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灵狐传说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我叫王有才,我的老家在晋西北的大山深处,那里人烟稀少,民风朴实,山川树木皆有灵气。我祖父是位非常受人尊敬的乡村教师,教书闲暇,喜欢研究周易八卦,文王神课。因为父母进城打工,我从小和爷爷nǎinǎi生活在一起,爷爷既给我“人之处,xìng本善”的启蒙,也从小教我些算命打卦的本领。祖父的弟弟,也就是我的二爷爷,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狐爷”。所谓“狐爷”,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顶神’。二爷顶的是狐仙,说起这位狐爷,可有些来历。黄土高坡历来较旱,庄稼从来是靠天吃饭,所以稍具规模的村子,都会修龙王庙来祈福求雨。相传我们村的龙王庙新修时是周边十里八乡最排场的,竣工时连唱了三天的大戏,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和过节似的热闹。可奇怪的是没修庙前,老天还偶尔下点小雨,庙修好塑了龙王的真身,却是连续三四个月滴水不见。眼看庄稼就要不行了,全村的老少爷们都着了急。都约好晚上在龙王庙前大伙一起想个办法,结果那天晚上大家都看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一只火红的大个狐狸突然跑来围着 龙王庙不停地急速转圈,而且是越转越快到后来就像是一团火焰在围着庙转。人们当时都惊呆了,过了好一会,有老人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倒磕头,口中念念有词:大仙恕罪,大仙恕罪。原来是山中得道的狐仙见此庙风水不错,想占庙修行,享众人香火供奉,当然也顺带保护这方水土,很类似现在黑社会收保护费的xìng质。山里人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既然龙王不灵,狐仙厉害,第二天就把龙王塑像大致改改,牌位漆了重写。从此龙王庙就成了狐大仙庙,倒也几十年风调雨顺。也许是人们求狐仙的事太多,狐仙他老人家实在是忙不过来,就找了我二爷做助理。有人求事就上二爷的身,借二爷的口来为四邻排忧解难,据说是有求必应。人们对狐仙老人家也就愈发尊敬,好多人家都把自己年幼的子女寄名狐仙名下,认狐仙为干爹,以保佑自己孩子一生顺意。二爷几次和爷爷提出让我认狐仙干亲,都被爷爷一口拒绝。爷爷内心深处还是很儒家的,深信**之内,圣人存而不论,即对狐仙他老人家的做法既不反对也不欢迎。我十一岁时,因为村里没有初中,需要到镇上去读。去镇上要途径很大一片林子,里面野猪豹子经常出来祸害山民的庄稼牲畜,偶然也袭击落单的行人。我老舅,也就是我母亲的舅舅当时受雇在林子深处看护树木,从他那里去镇上中学要省三分之二的路程,于是爷爷和老舅商量后,我就住在了老舅看林子的小屋里。每天早上天还没亮,老舅陪我走出林子,等走到通往镇上的路上,天也就大亮了。晚上放学,他总在林子边上准时等我。老舅一直孤身一人,是个非常善良的老人,对我特别的疼爱。他简直就是个故事大王,每晚的睡前故事都特别的jīng彩,只是只要我问起他以前的经历,他就很落寞地闭口不言。我相信老舅以前一定有很多特别的经历,只是不愿对别人说起。那年冬天有个晚上,天已经很黑了,我和老舅躺在了狼皮褥子上准备熄灯了,忽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老舅连忙起来穿好衣服去开门。山里,尤其是这老林子里,经常有外地人进来就迷路的,看见灯光就象见了救星。老舅打开门,进来的是一个胖乎乎的的年轻姑娘,口鼻呼着白气,手里提着个小小的包袱,进来就说:“大爷,我是附近李庄的,去前面村姥姥家看戏,回家时不知不觉就迷路了,,你能给我点吃的并让我在这睡一宿吗?天一亮我就离开。”说的是我们这的口音,神态看起来特别的让人可怜。我在被窝里看了眼老舅,只见一向与人为善的老舅却冷冷地看着她,一声部吭从墙角的瓦缸里拿出一块野猪蹄,用菜刀咔咔剁成了好几块,对那姑娘说:“吃吧,吃完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心想:“老舅这是怎么了,生肉咋能让人吃呢!”更奇怪的哪胖姑娘二话不说捧起猪蹄就啃了起来,嘴里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嘎吱嘎吱”的声音,那是牙齿嚼碎骨头发出的声音,天啊,她居然把骨头都嚼碎吃了。没一会儿,野猪蹄就被她吃了个jīng光。吃完对着我老舅深深鞠了个躬,一言不发开门走了。老舅看了眼目瞪口呆的我,说到:“有才,吓着你了?”我缓缓摇头,问道:“老舅,外边那么黑那么冷,你怎么不让她在咱这住下呢?”老舅微笑着坐在炕头,说:“有才,老舅告诉你,那姑娘不是人,是林子里得道的狐jīng。本来她是饿不着的,可能是最近连着好几场大雪,小动物们都找不见了,才冒险来我这讨吃的。”我又问:“老舅,我听说狐狸jīng都很漂亮呀,怎么刚才那个又黑又胖呢?”老舅笑着说:“如果进来的是位年画一样的美人,那谁也知道她是狐狸jīng了,对吧?”我一想也是,又问老舅:“老舅,你怎么看出她是狐狸jīng呢?”老舅说:“其实很简单,他们虽然能幻化chéng rén的样子,但身上的味道却变不了。再说,这深山老林里,又是这么冷的天,再胆子大的姑娘也不敢深夜穿行的。所以我觉的她一定是修行还不到家的jīng怪变的。要是她能修炼到你二爷顶的狐仙那个层次,也就不会挨饿了。”经过这件事,我对老舅越发的佩服,也对林子里那些能随意变化的jīng灵充满了好奇和向往。我尝试着瞒着老舅往林子深处走,希望自己能碰到那些jīng灵,或者运气好的话,能和他们交个朋友。 第二章 老舅其人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和老舅呆的时间长了,我才知道原来老舅是很有学问的人。他父亲解放前是我们这方圆百里最大的地主,土改时土地房屋都分给了贫下中农。老爷子看着自己家几辈子勤勤恳恳、省吃俭用积累下来的家产一夜之间归了别人,一口气上不来就归了西。剩下当时刚上中学的老舅和他母亲远走陕西投亲去了。最近几年,老舅年纪大了才又回了老家。问起他这许多年的经历,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愿谈下去。母亲和其他家里人觉得总是他这些年过的不是很如意,而且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孤身一人,也就不再问他往事,以免惹他伤心。 一天晚饭后,我又问起了老舅有关狐仙的事,我那个年龄,正是好奇心特别大的时候,遇上感兴趣的事,总是要发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jīng神前因后果问个不停。好在老舅脾气很好,总是耐心地给我讲解。 我问老舅:“老舅,我们能不能也养个狐狸玩玩呀,我想看他是怎么变chéng rén的。”老舅听了哈哈大笑:“傻有才,狐狸要五十年才能幻化人行。而且也不是每只狐狸都有这际遇能修行成正果。晋人郭璞在{玄中记}中记载,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我听了老舅的细细解释,这才知道原来二爷顶的狐爷,最少也有百岁高龄了,要不他也就没有这未卜先知的本领了。而狐狸修行,也是个很辛苦的事,要经历千万个月圆之夜,吐纳内丹吸取rì月之jīng华,才能得成正果。狐jīng也和人类一样,有的善良可爱,有的邪恶多诈,有的自食其力,有的嘴馋身懒。林子里除了狐狸外,偶尔也有其他的动物能通过修炼得道,如蛇、老鼠、黄鼠狼等,但数量比狐要少的多,可能是狐狸更聪明吧。 转眼我在老舅这已经住了半年,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山里孩子知道学习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唯一途径,读书时都特别用功。这天正好是周rì,我为了能安心学习,就没有回家,自己在老舅屋里复习功课。老舅因为林场最近偷伐树木的事较多,去林场场部开会去了。 走时叮嘱我就在家学习,不要走到林子深处去,怕有危险。快到中午了,老舅也没回来,我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想着自己烧点饭吃,却发现烧火的木材不多了,好在林子里冬天多的是枯枝干叶,我拿了把柴刀便去砍柴去了。北方的冬天尤其是近腊月的时候,是非常冷的,前段时间下的大雪还没完全融化,有的背yīn处积雪还是很厚。我顶着寒风在附近捡了些干树枝,觉得烧顿饭是足够了,就往屋子里走去。 正在这时,忽然林子深处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呼喊声,仔细一听,似乎有人在喊:“救命!救命!”我顺着声音往林子里走去,走不多远,那声音清晰了起来,是个女子的声音。我一听,顿时心里打起鼓来:“妈呀,别是狐狸jīng在弄怪吧!”可耳边的声音挺起来显 得特别的痛苦,如果真是附近的山民进林子受了伤,我怎么能置之不理呢。我的小思想稍微斗争了一会,又义无反顾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尽管冬天的树木枝条都不那么茂盛了,可偶尔被树枝划下,还是很疼的。我感觉到除了脚下踩着积雪,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外,就剩下林子里断断续续传来的“救命”声,整个世界就像陷入了停顿状态,心里愈发的紧张起来。转过了几颗粗大的北方松,我看到了异常诡异的一幕:一个年幼女子倚坐在一株双人合抱粗细的松树下,左腿显然是受了伤,半屈着,地上流着很大的一滩血。她面前约莫两米远的地方,五只体型巨大的黄鼠狼成半圆形紧紧将她围住。其中一只正作人立就要发起攻击。 我一着急,顺手抓起衣兜里起文王卦的六枚康熙通宝向那黄鼠狼劈头盖脸砸了过去,我从小就受爷爷影响,对文王神课痴迷很深,每天上学放学都要起上一卦,不管什么时候,爷爷送我的六枚铜钱从不离手。奇怪的是,那五只大个黄鼠狼好像对这铜钱很是忌惮,被砸中的那只”嗷“的一声掉头就跑,其余四只紧随其后,一阵风似的窜进林子不见了。再看那小女孩,眉目低垂,紧闭双唇,好像已经晕了过去,只见她穿着我们这极少见的粉红sè毛领大氅,脚下是一双紫sè的皮靴,气质清新、眉目如画,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脸sè白的透明一般。我连忙过去将她扶了起来,一手按人中一手掐虎口,这招可是和我爷爷学来的,周围有邻居受伤晕厥,爷爷总是这么救人的。不多时,只见那少女“嘤”的一声睁开了眼,一见我正扶着她,连忙边挣扎着要起身,边说:“是你救了我么?小女子多谢了。”可她的腿上伤很重,一个趔趄,又重重地坐在了地上。我听她说话,心想:“怎么那么象戏台上唱戏的念白呀!”她这次好像已经用完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气喘吁吁地对我说道:“小相公,麻烦你把那个东西递给我。”我顺着她那白玉般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对面树的树枝上挂着一个雪白的不知什么材质的笛子,笛子尾端有红sè的丝带垂着。我轻轻把她扶着靠在树上,走到挂着笛子的树旁,爬上树把笛子取了下来。奇怪的是,这么冷的天,那笛子拿在手里,竟然有微微的暖意。我走过去把笛子递给了那少女,她看着我笑了笑,便对着笛子吹了起来,只是吹出来的也不成什么曲调,单调而悠长。我想:“一定是她很累了,要不她这么一位戏台上的人物,一定不会吹的这么难听的。”那少女吹了会笛子,看着我说:“我父母就要接我来了,你住在哪里呀,我过几天伤好了去找你玩。”我当时不知道怎么了,平时和伙伴们疯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看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却很紧张,生怕说错了话,眼看着她小心说道:“我就住在看林的老黑那,老黑是我老舅。”话音没落,从树林深处快速跑来一男一女,男的器宇轩昂,女的雍容富态,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他们所穿的竟也是戏台上的衣服,不用多说,那肯定是她父母到了。原来她刚才吹那笛子,是在呼叫父母过来。 那少女一见父母,就嘟起了小嘴,眼泪也开始不住地流了下来,边哭边叫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看我被黄家那五个小子欺负的腿也受伤了,如果不是这位小相公搭救,你们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说完哭的更加厉害了。那中年妇人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赶紧过去给她边抹眼泪边劝道:“乖孩子,我和你父亲一听到你的笛声就往过赶,你怎么不早点吹笛子呢?”那少女哭道:“黄家那老三趁我在树下打坐时,把我的笛子挂在了对面树上,他们五个紧紧围住了我,逼我吐出内丹,老大还卑鄙偷袭害我受了伤,你们一定要为我报仇。” 这时少女的父亲说话了:“好了乖女儿,我们还是感觉回家治你的伤要紧,仇我们一定得报,谁叫我们和老黄家是世仇呢,我一定让老黄全家几百年的修炼化为泡影。”说完从怀里取出黄黄的一小块东西,递给我说:“小相公,小女多亏你搭救,这区区薄意,请切勿推迟。”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估计会很值钱,可爷爷从小教育我要施恩不图报,边说道:“大叔,不用客气,我也是举手之劳罢了。”仔细想想,可不就是举手之劳嘛!那小姑娘噗嗤笑了,说道:“你就收下吧,回家可以换新衣服穿!”说完又笑了起来。 我心想,她可怎能笑啊,可她笑起来真是很好看呀。那大叔也微微一笑,把那黄sè物件塞我手里,说了句:“后会有期!”便背起少女同中年妇人一起转眼便不见了。 我揉揉自己的双眼,确定不是看花了眼,心想:“这家人一定不是我们本地人,倒好像是唱戏的似的。可最近也没听说附近哪个村唱戏呀?”看看天sè已经过午了,赶紧捡起地上我刚刚扔出去的铜钱,连同那大叔送的值钱物事一起装进口袋,转身往回走去。 我没料到的是,这看似偶然发生的事,竟然完全改变了我今后的生活。 第三章 全真教派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我返回小屋时,老舅已然在家,一见我就吼道:“有才,你去哪里玩去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乱跑的吗?出个事你让我咋和你父母交代呢?”我看着老舅因生气涨的通红的脸,惴惴地把刚刚遇到的事说了一遍。老舅听后坐炕上半晌没吭气,好一会儿才开始动手烧饭,一句话也没和我多说。 吃过午饭,老舅把我叫到身边很郑重地说:“有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刚刚在林中遇到的一家三口应该是狐jīng,而且是修行很深的狐jīng。你能有此际遇,恐怕以后还有和他们有打交道的时候,我考虑再三,还是让你对他们了解的深些好。”说完看了看满脸诧异的我,接着说道:“狐jīng修行有三个层次,第一等能修练到随意幻化人形,不食人间烟火,并且能瞬间千里穿行,至于隔空取物之类幻术,更是不在话下,他们一般以修炼内丹为主,所谓千年狐仙,已近似能长生不老。当然,达到这种境界的狐jīng数量少之又少,一般要有特殊的际遇,比如能得到悟道成仙之人的帮助。第二等就是你二爷所顶的狐仙,他们通过享受人们供奉的香火来帮助自身修炼,利用自身拥有的神通帮人们看病驱灾,但时间长了就会对顶神之人元神有较大的损害。我和你二爷就这事说过好几次,可他贪图因此带来的些小小便宜,就是不同意我将那狐jīng驱离。”说到这,老舅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苦笑道:“世人皆不能勘破名利,你二爷自然也不例外。第三等,是些因缘际会自行修炼小有成绩的狐jīng,也能变幻人形,但仍需每rì进食以补元气,这个层次的狐jīng总体是坏的多好的少,他们利用自身小小的神通,为达目的,不惜坑蒙拐骗。更有甚者,专已获取人的元神来助己修行。千百年来为人们所诟病的大多是此类狐jīng。还有,你刚才赶走黄鼠狼,幸亏是用的开过光的五帝钱,要不你的小命可能也就搭进去了。” 听完老舅这一席话,我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心想,那几只黄鼠狼能有这么厉害吗?又想到刚刚那位粉衣少女,她和她的父母一定是第一等的狐仙,因为他们身上有种说不来的力量,让人不由得想和他们亲近。老舅喝了杯水,接着对我说:“有才,你不是问过我好几次我以前的故事么,今天反正没事,我就把我的经历讲给你听。只是你听了要保密,不能说给任何人听,能做到吗?”我连忙说道:“没问题!老舅,我向**保证,绝不向别人说起。”我隐约感到,老舅的经历一定很jīng彩,所以忙不迭地向他作保证。 老舅哈哈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接着老舅就给我讲了他随母亲离乡后那富有传奇的经历。 老舅姓郝,我们那的土话就念“黑”,再加上他黑的发亮的皮肤,所以我们当地人都叫他老黑。那年他随母亲远赴陕西投奔他父亲的姨母处,谁知到了才知道,老姨全家的生活过得也很艰难。勉强将他们娘俩安顿下来后,老姨就开始帮老舅母亲物sè合适的人家,全然忘了尸骨未寒的外甥。不过也难怪她,在那个唯成分论的年代,谁家又愿意收留畏罪自杀的地主婆和儿子呢。尽管一rì三餐暂时有了着落,但面对老姨家几个孩子话里话外的讥讽和街坊邻里的指指点点,当时已经十五岁的老舅感到了深深的无奈和屈辱,在母亲嫁给当地一户贫农老光棍的后,这种屈辱达到了极点,他觉得自从父亲离世后,世界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生活让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变得异常沉默和老成起来,终于在一个漆黑的夜里,老舅给母亲留下一张纸条,离家出走了。 老舅给我说起他当时的心境时那黯然的表情,自今我还记忆犹新。少年老舅沿着山路一直盲无目的地从黑夜走到了白天,又从白天走到了黑夜,忘了饥饿,也不知道疲倦,就这么朝前一直走着,直到遇到了改变自己今后命运的一个人。那时老舅来到了一座大山下,已经一天水米未进的老舅终于倚着一块山石晕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茅草土屋的炕上躺着,一位年约六旬,农妇打扮的老妇人正慈祥地看着他。见他醒来,老妇人笑着说:“孩子,你终于醒过来了,饿了吧?我给你端饭去!”说罢就转身出门去了。老舅打量了下自己所在的小屋,见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些居家必须的物品,靠墙有一榆木条案,上面摆放着一尊古旧斑驳的老子骑牛瓷像。这时老妇端着只粗瓷大碗走了进来,对老舅笑着说:“孩子,饿坏了吧?赶紧喝口热粥。”老舅这时才感觉到抓心似的饥饿感,顾不上说啥,连忙接过碗来,一口气喝下了半碗粥,老妇连忙笑道:“慢点喝,还有呢!” 老舅一碗稠稠的热粥下肚,身上也有了力气,感激的对老妇说道:“nǎinǎi,谢谢你的粥,只是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老妇人坐在老舅旁边,一手抚摸着老舅的头,缓缓说道:“说来你得感谢刘道长,是他上山时发现你晕倒在路旁,就把你送到我这里将养,你已经在这里昏睡一天一夜了,刘道长来看了你两次,每次都对你发半个钟头的功,要不你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呢?”说完慈祥地看了老舅一眼,又问道:“孩子,你遇到什么难过事了?说来nǎinǎi听听。”老舅看着这位慈祥的老人,心里不由得暖和起来,流着眼泪把自己的遭遇讲了一遍。老妇人听完,慈祥地用手抚着老舅的头,说道:“孩子,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经历就这么坎坷,如果你不嫌我这孤老婆子啰嗦的话,以后就留下和我做伴吧。”老舅含着眼泪道了谢。随后聊天才知道,这里是终南山南麓的一处小村庄,自己浑浑噩噩间竟然来到了这里。老妇人的丈夫儿子解放前有一次进山打猎,结果进了山就没再回来。有人说是让国民党给抓了壮丁了,也有人说是让山魈鬼怪给捉了去生死未卜。老妇人娘家姓许,出事后许老太太痛不yù生,几次yù寻短见都被邻居发现救下,有时又想,如果那爷俩真是被抓了壮丁,此刻也许还在台湾,那就还有团聚的一天,再加上左右邻居的反复规劝,这才打消了自尽的念头。好在此地是道教全真教派的发源地,主持重阳宫的刘道长知道了这事,经常送些粮食接济,再加上四邻的帮忙,许老太太的rì子也还过的去。 这样老舅就在许老太太家住了下来,几天后,身体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帮老太太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虽然粗茶淡饭,但心情舒畅。闲暇时聊天,老太太便给他介绍山上重阳宫的情况。原来这终南山是道教全真派的发源地,开派祖师是人称重阳真人的王重阳。 第四章 终南修行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全真教派注重儒道释三教皆修,重阳祖师认为“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门下弟子以《道德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孝经》为主要经典﹐教人“孝谨纯一”和“正心诚意﹐少思寡yù”,以个人隐居潜修为主﹐不尚符籙﹐不事黄白之术。注重修炼“xìng命”﹐认为“xìng者神也﹐命者气也”﹐“气神相结﹐谓之神仙”。当时重阳宫掌教刘道长,号华阳,道法jīng深,内家修为深湛,据周边山民所说,经常夜里看见重阳宫有白光冲天而起,那是华阳真人元神脱壳去除妖擒魔去了。那天老舅晕厥,就是蒙这位掌教刘真人上山时相救,才脱离困境。 一天,老舅正帮许老太太劈柴,听得院门吱呀声响,抬头一看,竟来个胖胖的中年道士,身穿蓝黑sè道袍,长发挽在顶上用簪子插着,一团和气的五官透着jīng神气十足。老舅正想开口询问,许老太太已经听到门响走了出来,笑着说道:“今天一大早就听得喜鹊喳喳叫个不停,原来是刘道长要来呀!小黑,快来见过刘道长,你的小命可是他救的。”老舅听了赶紧走到道士面前,跪下说道:“多谢道长救我,我无依无靠,还请道长收我为徒,让我到重阳宫出家吧!”原来老舅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自己已经看够世俗的人情冷暖,又不能老呆在许老太太这里白吃饭,还不如随刘道长去重阳宫修行,说不定也能学得一身惊世骇俗的本领呢。 刘道长听了老舅的话,沉吟片刻,扶起老舅说道:“出家修行可是件很枯燥苦闷的事,你能吃得了这些苦吗?”老舅一听,赶紧说道:“道长,我本来就是山里孩子,这些年来,哪天又不是在吃苦。”刘道长微微笑道:“好吧,我那天救你时就见你骨骼清奇,虽然衣 裳褴缕,但气质凛然。当然,这也是你我缘分使然。”说完,手一招,说道:“孩子,你过来。”老舅赶紧走到道长面前,刘道长伸出右手闭目在老舅脑袋上细细抚摸了一遍,开口道:“我全真教自重阳真人创教以来,凡门下弟子,必须忍耻含垢﹐苦己利人﹐戒杀戒sè﹐节饮食﹐少睡眠,潜心修真,方能得成正果。你能做到吗?”老舅听了,知道道长已然同意收自己为徒,连忙说道:“弟子能做到。” 这时许老太太笑着过来说道:“恭喜道长收了个好弟子。”说完拽了下老舅的衣襟,老舅这才反应过来,又跪倒磕头拜师。刘道长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头就不必再磕了,过几天去到重阳宫里,才正式履行仪式,到时有的是磕头的时候。”又道:“老大姐,这些天辛苦你了,我代这孩子谢你了。”说完冲着许老太太深深一揖。 从此,老舅就开始了在终南山重阳宫的道士生涯,按照重阳宫中的入门排序,道号“清玄”。头三年,只是跟着六位师兄研习儒道经典,闲暇时听师兄们议论起师父的种种神通,不免神游四海,心想:“师父什么时候开始教自己这些法术呢?”直到第四年的chūn天,刘道长才单独把老舅叫到自己住的道舍,对他说:“清玄,你已入门三年有余了,本教的典籍也已通读,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修习内丹的玄学,你不可对其他师兄弟说起。我们全真教派最重自身资质和道学根基的修习,如资质不佳或根基不扎实就修炼内丹,难免走火入魔,害人误己。你们师兄弟七人,你入门最晚,但资质最佳。而且我观你这三年来,以血气方刚少年身能做到正心诚意﹐少思寡yù,对我道家经典也能潜心jīng研。我道家修行宗旨是在度世救人,希望你能勤修苦练,将我全真教派发扬光大。”原来全真教传授玄法非常慎重,老舅等师兄弟七人,竟只有他一人能得传玄法。刘道长接着便开始每天晚上避开其他徒弟,传授老舅修习内丹之法。 待得又过三年,老舅已经深得全真教“以柔弱谦下为表﹐以清静虚无为内﹐以九还七返为实﹐以千变万化为权”的玄学真谛,陆续学会了遁术、除妖术、驱使术、受身术等道教法门,内丹修炼也更上一层。平时遵循师父教诲,如不是必须,绝不显露法术。有时也同师父一起去斩妖除魔。运用土遁移地之术,虽然地隔千里,也能悠忽而至,将祸害人类的邪魔jīng怪铲除。 又过得几年,为害中国十年的特殊时期开始了,疯狂的红卫兵把道观当作封建迷信的大本营,冲进观里,四下打砸,把观内的三清祖师神像全部推倒砸烂,还扬言要批斗刘道长师徒。老舅几次和师父说要用法术护观,刘道长都摇头说:“大气使然,法术岂能施于这些无知少年。”眼看着好好的一座道观,被他们毁坏的满目疮痍。 这天刘道长把徒弟们召集到一处,神sè凝重,缓缓说道:“我全真教自重阳祖师创立以来,历经几起几落,只要人间正气长存,我辈扶法惩恶之心长在,道法就不会湮没。所谓道法自然,真正的道法不在七十二福地,三十六洞天,而在你我心中。如今天运不畅,我们只好先分散传法,只要我们心中有道,勤练苦修,弘法救人之心常在,全真教就终有复兴的那天。”话没说完,老舅等徒弟已经是唏嘘一片,众人别过师父,一一下山散去。老舅是最后走的。那天晚上,刘道长和老舅坐在已变成废墟的重阳宫旁,对着如水的月光最后一次一起吐纳运功。待内息运转一个周天,刘道长对老舅说道:“清玄,明早你就下山去了,我有些话要交代。你拜我为师时候虽然不长,但却是我玄法的唯一传人。我全真教玄法传授历来非常慎重,非人品资质皆上乘者不传,而且研习我派玄法,必须师父在旁护持, 否则极易走火入魔。你现在基本玄法都已掌握,所缺的是运用时的实际经验,下山后要多多游历四方历练,才能更上层楼。全真教复兴可就指望我们师徒了。”说道这,看了老舅一眼。接着又道:“修炼到一定层次后,就可以随意穿行现今道和既往道,现今道就是我们目前所在的人间,既往道是修行到一定程度人或jīng灵可以去往的所在,其实就是与我们现在所处空间平行的另外一个空间。另外还有神仙道,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仙境,在那里时间是静止不动的,只有修行极深,法力无边的人才能存在。那也是我们修道之人追求的最高境界。为师明天一会就要去往既往道了,这里有两件东西送你。”说完,从怀里掏出个淡黄sè的螭龙玉佩递给老舅,道:“这是我重阳祖师创教时所佩戴的玉佩,历代全真教掌教真人加持的宝物,能在修习玄功时助你提高功力,在遇到危险时佑你平安。”又从背上包袱里取出一本古旧发黄的小册子,说道:“我派本不擅符棣,但这本清初中兴我教的王常月掌教所著的《玉锁符集》,包罗万千道家法门,于修习内丹,传道济世,斩妖除魔大有益处。”说完将册子双手交给老舅,然后,手中捏诀,口中念念有词,一声:“疾!”出口,人已不见。 老舅知道师父已去往既往道,唏嘘一夜,第二天清晨,去山下拜别许老太太,携道家双宝飘然下山,开始了近二十年的传道除魔的云游生活。 第五章 林中学道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老舅把自己的故事讲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看了眼正听的入迷的我,接着说道:“后来我母亲得了重病,我回去见了她最后一面,遵循她的遗愿,把她的骨灰送回这里和我父亲埋在一起。我见这里山川树木颇具灵气,于修炼内丹大有帮助,正好这林场招聘护林员,我就应聘在这呆了下来。我喜欢这里清净的氛围,也有时间修炼玄功,最近我感觉我的玄功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点,如果过了这个点,我就能随意穿梭既往道了。”我似懂非懂地跟着点点头,心里却惦记着老舅没和我讲的他下山后的故事,道:“后来呢?”老舅笑了笑,说道:“后来我就在这一直待到现在,再后来你就来到这里和我做伴了!”我感到老舅在耍赖,又说道:“老舅,别打岔,我问的是你离开终南山以后的故事。”老舅看着我正sè说道:“有才,我的故事再给你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以后有合适的机会我会继续给你讲的。”说完不再理我,径直出门去了。 好多年后,我在省城某大学餐厅吃饭时,又想起老舅所说的现今道、既往道和神仙道来。所谓现今道就是这学生餐厅,饭菜口味一般,但价格便宜,人数众多;既往道类似教师餐厅,环境好,味道好,而且教师们可以在这里就餐,也可以去学生餐厅买些类似土豆丝之类那边大师傅的拿手菜,而教师餐厅是绝不接待学生的。当然,如果有学生混的不错,毕业后留校了,自然也就可以随意进出教师餐厅了;而神仙道就是教师餐厅的高档小包间了,出入的都是校级领导,如没意外,他们可以一直在这吃到退休,偶尔去教师餐厅或学生餐厅吃顿饭,那一定会惹起轰动,产生类似神仙下凡的社会效应。 听完老舅的故事,我对黑黑的老舅肃然起敬起来,也暗自琢磨着让老舅教自己道家的法术,想着自己修炼好了,也可以去既往道逛逛,至于神仙道,那是不敢想的。第二天,我就磨着老舅要学法术,老舅呵呵笑着,说道:“我给你讲自己经历时,就想到你会缠着我学艺。你天资聪慧,品质善良,本来我传你法术也没事,可要是让你那老学究爷爷知道了,恐怕要找我拼命!”我连忙说道:“老舅放心,我绝对不会和爷爷讲的。”后来才知道,老舅其实在我遇到狐jīng一家后,就已经决定要传我法术了,只是怕我爷爷说他,才故意用话激我保密。好在道家全真派也有俗家弟子,我学艺也用不着出家了。 从此,我就开始和老舅修习道家玄功,先练习吐纳打坐。一个月后,已能感觉丹田处有涓涓暖意正逐渐聚集在一起,四肢百骸充满了力量,非常舒服,行走时脚步也轻便了很多。老舅高兴得直夸我悟xìng高,比他强多了。老舅现在修习玄功,也就再不用避着我。一天晚饭后,老舅象往常一样打坐一个小时后,面带喜sè地对我说道:“有才,我已经打通了玄功修炼的最后一个关节,从现在开始,我就可以zì yóu出入既往道了。不知我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可好。”说完眼望窗外,一脸凝重。 我知道老舅一直心里记挂着刘道长,在他心中,刘道长既是授业恩师,又是慈父。就对他说道:“老舅,你现在可以去既往道看看他老人家呀!”老舅点点头,脸上洋溢着孩子般的笑容,看来他期待这天已经很久了。接着老舅又问我一人在这呆着怕不怕,要不我先回家住段时间。我知道老舅就要去既往道寻找师父刘道长了,心里也为他感到高兴,说道:“老舅放心,我现在已经是修道之人了,没啥好怕的。”老舅听了笑了笑,安顿了我半天注意安全,絮叨的象我nǎinǎi一样,又从床边木箱里翻出一柄古旧斑驳的木剑挂在门上,对我说道:“我大概出去两三天,这把除魔剑挂在这里,寻常jīng怪自然不敢靠近,你可千万不可自己摘下来。”说完见我点头答应,手捏法诀,口中念念有词,道声“疾!”就踪迹全无。 我站在门口端详那把木剑,只见剑长三尺,木sè微黄,剑身上有若隐若现的红sè符印,其余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心道;“这么普通的把木剑,老舅却称之为除魔剑。”有心想摘下来仔细瞧瞧,想到老舅的再三jǐng告,还是忍住了好奇之心。过会困了起来就上床睡去,倒也一夜无事。 第二天清晨,我起床洗漱完毕,开门一看,一场鹅毛般大雪正飘飘扬扬下着,树木上、小屋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一直到临近中午才停,我吃过午饭拿了把扫帚清扫房前积雪,没扫了一半,就听见有人叫我名字,回头一看,见我初中同学二赖正站在离我不远的一颗大树下看着我。我赶紧招呼他进屋坐,他摇摇那肥硕的大脑袋,说道;“不了有才,我见今天下雪,专门来找你去林子里玩雪战的。”说完向林子深处指了指。 我心里道:“这二赖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呢?往常他可是从来都不愿多动一下的,以致一身肥肉越攒越厚,平常同学们都以此取笑他。再说他家在李家庄,离这里少说也有七八里地,这么大雪,他一人怎么来的呢?”二赖见我迟疑,又说道:“你倒是快点呀,龙龙和三民在里面等着咱们呢!”我一听这话,把心放了下来:“这就不奇怪了,我和龙龙、三民还有二赖是最要好的朋友,一定是他俩去叫的二赖,要不这懒家伙能跑这找我玩呢!”于是进屋穿上我的羊皮坎肩向二赖走了过去。奇怪的是,没到跟前,就闻到二赖身上散发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恶臭味,忙捂住鼻子,道:“你小子拉裤子了?这么这么臭呢?”二赖忙说:“没有啊,我怎么闻不到呢?”话一说完,就一手抓住我的手腕,往林子里走。我感到手腕处一阵剧痛,忙叫道:“你轻点,我骨头都要断了!”二赖却好像没听见一样,拽着我继续向前走,我一看他的脸,吓了一大跳,只见他一脸狰狞,小小的眼睛里散发出野兽般的光芒,全然不是平时那憨厚平和的表情。 第六章 黄老先生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我见二赖表情反常,心感不妙,但手腕却感觉被铁钳钳住一般,无法挣脱。要知道我修炼道家玄功虽然时间不长,但最近力气jīng神均是大增,寻常大人都没我劲大。 我正奋力挣扎脱身,就听二赖大喊:“老大老二快来,我抓住这小子了!”只见林子里蹭蹭窜出两只异常肥大的黄鼠狼,一见我就猛扑了过来。回头一瞧,抓住我的二赖不知何时也已变成黄鼠狼的摸样。 我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我上次救那小狐jīng时赶跑的黄鼠狼jīng复仇来了,估计他们盯着我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不会老舅一离开就发难,也不会变成我好朋友的摸样来骗我。 那三只黄鼠狼出乎我的意料,并未开口咬我。而是用六只小眼睛盯了我好一会,其中一只张开臭烘烘的嘴对着我的脸猛地呼出一大口气,我就人事不省了。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独自躺在一个寒冷干燥的山洞里,环顾四周,见是个自然形成的山洞,洞内宽约六七米,入深则看不到尽头,出口处挡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只留上部一条细缝,有rì光从外照了进来。我躺在一块较为平坦的石头上,旁边地上散落着不 知什么动物的骨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我想:“这大概是黄鼠狼的老巢了,只是不知道它们为啥不对我下手,而是把我关在这里。” 我忽然想到了上次赶跑它们的铜钱就在我上衣口袋里,忙伸手去摸,却摸了个空,一惊之下明白,定是给黄鼠狼jīng拿去了。我站起来活动了下四肢,除了被那变成二赖的黄鼠狼jīng抓过的手腕略感疼痛外,其余并无不适。只是腹中饥饿难耐,心想:“恐怕我在这昏迷时间不了!”我又看了眼洞口的巨石,心想我可挪不动它,于是向后走去,看有无出去的通道。 越往后走光线越暗,走到距洞口大约有三四十米的地方,已是漆黑一片。我用手摸着洞壁继续向前走去,又走了有一百米左右,山洞还不见头,只是感觉越走越寒冷,似乎穿行在冰窟里一般。再往前走,感觉山洞转了个弯,忽然眼前豁然一亮,只见出现一个宽阔的大 厅,四周都被厚厚的冰层包裹,顶部有光透过冰层照shè下来,映的四周犹如水晶宫般瑰丽。奇异的是,大厅zhōng yāng有两个直径三米多的高大冰柱,透过冰层,可以看到里面各端坐一只硕大的黄鼠狼,毛发俱已发白,盘腿而坐,一动不动,似乎正在打坐修炼。 我正自看得发呆,突然左侧有人开口说话,声音如破锣般刺耳难听:“好小子,你闻了黄老三的**雾,尽然不到五个时辰就醒了。你自己找来受死,那再好没有了。”说罢桀桀怪笑。我转头看去,只见在冰窟一角正端坐一人,五只黄鼠狼正象上次围攻小狐jīng一样, 将他团团围住,那人旁边是一个巨大的青铜三足大鼎。再看那人大约四十多岁年纪,身穿已看不出本来颜sè的破旧对襟衣服,皮肤惨白,超大号的脑袋上毛发全无,五官长得挤在一起,让人看了说不出的难受,小小的眼睛jīng光四shè,正冷笑着看着我。 我心里大骇,转身就往回跑去,忽听后面蹭蹭之声响起,两只黄鼠狼如电般迅捷窜到我前面拦住去路。那人开口说道:“你既进了我黄老先生的洞府,哪能让你轻易逃脱。”说完右手朝我虚点一指,然后我四肢就像被打了麻药般不能动弹。 接着听他吱吱咕咕和那两只黄鼠狼交流了半天,它们就抬着我来到它们围坐的洞壁前。我一看这里有块洞壁凹进去一大块,好像天然形成的一处小房间。它们把我抬起往前继续走,不远处出现条左拐的通道,一拐进去,光线顿时暗了下来,感觉脚下起伏不平,好像走 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一样。走不多远,出现又一个狭窄的山洞,洞口竟然有铁质的大门。接着它不知碰了下什么东西,铁门向上打开,然后猛推我一把,我一个趔趄便进了山洞。随后铁门又被它们给关了下来。我心想:完了,完了,这些黄鼠狼定是把我当干粮储存在这了,饿时再来咬上一口。 洞内cháo湿yīn暗,什么都看不清楚。不一会儿,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四下看时,又吓了一大跳,只见右面地上有一蓬头垢面之人正伏身酣然大睡。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他瘦骨嶙峋的双腿自膝盖以下全无,左大腿处被一鸡蛋粗细的铁链穿肉而过,固定在洞壁上,大腿伤口尚自血肉模糊。我顿时感觉背上一股寒意直钻大脑,心想:“妈呀!这也太残忍了,怕是我也要被这么折磨吧?” 再看那人好像被我的动静给吵醒了,睡眼朦胧抬起头来看我一眼,说道:“咦,今天rì子不错,有小朋友来和我作伴了!”说完嘻嘻对着我笑。 只见他身形异常消瘦,花白的头发足有半米长,四散披下把大半个脸都遮住了,脸上密密麻麻全是刀刻般深的皱纹,两只眼睛清澈透亮,好像孩童一般。身上穿的衣服已变成了一条条的布片,浑身污浊不堪,散发出一股股难闻的气味。 第七章 飞腿张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那人见我不住看他,笑着说道:“小娃娃快过来,和爷爷聊聊天,爷爷已经五十多年没和人说过话了。”我这时四肢麻意已消,但还是不敢走到他跟前,于是原地站着说道:“你是谁?你也是被黄鼠狼jīng捉来的吗?” 那老人听了哈哈大笑,似乎我的问话滑稽之极。等他笑够了,才看着我说道:“孩子,你是这附近村里的人吧?你有没听过飞腿张的故事。我就是飞腿张古亮。”说完两眼直盯着我看,似乎在看我听了这话的反应。 我听了果然大吃一惊,飞腿张的故事我从小就听爷爷说过,他在我们这十里八乡是神一般的存在。关于他的故事非常之多,而且大多匪夷所思。 传说他双脚脚底各长有三根黑sè长毛,来去如风,经常做些劫富济贫的事情,深得贫苦山民的喜爱。有个故事我印象很深,解放前有一年我们这年景非常不好,邻近过年时又天降暴雪,好多人家连rì常吃食都成了问题,更别说准备年货了。这时,飞腿张让人传来话,让各家各户在腊月二十八那天的中午去王村村外的祠堂取年货。大家将信将疑,但到那天还是结伴都去了王村祠堂。本来嘛, 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而错过那是谁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大伙到祠堂一看,各种各样的年货、肉食堆的和小山一样。原来飞腿张rì行千里,神出鬼没地把省城好几户大财主家备的年货给搬了过来。那年大伙过了个比往年都舒坦的年,所有人都念念不忘飞腿张的好处。我小时听爷爷讲了这个故事后,经常在肚子饥饿或课堂上神游四海时遐想,如果自己有这本事,就可以想吃啥就吃啥了,想有啥就有啥了,那多美呀! 传说飞腿张还有往返yīn阳两界的本领。他有天去邻村他舅家走亲戚,一顿酒从中午喝到晚上,一起喝酒的几人都有点多了,他舅就不让他回了,说天黑路远的,明早再回吧。结果这飞腿张古亮听了,满不在乎地说:“不妨事,我也懒得飞腿走路,随便拘两小鬼来坐轿 回去吧!”说罢口中念咒,不一会就有两奇形怪状的小鬼抬轿飞奔而至,众人皆吓得目瞪口呆,酒意全无。从此四邻谁家想同故去的亲人沟通就来请张古亮来往来yīn阳牵线搭桥。 据说飞腿张不只一次懊悔自己酒后显摆法术,违背师父教诲。但他生xìng热肠,邻里街坊有事,还是有求必应。谁知不知哪天开始,大伙再也找不到他了。有人说是飞腿张出山找他师父疯道人去了,也有人说他去了yīn界让阎王爷留下做了通信员了。 没想到我在这里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人物,而他赖以成名的飞腿竟被齐膝砍掉了。飞腿张见我注视他的断腿,恨恨说道:“五十六年了!我被黄老怪砍断双腿,象狗一样关在这yīn冷cháo湿的洞里已经整整五十六年了!”说完仰视洞顶,自言自语缓缓说道:“休想,再关 我一百年也休想让我张古亮说出那天漱神丹的下落。”说完冷笑看我,不再言语。 我见他态度突然转变,心想定是他想起自己的悲惨经历暗自伤心,有心劝他,又不知从何说起。飞腿张见我嗫嗫喏喏半晌没说出话来,自己倒先沉不住气,回头对我说道:“算了小娃子,我看出来了,你一定不是那黄老怪派来套我话的,要不你不会听我说了天漱神丹的名字而不接茬的,再说你身上人味十足,兽味全无。”说罢向我凑过来使劲吸鼻闻着。 我觉的又好笑又好气,于是把自己如何被黄鼠狼jīng捉来的事一五一十对他讲了一遍。 飞腿张听完沉吟片刻,用手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说道:“小娃子古道热肠,人品不错,但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救得那狐jīng一家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那小狐jīng他爹胡老五,更是坏的冒泡,要不是他我也成不了现在这个样子。还有这黄老怪把你捉来不杀却关在这里,着实令人捉摸不透。”说完摇头不语。 我那时正是好奇的年纪,连忙问道:“张老爷爷,你把你的故事也讲给我听听吧?还有你刚才提到的什么天啥丹的,到底是个啥玩意,为啥黄老怪要逼你要它?那黄老怪是人还是黄鼠狼jīng变的呢?”飞腿张听了我连珠炮似的这许多问题,捻须哈哈大笑。接着给我讲起他的故事。 第八章 张古亮的故事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飞腿张古亮是附近李庄人,世代都是猎户。他从小就天赋异禀,别的孩子两三岁才开始学走路,而他一岁多时已能象猴子般爬墙上树,腿脚非常灵便,邻里街坊都觉得这孩子不是普通人。到七八岁时,他双脚脚底各长出寸余长的三根黑毛,从此奔跑时如脚底生风,rì行千里不在话下。 因为跑得快,再加上人长的瘦小,xìng子又极顽劣,人们都说他恐怕是山魈托生。张古亮虽然顽皮捣蛋,但为人极讲义气,而且因为父亲从小亡故,是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抚养大,他感念母恩,待母极孝。那年头,山里生活很困难,他便经常做些劫富济贫的勾当,到十五六岁时,飞腿张的称号已经响遍方圆百里了。 有年冬天,天出奇的冷,又连着下了好几场大雪,林子里动物绝迹,村里猎户们每次出去打猎都无功而返,眼看就要揭不开锅了。飞腿张和几个伙伴商量,想冒险去后山试试运气。 我们这把后山叫做阎王岭,那里极是山高路险,又相传多山魈jīng怪出没。曾有不听劝的外地人进山采药,结果再没见出来过。几人准备好一应物品,踏着没膝的积雪穿过茂密的山林来到阎王岭下。到了一看才发现,山体陡峭异常,积雪又厚,人上去根本就无法立足,最后只有飞腿张仗着自己腿脚敏捷,爬了上去,其余众人都在山脚等候。 飞腿张冒着摔成肉饼的危险,战战兢兢爬到山顶一看,上面是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大草甸。奇怪的是,大冬天地上不但没有一点积雪,而且明明在岭底还是yīn霾天气,这里却天高云淡,气候宜人,梅花鹿、山羊等动物无忧无虑地吃草嬉闹,见他也并不躲避。远处有片不大的树林,也是郁郁葱葱,不时有各种鸟类的鸣叫传来,宛若琴音。 飞腿张见状大喜,心想这下猎物有着落了,只需将这些动物捕获抛下山去,今年冬天大伙的吃食就算解决了。他取下腰间的短柄猎刀正待动手,突然间绿树红花,飞禽走兽全都不见了,遍地都成了厚厚的积雪,天空yīn云密布,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不知什么猛兽的咆哮声。他心下大骇,知道定是遇上山里的jīng怪了,他稳定心神,手握猎刀退到崖边,正yù下山,忽然听“嗷嗷”几声怪叫,回头一看,一群硕大灰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身后将自己堵住,正yù扑来。他心想,完了完了,原本自己是来捕猎的,没想到最后倒成了群狼的猎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然如大鸟般飞降一人到飞腿张身旁,只见此人双手微张,飞出两把短剑,但见寒光四shè,短剑如两条蛟龙般迅捷扑向群狼,片刻不到已将一群毛发戟张的灰狼脑袋尽数削下,之后又自动飞回那人手中。飞腿张惊魂初定,赶紧向此人跪下感谢救命之恩。却不料被此人一把抓起放在背上,叫道:“快走,正主要来了!”说完朝崖底飞身跳下。 飞腿张赶觉就像腾云驾雾般落在山脚,从那人背上下来一看,等候在此的伙伴都已不见,正yù呼喊叫人,又被那人扯住拔腿就跑,饶是他飞腿厉害,跑得脚底生风,也始终落后那人半步。那人竟似足不点地,御风而行。两人飞奔出有几十里地,感觉已经远离阎王岭了,那人才逐渐稳住身形,停了下来。接着回头望去,见无异样才长出口气对飞腿张厉声说道:“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孤身一人上阎王岭去!”飞腿张这才顾上端详身畔这位救命恩人,只见他约莫六七十岁年纪,穿身污旧不堪的道袍,脸上手上全是不知多久没洗的泥垢,头发并未像寻常道士一样挽着发髻,而是乱蓬蓬堆作一团,眉目愁苦,好像欠了别人多少钱似得。 飞腿张觉得此人好生面熟,思索半天才脱口叫道:“你是疯道长!”话一出口又觉对人不敬,讪讪笑了起来。原来在他小的时候,就时常见这位脏乎乎的道士出入村里讨要吃喝,大伙问他姓名,总是不答,行事又疯疯癫癫,于是大家就叫他疯道长。飞腿张从小就是调皮孩子中的大王,经常带头捉弄这位行事疯癫的道长。只是近几年村里没了他的踪影,没想到这次是他就了自己,更没想到看似疯癫的疯道长竟是真人不露面的世外高人。 后来,飞腿张才知道这疯道长是茅山道派的得道之士,只因行道途中路过我们这里,发现山上每夜有灵光透出,知道必有蹊跷,于是一待几年想探个究竟。原来阎王岭上埋有颗上古时传下来的涑玉神丹,修行之人如果将此丹得到,功力立马可以提高十倍。而且由于有灵丹的浸溶,这阎王岭动物修炼成jīng的也很多,其中三眼狐狸和苍背黄鼠狼都已有千年的道行,它们为争夺这片灵异之地,率领子孙已争斗了数百年了。 张古亮听完道长介绍,说道:“怪不得刚才那几头灰狼那么厉害,原来是得道了!” 疯道长听了嘿嘿笑道:“它们不过是看门狗罢了,现在岭上得势的是三眼狐狸,如果它出来,你我恐怕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了!” 第九章 张古亮的故事(2)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张古亮一听,这才明白疯道长为何刚才如此紧张。接着疯道长说那三眼狐狸已经修炼得能随意幻化人形,并能根据自己心情影响周围的自然环境,难怪他上岭片刻就经历两个不同季节。 三眼狐狸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它已修炼成类似“天眼通”的神通,双眉之间天目已开,据说哪怕是修行再高的人,只要被它天目jīng光shè中,也得魂飞魄散。它约束子孙一般并不与人类为敌,但如有人擅闯它的领地,它们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将其吃个jīng光。 苍背黄鼠狼却最是残忍凶暴,周边村里莫名其妙失踪的人畜大都是它掠来当点心了。 好在百年前一场空前惨烈的争斗中,苍背黄鼠狼道行稍逊一筹,被三眼狐狸打得神行俱灭,修炼了近千年的内丹也给他人作了嫁衣,留下一众子子孙孙更是死的死,逃得逃,没了踪迹。 这天疯道长奉师命从茅山九霄宫赶到这里,继续探寻涑玉丹的埋藏位置,听得村民议论说飞腿张带村里的后生们去后山打猎了,不忍他们白白把小命送了,急忙赶到岭下,劝说在岭下等待的小伙子们赶紧回去。自己则祭起法术,飞身把张古亮救了下来。 之后,疯道长在张古亮的再三磨缠下收他为徒,教了他茅山道派捉鬼画符、运气御剑的本领。师徒二人为寻涑玉神丹几次悄悄上阎王岭探寻究竟。最后一次上去时,发现那三眼狐狸正在闭关修炼。二人大喜,以为凭自己的本事一定可以找到涑玉神丹。不料他们还是大大低估了狐狸的智商,三眼狐狸在闭关前早已安排下重重陷阱,他们一上岭就中了众狐jīng的埋伏,疯道长为掩护飞腿张逃走,被胡老五渡劫针shè中,下落不明。飞腿张身受重伤,亏得师父舍命相救,才逃下岭去。 飞腿张一下岭就碰上了正好在阎王岭底四下窥探的黄老先生,被他相救,才得逃xìng命。此人本是名专事采补炼丹的江湖术士,为求长生,坏事真没少干。他为寻一味灵药,在这吕梁山中踅摸已久,正好遇上隐藏在离阎王岭不远山洞里的黄鼠狼jīng一伙,于是施展法术收服它们,以作爪牙,也因此得知涑玉神丹的秘密。这人做事相当的机jǐng狡猾,他知道岭上狐jīng厉害,所以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只在岭下观望探寻。 这天正好遇上受伤的飞腿张,他知这人从岭上下来,身受重伤,必有蹊跷。于是尽心照料、用心接纳飞腿张,飞腿张对这位救命恩人自然感激涕零,将自己经历原原本本告诉这位“知己”。 再说疯道长受伤后被打入万年冰洞,好在他有道家玄功护体,xìng命无忧。过得几天伤愈,便打散守在洞口的狐jīng逃了出去。他艺高人胆大,在岭上继续潜伏数rì,终于偷听到了涑玉神丹的下落,并成功拿到手逃下岭去。 下岭后几经辗转寻到飞腿张,一接触那位黄大先生,经验老道的疯道长就知道此人jiān诈不可交往,暗中交代徒弟提防此人,但飞腿张已把黄老先生引为知己,哪里肯信。 疯道长见徒弟伤势已经大好,就借机告辞,哪知黄老先生暗地偷听他们师徒说话,已经知道涑玉神丹就在这脏兮兮的老道身上。一不做二不休在践行饭菜中下了最毒的鹤顶红,想一举将那师徒二人除掉,夺取神丹。不料疯道长早注意此人神情有异,谢绝酒饭,携了飞腿张就要离去。那黄老先生岂肯罢休,召集一众黄鼠狼jīng在半路伏击他们师徒,激战中,飞腿张因本身有伤,又被黄老先生抓了回去。疯道长双眼被黄老先生使毒毒瞎,但仗着法力超群,任然杀出条路逃了出去。 飞腿张再次回到黄老先生的洞府,待遇自然大大不同,黄老先生知道疯道长必然会回来搭救这徒弟,倒也没伤他xìng命,只是知道他飞腿厉害,防他逃跑,将他双腿齐膝砍掉。这一关就是五十多年,疯道长始终没来,好在两人都坚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我听完飞腿张的讲述,对那涑玉神丹不禁神往起来,心想:“如果真有这种奇宝,我练功时,岂不是可以一天顶两天甚至三天呀!”又想:“那狐jīng小姑娘不知和那三眼狐狸是什么关系?虽然只见一面,但我始终忘不了她那甜甜的笑容,还有他的父亲--给我黄金的大叔,后来老舅说他给我的是非常值钱的黄金。感觉一点不象飞腿张说的那么坏,彬彬有礼的,感觉和我们这些山里人很不一样。” 第十章 小玫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故事讲完了,飞腿张闭上眼睛不说话,仿佛还沉浸其中。我看了他一眼,心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出去?我身上没有黄鼠狼jīng们觊觎的宝贝,恐怕他们没有耐心也关我五十年的!” 我又仔细观察了下四下的环境,明白单靠自己逃出去的可能xìng几乎没有,最靠谱的是老舅回来发现我不在了,找着这里来救我。 但老舅能不能找到这里,即便找到这里能否对付得了黄老先生和这伙黄鼠狼jīng,我心里实在是没底。现在别无他法,我只能等,等奇迹的降临!如果能有奇迹发生的话。 奇迹终于发生了,在我昏昏yù睡三小时后,但不是我的老舅来了,是来了狐jīng。准确地说,是狐jīng攻进了山洞,很多很多的狐jīng。我和飞腿张虽然距离主洞很远,但还是不时听见“吱吱”的惨叫声,闻到毛发烧焦的刺鼻的气味,不同的是,飞腿张猜测是师父疯道长救自己来了,我则想的是老舅终于找到这里了。 最后,在我们的无限期盼中,铁门终于被打开了,拥进一伙人来,我又见到了那张清秀脱俗的面孔,小狐jīng这次穿的衣服不再像唱戏的,而是一身红sè小碎花的棉袄棉裤,一件我她惊喜地叫道:“有才,你怎么也在这里!”然后忙和跟在后面的众狐jīng介绍我这位救命恩人。 原来,他们这次进攻黄大先生洞穴,主要是冲着飞腿张来的,要着落在他身上找回涑玉神丹。最后,可怜的飞腿张又沦为了狐jīng的人质,被带上了阎王岭。我则被小狐jīng带回了老舅的小屋,路上她笑嘻嘻地告诉我,她终于报了上次被五只黄鼠狼jīng欺负的大仇,把它们烧成了一堆焦炭,它们修炼多年的内丹也成了自己的腹中之物。可惜的是,罪魁祸首黄老先生却给溜走了。 还有值得欣慰的是,世仇苍背黄鼠狼最主要的两个子孙--就是我看到的冻在冰柱中的那两只老黄鼠狼也被她们付之一炬,变成灰烬,否者它们再修炼数年,就很难制服了。 我看着她兴奋的红扑扑的脸,心想:“宿敌彻底被消灭后,看来以后这山里就是狐狸jīng的天下了,难怪她这么高兴呢!” 我当时十二岁的年纪,对男女之事还很懵懂,只是觉得和小狐jīng在一块,感到很快乐,希望这种感觉能一直延续下去。我看了眼身边巧笑嫣然的小狐jīng,问道:“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小狐jīng黑漆漆的眼睛看了看我,微笑着说道:“我叫小玫,是岭上三眼狐狸的唯一孙女。”说完看我一眼,接着道:“怎么没吓着你呀?我以为你听我是狐jīng,会抱头逃跑呢!”接着又嘻嘻笑了起来。 我也随着笑道:“其实第一次见面后我就知道你是狐jīng了,不过我不怕你,我相信狐jīng和人类一样,也是有好有坏的,而你,肯定是好的!” 她听了我的话,脸上竟羞涩的飞起两片红晕,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好的呢?说不定我也会抓你回去熬汤喝。”说完俏皮地张开小嘴,露出细细白白的牙齿朝我呲着。 我自然知道她是和我在开玩笑,不知怎的,心里感到说不出的舒服,也和她打趣道:“小玫小玫,是玫瑰花的玫,还是梅花的梅呢?” 小玫用手捋下头发,笑着说道:“哟,瞧不出有才还挺有文化的,还知道‘玫’和‘梅’的不同呢,我家里那些兄弟们就从没问过我这个问题。我看你一准能考上秀才!” 我心想:“我一个初中生,如果连这两字也不知道,老师非得把我退回一年级重新上呢!” 回到小屋后,发现老舅还没回来,就对小玫说:“小玫妹子,进屋坐会吧?” 小玫答应着说道:“好啊,我参观下王有才秀才的府邸。”说完迈腿进门。 不料,门背后老舅留下的木剑发出一道白光,斩向小玫头顶,小玫哟的一声倒在门口,人事不醒。 第十一章 涑玉丹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我赶忙过去扶起小玫,只见她双眼紧闭,气若游丝,已然晕了过去。我把她靠在门外的大树下,进门看那把木剑,剑上原来淡淡的红sè符印竟然变成了深红sè,而且带着浅浅的金sè印迹。我连忙把此剑包起来放进柜子里,又来到院外照护小玫。 可刚刚还昏迷不醒靠在树上的小玫竟然不见了。我大吃一惊,要知道此处距离小屋绝对不超过十米的距离,而我什么动静都没听到。是小玫醒来自己走了?绝无可能!她即便要走,也一定会和我打招呼的,潜意识里,我已将她当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将心比心,我不信 她会不辞而别。我绕着小屋外的树林找了一圈,还是不见踪迹,心想:“定是她父母将她救走了!”想到此,焦急之心稍稍放了下来,可又想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和她再次见面,心里又怅然若失起来。 我回到小屋草草吃了点东西,感觉困意来了,便倒在炕上睡去,在梦中又见到了小玫,她还是那笑嘻嘻的样子,站在小屋外的大树下面,我心中特别激动,急忙问她刚才去哪里了?她笑着说没走远,就在附近溜达了会,看到我这么着急,很感动。忽然间小玫又不见了,我正在着急,老舅回来了,老舅还是穿着走时的黑蓝sè中山装,黑黑的脸上也满是笑容,对我说找着师父刘道长了,回来安顿下我,他就去既往道陪师父去了,那里美丽极了,要不是惦着我,他都不想回来了。 正在梦乡游荡,忽然被耳边说话的声音吵醒了,我赶忙睁开眼睛,只见老舅真的回来了,他正背朝我坐在炕沿上和旁边做着的一位穿道袍的胖子低声交谈。我听到他们不停提到我的名字,就继续装睡偷听。 只听老舅说道:“师父,难道只能这么办吗?”那胖道士听了低声道:“我看过有才的面相了,他骨骼清奇,天庭饱满,如能得此际遇,定能助我道门昌盛,而且此时此地,不容你我师徒再行选择了呀!”说完顿了顿,接着道:“本来我是考虑你来担这千钧重担的, 只是没想到你这些年修炼的这么好,竟能穿到既往道找着为师,又和那魔头动了手,破了道家先天功。哎!这也是造化使然呀,但愿这孩子能得我重阳祖师护佑,将来能斩妖除魔,昌盛我教。”说完回头道:“来,孩子,爷爷再好好看看你!” 原来他早知道我醒了,我顿时有种被当众揭穿谎言的感觉,忙红着脸爬起来,老舅赶紧说道:“有才!快来见过刘道长,我的恩师!我和你说过的。” 我下地穿好鞋,规规矩矩对着刘道长鞠了个躬,嗫嗫说道:“见过道长爷爷!”刘道长呵呵笑道:“不用这么规矩,来,坐到爷爷身边来!”说完把我拽了过去。接着他和老舅对望一眼,从怀里拿出个青瓷的小瓶,拔开盖子,倒出一个红红的鸽蛋大小呈半透明状的丸 药来,多我说:“有才,我听你老舅说你现在已经练道家的先天神功了,这丸丹药是爷爷我用上古传下的涑玉丹合着其他灵药炼制而成的,服后可以提升功力百倍,如无意外,五年后即可开通天眼。” 我听后惊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使劲掐下指头,很疼!确定不是做梦。涑玉丹,飞腿张为它丢了两条腿,黄老先生、疯道长为它下落不明,苍背黄鼠狼为它丧命,这传说中的至宝灵丹现在就在我的眼前。 我无助地看了老舅一眼,老舅缓缓对我说道:“有才!详细情况我先不和你多说了,这枚神丹是刘道长拼着xìng命从魔头手里抢来的,事关我全真派的荣辱存亡。但愿你能不负重托!”说完眼圈竟红了起来。 刘道长呵呵笑道:“不要这么悲切嘛!我看有才是个好娃娃,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说完便让我张开嘴,接着一股暖意沿喉咙而下,肚腹中顿时暖了起来,继而全身如置身热汤,热气从千万个毛孔中冲出,感觉自己就像只刚出锅的大馒头。老舅连忙把我抱到炕上盘腿而坐,我此时只觉浑身燥热无比,话也说不出来,肚子里好像生着个大火炉般难受。 刘道长面朝我盘腿而坐,抬起双手迅捷无比地连点我十五处穴位,然后一手置我顶门,一手置我丹田处发功。我只觉得顶门处如一股冰洌清泉冲入,凉爽透身,继而全身舒泰,原先的炙热感不一会全部消失了,四肢变得轻盈了起来。丹田处又好像有温暖的气体滠入,一开始如丝如缕,继而象小河般流过五脏六腹,百骸无一处不舒服同泰。 良久,我才觉得冰泉没有了,温暖的小河也没有了,感觉特别的神清气爽。再看对面盘腿而坐的刘道长,双目紧闭,黄豆大的汗水流的满头满脸。老舅站在炕边,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却不吭声。 第十二章 十年之约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我看了眼老舅,说道:“老舅,道长爷爷怎么了?”老舅低声说道:“恩师以先天玄功助你吸收涑玉丹的jīng华,否则此丹药xìng霸道,你非受内伤不可。只是恩师这一来,至少要两月才能恢复元气。” 这时,刘道长缓缓下地站了起来,对我说道:“有才,你现在年纪还小,有些事情要等你长大了才能和你说。”说罢看眼老舅,笑了笑,接着道:“你老舅这次要和我一起走了,说来我全真道门今后的荣辱复习都在你身上了。”说完屈指算了算,又道:“十年后的三月初八寅时,我们俩在既往道等着你!”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老舅不知什么时候写好封信递了过来,说道:“你把此信交给你母亲,告诉他以后不要再惦念我这个舅舅了,有机会我会回来看她的。”我接过信装进口袋,又听老舅说道:“恩师交代的十年之约可千万不能忘了,此事既关系到全真教门的复兴,也与你个人命运息息相关,到时你自然明白。” 我知道就要与老舅分别了,心里觉得空落落的,觉得与老舅虽然只呆了几月,对他的依恋却甚至超过了从小带我长大的爷爷nǎinǎi。老舅见我神情落寞,心下也自不安,沉默半晌才又对我说道:“有才,我知道你是个善良懂事的好孩子,但事关重大,老舅还是要叮嘱你几句,你服了这涑玉神丹,以后练功自然会进展很快,你会发现自己有了一些匪夷所思的本领,但切切记住,为人一定要谦逊低调,更不可仗艺欺人。” 我见老舅表情郑重,忙连连点头答应。老舅从怀里拿出个蓝布小包,递给我说道:“这是我当初下终南山时恩师赠我的螭龙玉佩和《玉锁符集》,经恩师同意转赠给你,希望你勤学苦练,不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说罢将玉佩取出,亲手穿绳挂在我的脖颈上,把那本《玉锁符集》重新用布包好放入我的书包收好。 和刘道长告辞后,老舅送我来到林子外的小路上,我迎着夕阳往家的方向走去。走了很远回头望去,黑黑的老舅还站在路口目送着我,我的眼睛不禁湿润了起来。我知道他们在既往道一定遇到了特殊的事情,听口气他们好像把全真教的未来都赌在了我的身上。十年的 时间,我一个平凡的山里少年真的能成为拯救全真教的功臣吗?我此刻心里一点也没底。 转眼假期结束了,我又开始了新的学校生活。由于老舅已经离去,我只能选择住校。每天早晚,我定要避开同学练习道家玄功。 转眼一年过去了,我的生活依然平淡。回想起林子里的遭遇,更像是一场梦。我经常会想起小玫,有时做梦会梦到她,但再没见过她。还有那被掠上阎王岭做了人质的飞腿张,他要是知道涑玉神丹已成为我的腹中之物,不知会做何感想。 我有时也会去老舅的小屋出转转,老舅走后,林场并没有重新聘用看林员,小屋已然荒废了,周围杂草横生。我往林子深处走去,仿佛小玫在里面等着我,但是当然什么也没有,小玫就此淡出了我的生活,就好像这一切从来没发生过,我只是做了一场梦。 初二时,我父母在省城太原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他们和爷爷nǎinǎi商量想让我去太原上学。能去大城市读书,自然是所有山里孩子的梦想,爷爷nǎinǎi自然高高兴兴地给我办好了转学手续,新学期开始时,我便转学到了太原十三中。 我们住的地方是棉花巷内的一处平房大杂院,院内挤着十几户人家,这让在山里空旷地里呆惯了的我,觉得很是憋屈。十三中在市里不算好学校,不过象我这外地来的无权无势的孩子,也只能去这里上学。 好在同学们都很友好,并不欺负我这新来的,同桌是我大杂院的邻居,叫张大力,身材非常瘦,用他妈的话说,就像是一串排骨串起来似的。眉目还算清秀,只是正值青chūn期,脸上全是红红的小疙瘩。 第十三章 天眼神通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张大力老家在四川宜宾,父母七十年代初部队转业留在太原,他爸是本市最大的兵工厂向阳机械厂的高级技工,收入在当时算是很高的,他妈在街道办工作,对街坊邻里很是热心。我父母在桃园路开个小小的裁缝店,遇上活忙的时顾不上回家做饭,我就在张大力家蹭饭吃。他妈正宗川菜手艺,我每次都能吃得小肚溜圆,很是过瘾。 时间一长,我和大力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有空,他就带我大街小巷地逛,请我吃太原有名的小吃,什么老鼠窟的元宵,双合成的糕点,六味斋的酱肉,不到一月吃了个遍。 大力也是独生子,父母对他特别溺爱,加上家境较好,他口袋里总装着十块八块的零花钱,是当时同学们眼里的“富翁”。 转眼半年过去了,我早晚练功不措,有天惊奇地发现我的眼睛竟有了透视的功能。那天晚上,我象往常一样睡前盘坐床上打坐练功,一个周天完毕,一抬头,竟然看见父亲正坐在饭桌前吃饭,不禁大吃一惊,要知道我房间和父母的房间隔着层厚厚的砖墙呢。 我心神一散,眼前又出现了挂着我奖状的墙面。真是太神奇了!我微睁双眼,聚气凝心,重新再看,又看到父亲正边吃边和母亲聊天呢! 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眼神通吗?我心想,这一定是体内的涑玉神丹起了作用,否则我这点微末道行,怎么能有此境界呢?我又试了很多次,只要我凝神观看,就能穿透任何物质,但距离不能超过十米远。但就这我已是欣喜若狂了,试想下,有这本领,以后我再 也不用为考试发愁了。 第二天正好是礼拜天,秋高气爽,天气很好,大力一早就来约我去晋阳湖钓鱼去。晋阳湖远离市区,我俩骑上自行车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来到湖边。 一路上大力给我介绍,晋阳湖是华北最大的人工湖,南接历史悠久的晋阳古城,面积较西湖略小,素有“北湖”之称。当时人们都还没有养成休闲的习惯,钓鱼的人并不多,我们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停好车子,准备开钓。 我是第一次钓鱼,大力却自称很熟练,只是来晋阳湖是第一次,他把鱼竿甩出去后支好,我俩就在湖边柳树下挖蚯蚓闲聊。过了很久,浮标一动也不动,我有些沉不住气,对大力说道:“你小子不是整天吹自己是钓鱼高手么?怎么这长时间不见鱼咬钩呀?”大力挠挠 头上稀疏的头发,“嗤”地笑着说道:“别着急嘛,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钓鱼本来就是个很要耐心的活,我的本事当然不是吹的,你就等着晚上吃鱼肉喝鱼汤吧!” 我不理他,凝神向湖里瞧去,只见我们放钓竿的湖里方圆十米内,浑浊的湖水下,竟是一条鱼也不见。偶尔有鱼游过附近,马上就像受了多大惊吓似的,飞快游走。我很诧异,心道:“难道这湖里有类似鲨鱼的凶猛鱼类,要不怎么鱼都不敢过来呢?” 就在这时,只见水底一块大石旁边慢悠悠游出一条怪鱼,个头也不很大,圆鼓鼓地象个皮球,两侧鱼鳍象翅膀似的乍开有一米多长,最奇特的是它的嘴,下颚象极了一把铲子,尖尖的牙齿裸露在外,样子很是凶恶。 我正要仔细看它怎么觅食,大力猛地推我一把,叫道:“你小子发什么呆呀?这里估计是下游,水里暗流较多,鱼都给游走了,我们换个地方。”我一听差点没笑晕过去,这是湖,这小子把这当成他老家的长江了,还上游下游的!我没理他,继续凝神看去,只见水里 那怪鱼在我一愣神的时候,已然不见了!我正向四周寻找,忽听湖里有人大叫“救命!救命!”抬头望去,只见离我们将近三四十米的湖面有两人在水里边挣扎边呼救。 身旁的大力这时已经脱了外套,噗通一个猛子扎进湖里,这小子水xìng还真不是吹的,只见一条水线快地向呼救两人冲了过去。接近后一手抓一人头发,脚下踩水飞快地向岸边游来,片刻时间已经上岸。 我赶忙跑去接应,见那两人也是十四五岁年纪,其中一人小腿处血肉模糊,显然是被水里什么动物咬伤了,两人一上岸就瘫在地上,大口喘气,顾不上说话。 我再向湖里望去,只见邻近我们所在岸边的湖水里,刚才那条怪鱼正悠闲地游来游去,两只小眼睛不时朝岸边望着。我明白一定是这家伙袭击那两少年的。 这时大力叫我:“有才,快来帮忙呀!帮我把这两人扶到树下去。”我连忙过去和大力一人一个扶起那两少年走到柳树下,大力把自己背心脱下来,呲地撕成布条,给受伤的少年腿上包扎。 我仔细看下伤口,好在都是皮肉伤,骨头并没事,只是伤口很深,有处竟露出了白白的骨头,那少年倒很硬气,咬紧牙齿一声不吭。 第十四章 恶灵上身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我和大力以及没受伤的少年一起将这硬气少年送到附近村里的卫生院包扎伤口,打破伤风针。从卫生院出来,两少年状态明显好了很多,不再神情紧张,和我们也说笑着聊起天来。 原来受伤的少年叫严青,另一个叫严历,两人是堂兄弟,家住晋祠附近严家沟,比我们高一级,念初三。严青的母亲自今年开chūn就得了种怪病,原先最爱说话的一人突然一觉醒来不言不语,目光呆滞,连自己孩子老公也象不认识了,去医院检查,却什么也查不出来。 最近更甚,原来一闻到烟味就躲的一人,每天晚上觉也不睡,只是一根接一根抽烟。严青见母亲病情越来越重,很是着急。 这天听说晋阳湖里有种白尾鲶鱼,吃了可治痴呆症,便叫上堂弟礼拜天下湖捕鱼,不料鱼没捉着,却遇上湖中怪鱼伤了自己。 我和大力见严青伤的很重,严历一人也背不回他去,便发扬好人做到底的jīng神,用我们的自行车驮上严家兄弟往严家沟赶去。当时,晋祠附近不象现在这么繁华,周围全是村子。 走在崎岖不平的乡间土路上,两旁地里全是一人多高的玉米杆,风一吹来,飒飒作响。骑车走了将近十来里地,临近中午时分才来到了严家沟,村子规模比我们山里村庄要大很多,大概有两三千人口的样子,严青家就住在村东头,到了门口,我们三人将他从自行车后座上搀了下来。 一进院门,我就觉得有股说不来的yīn沉气息压的人气也喘不过来。严青他爸地里干活还没回来,我们把他搀扶到东边的正房,刚刚扶他躺到炕上,就听西面房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显得很是痛苦。严青见我们吃惊,难过的说道:“那是我妈!自从得了这怪病,每天中午她都要叫上一阵,好像有人在打她似的。哎!”说到这,严青长长叹了口气,眉间也扭成了大大的疙瘩,显然看到母亲受苦,自己也非常的痛苦。 我暗自用功凝神,向墙壁对面看去,只见西屋的格局和这边完全一致,都是一通大炕,炕上靠里的地方,有排炕柜,地上则散放些rì常用具。炕上墙角处蹲着一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只见她身形较胖,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不大的眼睛里留露出异常恐惧的表情,身体竟也在瑟瑟发抖。 我略一思索,就知道严青母亲并不是得了什么病,而是被恶灵附体了。之所以她每天中午大叫,是因为中午时分阳气最盛,她自己的魂魄本能地要乘机夺回自己的身体,但恶灵自然不甘退出,便用手段残忍阻止她。午间一过,恶灵渐渐就完全控制了她的身体,此时严青母亲便变成了毫无意识的傀儡。 我心想:“这事我一定要管,要不我怎么对的起老舅和刘道长的谆谆教导?可今天不行,我得回家查我那本《玉锁符集》去,要不斗不过这恶灵可就麻烦了,弄不好得把自己搭进去!” 我正出神想着,冷不仃身体被大力推了一把,正待骂他,那小子却高声叫道:“哎,有才你今天是咋了?动不动就眯起眼睛走神。” 我反手给了他一拳,说道:“你小子能不烦我吗?我这不正给严青想办法呢么?” 大力“嗤”地一声笑道:“没想到王有才也学会吹牛了,人家大医院都没办法,你能想出办法来?” 我没搭理他,转身对严青说道:“你妈这不是得病,是鬼上身了!” 话一说完,严青哧溜从炕上爬起,叫道:“不可能,我爸请镇上何仙姑来看过了,也做了法,一点效果没有。” 大力也接着道:“你小子一社会主义少年怎么也讲起封建迷信了?还鬼上身?切!” 我正sè道:“你们别不信,我爷爷是我们老家的资深半仙,我从小跟他驱过的鬼灵jīng怪数也数不清!”我心想,自己练功的事可谁也不能提起,只好拿爷爷出来做挡箭牌了,他老人家那么疼我,一定不会怪我的。 那三人听我这么一说,也半信半疑起来,大力直勾勾地瞅我半天,开口说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一小神棍呢?该不是和林正英学的吧?” 当时香港电影大行其道,街头巷尾都是录像厅,林正英的鬼片很受大家的欢迎。 我没接他的话茬,对严青说道:“今天不成了,明天下午放学后吧,我得带些东西来,到时行不行你们就知道了。” 从严青家出来我们骑车往晋阳湖赶去,刚刚走的时候太急,钓竿也没收起,那可是大力的命根子,一路上这小子一直叨叨,生怕丢了这宝贝。 不多时,我们又到了放钓竿的地方,万幸钓竿还在。我再看湖里,只见那怪鱼又在巨石附近缓缓游动,圆鼓鼓的肚子里隐隐泛出红光。我心想:“我今天一定要为严青报仇,也为晋阳湖除此一害,否则我辈学道何用?”想到这,一股正义的力量充满了我的胸膛,我双手抄起鱼杆,对着怪鱼那微微张开的嘴巴便勾了过去,那怪鱼显然在这里称霸已久,没想到竟有人会主动进攻它,对晃来的钓线视而不见,尖尖的钓钩一下就勾住了它宽宽的上颚。 我连忙边拽钓绳边招呼大力帮忙,大力见钓绳绷得笔直,知道是大鱼咬钩了,忙和我一起往上拽。那怪鱼在水中力量很是惊人,我俩吃nǎi力气用完才把它拖到了岸上。 第十五章 赤砂珠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大力一看这鱼竟有小个的绵羊大小,高兴的哈哈笑道:“没想到我们第一次来晋阳湖垂钓,就能有这么大的收获!今天回去全鱼宴有着落了。”说罢就要过去拎那怪鱼,不料那怪鱼上岸后还很彪悍,见有人靠近,竟高高跃了起来,朝大力狠狠撞去。我急忙把大力扯到一旁,大鱼“噗通”一声落地,嘴巴一闭一合,显然力已用尽。这时正值午后,太阳最是毒辣,过得片刻,只见它眼白一翻,已然是不活了。 我过去把它翻了个身仔细观察,忽地想起以前爷爷给我看过本图文并具的《山海经》,里面有鱼叫赤鱬,暴燥残忍,喜食朱砂,如果活到时间够长,可以在体内形成一赤砂珠,人佩戴身上可以驱避鬼邪。看这鱼与书上所绘赤鱬极像,我忙从兜里取出水果刀,直接给它来了个开膛破肚。 一旁大力叫道:“哎,有才,你干嘛呢?想直接在这吃烤鱼呀?我可没带调料!” 我没理他,径直用手掏向鱼腹,感觉有个圆鼓鼓如乒乓球大小的东西在手底滑来滑去,掏出来一看,是颗滑溜溜的火红珠子,我到湖边用水将它洗干净对着太阳端详,只见此珠呈红sè半透明状,闻上去有股浓浓的朱砂味。 这时大力也凑了过来,一把抢过赤砂珠,笑着叫道:“是珍珠吗?发财了发财了!”我连忙将珠子从他手里夺过来,说道:“什么珍珠呀?你听说过珍珠有这么大个的吗?这叫赤砂珠,给严青他妈驱邪就靠它了。” 大力象不认识似的看我一眼,说道:“哎!我说有才,你小子哪儿学来的这么些神神叨叨的知识呀?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呀?你小子真不够朋友!” 我看他一眼,笑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以后有机会我慢慢讲给你听,保证jīng彩!” 大力见我不说,心里有些不高兴,一声不吭把鱼装进带来的袋子里,我连忙过去和他一起抬着放到我自行车后架上绑好。我见他不高兴,逗他道:“大力,怎么跟个姑娘似的,这么爱生气呢?明天下午放学和我一起去严青家,我让你见识下我的手段,敢不敢?” 大力听我这么一激,不怒反笑了,说道:“你才象个大姑娘呢?你不说我明天也得跟你一起去,我要亲眼看看你是不是吹牛?还有这大红珠子,说好有我的一半,你可不能据为己有。” 我呵呵笑着答应了他,从上午不顾自身安全救人看出,大力是个xìng情中人,为人也很仗义,值得交往。 回到家后已近黄昏,我父母最近接了个给出国人员定制服装的大活,经常忙的半夜才回来,我照例在大力家饱餐一顿。大力饭后嚷嚷着累的不行躺床上睡去了,我钻进自己小屋,从书柜里翻出老舅送我的《玉锁符集》细细看了起来。书里面记载了对付各种yīn灵鬼怪的 符样和咒语,我将对付恶灵的“净心咒”和“金光神咒”暗自背熟,又取出朱笔麻纸,照书上样子画了些“镇宅压鬼符”,并按图上所示,将这些符纸叠成小剑的形状。 这些工作做完后,我忽地想起,斩妖除魔,我却没有除魔剑,直后悔没和老舅要来他那把印满符纹的桃木剑。万般无奈下,我忽地想起隔壁李大爷家五岁的孙子昨天好像拿把小木剑在院里玩耍,要不就用它?我思虑再三,为了自己的除妖处女秀圆满不留遗憾,毅然掏 出五毛钱,跑到大门口小卖部买了包棒棒糖,来到李大爷家门口,悄悄叫出小弟弟交涉,不料这小子很是鸡贼,既想吃棒棒糖,又舍不得小木剑,费了好半天口舌,答应明天再买包跳跳糖才算搞定他。 我拿着这把纯手工的迷你版木剑回到家里,用朱砂笔在剑上画好除妖符,又把赤砂珠放贴身口袋装好,手摸着胸前老舅赠我的螭龙玉佩,心想,这下算装备齐全了吧? 晚上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严家沟大展神威,小木剑一出手,附在严青妈身上的恶灵立即便化为青烟散去。然后我胸前带着大红花,严青、严历还有大力簇拥着我向高高的颁奖台走去,台上贴着大大的红字:向活雷锋王有才同学学习。台下站满了慕名而来的老师和同 学们,连一向板着脸的班主任薛老师都笑的花似的在台下给我鼓掌。 我正站在台上思索着说点啥,是先感谢党还是先感谢爹妈。突然觉的脖颈里火辣辣地疼了一下,一睁眼,是我妈叫我起床吃早饭了!唉,还是老妈疼我,真有那么一天,我决定先感谢老妈! 转眼到了下午放学的时间,铃声一响,大力便朝我使眼sè。我俩收拾好东西骑车直奔严家沟而去,快到村口的时候,远远看见严青严历兄弟两正站在那等着我们呢!到跟前一看,严青两眼发红,估计昨晚也没睡好觉。 随他们再次来到严青家后,见严青爸今天没去地里干活,正站在院里迎我们,看来全家对我期望很高呀!我不由得觉得肩头沉了一下,心想:哥们这除妖处女秀看来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要不怎么对的起这么些期盼的眼神呀? 第十六章 严家沟驱妖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我把事先画好的符一人发了一张,让他们贴在自己前胸位置,看得出大家都挺紧张,连一向贫嘴的大力都忘了和我斗嘴。 我叮嘱他们都远远站在大门口,无论一会出现什么事情,都不要靠近严青他妈所在的西屋,然后我又在大门内侧也贴了一张驱魔符。 准备工作完成后,我手提除魔小剑来到西屋门口,从门上玻璃往里看去,只见严青妈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背靠炕柜半躺着,见我观望,原本木木的双眼忽地jīng光四shè向我看来,我不禁心里一阵哆嗦,心说,妈的,难道这就要开始了,都没有来将通名呢? 不等我做出反应,那恶灵控制的严青妈边尖叫着张开十指向门口扑来,面容扭曲狰狞之极。 我连忙猛地拉开门,口诵“神光咒”,左手持驱魔符向她脑门贴去,不料那恶灵身躯竟很灵巧,忽地身子一低,躲过灵符,右手一张,竟直向我喉咙抓来。 我暗用道家神功,向旁迅捷一闪,口中将神光咒高声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魔缚魅,魄无丧倾,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接着,右手驱魔木剑出手,向恶灵胸口刺去。 那恶灵好像对神咒很是忌惮,听后眉头紧锁,身形迟滞,但见除魔剑刺到,却并不躲闪,闪电般双手齐出抓向剑身。 我见有机会,左手灵符一扬,已紧紧贴在她的额头上。但听“啊!”一声刺耳的惨叫声后,再看严青妈,已是满头大汗,瘫坐在地,一缕清烟正从她顶门升起,在半空中汇成个身形矮小,面目狰狞的怪物,却不散去。 我见木剑不灵,忙把它丢到地上,从口袋掏出昨天才得到的赤砂珠含在嘴里,丹田运气,“噗”地吹向空中那团烟雾,那赤砂珠果然不是凡物,只见一团红光盘旋着冲到烟雾处,并不落地,而是四下旋转追逐烟雾,那怪物状烟雾翻转腾挪,不管怎么躲避也没用,它旋到哪里,哪里的烟雾就马上消失。 不多时,烟雾已经散尽,赤砂珠也缓缓落在我的手中。 我收起珠子,正要开门招呼严青父子过来,发现院内四人这时都已经拥到了门口。严青他爸赶忙过去扶起了萎顿在地的妻子,和严青一起将她抬到炕上,我过去将她额头上已被汗水浸透的灵符揭下,对严青爸说道:“好了叔叔,阿姨这条命算是回来了!只是她被恶灵 附身太久,元气大损,百rì之内千万不能出门,要多吃些补气的食物,否则怕要落下病根呢!” 严青爸忙不迭地答应,此刻他已把我当成了救苦救难的活神仙,我无论说什么都无有不从。严青妈躺了片刻,已经缓过神来,严青在她耳畔把最近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她听完感激地看我一眼,低声道谢。 我还没开口,大力倒先说话了:“阿姨,你就别客气了!我和有才可是棉花巷有名的活雷锋,为人民除妖驱魔那是我们应该做的,是吧,有才?”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乐了起来,屋里本来有些沉闷的气氛马上轻快起来。 眼看天要黑了,我和大力着急回去,便向严青父子告辞,严青却说什么也要让我们吃了饭再回,他父母和严厉也竭力挽留。 没办法,我俩只好留了下来。说实话,严青爸的厨艺离大力他妈差远了,但乡下人都实诚,盘子够大够满,而且我俩人生第一次坐了上席,第一次由大人作陪喝了烧酒,那感觉你别说,还是挺滋润的! 饭后看天sè已晚,我俩赶紧告辞骑车回家。大力好像比我还兴奋些,一路上问这问那叨叨个不停,我挑些主要经历简单给他讲了下,把这小子给羡慕的,直要和我学习道家法术,我心想,幸亏没和这小子说我这玉佩和《玉锁符集》,要不我这两样宝物迟早会被他偷走。 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我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把下午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总结出个结论:工yù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用棒棒糖换来的剑显然是不行的,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幸亏我还有其他的宝贝,还有就是这恶灵虽然凶恶,但功力并不强,否则我一定很难全身而退,说不定还会连累别人也受损伤。 第十七章 异人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时间过得总是很快,转眼寒假就要到了。大力因为远在四川的爷爷想他,一放假,就被父母送回了四川老家。 我父母的小店到年底生意很好,新招了好几个工人都忙不过来。每天早上我妈总是塞给我堆零钱让我自己买东西吃,再叮嘱我半天不要干这不要干那的,就和我爸匆匆上班去了。 我百无聊赖,练完功看会书,就一人在附近闲逛。这天下午没事,我一人溜达到离棉花巷不远的崇福寺玩,到庙门外看寺院介绍,才知道崇福寺原名太原寺,建立于唐咸亨元年,那年武则天之母杨氏去世,于两京和太原、扬州等东西南北四方各建一寺,以为其修福,由于 当时武则天之父武士彟封为太原郡王,杨氏为太原郡王妃,故寺以太原为号,到明代时,才改名崇福寺。 庙门口只有些做小生意的在招揽顾客,游人却很少。买好门票正要进门,忽然发现庙门左侧不远石台上坐着一衣裳褴褛的老头正向我招手。 我左右看下,见没有旁人,确定老头是叫自己过去,心想:“我从来没见过这人呀!” 那老头见我犹豫,又开口叫道:“小伙子,别看了,就是你!过来!过来!” 我只好走到他身旁,说道:“爷爷你好,叫我有事吗?” 虽然我看这老头尖嘴猴腮,而且一到跟前,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汗sāo味。但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谁让我这学期还领了张“文明标兵”的奖状呢! 而且最近我遍览群书,发现要想成功,一定要有异人相帮,张良当年不就是在下邳的圯桥上帮一糟老头捡了好几次鞋才学到太公兵法的吗? 那老头用手抹下旁边的石头,笑着说道:“好孩子,坐!坐!”好像这不是在大街上,而是在他家客厅待客一般。 我坐下后,才发现老头身后还放着个抽签用的竹筒,看来年代很久,已呈黄褐sè。 老头见我坐下,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微笑着说道:“小伙子,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将来定能成就一方大事业,但最近却有些麻烦,老夫今天特送你一卦,为你指点迷津,卦金五角,概不赊欠!” 我听了不禁大失所望,什么异人呀,原来是个跑江湖骗钱的,不禁有些动怒,从兜里掏出爷爷送我的六枚康熙通宝,对那老头说道:“老爷子,我看你印堂发暗,天仓凹陷,近来必有血光之灾,还是小子给你卜一文王神卦吧?卦金一角,童叟无欺!”说完将六枚铜钱 往石台上一丢,正好是四上两下,是个天山走遁卦,主占病不安,讼事见官,功名不成,事不遂心。 那老头看了讪讪笑着,瘦巴巴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我接着道:“老爷子,看在大家都是同行份上,小子奉劝你几句,此卦不吉的很,望你早rì归乡为宜!” 话刚说完,只听旁边有人哈哈大笑起来,我回头一看,见我右手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全身黑sè唐装打扮的老人,右手柱着根鸡蛋粗细弯弯曲曲的木棒,脚下青sè芒鞋,虽然年纪已然不小,但仍然面如冠玉,眼似点漆,让人一看就生出亲近之心。 我刚想开口询问,那瘦老头站起来抢先叫道:“是吴先生呀!可有些rì子没见你老人家了!” 那吴先生微微笑道:“孙老二,我上次怎么和你说的,看来你是忘干净了?” 孙老二瘦脸上居然红了一片,低声嗫嚅道“没忘!哪能忘了呢?我正和这位小兄弟切磋卦艺呢!自从你上次教育了我,我再没骗过人!不信你问问老李?”说完用手指向不远处卖饮料的一位中年人。 吴先生把手一摆,说道:“好了老二,咱们认识已经二十多年了,你要信我的话就别再骗人,否则不但对害人误己,对小慧也很不好!” 孙老二一听说到小慧,马上低下了头,说道:“吴先生,我错了!我这也是情急之下才又出来摆摊,哎!小慧最近情况不是很好!”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第十八章 吴先生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我听完他们对话,心想,好像这瘦猴似的老头看卦挣钱,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见人家算卦要钱,就将他定义为江湖骗子,还出言讽刺,真是太刻薄了! 正想着怎么向瘦老头道个歉,吴先生却抢先开口了,他拉住我的手,轻声说道:“小伙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是道家全真一脉,而且练气已有几分火候,不知我说的对不对?”说完,我就觉得被他拉住的右手虎口处,有股暖流似泉水般涓涓流入体内,我体内真气自然而然和这股暖流融在一起,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 世上有种人,和你接触时,无论说话还是动作,总让你觉的很舒服,用句成语形容叫“如沐chūn风”,吴先生无疑就是这种人。 我看着他清澈如孩童的眸子,心里感觉到异常的平和安静,感觉有什么心里话都愿意和他说说,于是开口说道:“先生说的对,我修炼道家玄功,算来已有三年了!” 吴先生听后脸上露出惊奇的神sè,说道:“三年?我试你体内真气,最少也有十年的道行呀?走!走!我们里边谈去!”说完拉着我进了崇福寺,一直朝后走去。 大概穿过了三重大殿,来到一处低矮的月亮门处,推门进去,只见是一处布局紧凑的小小院落,院zhōng yāng种着一蓬绿意盎然的凤尾竹,在这冷峭的北方冬天,显得甚是难得!东西厢各有三间青砖瓦房,门窗俱旧,看来都是古物。 这时自西厢房出来一个十七八岁俗家打扮的年轻后生,看到我们,兴奋的远远叫道:“师父!您老人家回来了!”说完没等吴先生答应,就赶紧跑到东厢房门口,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吴先生拉着我进到房内,我观察下这间屋子,只见房间并不大,分内外两间,里间房门闭着,估计是吴先生的卧室,外间靠墙放着一对鸡翅木圈椅,左侧摆着两只鸡翅木博古架,上面错落有致摆着些紫砂茶壶和陶瓷摆件,墙上挂着几幅淡雅的泼墨山水画,整个房间布置得简洁雅致。 吴先生招呼我在圈椅上坐下,对那小伙子说:“明子,倒两杯茶来!”那小伙子答应着走了出去,一会儿便端着两杯热茶走了进来,我道过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直觉清香扑鼻,忍不住赞道:“好茶!” 吴先生微微笑道:“茶是今chūn的碧螺chūn,放的时间有点长了,算不上很好!”又道:“小伙子怎么称呼?师父是谁,可方便和我透漏?” 我连忙放下茶杯,说道:“我叫王有才,在十九中上初二,教我功夫的是我老舅,人们都叫他老黑!” 吴先生听了眉头微微一皱,轻声念到:“老黑?” 我见状连忙又补充道:“我老舅师父是终南山的刘道长!” 吴先生听了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这就是了!那刘道长也是我的师兄,有才,论起来我们是一家人呢!” 吴先生说完喝口茶,对我讲起自己的经历来。原来上世纪四十年代,吴先生在终南山和刘道长一起跟随师父景龙道人学艺五年,后来学成奉师命下山,遍游四方道家丛林,宣讲全真道义,解放后,还陆续回去几次,只是那时老舅还没上山拜师,所以并不相识。 后来十年浩劫开始了,吴先生听说刘道长遣散众人去往既往道,便来投奔在崇福寺做方丈的好友元真老和尚。全真教义中对释家经典也很推崇,故而两人很多年前便一见如故,引为知己。 吴先生讲完,接着问道:“有才,我看你一定有特别的际遇,要不区区三年之功,体内真气绝不会这么充盈!” 我赶忙把自己的经历包括最近在严家沟捉妖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讲了一遍,吴先生听完摸着下巴短髯沉默半晌,才缓缓说道:“好险!好险!” 说完见我莫名其妙,又道:“有才,师兄能将涑玉丹给你服下,一是你自身福祉较厚,二是师兄必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在十年后托付于你,而你却冒险去捉那恶灵,不瞒你说,如果不是你机缘巧合得了赤砂珠,你很可能已经遭了那恶灵的毒手了!如果我猜的没错,那恶灵必是晋祠玄女殿下镇的四十八恶灵之一,否则不会有如此能耐!而朱砂正是它的克星!真是无知者无畏呀!”说完笑着看着我摇摇头。 第十九章 通督脉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我听了不禁一阵后怕,没想到那恶灵竟是这么有来历的。接着吴先生又道:“我道家玄功,共分三个阶段,分别是练气、结丹、渡劫,我试你体内真气已经非常充盈!今天我们爷俩在此相会也是有缘,一会我来帮你打通督脉,你就可以潜心聚气结丹了!” 说完顿下,笑道:“你那双眼透视的功夫,估计是服了涑玉丹的作用,可远远不是天眼神通!佛家道家所谓的天眼通,是能知过去未来三世之事的大神通,能到此境界的人,在佛则为罗汉,在道则已成仙!非大智慧者不能为!” 我听了暗自汗颜,看来自己对道家经典还是一知半解,以后真的多看些这方面的典籍了。 这时,吴先生站起来向我招下手,径直朝里屋走去,我连忙起身跟上走了进去。只见里屋地方不大,陈设也极简单,只在门对面靠墙位置有一大木榻,木榻旁是排书柜,上面码满了道家书籍。 吴先生盘腿坐在木榻上,努嘴示意我坐他对面。 等我也盘腿坐好,他即伸双掌抵在我顶门和前胸,朗声说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yù以观其妙;常有,yù以观其邀。此两者,同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说完,我就觉得一股热气从顶门直达心窝,继而从丹田也有股热流涌了上来,两下夹击,胸口突然感到异常憋闷,气都喘不过来,忽听吴先生又道:“意息相随丹田趋,通督忽忘复勿助!” 我连忙气守丹田,沉心聚气,马上感觉自己丹田充实,小腹饱满,会yīn跳动,后腰发热,命门处尤其真气活跃,胸闷的感觉顿时没有了。 只听吴先生又说道:“调息凝神守丹田,元神蓄力育生机!”我听罢赶紧将体内各处游散的气息运功聚在丹田,这时,感觉顶门皮肤发麻发痒,有似爬虫在行走,眉心鼻骨紧张,嘴唇麻紧,身体时热时凉,皮肤随呼吸而开合。 过了约有一杯茶的时间,这种感觉才慢慢消失,继而觉得通体舒泰,体内真气聚成一团,在丹田则如水涵珠,在百会则如月华涌现。 我正自神游,忽听吴先生说道:“好了!起来吧有才!没想到你已修炼到神无境界,倒省了我很多力气!今后你潜心修炼,即可在丹田形成内丹!”说完又低声自言自语道:“后生可畏呀!想当年我通督脉时,已是五十高龄了!” 我起身再看吴先生,原本神采奕奕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疲倦,但神情仍然恬淡快乐。我知道刚刚助我打通督脉,费了他不少真气,连忙道谢。 吴先生连连摆手,说道:“我们是一家人,谢字就不要提了!”又道:“我道家讲究内外兼修,这内自不用说,外指的就是我重阳祖师流传下来的三十六路除魔剑法和一套辟邪拳,如今你练气已有根基,我可将这两门功夫传授与你!以后再对付恶灵之类,就不在话下了!” 我听后大喜,心道:“这吴老爷子才是真正的异人呢!我今天能遇到他,运气也不是一般的好!等我学会功夫,岂不就是传说中内外兼修的高手!再加上我这透视神功,嘿嘿,不能说是纵横四海,好像也差不离了!到时候仗剑走天涯,路遇不平除暴安良,岂不快哉! ” 正自暗喜,却听吴先生说道:“天不早了,有才,你留下一起吃饭吧!正好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我抬头看窗外,见不知不觉已是夕阳西下,一抹金sè阳光正照在院内摇曳的凤尾竹上,晕出一片灿烂,正好像我现在的心情,无比的开朗愉快! 我连忙答应,话音没落,见明子已双手端一食盘走了进来,我忙上前接应,放桌上摆好后,见是四盘素菜,分别是蒜泥茄子、木耳山药、凉拌竹笋和清炒豆腐,还有三碗南瓜小米稀饭。 吃饭时,吴先生给我讲了那瘦老头孙老二的事情。原来,那孙老二就在这崇福寺附近居住,一直靠给人打卦算命骗点小钱过活,一年前,他相依为命的小女儿小慧得了重病,大小医院看过了,都不奏效。 最后孙老二慕名找到吴先生,吴先生掐指一算,知道是老二这些年没干好事所积的恶果现世报到自己闺女身上,才有此难!吴先生不忍看小慧这善良小女孩遭此劫难,便用功为她治病,并交代孙老二此后要多行善事。 孙老二自是满口答应,没想到自己云游半年回来,竟又在此骗人! 那明子是吴先生从小收养的一名孤儿,一年前才刚刚拜师,算起来我还得叫他师叔呢! 饭后天已全黑,我和吴先生约好第二天下午再来学习武功,便告辞回家了。 乘着月sè走在嘈杂的城市街道上,我心里却很清明愉快,回想今天所经历的事情,觉得虽然接触只有一下午的时间,可内心却把吴先生当成了自己最可亲可近的人之一,就像老舅一样! 第二十章 紫焕剑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的十来天每天下午,我都准时去崇福寺随吴先生练习剑法拳法。照吴先生的话说,我虽然已经过了学习武艺的最佳时期,但由于练气已经很有根基,身体的灵敏度远较一般人为佳,练习起来能够事半功倍。 这天下午,我正在吴先生的小院里练习除魔剑的第二十五式“判官三点头”,这招里有个弓背小跃升,我连做几次都没到位,正自气馁,忽听一旁吴先生叫道:“有才,你忘了我和你说得要以气御剑了吗?你气聚丹田,再试一次!” 说来也怪,平rì看来和蔼可亲的吴先生,教我功夫时却异常严肃,我半点偷懒的念头也不敢有。我连忙气守丹田,重新来过,这次果然很轻松地完成了动作。我偷眼再看吴先生,见他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又过了十来天,我已经基本上把这套剑法和拳法练得很熟,所缺的就是实战的应变经验了。每当用气练功时,我就觉得浑身上下力气怎么也用不完,而且练得时间越长,越是痛快淋漓,四肢百骸也越是舒服。我练完后见吴先生正微笑着捻须点头,不免有些骄傲地问道 :“先生,我这功夫斩妖除魔应该足够了吧?”按理我应该称呼吴先生师叔祖,但吴先生坚持说方外之人要那称呼作甚,称先生即可。 吴先生听了并不答话,而是笑眯眯地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把寸余长的小小宝剑,只见那剑剑鞘为墨绿sè鲨鱼皮所制,上有古sè古香的凤形图案,吴先生右手微一用力将剑拔出,但见剑身刃如秋霜、紫光闪闪。 我心想:“剑是好的,但这个头也太小了点吧!怎么看也象小孩的玩具。” 吴先生好像猜透了我的心思,右手持剑,口中吟道:“我有昆吾剑,求趋夫子庭。白虹时切玉,紫气夜干星。锷上芙蓉动,匣中霜雪明。倚天持报国,画地取雄名。”话音一落,左手食指在剑身一弹,发出“嗡”的一声,似龙吟一般,接着就像变戏法般,那剑竟暴涨 三尺,一下变成把足尺足寸的三尺宝剑! 吴先生看我惊的目瞪口呆,笑着说道:“此剑名紫焕剑,斩金截玉如摧枯拉朽,是唐时铸剑大家欧阳瑞采昆仑山之石亲手所铸,也是我恩师当年赠我的唯一法物!”说完面sè凝重,右臂微展,缓缓使出除魔剑法的起手式,但见他越舞越快,到后来只见紫光一片,只见 剑光不见人影! 我想到自己刚刚问吴先生的话,不禁汗颜起来,自己的那两下剑法也就是点皮毛呀! 再看吴先生忽地暴喝一声“疾!”,一道紫光冲天而起直插云霄,忽而又盘旋而下,直若矫龙在天!我转头看去,只见吴先生右手食指正微微左右晃着。 “气剑!这才是真正的以气御剑!”我不禁激动起来,心道:“如能将剑使到如此地步,闯荡江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个仗剑天涯行的侠士梦,我自然也一样!而且我还知道,侠士一定要有把剑,一把好剑就像个能无话不谈的知己! 这时吴先生已将剑收了回来,又变成寸许长的小剑置于掌心。 吴先生见我目不转睛盯着这把紫焕剑,呵呵笑道:“有才,莫不是看上这把宝剑了?那好,我就将他赠予你吧!” 我听了心里狂喜,但还是连连摆手,说道:“那不行,我这么能夺您所爱呢?” 吴先生又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也学会心里一套,表面一套了,明明很想要,还说不能夺我所爱!”说完看着我,又道:“我送你宝剑,其实也是想助师兄刘道长一臂之力,他既然这么看重你,必然有他的道理!也许全真教复兴就指望你啰!” 我见他神sè肃重,不敢说话,心里却嘀咕道:“我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这么多人都对我寄予厚望?”见吴先生把剑递了过来,没再推辞,忙双手接住,装衣服内兜里,接着吴先生又教给我御剑的法门和口诀。 第二十一章 庙会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一连几天,我都在忙着练习以气御剑的法门,开始那剑根本不停指挥,在空中扭来扭去象喝多了酒的醉汉,好在有吴先生在旁细心指点,三四天后我已经能基本做到随心所yù御使紫焕宝剑。此时我的信心从开始时的几乎为零暴涨一百倍,认为自己已经无所不能了,我连晚上做梦都在四处寻找妖魔鬼怪,好一试自己的身手! 吴先生见我这么浮躁,狠狠地批评了好几次,说什么练气之人最忌心浮气躁,如沉不下心来,就不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剑侠。 转眼又临近chūn节了,大力在腊月二十七的时候赶了回来,还带回了许多腊肉腊肠之类的四川特产,一见我就来了个熊抱,口里直叫:“想死我了!”,听完我的鸡皮疙瘩掉了满满一地! 虽然我们关系很好,但我在崇福寺学剑的事还是忍住没和大力讲,要不那家伙嘴巴大,肯定嚷嚷的满世界都得知道,到时学校不把我当成传播封建迷信的坏分子才怪! 腊月二十八是附近开化寺传统的chūn节庙会,附近居民都会来采购年货,各种吃食服装应有尽有,最是热闹非凡。 这天,大力一早就来叫我去逛庙会,我本不想去,但禁不住这小子这软磨硬缠,便穿好衣服和父母要点零钱一起去了开化寺。虽然今年冬天气候异常寒冷,但仍然无法阻挡人们购买年货的热情和小孩子们对零食的向往,开化寺整条步行街两侧摆满了卖东西的小摊,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讨价还价声,我和大力一人吃了碗热腾腾的馄饨后意犹未尽,又买了两支大号的冰糖葫芦拿在手里边逛边吃,不时听大力吹吹四川老家是多么的富裕,风景是多么的美。 正在这时,忽听前面人群中传出一阵阵叫好声,好像有人在表演什么节目,大力忙拽着我的手朝人群挤去。出了身汗挤进人群一看,只见一衣裳褴褛的老人正低头坐在地上变戏法,他前面铺着块皱皱巴巴的黑布,布上放着三只粗瓷小碗,掀起一只碗放了个乒乓球进去,然后手法极快地将三只碗来回调换移动一番,口中喃喃有词:“各位看官瞧好了,哪位猜出乒乓球在哪个碗里,老汉就有十块钱相赠,猜错了给老汉五块钱就行!” 话没说完,左边就有个中年人喊道:“嗯!我猜,在中间这个碗里!”我凝神透视看去,见黄sè乒乓球正躺在中间小碗里,心想:“这人眼力倒好!” 那老头头也没抬,口中说道:“那就请诸位瞧好了,老汉可要掀开碗了!”说罢右手轻轻一掀将小碗翻来过来,诡异的是碗内竟然空空如也,我在透视看去,却见不知何时球已到了左边小碗中。那中年汉子也自瞪大了眼睛,很不情愿的掏出五元钱,放在老头前面的黑布上,连道:“见鬼,见鬼,妈的真是晦气!” 那老头哈哈笑着抬起头来,我定睛一看,不由的大吃一惊----眼前赫然是一年前在山洞里邂逅的“飞腿张”张古亮,这老头显然也认出了我,先是一惊,然后讪讪笑道:“哟,咱爷俩倒是有缘,在这虎踞龙盘的太原城又相聚了!”说完向着四周一揖,又道:“诸位老少爷们先散了吧,如有还想看老头变玩意的,咱们正月初六东门外庙会再见!”人们听了这话,便吵吵嚷嚷地一哄而散了! 我见人群散去,吃吃笑道:“老爷子,你可越来越出息了,堂堂茅山九霄宫门下弟子飞腿张,竟然用法力在街上变戏法骗钱,不知尊师疯道长知道了会作何感想呀?” 张古亮听完,满是皱纹的脸竟然红了起来,瞅着我旁边站着的大力讪讪笑着,我知他心意,便笑道:“这是我的好朋友大力,都不是外人,他不会笑话你的!” 又对大力说道:“这位可爱的老小孩可不是寻常人物,是解放前就驰名三晋的飞腿张---张老先生!” 没等我说完,张古亮就连连摆手,苦笑着道:“什么飞腿张呀,老汉现在连腿也没有了!”说完把罩在下身的破毛毯拿开,左手从旁边拽过双拐,一使劲站了起来,说道:“有才!闲话一会再说,先带爷爷找地方吃点饭去,可有rì子没吃顿饱饭了!” 我和大力呵呵笑着帮张古亮收拾了东西,带他去了不远处的姚记面食馆。老头可是真不客气,一口气吃了三大碗刀削面,看得一旁的老板和服务员目瞪口呆。 吃饱喝足后,老头剔着牙打着饱嗝说道:“不错有才,我没看错你这娃娃!”我听了暗自好笑,看了眼旁边一直忍不住偷乐的大力,说道:“老爷子,这就几碗面的事,您就别奉承我了!何况我们是共患难的交情呀! 第二十二章 批露邪教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老头眯着眼笑了会,故作神秘地说道:“有才,你可知道我是怎么从阎王岭上下来的?”我故意逗他道:“怎么下来的?难道不是您老人家突发神威,打败一众狐jīng,杀下山来的?” 老头一听,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连声说道:“不是!不是!那阎王岭可以说是天罗地网,就算我腿脚完好,也绝无可能从那些狐jīng手里逃脱掉的!何况现在这副模样。” 我又猜道:“难道是尊师疯道长救你出来的?” 老头又摇头道:“也不是!我师父他老人家这么多年音讯全无,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我过段时间正准备去茅山一趟,打听下他老人家的下落!”说罢神情黯然起来。 一旁大力忍不住插嘴道:“老爷子,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这面也吃完了,我们哥俩可还惦记着听完你这故事回家吃饭呢!” 老头听了脸上一红,干咳两声,说道:“哼!你这娃娃好没礼貌,怎么能和老人家这么说话呢?多和人有才学学!” 我嘻嘻笑下不语,老头接着道:“有才,你还记得那天那个穿红衣服的小狐jīng吗?说来惭愧,就是她背着家里大人把我放出来的。那女娃娃心眼真不赖,一点都没随她爹妈!” 我一听知道说得是小玫,连忙问道:“那她呢?没有一起下山吗?” 老头见我着急,挤眉弄眼嘿嘿笑着说道:“有才,你倒是很关心这小狐jīng,她当然也下山了,要不然那三眼狐狸知道她把我放跑,岂能轻饶了她?不过我俩在山下青石岭就分开了,我往太原走,她去西安找她姑妈去了!”说罢看我一眼,又道:“别担心,她可比你机灵多了!有缘的话,你们自然还会见面的!” 我被这老头一语道破了心事,脸顿时烧了起来,忙把话岔开,道:“老爷子,你这饭也吃好了,下一步怎么打算呀?该不会真的要串庙会变戏法骗钱吧?” 老头还没开口,大力义正词严地插话道:“我说有才,怎么这么说老人家了,没听见刚刚才表扬了你吗?老爷子那叫魔术,怎么能说是骗人呢?”说完脸冲张古亮,一脸谄媚地说道:“张老爷子,你能把这魔术教我吗?我要学会了,也能赶集撂摊了,到时挣了钱,咱爷俩四六分账,怎么样?” 张古亮和我听了都乐了,老头正sè道:“娃娃,我这是正宗茅山法术,可不是什么魔术。唉!没想到今rì落魄,竟然要用它来换取三餐,祖师爷在天有灵,一定会怪罪我的!”说完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我正要答话,忽见老头惊异地盯着柜台出神,随他目光看去,只见半人高的柜台上摆放着一尊叫不来名的塑像,看材质好像是铜的,年代也已久远,脸上身上都是斑驳陆离的铜锈斑点,那像呈半跪式,双手张开手心朝上与肩比高,脸部面目清秀,头发挽成发髻,眼睛半睁着,仿佛也在端详我们三人,嘴角处微微上挑,露出诡异的笑容。 大力见我俩目不转睛盯着铜像看,低声说道:“是古董么?要不我问问老板出手不?说不定咱哥们能捡个漏呢!” 这时还不到中午的饭点,面馆里就我们三位顾客,那位脑门微秃的姚老板正坐在店zhōng yāng的火炉旁烤火发呆,唯一的女服务员坐在靠墙的桌旁手脚麻利地剥着葱蒜。 张古亮朝着大力一摆手,神sè紧张地低声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明朝万历年间拨露教供奉的拨露大仙的塑像,你看他双手上举,是为万民托举甘露的意思,据说当时极为灵验,信徒只要供奉许愿,有求必应。。。只是这位大仙向来是救一人害一人,布道不长时间,就被当时朝廷定成邪教查封驱散了,所以塑像以及教义传世很少,我也是听师父说过这大仙的模样,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 说完注视着仍在炉旁烤火的姚老板,喃喃自语道:“难道隔了这么多年,这拨露教竟又死而复生了?” 张古亮思虑片刻,对这发呆的姚老板说道:“老板,借问下,你这柜台上摆着的是尊什么菩萨呀?我老头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没见过呢?”说罢呵呵笑了起来。 那姚老板听了身体一怔,仿佛被人从梦中惊醒一般,胖胖的圆脸上愁云密布,用浓浓的晋北口音缓缓说道:“唉,别提了,这是额从南宫一位搞古玩的朋友手里请来的,据他说是密宗的财神大士,很有年头,而且法力高强,可以保佑家人平安,财源广进!说来也奇怪,额老婆原来身体很不好,三天两头要去医院看病,大把大把地把药当饭吃,可病总不见好,自从请来这尊菩萨,早晚三柱香供上,她的病竟然一天天好了起来!” 这时,大力插话道:“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还唉声叹气的?” 那姚老板苦着脸又道:“这当然是好事,可是没多久,额儿子却又病倒了,整rì里行为怪异、胡言乱语,找了不知多少大夫都没看好,唉!额这不知是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呀?”说完姚老板又长叹一声,低头不语。 张古亮和我对视一眼,说道:“老板,你儿子的病就着落在我这小朋友身上给他看好了,但有个要求,病好之后,你要介绍那位搞古玩的朋友给我们认识下,行吗?” 我一听就急了,心想,这老头也太扯了,连这铜像是怎么回事都是你告诉我的,让我两眼一抹黑给人治病,这不开玩笑嘛!正待开口分辨,见张古亮朝我连使眼sè,知道必有隐情,便没再言语。 姚老板将信将疑地看我一眼,说道:“要是能治好额儿子的病,那当然没有问题,额那朋友也是个爱交朋友的人呢!只是这小兄弟年纪这么小,这。。这。。医术。。” 他话没说完,大力就嚷嚷道:“咳,医术没有问题,我这兄弟是祖传的手艺,专治别人治不了的疑难杂症,他爷爷就是吕梁山里有名的活华佗,放心,治不好我们不会收诊费的。” 姚老板听了他这番话,显然并没打消疑虑,苦笑着直摇头,也怪大力这小子,说的好像我是走街窜巷的游医似的。 我见状忙说道“姚老板误会了,我并不懂什么医术,但据我们观察,你儿子很可能是中邪了,要说驱鬼去邪,我旁边这位老爷子可是最拿手了,真正是如假包换的茅山道士!” 一旁张古亮听了,呵呵笑道:“好了有才,我们爷俩就不要互相抬轿子了,救人要紧!那个姚老板,带我们去看看你儿子吧!” 第二十三章 小武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姚老板尽管还有疑虑,但还是推开后门带我们走进一个dú lì的小院。小院zhōng yāng有颗碗口粗的枣树,正枝丫着光秃秃的的树枝迎着寒风发抖,右手是三间朝南的正房,房门紧闭。 姚老板走到门口叫道:“秀兰,来客人了!”话音刚落,屋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个容颜憔悴的中年妇女,姚老板笑着对我们介绍道:“这是额女人秀兰!” 说完又对她老婆道:“秀兰,这三位是额请来给儿子看病的大夫!”那女人看了我们一眼,见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显然心里颇不以为然,但碍于丈夫面子,也没说啥,只淡淡招呼我们屋里坐。 进屋后分宾主坐下,我四下打量屋里陈设,见屋里分里外两间,家具都很简单,只在沙发角上放着一盆长的非常茂盛的仙人掌,我见张古亮看了微微皱起眉头,心想:“难道这盆植物摆的不对吗?茅山道法对驱鬼之术有不传之密,我今天倒要见识一下飞腿张的手段! ” 寒暄片刻,张古亮开口道:“姚老板,不知令公子现在哪里?我们先看看他的病情吧!”姚老板赶紧站了起来,连说:“就是!就是!”说罢打开里间的房门,招呼我们进去。 我们进门一看,里屋靠近窗户摆着张双人床,左侧是张单人木板床,床上端坐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后生,见我们进来连头也没抬,只是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一旁姚老板叫道:“小武,快过来,爸给你请来大夫了!” 小武听后缓缓把头转了过来,只见他清秀的面庞上布满黑气,眼神凌厉而邪恶,让人一看就令人不寒而栗。 再看张古亮把手伸进衣兜掏出一枚铜制的小小铃铛,在小武面前“叮铃”一摇,口里念念有词。 奇怪的是小武听了铃声,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的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边笑边用右手指着张古亮,仿佛看到了异常可笑的事情。 我正诧异,张古亮轻叹一声,撑着双拐,拽着我的衣服走出里屋,大力和姚老板夫妇也赶忙跟了出来。 张古亮出来后坐在沙发上沉吟片刻,说道:“看来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我用定魂铃试他,竟然毫无反应,可以肯定小武不是一般的鬼怪附体,闹不好就是这位批露大仙还魂了!” 姚老板一听大骇,叫道:“老先生你可不能吓额呀?额可就这一个独子呀!” 张古亮右手一摆,说道:“姚老板先不要惊慌,我来问你,那尊铜像你请来时上面可有印符之类痕迹?” 姚老板赶忙道:“啥印符?额请来大仙时,法身前身有好多红sè的乱哄哄的印迹,额以为是哪个小孩子拿红笔乱画的,拿棉布蘸煤油擦了一晚上才弄干净!” 张古亮摇头说道:“这就是了,我想这位教主大仙可不是寻常人物,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当初定是有前辈能人将他三魂七魄拘在这铜像之内,外用朱砂笔画镇魂符镇住,而且得在至阳之地,埋入三丈深的地底,上面再盖座七级镇妖塔,方能确保他不能逃脱!” 这时姚老板的老婆沉不住气了,抹着眼泪指着姚老板哭着说道:“都怨你这个挨千刀的家伙,人家都是请财神来供,你倒好,给额弄这么个妖怪来家里,害得儿子整rì疯疯癫癫的,额告诉你,儿子要是好不了,额和你没完!” 姚老板理屈地低头不语,眼角眼泪也流了下来。 我见状心里不忍,连忙说道:“大叔大婶,你们且放宽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小武的!” 大力也道:“是呀婶子,我这兄弟别看身板不怎么样,本事可大着呢!前些rì子才在晋源驱除了一恶灵,那可是我亲眼所见的!有他出手,再加上这毛什么派的张老爷子,一定能治好你儿子的!” 这时,张古亮撑着双拐站了起来,呵呵笑着说道:“是呀!老头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捉鬼除妖,这个不错,嗯...很有挑战xìng!不过我们得先回去准备点东西,要不这东西还真不好对付!另外,把这盆花赶紧搬走,这至yīn之物摆屋里,只会增加那东西的yīn毒邪xìng!”说 完指了指那盆仙人掌。 姚老板两口子忙不迭地连连答应,张古亮又屈指算下,说道:“正月初一前必须解决掉他,要不然这位大仙我们可就对付不了啰!” 见我不解地看着他,又道:“每过初一或十五,这怪的本领就能恢复一成,我刚刚看他眼睛,恐怕现在已经有了两成的法力,若等初一以后,就会有三成的法力,那时以我们两人的实力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第二十四章 邪教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从姚老板那告辞出来,我问张古亮要准备哪些东西,老头呵呵笑着说道:“这事交给我去做,你就不用管了,明rì正午,我们还在这里聚齐!嗯...你这位瘦兄弟可以不过来,那批露怪物非同小可,到时肯定会狗急跳墙,这位小兄弟没有道法根基,很容易被他伤着! ” 大力一听急了,叫道:“哎我说老爷子,咱可不带这样的,我这鞍前马后忙活半天,到关键时刻了不带我玩了,那可不行!” 我见状暗自好笑,忙对老头说道:“老爷子,你是不知道,我平时没事老和大力说你老人家的故事,他对你是崇拜的五体投地,你说你明天要大展神通擒拿妖魔,不让他亲眼看看你的风采,那不难过死他了吗?”说完我又掏出那枚赤砂珠,对着老头一扬,又道:“何 况我还有这个宝贝,到时给他带上,伤不了妖怪,自保准是没有问题的!” 说完对老头把这珠子的来历讲了一遍,老头接过珠子看了半天,喃喃说道:“还真是个宝贝,你两个小娃儿福报倒还不浅!好吧,到时给他带上这枚珠子,但切记要远远站着观看,万万不可进到老怪周围三丈以内!” 大力见老头神sè凝重反复交代,知道到时必然万分危险,忙连连点头应承。 接着我又问张古亮这批露教的由来,老头停住双拐,坐在路旁的水泥台阶上,给我讲了起来。 相传明朝万历年间,有一年晋北大旱,整个大同雁门关一代颗粒无收,赤地千里、旱魃为虐。大伙苦巴巴盼着老天能降场大雨,救黎民出苦海,但无论知府大人怎么拜天祈祷,老天就是滴水不降。 这时,大同府山yīn县有一姓赵的秀才四下宣扬批露教法,声称只要六月二十四向批露大仙供奉四童男四童女,即可天降甘露,解万民于倒悬。 虽然老百姓觉得此事太过邪门,没人响应。但周围一些大地主想着宁可信不可误,反正只要出钱,这年景想卖孩子的人多得是! 说来也怪,六月二十四当天祭祀仪式刚完,天空就乌云密布,接着大雨倾盆而下,足足下了四五个时辰,旱情就此缓解。 从此,批露教在晋北迅速发展起来,最盛时,大同府内几乎家家都供批露大仙,但这位大仙灵是灵验,就是有一条非常怪异的条件,必然是救一人害一人,晋北大地由此多了许多暴病而亡的迷案。 一时间大同府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成为别人诅咒的对象,事态严重,终于引起了朝廷的重视,知府大人礼聘当时茅山最有名的三位道士一起出手,才将那为祸一方的批露大仙封在铜像之内,画上镇魔符,在山yīn县城起了座七层的砖塔将其镇在底下。 那助纣为虐的赵秀才据说为求长生,遵循批露大仙的教义,竟经常以八岁以下童男童女血肉为食,事情败露后,被众乡民乱棒打死,挫骨扬灰。 现在这批露大仙铜像重现人间,估计是解放前因战乱倒了砖塔才流落世间,以致那批露教主重新危害世人。 听了张古亮的讲述,我不禁觉得一股凉意直从脊梁而上大脑,世上竟有如此邪恶的道法,为一己私利竟不惜吃人肉喝人血,如不能把这些邪魔铲除,学这道法又有何用? 张古亮老爷子讲完,看了眼听的入神的大力和我,接着说道:“那卖铜像给姚老板的古董商人,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这件事情了结后,我倒要去南宫古玩市场会会他!” 我看了一眼一脸正气的张老爷子,心道:“自古邪不压正,但愿我们明天能一举将这邪魔除掉!” 又问张老爷子在哪里住宿,老头笑着不答,只是说明天中午十一点时我们在此相会,便撑起双拐飞快地走了。 大力在旁边惊奇道:“这老头两只脚都没了,还是跑的这么快!” 我注视着老头远去的背影,说道:“他双脚都在的时候,有个外号叫‘飞腿张’,最是豪侠仗义之人!” 大力一脸的神往,连说:“我的偶像呀!要得!硬是要得!”我听了他这四川话,瞠目结舌,不知所云。 第二十五章 除妖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 我回家后,翻开《玉锁符集》,把那些镇魔符、驱鬼符画了几十张,心想这老怪这么厉害,也不知哪道神符能镇住他,只好多多益善了! 又从兜里取出紫焕剑,轻轻拂拭片刻,心道:“明天除妖可就看你的了!” 第二天上午刚吃过早饭,大力就一脸喜sè,急匆匆的跑来喊我去姚记面馆,我看他一脸的急不可待,忙说道:“大力兄,我们可是去捉妖,不是去郊游,没必要这么喜滋滋的!准备工作要做好,要不然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我的同志!” 大力讪笑着取出兜里的赤砂珠一扬,说道:“谁说咱没准备好呢?看看,这宝贝我可是寸步不离的呀!”看我不语,又笑着说道:“哎,有才,昨晚我睡不着觉一直在想,张老爷子这人其实挺好的,本事也高,要不你给美言几句,我拜他为师得了!等我学艺下山,咱 哥俩联手闯荡江湖、斩妖除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挺美的嘛!呵呵!” 说完这货径直笑了起来,仿佛已然在憧憬着自己身怀绝技后的矫健身手。 我见状不禁乐了,围着他转了两圈,说道:“大力,你还别说,你这小鸡似的身板,瘦骨嶙峋、骨瘦如柴,弱不胜衣、尖嘴猴腮,和张老爷子真还挺像的,要是今天表现再好些,对老头再殷勤些,我看这事有门!” 大力一听喜不自胜,忙道:“真的?我今天一定把老头伺候好了,你到时可要给我说说好话哟,要不别怪我和你翻脸!” 我见他认真,正sè说道:“大力,你可想好了,斩妖除魔可不是请客吃饭,更不是变变戏法那么简单,其中的辛苦艰难不亲自经历根本想象不出!你要拜师,自有师门规矩管着你,可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大力听了一拍胸脯,朗声说道:“放心吧有才,为人民服务,是我张大力一贯的追求!那啥,头可断,血可流,斩妖除魔的革命意志不可丢!” 我见他这样坚决,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看看快到约定的时间了,我俩拿着准备好的一应物品赶到了姚记面馆,到了一看,张古亮还没来,面馆大门紧闭,门上贴着一张告示,上写“今rì盘货,歇业一天”。 我不禁莞尔,心道:“这姚老板看来真没上过什么学,要不请个财神都上当呢!你一小面馆有啥货要盘呢?找个借口都透着没文化!” 正自胡思乱想,饭馆门吱呀一声开了,姚老板迎了出来,眼圈乌黑,看的出他一夜都没睡好。 见到我们正待寒暄,忽听身后哒哒声想,回头一看,张老爷子背上背着一大大的口袋,撑着双拐来到近前。 还没等老头张口说话,大力就忙跑过去把口袋接了过去,并且一连串的嘘寒问暖,弄得老头很是无语。 姚老板把我们都迎到店里,悄声说道:“额今天给后厨和服务员都放了假了,还有额老婆我也让她到外面转悠去了。另外,额儿子昨晚邪门的厉害,一晚上嘴里嘟嘟喃喃,眼睛红的吓人!” 张老爷子冷笑一声,道:“这家伙果然有点道行,看来已经知道我们要对他动手了,在抓紧时间修炼呢!” 说话间,我们一行来到了后院房前,张古亮招呼大力打开带来的口袋,从里面抓出一把东西来,我凑过去一看,见是掺了铜砂的绿豆。 张老爷子脸sè凝重,一言不发,招呼我们一起动手,把这些绿豆沿着正房围了个大圈。 刚刚围完,就听屋里一阵桀桀怪笑,小武推开窗户探出头来,双眼发红,目露邪光,口中含混不清叫道:“凭你们这点微末道行,就想动我批露老仙,真是白rì做梦!是茅山不知死活的贼道士吗?正好除了你们报当年之仇!” 第二十六章 蝙蝠救兵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张古亮老爷子并不吭气,只是招呼姚老板远远的站到圈子外边。 我见他表情严肃,神情紧张,知道今天这事极是凶险,忙把昨天画好的几十张符沿着墙根贴了一圈,把老舅送我的螭龙玉佩挂在脖颈,又叮嘱大力把赤砂珠装好站在圈外。 那恶魔附体的小武红着眼睛冷笑着看着我们忙活,并无其他动作,显得有恃无恐。 这时,张老爷子又从布袋里取出一把长余两尺、色如紫铜、散发着清香的桃木宝剑,我心想:“不记得这老头还有这玩意呀?难得他一日间竟能寻到如此宝贝!” 再看那批露老怪,本来若无其事的神情也自一怔,显然他是很识货的。 张老爷子拿起桃木剑,看我手里的灵符一眼,微微一笑,摇头说道:“有才,你这本事可不是全真门下的手艺,要知道画符捉鬼可是我茅山派的不传之密!看来全真派也学会采他山之石了。”说完拿起我手中的灵符看了看,又道:“画的倒也像模像样,但对付这魔头 ,还差点火候!” 说完从兜里掏出几张黄表纸所制的符纸来,啪啪几下,都贴在手中的桃木剑上,然后小声对我说道:“一会我对付这魔头,你在圈外防着他狗急跳墙逃往别处!” 说完见我神情紧张,又笑着道:“放松!放松!没啥大不了的!” 说完张老爷子举起手中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一团火焰飞快从剑头飞离,急速向窗户里已被恶魔附体的小武飞去。 那小武见状并不慌张,右手朝飞来的火焰微张,那火焰就好似泄了气的气球般掉落地上,渐渐熄了。 张老爷子赶忙催动法力,连续十余团火焰向小武飞去,同时左手掏出一古旧铜铃,“叮铃,叮铃”摇动起来。 那妖魔本来若无其事的脸听到铃声变得狰狞恐怖起来,五官都扭成一团,显得很是痛苦,但仍然张手把飞来的火焰一一击落。 张老爷子手里的铃铛越摇越快,铃声响成了一串,只见那妖魔双手捂住耳朵,仰天大吼,说出震耳欲聋的几句怪语。 突然院门外黑压压飞入百十只黑色蝙蝠,一个个如同小型飞机般直向小武飞去。 张古亮见状,大叫:“快阻止它们飞过去!”话音没落,已挥动桃木剑打下三只蝙蝠来。 我连忙凝神运气,祭起紫焕神剑,只见一团紫光冲天而起,矫若惊龙,只一瞬间,已有十几只蝙蝠尸体落了下来。我暗念咒语,潜神指挥神剑,只听一阵响亮的啪啪声后,蝙蝠尸体纷纷落了一地。 我正欣喜想收起宝剑,只听张老爷子“哎呀!”大叫一声。 我大惊失色,以为他遭了妖魔毒手,回头一看,见他好好撑着双拐站在院里,只是不知何时有只蝙蝠飞到了屋里,正落在小武的脑袋上,我正欲驱动宝剑将其斩落,那蝙蝠突然间似鹰鸷般冲天而起,一眨眼就杳然不见了。 再看小武噗通一声瘫倒在了地上,接着张老爷子地招呼一旁呆若木鸡的姚老板说道:“好了,别愣神了,快把孩子扶起来!批露老怪离了他身了。” 转身看看我,没有说话,好一会才微微笑道:“有才,没想到我们分手这么短时间,你又有奇遇了,这飞剑的本领比我老头的这点玩意强太多了。想必教你本事的必是位高人,你可得给我引荐下!要制服这批露老怪,靠我这糟老头看来是不行了!” 我不解道:“老爷子,那批露老怪不是被我们驱离了吗?我看他本领也不过如此嘛!似乎没必要太紧张他吧?” 老爷子鼻子一抽,哼了一声,缓缓说道:“此怪大有来历,绝不是寻常的精灵鬼怪,而且他费尽心机找上小武,恐怕也是有原因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魔力恢复后,还会来找小武的!” 我连忙说道:“可是他附在蝙蝠身上飞走了,我们去哪里找他呢?” 老爷子又哼的一声,道:“恐怕不用我们找他,十日之内,他必然还要来到这里!” 我一听惊道:“这么快!” 老爷子缓缓道:“那当然了,大年处五过后,他的魔力估计能恢复到五成,到时我们这点法力就对他形不成任何威胁了!” 这时,一旁的大力插话说道:“那他为啥老盯着小武不放呢?这太原城这么多人,偏偏找着要上他的身?” 张老爷子听了呵呵笑道:“你这娃娃这次倒问到点子上了,是呀,为啥偏要找他上身呢,他们之间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所以我们现在只需守株待兔就行了!” 第二十七章 猎狐世家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这时,姚老板把儿子安置到床上躺好,走了出来对着张古亮连连鞠躬道谢,感谢他救了自己儿子一命。 张老爷子摆摆手摇头道:“实话说吧姚老板,那妖魔只是暂时离开了,过不多久恐怕还是要回来找小武的,我估计他和你儿子之间一定有啥特殊的渊源!” 姚老板一听,原本露出喜色的面容又苦了起来,连声说:“那,那老几位可得救人救到底,额这儿子现在身子这么虚弱,可再经不起折腾了!”说罢眼角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张老爷子顿了顿,接着道:“好了老姚,我们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只是若搞不清那怪物的真实目的,怕也是无计可施呀!” 我见姚老板听完老头说话,面带犹豫,知道恐有隐情,就问他道:“姚老板,你有什么话尽管透底给我们,这可是关系小武的生死大事呀,千万不能遮遮掩掩的,误了大事,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姚老板忙说道:“那不会,额怎么能隐瞒啥呢?额是想到祖上流下来的个故事,不知和这有没有关系?” 大力一听有故事,来劲了,追问道:“你快讲下吗?万一是条线索呢!” 姚老板赶紧把我们招呼到屋里坐下,讲起了自己家族流传下来的故事。 姚老板缓缓道:“额老家在晋北雁门关外的一个小山村,祖上从唐朝天宝年间开始就专门从事猎狐,而且使用一种特殊的捕猎手法,所得的狐狸毛皮完整无缺,售卖时也就能卖上个很好的价钱!” 大力忍不住插话道:“什么特殊手法这么神奇?要知道狐狸可是最为狡猾的动物,能逮着是很不容易的!” 我捅他一下,低声道;“大力,你小子能不在别人说话时插嘴吗?太给我丢人了!” 姚老板忙笑了笑说道:“莫事,莫事!额当初听额爷爷讲这故事时,也经常迫不及待的插嘴问话!” 说完看了大力一眼,接着道:“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是额祖上这位当猎户的祖先有个弟弟,当时修行一种道法,据说很有神通,他给额祖上写了道符,让他在狐狸经常出没的地方找颗大树把符贴上,晚上三更去看,必然有只狐狸在树下呆坐,任人牵走宰割,不做任 何反抗!” 姚老板喝口水,接着道:“但是一月只能用符三次,否则家人恐遭天谴!从此额祖祖辈辈都已此为生,倒也衣食无忧,活的自在。但奇怪的是,从此额家里男丁稀落,每代都只是独子,额爷爷猜测说,是当时额那位祖上的弟弟和狐群作了约定的结果。本来一直遵守约 定,相安无事,可到明万历年间的时候,额当时的祖上没把祖上留下的规矩当回事,为给当时的大同总兵官准备贡礼,连续一月天天贴符捕狐,结果狐狸是捕够数了,人也得怪病倒下了!” 姚老板顿了顿,接着道:“额祖上连续在病床上做同一个梦,梦到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狐狸站在门口口吐人言破口大骂,骂他背弃契约言而无信、卑鄙下流恶毒阴险,极尽刻薄侮辱之能事,而且赌咒发誓说要额们后代付出血的代价!到第五天时额祖上再也撑不住了,口 吐鲜血身亡,临死时叮嘱自己妻子和十余岁的独子待他死后迁离此地,以免狐群报复!” 姚老板说道这,看我们一眼,接着说道:“从那时起,额祖上就搬到了大同城里,靠祖上积累下来的财产,做点小买卖糊口度日。本来这样平平淡淡日子过得挺好的,再也没和狐狸打过任何交道,只是家族间把此事作为故事流传了下来。可到额曾祖时,有天晚上,额 曾祖父梦到有位须发皆白的老汉对他说,自己是额们那为暴病而亡的先祖,因祖荫厚重,死后在山阴城隍庙任职,得到消息说那年得罪的白狐狸精要来寻仇了,要家里人赶紧迁居躲藏!” 姚老板又停下来喝了口水,叹口气,缓缓说道:“额曾祖父第二天起来赶紧和额曾祖母商量要收拾收拾搬迁别处,可额曾祖母舍不得几代积累下来的财产,坚持不走。最后两人商量半天,决定让十几岁的独子去山阴县投靠姨妈去,自己夫妻两个和两已成人的闺女留下 来照顾买卖,一年后如没事,再把儿子接来!可万没料到,儿子刚刚送到,两闺女竟同时狐精上身,整日捎首弄姿语出轻佻,找大仙巫医看了很多次,都没见好!” 第二十八章 条件 - 狐说新语 - 大风清扬 姚老板接着道:“就在全家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来了个黑衣人说他能看好这毛病,但有个条件就是三代之后额家要出男丁帮他个忙,具体是什么忙却不肯说。那黑衣人手段还真是厉害,只念了几句不知什么的咒语,附体的狐精就没了踪影。额曾祖自然感激不尽,可没等道谢,黑衣人已飘然离去。” 姚老板说到这,起身去里屋看了看沉睡的儿子,见没异样,出来接着落座说道:“后来到额十六岁时,家里又搬迁到省城太原开了这小小面馆,曾祖和道士的约定也只是听额爷爷讲起过,当时是当故事来听的,没想到现在遇上这事,不知道其中有没瓜葛!”说罢看着我们不再言语。 张古亮老爷子听后沉吟片刻,说道:“看来此事还大有蹊跷之处,老姚,记得我前天问你的话么?把卖给你铜像的人介绍我认识下。” 姚老板听了忙答道:“记得,记得!额那朋友叫赵全才,家里排行老三,熟人都叫他赵三,是额老乡哩!” 我问道:“姚老板,那这赵三平常都在南宫古玩市场吗?” 姚老板道:“是哩,他在那有个小小铺面,卖些古玩杂项!没雇帮手,就自己看摊!” 听罢我们都站起来告辞,姚老板却执意要请我们吃饭,张老爷子摆摆手笑着说道:“好了老姚,赶紧找人把院子里的那些蝙蝠收拾掉,好好看护好儿子,我们得抓紧时间把这事搞清楚,后天就大年初一了,争取在初五前把这事处理利索,到时候可要在你这多吃几碗面呢!你可不能嫌烦!” 姚老板呵呵笑道:“那哪能呢!欢迎之极呀!” 我们三人告辞姚老板来到街上时已近中午,天空阴沉着,还若有若无飘着零星的雪花,街上行人也不太多,一阵北风吹过,两旁的树木哗哗响着,宽阔的马路显得很是孤寂落寞。 张老爷子停住脚步对我俩说道:“我看这样吧,我去南宫找那赵三,你们小哥俩就先回去吧,免得家里大人着急!” 我和大力都很不情愿,执意要一起去南宫市场,但见老爷子态度很坚决,只得作罢! 和老爷子分手后,我俩边在马路闲逛边闲聊,大力贼特兮兮地说道:“有才,反正现在咱俩没事,要不你带我去崇福寺转转,我也见见你说的那位吴先生?” 我心下一顿,心想:“对啊!要是吴先生回来了,以他的神通,定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想到这,对大力说道:“行是行,就怕你小子嘴上没把门的,去了乱说话,惹的吴先生生气!” 大力一听急了,叫道:“哎我说有才,你哥哥我是哪种随便乱说话的人吗?你这可是赤裸裸的污蔑!” 我忙笑着说道:“抱歉,你还真不乱说话,是我说错了!我带你去,还不成吗?” 大力扭头笑道:“这还差不多!其实我知道,你小子就是嫉妒,嫉妒我比你口齿伶俐!但做哥哥的哪能和你一般见识呢,是吧!” 这小子边吹边推我往前走,我这心里这份气呀,但没办法,谁没个二货朋友呢! 崇福寺离开化寺并不远,我俩不一会就到了寺门口,守门收票的老头和我已经熟了,见面摆摆手就让我们进去了! 穿过几重大大殿,我们来到吴先生住的小院,还没进门,就见明子在院里朝我们迎了过来,喜滋滋说道:“有才,快进来,师父等你好一会了!” 我大喜,道:“吴先生回来了,看来我没白来呀!只是他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来呢?” 明子笑道:“这有什么,师父文王神课一起,什么不知道呢!”说罢一脸的自豪。 随着明子来到屋里,见一身白衣的吴先生正背对门口打理花架上的那盆兰花,我们进来后他也没回头,只是说道:“有才来了,先坐下喝点水!” 明子招呼我们坐下并给我们倒了茶水就出去了,我喝了口茶,问道:“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