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能吃吗,好吃吗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的人生是在二十一岁的那个夏天,忽然失去所有色彩的,而此刻她正看着那个夺走她五光十色世界的男人――她的哥哥叶峋。不,这么称呼并不太准确,从遗传学角度上来讲,他们并没有兄妹关系,只不过是他的父亲做了她的继父,而她的母亲则成了他继母。     再婚家庭,继父继母,继兄继妹,起初一切都还不错,风趣博学宽容且一视同仁的继父,略冷淡但并不为难人且十分有礼的继兄,柔和温雅能做一手好菜擅长绘画的继母,以及还在牙牙学语的软软继妹。如果一切不发生太大改变,这个家庭或许会和其他再婚家庭一样,彼此间慢慢磨合,渐渐融洽,然后成为这世上诸多幸福或不幸家庭中的一个。     后来是什么呢,宋良辰垂下双眼,是五岁那年的车祸,继父和母亲一个当场死亡,一个抢救无效死在急救室里。那时候宋良辰还太小,虽然也曾哭得撕心裂肺,甚至也曾因亲人离世不敢入睡,阴郁内向。但是,岁月就像一把五彩缤纷的糖果,包裹在彩色糖纸里的那些甜美芬芳,会一点一点让人忘记离去的人,连带他们的好与不好,都会被时光洗刷成模糊的记忆。     ――爱我的人已故去,以后我负责替她爱我自己。     是的,她必须如母亲在弥留之际依然念念不忘,叫着她名字那样无法割舍地珍爱自己,否则已经离去且不能再回来的人怎么能安心。她是生命的延续啊,对于这分生的馈赠,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珍惜这份馈赠。     所以,宋良辰发自内心的热爱着生活,并且严于律己,认真努力地学习,用心善待自己,热衷于美味的食物,享受充满美好风景的旅行。并且,兴趣广泛,热爱所有美好的人与事物,然后成为一个身体健康、人格健全的人,她想,这样的话,那已离去的母亲就会欣慰,就不会再因过早离去灵|魂不安。     促使她这样做的,是急救室里,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对她说的那句话――良辰,对不起,不能陪你长大,好好照顾自己。     “良辰,对不起。”     宋良辰沉溺在对过往的回忆里无法自拔,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恍然间又觉得自己回到了十几年前那间明明很温暖明亮,却让她感觉又冷又黑的急救室。眼泪不自觉间已盈满双眼,随着眼皮与睫毛的颤动滚落:“叶峋,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     紧握双拳放于身侧的叶峋隐忍着,尽量不让宋良辰感受到来自他的威胁,努力将那个十几年来一直温良的兄长形象再次呈现在宋良辰面前:“良辰,不要逼我。”     宋良辰冷笑一声,看向叶峋,看他长兄如父般的柔和神态,看他眼底的狰狞阴戾,此时此刻,她这个受害者反倒像是将尖刀刺进他心口的刽子手:“我们到底是谁在逼谁,叶峋……哥哥。”     这一声“哥哥”使叶峋眼底的阴戾与狰狞毫无保留地暴发出来,那双永远那么好看的眼睛,刚刚还如同一片托起星辰的深海,现在却已经被暴风雨摧毁得无迹可寻:“我从来就不是你哥哥,宋良辰,永远不要以我的妹妹自居。”     “是么,小时候不把我当妹妹,是因为厌恶,那么什么时候开始,你不愿意做我哥哥是因为……想上我?”宋良辰难以想象,这个字眼会有一天从她嘴里吐出来,但在看到叶峋骤然变得无比难看的脸色后,她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其实,就算所有的错误都已经铸成,再不能改变,宋良辰还是无法理解,这个固守道德伦常,甚至连“妹妹”都不许她自居的人,是怎么克服心理障碍的。在她叫喊着“哥哥,不要”的时候,在他进入她的身体的时候,他是怎么把他的道德观揉碎冲进下水道的?或者说在那之前,就已经不存在所谓的道德观了?     “就算你从来没有承认过,我也叫了你十八年哥哥呢,哥哥。”被伤害后,能看到他如同被刀捅了般的表情,宋良辰觉得十分痛快。她缤纷多彩的世界固然在那顷刻之间化作灰烬,但她还活着不是吗,一个人只要还活着,就会为恨的人落难而开心,为喜欢的人受伤而疼痛。     叶峋按捺住血液里叫嚣着的暴力冲动,长长几个呼吸之后,他坐下来闭上眼睛,尽量放松身体,以免自己在暴怒中做出任何伤害到她的举动:“良辰,跟我回去,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但你必需待在我身边。以后都不要再和那个叫郑景云的碰面,更不要有任何亲密举动,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良辰,面对你我很难管住自己,我不希望那样的情况出现,相信我,你也不希望看到。”     郑景云是宋良辰大二时交到的男朋友,两人说不上多铭心刻骨,却总是能让宋良辰感觉到“时光静好,岁月静美”这样的平淡又美好的词。眼看着恋爱已经一年,宋良辰在暑假生日聚会时,决定把郑景云带到家里,让爷爷和哥哥都见一见,她很希望这份爱情得到祝福,并结出丰硕美好的果实。     从遗传关系上来说,爷爷也不是她的爷爷,而是叶峋的,但老来丧子的叶老爷子十分疼爱她,在失去生父,又失去生母与继父之后,这个老人是唯一给她温暖的长者。他充满被岁月发酵而成的智慧与平和,在父辈都离去后,是他给他们撑起保|护|伞,使他们能无风无雨地长大成人。     只是,谁能想到呢,纵然长辈满怀祝福,却依然无法得到圆满。就在那之后的某一个明月皎洁,天地布满清辉的夜晚,叶峋将她双手绑在床头,任凭她怎么叫喊,仍然固执地抚摸、舔舐,最后进入。     “哥哥是在威胁我吗,难道还能比现在更糟糕,我现在已经在地狱了呢,拜哥哥所赐,我才发现十几年来一直以为是天堂的地方,其实是地狱呢。”宋良辰仍然无法忘记,当她跟郑景云说她被侵犯的时候,郑景云脸上是什么表情。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中|国男人,毫不偏颇的说,没有人会不介意自己原本冰清玉洁,连亲吻都在前不久才开始的女朋友一夜之间失去清白。     郑景云说:“这不是你的错,但是请让我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那一天,像一生一样漫长,幸好,结局是好的,郑景云最后推开门,告诉她:“一整天我都在设想,未来的某一天,我是否会用这个曾经让你深受伤害的事情再一次伤害你。”     “良辰,我不会,永远也不会。”     那时,宋良辰想,就算失去一切,只要郑景云还在就好,这份爱情足以令她已变成黑白的世界再次染上色彩。     可是就在她要重新构筑对生活的种种期待时,叶峋又出现在她面前,跟她说:“你知道的,良辰,伤害你我会有所顾忌,但是对郑景云,我不会。你更应该清楚,他只是个普通人,而我姓叶,是叶家唯一的继承人,只要我想,他会失去所有的一切,很有可能还包括性命。”     “你不是爱他吗?离开他,就是你能爱他最好的方式。”     宋良辰愕然地看向叶峋,然后明白,她从来没认识过眼前这个人,她以为自己认识的叶峋,不但继承了来自父亲的博学,还耳濡目染地沿袭了来自祖父的平和,以及叶家血统里一脉相承的睿智冷静:“叶峋,不要一错再错,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从来不把我当妹妹吗?”     叶峋平静的表情瞬间如干涸的土地一样裂开,很显然,曾经他有过把宋良辰当亲|妹|妹的时候。在一个屋檐下风风雨雨一同走过那么多年,顽石都会软化,何况叶峋**凡胎。甚至,叶峋的反应让宋良辰相信,在“把她当亲|妹|妹”到“想上她”这个过程中,叶峋挣扎过很长一段时间,只可惜最终战胜的是欲|望,而不是理智与他固有的道德伦常。     “那又怎么样呢,就算是亲|妹|妹,到现在这地步,我也已经不打算回头。”叶峋忽然露出笑容来,那笑容令人心寒。     “那么你的爱,就仅仅只是得到身体吗,我以为像哥哥这样的人,不会只满足于身体呢。”宋良辰早已经知道,叶峋已经不能好好说话,只有按着他的方式刺他,他才愿意思考。     只是叶峋沉默着思考几分钟后,给出的答案并不是宋良辰希望得到的:“连身体都得不到,要心有什么用,要灵魂干什么用?能吃吗,好吃吗?比起心和灵魂这样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你的身体至少能吃,且好吃。”     如果对象不是她,宋良辰很想为叶峋这句话鼓掌,多么精辟,多么字字见血。可对象是她,就叫她连反驳的语言都组织不起来。     “给你半个小时考虑,郑景云现在在王颖州的律所实习,我只需要一个电话,能让他在这行都混不下去。陆西敏是我同学,王颖州是我发小,我还跟些什么人有交情,你也清楚。而我一般说有交情的人,会不会愿意随手帮我个小忙,你也应该明白。当然,就算没有他们,我想要他一败涂地,也不需要费多大功夫。”     话里话外的充满威胁,虽然叶峋的语气十分清淡平和,但宋良辰知道,一旦今天叶峋没能如愿,他所说的很有可能都会兑现。但是,宋良辰仍然想要试一试,她要赌那万分之一的机会:“但我和哥哥一样,是只要自己过得好,哪管其他人去死的人呢。这一点,要感谢哥哥言传身教,哥哥想必清楚,我向来是个受教的好学生。”     “那我要多谢良辰给我这个机会,其实,早在知道你们开始有好感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这么做了。如果不是考虑到留他也许还能派上用场,他不会有机会像现在这样,能去实习,能期待毕业,能描画明天。”叶峋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王颖州的电话:“喂,颖州,我有点小麻烦,想请你帮个忙……”     ――――――――――――――――――――――――     ps:     每次看虐文,看到男主说“你如果不怎么怎么怎么,我就把xx怎么怎么怎么”的时候,都十分想用“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管他去死啊”糊他一脸。而当男主说“如果你敢死,我就要xxxx给你陪葬”的时候,适合用“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泼他一身,不能再帅!     当男主放这种大招的时候,就应该抽回去,哭哭啼啼地说“不要,我答应你”的女主,弱爆了!     好吧,这文就是怨念的最终体现,以及一直想写虐文的最终产物。这文肯定是要虐的,受不鸟的孩子,千万千万考虑清楚。当然,考虑到我的虐文功力有限,估计也就那么回事,虐身应该只有强一强之类的,虐心妥妥的,而且必定是男主女主一块虐。           第二章 你的罪,我的孽 - 独占良辰 - 弈澜     当整个世界只剩下唯一的彩色时,大多数人都会像患有饥|渴症一般需求着这色彩,并且不能容许任何人抹去,哪怕本身已心同死灰。     最终,宋良辰还是阻止了叶峋,她有太正确的三观,目前为止,对待除叶峋以外的人,她都无法违背自己固有的价值观取向。她已经身在地狱,何必再拖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下地狱呢,这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何况那是对她说“永远不会”的郑景云。     叶峋挂上电话,目露遗憾,真真切切地遗憾,但是他没有把这份遗憾用语言表达出来,而是慢慢把遗憾的情绪收起,然后浅浅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良辰,相信我,只要你好好待在我身边,一切都不会改变,就算我再恨不得要他的命,也会让他好好活着。”     直到现在,宋良辰都还在为自己居然没疯没狂而意外,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这么坚强。时间是一把太美好的糖果,再苦涩都会被这把糖果掩盖过去,痛苦又怎么样,绝望又怎么样,总不能去死。所以,把一切负面情绪都收起来,虽然不能哈哈几声后就继续欢欢乐乐地活下去,心如枯井时,这世间的鲜活美好能让人愈发寂寞,而寂寞恰恰是宋良辰最熟悉的东西。     在这样寂寞里,她甚至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还有一缕“我本该如此独自一人品尝寂寞”的念头。     叶峋没有带宋良辰回宋家在琴湖畔那幛占地好几亩的别墅,这一点宋良辰在回来前就已经猜到,叶老爷子在把整个宋家的家业交到叶峋手上后,就常年住在那里。叶老爷子那样慧眼如炬,在他眼皮子底下,叶峋不能有任何动作。倒不是说叶老爷子觉得这两人不能在一起,而是叶老爷子要是知道叶峋做的这些事,都建立在违背宋良志意愿的基础上,肯定会阻止他。     别人或许做不到,但叶老爷子肯定有办法把宋良辰送得远远,并且叫叶峋没办法找到她――至少短时间里找不到,姜还是老的辣不是吗?     也许是知道她的想法,叶峋在去雍景园的路上,一边开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不要试图向爷爷透露半点消息,他在意你,但并不会顾忌别人。”     这个别人,指的是郑景云以及他的家人,宋良辰心里明白。而且,就算是叶峋不说,她也不会这么做,那个老人正在享受他生命最后难得的平静时光。在受过儿媳妇抛家弃子,儿子与续取的儿媳妇双双身亡,叶家产业风雨飘摇的种种之后,他应该拥有现在的安逸闲适。告诉老爷子,只能让他再次为孙辈操心,老而无法安然终老,宋良辰觉得这是种罪恶。     老爷子送她走,也没办法保证她永远不被叶峋找回,寄望于时间这把糖果甜得让叶峋忘记她?不,叶峋有多固执,她比谁都清楚。     “看来哥哥也还有顾忌的呢,这算不算拿着了把柄?”虽然心里恹恹的,但宋良辰依然能一边无力地把脸贴在车窗上,一边语态从容不露半点倦意地刺他。这算作死吧,可是有叶峋在呢,她就是不作也会死的,那就作着呗,能膈应着他,还能给她添那么一星半点的欢悦,这也挺不错,权当为自己找点乐子活下去。     “是啊。”叶峋坦然承认,这世上,唯一能让他们都在乎,都不愿伤害的也只剩下叶老爷子了:“人活着,谁能没点短处呢,有把柄是好事。”     哼笑一声,宋良辰不再说话,窗外的绿花带缓缓倒腿,如同一条织彩的锦带,在阳光下漂亮得像自带柔光镜头。     叶峋偶尔侧脸看一眼宋良辰,只看到她铺满洁白柔软光芒的侧脸,整个人被烘托出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美,虽然近在手边,却像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软软的长发弥漫着清淡悠长的白兰花香气,这是她最喜欢的气息,不冷淡高雅,不温软甜腻,就像她一样。     车慢慢开进雍景园,地下车库里永远像在上演名车展,叶峋开的车在这里看起来十分普通。停好车后,叶峋问宋良辰:“晚上想吃什么?”     “茄子,鱼,红烧。”宋良辰说完拉开车门下车。     叶峋按下车锁后,拎着宋良辰仅有的一小包行李走向她,并执意与她十指相扣。在被紧扣住的瞬间宋良辰整个人一僵,浑身上下都感觉万分不对劲,好像又回到那个漫天星月争辉的夜晚,她甚至隐隐感觉到有些疼。     “说好的,不会逼我呢?”     “仅限于上|床,其他的并不重要,你说是吗,良辰。”     宋良辰咬牙往外抽自己的手,但叶峋从六岁就开始有专门的武术教练,宋良辰虽然也跟着学过一些防身术,但远不是叶峋的对手。进电梯后,宋良辰看着电梯门上的倒影,颤抖着嘴辰撇开眼。     叶峋就看着她,贪婪地看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贪婪地呼吸着有她在身边时充满着悠长香气的空气。有人说,爱一个人,会想给她这世上最好的,要她幸福快乐。但对于叶峋来说,爱宋良辰,就是独占,就是把她留在身边,即使她既不开心,也无法幸福。叶峋只知道,如果他无法独占,不能留她在身边,他会毁了所有一切。     而且……良辰,我以为我的爱,就是这世上最好的。     电梯“叮”一声停下,然后打开,16楼1601,宋良辰看到了即将禁锢她的地方。她并没有停下脚步,开门用的是指纹锁,以前叶峋还纯粹只是“哥哥”的时候,宋良辰偶尔会来这里。     用指纹开了锁,宋良辰是自己走进去的,门厅的隔断上有一幅国画,画的是一座被牡丹花簇拥着的八角亭,亭上挂着“牡丹亭”的牌匾,题款是“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以前宋良辰很喜欢这幅画,因为有她的名字,现在么……呵呵。     也许她就是名字取错了,“良辰美景奈何天”,就算再不懂的人,也能读出来这半句诗没什么好意象。曾经看它就单纯只是一幅画,现在看来,这是一种不知从何时起就暗中滋生,并默默窥视的觊觎,再也无法欣赏它设色饱满,浓而不艳。     “去洗个澡,换身舒服点的衣服,待会叫你晚饭。”叶峋给宋良辰安排的是他隔壁的房间,灰蓝浮白花枝的墙纸,纯麻先染的床上套件,床对面是直接画满一墙的油画,画的是雨林,非常真实,能让人感觉置身真正的密林中。     一切都是宋良辰最喜欢的,只可惜,时间地点人物都不对。     宋良辰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短袖居家服,真丝针织,既有针织物的伸展自如,也保留了真丝的轻软凉滑。宋良辰知道这些都要费心思去准备,可难道她会为这些感动?这又不是言情小说,她也不会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毁了她整个世界的人,就算能一点点把她的世界重塑,应该得到的也不是感激。     叶峋其实得算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当然,他只信守他肯信守的。宋良辰进浴室后,他就离开了宋良辰的房间,楼下厨房里,物业安排过来的厨师正在准备晚饭。宋良辰说的茄子和鱼都有,厨师调的红烧酱汁香气并不浓郁,但十分诱人食欲。还有宋良辰没说,但她一向很喜欢吃的莲藕、生菜和梅粉烧排骨。     “叶先生,临时炖汤来不及,我从店里拿了刚炖好的雪梨肉腱汤,不知道合不合胃口。要是不爱喝这个,店里还有水蜜桃炖鸡和山药排骨。”厨师大概是考虑到叶峋打电话时嘱咐的“少盐少油淡而有味”,做菜的时候红烧汁都调得偏清淡口,带来的汤也是清润甘甜的。     叶峋觉得这厨师还不错,点点头说:“可以,以后可能每天晚上都会叫你,回头我叫助理去你们那里签个合同。”     “行。”雍景园里养着好几个做菜十分有水准的厨师,就是为了应付想在家吃,又不想自己动手的住户。     等菜差不多做好时,宋良辰才顶着半干的头发从楼上下来,屋里的香气温馨且充满暖意,宋良辰闻着香气走到厨房边的半敞开吧台,好几道菜都已经摆在那里。厨师这时还剩下最后两道菜,一道白灼生菜,一道清炒莲藕。     白灼生菜焯好,搁上蒜蓉淋进生抽,再用薄油轻轻一激,蒜香和酱香交融,并随热气溢开。莲藕用调了白醋的水泡过,锅里搁薄薄一层油,先下姜蓉再下莲藕,掂几下勺,断生后就起锅盛盘。     “饿了,去坐吧。”叶峋仿如一个爱护妹妹的兄长,又像一个宠爱恋人的男友,语气温柔且充满宠溺的味道。     厨师见状,十分聪明地捧场:“叶先生很疼爱女朋友啊!”     得到这样一句话,无疑让叶峋心情大好,竟然肯纡尊降贵满面带笑地送厨师出门。毫无疑问,现在的他很渴望得到这样的肯定,不论是恋人的身份,还是对他“爱”的肯定与欣赏,这让他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好的,对的,能被世人认同接受的。     宋良辰端起装好香软米饭的碗,在饭要扒到嘴边时,她说:“没想到,骄傲自负如哥哥,也会有向人寻求认同的时候。哥哥,其实你心底也觉得这一切都不对是不是,要不然怎么会需要他人认可呢。”     叶峋瞬间阴了脸,所有眉飞色舞的得意都从脸上迅速消失。     宋良辰暗暗给自己点个赞,并点根蜡:干得好,宋良辰。就算知道对自己没半点好处,只能有害身心,她还是想称赞自己。     在叶峋看向她的时候,她几乎能替叶峋把他没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你不过仗着我爱你,肯容忍你。”     宋良辰心说:是谁让你爱我的呢?我有求过你吗?你可以不爱呀,我竟完全不需要呢。     也许曾经有机会,可现在已经没有也许了。     叶峋,这是你的罪,我的孽,谁也逃不掉。           第三章 为他好,为你好 - 独占良辰 - 弈澜     第二天上午,叶峋提出要带宋良辰去医院,宋良辰身体一直不错,偶尔有些小病小痛都能不药而愈。所以,宋良辰不能理解叶峋为什么要带她去医院,什么健康检查,这个她一点都不信。叶家有专业的保健医生,每半年会为家里所有人提供一次体检,包括在叶家工作的司机、保姆、厨师等。     最后,叶峋给出一个宋良辰无法拒绝的理由:“你不怕怀孕吗,已经快一个月了吧?”     这句话赤|裸|粗|暴地扔出来,让宋良辰避无可避,她竭力避免去想那天的事,但叶峋这句话让宋良辰不能不去想,也不得不心有顾虑。只是,她不相信叶峋有这么好心,叶峋这样的人,不应该巴不得她怀上,并因此不得不留在他身边,再也不能离开么,这才是叶峋应有的思维。     也许是看出宋良辰有顾虑,叶峋说:“你不想被爷爷知道吧,我也不想。”     这么解释,倒也说得通,宋良辰点点头,上楼换件衣服跟着叶峋出门。医院离雍景园不太远,半个小时就到了,进去后才知道这是家中西医并重的医院,又是抽血又是超声波最后还有望闻问切。等到全部完成,已经是十二点四十五,宋良辰早上没吃多少,折腾这么一上午,腿都有些发软。     好在宋良辰最担心的超声波检查已经出结果,这结果也让她大松一口气,虽然说初|夜就怀上的机率很小,但宋良辰不敢赌这个。没有了这分负担,宋良辰午饭吃得特别好,平时不爱吃的芹菜都不知不觉被她吃下去几根。     她这样落在叶峋眼里,却是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虽然叶峋是以担心怀孕这个借口把宋良辰带到医院来的,但这话一说出口,叶峋心里就有了隐隐的期盼。如果检查出来宋良辰已经怀孕,一切就都会变得简单起来,他要做的就是冒着被老爷子打断腿的危险回琴山求老爷子。至于宋良辰……他看着长大的宋良辰是个肯定会被亲情绑架的,她最后会答应上他这条贼船。     结果出来,证实他命中率还没达到百发百中,叶峋也没觉得太过失望,年轻美好的宋良辰他才尝过一口,怎么够呢。一旦怀孕,宋良辰肯定会缩到琴山,那样的话,起码有一年,他都近不得身,他肯定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但是,当宋良辰露出“没怀孕真是太走运了”这样的情绪来时,叶峋很不高兴,非常非常不高兴,并且不高兴的程度还在持续增加。于是,叶峋更加坚定,他先前所作出的决定十分正确,并且一定要执行下去。     “吃好了就走吧,还要去一趟医院。”医生要根据脉案和各种检查结果出诊断结论,所以他们需要再去医院一趟。     回到医院后,那位五十来岁的医生给宋良辰谈了谈她痛经的毛病,宋良辰经期一直很难,又痛又四肢冰冷,小腹也经常是凉冰冰的。医生给出一些建议,然后又开了药方,大概是见过太多吃中药怕麻烦的,医生叫宋良辰拿了药方直接在药房叫人做成药丸子,每天按剂量服用就行。     对痛经,宋良辰一直很苦恼,也看过不少中医西医都收效甚微,叶峋说这个医生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宋良辰也感觉得出来,毕竟她为痛经也问过不少中医,听医生怎么诊问也能听出个大概来。且,在某些方面,叶峋也算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所以宋良辰决定先吃一个月药试试。     “以后每个月来一次,一定要按时吃药,像羊肉、笋、海带、木耳之类的菜就不要吃了。吃中药忌荤腥,太辣太油都不行,清淡饮食,生活规律,保持适量运动,十一点前一定要入睡,实在不行也别超过两点。”医生一边叮嘱一边开药方,话说完,药方也开好了。     接了药方到药房去,药房让三天后来取,叶峋说他会派人来拿,宋良辰也就不再多说。回雍景园的路上,叶峋跟宋良辰说:“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开学了,我刚才打过电话去你学校,这学期你就不住校了。”     本来宋良辰答应住在雍景园,就是想着开学就能回学校住,可以摆脱掉叶峋。没想到叶峋直接就给她安排好,宋良辰压着自己别去看叶峋,她怕自己会不自量力地扑上去,凭着一双手一口牙把叶峋给掐死咬死:“我知道了。”     “别这么不情不愿,只要郑景云还在这里,我就不可能放任你住校。对了,开学后不要和他见面,为他好,也为你好,更是为我好。”叶峋说着看宋良辰一眼,见宋良辰负气地把整张脸贴在车窗上,不由得想笑。但叶峋的笑来得快,去得快,因为他觉得宋良辰这是在为郑景云和他赌气。     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回到屋里,两人你不看我,我不理你地各自回房。直到昨天来过的厨师梁庆海拎着一堆蔬菜水果肉类上来,叶峋才下楼把人让进屋里。梁庆海常在这样的人家来往,很清楚什么时候可以说说话,什么时候嘴都不能张。看着今天叶峋明显脸色不对,梁庆海没多说,拎着菜进厨房就开始做晚饭。     菜洗好切好,正要点火坐油锅时,一直站在小吧台外边的叶峋忽然开口:“该怎么哄她?”     梁庆海倒是镇定,听到这句话只愣片刻,就不紧不慢地把锅坐上:“吵架了?”     “嗯。”     梁庆海虽说老在这些富贵人家来往,可很多时候还是不太能理解这些人,好好的什么都有,偏折腾得没办法好好过日子,特别是男男女女之间,就没几对是消停的:“女孩子都有点小脾气,迁就她点就行了,别针尖对麦芒的,吵来吵去既伤人,也伤感情。”     “是件不能迁就的事。”     听这句话,梁庆海不免想得有点多:“那就答应她点别的事。”     叶峋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跟梁庆海说这些,他自然有他的想法,不过梁庆海的话还真有点用。住校绝对不可能,让她再和郑景云来往也不可能,不过他可以满足她另一个愿望――搬离雍景园。虽然宋良辰什么也没说,但宋良辰从进到这个门里开始,就一直在抗拒着他,抗拒着这里,抗拒着一切。     “盛林,在建安路上给我买间公寓,给良辰住的,这学期她不住校。叫设计师按琴山那边她卧室的风格装,她喜欢蓝色,要简洁好打理,不要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叶峋说完要挂电话时,又想起来一件事:“用指纹锁,她没带钥匙的习惯。”     吃过晚饭,叶峋跟宋良辰说起建安路房子的事,宋良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明白,怎么瞬间叶峋就转过念头来。刚刚还执着于把她留在雍景园,现在居然又告诉她,她可以自己住在建安路。     “但是,有个条件,周末必需回雍景园来,还有,记得吃药,如果被我知道你没按时吃,你就只能回雍景园来住了。”叶峋打的是细水长流的主意,当然,这细水也没多细。他又没说他不过去,只是让宋良辰跟他保持一个能让她感觉到安全的距离:“很多东西医生都不让你吃,食堂的饭菜你就别吃了,我看这个厨子做饭还算合你胃口,叫他过去给你做饭,早中饭三顿你都在家吃。”     只要能不住一个屋檐下,宋良辰当然答应,何况也不是什么太为难的条件:“好。”     见宋良辰脸上有笑意,叶峋不知为什么,刚刚还觉得心里舒坦,立马就不痛快了,满脑子都是一句“离开我你就这么开心”。到底叶峋还是没把话收回,他是说过不在意灵魂和心,可一块干巴巴口感不好的肉,他也是没兴趣下嘴的。     “昨天回去看爷爷,前几天他还打电话问你上哪里去了,怎么暑假都不着家。”叶峋把梁庆海那句话举一反三,答应她能答应的事,和她一起做能让她愿意的事,慢慢地让她习惯并接受他要她这件事。     总要她心甘情愿不可,当然到时候她还是不能心甘情愿,他也并不介意继续用强。他固然有耐心,但耐心并不太多,他肯玩点软手段,并不代表一直会软下去。只是出于爱,他愿意试一试,最终她同意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同不同意结果都一样,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放开她。     “那明天先去悦意楼买绿豆糕。”叶老爷子到老到老,别的爱好没有,只爱吃些小糕点,奶香的太甜的鸡蛋味的都不喜欢,只悦意楼最合老爷子胃口。     叶峋自然答应,这天晚上两人躺床上都松了口气,叶峋松口气是觉得还是有希望的,能不逼着宋良辰最好。宋良辰松口气则是觉得还有商量的余地,也必她再动心思,本来她都已经想好接下来怎么对付叶峋。     这两人,一个生来机心多手段足,一个则是被教得好,诚如宋良辰自己说的那样,她向来是个好学生。           第四章 这样好,怎能负 - 独占良辰 - 弈澜     开学,回到熟悉的校园,并且不用再天天和叶峋见面,这一切对宋良辰来说真是太美好了。那天去琴山看老爷子,她背着叶峋十分隐晦地提了一下叶峋的年龄,以及他同年龄人的婚姻状况。鉴于再过不久就是叶峋的二十八岁生日,宋良辰不需要点得太明,那样会被那爷子察觉,也会被叶峋知道她说过什么。     很显然,宋良辰的话得到了她所期待的结果,她开学后,叶峋一直忙于各种名目不同的相亲活动,连来“关心”她日常生活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对此,宋良辰相当满意。     唯一让宋良辰苦恼的是,虽然她离开时和离开后都和郑景云有过联系,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郑景云说,才能让郑景云和她保持距离。诚然,她很不想放开郑景云,因为这是她唯一的色彩,但她也不能让郑景云受到任何可能的伤害,还是因为他是唯一的色彩。     回到校园,见面是不可能完全避免的,宋良辰知道叶峋肯定在她身边安插有眼线,所以她打电话事先跟叶峋说。叶峋当然不能同意,不过宋良辰只一句话,就让他同意了她和郑景云见面:“不告而别,只会招至纠缠不清,难道这是哥哥愿意看到的?”     叶峋当然不期待看到那样的情景,所以他答应会面,并且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管宋良辰怎么和郑景云告别,那之后,他都不会让郑景云继续出没在宋良辰身边。     就算宋良辰再怎么反感,也不得不承认,暂时不和叶峋正面对上,确实是她爱郑景云最好的方式。宋良辰想过把所有都告诉郑景云,但这除了能让他进退两难外,还能怎么样呢。让他和她有修栈道渡陈仓这样的话,她说得出,郑景云大概也会愿意,只是这样何其自私。     见到郑景云时,宋良辰就知道,无论她事先作多少心理准备,想好的种种说法做法都是无用的,看见他,她就只想投入他怀中,被他温柔地安抚,听他在耳边温柔宽慰。     “良辰,我仔细想了想,不如我们一起出国。”郑景云思来想去,认定这才是根除后顾之忧的最好方法。他见过叶峋,深知叶峋是个强势的人,与其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待着,倒不如先退居国外,等过个十年八年一切都成定局,那时再回来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看着郑景云充满希冀地跟她说出国,宋良辰心头涩意弥漫,他这样好,叫她怎么忍心辜负,怎么舍得连累:“景云……”     “对不起”三个字,宋良辰甚至无法说出口,她说不出分别的话来,她想“对不起”三个字,此时此刻,都是对郑景云的伤害。人以真心报我,我以何报人?无他,唯有真心能报真心。     她愿意报以真心,只是叶家如同嗜血的巨兽,横亘在他们中间,虽然看不见,但阴影巨大得无法忽视。不是远避国外,就可以当这头巨兽不存在的,宋良辰转而尝试含蓄地与郑景云谈举家迁往国外。但这怎么可能,郑家的根在这里,四世同堂,不说三代,两代以内就有近百堂表亲,还关系都不错,郑父郑母不可能离开,郑景云还有祖父祖母,兄嫂侄子。     “那你趁早过去安顿下来,我的签证护照都在叶峋手里,从他那要回来需要时间。短则三五月,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宋良辰说不出“对不起”,就把对不起放在心里,在爱情里,是与非,对与错,都那么让人矛盾且无法抉择。宋良辰并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她这时候只能凭自己能做到的,最周全的去选择,去决断。     因为她很清楚,叶峋能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郑景云没有生疑,宋良辰并非天真纯洁,心性浪漫的小女孩,长在叶家,该见识的见识过,该学的学过,何况她还有个“好哥哥”耐心教导,努力使她少走错路,少走弯路。宋良辰表情很到位,那满脸的希望与摆脱这一切的喜悦都真实得不能再真实,所以郑景云信她。     但宋良辰知道,演技再好也并不是一点破绽没有,更何况,她将别离二字也藏在了话里。郑景云信她,更多是因为相信这份爱,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情会结出美好的果实来而已。     与郑景云道别,看着郑景云脚步轻快地转身走远,宋良辰环视四周,只觉她的世界又重新灰暗下来:“我已经身在地狱,没必要把他也拉下来,这样……就很好了。”     回到公寓按开指纹锁,叶峋签好的厨师梁庆海用饭菜的香味将公寓充满,梁庆海还有两个菜没炒好,听到门响探出头来看宋良辰一眼,说:“小宋回来了,再等一刻钟就能吃饭,你先坐会。对了,叶先生说他在路上,还有几分钟就能到。”     宋良辰点头道谢,回卧室换了轻便舒适的居家服出来时,就看到叶峋坐在沙发上,简约中式的沙发颇具禅意,衬着灰蓝色花鸟纹壁纸,令视觉格外舒适。电视里放的娱乐节目,不时阵阵笑声传开,叶峋在一片笑声里回头看宋良辰,柔和的光芒在他洁白的亚麻衬衫上轻洒一层淡金:“过来坐,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还好。”宋良辰曾经也有过很期待这个哥哥疼爱的时候,却不是现在这种,脸上的笑不免带着几分嘲意。     叶峋扫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谈了谈家里的几件闲事后,梁庆海过来说饭已经做好。梁庆海不跟他们一起吃,做好饭收拾好厨房就走,留下他们两个在餐厅里对坐无声。梁庆海的手艺无疑很好,但两个品尝的人明显都如同嚼蜡。     吃完饭后,叶峋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宋良辰并不作声,洗完澡出来已经九点多,叶峋有留夜的意思,这里有专给他留的卧房。宋良辰当然不肯,别的事或许她目前还没办法,但赶人的办法她却不缺乏:“哥哥今天要在这过夜?”     “哥哥”和“过夜”两个字串在一起,明显是叶峋无法接受的,他冷眼看宋良辰很久,最后一言不发地起身开门走人。门轻轻一响打开,再轻轻一响关上,宋良辰看着花纹流畅漂亮的大门,扯开嘴角嗤笑一声,很快又恢复原样。     “哥哥竟然会被我捅得鲜血淋漓,这可真好,往后我们就这样互相捅刀子吧,挺好的,真的。”宋良辰想,活着总该给自己找点乐子,五彩斑斓没了,血淋淋似乎也行,还挺痛快。     脸上带笑,却掩饰不了双手颤抖,宋良辰看一眼自己的手,决定继续自欺以期欺人。     开学第一个月的月底,满含期待的郑景云带着所有对未来美好的规划奔向英国,宋良辰面带笑意在机场送走了他,她想她伪装得还可以,从郑景云眼底,她看到的是一个同样满怀期盼的自己。     当天夜里,宋良辰改了自己**里的备注,用的是一句非常贴合她的状态的诗――从此,黑夜再吐不出一枚明星。     当然,这是个星辰漫天的夜晚,宋良辰甚至对叶峋坚持在公寓留宿都视若无睹,他完全没有心思在这时候跟叶峋说任何一个字。她不会任其肆意施为,但,目前她并没有与他抗衡的力量,蛰伏并等待时机斩断他手脚才是最谨慎且稳妥可行的。     比起她眼下的种种来,叶峋也有不少烦恼,这些都是宋良辰乐见其成的,甚至还有她从中搅浑水。叶老爷子安排的各种相亲活动,实在足够娱乐人心,打球骑马游泳攀岩这些都算比较常规的,叶老爷子总有办法把他亲孙子按下头来,这些综合起来就两句话:“我没几年好活了,这要是去了地底下,你爸妈问起你,你要我怎么回?要不就是你有喜欢的,带回来我瞧瞧,但凡是个不错的都行,我也没什么门第之见,家世学历样貌不论,只要人品德行过得去就成。”     叶老爷子这要求够低的了,叶峋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他当然不可能到叶老爷子面前说他和宋良辰的事,没准要把叶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就像宋良辰真把自己当他亲妹妹一样,宋良辰对老爷子来说就是亲孙女,连个“当”字都不需要加。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事捅到老爷子那里去,宋良辰只怕是巴不得,这样就有机会逃离他身边,他怎么可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慢慢让老爷子接受,叶峋是这么打算的。     十月长假的第一天,宋良辰就被叶峋带到医院,还是那位中医给诊治:“痛经好点没有?”     这医生确实很好,宋良辰痛经的毛病有了点改善,虽然还是疼,但比起从前那一疼就起不了身,必需在床上躺足两天才能下地的情况要好好:“好点了,没再出冷汗,晚上也睡得着。”     “我再给你换张方子,调养个半年应该就差不多了,以后多注意饮食就行。痛经这毛病,既有血虚体寒,也有病从口入,交待你不能吃的一点都不要再碰,多吃温经养血的。就是以后不到我这来开方子了,当归红枣桂圆墨鱼黑豆也要经常吃,尤其是当归红枣。炖汤别用排骨,鸡肉比猪肉好……”大夫一句一句叮嘱着,开好方子,担心宋良辰记不住,加了一堆医嘱在病历本上,特意写得清晰好辩认,以免翻开病历本都看不出写了什么。     宋良辰虽然不怎么能猜到叶峋热衷于带她来医院调理身体的动机,但痛经这老毛病能甩脱,她还是很乐意的。至于叶峋的动机,总有云开见月,水落石出的时候,他这样定而不动,肯定有所图谋。     倒也不用防,她等着出招呢。     ps:当归红枣这梗是真的,中医就是这么叮嘱我哒,中医说女人就应该多吃这几样,每月吃个四五回准没错。药补不如食补,蚌肉墨鱼红枣黑豆汤十分好喝,红枣桂圆薏仁粥虽然不好喝,但早餐就着菜包吃很是舒坦。至于当归,可以加黑豆红枣炖鸡蛋,跟煮茶叶蛋那样炖煮,吃鸡蛋黑豆喝汤就行,当归可以不用吃。中医叮嘱好几次,煮汤不要用猪肉排骨,鸡架鲜鱼牛骨羊肉都可以。最后,用砂锅砂罐,不要用金属器皿。           第五章 以深爱,敬永恒 - 独占良辰 - 弈澜     大三的第一个学期,宋良辰开始考虑读研的问题,他们学这一门的,ma(美术学硕士学位)或md是敲门砖一样的存在。宋良辰学业很是不错,天赋有,加上资源不缺,宋良辰当然会往最好的院校去考虑。前两年暑假她都出国去各大美术类院校看过,最中意的当然是那几家学科闻名于世的学院,比如cs|m、rca和文化时装学院。     从幼儿园学绘画开始,宋良辰就执着于画各种各样的人,画他们穿各种各样的衣服,她对自己未来的规划,从初中发现有时装设计师这样一个职业存在后,就已经确定下来。不管是日常居家,正装工作还是礼服婚纱,高中开始,她的sd人偶的着装全都是她一针一线纯手工作出来的,连缝纫机都不用借助。     上大学后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给叶老爷子作过纯手工中式上衣,还给叶峋缝过真丝衬衫。兴致来的时候,她可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半个月不出门,只为制作出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件衣裳。对于她的这份热爱与天赋,叶老爷子十分欣然,特地给她寻过名师指导,叶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给他的资源人脉不但使她眼界开阔,还使她对未来有更明确计划。     “良辰,我刚刚才听说,暑假的时候杨意开了工作室,听说地理位置好得不要不要的,寸土寸金这形容词都有点不够看。良辰,你说我们也弄个工作室怎么样,你是没看见,杨意最近都狂成什么样了。”周舟说完,手舞足蹈地给宋良辰学了学杨意最近的张狂劲。     “杨意家里本来就是做服装的,国内几大品牌,有三个品牌是他们家的,她开工作室有先天优势,这点我们比不上。我倒是不急着开工作室,总得什么都见识过了,再来谈自己的工作室吧。我还是倾向于先拿到ma,再到rca或cs|m去,等经验有了,阅历足了,人脉名声都积累得差不多了,再开工作室才水到渠成。”宋良辰向来是这样,人家是宁为鸡首不为凤尾,她是宁作凤尾,不作鸡首的。倒也不完全是这么个意思,她对自己的规划就是去rca、cs|m学成后,转战各大时装周,然后再回国开工作室。既有向人偷师学经验的想法,也有镀一层金归来抬身价的意思,她是个俗人,没有什么太清高的想法。     凤尾掉下来,轻易可作鸡首,心境和环境从严到宽,好处多得很。     “你说得也对,不过那可是rca和cs|m,rca先不说,毕竟那是英语授课,cs|m要命好吧,荷兰语授课,还要先学荷兰语,你别告诉我你学过。”周舟看着宋良辰那“你懂的”的笑,白她一眼,愤愤不平地挥舞拳头:“你们这些学霸真是该烧死。”     “你不比谁差,胸无大志而已。”周舟最大的理想就是回老家上海开裁缝铺,当然她的裁缝铺比较高端,专攻私人定制,以旗袍、礼服为主。按周舟的说法,来个人也不用宰太多,万八千管够。     周舟家里从高祖父就是作裁缝的,家里至今还开着上海一家颇有名的旗袍礼服和西服的高定店,据说单子通常是一年一开,不出两个月就得满额,他们家至今还保持着各种传统的缝纫技艺。     “要那么大志向作什么,我又不是宋良辰,从小就发愿要做最好的设计师,你说你当时怎么不给自己加个范围,比如中国,比如世界什么的。所以呀,宋良辰,你志向也就那么回事,不如留在国内我们俩继续好基友一辈子。”周舟自从和宋良辰认识后,就无时不刻想把宋良辰拐到上海去,给自家打工。     “谁要跟你一辈子,自己躲被子里哭去吧,大不了多给你准备几块手绢。”宋良辰说笑着收起桌上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放进包里,然后和周舟一起去公寓吃饭。     自从周舟吃过一次梁庆海做的菜后,公寓里每天都要多出个吃货来,周舟极度爱吃鱼,梁庆海只用一道葱油豇汁蒸鱼就把周舟给收到围裙下,从此忠心不二。公寓离学校近得很,和周舟一起骑自行车,十来分钟就到公寓楼下。     “今天有蕃茄味,我昨天提了想吃酥炸鱼片,要蕃茄酱不要酸汤,梁大师今天就给我做,幸福真是来得太快了。”周舟一进门就闻到了蕃茄的酸香,还加了点香草和柠檬,光闻起来香味就层次分明,丰富而饱满,如同一支弥漫明媚阳光的调子,轻悦欢快。     “可惜梁大师已名草有主。”     “就是没主也便宜不了我,我前几天问过,梁大师是高级技师啊,这样的货色太抢手,一上市就会被秒杀,哪里轮得到我。话说你家可够溺爱你的,你在外边住给买公寓不说,还给你配厨师,陛下,请问你家招不招佣人,会画画会暖床读过大学,不用给工钱只要包三餐就行的那种。”周舟小眼斜斜一挑,满目桃花。     “好啊,暖床就行,别的不用。”宋良辰笑着摸一把周舟圆圆软软的下巴,眼间的余光掠过客厅时,分明看到叶峋坐在那眼眨也不眨地看向她这里。     收回手,宋良辰没想到叶峋居然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到她这里来,正想着该给周舟介绍一下时,周舟忽然蹦到客厅:“喔噢,良辰,你看这衣架子,比例简直完美,那大长腿怎么看都得穿120长的裤子。”     宋良辰看一眼叶峋,再看周舟:“周舟,这是我哥叶峋,哥,这是我同学周舟。”     “大长腿”站在那,无比衣冠禽兽地含笑面向周舟:“你好。”     周舟热情地伸出手跟“大长腿”握手,这种“社交场合女士应该先伸手”的礼仪,还是宋良辰告诉她的:“哥哥你好,请问一下哥哥三……”     “周舟,不如先去洗手,马上就吃饭了。”宋良辰打断周舟,再不打断,这位就得扑上去问身高三围、肩宽臂长、身长腿长了。倒不是花痴,热衷于设计服装的人,看到这样合眼的衣架子,多半要忍不住见猎心喜。     “噢噢,好,先洗手。”衣架子再好也不管饱,周舟跟着宋良辰进洗手间洗手,一边洗还不忘一边打听:“怎么你姓宋,你哥哥姓叶,一个从父姓一个从母姓吗?”     “不是,是我继兄。”     “啊,噢,知道了。”周舟只知道宋良辰父母去世的事,倒不知道宋良辰的妈妈还再嫁过,更不知道还有什么继兄的,怪不得这两人长得不像,原来没血缘。不过就是没血缘,这两人身上也有点相似的地方,大概一起长大的总会有些相同气质。     两人洗手出来,梁庆海正往桌上端菜,见两人出来就打招呼:“小宋和小周来了,赶紧来吃饭,今天做了墨鱼河蚌汤,用牛棒骨炖出来的。”     “谢谢梁大师。”     “周舟同学多吃点。”叶峋招呼了一句。     “叶大哥不用担心,我就没学过客气两个字,绝对吃好吃饱。”周舟心想着宋良辰简直幸福得不要不要啊,大长腿哥哥,梁大师厨子,自身还要啥有啥,真该树个十字架,把她当异端挂起来烧成灰。     三个人吃完饭就到一点了,宋良辰和周舟下午三点多才有课,当然不用着急走,宋良辰以为叶峋会吃完饭就走,毕竟公司事情很多。没想到叶峋不但不走,还端着茶和周舟谈起天来,这时宋良辰就是说走,周舟也不会肯,这两眼放光欣赏大长腿的,简直让人不忍卒睹。     听着叶峋套周舟的话,把周舟祖宗八代打听个一清二楚,宋良辰暗暗摇头,对周舟的不设防表示叹息,周家把周舟养到这样大可真不容易,得多操多少心呐。宋良辰也不阻止,叶峋就是不问,回头也要让人去查,不如坦坦荡荡让他随便问,这样反而不会让他瞎琢磨。     等叶峋走时,周舟已经把家里种了些什么花,养的几只猫什么品种,叫什么名字都倒出来了。叶峋走后,周舟还傻笑傻笑地说:“良辰,你哥哥可真好,看着挺高冷的,但其实很温和很可亲啊,对你也好得不行。”     宋良辰嗤笑一声,面色倒是不露什么:“你又不是没哥哥,羡慕忌妒恨个什么。”     “我亲哥加堂哥外加表哥十好几个,就没一个腿这么长的。那腰那肩,那手臂那脖子,穿什么衣服肯定都一样好看。虽然我家有比你哥颜高的,但综合素质十万八千里啊,幸亏你哥那张脸不像身材一样完美,要不然别人怎么活。”周舟再次肯定叶峋的**,就像她时时肯定梁庆海的厨艺一样,美好的东西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赞美。     宋良辰哑然,到底没再开口说什么,而是把周舟拖上去学校。周舟本来就是风一阵雨一阵的脾气,出了门就把大长腿给扔脑袋后边去了,又说起毕业设计的事。他们下学期要开始做毕业设计,现在就开始准备并不算早:“不如还是想想毕业设计,还是说你打算吃老本,做中式礼服?”     “我才不做这个,我打算以春雨为主题,暂时还只有点想法,等我想明白再说,良辰你呢?”     “星海。”     “黑色还是墨蓝。”     “像童话故事里那样,深蓝丝绒上撒了一把碎钻那样的星海。”     纵然我的天空再吐不出一枚星,也要将充满星辰的海奉献给所有心中仍充满美好期待的人,盼有朝一日,能穿上它走向我深爱且也深爱我的人身边,并致永恒。     (注:cs|m(中央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rca(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和文化时装学院(日本,三宅一生就是这家学院毕业的)都是国际上较为盛名的时装设计类院校,,其中rca只招收ma(美术学硕士),md则是艺术设计类硕士学位名称。)           第六章 你初一,我十五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周舟居然会在某天向她问起叶峋,宋良辰怔怔出神地看着周舟,久久无言,漫长的沉默之后是苦笑:“为什么说起他来?”     “我说你老半天不说话,不会是以为我看上你哥了吧,那我可真够冤枉的。放着美好的小鲜肉不爱,我干嘛要去看上你家那株高岭之花,看着可温和可亲切的,但浑身上下往那随便是坐是站,都写满一句话‘朕生来高贵,尔等凡夫俗子跪安罢’。你说我得多想不开,才能看上你哥,我可不找虐,是为我表姐。我跟你说起过吧,我表姐比我大两岁,特别聪明漂亮,从小就是我们家的独家模特,她穿上中式礼服有种别人都穿不出来的气韵。”周舟说着掏出手机,把她表姐钟令瑜的照片调出来给宋良辰看。     手机屏幕上,最先把人目光全部吸引去的,是一张灿若蕴含明光的素脸,有圆润的下巴,明亮的眼睛,上身的柔黄雪纺衫把这张脸衬得分外鲜妍。真的很漂亮,光凭这么一张简单的照片都能看出良好的教养和出身来。     “是吧,好看吧,不过我也就帮忙问问,我表姐在她朋友那里见过你哥几次,她那朋友和你哥也不是很熟。前两天我说起你就说到你哥,把我表姐给激动得,就差给我献上膝盖了。实话实说,我也不是很看好,你哥那范儿……我表姐也未必镇得住,不过她问了我,我总不好推脱。”周舟也是没办法,她表姐什么都好,就一个缺点――特欠,至今谈过三个男朋友,一个比一个高冷,还一个都没成:“啊,对了,我表姐别看人挺主动奔放,其实就是个贼心满满,贼胆没有的纯情货。”     看照片还真看不出来,宋良辰想了想,说:“有机会再说,他很强势,不喜欢别人替他安排。”     “我看也是,其实我表姐连电话都要到了,只是不敢打。良辰,你哥喜欢什么样的,你给我说说,回头我也算对我表姐有个交待。”周舟特别好奇,像那样的高岭之花会被什么样的人俘虏。     宋良辰又是好半会儿没说会,许久后才开口说:“这还真不好说,没见他带过女朋友回家。”     周舟一副“我被你打败了”的模样,戳戳宋良辰的脸说:“你这做妹妹的可真够失败的,搁我说起我哥他们的兴趣爱好,我能说三天三夜。我大哥喜欢小鸟依人,天真烂漫型的美少女,我二哥喜欢豪爽型的,一个人能干翻一桌人的那种真猛士,我三哥酷爱运动冒险型,越疯的越移不开眼……说起来,我觉得我五哥应该会喜欢你,多才多艺,兴趣广泛,热爱美食,我五哥跟你一样心中都有本自己的美食地图。”     听着周舟如数家珍地说起她亲哥和堂哥们的个人择偶偏好,宋良辰忍不住想,她到底是哪里符合叶峋的标准,她从不觉得叶峋会喜欢她这型的。仔细总结一下自己,宋良辰把自己定义为普通型,人潮人海里能捞出一大把的那种。     等她听到周舟给她下定义时,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周舟说:“你说什么?”     “还能什么,说我五哥跟你一样,是热爱生活,对这世界充满期待充满各种爱的人。你们都像是这世上最明亮的一道阳光,能照进人心里,不管有什么阴霾,只要看到你们,都能云开雾散见青天。话说我五哥真挺不错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他开餐厅的,为一块糖一罐蜜都能跑遍全国,你们要在一起准有话题。”周舟越想越觉得自己想法不错,不过又想起宋良辰还有个心头好,就打着哈哈把这话题给转开去。     宋良辰轻笑一声:原来在周舟心里,我是这样美好的存在。     人性都是复杂的,喜欢你的人看你最美好的一面,不喜欢你的人只能看到最不好的一面,既不会喜欢,也不会不喜欢的人,也会用他们的眼光给你下定义贴标签。     “谢谢小舟这么看得起我,晚上我请你吃饭。”宋良辰笑眯眯地看着周舟,周舟说她能照进人心里,其实周舟何尝不是一样能照进人心里,不同的是周舟是真灿烂,而她不过只是把自己伪装成了一缕阳光而已。     “去,你不请我我晚上也去你家吃。”     下午下课后,宋良辰和周舟回公寓吃饭,还在吃饭就有电话催周舟,周舟挂上电话吃完饭就走了。宋良辰洗澡的时候,听到屋里响起动静,她猜想是叶峋,慢悠悠地洗完穿上睡衣出来,果然看到叶峋在客厅里坐着。     叶峋今天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他只坐在那整个客厅都显得阴云密布,宋良辰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太好。她也不说话,扶着栏杆走下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坐到叶峋右侧。她一走过来,叶峋就盯着她目光冷沉如凝结着灰尘的薄冰,宋良辰一激灵,看来叶峋今天这情绪是针对她。     “宋良辰,你可真敢!”叶峋语气里蕴藏着无尽怒意,说出来的话却声调平平,恨不能把所有的字都吐声一个音阶。     “你敢做初一,就不许我做十五,哥哥,你不要太天真了,难道你以为我会只一味承受而不反击,如果真这样,哥哥岂不是白教我一场。”托叶老爷子的福,叶老爷子从不认为应该把女孩子养成温室的花朵,虽然说要娇养,但该懂的要懂,该学的要学,该知道的要知道。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为争权夺势而产生的阴谋阳谋,这些当初都是叶峋带着她出去一点点教导过的,不图她会用,只要求她能看得出来,不被人算计。     “很好,倒是小看你了。”叶峋怒极反笑,那笑容跟要撕了宋良辰似的。     “难道只许哥哥给梁庆海灌迷汤,让他天天念叨你对我有多好,有多诚,有多珍惜。”宋良辰最近下的绊子只有两个,一个是提醒老爷子叶峋到了婚龄,另外一个么估计还没到显效的时候,所以叶峋这么对她,只能是为他终于找到了相亲活动找到罪魁祸首而怒意勃发。     “只是还是太简单了,这样简单好化解,除了能招我生气,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良辰,看来我还是对你太好了,太放纵你,才让你敢于背着我耍花招。”叶峋脸上的怒意褪去,面色沉沉,目光深不见底,看向宋良辰时,跟要吃了她似的。     图片刻清静而已,她从来没想过,这么轻轻说几句话,就能把自己从中解脱出去。叶峋这人别的没有,只执着得让人害怕,就没有见他半路折阻过:“别忘了你的承诺。”     叶峋哼笑一声,狠狠看宋良辰一眼移开视线:“当然不会,你不就仗着我会守承诺才这样作,良辰,不要再激怒我,对你没好处。”     这样隐忍的叶峋,让宋良辰心底的不安扩大,信守承诺她信,不过叶峋眼底的**那样明显,她怎么可能看不到。她不相信叶峋是只为一个承诺就轻易放过她,这样用力将**深深压抑下去的叶峋,无疑更加可怕。宋良辰有理由相信,叶峋之所以这样隐忍,是因为他有更大的图谋,而且她可能正在陷阱中不自知:“好处坏处有什么区别,在哥哥把我压倒在床上的那一刻,这世上对我来说就不会再有更坏的事。”     明显看到叶峋怒意又不可抑制地升腾,宋良辰不仅不退,反而梗着脖子迎上去,丝毫不惧地看着叶峋的眼睛。她看到叶峋在努力克制自己,压制怒意和**,比刚才更加明显,更加用力。     “不要逼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自从知道你和郑景云的事后,我最想做的就是把你关起来,囚|禁在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很不希望自己那样做,目前来说,一个活生生的宋良辰才是我想要的,但要是实在不行,死气沉沉或半生不死,我也不介意。良辰,不要给我这样的机会,你承受不了那样的结果。”叶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那样字字用力,字字饱含威胁。     宋良辰半晌半晌笑出声,笑到叶峋脸色更加阴森可怖时,她也没有停止:“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不过是被囚|禁的牢笼大一点而已。”     叶峋猛地站起身来,凑到宋良辰面前,却还是死死地忍着,浑身上下用力紧绷,最后还是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在宋良辰以为叶峋要做什么时,他一个转身,快步向大门走去,门被用力打开,又重重关上。巨大的门响震得屋里的东西一阵摇晃,头顶的罗马式铁艺灯都晃了好半天才重新静止下来。     叶峋的离去并没有让宋良辰感到安心,反而更加不安,叶峋他到底要干什么,她这样激怒叶峋,他竟然只是摔门就走。从后背把尖头锋利无比的雕纸刀抽出来,冷冷的刀锋泛着银芒,她以为会派上用场,但是没有,叶峋这样克制隐忍,为什么……     怎么思考,宋良辰都无法得出答案。           第七章 狗见了,狗也嫌 - 独占良辰 - 弈澜     夜风肆意将城市吹冷,十月的夜已经初露秋意峥嵘,叶峋开车行驶在长滨路上,江水倒映两岸灯火,星星点点,各呈异彩,如同星辰海坠入红尘。自车窗外吹来的秋风将方才的燥热渐渐吹散,但胸口的怒意依旧难平,宋良辰手伸向腰后,除非他眼瞎,否则总能猜到她在那藏着什么。暂时,他还不希望发展到那样不可挽回的地步,还不到非见血的程度。     总要尽量试试,一味用强会促成什么样的结果,他和宋良辰一样清楚,所以他没动她。当然,不仅仅只有这一个原因,还有其他理由。她一如往常的聪明,想从他这里试探出来,他怎么会让她如愿,怎么能让她知道。     亮出尖牙利爪来的宋良辰大概不会知道,她这样更让他收不回手,如同这夜,秋水照斑斓,让人恨不能彻底沉溺,永不复出。至于宋良辰那些小打算小手段,叶峋虽然怒意难平,但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老爷子那里他本来就有打算,预计一点一点让老爷子接受。要知道,宋良辰一直让老爷子十分骄傲,等闲的姑娘在老爷子眼里,连宋良辰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开出去大约二里余地后,叶峋嘴角浅露笑意,在下个路口右转,那是去往琴山别墅的方向。宋良辰不是要反击么,好啊,他给她机会,任她出招,他一一化解也就是了,他的良辰啊,总是忘记,他惦记她那么多年了,岂能容许出现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情况出现。她以为她下坑够不着痕迹,够迅速,岂不知他早已挖下许多陷阱,只为图谋她一个。     叶老爷子年纪越大,生活就越规律,每天十点半左右睡觉,早上六点半左右起床,叶峋看看时间,他大概能有一个小时左右跟老爷子聊聊相亲活动中的种种不如意。宋良辰以为她陷阱挖得很好,事实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老爷子安排的相亲人选,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宋良辰身上的特质,这有赖于他多年来在老爷子面前不着痕迹地塑造宋良辰。     琴山别墅里,叶老爷子正在和陆曜下棋,陆曜是叶老爷子的保健医师,因为擅长下棋,和叶老爷子很谈得来。棋下到后半段,叶峋走进来,叶老爷子瞟他一眼:“怎么这么晚,吃饭了没有,没吃叫芳姑给你煮馄饨。”     “吃过了,爷爷,你先下棋,我上去洗澡,稍后咱们说说话。”叶峋把钥匙搁下,外套挂在臂弯里上楼去。     叶老爷子不动声色地看叶峋背影,冲陆曜笑道:“小陆,你早点去休息,我得好好听听这臭小子今天特地回来跟我说什么。”     等陆曜收好棋后,叶老爷子就在沙发上坐着,一边端着芳姐煮好的安神茶啜着,一边暗猜想叶峋会跟他说什么。总之不会是公司的事,公司的事叶峋不会这么晚,也不会是这样的语气,至于私事……叶老爷子忽然眉开眼笑:“八成是相亲有结果了,不知道这小子看上谁家姑娘,芳姑,不是我自夸,谁嫁给我这孙子,准得烧十辈子好香才能成。”     芳姑笑着点头:“就是一般人吃不住。”     “哪能给他安排一般人,挑来挑去一大圈,也就找出那么十几个,还有半数都有伴。他爹妈走得早,性子独,一派冷清,堪当的姑娘哪会非他不可,一颗不解风情的木石心,我都不爱要他这样的当孙女婿。”说到孙女婿,叶老爷子想起宋良辰来:“像良辰这孩子,怎么也得找个温柔体贴懂得照顾人的,女孩子就得叫人捧一辈子,哄一辈子,细心周到地爱宠一辈子。”     “老爷子看良辰带回来的同学怎么样?”芳姑指的是郑景云。     “还成,事业上未必能有大成就,但是个懂得疼人的,性子也稳妥。不过总不能叫良辰吃苦吧,再看看,没更好的,良辰又喜欢,他也可以,叫阿峋多照顾点就行了。”叶老爷子到现在都还记得软软的小丫头腻歪在自己怀里时的样子,比起叶峋十二岁前人见人烦,狗见狗嫌,十二岁后不爱搭理人,也不喜欢被搭理的样子,叶老爷子对宋良辰就多了几分宠爱。虽不是自家血脉,从小疼到大,却也和自家血脉没半分区别。     “也是,姻缘这事,还是得看孩子们自己,他们能过好就行了。”芳姑也同样是看着宋良辰长大的,惯来是个甜甜软软的小姑娘,说不出地讨人喜欢,只除五岁那年因为父母车祸叫心理医师辅导大半年之外,一直是个见人就带几分笑脸的。     “良辰我倒不担心,就是阿峋,不管不管都快三十了,我都活到这一把年纪,总得叫我见着曾孙的面再走吧。”叶老爷子遥想一下,软软的小丫头也好,跟叶峋一样狗见狗嫌的小子也好,都挺能叫他心满意足的。     “可惜良辰和小叶不是很处得来,要不他们两多合衬。”叶峋在家里对宋良辰的态度一直就没变过,从来不怎么很待见宋良辰,该有的礼貌和亲近会有,但多余的一分没有。当然,芳姑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因为这个表象,而是因为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叶老爷子顿时无声:这事我想都没想过,亲孙子和亲孙女,怎么能成。虽说良辰不是亲孙女,可从小养到大,除了血缘,哪里不是亲孙女。     说实在的,叶峋那狗见狗嫌的脾气,老爷子还真没法想叶峋和宋良辰在一起是个什么景况。再说叶峋真是从小就不怎么稀罕他这继妹,他孙女这么美好可爱,干嘛非给个狗嫌的:“阿峋肯定要欺负她,怎么能把他们扯一起。”     芳姑:小叶先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你自己上吧。     换了居家服下来,叶峋就下楼坐到老爷子跟前,却忽见老爷子满脸嫌弃,叶峋皱眉:“我干什么了,您这么不满意?”     “还能不满意什么,从前我想着,你现在脾气改好了,冷是冷点,也就不讨人喜欢而已,不至于像小时候那样怎么看怎么讨厌。现在想想,还一样,人见人嫌弃,狗见了,狗也嫌弃。自打你答应去跟小姑娘们见面开始,我连着接了五个电话,都是反应你外在条件没挑,就是谁看着都没法跟你亲近起来。人家小姑娘迟个到,有点小脾气,说错那么一两句话,你能嘴都不用张,小姑娘就觉得自己已经骂得狗血淋头。你说你怎么就半点没改呢,你这样谁看得上你,真想孤独终老啊!”叶老爷子忍不住数落,偏他一边数落,叶峋还一边没事人似地安安定定听着,让叶老爷子直想上手大巴掌抽他。     “不是还有两个没打电话的,爷爷,您急什么,我都不急。”叶峋抽张纸递给老爷子,示意老爷子把嘴角的安神茶末子擦擦。     这句话好玄没让老爷子气昏过去,瞪孙子一眼,伸手接过纸,边抹嘴边怒喝:“那两个没打电话的我打过去问,是不是有门,你猜人怎么说。人家家里说了,您家这孙子,谁爱供着谁供去,我们家姑娘千娇百宠长大的,不受那份罪。”     当然,原话不是这样的,可话里话外不就这意思,老爷子瞪着叶峋眼也不眨,恨不能把他瞪出个好歹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是能移,我这没工夫。爷爷,总会有合适的,别着急。”叶峋说着说着,把话题转移到宋良辰身上。     说到宋良辰,老爷子脸色瞬间好看很多:“良辰前几天还说给我做衣服,哪像你,从小到大就没见你贴心过,你生下来就是气我来的。”     叶峋把话题从“贴心”这个点上移开,不再讲宋良辰,只说其他有点关系,又不会让老爷子想太多的话题。没成想,老爷子半晌半晌,不知道怎么说出一句话来,让叶峋脸黑得能拿毛笔蘸蘸写大字:“我找孙女婿,也看不上你这样的,将来给良辰找对象啊,不说得有多大能耐,只一条,怎么也不能是你这不懂体贴人的。”     老爷子本是个精明人,之所以没能看出叶峋对宋良辰那份心来,一是叶峋向来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二来叶峋接掌公司后就多住在外边,宋良辰又住校,老爷子看两人的时候都少,更别少看出叶峋对宋良辰的企图;最后也确实是老爷了没把他们往这上边去想,一个表现得不拿对方当回事,一个只把对方当亲哥,是以老爷子就从没把这两往一块摆过。     因此,老爷子这纯粹是说者无心,可叶峋怎么听怎么听者有意。叶峋头一回托芳姑跟老爷子漏口风,就被老爷子钉这么一句话,当即什么话都要脱口而出,怎么做的心都有,到底还是稳住了,只问道:“我怎么就让爷爷这么瞧不上。”     “自家有闺女自家疼,自家有孙子自家清楚,哪个闺女跟你在一块都得遭点罪。”这时候老爷子想到的是他孙女宋良辰,以孙女婿的标准来说,叶峋这破脾气他就是世界首富,某国王储,老爷子也看不上。     这话再没法继续谈下去,看情形,他但凡要说对宋良辰起了心思,老爷子都得大脚朝天,把他踹离银河系。叶峋在心中暗想:难道在塑造宋良辰上太过用力,以至于老爷子孙女婿标准高到超出天际?     这可不是什么利好消息,只是他也不能再把宋良辰抹黑回去,没准……他现在就是想抹,也抹不黑了。           第八章 爱也好,恨也好 - 独占良辰 - 弈澜     月底是老爷子好友八十整寿,老爷子提前大半年就四处托人准备贺礼,宋良辰在这上头帮不了,遂给老爷子裁了套衣服给老爷子去参加寿宴时穿。老爷子不爱穿唐装,就是早上起来练太极的时候,也只爱穿她做的系带交领,那是因为老爷子烦死那些扣子了。     老爷子从小家境好,四十岁之前都在国外,平时去外边多是穿西服,从小穿的就是订制,到国外后穿的更是各知名设计师的高定西服。宋良辰只要拿老爷子衣柜里现成的衣服打版,再根据新量的尺寸作细微调整,大胆地选了深紫。     老爷子其实最稀罕略显颜色的服装,又不能太艳,高定那里送来的衣服,为符合老爷子年龄和稳重形象的颜色,很少挑这样大胆的色。还记得有一年高定送来过一身深海蓝,老爷子喜欢得不行,每个月总得有四五天都在穿那身。     周五下午没课,宋良辰就拎着西服回琴山,老爷子一看到这身深紫,眼都笑得睁不开,揉着宋良辰的脑袋直叫好:“还是良辰好,得亏你妈把你带来,要没你,我这晚年生活不得喂了狗。”     芳姑则在旁边认真贯彻叶峋交待的事情,不遗余力地塑造“这世上的姑娘,只有宋良辰最好”的概念:“这手工可真了不得,老爷子看看,这一针一针的比机器踩出来的还平整,良辰的手可越来越精细了。”     本来只看着不准备说话的陆曜看这和乐一团的气氛,决定随大流了附和两句,老爷子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会更好:“只怕这套扣子更难得。”     “不难,还是爷爷送的,爷爷还记得那几块紫蓝宝石原石吧,我找蕴楚切了这一套扣子,配这个面料最合适不过。我买了两卷呢,还剩下一百多米,回头给爷爷作做的。”宋良辰说着叫老爷子穿上试试,看还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     老爷子穿上心里别提多美,看看袖子,整整领子,只觉得自己穿上这身西服,起码要年轻十岁。上了年纪的人其实都这样,年轻的时候可能喜欢些暗色调灰色调,等到上年纪了,就喜欢显色的,要不是不好意思穿出门,巴不得能全身上下朱红叶绿嫩黄:“比高定送来的还合身,哪里都舒服,高定送来的每次肩这里都有点绷,他们说那样看着更精神。良辰做的好,肩这里也没放多宽,就是比他们的要舒服,怎么动都不绷。”     老爷子柜子里多是毛料的或混纺的西服,面料都有一定伸展性,所以会把尺寸卡得更紧一点,但偏偏里料很少有伸展性,自然会显得有点绷。宋良辰面料选的真丝加羊毛混纺,里料选的真丝绢纺,都有点伸展性,所以她虽然也把尺寸卡得很合适,却显得更自如。     “袖子还可以再窄一点,背上得再放点量才好,爷爷,我再拿去改改。”宋良辰看着还有几个地方要改的,虽然说可能就是一厘米左右的差,但做衣服这方面,差一厘米就决定很多事。     老爷子一听这个,哪里肯,恨不能现在就穿上,立刻了出门找老友们喝茶显摆去:“我看这样就好,哪里都很贴身,不用改了,一拆一放的得费多少工夫,你手不疼啊。我看看,都磨出茧子来了,芳姑,弄点东西给她泡泡手,小姑娘家家的手上起茧子多不好。还有,给你的东西不好好收着,拿出来切什么,让蕴楚直接给你找了叫你哥结账,那几块宝石留着给你出嫁用的,你啊也是个什么好东西给你都留不住的。”     “不行,这样的衣服穿出去晃一圈,我光辉灿烂的顶级设计师之路不得留下满城黑历史啊,爷爷,你不能这么不讲理。”宋良辰睁圆眼睛,可怜巴巴地撒娇,老爷子最爱这套,也最吃这套。果然,一见她这张脸,老爷子看她半晌,愣是肉疼无比咬着牙把衣服又挂到她手上。     “周末没什么事就在家里住,芳姑,去打电话叫阿峋也回来,记得给良辰做茄子。”老爷子说着拉着良辰去花园里钓鱼,老爷子不爱在家里养什么锦鲤金鱼之类的观赏鱼,除了门前风水位上的池子里养着几条金龙鱼,旁边荷花池子里满是可以吃的鲤鱼和鲫鱼。     小时候,一个叶峋爱红烧鲤鱼,一个宋良辰爱鲫鱼汤,老爷子养的这一池子鱼多半都喂了他们俩。池子里种的莲藕也是宋良辰喜欢的粉藕,老点的炖汤一咬一嘴粉糯,嫩点的清炒跟吃荸荠似的甜脆甜脆。     钓鱼向来不是这爷孙两的长项,在池子边熬大半个钟头,才从池子里钓上两条巴掌大的鱼来。爷孙两相视一眼,扔桶子里拎回去叫芳姑搁两块嫩豆腐煮汤。这时候叶峋也回来了,手上还拎了盒点心,老爷子一看,笑:“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怎么能见到我孙子买点心给我。”     叶峋视若无睹地把点心搁冰箱里,打声招呼上楼洗澡换衣服。     老爷子看着叶峋的背影喃喃道:“他这样,谁家姑娘能看得上呐。”     说完,老爷子就跟宋良辰说叶峋看这个不满意,看那个也不满意,事实上轮不到他不满意,人家压根就没这个意思。叶峋又不是长得祸国殃民,身家能力虽然都相当不俗,可老爷子给相的姑娘哪个也不差,不是非得叶峋不可,人家能选择的多了去了,谁也不是他妈,非得惯着他。     “爷爷不用担心,也许是缘分还没到。”宋良辰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半天也才吱唔出这么一句来。     “可能是吧,要不然怎么就没动静呢。诶,随他去,我是懒得他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人家年纪一大把,哪能费得起神天天追着他赶着他。还是你好,又贴心又可心,上回跟你一起来的同学怎么样了,怎么不带回家里来吃饭。要是真觉得不错,就好好相处,眼睛睁大点,多看看,也多带回来叫我们看看。”叶老爷子找不着孙媳妇,觉得早早有个孙女婿也能宽慰一下。     “爷爷,我们没在一起,本来是有好感的,只是处着觉得不怎么合适,就算了。”宋良辰没说什么忙啊来不了之类的话,叶老爷子万一较起真,非要打电话把人叫来,她可叫不来人,叫来了人也得把叶峋的火气给挑起来。她倒不是怕叶峋生气,而是万一真跟老爷子挑破,只怕就没回头路了。     关于他们之间的纠葛,在告诉老爷子这方面,他们俩是麻杆打狼,两头都怕。     叶老爷子也没问怎么不合适,为什么不在一起,老爷子只想不合就不合呗,孙女还小,将来能认识的好年轻多了去了:“那先好好读书,爷爷帮你看着,有好的就叫你看,看顺眼了咱们就下手。”     “好。”     因为有老爷子在,宋良辰跟叶峋就像从前那样,这让宋良辰很是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很怕他在老爷子面前表现出亲近的举动来。只要露点苗头,恐怕就会让老爷子发现,她也是很小心翼翼克制自己,才不会在面对叶峋时流露出和从前不一样的情绪来。     老爷子晚上十点就回房去了,宋良辰陪老爷子说完话也回了房里,洗了澡从浴室里裹着浴袍出来,拿了吹风机到露台上吹头发。吹风机轻轻的嗡嗡声伴着凉夜秋风微微发暖,宋良辰吹完右边正要换左边的时候,忽然回头,一眼就看进叶峋眼里。     两人定定互相看着对方,自从那天闹完后,他们见面本来不多的谈话就更少了。在宋良辰的视线中,叶峋推开另一张藤椅坐下,宋良辰看他一眼后继续自顾自吹头发。吹到八分干时,宋良辰起身把吹风机放回去,然后犹豫着怎么开口把人给赶出门去。     “良辰,过来坐。”叶峋指着椅子看向宋良辰,宋良辰过来坐下,他又说:“放心,我说过的话会做到,你不用想着怎么往外赶我。”     “你就不怕爷爷看到吗?”     屋里的灯光照在海蓝色壁纸上返照出一层冷光,铺在宋良辰侧脸上,叶峋好几次想伸手去碰一碰,却硬生生忍下:“我刚刚去看过,爷爷已经睡着了。”     而叶峋,则全然身在夜幕里,路灯微微透着光亮,却更将叶峋衬得尤为森冷萧肃:“叶峋,你到底要做什么。”     叶峋轻笑一声说:“你这么聪明,慢慢想啊。你要反击也好,要反抗也好,都随你,不过良辰,你动了心眼就别怪我耍手段。百姓既然点得灯,州官当然更能放火,这是你的选择。”     见叶峋摆开一副“我尊重你的选择”的态度,真把宋良辰给恶心到了:“说得好像我有很多选择似的,叶峋,别摆出这副嘴脸来,恶心。”     听她这么说,叶峋也不冒火气,依然带笑:“讨不到欢心,恶心也可以,我并不是很介意这两者的区别。”     “你这样有意思吗?”     “还好,我觉得不错。”     只要你在身边,爱也好恨也罢,欢心也可恶心也行,只要你在,并无区别,但求长伴左右,其他的……不敢奢求。           第九章 山不来,我过去 - 独占良辰 - 弈澜     既然州官说他要放火,也许她点灯,宋良辰就更无所顾忌。     人生路上,谁能没有割舍不掉的白月光,叶峋也不是一夜之间就长成现在这样的。他也有缱绻温柔少年时,也有被记忆窖藏成一坛老酒的曾经,也有旧照片里永远不会褪色的美好少女。     叶峋十七八岁时,也有那么一片洁白的月光,陈蕴楚的远房堂姐陈颖微,曾经是个浪漫可爱,永远充满各种天真美好念头的少女。职业芭蕾舞演员,这些年一直在美国一个芭蕾舞团演芭蕾舞剧。二十五六岁,对一名芭蕾舞演员来说,正是金子一般的时光,陈蕴楚之所以回来,是因为音乐学院的殷殷邀请,她归国后将在舞蹈学院芭蕾舞系开课教学。     陈蕴楚和她关系很亲密,所以宋良辰很清楚这些年陈颖微一直没有放下过叶峋,当年陈颖微之所以会和叶峋分开,正是因为陈颖微要出国。而叶峋那时候正在读大一,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他不可能离开国内,两人只能分手作别。陈颖微一去近八年,在美国边上学边演出,如今总算是又踏上故土。据陈蕴楚说,陈颖微回来,除了因为舞蹈学院的聘请之外,更重要的是为叶峋。     “我姐你也清楚,永远心怀浪漫,为爱痴狂,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她这些年为叶峋把自己虐得够呛。又怕叶峋恋爱结婚,又不愿意放弃她浪漫的理想与追求,怕自己一回来就会拖着叶峋,耽误他的人生,叫他大好年华全空磋砣。好不容易理想达成,追求得手,又有一份很不错的聘用邀请,再一听说叶峋还没结婚也没找女朋友,而且正在相亲,立马泪汪汪地答应下来。我那姐姐啊,活生生一朵真得不能再真的白莲花,只除了有时候叫人起鸡皮疙瘩,人单纯到蠢!”陈蕴楚又说起这些年,要不是他哥在国外罩着陈颖微,陈颖微早叫人给吃得骨头都不剩下。     “你是在跟我备案呢?”     “对啊,我那蠢姐姐要是当了你嫂子,你可别欺负她,我可知道你家那一窝子都什么人。也就她又纯又蠢,非要自己往你家那坑里跳,还死乞白赖看上你哥,怎么想我都觉得够呛。可她喜欢,我们有什么办法,谁拦她她糊谁一脸眼泪,只能由着让她往里跳了。”陈蕴楚满脸无奈,叶峋皮相也就中上水平,陈颖微却从小就是出了名的美人,身段修长,瓷白的小圆脸蛋,一双永远水汪汪的眼睛随时能眨下几滴悲春伤秋的感伤泪来。     “安心,我跟你这么好,她跟我亲姐有什么区别。我们家没你说的那么可怕,爷爷向来开明,至于我,像会为难嫂子的人吗?”宋良辰万分盼望白月光姑娘能早早把叶峋给收了,她也好继续平平稳稳过日子。     “你怎么不说你哥,这么些年,他对谁有好脸。远的不说,就说上回我给你拿果汁,顺便给他拿了一杯,我端半天他不接,你不知道众目睽睽之下,我手悬在那里有多尴尬。结果他还给我来一句‘端走’,那语气,活像我是他二钱银子,在草市上买来的小丫头。”陈蕴楚说起叶峋,永远槽点满满,     “颖微姐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要不冲这点,我姐她家里哪肯答应,只希望能一直特殊下去,圆了我这蠢姐姐的执念。”说实在的,陈蕴楚不怎么看好,她深以为,一旦结婚,不,也许都不用结婚,多相处一段时间,陈颖微就会将叶峋抛下,转投他人怀抱。不为别的,只为叶峋杀伤力一向突破星系,有时候不张嘴都能秒杀人。     “几时的飞机?”     “明天下午一点一十五,透个气叫你哥接机啊,最好带束绣球花,我姐最稀罕这套。我几乎能想象得到,当你哥捧着花出现在出口时,她笑中带泪一路飞奔的情形。”陈蕴楚素来吐得一口好槽。     宋良辰想了想,觉得自己说痕迹太明显,她把这差事给辞了,只说她最近跟叶峋闹矛盾就行,左右他们从前没少闹矛盾。陈蕴楚听了就把这差事转给她哥,话要带到,人去不去就看叶峋自己了。     几天后,当陈颖微到达机场出口时,她满含期待看向人群,寻找着记忆中那个于她而言万万人之中,也一眼能认明的人,那个与她在彼此人生中都曾留下许多不褪色加快的人。一定会有变化,陈颖微在第一眼没能认出来时这样在心里跟自己说,十几岁到二十几岁是容貌气质最容易发生改变的年龄,所以陈颖微没有气馁,依旧睁着盛满湖水的双眼在人群中一遍,再一遍地寻找。     人越来越少,然后随着下一班航班转多,再次一走而光,又重拥挤,陈颖微固执而不知疲倦地寻找着。她坚信,只要她看得足够仔细,那个人一定会走到她面前来,如同摩西分海般,从人海里一路彼此注目着走近。但是没有,从下午到黄昏,从黄昏到月上中天,那个她以为会出现的人都依然没有影踪,陈颖微低下头来,静静看着屏幕上的未接来电,有很多名字,唯独没有那个叫叶峋的人。     “你堂哥不是去接你了吗,是飞机晚点了,还是临时改签了,今晚能不能回家,需不需要妈妈来安排?”来电的是陈母,好半天没听到陈颖微回话,就有些着急:“到底怎么了,说话,人在哪儿,我马上去接你。”     “妈,我没事,临时有事改签了,明天早上回,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回家。”陈颖微考虑再三,最后只有一个念头――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陈颖微按下电话,从通讯录里翻出琴山别墅的电话,接电话的是芳姑,陈颖微报上名字后,芳姑过了会儿才想起来:“是阿微啊,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芳姑,阿峋现在住在哪里,打他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我有事想跟他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现在的住址。”陈颖微完全没有想过,芳姑不会告诉她的这个可能性。     但是在芳姑记忆里,陈颖微只是个和叶峋曾经比较谈得来,带到琴山玩过几次的同校同学。很多年都没来往,却忽然大半夜来电话问她地址,芳姑可不敢随便报,而是直接报上叶峋公司秘书室的座机,并明确告知接待访客的时间。虽然芳姑没有明说,却让陈颖微明白,这个时候打电话不合时宜,会面接待访客更不合宜,总裁也有私人时间,电话打不通正是印证了这一点。     “谢谢芳姑,我知道了,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兜头一盆冷水倾泻而下,瞬间从身体到心都被浇透,陈颖微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迎接她的欢迎仪式竟会是这样的。     “不要急,不要乱,陈颖微,他也许真有什么事,芳姑只是不太记得,加上这么多年没联系,她不跟你说才是正常的。”陈颖微深吸几口气,推着身边巨大的行李箱走到路边,伸手招来出租车,驶向市中心离叶峋公司最近的酒店。     这个深夜,城市的灯火格外空旷寂寞,陈颖微辗转难眠,彻夜不能合眼。令她彻夜思量的人,在城市的南端也没有合眼,却不是为陈颖微,而是为宋良辰。     长年外号“打不倒”的宋小虫,在夜里九点忽然烧起来,幸好陆曜看出不对劲来,一剂退烧贴下去,烧倒是退了,人却没醒。她在琴山别墅里,有老爷子在,他只好遥遥监控,让芳姑每刻钟来一通电话,直到刚刚芳姑打来电话说老爷子已经睡下,他才开车赶往琴山。     至于陈钟裕说的接陈颖微,他已经明确拒绝了,并表示他已经放下了过去的事,不便再作出任何能让陈颖微误会的举动来。并非是他擅长遗忘,而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他终于挖出了自己内心深处潜藏着的执念――从来只有宋良辰。在他不曾察觉的时候,已暗生**,已刻骨铭心,已无法抹去。     车开得飞快,到琴山原本需要四十几分钟,却被缩短到半小时,叶峋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宋良辰。只有亲眼确认她安好,看到她重又活蹦乱跳,才能平息他胸中那颗躁动不已的心。     “陆医师说只要夜里不再发烧就没事,睡足了就会醒过来。”     “芳姑去睡吧,我这没什么事了。”     打发芳姑去睡,叶峋自己上楼,宋良辰屋里只开着两盏灯光微弱的小灯,躺在被窝里的宋良辰脸色倒和平时没什么太大区别,只除了嘴唇有点发干外,什么都好好的。叶峋端了杯水过来,拿棉签蘸水往宋良辰唇上涂抹,棉签还没挨近宋良辰,叶峋就已经收回手。     一口将杯中水喝下,叶峋俯首轻柔**着因为干燥而略显粗糙的嘴唇,有水的滋润,很快又恢复弹软红润,叶峋看罢十分满意。当他准备进一步撬开唇瓣时,宋良辰睁开了双眼……           第十章 移不开,遮不住 - 独占良辰 - 弈澜     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宋良辰就已彻底清醒过来,晕蓝色灯光下,原本冷峻的叶峋却被衬托出十二分柔情来。宋良辰一个念头升起,不怎么经大脑深思,就已经脱口而出:“景云。”     虽然这一声没经过大脑,但是她脱口而出后在脑子里转几遍,就忍不住为自己这神来一笔叫好。郑景云现在远在国外,叶峋还要留着他安安稳稳地来威胁她,所以这一声不会对郑景云造成困扰。唯一能困扰到的,仅仅只会有叶峋这个人。     她清楚地看到,在“景云”这两个字出口后,叶峋那十二分柔情瞬间化作飞灰,就仿佛有什么把他整个人吸干了一般,至于被吸干的是什么,这就有些微妙不好言说了。宋良辰心道:“是你把伤害你的刀放到我手里,我不好好利用岂不太对不住自己,也太对不住你。”     嗯,这样是很渣,是很矫情不是东西,可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角力与争夺,不是他压倒她,就是她战胜他。他们手里都握着能伤害彼此的刀,注定要把对方和自己都捅得血淋淋。他不是心善手软之人,她也一样,只看谁先放弃这不明智的行为而已。     “激怒我,你能落着好吗?”     “反正已经落不着好了,为什么不让自己痛快点呢。”宋良辰说完,甚至露出笑脸来,她都有点意外,这样的时候,她居然还能冲叶峋笑得出来。     “那就继续,不过,放聪明点,别挑不合宜的时间,挑错时间的后果,你肯定不会想看到。”叶峋说着低头,在那瓣唇上轻印一下,然后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看宋良辰:“我会叫营养师做定餐计划,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自己去跟营养师说,定餐计划做好了拿给梁庆海,叫他照着做。我明天十点的飞机,要一周左右才能回来,调养身体的药记得吃,营养餐也不要耽误。”     听叶峋说要出差,宋良辰轻轻皱一下眉,她还等着好戏上演,怎么叶峋这时候出差,把她的计划都打乱了。不过也没关系,不过是往后延迟一周的事,相信陈颖微应该不会因为这一周把八年的期待给消磨去:“知道了,我会的。”     见宋良辰乖乖答应,叶峋颔首:“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出差这种事,对叶峋来说十分日常,但这么多年以来,叶峋从来没有过给宋良辰带礼物的时候。这算什么,曾经期盼的时候,没有收到过“哥哥”礼物,那么以后的所有人生里,她都不需要再收到:“没有,不需要。”     这个回答,叶峋却跟没听到一般,丢下一句“回来给你带礼物”就转身推开门出去。留下宋良辰看着门发愣,好半会儿才哼笑一声,满面嘲讽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倒不是说有眼泪要冒出来,而是想把叶峋刚才的样子从眼底彻底抹去。     “叶峋,我们都会有报应的。”为一个叶峋,她把自己固有的道德观价值观全都踩到了脚底下,所以她会有报应,而叶峋……她会努力让自己成为他的报应。     第二天起来,宋良辰和老爷子吃早饭时,叶峋早已经驾车离开琴山别墅,老爷子连孙子昨天晚上来过别墅都不知道:“好点了没有,如果不舒服就不要去上学,多请几天假在家里养好身体再说。”     “爷爷,我没事了,前段时间还去医院体检过呢,哪有什么毛病,这不是最近几天没睡好,加上冷冷热热地吃了太多,这才发烧的,陆医师也说没事。”宋良辰说到最后,老爷子也不放人,直接打电话到学校请假。宋良辰见状,只能举手投降,老老实实待在琴山跟老爷子一起打拳钓鱼晒太阳。     至于赶十点飞机的叶峋,在八点四十赶到公司,经过秘书台的时候,秘书跟在他身后走进办公室:“叶总,合约和资料都已经打包好了,已经提前送到机场。合约方刚才发了传真过来,需要您确认签字,今天早上本来有早间简报会议,已致电副总请副总主持。另外,除了公事,还有一件私事,有位姓陈的小姐自称是您的女友,说要来拜访您。因为我们从来没听说过,所以秘书台拒绝了这次会面,她留下了酒店房号和手机号,您看是否要给您安排会面?”     叶峋接过传真,一边逐字逐行地看着,一边回话道:“把地址和电话留给我,叫孙助理另外坐车先去机场,我自己开车过去。”     秘书接过已经签好字的传真,心里不免有些好奇,但却很有职业操守的没有多问一个字,只点头应声:“是,叶总,我知道了。”     从办公室坐电梯直下车库,叶峋开车行驶到酒店外,陈颖微住在1505,叶峋在车库时就已经打了电话给陈颖微,告诉她在餐厅见面。陈颖微喜不自禁地对着镜子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有半点不妥当才欢悦无比地下楼去。餐厅设在二楼,舒缓的丝竹声夹着中式早餐的香气扑面而来,让陈颖微眉不由自主上扬,觉得这真是个好的开始,熟悉的声音,让人眷恋的香气和味道。     但是随后出现在她视线里的叶峋很快让陈颖微的心跌到谷底,那个多年以来一直在她记忆里固执不肯去的少年,不复从前,他面容冷峻,态度疏远,看她的眼神与陌生人无异。但是陈颖微还是满含欢喜地站起来,迎向叶峋:“阿峋。”     “坐。”叶峋点点头,很是绅士地请陈颖微先坐下。     陈颖微却怔怔然不知该怎么才好,叶峋的脸上固然有笑意,不过却是客套的,客套得令她如坠冰窟:“阿峋,我……”     “颖微,恭喜学成归国。”叶峋继续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与礼仪,但接下来嘴里吐出来的话却足够让人体无完肤:“不过,以后不要再到秘书台开玩笑了,我怕她会跟闹脾气。”     瞬间,陈颖微脸上血色褪去,纵是擦着淡淡浅浅一层腮红,也遮盖不了苍白的脸色:“你,你有心爱的人了?”     就算心中已只能容纳得下一个宋良辰,曾经的回忆也并不虚假,陈颖微这样,叶峋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丝半缕不忍。但他没有选择放软语气,太过斩钉截铁固然伤人,但只是暂时的,给她希望,让她以为还有可能,那才是真正的残忍。他光与宋良辰就够耗神,对于其他的,快刀斩乱马才是最稳妥的作法:“是,她是我将与之相伴一生的人,这辈子都不会生变。”     当时年少,又太长时间没有见过,是好放下的。这世上,最恐怖的不是一见钟情的天雷勾动地火,而是悄无声息的细水长流,令人溺毙其中不自知。     叶峋还要赶飞机,所以并没有多待,陈颖微既然不再开口,他便客客气气地告辞。直到叶峋站起来时,才听到陈颖微开口问他:“我能知道她是谁吗?”     “你不必知道。”叶峋离开的脚步半分不曾停顿,哪怕陈颖微再无威胁,他也不能容许任何人任何事多给宋良辰添烦恼。除他这桩烦恼外,这世上所有烦恼事,他都一力挡去,更何况是因他而产生的烦恼。     陈颖微眼睁睁看着叶峋离去,在记忆里从不曾褪色的缱绻少年,此刻在盛光如沐之中,褪色成一片苍白。陈颖微死死抿唇,既没出声相留,也不容许自己哽咽,甚至是流泪。在陈颖微的观念里,眼泪只属于失败者,而她不想就此成为失败者,她不甘于从此死心,更不甘于在数年的期待与思念之后,将她渴望的最美好的拱手让人。     “蕴楚,你是不是和阿峋的妹妹很要好?”     “是啊,怎么了?”     “我想见见她,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我打电话问问,颖微姐怎么忽然想见良辰?”     陈颖微随便托了个借口,只要陈蕴楚替她问问宋良辰什么时候方便,既然长达八年的时间她都等了,自不惧再慢慢等些日子。     接到陈蕴楚的电话,宋良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把消息传达出去是一回事,要她亲手把人推进坑里是另一回事。她不愿意见陈颖微,她怕自己忍不住利用陈颖微的一片痴心:“病了,在琴山别墅呢,现在爷爷也不能放我出门,等我养好了,爷爷肯放我出来时再约行吗?”     “你也会生病,打不倒的宋小虫居然也生病,真稀奇。严重不严重,要不要我带点鲜花水果点心来探你。”陈蕴楚忍不住笑起来。     “我也是**凡胎,当然会生病,不严重,就是发烧后有点浑身使不上劲。你要上课就不用来了,过几天我就生龙活虎地回学校,到时候再找你去。”宋良辰说着想了想,接着道:“你堂姐也等我好了再说,你看行吗?”     “当然是养好身体再说,我堂姐已经打算入职舞蹈学院,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聊。”陈蕴楚说着挂上电话跟陈颖微说了一声。     陈颖微得到答复后在酒店里独坐一个多小时,才整理行李回家,她已经作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这世上,总有些人为爱成魔,为爱痴狂,前者如叶峋,后者如陈颖微。他们或朝霞白露,很快消逝在岁月这条河流里,或如日月山川,恒久矗立,移不开,遮不住,挡不了。     他们,惯于给他人的生活带去波澜,且从不管如何平息。           第十一章 如所愿,必不负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几天后出差回来,果然给宋良辰带了礼物,且是宋良辰不会拒绝的礼物――满满几个货柜面料。红黄蓝绿青蓝紫,市面上找得到的颜色,找得到的材质,基本都有那么一两卷。叶峋落地就让助理去北海市场办理,他和助理办妥公司坐航班落地时,那几个货柜还在海上漂着。     宋良辰见叶峋回来不声不响的,一半是宽心,一半是稀奇,叶峋惯来是个守信重诺的,居然也会有失足掉坑里的时候,这可真罕见。不过,她也不过宽心十来天而已,老爷子朋友大寿,正好是周日,宋良辰早已答应好要和老爷子一道去,因此一放学就回了琴山。     人还没到门口呢,就看到几个货柜车在别墅门口停着,不少人正推着轮车送进送出。宋良辰远远看去,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些东西应该是各式各样的面料,“咯噔”一下,她就想起叶峋的“礼物”来,一时间哭笑不得。     进门问芳姑,芳姑果然不出她所料地回答道:“这是叶峋从北海市场专门买来给你的,这半个月顶楼都在拆装,给你做成工作室了。老爷子说,既安全又省得以后你两头跑,毕业后就在家里玩,市里再弄间铺子,什么都齐活了。”     “呵”一声,宋良辰去顶楼看了一眼,放面料的架子都早早做好了,把面料整匹架上去,只要往外抽就行,不需要再搬来搬去。那颜色摆放,整整齐齐,简直就是按着色谱来的,要有强迫症的话,看一眼就能被治愈。     等到所有布匹一一上架摆放好,宋良辰在里边看了很久,很有种想跟叶峋道谢的冲动,可才掏出手机来调出叶峋的号码,她就歇了这心思。按照叶峋的脾气,不可能送礼物送得默默无闻,必然会前来收取点回报。一想到这,就算是看到理想的工作室,她都没有半点感谢的心,她现在需要想的是,当叶峋索取回报时,该怎么对付过去。     “颖微姐,努力呀。”她到底没能下得去手推陈颖微一把,不过,陈颖微也不需要她推就是。     黄昏时分,叶峋开车过来,一进门就含笑看宋良辰,问她:“礼物满意吗?”     不等宋良辰回话,老爷子就发话了:“早该这么干,良辰在学校连把剪刀都要跟人共用,你现在才想起来给她准备这些,不嫌晚啊。”     叶峋看向老爷子,明显心情不错,满嘴服软:“是我疏忽,以后我要是疏忽了什么,良辰可以提。”     当着老爷子的面,宋良辰没下叶峋的脸:“谢谢哥,我很喜欢。”     老爷子眉开眼笑,他就喜欢看这兄妹俩处得好,一个屋檐下一家子人,总要和和乐乐的才好:“这样就对了,你们俩相互扶持,我以后也能对你爸妈有个交待。赶紧去换衣服下来吃饭,今天良辰下厨了。”     叶峋明显很意外,宋良辰从来没下过厨,正正宗宗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竟然今天会进厨房,莫不是“礼物”的奖励?叶峋挑眉看宋良辰,眼神中满含“我要的奖励可不是这个”。     “爷爷,我就去翻了两下勺而已。”食材洗好切好装了盘,连油锅都坐好了,她进去只管翻勺,芳姑在一边下料调味,还要指点她怎么翻炒,按芳姑的话说指导她比做菜还累。至于为什么去翻勺,她是想着自己以后肯定要出国精进一下学业,得先准备准备,免得以后在国外饿着自己。     至于结果――最后她特地打了电话给梁庆海,问他以后愿意不愿意做海外劳工。梁庆海哪能答应这个,只说到时候如果需要,可以给她派个徒弟过去,他本人家小都在国内,走不开。     没想,叶峋兴致盎然地问哪个菜是宋良辰的手艺,芳姑端着菜上来说:“麻婆豆腐和苜蓿苗,可得好好尝尝,为炒这两个菜,良辰差点烫着手。”     “我再也不进厨房了。”在老爷子和芳姑地侃笑里,叶峋意味深长地注视里,宋良辰瞬间绝了学厨艺的心,她还是踏踏实实张嘴吃吧。     “真不?明天我还打算教你做蔓越莓饼干和芒果布丁呢。”这两样小点,还是芳姑为宋良辰特地去学的,芳姑本来只会做中式菜肴,因为宋良辰格外喜欢吃蔓越莓饼干和芒果布丁,跟从前邻居家那法国媳妇学的。     “真不,我很坚定的,芳姑不要动摇军心。”宋良辰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真没有天赋,与其折腾这个自己大感困难的,还不如好好钻研自己喜欢且擅长的。     芳姑和老爷子齐笑出声,叶峋虽然没出声,却也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正在这和乐一室,满屋子笑声的时候,传来一小段门铃音乐:“这时候了,不知道是谁,老爷子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打开门,芳姑半天没认出人来,还是门外的人轻言软语地开口,芳姑才认出这声音来:“陈小姐?”     “芳姑,我找叶峋,他在吗?”陈颖微这么久,都没能再见到叶峋的面,之所以这时候能找来,还是陈蕴楚告诉她的。叶峋周五周六的时候,多半都会去琴山别墅陪老爷子和宋良辰吃饭,陈颖微知道了,当然要来试试。     叶陈两家还算有点来往,老爷子虽多年没见陈颖微,不过与陈颖微的祖父有些交情,自然不会把人拒之门外。既然人来了,虽然挑的时间不对,不过在国外几年,老爷子觉得也能理解,总有些小年青,一出国门就轻易移风易俗:“来吃饭,别客气,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总不能叫你饿着,要不你家里祖父父母该着急了。”     陈颖微没坐,却是看向叶峋,叶峋连眼角都没多给她一个,陈颖微不免表情生硬。到底还是没能坐下来,她来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冒冒然上门打扰,自然是有理由可找才来的:“我正好在附近,下周家里有宴会,就想顺路过来给送个帖子,到时候,老爷子、阿峋和良辰妹妹可要一起来。”     老爷子如今除老友们生日,儿孙结婚,多半是不参与这类宴会的,所以一般都是叶峋去,如果是宋良辰的朋友,宋良辰也会去。不过,他们的帖子从来是分开的,且鲜少有同路的时候,如今被写在一张帖子上,怎么都有些微妙。     老爷子叫芳姑接过帖子道:“我一把老骨头,不比你们小年青经折腾,阿峋和良辰去就行了。”     “好啊,到时候我和蕴楚一起去。”宋良辰一口答应,她一惯就是和陈蕴楚一块搭伴参加各种宴请,有时候再加上陈蕴楚的几位堂兄。     叶峋搁下筷子,笑看向陈颖微:“下周要去工地,恐怕不能前往,陈小姐,见谅。”     “陈小姐”三个字令陈颖微脸色又是一变,原本见面时还是叫“阿微”的,这回上门来竟然称呼“陈小姐”,这让陈颖微深切意识到,这个人对自己的接近已充满反感:“没……没关系,阿峋不去,良辰可不能不来。”     事实上,宋良辰比陈颖微还要震惊,那个在叶峋年少时光里留下浓墨重彩的“阿微”,竟然再不能牵动叶峋的心肠。初恋是不同的,宋良辰一直这样认为,而且叶峋那几年就是这样表现的,但眼前这一幕如同狠狠一个耳光,扇得她头晕眼花。看向叶峋时,发现叶峋正含笑看向她,那笑中饱含深意,她却能直白地读明白――你就这点能耐?太不够看了!     “当然不会,我会去的。”也当然不止这点能耐,叶峋,都会让你看到的,都会的。     原本只想有个人缠住叶峋的脚步,令他深陷,既然这招不起作用,那就换招,也省得她为推陈颖微下陷阱而心有愧疚。这样也好,总不过你与我互相折腾,比憋着坏折腾完别人还折腾自己要强。     她只是不想太过激烈与极端,没想到底还要那样做。     叶峋,还有下一回合,咱们继续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送走满怀失落的陈颖微,宋良辰转身上楼回自己房间,门还没全推开,就看到在灯下看书的叶峋。看到她进来,叶峋抬头扫她一眼,夹好书签合上书,站起来示意宋良辰坐下:“怎么样,心里舒坦了?”     “痴情女,负心郎这样的戏,有什么好舒坦的?”     “是吗?”叶峋走到宋良辰身后,低下头贴近宋良辰耳后,呼吸轻吐,声音低沉舒缓地说:“不应该是美景有意,良辰无情吗?”     宋良辰扯开嘴角“呵呵”笑两声,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不应该。”     叶峋听了笑出声,轻咬一下宋良辰的耳垂,说:“以后这样下乘的计就不要用了,就是我想中计让你舒心,也到底太违心了些。教你那么多,现在不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来,良辰,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宋良辰侧脸,接开距离看向叶峋,只觉得这人愈发变态:“如哥哥所愿,必不相负。”     “好,静待良辰。”     一语双关,含笑的眼如银河横亘于夜空,满目唯有星辉。     (叶峋这样想:噢,你想这样玩,那我陪你这样玩。宋良辰想法则是:既然这样玩你才肯来,那我们就这样玩。摊手……他们俩完全没法一起愉快地耍,但作为亲妈,我非要把他们俩捏一块玩耍,亲!请尽情享用这美(狗)味(血)吧~)           第十二章 这个人,多忘情 - 独占良辰 - 弈澜     其实,不管是叶峋还是宋良辰,他们都小看了陈颖微,她是个真正敢为爱成狂的人。虽然平时陈颖微看起来略显绵软,但一个能放下心之所系,一走就是八年不曾踏足故土的姑娘,骨子里怎么都有股狠劲。     约不到心上人,打听不到心上人付出感情的对象,那么就慢慢来,在心上人反感着自己的时候,先迂回一下,不着急直接贴那么近。宴请本人不来没关系,有妹妹来也一样,打听打听这些年的经历,先混个脸熟,至少下次上门不能再这么突兀而尴尬。     宋良辰倒是很好接近,三言两语,就熟络起来,老爷子那里却有点麻烦。老爷子对陈颖微回国的第一印象就不好,不为别的,只为那“轻易移风易俗”的标签。老爷子很小就在国外成长,自认几十年都没改得像陈颖微那样彻底,所以老爷子不怎么很待见陈颖微,还私下跟宋良辰说过“人不能一离故土,就连自己祖宗姓什么都忘掉”。     不过,陈颖微上门,老爷子也不能把人直接关在门外就是,一来二去,从待几分钟,到待半小时,渐渐的陈颖微跟老爷子也熟络起来。老爷子爱打拳下棋垂钓,下棋垂钓陈颖微够呛,但打拳她行,曾经教她舞蹈的老师曾有把武术编进芭蕾里的想法,最终选的就是太极拳,为此,陈颖微学过两年太极拳。     这东西,捡起来不难,找个师傅练几个月,凭着陈颖微出色的运动神经和对韵律的掌握,很快就似模似样,比练十几年的也不差多少。     陈颖微总上门,老爷子当然能看出来她为什么,有人惦记自家孙子,虽这姑娘他不很待见,但有人缠着孙子,他还是很乐见的。能成不能成的,一看缘分,二看这姑娘能不能撬开那颗木石心,老爷子很想看看这姑娘有没有这能耐。     “这个周末阿峋和良辰会在家里,到时候来玩。”这天老爷子打完拳,给陈颖微透了这么个消息。     陈颖微听了当然喜出望外,她没想到老爷子能这么快松口:“嗯,叶爷爷,谢谢您。”     老爷子摆摆手:“难为你天天来,今天早点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后天早点来。喜欢吃什么跟芳姑说,叫芳姑给你做。”     “嗳,好。”陈颖微跟老爷子道别后,迈着轻快地步子走远,脸上满是不自禁的笑容。     芳姑眨了眨眼,没想好要不要给叶峋打电话,这下可好,相亲都安排到家里了。明天宋良辰也会回来,这要是叫宋良辰看到,还不得更离叶峋远远的,想来想去,芳姑还是给叶峋打了个电话。     接到芳姑的通风报信,叶峋琢磨片刻回答道:“芳姑,你照爷爷说的做就是,我自有办法解决。”     芳姑觉得陈家姑娘也不容易,天天捧着笑脸来,总不能让人家姑娘太下不来台:“叶峋啊,到底是个姑娘家,别对人太狠。”     “不至于,芳姑放心。”     一般要回琴山渡周末,宋良辰和叶峋都会在周五下午就回来,老爷子提了一句陈颖微明天会来家里玩。叶峋丝毫不意外,宋良辰倒有些意外,她没想到陈颖微真能越挫越勇。     “那叫蕴楚还有蕴楚的堂兄也来吧,再叫梁师傅过来帮芳姑作菜,省得累着芳姑。”宋良辰这是替陈颖微着想,叶峋那样明显的拒绝,陈颖微还要往他跟前凑,真不知道叶峋会作出什么来。多叫几个陈家人来,一是好让叶峋收敛点,二是也好宽慰陈颖微。     老爷子没意见,叶峋则是无所谓,老爷子觉得人太少,年轻人一起玩,总要热闹一点:“良辰多叫几个同学来家里玩,总不能上几年大学,交好的同学连家门都认不得。”     宋良辰点点头,真正说交好到需要彼此认家门的同学,还真没几个:“好,我叫周舟他们几个来。”     吃了饭宋良辰就给同学打电话,加上周舟也只叫了四个人来,周舟悄悄问宋良辰能不能带她表姐钟令瑜来。宋良辰现在另有了计划,不想再推人进坑,想了想告诉周舟,另有叶峋的追求者在场,恐怕不是很方便。     周舟倒是答应得好好的,没想第二天还是带了钟令瑜来,宋良辰见状把周舟拉到一边问:“不是说有追求者吗,你怎么还是带上你表姐来了?”     被这么一问,周舟满脸无奈:“我才从宿舍出来,就看到我表姐在楼下,一打照面她就问我去哪,我没多想就答说来你家玩。她死活非跟着一起来,还特地去买了裙子换上,我要不带她来,非被她念叨死不可。你就当没看见吧,回头我看着她,不让你为难就是。”     “我倒不怕为难我,就怕回头她不好受。”宋良辰心想:就是有心安排,这人也凑不得这么齐整,这场面多热闹,叶峋看了别以为是她特意安排的才好。毕竟叫人来是她提议的,名单是她定的,谁能想到有这么巧。     “没事,打击着打击着,她也就能死了这份心,省得还天天跟我打听你哥的事,对这点,我真是烦死她了。”周舟确实不堪其扰,她这表姐对“真爱”实在太过奔放不羁热情如火。     把人引进门,陈蕴楚和周舟是认识的,一行人很快凑在一起熟悉起来。陈颖微和钟令瑜一个穿着果绿真丝衫一个穿着水墨晕染的裙子,前者名媛范十足,优雅得像一只伸长雪白脖颈轻歌的白天鹅,后者跟江南三月的雨一样灵秀,气韵悠然,俩人怎么看都令人赏心悦目。只可惜,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还让宋良辰得了叶峋好几个“意味深长”的笑和眼神。     宋良辰无比冤枉,可她能说什么,只能悄悄自我督促,是时候把计划提前了。     至于现在这出,不等陈颖微有什么动作,叶峋就把人叫到一边去了。陈颖微被叫去时脸生红晕,不过五分钟后再过来时,脸白得真跟张纸似的,一丝血色也没有,整个人都似乎在发抖。至于周舟的表姐钟令瑜,人没表示什么,叶峋也就没开口,只表示出不欲深交的态度来,眼神笑容半分不给。     虽然宋良辰早想到会是这样,却也还是让宋良辰又把“计划”给提升等级,难度太大,想要成功,一定要计划得更周全更仔细。     今天之后,宋良辰认为陈颖微会放下这份“年少的美好”,不想没多久,就暴出件让宋良辰瞠目结舌的事来:“蕴楚,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听懂。”     “是太震惊了吧,我也震惊,本来大家都难受得不行,她还闹这个。这时候想的不该是好好治病吗,她居然拿自己的命来要挟,要我二伯和二伯母想办法让她嫁给你哥。她真是在国外跳几年舞把脑子给丢了,我们担心她,她倒好,闹这个。”陈蕴楚有吐不完的槽:“就算家里能答应她,你哥也不能答应,你爷爷更不会答应。她以为人人都会吃她这套啊,除了我们这些至亲外,谁还能叫她威胁住不成,气也让她气死了。我二伯二伯母为她现在是吃不下睡不着,她倒好,还有心天天蹦哒着要嫁你哥。我看她不是有病,是残疾,脑残。”     宋良辰:你姐不是一朵真白莲吗?怎么画风一下子就变了。     “你还不知道吧,她还去找过你哥,你哥二话不说就打电话给我二伯,叫我二伯把人带回去。我跟我二伯还有堂哥一块去接的人,从头到尾也临到走时你哥才给她句话――好好养病,祝早日找到能配对的捐献者。”陈蕴楚说完直摇头叹气。     “那你二伯现在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送国外治病去,眼看着在国内她是不肯好好治病的。”陈蕴楚今天就是纯粹来吐槽的,他们家可不会认为人人都得为自家孩子买单。     “那就早点送吧,治病要紧。”宋良辰真想不到会是这样个……结果?总觉得还没完,到这不能算结果。     “她都以死相胁了,送什么,她要自己不配合治疗,送到哪里去都没用。”     宋良辰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沉默片刻后,宋良辰提了个建议:“要不跟我爷爷商量一下,演个戏配合配合,然后把人送走?”     陈蕴楚一句话就把宋良辰噎得真没话再说话:“她要生孩子你哥能陪吗?”     宋良辰:……     就是叶峋肯,陈家人也不能答应啊,叶峋都明摆着反感她了,硬凑生拴能有什么好结果!     “她说她有办法,只要家里人别拦着她,她会遵医嘱吃药治疗,只是别想着把她送走。”陈蕴楚说完,看宋良辰,有些不好意思:“你跟你哥说说,别……呃,算了,你哥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我这说都说不出口,让她作吧。”     宋良辰没说话,只觉得这事特别不真实,好好的人,怎么说病就病,如果找不到配对的供体,还得成绝症,这简直就是电视剧才会有的情景。还是说……重病向一个原本健康的人袭来时,都会让人产生这样的想法?     叶峋真的会一点旧情不念吗?曾经年少的那些时光对他而言,真的什么也不是了吗?     这个人,究竟有多能忘情?           第十三章 杨柳春,入骨霜 - 独占良辰 - 弈澜     在宋良辰还没想清楚,叶峋忘情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时,叶峋已经给出答案,一份足够让白月光和朱砂都同时失去光彩的答卷!     既没有绝情到令人发指,也没有多给他那片旧日白月光分毫可能与希望,叶峋走进医院,抽血配对,至于结果……那已经不重要了。叶峋现在所做的种种,都在告诉陈颖微一句话――我只能帮到这,再多,抱歉,不可能。     至于好死不死配上对这种事,如叶峋这样一个人,没把握怎么会走进那扇门呢。     陈颖微绝望地顶着一张惨白的脸从医院出来,一切恢复原状,就如同这件事没发生过一样,至于她的病,陈家人避而不谈。还是陈蕴楚过来跟宋良辰吐槽,宋良辰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说了,怪没意思的,要是好好的正常人为谁也不能这样折腾。人是靠吃饭喝水呼吸空气活着,谁他妈是靠爱情就能活下去的。她倒好,折腾得全家上下跟她闹这么大一出,结果告诉我们她没病,就是想挽回她的爱情。我|操,贱人就是矫情。”     宋良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所以对陈蕴楚脱嘴而出的脏口充耳不闻,过好久她才回过神来:“真没病?”     “真没。”     “呃……身体是健康的就好。”宋良辰几乎无言以对,宋良辰是叶老爷子和芳姑一手一脚带大的,讲究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比如不要轻易谎称“去医院、生病、车祸、家里有人过世”等等,芳姑总能用丰富的经验打倒一切科学,告诉她人不能诅咒自己。     “呵……”陈蕴楚满脸嘲讽:“只盼着她以后别折腾了。”     “应该不会,吃一堑长一智,她既然主动说破这事,那就应该已经死心。”宋良辰心想着,这时候叶峋大概也松了口气。叶陈两家到底是有来往的,要真闹到不和叶峋结婚就死的份上,叶峋就算不用配合,也多少会背一身流言蜚语,这世上从来不缺道德|绑|架|犯。     “我们不说她,说着都糟心,我们说说时装周的事吧,这都11月了,机票和行程都订好了没有?今年我和你一起去,就当散心吧,回头我也弄几场前排的邀请函。这时候,只有购物和美食,才能稍稍抚慰我受伤的心灵。”陈蕴楚说着躺倒一边,抱着盘挖成球的西瓜一颗一颗往嘴里塞,这副样子没形象透了。     “好。”     “这周末去不去玩,大好秋天不去看红叶太可惜了。”     宋良辰一听这事连忙答应,答应了陈蕴楚,她周末就不用去雍景园。琴山那边,不好每周末都回,从前她一个月才回一次度周末,现在频率比从前高得多,而且几乎每回叶峋都全天候在家,她有点担心老爷子看出不对劲来:“去啊,怎么能不去。”     这边才答应好,周五的时候宋良辰跟叶峋一说,叶峋不出半小时就到达公寓,不等宋良辰反应,已脱去外衣安坐在沙发上叶峋率先开口:“我说过,周末必需和我在一起。”     听着这话,宋良辰连反驳一句“明明只是说周末必需回雍景园而已”的想法都没有,只往沙发另一侧挪一挪,点头说:“哦。”     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叶峋看着很不顺眼,伸手欲撩开遮住她额头和眉眼的头发,却被她凉凉挑来一眼缩回。然后,叶峋低头看自己的手良久,轻笑一声,手伸长在边柜里取出两枚铜卡子来,再轻轻一别就将那碍事的头发固定好:“良辰,有什么手段,有什么计,尽管使出来,别这副样子,我不爱看。”     “不爱看别看,说得好像谁求你看似的。”宋良辰毫不犹豫把这句话丢出去,这种从来只能在心里说一说的话,到叶峋面前,绝对要扔他一脸,否则这人就能得寸进尺,以为你在给他好脸。     “嗯,是我求你。”     “叶峋,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怎么看怎么像个精神病患者,不是双重人格死了一个,就是控制欲独占欲强到心理变态。     “这建议不错,不过良辰,要心病真能治好,你以为我会愿意这样?”     这是因为这样才让人觉得可怕,不管是强她,还是如今这样控制着她困着她,都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正常的叶峋”会做的事。不说别的,就那道德观就迈不过槛去,一个人为占有另一个人,连本性都能改掉,怎么想都能令人毛骨悚然:“既然也不愿意,为什么不尝试着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你觉得现在这样真的好吗?”     “是不好,不过如果不这样,会更不好。”叶峋轻笑一声,挑起宋良辰一缕发丝,轻嗅一下凑近宋良辰颈窝,温热的呼吸喷在宋良辰颈窝一侧敏感的肌肤上,引来一阵轻颤:“良辰,你想做什么都行,只有一点,不要去想离开的事。除非我说不要,否则,这场游戏,这辈子都不会停下来。嗯,为免良辰伤心,我再多说一句,我这辈子都不会对你说出‘不要’这两个字来。”     唇角轻颤几下,宋良辰握拳深深呼吸几次后,猛地站起身来把叶峋推远,自己则站到了厨房过道上:“叶峋,出现在你生命里,是我犯过最大的错。”     叶峋闻言,眼里有那么一秒半秒骤失所有光泽,但很快又挑起嘴角扬起眉,笑脸相向:“是啊,你看,你现在不正是在你错误买单吗?”     宋良辰毫不勉强地笑出声来,这一声笑后,整间公寓空旷无比,寂静无比,她看着叶峋,咬着牙往外吐字:“我等着,看日后,你的错,怎么赎。”     “我也很想知道怎么赎。”     又是不欢而散,宋良辰回了卧室,叶峋随后也回卧室洗漱睡觉。奇怪的是,无论是谁,吵完后该怎么还怎么,一点不受影响,该睡一睡到天亮,该吃吃嘛嘛香,该玩痛痛快快。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还真没法看出来他们俩这潭静水下,竟然深藏着暗流汹涌。     吃过早饭,陈蕴楚打来电话,叫她赶紧准备,说过来接她。不等宋良辰答话,叶峋就开口说他会开车载宋良辰到指定地点集合,让陈蕴楚和她堂哥不用过来接人。陈蕴楚没二话,答应一声挂上电话,当真就不会来了,宋良辰要去的话,要么坐出租,要么坐叶峋的车。     坐出租太打眼,非被扯着问东问西不可,为避免麻烦宋良辰抱着梁庆海用食盒装好的点心烤肉烤翅出门,叶峋则拎了一大桶冰镇酸梅汤。把东西拿上车放好,叶峋就开着车驶向集合点。他们到的时候还有人没来,陈蕴楚就过来打听带了什么好吃的,宋良辰把梁庆海准备好的一报,陈蕴楚就赖他们车上不肯走了。     宋良辰表示很满意,从前座上下来,和陈蕴楚一块坐后座,不时拿个点心,倒杯酸梅汤,惬意得不行。烤肉之类都只入好味串好,要到地方才能去烤,所以现在不能吃:“梁师傅真不错,酸梅汤不要太好喝,一杯下去立马神清气爽了。还有上次在琴山喝的雪梨糖水,喝上一杯舌头都恨不能顺着糖水咽下去,跟市面上见的雪梨糖水简直就不像一个妈生的。”     “怪不得你跟周舟一拍既合,都那么爱吃。”这两人一见就跟八百年前是一家人似的,那叫一个亲,要不是这周末周舟要回上海,肯定也要一起来。     “啧,说得好像你不爱吃一样,你要不爱吃,怎么会把梁师傅找来。不过,你哥怎么回事,这样的‘消闲’活动,他不是惯跟我大堂哥一样不参加吗,他们不都是只爱参加骑马、品鉴会、音乐会和滑翔那样各种高大上的活动吗?”陈蕴楚表示,谁家能没个“别人家孩子”,她家大堂兄陈昭阳是一个,宋良辰家哥哥叶峋是一个。这两人画风还出奇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前者是三月拂过扬柳的春风,而后者则是十二月入骨的霜风。     “你大堂兄不是也来了吗?”     “那是为我嫂子,要不是我嫂子想来,你看他来不来。你是没看到,人都到这了,魂儿还没同上步呢。那样的完美型机器人,就不应该来玩,纯粹是来膈应我们这些非完美愚蠢人类的。呸,越捱得近,越反衬得他们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神烦。”     宋良辰不说话了,越过陈蕴楚看向车外:“昭阳哥。”     陈蕴楚瞬间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惊慌地扑向宋良辰,把脑袋埋进宋良辰并不算伟岸的胸怀里:“当我不存在,我什么也没说。”     “蕴楚啊,来,下车,哥有话得跟你好好谈谈。”陈昭阳没想到,被好友叫来拎自家堂妹,还能听到这么一耳朵话。     “我……良辰,我先过去。”     看这闹得跟生离死别一样的场景,宋良辰有点哭笑不得,陈蕴楚被陈昭阳逮走,她看着还挺乐的,不过她也没乐多久,叶峋回来了。上车后看她一眼,示意她坐到前边来,宋良辰这才回过味来,都不用猜了,肯定是叶峋把陈昭阳喊来逮人的。     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而已,看向叶峋那只搭在她手背上的手,宋良辰深深为自己的安全感到担忧,既是为路上的行车安全,也是为自己不可知的未来。     这是把本性都给改了啊,要不然严谨如叶峋,怎么会像现在这样!     呵……莫非她应该深感荣幸?           第十四章 这眼神,真勾人 - 独占良辰 - 弈澜     每到秋日,城市远郊低矮的山林便如同设色大胆的油画,每一笔每一画都浓重艳丽,却格外赏心悦目。如同有一支饱蘸色彩的笔,一枚一枚耐心涂画,将山林染出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的红橙黄绿来。     一行人把车停在水边,不远处是一块草渐染枯黄的向阳山坡,把烤架设好,各人把后备箱里准备的吃的拿出来,简易凳子桌子沿着河流摆放。袅袅炉烟升起,在这天地之间升腾缭绕,或被风轻吹,或直上青天。     “良辰,去不去骑马。”附近有专为游客提供马匹的马场,陈蕴楚虽然嘴上说骑马是高大上的活动,其实这姑娘最爱纵马狂奔。     “去,等我。”骑马看红叶和骑马看花都一样悠哉惬意,打马从红叶林中穿过,枯草蓝天,长河落日,古人诗里常见的河山壮美,在这样的时候现代人才能感受得到。     因离中午还早,各人都垫过点,所以一行人都不急着烧烤,留下两名随行的司机在这里看守,其余人都一道向马场去。马场里的马匹品种并不算太好,但照料得精心,精气神都不错。陈蕴楚看中一匹全身雪白的马,却不自己骑,非要介绍给陈昭阳:“哥,相信我,每个少女心中都曾有过‘我的心上人会是个骑白马而来的王子’的想象,我眼下还找不着人来满足我,只好便宜你,让你有机会向嫂子邀宠。”     陈昭**本懒得理会她,挑一匹深棕色马牵上跟妻子一道往外走,留下陈蕴楚在原地直跺脚骂“不脚风情的木头人”。最后陈蕴楚自己骑上那匹白马,宋良辰则挑了匹毛色偏黑:“蕴楚,我们去哪边,要不往河滩对面去,我看那边风景不错。”     “行,正好顺路去车上拿相机,对了,叶峋哥也跟我们一起吧,我听说附近林子里还出现过野猪,我和良辰这样两个弱女子,就全赖叶峋哥照顾了。”陈蕴楚边说边翻身上马,压根没看到宋良辰在向她使眼色,当然她就是看到,也未必能看懂。     “好。”叶峋含笑点头,对陈蕴楚明显比刚才要温和得多。     宋良辰见状也不反驳,要没陈蕴楚,说不定叶峋得让她和他独处,这样还不如跟陈蕴楚一道呢。骑着马慢慢悠悠回到河边,陈蕴楚从车里取出相机挂到脖子上,还在马背上夹了个三角架,把东西都放好,她对宋良辰和叶峋说:“你们在前边走,我跟后边看边拍。”     陈蕴楚是个摄影发烧友,有道是单反穷三代,镜头毁一生,这姑娘在摄影这个爱好上,很是舍得费钱费工夫。且行且拍,到一个山坡顶上时翻身下马,架上三角架就开拍。宋良辰和叶峋都没管她,任由她折腾。     景色拍得差不多时,陈蕴楚就开始拍人,拍着拍着,陈蕴楚觉得她有点发现:“这眼神,可真勾人,他这是……看良辰?不是吧,他们俩可是兄妹,嗯,可能是我看错了。”     有这么一眼,陈蕴楚自然会多关注一下,不关注还好,一关注那眼神怎么也不能再认为是看错:“艾玛,晴天霹雳啊!”     “不对,他们俩不是亲兄妹,继兄妹什么没血缘,也没关系吧。不过叶峋得多重口啊,良辰可是一心一意做妹妹的。”陈蕴楚想到她那几个堂哥表哥,浑身一抖,把角色代换一下,怎么都觉得很重口味。     “不知道良辰知道吗?如果不是相机捕捉到,谁能发现,谁能相信,良辰要是知道的话不知道得被雷成什么样。”陈蕴楚想想,决定还是不要把这些照片给人看,也不要跟宋良辰说,至于叶峋,能追上是他本事,追不上那也是“别人家孩子没本事”。两个人之间的事,她这个外人就不要去戳了,万一没戳好得落埋怨。     想是这样想的,可陈蕴楚要这么理智有脑子,她就不是陈蕴楚了。捧着相机窃窃笑着回车上,车里头陈昭阳正在闭目小憩,一看到陈昭阳这个叶峋好友,陈蕴楚那雄雄热火的八卦心呐,怎么往下压都压不住。把那一组照片调出来,往陈昭阳面前递去:“哥,给你看看这个。”     “你又闹什么?”陈昭阳先看向陈蕴楚,再看相机显示屏,第一眼没发现不对,再多看两眼就看出来了:“这是……”     “刚刚拍的,哥也没想到吧。”陈蕴楚挤眉弄眼,笑得乐不可支。     “不知道你乐个什么。”     “发现别人的秘密还不值得乐啊,哥不觉得很有意思吗,郎有情妾无意什么的,不要太有戏。”陈蕴楚说着把最喜欢的一张片子调出来,画面上宋良辰在仰面看红叶,阳光透过枝叶斑驳零落,笼罩在宋良辰身上铺成一层洁白光晕。不远处,骑马停在阴凉处叶峋看向宋良辰,仿佛看着的是整个世界的明光,只这一点光,就足以照亮他整个人生。     “拍得不错。”     “这是重点吗?”陈蕴楚深深觉得自己八错了人,要跟三哥四哥八能这样吗,果然是木头人,实在无趣。把相机里的卡抽出来放包里,陈蕴楚决定回头换个人八,至于那什么不戳破以免落埋怨这样的想法,早被她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却不知陈昭阳转头就找上叶峋:“你的心思,就快要世人皆知了。”     叶峋看向陈昭阳:“什么心思?”     陈昭阳挑眉反问:“还能是什么心思,就是你对你妹妹那点心思。”     本来陈昭阳以为叶峋会说“我自有安排”之类的,惯常叶峋就是遇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没想叶峋说:“她从来就不是我妹妹。”     只听陈昭阳“嗤”笑一声,摇头说:“阿峋,这话跟我说没用,你得跟你妹妹说去,顺便,还有你家老爷子。”     “她不是我妹妹。”     “好吧,不是。”陈昭阳总算明白过来,要是不揭过妹妹这个称呼,这话题就没法再继续下去。     “总会是我的,她逃不了。”叶峋语气无比笃定。     陈昭阳一时无话,过好久才拍拍叶峋的肩开口:“那就不要给她机会逃,想尽办法用尽手段让她离也离不开你。”     能作朋友的人,总有相似,哪怕看起来不同,事实上也是一样的臭味相投。     而跟叶峋这么个人做好朋友,别的时候不觉得,到现在涉及男女情感,就能觉出来,跟叶峋做朋友够操心的。想叶峋这样重情重义,他当然也作不出不管叶峋的事来,又是那么独的一个人,真正交好的朋友就三两个,他们要是都不管,只怕叶峋真能干出点祸事来。     这边都开始找队友要组团去刷宋良辰,那边宋良辰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她啃着烤肉喝着酸梅汤,正觉得不错的时候,刚才不知道上哪里去的叶峋又坐到他身边来。宋良辰侧脸看一眼,到底没搬着凳子坐开,叶峋见她杯子里只剩下一点,又给她加到八分满:“别吃那么多烤肉,乔允他们那里有玉米和香芋。”     “知道了,你也吃。”宋良辰说着,把装满烤肉烤翅的盘子推到叶峋面前,自己则拿了个干净的盘子去乔允他们的炉子上拿玉米香芋。     今天夜里他们压根不打算回,所以下午陈昭阳和叶峋他们约同去打猎,司机留下搭帐篷,陈蕴楚和宋良辰她们几个姑娘则在河边臭美,自拍被拍拍别人,玩得不亦乐乎。这边的林子里有放养的兔子,别的打不到,兔子准能打一堆回来。     太阳偏西时,打猎的队伍回来,果然带回来七八只灰兔子,肥圆肥圆的兔子扒了皮烤的烤炖的炖红烧的红烧,配上米饭和其他几样菜,每个人都吃得很是满足。到晚上回帐篷,各家都有自家的大帐篷,叶峋带的是三间的,一左一右各有一间铺上垫子晚上睡,中间摆了桌子和一些零碎的东西。     吃完饭后,消了食,一伙人本来还打算篝火晚会,结果陈蕴楚几个堂兄堂弟都喊累,就早早去马场那边洗漱,然后又结伴回来睡觉。     山林之中的夜,天格外高,星子格外明亮,透明的窗外是一片星河,宋良辰喝了几口酒,正醺醺然昏昏欲睡时,忽然迷迷瞪瞪睁开眼,看向黑暗中起伏分明的人影:“叶峋?”     “良辰。”     “这么晚不睡觉,你想做什么?”宋良辰可还记得很清楚,叶峋答应过不勉强,按叶峋惯来重诺,应该不至于失信才对。     “良辰觉得,我想做什么?”叶峋也喝了点酒,当然,这点酒是绝对不可能让他醉倒的,连微醺都没有,何况是醉。那点酒,只会让他更清醒,越是清醒就越想放纵自己的欲|望,因为太清楚,照他们现在这样下去,宋良辰永远也不会有“不勉强”的时候。     “我会叫的。”     “你觉得我怕你叫?最好世人皆知,这样你更逃不掉。”     “叶峋!”宋良辰用尽力气挣扎,却忽然讶然,她竟使不上力气:“你……你给我喝了什么?”     宋良辰记得一清二楚,她喝的那杯酒,叶峋是过了手的。     “良辰,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计划着什么,但想离开我这点,你瞒不过我。良辰,你不会有机会离开我身边的,永远不会。”至于给宋良辰喝了什么,这重要吗?     宋良辰浑身颤抖,冥冥中仿佛想到点什么,但却在叶峋狠狠压倒捆住双手后,脑子糊成一团,再没法细想……           第十五章 松一松,放一放 - 独占良辰 - 弈澜     后半夜,月明星稀的夜忽然飘来一场细雨,微凉的秋风夹杂着草木摇黄的气息钻进帐篷里来,把宋良辰原本就不多的睡意吹得云散烟消。宋良辰睁着双眼看向窗外,要说伤心欲绝或悲痛欲死,那没有,还远不到那份上,难过还是有的,不仅是心,还有身体。     叶峋从她身后紧紧抱住她,一手枕着她的头,一手轻压着她的腰肢,宋良辰瞟一眼那只手,眉挑高,还没来得及多作自怨自艾,就有一计上心来。在某些事上,她还是很有天赋的,比如说设计,比如说演戏,那绝对是灵感说到就到,眼泪说来就来,从来不需要太多酝酿。     眨几下眼睛,抖几下身体,眼泪顺着脸颊一颗颗滚落,开始还有点勉强,越到后来越哭得顺,就好像她是真的伤心欲绝一样。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才会像小说电视里的场景那样,恰好落在叶峋手上,并“灼伤”他的皮肤,所以宋良辰哭得既坚持又卖力。     事实上,宋良辰默默掉泪不过才几分钟,叶峋就已经察觉到,眼泪滚落,滴在虎口又顺着虎口流经掌心,然后没入枕头里,不过几分钟而已,枕头已经涸湿一大片。叶峋无声地叹口气,内心积攒的关于“不能失去宋良辰”的念头却更加深刻,纵然他清楚地知道是谁让她夜半无心入眠,又是谁让她这不言不语悄然落泪,只是他依然不能承受失去宋良辰这个可能的将来,哪怕一点都不能。     “对不起,良辰。”     “既然觉得这样对我不起,不如放手啊!”宋良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哽咽无比,结果很令她满意,默默“伤心流泪”太久,出口的声音如同把秋夜打磨得无比萧瑟的斜风细雨,格外凄绝哀婉。     “正是因为就算这样也不能放手,才对不起,我说过,永远不会放你离开,你太低估我对永远这两个字的定义了。”叶峋说着,伸手越过宋良辰,抽纸给她擦去颊边的泪,又轻托起她的脑袋把被眼泪打湿的枕头换掉。     再次躺好的宋良辰心中悲苦无比:这几十分钟,白哭了。     眼泪对叶峋并不是没起作用,而是比起“看她在我怀里伤心流泪”,叶峋更不能接受“她离开我”这个选项。宋良辰很失望,虽然没到绝望的份上,但也有个五六成了,叶峋这么执拗坚定,她要拿什么来让他放手?难道非要到最坏的地步不可吗?     黑暗中,宋良辰张嘴轻轻一声长叹,幽幽看像寂寂黑夜,风声雨声秋虫声,还有叶峋的心跳声交织成一微轻唱,明明不能相亲,为什么还非要贴这么近。宋良辰原本反抗的心如同秋风秋雨中的黄叶,悄然凋零,又随风远去。     折腾那么久,又哭那么久,所以尽管叶峋抱着不撒手,宋良辰还是昏昏沉沉睡去。叶峋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匀称,眼底忽然升起点点笑意,如果刚才宋良辰一直哭下去,那么她就是真伤心落泪,但她没有,而是在“哭”达不到预期的目的后,眼泪一擦,叹两口气就安安稳稳入睡。     越想,叶峋笑意越深,这样鲜活,这样会跟她耍聪明,玩心眼的宋良辰实在太能令他心生愉悦:“宋小虫,我就知道你是打不倒的,这一点,我们都清楚,不是吗?”     怀里的人睡沉了没回答他,但叶峋心里一片清明,他的宋小虫永远生机勃勃,如同原野上的野草,任凭烈火严寒,只需要一缕春风,一场春雨,就能重新绿遍原野。至于她那点心眼,叶峋不由轻笑一声,她觉得这样舒心,就让她这么玩吧,永远浇不熄心头热火,永远不会放弃反抗霸权的,才是他的宋小虫。     可怜宋良辰哭得那么卖力,半点波澜都没起,还让叶峋决定继续保持沉默,由着她玩心眼,耍聪明。     第二天醒来,又是个大好晴天,闹得宋良辰想假装一下悲春伤秋都没那环境。天空一片明蓝,秋水映彻红橙黄绿蓝,天气好得让人连心情不好的想法都兴不起来。再看叶峋,看向她时总是笑意隐隐而深,说不出来的欢喜,这让宋良辰忍不住去想原因。     宋良辰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点什么,努力回想,除了吃到自己外,也没发生过什么其他的事,至于吃到她,昨晚上也没见他心情立马好起来,怎么连这都需要酝酿的吗?     “良辰,良辰,快过来吃包子。我哥骑马去买的,再不来吃就要凉了。”陈蕴楚冲宋良辰招手,在她旁边的陈昭阳一手替妻子端着粥,一手往嘴里塞烧麦,眼睛则越过人群瞟向宋良辰身后的叶峋。陈昭阳轻声贴在妻子耳边说了两句话,然后转身挑了袋包子拎在手里走向叶峋。     与拎包子的陈昭阳擦身而过的宋良辰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此时此刻,宋良辰还不知道,她错过了什么――她错过了一个早早破解一直以来心中谜题的机会。那个谜题就是叶峋为什么会在某个时间段里遵守约定不勉强她,又为什么会在一开始约定不勉强,现在又不遵守,以及为什么逼着她去医院。这所有的谜题,其实都是同一个问题,也是同一个答案。     叶峋是个重信守诺的人,但如果这承诺一开始就并非出自于真心,仅仅只是借口与托辞的话,又怎么可能被纳入需要遵守的范围呢。至于他固守的道德观,全揉碎冲进下水道有点难,但冲一部分进下水到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怪只怪宋良辰没能预料到……不,也许应该说她印象中的叶峋,其实只是他表现出来让她看到的。而且,因为他们之间一直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才产生那样多“美妙的误会”。     她更想不到,与他擦肩而过的陈昭阳跟叶峋说的是什么:“阿峋,没想到你还有这特殊爱好。”     吃过的男人就是不一样,陈昭阳刚才一眼就看出来了,今天好友格外神清气爽,表情显得无比餮足。     接过包子和豆浆,叶峋两口就吃下去一个,充分表达了他还能吃下更多的好胃口:“嗯,比预料的要强。”     对此,陈昭阳只递去一个冷眼,他们帐篷里人多,不方便,幕天席地野外战什么的……以后肯定会有机会的:“别逼太紧,偶尔松一松,放一放,把人掐太死会把人吓跑。”     好友的建议,叶峋自然会着重参考,毕竟人已经追得佳人在怀,他还十万八千里才刚开张:“比如?”     “吃顺了嘴就哄她个高兴。”这就是所谓的驯养,做对了给予肯定奖励,直到让她每次被吃掉之后都从身体到心,都产生抹不去的愉悦与满足,渐渐的她就会失去防备心、抵抗心。     “打一棍给个甜枣?”叶峋想想,认为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意思差不多,道理也一样,不管俗不俗,老不老,管用的就是好招。”陈昭阳面授机宜后,又坐回到妻子身边,一边喂饱自己,一边继续捧粥递榨菜的工作。     叶峋则坐到宋良辰对面,见她捧着杯粥出神,心知她那挑食的小毛病又犯了。宋良辰在吃上并不怎么挑剔,虽然嘴被养刁了,但从不会嫌东嫌西,她只是讨厌勾芡而已。     外边小店里外带的粥因为熬煮时间短,为了看起来粘稠通常会勾芡,喝了一口的宋良辰被那已经喝下去的那口粥给弄得很不舒服。喝不下去,又实在不好意思扔,毕竟是人家买来的,这么浪费,在宋良辰看来实在有点打人脸,很不礼貌。     见状,叶峋从篮子里取出袋豆浆递过去,并把她手里的粥拿走。宋良辰这才拧开盖子吸豆浆,看她不多会吸下去半袋,叶峋只觉瞬间被治愈。事实上,昨晚宋良辰的那片湿凉眼泪让他一夜无眠,也许没有多么伤痛,但那眼泪却是实实在在为他而流的,因此既使不触目也很惊心。     唔……没事,宋小虫晾我千万天,我待宋小虫永不变。不,万天还是算了。     上午一行人又去骑了会马,然后就收拾东西往回走,中午定在畅意楼吃午饭。吃过午饭就各回各家,叶峋一路开着车把宋良辰载到公寓楼下,当然,他今天就没打算再回雍景园。但是,也不会再把宋良辰压倒在床上,张驰有度才是长久之道。他只打了电话,叫梁庆海过来做饭,特地提出要做鱼片粥,宽慰一下早上被那口粥坏掉胃口的宋良辰。     浓稠的粥,香滑鲜嫩的鱼片,配上葱油和菠菜,早上那一口粥带来的不愉快口感完全消失不见。     “春夏高定时装周的邀请函孙助理已经联系过了,到时候他会替你办好机票和酒店。你记得看一下签证和护照的日期,别到时候手忙脚乱。”叶峋本来想说一句“到时候我陪你去”,但这话到底没说出来,给她点空间,让她保有她最后的一点安全感,才是明智的做法。     宋良辰却有点意外,去个西郊都非一起不可,去国外看时装周居然没半点要同去的意思。不过她也不会傻到开口表示惊讶,或问他一句“你不去”,只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四大时装周都在2、3月和9、10月,叶峋说的春夏高定时装周则是各大品牌的高定时装发布会,多以礼服为主,一般在12月和1月份。     对这次行程,宋良辰抱有极大的期待,不为时装周,各大时装周和各大品牌高定时装周宋良辰从没少去,她期待的是那个能帮她施行心中计划的人。           第十六章 非不想,是不能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订的12月中旬的飞机,为的是不赶高峰,学校里假还是很好请的,正好凑上元旦假日和双休,她可以不紧不慢地看完时装周晃几圈再回学校。因为陈蕴楚不得闲工夫,最后把邀请函给了周舟,两人一道先去吃了两顿米其林才去附近的街道一饱眼福。因临近时装周,设计师明星时尚达人和模特们出入频繁,经常能看到不少令人眼前一亮的衣着打扮。     因为时间充裕,宋良辰等周舟闲逛的心思消停下来,这才联系那个她此行必见的人。     宋希与宋良辰是同一个曾祖父,虽然一直没怎么见过面,但宋良辰很确定,她那位堂兄会愿意帮她。     宋良辰的生父是个医生,出身医学世家,家里祖祖辈辈七八成都是医生。宋家以前在国内还有间颇大且享誉颇高的私立医院,不过因为宋家人多已不在国内,医院也已经不姓宋了。正是因为这一点,宋良辰才把主意打到那里,几十年前,那间医院被作为嫁妆,给了宋希的姑姑,现在属于宋希的表弟何叙。     对于宋良辰大胆而荒唐的计划,饶是宋希自誉见多识广也不住瞠目结舌:“有必要一定要这样做吗,为什么不能好好来,男女之间谈情说爱,应该好聚好散才对,你怎么非会有这么极端的想法?”     “因为那不是个能好聚好散的人,当然,也未必会走到最后那一步,我也不喜欢诅咒自己,希望有转机吧,我只是向来习惯有备无患计长远。”宋良辰叹口气看宋希,现在就看宋希答应不答应了。     “好吧,虽然我不是很能理解,但是你想这样做,我会跟何叙说,让他配合你的。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亲兄妹,你有事,我当然应该站在你身后,给你帮助。”对宋希来说,到底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不会因为觉得荒唐就拒绝,这个堂妹,他曾答应过五叔会关照她。     “谢谢大哥。”     “这两天叫小安陪你四处走走,这几年她每到时装周的时候都要念一念你,早就想见你了。”小安是宋希十八岁的女儿,官名宋时安。     宋良辰见过宋时安几次,最后一次见是在三年前,依稀还记得是个眉目如画,五官深邃的青春美少女:“好,叫她一起吧,我打个电话给孙助理,他应该还拿得到邀请函。首排没有,中间几排也很好,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应该很喜欢这样的活动。”     别的小姑娘宋希不知道,他家那闺女天生感兴趣,不过宋希还是先打电话问了宋时安,宋时安当然是满口答应。宋希就这么跟宋良辰定下,说回去就叫宋时安准备一下,大概下午会过来。     几年不见,宋时安从青春美少女长成了高桃纤瘦的大姑娘,披肩长发,穿着工装衬衣和外套,抓着个方块手包,一路张扬帅气地走过来:“小辰姑姑,我都快想死你了,爸爸说你来了,我一听就忍不住飞奔来。怎么样,小辰姑姑,你想不想我,看我看我,是不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好看了。”     嗯,帅气的外表下,还是那个娇软粘人,喜欢被夸奖的小姑娘:“有有有,每多看一眼都在变漂亮,都差点认不出你来。”     宋时安眉开眼笑,从手腕下褪下根橡皮筋来把长发束到脑后,推着宋良辰一个劲卖乖。等宋良辰介绍了周舟,她问了好后,就一个劲卖乖:“小辰姑姑,我们去逛街吧,我盼这一天盼望好久了,走走走,买买买。”     上回见到宋时安时,她正好上初三,因为发育较迟,小姑娘到那时候才开始知道要打扮,却又不知道要怎么打扮,这时候不等她请教其他人,就一头撞进了宋良辰手里。宋良辰领着她买下差不多大半个衣帽间,从头到脚,从整到零,衣帽鞋袜小配饰一应俱全。那一回让宋时安大感受益,至今还忘不了,当然天天盼着宋良辰来,论审美,宋时安是找不到比宋良辰更毒辣,更合她心意的。     周舟一听还逛,头都大了,这位连着逛三天,都快逛吐了。于是,便只宋良辰和宋时安结伴去逛,不用带周舟,光宋时安一个,购买力就足够惊人。乖乖女到名媛淑女范,帅气中性街头风到田园休闲风,管是什么风格,看顺眼,适合就买。按宋时安的话说:“这几年我都没怎么买衣服,专程等小辰姑姑来带我,攒这这好几年,就等今天了。”     逛完街叫来车把东西送回去,周舟嫌一个人在酒店太无聊,也跟出来,三个人一路扫货,不亦乐乎。宋时安的购物爱好是,合身的合适的看好就买,从不过多迟疑犹豫。这么下来,只用一天半宋时安就满足了,直嚷嚷着几年都不用再逛街。     时装周开幕秀在12月25,因为事先有准备,宋良辰和周舟都准备了去看秀的衣服,宋时安没准备。不过这对宋良辰和周舟来说,不是什么难题,高定是来不及了,给宋时安做一件倒是很来得及,因为不是太知名的嘉宾,只要不太掉份就行,也不需要比那些大明星还亮眼,进得去坐得下,不会显得格格不入才是上策。     裸色雪纺内衬柠檬黄雪纺,上身服帖辫织,分股辫织只到腰线,但并不掐死成一条线。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交织的雪纺到腰线自然过渡到下裙,这种过渡还包括颜色的过渡,从深到浅。柠檬黄半透在杏色雪纺下,既不会太沉闷单调,又凭添几分少女的自然可爱,这种颜色的或隐或现把本就高挑纤瘦的宋时安衬托得更加玉立亭亭。     光只凭两块雪纺,做成四层,颜色瞬间就让人想到春天,万物生长时隐隐约约的浅黄,用这件裙子去参加春夏时装周相当合适。     “穿着这件衣服,好想嫁人……虽然我都还没有找到想要嫁的人。”虽然不是白纱,但穿上后分外纯净清澈,把人衬托得如同一束洁白晨光,宛转动人,娇美清新。     宋良辰和周舟做的时候,倒是没想到宋时安穿着这件衣服去看秀,过后能频频被和最佳着装一起说的几件礼服之一。     今年的开场秀以白色为主,偶尔有红黄色点缀,今年的压轴礼服是一件裸粉色礼服,下裙缀满花朵,上身是雪纺粘水晶,巧的是也有个从上到下,从浓到淡的色彩过渡。裙摆像浪花一样,走动间如同流水曳地,模特五官画得格外修长纤巧,妆容偏暖色调,一走出来就赢得不少称赞。     首秀当天,只有一场秀,看完这场才10点多,名不见经传的宋时安因为妆容和裙子都和压轴的异曲同工,被摄影机重点关注过几秒钟,摄影师们更是亮起一片片闪光灯招呼宋时安。幸亏宋时安很镇定,台风极为出色,半点不辍这身衣服的气场,反而更显得清新甜软。     “良辰,我们是不是误打误撞了,回头人家不会说我们抄袭吧。”周舟深表担忧。     “完全不一样好不好,只是从浓到淡的色彩过渡有点相似,但这种表现手法,太常见了。”宋良辰可不担心这个,颜色浓淡渐变,在礼服上很常见。她倒是担心宋时安,好好的医生世家千金闺秀,别就此迷失在时尚圈里才好。要知道这闺女,正在读医学院,成绩好得令人惊叹。     “我们都不说,就算他觉得我们抄了,他们上哪里找人去,你们想太多了。”宋时安赶紧宽慰两个人。     周舟这才放下心来,等媒体拍够了宋时安,三个人才从人群里挤出去坐上车。车缓缓驶离秀场,三个人打算先不回,就这么穿着去吃个高规格的法国大餐。这高规格指的是不穿正装都不好意思进门,从头盘到甜点,怎么也得三个小时左右的那种大餐。     因为临时订餐,还是宋时安找朋友才拿到位子,三个人披着外套,穿着礼服走进餐厅,果然一点也不觉得格格不入,甚至还能找到一桌同是看首秀就跑来享用美食的。一顿饭从十一点半吃到一点四十五才结束,吃过后三个人都看着自己的腰发愁,礼服什么的,果然是多吃半口饭都不一样。     从餐厅出来,等车的时候,三个人不时轻声说着今天的衣服和美食,就在她们讨论某件衣服该怎么搭时,周舟忽然没了声音。宋良辰疑惑的正要回头看周舟时,周舟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良辰,你看那是不是郑景云。”     “郑景云”三个字就像定身咒一样,把宋良辰紧紧钉在原地,她用尽全身力气忍住,才能不回头去看。她不能纵容自己看,她怕自己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跟郑景云走,她走了倒是痛快,回头叶峋就能让所有人都跟他一起不痛快。     “良辰?”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所以不要再说他了,车来了没有,我们走吧。”宋良辰努力喘匀呼吸,强作什么事也没有,好像真的是过去的已经全然过去,如果不细看,果然十分云淡风轻。     可周舟和宋时安都很近,也看得很仔细,所以她们都有些莫明其妙。明明看这样是没忘情,怎么遇到了连照面都不打,反而有点避开的意思,周舟和宋时安互看一眼,一大一小俩姑娘都有点不明所以。     这时恰好车来,周舟率先上车,然后是宋时安,宋良辰愣神了片刻,所以迟一点,正当她要迈脚时,忽然听到远处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在叫“良辰,良辰”。     宋良辰却没有回头,动作反而更快起来,缩进去车门一关,叫司机赶快开车。     留下郑景云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见,才会认错人,因为,他的良辰,是不是不回头的。     岂知有时候不是不想,而不是能。           第十七章 令你暖,使你安 - 独占良辰 - 弈澜     传说中,巴黎的冬天会有一条着名的北大西洋暖流经过,西来的风,会将暖流中温热的水汽带到西欧大陆,加湿加温,使巴黎的冬天湿润而温暖。但事实上,并不如此,巴黎的冬天也很冷,比北京要好一点,但远比不了海南昆明这样真正四季如春的城市。     在街角停下时,羊绒大衣和貂绒毛衣包裹中的宋良辰,在某个瞬间以为自己坠入了魔咒之中。想朝朝暮暮常相见,偏偏不能,不能遇见时,却偏偏能遇见,古往今来人类生活中所有的事故与故事,是不是就是由这种定律或巧合组成的?     “景云。”此时遇见,都还没能忘情,且思念经别离后更入骨三分。     “良辰。”这一声如梦似幻,郑景云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地方遇到宋良辰。那么前几天,他看到的那个背影就应该是宋良辰,这样的话,为什么他喊宋良辰她却没回头。郑景云智商只比他身高低一点,这一刻,脑子里想的难免有点多。     原本以为忘记一个人是件很容易的事,就如同她曾经以为每天醒来都会为之哭泣的父母,就如同那些她曾经重要,却早已挥手作别的人一样。但看到郑景云后,她才知道,要忘记这个人,有多么不容易:“你怎么在巴黎,前几天好像听到你在叫我,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原来真的是你。”     有这么一句解释,郑景云立马把他脑子里各种想法都抹去,这还是他的宋良辰,没变:“跟导师来作学术交流,你是来看时装周的吧,那天看到你穿着礼服。”     “嗯,好看吗?”问完,宋良辰忍不住笑,是在笑自己,猛地就想到“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果然,郑景云是魔法咒语一样的存在呢。     “分外动人。”郑景云见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一伸手,就将人往旁边的咖啡馆里带。等宋良辰适应咖啡馆里充足的暖气后,他才很入乡随俗地帮她脱下外套,拿走围巾给侍应生,又一路护着她到桌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从想到“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之后,宋良辰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一直明晃晃地挂在嘴角。之所以“女”愿为“悦己者”而“容”,想来是先被愉悦了,才会容光焕发地不停绽放笑容。     但没过多久,宋良辰还是收起了笑意,因为她想到了叶峋。     郑景云这时已经点好单,不久红茶就冒着热气与芳香钻进略有些出神的宋良辰鼻端,当宋良辰在茶香中抬头看郑景云时,郑景云眼角带笑地问她:“双倍牛奶一粒糖?”     “你记得真清楚,我也不过只喝过几次而已。”以前他们偶尔会去学校旁边的咖啡馆里,双倍牛奶一粒糖的惯例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红茶与奶1∶2,每杯120毫升左右加一粒糖。他们去得不多,没想到隔这么久,这么微小的细节,郑景云都还记得。     这个人,从里到外,从细微到整体,无时不刻地在令她深感愉悦,叫她怎么忘记,怎能不动心。     “因为是良辰啊。”郑景云把奶和红茶冲好,从糖盅里夹出一块糖放进杯中,轻拌两下推到宋良辰面前。     “不加牛奶只加糖,半片柠檬?”     “你也记得很清楚。”     所以,其实她们一样对彼此的记忆都十分深刻,不管是根深蒂固的习惯,还是新近养成的习惯,都记得一清二楚。     越是这样,越让宋良辰有负罪感,她怎么能让这个人空耗大好华年,只为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他身边的她。他一生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应该在美好中度过,如果非要经受离别苦相思恨,也该快刀斩乱麻。     可是,可是她怎么能以“这样才是为他好”这个自圆其说的借口,就用莫明其妙的理由和他分手呢。但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告诉郑景云,让他与自己一道去对抗叶峋?     不,不能这样,叶峋对她下不去手,对郑景云却没有丝毫顾忌。     但是分手这两个字,看着郑景云的宋良辰怎么也无法说出口,所以她问郑景云:“你会在巴黎待多久?”     “还能再待一周左右,你呢?”     “回程的机票订的一月六号的。”宋良辰决定给自己三天时间,而且这三天里还要尽量少见郑景云,否则,不论她作多少心理准备,都会轻易动摇。     在宋良辰想着怎么分手的时候,郑景云却欣喜与能与许久不见的女友有短暂的相聚时光,虽然白天会很忙碌,但一起吃个晚饭逛个街看看电影还是可以的。同在一个城市,要见面要相处简直太容易了,郑景云笑容愈盛。     郑景云去洗手间时,眼角掠过咖啡馆斜对角的花店,几枝绣球花被包裹在报纸式样包装纸里。从郑景云这个角度看去,那几枝花恰在宋良辰颊边,将宋良辰低头搅动杯中红茶的侧影衬托得更加美好。郑景云掏出钱包,走向不远处的侍应生,请他帮忙去花店买下那束浅绿色绣球花。     侍应生问郑景云:“请问先生需要写卡片吗?”     闻言,郑景云又看一眼绣球花衬托下的宋良辰,布满笑意的脸上柔情顿现:“当然,请帮忙写――感谢你到我生命里来,给我你最好的时光与爱,请帮我送给那位在窗边喝红茶的女孩。”     侍应生重复一遍后,就出门去替郑景云买花,郑景云则去洗手间,他出来时,并没有直接走过去。他很想看到,宋良辰在收到花之后,是怎样的表情。侍应生回来的时候,抱着那束绿色绣球花,轻轻躬身将花递到宋良辰身前。     在那束花递到宋良辰面前的瞬间,花光在脸上轻抹一片柔光,一下就明亮起来。在宋良辰取出卡片时,脸上的笑容,眼里的眸光都璀璨如同星辰。     收到花的宋良辰,看到的卡片上,用法文写着极为简短的一句,十分诗意与浪漫,让宋良辰来翻译的话就是――谢你来,致吾爱。想也知道是郑景云送的花,抬头看向吧台方向,果然郑景云就站在那里:“我也一样,谢谢。”     此刻,爱且被爱,哪怕日后的生涯再贫脊,有此刻也足够回味一生,需知,她已比这世上许多人幸运。也正因此,让她怎么开口,怎么放手,不是不能,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才能让他不受哪怕一分一毫的伤害。     “有心事?”送宋良辰回酒店的路上,郑景云这么问了一句。但是当宋良辰回望他时,看她眼神那样复杂且难言,他只轻轻碰了碰她头发说:“不想说也没关系,如果为难,就不要说。”     宋良辰低下头,有点克制不住,此刻才相信一句话――你还能流泪,是因为还有爱你之人,令你暖,使你安:“嗯。”     “不管你为什么感到为难,良辰,我一直都在这里,只要你需要……殿下,你的骑士在此待命。”作为一个智商只比身高低一点的聪明人,很多事不需开口,连眼神都不用,就能从话里话外,轻而易举的把整头大象摸出来。     “谢谢你,骑士,你的忠诚,令我勇敢。”这是大二圣诞节时的舞台剧,由她设计的戏服,所以他们都印象深刻。     直到回到酒店里,宋良辰脸上的笑也一直保持着,未来如何不可知,眼下能得片刻欢悦安宁,也是好的。但第二天下午,在酒店大堂里看到叶峋时,宋良辰就知道,就算是片刻欢悦安宁,也是不被容忍,不为叶峋许可的。     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里,叶峋风尘仆仆,连件随身的行李都没有带,他唯一带来的是满腔隐忍的怒意与戾气阴深的眼神。他就那样隔着几米远看着她,不言不语,胸腔里仿佛随时能跳出一只巨兽来,一口将她吞下。庆幸的是,郑景云说晚上一起吃饭,她推托到明天,否则让叶峋看到郑景云,情况会比现在更糟糕,听见和亲眼看见是完全不一样的。     “去哪,你打算去哪!”     要换别的时候,宋良辰肯定要戳叶峋的痛处,但这时候她不能:“六点钟有一场秀,我现在就要出发过去,哥哥既然来了,要一起吗?要一起也先等等,周舟和时安还没下来,我去看下叫的车来了没有,哥哥先坐。”     叶峋冷厉地笑一声,一伸手就紧紧将从身边走过,要出门去的宋良辰往电梯方向拖去。宋良辰正要挣扎时,叶峋哼笑一声,语气冰冷生硬地道:“省点力气,待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宋良辰顿时怔住,忘了挣扎,她当然听得出叶峋话里的意思。     见宋良辰停止挣扎,叶峋从她口袋里掏出手机,对她说:“打电话,跟她们说你不去了。”     宋良辰当然不肯,此时他们已越过服务台,叶峋房卡都揣进口袋里了,她要还不挣扎,今天铁定要落入魔掌。再看他那副怒火中烧的样,肯定不会是和风细雨,而是狂风暴雨。电梯近在眼前,宋良辰脑子乱得压根作不出任何应对的策略,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她现在必需远离叶峋。     当电梯门触手可及时,宋良辰腰一沉,就要使出曾经向武术教练学的防狼术那样挣脱,然后跑远。但是她明显忘记了,那武术教练原本是为叶峋请来的,还是叶老爷子一时意起,教练才捎带教了她点女子防身术。     在武力上,她哪里是叶峋的对手,何况叶峋一直就防着她挣扎,她连动作都没做完整,就被那如同般铁石无法撼动分毫双臂牢牢困住。     “不听话的女孩,应该受到惩罚。”           第十八章 有情|人,无情|人 - 独占良辰 - 弈澜     灯火掩的冬夜,西风裹挟着雨意穿城而过,城市的温度骤然降低。     宋良辰坐在窗前,从进入房间直到现在,叶峋只是看着她,没有过多动作,更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浑身上下的森森戾气在持续不停地发散。宋良辰一直没敢出声,生怕自己一开口,潜藏在叶峋体内的那只凶兽就会蹦出来将她撕成碎片。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叶峋是个十分擅长于自我克制的人,心理医生曾一度告诉叶老爷子叶峋具有暴力倾向。但是,从父母相继去世,直到现在,叶峋也从来没有将倾向演变成实际行动。心理医生说,这缘于他强大的意志力,以及自我保护意识,因为他时刻保持清醒头脑会让他作出理智的选择,那就是自我克制,自我约束。     在心理医生对叶峋的意志及心性表示赞赏的同时,最后带过那么一句话:“我相信,只要他生活不出现过大起伏,那么他会一直保持下去。”     这句话没有但是,但谁都知道生活永远不可能一成不变,比如现在,宋良辰就很担心自己会把叶峋心里的凶兽勾出来。宋良辰低下头,眼睛扫向四周,最近的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离就在手边――描金牡丹花瓶,宋良辰暗在心里估量,需要怎么样的力度,才能把叶峋敲晕。     她有点担心自己刹不住手,虽然她只是打酱油一样学过,不过感谢教练足够尽职尽责,知道她不能坚持,把所有的发力技巧仔细教导,并帮她在有限的时间里,形成深刻记忆。可就是心里什么都准备好了,看到叶峋一副将在沉默中暴发的样子,还是无法克制住心底的害怕。虽然这份害怕并不会让她失去冷静,但再沉默下去,她担心叶峋会失去冷静。     最终,宋良辰还是决定先开口:“我饿了。”     “良辰,你不过是仗着我还会对你心软,不要过度挥霍,我不知道挥霍干净之后会做出什么来。良辰,相信我,我不想那样对你,你也不会想看到那样的结果。”叶峋到底还是收起了沉默与戾气,宋良辰隐含惧意的眼神,他怎么可能忽略过去。     长舒一口气,这至少说明自己还没触及叶峋的底限,但宋良辰依旧很煎熬,一边是愉悦人心却不能亲近,一边是心生惧意还必需面对。纵然大部分时候宋良辰斗志昂扬,此时也感到疲倦:“为什么……我们要这样?”     对“我们”表示满意的叶峋没有回答,而是接通客房服务,问宋良辰:“想吃什么,煎鱼吃吗?”     宋良辰看向叶峋,有种吃饱了被噎着的感觉:“煎鱼多加柠檬汁,不要浓汤。”     很快叶峋就点好餐,宋良辰对食物的偏好,叶峋都熟知于心,其他人吃带有糖份的甜品能使心情变好,而宋良辰的情绪往往会在柠檬及各种水果的酸甜芳香中得到提升。清汤说明她现在并不是很饿,如果饿,她会要浓汤。     综上,叶峋能得出结论――宋良辰认为她现在需要提升情绪,因为她不想跟他发生冲突。其次,她并不饿,只是借此打破沉默,因为他的沉默令她害怕。还有就是,宋良辰大概也没意识到,她在向他撒娇,而他开口的同时,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宋小虫果然是那个上一刻心如死灰,下一刻又能死灰复燃的,瞧,不过一盘煎鱼而已。     他虽然一路压抑怒火而来,但长途的飞行已消耗去多半,余下的那一点,刚才已经尽数散发出去。在宋良辰不自觉眼神软软说“多加柠檬汁,不要浓汤”时,叶峋很大程度上被勾起愉悦情绪来,她这样不自知的撒娇,实在让叶峋无法再硬起心肠:“去洗手。”     暗暗瞥一眼,宋良辰悄悄解除警报,长出一口气起身去洗手间,哗啦啦的水声把心中那点惧意冲去,打开洗手间的门走出去时,她居然看到叶峋在笑?宋良辰揉几下胳膊,心里直发毛,她警报似乎解除得有些早。     直到吃完饭,宋良辰心里都有些胆颤,今天来这么一出,让她确信,在彻底解决这一切之前,最好尽量不要和郑景云见面。以及,她决定把计划提前到明年年初,所以,她不预备跟郑景云说她不能说出口的“分手”两个字,只要计划够顺利,就完全不需要这个环节。     “六号的机票已经取消,回程票定在明天,还有……良辰,回去之后,我会跟爷爷说我们之间的事。”叶峋心知肚明,宋良辰心有算计,他也不是没有应对,你来我往,他们之间,谁也同想过一劳永逸这样的美事。     一听到这话,宋良辰都要疯了,老爷子身体受不得刺激,叶峋居然会选在这个时间向老爷子坦言。宋良辰原本被柠檬汁煎鱼提起来的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最后开口却是一声冷笑:“噢,怎么说,说你在我带回男朋友的刺激下,半夜进我的房间怎么上我吗?你就不怕爷爷血压破表,血管爆掉。”     “事实上,爷爷已经开始怀疑了,只是我一直回避。你知道的,我告诉他,和他自己一点一点揭开整个事情的真相是不一样的,因为在那之前,我已经让人提示过爷爷了。良辰,在不打无把握之仗这一点上,我们都一样,于我这叫谋定而后动,而你,不过才到有备无患的程度。”就像老爷子知道自己孙子什么德行一样,叶峋也深知老爷子的脾气,要一点痕迹没有直接捅破,老爷子八成要爆血管。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当然不会告诉宋良辰,自己托芳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这两个词有什么区别吗?果然,叶峋那“留一手”的诨名不是白来的,永远作出给要走一百零一步的假象,事实上,你永远搞不清他要多走一步还是少走一步。     “你……”宋良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向叶峋,只觉得他脸上分明写着几个字――我十分阴险,万分狡诈。     老爷子属于那种,类似的事你告诉他,他会扇你抽你打断你腿的,但你要是藏着掖着不告诉他,再故布疑阵,他就会立刻化身名侦探,兴致高昂解谜案的。老爷子年轻时真没这爱好,这是前几年看了一系列逻辑推理类书籍后才养成的,什么微表情微反应等等。     本来老爷子就心思够细的,看了这些还了得,碰上某些触发条件,简直神侦xx探附体。在抽丝剥茧一层层探明真相的过程中,成就感愉快感会让老爷子连负面情绪都兴不起来,最后老爷子只会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原来你们俩个小混蛋居然瞒着我暗生情愫,还不敢让我知道怕刺激我,哈哈哈哈,还是让我知道了吧。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思考怎么应对。”话里饱含“任你怎么出招,我都能一一化解”的强大自信心。     宋良辰听完,坐下,捂着眼睛脸上布满无奈的神情,不管怎么着,她总得表现出挫败感来,让叶峋以为她已经穷于应付:“你非要把我逼到没有退路吗,万丈深渊,你就不觉得我也可能一时冲动跳下去吗?”     “怎么可能,你是打不倒的宋小虫啊。”     宋良辰将下唇咬得发白,这个动作,她对着镜子练习过几次,演技是个相当不错的技能点,偶尔的提升是必要的:“爷爷不会同意的。”     “嗯,那……我们拭目以待。”     周舟在得知宋良辰要走后,决定随同一道回国,宋时安虽然是十八少女,却还是不太懂他们之间种种复杂的东西,所以她只能带着满头雾水被宋希接走。周舟则好像懂了些什么,但又不很清楚,只是碍着叶峋在场,她没有多嘴。     下飞机后,周舟立马找到来接自己的人,一溜烟地连背影都不多给宋良辰留一个,留下宋良辰面对叶峋。昨天夜里,她让周舟放哨,避开叶峋给郑景云打电话说出了点善,不得不提前回程,郑景云万分体贴地没有多问,只轻言细语地叮嘱她几句,并再次把“骑士”一句说了一遍。     这也使得宋良辰一路上连眼神都不想多跟叶峋接触,从按断电话直到现在,几十个小时过去,她心里回荡的声音依然是:“宋良辰,你敢不敢继续骗自己?”     “我敢,因为我输不起!”这是宋良辰给自己的最终答案,哪怕郑景云表达并肩参战意愿,她也不能同意。在这个战场上,最好只有她和叶峋,因为他们之间再刀光剑影,也只是精神攻击,换了任何人来,都会从精神攻击转为实质。     据陈蕴楚讲,陈颖微曾威胁过叶峋要自杀,叶峋给她的回答是:“你都不要自己的命了,我会要?”     对这句话,陈蕴楚的评价是――有情|人最欠,无情|人最狠。     在车快要抵达琴山别墅时,宋良辰给自己定下一个期限,三个月内如果不能妥善解决一切,那么不管开得了口开不了口,是不是狠得下心,都要与郑景云远远拉开距离,以免郑景云被拉入泥沼。     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就比别人拥有得多,他们甚至有无数次跌到,又不痛不痒爬起来,重新构筑一切的机会和资本。     然而,这样的机会和资本,不是每个人都有。           第十九章 蕃茄汤,牛肉面 - 独占良辰 - 弈澜     车开到琴山别墅外时,远远就能看到黄黄灿灿一树树的腊梅,虽然天晴气暖有梅无雪,但黄花含蕊绽放的绚烂也十分动人。     一下车,宋良辰就看到老爷子在花园里笑眯眯看着她,笑容里充满可以轻易看分明的了然,却又带着点恼怒,这份恼怒并不掩喜悦,足见老爷子此时已经转过念来乐见其成。之所以还会恼怒,宋良辰也能猜个大概,无非是对两个小辈暗通曲款,却独独瞒着他而不满。     老爷子对儿孙辈的教养,向来是娇宠着姑娘,摔打着儿孙,所以老爷子对宋良辰还是那么和风细雨,反倒是叶峋走过来后被老爷子狠狠瞪了几眼。老爷子把手里修剪花木的园艺剪拍到叶峋手里,眼睛看向最高枝头那几枝开得尤其灿烂的腊梅说:“去,把那几枝剪来,芳姑,不许给他梯子。”     不给梯子怎么剪?宋良辰怎么都无法想象叶峋爬树的样子,这位从小就对此类活动不感兴趣,不等她问老爷子就轻拍她手臂说:“走,我们进屋去,让他自己想办法。坐这么久飞机累了吧,厨房炖了蕃茄牛肉汤。芳姑啊,不用管阿峋,去给良辰煮碗米粉,多捞点蕃茄牛肉给她。”     宋良辰一听立马有胃口,飞机上她就没吃几口东西,这时一听蕃茄牛肉,哪还顾得上去想叶峋:“嗯嗯,还要多加一大勺酥黄豆。”     进了屋里,宋良辰先去楼上洗澡换衣服,半小时后下来,蕃茄牛肉米粉已经作好,她一坐下芳姑就给她端到餐桌上来。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枝高高瘦瘦的腊梅花,还带着水意,看起来就是刚才老爷子让叶峋剪的。     她吃得差不鑫时,叶峋才从楼上下来,芳姑也给叶峋端了米粉,老爷子远远看着,压根不急着把事捅破。这会儿,正是老爷子“破案剧”的最高|潮时刻,什么都已经晓谙于心,看着“当事人”在那装,在那仿如身在狼窝的小绵羊一样“无知”,老爷子相当有成就感。     因为提前回来,假期还剩下好多天,第二天早起,宋良辰就打了电去学校销假,下周一回去上课。哪知道她刚打完电话,就见老爷子在她身旁满面笑容地看着她,每次看到老爷子这样笑眯眯的样,宋良辰就能把她捅破所有的念头收回来,老爷子受不了那刺激。     别看老爷子爱穿西装,饮食起居都偏西式,骨子里却十分传统而守旧,要把什么也都说明白,老爷子固然会支持她,帮她远离叶峋。但老爷子受不起这份打击,老爷子这辈子余下的几十年,所有的寄望与情感都全部倾注在她和叶峋身上,只能说叶峋现在找到的突破口太完美无缺,以至老爷子完全接受她将会和叶峋“共渡一生”这个可能。     “良辰啊,不是说要半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老爷子没点得太明白,不会直接说“怎么你和叶峋起回来的,去的时候还只有你和同学呢”,那样太露骨,不符合老爷子的审美。     “没什么好看的,就先回来。对了,我带回来的手套和帽子爷爷试过了没有,合不合适,舒服不舒服?”宋良辰赶紧转移话题,她实在不想在这事上多作纠缠,她怕自己忍不住捅破天。     “都好都好,手套又软又暖,帽子也很合适,正好搭刚送来的大衣。”老爷子不为难宋良辰,女孩子脸皮子薄,不能羞坏了。老爷子重点在叶峋,可叶峋大清早起来去了公司,老爷子愣是没能逮着他,只好逮着宋良辰调笑两句。     目前来说,老爷子心里活动一直是:“孙女这么好,嫁给别人不但自家吃亏,还得怕她去别人家里吃亏。这样好,既不用再操心孙媳妇人选,也不用担心孙女嫁出去受欺负,完美。”     老爷子想得开,反正没血缘,谁家都知道这兄妹俩没血缘,他们俩结婚可能会有人一时惊讶意外,但不至于流出什么乱人伦纲常之类的风言风语来。宋家在国内也是有头有脸的医药世家,有句话说得好,得罪谁别得罪医生,没准就有求到他们手里那天。所以,老爷子现在确实十分乐见其成,孙子孙女的婚姻大事得到解决,还是这么完美的解决方案,老爷子自觉身体都轻了几分,心情极佳。     宋良辰几乎要被老爷子的热情与笑容淹没,只觉得胸口被堵得死死的,最后只能在老爷子殷殷切切的目光下找个托辞出门去。正好,她要去见何叙,照着叶峋的速度,她要再不去见何叙,就只等一切板上订钉吧。     接到宋良辰的电话,何叙特地抽出时间来,把宋良辰带到他专用的会客室里,助手把茶端上来出去后,何叙就开口说:“你托宋希的事,宋希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也不多问你。既然需要帮助,对我来说又只是举手之劳,我当然不会推辞。但是,良辰,我并不建议你这么作,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脱离现在这个身份,相信我,这对我来说并不难。”     “叶峋心性缜密,除非从头到尾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否则他是不会相信的。”他们彼此太了解,她死遁倒是方便,万一哪天他找出破绽来,那才真是万劫不复的开始。     要让他相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眼睁睁看着,看着花开,看着花谢,他才会相信花真开过,花又真谢了。他不多疑,但是他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而且,她并不自信能半点破绽没有,所以必需让叶峋受到视角上的冲击,让他压根无法顾及破绽两个字。     “好吧,换个身份的事,我也帮你做好,如果你非离开叶峋不可,总有一天会用上。”何叙这样倾力帮忙,只是因为宋希的嘱托,要换个人来干这事,做为一个学医出身的私立医院院长,何叙能大巴掌把人扇出一脸血来。再者,小姑娘看起来确实挺身单力薄,到底有点血缘关系,不帮显得太不近人情。     “谢谢表哥。”宋良辰那颗高悬的心终于落下大半,余下的就看接下来事态的发展了,毕竟事情的发展,并不全能由人掌控,难免出现预料之外的变化。     “既然叫了哥,就别提谢字。”何叙说着给了宋良辰空了大半的本子里续上茶水,提出他对此事的质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就是你因为他而产生精神疾病,他也可能不会放开你,毕竟如你所说,叶峋其人执着而坚定,未必能如你所愿。”     这个宋良辰也想到了:“到时候请表哥推荐我去国外就症,到时候天高地远,脱身就容易得多。”     何叙见她是真的连最终退路都想好了,遂点头,虽然宋良辰提出的想法太荒唐,但何叙没有拒绝,既为宋希,也为宋良辰的父亲曾在这家医院工作过,并为如今宴山医院筑下厚重基石。     荒唐有什么,终归血脉里有相同的血,荒唐一点,作为亲人,也会坚定站在她身后,包容并支持。     从医院出来,宋良辰想得有点多,何叙所在的那家私立医院以精神科和脑外科闻名。身体的病变太容易被看出破绽来,但精神不一样,颅内更加不一样,这是宋良辰从陈颖微身上学到的经验。     宋良辰选择宴山医院的原因,则是因为在精神疾病和脑外科方面,宴山医院在国际上都享有盛誉,就像何叙说的那样,只要宋良辰装成个精神病患者,叶家自然会把人送到宴山医院来,他有这样的实力和信心。     上车后,宋良辰想起何叙最后跟她说的那句话:“精神类疾病,如果非先天,那么就需要有诱因,这一点,你有没有想好?既然叶峋缜密,那作戏就必需更加缜密,该有的错漏要有,真正到根本时又要无懈可击。”     诱因,诱因,什么才会成为她“患精神疾病”的诱因,要知道她在大部分人眼里是打不倒的宋小虫。日渐逼近的,可能将会到来的婚期算不算,被“亲哥哥”强上算不算,被迫不得不与所爱的男友分手并远隔天涯,还时时要担心因为自己给他带去伤害算不算?     她问的时候,何叙摇头,说:“已经发生的事,都不能算,至于婚期,你到现在还好好的,也不能算。这样吧,我给你个建议,我给你个诱因,准备好了,我会通知你。”     不等她问是什么,何叙就被叫走了,他今天本来就有台手术,麻醉医师都已经给患者作好皮试了,只等何叙过去。所以宋良辰没来得及问清楚,只能带着满腹疑问回琴山去。     何叙的承诺还是很管用的,安排也周密,等到宋良辰成功被120送进宴山医院时,也不过是两天后的事。当叶峋接到电话赶到宴山医院时,何叙亲自接待,把拍好的片子拿出来一通忽悠,然后指出虽然不是很严重的问题,但宋良辰到底是他表妹,所以他会接手宋良辰的治疗和康复。     叶峋皱眉,一边叫人来办住院手续,一边让人去查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十章 不能放,不能留 - 独占良辰 - 弈澜     作为一个出色的神经外科医生,何叙在其他方面也很出色,比如作假。他造出来的这场“意外”,缜密如叶峋,在反复调看现场录像后,也没有发现任何漏洞。     “良辰怎么还不醒,不是说没有太大问题吗?”叶峋站在宋良辰病床边,那一堆监控设备轻微的声响让他很不舒服。     何叙穿着洁白的医生袍,语气中表达出了宽慰的同时,又隐隐包含着忧心:“没有外伤,也没有内出血,但是叶先生你要知道,她摔下来的时候是头部先触地。人的大脑就如同一部精密的仪器,强大的同时也很脆弱,所以就算ct结果上什么也没显示出来,也不代表它完好无损。不过,她会醒的,准确的诊断,需要等她醒来后进行观察,如果没什么大问题,二十四小时住院观察结束后就可以出院,但如果有其他问题,就可能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     在叶峋查看现场录像的同时,何叙的资料也送到了叶峋手中,享誉国际的脑外科手术权威,经常有论著发表在著名的专业学术期刊上,救治的患者遍布五大洲,曾为数国王室成员进行手术。这样一个人,叶峋不会去怀疑他的专业,所以在何叙扯出一大堆专业名词后,叶峋信了何叙的忽悠。     “不论什么问题,你都能治好。”既是问句,也是肯定句。     “是的。”何叙表现得信心十足,心里却在悄悄为自己掉落的节操深感忧心,他猛然觉得这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这样邪恶的趣味,实在让何叙有点重新认识自我的意思,活了近四十年,今天才知道,他内心竟然深藏着这样的怪癖。     “谢谢。”叶峋说完,坐到病床边,宋良辰的脸色在灯光下并不显得多么苍白,但却没有平时的神采与光泽。她这样静静躺着,而他无能为力,除了在她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陪伴之外,竟什么也不能做。     何叙走后,叶峋一直静坐着凝视宋良辰,窗外夜色渐深,中央空调不懈怠地控制着室内温度,病房里养的花草不知季节地绽放着。一盆素雅的寒兰舒展着修长的叶,在柔暖的室温中播撒幽芳,叶峋的心却仿佛被抛在窗外的寒风里,既无香也不暖。     当人好好的时候,以为会有漫长的时光相伴一生,爱也好,恨也好,终归是长久的陪伴,那陪伴虽无然无言,却是心底默然的起誓,与无声的情话。但此时,她听不到,看不到,感觉不到,就这样静静躺着,用一种要与他永远作别的姿态。     并不是叶峋如何多愁善感,他并不擅长于此,而是心中冥冥有这么一个念头――无论我怎么强留她,最终也只能看着她离去,或生离,或死别。从一开始,宋良辰的姿态就太过鲜明,她的拒绝与抗拒从来没有消失过一丝一毫,她无时不刻地想要脱离,无时不刻地想要到另一个人身边去,或者是另一个地方,没有他的地方。     伸手轻抚宋良辰颊边的发丝,柔软的头发带着暖香,缠在他指上却一点感觉不到温度:“宋良辰,我不会允许,永远不会允许。你活着,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带回身边来,你死,也没关系,我必在你墓碑上加刻一行字:这里长眠着我所挚爱的妻子宋良辰。”     明明轻言软语,却仿佛在话里藏着一头狰狞咆哮的困兽,也许还带着正血淋淋伤口,却依然强大无比地仰天长啸,以期地动山摇,风雨暗凄。因为,他已不知道还能做什么,除了用狰狞的样子,愤怒却带着血的咆哮掩盖他已经无可奈何的事实。     是咆哮,也是悲鸣。     宋良辰真不知道何叙是什么趣味,她是想动都动不了,何叙说这药唯一的效果就是让她看起来跟睡着一样,但意识还是清醒的。能听能说,但就是不能动,眼珠子都不能动。所以她听到了叶峋的话,也能从叶峋的话里听出他犹如困兽一般的嘶吼,甚至能从叶峋急促起伏的呼吸里听出他的无奈与不安。     只不过,对于叶峋,宋良辰能说一句,之于他,她的同情心早已经喂了狗。     但是,当叶峋浑身颤抖地将她的手捧进他怀中,那仿佛用尽所有力气,却轻柔无比的动作还是让宋良辰心猛地抽动一下。也许此刻叶峋依然强悍,依然坚定执着且永远冷静理智,但她清晰地感觉到他在伤心,如果他哭得出来,她想,他也许会哭。     在叶峋的父母离世后的二十余年里,叶峋从来没有流过一滴泪,所以,他不会哭。但同样的,在他父母离世后的二十余年里,他也从来没有为任何人伤心过,但他此刻仍旧在伤心着。     一个说“灵魂和心是什么,能吃吗,好吃吗”的人,此刻正在伤心,也许他的灵魂还在哭泣着。     宋良辰依然没有同情,但却把怨恨收了回来,厌恶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一样,是无法轻易收回的。更何况,叶峋什么样子她没有看过呢,最狼狈,最悲痛,最绝望的时期,她都见过,所以叶峋再如何内心悲鸣,灵魂哭泣,她也很难把那份厌恶放下。每每只要想到那个月色遍洒清辉的夜晚,她就会对叶峋充满厌恶,并也同时自我厌弃。     有些事一旦发生,不论再怎么补救,都再也不能抹去,哪怕时间或才其他能渐渐消除影响,但也永远无法令人忘却。那一夜的一幕幕,至今仍然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并不如何感伤,也并非抓着一件事就不肯放的,只是……只是一个世界的崩塌与整个人生顿失色彩,怎么重筑,怎么重新染上五光十色?     所以,宋良辰一直很清楚,自己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用什么样的手段,都要离开。她更清楚,无论叶峋做什么,她都忘不掉那个晚上的痛与泪,她哭着求叶峋时,叶峋没有收手,所以,就算现在叶峋真的流出悔恨的眼泪,他也仍然得不到原谅。     不是配不配,不是值不值,而是我不能。     一个说不能放开,一个却不能留下,这样的矛盾,注定他们之间已经无法调和。     只要离开就好,此刻,宋良辰甚至想,哪怕不能和郑景云在一起,也要离开叶峋。她忘不掉曾经相伴的时光,也忘不掉自己的遭遇,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对郑景云,叶峋说得对,“离开就是你爱他最好的方式”,而对于她和叶峋,离开,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既不忍彼此伤害,也不能彼此相爱,这个局面下,他们已经无从选择,因为没有其他选项。     “良辰,就算是这样,也不会放你离开。”叶峋再次确信,他不能承受她离去的任何可能,一想到就浑身上下都不对,何况是真的发生。     整整一夜,叶峋都在重复着差不多的话,“不许离开,不能放手”,叶峋甚至自我剖析了几句,他说:“如果可以,我哪里不知道,放开手,你和我都能轻松过活,但是不能。一想到你会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生活,你对他笑,在他怀里哭,为他生儿育女,成为他法定妻子,我就……把你永远关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你。我知道这很疯狂,也很病态,我已经努力克制自己,但是良辰,一旦你离开,我不能保证再见到你时不这么做。”     “所以,良辰,不要走,我并不愿意看到那一天到来。”     当朝阳缓缓从云底爬出来,将暖暖的光华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时,宋良辰身体不自觉动了动,她知道这是药效已经过去。在她身体微动时,叶峋就已经察觉,他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合眼。     “良辰,良辰……”叶峋一边喊着宋良辰,一边按铃。     走廊上,远远传来脚步声,不过片刻,就有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推门进来:“叶先生,有什么事吗?”     “她刚才动了,是不是很快会醒,你们院长呢?”叶峋问道。     “何院在宿舍楼休息,我去打电话,叶先生稍等。”护士说着跑出去。     医生摆弄一番机器,把数据记录在观察日志上后,才转身面对叶峋说道:“宋小姐身体数据都很平衡,没有大碍,应该很快会醒过来。”     叶峋最不想听到“很快”这两个字,看一眼医生没说话,宿舍楼就在住院部后面,何叙很快赶过来,又是看观察日志,又是望闻问切――这位虽然是个神经外科权威,但家传是中医。只见何叙掏出怀里的针包,给宋良辰扎了几针,不过几分钟宋良辰就睁开眼来。     作为一个有一身好演技的准设计师,宋良辰把昏倒刚醒过来的迷惘昏沉演得淋漓尽致,连何叙都差点信了她这副模样:“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怎……怎么了?”     “忘记了吗,脑袋磕着了,伤处处理过,现在疼不疼?”     宋良辰伸手摸向脑袋,一脸有点不明白,又有点痛感的样子:“有一点,不是很疼,不过好晕。”     “没事,醒过来就好,先休息一下,这几天饮食要清淡一点,如果有呕吐感,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何叙又叮嘱了几句医生和护士,然后看向叶峋,示意他跟他一同出去。           第二十一章 鸟折翼,鱼搁浅 - 独占良辰 - 弈澜     “我建议多观察几天,提到受伤前发生的事,良辰表现得很迷惘,而且最后还避开了这个问题。这事可大可小,很有可能只是短暂的应激机制,等会儿吃过早饭,我会再过来跟她谈谈。叶先生放心,宴山有国内最出色的心理干预疗程,问题不大,毕竟只是轻伤,我见过因为手术数年后仍然偶尔发生夜间身体抽搐的,并不影响生活,也会慢慢随着时间消除影响。”何叙说完,透过门缝看向病房里,宋良辰正被护士扶到沙发上坐下,那失神坐着眼神难以聚焦的样子,简直完美。     看来,身怀宋家血脉的个个都是影帝影后。     叶峋先是心被吊得高高,然后又被安抚下去,叶峋向何叙颔首:“多谢何院长,请多费心。”     “自然,不说良辰是我的表妹,但凡是进宴山的伤患,我们都会尽所有努力。”何叙瞅准时机,就给宴山打广告,当然,这个广告注定不会太成功。要知道,再如何了不得的医生,也治不好没病的患者。     反倒是眼前这位,何叙才觉得需要心理干预,何叙并不止是享誉国际的神经外科权威,在这闪闪光圈下,他那份临床心理学博士的学位可以说黯淡无光。但事实上,如果不是酷爱在人脑袋上动手,何叙在临床心理学上的建树不会比在神经外科上的建树低。     所以,对比宋良辰这个假装患者的患者,何叙对叶峋要感兴趣得多。     在叶峋身上,何叙看到了几乎所有偏执型人格障碍患者的形成病因,童年时失去母亲,少年时失去父亲,成长期遭受过生活的挫折,严重自我克制,自我约束。但很奇特的是,叶峋身上看不到丝毫自卑与逃避,他看起来人格十分健全,一切偏执型人格障碍特点,在叶峋身上,反倒都可以视为成功人士身上常能见到的出色特质。     执着、沉稳、理智、自律,自我要求严格,经受过的挫折使他更加强大,他也并不逃避谈及父母的离世,由祖父带大的事实。这么说来,叶峋这个人所有的偏执都只放在宋良辰一个人身上,这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何叙手里甚至有早年叶峋接受心理干预的病历,不巧,十几年前那位心理辅导师现在在宴山医院任职,他甚至还能清晰记得叶峋早年接受心理干预时的情形。何叙早在把宋良辰弄进医院前,就把叶峋的资料看了个通通透透。     “对了,叶先生要是不忙,不如陪良辰一起,有熟悉的人在身边,对我们的谈话展开会有所帮助。”何叙早已经把目光移到叶峋身上,至于宋良辰那装患者的,打发到一边凉快去。     叶峋本就心里有些疑惑,何叙一提,叶峋立刻就点头答应下来:“好,我和良辰一起等何院长。”     何叙看看走廊尽头的时钟,对叶峋说:“先去吃早餐,我也去吃个早饭,巡房是九点半,现在才七点不到,我八点之前过来。”     约定好时间,何叙就朝电梯走去,叶峋则转身推开门进去,刚才有护工把早餐送了过来。熬煮得浓稠的白粥配咸鸭蛋外加两屉灌汤小笼包,还有两样凉菜蒜泥芦笋和酸笋拌鸡丝,另外还有两份浇了半碗树莓果酱的山药泥。     宋良辰在护工把早餐端进来时,就对那份果酱巨多巨多的山药泥眼馋,可惜她还没伸手叶峋就走进来,只好把手伸向离自己最近的白粥。搁了咸蛋黄碎的白粥其实也很诱人,可宋良辰对各类野生的山莓树莓特别偏好,只是那碗摆得着实有点远,作为一个“病人”,宋良辰得按何叙嘱托过的那样去装样子。     机械地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粥,叶峋把小笼包扒开,晾凉了用包子皮吸饱汤汁送到她嘴里,她就张嘴吃。叶峋不给她夹,她就继续怔怔愣愣,无半点神采地吃粥。叶峋见她这状态,时不时给她夹一筷子酸笋鸡丝,时不时给两根蒜泥芦笋。好容易吃得差不多了,叶峋才把山药泥放到她面前。     低下头,宋良辰简直要泪流满面,宴山医院的树莓酱是从东北采购来的冻树莓,解冻后原果粒原果汁进锅加冰糖熬到略稠,趁热浇在山药泥上,味道美死人。其实抖酸奶更合适,不过宴山早上是不可能提供酸奶的,她看过食谱了,上午十点和下午三点提供点心时才会供酸奶。     “喜欢吃这个,这里还有。”叶峋把他那碗山药泥也推到宋良辰手下,他向来知道宋良辰喜欢吃这些。     两碗山药泥下去,宋良辰悲剧地发现自己吃撑了,敲好几下碗后放下勺子,宋良辰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走几圈停下,看向叶峋。然后又走几圈,这回倒没看叶峋,而是坐下,坐下后不久就开始摆弄手指,摆弄手指的同时双眼看向窗外,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无限走神。     就在叶峋心里的疑惑快要到顶点时,宋良辰看向叶峋开口:“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里。”     宋良辰在她妈妈去世后,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很害怕来医院,也怕穿白袍的医生和注|射用的针头,那时她的表现就和现在差不多。不过那时候她还很小,按道理来讲,她是应该不记得的,不过她也曾经接受过心理干预呀,当然也留有病历。     “好,等医生过来,我跟他说。”叶峋答应下来,医院确实不适合长待,哪怕这里的病房看起来并不像病房。不在医院待着,医生还是要看的,最多把宴山的医生约到家里去。     “我没有受伤。”宋良辰说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叶峋看,仿佛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所有来。     叶峋轻拍一下宋良辰的头顶,他被宋良辰圆睁而惶然的眼神所迷惑:“是,你没有受伤,只是有人发现你昏倒,才把你送到医院来。”     “那我回家,现在就回。”宋良辰把回家这句话又重复一遍。     “再等一等,你表哥是这家医院的院长,怎么也要跟他说一声再走,他马上就过来。”叶峋接着又说起何叙来,倒不是为试探宋良辰,他很确定之前的二十几年,宋良辰都没有见过何叙,也从来不知道何叙这么个人。     “表哥?”     “是,宋家那边的。”     叶峋才说到何叙,何叙就从外边进来,见宋良辰看着他,送满脸灿烂的笑:“良辰大概不记得我了,很小的时候我们在宋希家见过一面,那时候良辰只有……三岁还是四岁。”     五岁之前,宋良辰一直和宋家人保持着每年一次的会面,那是她妈妈还在世的时候。后来继父和她妈过世后,老爷子看着大的带着小的,力不从心,哪里还能陪宋良辰远赴国外去参加宋家的团聚。     谈话完全是在认亲、叙旧,谈论彼此共有的亲人中进行的,就算是叶峋,也察觉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哪怕是何叙不时问几个和他隐隐有关的话题。何叙完全掌握了这场谈话的节奏,不管是宋良辰还是叶峋,都以为这是针对宋良辰的,何叙夹带的那几句,不露半点刻意。     九点十分的时候,何叙说时间差不多了,他该去巡房,这才结束谈话。     最后叶峋在走廊上问何叙能不能带宋良辰回家治疗时,何叙点头答应了:“可以,我的手术一般安排在上午进行,下午两点以后我会空出来,你们自己过来也好,约定个地方我过去也行。当然,越熟悉的环境会越有助于放松,所以可以考虑尽量选择家里或者其他经常去的场所。”     叶峋考虑以后,把地点定在校外的公寓,那里住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装修和琴山那边差不多。宋良辰对那边很有归属感,公寓里如今充满了她的各种摆设,植物小装饰简易工作室等等。     “良辰的情况,每周我会安排两至三次会面,有什么特殊情况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她最近身边最好一直有人看着,有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最好都能够记下来,有助于进行诊疗安排。”何叙说话间,他的助手已经过来催,每周一都是院长巡房日。     “好,再会。”     “再会。”     直到把宋良辰带回琴山,老爷子才知道宋良辰进医院的事,一听什么心理干预,老爷子眉头就皱得死死的。老爷子到现在都还记得叶峋十几岁,宋良辰几岁时,几乎一天到晚陪着他们俩个的心理辅导医师,那段日子想起来都头疼:“怎么会这样,不是都好了吗?”     “医生说只是暂时的,很可能是头部的创作导致她陷进从前的记忆里,也有可能是一种下意识地自我保护。后天医生还会过来,是宴山医院的何叙,是宋家那边的姻亲,良辰的表哥。”叶峋其实也很头疼,一边心里仍然存疑,一边是宋良辰演技爆表的种种状态。     宽慰好老爷子后,把宋良辰送回房,叶峋打通孙助理的电话,问他事情查得怎么样。孙助理那边查来查去,也没查到宋良辰见过何叙的事,他们之间,甚至连电话都没打过,其他联络也没有。     至于会面……那天刻意乔装过的宋良辰实在很具有欺骗性。     “继续查。”     如果宋良辰敢拿她自己的健康与否来欺骗他,以求远走高飞,他会让宋良辰知道什么叫飞鸟折翼,游鱼搁浅。     ―――――――――ps割―――――――――――――     (默不作声地想要剧透,叶大暴龙会知道真相的!!!!!这个时候,为女主点蜡就可对了     何叙出现的最主要作用,就是治疗叶大暴龙,当然,叶大暴龙这样的货色,怎么可能被治好!!!!     叶大暴龙,我有精神病我骄傲,我有精神病我自豪,我有精神病别惹我!!!)           第二十二章 不承认,不吃药 - 独占良辰 - 弈澜     次日醒来,满世界一片洁白,窗外仍旧在飘着轻如飞花的雪。     站在窗前往外看,真正是玉树琼花,琉璃境界。楼下,物业的保洁正在清理过道,芳姑则早早起来搬出许多大大小小的罐子,叶峋在旁边帮着铲走上层的雪,把中层地压进罐子里。     之所以存雪,是因为芳姑和某位厨艺技师学的一道菜,那道菜要用三五月的鲜花,玫瑰桃花,月季蔷薇都可以,用冰糖砂糖红糖先腌后煮,熬成浓浓的花酱,浇在干净的雪上食用。据芳姑乡间的说法,雪去心头火,尤其是立夏节气后,吃上一道雪酿花酱,比什么冰沙雪糕都更舒服。     宋良辰想着雪酿花酱的清甜凉爽时,楼下扫雪的叶峋已经看到了她,宋良辰也不避,就站在那一动不动继续看。何叙把一个合格的精神病患者的各种日常表现都告诉了她,关于这些,何叙有长长长长的清单,更有无数案例实证,宋良辰现在要做的就是照着做。     将装进罐子里的搬进楼下冷冻室后,叶峋收拾一下,就推开了宋良辰房间的门。他进去的时候,宋良辰依旧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在那里动也不动,双眼没有焦距地落在窗外某处。叶峋轻叹口气,不管是真是假,宋良辰抗拒的姿态都足够明显且无可更改:“坐下吧,这样站着累不累,洗漱了没有,该吃早饭了。想吃什么,芳姑昨天包了马蹄馅和莲藕馅的饺子,还有牛肉鲜虾馄饨,还是你想喝粥。”     “冬笋面。”宋良辰说完,侧着脸冲叶峋笑:“我梦到妈妈了。”     宋良辰的生母,叶峋的继母,她并不个擅长厨艺的,但因为是南方人,特别擅长作笋,一碗冬笋牛骨汤面鲜甜醇美得就是叶峋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唇齿留香。芳姑到冬天偶尔也会做这个,但怎么也做不出那味道:“好,多穿件衣服,我们下楼去吃。”     家里常备有各种高汤,素的有蔬果汤和菌汤,荤的有牛骨汤、鸡汤和猪棒骨汤,都是熬好后分别冻成刚够一碗的小份,等到要用时取出来化进锅里煮开就可以。宋良辰说到想吃这个,芳姑就在厨房里忙活着,冬笋鲜嫩无比,牛骨汤雪白如脂,化开后下冬笋粒略煮,香气四溢。配嫩生生的菠菜加上跟汤一块化进面汤的牛肉粒,以及提香增味的山椒,鲜美而微辣,令人胃口大开。     吃过早饭,叶峋本来该去公司,但叶峋却端着茶进了书房,他接通了一个电话,说道:“我需要一个精神科医生,你看能不能安排今天上午出诊,我在琴山这边。不要宴山的医生,你看着找个差不多的就行,我只需要确切的诊断结果,不需要安排疗程。”     “行,我这就安排人过去,不过你这是为谁啊!别告诉我是你,虽然我一直觉得你是真的需要看心理医生,可像你这种应该死不承认,绝不吃药呀。”     “方行,你吃药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大概没料到“吃药”这样的话能从叶峋嘴里说出来,所以有好半会儿都没说话,好一会儿才憋不住笑地“哈哈哈”开口:“为跟朋友同步,所以我也从来不吃药,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萌萌的。哈哈哈哈哈……谁能想到我大清早居然被冰山叶总裁给娱乐了,这世界果然日新月异呐。在琴山等着吧,十点之前,我和心理医生一起过来,中午叫芳姑准备我喜欢吃的菜。”     沈方行、陈昭阳是叶峋最铁的几个朋友之一,他们一起玩的原本还有一个王颖州,不过王颖州在上海开律师楼,跟他们凑一块的时间比从前少。沈方行就是叶峋那个家里开医院的朋友,不过沈方行自己却是学古生物学出身的,这位从小就对各类化石有着深沉难解的爱。     九点半才过不久,就听到芳姑在门口喊:“方行来了,这么大冷天的,快进来快进来,阿峋在楼上呢。外套给我,得晾晾才好穿,去楼上坐,我给你煮紫苏姜茶去去寒。”     “芳姑,阿峋怎么忽然叫我喊心理医生来,他最近状态不好吗?我听着又有点不像,还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是有出了什么问题?”这些话问叶峋,叶峋对再好的朋友,也未必能全倒出来的,他就不是个喜欢袒露心声的。据心理医生讲,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越是不自卑,越是十分强大坚韧,这种自我保护就更缜密周全――因为他不认为有人能帮到他。     强大到死的人,其实也挺可悲的,沈方行向来这么认为。     “哎呀,不是阿峋,是良辰。磕着头了,医生讲的什么我也不懂,只知道情绪不好,今天早上还想起妈妈来。”那些专门的词芳姑怎么都闹不明白,照芳姑说,现在的小孩子就是太娇养,搁他们那个年代,谁家小孩管得这么精细的。     沈方行看向身边同来的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思索片刻说:“磕着头有可能引起很多问题,可大可小,有可能应激障碍,经过心理干预最多半就能痊愈。如果不是应激障碍那就可能有点麻烦,不知道进行诊断的是哪家医院的医生,我需要看一下病历。”     这个芳姑倒是清楚:“宴山医院的医生,听说那里的院长是良辰的表哥,就是他接诊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格外找我过来?”心理医生自己想想,又说道:“噢,我忘了何院长现在专攻脑外手术。”     两个人上楼后进书房,叶峋正在等着他们,心理医生问了几个问题后有些莫明其妙,直到心理医生要去见宋良辰时,叶峋才说:“良辰最近在闹脾气,请你来的主要原因是为了看她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沈方行:“你们真是吃饱了撑得慌。”     心理医生:“我尽量,不过这和藏东西差不多,一个人要藏的东西,一千个人也未必能找得到。”     “那我希望你是那一千零一个。”     心理医生顿觉得压力巨大,芳姑这时推门进来,把煮好的紫苏姜茶端给沈方行和医生,医生接过灌了大半杯下去后说:“我现在过去。”     芳姑把医生带到宋良辰房间,琴山这边不论主人房还是客人房都带有会客室和小书房,医生选择在小书房展开谈话。宋良辰跟着芳姑跟游魂似地走过来,饶是医生带着疑问来的,也不免愣一下,这哪里还用怀疑真假,根本就真得不能再真了好吧。要是不真,这得多好的演技啊!     “你好,我是周贺,是沈方行的朋友,你知道方行吧。”周贺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宋良辰的表情和眼神。     宋良辰从坐下来后,就一直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看着周贺,却不带任何诸如好奇疑惑之类的情绪。听到周贺问她,好半天也不答,等周贺都打算开始说其他的时候,宋良辰才“嗯”了一声:“知道。”     周贺接下来一边轻言软语地说沈方行、叶峋,说宋良辰自己,周贺越和宋良辰谈得多,就越发在心里肯定。看宋良辰的表现,怎么也不能是演技好,要命的是也不像是应激障碍,这比应激障碍严重得多啊!     谈了大概四十分钟,周贺才退出房间,转身就敲开书房的门,冲着两个问他“怎么样”的人说:“我没有拿到病历和ct,所以无法最终确诊,但我可以肯定,是真的。而且,似乎不是应激障碍,更像是因为头部撞击诱发其他心理问题。”     “那你的建议是?”     “就国内来说,宴山医院是最好的选择。”     “好,谢谢。”     沈方行:“你们家是和精神科拧上了是吧,真不知道好好的哪来那么多心理问题,你说你们缺什么呀。”     周贺:“我所见过的很多患者,都是因为家庭环境、生活环境、生存环境的改变引起的。综合宋小姐的情况,童年和少年期失去父母的打击十分巨大,但经过心理干预有所好转。要说既然已经好转,那么就算是头撞击,也不会那么轻易复发。况且,根据你们的描述,宋小姐生活态度积极乐观,有追求,有爱好,生活很充实,不应该再复发才对。”     “但现在已经复发了,到底为什么?”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家庭环境、生活环境、生存环境的改变,这些改变叶先生作为兄长,应该十分清楚。这种改变通常是不可逆转的,而且较明显,影响也不会太小,那么叶先生,据你观察是什么样的改变?”     叶峋眉头紧得怎么揉都揉不开,不管是家庭还是生活环境,宋良辰的人生里唯一的改变只有他……     ――――――――――――ps割――――――――――――――     不是死遁,是病遁,遁到国外远走高飞,再不被大暴龙找到。老爷子那里,托个在国外疗养的理由,良辰连咒自己真病都舍不得,何况咒自己死。当然,忍耐总是有限度的,到某种程度时,她也很有可能会舍得。           第二十三章 不治疗,不放手 - 独占良辰 - 弈澜     周贺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一柄锋利至极的薄刃,飞快地将叶峋的冷静理智以及情感片得如同纸薄,却使他依然保持原样,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疼痛与愧疚,强烈涌上心头的是“就算这样,也无法放手”的念头。     当一个人深深地牵动另一个人的心时,其他被牵动的人怎么处理叶峋找不到参照,抑或是有可以参照的,却并不认同。当他清楚地辩明自己内心时,他再三思索,最后宁可丢弃固守的原则与道德观也要将宋良辰强留在身边,不择手段,甚至有些不计后果。     既然已经丢掉那么多,那么这个非等价交换来的宋良辰,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失去,那样的结果绝对不能容忍它出现。若为宋良辰,叶峋扪心自问,他也许愿意丢失更多来保持这份拥有,哪怕不是真正拥有。     午饭后,安排司机送走周贺,叶峋与沈方行在楼顶暖房里喝茶聊天。当沈方行惬意舒适地抱着偌大一杯红豆奶茶喝时,叶峋忽然向他袒露对宋良辰的心思,沈方行冲着朵朵花开压枝低的蝴蝶兰“噗”就是一口喷出,几乎雾化。     震惊不已经的沈方行完全顾不上擦往下滴的奶茶,也没关注他那件雪白的“亲妈牌”羊绒衫,原本就大的眼睛圆睁得几乎快脱出眼眶:“你……你,你说真的?我的苍天呐,那可是你妹妹……噢,这么多年我们都快忘了她不是你亲妹,可继妹难道就不是妹妹。等等,先别说话,你得让我缓缓,我怎么都没法想象。”     之所以沈方行比陈昭阳接受起来要慢很多,是因为沈方行也有个继妹,还不是自家的,是叔叔家里的。他换位思考一下,怎么都觉得自己不可能重口味到那程度上,好歹是从小看到大的,跟亲的有什么区别。     处在惊诧之中的沈方行压根没注意到叶峋的脸黑成什么样,不过沈方行虽然接受起来比陈昭阳慢,却也不至于太迟钝。抽张纸巾擦掉脸上手上的奶茶,这时才把视线落到身上:“要命,我妈织了三四个月的羊绒衫,还不知道洗不洗得掉,被她看到了非念叨死我不可。芳姑,芳姑,救命啊!”     说着沈方行站起来就往屋里走,没走出几步,沈方行回头,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说:“阿峋你等会儿我,我把羊绒衫先给芳姑。”     叶峋脸上几乎可见冰霜凝结!     很快,把羊绒衫给芳姑的沈方行套着件叶峋的衣服回暖房来,往叶峋对面一坐,一副“咱们好好谈谈”架势说:“你怎么想的?”     “我以为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好吧,是很明显。那我问两个问题,一良辰妹子现在这状况是不是和你有关,二如果有关,你到底对她干了什么?”沈方行简直无法想象,叶峋这货色,从来是想得到什么,无所有不用其极,沈方行在叶峋还来没开口回答前就已经脑补了最坏的可能。     但是叶峋说出来的比沈方行能想象到的还要更糟糕,他说:“暑假时她带了男友回来,我没忍住。”     “你没忍住什么,你是对良辰妹子的男朋友下了杀手,还是对良辰妹子……”沈方行心里“卧槽”了一声,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相比陈昭阳,沈方行看到的是他们俩人关系之间最坏的一面,所以他无法像陈昭阳那样乐观。     叶峋表情平静,语气平稳地吐出四个字来:“如你所想。”     原本端坐如钟的沈方行瞬间捂着眼睛倒在躺椅上:“叶大少,你这简直是把我整个世界都给刷新了一遍啊!”     严于律己,价值观传统,沈方行给叶峋的标签是“学院派禁欲系”,没想到这么个“学院派禁欲系”居然能干出强上继妹这样的事来!沈方行脑子里有无数感叹号和数不尽的神兽,一会是神兽呼啸着狂奔而过,一会儿是感叹号无限制刷屏。虽然不至于像宋良辰这个当事人那样,整个世界都崩塌,却也没差得太远。     “所以你现在认为,是因为你她才变成现在这样?”沈方行躺了会又坐直,表情严肃起来,虽然沈方行是个古生物学家,但家里医生无数,其中也有精神科医生。耳濡目染地,沈方行怎么能不明白这什么概念。     “她近段时间里,唯一改变的,明显的影响大的只有这一件事。”结果,不言而喻,不用别人来给他定罪,叶峋在心里已然给自己定罪。虽然定罪,但并不代表叶峋会“知错就改”,从小老爷子最常念叨他的就是“死不悔改”四个字。     沈方行叹口气,现在的情况是,一个不能放手,一个不能留下,两个人都“病”得够呛。成全叶峋,宋良辰会疯,成全宋良辰,叶峋恐怕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论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结果都是两败俱伤,不论从什么角度,沈方行都不看好他们的未来。     可他不看好有个屁用,叶峋绝对不是个信奉“听人劝,吃饱饭”的主,从穿开裆裤尿泥巴起他们就认识,叶峋那破德性人所共知。沈方行大感头疼,说好的不喜欢跟人袒露心思呢,说好的偏执型人格障碍的自我和谐呢,都喂狗了吗?     “那你现在跟我说是想怎么样啊!”掀桌怒摔,虽然是朋友,可有些事他真不想知道好吧,男女之间的感情纠葛,最让人无计可施。     “旁观者清。”     “哈……说得好像我给出建议,你真能听得进去一样。别闹了,阿峋,咱哥俩谁不知道谁。”     “试试看。”     “给良辰妹子自由,也放了你自己,如果能够,尽量每周去看心理医生。从前我并不认为你那份偏执有什么不对,但现在你把你所有的偏执都放在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我很不想说你一开始就错了,像现在这样下去,你们很难有什么好结果。”沈方行摇摇头,长舒一口气缓了缓,忽然又憋不住笑,伸长手捅向叶峋的胳膊,嘿笑着说:“是时候该吃药了喂,阿峋。”     “拒绝吃药,不治疗,不放手。”     尽管话题并不轻松,沈方行还是被叶峋这句话给逗乐:“你是不是还感觉自己萌萌的,算了,我劝不住你,你只要继续保持像现在这样清醒理智就行。不管什么时候,别伤害她,也别亏待你自己,有什么事随时跟我们联系,别什么都自我消化,有些事你没法自我和谐。”     天已不早,冬日白昼短,辰光消得快,沈方行看着时间差不多,就下楼去芳姑那里取了羊绒衫开车回去。徒留叶峋一个人在暖房里被温暖与花香包围,心却如深埋在屋外的雪地里。     沈方行问他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其实他并不想要什么建议,只是静下来时,无人声时,他心底会反复生出一个诘问来――叶峋,你是不是真的应该放手?     问一遍是否定答案,问十遍百遍都是否定答案,叶峋担心的是自问十万遍百万遍后,他会动摇心中坚定的答案。如沈方行对他的了解一样,世上几乎没有其他人能动摇他,最能动摇他的,只有他自己。     哪怕是自我动摇,也是叶峋所不能容许的,于是自我克制,不去问自己这个问题,不去想放手会彼此都好这个可能。     昨夜的一场雪,到现在还没有停,原本透亮的玻璃穹顶虽然午饭后扫过雪,但到黄昏时又重被白雪覆盖。叶峋坐到将近五点,才从暖房里出来,问芳姑宋良辰在做什么,芳姑说她从午睡起来就一直在收藏室里打扫。     宋良辰从来不是个勤快人,心情不好时也并不爱干打扫卫生的活,这更加让叶峋觉得宋良辰很失常。走到收藏室门外,将厚重的门推开一条缝,半背对着门的宋良辰正在擦着一只梅瓶,胎薄色白,光泽莹润线条流畅,梅瓶常被人称作美人瓶,瓶与人相对,果然很美。看着眼这幕,就算心底有再多动摇,也会化为乌有。     “良辰,会好起来的,我们会有漫长的一生来磨合,我不逼着你,但你也别想走。”到这个时候,叶峋已经不想再去辨别是真是假,真的怎么样,假的怎么样,不管是逼到这份上,还是装到这份上,其实原因都一样。     他自然不想看到宋良辰情况再恶化,所以他能把手再松得更开一点。     但如果是装的,良辰,你会知道,好戏再刚刚开场。当然,是装的更好,你喜欢演,我陪你演。     真放开宋良辰不可能,装放开难道还不容易?     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演技怎么可能差太远呢,只不过宋良辰是入骨三分派,而叶峋是轻描淡写派而已。     擦着梅瓶的宋良辰犹自在为自己的演技点赞,为何叙提供的资料心怀感谢,却不知道她做再多,也不过是无用功。斗过叶峋,要真是这样简单就能达成的成就,冰山叶总裁早不知道破产多少回了。     不过,宋良辰可不是会气馁的人,她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生出无数种对策来,一回斗不过没干系,一计不成二计还不成,宋良辰还有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     对叶峋,从来不会有一击就中的美事,宋良辰还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           第二十四章 一辈子,不消停 - 独占良辰 - 弈澜     这一场雪,直到晚饭后才停,客厅落地窗外,灯光轻轻落在雪地上,将洁白的雪染得仿如金沙。     老爷子每到冬天就睡得比往常早,宋良辰和叶峋明显没法好好待在一起,遂也早早回屋睡觉。没想到半夜里,忽然听到走廊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宋良辰打开门起来,却看到陆曜:“怎么了?”     陆曜见宋良辰跟被吓着一样半躲在门后边,赶紧摆手:“不是老爷子,是叶峋发烧了,好在他还没睡,自己打了我的电话。你去睡吧,没事的。”     听见是叶峋发烧,宋良辰松一口气,然后又关上门在门后头叹气。陆曜说叶峋到现在都还没睡,她是十点睡的,现在都一点多了,叶峋居然还没睡,可见他正在被困扰着无法安眠。她倒不觉得应该同情,只心道:“何必呢,叶峋,你何必呢,要光折腾我你舒坦了还有解,可折腾了我你非但不能舒坦,还自我折腾,你看,何必呢。”     这可真是个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的问题,如她,就只能问问叶峋何必。     因为她没有真正执着的东西,因为她从小就明白,越执着于一样东西,或一个人,最终都有可能失去。父亲过世时她还太小,不明白什么,但母亲去世时她已经五岁,刚到懵懵懂懂知道生离死别,还没来得及执着就已经失去。那之后,她就知道,不该把自己全身心交付出去,可以爱,可以喜欢,可以痴迷,但最好不要太过于执着沉迷。     所以,她不懂叶峋那颗执着的心,更有惧于叶峋那非她不可,就算挖空心思用尽手段也要逼她留下的情。     这时又忽然想起郑景云来:“好像忽然间悟明白为什么会是你,因为我们都是会好好去爱,但并不会因此疯魔成狂的人,也不会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未必理智清醒就不是爱,太过疯狂只令人害怕,至少叶峋这样我真的很怕,真的……”     “叶峋,何必?何必!”     直到凌晨四点多快五点的时候,叶峋才退烧,一般来说退烧后会全身无力,很容易入睡,更何况他一夜都没睡。但叶峋没有,他烧退后就起床了,闲极无聊到楼下帮芳姑包猪肉大白菜粉丝饺子,这时候芳姑连馅都还没开始剁,叶峋就抄起刀剁馅,仿佛那肉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剁细成蓉,拌入芳姑切好的大白菜粉丝里。     芳姑一边调味,一边叨咕:“一晚上没睡,待会给你做汤饺,吃完歇会儿就去睡,别仗着年轻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叶峋啊,你是不是和良辰不大好,怎么看你们俩都有点别扭。是吵架了还是闹脾气了,良辰向来性子好,她要是闹点脾气,你哄着点也就是了,别闹僵,到底要过一辈子呢。”     叶峋被“到底要过一辈子”这个说法给愉悦了,原本还有点精神不大好,听到这句立地生龙活虎地缓过劲来,脸上带笑地对芳姑说:“我知道,会让着她的。”     “这才是,夫妻过日子,哪有不闹的,总有生口角的时候。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更该知道怎么相处才是,别让老爷子再为你们操心了。”芳姑包了十几个饺子后就去坐水,一边坐着水,一边从冰箱里取出块冻成块的鸡汤高汤来。饺子煮熟后放到加了蕃茄和菠菜的鸡汤里,做好就端在桌上叫叶峋吃。     叶峋吃完,还帮着芳姑包了会儿饺子,才洗手上楼睡觉。     躺在床上时,叶峋看向天花板,轻笑一声说:“良辰,我们会有一辈子慢慢折腾的,相信我。”     等到叶峋睡到下午一点多钟起来,中饭都已经过去,芳姑和陆曜陪老爷子上邻居家打麻将去了,只有宋良辰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叶峋起来时,宋良辰已经在靠西墙的壁炉边上看了很久的书,身上披着块软软的羊毛毯子,昏昏沉沉,几欲睡过去。     站在楼梯转角那里,看着炉火在宋良辰脸上烙下橙红的光泽,叶峋愈发觉得神清气爽。下楼走到炉边,拿走宋良辰手里的书,又把滑下大半的毯子拉上来盖好。宋良辰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了一眼,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让以为她会被自己惊醒的叶峋心头滋味难言。     分明还是依赖他信赖他的,看,这时候就不自觉流露出来,但清醒时却总是张牙舞爪不消停,宋良辰就是这样,从小到大都不肯乖乖听话。笑眯着眼睛看一会儿宋良辰睡觉的样子,叶峋进厨房给自己蒸灌汤小笼包,正调蘸碟时,门铃声响起。叶峋放下蘸碟去开门,门外却是何叙。     “哟,做饭?”何叙话里分明是“你居然还会做饭”的惊奇与疑问,这腰系围裙的人,跟病历里了解来的画风一点不一样呐。这么看着吧,特居家,特温情,要叶峋一直是眼前这样,且表里如一,何叙都想自己大概会劝宋良辰从了叶峋。     “先进来,何院长稍等,良辰在睡,我在厨房里蒸着小笼包。”叶峋进厨房,又多加两个蒸屉,加蒸一屉桂花糕和一屉绿豆糕。     大概一刻钟叶峋就从厨房出来,把桂花糕和绿豆糕端到茶几上招呼何叙吃,他则蘸着料碟吃灌汤小笼包。何叙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稀奇,要不是有宋良辰,都看不出叶峋偏执在哪里,既不自矜出身地位,又不避讳自身缺陷,怎么看都是个强大无比的人:“叶先生,既然良辰在睡,不如我们先谈谈。”     有赖于何叙出色的谈话技巧,从仅有的两次谈话里,叶峋还没有发现何叙另有目的,所以叶峋一边收拾盘子,一边点头答应:“好,家里就我和良辰,我们就在楼下谈,这里离壁炉远,不会吵醒她。”     何叙这才知道宋良辰的睡不是睡在床上,而是睡在壁炉边上,何叙趁叶峋去厨房时看了一眼。琴山一楼除厨房楼梯和工人房外呈l型,壁炉和客厅各在两端,他都来好一会儿了,愣是没把这呼呼睡觉的宋良辰给吵醒,果然是装病啊,要是真的,哪里会在这么开阔的地方睡得这么安稳。     本着为宋良辰着想的念头,何叙觉得自己应该把人弄醒,但转念一想,他又不是为宋良辰来的,他是为那位偏执型人格障碍来的。所以,宋良辰还是等待会儿她自己醒过来,他再提醒一两句就行。     叶峋出来时泡了壶红茶,坐下后,不等何叙开口,叶峋先问:“何院长,良辰现在这样,让她出去走一走,散散心会不会更好一些?”     何叙端着茶刚要喝,听到这句话放下茶,思索片刻说:“未必,有些时候亲人的陪伴会使她有安全感,有些时候远离熟悉的环境会让她好转,这些要依据实际情况来。但目前这个阶段来说,我们更建议在亲人的陪伴和心理干预下进行,不作任何干预就把人放出去散心,是一件十分不负责任且很危险的事。”     “像现在这样,何院长有什么建议?”     “在心理干预之后,尽快恢复日常生活。”     “但是像良辰现在这样,恐怕很难。”     “并不会,不是说要良辰完全恢复再让她回归学校,恢复正常生活作息,而是确定她心理状态足够使她适应学校的生活,以及正常作息和交际之后,让所有她熟悉习惯的一切对她进行影响。据良辰在学校的情况分析,学校是个能让她感觉到安全的地方,所以这样对她来说既稳妥又温和。”何叙纯粹在胡谄,当然,他就是胡诌,有他那几张学位证书在,也多的是人信他。就算这时候把周贺叫过来,恐怕也不会对他的结论提出置疑,权威这块挡箭牌,有时候就是这么好用。     接下来,何叙又继续十句话里提个半句小半句关于叶峋自身,又和宋良辰有干系的,又或者,直接就是宋良辰本身的遭遇。从叶峋的角度来叙述,照样能看出叶峋的心理状况来,一个出色的精神科医生,就应该像一个出色的神棍加出色的警探那样,能从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话题里,把真相和事实给找出来。     “叶先生,工作再忙,也要多陪陪家里人。良辰自幼失去父母,你和叶老先生对她而言,是比我们要亲近得多的亲人,这时候,她很需要你们。当然,未必全是陪伴,还有理解宽容和支持。请让她尽量正视父母离去的伤痛,不要刻意回避,任何事情,回避是没有结果的,只有正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伤痛也是一样。”何叙问话,十句有九句半是说宋良辰,而何叙这番话,却大部分都是对叶峋说的。他们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遭遇都差不多,这样的话说出来,倒也不会太落痕迹。     但不管何叙的愿意是什么,叶峋听完,结论是:她需要人陪伴,需要家人的关怀和照顾,但很明显,这个人不能是他,否则,只会让宋良辰的精神状态更糟糕。     得出这个结论后,叶峋展开他的谈话技巧,虽然是真是假不重要,但他还是需要知道真相。他暂时不想从宋良辰身上求到真解,恰好有个何叙送上门,正好。           第二十五章 情妹妹,心上人 - 独占良辰 - 弈澜     打着宋良辰的名号来的,何叙只能在与叶峋都还没唠够的情况下,把时间抽给宋良辰,首先是提点一下怎么装,再次是告诉宋良辰,叶峋这座火山确实挺危险,要她更加谨慎小心一些应对。何叙再三叮嘱宋良辰,千万千万不要漏出马脚,否则叶峋能干出什么事来,他也不好预测,毕竟,每个精神病都是个例,从来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患者。     宋良辰表示她很受教,对于不能在开阔的地方睡觉什么的,她今后一定不再犯。然后又问何叙,什么时候把让她去国外“治疗”提上日程。     “只要你不露馅,三个月之内,我说表妹啊,你虽然演技上佳,但要防着叶峋有一双无视所有伪装的眼睛。自己提防着点,别到时候挖个坑没把别人填进去,反自己被埋里头。”何叙和宋良辰在暖房里说完话后,就向叶峋告辞,并约定下次来访的时间。     他还很乐观地估计了一下,最多一个月,宋良辰就能回学校去上课,毕竟,宋良辰有打不倒宋小强的外号在,倒不需要把第一阶段拉得太长。而且。天天在叶峋眼皮子底下,稍不注意就会被看透,还是早点扔回学校去才保险。     何叙一走,芳姑和老爷子就回来了,门一打开,就听到老爷子豪气无比地笑着说:“今天小陆横扫三家,赚得红光满面,不错不错,下次还小陆一起,年轻人脑子就是好使,牌运也好。”     在老爷子身后的陆曜笑得十分斯文:“老爷子别怪我下手太狠就行。”     “不怪,最嫌弃那些上个赌桌都要放水的,赌桌上无父子懂不懂啊。”老爷子到客厅里一看,哟,孙子孙女都在呢,一个端着果盘往嘴里送,一个在旁边满面“柔光”的看,这画面要多美好就多美好。老爷子已经开始幻想自家曾孙曾孙女了,是像孙子一样的讨债鬼,还是像良辰一样的软团子,嗯,不论怎么样,都很美好。     “良辰怎么样,今天下午她那表哥来过了吧,说什么了都?”     “何院长说最多一个月,良辰就能回学校上学,说是回归惯有的日常生活,能慢慢改善,不药而愈。”叶峋说话间,给宋良辰递去手帕,叫她别多吃,免得等下不想吃饭。     老爷子对什么心理问题,精神科医师,心理辅导,干预疗程什么的,早有心理准备。小时候这俩就闹过,老爷子从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现在的小孩子没受过什么挫折,遇到事情心里的坎过不去实在太正常了:“没事就好,良辰向来强韧,相信良辰会很快恢复过来。”     换了衣服下来,老爷子坐到宋良辰边上:“良辰,来,跟爷爷说说话。”     宋良辰:老爷子,我现在在伪装中,不要撕皮好吧!     “爷爷,外面冷不冷?”     “冷,有个词叫呵气成冰,差不多就这样。今天下午看的书怎么样了,讲的什么,好看不好看。”     “旅行笔记,挺好的,想去看极光。”宋良辰说到这里,又想起了自己亲妈,虽然不是画家,画画得还不错,她房间里挂的那幅极光,就是她那从没去看过极光的妈妈画的。期待和想象都是最美好的,宋良辰看过极光后,认为她妈妈留下那幅画比真正的极光还要美。     老爷子点头,看叶峋一眼说:“等你放假了,叫你哥带你去看。”     这话让宋良辰张开的嘴又闭上,怯怯地看叶峋一眼,没搭腔。     叶峋胸口那把火烧得,都快把他自己烧成灰烬了,这明显是不愿意叫他带她去,一听老爷子说他带,看样子他要点头说一起去,她连去看极光的念头都能掐断。叶峋轻笑一声,他岂会事事都顺宋良辰的意,哪怕她此刻正在低迷之中:“圣诞节前怎么样,正好带你去散散心,你一个人去,我和爷爷也不能放心。”     要很努力克制,宋良辰才能把睁大眼睛瞪叶峋的冲动压下去,看极光什么的,随口一说,跟叶峋一起出去旅行这样的事,她更加不想,谁知道这个禽兽脑子里装了什么:“陪爷爷。”     老爷子大感宽慰,孙女果然比孙子可人疼:“不用不用,你们去玩,这大雪天的大家伙都不爱出门,牌搭子多得都答应不过来,哪里要你陪。自己好好出去玩,散散心回来,开开心心过年。”     这时候,宋良辰莫明想起何叙的提醒来,她可不是自己挖个坑,结果把自己给埋进去了嘛。要她好好的,还能找借口反驳,可她现在正身披伪装,拒绝不太妥当,思来想去,先答应着,到时候再闹一闹,反正她在装嘛,难道谁还能跟她计较不成。     “好吧。”宋良辰干巴巴地答应一句。     话音才落下,就见叶峋手快脚快,拨通孙助理的电话,叫孙助理订行程,订22号左右的机票。老爷子在旁边笑呵呵地看着,特别乐见其成,低头脑袋的宋良辰差点没把自己给憋出个好歹来。到底没能说出“不去”两个字来,只能暗地里把何叙提醒她的话又自我提醒一遍。     这时候她还什么都没漏呢,就能被叶峋堵成这样,要是她真漏出点什么,只怕叶峋能让她觉得正在与全世界为敌,每个人每样东西每事每物都充满恶意。没脱身前,先忍忍吧,忍一时,日后才能风平浪静。     眼下忍着,以后真有风平浪静,忍成神龟,宋良辰也乐意。     因为最近老爷子领着芳姑和陆曜天天去会牌友,第二天叶峋要去上班的话,琴山这边没人,让宋良辰一个人待在家里没谁能安心,本来宋良辰要跟着老爷子的,结果老爷子手一摆:“年轻轻的跟着我作什么,跟着阿峋,饿了叫他带你吃饭,无聊了叫他带你玩。”     说完话老爷子就戴上帽子绕上围巾出门了,芳姑和陆曜随后出去,老爷子一壁走,还一壁回头叮嘱:“阿峋,好好照顾良辰。”     宋良辰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何叙当初说过她这是个昏招,因为真的很容易憋坏。叶峋看她一眼,不问她意见,作主给她拿了外套和帽子,给她搭上拖着她手出门:“不担心,办公室里不会有太多人,你跟着我就行了。”     撇撇嘴没说话,宋良辰乖乖上了车,到公司后,叶峋把宋良辰往办公室一放,自己就去处理这几天积下来工作。处理工作的间隙,叶峋还打电话到秘书台,叫秘书去买点零食饮料过来给宋良辰吃,过会让人拿来一叠时尚周刊给宋良辰。     没过两小时,整个公司上下都知道大老板带了“心上人”来,又是哄又是宠又是买吃买喝鞍前马后侍候。唯有少数几个,知道带来的不是心上人,而是继妹,比如孙助理。     “别胡说八道,那是叶总的妹妹。”     “情妹妹么,你才别忽悠我们,一个姓叶,一个姓宋,叶总过世的母亲也不姓宋,生母继母都不是。”     孙助理也不好解释说是继妹,孙助理担心说得太清楚会有风言风语,叶峋很在意他这继妹,要真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来,回头准得倒霉:“不管你们传什么,别让叶总听到就行,你们呐,成天就知道八卦。”     “人生在世,乐趣本来就不多,难道连这也要我们放弃?”     “就是,孙大助也太不近人情了。”     “呵呵,那是你们没见识。”孙助理心道:那是你们不知道叶总是怎么不近人情的:“赶紧把会议室收拾一下,不是刚送来了水仙花吗,摆上,十点钟客户就要过来。”     一时茶水间里的职员作鸟兽散,各回归岗位。     孙助理夹着文件敲开叶峋办公室的门,差点没瞎眼,因为他一进门就看到叶峋正目带柔光,满眼温风软水地看着宋良辰。孙助理悄抖两下,想起那个“情妹妹”的说法来,忍不住倒吸两口凉气,为什么那胡说八道的话看起来真有点靠谱:“叶总,合约已经修改好了。”     叶峋伸手接过文件夹,翻开来看,见他要求作出修改的地方已经修改好,点点头:“中午叫盛董和副总招待,安排到蓝海去,我就不去了。”     “是。”     “去畅意楼定个位子,良辰喜欢吃那里的菜。”叶峋说完把文件夹递还,又看一眼宋良辰。     孙助理点头表示明白,也忍不住看宋良辰,从叶峋进公司起他就是叶峋的助理,要是连眉高眼低都看不出来,那就白混这么些年。但越是看得出来,孙助理奇怪,干嘛非把人带到公司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宋良辰这么个“心上人”的存在,完全没必要啊。要订婚要结婚,公司上下通知一声就可以,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叶峋的心思,孙助理能猜出几分来,但猜不完全,于是满头雾水地走出去,怎么也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深意。     其实,叶峋的心思并不难懂,只是谁也想不到叶峋会是一个需要向全世界告知所爱的人――我爱她,她属于我,你们都给我远着她点,别惦记她。     叶峋:那这后,我倒要看看,除我之外,你还能为谁所有?     不会再有别人,只有我,只能有我。           第二十六章 想将来,忍眼下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把工作都安排在上午完成,吃过午饭后,就带宋良辰去泡温泉。     每年冬天泡温泉是主要的聚会消闲,不过宋良辰从来没和叶峋单独去过,多半时间都是和陈蕴楚她们几个姑娘一起泡汤池子。忽然间叶峋就要带她单独去泡,她有点不乐意去,穿着泳衣在叶峋面前晃来晃去的场面,怎么想怎么有点作死。     不管宋良辰在想什么,叶峋确实存了歪心思,还不止一点,本来嘛,让一个开过荤,尝过心仪好肉的男人天天憋着实在有违天理人欲。而且,还不是吃得到也好,吃不到也罢,是非要吃到嘴不可。     至于宋良辰情绪低迷,那……算什么事。更何况,叶峋存着试试宋良辰的心,如果宋良辰是装的,必然不敢反抗,如果不是,或多或少都有点抗拒。这位现在装作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却不知道这样看起来有多美味可口,如同一只待在纸箱里的受伤兔子,那纸箱上还写着几个字――求**,会暖床。那软软怯怯,期盼着有人依赖,有人抚摸的眼神,哪怕就是装的,也足够让叶峋无法自持。     抱着一箭数雕心思,叶峋安排了温泉行。     温泉在离市中心两个多小时车程的地方,下午去当天是不要想回的,叶峋提前订了天慕山的温泉别院,不论宋良辰今天要怎么挣扎,都别想脱离魔掌!     快四点的时候,车到了天慕山下,叶峋订的六号院西侧山腰,取了钥匙后,开车又行驶了大概十来分钟,才到六号院。六号院是钥匙上标的六号,其实本身是有名字的,别院的院墙外嵌着一块岩石,石头上刻着两个字――赏心。     宋良辰从前并没来过天慕,她压根不知道天慕山这边是别院式家居温泉,一看到院门,整个人都傻掉。那两扇朱漆大门就跟血盆大口似的,一旦走进去,除了被吃掉,不会再有其他可能的命运:“我要回家,我不想泡温泉。”     此时,叶峋已经把门打开,站在门边含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如同盛满春风的酒盏,带着花开的微醺,使人不饮自醉:“晚上温度低,路上可能会结冰,回去不安全,不论怎么样,来了就先住一晚,明天上午再回去。”     宋良辰是很想咬死不进去的,但叶峋见她在原地不动,几大步过来,轻轻松松就把她揽进院门里去。一进院门就觉得温暖许多,没几步远就是汤池子,虽然被一丛竹子隔断了视线,却有热气袭来。走几步,还能看到廊下开着两株桃花,这里地气暖,桃花开得早,在灯下粉光莹莹,叫人一看见就移不开视线。     仿古的长廊下用竹帘作隔断,半卷半放,格外古韵悠然。静静的庭院中,有缓缓如流水的乐音流淌出来,更显得屋院静悄无人,花月正好。宋良辰咬了咬下唇,心一横,不就是上|床么,早死早超生,舍得这一顿投喂,早早让何叙把她捞到国外去,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至于叶峋会找到她这个可能,她已经有了最好的方案,保准十年八年的,叶峋都别想找到她。至于十年八年后怎么办,如果十年八年都消磨不去叶峋心中的执念,那时再说,她再计长远,也计不到那么长远的事。     换了泳衣包上浴袍出来时,叶峋已经在池子里泡上了,池边上还摆了点心水果和花草茶。她过去的时候,叶峋只看她一眼就收回视线,一副由着她怎么办的样子,看着一点侵略性都没有。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宋良辰要不是装的,这时候正该赶紧回屋去把自己锁屋子里直到明天才对。     可她现在偏是在装着呢,只能不远不近地进池子里泡,才下来泡个十来分钟,叶峋就把点心和水果推到她手边:“先垫点东西,空着肚子泡温泉不好。”     一边吃一边泡更不好呢,宋良辰到底没出声,拿一块红豆饼吃。她小心吃着饼,避免饼渣掉进汤池子里,专心不已的时候,身边忽然多了个滑溜溜的手,光洁滑溜如蛇一般钻过来,让她整个人一激灵,剩下最后一小口的红豆饼就这么掉了下去。所幸叶峋手快,要不然这汤就没法泡了。     把饼塞进宋良辰嘴里,叶峋轻声在宋良辰耳边笑:“良辰,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不,你伤害过我,还正打算伤害我,把红豆饼咽下,宋良辰在想自己该怎么办。虽然想得好好的,可一捱近叶峋,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我不玩了,我要回家”。可戏都演到这份上,宋良辰一点也不想半途而废,所以她得想办法。任由叶峋将她揽进他胸口,宋良辰只低着脑袋寻思,好一会儿才心生一计,抬头看叶峋,眼里满是惊恐的泪花:“哥哥,不要,不要……”     开始的时候,宋良辰不管是抖着身体,还是流泪说“不要”,都是演的。可宋良辰很快入戏成真,因为她想起了那个月华千里布清辉的夜晚,就像这个夜晚,天空也有月明,也有柔凤轻来。甚至连开着花的树都相同,虽此时是桃花,那夜是紫薇,但情境是相同的。     那夜,她也是这么喊着“哥哥”,也是含泪惊恐地说“不要”,也是一样的忐忑不安充满恐惧。她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为那夜而伤心流泪,毕竟,事情已经发生,而且不可挽回,伤心流泪只会让她更加无法忘记那夜的情形。但是,她太高估自己了,那恐惧至今还深深地刻在她心灵深处,那种伤痛,纵使眼泪流干也抚平不了半分。     所以,她以为自己不需要流泪,只要解决问题就好。但此时此刻,宋良辰才知道,她并不真是打不倒的宋小强,她也是个会软弱,会痛哭,会想要用眼泪洗去过往的弱者。     但叶峋说什么,此刻和那晚一样,他说:“良辰不哭,乖乖的就好。”     那晚她很不乖,所以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此刻她也不想乖,但她在演戏,所以宋良辰衡量再三,还是决定先顺着点叶峋,不要因此前功尽弃让叶峋看出漏洞来。忍到最后浑身颤抖,仿佛有冰雪塞进血管和以及里,那寒意纵使温泉再暖也无法融化半分。     所以,为什么要忍?     因为想尽早逃离,要想有将来,必需忍得了眼下,宋良辰到底没有拿起手边的盘子往叶峋头上砸。     她却没有发现,叶峋在她头顶是什么样个表情,嘴角挑高,笑意隐隐,眼里却是一片冰寒,就像是院墙青瓦上盖着的厚厚积雪,重寒沁骨:“良辰,别怕,别怕,只要你乖乖的,我会好好疼爱你。”     既然敢骗他,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至于什么代价,会让宋良辰知道的,但愿她能承受得起。     “哥……哥……”宋良辰身上尽是鸡皮疙瘩,身体的颤拌怎么也停不下来,她收回刻意的控制后,抖得更加厉害。她知道,就算她抖得再厉害,再恐惧流泪,叶峋也不会停下来,就像那个晚上一样,他不会停的,也不会让她有机会从他嘴里溜走。     泳衣被解下束住她的手并按在池边,又挤进她分开的腿间,使她无法收拢。宋良辰闭上眼睛,此时,反倒没有了眼泪与颤抖。     如果这是所谓的命运,她就算是抗争到死,也不会接受,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要远离这个让她失去对生活的期待,对未来的期盼的人。     如果这是所谓的命运,那么,她会永远摆明姿态,告诉这命运――我不服,且永远也不可能臣服。     如果这是所谓的命运,叶峋,我宁愿和你一起下地狱,也不要接受这所谓命运的折磨。     叶峋低头看着宋良辰眼里光泽渐失,却又燃起熊熊的火,心中暗笑:宋小虫,你就是失去所有,都不会熄灭心中那团火的。所以,你会向往生别,而永远不可能选择死离,这才是我为什么要逼你的原因。     如果不逼,宋良辰永远不可能是他的,如果不逼,宋良辰此时说不定正与那叫郑景云的未来小律师双宿双栖,在他面前显摆着他们爱情的甜美与浪漫。甚至,将来某天,他还要看着他们结婚生子,听着他们的孩子叫他舅舅,那样的未来,他不能容忍。所以,他断然出手破坏,手段粗暴而不留余地,因为他既不需要给自己留余地,也不能给宋良辰留下任何余地。     他们都是一样,不逼到悬崖边上,都绝对不会妥协。     所以,想得到宋良辰,他要做的就是先把她逼上绝路。     宋良辰问过他“你就不怕我真会跳下去”,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他的答案都一样,不是不怕,而是太过清楚宋良辰会选择妥协。她对生命,对生活,对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的热爱与眷恋,这世上,没有人比他看得更清楚,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是为什么。     所以,宋良辰,你注定逃不开我的手掌心。当你把你的手伸过来,满含期盼想让我握住时,你就别再想抽回去,这是你自己送过来的,不能怪我在你想往回抽时反不肯撒手。     唔,接下来,良辰,我很期待陪你演戏的每一天,直到你厌倦为止。           第二十七章 太完美,反露馅 - 独占良辰 - 弈澜     在赏心园里留宿的这个夜晚,宋良辰整夜不能成眠,不是因为叶峋在她身边,也不是因为被叶峋如何如何,而是心里的不甘如同四海之水倒倾,哪里还可能睡得着。天际晚星明亮,每一颗都如同她孤悬而不肯坠入深渊的心,哪怕是有一天必需落下,宁化灰烬,飘散随风也不去与污泥同腐。     其实宋良辰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多么伤心难过,可她就是想哭,想哭就哭吧,没必要憋着。不是有就句话说得好嘛,爱你的人不会让你注泪,不爱你的人不值得你流泪。     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犯贱,明明道理都懂,劝起别人来时一套一套,自己劝自己时也还是一套一套,可要掉泪珠子的时候,还是管不住自己。甚至她还不觉得伤心呢,就是想哭,总觉得哭出来,体内的垃圾和负面情绪就会跟眼泪一起流出来,然后被风吹干,消失无踪。     宋良辰装哭的时候,往往是装给叶峋看的,但到真自己想哭的时候,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暗夜里张着嘴,眼泪跟关不住的水龙头一样,她一边暗骂自己贱,一边特别破罐子破摔地想:“贱吧贱吧,贱完今晚再不许了。”     不伤心也能哭半个晚上,只能说平时演技操练得太好,但凡是她真想哭,那就能奔天荒地老去哭。她倒是哭得很痛快,早上起来,想擦眼泪,才发现眼睛全肿了,厚厚的软软的,还有轻微的刺痛感。冲进洗手间一照镜子,肿得跟金鱼眼泡一样,再肿一点估计都要睁不开。     照着镜子扒拉会儿眼皮和眼睑,宋良辰掏出手机开始找渡娘问眼睛怎么最快消肿,渡娘给出的信息实在庞大,但综合一下就几条,冷敷、鸡蛋揉、土豆或茶叶敷眼,最神奇的是热水里加醋薰蒸,怎么样怎么会被薰得泪流不止。看来看去,还是冷敷比较靠谱简单,宋良辰正要去冰箱里找冰袋时,转身就看到叶峋正站在门外看着她,眼底有青霜凝结。     “去躺着,我给你拿冰袋。”叶峋只以为宋良辰这样子又是演给他看的,心里一阵阵发涩发疼的同时,怒火也在升腾。只为演给他看,就把自己折腾成这鬼样,宋良辰还有脸问他“何必”,他倒想问问,肿成这样,她又何必。     不过,叶峋到底没破口大骂,都已经肿成这样,教训也算吃够了,账要慢慢算,就如同宋良辰这道美味要慢慢拆吃入腹一样。冰箱零度室里有现成的冰袋,毛巾太厚且不干净,叶峋四下找找,最后用宋良辰的丝绒围巾包了冰袋拍在她脸上:“先躺会儿,服务台会送早餐和熟鸡蛋过来,冷热交替会消得更快一点。”     叶峋话里满满的怒意,让宋良辰十分莫名其妙,大清早的,叶峋这是又抽的什么风。该生气的是她好吧,他吃饱喝足还有什么可怒火中烧的,何表哥说得不错,叶峋他就是个能坚持一百年不吃药不治疗的精神病患者:“知道了。”     天慕的早餐做的很清淡,薏米粥,素烧冬瓜,酸辣小黄反,还有菠菜包子和奶黄包,配的茶水是枸杞菊花茶,另有四枚温泉水里煮出来的流沙鸡蛋。宋良辰倒也不是一点没察觉,薏米冬瓜都是利水消肿的,枸杞菊花疏肝明目,都是对症的。就是那鸡蛋,宋良辰有点舍不得,温泉水煮的流沙鸡蛋是她的最爱啊,让她剥了不往嘴里塞真的太难了。     剥完第一个,拿到眼睛上比一比,到底没舍得,往嘴里一塞,一口就吃掉了。叶峋想阻止她都来不及,便把手里的鸡蛋递给宋良辰,只见宋良辰接过鸡蛋,又一口吃掉。叶峋伸手戳她眼角,怒意勃发地往外蹦字:“你还想不想好,要不要出门。”     叶峋又剥一个,直接拍她脸上,这样宋良辰才消停,有点小洁癖对宋良辰来说,算是个优点。     宋良辰哭了小半个晚上,心情早平复了,对叶峋怒火也好,亲近的举动也好,都用大而化之的态度忽略过去。本着“我忽略你,你就不存在”**,加上早餐吃得不错,宋良辰心情还算挺好。早餐吃完,一边敷眼睛,一边在赏心里晃了晃,晴光与雪的映照中,氤氲的水汽将这园子衬插得更加如一卷水墨画。     天幕却是冬季特有的明蓝,仿如一块透亮的玻璃,这景象,忽然让宋良辰对自己的毕业设计有了灵感。把鸡蛋和冰袋往茶几上一扔,从随身的包里找出彩铅和小速写本,趴到廊下就开始画。     要有深夜如同墨色一般的深蓝,点缀着透亮半宝石,整条裙子要如同深冬雪后的夜晚,从头顶星子点缀的天空到远处被映照得发灰发白的天,再到远山如黛近地披雪。裙脚翻起时一定要微微露出一点点青绿,要点缀花朵,要能看希望,能看到春天。就像此时眼前的景,如同一位身着礼服的佳人,并不如何辉煌璀璨,但盛极而静,静极无尘。     她本意是要以星海为题,但到最后,画完才发现,星海并不是主题,那裙脚微露的一抹春才是真正的主题,感性一点来说,可以称为希望,称为我对世界的热爱与期盼。不管我曾经历过什么,不管走过的路回头去看时是黑白还是彩色,我对未来仍然充满爱与期待,因为我是宋小虫啊,就算失去所有色彩,也仍能从黑白的世界看到美好。     忽然更加迫切地希望找回色彩,因为五彩斑斓的世界,才更加绚烂可爱。     在宋良辰画简易设计稿的时候,叶峋就站在她身侧,宋良辰下笔如飞,那扎水溶彩铅在她手里很快成为一张礼服设计稿。画完礼服稿还嫌不够,还画了小西装和西装裙,以及衬衫搭百褶裙,还有日常可穿的连衣裙。色彩的运用是一样的,不同的是礼服和西装都点缀了彩宝,日常连衣裙和衬衫用简洁的银点代替星辰。     水溶彩铅在加水渲染晕开之后,如同水彩画一样,层次十分美好,一点不像普通彩铅那样呆板,过渡得极其自然柔和。     “毕业设计?”虽然有点早,不过早早有想法是件好事。     “嗯。”宋良辰对今天早上突如其来的灵感无比满意,画完后怎么看都要给自己点赞。     “回去看还有没有要改的地方,改好了就打电话给孙助理,让他联系给一下合作的厂家,早点打好版把面料做出来。镶嵌用的宝石去找陈蕴楚,回头你用完把衣服给他们展示一下就行。”叶峋这是什么都替宋良辰想好了,她只需要最后动手完成作品就行。     “好。”把彩铅和本子一收,宋良辰就开始急不可耐地想回去,手边东西不多,得回琴山去才能把正式稿画出来。琴山工作室里也有足够可以替代的面料,麻烦点而已,但等定制面料不能确定最终效果,只有先试着做出来。     想想宋良辰早起那眼肿得要死不活的样,再看看眼前这生龙活虎,兴致高昂的样子,叶峋那点火气子陡然间无影无踪。这样就好,哪怕是演戏,演高兴也比演哭戏要更赏心悦目,她要一直折腾自己只为给他看,他真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开车载宋良辰回到琴山,老爷子还没来披上“侦探”的身份“审问”两人几句,就看宋良辰一阵风似地往楼上跑,屋里只听到她丢下的一句:“爷爷早上好,我先上楼去了,芳姑中午不用叫我吃饭,直接送到顶楼给我就行了。”     老爷子和芳姑看着宋良辰的背影消失,才问叶峋:“良辰这是作什么?”     “早上刚画了毕业设计,急着上楼去定稿。芳姑,中午准备点简单的,煎饺小笼包,让她一手拿笔一手抓包子,要她又得嫌吃饭麻烦饿着肚子。”叶峋叮嘱一句,才上楼去换衣服,要不是今天必需得去公司,他真能留在家里看着宋良辰吃饭。     “好,正好作了鲜虾小笼包和卤肉烧麦,良辰爱吃这个,再煮点小米玉米粥,叫她拿吸管喝。”芳姑早也见过宋良辰忙起来不吃饭的样子,眼下已经有了应对策略。     宋良辰不管这些,只管埋头修改她的设计稿。     而叶峋,则在公务处理间隙地去了趟宴山,他必需弄清楚,何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事实上,何叙的演技早已化作无形,再加上这位在精神科颇有建树,叶峋想从何叙这里得出正确答案,相当不容易。叶峋再强大,也不是全系全才,是人都有不如他人的地方,这个叶峋认。     正因为叶峋认,所以他更加确定,一个连他都看不出正确答案的精神科和神经外科权威,怎么可能连宋良辰是真是装都辩不分明。太完美,有时候也是漏洞,何叙就是如此。     这下,叶峋知道该怎么陪宋良辰一块演了,不就是想装想演想远走高飞吗?     ――那就让你飞一飞,别乐,线永远拽在我手里,宋良辰,等你飞远时,请期待我怎么把你给拽回来。到那时,可别再把眼睛哭肿,当然,就是哭肿了也没事,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分外让人想狠狠蹂躏……也算情趣。           第二十八章 从今后,与君别 - 独占良辰 - 弈澜     当宋良辰被何叙许可回到学校后,宋良辰明显感觉到叶峋与她会面的时间在减少,起初宋良辰以为是叶峋公司事务繁忙,慢慢的她察觉到不对。如果公司事务繁忙,周末的时候叶峋不会悠悠哉哉地待在琴山,可见不是忙,而是另有因由。再仔细一点观察,宋良辰甚至发现叶峋在刻意地回避与她长时间接触,哪怕同在琴山,大多时候他们都不会单独相处。     要是叶峋这样都算正常,那大概就只能是整个世界都疯掉了。     不过,不管为什么叶峋刻意回避,宋良辰都乐见其成,最好回避着回避着,叶峋就此把她扔到脑后,也省得她费心劳神跟自己的智商为难。可怎么都能感觉到不对劲,时时刻刻,无处不在的不对劲。     她独处时,总觉得在被窥探,有天早上醒来,甚至看到明明睡觉前关得好好的门居然开着缝。宋良辰于是多留了个心眼,不留心还好,这一留心,叶峋简直无处不在。早起晨跑时,上下学路上,去小店吃冷饮,和同学逛街,哪里都能看到叶峋出没。这个发现把她吓得够呛,躲到周舟宿舍的厕所里才敢打电话给何叙:“哥,叶峋只是偏执是吧,我怎么觉得他最近又加了个症状,我去哪都有他,整个一个变态跟踪狂。”     “变态和跟踪狂都只是形容词,并不是症状名称。事实上,他这么干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当一个偏执型人格障碍患者,把他所有的偏执都放在某个特定的人身上时,他干出杀人藏尸的事我都不稀奇。”何叙张嘴就来,把宋良辰吓得够呛,倒吸凉气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传进何叙耳里,何叙坏笑一声,说:“别担心,他没到这份上,杀人藏尸通常很少出现在偏执型人格身上。明天周末,我会去琴山,到时候我看看他,最近看他状态都不错,倒像是有所缓解,或许我们可以往好的方向期待。”     “怎么期待?”     “比如观察你的生活,确定你是真的不需要他,确定他是真的走不进你的人生里,这也很有可能。偏执型人格在叶峋身上表现出的是理智大过偏执,所以他不但能正视过往,还十分擅长自律自省。”何叙只觉得叶峋这个过程未免太快了点,难道聪明强大的人就这么能耐,连接受个心理疗程都比别人有效?     “这个真是个好消息。”宋良辰满怀喜悦。     “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叶峋啊,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我只有看到他才能确定。”何叙挂上电话,就开始作计划,计划周六怎么跟叶峋斗智斗勇。如果叶峋连宋良辰都能放下,何叙对叶峋就更感兴趣了,当然,不放下也照样感兴趣,只是感兴趣的地方不一样。     不论怎么样,叶峋已经成了何叙自成为神经外科权威以后,最感兴趣的精神科案例。如果叶峋这个案例观察得当,不仅术业更精,且还能写出两篇上好的学术论文来。     这边何叙是为叶峋而手痒难耐,宋良辰则在学校里脚痒难耐,她现在就想回琴山去,如果不是天还太早,叶峋也还没回琴山,她说不定就要逃课了。好容易捱到放学,司机早早就在校门外等,宋良辰坐上车就向琴山去,她还问了句司机:“哥哥回了没有?”     “现在应该已经在琴山了,我出来时正好芳姑打电话问,那时就已经在路上。”     宋良辰听完动动眉峰,微露笑意,等不及何叙,她要先去试试到底什么风向。车驶进琴山后,宋良辰从花廊穿过走入大门,不见老爷子和芳姑,老爷子大概在外边溜弯,芳姑可能在厨房里忙活。客厅里只有作居家衣着的叶峋在座,手里还端着切成块的脐橙正吃着,满屋子柑橘类水果独有的果香叫人口腔里不住分泌唾液。     忍了忍,宋良辰既没上去叉脐橙吃,也忍住上去劈头就问,而是把外套脱下,换了鞋子上楼去洗漱换衣服。等她换好衣服下来,叶峋在擦手,桌上装着果肉的盘子里还剩下大半,看到她下来,叶峋要看不看的将视线掠过宋良辰,然后抽出一本桌边的杂志低头看。     “叶峋,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要跟着我,为什么,明明我……”宋良辰决定直接点,不直接问不出来,当然她还没忘了自己的剧本。     从杂志上移开视线,双眼看向宋良辰,叶峋轻飘飘的眼神如同羽毛一般。宋良辰从来没有在叶峋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目光,无力,无奈,倦怠。这些词,怎么想都不可能用在叶峋身上,如果说她是打不倒的宋小虫,那叶峋就是永远矗立的山,不知疲倦,风雨无阻,强大却无言。     但此时此刻,那些不可能出现在叶峋身年负面情绪都被叶峋一一表达出来。宋良辰一直以为,叶峋的负面情绪应该只有诸如愤怒、狂躁,甚至是暴戾或暴力等等,但他本身永远如一座精密的原子钟。永远不缺乏动力,不知疲倦,更加不会有如垂暮老者对无情岁月飞逝却无可奈何的叹息与退让。     虽然只有那么短短半分钟,但宋良辰清楚地看到了,但叶峋看向她时说的却是:“我说过,你跑不掉。”     语气轻描淡写,一如往昔,似乎什么也没变。     话题就这样僵住,宋良辰再无话可说,叶峋也没有开口的欲|望,两个人静静坐在客厅,你不看我,我不看你。芳姑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时,看着两人这样,心里都琢磨两人是不是吵架了。不过芳姑也没开口,主要是这气氛,芳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再者芳姑什么也不知道呢。     所以,芳姑只把菜一搁,叫两人洗手吃饭。只见两人一个走向厨房,一个走向洗手间,那叫一个南辕北辙。不过洗了手,两个人又一南一北地走出来,向餐桌集结,芳姑见状明白了,这两个肯定是吵架了。小年轻之间的情情爱爱,芳姑想了想,眼前这事看来还是不参与更好。     宋良辰则是已经没脾气了,她都不指望自己的判断力这时候还能活过来,叶峋现在心里想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头绪。为了避免自己陷入混乱,宋良辰决定把这事交给专业权威人士――何叙。     再说第二天下午何叙过来,一看这情形,也很费思量。倒不像是治好了,而像是陷入了偏执型人格障碍的自我和谐期:“先前就跟你说过,偏执型人格遇上什么样的矛盾或难以决断的事,都不会求助于外力,而倾向于从内里自我消化。当然,你也可以认为他的态度是‘老子这么聪明都解决不了,你们这群凡人怎么可能解决,全天下谁能比老子更靠谱’。”     “换句话说,他现在是调整期,调整期之后向左向右都有可能,但不会停在原地,所以不管是向左向右都会十分极端。这么说吧,他放手你大概也不会太好受,他不放手,你会比现在更难受。”     “总之,表妹啊,遇上这样的人,我们如果不沾亲带故,我会劝从了他。但谁让我们是亲戚,当然以你的意愿为主,不管怎么样,我会帮你的,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有我稳着,会好上很多。”     “还有就是,他想跟你就让他跟吧,他们这种人,就算完全彻底绝望,杀人藏尸的可能性也不大。像他们这类型人格,更倾向于那种‘这个我得不到她的世界真讨厌,所以,毁了吧’的无情型人格障碍。你别瞪圆眼珠子看我,叶峋不同,他有固守有严格遵循的道德观和价值观,而且这几乎已经成为他的本性,所以他不会那样。”     听半天,宋良辰只听出一个结果来,那就是不论怎么发展,她都别想有好:“说重点行吗?”     “行啊,重点就是,哪怕他放手,你也千万别去找你那位前男友,如果你还想他继续生活在这世上的话。毁灭世界与他的价值观道德观相背离,伤你与他的心意相背离,但你那前男友可没有免死金牌。所以,你去找前男友续前缘的想法,短时间里是不可能的,你先作个五个计划吧,长远的话,十年八年都很有可能。”     “太长了。”十年后她都三十好几了,真正是黄花菜都凉透。     “不可能再短,知道什么叫执念吗,一念轻起,也能地久天长,何况他还偏执。”何叙深表同情,他这表妹确实运气不怎么好,心有所属吧,偏叫个偏执狂给惦记上,啧,这就是人生呐。     送走何叙,宋良辰默默叹气,独坐窗前到深夜时,翻出手机,将和郑景云有关的照片调出来,一一点选,然后删除。明明是良人,明明是所爱,却无法相伴,更无法相守。此时此刻,才明白为什么诗词里有那么多缠绵而不得的相思入骨,古往今来,大概有很多爱情都这样,如同春日百花般盛开,却最终为雨打风消去。     从今后,与君别。     ――――――――     小剧场:     郑景云打开手机收取短信:从今后,与君别。     想想,郑景云回:这是要分手?     半小时后,没收到回复,一小时后,没收到回复,三小时后,还是没回复,于是再发一短信:别这样     发出去后,一看……     只有一个字:别     妈呀,手忙脚乱的拨号打电话,却只听到电话里传来温柔清亮字正腔圆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播。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     第二天再打,还是关机,第三天,关机,第四天,关机,第五天……     一个月后:“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sorry!r.”     #号码竟然注销了#     #让你手快#     #发短信手快的最终都会成折翼天使#           第二十九章 如你愿,放你走 - 独占良辰 - 弈澜     前一场雪还没消融,又一场雪盖上,圣诞节在飞雪纷纷中渐行渐近。     叶峋早已经安排好了行程去看极光,宋良辰还估算着,叶峋现在这状态,估计会把行程给推掉。没想叶峋不但没推掉,还重又露出笑脸来,领着她坐上飞机,不远万里去看北地极光。     宋良辰是个特别扛冻的,但叶峋不扛冻,遂宋良辰也只能在屋里看看。不过,极光景象,宋良辰已看过几次,并不至于太稀罕,而且她是真的觉得眼中所见的极光,还不如她屋里那幅画。上天的雄伟奇丽令人心存敬畏,满怀感叹,而人类在看同类的作品时,往往看的是其中饱含的情感。     极光仍不知疲倦地在天际绽放异彩时,宋良辰裹着毯子昏昏睡去,半明半暗中,叶峋轻轻贴近宋良辰,呼吸轻浅而匀称,缓慢而悠长。一呼一吸间,有淡淡香气弥漫,宋良辰偏爱基调为木香的香水,冬天时,她多半爱用琥珀,带点暖意,温和却有距离。     “古往今来,人类都热衷于向种种奇异的天象许愿,一直以来,我对此嗤之以鼻。但是良辰,我现在比任何人都希望,向天象许的愿都能实现。”叶峋说着,低低轻笑一声,满室空寂与窗外绚烂色彩成强烈对比:“小时候,我也许过愿,对着流星雨,只要能让我妈好起来,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但既使那是一场流星雨,而不是一颗流星,我的心愿仍然没有实现过。”     “或许,是我的心不够赤诚,所以当年留不下她,现在留不住你。”     “良辰,告诉我,要付出什么才能留下你?”     暖香依然飘散,呼吸还是那么平缓,裹在毯子里的宋良辰安静得像是不存在。叶峋轻挑起她的一缕发丝,过好一会儿才似叹似笑地低哼一声,说:“你会说,只要是我,付出什么也留不下你,是吧,良辰。你们都一样,或决绝地用阴阳相隔来永别,或用决裂的姿态头也不回的作别。良辰,爱你,是我唯一犯下的错,如果这样你还是不肯留下……”     这句未完的话后是长久的沉默无言,或许是十几分钟,或许是几十分钟,又或许更长。     然后,叶峋开口:“如你所愿,我放手,你走。”     宋良辰本来就在睡和不睡的边缘,如果叶峋不开口,再过一会儿她就会彻底睡死过去,但叶峋一开口,出于警觉,宋良辰顿时就清醒了两分。越听越清醒,叶峋说“是我的心不够赤诚,所以当年留不下她,现在留不住你”时,宋良辰的心不免抽了一下。     早些年的记忆如同被岁月尘封的酒,这时拆开来,入口柔软,却又意外的辛辣。他们曾一起渡过失去父亲与母亲的阴暗岁月,那时,纵使他们并不如何相亲,却比任何人都更信赖彼此,因为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那时,仿佛这世上都只有他们俩一样,他们彼此排遣心中的悲痛,彼此用有限的稚嫩的言语和行为抚慰对方的心灵,冷时互相取暖,失眠时只要对方不言不语地陪伴着,便有寄托,便不孤独不害怕。     他说“或决绝地用阴阳相隔来永别,或用决裂的姿态头也不回的作别。良辰,爱你,是我唯一犯下的错”时,前一句,她有所不忍,后一句,她不同意,完全彻底地不同意。以爱为名的侵犯岂止是错,那分明是罪恶是罪孽,是把道德观放到一边不谈,也有法律认定有罪的行径。     最后,他说“如你所愿,我放手,你走”时,宋良辰差点要跳起来问一句:“真的吗,你确定,你不会现在说放手,回头又反悔吧?”     但宋良辰忍住了,她现在在“睡觉”,哪怕是听到了最想听的,也不该这样,她要真跳起来问那么一句,只怕真的都能变成假的。万里长征都打算走了,不差这一步两步,眼下一定要稳住,否则只会前功尽弃,白费一番水磨工夫。     叶峋没有再开口,不过他看到了宋良辰微微勾动的手指,也看到了她轻动的睫毛,还有稍微比刚才要急促一些的呼吸。这一切都证明,他说的话,每一句每一个字,宋良辰都听在耳里。不过,她没立即面带惊喜地一蹦三尺高,也让叶峋见识到了宋小虫的成长,倒是比从前更沉得住气。     叶峋的话,九分是真,只最后一句“我放手,你走”是假的。前边句句字字都是真,都是夜静无人时,曾在他脑海中盘旋过的。甚至,有些话现在还能牵动他心神,关于母亲,关于许愿,关于阴阳相隔等等,都是他心中积存已久的诘问。     “你会去找郑景云吧,我早该清楚,你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呢。你当然会喜欢郑景云那样的,看每一眼,都阳光灿烂。但是,良辰,你最好不要去找他,最好不要,最好。”叶峋这话还是真的,不过这些话,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每一个字都是斟字酌句推敲出来的“剧本”。     “不能爱我,也不要爱上任何人,就算放你走,也并不意味着我能容忍你身边有其他人。”     明明是满含威胁的话,却能让人听出许多来,有无处安放的心意,有求而不得的阴沉,还有就算自言自语也要咬牙强撑的“这样也好”,甚至还有许多形容不出来的复杂表达。这让宋良辰的心也跟着复杂无比,这是她期盼的,她确实既兴奋又激动,但却又不免因叶峋的一番话而忆起往昔来。     他们曾那样彼此需要,彼此依靠,憎恶无法抹去,记忆也一样,长久相处的依赖也一样。     当然,宋良辰不会因为这样复杂的情绪就说“不,我不走,我留下来,我会试着爱你”。这样的话,宋良辰确信,她这辈子都不会对叶峋说出口。两个本来就不适合在一起的人,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选择,像从前那样做并不太亲昵的兄妹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事实已经证明过,他们作兄妹,远比作……伴侣要更好得多。     叶峋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时才靠着沙发休息片刻,叶峋明显无法入睡,所以宋良辰就一直装睡。直到早上热情的旅馆老板送来早餐,他们才齐齐“醒”过来,洗漱吃早饭,然后继续接下来的行程。     他们12月26号下午的飞机,除了今天还要在这里待两天,这时候宋良辰反倒安下心来,不用再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扑倒在床|上。而且,也正好趁这两天看看,叶峋所说的“我放手,你走”有多真。     两人就这样彼此试探着演着,渡过了他们原本应该轻松惬意美好浪漫的观赏极光之旅,坐在回国的飞机上,两人心里都一样的累。但一个明显地表现出来,一个却充满疑问,像是发现点什么,却又不是很清楚一样。     宋良辰在等,等叶峋明明白白对既没有真睡,也没有装睡的她说:“良辰,我放手,你走。”     但这一等,就等到寒假,等到了春节渐近,等到芳姑把年货都置办齐全了,还是没有等到叶峋那句。明明在看极光时她还确定叶峋是认真的,但这么一拖,宋良辰又不确定起来。     恰就在她不确定之后,叶峋在满街璀璨如银河的元宵灯会上,叶峋站在一盏兔子灯下站了很久,然后回过头来,如同说“这盏灯扎得还行”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良辰,我从来不作无望的等待,原来以为对你例外,但事实上,还是一样。虽然已经过深思熟虑,但我依然不确定日后会不会后悔,所以,如果你想离开,尽快。”     “好,我知道。”     “尽早把毕业作品赶出来,学位证书会给你办好,有想申请的学校去跟孙助理,他会替你处理。该考的证书,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到时候让孙助理安排你出国。”叶峋一副“我帮你,只到这里”的态度。     这态度反倒让宋良辰打消了心底的疑虑:“嗯。”     “良辰,如果我们不是那样开始,结果会不同吗?”     强硬如叶峋,竟然也会问出这样软弱的话来,宋良辰没忍住叹了口气,过片刻才答话:“不知道,我以为事已至此,答案已经不再重要。”     “是不重要,只是我的心还不肯死而已。”     “哥……”     “不要叫我哥,我不止一次想过,要是当年能再坚持一点,从头到尾都反对他们结婚,是不是就不会存在所谓的兄妹关系。没有这层关系,没有这么多年同在一个屋檐下,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良辰,你说,是不是?”叶峋神情形态犹如困兽,想挣脱,挣脱不了,想适应,适应不能,无计可施的他仿佛只能向内施压,企盼自我和谐。但是,就像何叙说的那样,不是每件事都能自我消化。     宋良辰又是一声叹息:“也许。”     虽然心底没有“也许”,只有“不是”,但面对这样的叶峋,宋良辰竟然无法说出口。     默默在心底暗骂一句“你真贱啊宋良辰”,然后继续在心里叹气,这时候正该反手就抽他一脸啊!虽然很清楚不能在这节骨眼上激怒他,可答“也许”也太软了,甩他一脸“呵呵”才是最高贵冷艳耳光响亮又还在安全线内的答复。     诶,算了,都能远走高飞了,不要计较这么多。           第三十章 能不爱,就好了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说“放手”之后,作得确实十分彻底而明确,宋良辰一边紧赶慢赶地设计毕业作品,一边准备各项留学手续。因为考虑到时装设计专业的我,纽约伦敦和米兰巴黎都是上优之选,四者都是著名的时尚之都。美国本来也有不错的选择,但郑景云在那里,所以最终选定圣马丁、伦敦时装学院和皇家艺术学院。     因为时间关系,皇家艺术学院已经来不及申请,宋良辰就只能考虑另外两所时装学院。而圣马丁和伦敦时装学院都隶属于伦敦艺术大学,所以宋良辰只需要向上海的艺术大学面试处递交申请。     艺术大学的国内面试时间在五月份,宋良辰递交申请后,这时宋良辰的学位证书已经拿到手,毕业设计当然也顺利通过。     但是,在向艺术大学预约面试后,宋良辰忽然接到了皇家艺术学院的面试邀请。这时候,宋良辰才知道,孙助理早在12月底就替她向皇家艺术学院递交了申请和作品集,甚至还有三封颇有份量的推荐信。     皇家艺术学院的面试在三月中旬,面试过程既紧张又严格,和宋良辰同时参加面试的人有几十个人,而这几十个人,是从几百个人里选出来的。在几十人中,只有四分之一从中脱颖而出,雀屏中选。所以面试完后,并不觉得自己很顺利的宋良辰把皇家艺术学院的面试放下,积极准备伦敦艺术大学的面试。     “那你到底想去哪家学校?”周舟问道。     “最开始我都没想到rca会通过我的申请,给我面试机会,虽然我也有ma的学位,但英国的大学很多不承认国内的学位。所以,虽然我总说rca,但我目标一直很明确,cs|m或伦敦时装学院,前两者不成,文化时装学院也可以。”宋良辰想来想去,都觉得很有可能是那几封推荐信搞的鬼,否则皇家艺术学院这样的大学肯定不会给面试机会。     “cs|m太要命了,荷兰语授课什么的,也只有你这样的怪胎才能接受。不过,虽然cs|m和伦敦时装学院常年被ista评为全球顶尖时装学院前一、二名,但是也不能和皇家艺术学院比逼格啊!”周舟简直羡慕得一脸血,虽然rca排名是第七,但第一第二的c**和时装学院没有皇家那两个字呀。     “我不一定能拿到录取通知书。”     就在宋良辰觉得自己够呛的时候,伦敦艺术大学提前到来的面试官忽然约见了她。到这时候,宋良辰才知道,她在去年时装周上的无心之举――给宋时安做的那件礼服被“有心人”炒得十分炙手可热。所以,她不但得到了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面试机会,还得到了艺术大学面试官的约见。     进过一番攀谈后,面试官建议宋良辰选择圣马丁时装学院,伦敦时装学院固然有后来居上的势头,而且时装学院的学生毕业后往往比圣马丁更受市场认可。但根据宋良辰自身的条件来看,圣马丁明显要更合适,更重要的是在业内,虽然圣马丁的学生市场认知度不如时装学院,但时装学院就算是超越者,也摘不掉曾经模仿者的帖子,圣马丁才是原版。     王者岂会轻易日薄西山。     “事实上,是时装学院十分看好你的作品,所以我才提前到中国,但,我建议你去圣马丁。作为面试官,我从不认为这两所学院之间有优劣,之所以向你推荐圣马丁是因为你适合他,他也肯定会录取你。一来你的经济条件相当优渥,我想你需要的不是更好的工作机会,而是需要为你的设计生活插上天马行空的翅膀。二是时装学院更务实,更切合市场需求,但宋小姐的作品集城,我看到了市场,所以我想你会需要翅膀。”面试官这样向宋良辰解释他推荐圣马丁的原因:“当然,你也可以同时申请,不过,我建议只向其中一家递交申请和作品集。”     “谢谢,那就圣马丁。”来之前,宋良辰都还在考虑中,现在既然面试官推荐圣马丁,那她就去向王者朝拜――我本来就是那个务求最好,务求最完美的宋小虫。作为王者,圣马丁的入学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但人嘛,总得有点野望。     可她还没开始向王者走过去,就在四月初接到了皇家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周舟知道后,简直都要疯掉:“什么,你还准备去申请圣马丁?虽然那是top1,但皇家艺术学院格调都不一样好吧,这两者之间,要我肯定会选皇家艺术学院。说实话,如果这三家让我选,我最想去的还是时装学院,他们的风格更符合我的审美,更符合市场。”     “那你还选留在学校进修研究生,直接申请时装学院啊!”     “去毛线呀,我家只让选文化时装学院,更符合东方审美情趣。不过,我也不想飘洋过海去那么远的地方,更重要的是,那破地方,食物简直跟灾难一样,还是日本更适合我。偏偏你去英国,良辰啊,那样我们就要分开了,你家里怎么舍得你去,天远地远呐,你哥把你照顾得跟小宝宝一样,怎么放心独自在英国留学。”周舟满是不舍。     “没关系,我们每年春冬两季都可以相约一起看时装周,放假也能在一起。”宋良辰这段时间脑子里满是申请面试之类的事,周舟这一说起叶峋,宋良辰才悄然间想起来,她差不多有两个月没有见到叶峋了。     以前就是再不想见,在琴山都难免要碰面,但现在就是周末偶尔回琴山,也看不到叶峋的踪影。这大概也有老爷子最近都爱跟人去钓鱼,经常不在家的关系,宋良辰摇一下头,赶紧把这事丢开,一边心里暗叮嘱自己:“千万别犯贱。”     结果白天才一念闲过,晚上宋良辰就在公寓见到了叶峋,却是满身酒气,醉醺醺地进来。宋良辰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就这么推开门走进来,脚步虚浮而凌乱地扑向沙发方向,这让宋良辰下意识往旁边躲避。     但叶峋并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是扑向软软的抱枕里,片刻后头靠在沙发靠背上仰面半坐半躺着。时不时嘴里嘀咕一句什么,却因醉酒,听得并不是很清晰,但也有能听清楚的,那就是一声一声的“良辰”,分外清晰而柔软。     宋良辰想了想,起身去给叶峋准备醒酒汤,不过她才刚起身,就听到叶峋一句:“能不爱,就好了。”     短短六个字,硬是被醉酒的叶峋说得荡气回肠,令人有不禁潸然泪下的冲动。宋良辰轻颤着嘴唇,回头看向叶峋,这人确实醉得不轻,叶峋鲜少醉酒,每每一醉酒,眼底都布满血丝,十分吓人。所以,应该不是叶峋对付她的手段,也不是叶峋反悔要留她,而是……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是啊,能不爱,就好了。宋良辰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有这么多不好与不合适,为什么还要爱呢,偏偏这些不是说不就能做到的,心是人最不受控制的部位。     “既然知道,就努力做到,叶峋,你要相信你自己,你这么强大,这世上怎么会有你做不到的事呢。”宋良辰说着去浴室揉了块毛巾给叶峋擦脸,让他好受一些。     醒酒汤的材料宋良辰并不齐全,只简单地做了做叫醒叶峋让他喝下,叶峋倒是很配合,不过应该很不好过,因为他不时发出难受至极的呻|吟。但,宋良辰并不能确定,这到底是因为醉洒,还是因为其他,因为她从没见过叶峋像现在这样难受,哪怕是醉酒。     “良辰?”稍微清醒一点的叶峋似乎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样,他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哪里,身边有什么人。努力睁开眼睛,看向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的宋良辰,确定人之后,又开口:“你睡吧,我就走。”     宋良辰顿时脸黑,醉成这样居然要开车回雍景园,就算他不要命,难道她能眼睁睁看着他不要命:“都这样了,你想走哪条路,不归路吗?”     叶峋:唔,良辰在关心我,果然,宋小虫还是不舍得的。     宋良辰哪里知道他在这里找存在感,转身进屋去厨房把煤气阀打开,让叶峋进屋洗澡睡觉。     一边洗澡,叶峋一边愉悦地勾起唇角,心情就像是被搓出的香皂泡沫一样,在灯光下暗涌七彩:“宋小虫,你别想从我手心里逃走,这辈子别想,如果有下辈子,也别指望。”     为什么会有宋良辰连申请都没递交过的皇家艺术学院,因为这是叶峋的安排啊,是叶峋想让她去哪间学校。就算宋良辰也会接到伦敦艺术大学的录取通知,哪怕宋良辰更倾向cs|m,她最终会去的也只有皇家艺术学院。     为什么?     人相对前两所学校要少,校园环境相对更“干净”一些,虽然只是相对,但也足够叶峋暗中替宋良辰作出选择。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是宋良辰雀屏中选,而是皇家艺术学院雀屏中选。当然,宋良辰在设计方面的天赋也足够,否则面试是无法通过的。     所以,良辰,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     别想太多,你以为我能容忍你逃到哪里去。           第三十一章 脑残粉,绒毛控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折腾大半年,最后到底还是选择去皇家艺术学院,临到快要走的时候,忙到吐血的何大权威特地找她过去谈话,说的还是关于叶峋的事。     “表妹啊,不是我要吓唬你,叶峋现在这状态相当危险,不是说他危险,是对你来说很危险。你小心点,别到时候自己把自己卖给他,还倒贴一大笔钱。”何叙说着递给宋良辰一张写了号码名字的便笺:“这是我一个同学的电话,他是英国人,据传还是位贵族,你一个人过去,人生地不熟的,有个地头蛇总好些。我们关系很铁,不过,估计不是什么大贵族,所以差遣他尽管,但有什么**烦,还是找你叶哥哥去,毕竟麻烦别人家没使自己人顺手。”     “嗯。”接下便笺,上面写着herbert,下面是一行数字:“哪里危险?”     “说不上来,小心无大错,你记住就是了。对了,herbert是全名,他到时候会派人接你,见了面直接叫bert就可以。bert这个人什么都好,优点是特别好玩,缺点中不能接受任何对他的质疑,哪怕他是错的,也不要直来直去,委婉一点,他能够接受。”何叙说完继续跟宋良辰说叶峋,又说等宋良辰去了英国,他会继续关注叶峋的动静。     九月十二号,宋良辰坐上去伦敦的飞机,经过11个多小时的飞行后,飞机抵达希思罗机场。来接宋良辰的自称是herbert・wells的管家・dall,管家笑容温和而有礼地接过宋良辰的行李,右手略略前伸,引导着宋良辰向外走。     因为何叙说过,他认识的herbert不是什么大贵族,所以宋良辰很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位贵族过的并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贵族的生活。真正意义上的大贵族,居住是古堡,就算不是古堡,也是饱含历史沧桑的房子,言谈举止,出入行坐都如同礼仪示范。     结果出乎宋良辰预料,被管家称作“earl・herbert”的herbert住的是一栋有三百多年历史的房子,虽然不是古堡,虽然经过很多次修缮,但它散发出来的历史气息厚重而温和。但herbert却和这座房子不同,总觉得是胩有点搞怪的,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很幽默,我很诙谐,我很好玩”的气息。冲人一笑,明明是彬彬有礼,温和亲切,却总让人想揭开他的皮去看看,这人皮下藏着什么笑料。     难怪何叙说他优点是特别好玩,光看这几眼都觉得是个很好玩的。     “下午好,earl・herbert,我是宋良辰,何叙的表妹。”宋良辰对英国的贵族称谓并不很熟悉,所以并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位伯爵。     herbert轻握一下宋良辰的手,笑着说:“噢,不,请叫我bert,或者叫我李昀。”     这下更意外了,这位贵族的普通话很不错,字正腔圆,嘱咐准备下午茶时,还带点北方话儿化音的调子:“您中文说得真好。”     “老天爷,怎么每个中国人见到我都要这样夸一句,难道我应该像你们夸我中文说得好一样,夸见到的每一个中国人英语说得好?”bert引宋良辰坐下,说话间眼周布满笑纹。bert一再强调叫他李昀,问他为什么取这个名字,他说喜欢李白,昀是他自己翻字典取的,和bert的意思有点近似。     宋良辰还是头一次见到有外国人这么崇拜李白的,这位简直是狂热的诗仙脑残粉,还是隔着千年的脑残粉。在收藏室里陈列着很多由各大近现代书法家写的李白诗句,收藏了全套活字印刷李白诗集,还专门去景德镇定制了几百件瓷器,或是写着李白的诗句,或是画着和诗意境相同的画,又或是堆雕着李白月下独酌的瓷板。     “恕我好奇多问一句,中国那么多诗人,您为什么独爱李白?”都粉到跟李白姓了,可见有多粉。     “那就是个很陈旧的故事了,等有时间的时候,再跟你说。”坚持在宋良辰面前自称李昀的bert脸上露出些许不同的笑意来,看这笑意,应该是很美好的“陈旧”故事。     吃过完饭后,bert叫司机送宋良辰去附近的酒店,宋良辰随行的行李早就已经送到酒店去了。这是hert征询宋良辰的意见后,叫管家去办的,把宋良辰送到门口时,bert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打电话给我,如果需要导游,同样欢迎来电,我很乐意带良辰姑娘领略伦敦的风情。”     “谢谢,我会的。”     一切在宋良辰离开前都很正常,宋良辰觉得这是位很传统的贵族,虽然看起来“逗”了点。     那是宋良辰不知道她离开后,bert打电话是怎么跟何叙说的:“真是太可爱了,跟只短腿白毛兔子一样,不过她看起来真的很小,她真的有22岁吗?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完全是少女啊少女。你们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出门,太让人不放心了,本来我想留她在附楼的客房住,但是这对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来说实在太唐突。”     “怎么办呢,我现在就担心得睡不着觉,这么可爱的白毛兔子,放出去很容易吸引闻着味道过来的猎人。你们东方的女孩子看起来都太过柔弱纤细,像永远长不大的人偶,带她去收藏室的时候,我特别想把她放到最安稳的架子上放好,她坐着喝茶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尊喝茶少女的完美雕塑啊!太美好了,太美好了……”     何叙如果不是跟bert认识很多年,就要以为这是个变态,或者认定他有不轨的心思。事实上,这只是个东方少女控而已,而且还只是纯粹的欣赏,这位在求偶的时候,还是很传统地偏向胸大腰细皮肤雪白的西方美人:“既然这么美好,就替我们守护好她。不过,不要把你的绒毛控和东方少女控表现得那么明显,会吓着我表妹的。”     “当然不会,我可是个绅士,怎么会吓坏女孩子。”     “如果有人品好,性格不错,年龄相当的朋友,不妨给我表妹介绍介绍,她需要忙走出阴影。虽然她嘴上不说,也并没有自觉,但其实她的心理状态十分糟糕。所以一定给她找个温柔的,当然,有一定地位最好,否则,那位偏执狂可不好打发。”在得知宋良辰会去英国后,何叙就联络了好友,好友不像他现在只专攻脑外,人家一直专一地在精神领域作大手。     “确实,她十分忧郁,但脸上一直有笑,看起来如同阳光,内心却一丝光亮也没有。但是她生活态度很积极,我想她会很快好起来的,至于男朋友,这件事我没办法答应。我认识的人里,没有一个配得上我的‘喝茶少女’。不过学院里应该有不错的同学,我会看着,不让人伤害她的。”     “那就拜托了。”     虽然bert很期待东方少女打电话给他,可宋良辰忙着熟悉学校,再说她觉得人家只是礼节性的招待一下她而已,她压根没放心上。等接到bert电话时,宋良辰都已经搬进宿舍里去了:“您是说您在学院门外?”     “是的,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共进午餐?”     “我已经吃过了。”薯条加像通心粉一样的炒面和鸡肉,以及一小盒酸奶,除了酸奶和薯条,鸡肉和炒面简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现在她能理解为什么周舟不肯来英国了。她以前来英国一直吃的是不错的餐厅,还觉得周舟太挑剔,结果她现在感受到了来自食堂的深深恶意。     其实原料都不错,蔬菜都很新鲜,水果甜脆多汁,酸奶味道浓郁而鲜醇,但是备不住烹调手法粗糙,调味她尝着一塌糊涂。这时候,分外相信梁大厨,哪怕只给他一筐土豆,也能作出满满一桌令人赏心悦目,胃口大开的美食。     “我想,你肯定没吃好,我认识一位中国来的厨师,一起去吃中餐怎么样?”     “好。”宋良辰确实没吃饱,再说,她正好有事情想问bert。     bert认识的那位中国来的厨师出乎意料的靠谱,川菜厨师,虽然比不上梁大厨,但整个伦敦,大概也找不出更地道的川菜了。光是一道酸菜鱼,差点让宋良辰感动到流泪,中国人的胃果然离家万里都固执地思念着家乡呐。     吃好饭后,两人到咖啡馆坐,宋良辰问的是关于叶峋的问题。bert开始还没意识到宋良辰说的是谁,后来宋良辰一说叶峋的英文名,bert就有反应了:“你居然是richard的妹妹?”     “您认识他?”     “当然,他和王室几位成员有生意上的来往,曾经替两位公爵做过投资理财,短短数年时间,资产增长几倍。要知道,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很多人都梦想着能有这样的成就,但真正成功的人没有几个,而你哥哥就是其中之一。”     这下,宋良辰能理解为什么最终会是皇家艺术学院,叶峋选择这家学院,果然是因为更好掌控她。     呵,岂能让你愿以偿!     ―――――洒狗血―――――     herbert才是正宗的男配!     不黑化,不腹黑,优雅西装贵族,略逗比,绒毛控,东方少女控,爱胸大腰细雪白皮肤的西方美女,到最后默默衷情他的“喝茶少女”。     这才是足够跟叶大暴龙叫板的男配呀~~~~     英剧看多的后遗症就是成为风度翩翩的西装绅士控,不能再帅!!!!           第三十二章 能为您,很荣幸 - 独占良辰 - 弈澜     通过bert,宋良辰才知道叶峋这些年在接手公司之后做了些什么,一个对土著贵族们来说的“外乡人”,居然在王室成员间拥有一席之地,忽然之间,宋良辰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更深的担忧。换句话来说,是时候把叶峋的恐怖等级拉高到突破天际了,叶峋接手公司之前,老爷子因病需要休养,对公司的掌控度并不高,公司的前景也并不被看好。     但是,在叶峋入主之后,不但完全收回所有被老爷子下放的权力,还将公司带进了一个新纪元,前景远大,潜力无限,这使得每年分红拿到手软的大小股东们,越来越心甘情愿地被叶峋掌控。     bert说:“你哥哥每个季度都会在伦敦待一段时间,他在这边的生意不大,但影响不小。这么说吧,这些生意不会给他带来太高昂的收益,但通过这些获利微薄的生意,他能从中获得更多其他人作梦都想要的获利渠道。只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对你哥哥这样防备,难道说你们在争家产?”     原谅bert想象力不够,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而且他还完全不觉得宋良辰有一争之力,所以他看宋良辰的眼神充满了“女孩,难道你不知道你跟什么人争吗”的怜悯。如果不是他控东方少女,可能此刻就是鄙夷,但东方少女嘛,怎么天真都是可以被视为美德的。     “不,我只是继妹,而且生父有留遗产给我,虽然不多,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生活。我防备他是因为……嗯,这也是一个需要时间来慢慢说的陈旧故事。”宋良辰并不想在外人面前抹黑叶峋,一边享受着叶峋带来的便利,一边诅咒着他的能力与权势这样的事,她就是矫情到死也干不出来。     “原来你们不是亲兄妹……”想象力不丰富的bert听完这句后,脑海里那扇属于想象的大门打开那么一小条缝,男女之间,不是亲兄妹,可想象的空间如同海洋一般深远。     不知道bert到底脑补了些什么,开学后,只要她没课,bert又不忙时,就会打电话给她,邀她去吃大街小巷的美食。有时候是大餐,有时候是靠边小店里的特别小吃,bert作为伦敦美食地图,算是十分出色的。     就在bert和宋良辰慢慢熟悉起来时,叶峋也来到伦敦,当地“允许”宋良辰到英国来留学,就是因为叶峋每个季度都有差不多二十天的时间在伦敦度过。真要一年有大半年看不到宋良辰,叶峋肯定会癫狂。     当然,本来叶峋要在十一月底才会来伦敦,但因为宋良辰和某个“恬不知耻”的贵族越走越近的关系,叶峋提前到抵达伦敦,这时候才十一月初,正是深秋和初冬相交的时候。天还没彻底冷下来,又是难得好晴天,叶峋落地后,打了通电话,得知今天没课的宋良辰和那“恬不知耻”的贵族去了裁缝街。     交随行的助理不用跟着他后,叶峋就开车去裁缝街,裁缝街上,有许多高定店,传统的手工西服,一代一代传承下来裁剪技艺使得裁缝街声名远扬。在这里有专为王室定制服装的店铺,也有曾经为大文豪,为首相,为将军们定作过服装的店铺,随便走进一家去,或许当年就是某位历史名人的情有独衷。     这次却是宋良辰请bert帮忙,虽然她学的是女装,但对男装的裁剪和传承有序的手作工艺也很感兴趣。裁缝街的店铺,别说看制衣过程,就是想进来定制,都有一定门槛,宋良辰又只知道bert这么一个贵族,于是就问到他这来。     “像这里,一定要这样缝制,针脚相对其他地方要更稀疏一些。夏天用的面料较薄,要选最小号的针,这样才不会在面料上留下痕迹。现在也有一些年轻人夏日西服不喜欢加衬,遇到这样的顾客时,在这里……这里……所有的起针与收针都要进行细致的处理。一般一来说我们是这样处理的,你看,这样就看不到二次三次压线。”     “据我所知,在中国也有保留手工缝制传统的裁缝,我也见过几位中国的同行,他们的手艺也十分精湛。虽然裁剪技法不同,但很多东西是共通的,如果小姐对手工缝制感兴趣,我可以为你介绍那几位中国的同行。你们语言相通,比起我们来,更加好交流。他们中还有几位擅长绣花,那也是令人惊叹的技艺。”     “当然,小姐愿意来,我们十分荣幸,很高兴能向您传授这些技艺。”这些裁缝店都还保留着学徒工制度,宋良辰想来,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工作室多个人而已。     约定好以后每周来一两次后,宋良辰和bert从裁缝店出来,bert对宋良辰说:“现在还早,附近有家剧院今天演《麦克白》,是一家不错的剧团,不如我们先去看演出,等吃完午饭我再送你回学校。”     “好的,麻烦你,谢谢。”     宋良辰说着转身向左侧,和bert并肩向剧院走去,走出大约三五十米后,宋良辰忽然觉得不大对劲,转过脸去向侧后方看去。并不拥挤的街道让她一眼就看到了叶峋,一丝褶皱也没有的青灰色风衣更衫得他挺拔修长,只是神情分外冷峻,目光中的冷意仿佛已经凝结成冰刀霜刃,只看着都让人能以每秒一度的速度冷下来。     她停下脚步来,bert见她停下,不解地走回来问她:“良辰,怎么了……”     不等回答,bert已经知道答案,那个和宋良辰有“陈旧故事”的叶大财神正与她“含情顾盼”。bert普通话说得特别好,很多词意思都明白,只是有时候用形容词,很容易让人想抽他。     “小姐,您需要守护者吗?”bert含笑一侧身,将手从腰侧伸向宋良辰,并微颔首,腰背依旧挺直,而且,这时候他说的是英语。     宋良辰冲bert露出勉强的笑容,嘴唇颤抖几下,下意识想拒绝,她不想把任何人拖进她和叶峋之间的麻烦里,这个漩涡里,有她和他就足够了,不需要再多任何人。但是,她又确实不想面对叶峋,尤其是现在这副样子的叶峋:“那么,你肯为我决斗吗?”     “能为您而战,是我的荣幸。”bert说完轻托起宋良辰的手,彬彬有礼地向不远处的叶峋轻点一下头,然后托着宋良辰的手走向叶峋。     “能……能不过去吗?”     “请相信身为您的守护的我,我将为您扫清路上所有荆棘,只为让您安全抵达您想去的任何地方。”bert为保护东方少女,可谓是豁出去了,要知道就是他,也很乐意与财神站在一边。可没办法,谁让财神跟东方少女不一边,为保护东方少女,只好站到财神对面了。     “这会让你与不必要为敌的人为敌,您不用这样,其实也没有多么难,我只是不肯面对而已。bert,谢谢你,还是让我自己解决吧。”每每面对叶峋,她都会轻易把自己的三观揉碎冲进下水道。因为bert表现得足够强大,她想利用bert将叶峋这个**烦彻底解决,但把无关的人拉进火坑,不是她惯来的行为准则。     “不不不,从我成为您守护那一刻开始,为您做一切,都是我的使命与荣耀。”bert可是固执的家伙,从来不听劝,认定就一根筋到底的。     叶峋看着这一幕,眼里的火和心里的火能把整个伦敦都烧成灰,但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迎着他走来的bert和宋良辰:“。”     “mr.ye。”     “我和我的妹妹有话要说,就不打扰您了。”     “真是不巧,我的女朋友已与我约好去看《麦克白》,当然,我们可以临时加上您,毕竟您是我女友的哥哥。”bert选择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东方少女用他挡箭的意图,他其实十分清楚,但他并不介意,甚至很乐意成为东方少女的挡箭牌。所以,bert用了这个理由,以后,就算他不在宋良辰身边,也照样可以把他这块大挡箭牌祭出来。     “良辰告诉你她是我继妹吧?她这是还在跟我闹别扭呢,我们都已经要谈婚论嫁了,所以,大概是您误会了。中文说得再好,到底也不是母语,误会是可以理解并原谅的。”叶峋仪态笑容不比bert少半分优雅有礼,两人站一起面对面,连被风吹来的树子都仿佛带着流畅的弧度。     bert总算知道宋良辰的“陈旧故事”是什么了,虽然不清楚细节,但大方向不会错:“婚结了还能再离,何况你们只是谈婚论嫁,你无法阻止她走向更好的人。”     “比如你?”     “是的,比如我。”     “那么您一定没跟她说过您的几位漂亮情人,噢,还有您的未婚妻。”     bert:哈哈哈哈,那什么,我还是先撤退吧。     ――――――――――――――――――――――――――――     伯爵什么都好,就是风流浪荡了点,所以注定当不成主角。叶峋再变态,他从一而终,执着于宋良辰一个,所以他是主角~     这本文就源于有人曾问我:“忠诚和爱情你选择哪个?”     然而我认为,忠诚是爱情的基石,没有爱情的忠诚叫效忠,没有忠诚的爱情是镜花水月。     ps:最近比较忙,更新时间不定,但每天都会更新~只是不能定时而已           第三十三章 心野了,认不明 - 独占良辰 - 弈澜     被叶峋一句话就给膈应走的bert,其实并不是羞惭于自己风流浪荡的事实,而是羞于在他的东方少女面前被揭破优雅博学的绅士外皮。     bert一走,宋良辰重又落回叶峋“龙爪”之中,宋良辰在叶峋如水盖层冰的眼神中十分有眼风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哥。”     叶峋哼笑一声:“看来你也不是非郑景云不可,是除了我谁都行,宋良辰,你可真是好样的,知道给我找麻烦了。不过,你也太小看我了,区区一个乡下伯爵,我还不放在眼里。”     英国王室成员众多,有的举足轻重,有的不过就是个披着贵族外皮的普通人。bert比普通人好一点,他有钱,继承的家族产业足够他维持光鲜体面的贵族生活,所以看起来范很足。所以,叶峋对bert没有任何顾忌,当然,bert比起郑景云来,确实要麻烦很多。     宋良辰很想反嘴戳叶峋几句,但在这节骨眼下,她还是很没骨气地蔫下来:“你想太多了,只是认识的人,难道我跟所有异性来往你都要怀疑我跟他们之间有暧昧?不是这样的,我也要交朋友,就像你也有女性朋友一样。你看,你就很欣赏张清宴,我觉得陈蕴楚的哥哥陈昭阳很好。”     为了避免被逮回国,别说骨气,要她再谄媚一点,她都能。天高皇帝远,才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就算大军压阵,天宽地广跑路都更方便得多。     叶峋听了这句话,差点想立刻回国,要不是多年朋友,弄死他的心都有,哪怕陈昭阳都已经结婚。叶峋自来清楚,他听不得宋良辰说任何人好,尤其是男性,更听不得:“良辰,你最好安分一些,就算想做什么,也不要这么快,否则,你刚到手的自由,转眼就会消失不见。”     “哦”地低应一声,宋良辰耷拉着脑袋叹口气,她是真的无法理解,叶峋对她哪来的那么多执念,以至于他都说过放手,还是依然要绑着她的腿,如同放风筝一样把她远远放着。这个问题,宋良辰早就想问,但想着答案肯定不怎么悦耳,所以干脆不去问。     “饮食不习惯?”叶峋把全身的冷意收起来,打从第一眼看到宋良辰,就觉得她脸上肉没了。这在别人看起来可能更好看,五官更立体更深邃,但在叶峋看来,软软一张有肉的包子脸才是他的宋良辰。     “还好,全世界的学校食堂都一个德性,我也没抱太高期待。”说着宋良辰摸摸脸,这时她自己也觉出瘦了来:“瘦了呀,这样好,我还发愁脸上的肉得跟包子一样鼓,能瘦下来真好。”     宋良辰决定,再也不嫌弃食堂的食物了,哪怕它们的口感与味道令人不敢恭维。     不过,当看到梁庆海的时候,宋良辰还是决定继续嫌弃食堂。尤其是梁庆海面前,是一桌子冒着热气的美味佳肴时,她就更没法再延续她对食堂的“爱”。     “梁师傅怎么也来了?”     “正好来参加个交流会,过后我还是得回国,不过我能把带过来的徒弟留给你。今天这桌菜都是我徒弟做的,来尝尝合不合胃口,要是吃着不好,尽管说。”梁庆海说着又从厨房端出来一碗梅子烧肉,那闻着就泛酸的梅子香气叫人忍不住流口水:“快来吃,为多带些食材和调料过来,我们过海关的时候没少费工夫。”     宋良辰洗了手赶紧坐到桌前,对着一桌子菜举起筷子,却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果然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张嘴了。叶峋看她一眼,舀一勺海米烧冬瓜浇到她碗里,梁庆海做这个喜欢用酱烧的作法,他的弟子也是这样作的,鲜美浓郁的酱汁包裹着海米的鲜,冬瓜的清甜:“再不吃就凉了。”     光就着这一勺海米烧冬瓜,宋良辰都觉得自己能吃下一碗饭去,不是伦敦没好吃的,而是没有这么合胃口的。不管是饭还是菜,都让宋良辰觉得妥帖极了,这几个月来被折磨的味觉终于得到满足。     做完饭,梁庆海和徒弟就回酒店去了,他们还要准备后天的交流赛,这几天大概都没办法过来做饭。今天也是为让宋良辰尝尝是不是合胃口,才特意过来做菜的。送走梁庆海和他的徒弟后,屋里就只剩下了叶峋和宋良辰,同叶峋一道来的助理十分有眼色地在梁庆海他们离开时跟着一起去酒店。     关上门后,叶峋坐在沙发上,冲宋良扫去一眼,然后轻拍一下身侧的靠背说:“过来坐。”     宋良辰知道,这才是正餐开始,刚才那顿饭,不过是餐前点心而已,这么一想,宋良辰觉得自己有点撑:“哥哥想跟我说什么?”     叶峋轻哼一声,凉凉地笑道:“谈谈你和bert怎么样?”     宋良辰认真而诚挚地摇头:“不怎么样。”     “我不管你跟他作朋友也即,作男女朋友也好,总之离他远一点。这些王亲贵族不是没好的,而是太少,你遇到的这个,不巧,并不算太好。也不必我在背后诋毁他如何如何,你只需要去他的圈子里打听打听,就知道这位是个什么名声。”叶峋的怒火一半是冲宋良辰去,一半是冲bert,冲宋良辰去的是因为她心野了,居然敢跟bert这样声名不佳的人在一起。至于冲bert的则是因为,这家伙居然敢勾他的宋良辰,简直不要命。     “作朋友的话,名声好坏有关系吗?”     “既然你这么想,那就随你,到时候吃亏,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宋良辰,你大概从来没搞清楚过,这么多年要不是我从旁周旋,你早就在识人不清这个错处上撞得头破血流。需要我提醒你吗,初中时的于甜,高中时的邵清佳、何诗思,大一时你的那个舍友王娟。不说学校,还有你在其他地方交到的朋友,要我把她们都列出名来吗?”在叶峋看来,宋良辰在识人之明上,从来没什么天赋。郑景云倒是个不错的,只可惜,她就没看认明她注定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被叶峋这么一例举,宋良辰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不怎么能看明白人表面下深藏的东西,除了叶峋之外。那是因为别人于她而言无害,而叶峋这个“有害”的则逼着她用她那不怎么爱动用的智商:“不用,我知道了。爷爷最近好不好,眼看就要到冬天,有没有认真做保健?”     知道宋良辰在转移话题,叶峋倒没有坚持把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而是答道:“不错,除了担心你之外,什么都好。给你送个人做菜,还是爷爷提起的,有空多给老爷子打电话,你不在家他天天念叨你。”           第三十四章 急一时,毁一计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和叶峋两人,见不着就算了,一见面两个人都忍不住试探对方的底限,或者说努力把对方的底限刷一下,看看有没有更新。比如叶峋会想试探地作出一些亲密动作,但又很谨慎地拿捏着分寸,以免宋良辰反弹。而宋良辰则会在叶峋作出亲密举动时,一边小心挣扎,一边看看叶峋的“病”有没有好转的征兆。     这样一来,两个人其实都很累得慌,但又都乐在其中,明明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偏偏又有那么点激动的感觉。棋逢对手,或许正是他们俩人的状态,当然,这要在叶峋让宋良辰的前提下,否则凭宋良辰,真不是叶峋的对手。     叶峋依然还是――你想玩,我又愿意陪你玩,那咱们就玩吧,只要你乐意,且不去随便勾搭野男人,那就行了。玩着玩着,你就会属于我。     两个人不同的是,宋良辰只试探一下就行,而叶峋不远万里飞过来,肯定不是试探一下就能行的。不吃饱喝足,怎么肯走人,宋良辰再怎么不肯,叶峋也有的是办法把人弄到床上去。甚至乎,叶峋已经把这认定成了他们之间的情趣,而不再是你强取,我抗争。     叶峋待在英国的这段时间并不是每天都在伦敦,他会参与一些贵族的酒会和狩猎活动,待了大约三周后,叶峋就要回国。宋良辰得知消息后大松一口气,总算不用天天躲在学校,而且躲在学校都未必彻底安全。当然,叶峋掐得很死,总共两次,没把宋良辰那点底限给挑起来,所以叶峋走时,宋良辰还去送了他,跟送瘟神一样送的。     就在宋良辰欢呼着,并打算今年过节不回去,明年假期也不回,甚至整整两个学年都不回家。老爷子她当然牵挂,但她情怀还没伟大到把自己喂进虎口,依然还要尽孝作好孙女的份上。     眼看着圣诞节到,bert打电话来问候了一下,并派他的管家送来一盒苹果和一盒长梗百合花,并且还送了一个长方形礼盒。用深蓝丝带绑着的礼盒里,装的是一枚和田青白玉山茶花胸针,并随胸针附上配套的耳钉和一块杏黄晕染深粉和浅绿的丝巾。     贺卡的内容是“最诚挚的问候,给来自最东方的少女――您的守护者:致上”。     宋良辰差点看成“新东方”,果然,永远不要对外国人学中文寄予过高期望,什么叫作“最东方”。整张贺卡上,也就花体字“”最好看。     当然,远在异乡,能有这么一份问候,十分能令人暖心。宋良辰绣了块山茶花手帕加上一套霏玉斋瑞桃堂刻本的《唐翰林李白诗类编》当作回礼,刻本是给脑残粉的,山茶花则是bert家徽章上的植物。     收到礼物的bert打了一通电话来,用大约四十五分钟时间表达了他对刻本的喜爱之情,然后又有些羞愧地解释了几句关于自己“风流浪荡”的往事。并且,慎重地告诉宋良辰,他只是想像兄长一样照顾宋良辰,并没有不轨之思。     最后,bert小心翼翼地问:“以后,我还能来找您共同享用美食吗?”     “当然,您是我朋友。”     “那么,我会努力在朋友面前加上前缀。”     宋良辰挂上电话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大概是“最诚挚,最好”之类的形容词吧。     销假上课后,宋良辰总觉得最近有点不大对,好像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一样,但因为新年过后特别忙碌,她也就一时没想起来。课程进行到第二个学期时,宋良辰开始更多地抽出时间去向裁缝街的师傅学习,学校的课程也比第一个学期时更繁重一些。     直到一月底,宋良辰看着室友在那大喊“救命”时,才想起来怎么回事。室友喊“救命”的原因是她抽屉里的棉条没了,这才喊的“救命”。宋良辰一边递盒没拆封的棉条给室友,一边心里慌乱不已,因为她已经连续两次没来例假了!     因为中医一直说她宫寒,要小心调理,否则将来会不容易受孕。果然,她被叶峋看着不能吃避孕药,却一直很幸运的没有怀上。她还以为这份幸运会一直持续下去,毕竟那都不是她的排卵期,她一直小心把排卵期避开的。     拿了包穿上外套,宋良辰去最近的超市买了验孕棒,万幸的是好几个牌子的验孕棒都只有一条线,只除了一个牌子另一条隐隐有点显现外,都很让她安心。因为那一条隐约的淡粉色线,宋良辰还是抽时间去了医院排查。当结果出来时,宋良辰大大松了一口气,没有怀孕真是太好了。     因为这件事,宋良辰提醒自己,以后能不让叶峋得逞就千万要阻止,就算叶峋耍手段,事后也要吃药避孕,要是真的怀上,她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叶峋。     这件事给宋良辰敲响了警钟的同时,也让宋良辰有了个新想法,当然,这个方法很险,险到宋良辰都不敢去做。但就偈富贵险中求一样,自由也要从险中求,所以宋良辰思量再三,决定还是要去做。     “叶峋会疯掉吧?怎么让他既不疯掉,又能彻底放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牵着长线遛我这风筝?”宋良辰想着还是再完善一下,不要这样轻易动手。她有的是机会不是吗,叶峋是不会停止吃她的心,所以这个计划随时都可以施行,不要因为急一时,而毁一计。     宋良辰这边才去医院排查过,那边叶峋第二天就知道了,但结果并不很清楚,宋良辰没拿检验结果去给医生看,拿到结果后,她就从医院离开,所以叶峋的人没有打探到结果。这让叶峋心里如同猫挠一般,事实上,让宋良辰怀孕是叶峋一直以来期盼的,只要有了孩子。宋良辰那样的性子,是不会离开的,除非她能把孩子带走,同时还能够跟老爷子解释得通。     “把结果弄明白,另外,看着她,别让她去医院。如果有,在我到伦敦之前,我不希望她出现在手术台上。”叶峋绝对不会容许宋良辰这么干。     “是,我明白。”     其实,叶峋并不急于做父亲,但叶峋很急于用孩子把宋良辰留住。这是最好的手段,也是最简单直接的手段,更是让宋良辰不得不跳进火坑里的手段。只是,这也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并不是想有就有的,所以叶峋才一边放她高飞,一边拽紧手里的线遛风筝。     但是伦敦那边打听的人一直没结果,去医院,因为宋良辰没医保,详细的记录并不好查。过了大半个月后,叶峋才得到确切的结果,这让叶峋悬了大半个月的心落地同时,又生出几分遗憾来:“看来还是不够,要不然怎么会没有。”     瞬间,叶峋就作出一个决定,继续努力耕耘。宋良辰的身体经过调理,已经很适合受孕,只要他不说,宋良辰大概不会知道她身体已经好多了。现在还在继续吃着的,就是温养经脉**的中药,但叶峋并算不到排卵期,因为宋良辰的经期一直不是很稳定,吃中药调理后倒是好很多了,但还是不能每个月都准时。     宋良辰当然有自己的算法,那就是排卵试纸,当然,这个也不是百分百准确。     两个人在怀孕这件事上,麻杆打狼似的,你有你犹豫的地方,我有我担心的地方。           第三十五章 雨欲来,风满楼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在伦敦当然是庆幸不已,但在琴园,老爷子却对叶峋开始不满。好好的孙女,你看不住就算了,还给放到这么远的英国。现在可好,过年都不回来,连面都见不着。谁耐烦天天看你这狗都嫌的,想孙女多乖,会给做衣服,会准备贴心礼物,到孙子这里递个红包,里边装张卡,直接给他来一句“爷爷,您看着买点喜欢的”。     真是够了,老爷子心想,他哪里像是缺这几块钱的,他明明只缺孙女兼孙媳妇,以及缺个圆圆白白的可爱曾孙。打电话给宋良辰吧,老爷子又忍不住心酸,自己身体不适合长途飞行,孙女学业也重要,听见声音了更想见着人,却偏偏又见不到。为着打电话的事,老爷子真是被虐得足够,陆曜说最近心率都不齐了。     过完年后,老爷子收到个从英国寄来的大包裹,一看是孙女寄的,满满一大包吃的玩的穿的用的,老爷子这才舒坦点。可睹物更思人,老爷子躺了大半天才缓过劲来,就这样,还瞅着宋良辰的全身油画叹老半天气呢。     于是,老爷子准备找不乖的孙子谈谈人生。     这天周五,叶峋下班后早早回到琴山,吃过晚饭后在暖房里看书,老爷子端着盘水果悠哉游哉地推门进来。叶峋回头看一眼,起身走过去把果盘接过来,一边走一边问:“爷爷,您有事?”     “嗯,先坐。”老爷子率先坐下,然后指指一丛墨兰旁边的座,对叶峋说:“孙子,咱们来说说良辰的事。”     叶峋“唔”一声坐下,抱着果盘往嘴里叉一块菠萝,这是宋良辰最爱吃的水果之一:“您说。”     然后叶老爷子语重心长地先叹口气:“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想想结婚的事。早些年你说不结婚,年轻人爱自由,受不得婚姻约束,我想着应该理解你,毕竟你忙着公司的事也不容易。可这些年公司顺风顺水,你的那帮朋友同学,但凡跟你有几分交情的,现在大都不错,你们也能互相帮衬得到。事业上顺心顺意了,是得想着成家是吧,你看,现在连人选都有了,早点把人生大事给办了多好。你倒好,不赶紧还把人送出去留学,当然良辰有理想我们要支持,女孩子也应该有自己的事业,要求女孩子在家相夫教子是不人道的。但是,你们好歹应该先订个婚,等学成归来再谈结婚,结果订婚没订婚,你们俩甚至还没跟我明说,这是打算地下发展到什么时候,真当你们那点事能瞒我到几时不成。”     在叶老爷子停下来看叶峋时,叶峋点点头:“爷爷,我懂,我心里有数,你放心。”     老爷子瞪叶峋一眼:“你有数个屁,良辰到现在也不是很中意你是吧,我就说你这样招人嫌,良辰瞧不上你才是对的。你看看你浑身上下有哪里讨小姑娘喜欢,按说你这样的身家地位,小姑娘应该是一拨接着一拨前仆后继地往你身边扑,结果你不但没有,还谁见你都退避三万里。也就良辰,跟你从小一起长大,没法嫌弃你,要不然你看谁肯要你。我说孙子,你懂什么叫浪漫吗,懂什么叫花前月下吗,懂什么叫温柔体贴吗?”     不是老爷子小看叶峋,实在是叶峋在他眼里,事业是成功的,交朋结友也算是很出色的,虽然朋友不多,但个个能力相当,且关系十分牢固。叶峋唯独不会当亲人当爱人,当人孙子,真是谁是他爷爷谁知道这滋味,至于当爱人,旁观着来看,准是个没半点趣味可言的。     叶峋被老爷子噎得够呛,他真没干过什么浪漫的事,除了怎么想着把人弄到床上,怎么想着把人圈在身边,怎么想着跟宋良辰玩心眼斗手段之外,他什么都没干过。至于花前月下,温柔体贴,那对于叶峋来说,完全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东西,他不觉得自己有干过类似的事。     一看叶峋那副见鬼的脸,老爷子就知道被他全说中了,顿时间,老爷子心塞无比,捂着胸口直低声喃喃:“行章啊,你看你儿子都成什么样了,你个不成器的混帐东西,年轻的时候花花公子一个,谈过女朋友得用火车皮来装,传过绯闻的女人能从这一个捱一个地排到天津去。老子早说过你会有报应的,结果没报应到你自己身上,报应到阿峋身上了,这不开窍的木头疙瘩真是咱们叶家的种吗,不会是在医院抱错了吧。”     几乎每回老爷子说起叶行章,也就是叶峋他爸,几乎都是诋毁,当然,是满含爱意与骄傲的诋毁。老爷了被叶峋心塞个够后,决定先缓缓劲,他实在有点受不了这个没接到叶家真传的倒霉孙子。想他父亲,他儿子,哪个不招姑娘喜欢,哪个没点温柔浪漫的手段,老爷子再三怀疑在医院抱错后,决定给可爱的乖孙女打个电话。     这个时候,也只有宋良辰能安抚一下老爷子受伤的玻璃心。     结果就是宋良辰听半天,愣没听出来老爷子是为什么打电话给她,除了刚开始说了几句寄回来的东西很喜欢怎么怎么样。后来都纯粹是无意义的话题,偏偏老爷子语气还千万分的满足,宋良辰挂下电话后思索半天:“是叶峋又干什么了吧,要不然怎么老爷子会上我这里找安慰。”     宋良辰这时候没太多时间来想叶峋的问题,这一季导师推荐她去参加时装周,当然不是做自己的时装发布会,而是让她跟着去当助手。按导师的意思,既然资源什么都不缺,在这方面又有足够的天分和闪光点,那么就应该趁早成名,最好一亮相就亮瞎人眼,从此奠定在时尚圈的地位,并凭这把东风直上青云。     但宋良辰也有她的短处,缺乏大型时装周的经验,她倒是有看的经验,但没有准备筹备的经验,也没有到现场亲身体验过那是什么样的环境和氛围。一般的人,如果没接触过,很容易被那样的环境左右,以致发挥失场。别以为设计师弄好服装就够,做为一个不起眼不出名的设计师,必需什么都能干,必需镇得住场,必需能让后台所有工作人员都能听从调遣安排,要对现场有足够的掌控力度,还有协调能力与组织能力等等都要经受得起考验。     所以最近大大小小的时装周,宋良辰都有份当助理。     宋良辰的导师对宋良辰的职业人生有两点建议,一是不要局限于中式情结,纵使它确实很美,但对欧洲,这并非主流审美观。人们要的是耳目一新春风化雨的点缀,而不要让它作为主宰。但也不要放弃这点中式情结,毕竟它用得好,就能令人耳目为之一新,能洗干净人眼底的旧尘埃。二是累积足够的经验,作为一个时装周的参与新人,多看多学,要学习别人的优点,但不要看花眼,要永远保持住自己,因为设计本来就是很自我的东西。所有的创作,不管是服装、文字、音乐、建筑、美术,其实都是从“我”的角度展现“我”所理解的美,我所见识到的美,我所爱的美与美好的一切。     得到这两点建议后,宋良辰被导师放出校门,扔到时装周的会场。     并且,宋良辰还得到一个导师至友的主场亮相机会,当然不是指她本人,是指她设计的作品。所以宋良辰不但要一边学习,还要一边赶设计,设计完成还要独立进行制作。     这一切都必需同时进行,后两者她还要一个人完成,并且时间不是很宽裕。     宋良辰的导师信奉的是“压榨论”,靠天赋和靠灵光一闪的设计师都只好去当艺术家,要想以此作终身职业,必需让创作成为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勤奋和天赋都同样是天才的基石,宋良辰不缺天赋,就是并不太勤奋,还停留在灵感来时就刷刷画,灵感不来就随便浪费大好时光的阶段。     这直接导致,宋良辰画了n稿都不满意,弄得心力交瘁,人又瘦了一圈,梁师傅的徒弟怎么给她补,都愣是跟不上她瘦下来的速度。以至于叶峋再次到伦敦时,看到的宋良辰简直是风一吹都能被吹走,甚至还让叶峋心中生出些许怀疑来――会不会是宋良辰怀孕过,却又悄悄去医院动了手术,或者趁还早服了药?     一想到这个可能,叶峋脸立马黑了,在飞机上自我教育自我反省一路,要温柔一点,浪漫一点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成一地碎片。     又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第三十六章 少作梦,多务实 - 独占良辰 - 弈澜     当宋良辰被叶峋按在墙上时,宋良辰只满头雾水,她完全不懂自己又哪里惹了这瘟神。     天色渐晚,窗外的微光散照在叶峋的侧脸上,将他衬托得尤其阴森可怖。宋良辰咽口唾沫,心知自己要再不说点什么,今天又逃不脱床上打滚那茬。     “叶峋,你发什么疯?”宋良辰怎么想也不知道症结从哪里来,只得现探探口风。     这样的时候,宋良辰只担心叶峋不肯开口,幸好今天叶峋虽然状态如同刚刚从地狱归来,但却在她问话之后,凑近她,如同狗在嗅闻自己领地是否被外来物种侵犯一般:“问我发什么疯之前,良辰,你该自问一句你做了什么。就算疯,这世上无数人,我也只肯为你疯。”     如果换个人来说,这话真是该死的“浪漫”,跟小言似的,活脱脱的“鬼畜总裁虐爱我”。宋良辰在问出来之间,就已经自问过了,正是因为没能得出答案,才会问:“呵,有时候,有的人,就是别人什么也没干,他也能臆想出许多来。”     叶峋哪里是这么轻易就会听信人言的,尤其是宋良辰在他这里,有时候挺没信誉的,就像他大部分时候在宋良辰那也没信誉可言一样:“真是我臆想出来的才好,良辰,不要因为是我,就把你所有的道德观和底限都丢掉,否则,我也会这么做的。”     又是威胁,宋良辰吃够了叶峋的威胁:“说得好像还在似的。”     这句话,叶峋倒是没跟宋良辰置气,而是轻轻松开掐着她腰的手,掀起软软的乔其纱上衣,见她腰上还是被掐出一圈红印来,眼神略暗了几分,却不显心疼不舍,而是欲|望不知觉又升腾上来。宋良辰这样,总让人想狠狠地对待她,可叶峋能做到,舍得做的,也就是在她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而已,既是标示领地,也是向宋良辰宣告――除我外,你不能属于任何人。     腰间那只微凉的手让宋良辰很不舒服,她倒不是很怕痒,但已尝过情|欲滋味的身体却泛起麻痒,让宋良辰分自我厌弃。难道再憎恨一个人,生理和情感也不会互相印证吗?     “叶峋,这是化妆室,你疯了吗?”集体去吃晚饭的工作人员和去吃塑身餐的模特们随时可能回来,宋良辰一想到这个可能,整个都带上了点慌乱。她刚刚涉入这圈子,如果留下任何不好的开端,那么她以后的事业就可想而知会有多难,更何况这还是借着导师的面子才能来的。     叶峋还是很有分寸的,他把自己的事业看得很重,如同宋良辰一样重,所以他也很能理解宋良辰对她的事业以及理想的追求和愿景,并且,他通常很乐意尊重宋良辰在事业上的追求。所以叶峋轻放下快要卷到胸前的上衣,但手却还是拂过顶端,轻轻一扫揉捏两下,然后才收回手,却久久搓着手指,似乎在回味着还留在指尖的温软:“我没疯,至少目前我还暂时不会疯,因为你还没能把我逼疯啊。”     宋良辰后退一步,坐到化妆台前的椅子上喘着大气,双目含着水光,脸红通通地看向叶峋,自以为充满着控诉与责备。但事实上,在叶峋看来,这格外有风情,似嗔还怨,娇羞无限。     于是叶峋又把脸凑过去,轻啄一口,既满足又意犹未尽地含笑,居高临下地看向宋良辰。他确定,宋良辰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因为宋良辰要是做了,不会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她会心虚,会愧疚。因为宋小虫一直怀有着对生命的敬畏与尊重,因为宋小虫认为自由地选择生与死,才是真正的天赋人权,哪怕是未出世的孩子。     “怎么瘦成这样,王友诚做的饭菜不合你胃口还是他不用心?”既然什么事没有,那宋良辰瘦成这样,只能说明吃得不好,或者休息得不够好。但宋良辰向来睡眠质量不错,只要她想睡,哪怕是天塌地裂,她也能睡得安安稳稳。     “忙,学校忙,时装周忙,裁缝街那边也忙,等时装周过后会好一点。”宋良辰解释一句,看看化妆室外的时钟,然后就催着叶峋离开:“差不多所有人都要回来了,你先回公寓,我最少也得是九点十点,如果不顺利的话,可能会再晚一点。”     叶峋很不满意这个安排,宋良辰根本不需要这么拼,哪怕叶峋很尊重她对理想的追求,也不能理解宋良辰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叶峋信奉的是唯有健康长寿才是一切的基础,所以哪怕当年公司风雨飘摇,他也从来没把自己弄得夜不归宿,三餐不顾:“提前打电话给我,我过来接你。”     看宋良辰点头答应,又盯着她说出“会打电话,一定叫你来接”后,叶峋才下楼去停车场。一边下楼,叶峋一边打电话,就像bert说的那样,他在英国未必挣得了多少钱,但凭着这关系,挣钱的机会不缺,人脉也不缺。当然,他做事还是有谱的,当然不能把宋良辰一个人突显出来,所以只能大家一起来了。     于是第二天主办方下达了通知,规定工作时间最多不能超过十个小时,理由十分光明正大――工会介入。工会认为对模特及相关工作人员来说,充足的睡眠时间不但能保证他们的状态,还同时能让他们的职业生涯更长且更健康。     第二天提前下班,大部分人都挺开心的,除了一些急性子,和虽然不是急性子但一样心有忧虑的宋良辰。看到早早来接她的叶峋的车驾,宋良辰心里的悲苦可想而知,主办方忽然下这么一份“通知”,她觉得自己是躺枪最严重的。     “上车,给你炖了汤,早点回去喝。”叶峋笑看宋良辰那纠结不已的样,倍觉欢乐。人和人的互动,就跟人机交互一样,反应灵敏,反馈多而准确,总是会让人多偏爱一些。     “我明天上午有课。”     叶峋看宋良辰一眼:“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的课程安排?”     好吧,明天上午确实没课,最近他们这个专业的学生,有门路的都在外边跑,所谓的有课没课全看你有没有门路而已。作为皇艺的学生,能有几个没门路的,所以,对皇艺来说,除非是那个人实在没想在这个行业有什么建树,不然就不会在学校里,学校最近半个月都在半停课阶段。只有导师天天盯着你,叫你上进,叫你学习,叫你不要忘了多向前辈和模特及工作人员讨教。     宋良辰憋着一口气,从会场到公寓的一路上都没说话,她感觉自己很失败。倒不是为叶峋对她了如指掌,而是她还心存侥幸,但她早就不应该存有这样的侥幸心理了。     回公寓喝了汤吃了饭,宋良辰抱了衣服就去洗澡睡觉,避免叶峋意图不轨。但她还是太低估叶峋了,除非叶峋认为今天不适合,或者时机不对,地点不对,宋良辰情绪不对,否则只要叶峋想,宋良辰就活脱脱是叶峋盘子里的那块鲜嫩多汁肉,伸筷子就能吃进肚子里去。     这一夜,宋良辰发现叶峋格外不容易满足,跟狂风暴雨似的摧残她,仿佛是要把他钉进她身体深处,试图在那里也留个烙印标记领地一般。以至于宋良辰第二天腰酸腿软,感觉人都比平时轻了十好几斤,现场主管看见她这倒霉相,竟也没叫她回,而是照旧奴役她一天,只是叫她做些轻松一点的事而已。     十个小时下来,宋良辰骨头都散了架,哪里还记得起要去买药吃什么的。回到公寓洗过澡就扑进被子里,满脑子“我睡了,谁不让我睡我跟谁拼命”。     宋良辰可没注意到叶峋就在床边,看着她那累趴下的可怜样,嘴角噙着笑:“良辰,你说这里会不会已经有了?”     可惜宋良辰已经睡死,否则会喷他一脸,然后告诉他:少作梦,多务实,梦作得再多,不能成也是白搭。以及,我的道德观和底限什么的,早就喂了“狗”,所以,你可以不必再对它们抱有任何期待。     就像叶峋强她之前就把道德观揉碎冲进下水道一样,她也十分干脆利落地把这些东西暂时丢弃掉了。     叶峋,我们之间比的不过是谁更无耻,谁更无德,谁更没有下限而已。     不用太久,你就可以知道,堕入深渊这件小事,并不难。           第三十七章 开门红,乌龙事 - 独占良辰 - 弈澜     时装周开始后,宋良辰就被打发回导师身边,她的作品在经过若干次易稿,以及更多次的细节修改后,终于穿到模特身上。导师让她给自己的作品取个美好的名字,宋良辰看向穿着她设计的衣服的模特,一束冷光从模特头顶投照下来,像是雪后的天光,又像是阳光投照在高岭的雪顶上。     “独行。”     “为什么?”导师不能明白,一件小礼服裙怎么会取这样一个名字,飞袖束腰,微蓬的裙摆,细细的压褶,腰间有两朵粉色蔷薇花。是一件既可爱又温柔的裙子,适合所有甜美的少女,只不过模特穿着站在冷光下很不符合甜美少女的感觉而已。     “穿上这件衣服,可以去任何地方,哪怕是一个人也一样,因为它适合所有场合。”虽然是小礼服裙,但它偏日常风,除了腰间的两朵蔷薇花,和那条蔷薇花下压着的丝带蕾丝衬以及宝石坠子之外,这是可以取下的,也可以别在帽沿上,需要夸张一点的造型时,还可以作胸花头饰。     “唔,好像不错。”导师认为女性应该拥有独立的一切,而不是依附于其他,所以取这么一个名字,在导师看来是很合适的。     最后,导师为宋良辰这件衣服换了一个模特,这个模特没这么冷,年纪更小,面容稚嫩皮肤光滑,但模特们都差不多,不苟言笑时,都带着几分冷傲。但重新换来的模特冷傲之中更有几分矜贵与青涩,像是一个刚从城堡里走出来的贵族少女,编着松软的发辫,头上别着一朵珍珠贝母作的蔷薇花。眼神清澈,面容干净,换个模特,衣服就显得更加……怎么说呢,似乎更添了一份独特的气质,说不清道不明,但格外吸引人眼球。     在导师的秀上,除了宋良辰,还有另外几个同校学生的作品,有四个人作的是裙子,也有两个是上衣下裤的套装。     秀很成功,他们的导师在设计界名气并不算太大,但为王室设计过好几个系列的日常着装,所以每次发布会都会吸引不少人来看,而且过后的订单量都十分不错。秀结束的一周后,导师陆续把几个同学叫去办公室,宋良辰是最后去的。     到办公室时,导师递给宋良辰一张卡片和一张单子,深蓝的卡片上是银色的手写电话号码和名字:“亲爱的,你的作品很受欢迎,我建议你先打这个电话小姐非常喜欢你的设计。而且,相信我,亲爱的会让你的作品被更多人看到,并且被更多人所追捧推崇。以及一直在寻找她真正中意的品牌和设计师,希望你能做到。”     并不是贵族,而是一位年仅十九岁的时尚圈宠儿,出了名的零错误穿衣,不管是街拍、宴会、购物或者参加各种活动,hilary每穿一件衣服,都会让这件衣服被卖到脱销。在这方面几乎被称作“无冕王妃”,指的是她的衣着,能像王妃一样,被人所追捧。就是淘娘上经常会出现的xxxx同款,动不动月销几千的那种。     除了的电话,订单上还有另外三位,加起来总共四个人,这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毕竟撞衫是十分讨厌的。     宋良辰最先打了的电话,约定好时间,其他的三张订单,因为是高定,要作一定修改。光是就让宋良辰忙了半个月,剩下的三张订单,就是有导师的工作室帮忙,也整一个月才全部搞定要求在领子上作出调整,另外三张订单也都进行了微小的调整。     一个月下来,宋良辰算了算,总共挣了两万多镑,当然这两万多,有要给导师工作室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原材料的钱,再扣去税收,宋良辰最后拿到的只有一万出头。就在宋良辰高兴自己开了职业生涯第一单时打来电话,说她很满意成衣,并且以后如果有什么新作品,可以再通知她。     这应该算是开门红,宋良辰决定买瓶香槟酒,找室友小小的庆祝一下,然后用挣来的钱给爷爷和自己买件小礼物,至于叶峋,呵呵!当然,她现在还不知道,很快,她就会给叶峋的人生送上最好的礼物。     事情发生在某天早上,宋良辰起来时觉得很不舒适,而且仔细回想一下,发现自己最近一直有些小小的毛病,总是这里不舒服,那里不适应。所以宋良辰请假去看了医生,最后医生建议她去妇产科验血,当中午拿到结果时,宋良辰差点没把中午吃得很舒服的辣子鸡丁和酸辣土豆丝全吐出来。     “医生,这是真的吗?”     “恐怕是的,女士。”     医生看宋良辰的表情认为她可能不太想要这个孩子,于是开始劝导宋良辰,尊重每一个生命来到世上的权利等等,忘了说,这是皇艺最近的一间诊所,属于教会,所有想要堕胎的女性都会被医生这样劝导。     宋良辰从诊所出来时,恨不得自己晕过去才好,怀孕到第九周,也就是说已经两个月了。两个多月,宋良辰能想象得到,那可能就是一粒豆子那么大一点点,的确是一个生命,但却不是她所期待的生命,不是她所期待的人和她创造出来的生命。     就是这样,宋良辰在抉择时,依然会犹豫,她以为自己可以轻轻松松说不要就不要,她认为自己能做得到。但事实上,摸着自己的小腹时,她还是会从内到外的被恸动,但她还是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这个孩子,她不想要。     但作出这样的决定,并不容易,她觉得自己是手拿着刀的刽子手,亲手把一个应该来到世上的生命给轻易抹去。她的情绪更加糟糕,心里所有的阴暗以及负面情绪都同时涌现,折磨得她晚上睡不着,白天没精神,原本被王友诚的饭菜喂出来的那点肉又瘦回去,还比原来时装周后更瘦了,整个人如同一株将要干枯的树,像被什么存在抽去了生机一样。     bert就是这时候从“乡下”归来,bert家确实有座城堡,在远离伦敦的乡间,所以bert一直被人称作“乡下来的伯爵”,当然,他自我调侃时也称自己是个“乡下人”。     再次看到宋良辰,bert大吃一惊,嘴大张着好半天没合拢:“良辰,你怎么了?”     简直跟抽了什么什么一样,消瘦的速度跟飞机上升的速度一样。     “我正在作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决定。”     “什么样的决定,需要我帮忙吗?”     “不,我想,这是需要我自己独自面对的难题。bert,你曾经有过孩子吗,你有没有想过希望他们成为什么样的人?”宋良辰问道。     如果宋良辰只说“你曾经有过孩子吗”,或许bert能猜到,但加上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希望他们成为什么样的人”,bert就猜到歪路上去了,因为他知道宋良辰年幼时就失去了父母:“不,我没有过孩子,但如果我有孩子,我大概会希望他们成为能让自己快乐,且有益于他人的人。当然,这只是个想法,他们最终成为什么样的人,要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是的。”     宋良辰原本坚持了八成的想法,又被bert左右回六成,她好不容易自我鼓动起来的勇气,也被戳破。     宋良辰被折腾得够呛时,叶峋得到了消息。     当然,他们这时候都不会知道,这个消息,以及这份所谓的“礼物”,事实上都是……不-存-在-的!     乌龙什么的,哪里都会出现,惯来早睡早起,作息规律的宋良辰在忙碌近两个月后,出现什么样的不舒适,都在情理之中。何况,她后来还自己吓自己,把自己吓得面黄肌瘦,如同难民。     这一回,全看他们谁先知道真相。           第三十八章 不明白,没关系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不但得到消息,还知道宋良辰预约过两次医生,但最后都取消了预约。叶峋很清楚,宋良辰这是在犹豫,她固然仍旧保留着她固有的观念,但却依然不想留下这个孩子。于是,叶峋知道宋良辰的底限在哪里了,但是,既然已经到来,他就不会容许宋良辰将这个孩子的存在抹去。     搭最近的航班飞往伦敦,四月中的伦敦下着迷朦冷雨,虽说按国内的节气算,已经立夏,但伦敦却还是乍暖还寒,雨一来气温便降得彻底。叶峋早有预备,拿了外套披上,机场外有特地前来接他的伦敦办事处员工。坐上车后,叶峋直接说去皇艺,他一时一刻也不能多等,也不敢多等,怕耽误多一会儿,那磨人的丫头就去了医院。     一路上,入眼都是灰色的调子,偶尔有撑着红伞黄伞,着红衣白衣的男女从街道走过,却只衬得伦敦的天更加阴寒湿冷。车一路从希思罗机场驶到皇艺门口,正好是五点不到的时间,按课表,今天的课只到四点半。外边停满了来接不住校学生的车,叶峋叫司机停在不远处的林荫小路旁,从后备箱里取出一柄黑色雨伞下车等待着宋良辰从校门里走出来。     今天,宋良辰又预约了医生,但是直到现在,宋良辰还没有打电话取消预约,这意味着,她很有可能在犹豫好几次后,终于作出了决定。     “叶总,还是先到上车里等吧,天气这么冷,又下着雨,别冻坏了。”     “没事,你回车里去。”叶峋继续撑着伞站在悬铃木下,长出新叶来的悬铃木中,还点缀着去年未凋落的球状干枯果实。那果实被雨一淋,衬在新绿之中,显得格外干巴巴。     宋良辰出来得很快,撑着一杆红色长柄伞,显然很新,雨珠在上面凝结成珠,然后顺着伞面坠地。这是英国王室钟爱的一个品牌,有特别定制,那柄伞虽然看着不起眼,但特别定制有特别定制的不同印记,随着宋良辰越走越近,那印记就愈发明显。这个蠢到送伞的人,除了bert之外,不作其他人想。     国人送礼物十分有讲究,不送伞,不送钟,不送扇,送伞音同送丧,送钟音同送终,扇音同散。就算再不怎么因守传统的国人,都会下意识地接受过类似的教导,都会懂得这方面的避讳。     打着长柄红伞的宋良辰隔着雨帘,终于把沉沉不语的叶峋给看进了眼里,她下意识一惊,然后就是心虚。正如叶峋所想的那样,在犹豫过两次后,悄悄挣扎无数次后,她终于下定决心,今天去医院把胎拿掉,不管是用药还是其他只看医生怎么建议。     一眼就看出宋良辰心虚气短来,否则那眼神不该是回避,而应该毫无遮拦地扎进他视线里来:“宋良辰,打算去做什么?”     宋良辰站在原地,隔着三五米的距离看着悬铃木下,肃然庄重如身后雨中伦敦的轮廓:“去……去公寓吃饭。”     好歹还知道撒个谎掩饰一下,看来还是有所顾忌的,有顾忌就好,有顾忌他就不会给她机会让她抹去这个孩子:“正好,我来接你回公寓吃饭,上车。”     在原地顿了顿,宋良辰还是上了车,车上暖气开得很足,于是她把围巾和外套都解下,里边穿着奶茶色薄羊绒背心和橙色系格子衬衫,微敞开的领口和v领羊毛衫开口把宋良辰反衬出一张小得可怜的脸来。叶峋见状,有心要说两句什么,却扫过她的小腹,把话又咽了回去,从车座后方取出一个盒子找开递到宋良辰面前:“畅意楼的樱花酥皮。”     畅意楼每时节应季的鲜花点心都是宋良辰的最爱,永远是极淡的甜,带着花特有的细嫩与微苦微涩,每咬一口都是满嘴花瓣的细嫩和花香的清浅。不像云南的鲜花饼那么腻那么干,酥皮略湿润,花朵很多,用枫糖和少许猪油及杏仁碎调馅,味道饱满,却不油不甜腻。     宋良辰连吃三个,顿觉得自己被愉悦到了,每年春天不吃这一口,就像春天没来过似的:“爷爷怎么样?”     “不错,上个月和一帮子人去登泰山,到现在都还没回。难得爷爷近来身体调养得好,总算被获准出门走走,陆曜和芳姑也跟着一块去了,每天都会打电话回来,听着爷爷状态不错。”叶峋露出软和的笑容来,他在这世上,在意的人并不多,老爷子一个,宋良辰一个,还有三五至交,七八个好友,十几个常来往的朋友。总共加起来,也不超过三十个人。     “那就好,如果爷爷调养得好,就叫爷爷来伦敦玩,这边的庄园也很适宜休养,空气好,景色也好,来放松一下很不错。”宋良辰挺想念老爷子的,说是不回去,其实她还是打算六月底假期开始后就回国。她哪里真能等到两年后毕业再回去,不说老爷子埋怨她,她也忍不住那时候。当然,老爷子能来伦敦就更好了,也省得回去总看到叶峋。     虽然说在国外也常要见叶峋,可好歹不会叶峋一想见,就分分钟能见面。     宋良辰的想法,叶峋明白:“爷爷的身体支撑不了这么长时间的航程,在国内玩玩,坐坐高铁还行,坐飞机撑不下来。”     因为车里还有另一个人在,叶峋没说孩子的事,一直由着宋良辰胡乱转移话题,她说什么,他就顺着她的话题说什么。但一进公寓门,吃完饭,王友诚收拾好走人,宋良辰就被叶峋拖进了书房。     书房有两面大大的落地窗,另有一面则从地面直到天花板都是书架,书架上书籍陈列有序,散发着陈旧而富有历史气息的书香。落地窗前有一组软软的沙发,宋良辰就被叶峋安置在那里,叶峋自己则拖来一把阅读椅,坐在宋良辰对面,然后直视着她:“良辰,你是自己说呢,还是我来说?”     这一句话,加上叶峋的眼神,让宋良辰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仿佛被雷劈过一样,整个人都懵了。但很快,她缓过神来,在她的预计中,不就是该让叶峋知道吗?不像叶峋以为的那样,她之所以心虚回避目光,并不是因为她还固守着什么观念,而是她在犹豫要不要趁机施行计划。原本就已经无德,再无德一点又能怎么样,但说服自己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所以才会一直拖到现在。     所以,宋良辰的回答是:“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没什么好说的。”     叶峋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柔柔地抹向宋良辰小腹,露出满意的神情:“不,你明白,你当然明白。需要我把时间地点和当值医生全点出来,你才肯承认,没关系,我记性向来不错。”     “不,我很明白,是你不明白,叶峋,你以为我会因此就被牵绊住?不,我不会,就像你不会因为道德观就放弃你的欲|望一样,我也不会因为我的道德观而放下我的坚持。”宋良辰再不回避叶峋的视线,而是看向他,如同往常一样,视线如针扎进他眼里。     叶峋脸上保持着笑,但面目却忽然无比狰狞,伸出双手紧紧捏住宋良辰的手腕,把宋良辰勒得发红发出痛呼也没有停止。然后,他敛去脸上的笑,只把狰狞的面目全暴露在宋良辰眼中,他低沉而悠长地吐出三个字:“你试试。”     “我会的。”宋良辰毫不退缩,针锋相对,她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表现出退缩来,就如同她深知什么时候该毫不退缩一样。按计划,现在就是该针尖对麦芒,毫不退避的时候。     她,要把他们都逼到悬崖边,是跳,还是不跳,是时候开始考虑了。           第三十九章 囚禁你,离开他 - 独占良辰 - 弈澜     对于宋良辰的逼迫,叶峋只是一声轻笑。     “一直以来,我都在自我警醒,千万不能由着内心的想法来,那样无法真正得到你。但,良辰,你要清楚,我并不介意自我放纵,自律总是比自我放纵来得困难一些。诚然,无论我怎么把你关起来,只要你不想,这个孩子都保不住,但是相信我,那样你就会彻底失去自由。我所谓的自我放纵,就是把你关起来,说得再难听一些,囚禁你,让你连外边的天空是什么颜色都忘记。剪断你的翅膀,折断你的理想与职业生涯,让你再无法和你的朋友见面,每天能见到的除了我还是我,我想,你不会喜欢那样的生活。”     “你看,你要这样做,除了能激怒我,失去自由外,谁都得不到一点好处。与其那样,不如留下这个孩子,我们依然保持像现在这样的状态,不近不远,你还能自由地享受你的生活,我也不需要把事都做绝。”叶峋通常来说话并不多,能言简意赅就尽量不多言,但对宋良辰时,他经常会多说几句,加重宋良辰的印象。事实上,这还是叶峋希望他们不要走到那一步,因为他一旦放纵自己的**肆意后,他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收得回,而且也不能保证可以稳定在程度,不真正伤害到她。     宋良辰已经被叶峋威胁到麻木,哪里会受胁迫,她看向叶峋,以如同叶峋一样坚定的眼神:“一个并不是在爱与期待里来到这世间的孩子,我并不觉得,他会满含欢喜地来到这世上,并热爱这世界。也许他更多的是憎恨,憎恨为什么我要把他生来世上,怨恨我为什么即使不曾期待他,更不爱他,为什么还要把他生下来。如果只有冷漠与忽略,何必他来,与我分担我内心的痛苦吗?又或者站在你那边,做着对我来说助纣为虐的事?”     叶峋为宋良辰眼底的漠然与坚定,以及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麻木而皱眉,沉沉不语很久后,轻将宋良辰额头上因她的动作而遮住眼睛的长发别到耳后,并将手停在那里,慢慢地,轻轻地揉弄着她的耳廓:“良辰,不要,不要……”     在这并不短的沉默中,宋良辰并不知道叶峋的内心想了些什么,当“不要”这个字从叶峋嘴里吐出来时,宋良辰有那么片刻怔愣。然后她抬起脸冲叶峋笑,笑得仿如春日明媚阳光下新开的一束洁白花束:“想想我说不要的时候,你怎么对待我的,叶峋,施暴者没有资格提那么多要求。是,我是有所惧,所以不敢太过份,但至少我能为自己作出这个决定。哪怕你是基因的另一半贡献者,也不能阻止一个不想升级成为母亲的人,因为主动权在我手里不是吗?”     瞬间,叶峋的痛苦如同被切开的腐肉,肉眼可见,甚至几乎可以触摸得到。宋良辰以为,自己在看到叶峋痛苦时会爽快,但是她明显没有,她又以为自己可能会有那么点心慈手软,但是她也没有。这说明,她既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心软,也没有她期待的那么心狠。     谈话总是不欢而散,因天已渐晚,宋良辰哈欠连连地去睡觉。她倒是半点想法也没有,自认是个“孕妇”便嗜睡地滚进被窝里呼呼大睡,哪管叶峋在她床前静坐彻夜未眠。     看着睡着的宋良辰,柔软的五官,温和的线条,偏偏醒着的时候,永远像一只永远想把自己武装到没有弱点幼兽,因为受过伤害,不愿意再受伤害,不得不将最坚硬地一面露出来。叶峋一边是被宋良辰呛得整个人都发疼,一边却又为宋良辰的态度而心软,他固然可以有种种手段逼宋良辰强留下这个孩子,但此时此刻,看着睡容平和的宋良辰,他并不愿意那样做。     只是,孩子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底限,只区别于宋良辰的底限是不能有孩子,而叶峋是不能让宋良辰抹消这个孩子出生在世上的可能。两个人有这样不可调和的矛盾,又怎么能平和得起来,又怎么可能坐下来好好谈,就算坐下来好好谈,他们也谈不出任何结果。     微弱的灯光下,宋良辰仿如睡在烟雨春风里,而叶峋的心则在烈火与寒冰中煎熬着。     当晨曦的第一缕光透过窗格照进来时,叶峋站起身走到窗前,今天的伦敦是个难得的晴天。阳光在最东边层层渲染着绚烂色彩,将每一片云都描下金边,碧蓝的天空偶尔露一块在云后,仿如一块上好琉璃,纯净通透无暇。就像此刻,躺在床上,仍旧未曾醒来的宋良辰。     伦敦的美好,应当属于所有人,而宋良辰的美好,叶峋坚定并执拗地强求独占,他不愿分丝毫给人。这个孩子,是牵绊住宋良辰最好的利器,哪怕她口口声声说不爱,说不期待,但只要这个孩子来到世上,就必然紧紧绊住宋良辰的脚步与视线以及心神。所以,他必需强求,哪怕宋良辰因此而愈发憎恨。     不是每一处风景,都能洗涤人心,不是每一次日出,都能带给人希望。     叶峋与常人想法,永远不同。不像宋良辰永远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叶峋的偏执中,带着一些悲观的成分,因为在他人格形成的重要时期,他面临的一直是失去。     然后,宋良辰发现,她真的失去了自由,有看护保姆看着,有王友诚谨慎地照顾饮食,还有叶峋全程监督,宋良辰压根有走出公寓大门的可能。诚然这是囚禁,这是不合乎律法,也不合乎道德的,但叶峋就是这样干了。     “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去后,我会把你的事情跟爷爷说,我们会尽早订婚,等孩子生下来再结婚。”     宋良辰哪里可能等到回国那天,以宋良辰对叶峋的了解,她现在能逃离的时机只有一次――明天中午,午饭后。而且,她还得战胜自己的瞌睡虫,这才是真正的难事,她最近困得要死,而她认为是孕期反应。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宋良辰照例回房睡觉,叶峋等她睡着以后,去书房处理公务。这时候,王友诚会出门去采购一些食材准备做些食物留到飞机上吃,而看护和保姆则被她下了安眠药。叶峋那里,她没下药,下药只会引起叶峋的警觉。     下午一点的时候,本应该是宋良辰睡得最熟的时候,叶峋正埋首处理伦敦办事处送来的一应公务,还有从国内发来的文件和合约。书房的门开着,宋良辰要想下楼,一定要经过书房门前才行,再者说,楼下还的看护和保姆,她们不会让“孕期精神不稳定”的宋良辰不声不响走出大门。     就这样,叶峋还是很留心书房外传来的动静,但一直都很安静,安静到两点的时候,叶峋去叫宋良辰起床洗漱一下,然后准备坐车去机场。这时,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衣柜里几件换洗衣服,以及宋良辰的钱包和一应随身物品。     “安娜,安娜……”叶峋叫了几声不见人应,下楼一看,保姆和看护睡得东倒西歪,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时王友诚拎着菜推门进来,一边推门一边嘀咕:“这门怎么没关死,我出门的时候明明关死了。叶先生,四点半的飞机是吧,我马上就做,保管来得及。”     叶峋看一眼门,没有答王友诚的话,而是接通电话:“马上帮我查宋良辰的下落,要快,另外,附近的医院都要派人去看着,一旦宋良辰出现,不管你们怎么做,一定要拦下她。”     王友诚这才知道宋良辰离开了,准确地说是跑掉了,拎着食材,王友诚很想问一句还做不做,不过看叶峋这状态,大概是没工夫跟他琢磨这个。     叶峋一边打电话,一边思索,如果不去医院,宋良辰最有可能去哪里,答案是bert。一想到可能是bert,叶峋就要发疯。他心心念念着的人,不但离开他,还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一想这个,叶峋怎么能不疯,怎么压得下心头的怒火。     宋良辰,你最好祈求我早点找到你,要么你就祈求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你!           第四十章 不必了,已癫狂 - 独占良辰 - 弈澜     因为bert不在伦敦,所以bert那里叶峋没有过多追问,但叶峋却派人去了bert在乡下的古堡。当然,就算是去乡下古堡寻求庇护,现在人也还没到那里,所以从bert那边没收到消息,叶峋并没有放松警惕,宋良辰在伦敦认识的人不多,就算不是bert,也多半是bert的至亲至友。     事实上,人确实不在bert那里,和bert也没有任何关系。宋良辰在伦敦除了bert,还认识了一位名叫lucrezia的意大利姑娘,姑娘的昵称zia,按中文音译来说就是齐娅。是宋良辰在时装周上认识的姑娘,热诚嘴甜,能说一两句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大概是自带语言天赋的缘故,跟宋良辰认识以后,普通话水平蹭蹭往上涨,已可以进行简单的日常对话。     齐娅喜欢所有民族的东西,比如汉服、簪花、镙钿、胭脂,还有各种传统首饰。此外,这姑娘还是个超级壕,自从认识宋良辰后,就认识了一个神奇而万能的网站――淘娘,那以后就徜徉在“买买买”的海洋里死不肯出来。当然,女人避免不了的怪圈,买一堆万分中意的东西,就是不知道用在哪。     但是自从有了宋良辰,齐娅所有买了用不上的东西都能派上用场了,比如齐娅爱到死的各种簪花。各种以玉石、绢纱、半宝石为点缀的簪、钗、步摇、花钿,以及各种窄袖罗衣,系带罗裙,不知道怎么搭才能穿出门的褙子、宋裤、齐胸襦裙,甚至连长到作围巾都嫌长的披帛,和长长长长可以当腰带用的发带都被宋良辰巧手点缀,从此自照片步入日常。     接到宋良辰的电话后,齐娅就开车到指定的地方接宋良辰,把人领到她住的别墅里后,一点也不拿她当外人的带着熟悉一遍,然后就叫宋良辰自便。等宋良辰熟悉一圈出来,齐娅抱着电脑又在“买买买”,看到宋良辰出来,齐娅连连招手叫她到身边坐,然后指着电脑屏幕说:“良辰,来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想买,快来帮我看评价,差评多不多,追加评论的讲什么。”     宋良辰坐到齐娅身边,果然满屏尽是淘娘的窗口,密密麻麻三十几个,也亏得齐娅的小本子够强悍,这么多窗口也运行得流畅无比:“你……买这个做什么,你知道这个做什么的吗?”     “我知道啊,榆树皮刨花,听说中国古代表演艺术家拿这个泡水当定型水用,不但能定型,还可以保养头发。我觉得很好,想试试,帮我看评价,要挑又便宜又好的买。”不管哪国的姑娘,不管再壕的姑娘,也免不了俗,爱买爱便宜,别以为壕家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好吧,就算是大风刮来的,自从认识淘娘后,就开始享受淘便宜货的快感了。     “那么这个呢?”     “面膜啊,中药的,能白能嫩,你看照片,前后对比多么明显。”因为有宋良辰替她把关,这姑娘到现在还没被淘娘伤害过,所以天真无比地相信淘娘上的所有都是真实可靠的。要不是宋良辰说一定要看评价才能买,这姑娘早买遍淘宝每个角落了。     宋良辰悄看了一下评价,既想让齐娅知道淘娘有风险,买买买需谨慎,又想让齐娅继续保持对“购物去中国,实惠有好货”的良好印象。衡量再三,宋良辰决定告诉齐娅真相,别到时候怒火中烧来个“天凉了,让淘娘见鬼去吧”。     经过宋良辰一系列真相大揭秘后,齐娅终于明白过来了:“噢,黑心商人嘛,哪里都有,然后呢?”     “然后什么?”     “然后怎么买到又便宜又好的东西,还不会被黑心商人欺骗。”齐娅星星眼,满含期待。     这个……宋良辰还没总结出来呢,她唯一的总结就是看评论,尤其是差评中评,一定一定要看。如果是抱怨快递和发货的,齐娅不会在意,如果是反映货不对版,不符合描述的,那就绝对不要下手。于是宋良辰把她唯一得出的结论告诉齐娅,齐娅苦恼无比――她仅限于会说一点日常对话,不代表她能看得懂中文。     再然后,齐娅见识到了什么叫神器――全网页翻译,虽然不那么准确,但凭齐娅的理解能力,能看懂个七八成。     再再然后,不过一个下午,短短两个小时时间,宋良辰就见证了超级壕是怎么任性的。榆木刨花,来十斤,哪怕宋良辰再三解释五十克能用很久很久时间,齐娅依然故我,她的想法是好东西齐朋好友齐分享。面膜,挑她认为靠谱的,先来两百份,什么吃着对皮肤好身体好的中药茶方,每样来十份,每份有十二包,足够吃一年!     当然,最后也没花出去多少钱,算算一千欧元而已,对齐娅来说,真是太便宜了,一千欧元能堆满整整半间屋。付款完成催过买家发货后,齐娅开始表现她语言天赋之外的东西――种族天赋,嘴甜会哄人,随便哄两句都能让人有热恋的感觉。     “小星星,安心住下来,就算整个世界都让你感到不安,这里也必将成为你的安宁所在。那么,让我来为你做顿晚饭怎么样,喜欢吃新鲜蔬菜还是肉类呢,虽然我知道中国姑娘大都有诱人的厨艺,但是小星星,请不要夺去我为你烹饪美食的快乐。作为四大美食国度之一,请容许我在这样的夜晚为你奉上最传统的意大利美食。”一旦开始讲英文,齐娅就能说得如同情诗或咏叹调,听着都能让人心跳加速。     哪怕她是个姑娘,泡妞的技能也已经点满。bert也说他有四分之一意大利血统,但比起纯粹的意大利血统,bert远没到齐娅丢下的。     一顿丰盛的晚餐过后,齐娅为宋良辰做了木瓜炖牛奶,既可以晚点当宵夜,也可以冻在冰箱作甜品。虽然这还是跟宋良辰学的丰胸小偏方,但并不妨碍齐娅把这道甜品炖出意式风格来。     在宋良辰悠然自得吃着木瓜炖牛奶时,她不免揣测,此时此刻,叶峋是怎么样一个状态。     唔,还能有什么状态,只有一个字――急。叶峋自有记忆以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着急过。哪怕是当初宋良辰带郑景云进琴山别墅,叶峋也没像现在这样急得一分一秒都嫌漫长。     从听到宋良辰有孕的那一刻开始,叶峋就认定他期待这个孩子降生到这世上,是因为想用孩子来绊住宋良辰。但事到如今,已经全然明白过来,孩子本身他也万分期待并珍视着,就如同他内心深处对宋良辰的珍视与期待一样。     只是事到如今,叶峋不得不往坏处想,也许在他急着四处寻找的时候,那个他期待万分,并珍视一生的孩子已化作一滩血水。以宋良辰如今那份可以看得到的狠劲,叶峋想,宋良辰真的做得出来。     “良辰,就算憎恨,也只许给我,不要给……给我以的任何人。”叶峋难以形容心中的涩意,如同吃了满嘴未成熟的青柿子,涩得舌头发僵,心发苦。     因为没有良好的开端,所以至今无法看到好的结局,叶峋一直想着会有漫长的时间去磨合。却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忽然降临的生命,就让一切跌到谷底,而且看起来再也不可能重升。以逼迫为开端的“情感”,如同附骨之蛆,又像是紧箍咒,每当认为已好起来时,又以疼痛来宣告存在。     伦敦,今夜又是不停歇的雨,纵使彻底绵绵凉雨之后云开见日,但整个伦敦都如同叶峋彻夜未眠的心一般湿漉漉地沁着凉意,充满灰暗的冷色调。电话接通时,已是上午九点多,电话那边讲了几句话后,问道:“叶先生,下一步查哪里?”     “不必了。”     电话那边的人意外到以为听错了:“叶先生的意思是?”     “不必了。”这个人查不到,他需要换人,强大的人脉这时候不用,还等什么时候用。     谁说人面广就只能用来做生意挣钱,用来找逃掉的爱人,随时会被抹去存在的孩子实在再合适不过。     良辰,还是那句话,你最好祈祷不要被我找到,或者你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我感觉,我已癫狂,再无法自控。           第四十一章 想不想,能不能 - 独占良辰 - 弈澜     其实,叶峋还有不很愿意提及的原因,宋良辰身体固然一直不错,但体质偏寒,一则痛经并难于受孕,二则一旦选择打胎,以后想再怀孕只会变得更难。这两年悉心调理,才有现在的怀孕,现在这个时候,宋良辰只要继续坚持她的决定,日后难免会为怀孕而苦苦求医问药。     叶峋暴躁的同时,却又不免满涩然地想:哪怕宋良辰自此以后真的不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也应该有完整的人生,想不想要孩子,和能不能生孩子,从来不是一个概念。     这样的念头一经出现,就会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在脑海里回荡,叶峋借王友诚的手机给宋良辰发去一条短信。把情况说明,并恳切地请求她慎重考虑。在短信里,叶峋还这样写道――也许你会怀疑我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但不要拿自己的身体作赌注,不值得。去医院看看,如果担忧被我找到,也可以找医生上门,不要怠慢自己的身体。     叶峋发出短信是在凌晨三点多,而宋良辰收到短信时,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多。看完短信,宋良辰先想的却不是短信内容,脑子里想到的是叶峋又是彻夜未眠,一整夜都在满城找她,也许还一直担忧着她会把孩子拿掉。     至于短信内容,齐娅帮她约了医生上午十点半会过来,齐娅叫她不要担心,医生是位稳重可靠又体贴的绅士。医生过来后,手脚轻柔,检查抽血也极尽温柔,轻得如同花瓣拂过。血样送走后,医生又跟宋良辰说了说各种注意事项,然后才给齐娅作常规问诊――齐娅这几天睡得不太好。     吃过午饭后,大约两点钟,医生的助手才把血橙结果送过来,结果令宋良辰大吃一惊,过半晌都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情绪面对这个结果――她没有怀孕。     医生看了结果,再问宋良辰检查的过程和哪家诊所出据的诊断,最后打电话到那家诊所。很快,宋良辰就知道了是检验过程中出了错误,那天同时检验的好几起血样被混淆,为这个诊所已经被某位差点失去孩子的准爸爸给发去了律师函。     所有的过程和结果都一清二楚后,宋良辰只能想得到一句老话――无巧不成书。当然,震惊过后,就是意外之喜,不需要见血,不需要伤害自己,更不需要因此而永远愧疚,并反复纠结于怎么选择。这是好事,对自己的计划来说真是神来一笔,因诊所不力而发生的乌龙事件,对差点失去孩子的准父母来说是要诉诸法律的犯罪,但对宋良辰来说完全是神助攻。     顿时间,宋良辰计划中最难的一关迎刃而解,一切尘埃落定,只需要要按计划接下去做就行。这时候,宋良辰还不知道,她计划中,最大的神助攻此时正在得成所愿与绝望之中挣扎沉浮。     “谢谢你,齐娅,这真是个好消息。”宋良辰抱一下齐娅,充满感激。     齐娅知道一点宋良辰的事,并不太多,只以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完全是意外,以及这个孩子的父亲并不被宋良辰喜欢,所以齐娅对宋良辰说了句“恭喜”,然后从柜子里拿出酒来:“应该多笑,笑起来的良辰如同耀眼的太阳,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你看,就是窗外的太阳,也不如你此刻的光彩,亲爱的,让我们为不必再烦恼而干杯。”     和齐娅喝过酒后,宋良辰向齐娅提出一个请求,齐娅下个月底就会回意大利。做为一个超级壕,齐娅将乘坐的是私人飞机,宋良辰想搭齐娅这东风暂时离开伦敦。皇艺那边,她已经办理了一年的休学,所以不必忧心于学业。     宋良辰有意大利签证,因为她每年都要去看四大时装周,而米兰正是四大时装周之一。齐娅只需要提交一下旅客名单,再把签证和护照都递交一下,然后就可以获准起飞。伦敦到米兰只有两小时左右的航程,非常近,下午两点起飞,还能悠悠闲闲地欣赏一下风景再去吃晚饭。     把宋良辰捎去意大利对齐娅来说,只是顺路的事,宋良辰有签证,又不算非法入境。所以齐娅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并决定提前启程回米兰,因为她要保护她的“小美人”。     每天被换着花样称呼并赞美,宋良辰真心觉得十分醉人。     到意大利后,就更醉人了。     街角买面包的小哥都能用酒心巧克力一般笑容融化人心,并从不重样地称呼称呼赞美,随时能遇到热情伸出援手的男士,哪怕他只有三四岁。     宋良辰觉得就是被再怎么伤害,来到这样一个会哄人的国家,也都会被治愈。出门购物被不到十岁的小朋友用柔软如奶油泡沫一样的声音哄“像这样一双美丽的手,捧带刺的鲜花都令人心疼,何况是提这么重的购物袋,请让我帮助您”。去买花,小哥会多包两层纸,每次都会多送一小束花,甚至不时还能碰到这样的对话“怎么能让女士自己买鲜花”,然后被塞一大束花。     今天换家花店买花,宋良辰正挑着的时候,又听到一句:“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送您一束鲜花?”     宋良辰猛地回头,然后笑着站起来走向说话的人:“当然,好久不见,我尊敬的守护者大人。”     “那么蔷薇花可以吗,带着露水的蔷薇花正如您美丽的容颜,能令所有的鲜花都失去颜色。”bert取下架子上长长的黄色蔷薇花,被包裹在黄绿色的包装纸里,散发着令人愉悦的香,就像bert脸上此时的笑,恰到好处的让人心情愉悦起来。并不多,但很恰当。     黄蔷薇的花语是永恒的微笑,装黄蔷薇的花桶上有块高伸出的铭牌,铭牌上不仅有价格,还有意语和英语的手写花语。整整一排蔷薇里,不是代表热恋,就是代表爱情,或者幸福,只有黄蔷薇,花语是微笑,而且是永恒的微笑。     “谢谢。”虽然之前宋良辰更想买大马士革玫瑰,看着又新鲜,还是有机种植,她想多买点,做点玫瑰花酱,剩下的晒干用来泡茶。最终她还是和店主订了大马士革玫瑰,店主的存货不够多,店主说后天给宋良辰送上门,而且还会很贴心的只送花朵来,不带叶子和枝干。     商量好后,宋良辰就和bert一起从花店出来,看着抱着蔷薇花的bert,宋良辰有点担忧:“bert,你怎么找到我的?”     “不要担心,我能找到你,纯粹是意外。我和齐娅家有点生意上的往来,你哥哥没有,你哥哥的生意现在暂时还没扩张到这里来。不过,他找你找得很疯,不,我看他基本上已经疯了,所以你要谨慎一些,千万不要被他找到,他现在看起来很危险。”bert也有点为他的东方少女担心,不过,既然他知道了,宋良辰就会更多一重保障:“我会想办法把他的视线给转开,他不会关注到意大利的,你的过关记录,我去想办法。”     宋良辰松一口气,点点头,她现在特别想详细地问一下叶峋的状态,到底疯成什么样,她好更准确地施行计划。每一步时机都很重要,把握住了,才能得到最后的胜利以及奖励――自由。     她问起,bert倒知无不言,只是bert知道的并不太多,毕竟叶峋已经离开伦敦。     一说叶峋已经离开伦敦,宋良辰就想起她那位神经外科和精神科权威表哥来……     表哥,组织需要你的时候到了!           第四十二章 天籁声,白月光 - 独占良辰 - 弈澜     整整一年,叶峋都半点没有宋良辰的消息,眼看着离休学日期结束,宋良辰应该去皇艺复学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叶峋一直派人看着那边的消息,但直到开学后宋良辰都没有出现在皇艺的校园,叶峋遂又把人撤回来。     他以为,宋良辰大概如他所想的那样,再也不打算出现在他面前。叶峋从来不怀疑宋良辰的生存能力,有那样一门好手艺,到哪里不能活下去,所以纵使宋良辰没有动用她名下的所有资金,叶峋也不很担心她的生活。但关于那个孩子,叶峋依然每每想起,彻夜难眠。     事实上,这时候宋良辰已经毕业,上学嘛,无非就是改头换面而已,皇艺这边有bert搞定注册事宜,到时候顺利毕业一点问题都没有。在叶峋遍寻不着宋良辰的时候,她上学,毕业,并且装了把“孕妇”。在毕业典礼上,她还奉上了充满“爱与期待”的毕业作品名叫“天籁”。任谁穿着,都像是一首流淌着的乐音,随着穿着的人不同,旋律也不同,或清新自然,或疏阔大气,或雍容庄重……     “恭喜。”     “谢谢,没有你们帮忙,我甚至无法毕业。”关于事业的追求,和对自由的向往是一样重的,在宋良辰眼里,这都是她极渴望的东西。     “那么以后,你想做什么?”bert问道,他认为宋良辰可能会想继续留在伦敦,毕竟宋良辰现在有个女儿,在bert看来,那是宋良辰亲生的。对于未婚生子,bert以为,英国会更包容,至少比起中国是这样的。     “成为一个出色的设计师啊!看,我都从世界上最有名的时装学院之一毕业了,当然要成为个中翘楚才行。”宋良辰的“女儿”是在12月初出生的,因为出生在意大利,在齐娅的帮助下,名叫aurora的小姑娘入了意大利籍。     本来宋良辰也没想弄个孩子出来糊弄谁,关键在于,有人把孩子送上门来,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叶峋曾经的白月光――陈颖微。遗憾的是,这姑娘如同她当初自我诅咒的那样,患上绝症。陈颖微让宋良辰无法理解的是,她明明知道只剩下一两年的命,为什么不好好治疗,却偏要想尽办法,为叶峋生下这个孩子。     宋良辰开始以为这是上天看陈颖微太努力,给她的奖励,结果却是人力及财力下的产物,陈颖微干了件特别愚蠢的事,授精成功,然后跑出国门。这姑娘不敢跟任何人说,最后想到宋良辰,当然陈颖微的本意是想,把孩子托付给宋良辰,让宋良辰把孩子转交叶峋照顾,就算叶峋从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也并不妨碍这是叶峋的孩子。     至于陈颖微到底怎么取到叶峋的……精|子,这就是个曲折而又离奇的过程了,总之还是那句话,人力和财力的相互作用,再加上一点运气成分,陈颖微成功达成所愿。     “嗨,我的意思是,你会留在伦敦吗?”bert很期待他的东方少女能留在伦敦,就算少女已经生下孩子,也并不妨碍bert依然欣赏着她。     “不,我会去米兰。”去米兰既是为aurora考虑,也是考虑到时装周,米兰时装周可比伦敦时装周影响力要大得多。更重要的是,叶峋对米兰不熟悉,而齐娅家在米兰,那可是妥妥的地头蛇。     米兰离伦敦不过两小时的飞机,bert一点也不觉得远,作为一个拥有私人飞机的“乡下伯爵”,bert是贵族里难得的拥有一堆优质资产的家伙:“米兰也很好,而且也不远。”     正当bert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齐娅走过来,左手抱着一束花,右手抱着小家伙aurora。也许是在母体中因母体较虚弱的缘故,aurora头发偏黄,而且体质较弱,养了一年多,也还是偏瘦。不过小家伙气色越来越好,难得的是也非常爱笑,并不像体弱多病的孩子那样敏感易被外部环境刺激:“良辰,rora跟你一样喜欢玫瑰花,你看,我们不过是去买冰淇淋,她看到花竟然不肯走,非要我买一束才肯动。噢……她笑起来实在太甜,我不忍心拒绝,像rora这样的小天使,就是该被鲜花包围才对啊。”     宋良辰刚要说齐娅又“买买买”呢,齐娅就自己先给自己找好了借口,要宋良辰说,齐娅才甜呢,被rora一哄,什么都肯“买买买”,这教母还真不是白当的:“好吧,回家作成玫瑰花酱,也不算浪费。”     bert有点失落地看向齐娅,他原本想趁这个机会,表达一下心中欢喜的,没想到齐娅这盏明亮无比的大灯又出现。不能表达心中欢喜,bert也还有其他话要说:“如果要去米兰的话,那就早点走吧,richard再过几天就会到伦敦来,我想他不会放弃寻找你的。”     一听叶峋要来,宋良辰就笑,她等的就是叶峋来,要不然一拿到学位证书就该去米兰,她已经和米兰一家颇有名的女装工作室联系过,并签订了为期三年的雇佣合约。她要趁叶峋来伦敦的这个时间,把rora送到叶峋身边,这一年来,她固然悉心关照着这个孩子,但一想到叶峋,再想想那个到死都在算计着她的陈颖微,她对rora也只能做到尽心照顾,她并不能给rora更多。     接下来,何叙也会到来,只要托何叙把rora送到叶峋手里,她的任务和计划,也就都完成了。至于为什么不把人放到bert暂时照顾并转交并早早离开伦敦,非要等何叙来才转手,那是因为bert连父亲都没当过,怎么指望人家又当爹又当妈地照顾一个“别人家孩子”。     何叙有一个预约手术的病人因为无法承受长途飞行,只能在伦敦接受手术,这才有何叙的伦敦之行。当然,就算没病人,只为rora何叙也会来伦敦一趟,只不过这样更名正言顺,不会被叶峋察觉而已。     当何叙看到抱着孩子的宋良辰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这个孩子不是宋良辰的,只看这画面,绝对要认为是她生的啊,这孩子真的有点像宋良辰:“这就是rora?好好的中国姑娘,取个什么外国名字,一点也不好听。”     “人家可是自带哄死人不偿命这项种族天赋的意大利公民,当然要取个意大利名字,中文名我没取,总归看叶峋的意思。”宋良辰说着把rora抱到何叙怀里,何叙到底是有两个孩子的,抱起孩子来特别手熟。     “看着还不错,比刚出生的时候要好……良辰,你确定我就这样把孩子送到叶峋公寓去?”何叙觉得太儿戏。     “就这样,告诉他我把孩子给你后走了就行,他肯定会自己去查,那么那些病历和住院的各种书面文字就能起效了。叶峋这个人,更相信自己查到的,而不是你告诉他的,更妙的是,他想象力也很丰富。所以,不要说我怎么怎么样了,也不要说我曾经怎么怎么样,沉重地,看他不顺眼地,把rora交到他手里就行了。”宋良辰对rora的情感一直很复杂,叶峋的女儿,陈颖微生的,光这两个条件就足够让她不待这见孩子。可是照顾了一年多,怎么会没点感情,再者她还存着感激,rora让她真正看到了一劳永逸,就此离开叶峋再不被打扰到的机会。     “我也就比你大一轮,怎么感觉跟你差着几个世纪一样,算了算了,总是你自己的事,你决定了就行。这点顺手的小事,交给我就行了,你觉得这样好就好。总之,好好照顾自己,别委屈自己,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们,这世上,你还是有亲人在的,别老想着一个人扛着。”何叙轻轻拍两下宋良辰的肩,表情略带点心酸与疼惜。     “已经帮很多了,如果没有你们,我现在恐怕早已经绝望了。”     “别说这么重的话,既然定好了行程就早点走,回头我去米兰看你。”     当何叙抱着rora越走越远时,宋良辰也心酸起来,安睡中的rora在何叙的臂弯里静静躺着,一束光从云间落下,落在她布满细软绒毛的脸蛋上,圣洁而安宁。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直到看不到后,还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轻叹一声,坐车离开。     rora,要健康快乐的长大。     叶峋,真的,我们再也不要见了。     我没有颜色的昨天,再见,我会重新拥有色彩的明天,你好。           第四十三章 白珍珠,菱花结 - 独占良辰 - 弈澜     经常,人们说时间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带走,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但事实上,总有些东西,纵使岁月流逝,也如同粘在鞋底的口香糖一样死活揭不掉。有些事,是这样的,还有些人,也是这样的。     如果说,时间有给叶峋什么馈赠,无疑只有一样东西,那个不知是消失在人海,还是消失在人世的宋良辰在时间的一天一天悄无声息过去后,愈发鲜明。每一天,无论他在哪里,都仿佛能看到宋良辰在他身边,不言不语,只笑不闹。     用何叙的话说,偏执型人格障碍出现妄想症并不稀奇,这也可以算在偏执型人格的自我和谐范围里。从医学上这样解释是行得通的,但对叶峋来说,这不过是他不肯放下的原因之一而已。     rora有了中文名,叶添意,据宋良辰早逝的母亲,也就是叶峋的继母说,当初为宋良辰取名字时,他们在最中意名字有两个,良辰和添意。最后,他们选择了良辰,就笑言要把添意这个名字留给良辰的女儿,叶峋就是秉承着这个意愿,给rora取了添意这个名字。     两岁半的叶添意开始上幼儿园,今天是入园的第一天,或许是因为从小身边一直在换人的缘故,叶添意对所有人都很亲热,但并不过于依赖。她很容易和所有人熟悉起来,并丝毫不认生,都说是个招人喜欢的小姑娘。     因为叶添意长得和宋良辰有几分相似,尤其和宋良辰小时候的照片神似,叶峋对这个女儿自是尽心尽意。把叶添意送到幼儿园后,叶峋悄悄在窗外看了叶添意半个小时,见她很快融入一群小孩子中间,玩得很高兴,笑得十分灿烂,叶峋才转身离开。     “把九点的会议推到十点,我现在还在路上,怕赶不及。另外,联系一下法律顾问,预约下午或者明天的时间,我需要和他当面谈一谈。”叶峋在停车场打电话和孙助理说完后,才打开车门上车。     叶峋的车里,向来干净得半点点缀也没有,但从再见不到宋良辰后,他的车里就多了宋良辰的摇头陶偶,随车摇晃着脑袋,说不出的招人喜欢。     “就算时间再长也一样……良辰,你最好不要被我找到,真的。”天长日久的平静下,连叶峋都不知道自己心底有着什么样的暗流深涌。他并不想毁了她,但如果只有毁了她才能得到她,他会的。当然,只要不被他找到,他可以说服自己,这是他唯一能给宋良辰的机会。     人生路上,都会走错几步,为什么不试着先朝普通价值观中正确的道路试一试,没准会发现普世所认为的正确其实并不正确,原本以为的错才是正确也未可知。这话是宋良辰说出来的,那时她不过十六七岁,最是爱反驳跳脱的时候。     说到反驳跳脱,叶峋永远会记得宋良辰十八岁生日那年,她用一匹据说只适合中老年人的香云纱做了生日宴会的礼服。暗暗的底色,隐约绽放的花朵,处处显示着一种历经岁月才会显现的雍容与婉约,但却被宋良辰做成了经典款礼服。抹肩束腰,颈挂白珍珠,腰带菱花结,既中式复古又西式经典,整合得浑然天成,挑不出一丝不妥帖的地方。     与衣服相比,更妙的是人,在那件衣服的包裹中,宋良辰不但没被淹没,反而如同一枝长在牡丹丛里的山茶花。那一刻,或许还没意识到,但确实是从那一刻开始的,从那一刻开始,这株山茶花就种他心里了,从此生根,且不能被移除。     宋良辰总是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他说从那时候才开始,会不会太晚。如果能早一点,或许他们之间可以更从容,不必像现在这样步步逼紧,以至于现在不得相见,更无法长相厮守。     才不过到公司开完早会,叶峋就接到幼儿园的电话,班主任接通叶峋的电话告诉他:“叶先生,叶添意跟班上的一个小孩打架了,对方撞到桌子上,虽然没有大碍,但流血了。现在孩子的父母和爷爷奶奶都已经到幼儿园了,请叶先生尽快来一趟。”     班主任的话让叶峋吃惊不已经,叶添意一直是个特别省心的孩子,哪怕只有两岁,吃饭刷牙睡觉洗澡,都已经不需要别人动手,只需要从旁看护即可。所以叶峋很难相信,叶添意会和其他小孩打架,因为琴园只有几个雇佣的工人和老爷子他们几个,叶添意难得看到同龄的小孩子,每每看到都会跟人家很要好。     不管怎么样,电话打了过来,叶峋还是决定过去,而不是让助理或芳姑替代:“好,请代为安抚,不管多大的事,但凡是我们的责任,绝无推辞的道理。”     班主任大概很难听到这样通情达理的话,再加上有对比在先,所以没怎么听懂叶峋话外的意思。     等叶峋开半小时车赶到幼儿园时,叶添意被老师安排音乐教室,由教钢琴的老师着,并没有因此受到对方家长的指责与训骂。这让叶峋对幼儿园很满意,叶峋走进音乐教室,把叶添意抱到外边水泥台子上站好,并与叶添意对视:“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向来省心的叶添意却让叶峋不省心起来,只静静看着,既不哭诉委屈,也不撒娇卖乖。一时间叶峋真拿不准是不是叶添意的错,到底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叶峋也没多想要把叶添意逼太紧,又问道:“那么,你觉得自己需要道歉吗?”     叶添意摇头:“流血,不是故意的。”     “好,既然觉得不用道歉,那就没有错。不让人欺负你,不让人让你受委屈是对的,但以后还是要注意,打闹是最不好的方法,记得曾祖父说过的话吗?我们要学会用智慧让敌人倒地不起,而不是动手,因为伤着别人的同时,也可能让自己受伤。”叶峋尽量用小孩子能听懂的方式来说,虽然他还是不认为叶添意能完全听明白,但就算不能听明白,道理还是要说给她听。     “嗯。”叶添意这时才露出软软的笑来,她感觉到爸爸是站在她这边的。     “那你继续在音乐教室坐一会,小孩子之间的事情解决了,大人之间的事还没有呢,你可以等我吗?”叶峋很有耐心地问道。     “可以。”叶添意用力点头,又递上一个柔嫩无比的笑。     揉一下叶添意的头发,叶峋向办公室走去。     叶峋到现在都还记得,宋良辰当年在幼儿园,也曾经把同班的小孩子弄伤过,不过宋良辰属无心,而叶添意今天看来绝对是有意。当年,是十二岁的叶峋去办公室领的人,赔的礼,道的歉,现在是“他们”的“女儿”,这真是诡异而又微妙的轮回。     对方的家长确实很难缠,不过是流了鼻血,额头上擦伤一点,非要大动干戈。叶峋虽然爱屋及乌,却也没到听人叫骂唾面自干的程度,遂把公司的常务律师喊来,只叫该怎么赔怎么赔。     律师到底不是吃白饭的,最后三千块医药费加营养费就解决了问题。出了这样的事,不管对错,叶峋也不想让叶添意再和对方的小孩同一个幼儿园,他当然不会让自家的孩子转学,要转学也得是对方转。     没想到的是,叶峋还没干什么,对方自己转学了,这让准备干点什么的叶峋有点意外。对方骂了叶添意没教养,叶峋本来打算让对方好好见识一下叶家的家教,哪想对方自己主动认了怂。           第四十四章 呵护你,尊重你 - 独占良辰 - 弈澜     (撒花,又重新定上时了~)     叶添意的幼儿园生涯从第一天的不平静开端过后,一直都十分顺利,又懂事又聪明的小姑娘,总是很招人喜欢的。就算第一天就留下这孩子特别会闹事的印象,叶添意也洗白得非常快。     不过,很快幼儿园上了这样一节课――《我的家》,让每个小朋友带家里所有人的照片去学校,在课本上张贴自己家的家庭树。自然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芳姑听完,找了一圈照片,最后悄悄从以前的相册里剪了一张宋良辰的照片给叶添意放进书包里。     对于宋良辰,叶添意还有一点点印象,她记得自己叫过宋良辰妈妈,但她却从来没问妈妈为什么不像别的小朋友的妈妈那样,每天都会在家里出现。芳婆婆总是告诉叶添意,她的妈妈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所以才没有回来,至于太爷爷,太爷爷则会单向叶添意骂叶峋,说是叶峋把她的妈妈吓跑了,不过没关系,她的妈妈总有一天会回来。     所以叶添意对妈妈的回来一直抱有很高的期望,每一天都会想,太爷爷说的有一天会不会就是今天。小孩子的世界里,不会存在善意的谎言,与永远有多远,总有一天是哪一天这样的概念。     当叶添意抱着那本画册一样可爱的课本默默在自己房间里“看妈妈”的时候,叶峋忽然走进房间,他本是想看看叶添意有没有盖好被子,没想到一眼就看到摊开在蓝色小鹿被子上的家庭树。那张照片是宋良辰大学毕业那年,在琴山雪地里腊梅树下拍的,捧着腊梅花,穿着红色羊绒大衣,笑得叫人移不开视线:“添意还记得妈妈?”     “一点点,妈妈爱笑,甜甜的。”叶老爷子最爱形容叶添意的笑,什么甜甜的,软软的,嫩嫩的,像小苹果一样的,像大太阳一样的,像闪闪的星星一样的。叶添意有样学样,把各种赞美学了个遍。     “这样啊,我还以为……”以为她不会期待你来到这世上,原来她对着你的时候,是笑的吗?知道这个,叶峋忽然安心了很多,对宋良辰的想念却忽然又增多。     “爸爸,太爷爷说妈妈有一天会回来,有一天,是哪天?”叶添意终于把这个想问很久的话问出来,在她小小的心眼里,她觉得她的爸爸是不想谈起妈妈的,所以她很贴心的放在心里不问出来。但现在,是她爸爸先提的,所以她就问了。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更既不是明天,也不是后天,而是要等很久以后的某一天。”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一个古老的难题,我爱她,但她不爱我,而且想逃离:“因为她有不回来的理由。”     叶添意被叶峋这个回答给弄糊涂了,好半天才“哦”一声,乖乖地想:我还是睡觉吧。     看着叶添意闭上眼坠入熟睡之中,叶峋给叶添意拉了拉被子,然后走出去轻轻带上门。回到自己房间里,叶峋又是久久无法入睡,最后不得不起来坐到窗前,这时夜已深,四野合暮,静悄无声。     “大概我也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回来,所以才没疯,才没满世界把你逮回来。就是因为还满含着这样的期待,所以才宽慰自己,给你一次机会。其实,何尝不是在给我一次机会,一次看到你真心的机会。”叶峋如今深夜总爱自我剖析,一个人,向空气自言自语。     有时候,他会以为宋良辰就在旁边静静陪同着,不说话,听着,看着,坐着。但更多的时候,叶峋是一个人,孤独的自语,寂寞地剖析。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你是不回来好,还是回来好?你不回来,我的期待落空,大概还是要满世界去抓你回来。你回来,我的期待成现实,但你既然敢逃就要承担结果,我还是不能保证那会是美味的果实。”叶峋说完,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从手腕到指尖都在颤抖。     最后,叶峋确定:“就算是喝了孟婆汤,也要给我回来,我没有点头,谁准许你去那样的地方。”     窗台上,依依稀稀多了个带着明亮光晕的身影,是带笑的,穿着香云纱礼服,腰系天青杭罗菱花结,颈子上挂着颗颗宝光氤氲白珍珠的宋良辰。不过很快,像是被冻着了一样,又换成了那件薄薄的大红羊绒外套,里边穿的是如同腊梅一样颜色的生丝夹薄棉冬季家居服。     她在笑,像正在融化的酒心巧克力,带着兰姆酒的芬芳。她在看着他,有点像小时候,想要亲近他时露出的眼神,像一只巴巴要讨人欢喜的没断奶小猫。     “良辰,又是一年过去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回家的路,还知道该怎么走吗?”话里话外,又是宋良辰最不爱听的威胁语气,一张嘲讽脸,透着“你不知道怎么走啊,行,我来教教你”意思。     宋良辰还真没到乐不思蜀的地步,她现在烦恼着呐,bert这个超级大花心鬼已经“守身如玉”一年多,全心全意追求宋良辰,宋良辰快要被他弄疯。bert都不知道她骨子里的洁癖有多深,如果说她和叶峋是思想不同,那bert和她就是整个世界都不同。两个人不但完全没办法沟通,bert还压根不接受拒绝,这是个比叶峋还要让人头疼的存在。     叶峋虽然让宋良辰头疼,可对叶峋,宋良辰有心得,对付bert,宋良辰是半点方法没有。bert在意大利住长久了,还把骨子里那四分之一意大利血统给激活了,天天换着花样地搞浪漫,浪高得都能把整座城市给淹没。     “小雪球,天气这么热你是不是就要融化了,快到我这里来。”bert递给宋良辰一大杯加了冰块的西瓜汁。     宋良辰一边接过西瓜汁喝,一边默默地想:去买西瓜汁前还叫我小蔷薇呢。     “bert,还没恭喜你。”     “什么?”bert差点被吓出个好歹来。     “恭喜你的公司成功上市啊。”     bert还以为谁跟宋良辰说了什么谣言,传他要跟谁家千金订婚之类的,原来是这个:“要这样说,我都上市过好几回了,只是持有一定股份的一家公司,不能说是我的公司。”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恭喜。”     “恭喜这个可以,我只是不希望有一点听你说恭喜结婚,百年好合之类的。良辰,我心里最美的星星,你为什么不能答应我的追求呢,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有多么真挚吗?良辰,我的人生,从未像现在这样美妙过,就像一块沾着亲手制作的玫瑰花酱,甜美而富有芳香。良辰,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将你当成一生中最重要的……珍宝,呵护你,尊重你,温柔地对待你,并让这个世界也都温柔地对待你。”bert但凡来意大利看宋良辰,每天都会照三顿地表白,还从来没重样过。     宋良辰深叹一口气,不是bert不够好,而是她无法去爱,说花心鬼,说不稳重什么的,都只是拖辞,真正的原因还是叶峋。这个人,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记,以至于就算她已经远远脱离,也无法抹去叶峋的存在。     这世上,只有叶峋永远知道怎么捏着她的软肋,她不能给自己再制造弱点。bert再强大,在叶峋那里,恐怕也是个筛子,还是那句话,地狱,她一个人待着就足够了,不需要再拖其他人下水。     以及,不要以为计划就这么结束了,叶峋不会相信她已经不在人世,就像她也不相信叶峋会这么轻易相信一样。总要彻底地获得真正的自由,才可以奔向真正属于她的广阔天地。     至于现在,相对的自由,也是很好的,就如此刻。对于事业的追求,是她失去人生的色彩后,唯一还能看到绚烂的所在。所以,她孜孜不倦地追求着,并热烈地爱着这份事业。     因为所剩不多,才倍加珍惜。     叶峋,我们会相逢的,就在,不久的,有一天。           第四十五章 安全感,自卑感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添意上幼儿园后,提及宋良辰的机会就多了很多,幼儿园三岁龄以下的班教的都是身边的人和事,最多的讲的是家庭和幼儿园生活。最让叶峋愁的是家长会,他倒不是不愿意去,只愁到时候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母亲或爷爷奶奶去参加,老爷子双手空空出去玩,叶添意开家长会那天赶不回。     叶峋当然可以考虑让秘书或助理去,但他又很想了解一下,叶添意平时跟些什么人的孩子一起渡过幼儿园生活。有什么样的家长,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叶峋这是为叶添意考虑。思来想去,叶峋还是只能自己去,至于被问到宋良辰,该怎么说怎么说,也不难,无非就是像哄叶添意那样说就行。     家长会是入园后第三个月的第一个周末,他到幼儿园的时候,走廊上已经有很多家长在等候,三三两两成群,说着各自的育儿经。叶峋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坐下,忽然想了一下,如果这时候是宋良辰在这里,会不会也在那边与其他孩子的家长谈论叶添意的点点滴滴。     应该会的,宋良辰其实特别爱打听别人的生活,并以来对照自己的,因为她渴望活得和大部分人一样,她认为那才是正常的人生,正常的生活。不过叶峋怎么都提不起这个想法来,就只静静独坐。好在很快家长会开始,班主任从教室走出来,叫家长们进教室去。     这家幼儿园的教室每班都有四间,一大间活动室,一大间课室,剩下的就是餐厅和寝室。课室和活动室是相通的,家长们在课室就坐时,孩子们都去活动室玩耍,活动室里会有生活老师照看。     班主任和配班老师安顿好孩子们以后,就开始讲解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些事,比如有的家长总爱给孩子带零食,有的家长则爱向生活老师喂饭的要求,还有家长会问到淡学艺术班的事等等。班主任老师说完,配班老师就来说各个孩子在园里的日常表现,基本上以夸奖为主,间或提一些可以改善的地方。     “最后,还是来说一下艺术班的事,我们园里,主张三岁以上的孩子才进行艺术教育。因为像绘画、钢琴、舞蹈等,都对骨骼发育和肌肉发育有一定要求,太早学习,反而会对成长不利。并不是园里不注重艺术教育,而是为孩子着想,一般园里的艺术教育是从小班开始,新蕾班是以适应幼儿园作息,适应环境,以及培养良好的习惯和独立生活能力为主。这些,也需要各位家长的配合,毕竟,父母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     叶峋侧脸看一眼旁边的活动室,叶添意抱着块变形积木站在那里冲叶峋甜甜软软的笑,叶峋一边回应着叶添意,一边想着班主任的话。叶添意一岁多起就经常跟着电视里的舞蹈画面学,虽然学得并不很像样,但也是学了,老爷子和他一直都由着叶添意自己发展,爱怎么怎么,看来以后还是要约束着。     等到家长会结束,叶添意才和活动室里的孩子一起跑出来,她扑向叶峋怀里蹭了几下脸,撒娇道:“爸爸,肚子饿。”     “好,等会儿就去吃东西,想吃什么。”     “凉凉的糕。”     凉凉的糕指的是冷藏的去皮绿豆糕,加奶加糖无油,夏天吃起来格外清爽冰凉。叶峋点头,抱起叶添意就要往外走,却被走廊上正和一位家长说话的班主任叫住:“叶先生,你好,耽误你几分钟。”     叶峋抱着叶添意停下,看向班主任:“嗯,有事?”     班主任叫生活老师暂时把叶添意带去玩蹦床,然后才对叶峋说:“添意小朋友好像比较没有安全感,下意识地会想要讨好身边的人,当然,她很懂事也很聪明。可是孩子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叶先生家庭是怎样的,不过从叶先生和添意小朋友身上也看得出来,家庭环境肯定很优越。按道理说,优越的家庭环境里出生的小孩子,不应该有任何……自卑感,但添意小朋友有,而且她现在还这样小就懂得把自己的情绪藏起来,可见孩子心理有负担。叶先生,如果不是家庭环境所导致的,那么我建议您带添意小朋友去作心理咨询,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同样重要,请你考虑一下。”     教育学院出身的老师都学过教育心理学,班主任这样格外注意叶添意,起初是因为前后对比太鲜明,来第一天就跟人打架,以为是个惹事的娃来了,没想后来表现得特别懂事聪明。不注意还好,越注意,班主任越觉得这孩子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的地方,这才有了今天这几句话。     面对着班主任,叶峋沉默片刻后,答了一声“好”,想起的却是宋良辰。每当他怀疑这不是宋良辰的孩子时,叶添意身上就会冒出和宋良辰幼年时一样的地方来,比如没有安全感,但自卑感,宋良辰是从来没有的。     去蹦床边把叶添意抱下来后,叶峋仔仔细细地看着怀里的叶添意,不管怎么样,也是他的女儿,dna既然没有错误,就得想办法让她身心健康地长大:“添意,心里是不是有不高兴的事?”     叶添意睁着圆圆黑黑的水亮眼睛看叶峋:“什么?”     冲叶添意笑一笑,叶峋没有继续问下去,若干年前,他也曾想这样问一问宋良辰。不过,宋良辰成长得太快,独立得太迅雷不及掩耳,让人连关照的余地都没有。不过那时,是单纯的因为家里多个人,不爱看着她犯蠢,想要开导一下他,虽然那时候他也困扰在自己的谜题之中。     “良辰,你心里是不是很难过,如果难过就不要笑了,很难看。”这是少年时的叶峋来不及说出口的别扭关怀,纯粹的,兄长式的,不带一丝一毫杂念的。因没有人在这方面言传身教,他的杂念也来得比别人迟,否则怎么会给郑景云机会。     带叶添意去买绿豆凉糕时,叶峋遇到了同来畅意楼买点心的陈昭阳和陈蕴楚,陈蕴楚如今见到叶峋时,眼神幽怨,却又对叶添意没有半点免疫力。只要叶添意对她投来一个柔软的眼神,她就能分分钟奉上所有只为叶添意软软的眼神和笑容。     “哥,你以前不是说良辰和叶峋……”     “有吃的还堵不住你嘴。”叶添意和宋良辰小时候的样子有几分相似这件事,也只叶峋和叶老爷子他们几个知道,毕竟宋良辰属于长大样貌变化特别大的。所以,没谁知道,这就是宋良辰的“女儿”,再加上叶峋不欲多谈,不管是孩子亲妈还是宋良辰,陈昭阳和王颖州他们几个,也不想去揭疮疤。     “人都走了,我就是前两天接到良辰电话,这才想起他们俩之间还有点……”陈蕴楚话都没说完,就被叶峋身上散发出来的森然冷气给冻个够呛:“叶……叶峋哥。”     陈蕴楚八百年都难得叫叶峋一声哥,足见这时候的叶峋有多让人心悸神恸。     “她……在哪?”           第四十六章 长远计,投罗网 - 独占良辰 - 弈澜     陈蕴楚只是接到宋良辰电话而已,哪里知道人在哪,当然,她有问起过宋良辰这几年不回来在哪胡混。她还记得宋良辰说起过在米兰,陈蕴楚不是很确定能不能告诉叶峋,明显的,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名堂,她怕说了会给宋良辰带去麻烦。     但叶峋这样步步紧逼,陈蕴楚心里犯怵,到底没绷住:“在意大利,她只说在意大利,我不知道具体的地点,我没问她。只说去意大利玩要她招待,她答应说好,然后我就没再问了。”     说起这个来,陈蕴楚上个月差点就去意大利了,不过因为一位远房亲戚的订婚宴,她要陪着家里长辈一道去,这才耽搁下来。这时,陈蕴楚不得不庆幸,好在没去,要是去了这时候知道详细地址,还不知道该怎么答呢。     纵然叶峋一直相信宋良辰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却也时常会因为叶添意的病历而心生恐惧,叶添意是在母体极为衰弱时生下来的。怀胎虽然足月,但因母体生机衰微,使得叶添意身体也不是很强健,甚至大夫还在叶添意的病历上特地备注过一句――请每年至少去医院进行一次排查。     也就是说,叶添意也有一定机率患上和母亲同样的病症,病历上写得十分详尽,所以叶峋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宋良辰真的不在人世了。当听到陈蕴楚的那一刻,叶峋那颗不安的心才真正尘埃落定,但随之而来的,不是喜悦,而是愤怒。     病历他再三查过,是真的,没有半点弄虚作假,叶添意的身体状况更是真得不能再真。既然身体不好,宋良辰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选择在异国他乡病弱中独自生下孩子,也不选择回来依靠他。其实,更多的愤怒来源于,既然说要自由,要自己飞,为什么不好好飞,为什么不健健康康地享受自由,偏要弄成这样的局面。     “号码给我。”     陈蕴楚看看陈昭阳,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哥,我能不给吗?”     陈昭阳冷睇一眼,示意赶紧给,不给留着明年过清明节吗?     陈蕴楚一点也不想卖宋良辰,可她家,向来是哥哥拿主意,反正她听哥哥的。把电话给了叶峋后,陈蕴楚转个背去就打了通电话给宋良辰,告诉她自己畏于强权,把电话号码交了出去,让宋良辰见谅。     对宋良辰来说,这是个好事,本来陈蕴楚没捅出去,她也打算找个机会把自己在米兰的消息透给叶峋。无心算无心,这才是真正的好剧本,宋良辰觉得老天爷最近心情大概不错,都会站她这边给她制造机会了。     “没关系,你不要放在心上。”     “良辰,叶添意到底是谁的孩子,我怎么看着有点像你呢,不会是你的吧。”陈蕴楚想问叶峋没这分胆量,最开始接到宋良辰的电话又没想起来要问这事,现在总算逮着机会问叶添意的来历出身。     “叫添意吗?”宋良辰不会想到别的字面上去,何叙打电话给她,至今都叫rora,但一听到添意两个字,她就知道是哪两个。虽然她妈去世的时候她还小,但其实也已经记事了,关于名字的来历,就是那时候记住的。人就是这样奇怪,小时候的事,大部分都会忘记,但偏偏有一些事莫名被记住,且记忆深刻至极。     “怎么,叫添意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添意好吗?”     陈蕴楚虽然有心再问孩子出身的事,但听着宋良辰像是不太愿意回答,就没再多言语:“当然好,乖萌乖萌的,可招人喜欢了。很亲叶峋,叶峋也很疼她,简直不能想象叶南极也会有那样温柔可亲的时候呐。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咱们都好几年没见了,我们从前那样要好,现在见不着,每每逛街我都得念起你来,没你在我都买不着又便宜又适合自己的衣服了。”     陈蕴楚跟齐娅似的,是个淘娘的忠实拥趸,简直是购物狂魔。这位可不比齐娅,齐娅的便宜是一百块钱往上,这位的便宜,是五十块钱往下。夏天出门,从衣服到鞋包都能不过二百,穿在身上还没人觉得那是几十块的地摊货。陈蕴楚和齐娅都属于能把几百块穿出几万块的,当然,这源于她们的配饰都分外高端,谁也想不到戴几万十几万珠宝手表的人,会穿件二十块钱的雪纺衫。     “回来我给你做。”     “啊,这可是这几年我听过最美妙的消息了。”     挂下电话后,宋良辰就开始等等叶峋的到来,在这之前,她已经在米兰的时装周上成功发布了自己的设计。作为一名独立设计师,在米兰时装周上,宋良辰既收获了掌声,也收获了赞誉,更收获了数不尽的实惠。     犹记得那场名为“星海”的个人专场上,那件压轴的“星海”,一片夜空的深蓝,满目星海,十万颗散发着光芒的水晶被镶嵌在柔软的乔其纱上,随着模特的行走,如同星辰逶逦,静墨无声的海洋坠入人间。这件不可复制的礼服,在发布会后就卖出去了,相信不久,就会出现在某个知名电影节上。     时间缓缓向前,不觉又是十二月,相比伦敦来说,雨水相对较少的米兰在冬季要舒适得多,基本上白天都能到十度左右,日夜温差一般在八度左右。这天晴光大好,宋良辰约了齐娅去吃海鲜。     冬季时,海鲜里牡蛎特别丰腴肥美,大的足有半斤一只,烤也好炖也好蒸也好,一口下去饱满多汁,滑嫩鲜美。小的则用来炖汤,加点从中国空运来的鲜笋和鲜党参,鲜甜得让人能把舌头顺着滑润的汤吞进肚子里去。据说在牡蛎汤里加新鲜的笋和党参,是主厨向一位中国厨师学的,笋鲜嫩,党参清甜,牡蛎鲜甜,炖在一起就是一锅清甜鲜美得令人口舌生津的汤水。     从餐厅出来,街上起了风,齐娅和宋良辰坐上车,两人住在同一栋公寓,区别是齐娅是业主,宋良辰是租客。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厅,因为下了雨,宋良辰和齐娅都是低着头进来的,一边拍着身上的雨水,一边往里走。但没走几步,宋良辰就发现,如水一般能照清人的地板上,映照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果然是叶峋。     齐娅看看两人,最后还是选择安静而有风度地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齐娅一走,宋良辰就顿时间一个激灵,叶峋周身的阴森气,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虽然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出,当面对时,宋良辰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其实一走了之就好,不要想什么长远之计,彻底解决之类的,对象是叶峋这样的人时,多逃一天都是捡来的,何苦还要自投罗网。           第四十七章 为鱼肉,为刀俎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租住的公寓带着典型的旧时罗马式风格,华丽而低调的门厅处处透着隐隐约约的华贵,整体偏香槟色,让人仿如置身在一片光辉灿烂的富丽堂皇里。就算只有一点亮光映照,整个门厅也明亮无比,虽然此时外边下着小雨,但几盏小灯一开,便分毫不减光芒。     唯一让这辉煌堂皇的门厅黯淡无光的,只有站在电梯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叶峋。他双手抱胸站在两部电梯之间,但凡宋良辰想上去,都必需经过叶峋身边。宋良辰眨几下眼,低下头来,然后幽幽一声长叹:“叶峋,你不该再找来。”     “是你不该出现,你不出现,没我你能好好活着,过你一直想要的生活。我也可以渐熄心中火焰,虽抱有遗憾,但并不至为此而无法继续生活。良辰,从来不是我该不该找来,而是你会不会出现。”叶峋一语戳破宋良辰,他知道宋良辰要耍点什么,虽不知道具体内容,但大概就是那几样。宋良辰的智商,从来就没长在这上边,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正因为笃信宋良辰在这方面玩不过他,所以叶峋才肯放宋良辰这风筝,也肯由着宋良辰掐断线飞一飞。不过这风筝又落回他视线里来时,注定,叶峋不会再放手,虽然他有心理准备,但宋良辰敢掐断那根线,还是让叶峋出奇愤怒,比他预料的要愤怒百倍千倍。     一时间,宋良辰无言以对,叶峋则是完全不急着说什么,人已经找到了,有的是时间慢慢算帐:“不上去?”     宋良辰就着叶峋打开的电梯门走进去,只见叶峋一伸手就按了六,宋良辰不免默默翻白眼。她一直怀疑何叙的诊断不够全面,叶峋岂止是偏执狂,还是个控制欲旺盛无比的家伙:“rora怎么样,这两年有坚持带她去医院吗?”     说到叶添意,叶峋就有数不尽的诘问:“添意到底是谁的孩子,宋良辰,这件事不说清楚,我们就都别想好好过日子。别想在这方面唬弄我,你的身体是否健康我们心里都有数,但添意在母体里时,母体极为虚弱,且身患绝症。母体极有可能在生下孩子后不久就已经离世,但你还活得好好的,所以宋良辰,你该知道这时候该怎么说。”     这讨厌而又熟悉的威胁语气又浮出水面了,宋良辰轻撇一下嘴:“总归是你的女儿,这点怎么都不会有错。”     看着宋良辰充满恶意的眼神,叶峋仿佛能从她眼底读出她没说出口的话来――既然口口声声说爱我,爱我爱到要囚禁终生,为什么还会有叶添意出现。噢,我忘了,你的节操和道德观早已经冲进下水道,是不该对此抱有期待才是。看,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能接受你的原因,灵魂爱得要死,**也照样不轨。     这么一想,叶峋差点没吐血,别说是这两年,他本来就不是交游广阔的人,虽然也曾懵懵懂懂时有过思慕的对象,但连手都没牵过。到后来发现自己对宋良辰动心,他虽然迈不过门槛去,却也知道宋良辰会是个会要求一心一意的,遂自我约束,这么多年强忍着,他也不容易,哪容得宋良辰这样诬陷:“通过添意的出生日期,可以准确地推算到母体|授|精的日期,误差不过加减三天。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让孙助理把那一周的日程安排打出来给你看。dna虽然没有错,但我除你之外,从没碰过其他女人。那夜你是初次经历人事,我亦然,所以不要试图在这方面泼脏水,我拒绝。”     宋良辰猛地被叶峋这句“那夜你是初次经历人事,我亦然”给噎个半死,虽然那夜一点不美好,但却记忆深刻。叶峋那经验老到的样子,哪里像初历人事,哪里像个处,分明是花样繁多的花丛老手。     不过,叶峋信誉还是有的,宋良辰信了个六七成,毕竟就是生下叶添意的陈颖微,也和叶峋没有过任何亲密接触。陈颖微是这么说的,她后来也找人查过,事实上,陈颖微怀上叶添意的那段时间,叶峋正在福建出差,而陈颖微在上海:“那为什么会有叶添意呢?”     “所以,我正在向你寻求答案,别再绕圈子,我耐心有限。”叶峋对叶添意的身世虽然一直怀有疑问,但这并不是目前他最重要的事,他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把宋良辰逮回去。回国后,把宋良辰关进他为她专门筑造的象牙塔(囚笼)里,她这辈子都别想着再有脱身的机会。     “陈颖微,你身边唯一爱你如狂的,不是只有她吗?”宋良辰说着又想起周舟的那位表姐来,当然,那位表姐早就知难而退了,只有一个陈颖微,死活不肯退。且就算是死,她也用自己的方式,永远地留在了叶峋的生命里。     叶峋还真想不到,陈颖微会做出这样的事,陈家那边只说陈颖微出国,至今没有音讯,谁也不知道陈颖微已经过世。宋良辰一说破,叶峋就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陈颖微是从哪里动的手,毕竟那段时间,遇到过的意外事件只有那么一件:“陈家人还不知道?”     “陈颖微不让说,她说就让家里人以为她负气离家,永远不打算回去也比知道她病死了要好。她把自己所有的存款都留给了添意,我托何叙把添意给你时,一并给你了。”虽然陈颖微留下的钱不太多,毕竟陈颖微后期在医院花费巨大,但给小姑娘当零花钱是管够的。     打开电梯门进了公寓,叶峋就把宋良辰禁锢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添意的事说完了,良辰,现在开始好好想想,你的账,我们怎么算才能完。”     宋良辰哼笑一声,满面讥讽:“怎么算你也不打算完,那为什么要算,横竖都是我为鱼肉,你为刀俎。”     “既然心里什么都清楚,为什么还要跑,明明知道潜到深海也会有浮出水面的那一天,为什么还要做徒劳的事?”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不定我就自此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了呢。”     “宋良辰,你这张嘴,实在该给你灌碗哑药。”     “来啊,最好又聋又哑又瞎又没感觉,跟植物人一样,这样就可以真正任你摆布,不会有半点反抗。”     叶峋冷笑一声,宋良辰又在试图激怒他,可这两年多过去,宋良辰当他一点变化没有吗?     良辰,很快你会知道,这两年多以来,我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以前不忍不舍不愿的,有所担忧,有所保留,有所恐惧的,如今都已经不复存在。对我来说,留下你,且永远留下你在我身边,就是现在我唯一的想法。不管怎么样留下,不管是恨是怨还是你要自我伤害,如今你都已经不能再以此要挟。     因为曾经,我还奢望你的心与灵魂,如今,只需这具年轻美丽的身体既可,以及,即使将有不年轻美丽的一天,我也绝不放手!     嗯,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第四十八章 仍未足,犹不够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没见叶峋之前,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已经修到能英勇屠龙的程度了,于是乎志得意满,翘着小尾巴就把自己漏出来。没想一见到真“龙”,立马觉得自己还没修炼够,不过这会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当何叙劝她十年八年时,她没听,她总觉得,自己没白折腾那些事,叶峋如果真像他说的表现的那么爱她,就应该会因为不忍心不舍得而放手。     万万没想到……     离别会让大多数人被时间调|教妥帖,然而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抵死不从,任时间怎么挥小皮鞭,他们都高高扬起大好头颅,无惧风雨,一直这么走下去,并越来越变态。     宋良辰简直要给叶峋跪下,怎么这么顽固不灵,这么食古不化,捡着芝麻就不肯撒手。这还远没到西瓜呢,明明可以放心扔,却死活要把这点芝麻种在自家园子里发芽开花。     勉强把宋良辰的账单拟好,叶峋跟宋良辰说起叶添意:“既然不是你生的,就不能叫添意,回去把这名字改了,送还陈家去。”     叶峋这有三分之一在为宋良辰着想――后妈难当,剩下三分之二都是为他自己想的,一则不是宋良辰肚子里生出来的,他不会再有从前的耐心,二则将来他和宋良辰总会有孩子,他不希望陈颖微生的孩子出现在他为户主的户口本上。所有能上他户口的孩子,跟他姓叶的孩子,都必需只能是宋良辰生出来的。     而宋良辰只觉得叶峋冷静淡漠到了极致,无情也到了极致,诚然,她也能感觉到叶峋有为她着想,也有他的顾虑。但叶添意既是叶峋血脉的延续,又养了一年多,不可能一点感情没有,但叶峋一确定叶添意不是她的孩子后,就立马要把孩子送走,一点犹豫没有,一点迟疑不带:“不管怎么样,她也是你的女儿,叶峋,你怎么忍心。何叙跟我说过,她身体不是很好,精神状态也需要呵护,你这样轻易脱手把她扔给陈家人,于心何忍。”     “于心何忍?”叶峋冷笑一声,看宋良辰许久后说:“要么对自己狠,要么对别人忍,这么一比较,你会怎么选择?宋良辰,这辈子你都只能待在我身边,跟我相伴一生,你会肯替别人养孩子?就算你肯,我也不能让你跟我的孩子,将来陷入可能的风波之中。”     叶峋以“我视你如珍宝”的态度“弃他人如鄙履”,按说被“霸道总裁”这样呵护在手心里,女主应该深表荣幸。但宋良辰并不觉得,她的三观还没彻底死绝,还剩下那么一丁点在继续发挥余热:“所以,你只要放手就好,我们都会因此而拥有圆满的人生,不管是你是我还是添意。”     “什么是圆满的人生,圆满的人生在你看来就是求全?不,宋良辰,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从来不会委屈自己求全,你只是……你只是不爱,所有才这么洒脱。不爱无欲谁都可以作贤成圣,深爱有求谁都卑劣猥琐,所以就算你打算把家分出一块给她,我也不肯分,一母同胞还能起异心,何况是个只有一半血缘相同的……外人。”叶峋说着哼笑一声,最后选择了“外人”这两个字来标记陈颖微生下的女儿。     叶峋才是真正在计长远,他相信哪怕是水磨工夫,宋良辰也总有一天会把心意放到他身上来,然后就会印证那句话――无欲能成圣,有求皆卑劣。与其以后相看两相憎,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一起生活,不产生情感,不互相抱有期待,这样哪怕以后对面而站,也不会手硬心软。     宋良辰本来真的打算把叶添意认作自己的女儿,但一看到叶峋,宋良辰就把心里的算计都扔开了。她想起的是陈颖微将要离世那几天,时时拉着她,让她一定要把孩子送到叶峋手里,并告诉他,这世上有个爱他爱到哪怕死去,也要继续以自己的方式继续爱他的女人:“她只是个孩子。”     “四岁多差不多五岁的时候,我妈再次怀孕,所有人都告诉我会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但事实上,我半点不希望有个弟弟或妹妹出现。那时候我也是个孩子,但已经知道弟弟妹妹意味着什么了,分宠争斗,虽然只是可能,我也不希望出现,后来……”到这叶峋再说不下去,叶峋的生母进产房后不过半个小时,医生就出来告知叶家上下,孩子和母亲可能只能保住一个,保大还是保小。     叶父和叶老爷子都一致脱口而出“保大”,叶峋那时替生母高兴之余,又有些庆幸和雀跃。那之后,叶峋就愧疚了整个少年期和青春期,他曾经认为,如果不是他暗中不希望弟弟或妹妹来到世上,生母不过因难产过世,这份愧疚才是叶峋一度精神失常的真正原因。     “良辰,虽然我很不想拿为你好作借口,但这确实是为我们日后的家庭和孩子着想。”     宋良辰:谁想要和你组成家庭生下孩子。     “不要反驳,你以为我不放手,你真能跑得掉……笑话。”     宋良辰觉得自己被轻蔑了,所以她也冷笑一声:“那我们走着瞧。”     说完宋良辰就想抽自己一巴掌,说好隐忍,说好韬光养晦,说到一时权宜,但到头来,宋良辰还是没能忍住,面对叶峋,宋良辰总是分分钟掉光所有马甲。     只见叶峋忽然笑得特别好看,却让人不觉浑身颤栗:“会让你瞧着的。”     叶添意的事,宋良辰在叶峋这里争取无果,决定回去跟老爷子说说,她就不信叶峋能说那孩子不是她的。回去她就跟老爷子“坦白”,跟老爷子说,她就是因为“未婚生子”,又因为觉得是和哥哥,才不肯回来,只把孩子托人带回,看叶峋到时候怎么开口说叶添意是陈颖微的。     虽然这样有点利用老爷子,但……     老爷子自从爱上侦探游戏后,对所有的利用都会乐呵呵招招手:欢迎来利用,酷爱作侦探。     回国的飞机定在次日,飞抵国内时已是第二天凌晨,叶峋摸着黑把昏昏欲睡的宋良辰带去了雍景园,趁人不备把想了许久的肉从里到外吃了一轮又一轮。直到宋良辰在被窝里烂成一滩泥,也不觉餮足,仍旧嫌不够,仍旧想吃下更多。     等宋良辰醒来,已是下午快五点的时候,见屋里没人,再一看时间,估算着叶峋这时候在公司。宋良辰眼珠子一转悠,洗漱后把自己收拾得干净齐整,打算到琴山跟老爷子打小报告去。结果等她穿戴好,拎上求老爷子“免罪”的一大包东西要开门出去时,忽然发现门怎么都打不开。     别说门打不开,宋良辰四下一看,连落地窗和大一点的窗户都打不开,只留下通风口和连人都过不去的小窗格打开了。宋良辰再三确认后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这栋房子安全做得有多好,叶峋是最清楚的,而宋良辰只比叶峋少清楚那么一点――她没有管理员密码,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启和关闭,也不知道上哪登录安防系统。     电话倒是能通,可就像宋良辰笃定叶峋不会在老爷子面前捅破她的小报告一样,叶峋也笃定她不会去老爷子面前告这样的大黑状。为什么?老爷子只需要小乐趣,受不起这样的大乐子。     至于报警,叫保安物业,太小看叶峋了,到时候叶峋有的是托辞能搪塞,好钢要花在刀刃上,报警叫保安,也要等警|察和保安相信她是被囚禁,而不是哥哥关“不听话的妹妹”禁闭的时候才行。     这时候,宋良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心里的感受,不知道她是该说“叶总裁,你总算肯走常规套路了”,还是说“你怎么忽然换画风,我都不适应”。     不管怎么感受吧,她将要面临的都一样――彻底失去自由,甚至所有。     默默地,一个念头升起来……     我这算自己作死吗?     绝对不能算。     怎么能算。     哪能算。     不算。     不!     ――――――――――――――――――――     普天同庆,欢渡六一,亲爱的大儿童们,为庆祝我们共同的节日,兹定于六月一号上架,到时欢迎大家前来一起来狂欢~     爱你们,么么哒。     ps:起点被小腾腾收购哒,改了全勤规则,日更四千字的全勤,所以以后改两千字一章,还是双更~么~           第四十九章 没道理,不两立 - 独占良辰 - 弈澜     五点多不到六点的时候,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的宋良辰就听到门响起“嘀嘀”几声轻响,这是按密码时系统的响应声。宋良辰想着自己要不要泪流满面给叶峋看,但琢磨着叶峋都能干出这样的事了,估计她再怎么泪流成海,叶峋也无动于衷。     想搞冷战吧,叶峋才是真・冷战天王,默默在心底给自己点根蜡。宋良辰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她倒是想着自残肯定有用,可她连拿针扎自己手指都不忍心,何况要把自己弄出足以打动叶峋的伤来。她倒是能演一演绝望心死,可叶峋最近未必吃她这套,毕竟她真・绝望心死的时候,叶峋都没表现出一点放手的念头来。     所以,叶峋进来时,宋良辰正在沙发上捧着脸无比严肃无比扭曲,整张脸皱成一团,还显得特别庄重,活像每一道细褶子都充满智慧的深思一般。叶峋看她一眼,把饭菜摆桌上,菜一层一碟摆放在一传统的红木食盒,是叶峋叫梁庆海在店里后厨做好后,他回来时去取的。     饭菜的香气一飘过来,昏睡一整天的宋良辰立马感觉到五脏六腑开始抗议,从香气中可以辨别得出,有酱香浓郁的素烧冬瓜,还有泛着甜甜奶香的玉米酥酪,以及蒜蓉油麦菜、红烧鳊鱼和清清淡淡却回味悠长的玉竹沙参煲瘦肉。宋良辰闻着香气时还想“我要有节操”,却在叶峋一句“来吃饭”后,立马把节操丢掉,毕竟她没打算虐待自己。     生活告诉我们,越是艰苦的环境,就越要学会苦中作乐,要不还怎么活。     坐到桌前,接过叶峋舀好的汤开大大喝一口,玉竹沙参都带着点甜味,汤里瘦肉是加鸡肉一起煲的,汤水格外醇美甜润。顿时间,宋良辰很庆幸自己没跟吃过不去,人就算要上断头台,也得吃饱饭再说。     吃完饭后,叶峋把玉米酥酪用专用的纸袋装起来放进冰箱,这道菜,宋良辰向来不爱在桌上吃,就喜欢当成小零食,就着豆浆或牛奶一块啃。把碗盘扔进洗碗柜里,叶峋回到客厅时,宋良辰捂着嘴打个呵欠,又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但,叶峋没打算就这么放宋良辰睡觉,再说吃完饭就睡,对身体也不好。叶峋把手一洗,坐到宋良辰右侧的单人位沙发上,轻敲一下手边的实木小几:“宋良辰,我们来谈谈。”     又谈,还有什么好谈的,宋良辰思量着该算的账都算得差不多了,叶峋怎么还冲她一副“你欠我”的脸。揉两下眼睛,宋良辰想了想,才说:“谈什么,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只见叶峋冷笑上脸,瞬间屋里就似乎有一阵冷风吹过,片刻就把屋里的温度全部带走:“谈谈孩子。”     “还有什么好谈的,你不是都决定好了吗,难道现在你又要来跟我商量,还是把添意留下?这种事别跟我商量,你自己决定了作数,是你的女儿,又不是我的。”吃完饭血液都集中在胃部帮助消化,往脑袋上涌帮助脑子运作的血液就相对少了,宋良辰这会儿真想不起孩子的事还有什么需要商量的。     不过谜题很快揭晓,叶峋嘴里轻吐出几个字,微微带着一点不可察觉的颤音:“别装傻,没用,你明知道我问的是我们的孩子。还是说,你忽然失去了记忆,要不要我提醒你,离开伦敦公寓时,你是怀着身孕的!”     宋良辰忽然清醒过来,圆睁着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真的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可这时候,好像回答什么都不好,答说没怀孕,叶峋不会信她,要是按原计划说她把孩子拿掉,估计这时候叶峋真能活生生吃掉她,连骨头都不带吐半根。     看着宋良辰一阵一阵变化的脸,叶峋心知宋良辰又在想着怎么拿话哄住他瞒着他,在宋良辰关注不到的时候,叶峋维持良好的冷戾表情有那么片刻破裂开,心底的悲凉无声弥漫。此时,叶峋无法形容他心底究竟是什么滋味,只觉除了甜,所有味道都齐全。有那么一会,心紧紧收缩,叶峋不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但心脏紧紧收缩,且越收越紧的时候,叶峋无师自通,想着,这大约就是受到伤痛后心脏的最直接表现。     “我没有怀孕,你可以去出具检验单的那家医院查,因为工作人员失误,把血样弄混了。当时弄错血样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另外几个,其中只有一个是怀孕的,因为检查结果错误差点流产,他们和医院打过官司。”宋良辰说完看向叶峋,她已经说得足够详细,如果叶峋还是不信,那她也没办法。     至于原来的计划,让它消失吧,这只是让叶峋难受心碎的计划,对她最终的脱身没半点助益不说,还会导致她眼下境况堪忧。有道是识时备者为俊杰,没有眼下谈何将来,还是先把眼前这槛过了再来说其他。     叶峋虽然没全信,却还是舒展眉峰,暗暗舒了一口气,只要明天托人去一查,就能知道结果。宋良辰要在这件事上没瞒骗他,那么逃跑的责罚可以相对小那么一点。叶峋的心,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随着宋良辰的话已渐渐松开,不再那么收紧:“良辰,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是你想怎么样,只要你不想怎么样,我完全不需要怎么样。我以前日子过得好好的,人生美好又开阔,是你改变了这一切,让它变成现在这样子的。”宋良辰差点被气倒,真是贼喊捉贼。     “是吗?你没想过,也许你不怎么样,渐渐的就算我想怎么样,也会慢慢不想了。”     宋良辰:“好像说得很有道理,但事实上狗屁不通,你施暴行,我反抗有错吗?你不要忘了,那时候我有喜欢的人,我甚至发过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念头。那样的情况下,难道我能乖乖奉上自己,使你吃饱喝足到最后腻味厌烦,到你不想要时再功成身退,去重拾前缘?叶峋,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是吗?你从前竟然没这样想过吗?”     想起最初心里的想法,宋良辰一噎,她确实这样想过。宋良辰被气得浑身发抖,错的人理直气壮,反倒她这“受害者”心虚气短,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叶峋,我跟你势不两立!     宋良辰被彻底激怒,于是忽略了叶峋嘴角那抹愉悦而玩味的浅笑。     不过三言两语,叶峋就打消了宋良辰跑路的心,至少最近一段时间,叶峋不用担心宋良辰会跑掉。至少要收回本,再顺带收点利息,宋良辰才会想逃跑的事。     叶老爷子在琴山,想见孙女已久,再拖下去,老爷子肯定会生疑,毕竟两年研究生课程已经结束好几个月了。           第五十章 问去留,琴山秋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是掐算着宋良辰的随极限,才打开门,把宋良辰从雍景园带去琴山的。当然,在那之前,他们已经“约法三章”。主要内容无非是他们再怎么互相往死里掐都无所谓,只是彼此都要遵循“以不惊动老爷子”这个大前提。     在关于瞒着老爷子一部分真相上,他们一直很有默契,或者说他们是麻杆打狼,对此两人心里都存着同样的畏惧心。毕竟,在这世上,他们除彼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生活在一起,感情深厚的家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也不会把对方真往死里掐。     琴山的秋日是金色的,银杏依院墙遍植,亭亭如君王出行时的冠盖,枝杆横斜,如同冠盖上绣着的山河日月。宋良辰站到门前时,心底忽然升起游子归乡的怯意,却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恰逢周六,老爷子带着叶添意在园子里摘花掐朵,芳姑捧着装花的篮子跟在后边,篮子里已经装了多半篮芙蓉花和月季,芙蓉大约是用来作菜,而月季要么被晒干泡茶,要么会被酿作花酱。眼前的这一幕,是宋良辰熟悉无比的,她小时候,就是这么被芳姑和老爷子领着出来采花的,也是从那时,奠定了成为一个出色食客的基础。     老爷子抬头要摘一朵挂在枝上,花开正粉的芙蓉,但手才伸起,就停在那里。老爷子看到了宋良辰,但他似乎有点怀疑看到的是不是真人,直到看到叶峋也在,才反应过来他孙女是真的回家来了:“你还知道回来啊,一走就是三年多,我还当你不认得回来的路了,差点要满世界贴寻人启事去。”     “爷爷,我想你了,你好不好,我挺好的。”宋良辰赶紧上前,托着老爷子的手臂撒娇,又软着语调跟老爷子说自己这几年在外边做了些什么事,遇到过什么人,以及学业怎么样,事业如何。     老爷子一边训她一边听得津津有味,脸上的笑任是怎么虎着脸训宋良辰都没收住分毫。芳姑也在一边陪着笑,时不时附和两句,快走到门前时,芳姑把一直打量宋良辰的叶添意抱到宋良辰跟前:“添意,不记得了,这是妈妈呀,快叫妈妈。”     芳姑当然是一片好意,想着孩子忘性大,怕叶添意喊出一声“阿姨”来让大家都尴尬。但偏偏叶添意不是宋良辰肚子里出来的,,这份好意就尴尬起来,叶峋脸色一滞,老爷子原本满是笑容的脸也耷拉下来,回头向叶峋狠狠瞪去一眼,却并没有阻止叶添意喊宋良辰“妈妈”。     叶峋关着宋良辰这几天,也不是干关着,他特地到琴山把叶添意的事跟老爷子说明白了。不仅如此,还把宋良辰的漂在外迟迟不归推在“因陈颖微生下女儿而产生的误会”上,这样一来,把叶添意送走这件事理由就更加充分。     只是老爷子在叶添意的去留上,有着他自己的想法,到底是自家曾孙辈的,非婚生子怎么了,是孙子的孩子总作不了假,dna已经验过了。自家孩子,送到别人家去算怎么回事?自然。老爷子也替宋良辰想了“后妈难为”这个问题,但不作后妈,作亲妈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反正孩子一直认为宋良辰才是生母。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到底没有血脉相连,叶添意并不能认出宋良辰来,一则宋良辰这两年变化确实大,时尚圈本来就是个日新月异的地方。宋良辰再不怎么改变形象,也还是从头到脚变化了一番。还有就是,叶添意在称呼上,一直是把她和齐娅同当作教母的,就算是在国外学会叫人的,亲妈和教母在称谓上还是有区别的。     所以,叶添意只是好奇地看着宋良辰,并没有喊“妈妈”。这得益于,从几个月开始会认人起,宋良辰对自己定位就很清晰,因为她不认为自己能负担得起一个孩子的人生,所以并不敢作孩子的妈妈。     “rora,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s"mam。”     “记得,q”mam,s”mam。”q是指齐娅,s是指宋良辰,还记得这两个称呼,足见这孩子基因十分出色,一年多不见,小小的孩子居然还记得她和齐娅。     冲叶添意伸手,叶添意却并没有表现太亲,到底经过一年多分别,现在的叶添意,和芳姑倒要亲得多。就像当年一样,宋良辰也是和芳姑很亲很亲的,因为大部分时候,都是芳姑在照顾她的起居。     宋良辰倒并不觉得多么失落,她其实挺喜欢小孩子的,但她又有些怕跟叶添意亲近起来。收回手,揉几下叶添意头上软软的头发,宋良辰没再要抱她,只说道:“添意长大了呢。”     中午安排吃过午饭后,芳姑就去哄叶添意睡觉,老爷子则大马金刀地坐在书房里等着跟孙子孙女商量叶添意的去留。老爷子很坚持,再怎么这孩子也得姓叶,是叶家的孩子就没有送走的道理,老爷子也说得很明白:“要是个男孩,送还陈家,我能理解。但添意是个女孩,身体也不是很好,需要特别精心照料,贸然送去陈家,陈家接不接受是一回事,会不会对叶添意好才是要紧的。”     “良辰,孩子还小,没有什么亲妈后妈的概念,再者女孩将来嫁出去,也碍不着你们什么。叶峋,你也别跟我拧着来,怎么着都是你女儿,不管怎么来的都是,你难道还能不承认。养一年多了,能一点感情没有吗,就这么送走你真安得下心?”     “爷爷,不……”     “不送走是不可能的,爷爷,我不会任由任何人分薄我和良辰将来生下的孩子的一切,不论是感情,还是家庭,又或者是将来能继承的家业。再者说,这世上,白眼狼屡见不鲜,把一切掐死在摇篮里才是最安全的,我不能容忍任何隐患。”     “把她放在外边长大就不是隐患?”     “没情感维系,自然不是,没感情维系,就算成隐患,谁也不必对谁手下留情,有能耐来夺,没能耐窝着。”     老爷子差点把手边的纸镇砸叶峋头上,眼看着孙子是没法说通了,老爷子决定还是从宋良辰这边入手。只是叶峋把宋良辰这条路也掐死了,当着老爷子的面就说:“爷爷,你也别劝良辰,在这件事上,谁的话我都不会听。”     老爷子深恨,当年怎么就答应叶峋把户口迁出去,现在叶峋一户之主,想干什么压根不用参考老爷子的意见。老爷子此时百感交集,千般滋味,万分心塞。           第五十一章 成全你,傻白甜 - 独占良辰 - 弈澜     第五十一章成全你,傻白甜     叶峋拒绝老爷子的话简单直接,安抚老爷子的话也相当简单:“陈颖微的孩子和良辰的孩子,爷爷,您觉得该怎么选?”     说得老爷子一会喜一会忧的,喜的是孙女已经回家,曾孙还会远吗!忧的是,且不说陈家人会不会对忽然蹦出来的外孙女好,只说叶添意本身就敏感,这要是再送走,孩子能好好的吗?     见劝不回叶峋,又被叶峋堵死了劝宋良辰的路子,老爷子提出个建议,不如慢慢来。左右他们还没结婚,先让叶添意和陈家人接触,一来看看陈家人的态度,二来让叶添意一点点接受将要与陈家人一起生活的未来。     事实上,叶峋也是这么打算的,多少有点真情实感在,将来怎么样谁也说不准,叶峋能求的也就是眼下问心无愧。他是觉得自己问心无愧的,凭心而论,有一个能干出那样疯狂事情的母亲,叶峋很难对孩子有什么太大好感。只是最开始的时候先入为主,认为这个孩子是宋良辰的,这才倾注了所有情感,幸好时间不长,还能收得回,否则他恐怕掐死宋良辰的心都能有。     “好,我明天去找陈昭阳。”陈昭阳是陈家长孙,在他们上一代长辈那里,向来是个说得上话的。通过陈昭阳先去跟陈颖微的父母说,既可以给陈颖微父母缓冲的时间,也可以通过陈昭阳更直观地知道陈家对叶添意的态度。     陈昭阳听到这件事差点给他堂妹跪下,纵然早年出国,但小时候一块成长,情谊十分深厚,所以陈昭阳对陈颖微的过世,一时间真有些接受不来,连着问了好几遍:“你说的是真的?别诓我,我知道你不待见颖微,但再不待见也不能这么说。”     叶峋拿到了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以及当时在医院的所有诊断书和诊疗过程,还拿来了叶添意的出生证明和dna检测结果,以及叶添意的头发和沾了唾液的棉签:“如果不是事实真相是这样,这么荒唐的事,你觉得我能编得出来?”     一时间,陈昭阳无话可说,确实太荒唐。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起来,陈昭阳思量许久才跟叶峋说:“这几天我去跟三叔三婶说,具体的等结果出来再说,到底怎么处理,得看三叔三婶和家里的意思。”     dna检测结果,次日下午,陈家就拿到手了。陈家一干长辈坐到一起,对着这个忽然出现的孩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张口。陈颖微父母就这么一个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如今命殒海外,连骨灰都不见回,这让陈颖微父母哽咽得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陈昭阳的父亲发话:“先去把孩子接回来送到乡下祖坟里安置,不能把她一个人孤伶伶地扔在异国他乡。至于颖微的孩子,听昭阳说叶峋想跟我们家商量一下,看怎么安排。老三,你说说,你怎么个想法?”     “大哥,听昭阳的意思,叶家好像不怎么想要那个孩子,要是这样,我们把孩子接回来吧。”陈父陈母倒是很想把伤心愤怒都发泄到叶峋身上,但叶添意来到这世上,是陈颖微一力所为,叶峋在这件事上,并没有任何过错。     要再较真一点,错的是陈颖微,只是人都已经去了,是错是对,又还能计较些什么。     陈昭阳这边跟家里长辈商量好,转头就把叶峋找来,陈颖微的父母再开通,见到叶峋还是忍不住埋怨几句。叶峋并没有反驳,而是任由失去独女的陈父陈母念叨,直到他们念叨完,叶峋才开口:“并非我对添意有什么怨怼,而是将来总归要结婚生孩子,这样一来添意的处境就会比较尴尬,毕竟日常和孩子相处最多的是母亲。我既不想自己的妻子为难,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养成畏畏缩缩的脾性。哪怕她不是在祝福中来到世上的,作为孩子的亲人,我想我们都一样,会希望她能在祝福中成长。”     话说话,叶峋把叶添意的成长相册拿出来,递到陈颖微父母面前。已经年逾五十夫妇二人在翻开相册的同时就相互依偎着泪如雨下。哪怕叶添意和陈颖微样貌并不特别相似,但夫妇二人还是从那张小小的脸蛋上,看到了像女儿的嘴巴和下巴,以及几乎一模一样持发旋。     当叶峋把两家人慢慢接触的计划后,陈父陈母连连答应,并表示他们会倾尽所有来呵护他们唯一的外孙女。就像叶峋说的那样,哪怕叶峋将来的妻子是个非常好的人,但到底不是亲妈,作为孩子外祖父外祖母,他们也并不能安心地让孩子叶家成长。     两家人达成一致后,便开始来往,叶添意并不是个太难亲近的小孩子。相反,她很好亲近,只要能常来往,很快能和不认识的人熟悉起来。除了敏感一些,患得患失心重一些,安全感缺乏之外,并不是个难带的孩子,两家人已经把这些因素考虑到,所以叶添意并不会感觉到有任何异样。     这边,叶添意的事情在叶峋的掌控下极为顺利地进行着,然而另一边,在宋良辰那,叶峋却进行得一点都不顺利:“想跑?你以为你能跑到哪里去!宋良辰,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拿我的包容当纵容,我耐性有限,别再挑战下去,如果你想被锁链拴住,我成全你。”     “叶峋,你不要胡来,不要……”宋良辰愤力挣扎,但怎么也挣不开,反而被叶峋迅速用她早年落在这里的一卷镶边用的织锦带绑住,并劳劳锁在床头动弹不得。     宋良辰以为这样就算完,但没想到,她的危机意识实在强大,叶峋并没有在绑住她的手后停下,反而变本加厉地用剩余的织锦带把她的双脚分开绑在床尾。地中海风格的铁艺床简直是作死一样的存在,这时候不但充分体现出它的作用来,还完美无缺的展示它有多么强悍,任宋良辰怎么挣扎也纹丝不动。     但,让宋良辰奇怪的是,叶峋竟然没压上来,这让宋良辰轻轻松了口气。绑一绑不会死人,何况叶峋绑得并不算太紧,没掐死,稍稍放了一点点量,可见叶峋再失去理智,也不会伤害到她。     不过,接下来叶峋捧出来的那盒子东西,让宋良辰目瞪口呆的同时,清楚地认知到,她还是太傻白甜了。     ――――――――――――――――     写完给朋友看,友问:是一盒什么东西?答:你猜。     友说:s|m道具?答:你太不纯洁了!     友说:噢,原来要把s|m去掉啊,我懂了。     我:……     谢谢所有在我码字路上提供素材的亲(酒)朋好(肉)友。           第五十二章 道具盒,水晶串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每每摸着自己良心时,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纯洁得跟朵小白花一样,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看过那么些。所以,她才会在叶峋捧进来那么一盒子“道具”时,才瞬间露出震惊的情绪来,除了震惊就是惊恐,所谓道具道具,总是要派上用场时才会拿出来的。     狠狠咽一口唾沫,宋良辰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试图挣脱那几根该死的织锦带结实到让宋良辰忍不住诅咒生产厂家,一根镶边滚边用的织锦带,要那么结实干嘛使。再说那一盒子看着都令人觉得羞耻无比的道具,宋良辰只想问叶峋一句――尺度忽然变得这么大,到底是把身上什么东西喂了狗。     在宋良辰目瞪品呆之中,叶峋从盒子里挑出一件来,拎到眼前打量再三,又看看宋良辰,也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当宋良辰要张嘴说什么时,他却先宋良辰笑出声来,把拎在手里的道具往宋良辰眼前晃了晃,声音无比愉悦地说:“这一年多来我都在想,如果你还能回来,该怎么奖励你莫大的勇气和自信,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些能了。不用表现得这么惊恐,它们只会让你快乐,使你愉悦,并不会伤害你。”     接下来,叶峋十分不走寻常路,又好像终于走对了套路那样,他把宋良辰身上的衣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撕个一干二净。光着身子的宋良辰快要疯掉,眼睁睁看着叶峋将那根看起来就十分不友好的道具从她的肩胛滑到肚脐,最后停留在那粒柔软上碾压,并在宋良辰扭着身体叫喊着“不要”时,送进宋良辰身体里。     没经过这样阵仗的娇软身体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对待,不过片刻就软得再无法挣扎不说,还就这么被根道具送上顶峰。宋良辰羞耻得恨不能把脑袋埋进被窝里再也不要伸出头来,尤其是当叶峋把那根浸透了润泽的道具送到她面前,嗓音带着魔性一般穿透她灵魂的低笑出声时,她感受到了来自整个世界的巨大恶意。     而叶峋说什么,他说:“良辰,才刚开始呢,这么敏感不经逗弄,怎么是好?”     宋良辰这时候只能问候那个把叶峋“带坏”的混蛋家长辈,以前叶峋再怎么着也是个特别“传统”的。这一年多的改变,不可能只是因为离别,肯定还有人给叶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否则单是叶峋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变态成现在这样。     盒子里带着“铃铃”响小铃铛的夹子,宋良辰只在某些特殊的文章里见到过描述,没想到有一天能见到真容。除了这夹子,还有许多特殊文章里描述过的东西,比如柔软蓬松的羽毛,透明的水晶珠串,还有毛绒绒的尾巴……怎么看都像是调|教文里的道具大汇总,就是她在调|教类的特殊文章里也没见过这么齐全!     只见叶峋在盒子里挑来挑去,最终选了那根柔软蓬松的羽毛,红色的一束,有细细的绒羽,还有较粗砺的硬羽,看起来比开始那根道具还要更加不友好。宋良辰眼珠子都瞪成荔枝了,还是没能阻止那根学名为“挑|逗|棒”的羽毛落在她身上。先是耳后,脖颈,然后一路往上,哪里敏感就往哪里扫去。     开始宋良辰还能抵挡一二,到后来真是疯了,身上所有的感官都被绒羽挑起,然后又被略粗砺的硬羽摩擦,起先是这里才停,那里又起,到最后是不论碰触哪里,都像是全身都被羽毛拂弄着一样。宋良辰抵制不住地发出高高低低的呻|吟,直到嗓子发干时,叶峋才稍稍饶过她,并给她喂了一大杯水。     过后不久,她就知道,为什么叶峋非要给她喂一大杯水了!     宋良辰简直不想面对这时候的自己,更不想面对这样的叶峋,今天经历的所有一切尺度超大,耻度更高。被抱进浴缸里洗澡时,宋良辰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但还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没有,皮肤上的触感空前灵敏,随便一点点碰触都能让她颤栗不已,包括不时冲刷她皮肤的流水。宋良辰欲哭无泪地想,以后还让人怎么过日常生活,总得穿衣服吧,她估计现在稍粗糙一点的衣料摩擦皮肤,都会让她浑身发抖。     直到昏昏沉沉睡过去时,宋良辰才想起来一件事,她真不是要跑,她这时候跑什么,打草惊蛇吗,她还不至于这么蠢。她只不过是出去晃一圈,晃得有点远,没按点回来而已,晃着去的地方大概是叶峋这么认为的原因。她去机场是去送周舟啊,周舟去赶高定时装周,她不知道没事,知道了当然得去送送人。     没想到的是,她才送人上飞机,后脚叶峋就出现在机场了。叶峋也不想想,她什么也都没带,签证护照身份证全被叶峋捏在手里,她就是想跑,能不能跑脱都是个问题好吧。     好不容易最近叶峋不关着她,许她在他上班的时候四周转转了,千万不要为这事又重回原点。宋良辰在特定的时候是个宅,可大部分时候是喜欢四周转悠的,让她没事憋在家里,非憋出好歹来不可。     好在叶峋没这么干,只威胁她一句:“别想再能跑脱,良辰,没我允许,你哪也去不了,这一点你得信我。”     虽然又被威胁了,但宋良辰却松了口气,她正在找地方弄自己的工作室呢。好歹也是从意大利载誉归来,又有皇艺的学位在身,不弄一间格调高一点的高定工作室简直是锦衣夜行。宋良辰从来是个俗人,没什么清高的想法,作设计师也从来不是为了什么理想啦,追求啦,就是为了事业,为了挣钱挣名挣时尚圈的一席之地。     甫一回来,宋良辰就开始想着这件事,现在她手头上的存款也正好能支撑起一家工作室渡过最初的创始期。再者,她有陈蕴楚她们这么一大波富家千金的闺蜜,哪用愁找不开高端市场,她手里敲门砖多得很,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出身叶家,就是最好的敲门砖。     最终,宋良辰把工作室选在青江路上,既闹中取静,又不失格调,装修方面宋良辰也颇费了一番心思,最终选定简约中式,既不太过沉闷,又能彰显底蕴。这边开始装修,宋良辰就要开始找一两个助手,并着手画设计稿,准备展示用的成衣。     在她忙得不可开交时,忽然传来叶添意出事的消息。     ――――――――――――――――――     终于满足了道具h的美好愿望,哇哈哈哈,可惜河蟹太狠,要不然一定要把这章扩成一万字,把每个道具详细写上千八百字才算尽兴!!!!!           第五十三章 在努力,不曾停 - 独占良辰 - 弈澜     ps:上架撒花,六一快乐~么么亲爱的大儿童们,永远都要像现在这么纯真快乐的美好下去~     本来叶陈两家接触得好好的,叶添意和陈父陈母也渐渐亲近起来,到底是血脉相亲,那种从根源上而出的亲近,越是敏感的孩子越能感觉得出来。毕竟,陌生人的亲昵,与来自家人的亲近是完全不同的。     周六的时候,陈父陈母接了叶添意去家里玩,因为叶峋向来是个大忙人,鲜少专门腾出时间来陪伴叶添意,所以在谁陪伴自己这方面叶添意并不会太过敏感。只要不表现出扔开她再也不见的苗头,叶添意就能好好的,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到了陈家,陈父陈母一腔殷切慈心,想着叶添意一个小孩子在家玩肯定不能开怀,便叫了亲戚家的几个孩子。就这,陈父陈母还精挑细选,挑的都是平时特别大方爽朗又懂事的孩子,唯恐伴选得不好,委屈了自家孙女。可就是这样,还是出事了,陈父陈母固然是精挑细选,可备不住还有意外出现,陈家老五的小儿子带了表弟一起来,那表弟历来是个让人头疼的。     人已经进门,又是孩子的亲妈陪着来的,到底还要给弟妹留点脸,不好就这么把人往外赶。陈父陈母只能拼尽全力把那孩子和叶添意隔开,不让两人在一块,陈父陈母想着总不会出事,又交待自家的侄子侄女,看着点那孩子,只要那孩子跟叶添意在一起,就过来告诉他们。     可都是些不大的孩子,能知道什么。玩着玩着高兴了,哪里还记得长辈的叮嘱。那孩子也不知道听谁说过叶添意,见叶添意在一边开开心心搭积木,大家还都让着她,哄着她,当着叶添意和陈家几个大人的面,就直接开口扎人:“他们说你是偷回来的野种。人家不要。才给你送回来的。”     野种什么的,偷回来什么的,叶添意一点也不会在意。因为她还小,压根听不懂,虽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可叶添意并不在意。但对于那句“人家不要。才给你送回来”,叶添意在意得不得了。她最敏感的地方就在于“不要”两个字,一听到这个就害怕起来。小小的心里也容不下太多,只想了想就把积木一放,泪珠子就往下滚。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只瘪着嘴干掉泪,睫毛沾了一圈晶莹。整张脸涨得通红,让人看着都觉得心酸。     叶添意哭得无比伤心的时候。一屋子大人小孩子都没反应过来,还是陈父陈母先反应过来,正要上前安抚叶添意的时候,却见叶添意站起身来,朝着那倒霉孩子就是一推。叶添意人小小的,体质也不算好,但力气却不小,加上那孩子促不及防,被叶添意推个正着。本来也没什么,左右前后都没家具,只有一群小孩子围在地毯上一起玩玩具,可好巧不巧,那孩子手肘下就是一堆刚刚被他拆成零碎机器人。摔在有大有小,有塑料有铁的一堆零碎上,那孩子的手肘就被一根细长的带半个轮子的轴给扎穿了。     这边叶添意还掉着泪,那边大人还在想着这孩子该教训,没想一声尖锐的惨叫传来,忽然就见了血,再看那孩子手肘,谁也不敢上手,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叶添意还是被陈父陈母抱在怀里安抚,但那孩子的亲妈却不依不饶,上手就要揪着叶添意掐,陈父陈母当然不能让,孩子的亲妈不干了,满屋子撒泼,难听的话一车一车往外倒。     叶峋接到电话,还是陈昭阳打来的,陈昭阳当时的语气分外惊慌:“阿峋,快去我三叔家,他们说找不到添意了。”     接着陈昭阳就把陈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谁也没想到,添意气性这么大,趁着我三叔三婶拦人的时候,她自己就跑了。监控里没看到孩子出小区门,物业派了保安在四个门都守着,现在物业的人和小区业主委员会正满小区找人呢。”     叶峋没有多问,只自己叫助理进来交待几句,搭上外套就往停车场去。却不想陈昭阳打了电话给他,陈蕴楚却打了电话给宋良辰,而且宋良辰比叶峋还早知道,因为陈蕴楚当时就在现场。     宋良辰赶到的时候,还是没找到叶添意,一家上下急得报警的心都有。偏偏孩子就是没出小区,陈父陈母电话打得快,再加上单独一个那么大的孩子出门,看守的保安也会拦着,所以孩子没出小区是肯定的。只是小区那么大,加上还有一小片原生的山林,找起人来相当不容易。     “能把小区的平面图给我看一下吗,你们还有平面图吧?”宋良辰问物业的人。     物业的人说:“当然有,不过我们有更好的。”     物业的人给出的是一张由多张图片拼成的一大张小区俯瞰图,一草一木都十分清晰,宋良辰正看着俯瞰图时,叶峋也到了:“怎么样,良辰?”     “她不会去山林里,树丛里可能性也不大,她不喜欢这些地方,而且她有点怕黑。这几个地方重点找一下,不要喊人,她藏起来就是真的不想被找到,不像一般的孩子,跑出去了,就是希望家里人去找她哄她。还是亲人去找吧,她对亲人戒心会小一点,反应也不会那么大。”说到底,叶添意真正当亲人的,还是只有叶峋和宋良辰,陈父陈母也算,虽然远不如叶峋和宋良辰在叶添意那里的份量。     过了大概三四十分钟,众人才找到叶添意,这孩子躲在一户人家原本养鱼的空置青花鱼缸里,大约半米高的鱼缸,被放在一块水泥台子上,也不知道叶添意是怎么爬进去的。孩子是陈父找到的,但叶添意却抗拒陈父接近她,一旦陈父稍稍近一点,她就浑身发抖,陈父无奈,只得打电话给叶峋。     叶峋和宋良辰闻讯找过来,叶添意见了他们,才肯从鱼缸里出来,出来后紧紧抱着最开始向她伸手的宋良辰的脖子,死活不肯撒手。叶峋这才黑着脸问具体的过程,都这时候了,那倒霉孩子的亲妈还要闹,叶峋瞟去一个冷眼,直接打电话给律师。     当然,像这种事,叫律师本来就是小题大作,不过鉴于孩子亲妈实在太能闹,交给律师才是最简单有效直接粗暴的最佳处理方案。     被这么一闹,陈父陈母是暂时别想接近叶添意了,更别提把叶添意带回陈家。这个慢慢来,循序渐进的过程看样又要被拉长,这却是叶峋不能容许出现的,因为叶添意的出现,他现在更加想要一个属于他和宋良辰的孩子。     结婚的事必需尽快提上日程,生孩子的事么……一直在努力,从来不曾停!(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合理法,循纲常 - 独占良辰 - 弈澜     从宋良辰抱起叶添意后,叶添意就没再撒手,不管芳姑和老爷子怎么哄怎么劝,她就是死死巴着宋良辰的脖子,连叶峋这个向来被她认作保护神的爸爸也不能分开。但凡家里有谁靠得近点,多哄她几句,她都要浑身发抖。     这样下去哪里能行,老爷子见这状况,连着把“孩子这样亲良辰,就叫她留在家里长大,左右也碍不着你们什么,以后你们住雍景园,孩子跟我住琴山还不行”这样的车轱辘话来回倒了好多遍。叶峋见状,劝了老爷子和芳姑去休息,他则示意宋良辰放手托着叶添意的手。     瞬间,叶添意就感觉到了危险,从宋良辰的颈窝里扭转头,满怀惊恐地狠狠看向叶峋。叶峋虽然有耐性,可对叶添意,他有紧迫感,纵然是自己的女儿,合该好即宠着,但一直妨碍他和宋良辰的话,他也未必能留多少情:“下来,叶添意,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叶添意很聪明,从日常生活里就能看得出来,好歹叶峋是作了一年多奶爸的,虽然不算是事事亲力亲为,却也观察入微。这孩子心里明白得很,通常什么事跟她说一遍,她下回就能记住,从来不用说第二回。所以,叶峋最终选择以平等的态度,而不是家长对小孩子的态度来处理今天这件事。     见叶峋这样疾言厉色,宋良辰开口想劝,但叶峋却阻止了她:“你别护着她,她什么都清楚,只是知道这样哭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这才使劲闹。虽说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但不是这样哭的。只是叫你以后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又不是把你扔下再不搭理你了。就当是从琴山换到陈家,有什么区别,我该陪你的时候还会陪你,该带你出去玩还带你出去玩,既不会因为你留下多一点,也不会因为你走了就少一点。”     说完。叶峋看向叶添意。他其实并不能确定叶添意能完全理解他这番话,但理解个大概应该可以。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过了好几分钟,叶添意自己挣扎着要落地,宋良辰才把她放下。被放下后,叶添意自己走到叶峋面前。如同一只受了极大伤害后出离愤怒的小狼崽子:“不要就不要,我也不要你们。”     别的叶添意或许不会太明白。但叶峋不想再要她这一点,叶添意再清楚不过。虽然她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但是她知道,肯定和宋良辰有关。所以她努力亲近宋良辰,希望这样可以留下。但她到底还小,不明白一开始就是叶峋主张送她走的。任是她再讨好谁也没有用。     这个过程里,叶添意小小的心眼里最多的是恐惧。但到现在,叶添意好像又不那么怕了。     “话是你说出来的,你要为自己的话负责,既然今天说得出不要我们,那以后也不要回头,没谁要天天等着你回头好继续捧你在掌心哄着你今天一出,明天一出。”叶峋说着叫芳姑出来,一把将叶添意抱起,与芳姑一起上楼:“芳姑,现在就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出来,等会我去叫陈家来人把她接过去。”     叶添意瘪瘪嘴要哭,但看一眼叶峋,又把眼泪忍住,才不过三岁的孩子,就能强自忍住眼泪不掉下来,这份毅力和骄傲,活脱脱就是另一个叶小峋。芳姑一边摇头,一边想着要怎么劝劝叶峋,孩子还小,哪能这样突然,别把孩子给吓着,医生不是总说心理状态不好,还是要以哄为主。     但叶峋和叶添意这对父女,哪里是劝得动的,一旦心里下了决定,吞一肚子玻璃渣子,也不肯低头认错。叶峋人格已经成熟都这样,何况是不过三岁的叶添意,芳姑注定要作无用功。     老爷子听到消息出来,一边训斥叶峋,一边哄叶添意,无奈这父女俩,平时看着挺要好,这时候犯起拧来却一模一样。老爷子劝不动大的,也哄不住小的,头都大了一圈,叫陆曜把宋良辰喊来吧,叶峋看一眼老爷子:“爷爷,你叫她来,也只是为难她。我就是不想为难她,才不让她跟过来,今天不管良辰是劝留还是劝走,将来都有讨不着好的时候。”     到底是疼了多年的孙女,在老爷子心里份量还是很重的,老爷子在二楼栏杆边张嘴半天,终于还是没开口把宋良辰喊过来:“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不管孩子怎么来的都是你的血脉,你这样把她送走,将来备不住就是个仇人。跟自己的孩子成仇家,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别以为能跟戏文里似的,最后哭哭闹闹还能团圆,这一旦送出去,成了仇家就别再想作一家人。”     “爷爷,你要相信我。”     看着孙子满面坚定,老爷子知道劝不住,长叹一声,揉了揉叶添意软软的头发,眼泪都掉下几行来:“添意,跟太爷爷过好不好,不搭你爸就是了。”     “太爷爷,我会乖乖的。”这意思就是不好,老爷子好悬没吐血,这父女俩拧起来果然一样的。     事实上,叶峋这样的人,岂会给自己未来埋下隐患,在送叶添意去陈家的路上,叶峋跟叶添意说了一路的话。至于到底说了什么,叶峋从来没有提起过,后来改名作陈颂溪的叶添意长大后也没再提,后来她和叶峋虽不曾演什么父慈女孝,也不曾反目成仇,只不凉不热,不远不近地来往着。     将叶添意送到陈家后,与陈父陈母谈了近一个小时,叶峋才一身轻松地开车回到琴山。从今天起,他所有的难关都只在宋良辰身上,只要拾掇通顺了宋良辰,一切就能尘埃落定。当然,宋良辰不是那么容易拾掇的,更何况还要她主动点头答应嫁他,那岂能是一时一日之功。     从前,叶峋愿意慢慢等,但是现在,叶峋已经不愿意再慢慢等下去,他迫切地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儿子也好,女儿也好,只要是他们的,他都愿倾尽所有以娱之。     那么既然不愿意主动点头嫁他,就先上车后补票吧,等肚子里有了孩子,依宋良辰的脾气,不可能叫那个孩子的出身合乎理法纲常。     嗯,老爷子教导得好,传统之所以存在,总有它的魅力。(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粗粮粥,养生汤 - 独占良辰 - 弈澜     自从受到教训后,宋良辰总是会在身边某些角落里备上那么一板避孕药,之所以是某些,而不是某个特定的地方。她不是想着可能被叶峋发现么,狡兔三窟有备无患总不会错,她还特地选了一板一板,单粒带铝铂纸的,这样可以避免药被心怀不轨的叶峋换掉。     但,她还是太甜了,叶峋岂能不知道,琴山且不说,毕竟老爷子在,他们俩都不好私下有什么太过的行为。但雍景园里,早已成为两人斗智斗勇的战场,宋良辰前脚买好药藏好,叶峋后脚就找专业人士给他想办法,别忘了交友虽不广的叶峋,门路比谁都多。     就这样悄没声息地把宋良辰的药换成了叶酸片,剩下的无非努力耕耘,在这方面,叶峋向来是个肯花心思,肯费工夫的。再者说,他准备好的那盒子道具,还没一一奖励给宋良辰呢,而且买也买了,总不能当一次性用品吧,怕伤着宋良辰,他挑的都是上好的,总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当宋良辰感觉身体有点不太对劲时,她正在风风火火弄着自己的工作室,所以没怎么放在心上。叶峋派了两个人给她用,一个是年轻小姑娘,天天跟着她鞍前马后,一个是四十岁左右的律师,既帮她处理法律上的各种手续,还能时不时给镇个场子跑个腿,做点力气活。宋良辰只当这两人既是监视她,也是帮她忙,该怎么用怎么用,她眼下心里一点鬼都没有,怕叶峋什么。     年轻的小姑娘名作贺蓉,是个特别细心的。天天除了帮她处理工作室前期的准备事项,就是盯着她吃喝,一顿三餐外加两顿点心不说,还盯着她平时不能干危险的活:“良辰姐,你爬那么高做什么,我不过去上个洗手间,你怎么就爬到梯子顶上去。那灯待会儿装修公司就会过来调试。你自己动手也弄不好不是。快下来快下来,看得我心肝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直到宋良辰落地,贺蓉还没忍住多念叨了几句:“良辰姐。我的奖金可全系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刮着蹭着半点,油皮都不行。良辰姐行行好,就当给我多添件衣服。大不了以后我找良辰姐定衣服还不行。”     “行行行,就看你这细心劲。你来定衣服,我给你打六折。”宋良辰还蛮喜欢贺蓉的,主要是人家姑娘做事心细,干什么都特别上心。做事也很有成算,叫干什么都能干得漂亮。有贺蓉这么个人在身边,工作室的准备工作都进行得分外顺利。加上里里外外多半是贺蓉盯着进度,宋良辰原本以为自己会累成狗。结果轻松得很,一点也没累着。     “那我可记住了,良辰姐以后要不给我六折,我可要挂窗外的。”贺蓉说着接到个电话,是送画的师傅打了电话来,贺蓉挂上电话后跟宋良辰说:“良辰姐,店里的画到了,我到门口去接一下。”     宋良辰送去裱的是几幅特别素净简单的绢本设色花鸟,全是松竹荷花芙蓉山茶,都是出自同一位画家之手。那位画家的花鸟画设色偏素淡,和整体装修风格特别搭不说,也不会把传统中式这样的东西太过刻意的表达出来,反而不显不藏,恰到好处。画送到后,装修公司的工人也来了,把那盏闪得人头晕眼花的灯弄好后,顺手把画也给挂好。     画一挂上,整个店里的装修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一些软装,点缀些小东西,这个要慢慢来。店铺弄好剩下的就是成衣,设计稿她已经弄得差不多,就差把衣服制出来作陈列。     今年流行的色彩是黄与红,似乎都是格外浓烈的颜色,其实不然,黄从浅到淡,变化多样,比如特别衬肤色的姜黄,还有打底提亮小能手的柠黄,也有柔软的杏黄,可活泼可纯美的小鸡黄,至于红色,软软的粉红,嫩嫩的西瓜红,不浓不淡的胭脂红,柔嫩清丽的海棠红。     整个一套色做下来,橱窗陈列就差不多满了,宋良辰把工作室弄好准备开业时,已经是十二月底。眼看着又快要过年,正好能赶个过年扫新衣的顺风车,工作室一开门陈蕴楚她们这一拨千金大小姐们就来扫了一趟现货。现货不合码的,就找定制,所谓高定就是衣服基本不重样,每一件售出的可能款式差不多,但在细节上会有很大不同。     这天陈蕴楚逛着街又蹦哒到工作室来,一边闲得发霉的翻看店里的画册,一边随口跟宋良辰搭了一句:“良辰,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胖了一圈,看你工作室挺忙的,前期开店时也很繁琐,怎么你反倒没瘦还胖了。”     宋良辰把功劳归在贺蓉头上,直夸小姑娘细心周到,贺蓉虽然不是学设计的,宋良辰在工作室开张以后还是把贺蓉留下来作日常管理。贺蓉对设计不太懂,流行时尚什么的也不是特别感冒,但在人际和人事上特别有一手,财务也能一把抓,简直是一个人能当几个人用的超级雇工。     “气色也变好了,小蓉,你都给良辰吃的什么了。”陈蕴楚奇道。     “每天一碗粗粮粥,一杯综合果蔬汁,一盅养生汤。再加上作息合理,身心愉悦,睡眠好,坚持下来气色怎么能不好。”贺蓉心说:这一点也不是我的功劳,完全是叶总叮嘱的,我只是照做而已。但愿叶总知道功劳全被我占了之后,不要开除我,也不要扣我奖金。     陈蕴楚摸摸脸,叹口气:“你说的那一堆,我哪样都没做到,怪不得我糙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这么着,以后加我一个,反正我上班离这不远,天天来陪良辰养养生好了。”     “行啊,有难同当。”宋良辰说完就笑,粗粮粥和养生汤滋味无疑是好的,果蔬汁有时候还不错,有时候味道则相当传奇。     陈蕴楚说来就来,第二天大早就跑来和宋良辰一起吃粗粮粥、小汤包,就着一块小得可怜的腐乳和半个流油的咸鸭蛋。吃完穿过马路,陈蕴楚就上班去了,中午下了班又过来蹭饭,结果餐前那杯果蔬汁把陈蕴楚吃吐了――她不能吃西芹,也不能吃胡萝卜。     但果蔬汁里还有很多水果能掩盖西芹和胡萝卜的味道,加上西芹和胡萝卜都焯过水味道更减了几分。陈蕴楚不能吃西芹和胡萝卜,西芹是因为过敏不能吃,天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西芹过敏,胡萝卜则是小时候吃太多,生理性厌恶,吃一回吐一回。     好在陈蕴楚过敏并不严重,吐完也就好了,不过也因为这个,中午两个人都没吃成饭。陈蕴楚吐成这样,宋良辰在旁边看着也吃不下了,最后陈蕴楚建议:“良辰,我们去吃广东菜吧,清清淡淡正好安抚一下我受损的胃口。”     于是两人跑去吃广东菜了,正好她们去的那家店早上刚刚空运来几样特别新鲜的食材,两人高高兴兴地点了几样,这下轮到宋良辰吐了。     陈蕴楚:“真是好姐妹,连这都要陪我。”     宋良辰:……     感觉很不对!(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软杭罗,素生丝 - 独占良辰 - 弈澜     因为有个陈蕴楚吐得一塌糊涂在前,宋良辰就是感觉不对,也以为是自己对什么过敏,倒没往其他地方去想。但她到底留了心,想着什么时去医院检查一下,据说避孕药也不是百分百有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恰好工作室成衣定制方面已经稳定下来,请来的几个美院的学生和裁缝都算靠谱,她就打电话给医生约了周五八点半去医院做例行体检。体检需要空腹,宋良辰周五早上六点半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天还早,就打算再睡一会,没想肚子饿得直翻腾,挠心挠肺地想吃点东西。叶峋出差去了邻省,要周六才会回来,所以她满屋子翻出一堆吃的出来,又看半天放回去的举动才没引起关注。     快八点的时候,宋良辰接到叶峋的电话:“我明天回来,这边有家传统染纺,用的是全是天然草木染料,我看着不错,叫助理拍了照片待会儿你去邮箱收一下。要是喜欢就打电话给他,叫他订一批。”     “草木染?”这倒是现在正时兴的元素,如果染得好,那是相当受欢迎的。宋良辰想了想,打开电脑登上邮箱,果然里边有助理发来的主题为“草木染”的邮件:“我看到了,颜色不错,没写什么质地,是棉麻吗?”     “杭罗和生丝,据说从前那边是染御用贡品的,前几年作外单生意还算能维持得下去,这几年每部愈下。如你要是觉得好,就得好好想想怎么扶起他们来,这样的染坊真倒了也可惜。”自从宋良辰自己把工作室弄起来后,叶峋更多的时候不再什么都帮她做好,而是让她自己去想这些事。这也是推己及人。叶峋自己做事,就不爱有人指手划脚告诉他该怎么做。     叶峋这个人向来如此,他希望别人做到的事,他自己会先做到,他做不到的事,他也不会期望他人能做到。换个角度来说,叶峋就是这么自恋――我会的你们不会没关系。我以身作则教你们。我不会的我也不指望跟你们学,因为我都不会,估计没几个人会。     宋良辰要了染坊的联系电话。拨通后叫对方寄样版来,就这么着不知不觉得到八点零几分钟,宋良辰自己去车库提车出来,顺路买好早饭。只等着作完体检的时候吃。就算是提前预约的,医生已经把时间预留出来。宋良辰一路检查拍片化验下来,也花了一个多小时,到十点多,宋良辰才吃上早饭。这时胃里早泛酸水了,把她给恶心得不行。     除了体质偏寒这一点,宋良辰身体相当不错。所以一不舒服起来,整个人都不对。因此。反而没有多去想,左右她人都已经到医院,该验的验了,该拍的拍了,有什么问题待会儿体检报告一出来,医生自然会告诉她。     在医院餐厅里吃完早饭,宋良辰在餐厅前的花园里遛弯,花园里种满了月季花,除了中国月季,还有不少欧洲月季和日本月季。哪怕是冬日寒风料峭,被玻璃房罩起的那一间小暖房里也开了不少朵,既有很古老的品种,也有最近几年新培育出来的品种。宋良辰很喜欢月季花,花期长,颜色丰富,变化万千,既可观赏也可以食用。     小暖房里最抓人眼球的是开满一架花特别多的白色藤本月季,月季品种实在太多,宋良辰不怎么认得出来,除了藤本月季外,双色的微型月季和大朵的嫩黄地被月季也很吸睛。宋良辰被这满屋鲜花给吸引进去,脑子里仿佛有很多绚烂的线条与色彩在交汇,窗外北风呼啸,暖房里却是花开春和。     只是片刻欣赏到花开,宋良辰脑子里就已经把下一季的新品构思出来:“叫月下怎么样,月季花下,像月光一样的白月季花下,诗意,绚烂,色彩丰富,柔软而充满芬芳。”     非常满意自己收获的宋良辰笑眯眯地上楼,一边想着今天早上那家染坊的杭罗生丝正好能拿来用,一边又想着下季的主题到手,心情愉悦得不行,一边上楼一边想:“就算医生告诉我我哪有问题,也都不是事了。”     收一趟检查结果后,宋良辰抱着检查结果进了医生的办公室,医生正在给个小姑娘看化验单,宋良辰等了几分钟才坐到医生办公桌有。医生接过化验单,一边看一边一张一张说着这样的检验结果代表什么:“心肺功能有点弱,要加强锻炼,每周至少两次登山或慢跑,游泳骑马也可以,多增加户外运动有氧运动。饮食方面要提高优质蛋白质摄入量,鱼类牛肉乳制品和豆类都是不错的选择,你身体向来不错,食补就行了,不用药补……”     “……还有啊姑娘,要减少伏案工作的时间,你看这几根骨头,已经有点轻微变形了,你才二十几岁,不好好养着,等将来连抬手都费劲的时候再后悔就晚了。唔……结婚了吗?”医生“唔”一会,忽然问出个出乎宋良辰意料的问题来。     宋良辰摇摇头:“还没有呢,怎么了医生?”     年约五十左右的医生看宋良辰跟看自家不乖的小孩子似的,摇头说:“现在的小年轻呐……小赵,进来给她抽个血送到六楼去,结果要等两个小时,你回去吃过午饭下午再来。下午我不在门诊,你可以直接去六楼取了结果叫六楼的当班医生给你看结果。”     “好。”宋良辰莫明其妙,云里雾里,回雍景园时,梁师傅已经做好午饭,两菜一汤,配紫米饭。下午三点多宋良辰才去医院取结果,取出结果来,她也没细看,直接就去找化验室隔壁的医生给她看结果。     医生接过那张电话费单子在小的化验单,只正板面各扫一眼,就抬头看宋良辰:“有十一周了,打算要吗?”     “什……什么?医生,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麻烦您说详细点。”宋良辰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其实她听明白了,只是不太确定自己听到的而已。     “意思是你怀孕了,孩子已经十一周了,是不是打算生下来,打算生,而且打算在我们医院生,我这就给你建卡。”医生没说不打算生怎么样,说完就看着宋良辰,示意她回话。     宋良辰却无端想起几年前的乌龙来:“医生,你确定这是我的化验单吗?”     医生盯着宋良辰摇头晃脑:“自己看,单子上是你名字吧,呐,给你根试纸,自己上洗手间去测一下。虽然我认为没必要,但是这样对你来说,会更直观一点。”     接过试纸,宋良辰往洗手间一坐,不过几分钟,她就眼睁睁看着那两条红线全显出来。医生说得没错,这样确定更直观,比化验单冲击力还大,比医生直接告诉她她怀孕了还大。宋良辰不死心去跟医生再要了一条试纸,医生扫她一眼,把装试纸的盒子直接给她,里边还有好几十条:“都给你,慢慢试,没用完的记得给我捎回来。”     宋良把剩下的那几十条用去三分之一,还不死心跑去别的医院验了血,然后……她就死心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太可悲,太可憎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最终在医生连着几个“要不要”的询问中落荒而逃,游魂野鬼一样走出医院,连自己是开车过来的都忘了。     隆冬腊月的天,夜幕降临得早,六点的时候,天就已经彻底黑下来,整个城市遂陷入一片辉煌的灯火之中。宋良辰沿着河边的绿化带慢慢走着,十二月的寒风吹来,她竟一点也不觉得冷,所有心神都全放在了自己手上,而她的手正从大衣口袋里捂向小腹。     在经过一丛低矮的凤尾竹时,放在大衣口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宋良辰木木怔怔地从口袋里把电话掏出来,闪着光的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叶峋”这两个字。宋良辰犹豫一下,把电话又放回口袋,不久后电话停止震动,宋良辰正要松一口气时,电话又重新开始震动。宋良辰再次陶出来看,还是叶峋,她又没接,然后第三个电话打进来,宋良辰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才按通电话。     她要是不接,叶峋能打到她手机没电为止,偏偏谁都知道她属松鼠的,爱囤东西,包里至少会有一块满电的备用电池,没备用电池也会有充电宝。所以,她永远不可能拿手机没电当作借口,谁手机没电她的手机都没断过电。     “你在哪?”叶峋没有问宋良辰为什么不接电话,直接问宋良辰人在哪里。     “在沿河路散步,离雍景园不远。”她已经走了很久了,现在所处的位置离雍景园最多也就一刻钟的路。     “这么冷的天,散什么步。”叶峋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明显语气不太好。     宋良辰没细究,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医生那几个“要不要”的询问。多么希望这又是一次乌龙。其实一开始她就信了,之所以费小半盒试纸,验两次血,无非就是奢望着这是个乌龙。偏偏不是,她是真的怀孕了!     这会,宋良辰还只是对那些不靠谱的避孕药满怀诅咒,还远不到怀疑避孕药被换掉了的份上。毕竟在宋良辰看来。都用铝铂纸封起来了。怎么还可能被换掉,又不是一瓶一瓶的。一边走着,宋良辰一边叹气。这一路从医院到这里,平均每走四五步她就要叹一声,只区别是长叹还是短叹而已。     走着走着就快到五丰桥了,过了五丰桥右转就是雍景园。宋良辰埋首又叹了口气,却不想就这么一低头。便撞进个温暖的怀抱。宋良辰都没抬头,闻着熟悉的气息,就知道是叶峋来了:“叶峋。”     难得宋良辰还能主动叫他一声,叶峋轻应一声。也就把责备的话压下去了,把臂弯上搭着的羊毛大围巾给宋良辰严严实实裹上后才说:“怎么今天想着来这散步?”     宋良辰愣了愣,没及时回话。叶峋立刻感觉到了宋良辰情绪上的变化,伸手按住宋良辰的右肩。声音低沉地开口:“说话,说实话。”     宋良辰压根就没有开口的欲|望,她现在既不想说话,也不想看到叶峋,至于刚开始为什么见到叶峋要叫他这么一声,他自己都没想明白。由着叶峋压着她的肩,她动也不动,看也不看,说也不说,一副猪没死也不怕开水烫的样。     见状,叶峋没有再催促宋良辰开口,而是左右看看,在路边找到间茶馆把宋良辰带进去。茶馆的空调开得很暖,一水的中式风格,竹影萧疏,灯影斑驳,空气里飘着能令人心境平和的檀香和茶香。叶峋要了个包间,有心准备要孩子,当然没给宋良辰上茶,他自己也没喝,叫服务员上了壶桂圆红枣茶,上了几碟水果点心。     服务员退出去后,叶峋伸手把宋良辰的外套给脱下来,在脱宋良辰外套的时候,叶峋发现她身上很僵硬,而且手在口袋里像是一直揣着什么东西。手机已经拿出来放到桌上了,那么就应该是其他东西,宋良辰就是这个习惯,东西在口袋里,就会下意识地用手抓着。     叶峋放衣服的时候往口袋里一摸,掏出张纸来,正是宋良辰在医院的化验单。因茶室里灯光很暗,只在茶桌两边各摆一盏落地竹罩灯,叶峋就没有去看手里那张纸,而是顺手揣口袋里,到茶桌前坐下。     “晚饭吃了没有?”     宋良辰摇头,叶峋又按响桌上的铃,把服务员叫来喊她送个简餐来。这家茶馆叶峋以前来过,有粗粮果蔬为主的营养餐提供,味道虽然一般,但胜在清淡和营养均衡。点完餐,服务员把点心水果送了过来,叶峋把栗子糕递到宋良辰面前:“先吃两块垫一垫。”     看一眼栗子糕,宋良辰没伸手,而是在一声长叹后,抬起头来看叶峋:“十一周了。”     “什么?”叶峋是真没听明白,忽然来这么一句,叶峋还处在猜宋良辰为什么情绪低落这事上。     “外套口袋里有化验单,已经……十一周了。”宋良辰说完泪珠子就滚下来,她本来就是个能掉泪的,她要不是擅长控制自己的眼泪,只怕能从医院出来时一直流泪到现在。     叶峋首先感觉到的是铺天盖地的狂喜,如同飓风一般横扫而过,整个人从里到外的愉悦,每个毛孔都跟泡在温泉里一样舒爽无比。然后却是皱眉,看着宋良辰颊边无比碍眼的泪珠,他分辨得出,什么时候宋良辰是挤出来的眼泪,什么时候不是刻意挤出来的。此时此刻,宋良辰的眼泪就不是刻意的,她并不见得很伤心,但她很无措,也很无助,像是个走失许久,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你……不想要?”叶峋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才压下掀翻桌子,把宋良辰按在墙上的冲动。他担心自己一旦这么做了,那双手会忍不住掐在宋良辰脖子上。     宋良辰怔怔出神地看着眼前的栗子糕,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开口。她堕|胎的勇气,在伦敦时已经用掉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愿意生下这个孩子。在她的计划里,是没有孩子的,这样的意外出现,把她所有的步调全部打乱了,所以她才会无措,才会充满迷惘与无助。     “我不知道,我……我从没想过要跟你,跟我的哥哥过一辈子,更别说孩子。叶峋,其实你也清楚对不对,你明明知道,我回来是为了走得远,是为了一去再也不用回。”     “你不会有那样的机会。”     “呵……”     “宋良辰,别这副要死不活的样。”     “叶峋,我让我万分讨厌我自己,尤其是现在。连自己的人生都不能掌控的宋良辰,真是,太可悲太可憎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有示弱,有妥协 - 独占良辰 - 弈澜     在初尝爱情滋味的时候,是郑景云那样一个温雅浪漫的人,所以宋良辰对爱情的印象是甜蜜而美好的,几乎可以说得到的看到的都是正面,阳光温润柔和体贴。郑景云虽不是世上最好的,却给了宋良辰最好的初恋,像一枚八分熟的果实,虽然还留有些许青涩,但终究是成熟美好的风度更多。     在遇上郑景云后,宋良辰以为,爱情应该是让人更愉快,能让彼此成为更好更圆满的自己,彼此在一起哪怕不言不语,心里也充满欢悦。这就是郑景云告诉她的,爱于爱情应有的样子,因此,当换成叶峋时,宋良辰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爱意。     分明,叶峋对她很好,甚至她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薄情淡漠,她不是感受不到好,而是无法领受这样一份深沉凝重的情感。这份情感里,有太多阴暗面,宋良辰连多回想都不愿意,更何况是接受这份情感。     当叶峋问她“那么,你最终还是决定不要这个孩子吗”的时候,宋良辰没有直接明了地给出答案。她心中十分清楚,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不想有和叶峋纠缠不清的下半辈子。但,她依然犹豫难决,如果没有那场乌龙,如果没有带叶添意的那一年多,只要作好心理准备,她就能去医院把孩子拿掉。     却偏偏有那些前因,所以宋良辰产生了犹豫,不过嘴上,宋良辰没给自己留任何余地。有些事,可以暧昧不明地拖着,但有些事,一定要讲清楚,不要留任何余地:“我不想要。”     “因为是我的孩子?”虽然是疑问句。但叶峋在心底,自己已经有了答案,所以连问话的语气带着肯定。     宋良辰没有否认,却也没有肯定,只是说:“因为,不想她像我们一样长大,或无父。或无母。或无父无母。”     “所以,是因为不肯和我在一起?”     “是。”这下是肯定的答案:“叶峋,我也想过。劝自己不如就这样算了,你也很好,功成名就,前程远大。比大多数人都要好,彼此将就一下。一辈子说不定也能安安稳稳地渡过。也许老了以后,回想起现在来,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会成为能笑着谈起的故事。可是,一想到……那个晚上。我就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槛。叶峋,我们避不开那一夜,你得承认。那是强……违背我意志的,在我刚刚开始为自己人生构筑美好蓝图的时候。在我彻底放下过去,真正觉得活着是件美好的事的时候。”     “叶峋,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一切崩塌的瞬间,对我来说有多么残忍。”     得不到的会因为距离越来越美好,何况郑景云本身就是个足够美好的存在,两厢对比,宋良辰更加不能接受叶峋。对于宋良辰来说,和郑景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充满阳光的味道,那时连空气都带着令人陶醉的芬芳,而叶峋,并非他对她不好,而是他所有的好,都无法让她把过往一笔勾销。     “拼尽全力,我才能继续假装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但还是很难。”宋良辰把自己仅能看到的美好都用在了设计上,没有多余的可以与过去相互抵消,所以她不确定自己能让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对世界满怀美好期待与憧憬,这样还为什么要让她来看这世界呢,它没有值得期待与憧憬的美好啊。     虽然宋良辰的话没说完全,但叶峋能听出一些来,相处多年,彼此未尽的话,对方都能听出几分来。这一番话,不管是有声的,还是无声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重重砸在叶峋心坎上,砸得他头重脚轻,砸得他全身失力,然后胸口发闷,舌尖有清晰鲜明的涩味弥漫。     他看到了宋良辰空空的双眼,看到了她内心惶惶然的恐惧与失措,也看到了……宋良辰对那一晚的最真实感觉。对她来说,那一晚是强||奸,是被逼迫,是将她整个世界的美好,及整整二十几年的努力营造生活与她此后的人生彻底撕裂开。她无法憎恨,又不被允许抽身离开,她对人生的热情及期待如同晚风的烛火,可能在下一刻熄灭,也有可能在耗尽时再也无法点亮。     叶峋低下头看向指尖捏着的玻璃杯,红褐色的桂圆红枣茶汤映照着灯火停在胸前,离心脏极近,把茶汤饮下,看着空空的玻璃茶杯,叶峋忽然笑了一声。     “这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放你离开,宋良辰,既然捱过了这么多痛苦,总要有价值。你别想抽身,孩子你不想要,我……你自己考虑清楚,但你别想离开。”叶峋没有反向宋良辰倾诉他内心的感受,万语千言,万千滋味都堵在了胸口,他说不出来。     对宋良辰来说,他可能永远都是个施暴者,在未来也摘不掉这个帽子,一个施暴者向被施暴者诉说内心的苦楚酸涩?不,叶峋做不出这样的事来,他怕说出口,那一夜会更加挥之不去,且会更加深宋良辰的痛苦。他并不后悔,但用已伤害过她的事,再次伤害她,他不会这样做。     到底,叶峋还是承认了那是伤害,虽然不后悔,但伤害就是伤害,客观存在,既定事实,无法更改,更不能抹消。     “呵……”宋良辰揉一下眼眶,扯开嘴角笑一声,没再说话。     这时营养餐送了来,宋良辰胃口倒没变坏,还吃得下去。两人食不知味地吃着,却谁也没有食不下咽,吃了营养餐,两人一前一后从茶馆出来走向雍景园。     河边的灯火依旧灿烂,夜风吹透衣裳,寒意顿生。叶峋看见宋良辰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他本要解开外套套在宋良辰身上,但在手伸向扣子的时候,又收回来。看向默默行走在黑夜中的宋良辰,他明显地感觉到,此时此刻,宋良辰在无声抗拒着他的靠近。     如果是平时,叶峋哪管这个,但这时他却停住了。好在离雍景园不过几分钟的路,转过待角进了大门风就小了很多,路灯穿过树影投下斑驳,风来时遂成一片婆娑。     “良辰,能不能,再尝试一下?”     这声音里,有示弱,有妥协,有请求,甚至有哀求。     宋良辰回头,昏黄的灯光在叶峋身上轻洒,婆娑光影里,她仿佛看到了叶峋弯着腰,低入尘埃里的姿态。(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情是真,计也真 - 独占良辰 - 弈澜     在这场“爱情”里,不曾看到谁真正心怀愉悦,以宋良辰的价值观来说,爱情纵使不纯美如同诗歌,也应当静好无尘。所以,宋良辰怎么也不能理解,既然叶峋也不见得多么开怀,为什么还非要强把两个人绑在同一屋檐下,还奔着绑一生一世去作准备。     婆娑树影里,宋良辰停下向前的脚步,转身向身后的叶峋走去。当两人呼吸可闻时,宋良辰才开口:“叶峋,强求来的这一切,曾使你愉悦过吗?如果有,为什么这样沉重,如果没有,为什么还要坚持?”     一把碎光如同星辰洒满宋良辰双眼,叶峋静静看着,许久后轻笑一声:“就像你曾经尝试过接受现状一样,我也曾经在你抗拒时尝试过放手,很显然我做不到。你有过不去的槛,我也有不愿去设想的可能……每每想到,你会跟某个男人共渡一生,并生下孩子,而那个男人不是我时,我脑子里涌现的那些疯狂念头使我知道,我不能放开你。”     “良辰,这世上,我不能失去的东西并不多,你恰恰是其中最不能失去的。那个对你很残忍的瞬间,对我来说是救赎,是我把自己从深渊里又拉回来一次,是避免我手染血腥,避免我伤害你的抉择。”     “你问过,是不是曾经有那么一刻,把你当作亲妹妹看待,当然有过。在那夜之前,我一直努力压制着对你的独占欲,既因为清楚你很难对我托付终身,也因为我过不去心里把你当作亲妹妹看的曾经,以及我以为自己能随时间推移慢慢放下对你的执着。但是你把人带回家时,我依然还没能放下……良辰。那之后我终于确定,这辈子都无法放下对你的执念。”     “所以,再尝试一下。”     “好吗?”     好吗?不,并不很好。     能听得出情深,能感觉得到执着,甚至是痴到癫狂,但宋良辰除了能在心里长叹一声“造化弄人”外。她压根无法劝服自己。像叶峋所说的那样“再尝试一下”。这就好像种了一棵树,这棵树从根部就是坏的,怎么可能荫荫成绿。并结出美味可口的果实来     与此同时,她又在心里忍不住……忍不住同情叶峋,如果她只是路人,此时只会满怀同情。哪怕开局是坏的。情深不假,执着不假。所有的好也从来不是演出来的戏,作出来的样。但她是另一个当事人啊,宋良辰从来认为,犹如杀父之类仇恨。永远不可能像小说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为仇恨而来,得爱情而返。     那般锥心刺骨的痛。不共戴天的仇,怎么可能轻易就被爱情冲淡!     “叶峋啊……你真的让我觉得自己分外面目可憎。可是我有什么错呢?我只是记忆太深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已,你这样让我觉得是我辜负了你,是我无情冷酷无理取闹。”宋良辰迎着叶峋的眼睛苦笑一声,双眼染上湿润,深吸一口气,还是强把眼泪给憋了回去:“叶峋,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们在一起并不能合成个好字呢?”     “永远不会有那样的时候,就算真有,也不会放手。”叶峋既然是个坚决不吃药的,哪里会轻易斩去心中念。     事实上,他们俩个都是同样坚持自我的人,一旦心中认定,作出抉择,所有外力都不能让他们作出更改。叶峋明知千难万难,前路难料依然不会放手,哪怕眼睁睁看着宋良辰真真切切地流泪,双目中涌现出痛楚的神情,依然故我。宋良辰明知叶峋情深如同海深,既有忏悔也有恳求,甚至愿意弯腰低到尘埃里去,她还是连感动都不能,脑海中至今还时不时会闪过那一晚的零星画面。     两人互相注视彼此良久,同时低下头来,彼此都确定对方是难以作出让步的行为来。     “先回去,夜深天冷,别感冒了。”     进入楼道后,骤然暖和起来,宋良辰把羊毛大围巾解下来,叶峋伸手到她面前,她很顺手的就把围巾搭在叶峋臂弯里。然后两人一愣,又看向对方,接着又同时撇开视线。就算都觉得对方在以往多年的家庭生活里并不算太亲近,但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和亲近不亲近,就没什么太大关系了。     “良辰。”     “嗯,什么?”     “请……一定,慎重考虑。”     这个“请”字,分明说得像个“求”字,宋良辰又忍不住一声长叹,点点头。她到现在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去医院把孩子拿掉,眼看着快三个月,再不快点作出决定,随着周期增长,只会更难抉择。     “好。”     宋良辰想着,在自己没决定之前,先单方面跟叶峋“讲和”好了,至于为什么是单方面,她想的是,叶峋也没什么不和的,除了床上!     在宋良辰洗了澡,喝了碗暖身祛寒的红枣姜茶,红枣姜茶是叶峋冲的,红糖都没给放,放的是冰糖。宋良辰喝完就去睡了,作为一个孕妇,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睡眠好得跟猪一样,进门就犯困,摸进被窝就能看到亲切可爱的周老先生。     确定宋良辰睡着以后,面容沉重的叶峋给自己扫除隐患去了,把原本换走的避孕药又放回去,把叶酸片扔垃圾袋里,并扔到小区楼下的垃圾收集箱里去。叶峋有理由相信,如果被宋良辰知道是他换了避孕药,孩子的去留她就不会这么左右为难。     唔,情是真的,计也是真的。     第二天清早,宋良辰是闻着香气醒来的,这几年不见,梁庆海的手艺更见出神入化,闻着香就让人感觉自己跟饿了十年一样,而梁庆海作的只是一碗馄饨。用的是最简单的馅料,猪肉虾皮,宋良辰闻到的香气是梁庆海在拌紫菜虾皮,这是馄饨汤里必不可少的配料。     别人做,顶多是把紫菜虾皮搁汤里算完,梁庆海不是。紫菜要烤,虾皮要用黄酒轻轻腌几分钟,然后用一成香油一成猪油八成菜籽油混合炒虾皮姜末,炒出香气后再把烤好的紫菜下进去。关火后烹上一点鸡汤,借着余温加一点点糖拌匀,被荤油素油激发出来的鲜香经久不散。     佐料麻烦,主料却简单,猪肉虾皮剁成蓉,加进姜末头抽盐和一点鸡汤混合后,磕进去一枚鸡蛋顺一个方向搅,连葱都不用加拌好就开始包。梁庆海包馄饨也特别漂亮,一块皮放在手掌上,搁上肉馅皮往上折,然后双手轻轻一捏,一个花朵一样的馄饨就成型了。     宋良辰:顿时间觉得心情很好,什么烦恼都暂时消散了。     热衷美食的人,都是这么好安抚,千般恩怨,只需一顿美食,都可以商量商量,虽然只是暂时的。(未完待续)     ps:馄饨什么的,真心好吃,作法已经十分详细了,可以归途。梁大厨包的是莲花馄饨,具体作法找度娘,虽然我认为馄饨这玩意,煮出来后都差不多,但包完后摆着看的话,莲花馄饨是我觉得最具观赏性的。     不过,大厨包的,和我等只会吃的包的不一样,人家包的真像一朵花,我学了半个小时,还是站都站不稳!           第六十章 欲其生,欲其死 - 独占良辰 - 弈澜     吃完馄饨,宋良辰捂着肚子消食,一不留神吃下去二十好几个,再加上还另蒸了山药土豆和玉米,虽然每样都是不多,但也把宋良辰撑得够呛。主要是今天梁庆海发挥太出色,宋良辰一时没管住嘴,叶峋也没像平时一样阻止她,她把自己吃撑真是太正常了。     叶峋见她仰面靠在沙发上揉肚子,脸色变了变:“不舒服?”     “吃撑了。”     叶峋愣神好一会儿才走开,他几乎以为宋良辰已经作出决定,虽然大清早刚吃过早饭有点不太合时宜,但宋良辰揉着肚子“哎呀哎哟”地躺在沙发上时,叶峋真的没法不往那方面去想:“冰箱里还有桂花梅酱,去吃两勺。”     梅酱化积消食的效果比健胃消食片还管用,宋良辰爬起来去冰箱里挖两小勺兑小半杯热水,再躺回沙发上,没出半小时那撑得慌的劲就过去了。宋良辰这才上楼去收拾自己准备出门,今天有好几位“大客户”要来取衣服,她得去看着才行。     宋良辰本来是想自己开车出门的,但她下楼时,叶峋等在那里:“我开车送你,以后午饭也叫梁庆海做,我给你送过去。”     默默走下楼,站到叶峋面前时,宋良辰张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点点头跟着叶峋出门。两人从电梯到车库,再到上车开上街道,一直都没开口,叶峋是在等宋良辰开口,宋良辰则是觉得自己还是不开口为好。     快到青江路时遇上红绿灯,停下车后,叶峋看一眼宋良辰:“我不会干扰你决定她的去留。只要你留下,就行了。但是,在没作出决定之前,多加小心,别磕着碰着。”     宋良辰已经想好单方面讲和来着,所以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顶着呛,而是点点头说:“我会慎重考虑的。在那之前。我会注意的。”     两人难得达成一致,都松了一口气。     宋良辰的工作室位于青江路中段,这时候上下班高峰。正是堵得作死的时候。叶峋只能开到青江路口绕到商场去停车,然后把宋良辰送过去,宋良辰本来不要叶峋送,叶峋哪里放得下心。必需一路小心翼翼护送到倾辰才转身离开。     “嘿,我没错吧。今天居然是霸道腹黑冰山叶总截送你来的?”宋良辰一进工作室,说被陈蕴楚给逮个正着,还满脸戏谑地笑。     “有吃的都堵不住你嘴,赶紧把早餐吃掉。”宋良辰没理会陈蕴楚的问题。转身进了后边的裁缝室,助手们正在收拾台面,见到她来也只打招呼没停手:“昨天打电话来取的那几件成衣都再检查一遍。贺蓉,你看看预约的时间是谁先来。谁先来就把谁的衣服挂到贵宾室里去。”     贺蓉答应下来,陈蕴楚则跟在一边饱眼福,一边点评:“这件衣服不错,回头给我做件差不多的,那件也挺好,不过颜色不适合我,今年不是流行红色吗,给我来件正红的,我准备过年穿。”     “行了,大姐,手上还有油星呢,把衣服弄脏了,我可变不出第二件。走吧,我们去楼上茶室里坐,等会许亭欣先来,我们上那等她。”     “怎么是许亭欣,她倒来得快,良辰啊,你不知道吧,许亭欣是我堂姐陈颖微的闺蜜,两人关系死铁。你得防着点她,小心她是来找茬的,那位战斗力可不一般,不行,我得陪着你,正好今天上午没什么事。”陈蕴楚轻离一声,把要脱口而出的脏话都咽了回去,这么多人在,她可不想为个许亭欣把自己的形象给败掉。     “怎么?我招她了?”宋良辰颇感奇怪。     “我堂姐为叶峋有多疯狂,许亭欣就能有多看不惯你,堂姐生前跟许亭欣讲过你和叶峋的事,许亭欣多半认为是你抢了叶峋,才让堂姐客死异国他乡的,她最近可没少说你是非。再有,许亭欣那样的‘真.大小姐’,连我们这样的‘暴发户’都看不上,何况是你这个‘丫环胎公主病’。”陈蕴楚说“暴发户”和“丫环胎公主病”时,腔调格外怪,这是因为陈蕴楚在学许亭欣说话。     许亭欣是市长千金,家里祖父是部委高官,外祖家是书香门第,连着三代人都是院士或航天工程师。自然觉得和富家千金们档次不一样,当然人家平时还是很低调的,不怎么拿架子,但骨子里傲气满满,不说不做长眼睛的人也能看得出来。     许亭欣这个人,向来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和陈颖微十分要好,陈颖微没出国前,两人好得跟一个人一样。陈颖微出国后,许亭欣也在第二年出国留学,两人来往就一直没断过。听说当年陈颖微帮过许亭欣一个大忙,许亭欣一直记着,再加上和陈颖微投缘,两人交情非同一般。     宋良辰倒没想到,还有人会这么神奇地把怨恨往她身上撒,要知道陈颖微这个当事人还没怪到她身上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除了动动嘴皮子,也不能真把我怎么样。打开门来作生意,什么样的人不得遇上,别担心,我会好好处理的。”     “反正我得陪着你,就你一个人,战斗力太不够看,诶,这时候得叫我大堂哥来。别看我大堂哥性别为男,等闲的女人,撒泼骂街绝对能被他呛到撒不动泼骂不了街。”陈蕴楚掏电话就要打,被宋良辰阻止了。     “多大点事,别惊动昭阳哥,这会正上班呢。”     宋良辰是想,上门是客,没有跟客人掐架的道理,所以许亭欣过来时,宋良辰还存着好好招待的心思。但有意来找茬的人,不管再怎么好好招待,都是要找茬的。     在许亭欣把vip室里的助理小姑娘骂哭,又把另一个横挑鼻子竖挑眼,从人身攻击上升到地图炮后,宋良辰再也忍不下去。再让许亭欣作下去,明天她这工作室就没人肯来上班了:“许小姐,你这样为难她们这几个小姑娘,我会认为你是不满意我的设计。”     “不,我只是不满意你这个人而已。”     倒是直接:“我似乎也没求过许小姐来照顾我生意。”     “你们就是这样拿顾客当上帝的?那你们这服务意识可真够呛。”许亭欣轻哼两声,清清嗓子就开始吐满屋子嘲讽腔。     宋良辰听了两句后,看向一边努力当壁花,假装不存在的助理小姑娘说:“去把抽屉里那黑本子拿来。”     冲助理小姑娘说完,宋良辰看向许亭欣说:“忘了告诉许小姐,我们这边优先权没有,黑名单倒是有,恭喜许小姐位列第一,特别具有纪念意义。”     许亭欣:剧本不对!     陈蕴楚:噢,原来简单粗暴才是正确方法吗?(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爱心餐,陈皮粉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跟人玩心眼的智商都用在了叶峋那里,哪里还有空闲的给其他人,当然是越简单粗暴越好。再者说,许亭欣也不会真把她怎么样,再挑毛病也不会不要衣服,更不会干出不买单的事来,说白了,许大小姐丢不起这脸。     至于以后,都已经名列黑名单,自然是主行大小姐不会再来,宋良辰也不打算再接她的单。虽然是打开门来作生意,和气生财,但也不意味着要被大小姐踩着脸砸钱。把许亭欣送走时,宋良辰还没意识到,她给自己活活弄出来一个“相爱相杀”的“死敌”。     除许亭欣外,几位来提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很满意,动辄十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各国际一流品牌高订她们不是玩不起,而是没那必要。这样一对比,宋良辰这里小件一万左右,大件也不过三五万,对她们来说简直不能更亲民。尤其是宋良辰告诉她们,夏季高订会控制在三千至八千时,姑娘们更爱她,别当大小姐们买衣服买包包都是完全不看价钱的,有便宜有品质还有品位,谁能不喜欢。     当天,宋良辰就接了一笔明年春装的订单,陈蕴楚更是捧场王,一个人订出十好几万春装去,完全是在更新衣柜的节奏。本身就在这么个圈子里,宋良辰倒是从来没担心过工作室的生意,忙着的时候还好,一闲下来,尤其是陈蕴楚被叫去上班后,宋良辰就不得不惆怅着肚子的孩子。     不过,她还没惆怅多久,就接到叶峋的电话,问她中午喝什么汤。梁庆海那边现成的汤有好几样,宋良辰听着马蹄冬笋鸡汤就被勾起馋虫来。宋良辰爱吃笋,尤其是鲜笋更是本命所在:“我还想吃红豆糕。”     “这会儿没有,等做要至少四十分钟,现在都十一点半了,来不及。”叶峋说完,想到今天上午刚看过的那几本书。其中有两本都特地提到过“孕妇想吃的。就是对孕妇最好的”这个概念,于是叶峋认为应该满足宋良辰需求:“我先把午餐拿来,红豆糕等他们做好叫他们送。”     “好。”想要吃的东西过会就能吃到。这可真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愉悦地挂上电话,宋良辰伸长脖子等着叶峋来投喂,完全把烦恼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叶峋把车开到工作室地下的停车场,拎着大食盒走进大门。贺蓉和宋良辰招的助手及店员正在吃午饭。看到叶峋来,助手和店员都不认得。但贺蓉认得啊,赶紧起来给装修好后第一次来的叶峋指明方向:“叶总,良辰姐在楼上。”     “嗯。”     叶峋点头一走开,助手和店员们就开始扒起来:“这是谁啊?”     “良辰姐家的霸道总截啊!”贺蓉一脸“我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告诉你们”的得瑟脸。     “今天良辰姐不用你管饭。就是因为霸道总裁会来送爱心午餐吗?”     “绝对的。”     “上天什么时候才肯赐我一个霸道总裁啊,哪怕不霸道也不总裁也行呐,我不挑的。”     “我还是单身呢。甜甜蜜蜜秀恩爱什么的,太不厚道了。”     “我倒是想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光看盒子都知道里面有好吃的。”     结果没出一刻钟呢,就看到叶峋风风火火带着宋良辰下来,一边半扶半抱下楼,一边问宋良辰:“对什么反应这么大?”     宋良辰欲哭无泪,她哪里知道,上次去吃广东菜也这样,只是一直没找出来到底对什么有反应。结果今天安安全全一顿饭,明明什么特别的食材都没有,还是中招了:“我哪里知道。”     “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开车。”     答应一声,宋良辰坐在沙发上,见贺蓉和姑娘们看她,她就想起楼上的饭菜来:“阿蓉,叫人去把楼上的饭菜收一收,我怕回头我看见又恶心,真不知道对什么过敏,烦死了。本来就饿得很,饭还没吃两口,就吃不下去了。”     “去找个医生查清楚过敏源,要天天这样还得了,饿也要饿坏身体。”贺蓉倒杯水给宋良辰,其实……这位是个什么都知道的,要不然叶峋派她来作什么。贺姑娘主修金融,兼修护理,原来是为照顾亲妈,结果亲妈被兄嫂送去了一家温泉疗养院,派了专业看护,贺蓉这才被叶峋拎出来身兼数职。     “也是,不行,你先给我找点吃的垫一下,虽然我还是恶主,可肚子里空得叫人心慌。”宋良辰胃里都快冒酸水了。     贺蓉神奇地变出一包卤豆干给宋良辰:“用红烧肉汤汁卤的,干净卫生还没杂味,有点辣,你应该能吃得下。”     叶峋进来时,宋良辰已经啃了好几大块豆干:“要不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我好饿。”     “什么不能吃都还不知道,万一点的菜里又有,你午饭还吃不吃?”叶峋把宋良辰随身的包拎手里,扶起宋良辰往外走。     车穿过青江路驶向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到医院时宋良辰感觉自己胃口又好了,能吃得下一头牛。但叶峋不敢随便给她吃东西,只叫她啃完那小包豆干就带她进了医院,一通翻来覆去的栓查后,医生终于得出结论:“是陈皮。”     中午红烧小排里放了陈皮粉,宋良辰只不过吃了两块,吃了几口汤拌饭而已:“怎么会是陈皮,才那么一点点就有反应,那我夏天还吃不吃酸梅汤了。”     医生笑着说:“孕吐反应持续时间因人而异,说不定等到夏天你想吃酸梅汤的时候,应该就会好起来。不过,还是不能吃,山楂甘草怀孕期我们都不建议食用,而且你的胃酸水平不低,乌梅也最好少吃。”     说得宋良辰顿时想跟医生说“咱不要这孩子了”,但是看看一边点头的叶峋,宋良辰莫明把这句话咽了回去。从医院出来时,宋良辰揉着肚子,才想要叹气,叶峋就跟变魔术一样,把红豆糕递到她面前来。     宋良辰眼一亮,刚要伸手,就看见那红豆糕离她远去:“有陈皮和甘草。”     看着那红豆糕许久,宋良辰才幽怨不已地想起梁大厨做红豆糕必放陈皮粉甘草粉:“我快饿死了!”     叶峋把红豆糕收起来,说:“我已经打了电话给梁庆海,饭菜正在做,回雍景园就能吃到,别急,饿不着你。”     宋良辰依依不舍地看一眼红豆糕,到底也没再喊要吃,叶峋见状嘴角上扬。宋良辰大概没意识到,她刚才一直在撒娇,也没意识到,她在下意识地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道是水磨工夫,叶峋有理由相信,只要他把宋良辰哄好,她会肯生下这个孩子来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上保险,干姜片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给自己定的考虑期限是十天,不知不觉地就过去六天,春节也随着一大雪来临。过节当然是要回琴山的,叶峋公司放假后,宋良辰就把店交给贺蓉,自己则窝回琴山去,好好想想自己那个久悬不能决的难题。     回到琴山,芳姑又是天天好吃的换着花样做,这天炖了冬笋羊肉,看起来就十分**的汤,冒着浓浓的笋香和肉香。宋良辰顿时就是一大碗填进肚子里,因为吃得快,一时间真没察觉出什么来,但很快宋良辰就捂着嘴进了洗手间。因为不是正经吃饭的时候,芳姑也没注意,只叶峋听到楼下的动静跑去洗手间敲门。     “良辰,你怎么了?”     医生在查出宋良辰反应大的来源后,也同时给宋良辰解决方法――姜片,要好就是最最简单的薄盐渍姜片,一点糖别加,腌好晒到半干,想吐了吃两三片,保管好起来。叶峋问了宋良辰,只听门里边是一阵阵呕吐声,就知道宋良辰是又中招了,遂去厨房看了一眼,宋良辰吃羊肉的碗还搁在桌上呢。     “芳姑,羊肉里是不是放了陈皮?”     “是啊,还放了草果、香叶、八角、桂皮、肉豆蔻、砂仁……”芳姑把炖羊肉时香料包里的材料都给报了一通,然后奇道:“怎么阿峋今天问起这个。”     “闻着格外香。”叶峋笑眯眯地从储藏柜里取了罐干姜,那虽然是市售的,但盐淡糖少,只除了九分干这一点跟医生说的不一样之外,完全符合要求。这还是叶峋叫助理从秘书室的姑娘们那里问来的。幸好有个爱吃姜而且具有探索精神的姑娘。     等叶峋拿来干姜,宋良辰也差不多从里边出来了,叶峋等在洗手间边上把姜递给宋良辰。宋良辰接过看一眼,立马想起医生给开的止吐良方来,打开罐子取出一片闻了闻,干干净净的味道:“哪里买的?”     “河口巷。”见宋良辰吃下去满脸解脱,叶峋心里也舒服许多。     芳姑出来见这两并肩在一块。会心而笑:“良辰是不是饿了。刚才那么大一碗羊肉都吃下去了,再等会儿就能开饭,要实在饿蒸了荔埔芋头。给你压点芋泥垫垫?”     “好啊!”宋良辰差不多把那碗羊肉吐了个干净,这下胃里又是一个空落落的大洞在那里急等着填。     芳姑过不了几分钟,果然端了奶香芋泥出来,还淋蔓越莓酱。宋良辰接过来吃得欢快。叶峋就在一旁看着她吃,心里同样欢快无比。这时候“叶洛特”闪亮登场。站在楼梯转角的地方眯着眼睛,一副“没有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的明了姿态。     宋良辰是没看到,看到早炸毛了,叶峋倒是看到了。不过他是巴不得老爷子知道。他很想给自己,给他们的孩子上个保险,但他不能说明白。否则宋良辰跟他没完,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老爷子的“特殊爱好”。     “叫你们结婚不吭声。叫你们定婚不响应,这时候在客厅里演什么恩爱,烦不烦。阿峋在这方面可够没用的,到现在还没说动良辰,真是让人失望透了。”叶老爷子一直以来都认为,他的孙子叶峋是能搞定全天下的存在,没成想到了到了搞不定身边的宋良辰。     老爷子急得很,他急着抱曾孙呢。     在宋良辰不知道的情况下,她暂时躲过一劫,而叶峋……则有些高估了“叶洛特”的破案能力。至少目前这点线索,老爷子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这两人之间有事,至于什么事,还有待侦查。     “良辰在外边没好好吃饭吧,我看你回家后看什么都馋,这样还不如天天回琴山来,天天叫芳姑做好吃的。你看看你们在外面,虽说也请了个厨子,可到底不如芳姑,从小看你们到大,比谁都清楚你们的口味,外头请的厨子哪有这么妥帖。”叶老爷子想把人叫回来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这样才好侦查不是。     叶峋倒是想,不过他经常出差,加上有时候工作时间不能控制,回来住反倒会影响老爷子和芳姑的作息。至于宋良辰,她是绝对不会想回来的,万一被芳姑和老爷子看出来,跟叶峋结婚的事跑都跑不脱。老爷子那脾气,要知道孩子都有了,他们居然敢不结婚,会立马把人绑都绑过去领证。     “哎呀,爷爷,我刚开了工作室,很忙的呢,两头跑你不心疼啊。”宋良辰试图把这个话题唬弄过去。     老爷子倒也知道年轻人总想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空间,也并不坚持,只是这么一提而已,他可没想到把两个小的一个暗里鼓劲叫好,一个心惊肉跳:“心疼心疼,怎么不心疼,不过再忙也要好好吃饭睡觉,别亏待自己。说到工作室,做得怎么样了,好不好,顾客多不多?”     “多,春装的订单都接了几十份了,不过开销不低,刚够挣个吃饭的钱。”     “你挣个什么吃饭的钱,有爷爷给你饭钱,你挣的钱尽管花,想买什么买什么。”老爷子说完又问:“钱够不够花,不够今年给你包个大红包。”     叶家的规矩是工作后每个月的零花钱就不给了,但老爷子担心宋良辰工作刚起步,手头不宽裕,就用包红包的方法给宋良辰增加钱包厚度。其实老爷子担心太多,叶行章,也就是宋良辰的继父,留了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给宋良辰,每年光这个就够宋良辰过得十分宽裕了。     叶家的公司并非股份制,宋良辰的百分之五只能分红,并不能出售也不能行使权责。再加上宋良辰的生父留给她的,她虽不能算土豪,但经济上还是很富裕的。     就算宋良辰说她不缺,老爷子还是包了个大大的红包给宋良辰,还指点了宋良辰一番理财。叫宋良辰怎么操作投资,怎么评估风险等等,老爷子并不认为宋良辰嫁给叶峋,就要把一切都托付给叶峋,老爷子是很主张女性独立自主的。     这厢,“叶洛特”教宋良辰理财,那边“元芳姑”却察觉到宋良辰的不对来,要说饮食起居上的变化,谁能比家里做饭收拾的更清楚。     原本不爱吃的爱吃了,原本爱吃的不吃了,睡得越来越早,起得越来越晚,这种变化,任凭芳姑怎么想觉得可能性都不多。(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能强求,不勉强 - 独占良辰 - 弈澜     但是怀孕这事吧,宋良辰和叶峋都没开口,说不定是还不确定,怕先说出来有,后来再检查是白欢喜一场,那老爷子心情大起大落可够呛。是以,芳姑也没说什么,只是紧着宋良辰母亲怀孕时爱吃的菜做,说到这个,芳姑就得替宋良辰她妈抹把泪,她妈妈是怀着近五个月的身孕去的,是已经成形的女胎。     宋良辰在味口上,跟她妈妈有六七成像,芳姑也还记得清楚那些喜好和忌讳。芳姑后来才想起来,陈皮是最最最不能吃的,再想那天宋良辰吃完炖羊肉就跑洗手间去蹲了半天,芳姑心里就大概有底了。     于是宋良辰这几天愈发被喂养的唇红齿白皮肤光亮,整个人跟会发光似的,就是夜里站在灯光昏昏的院子里,整个人身上也裹着一层珍珠般莹润的白光。老爷子见状,又是大大夸一番芳姑的手艺,引诱着孙女回家来住。     大年三十晚上,难得是个漫天星辰的,连着几天都是大晴天,比往年春节时倒是要暖和许多。天幕深蓝,星辰如同神点燃的灯火,一闪一闪,璀璨弥远。宋良辰抱着大大的保温壶在暖房里看星星,只开了边边角角三两盏小灯,也都被枝叶半遮。     暖房里的兰花径自散发着幽幽雅香,几年前老爷子还爱君子兰蝴蝶兰之类的,如今却只爱墨兰寒兰蕙兰建兰春兰一类,什么大雪素小雪素文团素张荷素。有的闻起来是墨香,有的闻起来是雨后的山林气息,曼妙得不可言语。宋良辰只躺着,都像是躺在深山林下,无风香也来。使人陶醉。     月下观花,宋良辰再次感受到了这份境界,虽然今天晚上没月亮,但星辰漫天,不都是离得远的月亮么。     “怎么不开灯,这么黑。”叶峋推门进来,伸手就要按开门边的灯。但看宋良辰仰面静静躺在那里。想着她可能是在想什么事情,就又收回手。脚步轻悠地走到宋良辰身边坐下,叶峋也没开口。只是把宋良辰手里歪得快要倒下的保温壶拿到小几上放好。     半天半天宋良辰都没反应,叶峋左右看一圈,给自己找了件事来做――修剪文竹。老爷子从前特别爱种这个,如今喜新厌旧了。虽然没扔开,却也没从前那么悉心照料。但那丛种地里的文竹没人管反倒长得疯,把原本种在那一片花池子里的其他花都挤掉占满一池。     叶峋搬个不高不矮的凳子过来,拿着园艺剪,开了一盏小灯。就在那剪文竹。说是修剪,其实就是在把太茂盛的枝叶剪去老枝枯枝,省得这些特别能长的文竹把旁边天竺葵也给挤掉。天竺葵是宋良辰喜欢的花。她喜欢这香气,暖房里种了好几种。有花开得跟玫瑰一样的,也有开一团一团球形花的,也有最传统的品种。     灯光斜照在叶峋身上,宋良辰睁开眼来,能看到的无非一个侧影。他在那大刀阔斧地修剪文竹,把靠近天竺葵的文竹都给连根拔走,但拔走的文竹叶峋也没扔,都给移栽到了盆里,老爷子爱拿盆栽送人,经常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都爱来找老爷子讨两盆新鲜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画面,宋良辰原本坚定的心一下子就动摇了――没错,她本来已经想好不要肚子里的孩子了。可眼前这一幕,让宋良辰想,也许应该再考虑得慎重一些,毕竟这是一条虽未出生,却已形成的生命。     甚至,还有宋良辰没去想,潜意识里却存在的――叶峋这么期待这个孩子,我这样说不要就不要,是不是太残忍?     “叶峋,我们谈谈。”     叶峋听到放下园艺剪,在旁边洗了手到宋良辰旁边坐下:“好,你说。”     莫明地,宋良辰一下子就不喜欢自己刚才关于“谈谈”的想法了,简直作死:“孩子……”     因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宋良辰说完就皱眉收声,叶峋见状,以为宋良辰是已经下定决心不留,沉默片刻后长叹一声说:“你想好就行了,我能强求你留下来就够了,孩子你不想要,不勉强。”     这话说得有点失魂落魄的味道,宋良辰眉头皱得更深:“我可以把孩子生下来,但是我有条件。”     叶峋一听,反倒没有惊喜,而是问宋良辰:“那要看你的条件是什么,如果拿孩子留下换你离开,我不会同意这样的交换。”     果然是这样,宋良辰想说的其实就是这个,不过她也有退而求其次的方案:“你也清楚,如果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爷爷那里,我们必需有个交待。一切都好,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就行。”     “说来听听。”叶峋心里自然是激动的,但在宋良辰所谓的“一件事”没说出来前就高兴,那就是正宗的高兴得太早。     “不领证,其他你决定就可以。”     “包括大办酒席,告诉所有人我们是夫妻?”     “对。”     “你还惦记着郑景云!”叶峋冷笑了一声。     “还说起他来有什么意义,再怎么样我和他都不可能了。”宋良辰从来是个以“不给人添麻烦”为人际准则的,可以请人帮忙,但会给人带去麻烦,让人为难的事,她向来是自己消化。     “好。”叶峋并不介意结婚证之类的东西,只要宋良辰能跟他举行婚礼,在身边所有人眼里他们就是夫妻。以宋良辰的脾气,婚礼是比结婚证更具有效力的存在。道德虽无文字,法律虽成条文,但道德对宋良辰的束缚,远高于法律,因为宋良辰这样的家伙,压根不会触犯到法律啊!     唔,说得直白简单一些――三人都能成虎,何况千万人。     宋良辰啊,你敢跳进来,那么就要做好准备,这辈子你都别想出去。     当然,叶峋也知道,宋良辰能想到这个也算不容易,依她的脾气,本来是不会容忍自己的孩子连个合法的出身都没有的。这对她来说,在当下,是最大的让步,这也就是说叶峋刚刚又把宋良辰的下限给刷新了一遍,果然又低了点。     这可真是……好极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好狗胆,腿打断 - 独占良辰 - 弈澜     话说过年时天气好,叶老爷子成天和老伙计们出门钓鱼打牌登山,一群老头老太太把家中儿女孙儿孙女一干小辈全扔下,自顾自地过得无比潇洒。叶老爷子出去玩得十分痛快,把家里的人情来往都扔给叶峋和宋良辰,自己当甩手掌柜当得舒爽开怀。     叶老爷子是受不得刺激,但心情舒爽,又有陆曜跟着,叶峋和宋良辰倒是不用担心什么,只可怜陆曜跟女朋友卿卿我我正要登门拜访岳父,却被老爷子一个电话招回来――恩准你同我们这群老头老太一起玩,你看我们亲孙辈都没这优待。     叶峋见陆曜既无奈又凄凉的样子,只能悄悄给陆曜多加点薪水,又答应他等叶老爷子玩完这段时间,给他个假期,让他好把婚事给办妥。陆曜听着自然开心,遂叶峋说有点小事需要帮忙,陆曜问都没问什么,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然后……陆曜就被叶峋给带沟里了!     “什……什么?”陆曜跟叶峋比还小几岁,他就是个营养师加保健医师,再加上家里祖祖辈辈都是相关职业,他其实还相当年轻,比宋良辰还小一岁。听叶峋一说话,顿时有点绷不住:“叶先生,这不合适,这事我一个外人掺和什么。再者说,我连自己的事都搞不定,更何况你这么重要的差事。有话说得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交给我你真能放心?”     为不顶这么个事,陆曜都肯下本钱自污了,天知道他平时是个多么沉稳持重的人,毕竟他这职业,太跳脱没人肯放心呐。     “还想不想要假期了。还要不要结束单身?”     陆曜就被这么戳中,他就是比宋良辰小一岁,也是个二十好几的大年青,跟女朋友恩恩爱爱,早就想抽工夫办一办终身大事。虽然女朋友支持他的事业,也十分理解体贴,可越是这样好。越想早点娶回家。作了一家人才真正能安心呢。     于是,陆小哥带着任务上路,内心的凄凉悲苦就别提了。     再于是。叶老爷子外出游玩,特别奇怪:“阿曜呐,你怎么最近总说起良辰呢?”     紧跟着,叶老爷子难免防备心起。自家孙女当然是很好很好,好得不能再好的。可他们家已经预备肥水不流外人田了,陆曜一个劲说起她,是不是惦记着呢:“你别是想着良辰吧,这可不行。良辰是要在叶家门里过一辈子的。”     陆曜冤枉得不行!     “老爷子,张老爷子他们都明白过来了,你怎么还没明白过来呢。”说好的侦探体质呢。陆曜想着到底跟叶峋这事主是一家人,他就没把话转几个弯再说出来:“是叶先生的意思。说是到底也作为叶家女儿到现在,外人眼里看着就是亲的,要忽然说出办婚礼的事来,怕人风言风语,这才叫我来干这事。”     叶老爷子这才搞清楚陆曜怎么说起宋良辰生父是位出色的好医生,搞得一群老头老太太跟着一起回忆,那真是位好医生,医术远在大多数人之上,医德更胜医术数倍。然后跟着就是说起宋良辰啦,老头老太太们这才想起来说“噢,这老叶的孙女其实不是亲的,这二十年来,我们都快把这事给忘了,老叶平时对续娶的儿媳妇带来的孙女比对孙子还亲,也不怪我们忘这个”。     老头老太太们转过念来就行,反倒不用说叶峋和宋良辰今年内将举办婚礼的事,那样就显得刻意。不过都是一群成精的,总有几个精得特别出众,多琢磨琢磨就知道这话题到底什么目的。     只不过老头老太们看叶老爷子一脸懵懂天真无知的傻老头样,都没想告诉他,觉得这样的“大惊喜”还是留着回家让孙子孙女说。这么一想吧,又得别扭,虽然不是亲的,可观念一形成,哪有那么容易转过来,只能慢慢改了,没改好前还是别开口得好,免得叫不清楚的人误会。     所以,叶老爷子一直“懵懂天真无知”地“傻”到陆曜戳破为止!     老爷子当时眼睛就直了……     陆曜见老爷子好半天没反应,心肝一抖,立刻要上前给老爷子作急救,没想到老爷子在他碰到之前用力一拍桌子:“这两个倒霉孩子,敢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要结婚了,就我这个当爷爷的还什么都被瞒着呢。”     陆曜:想想假期,再思量思量单身重压,还是费心把老爷子哄好吧。     “这是想亲口告诉你,等着给你惊喜呢,唉,我本来该保守秘密,不该说的,回去这惊喜没了,叶先生和良辰还不知道埋怨我呢。”陆曜为假期,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也干了。     所以,人的良心啊节操啊什么的,时常刷一刷,总会有新惊喜。     叶老爷子被哄好,开开心心提前结束游玩,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回琴山。叶老爷子还决定,为报复孙子在婚事上一直抻着他的“仇”,他也得在孙子结婚的事上抻回来。     叫你当初冷艳高贵,叫你当初爱搭不理,现在该换人冷艳高贵爱搭不理了。     叶峋一看老爷子这绷着的劲头就知道,老爷子心里大概在想着怎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呢,他当初在老爷子催婚的时候让老爷子既不如愿也不痛快,依老爷子越老越收不住的脾气,这再正常不过。至于怎么应对,叶峋非常简单直接地给老爷子一句话:“良辰怀孕了。”     老爷子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瞪圆双眼看向叶峋,第一反应却是大巴掌扇过去:“好大狗胆,敢占我孙女便宜,看我不把你腿打断!”     叶峋头一回知道什么叫“无语”。     再第二反应:“会是个乖乖的曾孙女吧,你这样的,见着一个就足慰平生了。”     叶峋:……     最后,老爷子大乐:“干得不错。”     趁着老爷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露出补的几颗大白烤瓷牙齿时,叶峋凑近前说:“爷爷,你看婚礼是不是尽快,良辰已经三个月了,再过两个月,肚子大穿婚纱就不好看了。一辈子就这一回,总要让她漂漂亮亮的,不能留个将来补不回的遗憾。”     老爷子点头:“嗯,是这样的,找个婚庆公司赶紧办了,别弄那些恶心自己给人逗乐的,热闹喜兴就行,总之你看着办,这是你的婚礼……啧,赶紧去,还愣着干什么,我不跟你闲话,我看曾孙女去,得趁早教教她,别跟你学成这么副脾气。”     看着老爷子的背影,叶峋忽然又理解了一个对他来说十分新鲜的词汇――心塞啊!(未完待续)     ps:小剧场:     叶暴龙:我是捡来的吧!     叶洛特:当然不是,要是捡的话,怎么也不会捡个你这样糟心的。     叶暴龙:那是在医院抱错了。     叶洛特:怎么可能,抱错也不会抱你这样糟心的,你从小就糟心,吃的奶粉裹的尿片都别人挑剔,从小就是个不肯妥协自有主意的。     叶暴龙:你这么不待见我,怎么看我都不像亲生的,难道我真是?     叶洛特:想太多,你当然是我们老叶家……     叶暴龙:亲生的你这么对我!     叶洛特:当年夜黑风高,门外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我儿媳妇去开门时,就看到一个篮子,篮子里……     叶暴龙:是我?     叶洛特:你看你又想多了,篮子里是整整齐齐排列着的二十个鸡蛋。     叶暴龙: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叶洛特:我都不知道你想象力这么丰富,听我继续给你说……那二十个鸡蛋下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弄丢了您家的孩子,真是抱歉啊,要不然这样,我赔您一个,我保证给了您家就是您家的孩子,绝对不带来讨的。     叶暴龙:我亲爹妈是?     叶洛特:等等,还没说完呢,离高|潮部分都还远着呐……     (小剧场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悦我心,很安心 - 独占良辰 - 弈澜     因为决定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宋良辰当然要找医生咨询一下,既然要生就要照着规矩来。医生见的傻爸傻妈太多,知道说保持好心情好睡眠,保证营养这样人人都知道的傻爸傻妈都不会满足,不给出个一二三来,傻爸傻妈都会赖着不走。     应付这样的准爸妈时,可以用一些人人都觉得好,但事实上是不是真好谁也不知道的“胎教活动”。听中外名曲,颂读诗歌,观赏美景,听用各国语言颂读的经典……诸如此类。     叶老爷子找着宋良辰时,她正在暖房里兰花幽香环绕下听《高山流水》,宋良辰不是很能理解古曲或世界名曲的意境,但美好的音乐,确实能让人耳朵无比愉悦。闭上眼睛时,仿佛在云端,又仿佛临深渊,有时候可以感受到无尽的宇宙,又有时山深水高流云染霞。     一进暖房,叶老爷子就听到了琴弦微颤的泛音,如同露珠在几叶兰花间滚动跳跃,然后落入泥土中,整个暖房里虽温暖无比,却同时又空幽清静令人能心中生出安静的微凉来。比起宋良辰,叶老爷子对音乐意境的感受要高得多,所以老爷子没叫宋良辰,只站在她身后闭着双眼听暖房中与兰花香气一同弥漫开的琴音。     一曲终了,又是另一曲,叶老爷子在曲与曲之间叫了一声:“良辰。”     “爷爷,你来了,花我都浇了,要修剪吗?我看着都挺好的,每一盆都能拿去画画。”暖房里的兰花被摆放在高高低低的花架上,看起来赏心悦目错落有致,宋良辰一眼望去。哪盆都好看得很。     不过,在叶老爷子这样热爱画几笔水墨丹青的人眼里,还是有可以修剪的余地。不过,老爷子又不是为兰花来的,他是为曾孙女来的:“良辰啊,你没什么想跟爷爷说的?”     宋良辰“嗯”一声,却是疑问。她倒没想起肚子里孩子的事还没跟老爷子说来。因为她看着芳姑都已经知道了呀,老爷子想必也知道:“没有啊!”     这下轮到叶老爷子品尝“心塞”这两个字的味道了,老爷子捂着胸口。看着宋良辰,脸上满是“你怎么也开始变得不乖”的唏嘘,格外恨铁不成钢:“都有身子了别久站,还有。你准备什么时候和阿峋举行婚礼?”     老爷子可不会去考虑两个人已经有孩子还不愿意在一起的事,虽然这是事实。但两个人在老爷子面前都是乖乖的,哪怕一个狗都嫌,一个实际上也不怎么乖。再说宋良辰和叶峋商量好,当然这时候能乖乖地满足老爷子的迫切愿望――家里大龄青年男女的婚姻问题:“就这几个月吧。哥哥的意思是肚子大了穿婚纱不好看。”     本来叶老爷子听到前半句还挺开心,可后半句就不是那么对味了,更加恨铁不成钢地看宋良辰:“你怎么什么都听他的。他欺负你就叫他欺负,他说怎么就怎么。从小就告诉你,女孩子要有自己的主意,别叫人牵着走,也不怕被带到沟里去。我跟你说,像阿峋这样的,就得抻一抻他,太容易得到的啊到最后都会变成理所当然,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别让任何一件事成为别人眼里理所当然的事。”     “什么女孩子就该温柔贤淑,女孩子就该体贴懂事,这都是一群吃饱饭没事干的人强加给女孩子的,别听他们的。做人只需要懂得道理,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就行了,没什么男女之分。”老爷子一直致力于在家里消除这种“男孩子应该怎么样怎么样,女孩子应该怎么样怎么样”陈规陋习,老爷子认为这都是些无用的东西。     难道男孩子不可以温柔可爱吗?在家里做个饭洗个碗晾晾衣服也不会变成女孩子,像这种叫生活常识,叫谁都可以做,只看肯不肯做的生活琐事。女孩子难道不可以潇洒帅气吗?在外边玩玩极限运动,跟人喝喝酒赛赛马,造造飞机修修船,也很酷对不对。     老爷子这样一面固守传统,一面超前奔放下,宋良辰和叶峋两人的性格可想而知。也所以,叶峋从不认为宋良辰应该待在家里,他完全支持宋良辰追求理想事业,努力向学丰富知识提升自我。宋良辰也不会认为男人就该在外边有一番事业就是成功,正因为如此,叶峋这样人人趋之的“成功人士”,在她看来……咳,怎么也比不上合她心意的郑景云。     能悦我心,才是最成功的,才是最合适的。     宋良辰被老爷子一番话说得思维发散到天际去了,一想到郑景云,她又不免叹口气。算了,不去想了,这么阳光体贴又温柔的初恋,应该让他去追寻真正的完全属于他的幸福。     “可是爷爷,我也不想大着肚子穿婚纱啊,太难看了。我本来就不高,婚纱这样的礼服要细腰长腿脖子修长才好看呢,腿已经不长了,再腰粗,再脖子上长点肉,我还要不要见人了。我给自己设计的婚纱,穿出来都不好看,以后我工作室里的生意就不好做了。”宋良辰是做女装设计的,对自己的作品当然格外珍惜,自己穿着都不好看,别人看了她的生意肯定要做不下去。     “再说,月份大身体沉重,行动不便,腿粗脚肿,医生也建议如果要举行婚礼十五周和二十八周是最好的,我这也是遵医嘱啊。不过,爷爷向着我真好,就该嫌弃他,他这么欺负我,爷爷要骂他。”宋良辰抱着老爷子的手臂撒娇,顺便把需要解释的事给跳过去,省得她还要编瞎话,她最不喜欢在老爷子面前说不着边际的话。     “嗯,你好好养着,爷爷骂他。”老爷子说完,看了眼宋良辰还平坦无比的肚子,喜悦溢满眉梢嘴角:“应该是个乖乖的曾孙女吧,我有生之年,未必能看到你们生二胎,还是先看曾孙女吧,省得看到个跟阿峋小时候一样的。”     宋良辰笑出声来,一边问老爷子叶峋小时候怎么了,让老爷子这么嫌弃,一边又大感宽慰。虽然她不在意男女,叶峋也不在乎,但老爷子这是在用“口嫌体正直”的方式告诉她,生儿生女都一样,生女儿还更贵重呢。     如果她单只是个新妇,听到这样的话会很安心吧……     忽然之间,宋良辰感觉有点对不住老爷子。     嗯,老爷子去世前,一直瞒着就好了,不是有句话叫谎言能说一辈子也是真实嘛。(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有多真,有多深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和宋良辰将要举办婚礼的消息一经传播,着实让很多人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那就是形形色色的表情状态了。有觉得养成法十分不错的,有认为叶峋阴险狡诈的,也有认为宋良辰运气好的,到相熟一点的陈蕴楚周舟,以及陈昭阳他们那一拨叶峋的好友那里,得到消息好,想的都差不多――这两冤家,终于是修成正果了。     婚礼预定的时间比较紧,所有人的结论都几乎一致――宋良辰肚子里有孩子,要不然哪里会这样赶着。中国人的婚姻,往往是婚礼的效用大过领证,当然谁也不会去想,这两人举行婚礼居然不去领证的事。所以,消息一出来,身边所有人不管远的近的,熟的不熟的,都默认他们是合法夫妻了。     老爷子也没想他们没领证的事,就想着该怎么下聘,又该怎么给准备嫁妆。这还真得分开,虽然都是自家门里的,老爷子还是认为该有的都得有。思来想去,老爷子给宋良辰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买了个两百来平的两层小别墅,带个几十平的院子,虽然比琴山的别墅要逼仄得多,但那毕竟是市中心。     这不算在嫁妆里,算宋良辰的婚前私产,老爷子把房产证办下来给宋良辰时,这么说:“这离公司近,离青江路你的工作室走路也就二十分钟的事,结婚后就搬去住。当然,周末还是要回琴山,可不能一结婚就不要爷爷了。”     “爷爷,哥哥在市区有房子,我们也就两个人加一个孩子,住那么大房子空得慌。雍景园那里就很好。一百五十多呢,住我们足够了。”有些条件叶峋不会答应,比如分居,比如脱身,宋良辰这一点心里明白,所以压根就没想过能从雍景园搬出来单住。     但是她很明显误会了老爷子的意思,只听老爷子说:“那是阿峋的。跟你有什么干系。现在的法律对男人太优待,变坏都不需要多少成本。我的意思是叫你们婚后就住过去,要是他对你不好。让他滚,房子是你的,跟他没关系。”     对老爷子想得这么周到,想得这么长远。宋良辰还能怎么样,只能心中感激。满面笑意:“还是爷爷最好。”     “那是,可不能结了婚就只记得阿峋,把我给扔开。”老爷子也不是没私心,住着他给的房子。总得时不时惦记惦记他吧,惦记起他就常回琴山来。老人家越老越行动不便,将来指不定进趟城都跟出趟国似的。老爷子这是在计长远呐。     “就算把哥哥扔了,也不会扔了爷爷的。”     被宋良辰一哄。虽说半真半假的,老爷子也很乐呵,拍着宋良辰的手背说:“乖。”     这边才哄好老爷子,陈蕴楚就打来电话:“良辰快来,你答应过结婚要在我家订珠宝的,你要食言准长成大胖子再也瘦不回去。”     有鉴于陈蕴楚的诅咒太过“恶毒”,宋良辰跟老爷子说一声,老爷子上楼拿了一小盒宝石给宋良辰,叫她去陈蕴楚那里定首饰。直到宋良辰和陈蕴楚见面时,她打开盒子才知道里边都装了些什么。     “真是……亮瞎眼了,这么大颗钻石给几颗,叶爷爷想干嘛,想叫你在婚礼上把所有人闪瞎吗?拿一颗打戒指,拿一颗打项链就行了,手链用四五分的钻才好看,耳钉用八分左右。彩宝倒是不嫌大,敬酒服和礼服你打算用什么颜色,黄色可以用翡翠和田玉,红色用红宝蓝宝,绿色用祖母绿和碧玺,蓝色最适合用珍珠。”     “不要这么复杂,戒指项链手链你都别管,叶峋说他会准备,你准备敬酒服和礼服的就可以了。敬酒服用红色,婚纱穿白色大家都能接受,敬酒服还穿白色,老人家接受不了。晚上宴会用的礼服我准备用深蓝,就按你就的用珍珠。”宋良辰说着把敬酒服和礼服的初稿给陈蕴楚看,考虑到婚礼会在春天,那时候天气还不太暖和,敬酒服是半袖长裙,上身是十分简单又经典的小v领,肩部几乎全露在外,背部也露一小截。敬酒服下身是乔其纱,垂下后在地面上还会留几厘米散开,选的是各种深深浅浅的红色薄乔其,如同天将晚时天际如燃烧一般的彤云,色彩变化,喜庆红火这个主题却不变。     礼服是深蓝,因为晚上是年轻人的聚会,做的是无袖中裙,外搭红色薄呢外套。叶峋的礼服也差不多,与嫁纱相对应的是象牙色西式礼服,与敬酒服对应的是银灰色西服,到晚上则是藏蓝条纹西服加深宝蓝色衬衣。因为做的不是法式衬衣,所以不用订袖扣,也就不必准备订给叶峋的珠宝了。     宋良辰想着陈蕴楚这边不会出问题,所以安安心心把珠宝的事交给陈蕴楚,自己则只管和助手一起打版制作礼服。除了制作礼服,工作室还要预备春装,所以门外张贴了“东主有喜,近期不接单”的告示。     且说许亭欣许大小姐,这天从宋良辰的工作室外走过,正要去相熟的店里看新装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则告示。许亭欣顿时间为已经过世的好友不值,要死要活给叶峋留下一个女儿,没想到叶峋看都不带多看一眼,直接就把孩子送回陈家。     “微微,你看看你,多不值得。你就是拼着一死为他生下个女儿又怎么样,他还是不记你一点好,你还是没能在他心里留下半点痕迹。微微,你看着吧,我不会让他们太过顺利的。”许亭欣当然不会破坏婚礼,或作伤害谁的事,但让人不痛快,甚至恶心人的方法千千万万。没准种下一颗钉子,将来会收获一大堆惊喜呢,许亭欣不认为自己是在搞破坏,她只是想看看叶峋和宋良辰之间所谓的“情”有多真,有多深!     许亭欣也知道了宋良辰很可能怀有身孕的消息,她想了想,觉得从一个怀孕的女人身上下手,实在太是东西,就转了视线,把目光投放在叶峋身上。     她很想知道,叶峋是不是真的就那么非宋良辰不可,如果有比宋良辰更好的呢,许亭欣说的更好,是在宋良辰这样的脾气性格以及职业等等综合方面,更加出色更加好的一个人。不同的环境,差不多的两个人,只区别后者更完美,更出色,更引人入盛,叶峋会动摇吗?     很期待答案呢!(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金丝缂,银丝缂 - 独占良辰 - 弈澜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和你相似,却又不尽相似。     说起来,许亭欣是先认识乔雁才兴起这个念头的,实在是乔雁的人生道路,以及脾气,和宋良辰都有那么几分相似。许亭欣是个对人又对事的,却对像宋良辰的乔雁没有任何迁怒的想法,反而跟乔雁相处得不错。     乔雁的出身既不是大富大贵,也不是寒门贫户,是这城市里一抓一大把的人家,父母一个是高中老师,一个是护士。乔雁还有个哥哥,哥哥当了医生,她则从小就是个学习出色的,比不得宋良辰光鲜亮丽的一流学府学历,但在国内也是独占头魁的院校毕业。     因为没出国留学,乔雁比宋良辰更早工作,在一家著名的国内品牌时装旗下作设计师,没两年就出来作独立设计室,开了自己的工作室。比起宋良辰来,乔雁无疑占着个先来先到的先机,加上在国内拿了不少奖项,也算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知名设计师了。     宋良辰固然在国外玩得风生水起,可在国内,她只要不拿着各种奖项四处显摆,她就还只是个新人。更何况,镀着这么亮闪闪一层金回来,也扎着不少人的眼,市场就这么大,高定尤其如此,所以注定宋良辰暂时还不怎么得圈内人士欢迎。这一点,乔雁就做得很好,跟圈子里的设计师还有时尚编辑及模特经济公司都相当熟络。     要许亭欣自己来说的话――乔雁就像是打过补丁,补过漏洞的宋良辰,是更新后的升级版本。     许亭欣要做的,不过是把乔雁带到叶峋会出现的某个慈善晚宴上,宋良辰怀孕在家安胎。再者宋良辰并不常来这样的场合。事实上,除非重要的宴会,叶峋也是不常出现的,今天之所以出现,一是因为叶峋得了这么大意外之喜,觉得替未出世的孩子积点福报也很好,二是公司旗下的一家艺术品拍卖行送了新签画家的一组油画来拍卖。艺术品拍卖行的负责人是叶峋大学时的同学。托他出这个面捧一捧自家的新人。     一到晚宴会场,叶峋就收到一堆“恭喜”,有恭喜他结婚的。有恭喜他即将为人父的,再相熟一点比如陈昭阳,就会问起宋良辰及孩子:“什么时候的预产期?”     “七月底,你家的呢?”陈昭阳的妻子传出怀孕的消息比宋良辰还早。但人家那是一个月就发现了,宋良辰是快三个月了才发现。     “看不出来。动作倒快,我家孩子得等到八月中旬去。”陈昭阳已经有个女儿了,这会才两岁多一点,正在上幼儿园。比叶添意还小一岁多呢。     两准爸又开始说爸爸经,别当男人在一起就不说这些个,交流起来也挺凶残。说到孕吐。说到踢肚皮,说到孕妇的营养。再到什么后期水肿抽筋,陈昭阳虽然有过一次经验,但才一次经验,还真没太多可以分享的。有些方面,他还不如叶峋知道得多,再说到胎教的问题,两人比产妇之间的交谈也不差什么。     最后,陈昭阳有个优势,拍着叶峋的肩说:“阿峋呐,千万千万不要生闺女啊!”     叶峋在想别的事,听着这话皱眉:“怎么?”     陈昭阳不像是重男轻女的,再者说谁不知道他爱他闺女爱得心肝肉一样,而叶峋正满脑子构想会是个和宋良辰一样的闺女呢。     “太操心了,幼儿园里有小男孩说喜欢我家闺女,我都想揍他一顿,后来倒是没揍,也把幼儿园给转了,到新幼儿园还再三叮嘱老师,不许给我家宝贝灌输这些个,要严防死守小小年纪就被拐走的可能。”陈昭阳吐口气,他现在就差觉得身边三岁到三十岁男的都对他闺女有贼心了。     对叶峋来说,这似乎不大可能,叶添意他是真的当作宋良辰生的孩子来对待的,却也没有过这种状态。     交流一下爸爸经后,慈善晚宴就开始了,叶峋公司旗下不但送了幅画来,还友情奉送拍卖师。为捧场,叶峋跟着拍了几件东西,有的拍到了,有的没最终拍到。最后送拍的是某个纺织研究所送来的一整匹缂丝面料:“这匹缂丝面料共耗去六百多克足金线,由六个工人,用去半年时间才织成。整匹面料长三十米,幅宽四十厘米,画面由……”     这卷面料,光起拍价就是三十万,说真的,像这样的东西,一般是由捐赠方再拍回去,因为少有人会感兴趣。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服装设计师会感兴趣,各位不差钱的工艺美术师和艺术家们也会感兴趣,还有一些作传统手工艺品的大师会感兴趣。     此时此刻,叶峋就很感兴趣,这卷面料宋良辰肯定会喜欢。虽然是国外学成,在四大时装周载誉归来,但宋良辰骨子里,就对这样传统工艺的纺织面料十分热衷,而且极容易挑起灵感来。     过了半分钟没人叫价,叶峋举了牌:“三十万。”     按说这东西,别说三十万,在这类慈善晚会上,基本上属于捐赠方不拍下来,三万都要流拍的,偏偏今天有人跳出来睁:“三十一万。”     叶峋是个出色的商人,自然不可能盲目加价,这卷东西在宋良辰看来可能价值连城,寸锦寸金,但在他看来,就是卷作窗帘都嫌窄的存在:“三十二万。”     “三十五万。”     “三十六万。”叶峋又叫了一次价,然后发个短信给主办方,问纺织研究所的电话。在对方再次加价后,叶峋又举了次牌,问研究所的负责人,是不是还有类似的面料,明白告知对方,他家是有个时装设计师,才想要这卷面料来对古代服饰及用料作研究。对方告诉他,这样的面料,纺织研究所还有,金丝的银丝的孔雀羽毛的尽有。     研究所琢磨着对方可能是个大客户,能挣一大笔研究经费,也没跟叶峋瞎抬架,要得多还能给打折,金丝的贵一点,银丝和孔雀羽的和其他普通的价格要便宜一点。这时已经加价到四十五万,叶峋见对方再次加价,把牌子一搁,不叫价了。     另一边,许亭欣暗生闷气,既有点心疼钱,也有点气愤叶峋怎么不继续加价。本来打着主意,这卷面料叶峋高价买下,然后叫乔雁去跟叶峋求买那么三五米,这样不就认识了,认识了,才会有继续深入认识下去的机会,没想到叶峋居然不加价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顺风船,飞上天 - 独占良辰 - 弈澜     这边许亭欣既然打定主意,当然不会就这么死心放弃,而叶峋则没几天就抱了十几卷缂丝面料和云锦面料到宋良辰跟前卖好。宋良辰当然是个识货的,一见那花样质地就两眼放光,缂丝里有两卷极纤薄的,一卷花色是月光映雪光,地子是通通透透似有若无的淡蓝,仿佛是月光照在雪上映出来的。另一卷花色则更加玄妙,用同色线薄薄在几近透明的地子上描出一幅升仙图来,尽是白色,却各有变化,往空中一张,叫风吹着仿佛真有仙士自云中升仙而去一样。     云锦面料也是十分纤薄的地子,到底是研究所出来的料子,并不像市面上常见的云锦那样花团锦簇,反而清雅非常。不是月下抚琴图,就是松荫高士图,又或者是山河高远,林泉高致,竹影萧萧,虽是清雅,却自透着一股雍容风流气质。     本来宋良辰整日里被拘在琴山养胎十分不快,就是把工作室的活带到阁楼去做,也嫌憋得慌。有了叶峋这十几卷面料,顿时神情气爽,也不觉得憋闷了,痛痛快快撇下叶峋,上楼去鼓捣一个月后该上市的春装。倒让被抛下的叶峋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半晌半晌地又不免笑出声:“宋小虫!”     看吧,这就是传说中的“我爱你,你就做什么都是对的”,因为是对的人,至少对叶峋来说,他的生命里,不会再有比宋良辰更对的人。     宋良辰只抱了最喜欢的那几卷料子上楼,余下的料子是叶峋后脚给搬上去的,他上去的时候,宋良辰正对着一卷摊开的料子皱眉。叶峋把剩下的料子搁到架子上,才走到宋良辰身边。问她:“怎么,有瑕疵吗?”     “倒不是有瑕疵,而是这么好的料子,就该作成屏风,或者裁成大块裱好挂来。要是裁了作时装,总觉得暴殄天物,费时费工又费物料。古人都说寸锦寸金。现代社会人力成本更是高,我这是下不去手。”宋良辰倒不是没见过好料子,几千上万块的面料英美等国也不是没有。只是到底是中国人,对这些老祖宗传承下来的,如同艺术品一般的东西存着难以言表的情结。这些东西,是骨血里留存下来的。或许并不是人人都会表现出来,却无法否认它的存在。     “舍不得就留着。这么好的料子,做了衣服卖出去,人还得嫌弃这东西难伺候。”叶峋还记得去买面料时,研究所的研究员讲起该怎么保养清洗。听着就觉得麻烦,只是那名研究员看这些面料跟看自己孩子一样舍不得,叶峋也就从头到尾听了下来。     在宋良辰不知不觉的时候。叶峋已经渗透进了只属于宋良辰的“安全空间”,叶峋在宋良辰看不到的背后勾起嘴角。十分愉悦地说着自己压根不感兴趣的话题,却那样兴味盎然。还是那句话,因为是对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陪同一起去做更加是对的。     “这个可以给爷爷做件衬衫,夏天穿着凉快,又薄又不透,真是好东西。”老爷子怕热,但大热天出门也照样是衬衫长裤,所以每年宋良辰都会搜罗不少凉快的料子给老爷子做夏季的衬衫长裤。     其实叶峋也一样,不过宋良辰对叶峋,做是做的,只是从来不多说一个字,只在叶峋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时候,叫芳姑把衣服挂进叶峋衣柜里。往年是一个默默做了,一个默默领受,今年不一样,叶峋自觉站到明处了,听完宋良辰的话就说:“我夏天也一样。”     做为一个霸道总裁,就算是大夏天,也不能穿t恤短裤上班去。虽然夏天可以用清凉的薄薄丝料麻料,但那东西十分难伺候,随便挤挤就是褶子,霸道总裁总是要多备上好几件。     别说什么穿t恤短裤才是真.霸道总裁,反正叶峋不是那样的,跟着老爷子长大,这方面的怪癖像极了老爷子,那是相当一脉相承。叶峋和老爷子属于在家里都没穿过背心和短裤的,穿个短袖搭五分裤已经是宋良辰见过的最清凉的居家装扮了。     把料子一卷,宋良辰回头看一眼叶峋,轻哼一声,什么也没说,满满的“少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腹诽样。叶峋也不在乎,继续缠着问了一句,宋良辰没好气地看着他:“少过你的吗?”     “倒是没有。”     看叶峋笑眯眯的样子,宋良辰真是觉得又被刷新了一下:“叶峋,你还能不能要点脸。”     叶峋继续没脸没皮,这是最近新加的技能点:“你看,你总是嘴上嫌弃,转过背去又悄悄把什么都做了,也就是我什么都知道,领你的好。要换个人,哪会想这么多。”     宋良辰简直要被叶峋给气笑:“你能把状态调回正常吗?再这样下去,我们没法说话了。”     叶峋默默地问候了一下写“怀孕期妇女尤其需要多哄着点,使她顺心愉快”的“孕婴专家”,对着宋良辰却还是笑意不变:“天晚了,下去散散步吃饭,晚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叫芳姑单给你做。”     也是最近宋良辰让叶峋得着了安心,叶峋这才冷戾尽收,只露出温柔宠爱来。在叶峋看来,宋良辰愿意生下孩子,就离这辈子留在他身边不远了。只等孩子一生下来,有个能拖住宋良辰脚步的,宋良辰就是再飞得远,也总会回头。     他并不介意长久的等待,那么多年都等下来了,再长久一些也没什么等不得的。     叶峋和宋良辰最近倒是岁月静好了,许亭欣那边,为自己的小算计忙得晕头转向。一边要拢着乔雁,一边要探听叶峋的行程,再加上那几十万块拍卖缂丝面料的钱,哪个都够许亭欣烦恼的。眼看着春分节气要到,乔雁忙着春装,哪有工夫天天和许亭欣凑一块,自然是满世界飞,不是找面料就是找中意的配料。     眼看着乔雁那边拢不到,许亭欣也还是没停下打听叶峋行程的动作,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许亭欣到底找着了合适的机会,把乔雁带到了叶峋面前。乔雁会喜欢叶峋这样的,有能力有人脉人也年轻,相貌虽然算不上出众,但那气度再平凡的五官都能亮眼起来,何况叶峋的长相绝对在中等偏上。最重要的是,乔雁要想进一步,必需找到一个媒介,她个人婚姻就是一个不错的筹码,至少许亭欣这样认为。     毕竟只是普通人家,要是能搭上叶峋这条稳稳的顺风船,没准真能飞到天上去,乔雁不就想飞上天么,许亭欣觉得她这算是帮了乔雁一把。(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闻其香,知其态 - 独占良辰 - 弈澜     乔雁出现在叶峋面前时,叶峋皱眉看了片刻,然后就移开视线去。乔雁身上,固然有和宋良辰相同的东西,但对患有偏执型人格障碍的叶总裁来说,只有宋良辰,才是他唯一的症结所在。     他并不是独独钟爱某一类型的女人,而是独独钟爱宋良辰,哪怕宋良辰不是现在的样子,哪怕宋良辰不是现在这么“可爱”的性格脾气,又或没有这么出色的天分,叶峋也依然只爱她一个。因为,在他偏执于宋良辰的时候,宋良辰还只是个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没有展露太多天赋与性格。对那时年少的叶峋而言,宋良辰不过如同花园中一株花木,也许闻其香,也许知其态,但并没有特别关注过,当然也就不知道她有什么样独特的特质。     ――我是因为先爱上你,才开始欣赏你的,并非因你如何优秀,才欣赏你,近而爱你。     叶峋偶尔会看两本宋良辰看的小说,当然宋良辰也只用来打发一下需要放空脑袋什么都不想的时光,宋良辰压根就没仔细去看,只看个大概情节,把书看完一放,没两天就能忘个一干二净。反倒是叶峋,没少从里边剖析出自己的心思,实在是有些话,很能触动他。于是,在宋良辰都没有想象到的情况下,那些被她打发时间的小说成了叶峋的“情感导师”,唔,至少叶峋觉得某些句子很符合自己的想法。     或许因为……他很像某些小说中的霸道总裁?     被叶峋拖来的宋良辰看着正在出神的叶峋,不由得猜想到底是什么样的重大危机,让叶峋居然有点神思不属:“叶峋?”     刚把正版和仿版作了个对比,得出自己是先爱上,才开始欣赏宋良辰这个结论后。霸道总裁十分愉悦地笑看向宋良辰:“把粥喝了再进去。”     叶峋是特地带宋良辰出来看花展的,从各地空运来的各种兰花名品及茶花名品此时都被安放在控温控湿,连空气都经过多层过滤的大型花房里。叶峋听宋良辰提起过,这一季春装她要做月下,取的是“月下赏花,赏花如月”的主题,得知花展的消息后。叶峋特地抽时间带宋良辰过来。别人带或者让宋良辰自己来,叶峋都不能放心。     从正门进馆,展区里除兰花和茶花以外。还有很多普通花卉作点缀,参展的兰花和茶花都被精心安放在最合适的地方,在普通的花卉的衬托下,显得尤其夺人眼球。进入参展区后。宋良辰立即被一丛名为“月光”的微型单瓣茶花吸引住,花朵白中带着一抹淡淡的晕黄。株型低矮,约只有三十公分左右,花极多,几乎都开了。满满当当一丛,低头看去,果真如月光倾泻一地。     “喜欢?”     “嗯。”宋良辰毫不掩饰对这丛月光的喜爱。     叶峋找工作人员问了下价格。这株月光并不算很名贵的品种,只因为是难得的丰花和矮化株才被获准进入花展。单株标价在五百块。那一丛有十六株,全部买下只要八千,除宋良辰喜欢养花弄草外,老爷子也喜欢,叶峋跟工作人员把月光定下,然后继续陪宋良辰看花展。     兰花和茶花并不在同一块,需要从低矮的地方走向假山众多的高处,铺着古板的小路在一座带瀑布的假山和一株高大的鸡蛋花树中间,一路向上走,兰花就被安放在假山上。设计摆放得十分具有水墨丹青意境,既有依假山而生的,也有被安放在高高花架上,衬着白墙仿如挂轴的,叶峋揣测着老爷子的喜好挑了几盆,然后问宋良辰有没有喜欢的。     琴山暖房里兰花简直要成灾,宋良辰看一圈下来,并没有特别稀罕的。说句没什么水准的话,她看兰花都差不多,只在香气、花色和叶子上有区别,并看不出什么君子如兰的风骨来。     正在叶峋打算结束花展之行时,迎面走来许亭欣和乔雁,叶峋半眯着眼看了一眼,然后哼笑了一声,回头看不知在打量什么的宋良辰,见她看着某个地方移不开视线,问她:“看什么?”     “月季花,很像医院里那株。”就是让宋良辰想起“月下”这个主题的那株,不过医院的没让宋良辰兴起搬回家的心思,反倒是眼前这株,让宋良辰觉得应该带回去私藏。医院那株是纯白,而花展上这株带着点淡淡的粉,花朵在藤上开得并不多,但每一朵都很大,大约是三四重花瓣,远看着倒不像月季,更像是长在藤上的芍药或牡丹。     这样的时候,霸道总裁只要卡一挥“买买买”就对了。     不过花展上也有非卖品,那株不是参展的,是植物园的财产,拢共就这么一株,还是去年从国外引进的新品种,好不容易才种活,买是不可能。不过工作人员见叶峋在花展上花出去一大笔钱,给也个折衷的建议:“可以用蔷薇壮根作砧木,在‘巡礼’上选一年生枝条作嫁接,小心照管着,今年就能开花,没几年就能长得跟这株一样了。”     “那也可以,什么时候我能来取月季花呢?”     “到时候和兰花茶花一起送到贵府,只要留地址给我们就行了,花展还有半个月,我们这边整理一下,大概一个月后,花就能送到贵府。”     宋良辰略带点遗憾地站在那株“巡礼”架子下,碗口大的花朵朵朵娇如淡淡抹胭脂的团子,叫人看着就喜欢。可惜不能把这株带回家,不过有嫁接苗也算满足了,站在花下,宋良辰决定把这种遗憾圆到春装设计上去。     “水墨风格印染还是会有遗憾,不如……”宋良辰顿时间脑子里有了想法,站在花前一动不动。     叶峋见状只得站在宋良辰身旁,宋良辰就是这样,经常容易被花花草草勾起灵感来,琴山的暖房就是因为宋良辰这个脾气才建起来的,虽然最终是老爷子更喜欢,也更常热衷。在宋良辰满脑子天马行空的时候,许亭欣带着乔雁,终于走到了叶峋旁边。     “它可真美。”     发自内心的赞美和搭讪用的套辞是不一样的,叶峋听得出来,这应该是前者,那么那个最近一直阴魂不散的许亭欣到底想干什么?(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许千金,叶总裁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并不认为许亭欣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行为来,他与许亭欣的父亲有几分交情。准确一点说,是市长之于超级纳税人之间互相“借力”的“交情”,当然,也少不得含笑相对,暗中角力。基于这种关系,对对方的婚姻及家庭成员都有一定了解,许亭欣只是个被娇养着,自视颇高,有点架子但并不多恶劣的市长千金。     再怎么着,也是市长千金,该明白的东西不会一塌糊涂,因此许亭欣最大的可能就是针对宋良辰。转头看一眼还在入迷的宋良辰,叶峋嘴角溢于柔软的笑容,然后以这个笑容再去看许亭欣,只是把眼底的温柔换作了冷淡冷静:“许小姐,陪朋友来看花展?”     “是啊,没想叶总也有此雅兴,对了这是我朋友乔雁,是位出色的女装设计师。乔雁,这是叶总,据我所知,叶总在一家国际一线品牌时装占有不少股份,这一季是在主推中国风吧,叶总不如考虑考虑乔雁。”许亭欣说得十分随意,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顺嘴一提,并不以此为目的。说出来的,向来都是冠冕堂皇的,真实目的往往掩藏在这种冠冕堂皇之下。     叶峋客套地朝乔雁点点头,说:“只是投资,并不参与日常管理,许小姐高看我了。”     事实上也不算是投资,那是英国一家皇室钟爱的品牌,叶峋的股票还是某位爵爷急用钱时卖给他的。那家品牌当时在走下坡路,并不太被看好,毕竟皇室钟爱的品牌也不是一成不变,当初买下的时候,叶峋也没想到会有死灰复燃的那天。只是为解某位爵爷的燃眉之急。     “也是,叶总就算考虑,也有优先要考虑的人选,是我多此一举,叶总不要介意。”许亭欣说着看向乔雁,乔雁这时已经把视线从“巡礼”上移开,全放在叶峋身上。     风采不俗的叶峋穿着宋良辰纯手工一针一线缝的深蓝色毛料西装。略收腰。并没有多余的缀饰,十分经典且简单的款,只把叶峋衬托得千万分出众。尤其是站在如碗口大的薄粉花架前。仿佛是漫花里才能看到的场景,在脸和身材足够好看的人身后,永远有大朵大朵盛开的鲜花。许亭欣想,这样的叶峋。乔雁会动念头的,就这一幕许亭欣要是不知道叶峋是什么人。也得动心。     “这是sdt去年冬季新推的面料?银色竖纹是纯银线的那一款?”乔雁只想用“卧槽”好不好,哪里管得上穿衣服的人的脸是不是好看到鲜花盛开。在乔雁眼里,顿时只剩下了“土豪,求赐个衣角让吾等土鳖瞻仰一下”。     宋良辰听到了这两个问题。面料是叶峋买回来给她的,加上又是给叶峋和老爷子做衣服用的,她倒还不如乔雁清楚这款面料有多新鲜稀贵。当然。料子过手,用的是什么她还是清楚的。见乔雁一副想摸摸看的样子,宋良辰嗅到了同行的味道:“边角料我收起来了,你要不要?”     乔雁:“要要要,当然要。”     许亭欣:为什么感觉自己选错了人,说好的升级版呢?明明平时挺靠谱的一个,怎么忽然间就变了画风?     在许亭欣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宋良辰已经把地址都给乔雁了,乔雁约定明天就去宋良辰的工作室取边角料。而叶峋则半笑半不笑地看着许亭欣,把许亭欣看得有点狼狈,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算到乔雁在职业兴趣方面会是这样……奔放的一个人。     不过,许亭欣也算成功了一半,乔雁对叶峋这样的衣架子,当然会感兴趣。而且她正在想象着脱了衣服的叶峋,会不会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简直要荡漾得不能自己。可惜了是只总裁,像这样美好的**,投身时尚圈该有多好,对乔雁来说脸算什么,身材才是本质。     “宋小姐,叶先生身上的衣服是你做的?”     “是啊,怎么了?”     “太合身了。”再次荡漾到不能自己,这要不是脱光光一寸寸量过,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合身的衣服来,简直没有一处多余,没有一处不合身。再想象一下量尺寸的画面,乔雁感觉自己要流鼻血了,好想也有这么一只总裁给她玩坏。     表面从来正经,内心向来奔放,乔雁就是这样的真汉子啊!     “谢谢,欢迎你去我工作室玩。”宋良辰早就想着要和国内的时尚圈接触一下,毕竟她也不能真的自己一个人玩,虽然不必涉入太深,但还是要保持一定交流的。从乔雁身上,她觉得自己找到了这个她一直在等的切入点,这姑娘在时尚圈应该人缘不错吧,嗯,最好是这样。     “好啊!”     许亭欣胸口被堵好一阵后,自我开解一番,然后立刻改变计划,既然乔雁这么不上道,那就改计划直接针对宋良辰好了。作为市长千金,就是这么随性,计划说改就改……没办法,实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乔雁是个爱和人交流的,从一些常见的好吃好喝,到她视若珍宝的设计稿。虽然许亭欣还没到乔雁愿意跟她交流设计稿的地步,但许亭欣很相信,宋良辰很快就能让乔雁愿意交流她视若珍宝的东西。这世上,要毁一个人,最简单的办法丑闻,而要彻底毁灭一个人,只需要从她最骄傲的方面,用丑闻把她推进万丈深渊。     在注重原创的时装设计方面,有什么比“抄袭”更能让人万劫不复的丑闻呢?     许亭欣默默改计划,而叶峋则暗中流意着,至于那两位“设计师”,这场已经完全不是她们的角力了,而是许千金和叶总裁的你来我往,设计师只是配角,配角而已。     如果许亭欣知道,她会就此陷入一个泥沼,也许就不会开始这个只是闲极无聊时想为朋友出一口气的计划。她并没有打算太过为难宋良辰,因为她认为宋良辰就算没有追求理想,也能活下去,比她死了还不能得偿所愿的好友来说,宋良辰已经足够幸运,也足够幸福。(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春装稿,工作室 - 独占良辰 - 弈澜     怀孕第十八周的时候,就算叶峋再担心,医生也都没法再昧着良心说“需静养,不宜劳累”这样的鬼话。说实话,宋良辰怀相好得很,三个月坐胎就已经稳稳当当,哪来那么多“需静养,不宜劳累”,医生说的时候自己都脸红心虚。到十八周的时候,医生觉得再把人憋下去,对胎儿和孕妇都未必是什么好事,遂给宋良辰解了禁。     这会已经是农历二月份,公历已经是四月,虽然天还很冷,街上尽是穿着大衣毛衫的行人,但对于设计师来说正应该是上春装的时候。宋良辰一解禁就自己开车去工作室,把叶峋那些“出门要带人,不要自己开车,记得回琴山吃饭”之类的叮嘱全抛到脑后,开开心心捧着画筒和自己久不见面的助手们终于再次见上。     “良辰姐,你要再不来,春装就要流产啦!”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别吓着良辰姐肚子里的孩子。”贺蓉大早就接了“前任”老板的电话,叫她一定小心监督着宋良辰,暗中多领了一份工资的贺蓉还能怎么着,当然是为五斗米轻松把腰折。     “哎哟,是哈,良辰姐,是个闺女还是个儿子。生儿子吧生儿子吧,这样的话,将来我还能有点希望。”     “你有个什么希望,霸道总裁的儿子肯定还是霸道总裁,当然没准会翻版成冰山总裁腹黑总裁之类的,但不管哪类型,你都没指望。”     “我没指望我能生个闺女啊!”     助手和店员们叽叽喳喳,好不欢快,叫宋良辰憋久的心都明快起来:“都有希望都有希望。排队报名,先到先得。”     “良辰姐都变坏了,不是说一孕傻三年吗,我怎么觉得良辰姐反倒更灵光了。”     “别闹了,赶紧各回各位,都九点多了,过会就有顾客来试衣服。”为免把宋良辰给吵着。贺蓉把人赶开。     小姑娘们一哄而散。只留下宋良辰跟宋良辰取设计稿的一名助手,把设计稿交给助手后,宋良辰打了乔雁的电话:“乔小姐。我现在就在工作室,你要是有空,过来我们聊聊怎么样。”     “行,我就在青江路附近呢。不过不止我一个,还有我一个朋友。也是设计师,我们能不能一起过来?”乔雁在电话那边问道。     宋良辰巴不得,她固然喜欢乔雁这样脾气的姑娘,但要只凭这个。她不会一开始就这么热情地把人邀请来:“当然可以,我一直在国外,对国内的时尚圈一点都不了解。这方面,还要拜托你们多带带我呢。”     虽然有目的。但结交是出自真心,所以开门见山,拐来拐去反倒叫人觉得别有用心。     “这事简单,正好,我把时尚圈的大拿给你带过来。”乔雁挂上电话,不过一刻钟人就到了青江路的工作室,宋良辰把这间工作室命名为“穆”。     很多人都不能理解宋良辰为什么取这么个字,宋良辰在工作室里的文化墙上就作了解释,穆字的含义很多,最终让宋良辰选定这个字的是因为其中三个释义――静思,盛美,淳和。取名上,宋良辰没有迎合市场用英文名,或者用十分漂亮又看起来就高端的字眼,而是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字。周舟和陈蕴楚都问过宋良辰,取这个字什么意思,周舟甚至问过“是不是钱要挣,节操不能丢”的意思?     于是,第一次过来的乔雁在介绍自己带来的朋友后,也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怎么取这么……难以理解的名字?”     “只是工作室,又不是时装品牌,不讲究什么名字不名字的,如果不是不想人人叫我的名字,加上本地有家宋底的企业,我都想叫宋氏裁缝铺。后来翻字典选的字,看着这个字释义好,就定下来了。”宋良辰真是翻字典取的,翻了三回,她本来哪个都不满意,结果想着事不过三,于是就在那三页里挑来挑去,最后挑中这个字。     乔雁带来的朋友赵昭笑说:“其实宋氏裁缝铺挺好的,大俗既大雅。”     宋良辰跟着笑起来:“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几个朋友都跟我翻白眼,说要是叫宋氏裁缝铺,没准全是姑姑婆婆过来,到时候‘十块缝个枕套都要找钱给她’。”     赵昭和乔雁听了也忍不住笑,赵昭年纪比宋良辰和乔雁都要大个十岁左右的样子,在去后边裁剪室时,贺蓉叫住了宋良辰,说有事要跟她商量一下,又叫了助手带人先去后边。贺蓉之所以把宋良辰留下,完全是因为她刚刚上网搜了一下赵昭,时尚圈的大拿,网上当然也是赫赫有名的,贺蓉把整理好的文档放在平板上给宋良辰:“良辰姐,赵昭的背景资料给你。”     一边走一边看,宋良辰发现赵昭江湖地位颇高,她家里父母是海关的,丈夫则是国内好几家一线品牌的持有人,男装女装童装以及家纺品牌都十分具有影响力。近两年还在向国外发展,在多个国际大都市都有了品牌专营店,据说卖得都不错,最有名的是一家高定礼服工作室。国内的影视歌星,但凡有点腕的,多半每季都在她家定制那么一两件礼服,是有名的“红毯工作室”。     这样看来,赵昭在圈子里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乔雁曾经就是在赵昭手下做事,后来出来自己做工作室,赵昭还帮了不少忙。宋良辰深感幸运,她一找就找到乔雁,真是撞上好粗一只大腿,更好的是,还有更粗的大腿送上门,不能更好啊!     宋良辰这时候,当然想不到,赵昭圈子里地位这么高,捧她容易,想把她摔进泥里也容易。     “良辰,快来,听说你今天拿了春装终稿过来,我能不能看看。”乔雁也带了自己的设计过来,这时候春装马上就要上档了,互相看看也没什么,毕竟乔雁这边衣服都做好了,只等着看最后还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可以啊。”宋良辰对设计稿防盗完全是下意识的,毕竟她在四大时装周混过来的,不可能这点经验都没有。画筒里是带了时间戳的影印稿,只把最后的彩色效果图拿出来看就行,至于线稿,宋良辰没拿出来。     但宋良辰没想到,就是这样严防死守,还是被有心人来了个“有机可乘”。(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花不尽,月下观 - 独占良辰 - 弈澜     当乔雁发现不对时,春装已经推上柜,就是想遮掩都遮掩不掉。看到那两件跟宋良辰春装终稿有八成像似的裙装,乔雁拿脑袋砸墙的心都有,等人少的时候,乔雁立刻让人把那两件裙装给撤下来。那两件裙装一件海棠红无袖中裙搭七分袖真丝绢纺外套,一件姜黄五分袖,放在乔雁新上的薄荷绿和乳白里,打眼得乔雁早就忍不住想上去扒下来。     幸好,她家的顾客是有节操的,都更偏好她的设计风格,再加上她主推的是薄荷绿、米白色系及裸色,那两件衣服看起来就显得太过粉嫩少女心了一些。毕竟定位不同,千金大小姐们穿那样的颜色毫无压力,而乔雁是面对中端中熟龄市场,更要求体现的是沉稳雅致的职业风。     把两件裙装撤下,乔雁想了想,给宋良辰打个电话,把自己这边的事说了一下。宋良辰春装还没上柜,因为她这边报导已经出去,凭她的能耐是没办法叫人撤回来,她只能跟宋良辰赔礼,至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乔雁承诺一定会查出来。     “你别太放在心上,出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只是你那里的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不用撤柜,继续挂着,我把这两款的其他款都送过来,既然有人暗中搅事,那我们也别怕,只需要将计就计就行。这样,我叫人送标签过去,你悄悄把那两件的标签换掉,后续的事……如果你不介意,听我安排吧。”宋良辰跟乔雁说话时还是和声细语的,电话一挂上就是一声冷笑,像这种事。进这个圈子早晚会遇上,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已。     不管谁在背后下黑手,都要有被剁掉的觉悟,宋良辰摸了摸已经有一点点起伏的肚子,觉得有点饿了,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酱肉干和一盒鸡蛋酥吃着。一边吃着,宋良辰一边想。等她这边春装上柜。就知道是什么邪风,宋良辰心里不免哼叽:“对付叶峋我办法有限,对付这种幕后下黑手的。可算是正对我看家本领了。”     于是宋良辰没跟叶峋说,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生意上的事需要跟叶峋商量,就像叶峋敢不跟她商量公司的事一样。因为急不可耐地想知道是谁在搅风搅雨,宋良辰提前两天把春装上架。并特地包了红包请报社和几家时尚杂志的记者和编辑过来。     “这一期,我们的春装主题是‘月下’。取的是‘月下观春花不尽,春花不尽月下观’的意思。古人尝说,月下观花,灯下观美人。取的是朦胧之美,如同江南,需隔三春烟雨。四月新柳看来,才是江南韵味。这一期里。我们主推的是……”宋良辰怀着几个月身孕,就算胎坐得稳,这样热闹的场合叶峋也不会让她参与。全程都是贺蓉主持,贺蓉也对得起她拿的那两份丰厚薪水,穿着本期主推的藕粉菱花罗中袖直身裙,菱花罗外罩着如青烟似薄雾一般淡淡印几枝春花的真丝双绉,说不出是青色还是灰色。     藕粉的底子很奇特,难以形容到底是怎么样的粉,用藕粉也并不准确,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三月雨后的黄昏,并没有云霞万里,只有淡淡的一种如花光返照来的粉,但却因为天光已晚,带着一层被双绉蒙上的淡淡青灰。一片明红亮黄里,这件裙子显得特别打眼,配着姜黄腰带和姜黄的鞋子,再配上手腕上的蜜蜡手串和脖子上挂的鱼戏链花蜜蜡坠子,让人能想起一首特别耳熟能详的诗来“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这裙子,活脱脱就是一首《春晓》,有鸟鸣香动,却并不张扬喧闹,只悄然将春意表达得淋漓尽致。     春装上柜的现场倒是挺不错的,主力军到场无非就是这件好那件行,买买买。好几个事先订了春装的,这时候已经选定了款式,只等着排出工期来。因每件都要进行修改,宋良辰估摸着自己这边人手不够,就打电话问乔雁能不能帮她找几个裁剪缝纫方面的熟手,并不需要学过设计,只要手工足够细致就行。     乔雁满口答应,又问起春装上新的事,宋良辰答她:“我今天上新了,特意没通知你,不叫你来,你来了过两天我们掐什么。”     乔雁:“非掐不可吗,你可是孕妇,跟孕妇掐,我还怕广大人民群众掐我呢。就算人民群众不掐,你家总裁也得掐我,而且光你家总裁一个掐我就足够掐死我了!姐姐,您放我一条生路行不行。”     “行啊,你全权负责,我很乐意做甩手掌柜的。”宋良辰说完就笑:“放心吧,在媒体上掐掐就行了,又没叫你出声。再说,既然有人要搅风雨,压根不用你出声,至于我这边……有专人负责掐架,你坐着好好看戏就行。”     宋良辰指的专人是指叶峋专门指派着负责她这边法律事务的律师,律师日常并不来这边,不过只要宋良辰有需要,打个电话的工夫,人就能随时待命。在宋良辰春装上新的第二天,乔雁就一张机票飞去国外“采风”去了,这也是宋良辰的安排。     宋良辰一动用律师,叶峋那边就知道宋良辰工作室这里出事了,叫助理去打听一下媒体报道风向,助理打听完一回复,叶峋也就有了结论:“叫人去查一下,看是谁在后边生事,媒体那边,既然良辰有打算,看着点就行。你叫公关部事先准备一下,如果良辰那边压不住,叫公关部顶上去。”     助理挺费劲才打听出来,媒体都说是上面的意思,这个“上面”意思就多了去了,也很暧昧。这时候只能叶峋出面找人查这事,助理那边找的人实在没法查下去,叶峋也没想到有这么“深”的水。结果查来查去,查到人在外地的许亭欣头上,许亭欣离开本市后,叶峋就没再叫人盯着,没想她人在外地竟然还能远程操控出这么一场风波来。     叶峋跟许市长之间,还算互相利用“良好”,叶峋就想着叫许亭欣吃个教训算了,看在还需要继续跟许市长互相利用的份上,不用让许亭欣栽太大跟头。只是吃个教训的话,宋良辰也不是吃素的,叶峋就打算先看看,暂时不插手,这即是基于对宋良辰的信任,也是基于对宋良辰的了解,他们都一样,不愿假手他人。     不管是糖还是刀,捏在自己手里才算!(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有钱姐,求放过 - 独占良辰 - 弈澜     媒体的节操通常是可以被左右的,当然,不可否认这世上有固守道德的存在,但更多的人会选择更轻松更安逸的随波逐流。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宋良辰就见识到了所谓“人言可畏”“三人成虎”的真实演绎,哪怕是亲眼看着她一点点修改,从初稿修到定稿的助手们也都心存疑问。     对此,宋良辰并没有解释,设计稿不会自己跑出去,那天来的乔雁和赵昭,宋良辰都已经查过,种种迹象表明,是她们俩人的可能性并不大。而且,不管是谁,在她店里有内应是毫无疑问的。     早上进店,宋良辰到后边裁剪室先把路上顺道买的报纸拿出来看,“喜闻乐见”地看到和时尚圈相关的刊物及版面上,都被类似“海归设计师涉嫌抄袭”“抄袭设计室背景大揭密”之类的标题占据,不是头版,也是头条。才看三五份,宋良辰自己都觉得报道里的“盗窃者”人神共愤,天理难容,完全可以挂到绞刑架上去给个痛快。     某份颇具影响力的刊物这样写道――她出身富贵,得天独厚,原本就拥有比别人多得多的机会,多得多的资源,却依然作出这样令人不耻之事来。身为设计师的我们,做为以此维生的“时尚民工”,我们耻于与其为伍。     该篇报道还极其隐讳地指出,“抄袭事件暴露后,某设计师非但完全没有悔改心,并且拒绝向被抄袭者致歉,并将涉嫌抄袭的作品下架,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该设计师以出身带来的便利,或利诱或威逼。试图将这一事件压下。甚至,在利诱威逼不成后,向相关人员放话‘有钱不拿,别怪我动手’。”。     如果只是一件没有人在背后操作,或者说炒作的“真.抄袭事件”,很有可能只会在小圈子里流传,根本不会引起执和巨大的反响。就算有。也不会那么快。而事实是什么,事实是报道出来的当天下午,社交媒体上就被“钱不拿”“别怪我动手”这两个话题给占据热门话题头两条。     在社交媒体上看一圈下来。宋良辰都没忍住手欠点了个赞,看那有板有眼,有理有据,有扮脑残粉。更多的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加以指责的。最后那一小部分人闹得最欢快,脑残粉掐得最厉害。所谓一粉顶十黑,就算什么也不懂的,点进来看个热闹也足已分分钟路人转黑。骂的掐的,言辞温和指正的。“毒舌”一针见血的,偶尔还掺杂几条人身攻击,对此。宋良辰表示很满意!     所以,当叶峋打来电话问她要不要压下去时。宋良辰的回答是:“压下去干什么,看热闹不怕事大,广而告知也一样,别看现在吵得慌,过后自打脸。再说,真要压下去,他们还照样有得说,蹦不了几天,较真作什么。”     宋良辰的将计就是顺便打个广告,既然打广告,再热闹,再加多少把火,都嫌不够大。要知道,现在闹得越大,广告效应就越好,当然这基于她压根没抄袭,而且分分钟能澄清得一干二净这个先决条件。     只是宋良辰没想到,她没肯叶峋把消息压下去,第二天杂志报纸上的负面报道还是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几条零零星星的关于春装发布的通稿。编辑加进去的全是溢美之辞,看着挺正常,如果没有先前几天铺天盖地的“抄袭”报道,这样的程度相当正常,毕竟一个新开工作室的春装上架开定而已。但前有“抄袭”,后有“有钱不拿,别怪我动手”,“打压自由言论”的消息无疑就被印证了。     传统媒体上就这么收声,社交媒体上可没有,不但没有,反而愈演愈烈,一大群人在相关话题下大多是“来跨省我啊”“不敢出门收快递怎么破”“有人敲门,我觉得我要被请去喝茶了”之类的评论。最后,有人发个冷笑的表情,用一句话让所有人跟着刷屏“有钱姐,我只是个围观花样作死的路人,求放过”,这句一出,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围观群众”,后面进来的,全是刷这条的。     宋良辰也有社交网络的帐号,不过没有认证,再加上她也不可能戳个真名在那里,当然不至于被组团来刷。宋良辰的社交帐号昵称是“死了都不爱”,相关的信息很少,只有早些年去看时装周的照片能看出一二来。     结果就是这些照片把她给暴露了,其中有一张露正脸,有一张露小半张侧脸的,再接着,就是“同学”跳出来,用“这个抄袭女啊,我认识她,老熟了”的孰络语态。很快,那句评论就被大量转播,评论内容是――她是我大学同学,家里各种有钱,大学毕业后就出国留学。以为她很牛逼,应该去了很不错的大学,没想到是个野鸡大学。     宋良辰帐号上虽然没有太多相关的信息,但是却关联了一个皇艺的官方帐号,以及一位爵爷。这把火直接把bert和皇艺都点着了,bert再怎么也是位爵爷,荣誉感妥妥的,皇艺更是名誉贵重,哪肯让人泼这样一桶脏水。“野鸡大学”这个“美誉”,皇艺怎么会默默领受,要知道他们学院不仅自身名誉贵重,学生也都个个名誉贵重。     发现这个情况的是负责社交帐号的华裔助教,虽然是官方帐号,但关注量和被关注量都不大,因为很多人压根不知道有这个账号存在!知道的多半都是华裔学生,或中国留学生,助教看到后觉得事情可大可小,于是把这事报上去了,一位副校长知道后调出宋良辰的档案来看了一下。     看完后,副校长作出一个愉快的决定,跟风打广告。皇艺当然不缺生源,但皇艺每年都有毕业生,中国这么大一个市场,完全可以让学生们去开拓。这样顺个手又能打广告,又能把“我曾经有多牛逼,我现在有多牛逼,我的学生有多牛逼”这个“事实真相”炫耀一遍,不能更痛快!     “周,把这些都复印一份,记得配上中文翻译,一定要替我们的学生澄清名誉,要为学院澄清名誉。”     周姓助教打开档案,扫几眼后,觉得那压根不是一份档案,而是满满一档案袋的“啪啪啪”。(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靠脸活,靠技术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官方发布的澄清消息……     一开始并没有像学生主管期待的那样被无数次浏览转载,反而显得有点冷清,这让学生主管有些失望。不过广告这种东西,有就有,没有也没关系,官方发了这分声明,只要学生需要,就能够派上用场。学生主管把这当成对学生的维护,过后就将这件事放下了,毕竟学生主管是个非常忙碌的职业。     而bert是出差回伦敦后,浏览宋良辰的社交帐号时,才看到相关的内容。那一大堆充满恶意的,不负责任的言论,让bert看得火冒三丈,他可爱的东方少女怎么能被人这样围攻。于是bert正身上阵,不过……他才开始掐呢,就被阻止了,bert跟管家抱怨了两句,管家听完赶紧把bert给阻止了:“你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而且会失去控制,我建议你跟宋小姐打电话,如果宋小姐需要帮助,我想,她会向你求助的。”     “对,你说的对。”bert想着就要拨电话,但还没按完号,bert就放下了听筒,对管家说:“马上给我订去中国的机票,我要亲自去安慰我可爱的东方少女。”     bert当然不止安慰“东方少女”这一个想法,虽然一年多没见,但他和宋良辰一直保持联系,几乎每周都要打一两次电话。随着人越离越远,加深的是bert心里越来越深的思念和爱慕,他认为,他的心已经完全奉献给了他的东方少女,他这次去中国,不但是帮助东方少女。还要追回他跟东方少女一起失落的心。     亲爱的阁下,你的守护者马上就要到来,请不必担心,他将为你披荆斩棘,踏平前路!     而被宋良辰要求出国“采风”的乔雁,这时候也已经知道了事态的发展,不过宋良辰叫她暂时不用出面澄清。乔雁答应过听宋良辰的安排。虽然她想早点澄清。还是决定遵守自己最初答应的。     “宋小姐,是不是已经可以收网了?”     “你觉得可以收网就收网吧,这个程度也差不多了。再说你才是专业的。”     律师:并不,在这方面我一点也不专业,你难道忘了我的专业是法学吗?我是个律师啊!     直到这时候,宋良辰才转载了那条皇艺官方声明。一直是纯英文的官方帐号突然出现中文,宋良辰心领神会。转载声明的同时。律师登录帐号发了律师函,是给最开始暴出“抄袭”事件的三家传统媒体,至于为什么只选三家,又为什么只追究纸媒。那就是律师的考虑了。     宋良辰忽略掉无数她的和私信她的,把转播的官方声明置顶,只加了四个字“清者自清”。在这条信息出去后。帐号上有那么短短一段时间的清静,一条新信息都没有提示。短暂的清静过后,有小猫两三只爬出来,看着像是真正的围观路人。     “我去,如果这是真的,宋抄抄就不是装逼,人家是真牛逼!”     “如果是真的,就不能叫宋抄抄了。”     “诶,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问过圈里的熟人,这个官方帐号是真的,学历和获奖证书、荣誉证书也都是真的。”     “妈蛋,这世上永远有人明明用脸就能活着,非不满足,偏要靠智商杀出一条血路,这让我们这些又没脸又没智商的怎么活。有钱姐,求放过。”     “不,最右,你错了,有钱姐哪需要靠脸,有钱姐是靠投胎技术就能活的!”     “不,这不是真的,我宁愿相信有钱姐只是个抄抄。”     在短暂的路人或相信或怀疑中,黑和粉再次同时降临,黑说“学历高,拿过一堆似是而非,没半点份量的奖项就能证明不是抄袭吗?”“真是打得一手好太极”“孩子们,你们还是太天真了,这世上有钱什么买不到”。粉什么也不说,只和黑掐而已。     这时候,宋良辰轻描淡写地挂上个链接,链接指向的内容是宋良辰在工作室画稿的全程录影,从初稿,到二稿三稿四稿,终稿和送去打版的定稿,以及线稿手绘彩稿,都在录影里。这还是从国外一位同行身上学到的,开工时打开记录,收工后关上,其实就是个工作影像日志,每天上传到网上,这样一来直接就可以轻轻松松拿来当证据。     在链接后面,宋良辰写了一句“不,不用那些,我有直接证据,请接好”,这句后边就是那句“学历高,拿过一堆似是而非,没有半点份量的奖项就能证明不是抄袭吗?”。     宋良辰还留了一手,那可不是“一堆似是而非,没有半点份量的奖项”!     她等的就是类似的话,虽然这句话攻击看起来不大,但却是宋良辰最愿意看到的,她等着消息通明的人甩人一脸考据。之所以不自己干……自己上算什么,都说要他们自打脸了。     很快,有人针对宋良辰的最新发布消息去查了那几张获奖证书、荣誉证书去查了颁发奖证书和机构,然后回来甩科谱链接。因为简谱链接多半是英语或意语,后来还有人直接翻译了网页发出图片来。     宋良辰必需承认,这感觉真的特别爽,痛快得什么都能一扫而空。     除了证书,还有人很闲地把宋良辰的在校成绩给全扒了出来,然后就是一群人在下面刷那句“求放过”。宋良辰看完笑得乐不可支,这时候就要开始作广告了,工作室“穆”开了官方帐号,乔雁也在这时候回国澄清,澄清的方法无比简单――我们一见如故,彼此设计理念虽然不同,但在设计上的追求是一样的。她刚刚学成归国并建立工作室,而我急迫地想要让更多人欣赏到她的作品啊。肯定会有人问我为什么,摊手,你们必需承认作品很出色是不是,这样优秀的作品,不拿来助助阵简直说不过去是不是。     解释是这样解释的,信不信随意,反正这时候已经没多少人怀疑了,至于“黑”和“粉”们,好走不送。     当然,没这么容易就走,不过有律师在呢,把幕后黑手一掐断,当然就走得一干二净了。至于搅起这一切的许亭欣,以及乔雁和宋良辰工作室的“叛徒”,宋良辰只把人开除,倒没去找许亭欣麻烦――因为许亭欣已经够麻烦了!     以及,bert下飞机后没多久,就悲伤地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有逆鳞,正经事 - 独占良辰 - 弈澜     说到许亭欣,她的麻烦大半都来自她自己作死,她倒没想把宋良辰整得多惨,宋良辰虽然反击,却也不至于跟许亭欣对着来掐,就当许亭欣功过相抵了吧。但到叶峋那里,事情就不是这么算的,本来开始叶峋也只想着叫许亭欣吃个教训,没想多留难。     事情的发展也确实让许亭欣吃到教训了,许亭欣却不该恼羞成怒揭叶峋最不想揭开的事,那带血一样的标题让叶峋恨不得生吃了许亭欣――兄|妹成j!     许亭欣要能老老实实说清楚,那也不过是个曲折离奇的桥段,但依着许亭欣抹黑宋良辰的德性,哪里肯好好把事说明白。什么“谁不知道他们就是亲兄妹”“只可怜那个还没出世的孩子,不知道会有哪不好呢”“大家都知道的,近亲结婚,孩子多半都有残缺”。     幸亏最近叶峋让助理盯着许亭欣那边,这帖子一发出,还没来得及被人抢沙发,就被助理找公司专管网络安全的工程师客串一把黑客,把那帖子给删了。助理把保存的网页图片给叶峋看了眼,叶峋哪叫一个怒火中烧,兄妹这茬,是宋良辰都提不得的,每每宋良辰一时不注意叫了他哥哥,他都还能散发低压把周身方圆百米的气温都拉低。而且,许亭欣还带诅咒他没出世的孩子,人所共知,叶峋对宋良辰肚子里的孩子有多么期待多么珍视。     “叫付勋来。”     付勋就是那位客串黑客的工程师,助理听了叶峋的叮嘱,悄给许亭欣点上根蜡,嘴上连连答应:“好,我这就去叫他过来。”     助理从叶峋办公室出来。就打电话叫付勋,但付勋负责的分公司和总公司隔着好几条街,坐车过来也得十分钟。付勋本来就是个大忙人,一听叫他到总公司头都大了:“哥,你也行行好,我这里有客户在,今天都抽不开身来。我这里有的是高手。我给你叫一个最厉害的过去。你看行不。”     付勋是瑞安的负责人,开始瑞安只是总公司的网络安全部门,负责运营公司网站。付勋那时候就是主管,私下接点小私活挣外快,被叶峋看到了。叶峋倒没责怪他上班时间不干正事,结果付勋自己嘴贱。说公司的活太清闲,为将功折罪付勋向叶峋显摆了一下他的能耐。于是他就被叶峋一句“你还有理想吗,你还敢追求理想吗?”给忽悠了,热血上头,清闲安稳的工作从此一去不复返。     “我倒是看着行。就是不知道霸道总裁看着行不行。”     “可我也真抽不出空来,总不能把客户丢下,又或者霸道总裁能等明天?就是中午也行啊。我主动贡献午休时间,加班费都不用。”付勋认为叶峋那里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就是有什么大事,他派去的人出能解决。     “霸道总裁挺急的,事关霸道总裁的小娇妻和小宝贝,你说能不能等!”     “哟,早说嘛,我这就过来。”八卦永远高于一切,客户扔给副总就行了,哪里事事都需要亲自上。付勋以前也被叶峋叫去过,结果……是帮忙查一个社交帐号,这事让付勋至今记忆犹深。     付勋一刻钟不到就敲开了叶峋的办公室大门,叶峋看到付勋,指了指电脑说:“过来看。”     凑过去看一眼,付勋发现……那是另一个社交帐号!     “叶总,像这种小事,随便叫谁都行,我那还有客户呢,要不我把我们新招来的小程序员给你送来,那小孩别说是个社交帐号,那可是十二三岁就拿x国电网当自家后院的孩子。”付勋接着又向叶峋“倾诉”,招到这个孩子有多不容易,为把这孩子打服招安,他有多久不眠不休。有句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还有句话说得更好,又说又练才是真把式。     瑞安那边叶峋也就能记住个付勋和一个管日常事务的副总,所以今天这样的事,他一般只会叫付勋。付勋说有客户,叶峋也并不拦着付勋回瑞安,付勋在专业方面还是很值得依赖的。再说许亭欣的帐号暂时给禁言了,叶峋也不差再等十几分钟:“真有你说的这么出色,就把人叫来。还有,瑞安下季度的计划还没有交,记得这两天送来审核,否则财务那边报不上帐,别到时候又跑来诉苦。”     付勋答应下来,一边走一边往瑞安拨电话,叫新招的小孩来伺候霸道总裁,付勋满以为自己落个一身轻松,没想就此和八卦现场擦肩而过。     再次过来的,被付勋称作小孩的叫宋思淳,叶峋早年就把宋良辰生父那边的亲戚查了个够,宋思淳一作完自我介绍,叶峋就知道他是谁了。宋良辰某位远房堂叔的儿子,算起来血缘已经很稀薄:“叶总,你要查什么?”     在叶峋回想宋良辰这位远房堂叔的背影资料时,宋思淳已经把社交帐号的ip给查了出来,通过ip已经查到了使用者,而这个时候使用者正在用电脑上网。宋思淳兴致勃勃,他刚进瑞安才半个月,到现在也没干什么他认为的“正经事”,今天好不容易可以向**oss展示一下,当然是兴奋得不行。     “所有,越不能见光的越好。”     其实现在的人用电脑已经很小心了,重要的,不能见光的东西往往都不会放在电脑里,就算放也不会放在常用的电脑里。但电脑这东西,用过就会有痕迹,尤其是连接网络的电脑,更是如此。所有的东西,都不会平白出现在电脑上,也不会凭空消失在电脑上,使用痕迹这种东西,一般人根本不知道怎么擦除。     宋思淳十分顺利地挖出不少东西来,有宋思淳看得瞠目结舌的,也有别过脸去羞红整张脸的,更有叫才十九岁的宋思清义愤填膺热血上脑的。     “叶总,接下来怎么办?”     “我记得你是独生子?”     这问题挺跳跃的,不过宋思淳还是点头答了:“是。”     “她诅咒你外甥。”     等等,总裁,这话题太跳,虽然我智商一百七十几,可也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     “我……我应该没外甥呀,至少目前没有。”宋思淳父亲也是独生子,祖父那辈倒有兄弟,不过因为各自天涯,也就渐渐断了来往。     “不,你有。”     宋思淳:付boss说得没错,果然是霸道总裁,这才见面就给我安一外甥。(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罩一罩,小舅子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思淳满世界散播谣言时,都还有点糊涂,他怎么就能忽然多个堂姐,再忽然多个还没出世的外甥女。也不知道是被叶峋用将要出世的外甥女,会软软甜甜叫他“舅舅”这种美好蓝图给勾搭了,还是别的,宋思淳比平时更卖力。     等到宋思淳把能散播的散播出去,还把每一条散播出去的信息,都弄得跟压进柏油路面里的口香糖一样过后,宋思淳才明白过来。来前付勋就说过,霸道总裁最擅长的就是盅惑人心,他刚才分明就是被盅惑了!     “总……总裁的意思是,我得叫你姐夫?”     “你不乐意?”叶峋觉得这远房小舅子还算好用,既然都提到“姐夫”这两个字了,多个小舅子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会,只有你不乐意的,没有我不乐意的。从今天开始,我也算上面有人了,姐夫以后要罩我!”宋思淳可不是只会玩电脑,不会玩人际来往的天然宅,他可是智商和情商一样高,就是反应慢一点的天才。被人忽悠得热血上脑,总要找回点场子来,不能白白吃闷亏,绝对不能。     “当然。”好用的小舅子当然可以“罩一罩”。     宋思淳这时候活已经十得差不多,凭空掉下一姐夫的冲击过去后,他就回瑞安去了。说起来,不但是宋思淳没想到,宋良辰也没想到,宋家往上数几代真是个大家族,高祖一辈那里堂兄弟共三十几人,这几代人就更是多,除非血缘较近,否则哪有什么来往。     自然。没来往不妨碍认亲戚,宋良辰得知自己有个堂弟在国内,而且是个天赋颇高的电脑高手时,兴致一下子就上来。宋良辰有些想法,就是发愁这方面没认识的人,她才早就琢磨着要不要找叶峋帮忙,叶峋就把宋思淳送到她面前来。     不过电脑方面的高手分工不同。有的在安全方面特别厉害。有的在程序方面是高手,有的则擅长各种软件硬件等等等等……叫来宋思淳认了亲,顺便问一下。这才知道宋思淳还挺全面,按他自己的说法安全和程序方面都不错,电脑特效也算可以:“那些都不算什么,我最擅长的是下棋。各种棋,国际象棋和中国象棋。还有围棋跳棋五子棋。”     宋良辰需要的就是电脑特效,至于下棋,就是不知道宋思淳耐烦不耐烦跟老爷子过过招,老爷子在围棋方面造诣颇高:“是这样的。今年11月份,我打算做一场个人时装发布会。准备工作现在就在做了,什么都好说。就是现场特效方面,咨询过很多承办方。都说很难达到预期的效果,正好你擅长,问问你能不能做,或者你不能,认不认识这方面相关的人。”     本来宋思淳想宋良辰一场发布会,会需要多么高的特效技术,结果等拿到宋良辰的构思后,他就给跪了:“姐姐,你这也太天马行空了,你这些构思不是做不出来,而是做出来,要论秒计算费用。需要的技术支持很多都还在实验阶段,我倒是能找来人,那费用,不需要计算都知道是天价。”     “你估算个价钱,只要我负担得起,只要能达成预期效果,我不在乎。”宋良辰经常说打开门做生意就是为挣钱,但到目前为止,她挣的钱还远不够她花的。想想囤的那些面料,想想囤的那些各种材料,以及虽然她没花钱,但事实上也值不少钱的店铺,那是老爷子悄悄买下来当作过年红包送她的。     “姐姐,好莱坞那些大片为什么动不动就十几亿美金,大头都花在电脑特效上。你这个说起来并不复杂,但这种星辰降落,真实到让人觉得置身宇宙的效果,需要的除了不技术方面的支持,照国外那些人做事的性格,恐怕还需要天文学方面的教授以及各种贵到看一眼都让人肉疼的器材。我大概给你估算一下,一亿差不多,噢,对了,美金!”宋思淳是国外长大的,做为一个电脑怪咖,人际交往方面又突破天际,所以才十几岁就摸到了那家著名的电脑特效公司。如果不是被付勋给勾搭了,他恐怕会在特效方面一直走下去,直到成为特效方面的大拿为止。     “一亿……”宋良辰心说,报个一亿人民币我都敢咬咬牙考虑一下,可你报一亿美金,让我怎么还敢考虑。虽然打小没缺过钱,自认是个有点身家的,可她的身家真还没到有一亿美金可以花的地步。     到了这样的时候,才能发现自己其实是个穷人!     “太贵了觉得不现实吧,要不还是把构思改改,做简单一点,星空什么的,用幕布加3d眼镜,可以给你做出七八成真的来。价钱方面,要好看得多,估计三五千万人民币也能搞定,毕竟说白了就是一场流星雨而已。”     不,三五千万人民币也挺贵的,宋良辰虽然承受得起,可说实话达不到效果还要花那么多钱,宋良辰又不是叶峋那样花钱不眨眼的土豪,哪里舍得:“不,效果达不到的话,还是算了。”     宋思淳见宋良辰那遗憾失落的样子,开口说:“我可以帮你讲讲价,大概三亿应该也够,再往下就难了。毕竟不止是人工,器材也占着很大份额。”     宋思淳刚才说一亿美金,本身就是有水份的,一百多分钟特效和纯粹的十来分钟星空能一样嘛,当然不能,而且某些效果还是可以复制并重复的。事实上,所谓的大片成本动不动十几亿,多半都用在导演和演员身上,特技虽然也是大头,却也没占四分之一的份上。特效成本,看纯粹的动画电影就能看出大概来。     三亿在宋思淳嘴里真跟三万一样,宋良辰捂着胸口,下不去这狠心:“我再考虑考虑。”     “行,你考虑,尽快告诉我答案,从现在到11月只有不到七个月,时间很紧。”     宋良辰点头,把宋思淳送走后,她就在考虑要不要花这三亿,说实话她能考虑这个问题,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疯狂。她是从小到大,最多一次都没花超过三十万的啊,她在物欲方面要求并不高,加上衣服多半是自己动手,省下很大一笔钱。     她在考虑的时候,宋思淳已经把她卖给了叶峋,叶峋想了想,凭宋良辰的脾气,很可能到最后也下不了这狠心。所以,叶峋替她作出了这个决定:“一亿五千万,人民币,你去谈。如果能谈下来,你可以提一个要求,我能力范围内你随便提。”     宋思淳顿时痛苦不已,这真是个资本家。直接砍一半,让他怎么谈,偏偏任务完成的奖励又挺诱人的。     “我试试。”     这时候,叶峋还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他的“小舅子”会从他眼皮子底下,把宋良辰的行踪擦除得一干二净,让他想找都无从找起。     高手,就是这样只手遮天!(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如碧落,坠黄泉 - 独占良辰 - 弈澜     也不知道宋思淳怎么谈的,最后他甚至把价钱谈到了宋良辰能承受的范围,当然能承受不代表她出得起。末了还是要求助叶峋,宋良辰说借,叶峋就认真地跟她算了算她持有的股分未来二十多年里的分红,差不多就是这个价。叶峋给她打个折,说算二十年就行,这一亿全额借给她,叫刀子不要动用她那点“零花钱”。     宋良辰听完,无比仇富,但却很痛快地接受支票,这手才接,下手就给了宋思淳。宋思淳接了支票后,把那几个零数了好几遍,才语气特别梦幻地说:“姐姐,虽然我张嘴就是一亿美金,可我这辈子连个零头都没见过。姐,你家霸道总裁真是个万恶的有钱人啊。”     “你怎么谈到一亿的,不是说要美金,怎么人民币也行了?”宋良辰倒不是别的,是怕宋思淳欠什么人情,小孩子家家哪知道欠钱好说,欠人情麻烦呢。     “没什么,他们一直想要我手上一个程序,又舍不得出钱,我又不缺那点钱,干嘛要把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贱卖给他们。这回跟他们谈是拿那程序作交换,不过你别多想,钱我也没少要,左右那程序我不卖给他们,他们过个两三年也能弄出来。”宋思淳说着又话题一转,讲起家里人来:“我回去就跟家里说过你的事,爸妈说你举行婚礼的时候他们会过来,还想问问其他宋家的人会不会来。他们年纪大的人就这样,总想着找到失散的亲人,据说国内还有祠堂供着族谱,族中亲眷很多。我们这一家子几代单传,一直孤悬海外。认族归宗的心就更迫切了。虽然这些我不是很懂,但爸妈听到就直掉眼泪,激动得不得了,我想对他们来说应该很重要,所以还请你联系一下能主事的人。”     “记得小时候爸爸带我去过祠堂,宋家在国内的人不多,宗族的事似乎是爸爸在管着。现在的话。应该是大堂哥。他人在法国名叫宋希,前年我还见过他一面,我有他电话。我把他的电话给你,叔叔婶婶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宋希哥。宋希哥是个很认真负责的,只要能说得清楚,认族归宗的事不难。”宋良辰说起这个来。又叹口气,流落海外诸国的亲戚多少是一代一代传着传着就断了联系。宋良辰虽然不是宋家长大的。但因为宋希他们一家子,还有小时候去祠堂的经历,让她对宋家还是很有感情的。     家族这样的存在,根植于国人骨血与文化里。没有就算了,有就一定是树大根深,看着就让人想要到树下来。祖辈余荫。枝枝桠桠的血脉,既是势也是力。更多的时候是漂泊无所依的灵魂的理想归属。     忽然说到婚礼,宋良辰就沉默了一下,因为就在月底,预产期在七月底,四月底她都六个月了。不过据医生讲,后三个月才是真正不想动弹的时候,且看她现在的体质,六个月估计也就微微隆起那么点。再加上有陆曜临时上阵的孕期营养师看着,不但肚子不会发得跟蒸包子一样,身材也可以控制得很好。宋良辰天天设计漂亮衣服给人穿,自身也爱穿漂亮衣服,当然希望自己能继续保持身材。     把宋思淳送走,宋良辰忽然就失去了所有兴致,花出去一大笔钱,想要的t台效果能达成,本来应该兴奋不已的,但此时此刻,她忽然只想抱着软软的大羽绒抱枕趴着。窗外初夏的阳光跳进来,洁白的光照在满屋子深蓝浅蓝上,整间屋子如同深海一般。往常,这会是宋良辰最喜欢的感觉,不过这时候却莫明想到那个“蓝色容易使人心情忧郁”的说法。以前不信,现在却信了,因为她真的觉得自己情绪瞬间沉到谷底。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心情不好了!     “产前抑郁?又或者婚前?”宋良辰也算久病成医,这种心理上的问题,自己都能“诊断”出一堆来。不过想来想去,觉得不搭边,倒只像是失去了对生活的期待而已。     莫明其妙就这么失去期待,宋良辰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上一刻还好好的兴致勃勃地讲着时装发布会,下一刻就“忧郁”得不能自抑。宋良辰自己都想敲开脑袋,好好看看里边装了些什么鬼东西,就是孕妇情绪易变,也不带变得这么快的。     叶峋打开门,见屋里没灯,还以为家里没人,想着宋良辰到饭点了还在工作室,叶峋就拨了宋良辰的手机。还没接通,叶峋就把电话给挂了,宋良辰的手机铃声在楼上响起来,要么是没带手机,要么是人就在楼上。上楼推开门,屋里也没开灯,叶峋伸手“啪”一声把屋里的壁灯打开,这才发现人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窝着。     七十乘七十的大抱枕被宋良辰两个当垫,一个小点的抱在怀,还有一个长枕枕在脑袋下,另有两个扔在旁边散放着。宋良辰床上地上飘飘窗上沙发上,永远是数不尽的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枕头,有羽绒填充的,有荞麦填充的,还有芦花的、麸皮的、茶叶的、鲜花填充的。     叶峋拉了两个枕头来也坐下,伸手戳向宋良辰的脸蛋:“怎么了?”     宋良辰好半晌没动弹,过半天后坐起身来,正儿八经地看着叶峋说:“产前抑郁。”     叶峋忽然特想掐宋良辰的脸,脸上因怀孕而养起来的肉看起来特别软嫩水灵,叶峋到底没忍住,轻掐了一下:“嗯,可以理解,那么你是需要心理咨询呢,还是需要出去散散心,又或者免了你的债怎么样,还是说,你想用购物来缓解一下?”     “我刚才在想,如果这个孩子来到世上,将我绊住,会不会有一天我会恨她。因为如果不是她,我不会留下,哪怕你再怎么威胁,再怎么强大到我无法战胜,我也一定会想尽办法离开。别这样看着我,就算离不开,还不需我折腾么,我就是爱折腾怎么了。你不顾我意愿将我强留住,还不许我折腾自己,顺便折腾你么。”宋良辰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实在是这世上对孩子说“要不是因为你,我早怎么怎么”的父母太多太多。     “只要你心里痛快,随意。”叶峋倒并不介意她说“强留”或“离开”的话,因为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她是个没底气的。与之相反,叶峋心里万分有底气,永远充满“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我”的强大自信。     唔……以至于宋良辰后来一点消息没有时,如碧落坠黄泉。(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新婚礼,结婚证 - 独占良辰 - 弈澜     为避免叶峋觉得心不诚,宋良辰衣服首饰都很上心,场所的陈设也专门找了同学,为鲜花她都跑了好几趟花市。就在宋良辰犹豫着鲜花的选择时,已经到中国有差不多一个月的bert终于现身了,他不是被什么绊住,而是知道了“东方少女”已经怀孕,而且将要结婚的消息。     bert很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破坏”这份属于东方少女的“幸福”,所以直到现在他才现身,直到现在他才调整好情绪,满怀“祝福”地出现在东方少女面前。再见面,bert发现宋良辰脸色比以前稍微好一点,浑身上下都比以前多点肉,远不到胖的程度,只显得更加像一颗饱满圆润散发着莹润光泽的珍珠。     bert来前还想过,如果东方少女有一丝憔悴,他都将行驶守护者的职责,将可爱的东方少女带离“暴君”。没想到,见到的会是一个状态不错的宋良辰,bert那颗守护者的玻璃心顿时碎成一地渣滓:“良辰,好久不见。”     “啊,bert,你几时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就算不提前说也打个电话让我去接你。你不会是知道我要举行婚礼,特地赶来的吧?”因为已经广发请帖,宋良辰就以为叶峋也发了请帖给bert。     笑容“苦涩”而忧郁的bert将心碎的声音深深掩住,满含祝福地说:“是啊,我不远万里前来,就是为了向阁上献上祝福。你的婚礼,怎么能没有身为守护者的我到场呢,那是不完整的。”     宋良辰立刻笑起来。直到现在她还以为就是“绅士”的幽默:“谢谢,不过我现在正要出门,要不我们一起去,正好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做导游,还能领你吃好吃的去。花市那边有几家不错的馆子,尤其是牛肉馆,汤好肉好连饭都好吃。”     “好啊。”上车后。bert才问宋良辰去花市做什么。得到的答案让bert更加心碎心伤:“为什么去了好几次还不能决定下来呢,像这样的事,不应该有专人负责吗?作为一位怀孕的女士。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自己,怎么能让你劳累,叶峋就是这样照顾你的吗?”     “诶,是有专人负责。不过我还是想要自己去挑选婚礼要用的花卉。要让专人负责,不是百合就是玫瑰。我不喜欢。本来选了蔷薇,不过最近的蔷薇叶子多过花,实在看不过眼,做点缀可以。作主花就不够看了。上次想用绣球花,国产的花型花色都有点差强人意,进口的要提前预订。月底就要是已经来不及了。”宋良辰本来也就是作作样子,结果一看同学那边来的人给出的方案。怎么都看不过眼,只好自己上场,把定花的差事接过来。加上她又是个较真的,凡事求最好的,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     “你最想用的是什么花?”bert问道。     “当然是蔷薇月季天竺葵,再搭点金鱼草绣球花和茉莉白兰花,金鱼草这些都好说,天竺葵也可以用琴山暖房种的,就是蔷薇月季而不好办。”在国内,切花月季都是当玫瑰花卖的,宋良辰想要用的古典月季反而不好找。     “我想这个忙我能帮得上。”bert可是位贵族,典礼需要用什么样的花卉就算不懂,看也看过,更何况皇室里专门有人负责这类事情。bert要做的就是打个电话回去问问,然后请人帮忙订花,再空运过来。     宋良辰也反应过来,她这是放着泉眼找水喝,完全忽略了她这位“守护者”。欧月是多么庞大而各类繁多的一个种群,更重要的是,完全符合她的预期,她就想用月季作主花:“那就谢谢了,各种颜色的月季都可以,白色红色黄色粉色还有绿色和紫色,再搭配一些蔷薇绣球花之为的,这些都可以看着办,并不一定要按计划来。反正婚礼上,但凡是花,都能派上用场。”     “那我马上打电话,你就不要忙了。”     在bert打电话的时候,宋良辰叫司机开车去畅意楼,虽然还没到晚饭时间,但可以去吃个下午茶,纯中式的!等bert收了线,跟宋良辰表功时,宋良辰趁机就把下午茶提出,很快两人就到了畅意楼。     畅意楼这时候正是卖各种鲜花糕点的时候,尤其是白兰花糕和野蔷薇花糕,香气美好得让人停不下嘴。畅意楼向来舍得下料,据说是一斤糕里就得有一两鲜花瓣,或和阴米粉一起,或和糯米大米一起,作也来的糕点香气清新天然。就是bert这“心碎”的也吃了两盘下去,再配上一壶松烟香桂圆味的正山小种,bert的心碎都快要被治愈了。     等到几天后鲜花空运来时,bert已经完全被美食治愈,虽然多少有点“没少女有美食也好”的强自自我安慰,但也比自然愈合要来得强劲有效得多。鲜花一运来,婚礼就迫在眉睫了,礼服什么的也都已经制作出一并已经改好,只等到婚礼当天穿着去“参加”婚礼。     婚礼无疑很盛大,也无疑很唯美,婚礼场地如同鲜花海,整整一地花瓣,不是蔷薇就是月季,不是月季就是被拆成小朵的绣球花。因为花实在太多,拱门连白纱都没用,全是鲜花和长青藤扎成的,去上礼金的来客每个人都派送了鲜花作的胸针两枚,一枚半开浅黄色微型月季作的男士胸针,一枚粉色蔷薇花作的女士胸针。     当宋良辰出现时,更是漫天花瓣飞扬,整个婚礼现场如同童话世界。宋良辰挽着叶峋的手走在来观礼的宾客中间,笑得脸都要僵掉,当时鲜花太多,就没想浪费,同学想出这点子来时她就同意来。现在看来,这个点子真的很不必,还不如晒干泡澡呢,鲜花里没挑干净的梗子和花托打在脸上手上真挺疼的。     典礼按照时下风俗请了人来充当牧师的角色,因为他们谁都不信教,请牧师倒是不必要,于是充当牧师的是主婚人。见证他们誓言的也不是上帝,而是在场所有宾客。     让宋良辰差点心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是典礼过后,有人笑着起哄说:“怎么不见晒结婚证,现在都流行这个,你们也该晒晒。”     好在起哄的人多,起哄的内容也多,这个没被多少人注意,也就这么揭过去了。不过典礼上揭得过去,老爷子那里就有点不好答复了,晚宴是在琴山举行的,宾客散场后,老爷子就问了一句:“你们俩结婚证领了没有。”     老爷子绝对是名侦探又附身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不可能,有报应 - 独占良辰 - 弈澜     面对老爷子突如其来的提问,宋良辰和叶峋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宋良辰心虚更多一点,很快回过神来说:“当然,婚礼都举办了,怎么可能结婚证没领。”     宋良辰演得一幅理所当然的样,脸上满是“这种事情还用问吗”的不解,倒成功把老爷子给搪塞过去。主要是老爷子也想不到,这俩人居然能干出光举办婚礼不领证的事来,毕竟再过几个月孩子都要出生,他们俩连准生证都给老爷子看过,老爷子也就没再往这方面怀疑。     得亏宋良辰反应快,老爷子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就放过二人上楼休息,留下宋良辰在原地满头大汗。而叶峋则看着她擦去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后,凉嗖嗖地开口说:“如果老爷子要看结婚证,你打算怎么办?”     这种事情,还需要问吗?谁走路上不看几个办假证的电话号码,一个一个打过去就是,总能找着可以用的,再者说这种事情还可以找律师先生帮忙嘛,术业有专攻!     “弄一份假的有备无患,免得老爷子哪天真要看。”不过朋友圈或其他社交帐号上,宋良辰不准备晒出来,万一叫人火眼金睛看出假来呢,万一发证机关突然卖萌跑出来说“经鉴定,这证不是我们家发的”。     叶峋忽然有点痛心,也不知道是谁教坏了他的宋小虫,居然连办假证这种事都能想得到。但宋良辰既然有办法,而且这办法又行得通,叶峋也不打算暴力破解:“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产检。”     因为怀孕已经六个多月,宋良辰和叶峋分房睡也算说得过去。老爷子和芳姑都只当宋良辰说的那个“他跟暖炉一样,太热,睡不好”的借口是真的,毕竟孕妇怕热是很正常的。对此,叶峋只能说宋良辰最近找理由的能耐更上一层楼,而且反应都比往常要快得多。这让叶峋不由得去想,宋良辰肚子里这个。会不会是个聪明得太过火的孩子。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聪明狡黠跟个千年狐狸精没什么区别,叶峋就开始有为人父的淡淡忧心――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我聪明无敌的女儿?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宋良辰的身体也越来越重。水肿的情况很轻微,但还是困扰着宋良辰。尤其是进入五月中旬后,肚子真的像吹气球一样鼓起来,行动上多少有些不方便。工作室那边。暂时交给了贺蓉,夏装方面则全都是工作室的助理们一力承担。宋良辰也就抽空画了几个设计构思,再最终审核一下出图而已。     再次去产检时,医生告知了宋良辰和叶峋孩子的性别,因为是沈方行家的医院。医生看到就顺口告诉这对准父母,没想到俩人都愣在当场。宋良辰是被叶峋灌输的,叶峋一直坚定认为是个小姑娘。连老爷子也这么认为。这也是事出有因,宋良辰的生母、外祖母、外曾祖母……她家那一脉的女性。生的多半都是女儿,加上计划生育,家里大都是独生女,如宋良辰。     “医生,你确定是个儿子?”     “呐,看这里,明显是个儿子嘛。”医生深深觉得这两个人的表情可不代表着高兴,医生只见过二胎是儿子深感遗憾的,怎么这两人头胎是儿子也一脸“这不可能”的表情。准爸爸更过分,一脸“把女儿还给我”的愤怒,搞得好像是他这一照,把他们的女儿给照没了一样。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可以分辨胎儿性别了,只是医生没说,他们又没问,医生就按规定对胎儿性别表示沉默。只是今天的医生是知道这两人跟沈家有交往的,所以才提一句,没想到换来这俩人满满的震惊和不敢相信。     “我没大变活人的能耐,更没有改变胎儿性别的能力,所以不要再这么看着我,孩子的性别取决于父亲的精子。虽然也有人提出过,孩子的性别取决于母体的意愿,但这种意愿存在概率问题,最关键的决定性别的因素来自于供体。”     说起来,是儿子是女儿对他们来说没有太大区别,对宋良辰说都是叶峋的孩子,对叶峋来说都是宋良辰的孩子,所以两人还是很快接受。只是叶峋到底反应更大一些,毕竟他期待一个软软的小女儿已经很久了,连婴儿房都刷的一水的婴儿粉,满屋子手工花边看得宋良辰都眼晕。     现在好了,是个儿子,总算不用面对那间挑战设计师欣赏水平的婴儿房。宋良辰决定,回去就叫人来改了,刷成海军风格,弄成星河宇宙主题,多棒。     从医院作完产检出来,宋良辰就在医院大堂等叶峋开车过来,叶峋在外边响她电话的时候,宋良辰看到了许亭欣。许亭欣也一眼就看到了在大堂里特别显眼的宋良辰,一身柔软的素白棉衣裳,穿在肚子已经突起的宋良辰身上显得特别干净,盛夏的光落在她身上返照一圈洁白,叫人想不第一眼看到都难。     “所以说,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许亭欣没头没尾,站到宋良辰面前就是这么一句。     宋良辰轻笑一声说:“很抱歉我不是钞票,没办法叫人人都喜欢。”     许亭欣回一个冷笑:“很得意吧,有一个为了你,什么都肯干,什么都敢干的叶峋。宋良辰,你不觉得他这样很变态吗,这样心无所惧,没有任何忌讳和顾忌的男人,你真的不会害怕吗,真的不会作噩梦吗?你眼睁睁看着他作恶,眼睁睁看着他为你作恶,你难道不会有负罪感吗?”     要说起叶峋是什么样的人,宋良辰太有发言权,许亭欣大概只看到冰山一角就成了现在这样,宋良辰只能说:“那是因为,我和他是一样的人啊,负罪感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身上呢。何况,最开始为恶的并不是我们是吗,有句话说得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怨也是一样的。所以别贼喊捉贼,要说罪过,我们所有人,谁都别把自己摆在清白的位置上。作恶,又要指责他人反过来施以恶行,许亭欣,你不觉得你更变态吗?”     宋良辰可从来不是什么任人掐任人骂的,最爱干的就是糊人一脸,不管拿什么。许亭欣用媒体网络糊她,她把脸洗得干干净净后,再反糊一团污泥回去,这才是她的风格,或者说,这也是叶峋的风格,不过叶峋通常要比她做得更甚许多而已。     许亭欣听完冷哼一声,将怒火压下,恨恨地说:“你们会有报应的。”     这话好像她也对叶峋说过,到目前为止,她也不觉得叶峋受到了什么报应。(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候花凋,以酥煎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对许亭欣做了什么,宋良辰没兴趣问,她的道德观从来只到“你对我先动手”为止,所以上车后,宋良辰都没跟叶峋提起过许亭欣。看得出来,往日骄矜的市长千金现在形容狼狈,远没有曾经的光泽与风采,宋良辰固然有些惋惜,但“人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这一点,用在什么时候都应该行得通。     不过,宋良辰上车后的沉默,还是让叶峋察觉到点异常:“又产前抑郁?”     这当然是个玩笑,产前抑郁本来就是个借口,宋良辰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担心忧虑,但绝对没有产生任何抑郁。     宋良辰侧脸递给叶峋一个“你很无聊”的眼神,说:“我在思考人生哲学,不要打扰我。”     忽然来这么一句,叶峋着实被宋良辰给逗乐,脸上难得露出纯粹的,没有任何目的或内涵的笑。这时候,叶峋特别想伸手揉一揉宋良辰的脑袋,大概永远都会像记忆中那样柔软带着淡香,宋良辰十六七岁时,就是用这么一副“举世皆醉我独醒”的态度思才着各种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似乎她随时准备去拯救这世界于毁灭之际:“忽然又减掉十岁,还是十六岁的宋良辰穿越了?”     “如果那样的话,我这时候就会问你,哥哥,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还有我嫁给谁了。这时候,你怎么回答呢,对十六岁的宋良辰?”宋良辰不无恶意,她那时不时想刺一下叶峋的习惯又蹦出来。虽然一直说要稍微柔和一点,但有时候,恶念一上头,宋良辰也管不住自己。     对此。叶峋已经适应了,不再那么听不得“哥哥”这两个字,但是一想到十六岁的宋良辰,叶峋还是会升起一些淡淡的罪恶感。     十六岁的宋良辰啊,全然地依靠着信任着与她并不算多亲近,但天长日久相处着长大的哥哥,在十六岁的宋良辰眼里。她的哥哥是她世界里最强大的人。他永远在不远不近。伸手不能触视线却可及的距离里沉默地站着,只要她一抬眼,就能够看到。遇到困难时。不需要开口,她的哥哥就会默默地略冷漠地甚至带一点嫌弃地帮她解决困难。     “我会告诉她,下次用无助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一定要记住。那样的眼神对我而言就像是在说‘我需要你’。”叶峋一旦适应,哪怕还存着罪恶感。也轻轻松松能宋良辰的刺给挡回去,却又很小心地避免伤及宋良辰。     宋良辰憋一口气,有点被堵住嘴的感觉,撇开脑袋去看向车窗外。再不跟叶峋多说一个字,她怕气着自己。肚子里还揣着个,千万千万不能影响到孩子。万一将来是个跟叶峋一样脾气的,再加上脾气躁。爱生气,那就真是没药可治。     举行婚礼后,在老爷子的坚持下,宋良辰和叶峋搬到锦湖湾住,老爷子给宋良辰买的小别墅就在锦湖湾。锦湖湾严格算起来是在郊区,原本那里有一块占地几十亩的空置地,早些年某家开发商资金链跟不上闲置后,因为价高一直谈不下来,近几年才终于有开发商接手,把这片湿润的湖湾滩涂给建成了现在的锦湖湾。因为有一大片原生林木,多半都是木兰花,此外还有些樱桃树和桃树。     老爷子给宋良辰买的别墅就在湖湾和那片原生林中间,是锦湖湾里景色最好的几栋之一,前面没院子却独占一大片湖湾,有芦苇有防腐木码头,还有丛生着的各色花朵,美得跟一副油画似的,夏天还特别凉快,完全不用开空调。后院则圈了几树原生的木兰花和樱桃,樱桃是晚熟品种,这时候还挂着果,正是半红不红的样子。木兰花也还开在树上,虽然快要进入谢花期,但花仍然开得十分繁盛。     宋良辰第一次来就很喜欢后院,叫人特地在后院铺了青石砖和草皮,院子边边角角种满月季蔷薇和天竺葵,才刚移植来,还远不到能成景致的时候。     进门后,宋良辰就往后院去摘樱桃,虽然只有两株樱桃树,但果实极多,压得树枝都往下弯折,更加好摘。摘满一布兜就去厨房洗,叶峋过来拿走一大半放进冰箱:“就要吃午饭了,别吃那么多樱桃,待会又吃不下饭,到两点你就得喊饿。”     王友诚看着这两人在厨房秀恩爱,真想点火,想想人家是金主,又把锅架上坐油炸红葱。宋良辰作为孕妇,如今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早上去产检前说想吃卤肉饭,王友诚只能开着车老远去给她找齐配料,单为个新鲜红葱跑好几个菜场超市才买到能用的。     红葱酥炸好往正煮着的卤肉里一搁,瞬间香气味道就正宗了,宋良辰闻着香味就觉得自己饿得慌。早上起来关注的美食博客更新,就看到卤肉饭了,馋得不行,这会终于闻到香气,顿觉人生圆满又美好!     “饿了?小王,卤肉作好了先给她先盛一碗。”     吃着酱油浓浓的卤肉饭,宋良辰又想起一出来:“炸个玉兰花来吃吃。”     王友诚被这位想起什么是什么的孕妇给弄得早没脾气,听到她说就开了后门去找梯子摘玉兰花。除了玉兰花,后院还种了一小丛牡丹和桅子花,桅子花是野生的单瓣花,格外香甜,王友诚早打了桅子花的主意,今天又看见牡丹花开了两朵新的,和桅子花玉兰花一起摘了用盐水泡一泡,挂上鸡蛋面糊快炸快出。     古人说“候花凋谢,即以酥煎,食之,无弃秾艳”,又说炸玉兰花片“芳脆激齿”。东坡先生还说“未忍污泥沙,牛酥煎落蕊”,“明日春阴花未老,故应未忍着酥煎”。     宋良辰畅想了没多久,就吃了满嘴酥炸花瓣,每当宋良辰开吃的时候,叶峋总想给她录个像,在她“思考人生哲学”的时候叫她看看。     在叶峋来说,宋良辰就是个没良心的,对她多好都没用,还不如一顿好吃好喝能让她痛快让她舒服。叶峋时常考虑,是不是要找个好到让宋良辰离开他都舍不得的厨子搁家里,这样宋良辰就是想走,都得考虑一下口腹之欲。     每到这样的时候,叶峋都挺堵心的。     至于宋良辰,只有美食才能让她暂且放下一切,等碗筷一收,立马又是战场!     ps:正是各种花还能勉强吃一吃的时候,强烈建议大家试一试,鲜花摘下来用盐水泡一泡,鸡蛋面粉淀粉和水挂成薄糊,花瓣往里一裹再下油锅炸,快炸快出,不要炸到焦。爱甜的洒点糖粉,不爱甜的可以在面糊里加少少的一点点盐,我更爱咸口,不过除我之外,他们都觉得冰糖粉才是官配,甜甜香香酥酥才是炸花片的奥义。(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不患贫,患不均 - 独占良辰 - 弈澜     一家子上下都认定是个姑娘,拍出来是个小子,消息递到琴山,老爷子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遗憾。老爷子也跟叶峋似的,早早就给琴山给新装了婴儿房,不像叶峋那满是手工花边那么变态,却也是粉粉嫩嫩满满的少女心,老爷子每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被融化那么甜蜜粉红。     “都说不要小子,跟阿峋似的多烦。”老爷子固然喜欢曾孙,但想到曾孙可能像孙子小时候那糟心样,就觉头大。老爷子总觉得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头胎也就老怀安慰了,毕竟现在的年轻人生孩子更像是跟家里长辈作交待,多的是头胎生了儿子就不要二胎的。     老爷子心想那怎么能行,快把粉嫩甜美的曾孙女还来,老爷子没闺女,虽然有良辰这么个孙女熨帖着,可光一个宋良辰哪里够。老爷子巴不得宋良辰这一胎生的是双胞胎三胞胎,而且全是闺女才好,结果闺女没有,是个小子,老爷子别提多遗憾了。     当然,自家的孩子自家疼,曾孙也好,老爷子一得到消息,就把给曾孙女取名的纸给收起来,另铺一张纸,开始琢磨孙子的名字。老爷子给儿子取名字行章,希望儿子能文以载道,将断层的文化延续下来,给孙子取名峋,取的是气节风骨,盼望着越来越年轻的一代不要将祖宗们几千年深沉下来的东西全丢掉,一个劲崇洋媚外,反失根骨。     到这一代,老爷子思来想去,更希望他在幸福安乐的家庭里长大,不要像孙子孙女那样命运多舛。成长路上多磨难。这么想着,最终老爷子在铺开的生宣上落笔,写下一个泽字。盼望他沐浴在温馨安乐之中,尽享先辈荫泽,又寄托着老爷子的情怀――深仁厚泽,温润而泽。     写好,把笔洗了。老爷子打电话给叶峋:“我给曾孙取好名字了。叶泽,深仁厚泽的泽。”     叶峋知道老爷子酷爱取名字,就从没想过要抢老爷子这乐趣:“好。我跟良辰说,她午睡去了,等她醒来就告诉她。”     “肚子越来越大了,你多看着点。天这么热,孕妇最是辛苦。虽然良辰从不苦夏。可她现在身子重,难免胃口不好,多叫厨子做些清淡开胃的,良辰爱酸。不过好些酸口的水果她不能吃,你要看着她。让厨子多想想办法,多费点心思。如果厨子做不好,我叫芳姑过去。芳姑总比外人要尽心周到些。”老爷子一想到孙女现在吃不香睡不好,就想把叶峋叫回来揍他。     事实上,宋良辰吃得香睡得好,一天能睡十六个小时,剩下八个小时不是在吃就是在按医生建议的进行适当运动。就是偶尔要跟叶峋闹闹情绪,谁让举行婚礼后,叶峋可以光明正大天天亲近着她,宋良辰是属于偶尔看到叶峋还能和平相处,时时看到叶峋总会隔三岔五发点莫明其妙的脾气的。     不过宋良辰再怎么闹情绪发脾气,叶峋也甘之如饴就是,只要宋良辰不离开他,怎么着他都十分受用。这边胎儿越来越大,那边已经四岁的……叶添意年初把户口转到了陈家改名作陈颂溪,读中班的陈颂溪被陈蕴楚带到了锦湖湾来。自从陈颂溪去陈家后,宋良辰都没怎么见她,主要是她觉得自己身份尴尬,陈颂溪上户口时母亲那一栏当然是陈颖微,父亲那一栏叶峋跟宋良辰提过,宋良辰同意后,把叶峋的名子落到了陈颂溪的出身证明上。     自古后妈难当,尤其是在宋良辰怀孕以后,陈家父母再是开通,也不免会有那么点不痛快。同样是生孩子,一个倍受呵护,倍受期待,一个却是异国他乡,孤苦伶丁。古话说得好,不患贫,患不均。     “rora。”     “s'mam。”陈颂溪还是叫她“宋妈妈”,宋良辰当然满口答应。     陈颂溪看宋良辰的肚子,双眼睁得又圆又大,小心翼翼地凑近宋良辰的肚子,打量着新奇着,还有一点点不安,但更多的……似乎是兴奋:“rora,宋妈妈肚子里是弟弟哦,以后可以跟rora一起游戏,一起分享食物,还可以一起去游乐园的弟弟。等弟弟从宋妈妈肚子里生下来,rora就能看到弟弟了,弟弟会很爱rora的。”     四岁的陈颂溪已经大致明白什么是弟弟,什么是爱了,虽然这个弟弟在外公外婆的描述里有点复杂,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可能不太好的变化,但陈颂溪还是有一点点期待。至于兴奋,蕴楚姑姑说弟弟妹妹都是用来玩的,比所有的玩具都好玩。所以在宋良辰说“弟会很爱rora”之后,陈颂溪更加开心,小眼神柔柔软软地看着宋良辰的肚子,开怀地说:“我也会爱弟弟的,我照顾他。”     “弟弟长大后还会保护rora,帮rora把坏人都打跑。”     “我也保护弟弟,打跑小怪兽。”陈颂溪现在只对叶峋有点冷淡,对其他人都还是那么天真烂漫柔软可爱,谁让叶峋在陈颂溪心里的形象已经由“会疼我爱我保护我的爸爸”变成了“不要我欺负我的坏爸爸”。     陈蕴楚带着陈颂溪上门,也是为了能让陈颂溪拥有健全的家庭环境,外公外婆和姑姑伯伯们是无法组构建一个完整健全家庭环境的,父母永远是孩子成长中不可缺少的关键。现在宋良辰即将生产,陈父陈母觉得是个不错的时机,这时候把陈颂溪送来和宋良辰多亲近,和即将出生的弟弟亲近,自然而然地就能融入其中。     于是宋良辰接下来一个月经常能见到陈蕴楚带陈颂溪到锦湖湾来,陈蕴楚也不总是全程陪同,偶尔会把陈颂溪留下来和宋良辰单独“培养感情”。想法是好的,大家的心也都往好的地方使,往好的地方想,但谁也料想不到陈颂溪会意外落水。     宋良辰午后经常会去湖滩边遛弯,这天陈颂溪也在,宋良辰就想着这边也没什么危险,就带陈颂溪一起出门散步。王友诚闲着没事也老远跟着,这位眼里,满湖滩都是天然美食的宝库,自从搬来以后,王友诚三天两头就能从野地里野滩子里倒腾出能吃而且好吃的食物来。     在湖滩里翻找食材的王友诚完全没料想到,他还能有英雄救美的机会,就是这美小了点!(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孩难当,妈难做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一直牵着陈颂溪的手,越近水越是这样,她也上过准爸爸准妈妈的安全预防课程,当然会倍加小心。王友诚也存着差不多的心,当然,这完全是叶大财主的嘱托,宋良辰每天出门遛弯,他都跟保镖似的跟着,真正做到了身兼数职。     事发很突然,但水并不深,毕竟是湖滩边的湿地,而不是湖。纵使这边的水比别的湖滩略深一些,也不过刚到陈颂溪胸口。不过陈颂溪刚掉下去的时候吓得够呛,毕竟只是个小孩子,难免呛好几口水,脸胀得通红。宋良辰还没来得及蹲下伸手,王友诚就快步如飞地跳进湖滩里把小丫头抱起来,然后又放下:“你看,水不深。”     宋良辰开始觉得男人都是外星来地球的潜伏者,从叶峋到王友诚,他们对小孩子的态度都差不多。按理说,这时候不该好好安慰一下吗,就算要教也应该等把孩子安慰好再告诉她吧!     他们都不是,都是直接先教,觉得教明白了孩子就完全被安慰到了,看看孩子可怜巴巴的小泪眼,真是让人捏一把心酸泪。     王友诚和宋良辰都没太把这个当成了不得的大事,只回去给小朋友洗澡换衣服,王友诚还给小朋友喝了碗姜汁红糖,没过多久陈颂溪就又活蹦乱跳起来。陈蕴楚来接陈颂溪的时候,宋良辰还特地跟陈蕴楚说了一遍,陈蕴楚见小孩好好的,也没放心上,只说:“没事,小孩子不就是摔摔打打着长大的,我小时候差点在自家浴缸里淹死了呢。要不是手够长拽着浴帘爬起来,坟头的草都不知多高了。”     打发走荤素不忌的陈蕴楚,宋良辰跟王友诚商量晚饭,王友诚在湖滩上摘了几个野生着的荷花荷叶,打算晚上做荷叶包饭和荷叶蒸鸡,荷花则拖糊酥炸。这边水体澄清,水质也不错。加上有物业每周作清理。城里城外几乎都难找这么干净的水域,所以找着什么都能吃。不过,王友诚之前还是送去检测过。毕竟宋良辰是个馋的,怀孕后尤其馋嘴,王友诚本来是自己做着尝尝,没想会馋坏宋良辰。只好送去检测了看她能不能吃。     等饭做好,叶峋就差不多该回来了。六点四十左右叶峋进的门,他换衣服下楼后,宋良辰趁汤还没上桌跟叶峋说了今天陈颂溪不小心落水的事。宋良辰这时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后妈难做”,她这严格来说还不算后妈呢。都这么为难。虽然她没当回事,但也清楚这事情可大可小,只有说清楚讲明白。才不至到时候掰扯不清。     叶峋问明陈颂溪没事后,也就把这事扔开。两人吃了晚饭就去后边林子里散步,玉兰花是先开花后抽叶,这时正是叶子开始萌发嫩绿新芽的时候。晚风里,霞光薄染,枝头新发的嫩芽如一枚枚剔透碧玉雕成,映着蓝天与斜阳分明亮喜人。开发商保留了这片原生林,却在林地下铺了草皮种了许多鸢萝,或白或黄或蓝或紫,被林木剪碎的夕阳在林下轻洒一缕缕柔黄,仿如诗画。     “你电话在响。”宋良辰对叶峋这种手机不能离身的人,万分嫌弃,这么好的景色,忽然来个最原始的手机铃声,真是破坏气氛。     电话铃声破坏气氛就算了,还有更破坏气氛的,等叶峋挂上电话跟宋良辰把话一说,宋良辰脑子里原本那如同林间精灵一般忽然跳跃出来的灵感,瞬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们的意思是我故意的?”     “不用理会,原本以为陈颖微是自己长成这样的,现在看来是家教问题。这样的话,陈颂溪倒不能给他们养,我虽然不想养她在身边,但我既然在她出身证明上签了字就要对她负责。”叶峋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皱眉沉吟片刻。     宋良辰以为叶峋要说把陈颂溪再接回来他们养,她刚要开口,叶峋又出声了:“心理医生不建议再次转换家庭环境,毕竟她已经转换过好几次,暂时还是他们养着吧。等上小学后直接寄宿,周六周日多叫陈昭阳带一带,左右一只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叶峋哪里会把陈颂溪再接回来,好不容易才送出去,这一接回来,老爷子再不会肯送走,只怕真要养到成年成婚为止。那样牵绊太深,叶峋哪里会肯,就算不是女儿,是儿子,他也满怀期待,哪里会让他们母子处境有丝毫不愉。     眼下只是时不时接触一下,都要生出这样的事端来,何况天长日久同在一个屋檐下。陈颖微的父母确实算开通,但涉及到女儿外孙女,总是格外敏感,太看重太护短太溺宠,说着要健全家庭环境,使孩子身心健康地长大。     “他们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问心无愧。”宋良辰本来想说句“三岁看老,孩子这么好,别到时候反被家长教坏”,不过这话在嘴里转悠一圈又被她咽下去,这话听着实在太挑拨离间,宋良辰不爱当坏人,尤其是这样的处境之下。     “别把事揽到自己身上,跟你没关系,你身体重好好养胎。明天我就去跟陈家谈,有陈昭阳在,事情不会闹得太过。”叶峋把陈颂溪送到陈父陈母手里,就想过有一天会遇上类似的麻烦,但他还是把陈颂溪送过去,只因叶峋不能容许在自己和宋良辰之间留下这样大的隐患。     一个孩子,一个不是他和宋良辰的孩子,在未来某一天这个孩子可能会成为他们之间的矛盾,或大或小,或近或远。所以,叶峋宁可将来陈颂溪怨他恨他仇视他,也不留她,在陈颂溪和宋良辰之间作选择,对叶峋来说再好选择不过。或者,可以这样说,任何人任何事,在和宋良辰放到一起作选择时,叶峋都会很快作出决定。     或许,这并非你需要的我爱你的方式,但我就是这样爱你的。除了你,我不容忍我的人生里埋藏着可能的隐患。宋良辰,哪怕你是一枚注定埋在路上要炸的雷,我也照样非要踩上去不可。     要么就此一生,要么一起炸成碎片吧,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怀恶意,担责任 - 独占良辰 - 弈澜     陈昭阳作为他们这一辈的老大,不仅要管着弟妹,还要操心长辈的事。通常来说,长辈们和弟妹们都还算省心,没有谁是特别需要人去看顾着的,就是从前陈颖微,除叶峋和叶添意方面,也一直是个很不错的姑娘,至少在陈昭阳这个当堂哥的来说是这样的。     所以陈昭阳和叶峋一起去陈颖微父母家时,陈昭阳都没把这当回事,和叶峋想的是一样的,只要把事情说清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门一打开,陈昭阳看着他婶婶的脸色,就知道今天这事大概是很难善了。     在失去唯一的女儿之后,陈颖微的父母对意外得到的陈颂溪视如珍宝,一直是比眼珠子还精细呵护着。再者,陈父陈母对把孩子送过去,本来就存有顾虑,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当然如火星落进油罐子里一样,瞬间就把陈父陈母给点着。     “孩子好好的送过去,本来是想到底是有血缘的,颂溪才这么小,我们总不能陪她一辈子,不说谁扶持谁,也不说谁照顾谁,难的时候有个人打电话说一说也是好的。但这才多久,孩子昨天晚上回来就作噩梦,一晚上哭哭闹闹没睡,要不是我打电话问蕴楚,只怕就要被瞒在鼓里。孩子落水那能是小事,何况颂溪性子敏感纤细,就这样送回来一句话没有,我们打电话过去问还口气那么硬,倒好像错在我们不该把孩子照顾得太好一样。”陈母看见叶峋就气不打一处来,陈颂溪到底流着女儿的血,再说人都走了,还怎么怨得起来,于是所有的怨气都发在叶峋身上。平时没事还能作开通态。但一出事,陈妈妈的怨气就收也收不住。     陈父倒还好一点,但也不是没有怨言:“叶峋呐,孩子到底要叫你一声爸爸,怎么能这么不上心。”     “我们也不恶意去揣测什么,只说大人都在场,还让孩子落水。算怎么回事。还说一路牵着。一路牵着怎么还能掉进水里去,能怪我多想吗?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多问两句。问清楚才好开解颂溪,你倒觉得我们是恶人,把宋良辰往坏处想。”陈母接下来的话充分表明了什么才叫往坏处想,而且话里话外明显表明。他们一开始就是这么往坏处想的,只是没想到宋良辰真能这么往坏处做而已。     叶峋听完看陈昭阳。陈昭阳简直满脑袋都是包,怎么听怎么觉得这是一出电视剧里演的“恶毒继母溺杀原配长女”的大戏。陈昭阳试图向他的叔叔婶婶说明宋良辰并无恶意,那只是个意外,而且陈颂溪当即就被叶峋请的厨师王友诚抱起。     然后陈母说了:“总是宋良辰更近吧。为什么不是她把颂溪抱起来,噢,她怀孕了是吧。不方便。就算不方便,弯下腰来伸个手是个以的吧。难道她腰弯不得。”     陈昭阳想了想自己妻子那几个月大的肚子,果断站在叶峋这边:“孩子下个月就要出生,弯腰她不得自己摔着,再说王友诚也离得不远,两人离孩子都近。”     “如果真是下意识反应,不该是先伸手吗,孩子落水里了,是个人都得先伸手然后才力所不及才求助他人吧。宋良辰是吗,她不是,她是抱着肚子在水边上看着,等着那厨子来救,这是那厨子离得近,要是远呢,颂溪不就得没命在。”陈母充分脑补了现场,宋良辰跟陈蕴楚说得细,陈蕴楚跟陈母也说得细,本来陈蕴楚是给宋良辰解释,在陈母这里就什么都成了宋良辰怀有恶意的证据。     叶峋从头到尾听完,看向陈母:“伯母,我之所以承担责任,是因为这个孩子身上确实流着我的血,所以,良辰完全没有针对颂溪的可能。”     虽然叶峋只简简单单一句,但任谁也听得出来,叶峋话外之意是――在这个孩子身上,既没有旧爱的爱屋及乌,也对孩子本身没有太深的感情牵绊。这样,宋良辰还为什么要对陈颂溪怀有恶意。人说伤人,要么为情,要么为财,为情既然不成立,为财这个可能就更加不成立,照国人传统,儿子才有继承权,女儿能有的只是一份嫁妆,再丰厚的嫁妆也就那么回事。     这么着虽然有点戳心窝,但事实如此,国人习谷如此,虽然法律上儿女的继承权是一样的。但事实上,就算有儿女享有同等继承权的法律条文在前,也有“法理不外乎人情”和“约定俗成”。     “那我们也不必再说下去,以后颂溪不会再登你家的门,日后她是好是坏自有我们照料,我们只当颂溪父母都没了就是。你以后也别上我家门来,当然,颂溪你可以见,周六周日,只要你想起来,叫蕴楚或昭阳接就是。但是,我们坚决不会再同意宋良辰和颂溪独处,被吓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可未必有这次这么好运气。”陈母说着端茶送客,再不朝叶峋多看一眼,说是端茶送客,实则全然是端茶赶客。     陈昭阳看向叶峋,见叶峋点头,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和叶峋一起起身告辞。走前,两人去看了陈颂溪,陈颂溪因为昨天晚上作了噩梦,起得比较晚,陈父陈母就没叫去幼儿园,而是在保姆的陪伴下玩拼图。两人和陈颂溪待了一会后,才一道离开。上车后,陈昭阳沉默良久后和叶峋讲了一句:“就这样吧,不亲近有不亲近的好,本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叶峋除点头同意外,还能怎么样,对陈颂溪他百分之九十都是出于责任,剩下百分之十才是并不深,且来不及花时间维系的情感。更重要的是,叶峋所有的情感,十成里有八成都在宋良辰身上,剩下两成还多半在老爷子那里,所以老爷子觉得叶峋连狗都嫌是可以理解的。     晚上叶峋下班回锦湖湾时,宋良辰还特地问了问陈颂溪,叶峋想也没想就说:“没什么事,不过你身体不方便,我跟陈家说了一声,等你生产后再叫陈颂溪来玩。”     宋良辰听叶峋这么说点点头:“也好。”     叶峋没打算瞒着宋良辰,只是把事情往后推一推,至少也得等宋良辰生产完出了月子养好身体再说。(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愿此生,如此刻 - 独占良辰 - 弈澜     医院给出的预产期是七月二十二,都说早儿晚女,叶泽小朋友却天生是个喜欢慢慢来的。七月二十一晚上,老爷子和芳姑一起,由叶峋开着着把人送到医院去待产,但叶泽小朋友直到二十四都还没有一点动静。医院并不建议立即催产,而是叫宋良辰回家待着,医院离锦湖湾并不远,自家开着车出了锦湖湾正门几分钟就能到。     出院后几天,老爷子和芳姑都住在锦湖湾,叶峋也只上午去处理公务,下午都在锦湖湾,几个人如临大敌,生怕突然发动宋良辰身边没人。结果叶泽小朋友完全是一派“我就想待我妈肚子里不出来”的架势,到八月一号时,医生那边说要是这两天还没动静就只能催产。结果八月二号中午刚吃完饭,宋良辰就发作了,一家人手忙脚乱地把宋良辰往医院送,赶在羊水破之前就把人送进了医院。     叶峋惊魂未定地看着助产士在宋良辰身边来来去去,老爷子则和芳姑开始看老黄历,打开手机调出app,芳姑第一时间就“呀”一声:“老爷子,今天是七月七啊,这孩子可真会挑日子。”     “嗯,该会是个感情丰富的,今天满天下都是甜甜蜜蜜的,阿泽将来准是个嘴甜会说道的。就得这样,别像他爸,连女孩子都不会哄,也就良辰不嫌弃。”老爷子颇为满意,事实上,老爷子期待一个浪漫多情又体贴温柔的风流公子式孩子多年了,结果儿子不是孙子不是,如今看来倒可以期待一下曾孙。     宋良辰六点多进产房,进去之前被芳姑塞了满嘴樱桃甜酒的酒心巧克力,要不是医生再三强调宋良辰身体非常好。芳姑都想往宋良辰嘴里塞老参片。宋良辰进产房后,老爷子和芳姑倒是淡定地坐下来,毕竟这两位见过不少孩子出生,相比起来,叶峋倒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虽然没来回走动,却腰杆硬挺挺地坐着。浑身上下没一块肌肉不是绷着的。     老爷子有心叫叶峋放松一点。可叶峋哪里放松得下来,产房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叶峋本来想进去陪产。宋良辰死活不让,这时候只能在外边悬着心。神佛不信,连香都没点过一根的叶峋这时候真想念几句经文,求求随便哪路神佛都好。佑宋良辰平安生产,佑孩子生下来健健康康。     或许真有哪路神佛听见了叶峋心里的祈求。在叶峋满怀不安及殷殷期盼中,穿着蓝色无菌服的医生把孩子抱了出来。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产房旁边的电视机里正响着新闻联播的音乐,医短把孩子抱给老爷子和叶峋看。芳姑慢这爷俩一步,嘀咕道:“又会挑日子又能赶点,赶着七夕出来看新闻联播。这将来得长成什么样呐。”     “医生,孩子妈妈怎么样?”叶峋只扫小叶泽一眼。就看向医生,看到孩子他也没法安心,因为宋良辰还没出来。     “挺好,精神不错,等剪口处理好就能出来了。我先把孩子抱到待产室去,待会产妇也会过去,来个人跟我过去,把给孩子和给产妇的东西都带上,孩子爸爸记得抽个空去五楼办出生证。”医生说着就把孩子抱开,一点不照顾老爷子还没看够曾孙子的情绪。     芳姑连忙拎着事先准备好的小包跟上去,里边装着孩子的衣服尿片小抱毯,因为是夏天,衣服是薄软透气又舒适的棉纱。没经验的新晋孩儿他妈宋良辰给孩子做了一堆上好真丝料的衣服,结果被芳姑全打回去,宋良辰还疑惑不是说娇嫩的皮肤真丝最好,芳姑只说一点就把宋良辰给打败――一出汗,真丝就会粘在身上。最后宋良辰那一堆里被芳姑获准能给小叶泽穿的只有几套真丝针织面料的。     孩儿他妈满腹灵感,满腔热情,特别无处安放!     宋良辰出待产室时已经睡过去,等她醒过来时芳姑早已经把孩子收拾了安置到婴儿车里了,看到包着传统和尚服的小叶泽,宋良辰还存着点执念:“芳姑,真不能给他穿我做的那些衣服吗?”     芳姑:“你做的那些衣服都大,等过三个月,你爱怎么给他穿都行。”     “好吧,爷爷和叶峋呢?”在待产室时还见着人晃悠,这会不见宋良辰不免要问一句。     “阿峋去五楼办出生证明了,老爷子非要回去给你拿鱼汤和新麦粥,小王师傅给你炖了鲫鱼汤,说是就算什么都不放也照样鲜甜味美。”芳姑一边说一边给宋良辰倒了杯温水,又拿开水烫过的毛巾给她擦脸,因为住的是一楼,不开空调也很凉快,芳姑又说:“幸亏这里凉快,要不然得多遭多少罪,老话说得好,有福六月生,对产妇来说六月生孩子要多受不少罪。好在锦湖湾也凉快,老爷子给你们俩买湖边的房子真是买着了,要是你们婚后也住雍景园,不开空调怎么过。”     “别说,我还真饿了。啊,芳姑,小泽饿不饿,要不要喂奶?”宋良辰自己饿了才记起,还有个小家伙待哺呢。刚刚在产房里,医生叫小家伙吸了一下,但宋良辰觉得应该没吸出什么来,不过小家伙倒是很用力,遗传学家说得没错,这种能力还真是天生的。     “刚出生有胎饱,护士还喂了点糖水,倒是不用喂奶,不过医生说就是孩子不饿,也要叫孩子多吸吮,这样好下奶。”芳姑说着把小叶泽抱到宋良辰怀里,又摇高床背,小心翼翼地教宋良辰喂奶时怎么抱孩子。     好容易在宋良辰满头大汗时把小叶泽安置好,小叶泽也不知道是不是闻着了味道,小嘴巴一张,就开始吸吮,力气不小。淡淡粉粉的小嘴唇软软嫩嫩的,跟花瓣一样的触感,宋良辰立马心就软了,看向小叶泽时心中盛满的温柔如同雨季时满溢的湖水。     芳姑见宋良辰醒来,就去洗手间给宋良辰烫毛巾。     叶峋是在芳姑进洗手间之后推开门的,看到的是宋良辰低头温柔看着小叶泽的情景,室光柔暖,母与子之间温情流转,此时此刻,叶峋在想,世上大概不会再有更美好的画面。     不,或许是有的,但现在这一刻,是他人生中从未经历过的美好,新生命以及宋良辰永远留在他身边的新希望。     原此生永如此刻,静美无尘。(未完待续)     ps:小剧场:     叶峋在老爷子面前晃来晃去欲言又止。     老爷子:阿峋呐,别晃了,有事说,没事滚。     叶峋:老爷子,我真有事,你就我这么一孙子,得帮我。     老爷子:哟,你还有求我的时候,说来听听。     叶峋:长命百岁,最后活个一百二三的高寿。     老爷子:没想到我孙子这么孝顺,好好好,我答应了。     叶峋:并不是,是因为良辰打算等你去跟阎王搓麻将后再跟我玩失踪,我就想省点心而已。你活得越长,我越能省心,等四五十年后,我们都七老八十了,她就玩失踪,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老爷子:这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还是悠着点吧。     ps:老爷子会活得好好的,一百二三不说,百岁总会有哒!酷爱作侦探,酷爱孙女,嫌弃狗都嫌的孙子的老爷子,就该长命百岁~           第八十五章 离别苦,相聚欢 - 独占良辰 - 弈澜     在儿子儿媳相继离世后,叶老爷子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时常感慨人生无常,为此写过这样一幅字――会时相聚欢,隔后离别苦。人们在因为相聚而喜悦时,往往会自然而然地忽略别离,有时叶峋会在静静看着宋良辰时这样想,是不是因为少年时经历过太多别离,才会对把与他一同长大的宋良辰产生无边执念。     应该是的,某个时期来说,他们是彼此世界里唯一的存在,老爷子年纪大,小孩子的世界里,另一个小孩子才是真正的同伴。     芳姑从洗手间绞好毛巾出来,叶峋才收回视线走进病房,叶家没有给孩子取小名的传统,所以叶峋直接管儿子叫名字。因为宋良辰要热敷通乳,芳姑顺手就把叶泽抱给叶峋,在叶峋怀里叶泽因为刚才鼓劲吸吮而浮起的红润色泽一点点褪去,看起来就柔嫩的小脸蛋格外光泽喜人。叶峋没忍住伸手戳一下儿子的脸颊,软软的柔像一坨柔软至极的果冻,还不是市售的那种,而是芳姑做的加了过多果肉和果汁的果冻,轻轻吸进嘴里,用舌尖一抿就会散成半果汁半软嫩固体的混合物。     宋良辰热敷过后,叶峋才把手收回,把叶泽放进婴儿床里盖上薄薄的小毯子。看着气色已经恢复大半的宋良辰,叶峋千言万语没出口,说出来的是一句:“疼吗?”     “什么?”     叶峋停顿片刻,才问出来:“生产的时候,还有现在。”     生孩子确实很疼,饶是宋良辰觉得自己挺能扛,也很疼。她身体强健,营养调理得好,生产过程不长又十分顺利,痛过也就好了。尤其是沉重的肚子一扫而空,整个人轻飘飘能上天的那种感觉,简直好极了,至于现在剪口还有点疼。但比起浑身上下轻便的舒适感来说。那点疼痛倒是可以忽略过去的:“生的时候挺疼的,现在挺好。”     见宋良辰只有满脸轻快舒适,叶峋点点头。总算放下那颗不安的心:“要不要起来走走,睡一天了。”     “也好。”芳姑不许她出门,不过在屋子里走走还是可以的,病房虽然没有设客厅。但会客区和床之间用竹帘作了软隔断,卷起来的时候。病房就显得格外大,绕个圈散散步一点问题没有。     桌上放了芳姑用热水烫过的软熟水果,宋良辰吃了两快芳姑就不让吃,叫她留着肚子等吃新麦粥和鲫鱼汤。芳姑见两人起身扶着要散步。就上外边去充开水,芳姑嫌屋子里的水烧不开,非去盯着烧开水不可。     屋子里。两个人一步一步慢慢走,沉默毫无预兆。却不可避免,走几圈后,宋良辰忽然想起点东西来,看了一眼叶峋。她脑子里想到的是在产科住的那几天里看到的情形,每一个新生儿的到来,都会有一个新晋的爸爸激动得要跳起来,像是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我有孩子了”。但叶峋不是这样的,他很是从容淡定,似乎叶泽的到来并不能让他多么激动欢喜。     这个想法让宋良辰有点不太对劲,说不上是什么想法,但感觉不好。因为宋良辰压根没看到,叶峋抱着叶泽低下头看时,眼底弥漫着的温柔,那是如同秋日穿过枝桠,从清澈蓝天照落满地的绵长洁白阳光,柔暖薰人,几欲令人沉醉。     不是叶峋不喜在人前表现这样的温柔,他固然内敛含蓄,但在宋良辰面前,他从不认为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在人前自然要沉稳冷静无言而有力,如山,如海,是看上去就让人愿意信任,愿意托付的强大,无言而高,无言而深。     但宋良辰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到底没忍心住开口问叶峋:“你……不高兴吗?”     叶峋指尖似乎还保留着戳叶泽脸蛋时润而腻的触感,听到宋娘胎辰这么一问,当下就有点意外。不过,很快,叶峋就意识到了,从叶泽出产房到待产室,他都没有在宋良辰面前对叶泽的到来表现出过多外露的情绪:“当然高兴,高兴得快要溢出来,良辰,我人生中还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美妙的时刻,所有的情绪和语言都无法描述它的美妙。”     如果不高兴,怎么可能这么快熟练地抱孩子,正因为太高兴,太喜爱,才会迅速适应父亲这个角色,才会迅速学会怎么照顾一个看起来无比脆弱需要悉心呵护的新生儿。他甚至事先学了怎么洗澡换尿片和哄孩子睡觉,还早早知道了喂食的规律及各种要做的要注意的事项。儿为一个足够严谨的总裁,他已经拟定了一个万分详尽的计划――关于怎么养孩子,教孩子,保护孩子身心健康地安全成长,几乎是从出生到结婚生子,都包含在内。     计划一作好,叶峋自己再去看都有点淡淡的,难于启齿的,关于初为人父冲动不能自持的……兴奋过头。他还回想了一番,当初陈昭阳的长女出生时,陈昭阳是怎么激动不能自持地畅谈“育儿百年规划”时,他心里怎么想陈昭阳那规划的。回想完,叶峋就默默把计划收起来,照做就行了,不用到处跟人畅谈未来怎么教养儿子。     不过,宋良辰既然提问了,叶峋还是很愿意跟儿子他妈畅谈一下的,然后宋良辰就感受到了叶峋初为人父不能自持的方式。     虽然叶峋的计划实在太长远了一点,但通过这个长远得令人瞠目结舌的育儿计划,宋良辰彻底放下心来。宋良辰总觉得每一个孩子,都应该在父母的期待与喜爱之情中出生,尤其是在看过陈颂溪后,这个念头更加明显。     不是说陈颂溪如何被苛责薄待,而是叶峋那只有歌舞团,没有情感投入的表现,多少有点让人触目惊心。宋良辰不免会替叶泽担心,十月怀胎,一朝生产,却是一辈子的牵绊。把叶泽生下来后,宋良辰就知道自己之前有多么天真,她固然能和叶峋继续划清界限,想怎么划怎么划,但和叶泽,怎么可能划得清,又怎么可能去划。     悄悄憋一口气,宋良辰顿时没了转圈的心。     这可真是太愁人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女大三,抱金砖 - 独占良辰 - 弈澜     喝过新麦红豆粥和鲫鱼汤后,已经是九点,老爷子和芳姑都上了年纪,不能让他们守夜,叶峋只能自己上阵。安顿好叶泽,又扶着宋良辰洗漱了,叶峋才抱着毯子到打开成床的沙发上睡觉。     当叶峋为白天的忙碌与情绪冲击下睡着时,宋良辰却因为白天睡得太舒服而睁着双眼。她在看叶峋,在看叶峋身边婴儿床里睡得正香的叶泽,芳姑和老爷子都说叶泽像极了叶峋,宋良辰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这时候父子俩并头睡着了再看,睡容高度一致。     夜已深,人也静,这样的时候,最适合胡思乱想,宋良辰胡思乱想好半会儿后,既文艺又惆怅地问了一句:“阿泽,喜欢这世界吗?”     然后她又想:应该是喜欢的,从出产房后就没哭过,像一只蠕动的小虫子,为这个新奇的世界而蠕动着。     半晌半晌的,宋良辰又开始产生愧意,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是不想留在叶峋身边,就算有叶泽牵绊,因为是叶峋,因为无法避开叶峋……然后她想,就算要走,也要带着叶泽一起走,与此同时,她又忍不住在生出疑问来,那样也并不是健全完整的家庭。     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一个人永远无法同时把父爱和母爱同时给予。就这样自我纠结到半夜,宋良辰还是不能下决定,不是留不留,而是带不带叶泽走,足见她从来就没有想过留下这个选项。总会缺失一份爱这个念头,让宋良辰对叶泽深怀歉意,但“对不起”却怎么都无法出口。     “对不起”是这世上最不能免除伤害的东西,对孩子来说,父母在成长中的陪伴比什么都来得珍贵。这一点,没有父母陪伴成长的宋良辰尤其深有感触。这世上再多一个宋良辰,再多一个叶峋并无关紧要,但宋良辰和叶峋的成长期却不该出在叶泽身上复制,漫长而充满无法言说的沉重童年与少年影响有多大,只有经历过才真正明白。     也许是宋良辰发散出来的种种念头太沉重,叶峋昏昏沉沉中睁开眼。正对上宋良辰思绪万千的目光。隐约带着点歉意。叶峋愣了愣,慢慢清醒过来,推开毯子坐起身。与宋良辰对视良久:“没睡?”     “大概一时间无法承受将会到来的责任。”宋良辰这么回答道。     听她这么说,叶峋忽然轻笑一声,他大概知道宋良辰为什么睡不着了。并不是所谓的责任,而是心中升起了愧疚。瞬间叶峋的好心情就一扫而空。从下午到这之前叶峋有多高兴,此时此刻宋良辰这盆冷水就有多刺骨。     “睡吧。都快一点了。”产妇应该好好养着,从身体到心情,叶峋强忍住才没冷笑点明。     宋良辰的去意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当然也不会轻易打消。叶峋闭上眼,心中没有怪责,也不可会有怨怼。但是失望这种情绪难免在胸口翻腾。且挥之不去,不过叶峋从开始动心念起。就知道这会是一条怎样漫长曲折的路,所以心底翻腾的失望反而让他更坚定,必需紧紧绑住,绝不放手。     再次醒来时,是早晨六点多,叶泽在宋良辰醒来之前就睁开眼了,很顺手地哄了哄叶泽,直到宋良辰醒过来,叶泽都没哭没闹,十分愉快而有活力地蹬腿伸胳膊,和叶峋玩得不亦乐乎。见她醒过来,叶峋就过去把她扶着坐起来,然后把叶泽抱给她:“过一会王友诚会过来送早饭,芳姑已经过来了,正在给你准备洗漱用的水,你先等一下。”     产妇的洗漱用水都是另外烧的,各地的风俗都不太一样,但不能搁凉水,要自然晾凉这一点是相通的。叶泽在她怀里伸好一会胳膊腿后,就开始往宋良辰怀里钻,小嘴一动就照着宋良辰胸部张嘴吸吮。别人喂奶时什么感受宋良辰不知道,她只感觉到一股胆固酸酸的热流涌出来后,小家伙就显得十分满足地开始大口大口吸吮,反倒没刚才那么用劲,宋良辰这才松一口气,小家伙太用力时,她感觉有点疼。     芳姑这时端了水进来,见叶泽终于喝上奶,眉开眼笑把叶峋推到一边去,她递毛巾给宋良辰先擦一下额头上的汗:“通奶了就好,这下饿不着了,看小泽吃得多好。”     叶峋有点尴尬,咳……他吸的时候不觉得,看儿子吸的时候,他默默升起点从来没有过的羞耻感和几欲破胸而出的冲动。叶大总裁就不是什么纯洁人,见多识广这种事,在某些方面也同样有效,脑子不免要设想某些美好的画面,然后叶峋就被自己的设想弄醉了,低头一看,叶峋扭头进洗手间,鼻血差点要流出来。     叶峋走出洗手间时,吃饱喝足又被“哄”了一早上的叶泽开始犯困,芳姑把叶泽抱进婴儿床睡觉。叶峋见王友诚把早餐送了来,坐到沙发边上和宋良辰一起吃早饭,薄薄用一点生抽的鸡蛋羹,鸡汤小米粥和鸡肉小馄饨,还有宋良辰只能看不能吃的大肉包。     因为上午会有亲朋好友来探望,芳姑给宋良辰收拾了一身干净好看的衣裳穿上,又给宋良辰松松地扎好头发,这才让宋良辰又躺回床上去。宋良辰给叶泽织的手工蕾丝抱毯终于派上用场,别的不说,宋良辰做的绝对兼顾好看和舒适。     先来的是宋思淳,新晋的舅舅带了一大堆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来,宋思淳的父母因在国外,打了电话问候过后,由宋思淳代替他们给叶泽送了一套份量足足金碗筷和生肖金砖。然后就是陈昭阳他们这几个朋友,叶家的亲戚分散各地,多是叫人送来礼物,人来得不多。     陈颖微的父母也来了,匆匆来匆匆走,留下鲜花水果及一枚和田玉平安扣。倒是陈昭阳稀罕地看半天,对叶峋说:“我们结个亲家吧,你儿子真好玩。”     陈蕴楚很不给面子的拆台:“嫂子也是个儿子好吧,我就没见过盼着儿子搅基的亲爹。”     “我有女儿!”陈昭阳说这话时,那叫一脸的骄傲。     “女大三抱金砖?”     陈昭阳不说话了。     来探望的人都集中在上午,下午大家都跟约好一样都不来,叶峋关上门挂了谢绝访阁的牌子,在叶泽再次吃饱睡着后对宋良辰勾勾手:“我们谈谈。”     宋良辰:谈……谈什么。(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苹果树,海棠花 - 独占良辰 - 弈澜     所谓的谈谈,在宋良辰和叶峋心底,都只有同样一个定义――可以开始抖心机城府了,区别只在于抖得成功不成功。他们俩之间的谈谈,从来都跟相声小品里的抖包袱差不多,你来一包我还一包,抖着抖着或成功或失败,或既不成功也不失败。     宋良辰就认定叶峋要开始抖心机,她沉默半晌后,看着叶峋:“好啊,那就谈谈。”     “良辰,当叶泽到来时,我十分欣喜,因为他能牵绊住你的脚步,就算绊不住,也会使你心生牵绊而不能割舍。我承认,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心思,从最开始带你去医院看中医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到来。”叶峋开始把事情往前推,这一推就推出好多年去。     也就是这时候,宋良辰才明白过来,当年的满心疑惑今天终于有了答案:“为什么忽然要说起这件事,如果你不说,我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也没必要让我知道,你当年的用心现在告诉我,也并不代表在岁月流逝过后,它就完全无关紧要了。不,我还是会为当初你的用心而心怀厌恶,有些过错,不会因为时间而慢慢消失。”     叶峋当然有他的用意,但却从来没指望多年以后提起,宋良辰会毫不在乎:“不,我只是想通过这件事告诉你,从最初到现在,我唯一的执念就是留下你,但现在……”     一停顿,叶峋就沉默了很久,直到阳光落满窗台,窗沿下种着的天竺葵把柔粉的花光与阳光一起映照进来,在浅浅金色细花纹大马士革玫瑰墙纸上留下一层薄薄轻粉。叶峋的侧脸在光的衬托下。愈发冷峻,如一座无言的高山,散发着自古远而来的浑厚,此时医院开始放下午音乐,大提琴浑厚的音色演绎着一段清静幽凉的小调,如同清泉自山涧涌出。     在这清静幽凉里,叶峋的声音褪去那隐含的温柔。他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他说:“我忽然看清,从始至终。你都从来没有真正在我身边。但是良辰,事已至此,叶泽已经来到这世上,我们能不能好好考虑今后的生活。我们一家三口共同的生活。”     宋良辰以为这就是叶峋的目的,于是冷笑一声:“那不就正好让你得逞。不,我绝对不会考虑。叶峋,我并非不能感受到你的情意,但。我不能接受,我想过妥协,我尝试过接受。只是最终我也没说服自己。叶峋,如果一件事一开始就错了。怎么会结出正确的果实来,种下苹果树是不会开海棠花,也不会结海棠果的。”     她说完,叶峋低下头,轻笑一声,侧脸看了一眼在婴儿床里不知愁地沉沉睡着的叶泽,复又抬起头看向宋良辰:“如果这样,身体养好就离开,叶泽要留下,我会找个足够能承担责任的人来照顾他,使他拥有健全的人生,在完整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宋良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会把我的孩子留给后妈,就算我妈对你足够好,对你来说也是一种无声伤害,不是吗?存在既是伤害,这就是后妈,因为她入侵了你的家庭,使你难以产生安全感。”宋良辰怎么可能同意,有人在她走后睡叶峋,住进她的房子,都可以一点也不在乎,但叶泽不行,她甚至不能去想象叶泽叫别人妈妈时的情形。     只见叶峋嘴角,笑容带着涩意,莫明深邃,叫人看不明其中深意:“那么,你是希望他像我们一样长大,没有足够的安全感,没有健全的成长环境,没有完整的家庭?你能看他像我们一样,经历那样的黑暗时期吗?不要说会有例外,我不能拿叶泽去赌这个可能的例外,我相信你也不能,为人父母心,就算不完全一样,也应该差不多。”     是,宋良辰也不会去赌,毕竟父母都经历过,万一这玩艺也能有遗传呢?宋良辰不希望白软嫩豆腐一样的叶泽经历那样的时期,看着叶泽时,她心里总会有种恨不能把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的冲动:“如果肯放我走,就干脆再大度一些,让我带叶泽一起走。我不会对他有丝毫隐瞒,也不会教唆他去恨你,你永远都是他爸爸,他会尊重你孺慕你爱你,并且会经常与你见面。除了我们不在一起外,他成长中不会缺少父母之中的任何一个。”     “你知道,这不可能,放你离开已经是我的极限,不可能让你带叶泽走。因为,如果你离开,他将会是我……唯一的慰藉。”叶峋说完,将眼底的情绪深深投照进宋良辰眼中,使她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有多么不易,要他将心底真实的说出来,剖析得一清二楚再无遮拦,有多么难得。     宋良辰一时语塞,但她仍然十分坚定自己的想法:“不,如果我走,叶泽一定要跟我一起走。”     叶峋又是长久的沉默,沉默到阳光从洁白转微黄,笼在墙纸上的薄粉,也化作满墙暖调薰然:“良辰,是不是能这样,你留下来,我们依然像现在这样,我不会再枉顾你的意愿,你也是自由的,可以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干什么干什么,想住哪里住哪里。在叶泽成年之前,我们都保持这样的生活……你,你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在差不多的时候,我也可以放手。良辰,这是我能作出的最大让步,你好好想想,再给我答案。”     事有反常必为妖,宋良辰脑子里钻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于是她试图从叶峋眉梢眼底找出他又在使心机的线索,但她找了很久都只看到叶峋坦荡的表情,解脱般的眼神,似乎在这一刻,他既解脱了她,也解脱了自我。     但宋良辰还是不敢轻易答应,反正叶峋让她好好想想,那她就不急,芳姑盯着她坐月子呢,她就是长了翅膀都别想飞出芳姑的五指山。所以,宋良辰略略沉吟片刻,就点头说:“好,我会好好想的,等我想清楚了,会告诉你答案。”     宋良辰说完就开始想,自然不会看到叶峋低下头时,嘴角不经意流露出的笑――计谋得逞的笑。(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风太大,不见了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和叶峋对彼此处在“你眼皮子一搭,我就知道你要搞点名堂出来”的状态,叶峋这一番作派,宋良辰知道他别有目的,不过最大的目的,也不过是把她留在眼前。从头到尾,叶峋都是在这个大前提下耍心眼的,至于宋良辰自己,一边抗争一这看准时机给自己找梯子爬出叶峋这天坑去。     等到出月子请相熟的亲戚朋友上锦湖湾吃满月酒时,宋良辰也没给出答案,小叶泽几乎是见水就长,芳姑说是“有福六月生”,大夏天生的孩子洗澡上的便利还是有的。为叶泽能玩得尽兴,新晋傻爸愣是在叫人在后院挖了个恒温的小泳池,专为给叶泽玩水。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看得出来,这两人不止在乎对方,他们的生命里都还在另外在乎的人。     满月酒这天,小叶泽被裹上一身大红杭罗裁剪成的上衣下裤,传统的汉服式裁剪,衣襟上绣着一只大胖鲤鱼。这算是宋良辰给叶泽的满月礼,穿着这身大红衣服出来,小叶泽收获的赞美里有不少都是:“这孩子看着可真喜庆,长得跟年画一样。”     在老爷子挂上块羊脂玉平安无事牌后,那玉衬着白润皮肤,更让人觉得一团喜气,叶峋给长子的礼物则既实在又土豪――车!别误会,这时候就是有豪车,叶泽也得十几年后再满大街开着气他爸去,叶峋没这么不实在,叶峋给的是整整一屋子上厂家定制的按比例缩小的名车,摆架子上纯粹就是名车展。     “阿峋这怨念可真不小。”陈昭阳和沈方行他们几个笑得不行。     陈昭阳说完,沈方行就开始讲起当年事来:“阿峋小时候想要车模,啧,你们别用这眼神。不是车展上那种能喘气化满脸妆的。阿峋喜欢的是汽车模型,死活耍赖要叶叔给他买,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叶叔没搭理他,他为这事还闹过离家出走。这一出走,叶叔就更不会搭理他了,所以他买车模的愿望就一直没成过,这一屋子车模。要说送小叶泽我不信。他这么大点能玩什么,磨牙都嫌倒牙。”     这是宋良辰还没到叶家时的事,宋良辰倒不是很清楚。不过据她有限的印象,她的继父对孩子的爱十分理智而且克制,从来不会纵容,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予。当然。这样的父亲也不会凭白叫孩子怎么怎么样,他不会干涉孩子的人生。给孩子的是极大的自由和独立空间。如果不是叶行章当年下过水磨工夫,叶峋别说像现在这样“功成名就”,连能不能长成个正常人都悬得很。     她才想起继父,客厅里也不知道是谁。说起叶行章来。宋良辰对叶行章印象并不深,毕竟叶行章去世时她还很小,事实上如果不是有照片。宋良辰连生母的形象都一片模糊:“要说这孩子,像叶峋也就那么点。更像行章,这会看着眉眼里透出那份神韵来,等他长大说不准会更像。”     “像行章好,那孩子妥帖,性子也稳,别的不说,论起聪明来,同辈间少有能及他的。一本书给他看三五次,准能倒背如流,那孩子还勤奋刻苦。”     “聪明孩子多了,他们那一辈,有几个能长得跟行章那样好,每回我多看一眼啊,都觉得漫山遍野开满了花。还有,笑起来那双眼睛格外亮,每回笑着冲人看的时候,他就是犯了天大的事,也想跟他说没事,玩去,为这,他没少给同伴扛祸。”     到底已经去了许多年,又有新生命到来,叶老爷子说起早逝的长子来,也一点悲意没有,反而乐陶陶的讲儿子的趣事。叶峋抱着怀里的叶泽,到底没去煞风景,有的人惯于在时间里慢慢放下伤痛,而有的人世界再大心里所容纳的也不过那么几个人。是以,念念难忘,虽经年久,已像当初那样撕心裂肺刻骨铭心,却依然会让心头钝钝生疼。     叶泽满月第二天,叶峋就提出去祭拜一下父母,叶行章和宋良辰的生母都葬在一处,叶峋的生母则是留下遗言,要求死后将骨灰从洒落山巅,连墓地都没要。有时候想想这样也好,叶家多半过世的长辈都葬在这个墓园,真要葬一块,说不得还真有点尴尬。     “爸,妈,这是叶泽,你们的孙子,已经一个月了。”叶峋带孩子来墓园也有点顾虑,主要是芳姑强烈反对,不过老爷子说既然是去叶家预留的墓地看先人,自有叶家先辈保佑,哪至于出事。老爷子说是这么说,悄悄把求来的平安符五帝钱给叶泽挂了满身,道是小心无大错。     “妈。”宋良辰喊了一声后,就觉得喉咙发硬,有点哽着说不出话来,于是她便收声,默默在心底说:“妈,不管他说什么,别搭理他就是。我挺好的,好吧,不算太好,但也不太坏。爷爷对我还是那么好,一切都还算不错,叶峋也不至于真把我怎么样,我就跟他折腾折腾,至于这辈子到底怎么活,诶,我再想想吧。”     宋良辰默默在心里跟她妈又是求安慰又是吐槽又是求原谅的同时,叶峋则抱着叶泽半蹲下,低声喃喃着:“爸,会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安心。”     先人的坟茔不过是寄托思念的地方,两人并没有待太久,上车后两个人都没说话,倒是叶泽在婴儿篮里时不时“呀”一声。     “良辰,你看家里是不是请个人专门带孩子。”叶峋是考虑到宋良辰要忙工作室的事,当然,提出这个建议也同时别有点其他想法。     “嗯,要请一个,问问芳姑吧,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孩子不好给不知根知底的人带。”     “你要是忙就叫芳姑先带着,趁芳姑还能带带,不过老爷子那里离不得人,要给芳姑带就只能回琴山。”     回琴山,这才是叶峋的目的,至于他答应过的,说过的那些话……     那是什么,风太大,不见了!     琴山是暂时解除状态的好去处,有老爷子看着,同床共枕不是梦。(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谁不会,谁不爱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和叶峋小时候就是芳姑带的,老爷子在儿子儿媳过世后,换了好几个人都不满意,芳姑一来老爷子就满意了。芳姑以前是做护士的,后来那家小医院因为医患纠纷,闹得特别大,芳姑因为替当事医生说话,把闹事的患者家属给惹怒,医院只能辞退她平息家属怒火。芳姑为这事,再不想作护士,在家歇大半年后就被亲戚介绍到琴山老爷子那里,因为做得一手好菜,人又细心周到,加上做过儿科护士,被老爷子最终留下来。     芳姑只有个女儿,嫁得远,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就把情感全寄托在叶峋和宋良辰身上。虽说俩孩子都不省心,可芳姑一点没觉得麻烦,多年相处下来,对他们俩和自己孩子也差不了多少。     对芳姑,宋良辰也深有感情,让别人来照顾叶泽,宋良辰很难放心,可要是芳姑,宋良辰就是一天到晚不回家,也知道芳姑会把叶泽照顾得妥妥当当。于是,宋良辰同意了叶峋这个提议,全然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险恶用心,毕竟儿子又不止是她一个人的。     得知叶泽会被抱回琴山来养,芳姑提前几天就开始忙碌,又是煮被子煮衣服,又是满屋子消毒。连院子里对小孩子有影响的花花草草都清理了一遍,婴儿房又是消毒又是薰蒸,里里外外弄得干干净净,直到芳姑觉得没问题了,才叫宋良辰和叶峋把叶泽抱回琴山。     宋良辰白天在家待半天就行,吃完午饭就能去工作室,下午芳姑给叶泽冲奶粉,晚上回来又能继续吃母乳。这么一来宋良辰也就能腾出时间来打理工作室的事务,宋思淳是个靠谱的。一大张支票给出去,拿回来的作品万分令宋良辰满意,经过十几次修改,特效工作室又自己作出几次升级后,宋良辰拿到了最终的成片。     当然,拿到成片不算完,特效工作室还得派出专人来指导设备安装。以及各种器材的组配。还要兼顾现场环境,要求最终效果是整个会场如同宇宙深空,让人像坐在银河里。而t台就是那条星光细碎的光带。这个则不完全是特效,灯光一调,数万枚大大小小的各色水晶铺成一条星河,把特效一播出来。整个现场就是宇宙空间,如梦似幻。     现场大灯开着时。四面绿墙,一点特色也没有,t台是透明的玻璃,里边是贴着水晶。不开精心计算过后铺设的灯时,什么也看不出来。但灯一熄,玻璃下的光亮微弱的灯一打开。就是星空在人间,尤其是星辰落下的那一刻。漫场流星坠地,溅起七彩,既是流星坠地,又像火树银花的烟火,令人目不暇接,可谓美不胜收。     最后工程验收时,宋思淳和特效工作室派来的两个人都惊呆了,虽然东西他们早已经看过,但当真正置身其中时,都没法不被倾倒。星辰的变换,银河的流动,流星的倾落,坠地的银花……     别说他们,就是宋良辰这个提出构思的,都被这一幕幕惊呆:“这可真是……科技改变世界。”     “我觉得他们真的能在一间屋子里创造出一个世界来,这完全就是小说里写过的未来游戏啊,这画面,这视角,跟真实的有什么区别!”虽然这只是一个短短的片断,但宋思淳觉得自己可以预想得到,总会有那么一天,小说里写的那些关于科技的想象都会成为现实。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只要敢于想象,就总有一天会做到的存在,这世间有无数种奇迹,最伟大的奇迹……此时此刻,宋思淳认为是人类。     畅想一下几百年后,宇宙飞船,超越光速,飞向深空,这完全不是梦,完全是可以触摸得到的现实。刚才的那四十几分钟,真的让宋思淳感受到了这种力量,科技的力量,人类的力量,本身就是一个技术宅,宋思淳的脑洞一旦完全打开,那就是整世界都不能阻止他了。     一大笔钱花出去,说值也值,说不值,那简直就和把钱扔水里看水花没什么区别,宋良辰工作室的纯利润,按到目前这多半年的盈利来说,一百年都挣不回来。但,这就片子本身来说,并不代表不能再创造利润,天文馆那边热情得不行,想把片子和设备都一并打包买走,不过天文馆出不起价钱。除天文馆还有两家学校和一家以影音为主的娱乐中心都有意购买,两家学校也出不起多少钱,最多能一二百万,而这个片子光器材都不止这个价钱。     娱乐中心倒是能出得起钱,叶峋谈都不许宋良辰这边跟人家谈,这不,娱乐中心负责人一接到宋良辰来工作室的消息,就又堵上门来:“宋总,这真不是我们非要提钱,真是只有我们才出得起这么一大笔钱,毕竟做买卖谁也不爱赔本不是。正好你这边用完就再没什么用,而我们又正好每天都有一大批观众进来观影,再好的东西,放角落里积尘也白搭,还是要拿出来大家一起欣赏,你说是不是。”     娱乐中心财大气粗,一张嘴就在原价上又加了两千万,看娱乐中心这求上门的态度,这价钱还有得谈。宋良辰其实挺动心的,不过她还没张口,就被贺蓉拖到一边去,贺蓉跟娱乐中心的负责人说:“钱是叶总出的,您就是跟宋总说也没用,版权在叶总手上,您真心想要也得跟叶总谈去。”     负责人听完满脸欲言又止,到底没忍住:“关键是你们叶总连谈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啊呸,你们张嘴就说要全版权买断,我们叶总那个人,最听不得买断这两个字,要知道从来只有我们叶总买断别人,哪有人挥着支票本上我们叶总面前说买断的。再说,电影在你们旗下院线播放,版权难道最终就能归你们啊,明摆着跟你们说过,天文馆和两所大学都想要,其中一所还是叶总母校,你说叶总能允许全版权买断吗?”贺蓉忽然爽了,跟人掐价咬字才是她的本职啊本职!她就是张嘴“啊呸”,也嗔娇柔软,半点不让人觉得粗俗,倒更见个人风格,端是大开大合,豪爽利落。     “电影在我们旗下院线播放,也不需要我们掏腰包全额买单啊,价钱可以谈,版权也可以稍稍放宽一点点,学校那边,可以算我们和叶总一起免费赠送……啊,器材不能算免费赠送内容,当然他们可以自行购买。至于天文馆,可以转让使用权,这个可以等我们买下版权再来谈。”负责人心说,好人谁不会做,谁不爱做。     宋良辰:这明明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我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除了我,还有谁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的母校也是宋良辰的母校,在这一点上没冲突,宋良辰也愿意赠送,至于转让什么的,宋良辰也不甚关心,她只关心什么时候能拿到版权转让费。虽然她自己都还没用过,不过,她需要用的也就那几天,所以她并不觉得这东西需要留下。     她还有好多好多想法,干嘛要留住这个,不如把钱先捞回来,再把钱送到特效工作室去,预定一下明年或者后年发布会要用的特效。以后器材上支出就不用这么多,比这次要省许多钱,宋良辰首先想到的就是高山云海,如同“银河落九天”那样的流云瀑布,可以做个古风专题,突出飘逸出尘。     会场就位,模特方面,宋良辰找来乔雁,乔雁和赵昭一起过来,看过她的设计后,就大概知道需要什么样的模特。虽然是11月,发布的却不是冬装,而是春装,当然冬末春初那一段时间的服装本就是可以通穿的。     以藏青、桔红、姜黄为主,间搭着一些杏色调和裸色,压轴是一身较深的藏青,外套面料是特别定制的羊绒。只要有光打在衣服上,就能隐隐约约泛起星星点点的微光,却是织进去的纯银丝,并不是一条一条,而是织成了上稀下密的星星点点。反光并不十分闪亮,甚至有些需要在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但那件衣服,真的如同从星辰海里截取的一片,穿在身上走在那件布满特效的t台上,令人呼吸都能够停滞。这件衣服的奇特之处还在于,在t台上,由模特穿着迈步走来时仿如王者登基加冕时的盛装,而下了t台到外边。除了气场强大一点,并不会显得太过用力,反而十分舒适且日常。     “这件衣服,真令人移不开视线,t台上的服装经常被指穿不到日常生活里。近几年虽然一直在改善,但国内发布会,尤其是个人设计师的发布会。t台和上架售之间。还是要经过修改,否则顾客买回去也只能挂在衣橱角落里。这件真的很好,良辰啊。这件衣服给我留着,作为交换,我给你找个真正能穿出这件衣服风采的模特,免费赞助。”赵昭对这件衣服的喜爱不言而喻。她最喜欢的地方在于,既可在十分正式且盛大的场合穿着。也可以日常街拍,这样的衣服,是女人衣橱里都必需有一件的那种。     搭官配的裸色真丝羊毛混纺衬衫和长裤会显得利落大气,如果搭上一件红色或其他颜色裙子。面料柔软飘逸的话会显得温婉端庄,面料硬挺裁剪合体则是哪里都随时可以说去就去的通用。不管是酒会还是各种典礼晚会,又或是看音乐剧听演奏会都可以。甚至还可以脱下外套去酒吧,赶赴约会。     “我也做一件。不要这个面料,你不是收了一批天然染料染的真丝吗,给我来件绢纺。”绢纺厚重垂顺,不会显得软糯,也不至于线条太硬,只会挺阔有型,垂坠而不易皱。不加内衬来一件,完全可以穿三个季度,绝对百搭,而且搭什么都能搭出风格。     “行,那你拿什么换,钱我可不收。”     乔雁:……     “我真没什么能拿来交换的。”     “跟你开玩笑呢,上次的事还没谢你,这件就当谢礼,别推辞,也不要跟我客气。”宋良辰还有没说出口的,如果不是搭上乔雁这条线,她要进这圈子,风险肯定比现在还高。何况,通过乔雁,她还认识了赵昭,赵昭可是圈内说话十分有份量的人。     “那我就不客气了。”     “记得到时候给我们发帖子,我和乔雁一起去给你捧场。”赵昭倒是喜欢宋良辰这种投桃报李的脾气,乔雁没长这方面的智商,赵昭还能没长,虽说一件衣服算不上什么大谢礼,但这充分说明宋良辰记得乔雁这份好。愿记好能还好的人,谁不愿意多接触接触。     “我要带家属,才不要和赵姐一起,我要结束单身啦!你们秀恩爱再也刺激不到我啦!我也有被烧的资格了!”乔雁得意无比,抽出钱包给赵昭和宋良辰看和男友的合照,果然是恩爱得有被烧的资格。     “恭喜恭喜,还未请教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宋良辰掐个调子,一股子黄梅戏腔调。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暂时保密。”乔雁说着又看赵昭:“虽然我抛弃赵姐了,但赵姐可以和姐夫一起嘛,哪里用我,我早当你们电灯炮当烦了好吗!”     赵昭想想,答应了,看向宋良辰:“到时候叫叶总也一起,正好见见面,虽然不是一个领域的,但大家可以互通有无。叶总在国外也入投了几个国际一线品牌,肯定也能有经验可以交流一下。”     “好,我会跟叶峋说。”     晚上回琴山时,宋良辰就跟叶峋说了这件事,叶峋当然答应,赵昭的丈夫叶峋见过面,但并不能算认识。毕竟是同一个城市,各个酒会上,难免会有碰上的时候,只能算点头之交,连互相招呼一声都没有。     “娱乐中心那边,多帮我要点钱,没准明年发布会,还是要做特效。”宋良辰深觉得自己是个败家的,钱没挣几个,花出去的跟流水一样。好在能见着回头钱,否则真是亏大了。     “良辰,如果你每个季度都需要做一个特效场景,不如干脆做成电影。虽然公司不涉及影视业,但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毕竟影视业是块肥肉,有这样的特效底子,去分一杯羹也不是什么难事。”叶峋想如果不能持续创造利润,靠像这样卖版权,一次两次可以,十次八次上哪找那么多买主。     似乎一下,宋良辰就被叶峋点明一条路,她也觉得靠找冤大头买版权,还不如直接拿来创造利润:“不是不可以,就是国内的影视业这德性,我们没准还是要亏点钱。”     “不,不走国内,直接走好莱坞。这些事我会找专人负责,你继续做你擅长且喜欢的事就行了。”眨眼间叶峋脑子里就有了初步的设想,收购特效工作室,成立一家影视公司,只管这两个就足够,拍片找导演,发行找发行商,上映与各大院线谈。只是叶峋这些年海外事业多半都在英国,要去好莱坞,要费许多波折,还要解决许多困难和麻烦。但,有钱挣,这些都不算什么。     叶峋:这样,宋良辰,你就更离不开我了!除了我,还有谁愿意这么着任你撒钱不阻止,只想办法不让你资产成负数。(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时已过,境也迁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把发布会的时间定在11月12,10月底该发的帖子就已经发出去,什么都准备好,只等布布会那一天到来。但叶峋那边却在这时候给她送来两个人,集团公关部的,专门负责各种文宣和公关工作,说实在的宋良辰都不知道他们来干嘛,只知道是来帮她造势的。造势谁不爱,宋良辰把人迎进来交给贺蓉,没几天贺蓉就摸清情况来告诉她详情。     原来是要搞网络直播,而且在来她这里之前,叶峋就吩咐了他们满世界宣传广告。托上半年“抄袭事件”的福,宋良辰在网络上虽还会被人指着掐几句什么,却一致认定她能力才华学历都十分够看,加上公关一造势,网络上这会对她的发布会还是十分期待的。再就是皇艺,叶峋到底跟王室有往来,皇艺官方也替她作了作宣传,虽然宣传范围有点小,但宣传效果半点不差,要真论起来,官方宣传,虽然只是国内的官方社交帐号,份量也相当足够了。     公关部还把宋良辰的帐号给暂时接手,虽然发什么消息都会先跟她商量,但宋良辰对这些没什么意见,公关部说什么就什么,她没那清高到只为艺术而生的想法,当然是越红火越好。发布会前一天,叶峋才告诉宋良辰,他要去的那几十张帖子,他一半给了开影视公司的合作伙伴,请他邀几位当红的演员歌手前来助阵,一半则给了他的一干好友同学。     宋良辰这时候就是有想法也来不及,不过倒是件好事,至少报道版面绝对能占不少。好在叶峋要帖子走的时候,就跟她说过会请些颇有份量的人来。宋良辰预留的都是好位子。     发布会是在晚上八点开始,七点半的时候人陆续前来,本来宋良辰没想铺红毯,还是叶峋说有演员歌手,才特地叫人连夜铺上的红毯。不爱走红毯的,注重**的可以走东面的大门进场,乐意走红毯的。把车直接开到北门去。有铺满鲜花的红毯在等待着。     “良辰姐,别紧张,千万别紧张。”贺蓉见宋良辰抿着嘴朝外边看。以为她在紧张,一个劲给她扇风倒水,就怕宋良辰万一缓不过劲来晕在当场。发布会没宋良辰,有事先的排练倒不至于乱成一团。贺蓉是怕她们那位霸道总裁忽然插|进来,直接来个“人都晕了。发布会什么的就散了吧”,那宋良辰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准备真就全白费了。     事实上,宋良辰完全不是因为紧张才抿着嘴往外看,她抿着嘴。脸绷得有点紧的原因没有别的,她看到郑景云了。帖子她只给过叶峋,但叶峋那里给来的名单没有郑景云。如果不是叶峋给她玩了心眼,那就是郑景云跟别人一块来的。不管怎么来的。总之人来了:“没事,你去后台催一催,叫开场的模特快点过来候场,人都差不多到齐了。”     “好,我这就去叫,良辰姐,你悠着点。”贺蓉说着就转身往后台化妆室去了。     贺蓉一走,宋良辰就只一个人在候场区了,她把视线放在郑景云身上很久后,忽然收回来:“时已过境也迁,我们都各自好好的吧。”     时间果然是个太过调皮的孩子,轻轻松松把你认为很重要的东西悄悄偷走,宋良辰之所以绷着脸,不是因为她心中还留有情愫,而是因为她心中竟再没有一丝波澜。这让宋良辰有点缓不过来,她以为那样甜美温情的爱,会因为求不得而难忘此生,却没想到再次看到人时,留在心头的只有浅浅的印记,像是在说――已经过去了,你看,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对不对。     宋良辰忽然有点害怕,会不会有一点,她会像自己放下这以为会铭刻此生的爱情一样,渐渐接受叶峋。虽然到现在她依然还抗拒,但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叶泽,怎么都会有牵扯一生的纠葛。     “不,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爱他,永远不会。”害怕爱上,然后就此成为俘虏,再也走不出叶峋构筑的世界,名为爱的囚牢的世界。     在宋良辰嘀咕着不会的时候,t台中心已经响起主持人的声音,一男一女,都是从电视台请来的专业播音员,台风大气,收放自如,主持这样一场发布会对他们来说显然十分得应心手。宋良辰听着自己修改过无数次的台词,心渐渐安定下来,她悄悄在心底给自己一个安全词,一旦发现不对,就念安全词,当这个词使用到一定频率后,她就会知道自己该不再迟疑一秒地扭头离开。     “下面,请各位现场观众凝神静待,与我们的模特们一起,步入星海。”     在主持人随着光柱退场后,光柱“啪”一声熄灭,整个会场完全暗下来,唯一闪着的是现场观众手里的手机屏幕。就在众人举起手机要开始拍时,t台下那个布满星辰的世界被首先点亮,辰光隐隐真如一条星河横亘眼前。不少人发出惊叹,现场一片拍照声,接着音乐响起,大气恢弘,却还是不见模特出场。     忽然间,有人惊叫出声,那是第一枚流星落下,在碰触到障碍物后溅成一片金花。却是落在了某位观众脚边,怪不得引来惊叫,还来不及询问到底是什么,就见忽然漫天星辰落下,坠成漫地金花,现场响起各种声音,或惊讶,或惊叹,或惊艳,又或者惊吓……     很快众人意识到,那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也不是冷烟火,因为冷烟火不会像这样砸起满地金花而一点烟火气不带。流星过后,整个会场再次暗下来,音乐隐隐约约地高扬起来,如同要击穿天际一般。     “天呐……”     “这是什么技术,3d电影特效吗?”     短暂的黑暗过后,再次有亮光时,整个会场已如同瞬间被移到太空一般,所有人都置身在群星之间,星辰有大有小,有各种色彩,它们甚至在缓缓推移。t台上,星河深处,有一朵如同蔷薇花一般的星系渐渐推近,然后首先模特上场,穿着一件洁白的闪着点点银光的长裙轻轻走上t台,一束光从她头顶落下,整个人如同从宇宙深处走来的星辰。灿烂,夺目,散发着令人心折的光辉,叫人无法移开视线。     这时,网络上已倾倒一片!(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以盛装,致日常 - 独占良辰 - 弈澜     恢弘的音乐与变换的星辰,永远能勾起人心底各种遐思,或思征服星海,或念天地变换,或感造物神奇。在现场的人已完全被t台吸引去所有视线,每一件衣服看起来都无比耀眼,如同加冕的礼服,群星为之颂祷,宇宙为之低伏,足以摄人心神。     而不在现场的,到底不会像现场那么全身心投入,几分种后,直播网站就被一大波弹幕和评论给刷了屏,不把弹幕取消掉没法看,把弹幕取消又觉得少些乐趣。最开始的弹幕是满满满满的省略号,一个比一个长,一个比一个加粗加亮,然后就是一大堆惊叹的“这效果,给跪”、“快来告诉我是烟火”、“我确定,这是技术宅的又一次震惊世界”、“刚回过神来喘口气,现场透,绝对是技术宅震惊世界”。     被在现场的观众透露后,跟随着是一大堆“卧槽”,当然少不得异想天开的“全息网游时代即将到来,亲们,请准备好小钱钱哟”,更有表示想体验一下现场观看的,然后娱乐中心跑出来刷了个弹幕广告。不管衣服,只单说这效果就是成功的,至少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场视觉盛宴。但在无数赞美称颂中,也有较为关注“时装发布”这个重点的,“然而,这是一场时装发布会”,“肯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说好的时装呢”,“有钱姐就是任性,时装发布会硬生生成了未来影音体验现场”,“你们不觉得有钱姐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吗,赌一百个茶鸡蛋,有钱姐接下来会进军影视业”。     不过几分钟后,首秀模特穿着那如披星光满身的洁白长裙。高抬起下巴,以睥睨众神的姿态走出来时,所有的疑问都被击成满地碎片。那是一件一出场,就能让人把视线从现场特效转移到时装本身的长裙,并不是一件特别复杂的,反而十分简单,只是布满星星点点银光。     这时。网络直播的画面里主持人的声音:“这是让你随时穿着。都可以去向任何地方的战衣,作为一个原创时装品牌,穆秉承的设计理念是――不止于日常。不拘于礼服。穿上它,你可以上班约会赴宴参加舞会,不论你去向哪里,殿下。我都愿为您盛装加冕。”     以盛装,致日常。     这个声音。在现场是没有的,现场的人完全不需要这个,因为他们已经深深体会到了。之所以给直播画面里加入这一小段解说,为的就是弥补一下不能到现场受气氛感染的缺失。有了这一小段话,看直播的观众也一样能感受到属于一个原创品牌的气质,或者也可以说是气场。     “感觉……我也需要一件”。“有本事做时装,你倒是别只做女装啊。我也要加冕”,“好像确实能穿着出街,询价”,“听,荷包哭泣的声音”,“做女人真幸福,可以穿裙子”。     “良辰姐,网络反响非常理想,现场的话……良辰姐已经感受到了,他们大概已经目瞪口呆了,大多数人连举手机拍照都已经忘脑后了。”贺蓉激动不已,这可是她全程参与过的,军功章里也有她的汗水呢,想想真是酸爽呐。     宋良辰反倒不激动,想想这场发布会花出去多少钱,能挣回多少钱,然后就能把所有激动都平静下来。要不是加价卖给了娱乐中心,过后订货再多,也照样得亏血本,再者说,她好歹也是四大时装周混过来的,怎么会连这点定力都没有:“比我预期的好一点,这下总算能松一口气了,这一年来没白忙活。不过发布会过后会更忙,工厂那边得找个人盯着,非高定的大货质量一点不能放松,你还照旧盯着工作室这边,工厂你觉得工作室里谁比较能胜任,考核一下,可以就派过去,记得给人加工资。”     “行,这事我早就惦记着呢。”     高定那边的货和分码大货肯定是不一样的,材质倒是一样,高定的区别在于量体裁衣以及细节上的区别,说白了就算同一张设计图,在不同的人身上出高定成衣时,也会有差别。甚至有的时候,未必能看出是同一件衣服来,只风格是一脉相承的,宋良辰不爱做那种一模一样的成衣,那样和分码大货有什么区别。     高定的质量工作室里有她天天盯着,几个设计助理和裁缝都已经调|教得十分娴熟,倒是可以放心。但工厂那边却是第一次合作出大货,虽然是叶峋介绍的,宋良辰不看到大货成品上架都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大货和高定在品牌上也要有点区别,这几天工厂总问我吊片的事,贺蓉,这个你有没有想法。”宋良辰现在脑子里又满又空,满的是事,空的是灵感。     “不如加一个字,总觉得一个字好像不太上口。”一开始贺蓉就这么想,不过工作室本来就应该彰显不同,官方帐号上用的是“穆――高定工作室”,倒也显得挺高端。如果是做加盟店的时装品牌,有一个上口的品牌名称还是会好一点。     “诶,这个我不擅长,回头问问公关那边,要不找个策划看看。”宋良辰一想就想到叶峋那边去,叶峋那边的人她早就用顺手了。     四十多分钟的秀很快到尾声,这时星辰尽散,只留下一片饱含微光的深蓝天幕,这时,压轴模特走出来,这个被赵昭特别推荐来的模特身高近两米,穿着那件深藏青大衣如王者出行,巡视百官一般,气场无比强大。裸色阔腿裤显得万分飘逸,衬衣收进裤子里,显得得腰细腿长,模特走得并不快,但步步带风,那飞扬肆意的姿态令人触目难忘。     举手投足间,引来一片赞叹声。     “她是不是在说众卿平身”,“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尔等凡人,还不速速献上膝盖”。贺蓉把刷屏给宋良辰看时,宋良辰都没忍住笑出声,赵昭特别推荐来的模特不但一分钱没收,压轴的效果好得惊人,真得好好谢谢人家,一件衣服拐来这么好个模特,太合算了。     “良辰姐,该你上台了,去收获荣誉和赞美吧!”     宋良辰听着眯眼看向星星点点的t台,只觉那就是通向她人生梦想的道路,然后宋良辰含笑,这感觉真好。(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再痴狂,岂不晚 - 独占良辰 - 弈澜     一般来说,设计师只要上台亮相并接受鲜花掌声就可以了,但宋良辰觉得这才是自己梦想开始的第一步,所以,她很迫切地想要说点什么,甚至没有打腹稿,也没有事先想到要有这个环节。站到台上后,她就有了这个想法,然后她想,既然主持人都有了,为什么不可以有感言呢,而且她很清楚必需简短。     当宋良辰朝主持人伸手要话筒时,主持人在后台候场区有点反应不过来,还是贺蓉见机麻利地从主持人手里抢过一个话筒并叫离她最近的模特递给宋良辰。接到话筒,现场导演反映相当快,立马就把她的话筒音给接到现场,并同时接通到网络直播。     此时此刻,看着台下满满的人,以及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的闪光灯,宋良辰内心丝毫紧张感也没有,唯有的就是大事既定,大道将开的从容及喜悦:“感谢诸位今天前来参加这场发布会,本来没有这个发言环节的,但是我忽然很问一个问题。在还不知道设计师这个概念时,很多年以前偶然目睹的一场流星雨,让我看到了静极无声又恢宏盛大的美。那时候就想,这一刻我所领会到的一定要把它留住并表达出来,但是我并擅长绘画或摄影,于是我选择成为时装设计师来呈现那一刻的玄妙美好。”     “那么,我做到了吗?”宋良辰并没有等待答案,而很快说:“希望我有做到,谢谢,谢谢诸位。”     其实有万语千言,但宋良辰想要问的只有这一句“我做到了吗”,那一场让她整个人从灵魂到身体都为之颤栗。并深为之敬畏的流星雨,是她想要成为设计师的起因。大多数人成为现在这样的自己,或许都只是这样一个如同意外的契机,然后,就向着这条路前行,不管有多少风雨,都毫不迟疑地大步向前。     宋良辰退场时。在候场区看到了叶峋。他捧着一大束月季花站在那里,并没有笑,但却显得格外柔和。舞台上光投映进来。落在叶峋身上时一重如湖水般的蓝绿色,分明把叶峋衬托得更加冷峻,但宋良辰看到的却是温风软柳如春深。这时的叶峋,竟让宋良辰想到那首《咏柳》。端是“碧玉妆成一树高”,那件多年前春天给叶峋裁的薄荷绿衬衣。嫌颜色太嫩的叶峋还是第一次穿。     “很成功,很出色。”叶峋对宋良辰的事业和梦想通常都给予肯定,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赞赏过,诚恳的赞赏而不是鼓励式的称赞。这一次。不是因为天赋,而是因为已经成熟的能力,叶峋的态度表明。他十分肯定并欣赏这种成熟。     “就说这件衣服的颜色很适合你,穿上直接减十岁。”宋良辰接过月季花。然后“嗯”了一声,一朵一朵翻看,最后万分肯定地说:“你居然剪我种的花,叶峋,你什么时候节俭到这程度了。”     “据说这个品种的月季是为女王加冕而专门培育出来的,它的名字就叫加冕,这时候送给你不正好合适,其他的花都不适合在这时候送给你。”要不论生日,这还是叶峋第一次送宋良辰花,他并不是个多么浪漫的人,但绝对是个会掐时间的人。     宋良辰瞪叶峋一眼,加冕算是古典月季的一个分支,花形大而优美,每一片花瓣都如同精雕细琢,淡淡的香槟色,金黄的花蕊边是淡淡一圈绿。因为枝干较粗,每一朵花都挺直不垂头,随便剪一剪都能剪出一大把花店里售出的那种玫瑰般直挺结实的。     不过宋良辰种月季,新宠太多,所以叶峋剪这一把花也没什么,琴山暖房里,月季花品种已经多到放不下的地步,连屋前院后都满是各品种月季。凡是去过琴山,没有不喜欢那满园月季花的。宋良辰低头看许久,忽然又是那个念头升起,然后她默默在心底念了安全词,并且立刻抬头说:“你先去酒会现场帮我招呼一下,我再去看看后台,马上就过来。”     发布会后有个简单的酒会,提供酒水和水果点心,这时候晚饭都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正适合吃点热量低,但能让人有饱腹感的食物。说是酒会,其实就是订货会,贺蓉这个工作室负责人身边已经围了不少打听分码大货的,至于高定,在这里说可没用,必需到工作室去才行。     宋良辰只想着给自己片刻缓一缓劲,却忘了她今天在会场看到过郑景云这件事,于是叶峋到酒会现场没多久,就看到了端着香槟在阳台上倚着栏杆的郑景云。这时候,他是一个人,叶峋没法不多想,谁都知道今天是宋良辰工作室的发布会,邀请帖上明明白白写着宋良辰的名字,所以叶峋完全有理由相信,郑景云是为宋良辰来的。     叫贺蓉暂时招呼现场,叶峋则缓步走到郑景云身侧,郑景云察觉来人,脸色一点没变,反而大方坦荡地朝叶峋举杯:“恭喜,发布会很成功。你们举行婚礼时,我没来得及,再多恭喜一句。”     看着郑景云的态度,叶峋倒把怀疑收回来一点:“谢谢,什么时候回来的,探亲还是打算回国定居。”     这些年叶峋可一点没放松对郑景云各种消息的收集,郑景云学业相当出色,长春藤名校法学博士。郑景云毕业后在华尔街一家非常知名的律师事务所工作,现在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律师,也可以说得上是功成名就。叶峋并不认为郑景云会舍下那样前景光明的工作回来,他没得到消息,如果得得消息,叶峋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郑景云推上合伙人的位置,再加上国内外环境不一样,郑景云选择留在华尔街的机率高达九成。     “探亲,叶总不必想太多,我是回来结婚的。”郑景云含笑,再次举杯,至于心里在想什么,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叶峋听到这个消息,有点意外,因为他没有接到相关的消息,不过,这个意外是意外之喜,于是他十分诚恳且真挚无比地报以祝福:“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谢,我听朋友说,你们的孩子都快半岁了,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郑景云表现得十分有距离,甚至没有单独叫宋良辰的名字,这就是郑景云现在能做的,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保持距离,并期盼她幸福美满,才是最合适的。     真正是时过境迁,再来痴狂,岂不太晚。(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你心底,唯我知 - 独占良辰 - 弈澜     感情充沛,却又克制,并不是因为理智而克制,更不是已经没有了任何情感,正是因为有才克制,因为还在乎,并习惯深思熟虑。性格使然,生来如此,这就是郑景云和叶峋的不同,一个永远谦和有礼爽朗温柔,如同君子,一个充满侵略性,步步紧逼让人退无可退。     所以前者辗转多年,另娶他人,而后者……连孩子都搞出来了!     从某些方向来说,叶峋绝对是人生赢家,可以架起来烧成灰的那种。但谁的人生却又真正是半点波澜也没有的呢,郑景云成长在幸福完整的家庭里,聪明能干学历高事业有成,不照样是人生赢家的范本。相对来说,叶峋少年失母,后又失父,年少的时候一团糟,纵使拥有人人想要拥有的财富地位,对他来说也没有一点助益,他依然失去了他人生中最珍重的部分。     人生的幸福与否,跟金钱有一定关系,但真正关系到人内心幸福与满足的,是爱。亲情、友情、爱情,都是人生路上不可缺少的,友情和爱情是可以得到又失去,失去又得到的,这世上唯有亲情,是一旦失去,很多时候就再也找不回来的。所以,叶峋执着于宋良辰,因为她既是亲情,也是爱情,更是一个完整的家。     为避嫌,郑景云提前退场,这时候叶峋才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有个娇美甜软的女伴。那女伴看着就和郑景云一样,是在幸福无忧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没有经受过太多挫折,生活平顺,性格和顺。     “所以。宋良辰,我们才是最适合在一起的,他永远都不可能懂得你内心深处的痛,但是我懂。”叶峋很满意郑景云的识趣,但宋良辰进入回场时,看到他后移开视线四处转悠寻找某个人的样子让他很不满意。郑景云未必已经全然忘记,但这个人性格使得他知道怎么做才对彼此最好。现在看来。郑景云倒好说,宋良辰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一点也不好说。     叶峋眉头往下一压,顿时身边的人看到他就让出几步去。叶峋穿过人群走到宋良辰面前,然后拉起她的手,走到酒会中央。从原本谈着钢琴的小姑娘那里一把抢过话筒,然后轻咳一声。直到满场来宾都看向他时,他才得体而有礼地面带笑意:“感谢诸位赏脸。我太太宋良辰以后就托诸位多多照应,她才从国外学成归来,很多地方都不太懂,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见谅。此外,我们夫妇本以为头胎是个女儿,没想到却是长子先出世。为圆此憾,我们将以女儿的名字为旗下品牌时装命名――夕禾。”     宋良辰:……     虽然叶峋跟她提起过。他给女儿取过一个名字,但宋良辰都以为他会沿用添意这个名字,又或者用老爷子取的叶紫。老爷子觉得小曾孙女叫“小叶子”会非常可爱,而且老爷子想有个叫“小叶子”女孩子已经很久了,只是女儿没成,孙女没成,现在开始盼曾孙女。     结果叶峋这时候告诉她,他曾经给叶泽小朋友取的名字叫夕禾,宋良辰特别想问问怎么是这么个名字,又是哪两个字。她倒一时间对叶峋这种昭告天下没有半点反应,当然她就是反应过来,也不当回事,婚礼都举行了,难道还怕昭告天下。等到现在所有人都各自露出各种表情来时,宋良辰才问出来:“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叶峋答:“笔划简单,好写。”     如果不是叫叶一一实在像后爹随便取的名字,叶峋绝对要给女儿取这个名字,添意是别想了,添意这两个字会让他们都想起陈颂溪来,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叫添意。当然叶峋还秉承了一个想法,要听起来就欢快,夕阳下的小禾苗,想着画面就很欢快。     宋良辰之所以没当回事,还有种明了在里面,因为她一进场就去找郑景云,她不想提这事,也怕这事再提起会刺激叶峋。叶大魔王是不刺激都很恐怖,再刺激一下,谁受得住,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     这天晚上十二点才回到琴山,宋良辰都没心情计划其他,迅速洗澡洗头弄干倒头就睡着了,连叶峋抱着半夜醒来的叶泽进来扒她胸口喝奶她都没一点反应。一是体力问题,二是发布会过后精神全然放松,这会就是有人渡劫下九天玄雷都砸不醒她。     叶泽小朋友喝完奶,被叶峋抱回婴儿房去睡,开了婴儿监护器后就也去洗澡,等他收拾完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叶峋把屋里的灯关得只剩下床头那盏led灯,还把光调到了最小,宋良辰在他上床的时候往旁沿滚了滚,似乎是睡梦中都下意识要离叶峋远一点。叶峋哪能看这个,伸长手一捞,就把人捞进了怀里,再一看那衣裳半开,露出雪白一片没半点防备能力的宋良辰,叶峋低下头,干了一件叶泽生下来后,就一直起着贼心的事。     充满奶腥味的雪白让叶峋有点不太适应,他是个从小就不爱喝牛奶的,这会闻着愣有点下不去嘴了。不过很快又低下头,往峰顶那点弹软的用力啜一下,没什么太明显味道,带着股浓浓的奶腥味,至少对叶峋来说,这腥味有点难以接受。     叶峋决定明天去跟陈昭阳冷哼两声,这滋味哪里好了!     第二天宋良辰醒来时,感觉胸口有点湿湿热热的,不太对劲,掀开薄被一看,脸刷地就红了,叶峋这混蛋!居然……他当他是三个月大的叶泽吗,就是叶泽也不需要嘴里吸着乳汁才能入睡,叶峋看来是欠收拾。     宋良辰往后一退,起身把衣服整理好,回头去看时叶峋已经起来,她瞪了叶峋一眼,决定不搭理叶峋,至少三天,她连个眼神交流都不想。     叶峋这个混蛋,说好的尊重我意愿呢!     叶峋睁着睡眼看宋良辰,心知这是害羞了,他觉得宋良辰这身子尚欠火候,还得继续调|教,多大点事就恼羞成怒,摔门而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很出色,恭喜你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觉得自己被侵犯了!     下楼后,去厨房端早饭时,宋良辰跟芳姑说:“芳姑,天太热,把我的屋子收拾出来。”     芳姑刚听到就应了一声“好”,把汤勺放下时才又看向宋良辰:“夜里空调打那么低你都还是热?”     “热,自从生完叶泽后,我怎么都热。”宋良辰用这个借口用得十分顺手。     芳姑则认为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身体上有什么改变都是可以理解的,但芳姑还是觉得应该去看看医生:“这么热,会不会是身体有什么不好,给医生打个电话问一下,别耽搁自己的身体。”     “嗯。”今天的早饭是白粥,宋良辰拿了俩鸡蛋和一碟牛肉酱瓜,又夹俩肉乎乎的汤包,这才算满足。往餐厅走的时候,看到叶峋下来,宋良辰转身就背着叶峋坐下,她必需想个办法,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有习惯这一切的一天,她不想这样。     叶峋看得出宋良辰在别扭,至于她别扭什么,不重要,消除掉这种别扭就可以了。鉴于宋良辰是因为他过于亲密的举动才开始别扭的,叶峋端了早餐出来坐在另一头吃,叶峋把整下的一笼汤包都扫在盘子里,白粥才吃两口觉得不对劲,又起身去拿鸡蛋。这都是叫宋良辰给影响的,她喜欢把蛋黄用汤勺压成泥再搅进粥里,然后把蛋白用餐刀切成粒拌成牛肉酱瓜中,蛋黄粥配牛肉酱瓜这样吃。     宋良辰在吃上的小癖好不知多少,有些叶峋能适应,并且也习惯了,有些叶峋是怎么都不适应。比如用小馒头抹一层薄薄南乳过粥。叶峋对这类食品有点敬谢不敏,他对那种长过毛又拿出来吃的东西都无法下嘴。     这会宋良辰正剩下两块汤包包子皮在那儿,她转个身就进厨房拿腐乳去了,发面类食物抹南乳这种癖好,宋良辰是永远都戒不掉的,她曾经连白面包都这么抹着吃过。吃饱喝足,宋良辰去楼上换衣服准备去上班。上班之前喂一遍叶泽。她这段时间都需要全天在工作室。毕竟发布会后这一段时间是订货高峰,她不在场,很多事没法开展。     “芳姑。我去上班了,叶泽刚刚喂过,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尿,待会记得看一下。这臭小子最爱憋着尿,等人不在的时候拉尿片上。”宋良辰很想说一句“不知道想谁”。想想太有针对性,又把话收回来。     她到门口时,破天荒没有叶峋在外边,宋良能特欢快地去开了自己的小座驾出来。黄艳艳的一驾两座车。工作室附近的车位比较难找,她又不爱停到附近地下停车场去,订的车位左右全是大型车。又经常不能好好停,办有开小型车过去才怎么停都方便。     把车停好后。宋良辰擒拎着包和画筒下车,走到半路上时忽然停下,慢慢转身。这时她离工作室大概还有三十多米,对面是一家私人珠宝定制工作室,宋良辰跟店主打过几次交道,是个用外表诠释什么叫艺术范的二十来岁青年。但让宋良辰停下脚步的,不是这家店的店主,而是店主招呼着的人,一男一女,女的甜美可人,男的……她认识――郑景云。     宋良辰眯着眼睛看过去时,郑景云也正看过来,他们俩视线交汇以后大概停顿了几秒,然后各自收回视线。     “怎么了?”甜美可人的姑娘问郑景云。     “遇到同学了,我得过去打个招呼。”郑景云说完看向身边的女孩,似乎在询问是否要一起过去。     姑娘含笑如春花盛放:“我还没说完呢,你先过去,我说完就来。”     “好。”郑景云轻拍一下女孩,然后迈步向宋良辰走过去。     宋良辰长长呼吸几遍后,才笑看向郑景云:“什么时候回国的?”     “前几天。”郑景云走过来,就是想问叶峋和宋良辰之间的事,他一见面就觉得他们之间不太对劲,直到现在这种不对劲终于有了解释:“你和叶峋,一切都还好?”     “嗯,挺好的,你呢?”当时都没有说过,现在还说什么呢,已经错过了说明的机会和资格,如今他们身边都有人陪伴。她虽拒绝承认叶峋的地位,但在所有人眼里,叶峋就是她的丈夫,她再拒绝承认,也不能忽略这个。所以宋良辰想,既然时过,就应该让境迁,只有让该过去的成为过去,她才能继续顺着现在的道路走下去。     “月初,正好赶上你开发布会,良辰,很出色,恭喜你。”当着叶峋,郑景云能说得出恭喜结婚的话,但面对宋良辰,他说不出来,就挑了这个相对安全且轻松的话题。     宋良辰点点头,越过郑景云浅笑看向慢慢走来的姑娘:“谢谢,都不知道你回来,要不然该给你送帖子过去。”     这时,姑娘已经走到郑景云身边,郑景云看一眼遂为两人彼此介绍:“宋良辰,秦润。”     “啊,你好,就是昨天开发布会的设计师宋良辰,印象深刻,作品非常出色,现场更是美极了,我到现在还被震撼着呢。学艺术相关的,尤其是学设计的,不管是建筑类珠宝类或者你们时装设计,都好厉害。”秦润充满赞美,对宋良辰设计的时装更是格外推崇,一通赞美后,秦润问道:“不知道宋小姐接不接婚纱设计?我认识的设计师里,宋小姐是目前最合我审美的,不知宋小姐有决有时间。”     “当然,秦小姐有空就过来工作室,就在前面不远,不过最近都在忙冬装和春装订货事宜,所以这段时间会比较忙,如果秦小姐和郑哥不赶时间,我这边倒是可以。”宋良辰其实直接想回拒说“没有这项业务”,不过这太明显,因为她除给自己作过婚纱礼服外,还接过两单,所以这时候说没这项业务就有些显眼了。     “婚礼就在个下月,这样的话,岂不是赶不上。”秦润接着又看向郑景云,娇笑着说:“不如卖同学个面子,给我们加加急啊,还有一个半月呢。”     “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宋良辰要说的是“刚生完孩子,忙于照顾,加上工作室也忙,真的抽不出时间”,但不想在这个场合提起,总觉得有点奇怪。不是什么余情未了,而是觉得尴尬:“刚想到有一位专门作婚纱设计的同学,在国内外都有名气,如果秦小姐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设计师,我把她的电话留给你。”     好在秦润只是想要找个合适的设计师,并不执着于宋良辰,接受了宋良辰的推荐,总算是让宋良辰松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怕什么,为什么 - 独占良辰 - 弈澜     见过郑景云后,宋良辰再次反省自我,她真就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人,曾经灿烂温柔,以为会永远留在岁月里被记忆珍藏,但到头来还是在眼前“嘭”一下碎成一地,于是知道,再也没有未来可言。就算到现在,她还是曾奢望过,那个人会等她,哪怕早已经知道不可能,却还是那样怀着妄念与贪念。     “你有什么资格,凭什么,以为你是谁?”宋良辰问完三个问题后,果断把心里最后一点小小小小的火星也浇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是她的错。与谁都无关,她就是酸而已,她就是矫情到死而已,就是欠而已。     在工作室待了几个小时,宋良辰就回琴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从衣柜底层的一堆盒子里翻出一个首饰盒子来:“早就该把妄念抛掉,你就是这样,自己回不了头,还希望别人在那等候到永远。说好祝他找到自己的幸福呢,宋良辰,你这么欠,怎么治。”     她并不是不懂早已失去,也并不需要郑景云永远念念不忘地等候着她,她只是需要一个让自己永远不停下挣脱的动力。那……以后就没有了啊,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呢,她不知道就可以永远假装下去,把那点假装当成信念,当成信仰,并籍此脱身。     “我不会放弃。”指不会放弃离开的计划,原来既然没有那点信念,她也依然不会心死,这样就好:“宋良辰,知道你这么打不倒,我就放心了。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一边是永远带血的月色。一边是渐渐习惯的现状,宋良辰的内心充满恐惧,她甚至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在恐惧着什么。最开始以为是害怕放弃一直以来的坚持,但其实不是,她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恐惧如同影子一般从她脚下延伸开,真正是如影随形。     把门反锁后。宋良辰决定好好想想。她不是个愿意深思的人,因为心理医师曾告诉过她――尝试着少思考一些,尽量不要把问题往深处想。往复杂想,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药。可以把心思放在兴趣爱好上,不但能让你少思考人生,还容易获得成功。     她信了。于是她一直这么做,但到现在这一步。她觉得必需好好想想。     首先,禁制思考“我害怕什么,我为什么害怕”相关,宋良辰自己都觉得。这个话题太危险,于是第一个排除。然后就可以开始想了,郑景云那边好好放下。祝福他就足够了,她不是余情未了。就是欠抽。她唯一要思考的恐怕还是叶峋,也只有叶峋是她人生里唯一的变数,这个变数这么大,她哪里受得了。     “宋良辰,你会不会有愿意跟他在一起的可能,不要下意识抗拒,好好想想。”宋良辰绝对是在模仿她的心理医师的口气和语态。     “如果没有最开始那一晚,可能会有。”宋良辰必需把最先涌起的“不可能”抛开,然后去思考,有些东西简直跟应激反应一样,形成了惯性。     “好,那么你因为那一晚恨过他吗?”     “恨过,恨到不是想弄死他,就是想弄死我自己。”宋良辰真的有过“这世界真难看,没什么值得留恋”这样的轻生念头,但很短暂,二十几年来,她对这世间有太多热爱,并不会因为短暂的一个念头,就这样轻易舍弃生命。至于弄死叶峋,犯法,不值得,念头一起就被完全否定掉了,但不可否认,她真的有过这样的想法。     这样一想,宋良辰觉得自己挺恐怖的,连生死都想过。     不过,心理医师说过,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轻生的念头,大部分人能很快从中走出来,然后继续日常生活,而小一部分人,才会冲动于走上绝路。所以,不要因为一时轻生的念头,就真的以为自己想死。同理,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想着谁应该去伤害他人。     这话其实是当时医师对有暴力倾向的叶峋说的,宋良辰不过是在旁边听了几耳朵而已。医师明显把叶峋治得挺好,那以后没听过叶峋跟人动手,虽然冷戾点,却不再暴虐。     “我干嘛要想这些?”宋良辰收回思绪,继续想她自己的事。     “接下来来说说,你是否觉得是自己的不作为,才导致现在的局面,而不完全是因为叶峋。问得直白一些,宋良辰,你恨你自己吗?”     宋良辰问完这个问题,呆了一下,看向镜子。她并不恨自己,但埋怨自己对叶峋时,总是抵抗无力,总是那样轻易被打消所有攻势:“是的,我怪自己。”     大概,我是在害怕有一天自我厌弃,然后厌世,最后轻生?     收回所有思绪,宋良辰决定终止思考,就这样认为吧。只为好好活着,也不要放弃挣脱这一切的努力。     宋良辰从房间出来时,在走廊上听到叶泽“噫噫呀呀”的叫声,似乎是芳姑在逗着小叶泽。宋良辰走进去时,芳姑正要去给叶泽冲奶粉,见宋良辰在,就赶忙招呼:“快来快来,我们小叶泽饿了,正好妈妈在家,小叶泽可以喝妈妈的奶了,不用喝冲的奶粉。”     小叶泽也许还认不出宋良辰来,但她身上的味道叶泽一闻着就扒上来,贴着胸口就往里钻,小嘴一抿,准确地找到投喂点,大口大口啜着。不一会脑门上就一层薄汗,芳姑总不爱给叶泽开空调,好在琴山这边极凉快,叶泽只在喝奶时才会出一点汗,医生也说不要紧。     喂完奶才四点不到,宋良辰把叶泽放回婴儿床,哄一会见他没有睡意,又抱起来带她去阁楼的工作室。因为顶楼更热,开了空调,但开了两扇窗,并不会显得太凉,是叶泽平时最愿意来的地方,每次上来脸上都是一脸“这真是好极了”的舒爽脸。     一舒爽就打瞌睡,宋良辰走到桌椅边拿起电话想叫芳姑把毯子送上来,但听筒里却传来通话声。宋良辰还是头一回知道家里座机的分机还有这毛病,正想把电话搁下时,却传来这样一句话:“老爷子,你考虑一下,如果成功至少二十年不在话下。”     二十年……     宋良辰知道这是陆曜在劝老爷子动手术,但没想到居然效果这么好,宋良辰一边为老爷子高兴,一边又觉得,自己可以提前计划了。不必再想着等老爷子如何如何,老爷子会活得好好的,不用她演戏给看,也会活得好好的。     当然,要等稳定下来再说,但凡不能确定,她都不会冒险。     离开后,自有天宽地广,并不为着某个人而挣脱,我只为我自己,仅此而已。(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角落里,阳光下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一旦自己觉得自己想通后,整个人精神状态就完全不同,不但成天心情舒畅,灵感还跟开闸的洪流一般,冬装上市后,就是春节,春节上市的特别贺年时装也已经上柜。至于春夏时装,高定正在接受预订,大货已经定好版准备出货,在招了个总经销后,宋良辰就没再去管大货的事,只把几个设计助理派去抓质量就足够了。     前段时间有几位女演员到她这里订参加电影节的礼服,其中有两位很有可能在电影节上封后,宋良辰此前着实头疼了好几天,因为她完全没头绪。她并不是没作过红毯礼服,但那是在国外,欧洲人和亚洲人在身材肤色五官上的差别,直接导致给欧洲人作礼服的理念很难完全套在给亚洲人制作礼服上。     正好去年搞过惨不忍睹的“中国风”,宋良辰觉得自己眼瞎之余,有些不敢置信,曾经的“衣冠上国”怎么能被演绎成这样子。国内并非没有好设计师,国外也有几位声名卓著的华裔设计师,怎么好好一个中国风就能被演绎成那个鬼样!     于是,宋良辰决定作自己的中国风,五位女演员,除两位可能封后的外,另外三位女演员,因为较为年轻,是影视圈里的小鲜肉,发挥的余地也不小。有一位可以走清新纯美风格,有一位气质温婉,可以走古典淑女路线,还有一位甜美得像一枚糖果,活脱脱的邻家小妹,加上才十八岁,着重表现少女的甜美可爱足矣。     至于两位能封后的,一位五官开阔大气。气场也颇大,雍容华美或简洁大气都是可以考虑的。而另一位则是位五十来岁的女演员,圈内知名的实力派,身材保持得不错,但生过孩子,到底肌肉有些松弛,也有点小肚子。不过脸依然保养得很好。年轻时曾被誉为“古装第一美人”,是不少七八十年代生人眼里最具东方美的女演员。最让宋良辰费心思的也就是这位,从气质和五官上来界定。可以婉约柔美,也可以端庄古典,那种历经岁月沉淀的韵味,非婉约古典不能表达。但这位女演员并不高。加上最近剪了个短发,真的古典婉约不起来。还不如走简约风来得疏阔大方。     清新纯美的选湖蓝,深深浅浅的湖蓝以孔雀蓝为最底层,间以白色点缀,整个人清新得像从湖上涉水而来。气质温婉的用连名字都婉约雅致的软烟罗。用的如山间雾如黄昏雨中柳的烟青,松松一罩,层层叠叠。走起路来如荷叶般迎风而举,跟首被烟雨浸透的诗行一般。甜美邻家小妹没用长礼服。用真丝欧根纱,欧根纱上喷绘着几枝红果小花枝,领口袖口裙底都加一圈窄窄的手勾花边,略蓬,但因为这位腿形不太理想,必需到膝下,甜美之中又有几分复古风格。这三位最先出,试过后除尺寸略改外,三位都十分满意,已经结了帐,只等改好尺寸来取衣服。     “把手谢扫一下,给他们的助理发图片,这是初稿,初稿定个风格,觉得满意,我再继续修改完善。”宋良辰把手绘的彩稿拿给在工作室的设计助理,她自己则去收拾昨天台面上没来得及收拾的那一堆乱糟糟的彩铅笔。     等收拾完,设计助理已经得到那边的回复:“给谢小姐的谢小姐回复说可以,不过她不喜欢拖地裙,一定要离地两三厘米,她说她被踩过拖地裙摆,差点摔成脑残。蒋小姐那边问你还有没有别的想法,蒋小姐的助理说蒋小姐不想再走古典美人风格,想突破一下,她说她演古装剧已经演腻味了。”     宋良辰一听,从画筒里取出另一张来:“把这张扫出来发过去,跟蒋小姐的助理说,我本来就在古典风格和简约风格之间犹豫,画了两稿,蒋小姐如果不想走古典风格,大概喜欢这一稿。”     “好,还有,良辰姐,今天早上一开门,就有人送了帖子来,好像是婚礼的请帖,我给你放在抽屉里了,你看一下,别错过日期。”设计助理说完就扫图去了。     留下宋良辰翻开抽屉,找到了那张请帖,不出所料,是郑景云和秦润的。比较……不知该说有缘还是该说狗屎一般的巧合,跟她和叶峋举行婚礼的是同一家酒店。把请帖收回抽屉,去还是该去的,但她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多么愉快地祝福他们,她就是这么狭隘的一个人。     “算了,看到他们笑就好了,管是挤笑还是假笑。”宋良辰心里指责自己,这么小心眼,这么见不得人好,怪不得她没有和郑景云在一起的缘分。郑景云这样的人,还是应该和纯美温柔如秦润这样的女孩子在一起,这样才能组成一个温暖甜蜜到人人看到都会羡慕都会妒忌,都会会心一笑的家庭。     让他们去幸福吧,我继续待在我的角落里积一身尘埃。     我妒忌每一个生活在阳光下,拥有五彩缤纷世界的人,嗯,妒忌果然让我更加丑陋不堪了,所以我还是继续在角落里积尘比较安全,对别人,对我,都一样。     求之不得,酸而已,宋良辰其实明白自己心里的遗憾,自己得不到的,别人轻轻松松圆满得到,她要不是酸,她就是圣贤。她不是圣贤,但也不会真的丑陋到自己看了都恶心,所以她祝福他们,但心里还是会酸。     “良辰姐,蒋小姐的助理说就这个风格。”     “好,你去把给谢小姐做衣服的面料选出来,如果没有合适的料子就打电话给厂家,记得料子一定要用好的,要垂顺富有光泽。这件衣服你叫小苏打版,你来截剪缝制,面料要至少有三分之二卷才能开始裁,以免没料补不上同样的。”宋良辰惯于初稿先制一稿,然后在成衣上进行修改,一边改一边画图。最后给客户的成衣另用面料制作,这样固然浪费了点,但不至于出错,甚至如果客户临时出错,他们这里还能给出一件替换的,当然替换的肯定有瑕疵,毕竟是件修修改改,动过不少剪刀,拆了缝,缝了拆的残次品。     等到店里的人都来上班后,宋良辰算着今天没什么事,打算回家给叶泽定点投喂去,她得好好和儿子养熟感情才行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纵无望,也一起 - 独占良辰 - 弈澜     回琴山的路上,宋良辰打了个电话给宋思淳,宋准青年自从认亲后有“姐夫罩”,在公司简直如鱼得水,提什么样离谱的要求,只要是对工作有利,付勋都会看在大老板的份上满足他。加上宋思淳很有分寸,提的要求都在合理范围内,再者宋思淳技术实在出色,付勋就是不看在叶峋面上,也会供着他的所有需求。     宋思淳接到电话时,正在安装调试他从国外厂家订来的新宠,一组还没上市的服务器:“喂,姐,什么事,我这忙着弄服务器呢,你要有事直接说。”     “没什么事,我不急,等你忙完打个电话给我就行了。”宋良辰说道。     “噢,行,明天上午吧,正好我可以休息,我过去你工作室就好了。”宋思淳前段时间就觉得不大对劲,因为宋良辰总在他表现得很厉害的时候,大感安慰地露出如同“我的人生全交给你了”的情绪。宋思淳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出没出错,总之宋良辰有事是肯定的。     跟宋思淳约好时间后,宋良辰又打了个电话给芳姑,问家里的房间收拾好没有。芳姑当然收拾好了,还多弄了个婴儿监视器的分机,晚上宋良辰和叶峋屋里一人一个,老人家是不凑这热闹的。     回到琴山宋良辰先去看了看自己的屋子,怎么看都觉得还是自己这间蓝幽幽的屋子舒适,尤其是夏天,怎么看怎么清凉。虽然现在是初冬,她还是觉得心头那些燃烧的火被沁了一下,火势小了那么点。     “小叶泽刚才一直找你呢,没想到才这么大点就知道找你了。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一边呀呀啊啊的叫唤呢。”芳姑把叶泽抱给宋良辰喂奶,一边看着一边说着宋良辰不在时小叶泽的动静。     老爷子中午刚出门跟人打麻将去了,芳姑留在家里看着小叶泽,老爷子本来想把小叶泽一起带去给牌搭子们看看,露露脸,又担心外边风太大。把他小曾孙吹坏。结果老爷子一说不带小叶泽出门。小叶泽就干嚎,还特别伤心,直到老爷子受不了出门才慢慢停下来。老爷子打来电话问时,还嘀咕了一句:“这孩子简直跟阿峋小时候一个样,糟心劲的!”     宋良辰忍不住笑:“从小就这么精乖,怎么得了。”     “听老爷子说。你小时候也一样,最爱出去。谁出去要是不带你啊,你隔着门都要哭十分钟才甘心。”这个听老爷子说,是指芳姑没来的时候,宋良辰刚和母亲一起到叶家时。那时候宋良辰还不知道什么叫失去亲人,又哪里会知道什么叫愁,不知愁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我都不记得了,小时候太没心没肺。我真正记事,有连续记忆,而不再只是片断的时候,是……”宋良辰忽然住了口,然后又低头看叶泽,轻轻笑了一声:“是我妈去世后。”     芳姑一听,连忙不说这个了,只问宋良辰要不要吃点什么:“怎么能中午不吃饭呢,垫也要垫一点,你们那里到琴山还是远了点,赶个饭点都难。要不我搬到锦湖湾去住,这样你们就不用来回奔波,老爷子住那边也可以,就是你们那边地方小了点,有点住不开。”     “不用不用,琴山这边挺好的,比锦湖湾那边还是要清净,爷爷要休养,还是这边更好。锦湖湾那边多是年轻人,爷爷又在这边住熟了,一出门就能招呼一大群伴,在锦湖湾可没这么好。爷爷还是舒心为主,那边连一块玩乐逗闷子的人都没有,爷爷住不得几天就要闷坏。”宋良辰还觉得锦湖湾的房子太小,她和叶峋之间,房子大还好点,房子小,天长日久断断瞒不过老爷子去,太危险。     “倒也是,那你不要太赶,就算赶早回来喂叶泽,也记得吃点东西,你还喂着奶呢,饿着自己可不行。”芳姑说着去做饭。     宋良辰是午饭连晚饭一块吃,等到老爷子和叶峋回来吃晚饭,她是一点也吃不下了,上桌喝了两口汤,吃了点凉拌蕃茄就算完。芳姑怕她晚上会饿,给她煮了鸡粥放在保温壶里。     叶峋九点多去洗澡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浴室里宋良辰的东西一点没剩下,再拉开衣柜,宋良辰的衣服也一件没留。叶峋套上浴袍,走到宋良辰原先的房前敲门,过好一会,宋良辰才满脑袋滴水地揉着毛巾打开门,叶峋皱眉接过毛巾,揉好一通才坐下问她:“为什么又搬这间卧室里来?”     “为什么,何必问呢,叶峋,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言而有信,言而有据的人,没想到你也有说话不算话的时候。”宋良辰收起毛巾,拿吹风机把头发略吹到七成干,往发尾喷了点护发油,然后又取出护肤品往脸上抹,水乳精华一套抹下来,叶峋还没开口。     也不知道在她抹护肤品的时候,叶峋在想些什么,他竟没多说什么,只看她一眼,说了句“你觉得舒服就行”,说完就推门出去了。宋良辰看着叶峋有点落落寡欢的背影,怎么也无法软下心肠来,她居然开始感觉到有点快意,果然道德节操这种东西,一旦丢惯了,就会慢慢越来越低。     他们好像是彼此把对方逼到这一步来的,原本都是固守道德,拥有就算不怎么伟大,却也正常的三观,结果到现在都扭曲了。宋良辰对着镜子端详良久,除了找到自己脸上一条浅浅抬头纹外,还看到了无奈,满满的无力与无奈。     洗完澡出来躺到床上的叶峋睁眼看向泛着微光的天花板,有些难以成眠,已经习惯身边有个滚烫的身体,带着淡淡的微有些幽凉的香。但今天没有,也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有,叶峋到底没忍住叹了口气。     纵然胸中仍旧热火雄雄,但他开始觉得看不到……看不到走向期望中画面的可能,宋良辰真就像是一粒铜豌豆,炒不熟煮不烂咬不动,她甚至越来越让他感觉无法下嘴。     可那又怎么样,就算无望,我们也应一起,这辈子,谁也不用放过谁。(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靠谱点,负责点 - 独占良辰 - 弈澜     时装设计师的声誉如同化妆师一样,只要让客户觉得足够好,十分容易口口相传。宋良辰还好一点,虽然名声多半都是“炒”出来的,但她每周更新两次的穿衣小课堂为她留下了大半粉丝。宋良辰的穿衣小课堂从来不是说你应该买什么样的衣服,而是你衣柜里有什么样的衣服,用它就可以搭出千变万化来。     慢慢的,不少粉丝开始给自己衣柜拍个照,然后宋良辰,宋良辰会挑图片比较清楚的,款式拍得比较全面的来作穿衣小课堂的教材范本。工作室这边则把图片上的款式用差不多的面料,做出差不多的款式来,由设计助理上阵亲身试毒。因为这项互动,宋良辰每天都能收到一堆图片。     这几期因为她要忙着作演员们的红毯礼服,这周好不容易事情都告一段落,宋良辰终于有空来搞她的“千变衣橱”。这期宋良辰终于在千呼万唤中选了一张大学宿舍版衣橱,妹子的简易衣柜里衬衫t恤对半开,多半都偏休闲范,发图的妹子说“要开始实习了,怎么才能在预算两千以内的情况下,整理出一周上班正装,公司背景外企,实习职位助理会计”。     宋良辰对着几十张图片琢磨半天,叫设计助理从工作室的成衣里找出几件基础款衬衣,小外套加毛呢大衣、提包手包,还有花色颜色都不同的丝巾,这些都是妹子衣柜里本身就有的。至于没有的,西裤和高跟单鞋,外套和大衣也并不够用,需要再添两三件,总个算下来。两千其实够呛。     当然,宋良辰有便利,不够的用工作室的衣服配就行,高定里也有百搭经典款,每个人都可以量力去购买款式差不多价位在承受范围内的。周一是薄荷绿衬衣加藏青色丝毛混纺西装,外套藏蓝薄羊绒大衣,薄荷绿裤子配藏蓝色鞋。围一块嫩黄丝巾。搭配姜黄色包。周二是黑色外套,搭白衬衣裸|色羊绒衫,配的是裸|色长裤和黑色鞋。红围巾,裸|色包……     搭完后,叫设计助理去穿了拍照上传,这些都是由工作室帐号发的。宋良辰只负责在工作室帐号发上来后,转一下。是她主持的就小小得意一下。或说一下还有哪里可以改善,如果不是她就在转的同时,附上设计助理的名字。     直到中午,宋良辰都没看到宋思淳过来。正当她要吃点东西然后回琴山喂儿子时,宋思淳打来电话:“姐,你还在工作室吗?付总那里临时有事。我到现在才弄完……那啥,忘记打电话给你。不好意思。”     “没事,就想着你是有事忙,我现在还在工作室,你过来吧。”宋良辰见过宋思淳一投入专业的时候,是怎么样昏天黑地的,连睡觉都能忘记的主。据说有回忙到直接倒头砸工作台上,差点把公司的人都吓个半死,以为他怎么怎么了,结果送到医院去,医生说:太困睡着了。     “那我马上来,姐等我啊。”宋思淳说完就挂电话,没过半小时就出现在宋良辰视线里,一边走一边还四处打望,清纯少女型演员今天来试改过尺寸后的衣服。宋思淳看的就是礼服少女,淡黄底红果小花枝半裙礼服,把少女衬托得既复古又纯美,宋思淳直接看呆掉:“她真美,像是春风写下的赞美诗一样,令人陶醉。”     宋良辰觉得宋思淳父母万不用担心这孩子将来追女孩子的事,他轻松就能够搞定:“要不你先过去打个招呼,这位演员,从小就是美美的小童星,如果你是在国内长大的,没准就是看着她的电影电视剧长大的。”     宋思淳一听眼都亮了:“我可以过去打招呼吗,会不会太唐突,而且这里是公众场合,她是演员的话,会不会对她有影响,八卦杂志最爱捕风捉影。万一把我写成富x代什么的,我倒很受用,对人家不好。”     “没事,你去要个签名,八卦杂志也最多写国民少女试新装,偶遇热情粉丝。”     “我都不知道她演过什么,我只是纯粹欣赏她的美好而已。”宋思淳无比义正辞严,所以说耍流氓和对美的欣赏只有一线之隔,视线放低一点,言语轻佻一点就是耍流氓,视线放高放全面一点,遣词用句审慎一点就是纯粹的对美的赞美与欣赏。宋思淳这破孩子,只用一个词就把自己区别于流氓了,“美”与“美好”用在这里,区别就是这么微妙。     “那我去要个签名,姐先等我一下,嗯,我这样看起来还好吧,不会显得失礼吧。”宋思淳把自己往镜子前伸了伸,觉得还行,宋良辰伸手给她整理一下,他就信心满满地去求签名求合照了。     很快宋思淳就带着签名和手机里的合照坐回宋良辰身边,兴奋不已地小声叫唤几下,然后才跟宋良辰说:“笑起来好甜,她居然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笑容,真的是一笑令人心花怒放啊!”     直到人家拿了衣服走,宋思淳都还在回味人家带着酒窝的甜笑,宋良辰忍不住冲他晃了好几下手:“回神,人家都走远了,我有她电话,你要不要,不过多半时候是助理接。”     “不用不用,女神是用来保持距离远远欣赏的嘛,生活里我还是更喜欢志同道合的,我写程序,她能帮我作测试,我修电脑,她能帮我排除故障,我谈新兴设备,她能跟我一起兴奋不已地期待,这才是真正理想的伴侣啊!嗯,得会做菜,可以一起探讨美食的人生,才是真正美好的人生。”宋思淳说完,又问:“姐,还没问你找我来什么事。”     “我们去楼上vip室谈。”宋良辰说着把宋思淳往楼上领。     等宋思淳坐好,并听完宋良辰说了前因后果,及需要他帮忙的事,宋思淳好半天都没反应,过许久才迟疑地挠着头说:“姐,你们这会不会离谱了点,婚姻是很神圣的约定及承诺,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了,还有了孩子,是不是应该靠谱一点,负责一点,逃避责任是不对的。”     “噢,忘了告诉你,我们只举行婚礼,没有领证,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我们根本不是夫妻。”     宋思淳:妈妈,救命,我怎么会有这样疯狂的堂姐,我怎么会遇上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对非合法夫妻。     ――――――――――――――     国民少女就是宋思淳哒,人家虽然跟宋小哥职业完全不同,但都是热爱钻研美食的好孩子,而且国民少女在帮助宋良辰跑路上,绝对是神助功!     为叶暴龙点蜡,点蜡,点蜡,点好多排蜡!(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他的好,他的爱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思淳一点不想帮忙,这位有着十分美好的婚姻爱情观,纯属上代婚姻太美好,在那样美好的家庭里长大,宋思淳曾说过“每天都会被闪瞎眼,每天都会觉得自己多余。可见宋思淳对婚姻爱情有着多么美好的印象及期待,所以,他不肯帮忙,反而苦口婆心地劝起宋良辰来,那叫一个语重心长,语浅言深。     “你们明明可以过得很好啊,自由,自由是什么,不是有人牵绊住你,而是选择的权利。事实上你有不是吗,要不然你会跟我说离开吗,其实姐你想想,他上一次完全有办法把你找回来,但是他没有那么干,你是自己回来的不是吗?世界那么大,乔娅家又那么厉害,你想躲一辈子完全不是问题,但你还是回来了。”     “事实上,你不是被叶峋困住,而是被爱情绊住了,你总觉得他爱你,但你不爱他,他用爱困住你,所以你想逃。但作为旁观者,在我看来,你也爱他,只是这份爱是因为伤害而起的,所以你不能接受,甚至不能接受自己爱上他这个事实。你觉得这一切太过荒谬,但是姐你认真地想一想,问问自己内心,你是真的完全不能接受吗?他的好,他的爱,他的温柔呵护,他的悉心宠爱,你真的不能接受吗?”宋思淳怎么都无法坐视这样逃避责任的行为,他必需讲明自己的观点,宋良辰可以不接受,但他必需说,要不怎么叫有原则呢。     “你眼里,世界太过美好,而且,受伤害的不是你。所以你没有切肤之痛,没有经历那个被摧毁的瞬间,是无法体会的。我也像你劝我一样劝过自己,可是思淳,我做不到。只要晚上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在同一间卧室里,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晚。是。他是爱我。可是谁说他爱我我就一定要回应同样的爱,更何况他还曾以爱为名行伤害之实。思淳,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才会懂。但,我无论怎么样,都不能接受与他共度一生的可能,哪怕只是可能。想想我都会觉得这样活着,比死还难受。”当然不会真的轻生。如果真想轻生,在那一晚就会从凉台跳下去,她没有那样大的勇气,对她来说。死比活着更需要勇气。     “我……”宋思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宋良辰那种痛不欲生的眼神让他觉得很难过,顿时间就转了念头。在心底骂起叶峋来,哪怕叶峋是他**oss。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让自己深爱的人受这样的伤害,怎么可以让自己深爱的人流露出这样的眼神,真是罪不可恕。     “没事,不勉强,我再想办法,你不要说出去就行了。”宋良辰当然想过宋思淳不帮她的可能,只是没想到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已。     叹口气,宋良辰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喝几口茶后,跟宋思淳谈起着装来。宋思淳是个挺会穿衣服的孩子,正装穿得尤其好看,大概是在欧洲国家生长的优势,挑正装的眼光也非常好。只是平时穿休闲服时,反而让人有点看不过眼,尤其是在国内,在付勋手底下完全不用穿正装,整个公司上下全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宽大t恤短裤凉托真是……一点也不适合他。     宋思淳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心里还是在想着宋良辰的请求。不帮宋良辰他有点过意不去,帮又违背他对婚姻爱情的观念,宋思淳最后跟宋良辰说:“我回去再想想,姐,你别冲动,你也再想想,好吗?”     “好。”     宋思淳这一想,就想了好几天也没消息,倒是宋思淳一见就粉的国民少女又打了电话来,要订日常时装。主要是宋良辰这边,不需要代言都能时不时拿到免费赠送的库存积压,而且都基本上是当季积压,或设计时与当期主题不符而压下的成衣,符合当季元素,但不合主题,这样的衣服穿出去完全没问题。     国民少女名叫郁霭,据度娘介绍,是其父从唐诗里起的名字――祥云为之郁霭,佳气为之葱茏,从诗就能看出来,这名字充满父母的祝福。少女长得这样甜,和家境也有一定关系,足够能为她在娱乐圈保驾护航,一点潜规则不用沾,才能甜到现在。     “良辰姐,这件我可以穿吗,最近想要穿稳重一点的颜色,总被大家叫国民女儿,我也该长大了啊!再一直国民女儿下去,戏路太窄,最近还有叫我演十四岁少女的,可我都快二十了,扮嫩扮久了真的长不大。到现在我妈还会买泡泡袖的粉色公主裙给我穿,我爸爸还时不时说要带我去儿童乐园,真是够了!”郁霭天生一张小圆脸,有点肉的那种,加上皮肤好,估计就是到三十都能演十三岁少女。     宋良辰忍不住笑,说:“这样多占便宜,别人想还得上天给不给脸呢,多少护肤品都堆不出少女感啊!”     郁霭没忍住翻个白眼:“别逗了,我也想谈恋爱好吧,会买公主裙的妈妈和会说去儿童乐园的爸爸,你觉得在他们眼里,我到没到能交男朋友谈恋爱的年龄。又是拍戏,又是上课,忙到哭,结果都快二十了还没交过男朋友,看到别人秀恩爱,我也想有个牵小手相约看电影吃烛光晚餐。以前经纪人还盯着我叫我不要交男朋友,现在经纪人都不说了,经纪人最近都在催我谈个恋爱,不要一直单身,一直单身没男朋友,也会被人传八卦绯闻的。”     同性百合什么的,郁霭觉得,她要是再不交个男朋友,身边全是闺蜜同性朋友,就是八卦不写,她的粉丝都要开始yy乱入cp了,腐女真的是……全世界最神奇的进化物种。     “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那天问你要签名合照的男孩子怎么样,和你好像是同岁。当然,我只是随口一提,他那天跟我说你笑起来像春风写下的赞美诗,美好到令人陶醉。”宋良辰真就是这么一说,反正行不行的,看他们自己的缘分。     “啊……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呢,给我他的电话。”不要小看单身近二十年,被秀恩爱的人虐了一轮又一轮的国民少女,为了不再被虐,她很愿意试一试。(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章 幸福的,圆满的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思淳接到宋良辰电话时,还处在犹豫不定中,宋良辰张嘴就说郁霭主动问他的电话,而且人就在工作室。宋思淳二话不说,跟付勋以“不要阻碍一个技术宅追寻终生幸福”为请假理由,在付勋及一干同事的“祝福”中,开车飞速赶到宋良辰的工作室。当然,宋小哥是很有节操的,他来得这样快,不代表他在帮助宋良辰这件事上会答应得同样爽快。     结果宋思淳到门口时,忽然犹豫了一下,羞羞地打电话给宋良辰求救:“姐姐,救命!”     “干嘛,你被人打劫了?”     “不是,我穿的是巨厚的黑羽绒服和破洞牛仔裤啊,里边是长袖t恤,还是骷髅腿骨的海盗风,这要是让郁小姐看到,肯定会觉得诚心这样邋遢,对她不尊重。”宋思淳想哭,他不过一时太兴奋,以至于没注意到,这让宋思淳脑子里迅速闪过那极为经典的会心一击――注定孤独一生。     宋良辰听了直乐,不过她有给宋思淳作两套衣服,本来打算拿来当新年礼物送给他:“我叫人给你送,离这不远有家紫藤花餐厅,你可以进去换衣服,我们经常去那里订餐,借个地方换衣服不成问题。”     “姐,受我一拜。”宋思淳感激不已,但心中的思虑还是不会轻易动摇,成长在幸福美满的婚姻家庭中,宋思淳对爱以及家庭还有父母子女的定义永远是神圣且高于一切的。     “少来,我去叫人拿衣服,挂电话了,要真能成记得给红包就是。”宋良辰说着挂了电话,去后面裁缝室里把熨好罩着防尘罩挂在那里的几件衣服都以下来。叫店里的姑娘给送到紫藤花餐厅去。     宋思淳换了衣服很快就过来,这时郁霭正在试一件蓝绿色格子外套,羊毛混纺质地,略大,剪裁几乎全是直线条,但穿在身上意外显得好看。挂架子上的时候,郁霭还觉得可能会太过宽松。但穿在身上。只觉得很有气场,倒把她那张肉肉的娃娃脸都衬得成熟了点。     搁别人身上,叫瞬间老几岁。可搁郁霭身上,叫瞬间接近真实年龄,如果加根腰带,把那小腰一勾。曲线立马出来,成熟中又显出几分青涩的妖娆来。连宋良辰这个设计者都眼前一亮。这件衣服,能穿好看的人挺多的,又能藏肉,又能提升气质。但穿在郁霭身上,把那种介乎女性与女孩之间的气质衬托得分外动人。     “恕我冒昧,你或许会需要一块丝巾。”衣服是圆领的。恰在脖子下露出一小圈雪白,宋思淳追求女孩子的技能绝对满点。加上跟宋良辰谈天不时听一点搭配方面的小知识,他手里的那块烟粉色丝巾在递过去的一瞬间,就得到宋良辰含笑点头的赞赏眼神。     烟粉既不过于粉嫩,又显得十分娇软,更重要的是,上衣颜色偏暗,虽然有一点橘黄色窄线条点缀,还是偏暗,虽然这样更衬得脸蛋雪白带光,但缺少亮点。烟粉色的围巾既能把整件衣服提亮,还能将皮质衬托出如珍珠般的光泽来。     郁霭先看向丝巾,然后才看向宋思淳,又看看宋良辰,见宋良辰点头,就知道是疯狂技术宅到了。宋思淳的言语并不让人感觉冒昧,反而点到既止,没有一上来就满口赞美,让郁霭觉得不错。但真正让郁霭觉得自己运气好的是宋思淳的眼神,一个人,很多东西都可以作假,眼神很难作假,那种纯粹的欣赏与喜悦的情绪……演得再真,也并不是真的,作为一个从小演戏的“老戏骨”,郁霭这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谢谢。”     接过丝巾,郁霭询问一下宋良辰该怎么围比较合适,宋良辰给出两个意见,一个是直接挂脖子上,这样可以露出一点里边的肉粉色圆领羊绒衫,会显得更有层次。另一个意见是将大方丝巾折成三角,松松绕脖子一圈,三个角都放在前边,这样披开可以看到层层叠叠自然垂下的丝巾,扎上腰带则正好露出脖子那里一圈烟粉,再配个粉珍珠耳环,既甜美又温柔。     “除了烟粉,这件衣服还可以搭黄色,不要太嫩的黄,像这样的颜色就正好。”宋良辰挑出两块围巾来递给郁霭,叫郁霭试一下。     然后接下来的整个过程就是郁霭不停换装,宋良辰负责偶尔提两句建议,宋思淳则负责全程用他充满欣赏的眼神来赞美,并且不时用语言十分有礼地称赞一两句。宋思淳绝对是追爱技能打通关的,他没交女朋友只能说外国女孩欣赏主流不是他这种,而郁霭则很能接受宋思淳这样的。体贴,有礼,整个人身上充满着对生活的的赞美和热爱,也看得出来家庭成员之间很和睦,长长在很幸福圆满的家庭,这样环境下成长的人,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两个同样拥有幸福圆满家庭的孩子简直就像是点燃了一样,你看我也不错,我看你也很好,等到郁霭的经纪人开着车过来接人时,郁霭已经决定跟宋思淳去看电影了,把经纪人心塞得够呛。他们倒是走得痛快,经纪人在工作室里对宋良辰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刨根问底,就差把宋思淳祖宗十八代底细都问得一清二楚,好不容易初步满意,经纪人又当着宋良辰的电话打给郁霭父母。宋良辰简直要给这些人跪下,这速度,俩小孩子只是刚接触,未必将来能走多远,这是直接跳过谈恋爱的步骤双方家长会面吗?     更让宋良辰跪的是,她打电话给叔叔婶婶时,她那俩位远隔重洋的叔叔婶婶立刻放下所有事情,订了机票要过来看“宋思淳的初恋小女朋友”。让宋良辰几乎要怀疑,幸福的家庭之所以幸福,完全是因为这些人缺点什么。     “这才显得我们是亲爹亲妈呢。”宋叔叔宋婶婶语气都十分欢快,宋良辰却怎么听都听出“艾玛,终于可以等到儿纸的恋爱直播的一天,绝对要现场”的凑热闹劲。     宋良辰挂上电话后,思考了很久――一个幸福的,圆满的家庭,到底是怎么样的,对孩子到底有什么样的影响。     她的“婚礼”上宾客太多,宋良辰没能去观察这些,所以这一次叔叔婶婶过来,她决定好好观察观察。(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章 有多好,才不负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思淳“约会”回来,就打电话给宋良辰,跟宋良辰完整讲述了他和郁霭约会的过程,他们就彼此的家庭进行了初步的介绍和了解,然后就是占据“约会”大部分时间的,对父母恩爱的“吐槽”。宋思淳说经常被父母的恩爱闪瞎眼,觉得自己多余,郁霭感同身受,并着重讲了自己和父母一起去旅行,结果被父母抛下的血泪史,夫妻俩直到回家后一周,才记起来他们是和女儿一起出去的,不是夫妻n度蜜月双人游。宋思淳也有类似的经历,只是没郁霭这么离奇而已,他不过是和爹妈一块去逛超市,然后被忘在超市里而已。     说完这些离奇的经历后,两人还交换了一下感想,郁霭是:我经常觉得对他们来说,我是可有可无的,独属于他们婚姻的赠品,仅有的值得称道的只是那一点纪念意义。宋思淳是:完全不能和妈单独出门,我爸会吃醋,经常躲着都中枪,更别说躺着中的枪了。     两人“约会”的最后,达成一项共识――我们可以发展一下,光靠吐槽自己父母都能友好愉快地发展下去啊!     宋良辰对这么奇葩的约会完全无法理解,不过,他们俩觉得合适就行:“现在好了,再也不用被晒恩爱的父母闪瞎,你们可以反晒回去。”     “嗯,也是啊,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宋思淳认为这个提议十分值得一试。     “你说完了吧,你说完了,那么该轮到我说了。”宋良辰这样的语气,让宋思淳误会她是要说帮她的事,但宋良辰话锋一转。说的是:“郁霭的经纪人打了电话给她的父母,然后我不得已,只好也打了给叔叔婶婶,以及,叔叔婶婶大概明天就会到,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宋思淳:……     “和他们完全没办法愉快地当一家人,怎么办!”     “凉拌喽。”     第二天是宋思淳和宋良辰一起去接的宋叔叔宋婶婶。夫妻俩问过叶峋和叶泽后。就开始集中火力审问宋思淳。宋思淳满脸苦逼,他这才刚开始,只知道郁霭是演员。家里条件不错,父母很恩爱,她还有一个弟弟,其他的什么也不清楚。受到父母的双重夹击差点哭给他们看:“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我还不如渡娘知道得多呢。这才见过两次面,看过一场电影吃过一顿饭而已,你们觉得我能说出什么来。”     宋叔叔宋婶婶选择暂时放宋思淳一马,继续问叶峋和叶泽。得知叶泽身体很好,宋婶婶开始传授育儿经,宋叔叔则打算见到叶峋后。跟叶峋谈一谈“妻子幸福即家庭幸福”的婚姻真谛。宋叔叔和宋婶婶当然要先去拜访老爷子,看侄女婿和侄孙。驶离高速时,宋婶婶看向宋思淳:“打电话给你小女朋友啊,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以后说不定要成为一家人呢,提前磨合啊!据说,男朋友有一个怎么样的妈妈是未婚女孩最关心的,放心,我已经提前查过资料了,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一个好婆婆的。”     “妈,容我插句嘴行吗?”     “说。”     “你是会选择趁机会甩脱我这盏大灯泡,还是再往家里添一盏?”     “也是,有你就够不方便了。”宋婶婶说完脸红红地看一眼宋叔叔,宋叔叔哈哈大笑,凑到宋婶婶脸颊边亲吻一下。     宋思淳撇开脑袋,看向宋良辰,低声说:“看吧,我父母秀起恩爱来就是这样旁若无人的,不得不说我能顺利长大,完全是个奇迹。”     宋良辰笑一声说:“这样的奇迹,每个小孩都会需要的。”     “是的,这话你说对了,所以,叶泽也会需要,这正是我觉得你应该再仔细想想的原因。”宋思淳说着又看一眼后座上秀恩爱的父母,真是够了,这两人你亲我一口,我亲你一下,都来来回回十好几遍了,满脸甜甜粉粉的腻味谁呢:“爸妈,这里是国内,不带大街上就卿卿我我的。”     宋叔叔宋婶婶压根不理会,继续甜他们的。     “那你还吐槽。”     “吐槽不代表嫌弃,就算吐槽,你不觉得我也充满的自豪和炫耀吗?自从到中国后,我就发现有个词十分合适用在我身上,口嫌体正直。”说完宋思淳又瞟了一眼后座,叹口气,甜到能甜死人,怎么能怪他爱吐槽,他就是那个一天都要被甜死十好几遍的可怜人呐。     “那么你觉得,你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宋良辰作倾听状。     “心里充满幸福以及对爱和生命的赞美,不要觉得这是很虚无飘渺的东西,拥有这些,真的会觉得连呼吸都是愉悦的。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无时不刻都散发着善意与温柔,虽然也会遇上各种各样的不幸与困苦,但那只会更加明白我拥有什么。”宋思淳试图让宋良辰至少努力一次,不努力去试一次,怎么会知道不能幸福呢。     如果能成一个完整的圆,何必要先拆成不完整的,然后再历经种种坎坷去合成圆,那太辛苦。宋思淳得知宋良辰的情况后,总是会想,也许幸福并非没有捷径,只是很多时候,人们不够自信,反而会绕更远的路,错过更长的陪伴相守。而他,始终相信,赞美生命的同时,也会被生命赞美,因为他是这样的,他的父母也是这样的。     “对于我来说,这世界也时刻散发着善意与温柔,可这跟叶峋没有关系。他并不像这个世界一样,满怀善意与温柔,我承认他满怀爱,可这份爱并不……并不完整,它缺失了很多东西。”宋良辰很难想象,有一天,她会像现在这样,和比自己小很多的,尚未长成男人的准青年说着关于爱爱于婚姻的话题。     也许,我也想给他一个机会来说服我?     那么,你愿意被说服吗?     宋良辰默默在心底一问又一问,最后看向宋思淳,宋思淳笑眯眯地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后视镜示意宋良辰去看。宋良辰趁等红灯的工夫看了看,她莫明觉得自己有点被说服了。     在宋思淳身上,宋良辰看到了宋思淳自己都没看到的,在爱与祝福中,宋思淳长成了现在的样子,浑身上下充满爱与祝福的气息,如同阳光一般能融化人心。如果若干年后,叶泽也能长成这样,该有多好,才不负将他带来世上一遭。(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章 唯攻心,是良策 - 独占良辰 - 弈澜     因为不曾在圆满完整的家庭里长大,宋良辰对自己承担“母亲”这一角色时,就很希望自己能做得好。当然,她也明白不能两全其美,那要怎么样在她的不受“压迫”与叶泽的健康成长中作出平衡,这大概是一个圣贤都无法找到正确答案的问题。作为一个智商刚够用的孩子他妈,宋良辰也没想太为难自己,如果不能有婚姻,也要尽量让叶泽拥有双亲。     宋思淳半道上下车去接“小女朋友”,宋良辰把宋叔叔宋婶婶接到琴山,老爷子这边鲜少有亲戚上门,因此见有亲戚来作客,高兴得连衣服都换了两身才下楼。芳姑准备了一大堆食材,准备晚上做丰盛的晚餐,宋叔叔宋婶婶这样一对夫妻,十分容易为人所接受并喜爱,老爷子也不例外。     “要常来往,多来往,家里冷清清,就是叶泽回琴山住,他们俩白天也都不怎么着家。年轻的时候爱安静,等到一把年纪了就爱热闹……”老爷子说话间,婴儿监护器里响起叶泽醒来的哭声,老爷子听见连忙对宋良辰说:“快些上楼,应该是饿了。”     “叔叔婶婶先坐,我上楼哄哄叶泽去。”宋良辰说着上楼,洗手换了衣服,才进婴儿房里。这时叶泽已收了声没再哭,听到声音时,手手脚脚动来动去,看上去不是很舒服,倒不像是饿了,而像是拉了:“我看看,好吧,先换尿片再喝奶,等喝完奶我们就下楼跟叔公婶婆问好。小泽没见过叔公婶婆,不过叔公婶婆给小泽送了好多礼物,小泽的泰迪熊毯子和会自己讲故事的童话书就是叔公婶婆送的。”     一边换尿片。一边碎碎念,念叨完“小舅舅会带国民少女来吃饭”后,尿片就换好了。宋良辰遂坐在摇椅上,半躺着给叶泽喂奶,叶泽又舒服又满足地眯了好一会眼睛,才开始不紧不慢的“进食”。宋良辰拿了个盖毯给自己和叶泽盖上,然后继续她的碎碎念:“小泽长大会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是像小舅舅那样跟太阳一样的吗。还是像爸爸那样又聪明又能干的,像爷爷那样也很好,爷爷是个学问十分渊博的人。还记得小时候。不管妈妈问爷爷什么,爷爷都能回答,爷爷还很风趣,对家人永远是笑眯眯的。如果像太爷爷的话。年轻的时候是个很强大的人呢,就是现在有点……逗。不过等你看见长到太爷爷这么大的时候,逗一点才好,懂得自娱自乐的人才又满足又快乐呢。”     一一把自己身边认识的男性都例举一通,宋良辰连郑景云都没撇下。说来说去,宋良辰不知为什么,觉得叶泽要是能像陈昭阳那样还挺不错的:“陈伯伯是个负责任有担当。肯关照别人,又很愿意被人照顾的。又开朗又博学……”     倒无关喜欢甚至爱,只是宋良辰觉得,儿子的话,长成陈昭阳那样真是太能令人愉悦了。管得了公司上下,干得了彩衣娱亲,做得好兄长父亲,称得上高朋义友,并非尽善尽美,但永远那么愉悦地做着一切,对他来说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责任义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能令他更加愉悦更加有成就感的。     记不起为什么谈起“你对你的人生现状有什么感想”这个话题,当时陈昭阳当时是这么说的:“很成就感,嗯,对于我现在所承担的所有角色,我都觉得很有成就感。”     问他这样尽善尽美是不是会很累,毕竟他把所有的角色都做得挺好,陈昭阳答:“相信我,成就感,是比罂|粟还要更容易令人上瘾的东西。成为能令父母看到就心情变好的儿子,成为妻子想起就笑容甜美的丈夫,成为孩子说起就无比骄傲的父亲,还有,成为与你们一起风雨同舟的朋友……等等,这些属于终生成就。我只能告诉你们,不但成就感本身令人上瘾,达成的奖励也很令人着迷。”     “奖励?这还有奖励?最多夸夸你,能有什么奖励。”     “美满的家庭,幸福婚姻,贴心懂事的儿子,以及一生挚友。”     陈昭阳的人格魅力,简直能令所有人为之倾倒,这种倾倒不带丝毫暧昧,纯粹是一个人,对另一个比自己要完美得多的人的敬佩。     跟叶泽说着陈昭阳时,叶峋在门外听了满耳朵,转过身去就进书房给陈昭阳打了个电话:“你给良辰灌的什么迷汤,她竟然觉得我儿子应该成为你这样的人!”     陈昭阳笑得恨不能裂开:“这足矣证明哥哥我做人有多么成功,啧啧啧,回头我得请良辰妹子好好吃顿饭,这么夸奖我,真是让人不好意思啊。怎么办呢,这么推崇倍至的,我竟无以为报呢。”     “陈昭阳。”     叶峋咬牙切齿蹦字的声音无疑让陈昭阳愉快非常,笑了很久才停下来说:“行了行了,这只能说明你做得还不够,以及,替我转达谢意,老子今天又收到一面成就奖牌。不跟你多说,喝点小酒庆祝定一下,当然,欢迎你来跟哥哥取经,哥哥万分愿意倾囊相授。”     “我……该怎么做……”才能令她满意,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别的不说,只说最基本的,倾听,尊重,理解,信任,支持。暂时就这么多,别的你自行领悟,这些本来就只能个自意会,哪有一模一样的。”陈昭阳说着,停了一下,想想又说:“谁都知道你爱她,但谁知道都没用,你得让她感受并领受,进而享受你的爱,这才有用。”     叶峋听完,片刻后挂上电话,宋良辰已经喂完奶,叶峋打开书房门时,宋良辰正在下楼梯。叶峋看着宋良辰的背影没动,脑子里想的是陈昭阳那番话:“怎么她才肯领受,怎么样爱她,她才会享受,而不是一个劲的想逃。”     到现在这样的程度,叶峋明白,如果不作出改变,他就是能留宋良辰一时,也留不住一世。有句话说得好,没有千日防贼,只有千日作贼,搁逃跑上也一样,只有千日想逃的,没有每一次都能察觉并成功阻止的。     要想真正留下宋良辰,只有反守为攻,且,唯有攻心,才是良策。(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章 长相安,既独占 - 独占良辰 - 弈澜     对于宋思淳能成功把郁霭给带来,宋良辰并不觉得意外,郁霭是个特别大气的姑娘,嗯,这话还可以这么理解,郁霭是个特别不把人当外人的姑娘,也特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哪怕才见一回,也跟认识八辈子一样。这种技能既是天生,也是后天辗转于每个片场时,慢慢积累经验后更臻成熟,并已经成为本能。     郁霭要成心想讨谁的好,必定能讨得行云流水坦率漂亮,宋叔叔宋婶婶并没有像他们跟宋思淳打探时那样过于热情,足见他们很喜欢郁霭,不想把人给吓跑。吃完饭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宋思淳要送郁霭回去,他们便早早告辞。宋叔叔宋婶婶被老爷子热情无比地邀请在琴山小住几天,宋叔叔宋婶婶也不多作推辞,约好第二天和老爷子一起去钓鱼后,就把宋良辰和叶峋扔在客厅里各自回房休息。     婴儿监护器很合时宜地响起来,宋良辰长出一口气:“我去看看叶泽。”     看着宋良辰那副落荒而逃的样,叶峋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她难道以为上个楼就能避开他。叶峋倒没追着上去,而是回房洗澡换了衣服,才进婴儿房去。他进去的时候,宋良辰正在给叶泽讲故事,说到讲故事就不得不说说宋良辰编故事的能耐,至少编童话故事的能耐是一等一的,她纯粹顺口瞎编,想到哪里是哪里,这还是有叶泽后才新发现的。     这会正在讲的是一只不爱吃饭的乌龟逃学去游乐园吃棉花糖,然后长满嘴蛀牙,并被带到医院拔牙的凄惨故事。唔,别以为故事的教育意义在于不能吃糖会长蛀牙,长蛀牙要拔牙之类的。更不是逃学,事实真相是,宋良辰讲的“童话故事”从来没有任何教育意义,她纯粹是无动机无目的式瞎编。     宋良辰才编到大半,乌龟还在医院拔牙,叶泽就已经睡着了。宋良辰轻手轻脚把叶泽放回婴儿床,再抬头时。叶峋已经走到婴儿床边:“现在晚上已经可以定时定量喂了吧。是不是可以开始吃主食?”     “主食已经在吃了,上午和下午芳姑都会喂他吃一点米糊,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吃水果蔬菜泥和鱼泥。”宋良辰现在唯一愿意跟叶峋讨论的就是关于叶泽的话题。既安全,又省心。     “嗯,你去睡吧,我看他一会。”叶峋本来是有话说。也想把宋良辰拐到床上去,但想起陈昭阳那番话。叶峋把所有的冲动都忍下来,至少,要用她能痛快接受的方式。     对叶峋这么轻飘飘放过她,宋良辰没有半点探究的意思。沿着门边一晃,人就已经在婴儿房外边了。往浴室去洗澡出来,见婴儿房里主灯还亮着。宋良辰就往里边看了一眼,叶峋还坐在婴儿床边看着。慢慢变换着的七彩柔光在叶峋身上交织出一片光晕来,画面很动人,叶峋的声音更是温柔动人,如四月的柔软鲜花打在人额头上,柔软而盎然:“我在时候会想,会不会就像影视作品那样,一夜之间,就是十几年后,你长大了,我和你妈妈老了。我们一起看着你一个劲想往外边飞,跟你妈一样的脾气。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还真有一天梦到你长大后的情形,可着劲的气我,气得我扬起手来就要抽你,结果你眼睛一眨就开始哭,万分可怜地说‘怪不得我妈不要你,也不要我’,等我要问为什么也不要你时,梦就醒了。”     “后来醒过来时,我想了想,叶泽,也许不是她不要你,是我不能容忍她带你离开。如果这个梦是在昭示着什么,那肯定是你在告诉我,我最终也没能留住她。叶泽,不要怪她……当然,也不准怪我,要是留她不住,那么我们父子俩就得相依为命,要再怪来怪去,我们就什么也没有了。”叶峋碰一下叶泽的脸蛋,也许是手指略粗糙的缘故,叶泽把脸一撇,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看看,从这时候就看得出来,你不耐烦我。还是你觉得我这样想太消极,那我们商量商量,到底是该再强硬一些,还是……还是真正地放开她。至少把她留在这个城市,想见就能见得到,也不至于让你说出‘也不要我’这样的话来。但是叶泽,近二十年的执着,可能需要一辈子放下,可要是强硬一些,她会受伤。”     “我不想伤她,又有些担心,万一她真的离开,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她回来。真到那天,我肯定控制不住,她弱点那么多,那么好拿捏,她都不知道剪断她的翅膀,把她关起来,是件多容易做到的事。”叶峋说完笑了两声,他是真没发现身后的门打开过,然后又轻轻关了起来。     宋良辰是用婴儿监护听的壁角,而且她现在正在自己房间里的被窝里,但是,要相信一个出色的演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只要他愿意,分分钟都是戏。叶峋的话固然是真的,但威胁也真,宋良辰如果再不逃,这就只是威胁,如果敢逃这就是真的,他真的会把她翅膀给剪掉,永远地关起来。     “还是要再试试,不过,什么才是她会欣然接受,并且享受的方式?除了不许她离开,要她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我并没有强求她什么。”     宋良辰:这还不叫强求!     “那么,是该许她离开,并且不要求她一辈子留在我向身边?这算爱吗,爱既独占……”叶峋说到这里停了很久,在宋良辰昏昏欲睡时,才忽然开口:“也许,以她身边不许有其他男人为交换,让她离开,让她不远不近地,按她喜欢并觉得安全的距离留下来?”     又过许久,婴儿监护器里传来一句:“她会同意吗?”     宋良辰想了想,她还是会同意的,辗转经年,她已不会再去期待还有谁令她心动到想要一生相守,曾经让她愿相守一生的人,在岁月长河流过后,也已有相守一生的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章 千般意,怎能平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没几个能商量的,可她现在又特别有倾诉欲,穿越千山万水打电话给齐娅,齐娅的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宋良辰也不太想跟bert说,这种会使人想多的谈话,坚决不能有。环顾一圈,宋良辰只能跟宋思淳这个“小破孩”说,宋思淳在这些事方面,目前来看还算靠谱。     听她说完关于“已经没有想要与人相守一生的愿望”时,宋思淳看着她许久都没说话,等他开口时却是一句:“这么严重?”     “嗯,这么严重。”     “看你平时能笑能闹还挺欢快的,但其实你一点都不开心,那为什么还要笑。姐姐啊,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你表现得太过云淡风轻,所以觉得还可以再逼你紧一点,把你逼得死一点,这样就能得到想要的。开心就笑,难过就哭,在爱你的人面前,尽可以任性一点,放肆一点,因为他爱你,仗着他的爱你做什么都可以,多好的一副牌面,你怎么能生生玩成这样呢?”宋思淳试图把自己代入到叶峋和宋良辰之间,但这两个人都在他无法理解的范围内。     “牌面好?或许吧,我就是不折腾会死的啊。”宋良辰笑两声,特别无所谓的样子,但其实心里什么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准青年宋思淳难得跟小老头似的皱眉叹老长老长一口气,深深看向他这位姐姐,叫着姐姐,却操着如同自家儿女一般的心呐,弟弟不易当呐:“他不正想试试,你也可以试试,不有个说法叫仗爱行凶嘛。是他爱你,又不是你爱他,怎么他反倒行凶,你干受着呢。没这样的道理,姐,我支持你继续折腾,只是这个分寸要把握好。既然他只是不能承受你离开。那就留下来折腾他啊!光离开自由自在有什么意思,吃过的罪,受过的苦就这么算了。不能。”     这“小破孩”说得好有道理,宋良辰都不太明白自己这叫什么心态,好像就在等着人说服她留下一样,还不能是叶峋。找来找去。她找来倾诉的还是会劝她留下的宋思淳,宋良辰不免开始想要深究自己的心思。     一味的这样下去。就算被最终说服留下,也可能得不到真正想要的,得不到真正想要的,心底千般意。怎能平?     于是宋良辰决定好好深究一下,她难得地主动地找叶峋,宋良辰向来是个想什么做什么的。虽然常能慢慢谋定而后动,但在不要紧的事上。向来是速战速决。开车把宋思淳送去上班,她自己则去叶家位于城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那幢由蓝绿色玻璃作外墙的写字楼。     宋良辰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她上次来时,叶峋才刚进入公司,是老爷子带她一起来的。写字楼七十层以下全部出租给各大公司,七十层以上则尽是叶家自用,七十层以上有专用的员工电梯,宋良辰没有工作卡,进不去。不过公司高管有专用电梯,按密码就行,叶峋平时上去也是走这里,叶峋曾经告诉过她密码,但是宋良辰完全记不起来。     打电话问叶峋宋良辰有点按不下去号码,想想从电话薄里调出孙助理的电话,孙助理接到电话多一个字都没说,直接把密码告诉了她。宋良辰这才知道密码竟然是叶泽的生日,公历加农历,8277。     按了密码上楼,宋良辰直达七十九层,叶峋就在这一层办公,写字楼总共九十五层,据当初那位请来的风水大师说,这幢楼和周围河流加上街道,正好形成个封象,大好的乾卦,正是九五,于是原本似盖一百零八层的写字楼,被砍去十三层,成了九十五层。为这个,不少人认为是暗指上班族朝九晚五的生活,这幢楼盖起来后,很快租售一空,而且入驻的企业八成都蒸蒸日上,剩下的两成……只能说再好的风水都扶不起合该失败的生意和生意人,风水大师是这么解释的。     宋良辰之所以会想到这个,是因为七十九层的格局,叶峋是不信这个的,这幢楼还是叶行章在世时盖的,叶行章倒不说信不信,他很讲究这些。七十九层的格局从叶行章在这办公起就没变过,叶峋也没改过楼层,一直沿用下来在这里办公。过道上有叶行章的单人油画,宋良辰停在半人高的油画前,背景是一片深浅交融的绿意,带着点如新发芽苞的浅黄,背景用光用得极好,让整幅画既使不用光特别烘托,也如被柔光覆盖一般一片通透澄澈。     站在油画前不过两分钟,宋良辰就迈步要往办公室走去,她问过孙助理,办公室还在原来的方位没变过。却没想叶峋早已经站在她身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病情加重”,开始出现幻觉:“你看到了?”     孙助理:“看到什么?”     叶峋:果然加重了。     挥开孙助理,叫他回工作岗位,叶峋自己进了办公室,临进去前叫秘书不要放人进来,他决定好好休息休息,让自己好好清醒清醒,别陷进幻觉里。叶峋认定他出现幻觉后,就沉重起来,作为一个十几岁开始心理咨询不断档的“资深患者”,叶峋深知幻觉的出现是多么严重的现象。     推开门看到宋良辰低头喝水,叶峋都不多看一眼,直到宋良辰走到他面前,带着温热于芳香时,叶峋才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叶峋松的那口气又提起来,而且是直接提到了嗓子眼里:“良辰?”     忽然主动来公司找他,这几乎是和他出现幻觉一样严重的现象,叶峋不由得呼吸都紧了几分。     宋良辰没说话,只是盯着叶峋看,然后近乎绝望地坐回沙发上,捂着自己的眼睛,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又或者既没笑也没哭。     “良辰?”叶峋再次喊她,但宋良辰还是没有回答他,坐在沙发上,除了轻颤与喉咙里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使叶峋真切感知到人在这里外,什么多余的都没有,连芳香与温热都离他远远的。     这到底……什么情形?(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章 爱你的,你恨的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从来没有“幸福会突然一天无缘无故降临”的期盼,于人心而言,永远没有“事发突然”,在情感方面也一样,除陌生的一见钟情,多半都是慢慢堆积的。就如同他对宋良辰,只有忽然一天顿悟“我早已对她动心”,不存在“我今天忽然爱上她”。     坐到宋良辰旁边,叶峋试图说点什么安慰她,但却发现自己无从安慰,她此时的情绪真的不能再真,她甚至不愿意让他看到她真实流露出来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如果哭肯定是因为他,如果是喜悦的笑则肯定不是因为他,他自来就不是能愉悦宋良辰的存在,从小就不是。     “怎么了?”纵有许多话,说出口的却只有单薄无比的三个字,语出涩然。     宋良辰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哭是笑,她终于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害怕,又为什么需要人来劝她留下。挑都要挑宋思淳,齐娅也是个十分传统的女孩,认为一旦有孩子,就要对孩子负责任,给孩子完整健全的家庭,而bert,不打给他除了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外,也是因为bert会给她提供庇护的场所,使她能远离叶峋所能及的范围。     最后鼻子一酸,眼泪跟上游下了几天雨忽然开闸泄洪一样,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不能更复杂。原来,在开始害怕的时候,就已经动心,她以为只是可能溃塌的前兆,却不知早已经溃堤千里,再也堵不住。     “说话。”叶峋之前才打过电话,家里一切都好,如果有什么事。他也应该第一时间收到以消息。所以不是家里的事,除了家里的事和他,叶峋不认为还有什么值得宋良辰情绪激烈成现在这样。     宋良辰扭过身子去,她现在特别后悔,何必来呢,深究出来的是这样一个结果,还不如继续自己骗自己。现在知道了。自欺欺人多半事出有因。真相这么荒唐,宁可一直自欺,也比现在要强。因为即使这样。她还是无法接受:他爱着我,我亦动心,但我却不想和他在一起,因为曾经的伤害。既然再动心,也不能往回改。更不能忘却。     她要真是好了伤痛能忘了疼的,现在大概也就圆满了,可她偏不是,她属于记人好能记三五年。念人的恶能念三五十年的。她真的如她自己担心过的那样,开始连自己都嫌恶,都觉得面目可憎了。对他居然也能动心,多可笑。多荒唐,多可恨。     叶峋让她说话,可她什么也不想说,她现在只想找个深坑,把自己好好埋起来,再树块碑警醒后来人――爱你的人,如果你恨他,千万不要和他朝夕相处,因为人心太容易被爱打动。所以,如果由恨他的理由,远离他,才能使你不迷失,不自我怀疑,不自我捐弃厌憎。     此时此刻,宋良辰只想狠狠抽自己巴掌,可再狠狠抽,只怕也抽不下已经悸动了的心。     “宋良辰,你再这样,别怪我动手。”     “你还想怎么动手,你还能怎么动手。”宋良辰放下手,侧脸看向叶峋,看他片刻后移开视线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繁华真像一幅充满讽刺意味的油画,宋良辰含泪哼笑一声:“我怎么这么蠢,这么贱。”     偶尔看小说打发时间,宋良辰十分憎恶那些原谅犯错的角色,并最终摒弃前嫌与他们在一起成双成对的主角或配角。有人说过,不要轻易圈定憎恶鄙夷的对象,没准哪天你就得成为你最憎恶鄙夷的那种人。于是,有些话听的时候看的时候全不当回事,直到某一天它照进现实,遂成真理。     “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到底怎么了,别没头没脑。”叶峋不由得薄怒,却不是因为宋良辰对他说话的语气,而是因为宋良辰泛红的双眼,以及“我也再不想见到你”的眼神。他的怒火,向来是三分冲宋良辰,七分冲自己。     能说得出来的“我不想见你”,和眼神表达出来的“我不想见你”完全不同,语言的力度,在某些时候,远不如一个空洞无望的眼神。     “叶峋,我想……我大概是,爱上你了。”宋良辰压根没有隐瞒的想法,此刻她并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脱口而出,但宋良辰很相信自己下意识作出来的反应,这些对她而言,就像是遇险时的应激反应,通常能帮她避开危险。     看着宋良辰流着泪,嘴角带着笑说出这句“爱上你了”,叶峋就没有半丝欣赏,而是看着她,嘴角的笑并非因喜悦,流泪更加不是喜极而泣。她没有焦距,越过他不知飘在哪里的空洞洞眼神足已将这句“爱上你”抵挡得一干二净:“恰好我早已爱你,那么,你应该欢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副想要从七十九楼跳下去的眼神!”     宋良辰“呵”地笑一声,又看向窗外,语如梦呓一般虚浮:“你放心,跳楼死得太难看,也太痛苦,我就是要死,也不选这死法,不痛不痒舒舒服服的死法多了去了。”     叶峋顿时语噎,盯着宋良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果不是真的曾经有过寻死的念头,宋良辰从哪里知道“不痛不痒舒舒服服的死法”。他将手微微收起,因为颤抖不止的手会泄露他内心的惧怕,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能表现出来,如果死能威胁到他,宋良辰会毫不犹豫,从前他不这样认为,但现在叶峋不再确定。     不看电视剧,不看美剧的叶总裁,这世上有部有人认为奇葩无比,有人认为趣味非常的美剧叫《一千种死法》。宋良辰只是看过后,进行了一下伸展研究而已,酷爱学习的好学生通常都是这么干的,没有伸展阅读和阅读笔记怎么能忍。     “良辰,你想怎么样?”     在今天之前,宋良辰的答案是“带着儿子远走高飞,从此再不跟你见面”,今天,答案就不同了,因为她也不知道她想怎么样。     相爱自应长相守,可相爱又愿长相守,该怎么办!     谁来告诉她。     宋良辰,世上的药再多,也治不了你这病。(未完待续)     ps:小弈曾经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穷没药治,贱没人医,真想让宋小虫念出来啊!     不过她已经够悲怆了,还是放在ps里吧。           第一零七章 积深海,垒高山 - 独占良辰 - 弈澜     不止宋良辰觉得自己欠,叶峋也一样,千万次设想过,宋良辰爱上他时如何如何。但到此时,叶峋却只想给她她想要的一切,哪怕是宋良辰这时候跟他说“我要远走高飞再不见你”,叶峋或许也会在某些限定条件范围内,进行一定妥协。     宋良辰却只是看着叶峋,眼神复杂而执拗,既剥不除厌憎,也摒不去爱,最后宋良辰忽然笑出声来,收回视线,既笑荒唐,也笑自己愚钝。     这样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叶峋伸手想要将宋良辰揽入怀里,但被宋良辰躲开,他又伸手去触碰她嘴角。满室笑声,她的嘴角却没有一分一毫上扬的弧度,她的笑声,比她流泪的样子更能打动他,令他心脏紧缩成一团,然后似是心悸又似是心慌。     在这之前,叶峋从不知“心痛”其实是生理上的,在所有作品里观看到的“心痛”都更像是心理上的,精神上的,或者说灵魂上的。但这时,叶峋觉得,心脏紧紧一缩时,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钝钝的感觉,应该就是心痛。     “良辰。”叶峋起身半蹲到宋良辰面前,紧握住她的手,抬头注视着她的眼睛,企图以他的眼神将他心底无尽的情倾注进宋良辰心底:“给我一次机会,每个罪人都应当有悔过的机会,至少一次,良辰,我现在请求你,把这一次机会用到现在。”     从开始到现在,叶峋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清醒地认知到,他所施予的“爱情”,从来没有让宋良辰有那么片刻愉悦。如果有,宋良辰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无望。她为自己会爱上他这个事实而崩溃,因为就算已经爱上,她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甚至因此自我厌弃。     “叶峋,是你一开始就没给自己机会,比起郑景云来,你有太多优势来打动我。你偏偏选了最没有将来的方式。叶峋。我不是一个能轻易原谅的人,就像我到现在还不能原谅妈妈抛下我就这样离开一样,她说的‘对不起’三个字。我从来没接受过。”不原谅,代表不放下,有些人,不原谅才是长久留存的方法。而有些事,不原谅是因为实在太铭心刻骨。忘不掉放不下抛不开。     叶峋低头轻叹一声,并不抬头,声音忽然低沉起来,带着几分涩然:“我从无此自信。”     一时间。宋良辰又无言以对,强大强势的叶峋早已经让她忘记那个在时光里远去的少年,他脆弱无依靠。必需逼自己强大的同时,缺乏自信。且有点自卑,暴躁暴力,整个就是一个祸害。如果没有老爷子,没有叶峋强大自我约束意识的觉醒,以及他心底的某些坚持,他无法成为像现在这样的人,一个大多数人眼里足够成功的人。     “你为什么要爱我,我为什么要爱你,我们之间彼此憎恨,也比彼此爱着对方要强。”太清楚彼此的阴暗面,太清楚彼此的弱点,轻易能戳破对方的假象与伪装,这样的他们,实在太难相守一生。爱情与婚姻,在他们身上表现出来时,包含着太多复杂的东西,正因为这样,他们充满种种矛盾,却又因为幼年生活使然,不得不彼此依存。     “看在叶泽的份上。”     看在叶泽的份上给他一次机会?宋良辰不可置信地看向叶峋,脆弱又自卑的少年果然被时间给磨砺得太过熟,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叶泽来:“叶峋,你真令我……耳目一新。”     “深感荣幸。”宋良辰没拒绝,就说明掐住她死穴了,叶峋眉头一挑,瞬间活过来,整个人重又意气风发,意态高扬。     但很快,他又重新柔和下来,温情脉脉,眼带春风般轻且柔地看着她,连手指的碰触都柔软如羽毛轻落:“良辰,请相信我,这世上,我最愿温柔呵护的只有你,今天以后,整个世界都对你满怀温柔与善意。”     宋良辰被叶峋无耻地把自己等同整个世界弄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呵”一声,嘲讽满满地看向叶峋。叶峋一点不退避,强大自信表露无遗,仿佛只要给他一点火星,他就能把整个宇宙点亮。     门在这时轻轻响起,叶峋拍一下宋良辰的手背安抚道:“你先去休息室洗漱一下,我叫人给你送套衣服来,正好今天你过来,公司今天晚上有年尾招待客户的酒会,礼服也一并送来。”     停片刻后,叶峋想想又接着说了一句:“良辰,你想参加吗?”     如果是今天之前,叶峋但凡有决定,都不会太遵循宋良辰的意愿,但是现在,叶峋想尊重所爱,也尊重这个愿意爱他,并给他机会的宋良辰。之所以不顾她意愿,是因为知道,她的意愿只有拒绝,所以压根不会让她开口。     宋良辰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叶峋的变化,还是那句话,他们俩对彼此太知根知底,不管是情绪的变化,还是心理上态度上的转变,再怎么瞒都瞒不过对方。宋良辰深觉,正是这种熟知,使得她陷落,涓滴积深海,寸土垒高山。现在什么都明白再回头看,她的陷落早已有迹可寻,只是她当时看不清自己而已,而叶峋也身在局中,同样看不明,或许,他真的是“从无此自信”     “好。”     叶峋顿时笑开,眼里仿撒着一把碎星,令人目眩。在门外站许久终于被获准进来的助理差一点脚软,叶峋并非不爱笑的人,对常见的熟识的下属总是见面带笑,但不像现在这样柔和温情,也不像现在这样整个人梦幻无比,身上带着能将整间办公室照亮的光圈,满是幸福的滋味。     “叶总,今天晚上的酒会,是不是还叫公关部的人与你同行?”叶峋从进公司起,所有大大小小宴席酒会的女伴,基本都是随机从公关部几个管理层里找。叶峋的要求是已婚,有孩子,夫妻恩爱,意思万分明显,不想有分毫绯闻传出来。就为这个,公关部里结婚的女士成为管理层的机率大大增加,尤其是婚姻幸福美满,孩子聪明可爱的女士。     “不用,今天我有安排。”     对我来说,最好的安排。(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章 应私享,该独占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这一句“好”,不仅是答应一同出席酒会,也是回应他那句“一次机会”,所以叶峋才会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圈。助理说完酒会的安排,并把流程拿给叶峋进行最后的确认后,又再次确定不要安排女伴陪同后,这才夹着文件离开。 叶峋乐陶陶地坐在办公桌后很久才起身去休息室,他推门进去时,宋良辰已经在床上睡着了。脸上的泪渍已擦去,哭红的眼也已经闭上,凑近时叶峋只能闻到淡而湿润的气息,依稀感觉是甜的,淡淡的甜,像宋良辰最爱的鲜桂花泡茶,光是那甜甜的香就能把味觉骗过。 颊边耳垂上发地颗海水珍珠映照出一片朦胧的光晕,把宋良辰的脸衬托得分外吹弹可破,几近透明,却因为有点肉,看汪以一丝血管脉络,只一片气血通畅的纯粹好气色。直到这一刻,叶峋才有“她终于爱上我”的喜悦,海浪一般层层高涨,高涨到整个城市都足以被其中一个浪头席卷。 “良辰,你看,这样多好。”叶峋就是不照镜子,也能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消褪过,喜悦的心一直升高,高到发飘。这短时间内的情绪起伏,令叶峋几乎把持不住,但他却镇定无比地只从脸上的笑将无边喜悦自心底流露出来。 忽然起身走出门去,叶峋接了内线:“叫孟助理来一趟。” 叶峋总共有四名助理,原先的孙助理如今已经去分公司主持事务。现在的四名助理,何赵张孟,何助理是第一助理,通常交付公司各项大小事务。而孟助理是新提上来的,多数时候负责处理叶峋生活上和私人上的一应要求。 孟助理是个年仅二十二的应届毕业生,人勤快办事稳妥,身上还带着初入社会的热情和新鲜劲,特别朝气蓬勃:“叶总。” “你去银行一趟,把保险柜里的盒子取来。”盒子里是举行婚礼时,叶峋给宋良辰准备的首饰。从发箍到耳钉手链项链胸针都有。除婚礼用的钻石,还有一套碧玺和祖母绿。因为宋良辰不戴扔在雍景园,后来又没住雍景园。叶峋就收起来放到银行保险柜里去了。 交待孟助理去取保险柜里的盒子之前,先去畅意楼买红豆糕和云片糕,直到四点多宋良辰才醒过来,衣服和首饰还有糕点都已经送到叶峋办公室里。宋良辰推门出来时。叶峋就问她饿不饿,说着把她带到玻璃幕墙前坐下:“吃点东西垫一垫。酒会上没什么好吃的,礼服是贺蓉送来的,说是你们没上市的几款。” 宋良辰吃了几块糕点,才去看礼服。挑来挑去选的是一件如暮色烟水般烟灰,很淡,像黄昏之后。天际无一丝云霞时水面笼罩的轻烟。像这种礼服打版时,宋良辰惯常是万万分臭美地用自己的尺寸。但像这种打版的礼服,多半都是带着点瑕疵的,不过这种瑕疵根本看不出来。 挑了礼服,宋良辰才想起要配首饰来,正想打电话时,叶峋把已经开了锁的盒子递到她眼皮子底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如果没有再打电话给蕴楚。” 宋良辰打开盒子,里边总共有六个大的正方形黑比绒首饰盒,取出其中一个打开,宋良辰才发现居然是举行婚礼时叶峋和钻戒一并给她的整套首饰。钻戒也在,搬离雍景园时并没有带走,长期不住肯定是叶峋叫人收了放到银行保险柜的:“这套不合适,太华丽。” 说着,宋良辰就把把盒子合上,但叶峋阻止了她,从盒子里把钻戒取出来说:“戴上她,好不好?” “好不好”三个字,仿佛带着袅袅余香,能绕梁三日,宋良辰看一眼叶峋低下头没吭声,其实她特别想问问叶峋是不是被什么给附体了。刚才他那软软的语气里,五分是温柔,三分是讨好,剩下两分是……撒娇,想想都不寒而栗。悄揉一下手臂上的立起来的汗毛,宋良辰继续开下一个盒子,是一套珍珠,如果她没跟陈蕴楚白混的话,应该是大溪地的珍珠,不是黑色,是深灰,宝光动人。这套倒是可以,不过同色并不是最上选,烟灰偏暗,上选是能相衬又能点亮的。 看到黄钻的时候,宋良辰眼一下子就亮了,如桂花般鲜妍欲滴的浓黄,项链手链都很费心思地巧作成桂花,每朵都比桂花要大一些。盒子里并没有耳坠,却有两枚桂花发饰,金丝绞成树干和花托,再用碎碎的黄钻镶成桂花,精致玲珑,正是极好的点缀。这就是她所要的点亮,烟灰色的礼服衬的是很淡的烟粉色底衬,有点偏橘,恰如雨后黄昏一般。取出手镯和戒指,因是抹胸,素白的颈子什么也不戴反倒更美,更点缀什么都会嫌多余。 叶峋素来知道宋良辰喜欢彩宝,她对净透的钻石都不带多看一眼的,浓纯的黄钻却一下就把她的眼球给抓住:“我叫了万嘉来,你收拾一下。” 万嘉是造型师,宋良辰也跟他熟,她工作室发布会时,万嘉就是造型方面的总设计师。叶峋刚叫她收拾一下,助理进来说万嘉已经到楼下了。宋良辰连忙进去把礼服换好,万嘉整揉捏宋良辰三个多小时,才满意地收工。这时叶峋已经先去了会场,孟助理见她这边好了,才打电话过去给赵助理,十几分钟后,叶峋才下来。 叶峋进来时,宋良辰站在玻璃幕墙前,城市的灯火在她身前灿若星河,而他的宋小虫,如星河里走出来的神女。 宋良辰婚礼时穿婚纱和礼服的样子固然盛美,但因妆容偏喜兴,而人又不怎么喜兴,反倒不如现在令叶峋震撼。至此方知,只有她也同样爱他时,她才会绽放出她至美的样子,也至此方知,有些美好,真的能令人窒息。 叶峋屏息静气,连大气也不出的样子,着实让宋良辰觉得自己这三个多小时没白被折腾。无疑,宋良辰被叶峋这副样子给取悦了,眼底不免带出点笑意来。 瞬间,叶峋就不想带宋良辰下去了,这样的美,合该独占私享。 ―――――割――――― 我一写衣服首饰,永远停不下来!!!!!! 我预备下个月完结~以及,派点糖一下再虐~(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章 除美好,无他事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一直以为,抛开叶峋对她时的态度来讲,叶峋会是个颇容易受到女*慕的对象。虽然外貌不算特别亮眼,但气场完全可以把外貌上的不足补到十二分,加上良好的出身以及受过的良好教育,不说人人倾倒吧,至少也是很容易引起关注的。 事实和宋良辰想的相去甚远,不管是公司的女职员,还是来参加酒会的合作公司职员或家属,对叶峋的关注不能说没有,但相当低,低到整个会场,主动来跟叶峋打招呼的女性都只有三两个。宋良辰还以为是自己出现的原因,直到孟助理一语道破天机,宋良辰才知道,叶峋在某些方面还是受欢迎的,只是女性绝对不会把他当成很好的约会和倾慕对象。 “再倾慕,也没谁乐意凑上去被打脸呐。”这是孟助理的总结,当然,他的八卦都是听来的,最近几年都没有敢于向叶大总裁表白的真勇士,实在是前车之鉴被打脸得太响亮,那耳光,到现在还余音不绝不耳。 然后,孟助理又悄悄给叶大总裁拍了一记没什么声响的马屁:“不过,换个角度来看,有叶总这样一位伴侣,是一件令人放心且愉悦的事啊!” 看一眼台上正在讲话的叶峋,宋良辰不着痕迹地瞪孟助理一眼,叶峋把孟助理留在她这里时,是不是就看准了孟助理会给他说好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有你是我了,你才知道我的酸甜苦辣。” 听着这句话,孟助理只是一笑,没再隐晦又鲜明地捧他家总裁的台子:“好了。宋姐准备一下,该您上去了。” 宋良辰开始并不想这样被叶峋在众人面前介绍,但想到叶泽,她还是觉得应该上去,一个从不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孩子他妈,总会招来一些风言风语。宋良辰自然无所谓这些风言风语,但她不能让叶泽承受这些。而且她开着工作室呢。下边一堆员工等着她工资,多点人脉多点门路总有好处。 “下面,请容许我向诸位介绍我的太太宋良辰。”叶峋说着向宋良辰伸手。宋良辰十分庄重大方地上台,走到叶峋身边,叶峋拉着她的手将两人的婚戒展现在所有人视线里,并满脸愉悦温和的笑容:“良辰是位设计师。早年在英国进修,后又在意大利工作。前两年才回国,以后还要请诸位多多关照。” 宋良辰举起酒杯吐句问候,然后就与叶峋一道从台上下来,接着就不时有合作公司的负责人携女伴前来致意。宋良辰暗里想过会出现的类似有人上来跟她呛之类的。完全没有出现的苗头,宋良辰端着香槟酒,笑得脸都僵掉。却还是不能停下,酒会要一直持续到十点半。 就算宋良辰下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她也有一个半小时需要面带笑容,得体庄重而优雅温和。公司里没见过她的职员也对她充满好奇,她也不能拂人兴,只得一一含笑点头相应,给人留下一个温切有礼的印象。 叶峋十点二十出头才提出退场,之前已经有几位公司的负责人提前离场,叶峋作为东主,这时候离场最合适。份量够的,已经提前离场,份量差不多的,正要离场,份量略不足的,叶峋离场后也就好走了。 因为外边天冷,叶峋没叫宋良辰直接下停车场,而是叫她在写字楼大堂等着,他把车直接开到大堂外。当叶峋把车开到大堂外时,好半天都不见宋良辰出来,他只得把车让了让,进去大堂找人。他是在一排滴水观音前的沙发上找到宋良辰的,烟灰色的裙子如云霞尽收后的黄昏天幕,将宋良辰如同皎洁月华般衬托其中,她裹着淡淡烟粉色丝绒披肩已经睡着。 滴水观音繁茂的枝叶层叠,偶而滑落一两滴水珠,已经落了好几滴在宋良辰侧脸上,叶峋倾身把水珠擦去,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宋良辰裹进去。见左右无人,叶峋还低头轻吮了一下宋良辰因喝了点酒分外丰润的唇,他原本只想亲一下,但带着花香果香的香槟酒混合着宋良辰的味道,太过能令他沉迷,他无意识间就将亲一下变成了深吻。 直到宋良辰嘤咛着不舒服地扭动身体,叶峋才放过她,双手一揽便将人横抱在怀里。微带酒意醺然的宋良辰动了动,把脑袋侧靠在叶峋颈窝,才舒服地呓语一声继续睡眠。叶峋几乎被宋良辰无意识的动作弄到腿软,差点就要把持不住,最终只是停了停,然后大步向大堂外走,把人安置在车上系好安全带,又把座椅放平了些,这才油门一踩,迅速驶远。 叶峋甚至等不到回琴山,他现在血管里流的几乎是岩浆,快要把他整个人都烧成灰烬,但就是烧成灰烬,在那之前,他也得先把宋良辰给吃掉! 开着车去了锦湖湾,雍景园都不如锦湖湾近,车驶入车库后,叶峋等不及把人抱出来,直接就在车上搂着亲吻起来。迷醉醺然的宋良辰空前的配合着叶峋,伸出软软湿湿的舌尖,描绘着叶峋的唇齿,娇软无力地被叶峋抱在怀中揉捏时,一双手也相当不老实地四处摸索,唇舌更是一刻也没消停,不是咬咬这里,就是舔舔那里,把叶峋逼得几近疯狂。 本来叶峋还想给慢慢来,毕竟她才正视她内心的情感,这时候太急反而落下乘,可宋良辰已经主动成这样,他要是还能慢慢来就是圣贤。 在车上进入宋良辰身体时,叶峋想,曾有不少人说他得天独厚,他从不以为然,但现在他以为然了。如果不是上天独厚,怎么会在他都几乎要不再抱期望时,忽然锋回路转,忽然宋良辰发现内心,并明白地告知他,她也爱他。 当身下的人娇生生的喘息时,除身体上的愉悦外,叶峋的心中也充满美好安定,那是另外一种,能令身体更加愉悦,且高于身体上愉悦的美好。 盼从此与你长相守,除美好,无他事。(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章 小米粥,松花蛋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早晨醒来时没听见老爷子新养的鹦哥叫唤,有些不适应地揉着额头找手机看时间,环顾一圈才发现自己在锦湖湾。落地窗外是一架子水仙和几株盆栽着的腊梅,腊梅还没开花,刚刚露出芽苞,水仙则已经有几株开了花,在寒风凛冽里,果如凌波仙子一般冰肌玉骨。     搞创作的人,多半都多长了一双寻找美发现美看到美的眼睛,宋良辰自然不缺,她抱着被子起来,连身边躺着的叶峋都没顾上,脑子里就在想水仙花可以怎么表现在衣服上。白配嫩黄委实太过少女,穆的话,定位是在二十五至三十五岁,有不错的购买力,个人风格也日趋成熟,所以水仙花并不很好用在设计里。     叶峋在宋良辰坐起来时才醒过来,见她在发呆,叶峋看了窗外一眼,没多说话,起身进浴室洗漱。原本在锦湖湾主厨的王友诚,现在多半时间都在琴山陪老爷子逗闷,小半时间用来作菜寻找灵感,还余下点时间才在他新开在琴山附近的私房菜馆子上。叶峋想着宋良辰回过神来就得起来找吃的,在屋子里找半天,也没找着能吃的东西,因为长时间不在这边住,冰箱除了些咸蛋咸菜松花蛋红酒香槟之类能长期存放的之外,就是王友诚留在锦湖湾的各种酱和一些米面。     虽然叶峋对做饭没什么研究,更没怎么学过做过,但煮个粥不成问题,米加小米一起滔洗干净,加上水放电压力锅里煮上,松花蛋蒸一蒸再淋点麻油陈醋和脱水葱蒜。小米粥作好搁三五克盐,再把从琳琅满目的酱里找出豌豆牛肉酱和秋葵辣椒酱来。这些酱菜都是宋良辰喜欢吃的,叶峋在吃上,向来没太多偏好。     等宋良辰洗漱出来,看到桌上的粥和小菜,愣了愣,叶峋见状招呼她:“什么也没有,只有粥和酱菜松花蛋。随便吃一点。等下去畅意楼吃冬笋汤包。”     宋良辰看着叶峋许久才低下头喝粥,叶峋仅有的做饭手艺不是向芳姑学的就是向梁庆海、王友诚学的,这三位的厨艺都不是精湛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叶峋就算只是随便学学,作得也相当不错。粥在电锅里煮得十分浓稠,宋良辰就爱吃特别稠的粥,调了猪油和酱油进去。香浓无比,松花蛋用蒸汽稍微沁了一下。麻油和陈醋的香被那点热汽激出来,与葱香蒜香融合得十分自然。     一边吃着,宋良辰一边在心里叹气,一旦接受自己已经爱上叶峋这个事实。总觉得她沦陷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他总是懂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时候该说,哪怕在她看来不合时宜。现在想想,正好掐得十分是时候。     “叶峋。我刚才仔细想了想,明年这个时候,如果我能放下,我们就过一辈子吧,如果会有一辈子等着我们的话。”宋良辰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自己就在心里把自己鄙视了个够,但鄙视完后,她就推门出来,该吃吃该喝喝,吃喝完还把决定告诉叶峋。     “好。”叶峋笑容如窗外升起的阳光,把整间屋子照得如琉璃净透。     叶峋那发自内心的愉悦,太能感染人,宋良辰一边悄悄在心里自我鄙夷,一边还贱贱地自我宽慰――看,其实我给他机会也是被迷惑的,我努力抵抗过,也依然还在争取着,但敌方笑容太美好。     把宋良辰送去工作室后,叶峋在工作室外待了很久才去公司,整个公司都能明显感觉到叶大总裁的喜悦与幸福,简直就像是在给职员派发过年的糖果,甜得公司上下职员仿佛泡在糖果罐子里一样。孟助理还受叶峋的授意,在公司内部论坛上公布了叶泽的满月照和百天照,还有最新鲜出炉的红衣服贺年照,原本只有管理层和秘书室助理们知道的小叶泽终于被“路人皆知”。     把宋良辰和叶泽带到公司职员面前,叶峋考虑颇多,叶泽是他的继承人,而宋良辰是他的妻子,他继承人的母亲,光凭这些,她们就应该现于人前。更何况,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的关系,这样宋良辰就是想缩回去,名分已定,三人成虎,她就是自己缩回去了,在别人眼里也永远缩不回。     当然,还有其他更深的考虑,那些就不好向人言了。     下午的时候,叶峋接到付勋的电话,说他在瑞安安防楼下被一大波记者给堵了,叫他赶紧派人来把发疯的记者全弄走。叶峋问怎么回事,付勋答:“还不是你那便宜小舅子弄出来的破事,小小一破孩子,谈恋爱就谈恋爱吧,闹得这么轰动。你说他找谁谈不好,偏找个演员,找演员也就算了,找国民少女,这简直是把无数少男的心给戳出血窟窿来了啊!叶总,你要再不派人来,我这里就顶不住了,好歹是你小舅子,赶紧来救人。”     原来是郁霭和宋思淳的事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曝光了,媒体闻风而动,因为郁霭有背景,人家住的地方媒体连捱近一点都要被警卫盯得死死的。媒体只能来找好找又看起来没什么背景的宋思淳,这时候,只怕媒体连标题都想好了――国民少女爱上草根少年。     宋思淳出身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可也是富贵乡里出身,上流社会交际圈里的事门清。叶峋一边叫助理派公关,一边打电话给宋思淳:“你自己能处理吗?公关部出面,还不如你自己出面要来得好,你和郁霭在一起,早晚要面对这些,不如趁现在试试。”     “啊,我说楼下媒体干什么,原来是因为我来的,付总都没跟我说。”宋思淳想了想,接着说:“我先下去,姐夫,你那边的公关还是要派过来,我一个人可应付不了这么多媒体,他们只要一人一句就能淹没我。”     “你打个电话给郁霭,不能只让你一个人面对。”     “好。”宋思淳想想觉得这才是两个人真正在一起的态度,共同面对风风雨雨,谁独撑着也撑不起一整片天:“对了,我姐那里,也得过去看看,媒体这么无孔不入,我怕她那边也有人去堵门。”     叶峋答应完挂上电话,宋良辰那里,他当然要自己去。从少年时起,叶峋就有着于万万人前保护宋良辰的美好愿景,不过叶峋也没想到能有实现的这一天就是。(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章 宋小姐,叶太太 - 独占良辰 - 弈澜     媒体们有的时候,有着堪比世上最好特工的能力,他们永远能在浩如烟海里发现蛛丝马迹,并且第一时间赶赴现场。郁霭的粉丝基础相当庞大,这使得媒体万分愿意闻风而动,郁霭现在的成就,不仅仅只是建立在她出色的演艺经历上,更因为她在演艺之外的日常生活上的成就,更因为她良好的出身。     有这么一个小姑娘,从三岁多被某位亲戚推荐去作小演员,并一炮而红,自此就成长在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的眼皮子底下,她对于很多人来说,不仅仅只是一个演员。郁霭对一整个时代的人来说,是家人,是榜样,是羡慕妒忌恨的对象,也是一种情怀。出身好,长得好,脾气性格通通都好,一边演戏一边上学,成绩漂亮得令人惭愧。     这样一个国民少女忽然传出恋爱传闻,还是初恋,怎么能不让人迫切想从一切渠道知道――那个该杀千刀的幸运儿是谁。     郁霭到工作室试衣服时,发过一张试衣服的消息,内容是:试新衣,超级美,设计师也超级美,还遇到了粉丝,么么,我爱你们。因为恋爱传闻太新鲜**,所以郁霭最近的所有活动都被人翻了好几遍。而试新衣的消息配图,正好有宋思离的半边背影,按网友的话来说:看起来颇是“人模狗样”。     当郁霭传出恋爱消息时,有粉丝悄悄把这条消息给转发了一遍,并进行了整整三千字的分析。说当时宋思淳穿的什么衣服,什么鞋子,配的手表是什么,还有露出小半边侧脸上泛着光的皮肤。都显示出,绝对是个优质男。这条消息不到半天就被转发数万次,很多人都在转这条消息同时圈了郁霭,而且一致保持着“求晒国民男朋友”的队形。     当“求晒国民男朋友”上话题榜首时,媒体们已经到工作室门口了,说实话,工作室门口的媒体真的算少的。但就是少对宋良辰来说也够呛的。她的发布会也说媒体多。但那些媒体都冲模特明星和衣服本身去,给她的关注相对来说并不多,可今天。媒体全是冲她来的,问她郁霭来试衣服时的事。     “宋小姐,请问郁霭当天来试礼服时,同来的男性是谁。是郁霭的男友吗?他们表现得亲密吗,他看起来怎么样。是谁结的账?”     “宋小姐,郁霭……”     宋良辰真没面对过这么热情过头的媒体,顿时头大,店里的姑娘们能帮她挡着点人。却答不了媒体们的问题,因为媒体们只冲她,压根不管贺蓉她们说什么。宋良辰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叶峋从人群中走来,一伸手就把她紧紧揽入怀中。并叫店员挡住媒体,他则把人往停在路边的车上带。     媒体有认识叶峋的,有不认识的,宋良辰和叶峋举行婚礼时,虽然发了媒体通稿,可毕竟到场的媒体只有两家,也并没有大肆报道。所以不免有媒体问起叶峋来,叶峋开始还没搭理,等有媒体问到:“叶总,听说你已经结婚,那么宋小姐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听着这话,接下来似乎就会是充满恶意的斥问,叶峋瞬间回头盯着问话的记者:“你嘴里的宋小姐,你也可以称她叶太太。江关,这里交给你,我不想看到任何捕风捉影的不实传闻。”     叶峋对媒体记者说的只有前面那句,后面那句则是低声吩咐跟在他身后的江关。     在叶峋声音落下时,整个媒体忽然静了静,叶峋说这句话时,年轻一点的女性记者里,有人忍不住叫了声“好帅”,贺蓉都在人群后竖大拇指,以表达对叶大总裁的敬仰之情。     当叶峋把宋良辰整个揽在怀中,面向媒体时,整个人仿佛在发着光亮,镜头里的叶峋不用加一点光,也如同在加了柔光的镜头里,显得强大至极,却同时又温柔至极。当极致的强大与温柔同时加身时,叶峋散发出来的魅力,足以令人呼吸一滞,心跳停摆。有工作室的小姑娘“嘤嘤嘤”地凑到贺蓉身边,梦幻万分地捧着胸口说:“贺姐,霸道总裁爱上我什么的,现场观看真是太让人欲罢不能了。怎么办,叶总在良辰姐面前那么温柔那么体贴,以后想看霸道总裁都难,一想到这个,我觉得人生都不美好了。”     江关是叶峋带来的公关人员,一听到叶总裁吩咐,江关立马上前,说实在的,作下属真不易,在上司要显威风英雄救美时,必需退居二线当布景板。当上司要功成身退时,必需在后边有沧海横流也能一力挡下的气魄。     于是一条八卦,瞬间变成了两条八卦加一条能上金融版块,甚至连特别高端金融类杂志封面也能上的新闻。宋良辰看一眼叶峋,有点无奈:“本来没我什么事,大不了就是多说几句话,现在好了,明天等着开新闻发布会吧,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闲言碎语漫天飞。”     “当着无数媒体的面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妻子吗?嗯,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期待过新闻发布会。”叶峋不意间,又习惯性地想召告天下。     宋良辰挺想抽他的,但事情已经到这地步,多几个人知道少几个人知道又怎么样。想走,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也留不住,不想走,没人知道也会留下。上车后,宋良辰看一眼工作室门口的人群,打个电话给贺蓉:“叫今天来试衣服的顾客都推迟到明天,今天这么多媒体,实在影响人心情。”     贺蓉答应后,宋良辰又打电话给叔叔婶婶,告诉他们,宋思淳现在面临什么。宋叔叔宋婶婶大小也是在上流圈子里打滚的,当然知道这件事应该要好好控制,消息堵不住,那就往好的方向引导。在叶峋给宋叔叔宋婶婶出借江关后,宋良辰这边就不用再担心媒体上门了。     “回琴山吧,不知道叶泽昨天晚上闹没闹。”宋良辰虽然打了电话问芳姑,可还是不放心,自己没回去怎么都不太踏实。     叶峋也差不多,叶泽在他们生活里占的比重并不大,但就是这不大的比重,也让两人对叶泽说魂牵梦萦也不为过。两人回到琴山时,叶泽正在澡盆子里跟一大两小三只小黄鸭玩得不亦乐乎,看到他们回来,只“呀呀”叫唤几声,就继续玩自己的,一点没有一晚上没见爹妈的不愉。     看了会叶泽洗澡,宋良辰就打电话问宋思淳,但宋思淳的电话一直没接通。倒是江关打了电话来,说事情已经搞定,就是媒体那边,可能会报道一下他和宋良辰的事。     叶峋觉得他和宋良辰见报没什么不好,就没叫江关把消息压下来,没想就是这里出了大问题。(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章 刷一下,咬一口 - 独占良辰 - 弈澜     在宋良辰抱着洗好澡的叶泽准备投喂时,宋思淳那边传来消息,宋思淳和郁霭一起上了实时娱乐新闻。打开电视机,就是宋思淳和郁霭并肩站在写字楼发布大厅的情景,两人说不上甜蜜得冒粉红泡泡,却十分融洽谐和,而且很有默契,几乎是不用说什么,两人就能达到同步,网络上,粉丝们成群结队地“被虐”,不停有人刷“国民少女都恋爱了,你还单身吗”,除了被虐的外,就是拆宋思淳身份的底的,还有祝福和感慨的。     新闻最后,是郁霭向镜头道谢:“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如果有一天,我确定会和思淳相伴一生,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让你们分享我的幸福与喜悦。以及,希望可以得到大家的祝福,你们的国民少女终于长大了,可以恋爱了呢。”     郁霭他们的事算告一段落,虽然网上还喧嚣无比,但媒体已经撤退,反倒是叶峋和宋良辰相关的报道出了点问题――有多事又门路广亲戚多的媒体记者去向民政部门询问,叶峋和宋良辰是否进行了相关登记注册。     答案当然是……没有!     媒体第二天会在金融版块放什么样的惊爆消息,有人悄悄知会了叶峋,叶峋大半夜接到电话,听完已经浑身上下尽是冷汗。老爷子正在进行术前调理,这时候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他们干了什么,没准会前功尽弃,说不定还要气出个好歹来。如果他们事先用其他理由糊住了老爷子,那倒也没事,但他们是瞒着老爷子的,媒体这一报道事就大了。况且媒体的标题还那么耸人听闻――非法同居,非婚生子,接着关于上户口,准生证等等,都会被人翻出问题来。     本来事不大,但被媒体这样单独出来一夸大,这事就大了去了。要再搁到网络上。事情恐怕会大到“钱多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能通鬼神”这样诛心的话题上。叶峋挂上电话后,披上衣服就去了书房,打出好几十个电话去。赔了不少人情才把种种报道压下来。凌晨五点多时,叶峋才打电话给公司的公关,叫他们准备好,立即进行媒体公关。     作为公关部的负责人。江关知道了全部内情,在听到他们家叶总裁居然还没跟总裁夫人领证这个惊天内幕后。江关觉得自己以后的职业生涯充满了各种风险。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尤其是知道太多**oss秘密的人,往往都是“活”不长的。     该干的事还是得干,江关第一时间联络整个公关团队。务必在八点之前把一整方案弄出来,务必把风言风语消弥于无形:“叶总说了,三百万奖金。外加东欧洲两周带薪假期。但是,每见报一条消息。小报扣三万,大报扣十万,电视扣三十万。”     芳姑和老爷子都会时不时看看电视,报纸老爷子如今眼神大不如前,反倒不爱看了,报纸不能报道是因为报纸很容易引起更大反响,这种反响会直接映射于网络。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公关部为奖金和带薪假期万分拼命,把什么能想的都想到,把可能出的问题都事先疏通好。但压着是不保险的,这时候最好的方法是,有更值得人关注的消息出现,让人彻底把这条消息压箱底。     如果叶峋和宋良辰是真.合法夫妻,那么他们上上电视台,上上报纸,这事就算完。但他们不是,而且消息又不能见诸媒体,所以公关部烦恼了很久,终于找出更热的一条来――国民少女恋爱日常。     先把宋思淳的身家背景个人经历来个大揭底,国民少女的身家背景倒不用多提,简直是全国上下路人皆知,说完宋思淳后,必需不能提他们在哪里认识的,要略过这一步直接开始日常。宋思淳为救他姐于水火,在跟郁霭商量过后,两人决定通过“不小心被媒体和粉丝发现”这个梗,来曝光日常。     对此宋思淳和宋良辰都觉得很对不住郁霭,想好好谈个恋爱都不行,还得在媒体的“围追堵截”下进行。郁霭却十分坦然,她的生活从小就是在聚光灯下的,也有过反感叛逆的时候,但聚光灯既然给了她如今的一切,那么就必需接受聚光灯照向她人生所有。     “其实挺刺激的,一边要装作不想被人看到,一边又要很‘不经意’地被发现,简直就是一场老鼠捉猫的游戏。下午我们去动物园吧,我以前发过一条消息,如果有一天谈恋爱,一定会带男朋友去看我家‘元元’。”元元是郁霭认养的熊猫,是家里人送给她的高考市状元礼物。     又可以秀恩爱,又可以卖萌,还可以晒男朋友,顺便帮宋良辰转移媒体火力。郁霭心里其实有点愧疚,要不是她和宋思淳的事,宋良辰和叶峋也不会被媒体曝光。     就是这样围追堵截的,还是有两家小报报道了叶峋和宋良辰有夫妻之实,没有夫妻之名的事,报道写得十分隐晦,也没把事情往“钱能通鬼神”这种会坏事的方面去写。但就是这样,叶峋也为此彻底霸道总裁了一回――叫人把那两家小报给收购了!     宋良辰知道后,整个人都不对了,叶峋最近画风实在太过清新奇美,她着实有点受不住:“陆曜说爷爷可以入院了,思淳和郁霭把媒体的眼光全吸了去,媒体那边就先放一放,叫人盯着就是。我们还是陪爷爷去医院安顿,等爷爷出院前,把一切都处理好就行了。”     “你指的处理好是?”叶峋轻轻松松给宋良辰挖了个坑,当然,宋良辰可以选择跳与不跳。     宋良辰当然不肯跳,叶峋想让她回答“干脆我们去领证”这种话是不可能的,说好明年这个时候就是明年这个时候,叶峋总是不停顿地想着再刷一刷她,那能轻易叫他刷去。     “我没什么想法,你处理就行。”宋良辰轻飘飘一推,手一拍,表示这事跟她没关系了。     叶峋轻笑一声,没再多言,却凑上前咬了宋良辰一口:“报酬。”     含笑咬她的唇齿里,竟有丝丝甜意,宋良辰心忽上忽下,忽冷忽热,深恨自己是个没出息的。(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章 不甘愿,不甘心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大多数时候是个相当可靠的人,非常值得托付,老爷子的手术刚安排好日期,外边风向就完全变了。且不说宋思淳和郁霭十分拉火力,叶峋还透过朋友把那位在国外功成名就的影帝请回国,拍摄一部由网络小说改编的重生题材电影,光影帝一个人的片酬,就花去整部影片投资的大半,就这价格还有影帝报答老东家的友情成分。     重生题材,网络小说,国际影帝主演,光这三条就足够把媒体所有火力都拉走,加上最近还有一个份量相当重的金融峰会,不知多少全球富豪榜上的富豪齐聚一地,金融方面的报道,全被含金量闪闪的富豪们承包,这样一对比,叶峋就无足轻重了。叶家虽也家资丰厚,但离百亿美金俱乐部还是有距离的。     有这几大吸睛事件,叶峋轻松把相关报道压个烟消云散,不仅如此,他还顺利从宋良辰那里讨了好几回报酬。英雄救美情结得到满足,老爷子身体痊愈有望,麻烦顺利解决,再兼宋良辰态度软化,叶峋每天都甜得跟心里倒了好几罐子蜜一样,这段时间跟在他身边的助理最有体会,那简直看一眼都甜得发腻!     老爷子一直以来都是心脏不太好,太激烈的运动和情绪都不能有,爬个海拔三五百米的山都起码要歇三五趟才够。陆曜也是从一位在国外行医的同学那里偶然得到的消息,打听一年多,确定了无数次,才最终向老爷子和叶峋推荐这项治疗。手术从医生到器材都是最顶尖的,经过一周的协商。手术终于确定可以进行。老爷子睡足十小时后,九点半进的手术室,叶峋和宋良辰、芳姑、陆曜都在手术室外等着,连中午吃饭都没走开半步。     老爷子的手术进行得比想象的要顺利得多,虽然手术过程长达数小时,但手术结束后,整个治疗团队都很振奋。情况很复杂。手术也很复杂,甚至还有一定风险,但结果令所有人都很满意。当然。手术之外的奖金也令人满意,国外请来的医生不必说,就是参与手术的国内医生护士,也都能拿到不菲的奖金。     主刀医生一出来。就向手术室外的几个人露出笑脸:“手术很成功。”     麻醉师是沈家人,跟叶峋是认识的。这时候也笑容满面看向叶峋:“今年可以过个安稳年,老爷子身体底子好,术后小心调养,长命百岁不是问题。”     被医生护士们脸上的笑所感染。宋良辰和芳姑抱在一块,感动得快要哭出来,芳姑倒还好。毕竟看见渐长经历得多。倒是宋良辰一时激动,又想起她小时老爷子怎么对她好的。很是流了几行喜极而泣的泪水。叶峋也很动容,好半天都没说话,直到老爷子被推进重症监护室进行为期三天的术后监护。     老爷子第二天凌晨五点过一点才醒,医生给的药里有一定的安眠成份,老爷子醒来后就觉得有点饿,芳姑老早就准备好了燕麦牛奶鸡蛋羹。老爷子这时候要尽量减少盐的摄入,吃得当然不是很顺口,芳姑待要劝,却被护士给制止了:“术后要少食多餐,病人不想吃不用勉强,等想吃了再吃,下次就不要准备这么多了,每次一小碗,白天每一两小时左右吃一次。这个时间也不用掐得这么准,以病人想吃为宜,但不应等到病人饿了再吃。”     芳姑从前也是作护士的,当然知道该怎么做,这时才又记起自己还学过护理来,瞬间端起本职的专业范:“我倒一时没注意,劝惯了。”     宋良辰剥了一小块蜜桔给老爷子吃,老爷子感激得不行,鸡蛋牛奶羹作得再好,那股腻腻的甜味奶味老爷子也不喜欢,这时候来块酸甜可口饱满多汁的桔子,简直美得不行。老爷子顿时觉得,还是自家孙女最贴心,又问:“叶泽现在谁在照看,他那么小一点,不能离开你们身边太久,交给别人照顾可不能就这么放下心。”     “叶峋带着去公司了,爷爷放心,叶峋把照顾得很好,等你出院了,保准能看到胖了一大圈的叶泽。”宋良辰说着把手里剩下的小块蜜桔给老爷子吃,又问老爷子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没想老爷子忽然咂着嘴说想吃果冻……     一时间,宋良辰和芳姑都没反应过来,好半晌芳姑才笑出声来:“阿峋也一样,生病了不舒服了,最想吃的就是果冻,要果汁多多的果冻,最喜欢桑甚和野生覆盆子汁。冷冻室里还冻着好几大瓶,我这就回琴山给老爷子作去,良辰你陪着老爷子。”     宋良辰点点头,笑着说:“那我也要吃果冻,要枇杷和黄桃的。”     芳姑点头打开门出去,护士看了看又登记了一下也出去了,监护室里就只剩下了宋良辰和老爷子。老爷子笑眯眯看着宋良辰,似乎心情相当不错,宋良辰以为是老爷子身体能痊愈才心情好,没想老爷子开口却是一句:“总算看到你们俩要好了,我就是身体不能好,也能跟行章和你妈交待得过去。”     “爷爷,别这样说,都会好起来的。”     “你们那点事,真当瞒得过谁去,不过谁年轻的时候不经历点啼笑皆非的事,不折腾怎么是年轻人呢。只是别凉了彼此的心就行,爷爷是站在你这边的,该闹闹腾他,该抻抻着他,男人呐,都一个破德行,不叫他吃点苦受点难还以为躺着天上的馅饼就能掉进嘴里呢。”老爷子其实也是真心为小两口着想,只有宋良辰真正幸福了,叶峋还有他们一家子才能真正圆满美满。再者说,老爷子也是真觉得自家孙子脾气丑,他们之间的事,就是俩小的一个字不跟他透,他还能猜不出来,凭着对叶峋的了解,老爷子也能猜出几分来。     所以,早些年宋良辰不回国,老爷子也不催不问,只叫宋良辰好好在国外玩,累了就回来。     这时候听到老爷子说这些话,宋良辰都有点拿不准老爷子是不是知道他们没领证的事,她不敢开这个口,老爷子要不知道被她一嘴说破,只怕伤口都要裂开。     难道,真的要领个证?     可是,仍有不甘愿,仍是不甘心!(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章 小白兔,白又白 - 独占良辰 - 弈澜     在宋良辰觉得自己真的生性格外复杂,但在某天给叶泽读成语故事时,忽然给自己的状态找到了一个万分合理的形容词――爱恨交织。于是她觉得自己悟了,正因有爱,才会对伤害念念不忘,若是个于自己而言完全不重要不在乎的人,既不会去恨,也不会去爱,因为没必要。     但爱恨交织得太深,她无法只留下爱,把恨给剔除,这可真是个令人悲喜交加的发现。     老爷子出院后便是春节,今年老爷子身体舒畅,精神焕发,哪里肯待在家里过新年,非要把全家都带上去旅行不可。芳姑和陆曜还有王友诚再三推辞,也没推辞掉老爷子那颗要把眼皮子底下的人都带出去玩的美好心情。老爷子扒着地球仪打量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去个温暖点的地方,国内就不要了,国内春节旅行并不美,不过老爷子倒是抽空去了趟故宫长城等平日人多得不行的景点,彻底感受了一下什么叫空旷得能让人心都跟历史一起沉淀下来的恢宏无言。     机票订在春节前半个月,医院确定老爷子什么都能干了,老爷子这才带着一大串子人坐了飞机去新西兰。本来是打算去个再暖和一点的地方,但老爷子被尼尔森和皇后镇的图片给糊住了眼睛,把为期两周的旅程全放在这两个景点。考虑到老爷子和芳姑都上了年纪,只两个景区的话,完全可以安排得很舒缓,也有利于老爷子的康复。     只可怜了叶峋――公司忙,越到年底越忙,老爷子就是想带上他,看得忙成狗也不好强拉硬拽。于是。老爷子大手一挥,把叶泽也留给了叶峋,理由非常充分,这么小的孩子,坐飞机挺遭罪的,别累着他的小曾孙。     于是忙成狗的叶峋还要照顾儿子,那叫一个昏天黑地。但叫叶峋把孩子交给别人照顾。他也不是很放心,好在家里新招的阿姨还能帮忙在他工作时照看一下。就是这样,叶峋也不敢让人离开他视线。保姆照顾小孩子出事的新闻并不鲜见,叶峋哪能撒得开手。     “啧,阿峋,你这画风也太清奇了点。霸道总裁变超级奶爸啊,简直让人想洗洗眼睛。”沈方行和刚从上海回来的王颖州相携来邀叶峋一道吃个饭。他们几个大半年没见,该好好聚聚。谁想能看到这么一幕,换尿片的霸道总裁不要太令人耳目一新。     “他们总说你脾气变好了,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这不是没理由的。所以说啊,方行。别娶个太能磨人的小妖精,因为她还会带着个小小妖精来磨你一辈子。”小说里。霸道总裁都只对“真爱”称呼“磨人的小妖精”,王颖州这么一调侃,足见这位是个小言爱好者!     “少看点港台口袋言情书,堂堂一大律师,这么少女心真的好?”这怪癖,真没治,沈方行给出权威诊断。     “你懂什么,那纯粹是一本本求爱圣经,少女心需要什么,全在里边。学个三五成,什么样的小姑娘都逃不出手掌心,我这叫苦练技能,只等见到我那磨人的小妖精时,一出手就把她给拿下。”王颖州信心满满。     “只可惜你家小妖精太磨人,以至于至今都没影。”沈方行愣没忍住轻轻补了一刀。     王颖州瞪他一眼,甩开脑袋去看叶峋换尿片,这会已经换得差不多,正在擦叶泽那软软嫩嫩跟一方水豆腐似的小嫩屁股蛋子。小家伙明显被伺候得相当舒服,小眼睛眯眯地看着他们这俩不速之客,传达出来的完全是“朕心甚悦”的舒爽。     给儿子一层层穿好衣服,叶峋才抱着儿子坐到沙发上,并把儿子往王颖州怀里一塞:“你侄子,多抱会,亲近亲近。”     王颖州家里有外甥女,这位在抱孩子哄孩子方面是个熟练工,所以叶峋才安心无比地把儿子塞过去。王颖州接了穿着软软毛绒兔子装的叶泽,有点不忍直视,但很快面向沈方行说:“快来拍个照,这孩子将来要是长成阿峋这样,现在这小粉兔子装扮就是能看一次笑一次的黑历史。”     沈方行赶紧掏出手机连拍十几张,又把小兔子抱过来,叫王颖州给他拍,两人拍完交换了照片,沈方行还特手欠地把图片发到社交网络上,图片配的文字是“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霸道总裁家的小兔子向大家问好,新年要快乐,红包不嫌多”。王颖州看到,立刻掏出手机点赞,转发的评论是:黑历史存证留念。     叶峋同情地看一眼儿子,没阻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默默地,悄悄地点了个收藏。     “说到你家小妖精,那叫郑景云的你还记得吧,前段时间我听说他接受美沃的委托,成为了美沃驻中国区的法律顾问,以后会常驻国内。更重要的一件事是,我依稀听说,他似乎和他太太出了点问题,正在办离婚手续。”王颖州说着猛地一拍大腿,把手机掏出来,拨通了某个号码:“小井,你上回跟我说的郑景云和秦家那小姑娘怎么回事来着?”     “这都什么时候了,八卦温度都降了,最近热的是国民少女和国际影帝好不好,我说表哥,你消息可够滞后的。”电话那头是王颖州的表弟井然,在王颖州再问一遍后,他把郑景云和秦润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总结就是:“这俩人根本就不该结婚,秦润心里有人,只是对方去年结婚了,她觉得自己没希望,才经人介绍认识了郑景云。两人从头到脚都不一样,哪里能过到一起去,其实都是不错的人,就是合不来而已。他们也没怎么闹,算是和平分手,倒是秦润那位心上人的妻子闹了点事,表哥,你都不知道那有多精彩……”     在井然要说“精彩高|潮”时,王颖州“pia”一下把电话给挂断,看向叶峋说:“好了,现在清楚了,所以说你抓点紧,赶紧跟人把证领了,你说你们这算怎么回事。孩子有了,婚礼办了,她也爱你了,你们之间就差那张证,别不重视。”     “嗯,我知道了。”     郑景云离婚这事,让叶峋有了点危机感,他总觉得郑景云这样轻易离婚,只怕……只怕还是念想着宋良辰。     现在他们条件又对等了,至少在郑景云看来应该是这样,毕竟在他的家庭来看,一个没结婚的儿子,不可能娶一个跟人“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二婚女性。叶峋曾深入调查过郑景云的身家背景、成长环境以及个人习性,所以他现在才得出这样的结论。     好不容易软化了宋良辰的心,哪容得郑景云贼心不死瞎惦记,王颖州说得没错,是该重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章 招惹他,不痛快 - 独占良辰 - 弈澜     和老爷子一块玩得十分尽兴的宋良辰压根没想到,郑景云跟她还会扯上什么干系,男已婚女“已嫁”,他们都并不是酷爱余情未了玩暧昧的,是以两人界线划是相当清楚。不止是宋良辰没这个想法,郑景云也一样,哪怕是他心中仍然对宋良辰存着几分未了的余念,但却从不曾想过已婚已嫁的他们还有再续前缘的可能。     在郑景云婚后,宋良辰和郑景云见过两三次面,有一次是无意碰上,剩下的两次倒是有意相约,却是和秦润一起邀请她的。真正想要认识她,与她交朋友的反是秦润,秦润很喜欢宋良辰的设计风格,遂起了结识宋良辰的念头。郑景云唯一做的,不过是给宋良辰打两个电话,把宋良辰约出来,然后和秦润一道赴约。     自从生下叶泽后,叶峋就没再对宋良辰的日常行动进行监控,所以叶峋到现在也还不知道宋良辰与郑景云见过的那几面。回国后就是春节,初一的时候,郑景云打了电话来祝她新年快乐。叶峋倒也不是那种独占欲深刻到,打个电话贺年都疑心生暗鬼,所以就算宋良辰当着他面接的电话,叶峋也并不觉得这需要格外警惕。     郑景云贼心不死,叶峋并不想在宋良辰身上下手,也不欲令宋良辰知晓,谁贼心不死找谁去,自家的宋小虫继续叫她在茧子里待着便是。     叫叶峋心生警惕的,是正月十二,宋良辰他们班上的同学相约一起去给教授拜年。这位教授之所以让宋良辰他们这些学生至今还惦记着去拜个年,一则教授学术地位崇高,二则师德仁厚。有教无类。甭管是什么样不上进的学生,到这位教授手底下也都悉心教导,循循善诱,但凡是他手底下出来的学生,没一个不念他点好的。     “孟助理,去找人问问名单,看看都有哪些人会去。”     孟助理颇觉为难。这让人从哪里问起。不过孟助理就是处理这些事的,没办法,只能托同学托学长学姐师弟师妹。好容易问到名单交给叶大总裁。却发现叶大总裁一脸不满,甚至带着山雨欲来,黑云摧城的压迫感:“叶总,你还有什么吩咐?”     “下午的日程安排推到明天。”叶峋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只挥着手叫孟助理出去。     孟助理脚底抹油地溜出办公室门去,跟何大助理讲了一下刚才的事。孟助理之所以问。是因为想知道到底自己哪里办差了事,没想何大助理沉默半天,拍着孟助理的肩说:“这两天小心点,别往叶总跟前凑。小心被殃及。”     “不是,你好歹告诉我什么事啊!”     “除了叶太太,不作第二人想。记得孙哥吧。你来的时候他还带过你两天,从叶总进公司以来就孙哥一直在叶总身边。据孙哥传授的经验。但凡跟叶太太扯上干系而叶总明显脸黑,那就要懂得明哲保身,除了走远点,别的什么都不要想。总之记住一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男女之间情情爱爱的事啊,当事双方都掂量不清,何况外人。”何助理深觉有劝住孟助理的必要,万一孟助理这一头热想上去帮忙,没准要连累全公司上下。     叶总倒不至于为难谁,只是这位心情一不好,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化身工作狂人。合约一份份签,大单一份份接,奖金和长达数月的加班出差齐飞,分分钟叫人欲仙欲死。奖金诚然是好东西,可长达数月的加班谁也不想,更何况现在是正月啊,还有好一拨人连年假都没休完,这时候叫来加班,真如晴天霹雳呐。     这时候,叶太太正在给教授送贺年礼,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东西,一盒茶叶,几样糕点。她刚送完东西,就听到门响,她主动对教授说:“您别忙,我去开。”     打开门,门外是周舟和几个同学,宋良辰顿时叫着和周舟抱作一团:“你还知道回来,我当你在日本叫人给关了小黑屋,回来也不打电话,找打。”     “谁找打了,你才找打呢,结婚这么大事,都不提前打招呼,弄得我都没来得及参加你的婚礼,你是嫌弃我红包太薄还是怎么。”周舟搂着宋良辰往里走,这时楼道里又传来脚步声,却是郑景云和几名师兄一块来了。郑景云严格算起来并不是教授的学生,但教授帮过郑景云,所以周舟看到郑景云也不奇怪:“哟,郑大状来了,快来快来。”     宋良辰向郑景云点头笑了笑,意外地发现郑景云有些憔悴,但宋良辰没多问,只说了一句:“师兄新年好,事事如意,平安健康。”     “诶,在学校怎么没发现师妹这么乖,快进去,外边这么冷,别把师妹给冻坏了。”几名师兄善意的调侃两句,一行人遂进了屋,宋良辰和周舟走在前面,郑景云却坠着走在了最后。     在门快要关上时,忽然有人推门,郑景云只当是又有同学来,就伸手又把门拉开,刚想要道“新年好”时却怔住,门外站的不是别人,正是叶峋。郑景云还来不及调整脸上的表情,叶峋已经越过他走进去,下战书一般地开口说了句:“新年愉快。”     恭贺新年,我将保证你会很愉快的,相信我!     宋良辰正和周舟搂成一团互相调笑,周舟先看到叶峋的,一看到叶峋她就特“神助攻”地招手:“哟,姐夫,好久不见,新年好。”     周舟比宋良辰小一点,偶尔侃笑时就是这么叫叶峋的。叶峋听到这声“姐夫”,神色缓了缓,到底没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把宋良辰带走,而是走到宋良辰身边坐下,向周舟递个笑脸:“新年好。”     一看这笑脸,周舟就撇开脑袋去,凑到宋良辰耳边说:“他这是怎么了,看着好像心情特别不好,谁招惹他了?”     宋良辰看看叶峋,再悄看一眼不远处教授身边的郑景云,默默叹口气,暗道:我觉得大概可能也许是我招惹他了,当然,这其实也算是他自己非要招自己不痛快,真怪不得别人,我也是躺枪的!(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章 天地宽,树影长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如今跟郑景云的联络不过互相问候的程度,而自从秦润和郑景云闹开后,秦润也就没再顾得上“结‘交’中意设计师”这样的小事。起舞电子书.-宋良辰现在压根不知道,郑景云已经和秦润离婚,她也不可能想得到才结婚的人,居然会这么快又离婚。     所以她觉得叶峋之所以‘阴’沉沉的,是因为她和郑景云同处一室时,叶峋自己脑补了太多,以至于他自己把自己‘弄’得相当不愉快。宋良辰还多看了叶峋两眼,见叶峋恭敬有礼地向教授贺年,又跟几位同学不咸不淡地聊着,只偏偏就是不搭理她,于是宋良辰知道,不管今天叶峋脑补了什么,事都不小。     从教授家里出来,路上全是已经落光叶子的银杏树,高大‘挺’拔又带出几分空山寂静感。宋良辰走在叶峋身侧,看他一眼又看看树,只觉得这人跟身边的银杏树没什么区别,不言不语的样子格外戳人肺管子:“叶峋……”     “不要再见他,良辰……”     被打断话的宋良辰又张嘴打断了叶峋的话:“在我认真考虑我们之间的事情的时候,你还是不能信任我吗?觉得不信任很难听,好,换个说法,在你看来,我就是这么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吗?”     叶峋的“不要再见他”听起来语气凛然,似带寒意,充满威胁,但他没说出口的并不是威胁的话语,他被打断的是――良辰,这令我不安。( 800)宋良辰打断他说出口的话让叶峋沉默了片刻,然后他便把没说完的话重又说出口:“良辰,你见他,我不安心。”     想的是急风骤雨。没想却是叶峋声音沉沉地一句“我不安心”,如低音区的琴键在音板上击出的回响。宋良辰有点尴尬,这让她不由得反思,是不是每次叶峋在威胁她的时候,都会在心底默默加上一句这样的话。这个脑补实在很不好,宋良辰觉得自己想太多的同时,又不免被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所感染。语气软下来的同时心也跟着一同变软:“那……你为什么要赶过来。你这样看起真的很像过来捉……”     见她一下子整个人都转柔和,叶峋暗暗松了口气,可见他没一时冲动真的把“不安”变作威胁是很明智的行为。看着她在自己肩侧脸上带着尴尬。满是不好意思低头避开他视线,叶峋心情莫名好转:“那也是不安心,怕我不在场,你会被他‘花’言巧语哄走。我信你。但不信他。”     “不安心”三个字在叶峋看来如同示弱,但示弱能得到好处的话。叶峋并不难于继续示弱。只要能留住宋良辰,他可以再抛开一些东西,虽然他已经抛得足够多,但再多一点也无妨。“不安心”三个字。更像是一个阀‘门’,给他呈现了另一种可能。     听着叶峋柔软而带着点落寞意味的话,宋良辰心跳都失序。手指动了动蹭向叶峋手背。叶峋反手将她的手抓进手心里时,宋良辰抬头看他说:“不会的。错过一时,就是错过一辈子。”     想起以前还惦记着回到郑景云身边的那段时光,宋良辰现在才知道她有多天真,她不是那种走得了回头路的人。就算和郑景云在一起,她恐怕也始终无法释怀,曾经的伤害,再多幸福也难以抚平,或许真的只有某一天,她甘心情愿接受叶峋时,才能真正放下。太记仇,太记打,真不是什么太好的习惯,宋良辰这时候不免要想,如果他不是这么记仇记打,是不是一切早已圆满。     可她就是这么记仇,这么记打,有什么办法呢,到现在她仍然还是很介怀啊!     有宋良辰这么一句话,再加上宋良辰柔和下来的眼神,叶峋总算把心又安回去。两人牵手走向巷口的停车场,却不见郑景云在他们的身后看了良久,虽然什么也没有听见,却也知道这两人如今很好。当事人在想什么说什么,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来,他们无比切合彼此,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流‘露’出令人不觉笑出来的缱绻温柔。     并非郑景云没有想法,只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也许还留有余念,但并不会因少少余念就去破坏什么。人生总是向前看的,世界何其广阔,何必裹足不前,停在原地的人生永远无法领略到万千世界的无限风情。人活着,也不止是为爱情,生命的意义如同天地无垠,与其执着于已经错过爱情,不如放下,去看那些生命的原野上野生着的,许多他不曾去捡拾的珍宝。     郑景云转身离去,满地苍苍树影,被日光拉得愈发‘挺’拔修长。     宋良辰也满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至少她和叶峋之间,已经把这篇揭过去。只是有时候人生真的就像一出巧合的戏剧,不知道是谁写的剧本,把人生安排得严丝合缝,竟叫人躲也躲不开去。     起因是秦润那位谁也不知道的心上人,据说终于浮出水面,却也是个熟人,陈昭阳的堂弟,刚刚从国外归来的陈重。陈重是个‘花’心大萝卜,是以秦润就算是爱得要死,也知道不该把终身托付给这样一个人,于是在陈重出国的多年以后,秦润终于说服了自己嫁给温柔爽阔而用情专一的郑景云。只是谁能想到陈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国,且一改旧面目,整个人被时光洗炼得坚毅而沉稳,再不是那个‘花’心风流不可托付的纨绔大少。     陈重与叶峋倒是认识,但远远比不过和陈昭阳的‘交’情,但陈重归国后想与叶峋合作开发西城的项目,叶峋虽然不缺个合作伙伴,看在陈昭阳的‘交’情上,还是同意了。西城那块地有三分之一是陈重的母亲留给他的财产,陈重以这块地入伙,加上陈重要求的利益分配也合理,公司已经和陈重就西城开发项目签约。     陈重归国,确实是经历过很多事后,想好好安定下来,但他想要安定下来的内容不包括和秦润的爱情,甚至是婚姻。对陈重来说,秦润不过是他年少轻狂时的一个片段,甚至还不是记忆特别深刻的片段。     这么一来,矛盾就来了,事也就‘乱’了。q--55639+d80ok0bo+19687925-->           第一一七章 物易折,心难死 - 独占良辰 - 弈澜     秦润对陈重远不及陈颖微对叶峋那么疯狂,秦润爱自己始终更多一些,试探几回,见陈重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就歇了心思。秦润父母见她收心,仍然还惦记着郑景云这个女婿的好,就探了探秦润的口风,见秦润也没咬死说不复婚,秦润的父母就办了宴会,邀请亲戚朋友们聚会。目的虽是为郑景云,但该请不该请的人一个没少。     陈家叶家都在受邀之列,叶峋与宋良辰跟陈昭阳夫妇一道进的会场,陈蕴楚则和她即将结婚的男友随后跟上,陈重却是和他堂妹一起来的。郑景云却是一个人前来,谁也没带,秦润虽然歇了心思,但人心哪里是对自己说“我不要”就能断得开的。     看到陈重,秦润那颗心就有些不受控制,把秦润父母特地拉到她身边的郑景云忘到一边,只痴痴看着陈重。郑景云本来听到秦润父母透露出复婚的意思,就要拒绝,只是在电话里到底不好说,郑景云才会出席今天的宴会。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秦润父母塞了个秦润在身边,郑景云待要说什么,就见秦润这神思不守的痴态。     本着就算已经离婚,也好歹作过夫妻的情份上,郑景云就劝了一句:“既然他无意,你这样满腔痴情又何必。”     秦润却有些听不得这句话,她才被陈重无情拒绝,那些拒绝的话还在耳朵里回响,这时听着郑景云的话,既尴尬又有被戳破的羞恼和愤怒:“你还不是一样,明明她已结婚生子,你却还是痴心不改。这样一比,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噢,或许好一点,她至少对你有心不是吗?好比你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能把人叫出来,而我打一百个电话,也叫不出人来。”     这话听着就很不厚道了,郑景云叫宋良辰出来。原本是为秦润。现在秦润却这么说,就是郑景云再厚道,听秦润这样说也黑了脸:“管管你的嘴。别乱说话,我与良辰之间,跟你和陈重怎么能比。”     “是啊,是不能比。至少我们婚嫁自由,光明正大。而你们……呵,说文雅点叫红杏出墙彩旗招展,不褒不贬也是出轨扒墙,要是难听……我就不说出来。免得脏了嘴。”秦润自是温柔娇软,可兔子急了还咬人,谁被戳到痛处都一样得反咬几口。     “我倒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尖牙利齿的一面。”郑景云虽是个律师,却从不爱在生活中跟人打嘴仗。只端了杯酒转身走开,再不理会秦润。当然,秦润也不需要他理会就是,她尤自在原地还痴望着陈重呢。     他们这一番话,是在阳台边上说的,当时叶峋就在阳台下站着,本来是要去花园里找宋良辰,却没想到听了人家私语的壁角。叶峋本来不爱干这样的事,但事关宋良辰,说话的人里又有一个是郑景云,他原本要迈开的脚步立刻就收了回来。不过,等到阳台上的人散去,他在阳台下却生出些悔意来,闲话不当听,壁角更不该听。     找到宋良辰后,把果香馥郁的香槟酒递给她,看着宋良辰浅啜一口,十分满意地眯着眼睛上扬唇角,叶峋却总忍不住想起那一番话。郑景云和秦润那一番话里,最让叶峋不能释怀的是那句“我与良辰之间,跟你和陈重怎么能比”,语态亲密得过分。其次就是秦润的那句“好比你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能把人叫出来”,显然,秦润亲眼目睹过,而郑景云又没有否认。     这个结论让叶峋满是酸味,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曾经见过,或者单独相处,或者有人陪同,但不管怎么样,他们见过面,这一点是肯定的。叶峋看着宋良辰笑盈盈撒满碎星的双眼,忍不住会充满妒忌地想:在面对他时,你是不是也会这样笑,笑得让人心神失守。     宋良辰说爱他,他信,如果没有太过激烈矛盾的情感,宋良辰身上的情绪不会那么鲜明。但,或许郑景云才是她心里不能割舍的,她说错过,他也信,但就像秦润,嘴里说放下,行动上也放下了,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心。爱一个人的心如何日夜跳动不肯停歇,执着地爱着宋良辰的叶峋再清楚不过,万物易折,唯心难死。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夜太深,灯火太幽暗,宋良辰不太能看得清叶峋眼底有什么,只是被盯得浑身不太对劲。叶峋可不是那爱她爱得痴痴看着她就觉得拥有所有的,而且,她觉得“痴痴看着”这种状态,跟叶峋的脾气性格实在太违和。     “如果可以,我能这样看你一辈子。”叶峋倒是学了点新技能,情话说得比言情书还言情。     宋良辰不时被愉悦,女人其实都差不多,甜言蜜语永远不嫌多,动人的情话永远听不够。每听一句,宋良辰都觉得自己的心再多偏向叶峋一点,虽然她觉得自己有点太好打发,不过既然已经爱了,她倒也坦荡。爱恨并存实在太容易伤人伤己,那么爱恨就必需取一舍一,在爱恨之间作选择,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因为――爱永远比恨好。     “你这样有我点不习惯,不过,我会努力适应的。”宋良辰甜笑着靠在叶峋肩头,看着漫天星辰,心想这样真好。爱比恨好追根究底是因为心里的感觉不同,恨是满心苦涩,爱则一罐蜜糖,一罐能令人愉悦,使人幸福的蜜糖,如被赋予了魔法。     感觉到肩头暖暖的温度,叶峋心情好了很多,轻抚着宋良辰发丝,并揽住她的肩:“良辰,我们好好在一起,慢慢放下从前的一切。”     不论是郑景云,还是曾经的伤害,只有那些都被抛在走过的路上,他们才能好好走下去。叶峋用了“慢慢放下”这个词,是因为他认为不管是曾经的伤害还是郑景云,对宋良辰来说,都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轻易放下的。     我也愿我们有美好可期的明天,有幸福圆满的未来,以及携手白头的结局,只是良辰,你真的……放得下吗?     我是指,郑景云。(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章 巧成书,误成情 - 独占良辰 - 弈澜     真要说起来,叶峋并不是个容易有安全感的人,不过他伪装得很好,要相信一个出色的偏执型人格障碍重症患者,也能轻易成为一个出色的演员,甚至是影帝。不把自己痴到癫狂的过分偏执收一收,宋良辰早就被他吓跑了,怎么可能等到宋良辰忽然发现“我其实也爱他”这个时候。但妒忌郑景云,担心宋良辰会因此离开他,也正是因为他难于启齿的没有安全感与偏执的癫狂。     说白了,他不想让宋良辰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更怕让宋良辰接触到他内心的癫狂,有些东西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里边装满了不可控制的一切。就像宋良辰想的那样,他的心底有一头巨兽,万一被放出来,就是他也不能控制的结果,还可能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宋良辰对他,已经敞开所有,而他对宋良辰,并非不愿意敞开,实在是心底那只巨兽太过难以控制。     在叶峋心里被各种各样的情绪塞满时,叶泽忽然病了,向来健康得跟地里长出来的野草一样的小家伙,烧到三十八度五。病毒性感冒,鉴于小家伙行动范围有限,很有可能是家里人从外边带来的,大人没事,倒是小家伙受了罪。     开始叶泽症状较轻时,医生不建议用药都,只叫服用维c,并且物理降温。开始还有点作用,但到晚上时病情加重,烧到三十九度二,医生一看连忙开了药。宋良辰看着叶泽一管一管药打进去,心疼得不行,病毒性感冒抗生素是不起作用的,只能给一点轻剂量的退烧药和止疼药。     “喝奶都吐。什么都不肯吃,早上还能吃点米糊,现在给水都不肯喝。”叶泽小病小痛家里就有医生给看,宋良辰也就没见过叶泽真正病倒的样子,这时看叶泽烧得迷迷糊糊,心就乱了。     偏偏这时候叶峋出差不在,老爷子和几个老伙计一同在外旅行。芳姑也去了。宋良辰不好打电话,怕老爷子着急冒火。虽然老爷子动了手术身体痊愈了,但医生的建议还是情绪起伏不要过大。宋良辰只能和新请来的阿姨一起照顾着。至于叶峋,叶泽一烧到三十九度二她就扛不住了,立刻就打了电话给叶峋。     叶峋听,哪里还顾得上公司的事。把事交给同行的副总和助理,连夜坐飞机回来。     后来。叶峋每每想起今天就无比后悔,不管早一点还是晚一点,都可以避开那个画面,只要避开那个画面。一切就不会那么糟糕。结局再美好,过程那么糟糕也并不是太好的体验,因为每想到曾经那样伤害过她。他就恨自己恨得不能自已。     本来订的九点四十五的飞机,但是航班因机械故障延时。叶峋又急着赶回去,只能改签了另一班航班。宋良辰哽咽着打电话给她声音实在太令他揪心,他似乎能看到宋良辰一个人无助害怕地守着叶泽掉泪的画面,这让叶峋一刻都不愿意多停。     刚下飞机,叶峋就接到沈方行电话:“叶泽不要紧,我打电话去问过医生,正在退烧,不过叶泽太小,用药方面有很多限制,烧退得慢。”     沈方行自己也不在,不过他家里人打电话跟他提起一句,他就注意上了,叶峋在飞机上时,是他一个电话一个电话不停往医院打,这才能在叶峋一下飞机就告知近况。叶峋挂了电话就催着司机加速往医院赶,在飞机上待了两小时,机场到医院又是两个多小时,等他赶到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到医院门口后,叶峋反而没急着上去,到最近的餐厅订了早点,叫过会送到病房,这才甩下行李箱在医院门卫处往楼上去。儿科在附一幢二楼,整个科室是柔软明亮的粉和蓝,还有嫩黄和叶绿,倒不像医院,更像个儿童活动室。叶峋在一片粉蓝的走廊上深吸几口气,才迈步走向沈方行告诉他的病房号,正要推门进去时,叶峋听到了宋良辰低柔中带着几分沙哑声音。像是哭过,声音如同最细目的砂纸,打磨着人心。     “医生明明说给了药会好,刚刚才退下去点,现在又升上去了,比之前还高。”     叶峋听到这里推门的手便要发力把门推开,但就在他用力还没用实时,听到了郑景云的声音:“不要担心,这个时候要相信医生,已经换了药,叶泽会好起来。”     叶峋皱眉,他没用实的力恰推开一丝门缝,轻且无声。门缝把病房里柔暖的灯光透出来,宋良辰并没有在门缝可及的范围内,但叶峋如果愿意,只需要向左迈一步,换个角度就能清晰看到门里的人。叶峋有些犹豫,他担心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而且他认为现在这个时候,看到不愿意看到的画面机率太高。     但,如同魔咒一般,叶峋迈出了那步,向左轻轻一步,就到门框另一头。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两人捱得非常近,郑景云的手拍在宋良辰肩头,他几乎要吻到她的头顶。     这一刻,叶峋紧握拳头,在心底暗念了许多遍“叶泽还在发烧”,这才又冷静下来。不远处,护士站里有声音传来,护士要过来发药,叶峋向远处走几步,等护士过了敲门并进去后,他才重新走到病房门口,并推开门。     令叶峋心头稍稍缓和的是,宋良辰一看到他,立刻扑进他怀里来,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叶峋强将止不住的怒火压下去,揉揉宋良辰的头发,又碰碰她的额头,这才轻声说:“没事了,没事了,我回来了,良辰,不哭,不哭。”     在叶峋怀里的宋良辰没什么太多感觉,但被叶峋扫过一眼的郑景云却心头一凛,思忖再三,郑景云向叶峋告辞,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不走,恐怕会有很不妙的事情发生。     见郑景云离开,叶峋脸色又更好看了一点,但还是没好看到哪里去。宋良辰擦干泪时看清叶峋时,却只以为是因为叶泽而担心,并没有多想。     实在是……她什么也没干,郑景云母亲忽然病倒,因为这边没有其他亲人,只能他在医院陪床。他在大厅看到才知道叶泽病了,之所以等到现在才过来,那是因为他母亲已经睡着了,他这才抽出空来看一眼。     所以说无巧不成书,无误会不成言情,呐!(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章 却原来,这样难 - 独占良辰 - 弈澜     在医院折腾大半个礼拜,叶泽才被获准出院,叶泽小朋友一点没感觉出父母之间有什么不对,犹自乐呵呵地被叶峋抱在怀里。叶峋这几天压抑着怒火,倒是一点一点越来越冷静,他深知这时候,但凡想差一点,就有可能是万丈深渊。所以他一再逼迫自己更冷静一点,更清醒一点,不要因为错误的行为反把宋良辰往外推。     叶峋和宋良辰从医院出来去的是锦湖湾,因为芳姑和老爷子都还没回来。老爷子如今身体倍棒,哪里都想去,年轻时忙,上了年纪身体够呛,现在可好,哪里都能去,当然是要去看看大好河山。回到锦湖湾时,家政已经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他们回来时家政刚走不久,屋子里还带着刚刚被打扫干净的柠檬味。     进门后,叶峋把门窗打开散了散味,这才惦记起午饭来。王友诚在琴山那边开着私房菜馆,哪里还顾得上他们这里,一时间又没有合适的人能过来。打电话到物业,锦湖湾可不是雍景园,压根不提供厨师上门这项服务。     “你看着叶泽,我去做饭。”好在物业虽然不提供厨师,却能配送蔬菜水果禽肉蛋,一个电话打过去,最多半小时就能送过来。宋良辰做饭的技能十分平常,也就能做点最简单的,但凡难度高点,她都做不来。     午饭宋良辰只做了葱煎蛋、炒青菜和排骨萝卜汤,所幸冰箱里还囤着不少王大师特供肉酱辣酱等,翻出来拌饭吃全无压力。叶泽也好办,奶粉米糊都是现成的,就这样宋良辰还是为晚饭操碎了心。     当然。在为晚饭操心的同时,她还要操心叶峋。叶峋到医院的第一时间她确实没察觉出来,但把眼泪一擦她就观察到了,看到叶峋那张脸就知道大事不好。问叶峋吧,叶峋只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有,宋良辰除了悄悄揣测外,只能默默给自己点蜡。顺便怀疑一下。自己怎么这么眼瞎,爱谁不好偏爱叶峋。     不过享受了那样好的爱,有点负作用也是可以理解的。哪有百分百的完美。宋良辰要不是这样自我开解着,估计早上去给叶峋一记闷棍把人给揍趴下:“没准揍趴下才是正解呢,可惜他身手那么好,我再出其不意。也抵不过他反应快身手敏捷。叶小峋,你到底在搞什么!”     宋良辰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一会。推开门去了婴儿房,叶泽小朋友刚吃完米糊就犯困,已经被叶峋三两下给哄着了。见状,宋良辰过去把被子铺好。用暖水袋把被窝弄暖和了,才示意叶峋把叶泽放到婴儿床里。叶峋把叶泽放好后转身就要走,宋良辰看了眼叶泽。见被子都裹好了,这才开了监护器跟上叶峋的脚步。却不料叶峋当着她的面就把书房门给拍上了,浑然一副“别理我”的态度。     见此,宋良辰气不打一处来:“叶峋,你到底怎么回事,从回来起就不对劲。有什么你说啊,你这样冷着不能解决问题呀,再说你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我好不容易鼓起劲来,你却拒我千里之外,要这样,你当初干嘛非把我圈在你身边,还不如当初就让我爱干嘛干嘛去呢。现在我弄明白自己的心了,你倒弄不明白了是吧……”     宋良辰话没说完,就见门打开,叶峋黑着张脸从里边走出来,盯着她的眼神跟狼似的,又冷又险:“我一直很明白,不明白的是你。”     “好,是我不明白,我这么蠢的人,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到底哪不明白。”宋良辰必需强忍住掀叶峋一脸的冲动,这会的叶峋特别让人手痒。     叶峋动了动嘴,却没说出什么来,而是伸手轻碰一下宋良辰的脸颊:“良辰,你不该和他那亲密。”     “那天纯粹就是个巧合,而且……”     “不,别再解释,有心无巧合。”叶峋阻止宋良辰解释下去,越解释,越显得她此刻心虚气短。而且,宋良辰眼神闪闪,实在太像在找借口。     宋良辰绝对冤枉,她只是在想那天到底和郑景云怎么“亲密”,才被叶峋误会成这样,没想到她回想时眼珠子动来动去被叶峋误认成找借口:“你真是让我有话都没法说,叶峋,追根究底,你就是不信我而已,在你眼里我的道德值真是低得够可以。”     “我只是不信我自己,良辰,给我点时间,让我能作出正确的决定。”叶峋说着又把门关上,在关上前还叮嘱了她一句:“你早点睡,叶泽我会看着。”     有心想问叶峋一句“你的给你点时间到底是多少时间”,但见叶峋已经关上门,宋良辰只能叹口气,偏执狂就是永远只相信自己的决断和结论,不轻易因别人的解释或掩饰而更改的存在。宋良辰特别想把门砸开,但到底没动手,只转身回屋,照叶峋说的那样早点洗澡睡觉。     也许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呢。     第二天一早醒来,真的什么都好了时,宋良辰有种“我肯定还没睡醒”的错觉,这让她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画风越来越不对了。”     总让人想起类似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摧城大厦将倾之类的词,让人没着没落的。     “起来了,我叫人去琴山取了馄饨、饺子和面条来,你吃什么。”叶峋做饭的手艺比宋良辰要强点,好歹能做出点花样来,像面条这样的东西,宋良辰是碰都不会去碰的。     “我吃馄饨好了。”宋良辰坐到桌前没多久,一碗鸡汤小馄饨就上桌,叶峋面带柔光,嘴角上扬地叫她慢点吃,别烫着。宋良辰差点把青花云纹汤匙砸桌上,看着叶峋腰系围裙进厨房的背影,有点想哭。     她有种大魔王要被放出来的预感。     努力把伤害抛却,想要去爱,却碰上个资深精神病患者,宋良辰给自己掬一把同情泪的同时,深深叹口气。她担心,再这样下去,爱会被消磨,伤害会被放大。     原本求的是圆满,却原来,圆满这样难。     叶峋,我们之间,偏要这样你不折腾我,我还折腾你吗?     好吧,我现在知道有病还不肯吃药,是多严重的一件事了。(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章 有件事,你需知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一直是个特别光棍的人,永远保持在一种“该怎么怎么,反正我就这样”的状态,担惊受怕不过三五天,就满血复活。加之她最近积了一堆事情要忙,哪里还顾得上偏执狂的脆弱玻璃心,约了周舟一起去日本几天,回来后就开始准备上夏装。     这个时候,宋良辰才得知秦润和郑景云离婚的消息。     “你不知道?你还真是不关心你的初恋情人呐,人家都离婚好久了好吧。我说,要不是今天跟你说起我堂兄,你得俩眼一摸黑多久呀。我真是服了你了,神经粗得跟大腿一样。”陈蕴楚要不是来拿定制的衣服,也不会跟宋良辰谈起陈重,她也就随口一八卦,没想这里还有个八卦满天飞,她什么也不知道的。     “我现在知道了。”而且也知道大魔王为什么化身大魔王了,没安全感又偏执狂的大魔王,真挺没治的,爱上没安全感又偏执狂的大魔王的她尤其没治。自从确定自己的心意,宋良辰一直处在“我怎么可能爱上他”的自我怀疑中,可内心的情感哪里能作假。     “知道你个大头,所以说你不能没有我啊,你没有我就等同失去了整个世界,艾玛,我好伟大!”陈蕴楚一边感慨,一边掐了掐新装略有点宽的腰身,回头瞪一眼宋娘胎辰:“你都不爱我了,我好好一截水蛇腰,你给我宽出三寸去。”     宋良辰看一眼衣服,哪里有三寸,最多三厘米:“别瞎嚷嚷,我可不想死于非命。”     陈蕴楚回头看向霍晋城,霍晋城冲她笑了笑。满眼赞美:“很好看。”     陈蕴楚翻个回个笑脸,转头朝宋良辰翻个白眼:“别诬赖好人,他不过就是呆点,你至于嘛。”     “我至于,晒恩爱回家玩去,小心我点火。”     “去,给我改了腰身。过几天再来拿。还有婚纱给我催着点,到出嫁那天我要没能穿上美美的婚纱,你就准备负责我这辈子的生老病死吧。”陈蕴楚说完去里边换衣服去了。     霍晋城则走到宋良辰身边坐下。坐的就是陈蕴楚刚刚坐过的位置:“宋小姐,有件事我觉得你会需要知道。”     “什么事?”一个来说八卦,一说来说有件事她会需要知道,这对夫妻真是天生绝配。     “叶先生最近手伸得挺长的。对了,还没有告诉宋小姐。我就职于美沃,这是我的名牌。”霍晋城从头到尾笑眯眯,很容易让人想起笑面虎之类的词。     宋良辰接过名牌,美沃亚太区总裁。这让宋良辰有点不解,给她名牌作什么:“还请霍先生明言。”     “郑景云是驻中国常务副总,这样说宋小姐应该可以理解了。郑副总是我的下属,也是我从华尔街挑中送上这个位置的人。宋小姐。郑副总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有能力的人应该得到重用,也应该得到施展他能力的舞台。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叶先生的某些行为,让集团总部认为郑副总并无能力担此重任。宋小姐,很抱歉,我查了点事情,凡事出必有因,开始以为是郑副总得罪了叶先生,但据资料看来,叶先生大概是误会了宋小姐和郑副总之间的关系,所以才针对郑副总。”霍晋城说到这,还是满脸笑,如果不细看真如春风拂面来。     “所以?”     “希望宋小姐能尽快澄清误会,不要影响到郑副总的前程。”     霍晋城的笑里,宋良辰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喜,甚至是鄙夷,似乎已经认定她水性扬花放荡不洁。宋良辰轻哼一声,没答应没拒绝,只对从更衣室走出来的陈蕴楚招了招手:“蕴楚,首先你要清楚,我对你始终如一,但他下次你就不必再带来了。”     “霍晋城你干什么了,良辰这样好脾气你也能惹到她。”陈蕴楚挤到宋良辰边上,揽着宋良辰安抚的同时瞪向霍晋城:“你赶紧走,早知道就不该带你来,良辰别搭理他,他就是这样不招人喜欢。”     霍晋城目的已经达到,倒也不恋战,凑到陈蕴楚旁边揉了一下脑袋,说:“好,我走,别生气,待会打电话给我我再来接你。”     “快消失。”     霍晋城离开后,陈蕴楚好一通赔罪,宋良辰其实倒没多生气,就是霍晋城让她很不痛快而已,倒不至于迁怒:“行了,我没事,你不是还要去花市,赶紧去,时候不早了。”     “那我先走了,记得,你恨死他都没关系,别气我就行。”     招手送走陈蕴楚,宋良辰又回到vip试衣间,虽然霍晋城让她很着恼,但霍晋城的话她却一个字没落下。霍晋城说叶峋针对郑景云,还透露出郑景云可能会因此丢掉工作,甚至丢掉一向良好的业内评价,这对于一直用心经营事业的郑景云来说无疑会是个很大的打击。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她去劝叶峋收手,叶峋肯定会更加认定她心里有郑景云,只怕愈发不会留手,非把郑景云打落深渊不可。如果她去跟郑景云说暂时避一避叶峋这风头,对郑景云又有些不公平,而且她去见郑景云要是被大魔王知道,分分钟可能黑化成深渊巨兽。     “这叫什么事!”     霍晋城说澄清误会,也要叶峋给她机会澄清,就算叶峋给她机会说,也要叶峋能听得进去。宋良辰苦恼地抱着脑袋栽在沙发上,长吁短叹好半天,也没能理出个头绪来:“要不,找别人劝劝叶峋?”     宋良辰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陈昭阳,这种事,非陈昭阳莫属呐。     想通了宋良辰就给陈昭阳打电话,陈昭阳接到电话还挺开心的,宋良辰对他评价高,给他发过成就金牌来着。不过听完宋良辰的叙述后,陈昭阳就开心不起来了,无他,清官难断家务事,情情爱爱的事比家务事还难断呢。     “我倒是能劝得动他收手,也能把你撇清,但是良辰啊,他早晚会知道是你让我劝他的,到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会面临什么?”     “想过。”     “既然你想过还是打了电话给我,我会劝他,你……防备着点,有事还可以来找我。”     “好。”     事实上,就算想过,宋良辰也想不到她会面临什么,某些特定的时候,叶峋十分难以揣测,而现在这种情况就恰好在“某些特定的时候”范畴内。(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章 放出来,并打死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针对郑景云这件事,宋良辰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视而不见,一个是掺一手,前者她想过,但到底过不去心里这关,至于后者,怎么掺一手其实意义不大。在叶峋心中那只巨兽隐隐冒头的关口上,只要她掺进去,都会印证一个词――殊途同归。     宋良辰以为这个“归”至多是叶峋再关她一关,叶峋的囚禁欲早在多年前就一直被他自己强行压制,当年在雍景园,他有过这样的念头,后来回国,他再次兴起过这样的念头。但是,叶峋这个人有十分强大的自控能力,每每在权衡利弊,给她吃点警告教训后,都会轻轻放过。不过,存在的**,却一直没有被满足,于是就在心中潜伏成巨兽,如今已经饥饿得连叶峋都很难控制。     而宋良辰,其实早就在等着这一天到来,嗯,她当然不是受虐狂,当年她装抑郁症也不是白装的,只不过表哥如今远在国外,实在指望不上,这回就纯粹只能靠演技了!不管她是否要和叶峋共渡此生,这只巨兽都必需被放出来,并且打死,否则不管是她这辈子,还是叶峋这辈子,都不要想安安稳稳的渡过。     “爷爷,你和芳姑现在在哪里?”宋良辰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阻止老爷子和芳姑回来。     “怎么,想爷爷了,以前我在琴山住着盼你们回来热闹热闹,不见你们响应,现在你们想我回来啊,我也不理会。这才到哪儿,等中秋节再说,中秋节也不定能回,秋天美景不盛收。等春节再说吧。”老爷子心宽得很,曾孙都有了,老爷子觉得小一辈不用他再管,加上身体好了,正是觉得山好大好,无处不可去的兴头上。     宋良辰听完卖了几句娇,并向老爷子推荐了一堆景色好游客少美食多多。让人去了就不怎么想回来的地方。老爷子兴致勃勃地一边听一边拿笔记下。还没挂电话就喊陆曜,叫陆曜看着安排,陆曜在电话外喊:“良辰。可别再给老爷子介绍好地方了,这行程排下去,别说春节,明年春节我看都悬。”     老爷子连忙说:“不行不行。春节还是得回,满世界阖家团聚的时候。见了不得心酸呐。”     “老爷子,好几个地方都是国外的景点,人没春节。”     “啊,良辰又不乖了。是嫌爷爷打扰你们俩甜甜蜜蜜还是怎么着,那可不行,不见你们没事。曾孙可不能不见,还得给他发压岁钱呢。”老爷子说着叫陆曜排好行程。一边跟宋良辰道再见,然后电话就挂了。     宋良辰掐算着春节还有差不多九个月,这段时间差不多够用,只要确定老爷子在那之前不会突然回来就行,别把老爷子给吓出毛病来。时间当然很难以掐得很准,但宋良辰给自己定的时间是半年,最多也不能超过八个月。     把时间一掐,宋良辰决定悄悄把事捅到叶峋那里去,反正是要作死的,早作早完。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宋良辰以闭门造秋冬新款为由,把工作室的日常事务都交给贺蓉,并告诉她自己这段时间要在家设计新装,不会来工作室,还顺便把助理们的工作都给安排好。     “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裁剪室里,他们会把作品发到我邮箱,我会用邮箱跟他们沟通。还有这两个月就要报税,会计师那边,记得提醒一下,工厂的大货一定要仔细盯着,差一点都会直接影响到我们的声誉,目前我们就这么点小名声,一点也污不起。”宋良辰环顾一周,补了几句后去停车场提车。     工作室倒是好安排,不好安排的是叶泽,孩子虽然小,但宋良辰总觉得孩子是特别敏感的存在,身边的所有变化他都会有所感应。但叶泽肯定不放心交给别人照料,只能是谨慎点仔细点,别在叶泽面前露出什么变化。     一路开车回到锦湖湾,宋良辰一进屋就去了婴儿房,叶泽正在阿姨的看顾下玩积木,差不多八个月大的叶泽小朋友玩得十分专心。满屋子柔和的弦乐如谁人切切的低语,温软柔和地包裹着耳朵,令人宁静而舒适。阿姨见宋良辰回来,连忙起身:“今天这么早回来,叶泽才刚起来换好衣服,正好你回来了,你看一会,尿湿的床单衣服还没洗呢。”     “好。”宋良辰说着坐到叶泽旁边,叶泽高兴地朝她伸手,宋良辰遂伸手抱了他一下。叶泽很亲他们,但并不是个多么爱抱的,他最喜欢自己玩,自从能爬后,不管是谁的怀抱都他都待不了一刻钟:“叶泽啊,妈妈跟你说件事,家里最近会有点变化,不过不用担心,会好起来的,爸爸妈妈会一直很爱很爱你,这个是不会变的。”     因为担心叶峋随时会回来,宋良辰并没有跟叶泽多说,而是不时揉一下叶泽的脸蛋和脑袋,满心温柔地看着叶泽。无忧无虑玩积木的小家伙在午后的阳光下像光屁股小天使一样,通身洁白绵软的光,偶尔看着她时眼睛明亮无比。     窗外,阳光被穿过枝枝叶叶铺满地碎光,微风吹来时,院子里开了几朵玉兰花的树亭亭而动,还有零星开几朵的栀子花和尚在含苞的月季悄染深红浅粉月光白。宋良辰轻将手柔柔不施力地放在叶泽后背,不时拍一拍,这样静而无声的美好温柔,隽永得容易让人以为此刻就是永恒。     但很快这平静就被打破,外边响起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匆匆的脚步声,以及叶峋叫阿姨今天先走的声音。阿姨才刚来得及把叶泽尿湿的衣服床单给洗了,甚至都没晒好,见叶峋催得急,脸色又万分难看,阿姨手忙脚乱地又把衣服塞回去,按了干衣键。     从叶峋回来到阿姨离开,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但叶峋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时,离阿姨离开已经过了十几分钟。这十几分钟里,宋良辰一直在猜测叶峋在做什么,是压抑着怒火,还是其他,又或是在想要把她怎么办?     叶峋推开门,面色沉沉,如同天边远远飘来的那抹浓云,黑得如同浓墨。但他此时还在克制着自我,因为叶泽在,他先看宋良辰,再看叶泽,到底没当着叶泽的面发作。     只是叶泽还是个吃完睡睡完吃的八个月大婴儿,玩了一会就得喝奶,喝完奶就会犯困。宋良辰就是心里有准备,也不免有些心惊,只盼着叶泽能晚一点睡才好。     今天的夜大概会很漫长,似乎还会是个雷电交加的雨夜。(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章 入地狱,也不停 - 独占良辰 - 弈澜     无声无息地吃完饭,阿姨手艺虽然比不得梁广海和王友诚,但胜在家常温馨,平时宋良辰觉得味道还不错,但今天怎么吃都怎么让人不愉快,正合一个成语――味同嚼蜡。吃过饭后,叶泽又醒了一次,哄一哄喂点奶和米糊再哄哄就睡过去了。因为半岁以后有意培养,现在叶泽十点以后睡,基本都要到第二天四五点才会醒过来,再加上晚上这顿喂得足够,一般中间都不会再醒过来。     平时宋良辰觉得这真的挺好的,孩子的习惯就应该从小养成,可今天……宋良辰真挺怨自己听医生的建议。叶峋从婴儿房出来时,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格将明月洒成一地青芒,幽幽然在深青色地板上浮起一层朦胧的光。宋良辰正端着杯水,要回房间去时,正看到叶峋向她走来,被叶峋的眼光一沁,她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宋良辰这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际乌云尽散,一轮明月高挂半空,清辉遍洒,处处清寒。今夜,是十三,月虽然没有尽圆,但远远看着已是圆了。     “过来。”叶峋走廊边上靠近卧室门的地方,背着光站成一片阴影,宋良辰几乎要分不清他与满室黑暗的,但那双眼睛却格外亮,亮得让她禁不住害怕:“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重重咽一口唾沫,宋良辰如果不是腿软,这时候最想干的是转身就跑,跑到叶峋逮不到的地方去。但她这会不仅腿软,还害怕得不敢跑:“我……你,你要做什么?”     大约是看出她这时候迈不开腿的缘故,叶峋走上前来。带着满身寒意与夜色走到她面前,笑了笑,伸手一扯,就将宋良辰扯进怀中:“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做让我生气的事,乖,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左右……你连跑都跑不掉,怕也没用。”     宋良辰只觉得自己的心在往下跌,仿佛不小心滑落深不见底的悬崖。她虽然不后悔,但真的很怕。叶峋此时此刻的样子,真的很像他曾经没接受治疗时的样子,对生命与死亡漫不经心。那时的叶峋。不像偏执型人格,倒像无情型人格。不过那时是受到亲人离世的刺激,加之还有老爷子这样足够影响他的人存在,以及还有同病相怜的她,叶峋最终控制住了他自己。并且最终成为现在这样的人。     “我们谈谈,叶峋,你不要这样。我们好好谈谈。”宋良辰觉得叶峋现在看起来很危险,而更危险的是她。独自面对这么恐怖的叶峋,她心脏都快要承受不住跳出胸口。     “谈?不,没有这个必要了。”叶峋说着,把宋良辰抱起,大步迈向卧室,一进卧室,叶峋就将宋良辰摔在床上。床上被子软床垫弹力又足够,宋良辰被弹起老高又跌回去,就在她要坐起身时,叶峋将她的手腕一收,宋良辰就这么被绑在床头。     手腕上传来的触感实在有些怪异,宋良辰抬头去看时,才发现那居然是绳索。粗的,棉线绞成的绳索,并不粗糙,但很结实,床架定制的实木床,中式简约风格,床背像栏杆的那种。宋良辰现在看这张床觉得简直就是个酝酿已久的阴谋,因为是叶峋选定的样式,她看着不错也就没什么意义,谁能想到会出现现在这样的一幕。     “叶峋,不要这样。”她现在怕得要死,以往每次滚到一个被窝里,她明白自己心意后,觉得那都是半推半就,看着是往死里拒绝,事实上哪次都没拒绝彻底。她也被绑过一回,可总感觉和这次不一样,追根究底,是因为她心里充满了害怕。     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在床上面对叶峋时,心里除了害怕,没有别的,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光看着叶峋的样子她就手脚发软。不是因为动情而发软,是因为害怕,她的身体甚至因为害怕而颤抖。     不,并不是从来没有,曾经……曾经也有过,那个晚上也像现在这样明月千里,清辉脉脉。     “叶峋,你放开我,我不会走,不会的,我爱你啊,要跟你共渡一生啊。”宋良辰一边说一边止不住泪流满面,这诡异的相似,让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就算她现在明白了心意,也仍然留有无法痊愈伤害的夜晚。她预想过事情有多糟,但事情真正发生时,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她甚至无法再按计划演下去,更加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那一夜的一幕一幕,仿佛又在眼前重现,他进入她的房间,压倒她,任凭她怎么哭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身体的疼痛让她崩溃,心灵上的伤害至今没有愈合,顷刻间,仿佛所有重新回到她世界里的色彩又在一点点被剥离,除了黑白,再没有别的颜色。     “叶峋,求你,放开我。”     在叶峋撕开她上衣的时候,宋良辰哭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好不容易说出口的却被叶峋张嘴堵住。     当叶峋挤进她体内的时候,宋良辰甚至没有挣扎,也没有再流泪,只是闭上眼,拒绝再看眼前的一切,心中的绝望导致身体麻木僵硬,无论叶峋怎么碰触她,这都一场完全没有快感的――强|蟹|奸。     外界是凉是暖,宋良辰已经感受不到,她此刻只有一个想法――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就算我心中爱他,也无法心甘情愿与他共渡一生,因为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会永远刻在灵魂上,再也无法抹去。     叶峋,你知道吗?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了!     不仅因为从前,也因为现在。     叶峋很快宋良辰的不对劲,他停下来,看向宋良辰,迎着窗外洁白月光,他看到宋良辰紧闭的眼角挂着泪珠。她已经不再流泪,脸上的泪痕已经半干,只眼角那滴没落下的泪珠犹自隐隐有微光。她浑身僵硬无比,仿佛在用劲所有力气抗拒他,又仿佛只是拒绝接受发生的一切……     叶峋忽然间喉咙发硬发涩,却到底没有退开,此时他的念头唯有占有,唯有入侵。     或许他还能控制住自己停下,但他没有这样做。     我能彻底拥有你的,也许不过是现在,那为什么要停,不,我不会停。     哪怕你恨我,哪怕这对我来说也是应打入地狱的罪行,我也依然不会停下。     良辰,或许,我生来便是无法救赎的罪。(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章 怕玉瓶,纵老鼠 - 独占良辰 - 弈澜     哀莫大于心死,愁莫过于无志。     如果说当年那个月光遍洒的夜晚带给宋良辰的,是整个世界瞬间失去色彩,并失去所爱,那么如今这个一样月洒清辉,云掠青天的夜晚让宋良辰体会到的就是心死。当年没心死是因为,伤害她的人不是她那时欲共此一生的人,而现在伤害她的,是她努力想放下过往去爱的人,是她孩子的父亲,是她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漫漫长夜里,春日的凉风穿许而过,湖湾上来的风将远处青草暗生的春意带入室内,同时随风轻至的还有春末时分仍然彻骨的寒意。宋良辰裹着毯子,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没开暖气却开了窗,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毯子下,她的身体上布满交错的痕迹,当美好时,它可以被称作爱宠情趣,当不美好时,它是累累伤痛,每一道淤痕都清晰地昭示着被侵犯的事实。     她真的太过天真,以至于以为自己能够做得到,却原来,她所有的努力都只不过是无济于事的瞎折腾。宋良辰蹭着厚厚的绒毯,依然冷得如同置身冰窖,当内心再无热血时,哪里都是万古不化的冰川,怎么暖得起来。     叶峋就在门外,既没有敲门,也没有说话,但宋良辰知道他在那里。或许正在后悔,或许不曾,但这已经不重要,至少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宋良辰在书房里坐了多久,叶峋就在外边站了多久,没穿上衣,只穿着长裤,如同惩罚自己一般。在书房门边面对墙壁站着。没开暖气的客厅比室外高不了几度,但叶峋一直没有动,甚至寒气都没能使他身体抖动分毫,他只是站着,既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宋良辰。     他并不后悔,但事情过后。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做下的一切。     当客厅里的时钟敲四响过后。没多久叶峋手里的婴儿监护器中就传来叶泽豪迈的哭声,叶泽一直是这样,不哭则已。一哭起来就如天崩地裂。这时候,倒意外符合父母之间的状态。     叶峋迟疑片刻,按下监护器,转身去了厨房。奶瓶奶嘴都在消毒柜里,奶粉在储藏室。用来给茶水保温的保温垫上搁着凉晾后保温在五十五度的温水。叶峋洗干净手才去取奶瓶奶嘴,很快奶粉就冲好,叶峋经过书房时停了停,没听到里边的任何动静。他清楚刚才监护器里的哭声。书房里也能听到,但却到现在也没有响动,叶峋心沉了沉越过书房门婴儿房走去。     见到有人来。叶泽立马不哭了,小家伙明显不舒服。叶峋利落地换了尿片,然后把小家伙放到婴儿篮里让他自己抱着奶瓶喝奶。趁这个空,叶峋看了一下婴儿床,见床单被子没湿,才放心坐回到小家伙面前。小家伙喝着奶,无比满足地看着他爸,黑闪闪的双眼是懵懂天真的“我什么也不懂”。     “叶泽啊,现在怎么办?”叶峋当然知道儿子不会在这时候回应他,他真正问的其实是他自己。站在书房门外时,他一直拒绝面对这个问题,但现在,他不得不开始思索。     叶泽的醒来意味着天快要亮了,留给他的也就是天亮前的这三四个小时,宋良辰惯来是个喜欢在暗夜里思索,却在天亮后行动的。所以不管她想了什么,天亮后都会有所行动,叶峋需要想的是,如果宋良辰的决定是他所不愿见的,他应该怎么处理。     毫无疑问,叶峋第一个念头就是趁此机会把她永远地强行地留在她身边,彻底让她失去自由,让她不得不待在自己身边,让她就是有千万种想法,也不得不面对只能留在他身边这个事实。这个念头在从前一直被压制,因为理智告诉他,这样做不但无法得到她,反而有可能永远地失去她,在再三权衡后,这个念头被深深埋在心底。     但此时,理智似乎已经无法主宰他的行为,把她囚禁,能关一时是一时,能把她多留一天是一天的念头占了上风。他甚至隐隐有些兴奋,这是一种多年心愿终能实现的兴奋,以至于还没开始动,他就在脑海里描绘她被他关起来的种种。     “不,这样不对。”     叶峋才自我否定一句,他脑海里立马跟出另一句:“有什么不对,如果失去是必定的结局,在此之前彻底拥有她怎么不对。这样不仅可以阻止她离开,还可以趁这个机会,想办法改善,最后的结果不一定就是失去,反而任由着她才是失去她。”     理智依然坚定地丝毫不迟疑的反驳,但对叶峋来说,他已经越过理智选择了既令他安心又令他兴奋的选项。把她控制在掌握之中,把她牢牢拴住,剪断她的翅膀,有多么宽广的天地,她能飞的也只是他身边方寸,想想叶峋就兴奋得不能自持。     不过,首先他需要一个能威胁住宋良辰的存在,从前是郑景云,也有老爷子的缘故在,但现在郑景云明显已经无用,而老爷子却是他们共同忌讳的。所以这两个能威胁到宋良辰的,现在都不能派上用场,叶峋稍稍感觉到有点犯难。     这时候,叶泽喝完奶,把奶瓶抓在手里冲叶峋招呀招,示意“爸爸,我乖乖喝完奶了,奶瓶拿走”。叶峋目光刹时间落在叶泽长出一头浓密柔软小短毛的脑袋上,只一眼,叶峋心里就已经有了底,那点犯难也就烟消云散。     至于利用儿子是不是太过下作没底限,呵,这种东西比起把宋良辰囚禁在身边来,什么都不是。那么,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叶泽送到宋良辰找不到的地方去,虽然宋良辰很克制于表达她对叶泽的在乎,但叶泽对宋良辰的重要性不方而喻。在对叶泽情感的表达上,他们都很克制,因为都担心对方拿叶泽作为威胁,这种事,叶峋能做得出来,叶峋也同样相信,必要的时候,把宋良辰逼到死角的时候,宋良辰也做得出来。     当然,谁也不会伤害叶泽,当他们心底都同样把叶泽放到这个位置时,叶泽已经成为他们最重要的人,只要重要的,在乎的,寄托了深深情感的,才会令他们这样投鼠忌器。因怕伤了玉瓶,自然连老鼠也只能轻轻放过,就像老爷子一样,能让他们都不忍心,都狠不下心,这才是叶峋需要的。     ――――――――――――     大暴龙:今天又没吃药,感觉超萌。     小良辰:不,不约,我们不约,你没吃药,死也不约。     嗯,小良辰要跑,其实她本来不打算跑的,她只想放出巨兽后,好好过日子,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过程,于是……还是跑吧!(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章 都可以,不是吗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的朋友不多,但个个都是身家性命具可托付的,儿子当然也不在话下,但却不能是宋良辰知道的朋友。除了陈昭阳他们几个,宋良辰惯来跟叶峋的朋友圈远而又远,主要是只有陈昭阳他们几个才常在本地,其余的不是在外地,就是跟流浪似的。     不过,去年年底,叶峋的好友学成归来,没错,这位同学很不幸地去德国留学,并因为年少轻狂时并不在意学业,光本科就活活六年换了两个专业才毕业。然后这位跟大学较上劲了,凭着一腔中二青年的血,硬生生叫他考上硕士。读硕士时倒是顺利叫他申请到博士,于是中二青年觉得自己已经征服大学,遂又不把学业放心上。智商高,往死里任性的中二青年博士又五年,他又换了两个专业,终于在去年成功毕业,并旅行一圈才于年底归国。     十几年的求学经历让这位已经把身上的中二气洗得一干二净,不仅如此,还在博士期间收获了妻子和孩子,他的孩子比叶泽大半岁,刚从四肢爬行进化到直立行走。叶峋没多想,打个电话与朋友说要把孩子放到他那里照顾一段时间,会随儿子附上一应物品外加一个保姆,只求稍加看顾。     “我说阿峋,你这是干嘛,你又不去哪,再说你离陈昭阳多近,他家孩子也不大,怎么放我家来。先说明,我这不是不乐意,是要问清楚原因,你别什么底都不透给我,光叫我给你儿子借个地方待着。”路白杨自认如今一把年纪,经历过大把风风雨雨,已经没什么能让他为之动容。但叶峋把事一说,他还是想吐叶峋一脸:“叶峋,你是真有病,得治,信哥。”     “帮不帮?”     “帮,当年你帮我的时候我就说过,从此以后刀山火海不眨眼。只要你一句话。不过追姑娘家不是这么追的。人都是你的了,你这样不反把人往外推嘛。当然,我的话也许作不得准。毕竟我追人的经验几乎等于零,你还是去找陈昭阳说去吧。你家儿子送来,正好我家小甜甜能有个伴,我真挺乐意。就是你这事,我听着不太对。你再琢磨琢磨,别冲动,想清楚。”路白杨对这个至今还愿意把这样的事都说给他听的好友,当然是倾力相帮。也希望他最终能得偿所愿。这些年,叶峋没少明里暗里帮他支持他,要不是叶峋。说实话,他别说毕业。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成问题。     人总要念点好,再说,叶峋这样的朋友,一旦交上,就让人如同中毒一样,想跟他有一世过命交情。就算明知这是个不吃药就出门的,也备不住人家情深义重,侠肝义胆,叶峋对他认同的人,真的能做到古时君子义士才能达到的程度。当然,叶峋认同人的标准有多严苛,那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才知道,反正路白杨至今仍然庆幸,他不知道走的什么狗屎运,当年能和叶峋结交。     “我现在就叫人送过去,他很乖,不爱哭不爱闹,吃奶也已经定时定量,晚上基本不用起夜照顾他。”叶峋忍不住给叶泽刷光圈,临到要把儿子送走,他又有些不放心了。虽然是送到好友那里去,但叶峋仍然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只有在自己身边看着才能真正安心。     “你家儿子就是个事儿妈,我也把他照顾好,你放心。我不行,大不了多请几个人呗,家里目前我老婆还没去上班,正好能揽着这件事,你放心,我老婆现在正满腕当妈的热情没处安放。你也知道,我家三代就这么一只,她都没多少表现的机会,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我一定把咱儿子照顾好。”路白杨说完,还特别幽怨地来了一句:“说实话,自从回国后,小甜甜都不像以前那样爱黏着我了。”     叶峋挂了电话后,本来想叫助理过来接孩子送去,但想了想不放心,又打电话给路白杨,叫路白杨过来接孩子。路白杨见叶峋这样,也没多说,只安慰了一下被吵醒的妻子,自己开着到锦湖湾来。叶峋没叫路白杨直接开到这边来,而是隔了一段,他略收拾了一番,就提着车载婴儿篮和大包小包的东西送到助理车上。     路白杨看到白得跟嫩豆腐一样,碰一下就能泄成水的叶泽,简直心肝都快要碎掉,这么软软嫩嫩的小宝贝,当爹的居然舍得往外送,真是狠心呐:“路上慢一点,小心点。”     “放心,我也是有闺女的人。”     叶峋是知道路白杨开车稳的,中二期开车都稳,过了中二期后更是稳妥得很,就是这样,叶峋还是再三嘱托。直到路白杨都烦他了,他才住口,只有些愧意地看着已经安置在车里的叶泽,小家伙什么也不知道地睡着,嘴角还有点口水。     此时,天际已有微微光线,叶峋再是不舍,也只能叫路白杨开车离开,直到看到车子消失在视野里,叶峋才转身进屋。等宋良辰从书房出来,又是一场硬仗,是一场他必需胜利的硬仗。     就像叶峋所预料的那样,七点多不到八点的时候,宋良辰推开书房门走出来,见叶峋在门外,她也没有理会,而是进浴室洗漱。洗漱完,宋良辰去厨房里找了点东西吃,勉强垫了垫肚子后就越过叶峋走向婴儿房,现在唯一能让她稍感治愈的,也只有叶泽了。     叶峋没有跟着宋良辰的脚步走进去,他仍旧站在书房门外,沉沉不语地抱胸而立,看起来既冷戾又阴沉,叶峋看着走廊尽头玻璃窗上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都能觉出来。叶峋没打算收回半分,这样正好,不但真实,而且极容易把威逼利诱脱口而出。     很快,宋良辰慌张地从婴儿房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四处找,就看到了走廊口上的叶峋,只一个眼神接触,宋良辰就知道这事和叶峋有关:“叶泽呢,你把他怎么了,叶峋,你还是人吗,他是你儿子。”     叶峋轻笑:“当然是我儿子,也只能是我儿子,不过,既然是我儿子,我怎么安排都可以,不是吗?”     宋良辰远远地看着叶峋,最终绝望地收回视线。     叶峋,这样的你,让我怎么敢留,让我怎么敢一个人走,你正是掐准了这点是不是,所以连叶泽也可以拿来利用。     叶峋,我们提前道别吧,道一个此生不再见的别。(未完待续)     ps:咨询了一下,据说如果三次考试不过,这个专业的学位就拿不到,也就是说永远不可能毕业,但是可以换专业重修学分,修满学分再考试通过就可以拿到学位。硕士的博士的话,需要导师的认可,导师不认可……毕业也只能延期,所以本硕博加起来读个十几年实属正常。而且德国的硕士生是三至五年,博士生是三至五年,加上本科,读十几年再正常不过。如果这中二青年真有这么中二,智商又真的够用的话,经过十几年磋砣,他还是可以顺利毕业的。     但是不要被误导,其实德国的学校没有传说中那么难以毕业,只要认真学习,修满学分,考试通过,硕士博士导师认可,条件达到就能毕业。而且,据说考试也就国内重点大学的难度,但据说的这位是学霸,虽然不是特别霸的那种,对需要“颤抖的凡人”来说也是得仰望的对象。     最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德国大学对留学生会相对宽容,所以基本都能顺利毕业。           第一二五章 暂失去,重建立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从来不作没有准备的事,这是习惯,也是性格,在撕出叶峋心底巨兽之前,她就想过叶峋会用叶泽来威胁她,毕竟现在能威胁到她的人已经不到了,不是吗?     在确定叶峋没有跟她干同样的事后,宋良辰托人在叶泽的银脚圈里植入了定位器,除此之外,她还事先在新招来的阿姨那里作过备书。夫妻之间吵架,会影响孩子,但不至于不让她见孩子呐。为免叶峋会察觉,宋良辰做得极其不显眼,不显眼到她甚至没有多说什么,同为母亲,有些东西意会既可。     做这些的时候,宋良辰颇为自得,但当要用到这些布置时,宋良辰心里除了难过,并没有其他感受,她深觉她被自己的自以为是所愚弄着。但,幸亏有这些自以为睿智无比的举动,她现在想要做的才具有可行性。     有威胁在手,叶峋并没有关着她,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因为他相信一天见不到叶泽,她就一天不会有任何动作。     进入书房后,宋良辰坐到属于她的工作台前把电脑打开,电脑上有一个隐藏的程序,打开后就可以明确叶泽现在在哪里。宋良辰现在要做的,是把定位器追踪程序杆入手机,这需要到指定的地址去下载手机程序。之所以不提前安装,是因为这程序在手机上不能隐藏,为保险,她一直都没有把程序导入手机。     导入手机,安装程序,更新地图后,宋良辰捕捉到了准确地址:“静海,好像是西城区新建的小区。”     和同学见面时。她有个同学就说搬家搬到西城新建的小区,恰好就是静海。宋良辰想了想,她并不急于现在就离开,因为时机还不成熟,主要是能帮助她离开的人,还没能就位。宋思淳这小孩子,开始她说死活不答应帮她。现在这局面。就是宋思淳,大概也不会说什么了。     但又不适合作得太明显,毕竟宋思淳还在叶峋手底下讨饭吃。所以还是不要刻意把人叫来谈。郁霭过两天会去工作室取衣服,她正好还有东西落在工作室,去取东西,郁霭最近和宋思淳如胶似漆。不出意外应该会和宋思淳一起过去。     只是让宋良辰失望的是,郁霭因为接了个公益广告。整个一周都没空过来,还特地打来电话,叫她跟店里的人说一声,直接把衣服送到她家去:“还是要再试。尺寸方面,不穿到身上永远不知道合身不合身。你到时候和思淳一块来吧,正好思淳也该做几套衣服。你们经常一起出去玩,他总不能还穿着那几件傻傻的衣服吧。叫媒体拍到不定得写成什么样。”     “好好好,我也正这么想,他的品位真的挺叫人担忧的。除了西装外,他的眼光真的令人不敢恭维。”郁霭答应完就挂电话,并约好了去工作室的时间。     一想到至少要半个月以上才能带叶泽离开,宋良辰就觉得心里跟猫挠一样,叶泽在外面肯定有人照顾,肯定能照顾周全,但宋良辰哪怕一天少看叶泽一个小时,她都不能安心。一到点,她就会想叶泽喝没喝奶,吃没吃奶糊,尿了拉了有没有换干净的尿片,想要玩的时候,有没有人陪着他玩。不是亲生父母,谁能真正尽心尽力到细微处,当亲妈的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担心,只要不是自己亲眼看着孩子,就会生出各种各样恐怖的可能来。     如果是有小孩子的人家,肯定会更重要自己的孩子而忽略叶泽,如果是没孩子的人家,自己都没孩子,怎么懂得照顾一个连话都还不会说的孩子。宋良辰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自己是个太不负责任的母亲,以至于明知叶泽在哪里,还是不动身,因为她在等待时机。     “这样一想,我和叶峋……还真是没两样。”宋良辰对着镜子冷冷地挂满脸嘲讽。     下午的时候,老爷子打了电话来:“怎么听着声音不怎么高兴,怎么了,阿峋欺负你了,跟爷爷说,爷爷骂他……什么叫没事,你啊就是这样,多大事也是一句轻飘飘的没事。算了,知道你们小孩子有事都不爱跟老人家说,总归你们好好解决,别闹就是。叶泽呢,是不是长高了长胖了,是不是会叫人了?”     “还没呢,倒是会发出类似的音,但好像还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我们咨询过了,说是孩子并不一定要多早说话,慢慢来就是,他现在会发出音节就很好了,一岁左右怎么也能知道叫人了。等爷爷回来,叶泽肯定会知道叫太爷爷的,爷爷放心,我一准教会他。”宋良辰尽量让自己显得兴致高一些,免得老爷子察出端倪,万一老爷子这时候飞回来,本来就扯不清的局面更是要乱得没边。     “那就好,还有,要是心情不好,就来一起玩,你看我和芳姑陆曜现在多好,天天心情都好得很。”老爷子说着又多劝了几句,心情不好原因太多,女人情绪本来就多变,再怎么着也是亲爷爷,老爷子不能每回都往孙子头上扣黑锅。     结束通话后,宋良辰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良久,叹口气把手机搁桌上,因为有过被叶峋扣签证护照的经历,她弄了份假的摆在明面上。真的她都放在最底层抽屉的反面,用胶带粘着,这是她作过的准备工作之一。     抽出来看一眼,护照签证都还在,宋良辰又把抽屉还原。叶峋有一点好,永远不会干冻结银行户头的事,当然为免出问题,宋良辰还有个存应急资金的帐户,钱不多。何况她属于到哪里都不用担心饿着自己的,只要安顿下来,凭手艺完全能应付日常开支。     所有的准备工作只到最后一环,作出决定去哪里。     英国不合适,意大利有齐娅倒是可以考虑,西班牙瑞士也都可行,因为那里有宋家的亲戚。但,这都是叶峋能循迹而去的地方,宋良辰并不能完全放心,她不想带着孩子还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是的,她必需带上孩子一起,过安定的,正常的,充满阳光的生活,哪怕暂时失去色彩,一切崩溃,只要有她有孩子,也能慢慢再重新建立起来。     会好的,宋良辰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章 赏我心,悦我目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没有后悔,但是他也没有再侵犯宋良辰,他已经意识到,他昨天晚上的行为带给宋良辰的是什么。同样的夜晚,同样的月色,同样的境况,都是同样不美好的体验。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作了让一切回到原点的事情,但人还在身边,他能取得一次谅解,就能取得第二次。     只是叶峋这时候并没有去想,他其实连第一次都没有被谅解,在宋良辰这样记仇的人来说,从来不是事不过三。一次就无法原谅,所以爱恨交织,也许漫长到半辈子时间的圆满美好可以洗去那些,但再来一次,就真是这辈子也别想洗清。     这天叶峋回来得很晚,一是因为去看了叶泽,陪叶泽直到他睡着他才回来,二是因为他虽然坚定地不后悔,但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良辰。他做了一切,只是独独不知道面对宋良辰时该做什么。     不出意料,回到锦湖湾时,宋良辰已经睡着。推开婴儿房的门,宋良辰睡在那张特别定作的,如同星际飞船一般的一米二小床上。那原本是给叶泽再大一点时睡的,没想到宋良辰会睡上去,叶峋以为她就算不睡主卧反锁门,也会去客房反锁门。但她睡的婴儿房,而且没锁门,叶峋微微挑起唇角,似有笑意,但很快又收起――为方便,避免意外情况,婴儿房到现在还没装锁。     今夜,月色还是那么好,照在室内如同轻纱,薄薄盖在每一件物体上。宋良辰半个身子都在月光照耀中,柔软浓黑的长发披散在深蓝的羽毛枕上,返照着如丝缎一般的乌亮光泽。叶峋蹲下来。静静看着床上沉沉入睡的宋良辰,无声地叹口气,想伸手碰一碰她,却在快要碰到她时又收回手:“良辰,晚安。”     没有说“抱歉”,也没有说“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叶峋心知。自己做出这样的事后。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宋良辰离开的。他能做的,就是延长这个期限,多留一天是一天。当然。他也相信,他最终会将宋良辰追回,不论用什么样的手段与方法。     能抹去伤痛的,是最好的时间。但叶峋绝对不会允许宋良辰将叶泽带走,因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宋良辰带叶泽走的话,就真的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叶泽既是她的短板,也是他的软肋,他们都会因为叶泽在尽力施为时有所保留。     宋良辰是真的睡着了。并没有听到叶峋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他进了婴儿房跟她说“晚安”。她只知道,第二天醒来时。除了厨房保着温的早餐外,屋子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叶峋,没有叶泽,没有阿姨。连阿姨烘干没取出来的被子,都还在烘干机里放着。     去浴室取了换洗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宋良辰又将烘干机里的床单被子和叶泽的衣裤取出来,并熨平因久不取出来而多得没法看的皱褶。熨平后晾到二楼凉台上后,她才去吃早餐,金黄的小米海参粥,很鲜滑,配了蟹黄汤包和凉拌海带。吃着吃着,宋良辰莫明觉得自己心宽,明明那天夜里还欲生欲死,现在吃着粥就着包子海带,又觉得人生还可以期待一下。     只要离开叶峋,人生就又能开阔起来,又能美好起来,又能令人欢欣鼓舞起来。     我果然是打不倒的宋小虫!     中午,宋良辰还给自己炖了点补元气的汤,从网上找来的方子。午饭后查看了一下邮箱,对助理们的设计图提出修改建议后,关上邮箱打开手机,把跟踪程序调出来放旁边,一边画设计稿,一边偶尔看一眼叶泽定位器所在有没有动静。也许是今天天气不错的原因,去了附近的公园,大概一个多小时才回,回去的路上顺便去了超市,在见到从超市出来是去静海后,宋良辰收回视线。     设计助理和工作室的姑娘们最近都在问她,下一季的主题是什么,好像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每一季必有一个主题。宋良辰本来没想这个,现在又忽然有了想法,抽出一张白纸,用铅笔在上面写了两个字――真我。不过,迪奥有款香水也叫真我,宋良辰又不得不弃用这个名字,最后她想了想,把真字擦去。     既然要真,就要除去一切,做“我”就可以了,做“我”真正想做的“我”。     宋良辰这时候想到的是她遇到过的所有女性,从最初的母亲,到邻居家亲戚家的姐妹长辈乃至小辈,还有同学师长朋友同事,以及她所有接触到过的顾客。这世上有千变万化的“我”,也有千变万化因人而异的美,但有句古话说得好――万变不离其宗,人类对美的含义追根究底都会溯源到“赏心悦目”四个字上。     赏我心,悦我目,如我意。     宋良辰决定用这一期,表达女性内心对自我对美的追求与定义,她虽然只能代表自己,但她作为设计师见过的女性无数,能表达出来的美千变万化,足以令大部分人感受到并认同喜欢。     打电话跟助理说了这个想法后,助理们也赞成这个主题,对很多人来说,主题这东西,只是使设计更有富有意义,并不是最重要的。助理们只需要围绕这个主题展开就可以,宋良辰还画了几幅粗稿发到助理的邮箱里,叫助理参看参看。     画了粗稿,又跟助理沟通一会后,已经是六点多钟,宋良辰原本以为叶峋今天也会像昨天一样很晚回来。给自己随便做了点东西吃后,她就准备洗澡睡觉,没想到洗澡到一半,正要开水冲去头上的泡沫时,听到了开门声。     是叶峋,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进的大门,听不清说什么,但能听得清是叶峋的声音,有些急促,似乎隐含担忧。宋良辰心里一惊,她能想到的只有叶泽,顾不上其他,包着脑袋宋良辰就想出浴室,但在打开卧室门时又忽然缩回手……     叶峋已经推开了门,裹着浴巾包着头,身上还沾着泡沫的宋良辰看起来,实在有些出乎叶峋意料。在宋良辰转身就要进浴室时,他捞了一手,却不料宋良辰走得急,把两人都给带倒,体位颇为暧昧,只裹着浴巾的宋良辰简直就像只被剥光的兔子,想怎么下嘴都很方便。(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章 风太大,没听清 - 独占良辰 - 弈澜     被剥光的兔子到底没被人顺嘴吃掉,不过事情已经到这样的地步,在宋良辰这怎么做都于事无补。叶峋却想的是不能再雪上加霜,其实都已经冻成万古不化冰川,霜啊雪呀的,跟债多了不悉,虱子多了不痒是一样的。     叶峋十分自觉地等宋良辰决定好睡哪里后,才去睡觉,宋良辰今天倒没睡婴儿房,婴儿房里实在有点挤得翻不过身来,宋良辰还是去睡了客房。叶峋没去打扰宋良辰,而是自己进了主卧,却到半夜都没能睡着。最后叶峋从厨房储藏柜里摸出一包还没拆的烟来,叶峋并不抽烟,烟是王友诚没带走的。     烟一进口,叶峋就猛呛了几口,盯着手里那根明明灭灭的烟半晌,还是掐掉了。都说烟酒消愁,都不用费半根,叶峋就知道这跟抽刀断水一样,既不治标,也不治本。     厨房有一扇门通是向着院子开的,离墙大概只有两三米,刷的雪白的墙种了一丛紫竹,厨房门是上下浑然通透的玻璃,如同画轴一般将紫竹框入画中。灯自下而上投照微光,竹影幽绿一片随风轻动,叶峋看着这竹子,只觉看到的是宋良辰,亭亭迎风而立,看着触手可得,却隔着厚厚的玻璃门,却死死把着不肯开。     “宋良辰,你真是让人下不去口,动不了手。”叶峋就是有再强大的自信,也在宋良辰面前碎成一地齑粉,这个时候,这种挫败感,烟酒是安抚不了的。叶峋打电话给保姆,问了问叶泽的情况。叶泽这时候正睡得不知天不知地。     叶峋难免被儿子那哪里都好,哪里都行,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还有小伙伴玩乐,没爹没妈日子愈发欢脱无比,这状态倒让叶峋有些失落。倾心所爱的宋良辰做梦都想离开他,他们俩的孩子更是心宽得跟宇宙一样无边无际。     这样的时候。叶峋特别想找个人聊聊人生。宋良辰明显不想跟他聊,他只能翻通讯录,翻来翻去还是那几个人。大半夜的。找人谈人生似乎有点扰人清静,叶峋遂又把手机按掉,没想到他不打电话扰人清静,却有人打电话来扰他:“颖州。有事?”     “没,哥几个在华尚喝酒。快点死出来。”王颖州说的时候,那边还传来几个人起哄的声音,什么“有美女,好多好多”。还有“不来我们就杀上门”,以及“温柔乡是英雄冢”,甚至还有万分不着调的“说好的以后还要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谈理想呢,如今倒好。你温香软玉满怀抱,我寂寞寒窗空守寡”。     众人笑作一团,叶峋就是不仔细听,都能分辨出那边有谁:“怎么不早打电话?”     “啊,临时碰上的,想着正好很久没一块聚聚,不如把人都叫来喝喝酒看看星星月亮谈谈人生理想。”王颖州说着自己都笑了,又说:“快点来,不来小心我们杀过去。”     “我马上来。”     “1808。”     “好。”     叶峋挂上电话就是一笑,这样的时候,更显得朋友重要,尤其是有这么一帮朋友。换了衣服,叶峋敲了敲客房的门,跟宋良辰说了一声他要出门去和王颖州他们聚会,确定宋良辰听到后,叶峋看了看门窗,见都关上才拿了钥匙出门。     到地方后,环顾一周,一大屋子七八个人,都在那推杯换盏不亦乐乎,玩得嗨的正在跳起来扭着半粗不粗的腰放嗓子清唱“我是你的小苹果”,令人压根不敢多看两眼。     见叶峋进来,一群人纷纷招呼他,叶峋坐到中间被一气灌下去三杯酒,众人才放过他。见他似乎神色不太好,有倒酒的,有让点歌让换掉“小苹果”的,还有问他又玩什么四十五度明媚忧伤的。     只有路白杨,老神在在坐在那里,一副“我什么都知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说”的样子抱胸坐在那。在“小苹果”挤到他旁边坐下的时候,他还抢过话筒唱了一嗓子“你怎么忍心放开我的手,再得不到你的温柔”。足见,这位什么也知道的,其实有很强的八卦欲,只是到底是好友**,总要守点规矩的。     叶峋没忍住瞪路白杨一眼,路白杨很自觉地消音,把话筒又扔还给“小苹果”。陈昭阳见状,主动把身边的空位给腾出来,叫叶峋过去坐,众人一看,万分贴心地把音乐关掉,打开主灯,又叫了一轮酒水零食,满桌的瓜子花生水果拼盘。叶峋颇觉得堵心,陈昭阳扫了众人一眼,示意他们都收敛点,别到时候八卦没听着,反而被叶峋把胃口吊得突破天际落不下来。     “我忽然觉得没必要了。”叶峋说着灌了大半杯酒下去,倒是每个人单说,他都能跟他们谈谈,可要一群人等着扒他,他真的不怎么说得出口。     “作死啊!把我们胃口都吊起来,你觉得没必要了,我们都觉得有必要,很有必要,非常有必要。”     “阿峋,你要这样,朋友都没法做下去。”     “还用他说,叶总裁在工作上所向披靡,肯定是他家小妖精又磨他了呗。让我猜猜看,是你家小妖精又跟你闹,要跟你掰,不想跟你一块玩了是吧。据我的观察,你家小妖精脾气挺好的,也蛮好说话,不过相当有原则,对她坚持的东西万万分坚持,所以你肯定是干什么你家小妖精不能接受的事,你小小妖精不想带你装逼带你飞了,我猜得准不准。”说话的是“小苹果”,人称歌坛一霸的沈晏升。     叶峋看向沈晏升,什么也没说,那眼神说明一切。一时间结婚的大谈婚姻这坟墓该怎么保养修缮,没结婚的大谈恋爱经,属于废话居多,倒是陈昭阳说了句比较有建设性的:“首先认错态度良好。”     “不对,首先他得认识到他错了!”     “你们走点心好吧,阿峋伤心着呢,小心他哭给我们看。”     “别闹了,好好说话。”     “要好好说话就是回去什么也别说,反正你这张嘴从来说不出什么正确又好听的来,弄块搓衣板跪上,承认错误,任打任骂任罚。”     “这也叫好好说话?是风太大我没听清,还是风太大你闪了舌头。”     叶峋:是风太大,我不该来。     “实在不行,降降温,过段时间再好好道个歉认个错好好哄哄。女人怒火上头时,你怎么做怎么说都没用,只有等她自己气消得差不多,你再去认错卖好,才能把人哄回来。”     “这个在理。”(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章 不会爱,不能爱 - 独占良辰 - 弈澜     收到建议后,叶峋反推了一下宋良辰从想要离开他,到发现自己爱上他,然后尝试接受他的整个过程。这恰好就像建议说的那样,等气消得差不多再认错卖好,就能把人哄回来。虽然这个过程长达数年,但叶峋并不惧于时间的漫长,只要能哄回来,一年不嫌短,十年不嫌长。     与陈昭阳他们喝酒到凌晨两点,叶峋这才叫了代驾开车回锦湖湾,他喝得有点上头,回到家就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点解酒汤。不管宋良辰睡没睡,叶峋都到宋良辰门前说了声“我回来了”,然后才匆匆洗漱一遍去睡觉。     第二天醒来,叶峋明显精神有些不太好,他昨天晚上到家时已经差不多三点,睡觉时已经四点。虽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钟,但这四个多小时就没怎么睡踏实,叶峋打开平板查了一下行程,见今天上午没什么重要安排,遂打了电话给助理说他下午才去上班。     叶峋本来打算继续睡,可翻来覆去合不上眼,又听到外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响声,叶峋听着响了很久,就想着起来看一眼。走到餐厅边上时,叶峋才看到宋良辰正在厨房里和馅,不远的案板上则整齐堆着两叠高高的馄饨皮。宋良辰手艺平平,包馄饨倒是还成,配馅调味都是芳姑那里学来的,宋良辰试了几次后和芳姑包的馄饨就没什么差别了。     见宋良辰没看到他,叶峋又回房洗漱,等他洗漱出来时,宋良辰已经包好了一小排馄钝。宋良辰手艺平平,包馄饨时手却很巧。包出来的馄饨一个个齐齐整整摆在案板上,个个都像一朵花。据王友诚说,这样包馄饨,可以避免吃到影响口感的面疙瘩。     “包馄饨啊,你吃了没有?”叶峋也不管宋良辰答不答,他只管开火坐水,洗了手坐到宋良辰对面也跟着包起馄饨来。叶峋在包馄饨上的手艺上。远不如宋良辰。大的大小的小,歪的歪倒的倒,跟宋良辰那些整整齐齐花朵一样的比起来。那真是天差地别。     看半天,叶峋自己都嫌弃,包了二十来个水就开了,叶峋把那堆难看的都扫进盘子里。这么难看的还是趁早吃掉,别留下来现眼。锦湖湾这边没有冻好的高汤。不过冰箱里还有王友诚坐好的紫菜虾皮酱,用开水兑开,煮好的馄饨往里一搁,不用调味就能吃。     叶峋端了一碗放到宋良辰面前。然后端着自己那往坐宋良辰对面开始吃。     宋良辰低头看着那碗馄饨好一会,才拿了青花汤匙慢慢吃起来,厨房里鸣笛水壶忽然响起来。宋良辰起身把火掉才又坐回来继续吃。这时候叶峋已经吃完,冲了碗洗了锅后放回去。见宋良辰吃完,又把她还剩着点汤的碗拿过来冲了。宋良辰握了握拳,然后松开,埋头继续包她的馄饨。     差不多三百馄饨宋良辰加上叶峋包了一个多小时才包完,别看数量多,每人每顿得十二个,要光只早餐吃一顿,两人也只能十二三天。     收拾完厨房,叶峋总算不在宋良辰跟前晃悠了,不过宋良辰在书房正要开始画稿子时,叶峋也到书房里来,应该是在处理公务。见他不去公司,宋良辰很想开口问一句,但到底忍住了――反正就是不搭理你,随便你干什么。     自从那天叶泽的事过后,宋良辰就再没跟叶峋说一个字,这冷战绝对够彻底,也是宋良辰最擅长的,她一生气就不理人,不说一个字就算了,连多看一眼都欠奉。不过叶峋一点没有不自在,该干什么干什么――你不开口,我就当你默认我在你身边晃。     十一点多的时候,叶峋开口问:“良辰,你中午想吃什么。”     宋良辰不理会,叶峋自顾自地说:“很久没吃素菜了,叫一品居送点素菜来怎么样?”     一品居是梁庆海另一个徒弟开的馆子,专门作素菜,在本市名气不小,因为离锦湖湾比较近,王友诚特别给推荐过。他们吃过几回,清淡适口,偶尔吃一吃很令人耳目一新,宋良辰爱吃的就那几样,酱烧冬瓜、萝卜丸子、上汤一品素和拌茄子。     宋良辰不答他,他也能把菜单给点出来,一品居送菜并不快,直到快一点才把菜送来。宋良辰爱吃的几个菜只有拌茄子和上汤一品素是应季的,萝卜和冬瓜眼下都没有,叶峋另点了荷兰豆和秋葵。     吃过午饭叶峋就得去公司,他倒是很能秀存在感,临走还要问一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     就算没听着回答,他也又说了一句:“回来给你带冰糖雪梨汁。”     冰糖雪梨汁是畅意楼一年四季卖得最好的饮品,雪梨冰糖炖到化,用料理机把雪梨磨成细细的泥再和汤水混合过滤,留下果肉,滤去影响口感的“梨沙”进冰箱冷藏,待冷藏出来再调一点蜂蜜装进玻璃瓶里继续冷藏。宋良辰向来爱喝这个,夏天热秋天燥,喝一瓶都能舒坦,到冬天吃火锅的时候更是得来一瓶,市售的冰糖雪梨怎么也比不上畅意楼里卖的。     太熟悉就是这样不好,太容易被讨好,虽然宋良辰没觉得自己被讨好到,但叶峋奉上的讨好的东西,她都能一样不落的“笑”纳。     以前叶峋跟不要钱一样对她好,她会觉得愧疚,现在绝对不会,如果不是当时觉得愧疚,觉得无以为报,就不会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固然没有谁对谁好理所当然,但也不该有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已经用自己去实践过,得出的结论是:忘记意味着放纵他人朝自己行凶。     “叶峋,我们都是应该孤独终老的人,尤其是你。”     不会爱的和不能爱的人,都活该自己跟自己过一辈子。     前者伤人,后者连人和自己一块伤,这样两个人硬还往一块凑,还期待着白头偕老,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叶峋,我们还是一别天涯,各自终老吧。     能安安生生活到老,就算是我们对彼此的爱与宽恕了。(未完待续)     ps:冰糖雪梨汁可好喝了,冰镇后夏天尤其消暑,秋天则可以去燥。喜欢鲜梨味的,一半先下煮到化,一半在出锅前三分钟下,这样既能保有冰糖雪梨独有的味道,也能同时有饱满的鲜果香甜。另外,记得加一点点盐,还是那句话,甜品加一点点盐增加甜度及口感层次,使味道不单薄,加蜂蜜也是这个道理。可以尝一下加蜂蜜前的和加蜂蜜后的,口感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蜂蜜建议用本身香味较淡的。     唔,我还酷爱在喝前每杯挤几滴柠檬汁,酸酸甜甜~           第一二九章 雷声响,黛影湿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有纵容宋良辰暂时离开的意思,但叶峋的纵容只能在他掌控一切的情况下才会发生,只是这一次,叶峋没有想到,宋良辰走得那样突如其来。就像夏日午后忽然降临的阵雨,裹挟着雷光电火轰隆隆地从天空辗过,城池尽染,层云滴墨。     下午叶峋正与人事部谈今年招新工作时,忽然一个炸雷响起,滚滚浓云不过眨眼的工夫就布满天空。写字楼高挑的玻璃幕墙平时看起来明亮宽敞,可尽揽城市风情,这时候却也极方便看雷云压城。只见层层乌云中电闪雷鸣,将城市压得无比低矮,高楼大厦满街灯火通明,却只衬托得云更黑,雷电更声势彻天动地。     胆子稍小点的人事助理不时看向窗外,叶峋工作上并不是特别严苛的人,对基层职员反而十分有人情味。见小姑娘吓得脸色发白,只叫了负责人进办公室,其余人都叫解散回工作岗位。     和人事负责人谈完后不久,雨就落了下来,滴滴点点撞击在玻璃幕墙上,溅起一层朦胧水花,既遮挡了外边的视线,也隔绝了屋里看向外边的视野。城市在雷雨中渐成一片湿润的黛影,有高低起伏,有七彩流光,湿润与微凉中却有几分淡淡暖意。     “她肯定喜欢。”叶峋看着窗外的情形笑出声来,说的自然是宋良辰,宋良辰喜欢雨天,喜欢金风细细稻田与山野吐露熟香的秋天,还喜欢春天开满野花的向阳山坡……宋良辰十分擅长从身边最熟悉的环境里发现美好。与宋良辰在一起久了,叶峋也染上这习惯,季节变化天气变化时,总要走到哪里看到哪里。     叶峋取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摄影技巧算是不错,这还是早些年宋良辰学的时候,他捎带学了点。拍出照片选了选,挑出三张打印出来,叶峋看了看很满意,把照片往公文包里一夹,准备带回去给宋良辰看。     因为雨下得越来越大。写字楼前临河那条街经常水涨得半人高。助理不多时就进来告诉叶峋,今天公司决定提前下班。公司地下停车场车位并不够用,很多职员的车都停在河边的地下停车场。也有大部分员工下班要过桥,每到汛期,一旦雨势太大,公司都会选择提前下班。避开下班高峰也避免部分职员因涨水过不了桥。     这时已经四点,原本离下班也就一个半小时。叶峋整理一下,也准备提前下班。助理拿了几份文件给他看,他顺手就放进公文包里,打算回去再看。开车回锦湖湾时。叶峋还特地去畅意楼买冰糖雪梨汁,外带的冰糖雪梨汁被装在圆滚滚的玻璃瓶里,有点像早些年的鲜奶奶瓶。一瓶梨汁不到三百毫升。放冰箱能留一周,叶峋买了两箱放到后备箱里。才开着车回锦湖湾。     叶峋回锦湖湾时,已经快五点,雨太大,路上稍堵了一会。进门时叶峋觉得屋子里有点安静,不过最近宋良辰一直不开口,跟他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叶峋并没有多想。把梨汁放进冰箱后,叶峋去卧室换了居家服出来,这才拎着公文包去书房。     本来,叶峋以为宋良辰在书房,但书房里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有。再找了一下婴儿房也不在,后院为能赏雨赏花,在走廊下隔了一小段玻璃房,叶峋探出去看一眼,也没见着人。这时候叶峋才察觉到不对,书房里属于宋良辰的电脑不见了,宋良辰常用的大本子和那一大捆彩铅笔也不在,刚才他去换衣服,柜子里也似乎少了点衣服。     宋良辰衣服多到柜子里是放不下的,宋良辰在二楼有间大大的衣帽间,楼下卧室里只有家居服和当季换洗衣物,而且并不多,多半都还是在楼上。叶峋心里一动,去楼上看了一眼,衣帽间里衣服并没有少多少,但叶峋一眼扫过去,还是发现了痕迹,放初夏的薄料长袖长裤的柜子明显空了小半截。     叶峋又返回楼下,快步进了婴儿房,婴儿房的柜子里……     “宋良辰,你还真长能耐了。”叶峋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路白杨的妻子,不出意外地听到路白杨妻子说“弟妹下午两点的时候来把孩子接走的,这会应该到家了吧,雨这么大,怪吓人的”。叶峋只应声说到了,本来就是他托人帮忙,断然没有反怪人家没看好孩子的道理,何况有保姆从旁证明这是亲妈,叶泽跟宋良辰向来亲近,叶泽的态度也能说明一切。     只能说宋良辰这几天伪装得太好,以至于他放松警惕,以至于她可以这样轻轻松松从他身边逃脱。     “查一下,宋良辰订的去哪里的机票?”当叶峋察觉他收起来的护照签证全是假的后,立刻打电话给助理,叫助理去查。     助理反馈得很快,不过一刻钟就查到了:“宋小姐订了下午三点多去米兰的航班。”     “找人盯着那边,我要她在米兰的入境记录。”叶峋并不觉得宋良辰会做得这么明显,所以是不是真的去了米兰还有待商榷。     但助理很快又反馈了另外一条信息:“宋小姐同时订了另外四趟航班,一趟去巴黎,一趟去纽约,剩下两班,一班往瑞士,一班去德国,都是三点到五点之前这个时间段。”     总共五张预订机票,去往不同的国家,叶峋笑了一声,他几乎能肯定,宋良辰没有使用其中任何一张机票登机:“去查是不是有人登机。”     “按航空公司的反馈,五张机票有其中两张有登机记录,一张去米兰的,一张去柏林的。”     “不用查了,去查一下酒店登记。”叶峋觉得宋良辰很有可能还在这个城市。     查酒店登记费了点时间,叶峋六点多时才得到最终确定信息:“并没有相关入住信息,我把照片发了过去,没有一家酒店说见过宋小姐下榻。”     “查宋家的亲戚。”     “宋家的亲戚在国内的最近都没有和宋小姐联络过,今天也没有。”     “宋思淳呢?”     “宋思淳今天加班,付总到现在都还没放人。”这几天网站出现漏洞,有人登陆过超级管理员账号,并进后台删了很多帖子。好在外网上没有存什么要紧的东西,但就是这样,付勋也不能忍,这几天都把宋思淳圈着给网站查漏补缺。     叶峋又叫助理查了几处,却最终也没有得到宋良辰半分消息,似乎她就这么带着叶泽凭空从他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踪迹。(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章 各一方,都安好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就这么一语成谶,宋良辰真的就像凭空消失在空气里一样彻底,没有痕迹,一干二净。出境记录有,入境记录也有,但柏林和米兰都没有宋良辰的踪迹,叶峋派出的人在那几天里一直盯着机场,却还是半点消息没有。国内,本市的酒店翻了个遍,亲戚朋友也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出宋良辰的行踪。     随着时间推移,叶峋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宋良辰的可能性就越小,不得不说,这次宋良辰准备得着实充分,也布置得十分出色。肯定有人帮了她,否则她不能把痕迹抹得这么干净,至于是谁,叶峋有怀疑对象,但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明显感觉到压力忽然比山还大的宋思淳只能装鹌鹑,他被怀疑真的一点没冤枉他,他是主力啊主力,国民少女是第二主力,但是他什么也不能说啊!一个是堂姐,一个是心上人,两人一致认为应该走,他还能怎么着,只能屈服于强权。再说,他也不能看着自己的亲人失去万分宝贵的自由,准青年认为人权高于一切。     国民少女接了新戏,正逢要和剧组一起去外景地拍戏,坐飞机要倒腾好几趟才能到目的地,反而不如坐旅行大巴来得舒适。当然,土豪的世界是不同的,土豪有土豪金版房车,里边宽敞舒服得跟五星级酒店似的,这也是国民少女主动揽下这事的原因,坐大巴舒适性有限,航班倒腾来去太折腾,搭土豪金版房车直达目的地别提多舒适便捷。     这车是郁霭的成人礼,那位既是郁霭的粉丝,又是郁家的亲戚。送起礼物来从不手软。     走高速,停停走走,只用五天就到达目的地,两人带一小孩子外加两个司机两个助理一个经纪人,助理和司机轮换着开车,一天半不到就到达目的地。宋良辰并不在郁霭的目的地下车,宋良辰下车的地方名作临城。是个小镇。近海,气候温暖,日照充足。四季水果蔬菜供应不断。当然,宋良辰选择这里,并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这里是她生父曾工作过的地方。因为喜欢这里的环境宋父在这里留有一处房产,如果不是宋希说起。宋良辰都不知道她在这里还有一处生父遗赠。     这里山林十分茂密,加上人口少,住下也十分舒适,又因为不是著名的旅游风景区。就是黄金周再热,这里也十分宁静。而且,这里出海也方便。这么说吧,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     因为当年房子拆迁过,当年是宋希来代为办理的手续,七八年前的事,拆一补二,宋希又加了点钱,干脆利落地换成了一套能看到海的小别墅。宋良辰住进来之前,每周都有家政会过来打扫,以前一直是从宋希那边打款,加上宋希在国内还有几处房产,也就一直没记起来。现在宋良辰提出来要住正好,宋希彻底撒开手。     虽说能看到海,事实上离海还远着,距离海边还有好几里路,不过因为地势高,能看到海而已。宋良辰入住时,屋子里一应都齐全,水电煤气都通,宽带电视一样不少。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找个会做饭,能帮忙带孩子的阿姨。     宋希给她找了家政公司,家政公司倒是推荐过来几个人,宋良辰看着都不很满意,倒是隔壁邻居家的阿姨见她要雇人,给推荐了一个过来。宋良辰现在住的别墅属于一栋两户的,和邻居只有一墙之隔,宋良辰找邻居问了问,见邻居说人可靠,宋良辰就叫人来看看,别的不说……做饭挺合宋良辰胃口。     等彻底安顿下来,宋良辰才换了个电话打给宋希:“哥,我已经到了,已经安顿好。阿姨也找好了,手艺不错,也爽快利落。”     “安顿好了就好,我也只去过一次,还记得那里风景很好,山林很美。特地挑了能看到海的,就是风大点,不过有树林挡着,建筑和装修都格外做了防风设计,应该能住得舒服。要是还有哪里不好的,直接跟我说,我找人去帮你。”宋希虽然觉得这堂妹折腾得够呛,不过自家人,折腾点就折腾点吧,也不过多打几个电话,不费什么。     “好,谢谢哥。”     “不值个谢字,你好我也能有个交待。”     挂上电话后,宋良辰去抱叶泽,阿姨该去做晚饭了。     宋良辰一路抱着叶泽上到楼顶的大露台,露台上种了草皮做成屋顶花园的形式,有开着花的各色花木,还有宽敞舒适一直藏在深闺人未识,前两天才搬出来的防腐木躺椅。夏日的海风徐徐吹过,带来凉意,天际晚霞正落,海水一半染彩,一半浑然沉静,风轻将不知何处的乐音送来,应该是谁家新学钢琴的小孩子在弹琴,并不流畅,却也悦耳。     低头看叶泽时,叶泽满脸彤彩,晚霞在他脸上烙下一层隔隔暖暖的颜色,宋良辰深吸一口气,有些忐忑不安地看向叶泽开口:“叶泽,你会不会怪我,我不知道单亲家庭的孩子怎么长大,但我知道家庭不完整的孩子是怎么长大的。其中多少滋味,只有尝过的才知道,说是说不出来的。”     “叶泽,妈妈会把爸爸的事告诉你的,到时候你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去找爸爸。但是……但是妈妈不会和爸爸在一起,原因很复杂,复杂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好好想想,等到你问的时候,肯定就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宋良辰在晚风中喃喃低语。     风中的琴声慢慢停下,风里是各种菜肴的香气,闻着就鲜甜的海虾,带着香辣气息的烩鱼,还有各种蔬菜和肉类的气味,混合着海风带来的山林与海味,闻起来竟是这样好。这是天空海阔的气息,不乏温馨宁静,又同时疏阔宽广酣畅淋漓。     这一次,不会再有回去,也许留在彼此心间的,有难以避免的痛苦折磨,但与其开长日久折磨一生消耗掉彼此的所有,不如就这样,就这样天各一方,彼此都安好。     也许没有所谓的岁月静好,但至少各自安稳。     不过,接下来还有个麻烦,老爷子那里怎么办呢!     有时候想想,她要真是没心没肺,不管不顾的人也就好了,偏偏老爷子那里她怎么也不可能连电话都不打一个,走得跟消失在地球上一样。(未完待续)     ps:最近都在乡下,网络不是很稳定,爬网简直不能更辛苦,所以……留言我都没回,么么哒~           第一三一章 闹一闹,小黑屋 - 独占良辰 - 弈澜     在宋良辰烦恼着她该怎么给老爷子打电话的同时,叶峋也同样焦头烂额地思索怎么让老爷子接受这事,宋良辰不见倒好说,气他怨他离家出走,老爷子说不定还双手高举赞同宋良辰折磨他。可宋良辰同时把叶泽带走,这就不好怎么跟老爷子说,在老爷子那里,叶泽是他和宋良辰加起来的份量。     最后,宋良辰和叶峋都不约而同地选择说真话,当然这个真话得打点折扣,全说虚白话,老爷子那样精,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宋良辰说的是她需要时间考虑她和叶峋之间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宋良辰把老爷子往年青人就是爱折腾上去引导,老爷子年轻时也是个折腾的,所以还颇能理解。     至于叶峋,简单粗暴到让老爷子都不想跟他多说:“是我的错。”     “难道你觉得我会认为是良辰的错,像这样的时候,就算是良辰的错,我也只能怪到你头上。她错了你不能原谅她啊,辛辛苦苦给你生孩子,把一辈子都交托到你手上,她就是有小是小非,你也不能说她半个不字。”大是大非另论,当然,老爷子从不觉得自己教导出来的孩子,能惹出什么大是大非的问题来。     一个家庭一桩婚姻,要想和和美美的,都该大度一点,不过女人多半心思敏感,看问题又细致,就算没事有时候也可能要犯点多愁善感。这样一来,闹一闹,折腾折腾,不是很正常么,人生漫长。总要有点趣味,很多事本来就是这样的,看从哪个角度看。     反正老爷子就是这么想的,以及叶峋毕竟大这么多岁,说句不好听的,都奔四十的人了,还不懂事。像话嘛!     叶峋只听着老爷子训他。并不反驳,在他这里,宋良辰也确实是犯什么错都没干系。可她就这么一声不吭,带着叶泽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很有干系。不过这些话,叶峋跟老爷子是不会说的,他且只等着满世界把宋良辰翻找出来。他相信不用多久,宋良辰就会又把自己送到他眼皮子底下来。     宋良辰躲不了多久。她的工作室在这里,她的理想追求都在这里,她不会轻易放弃。但凡宋良辰要跟工作室联络,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有一丝线索,叶峋也笃定自己能找到宋良辰。这一次,他要是再找到宋良辰。等待她的就将会是她想象过的“小黑屋”。     这时候,还不知道前方有“小黑屋”的宋良辰正在逗着叶泽叫妈妈。叶泽最近嘴里一直发出类似“muma”的音节。这说明小叶泽的声带已经长好,可以开口说话喊人了,宋良辰每天一有空就抱着叶泽说:“叫妈妈,看妈妈的嘴,来,跟妈妈学ma-ma。”     叶泽大概觉得挺好玩,大多时候都会笑眯眯的手舞足蹈,参与兴头十足,不过喊人还差点。直到农历七月份,叶泽快过生日时,宋良辰才准确无比地从叶泽嘴里听到他叫:“妈妈。”     在学会“妈妈”之前,小家伙已经先学会了“汁”“吃”“饭饭”之类体验感愉悦的字眼。“妈妈”倒一直叫着差不多的音节,但快过生日时才听到准确清晰的读音,宋良辰听到都以为是幻觉,直到叶泽在防腐木铺设的露台上扶着栏杆走了一个来回,宋良辰才确认自己是真的听到叶泽喊“妈妈”了。     那简直……是全世界最好听的声音,宋良辰傻笑半天,又逗叶泽喊了两声,这才抱着叶泽躺在摇椅上,秋风将山野耐心地晕染成层层叠叠的彩,金黄浅褐青灰墨绿,还有各种深深浅浅的橙与红。也许是心情美妙,入眼只觉处处都美好如同仙境,宋良辰脸上的笑越来越深,越来越幸福,甚至内心充满“人生圆满,这辈子都值得”的念头。     在教叶泽喊妈妈时,宋良辰也很守承诺的没有忘记教他喊“爸爸”,她不会因为自己带了叶泽出来,就只让叶泽认自己。孩子的人生里,父亲与母亲都是不可缺少的角色,或许并不能陪同多久,但都需要有。所以大喜过后,宋良辰抱稍稍把趴在她怀里的叶泽抱到与视线齐平,轻声说:“叶泽,还有爸爸,会叫了吗,爸-爸。”     宋良辰早就找了一幅叶峋最接受周刊采访时的照片,因为没作太多修饰,是宋良辰能得到的叶峋最近的照片。直接网上把照片打印出来,弄到相框里,在教叶泽喊“爸爸”时,宋良辰都会指着相框里的叶峋。当然,同时教的还有“太爷爷”,不过太爷爷有点难度,爷爷倒是会叫了,太爷爷,还得再学学。     叶泽是七夕的生日,宋良辰跟阿姨一起向隔壁的主妇耐心学了大半个月蛋糕,总算在叶泽生日前学成,在阿姨的帮助下,宋良辰给叶泽做了草莓芝士蛋糕。不过叶泽还小,有些东西还不能多吃,宋良辰就只喂了叶泽一小口算过了生日。当然,宋良辰没忘记重要的生日礼物环节,她给叶泽送的是海盗船舱,特地画图找装修公司作的,现在正在院子里放着,上下两层,只有三米高,正好院子里有树,架在两棵树中间还能伪一伪树屋。     小叶泽虽然暂时玩不了,但这造型奇特的东西在建造的时候就吸引了小家伙的注意,尤其是每天都在变化,今天才正式揭开幕布。宋良辰弯着腰把叶泽放进去走了走看了看,小家伙简直像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一样,喜欢得不得了。     宋良辰打算把这里给叶泽当将来的私人小天地,各类小家具一应齐全,楼下待客玩乐,楼上则辟了三分之一作卧室,剩下的三分之二则和顶上的甲板一起,作成了船和船舱的样式。小客厅有点像琴山的客厅,在沙发背后的条案上摆放着一家人的照片,有老爷子的,也有叶行章和她妈妈,当然也有叶峋。     叶泽不知什么时候,爬过去一个一个喊,先指着宋良辰的照片喊“妈妈”,宋良辰见状赶紧打开手机的录音程序。果然,叶泽又指着叶行章的照片喊“爷爷”,然后是“奶奶”“太爷”,这几个叫得都不是很字正腔圆,但能听出来是在叫谁。     末了,叶泽指向叶峋的照片“爸爸”,最后,叶泽指指自己的脸蛋,软软地吐出两个字:“宝宝。”     阿姨总是叫叶泽“宝宝”,宋良辰虽然喊叶泽,可名字哪有“宝宝”好学。     宋良辰见状,不由得笑出声。     嗯,宝宝!(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章 有遗憾,谁稀罕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过后把录音发给了老爷子,老爷子听完打电话过来说“心都化掉了”,又叫宋良辰平时多录音多录像,不要让他错过叶泽成长的每一个瞬间。宋良辰听着有点心酸,只满口答应,却和老爷子一起默契不已的不提回家的事。     “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多请几个人,照顾好自己,别累着。”     “好。”     挂上电话,老爷子就把录音转手发给叶峋,叶峋一看老爷子的消息,点开来看一眼居然是一段录音。叶峋以为老爷子发明了录音来教训他,让他反复听的惩罚,没想到点开却是叶泽像春晶的雨珠落在花瓣上一样的声音:“妈妈。”     又听着叶泽一个一个喊,有爷爷,有奶奶,有太爷爷,当叶泽喊完“太爷”后,叶泽的心就提起来。他倒不是认为宋良辰不会教,而是认为宋良辰不会录下叶泽喊他的声音,但在轻微的响动后,叶峋听到了叶泽柔软细嫩的嗓音再次响起:“爸爸。”     这样字正腔圆,这样清晰有力,这样美妙到无法用语言形容,但还是有遗憾。因为宋良辰和叶泽都不在眼前,如果他们都在,他一定要第一时间把两个人都抱进怀里,紧紧的抱住。     就算不是亲耳听叶泽这样喊他,只是录音,叶峋还是在反复听了好几次后,忍不住动了动嘴应了一声:“乖。”     没想到“爸爸”之后,还有彩蛋,叶泽软糯的“宝宝”以及宋良辰轻快明亮得如同乱舞流光一般的笑声,只这笑声,就让叶峋恨不能此时此刻。就将宋良辰找回:“不,时间还不对。”     叶峋派出去找人,对下边的嘱咐是:“找到人,不要惊动,确定地址既可。”     该什么时候去,他自有计较,既然出去了。就让她好好“享受”一下她所向往的一切。他们之间需要缓冲一下。需要注入一些调子明朗一些的画面,所以叶峋不会现在就去找,而是打算等到宋良辰渐渐能走出来的时候。     再说陈颂溪这边。叶峋还是时不时会带陈颂溪看看电影,逛逛商场,钓鱼骑马打球之类的。陈颂溪也越来越大,因着陈家父母的关系。虽然有点不冷不热,但随着越来越亲近。血缘之间那种自然而然的熟络亲近越来越明显。陈颂溪并不怎么叫叶峋爸爸,更多的时候是喊名字,陈颂溪从小就是个别扭的孩子,长大后还是一样。没变得更加别扭已经是多方努力的成果了。     不过,最近两周,叶峋都没打电话给陈家。这让陈颂溪很不习惯,终于等到又一个周末。陈颂溪决定主动打电话给叶峋。陈颂溪多半是害怕叶峋已经忘记了她,又有一点点生气,生气叶峋这么久都不来带她去玩:“叶峋,你怎么总不来。”     别扭的陈颂溪语气有点冲,那点生气完全被带出来,害怕却藏得深深的。     叶峋现在简直是一脑袋包,哪里顾得上这么多,要不是公司离不了他,他现在都能自己出去找人。就是不能自己去找,他每天也忙着跟看各种查来的信息,他必需一条条亲自过滤,才能确定到底宋良辰是在还是不在:“最近很忙,想出去玩可以叫你舅舅或者姑姑带你,他们都有空。”     这时候的叶峋很没耐心,语气不免带出点“我没工夫,一边玩去”的意思,几乎是带不耐的。陈颂溪觉得自己是被嫌弃了,眼泪立刻飙出来,但隔着电话声音却一点哽咽都没有:“谁管你忙不忙,爱来不来,以为我会天天等着你来啊!”     到底还是听出了陈颂溪这点别扭和害怕,叶峋虽然不耐,却还是略多说了两句,虽然语气还是一点没变:“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说,想去哪里想要什么,不方便跟外公外婆说的,还是可以打电话给我。”     陈颂溪“哼”一声,丢下一句“谁稀罕”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从这之后,叶峋打电话过去,陈颂溪都不再接。陈家父母本来就不太喜欢陈颂溪和叶峋亲近,陈家父母虽然知道叶峋在其中并不需要承担责任,也并无过错,仍免不了埋怨叶峋。所以陈颂溪不接电话,陈家父母是从来不劝的,当然,他们也从来没阻止过父女俩亲近。对父女俩,他们向来是不干涉,不鼓励,并明确向陈颂溪表示对叶峋的不喜。     这样一来,连着十一周,两个多月时间,叶峋都没再和陈颂溪联系上。叶峋对陈颂溪本来就是血脉带出的责任多过情感,陈家这样的态度,在宋良辰和叶泽还是没有消息的情况,自然陈颖微就被他暂时搁置到一边。而且,只要宋良辰和叶泽一天不找到,在叶峋这里,这种搁置时间就会被延长一天,直到叶峋有准确的消息为止。     到陈家发现不对,打电话给叶峋时,陈颂溪已经离家出走了!     五岁的孩子,背着一书包零食,就这么从保姆和外婆的看顾下离家出走,还留下一封“出走宣言”,跟当年和陈家父母走时的话如出一辙“你们不爱我,我也不爱你们,我走了,不要来找我”。这事把陈家满家上下都惊出一身冷汗来,这么大点孩子,一个人在街上走很容易就被拐走。一时间,陈家发动所有渠道找孩子,亲戚朋友,亲戚朋友的朋友,这样一来,半个城市都在找陈颂溪。     叶峋接到电话时,都已经是半个小时过去,还是陈昭阳想起来,才给叶峋打电话:“阿峋,小溪离家出走了。”     一听这个,叶峋也心惊,媒体上经常报道小孩子当着满大街人被抱走,叫周围群众看出是拐孩子,还坚决不承认,满口咬定是自家孩子的新闻。叶峋一边走一边打出几个电话去,他电话一打,说陈颂溪,基本上人家都已经知道了。都说在找,只是都还没有消息,小区的监控又看到陈颂溪出了小区门,但小区大门外要隔很远才有监控,现在只能等,看能不能从小区大门两边的店铺里找到监控录像。     结果是:陈颂溪背着小书包去了对街小区的同班小朋友家,还是同班小朋友的家长打电话给老师,老师打电话到陈家,保姆接了打给陈家父母,这才找到人的。一行人接到陈颂溪时,她小小的脸上不免带出点得意,至于得意什么,小孩子的心思也没人去多猜想。只是叶峋看到,却心下明白个大概,差点没忍住要扬起手来,但看着陈颂溪高高抬起的脑袋,连根手指头都没动,只对这个还不满五岁就已经知道利用自身优势的女儿说:“这是第二次,最好不要有第三次。”     熊孩子正沉溺于“我果然很重要”的得意中,再说还是个孩子,哪里听得出叶峋语带威胁以及威胁之外还有更多的冷淡。对熊孩子来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不能少三。     还没玩够呢,怎么能停!(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章 纵讲情,也需理 - 独占良辰 - 弈澜     再一次,陈颂溪“离家出走”时,却不是陈昭阳打电话过来,而是陈家父母。陈家父母打电话来时,叶峋正在开会,当着一大群管理层的面,就阴了脸。副总见状,向何助理使个眼色,示意何助理把这位劝走,公司叫猎头找来的两位专业型人才头回参与公司会议,要被叶大总裁给这小暴脾气给吓跑,那可真是白瞎了送给猎头的一大笔钱。     何助理心道,幸亏不是宋小姐的事,这要事关宋小姐,他就是胆再大也不敢送上去触楣头。不过叶大总裁家那不走心的熊姑娘也很难让人心情不好就是,所以何助理过了半刻钟才上前去说了两句。     哪怕是叶峋上次说过“不要再有第三次”,该找还是得去找,万一这熊姑娘半道上真被人拐走,那就得不偿失。是以,何助理轻声一劝,叶峋就把会议交给副总,自己出了会议室。好在会议也已经进行得差不多,接下来无非是把新晋职员和管理层作个引介,彼此认识一下,要不是这样,叶峋还真可能留下来把会开完。     从会议室出来,何助理一边打电话叫人开车,一边跟在后边犯嘀咕:“叶总,孩子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天天喊狼来,万一真遇着狼怎么办。”     叶峋也正想着这个,听何助理开口说,他心里立刻有了主意:“叫人查一下人在哪里,公司里找几个保安,要面相粗犷一点,让她知道真遇着狼会怎么样。另外,各家都要通知到,不要因她受了这回苦。就又格外待她好哄着她纵容着她。陈昭阳那里,我会打电话过去,你知会一声其他人。”     何助理连忙答应,叶峋进了办公室后,何助理就打电话安排。不得不说,这计划又粗暴又简单,应该效果还可以。不过小姑娘绝对得吓得够呛。但……对熊姑娘,不手黑一点可能真没用。叫保安别太过,唔。最后再上演个邪恶胜不了正义,热情地邀请几位不当班的警官到场帮个忙,就算被吓得再狠,大团圆结局也能把小姑娘给治愈。     等叶峋听何助理全盘计划时。不由多看他这一助几眼,没看出来。在编剧本上颇有天份:“照你说的办。”     何助理出去后,叶峋打电话给付勋:“我要个能定位的小东西,给陈颂溪。”     付勋隐约有耳闻,也就没多问。只询问了一下要多大的,熊姑娘平时出门必带的又是什么。问完后,付勋就有了结论。建议道:“既然出门就会带儿童话机,那就给她安进话机里。就算断电也照样能定位得到。如果真正是为孩子安全着想,可以考虑植入孩子的各种发圈里。”     反正叶总裁您不差钱,什么发圈平安锁之类的儿童佩饰里都放一枚定位芯片就是。     叶峋觉得可行,遂答应了,挂了电话叶峋才下楼。在电梯里给陈昭阳打电话,把何助理贡献上来的计划给陈昭阳说了一遍,陈昭阳本来有点不忍心,在听完后沉默片刻,说:“你们觉得可行就这么办吧,孩子也确实不能一味惯着哄着,过后还是要叫心理医师辅导一下,别真把孩子吓坏。”     “自然。”     于是乎,陈颂溪就被几名看起来很凶恶的“坏蛋”给“绑架”了,坏蛋们还当着陈颂溪的面商量着要把她卖到哪里去。有说小姑娘这么可爱漂亮,卖到乡下给人家做女儿的,有说小姑娘看起来就聪明,卖到马戏团里去也可以,更狠的是最后一位,说的是:“卖她有什么用,这小孩看起来家里就有钱,叫她家拿钱来赎人。”     “可她看到我们的脸了,回头叫警察来抓我们怎么办?”伪装成“绑匪”的保安们尽职尽责地演着戏,虽然演技不免浮夸了点,但骗过小孩子去一点问题没有。     “这还不简单,拿了她家送来的钱,把她扔山沟里喂狼。”     “山上还有妖怪呢,没准也爱吃小姑娘。”这就真浮夸了,绑匪哪有这么天真烂漫型的。     听完,陈颂溪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滚,却又有点胆怯的不敢放声大哭,她怕一哭这群人立刻就把她扔去喂狼,而且山上还有吃人的妖怪呢。三个保安互相看一眼,都面带愧色,三个人加一块吓唬个小姑娘,还把小姑娘吓得连哭出声来都不敢,真是太掉节操了!     但按照何助理的剧情安排,这时候他们就应该把人往郊区的山上带,那里只有零零星星几户人家,而且都隔得比较远。何助理迅速联络到了一家可以暂时租用的院子,保安们开着车把陈颂溪带到郊区山上的民居里,那民居因没有人住,有些年久失修,看着有些破败,院墙甚至有点漏风。一进院门,院子里的草比人还高,树上还有几只叫得让人心发慌的乌鸦,这情景别说陈颂溪这小孩子,就是几个二十出头的保安都有点心里发毛。     接着保安打电话要赎金,演得万分凶神恶煞,为了不真把陈颂溪吓坏,其实都已经尽量斟字酌句。而且,为避免留下心理阴影,没打算把陈颂溪放在这里多久,不过两个多小时,保安们花样吓唬过后,外边就响起破门声,很快就有着警服的男警官女警官进来。女警官把陈颂溪抱起来,见孩子吓得瑟瑟发抖直往她怀里钻,一边叹气豪门千金不好做,一边把陈颂溪搂得更紧了些,并轻轻拍着陈颂溪的背,哄着她安慰她。     其实叶峋和陈昭阳还有陈家父母一直就在院子外,陈家父母自然有点责怪叶峋,但有陈昭阳挡在前,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更加打定主意,不叫陈颂溪和叶峋亲近而已。对亲闺女都这样狠心,陈颂溪就是再跟他亲近,又能得着他什么好,并且叶峋已经有了儿子,受宠的儿子和连来到世上都没期待过的女儿相比,陈家父母可不会多想叶峋会偏着陈颂溪的事。     把陈颂溪抱上车后,陈父面对着叶峋和陈昭阳站立,对两人道:“以后,小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夫妇自然会把她照料好,哪怕是我们日后有什么,也还有昭阳。”     虽然对陈昭阳向着叶峋有些不舒服,但陈昭阳素来是个讲情也得有理的,所以并没有多加责怪,到底是自家侄儿,怎么会跟误了女儿终身的叶峋一个待遇。就这么着,以后就是陈颂溪再想见叶峋,陈父陈母也万般阻拦,渐渐的陈颂溪也不再惦记见叶峋,直到长大后与叶峋也不算很亲近。     叶峋对这个责任远大于情感的女儿,自然远不如惦记情感责任一样不缺的儿子,更何况还有宋良辰呢……只是,现在,他还得先找着人再说。(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章 宜居家,会生活 - 独占良辰 - 弈澜     陈昭阳看向好友,多少有些尴尬,但叶峋并不觉得,只看向这处院子,觉得这地方景致不错,环境又清幽,加上离城也不算很远,动了点念头。     “昭阳,你说我们在这盖一片房子怎么样,全盖成各式各样的院子,都作成灰瓦白墙的中式风,与四周景致融为一体,不多开行道,因地形而铺砌青石。山上的树木也不毁,能留的都留着,叫专人仔细收拾收拾,林下种点野菜野花,药材蔬菜。”叶峋看到这里时,想到的是老爷子,琴山那边附近在建地铁线,虽然离得不算太近,但已经有好几个楼盘在建,原来那种清静只怕很快就会消失不见。老爷子虽然住得有点不舒服,但对琴山的房子很有感情,有点舍不得搬。     叶峋看中这里,是觉得老爷子肯定能喜欢,如今老爷子都不爱种花了,园子里除钟爱的那些品种留几株外,大半都种了蔬菜瓜果。如果换到这边山上,老爷子爱种什么种什么,果树花木甚至养鸡养鸭都行,再加上山中有溪流,就算不是湿地也可以说一句水草丰美,绝对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陈昭阳表情一下子木掉,过好久才缓过来:“怪不得叶总身家一年年见涨,真是走到哪都能找出好项目来。回头我去问问,看这边能不能开发,就是不能开发,我们买几个院子,将来老了还能来这养老。”     要不怎么说他们能成为好友呢,两人想的都一样,一看就觉得这里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在陈昭阳四处观望的时候,叶峋已经打了电话给何助理,叫他把租的这间院子买下来。就算这边不能大肆开发,有这院子也能让老爷子住进来颐养天年。     回市区时天已渐晚,叶峋本打算回锦湖湾去,想着一个人房子空荡荡的反而没意思,就折去了雍景园。雍景园比起锦湖湾来要小得多,加上当年又是照单身公寓建的,虽然是跃层。但除客厅餐厅大点。其余的地方都显得很袖珍。     但是,就算是比锦湖湾小,叶峋现在一个人待着也觉得不比从前。总觉得屋子里静得厉害。叶峋草草吃了点东西,掏出手机来,把那段音频又调出来听,叶峋找人把中间的剪掉了。只留下叶泽的“妈妈爸爸宝宝”以及宋良辰最后轻快得能飞上云端,溜到月亮尖上去的笑声。     只是每回听这笑声。都是愉悦夹杂着满腔不是滋味,总是忍不住往一个方向去想:“离开我,你就真这么开怀。”     原来只要离开他,她就能快乐。这个结论,狠狠地让叶峋体会到了什么是挫败,什么是无奈。以及那种世界失去色彩的感觉……此时此刻,叶峋也感觉到了。只是这体会可能来得太迟,如果早一些,可能他会做得稍为柔和一点。     当然,只是柔和一点,做过的每一件事,叶峋至今没有后悔过半分。就是寂夜独坐,不免显得时光更加漫长,月色更加空旷无边。屋子里还留有一些宋良辰原先在这住时没带走的东西,叶峋挑出几样来把玩一番,这才去洗澡睡觉。     第二天,孟助理给叶峋带来了点好消息:“叶总,您看这个。”     叶峋接过来一看,宋家人回国祭祖,这下叶峋更加确定宋良辰在国内,不过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宋家人的这个“祖”到底在哪里。孟助理办事倒也周到,把事都查明白了才送上来:“山东?”     “据说往上数多少代,娶过孔家的女儿,祖上还是当时名流。具体的就得看族谱了,这些就真是谁也不知道了。”因为宋家在本地建有祠堂,要不是宋家人回国大祭祖,还要一道把宋良辰的父亲迁回到祖坟去,孟助理也查不到这些事。这些,还是从宋思淳那里套出来的,当然,宋思淳也才知道不久,并不详细。     “很好,盯着他们,就算宋良辰不会去,也肯定会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并且会跟她联络。我圈给你叫你盯着的几个人,要一眼不差地盯着,一旦宋家人联系宋良辰,就给我把人逮着。”叶峋心情忽然好了许多,昨天晚上那点闷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助理只觉得这两位谈恋爱太有趣,跟个特工小说似的,一个走得没行迹,一个用尽一切手段去查,那些个高科技追踪手段,孟助理都看着眼晕。不过,叶大总裁的行径,倒让他得出个结论来,那些小女孩们喜欢看的那种言情小说,真不是一点根据没有――艺术源于生活啊!     小孟助理乐此不疲地帮这两位,也是想亲身围观并现场体验,到底这两位能多艺术。     宋家人倒是好盯,一个个先后归国后,都住在一家酒店,名单上的人都到后就向祖上故居去。哪里还留有一间大院子,住不下这么多人,他们祭了祖,会留下人负责宋良辰父亲迁坟的事。宋父的坟十来年前,由老爷子主持迁过一次,据说最多隔个二十年就要迁葬,这是风俗,据说故去长辈的阴宅会影响到后人,老爷子是因宋良辰才办了这事。     宋家人还特地上门致谢,虽然老爷子不在,但谢意到了就好。     只是宋家人把宋父的坟迁去祖坟,也不见宋良辰露出分毫行迹来。事实上,宋良辰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宋希就是担心宋良辰知道,非要出面。按宋希的意思,既然过不到一起了,那就一点机会都不要给,将来再给堂妹找个适合居家生活过日子的男人结婚。不过这事还热着,堂妹那边肯定说不动,宋希也就没多言。     叶峋可不知道宋希打的这主意,而且连人选都正在打探着,要是知道肯定不能给宋希半点好脸,唔……其实人家上门,他也没给多好的脸。叶峋认为,要是有人知道宋良辰下落,宋希的可能性很大,宋思淳可能也知道一点,但宋思淳思维有点简单,知道得应该不太多。只是宋希那里,叶峋也没套出半个字来,别人就更不要想了。     不过,叶峋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他问不出,宋家人总问得出,所以他派了宋思淳去。宋思淳要能问出一点来,他想从宋思淳那问,就相对简单得多。(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章 过不去,别留怨 - 独占良辰 - 弈澜     不是只有叶峋才把一段感情折腾得跟特工电影一样,宋希比起叶峋来也差不得多远,他玩的是追踪与反追踪,堪称年度大戏。各种转承起合能令人观之瞠目结舌,他们之间的斗智斗勇高|潮迭起,惊险重重。宋希辗转到松林镇的时候,时已是深秋,深林在深夜里将湿气酝酿成层层薄雾,如流烟似纱帐,宋希到地方时,先向他闺女宋时安自我夸奖一番眼光好,风景秀美,依山傍海,坐北朝南,端是山好水好宜居宜养。     宋希来前,不仅没打电话,连跟宋良辰说一声他会来松林都不曾,只带着女儿就上门。宋希是认为,只有连宋良辰都不知道,连他也只是心血来潮,那叶峋就肯定无从寻踪觅迹。     听到门铃声,宋良辰把叶泽放进学步车里,因为阿姨早早出去买菜,她想着可能是阿姨没带钥匙,结果门一打开,发现竟然是宋希。她那点还残存着的睡意顿时间一扫而空,更不用提站在宋希身后,那身长个高挡视线功能超级棒的宋时安。娇软的小姑娘现在成功变身成腰细腿长胸前颇为可观的一米八几大高个。     当年才十几岁时,宋时安就已经比她高了,现在更是高得站哪儿都跟颗树似的亭亭立立,站在大门外冲宋良辰笑起来跟太阳的光亮一样,绚丽动人:“良辰姑姑,我是小安,还认得出来吗?”     小姑娘从小到大的那点乐趣就没改过,最爱久别后别人认不出她来,并夸她变得更加美好动人:“完全认不出来,要不是你爸爸在,你就是管我叫姑姑。我也不敢认你。变化太大了,你这吃什么了,这身条不当模特实在可惜。”     一边说话,一边把人迎进门,屋里摇摇晃晃的小叶泽和学步车一起溜过来。只见宋希几步上去把叶泽抱起来,边逗叶泽边冷哼:“可惜什么,良辰你是不知道。这丫头不声不响的。放着我想进都没能进去的一流医院,一流科室不去,一毕业就跑去当模特。她光看见这个圈子光鲜的一面。稀罕天天有不要钱的新衣服穿,完全不去想光鲜亮丽背后是什么。”     宋时安摊手看向宋良辰,挤眉弄眼一脸无奈地笑,趁宋希逗叶泽没注意到她时。快速凑到宋良辰耳朵边上,小声说:“看吧。姑姑,我爸就是这么霸道独裁大家长主义,他总觉得这演艺圈不干不净不单纯,怕我一进去就堕入深渊出来不得。可是我爸爸足够强大。会保护我啊,我也懂得保护自己。”     因为宋希医术精湛,许多政要明星都是宋希的病患。加上宋时安惯来讨喜,又曾经在宋希手底下实习。倒是能得着许多便利,也能避开许多是非。     宋希也不搭女儿,只逗着怀里的小叶泽说:“我外甥一眨眼都这么大了,圆滚滚二坨,真……一点也不像你啊,良辰。”     都说儿子该像当妈的才好,可宋希看来看去,都只从叶泽脸上看出叶峋那张脸来,小小个人,脸上神态跟他爸几乎一模一样。不笑的时候,但凡是认识叶峋的,都会觉得完完全全就是脱水版在那儿杵着,宋希觉得这挺糟心的,毕竟他爸一点也不可爱。     不过,宋希跟他女儿,大概没太多默契,因为宋时安一凑近叶泽,立马就捧着脸冒粉红泡泡:“啊,好可爱,快快快,叫姐姐,叫姐姐有糖吃噢。姐姐特地给你带了枫糖作的糖果,小朋友吃起来也一点负担没有呢,快,叫姐姐就有。”     叶泽居然很给宋希面子,加上隔壁有个小女儿,正比叶泽大一岁多点,叶泽叫姐姐叫得字正腔圆:“姐姐。”     在宋希眼里,是顶着叶峋一样的皮,糟心。但在宋时安眼里,却是软团子软萌软萌,尤其是一张嘴叫姐姐,把宋时安的少女心一点不落地勾出来,整个人瞬间就甜了醉了:“就是有点莫明羞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脸忽然像气球一样被吹胀吹飘。”     “那是因为如果你正正常常工作结婚,现在也能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宋希毫不客气地给宋时安补一刀,并且一击命中。     宋时安又是一脸无奈地看向宋良辰,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我爸这就么不给人留面,不给人留余地,我都已经习惯了”。     宋良辰笑了一声,和宋希一起坐到沙发上,任由宋时安抱着叶泽不撒手地逗弄。和宋良面对面坐好后,宋希脸上的神色立马严肃端正起来:“我看着你倒是真的已经作出选择,而且不打算走回头路,可你们不是结婚了吗?”     没领证的事,宋良辰没跟几个人说过,这时听宋希提起,宋良辰不由轻叹一声:“没有,我们只举行婚礼,并没有去登记注册,当时是觉得不安,不愿意跟他领证。他那时又纵容着我,就一直没去,前些时候我还想过登记结婚的事,但没想到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哥,我是真的决定了,想好了,不打算再跟他有什么纠葛。”     “叶泽呢?你有没有想过他的事?”     “哥,但凡我能有一瞬间是心甘情愿的,因为有叶泽的存在,我也会和他一起过下去。但是哥,我和他……已经没有办法在一起了,我怎么都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坎,每每设想未来的人生会和他共渡,就觉得人生好像特别艰难。”宋良辰说着停了停,笑一声接着说:“我和他,真的不适合作夫妻相伴终老。”     “既然你想得这样清楚,分开也好,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我也不能给你多少建议。但是叶泽那边依然还在满世界找你,你要是下定了决心,风头紧的时候就尽量远远避着他。等到什么时候他心思歇得差不多了,见个面,或打个电话也可以,是合是分都要说清楚,别在人心里留怨,毕竟你们还有叶泽。父母不能选择,不要让他长大了难做。”宋希看一眼正在逗叶泽的宋时安,头瞬间又大了,堂妹是债,儿女更是债,为兄为父都不是什么轻松容易的事。     嘿,不容易的还在后头呢!(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章 付深爱,不被爱 - 独占良辰 - 弈澜     逗叶泽的宋时安听着她爸和她姑一番对话,实在有点听不下去,整间屋子里气氛都被他们给撑得沉沉郁郁:“诶,哪有那么沉重,没男人有孩子还有财有才华,良辰姑姑完全就是人生赢家的样板,干嘛一直叹气,失败者才叹气呢。”     要不是宋希在,宋时安都想向宋良辰取经,怎么才能达到这样理想的状态。结果明明是理想状态的宋良辰却凝重沉郁得很,她真觉得压根没必要,现在这样多好,她心里羡慕得要命呢。     “也是,单身皆贵族。”宋希说着一把将宋时安怀里的叶泽抢过来,轻捏一下一到他怀里就没笑脸的叶泽嫩豆腐一样的下巴,说:“我和小安不多住,以免查到你这里来,毕竟叶峋肯定已经对我们这边的亲戚门清。”     “好。”     这边是计已成,心已定,叶峋那边是谋未歇,心还乱。     且不说叶峋怎么着,只说被赋予重要使命的小孟助理,小助理最近万万分心塞,因为他有种自己其实已经错过大好时机,失去找到正确答案的最佳机会的感觉。不过,他半点不敢透出来,他怕万一叶大总裁知道,会生生把他撕成碎片,然后再一片一片喂狗。只是也不能一直装聋作哑,纸总有包不住火的时候,如果他沉默到底,到时一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不如主动交待呢。     但一想到要站到叶峋面前去,承认错误,小孟助理就腿软。最后小孟助理把事情跟何大助悄悄说了,何大助看着小孟助理良久,好几次都想给小孟助理跪下。居然敢瞒着这天大的事。真是年少天真不知死活,看小孟助理一个劲缩脖子,努力压低存在感,何大助只能给他点一排蜡:“你还是赶紧去自首吧,越早说越有可能生还,去吧,我在外边听着。如果情况不对。我进去把你搭出来。”     小孟助理瑟瑟地走进去,到叶峋桌前连站近点都不敢,又紧张又苦逼地把事情说完。居然没有预想中那劈头盖脸的狂风暴雨。孟助理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叶峋,只见叶峋脸色沉沉,但叶峋最近脸色一直这样,反而显得情绪很正常。就在小孟助理内心用设想着各种叶大总裁收拾他的方法时。叶峋却只挥挥手叫他“滚。”     比起天打雷劈来,这声“滚”简直是天籁。小孟助理二话不说“滚”出办公室。在他身后,是叶峋低沉幽长的声音:“再有下次,准备去岛上种地吧。”     小孟助理:……     所以说,总裁在某些神鬼莫测的时候还是很温良的。就是概率低了点。这让小孟助理不由得想,难道八卦在他不知道什么时间,不知道什么地点的情况下有了新进展。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叶峋之所以轻飘飘放过小孟助理,是最近小孟助理用得还算顺手。虽然偶尔骨骼清奇了点。而且,叶峋已经得出一个结论,宋希知道宋良辰下落,确定这一点后,叶峋反倒不是那么着急了。     当然所谓的不急是在他不停自我劝诫的情况下,比如现在他就握拳自己叮嘱自己:“千万不能急,越急越留不下人,得给她点时间,让她缓一缓。该做的事也还没做,太仓促安排,会露痕迹,叫她看出来还不如不做。”     叶峋说完看一眼办公桌右上角,那里放着电子相框,相框里宋良辰和叶泽还有他们在一起时的照片轮流不停地播放。经过这些天孜孜不倦地细细“欣赏”,叶峋看到了宋良辰很少笑,也看到了她并不开怀。就算谁也不告诉他,叶峋心里也清楚,爱应是令人幸福,令人愉悦的情感,如果一点幸福感愉悦感都没有,那么想好好过一辈子就必需作出改变。     再听一遍叶泽喊妈妈爸爸的声音,以及宋良辰那几声清脆的笑,叶峋躁动的心很快趋于平稳。虽然叶峋仍然不确定要怎么用言行表达对宋良辰的执着与深爱,但,至少他现在明白了,不是他以前那样的方式。     “心理咨询师告诉我应收起大部分,因为太过痴癫,偏执若狂到令人害怕,并不是人人都能接受这样不留余地,没有喘息空间的情感。可是良辰,我已经收起太多,若不收着,我早已做出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的行径来。再少……少到哪一步,少到什么程度?”花大价钱请来的心理咨询师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照他的形容能令宋良辰心安的情感,应该是细水清流一般不浓烈却长久的脉脉温情。     柔和,缱绻,温暖,开阔,像深秋,色彩浓烈,但天高云旷。     叶峋始终不能理解,深爱一个人方式,要怎么才能用深季来形容。叶峋想来想去,能想到的也只有……郑景云,但他很快把郑景云抛开,现在先解决他自身的问题,然后再去解决郑景云的问题。于是叶峋找了宋良辰格外夸奖过的陈昭阳,陈昭阳对此的反应是“啊,像深秋一样的方式爱人?你那咨询师确定不是来骗钱的”。     咨询师:明明说过很多,他就记得这几句,怪我?     “他们本身就是这样的人,我不是,良辰,难道你要我假装成另外一个人来爱你?”     不,叶峋做不到,因为他确定自己能假装一时,假装不了一世。只能假装一时还不如不假装,半道上露出真面目来,再把人吓跑就真的别想再找回来了。     看着宋良辰难得的一张笑容灿烂的照片,叶峋忽然有了点眉目:“或者,并不是这个问题。”     咨询师如果在场,听到一定会用力点头,终于从那什么深秋的形容里转出来了。重点是――叶总裁,本来人家姑娘都要努力爱你,认真跟你生活在一起,结果你自己作死。所以,你的问题只有一个,你自己都不认为自己值得她爱你,因为你至今还在为曾经犯过的错而自责,而变相自我惩罚。     你惩罚自己,尽付深爱,却不被爱。     你要做的,其实只是结束这种惩罚,并,用你正常的智商为主导,去把人追回来!(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章 纵想改,也没药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的好友们接二连三结婚,先是沈方行,然后是王颖州,一群天天嚷着要把陈昭阳烧死的大老爷们,如今也终于光荣加入了时不时被人用眼神烧死的行列。也许是陈昭阳那里开头开得好,他们这一帮人里,鲜少婚姻不圆满美好的。唯二的两个例外,一个是叶峋,一个是心上人因意外去世的周致寅。     同是失意人,坐在一起不说话光喝酒的日子就比以往多起来,倒也不是说喝得多醉,也并不多喝,只是两人坐在一起就有种同病相连的惺惺相惜。跟陈昭阳及几个新婚的坐一块,什么也不干,都得被那几对的甜蜜恩爱闪瞎,同时还会觉得内心受到伤害。     说起周致寅,那就是一笔相当烂的烂账,要宋良辰在这里,绝对能用她看过八千本口袋小言的经验来综合出一个“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我以为会天长地久,结果她撒手人寰别我而去。于是,从此以后,我爱的人都像她,终于我找到一个最像的,可惜却依然不是她。因此,在我深感痛苦的同时,也伤害着她,她爱我,但我不能给予同等的回应,因为我所有的爱都给了那个别我而去的曾经”的悲壮故事。     “阿峋,珍惜眼前人。”周致寅每到喝酒喝得差不多时,总要用自己的经验来劝叶峋一两句,他不希望自己的好友重蹈自己的覆辙。     这句话,同时也是叶峋地数次对周致寅说过的:“你也是,过去的让她过去。”     两人劝完,彼此看一眼,都是苦笑。道理都懂,可真到要做起来,谈何容易。在周致寅的心底,别他而去的“曾经”越来越美得像一首描写秋日山川的诗歌,色彩绚烂,温暖明亮,令人神迷心醉。不觉而往。回忆会随着时间被修饰得一天比一天美好。而眼前人总是有那样这样的不如,周致寅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开眼前人,可这样对待一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人来说。避开也是伤害。     而叶峋,他倒是想好好珍惜,就是不知道怎么去珍惜,而且。他用一种自我折磨的态度去珍惜,这样的珍惜怎么可能有好结果。爱情这东西。掺太多杂质,掺太多杂音,是不能长久的,叶峋的杂音与杂质。已经多到完全无法只把爱情过滤出来的地步。     “去找她啊,别在这里干等着,天天陪我喝酒难道很有意思?”周致寅还宁可一个人喝着。有时候,回忆与自我排遣这种事。一个人才是最好的。而且,周致寅万分希望好友能像其他几个一样圆满美好,不圆满美好的,他一个就足够当反面教材了。     “再等等。”等她伤口长好,等我能面对她。     周致寅叹口气,也许正因为同样失意,所以他能看出来一点,叶峋对能不能将宋良辰追回,压根没有信心。偶尔有那么一两句话,更是能让他听出类似“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的弦外之音。只是有些事,只有自己心里知道,完全无法说出口,所以周致寅没有点破,而是打了电话给司机,叫司机开车到楼底下等他们:“走吧,回家。”     冬日深夜的街头,车流也比平时要少许多,街灯在无人的街道上散发着暖黄的光,却并不能令人温暖起来。沿街的绿化带里,有许多不知名的花朵在开着,如果不是气温低,倒仿佛是春夜一般繁花似锦。     从酒吧出来,叶峋和周致寅坐上车,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一个赛一个的沉默。沉默中,车窗外飘起朵朵轻扬的白,一路贴着车窗飞落,竟然下雪了。这是冬天第一场雪,来得十分突然,甚至没有天气预报。雪开始并不大,车驶到雍景园外时,忽然大朵大朵如鹅毛般坠地。     叶峋见状,叫周致寅和司机都别回,怕待会路上会结冰:“雪越来越大,别回了,客房收拾一下就能住。”     周致寅看一眼窗外的雪,没推辞,跟司机把车停好上楼去。幸亏周致寅也没多想回家,他们到楼上时,再看窗外,雪更密更大,外头很快就茫茫一片白。露台上没来得及收的毛巾都结成了冰块,这会路上也肯定都已经冻上,客房只要套上被子就能住,浴室里一应齐全。     司机洗漱完就去睡了,留下周致寅和叶峋在客厅里对望,这俩谁也睡不着。     “以前每到下雪的时候,芳姑都会煮腊梅粥,良辰喜欢吃。她什么花都喜欢吃,一年四季,但凡开着能吃的花,她都不会错过,家里种的那些花,最后多半都会被她吃掉。”叶峋也不知道宋良辰这是从哪里来的爱好,也许小姑娘天生就有这种情怀。     周致寅一点都不想回忆什么,所以他保持沉默,静听着叶峋在那微微下垂着眼角加快过往。     “她还喜欢把花往衣服上弄,记得给我做第一套西服,胸前的口袋里别的是她一点点烫成型的马蹄莲,内袋上还绣了一枝白描马蹄莲。那件衣服我到现在也没穿过,当时嫌花哨……现在就是想穿,也穿不了,刚上班时的衣服,现在都只能摆衣柜里看看。”刚上班的时候,叶峋比现在略矮一点,肉多一点,现在精瘦精瘦。     “其实,我觉得你也挺该烧死的。”周致寅没忍住翻白眼。     “不知珍惜的人比天天成双成对的人更该烧死,如你,如我。”叶峋说完笑一声,又道:“算了,睡觉吧,明天还得去公司,路上肯定要堵,要早点出门。”     躺在床上时,叶峋忍不住起身,他进公司时就搬出来住,应该留下的东西基本上都随着他一次又一次搬家而搬到了雍景园,那套宋良辰给他做的马蹄莲西服也还在更衣室里摆着。打开更衣室,那件西服套着防尘袋,在角落里依然如新。     当年他没穿过,宋良辰曾失望地说再不给他做衣服,结果还是一件一件做给他。     叶峋取下防尘袋,把西服外套取下,那朵奶黄的马蹄莲也还是当时的样子,往身上一套,除大一些,袖子和衣身短一些,倒也不是不能穿。不过往镜子里一看,能看出明显的不协调来,当年没穿的衣服,现在想穿,也来不及了。     当年犯下的错,现在想改,也没有后悔药。     人能把握的只有正在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所以……所以?(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章 九韶舞,服章美 - 独占良辰 - 弈澜     这一年冬天格外冷,国际原油期货一跌再跌,国际期货市场云谲波诡。宋良辰带叶泽玩时听了一耳朵早间新闻,她从前并不很关心叶峋工作的事,但也知道叶峋投入不少,至于到底是个人还是公司,她就不是很清楚了。当然,不论是个人还是公司,对于一个非股份制公司来说,损失的最终都是叶峋。     隔壁邻居平时除了在家带孩子,还买卖期货和炒股,这天就跟宋良辰说起这个:“连续两周周跌过百分之十,真让人心里发慌,我们这样的小买家还好点,那些动不动成百上千万,甚至几亿扔进去的,每周看着跳水不知道心脏受不受得住。”     每周投资缩水百分之十,加上前几周跌跌涨涨,算起来,差不多已经跌了三成。上周四才暴出消息来,在哪哪哪发现一个储量巨大的油田,这还不是主要原因。宋良辰不是很懂这些,只是听邻居说着,她有点奇怪:“既然一直在跌,为什么不抛掉?”     “跌到底总会涨起来啊,就跟涨到顶总会跌一样,这么跟你说吧,股票和期货本质上都差不多,低买高卖。有时候,上一秒还在云上,下一秒就被拍死在臭水沟里了。以前我没炒股的时候,总觉得那些炒股亏赔了多少多少钱跳楼自杀的人简直蠢,哪有人进个股市还能把钱赔光的,谁会把鸡蛋都放一个篮子里。只进了这坑才知道,真有人赔光身家赔性命的,不是因为太蠢,而是因为太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我总警醒着自己,宁可赚少点。也要稳,大涨时不敢跟得太狠,大跌时也不敢丢得太慢,也就能挣个辛苦钱。”     “诶,要知道,越是大户,其实反而越容易套牢。当然我见过的大户也都没多大。我身边一两百万进市的都是土豪级别。我这种只敢十几几十万放进去,典型的吃不饱饿不死。”     宋良辰猛地想到叶峋,叶峋接手公司后。公司一直不错,应该不至于连那点都放不下。别看那么大个公司,总资产多少多少,其实现金流相当有限。这有限的现金流要是出现缺口,公司日常动作都要受影响。宋良辰之所以瞎担心这个。一来是为老爷子,二来就算她不能和叶峋过一辈子,也没想过要他落魄成穷光蛋。     享受惯了金钱带来的一切,要真失去。叶峋那样的性格,恐怕会过不去。老爷子中年丧子丧媳,老了还替他们担惊受怕。实在不能再承受过多的跌宕起伏。     宋良辰没忍住,悄悄打个电话去英国。期货交易的中心就在公司驻伦敦办事处,宋良辰当然不至于直接打到办事处去,她打给了bert的管家奥森。奥森是个非常出色的英国管家,打听消息的门路之广,远超想象。大约半个小时,奥森就回了电话给宋良辰:“宋小姐,请放心,你的哥哥是个非常精明的商人。”     意思是没事喽,宋良辰松了一口气,向奥森道谢,奥森十分谦和有礼地说:“能为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另外,宋小姐,伯爵很期盼您的消息,是否可以为您转接伯爵?”     “当然。”     宋良辰打的是奥森的手机,她倒不担心叶峋连bert管家的通话都不放过,bert作为高龄未婚男,最近被逼婚得厉害。他虽然无父无母,可叔叔婶婶一大堆,总有人天天念着想给他介绍名门淑女:“良辰,最近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上帝,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打你的手机永远不通。”     “抱歉,那个号码停用了,因为最近事情比较多,还没来得及把新号码告诉你。”宋良辰说着,把新号码报给bert。她报的号码是国外的手机号,多付点话费而已,只要不被叶峋找到,她倒不在乎这个。     挂上电话,宋良辰就想了想赚钱的事,坐吃山空是不行的。她能做的也只有时装设计,不过叶峋对她的个人风格太熟知,不管是开个小工作室,还是在网上开家店,都有被发现的危险。宋良辰想了想,决定换个方向,做传统服饰,前几年她就在研究中国古代的汉族服饰,各个朝代的变迁都基本了然于胸,而且她还定作过几件汉服,并且自己也尝试过做做抹胸,裁件半臂。     不求挣多少钱,够吃饭就行,本着这个想法,宋良辰在网上订了全套的打版用具,还有各种材料,以及剪裁缝纫用机器。到面料的时候,宋良辰就有点犯难,她有两个选择,一是中端走量,二是高端定制。她最熟悉喜欢的当然是高端定制,但是高端定制,就算是汉服,她也怕露出个人偏好来,想来想去,宋良辰决定做中端市场。以及,在做传统裁剪的汉服同时,把汉服改良日常化,引进西式裁剪手法和现代服饰设计理念。     宋良辰看了看网上的汉服店铺,做得好的绝对够吃饭,做得不好的,估计会饿着。     不过宋良辰有自己的优势,她最爱定织面料,各种壁画里常见的花纹,只要她想,她能做出一模一样的来。而且时下的面料,颜色都过于鲜艳,反而失了古朴素雅,宋良辰决定先只请一个裁缝一个客服,定制各种古韵盎然的花纹和颜色,作一个小批量来试水。     如果实在不行,改作旗袍和周舟抢饭吃也是可以的,只是旗袍被发现的可能性大一点,所以她才弃了这个选项。     作出决定后,宋良辰立刻联络一家她已经八百年没打过电话去的印染厂,发了几套花纹过去问能不能作,说可以,她就立刻设计纹样颜色然后去给厂家。接下来,一边等面料,一边用现有的面料打版,在此期间还得招人,等面料到了就可以开始制作。     当然,第一件事是开个网店,简单装饰一下,最后,取个好听点的名字。     宋良辰看了看各种古典著作,从中选了一个词――九韶。     九德之歌,《九韶》之舞。     服章之美,礼仪之大。(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章 地虽偏,有点甜 - 独占良辰 - 弈澜     招了两裁缝,加上本色设计打版耗去的时间,三个多月,宋良辰才将将把一百多套衣服拍了照放到网店里去。因是定织定染的面料,色彩古朴如同一首首雅训的诗,花纹并不繁复华丽,隐隐而自有一股温雅腔调,形制靠谱,作工严谨,用料又很下得去本,前后中缝左右接袖的面料对花严丝合缝。     衣裳从里到外不露一丝线缝的痕迹,穿在身上哪哪都服帖,明明这也不掐那也不减,到身上却尤显得身段玲珑窈窕,这种功力,不做个一二十年衣服,真正是一点谱都没有。所幸宋良辰既是科班出身,又从很小就确定自己爱这行,功底深不说,对裁剪的拿捏更是妙到毫巅。     模特还是烦劳邻居,摄影化妆造型全宋良辰一个人挑着,外景都不用多想,光在小区和海边就足够美。邻居五官大气,偏中性,穿上汉服总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宋良辰拍完修出片来后,总算看出那股子气韵是什么――林下风致。谁能想到,炒股票买卖期货,在家天天鼓捣好吃好玩,带着她家女儿能一块淘出各种新鲜花样来的现代女郎竟有股格外出尘绝俗的林下风致。     随便往哪里坐立,静极而标高,眉目沉凝间,竟总让人怀疑那里藏着一汪清静幽凉湖水,这湖水一丝尘埃也没有,如明镜初开,使人心悦。     “大手,我的人生又刷出新高来了,你就是我人生的灯塔,灵魂的导师,迷途的指引。”因为宋良辰一直没给她看,说上架后给她个惊喜。谢清歌到现在才看到成片。谢清歌把每一套衣服都点出来,细细看好几高,自我欣赏完毕后,啧了好久才捧着脸坐在那里,忽然笑一声说:“小时候听我祖父说过,家里祖上是陈郡谢氏,只是族谱早已经遗失。就是想认族归宗。没那族谱,也是不可能的。我一直以为,这只不过是往自家脸上贴金的说法。看完你拍的那些照片,我总觉得或许祖上真的曾经那么风流高致过。”     谢清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她娘家父母早已过世,本来还有个弟弟。早些年意外身亡,她家也就只剩下她这么一个。一想到。她可能身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拥有很多她没见过也不认识的亲戚,就忽然觉得人生一下子开阔了许多。管是不是呢,心情好最重要。而且照片是真好看。     “我哪套都喜欢,我穿过的干脆都卖给我得了,正好。开张大吉。”谢清歌一来是确实觉得自己穿着好看,穿不穿得出去是一回事。穿着自己舒爽就行,这二来嘛。宋良辰把她拍得这么好看,不把这一堆裙裾飘扬的裙啊裳啊买下,她都觉得可惜。     “那就不好意思,已经开张了,都接了好几十单了。”宋良辰没想到姑娘们这么生猛,当然谢清歌那些美美的照片也很具宣传效果,已经有一大波姑娘在照片底下留言。姑娘们不是喊着“荷包君走好”,就是叫着“美哭”,还有姑娘问开不开团。     宋良辰想了想,挑出最热的一款,开了团购。那是一套藕色褙子配烟粉褶裙,内搭件淡淡如奶茶般颜色的抹胸,裙子的褶极细,从腰往地面吹下,仿如一朵开得正好的牵牛花,软软如水一般倾泻满地。     裁缝把谢清歌的衣服都给折好包好时,宋良辰那团购定制链接都已经开好,只等着姑娘们下单。当然,她这里面料并不够用,当即宋良辰就打电话去厂家,褙子面料定了一千米,下裙面料定了五千。因为同款的面料,在这一期用得比较多,尤其是下裙的料,除褶裙外还作了马面裙和圆领珍珠扣上衫。料子有隐隐的菱花纹,很浅,但意外的美。     这一开团购,就卖出去几十套,这店生意倒比宋良辰想象的要好得多,她甚至有点忙不过来。好在定制工期是四十五天,一天一个人就做一套,也不用一个月就能做完。就这样的销量,宋良辰已经很满意了,让她没想到的是,一周后,随着姑娘们陆陆续续地返图,又迎来一波新高。     看着姑娘们一致夸赞“作工好、用料足、形制正”,宋良辰心里美得一塌糊涂,再加上压根不需要多说的“穿着美”。有些商家的衣服做出来,总是模特身上一个样,买家身上一个样,但宋良辰做的衣服,穿在模特身上什么样,穿在买家身上也差不出多远。总是这些细节的地方见功底,宋良辰收获满满赞美与鼓励的同时,也赚到了她的饭钱。     “呀,清歌,有人问模特卖不卖!”     谢清歌抱着她女儿正和叶泽玩呢,一听这个,立刻眉开眼笑,凑到宋良辰身边看了一眼,嘻嘻哈哈地说:“卖卖卖,就是家里还有个小闺女,卖一得搭一,闺女养起来还特别费钱。”     宋良辰也笑了一声,把谢清歌的话给回复上去,很快有姑娘回了一句“求下次带小盆友一起卖萌”。     因为宋良辰的前期宣传,网店运行良好,宋良辰就把客服和仓管给配齐了,又再招了个裁缝来,叫前面两个裁缝带着,她继续做她的设计打版,以及监督作工。这样一来,宋良辰就空下来许多时间,可以带着已经会说不少话的叶泽四处转转。男孩子本来就更野一点,只要一出门,叶泽都特别兴奋。     这天黄昏晚霞特别美,谢清歌和她丈夫打算去海滩烧烤,谢清歌就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叶泽现在可能听得明白了,一听说出去玩,立刻抱着谢清歌大腿不撒手。宋良辰还能怎么着,当然只能一起去。阿姨晚饭都已经做好,见状也只能叫阿姨把菜带回去给她家里人吃。     谢清歌出门时穿的是从宋良辰这里搬回去的衣服,襦裙是柳黄雪纺,上衫是窄袖碎花对襟,内搭的却是时装抹胸,要不穿上衫,跟件礼服似的。戴着草帽,趿着软软沙滩鞋,穿上对襟衫也并不显得多么扎眼,往海边一站倒十分沙滩风格。     难得的是,谢清歌的丈夫程先生非常支持她这样穿着,为此还特地找宋良辰借过一本服装发展史。     为此,宋良辰觉得自己的“事业”得到了许多正面支持,心情好得连叶峋正满世界找她的事都放下了,松林这么偏,叶峋就是想找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嗯,总觉得这样想很甜。     就是有点太甜了呀!(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章 有先见,仍太甜 - 独占良辰 - 弈澜     时值初夏,海边还是有些凉,好在今天风不大,加上太阳还在天际散发光与热,倒显得十分温凉宜人。     宋良辰和谢清歌一道,都穿了她最近做的衣服,不过宋良辰穿得更像时装,淡淡一抹灰绿半透圆领无袖比甲搭姜黄褶裙,腰间系一根姜黄细皮带,直接上街,也不会被人当作“奇装异服”。     到海滩时才发现今天海滩上人不少,谢清歌晃了一圈回来才说:“五一小长假,明天最后一天。”     “难怪,我说平时没这么热闹。”几个人把车上的烧烤炉和腌制好的肉类蔬菜和各种海鲜搬出来,又摆上折叠桌椅,因为要开车,程先生和她们一样都喝冷饮。其实酸梅汤配烧烤的酸爽,爱配啤酒吃烧烤的怎么能体会得到。     两个小的还需要看护,程先生把烧烤的活一个人揽下,手艺那叫一个美。谢清歌一边啃着鸡柳,一边还感慨:“当时我就是这样被她骗到手的,诶,良辰你说,我是不是也太好骗了点,至今我都还有点不可思议!”     宋良辰不敢给叶泽吃烧烤,但小叶泽会馋,宋良辰就选已经水煮好的玉米,淋点黄油略过下火烤化烤香,给小叶泽弄了一小块叫他啃。听谢清歌瞪大双眼,一副“我吃了大亏”的样,宋良辰止不住想戳她:“已经很好了,你很快乐不是吗?”     “那倒是,两个人过一辈子,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在一起每天都挺乐呵也就足够。”谢清歌比宋良辰小好几岁,还处在刚结婚,有点人生找不到方向的迷惘中。     宋良辰见状忽然沉默下来。人类多半是这样子的,说起别人来一套一套不带重样的,等到自己身上,万般道理都抵不过一句“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看着正无忧无虑啃着嫩玉米的叶泽,宋良辰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垂下眼睑。很快又笑出声:“所以。乐呵不起来,是过不了一辈子的。”     正啃着大虾的谢清歌立马回过神来,迅速看向宋良辰。扑闪扑闪的睁着一双找到了“故事”并深有兴趣的眼睛:“是叶泽的爸爸吗……呃,不好意思,我就是有点忍不住好奇心,没别的意思。你别放心上……那个,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大程。快给我来盘山药,我这嘴该糊住了。”     程先生找了两串熟透的山药搁盘子里递到谢清歌面前,在给他闺女擦嘴的同时,看了眼宋良辰:“你别介意。她有口无心。”     “没事。”     见她似乎还好,程先生也没多加停留,又折回去看着烧烤炉。这时海滩边上玩乐的小姑娘们忽然有几个推搡着走过来。其中一个小姑娘小心翼翼地上前问候:“姐姐,你们穿的是汉服吧?”     “是啊。你们也知道?”     “对啊对啊,可是家里人不是很喜欢我穿汉服,认为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校服才是我们的归宿。”小姑娘说着挤挤眼睛,又问道:“姐姐,可以合影吗?”     “当然可以了。”谢清歌说着把帽子一揭,将头发用发圈扎成个丸子,然后起身整整衣服就要去和小姑娘们合影。     这时忽然有一个小姑娘尖叫着跑过来:“啊啊啊……你就是九韶的模特,我的亲妈呀,真人比照片还更有气质。啊……居然是同一个城镇,真是太幸福了,九韶的店主难道是松林的?”     谢清歌连忙摇头:“不,不过她在松林,但是我只是帮忙拍照而已。”     “嗷,这就够了,我就说照片背景里的风景看起来有点眼熟,没想到居然是松林。你穿的就是九韶家的衣服吗,我能不能看看,九韶家的照片太好看太好看,返图也美,我正想暑假打工攒钱买一套奖励自己呢。”小姑娘们一下子来了热情,围着谢清歌又是求合影,又是求摸衣服的。     程先生举着刷子在后边好半会没能反应过来,他媳妇儿这是遇上粉丝了?     作为“首席模特”谢清歌万分称职,给摸给蹭,热情合影,还顺便打广告。小姑娘们一个个“嗷嗷”的跟狼一样叫,可爱得让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被小姑娘们夸了又夸,赞美了又赞美谢清歌心情都美得快飞起来。     等谢清歌挥着手,和小姑娘们道别的时候,夕阳在天际只留下了一抹淡淡的光亮。谢清歌眨着星亮的眼睛,乐陶陶地走回来坐下,抱着她家闺女愣是狠狠亲了几口。程先生递杯冷饮给她,侃笑着说:“当明星的感觉怎么样?”     谢清歌:“甚美,还有,良辰,你刚才一下跑那么远干什么。”     “不想被拍到啊,又不像你,三百六十度纯天然美貌无死角。”刚才小姑娘们一开始拍照,宋良辰就带着叶泽领着小小程到海滩边的小摊子上喝椰汁去了。     “多好的广告机会,你居然错过,真不是好商人。”     吃完烧烤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回家洗漱完把叶泽哄睡着后,宋良辰才自己洗漱,一边泡澡一边刷了刷社交网络的消息。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宋良辰在网上看到了小姑娘们和谢清歌的合影,以及小姑娘们遇到谢清歌各种赞美的排比句。     宋良辰看完,只有一个想法――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没被拍到一点。     汉服圈虽然是不不怎么大众的圈子,但宋良辰绝对有理由相信,只要叶峋留心,但凡她在流露出一点痕迹,叶峋就能循着蛛丝马迹找到她。     但是,宋良辰没想到的是,就是她有先见之明,没被拍到一点,也还是有百密一疏的地方――衣服。     谁让她心血来潮,和谢清歌一起穿着自己做的汉服,虽然她身上的款乍一看偏时装,但只要知道汉服的,都能一眼看出来。而她领着两个孩子离开的脚步又不是太快,当然被小姑娘们留意到了,并就着漫天夕阳的背景,拍下了那个迎着夕阳,一步步融进晚霞里的背影。     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不时侧脸低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在小姑娘的相机里呈现出来的是如同诗歌般的画面。温柔且温暖,美好得就如同母亲这个词本身一般,美到每一条线都柔软且布满阳光的芳香。     所以说还是太甜呐。(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章 夕阳下,万丈光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幸运的是,汉服毕竟是相对小众的一个圈子,关注的人就那么多,叶峋对传统文化的理解完全来源于老爷子,对传统服饰文化更是一点也不了解,所以叶峋自然不可能发现那张照片。但一个偌大的公司,总有几个爱好的,何况汉服的魅力有时候十分奇妙,一旦一个完全空白的交际圈里,忽然出现这么一个人,就很快会有大部分人被普及,然后一小部分人被感染。     集团旗下有家在国内享有盛荣的音乐美术培训机构,那里早已经被汉服妹子占领,这家机构是收购来的,当年叶峋曾经因为心理咨询师的建议在这里学过音乐。后来这家机构因为经营不善,叶峋听说后出手买下,之所以买下,却是因为该机构所占据的大楼地段在当时看起来很有发展潜力,而那大楼属该培训机构所有。     后来这里果然发展得不错,但这家现在名为“大雅”的声乐美术指导中心……却出人意料的比这个地段还要红火,叶峋不过抱着贼不走空的想法,注入了一笔资金并派了一个经理人过去负责日常运营而已。只能说,经理人干得太好也是负担,结果大楼新建后除一二层对外招租外,一平都没对外卖,大雅把剩下的二十几层全占了。     大雅不时会请国际上著名的音乐家或画家来进行演出和展览,叶峋以前偶尔会和宋良辰一起来看画展,或听场音乐会。叶峋是个万分认真的人,当年学音乐不怎么样,欣赏水平倒上去了,也许是小孟助理觉得最近叶大总裁太过“紧”。小孟助理为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着想,毅然决然地打电话去大雅,叫负责人给叶大总裁把专属宝座的票给送过来。     “如果我没记错,音乐会不在行程安排上。”小孟助理递过来的音乐会门票,叶峋还以为是应酬,但一想公司好像没有需要用音乐会来谈生意的合作伙伴。     “因为这次演出的是叶总最推崇的乐团,蒋主任特意送了票过来。叶总你看是去还是不去。要是去我去安排车。”小孟助理内心满满都是泪,暗说去吧去吧,那个贵得作死。一个小时顶我一个月工资的咨询师不是说,音乐和时间是最好的药吗,不管有用没用,试试吧。     看票根上确实印的是他比较偏爱的乐团。叶峋就没再多言,把票根往口袋里一揣。点头叫小孟助理安排车。音乐会八点开始,约一个半小时,小孟助理还给安排了晚饭,就在大雅三楼的意大利餐厅。     叶峋到餐厅的时候。正碰上大雅的负责人蒋冬舜,蒋冬舜陪着乐团的人在这里用餐,见到自家大老板。就算不上前抱大腿,也怎么都得上前打个招呼。蒋冬舜叫策划部的姑娘照应乐团。自己则和副手去跟大老板问个好。叶峋见到蒋冬舜,点点头,顺便提了一句:“我记得,你们今年的财报还没交。”     “是,下周一就能交。”蒋冬舜本来打完招呼就要走人,但看大老板似乎有话要说,就问了叶峋一句,然后拉开椅子和副手一起坐下。     “你们前年报上来说地方不够用,申请建剧院,但一直没有合适的地方,所以没给你们批。现在有个地方,我看还可以,西城朝露寺那里正在拆迁,公司在那边有块地,因为不大企划那边没有什么好提案,正好看到你在这里,跟你提一句,你自己去看,要是觉得合适,这两个月就可以定下来。”叶峋说着顿了顿,看向蒋冬舜,这个他随便指派过去的经理人,他也没想到对方能把个风雨飘摇的培训中心经营成现在这样的艺术殿堂。     蒋冬舜觉得叶大总裁话还没说尽,遂自己划拉出地图来看了看,西城朝露寺的项目现在已经公示,他把地图调出来问了一下公司的地在哪,然后看了看没说话。倒是他身边的副手看几眼后,抬头看向叶峋:“叶总,大雅用这块地,公司有什么条件?”     “自行筹备资金。”     蒋冬舜在主底默默卧了一个槽,几个亿的工程,叫大雅自行筹备资金。是,大雅这几年是挣了不少钱,可也没土豪到几个亿随便花的程度,除非……除非上市。叶家的总公司是不上市的,但并不禁止经营独立的分公司上市,明白过来叶大总裁的意思后,蒋冬舜又惊又喜又不安,上市并不是坏事,但也不全是好事,对他这个负责人来说机遇与风险并存。     “百分之十。”     这是叶大总裁给蒋冬舜的,既算是奖励,也算是对这些年辛勤工作的肯定,蒋冬舜默默算了笔账,决定好好冷静一下。     在蒋冬舜想他家静静的时候,策划姑娘过来,长袖长裙,衣带飘扬,头发也用小朵的花簪挽起,颇具古意:“蒋主任,他们要去候场了,您看是我带他们过去,还是怎么样?”     “啊,老周,你去照应一下,小董,你留一下。”蒋冬舜记得策划姑娘就是住在朝露寺那边,问了两句后,在小董调出图片后,终于确定了地图上的方位是哪个地方。     在小董要把她的平板收回去时,叶峋忽然伸手阻止了她,小董吓一大跳,差点把平板摔地上:“叶……叶总?”     “这张照片是你?”叶峋指的是锁屏的那张照片,迎着夕阳走去,如披万丈光的背影。     “不,当然不是。”小董不明白了,这张照片有什么重要的,她一点不觉得自家大大大老板会是个汉服爱好者。当然,她不免要在心底这么窃窃的yy一下,默默觉得画面美到令人不敢想象。     “把照片的出处发到这个邮箱。”叶峋说着写了个邮箱地址给小董。     小董莫明其妙地接过地址,把照片的链接粘了一个过去,然后惴惴地看向叶峋,在叶峋表露出“没事了,你可以走了”的表情后,小董二话不说就溜了。在小董姑娘溜出餐厅的时候,她还上链接的楼里贴着那张夕阳背影的楼层加了一条评论――惊,我家冰山大大大老板被这张背影给煞到了。     楼主回复: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向告。     姑娘们甜到忧伤地认为,这是汉服的魅力呀!     事实上,叶峋只不过一眼认出那是宋良辰而已,更何况图片上,还有不容错认的他的软嫩儿子。(未完待续)           第一四二章 怀心爱,行伤害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给小董姑娘的邮箱是他自己的私人邮箱,这时也顾不上音乐会,他到楼上借用了蒋冬舜的办公室,打开邮箱循着链接,终于找到那篇《lz小长假回家,捕捉到野生同袍两只,其中一只是九韶的模特清歌姑娘》。随着页面往下拉,谢清歌的照片跃然于上,叶峋一张不错的看着,只等那张迎向夕阳的背景跳入眼中。连着翻了好几页,叶峋才看到那张照片。     照片下评论还不少,一条条看过去,什么“艾玛,好温暖”、“汉服麻麻最有爱”、“甚美甚美,画面有诗意,只是……层主,你敢不敢给张正面”、“脑补出一本几十万字缠绵悱恻古穿今的小说,cp清歌姑娘,不要拦我,我这就去开坑”。叶峋不至于连cp什么意思都不了解,他也上网,要命的是留这条言的姑娘没过多久还甩出个链接来,指向某文学网站。叶峋点开后,才看几百字就嫌自己手快,用句时兴话来说――闪瞎钛合金狗瞎。     定定神,叶峋面色淡淡然地把页面关掉,继续看着那张图片。拍摄手法很出色,器材也好,图片相当清晰,整个画面呈温暖的七彩柔光,只把那投下点点光斑的背影衬托出来,天地之间,能看到的仿佛只有她一个。叶峋点开大图,再次确定这就是宋良辰,而她左手牵的就是叶泽,叶泽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拍他一样,跟着宋良辰一边走,还一边悄悄回了个头,虽然没看到整张脸,却也有半张脸露出来。     叶峋的心像被柔软的小刷子轻轻涂上一层薄薄蜜糖。甜中带着花香,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叶泽长大了。离开的时候还是不会走路的小团子,到哪里都需要人抱着推着,现在却长成了会走会跳会满地打滚的团子,图片上柔软的晚风将小团子的头发一根根吹起,在夕阳映照下发散成橙金光圈。更衬得那半边小脸蛋清澈明亮。     因为就这么一张图。叶峋就是再想对着这张宋良辰连脸都没露的照片感怀一下什么,也有点兴不起这劲来。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把人找到,是不是要立刻去把她带回来再说。叶峋把付勋的电话调出来拨过去:“地址发你邮箱了,帮我查查,要快。”     “是,叶总。我这就去。”付勋直想翻白眼,人人都觉得当个分公司负责人有多风光。事实上,普通职员倒有严格的工作时间,那之外都算加班,至于他……想也别想。不过对付勋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查个地址而已,分分钟搞定甩叶峋脸上。     “松林?”国内叫松林的地方有好几个。有沙滩的就有两个,一个松林镇。一个松林村,区别是一个在东西,一个在南海。付勋查地址当然有准确的答案,不过付勋卖了个关子而已,不一口气说完,非叫叶峋在心里琢磨半分钟才开口。     得到答案,叶峋反而没有真相大白的轻松愉悦,他一直在找宋良辰在哪里,但真当他找到人时,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茫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人当然要去找回来,可怎么找回来,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她,以及他们之间的情感如何互相表达,这都是需要慎重考虑的事。     可一可二,不可三,也不会有三。叶峋其实并没有太大把握,他总惯于表现得信心满满,事实上,他并不向表现得那么坚定。暂时的,知道她在哪里,知道她是不是安好,也能让他心里的不安勉强稳下几分来。知道人在哪,反而一切又回到当初的岔路口上来,而且只有岔路口,并没有可供选择的路。     “向来叫人这么烦恼,良辰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叶峋轻叹一声,把照片收进手机里,然后仍去了音乐会会场。音乐会此时正要开始,场中已经满满地坐了许多人,叶峋坐在他平时来一直坐的座位上。以往他来,多半时候身边都是宋良辰,从小就是这样,他学什么,宋良辰就跟着他学什么,不过到最后,他们也没把爱好学得一模一样。     宋良辰更喜欢美术相关的一切,当然,音乐她也喜欢,只是不如美术而已,摄影绘画艺术设计时装设计,甚至她还学过一点室内设计。而叶峋,在绘画方面完全没有半分天赋,在宋良辰国画油画水彩水粉粗粗学一遍后,叶峋还在跟素描较劲。     往常,叶峋身边坐的都应该是宋良辰,今天当然不是,旁边坐的是一个约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这时候,叶峋分外想立刻就飞去松林,把宋良辰给逮回来,安放到她应该在的位置上。     音乐会延长了十五分钟,直到快十点时才结束,叶峋到后台向自己喜爱的乐团指挥和演奏家们送上花篮和饮品点心,然后才和司机一起打算回雍景园。还没开出去多远,叶峋又叫改道:“去锦湖湾吧。”     今夜的月色格外明亮,水照在湖湾撒下一片碎银,叶峋下车后在院门前看了很久,只觉得仿佛宋良辰随时会从哪里蹿出来,手上拿着个画板,刷刷地或画着画,或绘着时装设计稿。或许,她会什么也没拿,只全心欣赏着月色几近入迷。     然后,风低野草,水起银鳞,她站在水的波光中,夜色就会如同静止了一般。     叶峋捏着手里的手机,好几次都想打电话叫人准备,他要直接飞到松林去,把他离家出走的女人和孩子一道带回来。但,叶峋克制住了,因为他还没有想明白该怎么应对才能真正的携手终老,而不是再一次把人推开。     叶峋到底还是拨通了电话,不过不是叫人准备,而是拨通了心理咨询师的电话。因为他心底,又涌现出许多疯狂到不能自抑的念头,他压了又压,已经有些压制不住了。但他心里又同时很清楚,如果不压下,只会发生更加令宋良辰不能接受他的事。     咨询师接到电话,虽然有点睡眠被打断的不爽,却还是十分尽职尽责,并在粗粗劝解一番后,叫叶峋明天早上一大早就去找他面谈。     咨询师的万语千言,其实在叶峋耳里都只有一句话――想得到她,就暂时等一等,没叫你忍,只叫你等,等你明白该怎么去爱,而不是满怀心爱,却行伤害。(未完待续)           第一四三章 一时错,一世错 - 独占良辰 - 弈澜     心理咨询师怎么也想不到,他拿一份咨询费,得同时解决两个人,因为谈话进行到最后,叶峋的问题始终围绕着宋良辰。咨询师坚定地认为,叶峋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的行为却在说明他的态度――不,我还是不需要治疗,你只要告诉我她需要什么样的爱情,然后我照做就可以了。     咨询师头疼不已,好几次打断叶峋的话时,甚至都想把咨询费全额退还,接到这样一位“患者”,绝对是他职业生涯的最大挑战:“叶先生,你这是在舍本逐末,你们之间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当然,得把叶先生那两次不顾宋小姐意愿的行为放到一边。宋小姐曾向你表达过她的心意,这就说明你对她而言是有足够吸引力的,那么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改变你对她爱意表达的方式。”     “其实,你们内心都是没有太多安全感的人,宋小姐之所以想离开,是因为叶先生的行为使她没有安全感,使她觉得她无法安然地与叶先生共渡此生。而叶先生你……既然宋小姐已经向你表达心意,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强硬呢,是因为宋小姐曾经喜欢过的恋人对吧。那么,请容许我再次问你这个问题,为什么那位郑先生会使你不安?”     “事实上,叶先生不用再回答,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因为郑先生一直以来是宋小姐所喜欢的那种人是不是。然而,宋小姐已经表达了心意,就说明这种喜欢的标准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叶先生不真正不安的原因是――你觉得他比你更懂得如何去珍惜她呵护她,甚至你心里很清楚,和郑先生在一起,宋小姐会很快乐。”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你和宋小姐相爱,却无法享受到爱情带来的甜蜜快乐?”     咨询师必需忽略掉叶峋身上那股随时可能要站起来揍他一顿的森森冷气,咨询师多想把这位拒之门外,但是架不住人家捧着支票上门,圣人也并非不爱金银:“叶先生,宋小姐都能够放下不安为自己的心意而努力。你为什么不试着把这份不安放下。毕竟在我看来,你们其实已经注定这辈子要绑在一起。”     “一个连你的孩子都已经有了的爱你的人,跟已经吃在嘴里的肉有什么区别。”咨询师在剖析完叶峋的不妥行为后。充分地肯定了叶峋对宋良辰的“所有权”,在叶峋心里构筑一个“我已经拥有她”的大背景。在这个大背景下,叶峋要做的就是求取原谅,追回本就已经属于他的宋良辰。     这样。不过是让叶峋在行为上更缓和一些,咨询师最终要建立的是叶峋达成愿望的安全感――我爱的人也爱我。而且她会和我们的孩子一起与我相守终老。建立起安全感后,叶峋就不会再因为外界的干扰而产生不安,郑景云,那是什么。已经过去的事,你要知道那完全不可能再追回。     咨询师又给叶峋分析了一下,郑景云不可能再和宋良辰走到一起的若干种原因。其中最重要,叶峋接受度最高的一点是――在他们最渴望彼此拥有并天长地久的时候。他们都没能够在一起。宋良辰在意大利的那两年,他们曾经有过这样的机会不是吗,但是他们还是没有走到一块,那是因为,对他们来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一时错过,一世错过,再没可能。     然后叶峋给咨询师丢了个难题:“良辰很记仇,就像你说的那样,不过要把最后一个字减去,所以发生过的错误对她来说都是一时错,一世错。”     “嗯,这也是叶先生不安的原因之一吧,但……她曾经想过放下,并与你共渡一生不是吗?每个人都会犯错,犯过的错永远客观存在,但并不代表不能用爱去让人放下。叶先生,请相信一句话,爱是这世间最具能量的存在,它能使一切如风雨消弥。”有时候,心理咨询师就得这么鸡汤,把每一颗脆弱的小玻璃心养在暖暖的鸡汤里,就算养不成钢铁心,也要坚定地相信这世界充满爱呀。     “那样的错也可以?”     “其实这个问题,叶先生应该有答案,你差点就成功了,只是毁在……好吧,我们今天到此为止,叶先生去吃个早茶,放松一下心情。就像我说过的那样,叶先生只要不再被心里的不安所左右,那么赢回宋小姐的心只是时间和方式的问题。”咨询师由衷地期望,这两个人早点“破镜重圆”,土豪家支票零再多,也不能安抚他想要揍人的心。     在叶峋起身离开的时候,咨询师站在朝阳里,对叶峋再次进行肯定:“叶先生,永远不要忘记,你们彼此深爱。”     然后,好走,不送,再也不见,谢谢。     叶峋却思量颇多,咨询师的话,其实多半时候,只是一种宽慰,最种还是要靠他自己从这种宽慰种自省,修正错误,并用“正常”的方式去表达爱:“小孟,去订一张离松林最近的机票。”     小孟助理查了一下,问清是哪个松林后,很快把机票订好,并且把落地后的车也一同安排好。虽然小孟助理很想多句嘴问去干嘛,但小孟助理听着叶大总裁比较“莫测”的语气,果断把好奇心掐死在摇篮里。     此去,叶峋只是想亲眼看到宋良辰和叶泽,确认他们目前都过得很好,并不打算立刻把人带回来。既然宋良辰也有不安,那么就让她继续保持心安,并在这种状态下……再次重拾共渡一生的愿望和信心。     飞机穿云映日,降落在海岛,四面环水的海岛连空气都带着咸湿的海腥气,海风吹过,把初夏的热气卷走,留下湿润和清凉,令人无比舒爽。也许是知道宋良辰就在不远的地方,叶峋心情格外好,好到连带这个地方都觉得十分好。     租来的车早就停在机场停车场,叶峋把车提出来,他要开大约两个小时车才能到松林。出机场下高速后,叶峋找了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又在海边坐了会,才把付勋给的地址找出来,再次进行确认,然后朝着正确的方向……驶去。(未完待续)           第一四四章 妈妈背,宝宝累 - 独占良辰 - 弈澜     这时,宋良辰刚把夏装赶出来,多是轻软的丝棉丝麻混纺类面料,偶尔也有轻薄柔软又垂顺爽滑的薄料纯棉麻。越到夏天,纯天然的面料就越能体现出优势来,透气排汗亲肤,经过特殊工艺处理过的混纺或纯棉麻完全可以达到设计时预期的效果。     裙子软糯不爱皱,定型容易,再怎么洗都不会变型,上衣细柔软糯,且有筋骨,不至于软塌塌的跟乞丐状一样。宋良辰惯来喜欢挺括有型的上衣,不是很僵硬的那种挺括有骨,而是类似柔中带钢的线条。     她的模特还是谢清歌,除了传统的半臂圆领比甲窄袖衫纱衫等,宋良辰还将各种汉服元素完全不露痕迹地融入时装里,短袖中袖连衣裙,七分袖的薄软窄袖褙子,内搭的小吊带和看起来有点像宋裤时短裤,并不执着于无扣或系带。如果不了解的人,只会认为是个人风格十分鲜明的时装设计,但只要了解,就能清楚地把每一件时装的汉服原型认出来。     圆领七分窄袖纱衫以海岛养殖的小粒珍珠为扣,作得十分贴身,披着时飘逸如雪纺,扣上时把身形勾勒得无比窈窕。只是穿这件,一定要搭长裙才好看,短裤也不是不能搭,却少了那种雅意古朴。这件只能当汉元素时装,因为纱衫……宋良辰怎么也找不出这样的样式。但谢清歌穿上太好看了,往迎风的树林子底下一站,阳光穿过枝叶斑驳地落在她身上,仿如一汪奔流欢畅的清泉,一下子就让人觉得清凉起来。     今天只需要拍最后几套,谢清歌把这套换下来。还有一套就可以拍完。最后一套是类似浅交领的印花丝棉长裙,几何印花,明明看上去都市极了,时尚极了,连宋良辰自己都怀疑这东西能不能在店里上架。不过,等谢清歌穿上时,宋良辰就大大松了口气。印花再怎么充满现代都市的时尚气息。在裁剪和款式的强大作用下,也充满了古雅的韵味。     腰的两侧各有二十二个风琴褶,前后两片则是普通的碎褶。丝棉面料本身有点筋骨,但整体又是柔软的,穿上去后略蓬,但并不会过于夸张。反而有几分古典淑女息――这种气息,可以是中式的。也可以是西式的,它有点像上个世纪初欧洲常见的连衣裙样式,上身服帖,下身蓬松柔软。     宋良辰拍几张后。灵光一闪,拿了件纯白小西服来,叫谢清歌换了白色高跟鞋。再配个柠黄手包,把头发梳在脑后别个水钻满嵌的山茶花发卡。连妆容都不用换就活脱脱是一个ol女郎。宋良辰满意不已,又想起了工作室第一期的时装主题――这是让你随时穿着,都可以去向任何地方的战衣,不止于日常,不拘于礼服。     “这就是我要的,这就是我要的。”宋良辰开的工作室一直以来的设计理念就只有一条:不止于日常,不拘于礼服,是一件随时穿上随时可以去任何地方的战衣。     “什么?”谢清歌有点不太明白时装设计师们的思路。     “一件你去哪里穿着它都不会突兀的衣服,清歌觉得它能做到吗?”宋良辰指指她身上的衣服。     “啊,你是说这个,当然,这件连衣裙完全做到了,剪裁也舒服,我觉得就是穿着在家里趴沙发上都一样美美的。”谢清歌刚刚已经试过了,从玻璃窗里她完全可以看到,身上这件连衣裙是件多么扎实的“神器”,就是穿上在沙发上打滚,都好看得一塌糊涂。不像有些衣服,穿着好看,但万不能穿上打滚,更不会兼具如家居服一样的舒适。     “谢谢,送你了。”宋良辰心情大好,看了看相机里今天拍的照片,对谢清歌说:“这期拍完了,下期要等秋末来拍冬季款,就是冬季款有点麻烦,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做。”     “这才初夏啊姐姐,冬天还远着呢,慢慢想。”     “一个合格的时装设计师应该在春天就想好冬天要做什么。”宋良辰说着把衣服器材都收好,跟谢清歌手挽手回家去,压根没注意到林子边不知什么时候在道路旁多了辆车。别墅区车不算多,不过偶尔会有山下的单元楼住户开着车过来这边看风景散步,所以宋良辰和谢清歌甚至都没多看一眼那辆挂着本市车牌的车。     叶峋并没有随着宋良辰和谢清歌发动车子,他刚才过来时,已经去看过29号别墅,甚至看到了正被保姆带着在院子里的海盗船里玩耍的小叶泽,以及那个在似乎在那张夕阳背景里出现过的小女孩。小女孩比叶泽还大一点,叶峋刚才猜想应该是邻居家的孩子,现在叶峋确定应该是谢清歌的孩子,母女两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     等了大约一刻钟,叶峋才发动车子把车停在29号楼不远处,这里有划好的停车位,他把车停在这里并不会引起怀疑和多余的警惕。而且,这里也很好观察宋良辰和叶泽,因为正好对着一侧的落地玻璃墙,宋良辰和谢清歌一进厅里,叶峋就看到两人一人抱一个孩子,不久谢清歌就抱着孩子走出来,然后又进了另一边的门――原来既是邻居家孩子,也是模特的孩子。     这时候,天一点点暗下来,黄昏的光在林中撒着层层光斑,客厅里并没有开灯,不知道宋良辰和叶泽去了哪里,或许是这边看不到的院子里,又或者是其他地方。正在叶峋想接下来怎么解决晚饭和住宿问题时,29号楼的右侧的门打开,一个软软的小团子从里边摇摇晃晃地蹦出来,后边跟着拎着水壶和简易小包的宋良辰。     小团子在前面半走半跑,宋良辰在后边喊:“别跑那么快,先回来背上你的水壶。”     “妈妈背,宝宝累。”     宋良辰多想喷儿子一脸唾沫星子,背个一百来毫升的水壶你这小破孩能累到哪去,就是嫌跑起来不方便而已。嘁,就是为了不让你跑那么快才叫你挂水壶的,宋良辰强把水壶挂叶泽脖子上,叶泽有些不情原,却无奈人小没力气,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最终挂着个水壶慢下步子来。     “还有,叶泽,咱能不自称宝宝吗?”说多少次都没用,这得怪阿姨,说每个孩子都是妈妈的乖宝宝,说得多后,叶泽就坚定自称“宝宝”,宋良辰再纠正他都不改。就死不悔改,坚持固我这点来说,真不亏了叶峋贡献的那半基因。     宋良辰怎么想就怎么说了,反正没别人,而且叶泽也听不懂。     离得很近,听了满耳朵的叶峋:……     那,如果我愿意改,你是不是就肯回来?(未完待续)           第一四五章 如水火,似冰霜 - 独占良辰 - 弈澜     夕阳如同这世间最妙的一只手,细细描画,巧巧渲染,将寻常山景映衬得似画卷与诗行,漆黑的柏油路也被金芒铺满,道路尽头仿有天国矗立前方。小团子背着水壶像携千斤重担一般,小心翼翼捧在胸前,脚步到底还是慢下来,道路边的行道树上正开着花朵,如芙蓉似杜鹃,自有幽香弥漫,花树下是或紫或白的鸢尾。小团子走着走着就被夕阳下如锦带一般的花朵所吸引,走到路旁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与花朵对视,远远看去如鸢尾中的一朵洁白。     “妈妈,花。”叶泽指着这两天才彻底盛开,烂漫成锦的鸢罗对宋良辰喊起来,似乎被开得极好的花朵愉悦了一般,笑得眼中两汪湖水染上霞波。     “嗯,它叫鸢罗,我们听过《致爱丽丝》,还记得吗?鸢罗英文名也叫iris,不过它们只是读音相同。”宋良辰说着叫叶泽低头闻了一下,鸢罗的香十分清淡,宋良辰自己闻着只有股嫩花瓣的气味,但小孩子应该会对香气更敏感一些。     叶泽闻着闻着,整张脸一下子就亮了,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尤其闪闪发亮的双眼更是落满星辰:“甜。”     宋良辰用过加入了鸢尾的香水,也没感觉出来它有什么特殊的香气,倒是被叶泽一说忽然想起来,带鸢尾香的香水都有一股粉甜粉甜的气息:“诶,别吃别吃,这又不是糖。”     对于这个已经学会四处找东西自己投喂自己的小家伙,真是一眼都不能塌,一不留神他就能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嘴里塞。幸好这边小区的树木都是经过筛选的,只要不去原生的林地里。像夹竹桃、天南星之类的有毒植物都没有。好在她拦得快,要不叶泽小朋友的食谱上,又多了一味鸢尾花。     “不好吃。”     “就不该给你做酥炸花片,现在看见花就想吃,要记住,不是每种花都能吃,有些花吃了会生病会痛。还记得上次去医院打针吗。很痛的对不对。如果看见什么都要吃的话,就会经常要去医院打针。”宋良辰说完又尽量用叶泽能听明白的话重复一遍,见叶泽认真的点头。她才牵着叶泽继续往外走。     海风徐来,吹得山间林木簌簌作响,咱边的行道树不远处,有一架子开得正灿烂无比的凌霄花。叶泽蹦过去捡了两朵掉落的,一朵给宋良辰。一朵揣在自己口袋里。宋良辰接过花,也揣进口袋里,母子俩一前一后越过叶峋所在的车位渐行渐远。     叶峋看着两人身影被越拉越长,捂着心跳如雷的胸口。几乎要窒息,种种激烈的情绪将如水火冰霜一般洗刷着他的身心,一时是喜悦。一时是压抑,一时又是失落。但更多的时候,是失而复得却又需要暂时克制的矛盾:“良辰,良辰,良辰……”     以往从不觉得,只是叫着宋良辰的名字都齿颊生香,只觉哪里被填满,却又更多的地方空出来,急得被填进去些什么。叶峋死死握住方向盘,克制住打开车门迎上去,把宋良辰和叶泽抱进怀里的念头。最终叶峋选择开车下山,他要是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肯定会忍不住。     甚至,叶峋不敢朝着宋良辰和叶泽走的方向开去,直到车开出小区大门,叶峋才彻底缓过来,这时又记起宋良辰说的去医院打针的事,又满心酸胀难言。不知道叶泽是哪里不舒服,竟要去医院打针,叶泽从小就少病痛,最凶险不过的也只是那次发烧。叶泽一想到那次发烧,就心头乱跳,打了电话给沈方行,叫他帮忙查一下。     按宋良辰的习惯,一旦去了哪间医院觉得不错,以后就会一直去,所以叶峋很快得出答案,原来是打疫苗。     叶峋选择了连小区最近的酒店入住,酒店环境还算可以,比几星级的比不得,倒也干净简洁。孟助理给他订的那家星级酒店离这里有些远,叶峋打电话过去退了房,又查了查附近的餐厅,吃了晚饭想着一时也睡不着,就开了车去海边――宋良辰留下背影的那个海边。     此时,天际已无一点余光,倒是月亮爬了上来,满天星斗落在海面上,像悬浮着的灯影,飘摇起伏,或聚或散。留下背影的海滩十分好找,因为谢清歌的照片里,有一张把海边的小旅馆也拍了进去。叶峋到的时候,小旅馆在沙滩上燃起了篝火,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在篝火边或喝酒聊天,或观海赏月。叶峋走过去要了一杯加冰块的淡啤酒,然后坐到宽大的露台上静看着夜色中,完全辩不清景物的沙滩。     这里算是他的福地,叶峋顿时起了在这里买间渡假别墅的念头,非旅游区,但景色不错,空气清新海域和沙滩都很干净,作投资不行,自家买着来渡假消暑则比在大热的景区买要好得多。这事不急,扔下喝了一半的淡啤酒,叶峋开车回了旅馆,该好好计划计划,见面的事――会是个让她感觉到安全,领域不被侵入,又肯出来接触他的相见。     叶峋在旅馆想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就打电话给蒋冬舜:“那天见过的小董是策划对吧,叫她接电话,”     蒋冬舜怔了怔:叶总裁这是要潜我们家小策划?不,听说叶总心里有朱砂啊!     把小董喊来,蒋冬舜在桌上写下四个字:叶总找你。     小董瞬间睁圆了眼睛,倒不是小董想得歪,而是叶大总裁忽然莫明其妙打电话找她,不由得人不瞎想呐,小董接过电话,没多久后眉开眼笑:“是,好的,我乘最近的航班过来。”     在小董按掉电话后,蒋冬舜眼也不眨地看着小董,小董回望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蒋主任,你可不能怀疑我的职业操守,我是有人格尊严的!”     “没说你没有,叶总叫你干嘛?”     “叶总叫我带人过去,在海西策划一个全国性的传统文化节,主要是服饰、音乐和绘画,音乐和绘画方面由大雅负责,服饰方面叶总会找人来。不过有点奇怪,叶总不像是个爱好传统文化的人呐,怎么忽然要做这个,我们大雅也不怎么做传统文化向呐,果然有钱人都任性,想起一出是一出。”小董把电话交还给蒋冬舜,然后就等着蒋冬舜发话。     蒋冬舜脸上的表情充分表达了“我已经知道真相”的心理活动:“叶总叫你做你就做,做漂亮点,好不容易有到叶总跟前显身手的机会,是龙是鱼,就看这一回。抓住机会,好好干,懂不懂。”     “懂。”(未完待续)           第一四六章 笼黄华,湿桂花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是被招来的客服姑娘,同时也是同袍昵称大叶木兰的丁木兰姑娘告知传统文化展的相关事宜,主办方在官网向传统文化爱好者发出邀请,有几家业内较为知名的汉服商家则已经收到主办方发的邀请函。木兰姑娘说既然就在海西,不如也去参加看看,门槛不高,费用也低,加上丁木兰是海西人,连食宿都可以省掉。丁木兰认为,宋良辰应该去和圈内的商家们一起交流交流,只自己默默做着,压根没意思。     本来宋良辰没打算把汉服当成多么长远的事业来干,毕竟她是学时装设计的,热爱的也是日常着装。汉服什么都好,尤其是那种古雅温文的美感,更是令人沉醉,只有一点不好,不够日常,不够大众。衣服,就是做来穿着的,如果只能拍个照,穿出去还要被人当作奇装异服,这不是宋良辰学时装想达成的目标。     这类的展会,宋良辰并没有参加的兴致,但丁木兰比她兴致还高,这是个狂热的传统文化爱好者。宋良辰最后还是被丁木兰说服了,正好秋天的设计稿已经差不多了,版基本已经打好,面料也正在路上,只等一切就绪就可以开始裁剪缝制。这一期秋装以“空山新雨”为主题,每一套都像是雨后秋山,有轻雾笼黄华,有冷露湿桂花,有簌簌红叶落,还有秋水照澄蓝。     因为九韶是没有拿到邀请函的,所以宋良辰压根不知道主办方是大雅声乐美术指导中心,她要是知道,丁木兰说破天,她也不会参与进去。因为大雅那边并没有要求把名署在显眼的地方。宋良辰直到到会场,都不知道叶峋和这有什么干系。     传统文化展为期一周,音乐方面由国内知名的一家乐团为主,大雅的学员为辅,每天有一场音乐会,有的在早上,有的在中午。有的在晚上。主题各不相同。绘画方面以中式油画、水彩水粉画和传统国画为主,间以有茶可饮有点心可吃有古琴可听的古代大家作品鉴赏会。服饰方面国内的各大小汉服商家半数都到场,大大小小的摊位占了半个会展中心。     九韶的展位相当不错。而且也足够宽敞,旁边就是请设计师专门搭成的小桥流水,小桥流水边就是每天下午三点半开始的古画鉴赏会所在。可能是为和那些身价颇高的大家作品衬得上,场地十分古意盎然。雕花屏风,榆木桌椅。上好断纹杉木琴,连不时飘来的茶香都能让人闻出是上好的茶叶。     “主办方真土豪,我到现在没看出来,主办方搞这么个展会图什么。反正指着这个一不能宣传二没钱挣。所以说,土豪的世界我们是没法理解的,所以我不是土豪啊!”丁木兰几乎每天都要这么感慨一次。实在是会场的布置太古典了,如果不是气球招贴。行行色色穿时装的行人,还有各种电器,几乎看不出现代痕迹。土豪到连展位的桌椅屏架都是一水的明式风格,虽然不是多么好的料子,但谁看着都知道不便宜。     “谁家也不靠展会挣钱,主办方办这个,肯定是有利可图,只是利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而已。”宋良辰倒是能猜出点来,好歹也曾经和叶峋一起上过几节管理营销类课程,老爷子和叶峋谈公司事务的时候,也从不避着她。     “也是,诶,姑娘,来我们这里看看,别看我们是新商家,形制作工一点不含糊。我们设计师兼店长科班出身,对版形作工的掌控绝对是一流的,来,进来看看,我们后边有试衣间,你身材这么标准,完全可以穿上试试。我们家的汉服,不仅挂着好看,穿在身上更好,舒适得体还显身材。我们家的面料都是定织定染的,全由我们店长一手设计,每款面料都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你看,这是我们今年秋天主推的几款,我们今年秋装主题是‘空山新雨’,你看这身像不像被露水雨水打湿的桂花……”丁木兰作为售货员出色不出色还有待商榷,但一定是最富热情最富于热爱的售货员,来看的不管是不是同袍,都会被她的热爱所感染。     就在丁木兰把来的两个姑娘送到后边换衣服后,谢清歌抱着闺女和抱着叶泽的阿姨一起过来了。作为“代言人”谢清歌今天穿的是青灰色底的白描芙蓉花褙子和裸粉下裙,上有小小的点金菱花纹,颜色并不鲜亮,但配上褙子和胭脂色宋抹,活脱脱就是一朵晚霞里的芙蓉花。谢清歌梳成单螺的发间插着一支淡粉芙蓉绢花,为这朵绢花,宋良辰费了老大力气,但费力气是值得的,作出来簪头上,与衣服相得益彰,如画龙点睛的那一笔。     “看着还算热闹,木兰,来喝奶茶。”谢清歌把袋子搁桌上,一边叫丁木兰,一边递了一杯给宋良辰。小小程挣扎着想喝,被谢清歌强力镇压,叶泽见状,似乎明白这东西没他们小孩子的份,连嘴都不张了。     丁木兰拿起奶茶喝了两口,后边试衣服的姑娘就出来了,一个身上是淡黄葱绿配西瓜红,另一个是水青薄荷绿配柠黄。谢清歌看到人出来“呀”了一声,两姑娘同时看向她,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们穿着真不错,我就讲这两件颜色搭得很好,穿上肯定格外显得气色好,没想比我想的还要好。”     两姑娘照了照镜子,看了又看,其中有个姑娘在转一圈后看向谢清歌:“你是清歌姑娘吧,我还收藏了你的照片呢,上一期春潮带雨的照片美到令人心醉。还以为是ps的功劳,没想到你自带ps,你穿汉服真好看,有股别人没有的气质。”     “谢谢。”     “银子?”     “大暮?”     “我去,你果然来了,怎么都不打我电话。”大暮正是大雅的策划小董姑娘。     “知道你忙嘛,这么大个展会,策划大人肯定顾不过来呀。”     “差评滚粗……嗯,清歌姑娘?噢,这里是九韶的展位,话说我家大老板很有可能就是因为看了那张夕阳背影才决定搞这个展会的,那件汉服也是你们九韶的吧。等会儿,您转个身我看看,清歌姑娘,这不会就是那背影的正身吧?”     “什么夕阳背影?”     好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但她又应该知道的事,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未完待续)           第一四七章 吃早餐,大怪兽 - 独占良辰 - 弈澜     说起那张照片,丁木兰顿时来了精神,事实上她一直以为宋良辰和谢清歌都门清,才没说起这件“盛事”。小董一讲起来,丁木兰才知道宋良辰什么也不清楚,就把平板里的网页调出来,搜出帖子给宋良辰看,她还在一边讲得眉飞色舞。     “就是这几张图片坚定了我要来九韶做客服的心呐,一想着以后能看着这样美美的衣服从我眼前被制作出来,然后又卖给同袍,心里就火热火热的。何况还有美貌值爆表的清歌姑娘,有汉服美人天天养眼,不要工资都可以啊!”丁木兰说着把平板递给一直伸长脖子的宋良辰,并把那张夕阳背景图夸了又夸,那张照片构图光影不能说完美,却总让人感觉时光温柔,岁月缱绻。     宋良辰如被雷劈,盯着小董看了好几眼,问:“你们是哪个公司?”     “大雅音乐美术指导中心。”小董姑娘无比自豪,大雅在国内音乐美术圈,可是出了名的高大上存在,虽然这几年那栋楼显得破烂了点,但依然是不少青年音乐家美术家心中的职业化圣地。     顿时间,宋良辰愣在那里,她知道有一天会被找到,但在她的预期里不会这么快。至少是三年五年,那时候叶峋就是有再浓烈的情感,也会在时间里慢慢变得清浅,但这才多久,宋良辰扶着桌子坐下,心头尽是迷惘。     丁木兰和小董还没觉出不对来,倒是谢清歌向来心思细腻,又跟宋良辰格外要好,宋良辰这满目颓然谢清歌自然全看在眼里:“良辰,你怎么了?”     只见宋良辰勉强一笑。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摇头,每摇一下头眼底的光亮就消去一分,不过一会平时让人觉得发光发亮的宋宋良辰就黯淡下来。仿佛是一颗大星,眨眼就死去一样的黯淡沉寂,明明还在那里,明明形态没有改变。只是失了神采。只了光芒。谢清歌有心再问,但这里毕竟人来人往,谢清歌把话咽下去。只把宋良辰阁下的奶茶又塞到她手里,还从包中翻出一块巧克力来剥了包装递给宋良辰。     吃着巧克力和奶茶这样甜度热量都够高的东西,宋良辰的眼神还是没能被重新点亮,她并不觉得自己多么难过或者说伤心。只是说不出的失望。她对自己再一次把自己送到叶峋眼皮子底下,感到深切的失望。但时间不会就此停住,更不会倒转,宋良辰只能打起精神来,把眼前的这摊事做好。     小孩子到底敏感。宋良辰的情绪一起一伏那么鲜明,被阿姨抱在怀里的叶泽似乎也感知到了,他乍着双小手伸向宋良辰要抱。阿姨有点支不住他。宋良辰见状伸出手来把叶泽抱进怀里,摸了摸他头发软软的头顶。轻声说:“叶泽,爸爸找来了,你说,我们怎么办呢?”     到松林后,叶泽其实并不会觉得叶峋从生活中消失,反而更多的时候,宋良辰会去公司的论坛和网站上找关于叶峋的图片和视频给叶泽看。叶泽一直以为这种状态是很理所当然的,虽然见不到真人在面前,但爸爸这个角色从来没从他的成长里缺失过。     宋良辰一提起“爸爸”这个词,叶泽就跟着叫了两声,他还小,并不懂得爸爸这个特定的称谓代表什么,因为小小程的爸爸程先生也非常忙碌,程先生在家的时间也并不多。叶泽并不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不常见面而已,反正有妈妈有小程妹妹还有谢阿姨,对他而言,这样也挺好。     到宋良辰,她并不能明白小孩子怎么想的,只知道因为她,叶泽生命里缺了个角色。父爱和母爱同样都是深爱,但爱的方式却是不同的,宋良辰操心衣食住行,操心成长冷暖,操心他快乐安康,给他做各种各样衣服,陪玩陪聊陪散步,这就是宋良辰爱叶泽的方式。而叶峋呢……宋良辰不知道,因为他们父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那时叶泽才那么小一点。     对叶泽,宋良辰怀有歉意,但对叶峋,她仍然万分抗拒,如果不是真的无法相处,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从他身边离开。     叶峋找来了,宋良辰看着叶泽犹豫着思考了很久,在留下与再次离开之间,宋良辰选择了留下。总是要面对的,不如说清楚,叶峋这次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也许已经不再那么激烈,如果能好好地维持现状,宋良辰并不觉得有多坏。     只不过,让宋良辰没想到的是,直到展览结束,叶峋也没有现身。宋良辰有点好笑的同时,又觉得事情可能真的出现了转机,因此心情也好转,又整个人都明亮起来。谢清歌见她这样,才放下心来,她要带小小程去和程先生会面,先前那样,她真有点不放心宋良辰一个人待着。     去机场把谢清歌送上飞机后,宋良辰和丁木兰阿姨带着叶泽一起回松林,这一次展览,九韶接了有百十来单,加上网店本来就做了两个团购款,着实忙得很。宋良辰回松林后,除了照应叶泽,就是忙于裁剪缝纫,倒把叶峋找到她的紧迫感放松得一干二净。     而叶峋,好像掐死了,知道她已经放松下来,又重新找到安全的距离时,出现在宋良辰面前。     那是清晨,宋良辰把叶泽从被窝里捞起来,因为九月份幼儿园开园小家伙就要入园,宋良辰得让他提前适应幼儿园的作息。可苦了小叶泽,以前睡到饱,现在天天八点钟就被从暖暖软软的被窝里弄出来,又是牛奶又是面条粥点的叫他自己吃。自己吃不是问题,问题是以前早饭都是一口一只的小小馄饨,小小包子,面条也是细细小小的。现在不是,现在都是标准尺寸,宋良辰的意思是幼儿园又不会专给你做得这么细致,你得自己适应!     叶泽一看桌上的早餐,就特别想回去继续睡觉,他特别犯愁地看着早餐,在心底默默向传说中会满足所有小朋友心愿的“圣诞老爷爷”。     ――老爷爷啊,求掉个大怪兽来一口把我的早餐吃掉吧,谢谢你了。啊,也不用全吃光,椰汁西米露请一定留给我。(未完待续)           第一四八章 是末路,借曙光 - 独占良辰 - 弈澜     今天早上是煎蛋配芦笋、虾饺和杏仁豆腐、椰汁西米露,味道倒是好,就是虾饺几乎有小家伙拳头大,他得一点一点慢慢咬,两三分钟才能消灭掉一个。     阿姨有点不忍心,看小家伙眉头都皱成什么样了:“冰箱里还有小肉圆,不然我去给宝宝煮点,这样吃也太为难宝宝了。”     叶泽水水润润的黑眼睛看向阿姨,然后又看宋良辰:“妈妈。”     “不行,早饭已经做好了,总要吃完的,如果你好好吃完,中午给你煮小肉圆汤。”     叶泽看着还剩下的四个饺子,小小的人儿竟然叹了口气,把阿姨笑得不行。这时忽然门铃响起,阿姨就起身去开门,阿姨是知道叶泽的爸爸什么样的,虽然一直不见人,但也只当跟隔壁程先生一样,在外飞来飞去。     今天一开门,阿姨总算见着了照片上被叶泽天天指着叫爸爸的人:“是叶先生吧,您回来了。”     这话,令叶峋顿时间神采飞扬,心情舒爽。这说明,他就算一直不在,这里也充满他的痕迹。叶峋脸上瞬间有了笑意,对阿姨点点头,走进门厅换了鞋子,叶峋才慢慢向客厅中走去。     叶峋看到人时,宋良辰正在教叶泽怎么用筷子吃芦笋,吃饺子还能扎个对穿跟吃串一样吃。吃煎蛋也可以,芦笋就不行了。叶泽夹好几次,都没把芦笋夹起来,不过小家伙倒不气馁,一直照着宋良辰的提示改变动作,没几分钟就成功夹起一根来,一点点张嘴咬。也许是刚刚获得新成就的原因。盘子里的几根芦笋眨眼就被消灭,宋良辰见他喜欢,就起身去厨房拿焯好又淋了橄榄油的芦笋。     这时,宋良辰终于看到了门厅口上站着的叶峋,她怔了怔,停在那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动作。倒是阿姨进来,招呼着叶峋。问叶峋吃了早饭没有。叶峋其实已经吃过,但看着餐桌又觉得再吃一点也可以,就叫阿姨看着准备一点。     叶泽终于听出不对来。从盘子里的煎蛋中抬起头来往后看,眨了几下眼睛后,脸上就有了柔软而明亮的笑容:“爸爸。”     噢,圣诞老爷爷是听到了我的愿望吗。这么快就来实现我的愿望了,真是好。以后有事还要请圣诞老爷爷帮忙。     见叶泽伸着手要从儿童餐椅上下来,叶峋连忙上前稳住他小小软软的身子,一瞬间父子两就有了接触,肌肤相亲。骨肉相贴。叶峋轻拍着儿子软软温温的背,顿时间觉得心底那些不足,被补全了一些。但还欠着点:“好好吃饭。”     “爸爸也吃。”啊,早知道圣诞老爷爷派来的不是大怪兽。就直接说爸爸了,爸爸不会知道我许的愿望是大怪兽吧,嗯,肯定不知道。     “好。”叶峋坐下,又看一眼宋良辰,见她僵着脚步进了厨房,才就着叶泽推过来的盘子把几个饺子一口一个吃下去。倒也没忽略叶泽那闪闪亮亮的“爸爸好厉害”的眼神,叶峋摸一下儿子的脸蛋,问道:“怎么不吃了?”     “给爸爸吃,婆婆煮肉圆。”     阿姨就在餐厅边上,听到叶泽的话从冰箱里把肉圆拿出来,又化了一包冻好的高汤,撕了一小块紫菜和豆腐一起煮肉圆汤。肉圆小小一个,分三种,有鸡肉牛肉和虾,因为鸡肉牛肉都没什么脂肪,虾更是一点脂肪没有,为提鲜,每粒小肉圆里还包了小小一粒蒸到透烂的肥肉。在锅里一煮就化成了油脂渗进肉圆里,既添香提鲜,又使得鸡肉牛肉和虾不带一点腥气。     这还是以前梁大厨教的小窍门,像海虾河虾虾皮一类的生鲜或干货,如果太腥,用什么去腥都白搭,生姜料酒大蒜都不够看。这时候最好的选择是肥肉,如果是和馅直接剁进馅里,如果是包丸子,用薄盐腌一下,上锅蒸透到几乎化开再包丸子,荤油一掺和进去,腥味立刻就会提升成鲜香醇郁的口感。     丸子煮出来,也没少了叶峋那份,虽然是小粒小粒的,吃起来倒也很趁口。丸子一进嘴,叶峋就尝到了熟悉的口感。调味和家里的有差别,但口感差不离,叶峋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由着宋良辰在那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煎蛋,他在等她缓过这劲来。     吃完早饭,阿姨准备去市场上买点生鲜,因为叶峋来了,阿姨觉得得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在外“辛苦奔波挣钱养家”的叶先生。叶泽不知愁地被叶峋抱去海盗船上玩去了,留下宋良辰一个人在客厅里愣是到现在还是想好怎么办。     原本以为,叶峋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可就在她已经松下一口气来时,叶峋又忽然出现。这太突然,宋良辰一点心理准备没有,她皱眉看着玩得很欢快的父子俩,心头一阵阵发紧。叶泽玩了一个多小时后,自己就在海盗船上的二楼睡着了,这时候叶峋才站在院子里,将视线放在宋良辰身上。     宋良辰又是一怔,咬了咬牙从客厅走出来,到院子里坐下。她一坐下,叶峋也坐下来,却还是不开口,只笑容柔软地看着她,宋良辰都有点想起身掀桌子了:“叶峋,你想怎么样。”     “这样就好。”     “什么意思?”     “只要你觉得现在这样好,那就这样,继续保持下去。你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你不想我留下……我也留不长,毕竟公司那边我也不能完全脱身,我只想能时不时来看看你们。”目前来说,这样的距离是比较合适的,既然要让宋良辰保有她的安全感,并放下心防,那么就不能太过于急切。而且,比起连人都不知道在哪里来说,知道她在这,并且过得好,而且他还能时不时见到人,已经很好了。     “我不信你。”     叶峋脸上的笑容差点要维持不住,但他很快稳住自己的情绪:“我知道,良辰,我都知道,但是……再信我一次,好吗?”     “你认为呢?”     你依据什么认为在一次又一次被伤害后,我还能再相信你一次,信任这东西,我们之间本来就不多,而你已经将它们挥霍掉。     “为叶泽。”     叶峋,人不能这么无耻!     但这是叶峋唯一能想到的,宋良辰肯再给他一次机会的原因,于这份感情来说,他已是穷途末路,只剩下最后这一点曙光可以凭借。(未完待续)           第一四九章 华夫饼,甜如蜜 - 独占良辰 - 弈澜     事实上,就算叶峋以叶泽为凭借,宋良辰依然不愿意给他任何机会,凡事对她来说,可一可二,独独没有再三。叶峋这次倒把态度拿捏得很好,既不强求宋良辰能留他在这里,也不勉强宋良辰跟他走,他只要求时不时过来暂住,看看叶泽,看看她。在叶峋而言,这已经是他把自己的种种念想,砍了又砍,压了又压才最终提出的。     或许这对宋良辰很过分,但他实在已经退无可退,再也让不出任何,因为他本就什么也都不再拥有。一时间,宋良辰没有答他的话,叶峋并不催,只问了两句叶泽的近况。     宋良辰就讲起叶泽上幼儿园的事来,叶峋一听,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儿子上那种乡镇幼儿园,虽然宋良辰强调过。镇上那家幼儿园是一家环境师资都相当出色的私立幼儿园。但对很久没见儿子的傻爸来说,儿子值得这世上最好的,最出色的,再怎么出色的私立幼儿园,也就那样。     “是不是考虑一下海西,也不远。”     “或者松林,或者其他你不知道的地方。”     叶峋立刻妥协,沉默片刻说:“所幸还有几个月,我想办法。”     宋良辰估量着叶峋的行事作风,大概能想象到叶峋要干嘛,叶峋从来就是那种“为吃苹果弄个国园”,“为看电影开家影院”的主,就像大雅,哪怕他只是去学习过,但凡有机会,叶峋都要把它变成他的。叶峋接着要幼儿园的资料,宋良辰就更能确定会发生什么事了:“别太过。”     “嗯。”叶峋已经默默在心里计划着,去哪里找师资。怎么修整校园,该添些什么玩具教具,校医保安保育员什么标准,厨房应该怎么安排。叶峋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过滤一遍,然后当着宋良辰的面就打电话。     对此,宋良辰只能无视。     她曾经无数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所谓少见多怪。多见不怪就是这个道理,叶家的公司现在还矗立不倒,宋良辰一直认为是个奇迹。当然。叶峋那些只能算小投资,通常是投进去波澜不兴,收回来风雨无痕,老爷子管叶峋这种叫圈地行为。他通常都是连场馆用地一起买的……     “我……今天可以借宿一晚吗?”叶峋倒没别的意思,离宋良辰越近越好。没想要住一间房,共一张床。还有叶泽,总觉得是失而复得的珍宝,让他有那种人生重又光亮起来的喜悦。     宋良辰没说话。叶峋刚想说不借宿也没事时,宋良辰开口了:“楼下的客房打扫一下就能住,多陪陪叶泽。”     说完这句话。宋良辰就没再开口,叶峋也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叶泽从海盗船二楼走出来,站到甲板上。叶泽黑黑软软的小脑袋从树叶底下钻出来,看到叶峋和宋良辰都在院子里,连连挥手,睡得通红的小脸蛋跟熟软的桃子一样:“爸爸,妈妈,我醒了。”     “嗯,快中午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点心,阿姨刚刚烤了黄桃华夫饼,想吃吗?”宋良辰说着站起来,就要伸手去扶往外接滑梯上滑下来的叶泽,叶峋却快她一步把人给腾空抱起来直接架在半空中,叶泽胆子大,一点也不怕,嘴里还跟飞机一样“轰隆轰隆”一路“飞”过来。     “妈妈,华夫饼,我要淋蜂蜜,多多多多的蜂蜜。”叶泽喜甜,也许是孩子都爱甜食,倒和宋良辰叶峋都不像,他们俩都不是特别偏爱甜食,叶泽却无甜不欢。     宋良辰答应一声,进去厨房装了几块刚出炉的华夫饼,每块华夫饼上淋满满一大勺蜂蜜,再点缀酸奶酪和樱桃、黄桃,奶香果香酸香混合成一体,就是宋良辰和叶峋不爱吃甜,也一人能吃下去两三块。叶泽这个嗜甜如命的虽然胃口小小,每到吃华夫饼可不含糊,他一个人倒吃了爹妈两的份。     小孩子活动量大,虽然快到吃午饭,但叶泽不出一小时就把刚下肚的那点热量消耗一空。等到中午吃饭时,小家伙一看满桌子好吃的,又两碗饭下肚,压根不用哄,自己就把自己喂得饱饱的。     午睡起来,宋良辰就要去山脚下租的办公室,九韶秋装正是热卖的时候,冬装也正在筹备中。本来是要带叶泽一起去,或叫阿姨领叶泽玩,叶峋见状,提出想带叶泽出去走走,游乐园,公园什么的,宋良辰不多想就答应了他:“他要是嚷着喝冷饮,千万别给他喝,昨天还咳了两声,等他好了才许吃。”     “好。”     父子俩送了宋良辰出门,就在客厅里大眼对小眼,叶泽主动询问:“爸爸,我们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叶泽倒是有充足地带小朋友去玩的经验,来源――陈颂溪,所以对单独带孩子出去玩毫无压力。     “爬山。”小家伙人小腿短,偏是个爱登高望远的,宋良辰带他爬过一次,准确地来说,不是他爬山,是宋良辰和阿姨扛着他爬山。宋良辰有那一次惨痛经历后,再不肯带他爬山,于是小家伙小小的心里就已经有了需要实现的夙愿。     叶峋来前就查过,几公里内就有座大诗人留过墨宝的山,不算高,但风景不错,叶峋打开平板搜了一下,叫叶泽看:“那我们去这里。”     “好。”     叶峋开着车在阿姨再三提出陪同的情况下,依然独自带叶泽出门,他们要先去镇上买点爬山用的鞋子衣服和其他东西,因为叶峋什么也没带,总不能穿衬衫西裤和皮鞋爬山呐。阿姨在叶峋出门后,还打了电话给宋良辰,生怕当爹的没经验,带孩子不稳妥。     “没关系,他带得了。”小时候老爷子很忙,都是叶峋带着她,那时候正是父母去世,芳姑还没来的当口上。差不多一年多,都是叶峋照顾她吃饭睡觉上学的,所以在照顾孩子上,叶峋还是相当可靠的。     叶峋在登山前,和宋良辰通了电话,告诉她他们在爬山,可能要稍微晚一点回家,让她不要担心。     当叶泽的大声笑着喊“爸爸,飞”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入宋良辰耳朵里时,宋良辰就知道,有些快乐,真的不是她能给叶泽的。挂上电话,宋良辰不免怀疑叶峋用心险恶。(未完待续)           第一五零章 这样想,有点甜 - 独占良辰 - 弈澜     外来物种的入侵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以及……悄悄进入他人生活范围的人类也是如此。     宋良辰不过答应叶峋,他可以偶尔来看叶泽,这位只花不到三个月时间,就把偶尔来看叶泽扭转成了偶尔到观海苑小住。小住开始只是最多一晚外加吃几顿饭而已,到后三个月后已经变成一下飞机就开车过来,他还买了个车长年累月停在机场停车场。     关键在于,叶峋的借口简直棒极了,松林幼儿园那边,因为是叶泽要入园,所以他得亲自盯着进度,其他人谁来他也不放心。而且,谁也阻止不了他用“他的方式”向叶泽表达父爱,哪怕叶泽一时间可能体会不到,也不妨碍他表达。本来叶峋还要给幼儿园改成叶泽的名字,被老爷子给劝住了,就这样他还放不过幼儿园的名字,退而求其次地改成行章幼儿园。     老爷子差点一口老血喷叶峋一脸,后来见叶峋这状态,就没多说他。左右儿子都去世那么多年了,也不怕这点打扰,行章幼儿园就行章幼儿园吧。     幼儿园在九月十五号才正式开学,什么仪式也没有,家长们早前就已经办好了入园手续,只等今天入园。一入园,家长们就发现不同了,园里每一样东西看着都像是似曾相识,但事实上已经大不相同。楼还是那三栋楼,操场还是那个操场,花园还是那花园,厨房还是那厨房……可仔细一看,三栋楼外墙被清扫得洁净如新,走廊过道柱子栏杆。处处透露着“我们很值钱”的信息。     操场全场铺了塑胶,上去得换鞋,操场边就是一大排鞋柜,这下家长们知道为什么要另外带一双运动鞋来幼儿园了。花园让人怎么看怎么别出心裁,设计出彩且不说,只说厨房,做得跟五星级酒店的开放式厨房一样。干净舒适宽敞。还格外设计了餐厅,以前幼儿园的孩子都是在课室里吃饭,现在不用。关键是……谁家食堂装修得跟米其林餐厅似的。那流光溢彩的吊灯,那花纹隐隐的榆木地板,以及垫子柔软的上好榆木餐椅,还有专给刚入园的小朋友用的儿童座椅。     “园长是中彩票了吗。还是国外那一中中上亿美金的那种。”     “不,是幼儿园被收购了。”     “就幼儿园现在这样。你们下个学期不会涨价吧?每个月一千五已经够高了。”因为这家私立幼儿园办得不错,附近市区的家长也会送孩子过来入园,学校一直有校车。说到校车,有家长去停车场看了一眼。倒还是那黄黄的车,里边的坐椅不同了,而且居然还铺地毯。真不怕孩子造?     “是啊,看这装修。我觉得他们得打算涨到五千一个月。”     “别,涨一千五一个月我都觉得贵,还五千,可别提这事,万一真涨到五千,谁还上得起。”     “知道上海那两家贵得死的幼儿园吧,我去看过,这里比那也不差什么了。”     “诶,好不容易找着个不错的幼儿园,偏要这样搞,让拿工资过日子的人怎么活。”     园长:“别担心,已经入园的不会涨价,涨价从新入园的开始,算是答谢诸位家长选择我们幼儿园。涨价幅度不会太高,诸位不用担心,将来有孩子一样可以送过来。”     忽然有个家长悄悄在手机上算账,这家幼儿园有大中小和小小班,总共四个阶段,每个阶段有六至十个班不等,小小班和小班不基本是十二个人每班,大班和中班则不超过二十个人每班。算起来,得有四五百人,悄算一笔账后,觉得这幼儿园完全能办下去,不涨价都能办下去。     放心把孩子放幼儿园,家长们各自回去作宣传去了。     叶峋和宋良辰一起送孩子过来时,并没有格外表示这是幕后老板家的心肝宝贝,而是像普通园童一样入园。园长倒是知道叶泽会来,但园长连叶峋是幕后老板都不知道,更何况要把叶泽从新入园的一百多园童中找出来。     因为是第一天入园,园里格外照料,允许家长在餐厅就坐,可以不时在孩子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关注一下孩子。顺便,可以看看园里的伙食,当然中午孩子们用餐前必需离开,以免孩子在看到家长后,情绪上有反复。     上午的点心是核桃芝麻饼干,出炉的时候满餐厅的香气,除了芝麻饼干外每人还有一小份什锦水果。宋良辰和叶峋也在餐厅坐了坐,虽然里里外外都号称是叶峋盯着,事实上,他多半时间都耗在观海苑。叶峋也正好趁这机会看看成效,饼干特意多做了点,家长们每人派了两块,宋良辰一尝,这味道……和以前在家时经常吃的那家西点房味道一模一样。     于是宋良辰抬头看向叶峋,片刻后开口:“美心?”     “唔。”     “厨师呢?”     “王友诚的师弟。”     “校医?”     “沈方行给找的。”     “保安?”     “王颖州他大哥帮忙找的。”     宋良辰连着问好几个问题后,终于确定,自己的猜测一点没错,让叶峋来弄,结果就一定是这样――对为看电影弄家电影院的人,底限可以大大放宽。     “我不能天天看着他,盯着他吃什么玩什么,只能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宋良辰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从这句话里听出了诸如“委屈、无奈、心酸、凄凉”等等情绪,她抬眼去看叶峋时,叶峋“嘎吱嘎吱”吃芝麻核桃饼干吃得无比欢快。宋良辰只能当自己刚才听到的是错觉,把视线放到餐厅的餐牌上:“嗯?这样订菜单,真的不会亏本吗?”     “当然不会。”成本核算绝对不是吃干饭的,除了花在硬件上的钱只能当扔海里外,每个月还能薄有盈余。     “好吧。”就当叶泽上了一家贵得作死的幼儿园吧。     这样想,莫明有点甜,宋良辰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看着叶峋一味宠叶泽,她居然觉得甜!     甜什么,伤疤都还没好呢,就能忘了疼?     当然不行。(未完待续)           第一五一章 不体贴,小棉袄 - 独占良辰 - 弈澜     当宋良辰满心提防时,叶峋出差去了伦敦,一去就是三周。事实上,宋良辰觉得叶峋是故意的,她只稍稍露出点防备的苗头来,叶峋就去出差,还连着三周,除了她念皇艺时,叶峋从来不会在在伦敦待这么长时间。     叶峋回国后,忙于处理公司的公务,这么一来,一个多月都没在宋良辰面前出现,宋良辰还以为叶峋要知难而退时,叶峋忽然打来电话说他明天过来。宋良辰看着围着话筒叫“爸爸”的叶泽,到底没拒绝。这段时间松林一直在下雨,据气象台预报说是台风在哪里登陆,还会有持续降雨,幼儿园再三提醒自驾车接送孩子的家长注意安全,校车更是比平时要慢很多。     以往叶峋在的时候,叶峋偶尔会去接叶泽,宋良辰一般不会去接,但一直这样下雨,宋良辰有点担心,这天见雨一直下,天黑得像是倒了盆墨似的,就跟阿姨说了一声。她打算趁着上下班高峰没到,降雨的高峰也没到,决定提前去把叶泽接回来,免得到时候被困在路上。     出门时雨又大了点,宋良辰开车向来牢稳,不急不慢地把车开到幼儿园门口,跟叶泽班上的老师打了电话后,没多久老师就打着伞把叶泽给送了出来。叶泽看到宋良辰来接,高兴得很,乍着小手扑进宋良辰怀里,显摆自己今天得到的“好孩子”袖章,一边显摆还一边求表扬求奖励。     “好好好,带你去冰淇淋,不过不能多吃,天气这么湿湿冷冷的,吃多会感冒。”宋良辰说着给叶泽把安全座椅卡好。拉了拉见卡稳了,这才开车带叶泽去镇上那家新开的冰淇淋店。这家店爱用一大碗什锦水果加一两球酸奶冰淇淋,与其说吃的是冰淇淋,倒不如说吃的是酸奶调味的水果沙拉。     四面环海的海岛缺什么也不缺一年四季的水果蔬菜,红黄白三色火龙果,百香果牛油果和芒果桃子蕃茄黄瓜,再加上一大勺樱桃果酱浇在酸奶冰淇淋上。吃下去绝对能有个八分饱。叶泽挑剔着不肯吃火龙果。宋良辰也不勉强,拿着叉子把他碗里的火龙果都挑到自己碗里来,又把碗里叶泽喜欢的芒果黄瓜牛油果挑给他。     宋良辰吃完的时候。叶泽才吃到一半,宋良辰就在一边等着,这时天忽然响起几声炸雷,一下子雨势就大起来。宋良辰见状决定等雨小一点再说。左右现在离晚餐时间还早着,叶泽又垫了一下肚子。估计一时半会饿不着:“慢点吃,不着急,雨这么大,我们等雨小一点再走。”     “妈妈。爸爸会来,叫爸爸小心开车。”叶泽咬着勺子,满脸忧国忧民的相。     轻蹭一下儿子的小鼻梁。宋良辰点头说:“好,我给你拨号。你跟爸爸说。”     “嗯。”叶泽挖一大勺芒放进嘴里,电话接通时,他嘴里还有半口芒果,咽得急咳了一声,在叶峋问他是不是感冒了时,叶泽才缓过咳嗽来:“没有感冒,不打针。”     “好,没有没有,今天没上幼儿园吗,怎么和妈妈在一起。”叶峋再三确定今天是周五,按说叶泽这时候应该在幼儿园里吃下午点心才对。     “下雨,妈妈接我回家,爸爸,开车小心,下雨,注意安全。”叶泽这是学着老师的语气,因为连续下雨,老师最近天天叮嘱小朋友,如果和爸爸妈妈一起坐车,一定要提醒爸爸妈妈开车慢一点,下雨天路滑,要注意安全。     叶峋听着这句话,心里不知道多暖,别说下雨,就是下冰雹下刀子,他也会安然无恙地到他们身边:“会的,叶泽也要提醒妈妈注意安全。”     叶泽拿着冰勺点点头:“好的,爸爸再见。”     于是,叶泽把电话给按掉了,让叶峋在电话那头被噎得不轻,他话还没说完呢,再哪门子见,他还想跟宋良辰说两句呢。看来得教教叶泽什么是电话礼仪,哪有小辈挂长辈电话的,好歹听他也说句再见再挂他电话吧,真是一点不体贴的小孩,唔,还是该生个闺女,都说闺女是贴心小棉袄来着。     想到小棉袄,叶峋就不免叹气,小棉袄她妈还在天边悬着呢。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叶峋才到观海苑,是阿姨开的门,以为一大一小都在屋里待着,结果阿姨给他倒杯茶说人还没回来,又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叶峋“唔”了一声,说:“我还在海西的时候,良辰就打了电话给我,叶泽说她接他回家,怎么到现在人还没回来?”     叶峋因为得了儿子的叮嘱,一路上够慢的,就这样他也已经到观海苑,宋良辰就是再慢,这时候蜗牛也都该到家了,但宋良辰和叶泽还没回。阿姨“啊”一声,看了看天就要去打电话,叶峋阻止了她,自己拨了号,但接连打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放下电话,叶峋开了电视换到本地台,又用平板打开本地交通指挥中心的公众账号,本地台正在走字幕,提醒哪里哪里堵了,哪里哪里积水暂时不要开车过去。交通指挥中心的账号更详细一点,每几分钟就能刷出一条新的实况信息来。宋良辰车上有gps,叶峋打电话给付勋,把宋良辰的信息告诉付勋,付勋很快把查到的方位反馈给叶峋。     “松亭路在哪里?”叶峋问阿姨。     “松亭路?从幼儿园回来,松亭路不顺路啊,良辰怎么会去那里?”阿姨一头雾水。     叶峋比阿姨还要更一头雾水,虽然他在松林待了有一段时间了,但多半时间都在观海苑,对松林的路况不是很熟:“我去开车,你去准备几件良辰和叶泽的干净衣服,然后上车给我指路。”     阿姨去取了干净衣服和薄毛巾毯和叶峋一起出门,七拐八拐,才拐到松亭路,确实不顺路,但却是商业街,叶峋见状稍稍放下点心来,八成是宋良辰带叶泽特意过来买东西或吃东西的。叶峋打开手机,他离宋良辰的车所在的地方已经不远了,前方右转一公里就是宋良辰停车的地方。     但,叶峋找到了车,车上却没人。(未完待续)           第一五二章 想抽他,怎么办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停车的地方,道路两边都是新建成的小区,沿街的店铺也都还没租出去。叶峋把车开到小区大门口,问保安是不是有人来避雨,保安说并没有,叶峋这下彻底犯了难,心更是提到嗓子眼里。     宋良辰的手机已经关机,也不知到是没电还是其他原因,雨势越来越大,风力也越来越高,叶峋的心就像这天气一样,风雨骤然,飘摇不定。如果不是心里已经有“车抛锚”这个可能存在,叶峋现在就能报警,把车开到主干道上,叶峋叫阿姨打车回家:“如果车抛锚,他们很可能坐车回家了,你回去看一下,如果人已经到家,给我打电话。”     阿姨虽然有心说不如也回去,叶峋连路都不认得,怎么找人,满大街闲逛吗?但见叶峋坚持,也没再劝,只打了车回观海苑去。叶峋没有阿姨想的那样没头绪,他几个电话打出去,人就到交通指挥中心去了,这边的路上都有紧迫,叶峋不亲眼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是不会安心的。     调出的监控录像让叶峋彻底安了心,确实是车抛锚,宋良辰和叶泽在车里等了一会后就有出租车过来把他们俩给接走了。沿着每个路口的监控一路看下去,这时候叶泽和宋良辰应该已经到家,果然,不多时宋良辰打来电话,告诉他她和叶泽已经回家,她手机被雨给泡了,她顺路就直接送到店里修去了。     叶峋这时一颗心才安稳下来:“没事就好,在家待着,我马上就回来。”     开车从指挥中心出来,叶峋顺路去加了油,出加油站的时候。雨停了,叶峋还想可以开快点早点回。但,雨只停几分钟就又下起来,而且还更大了,叶峋听着广播里说哪条路堵,哪条路积水,还特地留意着。没想到还是把车开到积水的路上去了。要往后退。两边都堵得死死的,路上挤满了车,还没等他想到办法把车挪出去。一大波水不知从哪里流出来,本来路上就积水严重,这一下没几分钟就又增了几十公分。     叶峋只得下车来,车已经被水泡得发不起来了。这倒也好,下车直接走人就是。不过这会想打车。那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叶峋又不能叫宋良辰开车来接他,雨太大,宋良辰开车再稳。他也不放心。撑着伞进了路边商场,男装在六楼,叶峋上去里里外外挑了一身把湿衣服换下来。才打电话给宋良辰说这边积水堵车,他车被水给泡了。要晚点才能回。     “要不我开车来接你。”     “不用,积水这么严重,路上又堵,你在家待着,我过会就回。”     “好。”     通话最后,宋良辰不免多叮嘱了一句“小心”,却把叶峋被雨淋到有些潮的心又烘得柔软温暖,甚至带着芳香。叶峋都没舍得挂电话,宋良辰惯来是对方不挂电话,她也不挂的,叶峋向来特别喜欢宋良辰这个习惯,这时候,就是听着宋良辰轻微的呼吸声,他都觉得心里泛着丝丝甜意。     “良辰。”     “嗯。”     “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把宋良辰弄得想摔电话,到底是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的人,这么大风大雨的天在外边,她肯定要多叮嘱几句。没想她只不过多说一句,就收到示爱,就是隔着话筒,都能听出那柔软欢畅来:“有这闲工夫不如找车去。”     叶峋脑补了一下,宋良辰之所以叫他找车去,是因为迫不及待地想见他,想当面跟他说一句“我也爱你”。当然,脑补只是脑补,叶峋自己都知道这不可能,但不妨碍他因为这个脑补而神清气爽。挂上电话,拎着那袋湿衣服按店员的提示送去二楼的洗衣店,叶峋这才打电话找出租。但出租根本过不来,叶峋必需穿过两条街,到东源路上去。     在叶峋快要到东源路和司机约定好的地点时,忽然一声巨响传来,就在叶峋身后,几辆车相撞,瞬间成一堆废铁。叶峋见有辆车被撞得向他这边飞过来,几个跃步,在他不远处是几株行道树,叶峋只要能站到树后边去,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但饶是他反应再快,也没车来得快,左半边被轻轻擦了一下,当即腿上就是一个口子,伤口不深,但血流得很吓人。     叶峋摇头叹了口气,他才没高兴三分钟,就给他来这个,是提醒他不要太得意吗?     掏出手机自己打了120,120问明他所在的地方后,让他待在原地,医生马上就会过去。叶峋所在的方位离一家公立医院只有几百米远,不过几分钟救护车就过来,医生下车做了简单急救后,把他送到医院缝合创口:“伤口没好前不要沾水,明天记得来医院换药。”     拿着药坐在轮椅上,叶峋心中生出个念头来,但他在医院走廊上坐了半小时后,确信自己不能这样做。骗来的哄来的,终究是沙上建塔,宋良辰那里,再骗她哄她,恐怕只能把人推到“老死不相见”这个选项上去。这会叶峋不免要想,伤要是再重一点就好了,起码他就是想装重伤,也有底气一点。     好不容易折腾着上了出租,医生给了点麻药的腿这时候忽然觉出疼来,他回到观海苑,当宋良辰打开门时,看到的是疼出满头大汗,他脸色苍白尽显虚弱状的样子:“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坐车回来吗,你路上……”     “车祸,没事,别担心,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失血有点多。”叶峋倒是如实告知,但他这苍白虚弱,满脑门汗,还微微有点发烧的样子,简直是一副重伤还不肯好好配合治疗的样子。     “你搞什么,受伤了不待在医院,这么大雨还跑回来,你不要命了。”如果叶峋不是伤员,宋良辰能抽他。     叶峋就是再虚弱,脑子也还清醒着,听宋良辰这么说,瞬间脑子里就转了好多个弯,然后更显虚弱地扶着墙,轻声说道:“答应了你要回来,怕你担心。”     宋良辰:……     更想抽他了,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一五三章 不逾越,安全线 - 独占良辰 - 弈澜     晚上,宋良辰起来给叶泽盖被子时顺便打开客房门看了一眼,她想着淋雨又受伤,得防着半夜发烧,没想叶峋就真发烧了。宋良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在家时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医生,叫医生来家里就行,可在这边没有供职的医生不说,医院离观海苑还挺远。     “叶峋,叶峋,醒醒……”宋良辰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把人叫起来,然后带着去医院,明明说打过破伤风,半夜还是发烧,而且怎么都感觉烧得不低。这要是放着不管,万一烧出个好歹来,偌大的公司谁来打理,总不能再叫老爷子一把年纪再披甲上阵。     迷迷糊糊间,叶峋听到了宋良辰喊他的声音,又软又带着些急切,似乎还有点担心,叶峋心下微喜,更加不肯醒过来。他只觉宋良辰在他清醒时,是绝对不会发出这样充满关心的柔软语调。糊里糊涂间,有只微凉的小手拂过,令叶峋觉得无比舒适熨帖。     宋良辰脸黑地看着叶峋把她整只手臂抱进怀里,充分怀疑这人在装睡,看在烧得厉害的份上,不跟生病的混帐计较:“叶峋,你要再不醒,我就走了。”     瞬间,如醍醐灌顶一般,叶峋从昏昏沉沉间睁开眼来,看着宋良辰:“别走。”     这声“别走”里,带着一丝病中的虚弱,也带着宋良辰从来没有在叶峋身上见到过的脆弱及张皇无措。仿佛多年前的记忆里,那个失去父母的艳阳天里,少年就是这样的神情,但那时他连一句“别走”都没说出来,只是静静地接受着父母离世的现实。天塌一般的现实:“起来,去医院,你发烧了。”     对于那转瞬即逝的张皇,宋良辰选择了看在眼里并不言语,就着叶峋张开的手臂将体温计拿出来:“快41度了,你起得来吗?”     叶峋勉力坐起来,浑身酸疼。试了试倒还能动。就是没力气得厉害,手脚全是虚软的,整个人跟在云里飘着一样。上下左右没一个地方是着力的:“去开车,我换件衣服就出来。”     宋良辰见他还能起来,去衣柜里找了衣服来,帮叶峋脱了睡衣睡裤。把短袖衫和长裤给他套上,又取了两套衣服和简单的洗漱用具装上。省得到时候出汗还要回来取衣服:“你去玄关等,我去开车。”     打开门,宋良辰去找了叶泽,叶泽这时候睡得很沉。但阿姨自从家搬到观海苑对面的小区后,都是不住在这里的。是以,叶泽睡得再沉。宋良辰也只能把他给弄醒,她怎么也不能放叶泽一个人在家。好在这时候。雨虽然还在下,却已经小很多,叶泽迷瞪着睁开眼,见是宋良辰叫了声“妈妈”。宋良辰一边给他裹外套,一边跟他说:“叶泽,爸爸生病了,我们要去医院,阿姨不在,所以妈妈只能带你一起去,你抱个小毯子,和爸爸一起到玄关坐一下,等妈妈开车到门口再上车,这样可以吗?”     “好。”叶泽软软糊糊地答应一声,虽然还在半醒不醒间,但“爸爸生病去医院”这个他还是听清楚了。     把叶泽抱出来时,叶峋已经在玄关坐好了,拎着装衣服和洗漱用具的小包,在灯光下看着有点难以言状的凄凉感。宋良辰用力一摇头,把叶泽放到叶峋身边:“让叶泽靠在你身上睡一下,注意别让他头歪下来,小孩子脖子软。”     放好叶泽又把毯子给叶泽包上,宋良辰这才打开一点门出去开车,当时装修时,把车库改到了院子里的杂物房,这时候只能打着伞过去,开了门再把车开出来。车开到门口,宋良辰先去把东西都给拎上车,然后叶峋打着伞,她抱着叶泽上车。     下台阶的时候,叶峋腿软了一下,差点没把脑袋砸墙上,还是扶着宋良辰才稳住身体。因为这一下,叶峋眉头皱得死紧,直到上车都没说一个字。     一路上,风急雨斜,镇上的医院那简陋的样子,宋良辰有点不敢送叶峋去,好在市区离得不远,宋良辰直接开着车把人送到了市医院。事实上就是市医院,夜间急诊也相当简陋,宋良辰有点不安,几次想打电话给老爷子,都强行忍下来,别把老爷子吓出毛病来。     好消息是伤口没发炎,坏消息是医生说:“患者上感未愈,又淋雨受伤,加上疲劳,感染已经扩散到肺部,去办理住院手续吧。”     “医生,大概多久能痊愈?”从前在家惯是医生24小时随候随到,哪有上感扩散成肺炎的时候,加上叶峋向来身体强壮,连感冒都少,医生这一下叫住院,让宋良辰感觉十分严重。     “十天左右吧,不过患者身强体壮,也许一周就够了。肺炎的治疗不比上感,会有一个发烧退烧的过程,当然就是上感本身也是一周左右才能痊愈。”     宋良辰去办了住院手续,办完手续叶泽已经醒过来,不多时护士领了药过来给叶峋吊上点滴,叶泽在旁边捧着小脸蛋,满脸肉疼的小模样:“爸爸,你疼吗?”     “不疼,爸爸没事。”     “爸爸乖,早点好。”     “嗯,好。”叶峋揉一下叶泽的头顶,见宋良辰在一边打着呵欠就放下手说:“要不你带着叶泽去酒店睡觉,医院全是病菌,他待在这里不好。”     “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医院,这样吧,我带叶泽下去吃点东西,等会上来也给你带点,你想吃什么?”宋良辰有点不太想面对这样虚弱的叶峋,这会让她心一下子就变得绵软无比。     “外边雨有点大,你带着叶泽不方便,等会我想吃了叫护士去医院食堂带来。”叶峋并没有食欲,但却没拒绝,这样的时候,正是刷好感的最佳时机。老天爷都在给他机会,叶峋没道理不利用起来,此时的叶峋,全然一副想讨好宋良辰,却又因为前车之鉴,以及来松林时许过的承诺,一点不逾越,把所以的言行都很着痕迹地控制在宋良辰的“安全线”内。     所以,宋良辰才会越来越想抽他,哪怕他病得这么严重。     “如果我没记错,这里的医院食堂不对外。”     叶峋:“那看你方便,随便给我带点就行。”(未完待续)           第一五四章 这僵局,怎么解 - 独占良辰 - 弈澜     如果说宋良辰是热爱美食的,那叶峋就是个挑食的,有条件的情况下,不好不进口。宋良辰在本地论坛上翻了几页,才翻到一家做早餐的老铺子,据说粥煮得很好,不论甜粥咸粥,关键是用料地道,海鲜粥都是大个的鲜活海产,甜粥里百合山药粥和紫薯南瓜粥都超级美味,咸粥除海鲜粥外,最推皮蛋瘦肉和瘦肉粥配咸鸭蛋。在帖子里有不少人对着流口水,对着咸鸭蛋流口水的尤其多,宋良辰遂决定给叶峋带瘦肉粥咸鸭蛋。     带叶泽过去的时候,早餐铺子才刚刚开门,铺子里只有零零星星几个早起去晨炼的老人家在那喝粥吃面。宋良辰点了百合山药粥给叶泽,她自己点的什锦海鲜粥,另加了几样小菜,她还特意点了被热推的咸鸭蛋尝尝,果然是蛋黄流油,沙而不腻,蛋白蛋黄咸香入味,但并不会咸得过分,咸味偏重一点点,配粥喝却正正好。咸鸭蛋挺大一个,她尝着不错,叫叶泽也尝了尝,叶泽小朋友脸立马就亮起来,闪闪发光地看着装咸鸭蛋的小碟子:“妈妈,这个好吃。”     “这叫咸鸭蛋,你喜欢吃啊。”见叶泽点头,宋良辰又要了一个咸鸭蛋的剥开弄成小粒给叶泽。     叶泽吃着百合山药粥,就着咸鸭蛋吃得欢快无比,完全没有甜党咸党的矛盾。吃着吃着,叶泽停下来,想了想说:“妈妈,爸爸也要。”     “不会忘了他,你先吃自己的,我去给爸爸打包。”宋良辰点了瘦肉粥和咸鸭蛋打包,铺子里还有一种很特别的小吃,软软地裹着一层加了粗砂糖的黄豆粉。吃起来黄豆粉香甜,内里绵软带着清香,似乎是大米磨成浆后做的,带着很清新的米香。     带着早餐回医院时,叶峋第二瓶药都快打完了,他昏昏欲睡,却又强睁着眼在那刷平板。不知道在刷些什么。宋良辰走过去把早餐打开放到茶几上。哪怕病得再厉害,这位也是不会躺床上吃东西的,把人扶起来。挂好吊瓶,宋良辰就过去按了铃叫护士来收拾床单被子。叶峋出了一身汗,衣服湿了被子床单也带着股潮湿气。     护士来得很慢,宋良辰见叶峋已经快要吃完。不得已,只能自己动手。好在床单被子病房的柜子里都有备用的。取出来收拾了,把脏的被子床单扔到一边,又把吃完的叶峋推进浴室,宋良辰转过身来时。发现叶泽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身上还牢牢裹着从家里带来的小毯子。     宋良辰过去把在叶泽身上挤成一坨的毯子给拽出来抚平,又给压好。顺便把叶泽手上捧着的平板给抽出来。坐到叶泽身边拍了拍,宋良辰才顺手点开平板。点开后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想放下时又发现叶峋开着客户端在刷她的网店。宋良辰盯着半晌,没忍住点开了看了看,通过查看浏览记录她发现叶峋把她店里上架的每一件都浏览了一遍。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宋良辰轻笑一声,正要关上平板时,忽然看到状态栏里有一栏文档是打开的,那文档的名字还特别清奇,宋良辰手欠地点进去一看,顿时间就眼瞎得把客户端又点出来。那是什么鬼,叶峋的画风也越来越诡异了,看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做什么!     叶峋洗了澡出来就撑不住了,一沾被子就彻底睡死过去,倒给了宋良辰时间来慢慢思量。那平板上的文档里,写的不是别的,宋良辰之所以点进去,实在是因为飘题太过冶艳清奇――花开独好春,早些年宋良辰和叶峋一起练大字时,老师曾用这么一句诗当过范本让他们练习:花开独好春,只把良辰占。     结果点进去一看,里边是类似日记的东西,并不是天天写,也没日期,只是一小段一小段的句子。写的,全是叶峋那里关于她的种种,对她的相信,对她的独占欲,对她的谦意,以及他发现不久的不自信,还有他在心理咨询师那里谈话后的种种想法,以及他重新将她追回的念头和……计划。     说是计划,其实可以总结为“七不”,诸如不要太紧逼使她不安,以及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等等,最让宋良辰不能释怀的是最后一句――良辰爱我,我爱她更甚,因此,克制自己,不要伤人害己。     呵呵呵呵,我倒是挺爱你后妈的,那是因为她是我亲妈!     呵完后,宋良辰又叹口气,放下平板支着下巴,情绪无比低落。是啊,她爱他,就算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已经发生的情感也是无法收回的,但那又怎么样呢,已经发生过的伤害也同样无法抹消啊。叶峋,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对我来说,所有的错误,其实都不值得原谅,只有些错无足轻重而已,但你做过的一切……曾如灭顶之灾淹没我。     走到病床边,宋良辰低头细细看向叶峋时,她想的是:这混账居然还是那么“膘肥体壮”,一点也没有憔悴,一点也没有瘦,脸上连一丝皱纹都没有多出来。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时候他看下去虚弱无比,连呼吸都浊而重,似乎很难受,嘴角却带着笑,如同坠在幸福的甜梦里。     “叶峋,不要再进一步了,放弃你那些计划,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相处。只有这样,叶泽才不必只拥有父母的其中一个,也只有这样,我才能说服自己,就这样算了,不用再走到天边去,不用再困在过去的伤害里。”     “我到现在,还觉得整个世界是一片灰白黑,我不知道该怎么走出来。其实,我也以为总有一天会放下发生过的事,跟傻子一样,你一句对不起,就放下一切说爱你,说要和你白头到老。可事实不是这样,再见你的时候,我还是在想,这个人我不可能和他过一辈子,因为他强……”宋良辰再说不下去,闭上眼睛将额头抵在叶峋手臂上,心中一片冰凉。     明明深爱,却已伤害,这僵局,怎么解?     叶峋,我们就这样好不好,不要再进一点,这样已经很好了,真的。(未完待续)           第一五五章 带讨好,存小心 - 独占良辰 - 弈澜     午后,海岛的天空在雨中终于透出点微微的蓝,却像一块略有些旧的玻璃,并不通透地将天幕蒙上一层灰蓝,也不明亮,带着古旧的气息,仿佛是搁置久远的陈旧照片。     叶峋醒来时,看到的就是满目灰蓝,既是天空的颜色,也是医院墙壁的颜色,更是宋良辰身上,那件软软薄薄外套的颜色,似乎比天空还要深一些。她还是这么一如既往地喜欢蓝色,所有的蓝,并不表露在她的设计上,但她的衣柜里,半壁江山都是各色深深浅浅的蓝。     在叶峋想伸手去触碰宋良辰时,小团子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包着软软的婴儿蓝线毯“滚”过来,凑到叶峋脸边轻轻吐气:“爸爸,你醒了呀,好不好?”     感觉还是有点发烧,叶峋从旁边抽屉里取出口罩来戴上,才对叶泽说:“醒了,已经好多了,吃过饭了吗?”     “吃了,中午饭吃了……唔,玉米,蕃茄,鸡肉。”叶泽也就能能想这几样来,很快叶泽又想起,宋良辰还留了午饭在保温盒里,就转身跑开,拿了茶几上的保温盒又折回来,把保温盒递给叶峋说:“爸爸,中午饭。”     看看看,看完就知道中午吃什么了,求不问。     揉一下叶泽的脑袋,叶峋眼中流露出笑意,如果说起初多半是爱屋及乌,但随着离别,随着他不曾亲见的成长时光,叶泽已成他生命中最重要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别的父母怎么样,无从知晓,他只知道所谓血脉天性,也并非天生带来,更多的是后天的陪伴与彼此珍视。就像现在。     他们都曾说他是个薄情的人,他是认同的,因为他将几乎所有的情感都投放在宋良辰身上,以至于太多太重反把人吓跑。     “会不会无聊?”     “无聊?”小团子眨巴着眼,眼里明显流露出“那是什么”的意思。     叶峋失笑:“你刚才在做什么?”     小团子也眯眯笑:“作游戏。”     “什么游戏,我可以看吗?”叶峋虽自认为不是个好父亲,但他总愿意将孩子也放在平等的层面上去对待。不管是从前对还是叶添意的陈颂溪。又或是如今对待流着他与宋良辰血脉的叶泽。对叶泽,他又更多了几分耐心与温柔,都说贫以教子。富以娇女,他对叶泽,反而那么严厉。这个问题,也许只有等到宋良辰和他的女儿出生。才能有答案。     只见小团子把毯子卷吧卷吧放进他的小背包里,又去茶几上把他刚才“玩”的东西拿过来。结果那是一本《数独联盟段位考试训练题集》。翻看到名字后,叶峋好半会都没反应,翻看了一下,上面全是铅笔印记。字写得很稚嫩,明显就是刚学的,叶峋合上书页后问:“很难吗?”     “以前的不难。现在的难。”叶泽说着从小背包里翻出一本以前的来给叶峋看,封面上有明显的“小学生读本”字样。而叶泽现在做的是考试训练题集,前后对比的难易程度可想而知。     叶峋又翻了翻那本题集,叶泽说的难并不是做不出来,而是需要经过很多次的修正。题集是一至三段,而小学生读本则简单得多,数独这东西,向来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至少在叶峋这里是这样的,因为他就很擅长,但数学不错的宋良辰却觉得难如登天,所以叶峋并没有表现得太惊奇,他也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玩数独游戏了。只要把这当成游戏,那就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情:“很棒。”     “真哒?妈妈不会,这本都不会!爸爸会吗,我们一起玩。”叶泽的数独是学校老师带着玩的,他们班上每个小朋友都有一块彩色数独盘,他们的“数学”课就是从数独游戏开始的。     “好啊。”     “要乖乖吃完饭才可以玩,啊,爸爸还要先刷牙洗脸。”叶泽说着又轻轻跑去浴室了。     叶峋看了直笑,前些时候还觉得儿子不贴心,现在看来真是太偏颇,从头到尾声音轻轻的,生怕吵醒宋良辰,从他醒来就一直在“照顾”他,这样的儿子也是一件温暖的小棉袄。叶峋去浴室时,一看洗漱台,叶泽居然给他挤了牙膏,还在杯子里放好了水。叶峋不知怎么地,扶着洗手台,心一下子就酸了,鼻子也酸,在他没有关注到的时光里,离别时连“爸爸”都还不会叫的小团子已经长成个温暖贴心得让人心都暖起来的孩子。     作为父亲,叶峋既有骄傲,又有心疼,这时候才能明白,为什么老爷子迫切地希望有个天天得叫人跟在后边收拾烂摊子的孙辈。叶泽这样贴心,只会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反省,如果他们足够宠爱,像这样年纪的小男孩,多半正是开始人厌鬼憎的时候,尤其在家人面前更是淘得没边,但叶泽不是。     他们都以为,一年多的离别对叶泽来说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但事实上,从种种迹象来看,叶泽还是受到了很深的影响。叶峋并不能准确地描述这种影响,但叶泽那些几乎带着讨好的,总有点小心翼翼的言行,使叶峋知道,叶泽很有可能认为只有他足够讨好他们才能继续像现在这样和父母在一起,不用分开。     叶峋一边刷牙,一边想着什么时候好好和叶泽谈一谈,但孩子太小,可能他自己也未必全明白,只是潜意识支配着他这样去做。也许并不需要谈,只需要长久的陪伴,这种讨好和小心翼翼就会消失。那么,他就不是该和叶泽谈,而是该和宋良辰谈,就目前来说,还是继续操持现在这样的状态吧,等叶泽上小学时,再回去也不迟。     吃完午饭后,叶峋就抱着叶泽在沙发上一起玩数独,玩了没多久护士就拿着药进来,看一眼病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的宋良辰,又看一眼药瓶上的名字,再看看在沙发上的父子俩:“叶峋?”     “我是。”叶峋把叶泽放到右手边,把左手空出来,沙发边也有挂吊瓶的地方,护士见状过来给叶峋把点滴挂上。     “爸爸。”     “嗯?”     “要快快好起来。”     “好。”     一切,都会渐渐好起来,也许不会太快,但都会好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五六章 剪不断,理还乱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难得见太阳在天边露了个小脸,把漫天浓云染遍缤纷异彩,本地台里正在播报天气预报,主持人用清软和缓的声音告诉人们台风已经过去,但明后两天仍然还会下雨。主持人叮嘱所有人出门带好雨具,车辆缓行,尽量避免上下班高峰行车。     迷迷糊糊把天气预报听完,宋良辰才伸着懒腰从被窝里钻出来,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倒比外边的腥湿潮闷气要好得多,经过紫外线照过的被子哪怕有消毒水味,也还有点阳光的味道。她坐起身来,就看到叶泽正和叶峋低头看着同一本书,一人一支笔,你填一个,我填一个,宋良辰瞬间就知道父子俩在干嘛,他们俩在玩一个她永远不知道怎么推算的数独游戏。     直到她起来穿鞋,父子俩才看过来,先是叶泽睁大眼睛满脸欢喜地把笔一撇,扑进她怀里:“妈妈,再不醒我都要饿坏了。”     叶峋:我就不揭穿你刚刚吃完椰蓉虾球和椰浆冻的事。     事实上小孩子饿得快,四点吃的那点东西,这时候早被黑洞到不知哪个地方去了。叶泽是真饿了,宋良辰揉了一下叶泽的肚子,热热软软又瘪瘪的:“晚上想吃什么?”     “炸薯条!”叶泽和所有小孩子一样,对炸得香香的薯条鸡米花喜欢到崇拜,只是宋良辰不让他多吃,每次一听到宋良辰问他想吃什么,他都肯定要薯条,只是十次也吃不到一次。     “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会记住,炸薯条不能当饭吃。”就算要吃。宋良辰也不会叫叶泽在外边吃油炸类食品,家里有红棕榈油,专备着用来炸各种小零嘴的:“吃豆腐好不好?”     “好。”没炸薯条吃,对小团子来说,吃什么其实都差不多。     医院附近有家广东菜餐厅,中午的饭菜就是在那里订的,他们过去的时候人还不多。宋良辰点了酿豆腐和丝瓜炒毛豆。剩下的菜就让叶峋看着点。晚饭吃完天又起阴云,才过六点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路上车如流水。灯如流华,宋良辰和叶峋一左一右牵着叶泽,叶泽看着很是开心,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街边橱窗里不论什么都能引来他的惊呼。     “他为什么一直唱歌,不去吃饭吗。衣服好奇怪,戴帽子很热吧。下雨了他会回家吗,不回家要不要打伞,他有伞吗?”叶泽完全不需要答案。因为上一刻说这里,下一刻就到了那里,连路边上的井盖花纹奇特一点。他都要表示了一惊奇。有他这一直惊惊奇奇的,就是宋良辰和叶峋一句话不说。也显得很热闹。     叶峋几次想张嘴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只能咽回去,13岁之前,他都是家庭美满和睦,父母宠爱,老爷子口中嫌心里疼的骄娇少爷,至今老爷子都说他那时候是人见人憎,狗见狗嫌。现在再看看叶泽,叶峋深感自责,从来只想有个和宋良辰的孩子,但在孩子生下来至今,他依然没有承担好为人父的责任。他远不如老爷子为父的豁达宽容,更不似生父的细致温和,对一个父亲来说,在儿子的成长中什么都没做,就是严重失职。     当年遭遇过的种种,他也曾在心里想过,有一天自己有孩子,一定不让他受同样的罪,但事实是他没有做到,所以叶泽现在会这样。他不认为叶泽是缺乏安全感,叶泽并不会哭着喊着闹着要他留下,每次他离开时,叶泽都是笑眯眯地说“要乖,早点回家”。所以,叶峋并不能完全读明白叶泽的小小心思,他只能尽量改善这些外在的因素。     “良辰,我以后可能会常在松林。”叶峋说完看向宋良辰。     宋良辰想说已经很“常”了,一周起码有三天在松林,宋良辰迎向叶峋投来的视线,有点明白了他的意思。叶峋似乎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如果她不拒绝,那么他就会光明正大进驻观海苑,如果她反应激烈严辞拒绝,那么他照样会进驻观海苑,不过是另外买栋房子而已。     说句心理话,宋良辰对和叶峋一起住,原先还有心理阴影,但随着叶峋那份固守约诺的架势,宋良辰已经能接受他住进自己的房子里。就只是楼上楼下而已,同一层不行,隔壁也不行:“像现在这样的话,不是不可以,他需要你,不论怎么样,一个人是不能分饰两角的。”     哪怕仅仅只是因为叶泽而妥协,叶峋也打心眼里愉悦起来,病中还有几分余热,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连轻飘飘没力气的四肢,都仿佛是被风轻拖着所以轻了几分一样。叶峋看着宋良辰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露出个笑脸来,最后从嘴里挤出句:“多谢。”     强抑着激动与感动的语调是不同的,宋良辰听着心里又是一声叹息,还是那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人生要真有如果,事情就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剪不断,理还乱。     “叶峋,暂时先这样吧,退是退不得,进也不要再进,那么多事过后,能像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也许我们就是因为想要太多,才得不到,少求一些吧。”宋良辰轻叹一声,忽然叶泽松开两人的手向前跑去,宋良辰刚要去追,就发现叶泽已经站到一家花店面前。     花店很小,卖得都是海岛常见的鲜花,但海岛气候好,海岛出产的花卉颜色艳丽,香气却极清淡,尤其是大花蕙兰,三支就是一大束,花多而繁。叶泽凑过去就是一通闻,叶峋见状,掏钱给叶泽买了一束,又看向宋良辰,给她买了束紫色的洋桔梗。     要付钱的时候,叶泽看着自己怀里的花,再看宋良辰怀里的,最后看向叶峋:“爸爸也要。”     叶峋捱不住叶泽那闪闪发亮的双眼,左右看看,给自己拿了束叶子比花多的小花蔷薇。然后一家三口一人捧束花回医院,花都是原装成束的,没什么繁复包装,拆了放进花瓶里倒也简洁好看。     回来叶泽就开始犯困,叶峋趁叶泽睡着的时候,一边挂着吊瓶一边跟宋良辰说起叶泽的事。     自然,除了为叶泽,另一半也是为……追回宋良辰啊!(未完待续)           第一五七章 同此心,同此理 - 独占良辰 - 弈澜     听完叶峋说的关于叶泽的种种猜想,宋良辰都不忍心告诉叶峋,叶泽之所以在他面前表现得懂事贴心到令人心疼,完全只是因为叶泽……和他还不怎么熟。这个事实真相还挺令人心酸的,叶泽虽然一口一个“爸爸”,也很愿意亲近他,但事实上对叶泽来说叶峋依然他世界里“熟悉的陌生人”。和大部分孩子一样,叶泽在家人在亲近的人面前,会任性会撒娇会淘气还会时不时抽抽风发点癫,一旦到“生人”面前,那就要多乖有多乖。     平时叶泽也算是大部分时候都很贴心温暖的,但孩子嘛,三分淘气就足以令人感觉到整个世界的深深恶意。     叶峋却因为他错误的猜想而愧疚与自责,宋良辰没去戳破,反正也不会太持久,再过一段时间,等叶峋在叶泽心里彻底成为“熟人”后,叶泽自然会表现出他任性淘气一点也不乖的那一面来。     “叶峋,你说这些,是想怎么做?”     “至少,在叶泽面前,我们不要那样彼此疏远。”叶峋表情十分沉重,落在宋良辰眼里,他这番并不像是借机亲近。     但,宋良辰怎么会轻易就跳下去,真也好假也好,距离继续保持,不过,只是在叶泽面前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好。”     “老爷子下个月过寿,你……回去吗?”其实老爷子早就说了,今年不是大寿,随便吃个长寿面就行,搞那么多名堂作什么。不过,叶峋故意提起宋良辰和叶泽,老爷子就又兴起过寿的念头来。但老爷子的意思是,他可以到松林来和孙媳妇曾孙一起吃长寿面,还可以顺便旅行。     “不……”拒绝的话已经吐出一半,另一半被宋良辰咽回去,老爷子过寿,她怎么能不回,老爷子会失望。她心里也过不去。只是。她不想回到那座熟悉的城市去,所有熟悉的一切会让她想把自己深深藏起来。不论是琴山还是锦湖湾,一回去。一切都会历历在止,这种影响到现在也还没能消退。     对此,叶峋是本着能把人带回去当然好,实在不行。老爷子过松林来也一样。老爷子固然不会劝宋良辰回去,却会让宋良辰想家。会让宋良辰记起许多温情美好的回忆,并用以冲淡那些令她想要远离的他做下的错。     回去的事并不强求,因为叶峋已经知道强求的结果,那就是――失去她。正是尝过这失去的滋味,才学会了不强求。人就是这样犯贱,不到失去不知悔改:“不想就不回。不要勉强,老爷子早说想来松林。趁过寿请老爷子过来消消暑,看看海岛风光。”     叶峋的话既让宋良辰松一口气:“也好。”     “天已经不早了,药水还剩下一点,等我打完送你和叶泽去酒店。”叶泽已经睡着,叶峋怕宋良辰抱着他不方便,小家伙现在已经很沉了。     外边现在停了雨,宋良辰见状点头答应,不多会护士进来给叶峋拔了针,叶峋按了会针口后抱上叶泽和宋良辰一起下楼。酒店和医院离得并不远,宋良辰真没有抱一路的力气,叶峋这时候烧已经退得差不多,抱个叶泽走几百米,虽然也得费点劲,却比宋良辰的细胳膊细腿要强。     当进了房间,叶峋要把叶泽放下时,叶泽一下子醒过来,叶峋见状竟然有点手足无措:“这……是我把他弄醒了?”     “没事,他还没洗澡,他不醒都得弄醒。”宋良辰说着翻出衣服来,这还是吃过午饭后顺路去买的,叶泽只带床小毯子,她更是什么都没带。     叶峋捏了捏叶泽的胳膊腿,忽然扭头问宋良辰:“我能给他洗澡吗?”     宋良辰看向叶泽,她很想说只要在一边帮帮忙就行,叶泽自己会洗。不过叶峋既然一片拳拳父心,宋良辰也没道理阻止,不过还得看叶泽愿意不愿意。这小家伙,别看表现得又乖又懂事,其实心里拗着呢,但凡他不愿意的事,谁来他都不会改主意,除非能证明他做不好,当然还可以**,叶峋现在想当慈父,**明显不行。     好在叶泽还算给面子,点点头站起来把双手伸手叶峋,叶峋抱起他来,他就抱着叶峋的脖子,把脑袋搁在叶峋颈窝。叶峋只觉一阵酥麻,然后整个人都飘然而柔软,暖暖的小家伙看起来无比信任地依赖着他,叶峋满腔柔软心肠恨不得全倾注在这时搂着他肚子,把脸冲向他颈窝的小家伙。     小家伙还用乍醒来的软软糊糊嗓音说:“谢谢爸爸。”     叶泽洗澡,叶峋虽然只是搓了搓泡沫,帮忙脱穿衣服,但也是满身湿汗。父子俩一前一后从浴室出来,宋良辰一边拿着浴由给叶泽擦头发,一边指着床上的衣服说:“中午买的,已经洗过烘好了。”     叶峋拿着衣服进浴室时,不免神思不属,站在淋浴头下,叶峋想的有点多。比如他今晚是不是可以留宿,当然,他想的只是“有点多”,不至于这时候就想怎么怎么样,他只是看中了这间房里空闲的那张床而已。     事实上,床一点也不多,叶泽小朋友是要自己睡的。等叶峋洗好再来看,叶泽已经在另一张床上睡着了,而宋良辰在右侧正用手机看她订的电子杂志。叶峋歇了那留宿的心,擦了擦头发,不等宋良辰说什么,他主动提出回医院。宋良辰抬头看他一眼,放下手机说:“我送送你。”     顿时间,叶峋心里的郁气就累积到了一定程度,他想留宿不成,老天爷帮他下着雨留他也没能成。宋良辰只把车钥匙给他,说下雨开车过去,免得吹风淋雨加病情。叶峋开车从酒店车库上马路时,郁气浓重得差点去街边的酒店喝他个一醉方休。     “慢慢来,慢慢来。”叶峋边念叨边把车开进医院大门,心里念头如电转,又多又快,都是关于宋良辰和叶泽的。     从前他都是想着让山来就他,现在嘛,他发现山不会自己过来,所以得他去就山。宋良辰这座山,还是有捷径可走的――老爷子,小儿子,因为这捷径,在他这里也通的。     有句话叫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叶峋这是推己及宋良辰。(未完待续)           第一五八章 秋风起,峥嵘意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在医院待了五天后,医生才给了药叫出院,小家伙五天没去幼儿园,回去的路上一直叽叽喳喳说着他的小伙伴们。宋良辰本来想让小家伙明天再去幼儿园,见他说得这么起劲,就问他是现在去还是明天去,小家伙连想都不带多想一下地说现在去。     把叶泽直接送去幼儿园,宋良辰才开车载着叶峋回观海苑,阿姨早知道了他们要回来,在家里炖汤烧菜,弄出满满一桌子来。在医院这几天确实吃得不算太好,见着满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宋良辰和叶峋吃得都有点撑。     饭后两人在外边林子里散步,午后有阳光穿透乌云遍洒,渐现峥嵘秋色的林木在光影斑驳间吐露初秋的凉意,风起时,纷纷叶落,更添几分苍凉。叶峋已经很久没有向现在这样,和宋良辰静静地相伴而行,虽然宋良辰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他也很觉得满足,想来想去也还是只有那句话――人就是这样爱犯贱。     叶峋也没有要与宋良辰多说的想法,他现在的想法是:能天天见着人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往回折返时,宋良辰却开口提了提老爷子过寿的事,既然要过,总不能真就和家人吃个寿面算完:“老爷子喜欢钓鱼,这边有些小岛,不如找个能钓鱼的小岛上布置一下。”     “好,我找人看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如果没有的话,游艇也可以。”老爷子的生日,往年还真没什么新鲜的,大办在酒店,小办就只请亲友到琴山。不管是在游艇上过寿。还是在海中小岛上过寿,对老爷子来说都同样新鲜。     下午,想着老爷子差不多午睡已经起来,叶峋给老爷子打去电话,问问老爷子有没有兴趣。老爷子一听哪里坐得住,立刻就想坐飞机到海西,老爷子最近已经觉得河钓溪钓水库钓没趣味了。正琢磨着和人上千岛湖鄱阳湖之类的大淡水湖去钓鱼时。叶峋打来电话说海钓,老爷子的思路一下子就宽广了,多新鲜多有趣味。而且海水里的鱼比起淡水里的鱼种类要多很多。     “那我得叫上几个人,单我一个钓有什么意思,你们这些小的又不知道钓鱼的乐趣。”老爷子说完,又压低声音。问道:“阿峋呐,你和良辰现在怎么样了。好了没?”     “没,现在能见着人已经不错了,爷爷,慢慢来。”叶峋这么说的时候。却自己都没注意到地轻叹了口气。     老爷子一听也跟着叹气,然后又怒骂道:“都是你不着调,能好好的。偏自己作到这地步。以为你是个好的,结果你竟……早知道。就该给良辰相看个好的,总比被你折腾好。”     叶峋听着莫明笑了声,说:“爷爷,我们是互相折腾。”     “哈,我都不稀得多说你,挂了。”老爷子说着就把电话给按掉了。     因为想见孙女和曾孙,老爷子第二天就订了机票,十一点多的时候人就已经到松林了,宋良辰接到老爷子的电话说已经到松林,立马开着车出门去接老爷子。叶峋九点多的时候开着车出了门,宋良辰也没问他去哪里,倒是阿姨问了句他什么时候回来,回不回来吃午饭,叶峋说是十二点左右会回。     老爷子在松林镇上转悠了一会就见宋良辰开着车过来,他这一眼看到宋良辰,就有点眼睛泛酸,这小丫头片子心真狠,说走就走,为谁也不多想想留这个字。老爷子又有点埋怨,但看到小丫头片子好生生的从车上走过来,他那些训斥的话又一个字说不出口:“你啊你啊,就没想过跟爷爷说说,爷爷肯定也站你这边啊,带着叶泽一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叫我知道,你就没想会把我吓出好歹来。”     “爷爷,对不起啊,是我的错。”     老爷子重重哼一声,说道:“你和阿峋不一样,阿峋从来是死不认错,但就算不改会引以为诫,而你呢从小就是随口认错,从不改。小丫头片子,算了,不跟你计较,叶泽呢?”     “在幼儿园呢,不过幼儿园饭早,这会应该已经吃完饭要准备睡午觉了。他们下午四点半就放学,五点就能到家,还是等校车送他回观海苑吧。”宋良辰说着开车往观海苑驶。     一路上,老爷子嘀嘀咕咕地说了一路,无非是叶峋这里不好,那里也不好,但是他可没不好,意思是叫宋良辰下次跟叶峋置气时,别把他舍一边,像松林这样地处海岛气候宜人的好地方,完全可以叫他一起来嘛。他绝对可以保证不向叶峋通风报信,正好一家子就他一个人被舍下,叫他吃苦受累担惊受怕地好好独自待角落里反省去。     宋良辰心里的感动劲就别提了,从小到大,不管她做什么,是对是错,老爷子永远都站在她这边。老爷子的思想是――男人,就该胸襟宽广,天下都得能容:“是,我听您的,下回要抻着他的时候,一定告诉爷爷,和爷爷一起。”     “这才像话,不是我说你,你自己走啊,就像现在这样,他想找着你只是时间问题,可要是爷爷和你一起,他就是手眼通天,也甭想找着。”老爷子说完乐呵呵地眯起眼睛笑开怀,对于坑孙子,拆孙子的台,老爷子惯来不遗余力。     中午叶峋到底没回来,事先就打了电话给阿姨,叫不用准备他的午饭。宋良辰本来要打电话给叶峋,告诉叶峋老爷子来了,老爷子大手一挥说:“不用,他忙完了自己会回来,我们自己吃,不管他。”     吃过午饭,老爷子小睡了一下,午后宋良辰还陪老爷子下了两盘棋,差不多五点的时候,门外响起校车嗽叭声,宋良辰赶紧开了门和老爷子一起把叶泽接下来。叶泽一直看着照片认人,见到老爷子,仔细看了两眼,不等宋良辰和老爷子开口,就主动喊道:“太爷爷。”     “哟,我的大曾孙哟,真乖,快快,我们进屋,爷爷给你带了好多东西。”老爷子这两年四处旅行,攒下不少纪念品,都是些精巧的小玩意。叶泽道了声“谢谢”,乖软乖软的,揽着宋良辰的脖子,眼睛扑闪扑闪的,怎么看怎么让老爷子觉得可爱到让人心里泛甜。     看到乖软的曾孙,老爷子就觉得该好好敲打敲打叶峋,这么乖软的曾孙,怎么能放着他待在松林这样远的地方,当然应该回家。以及,也不能老拆孙子的台,作为爷爷,偶尔也得帮孙子一两个小忙。     是时候让小家伙们看看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了!(未完待续)           第一五九章 酸豇豆,炸酱面 - 独占良辰 - 弈澜     风雨过后,海岛又重归往日的风和日丽,哪怕是秋意已深,白天还是那么热浪袭人。老爷子生日这天,与邀来的一干好友早早登船,带上芳姑与叶小泽,却偏把叶峋和宋良辰给留在了岸上。老爷子说,现在看着他们俩就来气,一年才过一个生日,至少生日这天,叫他们俩别在他眼皮子底下气他。     两人没办法,既然有芳姑和阿姨在,他们俩倒也不用担心没人领着叶小泽玩,一群大人看他一个总是没问题的。虽然当爹妈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但老爷子这一副直接不带他们玩的态度,他们也不能拧着来,好在最多也就七八个小时的事,要再长,这俩当家长的肯定怎么都得跟去。     将老爷子送去登船后,宋良辰和叶峋回观海苑,这时候尤其觉得冷冷清清,俩人有点觉得跟被人抛弃的小孩子似的,谁都带着几分心酸无奈。因为阿姨也跟着出海了,中午两人只能对付着吃点,阿姨不像芳姑那样喜欢做一冰箱饺子馄饨高汤肉冻,所以冰箱里没几样现成的能吃。     两人中午就着点剩饭做海鲜炒饭,煮了紫菜虾皮汤,晚上自然会有阿姨会来做。结果下午的时候,老爷子他们玩嗨了,打了电话回来说打算在海中的小岛上玩几天再回:“我们叫陆曜买了野营用的东西,不用担心,过几天我们就回,叶泽也好着呢,这会正……噢,在垒沙堡。别说,叶泽这孩子动手能力好得很,那城堡砌得有模有样。将来倒是可以考虑学建筑,肯定得是个大师级人物。”     “爷爷,别闹,你们什么都没带,在岛上怎么过。”洗漱用具换洗衣物,还有食物淡水,这些哪样能缺。可他们都没带足。     “都说叫陆曜去买了。想这么多干嘛,还担心我们冷着饿着渴着不成。最多三五天我们就回,别操那么多心啊。小小年纪,操心太多老得快。”老爷子说完就把电话挂断。     宋良辰和叶峋对视良久,都挺无奈,两人一边担心老爷子和叶泽。一边还得操心晚上吃什么。好在两人做饭还是会的,手艺虽然不成。但肯定饿不着。到做饭时,两人一人一个平板在网上找菜谱,冰箱里什么也不缺,搜到最后宋良辰把平板放下说:“还是出去吃吧。”     “要不包点馄饨?”     “要和面。太麻烦。”     “煮面条。”     “炸酱面?”     一听到炸酱面三个字,宋良辰立刻就觉得有胃口了,家里蔬菜挺多。黄豆芽也有。宋良辰喜欢吃不怎么正宗的炸酱面,每次做都要在炸酱里加上自家泡的酸豇豆。大粒的肉,酸爽的豆角和炸到焦黄的洋葱,再加上甜面酱和黄豆酱花生酱,那滋味光想想就有食欲:“好。”     面条冰箱里有现成的,叶峋很擅长炸酱,热锅坐宽油炸洋葱,炸好洋葱后留油下剁好的肉炒散,再下事先调匀的酱炒到油和酱分层,这时候下半碗水把洋葱下进去,不要盖盖一直中火翻炒到水干,最后下宋良辰最爱的酸豇豆。酱本身咸味就已经很足了,压根不用再加盐,把炸好的酱浇在煮好过凉水的面条上,拌上黄瓜大葱和焯过水的豆芽苦菊,拌一拌就能开吃。     大热的天吃这么一碗凉凉的拌面,简直舒爽,宋良辰吃下去一大碗还觉得不够,又盛了一点面条拌上。叶峋看宋良辰吃得那一脸满足,他就是一根面条不吃,也都被宋良辰那“好好吃”的笑容和眼神喂饱了。     黄昏时,隔壁响起开关门的声音,宋良辰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好久没回的谢清歌回家了,小小程还和程先生也都一起回来:“清歌。”     “良辰,吃晚饭了没有,叶泽呢?”谢清歌还待说说自家闺女多惦记叶泽时,就见门里边叶峋走出来,谢清歌瞬间眼睛睁圆:“这是……”     “叶峋,你好。”     都不用叶峋多说,谢清歌就知道了这是叶泽的爸爸,宋良辰对她自己的事并不多说,谢清歌也就只当这也是个满世界转的:“你好你好,叶泽的眉眼看起来和叶先生一模一样,叶先生以后会经常在松林吗?”     “是。”     “正好,以后我们两家人可以经常一起出去露营野餐烧烤,我女儿可喜欢和叶泽一起玩了。良辰你不知道,小小程这两个多月,几乎每天都要把叶泽从早念到晚,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和睡觉前最后一件事都是问‘什么时候回家’。”谢清歌说话间不免多打量了叶峋几眼,总觉得有点眼熟。     回了家关上门,谢清歌跟她家程先生说起叶峋,程先生“唔”了一声,在谢清歌说有点眼熟后,翻出一张照片来,问:“是不是他?”     “咦,你认识他。”程先生给谢清歌看的是他和叶峋的合照。     “叶总!”程先生简直想上网去发个贴子吐槽――惊,忽然发现boss搬到我家隔壁住了,求问接下来怎么办。     “我去……”谢清歌心说这是什么缘分,隔壁天天玩一块的小伙伴瞬间成了自家先生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妻子。     “清歌,你说我们要不要搬家。”程先生简直不能想象和叶大总裁做邻居的日子,实在是叶大总裁在工作时,总是显得特别不近人情,而且从来没有一起玩耍的经历,以后要怎么一起玩啊!     “要搬你搬,我可不搬,好不容易找到个合心意的房子,就松林这破地方,你还能搬哪去。再说,你闺女还惦记着跟叶小泽玩呢,好不容易有个能一起玩的小伙伴,你总不能让闺女因为你连玩伴都没有了吧。”谢清歌则觉得叶峋还不错,看起来还是能好好作邻居的,又不指着攀附,把叶峋的另一个身份抛开就是。     夫妻俩商量了一下,决定就当普通邻居来往,就像以前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一样来往。     第二天一听叶泽被爷爷出海没回,谢清歌就把闺女送去了幼儿园,她一回来,宋良辰的冬装就可以开始拍片。叶峋倒也并不是闲着没事干,他最近总出门是因为已经有了在松林投资的计划,叶家的看家老行当――造房子。(未完待续)           第一六零章 拒绝他,晾着他 - 独占良辰 - 弈澜     松林虽然只是个小县城,但却拥有十分宽广的海岸线,虽然多半海岸线都是山,但山多半都不高,而且都没怎么开发,全是原生山林,和观海苑差不多。观海苑山上的别墅区来买的基本都不是松林本地人,有买来渡假消暑的,也有买来居住安家的。叶峋计划造房子的地方是个临海带沙滩的地段,大部分是伏于深水上的山林,只有零星几块小的沙滩,盖别的可能会有点不足,但如果盖专门用来渡假的别墅区,却是个不错的主意。     既可以用来经营渡假别墅,也可以当作楼盘卖出,再配上游艇,完全可以当作一个不错的消暑选择。虽然不是著名旅游景点,但正是因为不是著名旅游景点,哪怕是节假日人流高度密集的时候,松林也十分安静,加上景色不错,海岸线足够宽广,绝对是一家人安安静静渡假的最佳选择。     像老爷子和老爷子邀来的老友们,就都觉得这地方不错,安静,人不多,海域干净,交通也算方便。观海苑离海到底有几公里,还是远了点,作为渡假别墅来说有那么宽广的海岸,不临海就是种浪费。     叶峋回到观海苑时,已经是中午,宋良辰却还没回,叶峋打个电话问她回不回来吃饭,宋良辰说回,他就在那琢磨回来吃什么。宋良辰不挑嘴,但吃到美食绝对会让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欢快起来,叶峋这时候觉得他应该做个厨子,像梁广海和王友诚那样的厨子。     “在海边多方便,买点贝类煮豆腐汤,或者进烤箱烤几分钟。还可以和蔬菜一起烤,你要不嫌麻烦蒜蓉粉丝蒸扇贝,葱烧海参,鲍鱼红烧肉。不过要真是够新鲜够干净,还是清汤煮或者蒸烤最好,要下饭的话,鲍鱼红烧肉。带鱼煲茄子。酱烧墨鱼。噢,要是吃腻了海鲜就简单作几个快手菜。”王友诚每次教叶峋作菜,都兴致勃勃。冰山大总裁下厨房什么的,不能更偶像剧啊!     “鸡肉怎么做?”冰箱里的鸡是昨天早上阿姨处理干净的,本来打算炖汤,结果阿姨跟着出海了。就留在冰箱里没做。     “大夏天的,要想简单又好吃。用啤酒烧。”接着王友诚就把啤酒鸡的详细步骤说给叶峋听。     叶峋觉得这个简单,就斩了鸡块开始做,另外又蛏子煮了豆腐汤,再炒个青菜午饭就够吃了。宋良辰回来时。满屋子啤酒鸡的鲜香味,她还以为是阿姨回来了,没想到是叶峋在厨房忙。她站在客厅看向厨房良久。总觉得叶峋换了攻略她的方法,而且还是用她压根拒绝不了的美食**。     简直……要命!     不是说拒绝不了叶峋。她是拒绝不了美食,叶峋在做菜方面大概是真有天分,同样是和梁广海王友诚讨教,宋良辰就只能调个馅包个饺子馄饨,叶峋却能做出好吃的菜来。啤酒鸡又嫩又鲜还带着浓浓酱香,蛏子豆腐汤清甜清甜的,青菜似乎是用荤油炒的,带着荤油特殊的香气。     吃完饭后,宋良辰沉默许久,问了叶峋一个问题:“公司不忙吗?”     “还好。”     宋良辰的意思是,你这么忙还是不要下厨房了,阿姨很快会重回工作岗位:“晚上去烧烤吧,可以和清歌他们一起。”     “好。”     叶峋和程定松一见面,就都把对方给认出来了,程定松脑子里想的是:果然是我家天凉王破冰山叶大总裁。叶峋则瞟一眼,发现自家隔壁邻居是驻伦敦的负责人,这倒挺新鲜,当然,也有点便宜可得。在程定松还在考虑怎么打招呼才不至于叫叶峋跟自己谈工作的时候,叶峋已经主动过来跟程定松说话:“定松。”     “叶先生。”程定松想来想去也只能这么称呼,叫叶总一听就适合谈工作,叫叶先生的话,刚见面的邻居这么叫也可以,作为下属这么叫上司也不至于出错。     “我记得你从前是安业的?”     果然逃不开谈到公司的事,程定松点点头:“是,在项目部待过一段时间。”     “有兴趣回安业吗?”     程定松在伦敦待了有几年了,本来以为从伦敦办事处回国的话,可能会进总公司负责公司的各种投资立项。没想到忽然又说起安业,程定松是学建筑出身,后来做项目时才去商学院进修,结果一下子就跳出了专业,程定松还是很喜欢他的专业的,不过回总公司负责投资立项明显是更好的“钱途”。程定松考虑再三,决定还是先想想,不立刻回复:“叶总容我再想想,毕竟我现在也做得挺好。”     “嗯。”叶峋说着开始和程定松一起搬烧烤用的东西,叶峋这人,是不用点计谋手段会死星人,明明知道这样可能生出波折,他还是想通过这些稍稍加快一下速度。叶峋这时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苦肉计了,苦肉计怎么用可是门大学问。     首先,得有个人把“苦”全看在眼里,等到合适的时候,才有机会倒出来呀。当然,也不全是计,他现在心里的苦闷郁气浓重得他自己都不时感觉会被有压倒。叶峋肯定不能就此垮掉,所以,找个人倒倒苦水,是很有必要的。亲戚朋友以往熟悉的人都不太合适,这时候程定松这主动蹿到视线里来,怎么也不能错过。     当程定松决定好回安业后,叶峋用最快的速度调了个人驻守伦敦,把程定松扔回安业,专门负责松林渡假别墅的项目。于是,程定松被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天都要发出类似“我的老板怎么这么苦逼”、“大总裁追妻也不易”、“在爱情里再成功的男人也和普通人没二样”的感慨。     程定松听了不免回去要和谢清歌说两句,虽然是大老板的事,不好往外多讲,但程定松又不蠢,叶峋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一个不太熟悉的下属而已。程定松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叶峋是有话要通过他和谢清歌向宋良辰转达,大抵内容是“这样深情不悔的叶大总裁,姑娘,你真的忍心一直残忍拒绝他,晾着他,不搭理他吗,还是快点被感动吧,亲”。     叶峋向宋良辰说爱的手段……其实一直没变过,从来这么俗套,但苦肉计还是比较新鲜**的。(未完待续)           第一六一章 送温暖,吃盒饭 - 独占良辰 - 弈澜     宋良辰不为所动,叶峋虽然有点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松林的项目一开始,叶峋就常驻松林了,老爷子本来也想留在松林,但总有老伙计邀他三山五岳去旅行,加上松林这边到底没那些熟悉的老友偿,老爷子还是没在松林常住。     叶小泽小朋友自从去小岛上玩过后,彻底疯了……每周末必需要出去玩,不管是爬山也好钓鱼也行,反正不能在家里待。小家伙还有了自己的交际圈,幼儿园的小朋友被他带到家里玩过后,他就开始了回访,每周六小家伙几乎都要去拜访他的小伙伴。顿时间,宋良辰有了种儿子将会很快长大到要飞起来的感觉,好像不远的某天,小家伙就会乘着风飞远。     纵使宋良辰不是需要儿子粘着的妈,也有点失落,这才两岁多呢,要二十多呢,宋良辰很快调整心态,都说儿大不由娘,早点准备起来呗。     冬装上架后,宋良辰的工作室那边,也就是“穆”,开了明年的春装发布会。这两年她不在工作室,却也一直负责着那边的设计工作,成衣方面有专人负责把关,工作室倒也蒸蒸日上。宋良辰现在不用避着,直接就能提工作室的盈余,汉服网店这边就显得有点拖着她,一个人精力有限,宋良辰不是不能同时扛起两边,而是现在她多个叶峋需要应付,真抽不出多空闲来。     想了想,宋良辰把网店一同并到“穆”,每一季每介设计师们在形制内设计出两三套汉服来,并享该套成衣的三成盈利。把这事一做完,宋良辰的时间就空出大把来。     最近天气一直不错。虽然已经立冬,但一直暖意融融,秋深山艳,浓墨重彩。这天却忽然下起雨来,而且一下雨天就冷了,不过一场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气温骤然降了好几度。光从人的感觉来说。起码是从秋天到了冬天。说海岛没有冬天,四季如春,那是理想的说法。海岛也有冬天,虽然不会下雪,也不会到零下几度,但寒潮一来。也会有低到几度的时候。而且近几年来,海岛的冬天越来越长。气候也让人感觉比以往要更冷。     虽然这种冷是相对海岛的平均气温而言,但相对内陆其他城市,依然可以说得上是温暖如春。只是在年平均气温二十度上下的海岛生活久了之后,会对忽然而来的低温完全没的抵抗力。温度一低。宋良辰就忍不住打开空调,还把厚外套都给翻了出来,除了给自己套上一件。还得把叶泽和叶峋的也准备好,天气一下子变冷。她得给送衣服去。     叶泽那边正在睡午觉,恰好可以赶着午睡起来时穿,叶峋那里离得远一点,宋良辰先去给叶泽送了衣服,才开着车去工地。叶峋近段时间,多半都在工地上待着,除了晚上回观海苑睡觉,基本都在外边跑。到工地上时,发现还在开挖地基,修整沙滩,宋良辰找了人问叶峋在哪,工人指了地方后,她拎着衣服走过去。     “叶峋?”宋良辰见到叶峋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蹲在简易办公室外,抱着个一点热气没有的盒饭正埋头吃着,身上倒是不脏,只是那颓唐落魄的样子,宋良辰差点就以为公司要倒闭了。     “良辰,你怎么来了?”叶峋其实正在琢磨着怎么把宋良辰引来,没想到老天爷这么赏脸。     “给叶泽送衣服,顺便给你送。”宋良辰说着把装衣服的袋子递给叶峋。     叶峋拿了衣服进屋换上,又继续出来吃盒饭,他见宋良辰在外边站着,就招呼她进办公室来,好歹能避风。办公室里没装空调,因为只是简易板房,四处漏风,里边外边没有一点差别。叶峋自己无所谓,却怕冻着宋良辰,遂给她递了杯热水:“这里冷,你喝点热水快回去,别冻着。”     “你干嘛不回去吃饭,家里热饭热菜不吃,在这里吃冷掉的盒饭。叶峋,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知道自己肠胃不好吗,不怕吃出毛病来吗?”宋良辰差点要被叶峋这落魄样给气到笑出声来,叶峋真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安安生生过日子,总要搅出点事来。     却见叶峋放下盒饭,喝了半口热水,才低声说了一句:“现在总在你面前晃,也只能招你嫌,只是少顿午饭,不算什么。也就今天气温忽然降下来才这样,一直都热汤热饭,我什么也没想做,你误会了。”     宋良辰多看两眼后,没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你要嫌麻烦,可以叫阿姨给你送。”     “嗯。”叶峋没再动那盒冷掉的饭,他其实也吃不下,凉嗖嗖地,天气暖和时还好,这时候天冷吃起来跟往胃里倒冰碴子差不多:“你回去的时候顺便接叶泽回家,黄昏的时候怕有大雨,路上不安全。”     宋良辰有心叫叶峋一起回,但又觉得自己总这样上赶着,有点献执勤的嫌疑,就把话又收回,自己开着车去幼儿园把叶泽接了。可没想到,才到家工地上就给打来电话,说叶峋在工地上出了事,这会正被送往医院。宋良辰待要问出了什么事,那边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又匆匆开着车赶到医院,见到人才知道不是什么大事,海边风太大把木架子给吹倒,一下砸倒好几个人,叶峋就是其中之一。木架子运输各类建筑器械时留下的,都是轻飘飘的速生材,但因为海边湿气重加上泡了雨水,再者今天风还大,架子倒下来时不免把人砸伤。叶峋伤在胳膊上,他用手挡了一下木架,手上一大片青紫,背上也有。     进去的时候,正看到医生再给叶峋检查,一边按一边问他什么感觉,等片子拿过来医生才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回家擦点药消了淤血就可以。     “良辰,他们打电话给你了,放心,我没事。”叶峋站起来挥了挥手臂,示意他挺好。     “行了,回吧,这几天好好待着养伤,叫阿姨给你炖点活血化淤的东西吃吃。”宋良辰看着叶峋,挥手臂时嘴角直抽,明显挺疼,还在那装。     结果到家,叶峋整个右半边身体都疼得使不上力,吃饭都费劲,宋良辰默默觉得这是个阴谋。但叶峋和她一样,从来都不是会以伤害自己来达成目的的人,所以宋良辰没怀疑叶峋的伤是他自己造的,只是正好拿受伤这面大旗出来挥舞而已。(未完待续)     ps:有小伙伴问葱油怎么炸,炸酱面具体怎么做     炸葱油,油六成热下锅炸第一遍,八成热下锅炸到脆,捞出葱留底油。     调酱,黄豆酱甜面酱花生酱按311混合,要颗粒型无糖花生酱,没有可以不放。酱顺一个方向混合,太干用一点酱油调开,本身能调匀不建议加酱油,干酱更容易炸出香味来。     炸酱,肉切碎丁,切比较容易炒散,嫌麻烦剁也可以,肥三瘦七。肥肉下锅出油后瘦肉下锅炒开,下调好的酱,炒到油和酱分层下半碗水和炸过的葱,放点老抽,不要多怕咸。喜欢辣的这时加辣椒,干的鲜的都可以,不用盖盖小火翻炒到水干油酱分层,酸菜这时候下,炒一炒就出锅。     拌面,夏天面煮好要过凉水,冬天直接拌,酱我一次会做一大碗和冰箱存着。煮面的时候可以用个小碗取适量的酱,就着煮面的锅把炸酱加热,加热后调入醋。煮好的面条过凉水的话一定要把水沥干去拌,冬天直接拌需要多点油,以免拌不开或面条粘成一团。     这样做炸酱面绝对绝对绝对不正宗,但对于偏爱酸口星人来说,比正宗的更愉悦我心。不爱酸的可以把醋和泡菜去掉,不爱甜的可以不下炸过的葱,实在一点甜也吃不了的,连甜面酱也可以省,我也是不爱吃甜的,但洋葱和甜面酱的那点甜味完全能接受。           第一六二章 因有你,才美好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这一“负伤”,宋良辰倒没什么,却把叶小泽给吓着,宋良辰和叶峋轮着安慰半天,才把叶泽给安抚好。宋良辰如今,心肠已经硬到了一定程度,不硬起来不成啊,要软和和的早不知道被哄成什么样了,所以叶峋也算是自食苦果,宋良辰根本没拿他的“小伤”当回事。     任叶峋有千般计,宋良辰只一个“我自巍然不动”就足够对付过去,最后还是老爷子看不过眼去,打个电话问叶峋搞定没搞定,没搞定就听他一句。老爷子早想给叶峋出主意了,只是叶峋非要自己一肩扛,老爷子就任他碰壁去,就是没想到他碰壁那么多次,也不肯改改方式而已。     老爷子认为,以宋良辰的脾气,想打动她只需要秉承着“诚恳”二字,宋良辰并不难于被打动,毕竟宋良辰已经被叶峋的深情打动过,贼船上到一半,被叶峋又自己推开而已。所以,老爷子给叶峋的建议万分简单――表深情,诉衷情,以及高度反省自己过错的态度。必要的时候,倒一倒心里的话,吐一吐内心的深情,要敢演,哭一哭对宋良辰绝对是最有效的“攻击”。     叶峋仔细回想了一番,觉得这样也对,宋良辰既然曾被深情打动,那么深情加上自我反省应该可以打动她,哪怕不能打动太多,也能把她封得死死的心门给打开一条小缝。叶峋需要的,就是这一条小缝,无异于绝境时需要的那一线生机。     转机来得很快,郑景云结婚的帖子遥遥寄来,叶峋心底还默默吃了几十回醋,在松林的事知道的人不多。郑景云居然还能把贴子寄来,可真是……说不出的让人心里泛酸。不过,叶峋错过一回后,已经深深明白,郑景云并不是他们之间的障碍,他们之间的障碍只有他自己而已。     当叶峋把不成样子的贴子拿给宋良辰时,宋良辰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对于不怎么被正眼瞧的叶峋来说。这就挺让他高兴的:“也……也不是故意弄成这样的,拿的时候外边在下雨,都湿透了。我就着余温放烤箱里烘了一下。就是没想到上边有蜡封,一烤全化开。”     叶峋在这方面的小心眼,宋良辰彻底领教过,没多说。帖子在叶峋手里时,不知道叶峋心里酸成什么样呢。再看叶峋那“欲言又止”跟叶小泽死不承认错误时一模一样的脸。宋良辰又有些好笑:“公历一月份,在海西举行呢,怪不得我跟他说我在松林,他说离得近。叫我去呢。”     听完,叶峋心里又满是“你们居然又背着我悄悄通了电话”,当一接受自己吃醋小心眼这个设定。叶峋反倒比从前要大方磊落得多,反正就是个过期的初恋。计较太多反而不像样:“到时候带叶泽一起去。”     正好叫郑景云看看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嗯。”     离郑景云的婚礼还有两个多月,宋良辰看过帖子后就把这事先搁下,叶小泽小朋友明天有运动会,要求父母里至少得有一个陪同,还得准备好运动服水壶和各种小点心,因为当天幼儿园厨房不开饭。上午是运动会,下午是海边集体活动,叶峋当然不会错过,宋良辰也想看看儿子平时怎么和小朋友相处的,于是两人决定一起去。     叶峋提着一大盒点心,中午幼儿园虽然不开饭,但从幼儿园到海边的路上有空出时间来可以去外边就餐,所以只需要准备上午下午的小点心和饮料就可以。叶泽的性格里开朗活泼的这部分也不知道像谁,反正叶峋和宋良辰小时候就从没怎么开朗活泼过。叶泽在班上简直就是个活性剂,他一走到哪里,哪里就能热闹起来,他跟谁在一起,谁都能被他带着一起疯。     家长们本来就知道叶泽这个上门拜访过的小家伙,这时候更是把叶峋和宋良辰也给记住,不少家长问宋良辰差不多的话:家里有这么一小孩,是不是他一个都能闹出一层子小孩的效果。宋良辰但笑不语,因为叶峋会告诉他们叶泽在家是一个多么乖的小孩,家长们基本都用“啧,果然是熊孩子有熊家长”的眼神看叶峋。     一天的活动下来,叶泽成功获得“熊孩子”成就,叶峋则获得“熊家长”成就,宋良辰不可避免得陪绑,也成了熊家长。玩这么一天,再熊孩子都累了,回家吃了饭洗完澡叶泽沾上枕头就睡入梦乡,宋良辰也没好到哪去,她可算认识到叶泽的精力有多充沛了。     宋良辰早早睡下,叶峋却没睡,老爷子给的建议他总得想个办法施行。于是乎,他大晚上不睡觉,摸过了宋良辰房间里,别误会,他没想动手动脚,他只想动动嘴说说话而已。     正好,叶峋心里有很多话想跟宋良辰说,只是宋良辰睁着眼睛看着他时,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时候,宋良辰已经睡着,他尽可以把满肺腑的话都倒出来,字字句句既有反省,又饱含深情,全是叶峋心底想说又无处诉说的话。     “有时候,我也会想,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坚持,放你离开既是放了你,也是放了我自己。可每每这么一想,我都能生出掐死自己的心,我可不是那种能到爱人嫁给别人的婚礼上献出祝福的人,我只会拎汽油,把他们连同我自己一块烧死。可良辰,你得好好活着……”     “说句不怕恶心的话,在我眼里,是因为你活在这世上,这世界才美好。”     唔,这样的话说出来是挺恶心的,可叶峋心里真就是这么想的,宋良辰曾说他毁了她整个世界,对他来说,一旦宋良辰离开,这世界也就没什么值得多看一眼的了。     宋良辰是在叶峋说“到爱人嫁给别人的婚礼上献出祝福”这话时迷糊醒过来的,而叶峋那句“你活着世界才美好”句话,宋良辰听着心里不可谓不复杂。而接下来满耳朵情话,更是让宋良辰听得耳朵都快要醉倒,直能让人想起一个比喻来“耳朵都要怀孕”。(未完待续)           第一六三章 有妄念,不能停 - 独占良辰 - 弈澜     在叶峋不断的绵绵情话里,宋良辰想起的却是自己曾经想要努力尝试,使这份爱情拥有圆满结局的那一刻,那时候她虽然也唾弃自己,就像言情小说里,被男主无数次深深伤害,却依然在大结局那一刻投入男主怀抱与他“从此以后幸福快乐的一起生活”。但那时,她的心确实是甜美的,就像浮在爱尔兰咖啡上的奶油,在咖啡与威士忌的交融上飘浮,奶油甜香在酒的芳香与咖啡的酸香衬托下愈发甜软迷人。     可是……可是风雨无情啊,宋良辰心里嗤笑一声,短暂的尝试后是更加劈头盖脸的雨雪冰霜,甚至没有给她缓冲的时间,就忽然把她深埋在雪地里。叶峋或许觉得这种伤害是可以弥补的,也许确实可以吧,但直到现在宋良辰还觉得伤口在淌血,叶峋的出现与存在是伤口永远无法愈合的毒。     彼此都很努力想要爱对方,但最终还是失败了,这样只会让人满心苦涩的爱情,留之无益,比鸡肋还不如,为什么非要强求呢。宋良辰就是这样说服自己放下的,爱情如果只是一杯黄莲水,连爱尔兰咖啡都不是,为什么还要它,当然不要。     宋良辰睁开眼睛,迎着黑夜的微光看向叶峋,她的手被叶峋捧在掌中,又捂在他的脸上。如果她的手还有用,那微微的湿意只会有一个原因,他在流泪。宋良辰从来从来没有见过叶峋掉一滴泪,也许他也曾在失去父母后,避着所有人在角落里悄无声息地默默流泪,但人前叶峋从来没有过眼泪,他甚至从不表露他的悲伤与疼痛。     “叶峋。放下吧,对你对我这都是正确的。”宋良辰说着眼泪就流出来,感情不是说不存在就会消失的,说这句话时,她还是会觉得难过。就像她带着叶泽离开那天,在锦湖湾的家里,她独自抱着叶泽坐了一上午。双眼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     她以为哭过那一次。再不会有眼泪,可是她忍不住。她本来就是个泪腺极其发达的,从来是不伤心都能挤出丰沛的眼泪来。何况这时心里难过呢。在叶峋来说,眼泪或许是软弱,或许是无人可替他擦去泪,更或许只是因为他认为已无人在乎他是否流泪或欢笑。是以收起眼泪。而宋良辰,她不是。她从小就是个泪包,高兴也哭,难过也哭,被叶峋“欺负”时要哭。想父母时还得哭,道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倒是从小就深谙这一点。老爷子最开始说不定就是因为她爱哭,一对比不哭不闹不让人省心的孙子。才觉得她无比可爱招人的。     很多时候,宋良辰的眼泪不免带有某种目的,叶峋从小把她看到大,很清楚什么时候宋良辰是怀着目的流泪,什么时候只是纯粹因为难过或开心。就像此刻,哪怕叶峋看不到宋良辰的眼泪,也知道她必定伤心得已经在眼里盈满泪水:“如果能做到,早就已经放下,怎么会走到现在这地步。正是因为放不下,又不知该怎么留你,才总是行差踏错。”     “良辰,我并不觉得自己该被原谅,你不要原谅我,永远也不要。如果获得原谅,我怕……我怕有一天我还会做出同样的事来。”     “不,我原谅你了,早就原谅你了,但原谅你并不意味着我能忘记发生过的事情。小时候你给我读过一个故事,你还记得吗,把不好写在沙上,把好刻进石头里。我没有那么甜,我是把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刻在石头上的人,按老祖宗的话来说,吃一堑长一智,把不好写在沙上的人,下次还一样会被这样不好的对待。”宋良辰还有半句话没出口,她觉得那半句话太伤人,可能说出口就会把已经在崩溃边缘的叶峋击垮。她对他是怀有怨恨,但是她并不想击垮他,仇恨这东西,存在过,但不会长久,因为是叶峋啊,是她曾经以为可以托他罩一辈子的哥哥啊。     “对不起,对不起啊,辰辰。”很小的时候,叶峋这么叫过宋良辰,只在宋良辰讨了他的好的时候,才会亲昵的这么喊上一句。那时每每他这么喊宋良辰时,小姑娘就像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奖励一样,能甜甜软软地笑上一整天。     感觉着叶峋的手轻轻梳过她耳边碎软的头发,宋良辰轻轻撇了撇脑袋,却到底没彻底避开:“叶峋,也是你教给我的,所有跟你说对不起的人,都要记住他,不要让他有机会说第二遍。叶峋,因为是你,我给过你机会说第二遍呢。”     这算是刚才那半句没出口的话最委婉的说法,但就是这样委婉,叶峋也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半晌才轻叹一声,收回落在宋良辰耳边的手。触时温暖带着沁人的热度,抽开时指尖却似是微凉,宋良辰眼里有泪,却哼笑了一声,心底满是涩意。     “是,所以不论我怎么说对不起,都不要原谅我,不要再给我机会。”     “既然不需要机会,不需要原谅,你为什么来,为什么不放下,为什么不退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为什么还要半夜无人的时候在我床前吐露情意绵绵?说啊,为什么?”宋良辰说着抹去眼泪,冲着叶峋笑。     静夜无月,宋良辰脸上的笑,叶峋看不到,他能“看”到的是宋良辰从心里流出来的泪:“因为我依然还奢求能得到,你不原谅,不给我机会,我也不会停下奢求得到的行为。人心一旦生妄念,就不会轻易停下,叫你不原谅不给机会,是因为我……不值得。”     我做过的事,每一件都不值得原谅,哪怕以爱为出发点,错就是错,粉饰得再美妙动人,也掩盖不过去。只是,我的心永远停不下想要得到的妄念,只要我还活着,这颗心就永远不会停止独占你的欲|望。     不要原谅我,但让我继续爱你,好吗?     我愿用我的一生,求得救赎,赎我的罪,并以自我拯救。(未完待续)           第一六四章 心甘愿,才长久 - 独占良辰 - 弈澜     爱和恨都同样是复杂的情感,有些人并不擅长处理这样的情感,于是容易走极端,或如圣母一般原谅所有是非对错,或极端的还报爱与恨。叶峋就是不擅长处理情感的人,他的爱就是极端的,看似独占欲并不强,但那也只是他强克制住的结果。如果他能放纵自己,放下理智两个字,他真的能筑起一间小黑屋,把宋良辰永远关进去,不叫她见任何人,也不叫任何人看到她。     叶峋那样极端的情感,极端的人,除把宋良辰关起来外,他都始终无法获取到安全感,永远有种“我会失去她”的迫切危机。叶峋并不会把一切归咎于安全感三个字,他就是独占欲强,他就是习惯了用这样的手段去得到想要得到的,他不懂得如何表达爱,不懂得如何去爱。他以为爱就是在一起,爱就是拥有彼此,爱就是彼此之间再没有其他人掺和进来,纯粹干净没有杂质,这就应该是爱。     但现实是,所有的情感都是复杂多变的,叶峋付出他以为的爱,却没有得到相当的回应,于是他更加迫切地使出极端的手段,求得,求不被舍,求能够彻底拥有。     这样的反思在来到松林后,就没停止过,心理咨询师说,如果他想要的是天长地久,就必需吸取教训,不要再犯同样的过错。强留是不能长久的,想要长久,必需是心甘情愿,老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就是这个理。     叶峋的生日是在腊月,但他的生日临近生母的忌日,所以从他生母过世后,他就没有再过生日。多年前,他的生日都是在对生母的思念中渡过的。后来渐渐放下,却也再没有过生日的想法,就算继母曾经想给他过生日,也被他严辞拒绝。再到后来,他的生日就只有朋友发来的短信和老爷子宋良辰的“生日快乐”,以及芳姑的一碗寿面。     再到近几年,芳姑有点忘事了。再没人提醒。宋良辰和老爷子也都再没记起,朋友发来短信的日期并不是他真实的生日,所以这一天已经在他的刻意施为下被彻底忘记。所以。当叶泽拿着自己做的小贺卡给他,跟他说“爸爸,生日快乐”时,叶峋真的是半天都没反就过来。     直到吃过午饭。叶峋才抱着叶泽狠狠亲了一口,他是真的并不在意过不过生日。但被叶泽记起,并赠以贺卡时……幸福就像一首欢快的小圆舞曲,有无数小人在半空中随着舞曲翩翩,像是精灵。裙子洁白,头顶花环,翅膀上洒满阳光:“谢谢。”     “什么?”叶泽不明所以。     “谢谢你的生日贺卡。爸爸很喜欢。”叶峋将充满愉悦的眉眼平放到叶泽视线中,想要告诉他。他的心底正在演奏着一首怎样欢悦的歌。     “噢,爸爸好慢。”叶泽送贺卡是大清早,居然这时候才收到反馈,真是太慢了。     叶峋后来才知道,幼儿园的老师专门作了提醒,只要是班上有小朋友或小朋友家长过生日都会提醒,并和小朋友一起制作贺卡,叫小朋友送给家长。叶泽并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在叶峋心里,却有如拥有整整一个世界的满足。     阿姨听叶泽说叶峋过生日,特地在晚上给煮了寿面,还用宋良辰放在她那里用来买菜的钱订了个小的蛋糕,是叶泽一直说要吃的草莓慕斯。宋良辰最近在忙着九韶搬去工作室的事,所以中午并没有在家吃饭,晚上回家吃饭,上果一看,桌上有个插着蜡烛的草莓慕丝,甜美中逸出丝丝凉意。     “叶小泽,你又叫阿姨订蛋糕了,你真该改名叫叶小馋!”叶泽喜欢吃这些甜甜酸酸凉凉的甜品,阿姨每周都会订一个小的给叶泽解解馋,宋良辰就以为是叶泽嘴馋,前两天才订过,今天又订一个。     “才不是我馋,爸爸生日。”叶小泽分外认真地解释。     “啊?”宋良辰说着看了一下手机,她手机里会把每一年重要的日子都标记一下,翻到今天的日历,上边果然有标注“叶峋生日”的字样,但并没有设置提醒,只是标注了而已。往年叶峋都不过生日,今年居然有蛋糕,有生日蜡烛,待会难道还要唱生日歌?     没多久饭菜做好,一家三口并着阿姨落座,阿姨把蜡烛点着后,叶泽就扯开嗓子唱生日歌。阿姨也跟着哼,宋良辰见状,也跟着唱起来,叶泽用中文唱完生日歌,又用英文唱:“爸爸生日快乐,我爱你。”     “谢谢。”叶峋眼睛有些发涩,喉头发硬,被叶泽这几句生日歌一唱,感动得就差掉出眼泪来。     “许愿许愿,生日许愿会成功。”     叶峋依着叶泽的话闭上眼睛许了个愿,然后把蜡烛吹熄,叶泽悄悄问叶峋愿望是什么,叶峋笑着亲他的脸颊说:“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能成功了。”     “真的吗?那等爸爸成功了再告诉我。”     草莓慕斯里满满的草莓甜香,混合奶油的醇美鲜滑,叶峋从没觉得蛋糕也能这么好吃。     这天夜里,叶峋无论如何睡不着,大半夜爬到天台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并不经常抽烟的叶峋在抽了半包烟后,停下来,看着深夜无人犹不静的深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这几十年生日从没许过愿,如果生日愿望都是被施过祝福终能达成的,把这几十年的祝福都加持在这个生日愿望上好了,以后的也可以加上。”叶峋把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里,仰面看天,半晌后幽幽吐出一句:“宋良辰,就是我最好的祝福,嗯,还有叶泽,拥有了他们,我又怎么会再奢求任何祝福。”     “妈,很多年前我跟你说过,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离开我,现在……原谅我当时年少无知。在你的祝福里,我活得很好,只希望我那些年对你的诅咒都无效,虽然这并没有什么意义。”中二少年对抛下他一个人活在这世间的母亲,曾抱有深深的恶意,因为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但事实上,他一直过得不错。     人生永远前行,与其诅咒失去的过去,不如怀抱祝福向前。     “良辰,愿一切都祝福我们。”话音落下时,零点的钟声响起,又是新的一天。(未完待续)           第一六五章 过新年,相聚欢 - 独占良辰 - 弈澜     新年时,宋良辰总算想起应该回去一趟,不为别的,只为跟亲朋好友们拜个年,叫亲朋好友们看看叶泽。再有就是她的工作室,两年多没去看一眼,宋良辰想着去看一眼,看看现在成什么样了,从发过来的照片看,总觉得有点不足。     叶泽倒是一路兴奋不已,只是宋良辰一路上都是沉默的,叶峋多看两眼都想劝她,如果不想回就不要勉强,没必要这样。其实宋良辰哪是为这个,她是被回忆填满了而已,这座充满太多过往的城市一经踏足,过往就纷至沓来,像潮水一样瞬间就将她淹没。     老爷子高兴得很,叶泽一回来,就领着曾孙子四处显摆去,至于前两年没回的事,小儿女闹别扭嘛,老爷子坦荡得很。过年时,老爷子给叶小泽准备了许多新年礼物,连同前些年没给的份一起。除此之外,叶小泽还收了不少红包,陈昭阳和沈方行、王颖州他们一拨更是个个包着厚厚的一个红包。     鲜少这么热闹过的叶泽如鱼得水,每天不是被邀请去和小朋友玩,就是被老爷子带出去收获各种捏捏揉揉和夸奖羡慕。叶小泽看着还是挺唬人的,那聪明机灵劲,看着就不是一般小孩能有的,尤其是在数字方面,但……那也就只是看起来很美而已。叶小泽数字方面的天分只有数独上,而且人家现在玩得还是最初阶的,他们幼儿园的小朋友,好多都玩得不错。     这天早上起来,又逢老爷子把叶泽带出门跟老伙计们吃午饭,宋良辰起来时和阿姨说一声中午吃什么,就打电话给陈蕴楚和一干闺蜜。叫下午一起去唱个歌什么的。她电话才接通,叶峋就从外边走进来,披一身晴光白雪:“良辰,下午昭阳他们叫一块聚聚,你去不去?”     “我约了蕴楚她们。”     “叫一起吧,热闹。”他们这拨人就是加一起,再加上各自的家小。也就三十来人。     “那叫热闹?”宋良辰想想那一屋子孩子闹腾的样子。就觉得还是不出门好,过年已经够闹了,还要被一屋子小家伙折腾。简直要人命。     “好吧,那就改天再说。”叶峋也并不坚持,左右,他们就是出去。也基本在差不多的地方。比如说ktv,他们也就那两三家常去的。吃饭也是,撞上的机率很大。     午饭吃好,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宋良辰开着车先去了趟工作室。工作室初三就开门了,只叫一个店员守着。四处看了看,新添了点装饰的工作室看起来和她离开时差别不大。店员也还是她认识的。工作室后边的裁缝室变化倒是很大,不但扩大了。还重新装修过,比起从前要宽敞明亮得多,还添了不少绿色植物,甚至还有个大大的鱼缸,水草里有不少小鱼在游来游去。     “良辰姐,要不要我打电话给她们,叫她们明天都来?”     “不用不用,大过年的,好好过个年,像这样过年的时候,你们开几个小时门就可以了,不必守太久,好好跟家人一起过年。左右大过年的,也没什么人上门来,再说,我们又不是卖现成的成衣。”宋良辰说着开车去了ktv,陈蕴楚还没到,她来得也不算早,到的时候人已经坐满半屋子。     “哟,宋大设计师大驾归来,来来来,叫小姑娘开个来香槟庆祝一下。”     “这才多会没见,怎么我觉得这丫头模样还变好看了呢,明明又痴长两岁啊,难道说是咱们这水土不够养人?”     “没准,要不明年我们也上南方气养养去。”     “别闹了,我在杭州待那么些年也没养出来好不好,可见这也是分人的。”     “都别闹,良辰快来坐。”     一屋子大姑娘小媳妇们坐在一起,纷纷向宋良辰转述这几年大家各自的变化,谁家新添丁了,谁家新娶新嫁了,还有谁家长辈过了或怎么着,以及谁家离了这样的大八卦。或许是很久没人让她们有机会这么扒了,一屋子叽叽喳喳,直到陈蕴楚进来都一直没停过。     陈蕴楚带着儿子来的,主要是为叫姐们都见见,有好些都是在外地刚回来的,没见过她家小家伙。结果一进来,就是满耳朵东家长西家短,跟菜场半分区别没有:“我说你们行了啊,在外边一个个装得跟什么似的,关起门来瞧瞧你们都什么样。”     “嘁,说得好像你在外边不装,关起门来不扒似的,待会我们扒到你感兴趣的,你有本事就别搭控啊!”     “就是,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指责起别人来不肉疼。”     “懒得搭理你们,良辰,快来看看我儿子,话说你怎么不带叶泽来。”陈蕴楚把怀里正睁着眼睛吐泡泡的小家伙递到宋良辰怀里,叫她抱着逗着玩。     还不待宋良辰说话,就已经有开腔的:“说好不带家小,不带家小,你看看人家良辰,再看看我们,有谁带家小来的,就你。蕴楚啊,咱们可不能彻底家庭妇女啊,不是老公孩子,就是锅边灶头,那还有什么趣味。”     陈蕴楚白身边的人一眼,道:“说得好像你平时不是老公孩子,锅边灶头似的,上回是谁,晚上叫出门吃饭,说我要回家给孩子做饭。我说不是家里有阿姨吗,叫阿姨做就是了,那谁来一句我家孩子就喜欢吃我做的饭。嗬,当谁不知道你手艺似的,做的饭菜也就刚到能进嘴吃不坏人的程度。”     “大过年的,你们非要互相拆台不行,赶紧干了干了。你们真是拆成习惯了,这可不行,过年总得擎点好。”     “诶,那边打电话来,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哪边?”     “还能哪边,爷们那边呗。”     “那就一起吧,叫他们订位子,开始上菜了再打电话过来,我们过去吃现成的。”     “行。”     有人弱弱地出声:“不是说好不带家小,我们自己疯玩吗?”     “吃饭一起而已,有人贡献荷包,鞍前马后你还不乐意啊。”     宋良辰也想说来着,她实在不想和叶峋凑一块被人问,哪怕有人问上一句,都有点不自在。她……这是经不起拆,拆开了都是各种尴尬,以及更加尴尬不愿意回想起的过往。(未完待续)           第一六六章 因醉酒,放高歌 - 独占良辰 - 弈澜     也不知是不是叶峋事先说过什么,一顿饭吃下来所有人都相当自在,说的都是些吃喝玩乐的话题,诸如东街那家相熟的老铺子居然搬南街去了,南街的铺面多贵得慌,可见那家铺子老挣钱。说着说着,还说起宋良辰的工作室来,姑娘们好说,无非是说给个优惠,打个折,上新时给来点提醒。男人们以王颖州为首,碎碎碎碎地念叨宋良辰居然只卖女装。     “你说你要只会做女装就算了,哥哥们也不指望,可你不能只专给阿峋做呐,瞧瞧阿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穿得那人模狗样,有时候我都不稀得多看他一眼。还以为你女装做顺了会做男装,没想你直接略过时装奔传统去,都不多带顾我们一顾的,真是让哥哥们伤心呐!”王颖州他们自不是找不着别的人定制成衣,只是宋良辰这里的定制,在业内确实是价位比较得宜,穿在叶峋身上又格外妥帖周到的,按老一辈的话说,比那做过几十年裁缝的人手艺还要出挑。     有便宜又出挑,谁能不爱,这也是正好见着了宋良辰顺嘴一提。     “行啊,春装是赶不及了,夏秋两季先开着,等出了正月就有,大家赏脸光顾,没理往外推。”只要话题得宜,宋良辰向来是个爽快的,说什么来什么,从来不带半点扭捏。     “那以后我们就指着你了,啧,也让我们穿穿世界一流设计师的高定。”     瞬间宋良辰就傻了眼,她什么时候就成“世界一流设计师”了,她自己都没脸往面上这么贴金,虽然她在四大时装周上也混出点名堂来,可要说一流。她有自知之明。人家大师都什么样,她没吃过还能没见过嘛,各大时装周上缺什么也不缺大师,宋良辰被夸得羞惭了一下:“你夸得我都有点脸红,就冲你这夸奖,给你打六折。”     “我这么费劲夸才六折。”     “你这叫费劲,良辰。你这两年没怎么关注时尚圈吧。你去年设计的礼服被郁霭穿去电影节,被选为最佳着装,而且……她还在电影节拿到最佳女主角了。恭喜你。穆去年被iss评选为最佳女装品牌。”iss是国际上一家比较权威的时装杂志,每年会评选一次全球最佳男装女装品牌,拿到这个荣誉,说句世界一流设计师。倒真不用觉得脸红。     这事,宋良辰真的自己都不知道。去年电影节的时候,正是叶峋找来,她满头包的时候,哪还有闲工夫关注别的。对于自己给郁霭设计的礼服穿去电影节获奖。郁霭也拿到最佳女主角这事,宋良辰到现在还云里雾里呢:“这事……去年下半年比较忙,没关注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唔,现在再称我是世界一流。我就不用再脸红了。”     顿时间满堂欢笑,接着又说起郁霭来,对国民少女,好几个人都在那捶胸顿足:“怎么就被个外国小子给啃去了,虽说是个黄芯的,但怎么论都是个外籍华裔,广大同胞太不上进,好好的国民少女叫外国人给祸祸了。”     “胡说八道,宋思淳多好一小孩,难不成你们还想着国民少女,也不看看多大把年纪,郁叔能看得上你们才怪。国民少女和it怪咖,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搭配特别有戏嘛,想想都觉得他们俩婚后是一出特别有趣的戏,只可惜了我们看不到。”     “有良辰啊,良辰,我记得宋思淳是你堂弟,虽然说血脉隔得远了点,可确实是堂弟没错是吧。我去你工作室的时候见过几次,你们俩关系好像不错,以后记得给我们多扒点有意思的来。”知道宋良辰和宋思淳关系不错的也就陈蕴楚了,陈蕴楚于是毫无滞涩地把宋良辰给卖给大家伙。     “让我出卖堂弟倒不是难事,就看你出得起什么价码。”     “但为千金求八卦,你说我出得起什么价码。”     “他们今年秋天举行婚礼,到时候得给我们入场券,我们要是连国民少女的婚礼都围观不了,到时候看我们怎么对你。”     一顿饭吃下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吃过饭男男女女又分开,带孩子的孩子也被送回家睡觉,接下来就真正是畅享玩乐的时间。唱歌喝酒随着节拍乱扭,宋良辰这边差点把下巴掉地上,平时不敢说淑女型,怎么也有那么点意思的,这时候一个个扒着墙扭得跟抽疯一样,还非叫她一起……     等她全须全尾地从ktv出来,才知道姐们已经算手下留情了,看叶峋就知道,醉得扶墙都走不了直线,不时扶着墙要往墙根下滑,跟蛇似的滑着滑着半个人都能贴地砖上。叫来人把叶峋扶到车上,叶峋自己也开了车来,但现在这样肯定开不回去了。打开一点车窗,把叶峋的外套给搭他身上,宋良辰这才开车上路。     一路上,叶峋不是嘀嘀咕咕就是哼哼叽叽,要么就是忽然一乍双手唱两句调不成调的歌。叶峋鲜少醉酒,醉了什么样,宋良辰也是见过的,只是都没这回这醉得这么离谱,看来是真醉得不轻。把车开进小区后,叶峋忽然喊了声“妈妈”,并掉了两行眼泪,然后一个劲地说“对不起”,等她叫来阿姨把人扶进去时,叶峋又开始唱,这回唱的居然是《小白菜》。     寒冬腊月的天,他这一句句小白菜唱出来,真是格外叫人心里冷得慌,唱得整个院子里都凄凄凉凉的。把人扶进卧室,阿姨去煮醒酒汤,宋良辰就给他弄了热毛巾擦把脸,看着叶峋蜷着一米八几人高马大的身体在沙发上成一团,宋良辰都替他觉得腰疼:“发什么酒疯。”     “我没醉!”还会反驳了,然后继续唱,从《小白菜》单曲循环到《世上只有妈妈好》单曲循环,准确来说是单句循环,模模糊糊断断续续都是那句“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像根草”。     宋良辰叹了口气,上前将叶峋扶起来,把他身上的毛衫衬衣给脱掉,换了件睡衣。换了睡衣后,叶峋就这么靠在她颈窝里,不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了,改唱“没有花香,没有树高”,唱得宋良辰直想抽他,又觉得这时候趁醉抽他有点不厚道,万一明早起来脸上俩巴掌印,她都不好怎么解释。     唱到最后,叶峋喊了声“良辰”,就在宋良辰眯起眼睛,觉得他有可能在装醉时,他忽然又高声放歌,曲目――《我的太阳》。(未完待续)           第一六七章 解不开,一辈子 - 独占良辰 - 弈澜     叶峋低声哼唱《我的太阳》最后那两句,反复地如耳语般地唱着,低沉醇厚,又如同上好的丝绸上滑落珍珠,充满着令人愉悦的流畅,同时又如情人间的耳鬓厮磨,温柔缱绻,缠绵至深。宋良辰对这首歌曲的仅止于欣赏,并没有深究过它到底是什么含义,不过这时候从叶峋嘴里听来,却是情人间的表白,是“你是我心中唯一的太阳,明亮而温暖”的深情不悔。     低头看半歪在她臂弯里的叶峋,宋良辰轻笑一声,揉了揉他眉心:“如果是唯一的太阳,为什么以前不对太阳好点,偏要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才来求柳暗花明。叶峋,你知不知道,我总有种,原谅了你,到头来受罪的还会是我自己的预感。所以,我不能原谅你啊,不能,吃过苦受过罪才得出的经验教训,我是不会轻易忘掉的。”     “别叫我再觉得对你不住,这样的情,除同样报以情深外,怎么样都是辜负,可我们已经互相辜负过这情深,那就不要回头。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分手以后,不要做朋友,因为彼此伤害过,也不要怨恨,毕竟相爱过。事实上,如果只是相爱的人分手,朋友仇人都没所谓,可我们似乎既没有牵手过,也没有分手过。叶峋,不要再这样,不要再这样,你这样,让我怎么办。”宋良辰低头在叶峋眉心轻轻沾了一下,然后起身把叶峋放下,往他身上盖好毯子,转身出门去。     阿姨已经煮好醒酒汤,宋良辰走进房间时,阿姨已经进房去叫叶峋喝醒酒汤。     叶峋是真的醉得不轻。但脑子并不全然是一团浆糊,他知道自己糊里糊涂一直在哼唱着歌,也知道自己跟生母说“对不起”,甚至感觉到了宋良辰在他眉心落下如柳轻风拂面一般的亲吻。但他其实并不知道宋良辰为什么会吻他,这比什么新年礼物都更能让他满足,只是他仅有的那点清醒使他模糊知道,宋良辰的这亲吻。并不意味着原谅或欢喜。而是充满叹惜与无奈,她甚至都没有挣扎矛盾,仅有的只是无奈的叹惜。     喝过醒酒汤后大约四十来分钟。叶峋才慢慢悠悠地恢复神智,脑袋有点发胀,整个人都不舒服。揉着僵硬的眉心和后脑勺,叶峋心底一遍又一遍诅咒陈昭阳他们几个胡乱出主意。往死里灌他酒的混帐朋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洗澡后叶峋一时睡不着,想了想,先去看看叶泽,小家伙在他的小床上睡得无比香甜。睡梦里还不时舔舔嘴唇吐个泡泡,怎么看怎么可爱。给小家伙掖好被角,微微开点窗。叶峋才轻轻关上门走到他房间的另一边去,站在门外很久。才伸手敲门:“良辰,你睡了吗?”     明显的,宋良辰没睡,她洗了头,习惯性地吹到七成干,趴床上一边翻看杂志,一边等头发干。不过,她不很想答应叶峋,于是把杂志放下,往被窝里一滚,自己对自己说“我已经睡着了”,就决定不搭腔。     叶峋要是个按常理出牌的,早就放弃宋良辰这茬,宋良辰的习惯是睡觉之前才会关门,所以睡没睡只要推门就能知道。轻轻一搭上,门就应声被推开,屋里还亮堂堂地开着阅读灯,可见宋良辰刚才在看书,不过这时候整个人都已经埋在被子里,床上鼓起一个大包,跟小山似地盘在床中央:“出来,你也不怕闷着,饿不饿,我看你晚饭没吃什么东西。”     在琴山,每天冰箱里都有巨多巨多美味随时可以取出来,或直接可以吃,或加热吃,又或者蒸煮几分钟再吃,总的来说那就是整一冰箱诱惑。加上宋良辰又是个只要不暴饮暴食就不会长肉的,琴山的冰箱对她而言是无限制敞开的美食诱惑。但,她自己就可以动手,没必要等叶峋来问,所以她决定暂时不屈服于美食:“不饿,你去睡,我也要睡了。”     “冰箱里有芳姑做的藜麦酸奶,吃不吃?”     “不吃。”     “只剩一杯了,你不吃那我吃。”叶峋轻坐在床边,戳向那团软软的被子山。     芳姑做食物,除了饺子馄饨鸡汤肉汤等是冷冻室常备之外,其他的都是一茬一茬,吃完了得隔几天才会做,主要是怕吃腻。藜麦酸奶是宋良辰的新宠,芳姑做出来后,冰箱里的几乎全是她一个人吃掉的,配上果樱桃果酱和新鲜草莓,美得她什么都能忘掉:“叶峋,你真招人烦。”     叶峋笑了一声,说:“我去给你拿,樱桃果酱没有了,只有树莓果酱。”     今天早上最后一点樱桃果酱被叶峋抹了面包给叶泽吃,娘俩一样是樱桃控,对樱桃的爱简直说都说不清:“那好吧。”     说好的不屈服于美食呢?     结果是两人在二楼的小客厅窗台上,一个挖着藜麦酸奶拌树莓果酱和草莓,一个吃着原味酸奶拌烤过的综合水果麦片。谁也没有开口谈话的意思,叶峋很识趣地吃完收了东西放下去,就预备坐一坐去睡觉。     倒是宋良辰冷不丁开口说了句话:“你知道你喝醉时干了什么吗?”     “知道,唱歌,还哭了两声跟我妈说对不起,不过不太记得唱了什么歌,怎么,唱的歌很离谱?唔,那不能怪我,我听歌仅限在大雅的音乐厅,曲目可能有点匮乏。”叶峋以为自己唱的多半都是些曲高和寡的外国歌剧或经典民歌之类的,有些曲目他自己听着都能起一身疙瘩。     至于那个轻得不能再轻的亲吻,留着暗里爽就行了,不必说出来,否则宋良辰不知道得缩到哪里去。     “叶峋,你心里那些各式各样,品种繁多的陈年旧结难道还没有解开吗?”比如对生母早逝的介怀,再比如父亲的再婚,到父亲和继母的突然离世,然后就是一些成长时斯留下的死结活结。活解是他不去解的,或他想结却一时解不开的,死结则是不去解也解不开的。     “大部分已经解开了,还有那么一两个,大概这辈子也解不开。”比如对你的执着独占。     “嗯,也是,谁这辈子没有一两个解不开的结呢。”     叶峋琢磨着,宋良辰这是在告诉他,她心里对于过去的结,也是一样终此一生也难以解开。     没关系,一辈子解不开就慢慢解一辈子,也挺好的。(未完待续)           第一六八章 小夜曲,如耳语 - 独占良辰 - 弈澜 元宵那天,大雅有元宵音乐会,由世界着名男高音为主场,另有国内知名男高音热场,由大雅的乐团大雅韶音全程伴奏。叶峋早早就预订了票,因为那位男高音正是唱《我的太阳》的,宋良辰提过一句那天对着她唱《我的太阳》后,叶峋就对这个留着心,正好元宵音乐会就有,叶峋当然要留着位子和宋良辰一起欣赏原汁原味的《我的太阳》。 诚然,叶峋用意语也唱得不错,感情更是到位,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位连词都记不全,只会唱几句而已,难怪那天唱来唱去来回倒腾,怎么都唱不完全。当新落成的音乐厅响起管弦乐时,明亮的音符中同自云端洒落,带着金边的云彩里跳出灿烂夺目的太阳。顷刻之间,整个音乐厅阳光万丈,温暖明朗,原本就以深杏色米黄苍青浅灰为主的音乐厅,霎时如同黎明时分,彩霞千里之上犹带几分夜色未褪的天空。 音色明亮高昂直上九天,清脆悦耳,却仿佛把耳朵给紧紧粘住,叫人忍不住就跟随着这流转的音调冲上九霄云外。却又仿佛在那高处,对着他的爱人,也就是他的太阳,倾诉着他的爱恋。 你看,我的爱人,你的温暖明亮遍照世间;你看,我深爱着的姑娘,你将我的整个世界也都照亮;你看,我心上的恋人啊,我只需如此注视着你便一生无憾。 叶峋说这是情人间的高唱,中向全世界宣布“我爱你”的嘹亮歌声,宋良辰看过介绍,虽然多半都和情有关,但也有说兄弟之间同时爱上一个姑娘。弟弟主动退出,心酸流泪写下这首歌的。就宋良辰那点耳力来说,她觉得更像是一种广大无垠的爱,不单单说只爱着谁,单只爱一个人,不会有这么丰沛宏大,当然也不排除艺术家感情就有这么丰沛。脑洞比宇宙还大。 男高音退场后。大雅韶音演奏了一支悠扬温柔的小夜曲,舒缓的调子如春夜的风,一只一只柔软的小手将人心里关于太阳的耀眼光辉轻轻消去。留下的是舒缓恬静,使人身心都觉安宁。 “这才真正是情人间的耳语。” “不是说小夜曲的形式来源于在窗口对着恋人的倾诉吗,什么时候变成耳语了。”宋良辰心说我读书不少,所以别想忽悠我。 “你仔细听一下。感觉一下,这支曲子是作曲家在无人的深夜想起心上人时写下的。绝对只是耳语厮磨。加上他的心上人另有所爱,所以曲子里还能听一点点悲伤矛盾来,既想追求,又怕心上人爱得太过坚定。又不愿给心上人带去麻烦,更兼他们之间在社会地位上还有很大的差距。不过,这位作曲家最终和他的心上人终成眷属。所以现在听到的是经过后来修改的,听起来更悠扬。更圆满温馨,原曲这种矛盾悲伤会更鲜明厚重。”叶峋绝对是学一门精一门的典型代表,在大雅学个音乐,顺便把意语和英式英语也给学了。 “真有,这一段真像在说‘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是这样爱她,怎么办,可是我们之间那么遥远,怎么办’。”宋良辰忽然笑出声来,觉得这支曲子真的特别有趣,她又不像叶峋学得那么深入。 叶峋看着宋良辰忽然明亮的笑脸,只满怀感慨地注视着她,面上不自觉带出笑意:“他最后找到答案了。” 我想,我也找到了,良辰。 音乐厅出来,叶峋和宋良辰上楼去接叶泽,小家伙在儿童音乐乐园玩了整一个下午外加小半个晚上,简直要乐不思蜀。叶泽小朋友对钢琴台阶爱得死去活来,头一次缠着父母一个劲地要东西,叶峋被叶泽软嫩的嗓音成功哄得进入傻爸模式,大手一挥就叫负责人往琴山弄一套。叶泽见有门,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又继续要音乐海冲浪池,水会随着曲调的高低而伏,是爱玩水的小朋友不能割舍的终极玩具。 水到底有些危险,叶峋没答应他,只答应他经常带他过来玩,这边有专人盯着,安在家里万一他自己跑去玩,没人看着随便呛口水都得把一家老小给心疼死。叶泽倒也没闹,没鱼虾也好,再说那虾已经够好了。 带了小家伙回家,把他扔去睡后,叶峋去书房准备看一下今天公司发来的邮件。没想宋良辰也在书房,正捧着数位板在那里画设计稿,叶峋凑过去看一眼,觉得有点眼熟:“小夜曲?” “嗯,你居然能看得出来。”是小夜曲给了宋良辰灵感,画出来的这件礼服仿佛是月光下的湖水,在细节上能叫人感觉出音乐的旋律来。 “时装设计我不懂,音乐我怎么会不懂。”叶峋get到了新技能,跟宋良辰谈“艺术”,可能是在这行待久了,宋良辰看到什么都能想起她的时装设计来。这就是叶峋找到的,解决问题的方法,诚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总会有水落石出,云开见月的那天。 “感觉哪里不对,你看看,这里……好像有点奇怪,怎么看怎么突兀。”宋良辰指着肩部,那里是雪白山茶花大朵小朵或盛开或含苞,一朵一朵簇成,单看是很漂亮的设计,但整体来看,就不太对劲了。 叶峋仔细看了看,单肩设计,裙子撒开,向月光织就的轻纱被水轻托成一片迤逦。他确实不懂设计,但要从音乐的角度上来说,肩部的山茶花像多余的音符,虽然它本身很美,但在这里却完全没有必要:“山茶花有点喧宾夺主。” “我试过去掉,你看,也很奇怪。”宋良辰说话间,已经把去掉山茶花的设计稿调出来。 “如果这是一支小夜曲,应该还有投照在纱帘上的倩影。”叶峋说着看了一眼宋良辰,想象了一下宋良辰的身影映在纱帘上的情形,似乎曼妙得不可言说。 “纱……我再想想。” 见她咬着笔杆在那思索,叶峋就坐回椅子上打开电脑收取邮件。以及,他果然选对了方式,叶峋嘴角的笑将他的愉悦表露无遗。(未完待续) 第一六九章 款冬花,山中来 - 独占良辰 - 弈澜     在中二期时,叶峋也是个有过文艺青年理想的,可以说琴他学得远不能成名称家,耳力见眼力见这种足够提升格调,叫人云山雾罩的东西,他一点没落下,欣赏水平和对“艺术”的“感悟”是绝对出色的。当年少轻狂褪去,当年为“装范”去学的东西却没被抛下,所以叶峋和宋良辰谈艺术一点问题没有,就算不是一道通万道,也能触类旁通。     果然,人多学点东西总没错,哪怕为装逼呢,等到被雷劈醒了,学过的东西还是存在的。     宋良辰新一季的时装主题就是“小夜曲”,不管礼服还是日常着装,都带着一股难言的韵律,像是把音符融入了一针一线里。音乐上,还是叶峋更有天赋,至少他还能跟大师们交流交流,宋良辰到大师们面前都不敢搭腔,更多时候是听都听不懂。     “这支小夜曲独特的地方在于,整支曲子带着一股严寒的味道,总像是有北风在吹,但这不是主调。从这支小夜曲的名字就能看出来,它叫《款冬花》,是一支很少被人提起的曲子,很多人并不觉得它属于小夜曲的范畴,因为它并不夜传统小夜曲那样舒缓温柔,令人愉悦而宁静。但它确实是一支小夜曲,款冬花早春开花,嫩黄色,和蒲公英还有苦菜的花很相似。”叶峋说完叫乐团开始演奏第一段,大雅的乐团没演出时每天都要练习,叶峋也不过是趁个便把弦乐给空出来,点个曲子而已。     《款冬花》开篇就是一段微凉的弦音,轻轻拨动,像是把云雾拨开。叫人看见月色下发生的一切。就像叶峋说的那样,带着一股严寒的味道。     “像有人深情站在窗外,却被冷风吹着,而且还没看到心上人,音乐表达的除了气候还有一点‘我来了,她却还没出现’的遗憾。接下来的这个变奏要仔细听……这一小节很曼妙,像是有什么美好的东西忽然出现了。严寒还在。所以不是心上人出现了,据作曲家说,当时他低头看到了窗下盛开的款冬花。在寒风里像是心上人的微露的笑脸。”叶峋说着凑到宋良辰耳边,问:“良辰,你听出什么来了?”     “有种原来有你在这里陪着我吹冷风,很好。这样我就不孤独了的心有戚戚。”作曲家真是世上最好玩的一群人,画家用笔描绘。作家用文字描述的时候,他们用音符描画他们的所思所感所见所想。     “第二段心上人还是没有出来,全篇都是对款冬花的赞美,据作曲家自己的形容。是在赞美它不畏惧严寒的娇美笑靥。所以第二段更显得寒冷,在第二段里,几乎听不出对心上人的殷殷期盼。只有在最后音符一个小小的跳跃,像是带着点颤抖一样。心上人出现了。”     “颇有点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境界。”     《款冬花》共三段,第三段则全然是对心上人的思念,尽显缠绵婉转,这一段寒风就只是背景了,更突显有情人不畏雨雪风霜的勇气和深情。同时,第三段也没忘把款冬花写进去,最后一小节像是男士低下头采下一捧款冬花献给他的爱人,并赞美她――你是这寒夜里,最美的一朵款冬。     宋良辰听完半会都还在音乐悠扬婉转的那点寒意里,确实不是传统的小夜曲,在她听来很有新意,而且很有趣。直到和叶峋从大雅走出来,宋良辰还在惦记着那点寒意,这时也正是早春时节,宋良辰刚才查了一下,款冬花是公历二三月份开花:“不知道花市有没有款冬花卖,我们能不能顺路去看一下。”     一准没有,叶峋正想劝她,想想去花市正好搜罗点新品种,琴山那边的月季花有两丛没打理好,已经枯死被清理掉了,空出小半个架攀援花卉的架子来,倒是选几株藤本的再补上。开车到花市,从头逛到尾也没问着哪家有款冬花,有知道的也说那是药材,加上花期短,没人当花卖。宋良辰有点扫兴,不过叶峋拉她去选月季时,她还是很有兴致地挑挑拣拣半天,这时候暖房里的月季已经开始抽叶打花苞了,正是最好挑选的时候,避免货不对版的尴尬。     “这是什么鸢尾?”     “德国鸢尾,这还是几年前引进的新品种,进过这两年驯养,花开得已经很稳定了,复色花瓣,比单色花要更耐看。”     “叶泽喜欢鸢尾花,买几个品种回去种。”宋良辰挑了几样,又买了几盆正在开花的大花蕙兰,这个花叶泽也喜欢,小家伙喜欢色彩鲜亮的大花朵。     两人挑好花后就开车回家,店主三天后才把花送到琴山来,一家子上下都动起来,也整一天才把花移植到楼上的暖房里。这时候宋良辰早把款冬花给忘记了,没想到又过了两天,叶峋忽然打电话给她,叫她去他办公室。宋良辰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就开着车过去了,没想她到的时候叶峋正在开会,人压根就不在办公室。     小孟助理给她开的门,门一打开,宋良辰就呆在原地没了动静。     “早上刚送来的,好像是什么药草,花开得好看,刚才搬的时候秘书室里的姑娘们还问是什么花呢。”花是小孟助理去提上来的,按说这些事以前都是小孟助理去办,没想到这回不声不响,叶峋自己就把花给弄来,唔……明显是用来讨好冰山总裁家的叶夫人的。     “是款冬花,可以止咳,据说是味很好的药材,送你一盆?”反正办公室里摆满一地,匀出去一盆两盆的半点问题没有。     “可别,这是叶总专给你订的,我可不敢伸手,怕叶总剁我手。”宋良辰笑了一声,小孟助理见状把办公室门给关上,留出空间来叫冰山总裁家的叶夫人好好酝酿情绪。     一盆一盆的花还带着山里的气息,落叶青苔腐植,还有因温暖从青苔里蹿出来的小虫子,可见这是从山里现铲来的。知道叶峋这是在卖好,可宋良辰还是不免被卖了个正着,在她都快忘记这事的时候,叶峋把满屋子花送到她眼前来……似乎送到她眼前来的不止是花一样。     至于到底是什么,宋良辰一时也说不清楚。(未完待续)     ps:我会告诉你们下一章完结么……我跟人说的时候,人指着我鼻子骂,你就烂尾吧,我啐了她一口,才不是呢。     叶峋不管再出于深爱,也是用了强的,而且还不是一次,所以我不会让他在正文里得到圆满的,想圆满啊,上番外里玩去吧。但,在正文完结里,会让他有个小圆满的,比如领个证~这对大暴龙来说,绝对是大大进了一步。     写这个结局的时候,想起一个比较残酷的事实――生活中,很多人并不是说他们有多相爱才结婚的,爱情在我看来是最纯粹的存在,而婚姻恰恰是最复杂的。也许正是因为相爱不能相守,世间才会有那么多关于爱情的传奇与传说,为什么悲剧更令人刻骨呢,无他,心有戚戚而已――因为现实也不够圆满啊~           第一七零章 慢慢来,慢慢爱(大结局) - 独占良辰 - 弈澜     款冬花还是很好伺弄的,而且一开始把人种进温室简直就是个错误,没两天老爷子问了明白人回来就连土带花全给铲到了花园的落地窗外边,一大丛黄黄嫩嫩的,看起来特别喜人。老爷子从医生那里问来的,说这个能用来煮百合糖水,止咳润燥,不管外感内伤、寒热虚实咳嗽,都可以用,要是肺虚久咳,那就再适用不过。     老爷子除铲到窗台边种的,还给他的花友们送了不少,不说当药,只说当花种着,二三月的,公历二三月一般是农历正月,正是腊梅开罢,迎春花都还没开的时候,当个景看正好。等到款冬花谢,开始抽芽长叶时,芳姑采了芽头作菜,味道居然还不错。     吃完款冬芽苗,宋良辰就得带上叶泽回松林,小家伙还得回松林上幼儿园呢,虽说老爷子叫留下,琴山附近就有很好的幼儿园。可这时候叶峋却说了一句,老爷子自己都满世界跑,叫叶泽留在琴山附近的幼儿园上学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去松林,老爷子想出海了就到松林来,还能顺便看曾孙。     “什么顺便看曾孙,看曾孙得专程,能顺便嘛,要顺便也是顺便出海钓鱼。算了算了,你们爱怎么怎么,我不稀得管你们。”老爷子年纪越大越不耐烦叶峋,总觉得叶峋这孙子是生来跟他作对的,叶峋还没转身走,老爷子又叫住他说:“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和良辰连证都没领,光弄个婚礼唬弄我,几时去把手续补了。”     “不急。”     “你不急我急,我孙女白给你生儿育女。连张纸你都不给。”老爷子这是觉得孙女吃亏了,要是把叶峋当孙女婿看的话,老爷子忽然很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越来越看叶峋不顺眼。     一时叶峋反倒没了话可说,哪里是他不想,宋良辰不肯,他倒是想逼着人去,可宋良辰这脾性。他再逼把人逼出银河系吗?     松林的三月正是花红柳艳满城春的时候。在别的地方多半还春寒料峭时,松林白天气温已经是二十度出头,夜间气温也有十几度。把叶泽送到幼儿园后。宋良辰一时有些空闲,倒是叶峋忙得连轴转,宋良辰连“小夜曲”主题的夏装秋装都已经完成,她总不能现在就开始做冬装。     宋良辰刚觉得闲得发慌时。叶峋也空闲下来,度假别墅那边都交给了程定松。正好海西有大型歌舞乐团来演出,叶峋和宋良辰去看了首场演,只是这歌舞乐团水准实在不怎么高,连大雅平时练习的水准都不到。叶峋是满心槽点。宋良辰直接吐了两句槽,两人从海西回来时,都兴致不高。     结果没几天。就有人开着车到家门口,宋良辰去开门时人还拿着单子确认了一下。宋良辰这才知道是架钢琴。那油光水滑能清晰照见人影的琴身透着一股冷清气,就像上好的兵器一样,散发着凉沁沁的气场。     这时叶峋出来,一看是钢琴:“送来了,从后门进,落地窗那边已经腾出来,正好摆钢琴。”     宋良辰这才知道叶峋把落地窗边的沙发往旁边移开,留出一大块空地来干什么。     工人小心翼翼把钢琴抬进客厅,琴行的工作人员又调试一番后,总算把这大家伙给摆弄好。叶峋抽开琴凳,朝宋良辰挑挑眉,又拍了拍长长的琴凳示意她过来坐。宋良辰会弹一点,三流水平,叶峋比她当然要好得多,手指轻叩,一段流畅的《款冬花》在客厅里起伏悠扬,是《款冬花》的最后一段。该用弦乐四重奏来演奏的小夜曲,用钢琴来演奏似乎也挺不错,略显单薄,但又别有一番滋味,和弦乐四重奏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弹完小夜曲,叶峋手微微一顿,调子随之一转,是一支宋良辰也很熟悉的曲子――《爱的旋律》。这是一支曲调轻快短促的曲子,像是急切地想要表达爱恋,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但到后边会稍微舒缓一点,显得更加有耐心,更加温柔,但迫切表达爱恋的节奏一直没变。似乎……似乎是不快一点表白,心上的人就会飘然远去,再不回头一样。     宋良辰静静听着,这支曲子并不长,只有短短两分钟,叶峋弹完就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语。宋良辰看着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笑了笑:“其实我都知道,只是就像作曲家迫切而不知如何表达一样,叶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     “不要紧,我们有一辈子。你慢慢想该怎么对我,我慢慢想该怎么爱你。”     “一辈子太漫长了。”     “我这样说,你还会觉得人生充满无望吗?”叶峋轻敲一个音符,问宋良辰。     “不,但是一辈子这三个词对我来说,仍然是不能负担的。”既然叶峋诚心诚意要谈,宋良辰并不会避而不谈,谈开了也许就能各自海阔天空呢。     “所以说,慢慢来,不用响应我,不必原谅我,让我常常留在你身边就好。”叶峋终于改了想法,不再是把宋良辰留在他身边,反过来就行,他经常能留在她身边,也很好。     面对叶峋这样,宋良辰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不是有话说不出来,而是她心情复杂难言。不得不说,叶峋这一步,走得特别漂亮,漂亮得让人无法拒绝他。但宋良辰内心仍然有个声音在不断地问着她同样几个问题――你就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吗?你真能放下这个人对你的伤害吗?你确定你们真的适合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吗?     不,我没忘了疼,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放下过去受过的伤,更不能确定是不是适合一起生活。     看着叶峋,宋良辰心底都是不确定。     迎着宋良辰犹疑不定,似充满许多问题的眼神,叶峋说:“你可以慢慢找答案,从现在起,我把主动权交到你手上。你可以随时转身离开,我不会再阻挠你,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对上叶峋的双眼,宋良辰很想告诉他,如果多年以前他能像现在这样,也许他们早已……只是时光无法倒流,所以,向前看吧!     “你为什么会爱我呢?”     “因为你是宋良辰。”     所以,请让我用一辈子来爱你你,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想,我已经看到了希望,不是吗,良辰?     (全文完)(未完待续)     ps:很想给个圆满大结局,但想到那两次,再想到最近看的一本文,也是强x,因为了有孩子,男女主结婚,在男主稍微对女主有点起色的情况下,女主就这样爱上男主了。后来大半本文都在被虐,女主却跟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一样,无论怎么被虐都不离不弃,深爱无悔。     看完后,想了很久,在正文里坚决不给叶大暴龙圆满,番外会的。就算番外里会,也不会直接写,而且会一下子把时间拉过去很多。     最后,妈蛋,这算什么虐文,我自己看着都掉不出一滴泪!           番外篇 《我的父亲母亲》by叶小泽 - 独占良辰 - 弈澜     当叶小泽还经常被人喊外号叫叶萌萌时,他一直认为他爹妈和这世上千千万万家庭的父母是一样的,直到慢慢长大,不再被叫叶萌萌后,他才知道自己曾经有多甜。叶萌萌的外号源自于上小学那年,作为高龄产妇的他亲妈拼了老劲才生下来的妹妹,外号傻白甜,小名叶甜甜的傻白甜妹妹。     叶小泽上初中后,才第一次真正思考……嗯,当然不是思考人生,而是思考他爹妈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那是上初中的第一篇作文,命题是《我的父亲母亲》,同学们普遍在写我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干什么工作平时在家是什么样,对我怎么怎么样。叶小泽找相邻几桌借了作文看,才发出深思,以前他觉得他爹妈真挺好的,可为什么叫别人家爹妈一对比,就显得他爹妈特别特别,特别……缺点什么。     这得从叶小泽第一次“恋爱”说起,才三年级的叶萌萌宣称他谈恋爱了,喜欢上同班一个漂亮小姑娘,人家会跳舞爱唱歌,平时用红色丝带扎特别好看的辫子。搁一般爹妈会苦口婆心,搁开明爹妈可能会鼓励会帮着出主意,他爹不是啊!     他爹在他宣布谈恋爱后,给他买了间临近公园游乐场水上乐园的小公寓,还跟他说“叶萌萌啊,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那时候他只觉得特别感动,深深感受到来自父亲的疼爱与温柔,现在再想想,他爹绝对只能用逗比来形容。明明看着那么正经严肃的一只总裁呢,怎么就能逗比到这份上呢。     类似的事情多了去了,他爹还自觉是个特别开明的家长。把儿子当朋友来处呢。小时候他比叶甜甜还傻白甜,一直认为他爹是世上最好的父亲,结果这个概念太过深入他幼小的心灵,以至于长大后看明白真面目还依然坚信他爹是世上最好的,别人家的爹和他爹画风不一样,那是因为别人家的爹不是世上最好的。     捂着脸,叶小泽觉得自己三观岌岌可危。     再说他妈吧。自从跟着曾祖父读过几年传统诗书后。叶小泽就一直认为他妈就是一首温柔静好的婉约诗。可他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个不怎么靠谱的爱好――自封美食家,开始专心钻研美食。偏偏她在这上面一丝一毫天赋都没有,更偏偏的是,他爹不仅是个逗比,味觉还异于常人。永远可以睁着眼睛把瞎话说得天花乱坠,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叶小泽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审美情趣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嗯,食物还可以放到一边不说,毕竟大部分时候他是吃家里阿姨倾情提供的真.美食。     他妈还是个出色的设计师,在叶小泽印象里。他妈就是弄个小背心出来,都能被人夸出各种花样。以至于……小小年纪没有反抗力的叶小泽经常被打扮得各种怪异,据他爹从宽坦白。他上小学以前基本上是以动物的形态出场的,软萌软萌。各种招掐。就算是上了小学,他也经常被他亲妈坑,有一次还被通报了,虽然没点名,他也没当是自己,但是班主任私下找他,说小学生就应该有小学生的着装,不要奇装异服。     叶萌萌回家就找他妈说了班主任讲的话,他妈立刻抱着傻甜傻甜的叶甜甜横眉怒目:“穿个汉服怎么了,身为汉族,连汉服都不让穿,像话嘛!不行,我得找你老师说说去,什么叫奇装异服,要真论起来,时装才叫奇装异服呢。再说我叫你穿去学校的已经是简而又简,本身就很偏时装了,再说我又没给你穿裙子,算什么奇装异服。”     忘了他妈这些年专注推广传统服饰,也忘了他爹这个最有原则,最有底限,最有道德的人,在遇上他妈时能把什么底限原则道德都揉碎了扔下水道:“别恼,吓着甜甜,回头我去跟学校说,你气什么。”     然后,没出两个月,叶小泽所在的小学就有了个“传统文化周”,读诗书,写大字,习传统礼仪,识传统风俗,最重要的一点是统统要穿文化周赞助方提供的汉服,并被一遍又一遍安利,什么才叫汉民族传统服饰。经过这么一件事,叶小泽就懂了,他以后就是被他妈扣个西瓜壳在身上去学校,估计也不会被说奇装异服了――这是普通爹妈能干出来的事嘛!     于是到后来,他知道了这样一句话――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所以要改的也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     辛酸地回忆完,叶小泽提笔在作文本上写下《我的父亲母亲》的第一段:我一直以为,我的父母是世上最好的父母,我想对于每个孩子来说,都会有同样的想法。但是现在,我决定正视这个问题。     写完交给老师,老师用红笔写了这样一句评语:看起来这些年他们没少让你为难啊!     拿回去他妈看完作业后,在上边留下一行漂亮的字:少年,你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这点磨砺算什么。     他爹:即要为王,便要承王冠之重。     老师:本来以为你是吐槽流,现在老师知道了,你其实是个写实派,这些年辛苦你了,孩子,你不容易啊。     叶小泽:能不在我的作文本上版聊吗,谢谢了。     他妈:还能不能让人有点乐趣了,真讨厌,好吧,回来给你做点好吃的安慰安慰你。     他爹:不小了,懂点事。     不就不让版聊他妈不乐意么,他爸就说他不懂事,老师还把他叫去说其实有这样的爹妈挺好的,活得轻松呐。人生有什么不快的,回家全能被治愈――老师这绝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真怀疑他的特级教师资格认证是不是真有。     诶,这就是他的父亲母亲,除了不靠谱点,别的都挺好,至少他知道,他们是真的很爱他。尤其得说说他爸,在外边装得跟什么什么一样,对他从来是爱再多都不够。记得他有一次发烧一直不退,爸爸抱着他避开人还哭了呢,爸爸还对他说过一些让人听着心里像喝一蜜糖一样的话,虽然很少,但正因为少才显得格外珍贵呢。     唔,有这样爱在心口难开的父母,真是种甜蜜的负担呀。     老师说得没错,我是真不容易,不过他们这样爱我,负担就负担了吧。(未完待续)     ps:下本文写仙侠古言,目前的简介是这样的,只是目前的简介啊,因为这简介看起来实在有点蠢蠢的,大好一个故事大纲,被这个简介一安上去,蠢得不忍直视,还在想着怎么改呢。     这年头都流行追到男神秀恩爱了     秦景远远看一眼自家男.神……     叹气,谁叫她萌的就是个高冷     还是找个小伙伴愉快地一起追求大道吧~     然后,男.神不干了     ……说好的高冷呢!     后来,秦景才知道,前因后果早已约定           番外篇 《我的爸爸就是这么复杂》by叶小泽 - 独占良辰 - 弈澜     之所以要把爸爸单拎出来写一篇,完全是因为和妈妈一起写,完全不能写出他的逗比气质来呀。     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跟棉花糖一样,又甜又软又没脾气。爸爸在公司的时候,人人都很敬佩他,很多人都说他很厉害。在亲戚朋友面前,爸爸是个特别愿意帮助别人的人,当然,爸爸愿意倾力去帮的亲戚朋友两只手就能数完。     但是作为爸爸,他简直就是个复杂到必需用一长篇来细说的,他是说他和儿子作朋友的,但身为当事人,完全没感觉怎么破,还不好戳破他,只好让他继续这么自得其乐。他觉得作为朋友的方式,诶,都不想多说他,跟四岁的儿子一起喝酒算什么好朋友,对五岁生日时许愿要独立,要自己生活的儿子真放出去自己生活,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呀。五岁的时候他懂个鬼叫独立啊,差点以为被抛弃,哭着打电话给思淳舅舅吧,思淳舅舅是个更大的逗比,打电话给警察要告爸爸遗弃――果然不能太相信在国外长大的思淳舅舅。     把作为朋友的身份先放下,再来说说作为父亲的身份,爸爸绝对是个宠儿子没有底限没有原则程度仅次于对妈妈那没底限没原则没道德的程度。不过张口要架飞机,没说明白是要遥控飞机,爸爸就真能整架飞机,一起去看飞机时,爸爸还一副“快点说爱我,我绝对是世上最好的爸爸”的得意嘴脸,简直不忍心多看一眼。从小到大,被这样宠爱着,都没被宠坏。只能说明天生正直,怎么都宠不坏带不歪。     把父亲的身份也放下,爸爸还有个老师的身份,教导为人处事,教学教玩,还教音乐教阅读方法,从小教他理财。教怎么辨识危险。还教武术用来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当老师的时候,爸爸是严厉的,但并不会显得过于苛刻。也只有在作为老师这个身份时,爸爸才看起来像个爸爸。有句话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爸爸作为老师应该能算最好的。可作为爸爸……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还是那句话。这很复杂。     除了朋友和爸爸、老师的角色,爸爸还承担着其他几个角色,比如试图拐卖他的坏人,强令他吃下一整桌妈妈做的菜的霸权主义者。什么都敢带他一起去玩的疯狂小伙伴,等等等等……     都说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父亲的角色至关重要。因为他长大后很有可能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人。每每想到爸爸,他就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各种担忧。要真是成为像爸爸一样的人,他该怎么办呀,到底算好啊还是算不好,复杂成这样,好不好的谁也拿不准呀。     对了,还记得那个初恋小女友吗?后来他和她分手了,因为小女友转学去了另一家小学,她爸爸去了另一个城市去工作,她也要一起跟着去。当时他还哭过呢,爸爸问他是不是真的这么喜欢她,想要永远和她在一起,好悬那时候他凭着本能,摇头避开了让爸爸自由发挥的机会。因为过了很久以后,他问过爸爸,如果当时他点头说是怎么办,爸爸的答案叫人心里直冒冷汗――这有什么,大不了叫你们在一起。     谁知道小女友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万一跟妈妈一样,那只有爸爸才受得了,不时做那样一桌子菜,他可没办法像爸爸一样吃得面不改色,夸得天花乱坠。     等到初三的时候,他又暗搓搓地喜欢上一个女孩,是学生会的新成员,特别娇软可爱,笑起来两个小酒涡特别特别甜。如果说妹妹是傻甜傻甜,女孩就是刚打下来的大枣一样脆甜脆甜,这么说妹妹可能会好几天都不理会他,但他当时真就是这样想的啊。     可是他不敢跟爸爸说,万一他爸爸再逗比呢,逗比又不给出正经出意的“朋友”还是算了吧。可是当他向女孩说喜欢她的时候,女孩以“我们还小,要认真学习”拒绝了他,他有点难过,回家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     爸爸是这么安慰他的:“首先你确实还小,是要认真学习,其次,这句话并不代表拒绝你,她又没说‘所以等我们长大以后再说吧’。”     “所以,我还有机会?”     “当然,不要因为一点点小小的挫折就放弃,追求女孩子哪怕是被拒绝个一次两次,也不要气馁,除非她拒绝你第三次,那就要给自己留点余地,别追求不成,反倒招人讨厌。”     于是,他又满怀斗志地追求女孩,和女孩一起回家,一起打扫教室,学生会值日时,作为会长,他还特地把他和女孩安排到一起了呢。可女孩还是拒绝了他,这回是明确的,而且没有余地的,他终于在这时候想起了妈妈的话:这世上不是你够好,就得人人都喜欢你的,也不是你喜欢人,人就一定得喜欢你的。     爸爸知道之后,再次宽慰了他:“也许你真的还太小,要不等你再大一点再谈恋爱,小姑娘都会更喜欢成熟稳重一点的男孩子,你现在这样比你妹妹也没好到哪里去。”     是在说他也一样傻白甜?爸爸可真会补刀!     然后整个高中,整个大学,他都没有再谈恋爱,因为他真的听了爸爸的话,努力把自己修行成一个稳重成熟点的男孩子,结果稳重成熟过头了……     所以说,爸爸是个复杂到难以言表的人,虽然对他来说他依然是个好爸爸,可他还是要说一句――做他的儿子可真不容易啊,说起来满满都是泪。     有一次,记者采访爸爸,问到他,说爸爸这么成功,这么出色,将来长大了是不是也想成为像爸爸一样的人。     不,谢谢,还是让我愉快地长成自己的样子吧,我真的不要成为像爸爸一样逗比的人,至少不能这样对待我将来的孩子。要同样爱孩子,但绝对不要做这样一个复杂的爸爸,有句特别老的歌唱得特别好――简单的人快乐多。(未完待续)           番外篇 《家有小棉袄》by叶小泽 - 独占良辰 - 弈澜     愉快地成为一名小学生后没两个月,叶小泽回家就发现了不对,在爸爸欢喜得找不着北的笑容里,叶小泽得知他从此多了个妹妹。爸爸还趁着给妈妈送晚饭的工夫,带着他去医院看妹妹,据说妹妹的名字分歧很大,于是暂时叫她小名甜甜。     第一眼见到叶甜甜的时候,他就体会到了什么叫作“我的心中了一箭”,软软像毛毛虫一样的叶甜甜仿佛是在他心里一直滚来滚去。明明一点也不好看,红通通跟个熟过头的长毛桃子一样,可他就是很喜欢很喜欢。     叶甜甜小朋友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一周后出院回家,就开始展现她惊人的奶量。据妈妈说,他像这样小的时候,每次喝个三五十毫升奶了不得,但叶甜甜就像胃里有个黑洞一样,一百毫升奶喝下去丝毫不费劲。为这奶量,爸爸妈妈吓得去医院问了医生好久,确定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这才又抱着妹妹回来,然后一个劲夸妹妹,太爷爷说小孩子,尤其是刚出生的小孩子,能吃是福。     虽然他什么也不懂,但叶甜甜这么能吃,让才上小学一年级的他就开始有了危机感――妹妹这么能吃,忽然感觉整个人都比以前更沉重了啊!他问老师,怎么样才能当好一个哥哥,那时候他还是个傻白甜,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师说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长大了才能照顾妹妹。于是傻白甜时期的他以空前认真的态度去学习,简直把学习当成神圣的可以拯救世界的任务去做。     有了叶甜甜小朋友之后,什么都是很美好的,只有一点不太好,那就是他被太爷爷取了个小名。但他一直坚定的认为那是个外号。太爷爷说,小丫头软软甜甜的,傻小子就应该软软萌萌的,于是他从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被亲戚朋友叫作叶萌萌。这又得说他那时候还小,太傻白甜,没有坚定立场地拒绝这个外号。才会有长大后那么多尴尬的瞬间。     自从叶甜甜生下来。他和爸爸的地位就在家里一落千丈,以前只要他回家,太爷爷是怎么抱他亲他疼他都不够的。叶甜甜出生后,他就是外出半个月夏令营回来,太爷爷也只揉揉他脑袋,然后继续哄妹妹玩。至于爸爸。那就更不用说了,提起来他都能替爸爸掉一缸辛酸泪。     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很爱很爱叶甜甜,他不懂这是为什么,明明有个人出现是让你大不如从前的,可你还是忍不住对她好。于是。他决定问一问爸爸:“爸爸,为什么我们会这么爱叶甜甜呢?”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彼此相爱。叶甜甜虽然还不会说话,可她一样也很爱你。”爸爸很会哄人。因为听爸爸一说完,他就立刻觉得心里甜津津的,像喝了新采的荆花蜜一样,甜甜的带着花香,还有点凝结成颗粒的沙口,只用舌头轻轻一抵,就会化成甜。     “所有的一家人,都会这样相爱吗?”     这个问题,爸爸没有因为他小就哄他:“不,并不一定,有些时候,一家人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而不相亲相爱。”     “什么原因?”老师说爱提问的才是好学生,一定要多问几个“为什么”。     “比如误会,比如不信任,比如伤害……原因都是不同的。”     “就像张润霓爸爸妈妈那样吗?”     “你同学的爸爸妈妈怎么了?”     “张润霓说她爸爸妈妈一直吵一直吵,然后就不在一起了,张润霓的妈妈和别的叔叔在一起了,张润霓的爸爸还给她找了新妈妈。这样,他们是不是就是不相爱了,因为不相爱了一家人就分开?”他倒不觉得自己家会这样,只是谁还没点危机感呢,后来他懂得了,这种情绪叫因人病己。     “嗯,别人家里的事我们并不能什么都知道,所以我们不能就这样轻易下定论,也许还有许多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有一句古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说的就是再能明辩是非的人也很难去判断一家人之间发生的是是非非。”     “那么怎么样才能一直开开心心地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呢?”     “彼此理解,彼此关怀,彼此信任,彼此珍惜,还要时不时告诉家人你爱他们。爸爸只能告诉你爸爸的想法,到底要怎么做,你可以自己观察。”     理解、关怀、信任、珍惜,这四个词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了叶小泽努力想要拥有的特质。     妈妈说小孩子七坐八爬,等到会爬了,接着就会走就跳会跑,叶甜甜在他记忆里就像是瞬间长大的一样,很快就长成了会撒娇卖萌,还会卖蠢的傻白甜。傻白甜最擅长做的事就是谁抱她她就搂着谁的脖子甜甜的笑,然后一个劲说“爸爸我爱你”“妈妈我爱你”“哥哥我爱你”“太爷爷我爱你”,只要是很亲近的人,她都会不停地说“我爱你”。     爸爸第一次听到叶甜甜说“爸爸我爱你”时,他敢发誓,他分明看到爸爸埋在叶甜甜脑袋顶上掉了两行眼泪。当时他还觉得有点诧异,不过当叶甜甜搂着他的脖子,特别傻白甜地说“哥哥我爱你”时,他也有点想哭,不过他比爸爸好,他没真哭出来。     爸爸后来一直说叶甜甜果然是件温暖牌的贴心小棉被,他不懂,为什么非是小棉袄,问妈妈,妈妈说这是指“心很温暖”的意思。听完这个解释,他立刻决定,以后叶甜甜也是他的小棉袄啦!     小棉袄蠢蠢乖乖甜甜地长到两岁半上幼儿园,作为一个上过幼儿园的“过来人”,他有点担心小棉袄会哭,他虽然没因为上幼儿园哭过,可他没少看每天早上来幼儿园就像经历一次与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生离死别的小朋友。小棉袄这么甜软蠢乖,这么依赖家人,家里所有人从太爷爷到新请的司机都担心得不得了,但是……小棉袄对幼儿园绝对是真爱,别人上幼儿园像生离死别,她从幼儿园回家像生离死别。     直到保证第二天还会送她去,小棉袜才乖乖收起眼泪,红通通着一张脸糊他们一脸“我爱你”。     诶,他家小棉袄就是可爱得这么与众不同。(未完待续)           番外篇 《有幸携手,相顾终老》by叶泽 - 独占良辰 - 弈澜     略微长大一点后,叶泽开始明白父母之间的那点不对劲,本着家人要彼此理解宽容,但又互相留有**空间的想法,叶泽没有去追根究底问父母之间到底为什么不对。     他已经十八岁了,父母依然分房睡,要不是有个叶甜甜,他都会以为父母根本就是貌合神离。说实话,貌合神离这四个字有点夸张,毕竟爸爸平时和妈妈还是很要好的,唔,准确点来说,是爸爸单方面对妈妈好得天上有地上无,而妈妈虽然也有回应,但远比不上爸爸那么殷情得能让人倒牙。     为父母这状态,十八岁叶大泽没少看讲解婚姻家庭方面的书,最终有本小说里的一句话把他给打动了,他觉得那完完全全把父母的相处状态描写得淋漓尽致――爱情从来不是对等的,不是你爱得这样多,你所爱的人就要回应你相等的爱,有时候你爱十二分,能得到的不过六七分。也许并不是不够爱,只是每个人的爱都不同,有的浓烈,有的浅淡,有的像海一样深,有的得春风一样柔。     叶大泽觉得,这就是在说他爸妈,爸爸哪里是爱十二分得六七分,简直是爱一百二十分,也只收回十分之一。不过,也许真的是他对爱情的认知太浅薄,当他这么认为的时候,妈妈就呼着巴掌打脸来,爸爸还特别配合。     事情是这样的,爸爸住院,医院连着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家里上上下下被吓得够呛。第三次下病危通知书时,叶甜甜一直捂着嘴哭,虽然眼泪流得凶,但却只是小声呜咽。叶大泽心疼得不行。刚想松开扶着妈妈的手去抱一抱叶甜甜,这才松开点呢,就发现妈妈整个人往旁边倒去,吓得他赶紧又把人扶住。     “妈?”叶大泽看妈妈的时候才发现,她妈连呜咽都没有,眼泪也没有,但整个人都像是离了魂一样。眼神空洞得吓人:“别担心别担心。妈,爸爸会好起来的,他怎么也不可能扔下我们的。”     爸爸的生存意志一直很强。连医生都这样说,前两次下病危通知书时,医生们都心惊胆颤,但爸爸硬生生凭着自身意志扛了过去。也许是爸爸真的很舍不得他们。凭着他自己的意志,硬是扛过了不适宜动手术的时期。慢慢把身体调养到能动手术,动完手术后休养半年爸爸才又重新生龙活虎,只是以后饮食上就要注意了,不能过油过辣。生冷过烫都不能进嘴,要清淡,要营养丰富。要温热,还要三餐准时。     经过这一番折腾。爸爸自己也注意了,这才渐渐好起来,再没有出现过那样吓人的时候。     爸爸在家休养的时候,开始一点点教他处理公司的事,虽然说十二三岁的时候,他就开始接触了,但真正到公司的决策经营和管理人事上,叶大泽还是觉得自己万分无知。处理公司事务的间隙,爸爸会和他说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趁这个机会,叶大泽问了一个问题:“爸爸,我以前一直觉得妈妈并不是特别爱你,但你又特别爱妈妈。这次生病,我忽然觉得以前的想法并不正确,那么爸,你们之间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不想说可以不说,我只是有点好奇,我也这么大了,总有一天会找到想要真正过一辈子的爱人,你们这样让我有点担心我以后的生活。”     “爸爸以前犯过错……你瞎想什么,不是你想的那种大多数男人会犯的错,我这点定力还是有的,唯一没定力的就是你妈。具体的我也不会跟多说,你只要知道,就算再爱一个人,也不要恃爱行凶就对了。不过,你和爸爸不一样,爸爸在这方面一直做得很不好。爱就是爱,伤害就是伤害,再多的爱,也不能抹去伤害,不要拿爱当成修饰去定义伤害。”     “我不懂,爱一个人不就是应该对她好吗?就像我爱叶甜甜,想把全世界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她一样。我也爱你和妈妈,只想对你们好,一点也不会想去伤害你们,只要对你们好的,我都愿意做,对你们不好的当然就不愿意做了。那为什么还会有以爱为修饰的伤害呢,为什么会有恃爱行凶呢?”叶大泽完全不能理解,在他看来,爱和伤害应该是完全不能放到一起的东西,因为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内,爱都是如同被漫天神佛加持以祝福的幸福甜美。     “因为害怕失去,担心得不到,这样的时候,就很容易失去控制,如果不能控制住,就很可能会行以伤害。”     “这样啊……”叶大泽还是有点不太懂,但感情是很复杂的东西,所以不太懂也对,毕竟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就是活到九十九,说不定也说不出爱到底是什么呢,何况他才十八:“那么,爸爸,对你来说爱是什么呢?”     “有幸携手,相顾终老。”     “就是一起慢慢变老的意思,爸爸,你是像叶芝的那首诗一样爱妈妈吗?不是爱她年轻美丽的时刻,而是爱着她朝圣者的灵魂,爱她衰老了脸上的皱纹。”叶大泽曾经被这首诗深深地惊艳过,原来有的人的爱情是这样的,也许最好的爱情就是这样的,至少他到现在还没有看到过更好的对爱的描写。     “爱她朝圣者的灵魂,爱她衰老了的皱纹。嗯,对,不过最后一段并不好。”     “蜷在通红的炉火边,凄然地诉说着爱情怎样消逝,如何徘徊于上方的高山,然后把脸隐没在群星之中。是不好,如果真的深爱着她朝圣者的灵魂就应该……相顾终老,不让她凄然地诉说爱情怎样消逝。”     爱她朝圣者的灵魂并一直爱她,直到终老时,仍爱她脸上的皱纹,也许这就是值得期待的爱情的样子。     他想,某一天,他也会找到想要和她一起终老的爱情,年轻时爱她年轻美丽,爱她朝圣者的灵魂,年老时爱她脸上的皱纹,爱她老去鬓角的白发。     愿他们都能得偿所愿,得偿所爱。     ps:一直很喜欢叶芝的《当你老了》,第一次读时是袁可嘉先生译的版本,以后不论有多少译版,都最爱袁先生译的这一版,只中间那一段,读来就让人觉得高下立判。最后一段,我更喜欢自己翻译的版本,因为袁先生译的最后一句,一直觉得有点读不懂,直到后来学了英文,尝试着翻译,并看了许多版本。     奉上袁可嘉先生译的第二段――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未完待续)     ps:字数不过二千三应该是照二千算的~           番外篇 《幸福是首未知的歌》by郑景云 - 独占良辰 - 弈澜     在幸福和睦的家庭里长大,会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美好,郑景云就是在这种种美好中成长的,所以他一直认为,爱情与家庭就应是这世界最美好的存在,直到他成年以后,也依然这样认为。然而,上天偶尔也会给人劈头盖脸砸一身泥点子,即使这样,郑景云也从不曾放弃过他对爱情与家庭的美好希冀。     在和秦润离婚后,不断有亲戚朋友,甚至是秦润的亲戚朋友给他介绍或温柔可爱,或爽朗活泼,或恬静婉约的女孩子。就连秦润,只要是她觉得不错的姑娘,有时候都会特别打电话叮嘱他一句,这女孩子哪里哪里好,可以多留心一下。     当秦润成功和她一直爱着的人结婚后,秦润不时对他的形单影只怀有愧疚,偶尔会把她认识的小姐妹介绍给他。但郑景云没能在其中发现他想要共渡一生的人,曾经,他两次发愿要与人一生长相守,先是宋良辰,大学时期的宋良辰甜美得像一块上好的酒心巧克力,散发着的芳香与甜蜜使人无端生醉意。然后是秦润,秦润是个敢爱敢恨,性格鲜明,大气豪迈的姑娘,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来。     这两段情感在发生的时候,都曾经令他以为会有天长地久,但都没能达成。失去以后,郑景云也并非拖泥带水的人,宋良辰有叶峋这个冤家,秦润和她的丈夫更是一对欢喜冤家。他认为人生应该是向前看的,如果她们已经转身,那么,他也应该继续迈开大步走下去,留连于过去。只会给自己和他曾经爱过的姑娘带来麻烦。     认识程缓是个特别特别的意外,那天下大雨,他开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开到长林路时车堵得一塌糊涂。郑景云微微打开一点车窗,让雨飘进来的同时,也听到了不远处的争吵,不久后更是听到了一声响亮的耳光。以及那句:“别叽叽歪歪了。世上哪来那么多真爱,只当是我当初眼瞎,现在。宇宙有多深,给我滚多远,别再到我面前现眼来。”     “缓缓,你听我说……”     “呵呵。我听啊,你说!”     “缓缓。你别这样。”     被一男一女左右挟着的姑娘中长发正好披在肩上,修得齐齐整整,即使隔着雨幕也能看清一肩黑发散发着的柔顺光泽。堵车是最无聊的,郑景云并不觉得自己这种窥探是应当羞耻的。这时候,可能很多司机都在看着路边发生的这一幕。     在郑景云要收回视线时,那一男一女挟着程缓要走。程缓用力挣脱,一头撞在郑景云车上。听着那响声,郑景云都替她觉得疼。那一男一女待要过来时,郑景云莫明地打开车门,对程缓说:“上来。”     程缓清濯如被春雨洗刷过的双眼里满是惊诧,身后的男女要触碰到她时,她果断上车并关上车门按上车窗,还对车窗外一直在喊着叫着拍着车窗的男女视若无睹,对他露出一个有点雨腥气的笑容:“对不住,还有,谢谢。”     郑景云看着这姑娘被雨淋湿,整个人都有点抖,手向后一伸,把自己搭在后座上的外套给了她:“不客气。”     “我叫程缓,你呢?”     “郑景云。”     那件大衣就那么披在了程缓身上,到程缓公寓楼下时,程缓坚持把他那件衣服送到了公寓楼下的洗衣店里,并付了钱。郑景云以为这一切就到此为止了,他没想到半个多月后顺便来取衣服时,还能遇到程缓。     还是那一男一女,不知在公寓楼下闹什么,好些人围观着指指点点,围观是最不用成本的娱乐。两女一男闹感情纠纷这种事,郑景云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倒不必对围观的路人站在任何制高点上进行指责。站在人群外听了两句后,郑景云越过人群,站到程缓身边:“既然分手了就不要再来纠缠我妹妹,像你这种脚踩两条船的恶心玩意,谁爱要谁要去,我妹妹可不稀罕。缓缓,我们走,像这种人,还给他留什么面子,就该直接给他脑门上刻负心汉三个字,什么即使分手了也不要彼此怨恨,这种宽容应该给值得宽容的人,给他……他配吗?”     在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前,郑景云已经把程缓带进了公寓电梯,并且把电梯门按上:“几楼?”     “十五。”程缓还在那反应不过来呢,呆呆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什么足够稀奇的存在。     “别这样盯着我看,好歹算是救你,你这样会让我误会是作了恶人恶事。”     “不,别误会,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能……嗯,舌战群雄的爷们,真心的,我家的都是一棍子抽不住三个字的,”     “你前男友好像话挺多的。”     “前男友?噢,对对,前男友,不过他从前话真没这么多,现在话之所以多,完全是心虚气短。”程缓说完低下头片刻,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来:“到了,进去喝杯茶?”     “怎么说我也是陌生男人,怎么能轻易请进家门,等什么时候我们成了朋友再请我进家门喝茶不迟。”郑景云说着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并告诉程缓,如果有什么麻烦,还可以找他帮忙。     程缓拨了一下他的电话后,笑容舒展地进了家门。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成就了爱情。认识很久以后,程缓给他打电话时,问他约不约,却是要请他去看话剧,郑景云点头答应下来,两人周五八点半去看了话剧。     从剧院出来时,正是漫天星辰,他开了车过来接程缓时,程缓正仰面看向天空,漫天星辰好向全落在了她双眼里。郑景云静静地等了会,才打开车门叫程缓上车,车驶出去很远后,程缓才侧着脸,在灯光灿烂如星河的光幕中看向他:“郑先生,我能追求你吗?”     郑景云含笑看她一眼,然后继续把视线放在前方,绿灯放行:“程小姐,我一直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正在追求你吗?”     “啊……完全没感觉怎么办!”程缓促狭的双眼里笑意隐隐。     “那现在有感觉了吗?”     “一点点。”     “会越来越多的。”     爱情就像一首旋律未知的歌,随着音符的递进,渐渐描绘出成幸福,然后余音袅袅一生,是缠绵,是相守。(未完待续)           结文感言 - 独占良辰 - 弈澜 结文感言是免费章节~以下—— 明明是要写虐文的,明明是要写虐文的,明明是要写虐文的……然后怎么会变成没有然后的呢,终于发现自己就没这天赋!他们说,作为一个没被虐过的人,连人间疾苦都懂得不多的人,写得出虐文才叫有嵬了。 可那么多写虐文的,难道他们都被虐过,都见过所有的人间疾苦,不可能嘛,看来还是想象力的问题,也有可能是我太亲妈! 好吧,我们还是来说说新文,仙侠,我觉得,没什么比直接来三千字更直观的。 事实上是因为……新文还没想好名字,简介也还在拟定中: 第一章观山 作为一个大千世界,真法界有正法三千,旁门左道无数,人人能修法,人人能入道,庞大的修士群体带来道门的兴盛,其下更是大大小小世家无数。如今的道门,三足鼎立,既互为守望,又彼此辖制,而各大修仙世家则在三大道门管辖下,争夺摩擦虽然少不了,却并无大战大乱。 秦景刚穿过来,对这个世界还没什么认知的时候,没少感谢穿越大婶,她是觉得吧,比起穿到古代被关在后院跟人争衣裳首饰拼父祖夫君来,穿越到修仙世界简直是种奖励。虽然奖励也不是全然无危险,但有大道长生这枚甜枣在,有风险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想着风险论时,秦景脑补的是仙侠里的种种。 “要低调,要闷声发大财”是秦景最开始的念头,等到她低得没调了,闷着声都发不着财时。她就搞明白了,她的这场穿越在仙侠大分类下,顶多不过是本种田文。吃吃喝喝玩玩到万儿八千岁,都是白赚的,穿越大婶一点没亏待她。 于是……秦景老老实实种田,啊……是真的种田,不是形容词。是动词。 “小秦真人。万鹤楼叫你送千斤三品灵谷去,急等着用,你快些别耽搁事。” “哎。正好上个月才收了一批青塘稻,打出来的灵谷多数是三品灵谷,谢谢晁叔,我这就去送。”秦景说着从乾坤镯里又提溜出一个小罐子来。递给她叫晁叔的汉子:“这是试种的五品灵茶,我这才种。还没拿去鉴别,给晁叔尝尝鲜。” 晁姓汉子笑眯眯接过罐子,轻轻揭开一条缝,见和灵气伴随茶香冲入肺腑。就知道这回又得了“小秦真人”的好东西。瞻赢州灵田千余万顷,租地种田的修士十数万人,晁姓汉子管理着灵田六十万顷的东墉城。租户尽是些租几十顷百余顷的小鱼小虾,当然捞不着什么东西。再者说。东墉又是出了名的“穷修城”,晁姓汉子被发派来后,就没想过能得着什么好东西。 倒有个意外之喜的秦景,除每年按时交租从不用催外,每有什么新鲜的好的都会想着给他送一份。都说投桃报李,晁姓汉子接了小秦真人的东西,有什么门路总是先来告诉秦景,只秦景没有的东西,才会再去知会其他租户。 今天这罐子茶虽然不过五品,但观灵气闻香味,足见不但味道好,品质也上乘,晁姓汉子闻到香气的瞬间迅速把罐子盖严实,再看向秦景时,笑得格外灿烂:“那我就不客气收下尝尝新,快去送灵谷吧,平时有事只管来找晁叔,晁叔虽然没什么大本事,能帮的总会帮。” “谢谢晁叔。”秦景从不瞎客气,这么些年过去,她早把晁叔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跟这样的典型糙汉子,就不能客气,凡事就得直来直去,否则……只能媚眼抛给瞎子看,尽数对牛弹琴。 灵谷都收在乾坤镯里,秦景取出飞行法器,脚尖点地轻轻跳上去,小心翼翼地坐下。她这飞行法器颇有些年头,不轻手轻脚小心些对待,很有散架的可能,补充一块下品灵石后,飞行法器加足劲向城里飞去。就算是她这快散架的飞行法器,乘坐体验也比飞机高铁要好,自带防护罩不说,速度杠杠的,每个时辰万儿八千里不在话下。 到东墉城外落下,验过牌后,秦景得以进入城中。秦景是东墉本地人,在城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有所能遮风挡雨防躺枪躺剑躺各种法器的屋子,已算很不错,父母早逝,她独身居住,这八十来平带个小院子的屋子就算很大了。 因为有这间屋子,秦景入城出城都不必再额外花费灵石,就为这个,她省下一大堆灵石。去万鹤楼送罢灵谷,会下账来,秦景腿一迈朝竹半街走去,她那屋子就在竹半街上。 “哟,秦景回来了,有日子没见,回头一起吃饭。”竹半街住的多半都是老东墉城人,祖祖辈辈都在这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跟谁都熟得很。 “行啊,回去我就开锅坐汤,晚上咱们涮锅,叫上大家伙一起热闹热闹。”秦景算是受着街坊邻居的照顾长大的,加上她又是个“伪小孩”,人情世故一点没落下,多年下来跟街坊们处得跟一家人差不多。 修士寿元漫长,就是他们这样的低层修士,不出意外也多能有三五千寿元,缘法好一些,万八千年不在话下。相对寿元的漫长,修士姻缘子嗣上,尤其是他们这样要什么没什么的修士,大多是既不想被人拖累,也不愿去拖累于人。近几百年来秦景是竹半街唯二出生的小孩,是以,就算爹妈早逝,秦景也好玄没被各种宠爱给溺坏。 回家坐上汤,用禽骨兽骨吊汤底,把各种香辛料入炒锅小火干焙出香气,再坐热油下香辛料,冲进去满满一锅吊好的底汤,辛辣气并着香料的香味瞬间四溢开。这香气诱得在家的四邻纷纷从屋里走出来,就着大开的门走进来,一见汤锅满满架在小院中央,四邻往外拿肉的拿肉,拿蔬菜的拿蔬菜。还有拿酒拿水果的,不一会就堆满一院子吃的。 秦景除了备汤,就是备主食,年糕馄饨饺子之类,再从乾坤镯里搬出一大盆冻豆腐,这顿涮锅就算齐活,剩下的就只需要下筷子开吃。 话说有灵火就是好。可大可小。受热均匀不说,还能随时遥控。材料也好,怎么煮都汤都不会变得稠厚。一从头到尾清清爽爽,辣的够痛快,清汤的够鲜甜清淡。吃完后大家又各自收拾一下,自找个角落消食。爱屋顶的上屋顶,爱墙头的坐墙头。喜欢半空的施个术可以浮到半空躺着看月亮。 吃饱喝足,当然避免不了茶余饭后交换谈资。 “今年法会上,听说又是剑修得魁首。” “啧,修剑的就是让人眼红。十次法会,不说九次也有八次都是剑修夺魁,再这样下去还叫什么大道法会。干脆叫剑修法会算了。” “别光说剑修占魁首,不说是谁。好歹说出来让我们妒忌妒忌。” “玄门王宗焕。” “玄门真是不给人活路呐,一代剑修横似一代,真个是他一上路走,别人都无路可走。” “可不是,王宗焕的师傅你们知道是谁吗?” “老陆,你要再卖关子,以后咱们就不用再谈话了,好街坊都没法再做下去。” “我好不容易打听来的消息,连关子都不让我卖一卖,你们还讲不讲理了。” “别吵别吵,要吵也等说完事。” “你可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你还要不要听了。” “听听听,快说,再不说大家伙一起揍你。” “王宗焕的师傅就是上上届法会的魁首!” “我……的妈呀。” “给条活路吧。” “真没崇拜错人,玄湛道君果真真绝色。” “这样一个师傅是魁首,自己是魁首,徒弟还是魁首的家伙,总让人有特别的冲动啊。” “上他?” “你睁大狗眼看清楚,我这样的,敢去上他。” 秦景乐不可支,对说话的女修说:“那就是揍他。” “不,小阿景啊,这样的人就像你说的那样,应该放把火烧成灰。” “不是说晒恩爱才该烧死吗,怎么太能耐也得烧死?” “都该!” 夜渐深,星月将光辉于万万年之外播撒入微风中,有淡淡合欢花香弥漫,带走夏日火热,送来秋日清凉。 讨论完什么样的人该烧死后,街坊们各自回家,秦景收拾一下小院便回屋睡觉。在真法界这样的大千上界里,并不需要打坐,灵力运转周天在一呼一吸间就可以完成。但静修是需要的,只不过参悟的机缘,并不是人人都有,大多数人静修只是为静心正意,避免外物侵扰心神或自生情绪波动而生心魔,当然,更多的时间要花在参修功法上。 秦景修的是旁门左道中,不上不下的一门易法旁门,易法是正法,但分出来的这一门,却是和正法相去甚远。这法门是早早离世的父母传下,虽然不算出色,但却很适合秦景——看一眼就入道,秦景觉得这就是适合。她资质普通,既不出色,也不废柴,在天才随便能扫出无数的真法界,修个易法旁门秦景也十分知足。 至于那些高得把头仰一万年都看不到的正法宗门,秦景早就绝了念想,要说多年前还有过“穿越女如何如何”的想望,经过这些年也早老实下来。踏踏实实修《观山诀》才是最实在的,有句话说得好,万马奔腾,不如一马在手。 不过这《观山诀》,秦景越修,就越觉得这家伙像是本看风水的小册子。 “难道真要弄个幡,给人看风水去?” 拉倒吧,哪个修士不能望望灵气,观参灵脉,比起来《观山诀》不算什么。不过,在他们这样前不着后不靠的旁门左道修士中间,还算有点用武之地,弄个洞府种块灵田或者找个好地方破阶,都能用得上《观山诀》。毕竟,他们这样的底层修士,只有很少数人敢去望山场观灵脉,很容易被冲击而神魂破损,重的很有可能神魂消散。 秦景仔细想想,决定要是有机会,可以开展一下副业,田要继续种,毕竟她得靠种田对付日常开销,副业嘛能成就成,不能成也不至于揭不开锅。(未完待续)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