾经点名向梅琴冉提过亲。本来看在她因为重病也不能嫁给小伯爵,梅琴冉好不容易心里平衡了一点点,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小伯爵还想娶的竟然还是梅雪盛,梅琴冉什么自尊都被瓦解了。 梅雪盛不由得想,有没有搞错,梅家的人就这么没有尊严吗,为了一个小小的伯爵府,竟然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悔…… 不对,不是梅家没有尊严,而是这门亲事是发生在她这个没有地位的庶女身上,对于梅家来说,这是梅雪盛这个人能发挥的最大用处,所以即便受了些委屈,梅家也不想失去伯爵府这个亲家。 那该怎么办才好呢,她打开了宝贝箱子,发现还了容袂那些银两自己真的所剩无几,只能趴在桌子上无助的叹气。 这时背后传来了小甘急促的脚步声,小甘一路小跑来到梅雪盛身边,焦急地说道:“不好了小姐,冉姨娘来了。” 正在有气无力哀叹中的梅雪盛猛的抬起头与小甘对视,“冉姨娘?梅琴冉的娘亲?” 小甘点头如捣蒜,梅雪盛还没来得及站起到外面迎接,就见一大腹便便的妇人走了进来。 冉姨娘算来已经临近临盆的日子,竟然还能大老远的跑来她这偏僻的院子,想必一定是为了梅琴冉的事而来。 要知道冉姨娘有多么受宠,只要听梅琴冉的名字就知道了,为了时时都能让冉姨娘的影子处于自己的生活当中,梅大老爷让他最疼爱的孩子加入了冉姨娘的姓氏。 梅雪盛上前就要福身行礼,冉姨娘却扶住了她,脸上始终带着淡淡地微笑,温婉如一朵睡莲。 “三姐儿大病初愈,就不要行礼了,不要再劳累了身子。”说完,她转身对在场的三个丫鬟说,“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和三小姐单独聊聊。” 小甘和陪同冉姨娘来的两个丫鬟都有些顾虑,冉姨娘示意自己的丫鬟不要担心,梅雪盛看她的样子似乎没什么恶意,外加她还是一个孕妇,应该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便也让小甘下去了。 一直搀扶着冉姨娘的丫鬟走后,她只能自己托着腰,好像很辛苦的样子,梅雪盛于心不忍,就上前帮了她一把,把她扶到最近的椅子上。 看到冉姨娘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能挺着个大肚子,让她想起一件事,她曾对容袂说,要看一个结婚已久的男人是否还爱,就要看他在这个女人身上花了多少精zi。算算冉姨娘生孩子的频率,到了今天,没有人再敢说梅老爷把她当成一个生孩子的工具,他爱她,真心实意的爱着这个女人。 梅雪盛给她倒了一杯茶,也十分讲礼数地问:“不知姨娘这会儿来找雪盛,有什么指教吗?” “以三姐儿的聪明才智应该已经想到,我是为琴儿的事来的。” “哦,今天姐姐与我在池边玩耍,玩得太欢不小心掉入了水里,不过看在姐姐没什么大碍,望姨娘大人有大量,不要和雪盛计较。”梅雪盛开始装疯卖傻地乱说一通,总不能直接说,“你女儿把我推下了水,你还有脸来看我”吧! 冉姨娘对她的圆滑世故轻笑着点点头说:“三姐儿就不必为琴儿打掩护了,琴儿是我的女儿,她的性子我知道,是我没把女儿教好,都是我的错。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有一件事,我也许可以给三姑娘一些意见。” “什么事?” “我听说小伯爵又来向三姑娘下定了,可我觉得三姑娘似乎并不是很想答应这门亲事,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给伯爵,也许我可以帮你。” 梅雪盛听这话确实挺惊讶,她几乎没有见过冉姨娘,为什么冉姨娘能猜到她心中的想法吗?但听到有方法不用嫁给小伯爵,她还是犹豫地问出了口:“为什么要帮我?难道你想让梅琴冉嫁给小伯爵?” 这也说不通呀,因为上次小伯爵下定下错的时候,就是冉姨娘从中搅局,毁了那桩乌龙婚事的。 冉姨娘摇摇头,说:“我帮你,因为你和我一样,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其实她有那么一点明白,但是这么重要的话说得这么隐晦,而且还是对仇恨如此的梅琴冉的母亲,梅雪盛顿时谨慎了起来。 “像‘二货’、‘万年老二’这样的词,在这个时代可不会出现,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我,如果我真的有心害你,那么你三番两次偷溜出门,还有树根底下的那个洞,我就不会帮着你隐瞒了。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心比较野,我刚来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个样子呢?” 二十一世纪一出,梅雪盛完全确定刚才自己的想法:“你也是穿越来的?怎么来的?从什么时候来的?” “这些说了也没有意义,但我可以肯定,我与你生活的年份应该相仿,只是比你早到这儿十几年而已。” 虽然冉姨娘这么说,但梅雪盛还是想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冉姨娘简单的说了说,冉姨娘果然和她来自一个时代,甚至来自同一个城市。 “我到了一个杂货店,里面有个傻傻的大帅哥,他抱着一把古琴挡住了视线,在店里转了半天自己也找不到一个方向。我本想过去帮他,只是刚一碰琴就来到了这里,成了徐氏的丫鬟。” 傻傻的帅哥,琴,梅雪盛一听就蒙了,她来到此地正好也是因为琴与杂货店帅哥,莫非是他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天然呆,而是假装如此,好接近他们? 梅雪盛没有把她怎么到来的告诉冉姨娘,而是问到:“你既然当初没有跑,那为什么今天要选择帮我?” “我刚到这儿,就被卖到了徐氏的家中当她的陪嫁丫鬟,根本没有等到逃跑的机会就被送到了梅家,然后遇到了三姐儿的父亲,之后不是不想逃,而是再也没法逃,再然后就是不忍心逃了。你虽然穿在庶女身上,好歹也是自由之身,我见你这么努力的敛财,一定是还没遇到那个让你不忍心走的人,趁自己还没有爱上谁快点离开,这个世界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虽然他们懂的不及你多,但是他们的权利控制力是你无法想象的。” 梅雪盛点点头,看她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就知道,假扮男人的时候,她尚且没有选择的权利,更何况是个女儿身。 “你是要替我向父亲求情吗?”冉姨娘既然这么得宠,如果对梅大老爷说两句好话,发两声嗲,让梅大老爷收回成命应该不难吧。 可冉姨娘摇了摇头,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梅雪盛,梅雪盛打开一看,是一粒药丸。 “怎么,你要我学朱丽叶假死吗?”那她也得找到帮她埋尸的罗密欧才行呀。 “这是我来的时候一个好心的姑娘给我的,它可以让你身上的守宫砂消失,可当时我是个出生贫穷的人,根本没有守宫砂,就把它留到了现在。你可以告诉小伯爵你已非处子,这样他定然不会娶你,只是这事还是有风险,如果小伯爵告发你,你很有可能要背上淫妇之名,行浸水的惩罚。” 梅雪盛乍听之下还有些意外,没想到古代果然有这样的东西,“这个……你来的时候就有了,放了十几年真的还能吃吗?” 冉姨娘起身,好像就要离开,她急忙上前搀扶,冉姨娘又说:“这药你可千万要想清楚了,因为吃了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守宫砂是唯一证明你是清白之身的证据,如果他日你无法回到现代,却在这儿遇到自己的心上人……你是聪明人,你明白的。我听闻侯爷府已经邀约你中秋过府做宴,想必这是你婚事尘埃落定前,最后一次见到小伯爵,只有一个机会,你一定要把握好。” 那天冉姨娘回到院子就开始阵痛,因为已经生了多胎,仅仅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又为梅家添了一个女儿。 果然,梅雪盛这边徐氏派人来报,让她好生休养几日,过几日她将到侯爷府过中秋。 中秋是佳节也是家节,于是小侯爷希望不要太过保守,拘泥于一些小节,梅雪盛与周子衡的见面,就没有像第一次那样遮遮掩掩。 她依旧蒙着面纱,梅语嫣几次劝她摘下她都拒绝了,所以宴席之上她基本没有吃什么,就是一直往杯子里倒茶,摸着腰带里装着的那粒药,犹豫着要不要就着茶水喝下。 突然她觉得背后有人盯着自己,就回头四下张望了一下。 “雪盛怎么了,今天看你好像心神不宁的样子,怎么了?”坐在她身边的梅语嫣见她已经几次这样张望,便问。 “没什么,姐姐多心了,只是昨个儿没睡好,落枕罢了,扭扭脖子。” “是吗,需不需要叫府里的大夫给诊诊?”梅雪盛苦笑着摇摇头,梅语嫣没有从面纱之外看出她心中的郁闷,又说,“待会的品茶会你一定不喜欢,不如你和小伯爵出去走走?” 梅雪盛沉默了,去还是不去真是个问题,去,可她并不是很想看到这个咄咄逼婚的美少年,不去,这又是她唯一一次告诉小伯爵,她不能嫁给他的机会了。 最终,她还是听从了梅语嫣的安排,与小弟弟花前月下了一番。 小伯爵极为优雅缓慢的迈着步子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他们似乎都没有走多远的距离。最重要的是,这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真的只是在走路,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你就这么想娶我吗?” “你是不是不太想嫁给我?” 突然,两人同时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话撞在了一起,却还是能听清对方在说什么?被这样问到,梅雪盛感到十分的尴尬,本来想这事情可以婉转一些解决的,没想到竟然被开门见山的说了出来。 梅雪盛又不说话了,周子衡问:“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到,小姐对这件婚事似乎并不欣喜。” 就例如上次,她故意把名字错告诉他,现在想来是故意误导他,让他提亲错误。从这一点上看,就可以看出她在逃避这桩婚事。 梅雪盛几度开口想解释,可是她之前似乎把事情做得太明显了,所以现在说什么都说不过去。 “说实在的,小伯爵对我来说真的是无可挑剔,只是雪盛不明白,小伯爵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并不喜欢我,只是迫于家里的压力才娶了我,这样的婚姻怎么能得长久呢?” “可是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吗?而且……有很多事情很难说的。” 梅雪盛叹气摇了摇头,“这就是你我的区别,看到了吗?你可以娶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但是我……”说道这儿,她突然觉得不对,倒吸了一口气,张着小嘴,惊讶地说道:“你、你、你、喜欢我!” 当她问起为什么他执意要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时,他眼里反映着她的影子,充满了笑意,那个眼神,被她称为爱慕。 她愣了,更多的是惊讶不已,“怎么会呢?为什么!我们不是只见过一面吗?” 小伯爵露出纯纯地美男微笑,低下了头说:“一面可以决定很多事情的。” 梅家人上门质问这是这么回事,他也把错担了下来,怕有人为难她,就是因为他会心疼,后来她病了,他多番向表哥打听她的消息,就是因为他担心,后来她病愈,他又多次向母亲提起婚事,就是因为他渴望,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他喜欢上了。 “小姐既然已经明白我的心意,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想法了吗?你是不是不太想嫁给我?” “不……”突然她停顿了下来,因为不远处有一对男女朝他们走来,她看出了神。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容袂,他身边的姑娘似乎是侯爷府里的丫鬟,他在姑娘的后面左蹦右跳的说着什么,把姑娘逗得花枝乱颤。 借着朦胧的月光,她很想看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两人却开始耳鬓相贴,说起了悄悄话。 “小姐?”周子衡见她停了下来,便轻轻地唤道。 她不理会,只见远方的那两人,终于走到了他们身边,与她擦肩而过,容袂与周子衡相互作揖,与她对望了一眼,点点头,轻笑着就过去了。 他没有认出自己,他没有认出自己!这个该死的容袂就这点良心,这样都认不出自己。 待周子衡与容袂告别,他又转身对梅雪盛说到:“小姐……” “喊什么喊,烦死了!”周子衡话刚出,她心里还在因为刚刚容袂没有认出自己的事气嘟嘟的,觉得身边其他什么人都是多余的,让人心烦,一挥手便推了周子衡一把。 这一把不要紧,梅雪盛忘了,他们走着走着,已经走到了侯府花园的池塘边。 梅雪盛真不明白,这些大家门户为什么都要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挖一个池塘,好像就是在为那些家斗中的人们准备,随时方便他们让自己的对手死于意外。 不过这下真的是意外,周子衡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推了一把,脚下不稳,“扑通”一声掉入了水里。 梅雪盛终于从容袂那儿回过神,急忙对着水里喊抱歉:“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只见周子衡冒出了水面,不一会儿又沉了下去,然后又飘了起来,来来去去几次,他才好不容易说出一句:“我不识水……” 然后咕噜噜地又沉到了水底。 什么?!这么大个男人竟然不识水!梅雪盛听到耳里,二话不说跳入水中。 因为夜色已经很深,水里就像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梅雪盛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在水里摸索,不一会儿就摸到了一个人,但是他已经失去了意识,梅雪盛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抬上水面。 “喂喂,小伯爵,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她在他的脸上轻拍,可是他好像已经完全的失去了意识,必须立即实施急救。 按照心肺复梅的步骤,她将人整个儿摆好,然后实施抢救,刚刚要对着他的嘴吹气,突然一只熟悉的青色玉箫阻挡了自己。 “小姐,让我来吧。”容袂不知什么时候打回来头,他两对望了一会儿,梅雪盛点点头。 大约做了两次人工呼吸,周子衡开始吐水,渐渐清醒了过来。睁眼看到的是梅雪盛,迷迷糊糊道:“是你……救了我?” “别说这么多话了,你没事吧。”梅雪盛扶着他的肩膀,翻看他的眼皮瞳孔。 周子衡摇摇头,周围也有人渐渐聚集起来,似乎是刚刚有人去通知了大家。 “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聚集来的人问地都是这么一句话,但是周子衡刚醒,梅雪盛只想让他能够多些氧气,却怎么也赶不走那些围在一起的人。 周子衡看她焦急,便对众人说:“我没事,夜黑路不明,失足落水罢了。”然后又看了一眼梅雪盛道,“是梅小姐救了我。” 大家一阵赞叹,把两人分别带开到别的屋里换了身衣裳。 解开腰带,那粒药丸早就被池水泡化了,看来天注定让她不能用这招蒙混过关,对着镜子一看,自己蓬头垢面,散乱的头发挡完了自己的脸,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样子,容袂更加认不出她了。 她摊倒在椅子上,从未感到如此气馁。 另一间房的周子衡也有很多想法,摸着自己的薄唇,大多在想着那个水润柔软的感觉。 他昏迷的时候,明显的感觉有人在给他吹气,他睁开双眼时又只有梅雪盛在身边,那么说来,为他嘴对嘴吹气的人只有梅雪盛了。 若被他知道他的初吻献给了一个男人,估计他当场就向旁边的墙撞去。 可他现在对真相一无所知,只是想到这儿,他一阵脸红耳赤,赶来给他诊治的大夫以为他受凉发烧,急忙询问他的情况。 他把大夫打发掉后,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对着镜子觉得还是不太满意,又换了个极为精致的冠冕,绑上抹额,别了香囊玉佩,出门就找梅雪盛去。 正巧梅雪盛也梳洗完毕晾干了头发,正要离开房间,房门就被敲响了。开门一看竟然是小伯爵,她福了福身,被周子衡一下子扶住。 梅雪盛一愣,心想,他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他碰了一下梅琴冉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误,今天竟然主动扶她。而且打扮也好像有所不同,腰间的香包散发着桂花的芬芳,让他的美,又多了几分浪漫的色彩。 “你还好吗?”周子衡问,问得很尴尬,但还是不希望他们之间一直不言不语。梅雪盛点点头,他又说,“谢谢你刚刚救了我。” “是我谢谢你才对,没有把我推你下池的事告诉别人。” “其实,如果告诉别人我被一个小姑娘推下了水,我也很没有面子。其实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娘说你两番救我们家的人,此大恩大德无以回报……所以……” “不要说!”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梅雪盛立即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阻止他,“你先不要说,让我说。其实你是个非常好的孩子,样貌学历家世,如果让以前的我嫁给你,一定会乐翻了,但是现在的我不一样,我并不认同你们的婚姻方式,也就是说,如果你当真想娶我,只有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此生绝不做妾。” 周子衡想了想,刚要说什么,梅雪盛还有话,就截住了他,“不仅如此,如果你娶了我,我必须是正妻,而且要是你此生唯一的妻子,不论富贵与健康,贫穷或疾病,你要永远爱慕我,不能离开我,如果你做得到这些,再来和我说娶我的事吧。” 周子衡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母亲,而是转身来到了表哥小侯爷那儿,让他帮忙出主意。 V15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悲儿被师傅的语气震慑了一下,没想到师傅比自己还要着急,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梅雪盛,为什么只是听了她说几个故事,就这么快断定梅雪盛是个近不得的人呢。 她的师傅果然是高人,悲儿不敢犹豫,即日起程回到临州。 见悲儿走了,沈齐云回到书房,分别按顺序移动了房间的三个不同地方的机关,从书桌下出现了一条暗道,他进入暗道,暗道通向密室,密室里摆满了书本竹卷,这些都是紫卫的资料。 他走到烛台前,敲了旁边一块墙砖三下,然后扭动烛台,暗格随即打开,里面竟然单独存放着一本书。 沈齐云犹豫着要不要把书拿出来,最终决定拿在了手上,却感到十分沉重,他简单的翻看了里面的内容,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因为在他得到这本书的最初几年,他总是时不时的拿出来翻看。 只见书本上白条的题目上写着《常宁手记》,而沈齐云翻开的第一页就记着: 我失去她了,我最终还是失去她了,我的紫儿,你到底在哪里。 然后接下来就是这本书的作者通过回忆记下的和某人相处的每一件事。 沈齐云相当于又把书看了一遍,然后合上了书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是时候了吗?难道紫儿终于要回来了?” **** 容袂回到侯爷府,此时已经是亥时,他还有些事因为被梅雪盛琴声的吸引,没来得及交代季风就匆匆离去了。 如果现在季风正在和嫣姨娘相亲相爱的话,他就这么去把季风叫出来,就算他是皇上,他也不能保证季风没有弑君的冲动。 但是他觉得就算此时真的被杀了也是值得的,毕竟他知道了真相,幸运的得知自己不是喜男色者,而且还赢得了梅言的心。 他才在侯爷府的上空飞了一半,还没有找到嫣姨娘的院子,一个和他一样奔驰在侯爷府屋顶的人突然将他拦了下来。 侯爷府大气,就是房顶铺的也是五彩琉璃瓦,可是容袂被拦下得很急,用防备的姿态落下,内力没有收好便把不知谁房的屋顶踩塌了一大块。 那人见容袂这般防备,急忙跪在房顶之上说:“陛下是我,惊扰了陛下,奴才罪该万死!” 容袂原本还想着,完了,踩坏了季风这么昂贵的琉璃瓦,又给他找了一个数落自己的机会。 可一听来者是自己人,容袂就放松了下来,但是警戒还在。 “成去?你怎么来了,你不在太后身边好好的守着,跑来这儿做什么,你就不怕朕治你一个懈怠渎职之罪吗?” 成去说:“陛下,奴才此番到来,正是为了太后之事!太后让奴才给皇上带一些话。” 一听是太后的带话,容袂就觉得乏味之极,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朕知道了,朕办完临州的事自然会回去,年弟不是替朕把江山打理得很好吗?太后还担心什么。整日把朕关在宫里,想闷死我是不是!” 皇宫被形容为金丝笼真的是没错,而他虽然控制着包括这金丝笼在内的整个天下,但是自己却依旧住在这笼子里,这些完全是因为太后手里就拿着那把能让他自由的黄金钥匙。 他现在是好不容易出来了,就算太后怎么劝说,他也绝对不会轻易回去的。 成去自然是知晓容袂会这么说,因为每次他被派出宫找容袂,容袂都这么说,但每次他都能让容袂成功的回宫,因为他手里总是拿着太后那位老人家给的杀手锏。 于是成去表现出十分悲痛的样子说:“陛下,这次情况不太一样,太后重病告急,太医院束手无策,恐怕支持不了多少天了!” 容袂当即怔了怔,尽管心中有了忐忑,但还是厉声说道:“大胆!你这狗奴才竟敢诅咒太后!” 成去从原本的单膝跪地改为双膝跪地,可他们现在正身处倾斜的屋顶,这么跪着十分的古怪,但成去还是这样跪着十分认真地道:“陛下恕罪,请陛下仔细想想,就算给奴才一万个脑袋,奴才也不能说这样的谎话,陛下,太后真的快不行了!” 好呀,等你找到蝴蝶泉,我就嫁给你,常宁,我很期待你来娶我哟。 梅雪盛缓缓地从睡梦中苏醒,外面的更已经打到了子时,这是容袂和她约定的时间,但是她等得有些久,有些累,所以一个不小心就睡着了。 梅雪盛走出房门一看,一个侍卫晕倒在院子的一个角落,低着头不省人事,另一个去找彩娘的人一去不复返,就此没有了下落。 可是她还是担心,容袂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她低头看看作为定情信物的玉箫,把嘴放在口上,可能小小来上一段。不过夜深人静,扰人清闲的确不太好,她便只能把箫抱在怀里,继续长长的等待。 小甘从屋里出来,看到梅雪盛从屋内守到了屋外,就来到她的身后给她披上一件衣服,然后劝她回房。梅雪盛不听,小甘也就自己离开了。 “说实在的,如果我是你,我就不等了,倒不如明天乖乖地当小伯爵的伯爵夫人,荣华富贵平平淡淡的享受一世,那不是很好?” 就着月光,一个窈窕的身影落在了梅雪盛的院子里,说话的人在梅雪盛面前也没有任何的掩饰,只是话语里藏着许多的讽刺。 “紫梅?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这是听容袂说的,她知道容袂与紫梅的关系绝对不会只是上下级这么简单,但是她嫁人的要求也不简单,所以她明确的把对小伯爵的话告诉了容袂,她不在乎他以前和多少女人有过关系,有过暧昧,但是从今儿起,她要做他唯一的女人,唯一的妻子。 容袂答应得也很是爽快,这让梅雪盛感到很欣慰。 紫梅顺着她的话点点头说:“我是离开了,可是现在公子吩咐,所以又回来了。” 容袂有吩咐?梅雪盛急忙问:“他说什么了?他没有出什么事吧!”天呀,不会是皇上知道他要带她逃婚,所以捉了他就地正fa吧。 紫梅很轻视的一笑说:“公子很好,他也没有什么要和你说的,只是让我回来帮他拿回一件东西,不过我与你同是女人,不想看到你就这样一直傻傻的等下去,所以才来告诉你,不用等了,他不会回来了。” 听了这话,梅雪盛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咯噔”一跳,但是她也不是轻易就可以糊弄过去的人,很快就反驳了紫梅的话:“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你不得不相信,到了现在他还没有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紫梅一挑眉,眼眸划过三分得意地说道。 “他……也许他是因为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就好像先前,他也是过了酉时都没有出现,在她绝望的时候,他不是又回来了吗?他只是还没赶来而已。 “哎,傻丫头,他可是紫卫的总领,能有什么事情让他耽搁。除非他不想来,不然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紫梅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她,可是梅雪盛没接,紫梅笑道,“对了,我都忘了你不识字,不过里面都是常用字,我想你应该可以看懂。” “这是什么?”梅雪盛一贯谨慎,依旧没有接过东西。 “没什么,就是一封分手信而已。” 紫梅说得很平淡,但是梅雪盛却是全身一颤,抖着手急忙拆开那封信。她没有见过太多容袂的笔记,所以这封信的字迹是不是他的,她也无从分辨,不过信中确实提到他已经走了,不想当面告白呢,就用书面的形式通知,两人即将老死不相往来。 梅雪盛的呼吸开始无法顺畅,所以她拼命的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把信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说:“我不信!他没有理由这么做,他说过他会娶我的!” “娶你?呵呵,这是我听过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话,梅雪盛,容袂不仅不会想娶你,而且他狠你,恨之入骨的恨!” “他恨我?!这也是我听过全世界最可笑的笑话。他为什么恨我,有什么理由恨我。”她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的确也是吵过,闹过,但是更多的是相互扶持聆听不是吗? “你要理由?好,我给你一个理由。梅雪盛我问你,你是不是曾经说过公子,他此生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 梅雪盛一怔,她的确是这么说过,所以她不语,听紫梅继续说下去。“这句话一直让公子耿耿于怀,他说,只要能让他报这个仇,让他做什么牺牲都愿意。所以他才愿意潜伏进瑞麟王府,假装被擒,然后假装救你,然后你就这样爱上了他,然后他才能有机会抛弃你,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不可能的,他不会这么做的!”就因为一句话吗?他竟然小气到连一句无心的看透他的话都记在了脑海里,然后变成一道复仇计划,绕了几百个圈子,把她的心骗到手后再抛弃了她,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小气的人吗,有这么无聊的人吗? 梅雪盛的理智已经开始慢慢在瓦解,所以她变得有些歇斯底里,房中的小甘听到她的喊叫跑了出啦,就看到她摇曳着身体在和一个女人聊天,急忙上前搀扶好她。 “小姐你没事吧,小姐!你是什么人?!你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你快滚!” “让我滚可以,但是得先把一样东西给我。”紫梅指着梅雪盛手上的玉箫说,“这就是我来的目的,方才公子为了能够摆脱你,留下了自己的玉箫,现在他让我来拿回去。你若是还要脸,就不要再心存幻想,快把东西给我。” 梅雪盛依旧抱着玉箫摇摇头,说:“不行,这是他送给我的,就算要来要回去,可必须是他容袂本人!” “你还不明白吗?他恨你,和你在一起时不仅是为了报仇,而且觉得十分的恶心,那么他又怎么会回来见你呢?”紫梅叹气,说,“有一件事本来我不想说的,见你怎么都不肯相信,看来我不说也不行了。梅雪盛我再问你,你是不是曾经告诉过公子,如果想害一个人,对一个人报仇,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那个人爱上自己,你有说过这样的话没错吧。所以,今天你会有这样的结果,都是你自找的,是你的狠心教会了公子这样狠心的对你!” 梅雪盛顿时懵了,这的的确确是她在瑞麟王府告诉容袂的话,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那么说来,这话就一定是容袂告诉紫梅的咯。 突然她觉得五脏六腑烧着了一般疼痛,憋着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这时紫梅从衣襟里拿出一件东西展现在梅雪盛面前,说:“这是你给公子的作为信物交换的镯子,不过公子离开后就给砸了,我见它好歹也是你母亲的遗物,就收拾起来还给你,现在你可以把公子的玉箫还给我了吗?!” 只见梅雪盛看到那断成了七段的母亲遗物,咳的一下,从口里喷出了一滩东西,因为事发突然,紫梅来不及躲闪,就有很大一部分飞溅在她的身上,梅雪盛提起左手在自己的嘴边抹了一把,再一看袖子,竟然是鲜红的一片血迹。 同时紫梅也正好低头,看到自己满身飞散开来的血迹,惊讶地瞪圆了美丽的眼睛。她吐血了,紫梅曾经听过情绪的大幅度波动,能让人气血攻心而导致吐血身亡,但自己生平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样的事。 紫梅竟然有些慌了,急忙问:“你、你没事吧?” 梅雪盛把容袂的玉箫丢到紫梅的面前,在吐了那一口血之后,她竟然变得十分淡定,然后说:“我能有什么事,你们做皇家侍卫的没见过人吐血呀。拿了东西就快滚吧。你们这种人,连和我多说一句,我都觉得恶心。” 说完,梅雪盛拿出大众软剑递给小甘:“小甘,我给你一个任务,如果以后我再爱上谁,你就用这个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绝不要犹豫!” 子时已经过了好长时间,月黑风高,来自皇城的侍卫成去落到了梅家的院子里,而现在的容袂已经在赶回京都的路上。 好说歹说才劝走了容袂,但是容袂临走之前,却让他去梅府找一位叫梅言的小姐。 他今夜刚刚到临州,哪里会知道梅府梅言是哪位神人,找了半天也没有一个方向。 不如捉一个人问问吧,他这么想着,突然一只纤纤玉手无声无息地搭在他的肩头,他猛然一回头,在见到背后之人时,防备便转为了惊讶:“悲儿,你怎么来了?你这身是怎么回事?是血吗?” 看着悲儿腹部一块散射性分布的血迹,成去确实是很惊讶的,以悲儿的武艺,能伤她的人没有几个,悲儿却面无表情镇定得很,显然这不是她的血迹,她说:“陛下突然想起你并不认识梅言小姐,所以让我来指引你。” “哦?”成去只是皇室禁宫御前侍卫,并不是紫卫,虽然认识悲儿,也知道紫卫的忠心,但要为皇室办好事,就不得不多起一个心眼。 悲儿知道他在想什么,拿出了刚刚从梅雪盛那儿要来的玉箫说:“这个是陛下让你送给梅姑娘的信物,这会儿你该相信我了吧。” 看到容袂的贴身之物,成去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恭敬的接过玉箫说:“请姑娘指点。” 悲儿抬抬手让他起身,指着远处一个大半夜还到府里到处游荡的身影说:“那位就是梅府的梅姑娘,不过梅言是她与皇上相识之时用的化名,如果她假意不明你在说什么,也只是对你有戒心,你就安心的把东西给她,她看了自然会明白。” 梅琴冉大半夜的还晃荡在梅家大院里,完全是因为前些日子骚扰梅雪盛的事件,一直被关在母亲的院子中,即便求助于父亲也没法。 结果她日日无法入眠,想的就是要怎样才能彻底干掉梅雪盛。 终于让她逮到了机会溜出院子,她一定要杀梅雪盛一个措手不及,就算不能完全报仇也没关系,好歹让她出了心中那口恶气。 成去按照悲儿的说法,飞身来到那个少女的身边仔细观察了一下,只见她锦衣玉肤,小脸五官也十分精致,也是小家碧玉别有一番风情,就算容袂看上她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于是他便不再多想,早些把东西送到梅家小姐手里,早些可以回京都。 “梅小姐!” 突然一个人从天而降到自己面前,还在想着自己复仇大计的梅琴冉吓得往后倒退了几步,“你是什么人!来人呀,府里来贼了!” 作为正常人的梅琴冉,在感到危机的时候,当然喊起救命来。 成去只道他的出现有些突兀,当场点了梅琴冉的穴道,把事情的原委对梅琴冉简单的叙述了一遍,然后让她保证不再叫唤,才解开了她的穴道。 梅琴冉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她懂的只有害怕,单是看表面也看不出这人是好是坏有没有恶意,就是老实的接过了成去给的东西,拼命点头。 “请小姐过目信件,我家公子因家中急事,所以必须先行一步。但是他一定会按照约定来接小姐的,请小姐稍安勿躁。” 梅琴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既然他让自己看信,那她就看好了,不看还好,看了信其中几行话是让那名叫小言的女子对小伯爵的婚事不要担心,写信之人有办法让她回避小伯爵的婚事,于是梅琴冉当即明白,这封信是给梅雪盛的。 原来梅雪盛并不想嫁给小伯爵,而且放着花样美男不要,还在外面养了小白脸,梅琴冉不由得冷笑,对着成去却笑得十分温婉:“我知道了,你去告诉你家公子,我一定好好在家中等他来接我,绝对不会嫁给那个什么小伯爵的。” 成去自以为完成使命,火速告别。 梅琴冉停下了往梅雪盛院子走的脚步,转身走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厨房,找到火折子烧了信,一边烧还一边嘟囔:“该死的梅雪盛,你想和姘头私奔是不是,我看你们没有了这接头的信要怎么私奔。你不是抢我的小伯爵吗!那我就偏偏要你嫁给他!” 本来烧完信之后,她本来还想处理掉玉箫,可是见这箫似乎是个宝贝,于是就保留了下来。 发泄一番后,梅琴冉心里舒畅很多,走出厨房却发现,梅雪盛的院子方向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她惊讶的拉过路上奔跑着似乎正要去救援的下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只听下人激动却慌张的回答说:“不好了,三小姐的院子失火了,三小姐还在院中没有逃脱呢!” “什么?!你说梅雪盛自杀了?!” “自杀!二小姐您在说什么呢?对不起,奴才赶着去救火,之后再与二小姐报告详情。” 说完,那个下人急急忙忙的跑了,梅琴冉好奇心使然,觉得这一定又是梅雪盛的诡计,所以跟着跑了过去。 她刚刚还在想,梅雪盛能有什么办法逃避圣旨不嫁给小伯爵,没想到梅雪盛竟然想得出纵火的点子,这个女人能从一个到处受人欺负的庶女,在短短一年内爬了上来,也真是不简单呀。 梅雪盛的院子已经挤满了人,梅琴冉到达的时候不仅没有讨到一点消息,还被奔跑的下人撞了个人仰马翻。 她跪在地上还不忘大骂:“哪个该死的王八蛋,竟然敢为了梅雪盛这个贱种把我推倒,你们不要命啦!” 可还是没有人将她带起,终于有一个人拉了她一把,她还不识好意的推了那人一下,可定睛一眼,才慌慌张张地开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娘,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您,真的没想到是您,您不是在院子里坐月子吗?怎么跑来这儿了。” “那你呢,我不是让你在院子里好好反省吗,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我……我担心妹妹……” V16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往常一直都是慈眉善目的冉姨娘突然非常生气,狠狠地打在了她的手臂之上,说:“你的性子为娘的还不明白吗?!还敢说谎!走,跟我走!” 冉姨娘边说边拖着女儿就要走,梅琴冉还不停的解释说:“娘,我真的没有说谎,不过娘您怎么会在这儿?!” 她这么问冉姨娘愣了愣,说:“琴儿,为娘的平日不管你,是想你能自由快乐的成长,但看来我真是错了!今天无论是你还是我出现在这儿的事情,都不可以对任何人说,知道了吗!对娘说你知道了!” 冉姨娘厉声地逼她发誓,梅琴冉从来没有见过娘亲如此,急忙连连附和母亲:“我知道了,知道了……” 容袂得知太后病危,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毕竟还是母亲,骑着汗血宝马不眠不休的赶了八个时辰,终于从位处江南的临州,赶回了偏北而建的京都。 在宫外换好了衣裳,开启了一条密道,密道的尽头竟然直通皇宫中的亢龙金宫,也就是容袂自己的寝宫。 寝宫中只有一人端坐在桌前批阅奏折,那人身心修长气度不凡,就是面上带着银面具。 突然,那人感觉座下有不寻常的动静,急忙起身查看,就见容袂从里面座下的密道缓缓走了上来。 “皇上,您终于回来了。”银面具拉开身前龙袍的衣摆,跪地叩见容袂。 容袂抬了抬手让他平身,银面具脱下面具呈给容袂,那人正是贤王容锦年。 容袂让弟弟不必多礼,接过面具说道:“太后不是病重吗?!你怎么不在太后宫里陪着!” 容锦年双眸极为清澈,与容袂长得却并非很像,他更为端正,少了容袂脸上的那股妖媚。容锦年缓缓地道:“太后除了皇上,谁也不想见,所以微臣想,母后既然并不想见我,那不如我就将这份心多花在朝政之上,皇上不在之时,也不能耽误了陛下的朝政。” 容袂点点头,他相信了弟弟的话,因为他对太后还是了解的,毕竟是相处了二十多年的母子。 话不再多说,他叫上容锦年,正要出宫赶去看太后,只听容锦年说:“皇上,您还没有戴上面具呢。” 他看了看手中的面具,极为不情愿的带上,容锦年这才跟着他来到了太后的寝宫。 还没来得及等太后寝宫的人通报皇上驾到,容袂已经杀到了内堂里屋,却见太后安然无恙的拿着今早第一抹晨露打过的鲜花,悠哉的做着花艺,容袂心中大喊不妙,便知道自己是中计了。 容袂常年在外用那位老人家来称呼太后,其实太后不过就是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妇人,因为极为美貌,外表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就算说是容袂的姐姐也不会觉得夸张。 他忍着气屏退所有的下人,等下人都退下后,竟然指着太后恼羞成怒地说:“母后不是说自己快死了吗!现在算是个怎么回事?!” 太后缓缓地扭过头,一点也不惧怕儿子的愤怒,虽然儿子已经贵为天子,但儿子就是儿子,再大也大不过老子。她放下手中的花,极为优雅的端起茶,抿下一口,青花瓷的茶杯边没有留下一点唇红的印记,这就是一位皇家淑女的典范。 “皇上真的是要本宫死了才高兴是吗?那好,待会儿本宫就去取来三尺白绫,一次性了断了自己,让皇上的后宫和耳根都能清静。” 太后就是这样满不在乎的说着,容袂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道:“母后明知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朕不过是在气愤,母亲怎么能这样诅咒自己,您是凤天金康,天翔保佑的国母奶奶,这么做太不合适了!” “皇上言重了,如果能把皇上唤回宫中亲自处理国事,哀家就算真的殡天又如何,可就是怕哀家走了,皇上依旧不能收心好好呆在宫中,那本宫才真是愧对天下!” 容袂听太后这么说,自己走到一旁坐下说:“母后又何苦这样挖苦儿子呢,母后明明知道,儿子出宫也是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再说了,年弟代替朕处理朝政多年,也不是很好吗?母后又何必操心!” 他不这么说还好,他一这么说,太后听见贤王处理朝政一事就拍响了桌子,勃然大怒道:“皇上就是皇上,岂有代替之理,贤王纵然有多大的本事,那他也只能在他的封地施展,这个天下始终是皇上的,皇上怎么可以丢给外人呢?!” 此时的贤王也正在屋内,听到太后称自己为外人,他却是用习以为常的淡然表情应对。 容袂余光扫了一眼弟弟的神情,扭头对他说:“锦年你先退下吧,朕有些话想与太后单独聊聊。” 容锦年行礼退下,确定他应该远离,容袂才道:“母后怎么能在年弟面前说这样的话,年弟才是您的亲生儿子不是吗?!” 太后挑了挑凤眉,抬眼看这容袂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哀家,皇上不是哀家亲身的吗?!” 容袂不想正面反驳,只是似有若无地道:“是不是母后心里自然清楚。” 什么叫她心里清楚,太后几乎就要被气晕厥过去,顶着太阳穴的位子,一连哀叹道:“想我十月怀胎生下你们两兄弟,可是先皇却连你们的面也没能见到就早早的过世了,哀家独自一人面对众臣的质疑与反对,将襁褓中的皇上保在了皇位上抚养成人,没想到,皇上到了今天还在质疑哀家是不是你的亲身母亲。早知如此,哀家当初就应该随先皇去了,也不必对着您这没良心的小白眼狼,每天茶不思饭不想,就是担心皇上不能成为像先皇那样贤德的皇帝,你……你这让哀家怎么活呀……” 说了,太后又开始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那一套,容袂没辙,只能百般安慰。 “是是是,儿子没说您不是我的母亲,儿子知错了,太后就恕皇儿失言之罪可否?但是方才的那些话,还请母后不要再在年弟面前说了,他对您的敬重,难道您还不知道吗?” 太后被安慰了两下,很快就抹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流出的眼泪说:“只要皇上能安心一些,哀家也就不用把气撒在锦年身上了。皇上这次回来,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出宫了知道吗?您一定要励精图治,成为像您父皇那样的好皇帝。” 是是是,成为他的父亲,从他能讲第一句话起,容袂说的就是,要成为父皇那样的人。说了二十多年,也只有太后一个人不烦。 可是他转念一想,又不能马上答应太后,便道:“儿子可以答应在短期之内好好在宫中处理朝政,但是近日我还得出宫一趟。” “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一定要皇上亲自去做的!皇上莫说是瑞麟王的事,瑞麟王的事哀家都已经听说了,他的王府被人偷袭,伤亡惨重,就算他原来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现在也一定会被搁置,既然如此,就让别人去查好了,无需皇上亲自动身。”太后虽然深居宫中,但是在民间眼线撒得很广,主要是因为她有一个不安分的皇帝儿子。 容袂摇摇头,想到他要做的事,竟然扬起了幸福的笑容,说:“我答应一个人,我要去接她回宫。” 听容袂这话,太后蹙了蹙眉,从一直摆在身边的某个锦盒里拿出一粒药丸,就着茶水就咽下了。 容袂起初并未在意这是什么,太后却说:“哀家刚刚已经吃下了毒药,必须连服两个月的解药,每天不间断,才能彻底解毒,如果这两个月中,哀家看不到皇上每日来给哀家请安,那皇上就就可以如愿以偿的为哀家收尸了。” 太后淡定的说完这一席话,仿佛对自己的生命一点也不在意,容袂则惊愕地拍案而起,完全忘记了礼数地对着太后大吼:“母后!您不要太过分了!” “这句话应该对皇上说才是,如果皇上肯安心留在宫中处理朝政,哀家也用不着每每以命相要挟,反正皇上一直不把哀家当成亲生母亲看待,那倒好,哀家这次就给皇上一个机会,只要皇上在这两个月内离开皇宫,次日您便可布告天下哀家殡天。” 容袂又气又恼,却又拿太后无可奈何,他和这位母亲相处了二十多年,哪一次她不是言出必行,行事果断决绝,一点也不输于男人,难怪年轻时,太后就有女诸葛的美名。 他再也无法面对母亲的无理取闹,转身摔门离开了太后的房间。他离开后,太后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只能靠手抵着桌子,支撑着脑袋才不会趴下。 这个儿子呀,她还能管几年,再这样下去,不管她原来有多长的命,都要被这个儿子给消耗掉了,到底要她怎样才能管教好他呢,才能让他成为像丈夫那样的了不起的人呢? “这是解药,您先吃了吧,剩下的我会嘱咐下人每日按时给您服用的。”太后正是愁呀,一个躲在旁边看了很久的人终于从幕后走了出来说。 太后接过解药,没有吃下去,而是对着男人问:“沈齐云,皇上要去接的是什么人?” 沈齐云道:“一个女人。” 太后哼笑了一声说:“其他的本事不见长,就是对付女人这点功夫,倒袭承了先皇的十成十。” 沈齐云淡淡地看着太后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太后,其实皇上与先皇毕竟是不同的人,皇上有自己的一套行事作风,微臣并不认为,现在的皇上那儿不如先皇了。” “你要听不如吗?先皇十七岁就已经在边疆积累了历历战功,十九岁一个人就统领了二十万大军,二十岁独闯忠枭王府捣了他们的造反计划,二十四岁由一个冷宫妃生出的庶子破格登基为帝,先帝虽然只是短短在位三年,但两年间,国家就达到皇朝动荡五十年来的第一次繁荣,这才叫伟业,皇上迄今所做的,连这样的十分之一的程度都达不到,他怎么敢与先皇相提并论。” 太后说的不假,可惜先帝早逝,幼主登基,太后垂帘,若不是有当时已经权势很大的辅国公支持,想必她们母子三人,早就已经被那些狼子野心的朝中不安因素给斗倒了。 沈齐云低头冥思,“是吗,您这么希望皇上能成为先皇那样的人,那请您不要忘了,先皇就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抛弃了整个天下,说不定,这个能让皇上这么做的女人已经出现了。” “那就除掉她,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来破坏掉皇朝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局面,更何况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 悲儿坐在思蝶园间,看着四季长春的花儿,回想着昨夜梅雪盛吐血的那一幕。此时的她已经整整三夜没有合眼,一回到京都她哪也没去,立刻进宫就是想确定容袂现在的情况如何。 那血染在梅雪盛雪白的脸上,就像染指了白茶的一点红,看起来是那么的凄美。她当真有这么爱容袂吗?只不过相处了短短的一个月,她凭什么说爱到要死的程度。 悲儿摇摇头,她不解,不解呀,如果世间当真有这样的真情,那今时今日,她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就算是想到如此,她还是很开心,能把所有爱他的人驱逐出他的身边,她很开心。 黄昏已至,她全身心的投入想事情,三天的疲倦侵袭了她的全身,她终于闭上了眼,靠在花间昏昏入睡。 她第一次睡得如此的深,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属于自己熟悉的味道,可她仍是十分警惕,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躺在御花园里,而是到了某座宫殿。 她急忙下床跑出房间,门口的侍卫见她醒来都对她点点头,她看清周围的人,才确定原来她在容锦年的寝宫里。 “你怎么醒了,我以为你睡得如此的沉,应该可以多睡一会儿的,早知道就不把你从御花园抱回来了。” “奴婢参见贤王,谢贤王赐眠之恩。” 看到容锦年的到来,悲儿比看到容袂还要紧张,急切地跪在地上行礼。容锦年从未听过赐眠这种说法,只是笑笑地又把她请回了屋子。 “我在花间看你疲倦的样子,是不是又去执行任务了。”进屋后容锦年问。 但是悲儿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眨巴着大眼睛沉默地盯着他,容锦年随后点点头,说:“紫卫的事,我是不该过问的,不过看你一个姑娘家累得如此,也难免于心不忍……你看,你受伤了自己也不知道。” 说着,容锦年拿出一块手帕,穿过她的长发,小心的在她的脖子上擦了一下,但没擦下东西,血迹已经完全干涸了。 悲儿突然全身燥热的摸着脖子,容锦年将手抽回,就那一瞬间,两人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 那不是她的血,她根本没有执行什么打打杀杀的任务,怎么会受伤?所以那是梅雪盛的血。此时她又没法子不去想梅雪盛吐血的悲惨情形,顿时又出了神。 “悲儿,其实你有没有想过退出紫卫。”容锦年问,见她又在发愣,以为这是她太过劳累的结果。却只见悲儿摇摇头,也对,一进紫卫,到死都只能是紫卫。他温温地笑笑说:“其实有一个办法能让你脱离紫卫的,悲儿,你跟着皇兄这么久了,有没有想过成为他的妃子?” 妃子?!这个词真是着实吓了悲儿一跳,容锦年却继续道,“其实我每次看到你,我都有这样的想法,像你这样好的姑娘,嫁给皇上做妃子一点也不差,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说请。” “不要!王爷,王爷求你不要,不要让我做皇上的妃子。” “为什么?”为什么她好像在推脱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求自己不要帮他? 他问为什么,倒是一下子把她问道了,她看着手中的帕子,上面有一点干涸的血渣渣,她说:“因为,爱上他的心将会承受毁天灭地的痛苦,既然如此,那我宁可呆在紫卫里受皮肉之苦。” 临州那边,季风就在容袂离开之时,就已经收到了他留下的圣旨。圣旨上写着,要赐婚的并非梅家清灵县主,而是庆辉王家中的清灵郡主,当日的册封与赐婚圣旨其实是两条,只是被传话的人说在了一起,就变成了封梅雪盛为清灵县主,并赐婚给小伯爵周子衡。 季风蹙眉仔细研究圣旨,看了好几遍,也的确是容袂的笔迹,这会儿他唱的又是哪一出。前段时间明明是一门心思的想嫁掉梅家小姐,好独霸那个让他对男人情窦初开的男人,这会儿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而且,容袂明明知道周子衡是自己的表弟,要下这种陷他于不义的圣旨,那就不要让他亲自传达。 如果现在容袂不是皇帝的身份,而是容袂这个杂货店小老板的身份,季风绝对会想尽办法好好整他一番。 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看着圣旨不停的摇头,伯爵府已经兴兴奋奋一整天的筹备着婚礼,到了大半夜的也还没有睡,因为事情突然,侯爷府也帮忙一起张罗着。现在让他去修改圣旨,还不当场被唾弃而死? 这时侯爷府有侍卫来报,梅家派下人通传,梅家三小姐的院子被烧,梅雪盛与自家丫鬟一同葬身在了火海当中。 季风惊讶地站起,“死了?怎么会死了!” “还不清楚,只是梅家那边已经找到了小女且和她丫鬟的尸首,衙门已经派人去查,事发原因不明。” 季风压低了眉眼,几度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踌躇了一会儿才道:“备马,我要去伯爵府!” 伯爵府中也慌乱成了一片,这么今日一早就要成亲了的小姐,竟然突然门庭失火,被活活烧死在了家中。 听闻有人来报说季风到了,犹如久旱逢甘霖,好像遇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将他请进大厅。 季风拿着圣旨,让伯爵府遣走左右下人,说道:“皇上听说了梅家小姐的事,子衡是第一次成婚,可新娘却还没过门就死了,对他的名声很不好,现在皇上下了新的圣旨,说先前的圣旨下错了,让子衡娶清灵郡主为妻,你们快快去与郡主提亲吧。” 胡诌,全都是他胡诌的,容袂子时完全离开了临州,那个时候梅家还没着火,除非这把火是容袂自己放的,不然容袂怎么会知道梅府即将着火。 伯爵接过圣旨,可周子衡却走到了表哥面前说:“不行,这旨我不能接,我与小姐谈婚论嫁之时,就曾经答应,此生她是我唯一的妻子,我怎么能在她死后不到一日就出尔反尔!” 周子衡知道自己喜欢的姑娘葬身火海也是悲痛欲绝,但他念念不能忘的,还是他与梅雪盛之间的誓言。 本来容袂一个招呼都不多打的就把这烂差事丢给他,他的心中就已经很窝火了,现在这个冥顽不灵、保守成规的小表弟又来着磨磨唧唧的,季风一股怒气窜上脑门,揪着周子衡的衣襟就说:“不要再和我说什么出尔反尔,当初若不是你们不顾术士说你们命中相克之言,执意要娶这位小姐,也许今天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了。现在皇上保的是皇家的面子,牺牲的是清灵郡主,你还是好自为之,不要多生事端!” 说完,季风把周子衡推到在地,转身骑上了宝马,离开。 季风来到临州的衙门,据说梅雪盛的尸体已经被送到这儿,等待仵作检验。 看着两具烧焦的女尸,已经完全无法分辨面容,他问:“梅家那边查的得怎么样了,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衙门的捕快说:“侯爷明察秋毫,的确有令人怀疑的地方,我们在梅姑娘的闺房里多处找到没有烧尽的煤油痕迹,然后皇上派来的侍卫也被打晕搬到了远处,想必这事很有可能是人为。” V17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人为?”还打昏了大内派来的高手,前后联想,再加上自己编的假话,季风不由得想,该不会真的是容袂所为,为了得到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他竟然放火烧了三小姐,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妒忌心强的人。 可是再想想,也实在是说不过去,毕竟梅家三小姐第二天都要嫁人了,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时门外有人击鼓,真是一个多事之夜,县太爷也一把年纪了,一个晚上奔奔**好几趟,也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于是季风就让他先行去休息,由自己代替他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来者不是别的什么人,正是义庄的看守,那孩子看上去十六七岁,确实跟随师父从小在义庄长大,所以一点儿也不怕尸体这些东西。 上个月他师父死了,义庄就暂时交给他看守,孩子看到来办案的不是县太爷,而他也不认识季风是谁,就有点不敢言语了。 季风还算是个亲和的人,不让他跪,还给他赐座,微笑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小孩喝了茶水之后,才放松了警惕说:“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义庄丢了东西,所以我来报案的。” “那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大半夜的来报案呢?” “两具尸体!” 尸体?! “什么尸体!”季风一听急忙问道。 “是姊妹俩的尸体,她们是异乡客,上个月途径这里的时候不幸被劫杀,尸首至今无人认领,所以一直摆在义庄当中,今天我巡夜的时候,看到装她们的棺材打开了,再一看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我听闻最近有些地方盗女尸猖狂,主要是用于冥婚,想来觉得事情严重,这是对尸体的大大不敬,所以就连夜来报案了,没想到惊扰了小侯爷,奴才罪该万死!” 说着,他就扑倒在了地上频频磕头,季风向一旁跟班的人挥挥手,说:“不,你做得很好,十分尽忠职守,这儿有十两银子是赏给你的,但是本侯有一个要求,在这个案子还没查清之前都属于机密,你绝对不能向外透露半句,不然官府就可以赐你一个泄露国家机密之罪,这是要杀头的,你知道吗!所以你半句都不能对外说!” 容袂从太后那儿回到自己的宫中,成去却还没从临州回来,也不知道成去是否已经把事情办好。 梅雪盛曾经说过,她此生绝不允许再被人抛弃,如果成去没有把自己的话带到,那后果他可真是无法想象。 这时,成去终于一路骑着黑弩宝马赶回了宫中,黑弩良马不比汗血宝马,整整跑了十二个时辰才到京都。 刚一到宫中就被容袂招到跟前问话,焦急地询问成去事情办得如何,她的态度怎样,成去回答:“启禀皇上,东西已经交到了梅小姐的手里,小姐说会在梅家好生的等您去接她。” “那她有没有怪朕不辞而别?” “没有,不过梅小姐似乎还不知道您是皇上的事,而奴才也不敢擅自做主告诉梅小姐。” 容袂点点头,拿出梅雪盛送的那只镯子,低低地微笑。他的确没有打算通过书面的方式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本来他打算亲自去迎接梅雪盛的时候亲口告诉她真相,如果不是太后阻拦,他早就已经飞回临州将她接回宫来,但是他现在一走,太后一定不会吃解药,所以没法,忠孝之间他必须先选择孝,就只能委屈梅雪盛了,等接她回来后再好好补偿她也不迟。 “行,你退下罢。”容袂让成去退下后,找来常伺候在身旁的随身太监说,“去临州把梅家梅言梅小姐接进宫!” 成去离开容袂的房间,还需到太后寝宫报告,任务才算完成。走到一半的路途,月亮的光明被茂密的树丛遮盖。突然觉得身后有人,他转身一看,却看不太清楚,便疑惑地处在了原地。 然后只感觉背上一阵刺麻,胸中的那口气怎么也无法喘息上来,成去捂着自己的脖子,跪倒在地,口里满满冒出漆黑的鲜血,当场暴毙。 这时,才从黑暗的深处走出一个纤细的人影确定他是否已经死亡,为他合上双眼,一个女声说:“你我同样是为皇家卖命,所以你千万不要怪我,如果你活着,那皇上接错人回来的时候,便会知道一切都是我在搞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千万不要怪我……” **** 次日一早,临州的梅家还被埋没在大火的阴霾中,但似乎不是太多人在意在这场大火中,他们损失了一位小姐。 徐氏派人钦点被烧毁的财务有多少,只有一个老妈子被派到了官府,打听案件调查的情况。 又过了两日,浩荡的人马又一次带着圣旨来到了梅家,梅家人集结在大厅里,圣旨写着,梅家之女梅言才情万千,贤良淑德,秀美绰约,是全国女性的典范,不计其出身商家之女,特招入宫,即日起程。 其实这是容袂的一个计策,梅雪盛毕竟已经是被许给了周子衡的人,虽然改了先前的圣旨,但是把清灵郡主误说成清灵县主的**也十分牵强,而如果这时下旨的皇上又恰巧将清灵县主收入后宫,那简直就是一种不打自招的行为,一定会招来非议。 现在如此,皇上娶的只是梅家一个叫梅言的女儿,而不是原本指婚给了周子衡的清灵县主,虽然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是听起来也多了几分安慰与名正言顺。 可这事梅家人当然不知道,于是听到梅言这个名字时,只能面面相觑。梅大老爷尴尬地笑笑,对视了徐氏一眼,心想,莫非是自己女儿多到连自己有个叫梅言的女儿都不记得了?不过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有这么多事,好的坏的,一齐发生在了一向平静的梅家。 徐氏意会地摇摇头,梅大老爷跪在地上低着头说:“这位公公,草民想您会不会是走错了人家,我们梅家并无一个叫梅言的女儿。” 那朝廷派来的公公一愣,仔细的看了看圣旨,又与一旁的人耳语了几句才道:“的确是临州皇商梅家,大胆刁民,你竟敢质疑圣旨?快快让梅姑娘出来,我们好早日启程,皇上还等着梅姑娘进宫呢。” 他们倒是想给,但是去哪儿给他们找一个梅言才是,梅老爷只能让公公等在大厅,招来全府的女子,心想会不会这梅言并非家女,而是一个同样姓梅的下人,但最终还是无果。 梅大老爷与公公只能借一步说话,先是拿出一千两的银票孝敬那位公公,公公喜上眉梢,收好了银票之后左右顾盼说:“皇上说了,只要梅姑娘听到梅言这个名字,自然会出来相认的,梅大爷不如再问问。” “这位公公,这不都已经问过了吗?请问皇上是否还有什么其他认定这位梅姑娘身份的方法。” 毕竟来者都没有见过梅言,不可能就这样让他们随便接走一个人。这位公公有些为难,但看到梅大老爷又拿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之后,当场妥协了,他说:“皇上说了,等接到了梅姑娘,就让她拿出一支玉箫作为相认的证据。” 梅大老爷顿时恍然,感谢万分后又把这个消息传递到了各房。 梅琴冉此时正被关在冉姨娘的房中面壁思过,听说宫里又来了人,本是很想出去凑凑热闹的,可是冉姨娘怎么也不肯放她走,这会儿正在生闷气呢。 听闻有人来冉姨娘的院子传递梅老爷的意思,冉姨娘当即回绝说,她的院子里没有这样的东西。 梅琴冉惊讶的跑到了衣橱里翻出那天的成去交给她的玉箫,她心中又气又喜,气的是没想到梅雪盛的姘头竟然是当今的皇上,就这样一个自幼丧母又十分不得宠的低贱庶女凭什么? 但喜的是,梅雪盛这辈子注定都是福薄的人,皇上都要来接她入宫了,可她却在两天前命丧火海,想到如此,梅琴冉就觉得开心。 梅家上下找了梅言两个时辰都无果,朝廷来的那位公公也很无奈,有这样的好事竟然没人出来认,他也只能先行回到驿站休息,再作打算。 “等等,这位公公,您看你们要找的玉箫是这个吗?”就在这时,梅琴冉甜美的声音从门帘后传了出来。她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才从母亲的看管下逃出来来到大堂。梅大老爷看着出来说话的是自己的爱女,着实吓了一跳。 公公接过玉箫仔细看了看,隔着帘子又只看得到梅琴冉的一双秀美的小脚,回忆容袂派人来之前对玉箫的描述,于是点点头说:“梅言姑娘,久侯了,请姑娘上轿,我们即日起程回宫。” 梅琴冉知道马上可以进宫见到皇上,一点规矩都没有地从帘子后跳了出来,拉着那位公公就要走。 公公这才看到了皇上千辛万苦要找的女孩,心想,美人确实是个美人,但……皇上的品味似乎也不过尔尔。 “等一下!”还没走出两步,他们又被一个声音叫停。 梅琴冉心想不好,连忙躲在了公公的身后,公公停了下来,本来觉得很简单的一件差事,弄了这么久也没能解决,他本来已经很不高兴了,现在好不容易接到了一个人,竟然有人出来捣乱,语气便带着明显的不满:“你是什么东西,你可知,耽误了皇上的要事可是死罪。” “民妇知道,民妇知道,可是民妇是这位梅姑娘的母亲,女儿就要进宫了,我这个做母亲的有几句话想对她说,不知公公可否通融几分钟。” “当然不行,难道你一个贱妇的事,还能比皇上的重要!”说完,那位公公一挥手,扭着腰肢就要走。 冉姨娘一把拉过了身边的丈夫,压低着眉毛用眼神恳求着,梅大老爷哪里受得了她这般攻势,于是上前拦下了公公,又拿出一万两的银票十分低顺地说:“公公你看,这可是骨肉分离之痛,就请公公通融一次吧。”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万两雪花银放在面前谁不心动?这临州的梅大老爷出手可比皇上要阔气。 公公收好银票,转身就对梅琴冉说:“见你们母女情深,那我就通融一次吧,就一盏茶的时间,不许再多了。” 梅琴冉这辈子没见过什么人,但见过的人基本就没有害怕的,可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最怕的就是亲身母亲冉姨娘。 冉姨娘其实是个极为温和的人,但在梅琴冉的眼里,母亲就是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无法抵挡的害怕。 冉姨娘把梅琴冉带到离大厅不远的房间里,让她站在一旁,自己伸手就是一拍桌子,桌子拍得响亮不要紧,倒是把梅琴冉的心震了三振。 梅琴冉差点吓得跪了下来,冉姨娘捉着她的肩膀问:“这是怎么回事!这玉箫你是从哪儿来的” 梅琴冉只能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道来,她说有一个人突然飞到她的面前把这玉箫给了她,还说让她等着,他家主子一定会来接她的。 说到这儿,冉姨娘思量了一会儿,觉得事情太过蹊跷,斥责到:“人家给你东西你就要了?为娘的从前是怎么教你的,看你都贪心成什么样了?!娘问你,除了玉箫,那人还给了你什么东西吗?如果那人把东西交错人了怎么办,应该还有别的证明皇上找的不是你才对。” 梅琴冉假装冥思了一下,想起被她烧掉的那封信,里面的确暗示着皇上现在要找的人应该是梅雪盛。 可是见母亲这般料事如神,梅琴冉就更不敢说出实情,只是一味地摇头,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说不定皇上就是在我某次外出的时候碰巧看到我,然后相中了我,娘,你怎么就这么看不起女儿呢。” 先前对小伯爵的婚事也是,如果不是母亲搅局,她现在就算是阴错阳差,也该当上小伯爵夫人了。 可冉姨娘还是摇摇头,觉得事情绝对不止这么简单,“如果是因为外出的话,皇上不可能点出梅言这个名字。” 梅琴冉被母亲这样一再的否认,也开始有些恼小脾气,愤愤地呢喃:“不可以是他南下时看到的女孩,所以自己起了一个绰号吗?!再说了,梅家姓梅的姑娘都在这儿了,又有谁叫梅言呢。” 一言惊醒梦中人,冉姨娘愁眉锁得更紧,对,梅家所有姓梅的姑娘都出来了,除了一个人,如果皇上笃定他要找的那个人就在梅家,那就只能是那个人了。 冉姨娘看了看时间,急忙让人回自己房间拿来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份书信,她交给梅琴冉反复叮嘱,说:“琴儿,你今天犯下了如此荒唐的错误,母亲真的不知该如何保你,你听着,如果你进到宫中,皇上当真怪罪下来,你就把这封信给他,然后说,这是梅雪盛给你的,这一切都是梅雪盛的主意,记住了,千万要记住!” **** 梅琴冉在全城瞩目下被送离了临州,经过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于两日之内到达了京都。 梅琴冉被安置在驿站休息了一个时辰,大约申时的时候,容袂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她接进宫中。 在驿站的那一个时辰里,有彩娘到来为梅琴冉精心打扮了一番,加上本来就是美人胚子,现在的梅琴冉格外的光彩照人。 她满心想着皇上见到她的第一面会说什么,会不会说:“美人,你就是朕今生要找的那个人,朕要封你为皇后。” 一想到说不定她能成为皇后,梅琴冉的心都欢喜的炸开花来。 二十人的队伍将她从偌大的宫门迎进,然后让她上轿,整整走了两盏茶的时间,她才到达容袂的寝宫。 又经过一番通传,一炷香后她才真真正正地走进容袂的房间,她心里期待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对她给与女人此生最高的封号,岂料她只听闷闷地一声男子怒吼:“你是什么东西!” 这几日容袂不断的回想着那日自己对梅雪盛说的话,他说他要娶她,这不是一时冲动说出来的,他虽然后宫藏着三千人,且不说这三千都是什么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给过他这样急切的心,让他迫不及待的想与她共建一个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 可当他以为他心里焦急等待的,那个与他心心相惜的梅言被迎进宫中时,却看着外人送来了这么个东西,他一跃跃下龙位,跳到梅琴冉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厉声再问一遍:“你是什么东西!小言呢!” 梅琴冉被这样一掐,原本低着的脑袋被迫抬了起来,看到与自己毫厘之近的是一副阴冷的银面具,吓得当场流出了眼泪,用换不上气的声音说:“我……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会把你接近宫里!荣禄!给朕滚出来,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叫荣禄的正是那日去临州接人的公公,看到一向温文尔雅的皇上突然怒成这样,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说:“皇、皇、皇上、奴才在这儿……” “给朕解释,朕让你去接小言,你给朕接回的这是个什么东西!” “回、回、回皇上,这、这、这、这位就是梅言梅小姐呀。” “她是梅言?!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说着,容袂掐着梅琴冉的手似乎又紧了一点。 荣禄看到事情不知怎么的发展成了这副样子,也只能如实道来:“梅、梅家说梅府没有叫梅言的姑娘,但是皇上曾说梅姑娘有玉箫作为信物,而这位姑娘确实拿着皇上的玉箫……所以……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皇上饶了奴才吧……” 话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荣禄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地求饶。 听说梅琴冉的手上有他的玉箫,容袂竟然奇迹般的放开了手,说:“把东西拿出来!”他把大手递到梅琴冉面前,可梅琴冉只顾着大口的喘气,完全没有理会他,于是他又一次大声地呵道,“把东西拿来!”要知道,他容袂的话如果重复第二遍,那么下场将会很严重。 梅琴冉不敢再多想,急忙把东西从怀里拿出来了,竟然像烫手的山芋般丢在一旁。 容袂急忙俯身捡起他视如生命的玉箫,看了又看,没有错,这是当日他给梅雪盛作为信物的东西,一时怒气更深:“这怎么会在你这里!你把小言怎么了!” 说着,大脚就在梅琴冉身上踹了一脚。 梅琴冉跪地哇哦哇哦大哭,语不成句地说:“我不知道梅言是谁,是你说谁有箫就娶谁的,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见她不回答反而大哭,容袂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邪邪地笑了笑说:“好,我这就送你回家,我这就送你回老家!”语毕,他拔出了挂在一旁的宝剑就想给她一剑。 “够了,皇上!” 房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有一声“太后驾到”的通报,容袂这才停下手,只见太后一边踏进房门一边说,“梅雪盛死了,请皇上节哀吧。” “母后你在说什么!我不许你诅咒她。” 太后挥挥手,退下周围所有的下人,房里只留下了梅琴冉,和刚刚跟随太后到来的容锦年、沈齐云还有悲儿三人。 在太后面前,容袂稍稍敛了怒气,太后坐下后,说:“哀家没有诅咒她,这是哀家刚刚从临州得到的上报,几日前,清灵县主梅雪盛被烧死在家中,因为有了赐封,所以才通报来到朝廷,哀家想这个被莫名其妙封为清灵县主的姑娘,应该就是皇上口中的梅言姑娘吧。” 其实太后能猜到梅雪盛就是梅言也不难,容袂才下江南没几天,唯一为一个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下圣旨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梅雪盛,现在看他为这个叫梅言的女子气成这样,两者一联想,这个两个不同名字却在同一时间变得如此重要的人,也许就是一个人。 V18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太后曾经被人称为女诸葛,所以容袂也并不对太后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感到奇怪,他只是说:“母后说梅雪盛死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哀家想,跪在地上这位梅小姐最清楚不过了。” 于是梅琴冉又被逼迫着说出了当晚梅雪盛院子被烧的情况,待梅琴冉形容完后,容袂愣愣地坐到椅子上,突然觉得全身无力,说:“把成去给朕叫来,他明明说已经把东西交到了小言的手里,小言怎么会死呢?!把那个狗奴才给朕叫来!朕要好好的审问他一番,如果审不出一个结果,朕就拔了他的皮让他陪葬!” “皇上不要召了,成去的尸体已经在昨天在冷宫的废井里找到,不管他做了什么,皇上都可以如愿的看到他的尸体了。”太后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成去是跟了她将近十年的禁卫,对成去的死讯她竟然能不带一点感情的说出这样的话。 “死了?!怎么死的!”容袂问。 悲儿接到沈齐云的眼神,走到门外命人将成去的尸体抬入,尸体正好放在梅琴冉的身边,因为天热,尸体已经开始散发出腐臭。 梅琴冉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当场就吐了,还差点晕厥了过去。容袂看她一眼都觉得心烦,于是走到成去面前查验尸体的时候,一脚把她赶到了更远的地方。 沈齐云拉开成去的衣服,只见成去的脊梁骨的位子上有三个黑点,再仔细一看,黑点里似乎插着什么东西,沈齐云说:“皇上小心,皇上看到了吗?这就是楚辽大内密卫用的曼陀罗针,针细如牛毛,上面有剧毒,可以在顷刻间见血封喉,成去就是死于这种恶毒的暗器。” “皇宫里怎么会有楚辽的暗器?!”容袂凝眉询问。 “皇上问得好,这就要问问你那位苦心寻找的梅小女且了,成去在哀家身边效力了十年,一直兢兢业业,武功了得,皇上可以得知,可是见了那位梅小姐之后,他竟然离奇的死在了皇宫,而且那位梅小姐也死了,哀家倒是要问皇上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话里明显有所指,但容袂现在没有心情琢磨,只能问。 “哀家怀疑皇上所说的这位小姐,是楚辽的细作。” “这不可能!”如果梅雪盛是细作,那天下就没有好人了,她可是为了他一个陌生人,可以放弃贞洁与生命的人。 “哀家调查过这位小姐,听闻她一年前曾经落水,连大夫上门诊治都说她已经断气,可是入殓前的一天,她又突然起死回生了,起死回生之后性情也跟着大变,哀家怀疑有人借尸还魂,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接近皇上,可是现在不知道基于什么原因,她不能接近皇上了,所以就把皇上给的信物什么的胡乱交到别人的手里,而成去就因为误闯了这件事,她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杀了他。” 容袂竟然停下来细想起太后的话,从中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破绽,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梅琴冉,用脚勾着她的下巴道:“说,朕的玉箫是谁给你的。” 梅琴冉被吓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刚刚听闻太后推测梅雪盛是细作,又想到母亲临行前的交代,而给她东西的人也死了,死无对证,她便说:“是、是梅雪盛。” 太后冷冷一笑,说:“看到了吗,皇上?” 此时的容袂深深地抿紧了双唇说:“朕不信!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证据,梅琴冉心想着证据在哪儿,而且现在皇上认定东西是她图谋梅雪盛的,到底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她与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到梅雪盛身上呢?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一件母亲叮嘱的事她似乎还没有做,于是急忙从衣兜里拿出来一样东西,说:“这个……这个也是梅雪盛给我的。” 这是她娘给她的信,当时她觉得冉姨娘的行为十分可笑,也没有看信中到底写了什么。没想到母亲竟然料事如神,幸好她一向忌惮母亲,没有把这封信也给烧了。 容袂接过信,打开一看,里面用奇怪的方式写了一首诗,这正是梅言的方式,很多字都少了几笔,只能根据上下文的意思读出信的意思:“半本蝴蝶曲,一生长相思,山坡鱿鱼义,王府救命情,冷月子成说,管镯为定情,盼君子时过,君却迟未归,若为他人妇,宁为黄泉魂。” 短短的几句诗通俗易懂叙述了他们相知相遇的过程,这些过程只有梅雪盛一个人知道,这封信是她写的没错。 书信从容袂手中滑落,他脚下踉跄两步说:“她……她当真已经死了!!!” 梅琴冉颤抖着回答:“知府已经领走了她的尸体,还有她丫鬟的尸体……梅雪盛已经死了。” 当说出梅雪盛已经死了的那句话时,梅琴冉真的怕得要死,万一这个时候容袂情绪失控,突然再次拔剑灭了她的可能性,那绝对是百分之百。 可是容袂没有动手,反而顿了下来,纡尊降贵的蹲在她的面前把她抱起,可是从银面具上却一点也看不出他现在的表情。 只听他说:“朕有没有伤了你,看你的小脸,多漂亮的脸,竟然哭成这样,一定疼了吧。” 容袂性情突然大变,这让太后凝了凝神,而梅琴冉却不明白这是为何,还以为容袂已经知道梅雪盛已死是事实,覆水难收,现在觉得她的美貌足以与梅雪盛匹敌,所以已经爱上了她,于是耷拉着小脸,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说:“痛,琴儿好痛,皇上把琴儿弄疼了。” 她以为她这般样子,一定是楚楚动人到了极致,只见容袂拉近她,贴近她的耳边说:“那就记住现在的痛,因为不久的将来,我会让你比这痛上一万倍!” 听完,梅琴冉瞪大了双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出了房间,而容袂也是无力地将太后请了出去。 太后走出他的宫殿,对着一旁的人问:“皇上上次这幅样子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沈齐云看了悲儿一眼,悲儿垂眸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绛儿死的时候。” “贱人……”听到绛儿这么名字,太后在嘴里呢喃了“贱人”二字,然后十分犀利的转身盯着容袂的寝宫,“我不管那个梅雪盛是真死还是假死,给我找到她,然后弄死她!” 过了好几日,冉姨娘都只能在家中焦急的踱步,终于那日派到京城的家奴返回了梅家,还给她带来了一个不算太坏的坏消息。 冉姨娘刚刚穿来时,在牙子那儿结交了一个小姐妹,后来小姐妹有幸入宫,这次的消息就是从她那儿得来的。 冉姨娘觉得这个消息是不算太坏的坏消息指的是,梅琴冉果真如她所料被关了禁闭,不算太坏就只能说是梅琴冉迄今还能活着吧。 大约是皇上招摇的接回了这个从民间淘回的女子,虽然不是梅雪盛本人,但是招摇的事情已经做了,估摸着这会儿是顾着皇家的脸面才没有杀梅琴冉。 又或者是梅琴冉拿出了临行前她交给她的梅雪盛的信,所以才能保住一命。 冉姨娘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却生了这么个蠢女儿,竟然以为可以狸猫换太子,代替别人成为皇上的爱人,就是为了保住这个女儿,她真是不知要为此短多少年的命了。她撑着沉重的脑袋,退下所有的人,独自一人回想那天发生的一切。 **** 紫梅走后,梅雪盛好好的休息了一会儿。刚刚吐了那一口血,让她元气大伤,脸色一直无法恢复,良久都无法开口说话。 “小甘,是时候了,我们走吧。”终于,她站起身,虽然面色不好,但是气力还在,对小甘招招手,告示小甘他们要走了。 “你要到哪儿去?”院子里缓缓地进入一个人,还是一声女声,连小甘都不由得警戒起来。 梅雪盛拦着小甘说:“冉姨娘这是要阻拦雪盛吗?” 冉姨娘还在月子期里,理论上是不可外出吹风,以免烙下生产的病根。但冉姨娘的气色甚好,身材也完全不像刚刚生过孩子的人,也许这就是习惯成自然吧,现在冉姨娘生一个孩子,就像母鸡下了一个蛋这么简单:“我只是问三姐儿真的打算这样身无分文的离开吗?” “呵,那我确实是身无分文,难道我真的要等着明天嫁给小伯爵吗?你可以妥协,那是因为你愿意为了爱情妥协,但是我不爱小伯爵,所以我宁可死,也不会嫁给他的。” 冉姨娘理解的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没有要阻拦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就这样走了,不出三日,一定会出大事。这儿有一点碎银子和三张银票还有三片金叶子,你带着上路吧。” 说着,冉姨娘就把一个打包好的小包袱递给了梅雪盛,梅雪盛只是微微抬眼看,现在的她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所以犹豫着并没有接过包袱:“为什么?” 冉姨娘低笑:“凡事多问几个为什么是好的,这是我的投资,我看得出来,以你的性子他必有一番作为,到那个时候……” “你想让我扶持你?做你的靠山?!”梅雪盛抢答说。 冉姨娘摇摇头继续道:“不,我不需要什么靠山,如果他日你飞黄腾达,我只要你保我琴儿一命便可。” “保梅琴冉一命?她能有什么性命之危,她可是梅老爷的心肝宝贝。” “我有预感,我们同样穿来这个地方一定不是巧合,我知道你和琴儿在未来有渊源,说不定就是今生种下的因果。她的性子我晓得,酿成大祸其实也是可以想得到的事,但是作为一个娘亲,我没有教好她,始终是我的错,我只希望今个三姐儿能够记住我的这点恩情,他日你替我保护她。” 梅雪盛想了一会儿,接过包袱,清点了里面的财物说:“一言为定!” “等等,我还想要你留点东西,你现在毕竟已经被封为了县主,是皇家的人了,你要写一点东西,证明这一切都是你个人的意愿,不能因为你而连累了整个梅家。” 于是梅雪盛才写下了那首简单的打油诗,她边写边扭转了脑袋,好像在偷偷地抹泪,然后又问道:“还是你写吧,很多字的繁体我不会。” “不用了,这就是你的特色,写正了反倒没有人认了。” 梅雪盛将信递给冉姨娘,然后带着小甘就此离开了梅家。 冉姨娘看着她离开后从厨房搬出一同油,洒在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她把晕倒的侍卫拖出离院子很远的地方,然后拿起一根蜡烛,点着了房子。 所以那日梅琴冉能够看到她出现在梅雪盛的院子,而冉姨娘害怕梅琴冉出现在那儿,就是因为梅琴冉在府里树敌太多,万一有人要彻查这件事,说不定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 可是唯一令她纳闷的是,她原本想,如果房子烧了却找不到人的尸骸到时候该怎么解释,但没想到,竟然在火场里找到了两具尸体,这倒是让她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冉姨娘第一眼看到梅雪盛,就知道她绝对不会是一般人,她有足够的心机与耐力,而且不屈与坚强的个性在这个时代也是很少见的,只是没想到,她一开始的起点就如此之高,竟然攀上了皇上。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只希望梅雪盛千万要完好无损才好,然后才可以有找到她的机会,让她完成自己的诺言,保梅琴冉一命。 **** 在辰国以东,与楚辽国临近的一个城市平东,这儿与平时一样热闹。 平东因为是边界,这儿聚集了不少外国人口,所以贸易十分繁荣,就在这个城市最僻静的一处小宅子里,里面传来了一连串的咳嗽声。 小丫鬟从院子里端着刚刚煎好的药进到主人的房间,将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将躺在床上十分虚弱的主人稍稍抬起身子,一点一点地给她灌药。 喝了两口,这药真是苦涩难咽,于是主人摇了摇头,推开了那一勺汤药。 小丫鬟说:“小姐,小甘知道这药难喝,可是您病了,病了不吃药怎么能好呢?” 自那日气急攻心到吐血,梅雪盛的身子就一直很虚,比女人每个月来月事还虚。后来她们没有方向的走着,两个女孩子又十分不方便,于是靠掷卦决定,来到这个离临州几百里差不多上千里远的地方。 足足行了两个月的车马,走走停停才到达这儿,可是就是这样的长途跋涉,终于把梅雪盛的身体给搞垮了。 梅雪盛淡淡地说:“你先前买的药还能吃多久?” “大概还能用两日吧,我待会儿就给您去买新药。”小甘说着又拿起了药碗,买药是一回事,喝药又是一回事,梅雪盛别想转移话题。 梅雪盛突然觉得她这一病到,小甘顿时就变得精干了很多,她勉强把药喝完后说:“待会儿我自己去买药吧,我今天身体不错,你在家做些好吃的。” “小姐你要自己去买药呀……”小甘似乎满怀心事的说。 “怎么?不行吗?你害怕我糟蹋自己的命不成……或者是,你想看到药店里的某人?”梅雪盛调笑道,但有些吃力的马上停止了笑声。 小甘突然圆脸一红,撇过头跑开了,边跑还边说:“我去买菜了。” 看来是被她猜中了,梅雪盛撑着身体下床,她只是觉得头痛,但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虚,穿戴好衣裳,她离开家后去的地方却不是药店。 来到某建筑的后巷,她在门上敲了三声长间隔然后又敲了三声短间隔,这时,一个打扮妖里妖气,穿得十分轻薄的女人出来给她开门,一把抱住她的手臂,十分亲昵地说:“哎哟冤家,你怎么才来呀,殷红想死你了。” 梅雪盛一身男装,偷偷摸摸的来到某建筑后巷,然后和妖艳女子私会,这个场景似乎很熟悉,对了,这儿就是她在熟悉不过的地方了――妓院。 她真是不知道自己穿越之后到底是个什么命格,怎么总是能与烟花之地惹上关系,无奈的撇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她推开殷红的手说:“今天是最后一次,今天结束后,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 殷红看出了她的不耐烦,但还是一脸职业微笑的勾着她不放:“知道了知道了,大家好歹相识一场,干嘛这么绝情嘛,再说了,如果今天你帮我讨得李爷的欢心,他就答应会替我赎身,你要的东西我一定给会给你的,我们出来混的人最讲信用了。” 梅雪盛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现在除了相信她,自己又能怎么办呢。于是梅雪盛跟着殷红进入她的闺房,早早的躲在她的屏风之后,又做起了老本行,替人做枪手,在屏风后面代人弹琴。 殷红口中说的李爷是个乡绅,家里良田不少,是靠吃租金过活的。家里有钱,也喜欢附庸风雅,一次巧合听说殷红会弹琴,于是就到她这儿来听琴。 说也奇怪,梅雪盛的遭遇就像一个怪圈,不断地在重复过去的路。她先是找到了因为手伤无法弹琴的殷红,然后又因为有事相求,便不得不硬着头皮替殷红弹琴。 她以前替人弹琴,那也是弹给侯爷王爷听,那些人可是真正有品位有格调的人,现在为一个逛妓院的乡绅弹琴,她的心里其实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但是为了自己所求的那点破事,有些高傲的身段的确得放下。 果然,这个喜欢附庸风雅的李爷很高兴,当夜就替殷红赎身,殷红很是高兴。离别的时候殷红给了她一个地址说:“这个大夫就是可以为你还原童贞的人,我们好几个破了身的姐妹,为了能嫁给好人家,都去他那儿做过,虽然价钱贵了点,但绝对童叟无欺。” 梅雪盛接过地址点点头,看她苍白的脸像是随时会一命呜呼的样子,殷红好奇的多嘴了一句说:“怎么?是不是以前被人骗了身子,现在遇到了真情郎,怕被人嫌弃?” 梅雪盛先是愣了愣,然后摇摇头说:“这不用你管……” 她知道殷红是因为八卦才问的,所以语气有些冷淡,但是在这样说过之后,发现殷红有些伤心的样子,她的语气又软了下来,“你今天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开心点吧,以后跟着这个人好好过日子,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不是图你什么才艺。” 殷红点点头,说:“虽然与你相识不久,但是也确实觉得你是一个好人,我问的那些话你不要在意,我只是担心你罢了,我们这些风月女子见的男人多了,男人都想女人忠贞,但自己却做不到,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走了之后,你也别再来这个地方,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殷红从头上取下一只金钗送给了梅雪盛,梅雪盛本想回绝,可是殷红坚持,她也就不在推却了。 梅雪盛拿着讨来的地址,一路上看着往家里走,途中路过一家小药铺,看到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忙碌的跑进跑出,都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了,可是他还是满面笑容的服务那些病患,梅雪盛又看一眼手上的地址,一点头,心想,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回到家,可小甘还没回来,她打开藏得十分隐秘的宝贝盒子,清点了里面的财物,五百三十两二钱多,也只是刚刚够找那医生做手术的钱而已,那嫁妆呢,好歹也是药铺的小开,要是想让小甘嫁过去不受人白眼,总要有一些看得上眼的嫁妆吧。 对,她反悔了,她答应要照顾小甘一辈子,保护小甘一辈子,可是她现在却想嫁了小甘。 倒不是因为什么见不得人的私心,只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命不久矣了…… 所以她每天躺在病床上唯一想的事就是,如果她死了,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留给小甘的,那她的小甘要怎么办。 V19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后来有一段时间,她总是听小甘提起一个人,那人就是药材铺的小老板。 梅雪盛看得出小甘喜欢那个小老板,而据她的观察,小老板大概对小甘也很有好感,于是她花了些功夫做了调查,这个小老板就像许仙下凡了一般,人品非常的好,又是一个十分热心的人,还能烧两个小菜,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更更重要的是,他家祖上就有规定,这个家只能娶一个老婆,不能纳妾。 对于古代来说,他就算是新好男人的典范了。因为年纪还小,所以家中还没有妻子,但是听闻他过了十七岁的生日,他家就会给他物色一个门当户对的良家女子结婚。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于是梅雪盛就认定了这个药铺小老板,可是小甘虽然是好女子,却被那个狼心狗肺的姐夫给脏了身子,这在现代没有什么,在这儿却是女子致命的缺陷,就为了这事,她才冒险进入妓院寻找恢复处之身的方法。 如今她已经解决了一样,剩下的嫁妆部分……她再想办法吧,当务之急应该是修好了小甘的身子,然后早早找人到药铺说媒,别让这个香饽饽被人买走了。 这时小甘终于回来了,手里提着一条大鱼,因为鱼清淡容易入口,所以她生病的日子里,小甘都喜欢给她买鱼。 真是个贴心的孩子,小甘看到她坐在床边抱着宝贝盒子发呆,就微笑着对她说:“小姐,今天有没有乖乖地去买药呀。” 梅雪盛点点头,不过这是骗小甘的,因为她喝的药都是十分珍贵的药材,要花不少银子,她早就做好打算不再浪费这笔银子,而把钱存下来留给小甘,其实这些日子她的身子一直不见好转,也是因为她把药换了的缘故。 小甘满意地笑笑说:“小姐真乖,小甘给小姐做鱼去,等小姐病好了,我们就一起好好的逛逛平东你说好吗?!” 梅雪盛无力的点点头,让她先去做饭,然后又看了一眼攥在手中的字条,喃喃:“小甘,也许我要食言了,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第二日,梅雪盛就带着小甘去到字条上的地址,一切似乎都进行得很顺利,那大夫是个瞎子,就靠一双摸遍各式女人的神手替那些女人们修复了已经失去的贞洁。 也正因为他是一个瞎子,所以不会有人担心他透露自己的秘密,梅雪盛终于舒了一口气。 小甘是被灌醉后做的手术,梅雪盛在一旁监督着,还有些害怕这样的医疗条件会不会引发什么后遗症,或者被感染什么的。 没想到手术很简单,才一个时辰不到就结束了,也不知道瞎子大夫到底在小甘的下体倒腾了什么,反正为了证实自己的医术,待小甘快要苏醒的时候,他用一个圆柱的东西慢慢往小甘的身体里放,放到一定程度就见小甘开始喊痛,这说明手术成功了,梅雪盛也往自己的额头摸下一把冷汗。 V20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她放下钱,坐着来时的牛车回到城里,可是再掂掂自己身上的银两,也就剩二十几两了。 这可怎么才好,小甘刚做手术,身体虽然不是虚弱得要死,但是也要买些东西补补,于是她到干货店买了一点鲍鱼,又到药材铺要了一只便宜的人参,然后这二十两,也见底了。 回家做了一锅人参鲍鱼乱炖,给小甘服下后,就让小甘好好休息。 她本想呆在院子里坐上一天,等小甘苏醒,可是又实在无聊得很,便到大街上随意逛逛。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殷红所在的那家窑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来平东这么久,完全都是躺在家中,唯一去过的地方就这里,所以这里通往家中的路是她最熟悉的。 今个技院好像有些热闹,如果殷红在她还可以问上一问,但是现在她是女装打扮,看来还是不要离得太近的好。 “紫儿!哎呀,原来你在这儿呀,我到你家去找你没找到,原来你上这儿来了。” 曹操不仅不能说,还不能想,她才想着殷红来着,就看见她从自己身后老远的地方跑来。 梅雪盛捂着她的嘴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了一声说:“喊这么大声做什么,你就怕全天下有人不知道我来技院是吧。” 殷红听了笑笑,吐了吐舌头说:“既然你怕,你做什么还要到这儿来,该不会是想我了吧。” 梅雪盛无奈地张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是临时改了话题说:“算了,我不和你犟嘴,对了,你不是已经跟李爷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你该不是当妓女当上瘾了,然后始乱终弃了李爷吧。”这么说来,这个李爷也真够可怜的了。 “呸呸呸,怎么说话的,我会来这儿还不是为了你!” “哦,你上技院是为了我,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感人的话了。”梅雪盛呵呵地干笑了两声。 殷红知道梅雪盛口才好,也不想和她在这种小细节上纠缠,于是说:“别净说些有的没的了,你知不知道今个儿这儿为什么这么热闹?” 梅雪盛摇摇头,殷红一看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自己十分骄傲地说:“我告诉你,今儿个有位也在这儿摆下了擂台,要找一个教弹琴的师傅。” **** “叔叔,为什么替我找一个弹琴的师傅要到技院来呢?” 一个身穿华丽的小姑娘和一个成年男子并排而坐,在技院中的某间房里开始聊起天来。 男子急忙捂住她的嘴巴说:“是哥哥,哥哥,不是说好在外喊哥哥的吗?!就因为你这都已经十二岁大的丫头片子还喊我做叔叔,所以我才到现在都娶不到老婆的。” “你就瞎掰吧,明明是因为你傻,所以才没有人肯嫁给你的。”小姑娘丝毫不给男子面子的数落他。 男子有些不服气的说:“我哪有傻,我可是……那个地方的第一才子!” “是,你是才子没错,那只能说明你有学问,但不能解释你本质是傻的这个问题……”男人刚想反驳,女孩急忙转换话题说,“好好好,我们不聊这个,那么哥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替我挑一个琴师要到技院来呢?” 男子说:“洁儿有所不知,大辰是个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地方,所以真正读过书懂得琴术的女子,都聚集在了技院里。” 楚梦洁听男子这么说,用百分之百质疑的眼神看他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听哥哥的准没错。” “可是你来这儿之前,也说大辰很有趣很好玩的呀,可是我每天都只能呆在山庄里,一点也感觉不到什么有趣的。” “喂喂,明明是你硬要和我出来的,要是被大哥知道了,到头来被怪罪的人还是我。” 两相互称为兄妹的人就这样吵吵闹闹了起来。 其实面试已经持续了很久,他们也累了,就是这样吵了一会儿,他们反而觉得轻松起来。 楚梦洁撑着脑袋看着身边的男子说:“哥,其实你长得真好看,要不这样,等我及笄的时候,你若还没有娶到妻子,洁儿就嫁给你吧。” “你在胡说什么呢,等你及笄的时候,大哥会给你找一个天下最好的丈夫,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说着,男人往她的头上拍了一下。 “我也只是说说的,毕竟谁想嫁一个好好坐在的凳子上也能摔到地上的笨蛋呢。”说着说着话题又回到了远点,男人终于又是气不过了,站起身来就想教训小东西。 楚梦洁人小但十分灵活,跑得比什么都快,男子也没真的想追,就是做个样子跑了两步,然后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楚梦洁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开门,男人虽然是在被一个小姑娘使唤,但也无可奈何的去开门。 大门一打开,犹如打开了男人生命中通往天堂的大门,门外精光四射的闪了进来,他觉得刺眼,急忙用手遮挡眼睛,可这个景象只有他看得到,门外的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反应,不知他在干什么,于是梅雪盛问:“请问这儿是招琴师的吗?” “姐姐,我们的要求,牌子上都写着呢,如果你觉得合适就坐下来弹琴好了。”早就已经入座的楚梦洁像个小大人般的回答了梅雪盛的问题。 梅雪盛看着旁边的琴,穿过男子,拉开椅子就坐下了。 本想等男人也入座她才弹琴,但是这男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直捂着眼睛在房间里乱撞,撞了半天才回到座位上,然后趴到在了桌子上。 梅雪盛觉得纳闷,到底是那儿来的神经病,这年头的有钱人果然都不正常,于是问:“请问我可以开始了吗?还有我要弹什么呢?” 楚梦洁抬抬手让她自便,梅雪盛想了想,信手拈来的曲子是一大把,但是她就是没有一首想弹的,最后她终于想起了一首,然后闭上了眼睛,打算做盲弹一首。。。。。 V21 - 狂妃琴动天下 - 捡秋 蝴蝶泉边,不由自主的就想弹这首曲子,她为什么要弹,是因为他不允许自己为别人弹,所以自己故意忤逆他的意思,还是盼着他会出来抢走自己。 事到如今都已经这样了,她还弹这首曲子做什么,做什么! 想着想着,她突然好想有些走火入魔了一般不停的质问自己,于是思路乱了,她不得不被迫停下来。她睁开眼,刚想道歉说再来一遍,就见面前的男人终于抬起了脑袋,额头已经出现了一点青色,但是不是很严重。 只见他痴痴地看着梅雪盛,开口道:“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梅雪盛的眼泪竟然哗啦啦地落了下来。她急忙抬手捂着这些眼泪,却把男人给看呆了。 男人在楚梦洁异样的注视下,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急忙想上前安慰梅雪盛,才没走两步,就被自己前脚绊后脚绊了个大跟头。 他好不容易爬起来,可这时的梅雪盛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而是蹙着眉头看着他。他若无其事地爬起身,拍拍衣服微笑的来到梅雪盛面前说:“小姐你没事吧?” 良久,梅雪盛都没有回答,上下打量他了几十秒,才道:“阿意?邢意?杂货店?梅言?” 一连问了好几个词语,他都是一连茫然的样子,梅雪盛疑惑地垂下了头,心想,难道又是一个同脸不同人? 可是看他刚刚那副在平路都能走得坎坎坷坷的样子,又十分像那个杂货店里天然呆的小帅哥,于是决定再试一次:“生女儿没有jj。” 这是前世时,她问邢意是不是喜欢自己,而邢意断然否决的时候,她说过的话――“如果你撒谎,生女儿就没有jj。” 当时的邢意还是一副萌呆呆的样子,却第一次理清了思路――“生女儿本来就没有jj。”她现在都还记得,当他冲着自己的背影大喊“梅言,我喜欢你”的时候,那种有点感动有点欣喜又有点好笑的感觉,这个呆子,就算生女儿没有jj,也喜欢我吗? 可面前的男人还是那副样子,脸上挂着迷迷糊糊的温柔微笑,说是迷迷糊糊,因为你完全读不懂这种微笑是为了什么,就像一个傻子,不过不笑还真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在脸上似的。 男人笑着说:“小姐说的是,楚某的确没有打算给女儿买小鸡。” 梅雪盛暗想,还是认错人了,果然只是同脸而已,摸了摸脸上的面纱还在,便说:“这位公子,我是来这儿应聘老师的,不是选美的,您用不着站得这么近吧。” 男人“哦哦”两声,觉得是自己失礼了,急忙转身,没走两步就撞在了附近的柱子上,然后自己回过神来,摸摸额头,自己低声鼓励了自己两句:“还好没死还好没死。”然后又走回了位置上。 梅雪盛说:“刚刚沙子迷了我的眼,是否需要再弹一次。” 兄妹两互看一眼,然后摇摇头,男人问:“不知姑娘除了会弹琴,还有什么其他的特长吗?” 梅雪盛听闻一蹙眉,特长?她仔细想了想,然后看了一眼已经弹出了老茧的手说:“我……洗麻将很快。” “啊?”兄妹两异口同声地啊了出来,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梅雪盛见他们这么大反应,没好气地说:“那你们还指望一个只是手指动得很快的人有什么才艺?” 讲到这儿,她的心突然隐隐吃痛起来,对呀,她有什么特别的,她这一生什么特长都没有,就是会弹琴。就是如此,她还心高气傲得很,才导致她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容袂凭什么无怨无悔的违抗圣旨来爱她,或者说,就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报复她的自视甚高,那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想着想着她自己都想出了神,可是一旁听了她回答的两个人小的发笑,大的发愣,楚梦洁拉拉男人的手臂说:“这个姐姐有意思,就她了吧。” 男人点点头说:“嗯,我也觉得她不错,那我们就要她了。” 待他两人商量完后,男人回头对梅雪盛说:“姑娘,我们觉得你十分适合这份工作,我们开出的薪俸是五十两每月,有年终分红,过年还有奖金,但是您必须住在我们的山庄,我们包吃包住,一个月还发五两银子的就餐补贴,但是一次工作要签三年的合约,中途解约姑娘需赔偿我们的一切损失,不知姑娘觉得如何?” 听君一席话,梅雪盛再一次表现出了疑惑问:“你真的不是邢意?”如果他不是来自现代的邢意,怎么说的出年终奖金这个词,还要签工作合同,这根本就是现代人的做法呀。 但男人依旧一脸茫然,只是见她没有回答自己地问题,又问一遍说:“不知姑娘觉得意下如何?” 梅雪盛摇摇头,两兄妹以为她不愿意,但又觉得她是一个人才,十分想留下她,刚要开口说条件可以放松,梅雪盛就说:“给我两千两现银,我愿意卖身给你们,要签合同的什么随你,但是如果我工作途中意外死亡,你们不能追究任何赔偿。” “卖身?姑娘我们用不着你卖身,况且你在我们这儿教书,三年要赚两千两,也是绰绰有余的了,为何要提卖身这么难听的话题呢?” 梅雪盛道:“我没有时间了,我就是要卖身,两千两,把我的一生都卖给你们,你们愿意要吗?” 兄妹两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但是梅雪盛好像已经笃定了要这么做,男人也只能点点头说:“好,就这么决定了,你先回家吧。我明个儿派人到你府上去接你。” “不行,如果你们同意了,请付一半的定金,我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时间开玩笑了。” 男人见她这么决绝,从身上拿出了一张八百两的银票,再掏,也就没有了,然后又从腰间取出一些现银,再一看还是不够,就推推身边的小妹妹说:“你有没有银两,借一点。” 楚梦洁无奈地盯着他说:“哥,我可只是个小孩,怎么会带着这么多钱满街跑呢?” 男人无奈地拿着这些钱去到梅雪盛面前,说:“姑娘,我只有九百二十两,不知剩下的八十两今晚亲自送到你的府上,你看可否。” 这一幕又勾起了梅雪盛的回忆,她不再看两兄妹,拿起银子说:“今晚你们到北巷口的耳里胡同十七号来接我吧,我会准备好一切在家里等你的。” “不急不急,姑娘可以慢慢来,和家人告个别什么的,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把你接回府中也不迟。” 只见梅雪盛又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家人,也没有亲人朋友,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你想什么时候来接我都可以。不说了,我先行一步,若公子没有记下我的住址,待回我会在妈妈那儿写下地址,让她派人送来的。”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男人见她好像很冷漠的样子,便拦住了她,用温暖的微笑,轻轻地问道:“在下楚易行,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梅雪盛望着地板,想了又想说:“紫儿,你叫紫儿好了。” 梅雪盛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到街上找了间媒馆,交了二十两的订银和小甘的画像,就让他们立刻去与药材铺说媒。 梅雪盛觉得自己最近办事太心急,没有了之前的按部就班见招拆招的稳健,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也许就是将死之人都会有的想法吧,把身前最在意的一切都安排好,才能去得妥妥当当的。 其实她并不怕死,她反而想过无数次,说不定她这次一命呜呼,就可以回到原来的身体里。 她现在的想法除了安置好小甘,那就是尽快的离开这让她心碎了的地方。 事情似乎有些快了点,但她不得不承认金钱的诱惑的确无人能敌,两千两雪花银的陪嫁,媒婆只是说了这个信息,药材铺老板夫妇就已经目瞪口呆了,当场八字一合,完全没有问题,当即答应了这门婚事。 她回到家中的时候,看到小甘正在为她熬制那些假的汤药,她把她唤到跟前,很镇定地说:“小甘,也跟了我这么久,我问你一句真心话,你喜欢药材铺的朱公子吗?” 这个问题问得虽然突然,但是小甘单纯,而且面对的是梅雪盛,她几乎没有多想的就点了点头说:“喜欢呀。” “那么小甘,你答应我一件事,你现在是小甘,甘甜,不在是沈雪齐,我已经为你用这个名字上了户籍,所以在今天之前发生的,所有的关于是是沈雪齐的事情,都不可以告诉别人可以吗!” 小甘用力地点点头,这件事梅雪盛已经不是一次的叮嘱她,她也记得非常清楚。于是梅雪盛安心地又说:“好,既然你这么听话,也喜欢药材铺的朱公子,那么我要把你嫁给他……” **** 按照约定,楚易行戌时的时候到了梅雪盛的住所,要将她接走,她想早早离开,是不想亲眼看到小甘被接走,当夜她入住客栈,为小甘收拾好了嫁妆和行囊,明天,小甘就会被八抬大轿接进朱家。 所以说呢,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看在两千两的面子上,办事都特别快。 梅雪盛一夜没合眼,她在客栈的天井里坐了大半个晚上,楚易行看到了,就上前询问她为什么看上去如此的忧伤。 梅雪盛勉强地拉扯着嘴角说:“我没有忧伤,我只是在假装忧郁而已。” 楚易行想了想又说:“你是不是在为家中小妹的事情感到担心,反正她年纪还小,如果你不舍得,那就将她一同接来我的府里,等她长大些,再为她寻一户好人家也不迟。” “我不知道好人家在你的眼里是什么概念,但是对我来说,在这个时代,能有一个男人,一生一世只认她这个妻子,那就是一户好人家,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不可能再找到另一个比朱公子更合适她的人了。” “你的情况?什么情况?”楚易行似乎对她的话语难以意会,于是问。 梅雪盛张了张嘴,这才想起,自己可是把自己的一生卖给了这个呆子,两千两,万一人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说不定会当场退货的。 她急忙想了一个借口,十分自然地解释道:“我不像你们出生在这么好的人家,我没有这么多的银两为她找一户更好的人家,就是这样。” “没关系的,你把她接来和我们一起生活,等她长大一些,我会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为她操办婚事,你看如何。” “亲妹妹?”梅雪盛疑问,又觉得十分可笑的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们,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们,虽然只是嘴巴上讲讲,不过还是很感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的,从今天开始我已经不打算再依赖任何人了。” 梅雪盛冷冷的拒绝了楚易行的好意,然后转身回到了房间。 楚梦洁从一蹦一跳地从房间里出来,跑到了楚易行的身边说:“碰钉子了吧,哪有人像你做事这么猴急的,一见面就说我愿意养你全家,当然会把姑娘吓跑。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应该是默默地照顾她安慰她,不着痕迹的帮助她,然后在她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的时候,旁敲侧击她,让她知道她幸福的来源就是你,这样才能把女孩追到手嘛!” 楚易行一皱眉说:“你去哪儿学来这些奇怪的理论的。” “小军司那儿呀,小军司还和我说了好多好多爱情故事,什么日久生情虐心虐身呀,可多了,有空我也给你讲讲。” 楚易行歪着嘴笑笑说:“我看你以后还是少与小军司接触吧,净学坏不学好。” “那你还不是学小军司的什么招聘守则、高薪养lian、年终奖金,许你学就不许我学呀,叔叔!” “你!不是说了不许叫叔叔吗!” “我就叫,我就叫,反正姐姐和我年纪相仿,那就是萝莉,小军司说萝莉和大叔是绝配,叫叫对你没坏处。” 后来因为在公众场合大声喧哗,两“兄妹”被赶回了房间。 第二天辰时,楚易行备好了车马准备回家,梅雪盛坐上车,一路拉开了车帘子往自家的方向探头。 小甘大约会在巳时接走,那这个时候她是否在睡觉呢。 一转眼,马车就到了平东郊外,但还是属于平东的范围,梅雪盛拿出了一把琴,这是殷红被赎走前送给她的,她抬手想都没想的就弹出了蝴蝶泉边,老天到底还要让她失去多少才肯罢手,还有这首与她一同到达这儿的曲子又意味着什么呢。 一个章节还没有弹完,就听到车外有人大喊:“小姐!” 梅雪盛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继续弹琴,可是这声小姐越来越近,突然马车一个急刹车,梅雪盛扑倒在了楚易行的怀里,一直遮挡脸部的纱巾也掉了。 原来她这么美……楚易行想。先前楚氏兄妹还在猜,为什么梅雪盛一直带着面纱,说不定因为她是一个夜叉娘子。原来面纱不是为了遮丑,而是为了挡美。 梅雪盛感觉到自己躺在坚硬的胸膛里,急忙推开楚易行。 楚易行也觉得尴尬,就问车外发生了什么事。车夫开门说:“公子,我也不知道,马车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牵绊住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身影窜到了车夫的面前说:“请问我家小姐在这儿吗?” “小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没想到还能看到小甘的梅雪盛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就是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小姐,小甘想了一个晚上,比起朱公子,小甘更离不开小姐,所以我就逃出来了,小姐,我们一起走吧,你看,银子我也没忘记拿哦,以后我们可以在一起好好生活了。” 梅雪盛再也忍不住泪水,一把抱住了她说:“谢谢你,谢谢你,我就知道对你好没错。” “小军司?!小军司你怎么会在这里!”楚氏兄妹异口同声地说。 “小军司?”梅雪盛听楚氏兄妹这样唤小甘,感到十分的奇怪。 楚易行挡住了楚梦洁,用眼神让她不要激动,说:“没什么,是以前家中的门客,后来她不声不响的跑了,见到这个小妹妹长得与她有点相像,就不由得产生了联想,可是这个小妹妹看起来比我家门客要年轻许多,所以应该是认错人了,误会误会。” “门客?你们家还养门客?”她只听过什么四公子门下养了不少门客,但这单纯属于虚荣和有钱没处花的行为,他不就是一个山庄的庄主吗?养门客做什么。 “……”楚易行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于是急忙解释,“就是请来看门的客人,不用钱包三餐食宿,很值得。” 梅雪盛越来越觉得这对兄妹古怪,又正好从小甘的书包里翻出了那堆银票,心想,要不现在把钱还给他们算了,她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进了狼窟也无所谓,反正她就要死了,但是现在她带着小甘…… 她刚想说什么,却没想楚易行首先转了话题说:“紫儿姑娘,说真的,我们是不是认识?” 这是他第二次问了,梅雪盛曾经想,这个人不是邢意,但是他却认得已经物是人非的自己,莫非他们果然是有这段姻缘,她和容袂的相遇是意外,她来到这儿,其实为了与前世的他再续前缘? 可是那又如何,还是让她遇到了伤透她心的容袂。 她看了看楚易行说:“你是不是走着平路也会栽跟头,看着前方也能撞柱子,走到家门口还能掉进坑呀。” 楚易行想了想,楚梦洁想都不用想急忙点头说:“对呀对呀,姐姐,你真的认识我哥哥呀。” 楚易行跟着听,可梅雪盛却回答说:“不是,是他撞得太多,傻了,产生了幻觉。” 楚易行尴尬的笑笑,急转话题,:“紫儿姑娘,你刚刚弹的曲子是什么?我觉得曲调好熟悉,好像我小的时候听过。” “都说你幻觉了。” “紫儿姑娘,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听过。” 梅雪盛想了想,这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便道:“蝴蝶泉边。” “蝴蝶泉边?好熟悉的名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本书。” “是吗?它不是什么吉祥的东西,如果你看进它,如无意外,就把它毁了吧,省得害人害己。” 就像她的那本谱子,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丢到火里一了百了。 说着说着,他们就到了一处十分庞大的建筑群边,这儿还是平东的郊区,但是已经十分的偏僻,所以非常的寂静。 梅雪盛被他打断了话题之后,完全忘了自己要毁约的事情,跟着他们下了车,进入了宅子。 山庄非常大,可就是普通的家宅,并不像还有什么其他的用处,她死死地拽着小甘的手,万一待会儿有什么意外,她也可以保护小甘。 走到大门前一抬头,门匾上用隶书写着“水榭山庄”四个大字。 楚梦洁已经归心似箭的冲进了家中,而梅雪盛踌躇了一会儿,也带着小甘要进去。 刚刚要踏进山庄的大门,突然她们的头顶滑过一个阴影,梅雪盛警惕的回头看,急忙把小甘护在身后。从遥远的高空中,一只不知道什么东西如导弹般向她冲来,她只是本能的抬起手臂挡着自己,那东西却不偏不倚的站在了她的手臂上。 梅雪盛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觉得自己除了手臂上多了一点沉重感,好像没有受伤,于是抬眼一看,一直白头苍鹰停在了她的臂上,“鹰野?”她愣愣地道。 走在其后的楚易行大惊,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只能大喊:“紫风!”然后急忙上前,想把那只老鹰从她的臂上带回来,可是紫风怎么都不肯离开梅雪盛半步,“紫儿姑娘你没事吧?对不起,吓着你了,它平时不这样的。”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