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发呆的少年 - 狰天录 - 粥小晓 烈日炎炎,把大地烤的如同蒸笼一般,可这片林子倒是不热,密密的叶子挡住了阳光,微风却能钻的进来,撩开人们的衣衫,让人困意上涌。 寂寥的树林,一颗粗壮的杨树下,盘腿坐着一位少年,斑驳的阳光洒在他白皙的脸上,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衫,脖间挂着一只龙形玉坠,眼睛微微闭着,身后玄气聚拢,成了一个俏丽的龙影。 这龙影刚盘旋不久,还没来得及一声嘶鸣,不知为何就破散了,碎成了一缕一缕龙气远远的逃了开。 少年睁开了眼,失落的叹了口气,锤着坐麻了的腿。 “这招还是练不成!” “应龙,我知道你在树林里,你出来,你快出来,要是你不出来,我就走了哦,真走了哦!” 林子外飘来一声声女子的嗓音,声音很甜,少年嘴角一弯,就笑了,刚刚练功不成的阴霾也一扫而空,他笑着喊: “可儿,我在的,你等我一会儿,我腿麻了!” 林子外站着一位女孩,长发披在身后,一身紫衫长裙,看到应龙时,她也就笑了,可她偏要装出生气的模样,嘟着嘴叉着腰,问:“说!你是不是又在偷练什么龙族功法!” “没!”应龙斩钉截铁的说,心到底是虚的,搔了搔头,又补了一句:“没有的”。 那少女围着他饶了几圈,眼神寻宝似的探寻,过了半响,她说:“暂且相信你,你快来看,看我带了什么”。 她伸出手,一颗鲜嫩的仙梨躺在其中,乖巧的像一个娃娃。 “我偷偷摘来的,我们一人一半!” 她把仙梨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了应龙,一半留给自己,轻声说:“呐!快吃,被人发现就惨了!” 应龙茫然出神,眼里柔情似水,看着可儿,又看看手里的半块仙梨,思绪就飘到九霄云外,拉不回来了。 可儿羞红了脸,低着头埋怨道:“看什么,还不快吃!” 应龙恍如梦醒,愣在原地搔头傻笑,在那仙梨上咬了一口,甘甜滋味沁入心脾,配上身边柔美的倩影,又不知甜了几分。 仙梨吃得只剩下果核,两人的眼神又缠绕在一起,女孩拉起应龙就跑了起来。 应龙问:“可儿,我们去哪儿?” 可儿:“去九霄宫啊,我们明天就是九霄子了!”她一边说一边笑,应龙看着她笑,也不知不觉的笑了。 应龙:“我们去那儿干什么?” 可儿:“去修炼呀!那儿有三界最好的师父,有三界最好的徒弟,还有三界最好的功法呢!” 应龙似懂非懂的说:“哦!”,他就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 龙域龙殿外—— 周围有萤火在飘,有星星在闪,应龙躺在母亲的怀里,问: “妈妈,明天我离开龙域,你送我吗?” 母亲的眼里有泪,在月色下闪着光,她抚着应龙的额头,说:“有你龙蟒叔叔送你,妈妈还要在这儿等你爸爸呢”。 应龙跳了起来,拍着胸脯,一副孩子气,他说:“妈妈,等我去九霄宫修炼个几年,就抢一个神界元帅当当,再抢一个龙战皇当当,父亲不管在哪儿,都会看到的,他一看到,就会回来了”。 母亲的泪更多了,可她不能让泪留下来,就把应龙抱进怀里,喃喃道:“妈妈好爱你!” 应龙替母亲抹着泪,可母亲的眼睛像是一口井,泪水抹掉了就又有了,他就说:“妈妈,你不要哭了,孩儿错了,孩儿再也不吹牛了”。 母亲破涕为笑,笑着说:“你父亲就是龙战皇,他是英雄,你不想当英雄吗?” 应龙立誓一般举起了拳头:“我想!” “那你就要好好修炼,知道吗?你是龙太子,龙狙是你父亲,你有一个英雄一样的父亲,你知道吗?” 应龙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也执着的像闪电一般了。 可儿扯着他的衣袖,关切的问:“哎!你怎么哭了” 应龙胡乱的抹了泪,指着面前的九霄宫,说:“可儿,你快看,是九霄宫,九霄宫到了!” 在天界九霄云外,矗立着一座四四方方的神殿,这神殿占据百里,一座陨铁做的门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可儿踹着铁门,铁门连晃都不晃,她探着脑袋看看里面,无奈的垂头说道:“看来只有明天再来了!” 可儿弯着腰张望的时候,应龙又发了呆,一缕长发扑倒他的脸上,很痒很暖,他痴痴的看着可儿婀娜的腰肢,心好像被什么揪着拽着,怪不舒服的。 “可以抱一下她吗?” 应龙想着 第2章 一往无前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做了一个很甜很暖的梦,他梦到脚下的油菜花如金子一般铺开,一棵歪脖子树下的秋千上,一名女孩荡过来荡过去,她和可儿一般漂亮,她笑着喊: “你不是想抱我吗?” 只这一句话,应龙就知道是做梦了,但他还是涨红了脸,他甚至有些生气,连做梦也尽是捉弄人的梦,他睁开眼,墙角的汀兰花暗香袭人,他揉了揉鼻子,说:“早啊!” 他懒洋洋的打个哈欠,太阳晃着他,他起身穿衣服,太阳还是晃着他,这刺眼的阳光穿过窗户,不依不饶的缠上了他。 “只有晌午的太阳才这么刺眼的,现在不是才早上嘛,这太阳也真傻!” 过了几分钟,屋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天啊,这是多会儿了!” 这一声喊过,应龙从屋里冲了出来,衣服也顾不得穿好,沿着一条鹅卵石的小路,朝着九霄宫飞奔。 九霄宫外,一名仙官坐着摇椅晃着蒲扇,一股一股清凉的小风扑面,他眯起眼睛,看着晌午的日头,长叹道: “到时候了!”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陨铁门前,掏出一把大锁,“啪嗒”一声锁上了,然后坐回摇椅上,晃着蒲扇,悠闲的闭上了眼睛。 应龙风驰电掣的跑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去摇陨铁门,铁门不动,他去摇小仙官,把仙官的脑袋当拨浪鼓一般摇,一边摇一边喊: “快开门!快开门!” 仙官哪里见过这架势,吓得从摇椅上滚了下来,啃了一嘴土,他连滚带爬的挪开几步,待看请是应龙,也顾不得体面了,手里的蒲扇劈头盖脸的扔了过去,吼着:“哪里来的野小子,滚!快滚!” 应龙委屈了,他说:“仙官仙官,你快开门,我也是九霄子”。 仙官上下打量着应龙,心下了然,说:“迟到了吧”。 应龙:“嗯” 仙官:“那就当个教训,明年早些来吧!” 应龙生了气,一把搡开仙官,醒狮一般吼了几声,今天就是从门缝里挤也要进去,他摆开架势,也顾不上什么了,手心龙气聚集,正是他在树林里未使出的那招,此时气血上涌,竟然使了出来: “龙——龙鸣!” 掌心的龙气逐步凝实,一条龙影骤然窜出,气势汹汹的扑向陨铁门,“轰”的一声响,龙影碎成片片光影,而陨铁门还是陨铁门。 应龙不服气,龙气重又聚集起来,额头青筋暴起,一声呼啸里,三条龙影撞在陨铁门上,僵持了半刻,还是碎了。 应龙周围全是龙气碎成的光影,他的心也像是碎了的,眼里噙着泪,嘴噘得能挂个油瓶,他想起了好多,就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让你睡的那么迟,让你睡的那么迟” 仙官坐着摇椅,蒲扇遮在胸前,喃喃道:“神界龙族,倒是少见了!” 从太阳下走来一人,托着长长的日影,银甲附身,脚下龙气沸腾,他走了过来,手按住应龙的肩膀,说:“怎么?这就不行了吗?” 应龙看着这中年人,他的脸就红了,埋下头,不争气的啜泣道:“叔叔,我不行的,我——我没力气了!” 龙蟒板着脸,一把拽起了应龙,手指着那陨铁门,吼着:“你没力气叔叔给你,你打不过的人叔叔帮你打,但这道门,你自己去开!” 应龙被这吼声吓呆了,他感觉叔叔的手掌热烘烘的,像个烤炉,浑身气血翻腾,燥热难当,他大喝一声,双掌推出,迅捷的龙鸣影飞扑而去,与那陨铁门激烈对撞,那黑色的陨铁渐渐变红,渐渐变软,然后几声清脆的爆响,破碎的陨铁飞射而出,陨铁门也被溶出一个大洞。 应龙笑着跳了起来,激动的抱紧了龙蟒,叫道:“叔叔,我做到了,我做到了,你看那陨铁门,是我打开的!” 龙蟒的手按着应龙的肩膀,说:“去吧,学一身好本领!” 应龙挺起了胸脯,雄赳赳气昂昂,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长箭,“嗖”的一声跑了个没影儿。 龙蟒看着应龙的背影,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笑了一笑,正要走时,却瞅见门外的仙官,仙官点头哈腰的,手里的蒲扇打了一个弯,就给龙蟒扇起风来,谄媚道:“龙蟒将军,好厉害的功夫“ 龙蟒:“我侄子脸上的手掌印可是你打的?” 那仙官吓得肝颤,边摇手边后退:“将军,我哪里有那个胆子啊,是公子自己打的,真是公子自己打的!” 龙蟒:“胡说八道,我侄子那样机灵,怎么能自己扇自己一巴掌” 那仙官真是百口莫辩,应龙是跑没了踪影,事情有点死无对证的感觉,他就一个劲的说:“将军,真不是我,真不是我,我能有那种胆子吗?” 龙蟒也不听他辩解,一拳挥出,流星一般的拳头携风而至,仙官吓得抱做一团,嘴里死命的大声呼叫。 一阵疾风肆意,九霄宫的外墙被吹开一个大洞,烟尘弥漫里,那仙官摸着自己的身体,哎!没事,哎!一点事都没! 他扶着胸口,想笑又不敢,就低下头,偷偷的笑,活着就是好事。 仙官身前站着一人,高冠束发,白衣白袍,一副书生模样,他的手悬在半空,一滴一滴的血从嘴角流在地上,他的眼神迷离涣散,晃悠了几下,险些摔倒。 龙蟒笑了,笑的阴森彻骨,他拍着书生的肩膀,说:“这神界能硬接我那一拳而不死的,除了神帝少昊和八柱天,怕是只有你了,你既然接了我这一拳,我便不杀你,我只要你身后仙官的命,你给不给啊?” 书生顾不得疼,先拱一拱手,说:“将军,公子真不是他打的!你——” 龙蟒大手一挥,说:“我不听!我侄子脸上多了巴掌印,你说是我侄子自己打的,我不信,我偏要讨个说法,用拳头讨不来,我还有刀呢!”他抽出腰间的寒气莹莹的鄂罡刀,垂在身侧,冷眼看着书生。 书生看着那颚罡刀,心里发怵,但话还是掷地有声,他说:“我以性命担保,若是将军不信,我们便叫出应龙公子对峙一番!” 龙蟒脸一沉,笑了,笑着说:“对峙?对峙就免了,耽误了我侄儿修行也不是好事,不过,要是有下一次,莫说是你,就是这九霄宫——”龙蟒的话戛然而止,看了看他身后的仙官,说:“上点心吧!” 说完,狂笑着扬长而去,书生埋着头,额头的汗如雨 小仙官凑了上来,指着龙蟒的背影,骂声还不敢太高,低声说:“不讲理!” 应龙一路飞奔,寻着九霄宫里的人声,便跑到一间屋子,这屋子甚是精致,斗拱飞檐,屋檐的金匾上写着三字“金颜园”,他从窗户探着脑袋往里面瞧,所有人都在闭目养神,他左右看着,恍然看见人群里的一只空的蒲团上,仰趟着半颗仙梨,乖巧的像一个娃娃! 第3章 油菜花的梦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蹑手蹑脚翻过窗户,屋子里三十多人,却一个老师都没,没老师还怕什么!没老师还装什么正经!他挺起胸膛,大摇大摆走到蒲团旁,顺手抄起仙梨,吊儿郎当的坐了下去。 他啃一口仙梨,就笑一声,再向周围看看,每个人盘膝而坐,双手垂在胸前,额头冒汗,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可儿呢?也不知可儿去了哪里? 仙梨很甜,没几口就啃光了,只剩一个光秃秃的果核,扔到哪儿或许还能长一颗仙梨树呢,应龙瞅着这个人的头顶,瞄着那个人的屁股,都觉得不好,恍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也顾不得多想,随手一扬,果核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正好落向门前。 云中子抹掉嘴边的血,正收拾着衣裳,一个果核正中眉心,劲儿还挺大,把他砸了个趔趄,他攥着这个果核,气得老血都要喷出来,走到金颜园里,看着一个个九霄子正襟危坐的模样,气也不知该往哪撒了。 他缓缓坐在堂上,胸口气血阻滞,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龙之巨力果然不同凡响,只那一拳,就够自己调息个十天半个月了。 云中子屁股还没坐热呢,堂上就响起了呼噜声,时而浅吟低唱,时而宏伟雄壮,婉转的像是一首歌,云中子忍无可忍了,自己还没上课呢,这又是果核,又是呼噜的,自己先被上了一课,他一拍大腿,吼了一声: “还不乖乖坐着!” 屋子里窸窸窣窣的响,九霄子们的腰背绷直,大气都不敢喘,那呼噜声却没停,穿云破雾的传来云中子的耳朵里。 应龙眯着眼睛四处瞧,刚刚的那颗果核的罪责他是侥幸逃脱了,这是谁的呼噜声,跑动金颜园睡觉?也睡得太香了吧! 云中子生了气,仙气攒动聚于指尖,一颗气弹激射而出。 应龙这才看清,屋子的最后头,一位九霄子靠着墙睡得真香,鼻子间挂着一个鼻泡,随着呼吸变大变小,满满是张扬的意味,少年的模样倒是英俊,头发短而尖,面色红润有生气,身旁放着一层绢布,绢布里漏出一个红色的剑柄来。 那气弹飞到半空,少年顺手握住剑柄,剑光一闪里,气弹便被挡住了,然后翻个身,鼻泡都没破掉。 云中子勃然大怒,手上身上仙气喷涌,旋成一个乌云气团,喝道: “云吟诀——风雷引!” 那气团散开,渐渐变了黑紫色,里面电光闪闪,雷声滚滚。 少年伸了懒腰,是不得不醒了,再不醒就要凉了,那黑云中劈出一道惊雷,他一个翻滚便闪了开,右手持剑,正是刚刚击落气弹的那把剑,娟子脱落,长剑出手,剑柄是一只红色的眼睛,剑身两边开刃,锐不可当! 书生看了他手里的剑,皱了皱眉头,然后不屑的摆了摆手,说道: “剑是好剑,可剑柄的猩红眼还闭着,那也只是把长铁而已了” 他大手一挥,万千惊雷编成一道电网铺天盖地的压了过去,少年左滚右翻,猛地刹住了脚,剑身自下而上的一挥,砍在了电网上。 堂上的九霄子吓得闪在两边,应龙拨开人群,心底骂了一句:“都是些怕死鬼!”他在人群的最前头站着,肩膀被轻轻一拍,可儿的头就冒了出来,可儿的第一句话就说: “他好厉害啊!” 应龙心里发酸,话就更不争气了:“对啊,他好厉害”。 电网罩住了少年,少年额头冒汗,双手奋力持剑,眼看就落入下风,云中子气定神闲的挥了一挥手,喝道:“云吟诀——坠云之苦!” 那乌云里分成小小的一朵,晃晃悠悠的飘向了少年,少年双手持剑,分身乏术,眼看就要被乌云击中了,凭空窜出一条气龙,与那乌云撞在一起,气浪掀翻了屋顶,那少年大喝一声,一刀劈开电网,踉踉跄跄的跪到了,低着头说: “师父,徒儿知错了!” 书生手指着两旁的九霄子,说:“也向他们赔礼吧!” 少年站起身,面目坚毅,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扫了众人几眼,最终落到应龙身上,说:“谢了!” 云中子:“你叫什么?原来是何界何处啊?” 少年:“西凡,人界傍月宫!” 云中子:“傍月宫?你又叫西凡?那西晨是你什么人了?” 西凡:“父亲是西晨”, 云中子笑了,乐的不能自已,他说:“那你还该叫我一声叔父呢,你父亲可曾提到过我?” 西凡:“父亲常提起您,说您法力高强,神通无量!” 云中子眉毛一皱,猛拍面前的桌子,喝道:“胡说八道!我与你父亲争斗百年不分胜负,谁都不服气,他怎么会亲儿子面前抬举我,怕是那老东西让你求艺于我,暗中找出我法术的破绽呢,你以为我好骗吗?哼!我云中子可不是好骗的!” 西凡搔了搔头,干笑几声,说不出话来了。 云中子:“罢了罢了,你既然做了九霄子,我自然倾囊相授,就让那老东西得一个便宜,将来他杀我的时候,你可要护着点我,哈哈哈——哈哈哈——” 云中子笑着笑着就打了个哈欠,说:“今日就上到这里,我也累了”慢腾腾的站起身,也不理会堂下的九霄子,伸着懒腰走了。 他刚一走,屋子里就炸了锅,九霄子们暗暗议论刚才的事,西凡一下子被推倒风口浪尖上,他的飘逸身法,他手里的长剑,还有他的身世,都成了九霄子们嘴里的谈资。 可儿看着西凡,一双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应龙生了气,他便挡在可儿身前,随手揪出句话来:“那傍月宫是什么?” 可儿:“人界傍月宫么!好像挺出名的吧,那他——他就是半月宫少主了吗?嘻嘻!”她的手拨着应龙,嘴角叫道:“你让开一些,我再看看!” 应龙看着可儿的模样,火气就上来了,说:“那你看他吧,我再也不打扰你,我走了,哼,我走了!” 应龙走出金颜院,一直朝前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生了气,就要这样一直走,攥着拳头,偶尔锤烂一棵树,偶尔踩死一朵花,即使这样,心情还是不能好一点。 “应龙!应龙!”可儿在后面喊她。 应龙不理。 可儿喊:“你生气了吗?你为什么生气呀!” 应龙涨红了脸,说:“我就是生气,我就是生气,你管我为什么生气!”他的口气重了,很重很重了。 可儿的大眼睛里蒙了泪,撅着嘴,也不追应龙了,气愤的嘟囔着:“你生气吧,气死你也好,我不理你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这句话话可把应龙吓坏了,那里还敢生气,像是蝴蝶一般,飞到可儿这边,可儿就把头扭过去,再屁颠屁颠的飞到可儿那边,可儿还是不理,这样飞了半天,累的气喘,可儿呢,自顾自的走着,一眼就不瞧他了。 应龙埋着头,红了脸,他想起那个梦来,那个油菜花托着的梦,他就说:“我、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可儿万没想到他这样说,“扑哧”笑出声来,也不生气了,一边笑一边跑一边喊着: “你抓住我,我再让你抱”。 第4章 澜巍花海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的心情就像那秋日飘蓬,一会儿轻飘飘的飞到了天上,一会儿沉甸甸的落在泥里,可儿的身影就在面前不远,也就是多迈几步的事,可你刚加了速,可儿也就快几步,她还不一下跑远,捉弄人似的,就在你眼前晃。 “你抓到我,我才让你抱”。 “好,这可是你说的”。 应龙气恼了、无奈了、暴躁了,可还是一点办法都没,追是追不上,丢又丢不开,几步的距离成了可望而不可及,只能暗自憧憬着,或许有什么机会呢,或许可儿绊倒,又或许出个什么意外,说不定嘛! 两人一前一后地跑出重叠的楼塔,视线一下就开阔了,金色的澜巍花海望不到边,花瓣如雪飞,除却没有一棵歪脖子树,没有秋千,便如梦里一般模样了。 应龙叫道:“油菜花!” 可儿:“笨,是澜巍花!” 仙风扑面,一束一束的澜巍花擦身而过,这一切都是很美很幸福的,应龙也冒出一个幸福的念头:“若是能在这儿抱一次她,就是立时死掉,也不枉了”,想到这儿,浑身泛起一股蛮劲儿,双腿一蹬,纵身一跃便扑了过去。 可儿闪在一旁,看着应龙摔了个狗啃泥,笑得弯了腰,拽过几片花枝扔在他身上,扮了个鬼脸,说:“看你的傻样子,哼,还想抱我吗?” 应龙痴痴傻傻的,浑身都是花枝花瓣,他抬起脸,那张灰土满满的脸上挂着笑,他说:“想的!”。 可儿愣了一会,就又笑了,她的脚轻踹着应龙,她说:“想得美!” 应龙还要说话,恍然看到空中的几道剑影,掠着花丛骤热而至。 “你小心” 也不知哪里迸发出的力气,他一下就把可儿扑倒了,两人在花海里滚了几圈,便没了踪影。 可儿呆住了,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脸羞红了一片,手推着应龙,嗔怒道: “这不算,这不算,你趁我不注意的”。 应龙不敢乱动,浑身僵硬如铁,身下鼻息如兰,心里已和蜜糖一般甜了,他说:“刚刚有危险,刚刚有剑斩,我是——”。 “你——你还这样说,你还骗我!”可儿愠怒站了起来,俏眉微皱,气呼呼的走了。 “男人的嘴,骗人——” 话还没说完,耳边凌厉的破空声响,又是几道剑影贴着花海而来,像是掠水的鸥鸟,可儿惊叫一声,浑身灌了铅一般沉,她吓的闭上眼,只感觉身子一重,便跌进花海里,再睁开眼就看到面前的应龙,她的手上湿漉漉的,是金色的龙血。 可儿吓的哭了,叫着喊着:“伤口呢?伤口在哪?” 伤口在背上,可应龙不说,应龙笑着,很幸福的笑着。 “这回抱了你,你没有话说了吧”。 “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你快告诉我,伤口再哪?你快说呀!”可儿的眼里蒙了一层泪,她的手托着应龙的肩膀,眼睛四处搜寻,她着了急,就喊:“你快告诉我!” 应龙一下攥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狂啸道:“死了都不枉了!” 话音未落,身子便如离弦的剑一般窜了出去。 应龙咬牙切齿的跑,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偏要这时候使几道剑斩来,他非得狠狠揍他几拳了,他能听到身后沙沙的声响,那是对手来势汹汹的声音,他要远远的引开,就这样跑半响,眼看出了花海,应龙猛地一个转身: “龙——龙鸣!” 气龙呼啸而出,威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人——赤瞳霸斩!” 少年不躲不避,手里赤瞳剑直劈在龙头上,一时气浪涨溺,气龙爆裂,他一瞬间飘出老远,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几朵花枝上,说:“刚刚就是这招,替我挡住师父的‘坠云之苦’的,就是你!” 应龙认出是西凡,他说:“那你就是这样报恩的吗?用几招剑斩?” 西凡冷笑道:“谁说我来报恩了,我们赌上性命玩一场,如何?”他也没等应龙答应,托着赤瞳剑飞奔过来,长剑一挥,应龙侧身躲过,看着剑锋离自己胸口分毫距离,猛使出一拳擂向西凡的胸口。 西凡舞一个剑花,抽回剑身挡住应龙这一拳,却被这股龙之巨力震的退了几步,他笑着更是狂傲了:“一定是你了,你何必救我呢?我可不会领情!”一道红光里,应龙还没反应过来,胸口便被划伤了。 西凡接着腾跃而起,剑尖直逼应龙胸口,应龙只感觉一阵钻心的痛,左右手同时发力,打在剑上,想把剑折断。 “这可是赤瞳剑,饶你力气大,想折断也不可能!” 西凡手腕一抖,赤瞳剑跟着一抖,弹开应龙的双手,再一使力,剑便刺的更深了。 应龙苦笑几声,脚步放缓,双手无力的垂下下去,看着金色的澜巍花,和他的龙血一般颜色,他眼里有了泪,他是不怕死的,可一有了留恋,便觉得还是活着好,西凡再一用力,剑又刺进去几分,应龙只感觉浑身都在抖,这剑也太冰了吧。 就在这时,可儿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一副憨态可掬的萌模样,手里捧了一大把捡来的石子,也顾不得挑,拿起一块就扔,嘴里喊着:“稀饭,你快放开他!” 石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西凡倒也没躲,看着那石子砸在应龙头上,愣了一会儿,笑的弯了腰: “好准头儿,你再多扔几次,这小子就不用我杀了!” 应龙本来已经在黄泉冥海报到了,却被这一颗石子喊了回来,他睁开眼,看到是可儿时,就笑了,他手攥住赤瞳剑,说: “你快跑,石子没用的,你快跑,我能拖的住他,你别看我被他刺中了,其实——其实我很厉害的,我真的真的很厉害的!你不信吗?你别哭,你别哭!”他还要说什么,就看到可儿的泪划过脸颊,“啪嗒”一声滴在了地上。 那声音在应龙脑海里响了好久,他垂下了头咬着嘴唇,倔强的说:“我打不过他的,可我能拖住他的,真的,这个是真的!” 可儿捧着一大把石子,这一次有了准头儿,手里的石子儿正中西凡脑门,她也不看应龙,说:“我跑过来,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会帮我,你会保护我的,我知道的!” 应龙愣住了,心里腾起一层暖,他看着西凡,眼里掠过一道金光,浑身生出一股怪力,将赤瞳剑按入胸骨,同时将西凡拖了过来,一手扼住他的喉咙,吼道:“你找死的吗?” 应龙疯了一般,拳头如雨点一般砸过去,他身上的皮肤皲裂脱落,硬化成龙族银甲——霸龙银甲,这铠甲应龙见过的,每个龙兵身上都有,叔叔龙鳞就有好多次拍着胸脯吹嘘:“龙鳞就是最坚硬的铠甲了!” 应龙却没注意到身上的变化,一拳接着一拳,赤瞳剑插在应龙胸前拔不出,西凡慌了手脚,只能用手臂勉强抵挡,转眼就落人下风,被应龙的几计重拳打的不省人事。 “龙——霸龙冲拳!” 应龙抡着肩膀,一记重拳压着西凡的手肘砸向他的面门,地面一阵响,胜负便见了分晓,他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胸前还插着那把赤瞳剑,龙血沿着剑柄流在地上,他脸上笑着,笑着看向吓愣了的可儿,竖着大拇指指着自己: “我就说了,我真的真的很厉害的!真的真的——” 话还没说完,先晕了。 第5章 荣耀之路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做了一个梦,恍恍惚惚的梦,明明已经做了千回百回,可每一次都伤心,每一次都落泪。 他躺在襁褓里,咿咿呀呀的说着话,嘴啃咬着指头,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抱他的男人,这个男人威武雄壮,苍髯若戟,飒爽英姿真如英雄一般! 他抱着应龙,双臂如摇篮,摇到这儿晃到那儿,狂笑道:“看看我儿子!看看我儿子!” 一名女子在床上躺着,身上盖着暖被,有气无力的说:“你轻点,可别吓坏了孩子!” “我龙狙的儿子就是被吓大的,你信不信我把他抱在少昊面前,他还敢拽那老小子几根胡子呢!” 龙狙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抿着婴孩的嘴唇,婴孩咯咯咯的笑了,双脚挣脱了襁褓,一下便踹在了龙狙的脸上,两只小嫩手却抓着龙狙的手指,死活不松开。 龙狙揉着脸,装作一副受伤的委屈模样,说: “看看!现在连龙战皇都敢踢,以后谁能收拾的了,就凭我儿子的这一只脚,天地都能踹出个窟窿来,到底是我龙狙的儿子,还不舍得我走呢!”龙狙看着龙殿外,脸便僵住了,他叹了口气,说:“可是父亲有大事要去做,不然——不然一定陪你长大,再陪你结婚,再像抱你这样抱孙子呀”。 床上的女子下了床,赤着一双脚,从背后抱住了龙狙,脸贴着他的背低声啜泣道:“你不能不要走吗?或者晚些再走,你看看咱们的孩子,你真这样狠心吗?” 龙狙看着襁褓里的孩子,这个倔强的龙域汉子转过头,想挡一下眼里的泪水,可他的嗓音终究是沙哑了,他说:“那怎么行,我与那伏羲少昊约好了,不能出尔反尔啊”。 女子抢过孩子,赌气的说:“那你走吧,再也别回来了”。 龙狙看着这一对儿母子,怅然大啸,几步便跃出龙殿: “若我死了,就让他为我报仇,若我胜了,也有他的一分荣耀,等他长大了,就告诉他:他的父亲是龙战皇龙狙,有了这份名号,就够他横行三界了!” 他的头始终没回,金袍金甲,扬长而去。 声音越来越远,缥缈的没了踪影,女子始终背着身,手指逗弄着婴孩,那个男人走了,以前他会从背后环住自己的腰,再以一场拥吻告别的,可这次没有,等也等不来了吧。 那女子终究是落了泪,豆大的泪珠雨点一般滴在孩子身上,孩子知道了母亲在哭,他伸出稚嫩的小手,接住那一颗一颗的泪,嘴里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女子抱着怀里的娃娃,抚摸着他的小脸,她说:“你爸爸走了,你看看他多狠心,都没为你取一个名字!” 她正说着的时候,孩子捧出一块龙形玉坠,是刚刚龙狙留下的,上面浮现出两个字——应龙 女子的泪水润湿了玉坠,她匆忙地擦干泪,说:“孩子,你有名字了!” 这梦太甜太暖,太苦太涩,万般滋味,皆在其中。 父亲的脸太模糊,只是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以后的应龙经常摸着脖间的玉坠想:若是那时的我,不要这颗玉坠,而是死死的拽着父亲的手指,父亲是不是就永远不会走了呢? 可父亲终究是走了,那金甲金袍在三界再没了踪影。 应龙醒了,在一间俭朴清净的草房子里,他挣扎的坐起身来,胸口缠了厚厚的绷带,身下是一张床,几根木头抵着窗户,澜巍花海翻腾着,把黯然的幽香送了进来。 应龙掀开被子,胸口偶尔偶尔的痛,倒也没什么大事,龙族血脉就是这样,只要不伤及龙心,多大的伤都能恢复过来,下床踉踉跄跄的走到窗口,看着窗外的澜巍花海。 可儿穿着农装,戴着斗笠,一副农女的打扮,她扯着老人的衣袖,说:“老爷爷,你快来看,那朵花是不是病了?” 老人白发苍苍,佝偻着腰背,却自有一股浩然豪气,他大手一挥,喝道:“领路,我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那株病花前,老人弯下腰,手托着软蔫蔫的茎叶,花叶上病斑满满,眼看就不活了。 老人咳嗽了几下,拍着胸脯道:“死?哼!有我老头子在,花一棵都死不掉!”他吐了一口仙气,依附在花上,健硕的根扎入土壤,花茎变长变粗,托着花朵窜出几丈高。 可儿仰头看着,这棵花一直长到她抱不住才停下,金色的花瓣舒展兜住了阳光,撑出一小片阴凉。 “哇!它好大啊” “小姑娘,那小子已经在窗户那看了你好一会儿了?” “是——是吗?”可儿一下子慌张了,匆忙了抹了一把红彤彤的脸,倒是把脸上的灰土抹匀了,她扯过老人挡在身前,低声说道:“老爷爷,你帮我挡着点,我找些水洗一洗,这个样子,真是丑死了!” 老人迈着大步子,一副顽童模样,像是马戏团的小丑,他笑着喊:“老头子我不管!老头子我不管!” 应龙走了过来,他身上的衣服被风吹乱,头发也被风吹乱,模样不必可儿好多少,他走到可儿身旁,眼睛先看看女孩,又看着面前这株澜巍花。 “它好大啊!” “是啊,刚刚它还病着呢!” 应龙指着澜巍花蕊,他说:“上面的风景一定很好!” 可儿将头发撂道而后,笑着低了头,说:“我也这么想,就是不知道那片大叶子,能不能承受住两人了”。 应龙懂了,他一只手环住婉儿的腰,沿着花叶爬了上去,一直爬到花蕊里,手就抽了回来,笑道:“两个人还好,三个人就不一定了”。 可儿看着树叶的脉络,又看了看应龙,轻轻的坐在叶子上,腿伸出外面荡着。 应龙就坐在她旁边。 这里有一片彻蓝的天,一片金色的澜巍花海,一个乱蓬蓬的男孩和一个灰尘满脸的女孩,一朵朵云偶尔遮住太阳。 “若是以后还有那样的剑影,你会为我挡吗?” “会呀!” “那如果那剑影能致你死命,你还会为我挡吗?” “我有龙族血脉,我什么都不怕的!” “我说的是那种如果我们谁碰到了,就会死的那种”。 “那也会!”应龙抖了抖肩膀,又补了一句“一定会!” 可儿失落的低下头去,再不问什么,偶尔偷瞟着应龙,脸就红了。 应龙的眼睛看穿了澜巍花丛,又看穿了九霄宫,最后落在远远的无边无际的天空里,那彻蓝的天空,成双成对的飞着几只鸟儿。 多少年后,应龙真的履行了承诺,那时的可儿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可她深深爱着应龙,怎么舍得他为自己殒命呢? 第6章 石洞功法 - 狰天录 - 粥小晓 这几天金颜园的气氛颇是苦闷了点,九霄子只做一件事——打坐,一个个没有功底的人打坐,其实就是愣坐,其实就是打瞌睡,其实就是胡思乱想。 云中子的那一记拳伤还没调养好呢,教徒儿的精力他是没有的,没把自己的老命搭进去就是好事了,且让这群木瓜脑袋们打坐吧,历练心性也是好的。 应龙无聊透顶,几个哈欠打过了,就想着找一些事做,手指间打出几道纤细的龙影,一会打在那人的屁股上,一会儿打在那人的脑门上,堂上的叫声此起彼伏,云中子却是不理,因为他睡着了。 几个九霄子相互推搡吵嚷,也不知在搞什么事情,过了半响,一个憨憨傻傻的九霄子冒了起来,鼻子上还挂着鼻涕,他问:“师父,这打坐能顶个鸟事,你何时教我们真本领啊” 云中子抬了抬眼,打了个哈欠,说:“打坐吧,像你这样耐不住性子,学不好本领的。” 这个九霄子偏是不依不饶,说:“师父,九霄宫不是有功法吗?你不教我们,也给我们一本功法宝典,我们自己练嘛。” 这句话多少有些不给面子了,云中子生气是生气,可终究是自己的过失,就说:“九霄宫有功法的事情你都知道,也是备足了功课呢!” 九霄子搔头憨声一笑,抹了鼻涕说:“其实是他们告诉我的,他们都知道的。” 云中子看着堂下的徒儿,发呆的发呆,睡觉的睡觉,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他心里叹口气,沉思半响,说:“知道你们不服气,随我来吧。” 堂上的喧闹声险些把屋顶掀翻了,云中子轻轻巧巧的走出金颜院,后面跟了两条长尾巴,一条是人界九霄子,一条是神界九霄子,两条队伍一般长短,但泾渭分明,彼此间并不热闹。 应龙愣在原地犯了难,龙族属于神界吗?他不知道,也没听妈妈和叔叔说过,难道属于人界,那更不可能了,龙域在天界极东嘛。 他犹犹豫豫的跟上了神界的长队,还没站定呢,就被一双手揪了出来,这人长脸猴腮,模样很丑的。 他板着一张长脸,一副要吃人的凶模样,尖声吼着:“滚开!” 应龙就这样掉了队,心里终究有些委屈,他笑着强打起精神,自顾自的走到队伍的前头,成了短短的、第三条尾巴。 猴腮儿偏偏不依不饶了,扯着他的衣领不松,盛气凌人的说:“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仙皇后土的弟弟——后卿!” 应龙的心情坏透了,偏偏遇到一这样一个烦人家伙,他又不知道后土后卿是谁,看这猴腮儿的模样,好像除了皇帝就是他似的,心里气恼,反手拿住后卿的手,抬起一脚踹了出去,后卿也抵受不住这股巨力,苦叫一声,趔趄几步摔进花圃里了。 神族的那一队吵嚷起来,几个好手纷纷跳了出来,摆着架势要和应龙较量一番,应龙也不客气,吼一句:“来啊,老子不怕!”手边龙气聚拢,也是一招。 云中子板着脸,一瞬间挡在两队人面前,双掌齐出,两朵乌云绽开,一群人的招式落在乌云里,好似泥牛入海没了动静,云中子揉着手腕,说话也漫不经心的: “年轻人,这么大的脾气怕是活不久长的” 神族九霄子:“师父,是他先动的手。” 云中子生了气,一掌挥过,“啪!”清脆的响过一声,那人的脸上便多了一道掌印。 “当师父我眼瞎吗?” 他愤愤的瞪了一眼,走到花圃前,一手就将后卿拎了出来,替他拍干净身上的碎叶,笑吟吟的问:“你是后土的弟弟?” 后卿心里舒坦,朗笑几声,还没笑一半,又是“啪”的一声脆响,脸上也多了一个巴掌印,云中子却依然是笑吟吟的,问:“我问你呢!你是后土的弟弟?” 后卿揉着脸,有些懵,点了点头,说:“是啊!” “啪”的又是一声! 云中子看着后卿左右脸各一个掌印,还蛮对称的,他痴痴的模样像是看艺术品,瞧了半响,满意了,就说:“你就去告诉后土,这两巴掌是我云中子给的,让他杀进这九霄宫我瞧瞧,辉煌城归他管,这九霄宫也是他管得了的吗?” 后卿埋着头,不说话了。 云中子站了起来,脸色就严肃了,吼一句:“跟我走!” 三条尾巴,两短一长,也是泾渭分明的。 云中子走到九霄宫的群策峰前,这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旁边挂着一条银带似的溪水,山上飞鸟走兽,热闹非凡,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云中子手指一挥,地面颤抖不停,山前的巨石轰隆隆的响,慢吞吞的滚到一边,漏出一个黑漆漆的洞。 “你们进去看看吧!” 云中子随意找了一块洞内的石头,打了个响指,从头顶上射下七彩的光,周围仙气缭绕,洞内的沧桑巨石,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物件了。 这山洞可真不小,分三层,下层玄黄人气,中层绵白仙气,上层幽黑魔气,一个个的功法秘诀,在那雾气里沉沉浮浮,看不清模样。 众人看的呆了,一步一停的向洞里走去, 有人问:“师父,为什么也会有魔族功法?” 云中子摇头不答。 应龙顺着人群,一层一层的走过,一本一本的看过,这功法门类奇多,应龙折腾半响,却找不到一本龙族的,他不相信,又重新走了几圈,越走越丧气,恍然看到一本人族仙法——《倒山钉》,书页泛着荧光,一看就是好东西了,他正要伸手碰一下,就被书中崩出的一股巨力震飞了出去。 云中子施展灵巧身段,将应龙的身子在空中兜了几圈,消掉冲劲,将他放在地上,笑道:“忘了和你们说,这里每一本书不能碰的,还好你刚刚摸得是《倒山钉》,若是摸了那本,小命都要丢掉的!” 应龙顺着云中子的手指,看到层层魔气里,一本古朴的书悠悠转,书的侧面几个烫金的大字——《鬼典》。 应龙问:“师父,这里有一本龙族功法吗?” 云中子犯了难,搔头半响,说“没有吧。” 应龙灰心丧气的叹了一句:“那我练什么?” “徒儿,又灰心什么,这里这么多,你随便挑一本也可以练啊!” 应龙惊的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一个个漂浮的功诀,像是一个个诱人的幻梦,他吼着:“我现在就去挑!” “呵!哪有这样的好事,你们三十人当中,只有九人有资格,组一个三人队伍去吧!” 第7章 竹林结盟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翻遍了九霄宫,才找到这样一处竹林来,对于想要练功的人,当真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 这几日的太阳柔和温润,竹林里仙气充盈,也没什么旁人打扰,只是头顶的几只雀儿新筑了巢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却也不甚吵闹。 应龙盘坐石上,闭息凝气,身外竹林沙沙,胸前龙气下坠入腹中,再沿着经络汇入双掌,双拳推出,一圈薄如剑刃的气浪激射冲撞,碗口粗的竹子应声而倒,断处齐齐整整,刀割过的一般,应龙长吐了一口气,才睁开眼睛。 “啪啪啪” 西凡鼓掌走来,说:“好厉害的功夫!” 应龙看着西凡,就想起那日澜巍花海的争斗,没好气的说:“我躲到这儿,你都能找的到,真是阴魂不散了。” 西凡也不生气,手指敲着竹子,问:“这招叫什么名字?” “龙——碎云落!” “这招倒是厉害,可是单凭这个,还是不能为你抢来一本功法宝典。” 应龙心里一惊,追问道“那我还需要什么?” “你还需要像我这样的好帮手,怎么样?咱们合力,无往不胜,至于第三个人,你要是答应了,我现在就去找!” 应龙也觉得这是好事,有西凡这样的帮手,不愁赢不来一本功法书呢,而那第三个人,还找什么找,他说:“第三个就是可儿了。” 西凡茫然不解,他尚且不知道‘可儿’是谁,但一看应龙的模样,心里也猜出了七八分,他的那双眼睛又如饿狼一样凶狠了,怒道“就是那个扔石头的女孩儿?” “怎么了,她石头也扔的蛮准!” 西凡生了气,猛然踢倒了一棵竹子,那竹子轰然倒下,正要砸在应龙身上,应龙不躲不避,身体一震,气波爆涨,竹子被无形气浪从中间劈开,落在应龙的两边。 西凡试了应龙这一招,他和应龙合力固然是好事,若是多了可儿这样一个只会抛石子的拖油瓶,心里终究不是滋味,他用着商量的口气:“要不——” 应龙拍净上身的竹屑,说:“她不去我也不去!” 西凡气的跺脚,拔出背上的赤瞳剑,血气聚集,喝道:“人——赤瞳苍穹破!” 血色剑气激荡而出,却并不是冲着应龙,剑波所过,竹林倒了大片,威力与应龙刚刚的“碎云落”不相上下,西凡收剑笑道:“我的这一剑,比你的‘碎云落’又如何?” 应龙面色凝重,说:“你同意了吗?你什么都不说,就是默认了!” 西凡走了很远,声音轻飘飘的传了回来:“趁早让那小妮子学个逃命招式,这一次可凶险的很,千万别丢了性命。” 应龙把西凡的戏谑当耳旁风了,他看着面前这被削的平整的竹林,碎竹条条道道的铺了一地,竹叶飘零而下,恍如一场雨。 他想起多日前和西凡的那次较阵,西凡一定没见过像他这般不要命的打法,也想不到自己会直接将赤瞳剑刺入胸骨,若是他的这招“赤瞳苍穹破”劈在自己身上,饶是自己有龙族血脉,也不是几天之内能恢复过来的。 应龙看着那空旷的竹林,突兀的盖着一处房子,这就奇怪了,有谁会在这儿盖一间屋子呢? 应龙挡不住好奇,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脚下的竹叶“吱吱”的声响,应龙埋怨自己的笨手笨脚,可他又没西凡的轻巧身手,只得走的愈发慢愈发小心了。 这竹屋子真是简陋,只是竹片拼接相连,缝隙就有指头来宽,他从这缝隙里偷瞄进去,只见一炉香气缭绕,汇成个苍老人脸,屋子陈设更是简单,一张桌子都没,只一个蒲团,云中子盘腿而坐。 云中子打着哈欠,问:“西晨,刚刚说到哪了?” 那苍老的人脸就笑了,笑着说:“你让我去九霄宫,一起见见师父,再和你较量一番。” 云中子怅然道:“老东西,你还少说了一件事,要带人界的好酒来,每日陪那些木瓜脑袋,若是没几坛老酒,真是要愁死人!” 西晨:“教徒儿也能愁死人?” 云中子“这群糙小子烦的很,也不知哪里听说咱们九霄宫的功诀洞,吵嚷着要看,不给还不乐意,显得我云中子小气!” 西晨:“说起功诀洞,我倒也有几份印象,神界功法里的《盘古斧法》,那是最精妙最高深的,他们没有使斧子的,一定不会要了!” 云中子接过话头,说:“这魔界功法就要数那本《鬼典》了,只是上面的鬼符鬼字他们看不懂,也决计不会要!” “剩下的就要数神族的《九极天》不错!人族的——” 应龙心跳的厉害,低声嘟囔了一句“《九极天》,最好的!”再不敢望向屋内,偷偷摸摸的跑走了。 应龙刚一走,云中子嘴角一抹轻笑,缓缓说道:“屋外那人走了,瞧着这人脚步沉稳有力,定然是应龙,而刚刚那人身法轻盈,一定是你的儿子西凡了!” 西晨:“这俩小子,都只听了半句,我刚刚当着西凡的面,说的是人族的《血驭》最好,他一定要抢《血驭》了” 云中子:“嗯,那应龙一定会抢《九极天》,这是一本剑诀,倒是适合西凡,那日见应龙使着不纯熟的龙拳功,若是他多学《血驭》几年,一定不可小觑!” 西晨:“人各有命,他俩的路还长着呢,也不是咱们能预料到的,倒是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云中子:“好的很呢,每日侍弄那片澜巍花海,悠闲快哉,这九霄宫的担子全在我肩膀上,我都要比师父老了!” 第8章 巨花(上)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偷听了云中子的竹屋谈话,脑子里乱哄哄的,不辨方向地跑出竹林,等到脚步再停下的时候,就已经在澜巍花海了。 花海恰巧一阵风来,澜巍花海被吹弯了腰,突兀的漏出了两个带斗笠的脑袋,一老一少满身灰尘,辨不清模样了。 应龙喊:“可儿!” 可儿瞪圆了眼睛,看到应龙时,就蹦蹦跳跳的拨开澜巍花,跑了过来,双手背在身后,问:“哼!你找我做什么啊?” 老人一声吆喝:“哎呦,老头子我又碍事喽!” 两人都有些尴尬,脸就红了,等那老人没了踪影,应龙笑着说:“那个老头儿真有意思!” 可儿板着脸,生了气,她说:“他是我师父!” 应龙想不通,这位干干瘦瘦、面容枯槁的种花老头儿怎么就做了可儿的师父,心里不服气。 “你怎么叫他师父了,咱们的师父是云中子,是在金颜园的云中子!” 可儿:“我又没受那云中子半分指点,那老人家教我栽花种花,自然是我师父了!” 应龙脸涨的通红,他感觉再说下去就要吵了,不禁苦笑一声,问:“那他都教会了你什么!” 可儿抿着嘴唇,有些炫耀的伸出手,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花种子乖巧的躺在其中,也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喏,你看!” 应龙苦笑不得,指的这一把花种,说:“就这个?花种子顶什么事了?” 可儿嘟着嘴,一副委屈模样,话却是很倔强的了: “哼!这都是很厉害的花种子,你知道吗?是很厉害的那种!” 应龙:“一看这小模小样的,就知道一定厉害了,浓缩的都是精华嘛,我知道的,哈哈哈——哈哈哈——” 可儿更生气了,甩着性子要回花海里,应龙讨好似的拉住了她,低声问道: “那颗澜巍大花呢?” 可儿被戳到了痛处,脸就沉了下去,说:“死掉了,那花是用师父的法力变大的,只能存一日,我浇了好多水,费了好多力气,可它偏偏就是死了,不过,这一百多颗种子是师父送我的,他说凭这些,任那云中子玩什么花样,也能克服的了! 应龙也听过三界不少的遁世高人,却不曾想过遁世高人是一副傻傻憨憨、不修边幅的老头儿模样,他却也不敢说什么大话,呆呆的看着可儿弯下腰,轻捻起一枚种子放进土里,两手将土拢了起来,然后微微一笑,掐着手诀说道: “神——盎然生气!” 话音刚落,设想中地动山摇的景象却没有出现,那一粒种子舒舒服服地躺在土里,像是睡着了。 应龙看着可儿,可儿看着应龙,都有些尴尬了,可儿推着应龙,嗔怒道:“一定是你的原因,一定是你站在这里,丑模样把我种子吓到了,师父才不会骗我呢!” 应龙手指着自己,惊道:“你胡说,我哪里丑了,明明是你的种子不灵!” 两人吵了半响,那隆起的土堆里,冒出一个嫩绿的芽儿,谨小慎微的向四周瞧了瞧,然后鼓足劲儿似,花茎破土而出,足有五六丈高,上面尖刺满满,左右各长出两片叶子,顶端的花朵只是两片半球形的花瓣,红润如血,好似猛兽的双颚,身旁花藤横飞,一副气势汹汹的派头。 巨花儿自然知道可儿是主人了,那主人旁边这个人是谁呢?大叶子搔了搔头,想不明白了,它试探的伸出一只花藤,就被应龙的龙爪抓断了。 可儿吓得脸色苍白,她也搞不懂这颗巨花和种子有什么关系,看到那伸过来了一只花藤,就拼命的往应龙身后躲。 应龙手边聚集龙气,跃入空中,一拳挥出,喝道:“龙——群山冲!” 巨花也暴躁了,自己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凭什么要挨一顿揍,它身旁藤鞭飞舞,在空中便兜住了应龙,几只鞭子捆住应龙的手脚,等着可儿的命令。 可儿愣住了,退了几步,眼眶就红了。 巨花儿不懂可儿的意思,还以为应龙欺辱了主人,花藤奋力一甩,在空中兜了几个圈,嗖嗖劈空,“啪”的一声,将应龙猛摔在地下,整整齐齐的花海里劈出一道深长的鞭印,然后它欢快的扭着身子,发出得胜者的呼啸。 可儿流了眼泪,刚开始只是一小滴一小滴的,最后索性蹲在花海里,嚎啕大哭了。 巨花儿一听到可儿的哭声,就愣住了,大叶子呼扇,一副拼了命的架势,花藤又将应龙兜起,空中悬转了百八十圈,猛摔在地上,这次力道又增无减,任那“霸龙银甲”再坚硬,也扛不住在空中兜几个大圈,应龙只感觉头晕目眩,奋力嘟囔道: “龙——碎云落!” 应龙勉强收敛心神,龙气爆出,将身上的藤蔓震了个粉碎,然后稳稳的落在地上,巨花周围的花藤齐出,如雨点般将应龙笼罩住,然后猛地收拢,将应龙绑的死死,缓缓举到嘴边,仰着头,要将应龙吞进肚里。 “不!不要!”可儿急呼道 巨花又是一愣,慌忙将应龙吐出,应龙子弹一般射了出去,身上沾了花浆,飞出好远好远。 可儿懂了一些,怯怯的问道:“你能听得到我说话?” 巨花儿的两片叶子舒展,花瓣划出一个天真的弧度,羞怯的算是一个微笑了。 可儿指着远处应龙飞出的影子,说道:“那你不要伤害他好不好!” 巨花点了点头,藤蔓飞出,拼成一座延伸的台阶,可儿顺着台阶直走到巨花的头顶,站在头顶极目远眺,心下怯喜道:“就知道师父不会骗我的!” 可儿看到远处浓烟弥漫,应龙重又跑来,恍如一个喷气的火车头,横冲直撞的在花海里劈出条路来。 应龙本来气恼,又看到那巨花藤蔓横飞,像是抓到了可儿,顿时怒上加怒,沉吟道:“龙——九龙钻!” 九条龙气连接在他右手臂上,急速旋转,旋成一个气钻头,直杀到巨花根部,二话不说便刺了出去,九龙钻没几下就刺破了花茎,应龙左右刺戳,浑身尽是飞溅的花浆。 巨花痛苦的低吼,却怎么都不敢再碰应龙了。 可儿对着应龙高声呼喊,可九龙钻与花茎一碰,噪声极大,应龙看着可儿焦急的模样,只道是喊着救命,力度又加了一成,粗声喝道:“你个死花儿,长这么大作怪吗?” 巨花儿脱力一般摇晃了几次,两朵花瓣一开一合,虚弱的喃喃道:“痛!” 可儿问:“你能说话吗?” “痛!” 可儿说:“那你轻打他几下,不要伤到他就好了” 一时花鞭齐坠,同向应龙砸来,他身处花根,几片叶子将他围拢其中,花藤好似剑雨一般刺了进去,那花藤成千上百,应龙没抵挡几下,便已经招架不住,两根细藤在他腿下一绊,头顶花藤又将他缠住了,一只细藤蔓伸到应龙脸前,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 “主人,我又赢了!” 可儿笑了起来,吩咐道 “快把他拉上来!” 第9章 巨花(下) - 狰天录 - 粥小晓 巨花儿迎着风扭着身子,花叶荡来荡去,应龙和可儿坐在巨花儿的头上,看着眼前金色的花海。 应龙全身都是花浆和花叶,小丑一般的模样。 “原来这花就是那颗种子呀!” “我就说师父不会骗我的!” 应龙想到这样的种子可儿有一百多颗,若是全洒出去,那是一副多可怕的景象了,想到这儿,他就浑身一哆嗦,说:“你师父可真大方!送你一百多颗这样的种子。” “其实这花只能坚持几个时辰,若是受了重伤,就会成这样!” 可儿低着头摸索着巨花的花瓣,花瓣乖巧的一开一合。 巨花儿两侧的花瓣早已枯萎,花藤也干枯,再飞舞不起,根部巨大的创口流出浓浓的花浆,整个身体都是一副将死的模样,唯有这红色的花瓣鲜嫩如初。 “它在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托着我,其实它很乖得!” “都怪我!若不是我——” 应龙只感觉身子一轻,巨花弯下花茎,匍匐在地,等到可儿和应龙跳了下来,那两片花瓣摆成一个微笑的模样,便化为灰烬,随着风四散在花海里。 应龙安慰道:“没事,你有一百多颗呢!” 可儿争着一双迷蒙泪眼,说:“那我岂不是要这样伤心一百多次吗?” 应龙揽住可儿的肩膀,说:“你怎么那样想啊,有一百多条生命守护着你,你像公主一般呢,哎?你平日都不去‘金颜院’,怎会知道最近要争夺功法宝典呢?” “师父告诉我的!” “那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一队?我和西凡!” “西凡?就是前几天拿剑的少年?” “嗯!” 可儿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天真的笑道: “都听你的!” 应龙又给他讲起了那日石洞内情景,讲了那石洞内的功法数不胜数,还有和西凡在竹林里的握手言和,只略过偷听云中子讲话的这件事。 “你想好了要哪一本功法了吗?” “师父说那石洞内,有一本神族的《长古衍生诀》最适合我!” 应龙心里一惊,那种花老人竟然知道石洞内的秘密,想必也是世外高人了,那他推荐给可儿这书也一定是那山洞中最好的,退一万步讲,这《长古衍生诀》有五个字,一寸长一寸强,自己想要的《九极天》才三个字,怕是万万不能比的,心里一阵失落,又问道 “那书是做什么的?” “种花的呀!” 应龙笑的不能自持,轻扶着可儿的额头,笑道: “很好很好!” 第10章 广场骚乱 - 狰天录 - 粥小晓 几日后—— 九霄子共有三十六人,这几日的私下忙碌,已经分成了十二支队伍,各各摩拳擦掌,三三两两的立在广场四处。 广场内人声鼎沸,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猛然传来一声沙哑的怒喊,接着一名粗壮汉子推搡着人群,厉声吼道:“滚远些!” 这汉子长的虎头虎脑的,一丈来高,面若凶兽,在人群中推开条路来,他身后跟着一名清瘦少年,与应龙一般高,身穿黑色长袍,宽大的帽子盖住了头脸,少年后面依然是一位虎头虎脑的汉子,与领头那位一模一样。 “你再推一下试试!我可是后土的弟弟——后卿!”后卿拨开人群,理直气壮的挡在路中间,手指着那汉子叫道。 领头的那凶恶汉子冷眼一瞟,探手扼住了后卿的喉咙,拳头就要招呼上去。 黑袍少年轻推了一下那领头汉子,脱下兜帽,漏出雪一样的头发和皮肤,血红色的嘴唇微微一弯,摆出一个不怎么让人舒服的微笑来,他绕过那汉子,拱手道:“后卿兄弟,多有失敬!” 他说话时并没看着后卿,而是不停地扫视着人群,在一个双胞胎少年身上停顿了片刻,又看了应龙西凡一眼,点着头礼貌的笑了笑 他拜过后卿,便径直靠了过来,朗声说道: “我叫君天破!二位?” “应龙!” “西凡!” 西凡跟着问道:“你们是哪一界哪一族的?” 黑袍少年后面的两个汉子各上前一步,同身喊道 “人界!” “神界!” 二人听到对方说的不同,顿时生了气,相互推搡起来。 黑袍少年的脸上掠过一丝难堪,低声说道:“人界万狼山的!” 那两个汉子相视一眼,同时点头称是,恭恭敬敬的立在少年两侧 远处一团闲云散开,化为云中子的人影,手掌内托着一座玲珑宝塔,他盯着下面的人群,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后,缓缓说道:“都来了啊!” 广场内顷刻便安静下来,九霄子纷纷半跪行礼,却只有两人笔直的站着,一位是那黑袍少年——君天破,一位便是可儿,可儿今天背了个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装了什么。 云中子更是疑惑之极,平日“金颜园”从没见过这二人,今日也不磕头谢师,好在他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只是苦笑着说道: “这次比赛规则你们可听好了!一会儿你们进这塔内,这塔里有数万只妖兽,杀掉后会得到这样的令牌,妖兽有强有弱,体内的令牌也是有多有少,这令牌你们可拿好了,丢了不算的!出来后按队伍的令牌数评判胜负!有问题现在就提出来,有想放弃的也可以现在放弃,别进去丢了小命!” 九霄子们一片哗然,议论纷纷,云中子把那令牌扔下去互相传看,这令牌小巧精致,随身口袋便可以装很多。 令牌传到君天破手里,他只瞟了一眼,便扔给了应龙,应龙和西凡细细看了一会,也传给了下个人。 云中子抬头看了看时辰,高声吆喝道:“孩子们,准备好了吗?” 九霄子们回应不一,有的振臂高呼,大多人却是犹豫不决。 云中子心道:“才不管你们准备好了没呢!”跟着手诀催动,那玲珑宝塔高高飞出,悬在众人的头顶,一股黯然清风吹起他们的衣衫,身体旋即缥缈起来,只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那宝塔在空中兜了几圈,又稳稳的落回云中子手里,塔身泛起七彩之光。 云中子身后走出一位中年人,这人精神抖擞,面目红润,正是西凡父亲,傍月宫之主——西晨,他在宝塔周边来回踱步,手数次伸出又缩回,相碰却又不敢,只是握拳赞道:“老小子,不错呀,连少昊的‘昊天塔’都被你搞来了!” 云中子苦笑了一声,摆了摆手说道:“借的!少昊向来犹豫不决,今日倒是痛快,教了我几句催动口诀,还叮嘱我千万不要伤了九霄子的性命!” “那是当然,这群九霄子里有他的女儿呢!” 云中子眉头一皱,忙问道: “当真?” “确凿无疑——” “他女儿是谁?” “我怎么知道!”西晨摊开双臂“那九霄子中女子也有多少个,我怎么会知道?” 西晨凑到昊天塔跟前,伸着眼睛瞧着里面, “呦呦呦,花了大价钱呢!连四凶也请了进来——” 云中子又叹了口气,说道:“假的!我哪有能耐凑齐真正的四凶,那四只也只是有些实力的妖兽,无非是挂着四凶的名号,唬一唬这群臭小子!” 云中子盘腿坐下,一拳打在西晨腰上,手掌摊开索要着什么。 西晨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昊天塔,冷不丁挨了这么一下,憨憨的笑了,手伸进怀里,笑道: “那我能忘吗?” 只见他手中落着一团玄气,玄气飘然,变成了酒桌酒壶酒杯。 二人畅饮良久,云中子抿着下巴思索,喃喃道 “这一届真是藏龙卧虎!你看!”云中子板着手指说道:“少昊的女儿,后土的弟弟,还有刚刚那个黑袍小子,你的儿子,还要那应龙,他可是龙狙的儿子!” 西晨心里一惊,将手中的酒水仰头饮尽,酒杯轻放桌上,说道: “怪不得呢?那日听说我儿子败在他手下,我就一直奇怪!哎?那他怎么赤手空拳!不学他父亲用剑?你——”西晨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面容霎时雪白,嘟嘟囔囔不敢说下去。 云中子疑惑的追问道 “什么?” 西晨转头盯着他,颤声问道:“你听过龙战皇秘传之剑‘陨星’吗?” “啪”的一声,云中子手里的酒杯应声碎了,酒水洒了一地,云中子惊的冷汗淋淋,埋头沉吟道: “龙狙不是死了吗?难道他把剑放在儿子身上了?不可能——不可能——” 二人对视良久,同时推开酒桌,再无心饮酒了! 第11章 三人行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可儿并排而行,西凡在后面跟着,三人走在这深幽的密林里,偶尔传来萧瑟的狼嚎猿蹄,旁边的泉水“叮咚”作响,倒也轻松惬意 西凡冷笑道:“小妮子,瞧你那背包鼓鼓的,到底带了多少砸人的石头?” 可儿听着他的讥笑,却不生气,笑道: “带了很多呢!呐!还带了一颗仙梨——” 可儿在背包里掏了掏,捧出一个仙梨,费力掰成两瓣,一半递给应龙,一半递给西凡 西凡本来推脱不要的,可儿却将仙梨硬塞在他手上,他鄙夷的盯了半响,说道: “我吃了这半块!是不是就得像那傻小子一样,不要性命的保护你?” 可儿先是一愣,半响后又笑吟吟的说道: “不用呀!有他保护我就够了,你倘若有的是力气,就好好保护应龙吧!” 应龙“扑哧”笑了出来,旋即握紧了可儿的手, 西凡试探的咬了一口仙梨,甘甜的蜜浆充盈,接着几口便吃光了,抹了把嘴,快步走到了可儿一侧 可儿和应龙掩面笑了,西凡却面不改色的盯着前头,说道: “有动静!” 应龙寻着西凡的视线,盯着不远处的一方草丛,这草是很长很密的蒿草,一排排的被整齐踏倒,一根黝黑的犀牛角探了出来,接着就是小山一样的巨角犀,后背披附尖刺两排,在三人不远处停住,磨蹭着前蹄喘着粗气 “我来!” 应龙大喝一声,飞跃上前,左手气旋成钻,狠狠的戳了过去,与那犀牛角撞在一起,竟然占不到半分便宜 巨角犀后腿一蓄力,猛地探头直戳,应龙抵受不住,忙闪到一旁,气钻戳在犀牛背上,可这犀牛皮太过厚实,只听一声劈空声,巨角犀的尾巴一甩,正好砸在应龙后背上! 应龙背上火辣辣的痛,身体前扑在犀牛身上,他狂笑几声,叫道: “也真是小瞧了你!” 说罢就势用双臂勒住犀牛头,肌肉绷起,将身上的衣服都撑裂了,犀牛吃痛,后腿使力前蹬后踹,尾巴左甩右击,却怎么也挣脱不得! 犀牛本想托着他狂奔,后蹄一用力,只感觉喉头一紧,龙族天生巨力,应龙大吼一声,咬着牙将犀牛摔翻在地,顿时尘土飞扬,应龙对着它猛打几拳,犀牛鲜血直流,哀嚎数声后才垂下了头,化成仙气飘走了 只听“叮当”一声,一枚令牌便掉了出来 应龙得意的拿在手中,对着可儿招手道 “看!令牌——” 可儿笑着接过,放到包里,应龙斜眼一看,却看见包里已经有了一枚,忙问道 “怎么会?怎么已经有了一枚令牌?” 可儿不语,斜眼瞟着西凡的右臂,只见他的右臂血气翻腾,想必是刚收了赤瞳剑 应龙怅然长叹,心中却隐隐不服 三人接着又走,恍然听到树林里“叮叮当当”乱响,西凡跳上了树,应龙没他的好身手,只能在树下呆呆望他 “怎么样?” “有人——有人打起来了?好像是一群九霄子!” 树下的二人面面相觑,急走了几步钻进一旁的草里,只看到远处躺着一条花纹毒蟒,吐着芯子奄奄一息,有两队人一旁相互争斗 应龙盯着人群,低声说:“那人刚刚我们见过的,是君天破!” 只见君天破兜着帽子,嘴边狞笑不止,面前站着三位九霄子,正是后卿一队! 后卿扯着嗓子吼道:“小子,乖乖把这条花纹毒蟒让给我们,兴许小爷我一高兴,就饶了你的性命!” 后卿说罢,身后的二人放声狂笑 “那可太便宜了你!”君天破冷眼盯着三人,手向后一摆,那两个壮汉径自去收拾那条花纹巨蟒,独留下他来对付三人,只见他黑袍翻腾,显然是掐着手诀 万千黑气从袍底钻出,好似千万条毒蛇,后卿三人四处躲闪,周围转瞬间就成了黑蒙蒙一片, 那三人陷在黑雾呜呀乱叫,显然正奋力抵抗,可这毒雾蔽空,他们身上的招式乱打乱射,全然没有效果,而后三声惨叫,黑雾散去,花纹毒蟒,两名壮汉,连同那黑袍少年一齐没了踪影,后卿三人躺在地下,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那君天破一定是魔界之人!”西凡笃定的说道“只有魔界鬼族才有这样的黑气!” 应龙恍然想到那日石洞内的第三层《鬼典》确实是黑雾弥漫,又想起刚刚那两个粗壮汉子支支吾吾,连自己哪一族哪一界都说不清楚,肯定的说道: “对!对!咱们得小心提防!” 西凡面色凝重,又说道: “那人能耐不小,看!那后卿身上的令牌都被他拿走了——” 可儿心底一惊,暗暗的将背包抱到怀里,说道:“魔界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还不知道,不过肯定没好事!” 三人起身并肩而行,一路捕获不少妖兽,令牌渐渐将可儿的背包撑得鼓胀起来 可儿抛下一棵种子,说道: “神——盎然生机!” 巨花冲开泥土暴涨而出,花瓣撑着地面,低垂着头让三人站了上去,西凡第一次见巨花,猛地向后一跃,举剑向前,骇然道: “这是什么怪物!” 可儿的脸顷刻阴沉下来,厉声说道: “你——,我好心放它出来做我们的脚力,你竟然说它是怪物!” 巨花本不因为西凡的话气恼,却知觉了可儿的脾气,数百花藤悬在西凡面前,只待可儿一声令下,便齐齐向西凡砸去 西凡骇然的盯着周身的花藤,忙解释道 “不是怪物!不是怪物!” 那花藤散去,三人仰趟在花顶部,巨花将两片叶子当脚,大摇大摆的穿梭在密林里,时不时惊起一群飞鸟,可儿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奶壶一样的东西,递到巨花的嘴边任它嘬吸 这巨花聪敏的很,花藤在树林间穿梭不止,为他们摘来不少瓜果,偶尔也能带回几枚令牌,花瓣上阵阵花香,直吹得西凡昏昏欲睡,应龙与可儿并肩前头,偶尔为巨花带回来的东西欢呼雀跃! 西凡翘着腿,吃了不少蔬果就渐渐睡着了,手轻锤着花瓣,幸福的呢喃自语: “这傻怪物,也是够可爱的——” 可儿听的刺耳,拿起一个果子便扔了过去,正中西凡的面门,西凡猛地惊醒,身子跟着弹了起来,赤瞳剑向前猛劈了几次 “谁偷袭我!” 西凡见可儿扭头不理,顿时火冒三丈,仗剑骂道 “小妮子,你怎么又拿石头砸我!” 可儿冷眼一瞪,数千藤蔓即可悬在西凡周围,西凡看的心里发怵,只得搔着脑袋憨憨道: “不是怪物!不是怪物!” 第12章 帝蝎(上) - 狰天录 - 粥小晓 十二支队伍进这“昊天塔”已经有些时日,弱的妖兽差不多捕杀殆尽,而唯有四凶却是谁都不敢挑战的,四凶的确凶悍,可若是真正击败了,收获的令牌定然不少 四凶分别是:北方海域的冰海主——冥王鲸,南方火山的浴火神明——四爪炎狸,西边密林泥沼的万虫王——帝蝎,东边的沙漠灵物——撼地夔牛 应龙三人在西边密林逗留多日,已经积攒不少令牌, “多少令牌了?”应龙问道 可儿翻出背包数了数“一千七百个了” “一千七百个?那师父说他在这昊天塔里藏了数万只妖兽,想必是骗人了!”应龙沉思着 “怎么还没找到虫王帝蝎,我还要用它来为赤瞳剑祭血呢!”西凡机警的左右看着,偶尔跳下花瓣去密林里侦探,可周围除了树还是树,连帝蝎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不要着急嘛!”可儿笑着安抚着二人,轻声说道“总会找到的!” 三人都呆在花上,这花一连走了几日依然壮硕,想来一定是可儿拿奶壶喂它的缘故,两片巨叶扇打着两侧的树枝,发出悦耳的“沙沙”声,站在花上极目远眺,能隐约看见远处的一座山,高耸入云,黑褐色的山岩相互堆叠的,竟看不到一点植物, 两侧的树也越来越低矮,越来越多数木枯死,棕色的叶子铺满一地,巨花走过去,就把它们全埋入地下, 只听“嗡嗡嗡”的细密声响,三人相互看着,身后黑压压一片,一群蜜蜂好似烟雾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主人,是毒蜂!” 数万根尖刺雨点一般飞来,巨花抬起左右两侧的叶子挡在面前,那尖刺扎在叶子和花茎上,把它震的徐徐后退 三人都没注意,从那两侧的灌木里,涌出潮水一般黑色的蚂蚁,争先扑到巨花的两边的叶子脚上,放肆啃咬,巨花甩着叶子要挣脱出来,反而把不少蚂蚁溅到身上,这蚂蚁下颚粗长,狠狠的撕破巨花的外皮,贪婪的吸吮着其中的汁液 眼看挡蜜蜂的叶子被戳了个七零八落,巨花仰头一吞,将三人吞入肚中,这巨花肚子是一个硕大的花房,几根粗壮的花蕊飘摇,可儿瘫坐在地上,面色苍白颤抖不停 应龙靠了过去,手按在着可儿的肩膀上,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可儿黛水般的眸子滑下一滴泪来,哽咽道“它很痛!它忍着不说,但我知道!” 四片叶子转瞬间被啃咬的面目全非,只剩一根光秃秃的花茎矗立着,四周的花藤猛烈的抽打,但也是杯水车薪,这毒蜂蚂蚁数量太是多了,反倒把花藤被咬断不少 可儿沉默着和巨花交流,凄然的点了点头,颤抖的手指地摩挲着花房里的每一处, “神——花孢雨!” 花房外面也遭受了啃咬,“嗡嗡嗡”声音震天,几片花瓣全速张开,孢子烟雾水柱一把冲入天空,应龙三人趁机逃了出来,那花孢粉冲到天空,四散而飞,绵绵细雨一般飘零而落,沾到那些蚂蚁蜜蜂身上,那些虫兵顷刻便僵死不动,周身长出细密的灰色绒毛,身体干瘪缩成一团 巨花也跟着枯黄死掉,轰然倒地 西凡在空中看着,心里腾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个被他一直称作“怪物”的巨花真的死掉了,一想到自己再也不能睡在它的头顶,再也不能吃它摘来的花果,再也闻不到清幽的花香,那种感觉就更是强烈,这花那么善良可爱,可自己当时为什么老要叫它“怪物”呢? 悲伤过后便是怒火重重—— 西凡咬着牙吼道“我去为它报仇!” 可儿拉着他的一条胳膊 “再等等——” “不!”西凡野兽一般咆哮着“我才不会等呢!” 应龙和他一同跳出,可儿坐在一处漂浮的花瓣上,徐徐落地 应龙双手旋成气钻,跃入空中 “龙——碎云落!” 龙气爆轰,化成一条条游龙,朝那些未死的虫兵扑去,应龙跟着跳下,恍如一个流星坠地,地面“轰”的一声颤抖,下沉了几尺,狂风席卷而出,将那虫兵吹飞了不少 应龙转头看着西凡,他好像疯子一般,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剑术全无往日的章法,只是挥着赤瞳剑左砍右劈,不少来不及逃走的虫兵转眼被砍死在地,虫血横飞, 那些虫兵先被那场花孢雨中同伴的死相害怕不已,现在又被这两个不要命的家伙搞得死伤大半,再也无心争斗,死命的向后退着 从那蜂群里飞出一个人形蜂王,通体黄色,高高翘起的蜜蜂屁股,两双透明翅膀抖得快要看不出,左右各持长矛,那蚁群里也同样走出一位这样的人形蚂蚁,头上长者触角,手持长斧 那些虫群好像找到了靠山似的,再也不逃了,在这两位身后排列起来,用着虫声高声叫喊着 那蚂蚁上前一步,正要行礼 “我是蚁将——” 他还没说完,一道剑影劈来,西凡吼着 “我管你是谁!” 那蜂王也是一呆,从没见到西凡这样莽撞的对手,猛从后臀激射出一根尖刺,只听“砰”的一声,那尖刺被飞来的“龙鸣”拦腰冲断,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蜂王冷冷的盯着应龙,怒道:“你——” 蜂王直飞了过来,两只长矛左右刺着,应龙用气钻护在胸前,只听“当当当!”声音连绵不断,在一个瞬间,双方一个蓄力再猛地打了出去,齐齐被冲力振飞了出去 应龙后退了几步便站稳了,身上龙气激荡,战意正酣 “龙——巨龙臂!”“龙——霸龙铠!” 龙气聚拢于右臂,肌肉坚实厚重,披附龙鳞甲后,更是粗壮无比,可左臂还是原来的模样,整个身体显得极不相称 “龙——九龙钻!” 九条粗龙头顶着头,旋成的气钻,比原来大了两倍有余,气钻掀起不小的风浪,势如破竹的攻向蜂王 那蜂王双矛齐出 “虫——蜂王刺!” 应龙挥着右臂,气钻狂怼了过去,只把两只长矛压制在蜂王胸前,火星四溅 “帝蝎大人绝不会放过你们!” 应龙再一用力,长矛齐断,气钻钻入他的胸前,蜂王的身体承受不住,顷刻爆开 身后的虫兵看到蜂王死了,死命的大呼小叫,扇着翅膀“嗡嗡嗡”的逃走了 应龙听他口口声声说着“帝蝎大人”,本应该留下活口好问路,一时没收住力,心下一阵惋惜 转头看着西凡,只见他脚踩着蚁将,双手握剑,正要砍下去 应龙急忙高喊“留个活口!” 西凡转头看他,眉宇间怒气未消,一道剑影中,蚁将的虫头便滚了下来,他看着那虫头冷笑道 “这样的杂碎留下来做什么!帮它们投个好胎,换一副好心肠才是正事!” 第13章 帝蝎(中) - 狰天录 - 粥小晓 地面不停颤抖,大树成排成排倒下,三人都有些站立不稳,应龙的龙爪撑住地面才不跌倒 应龙和西凡面面相觑,均是茫然不知所措 一条粗长的沟壑延伸过来,掀起的烟尘滚滚,好像是地面下的什么东西窜了过来 “砰”的一声,一条黑甲般的蝎尾破土而出,高仰着毒刺,猛向应龙刺来,应龙右臂的“九龙钻”还未散去,以巨力振臂还击,“当”的一声,他踉跄几步,只感觉手臂酥麻,险些半跪在地上 应龙左手龙爪托地,隐约察觉身下的地面颤动,又一根蝎尾破土而出,身下的泥土爆裂四射,连同应龙一齐振飞了老远 西凡正要跑去助阵,却看到一条沟壑正要延伸到自己脚下,他暗叫不好,一边飞速闪躲,喝道: “人——赤瞳霸斩!” 红色剑气轰向地面,四周顷刻安静下来,西凡机警的四下察看,手中握紧剑柄, 脚下的土地一阵巨颤,第三根蝎尾破土而出,他一个鹞子翻身,赤瞳剑横在胸前,毒刺戳到剑上,抵着赤瞳剑撞向西凡前胸,旋即将他击飞了出去,撞断了五棵碗口粗的树才勉强停下,起身鲜血狂吐 三只蝎尾全速向西凡刺去, “龙——龙鸣!” 龙波打在那蝎尾上,那蝎尾微微一斜,应龙摆手大叫道: “跑啊!” 眼看来时的路已经被封死,三人只能奋力向前跑去 三根蝎尾好像蹿腾的毒蛇,拱着泥土气势汹汹,毒针轮番刺向三人,急速的破空声连连响起,应龙险些被刺伤,一个前扑才勉强躲过,下一枚毒刺跟着刺向应龙裆部,应龙心里一颤,急速后挪了几米,才免遭大祸,心道: “我的乖乖!” 九龙钻刺进地面,奋力一掀,将一大片碎石碎土激射出去,三只蝎尾被撞得摇摇晃晃 应龙正要逃,恍然看见刚刚掀起的泥土下面,埋着三根铁甲般的尾巴,这蝎尾的源头正是他们要跑去的地方—— 应龙心里怵然一惊,向着西凡可儿喊道 “小心!别去哪里——” 可那二人已经离他很远,哪里还能听的到什么,应龙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跟了过去 三人跑出树林,面前再看不到一棵树,光秃秃的土壤板结变色,四周尽是掉落的令牌和妖兽的白骨,空气弥漫着一种腐烂的恶臭,好像不少妖兽曾死在这里, 不远处正是那座石山,漫天乌云旋成一个气团,连接着山顶,后面的蝎尾没了动静,碎石缝中喷出黑紫色的毒气,一阵阴森恐怖的嘶哑吼声从每一道石缝里崩出: “是你们在找我?” 应龙手里的九龙钻狠狠扎向地面,地面旋即破开一道深渠,急速蔓延直冲,碰到那石峰时,便被什么挡住了, “呵!小伎俩——” 西凡早已不耐烦,举剑奔去,手里的赤瞳剑泛起轻微血光 “人——赤瞳苍穹斩!” 齐山高的玄气剑斩横扫,遍地的白骨被碾碎成粉,可剑斩碰到那石山,好似被吞噬了一般,除却些许碎石滚落,便再没什么动静! 可儿也抛出三颗种子 “神——盎然生气!” 花茎破土而出,却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叶子枯黄无力,花瓣耷拉下来 “主人,这土壤里有毒!” 可儿一声惊叫,忙低头一看,三棵巨花的花根全成了黑紫色,而周围的土壤却渐渐变的澄澈干净,毒素显然是全被吸进了巨花里 可儿抱着巨花,问道 “你们要不要紧?” “主人,不要——不要紧的,我们能——能净化这样泥土,只是——”巨花的说的有些脱力“只是——只是需要一会儿!” 那石山里传来一声怒吼 “我讨厌花!我讨厌花!” 石山爆裂,碎石直上云霄,帝蝎也真正显出了模样,如同刚刚那石山一般庞大,黑缎子般的硬甲,前面晃着两个傲人的螯钳,后面伸着三条蝎尾,粉碎机一样的上下颚“呼哧呼哧”喷出毒气 两只螯钳交叉一撞,发出钢铁一般的清脆巨响 “我讨厌花!,谁让你种花的!” 可儿“嗡嗡”耳鸣,痛苦的背转身去, 帝蝎飞速窜了过去,一瞬间便跑到可儿面前,螯钳乱抡乱打,可儿早吓慌了神,旁边的巨花挣扎的几片软绵绵的叶子,把可儿挡在身后 一个人影飞来,抵住了帝蝎的螯钳, “小妮子,还欠你半块仙梨呢!你那半块仙梨换我一条命,真是值了!” 西凡狂笑数声,赤瞳剑一挥,震开了螯钳 “怕没机会和你说,你的这些花儿”西凡背对着可儿,一面劈砍向前,一面大声叫道:“都不是怪物!” “龙——极龙钉!” 空中电闪雷鸣,一条巨龙裹挟着雷电落下,轰然撞在帝蝎头上,巨大的力量将帝蝎半边身子压塌,应龙正是在那道巨龙影中,身上的衣服被撕裂,漏出龙族特有的斑驳肌肉 “九龙钻”全力挥动,刺向帝蝎的头顶,这硬实的硬甲与九龙钻对撞一起,火花飞溅, 西凡冷冰冰的盯着帝蝎,疾风掀开他的战袍 “你见过真正的赤瞳剑吗?” 他将长剑横在胸前,手在剑刃上拂过,鲜血铺满剑锋,片刻又尽数褪去,剑柄的那颗血红眼睛跳动了起来,显得狰狞可怖! 两只螯钳抡的呼呼作响,应龙以巨力相抵,还没撑半刻,就感觉肝脏俱裂,头晕目眩,跌落下了蝎背,隐约听到“呼呼呼”几声风响,三只蝎尾轮番刺来,他左肩一侧,正好躲过第一只,可手臂依然酥软,怎么也抬不起来 应龙高声喝道: “龙——霸龙铠!” 霸龙铠披就,勉强挡住下一枚毒刺,可整个身体已经被钉进地面,动弹不得 他还没来的及叫痛,第三根尾钩笔直戳下,瞬间便刺穿了他的“霸龙铠”,勾中他的胸口,蝎尾猛地一提,将应龙身子抡了几个大圈,扔飞了出去 应龙摔到三根巨花编的网里,只见他胸口铠甲碎裂,漏出一个血窟窿,流出的龙血也成了黑紫色,剧毒沿着筋脉从胸口扩散,若是平常人,八百条命都难活,可应龙的龙族血脉却能勉强撑个一时半刻 可儿拭着泪水,跑了过去,撕下身上的一块衣服,压在应龙身上止血,应龙摸着他的额头,抱歉的笑道 “哈哈哈——叔叔他怎么骗我!他说这‘霸龙铠’坚硬无比,还不是让刺穿了吗!” 应龙跟着咳嗽了几下,抬头看着西凡,他与两只螯钳相斗,在帝蝎身上蹦跳自如,恍如灵猴一般,那螯钳竟然抓他不住 “人-血赤瞳——血骷髅!” 赤瞳剑身气浪喷涌,一秒内挥动了千白万次,剑气铺满半空,拼成一个狰狞的骷髅脸 两只螯钳一挡,却只挡住了一半,剩下的剑影四散打出,打在帝蝎身上的每一处,可有那硬甲覆盖,帝蝎好像毫发无损 三人骇然的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只听帝蝎嘶哑的呼喊:“我的眼睛!谁让你碰我的眼睛的!” 帝蝎大叫大嚷,两只螯钳乱打乱撞,西凡在空中来不及闪躲,一根蝎尾结结实实的打在他身上—— 第14章 帝蝎(下) - 狰天录 - 粥小晓 西凡和应龙一起落在藤网里,二人相视一笑,齐声说道 “打他的眼睛!” 那帝蝎慌忙之中说漏了嘴,现在索性破罐子破摔,嘶哑的喉咙骂着 “小兔崽子们,凭你俩那三脚猫功法,就算知道我的弱点,就能打的到吗?再回去练个几百年吧!哦,差点忘了,你们今天就要死的!” 应龙在胸前伤口的周围点了几下,封住了血脉,让那蝎毒不能扩散,右臂发力,朝着帝蝎疾奔,西凡在他一侧跑着 应龙身上鲜血淋淋,狂笑着喊道“若你我这次没死,就结为生死兄弟如何?” 西凡嘴角微微一弯,笑道: “先活下来再说吧!”说罢纵身一跃,便超过了他。 “嗨!我也不能每次都被你抢风头呀!” 应龙发力加速,右臂“九龙钻”拖地,好似奔驰的火车头,烟尘滚滚。 帝蝎再不敢贸然攻击,两只螯钳死死守着头脸,只用三只蝎尾来回刺戳,嘴里吐出一团毒雾,散在周身。 西凡极力后退,躲过毒雾的侵害,这毒雾却成了帝蝎的一道屏障,把西凡隔断了出去,应龙想到自己已经中了蝎毒,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直接冲进了毒雾,粗声喝道: “我来开路!” 帝蝎也没料到他这样拼命,就这样不躲不避的冲进毒雾,当即后退,毒雾也来不及了吐,专心舞弄着蝎尾: “万虫王——蛊毒风雷!” 三只蝎尾尖刺黑光闪闪,一支喷毒,一支刮风,一支打雷,齐齐打在应龙身上,应龙浑身是伤口,痛的快没了意识,他早已管不得那么多,气钻挡在前面,发了疯一般的往前冲。 “小子,你不要命了吗?” 应龙缓了缓,心里腾起一丝伤感 “我当然想活着,若是活了下来,我要多一个朋友,若是活下来,我还能继续守护她,谁会舍得死啊?” 他摸了摸胸前的伤口,龙血已经凝结,痛的已经麻木了。 “若是我躺下之前,这怪物还没死,那谁去保护她呢!” 他这样想着,速度更是有增无减,抓着一根蝎腿,荡在帝蝎身上,帝蝎早已预料,一个螯钳猛打,应龙再不敢像以前那般巨力硬接,一个闪身躲过,帝蝎的面目露了空当。 “龙——群山冲!” 一枚硕大的气弹打去,帝蝎来不及抵挡,被那龙气弹打得正着,那黑甲竟然碎裂,流出褐色的血来。 “他只有头脸的铠甲是软的!” 他正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西凡,才发现西凡高高跃起,方才的事情尽收眼底。 趁他俩分了神,两只螯钳挥动,携风而来,将二人又打飞了出去 二人又前仆后继多次,帝蝎这次长了记性,那两只螯钳死死的盖住头脸,它知道再过些时辰,等到应龙毒发身亡,剩一个人西凡就好对付了! 可儿在远处看着,只见二人都豁出性命的猛打猛冲,可那螯钳防守严密,心里又急又忧 “主人,把我们都放出来吧!” 可儿慌忙在背包里一掏,将一百多颗种子捧在手里,身后的巨花花风一吹,纷纷散落在各处。 “神——盎然生气!” 一百多巨花同时生长,原本荒芜的土地上蔓延出新绿,由于巨花数量太多,土壤里的毒素反而被分摊弱化,并没对它们造成影响,个个长得壮硕挺拔 这次的巨花都只长两片叶子,根牢牢的扎进泥土里,花藤相互缠绕盘结,封住了地面,每颗花的花茎抽出几根粗藤来,相互盘旋加固,凑成几根极粗的钢索一般的巨藤。 只是一瞬间,十几条钢索粗藤悄无声息的爬上了帝蝎的腿,蝎尾和螯钳,帝蝎一直专注于应龙西凡,并没注意到这些,待到他发现时,那粗藤已经牢牢的缠住了它 “我讨厌花!快给我滚!” 从那巨花群里飞出几只俏丽的花仙,绿色的长发飘扬,头顶生者玲珑的两根触角,身后的两片粉色的花瓣做了翅膀,一只胖乎乎的花仙挥着一根碎叶子做的小旗 “拉呀!” 巨花们一齐使力,花藤猛地一收,帝蝎的八条腿被这粗藤一拉,立时叉了开,身子下陷了几米,挡在面前的两只螯钳被生生拽开,每一棵巨花的根都钻入地下百米,牢固的像是钉在地上的钉子, “拉呀——” “吵死了!吵死了!”帝蝎咆哮不停,对着飞舞着的花仙“滚开!” 那只肥嘟嘟的花仙调皮的吐着石头,挥着小旗,继续喊道 “拉呀!” 花藤又猛地一扯,几条蝎腿被狠狠拉直,帝蝎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后面的尾钩也被捆绑在一块,正和几根花藤角力 帝蝎现在门户大开,浑身最脆弱的地方就暴露在应龙西凡的面前,可任由它怎么使力,还是挣不脱这花藤, “你们不能杀我!绝对不能!我是万虫之王!” 应龙撑着最后一口气,与西凡各使出至强一击 “龙——九龙撼地波!” “人-血赤瞳——封喉斩!” 二人的招式汇集在一块,铺天盖地的迎面飞来,帝蝎顿时面目全非,瘫软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从它尸体里飞出数百个金色的令牌,飘在空中熠熠生光 漫天的金光里,应龙会心一笑,随后眼前一黑,从空中直坠落下来,跌入花丛里 几只花仙忙喊 “快接着主人的男朋友!” 应龙最终落在一颗巨大的花蕊里,昏睡了过去,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也随即逝去 可儿哭着跑了过去,每跑一步脚下都会出现花藤做的梯台,几只花仙捧着一个花冠,轻戴在可儿头上 可儿抱着应龙的身体,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她看着应龙身上各种各样的伤口,一面撕下身上的布条包扎,一面嚎啕大哭 三只花仙飞旋在可儿面前,那只肥嘟嘟的咬着食指问: “主人怎么哭了?” 一只较弱的花仙拽着她的触角娇声骂道 “蠢蛋,主人的男朋友晕了过去,当然要哭了!” “你们看!主人的男朋友好帅啊,还那么能打!我要是长成主人的模样,也要嫁给他!” “你那蠢样子谁要你,要嫁也是我嫁!” “我嫁!” “不!我嫁!” ••••• 三只花仙互不服气,拢在一块厮打成一团,一道剑风吹过,把它们震落在地上,西凡抓着那只逃得最慢的胖花仙,指着应龙说道: “你们能救他吗?” 那胖花仙手盘在胸前,气呼呼的扭头不理, 西凡无奈,举着赤瞳剑在它面前晃了几晃,那花仙吓的浑身一抖,怯怯的说道 “能的!能的!有话好好说嘛!” 第15章 生生不息 - 狰天录 - 粥小晓 细嫩的花藤蔓延过来,在空中铺成一张绿色的软塌,应龙仰趟在上面,眼睛轻阖,鼻息微弱。 花丛跟着翻动起来,鲜嫩的花蕊从花苞内伸出,缠绕在应龙身上,侵染应龙的蝎毒就沿着这花蕊流走了。 “看!”胖花仙指着应龙,洋洋得意的说:“就和我们净化土壤一样!” 西凡就笑了,他抓着胖花仙头顶的触角,将它肉球似的身体荡来荡去:“你们很厉害啊!” 他转头一看,刚刚还死命挣扎的胖花仙却成了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西凡微微一怔,问道 “你很冷吗?” 胖花仙的两只粉翅膀扇的越来越慢,小嘴却越翘越高,她叉着腰,强笑道:“不!不冷!咳-咳-咳!” 西凡双眉微皱,问道:“你怎么了?着凉了吗?”他不由分说地将它揣到怀里,用衣服捂了几层,那花仙也不反抗,软塌塌的趴在西凡肚子上,手脚自然而然的摊开,像是一只饥寒交迫的小兽,嘴里轻声呢喃道:“没用的!我马上就要死了”。 西凡一愣,轻捏着她的肥肚子,他说:“胡说什么呢?你不是好好的吗?” 这只花仙胖的像是发酵过了的面团,模样颇是惹人生怜,西凡松开攥着她触角的手,摸着它的头,安慰道:“不会的!不是还有我嘛!” 可儿转头回来,她的眼神里有一丝凄苦,也有一丝希望,她就说:“应龙哥哥身体里的蝎毒比土壤里的多出太多!那些毒素被花海吸收,它们——它们都会死的!” 西凡呆住了,他的眼神落在怀里胖花仙上,双手的愈发紧地抱着它,抬眼望去,花海枯败倒塌得不成样子,处处都有虚弱的花仙,它们就好似秋日黄叶,颤颤悠悠的落在地上便再爬不起来了,西凡站起身,将那昏迷的花仙小心翼翼的抱进怀中,身上旋即聚拢起一大团花仙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生离死别总这么让人不快乐,或许这样能冲淡一些,也说不定呢! “都要死了,才有人愿意抱我!”那胖花仙委屈地嘟囔着,痴痴的看着西凡的侧脸,她的眼角就幸福的弯起来,她问了一个很幸福的问题:“你愿意娶我吗?” 西凡瞪圆了眼睛,惊道:“什么?” 花仙的眼里滚上了泪珠,她一边哭一边锤着西凡的肚子,愤愤的嘟囔道:“我都要死了!你骗一骗我都不行吗?” “哦!”西凡尴尬的搔了搔头,说道:“那样啊,那——那我愿意!” 胖花仙做了个鬼脸,又趴了下去,她似乎要用最大的面积去靠着西凡,就连翅膀都耷拉下来了。 “哼!我就说总会有人愿意娶我的,胖怎么了?胖怎么了嘛!”她还有好多话要说,时间却只够她叹一口气了,那翠绿的身体碎成片片花瓣,乘着一阵风飘远了。 花仙们陆续死了,花海尽是弥漫的枯叶,枯萎倒塌的茎秆,西凡的心情也沉了下来,他盯着可儿,他知道:这样的离别她也会哭鼻子的—— 可这次却没有,可儿笑着望向花海,问:“你在想我为什么不哭对不对?你看!” 西凡顺着可儿的目光望去,见那些颓圮的巨花只间,一根一根地小花就陆续冒了出来,朝气蓬勃的一朵一朵,渐渐汇成了无边无际的海。 可儿:“它们临死时留下的希望,万物生生不息,师父教我的!” 第16章 破天君 - 狰天录 - 粥小晓 一进入南面沙漠,没了茂密树叶的遮挡,烈日便肆无忌惮的落在每个人的头上,他们的脚陷在松软的沙地里,很吃力的走着。 可儿的背包鼓鼓囊囊的,大概装了两千多妖兽令牌,应龙抢过来背着,他身上的伤好了大半,但胸口偶尔的作痛,痛起来的时候他就咬住下唇,攥住拳头,悄无声息的忍过去。 可儿没了花种,西凡常常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倘若真碰到什么棘手的妖兽,还真不一定能应付过来。 正午的时候,沙漠就成了一个蒸笼,三人身上淌着汗,汗还没滴到沙地里呢,就被太阳蒸干了,应龙笑着说:“师父是不是睡着了呀?” 西凡的探着头,闪着那双鹰一般深邃的眼睛,金黄色沙漠上突兀的闪着几个黑点,他喊着:“看,有东西!” 应龙慢腾腾的靠了上去,他靠近一步,那黑点就清晰几分,有鼻子有眼儿的,竟然是一个人!半个身子都埋进细沙里,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有进的气没出的气,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应龙问:“该怎么办?” 西凡说:“背着他走吧!” 应龙背着这个昏死的人,翻过一个山头,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一呆。 一个很深的沙谷,沙漠灵物——撼地夔牛死去多日,尸体就掩映在荒草堆里,到处都是激斗和烧焦的痕迹,四仰八叉地躺着八位九霄子,加上应龙背上的这位,一共是九位,刚好是三个队伍。 应龙为每个人脸上泼了水,水顺着他们的脸流了下来,又滴进沙子里,探手在他们鼻间,鼻息微弱,但总是活着的。 应龙起身向四周看去,灼灼的烈日晃得他睁不开眼,依稀能看到远处,除了沙子还是沙子,他问:“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昊天塔内一个倾斜,天空中传来云中子粗长的哈欠,数道金光落在地上,化成了一道道天门。 “徒儿们,时候也不早喽,该出来了!” 应龙看着西凡可儿,又看着这躺了一地的九霄子,他搔了搔头,就很难抉择了。 西凡:“走吧!” 耽搁在沙漠里也不是办法,这些九霄子也不是他们三人能救活的,倒不如趁早出去报告云中子!应龙点了点头,他说:“走吧!” 眼前一亮,身子一轻,落地时还有些不稳,他们就回到九霄广场,空荡荡的广场只有他们三人。 云中子疑惑了,他背着手,瞪圆了眼睛瞅着昊天塔,又喊了一声“徒儿们,时候不早了,该出来了!” 可昊天塔端端正正的摆在桌上,什么动静都没。 云中子叹了口气,看着应龙三人,问:“多少令牌了?” “两千零九十九个!” 云中子笑了,皱纹全堆在了额头,他兴奋的搓着手:“哎呀呀,不少了呢!这昊天塔一共有一万令牌,你们三人就拿了五分之一,不错了不错了!” 三人相互看看,就笑了。 这时昊天塔又飘出一缕仙气,又出来三人,两男一女,云中子也走过去问:“多少令牌了?” 领头的那人红了脸,被身后的人推了出来:“一个!” 云中子捋着胡子笑了起来,那三人的脸就更红了。 那昊天塔里又飘出三个人影,正是那黑袍少年和身后的两大汉,左手举着一个背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喊着:“老先生,要不要数数我的!” 云中子问:“你多少个啊?” “七千九百个!” “呵!我还以为多少个呢!七千——”云中子吓的变了脸色,又问了一句:“多少个啊?” 黑袍少年笑了,很淡很轻的笑,笑完了,他说:“七千九百个!” 九霄广场顷刻便安静下来,云中子看着这黑袍少年,他说:“我不信!” “你拿去看!”黑袍少年将所有包囊丢给云中子,云中子数了多遍,的确是七千九百个! “怪事!怪事!”云中子皱着眉头“这儿已经刚好一万个了,这么说,那昊天塔里的九个队伍一个令牌都没拿到吗?” 黑袍少年催促着:“带我去找功法!” 云中子摆了摆手:“跟我来吧!” 黑袍少年走到应龙西凡身边,冷笑着问道“帝蝎就是你们三人打掉的吗?”没等三人答话,他已经走到另外三人面前,狐疑的问:“你们是怎么逃掉的?” 那三人只得了一个令牌,却得了第三名,乐不可支的围拢在一起吆喝庆祝,也没听到黑袍少年的说的话 三支队伍来到那藏功法的石洞内,云中子手指一打,七彩光晕落了下来,仙洞内倩云流转,仙气充盈。 黑袍缓步走在第一层,走马观花的看,西凡心里惴惴不安:“千万别拿走我的《血驭》!” 那少年一本功法没拿,又走到第二层,应龙跟着紧张起来:“千万不要动我的《九极天》!” 那少年还是一本没拿,上到了第三层,这里摆放的都是魔界功法,他嘴角浮出一抹笑,眼神牢牢的钉在一本书上——《鬼典》 云中子看懂了,他喝道:“小子,你拿了《鬼典》也是枉然,上面的鬼符你看不懂的,里面的高人也不一定会认可你的!” 那少年瞟了他一眼,袍内黑气蹿腾,狂妄的大笑道:“老头儿,还是留心救你那些徒儿们吧!”他捧着《鬼典》,手指在上面轻划,书上泛起一丝紫色的光,将他整个身子吞噬了:“这是我父亲穷极毕生之力留给我的,他会不认可我吗?” “什么?” 洞内黑风大作,那少年眼睛微微闭,他喊着“父亲,我——我终于找到您了!” “你不是九霄子!” “哈哈哈——我可曾叫过你一声师父吗?我是鬼王覆海之子——破天君!” 云中子手指着他,粗声喝道:“你——你敢跑到这九霄宫偷功法!”话音刚落,掐着手诀,数道惊雷劈出,破天君低头看着《鬼典》,手在书页上点了几下,那几道惊雷被几团鬼气缠绕,顷刻就不见了。 破天君:“我们鬼族的功法在你们神界,到底是谁偷谁抢?” “你——”云中子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跳着脚骂着:“你敢来九霄宫偷功法,看我不杀了你!”他纵然一跃,便要和破天君拼了性命。 破天君低叹一声:“老头儿,我才懒得要你的命呢!留着命好好教教你的那些徒儿吧,就凭他们那些战力,怎么阻挡我们新魔界崛起!鬼——鬼影重重!” 那鬼典中喷涌出团团鬼气,将空中的云中子兜住,扔回地下,随后大手一挥:“鬼——神诛杀!” 一道鬼爪影打出,在那石壁开了个大洞,石洞内旋即掀起一股狂风,石块纷纷震落,洞内的功法被吹散打碎,碎书页漫天飞舞,好像下着一场纷纷扬扬的雪。 应龙西凡各自跑出争夺功法,相互推搡着: 应龙落了后,他就喊:“喂!我们可是生死兄弟!” “当然是了”西凡笑着说,可脚下的速度有增无减。 直到应龙跳上二层去找《九极天》,看到西凡留在一层,才放下心来,可功法被狂风吹得漫天飞,要找一本《九极天》谈何容易,他施展着轻盈身法,足尖一点,跃到半空,穿梭在纸叶中,左右瞧看着! 他恍然看到一本书,暗红色封面上面流着一滴血,上面写着两个大字——《血驭》,他好奇的捧在怀里,正要翻开看。 “别动它,给我!” 应龙转头看着,西凡站在后面,手里也拿着一本,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九极天》! “那你把你手中的那本给我!” 西凡看这手中的这本,拱手送出一定可惜,可他那日竹屋子外听到云中子和父亲的谈话,这所有功法里数《血驭》最精深最高强,还好应龙不识货,等他发现了,定然死命不会换的。 他怎么会知道,那日竹屋应龙听到的完全不同,而应龙现在想的,却与他一模一样。 两人笑着走近,将手中的功法交换了,各自将得来的功法揣回怀中,缓缓的走远了。 第17章 花老 - 狰天录 - 粥小晓 洞内黑风大作,鬼气飞转,间或传来一声声凄厉的鬼叫,整个石洞恍如人间炼狱。 破天君冷眼看着地面上的九霄子,被一个个的噬魂鬼魅缠绕的脱不开身,他笑着,很放心的笑,这一个个九霄子们,连噬魂鬼魅都对付不了,还怎么对付新魔界大军呢?他手捧着《鬼典》,轻声吟唱:“鬼——意界门!”几团鬼气落到他面前,聚成一个黑色的洞口,只要跨过这道门,他就逃出九霄宫了,他对这个地方,实在是有种数不出的厌烦。 “拦住他!”云中子被鬼气缠绕的不能动弹,只能高声呼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应龙西凡各自摆开架势: “龙——九龙撼地波!” “人-血赤瞳——封喉斩!” 二人都用上了看家本领,应龙空中使出“龙——九龙钻!”“龙——巨龙臂!”,右臂暴起,旋出慑人的巨气钻,西凡在空中刺开手掌,为赤瞳剑刃涂了血,那赤瞳剑吸了血,周身血气泛滥。 破天君正要走进“意界门”中,扭头就看到这两人,他倒也没有躲避,举起鬼典喝道:“鬼——寂灭瞬流锁!” 鬼典里伸出几条粗重的锁链,毒蛇一般缠住了应龙西凡的手脚,周围的鬼气轮番打来,刺穿他们的身体,应龙只感觉胸前的伤口要爆裂开,周身奇痛无比,转头一看,西凡歪着脑袋,不知何时就晕了过去。 那些鬼气似乎对昏迷的西凡没了兴趣,齐齐向应龙打来。 应龙有苦难言,高声喊着:“喂!西凡,你他妈醒醒啊!这些鬼东西怎么都找我?”西凡兀自晕去,哪里还能听到他说什么,应龙又对这些鬼气叫嚷:“别光找我啊,那儿不是还有人嘛!” 那粗重的锁链又缠绕了几圈,鬼气汇成一个壮实的拳头,“咚”的砸在应龙肚子上,应龙胃内一阵痉挛,干呕了几次,眼神迷离涣散的四处看。 锁链松开了西凡,西凡随即下坠,空中被几团鬼气托着,徐徐落到地上,几名九霄子忙跑过去扶。 应龙被鬼锁链拽到破天君面前,他的意识模糊,身体痛的发木,感觉自己就是一张轻飘飘的纸。 “身体够硬呀!” 应龙知道是破天君在说话,他有气无力吐了口唾沫,唾沫却在空中被一团黑气兜住,破天君就笑了,一拳打在应龙肚子上,又往深钻了几圈,冷声问道:“疼吗?” 应龙咬牙吼:“舒坦的很!” “舒坦!当然舒坦,我们鬼族让人舒坦的方法多的很!”破天君翻开《鬼典》,指着上面一行字给应龙看“你看这招怎么样?” 应龙的眼睛肿成一条缝,他头不低,声音更不低,他喊着:“都使出来吧,老子不怕!” “鬼——诛魂诀!” 几道细细的锁链刺进应龙身体,为他摆正了身子,《鬼典》垂在胸前,书页上气流翻动,周围的鬼气悉数钻入,从书里缓缓伸出一只握着镰刀的魔爪,镰刀上还残留着不知谁的斑斑鲜血。 破天君接过镰刀,在手里挥了几下,冷笑的靠了过来,刀刃在应龙脸上比划几次,破天君狞笑着,他要试一试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是不是真的有钢筋铁骨,他也不着急下手,镰刀在手里翻过去调过来,他在等着应龙求个饶,求个绕便什么事都没,不求饶可就不好说了。 从洞外传来几声干咳 “神——生生玄吸掌!” 巨大的手掌转瞬轰下,地面留下一个完整的掌印,破天君被震退了几步,手撑着地面,背上遍布创伤鬼云倾泻,他扶着伤口,苍白的脸色更苍白了,他问:“谁?是谁干的?” 洞外走进来一位干瘦老头,可儿跟在身后,老人带着斗笠,打补丁的衣服上还留着不少花叶,他佝偻着腰背,却透着一种威严之气,老人攥着拳头咳了几次,语气生硬:“你走吧!那《鬼典》还你们鬼族,快将那小子放了!” 破天君听不惯这下命令似的口气,他攥着拳头吼:“死老头儿,你是谁啊?轮得着你来指派我?” 老人干枯的手臂甩了几下,问道:“覆海是你父亲吧!” “是又怎样!” “他是我杀的,你今天逃得慢了,也会是他的下场!”老人话简短有力,自有一种慑人的气魄。 破天君踉跄几步,面容震惊的呆滞了,然后泪就落了下来:“父亲就是你杀的?你就是九霄花老?可——可我报不了仇,我杀不了你!父亲——父亲——,儿子我杀不了他!”他抹了泪,狰狞的吼着:“老头儿,你老了,我却还年轻,天地每过一日,我便强一分,你便弱一分,我总能要了你的性命!你等着吧!”他愤然的看了一遍石洞,然后走进黑色的“异界门”中。 异界门立时旋转缩小,凝聚成一个小点后彻底消失了! 缠着应龙手脚的锁链猛地绷断,应龙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崩飞了出去,带着巨大的冲劲砸在石洞内壁上,伴着碎石滚落在地上。 云中子身上的黑气也消散了,他看着石洞内的功法散乱的铺在地上,不由得抚胸长叹,而后缓步走到种花老头身边,半跪着说道:“师父,你罚我吧”。 九霄花老扶起他,为他拍掉身上的灰土,按着他的肩膀,吩咐道:“把这里收拾一下吧!为这两个小子治好伤,”他指着昏迷的西凡“这个伤的太重了,这有一颗百花丹,你给他服下!” 他说着从破口袋里掏出一颗红色药丸,递给了云中子,回头看着可儿,又指着应龙:“这小子我带走!” “全听师父的!” 那老人看着奄奄一息的应龙,手掌里窜出一团仙气,缓缓将应龙托起,走出了石洞,可儿也跟了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老人沉默不语,可儿喃喃道:“师父,应龙明明伤的更重!百花丹怎么——” 老人回头看他,干笑了几声,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这小子好福气呀!” 可儿羞红了脸,她想解释些什么,解释这不是出于自己私心,可越解释就越像出于私心了。 老人说:“这小子的龙族血脉珍贵的很,这次也没伤到龙心,恢复的必然快,而那西凡只是血肉之躯,可没他这个好福分,百花丹当然给他了!” 老人叹了口气,说:“西凡这次可不好说,他在昊天塔奔劳多日,早已是强弩之末了,刚刚又结结实实的挨了几拳,就算有那百花丹也不知道能不能熬的过来呢!” 可儿心里一惊,恍然想到多日前,西凡舍命挡住了蝎钳,还曾说过她种的花儿呢,他抱着胖花仙时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了,心底腾起一阵忧伤,嘟囔道: “他俩都不能死!都不会死!师父,那百花丹还有吗?我再给西凡送一些!” 种花老人没看她,转头看着仙气团上的应龙,笑呵呵的说: “你小子到底修了几辈子福分?才摊上这样好的姑娘的!” 第18章 逍遥子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昏迷了一个月,身上的伤口悉数复原,他还是在那间澜巍花海的草房子里,掀开身上的被子跳下了床,拍着身子各处。 “这不是全好了嘛!” 他推开门跑了出去,扑进花海里滚了几圈,伸着鼻子猛吸了一口气,胸腔里是满满的澜巍花香,花海里空荡荡的没一个人,他高声喊着:“可儿——”他想起那个种花老头儿,他是师父云中子的师父,他又喊:“师父的师父,你们在哪?” 一阵风吹来,花海掀起阵阵波浪,碎落的花瓣被吹到半空,一个飞旋,又落了下来,应龙跑来跑去,在花海里四处找四处瞧,身上落满了花香,却连鬼影都找不到一个,应龙搔着脑袋问道: “没人吗?” 他的手碰到肚子,衣服里硬邦邦的,他一愣,掏出了怀中的那本《九极天》功法,摩挲掉上面的灰土,小心翼翼的翻了开。 翻开第一页,一个字都没,接着翻开第二页,还是一个字都没,他拿起书哗啦啦的翻来翻去,这本书除了“九极天”三个字外再找不出第四个字了,他试了各种角度,还是一个字都看不到。 应龙稍一思索,心道:“功法一旦高深了,就会这样藏着掖着,或许加点水就会有字呢!” 他折断几根花茎,挤出了汁液滴在书上,这书不沾水,汁液顺着书流在地上,还是一个字没显示出,他又笑着安慰自己:“功法一旦高深了,加水也不一定出字的,或许——”他将功法揣回怀里,在胸前拍了拍“我还是去问问师傅吧!” 他一直跑到平时去的“金颜院”,这里只空落落的放着几个蒲团,师父和九霄子们都没了踪影,他又马不停蹄的跑到那日的竹屋,一路上左顾右盼,却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他的脑子里冒出数个念头,莫非是自己昏迷了几年,那破天君杀了回来?莫非自己睡了几百万年,自己童颜永驻,而别人都悉数老去,不在人世了吗?他越想越是不安,越不安就越是去想。 “徒儿!” 身后有人喊着他的名字,应龙急忙转身,云中子从一间棚屋里走了出来,面色憔悴,花白的头发乱蓬蓬的,他随手关上棚屋的门,棚屋里不知正做着什么,仙气缭绕如蒸笼一般。 应龙跑了过去,急切的问道:“师父,我昏迷了多久,是那破天君杀回来了吗?” 云中子疑惑的问:“破天君?什么破天君?你才昏迷了一个月,又没多久!倒是那些九霄子们,心腑被鬼毒侵染,也不知道——,哎!”云中子盯着身后的棚屋,头垂了下去,长长的叹了口气。 应龙搔头道:“鬼毒?什么是鬼毒?”他认真的瞧看着面前的棚屋,竹子搭起来的,周围用花藤缠绕的密不透风,以前九霄宫可从没有这样简陋的棚屋,应龙指着棚屋问:“师父,这是什么?” 云中子怅然的埋下头,花白的头发掉下几根,他没回答应龙的话,而是挪着了身子让开了路,手摆了摆让他进去。 应龙跑进去了,刚打开门,仙气浓郁的像是扑进一团松软的棉花球,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才慢慢看清楚:模糊的几个人影围坐成一个圆,还有几个人影来回跑。 九霄花老正做中央,身下坐着玄妙的神界阵法,这阵法蔓延出二十七根丝线,缠绕在那阵法边上的二十七个九霄子身上,这些九霄子模样奇怪,双眼涣散,口吐白沫,背上仙气蒸腾。 可儿和这次第三名的那一队人已经在这儿忙了多天,一边为种花老人端茶送水,一边照顾着这群命悬一线的九霄子们。 九霄花老微微睁开眼,又微微闭上,他说:“应龙,你过来!” 应龙左右看了看,绕过这一众人,半跪在老人面前“师父的师父,怎么了?” 那老头听的别扭,干笑几声:“‘师父的师父’这是什么称呼?云中子教你的?” 应龙尴尬的红了脸,旋即纠正了自己,他说:“师祖,您找我什么事?” “叫我九霄花老,平日你不都是这么叫的吗?改来改去得也麻烦!哈哈哈——先不说这些,你先帮我做件事怎么样?帮这没用的老头儿做一件事!” 应龙拱手拜了一拜,说:“师祖尽管吩咐”。 老人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不是什么大事,我这一辈子只有三个徒儿,云中子,西晨子和逍遥子,你去找我那个小徒儿——逍遥子,老头儿我没用,治不好徒子徒孙身上的鬼毒,只能像现在这样勉力维持,你去把他找来,他会有办法的,快去吧!”老人拍着他的肩膀,然后闭上了眼睛,暗运仙力为九霄子们续命。 应龙缓缓退了下来,可儿为他端了一杯茶,他傻笑着接过,轻抿了一口,他低声问道:“怎么搞的这样?” 事情是这样的,这二十七人本来是那没走出昊天塔的九个队伍,他们三队合力挑战其他一凶,都在快要得胜之时,却遇到不知哪里冒出的鬼雾鬼毒,他们没有招架半刻,便各各昏死在鬼雾里。这鬼雾若不能用法力驱退,必然侵入五脏六腑,轻则受伤,重则致命,好在九霄花农用大法力助他们抵御,他们才能昏迷到现在。 那释放鬼雾的正是破天君,他顺便将九个队伍的令牌全部拿走了,而那只得了一个令牌的队伍,是因为在北海听到了蹄魂姬的歌声,昏睡多天才躲过一劫。 应龙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师祖让我找他的小徒儿逍遥子,你跟我去吗?” 可儿双颊晕红,嘟囔道:“师父说那地方不能女孩子去!” “女孩子不能去?这是什么地方——” 可儿羞的扭过了头,气呼呼的鼓起了双腮,她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你——你还要我怎么说嘛!” 应龙不怀好意的“哦”了一声,脑子里浮想联翩,腾起一种莫名的憧憬,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女孩子不能去? “你——”可儿看着他那想入非非的模样,叫道:“你还想,你还流口水了!” 应龙忙吸了一口气:“没——怎么会——!” “哼!”可儿气的不想理他,赌气的跑走了,委屈的嘟囔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第19章 晨露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出了棚屋,手里拿着那本《九极天》功法,若有所想的走到云中子面前,嘟囔道:“师父,你看看这本书,一个字都没!”,他一边说一边哗啦哗啦的翻着书页。 云中子瞥了一眼白花花的书页,倒也不甚吃惊,拿过应龙手里的书,自己也翻了翻,说道:“没字就对了!” 应龙急了:“那要怎么做才能有字?用水?用火?还是用什么”。 云中子失神恍惚,他小心翼翼的翻着书,好像能看到什么似的,他想起那日自己和西晨在竹屋,西凡和应龙先后偷听,应龙最终还是拿了这本剑谱,或许这就是缘分呢?他抬头看看应龙,看着应龙一副迫不及待要把书吃了的模样,笑着说: “这本书很好!九霄宫的书就没有差的,你有机缘拿到这本书,可要想学会,还有一番波折呢!” 应龙问:“师父您说,吃什么苦受什么罪我都不怕!” 云中子:“书自有意中界,你还要去意中界走一趟呢”。 应龙:“那我现在就进,我现在就进!” 云中子将功法递给了他,他这几日随同九霄花老,使尽万般解数,直到精气枯竭,还是不能完全根治二十七位九霄子身上的鬼毒,而进入意中界恰恰需要法力雄厚的高人守护,一旦有什么闪失,也能凭借雄厚法力将徒弟从意中界救出来,而他现在,是实在没有那个精气神了。 他问:“你师祖是不是要你找一个逍遥子的家伙?” 应龙点头。 云中子轻松的一笑,他说:“他是我的师弟,你还应该叫他一声师叔呢!我这个师弟啊,脾气古怪放荡,倒不如让这个师叔帮你吧!”云中子歉然的瞟了应龙几眼,然后拍着胸脯说:“你找到他的时候,就说你是我云中子的大徒儿,他在人界逍遥快活,帮我个忙怎么了?又不过分!” 应龙说:“那我师叔在哪?我这就去找他!” 云中子觉得难堪,心里暗暗骂了一声逍遥子,说:“让你去那种地方也真是难为了你,你可得时刻保持定力,不能陷进去呀,你问他在哪儿?他是逍遥子嘛,哪儿能逍遥快活就在哪,就在皇城的那些烟花柳巷里,八成是在的!” 应龙这次是第一次出龙域,还不懂什么是烟花柳巷,云中子说的又遮遮掩掩,他就更好奇了,但心里着急,也就不细问下去,先喊一句:“好!师父,我这就去”。 云中子:“着什么急,先去看看西凡” 应龙问:“西凡他怎么了,他还没好吗?他——” 云中子叹道:“他会好的!”然后站起身向草棚走,在门前却停住了,转过身,眼神落得很低,说:“先去看看他再走吧”。 应龙的的脑子里惊雷滚滚,心里空了一大片,他愣在原地,眼神盯着远处,喉咙处很紧,说不出什么。 他的脚步时而快时而慢,脑海里的思绪也如潮水一般,一浪未平一浪又起,直到他轻手轻脚走到门前,万籁俱寂的时分,手叩在门上,“哒”“哒”两声。 开门的是一名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应龙看着他,就知道他是西凡的父亲,自己的师叔西晨子,那日竹屋见他时,他还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现在却变了一副模样,脸上笼罩一层愁云,两鬓也有些斑白了,他老了,大概是在这几日老的吧。 应龙不想看他的那张脸,像是宣布噩耗似的,他就一把推开了西晨,扑到屋子里,屋子很小,西凡躺在靠窗的床上,被子四四方方的盖着,他的脸苍白没有血色,薄得像纸,但他还活着的,你看那被子,随着呼吸一起一落,西凡还活着,应龙知道了。 西晨跟了进来,扶起了应龙打翻的东西,为应龙搬来一个凳子。 “坐下吧!” 应龙坐在椅子上,手撑着膝盖,他说:“他还活着” 西晨笑了笑,手扯了扯被子,声音和蔼亲切,他说:“是啊” 气氛沉默下来,四只眼睛全落在西凡脸上,随着他的呼吸起起伏伏,应龙想起自己冒冒失失的闯进来,连一句话都没好好说。 “我叫应龙,是他朋友!” 西晨还是笑,笑着说:“我知道的,你是应龙,是他的朋友,我都知道的”。 应龙突然珍惜起“朋友”这两个字来,自己也有朋友了,这是多好多好的一件事了,他站起身,模样也自豪了点,他说:“我是他朋友啊!”,他走到西凡面前,明明有千言万语可以说,却只说了一句话: “你怎么睡得这样香,还什么都不管的” 一老一少的眼里都有了泪,西晨的手按在应龙的肩膀上,他说:“你们都是好孩子”。 应龙能感觉到肩膀上的暖,他的泪就更多了,一部分是为西凡,一部分是为自己,西凡还有父亲,自己呢?自己的父亲呢?他说了一句只有自己听的懂的话: “西凡还是比我幸福多了!” 西晨:“孩子,你是要去找我的师弟逍遥子吗?那你一定不能这副模样去见他,他最瞧不起哭丧脸的人了!” 应龙离开了屋子,他走的已经很远了,还频频回头,他想着:如果西凡已经醒了,正在那窗户后头偷偷笑他,他要狠狠的抓住他,揍他几拳。 第二天—— 应龙早早的醒了,天空灰蒙蒙的散碎着几颗星星,他缓步离开了九霄宫,门口还是那厚厚的黑铁门,清晨是很冷的,若是没人送,就更冷了。 门口的仙官老大爷,扇子放在肚子上呼呼睡着,应龙手放在陨铁门上,暗自运劲,右臂龙气传在手上,猛地一按,在那陨铁门上留下一个手印。 “我已经不是那连铁门都破不开的小孩儿了,我每变强一点,就能离父亲的更近一些!” 他这样想着,巧施仙法,化成白气正要飞走。 “走的这么急吗?”可儿走到他身边,今天她穿着一条浅白色的碎花裙子,上身穿着一身米黄色的暖袍,脸上淡淡胭脂,唇边片片朱红。 “可儿?你怎么来送我,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生了气!” 可儿掩面笑了,她背着手,腿翘的老高,凑到应龙耳边,柔声说道:“我今天好看吗?” 应龙:“好——好看,当然好看!” 可儿:“那如果你遇到比我还好看的女孩子呢?会不会动什么心思?” 应龙的舌头偏偏在这时候打了卷,脸也变的通红,可儿扑倒他身上,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说:“你可答应我了,若是敢出尔反尔,我就让父亲——,不!是让师父好好收拾你!” 应龙捋着可儿的发梢,下巴轻靠在可儿头上,他说“好啊!若是我出尔反尔,你杀了我的行!” 可儿笑着推开了他,像他招了招手:“我还要去帮师父呢!” 应龙一直看着她的跑的越来越远,消失在那陨铁门后面,那看门大爷也被惊醒了,气呼呼的叫骂着谁扰了他的好梦。 应龙纵然一跃,在空中翻了几圈,身上仙气沸腾,化成了白鳞蛟龙! 他在云中穿梭不停,这次他要去人界皇城,皇城是人界之都,由人皇伏羲亲自坐镇,是人界最大最繁华最坚固的城池。 他看到了宏伟的神宫仙殿,看到了仙宫无边无际的果树仙草,看到了天马奔腾,仙兵操练,他空中兜了个身子,高仰着龙头,怒吼了一声,那白马仙兵都侧目看他,应龙笑了笑,径直飞出了神界。 第20章 醉仙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这样飞了数天,才飞到人界皇城, 他一落地便化为人形,站在人界松软的泥土上,猛吸了一口气,很多陌生的气味闯到怀里,引起他一阵一阵好奇 他正要舒服的伸个懒腰,身后怵然想起一声嘶呵 “快让开!”一名挺拔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农家打扮,肩膀上扛着锄头,一手指着应龙的脚“看你踩坏多少庄稼!” 应龙低头一看,确有几棵鲜绿的幼苗软趴趴的躺在脚边,他赶忙挪开脚,跳动田垄边连连道歉,周围全是这样的梯田,一直爬到山顶,绿由由的逼人的眼 他蹲下去用手指扶起那几根死掉的幼苗,看着它们又“挺拔”了起来,抬起了头试探的看着那农汉,手点了点幼苗,心道 “这下总行了吧!” 那农汉想气又想笑,锄头挥在手中,奋力刨开了那块地,将那嫩苗埋了进去,接着摊匀了泥土,锄头竖在一侧,他穿着一身短褂,漏出坚实的褐色胸膛来, “死了!” 应龙看到自己全没救活,心里不舍又惋惜 “这就死了?” 农汉棕色面孔,下巴胡渣满满,看着应龙面生,身上的衣服也从没见过,好奇地问道 “小伙子,从哪来啊?” “我从——”应龙低着头“从——” “我懂!不必说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嘛!瞧你的模样,是要去前面的皇城吧!” 应龙点了点头, “那你穿这身衣服可不行,怪里怪气不像样,城门口的士兵一定不放你进去” 应龙揪起身上的衣服,细细的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农汉汲着泥土早已走远,微风轻掀开身上的短褂,漏出同样棕色的脊背 “神界能这么穿,人界可不能——” 应龙一惊,正要细细打量那农汉时,他却已经没了踪影 这农汉说话中肯有理,应龙依稀记得那农汉的衣装,摇身一变,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紧身小褂,远远的翘目一看,一座浩然大气的城池就坐落在远方,墙壁向左向右蔓延百里,黑压压的好似潮水一般 他双脚提力,健步如飞,离皇城越来越近了 皇城城口的人群的来往不一,排成两队,进去的一队,出来的一队,几十名官兵懒散的巡逻,城门的一侧放着一张座子,一名百户摇着笔,打着哈欠呼喝不停 “过!” 应龙跟着队伍徐徐前进,并没发生什么大事,周围人的打扮均不相同,但都同样急切,队伍里咒骂不断 等到应龙到了城门口已经是晌午了,那百户长扫了他一眼,话也懒得说了,只摆了摆手,身旁的士兵猛地一推,应龙就这样进城了 人界皇城真是热闹,两侧店铺林立,商贩吆喝不断,路上人群熙熙攘攘,远远看见一座连天大厦,好似金子盖得,那儿大概是这皇城的城中之城,一定有大人物住在那里 应龙心想:“我还要去找‘烟花柳巷’呢!找我的师叔逍遥子——” 他匆忙拉过一人,并没多想便问 “师傅,你可知道城内的‘烟花柳巷’怎么走?” 那人听了他的话,向后退了几步,鄙夷的上下打量应龙,瞧他一副农民打扮,撇了撇嘴,愤慨的大袖一挥,远远的走了 应龙搔了搔头,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又拉过一名倩丽女子,神态愈是恭谨 “姑娘,你可知道‘烟花柳巷’怎么走?” 那女子楞在原地,脸腾起一阵羞红,接着一把掌打在应龙左脸上,这一掌着实不轻,而应龙又全没料到,“啪”的一声,只感觉眼冒金星,等到清醒过来时,那姑娘已经哭着跑走了 应龙摸着自己的脸,心里叫苦不迭,抱怨道 “想来我师叔逍遥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问问他住的地方,就挨了这一巴掌——” 应龙独自漫步在城内,也不敢再问,只是两边瞧着商店的牌匾,却全没一个写着“烟花柳巷”的,心里又急又恼,迎面走来一人,脚步跌跌撞撞,怀中抱着半坛酒,一步一饮,酒壶摇摇晃晃,不少酒都洒了出来,他也全不在意 应龙不得已拉住了他,这人愤恼的回头看他,高声叫骂,手挣脱几次也没逃出,又怕自己出手太重,摔了怀中的半坛酒 那醉汉怒道:“你他妈谁啊,快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但你得先告我‘烟花柳巷’怎么走?” 那人木然看着应龙,嘴角浮起一丝狡猾的笑“哎呀呀,兄弟,你我也是同道中人呀!” 应龙听了顿时好奇,忙问道 “什么同道中人,莫非——莫非逍遥子是你师父?” 那人皱了皱眉,并不懂应龙说的什么,上前试探的拍了拍应龙前胸,应龙前胸和铁一般,这人手痛,笑的更是畅快 “小子,身子骨不错呀!这下那群姑娘们有的苦活干了!”他指着身后的路,边打着酒嗝边说,应龙听他说的含糊不清,又追问个不停 那人眼睛一瞪,肚内一阵翻涌,腮帮子跟着鼓起来,应龙大叫不好,刚起身躲开,那人沉沉的干呕几声,酒水喷了一地,半响后抬头起来,用衣袖抹了嘴,左右看了看,呵呵笑道:“怪人!” 应龙再不敢问了,这次若不是躲的及时,这身幻化而来的衣服定然不保,只得兀自丧气,蹲坐在街道的一侧,看着路面,路面上还有刚刚那人洒下的断断续续的酒迹 “那人说和我是同道中人!那我沿着这酒迹走,一定能找的到师叔九霄子!” 说干就干,应龙盯着这一路的酒迹,快步急奔,身边的人都以为他是丢了什么东西,才找的这么匆忙 这样跑了一路,酒迹越来越模糊,渐渐被泥土覆盖消失不见,他抬起头左右看,也不知这是皇城的什么地方,路旁的“店铺”也精致的很,几名俏丽女子凭栏而笑,不少男人跌撞的走了出来,怀里搂着姑娘,有的搂着一个,有的搂着两个—— 街道上全是脂粉香味,五颜六色的纱绸飘出窗外,随风轻摇,而那些女子们,各各面若桃花,手里拿着圆扇,衣服退到肩部,应龙只感觉胸口燥热的很,好似是谁在胸口放了一把火 他左右试探着,看到一座气势夺人的高楼,牌匾上写着——“醉仙阁” “先在这里找!” 第21章 初春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身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正被七色彩绸严丝合缝地绑着,半吊在空中,心里大为气恼, “龙——碎云落!” 那几名女子显然低估了应龙的法力,这彩绸怎么能捆绑住他!纷纷撕裂四散,应龙稳稳的落到地面,拍拍脑袋,怎么想不起自己何时晕过去的 “龙——巨龙臂!”“龙——九龙钻!” 他举着气钻,威风凛凛,一脚将房门踢了老远,出门一看,才发现自己身在三层阁楼上,下面不少的男人女人听到房门的巨响,惊恐的仰头看他 应龙大喝道:“没你们的事,都滚!”、 话音刚落,那男人们前推后拥的逃了出去,厅堂内只剩下七个女子,却并不看他,擦桌子的擦桌子,扫地的扫地, “青儿,去关了门!” 那红衫女子吩咐道,柳青儿抬头扫了一眼应龙,随即起身关了房门,房门“啪嗒”一声关了,屋子也安静下来 应龙怒目而视,飞跃下来,地面猛地一震,可那七名女子好似黏在地上的,并不晃动半分 那红杉女子唤作雨朦,她放下手中的活,缓缓抬头,又是那双摄魂夺魄的眼睛,应龙暗叫不好,忙转头不看, “我不看,你便奈何不了我!” 那女子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噙着泪水,“滴答”一声落在脚下 应龙只听这“滴答”一声,好似时钟分秒的轻颤,在耳边连绵不绝,顿时困意袭来,身子晃晃悠悠,他定了定心神,粗声喝道 “哼!我不上当,我——绝对不能!” 可困意难消,眼皮频繁打架,他猛举起右臂气钻,刺进左臂里,金色的龙血喷涌,钻心的痛楚袭来,睡意顿时消了 雨朦脸色骤变,看到地下金色的血液,怒道: “我们怎么招惹你们龙族了?你要跑来这里杀我们!” “我来这里找我的师叔,可你问那个女孩儿!”应龙知道若是冒失抬头,那红杉女子幻术着实厉害,一旦中了,怕是小命难保,所以一直低头看地,手指胡乱点着“你们还将我绑到屋子中——” 他轮番指着,有时指到了桌子,有时指到椅子,红衫女子顺着他的手指瞧看,暗暗笑他的呆傻 雨朦:“你抬起头来罢,我不用法术的——” “我不信!”应龙执拗的低着头 “不抬便不抬”(紫衫女子) “就是就是,一个大男人偏偏跟我们这些弱女子过不去,真不害臊!”(黄衫女子) “还是龙族的呢!丢不丢龙族的脸——”(绿衫女子) 应龙脸涨的通红,想到自己一时怒火攻心,怎么能跟女子过不去,还把“气钻”用了出来,忙收回气钻,拱手行了礼 “罢了罢了,是我无礼,打扰了姑娘们,我这就走——” 他正要起身离开,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你不要走!” 说话的正是那柳青儿 应龙听这声音熟悉,正是刚刚那女子,情急之下,也忘了应该躲避雨朦的“夺魂眸”,猛地转身过来,指着柳青儿“对!就是她——” “青儿,是你吗?” 柳青儿点了点头,再不说话了 雨朦:“公子,你想怎样?” 应龙环视屋内,六双眼睛盯着他,他还是觉得埋下头的好,搔了搔头,说道 “我——我不怎么样,是我太小气了,我这就走!” 那柳青儿抬起头,脸上红晕生腮,叫道:“不,你不能走——” 这下可把应龙搞糊涂了,追问道 “你还有什么事?” “你不是要找逍遥子吗?我知道,你不要走——” “对!师叔呢?我正是要找他——” 众人一听要找“逍遥子”,都齐齐看向雨朦,雨朦脸上腾起一丝羞红,声音也轻颤起来: “找他吗?我——我怎么知道,看我做什么!” “公子,你真是找对人了,你若是叫逍遥子叔叔,那你知道该叫她什么吗?” 应龙一愣,搔头问道 “叫什么?” “叫婶——”她正要说,一抹红绸遮住了她的脸,又不知为何笑个不停,忙改口道“姐姐饶命,姐姐饶命——” 红绸撤下,应龙也明白过来,他缓缓走了过去,雨朦边摇手边后退 “你别过来,我不知道的——” 应龙愣了一会儿,脚步不停又靠了过去 “你再过来,我就用法术了!我用了啊——我用了!” “雨朦姐姐,九霄宫里出了大事,师祖让我请师叔来,这里面联系着多少九霄子的性命,姐姐一定要帮我!” 那女子的脸更红了,局促的摇着手里的薄扇,轻声嘟囔 “他,他晚上才来的——” 大厅内传来一阵哄笑,那女子羞的丢了扇子,厅内顷刻红绸飘扬,半响红绸攒动,齐齐收回到一间屋子里,那屋子的门“啪嗒”一声关上了 一众女子笑着散了,只有柳青儿留了下来,她走到应龙面前,正要挽住应龙胳膊,又觉得欠妥,缩回了手,两人只是低着头,并不说话 应龙:“谢谢姑娘了——” 柳青儿嘟着嘴,今日他穿的衣服得体合身,再也看不出青楼女子的模样 “我不要你谢!我要你——”柳青儿说不下去,苦笑着转身走了,剩下的半句她不该说,也不忍说 “说了又有什么用?他一定要拒绝的,与其那时尴尬,倒不如现在忍着不说——” 她正想着,眼泪簌簌掉了下来,可她的法力低微,那眼泪也没有雨朦的幻术,又会有谁为她痴情呢? 第22章 情殇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扶着胸口坐在墙边,心里说不得的委屈,他一晚上都侧耳听着,就怕误了一点动静,猛地听到雨朦姐姐屋里传来几声男人的狂笑,猜想一定是师叔了,才慌忙的跑上来。 哪知他来的真不是时候,逍遥子不由分说,先赏了他五阵仙风,这仙风劲力充沛,又裹挟着碎土碎石,子弹一样打在他身上,骨头都散了架。 “喂!”柳青儿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翡翠玉瓶,屋里全是碎落的木头石块,她连续绊倒几回才跑到应龙身边,从那翡翠玉瓶倾倒出一些晶莹的粉末,就要往应龙身上抹。 那粉末粘在伤口,钻心的痛楚让应龙不住的颤抖,嘴里哼哼唧唧不停。 柳青儿只抹了一些,看着应龙疼痛难忍,眼泪簌簌而落,她哽咽不停:“我知道我笨!比不上姐姐们!我——” “不,你不笨的,我有龙族血脉,不用——不用这些药粉的!” 应龙一开始便想拦阻,可看到柳青儿那样精心细致为他摸着药粉,又不忍拒绝,才一直忍痛不说。 柳青儿好似没听到似的,那浩瀚的双眸里浸了水,喃喃说着: “我笨!我傻!我比不上你那可儿姑娘!可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这么晚?” 柳青儿哭的不能自已,手里的粉末乱涂乱洒,应龙疼的冷汗直流,也分辨不清柳青儿说的什么,只是颤声回道: “你——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应龙痛的发晕,全拜这些粉末所赐,可柳青儿一味泼洒,哭的不能自已,应龙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青儿!”雨朦跑了过来,扶起了她,厉声对着应龙说道“你——你那日躲过了他的‘彩绸觅心’?” 应龙:“雨朦姐姐,我——我不知道啊,我现在痛的厉害!我好痛!” 雨朦夺过柳青儿手里的药瓶,才发现这并不是治伤的“金疮药”,而是女子服用的“珍珠粉”。 “青儿,你怎么拿了珍珠粉来!” “不!”柳青儿一怔,夺过了翡翠瓶子细细一看,却是“珍珠粉”无疑,这珍珠粉渗入伤口,不仅疼痛难忍,而且阻止龙族愈合之力,所以应龙的伤口才迟迟不愈。 柳青儿拉着雨朦的胳膊,流泪央求道 “姐姐,你快——你快救救他!” “我救他可以,你——你先告诉我,真是他吗?” 雨朦冷冷的盯着柳青儿,柳青儿认命似的垂下了头。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我不知道,我以为我能逃得了,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姐姐你快先救她!快!” 柳青儿手足无措地瘫坐在应龙身旁,呆呆的看着他,手帕擦着他额头的冷汗,应龙虽然有龙族血脉,可这珍珠粉与愈合之力抗衡,伤口竟没半点复原。 应龙痛到意识模糊,嘴里又念叨: “可儿——可儿——” 雨朦不可思议的看着柳青儿,红袖愤然的一挥,说: “我救了他又这样,他现在叫的也不是你的名字!以后也绝对不会!男人绝情和痴情,你这样小的年纪,怎么会懂?” “姐姐,我不懂,我不懂,可——你快救他!” 雨朦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她恍然想起多少年前的自己,不也是这样痴傻吗?师父的话终究灵验了,可师父的下半句却只和她说过:爱情磨难重重,必然要粉身碎骨,何况是青楼女子呢?是啊!赢的永远是男人,输的会是谁呢? 雨朦喃喃自语:“我能救的了他,可又如何能救的了你?” 她弯下腰,夺魂眸在应龙脸上瞟了一眼,应龙登时晕了过去,他缓缓转身,看着逍遥子说:“这世间又要多一个痴情的姑娘了”。 逍遥子摊开双手,搔头苦笑 雨朦指着柳青儿,说道:“去拿一些水来?” 柳青儿慌张的用衣袖拭干泪水,起身跑向内厅,半响摇摇晃晃的搬出一桶水,放在应龙身边。 雨朦用法术催动,将那珍珠粉尽数从伤口驱出,柳青儿小心翼翼的将水洒在应龙身上,他的眼泪时不时落到水里,应龙却是看不到的。 雨朦收回了手,留下二人,挽住逍遥子的胳膊远远的走了,身后还是一瓢一瓢的水声。 逍遥子瞥着嘴说道, “男人痴情和绝情,我算哪种呢?” “我——”雨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为了你的痴情,我赌上很多的——你——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逍遥子笑了笑,他说:“失望还是不失望,我现在就回答,一定鲁莽的很!” 第23章 幻宗婆婆(上) - 狰天录 - 粥小晓 早晨的寒气弱了很多,醉仙楼内更是温润如春。 应龙醒来时正躺在柳青儿的闺房,昨晚柳青儿替他擦拭完伤口,他却仍是昏迷不醒,柳青儿气力小,应龙又太重,她就将紫纱的一头栓到应龙腋下,一头系在自己肩上,将应龙拖回自己的房间,可要是将他放到床上,却是万不可能了。 青儿刚一到房间,就脱力一般瘫软下去,她那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泪水莹莹,下巴点在膝盖上,委屈的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儿,她的手想去碰应龙的脸,踌躇几次就放弃了,她知道的,这个男人心底的女孩子,不可能是自己。 她起身去开了窗户,风撩开她的长发,拭干了她的泪水,她对着窗外万里春色,笑了一笑。 应龙身上的伤口愈合,慢慢醒了过来,那时柳青儿已经走了,只在屋内的桌上留下一碗稀粥。 应龙在天界只需吸收的仙气,可人界仙气稀薄,便是要吃饭的,他忙跑了过去,端起粥碗仰头喝净,连味道也没尝得出。 “好喝吗?” 应龙转头回来时,柳青儿正好走到了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又放着一碗粥,一双筷子,她穿的衣服朴素,只化了淡淡的妆,走的端庄稳重,再瞧不出一个风尘女子的模样了。 应龙看着空空的粥碗,憨笑道: “我没尝出来!” 柳青儿笑着递给了他一碗,顺手将那空碗拿了回来。 “那你再吃一碗,这次可要吃得慢些!” 柳青儿又出了门,在门口愣了半响,最后掩面笑了,片刻的欢喜也是欢喜。 应龙总是傻的,他不会知道,这粥的做法是柳青儿向雨朦姐姐学的,她从小便娇生惯养,步入风尘后,有太多富贵公子愿意为她做马当牛,什么时候也只是抬抬手,吩咐下去,何需亲自熬一口粥喝,可今天她偏要这样做,也说不出原因的。 她学着平常姑娘的做派,再不会裸露衣衫,再不会风尘卖笑,她只愿永远都像今天这样,为一个人熬一碗粥喝。 那碗粥又匆匆喝完了,应龙四下看看,屋内精致整洁,暖床上淡淡紫砂,一旁桌上摆着胭脂粉盒,铜镜和木梳子,他知道这是青儿的屋子,也不好待下去,便出了房门,起身去找逍遥子,走到雨朦姐姐门前,再不敢鲁莽,恭恭敬敬的立在门外,轻声唤道: “师叔在吗?” “应龙啊,你进来吧!” 应龙推开房门,半跪在逍遥子面前,将九霄宫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逍遥子用折扇点着头,闭目沉吟半响。 雨朦披散着蓬乱的头发,赤脚站立,身上的红杉托地,手臂环住逍遥子的脖颈,脸就枕在他的肩上,娇声问道: “发什么愁呢?” “那鬼毒难治,我怕是得亲自去一趟!你——你陪我去吗?” “我?”雨朦手指着自己,脸上一阵潮红,愣了半响才说:“怕是妈妈不肯!” 逍遥子折扇猛摔在一旁的桌上,怒气冲冲的骂道:“那老妖婆有什么能耐,凭什么将你关在这儿!” 雨朦的手捏住了逍遥子的嘴巴,说:“千万别让妈妈听到了,我们是她辛辛苦苦养大的,一身的法术也得他传授,怎么——怎么能不听她的呀?” “哼!等我攒够了钱,一定赎你出来” 雨朦笑了笑,起身走到屋内的梳妆台前,看着铜镜内自己的面影,幽怨的叹道:“你可不要让我等得老了呀!” 一名黄衫女子风风火火的撞开门,焦急的喊一声: “妈妈来了!” 雨朦俏眉一皱,沉思半响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别出声!” 说罢便拉起黄衫女子的手走了出去,顺手掩好了房门。 应龙凑到窗边,看到一名皱纹满脸的老婆婆,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花盆,这只花盆怪的很,浑身绿光莹莹,盆内泥土盛的满溢,老婆婆头发已经花白,在头顶盘成一个标致的发髻,佝偻着腰背,目光炯炯的扫视着周围。 六道花绸落下,六位姑娘齐齐跪服,唤了一声:“妈妈!” 那老婆婆扫了一眼,冷声道:“青儿呢?” 六姐妹面面相觑,应龙想到青儿正为自己去端粥,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雨朦说道:“青儿还没醒呢,大概是昨天累坏了吧。” 老婆婆冷哼一声,又说道:“今天怎么不开门迎客?” “妈妈,正要开门呢,你就进来了!” 她们一言一语交谈,老婆婆脸上的皱纹渐渐舒展开,轻声笑道: “好!好!我老了,就有些不放心!” 她正要起身出门,只听身后“啪”的一声脆响,众人齐齐看去,柳青儿端着一个空荡荡的托盘,脚下的粥碗碎了一地。 老婆婆愣住了,然后怪叫一声,眼里险些冒出火来,上前揪着雨朦的耳朵,指着柳青儿厉声叫道:“这就是你说的睡着了?” 她跟着扔开了雨朦,手持拐杖快步如风,走到青儿面前,她猛的发现青儿的模样变了,似乎是全然陌生的一个人,衣着规整,脸上化着淡妆,还亲自端着粥碗。 老婆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拐杖抵着青儿额头,质问道:“这粥给谁喝?” 青儿埋下了头,说:“师父,我——我喝的” “撒谎!撒谎!”老婆婆的拐杖戳着地板“我再问你一遍,这粥是给谁喝的!” “师父,给我喝的!” 柳青儿刚说完,老婆婆抡着拐杖,重重的抽了过去,青儿爬在地上,脸上留下一道鲜红的棍印。 老婆婆拐杖又撑着青儿的下巴,厉声问道: “你再说!” 青儿固执的瞪着眼,她说:“妈妈,我喝的,就是我喝的!” “好!那男人不出来是不是,那我就打到他出来!”说着便举起拐杖,正要抽在青儿后背上。 应龙踹开了门,一抹龙影打在拐杖上,那拐杖被震脱了手,老婆婆踉踉跄跄退出数步,冷笑道:“还挺会怜香惜玉的嘛!” “老婆婆,她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打她!” “你问我犯了什么错?”老婆婆冷笑更甚:“醉仙阁从不留男人过夜,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我只是来偷东西的小贼,我——我——” “胡说八道!若是一会儿你死的时候她不是哭的撕心裂肺,那我便信你这鬼话!” 应龙跳了下来,直接用出了至强一击。 “龙——九龙撼地波!” 老婆婆手一扬,那拐杖笔直地飞回手中,她举着拐杖在空中划了个圈:“凤天幻术——魅影幻界!” 那圆圈里吐出几个五颜六色的气泡,将空中的应龙兜了进去,应龙只感觉像是漂浮在水里,手脚齐齐扑腾,也挣脱不开,右手手臂一阵酸麻,气钻便消失不见,龙气也被这气泡缓缓吸收,全身困倦难忍,就要睡了过去。 柳青儿飞扑倒老婆婆脚下,求情道:“妈妈,全怪我,你放了他!放了他!” 老婆婆一脚踢在柳青儿身上,将她踢出老远,柳青儿的空中青衫趁机伸进气泡里,就势将应龙拉了出来。 老婆婆看着这一幕,干笑几声: “好啊好啊!” 转头一看时,剩下的六名姑娘全没了踪影。 第24章 幻宗婆婆(下) - 狰天录 - 粥小晓 逍遥子趁着刚刚空隙,将六名女子全救了走,正要回身帮助应龙时,雨朦紧拉着他的手不放,将他拉出了醉仙楼。 应龙从气泡中挣脱开,顿时睡意全无。 “龙——九龙钻!” “龙——巨龙臂!” 气钻拖地,应龙跃到老婆婆身前,钻尖快如雨点般的打过去,老婆婆的幻术厉害,可与她近身缠斗,竟然一时左支右绌,险些招架不住。 老婆婆还要分心托着那个花盆,应龙进攻又太是凌厉,左刺右戳,不给她半刻喘息时机,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是险象环生,老婆婆的额头都惊出了冷汗。 应龙举着气钻,一个力挺,喝道 “龙——排山冲!” 气钻猛戳在拐杖上,旋即爆开一个裂口,那老婆婆全身被此一震,惨叫一声,趔趄数步,正要撞在身后的桌上。 应龙抢上前去,一手握住拐杖的一端,想将她拉回来,只听“刺”一声,一把亮晃晃的长剑从拐杖中抽出,那老婆婆瘫坐在地上,手里小心翼翼捧着那个花盆,生怕碎了。 这老婆婆干笑两声,凄声说道: “我败给了你?你叫什么?是谁的徒儿?” 应龙见她已经败阵,忙收了气钻,躬身行礼道: “我叫应龙,师父是九霄宫云中子!”应龙想到师父的名头不甚嘹亮,便跟着报了师祖的名头:“师祖九霄花农!” 那老婆婆先是一愣,旋即笑的前仰后合,眼角流出几滴泪来,“你是他的徒孙,你是他的徒孙!”她的眼神沉下去,爱怜的抱起身旁的花盆,孩子般的捧到胸前,柔声问道: “他可还种花吗?” “种的,种的!师祖的茅草屋前种着一片澜巍花海!” “澜巍花海?”老婆婆干瘪的嘴唇弯起一个孩子般天真的弧线,眼中陷入了什么美好的憧憬里,喃喃道:“对的,对的,他说过会种好多花送我的!” “老婆婆你认识我的师祖?” “不!不认识!我不认识!”她止住了笑,脸上又凶悍的紧皱起来,她撑着剑,将那花盆放在一旁,喊道: “我再来和你打!” 她举剑刺来,应龙气钻已收,右手龙气窜动 “龙——裂空龙爪”! 他正要伸手抓裂剑刃,不料这老婆婆的剑锋在半空陡然一转,竟向应龙身旁的青儿刺去,她的前胸留个空当,若是应龙趁机狠狠一拍,她定然飞出性命不保,可应龙不肯让柳青儿死,也不肯让老婆婆死。 龙爪回转不及,身上也来不及加持“霸龙铠”,一时想到自己有龙族血脉,受她一剑也无妨,身体旋即斜仰,正撞在尖锋上。 那尖锋势力不减,刺进去半分,应龙举起龙爪一拍,这剑虽坚韧无比,却也被龙爪震断,断剑四散飞去,应龙这边的伤口也受到拉扯,剧痛难当,一抹龙血飞溅了出去。 老婆婆惊愕地看着手中的剑,喝道 “我杀我徒儿,管你什么事!” 柳青儿后面托着应龙,应龙一个踉跄,青儿也抵受不住,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老婆婆指着柳青儿问道: “你喜欢上了这小子了?对不对?” 青儿不语。 老婆婆仰天一声长啸,好似疯癫一般:“好啊,好啊,你个老不死的,竟然派你的徒孙来勾引我的徒儿,好不要脸!” “老婆婆,你不要骂我师祖了!”应龙不知道这剑上涂用幻剂,此刻他手脚酸软的不能动弹,迷迷糊糊的嘟囔道:“你不要骂我师祖了,他门前种着一片金色的澜巍花海,有阳光的时候就——就很美很美!” 应龙的话字字戳心,老婆婆嘴里骂声渐弱,不住泪流,倒退了几步,恍然看到那空荡荡的花盆里竟然冒出一个小嫩芽! “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花盆边金色的龙血,恍然大悟道 “难道要用龙血?” 她忙起身赶到应龙面前,可龙族血脉已将伤口愈合。 她颤颤巍巍的找着碎剑,将一只攥到手里,应龙已将晕晕乎乎不在反抗,青儿却挡在应龙身前。 “师父,你不要,你不要杀他!” “我不杀他,我只取些龙血!” 青儿哪里肯信,依然挡在应龙身前,不退不让。 老婆婆见她这样坚决,不由得勃然大怒,一巴掌打在青儿面前,将她打瘫在地,举起手中的碎剑便刺去。 眼看那断剑就要刺来,应龙猛地醒转,龙爪抓到剑身,那老婆婆双手使力,半个身子都压了上去,可就是刺不进半分。 应龙苦笑道:“老婆婆,你要杀我吗?” “我不杀你,我只要些龙血!” 应龙眼睛盯着远处,似乎并没听到老婆婆说的什么,半响才呜咽道:“我——我可以为她们赎身吗?” 老婆婆也不多言,向怀中一掏,七张卖身契全扬了出去。 应龙迷迷糊糊的看到满天飞舞的白纸,也什么都懂了。 “老婆婆,可我没什么钱给您!” “我不要钱!我只要些龙血!” 应龙敞怀大笑,说道: “婆婆,龙血吗?龙血我有的,若是能将七位姑娘尽数赎出,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老婆婆身体不住颤抖,哽咽的说道: “我——我不要很多,我只要一点!只要能开出花来” 应龙龙爪一松,那断剑便刺了进来,只感觉胸口一阵冰凉,伤口的龙血流淌出去,老婆婆端着血水浇到花盆里,那绿色嫩苗长势更甚,花茎直窜,片片叶子舒展昂扬,最后一滴龙血滴在花苞上时,花苞顷刻绽放,悠悠暗香里,开出一朵娇艳的花来。 老婆婆将它捧着胸前,干枯的手指点着每一片花瓣,又点着每一片叶子,像是数着世间无上的至宝,她的眼止不住泪流,缓缓放下花盆,哽咽道: “死——死老头,我——我赢了!” 那潺潺龙血流到她的脚下,倒影着她憔悴枯槁的脸来,她捂着眼睛不敢看,恍然想起自己已经老了,都多少年过去了,她茫然的问道: “都多久了啊?你还会来娶我吗?” 她笑着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应龙和青儿面前,双手掐着手诀。 “幻——相悦两情风!” 周身气流飞旋,微微腾起一阵微风,这微风在二人身上兜转流连,应龙和青儿的伤渐渐好了,在这微风里渐渐醒过来,二人一见是老婆婆救了他俩,都大惑不解,眼看老婆婆有些支撑不住,应龙忙站起身去扶。 老婆婆面色苍白,眼睛泪光莹莹,她的手颤抖地指着远处那个花盆,说道: “好孩子,将——将那盆花给了你师祖,就——就说——是我幻宗婆婆赢了!他还——,罢了罢了,都是将死之人了,还留恋这儿女私情做什么?” 青儿也跑了过来,脸伏在老婆婆的胸口,哽咽不已,老婆婆手掌轻抚着青儿的长发。 “青儿,师父——我对不起你!其实——其实爱情很甜的!” 她说完,脑袋一歪,登时断了气,那七张卖身契燃烧起来,全化为了灰烬。 第25章 飞花 - 狰天录 - 粥小晓 雨朦一众逃出九霄宫不远,忽然心头一颤,知道自己的卖身契已经被毁,顿时大惑不解,齐齐调转马头,狂奔回去。 这醉仙楼的一层,已经被刚刚的打斗搞得残断壁垣,一片狼藉,在那碎石碎土间,躺伏着一具尸体,应龙半跪在身前,青儿伏在师父身上嚎啕大哭,雨朦一怒之下横生巨力,红绸窜出将应龙缠的紧紧,拖拽过来,应龙却不加反抗。 这老婆婆对她们的确严厉的很,可数十年的相处已经有了血浓于水的母子深情,现在突然见到师父被杀,心里怒火横生,等到应龙拖到身前,雨朦尖锐到嘶哑的喉咙吼道: “是你杀的我师父?” 应龙木讷的看了看雨朦,眼里混沌一片,他搔了搔头,说: “雨朦姐姐,不是我——是我——我也不知道!” 应龙也不知道老婆婆怎么死了,那时他只感到一阵酥风入体,身体筋脉各处强壮了几倍,等到醒来的时候,老婆婆已经成了将死之人,可若说不是他杀的,也忒不合理,这屋里只有三人,他又与老婆婆缠斗许久,不是他杀的还会是谁杀的?所以他才这样含糊其辞,是也不是。 雨朦同样疑惑,师父的幻术更在她之上,而应龙连自己的夺魂眸都逃不脱,又怎么能逃得过师父的凤天幻术,况且应龙此刻面色红润,就像刚刚睡了一觉,就算他有青儿帮忙,也不该赢得这样轻松。 她放下应龙,看着师父的尸体,泪一下便涌了出来,踉跄几步扑了过去,凄声问: “青儿,你说,师父是怎么死的?” 青儿抬起头,脸上泪痕满满: “师父——师父就——就那么死了?” “那师父留下什么遗言吗?” 应龙听到“遗言”,便抢先说道 “老婆婆让我将那盆花交给我师祖,还要告诉我师祖:是她赢了!” 一伙人说了这番话,心里的疑惑有增无减,但都默默认定,师父对这盆花爱不释手,弥留之际能将这事托付应龙,那就绝对不是应龙杀的师父了。 应龙,逍遥子与幻宗七姐妹带着老婆婆的尸体出了“醉仙楼”,逍遥子看着身后这的高楼,微微叹道: “跟我回九霄宫吧,可比这里好多了,起码我每晚不用偷偷摸摸的钻窗户呀!” 说罢,折扇一挥,强风席卷而出,这楼承受不住风力,转眼便轰然倒地,尘幕弥漫,石头土砾四散滚落。 他们将老婆婆安葬在皇城外的一处朝阳的山上,在她的坟堆上栽满了花儿,有时候风一吹,就总要落下几朵,那些碎了的花瓣随风飘啊飘,会飘向哪儿呢? 第26章 仙碎 - 狰天录 - 粥小晓 柳青儿与雨朦去了九霄宫,剩下七姐妹中的五人随着自己的意愿陆续离开了。 逍遥子轻摇折扇,扇子大了数倍,好似一叶小舟,三人踩在上面向九霄宫疾驰,披云破雾一日千里,应龙化作白鳞蛟龙跟着追去,却是怎么也追不上的。 柳青儿蹲坐在薄扇上,痴痴的看着龙影飘飞,听着阵阵龙鸣,地面是愈来愈远了,朵朵倩云拂过,眼中的景色都是很美很好的,可她就是开心不起来,她要去的是九霄宫,那里一定是更美更好的,可那里还有一个可儿姑娘的呀。 雨朦挽着逍遥子的手臂,柔声说道:“你说,你的师哥师父会同意咱俩吗?他们要是不同意,你也不管我,那时候我索性一根白绫,缢死算了”,她说到这里,就呜呜咽咽的啜泣起来。 逍遥子将她拉到怀里,安慰说:“我能不管你吗?再说了,咱俩的事和别人有什么关系,他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难道我逍遥子喜欢谁还要听别人的说教吗?那还谈什么逍遥!” 雨朦止住了泪,轻锤着逍遥子的胸膛,喃喃道:“话说得倒是好听,还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呢”。 逍遥子五指成爪,按着自己的胸口:“那我刨出来给你看一看,是衷心还是花心,一看便知道!” 雨朦将他的手拉了下来,幸福的抱紧了,说:“要是你负了我,再刨出来也不迟”。 折扇船冲破云雾,稳稳的落在九霄宫外,船上的三人陆续跳了下来,逍遥子手掌伸出,折扇小了数倍,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入掌心,逍遥子激动地招手喊道: “师哥!” 三人多年未见,激动的抱作一团,云中子的拳头擂着逍遥子的胸脯,眼神从他的头顶看到脚跟,又从脚跟升到头顶,笑道:“结实了,也瘦了!” 可儿一身墨绿色的长裙,乌黑的长发嵌着几朵碎花,瀑布一般倾泻下来,她跟在云中子身后,焦急的伸着脖子,要从人群里找出应龙来,可应龙呢?去了哪里? 远处一声龙啸,一条蛟龙呼啸而来,在空中褪尽龙气,便如一颗流星一般砸在地上,轰隆一声巨响,应龙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可儿。 可儿也一眼看到了应龙。 两人心照不宣的飞奔相拥。 应龙心里欢喜,摊开手臂弓下身子,可儿去势不减,一齐将他撞到了,二人欢欢笑笑的,可儿扑上应龙的双唇,应龙眼睛一瞪,心里便如蜜糖一般甜了,慢慢环住可儿的腰,二人头顶着头,可儿轻声问道: “你身上怎么会有女子香味啊?” 应龙一瞬间吓了冷汗,眼睛瞪得老圆,拽着衣服嗅了嗅,说:“有吗?没有吧!” 可儿却不在理他了,眼神不经意的一瞥,看见逍遥子身边的那个青衫姑娘,时不时看着自己,眼里的苦痛和艳羡表露无遗,她懂了,她的手按在应龙嘴唇上,把应龙要解释的话全挡了回去,轻声说: “不!我现在什么都不听,你再多抱我一会儿!” 应龙心虚埋下头去,他抱紧了可儿,心却不如刚才那般甜了。 可儿羞红了脸,手臂环住应龙的脖颈,轻声说道:“再吻我!” 应龙心跳的很快,微微闭上了眼睛吻了上去,轻声说:“我说过的,我要是喜欢别的女孩,你杀了我都行!” 可儿装着生气推开了他,站起身来,手挽住应龙的一条胳膊,指着旁边的三人,说:“这些哥哥姐姐都是谁啊,你快一一介绍给我!” “这是师叔逍遥子和雨朦姐姐”,雨朦屈膝一躬,逍遥子折扇一打,两人相视一笑。 应龙走到青儿面前,说:“这是青儿妹妹”。 可儿松开了应龙胳膊,上前抱住了青儿,两人一下子亲近起来,像是熟识已久的姐妹,可儿笑着说:“在这九霄宫里,我终于能有一个同龄的玩伴了”可儿双手拉着青儿的双手,缓步退开,眼神打量着青儿,对着应龙说:“应龙,你看,青儿妹妹长得多美啊!” 应龙搔着头,模样憨憨傻傻的,他说:“你俩都是很美很美的!” 逍遥子问:“师父呢?” “还在为那二十七位中了鬼毒的九霄子续命呢!” 逍遥子还要问,袖口就被雨朦扯了一下,他忙醒悟过来,拉过雨朦的手 “师哥,这次我可带了媳妇回来,你们看看,我俩可是要奔着一辈子去的”。 西晨沉吟半响,转头对着云中子问:“师哥,这是咱们的第几个弟媳了?” 云中子知他是开玩笑,也不拆穿,笑着说:“那可数不清了,不过这个弟媳,比上一个可强出太多了!” 雨朦皱着眉头,手死死的拽着帕巾,眼神便沉了下去,长长的睫毛上沾了泪,逍遥子知道她生了气,一手一个拽住了云中子和逍遥子,说道:“师哥,这话你得说清楚,我们这刚一回来,你们不送贺礼也就罢了,怎么尽说这些吓人的玩笑话!” 雨朦没抬头,说:“还说什么清楚,给我一根白绫,便什么都够了!” 云中子和西晨相视一笑,说道:“玩笑话了,弟媳妇可不能当真啊”。 也不知雨朦有没有当真,她是不理睬逍遥子了,拉起青儿和可儿的手,勉强的笑了笑,说道:“姐姐以后就陪你们玩了,韶华折尽赌了一次,别人还不是不领情吗?姐姐以后陪你玩,你们总不会骗姐姐的吧!” 应龙和逍遥子相互看看,同病相怜的笑了一笑。 众人一齐走进九霄宫,来到那间棚屋里,棚屋一如昨日,仙气缭绕蒸笼一般。 逍遥子问“师父呢?” 云中子:“里面!” 逍遥子看着棚屋浓郁的仙气,这是师父以大法力强行灌入那些中毒的九霄子体内,以保全他们的五脏六腑不受鬼毒侵害,这样多的仙气,又维持了那么多日,师父九霄花农的身体还能撑得住吗? 九霄花农正坐阵中,面色霜白,嘴唇皲裂,看到几人时,只轻叹了一句:“都回来了啊,回来了就好!” 逍遥子连滚带爬的跪在九霄花农身后,双掌按在花农的后背,一股绵薄气息滚滚而入,他说:“师父,您可得保住身子,您要是倒了,九霄宫也就倒了呀” 九霄花农无精打采的干笑几声,指着身边的九霄子们,眼角含泪,说道: “我一把老骨头了,散了也就散了,倒是他们,你看看这一个一个的,他们年轻,是希望啊,你快救救他们,用你的风吸诀,快!你管我干什么!” 逍遥子将扇子递给雨朦,撸开袖子,手臂疾风萦绕,按在九霄子的背上,疾风透过他们的经络,将腑脏内的鬼毒尽数吸出,九霄子的脸色由白转红,头顶冒出热气。 应龙走上前几步,把手里捧着的那盆花放在他的眼前。 花农的眼睛落在这盆花上,看着它每一片的叶子和每一朵花,他就笑了,很幸福的笑了,笑着眯起了双眼: “你见到她了吗?呦!这盆花真漂亮,比我种的所有花都漂亮,就是拿我的整个花海去换这一盘,我也心甘情愿,她呢?她怎么没来?” “婆婆已经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里?”他看着应龙的眼睛,猛地想明白“走了”的含义,呆愣了半响,眼里就有了泪,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险些摔倒。 “她还对你说了什么吗?” “婆婆说:是她赢了!” 师祖身体猛地一颤,僵住了,吐了口气,额头青筋暴起,手臂仙气攒动,起身一拍法阵,原来坐的地方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连着那九霄子的二十七根丝线压在掌下,丝线上的仙气连绵不绝。 他爱怜地捧起了那盆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每一片花瓣和叶子都瞧了个遍,然后走到三个弟子面前,头却舍不得离开花盘半秒,他说:“治好他们吧!”然后便走了。 他一步比一步沉,一步比一步重,眼神里有痛苦,有凄楚,有惋惜,他叹了口气: “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我还种了好多花,你都没有看,那我种它们做什么?你看看你,总是这么蛮不讲理!” 他步履蹒跚,摔得灰头土脸,手臂却死死护着这盆花,他走到那片澜巍花海里,眼神便温和起来,嘴角微微一弯,把皱纹都挤作了一团。 “老太婆你看呐,你看这些花,我种了一辈子,你怎么都不来看一眼就走了呀,我还有好多话要说呢,以前没来得及说,现在也来不及了吧” 他在跌跌撞撞的跑到花海,小心翼翼地将那盆花栽到土里,悉心的拍实了,而后盘腿而坐,傻笑几声,双手合十,叹道: “到底是我输了呀!” 说罢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碎成缕缕仙气。 第27章 缠绕生长 - 狰天录 - 粥小晓 可儿眼底的泪还没落下,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然后她就哭了,泪水噼里啪啦的,珍珠似的,像是一场雨,澜巍花海也在这场泪雨里摇晃起来,花茎枯萎弯折,花瓣凋零飘落,枯叶子漫天飞,尽数褪尽了绿色,然后缓缓的飘转下来,在每个人的心里铺了一层黑色。 可儿吓得不敢哭了,她的泪就重新收拢在眼底,再不落下一颗,可花海还在凋零,还在枯败,一副一发不可收拾的模样。 可儿这才发觉自己的泪水和这花海枯败没什么关系,她伏在应龙的胸口,哽咽道: “师父没了,澜巍花海也没了!” 应龙抱着可儿,他心里也苦,可他越苦,就越要抱紧可儿,他害怕可儿也会像那花叶子一般,凋零了,枯萎了,无影无踪了。 可那灰烬里,有一株花不仅没凋谢,反而更娇艳了。 应龙指着,笑着,喊着:“还有一株呢!” 可儿泪眼朦胧转过身,那黑皑皑的灰烬里,突兀的生长着一朵红花,她跑了过去,用手臂护住了,身子挡在了红花的上头,她说:“你是最后一棵了!” 等到尘埃落定,可儿就成了黑煤球一样的人物,而她身下的那朵花,依然红润如初。 “我去拿些水来,它要是也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可儿跑走了,跑向了那个草房子,应龙弯下腰,拨弄着花瓣,花朵调皮的一抖又一抖,应龙问:“你究竟藏着什么故事,怎么两位老前辈都为你死了?” 草房子里传来一声尖叫:“应龙,你快来看!” 应龙起身跑向草房子,夺门便问:“怎么了?” “你看!”可儿把窗户边的一盆花指给了应龙,应龙瞅了半响,也瞧不出什么不对劲儿,他就问:“这花怎么了?” “这花和外面那朵是一样的!” 应龙又认真的看了一遍,他点了点头,他说:“对,是一模一样的!” 可儿拽着应龙的胳膊,她说:“咱们把这株栽在那株旁边怎么样?你看那株孤零零的多可怜了”。 应龙搬起那花盆来就要走,可儿也要跟上去,却看到花盆下面压着个破旧小本,泛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不少字,她好奇的立在原地,翻起小本读了下去。 这是花农写了一辈子的故事: 第一天: 我是在碧鸳湖里瞧你第一眼的。 第二天: 师父说你是人界幻宗,而我是神界,我们注定没有可能,他们笑我傻,他们还说我疯了,可我没疯,我知道的。 第三天---------第五天: 你的样子一直在我眼前飘,一会儿飘到那儿,一会飘到这儿,可每次我的手一碰,就碎了。 第六天: 我生了病,浑身都难受,我满脑子都是你,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第三十七天: 我醒了,可我病还没好,我知道,三界只有你才是治好我病的良药。 第四十三天: 我说:我喜欢你,你垂眉不答,却笑着跑远了。 第五十九天: 师父知道了咱们的事情,放心,他不会打我的。 第一百七十三天: 那些天兵把我打晕了,还把我关了起来,他们在牢房外笑我骂我,不过我没事,你呢?你还好吗? 第一百七十四天: 我被带到了率兜宫,这里有好多仙皇,可他们都不帮我说一句话,那位叫后土的仙皇还笑我,他说除非我能用炒熟的花种子种出花来,我才能爱你。 第一百七十五天: 我炒了很多花种。 第一百七十五天: 我们做个约定怎样?看看谁先种出花来,我偏要让那炒熟种子开出花来!我偏偏要去爱你! 第一百七十六天: 对不起!恐怕要让你多等一天了! 第一百七十八天: 对不起!恐怕要让你多等一天了! 第一百七十九天---------第九百万一千零二十一天: 对不起!恐怕要让你多等一天了! 第九百万一千零二十二天: 花开了!用龙血!我的两个徒孙在花海里争斗一场,一个竟然身附龙血,那些熟种子沾了龙血便发了芽,那是一朵红色的花,是我用一半辈子等来的。 我赢了!可若是我拿着这株花去率兜宫,那些神皇们便会认可吗?时间都这么长了呀。 花开了,用龙血,可心死了,龙血还管用吗? 第九百万一千零二十三天: 我老了,你也老了罢。 第九百万一千零二十四天: 你会想到用龙血吗?龙族常居龙域不出,我也是机缘巧合!可我想让你赢啊!我亏欠你太多了。 第九百万一千零二十五天: 我新收了个女徒儿,她很像那时候的你!我教了她很多养花的法子,她默默喜欢那个龙族小子,还好他二人都是神族的,不会有咱俩这样的麻烦事,我每次都躲着他们,我说不出为什么。 故事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泛黄的小本上多了几滴清泪,被可儿捧在怀里。 可儿想哭,她想起花海里的那朵红花,像是幻宗婆婆,而草屋窗沿上的,就像是师父,两朵花刚开始时离得很远很远,可到了后来,还不是再一起了,这该是一件多么幸福多么浪漫的事,怎么能哭呢?应该笑呀。 应龙已经挖开了土,正要将那株花放那坑里,可儿喊道: “等等!” 应龙停了手,疑惑的看她,可儿跑过去,半跪在坑前,将那本子也埋进了土里。 “埋吧!” 两人将周围的土拢回坑里,又将泥土压实拍紧,应龙趁机握住了可儿的手,把可儿拉在了胸前,他说:“可儿,衣服上香味的事,你听我解释”。 可儿莞尔一笑,嘴唇就贴了上去,她说:“不需要了”。 二人就这么吻着,那两株花不住的摇摆,或许是认识对方吧,竟然相互缠绕起来,在那灰烬中,陆续长出不少这样的花来,却只有这两株是相互缠绕的—— 第28章 旧友 - 狰天录 - 粥小晓 天色刚亮,应龙就醒了过来,怀里的可儿像一只倦懒的猫儿,依然睡得很香。 他站起身,采来几朵花枝,帮可儿抵御一下清晨的的苦寒,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花海里的花不成气候,三三两两的错落着,只淹没到他的膝盖,他心里存着一份担忧: “西凡怎么样了?” 一路上他万千思绪,却还是看到了那间屋子,屋子和他离开时没什么分别,悄悄饶到屋子后头,在窗户前探着脑袋,还没等的看清,就听到身后一声呼喊: “好兄弟,看招!” 应龙还没来得及闪开,背上便中了一剑,待转身过来时,眼神就和西凡撞在一起,见他生龙活虎的,心里又喜又气,叫道: “来来来,咱们比划比划” 反手龙爪击出,正要扼住西凡的喉咙,西凡身影灵活,巨剑一挡,只感觉“当”一声,二人都退后几步。 应龙眉头一皱,往日自己与西凡争斗,西凡从不敢硬接自己的巨力龙爪,向来是以轻盈身法寻隙出击,而如今竟然有的如此力气,不住的暗暗称奇,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说: “你不是练了那本石洞内的功法!” “练了又怎样?” “这不公平,我还没练呢!” 西凡举起赤瞳剑,手指轻扶着剑锋,笑道:“你没练是你没练,又不是我拦着你了,好兄弟,试试我新学的这招,那可是吓人的紧!” 西凡这边虚晃一剑,应龙已经夺路飞奔了,高声喊着:“不公平!不公平!快来人啊,师父师伯,西凡要杀人了!” 西凡后面猛追,往日没几步就能追上应龙,今日费劲了力气,应龙反到越跑越远了,他累的气喘吁吁,拄着剑站着。 “你他妈跑的慢一些!” 应龙也是疑惑,从那日被婆婆“相悦两情风”治愈后,总感觉身上有什么变化,今日方才发觉身体轻盈了几倍有余,又奋力跑回西凡面前,围着他饶圈圈,嗤笑道“西凡,你那功法不怎么样嘛!” “放屁!” 西凡攥紧了剑,左手在胸前一拍,喝道:“血驭——无影踪!” 应龙暗暗心惊,哪里还敢逗留,马不停蹄的飞奔而去,没跑几步,眼前一道红影,红光褪散,西凡低头婆娑着剑身,微微一笑道:“应龙,我这功法练的可还行吗?” 应龙哪还顾得着功法练的行不行,忙调转身子往回跑,嘴边死命的呼喊:“不公平,不公平,师父师叔,你们快来管管,西凡要杀人了!” 应龙跑了几次,西凡总能挡在他面前,心里泄了气,也不跑了,瘫坐在地上,丧气的问:“你练了多久?” 西凡也是好奇,跑到他面前,剑指着应龙喉头,冷冷说道“三天!快把你那招‘九龙撼地波’使出来,与我新学的招数较量较量!” 应龙站起身,退后几步,喝道:“你可要瞧好了!我的绝招你若是敢硬接,我就服你!” “好啊,我就站在这儿,若是退后半步便算输了!”西凡说着便用剑在身后划了一道,以此为界,束剑而立。 应龙撇撇嘴,笑道:“吹牛吧你!” “龙——巨龙臂!”“龙——九龙钻!” “龙——九龙撼地波!” 一道笔直气龙呼啸而来,西凡微微闭眼,左臂血气翻涌,赤瞳剑斜在肩上,向前打出几道剑影,顿时堆起几道土峰,挡在身前。 那土峰全被气波吹散,势头不减的呼啸而至,西凡面目一皱,知道自己退无可退,当即尖锋一转。 “血驭——浴血出征!”“血驭——血刃!” 西凡浑身鲜血流淌,盘聚成硬甲,赤瞳剑柄蔓延出几道血脉,徐徐送血,尖锋血光凌厉,一声震天响的呐喊声:“血-血刃——兜天转!” 眼看钻锋剑锋就要撞上,横空飞出两人,一人扼住了应龙的手臂,一人挡过了西凡的剑锋 应龙西凡这一招拼了全力,现在也是累的气喘,木然的看着面前的二人。 应龙道:“师叔!” 西凡道:“父亲!” 逍遥子与西晨相视一笑,云中子也站了出来,在西凡应龙二人身上轻踹了一脚。 “大清早打个屁啊,大呼小叫的,你们倒是年轻,也不顾惜我们老头儿的身体!” 应龙西凡全没听进去,等到歇息了片刻,又勃然怒起,指着对方叫嚷 “来,我们再来打!” “来就来,还怕你不成!”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云中子愈看愈气,怒道:“师父说的话你们有没有听到!” 西凡和应龙全然不顾,一个血气窜动,一个龙气喷涌,云中子一时怒极,揪出二人后领,提到头顶,喝道:“师父说的话你们有没有听到!” 二人面面相觑,齐声说:“听到了!” 云中子来了兴致,问:“那我说了什么?” 这猝不及防的一问,应龙西凡都有些懵,一看对方的模样,也指望不上了,只能心里扯谎,西凡抢着说:“师父说:九霄子应该和睦相处,不得攀比武功!” 应龙在一旁帮腔:“对,就是这句话!” 云中子笑吟吟的轻放下二人,说:“话是不错的!你们都是为师的好徒儿,来,转过身去,把屁股蛋儿撅起来!” 应龙也是疑惑,师父让“撅起屁股”干嘛,正要多想,西凡扯起他的胳膊喊道:“愣什么?快跑!” 应龙跟着西凡跑出去很远,回头看云中子时,只见他气的跺脚搔头,手里端着一把戒尺,高声叫嚷着:“我何曾说的是这句话,胡编乱造!胡编乱造!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俩,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俩!” 应龙额头冒出冷汗,连滚待爬地高声喊着:“快逃啊” “血——无影踪!”西凡蹿成一条血气,超出他好远,应龙都气哭了,喊: “咱们是生死兄弟!你不能丢下我!” 第29章 约定 - 狰天录 - 粥小晓 云中子在二人身后穷追不舍,他们哪里还有挑路的分儿,左窜右躲,也不知道逃到了九霄宫哪里。 云中子为九霄子的鬼毒折腾数日,早已法力枯竭,又没料到两个徒儿跑的这样快,只得高声喊着:“快停下,为师就打你几棍!” 西凡应龙哪里肯停,脚步反而更快了,云中子忙喊,语气接近恳求:“快停下,为师——为师不打你们了!” 应龙放缓了脚步,憨声说道“要不咱们停下吧,师父都不打咱俩了。” 西凡说:“你信了就停,反正我不信。” 应龙转念一想:“若是我停下让师父抓住,师父追不到西凡便拿我出气,连西凡该挨的那份戒尺也算在我头上,我不被打个皮开肉绽才怪呢!”当即脚步加快,跟上了西凡。 云中子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手里的戒尺也累的举不动,心想:“若是师父连两个徒儿也收拾不了,还怎么做师父,可那两个小兔崽子跑的太快,自己又追不上!”只得自怨自艾,丧气道: “你们别跑了,乖乖回来认个错,师父传授你们几门精湛功法!” 云中子说的真心实意,应龙西凡却不以为然。 “小祖宗哎,你——你们快停下来!” 云中子跑的长发飘散,眼里翻着白,猛的一个趔趄,跌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应龙西凡面面相觑,各站定了脚步,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应龙道:“师父晕了?” 西凡道:“过去看看!” 应龙在一旁折下一根长树枝,撸掉上面的树叶做探路用。 “师父怎么连咱俩也抓不住了?” “你刚回来还不知道,师父跟着师祖在那草棚里,不眠不休折腾多天,早已法力枯竭,这才追不上咱俩的!” 应龙“哦”了一声,在离云中子不远处停下,用长树枝戳一下他的脸,见他一动不动,长舒了口气,说: “咱们把师父累晕了,要怎么办,回去找师叔他们,又或者一齐把师父拖回去。” 西凡想来也只能如此,默默地点了点头,丧气:“咱们一起把师父拖回去,师叔们看到咱俩把师父累晕了,一定不给咱们好果子吃的!” 二人默默叹气,偶然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他俩在周围收集来不少木条,花了半响才编织好一个小筏子,将云中子放在上面,云中子睡得安安稳稳,他俩前拉后推,倒是累的气喘吁吁。 西凡在后面费力的推着,脚深陷在土里,抱怨道:“都怪你,怎么跑的这么远!” 应龙在筏子前头,肩膀上拽着一根树藤编的长绳子,弓着背愤愤的嘟囔着:“怪我?当时你可比我跑的快多了!” 二人正要争吵,云中子先醒了过来,轻咳了几声,高声叱骂:“你们两个臭小子,要不是我今日疲累,不把你俩打得屁股开花才怪!” “师父说的是!师父说的是!我们再也不敢了。”西凡想着师父醒了,就可以下来走路,不用他们二人这么费力拖拽。 云中子突然来了兴致,嘴里轻哼起歌,唱了一曲又一曲,应龙听得心烦意乱,真想丢下担子,心里的怒气撒不出去,筏子便拉的东倒西歪,颠簸不停。 云中子被颠的五脏颠倒,忙从怀里掏出那把戒尺来,抽在应龙屁股上,看着应龙嗷嗷叫痛,云中子笑道:“有气,是不是?” 应龙不会撒谎,又不愿地顶撞师父,只得默默埋下头,将那长绳垮在肩上,坐起了拉车的老牛。 见筏子平稳下来,云中子又舒展了身体,伸了个懒腰,心道: “这两个都是我的得意徒儿,且教他们这样的做一会儿拉车的牛马,磨砺磨砺性子,哎,这二人都身负天命,需将九霄宫的大才学、大能耐传与二人,应龙憨厚老实,功法刚猛异常,西凡剑法灵动,身法飘忽,二人各有所长,但要有一番进益却还不算容易。” 云中子轻笑了几声,冒出一个想法来: “西凡使剑,交给西晨倒是极合适,我专心教辅应龙,再与西晨定个半年赌约,嗯!很好很好。” 西凡推筏子推的腰酸背痛,恍然看见师父笑面莹莹,也不知他脑子里藏着什么坏主意,心底暗暗叫苦,好在他们已经快到了九霄宫中央,隐约看见了远处两位师叔正饮茶博弈,雨朦伏在逍遥子身后,默默观棋,青儿手里端着一碗粥,频频的看向远处。 应龙问:“西凡,你喝过粥吗?” “当然喝过,粥嘛,又不是什么稀罕吃食!” 应龙也不泄气,丢下长绳跑了出去,高声喊着:“那你一定没喝过青儿姑娘做的粥!” 西凡看着应龙跑远,自己一个人怎么能推的动,索性也扔下云中子不管,跟着跑了出去。 应龙跑到柳青儿面前,接过递来的粥碗,仰头喝净,擦了擦嘴,笑道:“好喝!” 柳青儿心里甜甜的,埋下头去,再不敢看应龙了,只是低声说:“今日做的少了,师叔们喝了好多。” 西凡跟着过来时,发现已经没了稀粥,又与应龙争吵厮打起来,柳青儿呆呆地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哎呦!” 应龙,西凡各挨了重重的一戒尺,忙闪过一旁,恭恭敬敬的站着。 云中子举着戒尺,喝道:“臭小子,拉筏子的时候没劲,打架的时候倒是有劲!”他转头对着西晨叱道:“老头儿,你去教你儿子,我来教应龙,咱俩的那场比试就赌在这两个孩子身上怎样?” 西晨抬头看了看,笑了一笑,叹道:“都依你吧!” 第30章 初窥剑道 - 狰天录 - 粥小晓 这日的竹林里立着四人,分别是应龙,云中子,逍遥子和雨朦 应龙盘腿而坐,闭目沉思,手里捧着那本《九极天》功法 逍遥子坐在身后,双手交叉胸前,喝道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云中子在二人前旁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不停的搔头摸恼,焦躁万分,叮嘱着: “不知这里面的世外高人是谁?也不知他是什么脾气,好徒儿,你需小心应付啊!” 逍遥子双掌拍在应龙后背,仙气连绵不绝的传了过去,那本功法不知受了什么牵引,在应龙身旁旋转环绕,应龙渐渐昏睡过去,感觉眼前一直有一个小光点,不停的跳着闪着,他缓缓向前迈了几步,才发现拦在身前的是一道长长的围墙,面前是一座浩大的木门,他敲了敲,便打开了 一位中年男人负手而立,白衣白袍,双目紧闭,眉目清秀,身后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白,见应龙兀自发愣,那人呵斥道 “还不快进来!” 应龙匆忙迈进了门,身后的门连同围墙顷刻消散了,应龙正要下跪拜师,中年人踢起一脚,将应龙踹了起来 “我是剑辰兮南,你不是我徒儿,不可拜我!” 应龙茫然不知所措,只得点头答应了 兮南又道:“来,取你的剑来,与我过两招——” 应龙一愣,问道 “什么剑?我不使剑的——” 兮南也是一愣,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气剑,指着应龙道 “这《九极天》是一本剑谱,你不使剑拿它干什么?” 应龙心想起一道惊雷,心里万千的憧憬顷刻幻灭,他还想着学了这本功法击败西凡,可——这怎么是剑谱?他木然的楞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额头虚汗淋漓,喃喃道: “不会的!那日我从竹林里偷听师父说话,他说这本《九极天》的功法是最好的,我才拼命拿来的”这样正说着,眼前噙满泪水,呜咽道“它怎么是本剑谱,我不使剑的啊!” 兮南面若冰霜,说道 “你师父是谁?” “九霄宫云中子!” 兮南一阵得意,笑道 “算他还有点见识!” 他缓步走到应龙面前,刚一碰他的肩膀,眉头一皱,退后三步,剑挡在身前,叱骂道: “你骗我?你是龙族,怎么不会用剑?” “我是龙族,可我没骗你啊,我打架用的都是九龙钻——”应龙抹了泪,身上龙气凝集,气旋成钻,举着给兮南看“看!就是这个——” 兮南看应龙愈辩难辩的模样,猜他不是说谎,正要出口安慰,却看见应龙脖子间龙形玉坠,蓦然一愣,叫到 “慢着!你脖子间戴着的那是什么?” 应龙摸着脖子,摘下那个龙形玉坠来,爱惜的摸索了几下,里面的那只龙影活灵活现,几欲跃出,应龙甜甜的回忆浮现在眼前,柔声叹道“这是父亲留给我的——” 兮南皱着眉头喝道 “将它抛给我看!” 应龙不忍乱抛,上前递给了他,又反身坐回原地,呆呆的看着 那人将玉坠举在眼前细细地看了一看,里面的那只蛟龙凶悍异常,而这蛟龙环饶保护着一团龙气,龙气模糊,隐约是一把剑的模样,若不细看一定看不到 兮南面色略过一丝凝重,说道 “你是龙族太子对不对?” “对!” “你父亲是龙狙对不对?” “对!” 他上下打量着应龙,心道:“这玉坠里莫非就是那把陨落之剑?不!绝不可能?”转头怒目而视“你还说你不会使剑!” 应龙被问的糊涂,想到兮南说起父亲来,便问道 “父亲使用剑的吗?” “废话,龙族不用剑便用刀,你好好想想是不是?” 应龙搔着脑袋兀自沉思,龙族之人的贴身兵刃的确是这样,叔叔龙蟒的武器就叫颚罡刀,那把刀巨长,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叔叔每天就是不睡也要采集龙域朝阳山的花露悉心擦拭,它是叔叔的挚宝,从不舍得让别人看的 这样想着,应龙默默点着头,说道: “是啊,可——可从没有人教过我使刀使剑,这九龙钻还是我慌忙之中想出的!他们——他们都不教我!” 应龙说的委屈,埋头呜咽起来 兮南心一软,将龙坠递给应龙,说道 “站起来,想拜我为师吗?” 应龙正在气头上,忿然道: “不想!” 兮南一辈子都没听过这样回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难以置信的盯着应龙,骂道 “什么?你莫不是脑子糊涂了吧,我是剑辰兮南,我是剑辰兮南哎!你去问问云中子!” 应龙索性破罐子破摔,说道 “我要这本剑谱有什么用,我没剑练什么剑法,倒不如给了西凡,他是用剑的!” 兮南勃然一怒,骂道 “小子,你不识好歹!多少人向我学剑我都不肯教,你胆敢把我的剑谱送人,你送一个试试!” 应龙斜眼瞧他,说道 “我偏要送!难道把这么好的剑谱烂在手里?送给西凡多好,他是用剑的,与他的赌约我认输便是!” “你认输?学我的剑法去认输,好啊好啊!我必须得替你父亲好好教训你!” 兮南一向心高气傲,若是弟子极力讨好,他偏偏不肯教,可应龙不仅不学《九极天》功法,还要送给别人,心里一时抑郁不平,举剑刺来,喝道 “你学不学!” 应龙不躲不避,颓然的坐在地上,冷冷道 “不学!” “你——”兮南被气的血充穹顶,噎的说不出话来,在应龙身上猛戳了一剑,以此来要挟 “你学不学?” “不学!” 兮南气的连刺几剑,可他只是想逼应龙就范,并不是存心刺伤他,再加上应龙得了龙族血脉,那伤口顷刻复原,不痛不痒 “你是不是偏要把我的剑谱送人?” “对!我要送给西凡——” 兮南气得头昏脑涨,瘫坐在地上,收了气剑,伸出大拇指笑道: “好小子,好小子!你想把我剑谱送人,你倒是想的美!我偏偏认可你,看你怎么送给别人——” 应龙匆忙大喊着 “我不要!我不要!” 周围的环境破碎了,应龙直直坠落下去,只听见脑海里一声一声兮南嘲笑: “这可由不得你!我偏要缠着你——” 应龙猛地醒了过来,身上颤抖不停,看着面前的云中子,逍遥子和雨朦姐姐,木然的说不出一句话—— 第31章 木剑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将方才的事说与云中子和逍遥子听,二人都是哭笑不得,云中子郎朗笑道: “小子,好福气呀!那剑辰兮南可是使剑的高手,为人桀骜不逊,很少听他收过弟子,若不是你以退为进,那人才不会上当呢!想不到啊!想不到啊!” 应龙翻看手里的功法,每一页的人物图形,功法要领都清晰可见,而在旁人看来,却还是一张一张白纸 “师父,可我没剑呀!他高手不高手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剑?这倒是个难题!”云中子沉思片刻,也想不出什么好对策 逍遥子指着面前的大树,喝道:“来!师叔给你做一把剑——” 逍遥子左手轻揽着雨朦的纤腰,折扇一挥,一道白影将面前大树拦腰斩断,抛入空中,粗重的树干笔直而落,逍遥子手中折扇又挥击数下,掀起的狂风刀片一般在树上剐蹭,木屑徐徐而落,等到落到应龙手中时,已经被削成一把趁手的木剑 应龙握了握手中木剑,苦笑道 “这就是我的剑了吗?” 云中子见他为难,好言劝说: “这木剑可是扎根基的好东西,先拿木剑好好练着,若是连木剑都练不出个所以然,给你什么上古神兵也是枉然!” 应龙心里凄苦,委屈道 “这木剑怎么能斩铁断钢?它只是木头啊,削成剑的木头还是木头!” 云中子气呼呼的拉起应龙衣领,抢过他手里的木剑,喝道 “好,那为师就先教你一招!” 说罢凝视着木剑,无数白气窜上木剑,看的好生威武,然后猛地一挥,三棵巨木陆续而倒! 雨朦立在一旁,指着云中子的另一只手,与逍遥子悄声一笑 应龙看的呆了,并未多想,抢过木剑连声道谢,照着功法里的模样操练起来,余下三人看他专注练功,都缓缓退走 等到他们刚一走,功法书上仙气喷涌,应龙的双手如触火炭,忙将功法丢了出去,那功法并未落地,在空中兜了一转,直飞到应龙脸前,仙气倾泻垂落,凝成一个人形,正是剑辰兮南,他面容略有怒颜,缓缓道 “现在想学剑了吗?” 应龙躬身拜服行了师徒礼,说道 “师父,您教我!” 兮南默默惋叹,想不到自己一时莽撞,竟将好好的《九极天》剑法白白送给了面前这小子,这小子看起来憨头憨脑,也不知道是不是学剑的材料,但见他刚刚学的刻苦,无奈叹道: “那老头儿刚刚教你的不对!来,师父教你——”语气慈祥亲和,探手要拿应龙手里的木剑, 应龙兀自一愣,后退几步,怒道 “你凭什么说我师父不对?” 兮南见他凌然正色,袒护师父,心里大为欣然,笑道“哎!小子,你被他骗了,那老头平日不使剑,对不对?” 应龙想了想,点了点头 兮南又道: “那老头儿明着用剑,另一只手掌法催动,才将那几颗树吹倒了,他以为能躲得过我的眼睛吗?真是笑话!” “你凭什么这样说!” “小子,你不信?好好好——你退后三步,看那棵树桩!” 应龙依言退后三步,指着一个新切的木桩,疑惑不已 兮南狂笑着说道:“这木桩切口光洁,是那书生折扇的气波所斩,而后面你师父云中子所斩的切口,却是参差不齐,难看的很!” 应龙依眼看去,才发现师父所斩的那几棵树真如兮南所说的那样,就像是被掌力硬生生折断的一样, 应龙将剑一扔,盘坐在木桩上,心中冰冷彻骨,愤愤道: “好!你们都骗我,我不练了——” 兮南苦笑不跌,过去捡起木剑来,大手一挥,剑气纵横肆意,几棵数木应声而倒,应龙这次有了心眼,抬头见那切口光洁如镜,确是剑影斩过的,心下大喜 兮南笑着问道: “还练吗?不练就可惜了——” 应龙抢过木剑,笑着点头道: “师父,我练!我练!” “哈哈哈,我在人界北海城,你来找我——” 说罢,仙气收拢缩入书中,应龙伸手接过《九极天》功法,心里怅然不止,缓缓说道 “可我刚回这九霄宫不久!总不想这么快就走,”他轻敲着书的一面,问道“师父,我能多待几天吗?” 书上浮现出一个人脸,他吓的差点扔脱了手,兮南笑道: “小子,给你几天时间,记得要早些来!” 应龙嘿嘿一笑,又照着书中的招式操练起来—— 第32章 饭馆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缓步来到云中子屋前,屋内呼噜震天,胡子跟着粗气一摇一摆,应龙在屋前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低声说道:“师父,我要走了,去北海城!” 屋内的呼噜暂歇,云中子翻了个身,梦呓道:“刚回来没几天便走?大忙人喽!” 应龙涨红了脸说不出什么,便又拜了几拜,呆呆的望了一会儿周围的景事,转身便走,恰在这时候,小屋里传来悠悠的一声喊:“好徒儿,为师教你一句话!” “师父您说!”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打不赢就跑!” 应龙吃了一惊,沉默良久,想起自己往日一向硬拼硬打,若不是龙脉护身,早死了多少次了,搔了搔头憨声说道: “师父,徒儿我知道了!” 雨朦姐姐和逍遥子不知在哪儿游山玩水,西凡和西晨不知在哪儿练剑,九霄宫里寂寥无人,别无可别,他便径直出了九霄宫,远远看去,两个姑娘已经等他很久了,一个是青儿,一个是可儿。 应龙路过柳青儿,只微微一点头,连一句寒暄都没有,便要来抱一抱可儿。 可儿避开了他,垂着头,眼睛落在鞋尖上,两手将他推倒青儿面前,低声道:“你先抱一抱青儿姑娘!” 应龙吃了一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不知该怎么好了。 可儿见他发愣,便牵过了应龙的手,放在青儿腰间,青儿早已泪如泉涌,扑倒应龙怀里,委屈了,像是一只猫儿。 应龙憨憨笑着,也不知可儿搞得什么名堂,转头看可儿时,见她眼里噙泪,问:“可儿,你怎么哭了!” 可儿抹了泪,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应龙石柱子一般站着,两只手不知该放哪里,就叉在腰上,一股淡淡的兰花香飘来,他就想起以前发生的太多事情,有甜亦有苦,那抱着自己的这个姑娘,她是为了甜而哭呢?还是为了苦而哭呢? 青儿一直哭,便把所有的悲苦顺着眼泪流走了,她的哭声渐缓,却把应龙胸前哭湿了大片。 三人就这样站在风中,站在呜咽的哭声里,有着不那么相同的悲伤。 青儿脸上的泪水渐干,红晕褪去,她微微一笑,就跳了出来,再不看应龙一眼,径直走到可儿面前,握起可儿的手,她的眼里依然泪光闪闪的,强笑着说道:“好姐姐,谢谢你!” 可儿不敢看青儿的脸,说道:“妹妹,你不要怪我!” 青儿微微一叹气,说的似水柔情:“姐姐,我怎么会怪你,我回幻宗一脉了,他能有姐姐这样好的女子陪着,真是三生有幸!” 可儿的心情越发沉重了,她不忍看青儿笑靥如花的脸,她说: “我有什么好,只是认识他早一些罢了!” 青儿听了,眼里的泪更浓了,她拍了拍可儿的手,然后青袍飘去,不见了踪影。 应龙望着青儿走远,却见可儿满脸愁容,拉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吐了口暖气,轻声问:“想什么呢?” 可儿小嘴一撅,抽回了手,从怀中取出三颗种子递给应龙,气呼呼地说:“要你管?” 应龙还要说什么,可儿却已经跑远了,他茫然地拿起三颗种子,细细的瞧了瞧,也看不出有什么名堂,旋即叹了口气,心道:“也不知哪里惹的她生了气,回来时候再解释吧,”说罢一跃入空,千里驰骋,没几日便出了神界。 应龙也不知北海城在哪儿,幸好有功法指引,落入人界后,也是四处打听,此地还离北海城尚远,可兮南师父吩咐了,此处便要自己走,想来师父必有深意,只得照办了。 应龙走了半响,日头已经很高了,直晒得万物焦枯,他顶着日头走了一路,肚子已经“咕咕”叫过几回,还好远处有一家客店,幌子懒散的招摇,门前放着几张破烂桌椅,一名店小二靠着门槛打着瞌睡。 应龙加快了步子,正要上前,忽然听到一声可儿的轻唤: “应龙!” 应龙蓦然一愣,左右看着,哪里能瞧的到可儿的身影?兀自搔了搔头,莫非自己幻听了?抬腿又要走,却又听到一声,这一次真真切切,好似可儿就在他身边一般,应龙喊:“可儿,你在哪里,你快出来!” “你快取出那三棵种子来!” 应龙忙在兜里乱翻,才将那三颗种子拿了出来。 “你将这三颗种子埋进土里!” 应龙还没见过种子说话,当即吓的扔了出去,那种子一沾土飞速生长,粗根掀翻了泥土,花茎盘旋环绕,鲜嫩的叶子顶着日光,一朵硕大的花苞生长出来,等到阳光洒下,花瓣盛开,可儿正站在在花心,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 她轻踏上地面,猛吸了一口气,跺了跺脚,好奇的看向四周: “这就是人界吗?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应龙被刚刚的一幕惊的头晕目眩,傻愣在原地,狠狠的揉了揉眼睛再看,颤声问道:“你怎么藏在种子里?” 可儿敷衍的抱了抱他,眼睛却依然看着周围新奇的物事,缓缓说道: “你怎么笨手笨脚的!” 应龙拍了拍脑袋,憨憨笑道: “我笨!我笨!这是你新学的法术吗?” 可儿没理会,跑到路旁的树林里,碎土扑倒她的裙子上,她好奇的摸索着斑裂的树皮,指着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跳着跃着,她说: “树!人界的树,还有鸟哎,人界的鸟,你快来看!” 应龙茫然不知所措,这些事物他都见过,现在看来全无稀奇,只是附和可儿的兴致笑了几声,心里却依然想着前面客店,肚子恰在这时候又叫了一声。 “可儿,你看前面的客店,你吃过人界的饭吗?” “客店?饭?什么?”可儿瞪大了眼睛不知所云,娇声说道:“那你带我去。” 说着跑来拉住了应龙的手,二人仿佛一对恩爱的小情侣,店小二正憨憨睡着,颓兴的看着二人,店内的桌椅蒙着一层灰土,应龙正要坐下,可儿忙喊住了他,用手帕擦了擦,说道:“这个雨朦姐姐可是叮嘱过的!” 二人相对坐着,应龙叫了店小二来,店小二闷闷不乐的,撇了撇嘴问: “吃些什么?” 应龙在人界只喝过几碗青儿的稀粥,现在见他询问,照例说了出来:“粥!” 店小二愣了一愣,说:“没有!” “没有?不应该呀——那你们有什么?” 店小二懒洋洋的说了几道菜,应龙听了也糊涂,但见可儿笑着看着他脸,眼里扑闪扑闪的全是好奇,心里旋即腾起豪迈之气,猛地一拍桌子: “就那些,都端上来!” 店小二先是一惊,上下打量着应龙,看着他服饰和举止都甚是奇怪,就有些摸不着底细了,愤愤的嘟囔着: “一会儿要是拿不出钱来,有你俩好果子吃!” 第33章 狼人重楼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店小二吆喝着端来几道菜,轻放在桌上,不无夸耀的指着桌上说道:“这都是本店的招牌,慢用!” 说罢懒洋洋地退到一边,靠着柜台呆呆的看向门外 此时还是盛夏,树蝉聒噪的鸣过几回,车马掀起的碎土迷迷糊糊的扑来,几只山羊在远处的树林里倦懒的打盹,窗外的几亩耕田,庄稼的叶子枯黄耷拉,全无生机,这本来都只是些厌烦无聊的事物,但二人看来,却是满满的是稀奇新鲜 可儿时不时的叫道:“花!人界的花,还有鱼哎!——”应龙痴痴地看着可儿的侧脸,倒觉得这才是绝美的景致! 可二人面对一桌的饭菜,都犯了难,应龙喝粥时向来一仰而尽,看到一旁筷子也不知怎么用法,现在有一双筷子摆着眼前,也只是兀自发愣 他试探地拿起筷子插起一块牛羊肉,送到可儿嘴里,可儿脸上腾起一丝红晕,边嚼边点头,欣喜地说道: “很好吃哎!” 说罢也拿起筷子学着应龙的模样,为他送了一块辣白菜,出神的看着他咀嚼完,问道: “好吃吗?” 应龙同样点头,二人不会用筷子,便这样你来我往,没多久便吃了干净,舒服的倚靠在椅背上,捧着肚子,发出一声声快乐的呻吟 “啊!——” 店小二时不时看向他俩,二人筷子都不会拿,吃相也忒奇怪,又听到猪叫一般的呻吟,早不耐烦了,走到桌前,气呼呼的伸出手,喝道: “客官,要结账吗?” 应龙见他伸手索要东西,茫然不知所措,身上除了功法便只有一把木剑了,那小二白了他一眼,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手又递到可儿面前,可儿忙从包里拿出些什么,放在他手里 店小二正要好好瞧一瞧手中的银钱,却发现攥着的只是一把七色花种,不禁怒火中烧,大声喝道: “你拿种子糊弄老子!” 说罢大手一挥,将一把花种全扔了出去,瞬间腾起一阵七色烟雾,种子细细索索的落在四周,又对着内厨高声喊道: “快来人呐!有人吃白食——” 那七色花种本是可儿的心爱,她初到人界,以为吃了别人的东西便要拿心爱之物抵付,不料这人全将花种洒了出去,顿时又委屈又气恼,眼泪簌簌而下,弯腰捡拾的地上的花种 “你不要便不要嘛!干嘛扔了我的花种?” 店小二瞧着她的俏丽模样,色心大起,装模作样的说道“花种你也稀罕?你要是陪爷爷一晚上,爷爷给你一车花种子!” 应龙见他趾高气扬的模样,一招龙爪轰碎了一旁的桌椅,冷冷说道: “你再说一遍试试!” 小二看的呆了,自己不见得比这桌子结实多少,正好后房跑上来几人,身上的白袍白褂已被油啧浸染的不成样子,手中各拿着菜刀,指着应龙道: “就是他?” 那店小二点了点头,几人猛冲了上去,应龙龙爪一推,一股气浪将几人掀翻出去,菜刀丢在一边,趴在地上嗷嗷叫痛 应龙凌声喝道: “你要什么,我们给你便是!” 那小二打躬作揖,哪敢再要什么银钱,又跪在地上拜了拜,战战栗栗的说道; “哪里哪里,小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小人什么都不要!” 应龙一把拎起小二,小二哆哆嗦嗦的不敢看他,应龙又问道: “你要什么?” 那店小二正要解释,猛然看到店外不远处几名士兵杀来,慌忙中手脚乱蹬,趁隙逃走了 应龙见那几名士兵提着长枪,在地上刺来刺去,一名血迹斑斑的少年在地上滚来滚去,身法奇快,但显然已经力竭,腿上被刺了一枪,凄厉的高声呼叫,那几名士兵冷冷笑着 “终于逮到了!” “回去领赏钱!” 应龙愤慨他们的以多欺少,仓促间冲出客店, “龙——龙鸣!” 几只龙影打去,将那几名士兵振飞了百米,几人爬起来惊恐的叫喊,奋力奔逃 应龙跑到那人面前,他左肩插着一只箭蔟,胸前留着几个血窟,鲜血潺潺流出,嘴角倔强得狂笑; “兄弟,好身手!” 应龙将将几张桌子拼接起来,将那少年放在上面,他已经气息奄奄,不住的咳嗽,木然的环视周围,低声问道: “这是哪?” “我也不知道,我要怎么救你?” “你——你将这只箭头拔出来,再——给我一口水喝!” 应龙见那只箭蔟插的极深,双手搭在上面,少年的全身猛地绷紧了,疼的险些晕了过去,应龙安慰道:“你忍着一些!” 那人“嗯”了一声,举着一只手臂咬在嘴里,额头冷汗淋漓,呜咽道:“来吧!” 应龙奋力一拉,鲜血喷出半尺,那少年身体一震,“哼”了一声,身体随着呼吸一抖一抖的 应龙看着手里的箭蔟,欣慰的说道:“拔出来了!” 那少年已经面色苍白,粗气频喘,低声说道:“水!给我——给我水!” 可儿早已等在一旁,把一只盛水的碗送到那少年的嘴边,那少年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身上窜一阵苍绿火焰,在那火焰下,身上的鲜血凝结,伤口悉数复原,豪迈的高声笑道: “爽啊!” 应龙见刚刚还奄奄一息的这人,顷刻便和常人无异,便知道他一定和自己一样有愈合血脉, 少年跳下桌子,桌上还流着他的汗影,他将剩下的半碗水淋在身上,拿过应龙手里的短箭,冷冷的看过,随即奋力一掰两断,丢了出去 “我叫重楼!你叫什么?” “我叫应龙!” 重楼笑着看向二人,手搭在应龙肩上,他模样俊朗,看起来豪迈雄壮,身上的狼毛酋衣全是创口,漏出刚刚复原的皮肉,还残留着殷红血迹,“你们救了我的命!” 他怒着鼻子嗅了嗅,机警地推开应龙,脸上凶相毕露,双爪挡在面前,漏出一副尖锐的狼牙,粗声喝道: “你也是人界的对不对!你也要杀我对不对!” 应龙将可儿拉回身后,昂然挺立,冷声说道: “我们是神界的,你要怎样?” 重楼长舒了口气,他身体刚刚恢复还很虚弱,旋即半跪在地上,单手横在胸前,垂下头去,凄声说道: “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命!” 应龙见他模样悲怆虔诚,忙将他扶起,将自己在客店怎样怎样说了一遍,那人冷眼看着旁边的几位厨子,从怀里一掏,扔出一枚金块,骂道 “这个当了恩人的饭钱,顺便赔这些弄坏的座椅!怎样!” 那一伙人得了金子,不住的点头道谢,飞快的逃走了。 第34章 魔狼骑 - 狰天录 - 粥小晓 三人在客店待了一天,因为那一锭金子,店小二再不敢怠慢,还悉心帮可儿找齐了扔掉的种子,好酒好菜招待着 应龙与重楼相谈日欢,情谊日笃,又听到他是剑辰兮南新收的徒儿,更是佩服不已 “你们这次一定是去北海城了吧!” 应龙可儿点了点头,重楼又欣喜的说道: “那真是巧了!我们万狼山庄正好离那儿不远,你们跟我回庄中,我一定要好好报答应龙兄弟的救命之恩!” 应龙想来这一路有人照应,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忙点头应允,重楼更是大喜过望,猛地一拍桌子,起身跑到门外,怒嚎几声,嚎声四散传出很远,伸着耳朵听着,片刻后微微一笑,回过头来又与应龙攀谈 应龙好奇的问道:“重楼兄弟,你怎么会被那几个不成器的杂毛兵伤到?” 重楼叹了口气,指着肩膀上仍未愈合的创口,说道: “哎!冷不防中了这一箭,这箭头有毒!我——我必须拼尽法力与毒素相抵撞,好让它不能扩散,而那几个士兵穷追不舍,又没有机会拔出箭蔟,才成了那般丧气模样!” 应龙大感愤慨,正要答话,远处传来几声狼嚎,由远即近,树林里传来急促的沙沙声响,几只鹭鸟惊飞,在林子上空盘绕不止 从那树林里窜出五匹灰色苍狼,狼背上各负一人,四男一女,斜跨弯弓,手持长枪,脸上各涂迷彩,嘴里“呼呼赫赫”嚷个不停,狼爪蹬地,稳稳地停在客店不远处 重楼看着那五道狼影,放下酒杯,转头对着应龙说道 “你们跟我来!” 三人出了店门,领头的那中年人一惊,忙翻身跌落下来,跌跌撞撞的跑到重楼身前,激动的打量着重楼周身,眼见一副好生生的衣服成了这样,两行热泪滚落下来 “少庄主,我们找你不着,我们——” 到最后竟埋下头哽咽不止,余下那四人尽皆拜倒 重楼将身上那件创痕满满的酋衣扔在地上,猛踩了几脚,喝道: “耻辱!” 一名狼女缓缓站起,在所乘的苍狼身上拿下一片狼毛酋衣,黑缎子一般的狼毛莹莹寒光,每一根都好似尖刺一般,在怀中暖了片刻,才向空中一抛,重楼笔直跃起,空中就将那衣服穿戴整齐,落在一匹苍狼身上,身上褐色肌肉裸露,双腿猛夹狼背,那苍狼吃痛跪服下去,五人齐声叫好 重楼头一摆,说道: “那两位是我的新结交的‘安达’(狼语),快为他俩让下两匹狼骑来!” 五人齐齐的看向应龙可儿,可儿缩在应龙身后,那名狼女拉过两匹粗壮苍狼来,将缰绳递到应龙手里,便退了开 那两匹狼呲着牙示威,头顶的狼毛直竖,恶狠狠的盯着应龙可儿,可儿从后面抱着应龙,颤身说道: “我怕!” 应龙拿起缰绳猛地一拉,将那两只狼扯在一起,用龙族巨力搬起狼头来,身后龙气成影,震耳的龙鸣数声,一股气浪席卷而出,那两匹狼吃痛得匍匐卧下,委屈的“嗷嗷”了几声,五人又齐齐喝彩,应龙笑了笑,翻身抱起可儿,正要放下去 那狼女脸上掠过一丝妒色,急喊道: “那两匹狼凶的很,这匹小母狼倒是温顺乖巧,让她乘这匹吧——” 应龙心想也好,便将可儿放在那匹母狼背上,自己骑在刚刚那匹苍狼身上,那母狼见过龙影,再不敢呲牙示威,乖乖的让可儿牵着 可儿却不会拉缰绳,整个身子匍匐在狼背上,手臂环住狼头,在毛茸茸的狼耳边轻声说道: “你要乖一些哦,不准乱叫乱咬!” 母狼“赫赫”几声,不理会众人,竟率先窜了出去 应龙心下大惊,驾着身下的苍狼追了出去,重楼在身后狂笑几声,在那名中年人身上耳语几句,也跟着疾驰而去 那中年人取下身后的弯弓来,指着面前的客店,愤愤道: “这家客店真是大了胆子,少庄主的钱也敢接!” 五人大叫大嚷,搭弓便射,客店转瞬间就被射的不成样子,从里头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叫喊,那中年人举着火把点燃了客店,又拿起那见重楼丢掉的那件狼衣,正要扔到火里, 那狼女抢过狼衣,在唇边吻了吻,夹在腋下驾着狼窜了出去,余下四人面面相觑 那中年人苦笑着说道: “那匹母狼刚下崽,正是乖戾暴躁的时候,怕是要闯大祸呀!” 身后有人说道:“叔叔为何不拦着她?” “我敢拦吗?她巴不得少庄主身边只有她一个女子呢!我敢拦吗?”他长叹一声,又接着说道:“再说了,吉人自有天相,那个应龙公子既然与少庄主结为‘安达’,怎么会连身边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这匹母狼跑的极快,可儿只感觉耳边“嗖嗖”风声,狼毛软绵绵的好似一条毛绒毯子,她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周围的新奇景物快速变换,竟不由的笑了几声 应龙和重楼并驾齐驰,应龙时不时瞟着可儿的那匹母狼,那匹母狼快的离谱,应龙暗暗心惊,问道: “狼骑都那么快的吗?” 重楼也是大疑,脸上却依然笑着,双腿一夹狼腰,高声说道: “安达不放心吗?我这就去牵住那匹母狼——” 说罢奔驰而去,应龙正要跟着,身旁“嗖嗖”风响,他忙避过一旁,一只狼影直窜了出去,应龙定睛一看,正是刚刚那名狼女 可儿爬在狼身上,与母狼攀谈起来,母狼时不时“赫赫”几声,不知是否听懂了,母狼窜入一片密林中,在湿滑的树藤山石间蹦跳穿行如律平地, 远处的那座山呈狼形,在那狼头上坐落着一个气势浩大的山庄,天气阴沉沉的,乌云旋成狼头状,是不是快要下雨了? 第35章 狼崽 - 狰天录 - 粥小晓 那母狼跑的愈来愈快,再也不管身上的可儿了,可儿在狼背上颠簸的头晕目眩,肚内翻涌不跌,手臂被两侧的树枝划的伤痕累累,忍痛叫道: “你慢一些!慢一些——” 那母狼哪里肯听,呲着牙“赫赫”嘶吼着,身上的狼毛直竖,可儿紧贴在狼背上,双手抱着母狼的脖颈,高声喊着 “救我!应龙哥哥!” 应龙当即跃入空中,闭息凝气,又唯恐误伤到可儿,一时难以下手,胸前龙气虽是窜动不停,最终也不得不放弃,那母狼矫健如箭,钻进一旁的荆棘丛中,应龙化为白鳞蛟龙,飞出树林,心急如焚频频向荆棘丛中望去 那母狼逃出荆棘岭,直冲陡崖,狼爪刺进石缝里,奋力的蹦跃腾飞,可儿身旁碎石滚滚,气呼呼的说道: “你们不帮我,我自己也行!” 重楼冷冷的瞪着身旁的狼女,猛从坐骑身上跳起,在树枝前蹿腾跳跃,身法奇快,对着可儿高声呼喊: “你快勒它的喉咙!” 那母狼正跃到空中,可儿将手臂环在母狼的脖颈,猛地一收,母狼吃痛,在空中缩起身子,与可儿脱离双双落地,可儿一只手臂撞在石壁上,忍痛的娇哼了一声,那母狼喘着粗气,挣扎的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钻入一个石洞内,里面的三只毛茸茸的狼崽嗷嗷叫着,扑倒母亲怀里, 那母狼刁起两只,那狼崽还要乱跑,他伸着舌头悉心的添过,眼睛微微一抖,从身下渗出一摊狼血来 应龙见那母狼逃回洞中,眼睛快要喷出火来,怒吼着: “龙——九龙撼地波!” 应龙正在气头上,这一招实是拼尽全力,空中白光爆闪,九条巨龙影顷散而出,携风带雨,正要撞在那石洞上 可儿看到母狼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尽早回来照顾孩子,心里大感欣慰,依稀感觉白光刺眼,才看到九条龙影飞来,气势着实不小,心里一惊,摆手急喊: “不要!” 九条龙影打出,空中白茫茫一片,威力非同小可,可儿将一把七色花种洒了出去,忍痛掐着手诀: “长古衍生诀——万物生!” 那七色种子长出的花模样各异,同时用花藤封住洞口,可儿心念着那只母狼,钻入洞中,那母狼呲牙示威,可儿却是不管不顾,将三只乱蹦乱跳的狼崽抱在怀里,伏在母狼身上,颤抖的闭上了眼睛 只见空中跃出一个人影,在山壁上蹦跳穿梭,手里提着一把巨剑,在山壁上擦出一串火花 “魔狼——万死之境!”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影横在花藤面前,巨剑插地,猛力劈开岩土,一道剑波激荡而出,与那九龙影对撞,重楼眉目一皱,起身纵然一跃,巨剑横臂,在空中兜转了几圈以强剑力,然后猛地一挥 “魔狼——穹天殇!” 巨剑撞在九条龙影上,只听一声声龙影咆哮,巨剑震脱了手,重楼也跟着被震飞了几米,而那龙影也悉数飘零,成了片片光影 那狼女在空中要抓着重楼的身子,无奈冲力太强,只撕下了一块衣角,眼看重楼就要飞下悬崖,有一只手挡在重楼身后,将重楼稳稳的放下,定睛一看,却是一位年迈的老人,慈眉善目,嘴里残留笑意,缓缓说道: “少庄主,小心着点!” 白鳞蛟龙飞来,在空中幻化成人形,应龙不管不顾,直冲击山洞里,将可儿抱了出来,可儿还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三只狼崽,狼崽嗷嗷叫着,争着要舔可儿的脸 应龙只是紧紧抱着,浑身颤抖,说不得一句话 那老人看着应龙,攥紧了拳头,轻声叹道:“若是龙族,当真棘手的很!” 重楼拽着那老人,忍痛说道: “管家,那少年是我结拜的安达,女孩也是安达的女人,都不是敌人!” 那管家恍然大悟,长吁一口气,笑道 “那当真是好的,我这就去准备晚宴——” 重楼拉住正要走的管家,手伏着胸口咳嗽不停,说道 “安达的女人差点死在那匹母狼身上,去!将那母狼杀了为我安达解恨!” 可儿听到要杀母狼,吓的花容失色,抱着狼崽笨拙地拦到洞口,颤声说道:“我不怪它,你们不能杀它,它还有三个孩子呢!” 管家面露难色,转头看着重楼,重楼也是一怔,旋即点了点头,管家慈怜的扶着可儿的伤臂,一阵暖流在伤臂间循环不止,胳膊顷刻便不疼了,那管家摸了摸可儿的头,笑道:“心善的孩子!” 可儿指着山洞,那母狼已经昏厥,她噙着泪水恳求道: “爷爷,也为它治伤,她流了血!” “她是狼,自己就会好过来的!” “不!它流了很多血,它——,您快救救它!”怀里的狼崽不停的叫着,可儿正要跪在地上,那管家大惊失色,急忙将可儿扶起, “少庄主安达的女人,怎能跪我!这不是折煞我吗?我这去治,我去治——” 可儿和管家进了山洞,管家点着头,俯身摸着母狼的伤口,一股热气升腾起来,半响母狼睁开眼睛,却看到可儿怀里抱着它的狼崽,狼口大张,后腿蓄力猛蹬,做势要飞扑过来 那管家冷眼瞪着母狼,母狼委屈的流着泪,身体贴着地,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那三只狼崽, 可儿兀自醒觉,将那三只狼崽放回地上,一一排过它们的屁股,轻声说道: “快找你们的妈妈去!” 它们便齐齐跑向母狼,母狼一一刁在身后,前腿半跪,狼头狼尾贴在地面,嘴里低嚎不停 那管家慈祥的笑道: “好孩子,它在谢你呢!来,拿过你的手来——” 可儿茫然的探出了手,那母狼像是得到了许可,爬过来在她身上磨蹭不停,那三只狼崽也拼了命的往可儿怀里挤,把可儿痒的笑出泪来 管家出了洞口,刚刚的狼女正走到重楼身前拽着他的胳膊,重楼被刚刚的内力震伤,愤恼的甩开了狼女,骂道“还不是全怪你!” 狼女涂满迷彩的脸上流下两行泪来,埋着头呜咽道: “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打我,骂我!你——你不能离开我!你——你不能——” 重楼冷哼了一声,一脚踹开了她,领着应龙便要进山庄, 狼女瘫坐在地上,眼里簌簌而下,用狼语喊道: “你喜欢那个姑娘对不对?” 重楼木然一怔,等他反应过来那姑娘指的是可儿时,顿时怒不可揭,手里变出一把长鞭,先在空中打了一个爆响,狠狠抽打在狼女身上 “你胡说些什么?他是安达的女人!你胡说些什么!” 狼女瞪大了眼睛,恍然想起可儿和应龙的确亲昵异常,心里的忧虑登时一干二净,心甘情愿地跪在地上,牙齿紧咬着下唇,长鞭抽到身上也不觉得痛了 第36章 狼庄盛宴 - 狰天录 - 粥小晓 几鞭子下去,那狼女已经是皮开肉绽,应龙茫然不解,几次要拦,都被重楼一把推开,粗声喝道: “看我不打死她!” 狼女匍匐在地上,眼里泪水莹莹,浑身鲜血直流,却死死的不叫痛 可儿刚出了山洞,几只狼崽抱着她的小腿,撒娇似的嗷嗷直叫,她正要将山洞边的花藤一一扯去,好让阳光透些进来,只听“啪”的一声爆响,狼女趴在地上,俨然被打成个血人,可儿看的心惊,哆哆嗦嗦的放下狼崽,额头急出了冷汗,掐着手诀, “长古衍生诀——长藤舞!” 几只花藤窜出,在重楼手上缠绕数圈,可儿趁机跑了过去,要将狼女抱出来 重楼气愤不已,猛地感觉手臂被人拦着,以为又是应龙,怒吼一声,肌肉紧绷,将长藤被绷的紧紧,“啪啪”数声,藤蔓陆续绷断,可儿恰巧拉起狼女的一只胳膊,正要奋力将她拽到一边,死命的高声喊着: “帮我!” 狼女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的迷彩已经哭花,长发散落遮着侧脸,漏出一双野性凄厉的的眼睛,她一直盯着可儿,眼神从不解疑惑变为感激尊敬,猛地听到几声藤蔓的撕响, 长鞭凌空,那狼女苦笑了笑,奋力推开了可儿,鞭子结结实实的打在她的脊背,顿时血如泉涌,她浑身一绷又瘫软下去,对着可儿低声说道: “姑娘,让他打吧!” 重楼还没消气,一脚将狼女踹了老远,丢了狼鞭,眼睛怔怔的看向远处,沉默良久 可儿低声质问着应龙,说道: “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我拦了!我真的拦了!我都不懂为什么要打——” 重楼慢慢的转过身来,身上的狼毛长衣迎风而立,再看不到半分生气模样,柔声说道: “来!我领你们到山庄”。 二人跟着重楼进了山庄,重楼指着山庄内的仆役,低声耳语了几句,又对着应龙说道: “安达,你们尽可以在山庄内走走,我先去拜过父亲!” 说罢连连致歉,从另一条小路走了 应龙和可儿跟着那名仆役,那仆役对他二人毕恭毕敬,这万狼山庄丝毫不比九霄宫差,仆役兴致勃勃的一一介绍,里面山水楼阁,假山绿水层出不穷,一步一景,移步移景,可儿看的醉了,时不时的要赞叹几句 这样走了半天,才将万狼山庄走了一半,天色已经昏昏沉沉,闷雷滚滚,淋漓起一阵小雨,那仆役听到远处一声狼嚎,低头沉思片刻,笑着对二人说道: “二位跟我来!” 那仆役快了脚步,再不做停留,终于是走到一出风格迥异的高楼里,垂手躬身在门外,恭谨的说道 “请!” 应龙可儿走了进去,又有丫鬟领着上了楼,推开一间屋门,两排蜡烛延伸入内,烛火耀眼如炬,一条精致的细条纹长桌摆在厅中,屋顶吊着一枚暗淡了的水晶灯,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正座坐着一名气宇轩昂的中年人,臂膀巨宽,胸肌裸露,两鬓略白,与重楼颇有几分相像,左边坐着重楼和那名狼女,右边空出两个位子 重楼看到他俩,笑着迎了上来,将二人领到空位上,又贴心的为可儿抽出了椅子,才坐回原位 应龙向中年人笑了笑,喊了声“叔叔!” 那中年人上下打量着应龙,问道: “断臂剑辰-兮南收徒弟了吗?” 应龙点了点头, “断臂剑辰-兮南,落马樱花剑-烟云道,还有我老狼三人,算来也有几百年的交情了,他怎么收了徒弟都不告诉我!”老狼气呼呼的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指着应龙说道:“你见到你师父就说:我老狼生了气!很生很生气!哼——若不是你救了我儿子性命,我怕要一辈子蒙在鼓里呢!” 中年人猛地一拍桌子,又哈哈大笑起来,从怀里拿出两个精致的小盒,递给了应龙 “想不到我们有这么深的渊源!叔父也没什么送你们,就这两颗丹药吧!我提炼百年,着实不易” 应龙见礼物贵重,忙推辞不受,那中年人又生了气,粗声喝道: “贵重?我老狼送东西就是要贵重嘛!你救了我儿子的性命,两颗丹药还能比我儿子的性命还贵重吗?” 应龙沉默不语,可儿起身接过了那两棵丹药,娇声说道: “谢谢叔叔!” 老狼粗声大笑起来,说道: “看这个姑娘多聪敏!好了好了,你陪重楼聊,我累了要睡一觉去!”说罢径直出了门,碗筷并未动过,刚一打开门,木然地搔了搔头,又回头指着应龙,说道:“记着要告诉你师父!” 四个人默默笑了,重楼喃喃道: “父亲就是这样的脾气,来,咱们先吃饭!” 几名丫鬟守在四周,将吃了几口的菜拿了下去,又换上一道不一样的,悉心为几人填酒,点燃墙角的熏香, 应龙可儿全不知餐桌礼仪,吃得随心所欲,经常拉着一道将要撤下的菜,重楼只是默默笑着,安慰道: “还会有的!” 可儿荡着双腿,肚子越吃越撑,酒越喝越多,迷迷糊糊的喃喃自语,狼女扯起一块桌巾掩面笑了,偶尔与重楼相视一眼,重楼在桌下牵住狼女的手,狼女羞红了脸,将一杯葡萄酒默默饮净 可儿没有花海分解酒精,反倒越喝越醉,越醉越喝,最后竟呜呜哭了起来 应龙忙问: “怎么了?” 可儿指着肚子,眼角的两滴泪打转转,委屈的嘟囔道: “我吃不动了!” 第37章 狼崽凯歌 - 狰天录 - 粥小晓 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儿吵闹起来的时候,屋里床上的两人依然睡着,可儿伏在应龙胸口上,酥肩微露,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长发散在应龙脸上,脸上红晕褪去,漏出那种月色的皎白来。 三只狼崽一路凯歌,径直推开了门,母狼蹲伏在门外,狼崽们摇着尾巴跳上了床,凑到可儿脸前,蹬着前腿嗷嗷叫几声,甩着尾巴扑打她的脸,可儿却还在睡着。 一只狼崽另辟蹊径,伏着脑袋钻进被子里,一路匍匐前进,乱窜乱抓,也不知碰到了什么,可儿惊叫一声,扔了被子跳下了床,脸上羞红一片。 这一声也惊醒应龙,他正睡意朦胧,一只手找着可儿,另一只手揉着眼睛,猛地看到一丝不挂的可儿,就问:“你跳下去做什么?” 可儿拿起几件衣服挡在胸前,扭捏着身子,娇羞道:“你别看我嘛,床上有什么东西!” 应龙慵懒的在被里抓了抓,将三只狼崽都抓了出来,拎着他们的尾巴,笑道:“这是你找来的闹钟吗?” 三只狼崽困倦的打着哈欠,摇着毛茸茸的尾巴,懒散地叫了几声。 可儿“扑哧”一笑,将衣服扔向应龙,趁机跳回床上,夺过三只狼崽来放在面前,捧起其中一只,对着应龙说:“你看!这只最胖,吃得也一定多,就叫它大白!” 说罢将大白递给应龙,又捧起一只,说道:“这只就没那么胖了,叫它二白,那只最小,就叫三白!” 应龙插嘴道:“三白?不应该叫小白吗?” 可儿傻傻的盯着应龙,故作沉吟,又指着那只小狼崽说:“那你就叫小白了!” 门外脚步声响起,母狼退过一旁,一排丫鬟跟着走了进来,手里各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早饭和各色干净衣服,领头的那丫鬟弓膝行礼,轻声说道: “少夫人特意吩咐送来这几件衣服,也不知姑娘的身材尺寸,姑娘来挑一挑吧!” 说罢立在一旁,几名丫鬟走上前,拉起一张薄帘,可儿在帘后一一试穿。 应龙看的那帘子上倒影的婀娜倩影,心想着帘后春光,感觉心都要跳了出来,只得低下头去,逗引着三只小狼崽。 等到吃过早饭,应龙挽着可儿的肩膀,可儿挑了一条淡紫色的蓬蓬裙,毛绒上衣,头发是丫鬟们精心修饰过得,脸前垂着几缕,应龙穿着一身贵气长袍,袖口翠绿,更显得伟岸傲人。 一名仆役在门外等了很久,看到二人出了屋门,忙迎了上来,躬身说道: “应龙公子,少庄主在练功房等您多时了!” 应龙笑了笑,挽着可儿跟上了仆役,走到一座空地里,四面都是竹林,竹子碗口来粗,空地上摆着几个草编的假人,有几个已经倒了,身上或多或少的残缺,重楼挥着巨剑,赤裸上身,正奋力劈砍。 狼女穿着长裙,头枕在膝盖上,痴痴的看着重楼,恍然看到枝丫间可儿和应龙的身影,提起裙子跑了过去,牵起可儿的手,上下打量着,掩面笑道: “妹妹真漂亮,快随我来,这里是他们男人的地方!”又转头对着应龙娇笑道:“我抢了妹妹,你可不能再发昨日的脾气!” 应龙憨笑着点点头,可儿在他耳边柔声说道:“我在一旁看你!” 两个女孩笑着跑走了,一旁的遮阳伞下新填的四支躺椅,圆桌上沏着几杯热茶。 重楼招着手喊道: “安达!你醒的好晚”说罢一记重拳,面前的草人四散而飞,坏笑着说:“也对,可儿姑娘那样漂亮,昨晚一定忙坏了吧!” 应龙一时语塞,便岔开了话:“来!别欺负草人,我来和你比试比试!” 重楼歪了歪脑袋,说:“那真是再好不过!” 应龙身后龙气浮现,白鳞蛟龙怒吼一声,气浪吹飞身旁的几只草人,乘着这股气浪,应龙一跃在重楼身前,重拳轰出。 重楼丢开巨剑,巨剑化成缕缕绿气,双拳全力硬接,只听一声巨响,重楼后退连连,半跪在地上,两只胳膊兀自酸麻,苦笑道: “安达,你好大的力气呀!” 应龙正要伸手去扶,重楼一记扫腿,将应龙踹在半空,拽着应龙伸过来的手,猛力摔了出去,空中甩了半个圆周,应龙好似一只激射的子弹,连撞几只巨竹才勉强停下,重楼狂笑道: “安达,我力气也不弱呢!” 一片迷雾中,竹叶飘零如雨,应龙已经身披霸龙铠,银光闪闪,九龙钻的气流震开烟尘竹叶,爽声大笑道:“拿你的剑来!” 重楼面色掠过一丝凝重,右手狼气化剑,这剑的剑柄是一只苍狼头,剑身乌黑,巨宽巨沉,寒光莹莹,重楼轻抚着手里的剑,说道: “小心了!” 应龙只感觉一道光闪,空中淡淡残影,重楼已经跑的面前,巨剑虽沉,却挥舞的极其轻盈,连刺连戳,应龙以巨钻硬接硬挡,二人兀自狂笑不止。 重楼身法奇快,应龙招架不住,左手挥动巨力龙爪,猛地一拍地面,地面一阵猛颤,重楼整个被弹入空中,再轻盈的身法没了作用,应龙冷笑道:“抓到你了!” 说罢跃入空中,右手气钻成风,嗖嗖直响,排山倒海的砸了过去。 “龙——排山冲!” 重楼手里巨剑冒出绿气萦绕,喝道:“魔狼——万死之境!” 数道剑波打在重楼气钻上,却被悉数挡开,眼看应龙就要冲到面前,重楼不得已将巨剑挡在胸前,绿气凝盾,厚重无比。 “魔狼——霜狼冰盾!” 气钻砸在盾上,气钻旋动,狼盾颤抖不停,绿气与龙气冲击对撞,气势着实不小,重楼从盾后跃起,双手握着巨剑砍去:“魔狼——穹天殇!” 这一招猝不及防,应龙忙转过身子招架,右臂肌肉隆起,举钻直冲,二人再次对撞一起,应龙没支撑多久便被震飞出去,身子擦着地面,靠着一颗巨竹喘着粗气。 重楼落在地上,眼神涣散迷离,狼女托住他的身子,重楼高声喊道:“爽啊!” 说罢胸口一阵刺痛,吐了几口血,笔直的摔在地上。 第38章 不祥之敌 - 狰天录 - 粥小晓 灼灼的日光铺满了一地,四人正躺在遮阳伞里,听着竹林沙沙,各捧着一杯冰茶,外面再怎么吵闹也与四人无关了。 重楼说:“安达,你既然是兮南的徒弟,为什么不用剑呢?” 应龙抬起手来,龙气凝成那把木剑,苦笑着说道:“看!这就是我的剑,刚刚要是拿它与你打,我怕是撑不了多久吧。” 说罢递给重楼,重楼细细的摸索了一遍,在手里掂了掂,疑惑的问道:“木头做的?” 应龙沮丧的叹了口气,重楼将木剑递回,拍了拍应龙的肩膀,宽慰道: “安达,别灰心嘛!我也常拿木剑练习的。” 二人正聊着,一名庄内的仆役神色匆忙地跑进练功房,弯腰在重楼耳边低语了几句,重楼面色凝重起来,沉吟半刻,才摆手说道: “我知道了!” 那仆役跑走,应龙便问:“怎么了?” “一股人界军队在山下的树林里迷了路,是来找我的!” 应龙默默地抿了一口手中的冷茶,笑道:“有咱俩还不能应付吗?” “那些士兵倒是没什么,可领头的那个将军,就是前几日射伤我的人,竟然追我到了这里!” 他的手指插在头发里,显的痛苦不堪,高声喊道:“烦!千万不能让父亲知道了,他会说的私自外出,会拔了我的皮,还会——” 应龙心想:“能射伤重楼,定是有些本事的,可我们二人合力也不能奈何他嘛?这倒是怪了!” 应龙站在重楼面前,说:“咱们两个人呢!肯定能赢他了” 可儿挽着狼女的胳膊站在一旁,说道:“不,我们有四个人。” 重楼环视一圈,低着头笑了许久,猛地伸出拳头,与应龙的撞在一起。 应龙和重楼出了万狼山庄,站在山崖眺望,连绵的树林远处几缕炊烟冉冉,一定是那伙军队在烧火做饭,幸好万狼山庄处在山顶之上,四处都是断崖绝壁,若没有魔狼这种善于攀爬的坐骑,是绝无可能爬上来的。 山庄内的仆役都已陈列在庄外,手里各持一把魔狼刀,面色严峻目视前方,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一只魔狼跃上山崖,狼背上的哨骑翻身下来,跑了几步半跪在重楼面前,说道: “少庄主,三千人,领头的正是独眼龙-柏足” 重楼站在山崖边,脚边碎石滚滚,他的眼神冷冰冰的,狂风掀起他的狼毛裘衣,漏出结实的褐色肌肉,他在想着什么,半响后眉宇开朗,转过头喊道: “我想到办法了!我与安达去吸引柏足,你们在树林各处埋伏,要多埋伏几波,庄内的魔狼骑也都放出来,不能恋战,照以前那样的法子,树林可是我们魔狼族的天下!” 说罢走上前,拽过应龙的手,身体贴着断崖笔直坠下,双目紧闭,身上窜出几缕绿气,围绕身体缓缓游荡,片刻狼嚎一声,重楼身体迅速膨胀,浑身狼毛生长直立,全然是一只魔狼的样子,后腿猛力一蹬断崖,箭一般射入密林里。 应龙还想着重楼的话,身体却被拖得下坠,重楼已经变成魔狼的样子,自顾自的跃入密林,他也正要变化,可在密林里的白鳞蛟龙行动着实不便,正这样想着,身子已经挂在山下密林的树枝上了。 他刚一落地,抹掉身上的树叶,重楼已经蹿出老远,他旋即一脚蹬裂身后的树干,借着反力跟了上去。 山崖上一片狼嚎,密林各处都要狼嚎回应,林鸟惊慌而飞,排成几行飞向远方,几条黑色的暗流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狼女换了一身紧身皮衣裤,背负弯弓,脸上满是油彩,右手挥舞着长枪,呼呼喝喝几声,然后一跃入空,一只魔狼跟着跃下,狼女抱在狼背上,一齐没入密林里。 可儿在山崖上独自踌躇,三只狼崽拽着她的衣服,她蹲在地上长叹一声,说道: “你们怎么都不带我!” 那只母狼缓步走了过来,前膝半跪,直勾勾的看着可儿,可儿抹了泪,笑了笑,骑在狼背上,母狼旋即跳下了山崖,三只狼崽抓着母亲的尾巴,兴致勃勃的嗷嗷乱叫。 应龙跟着重楼在密林里穿梭不久,便看见一伙敌兵,正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围在一起饮酒谈笑,应龙几招“龙鸣”击出,打在燃烧的火堆上,碎火四散,人群顷刻躁动起来,拿起身旁的长矛弓弩围拢一齐,机警的看向四周。 重楼扑入人群,狼爪挥拍,那些人手里的长矛哪能抵挡,长矛断裂,血沫横飞,而他们的长矛弩箭又刺不破重楼的厚实狼皮,索性丢了武器四散而逃。 重楼冷冷的看着那些仓皇而逃的敌军,狼口吸纳魔气,猛地一记光柱轰出,面前树林轰然一空,烟尘弥漫里,一记冷箭刺来,正要刺向重楼眉心 应龙眼看不及,龙爪拍烂一颗大树,大树轰然倒下,横在重楼身前,正好挡住了那一箭。 那烟雾里传来几声冷笑,走出来一人,一只眼睛遮着眼罩,脸色黑黝黝的,左右手各持一张弩机,腰间插着箭袋。 “哎呦喂,找帮手了呢!” 应龙怒不可揭,正要飞扑上去和他厮打,重楼转头叼起应龙,向密林里逃去。 柏足冷笑了笑,从箭袋里抹出一支,随心一射: “人——火之剑!” 那箭射在身后的树干上,箭蔟冒着黑烟,顷刻燃烧起来,火焰蹿腾蔓延,没多久这变成了火海。 身后三千士兵端着弩机,柏足指着应龙的身影,说道: “人-兵技——瀑天箭雨!” 三千只弩机“啪嗒啪嗒”乱射,箭如雨点一样射出,几颗树被射的没模没样,重楼左右躲闪,狼尾挥摆,将身后的剑悉数打落,狼影是渐渐远了。 柏足眉眼一皱,手一抬,剑雨止歇,他清了清嗓子,命令道: “追!” 第39章 柏足 - 狰天录 - 粥小晓 柏足两手食指勾在机括上,交替互射,弩箭嗖嗖,直逼魔狼重楼,重楼狼尾挥摆,将箭尽数弹拨在一旁的树干上,柏足一时气极,在密林里穿梭更是苦不堪言,索性踩着那几只钉在树干上的碎箭,借势一踩,身体已经跃入树顶,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魔狼重楼,缓缓举起右手弩机,弩机上瞄准镜的红点透过树枝,晃在重楼的狼头上 “人——自爆箭!” 应龙还在狼嘴边荡来荡去,看着枝丫间射来的冷箭,急忙高喊: “重楼,快躲!” 狼眼一瞥,重楼已经闪过一旁,箭蔟擦着他的身子钉在一旁的半截枯木上,狼毛震落一地,那箭蔟深入半尺有余,箭头火星四溅,“轰”的爆炸了,气浪掀翻了周围的数木,也将重楼吹飞了数米,应龙被荡的头晕目眩,气愤的高声喊道: “重楼,把我放下来,我和他打!” 重楼却是不理,猛地一个转向又向密林里跑去,柏足在树顶间跳来跳去,好像灵猴一般,片刻便已追了上来,贴在二人的一侧,举着弩机,喊道: “人——千钧箭!” 两只弩箭劈空射出,应龙定睛一看,龙爪探出,已然将两只弩箭截落,攥在手中,哈哈笑道: “你这弩箭不怎么样嘛!” 柏足并不理他,速度却满了下来,最后落到地面,冷笑的看着这二人跑走 应龙左右手各拿着一只弩箭,这两只箭的模样甚是奇怪,隐约刻着几道符咒,应龙兀自琢磨着,恍然联想到柏足嘴角的冷笑,心里隐隐的不安,正要将弩箭扔出,可这箭好似粘在他手上,使尽浑身解数也不得取下,弩箭猛的一沉,应龙的双臂似乎附上了千钧力量,狼头也支撑不住,随着应龙猛地下坠,二人同时摔了个倒栽葱 头顶的密林呼啸,万千弩箭笔直落下,重楼已经变回人形,举着苍狼巨剑奋力招架,只听“叮当叮当”响个不停,应龙的双手压在两只弩箭之下,不管用上多大的力气,都不能移动半分 “重楼帮我!” 重楼一手抵挡剑雨,缓缓蹲下身,另一只手抓着弩箭猛力上提,应龙也使出了龙之巨力,箭身刚抬起头发粗细的高度,一道黑影袭来,凌空一脚,将重楼踹飞了出去,那箭又稳稳当当的压在应龙手上,应龙险些疼晕过去 柏足的弩机顶在应龙的头顶,讪笑道: “小子,还敢乱接我的弩箭吗?” 应龙翻腾着身子挣扎不停,手却牢牢的被两只弩箭锢着,心里又羞又恼,喝道: “你有种放开我!我和你单挑——” “单挑?”柏足放下弩几,埋头略一沉思,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应龙心里大喜,柏足若是解开这箭上的法术,自己便和重楼合力,还不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柏足一脚猛踹在应龙腰上,头也不回地跑远了,高声喊道: “小子,你等着,我有公事在身,需得先去收拾了那小子,待会再来和你单挑!” 应龙眼睁睁的看着柏足跑远,心里焦急万分,可不管用上了多大的气力,这两只弩箭就是毫不动弹,一时怒火攻心,高声喊道: “你他妈给我起来啊!” 攥着箭的手被勒出一道血痕,应龙自然不顾,额头青筋暴起,双臂奋力上提,脖间玉坠内的小龙颤动不停,一道微薄的金光洒出,应龙手上的分量顿时轻了不少,低头一看时,那两只弩箭已经碎成了粉末 “咦!奇怪了!” 应龙站起身,搔着头环顾四周,还道是哪位高人为他解开的禁锢,忙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躬身拜谢过,才向重楼的方向跑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数木渐渐稀疏起来,杂草横生,想来一定是出了密林,远处柏足正踢打重楼,高声逼问着什么 应龙不敢轻举妄动,弯腰靠了过去,只见重楼腿上已经中了五六箭,伤势着实不轻,柏足喝问道: “万狼山是不是串通魔界意图谋反?” 重楼冷冷的盯着他,一言不发,柏足勃然大怒,举起弩机又射出一箭,这一箭正中重楼膝盖上,重楼张大了嘴喘着粗气,叫骂道: “有种杀了我呀!” “呦呦呦,嘴还挺硬!”弩机盯着重楼的额头,喝道:“说还是不说?说还是死?” 二人全没注意到应龙,应龙此时猛地跃出,将柏足扑倒在地,左一拳又一拳打在柏足脸上, 柏足举着双臂左右支绌,鼻子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脸上一顿温热,一只手猛拍地面,整个身子便弹了起来,指着应龙骂道: “小子,你找死呢!” “我就是找死!”应龙又一拳砸了过去,转头对着重楼喊道:“你快走,我来挡住他!” 重楼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手拔去了手上的箭蔟,高声喊道: “安达,我若是畏死贪生之徒,你真白交了我这朋友,”又指着柏足高喊“柏足,你来啊!” 柏足看着二人,冷笑道: “有骨气,去黄泉冥海也要结伴” 说罢后跃数米,从腰中掏出一箭,射向应龙, “人——幻之箭!” 这一箭携疾风,射出时只是一箭,在空中却幻化了千只万只,好似一股绿色的旋风,应龙看的呆了,全然不知所措 重楼手持苍狼巨剑,剑风一挥,将大半残影吹毁,他本受了重伤,情急之下又拼尽全力,顿时眼前一黑,后仰回去,应龙正要跑过去查看,恍然听到一声蒙响: “人——木之箭!” 这一箭无影无踪,正中应龙胸口,箭身上蔓延出数条坚韧的粗藤,将应龙缠裹的紧紧,应龙被这粗藤勒的面红脖粗,手臂横在胸前,撑出一片空地来勉强呼吸 柏足冷笑着走了过来,在应龙腰上踢了几脚,应龙只感觉几阵钻心的疼痛,他伸出一只手抓着柏足的脚踝,死死不放开,高声喊道: “重楼,你快跑!” 柏足顿时气极,另一只脚踩着应龙的头,愤愤的踢了几下,应龙尽管头晕目眩,手反而握的更紧了 柏足的脚踝被攥的肿了起来,可不管他怎么踢打,龙爪就是不松开,他怪叫几声,伸出两只弩机顶着应龙的头,问道: “松不松开?” 应龙嘴唇被踢裂,鲜血混着口水滴在地上,半边脸都黑紫黑紫的,缓缓的摇了摇头, 柏足又问道: “当真不松?” “不——松!” “那你可怪不得我!” 第40章 罗睺 - 狰天录 - 粥小晓 天空一声霹雳,滚滚的乌云蔓延而来,将地面的金光吞噬了干净,一块黑曜石冲破乌云,“轰”的一声,地面跟着一震,石破天惊中,黑甲将军的眼睛缓缓睁开,破碎的黑披风迎风鼓荡。 将军走一步,天上的乌云便进一寸,他半垂着头,身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面前是垂死挣扎的亮光,狂风将草木连根拔起,将军扬起头,几缕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煞白的脸,那双淹没在头发间的眼睛中,倒影着一双复杂的眼神,恍如他复杂的半生,残忍,野心,温情和冷血。 柏足哆嗦起来,先叫了一声壮胆:“好啊,连魔祖罗睺都请来了,还说没勾结呢!” 罗睺眼睛微抬,浑厚的笑了一声,只这一声笑,便将柏足震在原地,全身不得动弹,柏足咬牙切齿的吼道:“你厉害又怎样了,老子——老子不怕!” 罗睺闪在柏足身前,魔爪剐蹭着他的脸,笑问:“死前你能见我一面,也不枉了,但——但我今天不杀你,哈哈~” 这一笑过后,柏足又恢复了动弹,他揉捏着手脚,看了看昏迷的重楼,心里有疑惑又有不甘,问: “我知道你们魔族勾结万狼山庄的事,你怎么不杀我,你狡诈的很,保不齐你会捅暗刀子!” 罗睺轻蔑道:“我罗睺以诈计闻名天地,可你以为我会和一条蝼蚁似的贱命玩心计吗?今日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万狼山庄,我还没听过呢!” 柏足疑上更疑,吼道:“我不信!怎么会那么巧?偏偏在我要杀这小子时,你就来了?” 将军瞪了他一眼,一脚便踹在他背上,轻描淡写的说一句:“你不信便不信吧!” 柏足缓缓爬了来,脚踝奇痛,只能一瘸一拐的走,他心里愈发不安,恍然想起跟着自己深入密林的三千士卒,怎么一个都没跟来? 罗睺看着柏足走远,双爪探出,魔气潺潺回绕,附着在重楼应龙身上,二人的内伤悉数复合,重楼醒了过来,捂着胸口咳嗽不停,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人,愣了半响便垂下了头,喊了一声: “大哥” 罗睺大笑道:“还不快给我介绍介绍这位小兄弟!” 重楼将应龙身上的粗藤摘去,扶起了他,指着罗睺说道:“这是大哥,罗——”他猛地想到了什么,止住了话,垂下了眼睛,又继续为应龙扯粗藤了。 罗睺眉头一皱,隐隐地生了气,喝道:“我的名字还说不得人听吗?我就是魔祖罗睺!”他一手放在应龙肩上,面目和善俊朗,缓缓说来: “小子,你若是想拿我的项上人头,现在就拿去,将我的人头交给人皇伏羲,他一定给你个好官做,金银财宝无数!” 罗睺面目严肃,全不似开玩笑,应龙怔怔的看着他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钦佩,连说了几个“我——”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罗睺放开应龙肩膀上的手,喝道: “你以为我在试探你是不是?你若是真想杀我,现在就动手,我罗睺若是还手,妄为一代魔祖!” “你——你救了我的命,我不会的!” 罗睺冷哼一声,说:“不,你一定还不相信,重楼,把你的剑给他,罗睺不能死在奸诈小人剑下,但若是死在铁骨铮铮的汉子手里,倒也不算委屈,来!” 罗睺抢过重楼手里的苍狼剑,一下子递给应龙,将脖子指给了他,吼道:“来,就往这里,砍!” 应龙丢开剑,拱手道:“大哥,我真不会的!” 罗睺仰天长啸,一股豪迈将军风范,说道:“好小子,够义气,”他拉过重楼,郑重说:“你可知道,刚刚若不是他以命相拦,你就——” 重楼面目坚毅,没等罗睺说完,双臂铁箍似的抱住应龙,吼道: “安达,谢-谢!” 罗睺说:“你称他安达,你们什么时候结拜的?”又对着应龙说:“你既然和重楼做了兄弟,我又是他结拜大哥,你以后便是我的兄弟了!” 罗睺说的话像是下命令,应龙憨笑着点了点头,罗睺又狂声大笑: “哈哈哈,我最爱结交朋友,尤其遇上这般重义轻利的朋友,我更是欢喜的紧!” 应龙听他这样说自己,心里也是一暖,朗声喊道:“大哥,受我一拜!” 罗睺忙扶住他的手臂,说:“这可不是魔界的规矩,只可惜没有好酒喝,我们今日搓土插香,义结金兰怎样?” 二人同时点头应和,罗睺魔爪拍地,顿时将泥土拍散,又捡起几根枯枝,捻的笔直,递向应龙重楼,说:“我三人今日拜天拜地,以后便是生死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三人行了礼,罗睺站起,头猛地一转,眼睛死死盯着远处,怒喝道:“兄弟,大哥没什么送你们的,今日就取那狗贼项上人头来。” 二人往远处看,只见荒草堆里爬起一个人,正是柏足,刚刚他还没走多远,便听到几声大笑,心里疑惑万分,又转身回来查看,匍匐在草堆里,一指看到三人结为兄弟,相谈甚欢,虽不知道应龙什么来历,但这万浪山和魔界勾结的事情却是显而易见了。 他看到罗睺追来,起身便跑,边跑边取箭后射,背心已被冷汗浸湿,箭袋里的“火之箭!”“千钧箭!”“自爆箭!”“幻箭!”一齐射出,罗睺面色冷峻,缓步靠了过去,迎面射来的剑全用魔爪碾碎,扔到地上。 柏足越看越惊,箭袋里的箭已然尽数射出,猛地双膝砸地,看着不远处的密林,知道自己跑不了,也就不跑了。 罗睺扼住他的喉咙,将他高高举起,厉声问道: “你当真不想活吗?我饶你性命,你为什么不跑?” 柏足想到今日难逃一死,索性放声大笑,说:“你以为魔界能冲出天地,自立为一界吗?我告诉你,绝无可能!绝我可能!” 罗睺面目狰狞,猛地大喝一声,怒道:“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柏足轻蔑的笑道:“再说一遍?老子就是再说千遍万遍也是同样,绝无可能!绝无可能!绝无——” 罗睺勃然大怒,魔气攒动涌入柏足躯体,他的皮肤跟着便干裂下陷,好似一具脱水的干尸,他将干尸一扬,便碎成了一阵尘风,可他的心情还是没能好一些,眼睛看着远处翻滚的林海木然出神。 重楼跟了过去,在罗睺肩膀上拍了拍,缓缓说道: “大哥,何必跟这具干尸较劲,万狼山庄有好酒喝呢!” 罗睺抬起头,面露喜色,喃喃道: “对!想那些烦心事做什么,喝酒去!” 第41章 星辰 - 狰天录 - 粥小晓 三人漫步向密林,正要回万狼山庄去,一路上树木倾倒,藤草斜乱,遍地是那三千士兵的尸首,个个死相极惨,周身全是魔狼蹄印,应龙大惑不解,问: “这三千人是怎么死的?” 原来这三千士兵紧紧跟着柏足,可柏足只顾猛追重楼,这三千人哪里能跟的上他,而这密林里到处都埋伏着魔狼骑手,等到他们入了伏击圈子,便对向冲杀,魔狼甚是威猛,狼兵手持巨剑长矛,只冲杀一遭便又逃回密林,而他们却不敢深入密林贸然追击,眼看柏足越跑越远,只有奋力跟上。 就这样被魔狼骑手冲杀几回,柏足也跑没了踪影,三千士兵越跑越少,越跑越是泄气,四面又全是慑人的狼嚎,早已没了斗志,纷纷丢盔弃甲四散而逃,最后就被悉数歼灭。 重楼把一切都说给了应龙,又补了一句: “密林里是魔狼的天下!” 说罢仰天狼嚎数声,四面蒿草响动,隐没着几条黑影,魔狼骑手纷纷赶来,领头那人半跪在重楼身前,一手横于胸前,高喊道: “少庄主,敌军无一人幸免!” 重楼得意地哈哈笑了起来,高声吩咐道: “快让出三匹魔狼来!” 队伍里走出三人,将手里魔狼的缰绳递在三人手里,垂手立在一旁, 罗睺摆手不要,凭空吹了几声哨子,远处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啸,只见一股浓烟滚滚袭来,数木尽皆推翻,定睛一看,却是一只魔狱三头犬,这犬模样甚是高大威武,足足比魔狼大出一倍,绸子一般的灰色皮毛,三只犬头冷目环视的周遭,气宇轩昂的走到罗睺面前。 魔狼一看这庞然大物,纷纷狂声大吼,有几只正要扑上撕咬,那三头犬环视一眼,并不以为意,一只体格甚壮的魔狼凭空跃起,三头犬早已知觉,犬尾挥来,好似一把铣刀,将那只魔狼拦腰打成两截,又一头咬住领头的魔狼王,另外两头左右拉扯,魔狼王顷刻化为三半,被仰头吞下了。 剩下的魔狼看呆了,退开几步,伏在地下呜呜吼叫。 一切只是一瞬间,待罗睺反应过来,两只魔狼已经毙命,罗睺飞身在三只狼头上猛敲了几下,愤愤道: “你咬死我兄弟两只坐骑,我要怎么陪!” 三个头相互对看,纷纷伸出舌头舔向罗睺,罗睺退开不理,气却消了大半,摆手道:“少跟我来这套!” 重楼虽是痛惜,但也无可奈何,说道: “大哥,是这狼群自不量力,怨不得别人,怨不得别人!” 罗睺转头又敲了一遍犬头,喝道: “若不是有兄弟求情,这次定饶不了你!” 说罢翻身坐上,重楼应龙各骑着一只魔狼跟在身后,因为刚刚的事,两只魔狼警惕的看着三头犬,再不敢上前一步。 三人正要扯缰疾驰,一旁的树丛里窜出那三只狼崽,扑倒应龙身上,摇着尾部吐舌头,应龙认出这是可儿的那三只,忙探头张望,可儿和狼女各骑一狼,可儿招手呼喊: “应龙!” 应龙正要答话,怀中的三只狼崽“嗷嗷嗷”乱叫,应龙苦笑着举起大白,二白和小白,叫到: “我们在这里!” 可儿和狼女并驾齐驱,冲出树丛,各寻所爱,可儿驾着母狼靠在应龙身边,拿过三只狼崽捧在怀里,埋怨道: “谁让你们多嘴了!” 应龙会心一笑,双臂环住可儿的腰,将她抱过自己身前,两腿一夹,魔狼便飞奔起来。 罗睺和重楼相视一笑,各自飞奔而去。 应龙搂着可儿,只感觉温润的少女香味,心里一阵汹涌激荡,轻声问: “刚刚你去了哪里?” 可儿俏脸一红,低声说道: “我——我在树林里迷了路,四面全是树,什么也找不到!你们都不管我——” “全怪我!全怪我!” 可儿疑惑问道:“怪你什么?” 应龙也不知该说什么,就嘟囔这:“你迷了路,那一定是我的错了!” 可儿莞尔一笑,说道:“后来林子里传来一声狼嚎,母狼听到,才将我送来!” 二人正聊着,脸旁数道疾风,反应过来时,罗睺,重楼和狼女已经跑了很远,罗睺朗声大笑,高声喊道: “兄弟,你可慢了些!” 应龙笑了笑,垂头吻在可儿的肩膀上,缓缓说道: “慢是慢了些,有你陪着,便不知那么快有什么好的!” 几人来到万狼山庄,管家将几人迎进庄内,看着几人的高兴模样,已经料到仗打胜了,笑着说道: “少庄主,我这就去准备晚宴!” 罗睺眉头一皱,喝道:“我可不愿意又在那烦闷的屋里吃饭,”伸手指着园内的一处草地,粗声说道:“我看这儿就挺好!星星,月亮还有花草,吃得痛快!” 几人同时大笑,那管家却犯难,踌躇在原地不知所措。 重楼笑着说道:“管家叔叔,我父亲呢?” “庄主正睡得呢!” “那就好,你精简一下往日的规矩,把饭菜都搬到这里,我也瞧这里挺好!” 罗睺狂笑,喊道:“再多那几坛好酒来!” 重楼跟着说道:“酒窖里上好的苦叶酒都尽数拿来,叔叔你快去准备吧!” 管家苦闷的走了下去,五人团坐在草地上说笑,迷迷蒙蒙的夜色转眼便笼罩下来,没一会儿月亮便出来了,星星也跟着闪烁,几只萤火虫盘旋飞舞,管家将几只蜡烛点在四周,丫鬟们端来几道精致佳肴放在草地上,几人边吃边笑。 应龙想到在万狼山庄待了几日,便准备明日便走,重楼听了大为苦恼,但一想到应龙此去是要拜师学剑,也不好挽留。 罗睺说道: “大哥没什么送你,你明天就骑着我的三天犬,这家伙虽是凶的很,速度却是不慢的,从这里到北海城也不过半日!” 应龙道了谢,几人便又畅谈起来! 第42章 月淡 - 狰天录 - 粥小晓 天蒙蒙亮,月亮和星星淡淡的飘着,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人,已经有一人醒来了。 应龙拍着额头,将四散的思绪收敛了些回来,昨晚的苦叶酒劲儿蛮大,他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只觉得觥筹交错间尽是亲近的脸,便不由得多吟几杯。 那挂着露水的草地上,已经没了昨晚的餐碟,可儿和狼女各盖着薄被睡着,重楼四仰八叉躺着,罗睺背靠着矮灌木,眼睛微微闭着,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手还握着一只酒杯,神似一尊石像。 应龙左右瞧了瞧,又看了看天色,稀薄的雾气如纱帐,太阳一会儿就要升起来,那时候的离别该有多痛心呀。 他想早些走,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就该在万狼山庄很远的地方了,兄弟之间是不好谈离别的,他顺手摘过草地上的一朵红花,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只微微斜过,圆滚滚露珠便滴在可儿的鼻子上。 可儿揉了揉鼻子,瞪着一双懵里懵懂的大眼睛,看到应龙时,就傻傻的笑了。 应龙也笑了,他的声音很低,说:“咱们现在就走吧!” 可儿愣住了,嘟着嘴,模样有些丧气,商量道:“不吃了早饭吗?” 应龙看了看昏睡的重楼和罗睺,抱起可儿来,低声叹道: “现在就走吧,一会儿——又是给他们添麻烦了!” 可儿懂了应龙的意思,接过应龙递来的手,乖巧地钻出了被子。 应龙为自己满满斟了一大杯酒,又将重楼,罗睺的酒杯满上,爽快地一仰而尽,笑道:“我应龙能与你们做兄弟,那真是三生有幸,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等我学完了剑,再来这儿讨一杯酒喝!” 可儿将自己的被子盖在狼女身上,狼女睡的正熟,可儿凄声道:“姐姐,我要走了,你若是想我,就去北海城找我玩!” 两人起身离开,刚迈出了万狼山庄的大门,管家负手而立,笑吟吟的站着,身后站着两名圆内的仆役,各捧着一副托盘,上面金银成堆,管家笑道: “少庄主特意吩咐的!” 应龙笑了笑,只拿起其中几块,摆了摆手,说道:“这些就够了!”他正要走,庄园内传来一声呼哨,应龙识得这哨声,身后的庄园一顿乱响,三头犬猛地跳了出来,气势汹汹地打量着几人,在应龙身上嗅了几遍,才缓缓伏在他的脚边,轻声吠叫。 应龙苦笑着看向万狼庄园,罗睺站在高台上招手示意,重楼高声喊着: “安达,多多保重!” 应龙挥了挥手,二人坐上三头犬,还不等主人下令,三头犬便“嗖”的窜了出去,从山崖上飞跃而下,转眼便淹没在密林里。 三头犬的速度比那魔狼的又不知快了多少,顺着大路,两人只感觉耳边风声嗖嗖,鸟兽飞散,没一会便跑出了几里。 一路上全是嫩绿的庄稼,好像碧绿的海一般,几名女子在小河边敲打着衣物,男人在巷子间爽朗畅谈、搏棋斗弈,可这三头犬飞驰而过时,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喝彩道: “好坐骑!” 这三头犬识得去北海城的路,一路狂奔不停,但喘息均匀平缓,并没有跑脱了力的感觉。 这样跑了一上午,翻过一座山坳,远处赫然盘踞着一座城池,这城池尚不如人界皇城庄严威武,却自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概,城门是两把斜插的巨剑,来来往往的人群也不如皇城的多,但个个腰间配剑,面色凝重严肃。 三头犬在北海城不远处停了下来,弓背俯身,应龙和可儿同时跳下,应龙拍了拍三头犬,说道: “回去吧!” 那三头犬能听懂人语,对着北海城吠叫数声,转头跑了。 应龙拿出自己的木剑别在腰间,拉起可儿的手一直走,城门外并没设防,两柄巨剑气势威武,斜插出一个正三角形的城门。 应龙刚进入北海城,便觉得此处与皇城大不相同,路上行人并不很多,两侧的铸剑炼铁的店铺倒是极多,店铺外也不挂招牌幌子,只将店中得意铸剑挂出,风一吹,便叮叮当当的响。 路上的行人埋头走路,偶尔打量着应龙,却只是盯着腰间的配剑,虽然面无表情,但应龙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心道:“应龙,你的木剑怎么也拿的出手!” 北海城虽小,可要是找到剑辰兮南的家也不是容易事,二人只得问路,应龙跑到一位中年大汉身前,那大汉机警的后退几步,手握剑柄,喝道: “小子,来和我比剑吗?” 应龙连连摆手,笑道:“大叔,我问一下剑辰兮南家怎么走!” “兮南?剑辰兮南?”那大汉的黑脸徒然变色,喝道:“我不知道,你也不要问我!” 应龙茫然的立在风中,而那黑脸汉子已经走远了。 可儿笑着跑了过来,拉起应龙的手,笑道: “你是不是没问到路?你那么笨,一定没问到路对不对?” 应龙苦恼的摇了摇头,可儿说:“嘻嘻~我问到了,兮南的家就在前面,离这儿不远,你跟我来。” 说罢,可儿便拉起应龙的手跑了起来。 第43章 断臂剑辰 - 狰天录 - 粥小晓 二人在曲折巷子里拐来该去,风是很轻很柔的了,街道是青石转铺的,毛茸茸的苔藓遍布,两侧剑道馆林立,清脆的击剑声不绝于耳,几名宽大的白袍剑客抱剑而来,相互间有说亦有笑。 应龙可儿一路飞奔,巷子却如迷宫,正转的头晕目眩的时候,可儿手指着小巷的尽头,一座灰暗的门脸,两盏昏黄的灯笼,里面的蜡烛却不知熄灭了多久。 “按刚刚那人说的话,前面的就是兮南剑道馆了。” 应龙在店外停下来,面前这间屋子偏僻又简陋,真是不起眼,一共只有两层,窗户半掩,门上的牌匾摇摇欲坠,矮墙外放着大堆废铁废剑。 应龙推门而入,便听到语声、笑声、推杯换盏声,沿着墙角的楼梯爬上二楼,楼梯是拼接来的松木板,走上去左摇右晃,尘土飞扬。 二楼尚有几件屋子,却只有一间隐隐亮光,蹑手蹑脚的靠过去,就嗅到门缝处飘来了酒香。 屋内二人相视而立,中间一张矮木圆桌,几道应季小菜懒散的摆开。 一人白袍如新,迷迷蒙蒙的眼神,显然是喝醉了酒,笑问:“这是第几次试剑了?” 另一人厌烦的摆手,应龙曾在《九极天》上见过,这正是师父兮南,胸前的白袍遍布酒啧,一只空空的袖管荡来荡去,笑道:“管他呢。” 白袍儿却不拔剑,问:“门外那是你徒儿?” 兮南瞪着一双醉眼,趔趔趄趄的站不稳,抓了抓脑袋,说:“好像是吧。” 白袍儿坦然一笑,饮下一杯清酒,问:“两个?” 兮南皱眉道:“两个?我可只收了一个,另外那个是你徒儿吧!” 应龙推开了门,拱手道:“师父,我叫应龙!” 兮南拍了一下脑袋,说:“应虫徒儿啊,我要和这位前辈切磋,你在一旁站着,万万不可随意走动!” 应龙点头,拉着可儿站在墙角。 白袍儿挥开衣袖,眉目深沉,雪白的长剑怵然而落,剑身寒光莹莹,扬头笑道:“落马樱花剑-烟云道!” 兮南也从腰出拔出配剑,他只有一只手臂,远没烟云道那般潇洒自如。 “断臂剑辰-兮南,这次只比剑招,不比剑力,留点神,莫把我的破屋子拆喽!” “拆了我赔给你。” 烟云道一腿斜跨,双手紧握剑柄挺在肩上,恍然看见兮南那只空空的袖管,又收了杀气,摆手道:“我的樱花剑要用双手握柄,对你太不公平!” 他转头对着应龙,看到应龙腰间的木剑,说: “小娃娃,借你的木剑一用!” 应龙尚未答话,只感觉寒光耀眼、疾风扑面,腰间的木剑斜飞入空,烟花道将樱花剑插入刀鞘,双手接住空中木剑,又摆出原来的姿势,“这下才算公平!” 应龙心下骇然,“这人看到师父断臂,自己便手持木剑,大有一股坦荡君子风,可木剑与铁剑相撞,坏了木剑倒不打紧,却能有几分胜算呢?” 二人屏息凝气,对视良久,恍然一道炫目的白光,只是一瞬间,烟花道的木剑已经刺在兮南的胸口,而兮南的剑身却垫在胸前挡住了木剑,两把剑都是颤抖不止,兮南狂笑道:“好快!” 烟花道冷目凝视,说:“还能更快!”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出剑,几秒钟已经换了数百招,空中火花四溅,白影飘飘,身后白墙落下斩痕数道。 片刻之后,烟花道面色严峻,兮南战意正酣,二人同时收剑,兮南颓然落座,指着桌上的小菜,说:“请!” 烟花道将木剑放在桌上,二人酒杯相撞,方才的杀气全消,余留狂笑声声。 应龙正要拿回木剑,手刚碰剑柄,就有一种灼人的热量侵入手心,苦叫一声跌回墙角,张开手一看,五个手指肚上全是黑曜曜的烫痕。 桌上的二人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依然默默吃菜,默默饮酒,可儿不服气了,跳了出来,指着二人叫道:“你们怎么这样?” 烟云道笑了,淡淡的说:“你收了女徒儿?” 兮南嚼着醉花生,说:“不是我的!” “那就一定是你徒儿的!” 兮南问:“应虫徒儿,这位姑娘可是你带来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全没把可儿看在眼里,可儿气的直跺脚,盯着二人的筷子,心道:“我把你们筷子抢来,看你们怎么吃饭!”她这样想着,竟然情不自禁的扑哧一笑。 烟花道盯着桌上的菜,说:“她在笑!” “小心着点喽!” 可儿跑到桌前,先瞟了二人数眼,趁他俩埋头吃菜的时候,猛伸出两手,要抢二人手中筷,两双筷子一会儿戳在这儿,一会儿点在那儿,可儿每每落空,眼里渐渐有了泪,伸出双臂挡在菜上。 “看你们怎么吃!” 二人同时放下筷子,举起酒杯,“来,喝一个。” 可儿气的眼冒金星,胸口气胀如鼓,委屈的缩回手臂,哭了起来。 烟云道微微一怔,说:“她哭了!” 兮南搔了搔头,“难办了” “我、我、我——” 烟云道只感觉可儿的哭声愈来愈高,急忙放下筷子,拱手道:“兮南兄,我先告辞!日后再来拜访” “把这烂摊子扔给我,真够朋友呵!” 烟云道嘿嘿一笑,推开窗户纵身跃下,片刻后锣鼓齐鸣,一顶富贵宽轿徐徐而过,两名小童各举着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北海城主” 兮南指着那轿子,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刚刚捉弄你全是这人的坏主意,等我改日见他,一定把他杀个流水落花替你出气。” 可儿先看着那轿子,又看着兮南,听着二人互相推卸,扑哧一笑,便不哭了、、、 第44章 买酒钱 - 狰天录 - 粥小晓 那宽轿子的轿夫健步如飞,没一会儿就跑没了踪影 应龙看着桌上的木剑,木剑剑身竟无一丝破损,只是焦糊了一层,灰烬落去漏出光洁的剑身,好似打磨过的一般,他想起刚刚二人的比剑,木剑与铁剑相击竟不落下风,不由得心生敬佩,说道: “木剑也可以这样的吗?” 兮南自酌自饮,将四碟小菜尽数吃净,伸着懒腰,看到应龙呆立桌旁,眼中直勾勾的盯着木剑,轻声笑道: “小子,想学吗?” 应龙瞪大了眼睛盯着兮南,伸手要摸剑柄,兮南眉头一皱,将嘴边的酒水尽数泼去,只听“呲呲”声响,那酒水全化为了蒸汽 应龙后背一凉,忙缩手站在桌旁,歉声笑道: “好险,好险!” 兮南拿起酒杯和烧酒,径自从二楼跳下,斜依在道馆的门前,酒壶酒杯放在一旁,手凭空摆着剑招,又时不时的摇头苦息,他缓缓扬起头,天空有数队南飞的大雁,“嘎嘎”叫个不停,兮南的嘴角浮出一抹笑意,慵懒的喊道: “徒儿,先把屋子打扫一遍!” 应龙和可儿愕然相顾,再看兮南时,他已经醉的半梦半醒,嘴边呓语喃喃,应龙叹了口气,对着可儿说道: “我来打扫吧,你去照顾师父!” 可儿将扫帚递给应龙,娇声笑道: “师父哪需要人照顾,我们一起打扫!很快的” 二人逐间推开屋门,屋里久积的灰尘好似脱缰的洪水猛兽,只呛的二人掩鼻后退,二层一共有四间屋子,一层的客厅宽敞,像极了一个练功房,这些地方似乎从没打扫过,蛛网密布,虫蚁横行,灰土积了厚厚一层 可儿用报纸做了个帽子,二人想视一笑,应龙拿着扫帚扫地,可儿拿着抹布擦拭,屋顶的灰尘偶尔被震落下来,整个屋内好似下了一场毛茸茸的细雨,应龙可儿咳嗽不停,争着逃出屋子,看着对方的样子捧腹大笑 越来越多的屋子打扫干净,屋内的灰尘也全跑到二人身上,他们俨然成了黑煤球一般的人物,整个脸上只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隐约可见 应龙拿起一袋钱扔向兮南,说道: “师父,这是烟云道前辈留在椅子上的!” 兮南似乎早已料到,又将钱袋扔了回去,说道: “应虫徒儿,取这钱的十分之一补贴家用,剩下的全买了酒喝!” 应龙惊道: “什么?” 兮南笑道: “取这钱的——咳咳咳!” 可儿秀眉一皱,将一条灰土毯子扔下了楼,“啪”的一声,灰尘吹出,全扑到兮南身上,眼见着他便被淹没在尘风里,只听那烟雾里数声咳嗽,恳求声道: “咳咳咳!十分之二——十分之二总行了吧!咳咳咳!往日的这些钱我全买酒喝的!” 可儿黑炭似的脸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嘴却是一直嘟着,她自顾自的又拖出一块灰土毯子,手臂每次锤上去,总能掀起一阵灰尘气风,兮南闪到哪儿,可儿慢吞吞地跟到哪儿,兮南被折磨的叫苦不迭,只得无奈的说道: “小姑娘,你饶了我,你说多少嘛!” 可儿手悬在半空,说道 “十分之一买酒,剩下的全补贴家用!” 兮南瞪着眼睛问道: “多少?” “十分之一买酒,剩下的全补贴家用!” “你这•••••你这•••••••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可儿也不答话,手臂一个劲的砸下去,兮南只感觉天旋地转,倘若这姑娘一直这样敲下去,真能把自己的老命敲没掉,忙摆手道: “小祖宗哎!都听你的,都听你的还不成嘛!” 可儿会心一笑,轻哼着歌,把灰土毯子拖到巷口,自顾自的敲打起来,灰尘被风裹着灌入巷子,渐渐飘的远了,可儿的歌声潺潺而出,像是叮咚的山泉 兮南醉进在这歌声里,眼睛盯着巷口,手中的烧酒壶几次凑到嘴边,也不舍得喝掉,酒约莫剩下几分,竟然有些舍不得喝了,他找出一块碎布扎在瓶口,将这壶烧酒藏在角落,苦笑道: “酒啊酒!我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哟!” 应龙踩着梯子,将牌匾上几颗锈掉的钉子拔掉,又换上新的,接着可儿递上来的抹布,将牌匾悉心的擦拭一番,整个“兮南剑道馆”也跟着焕然一新,再没有原来破旧颓圮的样子 屋外扔着几张破桌椅,碎褥毯,应龙和可儿拿着那一袋钱要去购置些东西,出了巷子齐声挥手道: “师父,我们走了!” 兮南眼睛盯着角落里的半瓶酒,不停的吧唧嘴,惆怅道: “快把我的酒买来,是那钱的十分之一啊!可不能再少了!” 第45章 老渔人 - 狰天录 - 粥小晓 二人漫步在北海城中,为道馆中购置了崭新的桌椅,灯具和花卉书帖,可儿默默盘算着这些东西的安置,店家淳朴热情,特意差人送回道馆。 北海城虽不甚大,但城内庄严肃穆不逊于别地,居民多是修习剑道的剑客,店铺也以铁匠铺、铸剑铺居多,远处围拢着一群人,议论纷纷,争执喊叫: “又要比武了!不知道这次的谁能鳌头独占?”说话的这人板着手指,说道:“北海道馆,铃木道馆呢,还有沁水道馆!” 另一人说道:“哎!多少年过去了,都是这几个道馆争来争去!” 又有一人插嘴道:“这次城主可是不惜血本,赢者得锯齿剑呢!” 人群看到应龙,都若无其事的掩面避开,应龙自知无趣,拉着可儿刚走远,那伙人又围拢在一起,低声秘谈: “知道这小子吗?酒鬼新收的徒弟!” “老酒鬼收徒弟了吗?不会是为了这次擂台吧!” “我觉得多半是,瞧!那小子腰间的剑,木头做的,奇怪奇怪” 众人纷纷向应龙腰间的木剑看去,均是疑惑不解,齐声说道: “这小子不会是想拿着木剑比擂吧?” 应龙拉着可儿一直走,城中落着五座比武擂台,五座“井”字形展开,中间一座甚是最宏伟,四个角各悬白气剑影,擂台上的血迹模糊可见,显然是不久前留下的。 应龙到了酒坊为师父买酒,吩咐店家送回,就和可儿出了北城门,北城门外是一处海滨,松软细沙,和煦海风,正对着人界四海之一——泯海。 靠着城墙盖着一处鱼市,几块木板拼凑搭建,规模倒是不小,随处可见的死鱼死虾,腥味扑面,应龙说:“就在这儿买些鱼,回去交给师父,他一定知道怎么吃!” 二人进了鱼市,两侧的鱼贩吆喝暂停,各使着眼色,“吱拗”一声,鱼市大门被几人锁上,鱼贩手里紧握着宰鱼刀,从各自的摊位里走出来,悻悻的跟在应龙身后。 应龙心下骇然,似有意似无意的飞来一些碎骨碎鱼,他高举龙爪纷纷斩落,冷眼看着周围。 一声悠长的呼喝传来,鱼贩们垂手站在原地,探头看向远处,一名衣着考究的中年人站在应龙身前,抱拳行礼道:“应龙公子,久仰久仰!” 应龙右手龙气褪去,也是一拱手,说:“你认得我?” “岛主与您的师父渊源颇深,您一定认识的,这就随我来!” 那中年人也不和应龙商量,自顾自的走了,应龙知道退无可退,起身跟上,鱼贩们看着三人走出鱼市,微微一笑,重新打开大门,一如往常般高声叫卖。 没走多远,二人穿过鱼市,走到一处鱼塘,鱼塘四周绿草茵茵,一名中年钓客席地而坐,戴着草帽拿着钓杆,浮瓢在水上荡来荡去。 这人身上穿着淡色坎肩,嘴角抽着烟,说道:“来了?” 领路的那人点了点头,便退开一旁,几名魁梧汉子将应龙可儿团团围住,钓鱼客摆摆手,转过头来,褐色的皮肤胡渣满满,将嘴里的烟头弹飞,干笑了几声,问:“兮南要吃鱼?” 应龙点了点头。 钓鱼客又说:“这个好说嘛,鱼市里的死鱼死虾多的是,都给你师父拿回去吧!” 应龙心道:“死鱼死虾拿回去给师父吃,这人不是存心捉弄吗?” 他越想越气,猛地拔剑刺去,那人提起鱼篓,将剑身兜入篓中,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应龙只感觉手臂一痛,木剑便被兜入鱼篓。 钓鱼客笑道:“兮南可没你这么好对付,再来!”他将篓中木剑抛出,随手拔起一根水草,放在手心锊直,指着应龙。 应龙接过了木剑,对着可儿低声说:“我打不过他,你快逃!”说罢大喝一声壮胆,飞扑过去与那钓客厮斗,那钓客放下钓杆,双目炯炯的打量着应龙。 数道绿影闪过,应龙木剑再一次脱手,笔直的射入鱼塘。 那钓客气恼的怪叫数声,眉宇间疑惑满满,吼道:“连剑都不会用!还说什么兮南的徒弟,快滚快滚!” 应龙还想说什么,就被可儿拉住,一名精壮汉子上前在老钓客耳旁低声说了几句,那钓客闭目思索半响,说:“慢着,小子,你做我徒儿怎样?那兮南也教不会你什么,倒不如跟我呢!” 应龙怒目而视,说:“你有什么本事让我做你的徒弟!” 那钓客勃然大怒,将钓杆斗笠一齐拍到水里,吼道:“我有什么本事?你师父的那只手臂就是我砍下来的!” 应龙心下骇然,朗声说道:“既然是我师父的仇人,那就是我的仇人,想让我拜你为师,想也别想!” 那钓客冷笑道: “我还非做你师父不可了,我要让他徒儿拜我为师,修习我的剑术,我要证明我的剑道才是举世无双。” 他说到最后已经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身上的坎肩被海风吹开,漏出一条极深极长的伤口 应龙指着钓客身上的伤口,冷笑道: “那你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你的剑道举世无双,又怎么会有人能砍伤你?” 钓客匆忙拉过衣服,遮住了伤口,说:“别跟我废话,你学还是不学,若是想学,就磕头拜师,我定然好生教你,若是不学,那可就不好说了。” 钓客摆了摆手,可儿一声惊叫,几名鱼贩已经将可儿拖到一旁,明晃晃的宰鱼刀横在身前,钓客抽了口烟,狞笑道:“小姑娘长得挺俊嘛!” 应龙忙摆手道:“你要是敢动可儿一下,我就——我就——” 钓客冷笑道:“你就怎样?” 应龙眼疾手快,也不多想,夺过一把宰鱼刀,横在颈前,说:“你不是想让我做你徒儿吗?你不是想拿我报仇吗?我这就死了!” 钓客面色冷峻,手紧攥着拳头,说:“你倒死得轻巧,这位好姑娘可一时半会死不了呢!我把她扣在鱼市,好酒好菜招待,你倘若不用心学我的剑法,又或者将这件事告诉兮南,就准备替她收尸吧!” 应龙怒目而视,挺立不动。 老钓客不动声色的说:“我王逐鹿一辈子收的徒儿千千万万,也不差你这一个,你每日来买鱼,我趁机教你几招!” 应龙垂下了头,将刀丢在地上,身后的几名魁梧大汉挟住应龙的手臂,应龙只感觉头上挨了重重的一闷棍,旋即晕了过去。 第46章 酒自醉人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醒来时已经躺在北海城的广场上,腰间挂着那柄木剑,身旁放了一袋新鲜的活鱼。 他失魂落魄的爬了起来,抬眼看去,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全注视擂台,只见擂台上剑气激荡,明晃晃的闪作一团,两个人影穿梭其间,人群更是喝彩不断。 息战半响,擂台上的二人剑拔弩张,左侧的是北海剑馆馆主——烟云道,右侧的是沁水剑馆馆主——沁天,北海城擂台比剑已是常事,但两个馆主亲自比剑却是少之又少,何况二人既比试剑招,亦比试剑力,战意酣畅时,已经全然不顾,飞来的剑气已经重伤台下数人,一众看客慌张的四散逃开。 应龙迷迷糊糊的站起来,脑袋一阵一阵的刺痛,人群这样猛地一退,又将他推翻在地,应龙一阵恼怒,正欲发作,但四肢百骸使不出一点气力,只得盘坐于地,闭目调息。 烟花道与沁水实力不分伯仲,已然斗了数百回合,恍然一道剑斩飞出,正对着倒地的应龙。 人群大声呼叫,可飞来的这招剑气充盈,竟无一人敢上前施救,应龙正是闭目调息,对人们的呼叫也置之不理 恍然一道白影纵跃在人群的肩头,这人手持折扇,白衣白袍,长发飘飘,身法甚是轻盈,转眼已挡在应龙身前,折扇中探出一把长剑,剑身黑白相间,像极了染墨的宣纸。 他面色严峻,举剑刺去,硬生生的接住了这一招剑气,却也被震的后退连连,人群中窜出几名白衫仆役,扶住了这人,喊道: “少爷,有没有受伤?”——“少爷,没事吧!” 那人扶着胸口,咳嗽不止,有气无力的喊道: “父亲,叔叔,家中备足了好酒好菜,你们快歇息歇息!” 此人正是北海剑馆少馆主——墨染,擂台上的烟云道看到自己的剑气险些伤到爱子,更是羞惭不已,忙摆手道: “沁水兄,你我不分伯仲,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已备下酒宴,不如喝杯酒去!” 沁水朗声大笑,说道:“也好也好!” 二人同时罢手,烟花道小心翼翼端详着儿子,低声道: “儿子,没伤到吧!” 沁水心下骇然,细心打量着墨染,瞧着这人年纪轻轻,体态纤弱,竟敢硬接方才的剑气,剑道上的造诣着实不小,而自己的弟子中,能与他比肩的真是寥寥无几,他叹了口气,心道: “我与烟云道的剑法平分秋色也就罢了,可门下弟子终究找不出一个能与墨染齐肩的,多少年后,自己还不是枯骨一具?那时候的沁水道馆真能如今日般称雄北海城吗?这次比剑我算个平手,可日后呢?”想到此处更是颓然丧气,再无喝酒的兴致,拨开人群径直走了。 烟云道见爱子只受些许内伤,只需调养数日,当即大笑数声,正要挽着沁天的手臂一醉方休,却哪里能找到沁天的身影,墨染也指着人群的一处,说道: “快去看看刚刚晕倒的那人!” 人群纷纷退开,可那地面上空荡荡的,只留一条死鱼。 应龙恍恍惚惚的回了家,兮南已经将方才送来的酒装入坛子,堆叠在一块,他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面容纠结万分。 应龙手里的鱼全被刚刚的剑气震死,他将死鱼扔到一边,说道:“师父,快教我剑法,我要杀人!” 兮南笑了笑,在应龙身后看了看,问道: “那姑娘没跟你回来吗?” 应龙红了脸,说:“北海城有她一处亲戚,她暂时不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不回来好!不回来好!”兮南丝毫不在乎应龙锅底似的脸色,将酒坛抱在怀里,大笑道:“为师今天高兴,这就教你剑法!” 兮南大笑过后,微一沉吟,说: “这‘九极天’剑法嘛,挥剑时好似凌于九天之上,剑法轻盈又雄厚,一共有九式,为师这就教你第一式!”说罢饱饮了一大口,双颊微红,夺过应龙的木剑,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 应龙本觉得九式剑法太少太少,但见兮南纵跃自如,剑影飘飘,心中大是欣然,手臂跟着挥舞。 兮南一剑舞毕,负手而立,说道: “这是第一式,我取了个名字——酒自醉人!好不好听啊?”说罢抱起一坛酒,自顾自的出了门外 应龙接过木剑,屏息凝气,只感觉放才的剑影依稀闪烁在眼前,闭目持剑,照着兮南的模样演示起来。 兮南时不时的看向应龙,只见他招式笨拙,全没轻盈样子,叹道: “剑法哪有挥舞的这般笨重的,我——我得想个办法!”微一沉思,叫道:“徒儿,你过来!” 应龙收剑,感觉浑身的龙气隐隐在筋脉里,随时都能喷薄而出,可有找不到窍门,便问道: “师父,这招‘酒自醉人’我练的怎么样?” 兮南笑而不答,招手道:“你过来!” 应龙刚一过去,兮南就将怀中的酒壶扔去,说道: “将这酒都喝掉!” 应龙面容尴尬,说道: “师父,我不喝酒的!” 兮南说道:“我酒鬼的徒弟哪能不喝酒,你喝不喝?你不喝我就——我就将你逐出师门!” 应龙盯着怀中的酒坛,狠下心来仰头喝净,只感觉酒水窜入五脏六腑,胸口微微发热,脸已经通红了,他将酒坛举到眼前猛戳几下,喃喃自语道: “兮南,这酒——这酒——” 兮南见他双颊火红,脚步摇晃不定,显然已经醉极,忙将他逼入练功房内,看着角落里的酒坛,叹道: “那么点酒哪里够,我得去找些酒来!” 应龙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好似漂浮在水上,挥起剑来更是得心应手,招招刺去,剑气犀利,已和兮南方才使的一般无二。 第47章 北海往事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脑子里晕晕乎乎,一把木剑却是挥的虎虎生风,他端起墙角的酒壶,仰头喝干,剑法一直练了几十遍方才罢手,四肢酸软不堪,有气无力的骂道: “老钓客,明天就用这一招取你的命!” 屋外一声吆喝,远远的巷子里走来几人,兮南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几名酒坊的工人,各各喘着粗气,身前端着两坛酒,兮南指着墙角说道: “摆到这儿,整齐一点!” 工人们谄媚似的摆好了酒壶,接过了赏钱便走了,应龙跟着关上了屋门,屋外黑蒙蒙的夜里星星点点,想来已经很晚了, 兮南拔出腰间的长剑,舞了一个剑花,垂手怅然长叹,眼里泪光闪闪, 应龙忙问道: “师父,你怎么——” 兮南摆手说道:“别问!我刚刚教你的那招练的怎么样了?” 应龙哈哈笑道: “师父,我这就练给你看!” 兮南头也没抬,叹道: “改天吧!今日你早些睡,我——我——”兮南并没说完,一手扶着楼梯,踉踉跄跄的走上了二楼, 应龙搔着脑袋,悄悄的跟了上去,只见兮南靠在窗框,手里端着一壶酒,月光洒在他身上,他额头的几缕垂发雪白 兮南收剑,怒道: “不是说了让你睡吗?你怎么跟了上来!” 应龙不理会兮南,也坐在窗沿上,痴痴的盯着月亮,心里一时杂陈五味,喃喃道: “师父,你也是在想谁吗?” 兮南先是一惊,又长笑道:“对啊对啊,是我的一个老朋友!” 应龙问道:“是那日与你比剑的烟云道城主吗?” 兮南勃然大怒,骂道:“不是不是!他怎么配做我的朋友!” 应龙转头盯着兮南,兮南说道:“烟云道的落马樱花剑算的了什么?还有沁水的天水一色剑,铃木宫雄的阿鼻道三十三刀,这些都算不了什么!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有一个人来这北海城连败三大高手,也只有他才配做我的朋友!” 应龙绞尽脑汁的想,似乎只有罗睺大哥能有这样的能耐,顺口问道: “是罗睺大哥吗?” 兮南又是一惊,上下打量着应龙,说道: “不是!他是魔祖嘛,这几年把三界折腾的沸沸扬扬,他固然有那样的能耐,可我说的那位朋友不是他!” “师父师父,罗睺大哥是坏人吗?” 兮南沉思良久,摇头道: “他不是!” 应龙拍着窗框,大笑道:“我就说他一定是好人嘛!” 兮南苦笑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说着拔开壶塞,满饮了一大口,接着说道:“孩子,这世间是非善恶不是很好评判的,对人神二界,他可是臭名昭著的叛天者,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对魔界,他可是英雄,是救世主呢!” 应龙沉吟不语,兮南笑道: “我也不问你为什么叫他大哥,我的那个朋友叫王逐鹿,他可没你大哥那样大的能耐” 应龙问道:“那他呢?怎么不见他来找你?” 兮南苦笑道:“他?想必他不会来找我了吧,也许他忙的很呢!” 应龙追问道:“师父,他也是剑客吗?” “当然是!” “师父,他是怎么和您做的朋友?” 兮南眼里噙着泪水,哽咽道:“我——我——我——” 应龙见他痛苦万状,想来其中必定有什么说不得的苦衷,连忙劝道: “师父师父,你别着急,都怪我多嘴,我不问了!” 兮南执拗的擦干泪水,说道: “不,我偏要讲,这是我生平一大恨事,我也不打算再收徒儿,就讲给你听吧,不过你要答应师父,倘若师父至死都见不了他一面,你就替我去找他,你就说:我兮南承认他是北海剑道的第一高手!” 应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兮南盯着月亮,娓娓说来: “北海城外靠着人界泯海,沿着海岸坐落的大大小小三十六座岛屿,当时北海城有四大高手,烟云道,沁天,铃木宫雄,还有就是你师父我,北海城剑道昌盛,常年自诩为名门正派,一直到他来的那天,他自称三十六岛岛主,手持三十六岛岛印,逢人便切磋剑术,下手很有轻重,从不伤人性命!” “他三日连败三大高手,当真不可一世啊!却独独剩下我,很多人跑来说他的不是,说我们名门正派绝不能败在海外岛主身上,我当时信以为真,可‘九极天’的第九式我怎么都不会,我——我当真没有把握赢他!” “他终于还是来了,就在这剑道馆,那日天空晴朗的很,他长的膀大腰粗,腰间别着一把长剑,身后跟着烟云道,沁天,铃木宫雄,那时我握剑的手都是颤抖的!哈哈哈——哈哈哈——” “我与他比剑,我从没见过这样难缠的对手,他似乎与我心意相通,我们白日比武比剑,晚上抵足而眠,就这样一连五日都不分胜败,而我们友谊日深,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远远没有传闻的那般心狠手辣,虽身在蛮夷海岛,却也是一副君子之风——” “到了后来,我们情谊日笃,原来泯海海岛亦有自己的剑道,只是与北海城颇不相同,我与他的每日切磋,剑艺跟着突飞猛进,都要忘了自己是什么狗屁名门正派了!他还请我去他家做客,他愿意把二分之一的岛印送给我,我也去做他那样的逍遥岛主!” “后来又是擂台比武,似乎所有人都想分个胜败出来,铃木宫雄送来一件长衣,我穿的那件长衣与他在擂台对垒,那天有好多好多的人,还有不少渔民海贼,我俩各拼尽全力,一直斗到第五百回合,他不知为何一个趔趄,我一时情急,竟然用出‘九极天’的第九式——落尽飞花,他的眼神不解愤恨,也以同样的至强一击还招” 应龙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啊!师父的左臂便没了,而我也刺中了他的前胸,我昏迷多日,我一直想不通那日他为何一个趔趄,又为何那样看我!我走遍三十六个岛屿,始终找不到他,后来回到这道馆中,浑浑噩噩直到今日!” 应龙猛然想到今日的那个老钓客,他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砍掉了师父的手臂,而他的前胸也确确实实有一道伤口,莫非他就是师父的朋友——王逐鹿,他连连摇头,嘟囔道: “不会的!不会的!” 第48章 八九玄天功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醒来已经是上午,师徒俩各靠着一个窗框睡得正香,兮南眼角挂着一滴泪,摇摇欲坠的,却还没有落下来。 应龙心里有太多疑惑,他从屋内找来一张薄被,盖在兮南身上,还在他身旁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去买鱼吃。 做完这些,应龙提着木剑走出屋门,心道:“那个老钓客要是不把可儿交出来,才不管他是不是师父的朋友!” 说罢提气狂奔,一直跑到北海城外,路上萧条冷清,往日的人堆也没了踪影,城中央的擂台边却是人山人海,“叮叮当当”的剑声碰撞不停,应龙头也没抬,径直跑了过去。 他一口气跑到鱼坊,门口的鱼贩没说一句话,低着头便走,应龙不紧不慢的跟着,心里还在想:“他要是不把可儿交出来,才不管他是不是师父的朋友!” 二人沿着沙滩走到一间砖屋,屋子很宽很大,胖墩儿似的扎在海岸线上,屋檐隆起,上面还有海鸟海鸥的巢,水滴淅淅沥沥落下来,鱼贩走到砖屋前便停住了,应龙推开门,正巧遇到一名瘦小的仆役,手中端着菜盘,嘴里埋怨个不停。 一名厨子模样的中年人将炒锅一扔,吼道:“他妈的,今天我都做多少菜了,老子一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能吃的女孩!” 应龙偷偷一下,悄悄跟上那小仆役,他想悄无声息的将可儿偷走。 二层的一间屋门“哗啦”一声开了,老钓客穿着一身白色长袍,面色雍容恬淡,淡淡说道:“怎么?要跑吗?” 他托着长栏飞身而下,好似一只雪白的大鸟,挡在应龙身前,说:“小子,我等你很久了!” 应龙拔出木剑,上下打量着钓客,心里已经有了盘算:“我用第一式‘酒自醉人’!他若是那个打败三大高手的王逐鹿,就一定伤不了他!他若不是王逐鹿,那我就趁机救走可儿!” 应龙挺剑直刺,“九极天”虽只有九式,但每一式都自成一脉,第一式飘逸有度,步法出其不意,好似醉酒一般,所以被称为“酒自醉人!”。 老钓客看着他前前后后的步法,手指轻点,而后掏出一只木剑,应龙直刺过去,老钓客斗转剑身,只微微一拨刺来的剑锋,剑锋突转,应龙收势不及,身体便扑向了老钓客,老钓客身子一让,他便撞到墙上去了。 应龙一个空翻,鼻血都顾不得抹,先喊一句:“再来!”说罢猛吸一口气,手里木剑腾飞,好似一道白光窜动,老钓客也不怠慢,目光炯炯直勾勾的盯着应龙。 应龙脚步飘逸,刚开始的几招还不忍往钓客身体的要害招呼,可时间一长,老钓客只守不攻,一把木剑护的周身严密之极,应龙暗暗心惊,等到这一式剑法使出两遍,早已累的气喘连连,那老钓客眉头紧锁,问: “小子,你这招叫什么?” “九极天——酒自醉人!” 老钓客猛的收剑,一脚将应龙踢出老远,闭目沉思。 应龙心下大骇,第一式步法虚虚实实,竟然被他悠闲的一脚踢中,不由得沮丧道:“我打不过你!” 老钓客猛地睁开眼,问道:“兮南还教了你什么?” 应龙撑着剑站起,说:“没了!” “没了?”钓客喃喃道:“也对,像你这样的笨小子,一天也只能学这么多!” 应龙趁他风声,趁机往窜上楼梯,高声喊道:“可儿,可儿,你在哪?” 几名健壮汉子封住楼梯口,应龙自然而然的使出“酒自醉人”一招,脚步徐晃,转眼跨过两人,再反手一推,两名汉子咕噜咕噜的滚下了楼梯。 可儿听到呼叫,便从门中跳了出来,衣衫干净整洁,笑容盈面,一点被抓的慌张模样逗看不出,手里拿着一把黑乎乎的东西,笑着喊: “应龙,你来找我吗?你别急,快尝尝这儿的风干鱼尾!” 应龙哪里顾得上吃东西,一把抱住可儿,拔出木剑指着追来的几人。 可儿将剑压了下去,娇笑道:“他们又不是坏人的,他们还给我东西吃呢!” 应龙却是不敢松懈,对着追来的人,粗声喝道: “别过来!” 他刚说完,只感觉可儿的手指撬开了他的嘴,那香浓软辣的风干鱼尾便钻了进来,他微微一嚼,滋味便更浓,再一嚼,滋味那是浓上加浓,就这么嚼了几口,竟然有些欲罢不能了,他想着:可儿衣服也干净,食物还这么好吃,远比在师父家中舒坦多了。 这么一想,心里就不是滋味了,也不知是担心还是艳羡。 那几名追兵大呼不止,一直将二人逼入墙角,老钓客从人群中走出来,只说了一句话: “你也绝对带她不走!” 应龙收了剑,含情脉脉的送走了可儿,躬身道:“王前辈,我明天再来找你!” 老钓客微微一笑,说道:“你都告诉那老东西了吗?” 应龙忙道:“不是!我没有。” 应龙见他似乎有天大的火气要发泄,推开了他气呼呼的走了,老钓客怪叫几声,喝道: “小子,你往哪里去?” 应龙头也不回,说道:“等我学全九极九式,我再来找你!” 老钓客飞身而下,穿过数人挡在应龙面前,指着他说的: “我也教你一式,我的《八九玄天功》不比他《九极天》差!你学还是不学,你若是不学,我现在就将那小妮子拉去喂鱼!”王逐鹿见他不应,指着可儿吼道:“将她拖走!” 应龙忙拉住王逐鹿的衣摆,恳求道:“我学我学!” 第49章 旗鱼式 - 狰天录 - 粥小晓 王逐鹿走在一条甬道内,他的拳头锤着墙壁,嘴里喘着粗气。 应龙默默跟在身后,他也不想太冒失的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半个时辰,应龙问:“前辈,你和我师父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呢?” “误会?”王逐鹿笑了,狭长的甬道内全是他狰狞的鬼魅似的笑,他说“我倒希望是误会!” 应龙固执了,他说“一定是误会!师父昨天还说了:他承认你是北海城剑道第一高手!” 王逐鹿他转过身来,眼神如猎豹一般机敏,他吼着:“我王逐鹿,还需要他承认吗?” 应龙看着这个倔强的人影,他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几次欲言又止,头就深深的埋了下去。 王逐鹿:“小子,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说话,信不信我把那小姑娘拉去喂鱼!” 应龙又想气又想笑,他说:“我说了有什么用?” 王逐鹿的拳头把石壁敲的更响了,他吐了一口气,问:“他经常提起我吗?” 应龙:“昨天提到的!” 王逐鹿的眼里蒙了薄薄的一层泪,他的嘴角抽动,慢腾腾的转过身,敏捷的眼神也如退潮一般散去了,他继续走,脚步就很慢很沉重了。 应龙说:“或许是什么误会呢?” 王逐鹿面容憔悴如纸,他的语气也和脚步一样慢一样沉重,他说:“多年前的那次北海城擂台,我与他战到五百回合,他竟然用了苦胆粉,还用出我从未见过的一招,要不是我在最后一刻领悟‘八九玄天功’的至高一剑,我还能站在你面前吗?我还能领着你走这条甬道吗?” 王逐鹿知道应龙要辩解,他的声音变大变响,他要把应龙嘴里的话全挡回去:“我想了数十年,前前后后想了数百遍,周围的剑客绝没有机会!你说他不是那样的人,可他心底知道:像我这般的蛮夷剑道,是绝不能胜他名门正派的!他无所不用其极,他好狠毒啊!” 应龙问道:“前辈,那苦胆粉是什么?” 王逐鹿骂道:“下三滥的玩意儿,若不是我生于海岛,那日还真不见得能躲过呢,苦胆粉若是沾上皮肤,立刻便能侵入五脏六腑,大罗金仙都救不了,要不是我情急之下后扯几步,我就死了!你懂吗?我就死了!”他吼道,醒狮一般的吼:“若这苦胆粉是巧合,那他后来使出的那招是怎么回事,我与他切磋数日,将‘八九玄天功’的万千变化倾心相授,他却还藏着一招,这也是能狡辩的吗?” 应龙耷拉着肩膀,叹道:“那你为什么不把我杀了!我是他的徒儿,他说以后再不会收徒了,你杀了我,师父或许会难过悲苦一点,你解了恨,再不要埋怨师父了,好不好?” “不!”王逐鹿狞笑着:“明明还有更有趣的法子呢!” 二人正说着,王逐鹿推开一道石门,手掌轻拍了几声,屋内窜起几团蓝火,火光印在大厅的墙壁上,九张精致的绸布落下,正中是一张磐石床,石床泛着五彩斑斓的荧光。 应龙环顾四周,问:“前辈,这是哪?” 王逐鹿笑道:“自从我练成‘八九玄天功’,就再没来过这里,这门功夫分内功和外功,内功需在这石床上调息吐纳,直到将体内的元气练到随心所欲,外功却是从这九副画中取得,这九副画很是难解,你先去掀开左边的一副!” 精致的绸布掀开,画上是一条银白色的小旗鱼,在数白条鲨鱼之间穿梭躲避,应龙看不懂,转头询问王逐鹿。 王逐鹿盯着画呆了半响,叹道:“这门功法奇就奇在这里!妙也妙在这里!我只能教你内功调气的法门,帮你进入画中境,而你外功的老师只这几副画,你能理解多少,便能学到多少!” 应龙吃了一惊,他还从没听说过这样传授功夫的方法呢! 王逐鹿喝道:“你这几个时辰就看这一副画,等你学好了,再学下一副,我先教你调气之法,助你进入画中境,别愣着,坐到石床上去!” 应龙盘腿坐在石床上,王逐鹿一只手压在应龙的头顶,热气从头顶灌入,应龙脸上红一片白一片!身体一阵冷一阵热,片刻便昏睡过去。 王逐鹿茫然的盯着应龙睡意昏沉的脸,自言自语道:“兮南为何挑的是你呢?”他上下打量应龙,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悄悄退出地室,掩上了石门。 应龙坐在石床上,四肢百骸清凉舒爽,于此同时,那幅画中的旗鱼摇着鱼尾,鼓着鱼腮,竟似活了一般,游到他的身旁,应龙的身体猛地下坠,周围涌入大片大片的海水,恍恍惚惚间,他已经变成那条银白色的旗鱼,面前鲨鱼群呲牙鼓塞,气势汹汹的盯着他。 小旗鱼左躲右闪,每一次被鲨齿碰到,都一阵钻心的痛楚,而从躲闪的步伐演化而出的,便是‘八九玄天功’的第一式——旗鱼势 应龙在画中练习半响,“旗鱼式”的步伐愈是纯熟,他凭借“旗鱼式”的身法和步法将锐利的鲨齿悉数躲开,然后才真正清醒了,昏暗的石室内依稀闪着几抹蓝色火焰,应龙跳下石床,身体似乎和刚刚小旗鱼那般轻盈敏捷,正是这时,那幅旗鱼画后的石壁悄声打开,一团蓝火在应龙身前绕了几回,就飘进了石壁后的洞口。 应龙跟着那团蓝火钻人洞口,身后的的石壁轰然关上,应龙推了数下,无奈石门太重,他也只能跟着蓝火。 没走了多远,远处亮光突显,伴着风声和涛声,一齐灌入应龙耳朵里,那一定是出口了,应龙欣喜的叫道:“那一定是出口了!” 蓝火就在这时戛然熄灭,石壁里传来沉闷的碎石声,应龙知道甬道内一定藏着机关,朝着那亮光飞奔,石洞内黑乎乎一片,猛的一声破空声响,几只长矛从左侧射出,“嗖”的一声刺向应龙侧身,应龙跟着一个停转,使出刚学到的旗鱼势,身子一扭便躲开了。 而后是越来越多的长矛利箭,应龙好似画中旗鱼,在数万条白鲨间躲闪,身上的衣衫划破不少,但缺是毫发无伤,笔直前进。 身后的道路开始坍塌,应龙也在最后一刻闯出了石洞,身后轰隆碎石,面前海浪涛涛,石洞外的沙滩上摆着一袋风干鱼尾和一张字条,字条上面写着: “小子,还有命吗?” 应龙想起刚刚的凶险,不禁狂笑数声,提起那袋鱼尾飞奔而去。 第50章 飒叶秋风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提着风干鱼尾跑回剑馆,兮南醉意熏熏地躺在酒坛中央,轻哼着小曲儿,应龙举起干鱼尾,叫道: “师父,我给你买了鱼干回来!” 兮南微微一仰头,笑道:“鱼干?妙!正是下酒的好东西!” 应龙苦笑着夺过兮南怀中的酒壶,说道:“师父,你怎么还喝酒,你——你快教我‘九极天’第二式!” 兮南微微一怔,笑道:“徒儿,昨天刚教你的第一式,你就练好了吗?剑术的步法堪比根基之重!你走几步我瞧瞧——” 应龙深吸一气,原地舞了个剑花,而后一路“酒自醉人”剑法使将出来,脚步前后虚实,颇得兮南真传,屋内一时剑影飞腾,兮南轻放下酒壶,细细的盯着应龙 应龙兴致正高,猛然心下一惊,自己挥舞的这一式怎么越来越多了‘八九玄天功’中旗鱼式的影子,一想到这儿,骇然的瞟了瞟兮南,只见他死死盯着自己,模样也颇是疑惑不解 应龙一剑舞毕,收剑道: “师父,我——我——” 兮南又是疑惑又是惊奇,呆立一旁懵然出神,喃喃道: “这个——这个——是不是和我教你的有些不一样呀!” 应龙搔了搔头,拉起兮南,心虚的说道: “师父,别管这些了,您快教我第二式!等我学全了,再把其中的缘由讲给您听!” 兮南愣了半响,才无奈地点了点头,指着两坛酒壶,喝道: “抱着这两坛酒跟上我,我才教你‘九极天’第二式——飒叶秋风!” 应龙笑着抱起两坛酒,耳边一路风烟起,兮南却已跑出老远,应龙拔足飞奔,大喊道: “师父,等我!” 应龙抱着酒坛颇是吃力,好在兮南也不故意甩开他,只远远给应龙留个身影,师徒二人在北海城飞奔,一直奔出城外,跑到了一片枫叶林,此时却不是深秋,枫林碧绿如波,棵棵壮硕 兮南向后看看,笑着伸个懒腰,跳到树枝间,从怀里掏出那袋鱼干,大口吃了起来, 应龙气喘吁吁的跟来,一眼瞟见树枝间的兮南,高声喊道: “师父,别吃了,你快教我!” 兮南斜靠在树枝间,指着鱼干赞道: “香!” 应龙叫了数声,兮南均是不理,直到将一袋鱼干吃完,才慢吞吞地说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 应龙忙问: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兮南摘下一片枫叶,握在手里摩挲欣赏,叹道: “等到秋天,等到这些枫叶由绿变红,再等一阵风来,这里树叶翩飞,你就可以练了!” 应龙苦笑不跌,说道: “难道我要在这儿等几个月,可我今天就要学会!” 兮南斜眼一瞟,不屑道: “你又不是管理时令的天神,好徒儿,乖乖等吧,这东西强求不得!” “我——我——我不信!我偏要强求!”应龙沮丧的举起两坛酒,做势要扔在地上 兮南慌忙跳下树来,喝道: “你生气归生气,可不能对着酒壶洒气!快快给我!” 应龙抱紧酒坛,后退数步,愤然道: “你要是不教我,我今天就把这两坛酒砸了,连同家里的,北海城里的,都砸个一干二净,看你还喝的着什么!” 兮南脸腾的蹿红,尴尬说道: “本来——本来是也有办法的,可——可我两天教你两式,你岂不是九天便能全学会!我自负剑道奇才,可你怎么比我还学的快,还快了这么多!刚刚看你那式‘酒自醉人’虽和我教你的不尽相同,可——可明显比我的高明的多,我——我不信,我偏偏不信!” 原来应龙刚刚的那一式‘酒自醉人’,竟然与刚学到的‘八九玄天功’中的‘旗鱼式’相互融合,各取所长,成了远超二者的另一招式,应龙却是不知,倒是以为师父发现了自己偷学招式,要责怪自己,缓缓放下酒坛,双膝砸地,哽咽道: “师父,这其中的隐情您不得而知,我暂时也不能说于你,您快教我第二式——飒叶秋风!若是耽搁了,可儿——可儿她——” 兮南微微一愣,朗声笑道: “罢了罢了,我就你这一个徒儿,自然该倾囊相授,就是你——”兮南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就是你以后要杀我,我也——我也——” 应龙脸色惊变,慌忙说道: “师父,若是我有害您之心,自当受五雷轰顶,若是有人要害你,我就是拼尽了性命,也护您周全!” 兮南忙扶起应龙,拍干净他身上的灰土,大笑道: “得徒若此,夫复何求!我只跟你开个玩笑,你却发这样的重誓!师父也这么大年纪,死乃天命所归,怎么敢奢求你为我续命!哈哈哈——哈哈哈——” 笑罢大袖一挥,一阵狂风席卷而出,身旁的枫树急速晃动,万千树叶翩翩坠落,旋作一个气团,兮南夺过木剑冲入叶阵,一时剑影飘飞,每一次白影掠过,好似白鸥略水,尖锋落处,树叶跟着碎成两半,等到狂风渐熄,那飞旋的树叶铺满一地,定睛一看,才发现叶子悉数成了半片 兮南抖了抖身上的碎叶子,笑道: “好徒儿,像师父这样练,出剑既快既准,今日倒是便宜了你,叶子只落下了这几片!师父在一旁为你鼓风,你快去吧!” 说罢将木剑递给应龙,应龙微一迟疑,只感觉身后被人猛地一推,而后一阵狂风将他吹入了叶阵 应龙初入叶阵,身旁叶子气势不减,应龙出剑猛刺时,那叶子却又不知飞到了哪里,每每出剑,甚至连叶子的边都碰不到,顿时心灰意懒,不由得叹了口气 兮南眉头轻皱,心里闪过一丝念头,大声喊道: “好徒儿,可儿姑娘怎么了?” 应龙嘴里呢喃不止,轻声说道:“可儿——可儿——可儿——”每说一个字,便是多了一分力气,心里怒火连绵,不由得攥紧剑柄,大喝一声: “看招!” 木剑窜出,只抵在叶子的脉络上,再轻轻一撩,一只叶子应声碎落,两边虽没兮南方才切的那般整齐规整,但好歹是断成了两半 兮南瞪圆了眼睛,一手扶着空空的袖管,叹道: “这小子——这小子——,对了对了,他是龙狙的儿子,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可他也要继承龙狙的天命吗?” 应龙微微闭上眼睛,站在原地,耳边沙沙声响,似乎每一片叶子飞舞的轨迹都清晰起来,他轻声一笑,攥木剑的手却更加紧了! 第51章 剑擂 - 狰天录 - 粥小晓 《九极天》第二式颇费了些功夫,应龙在漫天叶阵中徘徊许久,招式愈发得心应手,可每次风力渐尽,都有将近半数叶子完好无损,此时他的剑招离纯熟境界,还是相去甚远。 兮南盯着应龙,一只手既鼓风又饮酒,早已累的酸软,高声叫道: “好徒儿,练到这步已经很不错了,快下来歇歇吧!” 应龙撇嘴不理,心道:只要这里的叶子再多一些!我就可以练成,一定可以练成! 兮南翘着腿,也懒得鼓风了,暗暗叫道: “我修炼“飒叶秋风”时,不眠不休练了七日才有小成,你若是这半天就能练会,我干脆认你做师父得了!” 傍晚也不知何时来的,应龙半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出神,沮丧的喃喃道: “师父,我算练成了吗?” “这个——这个——大概算吧!” 应龙固执的喊道:“不!师父,我不要大概,没练成就是没练成!” “哎!别这么较真嘛!就是真正的剑道大高手,也不可能一日学会一式!你——”兮南本想出言安慰,又瞟到应龙心灰意懒的样子,也停口不说了 二人沉默半响,兮南叹了口气,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回道馆!” 应龙没说话,捡起一枚完好的枫叶,握在手里生生捏碎了。 兮南本想拉起应龙,可踌躇数次,还是独自走了,一面走一面大声喊道: “徒儿,这枫叶林很美吧!可你还没见过,这里秋天的模样呢!我先回道馆了,你今晚回不回来都无妨,可明天一定要买回午饭来,像今天的风干鱼尾就不错,道馆里只有酒喝,颇是苦闷了点!” 应龙摊开手掌,绿色的汁浆钻入指缝,他微微仰头,正好迎上了一抹皎洁月色,脸上斑驳的泪痕满满,在月光下更是显眼,他执拗的昂着头,耳边习习风声,身上龙气泛滥,几团龙气回转缠绕在剑上,应龙脑海里电光火石般一闪,似乎领悟到了什么,沉沉哼道: “九极天——飒-叶-秋-风-吟!” 应龙木剑连连出手,白色剑气倾泻而出,枫叶林里白茫茫一片,而后收剑长吸一口气,飞奔向了兮南,他刚一走远,只听一阵枝丫颤动,周围的几颗枫树拦腰断裂,轰然倒地。 兮南摇头苦笑,手托着应龙的肩膀,说: “你斩开几片叶子明年便能长出来,可砍倒几颗枫树,就总是——总是可惜了一些!” 应龙搔头道: “我——我没想这么多!” 兮南痴痴的看向枫叶林,惋惜道:“我们走吧!” 二人乘着夜色,渐渐走回北海城,北海城里灯火通明,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擂台旁人声鼎沸,兮南指着远处缓缓说:“去看看谁在比剑!” “嗯!” 二人缓步走到擂台旁边,只见一位俊美少年负手而立,身旁悬着一把黑白相间的利剑,旁边的一名剑客已经败下阵来,伏着胸口退下了擂台。 一名看客连连摇头,说: “又输了,北海少爷难道无敌了吗?” “我看不一定,沁水道馆,铃木道馆不是都没派人来!” “哎!派人来也不见得有用!这小子年纪轻轻,可剑道造诣已不逊于他父亲烟云道了!” 应龙心下一阵窃喜,低声说道:“师父,我去试试。” 兮南一手攥着应龙的胳膊,摇头沉吟,缓声说:“你功力尚浅,还不是他的对手” 应龙鼓着胸膛,说道:“我偏不信,我——” 应龙还没说完,兮南却已跳上擂台,人群沉默半响,顿时响起一阵惊呼。 兮南向四周扫视一眼,目光落在北海少爷烟墨染的身上,而后大笑数声,说道: “好侄儿,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个小娃娃,如今摆下这九日擂台,连克数位高手,当真风光无限啊!” 烟墨染脸上一惊,忙躬身行礼道: “叔叔,哪里的话,您也来赐侄儿高招吗?” “我见你连赢数日气势正盛,我是老古董了,但总觉得这人嘛,赢得太多总不是什么好事!” 烟墨染语气微颤,说:“那——那叔叔的意思呢?” “那我就指点你几招,来日方长嘛!得趁你羽翼未丰时逞逞长辈威风!” 烟墨染五指曲张,那把黑白相间的配剑便落入手中,抱拳道: “叔叔的掠囚剑呢?怎么没见带来!” 兮南慵懒的用小指搔搔头发,说道:“你进招吧!它马上便来。” 烟墨染瞟了一眼身旁的仆役,那仆役立刻会意跑走,烟墨染紧攥着剑柄,深吸一口气,而后落马樱花剑法使将出来,一剑刺出,空中竟然凭空多了几道尖锋,明晃晃的闪作一团,若是旁人,必然难以分辨,却见兮南身子一侧,竟毫发无损的躲开,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烟墨染倒转身子,长剑斜劈而下,喝道: “落马樱花——没蹄花!” 那剑身上的墨色沉于尖锋,抖作数朵墨梅,兮南后退数步,每一落脚,都有一朵墨梅花激射飞出,落在兮南的每一个脚印,而后轰然爆烈。 爆炸的烟尘里,兮南憨声笑着,叹道:“不错不错” 烟墨染脸色涨红,挺立长剑,笔直的刺了过去,叫道: “落马樱花——苍穹一剑!” 尖锋周身白光充盈,竟先后化作五把幻剑,齐齐飞来,这五把飞剑射向兮南的死地,只听一声急速的破空声,一把荧白长剑直插入地,擂台上掀起一团巨浪,那袭来的剑影震成数片光影,烟墨染也被震飞了老远,险些出了擂台。 兮南握着剑柄,爱惜的看了数眼,说道:“掠囚,你若是来迟一些,我偏是黄泉冥海的鬼魂了!” 人群响起一阵议论,烟墨染的脸色黑了一片,只听兮南沉吟道: “‘苍穹一剑’该有九道幻剑,你小小年纪已经有了五道,日后剑道必然在你父亲之上!” 烟墨染凭空受了一气,愤然道:“胡说,父亲说了‘苍穹一剑’最强也只八道幻影,怎么会有九道?” “你不信?” “我不信!” 兮南大笑数声,手中的“掠囚”剑指向天空,一竖月光砸落,萦绕于剑上,“掠囚”剑微微颤抖,似乎要爆裂开来,只听兮南一声大喝: “落马樱花——苍穹一剑!” 白光萦绕四周,竟然旋成幻剑九道,只见那九道幻剑齐齐射向烟墨染,烟墨染早看的呆了,竟楞在原地不知躲避。 昏黑中一道黑影冲来,正是北海城主烟云道,他此时面色严肃,手持长剑挺与胸前,喝道: “落马樱花——苍穹一剑!” 二人剑招相同,可烟云道这边却只有幻剑八道,与兮南的九道幻剑激烈对撞,一道对一道,掀起巨大的气浪,烟云道猛地振飞了擂台,呕血不止,气浪袭向兮南,却只撩开了袍角。 烟云道大声惊呼:“儿子,快躲!” 原来方才的激烈对拼,竟还有一道幻剑笔直的射向烟云道,应龙跳出人海,拔出木剑,挡在烟墨染身前,喝道: “九极天——飒-叶-秋风-吟!” 木剑连挥数次,数百万条剑气轰向那道幻剑,那道幻剑破开剑气,笔直的射向应龙,转眼便击在木剑剑身上,木剑应声断为两截,幻剑从应龙前胸刺入,顿时没了踪影。 第52章 幻剑九道 - 狰天录 - 粥小晓 人群的一阵惊呼过后,应龙缓缓的睁开眼睛,急忙摸索着自己的胸口,胸口竟没一丝损伤,还连一点疼痛都没 应龙怔怔的看向兮南,颤声问道: “师父,我怎么没受伤?是受了什么内伤吗?我还有几天可活?” 兮南笑的不能自持,又佯装痛心的说道: “哎呀,怕是片刻之后就会死!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应龙扔下了半截木剑,心里一阵伤感,喃喃道: “遗言?倒是——倒是也没什么!” 身后的烟墨染慌忙站起,将应龙扶着坐下,对着兮南吼道: “叔父,这位兄弟是为救我受的内伤,我——我愿代他而死,您——您快救救他!” 应龙身体本无大碍,但听兮南那么一说,竟然多了一层脱力的感觉,他一手攥着墨染的胳膊,叹气道: “兄弟,是你那日先救的我!我——我——” 烟墨染猛地想起,前几天的确在擂台前救过一位少年,想不到今日他又舍命救护自己,不由得落泪道: “不!那也不行,我说过代你而死,就是要代你而死!” 众人一阵挽叹,齐齐看向兮南,皎洁的月色铺在兮南的长袍上,一根空空的袖管显得尤为凄凉,此时他正盯着二人沉默不语 原来烟墨染为了能称雄剑道大赛,便摆下九日擂台,数日内连败城内多家道馆,而兮南为了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便用出九道幻剑,但他无意击伤墨染,便在其中略施伎俩,使那些幻剑在刺入人体时便会消失,烟云道以高超剑招撞击那幻剑九道,却被气浪振飞,而应龙功力尚浅,连一道幻剑都难以阻止,却让它阴差阳错的刺入身体,消失不见了 人群中只有烟云道瞧出这一点,他拄着剑站起,踉踉跄跄的走在墨染身边,轻轻一踢,喝道: “还不快谢谢兮南叔父,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你还有命在吗?” 墨染愤然道: “我才不要谢他,他若是让这位兄弟丢了性命,那我——我绝饶不了他!” 烟云道心下大惊,心下大赞儿子的魄力,面上却愈加严肃,喝道: “你知道什么啊!这位小兄弟半点伤都没——” 应龙猛地一惊,暗自用“八九玄天功”的内功运气,也感觉身体无恙,尴尬地坐直了身子,搔头道: “好像——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墨染瞪圆了眼睛,拍了几下应龙的胸口,见他的确无碍,忙起身跪在兮南面前,愧疚道: “侄儿——侄儿——有眼无珠!” 兮南忙扶起他,安慰道: “人品便是剑品,你为了我的笨徒儿甘愿舍弃性命,人品和剑术已达一流之境,可人外有人,谁能保证自己天下无敌呢?” 墨染点头称是,回头看着应龙,只见他扶着半截木剑,茫然出神 墨染微微一愣,又跑回应龙身边,接过他手里的木剑细细端详,叹道: “兄弟,不久后的剑道大赛我决意退出,你替我夺个第一怎样?若是你那时没有找到趁手利剑,便——”他说着将随身配剑放在应龙手里,垂泪道:“这把‘墨染’虽然伴我多年,亲如兄弟,但若是送给你,我没有半分后悔!” 应龙心里腾起一阵暖意,不由得抱住墨染,说道: “我手里的木剑算个什么!断它千把万把都无所谓,我剑术差你太多,怎就能保证一定拿个第一回来,剑道大赛你一定来,我争个第二就心满意足!” 应龙说罢,二人放声大笑,兮南与烟云道对视一眼,烟云道对着台下,高声喊道: “今晚正是好日子,各位来我府上醉饮一回如何?” 一语说罢,台下一阵欢呼,烟云道拽起兮南的手,埋怨道: “兮南兄,你瞒我好深啊!自你断臂之后,我每日与你切磋,总觉得我的剑术已与你并肩,想不到——想不到这‘苍穹一剑’竟然会有幻剑九道境界,你快讲给我其中的法门!” 兮南憨笑道: “倘若那时我就赢了你,你便不会时常给我送酒钱来,我的日子要怎么好过啊,哈哈哈——哈哈哈——” 烟云道正色道: “那些银钱算的了什么,你若是早告诉我有‘幻剑九道’,我将北海城主之位让与你也无妨!” 兮南看着月亮,怅然道: “我倒是不想做什么城主,这——这也不是我先想出来的!” 烟云道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 “不是你?那会是谁?是谁?” “就是——就是多年前号称那个城外三十六岛总岛主——王-逐-鹿” 烟云道不由得松开兮南手臂,喃喃道: “是他!是他!我——我穷极一生,却还不如人家的灵光一闪,我——我——” 兮南见他心绪激动,险些跌倒,忙扶住他的身子,低声说道: “一会儿还要喝酒呢!” 一伙人吵吵嚷嚷的走向王府,已经有仆役跑回府中准备,转过一个巷口,整个王府便闯入眼帘,门口吊着两盏大红灯笼,石砌的对狮,白玉转的台阶,漆红的大门,府内更是灯火通天,热闹非凡 烟云道与众人寒暄半响,墨染领着兮南师徒走进内厅,内厅四角熏香冉冉,已然摆好一桌酒宴,墨染笑道: “兮南叔父,应龙兄弟,坐!” 隔了半响,烟云道推门而入,他愤恼的将酒樽扔出门外,目光慢慢落在兮南身上,不由得沮丧道: “兮南兄,我——我——” 兮南站起拉过烟云道,叹道: “来,我们来喝酒!” 烟云道已经有些醉了,一把推开兮南,低吼道: “我——我——怎么就没想到!落马樱花剑是我烟家先祖所创,早已延续几代,怎么——怎么让一个旁人琢磨出了‘幻剑九道’!我——”烟云道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仰头喝尽,摇摇晃晃的坐在椅上,失神的低声怒吼道: “王-逐-鹿•••王-逐-鹿•••” 墨染半跪在父亲身前,更是哭的不能自已,兮南本想出言安慰,但话到喉头,却总也说不出,索性喝尽面前的一杯酒,拉着应龙悄悄走了 师徒二人出了王府,夜已经很深了,天空笼罩着一层迷蒙的雾气,星辰像是浸润在溪水里一般 二人一路无语,走回道馆便解衣睡了 第53章 灵猴式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浑身累的酸软,在快睡时还喃喃道: “明天——明天可一定要早些醒来!” 早上的寒气推开房门,应龙揉着惺忪的睡眼,心里一阵惆怅,似乎睡觉也只是闭眼和睁眼一瞬间的事情,他跳下了床,走到兮南屋前一看,师父又抱着酒坛睡了一晚 应龙掩上道馆的屋门,抖擞起精神,一路跑到那件海滩别墅,敲开了房门,开门的正是那位满腹抱怨的传菜生,他无精打采的看了应龙半响,才将他放了进去 应龙一进门,左右看去,偌大的待客厅内竟没一个人影,他缓步走到大厅的中央,大声喊道: “王前辈!” 话音刚落,楼上“啪”的一声,一道门应声开了,王逐鹿笑吟吟的走了出来,说道: “小子,来的还挺早嘛!是不是觉得我的‘八九玄天功’比你那贼师父的破武功强多了!才这么着急的来学!” 应龙不置可否,愣愣的盯着王逐鹿 王逐鹿瞧见他的模样,冷哼了一声,问道: “昨天他都教了你什么?” 应龙摊开双手,怆然道: “昨天我的木剑断了,您这儿有剑吗?” 王逐鹿左手一挥,一把木剑射向应龙的头顶,应龙伸手一抄,便抓在了手里,轻掂了掂,满意的笑了笑 王逐鹿厉声道:“就这个,你拿去吧!” 应龙旋即挥动木剑,恍如身陷枫叶阵一般,时而蹦跃,时而飞窜,尖锋所指,均是白影一闪, 王逐鹿盯着应龙舞剑,不禁愕然长叹,大叫道: “好兮南,好兮南!第一式先教的步法,第二式便是出剑,好!好!好!”王逐鹿连说三个“好!”后,不由得身子一仰,踉跄数步,重重的撞在身后的木门上,喃喃道:“兮南啊兮南,论起剑道的师徒传承,我——我总归是不如你的!” 应龙将木剑立于身前,眼神冷峻严肃,猛地连挥击数下,大喝道: “九极天——飒叶秋风吟!” 剑气好似那飘飞的枫叶一般,铺天盖地的涌向王逐鹿,王逐鹿茫然失神,全然不为所动 应龙大叫道: “前辈小心!” 王逐鹿听得呼声,才缓过神来,眼看万千剑影涌来,也只随手一撩,那飞起的袖口里钻出一抹白光,将飞来的剑气悉数打碎,而后王逐鹿仰头大啸,自顾自的走回屋门,说道: “我有些累了,你自己去那个石室吧,掀开左边第三幅画!” 应龙刚要走,又传来王逐鹿的一声怒喝: “记住了,是左边第三幅!第三幅!可不是第二幅,是——是我想错了!” 应龙听得他的怒喝,只感觉他似有无尽的悲凉要说,不由得浑身一颤,眼睛怔怔的看向那掩好的屋门,躬身一拜,便走向了石室 穿过细长的甬道,应龙便来到那间石室,几团蓝火摇摆,他依言掀开第三幅画,画中盘腿坐着一只灵猴,正要摘去树叶间的泛红的青桃 应龙坐上石床,闭气调息,将身上那一团暖融融的白气游蹿到手掌,才缓缓睁开眼睛,盯着那画中石猴 他又一阵眩晕,再回神过来,便已经是那只灵猴了,这一次的考验颇为有趣,只见数万颗桃子悬于头顶,青的红的混在一起,偶尔一阵微微风起,树枝跟着颤抖不停,几只熟透的桃子落下,灵猴便要伸手去抓 因为有那“飒叶秋风”式的铺垫,练习这“八九玄天功”中的“灵猴式”便更是轻车熟路,应龙闭气倾听,每一颗桃子的轻颤都落进心里,而后猛地出手,好似出剑一般,将落下的桃子攥在手心,轻放在身下 有时候数个桃子坠落,应龙腾身而起,手脚并用,将那落下的桃子都揣在怀里,这样好似过了半年,耳边渐渐没了响声,他缓缓睁眼,头顶的桃子落了精光,全整齐的堆在了身下,应龙野兽般大叫数声,又坐回到了石床上 他刚一醒,那画着‘灵猴式’绸布后的石壁便弹了开来,应龙跟上一团蓝火走了进去,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石窟,没走几步便来到断崖边,蓝火飞涨,蓝色火焰中竟然藏着一把钥匙,应龙知道这必是出去的关键,便伸手去夺,钥匙刚一落入手心,他只感觉滚烫无比,忙撒开了手,那钥匙却趁机挣脱,远远地飘在石洞内! 钥匙的蓝光照耀下,整个石窟内便能看的清楚,数万个碎石块缓缓抬升,也不知受的什么牵引,却正好是垫脚物件,应龙也不多想,跟着飘飞的蓝火钥匙,在碎石间奔腾穿梭,一步一爬高,轻捷好似灵猴一般,数次摸到那把钥匙,钥匙周身滚烫无比,怎么都奈何不得 应龙又是一招快如闪电的出手,将悬空的钥匙夺在手中,不顾疼痛的攥紧,等到痛觉暂息,钥匙也失去了热度,应龙缓缓张开手掌,石窟内一阵沉闷的响动,一道石门出现在眼前, 应龙跳在石门跟前,将钥匙插了进去,再猛地一推,光亮透了些进来,面前是一处海滨,松软的沙子上摆着一条长戟鱼,显然是腌制好的 应龙会心一笑,将长戟鱼夹在腋下,踏着海潮风声走远了! 第54章 九天九式 - 狰天录 - 粥小晓 太阳晒软了云朵,将阳光金子般铺开,应龙抱着腌好的长戟鱼进入北城门,沿着白石街道一路小跑,耳畔的风很暖。 路上全是昨晚醉倒的剑客,有的闷声吆喝,有的伸出手,想撕一块鱼肉解馋,应龙左躲右闪,提着十二分的小心,遇上死皮赖脸硬缠着要吃鱼肉的,应龙就搬出老奶奶吓唬小孙子的架势,说:“这是剑辰兮南的鱼,你吃一块,他便刺你一剑,你还要吃吗?” 吃一块鱼肉,还要被刺一剑,这买卖亏大发了,那些抢鱼的醉汉散了大半,应龙勉强逃脱,就看到擂台上昏睡的烟墨染。 烟墨染衣衫凌乱,双颊晕红,胸前死死跑着一坛酒壶。 应龙高举着长戟鱼,叫道:“墨染!墨染!” 烟墨染醉意熏熏的抬起头,四处看了看,“谁喊我?” 应龙一个纵跃跳上擂台,拉起烟墨染,“你怎么醉倒在这里?” 烟墨染抬起眼皮,眉目微皱,隔了半响,举起酒壶笑了一笑:“来!应龙兄弟,我们喝酒!” 应龙抢过酒壶,重重的扔在地上,然后盘腿坐下,将长戟鱼放在膝上,说:“你看这条大腌鱼,那可香的紧呢,本来是要拿回去给师父吃得,不过既然遇到了你,就是你的好福气了,给,吃些吧!” 应龙费力的撕下一大块鱼肉,递在墨染手里,说:“吃一些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我把剩下这些给师父送去,他等了一上午,一定饿坏了!” 墨染茫然的看着手心的鱼肉,全塞进嘴里,嚼着嚼着就流了泪儿,凄声说道:“想不到北海城还会有人送我一块鱼肉吃!” 应龙先是一愣,笑问:“这算什么?有谁连一块腌鱼都舍不得给你吗?” 墨染摇头,盯着满地醉倒的剑客,苦笑一声,说“父亲只想让我光耀门楣,而这里的醉剑客也只是想赢我罢了,他们拼命灌我酒喝,若是有人能送我一块鱼肉,我也不至于醉的这么厉害了呀!” 应龙搔了搔头,他自然不懂这一块鱼肉的分量,不过看了墨染的模样,总感觉他对这一条大腌鱼牵肠挂肚的,他就又在大腌鱼上撕下一块,递给墨染,模样真真切切的,说:“那你再吃一些,我中午就不吃了,剩下的全给师父,他很爱喝酒,就和你一样!” 墨染淡然一笑,推开了那块鱼肉,慢慢的站直了身子,说:“我吃够了!” “真的不吃了?” “真的!” “哦,那我走了啊” “嗯!” 应龙还没跑几步,就听到墨染的喊声,他以为墨染想要那块撕下的腌鱼肉,忙转回头来,正巧天上的云朵散了开,阳光在墨染的脸上镀上金色的一层,墨染深吸一口气,大笑道: “应龙,那鱼肉真好吃!” 应龙搔了搔头,喃喃道:“好吃吗?我还没尝过呢,这鱼要是那么好吃,师父一定又要大吃特吃了,自己怕是只有啃鱼骨头的份儿了!” 对于应龙来说,鱼肉好吃真不是什么好事。 兮南在窗前来回踱步,应龙刚一推门,脑门上就先挨了一敲,兮南厉声问:“回来的这么晚,你看看师父这肚子,瘪成了这般模样,你迟一些,我就是黄泉冥海的饿死鬼了!” 应龙被兮南咋咋呼呼的劲儿吓呆了,憨憨傻傻的摸摸头,将腌鱼放在桌上,说:“师父,你快吃些,吃饱了还要教我剑术呢!” 兮南盯着桌上的腌鱼,就笑了,说:“不错不错,腌鱼也是好东西,还是你了解师父的胃口。”他掀开袋子,猛地看到鱼身上的两块缺口,转身又对着应龙的脑袋一敲,说:“是你小子偷吃的吧!” 应龙摆手道:“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从我剑辰兮南嘴里抢鱼吃!” 应龙抬头看着怒气冲冲的兮南,叹道:“师父,是我吃的,您罚我吧。” 兮南狐疑的盯着应龙,“一会儿是你吃的,一会儿不是你吃的,到底是谁吃的!” 门外响起一声呼喊:“叔父住手,是我吃的!” 墨染推门而入,醉态全无,穿着一身崭新衣衫,落落有大家之风。 兮南先看看墨染,又看看应龙,长叹了口气,转头拿起桌上的腌鱼咬了一大口,说:“一块腌鱼嘛,我又能罚你们什么?”他大口嚼着鱼肉,举到眼前骂道:“这他妈谁做的,怎么这么好吃?” 应龙和墨染相顾一笑,墨染从怀中拿出一袋钱放在桌上,说:“叔叔,父亲派我送来,他要钻习‘苍穹一剑’,所以、所以就不能来了!” 兮南双目圆睁,嘴里的鱼肉尚未吞下,先愣了半响,颤颤巍巍的探出手,踌躇几次又落了下去,他看着那一袋钱,脸上全是愤懑惆怅。 “他不来了吗?以前他总、他总来陪我的,从前那么无聊,他总来和我喝酒解闷的,他、他真的不来了吗?” “叔父莫急,等父亲练好了‘幻剑九道!’,自然还是找您切磋的!” 兮南丢开腌鱼,眼里莹莹泪光,说:“练成那‘幻剑九道’顶个屁用,我一辈子钻研剑道,可老了老了,连朋友也走光了,我练这一辈子有什么用?带进棺材吗?” 墨染和应龙面面相觑,兮南又吼道: “这钱老子不要,你去告诉他,若他不来,我就杀进府中逼他出来,我——”兮南手撑着额头,模样纠结痛苦,然后无奈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他是剑痴嘛,怎么能强求他,不来就不来吧,我一个人饮酒也是好的!” 兮南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墙角的酒坛堆前,单手捧起一坛酒,猛地皱了眉头,怅然说道: “酒逢知己千杯少,一个人喝酒能有什么意思,他们都叫我酒鬼,叫我酒鬼兮南,难听的很,那我从此以后便不喝酒了罢!” 说罢将怀里的酒坛向上一抛,拔出‘掠囚’在空中挥动数下,酒坛应声而破,连同角落的所有,酒水洋洋洒洒,兮南怔怔的看着,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九极天——拔山撼岳!” 说罢长剑一挥,好似有千钧之力,一式舞毕,剑招突变,兮南低吼一声: “好徒儿,今天就把余下七招式都传于你,你好好学着,九极天——香山穗雪!” 这一式剑招绵软,屋内顿时掀起一阵暖风,兮南忙又换了一招: “九极天——晴天一鹤!” “九极天——惊涛骇浪!” “九极天——固若金汤!” “九极天——一世霸极!” ••• “徒儿,这一招更要瞧好了,九极天•终——落尽飞花!” 兮南将‘九极天’的剩下七式一下全练了出来,应龙只看得眼花缭乱。 一剑舞毕,兮南垂手而立,眼睛看着掠囚上的寒光,无奈的笑了一笑,凄然道: “你也老了吗?” 第55章 玉坠光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脑子痛的厉害,眼里全是方才的那些剑招,他紧闭着双眼,额头冷汗淋淋,半响痛苦的大喝一声,嘴里龙血狂喷, “太多了,我练不会!我练不会!” 应龙浑身燥热难耐,不由得蹿跳起来,一拳轰碎了身前的墙壁,拳风快的看不到踪影,巷子里的砖石被压的稀烂,应龙只感觉胸口气闷,唯有这样不停发泄才勉强畅快一些 可若一直这样下去,应龙非得力竭身死不可,慌乱之中,一只精致盒子从怀里掉了出来,应龙恍然想起,几个月前的万狼山庄,重楼父亲曾在桌上将这两枚药丹送给了他,还说自己提炼百年方才得到,药效着实不低,应龙也不多想,将两颗丹药全塞进嘴里,盘腿坐下,用上“八九玄天功”的调息之法 这药丹落入腹中,浑身跟着凉爽起来,好似置身霜月清风中,应龙心下大喜,又去想方才的那些剑招,可刚一动念头,原本褪去的燥热又席卷而来,比方才的更是汹涌,他强压心绪,浑身却已汗气蒸腾,应龙在胸前猛拍几下,一道清幽的绿光从头顶环绕而下,他才又舒畅了一些 胸前的玉坠微微颤抖,应龙的耳边跟着传来一声怒喝: “你强练余下七招,莫非是不要命了吗?” 应龙心下一惊,问道:“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若是想留命在,就马上停手!” 应龙身上微微颤抖,紧闭的眼睑里渗出几滴泪水,哽咽道: “不!我偏不!我还要救可儿,还有回九霄宫,还有去找父亲,我——我不能不练!” “难道你不怕死吗?” “若我死了,那也是我命该如此,若我赢了,我学全了‘九极九式’,横行二界无所不能!我非得赌一把,我要赢!” 玉坠挣脱了脖子上的锁带,悬在应龙面前 “你想过没,若是你学全这‘九极九式’,还是不能横行二界呢?” 应龙气馁的垂下了肩膀,愣了半响,说道: “那我也要先学全,我要救可儿!” “那姑娘那么好吗?值得你不惜性命的保护她?” “我答应过她的,若是不敌王逐鹿,也能为她而死,总也——总也不枉此生!” 玉坠环绕他的身子,几缕龙气飘零而出,像是几条白亮的丝带将他缓缓缠绕 应龙欣喜道: “你是龙族的吗?那我——我怎么没听过你的声音!” “好孩儿,你听过的,只是——只是你忘了罢了”玉坠沉默半响,又道:“来,闭气调息,将那余下七招尽数回想,我来帮你!” 应龙正襟危坐,那几缕龙气趁机钻入腹中,应龙的胸背暖意融融,不禁长喘了口气,将那余下七招一一想来 “九极天——拔山撼岳!” 那玉坠跟着说道:“这招以龙之巨力附于剑锋!” “九极天——香山穗雪!” 玉坠又说:“你见过那冬日飘雪吗?出剑便要如那飞雪一般!” “九极天——晴天一鹤!” “这一式剑招犀利,一鹤破空,便是如此!” “九极天——固若金汤!” “严守门户,进可攻退可守!” “九极天——一世霸极!” “霸刀霸刀!遇强则强,斩铁断钢!” •••• 应龙练了一晚上,每次这玉坠都能一语中的,将剑招中的精妙处一一点破,应龙虽是整晚没碰木剑,但剑招了然于心,已不逊于兮南亲身传授 晨曦微露,窗外的鸟儿便开始叫了,雄鸟飞出巢穴觅食,一片叶子在飞腾的羽翼间震落了下来,正好飘在应龙头上,应龙缓缓睁开眼睛,玉坠仰趟在手心,他摇了摇玉坠,说道: “玉坠玉坠,我是练成了吗?” 玉坠黯淡无光,并没什么动静 应龙重新又将玉坠戴回脖子上,飞身出门,直奔向海滩别墅,他刚一跳下窗户,屋内就传来一声兮南的呼喊: “好徒儿,你每日赶着去见的,到底是谁呢?” 应龙对着道馆的二楼躬身行礼,局促着说道: “我——我是为师父买鱼吃得!不是——不是去见什么人!” 那窗户依然紧紧闭着,半响传来一声苦笑,兮南说道: “为师知道了,你买了鱼,可要记得早些回来!” “哦!” 应龙长出一口气,若有所思的走出了巷口,巷子里全是昨晚被拳风震落的碎石,他踏在上面便“磕磕巴巴”的响,可应龙心思却不在上面,时不时回头看去,心道: “要不要告诉师父?” 第56章 试剑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也不客气,一脚踹开了屋门,大声吵嚷道: “王前辈,我学全了‘九极九式’!今天便要来领走可儿!” 应龙大叫大嚷,迎面不少壮汉拦路阻挡,都被他一剑制服,一直走到别墅内厅,王逐鹿正襟危坐,宽衣素袍,手里捧着半碗米饭,桌上一碟小菜,时不时扒拉一口,半响才腾出嘴来问道: “学全了吗?” 应龙将木剑抱在胸前,冷眼盯着王逐鹿,说道: “怎么?要试试吗?” 王逐鹿若无其事的夹起一根青菜,缓缓说道: “三界真有人能一晚上学会七式吗?我不信!” “那你拔剑赐教呀!” 王逐鹿大笑数声,说道: “那我的‘八九玄天功’呢?你不学了吗?”: 应龙说道:“今天若是赢了你,自然不用学了,若是输了,便是一死!也来不及学了!” 王逐鹿放下碗筷,盯了应龙半响,说道: “那你——那你学了我两式,能叫我一声师父吗?” “你说什么?” “你学了我两式剑法,只需叫我一声师父!然后你是死是活,我都了无遗憾了!” 应龙垂下了木剑,搔了搔头,心道: “我学了他两式剑法,自然该叫他一声师父” 正要开口,猛地灵光一现,惊道: “不对!我叫了你师父,倘若失手杀了你,岂不是犯了欺师灭祖的大罪!我不叫!” 王逐鹿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 “啊!你这样想吗?那也好,哈哈哈——哈哈哈——” 王逐鹿爽朗大笑,整个屋子都跟着颤抖不停,他将身前的桌子踢了老远,悠然的整理过衣衫,问道: “还用木剑吗?” “你取你的配剑来,我不怕!” 王逐鹿冷哼一声,喝道: “你当真不怕?” “我——我——”应龙胀红了脸,说道:“好!那我们都用木剑!” 王逐鹿拿过一旁的木剑,放在手里轻颠了颠,身上剑气喷涌,旋成一道光柱,屋内的地板炸裂开,屋顶也掀飞了出去,王逐鹿轻声笑道: “小娃娃,记得用全力!你可得小心着些,若是丢了性命,兮南要怪我的!” 说罢悠然信步,木剑附上一层荧光,舞作一个剑团,万千剑气席卷飞出,划破半空‘凌凌’作响,低声吟道: “八九玄天功——爪鱼鳗!” 飞来的剑气万万千千,时而凝聚成条,化成爪鱼的触角劈打横扫,时而飘零似雪,环绕周身密不透风 应龙却不慌乱,木剑斩断飞来的触角,跟着喝道: “九极天——飒叶秋风吟!” 应龙这里的剑影如秋日枫叶一般,铺天盖地的迎了上去,二人以剑气斗剑气,剑影相对而撞,屋内狂风阵阵,王逐鹿的剑影好似苍狼的巨口,将飞来剑招的全吞了进去,又咆哮着飞奔而来 应龙面目一皱,木剑插入地板,用力一扭,喝道: “九极天——固若金汤!” 脚边的泥土泛起金光,堆叠成墙,勉强挡住了飞来的剑气,应龙还没喘一口气,只听墙后一声长啸 “八九玄天功——蛮熊裂!” 一道硕大的剑斩劈来,单薄的土墙哪里抵受的住,没支撑半刻便崩散了,碎石打在应龙身上,应龙只感觉撕心的痛意袭来,那些碎石全射入身体里,伤口血流不止,他踉踉跄跄的后退数步,手撑着剑才不倒下! 那剑斩又化为一记横扫,应龙躲避不及,忙换个招式,喝道: “九极天-极霸道•三刀!” 木剑剑锋黑气莹莹,挡在侧身,只听“当”的一声,剑斩与剑锋相撞,应龙只感觉虎口欲裂,还顾不得叫痛,忙吸了一口气,用起“九极天——酒自醉人”的迅捷步,闪身到王逐鹿头上,重剑劈下,再是一刀 王逐鹿笑意盎然,侧身躲过,木剑贴着他飘飞的衣衫劈在地上,地面旋即陷下去一个深坑,应龙在坑的中央,一个鹞子翻身,正对着王逐鹿,木剑立砍,便是“极霸道•三刀”的第三刀, 王逐鹿木剑横挡,却被迎面的巨力震退几步,地面狂风肆意,他身上的长袍被撕去一半,王逐鹿看着身上的衣服,大笑不止,对着应龙吼道: “便只是如此吗?怎么不杀了我!” “我这就遂了你的心愿!九极天——香山穗雪剑!” 应龙长剑直刺,发力飞奔,转眼就到了王逐鹿身前,手臂直伸,尖锋撺掇而出,笔直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王逐鹿两指扼住刺来的剑锋,倒转木剑,用剑柄戳向应龙的左肩,应龙也不示弱,龙气泛起,旋成九龙气钻,喝道: “龙——九龙撼地波!” 二人僵持不下,应龙这边的木剑被王逐鹿的两指扼的死死,而王逐鹿的剑柄也被应龙的“九龙钻”抵住,王逐鹿大笑数声,叫道: “痛快痛快!” 应龙灵光一闪,“九龙钻”猛地撤开,刺向扼着木剑的双指,王逐鹿不得已松开双指,应龙旋即舞个剑花,将他逼退开,喝道: “九极天•终——落尽飞花!” 王逐鹿盯着这招,愣了半响,眼神先是疑惑不解,再一瞬间明朗起来,苦笑道: “就是这招,就是这招,我几年前便该死在这招之下,兮南!兮南!我迟死几年也无妨!我命该如此!” 说罢长叹一口气,丢开木剑,闭目待死! 第57章 冰释前嫌 - 狰天录 - 粥小晓 一道白袍影挡在王逐鹿身前,那只空空的袖管荡来荡去,嘴角的笑意甚浓,兮南后背抵着王逐鹿后退几步,埋怨道: “你死就死,叫我名字做什么?扰了我的清梦来替你挡这一剑!” 王逐鹿怔怔的看着兮南,嘴角抽动几次,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兮南摊开手臂,叫道: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王逐鹿双眉微皱,俯身查看伤口,见那兮南的白袍长衫只是陷下去几分,却并没创伤,旋即变了脸色,衣袖里飞出一道透明利剑,抵住兮南的喉咙,逼问道: “你装的吗?你装的吗?” 应龙盯着王逐鹿,笑道: “你要杀我吗?那你杀了我吧!我已经见过你一面,《九极天》也有了传承,我就是死了,也是黄泉冥海的一个快活小鬼!” “你——你——”王逐鹿捏着剑,转头对应龙吼道:“你快去,将我‘八九玄天功’的余下七式全学了去!不然——不然我叫他人头落地!” 应龙执剑上前,叫道: “你敢伤我师父一根汗毛,莫说你是三十六岛主,就是三百六十个岛的岛主,我也一一屠个干净!” 兮南朗声大笑,说道: “好徒儿,好徒儿,你听师父话吗?” “师父,你只要一声令下,我便用‘九极天——一鹤冲天斩’隔开您喉咙边的剑锋,您趁机拍他一掌,我再——” “好徒儿,这想法倒是不错,可师父我绝不会伤他一掌!”兮南手指着应龙,怒吼道:“你现在立刻将手里的木剑扔掉!” 应龙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茫然问道:“什么?” “没听见我说的吗?将剑扔掉!” “那您——” “扔掉!” 应龙双颊热泪莹莹,顺手将木剑扔了老远,手指着王逐鹿吼道: “你倘若伤我师父,我就是没了剑杀不了你,也和你拼了性命!” 兮南眼里泪光闪闪,轻声说道: “好徒儿,你跪下!” 应龙哽咽不止,依言跪了下来 “你听好了,今天若是我和王前辈都活着,那固然是好事,若是我被他杀了,你不可为我报仇!若是你为了救我而伤了他的性命,我也立时自刎而死,你听到了吗?” 应龙心里腾起一阵惊雷,哽咽道: “不!师父!不!” 兮南猛地坐直了身子,反倒把王逐鹿逼的手忙脚乱,他大吼道: “你听到没!你现在便立誓!” 应龙盯着兮南,兮南面目威严,全没往日的师徒温情,应龙的眼泪串珠似的掉了下来,他缓缓举起手臂指着天空,颤声说道:“我发誓:不可为您报仇,不可伤了王前辈!” 兮南笑了出来,语气平缓“为师还有最后一件事!” “师父您——” “你对着王前辈磕三个头,叫他一声师父!” 应龙还没来的及答话,兮南便大吼道: “你不听师父话吗?” 应龙不得已对着王逐鹿,依言磕过三个拜师头,叫道:“师父!” 王逐鹿茫然不解,不由得握紧剑柄,对着兮南骂道: “你有什么花招吗?我的‘透光剑’立刻要了你的性命!” 兮南拭掉泪水,手指轻拂过剑锋,说道: “这是‘透光剑’吗?我也好久——好久好久没见它了!” 应龙趁着二人说话,猛地飞扑过去,要夺去兮南喉咙边的那把‘透光剑!’,只听一声破空声响,一道银白长剑激射而来,刺在应龙身前,凭空腾起一阵疾风,应龙转眼被吹飞了老远,兮南冷声说道: “你若是越过‘掠囚’,我就当没你这个徒儿!” 应龙手指着应龙,对王逐鹿说道:“他刚刚叫你师父呢?这么好的徒儿,你不愿意要吗?” 王逐鹿先看看兮南,又看看应龙,只听“哐啷”一声,手里的剑脱手落在地上,他站起身子,并不理会二人,流着泪水狂声大啸,声音似乎要把这间屋子撕裂开,然后自顾自的走远了! 兮南踉踉跄跄的跟了上去,大声呼道: “你别走!你不杀我吗?你不杀我吗?——” 应龙一直望着二人走远,不由得叹了口气,掠囚剑身上浮出几个字——“把‘八九玄天功’学了去!” 应龙点了点头,起身走向那间石室了 第58章 逐鹿之徒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走到那间石室,不眠不休一连几日,将“八九玄天功”余下的“蛮熊式!”“猛虎式!”“乌贼式!”“花蟒式”“惊鹏式!”“斑驹式”•••••都学了去,一开始一天只够学一式,可越学到最后,越觉得‘八九玄天功’和学到的‘九天九式’颇为相像, 他掀开最后一块绸布,这便是‘八九玄天功’的最后一式,丝薄的画布上只一个绣金大字——舍!应龙调气运功,坐在石床上苦思数日,均不得其解,石室内的蓝火陆续熄灭,他知道耽误了太多时辰,不由的长叹了口气,起身推开石门,面前是一条笔直的甬道,他机警的摸索着两侧的石壁,心道: “这最后一式的甬道,总——总会有机关的吧!” 出口处的亮光是金色的,晃得他睁不开眼,他举起手掌遮着挡着,亮光穿过指缝,还是透了些进来,应龙感觉晕晕的,脑海里似乎漂浮着那清澈湛蓝的大海,海岸边招摇的椰子树,还有沉浮在海潮里的余晖落日,只一瞬间他就笑了,可笑容只也只留了几秒,他就严肃的矫正着自己: “应龙啊应龙,这时候你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可得小心着些!在这里丢了性命可是前功尽弃!” 他小心翼翼的打出数道“龙——龙鸣!”,龙气波撞在古朴的甬道墙壁上,若是往日练功,什么火阵,毒雾,箭雨,矛林••••••都要一起迸出的,可今天就奇怪了点,那龙气波撞在墙壁上,碎的什么都没剩下,而甬道一如刚才,出口的亮光连颤都不颤的 应龙停下脚步,愤恼的锤着石壁,心道: “我他妈豁出去了!” 他铆足了力气,大步流星的飞奔而去,一路上平安无事,还没跑几步,眼里旋即一阵刺痛,那大海,椰树,落日就一起闯进眼里,和方才想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海滩上站着两人,红着脸吵嚷不休 那两人一个是兮南,一个是王逐鹿 应龙激动的热泪盈眶,飞扑着跪下,呜咽道: “师父!我出来了——” 王逐鹿大袖一挥,对着兮南喝道:“今天就不和你吵‘苦胆粉’的事,我徒儿要去拿了剑道大会的‘锯齿剑’,才懒得理你!” 兮南面色凄然,拉起那支空袖管,深埋着头像极了个受委屈的孩子,嘟囔道: “不谈就不谈,这也是我徒儿,我——我也去!” 王逐鹿狠狠地瞪了兮南一眼,转头注视应龙时,面容立时慈祥起来,他缓缓拉起应龙的手,笑道: “好徒儿,你饿了吗?我带了鱼干来!” 应龙的肚子早已饿瘪,不由得猛点头,王逐鹿一手递着鱼干,又问道: “好徒儿,你渴了吗?我去给你拿些椰子汁吧!” 应龙联想到多日前的王逐鹿,再看看如今站在面前的,不由的楞住了,犹豫的说道: “这个——这个,也可以吗?” 王逐鹿狂笑着站直了身子,双手叉腰,说道: “能行!当然能行!你当你是谁?你可是我王逐鹿的徒儿!就是想要北海城主的位子玩玩,我也立时给你抢来!” 应龙傻傻的笑了,转头想要看兮南时,却被王逐鹿揪住了脖子,他厉声喝道: “你别看他!你跟着他受的苦,师父我都给你补回来!你说,你要什么?” “我——我——,可儿在哪?” “那个姑娘吗,在呢在呢!师父我可是当她亲闺女待的,她爱吃,家里的厨子都累瘫好多个!她爱养鱼,那天你们吃的那条长戟鱼就是她养死的!她爱睡,我就把我的大床让给她睡——” 应龙听得目瞪口呆,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来: “她过的好就行!” 王逐鹿双手托着赢得的肩膀,欣喜万分的说: “北海城的剑道大会开了好多天了,奖品可是那把‘锯齿剑’,你那把木剑该换换了!” “不是要先报名吗?” 王逐鹿又站直了身子,双手叉腰道: “报名?你当你是谁?你可是我王逐鹿的徒儿,一会谁敢拦你,我第一个不答应,你就冲进去,把所有对手都挑死戳伤,看看那把锯齿剑该归谁?” 兮南插嘴道: “那样不好,那样不好,赢了就算了,还是不要伤了他们!” 王逐鹿不留情面的打断了兮南的话: “怎么?刺伤你们名门正派的人,你就心疼了?我告诉你兮南,一会儿我徒儿若是没刺死他们,那是他们命大,就是刺死了,让他们都来找我抵命!” 兮南被呛的胀红了脸,嘟囔道: “他也是我徒儿,总该——该听我一些的!” 王逐鹿冷哼一声,朝着远处摆了摆手,一辆崭新的马车奔来,王逐鹿托着应龙的胳膊跳了上去,一挥鞭子,数匹快马嘶鸣一声,便飞奔起来 应龙坐在上好的棉织座椅里,恍然想起那‘八九玄天功’的最后一式,便问道: “师父,那最后一式只一个‘舍’字,那是什么意思?” 王逐鹿抚着下巴,盯着应龙看了半响,缓声说道: “这招——这招你不学也罢!” “不!我要学!” 王逐鹿眉头微皱,狠狠的抖了一下鞭子,双手托着脑袋,怅然说道: “刚开始我也不懂!直到那日我方才领悟,我与他(兮南)比剑时,他使出那一招‘落尽飞花’,我虽然避无可避,但我如果仗剑回防,受的剑伤虽然轻微,可总输了擂台,唯有舍身上前,不惜受重伤来卸下他那条胳膊,这招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是和对手拼命的剑法,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还是不学的好!” 应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猛地拍一下大腿,拉着王逐鹿的袖口问道: “兮南师父呢?” 王逐鹿懒懒的指着后面,应龙向后一看,兮南跑的口吐白沫,声嘶力竭的骂道: “王逐鹿,你个王八蛋,王逐鹿,你跑的那么快要投胎吗?快给老子停下!” 第59章 翻天覆海 - 狰天录 - 粥小晓 马蹄轰鸣直冲开北海城门,路上行人无多,两侧的店铺也都早早的歇业上锁,迎面的风惊扰了路旁杨树的叶子,应龙接过空中旋飞的一片,轻轻摩挲在手心,看着那枯黄爬满叶脉,不由得喃喃道: “秋天到了。” 他恍然想到那日的枫叶林,嘴角幸福的轻扬,若不是赶着去擂台,他一定要跳下马车,找到可儿,不管不顾的逃走呢! 马车在离擂台不远处就停住了,两匹白蹄青鬃马轻嘶一声,熙熙攘攘的人群却丝毫不为所动,应龙坐在车里,遥遥看去,擂台还相去甚远。 王逐鹿挥着陨石鞭子,浓眉倒竖大声叫嚷,马鞭在空中几个爆响,人群一脸惊恐,盯着这个陌生粗狂的汉子。 王气骂得累了,扶着胸口喘口气,转头对着应龙说:“徒儿,你等着,我去给你开路!” 说罢纵身而起,稳稳的落在人海上,他的身法奇快,用的正是《八九玄天功》中的‘旗鱼式’,在人群的肩上似履平地,一瞬间便跑到擂台中央,擂台上的四人激斗正酣,猛地看出多了一人,也不细想齐齐来攻,王逐鹿捏葱拨蒜似的将四人一齐扔下了擂台,然后对着应龙招手道: “好徒儿,你快过来!” 应龙站在马车上,脚探出去几次,车旁的人群机灵了不少,应龙的落脚处,他们便纷纷躲开,只得摇头苦笑道:“师父,我、我要怎么过去?” 身后的兮南刚刚跑来,弓着腰有气无力的喊:“徒儿,你只管跳就是!” 应龙半信半疑的跃向半空,人群惊叫一声纷纷避开,一道白剑贴着人海的额头,正好垫在应龙的脚底,载着摇摇晃晃的应龙飞向了擂台。 王逐鹿举起应龙的手臂,喊道: “我徒儿来领那把‘锯齿剑’,你们谁不服啊” 擂台的旁边坐着三人,分别是沁天,烟云道和铃木宫雄,这三人是每次剑道会的持剑使,持剑使评判输赢,维持剑道大会,本来还该有兮南的位子的,可兮南前几届喝酒耽误,便索性不来了。 铃木宫雄腿支在桌子上,嘴里叼着半根烟,稀疏的胡渣爬了满脸,他取下烟头轻弹了弹,笑道:“你他妈谁啊?” 王逐鹿面若玄铁,缓缓的转过身来,袖里的透光剑窜出,吟道:“阿鼻道——死劫•一” 顷刻之间,那铃木宫雄脚下的座子,屁股下的椅子全碎成了粉,他“哐啷”一声便在一堆木粉摔了个灰头土脸,傻愣了半响才跳起来骂道: “你是谁?你怎么会我的《阿鼻道三十三》?” 王逐鹿并不理会,威严的站在擂台上,如一座撼动不得的高山,左右扫视着人群。 “还有谁不服?” 他手里透光尖锋指向擂台下的谁,谁都怵然一愣,摇头躲开。 沁天缓缓站起,手轻托着侧身的剑柄蓄势待发,昂头说道:“他没报名吧?这——这总是不合规矩呀!” “报名?我徒儿还用报名?哈哈哈”王逐鹿狂笑数声,衣衫狂飘,下一秒他已经闪身在沁水的身后,透光剑抵着沁水的喉咙,狞笑道:“你是这里管事的吗?”他敲着沁天的脑门,“你这浆糊脑袋,难道忘了我徒儿不用报名吗?” 沁天脸色煞白如纸,托着剑柄的手也垂了下来,喃喃道:“刚刚、刚刚这招是、是我的剑法?” “你那《天水一色剑》里的‘踏浪行’,怎么样?使的不比你差吧!” 王逐鹿一面抵着沁天的喉咙,一面转头问烟云道:“你呢?你觉得怎样?要我也露一手你的《落马樱花剑》吗?” 烟云道窜了起来,退开几步,喝道:“这里由不得你撒野?” “由不得吗?我倒要试试由得由不得!” 双方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应龙看着师父连败北海城两大高手,不由得呆了,心道:我那日是怎么赢的师父? 兮南急着推开人群,踉踉跄跄的跑到双方中间,双手狂摇,高声叫道:“不能打!不能打!” 烟云道一见兮南跑来,旋即将他拉倒自己身旁,剑指着王逐鹿道:“兮南兄,你来的正好,我们四人合力,他就是天王老子,今天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四个人打我一个,这就是你们名门正派的作派?也好也好,你们一齐来啊!老子不怕!” 兮南叫苦不迭,又跑到双方中间,叫道:“误会了!误会了!” 王逐鹿狠狠地抵着沁天的喉咙,骂道: “狗杂碎们!今天我就是死了,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擂台上的那是我徒儿,我今天就是死了也无妨!他会为我报仇,你们这里的人,一个一个都逃不了!” 铃木宫雄上前一步,道:“那就连你徒儿也杀了,看你还嚣张什么?” 王逐鹿勃然大怒,“什么?你敢杀我徒儿,你敢杀我徒儿?”他气恼的长啸一声,将沁天扔出老远,指着铃木的鼻子骂道:“那就看你有没那个本事,趁我现在还活着,这就剁了你的狗头!拧掉你的鸟脖子!” 王逐鹿暴怒猛踩几脚,仗剑上前,便要和铃木宫雄较量,铃木也不示弱,右臂黑气涌动,一把黑曜碎石般的鬼头大刀。 王逐鹿眼见三人拔剑,仰头阖眼,狂笑道: “你们牢牢记着这招,我为这招费尽半生,今天便要大杀四方了,哈哈哈、哈哈哈——” “玄天一气——覆海神明!” 透光剑围着王逐鹿的身体一转,气浪就将北海四大高手震退开,然后稳稳的扎进他的手里,剑锋垂在眉间,他缓缓的睁开眼,身后透出氤氲似的水汽,缓缓凝成一个巨大的海神幻影,手持三叉戟,嘶哑的怪叫一声。 兮南看的呆了,不由的打了自己一耳括子,叹道:“这是什么招式?这些年我怎么光顾着喝酒了?” 等到海神周身的水汽凝实,章鱼触角似的腿狠狠拍在地上,鲨鱼脑袋,身上覆盖着海胆海星做的铠甲,一手三叉戟插在地上,喝道 “要杀谁?” 第60章 激变 - 狰天录 - 粥小晓 天空黑的像极了一张染墨的纸,只有一点点阳光逃了出来,金子般的在北海城铺开,天落了雨,迷迷蒙蒙的雨,细的软的牛毛一般 应龙愣在擂台上,双方的争执他完全插不进手,原本擂台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也躲出老远,冷风吹得他周身直打哆嗦,他蜷缩起身子抱紧了自己 兮南泪流不止,他挡在剑拔弩张的双方之间,呜咽道: “不能打啊!不能打啊!我才刚见了你一面,便又要分个胜负吗?” 王逐鹿埋下了头,雨水沿着他脸颊流进脖子里,他的声音也沙哑了: “我只来为我徒儿报个名!剩下的我都不管!” 覆海水神拔起地面上的三叉戟,铠甲上的海星海胆一开一合,他嘶哑的吼叫道: “还打不打?” 烟云道盯着那狰狞的覆海神,不由得肝颤 “不就是想让徒儿参加剑道大会吗?好说好说!你先收起剑去”说罢转头向沁天和铃木使了个眼色,二人齐声说道:“就是就是!” 王逐鹿饿狼似的眼睛打量着周围,最后落在擂台的应龙身上,‘透光’缓缓缩回袖里,他疲倦的叹道: “好吧!” 然后转头对着应龙笑了笑,还是那种温暖的父亲一般的微笑,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竖着拇指指向自己, “你师父我厉害吧!”一语说罢,身子便向小山一般轰然倒下,身后的覆海水神乱挥着三叉戟,身体旋即散成了水,散落在地面的砖缝里 应龙惊慌的跳下了擂台,扶着王逐鹿的胸口,愤怒地指着那三人道: “是你们杀了我师父吗?是你们!” 兮南踉跄的走过来,说道:“好徒儿,他没死,就是晕了过去!” 应龙依然愤怒不止,气呼呼的想一只斗志昂扬的小公鸡,他背起王逐鹿,叫道:“师父师父,我不比了,咱们回家!” 王逐鹿缓缓睁开了眼,想挣扎的爬起,却又重重的压在应龙身上,他按着应龙的肩膀: “不!不能回去,我歇歇就好,你还要比剑——” “我不比了!” 王逐鹿锤着应龙的肩膀,咬牙命令道:“你要一辈子拿着一把木剑吗?好徒儿,你答应师父!把那‘锯齿’拿回来!你——你答应师父!” “我——我——,师父你不要紧吗?” “胡说八道,师父要什么紧!” 应龙猛点了点头,将师父安置好,重新跳上擂台,指着远处瞧看的人群,叫道:“谁要来吗?” 烟云道瞟了远处一眼,摸了摸额头,说道: “那些虾兵蟹将也别再上了,派咱们三家剑道馆的好手吧!” 沁天扼胸叹道:“罢了罢了,沁水道馆后继无人,怕也搞不定这小子,就——就看你们的吧!” 铃木宫雄讪笑着瞟向沁天:“沁水道馆后继无人,那可不代表北海城剑道后继无人了,还有我的大徒弟-铃木宫脊,北海少爷-烟墨染呢!哈哈哈——” “墨染呢?墨染!” 话音刚落,一道微风旋起,墨染蜻蜓点水般的落了下来,身上白衫飘飞,恍如一只腾飞的鸥鸟,他并没理会父亲烟云道,而是径直走到擂台前,手里的折扇敲在另一只手上,长发扎起束在身后 应龙看着墨染,墨染也看着应龙,二人都没说话,半响却同时笑了出来 烟云道在身后怒吼道“你去哪了?” 墨染转头看了父亲半响,眼神片刻迷茫,紧接着就锋利起来,像一把剑射在烟云道身上,他说: “你想让我赢?想让我将剑道发扬光大?是吧?” 烟云道皱着眉头,盯着这个突然陌生起来的儿子,而后大步上前,一巴掌打了上去 墨染也不躲避,昂着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他被打翻在地上,左边面颊霎时红肿起来,他的语气很平淡,他说:“够了吧?” “你说什么?我——我——”烟云道气的原地转了几个圈,指着擂台说:“你快去呀!” “不!我不去!” “你脑子糊涂了吗?”烟云道狂怒的摆手道“那小子是你朋友,你下不去手是不是?” “我不想按着你给的路走一辈子,我不要!这是我的一辈子!” “你在说什么呀?” 墨染眼里噙着泪水,说道:“烟浸溪哥哥不就是被你逼走的吗?我要那‘锯齿’剑有什么用?我已经有‘墨染’剑了呀!” 烟云道脸腾的蹿红,嘟囔道:“你——你——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似乎墨染真的是‘不可理喻’了,他倔强的爬起来,对着应龙叫道: “应龙,那天你答应我的,你要代我拿个第一,你还记得吗?” 应龙顿时感觉胸腔热血翻涌 “我——我记得!” 墨染牙齿紧咬着下唇,“那就好,那就好,我在擂台下看着你,你可不能辜负了我!”说罢向四周看了看,目光在兮南身上停了停,兮南微微点头,指着王逐鹿一旁的椅子说道:“就坐那儿去吧!” 铃木宫雄愤懑的看着,低声骂道:“都靠不住,都靠不住,还是得看我们铃木家的!” 身后一名精瘦汉子站了出来,一把鬼头刀扛在肩上,威风凛凛的盯着应龙 “师父,我去会会他!” 这人似乎比铃木宫雄的岁数还大,手上的那把鬼头刀也似乎比他更重一些,他干瘦的立在那儿,好似竹竿一般 铃木宫雄转身拍着他的肩膀,高声说道: “好!你去吧!” 那瘦竹竿正要走,铃木宫雄又补了一句: “杀了他!” 第61章 承诺之狰 - 狰天录 - 粥小晓 冷风习习,将那乌云拨了开来,大片大片的阳光洒向北海城,远处的人群靠了回来,又簇拥在擂台前 木剑倒垂于手,应龙立在擂台的东侧,只淡淡的说一句 “来吧!” 瘦竹竿手里的鬼头刀甩在身旁,狞笑数声,喝道: “好小子,着急死吗?阿鼻道三十三——修罗鬼甲!” 瘦竹竿背后出现一个黑紫色的诡异阵法,阵法上鬼符缓缓飞落了下来,附着在他身上聚结凝实,变成了一副厚实硬甲,胸前一个狰狞的骷髅头,眼里绿光慑人 瘦竹竿打量着周身,这套“修罗鬼甲”合身的很,他又将鬼头刀扛在肩上,拇指抹了一把鼻子,不屑的盯着应龙 应龙看的腻烦,木剑笔直刺去,喝道: “九极天——一鹤冲天斩!” 白鹤幻影双翅鼓动,白鹤长喙融于木剑尖锋,应龙跃入空中,一声惊天鹤鸣里,万千鸟羽飘飘洒洒 瘦竹竿冷哼一声,伸手接过一片羽毛,讥笑道: “羽毛?这是什么鬼招式?” 他细细瞧着这枚羽毛,只见羽毛内点点气流涌动,正要凑眼细看,那羽毛颤抖的炸裂开,瘦竹竿脸被炸的通黑,一片白雾弥漫里,他激恼的怪叫数声,骂道: “臭小子,你给老子下来,你给老子下来,老子要活劈了你!” 话音刚落,擂台周边的白鹤羽毛齐齐轰炸,那瘦竹竿惊的变了脸色,鬼头大刀舞作一团,抵挡爆炸中鼓动的气浪,喝道: “阿鼻道三十三——修罗鬼甲-守” 胸前骷髅嘴里鬼气狂喷,守护在周身,成了一层坚实的护盾 应龙气势不减,携着白鹤亮影轰鸣而下,正砍在那团黑气上,瘦竹竿被震飞了出去,那团黑气也缓缓消散, 瘦竹竿眼睛猩红,长发炸起,半弓着腰好似厉鬼一般,鬼刀拖地,喝道: “阿鼻道三十三——三三异界!” 擂台半空出现三个黑紫色洞口,应龙脚下的鬼阵一闪而过,异界口内风雷涌动,三道巨剑便破空而来,应龙慌忙闪避,那三道巨剑插在刚刚落脚处,脚下又凭空出现一记鬼阵,应龙大叫不好,忙喝道: “八九玄天功——花蟒护!” 木剑飞快的旋转,一道幻影花蟒便将应龙周身缠裹起来,那鬼气长剑连插数道,均刺不破这坚实的花蟒护身 瘦竹竿厉声大叫,手脚同时着地飞奔,应龙一手扼住他的喉咙,就势将他扔在身下,正要挥着龙拳猛打,瘦竹竿胸前的骷髅鬼气狂吐,水柱一般将应龙吹飞出去,花蟒影子跟着散了, 应龙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擂台上,可胸口灼痛难当,不由的踉跄数步, “龙——霸龙铠!” 瘦竹竿发疯似跑来,嘶哑的喉咙喊道: “死劫•一” 鬼头刀柄绿光更甚,呼呼翻腾,瘦竹竿跑到应龙跟前,一刀砍下,应龙着地一滚便躲了开,伸手接过飞来的木剑,喝道: “九极天——极霸道•三刀!” 这‘极霸道•三刀’乃是‘九极天’里最刚猛的一招,第二刀的力道是第一刀的百倍,第三刀又是第二刀的百倍,由此而说,这第三刀若是砍杀上去,便是泰山压顶一般的怪力 瘦竹竿一刀劈空,左腋空隙,应龙瞅准时机砍将过去, 瘦竹竿双眉紧皱,喝道:“阿鼻道三十三——死劫•五!” 鬼头刀和木剑一撞,双方脸色煞白,都受了不少内伤,应龙有着龙族愈合之力,飞身和他近身缠斗,又砍出一刀,便是‘极霸道’的第二刀 瘦竹竿看着这招来势汹汹,忙闭气吼道:“阿鼻道三十三——死劫•十!” 剑锋刀刃又是一撞,双方气血翻涌,同时后退数步,嘴里鲜血狂喷,应龙随即冷笑着抹掉嘴角的龙血,飞奔上前,再是一刀 瘦竹竿正缓过神来,看着应龙又是一刀,不由得叫苦,喝道: “阿鼻鬼道•山刀山海!” 这第三次对撞,各自都拼上了身家性命,擂台上一阵黑风起,一道人影便飞到了擂台角,挣扎了几次也没爬起, 应龙站在烟雾中,手里捏着断掉的半根木剑 原来刚刚力道极大,这木剑远没鬼头大刀坚韧,便在那股冲力中断为两截,等到烟雾褪去,瘦竹竿苦叫不跌,身子一软便躺在了地上,仰天呜咽道:“这是什么鬼力道!” 他看着应龙断掉的木剑,不顾周身奇痛的对台下高喊: “是他输了,他连剑都被我砍断了!” 下面的看客嗤之以鼻,瘦竹竿又看向师父铃木宫雄,吼道:“师父,是他输了!” 铃木宫雄脸黑了一大片,大袖一挥,径直走了 瘦竹竿扔下鬼头刀,踉踉跄跄的跑到擂台边,痛哭流涕道:“师父,你不能不管我,不能不管我啊!” 应龙捏紧了手中短剑,正要出手,只听墨染一声呼喊: “应龙,用这个!” 一道黑白相间的长剑飞来,正是墨染的配剑——“染墨”,应龙握紧剑柄,长啸一声,闪身在瘦竹竿身前,剑抵着他的喉咙 瘦竹竿缩在擂角,连连摆手,身上的‘修罗鬼甲’褪去,趁着应龙一个不注意,猛地从怀里一套,抛出一阵晶莹的风, 应龙大叫不好,长剑舞出一个剑花,那风又吹回瘦竹竿身上,瘦竹竿呲目圆睁,身上扑腾了没几下,嘴里鲜血喷涌,转眼便死掉了 王逐鹿一跃而起,叫道: “是苦胆粉!” 兮南电光火石般的一闪,恍然想到多年前与王逐鹿比擂前,穿着的是铃木宫雄送来的衣服,是不是铃木在衣服上洒了‘苦胆粉’?他眼睛搜寻着人群,恍然见到逃窜的铃木宫雄,不由得勃然大怒,喝道: “王八蛋,害我这般凄苦,还不拿命来!” 王逐鹿向着铃木一看,只见铃木跑的连滚带爬,事情的真相也猜到了十之七八,长声呼叫道: “你——你个狗杂碎,狗杂碎!” 正要跑去,可四肢乏力,屁股刚一离椅子便瘫坐在地,应龙忙跳下擂台,起身去扶 王逐鹿一把推开了他,怒喝道:“你快去帮你兮南师父!快去!” 应龙刚要走,又听到一声长喝,猛地转头,只见一把长剑飞来,正是那把锯齿剑,剑锋一面光滑锋锐,一面却如鲨齿一般层次不齐, 沁天正是那个抛剑的人,在远处拍手大叫道: “实至名归啊,实至名归啊!” 第62章 魔眼破天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挤开人群,没跑多远便跟上了兮南,铃木宫雄跑在前头,三人各自用上毕生绝学,发力疾奔,一直跑到北海城外, 兮南一边跑一边哭一边骂: “你个王八儿子!你个王八蛋!” 铃木也累的气喘,叫道: “我怎么王八蛋了?你那日若是真能赢了王逐鹿,我便——我便不用‘苦胆粉’了!” “你——你个王八蛋,我赢不赢管你什么事!” “管我什么事?哼!你赢了便是北海剑道赢了泯海三十六岛,你输了便是北海剑道输了,怎么不管我的事!” “你——你——”兮南气的说不出话来,手指一摆,‘掠囚’劈空而出,铃木宫雄也不躲避,一把鬼头大刀幻化,与‘掠囚’剑厮斗半空 兮南气的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奋力朝前扔去,有不少打在铃木的后脑勺上 铃木疼的哇哇乱叫,一面骂道:“嘿嘿,你别扔了!” 兮南说道:“你他妈别跑,老子与你打一场,你要是赢了,老子就放你走!” 铃木一声冷笑,说道:“鬼才信你!我要是停下,你和你徒儿还不把我剁成肉块!” “不!只有我和你打!” 二人争吵不休时,凭空响起一个炸雷,天空旋即阴沉下来,四周冷的似要结冰,两侧的数木成排成排的倒下,灰土翻腾,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铃木见了这种情形,不由得仰头大笑:“我有救了,我有救了!鬼王来救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几丈高的‘异界门’拔地而起,一个庞然巨人走了出来,这巨人的模样奇丑,浑身黑漆漆的全是伤口,小山一般的拳头,脸上只有一只眼睛来回跳动,肩膀上坐着一位少年,黑色披袍,硕大的帽子遮住头脸,手里捧着一本书,封皮上烫金的两字颇惹人注目——《鬼典》 那黑袍少年自顾自的翻着《鬼典》,冷声说道: “铃木宫雄,你去万疆界吧,罗睺大哥等着呢!” 铃木狂笑不止,绕过独眼巨人,便钻进了‘异界门’ 兮南怒气冲冲的持剑狂奔,骂道:“王八蛋,你别跑啊!” 那独眼巨人闻声垂下头,脸上血气翻腾,一道红光从独眼中激射而出,兮南闪身躲过,便又追去 独眼巨人暴怒不止,双拳捶胸嘶哑怪叫,然后巨大的拳头排山蹈海似的砸了过来,每砸一拳,地面都跟着一抖,兮南没躲几下,便感觉胸口气闷,眼看又一只拳头铺天盖地的封住了头顶,使出的几招‘九极天’的剑式,打在巨拳上也好似泥牛入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千钧一发的时刻,应龙闪在兮南身旁,肌肉爆起,双手顶着头顶的巨拳,只一瞬间,身上的衣服炸裂而飞,应龙怒目圆睁,颤抖的说道: “师父,你快跑!” 兮南苦笑一声,也挺直腰背顶着巨拳,叹道:“我能和徒弟死在一块,他王逐鹿还没这福分呢!” 那黑袍少年驾着一道鬼云,从独眼巨人的肩头飞了下来,看到应龙时,不由得惊叫一声: “应龙!” 应龙怔怔的看着这黑袍少年,半响才想起:“你是——是破天君?” 破天君也钻在巨拳下面,来回打量着应龙,嗤笑道:“哟,还没死呢?” 应龙冷哼一声,扭头不理 破天君拍着应龙的肩膀,笑道: “呦!力气蛮大吗?”他又对着独眼巨人,高声喊着:“魔眼,再加一分力气!” 一语说罢,那巨拳力量骤增,应龙只感觉胸前气血翻涌,猛一张口,鲜血喷了半尺有余, 破天君忙喊道:“魔眼,行了行了!再下去要死人了!” 巨拳的力气跟着减弱,应龙粗气频喘,汗流浃背,破天君好奇的拽过应龙腰间的‘锯齿剑’,捧在手里敲了敲,说道: “你玩剑吗?” 应龙还是不理,破天君生了气,骂道:“你——你哑巴了是不是!” “哼!” “好!你这腰板越硬,我偏要让你多吃些苦头,旁边这位你舍命保护的,是你师父吧!” 兮南鼓足了气,骂道:“你想用我要挟我徒儿吗?我立时自刎而死!” 破天君苦笑不跌,低声道:“师父师徒一个样!” 从那异界门中窜出一只三头地狱犬,对着破天君和魔眼狂吠不止,破天君皱着眉头说道: “时候不早了吗?罗睺大哥都在催了!” 地狱三头犬看到了应龙,三颗头呆呆的一歪,半响伸着舌头跑来,也钻进了巨拳下,争着舔应龙的脸 破天君看的呆了,将三头犬拉回身边,说道: “大哥这坐骑是不是坏了脑子?这种坏人也能乱亲热吗?”转头对着魔眼吼道:“魔眼,咱们走吧,不要让大哥等着急了!” 说罢又乘着一团鬼气,坐回魔眼的肩膀上,魔眼迈着步子,走回了异界 那巨拳一撤,应龙好似脱力一般的趴着地上,喃喃道: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第63章 浪花肆野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和兮南相互搀扶往回走,应龙叹了口气,举起手中的锯齿剑,用袖口擦的透亮,爱惜的看了半响,问道: “师父,这把剑是不是三界最好最好的!” 兮南苦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念头,便问道:“徒儿,你是龙族的吗?” “嗯!” “那你听过龙族之剑吗?几百年前的龙族英雄撼斗三界时,用的就是这把剑,只不过后面便没听说了,不知去了哪里?” “我们龙族的剑?我——我没听过!妈妈和叔叔从不给我讲!” 兮南转头盯着应龙脖子间的玉坠,说道:“龙族的事你一点也不知道?” 应龙摇了摇头,呆呆的盯着兮南 兮南缓缓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些!” “师父你快讲给我听!” “我——我也只知道一些,几百年前龙族出了一个大枭雄,他用的便是龙族秘传之剑——陨落之星!只是后来——后来他撼斗天地失败,那把剑也跟着失踪了!” “我们龙族有这样的英雄吗?是我们龙族生活的不好吗?他为什么要争斗天地呢?” 兮南凝视着远方,这些问题他都答不上来,只是微微叹道:“或许那时的龙族和现在的新魔界一样吧,罗睺不也想着冲破二界,自立为王吗?”说罢转头看着应龙,笑了笑,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什么?” 兮南忙躲开应龙的眼神,摆手不说了,只是偶尔偷偷瞄着,心想:“刚刚说的那个龙族枭雄便是龙族第二任龙战皇——龙狙啊,他可是龙儿的父亲,龙儿真的不知道吗?” 应龙缓缓的举起锯齿剑,笑道: “管他呢!我手里的这把‘锯齿’就是三界最好最好的利剑了!” 兮南慈祥的笑了出来,说道:“对!它是最好的了!” 远处人烟滚滚,一群人潮乌央乌央地杀了过来,领头的正是王逐鹿,王逐鹿一见他们便高声喊叫: “喂,抓到他了吗?” 兮南摆手道:“没!让他跑了!” 王逐鹿闻声大怒,骂道:“怎么会让他跑了,我——我还要将他碎石万断呢!”他恨得咬牙切齿,转头盯着应龙时,见他破衣烂衫,不由的皱了眉头,拉起应龙的手说道:“怎么搞成这样,怎么搞成这样,那狗杂碎的剑术真这般高强吗?” 兮南怅然道:“是那鬼王-破天君救他走的,还有一个独眼巨人,力气好大好大!他一个拳头我都抵受不住” 王逐鹿愕然相顾,惊道:“那独眼巨人是叫魔眼吧!” “嗯?你怎么知道!” 王逐鹿叹了口气:“前几年,魔族在泯海收集玉晶珊瑚,和我们海岛渔民打了不少交道,我——我还是了解一些的” 应龙缠着王逐鹿,要他继续讲下去 “魔族做生意倒还实实在在的,魔祖罗睺不知是什么来历,只知道他独力开辟魔族万疆界,他手下的四王我还是听说了的:万鬼王,擎山王,苍狼王和魔龙王,鬼王便是那破天君了,是黑狭间阴蚀之地上一代鬼王覆海之子,也不知从哪里抢来的《鬼典》,没多久便一统黑狭间万鬼,那魔眼来历就不清楚了,好像是哪一个上古法器上的零碎物件,独自修炼得道,才有的今天这般能耐!” 应龙听得又惊又恐,忙问道: “那龙王和狼王呢?他二人叫什么,是什么来历!” “那霜月苍狼王嘛,只听说是一个少年,法力却在四王排第二呢!” “那龙王呢?” “这龙王就更是神秘了,连魔族都没多少人见过,可他是魔界排第一的大人物呢!实力一定不可小觑!” 应龙呆问道:“那龙王是龙族的吗?” 王逐鹿沉思半响,说道:“这人的消息太少了,我也不知道!可龙族深居龙域,向来不外出,怎么会在魔界冒出个‘龙王’来,我想他也大概只是借着龙族的幌子招摇撞骗吧!” 应龙的心旋即提到嗓子眼,心道:那破天君和魔眼的实力就那般高强,而魔界龙王更在他们之上,倘若他真是龙族的,而龙族有这样实力的,只有叔叔龙狙了,可叔叔守护龙域,绝无可能与魔界有什么牵连,莫非——莫非这人便是失踪的父亲? 王逐鹿看着应龙脸色苍白,旋即来了脾气,骂道:“这群狗杂种,怎么敢伤我徒儿,若是再来买什么玉晶珊瑚,我非要和他们算算帐不可!” 应龙拉着王逐鹿的衣服,说道: “师父,万万不可!” 王逐鹿深知应龙是担心自己,怕自己不是魔族的对手而吃亏,不由得狂声大笑道: “走,咱们回小岛去!” 王逐鹿带来的人全是他手下的得力好手,一群人欢呼雀跃的走到海滨,跳上准备好的大帆船,摇撸而去 应龙站在船头,向远处眺望,海上散落着几个黑点,海面上的波光粼粼,水花流转,几只海鱼跟在船后,鱼鳍推开海水,唱着只有它们能听懂的歌 “要是能在海岛上待一辈子该多好!” “那可不好!” 应龙转头过去,王逐鹿与兮南已经冰释前嫌,一前一后的站着,兮南的眼睛痴痴地看向海面,笑道:“你还要出去为你的两位师父扬名立万呢!” 王逐鹿跟着说道:“是呀是呀,海岛上的生活固然逍遥快活,可天大地大,少年该有壮志雄心,可不能学你这两个没用的师父!” 应龙正要说话,却被兮南打住了:“好徒儿,你以后出去,若是有人问起你的师父是谁,你要怎么说?” “我就说:我的师父是兮南和王逐鹿” 兮南苦笑道:“不!不能这么说!” “嗯?” “你就说你的师父是两个不中用的老东西,若是有人问起师父的姓名,你就说忘记了!” 应龙搔头不解 兮南冷冷的说道:“你答应师父!” 应龙踌躇不答,王逐鹿拉过兮南,低声问道: “为什么让龙儿这样说?” 兮南怅然道:“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只是感觉龙儿前路莫测,不是你我——”兮南盯着海面上的海鸥,喃喃道:“就像那只海鸥,当他掠水而飞的时候,何必去在乎他身下的两个水花呢?” 第64章 花儿岛 - 狰天录 - 粥小晓 大帆船越驶越远,直到海岸线渐渐看不到了,远处才出现一处郁郁葱葱的岛屿 王逐鹿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岛屿,猛地大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那——那是我的岛吗?” 帆船越驶越近,才看的清晰了些,岛屿周围长出了一圈极高的花墙,花朵正迎着海风招摇,海鸟海鸥在上面搭窝筑巢,鸣声阵阵 王逐鹿瞪大了眼,指着舵手骂道:“你——你他妈是不是瞎了眼,开错了船?” 那舵手盯着岛屿,也是困惑不已,这条路自己走了成百上千次,闭着眼睛都不会错的,猛地听到王逐鹿的咒骂,不由得叫苦:“岛主——岛主,不会啊!” 等到帆船驶入港湾,众人小心翼翼地跳下了船,兮南和王逐鹿走在前头,手按着剑柄,提防着头顶的巨花,地上的原本是沙石土块,现在全变了茵茵绿草,一直延伸在岛屿深处 王逐鹿心道:“是什么人吃饱了撑的,上我的岛种了这么多花!” 四下一阵轻风起,地面散碎的草叶正要旋成人形,兮南手起剑落,一剑刺了上去,悻悻道:“哼!想偷袭?” 又有三堆草叶分别聚拢,兮南心道:“考校我武功吗?”然后白晃晃的三剑刺出,又将那草叶尽数斩断 头顶的巨花猛地颤抖了一下,平地掀起一阵狂风,风里混着清丽的少女嗓音,这声音的主人似乎生了气: “有完没完?” 众人一听这声音,都心下骇然,兮南心道:“莫非是应龙徒儿身旁的那女孩吗?” 王逐鹿呆呆的看着周围,眼里泪水窜动,心道:“我的岛,我的岛啊!这花里胡哨的,别人还不笑死?” 只有应龙叫了出来:“可儿,是你吗?” 应龙身旁的叶子飞旋,渐渐汇聚成可儿,树叶刚一成形,便气呼呼的跑到兮南的面前,一把夺过“掠囚”抛到地上,翘着小脸,怒气冲冲的叉腰瞪眼:“你!让你再刺我!” 兮南羞惭的搔了搔头“我——我没搞清楚状况嘛!” “哼!”可儿不理他,径直跳到王逐鹿身前,撒娇道:“大叔叔,我种的这些花,你觉得好吗?” 王逐鹿与可儿相处多日,早把她看成亲生的孩子一般,岛屿被折腾成这个样子,心里虽不是很欢喜,但也只是轻抚摸可儿的头发,说道:“好!很好”心下却想着:“花儿总要根据时令生长开放,等到冬天,它们凋谢了,我的岛还不是原来的样子?” 可儿跟着说道:“大叔叔,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欢,我将这些花培育了好多天,它们现在已经不怕风雨,永不凋谢了!” 王逐鹿惊的老血都要喷出来了,转眼瞥见可儿稚气的模样,硬生生地咽下一口气,叹道:“好——好!” 心下又想着:那就等你和龙儿走了,我将这些花尽数铲净,我的岛还不是变成原来的样子?哈哈哈——我王逐鹿真是绝顶聪明! 可儿似乎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跟着说道:“大叔叔,我以后要是走了,会常回来看您的!” 王逐鹿双眼一翻,险些晕了过去,环视周遭,头顶的巨花也齐齐看他,不由得叹道:“王逐鹿啊王逐鹿,你聪明个屁啊!” “走!我们去吃饭吧!”可儿笑盈盈的拉过应龙的手 兮南走马观花的看着这些花儿,心里倒是谈不上讨厌,王逐鹿茫然地看着自己活了一辈子的小岛,现在全变了模样,倒像是进了别人的屋子般不自在 一众人走了老远的路,才到了一间大厦,这大厦模样甚是奇怪,左右极长,头大尾短,王逐鹿见自己的屋子还是原来的模样,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指着大厦笑道: “这屋子本来是我曾经杀掉的一只巨鲸鱼的骨架,我瞧这骨骼结实,修修补补,便做成了这间屋子!”, 从屋子内跑出一名老仆,笑的弯了腰,“老爷,您回来了吗?”他抬头在人群里瞧了瞧,瞟到可儿时,激动的眼里直流,正要说话,王逐鹿先入为主,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旋即打断他的话,问他“这些日子,岛上还安生吗?” 老仆抹了一把泪,呜咽道:“自从有了这些花,岛上的日子便好多了!这全是小姐的功劳,全是小姐的功劳!” 王逐鹿听的一头雾水,忙问道:“什么?” 老仆这才娓娓道来:原来数日前,王逐鹿便将可儿送到岛上,可儿闲来无事,便去海滩找渔民家的孩子玩,这泯海上的岛屿,飓风和海啸就像两位久识的客人,每两天便来串一次门,那些壮年汉子还能勉强抵受,可岛上的老幼妇女,却常常不能幸免于难,就连王逐鹿这样的剑道高手,选屋子也是看中了巨鲸鱼骨架的结实耐用,平常的渔民哪有这样的好福气,都是木板碎石盖的屋子,每次飓风海啸路过,岛上常常是妻离子散的惨状 可儿旋即想到自己的花种,用《长古衍生诀》在岛上筑起一道花墙,这花墙的根茎坚韧的很,寻常的海啸飓风全挡了上去,不寻常的海啸又是百年不遇,这一连几天,岛上都太平无事,渔民们拿来自家的鱼食,将那巨鲸骨架的屋子塞了个满 王逐鹿听完了故事,缓缓的叹了口气,先看看可儿,又抬头看那些花儿,这些花朵迎着阳光,沐浴着海风,怎么越看越漂亮了! 他想了半响,叫道:“今天开心,走,咱们进屋吃饭去!” 在海岛上一连待了几日,应龙勤练剑术,可儿加固花墙,兮南和王逐鹿饮酒对弈,也不理会旁人的事情 快傍晚的时候,应龙就和可儿依偎在花海里,沐浴海风,看着落日渐斜,看着皎月爬起,看着漫天辰星眨着眼睛,岛上的夜很安静很安静,他们大多时候也是沉默不语 应龙转头看着小岛,叹道:“我们又要走了吗?” 可儿说道:“我们可以经常回来!” 应龙的眼睛又望着海面的远处“但愿如此吧!” 可儿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 二人又沉默下来,隔了半响, 应龙说道:“等到咱俩回到神界,我就带你龙域,去见我母亲,见我叔叔!” 可儿羞红了脸,伏在应龙胸前,娇声说道:“我不去!” “你不去?那我就押着你去!” “你押着我去,我就打你!” “你打我,我就——我就——”应龙搔着头,不知该说什么好“反正你要跟我去!” 夜色笼罩下来,二人在调笑声中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应龙和可儿走到那间巨鲸鱼屋子,应龙推开门,兮南和王逐鹿相对坐着,中间的桌上放着一张棋盘,王逐鹿手里捏着一枚黑子,眉头紧锁迟疑不绝 应龙说道:“两位师父,我们今日就走!” 那二人似乎没听到似的 “师父!受徒儿一拜——”应龙跪在地上,拜了几拜,可儿站在一旁,也是盈盈一拜 应龙拜过之后,为桌上的两只茶杯续了水,拉着可儿出了屋门 他刚一走,王逐鹿怅然的抬起头,盯着这空荡荡的屋子,手里的那枚黑子放在桌上,轻叹道: “这步棋真难走!” 兮南粗声喝道: “愣什么,你——你快下呀!” 应龙拉着可儿,几步爬上花海,然后一跃入空,驾云而去了。 第65章 火裂弓水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和可儿驾云飞腾,没几日就回到神界, 应龙攥着可儿的手,说道:“我们先去九霄宫一趟,我约定了要和西凡打一场呢!” 可儿拽着他,娇声说道:“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呢,你去了他也不一定在的,你先跟我来,跟我去神界辉煌城!” “辉煌城?那是什么地方?” 可儿回头笑他,“那是我的家啊!” 应龙懵懵懂懂的跟上了可儿,二人拨开云雾飞了几个时辰,周围的仙气愈发浓郁,金光万丈的辉煌城猛地射入眼帘,高楼跌起,巷道回环,方圆百里,森严的银袍神兵来回巡视,不少仙官行色匆匆 东边似乎是神族练兵场,车马喧嚣,喊杀震天,西边虽然安静一些,来往的仙官却多了很多,齐齐赶往一座浩大的神殿,这神殿周身锦纶飞舞,彩绸飘扬,牌匾上写着三个绣金大字——率兜宫 应龙不由得叹道:“这里好热闹啊!” “当然,比你们龙域厉害吧!” 应龙嘟着嘴“哼!那倒不一定!” 二人落在地面,应龙才发现地砖只是悬浮的石块,透过砖缝还能看到脚下层层叠叠的白云,路旁的屋子里挤满了仙官,似乎在整理什么东西 大路旁的一位中年人正领着神族天兵,只见他穿着红色铠甲,披风上火焰翻腾,看到可儿时,猛地一惊,然后笑吟吟的挡在了路中央,额头三道皱纹笑的皱了起来,小胡子一瞥一瞥的,笑道: “乖侄女!乖侄女!你怎么回来了?” 可儿笑的扑在那中年人怀里,叫道: “火裂叔叔,我——我好想你!” 火裂弯腰按着可儿的头,说道:“怎么?不去九霄宫了吗?是不是淘气被赶了出来?还有——”他斜眼瞥着应龙,坏笑着说道:“那小子是谁?” 可儿红晕双颊,拉起应龙的手,娇声说道:“我——我才不告诉你!我爹爹呢?” “哼!不告诉我吗?我自己问!”火裂摩挲着拳头,挡在应龙身前,喝道:“小子,你是谁啊?” 应龙一只手按着剑柄,说道: “应龙!” “是想娶我侄女吗?” 应龙冷不妨他问这话,惊的瞪大了眼睛,脸蹿的通红,搔头说道:“我——我想啊!我——” 火裂皱着眉头,猛地推开了应龙,抱起可儿便要走 “想?想什么想?想娶我侄女的多了,应龙?应龙是谁啊?没听说过!” “唰”的一声,锯齿剑透着寒光,应龙挺着胸膛,叫道:“你——你!把可儿留下来!” “你来抢啊!” “好!那我可得罪了!” 火裂举起一只手来,说道:“这只手杀你,那只手拉可儿!哈哈哈——哈哈哈!” 应龙冷声道:“你杀我吗?谁杀谁呢?”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可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挣脱开火裂的手,横臂拦在中间,叫道:“你们不能打!” 那严厉的双目对视下,可儿似乎就显得突兀了点, 可儿先去推应龙:“你快走,火烈叔叔是神界八柱天,你打他不过的,你快走!” 应龙不理 可儿又去推火裂,叫道:“叔叔,你不能动手,你以大欺小!” 火裂不理 二人就这么一直瞪着,似乎要在眼神里决出胜负来,火裂猛地皱起眉头,厉声说道:“可儿,你走开!” 可儿嘟着嘴叫道:“我偏不,我就在这,你们要打,就先打死我好了!” 可儿还没说完,空中蹿来一道水线,缠上可儿的手臂,转眼将她将拉了出来,一位蓝袍战将搂着可儿,脸紧贴在可儿额头上,说道:“乖乖侄女!回来了怎么不先告诉叔叔!” 可儿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手指着二人,说道:“弓水叔叔,你快拦着他们!” 弓水手抿着可儿的鼻子,笑道:“拦他们干什么,看一场比武不好吗?又死不了人!” 可儿秀眉一翘,叫道:“叔叔,你不管我管,你放开我!” 弓水才不理可儿的叫喊,将她紧搂在怀里,任由着她的推搡胡闹,眼睛却一直落在应龙身上,额头猛地舒展开,若有所思的叹道:“火裂,你觉得他像谁?” “你也觉得像吗?我也觉得!”火裂说道 应龙将剑垂在眉间,身体微微一弓,说道:“前辈,我要出招了!” 说罢长剑抖出,直刺火裂前胸,火裂飞速后退,身体离剑锋虽只有几尺,他似乎并不在意,眼身直勾勾的盯着应龙,喃喃道:“像!像!真像!” 应龙左刺右戳,火裂左闪右躲,眼看砍他不中,应龙持剑当立,深吸一口气,后扯一步,喝道: “九极天——一鹤冲天斩!” 那飞腾的白鹤幻影还没出现,火裂的手已经攥住递来的剑锋,火焰从他手上燃烧蹿腾,一直蔓延到剑柄应龙的手上,应龙只感觉手心灼痛难忍,冷哼一声,手却不松开! 火裂冷笑道:“你不撒手丢剑吗?” 应龙沉默不答,锯齿剑身猛地一颤,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旋即又是一招: “九极天•终——落尽飞花!” 锯齿剑剑影飘忽,旋成一个光团,似乎要将火裂全身笼罩住,火裂冷笑一声,还不等应龙这一剑刺出,身子碎成了团团飞火,一部分顺着锯齿剑蔓延在应龙全身 应龙全身附上一道火衣,衣服被烧的不成模样,锯齿剑掉在地上,应龙双手攥拳,弓身站立,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一团火焰飘来飘去,又变回火裂的模样,火裂看着应龙全身着火,仍然在奋力忍痛,吃惊不小,他说:“小子,你现在离开可儿,我便收回你身上的‘天火罩’!” “我——我——”应龙的头倔强的抬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道金光,身上皮肤裂开,漏出一副银色的盘龙铠甲,怒吼道:“我不!” 火裂呆立在一旁,喃喃道:“那——那就是金色的眼睛吗?” 应龙不理不睬,身上的火还没散去,捡起剑来,挥的似风似雪,片刻便闪在火裂的右侧,倒转剑柄,直戳他的右腋 火裂的手里打出一个响指,片片萤火从指间飞出,盘旋在应龙四周,又是一声响指,萤火爆炸不休,火裂盯着那爆炸的烟雾,心道: “这下总该死了吧!” 第66章 创世神首 - 狰天录 - 粥小晓 那爆炸的烟雾弥漫开,棉花糖似的将火裂围裹其中,他气恼的伸手乱拨乱打,高声叫道: “小子,这就死了吗?” 他的手臂收回来时,上面尽是白色羽毛,晶莹剔透的颇是可爱,他伸手向那烟雾中一抓,又抓了一大把回来,似乎周身全是这样的羽毛,心道:“这个是什么?新鲜新鲜!” 头顶的狂风似砍刀一般劈了过来,将那烟雾驱到两边,火裂仰着头,看到应龙身上附着白鹤亮影,尖锋陡然向下,好似坠落的流星 火裂掐着手诀,正要施法,惊觉双掌间留着什么东西,原来刚刚的那团羽毛还沾在掌心,他这边稍一迟疑,便感觉羽毛颤抖不停,一声爆炸将便他的双手震开,便是这一刻,应龙白鹤坠下,狂风肆虐不止 火裂苦笑数声,叹道:“好手段好手段,大意了大意了!” 一道水线沿着砖缝流了过来,在火裂的脚边盘绕几圈,曲折盘绕在他的脚下,旋即成了一汪水潭,火烈‘扑腾’一声掉入水中,不见踪影 应龙手里的锯齿剑刺在砖上,打了一个弯,借着剑力后跃数步,站直了身子,喝道 “爆!” 弓水双眉一皱,猛地抛开了可儿,肚子瞬间胀大了几倍,片刻后懒懒的打了一饱嗝,吐出一团黑气,肚子才慢慢瘪了下去,抹了一把汗叹道: “没想到没想到!怎么在我‘淼淼界’爆炸了!” 应龙在空中抱住可儿,一边跑一边高喊:“两位前辈,多有得罪了!” 弓水愤愤地拍着肚子,埋怨道:“看你做了什么?连个小孩儿都收拾不了!叔叔辈的威风全让你丢尽了” 肚子传来‘咕咕’的沉闷声响:“你先别说那些!快放我出去,这里怎么这么多水?我——我的天那!” 弓水双掌推开,一道圆形法阵从手心张开,火裂伴着一道水柱喷了出去,红色的披风紧贴在铠甲上,模样狼狈得颇像一只脱水的泥鳅鱼,他站起来看着周身的水渍,身上火焰蹿腾,白色蒸汽冉冉而起,衣服转瞬间便蒸干了,他收拾着铠甲,喃喃道: “我讨厌水!” “刚刚那小子的那招,你怎么愣着不还招,你的那种招‘焱天神’呢?脑子进水了吗?” 火裂气恼的拍着脑袋,叫道:“臭小子!臭小子!他那羽毛炸开了我的手,我不能掐手诀,若不是因为这个!我——我——” “哼!兵不厌诈,输就是输!狡辩什么?” 火裂苦笑了笑,四下瞅着,对着旁边的仙官空打了几拳,那群仙官便连滚带爬的跑远了,火裂讨好的半蹲在弓水面前,锤着他的小腿,谄媚道:“三哥三哥,今天这事你可不能说出去!我这老脸能不能保全,全在你这张嘴上了!” 他转头看着应龙和可儿跑出了巷口,心道:我输给了这小子,将来他若娶了可儿,还叫我叔叔吗? 应龙拉着可儿夺路狂奔,躲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嘴里喘着粗气“刚刚好险!” “哼!你刚到我家,便打伤了我两个叔叔!你——你——” 应龙没等可儿说完,便将她搂在怀里,二人额头对着额头,应龙笑道:“他不要抢你走吗?我——” 可儿羞红了脸,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我那几个叔叔乖戾暴躁,你和我在一起,不知有多少千难万险呢?” “千难万险又怎样了?” 可儿拉着他的手,说道:“你还没见过我爹爹呢!怎么就敢说能闯过千难万险?” 应龙跟着可儿穿过几条巷子,路上的仙官渐渐少了,二人停在一间‘腾皖’门前,屋子并不气派,简单的鹅卵石路的尽头,坐落着一间精致的二层小屋,屋后花田水车,潺潺流水,一派悠然恬淡的气氛洋溢出来 应龙看着那些景物,只感觉心里说不出的欢喜,浓郁的仙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倍长 “爹爹!” 二楼窗户应声推开,一团仙气飞出,在二人面前凝聚成形,这人金色披袍,白发白眉,两颊红润有生机,身后一圈金色光轮缓缓旋转,他慈爱的掐着可儿的脸,幸福的笑了几声 “女儿,你怎么又胖了一些?” 可儿瞪圆眼睛愣了半响,一只手掐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戳着自己的腰,沮丧道: “爹爹,你——你不要这么说!” “我不这么说,你就不胖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应龙怔怔的盯着这人,这人似乎活了很久,但依然精神抖擞的,周身散发的那气场里,渗透着慈爱,温情和博大的胸怀 那老人抱着可儿,转头盯着应龙,微微打量了他一下,笑道: “你是应龙吧?你——你想认识我吗?” 应龙从没听过这样奇怪的问题,不由得搔头道:“我——我——当然!” “我就是少昊!” 应龙愣了,他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但一时想不起来了,嘟囔道:“少昊?少昊是谁啊” 老人开怀便笑,三界似乎没什么事情能拦着他的笑声,他笑了半响,说道:“对!少昊是谁呢?少昊就是少昊,对你来说,少昊就是可儿的爹爹!” 应龙旋即半跪在地上,拱手道:“伯父!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了!你叫我伯父,我那么老了吗?” 应龙心下微惊,似乎在少昊面前,他什么秘密都没有,只是埋头喃喃道: “伯父不老!” 少昊又笑了,手指着自己笑道:“我不老吗?这天地初生时,我就在了,我能不老吗?” 说罢挥一挥衣袖,一道清风将应龙扶起,他又看了一会应龙,眼里空洞洞的,半响他叹了口气,喃喃道: “你——你像极了我一个朋友!” “我吗?刚刚有两个叔叔也说我‘像!’我到底像谁呢?” 少昊似乎奇怪了,摇了摇头,说道: “你不知道吗?那——那也挺好的!” 应龙抬起头,直视那双空洞洞的眼睛,里面的眼神似乎是在岁月变迁里消磨掉的,他看着看着,身体微微一晃,险些晕倒 少昊避开了眼睛,说道: “你喜欢我女儿吗?” “我——我——” “你们回过龙域了吗?” “我——我——” 少昊摆了摆手,叹道:“好吧好吧,我都知道!” 应龙搔了搔头,苦笑道: “我还没说呢?您就都知道了嘛!” 第67章 四界攻伐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漫步在屋后的花田里,老水车‘咕噜咕噜’的转,溪水‘哗啦哗啦’的响,二者的配合已经这般默契了,那激扬的水雾里,弥漫着七彩的光晕,仙子一般的躲着闪着 可儿独自去抓蝴蝶了,脚步蔓延到田垄里,一直跑出老远老远,应龙和少昊缓步走着,那争奇斗艳的花儿啊,是否也藏着故事呢? 少昊的眼睛湿润起来,他似乎有些站立不稳,托着应龙的肩膀,说道: “孩子,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应龙转头看着少昊,看着这张风烛残年的侧脸,少昊似乎是站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的声音空洞洞的,平静得像是掀不起风浪的湖水,应龙又默默转回头来,叹道:“伯父,你讲吧!我绝对不会睡着的!” 少昊无奈的笑了笑,身上的金袍飘飞,将他包裹的一瞬间,白发就黑了,皮肤紧致光滑,他手一扬,一旁的流水飘在面前,他看着水里的模样,说道:“这才是个讲故事的样子嘛!” 应龙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少昊捋着自己的侧脸,大笑半响,“怎么?吓到你了吗?这样的法术,你以后也会用得!我先来给你讲那个故事吧” 应龙点了点头,随手挽起一只花来 “从前啊,就是这天地相连的时候,那时候没有太阳,没有月亮,连这些好看的花儿也没有,大地睡着一位巨人,他睡了很久很久,呼噜震天响,足足过了一万八千年才醒,他的一生很简单:拿起一把石斧,将天地劈开,然后死了” “他死了后,左眼右眼便是现在的太阳月亮,呼吸变成了春风云雾,血液变成了江河湖泊,骨骼变成了树木花草,牙齿变成了石头金属••••••他的左脑变成了人皇伏羲,右脑变成了妖王女娲,头盖骨变为了魔神吼,心脏变成了我,我们四兄弟后来又分别创立人界,妖界,天界,和魔界!” “我那小兄弟吼将魔界开辟在地下,久而久之便和我们疏远了,后来也是他掀起的四界攻伐战,他统帅百万魔将,只用了几十年就荡平了人界,三界联军与魔族在葬魂原决战,那时候你们龙族也参战了,龙战皇苍龙守连同五位龙战将,最后苍龙守将军战死,五位战将活了下来,成了现在你们龙族的五老星” “葬魂原之战一直打了百天,吼乃是古巨神的头盖骨所化,四界没有什么能刺穿他的至强肉身,他以一敌三,气势却是不减,手下的四凶兽(饕餮,梼杌,混沌,穷奇)彪悍勇猛,气吞三界,那时候的魔族当真不可一世啊!” “妹妹女娲是个善人,不忍四界生灵涂炭,我还记得那时她的模样,她以身陨落击败了魔神吼,将他封印在人界的一处,她——她却永远不在了!” “吼被封印后,四界动乱终是平息了,可每个人心里都存了一份忌惮,魔族是被击败了,可它就是一只睡着的狮子啊!谁也不希望它有醒过来的一天,我与伏羲修订了《界典》,而后神族与人族组成联军,与魔界残兵大战百年,其间祸乱横生,没了妹妹(女娲)的妖界日渐衰微,终是被魔界吸纳,成了现在的新魔界!” “后来神界开设了‘二界学堂’九霄宫,一方面用来存放战利品(功法宝典),一方面来为二界培育将才,抵御这新魔界!” 应龙攥着一只光秃秃的茎干,傻愣在原地 少昊停下了脚步,浑身颤抖起来,片刻他又笑了,笑容颇是僵硬苦涩: “我的天命便是守护这苍茫天道,即使是我最亲近的人逆天而行,我也绝对不能姑息!孩儿,你——你能原谅我吗?” “我原谅您?什么?您做了什么错事吗?” 少昊摸着应龙的额头:“那件事我做错了也罢,没做错也罢,总是过去了!你——你当真愿意娶可儿吗?” 应龙听的糊里糊涂,但听到娶可儿,便笃定点了点头, 少昊朗声大笑,说道: “那真好,我——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他的眼神微微一抖,喃喃道“有人来了!” 一旁的溪水涌出数道水柱,在空中倾泻而下,汇成了一道水幕,水幕中缓缓走出一位大腹便便的圆脸汉子,头顶一只翘天鞭子,身披蓝色的铠甲,翻腾的白袍上两个蓝色大字——弓水 土壤堆叠成一个泥人,泥浆缓缓蠕动,化成人形,这人眼神呆滞,弱不禁风,似乎是刚刚大病了一场,棕色的铠甲,白色的皮袍上泥浆满满,两个大字也隐没在灰土后面——后土 “我来了!”火焰翻腾,便是火裂来了 花田里的几朵花齐齐开放,花粉莹莹,迷迷蒙蒙的花风绕着应龙绕了几圈,而后凝结聚实,变成一名俏丽女子,绿色铠甲似乎单薄了不少,白袍上写的——灵木 四人身后传来一声粗啸,一名精壮汉子缓步走来,金色的铠甲荧光闪闪,灵木,火裂,后土和弓水齐齐退在一侧,为他让出一条路来,那人声若洪钟,踏步而行,大喝道: “仙帝,别来无恙啊!” 少昊大笑道: “怎么?神界八柱天来了其五,发生了什么事吗?” “哪能有什么大事?就是听说可儿回来了,我们五个火急火燎的!可儿呢?可儿在哪?” 可儿垂头丧气的回来了,脚边踢着一个草团,可儿连一只蝴蝶都没抓到,可偏有一只花蝴蝶不停的招惹她,扑闪着翅膀,一会儿落在她额头上,一会儿落在她肩膀上,可儿嘟着嘴,委屈道:“不让我抓到,还偏来惹我!讨厌!讨厌!真讨厌!” 第68章 天命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向这五人逐一看去,眼神偶然与火裂相撞一起,二人又纷纷避开,火裂涨红了脸,在弓水身后躲了躲 金斩低头盯着应龙,大笑道:“好娃娃,你怎么赢的火裂,快给我讲讲!”一支褐色的大手正要伸出,却在空中愣住了,他双眉微缩,颤颤巍巍的半跪下来,双手扼住应龙的肩膀,热泪簌簌而落,喃喃道: “大哥!我——我们很想你啊!大哥!你——” 应龙见他情真意切,似乎是把他当成了很久没见的故人,忙摆手道:“我——我不是,我不叫大哥,我叫应龙!” “不会的,不会的!天下真会有这般像的人吗?”金斩转头对着四人说:“你们快看,不像吗?” 灵木绯红脸上呜咽痛哭,变成花粉飘远了,余下三人各各沉默,弓水走上前,扶着金斩的臂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二哥,你认错了人,他——他不是!” “不是?不是吗?哦!大哥呢?大哥去了哪里?他真的——真的死了吗?”他的嗓音似哭似诉,好似疯魔了一般,然后猛地转头,眼神狠狠地盯着少昊,怒道:“你!是你!是你杀了我大哥!你——” 少昊模样同样痛苦不堪,轻摆着手,叹道:“我——我没杀他,他输了后就走了,你——你以为我心甘情愿那样做吗?这是我的天命!我的天命!我——我没有办法!” 金斩飞扑上去,喝道:“天命?是我们神界亏欠的龙族,你的天命便是助纣为虐,滥杀妄为吗?少废话,你既杀了大哥,连我也杀了罢!” 少昊沉默不语,手掌翻起,一只玲珑宝塔从手心飞转而出,周身泛起七彩神光,掀起的疾风将金斩四人震退了百米 金斩挣扎的爬了起来,一手扶着胸口,呕血不止,苦笑道:“哈哈哈——昊天塔?好手段好手段!若不是想见可儿,我——我绝不会进这‘腾皖’一步!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说罢身体碎成一道金光飞走了,余下三人面面相觑,弓水上前拜别,说道: “二哥就是这样的脾气,仙帝莫怪!我们这就走” 还不等少昊答话,只见一道红光,一道蓝光,一道棕光跟着那抹金光飞走了! 少昊收回了‘昊天塔’,自顾自的踱步而行,他的头发花白了,又不知老了几百几千岁,埋头喃喃道: “真——真是我的错吗?这是我的天命啊!” 应龙正要跟上去,少昊背对着他们,抬手一挥,一阵清风将他和可儿送出‘腾皖’二人正对着来时的那条鹅卵石小路,怅然不已 可儿沮丧的叹道:“爹爹和五位叔叔的矛盾我也搞不懂,他们总是见面就吵!总是吵,烦死人!” 应龙拉着可儿的手,说道:“他们总说我‘像’,还叫我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可儿双眉微撇,喃喃道:“神界八柱天分别是弓水,火裂,后土,金斩四位叔叔和灵木姐姐,还有天兵总帅——杜凌峰,南天门将——巨灵神,数来数去也只有七个人,而他们却称自己为神界八柱天,那神界第一天的位子总是空的,我想他们大概是在等谁吧,每次我问他们等的是谁时,他们总是垂泪不答,问的他们急了,他们只会撂下一句话:他是英雄!他才配称神界第一天!” 应龙听的更糊涂了,可儿又说道:“大概是你像那个人吧,不过——不过我也搞不太懂!” 应龙搔头说道:“不懂不懂,我们先回龙域吧?我想叔叔和妈妈了,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可儿呆立半响,脸上绯红一片,头轻靠在应龙肩膀上,轻叹道: “你妈妈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的,妈妈很好的,她总是——总是很好很好的!还有我的五老伯,还有叔叔婶婶,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我——我好想他们!” 二人缓缓走着,天空分了两半,一半垂着月亮,一半悬着太阳,应龙指着那太阳,喃喃道:“龙域就在那里!太阳升起的地方!” 第69章 金光龙域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和可儿离开了神界辉煌城,径直去了龙域,太阳远远的垂在天边,龙域似乎是一个太遥远的地方。 二人一齐飞了数天,阳光愈发刺眼了,可儿只得低头避让,应龙却能一直正视着阳光,眼里的金色一闪而过,谁都没有发现。 龙域坐落在神界极东,翻过一座碎石山,太阳旋即占据了眼睛,它大的似乎触手可及,龙域就在太阳的下面,像一个匍匐的巨人。 龙域还是原始村落的模样,茅草屋星罗棋布,远没辉煌城里建筑排布的那般规矩,阡陌小路上欢笑声声,扛着锄头的农人,挑着茅草盖屋子的农人,插秧除草的农人你来我往,老人盘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伸起干枯的手指数着星星,孩子们嬉戏打闹•••••••这里是一处很少有人惊扰过的土地,龙域的人们平静的活着,亦平静的死去 可儿是一瞬间喜欢上这个地的,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欢喜,一种发自心底的憧憬,似乎她原本就该是这片土壤里的种子,沐浴着清风甘露,在农人的锄头下翻起又覆去 她松开了应龙的手,缓缓的接近了这片泥土,她的手抬起时,便碰到了什么东西,凭空挡住了它的手,似乎是一堵玻璃幕墙,她紧贴在玻璃上,痴痴得望向远处,喃喃道: “只是——只是镜中花吗?” 那玻璃幕墙上泛起点点波纹,凭空袭来一股大力,可儿的胸口好似千吨碎石撞过一般,旋即被震飞了出去,应龙在后头看的呆了,忙喊道:“可儿,别怕!我来接住你!” 应龙刚一抱上可儿,便感觉这股冲劲难消,不仅没救下可儿,连他自己都钉进身后的碎石山里,山上碎石滚滚而落,将他二人埋了进去 龙域随即躁动起来,那些原本悠闲耕地的农人,那些数星星的老人,那些蹦蹦跳跳的孩子,身上龙气覆盖,麻布短衫变成银甲战袍,锄头镰刀变成了劈尖长枪,整齐地冲向这里,空中几只飞龙盘旋,一声声呼啸响彻云霄 “长古衍生诀——花藤漫漫!” 碎石堆猛地爆裂,可儿刚钻了出来,那尘土还没散尽,几把明晃晃的长枪便抵在她的身前 队伍退在两边,一名龙族将军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身上的铠甲龙气沸腾,分外耀眼,腰间悬着一把长刀,镂空的刀鞘,那亮闪闪的眸子里射出利剑一般的目光,他皱着眉头,手拖着剑柄,冷声说道: “这里是龙域,你是谁?” 可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眼里的世外桃源只在一瞬间就成了硝烟战场,她傻愣在原地,嘟囔道:“我——我是——” “叔叔,是我!”应龙挣扎地站了起来,身上的盘龙银甲熠熠生辉,他忍痛叫道“是我!叔叔,我是应龙!” 这领头的正是应龙的叔叔龙蟒,龙蟒瞪大了眼睛,一把攥住应龙的后脖颈拎起来,问道:“应龙吗?” 应龙手脚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吃,小鸡仔似的被吊在半空,大叫道:“叔叔,你快放我下来,我真是应龙!” “好!是应龙,是应龙!哈哈哈——哈哈哈——那你怎么会触发结界?” 可儿上前挽住应龙的胳膊,埋头低声道:“叔叔,是我!是我不小心!” 龙蟒在二人眼上扫了扫去,见二人神态亲昵,心中已是了然:“好侄儿,我在你这个岁数时,连你婶婶的面还没见过呢!你真是好运气,只是——只是——” 龙蟒眼神一抖,刀出刀鞘,一阵白晃晃的亮影中,颚罡刀笔直刺来,应龙心下骇然,也用起锯齿剑招架,二人兵刃相交,“曾”的一声!周身掀起的巨浪将周围的龙兵都震退开,应龙踉跄数步,连同可儿一起跌倒了 龙蟒屹立不倒,满意的笑道:“好啊好啊,功夫总算没拉下!” 应龙只感觉半臂酥麻,锯齿剑也被震飞了老远,他埋怨道:“叔叔,你考校我剑术吗?” “当然,你能带姑娘回来,叔叔固然高兴,可你若荒废了修炼,叔叔也不乐意!”龙蟒上前拽起了应龙,应龙感觉一股醇厚的龙气从手心进入身体,方才的痛楚渐渐轻了 龙蟒说道:“姑娘,这龙域外有一层结界,看不见摸不着,是我们龙族五老星合力布置,只有身附龙血的人才能进去!” 可儿瞪大了眼睛,喃喃道:“我——我进不去了吗?” 龙蟒身上的银甲褪去,漏出一身结实短袍,他笑着问道: “龙儿那么傻,你为什么偏偏喜欢他呢?” 可儿脸颊绯红,紧紧抱着应龙的一根胳膊,“哪里有什么为什么?这种事情说不准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俩既然诚心相待,做叔叔的总该备一份大礼,来,你过来!” 可儿好奇的靠了过去,龙蟒拔出手里的鄂罡刀,在手臂上划开一道血口,金色的龙血丝线一般缠绕在可儿四周,龙蟒笑道:“和龙儿一起进去吧!” 可儿自感歉然,柔声说道:“叔叔,你不要紧吗?” “这点小伤要什么紧?哈哈哈,好姑娘,龙儿笨的很,你——你要费心照顾他!” 应龙笑着答道:“叔叔,我不笨!”便拉着可儿进去了 可儿一边慢跑一边嘟囔:“真不要紧吗?” 应龙握紧可儿的手,说道:“没事的,往日我不是这样吗?你也这般痛心吗?” “才没有!你年纪轻轻,流血是长记性,和叔叔自然不一样了” 应龙搂住了可儿,漫步在阡陌小路上,二人齐齐看着田地里的庄稼,好似碧绿的海水,异口同声的赞道:“美!” 刚刚的那些龙兵又回到了龙域,身上的银甲褪去,长枪长矛也变回了镰刀锄头,人们的脸上安详宁静,又埋头做起方才的事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偶尔——偶尔会有人抬起头来,笑着看向二人•••••• 第70章 广场温馨 - 狰天录 - 粥小晓 二人一齐走向龙域深处,茅草屋子渐渐少了,一座浩大的宫殿矗立在面前,四面都是磐石台阶,半空漂浮着一只古老的石环,正缓缓转动,台阶下竖着两尊巨石像,两侧的屋子整齐的排开,延伸出老远 第一尊石像是一个老人,眼皮无神的低垂,他双手撑着一把剑,似乎将全身气力都压了上去,第二尊石像是一个中年人,苍髯似戟,眉宇间颇有英豪之气,手里的长剑破空,傲然挺立 应龙指着第一尊石像,说道:“这是苍龙守大人,是龙族第一任龙战皇,后来在四界攻伐战里,和女娲娘娘一同封印魔神吼,就此陨落了”可儿听完,对着石像盈盈一拜, 应龙又指着第二尊石像,说道:“这是我父亲,他是第二任龙战皇,父亲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不——不过他是大英雄,我——我很久都没见过他了!” 可儿盯着这石像愣了半响,又是盈盈拜倒,应龙呆立在石像一旁,二人渐渐沉默了 隔了半响,可儿问道:“第三位龙战皇呢?” “第三位龙战皇该是叔叔龙蟒的,可他推辞不受,所以就——” 那台阶上走下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她看着应龙在石像前逐个介绍,先是不解,后是欣慰,她的眼神落在那跪拜的姑娘身上,不由得笑出声来 应龙随声看去,叫道: “婶子吗?好久没见你,你都这么老了” 那女子一呆,脚步猛地收住,脸涨的通红,她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来,呢喃自语:“我——我老了吗?哎!都有皱纹了,那朝阳山的花露还是不济事,可我还化了妆的呀!哎!老了就是老了” 女子其实年轻的很,但一听别人说自己老了,总是被戳中了痛处,不免自怜自伤半响,眼角泪珠滚滚,喃喃道:“哎!都老了!” 可儿看着应龙嗤嗤偷笑,知道是他开的玩笑,便对那女子喊道:“阿姨,这全是他开的玩笑,您不要当真!” 女子的泪珠掉落下来,挽起可儿的手,说道:“哎,我哪里还是什么年轻姑娘啊,人总要老的,又伤心什么?”她轻扶着可儿嫩葱似的手指,眼里尽是艳羡的神色,说道:“姑娘,男人可没一个好东西,咱们女人一老,便收不住他们的心了,婶子今天便帮你绝了应龙见异思迁的念头,让他一辈子想着你想着你念着你,怎样?” 可儿好奇的问道:“真可以这样吗?” “那当然,在他身上戳几个通明窟窿,他还能不记一辈子吗?” 可儿先是一惊,旋即笑出声来,说道:“这样啊,这样也好!” 那女子身上华丽长裙片片碎去,漏出精致修身的铠甲,她手里捏着一把细长剑,剑身轻盈微微颤抖 “好!婶子便帮了你这个忙!你可不能心疼!” 说罢长剑一抖,只指应龙,应龙看的呆了,忙摆手道: “婶子,我——我开玩笑的,你——你——” 女子秀眉一瞪,也不理应龙说的话,长剑直刺应龙的面门,应龙弯腰躲过,急忙摆手道:“婶子,这——这么拼命吗?我——” 女子厉声说道:“别废话,婶子看你是出去学本事,长能耐了!现在若不好好收拾,以后还不知要骑到谁的头上!” 女子手里的细长剑一抖,剑影好似万千银蛇一般,空中一片光影,应龙抽出锯齿剑来,说道: “婶子,您说的哪里话,我怎么敢!” “当”的一声,那细长剑恰好镶进锯齿剑背面的锯齿里,女子也是一愣,奋力拖拽,应龙也急忙使力,两把剑绷的紧紧,二人也纠缠在一起 应龙“嘿嘿”一笑,说道:“婶子!婶子!慢慢来,别累坏了身子!” 女子又气又羞,叫道:“你——这是什么古怪兵器?” 龙蟒急急赶来,身穿青色长袍,他一见广场上的二人好似拔河一般,你拖来我拽去,不由得笑出声来,待他看清那女子是自己妻子时,拔出鄂罡刀来,粗声喝道:“龙娇,我来帮你!” 那女子一呆,皱着眉说道:“你滚!” “哦!”龙蟒收回颚罡刀,焦急的转来转去,不知该怎么好了 应龙和那女子同时用上了‘龙之巨力’,可女子明显力小吃亏,手里的长剑竟被拉过去一半,她两手攥着剑柄,脚抵着石砖,高声喊道:“龙蟒,你愣什么愣,快帮我啊!” “好!”龙蟒拔出颚罡刀便要助阵,一面高声喝道:“应龙,我看你是大了胆,快放开你婶子!” 那女子粗声说道:“谁要你帮忙,我一个人就能收拾他,你滚!” 龙蟒又收刀回鞘,委屈道:“哦!也好也好!” 女子的剑又被拉过去一半,忙高喊道:“你又愣什么,快——快把你的颚罡刀扔来!” “好!娘子接刀!” 那女子一拖手,顺手接过抛来的颚罡刀,应龙一个不支,踉跄数步,勉强站住了身子 那女子弯腰喘着粗气,眼里一抹凶光,喝道:“好啊好!看婶子不劈死你!” 颚罡刀比她原来的细长剑不知重了多少,她又在刚刚用脱了气力,鄂罡刀挥舞的全无章法,一位乱劈乱砍,好似醉酒一般,也不知是刀舞她,还是她舞刀了 应龙哪里见过这阵势,拔腿便跑,叫道:“老天爷爷,这——这是什么刀法呀?” 二人你追我逃,绕着广场四处乱跑,龙蟒心急如焚,多次都想上去帮忙,都被女子一刀封住了路,女子骂道:“你以为我收拾不了他吗?莫说是应龙,就是你,我也能戳几个透明窟窿,你再上前一步试试!” 龙蟒搔头说道:“娘子说的是,娘子说的是!” 二位又跑了半响,各各累的筋疲力尽,应龙脚步蹒跚,路过龙蟒时,猛地他被伸脚一绊,旋即倒在地上,那女子大笑数声,拄着剑喘粗气,说道:“小兔崽子,你跑的过我吗?哈哈哈——哈哈哈——” 龙蟒拍手叫好:“娘子好功夫,娘子好功夫!” 那女子冷眼盯着龙蟒,将颚罡刀一抛,怒道:“你怎么用这么沉的兵刃,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她转头挽起可儿的手,说道:“好姑娘,你知道吗?女人一定不能生气,不然要长皱纹的!” 可儿想起刚刚他的模样,不禁掩面笑了,二人手拉着手漫步上了台阶 第71章 天石梯 - 狰天录 - 粥小晓 龙娇拉着可儿,二人沿着石阶缓缓爬高,整个龙域便收入了眼底。 可儿挽起一朵碎云,问:“叔叔总这样迁就您吗?” 龙娇笑着,伸手捋过可儿的长发,叹道:“是啊,我这样心高气傲,他老是那样迁就我,有时候想想,自己还蛮不像话的!” “那——那你们有孩子了吗?” “孩子?”龙娇红了脸,喃喃道:“他总是忙龙域的事,陪我的日子少的很,可我们都年轻,孩子总会有的吧。” 可儿看看龙娇,就被属于她的幸福感染了,轻声叹道:“你们真幸福!” “哪有什么幸福,无非是苦中作乐罢了!”她揉着发酸的手腕,叹道:“刚刚不该乱扔他的颚罡刀的,他每日清晨都去朝阳山上采花露,一半给我,一半用来养护颚罡刀,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他是喜欢我多一些,还是更喜欢他的刀呢?可——可这有什么办法?” 台阶下,龙蟒扶起了应龙,拍干净他身上的灰土,朗声笑道:“走!去见你母亲!” 应龙任由龙蟒托着拍着,他佩服面前这个挺拔的男人,问:“叔叔,你还是打不过婶子吗?” 龙蟒笑了,他拿起掉在地上的鄂罡刀,爱惜的在胸口擦了擦,说道:“人总不可能赢一辈子的,我能娶到她便是天大的福气了,为了这个,输一辈子也无妨!” 二人相视一眼,却笑了半响。 龙蟒指着台阶,说道: “龙儿,好久没爬这天石梯了吧,还能跟的上我吗?” 应龙:“那自然是要试试的!” 二人摩拳擦掌,各自憋着一口气,半跪着身子待跑,龙蟒叫道:“龙儿,一会儿我数到三,咱俩就开跑!” 应龙点点头。 “一!” “三!” 话音刚落,龙蟒笔直的蹿了出去,应龙看的呆了,一边起跑一边叫:“叔叔!你玩赖!你怎么数数的,‘二’呢?” 龙蟒冷哼道:“小子,懂什么?这叫兵不厌诈,怎么能说是玩赖!” “八九玄天功——旗鱼式!” 应龙掐着手诀,身上披就旗鱼外衣,速度更不知快了多少,风一般超过了龙蟒,他转头看着龙蟒,讪笑道:“叔叔,这是怎么?故意让我吗?再跑快一些嘛!” 龙蟒冷笑一声,在空中一个翻身,手掌拍地,在应龙不远处就窜起一道石壁,应龙就好似那箭入靶一般撞向了石壁,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整个身子便镶了进去。 龙蟒笑了笑,喝道:“蛟龙百道——龙驭九霄!” 应龙摇摇晃晃的从石壁了走出来时,眼里金星乱晃,耳畔一道风声,龙蟒驾风便跑远了,应龙心下愤愤,也拔足追去。 天石梯上,两道疾风狂飙,应龙虽然落后一些,却扔出招式阻挡龙蟒,龙蟒也不停的给应龙使着绊子,二人你来我往,跑的是不亦乐乎。 龙蟒高声叫道:“龙娇,你快让开一些!” 龙娇抱着可儿闪在一旁,埋怨道:“干什么呢!” 龙蟒却一溜烟的跑远了:“娘子,等我胜了应龙这小子,再来向你赔礼!” 龙娇掩面笑了,喃喃道:“多大了还玩,不害羞吗?” 话音刚落,应龙也追了上来,叫道:“婶子可儿,我也是这样,等我赢了,一定来赔礼!” 二人跑到最后,各自以“龙鸣”想拼,龙气波在两道风流中雨点般的来来往往,天石梯上碎石滚滚。 应龙急中生智喊道:“婶子,你受伤了吗?” “什么?龙娇?受伤了吗?”龙蟒脚步放缓,回头看去,见龙娇安安稳稳的走着,才知自己上了当,应龙早已闪到他身前,一拳挥出,喝道: “龙——霸龙百拳!” 龙蟒双臂护在身前,喝道:“蛟龙百道——龙罡!” 应龙一拳打在龙蟒前胸上,就好似砸在钢铁上一般,龙蟒虽没受什么伤,但也被震退了几个台阶,应龙借势上跃,转眼便跑的没了踪影。 龙蟒高喊道:“小子,你玩赖吗?” “叔叔,这是兵不厌诈,你教我的嘛!” 龙蟒苦笑不跌,道:“好小子,罢了罢了,算我输了!”他转头走下石阶,靠在龙娇身旁。 龙娇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疑惑道:“输了吗?” 龙蟒点了点头,便不说话了,手上轻托着一件雪白的裘绒长衣,披在龙娇身上,叹道:“这上面这么冷,你可得多注意一些!” 龙娇伏在龙蟒胸前,长发飘飞,漠然不语。 可儿转头不看,心下却是怅然,朵朵的随云飘在身边,她也有些冷了。 龙娇拉过可儿,柔声说道:“怎么?冷了吗?也不知那小兔崽子跑到哪里去?等我抓到他,非戳他几个透明窟窿!” 应龙又一缕烟跑了回来,抱住了可儿,对着龙娇说道: “婶子,我不是在这儿嘛!” 四人缓缓的走完了天石梯,上面落着一座宫殿,古朴的巨石搭建的龙殿,殿顶上的巨大石环依然转着,也不知要转多了年呢! 应龙看着那宫殿,似乎要高过了太阳,他低声喃喃道: “妈妈,可儿,要见妈妈了!” 可儿的手猛地收紧了,柔声说道: “妈妈会不会不喜欢我?” 龙娇宽慰着:“可儿,怎么会呢?你已经过了婶子这一关,还怕什么!嫂子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看到应龙带了姑娘回来,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顾得生气,放宽心放宽心!” 第72章 常青藤 - 狰天录 - 粥小晓 四人进了龙殿,石柱上的古龙盘绕而上,巨大的天窗透进些阳光来,整个龙殿爬满了常青藤,几个丫鬟正为墙角的绿树浇水,那古朴的墙壁上,尽是后人看不懂的古文字。 大厅和后厅只隔着一面墙壁,这面墙壁似乎将世界都隔绝了出去,后厅没一个丫鬟,连常青藤也枯萎了一大半,龙母正坐在睡榻上,帷幔半托着,她似乎疲惫的很,头枕着手臂兀自睡着 应龙走上前去,他小心翼翼的将母亲放平,为她盖上了暖被,正要抽身离开时,手却被抓住了,龙母憔悴的面容上滑下一滴泪水,呓语道:“你不要走,你看!咱们的孩子!” 应龙眼里热泪滚滚,胸口气闷难当,岁月流转,母亲却只活在父亲走的那天,她老了,眼角也有了淡淡的皱纹,她本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可自从那一日,她便将自己锁在这寂寥的龙殿,去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应龙转身回去,他坐在床边,哽咽道:“妈妈,他都不管咱娘儿俩,咱们又想他做什么?” “你就这么走了吗?你看看咱们的孩子呀,你——你还没为他取名字!” 应龙哭的不能自已,他紧咬着下唇,他好想现在就跑出去大哭一场,可他不能,他得陪在床边,陪到妈妈醒来 龙母渐渐睁开眼睛,她看到了应龙时,只是凄然一笑,起身说道: “龙娇还提醒我的,你看看我,怎么睡着了!” “妈妈,你累了就多睡一会儿” “妈妈不累,只是做了个梦!” 应龙偷偷拭掉眼泪,说道:“妈妈,梦里很苦吗?” 龙母愣了几秒,伸手将应龙紧抱在怀里,侧脸摩挲着应龙的额头,轻声说道:“那倒——那倒也不尽然!对了,那个姑娘呢?龙娇说的那个姑娘呢?” “阿姨!”可儿走上前,纱裙拖地,细密的长发上几枚精致的簪子,头顶的阳光倒影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她美的不可方物, 龙母看的呆了,直到可儿站在她身前时,她才醒了过来,轻抚着可儿的手臂,笑道:“你——你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 “阿姨现在也不老呀!”可儿坐在龙母一旁,轻声说道: 龙母攥着可儿的手,爱怜的瞧了她半响,然后转头对着龙蟒说道: “龙蟒,去把五老星传来,今天可是个大日子!” “是!”龙蟒拉着龙娇出了龙殿 龙母又对着应龙说道:“你也跟着去吧!去见见你的五位老伯伯!” “是!”应龙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龙殿,跟上了龙蟒 龙族五老星便是四界攻伐战中存活下来的龙族五大将,时过境迁,他们也逐渐老了,龙蟒对着远处一声呼啸,龙域里呼啸不断,啸声向东南西北飞传而去 隔了半响,五条苍龙从东南西北飞来,在高台上化成人形,领头的一位白眉直垂,拐杖撑地,银丝长发,唤作星皓 而后依次是星辰,星寒,星曦和星海,各各面色红润,鹤发童颜 五人一字排开,躬手道: “将军!叫我们前来,有什么吩咐吗?” 龙蟒的模样毕恭毕敬,也是一缉,说道:“吩咐怎么敢,只是龙儿回来了!” 应龙上前几步,说道:“五老伯,是我回来了!” 星皓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龙太子吗?那——那固然是大事了” 余下四星齐声欢笑,将应龙围在中间 星海老婆婆排名最末,清瘦身材,她看着应龙,不由得流下泪来:“好孩子,都这么大了,我抱你的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娃娃呢!” 应龙拔出锯齿剑来,炫耀道:“星海奶奶,我还在外面学了一身好武艺,这就是我的剑,我也是个剑客了!” 星海伸着袖子抹了泪,连声说道:“好!好!” 星皓拿起锯齿剑来,凝视半响,微微一摇头,递给了星辰,星辰不置可否,又交还给应龙 龙殿走出一名丫鬟,对着众人说道:“龙母叫大家进来,吃些饭再走!” 众人纷纷响应,走进了龙殿,龙殿已经摆好了一张桌子,桌上全是龙族特色的菜肴,龙族五老星依次就坐,然后是龙蟒,龙娇和应龙,半响后,龙母拉着可儿走了出来 龙母穿的雍容华贵,金色的裙摆,长发披落,脸上化过淡妆,一犟一笑间尽是慑人的风姿,她对着可儿低声说道: “我——我也好久没打扮了!不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有些奇怪?” 可儿说道:“怎么会呢!以后我陪您,您每日都漂漂亮亮的,那不是很好吗?” “你——你陪我吗?”龙母轻声一笑,说道:“那固然好了!” 二人缓步走到桌前,龙母眼神瞟着应龙,轻捏了捏可儿的手,说道:“去找他吧!” 龙族历来对龙战皇极其尊重,桌上的上位便空给了龙母,龙母扶裙坐下,招呼众人用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龙母说道:“今日叫大家来,就是为龙儿的婚事!” 五老星齐齐看向可儿,心下都觉得般配,星皓说道:“龙太子的婚事可是龙族的头等大事,咱们得挑个良辰吉日” 龙母点了点头 星辰说道:“应龙有了家室,便该留在龙族,专心研习功法,为龙族效力!” 龙母又点了点头 星海婆婆心肠嘴软,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好!好!姑娘,你父母呢?他们同意吗?” 可儿晕生双颊,点了点头 “那你父亲是?” “父亲是仙帝少昊!” 话音刚落,桌上一片寂静,先是龙蟒暴怒而起,指着可儿说道:“你说什么?你是少昊之女?” 龙娇轻拉着龙蟒,龙蟒大袖一挥震开了她的手,指着可儿怒道:“你说!你当真是少昊之女?” 可儿被吓的哭了出来,她泪眼蒙蒙的点了点头,呜咽道:“我是!这怎么了吗?” 应龙也站了起来,将可儿拉在身后,厉声说道: “少昊之女怎么了?” 龙母眼睛一白,惊的晕了过去。 龙蟒掀翻了桌子,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应龙脸上,骂道:“你知道吗!少昊可是你杀父仇人,三界你谁都可以娶,为什么偏偏要娶这少昊之女!” 应龙踉跄数步,喃喃道:“不!不可能,不可能啊,他是可儿!” 龙蟒眼里似乎要冒出火来,抢步上前,抽出颚罡刀指着可儿,怒道:“你是来找死的吗?” 龙娇死命拽着龙蟒握刀的手,高声喊道:“可儿,你快跑,从这里下了台阶,一直往西走,就能出了龙域!” 龙蟒手臂奋力一震,气罡波将龙娇震晕了过去,他托着龙娇的身体放在一边,说道:“娇儿,这次的事,你做不了主!” 说罢站起身来,冷冷的盯着可儿 可儿回头望了望出口,顿时心灰意懒起来,她盯着应龙的背影,抿起双唇,叹道: “我——我还有必要跑吗?” 颚罡刀劈空而来,应龙猛地挡在可儿面前,举剑相抗,一股巨力袭来,将应龙震吐了血,他低声说道: “从那台阶下去向西走,没几步就能出龙域!” 可儿从后面抱住应龙,喃喃道: “你当真不要我了吗?” “我——我——,你快走!” 第73章 情深情苦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听到身后的一连串的脚步,他知道可儿跑走了,他一瞬间想到了好多好多事,每一件事都离不开那个很好很好的姑娘了 他决绝的横在门前,龙蟒咒骂不断,殷红的眼睛好似饿狼一般,仇恨和痛苦似乎将他的理智吞了个干净,龙族五老星就站在龙蟒的身后,冷眼盯着应龙,那是一种让人看不懂的眼神,一种失望和困惑的眼神 应龙奋力挡下了龙蟒,他已经连吐了三次血,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血可以吐,但想来总是不多了,他已经感到有些头重脚轻,半个身子麻的没了知觉,他猛的想起:“我为什么要救她,她是仇人的女儿啊!我拼了性命救了仇人的女儿,这算什么?” 他奋力的摇了摇头,他想把这个想法甩走,最好甩的远远的,甩到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可是这不行,这是铁打的事实,在父亲离开的那天便注定了的事实,这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他听到脚步渐渐远了,心里腾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充实,这股充实似乎融化在他的浑身的血脉里,他旋即使出一招 “八九玄天功——蛮熊裂!” 蛮熊咆哮时的巨力将龙蟒震退了几米,应龙也踉跄数步,身子重重的撞在墙壁上,他沿着石墙滑到地面,半跪着干呕不止,半响后抬起头来,嘴角一抹凄凉的微笑 “叔叔,五老伯,我——我又不懂事了!” 他已经说不出什么,缓缓举起锯齿剑,抵着自己的胸口的龙心上,喃喃道: “叔叔,我死了后,你要多帮我照顾妈妈,你也不要去恨可儿了,她——她其实没那么坏!” 龙蟒这才清醒了些,他丢下了颚罡刀,手颤抖的向前指着,吼道: “龙儿!你这是做什么?你快放下剑!” 应龙苦笑这摇了摇头,他盯着头顶落下来的阳光,这阳光怎么这般冰冷,往日也都如此吗?然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剑刺入了几分 龙母刚从昏迷中清醒,就险些又被吓晕过去,她看着应龙胸前流血不止,身体依然屹立不倒,也不知哪里生出的怪力,她拾起龙蟒丢的那把颚罡刀,也抵在自己的胸口,说道: “龙儿,你听妈妈的话!你——你快放下剑!” 应龙睁开眼睛时,惊的呆住了,高声叫道:“妈妈,你不要——” “你——你是要学你的父亲吗?你也要将我抛下吗?你再不放下剑,妈妈立时死在你面前!” 应龙眼中热泪滚滚,无奈的说道:“孩儿喜欢上了仇人的女儿,哪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妈妈,你就成全了我吧!” “成全你吗?有谁成全过我,你——,罢了罢了,我——我等了他大半辈子,也等的厌烦了!”龙母不在看应龙了,浑浊的眸子滚下几滴清泪“我等你这么久,你——你真这般绝情吗?”手臂正要使力,只感觉手腕一阵剧痛,颚罡刀“啪”的一声钉进不远处的石墙内,龙母也晕在地上, 应龙顾不得什么,丢开了锯齿剑,踉踉跄跄的跑了过去,只感觉后颈一阵剧痛,旋即晕了过去! 星皓轻托着应龙躺在地上,应龙胸前的龙血好似喷泉一般冒的正欢,他吓的脸都白了,高声叫道:“快!快止血!” 龙蟒这才如梦方醒,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对!要止血!要止血!”他在龙殿绕了几圈,才想起自己是要找止血的药物,他狠狠把拽过一旁的丫鬟,叫道:“止血!快止血!” 那丫鬟也被吓的六神无主,“将军,在内厅!” 龙蟒一把扔开丫鬟,狂奔向内厅,翻箱倒柜的找了许久,才找出一瓶药来,嘴里喃喃道:“药!止血的药!有了——” 他又马不停蹄的跑回大殿,将一瓶药哆哆嗦嗦的递给星皓,他本想问一句:“能活吗?”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嘟囔道:“一定能活!一定能活!” 星皓将药粉洒在龙母的胸前,血顷刻便不流了,他吩咐将龙母带回内厅休养,又去救应龙 那药粉洒在应龙胸前的伤口上不久,便被喷涌的龙血冲散,饶是星皓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种阵仗,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是好! 星辰一把抢过药瓶,先将药粉倒在手上,再紧紧按住胸前的伤口,就是这样,也有不少鲜血从他的指缝泵了出来,他惊的冷汗直流,自言自语道: “龙战皇的血脉绝不能断送在我们手上,龙儿啊龙儿,你好不让人省心啊!” 他就这样和喷涌的鲜血对峙了好久,算是侥幸赢了,也累的筋疲力尽,身子一仰便摔在地上,好在星皓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了 星辰目光涣散,手按着前胸,粗声说道:“别管我,我死了都不要紧,你们快!快去看看龙儿!” 余下的龙族四老赶鸭子一般又齐齐跑去看应龙,血虽是止住了,但面色苍白似纸,有进的气没出的气,也不知能活不能活,众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面面相觑,呆立一旁! 星海一边抹泪一边埋怨道: “你们做什么嘛!我见那姑娘就挺讨人欢喜的!又不是父亲坏女儿就一定坏,女儿都是像妈妈的,你们蛮不讲理,龙儿才想着自尽的!你们这是做什么嘛!” 星辰大袖一挥,怒道:“龙儿只要活下来,他娶谁我都不管了!” 龙蟒急匆匆的闯开五人的圈子,拉着五老便跑,边跑边说:“五老你们快来看看龙娇,龙娇怎么了?她怎么还不醒?” 五人又赶鸭子一般跑到龙娇身前,见他双眉微皱,似乎是在强忍着痛楚,星辰俯下身子,为龙娇把脉,半响后微微一笑,叹道: “总算要有一件好事了!” 可儿边跑边哭,边哭边跑,一路摔了几个跟头,最后像一个软皮球一样滚下了台阶,还顾不得喊痛,便又向西跑 她心里痛的很,似乎只有这样筋疲力尽的跑才能轻松一些,眼看那龙域结界便不远了,她猛的停了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能跑了,跑出结界便不能回来了!她转身向后望去,龙殿已经被云海淹没,再看不清什么,她突然抱膝大哭起来,呢喃道: “我——我不是!” 她甚至想着跑回龙殿,可那有什么用?应龙拼了命才护她周全,难道让他再拼一次命吗? 她嘟着嘴,她知道自己绝不能跑出龙域,心里瞬间平静了些许,她走到一间荒芜土地上,倔强的说道:“死也不出龙域,死也要死在龙域!我——我要等他!他不会不要我的!” 她从怀里摸出几枚七色种子,洒在土壤里,然后手按着地面,轻吟道: “长古衍生诀——万物生!” 那七颗种子飞速生长,花藤缠绕编织成一个草房子,屋顶开着一朵硕大的向阳花,两侧的花藤蔓延出去,将这片荒地圈了起来 可儿又去旁边的农人茅屋讨来一袋种子,她还不搞不懂这是些什么种子,便准备将它们一股脑的全播撒进去,挖一个坑埋一枚,再浇上水,然后催动法术让它们长成小幼苗,她忙了好久好久,她知道自己不能停的,一旦停下来便要哭鼻子的! 龙域里的太阳落了下去,黑暗就跟着来了,可儿独自蜷缩在草房子里,像一只受了委屈的白兔,直愣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一只蟋蟀叫个不停。 她这样听着,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74章 旖旎雪风 - 狰天录 - 粥小晓 薄窗虚掩,碎粒似的风雪闯进来一些,把墙角的熏香都吹歪了,镶玉的牙床上,睡着一名男孩,他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月。 门轻开轻阖,碎花小裙的姑娘走了进来,看着床上昏睡着的龙战皇,心里一阵暖一阵凉,缓缓将手里的粥碗放在云纹木桌旁。 玉指芊芊,将锦帕儿浸了水,缓缓的擦过龙战皇的额角,脖颈。 “龙战皇也不是三头六臂嘛!” 她的手指刚一碰,便看到应龙额角的青筋涌动,正疑惑时,手腕便被抓住了,一股大力袭来,身子倾倒,落入应龙的怀中。 应龙缓缓睁开眼,喃喃道:“可儿,可儿,你一直在吗?” “你好些了吗?” 应龙慌张的躲过一旁,拉起被子,直愣愣的看着床边这个姑娘,惊问:“你做什么?” 女孩支支吾吾也说不明白,脸却愈发红了,慌忙端来桌上的稀粥,说: “是那个姑娘吗?我听过的,叫——” “可儿!” 女孩被应龙笃定的口气吓了一跳,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强作出的笑颜也撑不下来,喃喃道:“她很好吗?” 应龙凄然一笑,眼睛就去看那窗外的风与雪了,这是星海奶奶的雪宫,他知道的,“她、她很好,不,她不好,罢了罢了,我、我说不明白的。” 女孩摇头叹息,“那就喝粥吧!” “喝粥吧。” 女孩端着粥碗,将沉米搅匀,小心翼翼的喂给应龙,应龙正茫然失神,嘴角不自觉的张开,刚吞下一口粥去,身子便躲了开,仓皇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吧。” 女孩的眼里有了泪,垂下头,眉毛遮住了泪眸,话里也有了怨气:“你昏迷了一个多月,我都是这样喂你的,你醒了,便不许了吗?” 应龙盯着那姑娘,半响后叹了口气,说:“好吧,那你喂我吧!” “那你为什么又叹气!” “我、、、、、、、、” 女孩冷哼一声,扔下粥碗便走了,红木衫门一开一阖,应龙倒也不在意,抬手接过一颗冰粒,默默的想着:心里的那个女孩啊,你可要快快的逃走,跑出龙域便安全了。 红衫木门开了,星海奶奶踱了进来,白发飘飘,眉眼如画,隐隐仙风缭绕,端起桌上的半碗粥,笑着坐在床头,将勺子里的粥吹凉,凑到应龙嘴边,轻声说道: “小时候啊,你妈妈奶水不足,我就是这样喂你的!” 应龙吞下一口粥,问:“奶奶,刚刚姑娘是谁?我好些惹她生了气。” “我的乖孙女,婉儿!”星海又喂了应龙一口粥,瞧着应龙恍惚失神的模样,试探的问:“你觉得她怎样?” 应龙心里的姑娘,还不知去了哪里?他此刻再无其他心思,说:“她很好啊!” 星海微微一怔,释然笑道:“那你喜欢她吗?” “喜欢啊,若不喜欢,我怎么会带她来龙域?” 星海皱着眉头,不明白应龙说的什么,问:“那你娶她怎样?” “能吗?她可是少昊的女儿啊!” 星海愣在原地,如受惊雷,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半天,才知道应龙嘴里的姑娘是谁了,她叹了口气,苦笑道:“该说你执迷不悟呢?还是说你一往情深呢?” 应龙转过头,问:“奶奶,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星海将粥碗放在桌上,起身掩了薄窗,“婉儿照顾了你一个月,你怎么一醒来,就惹她生了气?” 应龙搔了搔头,说:“我、我、我也不知道,该向她道歉对吗?” “对啊!” 应龙心里万分踌躇,自己实在没什么心思,嘟囔道:“可我身上疼的厉害,还起不来床,要不改天吧。” “那、那假如你伤好了,你就向她道歉吗?” “我、我、我,或许吧,再、再说、吧!” 星海微微一笑,手悄然按在床上,绵薄龙气蔓延而至,缠裹着应龙全身,应龙浑身暖洋洋的舒坦极了,身上的伤口迅速复原,半刻便好了很多了,他犹犹豫豫的眼睛不敢瞧星海,依然赖在床上。 星海问:“好些了吗?” “好、好了吧,可、可是、还是、还是有些不——” 星海柳眉倒竖,端起粥碗气呼呼的要走。 应龙一急,忙拉住了她,谄媚道:“奶奶,你莫要生气,我去,我去还不成嘛!” “呐!可不是奶奶逼你的,她就在后花园里。” 应龙长吐了口气,苦笑道:“奶奶,我又上了你的当儿!” “呦,你上了我的当吗?你可是龙太子哎,怎么会上当?呐!那是你的衣服,快些去,再惹我孙女生了气,没你的好果子吃。” 一席青衫长袍推开杉木红门,缓缓的走到后花园,凌凌剑声,习习风声,飘飘雪风,穿过九曲的长廊,两侧腊梅如火,正是好看时候。 小径曲曲折折,景色愈发清幽,绕过一个假山,落叶纷然如雨,婉儿的剑招凌厉,周围摆着九个草人,那是她练剑的靶子。 婉儿斜眼瞥到应龙,傻愣在原地,脸羞的通红,叫道:“你滚开!” 应龙抓抓脑袋,憨憨道:“是奶奶让——” “你走开啦!”婉儿剑影捋过地面,一捧落叶向他激射而来,应龙仓皇避开,正眼瞧去,就看到婉儿在撕着草人上的白纸,那白纸上的字他也一并看到了,虽然自己大字不识几个,偏巧这两个他认识——应龙 这九个“稻草应龙”,断胳膊的,缺腿的,从中间劈开的,削掉半边脑袋的、、、层出不穷,要什么有什么。 应龙苦笑道:“你这样恨我吗?” “你、你看到了吗?”婉儿扔开柳叶剑,委屈道:“你、你怎么突然闯了进来,你真看到了吗?那你快忘掉!” 应龙惊的瞪圆了眼睛,说:“这还能忘的吗?哪会有那么快。” “不、不能吗?哦!” “不过我的名字你写的倒还蛮好看的!” 婉儿忽闪忽闪的眼睛,拿出藏在身后的九张纸,小心翼翼的摊开,铺在地上,问:“那你觉得哪个好?我便照着哪一副写。” 应龙认真的看了半响,也瞧不出个子丑寅卯,反问道:“你、你写我的名字做什么?” “我、我、你、你管的着吗?” 应龙又抓抓头,模样憨憨傻傻的,嘟囔道:“你的剑技也不错!”他自然见过婉儿的剑术,虽然凌厉,但到底多了几份女人的花哨,模样是好看了,威力却大不到儿哪儿去。 婉儿笑道:“我可以教你!” 应龙笑了出来,自己恭维的一句,她这么还当了真,低声道:“这傻姑娘!” “怎么,你不信吗?” “我信的,我怎么敢不信,不信你又要生气了。” 第75章 依葫芦画瓢 - 狰天录 - 粥小晓 婉儿是龙域五老星的孙女,咬着金汤匙、双手不沾阳春水、娇生惯养的长大,此时见应龙似笑非笑,心里颇是气恼,五指曲张,柳叶剑弹入手心,伸剑指着应龙,说: “你笑什么笑?” 可儿瞟了一眼这削铁如泥的长剑,又去看那双清澈似水的眸子,笑道:“我笑了吗?没有吧!” “你就是笑了!你就是笑了!你还狡辩,看剑!” 婉儿抖着长剑,柳叶剑若风似雪,直逼应龙面门,应龙淡然一笑,暗自用“九极天——酒自醉人”的诡秘步法,轻轻巧巧的躲了开,抱胸立在一旁。 婉儿一剑刺空,双颊如火红,“你、怎么躲开的?” 应龙笑着摊开手,“就那么躲开了呀,你若是想学,我也教你。” “你撒谎,你还骗人!”婉儿绣眉紧蹙,小嘴一撅,身子一拐,雪白长剑倒转而来,沉吟道:“雪龙百道——剑雪凄!” 长剑迷迷蒙蒙笼罩半空,风雪肆虐冰冷刺骨,应龙向后急退,婉儿急速逼进,剑锋与脖颈间只差着咫尺之距。 应龙边退边笑,说:“我接下这招,你不能生气!” “那你要是接不下呢?” “我要是接不下,任凭你发落!” “好!我让你忘了那个可儿姑娘,你也肯听吗?” 应龙一呆,脚步猛地守住,身后尘土飞扬,他只抬手一捏,便将剑锋夹入双指,怅然的盯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喃喃道:“换一个,这个行不通!” 婉儿一手拔剑,柳叶剑夹在双指间,好似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婉儿眼里噙着泪珠儿,哭的不知所以,怅然丢开剑柄,对着应龙又踢又打,一直到没了力气,那抹碎花小裙才飘然远去。 “婉儿姑娘,你说了不能生气的!” 星海本就在花园外面等着,看到孙女哭着跑来,又是气又是急,将婉儿搂在怀里,暖声劝慰道:“乖孙女,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孙女了?” “应龙、应龙他欺负我!” “啊!奶奶给你做主,他怎么欺负的你?” “他、他就是欺负我了!” 应龙正好赶来,见婉儿在星海身前吵嚷个不停,就知道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搔了搔头,模样还是憨憨傻傻的,问:“奶奶,婉儿没事吧!” 星海狠狠瞪了他一眼,厉声说道:“有事没事,你不清楚吗?” “我、我和婉儿刚刚比剑,侥幸赢了她半式,奶奶,我小气了,我以后不这样了,您罚我吧!” 星海奶奶微微一怔,长舒了口气,心道:“就为了这个啊,婉儿娇生惯养,自然受不得委屈,不过要是这样,就好办多了” 婉儿脸上泪痕满满,梨花一枝春带雨,固执的摇头道:“不是因为这个,不是这个!” 星海问道:“那是什么?” “你让他说!” 应龙手指着自己,也是万分疑惑,说:“我说?我说什么?” 婉儿侧脸看他,呜咽道:“你——你不知道吗?”转身又抱着星海,“奶奶,他就是欺负我,你快替我踢他的屁股!” 星海被这一来一往的两人搞糊涂了,轻扶着婉儿的云发,说:“奶奶教你几招,你胜了他开心开心,好不好?” 婉儿乖巧的冒出头来,笑盈盈的说:“好啊,奶奶快教我,教我最厉害的那种,就是用两个手指就能夹住剑的那招!” “什么?手指?夹剑?乖孙女,你气糊涂了吗?” 婉儿兀自不理,伸手比划着应龙怎么用手指挡住他的“雪龙百道——剑雪凄!”,费了半天劲,星海总算是听明白了,她骇然的盯着应龙,心想:龙太子的剑技已经到这种境界了吗? 婉儿看着星海出神,摇了摇她胳膊,说:“奶奶,你听懂了吗?我就要学这招!” 星海也知道婉儿一时半刻学不来这招,便弯下腰,爱怜的揉着她的小脑袋,说:“乖孙女,这招儿男的才可以学,我教你更厉害的好不好?” 婉儿踌躇万分,沉思半响,“男的才可以学吗?那、、那、、,我也要学只有女的才能学的那种!” “好!好!奶奶将自己的成名绝技‘天雪’教给你,怎么样?” 婉儿蹦蹦跳跳的拉着星海往花丛里钻,说:“好呀好呀,那咱们换个地方,这里会被他瞧见的。” 星海摇头道:“乖孙女,这招女的才可以学的,他是男的,看到了也无妨!” 婉儿瞪圆了眼睛,茫然点点头,只见星海手里窜出一把龙气剑,身上的狐绒风衣变了贴身细软甲,她后退数步,龙气鼓荡四射,花园里的树植翻腾如海,漠然阖眼,深吸一口气,一招一式操练开,花草树木瞬间冻结,剑锋恍如冰雪,凌冽寒风至! 应龙呆呆的看着,手指比划着剑招,早忘了刚刚‘男孩子不能学’的说法。 星海练了三遍,一边练一边点破剑法中的窍门,每练完一遍都详细询问婉儿哪儿不明白,等到第三遍练完,婉儿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喃喃道:“大概、大概是会了。” 星海眉开眼笑的收回龙气剑,说:“还是我的乖孙女聪明!” 婉儿沉吟半响,缓缓举起手里的细长剑,一板一眼的练起来,她本就是个笨姑娘,再加上这一路剑法实在是龙族《雪龙百道功》的巅峰招式,复杂难学之极,她看了三遍也只学到些皮毛,而真正用上手的,更是皮毛中的皮毛。 应龙在一边看的心焦,怒道:“你这练的是什么啊?笨呐!”他板着脸,气呼呼地抢过婉儿手里的剑,说:“好好瞧着,我再给你练一遍,这一遍要是再不会,那就真是笨的紧。” 应龙深吸一气,照着星海方才的模样,长剑锐不可当,剑影飘零若雪,显然已经学到了‘雪龙百道——天雪’的八九成。 婉儿和星海面面相觑,同时呆了。 婉儿急的蹦跳不停,手指着应龙,诧异道:“奶奶,你看他,这招不是男孩儿不能学的吗?奶奶,你快、你快管管他!” 二人均不知道,应龙曾在北海城一晚便学会《九极天》中的后七式,现在只学这一路剑法,那真是容易了不知多少,方才只看第一遍时,心里就记住了七八成,第二遍时便全记住了,那还用的着看第三遍,只是他从没学过‘雪龙百道功’的心法,不知何处使用龙力,固然是使不出这招的威力,但依葫芦画瓢,总也像模像样。 第76章 以身赢约 - 狰天录 - 粥小晓 星海看了半刻,就已经意识到应龙只是在模仿招式,于这招龙力的倾吐吸纳半分不会,他的一路剑法使出来,虽然模样上和自己的八九不离十,但对二者的威力来说,却是相差甚远! 应龙练完,将剑扔给婉儿,说道:“再练!” 婉儿呆呆的接住了剑,眼里的泪水直打转转,像是花朵上滚动的露水,她委屈的正要练习,猛地想到:他既然都学会了这一路剑法,自己就算现在学会了,也是赢不了他的啊,再说了,自己那么笨,哪有那么快能学会! 她气呼呼地扔开了剑,说道:“我——我不学了!” 星海忙捡起剑来,塞在婉儿手里,伸手替她抹了泪水,说道:“乖孙女,你怎么不学了呢?” “他都学会了,我还没学会,我——我就是学不会了嘛!” “乖孙女,这——这——”星海抬头白了一眼应龙,又安慰着婉儿:“奶奶——奶奶我再教你三招好不好,只这三招,就一定能胜他!” 婉儿扭头不理,嘟囔道:“不学!” 星海踏出一步,问道:“你真不学吗?你当真不学吗?那我只能教给应龙了!” “不!”婉儿转过头来,死死的拽住了她的衣袖,说道:“你——你不能教他!” “可你都不愿意学,我——” “我学!奶奶我学!你快教我!” 星海笑着抚摸着可儿的额头,拉着她径直走了,高声说道:“我偷偷教你,不让他看到怎样?” “嗯!”婉儿蹦着跳着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给应龙做个鬼脸。 应龙看见二人走远了,索性背过身去,笑道:“我才不稀罕学呢!三招胜我?想的倒美!就是师父来了,也不一定三招就能胜我!哼!” 他左右看了看,反正闲着无事,便盘腿坐下,双手垂在两侧,用上了“八九玄天功”的调息之法休养体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婉儿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时不时看着身后的花海,嘟着嘴像是生着闷气,她走到应龙身边,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敲了敲应龙的脑袋,叫道:“傻蛋,你快醒醒!” 应龙一个激灵,身子已经蹦出三尺之外,叫道:“怎么?你学会了吗?” 婉儿埋下头去,怅然道:“学会了吧!” 应龙心道:怎么她学会了新招数,反倒更不开心了呢? 婉儿说:“我可是女孩,你得让着我!” “让?怎么让?” “你——你将双手背在身后,我出三招,你若是都能躲开,还不用那两手,就算你赢了!” 应龙笑了笑,心道:她这一时半刻能学会什么厉害招式?再说了,我的‘九极天——酒自醉人’可是用双脚跑的,关双手什么事?真是傻姑娘!索性就听她的,一想到这里,便笃定的点了点头 婉儿却不罢休,又说道:“咱们还要定下赌约,赢了怎样?输了怎样?” 应龙摆了摆手,说道:“都由你!” “好!输了我远远走开,一辈子都不烦你,赢了——赢了你就——” “就怎样?” “你就娶我!娶我做你的妻子,你要好好待我一辈子!” 应龙愣在原地,踌躇半响,喃喃道:“这——这——” 婉儿侧过脸去,语气生硬起来:“你不愿意吗?你是胆小鬼缩头乌龟吗?那也行,算你赢了吧,我这就走!再不见你了,这样你开心了吧!” 应龙忙叫住他,说道:“好!我和你赌!我和你赌!”说罢双手背在身后“你出招吧!” 婉儿飞奔过去,她的身材单薄消瘦,蓬蓬裙微微颤抖,好似出水的芙蓉花,手里的长剑飞旋,轻吟道:“雪龙百道——剑雪凄!” 那剑锋旁朵朵雪花飘零,凄美极了,可应龙早已提防,侧身躲开了,疑惑的问道:“这就是第一招吗?和刚才有什么不同?” 婉儿并不理,反身又是一招,“雪龙百道——天雪!” 剑身上射出一道光柱,整个天空随即旋出一片巨大的雪花法阵,而后数道光波砸下,连续轰炸了半响,一时间尘雾弥漫,碎石飞滚。 等到尘雾散去,应龙喘着粗气,却依然屹立不倒,双手负在身后,笑道:“若是奶奶使这招,我就一定躲不过了!还好还好,你火候差了点!” 婉儿泪眼朦朦,苦笑着盯着应龙,喃喃道:“这招也不行吗?罢了罢了,这招都赢不了,活着——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索性——索性——”她盯着手里的长剑,几滴泪水打在上面,剑里的面影就泛起点点涟漪。 应龙怔怔的看着婉儿,见她横剑于颈,双眼微闭,大叫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快放下剑!” 婉儿兀自不理,应龙又大喊道:“奶奶,不好了!你快看呐,奶奶,不好了!” 他见婉儿的颈边流出的点点鲜血,也什么都不管了,飞扑上前,伸手夺下婉儿的长剑,婉儿瘫进应龙的怀中,应龙凄然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你这是何苦呢!” 婉儿睁开了眼睛,双臂轻抱着应龙会心一笑,喃喃道:“你用了双手,你输了!你说过的要娶我,要好好待我一辈子,我——我好幸福!哈哈!”她那银铃一般的笑声渐渐消失了,她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应龙呆呆的坐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星海奶奶焦急的跑出花园,问道:“怎么了,婉儿怎么晕了?” 应龙低下头,他想收敛自己的那愤恨的眼神,厉声问道:“奶奶,这是你的主意吧!” 星海抱过了可儿,背对着应龙走了,“这是我的主意怎样?婉儿若不是一往情深,你——你会上当吗?” 应龙恼怒的锤着地面,“你们骗我,你们都骗我,这不算,这不算的!” “怎么不算,刚才不是你亲口答应的吗?” 应龙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不!你们骗我,是你们先骗我!我——我不能对不起可儿!” “那个姑娘吗?你不要忘了,她是少昊的女儿,是少昊杀了你父亲!你真要做那个不孝子吗?”星海的口气爆裂又冰冷。 “你们——你们都骗我,你们——你们都骗我!” 应龙的泪水润湿了地面,伤心人的泪水便是这样吧—— 第77章 微甜微涩 - 狰天录 - 粥小晓 婉儿是强用“雪龙百道——雪落!”时累晕过去的。 她醒来时正躺在床上,床边只有应龙一人,她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应龙是真的应龙,并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幻影。 可她还是不信。 她哭了。 她不顾一切的飞扑过去,像是树懒抱着大树那般抱住了应龙,呜咽道: “你一直在陪我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说过要用一辈子好好待我,你说过的!你说过的!” 应龙埋着头,他似乎还没勇气接受怀里这个热情似火的姑娘,手踌躇了几次还是抱住了她,喃喃道:“对!我说过的!” 婉儿哭的全身颤抖,说道:“我很听话的,以后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想待在龙域,我就在这里陪你一辈子,你要是不想呆在龙域,我就跟你走,咱们随便去哪里,养猪养鸡养小鸭,你放心,我很乖的,你放心,我真的很乖的,你放心——”婉儿钻到应龙怀里,哽咽地再也说不出什么。 应龙轻抚着婉儿的秀发,轻声安慰道:“对,盖一座草房子,开一片荒田,养猪养鸡养小鸭,咱们永远不要在龙域了!我累了!” 婉儿微红的眼睛盯着应龙,孩子般的问道:“你累了吗?你怎么累了?” “我也不知道,我——”应龙茫然的看着婉儿“我——我也不知道!” 婉儿猛地吻住应龙,将他剩下的话全挡了回去,二人抱在一块,婉儿轻声说道:“有了我,我就不会让你累了!” 应龙也落泪了,怀中的姑娘固然是很好很好的,活力四射,娇美可爱,夸她什么都不过分,可心里的那个姑娘呢?便差了吗? 应龙问道:“伤好些了吗?” 婉儿摸着自己的脖颈,笑道:“已经好了,还没留下伤疤,嘻嘻!” “那咱们出去走走吧,屋子里多闷呀!” 婉儿抱起应龙的一根胳膊,娇声说道:“你已经是我的男人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应龙和婉儿出了房门,婉儿特意穿了一身蕾丝纱裙,薄薄的黑纱下掩映着皎白的双腿,她扎起的那个马尾辫,鞭尾任性地来回摇摆,她炫耀似地半依在应龙的肩膀旁,偶尔贴在耳边绵绵细语。 应龙偶尔也笑笑,只是偶尔。 二人一起出了屋子,星海在花园浇水,昨日损毁殆尽的花园被她拾掇一番后,现在已经颇有生机,星海直起身子,锤着发酸的胳膊。 婉儿叫道:“奶奶!”跑过去抱住了星海,将星海浇水的粗麻衣都拢在一起,星海慈祥的笑了笑,弯腰捧起婉儿的脸来,说道:“看把我乖孙女得意的!” 她侧头看着应龙,应龙也看着他,二人的眼神交汇的那一刻,星海本想说些什么的,可面对那双突然陌生起来的眼神,似乎又没什么可说的,她转头看着婉儿,又替可儿拽了拽裙子,苦笑道:“去!陪他去吧!” 婉儿点了点头,笑着跑了回来,拉起应龙的胳膊叫道:“走!应龙哥哥,咱们走!” 婉儿一直拉着应龙跑出龙宫,她太快乐了,她快乐的时候便觉得全世界都是快乐的,她滔滔不绝的给应龙将过去的事,应龙也耐心的听着,但他总是很少说自己以前的事。 星海龙宫在龙域北方的积雪山上,离龙殿并不远,两人缓缓走着,太阳离得很近,可这里依然在下雪,晶莹剔透的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在应龙的肩膀上,在应龙的头顶上,婉儿正要用法术将雪挡出去,应龙却拦住了他。 “就这样吧!我喜欢这样!” 婉儿也笑了,跟着说道:“那就这样,你喜欢的我也喜欢!” 第78章 玲珑草原 - 狰天录 - 粥小晓 可儿农田里的蔬菜渐渐长出来了,是龙族特有的玲珑草,茎秆左右伸着几片大圆叶,头顶长者一个细长穗子,在清风里傲然的招摇着,当别人的玲珑草还只是矮小的一蓬蓬,可儿这里的就已经长到两米高了。 龙族人看到一片荒地里竟然能长出这么茂盛的一片玲珑草,纷纷前来拜访讨教,可儿便在草房子里一一接待他们,还将成熟的玲珑草硬塞在客人的手里,客人们往往空手而来,却满载而归。 又送走了一批客人,可儿脱了鞋子走到农田中央,脚丫子伸进厚实的土壤里,十根脚趾就像破土的根须,一种殷凉舒爽的感觉从脚底蹿了上来,或许这就是大地的滋养呢,她正对着太阳伸着懒腰,她快乐充实和幸福,甚至觉得自己也是一棵玲珑草了。 应龙一路走了过来,当他远远看到草房子上的那朵向阳花时,就知道这草房子里住的是谁了!可为什么来?来了该说什么?他却还不知道! 看到应龙时,可儿呆立在泥土里,她再也伪装不了一株玲珑草了,灰土斑斑的脸上淌下两行清泪,她正要跑过去,将近来的狂喜一同倾诉给他,却猛然看见他身旁的那个女孩,看着她的黑色纱裙,看着她的马尾辫,看着她和应龙的说说笑笑,笑笑说说,她紧咬着下嘴唇,倔强的伸着泥袖子抹掉泪水,跑回草房子里。 应龙认出了可儿,叫道:“可儿,可儿,你别走!” 那草房子的屋门关上了,厚实的藤蔓将草房子缠了几层,房顶的向阳花倒转过来,花瓣四落,将屋子紧紧的包裹,整个草房子像是地面隆起的绿色土墩。 应龙立在一旁,叫道:“可儿,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啊!” 草房子里传出的话就很冷了:“说什么?说你新交的女朋友吗?” 婉儿气呼呼的走了出来,说道:“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草房子里沉寂下来,半响后才传来一声凄清的声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婉儿说道:“就是昨天!” 草房子:“是这样吗?” 婉儿嘟着嘴,撒娇似的摇着应龙的胳膊:“应龙哥哥,不是这样吗?你昨天明明答应过我的,你快告诉她,你快告诉她嘛!” 应龙不置可否,一直盯着那草房子。 草房子凄声道:“还记得那日的澜巍花海,大花叶上你答应过我的话吗?我在这里等了一个月,我以为你会带我走的——” 应龙眼眶红了,却还是没说什么。 草房子:“对!我是少昊之女,可——可父辈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难道是帮凶吗?” 趁着二人说话,婉儿已经跑到那玲珑草田里,长剑挥出,奋力劈砍,一块好好的草田转眼便被折腾的七零八散,土壤上铺满一地的玲珑草叶和倒塌的秸秆。 应龙瞪大了眼睛,忙叫道:“不要!” 可儿怒道:“你让她砍!我——我没什么送你们的贺礼,若是这样你们能痛快一些,便就这样吧!” 应龙半跪在地上,喃喃道:“你这样想吗?” 二人沉默了半响,耳边全是那草叶劈倒的“沙沙”声 可儿叹道:“我明天就离开龙域,我再——再不打扰你!” “我——” 可儿命令似的打断了他的话:“你走!” 应龙拾起一片草叶捧在手心,一滴泪水落了上去,低声道:“好!”他还没走几步,转头道:“婶子怀孕了,她说她很想你!还有,龙域的晚上很冷,我——我这里有一件白绒袍,你——你穿上,会暖和一点!” 可儿的泪水决堤似的涌了出来,歇息底里的叫道:“我不要!你都拿走!你滚!” 应龙就那么走了,每次他想回头看时,都会在心里决绝的念一句:“她是仇人的女儿!” 婉儿对着草房子冷哼一声,便追上了应龙,撒娇道: “应龙哥哥,你别想她了,不是还有我吗,她会做的我也会做!她能让你开心,我也能!” 那草房子的花藤只一瞬间便枯萎了,里面是一个孤独无依的姑娘,趴在地上掩面哭泣,喃喃道:“你——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应龙拉着婉儿走进了龙殿—— 自从龙娇怀孕后,龙母便忙碌起来,从早到晚一直伺候在床边,龙娇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可她每天还要固执的下床走走,捧着肚子说道:“好孩子,这里就是龙域,你什么时候出来见见!” 应龙拉着婉儿进入龙殿时,龙娇和龙母一前一后的在大殿内走着,当她们看到应龙时,都是一呆,龙母走过来抱过应龙,说道:“以后——以后千万不可做那种傻事!” 应龙点了点头,转头介绍婉儿:“这是婉儿,是星海奶奶的孙女!” 龙母打量着婉儿,猛的想到多日前的那个姑娘,想起她们之间曾有过的约定,她又看了看婉儿,面前这个姑娘她听说过的,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她要嫁给应龙吗?是好事还是坏事?怎么——怎么自己这样惆怅呢? 婉儿见他一直瞧着自己,不由得向后缩了缩,说道:“你看什么看嘛” 应龙拽着婉儿的胳膊,皱着眉头说道:“这是妈妈!” 婉儿先看了看应龙,又看了看龙母,埋头说道:“那也不能这么看我嘛!” 龙娇插话道:“好姑娘,臭媳妇也要见公婆嘛!你又紧张什么?” 婉儿绣眉一翘,低声嘟囔道:“哼!你才是丑媳妇呢!” 龙母心道:龙儿心里怕是还有那个可儿姑娘呢!若是他和这个姑娘结了婚,倒也是一件好事! 龙娇却生了气,把应龙拽过一旁,悄声说道:“你要娶她?” 应龙点了点头 龙娇的拳头锤着他的胸口,把应龙锤的干呕不止,“你把这小祖宗娶回来干什么?可儿呢?” “她——她不在龙域了!” 龙娇手指戳着应龙的额头,把应龙的脑袋搞得像拨浪鼓一般摇着晃着 “那你去找啊!去找啊!” 应龙看着远处,踌躇道:“可她是——她是——” “以前的事你提也别提,就是提了婶子也不知道,我也不跟你废话,你去不去吧!”龙娇一脚踹在应龙屁股上,虽是怀孕了,但爆裂的性子却没有半分收敛,她指着远处说道“你去不去?” 婉儿也跟了过来,气呼呼的说道:“你踢他做什么?” 龙娇冷哼一声,说道:“我让龙儿去找他叔叔,干你什么事!” “你踢他,就是我的事!” 龙娇狠狠瞪了一眼应龙,怒气冲冲的走了—— 第79章 芳容一睹时 - 狰天录 - 粥小晓 龙母和星海奶奶商议,将应龙和婉儿的婚礼定在明天。 昨天,婉儿带着应龙遍游龙域,龙域的风景固然是很好很好的,可应龙总是有些浑浑噩噩,前几天他还想去看望婶子龙娇,龙娇却一直不肯见他,说是动了胎气不能见人。 最后一次时,应龙站在门外,龙娇只问了一句:“可儿呢?” 应龙:“她——” 龙娇:“你去找过没?” 应龙:“没!” 而后花瓶枕头铺天盖地的扔了出来,把应龙砸了个头晕脑胀,龙娇骂道:“我告诉你应龙,你要是找不会可儿来,这辈子也别见你这个婶子,婶子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用见一面!” 应龙灰头土脸的走了,他也想过去找可儿,可他总有一个心坎:可儿是仇人家的女儿啊,我真能娶吗? 婚礼就是明天了,媒人已经将凤冠霞帔送到了婉儿家,按照龙族的习俗,他暂时不能和婉儿见面了,应龙颓然的坐在龙殿顶上,痴痴地望向远处,身后是恢弘落日,眼前是云烟点点。 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应龙还这么坐着,直到太阳下沉,萧瑟的冷风撩开他的披袍,才有几滴泪落了下来,悄无声息的融进风里。 “明天我就要结婚了啊!” 天还蒙蒙亮,龙殿内就已经喜气洋洋,红绸搭在石梁上,飘出老远,应龙穿上了新郎的长袍,殷红的绸缎上绣着金色的祥云,龙殿内的那些枯藤都被摘去,取而代之的是锦簇花团,温和的阳光从头顶笼罩下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龙族五老星来了四个,余下的星海作为娘家人暂时没来,领头的星皓躬身作缉,笑起来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线。 “好事啊,好事啊!” 余下三老齐齐附和,整个龙殿都沉浸在一片喧闹里。 应龙立在殿外,身旁站着几个丫鬟,他看着一个红点愈来愈近,直到变成了一支花轿子,四个轿夫擂鼓般的号子沿着台阶爬了上来,一直到应龙面前才停。 这个花轿子精致气派,木制的斗拱飞檐,大红色的彩绸帷子,轿门的幕布后面,坐着的正是新娘子! 星海拉着新娘子走了出来,婉儿头披红盖头,脚穿凤头鞋,金钗玉簪,凛凛作响,她甩着性子,焦急的问道:“奶奶,我还不能掀盖头吗?” 星海掩面笑了,轻拍着婉儿的手“新郎就在旁边呢!不怕羞吗?” 婉儿沉下头去,娇声说道:“反正他也是要掀的嘛!早一会儿晚一会儿又没什么分别!” “乖孙女,等拜过天地,拜过父母,洞房花烛夜,芳容一睹时!你才真正做了他的女人,你又着急什么?” “我——我——”婉儿顽皮的笑了几声,说道:“都听奶奶的!” 星海为婉儿收拾过嫁衣,便将她交到应龙手里,只含泪说了一句:“好好待她!” 应龙点了点头,接过婉儿的手,二人踏着红毯,缓步走进龙殿,那红毯的尽头放着两张桤木座椅,一张上坐着龙母;另一张却是空着。 头顶的花瓣是什么时候飘落成了这样?周身是一片喜悦狂喜的海,任谁都会沉醉其中,任谁都会以为:身旁的姑娘便是此生挚爱之人! 星辰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慢着!” 一身清丽的嗓音划过,似乎与这里的喜庆格格不入,那龙殿的门口,站着一个娇柔的姑娘,身上披着白绒袍,清风掀开她的长发,翠玉似的肌肤上泪眼朦胧,她坦然的踏在红毯上,盯着这对新人。 “可儿!”龙娇失声叫道 龙蟒火冒三丈,喝道:“你又来?那日放跑了你,你就以为龙域不死人的吗?” 龙娇一手拉着他的袖口,一手捂着肚子,娇声呻吟道:“痛!好痛!” “娇儿,你怎么?” 龙娇:“是不是动了胎气,你别走!你留在这儿陪我好不好?” 龙蟒拔出颚罡刀,虎着脸盯着可儿,说道:“娇儿,你稍等片刻!我收拾完——” “哎呦呦,痛!痛!”龙娇呻吟不止,撒娇道:“你不要走!你陪陪我嘛!” 龙蟒吓的半跪在地上,轻抚着龙娇的肚子,一团龙气从掌心流入,颤声问道:“要不要紧?” 龙娇:“你把刀收回去!孩子能看到的,我不想孩子还没出生,你就——你就伤人!” “对!对!孩子能看到,孩子能看到”龙蟒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但一想到肚子里的汉子,心就软了,忙收回颚罡刀,半跪在龙娇身前,再不理身旁的事。 星海板着脸,问道:“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你来做什么?” 可儿平静似水:“我只来还一件东西!” “什么?还一件东西?” 可儿倔强地点了点头。 星海问道:“什么东西?” 可儿缓缓地将身上的白绒袍褪了下来,捧在怀里,珍宝似的看了半响,喃喃道:“就是这件白绒袍!他那日送我的,便不要了吗?” 星海走上前,伸手欲拿:“给我吧!” 可儿抬手躲过,眼睛死死的盯着应龙的背影,凄声说道:“又不是你借给我的,凭什么你拿?” 星海没来由的受了一顿抢白,气的紫胀了脸,应龙转过身来,轻声说道:“奶奶,我来拿吧!” 可儿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停的用袖子擦,眼泪却一直流,她看着应龙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她看着周围红绸飘荡,喜气洋洋,这分明就是梦里的模样,她左右摇晃,险些支撑不出。 应龙似乎走了很长时间,足足有一辈子,她飞扑到应龙怀里,啜泣道:“你——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应龙的心一瞬间便融化了,他奋力扔开白绒袍,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浑浑噩噩了,他说道:“妈妈,五老伯,没有可儿,我一辈子都不会快活的!” 一瞬间,整个龙殿就沉寂下来,连龙娇都忘了叫痛,所有人齐齐看向他二人,星海的眼里快要冒出火来,大叫道:“小妖女,你——你——” 她手里龙气凝聚,一把银色长剑刺向可儿 龙殿飞进五道白光,那白光砸地,烟尘弥漫里走出来五人,分别是金斩,灵木,弓水,火裂和后土 金斩踏步上前,用手里金轮挡开了星海的这一剑,朗声叫道: “怎么?欺负我侄女没亲戚吗?” 第80章 战皇龙性 - 狰天录 - 粥小晓 龙域龙殿—— 金斩五人昂然而立,直逼龙族五老星。 火裂看着龙殿红绸飘荡,喜字漫天,冷笑道:“大哥的儿子还不知道要娶谁呢?就这么着急吗?天火秘术——萤萤飞火!” 他手里轻打了个响指,万千萤火从指间飞出,沾在那喜庆的红绸喜字便燃烧起来,原本喜庆的气氛在这一把萤火里荡然无存了。 星皓作为五老星之首,趁着拐杖,厉声说道:“天界八柱国来了其五,好大的阵仗啊!” 弓水最是冷静,上前先是一缉,说道:“久仰龙族五老星的大名!我们此番前来,只为了应龙孩儿的婚事!何况我这侄女受了委屈,做叔叔的自然要管!”他的语气平和,却也没有容让半分。 星海指着五人骂道:“这是我们龙族的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弓水置之一笑,说道:“非也非也!若是应龙心甘情愿娶您孙女为妻,我们自然不生事端,还要备一份贺礼呢!可是——可是——你们看!” 应龙和可儿久别重逢,索性将生死都豁了出去,二人头顶着头,紧紧相拥,全不理会旁人的眼神,争着诉说相思情苦。 火裂狂声大笑:“对啊,什么叫郎才女貌?什么叫天作之合?这就是嘛!你们强买强***着大哥的儿子娶了旁人,这我们可不能答应!” 星辰苦笑道:“你一口一个大哥,谁是你大哥?” “我大哥龙狙啊,神界八柱国之首,怎么?没听过吗?是不是在龙域待得久了,成井底之蛙了?哈哈哈——哈哈哈——”金斩五人旋即哄笑起来。 龙族五老星便在这一声哄笑里沉下脸来,星皓冷笑道:“我们龙族五将随龙战皇大人睥睨四界时,你们还都是小娃娃呢!这么大的口气,是不想活着走出去了?” 金斩:“长江后浪推前浪,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星皓干笑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恐怕只有你们这样想罢了!” 龙族五老星站成一排,一阵狂风肆意,五人身上的长衣棉袍齐齐碎落,化成坚实的龙族银甲,各各仗剑挺立,眼神似箭一般射出:“龙族从不废话,要打便打!” 金斩五人怒目相向,身上五色铠甲凝聚,披袍飞腾,齐声说道: “好啊好啊,这恰巧也是我们的风格!” 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了,龙蟒拔出颚罡刀来就要助阵。 龙娇也看的呆了,她虽是龙族之人,但心里还是希望金斩五人能带走应龙,可龙娇深知龙族五老星联手的实力,若是龙蟒再上场,真不知道是花落谁家呢!她气呼呼的锤着肚子,凄声说道:“孩子,你看看你爹爹,外面都打起来了,他还不想着保护咱娘儿俩!一会儿要是有什么危险,妈妈就和你一起死掉算了,反正他也不知道心疼!” 龙蟒苦叫一声,对龙娇说道:“娇儿,我先带你回屋!我再来——” 龙娇秀眉一瞪,怒道:“你敢!” 龙蟒哭丧着脸:“娇儿,那我——那我要怎么办吗?” 龙娇:“你就好好呆在这儿!我哪也不去,你也哪都不准去!不然——不然我就——”她举起拳头正要拍向隆起的腹部,险些把龙蟒吓死。 龙蟒攥住了龙娇的手,苦笑道:“娇儿,这是做什么吗?我守着你就是,守着你就是了”。 场上所有人争执不休,剑拔弩张之时,应龙可儿却对周遭事物全然不理,只是依偎在一起互诉衷肠,似乎这世界没什么能拆散这二人了。 龙族五老星昂首挺立,剑垂于眉,手指在剑身上划过,齐声喝道: “龙道——一龙众!” 五人虽是年迈,但这声音中气十足,把龙殿都震的颤抖,那五把剑上泛着白光,剧烈颤抖,龙气在每个人身上攒涌,渐渐汇成一道苍龙幻影,苍龙在上空盘旋几圈,咆哮一声,猛地金斩五人飞扑而去。 金斩五人也不退缩,微闭着眼睛,轻声吟道: “天金秘术——鑫天神!” “天木秘术——森天神!” “天水秘术——淼天神!” “天火秘术——焱天神!” “天土秘术——垚天神!” 金木水火土合力一记,五色光芒汇成一只瑞麟兽,飞扑向那道苍龙幻影。 眼看两招便要撞在一起,应龙才猛地惊醒过来,抛开可儿,挡住那道苍龙幻影,可这样一来,身后就要被那瑞麟兽撕个粉碎。 “好兄弟,我来也!” 从龙殿顶跃下一道红影,坚毅的眼神环视周遭,他还是那么桀骜不驯,似乎谁都不能放在他的眼底,双手撑着那把赤瞳剑,狂啸道: “血驭——浴血征程!”他身上流出的鲜血凝成一副猩红铠甲,周身血气弥漫,眼里血色充盈,猛地喝道: “血月赤瞳——兜天转!” 赤瞳剑在空中飞转几圈,剑力骤增,猛地劈在那麒麟头上,这麒麟却好似没感觉一般,顶着他向前狂奔,西凡身上的猩红铠甲被悉数震碎,嘴里狂喷鲜血,正是这个时候,后背一道暖流涌来,平生一股大力,喝道: “血月赤瞳——封喉斩!” 西凡与瑞麒麟角力较量,眼看瑞麒麟的额头上出现裂痕,跟着便碎了,西凡踉跄几步,半跪在地上,鲜血狂吐,喃喃道:“这他妈什么伤害?应龙,我还想攒着气力和你较量一番呢!这下——这下——”他还没说完,身子前扑在地上,昏死过去。 他身后站着九霄三子——云中子,西晨子和逍遥子,刚刚的那股暖流也是三人合力输送给西凡的。 云中子慌张起来,他皱着眉头说:“呀!乱成一锅粥,乱成一锅粥啊!我们该帮谁呢?” 逍遥子手挥着折扇:“先将可儿应龙和西凡带走!这乱糟糟的谁认识谁啊?完事再说吧!” 西晨子抱起西凡,拉起可儿便要走,可儿执拗的站在原地,指着不远处的应龙。 应龙刚刚以龙之巨力抵挡那道苍龙幻影,竟然被幻影吞入腹中,他撑剑半跪,全身的霸龙铠甲好似在蒸发一般,龙族愈合之力与这创口想抗衡,竟然不相上下。 “啊——” 应龙大喝一声,双拳擂胸,暴怒而起,眼里闪着金光,身上的银甲鱼鳞一般被金色覆盖,他飞跃而起,一把扼住苍龙影的脖颈猛打几拳,凄厉的龙啸声后,那幻龙影便碎掉了。 场上的人全呆了,但只有龙族之人知道金色的铠甲意味着什么,星皓颤颤巍巍险些摔倒,喃喃道:“这是战皇龙性!战皇龙性啊!” 第81章 战皇金甲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看着周身战皇金甲,想起刚刚那道气势慑人的苍龙影被他一击即碎,心里又惊又喜,楞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那龙族五老星“一龙众”的威力奇大,可应龙在与苍龙影对抗之时,无意中激发了身上的战皇血脉,而龙战皇又是万龙之主,对任意龙族密技全面压制,虽然应龙的实力远远不够,但那‘一龙众’还是不堪一碰。 龙族五老星瞪圆了眼睛,半响才反应过来,相互瞧看一眼,便颤颤巍巍的匍匐跪下,齐声高呼: “龙战皇!” 应龙一惊,忙上前去扶,“五老伯,这是做什么?你们怎么能跪我呢?” 五人陆续被应龙扶起,可依然躬腰颔首,沉默不语,模样愈恭愈谨。 龙蟒也是一呆,旋即向龙娇耳边低语几句,龙娇惊叫道:“什么?让我跪这臭小子?” 龙蟒急出了冷汗,颤声说道:“他已经不是龙儿了,他是龙战皇!娇儿,听话,快跪下来,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你得磕两个头!” “什么?”龙娇满脸惊愕,打量着应龙,见他一身金甲熠熠生辉,模样却还是应龙,执拗的摇头道:“他就是应龙啊!我不跪,我不跪。” 应龙脑子乱成一团,自己鬼使神差的披上这身金甲,又鬼使神差的击败那道苍龙影,怎么自己就不是应龙了?怎么自己就不是应龙了?他对着龙蟒说道: “叔叔,我是应龙啊!” 龙蟒急转回头来,谦恭的说:“你不是!” “我就是呀!” 龙蟒叹了口气,他知道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就说:“好吧,你是应龙!” “那你们为什么跪我?一向都是我该跪你们嘛!” 语音刚落,饶时龙族五老星见多识广,也是惊的连滚带爬,模样颇是狼狈,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应龙急的跺脚,“五老伯,叔叔,这是怎么了?往日我都能跪的呀!” 星皓双目低垂,额头已经冷汗淋淋,却是不敢贸然去擦,他的眼神半秒不离应龙的膝盖,生怕他一个打弯下跪,颤声说道:“龙儿,今时不同往日,你以后再不可跪我们!” 应龙愤恼的撕着身上的金甲,“是因为这副金甲吗?一定是因为它,哎?怎么褪不下来?” 龙族五老星面面相觑,低声密谈: “战皇金甲不能脱得吗?” “可能是龙儿还不会!” 星海嘟着嘴,委屈道:“他不脱,咱们就一直跪着吗?” “你还不乐意呢!龙儿刚刚要是跪了咱们五个,咱们要么得战死沙场,要么得自刎相谢!你选哪个啊?” 应龙累了半天,那战皇金甲兀自不退,他气呼呼的嘟囔道:“这金甲固然好看,可——可也不能脱不下来啊!这是怎么回事?” 那边龙蟒和龙娇都吵了起来,龙娇拗着性子,硬是不跪,叫道:“我是他婶子啊!” 龙蟒叫苦不迭:“你能是龙战皇的婶子吗?龙战皇能有婶子吗?” 龙娇嘟着嘴“我不是应龙的婶子吗?前几天我还踢他呢!有什么不对了?他还不是乖乖受着吗?” 殿上的天界五柱天,九霄三子纷纷掩面嬉笑,刚刚锐不可当的龙族五老星,现在怎么怕成了这样,只有可儿知道一些龙族之事,跑到应龙跟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快让他们都起来,你是第三任龙战皇了,他们现在都听你的!” 应龙搔头傻笑几声,对着可儿说:“我这就是了吗?好快呀!五老伯,叔叔你们快都起来,以后都不可跪我!” 龙族五老星如释重负的站了起来,龙蟒和龙娇也就不再吵了。 星皓说道:“龙儿,是不是龙域结界被攻破了,怎么会闯进这么多外人来?” 应龙:“星皓伯伯,这龙域结界你们去看看,我一向是不懂的。” 龙族五老星刚出了龙殿没多远,婉儿就手持长剑刺向可儿,刚刚她一直在旁边插不上手,原本的热热闹闹的婚礼被搅合得不成样子,她气恼地扔开凤冠霞帔,漏出龙族银甲。 可儿还在应龙身旁站着,应龙眼疾手快,侧身挡住了这一剑,那战皇金甲却恰好消失了,婉儿的长剑刺进应龙左肩,应龙感到一阵剧痛,身子摇摇晃晃险些跌倒。 婉儿呜咽道:“你怎么?我杀了她,你就会喜欢我的!” 应龙苦笑道:“不!你杀了可儿,我只会恨你!” 婉儿眼泪滚滚:“为什么?为什么?” 应龙:“这种事——说——说不准的!”他转头向着可儿,喃喃道:“你还记得澜巍花海,大花叶上我答应过你的话吗?” 可儿从后面紧紧的抱住应龙,哽咽道:“我记得的,我以为你会忘的!” 龙族五老星又急匆匆的跑回来,以前龙战皇在时,他们的第一要务是统领龙兵征战疆场,第二要务则是守护龙战皇的周全,可他们刚一走,应龙就被刺了一剑。 他们护在应龙身前,待看清刺应龙的是婉儿时,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应龙颤声说道:“五老伯,你们不要管,这剑是我欠她的,你们——你们谁都不可伤她!” 龙族五老星面面相觑,漠然退在一旁,星海流着泪说道:“乖孙女,不能!不能啊!” 以龙族五老星的实力,就是在场的神界五柱天连同九霄三子联手欲伤应龙,他们都是不皱眉头的,可手刺应龙的却是婉儿,一时间投鼠忌器,缚手束脚! 龙殿内飞来一道白影,白影内射出一道气光,婉儿手里的长剑顷刻断裂,那白影落地,竟然是神帝少昊。 少昊托着应龙,助他疗伤,他环视周围,苦笑道:“今天可真热闹啊!” 龙族五老星又紧张起来,手按剑柄,怒道:“少昊,你杀了龙战皇,还敢来这龙域?” 少昊头也没抬,轻悠悠的说:“我没有!” 龙族五老:“那就是你抢走了龙族秘宝——陨星剑!” 少昊隐隐有怒色,“我没有!” 龙族五老:“你托着龙儿做什么?你——”五人来不及细想,齐齐施法,吟道: “龙道——一龙众•浩劫!” 五条方才那样的苍龙影飞攻而来,携风带雨,锐不可当。 少昊一手为应龙疗伤,另一只手硬生生的接住了这一招,他双眉微皱,手里旋出一座玲珑宝塔。 龙族五老星感觉胸前一股巨力袭来,一腔鲜血狂喷,各各软瘫在地。 第82章 水落石出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见五老伯瘫坐在地上,各各都像是受了重伤,不由得挣脱开少昊的手,愤怒的推开了他,吼道: “你怎么伤我五老伯!” 少昊盯了他半响,剑眉一撇,怒道:“龙儿,我明明没有杀你父亲,可这些人非说是我,难道不该让他们受点苦头吗?” 星皓挣扎的站了起来,白发飘扬飞舞,如暴怒的醒狮一般,狂啸道:“少昊,就当我不要这把老骨头了!”说罢拼了全力,持剑奔来。 少昊斜眼一瞟,轻声吟道: “创世四皇帖——帝威!” 说罢全身腾起一圈气浪,这气浪飞速向四面八方席卷过去,龙殿内的所有人虽没受什么伤,但已经没人能动弹了。 少昊迈出几步,冷哼一声,怒嚎道:“我没有杀龙狙,我没有!可你们偏偏说是我杀的!难道你们亲眼见了吗?” 星皓冷笑道:“不是你杀的?龙狙一争天地后,三十年不归龙域,连同龙族秘宝陨星剑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既不是你杀的,那你说!他去了哪里?” 少昊走到星皓面前,星皓手里的长剑离自己只有分毫,他却凌然不惧,他正视着星皓的眼睛,怒道:“你觉得是我撒谎吗?我是创道四皇之首,与这天地同寿,日月同齐,我有必要撒谎吗?” 星皓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少昊说道:“好,就让你看看!” 他举起手里的昊天塔,塔尖射出一道七彩光芒,投影在龙殿石壁上: 一片沙石弥漫里,三人饮酒相谈,分别是:少昊,伏羲和龙狙 龙狙身披战皇金甲,已经是伤的鼻青脸肿,身后的披风也撕裂破碎,所剩无几,他大叫道:“少昊老儿,我自然打你不过,可总会有人打得赢你!” 少昊笑道:“谁呢?天地每过一年,我和伏羲的法力就强一分,连你都打我不过,日后还有谁能赢我?” 伏羲显然也受了重伤,盘腿坐在一旁调息。 龙狙固执的说道:“总会有的,那个人会重整三界,修改《界典》!他是天命之子,可比我强太多了!”他伸个懒腰,便走了,恢弘的落日衬托着他金色的背影,山一般坚毅的背影,那残破披风上的斑斑血迹,是不屈者的胸章! 少昊问道:“你去哪?” 龙狙头也没回,朗声大笑道:“我吗?就去找一个地方等着,等那天命之子的一声号子,我便出来为他赴汤蹈火,哪怕做他手下的一名扛旗小卒,我也心甘情愿!少昊!伏羲!这苍茫天道已经是一艘破船了,真不知道你们这两个臭舵手还能开多远,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少昊:“好啊好啊,我等你呢!若你说的那天命之子连手下的小卒,都是你龙狙这样难缠的角色,我自然将神帝之位拱手相让!” 伏羲叹道:“等你回来,我们还能这样喝酒吗?” 龙狙没有再说话了,他的背影也被落日吞噬了,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七彩光晕褪去,谜团终是解开了,少昊轻挥着袖子,一股清风拂过,龙殿内的所有人才恢复了动弹。 星皓收起长剑,愣了半响,叹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之间就都是误会了!” 星辰上前一步,说道:“那陨星剑呢?陨星剑去了哪里?” 少昊闭目深思,半响后摇了摇头,叹道:“我不知道,他那日可没带陨星剑来!” 星皓斜眼瞅着少昊,心下惴惴不安,喃喃道:“陨星剑莫非还在战皇龙狙手里?” 金斩也走到少昊面前,拱手道:“神帝大人,前几天真是——真是多有得罪” 少昊开怀便笑,说道:“无妨无妨!你们五人为神界效力百年,这些误会算不得什么!” 金斩五人半跪下来,齐声说道:“神帝大德终身不忘,以后我们五人供您差遣!” 少昊一挥袖子,袖风将五人一齐扶起。 云中子走到龙殿中间,朗声说道:“既然真相大白,那我就要带应龙回去,他在九霄宫中的学业还没完成呢!” 应龙见龙族五老伯犹豫不决,忙说道:“五老伯,等我学完了就回来!你们还不放心嘛!” 星皓颇有些不情愿,可应龙已将激发了龙战皇血脉,便不得不听他号令,轻叹道:“那——那自然好了!” 应龙跑到龙母身边,半跪在她的膝下,哽咽道:“妈妈,我这次出龙域,怕是又要让您担心了!” 龙母将应龙身上的衣服拍打干净,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趁着年轻,一定要多出去走走,你有这样好的师父,有这么多的朋友,妈妈又担心什么!” 应龙伏在龙母膝盖上哽咽不止,喃喃道:“妈妈,我——我一定会找到爸爸的!” 龙母甜甜的笑了“那当然好了,你——你快把可儿叫来!” 可儿轻轻跑来,龙母将她搂在怀里,抹了可儿脸上的泪水,掐着可儿的脸蛋,说道:“让你受了委屈!这其中的误会,我——我真是不该!” 可儿立在原地,她强忍着泪水,可泪水还是如那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她受的委屈太多了,唯独在这个温暖的怀里,才能真正宣泄出来! 龙母抱着可儿的头,眼里噙着泪水“好孩子,开心一些!你和龙儿出去了,一定要多照顾他一些,男人可没一个细心的!” 龙娇走了过来,也将可儿抱在怀中,隆起的肚子顶弯了可儿的腰,可儿笑着将耳朵贴在肚子上,不由得破涕为笑: “好像在动呢!” 龙娇笑道:“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可儿环视周遭,却看不到龙蟒的身影,问道:“叔叔呢?” 龙娇掩面笑了,说道:“我还要替他向你道歉呢!那日——那日他那性子,险些——险些——” “照叔叔那么爆裂的性子,婶子肚里的就一定是男孩了!” 龙娇爱怜的捧着肚子,喃喃道:“男孩女孩都可以,男孩操心一些,女孩省心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 “叔叔也这么想吗?” 龙娇嘟着嘴,双颊微红,柔声说道:“他——他——,我也不知道,他若是还想要孩子,我——我不是还可以吗?” 第83章 心有余悸 - 狰天录 - 粥小晓 神帝少昊连同金斩五人先回了辉煌城,余下的九霄三子和应龙可儿等人在龙域的阡陌小路上走着。 龙域的生活总是平静的,如水一般的波澜不惊,这里只有亘古不变的生活和亘古不变的耕作,健硕的臂膀挥着锄头,“呼哧呼哧”的号子响彻在这片肥沃的泥土上,也将所有的战乱和灾祸都隔绝了出去。 龙域结界完好无损,之所以能有那么多人进来,全靠着可儿的法术,可儿曾在龙域待过一个月,留在龙域的那座草房子便可以进行“长古衍生诀——花输送!”,她正是用这招将外面的人原原本本的送进来,而不破坏龙域结界! 一群人时而惊叹,时而怅然,新魔界的崛起已经愈演愈烈,现在的三界到处是战争,到处是争夺,而在这龙域,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你会不知不觉地沉醉在这静谧的日子里,沉醉在那固执的号子中,你会觉得,生活便该是这般,平静如那溪水,托着落花冉冉而去。 应龙侧身吻着可儿,想到多日前,二人险些就不能相爱了,直到现在他们还心有余悸,唯有这一吻里,甜甜的一吻里,才能切切实实的去感觉:彼此的心里,是否还住着自己。 龙域的太阳缓缓的爬起来,影子刚开始很长,后来就短了,龙域的结界也近了,再迈出几步,就能出去了。 应龙指着龙域外面的一座山,说道:“这是龙域的朝阳山!上面的花露很有名的!” 可儿歪着头,瞧着这山上怪石嶙峋,花草满地,笑道:“上面怎么还有人练功?” “什么?” 应龙顺着可儿的视线看去,一道玄气人影在山石间飞窜,身后是稀疏的残影,这人影全身都由玄气汇集,但有鼻子有眼,显然是朝着山下这一队人而来。 玄气人踩着一块巨石,一跃入空,身手矫健如一只凌空飞鸟,他在空中与九霄三子各对一掌,只一掌便将三人震退老远,自己借力飞向应龙和可儿。 应龙抽出锯齿剑,半弓着身子严阵以待,喝道:“龙——战皇金甲!” 那玄气人影微微一怔,一个急刹便站住了,它见应龙身上并没出现“战皇金甲”,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颇是失望。 应龙胀红了脸,又喝道:“龙——战皇金甲!” 那玄气人影还没跑几步,又是一个急停,歪着脑袋打量着应龙,见应龙身上还是没有“战皇金甲!”,一时怒不可揭,跺脚直叫。 应龙又急又气,搔头道:“昨天明明是这样啊?怎么回事!再试一遍!龙——战皇金甲!” 那玄气人的速度有增无减,似乎也猜到应龙使不出这招来了,转眼便迎在应龙身前,轻轻将他推开,转头抱起一旁的可儿又冲上了朝阳山。 应龙急的大叫,喝道: “你做什么?你站着!八九玄天功——旗鱼式!” 他身上玄气沸腾,旗鱼外衣披风斩浪,旋即拔足追去 两人飞奔在山石间,那玄气人似乎是有意考校应龙的功夫,一开始便不停的加速,时不时的转头观看,见应龙已到极限时,速度再不能快一些时,自己才慢了一点,始终在应龙身前两三步的距离。 可儿被它扛在肩上,她的手挣扎的要和应龙握在一起,应龙脚下不停,抬手去握,就在二人的手指差一丝就可以碰到的时候,玄气人又快了几步,似乎在玩了个恶作剧。 应龙气的咒骂不断,可儿气的一直锤玄气人的后背。 应龙跟着玄气人跑上朝阳山顶,周围碎云朵朵,冷气肆意,那玄气人负着可儿冲进一个石洞内,应龙二话不说,也跟了进去。 应龙刚一进去,可儿已经被那玄气人轻放在地上,他回头瞧了一眼应龙,微微一笑,便碎成了一缕一缕的龙气飘向洞内。 应龙扶起可儿,将她推出洞去,叫道:“你先走!” “我不!”可儿执拗着抱住应龙,脸伏在他后背上“我不!我就不!” 那石洞内似乎很深,阳光只逗留在洞口半米处,里面一片漆黑,突然间碎石滚滚,山洞巨颤,传来一声沉闷的嗓音:“这姑娘很好!” 应龙怒道:“你想干什么!” 石洞内:“孩儿,你——你都这么大了!”黑暗中伸出两根粗长的龙须,大概是想要碰碰应龙。 应龙举着锯齿剑猛劈了几次,那龙须又缩了回去,洞内似乎传来一声惆怅的叹息,片刻又接着说道:“你妈妈还好吗?” 应龙气的火冒三丈,粗声骂道:“你又问我妈妈做什么,想也休想,你个淫贼!” 石洞又颤抖起来,一声狂妄的大笑从洞内传来,语气依然亲切温和:“我怎么是淫贼了?我这一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啊!” 应龙深吸一气,缓缓举起手里的锯齿剑,一瞬间狂挥数万次,周身的剑影成团,吟道: “少废话!九极天——飒叶秋风吟!” 那万千剑波轰入石洞,只传来几声闷响,过了半刻,洞中竟然也飞来数万道剑气,与方才的“九极天——飒叶秋风吟”一模一样 应龙见这招来势汹汹,似乎比方才自己使的厉害很多,便同时使出两招抵挡 “九极天——固若金汤!” “八九玄天功——花蟒护!” 那剑气飞到半途,竟然凭空消失了,石洞内又传来一声笑,跟着说道:“这招好笨!你人也笨!笨招陪笨人!哈哈哈——哈哈哈——” 应龙:“你也学过‘九极天’剑法吗?” 石洞内:“我?我没有啊!你刚刚使了这招,我才学会的!” 应龙惊的目瞪口呆,说道:“不可能!你就一瞬间,就会了?” 石洞内:“那有什么难的!” 应龙:“你——你把我引来,究竟想怎么样?” 石洞内的嗓音忧伤了一些:“不想这么样?只是看看这个姑娘,再看看你!” 应龙:“然后呢?” 石洞内:“然后放你们走啊!” 应龙心下大疑,手里紧攥着长剑后退几步,高声叫道:“我走了啊!我真走了啊!你有什么手段就快使出来!”还没等石洞内的答话,拉起可儿的手,飞奔下山。 二人一口气跑到山腰,速度渐渐慢了,山上的碎石路颇不好走,应龙便将可儿背在身上,可儿顺从的趴在他的背上,手挥着一根嫩树枝,笑着叫道: “小龙驹,冲啊!” 应龙微微一笑:“你可要坐好了!” 第84章 旧地重游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背着可儿与九霄三子在山下汇合,见应龙和可儿平安归来,云中子才长喘了口气,而问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时,他又是疑惑万分。 那个山洞中的人是谁呢? 逍遥子挥着折扇,将一众人搭载在上面,朝着九霄宫飞去,应龙化成白鳞蛟龙,可儿骑在上面,抱着两根小龙角,二人抢着飞走了。 蛟龙在云中蹿腾,飞了半响,就已经能看到辉煌城了,再飞个一时半刻,就落在九霄宫门前。 两人手牵着手,缓缓的走回九霄宫,物是人非,恍然多年前,那时的他们不也正是这样手牵手的吗?这么几年过去了,他们已经不再是孩子了,该开心还是伤心呢? 那陨铁门还是陨铁门,也不知它存在了多久,反正是会一直存在下去的,连同这九霄宫,连同那片澜巍花海,都会一直存在下去,但有些东西是会变的,花开花落,云卷云舒,风淡风清,总要变一些的,不然你怎么知道,时间在你蓦然不顾时悄声走了多远。 应龙和可儿进了九霄宫,九霄宫内热闹非凡,九霄子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切磋较量,呼声震天,全没注意到进来的二人。 应龙拉着可儿慢慢走着,走马观花似的瞧,这一群九霄子们招式不一,所修的法术似乎也颇有不同,想来一定是自己外出几年,他们也不懈怠,才能修炼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一名长脸猴腮,精精瘦瘦的少年走了出来,指着应龙说道: “嗨嗨嗨!停下!我认得你,你是应龙!” 应龙转头回来,盯着他看了半响,也没瞧出他是谁来,歉声说道 “我们见过吗?我出去了很久,直到今天才回来!” 那少年模样颇是不满,扯着嗓子喊道:“我可是后卿,仙皇后土的弟弟!” “神界八柱天的后土吗?我认得的!” 后卿插着腰得意地笑了起来,叫道:“还算你有点见识!我就是他弟弟!你不知道吗?” 应龙点了点头,平淡淡的说了一句:“哦!” 后卿瞪圆了眼睛,他就很不满意应龙的样子了,他不应该惊讶吗?不应该吓得瑟瑟发抖吗?怎么只是简简单单的“哦”,这算什么,他不服气了,他说:“听懂了吗?我是仙皇后土的弟弟!” 应龙和可儿相视一笑,他们这次连龙域五老星,神帝少昊这样的人都见过了,八柱天的实力固然很强,可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了,可应龙还是装出一副久闻大名的模样,说道:“你——你是后土仙皇的弟弟吗?” 后卿这下才勉强满意了一些,趾高气扬的说道:“小子,你记不记得你打过我?我还为你受了师父的一巴掌!” 应龙想了半响,好像确确实实有这一件事,但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他苦笑数声,说:“我做过这样的事吗?想来那时候的我也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后卿得意了,他就说:“怕了吧!” 应龙撇撇嘴,说道:“那倒是,的确有一些怕了!” 后卿:“你怕了也不要紧,我给你一条生路!你把你身旁的姑娘让给我,咱们两清,谁都不欠谁!” 应龙笑着吻向可儿的侧脸,话就轻轻柔柔的冒了出来:“那恐怕不行!” 后卿也不意外,大手一挥,十几名九霄子便围了上来,高声喝道:“不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儿笑着看向应龙,柔声说道:“你打不过的话,我可以帮你!” “那我要是输了,把你输给别人要怎样?” 可儿羞赧的推开了应龙,说道:“那样也好,省的跟你一起了!” 九霄子甲早看的不耐烦了,大叫道:“还等什么呢?趁着师父没回来,一起上啊!”他浑身肌肉盘结,手里端着一把八角长锤,大概是精铁铸的,黑曜曜的颇是亮眼。 他这么一喊,那群九霄子乌央乌央的全跟了上来,手里的兵器各不相同,后卿一马当先,手里攥着一把短斧。 应龙并没理会这群人,在可儿的耳边悄声说道:“等我一会!” 可儿点了点头,娇声说道:“你快一些哦!我还想去看澜巍花海呢!” “好啊,我就用三刀,若是搞不定,还当你的小龙驹!” 可儿掩面笑了,轻声叹道:“那样吗?怎么——怎么突然不想让你赢了!”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赶来,应龙的锯齿剑上泛起团团黑气,沿着剑锋流在地上:“九极天——极霸道•三刀!” 九霄子甲狂挥着铁锤,平地转了几圈,锤风呼呼作响,应龙快如闪光似的一刺,剑锋撞在铁锤上,又连同铁锤撞在他的前胸上,甲的眼睛一瞪,身子便贴地飞出,撞在身后的一群人身上。 应龙飞奔上前,剑锋从空中奋力劈下,甲还勉强举着铁锤硬接,一声爆裂的巨响里,地面陷下去半米,甲连同身后那十几名九霄子齐齐喷血,瘫软在地。 应龙微微一笑,便收了剑,跑向可儿,他说:“用出三刀之外,我做你的小龙驹,那我只用了两刀,该怎么算呢?” 可儿双颊微红,娇声说道:“我们没说这个的!” 应龙将可儿抱在怀里,笑道:“那你做我的小马驹怎么样?” 可儿的粉拳乱锤“讨厌,你说什么呢?” “就去那片澜巍花海怎么样?” 应龙抱着可儿刚走,九霄三子便回来了,西凡依然没醒。 三人刚一进九霄宫,便看见瘫倒在地上的十七八个九霄子,后卿哭丧着脸跑来,呜咽道:“师父师父,您替我们做主啊,应龙他一来就吵吵嚷嚷的,说我们这不行,那不行的,还打伤我们这么多人!” 云中子一笑置之,说道:“故事编的倒是像模像样的,应龙是不是那样的人,我还不知道的吗?你们都是他打伤的吗?” 后卿眼看谎话被戳破,就沉下脸来,他没说自己是“后土的弟弟”,这句话在云中子面前是不管用的。 云中子转头对着逍遥子说道:“应龙的法力精进不少呢!这次的结业比武怕是没什么悬念了!” 第85章 打情骂俏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抱着可儿,看着澜巍花海渐渐近了,看着漂浮在上面的蜜蜂粉蝶,那朵朵花儿的招摇,都像极了舞蹈,太阳在很远处垂着,这里播撒的是从龙域出发的阳光,或许比他们还早到九霄宫呢! 应龙痴情的盯着那花瓣飘飞,看着它们像海洋上翻涌的浪花一般腾起又落下,喃喃道:“看!真的像极了一片海!” 可儿站在应龙的身旁:“那座草房子呢?” 应龙惦着脚看了看,说道:“好像看不到了,是不是被淹没了?” 可儿怅然的叹了口气,她一瞬间想到好多事情,却不想说出来,转头瞧着应龙,阳光金子般的铺在应龙脸上,她看的笑出声来,她说: “你打的过那么多人!我要是打的过你,那不就是——” 应龙的眼神随着花海起伏不定,手轻按着可儿的脑袋,笑道:“乖!别闹!” 可儿小嘴一瞥,倔强的甩开应龙的手,厉声说道:“我没有闹!我很强的!” 应龙淡淡的说了一声:“我知道,你很强!” “我要和你打一场!” 应龙笑着看她:“好吧,算你赢了!” “你——你——”可儿气出了眼泪“你还没和我比呢!” 应龙掐着可儿的脸蛋,笑道:“打什么打嘛!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在这儿看看澜巍花海多好!” “哼!你不和我打吗?我告诉你:你要是赢了我,你想怎样就怎样?” 应龙歪着脑袋思索半响,“真的吗?” “怎么样?诱惑够大吧!” 应龙:“诱惑倒是蛮大的,可诱惑这么大,一定不会很好赢的,对吧!” 可儿已经跑到花海中央,回头叫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应龙刚一踏进澜巍花海,便隐隐不安,地面微微颤抖,几根坚韧的根须破土而出,爬上了他的小腿,他左拉右扯,竟然挣脱不开! 可儿站在一处花柱上,得意的说道: “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长古衍生诀——长藤舞!” 她身旁窜起几条粗藤,像两条锁链一般横扫劈打,滚滚而来。 应龙呆在一旁,举出锯齿剑挡在胸前,两条锁链贴着花海,“砰”的一声与锯齿剑锋相抗,半截花藤旋即被斩开甩出老远。 应龙也被这股巨力震的晃晃悠悠,险些摔倒,苦笑道:“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没事的,你不是有龙族血脉吗?那么好的血脉,不展示一次就可惜了!” 应龙笑了笑,撑着锯齿剑,叫道:“那好,我要认真了!” “求之不得呢!” 可儿芊手一挥,应龙的身旁又旋起四条长藤,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一片烟尘弥漫里,应龙窜上一根花藤飞速狂奔,冷笑道:“小心了!” 说罢飞跃上前,身后是黑压压的长藤猛追,他双手紧握着锯齿剑,蓄力附在身后,猛地劈出 “八九玄天功——蛮熊裂!” 锯齿剑的剑波如同熊爪印一般劈来! 可儿两手一挥,四周花藤齐飞,相互交叉编织成一条细密的网,剑波撞击藤网里,还猛地向前拉伸,险些将花藤扯断! 应龙手拖长剑,在无数花藤剑穿梭飞跃,跳出长藤飞向半空,而后陡然下落,剑锋伴着一身蛮熊的嘶吼骤然而落,可儿仰着头,眼神里掠过一丝惊恐,也只一瞬间便冷静了下来,轻声吟道: “长古衍生诀——苞苞花!” 可儿站在花蕾,周身的花瓣渐渐合拢,她侧目一笑,顽皮的说道:“你抓不到我!长古衍生诀——花输送!” 应龙好似流星一般刺破那层层花瓣,闯进了花房,一把攥着可儿的手,笑道:“我当然抓得到你!” 话音刚落,可儿只微微一笑,便碎成片片花瓣,周围的花瓣笼罩上来,将应龙包裹其中 远处的花瓣聚拢,变成可儿的模样,她掐着手诀:“长古衍生诀——花葬!” 那只关着应龙的花苞飞速旋转,猛地倒转砸向地面,只听一声爆响,应龙冲破囚牢,在花苞还没砸地之时,侥幸逃了出来,那只花苞砸向地面,烟尘四起,陷下去一个深坑。 应龙匍匐在花海里,胸口气闷难当,他隐隐觉得上了当,这片花海已经和可儿融为一体,自己要赢,可是要花一些心思的! “应龙,应龙,你在哪里?”可儿已经觉察到应龙逃了出来,却不知道他藏在哪里。 应龙弓着腰,在花海里飞速狂奔,身后细碎的“沙沙”声响,是无数藤蔓贴地搜寻。 “长古衍生诀——孢孢粉!” 花海里的花齐齐绽放,孢子粉旋即扩散开,弥漫在花海的每一处 应龙躲无可躲,索性一跃而出,冲向可儿,手端着长剑,吟道: “八九玄天功——灵驹千里!” 应龙脚尖微微一点,便窜出老远,身上的气浪震开孢子粉,剑光一闪里,可儿端坐着的花柱应声而倒,花海随即窜出几根粗藤,接住了可儿。 应龙重又掉入花海,不见了踪影, 可儿又气又急,高声叫道:“哼!你去了哪里?”她皱着眉头,猛地抱着肚子,娇声叫道:“应龙哥哥,你快出来嘛!我肚子好痛,真的好痛哎!” 花海里跳出一个人影,沿着东面飞窜,沿路劈砍开出一条路来,可儿拍手笑道:“哈哈哈——就知道你会上当!”话音刚落,花海又窜出三个人影,沿着西面,北面和南面飞奔。 可儿茫然地瞪圆了眼睛,盯着那四个人影,撅着嘴说道:“你骗我的吗?那我——那我就——” 花海随着翻涌起来,花藤同时被分成四拨,向那四个人影追去,可儿被花藤扶在一朵花柱上,激动的来回看着,心道:哪个是他呢? 可儿看着那长藤追上了东南西的人影,才发现那全是应龙的‘龙幻影!’,她得意的瞧着那最后一个人影,成堆成堆的花藤涌了上去,那人影突然收住了脚,转回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便碎成了一缕缕龙气。 花柱猛地颤了一下,一个黑影跳了上来。 可儿惊叫一声,忙掐着手诀:“长古衍生诀——花输送!” 她还没念出‘送’字,嘴唇便被应龙咬住了,应龙轻声笑道:“你还能逃的了吗?” 第86章 首徒冠九霄(中) - 狰天录 - 粥小晓 可儿和荼巫分立两侧,各自一缉。 荼巫:“人界药王谷——荼巫!” 可儿:“神界辉煌城——可儿!” 可儿刚一说完,便感觉小腹又痛了开,身子一软,娇喘一声,像是受难时天鹅的悲鸣,旋即瘫软在地上,雪白的裙裾荷叶一般铺开,只漏出一双羊脂玉似的小脚来。 荼巫机警的后扯几步,说道:“这是做什么?” 可儿嘟着嘴,倔强的挣扎了几次还是没能站起来,突然倦意上涌,眼皮打颤,昏昏睡了过去。 荼巫又后扯了几步,斜瞅了半响也不知对手搞什么名堂,她半曲着身子,手掌贴在地面上。 “驭虫秘术——蚁潮!” 一股黑色的潮水从掌心蔓延过去,朝着角落里的那只白天鹅,白天鹅依然睡着,嘴角一抹浅笑,连陨灭时该有的悲伤都瞧不出一丝,那么有谁会救她呢? “血月赤瞳——血雨腥风!” 一道狂风吹过,将那蚁**了个一干二净,荼巫看的呆了,气的直跺脚,叫道:“谁?谁做的!” 西凡飞奔而来,手里的赤瞳剑血气正浓,他一剑劈向应龙,叫道:“好兄弟,咱俩还没打一场呢!” 应龙茫然不知所措,举剑相抗,叫道:“你是想要九霄首徒的称号吗?我让给你就是了”。 西凡贴身擦过,低声说道:“帮可儿!” 应龙恍然大悟,狂啸几声:“好啊,我也正要试试你那赤瞳剑的威力呢!” 荼巫见应龙西凡战意正酣,才长舒了口气,叹道:“是不小心的吗?”她本是个没什么想法的女孩,现在见可儿半响不动,似乎是睡着了,轻吟道: “驭虫秘术——鼻涕虫!” 她手里旋成一个奇异的阵法,一个憨态可掬的鼻涕虫滚了出来,呆呆傻傻的,搔着脑袋楞在原地,嘟囔道:“这是哪?” 荼巫踢了鼻涕虫几脚,指着可儿说道:“去那儿!” 那鼻涕虫还没挪几步。 “龙——九龙撼地波!”一条巨龙影掠过,将那鼻涕虫顶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翻滚挣扎! “血月赤瞳——封喉斩!” 一道剑斩飞下,将那鼻涕虫拦腰斩死! 荼巫生了气,对着两人喊道:“你们——你们做什么啊!滚一边打去!” 应龙西凡兀自不理,依然缠斗不休。 荼巫气出了眼泪,紧咬着下唇,看着酣睡的可儿,心里一顿不服气,飞奔过去,手里攥着一把匕首。 “九极天——飒叶秋风吟!” 万千剑波飞来,荼巫急忙一个后仰才勉强躲开,手里的匕首也落在擂台中央。 “血月赤瞳——三罡霸刀!” 血气斩劈空而来,正中那把匕首上,匕首转眼就打弯打钝不能再用了。 荼巫委屈的说道:“你们就是故意的!你们就是故意的!”她边哭边说,最后抱着膝盖,呜咽道:“你们就是故意的!” 应龙和西凡停手并肩而立,笑道:“姑娘,我们无意伤你,你趁早认输了事!” 荼巫边哭边摇头“我不!我不认输!” 西凡冷笑道:“那就不能怪我们了,或许我俩漫不经心的哪一招,杀你都不在话下的!” 应龙接着说道:“姑娘,可儿今天有些不舒服,这九霄首徒算是她的心愿,你让给她怎样?” 荼巫抹掉眼泪,倔强的说道:“我让她,那谁让我?”她转头对着昏睡的云中子,高声叫道:“师父,师父,这不公平!你看看他俩!” 云中子揉着眼睛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说道:“什么呀!什么?” 他还没说完,雨朦轻拍着他的肩膀,柔声说道:“师哥,没什么事!没事的!睡吧!快睡吧!”云中子听着这酥软如蜜的声音,便感觉晕头转向的,又躺回去睡熟了! 逍遥子哭笑不得,拽走了雨朦,说道:“你怎么对我师哥用幻术!” 雨朦头枕在逍遥子肩膀上,朝着他侧脸调皮地吐了口气,笑道:“怎么?不行吗?” 逍遥子摇了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荼巫见师父云中子醒来又睡去,也是茫然无措,他又转头对着台下盘腿而坐的一群九霄子,叫道: “这两人乱来,你们看不到吗?快拦着点他俩呀!” 应龙和西凡也回头盯着一群九霄子,冷声说道:“你们倒是可以试试!” 这群九霄子各各寒蝉若禁,一个应龙就够受的,再加一个西凡,呵呵,还是不说话的好!各各埋下头去,听到也是没听到! 荼巫看着昏睡的可儿,明明没几步的距离,可不是气龙,就是剑斩,弄得她连半米都靠近不得,她委屈的叫道: “你们欺负我一个弱女孩,算什么?” 应龙笑道:“姑娘,我们可没欺负你呀,我们的剑招哪一个是伤了你!” 荼巫恍若梦醒,心道:这两个人只是想吓走我,想让我自己放弃,绝对不会伤我,哼,我偏偏不遂了他们的心愿! 她一想到这里,心情顿时明朗起来,向前迈了几步。 “八九玄天功——蛮熊裂!” “血月赤瞳——兜天转!” 两招势如破竹的飞来,荼巫蜷缩着身子,却死死地不后退,正如她所料,这两招要么打在她旁边,要么打在她身前,没一个真正伤她的! 她旋即大了胆子,昂首阔步的又走了几步,纵然剑波飞斩不断,可她依然完好无损,眼看就能碰到可儿了。 西凡暴怒的大叫一声:“你!你不长记性啊!你胆敢碰一下,信不信这里要多个死人了!” 赤瞳剑血气翻涌,西凡冷眼瞧着荼巫。 应龙苦笑道:“姑娘,我们的确不想伤你,可——可你不能逼我们啊!” 荼巫盯着可儿,手举起又放下,举起又放下,踌躇几次,终于是放弃了,跳下擂台哭着跑远了。 雨朦看着荼巫跑远,轻推着云中子,说道:“师哥,比赛出结果了,你快看看!” 云中子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伸个懒腰,喃喃道:“出结果了吗?啊呀呀,又睡过去了,谁赢了?”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云中子抬眼瞧着,哈哈笑道:“是可儿啊!哎,她是睡着的吗?” 雨朦笑道:“是累晕了吧!” 云中子眯着眼睛笑了出来,跳上擂台,见擂台上斑痕满满,满意的点了点头,轻推着可儿,低声说道:“可儿,可儿,你是九霄首徒了!” 可儿揉着眼睛醒了过去,茫然的说道:“什么?” “你赢了,你是九霄首徒啊!” 可儿手指着自己,她有些不相信,她说:“我吗?” 雨朦掩面笑了:“当然是你了,有那么多人都帮你呢!” 第87章 首冠徒九霄(下) - 狰天录 - 粥小晓 雨朦扶起可儿,悄声说道:“今晚你跟姐姐睡,男人只想着自己,没一个懂怜香惜玉的!” 可儿的脸红扑扑的“雨朦姐姐,你——你都知道了吗?” 雨朦挽起可儿的手:“我知道的少,不知道的可多得呢!不过这种事,姐姐总比你要懂的!” 可儿点了点头,顺从的跟着雨朦,幽怨的瞟了应龙一眼。 云中子伸个懒腰,径直走了,一面走一面高声呼道:“你们这就算正式毕业了,九霄宫不留你们喽!” 下面的九霄子们炸锅一般沸腾起来,西凡厌烦这样的喧闹,叫道:“应龙,这里好吵,咱们去那片竹林吧!” 应龙的眼神还落在可儿的背影上,全没理会西凡说的话。 西凡二话不说,拉起应龙的手飞奔而出。 应龙回过神来,惊愕的说道:“咱们去哪?” “竹林!” “竹林?那里——那里倒是挺安静的!” 二人风驰电掣的狂奔,转眼就到了竹林,那日砍倒的竹子也都长起来了,地上密密麻麻的铺了一层叶子,软软的,像毛绒毯子。 他们漫步其中,冷风习习,竹叶似雨,西凡怅然的看着四周,问道:“出了九霄宫,你要去哪?” 应龙拾起一片竹叶,在手里摩挲不止,“我吗?还没想过呢!你呢?你要去哪?” “我要去争夺人界三军元帅!”西凡说的慷慨激昂,真像极了人界三军总帅! 应龙似乎没受到多少触动,苦笑道:“这个倒是——倒是挺厉害的!” 西凡:“你呢?真要回龙域,过那种与世隔绝的日子?” 应龙眼里浮现出了龙域那安静恬淡的日子,过那样的日子未尝不可!可他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西凡:“本来还想和你打一场的,可——可——”他扶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应龙:“伤还没好吗?” 西凡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竹林眼看就要走完了。 西凡惆怅的长叹一声:“我还以为你也会去当神界大元帅呢!” 应龙:“当神界大元帅有什么好的,杀更多人吗?” 西凡:“千军万马,皆听号令,无所不可,无所不为!战必胜攻必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才是大元帅!” 应龙笑了几声,他的语气依然平淡:“这样吗?或许是在龙域待惯了吧,我对这些打打杀杀,很是厌烦!” 西凡:“你以为这就是打打杀杀吗?这是拯救!是捍卫!是守护!” 应龙:“是因为新魔界崛起吗?可是——”应龙想起了大哥罗睺,都多少章没提他了,难道自己要端着刀枪,战场上和他见面吗?难道自己要披甲挂帅,战争上和他相认吗? 西凡追问:“可是什么?” 应龙像做了亏心事一般,“没什么,没什么!” 西凡叹了口气,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真想再与你并肩作战一次,不知道——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了!” 应龙沉思半响,笑道:“其实——其实当神界大元帅也挺好的!” 西凡瞪圆了眼睛:“真的吗?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应龙:“当然,只是怕我没那个运气!” 西凡盯着手里的赤瞳剑,“兄弟,咱们靠的是这个!和运气有什么关系!” 应龙也举起手里的锯齿剑,笑道:“对啊,靠的是这个!” 二人在竹林里抵足而眠,应龙将拜师兮南和王逐鹿的事告诉西凡,西凡告诉了他如何苦练《血驭》功法,二人说说笑笑,笑笑说说,陆续就睡着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西凡已经走了,应龙撑着身子,手架在膝盖上,他盯着头顶竹叶间的阳光,微微一笑。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应龙走出竹林,找到可儿和雨朦,雨朦亲手将可儿交还给应龙,嗤嗤笑道:“可儿啊,昨天晚上还——” 可儿脸颊通红,轻推着雨朦“姐姐,你不要说啦!你答应过我的!” 雨朦红袖一挥,一个媚笑,径直走了。 可儿慢吞吞的走回应龙身边,乖巧地问道:“接下来,咱俩去哪?” 应龙想起和西凡的约定,不禁意气风发“去神界辉煌城,我要去做神界大元帅!” 可儿立在一旁,眼睛尽是崇拜的目光,她微微一点头。 “那样吗?那样也好!” 第88章 杜凌峰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和可儿重回辉煌城,落到那悬石地面上,地面上的朵朵倩云,被二人惊扰的破碎了。 辉煌城半点没变,左侧矗立的练兵场,天马监和帅殿,神将神兵喊杀震天,右边就安静了一些,天吏馆和典籍院,仙官们要么忙着收拾典籍,要么行色匆匆的来回走动,城中央的大殿金碧辉煌,彩纱飘扬! 可儿指着辉煌城中央的宫殿,说道:“你看!那个叫‘率兜宫’,父亲就经常去那里参加众议会决策的!” 应龙问:“众议决策?什么是众议决策?” 可儿:“就是大家一起讨论事情,父亲虽是神帝,但做决策时也只算一票,其实每个天界的重大决策都是那些神皇一起想出来的!” 应龙似懂非懂,被可儿拉着四处乱走,周围的仙官抱着各式各样的档案典籍,好似一股洪流,将二人席卷进去,齐齐往率兜宫赶。 二人被裹在洪流中,费了好大劲才挣脱了出去,应龙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叫道:“哇!这里的人好多好忙啊!” 可儿:“当然忙了,神界所有的事都是辉煌城处理的!” 二人正说着,兜率宫内响起了古朴的钟声,这钟声里似乎有一种慑人心魄的魔力,而后一群神皇簇拥而出,相互谈笑着,一一道了别,化作数千道白光,向东南西北四散而去。 可儿拍手叫道:“咱们来的好巧,爹爹一定是开完会了!” 一道白光落地,掀起阵阵余波,少昊笑着说:“我女儿就是聪明!” 应龙恭谨一缉,叫道:“伯父!” 少昊摸着应龙的头,说道:“你不是想当神界大元帅吗?凌峰,你过来看!” 应龙一呆,转头看看可儿,可儿摊开双手,无奈的说:“不是我说的!” 一名健硕的将军走了过来,手持伏魔长戟,头盔上两根细长乌缨,身披铠甲,长靴与地面擦出金色的火花,身后的长袍飘荡,像是鼓风的战旗,那双眼睛机警又懈怠,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杜凌峰不动声色的盯着应龙 应龙似乎已经被一道金光罩住,心里不禁发毛,颤声说道:“前辈,我叫应龙!” 杜凌峰好似没听到似的,他的脸上漏出一种凶悍的神色,隔了半响,才说道:“龙狙的儿子?” 少昊站在一旁,哈哈笑道:“怎么,不像吗?” 杜凌峰又不说话了,靴子踏的铿锵有力,径直走远了。 “让他来将军殿找我!” 少昊拉着可儿的手,将她搂在怀里,宽大的袖口将可儿遮盖的严严实实的,他问:“龙儿有没有欺负你?这儿可是辉煌城,不是龙域,有爹爹给你撑着腰呢!” 可儿嘟着嘴,不怀好意的盯着应龙,娇声说道:“爹爹,他欺负我,天天欺负我,打我骂我,你不知道女儿有多苦呢!”她还落了泪,揉着这儿锤着那儿,显得真真切切的受了伤似的。 少昊微微沉思,叹道:“他是这样对你的吗?那咱们不理他怎样?” 应龙忙解释道:“伯父,我没有,我是好好待可儿的!” 少昊全都明白,他只是说道:“凌风是个冷言寡语的人,不会很好应付的!你做完了事,就来‘腾皖’找我们吧!” 应龙点头答应了,这里的路他还不太熟,只大概知道神族练兵场在东边,他便径直朝东边走去。 渐渐的,人的喊叫,马的嘶鸣伴随着雄壮的擂鼓声敲击着他的耳膜,朵朵彩旗飘扬,偌大的练兵场上尘土飞扬,杜凌峰站在高高的看台上,冷眼注视着下面的一切。 他手指着弓箭兵,另一只手随性一抛,一张小旗披风飞来,在地面上滚了几圈,正好落在应龙脚边。 “神族•兵技——箭雨梨花!” 弓箭手搭弓便射,弓箭黑压压的射向应龙。 应龙一呆,手提锯齿剑,拼命招架:“九极天——飒叶秋风吟!” 万千剑波飞出,于那剑雨激烈对撞,可没相持半刻,便被剑雨压制碾碎,应龙后撤几步,喝道: “八九玄天功——花蟒护!” 锯齿剑刺入地面,应龙周身泛起丝丝龙气,汇成一道花蟒影,将应龙紧紧缠裹保护。 那剑雨刺进花蟒影里,最近的箭蔟已经顶住了应龙的面门,应龙佁然不动,眼神死死的盯着远处。 杜凌峰冷眼看着应龙,他并没说什么,径直走下高台,走向了神族帅殿。 应龙飞跑了过去,叫道:“前辈,你等我!” 他还没跑几步,杜凌峰背着身子,甩着伏魔长戟,应龙只听身侧呼呼风响,忙举剑相抗,只一瞬间,便被长戟震飞了出去。 杜凌峰头也不回,又继续走。 应龙揉着手臂,挣扎的站起身来跑向杜凌峰,还是喊着:“前辈。你等我!” 又是一记长戟,应龙刚侧身躲过,杜凌峰后扯一步,后背便将应龙撞了出去。 应龙踉跄几步才勉强站定,便又要跟上去。 杜凌峰沉默半响,转过头来,冷声说道:“我帐下缺一个陷阵先锋,你愿意吗?” 应龙正要点头,杜凌峰止住了他,他说:“别着急答应,那是会死的,你是大哥的儿子,我不能让你死!” 应龙:“我有龙族血脉!我不怕死的!” 杜凌峰:“龙族血脉?有龙族血脉便能不死不灭吗?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哈哈哈”他的笑声苍凉瑟骨,似乎将生命都看穿了,他转头回去,语气也就悲伤了:“会死的!会死的!你不懂吗?” 应龙:“我偏偏要做陷阵前锋!” 杜凌峰盯着应龙,他的眉毛舒展,眼神温和起来,像是在看着一个熟识的人:“你真的像极了大哥!” 杜凌峰领着应龙来到天兵帅殿,殿上的四人正争论着什么,各各身披战甲,一副将军模样,当他们看到杜凌峰时,低下头退在一旁。 伏魔长戟破碎成黑气,杜凌峰径直坐到了主帅的位子上,一名士兵搬来凳子,应龙规规矩矩地坐在门口。 将军殿内陈列颇是简单,几把木椅,墙角竖着两排剑戟刀枪,中央放着一张柏木桌,桌上是一副沙盘地图,上面插着颜色不同的小旗。 杜凌峰仰趟在椅上,问道:“有什么情况?” 甲将军:“倒是也没什么,罗睺好像——好像在人界找什么东西?” 乙将军上前一步:“元帅,神界霜雪城出现一处新建的魔冢,规模倒是不大,不过——不过总是个问题!” 丙将军手提着一把大石锤,喝道:“我这就率白虎军剿平了它!” 丁将军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应龙插嘴道:“什么是魔冢?” 他的话很唐突的崩了出来,四个将军齐齐侧目,似乎在琢磨着面前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半响后摇了摇头,又看向杜凌峰。 杜凌峰并没理会这种询问的眼神,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沙盘上的几面旗子,隔了半响,他才说道:“他是我的陷阵先锋!” 他的声音坚决有力,像是铁锤锻打时的花火,一个字一个字的蹦了出来,他走出门外,盯着热火朝天的练兵场:“我去剿灭那个魔冢吧,应龙,你跟我来!” 第89章 魔冢风波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跟着杜凌峰,二人御空飞行,火速赶往神界霜雪城。 杜凌峰一言不发,应龙便想找些话说。 应龙问:“前辈,什么是魔冢啊?” 杜凌峰:“罗睺玩的小把戏!” 应龙还是不能理解,魔冢是大哥(罗睺)玩的小把戏?这是什么意思?他本还想再问些别的,可他说的每一个字碰到杜凌峰的背影时,都像是结了冰一般沉重了,他心底暗忖:一会见到就会知道的! 二人飞了半天,周围的气候越发冰冷,鹅毛般的大雪飘落,山峰冰棱遍布,应龙不停的抖着身上的碎雪,还帮忙拍着杜凌峰披风上的。 杜凌峰好奇的打量着他,说道:“没有用的!极北之地的霜雪终年不断,你拍掉一些,过一会就又会有的!” 应龙固执地抖着他披风上的落雪,说道:“有用的,一定有用的!” 杜凌峰看向那漫无边际的冰雪,似乎陷入莫名的思绪里,喃喃道:“或许吧!或许有用吧!” 杜凌峰的目光猛然锁在了远处,机警如猎豹一般的眼睛,他手里黑气聚集,那把伏魔长戟劈空而出,手指着远处,“看!” 应龙:“到了吗?”他看向那白茫茫的远处,一座坚冰似的城池迎风而立,一群黑压压的魔兵奋力攀援,巨大的魔族投石车将燃着烈火的巨石扔向霜雪城,不少冰精灵便在大火里融化成了水,剩余的冰精灵挥着法杖奋力反击,坚冰滚滚而落,寒风也如刀片一般摧残着魔兵的身体。 杜凌峰紧攥着伏魔长戟,大喝道: “昆仑韬略——荡魔天尊!” 他身上的铠甲燃烧起来,眼睛变成鲜艳的红色,后背的肌肉伸长撕裂,一双黑羽翅膀骤然伸出,他手挥着长戟,喝道:“伏魔戟法——天刑!” 长戟似乎也燃烧起来,一双翅膀急速拍了几次,他像是子弹一般射向巨石车阵地,长戟猛拍地面,坚冰地面陷下一个深坑,石块坚冰碎裂而飞,魔兵连同投石车一瞬间便荡然无存。 他扛着伏魔长戟,盯着漫天飞雪,狰狞的笑了一声。 这一刻,攻城的魔兵,守城的冰精灵都呆了,他们看着这个魔王似的人物,竟一时间搞不清状况,然后,冰精灵尖叫道:“援军到了!”霜雪城战鼓如雷,反击之势愈发凶猛,魔兵眼看大势已去,只得仓皇逃窜。 魔兵还没逃多少,恍然一道黑影,杜凌峰已经杀入人群,魔兵哀嚎一声,身上燃烧起黑色的火焰,转眼便化成一摊血水 应龙刚一落地,魔族已经死伤大半,他竟然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仓皇叫道:“前辈,你——你不要紧吧!” 杜凌峰悬在天空,黑色翅膀不停扇动,粗重的呼吸结成冰雾,他说:“跟我来!”说罢双翅一挥,“嗖”的飞了出去 应龙也飞速跟上,他在尸体和碎冰间蹦跃窜行,眼看杜凌峰已经变成一个黑点,不见了踪影。 应龙累的气喘吁吁,才勉强赶上,杜凌峰站在一座山崖边,冷眼盯着下面的一切。 应龙朝下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惊,黑色腐败的泥土,在雪白的冰雪上很是亮眼,黑色土地上浓烟滚滚,遍布着一钟魔族特有的黑曜石屋子,一名健硕的魔兵站在一块巨石上,高声呼道:“快跑!敌人来了,快跑!” 村子内部出现旋出一个黑紫色的“异界门”,那魔兵催促着: “快!,妇女孩子先跑,快啊!快啊!” 魔族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托着蹒跚学步的孩子,奋力往‘异界门’赶去。魔兵紧握着长刀,站在两侧,守护着她们。 杜凌峰冷声说道:“这就是魔冢!” 应龙:“怎么——怎么还有妇女和孩子,这不就是魔族的村子嘛!” 杜凌峰:“罗睺通过这些魔冢袭扰二界,那些幼儿和孩子长大,便是新的魔兵,在我们察觉不到的犄角旮旯里,魔冢就这样繁衍生息,逐渐生长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这便是罗睺的计划!” 应龙:“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杜凌峰:“你去将他们都杀了吧!” 应龙:“连那些孩子和妇女也杀吗?” 杜凌峰:“杀!” 应龙身上颤抖了一下,他似乎有些犹豫,在那双冰冷眼神的注视下,他不得已跃向魔冢,一名魔兵立刻察觉到,这魔兵青面獠牙,长得甚是粗壮,手里的石锤石斧齐齐劈来。 应龙着地一个翻滚,几刀便将这魔兵杀死,那魔兵好似一座小山一般轰然倒地,应龙盯着那仓皇而逃的,哇哇啼哭的婴儿和妇女,一时茫然无措,愣在原地。 杜凌峰高声喊着:“杀!” 应龙瞟了他一眼,固执的说:“不能!不能杀!” 一名壮实的魔兵趁着应龙犹豫不绝的时候,从背后抱住了他,两只手臂紧紧箍在应龙身上,将他摔翻在地面,而后数百个魔兵压上,渐渐叠成一座小山。 从那缝隙里窜出白色的光芒,应龙大喝一声,将几百个魔兵悉数震飞,他轻声吟道:“九极天——飒叶秋风吟!” 万千剑波在空中追住那些魔兵,一时间血沫横飞,哀嚎不断。 一名魔兵立在‘异界门’前,高声呼叫着: “快跑!快跑啊!” 应龙缓缓的举起锯齿剑,看着那黑紫色的“异界门”,他只需要轻轻一挥,那些妇女婴儿顷刻便成了血沫,可他迟迟不动,迟迟不动,若是对那些手拿石锤石斧的魔兵,就算是战死沙场都无所谓,可面对手无寸铁的妇女婴儿,他要怎么下得去手! 杜凌峰大声喝道:“你不杀他们吗?你以为这是仁慈吗?将来他们可不会这样!绝不会!” 应龙眼眶湿润了,他缓缓的举起剑来,高声喊道:“你们快逃啊!你们快躲!我要出招了,八九玄天功——灵驹千里!” 一匹白马影疾驰而出,应龙半跪在地上,痛苦的高声呼叫:“你们快逃,你们快逃!” 最后的那名魔兵送走了最后一个人,看着遍地的魔兵尸体,不由捶胸怒号,长啸一声:“魔界万古长存!魔族永世不灭!” 说罢飞扑向那白马影,一声爆炸后,身体便碎成了粉末,与他那些昔日的弟兄混在一起。 应龙看的那‘异界门’快要关上了,不由得长舒了口气,他看见一个泪流满面的女子,那女子微微一点头,柔声说道:“谢谢!” 应龙一瞬间好似受到天大的褒奖,他挥了挥手,说道: “快逃吧!” 第90章 战场法则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盯着手里的锯齿剑,有些自豪的说道:“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杜凌峰冷哼一声,张翅飞走了。 应龙本想呼叫一声,可他太累了,方才也只是半刻的抉择,于内心却似受到千锤百炼一般,现在一股疲乏感觉涌了上来,他一动都不想动了。 一只魔兵的头颅滚到他的脚边,正是刚刚那个魔兵,应龙盯着那魔兵的眼睛,那是一种倔强的,殉道者一样的眼神,他有些被震撼了,他想起方才魔兵垂死的呐喊: “魔界万古长存!魔族永世不灭!” 他嘟囔着这句话,他正视着这个头颅,的确,这个魔兵是不堪一击的,以他血肉之躯抵挡自己的‘白驹亮影’,固然有些自不量力了,可应龙总感觉他还活着,他的那种信念蔓延生长开,攒住了应龙的身体,那垂死的灵魂此刻就悬在他的眼前,吼道: “胜负还没见分晓呢!” 应龙用锯齿剑在雪地上挖了个坑,将这个头颅埋了进去,他对着隆起的坟堆哀默半响,转身去追杜凌峰。 杜凌峰正在霜雪城,冰精灵用着法杖,将损毁的城墙修修补补,城外的鹅毛大雪将方才战场的痕迹抹盖得一干二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应龙也赶往霜雪城,紧紧跟在杜凌峰身后,二人沉默不语。 几朵晶莹的雪花堆叠成一道雪门,霜雪城女王走了出来,晶莹剔透的长裙拖地,雪花似的王冠上垂着几颗冰星,她膝盖微微一弯,说道: “多谢将军了!” 杜凌峰没说什么,他长叹了口气,转头对着应龙说道: “咱们走吧!” 应龙点了点头,霜雪女王盯着两道光影飞走,叹道: “都听说神界大元帅是个怪人!话也不说一句,倒是蛮奇怪的!” 二人走了一路 杜凌峰终于是开口了,他的话很冷,是攥着拳头说出的:“你不该放走那些女人和孩子的!” 应龙:“可我下不去手!” 杜凌峰双手攥成了拳头,低吼道:“慈不掌兵义不行贾,你下不去手,还做什么将军!” 应龙固执的说道:“我就是下不去手!我就是下不去手!” 杜凌峰看着应龙,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他叹了口气,看着远处漫天的冰雪,他说:“咱们的命就是用来守护这片土地的!” 应龙看着飞雪漫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惆怅,他想起最后那个魔女的眼神,想起她说的那句“谢谢”,这是唯一值得他欣慰的地方了。 隔了半响,杜凌峰又说:“你知道陷阵先锋是做什么的吗?” 应龙摇了摇头。 杜凌峰:“陷阵先锋就是打仗时的一把尖刀,狠狠刺向对手的要害,同时又要面对敌人最顽强的反击,每次的战斗都是九死一生,你知道吗?” 应龙:“我知道!” 杜凌峰狂怒起来,他奋力一挥披风,大吼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没上过战场,没见过那哀鸿遍野,没见过那血流成河,你就是不知道,你就是不知道!” 他的嗓音越喊越高,最后戛然而止,他沉默了,只喃喃道:“你不知道!” 应龙被他癫狂的模样吓了一跳,他后退半步,他看到将军那黑色的眸子里晶莹的泪水,他更害怕了,他颤声说道: “前辈,你没事吧!” 杜凌峰匆忙背过身去,他的声音也变了 “我没事!咱们走吧!” 应龙还没走几步,杜凌峰又说:“我经历过四界攻伐时的那场葬魂原之战,我经历过!那时候我就是神族陷阵先锋,魔神吼率领四魔将(混沌,饕餮,梼杌和穷奇)和千万魔兵征战天地,神界几千万的大兵团只一瞬间就全军覆没,血流成河,箭失漫天,战场上全是死人,全是死人!你体会过那种感受吗?” 应龙摇头、 杜凌峰:“你体会过那种从尸堆里爬起时的感觉吗?你见过那场苍穹裂变,创世四皇拼死相斗的场景吗?若不是女娲娘娘不惜性命封印魔神吼,真不知道还有死多少人呢!那时候的神界大元帅明铠,他就死在葬魂原,那样神通广大的将军离死亡也只有咫尺之距,你有龙族血脉算的了什么?” 应龙听的呆了。 杜凌峰:“这就是战争!一个活生生的人,或许一瞬间就没了,这是战场的生存规则,你什么都不懂!你不懂!” 应龙埋下头去,他指着远处: “前辈,辉煌城到了!” 第91章 战马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跟着杜凌峰回到神界辉煌城。 甲将军正在练兵场的高台上指挥神兵操练,看到二人安然无恙的归来,狂笑道:“以元帅和先锋的能耐,想必那魔冢已经荡然无存了!” 杜凌峰只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过去。 应龙快步跟上了杜凌峰。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并不远,一处木栅栏挡住了他俩,旁边的仙官点头哈腰的迎了上来,谄媚道: “将军,是哪一阵风把您吹到这天马监来了啊?” 杜凌峰淡淡的说:“来挑一匹天马!” 那仙官忙招呼着士兵将木栅栏挪开,弓着身子说道:“请!” 应龙一走进天马监,空气中弥漫着草料和马粪的混合味道,数万匹毛色不同的天马在草棚放声嘶鸣,几名仙官累的满头大汗,正为石槽里加添草料。 杜凌峰双手盘胸,斜靠在墙上,说:“挑一匹去吧!” 应龙懵懵懂懂的走向马棚,天马齐齐转头过来,有些高昂着马头,对他的出现颇不在意,有些则摇头摆尾,伸出脖子拼命地亲近过来,应龙看着这马棚延伸到不知多远,脑袋晕的嗡嗡响,转头对着杜凌峰说道:“前辈,这么多天马,我要怎么挑啊!” 杜凌峰并没答话,一名养马的仙官笑吟吟的走上来,对着应龙说道:“将军,第一次挑马吗?”他斜眼瞟到杜凌峰,模样愈是恭谨:“需要小仙帮忙吗?” 应龙如实的点了点头。 仙官满意的笑了,他说:“好!您跟我来!” 应龙随即跟了上去,那仙官口若悬河的讲了起来:“这挑马可是一件技术活,不然要我们这些马倌做什么?这挑马呀,我给您好好讲讲,第一要看马脸,马脸要瘦削,要长!第二嘛,就要看马胸,要壮实挺拔!要气鼓鼓!第三要看马身,肉满膘肥才是好马,这第四——” 应龙听得厌烦透顶,忙打住了仙官的话:“仙官,这样的好马在哪呢?” 仙官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似乎是埋怨应龙打扰了他的好兴致,冷冷的说道:“跟我来吧!” 仙官领着他来到一处独立的马棚,一匹深灰色的大马映入眼帘,那仙官仿佛看到宝物一般炫耀起来:“这匹马啊,你看看!实打实的好马!你看看这马脸,这马胸,这马身,我的老天!” 应龙呆呆的看着这匹马,这马也呆呆的看着他,半响后应龙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喜欢!” 仙官一愣,叫道:“这可是大名鼎鼎的‘白蹄乌’哎!这样你都看不上吗?” 应龙不理他,径直走向了第二座马棚,这匹马矮矮小小的,但颇是机灵,前蹄焦躁地踏着,似乎是随时准备飞奔而出。 那仙官又来了兴致,拍手道:“将军,好眼光好眼光!你别看这匹马瘦小,它可是日行千里的好马哎,叫作‘特勒骠’,听听!多凌厉的名字!” 应龙并没在意,又走了过去,那仙官气的跺脚,闷声嘟囔道:“真是没眼光,不识货!” 应龙走到第三座马棚,这匹马黑紫色的毛皮熠熠生辉,一看便是一匹好马,可应龙还没等仙官介绍,就已经走开了。 仙官咬牙切齿的骂道:“这可是‘飒露紫’啊,也入不了您的法眼吗?你当真是来挑马的?我怎么看你是来消遣我的呀!” 应龙看着还有三座独立的马棚,那里面也一定各站着一匹好马,可他总是不那么喜欢,索性剩下的也不看了,他又返回原来的马棚,对着仙官叹道:“我不挑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尖锐的鞭声传来,应龙抬眼看去: 一名马倌正鞭打着一匹驮草料的灰马,若是其他马受到这样的鞭打,必然尖声嘶鸣,可这灰马只是闭目忍痛,它的头顶一只锥子似的长角,毛皮是一种营养不良似的草木灰色,尾巴无力的耷拉着。 马倌破口大骂道:“你个赖马,拖个草料也是一股犟劲儿!” 他又狠狠的打了几鞭,那灰马猛地睁开眼,晃着头顶的长角向那马倌戳去,这一下直把那马倌戳的手忙脚乱,马鞭也落在地上,那灰马眼见已经得手,竟然不顾疼痛的嘶鸣起来,就像是得胜时爽朗的大笑。 这一幕倒是让应龙笑出声来,他拦在暴怒的马倌前,双目死死的盯着这匹灰马。 那灰马侧头打量着他,鼻孔的粗气喷到应龙脸上,那模样好像在说:“你是谁啊,凭什么这么看我!” 一人一马就这么僵持半响,应龙转身为他卸去拖车,轻拍着它的身子,叫道:“跑吧,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就不会让人欺负了!” 灰马高昂着马头,前蹄腾起半尺来高,箭一般冲进落日的余晖里,只见那影子渐渐小了,渐渐看不到了—— 应龙向那背影招手,他猛然觉得自己脸上冰凉凉的,竟然是落了泪,他缓缓的走到杜凌峰身前,叹道:“前辈,这儿没有适合我的马!我不挑了!” 杜凌峰看着远处,那匹灰马背着落日疾驰而来,低伏着马头,长角狠狠的戳向应龙,应龙反应飞快,忙后退一步,左右闪躲。 一人一马又这样拼斗了半响,直到落日渐斜方才罢手,灰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应龙,眼神漏出誓死效忠的神色,它低垂马头,前膝半弓下来,他臣服了。 杜凌峰站在一旁,缓缓说道:“它是你的马了!” 应龙惊愕不已,他摸着那憔悴的马毛,一股莫名心痛涌了上来,喃喃道:“你选我的吗?” 那马嘶鸣一声,它在说:“从今往后,你是冲锋陷阵,还是驰骋疆场,都会是我陪着!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应龙紧抱着马头,呜咽道:“以后再不会有人欺负你!再不会有人叫你赖马!再不会有人让你驮草料!你是战马!我应龙的战马!” 灰马伸着舌头舔着应龙的脸,模样甚是亲昵,它猛地站起身来,头向后甩了甩。 应龙翻身上马,双腿一夹,灰马会意,朝着前方飞奔而出! 第92章 白泽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斜跨灰马,勒紧缰绳,那灰马长嘶一声,撞开拦路的仙官和木栏,飞奔而去。 应龙还是第一次驾马,却不知为何,他已经能读懂这匹灰马的想法了,正如这匹灰马能读懂他的想法一般,他往哪儿走的念头刚一冒出来,灰马已经会意,飞踏着马蹄跑去。 灰马撞开拦路的仙官,谁的面子都不给,它的性子倔强异常,就算是一座石山拦在它的前面,它也会毫不犹豫的撞穿过去。 应龙骑着灰马来到少昊的‘腾皖阁’,灰马二话不说便跳过了外墙,大踏着步子走进去。 应龙跳下来,看着面前的‘腾皖阁’微微一笑,他抚摸着灰马的额头,笑道:“你去一边休息休息吧!”。 那灰马伸着鼻子嗅着草味,眼睛瞪的圆溜溜,而后轻快的踱着步子,向‘腾皖’深处跑去。 应龙跑进‘腾皖阁’,腾皖阁内甚是干净素雅,墙上几幅字画,门角两盆梅花,一种恬淡的花香扑面,应龙大声叫道:“伯父可儿,你们在哪?” 可儿跳下阁楼,飞扑到他怀里,对着身后的少昊高声叫道:“爹爹,你说的真准!他真的来了!” 少昊慈祥地笑着,缓步走下木梯:“龙儿,事情都忙完了吗?” 应龙点了点头:“伯父,我已经是神界陷阵先锋了!” 少昊沉吟道:“陷阵先锋吗?这个倒是不错!走吧,屋子里气闷的紧,咱们去后花园走走!” 三人走出腾皖阁,后花园的景象让他们一呆,那匹灰马横卧在花圃里幸福的打滚扑腾,而前来浇水的仙女刚一踏进花圃,灰马便机警的扬起头来,挺着高耸着尖角将她们逼退出去,而后调皮的伸着舌头,撅着屁股,自顾自的去吃花了,那群仙女在花圃外面尖声阻止,额头都急出了汗,灰马却理都不理。 可儿惊道:“爹爹,哪里来的天马,它把您种的花都要吃光了!” 少昊笑道:“就让它吃一些吧,这可是龙儿新挑的战马!” 应龙惭愧的招手道:“马儿,你快回来,不要胡闹!” 灰马听到应龙的声音,天真的扬起头来,模样狂喜不已,它的嘴里叼着一朵花,踏步走到应龙身前,将花放到应龙手上,而后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像是在说:“你快吃啊,很好吃得!” 应龙将花攥在手里,轻抚着马头,苦笑道:“这个不能吃的,这是伯父的花!” 灰马烦恼着踏着步子,转头对着少昊嘶吼几声,挺着头顶的尖角刺去,少昊哈哈一笑,避开几步,说道:“让它多吃一些吧,花没了还可以再种嘛!不过这匹天马元气尚未恢复,正需要这里的花草滋养呢!” 那灰马奋力一刺竟然将大名鼎鼎的神帝少昊逼退了,也不知它是不是得意了,垂着脖子咬住应龙的衣袖,将他拽入花圃。 应龙踉踉跄跄的跟着,回头见少昊全无生气的模样,才稍稍放心一些。 灰马也不顾惜什么,在几个花圃里来回奔跑,将采来的各式各样的花都堆在应龙面前,踏着马蹄兴奋的嘶鸣。 应龙苦笑道:“好马儿,我不吃花的!” 灰马疑惑的歪着头,然后孩子般的横卧下去,气呼呼的吃着自己采来的花 应龙将一朵花送到灰马嘴边,问道:“我真的不吃花的,你生气了吗?” 灰马的确生气了,扭着头不理应龙了。 可儿小心翼翼的靠在灰马身边,轻声向应龙问道:“这是你的马吗!” 应龙点了点头 可儿笑着半蹲下来,拿起几朵仙花递在灰马的嘴边,灰马依然扭头不吃 可儿掩面笑了,轻声说道:“你不吃吗?我偏要让你吃!” 灰马似乎听懂了,它要么晃着脑袋,要么高仰脖子,就是不理会可儿递来的花 可儿:“哼!你不吃吗?那我吃!” 可儿做势要将花吃下,灰马惊惧地回过头来,一口粗气便将她手里的花吹出老远,而后得意洋洋的踏着前蹄,低鸣一声。 应龙将可儿抱在身边,二人躺在花圃里,头就枕在马肚子上,灰马也温顺的躺着,偶尔伸长舌头,将一旁的花儿卷到嘴里。 可儿轻抚着马肚子,笑道:“它叫什么名字啊?” 应龙搔了搔头,“我还没想好呢!” 这灰马吃了不知多少仙花仙草,身上也出先了奇妙的变化,毛皮从憔悴的灰色变成了如雪的白色,头顶的长角也愈发晶莹剔透了。 可儿躬身抱住了马脖子,灰马似乎也看懂了她和应龙的关系,便不那么抗拒了,但轻嘶几声,模样依然倨傲。 可儿:“就叫他白泽吧!” 应龙:“白泽?白泽!很好听的名字哎!” 第93章 阴蚀之地 - 狰天录 - 粥小晓 神族将军殿—— 杜凌峰和四个将军在沙盘上指指点点,争论不休。 杜凌峰的拳头猛锤着桌子,怒喝道:“万鬼王破天君的厉鬼队,擎山王魔眼的独眼巨人族,怎么都往人界靠,罗睺这是要做什么啊!” 甲将军原名赌徒,正指着沙盘上的几面黑旗。 “魔族不会是要进攻人界了吧!” 杜凌峰微闭着双眼沉思半响,说道:“不可能!魔族还没那个实力,罗睺更不会那么莽撞的!” 赌徒将军指着沙盘上的一处地方,说道:“那咱们趁破天君的厉鬼队不在,偷袭他的老巢,阴蚀之地——黑狭间这么样?咱们这样围魏救赵,破天君或许会赶回来救援呢!” 丁将军原名懒汉,他插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破天君若是返回来救援,魔族向人界靠拢的计划就一定得泡汤了!” 剩下的乙将军(脏鬼)和丙将军(软蛋)纷纷附和。 杜凌峰似乎也默认了这个意见,他喃喃道:“派谁去呢?” 赌徒,脏鬼,软蛋和懒汉四位将军争执起来,杜凌峰摇头说道:“你们都得留在神界,我怕——我怕罗睺在人界闹出什么动静!那时候我们神族天兵得去支援啊!” “那我去吧!” 应龙的声音是平地的一声惊雷,将军殿顷刻安静下来,杜凌峰正视应龙,说道: “这次要去的地方是鬼族阴蚀之地——黑狭间,鬼族在这个地方繁衍数百年,我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凶险,而且——而且我只能给你三千斩影候(神族士兵),你还愿意吗?” 应龙:“三千绰绰有余,厉鬼队倾巢出动,那黑狭间不就没鬼兵了吗?” 杜凌峰摆手道:“不一定的,我不知道,孩子,你——你千万小心啊!”他从怀中摸出一块天兵符,在应龙耳边嘱咐几句,郑重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凯旋归来时,我一定设宴为你洗尘!” 应龙点了点头,接过这天兵符,毅然的走出将军殿,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吹了口哨子,白泽飞奔而来。 应龙骑上白泽,赶往南天门,一名巨人手握着两把金锤,他正是神界八柱天之一南天门将——巨灵神。 巨灵神喘着粗气,看着白泽飞奔而来,一脚踏地便拦住了二人的去路,怒喝道:“有令牌吗?” 白泽挺着长角愤恼的戳着巨灵神的大脚,巨灵神半弓着身子细细瞧着应龙的令牌,说道:“嗯,对的呢!走吧!” 他旋即挪开了大脚,应龙驾马而去 白泽踏着白云狂奔,应龙从怀中掏出杜凌峰给的天兵符,嘟囔道:“凭这个就可以召唤三千斩影候吗?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兵符!” 白泽嘶鸣一声,化成一道白光,落入黑狭间不远处 应龙跳下马来,四面全是黑皑皑的泥土,枯死的老树上吊着几只蝙蝠,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贸然造访的一人一马,天空悬着一轮孤月,应龙不禁纳闷,他刚刚在神界时还是晴空万里,怎么到了这儿,却成了夜晚 他缓缓的走着,四面的枯草在月色的笼罩下闪着晶莹的光,天空回响着‘咕咕’的乌鸦叫声,这片土地真是凄凉极了,他的面前是一处荒原,他已经进入鬼巢黑狭间了,天空飘着太多恍恍惚惚的鬼影,凄厉的嘟囔着:“我是谁?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哪里?” 应龙不禁打个冷战,他勒紧缰绳,大着胆子继续往里走去 面前闪着一处火光,几名巡逻的鬼兵懒懒散散的走来,应龙忙蹲伏在一旁的枯草里 鬼兵甲:“大王(破天君)带着厉鬼队去了哪儿啊?怎么还不见回来?” 鬼兵乙:“这就不晓得了,只听说是争伐一个大怪物!” 鬼兵丙:“大怪物?大王不就是怪物嘛?还去找什么怪物!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鬼兵齐声大笑,身后跟着几个鬼族咒灵法师(鬼兵的一种) 鬼兵甲:“铃木宫雄呢?他不是驻守咱们黑狭间的吗?怎么看不到他!” 鬼兵乙:“那王八蛋,还不知道在哪儿搂着几个小妞偷着乐呢!” 鬼兵丙:“哎!别这么说嘛,铃木还是有些能耐的,不然大王也不会留他驻守黑狭间呀!” 应龙伏在草堆里,他听到了‘铃木宫雄’四个字时,心里不禁一颤,就是这个铃木,害的自己的两位师父误会三十年,那日他和师父兮南追了铃木百里有余,还是让他逃掉了,今日在这黑狭间遇到,一定饶他不得! 鬼兵甲:“伙计,有谁会来攻打这里呀!只一个魔祖(罗睺),神界和人界就应付不过来呢!何况再加上咱们大王,还有擎山王魔眼呢!” 鬼兵乙:“听说这次苍狼王也参战了!规模很大嘞!” 鬼兵丙:“那魔龙王呢?有消息没?” 鬼兵甲:“呵呵,魔族四王之首的魔龙王,哪那么容易出现呀!我估摸这个魔龙王根本就不存在,连咱们大王都没见过!” 鬼兵乙:“不!魔祖说过有就一定有!魔祖不会骗人的!” 应龙心里又是一惊,心道:魔族四王:万鬼王破天君,擎山王魔眼和苍狼王齐齐助阵,罗睺大哥到底要在人界做什么?还有那个魔龙王,龙族深居龙域不出,在外的只有两人,一个是自己,一个是父亲龙狙,那日在少昊‘昊天塔’的影象里,听到父亲要去等待一个天命之人,莫非罗睺大哥便是那个天命之人,而父亲就是魔族魔龙王? 应龙飞扑过去,一手扼死一只魔兵,而后转身顺势拔出锯齿剑来,一道光影中,另外两个魔兵也身首异处 那几个咒灵法师尖叫一声,胸前旋起一个鬼族法阵,应龙一剑刺出,将他连同法阵一起刺穿了,咒灵哀嚎一声,手紧紧抓着锯齿剑,对着另一个咒灵叫道:“快跑,快去报告铃木将军!” 应龙正要跟上,剑上的咒灵不顾痛楚,将应龙扑倒在地,它身上鬼元倾泻,却依然大声叫道: “快跑!快!” 那个咒灵仓皇飘走,应龙大喝一声: “小鬼,你别跑!” 第94章 修罗鬼神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紧紧追着那个咒灵法师,身后白泽呼啸的跟了上来,应龙飞跃上马,高声喝道: “小鬼,你跑不了的!” 那个咒灵飘的更快了,固执的嘟囔道: “不!不!我要跑!” 他在枯树间东拐西躲,应龙怎么都抓他不住,不由得颇是气恼 咒灵流着泪狂奔:“我要再快些!我要再快些!鬼族不能亡!鬼族不能亡!”他腿上的鬼元倾泻不止,他停的时候,也就是死的时候。 应龙看的呆了,忙勒住缰绳,摆手道:“你别跑了!你再跑下去就会死的!” 那咒灵依然狂奔不止,身上的鬼元倾泻的更是厉害,他筋疲力尽的跑到一处荒原的古庙里,身子扑在古庙的铜钟上,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里,他幸福的笑道:“我——我做到了!鬼族有救了!”说罢身体碎成了片片光影,消失不见了! 那个咒灵拼尽性命也要敲响铜钟警戒鬼族,应龙的心又被震撼到了,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族啊?他收起锯齿剑,立在一旁。 那钟声连绵不绝,响彻在黑狭间的大地上。 “当!当!” 应龙苦笑了一声,缓缓走进古庙里,庙门有些破败,门前立着几棵歪脖子树上,树上的乌鸦蜷缩的身子,枯藤半吊在枝丫间,庙里只有一个大铜钟和一张供桌,供桌上立着一个牌位。 那牌位上写着:家父覆海之灵位,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覆海生于天地之初,混沌初开之时,毕生创立鬼族,修订《鬼典》,死于四界争伐葬魂原九霄花老之手,呜呼悲哉! 牌位前燃着几根白烛,烛火落寞的摇着,香炉里插着一朵红花,鲜红似血。 应龙心道:覆海败于师祖之手,但也是前辈,给他叩个头是应该的,他躬身拜倒,面向覆海的牌位叩了三个响头。 身后猛然响起一声怒喝:“小子,你假惺惺的做什么!” 应龙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把鬼头大刀便横劈了过来,他忙举着锯齿剑抵挡,巨力将他震出了古庙,在荒原上滚了几圈。 应龙挣扎的站起来,冷笑道:“铃木,好久不见啊!” 铃木宫雄肩扛鬼头大刀,站在庙门前不肯出来,只是机警的来回看着,他说: “你那两位师父呢?都叫出来吧!” 应龙见他心神不定的模样,不由的暗暗发笑,说道:“我师父说了,等一会儿我和打开了,若是我打不过你,他才好出手!” 铃木脸色苍白不堪,他知道兮南和王逐鹿无论来了哪一个,他都得把小命撂到这鬼族黑狭间,何况是在他和应龙拼斗时出阴招了,他大声呼叫壮胆,骂道:“你放屁,你那两位师父都是驰名北海的大剑客,怎么会偷袭别人!你分明是骗人!” 应龙摊开双手,无奈的说道:“我师父说过的,对付你这种卑鄙小人,不必遵守剑客之道!” 铃木的额头惊出了冷汗,他半弓身子,鬼头大刀横在胸前,眼睛直溜溜的生怕放过一点风吹草动,心道:这小子说的有几分道理,那兮南一定藏在枯草堆里,一会儿我可千万不能靠过去,王逐鹿呢?他会藏在哪儿? 应龙见他犹豫不决,举剑狂奔而去,手里的锯齿剑微微荧光,喝道: “八九玄天功——灵驹千里!” 应龙与白驹亮影融为一体,好似一股狂风把席卷而出,铃木仓皇举剑招架,喝道: “阿鼻道三十三——死劫•一” 鬼头大刀抡的呼呼作响,正面迎击刺来的白驹亮影,刀身上火花四溅,二人以力相较,应龙大喊道: “师父,你快偷袭他左腋啊,现在正是机会!” 铃木大是惊愕,仓皇叫道:“哎哟哟,不得了,不得了!”他生怕兮南会趁机刺他左腋,心下慌乱之极,鬼头刀法也跟着乱了起来。 应龙趁隙欺身过去,一拳正中铃木的胸口,将铃木打退几步,跌倒在地上。 铃木对着周围怒喊:“你俩(兮南和王逐鹿)都出来啊,藏着躲着算什么好汉!” 应龙狂笑着跑去,锯齿剑刺向跌倒的铃木,铃木急忙后退,一个后空翻便站了起来,喝道: “阿鼻道三十三——修罗地狱!” 鬼头大刀拍在地上,气波裹挟着碎石射出,应龙急忙后退,舞一个剑花,将那石子都挡在了身外,而后纵身跃入空中,笔直的落下,刺向地面的铃木。 铃木手里的鬼头大刀狂挥,平地掀起一股狂风,他本就是北海城四大高手,剑道造诣实属非常,只是一边与应龙较量,一边注意着本就不存在的王逐鹿和兮南,才落得这样狼狈不堪。 应龙身扶白鹤影,一声爆裂的爆鸣里,剑尖已经刺向铃木的头顶,铃木冷哼一声:“阿鼻道三十三——修罗地狱!” 他正要挥刀将应龙震开,应龙大喊道:“师父,你别笑了,快刺他后背呀!” 铃木叫苦不迭,一时间仓皇失措,不知道该击退应龙,还是护好后背防止被偷袭,此刻他恨不得自己有个三头六臂不可,这么千钧一发的时刻,应龙已经刺下,他着地一个翻滚,只听“刺啦”一声,手臂却未能幸免,被刺出一道极长极的伤口,一时鲜血直流! 应龙腾起一脚,将铃木踹飞了出去。 铃木在荒原上滚了几圈,手摁着左臂,面色苍白如纸。 应龙:“怎样?还有什么遗言吗?” 铃木叹道:“败给你小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把你那两位师父叫出来,让他们杀了我吧!” 应龙:“师父杀你还怕脏了剑呢!” 铃木苦笑道:“我有什么错,我只是维护北海剑道,就做错了吗?你们师徒三人还不远万里的来这黑狭间杀我!哈哈哈——哈哈哈——” 说罢正要横刀自刎,一群鬼兵咒灵从四面围了上来,领头的鬼兵仓皇摆手道: “将军,万万不可啊!用我们鬼族‘秘法’,兴许还有胜算!” 铃木怒目圆睁,大喝道:“对!我绝不能败给你小子!绝不能!”说罢双手掐着手诀,眼睛猩红似血:“鬼•秘法——修罗鬼神!” 他张开嘴,荒原上的鬼气悉数吞入腹中,身体顷刻变大了一倍,身上的肌肉将衣服撑爆,嘴里喘着粗气,喝道; “臭小子,你寻死来的吗?” 第95章 霜月苍狼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看着铃木突然变成了个庞然大物,脊背长出几排尖刺,浑身的肌肉好似隆起的石块一般,两把铁锤似的拳头抡的呼呼作响。 那群鬼兵受到庞然大物的鼓舞,吵吵嚷嚷的冲杀过来。 应龙砍死前面的几个鬼兵,便感觉敌人数量太多了,从怀里掏出神族兵符,喝道: “神族•招——斩影候!” 那兵符落在地上,张开一道光幕,斩影候踏着整齐的步子,那群鬼兵似乎第一次见这阵势,手握尖刀纷纷退后,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斩影候头戴兜帽,蒙着面纱,背挎弯弓,手里的圆月弯刀亮闪闪,领头的一名拱手半跪: “将军,三千斩影候听候您的差遣!” 应龙手指着那群鬼兵,叫道:“你们去挡住他们,我去杀了铃木!速战速决!” 铃木宫雄此刻正如暴怒的雄狮,拿起刚刚丢在一旁的鬼头大刀,攥在手里生生掰断了,怒吼一声:“都给老子让开!” 领头的鬼兵高喊道:“快去报告破天君大人,快去!” 斩影候贴地狂奔,手里的弯刀齐齐飞出,好似飘零的飞叶,转眼数个鬼兵人头落地,他们一个翻滚,掏出腰间的匕首,与那群鬼兵贴身厮杀起来,那群鬼兵也毫不示弱,举着尖刀奋力抵抗,身后的咒灵舞动鬼族法术,一时间火石飞窜,喊杀震天。 铃木手脚齐用,撞开拦路的士兵,双拳齐齐抡向应龙,应龙慌忙躲开,只听一声巨响,原来站着的地方陷下去一个深坑。 应龙喝道:“龙——霸龙铠!”应龙看着身上的银甲,怅然道:“我的战皇金甲呢!天啊天啊!这——” 他正这么想着,两道陨石般的拳头轮番砸来,捣蒜似的连砸几个大坑,应龙反而冲向铃木的双腿,铃木双拳砸空,气的怪叫一声,见应龙反而扑了过来,抬起两条腿乱踢乱蹬,想要将应龙踩死踏死。 应龙被这石柱一般的腿挤的头晕脑胀,举着锯齿剑奋力抵抗,吟道: “九极天——极霸道•三刀!” 他一刀劈在铃木的膝弯处,铃木痛的哇哇大叫,蒲扇似的大手要去抓应龙,应龙在铃木的两条腿内钻来钻去,趁机向方才的膝弯砍出第二刀,这一刀下去,铃木旋即半跪在地上,黑色的鲜血好似泉水一般喷了出来。 应龙挥剑追去,一刀将铃木的那条腿斩断,铃木苦叫一声,挣扎了几次,终于是摔到了,他的眼神掠过一丝惊恐,双臂猛挥,将应龙逼退出去。 铃木断掉一腿,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他瘫坐在地上哀嚎苦叫,挣扎了几次都站不起来,应龙飞身过去,在两只流星似的拳头间飞窜,而后猛地跳入空中,锯齿剑直劈下来,铃木的一只手臂也应声断了。 应龙剑抵着铃木的喉咙,冷声说道:“你想活吗?” 铃木低垂着头,眼里噙着泪水,叹道:“杀了我吧!” 应龙闭上眼睛,手起刀落,铃木的人头顺着剑势,滚进一旁的荒草堆里。 那斩影候更是愈斩愈勇,将鬼兵悉数杀退,正要乘胜追击时,天空想起一声霹雳,三道鬼族‘异界门’飞旋而出 第一道门是破天君的厉鬼军,鬼兵好似洪水一般涌了过来,将斩影候裹入其中,身上的血肉被撕咬吞噬,转眼便成了一具白骨。 第二道门时魔眼的独眼巨人族,几个小山一般的巨人抡着拳头,端着石锤石斧,震天的怒吼声里,对着神族士兵狂砸狂砍,地面上血沫横飞,惨不忍睹! 第三道门只走出一人,他跨着一匹棕色毛皮的霜月苍狼,手持一把深绿色的巨剑,霜月苍狼在战场上风一般的飞过,剑锋所掠,尸横遍野,敌人连一丝哀嚎来不及喊,就被斩成两端。 三道‘异界门’同时张开,恍惚是开了黄泉冥海的大门,那三千斩影候还没招架半刻,就已经所剩无几,应龙呆呆的看着。 白泽用身子撞他,应龙恍然梦醒,斜跨上马,振臂一呼: “快撤!” 一名士兵猛推着白泽,高声喝道:“将军快撤,我们为您殿后,我们已经不可能活了,您还有战马,您有机会的,您就替我们活着吧!” 那仅剩的几名士兵立在他的身后,组成一道人墙,拼死向前厮杀。 白泽飞奔而出,身后鬼气聚集,汇成破天君的身影,他显然生了气,高举着《鬼典》,喝道: “一个都别想活!鬼族•兵技——末世天火!” 万千咒灵飞向天空,用身体编织成奇异的鬼族法阵,而后巨大的冒火的陨石飞出,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在地面上砸下一个又一个深坑。 白泽在碎石间飞奔,应龙依然沉浸在方才的惶恐中,太快了,怎么会那么快!破天君的厉鬼队和魔眼的独眼巨人族刚出现的时候,神族士兵似乎是一瞬间败下阵来,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剩下。 这就是战争吗? 这就是杜凌峰所说的战争吗? 魔眼双拳奋力砸向地面,应龙只感觉周身地动山摇,陨石飞落好似末日一般,白泽晃了几下,险些摔到,一道奇长奇宽的缝隙延伸过来,白泽纵身一跃,身子两侧张开雪白的翅膀,迎着陨石向天空中飞去。 那骑着霜狼的少年冷笑一声,跃入空中,巨剑在空中抡了几圈以强剑力,喝道: “霜狼重剑术——至死之境!” 应龙骑着白泽飞起来了,地面万千鬼兵驻足遥望,一道深绿色的气浪斩过,应龙忙挥剑抵挡: “九极天——一鹤冲天斩!” 两招在空中想撞,气浪险些将白泽吹落,白泽鼓足了气,趁着这股气浪,远远的飞走了,应龙看着那个苍狼少年,他好像想起了谁? 第96章 冰雪奇缘 - 狰天录 - 粥小晓 白泽也不知飞了多久,周围越来越冷,天空铺满了厚实凝重的云,身边也飘起了雪,它挣扎着飞了几次,最后无力的落在地面,蜷缩着身子,将应龙抱了起来。 应龙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昏迷的,嘴里喃喃道:“重楼!重楼!他是重楼!” 迎面走来一名披着白袍的姑娘,幽怨的双眸落在这苍茫的雪原上,她的泪水结成了晶莹的冰晶,走一步落一颗,走一步落一颗。 雪还在下,在地面上平铺了一层,她迎着风雪,拼命的裹紧袍子,又要继续赶路了,可雪下的这么大,哪里还能看得清路,她只能凭着记忆一步一步的走,下一脚似乎是踏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她摔了一跤,然后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她越哭越凶,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哽咽道: “你个臭石头!姐姐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她站起身揉着膝盖,泄愤似的踢了‘石头’几脚,那‘石头’上的雪花被踹飞,漏出应龙昏睡的脸来。 女子吓的瘫坐在地上,愣了好半响,然后手按在雪上,吟道: “雪宫——密凌纵雪!” 应龙身下的雪翻动,将他和白泽托在半空中 女子惊愕的盯着应龙,喃喃道:“是被我踢死了吗?”她的手颤颤巍巍的碰到应龙的胸口,幸好还有微微的跳动。 女子按着胸口,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没死,没死就好了!”他左右四顾,周围连一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她转头对着昏睡的应龙:“好了,你只能跟我走了!可我没钱,咱俩只能饿肚子!” 应龙躺在浮雪堆里,被女子托着在风雪里蹒跚前行,身上转眼就又覆盖了一层雪花。 女子托着应龙走出了风雪,一直走到市镇上,看到一家客栈时才停了下来,她将应龙和白泽放在店外,脱下兜帽,悄悄走到柜台前。 店主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笑着问道: “小姑娘,你要些什么呀?” 女子雪白的头发瀑布一般倾泻下来,她揉了揉红彤彤的脸,羞赧的说道:“老爷爷,我没什么钱付给您,可以住这儿的马棚吗?就住一晚上!住一晚上我就走!” 老爷爷乐呵呵地说道:“那好吧,假如今晚的客房还剩着,我就让你住一间了,现在你先在马棚将就着待一会儿吧!” 女子指着门外,说道:“不用了,老爷爷,外面还有我的一位朋友,我们就住马棚了!” 老人用手指敲着脑袋:“这样——这样也好!”他向店小二招了招手,几名店小二将昏迷的应龙和白泽拖入马棚,女子连声道谢,她的肚子已经咕咕的叫了,可她没钱,而且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呢! 她捧起一团干草,盖在应龙和白泽身上,白泽虽然昏迷,但鼻子一嗅到草味,便伸出舌头将干草卷入口中,幸福的打了几个响鼻。 女子靠着墙,双臂抱着膝盖,雪白的袍子裹紧身体,片刻后店小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热气腾腾的两碗面。 女子接过两碗面,连声道谢,她似乎饿了很久,端起一碗面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然后痴痴的看着另一碗,犹豫道:“不行,那是给他的吃的,我不能吃这碗!” 她虽然这么说的,可手还是探了过去。 应龙挣扎的醒了,叫道:“不行不行,那是我的!” 女子的手在空中停住了,她羞红了脸,兀自辩解道:“我——我是要端给你吃,又不是要自己吃!” “是吗?那好吧!哦,对了,你叫什么?” “枫落雨!” 应龙抬了抬手,他接过那一碗面,没几口便扒拉光了,抬头问道:“还有吗?” 枫落雨幽怨的摇了摇头,眼神低了下去,一直落到自己的脚上。 应龙:“这是哪?” 枫落雨:“我——我不知道!” “是你救得我吗?” 枫落雨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应龙一碗面下肚,身上跟着有了力气,他站起身走出了马棚,只留下一句话:“我去找些吃的来!” 还没一会,应龙就兴致勃勃地走了回来,一手攥着几名厨子的衣领,一手顶着一个菜盘,上面鸡鸭鱼肉摞了好高,应龙将那几名厨子随手一掷,吼道:“再去端些来!”然后将菜盘轻放在地下,说道:“你一定饿了吧!若不是我刚刚拦着你,怕你要连我的那碗面都吃掉呢!” 枫落雨推辞不就,说道:“这家店主人对咱们挺好的,你不能这样!” 应龙嘴撕了一块鸡肉,“我给他干活就是!” “可我明天就要走了!” 应龙愣了一会,又自顾自的吃了起来“那就先欠着,有机会我来还!” 枫落雨轻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一块肉,也吃了起来。 应龙:“你要去哪?” 枫落雨:“去皇城找人皇伏羲!” 应龙:“有什么事吗?” 枫落雨:“没——没什么?” 应龙:“要我陪你吗?” 枫落雨抬起头来看了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应龙:“那我陪你吧!”他又吞了几只鸡,身上有了力气,径直走出草棚,见后堂的一名汉子正费力的披着木柴,他一把将那汉子推开,说道: “替你劈柴,算做我的饭钱!” 应龙褪下衣衫,斧头在手里掂了掂,反而觉得颇不趁手,弯腰抄起一块木头,两手一扯便撕成两半,他就这么撕了半天,却连大气都不喘,把一旁的劈柴汉子也惊呆了。 等到那小山一般的柴堆全被劈开,应龙转头说道: “这些够吗?” 劈柴汉子愣在原地,也搞不懂应龙说的什么,搔头道:“您说什么?” 应龙攥住他的衣领,叫道:“不够我再做就是,你凶什么凶!”他丢开劈柴汉子,转头挑水和扛菜,因为他身附龙之巨力,别人都拿木桶小河挑水时,应龙举着两个水缸将成吨的活水带回客栈,别人扛菜用箩筐,应龙直接将装菜的马车扛了回来。 那掌柜的也吓慌了,惊恐的看着应龙进进出出,肩膀上摞着的成吨的东西,忙叫道: “小英雄,这是做什么啊?” 应龙冷声说道:“我吃了你的饭,给你干活当饭钱!” 掌柜长喘了口气,问一旁的小二:“他做了多少?” 店小二:“挑水,劈柴和扛菜,都是几个月的量!” 掌柜的捋着长须,笑道:“这样吗?快给他和那个姑娘准备一间客房!快去!” 第97章 客栈 - 狰天录 - 粥小晓 客房里很干净,一张暖床,一张桌子,窗户微微开着,一些暖风吹了进来。 店小二将两人领进客房,笑着说道:“有什么吩咐,您就叫我!”然后掩上了房门,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应龙环顾室内,见屋内只留着一张暖床,轻叹道:“我还是去睡马棚吧!” 枫落雨双颊生晕,喃喃道:“这间屋子是你干活赚来的,要睡马棚也是我去呀,你就留在这儿吧!” “那——”应龙搔了搔头,在窗户前横摆了几个椅子“我就睡这里吧!” 枫落雨微微一点头,就算是同意了。 夜渐渐深了,两人这样躺着,屋子似乎小了很多,二人都小心翼翼不敢先睡,应龙翻来覆去愈发睡不着了,轻声问道: “落雨,你睡着了吗?” 枫落雨并没答话,手里寒气凝结成一把坚冰匕首,她想着:他要是胆敢冒犯,自己要是挣脱不得,便立刻横刀自刎,反正——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死也留个清白身子。 应龙听到床上均匀的鼻息,想必她已经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地推开窗户跳了出去,他坐在屋顶的泥瓦上,痴痴的看向天空,心里一时思绪万千 “那个霜狼少年真是重楼吗?他就是魔族苍狼王?” “这次偷袭鬼族黑狭间的任务算完成了吗?可即使算,那三千斩影候也回不来了呀!” “破天君的厉鬼军和魔眼的独眼巨人族赶回来救援,那罗睺大哥的事就只能耽搁了,大哥若是知道是我一手造成的,会怎么想呢?” “等我送这个女孩去了人界皇城,我就得赶快返回神界了!” 他怅然的叹了口气,靠在屋顶的石柱上渐渐睡了过去。 天空飘起了雪,越来越大,寒冷的霜气倒像是有备而来。 等到晨曦微露,星光渐稀,应龙方才醒来,他又蹑手蹑脚的返回屋子,轻轻掩上窗户,低声说道: “下雪了!” 枫落雨本就睡的很浅,她惊恐地从床上弹起来,叫道:“真的下雪了吗?” 应龙重又推开窗户,指着窗外漫天的风雪,笑道:“怎么了?你不喜欢雪吗?” 落雨仓皇跳下床,拉过应龙的手叫道:“傻蛋,你快关上窗户,人界还是夏天,怎么可能下雪!这雪——这雪是姐姐——”她恍惚一愣,又松开应龙的手,哽咽道:“算了吧,雪下的这样厉害,咱们一定跑不了的!” 窗外想起一声清丽的女声: “妹妹,跑不了就不跑呗,你把爹爹的雪冠交出来,姐姐我还不是什么都答应你吗?” 门被一阵寒风推开了,雪花飞旋,变成一个优雅的女子,身披霜雪长袍,双手垂于胸前,那双眼睛晶莹如冰,嘴角一抹妩媚的笑,她的眼睛落在应龙身上,好奇的打量了半响,说道: “看看我的好妹子,怎么还和男人住一间房子,不羞吗?” 枫落雨冷声说道:“他不是!我们什么都没做!” 那女子娇笑道:“什么都没做?那谁又知道啊,姐姐什么时候能抱上你的孩子呀!” 枫落雨撸起袖子,雪白的手臂上一颗鲜红似血的朱砂,她说: “看!守宫砂还在,你不要胡说八道!” 女子双眉一翘,冷哼一声,旋即漏出原本的面目,厉声吼道:“小妮子,快把父亲的雪冠交出来!” 枫落雨仰头说道:“这是父亲留给我的,凭什么给你!” 雪袍女笑道:“那又怎样了,你又不会用,不如拿来给姐姐瞧瞧,兴许姐姐悟性就高一些呢!” 枫落雨紧咬着下唇,她决绝的望了应龙一眼,用唇语说道:“快跑!”手掌翻开,雪花凝聚成了一个晶莹的雪冠。 那雪袍女一见这皇冠,眼睛都要放出光来,急忙招手道: “好妹妹,快给我!快给我!” 枫落雨沉默地走到她身前,那女子迫不及待的夺过雪冠,爱惜的在手里婆娑半响,雪冠中心的宝石绽开蜘蛛网似的裂纹,而后整个就碎成了片片飞雪,与此同时,枫落雨的匕首猛地刺出,正取她的胸口。 雪袍女子似乎早已预料到,眼也不抬,素手扼着落雨的的手腕,笑道: “好妹妹,说起这心狠手辣呀,你到底是不如姐姐我啊!” 枫落雨吃痛松开了匕首,冰晶似的泪水从脸颊滚落下来,说道: “你杀了我吧!” 雪袍女装模作样的说道:“你把姐姐想成什么人了,你可是我的好妹妹呀,我怎么舍得杀你!” 落雨愤恨的吼道:“你只是想要雪冠,你顾惜过我是你妹妹吗?” 应龙见落雨受困,猛地拔出剑来,一刀砍断雪袍女的手臂,拉起落雨的手跳出了窗外,一声哨声中,白泽飞奔而出,张开雪白的翅膀,载着二人远远飞走了。 雪袍女气的尖声怪叫,双手一挥,雪堆里埋伏的几百名雪宫士兵,手持长矛齐齐挥出,向空中的白泽刺去。 应龙飞下马来,化成本体白鳞蛟龙,对着那长矛龙啸一声,气浪将那几百个雪兵一齐震倒,应龙狠狠的瞟了他们一眼,径直飞走了! 雪袍女推开窗子,见二人飞的不见了踪影,歇斯底里的吼道: “你想去找人皇伏羲帮忙?我告诉你枫落雨,这绝对不可能!雪宫领主的位子,一定是我的!一定是我的!” 第98章 皇宫 - 狰天录 - 粥小晓 枫落雨抱着白泽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白泽傲娇的甩着脑袋,打了一声响鼻。 落雨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哽咽道:“你也不喜欢我吗?姐姐不喜欢我!雪宫岭撵我走,你们——你们都不喜欢我!哼!我不要哭,我偏不哭!” 白泽听到落雨的哭声,显然慌了神,它伸着舌头舔着落雨的额头,还向她歉然的眨了眨眼睛。 落雨不禁破涕为笑,她看着身下苍茫的大地,那个小客栈渐渐模糊不清了,她的姐姐一定在撒泼谩骂呢!可那又能怎样?自己正在去往皇城的路上,人皇伏羲一定能替他做主,帮她夺回雪宫之位。 应龙飞在一旁,他眼睛直视着前方,那是一双希望满满的眼神,仿佛能看穿浓雾,一直延伸到皇城去。 “我小时候也时常痛苦,当我特别伤心难过的时候,就会对自己说:什么都会过去,明天会更好!” 落雨笑了笑,她轻声复述了一句: “什么都会过去,明天一定会更好!” 他们飞了半天,白泽也不疲累,两双翅膀得心应手地轻轻扇着,偶尔传来一声快乐的嘶鸣,应龙和落雨就在这快乐的嘶鸣声里,飞到了人界皇城。 白泽落入皇城,落雨跳下马来,她还是第一次到这么远的地方,大多陌生的事物扑面而来,她不由得呆住了,应龙却已经是第二次到皇城了,便自然而然的做起了向导,他指着城中那金碧辉煌的宝厦,说道:“那应该就是人皇伏羲的宫殿了吧!” 应龙想要去拉落雨的手,那本来是很天真很纯洁的含义,落雨似乎理解错了,她羞红了脸,缩回了手,喃喃道: “我跟着你就是了!” 应龙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探出的手顺势抓住了白泽的缰绳,说道: “那你跟紧我哦!” 应龙领着白泽,落雨在身后紧紧跟着,二人一马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直走到了皇宫外的城墙上。 城墙外的几名士兵拦住应龙,板着脸说道: “小屁孩,来这儿做什么,一边玩去!” 落雨争辩道:“我们要去找人皇伏羲!” 领头的百户长笑了起来,“你们也找伏羲陛下吗?是要和陛下弹泥球玩吗?可人家没那个闲工夫,不过叔叔有!叔叔陪你玩这么样?” 应龙沉下脸来,他的手攥成了拳头,正是这时,落雨抱住了他的手臂,一股冰凉的寒流挡住应龙的怒火,她对着那百户长恳求道: “叔叔,我是雪宫公主!真的找伏羲陛下有些事情!” 百户长笑的更是狂妄:“雪宫公主?我还是雪宫王上呢!” 应龙勃然大怒,指着那百户吼道:“你神气什么,你个长的鸟脖子的乌龟王八蛋,还自称雪宫王上,你连雪宫王脚后跟上的死皮都算不上!” 百户长被这铺天盖地的一顿臭骂,气的抽出腰刀,叫道:“臭小子,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应龙上前一步,“怎么,要打一场吗?就凭你这个怂包软蛋?” 百户长:“你说谁怂包,说谁软蛋,小兔崽子,你是欠人收拾呢!”他二话不说,横刀劈下,应龙抽出锯齿剑,一剑将那百户逼开,拉着落雨冲了进去。 那百户见应龙不好对付,高声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应龙冷笑一声,轻声吟道: “八九玄天功——旗鱼式” 他身上的旗鱼外衣蔓延到落雨身上,二人一溜烟的跑没了踪影,可皇宫的路曲折难辨,还没走多远,不要说那些追兵不知道他俩跑哪去了,就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应龙领着落雨,青石路的两旁是假山绿水,可现在却不是赏玩的时候,应龙面前不停的出现岔路,作为一个称职的向导,他每次都笃定的选择其中一条,落雨也认命似的跟着。 应龙在岔路口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可那有什么用呢?最后还不是一筹莫展,耳边传来呼呼喝喝的吵闹,应龙忙拉着落雨躲进一旁的草堆里。 一群巡逻的士兵喊着号子跑了过去,领头的将军高声喊着: “刺客在哪?” 队伍的后头走着一位悠闲的将军,嘴里叼着一棵狗尾草,闷声嘟囔道: “真无聊啊!伏羲是创世四皇,哪个刺客大了胆子,要来刺杀他呀!把一群人搞得提心吊胆的,无聊啊!”他又突发一声感叹:“真无聊呀!” 他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离那群巡逻的士兵越来越远了,应龙趁机拦在路边,手持锯齿剑,叫道: “人皇伏羲在哪?” 将军先是一愣,打量了应龙半响,然后笑的前仰后合。 应龙:“你笑什么?” “你就是那个刺客吗?小孩儿,我劝你放弃吧,如今真正能与伏羲一较高下的,就只有神皇少昊了,就你这点微薄法力,可能——可能伏羲的一个喷嚏,就可以把你——哈哈哈!哈哈哈!” 将军也不忙着叫喊,只是锤着胸口大笑不止。 应龙愣在原地难堪不已,说道:“你不要笑了,我找伏羲有事,人界雪宫的事!” 将军笑出了眼泪,摆手道:“不忙不忙,等我笑完再说!” 应龙等的厌烦透顶,怒喝一声,举剑刺去,吟道:“九极天——一鹤冲天斩!” 将军一听这剑招的名称,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扬起头,手撑着下巴,喃喃道: “九极天?北海城?兮南叔叔?你是兮南叔叔的徒儿吗?” 应龙硬生生刹住脚,收回剑来,问道: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将军再也不笑了,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他们还好吗?” 应龙笑道:“师父很好,他在泯海的小岛上与王逐鹿师父搏棋斗弈,切磋剑术,很快活呢!” 将军埋下头来,脸上露出一丝阴豫,他说:“是这样吗?那其他人呢?也这样快活吗?” 应龙:“其他人?什么其他人?” 将军:“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墨染他好吗?” 应龙细细的看了将军一眼,他的眉宇间的确有烟云道前辈和烟墨染的影子,不禁问道: “你是谁?” 将军低下头,几滴热泪流了出来:“我啊?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浪子罢了!” 第99章 好人选 - 狰天录 - 粥小晓 这名将军正是烟浸溪,是落马樱花剑烟云道的儿子,也是烟墨染的哥哥。 烟浸溪苦笑道:“我不喜欢学剑,而家里却是北海城剑道世家,我和父亲争执不断,一怒之下便离开了北海城,来到这里做了一名将军!” 应龙问道:“你不想回去吗?” 烟浸溪怅然大笑,说道:“这个嘛!就先不谈了,你们不是要找伏羲陛下吗?我领你们去得了!” 落雨笑道:“谢谢将军!” 烟浸溪也报之一笑:“对了!你们找陛下什么事啊?怎么还惊动了门外的守卫” 落雨的脸阴沉下来,默不作声了,应龙对落雨雪宫的事也一知半解,更不好作答 三人之间猛地出现了难堪的沉默,还好面前及时出现一座浩大的宫殿,烟浸溪指着说道:“陛下就在里面了,你们进去吧!” 应龙点了点头,便和落雨一同进入了大殿,大殿空旷的很,六根石柱延伸向内,墙角香薰冉冉,精致的镂空窗户把阳光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一名健硕的男子将头埋在高高的奏折后面,除却纸张的沙沙声,便是他喝水的呼噜声。 落雨俯身半跪,轻声叫道:“陛下!” 大殿回音不绝,可那男子恍然不觉,好似没听到似的。 落雨也不气馁,她缓缓走到堆放奏折的龙桌前,一手将待批的翻开,摆在伏羲面前。 伏羲用手扶了扶镜框,仓促扫了一眼大殿,便又埋头下去,继续批阅奏折了。 落雨没说什么,好似宫女一般的立在伏羲旁边,将奏折一本一本翻开,又将批阅好的一本一本折好,就这样过了半响,等到奏折悉数批完,伏羲伸着懒腰,长吐了一口气,大笑道: “忙死人喽!忙死人喽!” 他手指一挥,一股玄黄之气将成堆的奏折送了出去,转头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呷一口茶水,舒坦的吞了下去,问道: “你是新来的宫女吗?” 落雨的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哽咽道:“陛下,我是雪宫公主枫落雨,我——我来找您就是为了雪宫的事!” 伏羲双眉一皱,问道:“雪宫的事?什么事?” “父皇他弥留之际,曾亲口命我继承皇位,还——还将传国雪冠交给了我,可——可我姐姐冰姬仗着自己法力高强,强夺了皇位,还将——将我赶了出来!您一定要帮帮我!帮帮我!” 伏羲盯着落雨的眼睛,他知道面前这女子没有说谎,可那又能怎样呢?这世间总有太多不如意之事啊! “我虽为人皇,但还没权利干涉人界各国的皇位,你这样说,固然是想让我帮你,可——可我现在没一兵一卒可派,魔祖罗睺虎视眈眈直逼人界,我——我没办法啊!” 落雨摇着伏羲的膝盖,恳求道: “您不帮我,那谁——谁还能帮我?” 伏羲捋着落雨雪白的长发,说道:“我唯一能帮你的,便是为你推荐一个好人选,那小子——那小子就挺合适!” 应龙微微一呆,手指着自己“我吗?” 伏羲笑道:“怎么?你不愿意帮这个姑娘吗?” 应龙:“我——我——” 伏羲无奈的摇了摇头:“少昊还说你是个好心肠的小子呢!哎,他活了大半辈子,总是要有一次看走眼的,你帮不帮忙那也由你,哎——”他长叹了口气,向着落雨使着眼色。 枫落雨想起那日的客栈,应龙一剑砍下冰姬的手臂,一声龙啸震退追击的士兵,应龙不正是这件事最好的人选吗?她不禁喜上眉梢,缓缓走了过去,莹莹一拜。 应龙仓皇摆手道:“我——我不行的!” 落雨楚楚动人的脸上淌下一滴泪,像是那梨花瓣上的融化的雪水,她紧咬着下唇,缓缓半跪下来。 应龙知道自己受了这一拜一跪,往后就是有天大的祸事,他也要用锯齿剑一一斩断,他要竭心竭力的保护这个女子登上雪宫的皇位,哪怕是拼上性命也在所不辞!他本来有权利拒绝的,可面对这细雨一般温柔的女子,有那个男人能真正拒绝呢? 他双手托着落雨的手臂,轻声说道: “你先起来,我帮你的!” 落雨执拗的摇头,说道: “你心里一定不情愿,我怕——我怕你哪天就会撇下我不管!” 应龙:“不会的!” 落雨杏眼微启,柔声问道: “真的吗?” 应龙郑重的点了点头 落雨被应龙扶了起来,她埋着头幽怨的叹道:“我——我没什么报答你!” 应龙:“不用!” 落雨想起刚刚在皇城时,应龙便要握她的手,她却生生拒绝了,她以为自己猜准了应龙的心思,这几日一心想找人皇伏羲,对陪伴多日的应龙浑不在意,现在一看,竟然多了一丝怦然心动的感觉,自己不是尚有一副清白无损的身体吗?就这样交托给应龙,倒也没什么惋惜,她轻声说道: “你这样的大恩,我只能——我只能——” 应龙心心念念的唯有那个很好很好的可儿姑娘,哪还理会旁人,他之所以帮助落雨,也只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道义使然,他又不肯费心去猜落雨心底的意思,忙摆手道:“真的不用!” 落雨追问了一句: “真的不用吗?” “不用不用!” 落雨漠然地点了点头,心却痛了! 第100章 蒙混过关 - 狰天录 - 粥小晓 落雨骑着白泽,白泽和应龙并驾齐驱,天空中闪过两道白影。 应龙一路上说了很多话,可落雨一句也没有听,一句都没有答。 落雨时常偷瞟着应龙,然后深深的埋头下去,她执著的去想:我清白的身体,他都不愿意要吗? 应龙哪里会想到这些,他只是一心一意的想着:一会要是去了雪宫,要怎么压制冰姬呢?要怎么夺得皇位呢? 四面渐渐落了雪,开始是很小很小的冰晶,后来就变成了真正的雪花,落雨伸手接过几片,雪花就在她手心里碎了,她看着碎了雪花,一时心绪万千,眼里有了泪,险些要落了下来。 那苍茫的雪原上,一座晶莹的冰城堡拔地而起,尖锐的冰棱竖立在城堡四周,来来往往的雪兵端着长枪,应龙落在地面,抽出锯齿剑来,问道: “我们要怎么做?” 落雨一落地就机敏起来,将方才的苦闷都抛在脑后,她弓着腰将应龙拉到角落,轻声说道: “你在雪宫折腾出些动静来,把这些士兵都吸引过去,我去找雪族大祭司!大祭司会知道怎么做的!” 应龙搔头憨笑道:“折腾?就这样吗?折腾我倒是在行!”他跳出角落,迈开步子朝着巡逻的士兵走去。 应龙身上是雪白的霸龙铠,那雪兵穿着同样雪白的银色雪甲,两种铠甲尽管天差地别,但若不细看,就很难发觉。 应龙本以为他这一出现,这伙巡逻的雪卒必然杀过来,自己打他们一个鸡飞狗跳,动静折腾的大大的,把雪宫所有人都吸引过来,可这伙雪兵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低声交谈着: “这位将军叫什么?”“这是哪位将军?”“你认识吗?”“我刚来,我可不认识!” 应龙偷笑了几声,然后挺着前胸,气宇轩昂的绕着他们走了几圈,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伙士兵一个个笔挺着身子,像是接受检阅一般的严肃起来。 应龙大笑道:“不错不错,一定要亮出咱们雪宫的派头,好好干啊,将来我的这位子就有可能是你们的了!” 这群士兵一看这派头,一看这腔调,一看这架势,这不明摆着就是雪宫的将军嘛!哪位将军还不知道,但一定是位大将军了,小将军也不可能有这钟派头呀,‘啪’的一个立正,高声叫道: “是!” 应龙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说道:“去吧!”然后径直进了雪宫。 雪宫四面的墙壁都似镜子一般,隐隐约约传来叮咚的水声,应龙背着手,像模像样地打着招呼,来来往往的官员也都毕恭毕敬的弯腰打拱,道一句“将军好!”应龙郑重的点点头,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应龙走到大厅中央,三条路从脚下蔓延向远处,他搔着头也不知往哪里走。 一名穿着轻袍的官吏走了过来,指着应龙叫道:“喂喂喂,你是谁啊!愣什么?” 应龙勃然一怒,拔出锯齿剑,拽着那人的领口拎了起来,吼道: “你连我都不知道是谁?我——我是——”应龙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名字来,索性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就是应龙!” 应龙斜眼瞟着周围,他方才的一嗓子,将在场所有的官员都镇住了,手里的轻袍客眼见明晃晃的长剑就在自己眼前,哪还顾得上想雪宫到底有没有‘应龙将军’,忙喊道: “原来是应龙将军啊,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啊呀呀,多少年不见,您变化这么大吗?” 应龙以为自己会被当场戳穿,到时候难免会有一场恶斗,这才拔出锯齿剑来寻求脱身,现在一听面前这轻袍客的话,全然不知道他是信口胡诌,疑惑的搔头道: “你——你认得我?哪里认得的?” 那轻袍客生怕应龙戳破自己的谎话,然后怒上加怒,自己挨一顿胖揍再所难免,小命还怕保不住呢,他连忙说道: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就是前几年,前几年嘛!咱俩不是在这雪宫见过面吗?” 应龙释然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哦,那倒是,那倒是!险些忘了呢!” 周围的官吏见到这场景,争先恐后的围拢上来,说道:“原来是应龙将军啊,久仰久仰!” 其实他们谁都没见过应龙,都以为对方知道应龙,才故意装出一份熟识的样子,那轻袍客从人群中钻出来,心道:“我刚刚是信口胡说,原来这‘应龙将军’这么多人认识吗?”他拽过一旁的人,问道:“他是个什么官?” 这人皱着眉头,故作聪明的叫嚷着:“你不知道吗?真可笑!”其实这人心里也是疑惑万分,哪会知道应龙是什么官,只是在轻袍客面前装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搪塞过去罢了。 轻袍客搔了搔头,心里的疑惑有增无减,喃喃道:“不应该呀,我不应该不认识的呀!” 应龙被一群人簇拥着,真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拍了拍胸脯,低吼道: “都让开一些,我去找冰姬说些事!” 这群人纷纷退开,将三条路中的中间一条让了出来,应龙心道:很好嘛!都省的我问了。 他怒吼一声,大步流星的走了,身后的官吏驻足观望,模样颇是不舍。 应龙不由得嗤笑,轻推开一扇大门,一名妩媚女子正坐在椅上,手撑着额头昏睡。 冰姬似乎感觉到了人来,却并没有抬眼,轻声说道:“你怎么才来啊,外面那么吵嚷,就知道一定是你了!” 应龙并没说话。 冰姬:“他们又逼着我交出雪冠,可我没有嘛!雪冠还在妹妹手里,我——我有什么办法嘛!” 应龙缓缓走了几步。 冰姬:“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生气了?你老是生气,老是生气,哼!”她的声音似羞似嗔,像是拂面的春风。 应龙的手轻按在冰姬的头上,冰姬顺势扑进应龙怀里,双唇跟着吻了上去,她猛然觉得不对劲,因为这个人身上是有温度的—— 第101章 穿胸之冰 - 狰天录 - 粥小晓 “啊!” “呀!” 应龙和冰姬同时叫了起来,应龙眼疾手快的按住冰姬的嘴,将她压在墙上,顺势拿着一旁的碎布条将她捆绑起来,应龙知道冰姬狡猾难对付,生怕出什么意外,所以费了老大功夫,把冰姬绑的跟毛毛虫一般。 应龙厉声说道:“不要喊了!” 冰姬惊恐的忸怩着身体,凄然骂道:“你——你要做什么?你个王八蛋!死淫贼!” 应龙瞪圆了眼睛:“我擦嘞!刚刚是你先扑上来的,我躲都来不及呢,怎么能怪我?” 冰姬眼里噙着泪水:“我——”她双脚已经被绑的死死,还是挣扎的站了起来,瞅着面前的一堵冰墙,义无反顾的撞了上去。 应龙全没想到她的性子这样火烈,不由得惊叫一声,挡在她身前,冰姬去势不减,顶着他的肚子,连同他一同撞向冰墙,冰墙抵受不住这股巨力,震成了一地的冰块,应龙躺在冰块间,痛苦的捂着肚子。 冰姬在原地跳了几跳,眼中的泪水滚滚而落,她又瞅到一堵冰墙,狠狠撞了上去。 应龙顾不得疼痛,从身后抱住了她,高声叫道:“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啊!” 冰姬拼命挣扎,哽咽道:“你不要碰我,我不准你碰我!你——” 应龙忙举起双手,退开几步,劝道:“好好好,我不碰你,我不碰你就是,但你也不能求死!” 冰姬一下失去支撑,瘫坐在地上,身子兀自颤抖不停,呜咽道:“我已经被你碰过了,我已经不是干净身子,你还——还不肯让我死吗?” 应龙想到前几日客栈里的那个心狠手辣的冰姬,与面前这个简直判若两人,他轻声说道:“你不说我不说,不就谁都不知道了吗?” 冰姬泪眼朦胧,而后颤颤巍巍的抹开袖口,闭着眼睛问道: “你快帮我看看,守宫砂还在吗?” 应龙见那皓白的手臂上闪着一颗红点,笑道: “在的在的!不信你自己看” 冰姬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手腕处的红点,竟然一瞬间笑了出来,她捧着那个有手腕,身子轻轻压着,好像生怕那红点会消失不见。 应龙长喘着粗气,头后仰回去,喃喃道:“这下总没事了吧!” 冰姬手掌翻出一把寒冰匕首,悄无声息的将身上的布条解开,一面娇声安抚着应龙: “你那么好,肯定不会说出去吧”。 应龙笃定地摇了摇头,恍然一道白影闪过,应龙慌忙退开一步,寒冰匕首插在地上,冰凌四溅,冰姬手握着匕首,正因为这一刺不中而愤恼不已。 应龙疑惑的问:“你怎么这样,我真的不会说出去的!” 冰姬白眼一瞪,吼着:“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应龙摊开双手,微微一笑:“好啊好啊,你要杀我吗?那我现在就出去喊,就说冰姬偷吻了我!还想着——还想着——” 冰姬气的浑身发抖,匕首猛地扔出,吼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不是吗?” “你——你——”冰姬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孩子般的恳求道:“你不能说,你绝对不能说的!” 应龙:“我不说也可以,你就把雪宫皇位交给落雨就好了!” 冰姬擦干泪水,惶恐的问:“她也来了吗?她看到刚刚的事了吗?” 应龙摇了摇头,他说:“我说过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冰姬长叹了口气,她缓缓站起,在桌上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水,问:“你喝水吗?” 冰姬见他犹豫不决的模样,怅然叹道:“你一定不肯喝的,我是一个坏女孩嘛,若是在这水里下了毒,你岂不是要白白死在这雪宫了”她说完,便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应龙见她先喝,才稍微放心了一些,招手道:“给我也来一杯吧!” 冰姬笑了笑,在一个杯里倒满水,随手一掷,水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落入应龙手中,应龙看了半响,确定没毒时才放心喝下。 冰姬手敲着圆桌,轻声喃喃道:“水能结冰,冰能化水,你这个道理也不懂吗?” “什么?” 冰姬漠然吟道:“雪宫——水成冰!” 应龙前胸一阵剧痛,刚刚喝入的那杯水化成尖冰穿胸而出,应龙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金色的龙血沿着坚冰,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他喘着粗气,难以置信的看着破胸的坚冰,手苦苦撑着上身,自己那么小心,怎么还是上了当! 冰姬掩面嗤笑,她轻轻走到应龙面前,叹道:“哎,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都不动吗?你和我那傻妹子一个模样,怪不得要住一间房呢!”顺手一推应龙的额头,笑道:“带着秘密见鬼去吧!” 殿门猛地开了,落雨和一位中年男人站在门口。 落雨看见倒地的应龙,前胸血流不止,她知道凭姐姐冰姬的法力,是绝无可能弄伤应龙的,一定是用了什么诡计,一定是用了什么诡计,她身子摇晃了几下险些摔倒,然后踉踉跄跄的跑了过去,手按着那穿胸的坚冰,凄声吟道:“雪宫——冰化水!”。 尖冰缓缓的融开,应龙身下蔓延出一摊金色的血水,落雨嚎啕大哭,声音凄婉得像是一首悲怆的哀歌,她半跪着,在应龙的额头烙下深情一吻,然后愤然站起,尖声吼道: “冰姬,我把大祭司找来了!你——你今天完蛋了!” 冰姬却不理会,径直走向大祭司,脸伏在他的胸口,哽咽道: “刚刚险些被那小子——” 大祭司面色铁青,吼道:“什么?你被他怎么了?” 冰姬吓的慌了神,忙摆手道:“没!他还什么没做!就被我骗着喝了一杯融雪水!那穿胸的尖冰他怎么可能抵受的住!” 大祭司朗声大笑,说道: “好啊好啊,我也从你妹妹那儿骗来了雪冠,现在可真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冰姬钦佩的看着面前这男人,娇笑一声:“咱俩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终于是走到了这步”。 第102章 极悲极苦 - 狰天录 - 粥小晓 落雨难以置信的看着一切,她万没想到,自己费心费力找来的雪宫大祭司,竟然一直都是姐姐冰姬的情人。 其实刚刚冰姬一直等着的就是大祭司,应龙误打误撞的闯了进来,被应龙喝入肚中的融雪水,只要稍用法术催动,就会在体内凝结成冰,然后破胸而出,这些事在雪宫算不上秘密,但作为外族的应龙,自然是不知道的。 落雨瘫坐在地上,转头看着昏迷的应龙,喃喃道: “我真傻啊,雪冠也被他们骗走了,我什么都没了” 手里的寒气凝聚成寒冰匕首,她看着那寒光莹莹的刀锋,笑道:“我就这样了结自己吧,也省的——省的他们动手了!” 大祭司手掌摊开,那只晶莹的雪冠飞旋而出,他朗声大笑道:“我苦口婆心说了半天,终于是骗到了!终于是骗到了!哈哈哈——哈哈哈——” 那雪冠上的宝石闪出了凄冷的光,几道冰脉爬上大祭司的手,转眼便将他冻住了,雪冠像一只展翅的白鸟一般飞了起来,绕着大祭司一圈一圈的喷吐寒气,他惊恐的面容旋即被凝结,身上的寒冰一层一层的加厚加固。 大祭司尖声嘶吼:“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冰姬,你快拦住它!” 冰姬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呆了,正要伸手碰那雪冠,却被一股巨力震飞,身子撞在冰墙上呕血不止。 殿内的雪花飞旋,在落雨身上凝结成一件华丽的白袍,那瀑布似的长发潺潺流淌,她缓缓的伸出手去,那雪冠便乖巧的落入她的掌心,宝石上闪出一道光幕,正是已逝雪宫王上的面影,他慈祥的说道: “落雨,这雪冠我是亲手给你了,可这冰雪之力只能是你经历了极悲极苦之时才能真正拥有啊” 落雨瞪圆了眼睛,说道:“父亲,我——我险些辜负了您!” 雪皇的眼睛瞟着应龙,笑道:“你喜欢上小子了吧!不然见到他死时,你也不会做到真正的极悲极苦的!” 落雨双眼含泪,她双手一挥,一股风雪将应龙拖的站起,她的心好像有一种被撕裂的苦痛,低声喃喃道:“父亲,为什么这力量要出现在极悲极苦之时,而不是在大喜大乐的时候呢?我有了冰雪之力,可——可又有什么用啊!” 雪皇:“孩子,你以后就会知道的,人生苦短,哪有那么多快乐可言!唯有这寂寞凄美的雪花永恒!” 落雨:“可我还想回到那家小客栈,回到人皇伏羲的大殿里,回到白泽的背上,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是这寂寞的雪宫,不!我不要,我不要做什么雪皇了!”她随手一扔,便将雪冠扔的老远,然后义无反顾的抱住了应龙,她是在那一刻知道孰轻孰重的,知道心之所爱,与其寂寞的一生,倒不如快乐的一瞬 应龙前胸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可面色苍白,气息奄奄,显然是不活了,落雨呜咽道:“你带我走好不好,去哪里都好,去哪里我都依着你,我不做雪皇了!我再也不做什么雪皇了!” 她恍然看到自己抱着应龙的手臂上,那颗殷红的守宫砂消失不见了。 落雨扶着自己的手腕,问道:“怎么会不见,我的身子从没被人碰过呀!” 雪皇:“你的身子固然没人碰过,可你的心却被偷走了呀,这雪宫朱砂便是这样准的!落雨,你已经是雪皇了,这——这更改不了的!”他的语气里没有祝福,却充满了歉意! 落雨想起了父亲死时的笑脸,她一直搞不懂,为什么父亲在濒死之时却那样安详快乐呢?现在她真的懂了,她已经是新一任雪皇了,雪宫岭的飞雪依然要飘飞不止,苍茫雪原上的冰棱依然坚不可摧,因为每一任雪皇的心,都是碎的!都是冷的!她们早在驾驭这冰雪之力时就注定了! 大祭司被封在冰块里,冰姬双手扶着冰块,二人里应外合,才勉强将冰块震碎。 大祭司狼狈滚了出来,看着落雨手上的冰雪皇冠,喃喃道:“这就是真正的冰雪之力吗?这就是真正的冰雪之力啊!”他被方才那强大的冰雪之力惊艳了双眼,如野兽一般狂吼:“给我!给我!” 落雨缓缓转头过来,看着那如饥似渴的大祭司,问道:“这种力量有什么好的?你要承受这世间的极悲极苦,你要落寞的在雪宫活一辈子,这一生都不得快活,就这样你也想要吗?” 大祭司:“你不喜欢吗?那给我啊!” 落雨轻轻一笑,将头上的雪冠摘下,丢了出去。 大祭司饿狼扑食一般抓住了雪冠,如获至宝得捧在手心,朗声大笑道:“我得到了!我得到了!”他捧着雪冠,欣喜若狂的走到冰姬面前,叫道:“快!给我痛苦!给我痛苦!” 冰姬茫然的盯着大祭司,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祭司急的大喊:“快呀,快让我痛苦!快给我那种极悲极苦!” 冰姬紧抿着嘴唇,低声说道:“就是刚刚,我吻了应龙!” 大祭司瞪圆了眼睛,惊恐的叫道:“什么?你做了什么?不!这不可能!”他正要发怒,恍然看到那雪冠上的一道凄冷的光,又大笑道:“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痛苦,再来些!快啊!” 冰姬摇了摇头,再说不出什么了。 大祭司的眼神突然温和起来,像是早春和煦的风,他柔声说道:“冰姬,我爱你!” 冰姬羞红了脸,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把匕首便刺进了自己的身体,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大祭司,眼神茫然疑惑,她问: “为什么?” 大祭司热泪滚滚,将冰姬抱入怀中“这样,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达到极悲极苦,我才能真正拥有冰雪之力,我渴望了一辈子,你理解我吗?” 冰姬的眼睛滚下一滴泪来,她看着宫殿那晶莹的墙壁,又问了一句: “你爱我吗?你再说一遍,我还要听!” 大祭司的头伏了下去,低声呜咽道:“我爱你,我爱你!我好爱你——” 冰姬的脸上一抹凄美的微笑,她吻着大祭司的唇,她说: “我也爱你!” 身体碎成冰块,噼里啪啦的落在地面上,大祭司痛哭流涕,将那冰块拢在怀中,还是一句一句的重复着: “我爱你,我好爱你!” 第103章 雪域之王 - 狰天录 - 粥小晓 大祭司身上风雪凝聚,脚下尖冰隆起,他威严的目光环视周遭, “我!就是雪-域-之-王!” 落雨垂头盯着地上的碎冰,凄声问道:“这样值得吗?” 地面上的寒气蔓延,一根法杖被冰雪拖起,大祭司狂笑道:“难道不值得吗?” 落雨看着应龙,她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里,都是这个男人陪着的,她眼里攒满了泪,叹道:“你死了,那我也死了吧!” 大祭司乘冰飞驰,手里的冰杖抵在落雨喉头,厉声吼道:“是你杀了我的冰姬,就是你!我要报仇!” 落雨冷眼一瞟,轻蔑的说道:“真是我杀的吗?若是这样想你能轻松一些,那就这样想吧!” 大祭司的眼神沉寂下来,那冰杖也缓缓退了回去,他痛苦的怒吼着:“冰姬不是我杀的!绝不是我!” 落雨见他癫狂的模样,双臂张开挡在应龙身前,用命令的口气说道:“杀了我!便没人知道姐姐是你杀的了!” 大祭司疯狼似的喘着粗气,双眼茫然失神,苦叫道: “好啊,我这就成全你!” 冰杖抵着落雨的喉咙,只要再前伸几分就能取了她的性命,可大祭司犹豫了,他看着落雨的眼神,那是一种坦然赴死的眼神,一种锐利似箭的眼神,就好像在说:“有他在,我不怕死的!” 大祭司只一瞬间便老了很多,好似一个枯槁的老人,他想起了那个叫冰姬的姑娘,想起她所有的所有,他的眼神温和起来,可他马上甩了甩头,把那种似水柔情甩的干干净净,他是雪域之王,而雪域之王是绝不能有感情的! 他指着落雨,吼道: “你让开,我偏不让你这样死!我要先将你身后那小子碎尸万段,哈哈哈——哈哈哈——” 落雨眼神惊慌起来,她转身抱住了应龙,脸贴紧他的前胸,她感到一丝温暖,一丝心安,还有几丝颤动,那是龙心的颤动! 可落雨不信,她不信有谁受了那穿胸之冰后还能活着,她犹豫的问了一句: “你还活着吗?” 应龙苍白的脸色,失血的双唇,似乎都回答了她,她垂下头来,又说了一句: “你死了,那我也死了吧!” 大祭司怒吼道:“谁让你们这样抱着的,快给我分开!快给我分开!”他的法杖指着穹顶,吼道:“雪宫•冰雪封——冰锥落!” 天空出现一团乌云,里面闷雷滚滚,万千冰锥齐坠,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 落雨将应龙抱得更紧了,她在那一瞬间还是怕了,当她再睁开眼睛时,她看着一位身披金甲的将军,她就蜷缩在他的怀里,她看到白色的披风迎风飘荡,她看到他那坚毅的目光直视前方,她看到那脸廓好看的弧线,这人挺着脊背在冰锥中撑出一片安宁之地,她就躲藏在里面,像一只乖萌兔子。 应龙飞窜而出,战皇金甲熠熠生辉,他举着锯齿剑笔直飞刺。 大祭司难以置信的盯着活过来的应龙,身上的寒冰汇集,成了一道冰盾。 应龙一下将冰盾刺穿,将大祭司逼退,他冷眼盯着败退的敌人,说道: “那雪冠该是落雨的!” 落雨的脸枕在膝盖上,一双浩瀚似银河的眼睛,痴痴的看着应龙的背影,笑道:“你活着,那我也要活着!” 应龙步步紧逼,几剑斩破几道冰盾,碎冰飞溅,可他马上发觉不对劲,那碎冰悬在空中却不下落,而是灰蒙蒙的铺了一片。 大祭司站稳身子,冰杖一点,喝道:“雪宫•冰雪封——冰葬!” 那碎冰飞戳而来,应龙正处于碎冰之中,他的双眸附上一道金色,怒吼道: “龙皇百道——罡气驭体!” 战皇金甲猛地一震,罡气直接将碎冰震的粉碎,在万千冰粉中,应龙沉吟道: “八九玄天功——灵驹千里!” “雪宫•冰雪封——夺萃之冰!” 剑锋和冰杖对撞一起,寒冰蔓延上锯齿剑上,应龙猛地一转,甩开坚冰,一刀劈在冰杖的柄上,大祭司勉强招架,却也被震的踉跄数步,冰杖也震脱了手。 大祭司看着磨破的双手,喃喃道:“我的冰雪之力呢!怎么会这样!怎么这样啊!” 应龙又上前一步,喝道: “八九玄天功——蛮熊裂!” 一声呼啸声中,巨熊爪印席卷而出,大祭司双手合掌,吟道:“雪宫•冰雪封——苍原雪盾!”头顶的雪冠上寒气弥漫,在他面前汇成坚实光洁的冰盾。 ‘蛮熊裂’和‘苍原雪盾’僵持很久,终于还是被挡住了,大祭司却不为所动,甚至连一丝喜悦都没有,他看到冰盾里自己的面影,他看到自己憔悴枯槁的模样,终于还是落了泪,他缓缓摘下雪冠,踉踉跄跄的走入风雪之中,狂风的吼声夹杂着他凄厉的呼喊: “冰姬,我对不起你!” “冰姬,我好爱你!” “冰姬,我这就去找你!” 第104章 逝魔诛 - 狰天录 - 粥小晓 人界正是初夏,白鳞蛟龙穿云破雾,这一趟雪宫之行不知耽误了多少时间,他赶着回神界交差。 广袤的大地展现在眼前,金色的麦田,绿色的原野,连绵起伏的山脉,蜿蜒曲折的河流,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很美很美的! 应龙远远的看着,人界东面乌央乌央的黑色围绕着一个峡谷,天上黑云密布,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他好奇的飞了过去,那黑色的潮水渐渐清晰了,魔族的兽兵沙哑怒号,狂奔不止,地面被踏的轰隆作响,天上乌压压的鬼族咒灵,铺天盖地的涌了过去,所到之处房屋倒塌,生灵涂炭,一位黑袍客站在峡谷的一面,正对着一个黑曜曜山洞口。 应龙低伏在蒿草里,那兽兵和咒灵在峡谷口便停住了,对着洞口尖声怪叫,手挥石锤呼喝阵阵,可山洞却安安静静的,不知里面藏着什么。 应龙心道:“这些兽兵和咒灵是要做什么啊?还有那个黑袍客,他——”应龙细细的打量着那人,心里猛地一颤,险些叫出声来:“是罗睺大哥!” 罗睺的黑甲上斑痕满满,他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站着,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渊涧,那双嗜血冰冷的眼睛隐没在垂发后面,他还是那样气势汹汹!还是那样野心勃勃。 罗睺对着山洞叫道:“老朋友,我都到家门口了,你还不愿出来见我吗?” 山洞内传来一声狂笑:“老朋友,咱们四个一向无拘无束,你却跑出来做什么魔祖?不嫌麻烦吗?” 罗睺:“麻烦?可话!你不会忘了吧!我们是吼神手下的四魔将!葬魂原之战傲视群雄,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整个山峰颤抖不止,一声气浪从洞口喷出,罗睺却不躲闪,狂风将他的黑袍掀起,他潇洒自如的身影里透着一种狰狞可怖的气息。 山洞:“吼已经被封印了,你提他做什么?你提他做什么!” 罗睺攥着拳头,怒吼道:“魔神吼被封印了,可魔族没有!吼神不在了,我还在!” 那些兽兵和咒灵受到鼓舞,齐声呼喊:“魔界万古长存!魔族永世不灭!” 山洞:“呵!还带了这么多帮手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吗?融合之法真有可能吗?即使我们侥幸成功了,就能胜的了伏羲和少昊?他俩都是创世四神,连吼都赢不了的!” 罗睺:“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山洞:“你是个野心家,可我不是!我只想每天逍遥快活,不想参与这些纷争了!我累了,我也不信你的鬼话!” 罗睺微微闭上了眼睛,他早已预料到这个情况,可真的发生时,他还是失望了,可他立刻调整过来,魔族复兴之路一定是这样艰难困苦的!他从没放弃过,这次也不例外! 罗睺裹挟着数道黑雾,冲进山洞,一会便没入无边的黑暗中。 地面颤抖起来,山石滚滚而落,一道气浪从洞内窜出,将最前头的一排魔兵碾碎成血沫,然后山峰从中间裂开,罗睺抓着一条血红的长舌头,将一个庞然大物扔了出来 怪物只有一个头,身子凌空悬浮,他像一颗皮球似的滚进魔军里,这群兽兵正要攻击,只见他长舌一挥,裹着一大把魔兵吞入肚内! 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怒吼道: “魔•凶兽——饕餮吞!” 他的大嘴里掀起一股风暴,周围的魔兵和咒灵,连同天空中的闲云,地面的碎石花草,来者不拒的吞入肚内,半响后打了个饱嗝,身子大了数倍,从脑袋后长出了结实庞大的身体,他的双拳愤恼的拍着地面,吼道: “罗睺,多少年没见,想尝尝我的拳头吗?” 罗睺冷笑道:“你打不过我的,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饕餮一拳打去:“你刚刚不也说了嘛,不试试怎么知道!” 罗睺瞪圆了眼睛,他在庞大的饕餮面前,真的渺小的像一颗沙子,饕餮的那颗拳头骤然而至,罗睺叹了口气,也出拳迎击。 罗睺的小拳头和饕餮的大拳头撞在一起,一声爆响后,饕餮的整个手臂都被震碎了,碎肉好像崩裂的山石般直冲云霄,罗睺半个手臂的黑甲也被撕裂,二人都是狂声大笑。 “痛快痛快!” 饕餮失去的手臂又重新长出,他抡着膀子,叫道:“再来啊!” 罗睺攀上饕餮的身体,饕餮好似抓虱子一般浑身拍打,却怎么都抓不到,他猛地喝道: “凶兽——万口吞!” 他身上的肌肉裂开万条缝隙,缝隙里的吸力狂增,罗睺被这东一处西一处的缝隙搞得站立不稳,他弓着身子,魔爪刺进饕餮铁板一些的皮肤里,奋力跃到饕餮的脖颈,双臂的魔爪大了数倍,扼住了饕餮的喉咙,然后奋力一甩,一个庞然巨人便这样摔到了! 饕餮连续把几座山峰碾平了才停了下来,他愤恼的吐了口血沫,双拳捶胸,发出震天响的怒吼:“我不服!” 万千魔气窜出,罗睺一脚踹在饕餮的下巴上,饕餮被踹起几米,站立不稳,便又倒了下来。 罗睺冷冷的看着,“那我就打到你服!魔•凶兽——天地怨!” 一道巨大的魔爪影呼啸而下,饕餮大喝道:“魔•凶兽——肚内乾坤!” 他的嘴巴又大了数百倍,一层一层的光圈缓缓流入口中,将那魔爪影和罗睺裹挟吞入腹中,饕餮盘坐于地,紧息打坐! 他像山一般纹丝不动,狰狞的面孔时而皱起,时而舒缓,似乎在和什么力量抗衡,半响后,他呼吸急促了,越来越急促,肚内闪起一个光点,在他周身移动,乱闯乱打。 饕餮长呼了口气,吟道:“魔•凶兽——裂焚!” 那个光点渐渐暗淡了,饕餮轻笑道:“你是四凶之首又这样?还不是要死在我肚内!哈哈哈——”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肚内穿来一声剧痛,他捂着肚子翻滚不停,哀嚎道: “罗睺,你不能!这是怎么回事?你用的这是什么魔功!我怎么——我怎么——” 他的大肚子塌陷萎琐,罗睺的胸前旋着一个黑色的漩涡,饕餮的身体转眼就被吞噬干净,罗睺睁开眼睛,长吐了口气,吟道: “魔•四凶——逝魔诛!” 第105章 渊谷之缘 - 狰天录 - 粥小晓 弥漫的魔气散去,罗睺双眉微皱,扶着胸口半跪于地,他双眼失神的看着远处,几滴黑色的泪水蜷缩眼底。 他的肚子膨胀又缩小,膨胀又缩小,循环往复不厌其烦,肚内传来饕餮愤怒的呼喊: “罗睺,你放老子出去!你快放老子出去!” 罗睺并没有说话,他似乎也没有力气说话了,魔爪闪着寒光,猛地喝道: “魔•凶兽——天地怨!” 一道齐天的爪痕里,那座山峰被劈成四半,他抖擞着精神,对着苍茫天地,发出枭雄一样的怒喊: “谁能挡我!伏羲少昊?你们敢试试我这削铁如泥的魔爪吗?哈哈哈——哈哈哈——” 应龙躲在蒿草里,他刚要跑出来,一道裂空长箭急速射向罗睺,罗睺魔爪一挥,那长箭便在魔气里融化了,他厉声问道:“谁?” 人界军队踏着整齐的步子围了上来,长矛翻动成海,长戟兵的后面站着几排强弓兵,各各手按弓柄,蓄势待发! 罗睺狂笑几声:“来的真快啊!派你们这群小杂碎来抓我?你们的元帅呢?叫他出来!”他虽然身陷长矛中,却无半分畏惧,冷眼环视周遭,叫道:“快叫他出来啊!” 长戟兵面色严峻,长矛又攥紧了几分,他们盯着这个为人神二界带来无数祸患的魔头,罗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只会让他们更愤慨,士兵带着浓浓的恨意而来,却不一定能走的回去了,只是他们不信,他们搞不懂罗睺有多大的能耐,人群中传来一声呼喊:“困兽犹斗!” 罗睺拽过一只长矛,一手摁住了士兵的喉咙,问道:“说!你们的元帅呢?他不会害怕了,不敢出来吧!” 那士兵手脚并用,奋力挣扎,慌乱中抽出腰间的短刀砍在罗睺的手上,短刀顷刻弯了,周围的士兵面面相觑,竟没一个敢上前。 罗睺并不理会旁人,他的手扼住更紧了,狂吼道:“说啊!你说啊!你说不说?” 士兵双脸紫胀,口吐白沫,眼看就不活了,贴着人群又射来一支长箭,罗睺抬手抓住,攥在手心端详良久,问那士兵:“这是谁的?” 那士兵双眼翻白,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死的,罗睺愤恼的大叫一声,魔气侵入他的身体,士兵顷刻便成了一具枯瘪的干尸,被罗睺轻轻一挥,就落入那深不见底的峡谷里。 罗睺折断手里的长箭扔向峡谷,笑道:“这个就算你的陪葬吧!”然后指着面前的人兵,喝道:“那个用箭偷袭的人,你还不肯出来吗?你是缩头乌龟吗?” 军队推开两边,一名将军走了出来,手持一把逐日弓,弓身像是一把枯木,弓上并没有搭箭,身上也没箭篓,那银闪闪的弓弦闪着一个奇异的光,正是烟浸溪了。 烟浸溪走到罗睺几步前便停住了,他本来是个懒懒散散的人,但一上了战场,便机警如猎豹一般,那慑人的目光在罗睺身上注视良久,说道: “射箭的人就是我!” 罗睺:“一直听说人界有一位百步穿杨的将军,烟浸溪?就是你吗?” 烟浸溪点了点头。 罗睺大笑的坐下,说道:“伏羲少昊都觉得我罗睺是大魔头,可我在人神二界多的是朋友,你敢作敢当,我敬重你,我不杀你!”他手里的魔气肆意,在面前汇成一个酒桌,上面已经摆好了酒壶酒杯。 烟浸溪笑了笑,也坐了下来,二人在明晃晃的长矛里,身后是万千蓄势待发的箭雨,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挡不住那清冽的酒香,英雄都是这般爱酒的。 烟浸溪笑道:“若你不是罗睺,我也交你这个朋友!” 罗睺:“罗睺又怎样,这只是个名字罢了,我可能会死,但浩浩魔道绝不会覆灭!会有千千万万个像我这样的人”他端起一杯酒,径直喝了下去,接着说道:“直到这天道覆灭!” 烟浸溪盯着浑浊的酒水,苦笑道:“可我是捍卫天道的人,你有必要交我这个朋友吗?” 罗睺狂声大笑:“一起喝个酒又不碍事!” 罗睺的酒杯与烟浸溪的对撞在一起,杯中的酒激荡出来,他们相视而笑,一饮而尽! 烟浸溪向着身后摆了摆手,命令道:“你们下去吧!” 几名千户面面相觑,一人上前一步,拱手道:“将军,我们一起将这魔头拿下,交给伏羲陛下,怎么——怎么——”。 烟浸溪怒喝一声:“下去!” 领头的几名千户似乎颇不服气,但还是带着士兵退走了,那枪尖齐齐扯去,罗睺却不理会,他盯着那远去的浩浩荡荡的人兵,笑道:“你救了他们,他们还不领情呢!” 烟浸溪的手猛地抖了一下,他看向那深不见底的峡谷,叹道: “还是被你杀了一位兄弟!” 罗睺:“会死更多人的!逆天之路一定是尸体铺出来的,不然怎么显得来之不易呢?” 烟浸溪手放在桌上,身体前倾,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刚刚那个怪物是谁?真是四凶之一的饕餮吗?你能抓的了饕餮,你到底是谁?” 罗睺的眼神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他拿起酒壶拼命喝着,酒水漫出流到他的黑甲里,他也不以为意,隔了半响才说道: “我和朋友不说这些的!” 烟浸溪颓然的坐了回去,喃喃道:“好吧!” 罗睺为烟浸溪斟满一杯酒,笑道:“喝完这杯,我就要走了!你也回去看看你们的元帅——莫语声,他被我的三个兄弟合围,也不知——不知是死是活!” 烟浸溪额头冒了冷汗,豁然站起,并没理会那被递来的酒水,横眉正视道:“我用这一杯酒托住我,你好狡诈啊!”说罢急忙跑走了。 罗睺不理会,他的眼神依然在那很远很远的地方,缓缓将那杯酒放下,只饮了自己的一杯,身后凸显黑紫色的‘异界门’,他转身走了! 应龙从草里出来,峡谷处只剩下一个石桌,两把石凳,他端起那被酒水,噙着泪水饮了,喃喃道:“大哥,我也是捍卫天道的人啊!” 第106章 三王伏击 - 狰天录 - 粥小晓 烟浸溪率领军队飞速赶路,他知道自己上当了,这几天魔界蠢蠢欲动,人族元帅莫语声坐镇皇城,烟浸溪率军四方侦察,等斥候发现罗睺动向的时候,他立刻派快骑通报皇城。 他远远的的看着罗睺与饕餮的厮斗,凭他率领的这一丁点人兵,绝无可能赢得了罗睺率领的千万魔军,好在饕餮的一个“饕餮吞”,将魔军悉数吞净,他才领兵出现,擒获罗睺固然不可能,唯有拖延时间等莫语声元帅赶来才有一线机会。 他与罗睺对饮的时候,就无时不刻去想:元帅怎么还没来?路上耽搁了?不可能呀!元帅的重骑兵该来了呀!他越想越不安,喝到嘴里的酒都没尝出味来,等到罗睺说魔族三王埋伏莫语声元帅时,他才醒悟。 烟浸溪一边狂奔一边想着:“擎山王,万鬼王和苍狼王合围元帅,只可能是在那个地方了,一定要再快些,再快些!” 应龙在军队后紧紧跟着,人界与神界同气连枝,若是一会儿有需要他的地方,他一定义不容辞! 一名快骑兵飞速跑向人界皇城,在城墙外挥着膀子,高声喝道: “来了!” 一名红色铠甲的将军探出头来,盔冒上的冠缨一颤一抖,炯炯有神的眼睛一下子抓住了这名快骑兵,问道: “罗睺?” 骑兵点了点头,喊道:“元帅,跟我来!” 那红色铠甲的将军从城头飞跃而下,城门同时开了,他在空中的一声呼哨,一匹健硕的披附黑甲的战马威风凛凛的跑了出来,将军正落在马背上,只说了一个字:“快!” 城门大开,几万重甲骑兵疾驰而出,后头跟着人族步甲兵,最后头是粗苯的辎重火器,三截队伍的距离越拉越长,士兵们都留着一个信念:“快些!再快些!” 在皇城到人界东面的路上,竖立着一处峡谷,这峡谷极长极宽,两侧的悬崖好似被刀劈过一般光滑,峡谷的上头黑压压的埋伏着一大片兽兵咒灵,他们悄无声息的放一只报信的骑兵通过,现在只需要等待着,等待着那哨骑将更大的猎物引入这覆灭之地! 莫语声他目光炯炯的盯着前方,身后是几万重甲骑兵,那笨拙的步兵队辎重火器远远的拉到后头,罗睺终于出现了,他等的心都焦了,这次机会他必须像那饿狼一样紧紧咬住咬死,双腿一夹马腹,高喊道: “兄弟们,再快些!抓住罗睺领赏钱!” 峡谷安安静静的,岩壁上长着几颗怪松,松树上的鹰雀已经被震天响的马蹄声惊飞了。 披附硬甲的重骑兵潮水一般滚入了峡谷,山崖上探出几个头来,狡黠地笑了笑,而后一声号角声,峡谷的出口立刻被落下的滚木礌石封的死死,莫语声勒紧缰绳,一股将军的本能促使他高声喊出: “有埋伏,后军变前军,撤出峡谷!快撤!” 一时间铁马嘶鸣,齐齐调转马头,铁骑兵好似一把弹射而出的快刀一般飞速往峡谷入口赶,可还没跑几步,一颗硕大的拳头擂向地面,最前头的站马被气浪震的哀嘶几声,萎蔫倒地,士兵慌张的抬起头来,一个齐山高的巨人挡住了出口,一种绝望的气氛蔓延开来:“魔族擎山王——魔眼!” 魔眼怒吼几声,崖顶探出几万个头,石头碎木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几万名咒灵编织鬼族阵法,万千带火的陨石砸了下去,铁骑兵前挤后压慌忙躲藏,也被落下来的石头木头砸死砸伤不少。 莫语声长喝一声,在光滑的石壁上贴墙而飞,他要将那山崖顶埋伏的魔兵悉数逼退,等那人界步兵赶来时再想对策,他正上当半中腰时,迎面一股寒气,他抽出自己的九楞镔铁棒,挡在头顶。 一把墨绿色的大剑劈来,莫语声从没见过这样粗苯的剑,剑身无锋却极重极长,他悬在半空无着地之处,就被这股巨力击中,猛地坠了下去。 苍狼少年手挥巨剑,喝道:“苍狼重剑术——吨山之力!” 莫语声受了重楼的偷袭,半身酥麻难当,他看着重楼那万吨之力的重剑,一招都不敢硬接,喝道: “昆仑韬略——万花棍!” 棍尖好似枪头一般猛戳重楼的膝盖,臂弯和腰腹,重楼冷哼一声,不顾被戳一棍的风险也要劈他一刀,那巨剑轰然落下,莫语声大惊失色,喝道: “昆仑韬略——挑天棍!” 棍尖闪着一团白光,与那苍狼巨剑激烈对撞,一股逼人的气浪袭向二人,重楼后跃数步,手摩挲着剑锋,笑道:“好对手!” 跟随而来的重骑兵死伤大半,那被截断的人界步兵和辎重火器还不知情况,想必也是凶多吉少,莫语声怅然若失,双眼含泪,长啸道:“我——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他愤恼的丢来盔缨,肌肉暴起,双手撑着镔铁棍,那棍子变的又粗又长,在空中一个半圆,便要迎头劈向重楼 莫语声只觉棍身一沉,向后一看,一名白脸黑袍的少年手捧着一本《鬼典》正站在他的镔铁棒上,莫语声怒喝一声,长棍旋转,喝道:“滚下去!” 破天君轻轻落入地面,黑袍舒展如一朵蒲公英,他将《鬼典》翻开几页,吟道: “鬼典——神诛杀!” 鬼典泛起的团团黑气雨点一般轰击而去。 重楼飞奔向前,哪管什么刀枪剑雨,重剑劈下:“魔狼重剑术——佛魔一刀!”苍狼剑锋一面金黄如恢弘落日,一面昏暗似漫漫长夜。 莫语声舞一个棍花,挡开飞来的万千鬼气,然后镔铁棒脱手,飞击向破天君,身子却一个后仰,躲过迎面重楼的重剑,双脚齐踹向重楼的胸口。 破天君冷不妨一根铁棒飞来,身子一侧便躲开了,眼见重楼被踢飞老远,心一下慌了神,叫道:“三哥,你怎样?” 话音刚落,那镔铁棍在空中一个打转,竟然又飞了回来,正中破天君的后背,破天君趔趄几步,背后被打出了一道奇长的伤痕,鬼云倾泻而出。 第107章 佛魔一刀 - 狰天录 - 粥小晓 莫语声伸出手臂,镔铁棍稳稳的落入掌心,他长喝道: “昆仑韬略——大威棒!” 手里的镔铁棒变的如石柱一般,他双手抱着,棍尖擦着峡谷石壁隆隆作响,向破天君迎面砸去。 破天君后背的伤口尚未复原,看着几丈高的镔铁棒劈落,光是棍风就已经压的他喘不上气,慌忙翻开《鬼典》,喝道:“鬼典——重重鬼影!” 他的身体碎成几道鬼气,沿着缝隙飞远了,镔铁棒砸了个空,但也在地上留下几丈宽的大坑,莫语声冷哼一声,也不去理会,转头看向刚刚被踢入山壁的重楼,手挥巨棒纵身一跃,正要向重楼劈去。 头顶传来一声粗闷冗长的嗓音: “小老儿,尝尝老子的大拳头!” 莫语声脚下的阴影陡然增大,逼人的气浪已让他气闷难当,他仰头一看,就见到小山一般大拳头,慌忙收回镔铁棒挡在头顶,一阵疾风中,拳头骤然而至,裹挟着他砸进地面! 魔眼又喊一声:“大拳头!” 拳头升起,砸下,升起,又砸下,每砸一次,地面都是一震,深坑也就陷下去几米,等到拳头最后一次升起时,人们看到那深坑里站起一个人来,撑着镔铁棒,晃悠了几下,眼神涣散的看看天看看地,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魔军中响起了一声得胜的呐喊,一浪高过一浪。 重楼冷笑一声,巨剑拖地,大喝道:“让我再补一刀,苍狼重剑术——佛魔一刀!” 他还没跑几步,一把长箭准准的射向他的膝盖,重楼顺势半跪在地上,忍痛折断长箭,看着昏迷的莫语声,眼里快要冒出火来,他踉跄几步,苍狼巨剑笔直飞出。 烟浸溪飞跃而来,弓弦扼住重楼的喉咙,膝盖顶着他的后背,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把飞掷而出的苍狼巨剑。 应龙眼看已经来不及,双掌推出,喝道: “龙——龙鸣!” 一条倩丽的龙影飞出,正中剑尖,可苍狼巨剑实是太重,剑锋却只偏离了一点,若是再这样飞去,莫语声元帅非得毙命不可。 应龙紧张的攥起拳头,他看着峡谷入口一道红影,在魔眼的拳头狂轰滥炸下,机敏的蹿跃奔腾,手里的猩月赤瞳剑掷出,与那苍狼巨剑对撞在一起,火星四溅中,他趁势将莫语声救了出来。 应龙不由得叫了一声好,这般灵巧的身法,他再熟悉不过了。 烟浸溪全身舒展,长吐了口气,他细细的看着这少年,脑海里依稀见过的,大概是最近招募的步军先锋。 重楼怒火中烧,狼爪扎进泥土里,愤恨的嘟囔道:“差一点!差一点!就差一点”,他趁着烟浸溪茫然失神,将手里的泥土向后一仰,着地一个翻滚,拾起掉落的苍狼巨剑,重新杀入战场,喝道: “苍狼重剑术——至死之境!” 这步兵先锋正是西凡,他们步兵队被莫语声的重甲骑兵军甩出老远,直到现在才赶来,外面的几万人界藤甲军正与独眼巨人族厮斗,他则趁隙来营救被困的莫语声元帅。 西凡眼见重楼重新杀来,赤瞳剑在手掌一掠,剑锋附上薄薄的鲜血,剑柄的猩红眼怒睁开,喝道: “霜月赤瞳•血——兜天转!” 两把剑锋相抵,凭空掀起一股气浪,撞击的轰鸣险些震破旁人的耳膜,二人各自以性命相拼,重楼眼神里的无边怒火渐渐平息,细细端详着对手,怎么只是步军先锋的衣装,他有些困惑,自己怎么会和人界的一个步军先锋浪费时间,真是岂有此理! 他怒喝一声,身上泛起层层绿火,瞳孔恐怖的放大了几倍,狼牙陡然增长,他双手握着剑柄,拼尽气力压下去,西凡被这巨力压的半跪下来,险些支撑不住。 烟浸溪拾起逐日弓,手指搭上,一道白气从指间蔓延出去,喝道: “逐日之弓——日烛!” 一道日光般的能量射出,重楼狼性已起,一脚踹开西凡,回身一刀与那“日烛”对击,烟浸溪跃入空中,在空中一连射出五箭,箭蔟扎在重楼周身,相互串联缔结成日烛烈阳阵,一道耀眼的白光伴随着巨大的热量冲破土地,一下便将重楼吞噬进去。 重楼哀嚎一声,皮肤好似蒸发一般,他身上的‘狼族愈合力’与热量造成的创伤抗衡不下,烧焦的肌肉和新生的肌肉相互堆叠,俨然成了一个血人! 破天君悬在半空,手掌按着《鬼典》,数道鬼气在重楼身上缠绕凝聚,成了一道坚实的修罗鬼甲,勉强抵御那“日烛”的威力,他高声喝道:“二哥,咱们撤!” 重楼指着昏迷的莫语声,眼里绿光瘆人,他吼着:“让我撤?哈哈哈!我今天死了也不打紧,能换一条人界元帅的命,值!”他正要挺剑再战,就被魔眼的一只大手兜入,破天君高声喊道:“魔眼,快带着二哥跑!”,魔眼点了点头,双膝一曲火箭一般射入空中,便不见了踪影。 破天君冷笑一声,手臂轻摆,喝道: “鬼族•兵技——壑雷爆!” 几千名咒灵捧着蓝色雷电,纷纷扑向山崖的两侧,一连串的爆炸声中,峡谷被炸的不成了样子,碎石坍陷,烟尘蔽空,将西凡,烟浸溪,莫语声和几万重骑兵的尸体掩埋进去。 破天君双掌一挥,喝道: “魔族——异界门!” 几道黑紫色的洞口盘旋而出,兽兵咒灵和独眼巨人悉数撤走,人界游弩军看着一个个异界门,箭如雨点一般射去,隐隐传来几声哭嚎,也消失不见了。 应龙从荒草里跳了出来,看着荒凉的战场,自己却什么忙都没帮上,临走前总要做些什么才好,他挥动锯齿剑,喝道: “九极天——飒叶秋风吟!” 万千剑气挫削着那厚实的落石,碎石被碾磨成石粉,随风飘走了,渐渐露出或人或马的尸体。 应龙远远的看着,一阵揪心的痛楚涌来,他安慰着自己: “还好还好,莫语声元帅不是还活着嘛,战争就是这样的!” 第108章 罗睺的目的 - 狰天录 - 粥小晓 等到烟浸溪和西凡冲开碎石,领着军队回到皇城时,应龙早已驾着白泽到了神界辉煌城。 练兵场上依然喧嚣震天,帅殿却只有杜凌峰一人,他慵懒的躺在椅子上,手轻撑着额头,似乎是睡着了。 应龙试探了几回,终是不忍打扰,便默默离开了。 杜凌峰揉着发涩的眼睛,叫住了他: “应龙,是你回来了吗?” 应龙:“前辈,我以为你睡着了!” 杜凌峰伸个懒腰,起身走到殿中的沙盘前,皱着眉头,眼睛深缩在那一面一面的小旗上,隔了半响才说:“罗睺诛杀了四凶之一的饕餮,埋伏的三王险些杀了人帅莫语声,人界这次损失惨重!”他将这得到战报一股脑的了出来,然后呆呆的看着应龙。 应龙说:“我知道!” 杜凌峰没听到似的,拳头擂在桌上,把那小旗都震到了几个,他粗声喝道:“罗睺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他怎么能有实力杀掉饕餮?” 应龙听着这一连串的发问,恍然想起他亲眼见到的,饕餮应该并没被杀死,只是暂时封印在罗睺的体内,而且罗睺和饕餮互称“老朋友!”,倒像是熟识已久,应龙默默的注视着沙盘,看着杜凌峰将倒掉的几面旗扶直了,他抬起头盯着远处,茫然道:“他莫非是什么遁世魔物?他杀了饕餮,自然还会诛杀其余三凶,这一定是什么诡计,绝不能让他得逞!” 应龙想着一个思虑很久的问题,便问了出来:“将军,魔族为什么要危害二界?为什么魔族不算作一界呢?” 杜凌峰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们要反抗,我们便打压,就是这样!” 应龙想起那个舍命的魔兵和那个累死的咒灵,难道他们只为着祸乱二界这样一个莽撞可笑的念头?不!绝不是,他们是有信仰的,从那些魔兵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来,他们都有一个更坚定的信仰,一个能为之舍生忘死的信仰! 应龙听了他的话,他说:“不是的,不可能这么简单的!” 杜凌峰打量着应龙,他气恼的踢开沙盘,像是无力的辩白:“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应龙盯着杜凌峰,坚定的说道:“我一定要搞明白的!一定会!”他说完,便径直出了帅殿。 杜凌峰高声喊道:“你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吗?我告诉你,可你一定不愿意听的,你会发现我们所捍卫的天道有多无聊乏味”。 应龙转身过来:“我要听的!” 杜凌峰愣了半响,眼神无力的垂了下去“要听吗?你还是要听的吗?”他苦笑了笑,没理会应龙,自顾自的出了帅殿。 二人出了辉煌城,来到了一处小山上,杜凌峰的脚步很慢很重,他看着漫山的鲜花和野草,想笑却也笑不出口了。 “四界攻伐战后,魔神吼的确被封印了,可魔族依然有数百万之众,他们或许并没犯什么错,可人神二界都害怕魔族会再出现一个吼这样的人物,宁可错杀百万,不可放过一人,二界组织百万联军,闯入魔界放肆滥杀,少昊伏羲修订的《界典》里,就并没有将魔族和妖族列为一界!” “你知道现在为什么没有妖界吗?为什么妖界要与魔界合力组建现在的新魔界?少昊伏羲一定会这样说:‘魔界趁机吞并了妖界’,这只是掩人耳目的话罢了,魔界应付二界联军就已经自顾不暇了,哪还有能力吞并妖界?” “四界攻伐战魔界受了重创,四凶遁世不出,魔族根本就抵御不了联军进攻,其实那百万联军倒是有一大部分是直接派去屠杀妖界的,妖界失去创世四皇女娲的庇护,各大妖王割据自封,在联军势如破竹的攻势下,才不得已和魔界合并,组建了现在的新魔界,罗睺也是那时候出现的!” “罗睺自称魔祖,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自他以后,新魔界统统听他号令,他开辟地下万疆界,算是现在魔族最大的巢穴!从那个时候,魔族在二界布置魔冢,真正掀起了反抗之路,至于你问到的他们的梦想,就是颠覆天道,将我们对他们的伤害,百倍千倍的交还给我们!” 应龙愕然问道:“只因为人神二界害怕,就要那样诛杀魔族吗?” 杜凌峰点了点头:“只因为害怕,因为那虚无缥缈的猜想,便要搭上千万人的性命,这就是帝皇之道,你觉得不值,我也觉得不值,可有人觉得值!” 应龙:“魔祖罗睺不就是被逼出来的吗?若是四界和睦,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相互攻伐了?” 杜凌峰望着远处的辉煌城,喃喃道:“罗睺到底是被逼出来的,还是魔族必然会出现一位这样逆天的领袖,这——这谁都说不清!假如当时人神二界放任魔族繁衍生息,罗睺这样的人是不是还会出现?应龙,这算一个赌注,但是没人敢赌的”。 应龙皱起眉头,说道:“可我们这样诛杀魔族,那魔族不是一定仇恨,也一定会出现魔祖罗睺吗?” 杜凌峰笑了笑:“这种问题说不明白的”。 应龙沉默了,心里默默的想着:“罗睺的出现是被二界联军所逼呢?还是不管人神二界怎么做,罗睺都会出现,若是罗睺的出现是形势所逼,那少昊伏羲诛杀魔界的做法便是大错特错,但要是罗睺一定会出现,那样的做法似乎颇有先见之明!”他苦恼的摇了摇头,一时想不明白。 杜凌峰见他眉头紧锁,似乎是被什么问题难住了,他拍着应龙的肩膀,笑了笑:“何必想那么多呢?我们只要拿着刀,在三界剁过来剁过去,或许就能剁出一个太平盛世!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知道罗睺的目的和他的来历,你知道的,罗睺这个人,不是很好对付啊!” 应龙心道:“罗睺大哥的来历?” 杜凌峰:“还要比他先找到其余三凶,虽然还不知道他的计划,但他现在做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第109章 陶皖仙梨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和杜凌峰回到帅殿,四位将军已经在等了,他们看到应龙回来时,眉宇间都是一喜,看到杜凌峰时,那喜悦便转瞬而逝了。 杜凌峰开门见山的问道:“打听到什么了吗?” 赌徒将军看了看其他三位,瓮声瓮气的说道: “现在对罗睺最早的记录,就是在一次剿灭魔冢的任务中,罗睺从一个山洞中出现,导致人界的几个万人步兵队覆灭殆尽,从那次开始,他只用了几年便一统魔族,建立魔族万疆界,持续与我们对抗”。 杜凌峰沉思半响,又问道:“就这些?这能看出什么?” 赌徒将军:“那罗睺会不会就是四凶之一呢?” 杜凌峰眉头一皱,摇了摇头,说道:“不太可能!他要是四凶之一,为什么还要诛杀同为四凶的饕餮呢?而且魔族四凶威风凛凛,他又何必再起一个‘罗睺’这样的名字呢?” 赌徒将军:“魔族除了吼神,余下的便是混沌,饕餮,梼杌和穷奇这四魔将了,难道罗睺会是什么上古魔物,而且人神二界从没听过?也从没见过?有这个可能吗?” 杜凌峰沉默不语,转头凝视着应龙,问道:“你觉得呢?” 四位将军齐齐看向应龙,应龙踌躇半响,搔头道:“派一个人进入魔界,探听消息最好!” 杜凌峰微微闭上眼睛:“这倒是个好主意!可你觉得该派谁去呢?” 应龙:“派我吧!” 四位将军相顾大笑,杜凌峰拍着应龙的肩膀:“那就去准备准备吧!” 应龙走出帅殿时,阳光是很好的,白泽在校场上打滚,他嘴里咬着一朵花,也不知是在哪里采的,应龙却并没它那么开心,他轻扶白泽的脖子,叹道:“我又要忙了!不过还有几天准备的时间,要去昆仑山脉找极乐仙翁,他会把我变成一个兽兵!然后再进入魔界,总之是很忙的!” 白泽用头蹭着应龙的下巴,也不知它为什么这么欢喜,它将那束花放在应龙手心,俏咪咪的眨了眨眼睛。 应龙看着手里的花,挺漂亮的一束,递到白泽嘴边,问道:“这么漂亮的花,你也忍心吃吗?” 白泽咬着他的衣袖长嘶一声,应龙明白白泽的心意,苦笑道:“你是要带我去哪啊?”他攥紧花翻身上马,白泽便自顾自的狂奔起来! 辉煌城还是那样忙碌,熙熙攘攘的仙官埋头独行,街道上排着几道规律的人流,‘率兜宫’的钟音缭绕,几团仙气跟着飞向四处,应龙叹道:“一定是又开完什么会了!上次——上次还是可儿陪我的呢!” 一提到可儿,应龙便什么都能放的下了!去昆仑仙山吗?去吧!闯入魔界吗?闯吧!变成魔兵吗?变吧!这有什么值得垂头丧气的?他捋着白泽的鬃毛,问道:“你是要带我去‘腾皖’找可儿吗?你真是一匹好马!” 白泽欢乐的嘶鸣着,看到仙官挡在他的去路,它又不满的打了几个响鼻,似乎是催促那群慢腾腾的东西:“走快点!快他妈走快点!” 可这群仙官却是听不懂的,偶尔转头过来,看一眼白泽和应龙,便又转回头去,白泽隐隐的生了气,他挺着头上的长角刺来戳去,这群仙官惊恐的闪在一旁,闪出一条路来。 白泽欢快的嘶叫,斜眼瞥着两旁的仙官,趾高气扬的跑走了! 应龙在颠簸的马背上思考着什么,他清醒过来时就发现白泽走的根本不是去‘腾皖’的路,而是一条完全陌生的青石砖路,应龙着了急,他敲着马头,命令道: “快去找可儿!” 白泽似乎听懂了,飞踏着马蹄,朝着路的尽头飞驰而去。 应龙急的大喊:“喂,这不是去‘腾皖’的路!你不听话吗?你个坏马!”他急的勒紧缰绳,白泽似乎更倔强一些,一人一马揪扯着,直到白泽停到一处小庄园的门前方才停手,庄园的牌匾上写着——陶皖。 小庄园的围墙很矮,几道梨树的枝条就伸了出来,牌匾大概是缺了钉子,颤颤巍巍的半吊着,一股清净的花香勾人心弦。 应龙和白泽拼命的怒着鼻子,白泽跳过围墙,应龙早已忘了要拦着白泽,一人一马在梨树间游荡,白泽的舌头将梨树叶子卷入口中,调皮的吃了起来! 梨花朵朵的娇艳,这儿缀一朵,那儿缀一朵,白泽却不理会这些,花呀草呀还不都是嘴里的吃食,又没有什么分别,它扭头看到一只矮小的数苗,似乎觉得吃了这小树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长舌头一如既往的探了出去,那小树苗的一根树枝横拍马头,白泽一个激灵,前蹄半撑,机警的打量着这小树苗。 “什么东西?” 小树苗的树根冲破泥土,抖擞着枝叶,竟然变成一只能自由活动的的小树人,一只娇嫩的枝干指着白泽,怒气冲冲的吼道:“谁让你乱吃的!你个坏东西!” 白泽见这个只有半蹄高的小树人,前蹄一抬便把它撂到了,而后伸着长舌头又吃了起来。 小树人狠狠的叫道:“你个坏马!你快住嘴!” 白泽可是倔强脾气:“你不让我吃吗?我偏要吃,还要吃很多呢,气也气死你!” 小树人急出了眼泪,手臂伸长变成一条粗的树藤,狠狠的抽向白泽屁股,白泽自从成了应龙的坐骑,还没受过这样的酷刑呢!顿时恼了,还顾不得叫痛,挺着长角便刺了过去! 树人和白泽打了起来,应龙悻悻的走向梨树深处,也不知这树林有没有尽头。 白泽长角直刺,马蹄乱踏乱蹬,小树人滚来滚去,趁机用长藤缠住马蹄,就势一拉,白泽晃荡了几下便摔到了,再站起来时,白泽愤怒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漏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咬断树藤,撵着树人在树林里乱窜,恍然看到一个梨树结出的晶莹的梨果子。 “那梨叶和梨花就已经很美味了,尝一口这梨果,还不是美的要上天?” 当时的白泽一定是这么想的! 当时的小树人也一定猜到了白泽的想法! 第110章 仙梨争执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拉着可儿穿过密林,层层叠叠的梨树还是那样美的。 二人绕过一只粗壮的大树,眼前的一幕让他俩笑的弯了腰。 白泽本想去吃树上的梨果,舌头伸到半空时却被小树人的树藤缠上了,这还了得?它趁起前蹄,摆开架势,非要把小树人拖过来不可。 小树人的双腿扎下根去,牢固的像是扎在地上的铁钉,它倒是越战越勇,哼!拽的是你的舌头,疼的也是你!我在坚持一会儿,肯定把你半个马脸都拉塌了。 白泽也深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前蹄奋力后瞪,舌头便越疼,眼里疼出几滴热泪,可松开又不行,他是一匹倔强的战马呀!好嘛!来啊,豁出半条舌头,也和你拼了性命,要是赢了你,非得把你那一头的树叶啃个精光! 白泽和小树人就这么僵持下来,小树人胜券在握,白泽却愈是狼狈! 小树人看到可儿时,欣喜的高声叫道:“主人主人,这匹坏马被我抓住了,它要偷吃那颗仙梨!你快抽他,那藤编抽!狠狠抽!” 白泽也看到应龙,嘴里低声嘶鸣,眼里尽是恳切的目光。 应龙和可儿笑了半天,可儿跑过去抱住小树人,笑道:“你松开它吧!他不是坏马!” 小树人被搞得疑惑了,争辩道:“它要吃那颗仙梨,我看到的,真的!” 可儿抬手摘下那颗仙梨,娇笑道:“这下它吃不着了,你快松开它吧!” 那捆着马舌头的树藤缓缓松开,白泽一阵一阵的发晕,半个舌头疼的发木,舌头像是借别人的一般,勉强将舌头收回嘴里,眼睛狠狠的盯着这小树人,挺着长角,四蹄猛踏,我白泽的出头之日,就是你小树人的灭亡之时! 白泽正要撞去,便被可儿抱住了,这熨帖的一抱,倒是让白泽愣了半响,斜眼瞟着可儿,好像在说:“你这是做什么,替它求情吗?” 可儿亲昵的蹭了蹭,“你不让我抱吗?我偏要抱,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白泽得意了,它盯着小树人,轻打了几声响鼻。 “看看,你的主人在抱我呢!你个孤零鬼!没人理!” 小树人艳羡的盯着白泽,孩子的心也在那一刻碎了,它恍然看到白泽的眼神,那是嘲弄的眼神,它不服气,它不甘心,它看到应龙,径直扑到他的怀里,树藤缠绕几匝,像是把自己绑上去的! 这次,白泽和小树人又打成了个平手! 可儿抱着小树人坐在白泽背上,应龙牵着缰绳,那仙梨被分开两半,白泽一半,小树人一半。 分梨的时候,应龙锯齿剑一切,不偏不倚,标标准准的两块,他俩才放了心,各自吃了起来,仙梨固然是很甜的,可方才怨气还是怨气!冤家也还是冤家! 应龙和可儿走出‘陶皖’,陶皖的牌匾晃晃悠悠的,似乎是急不可耐的要掉下来,小树人双臂一伸,树藤蔓延上去,便将牌匾绑实了,可儿拿出几颗铁钉,应龙用龙掌一排,牌匾便逃不了了! 出了陶皖,应龙和可儿相互看看,就不知该去哪里了? 可儿似乎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她笑着,很幸福的说道:“龙娇婶婶的宝宝出生了吗?” 应龙也笑了,他明白可儿的意思,翻身上马,说:“出生倒还太早了,婶婶肚里的宝宝要是看见了你,一定急的出来呢!”他手臂收拢缰绳,白泽跟着飞奔起来,身侧又出现两条雪白的翅膀,迎着阳光飞远了! 应龙:“妈妈,龙蟒叔叔,还有五老伯,一定都想咱俩呢!” 可儿撇撇嘴:“他们一定都在想你,挂念你这位龙战皇的安危,至于我,他们就——” 应龙:“他们也一样想的,我又不是什么龙战皇了,战皇金甲时而灵时而不灵,也不知道怎么好?” 可儿转头问道:“最近也灵过吗?” 应龙慌了神“没有,没有了!”他想起那个雪宫的姑娘,枫落雨,想起那真如鹅毛飘飞的白雪,或许以后也不会见到她了吧!或许以后也不会提起她了! 白云聚散,皎月圆缺,相思情苦,便总这般不如意么。 第111章 重返龙域 - 狰天录 - 粥小晓 龙域与他俩离开的那日并没什么分别,这里的时间很慢很慢,是用玲珑草收获了几拨来衡量的,虽为神界的一隅之地,但在神族练兵场里,就从没出现过龙兵的影子。 一望无际的土地从脚下蔓延出去,风里流淌着是安静祥和的气息,至于外面的事,管他外面发生了什么呢?罗睺诛杀了饕餮?他想诛杀谁就诛杀谁!人界损失惨重?损失惨重就损失惨重,玲珑草的收获才是天大的事,一锄头一锄头的翻开泥土,洒下种子,浇水施肥,这才是天大的事! 可儿是很喜欢这里的,她在田间阡陌上走时,总是走的很慢很慢,一名花白胡子的老人坐在树下,举着杯盏,吆喝道: “姑娘,要来一杯吗?” 可儿娇笑着跑过去,茶盏并不那么光洁,还混着泥土的芬芳,水透亮透亮的,几粒叶子在其中沉浮,她喝了一口,茶水不是很甜,亦不是很苦,淡淡的没有味道,她问了一句: “老爷爷,这是什么茶?” 老人疑惑了,似乎在琢磨着什么是‘茶’,他想了半响都想不出来,便说道: “小姑娘,这是水!” 可儿固执了,她想不通了,指着水里的叶子问道: “这不是茶叶吗?” 老人笑了,花白胡子一抖一抖,漏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小姑娘,那只是几片叶子,从田垄便采的叶子呀!你想叫它‘茶叶’也可以的!” 可儿笑了笑,她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豪爽的像是龙域的汉子,几片叶子捉弄了她,龙域田垄边的叶子都是会捉弄人的! 刚刚面对龙域结界时,他俩倒是犯了难,应龙拿着几粒种子先进入龙域,然后可儿再用“长古衍生诀——花输送”将小树人,白泽和自己传送进来,这次没有惊扰叔叔龙蟒,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 那个快要做父亲的人啊,他现在在哪?不管他在哪儿,他都应该很开心吧! 可儿和应龙并排走着,庄稼地里三三两两的农汉辛勤耕耘,玲珑草已经很高了,粗长的穗子闪着金色的丰收的光,二人走到那两樽石像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然后走上台阶去往龙殿,龙殿就淹没在云海后头,对心急的人来说,这台阶总是太长了点! 应龙拉着可儿终于走到龙殿前,龙娇正抱着一个山丘一般高耸的肚子缓缓的散步,她就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每一步都要迟疑半响,龙母就在她身旁小心陪护,龙娇执拗的说道:“我能行的!我能行的!” 龙母提心吊胆的似乎比她还要累,一会儿走在左边,一会儿走在右边,“你小心着些,这么大的肚子了,还这么不小心!” 龙娇:“我能行的!”她又固执的,一步一步的,绕着龙殿走,这个要强的女子,怀了孩子也依然是要强的女子,她或许是要这样告诉肚里的孩子,你出生的时候,也一定要强一些! 龙母长叹了口气,龙娇转回头去,歉然道:“嫂子,你不要这么操心了,我真能行的!” 龙母一看到那圆滚滚的肚子,脸上便焕发出奇异的母性的光辉,总还是想操些心的,不然闲下来要做什么呢?这些日子虽是费心了些,可总还是有趣,她掩面笑了,悄然走到龙娇的身侧,说: “我陪着你,踏实一些!” 金灿灿的阳光落在两个人脸上,他俩便一起固执起来了,看到迎面走来两个白蒙蒙的人影,身上还挂着云朵,模样并不那么清晰。 那两个人影渐渐近了,漏出棱角分明的脸,龙母笑了,龙娇则尖声叫了出来 “呀!这——呦呦呦,痛痛痛!” 她双眉微皱,抱着肚子娇声叫痛,这一下可把龙母吓慌了神,她惊的唤来一名丫鬟,在耳边吩咐了几句。 龙娇摆手道:“嫂子,是岔了气,休息一会儿就好!” 可儿走在龙娇身旁,焦急的问:“婶子,还痛吗?”她的手试探的贴在她的肚上,隔着肚皮安抚着那婴孩的悸动,那隔着肚皮的婴孩也懂了,安安静静的躺了回去,再不折腾了! 龙娇长吐了口气,笑道:“你这么一碰,好像——好像就不那么痛了!肚子里的小家伙是认人的吗?”她挽起可儿的手,脸上尽是艳羡的神色,叹道:“女孩子还是这个年纪最好了!不像我这种怀孩子的女人,虽然也很好,但总不是最好的了!” 应龙走到可儿的身旁,他刚想说什么,话便被龙娇打断了。 “这不是新的龙战皇嘛!我——我来给您磕个头,呦呦呦!” 应龙吓的脸都白了,忙扶住了龙娇,“婶子,你不要开这玩笑,我哪是什么龙战皇嘛!我就是应龙嘛!” 龙娇满意了,她胜利了,笑着挽起可儿的手便往龙殿走,一面高声问道: “他有没有欺负你啊,婶子现在身子不方便,等养好了身子,还是能戳他几个透明窟窿的!” 可儿埋头笑了“他怎么敢,婶婶给我撑腰,他总是怕的”。 龙娇得意的笑了,她接着说了好多,女人之间的话题总是说不尽的! 应龙看着龙母,语气有些踌躇“妈妈,我回来了,我是神族陷阵先锋了!” 龙母的眼神朦胧惆怅,她轻抚着应龙的头,长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话便走了。 “婉儿出走龙域,也不知去了哪里?” 第112章 深情不尽同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恍恍惚惚的走进龙殿,龙母,龙娇和可儿说着笑着,他有了烦恼,便融不进这样欢乐的气氛里了,慵懒的斜靠在墙上,痴痴看着屋顶的方孔,这几日的常青藤长的很好,绿的鄙人的眼睛! 他不爱那个姑娘,可他亏欠那个姑娘呀,亏欠了便是要悉数奉还的,可还又绝对还不起的,还婉儿一场婚礼,一个新郎,这谁能还的起。 龙蟒匆匆的闯了进来,身上银甲荷荷,半弓着身子问道:“怎么?又疼了吗?那小子又不乖了吧!” 龙娇嘟着嘴,委屈的孩子一般,她乱踢着脚,龙蟒便任由她踢着,他的手试探的想碰碰龙娇圆滚滚的肚子,却又不敢,只是直勾勾的看,眼神柔和温暖父亲一般。 龙娇挺着肚子,撒娇道:“你碰碰他嘛!难道他连父亲的话都不听吗?” “哎!”龙蟒憨憨傻傻的点点头,手却还是颤颤巍巍的,缓缓的贴了上去,圆滚滚的肚子就掩盖在粗糙的指缝间了,龙蟒笑了,笑出了晶莹的泪水:“孩子,我的!我的!” 龙娇笑着说:“当然是你的,也没人和你抢啊!” 然后所有人都笑了,连墙边沉默的应龙也笑了—— 半响后,龙族五老星也悉数来了,星海奶奶托病不来,殿中摆着一张圆桌,正座是龙母,一旁坐着星皓,而后依次排开,紧紧凑凑的很热闹。 桌上闭口不谈婉儿的事,连星海托病的事也不提,好在龙娇的肚子越来越大,将一桌人的话题都引了过去,酒杯纷纷递向龙蟒,龙域的豪爽汉子也不多说什么,一连喝它几杯,到后来桌上的女人退了场,只留下那几个男人,应龙也掺和在其中。 龙蟒高声吆喝着:“娇儿是大功臣,来,这杯是必须喝了”。 余下的四老星连同应龙齐齐应和,举起酒杯一同饮了。 酒桌上的深情不尽相同,应龙喝的醉了,眼神飘忽起来,头快要点到桌子上了,他看到被人都在笑,他便跟着也笑,勉强端起酒杯,又奉承了一杯。 酒的苦涩渐渐变为甘甜,摇曳的酒水里映着他的脸,他看到自己双颊熨红,恍惚转过头去,就看到可儿那双忧心忡忡的眼睛。 他笑了,也不管什么尊敬长辈、家族礼仪了,说一句:“我不喝了!”本来是要说“老子不喝了!”的,这样更霸气酣畅一些,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勉强给酒桌上龙蟒和五老星留个面子,他推开酒桌,踉跄的败下阵来。 可儿跑起来了,应龙也跑起来了,可儿跑的轻轻快快的,应龙跑的摇摇晃晃的,二人终于是抱在了一起,可儿正要说什么,双唇就被钳住了,醉酒的人都狠心的很,就是有一朵娇艳的花攥在手心,也舍得碾碎了。 应龙的酒劲似乎传给了可儿,连同那酒后的晕乎劲儿也一同传了过去,二人都情欲勃发,应龙有点控制不住,醉酒后残存的理智也被这股恼人的情欲摧毁得一干二净,可儿总还剩一些的,那仅有的一丝理智告诉她:“这是龙殿,不是胡乱折腾的地方!” 她挡住了应龙寻寻觅觅的手,厉声说道:“这是龙殿,不能的,羞死人了!” 应龙委屈了,嘴噘的能挂一个油瓶,他说:“可——可我忍不住嘛!” 可儿脸腾的红了,她看着这个被酒精催化为野兽的男人,看着他每个毛孔都冒出来要吃了她的念头,她害怕了,将应龙拉回内厅,龙母和龙娇正在床边低声说笑,应龙憨憨傻傻的笑了,叫一声:“妈妈,婶子,你们好呀!” 龙母瞧了过来,眉头便锁住了:“怎么喝这么多,你还小嘛!” 应龙:“没!就那么几杯,没多少的!”他看着内厅,一张青罗的帷幔里,妈妈和婶子坐在床头,四周干净利落,一览无余。 他恍然知道可儿为什么带自己来内厅了,外面那群糙老爷们喝酒已经东西不分了,他还勉强有机可乘,内厅不一样的,有妈妈和婶子,总归不一样了,他像是被迎头泼了一盆凉水,再看可儿时,她已经跑到婶子和妈妈身边了,应龙灰头土脸的,嘴噘的更高了,能挂两个油瓶了! 龙母看看应龙,再看看可儿,正要说婉儿的事,龙娇拽住了她的衣角,摇了摇头,龙母便懂了,不再说了。 应龙靠在墙上,他也想起来了,想起那凤冠霞帔,想起那一帘秋梦般的婚礼,低沉的嘟囔了一声:“我会找到她的!我会的!” 龙母欣慰的点了点头,她伸手攥出了可儿,叹道: “你帮帮他!” 可儿看着龙母,想从她的眼里读出些什么,可那双眼里噙着泪水,什么都看不清了,她沉下心来,也点了点头! 大厅传来高亢的呐喊,四老星已经又三个晕在桌下了,只剩一个星皓还和龙蟒角逐着,二人的位子紧紧靠着,相互顶着肩膀,称兄道弟的笑谈,星皓花白胡子上淋满了酒,眼睛也好似死鱼一般,慵懒的趴在桌上坐着最后的抵抗。 龙蟒却不依不饶,想逃吗?不可能的,他推着星皓,有些生了气的吼道: “老小子,不行了吗?看看你们这四个,酒都没喝几口就醉成这样,当初这么帮苍龙守大人干架的!来!再喝一杯!再喝一杯!” 星皓慌了,还喝?老命都要喝没了,他身子一软,也摊在了桌子下了,那桌下等候的三人,终于凑的齐了。 龙蟒兴致勃勃的又喝了一壶,看着地下翻着四双死鱼一样的眼睛,他感觉到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豪迈之情,他想唱歌,放声高歌,刚嚎了一嗓子,内厅便传来了龙娇河东狮吼一样的怒喊: “龙蟒!” 龙蟒忙掉转身冲进内殿,龙娇的脸阴沉沉的,他害了怕,坦白或许从宽呢!他就说: “我把那四个老东西都喝倒了!” 话音甘洛,龙娇的脸就更阴沉了。 第113章 空谷空碑 - 狰天录 - 粥小晓 第二日,应龙和可儿特意去拜访了星海奶奶,星海念念叨叨的说了很多,大多数是婉儿的事,可儿就依偎在她的身旁,一老一少抽抽搭搭的哭了很久,倒是把应龙听得急了。 “奶奶,我一定会找回婉儿来的!” 星海老泪纵横的脸上浮出一抹欣慰的笑来,她轻抚着可儿的额头,慈爱的说: “她爸妈给她取了‘婉儿’的名字,便是要她稳重温婉一些的,也是我把她惯坏了,她要是像你这样,一定会改变很多事的!” 可儿幽怨的埋下头来,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的,转头看看应龙,似乎是重复着方才那句话:“会改变很多事的!” 二人别了星海奶奶,可儿离的应龙很远很远,眼睛一直落在地面上,喃喃道: “你快找到她吧,然后再娶了她,多好的事了” 应龙一时摸不着头脑,说:“我要娶你的嘛”。 可儿:“不!你娶她吧,什么叫‘会改变很多事的’!这不就是说,是我胡搅蛮缠把你抢来的嘛,你娶她去吧,你俩多般配了”,她越说越苦,最后就哭了,蹲在地上不肯走了。 应龙将她抱在怀里,说道:“我会找到她,但我一定娶你,你又害怕什么了?” 可儿全身扑腾的要挣扎出去,但力度控制的恰到好处,折腾半响,总是在应龙怀里的,她生了气,两腮鼓鼓的,说:“你们全家都不讲理,你们全家都胡搅蛮缠,你们全家都是坏人!” 应龙看着可儿执拗的傻样子,他憋住了笑:“还是有几个好人的嘛!” 可儿便板着手指头,很认真的数了起来,有几根指头放下,也有几根指头竖起,还有一根指头放下又竖起了,她伸着手掌,“就这么多了!” 应龙看着那六根手指,象征着龙域仅有的六个好人,他想了半响,就笑了,说:“龙域的好人这么少吗?那我也要数数辉煌城的好人了!”他伸开手掌,手指装模作样的伸展了半天,便全都放下的,可儿急了,死命板起了他的手指来,天真的笑道:“还是辉煌城的好人多吧!” 应龙哭笑不得,一声哨子,白泽飞奔而来了,马尾上挂着小树人,白泽似乎颇不乐意它这样,晃着尾巴将小树人颠来颠去,它昂着头停到应龙身前,后蹄趁机一踹,碍事的小树人便飞出老远。 小树人滚了好多圈,啃了满嘴土,它怒气冲冲的指着白泽,“你个坏马,你欺负我,等我长大了,长壮了,你——你等着瞧吧!” 可儿摸着它的头,将它抱在马背上,说:“你们回去吧,我们要去昆仑仙山了,你俩乖乖在‘陶皖’待着,我们一回去便去找你们!” 小树人将树藤缠在马腹上,身子紧贴上去,天真的笑道:“这样你就颠不痛我了,还想甩掉我吗?你个坏马!” 白泽凝视着应龙,它在等着应龙的命令,应龙抚弄着它的额头,说道:“回去吧!别老欺负人了!” 白泽长嘶一声,扬长而去,那“哒哒”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应龙长叹一句:“咱们也该走了吧!” 昆仑仙山在人界极北之地,越过泯海便是了,他们要去找极乐翁,极乐翁会帮助他们易容改装,然后他们要进入魔界,刺探罗睺的来历和计划,应龙还有隐隐的心事,他想知道那个从未谋面的魔界魔龙王会不会就是父亲呢? 应龙可儿驾云飞向昆仑山,那极乐翁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从没听过呢! 二人一路上说说笑笑,这条路他们是熟悉的,北海城就靠着泯海,也在这条路上,地面上的风景很美,应龙指着一个黑漆漆的山头,说:“万狼山庄!你还记得吗?” 可儿:“我当然记得了,你,重楼,还有狼女姐姐,对了!还有那个有意思的大叔叔,给咱们两颗丹药的那个大叔叔!还有三只狼崽,大白二白小白!我怎么会忘呢!” 应龙笑了,他想着:“重楼已经是魔族苍狼王了,他会不会还记得这些呢?还有罗睺大哥,他们会不会早忘了,曾经有一个一起撮土为香义结金兰的好兄弟,忘了就忘了吧!倒也——倒也没什么!”应龙想到这里,心就痛了,他按着胸口喘着粗气,可还是很痛。 可儿拽着应龙的手,欢快的像一只百灵鸟,说:“我们下去看看他们,不费事的!” 应龙一愣,便被拉了下去。 万狼山庄的模样清晰起来了,像极了一个匍匐的人,通体都是黑色的,应龙有些奇怪,难道以前的万狼山庄也是这般模样吗? 二人落了下来,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一呆,万狼山庄变了模样,黑漆漆的土石残留着大火的痕迹,到处是残垣断壁,破砖碎瓦,那颓圮的屋舍间,依然有几根柱子苦苦支撑,湖里的水也成了黑色,上面寂寞的飘着几根水草,算是这里唯一的生机了。 悬崖峭壁边厮斗的痕迹,是一种细长钝器猛击的痕迹,还夹带着几道斩痕,这斩痕很深很长,是苍狼重剑没错了,可那细长钝器是什么呢? 可儿想要走进去多看一些,半路却停住了,这不是她曾经待过的万狼山庄了,这不是了!她看到荒草里的一个石碑,背着她的那一面粗糙的很,仿佛是哪里搬来的山石,朝着她的那一面却如重剑斩过的一般光滑,石碑前有几抔湿土,几道爪痕,可那石碑上,却是一个字都没有的。 石碑是祭拜死人的,可上面一个名字都没,是不是就证明没死人呢?可儿这样想着,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对着空谷喊了几声:“狼女姐姐!重楼哥哥!大叔叔!” 成片成片的树林铺在地面上,山谷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回音了:“狼女姐姐!重楼哥哥!大叔叔!” 这回音每响一次,便更凄婉了一些,渐渐的,渐渐的,就断绝了,再看那石碑,石碑前的一朵红花开的正好,在那寂寥的回音里,摇着也摇着! 第114章 步军统帅 - 狰天录 - 粥小晓 人界—— 因为抵抗魔界有功,西凡已经是人界步军统帅了,那日他硬接魔族苍狼王的重剑,连人界大元帅莫语声都对他刮目相看。 西凡已经是威风凛凛的步军统帅了,人界还从没有过这样年轻的步军统帅呢!可他却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是理所应当,这些都没什么的,唯一让他耿耿于怀的,是在那个峡谷里,与重楼持剑相持时,他渐渐被逼入下风,然后重楼飞起一脚,将他踹飞那么老远,这是他不能忍受的,因为他输了! 西凡与应龙的性格完全不同,应龙是平淡的、随遇而安的性格,打架输了没关系呀,等修炼好了赢回来不就行了,所以应龙的力量是守护之力,像是一把盾!西凡是不一样的,他的性格火烈暴躁的多了,他的力量是一把附火的利剑,是要时时刻刻的准备出击的,是绝不能输的。 步军军帐设在皇城外,西凡一个人待着,这几日魔族没什么动静,似乎罗睺诛杀了饕餮后便失踪了,他是不喜欢这样烦闷等待的,他无时不刻的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再和他比一次,必须狠狠的挫一下苍狼的锐气! 一名小卒跑了进来,半跪着说道: “将军,元帅传你到帅帐去!” 西凡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顺手便抽出了赤瞳剑,问:“是魔族有什么动静了吗?” 小卒吓的红了脸,瞟了他一眼,搔头道:“魔族——魔族——没吧,没听元帅说啊!” 西凡泄了气的瘫坐回去,眼睛盯着帐顶,摆了摆手: “行了,我知道了!” 小卒如释重负的跑出了军帐,西凡在椅子上呆了半响后,才朝着元帅帐走去。 莫语声的帅帐有一种军人的肃穆,空荡荡的摆着几幅桌椅,他身上裹着绷带,魔眼重拳下所受的伤也好了大半,他手里捧着一本书,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身旁立着他的九楞镔铁棒。 西凡的影子遮住了阳光,他便知道是谁来了,缓缓的放下兵书,眼神一直盯着西凡,半句话不说。 西凡一拱手: “元帅” 莫语声指着一旁的椅子:“来,坐下说!” 西凡依言坐定,莫语声便再去看他,似乎是想把面前这个少年看的再透彻一些,那精硕的眸子浮在眼眶里一动不动的,倒影出西凡的脸来。 西凡就像是被置放在聚光灯下似的,胸口说不得的烦闷,便问了一句: “元帅找我什么事?” 莫语声的眸子转了一转,便退了回去,这个少年急躁好胜,充斥着一股少年心性,这是他唯一看出来的,他就说:“魔界还是没什么动静!” 西凡的手攥成拳头,又舒展开,说“我们再等等,他们总会再出来的,罗睺总是很狡诈的!” 莫语声:“这些倒没什么,那日你救了我的性命!” 西凡没说话,他不喜欢莫语声那理直气壮的口气,说的就像自己是被救的那一个。 莫语声:“那个魔族苍狼王我见过,万狼山庄的重楼,还是有点本事的,和他父亲比固然要差一些,但进步很快”。 西凡反问:“元帅怎么知道?” 莫语声一时语塞,愣了半响,苦笑道:“我见过的!” 西凡又问:“您见过?何时见过的?他一直都是魔界苍狼王吗?” 莫语声拉过一旁的九楞镔铁棒,在手里荡来荡去,他在回味着什么,隔了半响,他说:“我不知道!” 西凡:“那万狼山庄呢?要派兵过去攻杀吗?” 莫语声:“不用了,万狼山庄已经不存在了,霜月苍狼族也不复存在了,都不存在了,只剩那个重楼了!” “哦!” 烟浸溪闪进帐来,他端起桌上的一杯水喝个精光,喘着粗气,说道: “我去看了,的确有人去过万狼山庄,立了一座石碑,碑上无字。” 莫语声笑了,很冷很阴森的笑,他说:“死了那么多人,一块小石碑,自然是放不下的!”他又问:“就这些?没有其他了吗?” 烟浸溪:“应该不止那个重楼去过,好像——好像其他人也去过!” 莫语声的笑戛然而止,他的脸僵住了,闭目思索着,喃喃道: “还会有其他人吗?会是谁呢?” 第115章 虎牙小巧 - 狰天录 - 粥小晓 连绵的山脉像是翻涌的波涛,风里夹带着雪花,这里的树是高大的松子树,树下铺厚实的雪,两行脚印一直延伸进树林里 可儿问:“那个极乐翁到底在哪儿?” 应龙摇摇头。 可儿问:“那个极乐翁长什么样子?” 应龙摇摇头。 可儿问:“那我们要怎么找?” 应龙还是摇摇头。 可儿叹了口气“你知道的估计还没我多呢!我猜那极乐翁一定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而且还笑呵呵的,不然怎么叫极乐翁呢?” 应龙附和道:“我猜也是!” 可儿:“那我们就这样找,找一个笑呵呵的老翁!” 二人有了目标,下了决心,就是把这昆仑山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一个“笑呵呵的老翁”出来,雪越来越厚,风越来越疾,他俩也走得越来越慢了。 走了半响,可儿手指抵着手指,娇滴滴的说道:“我饿了!” 应龙四向一瞧,见到松子树上吊着的许多松子,也不管它们能不能吃,先采来再说,纵身跃向树梢,手跟着伸向那松子,叫道: “你等一下,很快就有吃的了!” 可儿咬着手指,眼睛睁的大大的,手指着这儿那儿,叫道:“摘那个,那个大!还有这个。” 应龙手忙脚乱的摘了一大堆,正要下树时,却听见远处的咆哮声声,一名巨大的雪猿在树林间穿来荡去,追着一名小孩,小孩灰头土脸的,手里紧紧抱着什么,跑的很急,摔了很多跟头。 应龙也顾不得什么,将那松子一洒,抛出剑来便要去救人。 可儿看的愣了,一团黑压压的松子雨迎面而来,淋满她的全身,再睁开眼时,应龙已经跑没了踪影,她倒也不慌张,拾起一颗松子嘴里一送一咬,牙齿咳得生疼,这下她可委屈了,她要哭了,她高声叫着:“这不能吃嘛!” 应龙学着那雪猿,在树梢间跳来跳去,那雪猿也不知生了什么气,呼喊阵阵,抄起一包雪团便砸了过去,小孩被这东一个西一个的雪球砸的头晕目眩,但他不哭不叫,执着的跑着,摔了跟头不喊疼,爬起来继续跑,怀里捧着的,像是一面镜子。 那雪猿凌空一跃,身上的白毛翻动,两派尖牙咆哮了出来,小孩一看便慌了神,跑也不见得跑的了,索性蹲下身子,将怀中的镜子护在怀里。 应龙截在半空,飞起一脚,便把那雪猿踹飞了出去,稳稳的落在雪地上,一声龙吼中,那雪猿被吓破了胆,手脚并用得仓皇逃走了。 小孩抹了抹脸,脏的袖口细心的擦着镜子,然后站起身便要走。 应龙叫住了他:“喂,小朋友,你等等!” 小孩停住了,镜子在身后藏了藏,警惕的说:“你要做什么?” 应龙:“我救了你性命,你——” 小孩子也不笑,生硬的鞠了一躬,便又要走 应龙又叫住了他:“喂,你等等!你——” 小孩子撅着嘴,他生了气:“你要什么?我什么都没,只有这面镜子,不能给你的!” 应龙暗暗埋怨:“我不要你的镜子,你知道‘极乐翁’在哪吗?我急着找他!” 小孩儿一呆,手指着自己,然后晃了晃头,说:“找他干什么?尽早回去吧!他什么都帮不了你的” 应龙听小孩这样说的,便觉得有戏,上去抓住了小孩的手,说:“你告诉我!他一定能帮我的!” 小孩眼睛瞪着应龙,厉声吼道:“谁叫你来的!你找他干什么?” 应龙:“是杜凌峰元帅叫我来的,他说极乐翁能帮我乔装易容,我才好进入魔界办事情。” 小孩垂下了脸:“是凌峰啊,他已经是元帅了吗?好啊好啊!那语声呢?他怎样了?” 应龙:“你说的是人界的莫语声元帅吗?” 小孩笑了,两道结冰的鼻涕垂了下来,他也顾不得抹,喃喃道“他也是元帅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应龙愕然道:“这神界人界的两位元帅,你都认识的吗?” 小孩收了笑,忙摆手道:“不认识的,不认识的!”他斜眼瞥着应龙,大概是怕应龙怀疑,接着说道:“我知道极乐翁在哪的,我带你去。” 应龙细细的打量着这小孩,矮得只和他的腰一般,破衣烂衫的,鼻青脸肿的,一副农家小孩的模样,听说过杜凌峰元帅和莫语声元帅倒也不稀奇,这两位在三界的名气终究是很大的。 可儿气呼呼的走来了,她哭丧着脸,衣服上尽是松子,脚奋力的踢打着,似乎是想把脚下的雪踢到辉煌城去,黑色的长发上飞雪斑斑,像是夜里的银河闪闪,她将一把松子扔到应龙怀里: “我饿了!” 应龙奇怪了,他接过这松子,问道: “怎么了?这个不能吃吗?” 可儿撅着嘴,皱着眉,跺着脚,又说一句:“我饿了!” 应龙看着可儿微张的唇间小巧的虎牙,锐利的刀片一般,比他的锯齿剑还要锋利不少呢!他慌了神,他害怕可儿随时扑上来咬自己一口,他转头向那小孩子使着眼色,意思是:“快躲起来!你不是要跑吗?快跑啊。” 可儿靠着应龙,眼睛在他全身搜索着,说:“我饿了,就咬你一口!你不是有龙族血脉吗?应该会长好的吧。” 应龙二话不说便抱住了可儿,他是害怕那小巧虎牙猝不及防的扑来,自己总是要一块肉的,这怎么行?所以他抱得更紧了。 小孩就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鼻青脸肿的在那儿一站,石柱子一般,可儿好奇了,她问:“这是什么?能吃吗?” 小孩也害了怕,侥幸躲过了雪猿,怕是要死在这女孩手里了,忙摆手道:“山里有吃的!山上是有吃的的!” 可儿拾起衣服上的松子:“我不要吃这个!我不要吃!” 小孩:“不是松子,是肉!肉!” 可儿一听到肉,身上横生怪力,一把推开应龙,蹲在小孩面前,捧着他的脸 “快带姐姐去!快带姐姐去!” 小孩的脸被一双素手揉来搡去,捏面团一般的手法,小孩险些窒息死掉了,身上的火气跟着涨了上来,可他一看到那小巧虎牙,旋即打了个寒颤,不再说话了。 第116章 万疆界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沿着山洞走,洞外瘆人的呼呼风声愈发的响了,可儿就爬在应龙背上,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脸就贴在背上,低声嘟囔一声:“外面很冷!” 应龙点了点头便停住了,问:“咱们还要走吗?” 可儿勉强振作了精神,笑着说:“当然了!不走还能怎么办?” 应龙便继续走,风裹着雪扑在二人的身上,浑身好似置于冰窖,冷的直打哆嗦,好在二人紧贴着的地方暖暖的,这样勉强的,一步一步走着。 出了洞口,白茫茫的雪地上突兀的闪着几朵黑光,那黑光还在动,一名兽兵喝住了二人,问:“找到了吗?” 应龙一愣,心道:“找什么?”他的手按住锯齿剑,这兽兵要是敢扑上来,一剑便要了他性命。 那兽兵呼喝一声,拿过几件棉袍递给应龙,扯着嗓子吼:“这么冷的天,你们两个怎么不穿棉袍?想冻死吗?” 应龙将棉袍盖在身上,斜眼瞟着远处,白茫茫的雪地上落着几座黑紫色的魔族“异界门”,雪原上遍布兽兵,裹着棉袍迎着冰风寻着什么,这名拦路的兽兵似乎颇有地位,手里捧着几块红炭暖手,一边打喷嚏一边埋怨着:“这他妈什么鬼天气啊?”他转头对着雪地上的兽兵喊:“兄弟们,找到了吗?” 他的声音还没飘出多远,就被这风雪掩埋掉了,那群兽兵并听到,依然埋头寻着。 这兽兵头儿跺着脚骂了一句:“真倒霉,魔祖怎么安排了我这种差事!”他看到应龙呆呆的立在原地,一脚便踹在他屁股上,吼道:“愣什么?还不快去找?” 应龙踉跄了几步,低声问:“可儿,他们是在找什么?” 可儿沉思半响,从背上跳了下来,说:“会不会是在找极乐翁前辈,还把咱们认成了兽兵,哎,这魔族的棉袍真暖和!” 应龙:“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你忘了小昆仑说的了吗?极乐翁前辈正是虚弱的时候,连一名兽兵都打不过,何况是这么多兽兵了!” 可儿掩面笑道:“极乐翁前辈不是已经走了吗?这群魔兵可真傻,白白在这里受冻。” 应龙也笑:“还好前辈帮咱俩易容改装,才让那兽兵头子认错,不过——我有什么变化吗?” 可儿:“我好像也没有哎!” 二人正这么聊着,一名兽兵便要进他们方才的山洞搜查,领头的兽兵头儿又骂:“你瞎啊,那个山洞已经找过了,快他妈换个地儿找!”这兽兵头儿有满腹牢骚要发作,转头瞪着应龙和可儿:“你们两个呆鬼,愣着找死啊!” 可儿一急,忙拉过应龙,在雪地上东翻翻西翻翻,似乎是真要把极乐翁找出来呢! 这样搜寻了半天,兽兵头儿手里的红炭也熄了,手心里冒出一缕一缕的黑烟,他爽朗的大笑“找了这么长时间,够了够了,兄弟们,咱们回家!” 他大手一挥,那群兽兵已经冻得发木,傻愣愣的直起腰来,步履蹒跚的走到‘异界门’,下饺子似的跨了过去,应龙见过的‘异界门’倒是不少,可还从没穿过呢!他和可儿走在队伍后头,紧紧握着手,只感觉眼前一黑,就这么穿了过去,身后的‘异界门’飞速旋转,渐渐小的不见了踪影! 放眼望去,这就是罗睺大哥开辟的魔族万疆界吗?就是那个人神莫侵的大魔冢? 地面全是翻涌的炽热岩浆,像是小溪一样缓缓流淌,周围尽一些奇形怪状的黑曜石,远处是乌黑连绵的山脉,天空悬着一轮猩红圆月,熙熙攘攘的全是一些挥舞的兽骨的魔兵,他们齐齐看向那座狼牙高台,那参差不齐的狼牙间隐约坐着一人,浑身黑甲披附,身侧横卧着他的地狱三头犬。 地狱三头犬直愣着耳朵,对着昏睡的罗睺低吠几声,罗睺才缓缓睁开了双眼,伸手安抚着魔犬,抬眼一瞧,说:“回来了啊!” 兽兵头儿气势汹汹的推开挡路的魔兵,半跪在狼牙高台前: “魔祖,没找到!” 罗睺也不好说什么,他阖上眼睛,说:“领着兄弟们下去休息吧,我本来也不指望这个的!” 那兽兵头儿一挥手,身后的兽兵拖拉着步子,朝着远处走了,应龙和可儿跟在队伍后头 那地狱三头犬探着鼻子嗅了嗅,三个头相互瞧看,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挡在了这群兽兵队伍前面,侧着脑袋打量着这个兽兵头子。 兽兵头儿吓的呆了,半弓着身子,转头瞧向罗睺。 罗睺也很奇怪,他探寻的目光扫过这一队兽兵,问:“小牙(魔犬名),有什么问题吗?” 魔犬迈着步子,在每个兽兵前走过,呲着犬牙低吠,到了可儿和应龙面前,嗅的更是仔细了,然后瞪着眼珠,傻傻的伸出舌头,舔着应龙和可儿的脸。 可儿被痒的笑了出来,他伸手推着“别闹了!” 魔犬却是不罢休的,一个头舔这边,另一个头舔那边,最后一个头这边舔舔那边也舔舔。 四面的兽兵都退了开,惊愕的看着这一幕,罗睺轻落在应龙和可儿身前,歪着头看着应龙,眉宇间尽是疑惑,他对着魔犬问: “小牙,你见过他俩?” 魔犬点着头,将可儿和应龙推到罗睺面前,调皮的低吠一声。 罗睺:“你的意思是,我也认识他俩?可——真的吗?” 魔犬盘坐下来,又点了点头! 罗睺揉了揉眼睛,他看了看魔犬,又看着应龙和可儿,问: “小牙说我认识你!是什么时候的事?” 应龙睁着眼看向罗睺,他有好多话都噎在喉头,眼睛渐渐有了泪水,他终于是没说什么,沉重的低下头,可儿抱住魔犬,和它嬉戏玩闹,还亲昵的骑在了它背上,魔犬撞开一旁的兽兵,欢快的跑了出去。 罗睺笑了出来:“小牙怎么肯让那名咒灵骑?连重楼它都不肯的呀,这是怎么?”他双手按着应龙的肩膀,叹道:“我暂时想不起来,不过小牙那么喜欢那个咒灵,便让她专门陪着小牙吧!” 应龙点了点头,“那我——” 罗睺大笑道:“你也陪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想起你来的!” 应龙怅然的低喊一声:大哥! 周围太嘈杂,这两个字便在半路死掉了! 第117章 兄弟重逢 - 狰天录 - 粥小晓 罗睺揽着应龙的肩膀,和他一同站在狼牙高台上,透过参差的狼牙居高临下的看,万疆界就显得小了一些,他笑着,肆无忌惮的笑着: “虽然想不起你来,但我一见你便觉得欢喜,小兄弟,一会我的二弟也要来的,我一定要将你介绍给他,他也一定欢喜!”说着便端起一杯酒仰头喝尽,又问:“小兄弟,你喝酒吗?” 应龙看着罗睺的侧脸,猩红的月色勾勒出的好看的轮廓,鼻翼像是蜻蜓的翅膀,如婴儿一般的皎白的肌肤偶尔的悸动,应龙沉下头不去看了,他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些什么,便问: “重楼也要来吗?” 罗睺说:“你知道我们魔族的苍狼王重楼?好啊好啊,他一会儿就会来的!”他倒了一杯酒递给应龙,语气莽撞的像是在下命令:“男子汉一定要喝酒的!” 应龙看着杯里摇曳的酒水,倒影着的脸已经不是应龙的脸,而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魔兵的脸,他恍然大悟了,心道:“想不到极乐翁前辈的法术这样厉害,怪不得罗睺大哥认不出我来!” 罗睺见他对着一杯酒水犹豫不决,他平生是最厌烦这样磨磨唧唧的,顺手一推,将一杯酒尽数灌入,大笑道:“这样才对嘛,男子汉一定是要喝酒的!” 应龙被呛得咳嗽,入口的烈酒侵入四肢百骸,浑身都像要燃烧起来,他挣扎的吼:“这酒好烈!” 罗睺笑的更畅快了,“烈酒才好嘛!你是没喝过万浪山庄的酒,那才够劲儿呢!” 他们正说着,一只棕毛苍狼便跃了上来,重楼翻身跃下,将重剑放在一旁,顺手抄起酒壶,苦笑道: “万狼山庄已经没了,永远都不会有那样的好酒了!又提那些旧事做什么?” 罗睺颓然的坐回椅上,眼神就黯淡下来,叹道:“是呀,再不会有那样的好酒了!” 酒水汇成一条细线落入重楼的嘴里,他已经喝惯这样烈的酒了,那狼一样机警敏锐的眼睛里含了泪,他看到应龙时,慌忙转过头去,问:“大哥,来客人了吗?” 罗睺这才想起,说:“我新结识的小兄弟,叫——叫——” 应龙插嘴道:“小龙” 重楼斜眼瞟着应龙,神色颇不在意,他举着酒壶,问:“喝酒吗?” 应龙站在一旁,笑着摇了摇头,说“喝过了!” 重楼的眼神落在应龙的眼睛里便不动了,二人的眼神交汇,似刀似戟的搏杀一番,嘴角同时抽动,应龙慌忙避开,重楼猛喝了一大口,说:“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不过只有这双眼睛像的!也是怪事了。” 罗睺:“你不是不许我提那些旧事吗?哎!虽是不许提,我却总是去想,也不知二弟在做什么?或许已经忘了我这大哥,你这三弟了!” 重楼笑了,对着远处满怀憧憬的笑“不会的,安达不是那样的人!” 应龙心里五味杂陈,他想的完全错了,万狼山庄的那几日便浮现在眼里了,搓土插香的兄弟在脑海里沉沉浮浮,总归是挥之不去的,那是多么快乐的岁月啊,可怎么那样短呢?现在却连万狼山庄也没了,什么都没了,他想从这样悲怆的情绪里逃遁出来,便问:“‘安达’是什么意思?” 重楼拍着棕毛苍狼的后背,说道:“去找三头犬玩去吧!”然后看着应龙,说:“那是狼语,是兄弟的意思!” 应龙一呆,脸色便沉了下去“是那个意思吗?那倒是——倒是挺好的!” 气氛便这样凝固住了,每个人都怀着心事,一同坐在石桌前,罗睺为三个酒杯斟满了酒,叹道:“想他做什么,魔龙王的位子总给他留着的,来,喝酒吧!” 应龙完全呆住了,追问道:“魔龙王难道就是——就是——” 罗睺:“小兄弟,告诉你了吧!这件事很少人知道,魔龙王是我曾经的一位兄弟,是我和重楼的结义兄弟,万狼山庄一别,我们已是多年未见,也不知——不知他去了哪里?哎!不管他去了哪,他都是魔族的魔龙王,这没什么说的!” 应龙心里响起一声炸雷,将他生生的镇住了,傻愣着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心里又惊又喜又忧,惊的是自己竟然就是魔龙王,喜的是两位兄弟这般重情重义,将只相处几天的自己列为四王之首,忧的是这魔龙王竟不是父亲龙狙,那父亲到底去了哪里呢? 他长叹了口气,才发现手里的酒杯已经碎了,酒水淋了满身,他慌忙拾起碎渣,连声致歉: “对不起!对不起!” 罗睺大笑道:“小兄弟,好大的手劲儿呀!”然后随手一挥,那碎渣拼接组建,又变成了与方才一般的酒杯,罗睺重新为他斟满,说:“想不到兽兵队伍里还有这样的高手,你出来帮我怎么样?” 应龙搔了搔头,茫然不知所措。 罗睺便又笑了“也没什么麻烦事,你帮我在二界找我曾经的两位兄弟,梼杌和穷奇,估计你没足够的法力去制服他们,只要报告给我就好了!” 应龙问:“我找到他们做什么呢?” 重楼双眉一皱,厉声说道:“不该问的别问!” 罗睺按住了重楼的手,说:“告诉你也无妨,我要收服他们的,集齐他们的力量,成就我们魔族大事!” 应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罗睺便又说:“你喜欢重楼这样独来独往的找也好,喜欢号令万众的也好,那群兽兵归你调遣!”他的手按在应龙身上,那是一只很冷很冷的手,应龙的整个身体也随着冷了起来。 远处一声呼喊,那棕毛苍狼飞奔而来,后面跟着地狱三头犬,苍狼身上坐着可儿,那地狱三头犬气势汹汹的,似乎是想把可儿夺回了,苍狼却是很乖顺的跑着,身上棕色的皮毛缎子一般油亮,可儿手按着苍狼的背,高声笑着,时不时向身后的三头犬招手,喊道: “你跑快一些!” 重楼瞪圆了眼睛,指着远处问:“那不是我的棕毛苍狼骑吗?上面怎么坐了别人,那是谁?” 第118章 魔狼魔犬 - 狰天录 - 粥小晓 重楼本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万狼山庄的覆灭,心底的悲苦愁闷胜过希冀太多太多了,他像是一个从风雪漫天里跋涉出来的人,早已学会了怎样使用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孔,世事万千又怎样,万狼山庄没了呀!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呢?还有什么必要去震惊,去喜悦呢? 可今天他却是想笑的,棕毛苍狼是和他一起逃出万狼山庄的,它还从没像今天这样快乐过!这是为什么?他细细的看着狼背上的那个咒灵,她有什么特别吗? 可儿跳下了狼背,魔狼便乖巧的蹲坐在地上,伸着长舌头喘气,歪着脑袋看向可儿的背影,至于自己真正的主人重楼,或许是忘了呢? 可儿跑到应龙身边,笑着叫道:“你看那只小狼,都已经这么大了,它是小白呀!就是——”她伸着手比划,又补了一句:“是小白呀!” 应龙:“就是‘大白二白小白’那三只狼崽中的那个小白吗?” 可儿伸手指着:“对啊,对啊,你看它,你看它!我差点就不认识了!” 狼尾像是扫帚一般轻扇着地面,小白歪着头,笑吟吟的看向二人,应龙看着看着,便也笑了出来,呢喃道:“对啊,它以前还只是小小的一只,都这么大了呀!” 可儿招着手,小牙和小白相互推搡的跑,魔犬小牙更高大更强壮一些,硬生生的将小白挤走了,可儿跳了上去,又笑着跑远了。 万疆界到处是这一犬一狼相互追逐,一个是魔祖罗睺的坐骑,一个是苍狼王重楼的坐骑,那些咒灵兽兵哪会不认得,又哪里敢惹,纷纷让出一条路来任它们驰骋,可儿山泉般清脆的笑声,也在四处响了起来。 重楼又是一呆,拽过罗睺便叫: “大哥,你看!你看呐!” 罗睺就笑“我知道!你没来之前就是这样了!” 重楼瞪圆了眼睛,“我没来之前?就这样了?” 罗睺:“这坐骑吗?总是通些人性的,它们有自己的喜好,看见能让它们欢喜的人,便心甘情愿的这样做了,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吃坐骑的醋?哈哈哈——哈哈哈——” 重楼的脸色凝重难堪,他别过头,眼睛却还是不争气的偷偷瞟,最后忍不住喊了出来: “小白,你回来!” 小白在地上打滚玩闹,听见重楼的声音,机警的站直身子,眼里又恢复了那似火似电的杀气,重楼会心一笑,还是我的坐骑嘛!别人怎么也抢不走的! 可儿揉着小白的头,小白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便躺了回去,又继续打滚了,至于刚刚重楼的呼喊,忘了就忘了罢! 魔犬小牙和魔狼小白像是无忧无虑的山间野物一般,东蹿西跑,翻滚玩闹,主人叫它们,也只微微一仰头,表明自己听到了,若是没有什么大事,便不再理了。 罗睺倒是无所谓,玩嘛,难得这么开心! 重楼却是不甘心的,他好强,别人做不到的他要做到,别人做得到他更要做到,一名咒灵能骑大哥的魔犬,他却不能骑,真是岂有此理!他心里还存着一份侥幸,或许小牙今天心情好呢! 他跳下高台,偷摸摸的靠近了过去,小牙嘴里叼着一个胖乎乎肉球,抛起又放下,抛弃又放下,乖巧能进马戏团了,重楼就趁着它不注意,翻身上去,双腿加紧,喝一声: “跑!” 小牙差一些就被喊动了,前蹄一仰便觉得不对,可儿在面前,罗睺在高台,那自己背上的谁啊,它焦躁的迈着步子,三个头同时转了回去,看到重楼时,眼神便凶狠起来,呲着牙示威。 重楼心里发虚,却是不能退缩的,他又轻夹了一下犬背 “你跑呀!” 小牙二话不说,管你是什么魔族苍狼王呢?生了气连罗睺都敢咬一口呢!那三个头喷火吐雷,将重楼烧了个焦头灰脸,然后铡刀似的尾巴一挥,就把重楼带飞了出去,远远的飞了出去,变成一颗星星。 魔犬小白来了气,主人都让打飞了,都变成星星了,这还能忍吗?飞扑上去厮打成一团,他体格虽然弱一些,但狼牙锐利,好勇斗狠不落下风! 可儿忙拦在它们面前,气呼呼的鼓着双腮,眼神狠狠一瞥,小牙和小白相互看看,心虚的低了头,同时打着哈欠躺下了。 小白想起那变成星星的主人,它是懒得动了,主人有狼族的自愈血脉,摔几次也没关系的,这样想着,心里便坦然了,躺的也更舒服了。 应龙在一旁看,他却是笑不出来的,这次打入魔界的任务,第一是调查罗睺大哥的身世,第二是知道他捕杀四凶的目的,自从知道自己是魔龙王,却做着背叛魔界的勾当,可他还知道,自己还是神族的陷阵先锋,生来便在天道之中,没得选! 他仰头看向那猩红月亮,喃喃道说:“我没得选啊!” 应龙缓缓的走,离狼牙高台就渐渐远了,黑曜石搭建的屋子渐渐多了起来,脚下的土地就松软肥沃,那群休养的兽兵就在这里劳作,应龙又听到那铿锵有力的锄地声,放眼望去,黑皑皑的土地上不全是些辛勤劳作的农民吗?他叹了一声: “若是没有战争,这里和龙域有什么分别呢?” 田垄边立着一群年幼的孩童,舞枪弄棒的操练着,应龙想:龙域的孩子不是这样的,他们在这个年纪一般是玩石子,捏泥巴,要多快乐有多快乐,只有长大一些才学法术的,应龙好奇,便问: “你们连武功做什么?” 领头的小孩很小,个子矮得只到应龙的腰,他很执拗很坚毅,像是一颗生机勃勃的树苗,他说:“不练武功我们就会被杀死的!” 应龙好奇的问:“谁要杀你们啊?” 小孩斩钉截铁的,就说:“人皇伏羲和神皇少昊会杀我们的,他俩杀了很多人,我们虽然打不过他俩报不了仇,那战死沙场也是好的!” 应龙一愣,这还是个孩子呀,一个只跟他腰一般高的孩子啊!怎么要说这样沉重的话呢?他便说:“可你们还是孩子啊!” “孩子怎么了,战事一起,全民皆兵,我们也能出力的!” 小孩的话幼稚可笑,他却是很认真的说出来的,应龙又说了一句,他已经不打算说服谁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们还是孩子呀!” 第119章 老乞丐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一路走来,万疆界倒是挺大的,穹顶的猩红之月永不坠落,除了那狼牙高台热闹,周围就很冷清了,都是一马平川的原野,果树和农田星罗棋布的展开,像是一幅泼墨的画。 一路到处是震天的呼喝,魔兵连耕地的时候都是满腔怒火的,面对土地就像面对仇人,锄头镰刀便成了刀枪剑戟,嘴里呼哧呼哧的喷着气,翻裂的泥土飞扬了老高。 应龙也成了一名兽兵头儿,要去寻找梼杌和穷奇,天知道它们两个在哪呢?还有,什么叫“融合四凶之力,成就魔族大事!”?应龙想来想去也搞不明白,茫然的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做些什么好了。 他正这么走着,一名跛脚老乞丐便挡在了他的前面,手里撑着一根枯木拐杖,伸出枯瘪的手指,颤颤巍巍的说道:“行行好,给点钱吧!” 应龙正是厌烦透顶的时候,手还是伸向口袋,摸着和脸一般干净的口袋,他就很苦恼了,摆手道: “老人家,我没钱的!” 老乞丐并没退开,伸手便要去拽应龙脖子间的玉坠,喃喃道: “没钱的话,玉坠也是很好的!” 应龙捂住了玉坠退开几步:“这是父亲给的,不能——不能给您,我没什么东西的,您就去别家讨要吧!” 老乞丐的枯木杖点着地,眼里灰蒙蒙一片,他笑着点点头,说: “这玉坠是很好的,可在一个普通兽兵身上就不是很好了,不如给我这老乞丐吧!老乞丐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比你这兽兵还强出太多了!” 应龙平白无故的受了一顿呛白,心里着实气不过,强按着火气,撞开老乞丐便走,老乞丐受了这一撞,精薄的身体荷叶一般贴住了应龙,怒着鼻子嗅来嗅去,像是村头的癞皮狗。 “外面一层魔气,里面一层龙气,天底下还有这样奇怪的兽兵吗?” 应龙心里一惊,挣脱开急走了几步:“老头子,你胡说什么?老糊涂了吧!” 老乞丐落在地上,破衣烂衫全摊了开,腰间挂着一个醉酒葫芦,他也不着急:“这玉坠里藏着龙族的秘密,你也不要听吗?” 应龙头也不回:“不听!” “龙族陨星剑的秘密,你真的不听吗?” 应龙愣在原地,龙族秘传之剑——陨星,不就是五老星敬若神明的宝贝吗?,和自己的玉坠有什么关系,他不肯信,这老头儿会知道些什么?他气愤的嘟囔一声:“不听!” 老乞丐坐直身子,气呼呼的喝了一口酒,叹道: “不听也好,连你父亲龙狙的事也不要听了罢,快走吧快走吧,省的我见了你心烦!” 应龙又是一呆,这傻老头儿或许是什么遁世的高人也说不定,怎么还知道自己父亲的事,他转过身来,谦恭的笑了笑,“老人家,吃饭了没?” 老人家却高傲了起来,心不在焉的说了句:“天当铺盖地当床,还想着吃什么饭,你有什么吃的吗?施舍给我老人家也是好的呀!” 应龙摊开手,他只是客套一下,这老人家怎么还当了真,摇了摇头:“我没有的!” 老乞丐扔开手杖,转过头:“那你说什么?你不是要走吗?走啊走啊!”他手指着远处,说:“走吧走吧!” 他越是这样说,应龙就越不肯走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若不套出些秘密来,当真是有些不甘心的,他的谦恭甚至有些谄媚了。 “老人家,你怎么知道我是龙族的啊?还有陨星剑的秘密和父亲的事,你快统统告诉我” 老人家乐呵呵的笑了,拼命的喝了几口酒,沧桑的脸上便红润起来,他摆手道:“不着急嘛!不着急嘛!” 应龙夺过酒壶,扯着他的碎布衣袖,说:“着急的,着急的,您快讲讲!” 老人家便坐了起来,眼睛看着应龙,竟也是深情满满,是一种很温柔很慈祥的目光,应龙却是理解不了的,他很奇怪,这老人家这么看着自己,为什么眼里要含着泪水呢? 老人家手指颤抖的伸向应龙,却在半空中停住了,他看着自己脏的手,像是刚从泥水里探出来的,缩回去揣到怀里,悉心地擦了擦,喃喃道:“脏的,脏的,我还是给你讲故事吧!” 应龙点了点头,老人便讲了起来。 “龙狙在与少昊伏羲争斗的前夕,曾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一块玉坠,他将陨星剑封印在里头,想着他的孩儿或许能用出陨星真正的威力呢!后来他败给少昊,独自归隐,这陨星剑的秘密便没人知道了!” 应龙握紧玉坠,心里惴惴不安,他半信半疑,那龙族至宝就在自己的玉坠里,然后自己懵懵懂懂糊里糊涂的活了这么久?最重要的是,那日父亲将玉坠交给自己时,只有母亲在场,这老乞丐怎么会知道这些?可少昊伯伯曾在龙殿内说过的,父亲的确没有带陨星剑与他们争斗啊! 老乞丐问:“怎么,你不信吗?” 应龙握紧玉坠退了开,他说:“不管有没有,我都会找五老伯问个清楚,他们一定知道的!” 老乞丐笑的前仰后合,他说:“龙族五老星吗?他们固然法力高强,可这封印术是龙皇秘术,他们终究是不懂的!” 应龙更是疑惑了,一个萍水相逢魔界老乞丐,嘴里说的五老星就像是自己认识的一样,还说什么“龙皇秘术”这些连他都听不懂的话,他多加了几倍的小心,问:“老爷爷,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老人家一时语塞,愣了半响,说:“我知道的,我就是知道的!” 应龙不依不饶的问:“你见过我父亲对不对?” 老乞丐的脸便舒展开,他会心一笑,点了点头,本想去喝酒的,手放在葫芦上又停住了。 应龙摇着老乞丐的肩膀,他激动的有些过了分,问:“你快告诉我,父亲在哪?父亲在哪?你快说啊!” 老乞丐又犯了难,他摇着脑袋,喃喃道: “或许——或许他一直在你身边呢!” 第120章 山洞怪人 - 狰天录 - 粥小晓 就在应龙进入万疆界的前几天,龙域发生了一件很平淡却很奇妙的事。 龙域结界外朝阳山上的一个山洞里,走出一个男人,他浑身都是破破烂烂的,像是逃难的灾民,或许是还不习惯这强烈的日光,手就一直遮着眼睛,他健壮挺拔的脊背也和这朝阳山一般! 他的手满是老茧,这或许是一双握剑的手呢,勉强睁开眼睛,山顶的风是很暖很温柔的,那龙域的样貌刚一闯进他的眼里,他便有了泪,那双眼睛就像泉眼一般源源不断的运上泪水来了。 他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是壮硕的,都是生气勃勃的,可唯有那一双眼睛,是很老很老的了,就像是什么上古遗留下来的物件,在他那不太沧桑的脸上突兀的摆着。 他就是这么一个怪人,他走的很快,脚尖点着山石一跃而下,转眼便在龙域结界外了,他说:“这个结界好啊,还是五老星的办法多!” 说着便走了进去,身后的结界微微泛起波纹,他看着农田上长势很好的玲珑草,随手挽起路旁的一片叶子叼在嘴里,他的步子很重很重,每一步都烙下一个深的脚印,而他的心,也就和这脚印一般沉重了! 龙域的农人并不理会这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只要能通过结界的,都是有龙族血脉的一家人,衣服破点又没什么关系,偶尔会有一些热心肠的农人,叫道: “喂,那汉子,来喝些水吗?” 每到这时候,他就会捧起一碗递来的水,仰头喝个精光,那样子就像在喝酒了,然后抹了嘴道了谢便又走。 他一路喝一路走,一直走到龙域广场,那两樽石像就那么摆着,一尊是第一代龙战皇苍龙守,第二尊是龙狙。 他对着第一尊拜了拜,对着第二尊只是笑了笑,便上了台阶。 他想起自己离开龙域的那天,不也是这样的早晨吗?那天的太阳才露出半个脸,流云眷恋的裹着他的身子,可这些都只是徒劳,该走的人总是要走的,以后的以后,他忘了好多的事,却总也忘不了那个早晨,那是一个很冷很冷的早晨,似乎就是这样一个很冷很冷的早晨,把他浸润的也冰冷绝情了,所以他才要离开,去走他一个人的逆天之路! 然后他输了,把一切都输了精光,从此,那安静祥和的日子,那温柔贤惠的妻子,那呱呱坠地的孩子,都只能留在了梦里,梦就变的很苦了,他忍受不了了,所以他走出山洞,见一见那阔别已久的风景和亲人。 他的孩子已经长大了,那日他还用龙气人把未来的儿媳妇绑到山洞,那姑娘也是很好的姑娘,这都叫他满意,他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这石阶太长了,龙殿太远了。 现在终于是走到了龙殿外,太阳悬在前面,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连同他心底的内疚也拽得很长了,就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那个韶华折尽苦等的女子,就在面前这龙殿里,他真的没法再走了,真的真的没法再走了! 龙母正扶着龙娇散步,龙娇的肚子又大了一圈,可她还是坚持要走,双方执拗不下,便将每日的活动范围规范到这龙殿以内,可今天她忧心忡忡的,不知为什么,她好想去外面走走。 这样想着,她便不自在的将龙娇往外头拉,龙娇又气又喜,心道:想去龙殿外你们不让,现在却拽着我出去,真是奇怪了,一会儿真出了龙殿,我可要好好说道说道呢! 龙母刚一出龙殿,心便坦然了,眼里除了一阵疾风卷起的几片叶子,便什么都没了,她按着自己的胸口,喃喃道:“又瞎想什么呢?” 她只感觉唇边一阵温润,耳边似有谁的情话绵绵,她心里一惊,伸手摸着自己的双唇,愣了半响方才缓过神来,苦笑道:“这样的幻觉也真够折磨人的!” 再看那怪男人时,他已经走出龙域了,他要去辉煌城拜访一个老朋友,一个很老很老的朋友。 第121章 龙狙少昊 - 狰天录 - 粥小晓 少昊掐指算来算去,只算到今天会有人来拜访,可这人是谁,所为何事而来?他都算不出来了,这可把这位创世四皇愁坏了,这三界内他掐指都算不出的遁世高人本就不多,前来拜访的就更是少了,会是谁呢?谁会有这样的闲心? 率兜宫照例是要开会的,讨论的尽是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他真的是厌烦透了顶,会后还要决策呢,决策后还要统计这一群仙皇们赞同的票数呢,统计了之后才能实行呢! 少昊本就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偏要被逼着做这些斤斤计较的事,若是在人界,人皇伏羲可是个工作狂,地面上的事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可神界的少昊就不行了,贵为神帝的他也只能愤愤的嘟囔着: “厌烦透了顶!厌烦透了顶!” 一张金箔正巧落在他身前,这便是那张赞同否决票了,少昊唯一的特权,就是他手里这票的分量稍高一些,今天他照例还是弃权了,手按在金箔上,那金箔就被鼓荡的仙气震成了粉,这算是他对这冗长的会议唯一的控诉了。 然后便是正襟危坐的听,时间难熬的很,分秒都是数着过得,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就沉了下去,手指跟着一曲一折,知道了,是那个人来了。 他向率兜宫外看去,眼睛透过石墙,那个破衣烂衫的人就站在兜率宫的外头,他也在看自己呢!眼神很冷很倔,似乎是想在这眼神的较量中胜自己一筹,少昊微微一笑: “龙狙,你还是老样子啊!” 他知道是谁来了,推开桌子便走,只留下一句还算客气的话: “你们开吧!” 那些神皇还没见过这样的状况呢,木瓜似的脑袋上一双木愣愣的眼睛,看着着少昊走出去,然后就议论起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神帝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不知道啊,不知道啊!” “是不是这会议主次不分,让神帝听烦了?” 少昊总算是逃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离开率兜宫,连这空气都好了起来,他猛地想起还不是舒坦的时候呢,龙狙回来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说不准啊! 他侧目看去,那褴褛的衣衫已经飘出老远了,他便跟着,不动声色的跟着,一直跟到了‘腾皖’,龙狙伸着手,说出的话像是陶皖主人的邀请: “进来吧!” 少昊便走了进去,他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率兜宫都逃出来了,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呢?何况是自己的腾皖了,那花园里的花啊,草啊,树啊,水啊,样样都是好的,要我进去还真是求之不得呢! 二人便又走,一前一后,默不作声,少昊也没烦心事了,在这么美的地方揣着烦心事,那真是天理难容,所以他前脚刚迈进腾皖的门槛,后脚就要把烦恼抛个精光,这是他的生存智慧,要快乐的活着嘛!自己和这天地一个岁数,活着可是件累人的差事,要是每天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怎么能坚持活下去? 龙狙停住了,他的话单枪匹马的撞过来了。 “我儿子呢?” 少昊就不一样了,对方的话单枪匹马的撞过来,我偏要源远流长的推回去,他寂寞惯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推心置腹的朋友,话是能拖长就拖长,他就说:“应龙啊,他喜欢上了我女儿,或许不久咱们就能做亲家了,你叫我亲家公,我也叫你亲家公,多好的事了!” 龙狙又问:“我儿子呢?” 少昊:“你儿子啊,他是神族的陷阵先锋了,那日在龙殿,他还用上了你们龙族的‘战皇金甲’,威风的很呢!” 龙狙还要问,少昊就打住了他的话:“多年不见,你哪来这么多问题了,我先来问问你,你藏哪去了?” 龙狙板着脸,他还是说:“我儿子呢?” 少昊烦躁的跺着脚,他是个很老的人,生起气来却像个小孩了。 “你儿子你儿子,嘴里全是你儿子了,我女儿还被你儿子拐跑了呢!我说什么了?” 龙狙板结的像是大理石的脸,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来,他说: “我问我儿子在哪,你和我说了一这大推废话,把我都听糊涂了!你就直截了当的说,我儿子在哪?” 少昊一急,就固执,一固执,脑子就要乱了套,他问: “你先说吧,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龙域?” 龙狙苦笑道: “我回龙域?那些神皇就绝不会放过龙族,他们会派重兵讨伐龙域,龙族是好战之族,来多少敌人都不怕的,可我怕,我不想白白死掉一个士兵,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单枪匹马的来挑战你和伏羲了!” 少昊脑子还是乱着的,他伸着手,有些义愤填膺,他说:“我可以力排众议,我可以阻止的,我可以——” 龙狙摆手道:“你不可以的,我也曾是这辉煌城的八柱天,我会不知道吗?你做不了什么,今天会议上投的又是弃权票吧!你总是这样的,要你做一个神帝也是难为了你!” 少昊像是被迎头泼了冷水,脑子才稍微清楚一些,他点点头,说: “我倒是想做腾皖里的一个花农,可那样行吗?我厌烦透了顶,可有什么办法,将就着过吧!”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谈着,龙狙就幡然醒悟了,自己被少昊这磨盘似的谈话带了进去,说了半天,儿子在哪?还是没问出来!他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正轨,问 “我儿子在哪?我有急事的!” 少昊绕了半天,自己脑子也饶的不够数了,索性直截了当,他说:“问凌峰吧,这是他的事!” 折腾了半天,到底是问错了地方,龙狙白了他一眼,径直走出了腾皖,向神族帅殿走去了! 少昊叹了口气,对着他的背影喊: “喂,龙狙,多来这腾皖走走!” 第122章 龙狙闯万疆 - 狰天录 - 粥小晓 龙狙走向神族帅殿,他原先就是神界八柱天之首,阔别已久了,对这辉煌城倒还是熟悉的。 一路上的仙官忙忙碌碌的,对这位擦身而过的破烂乞丐唯恐避之不及,龙狙就靠着这一身邋遢像在人群中开出条路来,倒也走的轻松自在。 他陆续见到了金斩,灵木,弓水,火裂和后土这五兄弟,那些旧事又浮在眼底了,以前都当这五人是弟弟妹妹看待的,他们也总要亲切的叫他一声‘大哥’!可如今时过境迁,自己也对这世故人情厌烦透顶,倒也不用乔装易容,他已经脏得谁都认不出来了! 神族练兵场固然是不会放一个乞丐进去的,龙狙也不着急,伸出手向那守门的士兵一晃:“龙皇百道•幻——弥留之境!” 那士兵眼睛就直了,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作声了。 龙狙摇身一变,就成了一名巡逻的士兵,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帅殿里人声鼎沸的,四位将军也不知在吵什么,杜凌峰一如既往的看着那沙盘,像是一尊石像。 懒汉将军:“应龙打入魔界这么久了,没什么动静吗?” 余下三人沉着脸,不说什么了,气氛就变的很凝重很沉闷了 帅殿一下安静下去,就该是杜凌峰说话的时候,他撑着腰站起来,他说:“魔族不也没什么动静吗?吉人自有天相,应龙该会是那个‘吉人’吧!”他沉默了半响,拳头就攥紧了,他说:“会的,一定会的,他是神族的陷阵先锋,还算不上一个‘吉人’吗?” 这话是很不好回答的,四位将军面面相觑,便埋下头去了,气氛还是如刚才那般凝重的,深入魔界谁都没试过,这其中的艰险要怎么明说呢? 一名小卒就是这个时候闯进帅殿,五位将军的目光便一下子全在这他身上了,他单薄的身子便有些承受不住,虽是没被吓晕过去,但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杜凌峰很沉着,语气坚决有力:“有什么事就说!” 那小卒的话就像洪水似的漫了出来,“我们——我们去探查过昆仑山了,那是座很高绵延很长的雪山山脉,找不到极乐仙翁,和在那儿的搜查的兽兵打了一场,我们——把它们打退了!” 他的话一股脑的全出来了,险些把杜凌峰吓晕过去,昆仑仙山发现兽兵,极乐翁又不在,他只那一瞬间便猜到了罗睺的意图,找到昆仑镜逆转时空,对二界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他脑海里盘算着:师父极乐翁修炼“岁荣岁枯功”,可现在是‘岁荣’呢?还是‘岁枯’呢?若是在‘岁荣’,就是神帝少昊也要礼让三分的,罗睺万不可能伤得了师父,可若是在‘岁枯’,罗睺只需动动手指就能害了师父,再抢了昆仑镜,那可真——真是太可怕了! 他浑身都颤抖起来,一只手托着桌子,另一只手指着一名将军:“去,快去守着昆仑山,那里再不能出现兽兵了!” 懒汉将军叫了起来:“神族士兵不是都摇留在辉煌城,和人界一起抵抗魔族吗?” 杜凌峰不敢去想,若是罗睺拿到昆仑镜,放出魔神吼,那时候又是一场什么样劫难啊!他是经历过四界攻伐战的,那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葬魂原之战又从脑海里浮现出来了!他真的有些害怕,高声吼着:“去,让你去你就去!废话什么!” 四位将军悻悻的退了下去,懒汉将军旋即领着士兵赶赴昆仑山。 杜凌峰一拳擂在沙盘桌上,将上头的那几面旗子都震的倒下去了,然后瘫坐在椅子上,默默的合上了眼睛。 龙狙悄然入殿,看着沙盘上黑黑白白的小旗,他便懂了,他说: “若是昆仑山还能发现搜寻的兽兵,不是证明罗睺没有拿到昆仑镜吗?” “对!对啊!”杜凌峰一跃而起,怒目圆睁,他高声吼了起来“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他被这骤然而来的喜悦冲昏了头,等到欢喜过后,他便觉的奇怪了,是谁说的刚刚那话? 他转头看向帅殿,殿中空无一人。 龙狙这次要去魔界万疆界了,他又想气又想笑,说: “这个儿子真的有些不好找!这么不省心是学我的吗?” 要进入魔族万疆界还真有些不好办,不过要是稍微动动脑子,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了,龙狙在一个魔冢里大杀一通,魔冢的兽兵便一定是要往万疆界逃的,他便趁着这个机会遁入万疆界了,因为人界神界从没人敢冒险进入魔族的大本营,魔界总有些大意,即使有人真正混了进去,兽兵也不会排查的! 他一进入万疆界,第一要紧的事就是找到儿子,狼牙高台上站着的那个黑甲将军甚是威武豪迈,但也只是如此了,龙狙对这魔祖罗睺并不感冒,虽然他俩都是逆天而行的人,虽然还不知他是什么底细,但凭它现在的能耐,真不见得能抗衡少昊和伏羲。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也不知是去了哪里,路边的农田又让他想起了龙域的日子,那稀疏的庄稼地,那远远的曲折的小路,正有一个人走来,他本来是不在意的,但看过那人的模样,不由得喜上眉梢, “那不就是我儿子吗?” 他把自己的样子变的老了很多,腿又装成跛的,就这么跌跌撞撞,可怜兮兮的喊一声: “行行好,给点钱吧!” 第123章 赎罪 - 狰天录 - 粥小晓 人界正是初夏,风变的很懒很慢,太阳还不是很热,夏蝉却已经叫过几回了。 路上走的人很少,空气混着黄土覆盖了一层,村头树下几名摇着蒲扇的老人,一名走街串巷的商贩抑扬顿挫的吆喝着:“卖冰糖葫芦喽!冰糖葫芦!” 今年的征兵已经有几回了,村里的壮丁都去当了兵,只剩下一些孤寡的童叟妇人,厚重的土地上满是深重的裂纹,雨明明下了多次,这该是一个丰收年啊,可土地大片大片的荒芜着,庄稼很少。 有人就要抱怨了 “男人都去打仗了,谁去种地!你看看那空空白白的田地,多可惜啊!” “男人去抵御魔族了?什么是魔族吗?我看都是扯淡,还是回家种地的好!” 一些老人就要摊开手掌,数着那些征战未归的亲人,也不知他们还回不回得来了,打什么仗吗?回家种地不挺好嘛。 这些人就聚拢在一块,便要开骂了,骂谁好呢?伏羲少昊是不能骂的,莫语声,杜凌峰是不敢骂的,就骂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兽兵咒灵吧,骂那个什么狗屁魔祖罗睺,也不管它们的祖宗够不够十八代,发正是要全问候一遍的。 底层人民就是这样呐喊的,水能载舟,尚且没有覆舟之力,暂且就这样骂吧,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就是今天,他们的苦日子到头了,准确来说,是他们的日子到头了! 四面旋成数道“异界门”,健壮的兽兵高喊着冲杀出来,手里的石锤石斧乱打乱帅,那树下的老人,小河边议论愤懑的女人,村头抛石子玩耍的孩童,还没来得及一声惨叫,便成了血沫肉酱。 应龙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大喊着: “停手!” 应龙现在已经是几千名兽兵的头儿了,说话到底还是有分量的,他这么一喊,手下的兽兵便停了手,愣愣的看向应龙,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们似乎才才想起来该尖叫了,然后就是震耳欲聋的呼叫声了。 应龙又说:“把他们弄到一个地方!” 那些将死的人儿哪里还能分得清什么,哭爹喊娘的瘫坐在地上,兽兵不厌其烦的将他们收集起来摞成一堆,然后拄着石锤石斧立在一旁,等着应龙发落。 应龙焦急的跑了过来,只扫了一眼这群哆嗦的跟鸡崽似的人儿,心底就明白了,摆摆手说: “没有梼杌和穷奇,放他们走吧!” 他的话把这群兽兵听的傻了,搔了半天脑袋,琢磨着什么叫“放他们走吧”,莫非是放跑这群人界的平民,不能啊,魔族也没这规矩啊!然后他们就想明白了,“放他们走吧!”和“送他们走吧!”不是一个意思吗?一想明白,心头敞亮手上有劲,沉重的石锤石斧就甩起来要送他们走了。 应龙就很奇怪了,这第一次当这兽兵头儿,心里还是有些小慌张的,明明说的是“放他们走吧!”,怎么这群兽兵不退反进,石锤石斧挥的更响了! 第一轮石锤砸了下去,应龙心里一惊,用剑悉数隔开,他吼着: “不是说了放他们走吗?” 兽兵们面面相觑,问了一句: “说什么?” “放他们走,让他们去种地,不杀他们,让他们活!”应龙说了一大堆解释的话,他想准确的说清楚什么叫“放他们走!” 过了半响,那群兽兵终于是听懂了,然后固执的摇了摇头 “不能,不能放走他们!要杀光他们的!” 应龙说的口干舌燥,他吼着:“我命令你们放走他们,听到没,这是命令!” 兽兵没一个肯听命令的,都埋着头,嘟囔着:“不能,不能放的,要杀他们的!” 一个要放,一群要杀,终究是人多力量大的,一个兽兵大喝一声,手里的重锤便砸了下去,血浆飞溅到每一个兽兵身上,然后他们就开始肆无忌惮了,石锤挥了几轮,那些苟延残喘的无辜的人们,就这样被送走了! 应龙震惊了,他手里的剑抖了几抖,终于还是垂了下来,他无法去理解,抑制不了的出离的愤怒促使着他飞扑过去,几脚就踹到几名兽兵,歇斯底里的吼着: “我不是让你们放他们走吗?” 那兽兵杀气腾腾的脸上尽是方才飞溅的鲜血,他们竟然还是笑着的,他们说: “不能放走他们的,要杀光的,都要杀的,你没杀过人吧?杀人就是这样,一瞬间多么畅快啊,以后你就习惯了!” 锯齿剑抵着这兽兵的喉咙,这兽兵却没完没了的说着,应龙听的烦了,听得恶心了,他一脚便把这兽兵踹飞了,然后一摆手:“都滚,我自己找!我自己去找梼杌和穷奇” 那兽兵很奇怪的摇了摇头,他问: “小将军,真的不用我们帮您吗?” 应龙怒气未消,他并不答话,锯齿剑一挥,一大片泥土便被掀开,漏出一个很深的坑,暂时成了一个简易的墓冢。 那兽兵看出来应龙要做什么,他生了气,招呼着一众兽兵跟在身后,他高喊着: “小将军,在魔族,有些事情是没得商量的,杀光就是杀光,没得商量的!” 他身后的兽兵纷纷附和,声音就这么浑厚雄壮起来,然后很尖锐的刺进应龙耳朵里,应龙什么都没说,他小心翼翼的托着一具残破不全的尸体放在墓冢里,头也不抬的搬起下一具。 那魔兵愤怒了,他想阻止,可知道自己还没那个实力,他只能干吼着: “小将军,你疯了吗?你这是做什么?” 应龙淡淡的说:“我在为你们赎罪!” “赎罪?” “赎罪!” 魔兵们锤着胸口,眼含热泪,他们齐声高喊着:“那些战死的魔兵,也是这样铺尸荒野的,没人给他们埋葬,你又凭什么为这些敌人做一个墓冢!凭什么?” 应龙抬起头来,他的表情是忏悔时的宁静,他依然在说: “你们走吧,回万疆界去吧,你们的罪我来赎,以后——以后不要再这样杀人了!” 领头的魔兵呆了,回过神来便是大手一挥,喝道: “他疯了,走!我们走!” 几千魔兵气呼呼的走了,身后是固执的应龙,不厌其烦的将那尸体拖向那墓冢里。 夏蝉又不合时宜的鸣叫起来,不知道以后在这片土地上,会不会再有人听它的聒噪了? 第124章 酒楼花酒 - 狰天录 - 粥小晓 平坦的地面上隆起一个墓堆,上面是新盖的泥土,碎草碎花一星一点掺杂进去,应龙在墓堆前沉默良久,阳光赤裸裸的铺洒下来,他的额头落了莹莹的一层热汗,应龙还想为死者立一个墓碑,可他连一个人都不认得,一个名字都叫不出,墓碑上空落落的没一个字,和这突然空寂下来的大地一般模样了。 应龙转身走了,那魔界斑斑的血债中,他连自己的一份都没还清! 他心灰意懒的也不知道该往哪走了,一路晃晃悠悠像喝多了酒的醉汉,远处又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应龙瞟了一眼,一座浩大的城墙遮天蔽日的矗立在眼前了,他冷笑道:“是小田原城啊!” 城垛间昏睡着不少士兵,战旗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城门前一条浑浊的河水,泛着清新的水汽,桥板上熙熙攘攘的尽是些挑菜的农人,一箩筐一箩筐的菜便这样涌入了小田原城。 应龙还要去找梼杌和穷奇,本来不该在这小田原城多耽搁时日,可他也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这城内,或许有什么就在等着他呢?即使没有,那去城内的酒馆饱饮一醉也很好啊! 他看着这城池,一种将军的直觉让他不经意的说了出来:“这样的城池,给我三千斩影候或者五千兽兵,一定能踏平了!” 守城的十户长高高瘦瘦的,手里一根瘦瘦高高的长矛,他倒还算尽职尽责,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偷懒睡觉,扯着嗓子一声一声喊着: “过!” 应龙走的晃晃悠悠的,那十户长就很疑惑了,眯着眼睛打量着这醉汉,既没扛着菜筐,衣服也穿着奇怪,腰间还陪剑,这还了得,那肯定是要好好搜查一番的了,他伸出长矛拦住了应龙,厉声问道: “干什么的!” 应龙漫不经心的握着长矛,向身旁一推,那十户长就被一阵巨力拉扯,跌跌撞撞的掉进护城河里了。 十户长还顾不得呛水,先喊一声:“快拦住他!” 那昏昏沉沉的士兵勉强清醒了一些,便攥起一旁的长刀长矛,还没看清是谁硬闯小田原城,就一个接一个的被扔进护城河里去了,城门外那些抱着菜筐的农人们哪里见过这阵势,大喊大叫得乱作一团,应龙却不心急,看着那狼狈落水的士兵,笑的够了才走进小田原城去。 应龙的嘴角的笑是一抹凄凉的笑,他浑浑噩噩,步履蹒跚的撞开挡路的人,也不知该去一个什么地方,然后猛地站停了脚步,看着一家酒楼,他便知道该去哪了。 高楼里飘出的酒香勾住了他的魂,应龙刚踏过门框,店家便热情的招呼上来,还没说一句话,就又被应龙推了回去,喝道: “拿酒来,最好最好的酒!” 应龙丢下这句话,也不管什么了,别人要是敢拦,一脚就踹开了,径直上了二楼。 高楼上干净素雅,两扇对窗虚掩着,穿堂风就这么来来去去,去去来来的溜达几回,墙角的几盆玉兰花小心翼翼的捧出洁白的花来,醉烟冉冉暖风依旧,几幅红木桌凳,一张珠帘的后头,一双素手,一只古琴,一位妙龄女子,琴声似乎是在他上楼时候停的,直到现在还没响起来! 应龙站在楼梯口,楼上原本的客人都齐齐看向他,惊愕,好奇和恐惧都写在脸上了,应龙气恼的大手一挥: “滚!都滚!” 身后的店小二急急忙忙的跟了上来,见这新来的客人气势汹汹,也想插几句话,应龙却是不给机会的,喝问: “酒拿来了吗?” 店小二一边端出一坛酒,一边说:“客官,这二楼是——” 应龙接过酒坛,仰头便喝了半壶,酒水顺着嘴角溢出,滴洒的到处都是,他也不管小二是要说什么,一把就将他推了下去,催着:“再拿些酒来!再拿些酒来!” 店小二滚了几圈便消失在楼梯口了,应龙瞪着那桌上的酒客,猛地摔碎了酒壶,一手一个就把他们从二楼扔了下去,这些人杀鸡似的尖叫,应龙却也不理,就这么折腾了半响,二楼便冷清下来。 应龙拿起桌上的残酒,斜靠着窗沿,痴痴的看着街道的尽头,他为什么这么粗暴反常,自己也说不清,那就喝酒吧,喝最浓最烈的酒,他要用烈酒唤醒那奄奄一息的热情和意志,让他可以对战争和杀戮淡然处之! 酒一壶接着一壶,是怎么也喝不够的,人却是一定要醉的,他喝光一坛摔碎一坛,看着那飞溅的碎片碎酒,心底就会腾起一种疏离淡漠,他大声吼着: “来酒!” 店小二忙不迭的送上酒来,哆哆嗦嗦的放在一旁便跑走了。 应龙大哭又大笑,嘴唇一开一合,鼻翼一紧一缩,他的眼睛朦了一层水雾,脸也鲜红起来,他气恼的锤着床沿,将半个窗户都锤飞了,他吼着: “我不是说了放他们走吗?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没人能听得懂他说什么,他也没必要让别人听懂,可他是要说的,这是心底的痛苦! 一抹淡淡的琴音恰如其分的响了起来,像是柔和的春风掠水,应龙手里的酒壶便被这琴音夺走了,稳稳的落在一旁。 应龙这才发觉,那个帘后的女子一直是没走的,素手依然悬在古琴上,那掩映在珠帘后的脸模糊迷离,应龙很惶恐,这样的醉态让一个女子看到怎么好?他慌忙的拿过酒壶,他想要借酒遮丑。 他的手伸一寸,酒壶便退一寸,应龙生了气,他双手盘胸,不理会了,眼睛依然看向街道的尽头,心却不在那里了! 琴声缠绵悱恻,时而低沉时而高扬,那芊芊素手一撩一拨,便是寥寥千古意,应龙听的醉了,气呼呼的嘟囔道: “这样好听的琴,是该配好酒的!” 琴声混着清冽的嗓音,那是一种女子特有的嗓音,应龙还有些似曾相识。 “可你已经喝得够多了!” 应龙摇着头,固执的说:“不够不够!这点怎么够?” 珠帘后传来一声笑: “那——那你就再喝一些吧!” 第125章 一曲终了 - 狰天录 - 粥小晓 一曲终了,应龙的狂饮改为浅酌,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味着,他那将死的心也一小下一小下的热烈跳动起来,直到喝完最后一杯,眼睛看向小田原城的时候,他就笑了。 风吹了一阵过来,珠帘就被微微掀开一些,应龙猛地转头回去,他要去看看那帘后的女子,珠子叮当作响,可那张脸蒙了一层薄纱,只漏出一双似水的眼来,那双眼睛是很熟悉的,只是——只是他暂时想不起来,他拿着拳头锤着脑袋,可他就是想不起来。 女孩拿起古琴便要走,青色的绫罗衣裳,转头看向应龙时,她就说:“没事的,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应龙伸着手,他喊着:“等等!你等等!” 那女子不理会,回眸一笑跃出窗,应龙起身便追,半路却被什么挡住了,那是一张乐符编成的音网,只为拦他几秒,然后就碎了,屋内尽是青色的音符,像是飘飞的萤火。 应龙朝着那窗户看去,路上的人群很密很急,却哪里还能找到一名抱着古琴的女子,他叹了口气,回头便看见了一名店小二,长得五大三粗,眉宇间尽是谦卑神色,颤颤巍巍的伸出手,问: “客官,酒钱?” 应龙摸摸口袋,摊开双手,他本想摆出一副理直气壮吃霸王餐的模样,可到底还是心虚的,他就老实说: “没有!” 那店小二便放心了,他垂下了眼,模样依然是笑着的:“我就问一下,这些酒钱不用您付的,客官您慢些走!下次——下次——”他犹豫了一下,心底还是不情愿这样的客人下次再来的! 应龙尴尬的摸了摸脸,他探出几步还是有些不放心,转头问: “真的不要了?” 店小二郑重的点了点头,他说:“已经有人结过账,她说要是您没钱,就全记在她的账上!” 应龙皱着眉头问:“是谁?” 这店小二五大三粗,天生就是能抗揍的模样,他哆哆嗦嗦的说着:“不——不能说的!” 应龙拔出腰间的剑,重重的掷在桌上,那桌上的茶盏酒杯便跳了一下,那店小二也跟着跳了一下,落在地面时已经苍白脸色,弓着腰摆着手,模样委屈巴巴的,他说:“不能说就是不能说,您要了我的命也是不能说啊!” 应龙拿起剑便要走,他指着那珠帘,问:“是那珠帘后的女子吗?” 店小二踌躇几下,想说不能说,模样纠结万状,表情似笑似哭不成了样子。 应龙冷哼一声,拿起剑就出了酒楼,他眉眼一横,那些酒客便吓退了数步,腾出条路来,他气呼呼的出了酒楼,走在街上。 小田原城已经是黄昏了,太阳昏昏沉沉的洒下一些敷衍的热来,街上的风凉凉的,把应龙就吹得很迷茫了,他不想回万疆界,不想去找梼杌和穷奇,他只想庸庸碌碌的走在街上,一直这么走下去。 世事不随人愿,他还没走几步,前面便被一群人拦住了,是一群粗布衣服的府邸仆役,模样凶神恶煞的,手里的木棒抡的呼呼作响。 应龙扫了一眼,一个人都不认识,那就应该不是找自己的了,可也不好硬撞过去,他便转头,刚转头便呆住了,身后是一排明晃晃的大刀长矛,领头是城门外的那个十户长,他雄赳赳的像是小公鸡一般,插着腰指着应龙: “小子,可算把你找着了!” 应龙想起自己将那城门守兵扔下护城河的事了,他就有些心虚了,身后那群仆役也出来一人,是躺在担架上的一位公子哥儿,腿上打着石膏,他怒气冲冲的喊着:“我就喝个酒听个曲,没招你没惹你的,就被你扔下楼了摔成个这模样,你——你——,打!” 他的这一声‘打’,把那守门的士兵也被喊醒了,两伙人呼天喊地的把应龙夹杂中间,手里的棒子长矛便要有用武之地了,应龙撇撇嘴,他心情好了一些,做事就有了分寸,用上了老乞丐前几日教他的“龙皇百道功”,喝道: “龙皇百道•幻——弥留之境!” 一伙人手里的家伙什儿已经在半空了,猛地嗅到一股芬芳香味,气浪拂过他们全身,身子像被什么钳住了,脑子也嗡的一下空了,楞在原地就不能动弹。 应龙灵巧的逃了出来,抱拳道: “抱歉抱歉!一会儿幻术自然就解开了!” 他正要走,却瞟见一处漆黑的屋顶上,那名青罗女子,背着一张古琴,微风轻托着她娇柔的弱体,却吹不动那遮了半个脸的面纱,面纱上的双眼睛还是似水一般的。 也不知这名女子看了他多久,应龙却是愣住了,他更确定了,自己一定认识这个女子,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便要虚张声势一下了,就说: “我想起你来了!” 那女子面纱微颤,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她问: “那我是谁啊?” 青罗女子看着应龙的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听到,她掩面笑了,说:“你骗我过去吗?我偏不!”应龙的嘴巴却又张了张,似乎是说了什么,可她就是听不到,她又气又喜,这或许是应龙引他上钩的计策,可她偏偏是不能中计上钩的,她喊着:“你大声点!” 应龙知道假如自己贸然去追,或许难以追上,所以每次嘴巴只是虚张声势的动一动,只要这名女子凑近细听,他就趁机抓住,掀下他的面纱,那时候就一定知道了。 青罗女子沉思半响,她就喊着: “你猜错了,我不是!” 应龙心里一惊,忙喊:“你等等,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那女子娇笑一声,转身就走,飘蓬似的身体在屋瓦间窜行,像是一只灵动的绿光,应龙这次是不得不追了,喝道: “龙皇百道•蛟——龙驭九天!” 浑身泛起数团龙气,他踩着龙气凌空蹦跳,眼看就能追上了,伸手一碰那飞扬的裙摆,那青罗女子便碎成一颗颗音符弥散在他周围,应龙的耳边就全是她的笑了 应龙站在屋瓦间,他问: “我在哪儿见过你?” 那每个音符都颤抖着,半响传来一声幽怨的哭腔: “不——不也是在一座高楼里吗?” 第126章 高台烈酒 - 狰天录 - 粥小晓 魔族万疆界—— 一道黑紫色的‘异界门’飞旋而出,应龙便走了出来,目光里带些柔情,总与这魔界永恒的愤怒格格不入。 簇拥在异界门前的兽兵魔灵就愣住了,纷纷闪开一条路来,立在两侧看着这魔界冉冉而起的将星,又想起那从未出现在魔界的“魔龙王”,一些脑子灵活的就开始喊了: “小龙王!小龙王!” 应龙一呆,旋即点了点头,他谦恭的收下这群兽兵的目光和呐喊,步子却还是一如往初的缓慢悠闲,他已经懂了,身外纵使怒极雷霆,自己终究还是要做自己的! 罗睺从狼牙高台一跃而下,黑色的披风像是飞腾的火炬,他的步子就和应龙的大不相同了,那是急躁不能逗留的步伐,是一往无前野心勃勃的步伐,应龙是永远不会懂的。 罗睺焦灼的握住应龙的手臂,眼神上下探寻一番,指着高台喊一句: “走,去喝酒!” 二人便一前一后的跃上狼牙高台,应龙先开口了:“大哥,还是——还是没找到那梼杌和穷奇!” 罗睺面色微微一冷,然后就大笑起来,一边为应龙斟酒一边说:“不急不急,它俩总是这样藏着躲着的,今天找不到明天找,明天找不到后天找,来日方才,天地又没多大,它们逃不了的!” 应龙点头附和,心里却明白,罗睺看上去这样轻松悠闲,心底就是另一番模样了,应龙想岔开话题,问:“重楼那边有消息了吗?” 罗睺的眼神浮起又沉下,沉下又浮起,他举着酒杯,说:“尽是些烦心事,想这些做什么,来,喝酒!” 二人对饮一杯,酒酣胸胆尚开张,应龙趁着酒劲问:“大哥,饕餮已经被抓到了,您又让我们去找梼杌和穷奇,那四凶之首混沌呢?就不管了吗?” 罗睺放下酒杯,淡淡一笑,就说:“混沌嘛,先不管它了!凑齐其余三凶才是要紧事!” 应龙看着罗睺成竹在胸的模样,他很疑惑,但他已经不能再继续问了,酒杯放在石桌上,无奈的叹道:“这狼牙台上的酒还是这样烈的!” 罗睺的眼神终于是暗淡下去了,他自顾自的喝了一杯,就说: “酒就该是这样烈的,不然——不然忧愁烦恼总甩不脱呀!” 应龙点了点头,喝酒的人大体都是如此吧,像他们这样的酒徒,欢喜快乐总是少的,形单影只有烈酒陪伴,他怅然的要离开狼牙高台,罗睺却拉住了他,说:“不急不急,今天破天君和魔眼都来的,这两人是我结之生死的兄弟,你也来见见!” 应龙便坐定了,魔眼和破天君他都见过,已经算不上什么陌生人了,但他现在是一个兽兵统领,脸上总该装出一些些惊讶和激动的,他就说:“既然是大哥的兄弟,那我自然是应该见见的!” 数道鬼气带着悲怆的惨笑砸在狼牙高台上,每砸一道破天君的身影就凝实几分,那宽大的黑袍裹住全身,只将一张煞白煞白的脸露了出来,手臂高伸,鬼气凝结夯实,那本《鬼典》稳稳的落在了手心。 一声粗狂的咆哮声中,远处飞来几个零碎的物件,脑袋,胳膊,身体和腿陆续落在狼牙高台上,也不知是受了什么牵引,拼接组装成一个完整人形,隐约能听到那瘆人的骨骼的脆响,一道黑袍裹住了全身,宽大的兜帽盖住头脸,那暗黑虚空的脸上一只跳动狰狞的血红眼睛。 应龙看的呆了,破天君的模样倒还在意料之中,最让他奇怪的,是他见过的那个高高大大几丈有余的魔眼,现在竟然和他一般大小。 罗睺见应龙惊愕失措,忙解释道: “怎么?吓到了吗?” 应龙搔着脑袋尴尬的笑笑,罗睺便站起身来,说:“破天君,黑狭间万鬼王,魔眼,独眼巨人统领,都是我的好兄弟好帮手!” 破天君翻着《鬼典》,头也不抬,淡淡的一句话:“小兄弟,你好!” 魔眼一声不吭,大步流星的走向石桌,那酒水倒进那暗黑的虚空的脸上,便消失不见了。 罗睺拍着应龙的肩膀,介绍道:“小龙,挺能干的一个兽兵统领!” 破天君依然在翻看《鬼典》,魔眼就一直喝着酒,二人这样的不闻不问,应龙就很尴尬了,他对着罗睺低声说:“大哥,我先下去了!” 罗睺爽朗一笑,拍着应龙的肩膀,说:“也好!” 应龙点了点头,跃下高台遁走了,他要去找那名老乞丐,他的“龙皇百道功”还没学全呢! 老乞丐总是很好找的,他的呼噜震天响,有几次睡在兽族的黑曜石屋前,把方圆百里的魔兵都惊扰起来准备作战了,他们披挂兽甲穿戴完毕,才发觉是这老乞丐搞得鬼,举着这石锤石斧砸死他的心都有了,可到底还念着他是魔族的一员,拽起他来扔出老远,老乞丐倒还随遇而安,哪里还不是睡呢?哪里的呼噜还不是震天响呢? 应龙听着呼噜声,拨开草丛便看到他了。 花白胡子被粗气吹的一起一落,终于是支持不住了,乘着一阵风落在地上,应龙捂嘴嗤笑,心道:这老爷子,中气真足啊! 老乞丐搔搔鼻子,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看着应龙,嘴角一弯便是慈祥的笑:“龙儿啊,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怎么又睡着了!哎,快扶我起来!” 老乞丐正襟危坐,手指一敲应龙的脑袋,厉声说道: “说!‘龙皇百道功’的五字诀是什么?” 应龙揉着脑袋说,“你只教了我幻字诀和蛟字诀,还没教我剩下的呢?” 老乞丐吃了一惊,捋着花白胡子,喃喃道:“看我这记性,还没教你吗?我——我——”他捋了半天,哪里还能找得着胡子,心里一惊便跳了起来,问道:“我的胡子呢!” 应龙笑道:“老爷爷,你那胡子被你震天响的呼噜吹跑了!” 老乞丐看着应龙懵里懵懂的模样,心里才稍微舒缓一些,说道: “明明是这胡子长的不牢嘛!” 第127章 荒古往事 - 狰天录 - 粥小晓 老乞丐盘坐于地,木根敲着一块坚石,说:“你坐这儿!” 应龙依言坐定,目光炯炯的看向老乞丐。 老乞丐揪一揪破烂衣服,清了清嗓子,便开讲了: 这天地之初,盘古巨神的灵智化为创世四神,四神分别开创了人族,神族,妖族和魔族,四族在天地间繁衍生息,逐渐壮大,可这天地间却还有一族不归四界统领,他们以武力征战天庭,是威武不屈的好战之族,他们便是上古龙族,龙兵天生的龙之巨力和龙之愈力可以让龙族有能力称霸四界,自立为一族! 第一任龙战皇苍龙守,率领龙族东征西讨,巩固龙域,还开创了“龙皇百道功”,这门功法是龙族众多武法的集大成者,分为“雪龙百道,蛟龙百道,幻龙百道,战龙百道和灵龙百道”五诀法,他将五诀分别赐给战功卓著的五位将军,也就是现在的龙族五老星。 后来魔神吼掀起了四界攻伐战,三族与魔族相抗日久,龙族一直观望并未参战,眼看战事愈演愈烈,大有以命相抗的态势,四族都派使者相劝,龙族是当时最大的一块砝码,就在那四族抗衡的天平上,落在那一方,那一方便有大机会能赢,苍龙守大人苦苦思索五日,直到头发都花白了,他才下了决断,去帮助人神妖三界。 龙域大军抗衡魔界,五战将势如破竹的进攻牵制住了当时的四凶兽,后来并同三界与魔族决战于葬魂原,魔神吼是盘古神头盖骨所化,有着不死肉身,妖王女娲甘愿陨落,开启地狱封印之门,巨大的锁链将那桀骜不逊的魔神吼拖拽进去,他的故事就此终结了。 可这以四皇女娲的陨落之力开启的封印之门,亦是拥有吞噬天地的力量,而有能力关闭这封印之门的少昊和伏羲,也因为多日苦战,法力枯竭昏死过去。 苍龙守大人用上“龙皇百道功”的绝技,倾注毕生龙力,才将封印之门关闭,他却也为此力竭将死,临死前将陨星之剑交给龙狙,还为龙域留下一句话: “龙族世代以龙战皇为首!世代不得滥用武力!” 从那以后,世世代代的龙族战皇都修习‘龙皇百道功’,手握陨星剑守护龙域,又为了节制武力,龙兵丢下刀枪剑戟,拿上锄头镰刀开辟土地,种植玲珑草,过起不操刀戈的太平生活。 老乞丐说完这一串话,沉默半响,问应龙:“还有什么不明白吗?” 应龙就问:“为什么苍龙守大人要想五天五夜呢?为什么不直接就帮助少昊伯伯他们呢?” 老乞丐慈爱的摸着应龙的头,他看着万疆界的猩红之月,叹道:“为什么就要帮助你那少昊伯伯呢?” 应龙:“少昊伯伯统领的三界联军不是正义之师吗?不应该帮他们么?” 老乞丐看向应龙,他摇了摇头,苦笑道:“其实,不管是魔神吼还是神帝少昊,他们都不是正义的!龙族帮谁都是一样的!难道魔神吼一统三界,就一定有什么不同吗?你所谓的正义,只是看起来正义罢了!” 应龙震惊了,他豁然跃起,双手攥拳,狂吼道: “你胡说!你胡说!” 老乞丐沉默下来,叹道:“你就当我似胡说八道吧!这样的见解你承受不了,可它就是事实!你——” 应龙紧咬着下唇,强辩道:“你胡说,你就是胡说!” 老乞丐:“你少昊伯伯的神族不也在四界攻伐战后诛杀魔族吗?甚至还诛杀失去女娲的妖族,这新魔界的创立难道不是迫不得已吗?那么若是魔神吼一统四界,他的做法会和你少昊伯伯有什么不同吗?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吧!” 应龙那新建立不久的稚嫩的世界观,便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了,他不想去把那个记忆里平易近人的少昊伯伯,和想象中那个弑杀暴虐的魔神吼放在一块,他偏要固执的袒护一边,他的话也就固执起来了。 “你胡说!我不听” 应龙表面上的固执和愤怒只是浮水之萍罢了,这是掩盖不了延续在血脉里的怀疑性格的,相反,他越是这样愤怒,越是这样掩饰,就越是确定了他心底的怀疑,他甚至已经在肯定和接受老乞丐说的话了。 老乞丐盯着应龙,微微叹了一句:“是因为少昊是可儿的父亲,你便这样袒护他吗?” 这一下像是戳破了应龙的痛处,他要掩饰些什么,他就火冒三丈,拔出锯齿剑来抵着老乞丐,喝道: “你闭嘴!” 老乞丐便不说话了,应龙的剑也掉在地上,他的眼睛失神涣散,再无力承受那猩红的月光了,叹了口气,走了。 老乞丐:“你要走吗?你还没把‘龙皇百道功’学完呢!” 应龙没说什么,耷拉着脑袋,固执的,一步一步的走远了,他甚至连锯齿剑也忘了拿,浑浑噩噩的连“龙皇百道功”也没兴趣学了。 老乞丐颓然的坐在地上,浑身泛起一层龙气,花白的头发变了乌黑,松弛的皮肤变了紧致,他就这么变回龙狙,看着儿子禹禹独行的背影,心就开始痛了。 那地狱三头犬飞腾蹿跃,可儿在上面欢快的呼叫着,龙狙拿起锯齿剑来,一手拦住了魔犬 路上多出一个男人,魔犬一个急刹,虎视眈眈的盯着,呲着牙示威,可儿拍着魔犬的背,娇笑道: “你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龙狙:“小姑娘,你把这把刀还给了应龙吧!” 可儿笑着接过了刀,问道:“应龙?他回来了吗?那他的刀怎么在你这里,你怎么不亲自给他啊?” 龙狙爽朗的笑了笑,说道:“你给他就是了!” 可儿点了点头,正要出发,却又猛地收住了脚,转头回来,她说:“大叔叔,我好像见过你的!” 龙狙就笑了,他摆手道:“不可能!” 可儿执拗的说:“我真见过你!” “那你说,你在哪里见过我?” 可儿嘟着嘴想着,喃喃道:“我就是见过您,在哪呢?好像是什么东西?大叔叔,你等一下,我一定能想起来的!” 可儿低头一看,却哪里还有龙狙的身影! 第128章 三界全图 - 狰天录 - 粥小晓 魔族万疆界的红月透着一种血色的凄凉,风是很冷的风了,一颗歪脖子树矗立在路的尽头,枯萎的藤蔓像死蛇一般缠绕了半圈,上面落着的几个鸟巢也许久许久的空寂下来了。 应龙走到这里便不走了,他山一般矗立着,眼神就和这月色一般落寞凄凉了。 可儿驾着魔犬呼啸而来,这寂静冷清的夜晚就被可儿的笑声搅合的不成了样子,应龙转头回来,他喊着: “可儿!” 可儿欢呼雀跃,魔犬也欢呼雀跃,这两股欢呼雀跃迎面扑来,应龙就有的抵受不住的退了几步,可儿跳下魔犬飞奔而来,撞进应龙的怀里。 三头魔犬兴奋地在一旁嗷嗷叫着,声音在那空旷的大地上飘出很远。 可儿将手里的锯齿剑递给应龙“呐,你的剑!” 剑身在月色下寒光莹莹,映出两张脸来,一滴泪便落了上去,‘啪嗒’一声,很响很响。 可儿一惊,抱紧了应龙,问:“你怎么哭了,有什么不开心吗?你快跟我说!” 应龙偷偷的抹了泪,头枕在可儿的额头上,他说:“我哪会有什么不开心呀?这泪水可不是我的,或许是——是树上的露水呢!” 可儿仰头看着树,树叶编出一张狰狞可怖的鬼脸来,可儿会心一笑,指着树叫道:“这个歪脖子树也来捉弄人吗?” 应龙拉过了可儿:“咱们不跟一棵树计较!” 二人手拉着手往回走,魔犬高昂着头警戒似的在二人身旁转悠着。 可儿问:“那个大叔叔是你什么人啊,他怎么会有你的锯齿剑?” 应龙皱着眉头:“大叔叔?什么大叔叔?” 可儿沉思半响:“就是一个大叔叔嘛!一个威武高大的叔叔,他拦住了我和小牙,让我把你的锯齿剑交给你,后来就不知去了哪里!” 应龙心道:“那个老乞丐也真够古怪的!”脸上却是浑不在意,他就说:“没事的,我的剑放在他那儿忘了拿走。” 可儿的手指点着额头,沉思半响,他就说:“可那个大叔叔我见过的,只是——只是我想不起来了!” 应龙喃喃道:“这次出去我也遇到过这样一个薄纱掩面的女子,我也依稀见过她,但直到现在也没想起她是谁来?” 二人就沉默了,可儿在想着:到底哪里见过那个大叔叔。应龙在想着:那个青罗裙的姑娘到底是谁? 魔犬就在这时候嚎叫一声,三只头叼着两个人的后背向后一仰,感觉背上多了两人的重量后,就飞奔向狼牙高台了。 魔犬被娇生惯养惯了,那熙熙攘攘的兽兵还没避开,他就要撞过去的,然后跃上狼牙高台,低伏下了身子,可儿和应龙跳了下来,看着狼牙台上的四人,罗睺,重楼,破天君和魔眼 罗睺扶着魔犬的后背,魔犬乖顺的伏在地面上,他对着可儿笑道:“它陪了你那么多天,到底还是听我话的呀!” 可儿娇羞的在应龙身后缩了缩,应龙便问:“大哥,你叫我来是——” 罗睺没等他说完,便让他坐下,手里的魔气倾覆于石桌上,汇集成一副三界的地图,应龙见过不少人神二界地图,可这魔界地貌鲜为人知,这齐全的三界全图还是第一次见呢,他就说:“是地图?” 罗睺:“花了我不少心思呢!” 这地图分为三层,第一层神界,第二层是人界,最下面一层是魔界,立体展开,每一界的山川河流,城镇布置一应俱全,那人神二界还分布着星星点点的魔冢,而这下面一层的魔界,就是这万疆界的概况了。 罗睺看着这三界全图,他手指点着人界,说:“梼杌和穷奇是绝不敢去神界的,四界攻伐战时候,四魔将与龙域五老星斗的难解难分,现在他们孤身一人,绝无胆量敢与龙域五老星较量的,在人界它们就方便多了,老伏羲为了抵御咱们,将兵力都集中在了人界皇城,所以你们要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寻找!” “梼杌修习一种‘十乌魔火炼’的功法,这几千年过去,能耐已属非常,穷奇就很难说了,他的功法很乱很杂,天地之间的魔功无所不窥,无所不学,你们牢牢记着这几个特征,千万小心着些!” 应龙心道:龙族深居龙域不出,即使梼杌和穷奇去了神界,只要不冒失的进犯龙域,是没可能与五老伯交上手的!看来这二凶遁世千年,连外面的形势都搞不清楚了,那么——那么罗睺大哥为什么这么了解二凶呢? 罗睺的眼睛泛起丝丝血红,他的嘴唇颤抖着,他命令道:“三弟(破天君),你的黑狭间正好在北面,正好搜寻人界北面!” 破天君收起《鬼典》,微微一点头,身子碎成片片鬼气激射而出,万疆界的上空又是一阵凄厉的笑了 魔眼喝饱了酒,锤着胸脯发出擂鼓似的闷响,“我去东面,方便!”然后双腿一曲一伸,狼牙高台跟着一颤,他便跃走了! 剩下重楼的应龙,罗睺看看二人,说:“应龙,你先挑吧!南面和西面,你选哪个?” 应龙:“我都可以的,那——那就南面吧!” 可儿挽住应龙的手臂,阖眼垂首,她说:“我跟你去!” 罗睺:“不管遇上二凶中的哪一个,这次的任务都凶险的很,他顾着自己就很勉强了,你——你呆在万疆界等他回来吧!” 重楼插嘴道:“小白和小牙都要你照顾呢!”他的一声哨子里,小白跳了上来,伸着长舌头舔着可儿的脸,可儿似乎被这短暂的离别弄得迷乱了,她双手握着应龙,说:“快些回来!” 应龙点了点头,他按着可儿的脑袋,说:“放心,不危险的!”他正要走,重楼头也不抬,掷过一杯酒来,冷冷的说道: “小心着些!” 应龙喝了这狼牙台上的烈酒,胸口便热了起来,他将酒杯掷了回去,说: “你也是!” 重楼接过酒杯,眼神就落在万疆界了,他沧桑的脸上微微一抽,背对着应龙,说: “你越来越像安达了!” 第129章 南国之行 - 狰天录 - 粥小晓 人界的南方就和北方不一样了,少了凶寒的冷风和苍凉的土地,倒是多了几阵缠绵悱恻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一小会儿一小会儿来,还没待多长时间就又要走了,空气中弥漫着酥酥的暖,那吊脚的屋瓦便零零散散的铺了开,一洼洼的水田也连不成片了。 街上尽是些撑着油纸伞的姑娘,眼睛微微一抬,粉瞳溜溜一转,旋即又退了开,那纸伞跟着向下倾了倾,你便再看不到她的脸了。 应龙走在巷里,青石的铺砖,墙角绿茸茸的苔藓,间或传来的一声声悠长的叫卖,应龙就开始想了:穷奇和梼杌在哪呢?若是他俩藏在南方,可真是会挑地方啊! 出了古巷,便是一条长街,寻找二凶兽还没什么方向,但南方的酒总要品味一番的,应龙嗅着酒味钻进一家酒楼,心里劝着自己:“酒楼嘛!人多酒多消息多,或许能听到什么消息呢?” 他迈进一家酒楼,在靠窗的位子坐下,小二过来问了: “客官,喝些什么酒?” 应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推给店小二,说:“你先拿着这钱,好酒多拿些来!” 店小二拿着钱便走,脚步很轻,片刻便消失了,应龙的头转向窗口,一条淡绿色的湖水,沙堤旁婀娜的柳,偶尔探出头来呼气的锦鲤鱼,三五成群的孩童手里掰着鱼食投向湖里。 隔壁桌的人三个一桌,桌上摆了几壶空酒坛,他们的双颊微红,推杯换盏中声音便大了起来: “又是五月了,白城选花魁,这次可不同了?” “哎呀,有什么不同嘛,年年不都是如此吗?” “这次可不一样,柳员外家新收的养女,那叫一个美呢!就和那天仙似的,听说还会使剑,你见过这样的女子吗?”这人努努嘴,又说:“没见过吧,南方姑娘那撑油纸伞,绣香囊的手指,若是用来使剑,真是别有一番风味,你们不想见一见吗?哈哈哈——哈哈哈——” 店小二又轻手轻脚的回来了,手上多了个托盘,上面各式各样的酒壶连同找回的铜钱,一起放在桌上,说一句“慢用”便走了。 应龙见酒壶都这么别致,有大有小,有矮有胖,他饶有兴致的为它们排了个队,拿起那最小的酒壶,拔开壶塞大口的喝着,酒味很淡,划过喉咙也是轻轻柔柔的,没有狼牙高台上烈酒的烧喉之痛了,一连喝了几壶,应龙都无醉意,他站起身来撂下一句话: “和水一样淡!” 出了酒楼上了街,街上到处摆着一个竹箱,竹箱上是一个娇美的女子画像,应龙很奇怪,拽过一人便问: “那竹箱是怎么回事?” 那人笑着:“外地人吧?白城选花魁呢!竹箱是收集铜钱的,哪个竹箱内的铜钱多,画像上的女孩便是花魁了!” 应龙想起一路来的竹箱都是空荡荡的,半枚铜钱都没,他就问: “那些竹箱的铜钱呢?我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路人:“外地人吧?投铜钱的都是些富贵公子,平民老百姓哪里投的起,今年的大不相同了,你去柳府外的竹箱看看,铜钱全在那儿了。” 应龙简单的问了路,便要去见识见识这个艳压群芳的柳府千金了,南方的街道巷子曲曲折折,这么转了几圈,脑袋都要转晕了,终于是到了柳府 柳府在这小家碧玉似的南方就显得气派了,门前悬着两个红灯笼,漆红的府门紧紧闭着,婀娜的柳树摇啊摆啊,一对儿白玉狮子矗立府前,几只竹箱里的铜钱满满当当的,上面还有不少地契,房契和田契,投钱的人络绎不绝,满溢的铜钱滚了出来,在地上也摞起一大推了。 府门开了一条缝,几名仆役拿着一只空的竹箱,拿着笤帚簸箕将那溢出的铜钱装了进去,竹箱又很快满了。 等那人群少了一些,不少乞丐就簇拥过去,从竹箱里偷些铜钱买东西吃,那些大把大把投钱的豪客并不在意,竹箱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愈发破旧了一些。 应龙心道:白城的人都疯了吗?为了个花魁是要倾家荡产吗?他拨开人群,敲着柳府的门,门又开了一条缝,一名瘦小的仆役探出头来,问:“有事吗?”那仆役上下打量着应龙,又问:“是想见我家小姐吧!” 应龙心里一惊,正要点头,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把应龙的额头磕的生疼,他揉着脑袋,吼道:“见一面都不许吗?” 从缝隙里飘出一张画来,上面画着一个精致的姑娘,低眉信手,一张圆扇后头,藏着那朦朦胧胧似是而非的脸,应龙看得险些晕了过去,倒不是说这上面的姑娘有多美,因为这姑娘他认识的,正是出走龙域的婉儿。 从画上看去,婉儿已经没了原先娇生惯养的气势,倒是多了一种南方姑娘的温柔和甜美,应龙一拳锤在门上,喊道:“开门!” 门后的仆役已经见怪不怪了,每个见了小姐模样的人,都发了疯似的往柳府里冲,现在这人无非是力气大了些,难对付一些,需要打断的木棒又要多一些了,门又开了条缝,一个气势汹汹的大汉便要出去了 那汉子还没出手,应龙一手扼住那汉子的喉咙就推回柳府,后脚一抬便关上了门,吼道: “快!带我去见你家小姐!” 那瘦小仆役手指一招,喊道: “快上!快上!快赶他出去,哪里来的闲汉,来这柳府撒野!” 应龙这次离开龙域时,就受过星海奶奶的重托,千难万险也要把婉儿带回去,现在怎么还敢怠慢,一手攥出那小仆役的衣领,吼道:“你!快带我去!” 身后几根棒子擂在应龙背上齐齐震断了,应龙怒目而视,那几名高大汉子看着裂开的木棒,又看了一眼应龙,惊叫一声便跑走了,一边跑一边喊:“快!快叫公子来!” 应龙再回头看时,手里那瘦小仆役已经晕了过去,他环视一周,提着这个晕死的仆役便向府内走去。 第130章 方白 - 狰天录 - 粥小晓 南方的宅邸大体都有些“小桥流水人家”的恬静感觉,假山绿水交相呼应,一条流水浮着几朵落花悠然远去,岸上是鹅卵石铺的小径,越过那四方的院墙看去,淡蓝色的天空里缀着三两只风筝—— 应龙手里的这个哆哆嗦嗦的仆役,一会儿谄媚讨好:“少侠,好武功好武功,攥着我的手劲儿都恰到好处!”一会儿啜泣诉苦:“少侠,你是不知道啊,我是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八九岁的孩子,一家几口全张着嘴巴,等我这点微薄工钱度日呢!”一会儿又是怒骂威胁:“我告你啊,小贼,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闯进这柳府来,你快放我下来,我还能替你求个情面呢!” 他万般花招用尽,身子依然悬在应龙手里,随着应龙的步子飘蓬似的荡来荡去。 应龙问:“这家主人是谁?” 小仆役:“我就说你怎么敢硬闯柳府,敢情你是不知道啊,明告你了啊,是柳箫笙柳员外,人皇伏羲面前的大红人!” 应龙问:“画上的姑娘是员外的亲生女儿吗?” 小仆役:“这柳家嘛,原本也是漠北豪族,想必是为了避战祸才举家搬到这南方来的,柳员外膝下一男一女两个孩儿,那可是老来得子,都是当宝珠子捧在手心里的,可就在那小女娃三两岁的时候,魔界就冒出个什么魔族罗睺,这白城外出现一个魔冢,与城里的守军激战多日,那小娃娃也是在那几天丢的!” 应龙问:“那现在这个姑娘呢?” 小仆役:“这个嘛,也是前几天的事,这姑娘晕倒在府门的石狮前,柳员外是个大善人,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和她一般岁数了,当场就落了泪儿,说是要把她当亲女儿待的!就这样,那姑娘在府里待了几天,愈发出落成个美人儿,有人画了她的模样参加这次白城的花魁,柳府门外就成那样了,那些公子哥儿,就和没见过女人似的,没头没脑的往柳府冲!” 应龙问:“那姑娘叫什么?” 小仆役:“谁知道呢?她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员外给她取了名字——柳霏霏,就是那个丢失的女孩儿的名字!” 应龙攥紧了拳头,喝道:“快带我去见她!” 小仆役又筛糠似的哆嗦起来,摇着手说:“少侠,气大伤身,欲大也伤身,女人可都是些祸害人的玩意儿,我二叔就是逛窑子死的,您——” 应龙苦笑不得,厉声说道:“你带我去见她,管你二叔什么事!” 小仆役支支吾吾的,就开始胡扯乱讲了,什么大爷爷二奶奶,四叔三舅都扯了出来,反正托着时间就对了,若是贸然讲了出来,让这小子祸害了柳府千金,那自己就是帮凶了,帮凶能有什么好下场! 应龙听得腻烦,拳头在小仆役面前晃了一晃,吼道:“说重点!” 小仆役收住了话,他摇头晃脑的说:“少侠,我想想小姐在哪?我想想啊——”他便开始想了,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还自言自语的:“在后花园,不对不对,那就是在闺房了,不!小姐这么早都会去练剑的,那么是在练功房了?也不对!” 应龙愤恼的将他丢在地上,虚晃一刺,小仆役吓的抱住身子,待他睁开眼时,面前飘洒的尽是方才斩下的头发。 应龙冷笑道:“你不说,也和你的头发一个下场!” 小仆役铁了心不说,双手捏着嘴唇,死撑着一口气,不说就是不说,一辈子做下人做仆役,临死还是得硬气一回的,他就指着应龙鼻子骂了: “小贼,你杀了我吧,三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他被自己突然爆发出的‘正义感’感动哭了,可他是不能擦泪的,你见过楚霸王落泪吗?可楚霸王的裤裆也不会像他这样湿一大片呀。 剑锋快如闪电的一闪,小仆役便倒了下去,应龙笑了,他很奇怪这个又怂包又刚硬的南方人,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在他身上反复了几个来回,终究还是选择了好的一面,就凭这点,便该饶了他的性命! 应龙剑如刀鞘,转身走了,小仆役浑身没一处伤口,只是被吓晕了过去。 应龙刚一转身,一名清秀的少年已经在等了,嘴角挂着一抹诡秘莫测的笑,抱拳而立:“柳府来了朋友,下人们到底还是怠慢了您!” 应龙:“你把我称做‘朋友’,可一会儿我们做不做得成朋友,还是很不好说的!” 少年微微一笑:“一会儿后的事提它做甚!难道现在你都不愿意进屋里喝我们柳家的一杯酒吗?” 应龙:“好啊,做不做得成朋友,酒还是要喝的!” 两人语言上这么较量一番,都心下微叹:“此人不简单!” 少年生的风流倜傥,穿一身名贵绸缎,一路上兴高采烈的给应龙讲柳府的风景山水和白城的奇闻异事,应龙一声声的应和着,可自从一见这少年,他已经提了十二分的小心,这少年越是气定神闲,应龙就越是焦躁不安,现在哪里还是谈风月赏美景的时候,他就问: “柳员外不在府上吗?” 少年暗惊,自己强拖时间,就是要等父亲柳箫笙回来,再一起对付这个难缠的客人,现在竟被他一语道破,好在他也是见多识广,处变不惊的人物,他就说: “你说父亲呀,我已经派人叫他了,若是让他知道柳府来了这么一位客人,还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应龙就知道了,虽然柳员外不在府上,可他是会马上回来的,你敢硬抢柳家小姐吗?这偌大的柳府,单不说你找不找的到,就是找到了,柳员外也回来了,然后群策群力,任你有天大的本事,这里到底还是柳府嘛! 应龙叹了口气,他就实话实说了:“你们的柳家千金曾是我失踪的朋友,我今天便要来领走她,不管是柳员外还是谁,就是人皇伏羲来了,也是要带走的!” 少年转头看着应龙,他也不知道应龙说的是不是实话,只微微一叹气:“等父亲回来吧!这种事情难说的很——” 第131章 柳萧笙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道破了来意,这人也不和他转悠扯淡了,他说:“我叫柳方白!柳员外就是我的父亲,你想要领走的柳霏霏,就是我的妹妹!” 应龙倒也不吃惊,随着他进了一间木屋,屋内的桌上放着一副笔砚和写好的字帖,柳方白小心翼翼的将未干的字晾晒出去,回来时候的手里已经拿了酒。 竹桌上,两个小酒樽,一人一个,应龙拿在手心揣摩良久,这么小,能喝多少酒啊?他将两个酒樽齐齐丢开,喝道:“拿碗来!” 柳方白先是一惊,然后就懂了,忙吩咐下人去拿碗,说:“祖上也是大碗喝酒的漠北人,只是来了这南方,入乡随俗才用上的小酒杯,今日就和兄弟你拿酒碗豪饮一次,也体验一回祖上的风光!” 两个大碗放在桌上,潺潺的酒水倒的满溢,二人举着酒碗狠狠的一碰,应龙朗声笑道:“且不说以后的事,现在的咱俩倒还是一起喝酒的朋友嘛!” 柳方白喝了半碗,脸就涨红了,那漠北人的血脉到底还是被南国的酥风暖水冲的淡了,他看着应龙喝干的空碗,挣扎的喝完了剩下的那半碗,然后俯身狂吐,手撑着桌子,脑袋晃晃悠悠的,他已经很醉了,可他还要说话:“一会儿还不是一样嘛,有事就好好说,我们——我们柳家也是讲道理的!” 应龙想嘲笑他的酒量,最后还是忍住了,他又倒满了一碗,说:“好说好说,不过咱俩这次可是要一醉方休的!” 柳方白连续干了几碗,说话就开始冒冒失失了,他说:“我可不能喝醉,一会儿父亲回来,你要是强抢妹妹,我还要帮父亲的忙呢!” 应龙心道:“狡猾的南方人,终究是要在酒桌上面原形毕露了”可他脸上依然是笑的,豪迈的喊着:“你看兄弟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再说了,柳员外一人便够收拾我,哪里还用你帮忙,来来来,废话少说,喝酒才是正经事!” 又是连喝三大碗,柳方白的半个身子软泥似的伏在桌上,眼皮苦苦支撑,他笑着说:“不不不,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我又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只有和父亲合力才妥当一些!” 应龙冷哼一声,心道:“狡猾啊狡猾,你不是不想喝醉吗?我偏要让你喝醉!”他不停的为两只空碗倒酒,也不多说什么,只一句话:“我先干了,你随意!” 柳方白到底还存着一些漠北人的血性,看着应龙空了的酒碗,自己豁出性命也是要奉陪到底的,酒量上不求分个高低,但求打个平手,索性打肿脸充胖子,你喝一碗我喝一碗,你喝一碗我就喝一碗—— 二人酒桌上拼斗了半响,柳方白的状态已经接近于昏厥,应龙却是酒兴正酣,扯开胸膛,喊一声:“喝!”柳方白头伏在桌上,便也软绵绵的跟一句:“喝!” 应龙喝光一碗,拍着桌子咚咚响,催促着:“你喝呀,怂了吗?” 柳方白挣扎的抬起头,端起碗,睁着那迷迷瞪瞪的醉眼,他现在连生气都像是开玩笑了:“你说我怂,你敢说我怂,我偏要喝光给你看看!” 他这么说着,酒碗便被一个人夺走了,这个虎背熊腰,环眉豹眼,他皱着眉头,对着下人吩咐道:“将他扶下去,喝些催吐的汤药!” 柳方白就像受了酷刑的犯人,被府内的两名仆役托着,嘴里依然嘟囔不止:“你说我怂,你敢说我怂,我偏要喝光给你看看!” 那声音渐渐远了,中年人就坐在应龙的对面,手一仰,喉咙一滚,一碗酒下肚如泥牛入海,粗声喝道:“再拿些酒来,拿地窖里的烈酒来!” 应龙笑着,他看着这中年男人,鬓发斑白却有一股坚毅之气,就知道遇到对手了,不管是酒桌上的,还是武功上的,面前这人都会是个难缠的对手,而这拼斗,照例还是要从酒桌上开始的。 二人不说什么话,窖藏的烈酒一上来,都心照不宣的推开了酒碗,拔开酒塞往嘴里灌,眼神连瞟都不瞟,一壶接着一壶,整个屋里就剩下咕咚咕咚的酒声了!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应龙瘫软在椅上,有气无力的说一句: “柳员外,咱们还是谈事情吧!” 柳箫笙便知道对手已经认了输,丢开酒壶也坐了下来,鲜红的嘴唇动了动,话不多,但很有力: “你说吧,我听!” 应龙也是趁着一股酒劲,将婉儿离家出走的事一股脑全讲了出来,只略过婉儿要和他结婚的事,说成了婉儿淘气想来外面走走! 柳萧笙微微一扬头,问:“真是这样的吗?” 应龙点了点头。 柳萧笙便又说:“可她从柳府醒来的那天早晨,便什么都不记得,这种事情总不能全听你一个人的!” 应龙生了气,锤着桌子吼:“那你要怎样?难道是要我把龙域族人都搬到这儿来做个证明?” 柳萧笙又说话了,语气很冷:“你不要拿龙域压我,这般大的姑娘晕在我柳府门前,那是天意要送还我那个丢失的女儿呢,她愿意待在柳府做我的女儿,我也愿意做他的爹爹,何况柳府也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就是你们龙族的五老星都来了,我女儿要是有一星半点的不乐意,我柳萧笙豁出命去,也不会让你们讨半分好处!” 应龙冷笑:“要是龙族五老伯都来了,莫说这柳府,就是这白城,也都得踏平了,可龙族休战百年不提争斗,我既然受了这份重托,婉儿我是非带走不可了,你不要逼我!” 柳萧笙生了气,他生起气来都是很沉稳老练的,按着桌子:“你们要抢走我女儿吗?我柳萧笙已经丢过一回女儿了,难道还能再丢一次?好啊好啊,你把五老星叫来吧,在我尸体上抢走霏霏吧!” 应龙拔出锯齿剑来,喝道:“你是肯定要逼我了!” 那竹子桌子顷刻就被震成了粉末,柳萧笙缓缓站了起来,眼睛凶狠如狼,平淡的说了一句:“今天总该有人要躺在这儿的!” 第132章 婉儿霏霏 - 狰天录 - 粥小晓 二人中间隔着一层竹子粉末,屋外的鸟儿止住了叫声,小木屋里安静的只剩下呼息了。 应龙只修习了《龙皇百道功》的“幻龙百道”和“蛟龙百道”,这两道虽然都是极上乘的龙族功法,可要说起剑招灵活,还是要数“灵龙百道”了,要说起剑招的刚猛凌厉,还是要数“战龙百道”了,要说起剑术的变化莫测,那就是“雪龙百道”了,这三路剑道没学,他使起来的《龙皇百道功》就显得不伦不类了! 可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龙皇百道功》是龙族各路剑道的集大成者,龙族五老星各凭一道已能驰骋疆场,何况应龙学了已经学了两道,虽然修习时间不长,还远不及五老星的功力深厚,但仗着已学的这两道,勉强还能应付一阵! 锯齿剑一挥,空气中处处是残影,“幻龙百道”用在剑上,那便是一剑多锋,空中凭空多出几只幻剑,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对手防不胜防! 应龙喝道:“龙皇百道•幻——缥缈玲珑剑!”锯齿剑笔直刺去,正戳在柳萧笙的肚上,柳萧笙倒也不躲,手掌一拍剑身,锯齿剑便划了开,再顺势一掌打在应龙肩上,掌力雄浑如巨石冲撞,应龙被这一股巨力震退了开。 应龙也不知刚才那一刺为何没有戳穿对手的肚皮,莫非这人不是肉做的,不可能不可能!他剑微微倒转,垂于眉间,喝道: “龙皇百道,幻——剑万千!” 应龙的后背腾起一团白雾,那白雾里射出幻剑万道,刺在柳萧笙身上好似刺在钢铁上一般,“咚咚咚锵锵锵”一阵乱响后,都化成片片光影碎去。 应龙又是一路“缥缈玲珑剑”使去,空气中的数道残剑影,柳萧笙理都不理,看都不看,管你幻剑几道,刺在我身上都不能伤我分毫。 应龙倒也机灵,眼看“幻龙百道”不顶事,忙换上了“蛟龙百道”,这蛟龙道就是快如闪电的出剑,速度已趋极限,一瞬间便是成千上万剑,若是平常对手,勉强接得住几剑,但总不能千万刺进都接住了! 应龙闭目沉吟: “龙皇百道•蛟——绰影剑!”一条腿向后一扯,肌肉一绷,摆开架势,手里的锯齿剑便似闪电一般刺去,一轮快到看不清的戳刺中,结果倒还是和方才一样,管你刺多少剑出来呢,反正也刺不穿柳萧笙的那层钢筋铁肤。 若是应龙学了“战龙百道”,以刚猛巨力刺击,结果或许能好一些也说不定,但他就只学了这两道,况且修习时间不长,功力也尚浅,就好像程咬金的三板斧,伤不伤得了敌人,就是这两道,别的是绝不会了! 应龙也不泄气,不是还有一整套的《九极天》和《八九玄天功》吗?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可他这边还没有出手呢,柳萧笙双掌推开,肌肉震颤,粗声喝道: “倒山钉——碎碑裂石掌!” 一对铁掌沉稳有力的劈来,应龙是左躲右闪,勉力招架,哪里还有还手之力,眼看几招过去,已经被逼到了墙角,柳萧笙冷哼一声,又是一招: “倒山钉——开山拳!” 手臂微曲蓄力片刻,凌空便是一拳,小木屋在一阵拳风中四散而飞,只有几根柱子苦苦支撑,应龙被这一股怪力振飞,地上滚了几圈,四肢酸麻不能动弹,胸前的灼灼疼痛像是要把他撕裂了开,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锯齿剑也不知震飞到了哪里? 柳萧笙踢开碎木扳,走到应龙身边,冷声说道: “我说过的,总有人要躺在这儿的!” 说罢一拳砸去,一股疾风压着应龙站不起身,只听到一声娇声呼喊: “爹爹,你又伤人了!” 那罩住应龙面门的铁拳终究是没能砸下去,而是缓缓的移了开,柳萧笙搔了搔头,有些难为情的撒了个谎:“爹爹是和他玩呢!” 柳霏霏也不理父亲,气呼呼的跑过去扶起应龙,埋怨道:“你答应过我不伤人了,你——你——,我再也不理你了!” 柳萧笙那僵硬死板的嘴角竟然也微微一弯,就算是笑了,他偷摸摸踢着应龙的屁股,说:“爹爹真的是和他玩呢!你不信吗?你问他啊!” 应龙揉揉胳膊揉揉腿,拍拍胸脯捶捶背,慢条斯理的像极了个南方人,他看了看柳萧笙,说:“啊?是玩呢!是玩呢!就是玩的过了火,命都差点玩进去!” 柳萧笙就笑,很粗狂的北方汉子的笑:“女儿,我们真的是在玩嘛!爹爹答应你的事一向是能做到的!你不信吗?” 柳霏霏白了父亲一眼,拉着应龙便走了,语气是轻柔固执的:“玩也不该这样子玩嘛,你看看这鼻青脸肿的成了什么样子!” 柳萧笙搔着头,苦笑道:“玩嘛!磕破擦伤都是些难免的事,乖女儿,你可不能生爹爹的气,千万不能啊!”他最后的语气近似于央求,他就是他太珍惜这个女儿了吧! 他看着那背影渐渐远了,才恢复了原来凶悍模样,一声一声吼道:“臭小子,臭小子,我不杀你就是了,你还敢碰我女儿,好啊好啊,下次不把你砸成肉泥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他暴跳如雷,可就是不敢当着女儿的面弄死应龙,可把应龙留在府里迟早是个祸害,一定要偷偷摸摸,悄无声息的处理掉那小子,该怎么办呢?他一拳砸倒一棵大杨树,可树是倒了下去,办法还是没想出来。 他又突然担心起儿子来了,儿子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会上了这臭小子的当,被灌的五迷三道不省人事,他虽然已经安排了人,为儿子喝了催吐的汤药,可不见一面终究是不放心的,何况儿子一向最有办法了。 应龙被柳霏霏搀扶着,她的模样明明就是婉儿啊,可总能感觉到有一点点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看自己的眼神,是那种对待陌生人的眼神,她的一犟一笑也尽是南国姑娘的温柔与纯情,这是怎么回事? 应龙小声呼唤着:“婉儿,婉儿?” 柳霏霏转回头来,眼里尽是探寻的目光,她指着自己问: “你是在叫我吗?” 第133章 断线之筝 - 狰天录 - 粥小晓 柳霏霏拉着应龙的手走了半条路,似乎是才想起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忙松脱了手,撩着鬓角的长发,问: “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应龙身上的伤已经自愈的差不多了,他看着这个姑娘,有些伤感的说一句: “好很多了!” 柳霏霏把玩这鬓发,用着南方姑娘委婉的腔调:“那——那你——” 应龙转身要走,他说:“我走了,你过得好就行!我一辈子都欠你的,你有急事能用的着我的,上刀山下油锅我都干,只是这柳府到底不是你的家啊!不过,怎么说呢?你过得好就行了!我会照顾星海奶奶,怎么说呢?你过得好就行了!” 他语无伦次,很急躁的说了这一大推出来,然后猛地收住了嘴,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柳霏霏好奇的看着这个一口气说了好多话的男人,她很少见这样的人,那么多男人见了自己,都是笑着往前凑的,哪有像他这样伤感的离别的?她很疑惑,她问了一句: “你是要走吗?” 应龙背着身子,迈开步子便走,他想努力走着正常一些,可腿总有些软,胸口也有些闷,他就安慰着自己:“世间一模一样的人太多了,或许她只是碰巧和婉儿长得相似呢?即使他就是婉儿,她在柳府的日子也比龙域快乐多了,又何必又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呢?” 他知道自己欠这个姑娘太多,他就说: “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干!” 柳霏霏抬起手,她身子微倾,说: “那你帮我拿回那只风筝怎么样,它挂到树上了,我怎么都取不下来!” 应龙很机械的转过头,他看着那个挣扎着的大雁风筝,被困在层层叠叠的树枝里,他三步并两步,灵猴一般爬上了树,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风筝取了回来,塞在柳霏霏的手里,什么话都没说,便又要走了! 柳霏霏看着手里的风筝,还是那个大雁风筝,又看看那个男人的背影,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这种模糊的感觉让她喊着: “风筝经常会挂在树上的!” 应龙愣了一下,脚步终究是没停下来。 柳霏霏又说:“你说过会帮我的!上刀山下火海,你说过的,忘了吗?” 应龙又愣了一下,他说:“我把方圆百里的树都砍倒,就不会挂在树上了!”他正要拔剑,才发现锯齿剑也不知丢在了哪里? 柳霏霏笑了,她说:“风筝也会掉到屋顶上,掉到河里,掉到各种各样的地方,你把树都砍了管什么用!难道你要把屋子都推倒,小山都移平,河水都填满吗?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傻!” 应龙攥着拳头,很坚定很固执的说:“只要你愿意,我就把小树都砍倒,屋子都推塌,河沟都填满,小山都移平,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能做,我说过的,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干!” 柳霏霏本来是要笑的,可她终究是笑不出来了,她不懂这个男人坚毅的脸,也不懂这个男人在说什么,为了自己放风筝,便要把这里夷为平地,这也太傻了,换句话说,这也太浪漫了。 她是见过太多浪漫的女子,竟然也被这样粗苯的话搞得意乱情迷,可她不信,她就说:“你骗我的,我不信!” 应龙虽没有剑,但龙之巨力到底还是在的,他胸沉一气,喝道: “战皇百道——九龙撼地波!” 一条巨龙影从胸前窜出,左右冲撞气势煞人,周围的房子顷刻倒了,路旁的小树也被连根拔起,那漫天的尘雾中,四周已经变成了一片空地,再也没什么能挂住那只大雁风筝了,应龙却也走出很远了。 柳霏霏看着烟尘横飞,看着这倒塌的房屋,这可都是为她放风筝开出的空地,比起门口的那些铜钱和房契可贵重太多了,她看着手里的大雁风筝,将断掉的线重新系好,她仰着手,正要放大雁风筝的时候,突然就腻烦了起来,她问自己: “我放风筝干什么?” 她转头看着尘雾,那个背影已经不在了,她有些焦急,提着裙子钻进尘雾里,她喊着: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你将这里夷为平地也不行,风筝总会莫名其妙的断线的,你去哪了?你去哪了?上刀山下火海,你说过的!咳咳咳——咳咳咳——” 灰尘钻进他的喉咙里,她咳嗽的流着泪儿,嘴里固执的喊道: “上刀山下火海,你——你说过的!” 身旁一阵狂风,应龙已经找回锯齿剑了,剑风一过,那烟尘悉数褪去,漏出那个孤独无依的柳剑千金,她衣服脏脏的,脸也脏脏的,她看到应龙时,那脏脏的脸上便笑了出来。 应龙是见过那笑的,他是很害怕那种笑的,他转头便又走,可哪有那么容易,自从柳霏霏找到他的那一瞬间,从烟雾散尽的那一瞬间,应龙就已经逃不了了,他的每一次固执的离去,都只是徒劳而已! 柳霏霏顾不得擦脸,她喊着: “风筝会莫名其妙断线的!” 应龙想快些逃走,他冷声说道: “柳府有钱,你可以再买一个!” 柳霏霏:“不!我偏要这个”。 应龙:“可——可线终究是要断的,这由不得人,它总会断的,它会飞向天空,它或许根本就不属于你呢!” 柳霏霏:“不!它就是属于我,它飞走了你就帮我把它抓回来,它一辈子都是属于我的!” 应龙:“要是我不能帮你呢?要是——” 柳霏霏:“那我就自己去抓,反正它是属于我的!” 二人谈了很久,应龙恍然意识到,他们已经不是在讨论风筝断线的事了,而是在讨论什么别的东西!或许这个养尊处优的柳府千金,要把应龙对婉儿的亏欠当成爱情了,或许吧—— 第134章 金色龙血 - 狰天录 - 粥小晓 柳萧笙还在儿子的床边呢!地面轰隆一声巨颤,他当时就在想:“地震了!”抱起昏迷不醒的儿子冲出门外,一出屋门,便又觉得不对,怎么就震了这么一下就不震了呢? 柳方白被这来来回回的一折腾,竟然迷瞪着睡眼醒了过来,喃喃道:“父亲,这——这是怎么了?” 柳萧笙一边宽慰着儿子,一边将他安顿好,然后火急火燎的冲出屋门,柳府的东南面烟尘蔽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恍然想起女儿和那个闯进府中的臭小子不正是去的东南方向吗?莫非——,脑子里就冒出一些千奇百怪的设想来,他被这些设想吓出了冷汗,自言自语道:“现在知道担心了,当时你怎么就不拦着一些,就知道会出事!就知道!” 婉儿双手抓着风筝线,那只大雁风筝飘出很远,变成彻蓝天空上的一只真正翱翔的大雁了,围墙外传来南国婉转的采莲歌,还有稀稀拉拉的小舟划水,她就笑了,转头看看应龙,身旁这个男人为什么不笑呢?为什么要呆呆的望着风筝出神呢?难道这艳阳天色,这渺渺笙歌,都不值得他笑一次吗?她就问: “你不开心吗?” 应龙:“我开心!” 柳霏霏问:“你开心什么?” 应龙:“我也不知道,看到你平安无恙,我就开心!看到你开心,我就开心!”他老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柳霏霏倒也习以为常了,她将风筝线收回些来,便不说话了。 柳萧笙一双铁掌左劈右砍,勉强是开出条路来,他看着平地上一男一女的悠闲模样,心里又气又喜,喜固然是为女儿的安然无恙而喜的,气那是一定要撒在应龙身上的,心道: “这个臭小子,我饶你性命就算了,你还敢勾搭我女儿,还敢拆我房子,再容忍你几天,还不知道要捅出什么篓子来呢!” 他就踏着步子走了过去,看在女儿的面上还要装出一副笑脸,他看着天空中的风筝,他说: “到底是我女儿,风筝都放的这么高这么远!” 这么说着,他的拳头有意无意的搭在了应龙肩上,应龙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胸口气闷难当,喘气都勉强起来,他摇着牙挣扎着挺起了胸膛,愤恨的瞪着柳萧笙。 想起原来这片土地上的花啊草啊房子啊,又看着面前这死气沉沉的一片,柳萧笙就来了气,可他到底是见多识广能沉得住气,说出的话还比以往和颜悦色起来,他问: “这里的屋子,怎么都——” 应龙埋着头说:“我——” 柳霏霏抢着说:“我让他拆掉的!” “哦,这样啊,你小子胆子大,能耐也不小嘛!”他笑着,铁掌就按在应龙头上,把应龙的脑袋当拨浪鼓一般晃荡。 他说:“我早就想拆了,这里的房子都有了年代,成了老古董不中用了,我早就想拆了,想不到被这小子抢了先!真是——真是——”心底恨不得一掌拍死应龙,脸上却还是笑吟吟的,他就说:“我真是高兴啊!” 应龙知道现在的柳霏霏就是他的护身符,有她在,柳员外就不敢对自己下手,他讥讽道:“你这么高兴吗?那我明天接着拆,让你一连高兴上几天好不好啊?” 柳萧笙双眉紧皱,板着应龙的脑袋,咬牙切齿的说: “好小子,真替我着想啊!” 柳霏霏一心一意的望着风筝,对这个两个男人的明争暗斗并不在意,但听到又要拆房子,多少还是有些心疼的,就劝道: “爹爹,你把塌掉的那些房子都修回来吧,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想不到——想不到他就真做了,柳府空出这么一大片地方终究不体面,我以后放风筝就去城外的天目山上放,那样也不用担心风筝会挂在哪儿了!” 她的一大串话说出来,倒是把柳萧笙听的糊涂了,什么叫“开个玩笑”?什么叫“真做了”?不过一听到女儿要去城外的天目山放风筝,他就有些担心了。 他说:“乖女儿,最近白城为这选‘花魁’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爹爹可不希望你这时候抛头露面,还不知道那些傻小子们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呢?我最近要去一趟人界皇城见人皇一面,你哥哥又要跟山中老人学武艺,府里没个人保护你,爹爹总是不放心呀!” 柳霏霏缓缓收回风筝来,说:“不是有他吗?他说过的,上刀山下火海都为我做,他会保护我,爹爹你还不放心吗?” 柳萧笙难以置信的盯着应龙,那蹂躏着应龙的铁掌也退了下来,拍着应龙的胸脯,问:“你行吗?” 应龙:“放心吧” 柳萧笙想起他和应龙的木屋一战,这小子在剑道上还是花了些功夫的,虽然暂时还胜不了自己,但保护女儿倒是绰绰有余了,可他闯进柳府就是想带走女儿,他要是趁着去天目山的机会把女儿抢了走,那要怎么办? 他沉下脸,语气也就很冷了,说: “你得把我女儿安全带回来!” 应龙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就说:“你放心吧,她怎么从柳府出去,就怎么回到柳府,原原本本的少不了一根毫毛,你放心吧!” 柳霏霏就笑了,或许是一个不留心,又或许是一直在留心着什么,那坚韧的风筝线乘着一股风就划开了她的手指,潺潺的金色龙血流了出来,她失声叫痛,忙将手指塞进嘴里吮吸,那风筝趁机挣脱了束缚,飘的很远很远了! 还没一会,龙血凝固,那深长的伤口顷刻复原,手指又如方才一般光洁无瑕,她焦急的指着远去的风筝,喊着: “它飞走了,快!快!抓他回来呀,你愣着干什么?” 应龙呆立半响,他盯着柳霏霏,他什么都懂了,然后跑着去追风筝了。 柳笙箫看着那金色的龙血,看着那龙族愈合的血脉,他的眼里就涌上了泪水,埋着沉重的步子,固执的说: “你就是我女儿,你就是我女儿!” 第135章 天目山上 - 狰天录 - 粥小晓 南国的暖风吹了几阵,就把什么都吹的暖了,柳树抽出叶子,枝条随风摇着荡着,如少女的长发一般,小河里的锦鲤鱼也肥了一圈,正寻觅着岸上的人影争一口食吃,白城人就去沙柳堤看鱼,去寺庙敬香,去天目山放风筝,趁着这艳阳天色做好多好多事情,反正是不会呆在家里的。 柳府千金要去天目上放风筝!柳府千金要去天目山放风筝! 这消息就在白城如瘟疫一般扩散开,就是今天早上,柳府的门前已经排起了轿子长队!轿夫们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小心谨慎立在四方,那些翘首以盼的公子哥们相互挤兑着凑在府前,怀着一颗被南国暖风撩拨起来的悸动的心,他们锦衣玉袍,高长束发,拿着一把文秀的折扇,“刷”的一声打开扇子,还没扇几下,又“刷”的一声合上了—— 一名小仆役跑了过来,样子很急很兴奋,他喊着,像是卖报的报童: “柳小姐刚从后门走了!” 公子们“嗖”的钻进轿子,帘子还没放下,先喊一句:“快追!” 身强力壮的轿夫就派上了用场,扛着轿子健步如飞,呼呼喝喝的跑远了。 这轿子队便和游蛇一般攒动起来,等到他们追上了柳小姐,倒是让他们一呆! 柳霏霏骑着一匹白马,身后的小童捧着那只大雁风筝,未出阁的女子不做轿子而骑马,这已经是一件旷古奇闻的事了,可还有更让的他们震惊的,那白马旁还有一只黑马,黑马上还坐着一名男子,定睛一看,还不是柳霏霏的哥哥柳方白! 这不明摆着是要把人气死吗?原本针锋相对的公子哥儿们现在也有了统一战线,都是一个战壕里的落难兄弟,相互间宽慰几句再所难免,痛定思痛,最关键的,是要搞清那个黑马上的男子是谁? 瞧男子的衣装,也像是富贵人家的子弟,那马背上气宇轩啊的模样,倒像是个将军,关键是腰间挂剑,这还了得?公子哥们蜷缩在轿里,看看手里的折扇,到底是拿不出手了! 一些人就不服气了,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不就配个剑吗?我还会五行八卦拳,十二路谭腿呢!怕什么!有一个胆子大的就跳下轿,快步走到白马前,说: “柳姑娘!” 柳霏霏低头问: “什么事?” “你选花魁的时候,我投的铜钱最多呢!还有房契田契数不胜数!”他这么自鸣得意的说了一大堆,柳霏霏却只淡淡的说一个字: “哦!” 公子哥愣在原地,折扇敲着脑袋,固执的要从这个“哦”字钻研进去,试着能不能发掘出其他含义,可他们发掘了半天,白马和黑马却已经跑远了!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白城外的风景大体就是如此了,浅草铺天盖地的冒了出来,把去天目山的古道都掩盖了,好在马儿是能分辨的清的,白马黑马努着鼻子嗅着青草香,脚步就轻快了,远远望去,郁郁葱葱的天目山像是披了一层绿衣,山顶上已经有几只风筝在飞了。 山路宽阔好走,那个小童紧跟在马后面,生怕弄坏了手里的大雁风筝。 应龙问:“柳员外的武功那样厉害,为什么你哥哥还要去跟别人学武功呢?” 柳霏霏:“哥哥从小就体弱多病,而父亲的‘倒山钉’则需要修炼者的体质威猛强壮,哥哥天生就不是学这门功法的料儿,后来有一天,一名叫‘山中老人’的隐士拜访柳府,一眼便看中了哥哥,还愿意教他几手武功,自那以后,哥哥每个月的这几天,都要去找‘山中老人’去了!” 应龙很好奇,他就问:“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霏霏笑了笑,说:“我是他妹妹,自然是都知道的!” 应龙试探着问:“那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呢?你是怎么昏迷到柳府前呢?” 柳霏霏眨了眨眼睛,脸上也尽是迷茫神色,她说:“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昏迷在柳府门前的时候,不过——不过我倒是老做着一个梦!” 应龙忙问:“什么梦?” 柳霏霏的眼神垂了下去,脸红的像炭火,她拨开几缕垂发,说:“我老是梦到自己在一顶漆红的喜轿里,身上穿着凤冠霞帔,头上一朵红盖头,轿子就一直向上爬,一直向上爬,我好像是赶着去见谁!” 应龙心里一惊,他说:“后来呢?” 柳霏霏没说话,其实每次轿帘掀开的时候,她就会醒,虽然没看清新郎的模样,但他也是一身喜庆衣装的,她以为女孩子到了这个时候,总会做几个这样荒诞不经的梦,而这样的梦,怎么能见人就说呢? 应龙苦笑了几声,也将转过头去。 二人沉默下来,黑马渐渐疏远了白马,两匹马变成一前一后,“哒哒”的马蹄声错乱起来,应龙的眼睛看着这天目山的景色,心却飞向了九霄云外。 柳霏霏回头看他,喊:“喂,你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你愿意为我做那么多的事,为什么你老说‘你欠我的’?为什么你要保护我!可我——我好像从没见过你!” 应龙的心猛地抽动了一下,他不敢去看身旁的姑娘,眼睛就固执的停在了天目山的峰顶,心道:“或许每个男子到了这个年龄,就都爱做这么一些荒诞不经的事情吧!或许我和那轿子里的公子哥没什么分别,或许吧——” 他正这么想着,夹道就窜出几名黑巾蒙脸的魁梧大汉,两匹马受了惊长嘶一声,就把应龙从臆想的世界里拽了回来,应龙漠然的看着这一群山贼,问: “打劫吗?” 那领头的毛贼也是一愣,还有这样的问法吗?自己准备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了,他挺着胸脯,手里明晃晃的一把长刀,粗声喝道: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哎呀,哎呦,疼疼疼!” 他的话还没说完,随同的那几名山贼就已经各挨了一拳,咿咿呀呀的叫起痛来,应龙的手臂压在那山贼头领的肩膀上,喝道: “接着说!要想过此路,下一句是什么?” 山贼头儿筛糠似的哆嗦起来,长刀掉在地上,双手抱拳:“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应龙拔出剑来,锯齿剑在眼前晃了几晃,他问:“接着说嘛!要想过此路,下一句是什么!” 山贼搔了搔头:“该是‘留下买路财’!不过您要是想过,就没有这条了!” 应龙推开的山贼,一跃上马,对着柳霏霏笑道:“我还以为非得花些买路钱呢!想不到这人这么好说话!” 柳霏霏掩面嗤笑,催促道:“快走吧!” 第136章 青罗 - 狰天录 - 粥小晓 天目山不高,沿着绵延曲折的山路到了峰顶,就是一片平坦的空地,像是被谁的斧子切过一般光滑平整,凉风阵阵,正是放风筝的好地方! 柳霏霏手里拿着线,小童背着风筝迎风一跑,恰如其分的一松手,风轻托着风筝缓缓爬升,越飞越高,渐渐融入到天空的阵营里了。 北方的风太猛太急,风筝的骨架就要坚固结实,总不像南方风筝这样轻柔委婉,柳霏霏到底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一旁的小童欢呼雀跃的时候,她也只是淡然一笑,手指的一撩一拨,手腕的一拉一扯,风筝真如活了一般。 应龙往人群中一看,一名青罗女子,背负古琴,薄衫掩面,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在看他,二人相逢的一刹那,倒也没有表现出意料之外的惊喜,应龙先招手道: “你也在这儿啊!” 青罗女子莲步轻移,在应龙身前几步就站住了,她侧面看着柳霏霏,问:“不陪她吗?” 应龙:“我是她的保镖,怎么配呢?” 青罗:“你把自己当作保镖,别人或许不这么想呢!” 应龙:“别人?什么别人?是说她吗?” 青罗没接话,凄然一笑,手指着山崖,“去那边走走吧!” 青罗转身的一刻,一阵疾风扑面,她倒也不意外,叹道:“没必要了!” 应龙的手悬在半空,被几缕极细的丝线绑住了,他有些做了亏心事的恼火,他吼道:“你到底是谁?” 青罗转头看去,双颊腾起一阵红晕,她还是说:“去山崖那边吧!” 一句轻轻柔柔的话,却在应龙心底落了霜,他认命似的点点头,绑手的丝线便断了,一个一个的绿色音符,擦着应龙的脸飘远了—— 二人坐在山崖边,双腿荡了出去,掠过树林的风也掠过他们的脸,青罗女子看着天上的风筝,耐着性子数了数,刚好有七只,星星点点的缀在天上。 二人坐着的距离也隔的远,青罗身上有种兰花的香味,薄纱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背后的古琴被娟子包着,应龙愈发肯定了,自己一定是见过她的,他就问:“你为什么不以真面目见我?你在躲着什么?” 青罗:“躲着?就算是躲着吧!可怎么——怎么躲得过呢?我千方百计的躲你,在小田原城和这白城,还不是没躲过吗?”她解下身后的古琴,一股青气托着琴身,转头问:“要听什么曲子?” 应龙想了半响,他就先笑了出来,说:“我不懂曲子,不过——” “不过什么?” “我想在曲子里知道你是谁?” 青罗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看着古琴,手指拂弦,五根琴弦一齐颤了起来:“这个我倒是没试过,我就试试吧!” 应龙闭上了眼睛,他的耳朵里有鸟鸣,有风啸,有很多很多的声音,然后就有琴音了,琴声和缓的混入其中,先是很试探的很模糊的,然后就缠绵温柔起来,似乎每个音符里都写满了故事,可应龙是听不太懂的,喃喃道: “很好听啊,只不过我听不太懂!” 青罗生了气,琴声却没有停,她的嗓音混在清幽的琴声就有些不清晰了: “闭嘴,听!” 琴声在空中陡然转下,旋即冰冷起来,像是无边无际的雪原寒风,像是幽怨凄冷的雨夜哭诉,她眼睛里的泪水愈发多了,有几滴就落在弦上了。 应龙着了急,他本就听不懂这琴声里的故事,现在一着急,就更不听懂了,他站起身,试探的问: “你怎么哭了?要不要先歇一歇!” 青罗的泪便如珍珠似的一颗一颗的落,对应龙的话也置之不理,绿的的音符流水似的飞出,将天目山上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应龙又走了几步,他正想说什么,身子就已经被飞来的几根彩纱裹紧了,三名女子各持着一段纱绸,守在青罗的周身,轻声问: “宗主,你怎么样了?” 青罗素手一挥,五弦齐震如裂帛声响,琴声也真正的平息断绝了,她恍若梦醒,泪眼朦胧的看向应龙,终于是伏在古琴上痛哭了起来。 三名女子生了气,绣眉一瞪,齐声喝道:“王八蛋,你到底做了什么?” 应龙:“我?我怎么知道?” “还狡辩!” 青罗凄然一笑,便止住了泪,叹说:“走,咱们走吧!” 甲女子:“宗主,他是谁?” 青罗已经站了起来,古琴又负在身后,她背过身仰着头,或许是又在数风筝了: “他就是他,还会是谁?” 三名女子眉宇间掠过一丝凝重,细心打量着应龙,收回彩砂恭敬的行了一礼,说一句:“多有得罪”,就跟在青罗身后走了。 柳霏霏也被这琴声吸引过来,拍着应龙肩膀,探出头来,问:“她是谁啊?” 应龙摇着头,他说:“我不知道!她总以薄衫掩面,或许是我以前的朋友吧!” 柳霏霏:“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她一定喜欢你,我看出来了,我去帮你去问问!”应龙正要拦,柳霏霏就已经跑了出去。 柳霏霏偏要搞清楚那女子是谁?或许是为了应龙,或许是为了自己,她还搞不懂自己对应龙的感觉,但看到应龙身旁的女子,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她越不舒服就越要搞清楚!这越来越像婉儿的脾气了 柳霏霏用着千金小姐的派头,她喊着:“你站住!” 青罗转身过来,她的脸已经见不到刚刚的泪水,像是一碧如洗的晴空,那双眼睛又眨了眨,手指着自己,说:“你叫我吗?” 柳霏霏:“就是叫你,他想知道你是谁?你把那薄纱扯下来让他认一认!你快——” 青罗笑了:“这面纱是我的事,他想不想得起来是他的事,这里面有你什么事啊?” 柳霏霏一副刁蛮派头,她说:“他想知道你是谁,我就帮他!当然有我的事了”。 青罗的眼睛绕过柳霏霏,落在应龙身上,她说:“她比可儿姐姐刁蛮多了呢!也不知道你把姐姐丢哪里去了,男人都这么没良心吗?” 第137章 棋铺子 - 狰天录 - 粥小晓 白马和黑马踏着闲散的步子下了天目山,马背上的两人虽是放过风筝的,但心情却似沉入了谷底。 只要一想起青罗女子的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柳霏霏就来气,她可是柳家千金,多少人捧着供着的,怎么有人敢那样跟她说话?她生了气,就非得发泄出来不可,看着身后那个蹦蹦跳跳,兴高采烈的抱风筝小童,她就知道该把脾气撒给谁了! “你高兴什么?” 小童很天真的仰起头,睁着那双稚气未脱的眼睛,他说: “放风筝了,好开心!” 这句很孩子气的话把柳霏霏说的不知所措,她叹了口气,说:“对啊,放了风筝,要开心一些的!” 小童:“对啊对啊,过几天柳老爷过大寿了,那时候才更要开心呢!”他板着手指,很认真的数了起来“还有——还有几天呢?” 柳霏霏瞪大了眼睛“对啊,爹爹的大寿,我——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应龙转头回来,好奇的问道:“还有几天啊?” 柳霏霏也数起了手指,她天生就是一个对数字很陌生的姑娘,折腾了半天,只折腾出一句话来:“反正——反正是快了!” 应龙问:“那柳员外喜欢什么呢?我们现在准备也不迟吧”。 柳霏霏:“爹爹平日里就爱钻习武艺,偶尔玩一些象棋解闷,总归是这些了,可我不能送爹爹棍棒刀枪的,我不喜欢他伤人,就送他一副象棋盘吧,爹爹一定喜欢!”她想到这里,就好像是把一切烦恼都抛光了,双腿一夹,白马便蹿了出去,她喊着:“城里就有一家棋铺,我去那里找找!” 应龙也驾马而去,喊道:“我和你去!” 白马黑马一前一后的跑入白城,在巷道间穿梭几个来回,转过一个巷口,还顾不得白马停稳,柳霏霏就跳了下来,跑进了旗铺。 棋铺里安静的很,两三间棋室,几人博弈正酣,听到有人进了棋铺,头也不抬,墙旁边的那几棵芭蕉树,也被柳霏霏闯进来的那股风吹乱了叶子,柳霏霏环视四周,却连一个仆役也找不到,她焦躁的敲着柜台,高声喊着:“我要买一副象棋盘!掌柜呢?掌柜去哪了?” 墙角一名埋头思索的中年人,眼睛直盯着棋盘,手里颠着一只象棋,沉闷的哼了一句:“再叫,嘴给你打歪了!” 柳霏霏到底是忍不住了,今日那青罗的气已经够她受了,现在又碰上了一个“要把她嘴打歪”的棋铺掌柜,她生了气,可她生了气是不哭的,她要把柜台敲的更响,还要一脚踢到一只芭蕉树,最后再以一句叫嚷收尾: “你打一个试试!” 她话音刚落,展柜手里的象棋狠狠一扔,象棋便如子弹一般射了过去,应龙眼疾手快的接下,躬身行了一礼,说:“掌柜,来买一副棋盘,有要紧事,麻烦快些!” 掌柜的头也不抬,傲气的努努嘴,说一句:“等着吧!等我下完了这盘,若是赢了,万事好说,若是输了,那姑娘扰了我的兴致,嘴还是要被打歪的!” 柳霏霏从应龙身后探出头来,喊:“你敢!” 掌柜:“这是我的棋铺,又不是你家的柳府,你看我敢不敢!” 应龙笑着圆了场,他指着墙上的一个豁然大字——“静!”,柳霏霏看了,沮丧的低下头,委屈的嘟囔道:“那也要好好说话嘛!” 二人小心翼翼的在棋铺里转了半响,棋铺不大,但满满的清幽之气,墙角的掌柜大笑一声,扬手便将对面旗客的一枚棋子移下棋盘,端起桌上的茶碗,咕嘟咕嘟全喝了下去,指着对面棋客喊道:“将军了!” 棋客满脸热汗也顾不得擦,两只牛眼在棋盘上转了几圈,哆哆嗦嗦的说一句: “没救了?” 展柜伸出手:“快!拿钱来吧,啰嗦什么?” 棋客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又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棋局,叹了一句:“胜败已分,没救了呀!”然后从怀里掏出一袋钱放桌上,晃晃悠悠的出了棋铺。 掌柜的幸福的眯起眼,似乎是在回味着胜局,过了半响,手指轻敲着桌子,一名仆役便走了过来,他将那袋钱递给仆役,指着空了的茶杯,说:“水!” 仆役端来茶壶,水续满了茶杯,掌柜转头看着应龙和柳霏霏,问:“你俩谁会下棋啊?” 柳霏霏看向应龙,问:“你会吗?” 应龙就笑了,他说:“我连棋盘上的那几个字都认不全,谈什么下棋啊!你不会吗?柳员外不是经常下棋吗?你总该会的吧!” 柳霏霏就苦恼起来,她伸着小手指,说:“我就会那么一点点!” 应龙便为他挪开凳子,笑着说:“那也总比我强嘛,你就和他比一次,不行我就帮你!” 掌柜的见二人议论不休,不耐烦的喊道:“行不行啊,告诉你们,你们要是赢了我,铺子里最好的棋盘不要钱拿走,要是赢不了我,也得像刚刚那人一样,留下这么一袋钱来!” 柳霏霏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壮着胆子便坐到了对面,自言自语道:“马走日,象飞田,车直走,炮跳着打——”她就这么一直嘟囔着,像是生怕自己不说就会记不起来,然后问:“我先走吗?” 展柜豪爽地大手一挥,说:“你先吧!” 柳霏霏拿起一枚棋,思索了半响,“啪”的一声便按在了棋盘上,模样倒是很老道了,展柜的还正喝茶水呢,刚嘬下一口,看到她走的这一步,惊的老血都要喷出来了,颤颤巍巍指着棋盘,说: “你的马是直走的吗?” 柳霏霏惊叫一声“呀!走错了吗?”然后看向展柜,用着委婉商量的口气和楚楚可怜的模样,说:“我是女孩子嘛!你让让我嘛!” 那掌柜的终究是上了当,将一口茶水缓缓咽了下去,一摆手一挺胸,说:“好吧,就这样吧,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柳霏霏娇笑一声,心道:“哼!下次?下次再说下次!” 第138章 魄玉棋子 - 狰天录 - 粥小晓 棋铺内—— 掌柜玩的是正正规规的象棋,而柳霏霏玩的就不知道是什么棋了,二人你来我往的,把好好的一盘棋杀得乌烟瘴气。 柳霏霏庄严肃穆的攥着一枚棋子,摆出一副指挥千军万马的老将风范,“啪”的一声,手里的棋子就稳稳地落在棋盘上了,然后她就像是卸了重担似的,一边哼着歌,一边将侥幸吃掉的棋子堆成塔,堆成柱子,或者堆成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 至于下一步要怎么走?自己还剩下多少战力?是胜势还是颓势?她都是不理会的,听到对方那“啪”的一声,她才扬起头来,眨着那懵懵懂懂的大眼睛,就知道自己又该上场了,将正玩耍的棋子全推给应龙,命令道:“保管好我的战利品!” 她皱着眉头,像模像样的琢磨半响,然后随便拿起一个棋子,放在自己喜欢的地方,这就算完事!这时候掌柜的照例会沉着脸,说一句:“怎么能这么玩呢?这是什么走法?你会不会吗?”柳霏霏就会眨着大眼睛,装傻卖萌撒个娇:“我还是女孩子嘛!你得让着我!” 掌柜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血一冲脑子就不管不顾了,只吩咐一句:“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柳霏霏就把无数个“下次”变成“这次”,再试着把“这次”搪塞过去,棋局竟然也就进行了下去,或许是想到还赌着一副棋盘呢!各自到了赛点,竟然都认真了一些! 柳霏霏虽然不太会下棋,但还是知道要把对面的‘帅’杀掉才算赢的,这样她就需要委婉曲折一些,不能直接就把“帅”抢过来扔掉,这太不像话!可要怎么办呢?她就又嘟囔起口诀来:“马要走日,象要飞田,车要直走——” 掌柜的额头薄薄的一层汗,茶水也顾不得嘬一口,糊里糊涂的玩了这么久,自己竟然就快要输了,他瞪圆了眼睛在棋盘上看了几遍,到底是行家,马上就看出了破绽,偷偷瞟了柳霏霏一眼,那傻姑娘还蒙在鼓里呢!他的嘴角浮起狡猾的一笑,举起这边的“帅”来,喝道: “帅五平六!” 应龙虽是看不懂棋局,但看到掌柜眼睛贼溜溜的一转,就知道大事不好,看着那“帅”悬在半空,抬起一脚就踢断了掌柜身下的凳子腿儿,这边一失去平衡,棋子脱手滚在了棋盘上,正好就在死路上躺下了。 掌柜瞪圆了眼睛,拍着脑袋,手指着应龙:“你——” 应龙淡淡的说道:“落子无悔大丈夫!” 柳霏霏抬起头来,呦呦呦!对面的“帅”是怎么了?怎么自己送上了门?手到擒来的活她还是会干的,拿起棋子“啪”的一声,对面的那个“帅”滚了几圈,贴着棋盘飞了出去,柳霏霏先是一呆,听到“帅”清脆的落地声,她就知道自己胜利了,举起双手欢呼雀跃起来,喊道:“我赢了,我赢了,快拿棋盘来!” 掌柜背着手,愤恨的跺着脚,吼道:“这下的是什么臭棋啊!这——这——,什么玩意儿!” 应龙伸出手,说的话就很不留情面了:“快拿棋盘来!” 掌柜的就落了泪,一边落泪一边叹气,凄凄惨惨的进了内厅,捧出一副金棋盘来,眼泪串珠似的落在棋盘上,将楚河汉界上的“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八个字润湿了,他拿着袖口擦了擦,捧在眼前细细的看。 柳霏霏探出手去,喊道:“给我!” 装柜的瞪了他们一眼,喊道:“着什么急,我玩棋玩了大半辈子,总还是知道落子无悔愿赌服输的,我还痛心呢!我再——我再看这棋盘一眼!”他看了半响,眼睛就闭了起来,很决绝的将金棋盘丢给应龙,一边头也不会的往里屋走,一边喃喃道: “早中晚都记得擦一擦,天晴的时候就拿去晒一晒,要记的防贼,不过毕竟是柳府,大户人家,也要留心,这金棋盘就归你们了!你们要是什么时候不想要了,就送回这棋铺来,我还是要当宝贝儿供着的,哎——” 掌柜的佝偻着身子,说了这一大堆话出来,然后叹了口气,步履蹒跚的走回了屋子 “你们走吧,快滚!省的我见了烦心!” 应龙拿着棋盘,他问:“棋子儿呢?” 屋内传出一声苦笑:“你以为这金棋盘是什么棋子儿都能摆上去的呢?你们这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下棋时候古灵精怪的,现在就搞不懂了吧,我告诉你们,只有那魄玉棋子儿才配这金棋盘,其余的都是埋汰玩意儿!” 柳霏霏满问:“那魄玉子儿呢?你快拿来,或者咱们再赌一局,我还能赢你的!” 掌柜:“我今天也算是栽在你俩手上了,不过你们要是能凑齐这金盘玉子儿,倒也了却了我毕生的心愿,那魄玉棋子是‘凌棋城’的宝贝儿了,也是几千年的老物件儿,不仅能博弈,还能杀人呢!” 应龙好奇的问道:“棋子儿杀人,是当暗器使吗?” 掌柜的怒喝一声,叫道:“当暗器使?你瞧不起谁?那魄玉子儿里藏着的武神魂,可都是些杀人的利器,平日里他们是棋盘上的‘车’‘马’‘相’‘卒’,关键时候,他们就是冲锋陷阵的虎将,你说厉害不厉害?” 应龙就问:“真这么厉害,我怎么从没听过呢?” 掌柜:“你才几岁,象棋玩了几年,就能知道这些?笑话!那金棋玉子儿也不是一般人能凑齐的,不过你们要知道,只有那魄玉子儿能配的上这金棋盘,牢牢记住了!” 二人出了棋铺,各自将老掌柜的话揣回心里,白马和黑马也懒得骑了,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巷道里,柳霏霏抱着那金棋盘,说: “是不是该把魄玉子儿也拿回来,‘凌棋城’我听过的,离这白城也不远!” 应龙叹道:“你既然说了,赴汤蹈火我都做!”说罢跨上黑马,柳霏霏就叫住了他:“金盘玉子儿不是一般人能凑齐的,你是一般人吗?” 应龙想了半响,就开了个玩笑:“我也搞不懂自己是不是,不过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搞个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一般人?” 柳霏霏就笑了,她招手道:“那你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第139章 棋圣篇(一) - 狰天录 - 粥小晓 快马加一鞭,直奔凌棋城—— 应龙身下的黑马虽比不上白泽的脚力,但也是柳府重金购置的千里马,四蹄飞扬,半个时辰就到了凌棋城。 凌棋城是人界鲜有的不设守军的城池,城门敞开终年不闭,但魔族兽兵却从不去侵扰,城里的那些棋客,钻研棋艺已经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你只要不扰了他们的棋兴,抢粮食烧房子也没什么关系,又或许是上天自有安排,凌棋城主世代传承的魄玉棋子,里面蕴藏的武神魂便成了这凌棋城的守护神,魔兵攻城也是费力不讨好的事,那凶悍彪勇的兽兵能和这一群棋呆子较出什么劲来! 黑马“嗖”的一声闯进城中,两侧各是一排大杨树,浓密的树叶把阳光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散碎在地上不成气候,一堆一堆的人簇拥着争执喊叫,应龙执马向前,“哒哒”的马蹄声是惊扰不了这群人的兴致的,他们甚至都不抬头看一眼。 应龙就很苦恼了,他跳下马走进一处棋盘,本是想问问魄玉子的下落,刚一和人搭上话,那人便不由分说的将应龙拉到自己身边,问: “你说!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应龙横看竖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就从人群逃了出来,冲着黑马吐吐舌头,苦笑道:“这都是些什么呆瓜啊!” 他就一直向前走,见了千千万万副棋局,却只在一处棋局前停了下来。 其他棋局的看客都分着两处,要么给甲棋手出谋划策,要么为乙棋手摇旗呐喊,唯有这一处就不一样了,所有的看客都往一边挤,相互推搡着叫骂着,而另一方呢?只是一位孤零零的书生,旁边一只黄狗。 应龙站在那书生身后,他是不懂棋的,可眼看这书生孤零零的,而对面是一大堆人在出谋划策,这就激起了他的侠义之心,他偏要为这个书生撑腰助阵! 那书生气定神闲的转过头来,他的模样清瘦,戴着一顶儒冠,身上的衣服也是东一处补丁,西一处补丁的,他问: “兄台,你也玩棋吗?” 应龙摇了摇头。 书生笑了笑,他说:“那你可以学学,挺有意思的,何以解忧,唯有象棋!” 应龙点了点头,他指着棋盘,说:“你下棋,我看棋!” 书生:“蛮好,蛮好!” 二人正聊着的时候,对面簇拥的一群人就已经打起来了,几人滚成一团,相互掐着切着,拼命喊着:“该动炮,炮四平六!”另一群人的拳头就招呼过去了,喊:“你放屁,你放屁,那是什么臭棋了!” 应龙苦笑不跌,心道:不就下一步棋吗?还值得大打出手了?他绕过棋盘,做了个劝架的人,将两伙人从中分开,正准备规劝几句,这些人一看应龙,还不容他说一句话,几只手同时抓了过来,齐声问道:“小兄弟,你说!下一步该怎么走?” 应龙搔头道:“我不懂棋的!” 只因为这一句话,那群人就对应龙没什么兴趣了,几双手凝聚成一股大力将应龙推开,两伙人撸起袖子抡着膀子清了清嗓子,一方喊着:“臭棋!”另一方便喊:“你那才是臭棋!”双方改打为吵,总归是不那么野蛮了! 那书生环视着棋局,淡淡的说道:“该走马的!走马才是正解!” 那伙人便停了手,齐齐愣在原地,相互搀扶的聚拢到棋盘旁,然后大笑起来,喊着:“对啊,该走马的!” 那马刚挪了一步,书生这边手起棋落,“啪”的一声中,对面的炮就死了,一伙人痛苦的就和亲儿子死了一般,可哭是哭过了,棋还是要下的,一伙人集思广益得与书生对峙,书生这边快如闪电的出手,似乎想都不想,没几步下来,对面那是损兵折将,死伤惨重,眼看胜负就要见分晓了。 应龙不懂棋,但总是数的清棋子的,他就用棋子剩余多少来预测输赢,眼看那边孤零零的就那么几个了,他就笑,笑着对书生说:“小书生,很厉害啊!” 小书生轻声一笑,手抱拳一拱,说:“侥幸侥幸。” 应龙不懂棋客的谦虚,他高喊着要为小书生庆贺:“侥幸什么,你一个赢了对面那么多人,谈什么侥幸,刚刚那步还是你教会他们的呢!你要是不说,他们输的比现在还快!” 这一个字一个字就如锥子一般刺进那伙人的心里,一群人相拥哭泣,嘴里呜呜咽咽,看了小书生一眼,纷纷打躬作揖,说一句:“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小书生起身回以一礼,他说:“胜败乃棋家常事,不可——不可往心里去啊!” 一名老人开了个玩笑:“败的多了也习惯了!”一群人就在这哄笑声中散了。 小书生又坐在位上,手撑着下巴痴痴的看着棋盘,然后站起身来,摸着一旁黄狗的头,说:“大黄,咱们走吧!今天我又赢了一局,回去和妈妈说,她一定要高兴很久呢!” 然后他才想起应龙来,说:“兄台今晚可有去处?” 应龙:“还没去找呢?” 小书生打量着应龙,叹了口气:“只可惜我家没什么东西招待你,你要是去了我家和去了乞丐棚没什么分别了,看你是富贵人家出身,街角就有一家客栈!我们就此别过,珍重珍重!” 应龙叫住了他,仓皇编了个理由:“我住不惯客栈!我偏偏要去住一株乞丐棚屋”然后他觉得说的不好,改口道:“我便要住进你家!” 小书生:“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兄台若是不嫌弃,我也正好奉陪了!” 应龙的手臂垮在小书生的肩膀上,二人一路走一路瞧,看到菜铺肉铺都要进去转一转,这么几遭下来,手里便提了不少瓜果吃食,小书生就很不好意思了,将那些东西抢过来背着,可他天生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没几步就气喘吁吁,应龙便又将东西抢过来,说道: “还是我来提吧,一会儿我可不会做饭,你家里可有一个会做饭的人吗?” 小书生搔了搔头,说:“有的,妈妈有着一手好厨艺!” 第140章 棋圣篇(二) - 狰天录 - 粥小晓 小书生的家在凌棋城最偏僻的角落,篱墙倾倒,院子里遍布荒草,一口水井旁立着一颗枯柿子树。 小书生远远看见自家的房子,脸就红了,他深埋着头,说:“见笑了!” 应龙真就大笑出来,他一边笑一边说:“你说的什么话,我能跟你来,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老门“吱妞”一声开了,灰土院子很干净,两间房子靠在一起,侧边是一间厨房,窗户糊了一层浆纸,屋瓦上全是荒草,一名妇人正用棒槌奋力敲打着衣服,见二人回来了,匆忙的丢开棒槌,在短褂上蹭了蹭湿漉漉的手,说:“回来了啊,这是——这是谁啊?” 应龙将买来的一大堆菜蔬肉果放在地上,说:“大娘,这些东西放哪里呀!” 大娘才想起来,跑过去推开厨房的门,看着应龙将一大推东西提了进去,掐着手指,说:“这么多东西,吃不完要浪费的!” 应龙:“大娘,不愁不愁!我饭量那是很大的,就麻烦您做一下饭,听小书生说,你有得一手好厨艺呢!我也正好见识见识。” 大娘憨憨的笑,她是一名清瘦的南国女子,身上的粗布短卦洗的发白,手却是一双肉嘟嘟的干活的手,低下头将布袋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说道:“他又胡说八道了,我这算什么厨艺,只是做窝窝头,炒家常菜的功夫,哪里会做这些名贵东西了”。 应龙也蹲下去帮忙,他说:“那大娘做出什么来我就吃什么!” 大娘夺过应龙手里的东西,将应龙推出了厨房,说:“你和他去等着,饭马上就好了”。 应龙刚被推出了厨房,就看到小书生费力劈着柴火,大黄蹲坐在一旁吐着舌头,他就走了过去,喊着:“我来吧!” 小书生倔强的抱紧了斧头,闷声嘟囔道:“不用,我劈柴,你在家里等着!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母子俩费心营造起来的待客的气氛,就被应龙的好嗓子坏脾气破坏的七零八落了。 应龙生了气,喊着:“这叫什么话!”他倒也不去抢小书生手里的斧头,拿起一根短的木头,双手一撕便分了两半。 小书生惊得呆了,连同大黄也惊得呆了,手里的舌头都忘了吞回去,应龙转头问:“稀奇吗?还有更稀奇的!”他捧起一大推木头,掌刀奋力一劈,木屑横飞中,木头断成几截,都被应龙抱到了厨房。 小书生撇撇嘴,丢下斧子,眼角就挂了泪,喃喃道:“我除了下棋,什么都做不好,百无一用是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哎~” 应龙一呆,将柴火堆在厨房的矮墙里,他就说:“会下棋就很好啊,有些人连棋盘上的那几个字都不认识呢!” 小书生就笑了,很孩子气的笑,抬头看着院里的柿子树,他说:“那很容易认识啊,只要你很想很想,就没有做不到的,何况是认几个字那么简单了”。 应龙:“这句话倒是有道理!” 他们这么说着,有香味就从厨房里飘了出来,大娘探出个头来:“麦郎(小书生的名字),你去买些醋和酱油来,看看这厨房,哪里还有厨房的样子了”,厨房的窗户探出那双肉嘟嘟的手,一只瘪瘪的花布袋子放在窗沿上,大概是一些钱吧。 麦郎匆忙站起身,正要拿走那一袋钱,应龙就抓住了他的手,拉着他走出院子,对着厨房喊着:“大娘,我陪他去吧!” 大娘:“也好,麦郎这孩子,很粗心呢,有你在,我才放心一些!” 二人又走上凌棋城的街道,天色还尚早,那些棋局也没有要罢手的迹象,一声一声的哄闹里,就有人败下阵来,又有人接手上阵,“啪-啪-啪”清脆的落子声里,往往伴随着一身喝彩的狂叫,或者是一身怅然的长叹。 麦郎走过一处,瞟一眼棋局便能说出下一步该怎么走,棋客恍然大悟的拍着脑袋,喊着:“妙招!妙招!”回头再看时,麦郎和应龙已经走出老远了。 这一路走来,麦郎已经拆解了数十副棋局,每次都是一语中的,应龙心下暗叹:“这小书生棋力已经这般厉害了吗?”,他就问:“小书生,你下棋多久了?” 麦郎没有说话,他在一处棋局旁停了下来,眼睛盯着棋局茫然失神,这次他没有像前几次那样,他模样是困惑的,嘴唇颤动了几次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应龙喊他他不应,推他他不走,他这才想起来:“这里的人都是棋呆子啊!” 棋盘的一方坐着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脸上似一副凄厉的白面鬼面具,长发飘然,手里的折扇轻敲着棋台,淡淡的说道:“按‘大手合’的规矩,你已经超时了!” 白面鬼对面是一位平平常常的棋客,后背被汗打湿了一片,手哆哆嗦嗦的挪到这儿,又挪到那儿,棋子却不知道该放在那里了,然后双目圆睁,身子一歪,嘴里鲜血狂喷晕死了过去。 白面鬼淡然一笑,折扇轻摇,拨开人群就要走。 人群响起一声喊叫:“我和你下!” 白面鬼回头一看,看到破破烂烂的麦郎,他愣了半响,指着那个吐血昏死的人,问:“你想和他一个下场吗?” 麦郎没说什么,坐在位子上码好了棋,然后向他伸伸手,就算是棋人的邀请了。 白面鬼微微一歪头,他很好奇这个不怕死的少年,就是怀着这样的好奇,他也坐在位子上,折扇一挥,那些棋子就自动摆好了。 麦郎:“谁先!” 这个问题把白面鬼问懵了,面具后一声讪笑,他用难以置信的口气问:“我先的话你还能赢吗?” 小书生没理会这句话,他手放在棋子上就先走了一步。 白面鬼一挥扇子,心中的那颗棋子就落在了想要的地方,他一边看棋,一边看着麦郎,然后叹了口气,不想再说什么了。 应龙看不懂棋局,也知道叫不走小书生,就自顾自的去买酱油和醋了,下棋算什么,哪有吃饭重要了? 第141章 棋圣篇(三)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晃荡着酱油瓶来找小书生,然后他就呆住了—— 一家临街的店铺外站满了人,二楼的窗子开着,透过窗口的千叶扇,应龙就看到了小书生和白面鬼。 刚刚小书生与白面鬼连战四局,一胜一负两和,围在棋局外的人越来越多,为了挤一个好位子而大打出手的人也不少,临街的店铺掌柜也是个爱棋的人,便将二人邀到自家楼上,并在店铺外挂上多张棋盘供那些棋客观看,还命仆役上下传棋以观战局。 一群人静悄悄的立在店铺外,应龙冲进去挤,他要挤进去见小书生,就这么推来搡去,竟然还就真的挤进去了,店铺的仆役正要阻拦,被应龙一只手就摁晕在墙上,然后三步并两步的上了二楼。 一张青白玉棋桌上,两盏清茶水,小书生和白面鬼相对坐着,听到有人来也不抬头,一旁的掌柜看着这个冲上来的陌生人,也不管他是干什么的,先说一句:“快!快去报!下一步是红方的炮四进五!” 应龙瞪圆了眼睛,一巴掌就被掌柜的推到楼梯口,喝道:“你去,你去通报,小书生是我朋友,我要在这儿陪他!” 小书生一听到“朋友”,就抬起迷迷瞪瞪的眼,他就笑,还说:“兄台,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你走丢了,你稍微等一会儿,这局马上就完了,然后咱们一起回家,妈妈的饭也一定做好了!对了对了,酱油和醋呢?” 应龙抬起酱油瓶和醋瓶,他说:“你专心些下棋,其他的都不用管了!” 小书生点点头,手按着胸口长喘了口气,眼睛就又回到棋盘上了。 从小书生眼神离开应龙的那一刻,应龙的胸口就燥热起来,他把酱油瓶轻放在地上,他迫切的想知道输赢,就去数双方的棋子,竟然只差着那么一两个,他就奇怪了,拉过一旁的掌柜,低声问:“谁会赢?” 掌柜的摊开双手,声音也是很低很低的:“看不懂,看不懂啊!” 白面鬼“啪”的一声落了棋子儿,掌柜立刻激灵起来,跑到楼梯口喊:“报!快去报!蓝方车二进三!”然后提起一旁的茶壶,一会儿给小书生添茶,一会儿给白面鬼添茶,最后走到应龙身边,问:“客官,您喝茶吗?” 应龙摇头,他一直盯着小书生的脸,他要从那苍白的脸上看出棋局的输赢走势来,他从未感觉到棋局也是这样精彩纷呈,动人心弦,两个人如同沙场将军一般,各自差遣手下的将士,应龙竟然也为小书生每一个死掉的棋子心痛起来,就好像是死掉一个活生生的人。 小书生思考的时间很长,然后嘴角泛起一抹不经意的笑,出手也变的成竹在胸,应龙看懂了,他长喘了口气,浑身就泛起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还好,没事了!没事了!” 小书生刚落了棋子儿,白面鬼的出手更快,二人对攻起来,一番厮杀后,原本拥挤不堪的棋局只剩下那么几个了,这下倒是把掌柜的累坏了,跑前跑后的汇报战况,应龙不慌不忙坐在一旁,自从那一丝察觉不到的笑开始,他就知道,小书生会赢的! 白面鬼的棋又开始很慢了,他的浑身颤抖着,终于是垂下头去,小书生躬身一缉,向应龙招手道:“兄台,走,回去吃饭了!” 应龙笑了,他就问:“赢了?” 小书生:“没!” 应龙瞪圆了眼睛,问:“那就是输了?” 小书生:“没!” “莫非还是和棋?” 小书生:“不是!” 这就把应龙这个门外汉搞糊涂了,棋局上没赢没输没和,这算什么,他就问:“那是怎么回事?” 小书生淡淡的说:“还没下完呢!” 应龙瞪圆了眼睛,就把他往回推,埋怨道:“没下完你跳出来干什么?我就知道你又为家里的事担心了,不是告诉你了吗?万事有我呢!” 小书生还是笑,语气也还是很淡,他说:“没必要下完了!” 应龙转头看着白面鬼,他好似木桩子一般盯着那一副未下完的棋,惨白的面具下渗出一滴一滴的血来。 应龙就懂了,然后很轻松的喊道:“好!咱们回去吃饭”。 他们刚走到楼梯口,身后就传来白面鬼沙哑的嗓音,他说:“你叫什么?” “麦郎!” 应龙推开店铺外呆如木鸡的棋客,两个到了凌海城的街道上,太阳已经落下了山,应龙盯着头顶的大杨树,欣喜的喊叫:“一胜一负两平,还有那局没下完,小书生,你可以啊!” 小书生腼腆的搔了搔头,他说:“还好吧!” 应龙就喊:“你为什么不下完呢?杀他一个落花流水!” 小书生:“没必要的,棋艺是修身养性之术,真正逼死对方也没什么好啊!” 应龙皱着眉头,他就很不服气了:“什么有必要没必要,你要是不下完,他们还以为是平局呢!还以为你投降认输呢!等等,那两个平局是怎么回事,也是没下完吗?” 小书生不置可否,抢过应龙手里酱油瓶就跑走了,高喊着:“快回家吃饭了!” 二人走了半响,天就已经很晚了,大娘在巷口焦急着瞭望,一看到麦郎就生了气:“你怎么才回来,是不是又跑去下棋去了!” 应龙抢着要说,可他一着急,说出的话就很乱了:“大娘,你是不知道呢!他遇到一个好厉害的高手,他还——还不肯下完棋,还说没必要,他还想给那白面鬼留了个脸面!”他一口气说完,似乎是发现没人和他抢着说,兴致就减了一些,“大娘,他很厉害的!” 大娘就笑了,他慈祥的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安慰道:“吃饭去吧!再晚些就要凉了!” 小书生提起酱油瓶和醋瓶,他说:“妈妈,这是酱油和醋!” 大娘:“我已经问邻家阿婆借了一些,我这就去还他,你们去吃饭吧,吃完饭早些睡!” 小书生目送着母亲消失在巷角,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了一句: “贫贱不能移!” 第142章 棋圣篇(四) - 狰天录 - 粥小晓 晚上的菜肴很丰盛,昏黄的油灯下,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摆着,大娘忙里忙外的为他们添置东西。 应龙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一种很温馨很甜蜜的感觉,桌上菜的味道是一定比不上真正的厨子做的,屋子也很小很窄,可他就是喜欢。 大娘试探着问:“好吃吗?” 应龙嘴里塞的满满当当,他就点头,很用力的点头,大娘就笑了,她问:“够吗?不够我再去做!” 应龙就把大娘扶着坐下,小书生将一副碗筷放在母亲身前,大娘身上闪烁着金色的烛火,她的眼里是含着泪的,可她不能让泪水流出来,就拿起筷子说:“我尝尝,或许你们骗我呢!” 几人就笑,在那烛火的映衬下,笑也变的很甜很暖了,对应龙来说,这样的感觉是比吃一顿饱饭更重要的。 吃过了饭,应龙和小书生洗漱了一番,便躺在了床上,耳边那清晰的锅碗瓢盆的声响,半个时辰后也停歇了,应龙就说: “小书生,你好幸福啊!” 小书生看着屋顶痴痴的想,然后他就说:“是啊,我好幸福!” 应龙:“那什么是幸福呢?” 小书生:“幸福就是吃得饱饭,下得了棋,每天能看见妈妈!” 应龙吃了一惊,他的惊讶里更多的是为这种简单的幸福而感动,他就裹紧了被子,畅快的呼吸了几次,他说:“早些睡,明天还有事呢!” 小书生:“你先睡吧,我还要帮大黄的忙呢!” 应龙:“大黄怎么了?晚上会有贼吗?”他想到这破落的院子,贼进来也是会一筹莫展的呀! 小书生拿起一根木棒子,黑暗中看不清他的模样,他说:“大黄和别的狗打架的时候,我得去帮忙,不能让它受了欺负!” 应龙很无所谓的翻了个身子:“它是狗嘛,狗打架你帮什么忙了!” 小书生:“它又瘦又小还要出去抢食吃,我不帮它它是一定打不过的!” 应龙嘟囔道:“那你去吧,要是打不过就回来叫我,咱俩——咱俩一起帮大黄!”话音刚落,他打了一个哈欠,呼噜就响了起来。 小书生握着木棒,似乎还觉得这木棒不够霸气,就挑了个更长更粗的,他侧耳听着窗外的动静,也就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屋外便传来了激烈的狗叫—— 小书生一个激灵,拿起棒子便要出去助阵,几步跳出院门,大黄正和几只狗抢食吃,它很瘦很小,胆子却很大,看到主人时,胆子就更大了,几步蹿进狗群,刁起肉骨头就跑。 小书生先喊了一嗓子壮胆,他那两只胳膊还没有手里的棒子粗呢!这根棒子这么长这么粗,就有些施展不开,可他什么都不怕,摇摇晃晃的就冲进狗群,嘴里大呼小叫,气势倒是很足了,狗群被下的怔住,纷纷刹住了脚,向四周逃窜了。 眼看狗群被吓跑了,小书生累瘫在地上,手里的木棒滚在一边,大黄将骨头放在一旁,拿着头蹭着他的脸,小书生被痒的笑了出来,他说: “吃吧!吃吧!” 小书生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家的柿子树下,大黄就躺在他的怀里,他醒的时候大黄也就醒了,直愣着耳朵,瞪圆了眼睛看他,然后很乖巧咬着骨头玩去了,他拍着身上的灰土,站起身走回屋子里。 应龙的睡相很丑,鼻子上冒着泡,整个床都被他霸站了,他就扯了扯应龙的被子,笑道: “起床了!” 母亲喊住了他,将他拉了出来掩好了房门,低声说道:“让他再睡一会儿吧,你快去劈柴,我去做早饭!” 应龙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他醒来的时候还不是很迟,穿好衣服跳出屋子,小书生已经劈了好多柴,大娘将早饭摆在柿子树下的石墩上,看到应龙时,就说: “来,快吃些早饭吧!” 应龙傻憨憨的点点头,也招呼小书生过来,两人端起饭碗吃了个一干二净,大娘两只手端在腰前,心满意足的看着二人吃完了饭,然后将碗碟收拾走,留下一句话:“出去的时候小心点,记得早些回来!” 应龙和小书生一起点点头,争先恐后地跑出了院子。 应龙精神头很足,他向街道两旁看去,今天和昨天是一样的,凌棋城的每一天都是相似的,那些棋桌旁总是围满了人,他想起了自己来凌棋城的目的,他就问: “小书生,你听说过‘魄玉棋子’吗?” 小书生似乎对应龙能说出‘魄玉棋子’而感到惊讶,然后他就说:“当然了,凌棋城的宝物嘛,谁都知道的!” 应龙:“那我怎么样才能拿走魄玉棋子呢?我有急用!” 小书生笑了笑:“只要赢了凌海棋圣就可以继承凌海城主的位子,那魄玉棋子也会到你手里!” 应龙问:“很容易吗?” 小书生:“凌海棋圣棋力通神,总不会很容易的吧,不过,怎么说呢?只要你很想很想,或许会容易一点吧!” 应龙是把这句话当玩笑听的,他苦笑两声,叹道:“或许吧!” 一名锦袍马车飞驰而来,马车上的马夫跳了下来,几步就拦在二人身前。 小书生问:“兄台,有什么事吗?” 马夫一拱手,模样毕恭毕敬,他说:“昨日的那五场棋局大人都见过了,特意命我来请您到府上走一遭!” 应龙疑惑的问道:“大人?哪一位大人?” 小书生埋下头,眼里尽是欣喜的神色,他说:“就是刚刚说的凌海棋圣啊!能见他一面,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应龙大笑道:“正好啊,我还想见见魄玉棋子呢!” 马夫身子一躬,指着那马车说道:“那二位就请吧!”,两人跳上马车,马夫卖力的挥着马鞭,两匹马扬着蹄子,沿着凌海城的街道跑了半个时辰,然后“驭”的一声叫喊,马车渐停,凌海棋府就到了。 凌海棋府和柳府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府前贴的一副对联: 上联:人生天地间 下联:如白驹过隙 横批:忽然而已 第143章 棋圣篇(五) - 狰天录 - 粥小晓 二人跟着马夫走进凌海棋府,棋府很大,但房子很少,没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副棋盘,有白玉的,也有红木的。 马夫推开一处屋门,两人便走了进去,屋子里很暗,只点了几根暗淡的白烛,一处帷帘后头盘腿坐着一名老人,胡子很长,眼神很重。 小书生从未见过凌海棋圣,但不远处的那老人应该就是了,他拜了三拜,突然想起了门口的对联,就说了出来:“人生天地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凌海棋圣干瘪的嘴唇弯了一弯,他叹了口气:“对啊,忽然而已啊!” 一老一少就在这副对联里达到了很高的默契,凌海棋圣老眼微抬,看着小书生,说:“昨天的五副棋局我见了,你棋力很高,人品也好,是个好苗子!” 小书生:“侥幸,侥幸而已!” 棋圣干笑了几声:“孩子,哪有什么侥幸,每一次落子儿都是棋者的心血啊,你懂,我也懂,便不要这些客套了!” 小书生的脸上焕发了一层光彩,他听懂了棋圣的意思,他的话也就胸有成竹起来:“那人的棋力锋锐,开始时势如破竹,占尽优势,但时间一久,就显得后劲不足,漏洞很大了!我赢他算不上侥幸,只是我看穿了这一点而已!” 清幽的屋内响起几次掌声,棋圣说:“对啊对啊,你能以柔力克之,愈战愈强,这已经是很高的境界了!这么?敢和老朽下一局吗?” 小书生一改往日畏畏缩缩的模样,很笃定喊:“敢!” 棋圣:“此地无棋盘无棋子,你我下盲棋如何?” 小书生:“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棋局全存在脑子里,这可苦坏了应龙,往日他还能数个棋子数,现在面对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盲棋,什么“炮二平四”,什么“车四进二”,那里有车哪里有炮吗?他听着眼皮打颤,正要昏睡过去,恍然看到窗户外头,有一个黑影在颤。 应龙不声不响的出了门,他看到西边窗户外,一席白袍身影,耳朵贴在窗户上,手里的折扇有规律的点来点去。 应龙勃然一怒,大喝一声:“你偷听什么?” 白袍人身子一抖,却也不跑,也不转身,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手里的折扇打开,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戴在脸上,应龙看清了,那是一张白面鬼的面具。 白面鬼冷笑一声,白袖一扬,万千细针飞出,密密麻麻的如雨一般。 应龙抽出剑来,舞个剑花,喝道:“龙皇百道•蛟——影绰剑!” 锯齿剑快如风,将空中的细针一一斩为两半,‘凌凌’数声响,碎针都落在了地上了。 白面鬼吃了一惊,他显然是低估了应龙的实力,看着那掉了一地的短针,转身就逃,应龙喝道:“龙皇百道•蛟——龙域九霄!” 一人逃,一人追—— 白面鬼他知道屋内是棋圣和麦郎的搏弈,刚刚已经从麦郎的口中得知自己棋艺的劣势,日后加以改进一定能有所成就,可他一这么想,就越不肯草草逃走,他非要听一听棋圣和麦郎的棋局,或许还听到些什么妙招?可应龙在身后猛追,又该怎么办呢? 应龙追了半响就发现,白面鬼一边饶屋飞奔,一边侧耳细听,他的武功不高,轻功也不高,若是平道直冲,以“龙驭九霄”的速度,应龙早已抓到了他,可这凌海棋府内道路曲折,没几步就是一个转弯,“龙御九霄”竟然派不上用场了! 他识破了白面鬼的意图,便放声大骂: “你个缩头乌龟,戴着什么狗屁面具,还偷听别人下棋,要不要脸了!” 他这一喊,声音压过了屋内的声响,白面鬼就漏听了几步棋,转头怒吼道:“你骂我可以,能不能低点声了!” 应龙笑道:“你想偷听吗?我偏不让你偷听!” 白面鬼倒也无奈之极,又听到屋内的嗓音,连生气也忘了,耳朵正要贴在墙上,身后就响起了应龙破锣般尖锐的吼声,他真是烦不胜烦,怪叫一声,猛地收住了脚,手指着应龙吼道:“你他妈给我小点声!” 应龙吐了吐舌头,他说:“我偏不让你偷听,看你能怎样?赢不了别人就来偷听,哪有这样的道理!” 白面鬼看着应龙手里的锯齿剑,知道自己遇到了高手,面前这小子,下棋可能不行,但说到打架,那就是自己不行了,再听屋里的棋步时,因为前面漏听了十步有余,现在哪里还能听得懂,苦笑一声,转身就走了。 应龙见他放弃,自己却不依不饶起来,他喊着:“你这样就想走吗?你把听到的那几步棋忘干净我就放你走!” 白面鬼气的直跺脚,手凭空戳着应龙,喊道:“小子,你懂棋吗?你知道什么叫象棋吗?你耽误了我的好事,以后有你好受的!走着瞧!” 他话音刚落,锯齿剑就刺了过来,眼看空中凭空多出的几道幻剑,心底一慌,就不知道该怎么招架了,忙从怀里一掏一掷,周身旋即腾起一层毒雾。 应龙憋着一口气冲进毒雾,锯齿剑一刺,旋即响起一声痛苦的嘶吼,这绿蒙蒙的毒雾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道刺中了白面鬼哪里?等到毒雾散去时,白面鬼就没了踪影! 应龙看了看四周,愤愤道:“哼!那一剑就让你长长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听了!” 应龙一走,那假山后面,一名中年人喘着粗气,一只手臂鲜血淋漓,另一只手里却拿着一只白面鬼面具。 应龙急匆匆的跑回屋里,小书生正望着屋顶出神,手里端着一本书——《纵横道》。 应龙焦急的喊着:“刚刚有人偷听!” 小书生淡淡的说:“偷听就偷听吧!” 应龙又喊:“我把他赶走了,不过他偷听了前几步,要不要紧?” 小书生:“不要紧的!他听全了也没关系!”他转头盯着帷幔,说道:“师父,我还是不太懂,读完这本《纵横道》我就能懂了吗?” 棋圣什么话都没说,脑袋一歪,身子便从帷幔后滚了出来。 两人都是一惊,小书生连滚带爬的抱住了棋圣,手往鼻孔处一伸,老棋圣早已没了呼吸! 小书生没有嚎啕大哭,他呆呆的看向屋顶,足足看了一个时辰,然后对着老棋圣的尸体磕了几个头,他又想起了府前的那一副对联: “人生天地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他的耳边又想起了老棋圣的长叹:“对啊,忽然而已啊!” 第144章 棋圣篇(六) - 狰天录 - 粥小晓 两人沉默的走出凌海棋府,棋府的管家立在门外,轻声问了一句: “老爷他?” 小书生:“师父他走了!” 管家点了点头,眼里就蒙了一层泪,他盯着屋子喃喃道:“哎!老爷他——,怎么就——,哎!人都要有这一遭的,不过老爷弥留之际将棋圣之位托付于你,麦郎公子,万万不可辜负了老爷这一番心血呀!” 应龙看着管家一直遮着右臂,就问:“管家,你的手臂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管家面色一冷,指着远处的花圃,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还想修剪修剪花圃呢!却先把自己伤到了,真是——真是不中用了呀!或许没几年,就要步老爷的后尘了”。 应龙再想看看管家的右臂时,管家已经将双臂藏在了身后,应龙自讨没趣,问:“刚刚这棋府里闯进一个戴白面鬼面具的人,管家见过吗?” 管家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白面鬼?没有的事!”他仓皇的转头,避开了应龙探寻的眼神,对着麦郎问:“麦郎公子,老爷领死前给了你什么东西吗?” 小书生捧出那本《纵横道》,那袖口蹭了蹭书页上的几个暗金大字,他说:“呐,就这个了!” 管家的脸上漏出鄙夷的神色,他翻来覆去的看这本书,问:“就这个?没有——没有其他东西吗?比如——” 小书生点点头,把书夹在腋下,说:“就这个!” 管家:“好!公子将这本书钻研透彻,下一任棋圣就非你莫属了!”他手指着门外,叹道:“府里这几天可要有的忙了,门外已经备好了马车,二位公子尽可以坐着马车回家去”。 二人和管家道了别,小书生显得心事重重的模样,时常翻开书页看一看,读一读,然后双眼微闭思索着什么,应龙心底却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他就问:“你见过那管家吗?” 小书生摇了摇头。 应龙:“那他怎么知道你叫麦郎的?” 小书生手撑着下巴想了半响,突然就笑了出来,他说:“难道我现在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马车已经在府外等着了,车夫是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正用刷子为两匹棕马修理马鬃,看到应龙和麦郎时,就收了马刷,笑着掀开帘子:“二位公子,上车吧”。 应龙和麦郎刚一上车,车夫甩着鞭子,空中一个爆响,那两匹驾车的马就飞奔起来,可车夫不认识路,走到一个岔口就问:“公子,该走哪条路?” 小书生探出头来,手指着其中一条,再客客气气的说一句:“辛苦了!” 马车夫一边嘟囔着“不辛苦”,一边在马屁股上条条道道的划着什么,等着划好了,才扬鞭催马奔跑,每逢岔路都是如此,直到麦郎到家时,他又毕恭毕敬的掀开帘子,一直看着二人走回了家,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双手就握了拳头,斜眼瞅着马屁股上的地图,说:“这事算成了!” 应龙和小书生漫步回家,他有很多问题要问,就一连串的问了出来: “小书生,你和老棋圣下过棋了吗?谁胜谁败啊?你不会又没下完了吧!” 小书生转过头,他的眼睛空洞洞的,表明他还身陷在另一个世界里,他盯着手里的《纵横道》,他就说:“大手合!” 应龙:“什么‘大手合’?” 小书生:“每十年召开一次的棋道大赛,不过也有例外,这次就算是例外吧,师父他棋力通神无人能胜,这次虽没到十年期限,可师父去世了,凌棋城总要再选一位新的棋圣,今年是昭和年,那棋圣就叫昭和棋圣吧!” 应龙很执着的问:“你不是和老棋圣斗过棋吗?觉得怎么样?” 小书生:“败了两局平了一局,师父就把这本书交给我,让我苦心钻研,他说古今棋道,具在此书中!” 应龙就抢过书翻开来看,上面竟然一个字都没,全是白花花的书页,他狐疑的盯着小书生,恍然想通了:“这本书也是一本功法宝典,而小书生是唯一的那个被棋圣认可的人,只有他可以看到书里的字了!”他苦笑了笑,又将书递回去,说:“那你可要费心钻研了!” 小书生点点头,二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院子外头,又听到那熟悉的捣衣声了,小书生缓缓的推开门,喊道: “妈妈,我回来了!” 母亲欣喜的抬起头,然后在短褂上蹭干了手,说道:“一定都饿了吧,我去做饭!你俩也别闲着,去劈柴吧!” 应龙抱起一大推木头,他将小书生安置在一个木墩上,说:“我来劈柴,你去钻研那本书吧,或许昭和棋圣就是你呢?”说着便徒手撒开几根木头,小书生歉然的点了点头,捧起那本书读了起来。 那本书一会儿翻开,一会儿合上,小书生也是一会儿仰头,一会儿低头,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木屑飞溅在身上也浑然不觉,嘴里嘟囔着尽是应龙听不懂的话,什么“子曰”,什么“曾子曰”,什么“之乎者也”,应龙偷偷嗤笑,他感觉小书生说这些话的时候,模样就更呆了! 饭很快就做好了,母亲看着小书生呆呆傻傻的模样,心底就犯了愁,凄声说道:“又犯呆了吧?” 她将饭放在柿子树下的石墩上,就要去叫醒小书生,应龙赶忙拦住,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免不了要添油加醋一番,两负一平说成了两平一负,大娘倒也没有怀疑,眉头舒展,心情也就好了,笑着抱起了还未洗完的衣服:“那你照顾他吃饭,我洗了这几件衣服去!” 大娘没走一会儿,小书生双眼猛地睁大,额头青筋凸起,他随手抓起一根木柴,奋力掰断了! 这一幕就正吃饭的应龙看呆了,他倒也不在意,说:“这《纵横道》还是很好的嘛!读了还能增加气力呢”。 然后情势就不对了,小书生好似发了魔怔,仰趟在地上胡乱踢打,应龙匆忙放下碗筷,他想起自己在北海城强练九天九势,要不是玉坠里的陨星剑救了他,他早已丢了性命,那么小书生的情况,大概也是那样吧! 一想通,他就不慌张了,将小书生拎了起来,双手按在他后背上,一股缠绵的龙气潺潺涌入。 他想起了自己脖子间的玉坠,老乞丐说这里面藏着龙剑陨星呢! 第145章 棋圣篇(七)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拎着麦郎就和拎着小鸡崽似的,手掌托着他的后背,绵薄龙气源源不断的涌入麦郎的身体。 麦郎被这龙气滋润的安静了一些,面色也红润起来,可浑身都无力的垂着,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应龙不敢怠慢,整夜守着床边不肯离开,麦郎一晚上都在梦呓,还是那些“子曰”,“曾子曰”“之乎者也”什么的,钻进应龙的耳朵里全成了催眠的曲子,应龙就不知不觉地昏睡过去。 应龙醒来的时候,麦郎还在睡着,他的头发只一晚全变了银白色,瀑布一般散落在床上,脸色也被这白发衬托安详而俊朗,他安安静静的躺着,连梦呓也是很偶尔的了,屋里只剩下均匀低缓的鼻息,应龙的眼皮一直在颤,胸口愈发的气闷起来。 麦郎的母亲去洗衣服之后,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来? 他掩上屋门跑出了院子,一路上东问西问,终于是到了洗衣服的小河边,岸边的水草和磐石交错掩映,一条河水凄冷的流淌着,那个洗衣盆和捣衣棒槌就孤零零的落在河岸边了,应龙慌了神,可他还存着一丝侥幸,或许——或许不是呢?他缓步走了过去,就看到洗衣盆里自己和麦郎的衣物。 应龙抱着头半跪下来,然后放声大喊:“大娘,大娘,你在哪?” 声音飘出很远,河水就在这悲凉的呼喊里显得愈发凄冷了。 应龙蹲坐在岸边,他翻来覆去的想,耳边就想起了白面鬼的话: “小子,你懂棋吗?你知道什么叫象棋吗?你耽误了我的好事,以后有你好受的!走着瞧!” 应龙明白过来,他就出离的愤怒了,这种愤怒是无言的,不需要一丝哭嚎或者一声呐喊来表达,他走起路来就变得铿锵有力,手紧贴着锯齿剑柄,他要找一个戴着白面鬼面具的人,然后狠狠地捅他几刀! 他一路走来,便听到凌棋城人们的议论,和麦郎想的一模一样,十年才开的“大手合”棋赛破例明日就要召开了,赢者就是继凌海棋圣后的新一代棋圣——昭和棋圣! 应龙要把这个消息带回去,他要让麦郎赢的,麦郎也有实力赢的,他脚步就更快了,三步并两步,三步并一步—— 他在离家不远处,看到那低矮篱墙圈出的院子里,全是些白袍身影,手里攥着匕首,脸上戴着的,都是些白面鬼的面具。 应龙大喊一声:“好啊,我没去找你们,你们倒是跑上门来了!” 那群白面鬼躁动起来,一部分挡在应龙身前,一部分冲进屋中要杀掉麦郎,应龙哪里肯让,锯齿剑莹莹黄光,倒悬于眉,喝道: “龙皇百道•幻——剑三万!” 锯齿剑一道剑光冲天,天空旋起一层银白,然后千万把利剑暴雨一般席卷而过,只听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那些白面鬼的面具上沾满了血,一个一个的从尸体上滑落下来。 应龙一口气冲进院子,刺死屋前的几个白面鬼,然后一手一个扔出屋子,麦郎依然躺在床上,最后一名白面鬼握着匕首,眼睛先看看应龙,又盯着床上的麦郎,狞笑数声后,猛地扬起了手! “汪汪汪!汪汪汪!” 一抹黑影从门口窜入,大黄咬住了白面鬼的手,将他整个身子都拉弯了,应龙趁他分神,手起刀落,就将他那攥着匕首的手臂卸了下来,白面鬼按着伤口,伤口处血如泉涌,喷射在床上,墙壁上和麦郎身上,他强按着伤口,然后愤恼的扔下面具,眼神也如饿狼一般,他喊道: “我就是白面鬼!” 应龙心里一惊:“你是送我们回来的马车夫?” 白面鬼咬着牙,额头冷汗淋淋,他的嘴唇脱了血色,他喊着:“我就是白面鬼!我就是——我就是白面鬼!”然后身子就如山一般倒了下去,头斜依在床边,眼神涣散的盯着门外,喃喃道:“我杀不了它,你相信我,我就是白面鬼!”然后歪了他,一口气登时没了! 大黄咬着应龙的裤腿,将他往屋外拖,应龙也不知道它要带自己去哪里?把昏睡的麦郎留在这里又放心不下,他几步上前,将麦郎扛在肩膀上,然后跟着大黄飞奔出了院子。 “龙皇百道•蛟——龙御九霄!” 应龙脚下腾起一股金云,他将大黄拉了上来,然后掐着手诀飞驰而出。 大黄靠在白云的最前头,眼睛就一直盯着远处,遇到岔口时,就将鼻子伸进风里努力的嗅嗅,然后笃定的对着一个路口狂吠,应龙就懂了,驾着金云朝那个方向飞驰。 就这样一直跑出凌棋城,大黄才跳了下来,很机警的埋下头,匍匐的翻过一个小山包,远处有一间破庙,破庙的门前立着两个彪形大汉。 应龙问:“麦郎的妈妈在里面?对吗?” 大黄点点头,然后就冲了出去,对着那两个汉子狂声吠叫,两个大汉面面相觑,喝道: “哪里来的野狗?” 趁着他们失神,大黄趁机跑了过去,冲着一名汉子就咬了一口,那汉子来了气,先捡了几块石头扔过去,然后就被大黄引走了。 应龙将麦郎安置好,然后低伏着身子,趁着刚刚的喧闹跳上了破庙的屋顶,掀开一张瓦片,睁眼瞧去。 麦母被绑在木柱上,嘴里塞着布团,脑袋歪向一边,几名壮汉守在周围。 应龙心底有了数,猛从屋顶跃下,一片灰土弥漫里,那群壮汉就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是有人偷袭还是这破庙年久失修塌倒了,待到尘雾散去时,就听到一声低吟: “龙皇百道•幻——弥留之境!” 然后他们一个个的傻愣在原地,屋外的那人听到响声,正要打开庙门,却被戳破庙门的锯齿剑刺死了。 应龙解开麦母的捆绑,背起她便跑,她的身体很轻,似乎没什么分量,应龙自言自语道: “大娘,没事了,大娘,没事了!” 麦母就被这句“没事了”催促的醒了,她有气无力的笑了笑,说:“我就——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救我的!” 第146章 棋圣篇(八) - 狰天录 - 粥小晓 人界的南方还是盛夏,空气里蛰伏了丝丝的凉意,人们虽然还察觉不出,但那大杨树的叶子却在这一丝一丝的凉里枯黄了一些。 凌棋城的“大手合”棋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人们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了那里,是绝不会察觉到城中的那个偏僻篱院里腐臭的尸体的。 几幅崭新的棋桌一字排开,桌上放着琉璃的茶盏,还有一只只晶莹剔透的白玉棋子,棋手们相对坐着,眼神针锋相对,他们不说什么话,拿起一颗棋子,“啪”的一声砸在棋盘上,这就是他们要说的话了! 过了几个时辰,已经有多人败阵退场,一上午下来,那浩浩荡荡的棋手队伍就只剩下八个人了,这八个人里,有老态龙钟的暮年棋客,有朝气蓬勃的青年学子,还有行动不便的残疾跛子。 一声清脆的锣声里,今天的棋局就结束了,明天是八进四,后天是四进二,到了大后天的时候,昭和棋圣就诞生了,人们怀着迫切的心情,注视着棋赛的进程,时间就显得很慢很慢了。 “等等!” 一名白发白袍的少年就如鸥鸟似的落在台上,他盘腿坐下,眼睛扫过那八个棋手后就合上了,他的嘴唇很薄,像是透明的一般,语气也很轻很淡,他说: “再比一局吧!” 台上的八个棋手很诧异的相互看看,有一人就问: “你要和谁比?” 少年一扬手,袖口里飞出八道棋影,每人面前落着一副,上面的就棋子已经摆好了,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棋手们也看懂了,有人就问:“你先和谁下?” 少年:“一起吧!” 棋手们也是见过世面的,以一敌八还是少见了,他们倒也不敢大意,有多大的实力就会有多大的口气,这他们都是懂的,所以谁都没笑一声,恭恭敬敬的坐下,一拱手,齐声说道: “以一敌八,我们胜了也不光彩,你就先请吧!” 少年又说话了,语气就不容反驳了,他说:“你们先吧!” 一些棋手隐隐的生了气,也顾不得体面了,拿起棋子就先走了一步,少年的手指一戳一点,一枚棋子就跟着动,几步下来,八人的额头都有了汗,少年睁开眼,他看到了人群中的母亲时,也只是气定神闲的笑了笑。 人群也安静下来,都不知道该为谁喝彩了,一种议论就弥漫开来。 “这是谁啊?” “不认识啊?” “你见过?” “我可没见过!” 过了半个时辰,少年的头上有了薄薄的一层汗,他的眼神涣散,呆呆地望着太阳,那双眼睛空洞洞的,好像是遁藏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只有在对手落子儿时,它才回到现实世界里看一看。 又过了半个时辰,已经有五个人败下阵来,或多或少都吐了血,然后被人搀扶着走下台,余下三人的面色凝重,像是笼罩了一层乌云。 少年站了起来,走到第一幅棋盘上,手捻起一颗棋子,干净利落的摁在棋盘上,对面的棋客看的愣了,瞪着一双牛眼环视棋局,然后叹了口气,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认了输。 少年走到第二幅棋盘上,也是同样的手法,这次的对手就有些抵受不住,棋子刚一落下去,一腔老血就先喷了出来。 少年在第三局的位子上停了下来,他端起桌角的淡茶泯了一口,淡淡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白-面-鬼” 这人正是凌海棋府的管家,他头也没抬,很固执的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年坐在位子上,他环视了一眼棋局,他说:“那个车夫称他就是白面鬼,可我见过他的尸体的,他的手上全是握缰绳的老茧,哪里是棋人的手了,那么,就是他说谎了!” 管家锤着桌子吼着:“什么白面鬼,什么尸体,什么老茧,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年也不理会他的辩解,他捻起一枚棋子按了下去,叹道:“偷听了我和师父的话,你的棋力长进不少呢!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终究还是没有变的,棋势浮躁,杀伐心太重,管家啊管家,这可就是你的问题了!” 少年绕过棋局,手按在管家的肩膀上,管家知道败局已定,眼神就如死水一般冻结了,他干裂的嘴唇里流出一滴一滴的血来,然后栽倒在地上,看着就活不成了! 八个人败的败,伤的伤,死的死,少年以一己之力击败八人,然后白衣白袍,扬长而去,人们看到一滴一滴的血从他嘴角流了下来,人们问他: “你叫什么?” “麦郎!” 他的回答冷静的出奇,人们就提醒他: “喂,你是昭和棋圣了!” 少年转头,他的话很短很笃定:“我不是棋圣,我就是麦郎!” 人们听不太懂他的话,难道不可以既做麦郎,又做棋圣吗?一些人就喊:“你要去哪里?你是凌棋城的城主了!” 少年:“我要去白城,去帮我朋友的忙!” “那你去了还回来吗?” 少年:“我不知道,或许——或许回来吧!” 人们就不说话了,看着那个被落日拉的很长的背影,看着一只黄狗吠叫的跟了上去! 第147章 重回白城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灰心丧气的骑着黑马,黑马踏着松松垮垮的步子,他俩要回白城了,这次的经历惊险有趣,但总归是不圆满的,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魄玉棋子,或者说,那寻常的草木就是魄玉棋子。 他想起前几天晚上,麦郎从破庙里醒了过来,他只是睡了一觉,却好像是在梦里经历了千年万年,他的动作就变的迟缓稳重,连说出的话也沧桑起来,应龙问: “你怎么样了?” 麦郎的眼睛还睡在梦里,他一下子攥紧了应龙的手,他说:“我懂了!” 应龙很奇怪,问:“你懂什么了?” 麦郎很焦躁,把应龙的手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他喊着:“昭和棋圣的名号,只是虚谈罢了!” 应龙不懂,他无奈的转过头去,他说:“我倒是想知道魄玉棋子在哪?柳员外要过大寿了,我急着用!” 麦郎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柳员外”,但他知道“魄玉棋子”,急忙翻开《纵横道》,一口气找到最后一页,诵读了几次,然后抓起一根木块,一股晶莹的玄气从手心流入,木块也如玉石一般晶莹剔透起来,里面跳动着一团玄气,麦郎将木块递给应龙,他欣喜的说道:“这就是魄玉棋子了!” 应龙不信,他拨开麦郎的手,木块就掉了下去,在灰土里滚了几圈,那团玄气飘出,成了武神的魂魄,一身战袍,抖擞的长枪,指着应龙,喝道:“是你把我丢地上的?” 应龙连连摆手,说道:“是不小心,是不小心!” 武神又舞了一遍长枪,然后站定了身子,板着脸问:“你们俩谁是棋圣?” 小书生:“我们俩谁也不是!” 武神还没等他说完,抢尖就把《纵横道》挑入空中,他看起来活蹦乱跳的,就像是憋闷了很久的猴子,每说一句话之前都要舞一段长枪,然后斜瞟着旁边的两个观众,或许是等着一阵掌声,或是一声叫好,可这两个呆瓜,只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好吧,这也算是一种肯定吧! 他抬手接住了书,问:“这书是谁的?” 麦郎也被这舞枪弄棒的武神魂吓呆了,他就像是学堂里的学生,先瞅了瞅旁边的人没举手,然后自己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说:“是我的!” 武神叉腰狂笑,他说:“你不就是棋圣吗?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棋盘上的不死卒,能打能冲的不死卒!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啊,快说来听听!” 麦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说:“我只是试试能不能把你叫出来!” 这下就把不死卒气成了半条命,他叉着腰手指着两人,脑子里还想着该骂些什么,却什么都没骂,只傲娇的哼了一声,吼道:“那就快把我放回去,愣什么愣!” 麦郎懵懵懂懂的说:“我——我还没学会!” 这下就把不死卒的半条命都气没了,他在破庙里蹦跳了几回,银枪乱戳,咿咿呀呀吼叫,然后豹眼一瞪,气呼呼的下了命令:“我要回去!快把我弄回去!” 麦郎就翻书,一遍一遍的翻,然后扬起头来,模样依然懵懵懂懂的,他说:“我不会啊!” 一个想回,一个不会,矛盾就很严重了,折腾了半天,不死卒索性坐在一旁,长枪也懒得动了,板着个长脸,似乎再说:“我不能回去了,是你俩欠我的!” 后来应龙就知道了,只要有麦郎,只要棋圣的玄气涌入一个什么物件里,那个物件就成了魄玉棋子,可这次祝寿的贺礼,难道要把麦郎和金棋盘一齐塞进礼盒里送给柳员外?这怎么可能嘛!知道这个真相后,他叹了口气,对着破庙里的麦郎说:“没有魄玉棋子,我明天就要回白城了!” 麦郎也被这种离别的惆怅搞得手足无措,他慌忙的拾起一些碎石头碎木头,玄气涌入,它们就成了一个个的魄玉棋子,他都推给应龙,他说:“这不都是魄玉棋子吗?你——你不要走,你得陪我抓到白面鬼,他欺负了妈妈,我饶不了他的!”他还把一旁死气沉沉的不死卒推倒应龙的身边,指着说:“这个也是,这些都是!” 不死卒扭头不理会,他嘟囔了一句:“哼,我要回去!”就在麦郎的掌心贴住不死卒战甲的时候,不死卒的全身就碎成了一抹玄气窜入麦郎的身体。 麦郎搔了搔头,他说:“原来是这样啊!” 应龙被他的笨拙逗得笑了,他说:“你忘了吗?你修习了《纵横道》,你就已经可以收拾白面鬼了!” 麦郎认命似的垂下了头,嘟囔道:“我——我就可以吗?万一不行呢?” 应龙说:“你行的,你肯定行的,放心吧!” 应龙驾着黑马回到了白城,没了那些喧闹的棋局,没了那些动不动就问你“下一步该怎么走?”的棋呆子,没了麦母弄巧成拙的厨艺,应龙竟然就伤感起来,他安慰着自己:“这里明明比凌海城要好很多嘛”。 他轻车快马的走进柳府,柳府的门外挂上了红灯笼,没一个灯笼上都是一个大大的“寿”字,他跳下了马,问一旁的柳府仆役:“柳员外的寿辰是什么时候?” 仆役:“就是明天啊,你也是来巴结我家老爷的吧,快回去准备一份大礼,兴许就能和我家员外牵上线呢!那可是伏羲面前的红人——” 仆役还没把话说完,应龙就钻入了柳府,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周围到处的红色的绸缎,锦簇的花团,洋溢着那种节日狂喜的气氛,与应龙此时的心境是完全不同的。 那一个凉亭里,坐着一位薄衫的姑娘,凉亭外靠着一处湖泊,晚风轻轻的拂过,湖里的锦鲤鱼探出嘴来,争着要抢食吃,柳霏霏拿起一个馒头,他正要抛下去,又猛地收回了手,她有些艳羡的盯着那些成双成对的鱼儿,自己就先咬了一口馒头,说道:“我才不会给你们吃呢!” 第148章 寿辰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站在柳府门外,没客人的时候就像博物馆的展览品,一动不动的呆呆站着,有客人来的时候就要动弹动弹了,动弹也分两种。 一种是敷衍了事的,比如这样:先一拱手,再补一句:“里面请!” 另一种就是用些感情的敷衍了事,比如这样:先要很惊讶的喊一嗓子,然后主动的迎上去,嗓门要响要急:“呀!那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快!里面请里面请!”手再指着一旁柳府的仆役,吼着:“快帮忙拿东西啊!愣什么?” 应龙没几下就驾轻就熟了,管家躲在他身后,客人来时探出头瞟一眼,将来人的姓氏和来历一一讲个明白,应龙心里就有数,该用第一种态度还是第二种也懂,使用起来就简单多了,熟能生巧,慢慢的也就像模像样了! 可有些客人就很讨人厌,他们还要说话,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虎父无犬子!”,“柳家有你就有盼头!”应龙听不懂,想半响,好哇,是把我当成柳萧笙的儿子了,呸!他要辩解,要说个清楚,他甚至想撕烂说话人的嘴,可那说话的人呢?早已趁着应龙失神的时候进了柳府,找不到了! 应龙小心提防着,感觉客人要说这样的话,自己的嗓门就先大起来,喊着:“来,里面请!”,客人们不懂内情,把到嘴边的话生生的咽回去,笑呵呵的走进柳府,看着漫天的红绸寿字,喃喃道:“好哇,气派啊!” 中午时的客人就多了,门口敲锣打鼓热闹非凡,偏偏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要用第二种态度的,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在狂奔,脸上还要挂着笑,这么搞了半响,浑身疲软,腰也就直不起来了。 柳霏霏从门里探出头来,低声叫着:“喂,应龙”。 应龙有气无力的问:“有事吗?” 柳霏霏:“没事,就来看看你!” 应龙就锤着胸,一副大男子主义的派头,喊:“没问题,我扛得住!” 柳霏霏就笑了,笑着跑走了。 参加寿礼的客人多,带来的礼物就多,一些有钱人就要在贺礼上做文章,礼盒裹上红绸,扎着绢花,两个壮汉吃力的挑进柳府,看着很气派,其实很累人,关键是没地方放,柳府的前园都被礼物推满了,那就推到后院,好的坏的混在一起,管你谁是谁的呢? 柳员外迈着大步,前院看看后院看看,最后走到府门,看着堆叠如山的礼盒,就要说了: “哎,这不就破费了嘛,我就是过一个大寿,不用这么贵重嘛!” 一些人围拢在四周,听着柳员外这样含蓄的夸奖,心里暖洋洋,有的说:“应该的!应该的!”有的说:“不麻烦,不麻烦!” 应龙笑了,抬头看看太阳,过了中午就要开饭了,客人也不会有了,他如释重负的走回柳府,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先去厨房偷吃些东西,然后睡一下午,谁要是敢阻拦,就打!打出一片天地来!好日子是要自己争取的! 可偏偏有人不想让他闲下来,柳员外叫住了应龙,应龙回头看着柳员外,心道:“看在他是老寿星,就不和他计较了”,其实是打不过,都知道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就问:“员外,还有什么事吩咐?” 柳员外转头对着周围巴结自己的一群人,介绍道:“我远方的侄子!” 一群人的茶水就递到应龙身边了,恭维的话要把应龙捧到天上去,柳萧笙也走了过来,说出的话却像是一盆冷水,他低声说:“一会儿你陪着我,你不是能喝酒吗?今天就替我挡酒,我可是不能醉的!” 应龙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就跟在了柳萧笙后面了。 酒席已经开始了,桌上坐满了人,形形色色的,三教九流的,反正是满满当当的,桌上的菜肴也极尽丰盛,柳员外今天就很开心了,手背在身后,检阅似的走一圈,然后喊一句:“吃吧!” 人群中响起一声哄闹,柳员外要一桌一桌挨个儿照顾到,其实没有必要,他是人皇伏羲面前的红人,只有坐到哪儿,巴结的人就跟在哪儿,酒也就敬到哪儿,但他今天高兴,人一辈子能有几次大寿,何况是应龙挡酒呢?他说几句场面话就完事了,苦的还是应龙嘛。 别人敬来的酒,柳员外这边只要一磨蹭,应龙就懂了,抢过酒杯,说:“这杯我代喝了!”看到应龙喝光了酒,柳员外就板起脸来,埋怨道:“该我喝的嘛!都是我的故交,这杯该我喝的嘛!” 应龙听了也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应龙酒量很好,但也扛不住一下对付这么多人,这一小杯一小杯的酒加起来,就是一个水井都要装满了,应龙有点晕晕乎乎的,人群就在这时安静下来,他们看着一个妙龄女子,薄纱的裙子,精致的发饰,粉面含春微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人们愣住了,眼光从柳员外身上移到女子身上,不肯动了。 柳员外高兴,他张开手抱住女儿,介绍道:“我女儿,霏霏!” 人们还是很安静的,像是没缓过神来。 空中响起一声鹤鸣,天空一群白鹤缓缓腾飞,相互拼接相连,成了一个大大“寿”字,一名少年乘着白鹤落地,在柳萧笙面前跪下,说道:“父亲,我回来的迟了!” 柳萧笙看着空中的白鹤,他扶起柳方白,笑着介绍道:“犬子,方白!” 人们喝起彩来,一浪高过一浪,一名仙风道骨的老人走了进来,手里撑着桃木拐杖,他说:“柳员外,你好哇!” 柳方白站起来,扶住老人的一只胳膊,说:“父亲,这是我师父——山中枯老” 山中枯老环视周遭,缓缓的开了口:“山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 柳萧笙叫起好来,喊道:“酒呢?酒哪里去了,这杯我是一定要喝的!”应龙端来一杯酒,他与山中枯老的眼神相撞的那一刻,两人都明白了: “魔族族人!” 第149章 意外之喜 - 狰天录 - 粥小晓 如果没有那最后一份贺礼,柳员外的大寿可要顺利很多呢!可这份贺礼偏偏就来了,来的很唐突,是在人们吃饭的间隙来的,还是由府外的仆役亲自送到柳员外手上了,这就显得意义重大了。 柳员外就纳闷了,什么贺礼嘛,还用亲自送到自己手上?他细心端详着这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红绸的包裹,这是什么呀?那些天天在柳府门外讨饭的乞丐,都凑份子送了一道金匾来,回头再看手里的这份贺礼,软趴趴的挂在手上,像是扶不起的阿斗,磕碜极了! 但那么客人看着,随手丢开就不是很体面了,他爽朗的笑冲刷了心底的不快,他说::“这贺礼嘛,我可是要亲自拆开看看的!” 红绸被缓缓拆开,花瓣一般的挂了下来,里面的贺礼简单,是一副婴儿的襁褓,稀松平常的模样,客人们看一眼,就没了兴致,什么嘛!别人过寿送婴孩的襁褓布,捉弄人?要是一般人也就算了,捉弄柳员外?那是太岁头上动土,命是长久不了了。 可情况马上不对了,柳员外捧着这一份贺礼,还舍不得撒手呢!他的眼里有一层很薄很薄的泪,嘴角也抽动起来,人们看着他的手指颤抖的摸索着襁褓的背面,那是一个字——柳。 柳员外一声惊雷似的反应过来,两只手扼住了仆役的双臂,指甲都镶进了肉里,他问:“谁送来的!” 仆役不敢喊疼,但总是被吓到了,声音颤抖的不成体统:“是一个姑娘”。 柳员外长大了嘴,茫然四顾,四顾茫然,他的眼睛着了急,泪险些流出来,手就攥的更紧了,他吼着:“快带她进来!”那仆役还没跑几步,柳员外又是一声喊:“我也去,我也去,前面领路!” 客人们很好奇,什么东西能惊动了柳员外,他们伸长了脖子去看,站起来看,还是什么都看不着,索性离开位子,趋之若鹜的跟在柳员外后头。 应龙晕晕乎乎的,他还想着回去睡一觉呢!但喝了那么多酒,一口饭都没吃,肚子饿的咕咕叫,趁着人们都跑光了,这桌上偷吃一块肉,那桌上偷吃一条鱼,两只手左右开弓,总算是没亏待了肚子。 吃饱了喝足了,按理是该睡觉了,可他反而不想睡了,肚子一鼓,好奇心就跟着飞涨,府外的是什么人啊,还把柳员外惊动了,他也得去看看。 从正门是出不去了,那儿人山人海的,就算自己瘦成了一张纸,也休想挤出去,只有翻墙了,简单粗暴还方便。 情况挺意外的—— 那名面遮薄衫的青罗女子,孤身一人的站着,柳员外探出手又缩回去,走几步又退回来,眼神冒冒失失的,语气哆哆嗦嗦的:“好孩儿,把面纱摘下来,我认一认!” 青罗的眼睛就垂了下去,她没有去摘薄纱,她的话成了一句轻叹:“这薄纱要戴一辈子的!” 柳员外落了泪,他说:“我看一眼都不行吗?” 青罗:“你行的,但有一个人不行!” 柳员外问:“谁?” 青罗眼睛一指,柳员外就看懂了,墙根底下的应龙,因为喝多了酒,太阳又晒着,脸上红的像是着了火,看起来呆呆傻傻的,懵里懵懂的。 细想起来,这应龙一来到柳府,就把柳府那原本的安生日子赶走了,麻烦事接踵而至,而他应龙,简直就是麻烦中的大麻烦,他还赖在柳府不走,简直气死人! 柳员外火气一上来,也顾不得体面了,急走几步,双手攥了拳头,他要过去掐死应龙,再把尸体剁碎了喂狗,再把狗杀了,也剁碎了! 应龙就很迷茫了,自己才刚跳出墙来,话还没说一句呢!人还没认全呢!这气势汹汹是要干什么呀?心里冤啊苦啊,弱弱的说一句: “我只是来看个热闹”。 话还没说完,拳头就上来了,应龙喝了酒,反应弧变长了,但能抗揍了,索性也就不躲了,可这拳终究是没打在他身上,只是在半空中停住,然后无力的垂了下去。 青罗挡在应龙面前,她的眼睛像是一汪湖水,一瞬间就把柳员外融化了,柳员外缓缓的半跪下来,拳头变成了巴掌,一巴掌一巴掌的扇着自己,声音很响很凄厉,他嘟囔着:“女儿,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青罗背对着应龙,她拉住了柳员外的手,面纱便落了下来,她的声音也有了哭腔,娇怜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她说:“爹爹,你一直找我,我知道的!” 一对父女就抱在一块,抱的很紧,哭的很响。 应龙就愣了,愈发搞不清楚状况了,什么跟什么啊,牛头不对马嘴的,折腾了半响,就这么抱着哭了起来,可他又想起来,柳员外曾经丢过的那个女儿,莫非就是青罗?那肯定是了,傻子都看出来了。 哭声渐渐低缓了,然后就是柳员外爽朗的大笑,响彻云霄的一笑,他抚着青罗的额头,他说着:“这份贺礼可是有些太贵重了!” 父女之间就短暂的分开了,青罗找着掩面的薄纱,却又不知被风吹向了哪里,她低低的对父亲说:“爹爹,你帮我挡着些,不要让他看到!” 柳萧笙愤怒了:“好!爹爹这就戳瞎他的眼!” 青罗:“爹爹,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生气了!” 柳萧笙推开应龙,站在他和青罗中间,语气就很不客气,“臭小子,闭上眼!你要是敢偷看,我就——我就——”他想了半天,话终究是没敢说下去,女儿的话就摆在前头呢!但气势上要做足,他的两个手指就悬在应龙的眼前,只要他敢睁开,眼给你戳瞎! 应龙打了个冷颤,赶忙闭上眼,可柳萧笙还是不放心,把应龙一把推进高墙里,他也像是监狱的看守,老实本分的守着。 青罗扯下裙上的绿纱,又将脸遮上了,低声叹一句:“爹爹,我弄好了!” 柳萧笙转回身来,看着自己的乖女儿,脸上带着这薄纱,怎么看都有种疏离陌生的感觉,这怪谁呢?当然是怪应龙了,他偷偷抬起一脚,只一脚便把应龙踢得四脚朝天了。 第150章 麦郎 - 狰天录 - 粥小晓 青罗的手很小很瘦,根根的手指都如嫩葱一般,柳员外将这小手捧在怀里,生怕它跑掉似的,用两只大手压住,眼神偶尔看看,脸上就挂出笑来,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人群让开一条路来,默默的低了头落了泪,假意或真心的泪儿,顺着侧脸滴在地上,“啪嗒”一声,算是一句无声的总结,喜庆的锣鼓就响起来了,将欢乐喜悦的气氛召唤回来,今天终究是个好日子嘛! 柳萧笙想起了霏霏,这个时候她会怎么想呢?他的眼神掠过人群的头顶,飞一般的向四周散去。 柳霏霏沮丧着,像是一只越飞越矮的风筝,正往内院飞呢! 柳箫笙要及时的拽住了风筝线,他懂女儿的心思,她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柳霏霏,伤心了,可对柳萧笙来说,这两个女儿可都是亲生的,都是上天送来的,女儿嘛,父母贴身的棉袄,裹在身上暖洋洋,傻子才会嫌多。 他推开人群,一下就把柳霏霏揽进怀里,狂笑着:“我柳萧笙真是好福气,年轻时候丢了一个女儿,老了就能找到两个,总算是老天不亏待我!” 人群笑了也懂了,这是公然宣布,以后的柳家会有两位千金了。 柳萧笙与众人高谈阔论,谈笑不休,两个女孩就藏在他的怀里,像是两只嗷嗷待哺的雏鸟,青罗的目光是清澈坦然的,姐姐一样的目光,柳霏霏看她一眼就避开,再看一眼再避开,眼里存着泪,脸也就红了,做了亏心事一般。 青罗:“妹妹!” 柳霏霏一愣,也叫了出来:“姐姐!” 青罗:“那日在天目山上见了你,想不到咱们还有这样一层缘分!” 柳霏霏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个傻萌萌的女孩,虽然有些娇生惯养,但总是可以原谅的,她还有着自己说话的方式方法,她说:“姐姐,咱们可以一起去放风筝,天目山或者是家里,都可以的!” 这句话很孩子气,青罗就笑了,她的笑很淡,或许是薄纱遮挡的缘故,嘴角一弯,眼睛一眯,就算是笑了,她的手拉住了柳霏霏,她说:“好啊” 两个女孩便在父亲的怀里前嫌尽释了,柳霏霏想起什么似的,跳出柳萧笙的怀里,喊着:“爹爹,我也有贺礼送您!” 柳萧笙今天收了这几份惊心动魄的大礼,心脏都有些扛不住了,这个古灵精怪的霏霏要送自己礼物?真是有些后怕,想半响,一个很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霏霏会不会和应龙拉着手进来,然后把应龙向自己一推,就说:“爹爹,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你的女婿!”。 他想到这里,心脏险些停跳,他轻抚着霏霏的额头,他说:“不会又是你那些古灵精怪的东西吧,今天爹爹收到的礼物都是无价之宝,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承受住你这一份了”。 他话还没说完呢,柳霏霏就把金棋盘抱了出来,没绑红绸,没扎绢花,赤裸裸的金棋盘,她一路小跑,像个孩子,然后猛地塞到父亲的怀里,她说:“爹爹,你看!” 柳萧笙按着胸口喘了口气,心道:“起码还算一份正经礼物嘛!呦,金棋盘呢!贵重哩!” 他把金棋盘交给两名仆役捧着,自己就变了一副棋呆子模样,兴奋的搓着手,这里敲一敲,那边摸一摸,他问:“金棋盘配魄玉棋子儿,女儿,魄玉棋子呢?你快拿出来,别逗爹爹了”。 柳霏霏小嘴一翘,就委屈了,她心底埋怨着应龙,他从凌棋城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根本没有魄玉棋子,那时候她不懂,也不去想这些,可今天呢?到底是要伤心了,她就说:“爹爹,根本没有魄玉棋子!” “有!”一名白袍白发的书生就冲了进来,累的气喘,腰都直不起来了,他说:“有的,魄玉棋子有的!” 柳霏霏就更委屈了,小嘴翘的更高,脸上有了泪,像是带雨的花儿,她看着这个一闯进来就唱反调的书生,她固执的吼着:“没有魄玉棋子!” 麦郎锤着胸口,一幅之乎者也的书生气,喊着:“有的,有的!”他第一次离家,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竟然走到柳霏霏面前,模样比柳霏霏还要固执呢!他说:“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说没有呢?” 柳员外看见女儿受了委屈,也不辨别原委,这呆头呆脑的书生,肚子里的墨水都灌到脑子里了吧!他吼着:“我女儿说没有就是没有!” 麦郎:“有的,有就是有!” 柳员外也不废话,一把就推开了麦郎,麦郎跌跌撞撞的站不住脚,在一群人的哄笑声中就红了脸,他生了气:“你怎么打人?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是谁?我带你去见官府!” 柳员外就笑了,他说:“你去啊,我就是柳萧笙柳员外,你看看白城的官府能不能关得住我?” 麦郎一愣,嘴里喃喃着:“对,就是柳员外,应龙兄台说的就是柳员外!”他笑着站起身,脸上的鼻血还没擦干净呢!先抓起桌上七个包子向后一抛,变成七位武神魂,“卒”“炮”“车”“马”“象”“士”“帅”,在他身后站着,摩拳擦掌,舞枪弄棒的,就和唱大戏一般热闹。 麦郎指着柳员外,说:“就是他!” 那七位武神魂上前一步,半跪下来,喊道:“恭祝柳员外大寿!” 这呆头呆脑的书生,事先也不打个招呼,这七个武神魂气势汹汹的一过来,还以为是干仗呢,半途却跪了下来,为自己庆祝寿辰,跌宕起伏的,一惊一乍的,心跳像是过山车,还没在高峰快活够呢,就猛地蹿入低谷,这谁能扛得住! 柳萧笙扶着胸口,皱着眉头:“好啊,好啊,今天过个大寿,是要把命搭进去的!” 麦郎:“我兄台呢?应龙呢?” 柳萧笙一听这个名字就烦,他气愤的嘟囔着:“死了!” 麦郎当了真,就哭了,伤心欲绝了,他也不管这儿是人家的大寿,能不能哭,他都不管,鼻涕都要甩到柳员外的脸上了,一副要把应龙哭活过来的样子,高声喊着: “兄台,你——你——,怎么就——,哎——,呜呜呜!呜呜呜!人-生-天-地-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啊!” 第151章 怪梦 - 狰天录 - 粥小晓 读书人还是很不好惹的,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可兵遇上秀才,道理也说不清,一句话,读书人不好惹! 麦郎哭,不停的哭,渴了就喝口水继续哭!累了就睡一会继续哭!哭声轻飘飘的,不高不低,但一直往你耳朵里钻,你还不敢打他,七个武神魂虎视眈眈的守着,还真没人敢上前一步。 柳萧笙气的胸口都要炸了,可他偏偏不服软,从开始就和麦郎对峙到现在,麦郎一直哭,他就一直喊:“死了!死了!就是死了!” 可柳员外终究是干不过读书人,刚开始他的声音很高,震耳欲聋的高,喊了半响,到底是老了,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就和蚊子叫一般怯怯孬孬了,而麦郎呢,声音一直都是那样,不急不躁,不高不低,连绵不绝,关键是知道保养自己,累了喝口水,饿了吃口饭,累了喘口气。 柳萧笙晃晃悠悠的,被两个女儿扶着,嘴里还在挣扎:“死了,死了,就是死了!”他看着这个呆头呆脑的书生,他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终究是要败在年轻人手里的,应龙算一个,这书生算一个。 已经是黄昏了,月亮隐隐约约的,夜就要笼罩下来了,热热闹闹的柳府渐渐安静,客人都被柳方白送走了,门口走进一个人,夜里看不清他的模样,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问:“客人都走完了吗?” 柳方白知道是谁了,他拉起应龙的手,说:“应龙兄弟,你快去看看父亲!” 应龙在柳府门外的阴凉地里睡了一下午,精神头儿足足,几步跟了上去,跨过一个圆门,就看到麦郎和柳员外了。 他叫一声:“麦郎!” 麦郎揉了揉眼,看清了,也就高兴了,笑着跳起来:“应龙,你活着,活着,哈哈哈——哈哈哈——” 柳员外耷拉着肩膀,耷拉着眼皮,浑身都是耷拉着的,他看着应龙,有气无力的骂:“这呆书生,就是你雇来气我的吧”。 应龙听不懂,茫然看着柳员外,茫然的说:“什么?他是昭和棋圣”。 柳员外瞪圆了眼睛,想了想,嘴里也嘟囔:“昭和棋圣?凌棋城的新的棋圣?”然后头一歪,呼噜就响起来了,青罗和柳霏霏相互看了一眼,搀扶着父亲回房睡去了。 应龙上前拍着麦郎的肩膀,问:“怎么了?” 麦郎:“他说你死了,我就哭,他就一直说,我就一直哭,然后他就成那样了!”麦郎说的很简略,应龙听得一头雾水,他也不想搞清楚,问:“吃饭了吗?” 柳方白缓步走了过来,朝着两位一拱手,说了一句:“二位,饭已经准备好了,一起吃个饭吧!” 桌上坐着五个人,方白,青罗,霏霏,应龙和麦郎,上菜的丫鬟来来往往,饭菜豪奢丰盛,但每个人都吃得很局促,眼睛困在自己的菜碟上,再不去看别的了,橘黄色的灯光弥漫着暧昧的气氛,男孩女孩想逃开,又想留下,矛盾得不行! 麦郎吃的节俭,穷人家的孩子,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将肉塞到嘴里,不能停一会儿,脖子一仰,就咽了下去,然后将骨头上的肉丝扯下来吃干净,再将骨头收集起来,留给大黄! 青罗遮着面纱,因为桌上的应龙,便不好开口吃东西,动筷子也只是意思意思,夹一些菜放在霏霏的碟子里,一些放在方白碟子里,很少很少的放在自己碟子里,也不吃,只是看! 应龙那是局促之极,心里分秒数着,这一个青罗,一个霏霏,一个冰,一个火,哪个都不好惹,肚子半饥半饱,却也不敢多吃,眼睛也不敢乱看,将就着吧,生活不易啊! 霏霏就显得呆头呆脑的了,腮帮子鼓鼓的,青罗给她夹来的,来者不拒,通通用嘴巴消灭掉。 青罗低声说:“慢点吃,有人看呢,吃多了,会胖!” 语句简洁,但一针见血,霏霏瞪圆了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想起刚刚的吃相,一时无地自容,红了脸,筷子点着自己的碟子,不再吃了。 而柳方白呢,他的思绪就飘的很远很远了,他在想着师父山中枯老最近才传授他的功法,一门很奇妙的功法——《十杌魔火炼》。 柳萧笙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有意思的梦: 他梦到自己是一名老农,靠着一间破屋,屋前有一处菜园,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他本来也想种些菜的,但他知道自己错过了时令,种什么都晚了。 不知道是哪一天,那荒芜的菜园子里冒出两棵白菜来,分先后冒出来的,但各各讨人欢喜,还抱着自己喊“爹爹”,他就笑,很满足的笑,愈发精心的对待她们了。 白菜是越来越大了,越来越娇艳了,可天有不测风云,也不知是从哪天开始,菜园子外便守着一只猪,眼里冒着情欲的火,就瞅着自己的那两棵白菜了,他就拿起扁担,日夜捍卫日夜驱赶,刚开始他还占据上风,最后就被猪拱倒了,那猪势如破竹的冲向了自己心爱的两棵白菜,只一瞬间,全叼跑了! 柳萧笙就哭,锤着腿泪流不止,他看着那猪的背影,越看越像应龙,越看越像应龙! 第152章 觅法魔犬 - 狰天录 - 粥小晓 柳府的两位千金简直是两位完全不同的女子,一个静若处子,一个动如脱兔,姐姐落落大方,妹妹古灵精怪,青罗喜欢扶琴拨弦,霏霏却偏爱抓蝶捕雀。 柳府的花园里,地上已经铺好了一层黄叶,秋风吹了起来,将花圃里的花也吹得凋零了,夏天是真的走了,秋天却也迟到了,这夏秋之交,总就让人伤怀不已。 琴声轻悠悠的飘过来,很幽怨含蓄的一首曲子,麦郎从棋桌上抬起头来,喃喃道: “广陵散!” 青罗的手指停了下来,眼神还落在那夏秋之交的败柳残花上,她说:“是《广陵散》,真就被人听出来了,想不到——想不到你也记着这首曲子”。 麦郎笑着:“姑娘,我曾听过的《广陵散》,远没有你这样凄然悲苦!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青罗:“曲子是死的,人是活的,琴师寄思绪于轻弦,也是常有的事情!” 棋局对面的柳员外咳嗽了几声,催促着:“小书生,快走快走,我看看你下一步会怎么样!” 麦郎手指点着棋桌,应和着《广陵散》的旋律,然后悠闲的拿起一枚棋子,说:“柳员外,这一步下去,就要吃将了!” “等等!”柳员外按住了麦郎的手,嘴里一直说:“你等等,我再看看!我再看看!”他瞪圆了眼睛,想要把这一局棋看透看穿,可总感觉差些什么,麦郎每走一步,他这边的脑子就嗡的一声响,总有什么自己预料不到的,这么一上午下来,他还没赢过呢! 越是赢不了,他就越想赢,这一局还是有些优势的,可还不能保证就一定赢,他心底骂着:这呆头呆脑的书生,你让一让我嘛,你年纪轻轻的,输几局怕什么,可我是柳员外,让我赢几局,给我个台阶下嘛! 他旁敲侧击的,将这方面的意思告诉了麦郎,他说:“你小子的棋力很厉害嘛!”,他说:“我柳萧笙,今年也是七八十岁的人了!”,他说:“小子,玩到这一步可以了!” 他的每句话其实都只说了半句,剩下的要靠麦郎去理解的,他总不能直接去说:“我柳萧笙,今年也是七八十岁的人,你让一让我就不行吗?”他也不能直接去说:“小子,玩到这一步可以了!再下去老子就要输了,给个面子,咱俩算和棋!” 麦郎是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的,他只是平平常常的下棋,一边想着:“这柳萧笙怎么当的员外?棋术稀松平常嘛!” 应龙在一旁看着,他心底知道,柳员外是绝赢不了麦郎的,他要是能赢的了麦郎,他就是昭和棋圣、凌棋城主了,可他唯一不能理解的是,柳员外肯定要输,是什么让他坚持着玩一上午呢? 应龙把目光移开了,他的眼神在青罗的面纱上停了一会儿,又在霏霏的风筝上停了一会儿,最后落在了柳方白的身上了,哎?柳方白那是在干嘛?练功吗?他练的是什么古怪功法,周围怎么会有那么多魔气呢? 柳方白练的正是山中枯老所传授的《十杌魔火炼》,这《十杌魔火炼》有十重境界,每练成一重就多一只金乌,等到十只金乌炼成之时,威力便如陨石坠地、泰山压顶。 柳方白刚练习的时候可谓是高歌猛进,几天便有小成,出现了第一只金乌,后来花费了几个月才出现第二只金乌,然后每天朝九晚五的苦练,直到现在,那第三只金乌呢?像是睡着了,死活都炼不出来! 他的身旁此时正飞着两只金乌,盘腿而坐双目紧闭,双手或做撑天状,或做平推状,招式古怪异常,浑身散发的魔气在背后凝聚夯实,些许有了第三只金乌的影子,可越到了这个关头,就越需要付出几倍于之前的努力,柳方白显然有些脱力,嘴里喘着粗气,额头虚汗淋漓。 应龙本来是想帮他的,可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身上的龙气与魔气没半分关联,若是强行注入方白的身体,反而会让他前功尽弃,他就一直看着,心里也替柳方白加油鼓劲。 可那第三只黑金乌终究是没有衍生出来,那凝聚夯实的魔气躁动不安,反而爆炸了,魔气蹿腾中,一股大力将柳方白震飞了出去,应龙眼疾手快的托住他的身子,他的整个后背血肉模糊的,全是烧焦的痕迹。 他撑着一口气,苦笑道:“我终究不是练武功的材料呀?” 说完,便晕了过去。 这一声爆炸把所有人惊动过来,柳萧笙踢翻了金棋盘,慌里慌张的跑到儿子身边,一把推开应龙,将儿子抱在怀里,问:“儿子,你这是怎么了?儿子,你快醒醒啊,你可不能吓爹爹啊!” 柳方白昏迷不醒的,嘴里一直嘟囔着:“十杌魔火炼,十杌魔火炼”。 柳萧笙喊着:“什么?你说什么?”他抬起头高声喊着:“快!快去郎中!”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时候,应龙却一直留心着那团魔气,在魔界待过很久,却很少见这样精纯的魔气,好像——好像只有罗睺大哥有过吧!它们不仅没有扩散消失,反而在缓慢回缩,重新聚集起来,成了一只小狗模样的黑影,犬身虎尾,两根獠牙赫赫生威,一双猩红的的眼睛机警的四处瞅着。 那只小狗伏着身子悄悄的靠近这一伙人,它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柳员外,一只尾巴焦躁的左右摆,然后猛地扑了过去。 柳员外的双掌按着柳方白的胸口,绵薄气息为他护住心脉,还没留意到周围的变化,恍然一道寒气扑面,一只黑犬便扑了上来,獠牙喷张,气势煞人,可若是扯开手掌回击,儿子的命怎么能保得住? 柳员外也不多想,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已决心救下儿子的性命,自己一大半年纪,女儿也寻回来了,活的也活够了,现在死了也不枉,可偏偏有人不遂他的心愿,那锯齿剑砍在犬背上,应龙一脚便将黑犬踢出老远,黑犬一个翻身,四脚着地,嘴里呼呼喝喝的示威。 应龙前扑过去,几剑就将黑犬刺死了,黑犬扯着嗓子,嘶哑的喊出一声模棱两可的声音:“梼——杌”。 第153章 西凡的苦恼(上) - 狰天录 - 粥小晓 人界的莫语声元帅最近有一件烦心事,他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这个毛病可是由来已久,什么灵丹妙药都治不好,但只要一听到魔界有什么新的动向,这毛病立刻就无影无踪,而且全身焕发一种神清气爽、跃跃欲试的状态,只要那战场上的擂鼓声一响,身上什么病痛都没了,甚至能扛着九楞镔铁棒冲上战场。 可最近魔族半点动静都没,这就很气人,莫语声每天的脑袋上顶着一个冰袋,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他的对手是罗睺,是那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罗睺,和这个对手博弈时,那可是半点都马虎不得,需要提着十二分的小心呢! 罗睺一统魔界之后,魔族显然难对付得多了,以前,人界每日都能与魔族斗的难解难分,可自从罗睺做上魔祖,魔族更多的时候是在静悄悄的蛰伏,但只要一冒出来,就绝对是天大的祸事。 俗话说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敌人一直躲在暗处,时不时跳出来,要么捅你一刀,要么给你一闷棍,你不怕?你不提心吊胆?你睡觉的时候敢全闭着眼?上一次等了小半年,罗睺率领几万魔兵捕杀饕餮,还在皇城外设下三王伏兵,若不是烟浸溪和西凡营救及时,他莫语声坟头上的草都多来高了。 人军便是怀着一种矛盾的心情筹备战争的,既希望战争快些来,又不希望来的太快,魔兵不要那么突如其来、一惊一乍的冒出来,最好是通过那种两军对垒,真刀真枪的厮杀来决一胜负,可魔祖罗睺以诈计天地闻名,在他和你认真较量时,你已经被他偷摸摸的捅了不知多少刀了。 现在唯一能聊以**的就是征讨魔冢了,西凡已经是步兵统帅,他总是习惯一个人,他身上的那种果决冷酷的军人气质,像一只独来独往的狼,从这方面来看,他比应龙更接近一个统帅了。 有哨兵来报,人界东南有一个十万人的魔冢,这是大事,按理说应该上报莫语声的,可西凡是怎么做的呢?他只是摆摆手,他说:“闲的骨头都要散了架,我去吧!” 那哨兵就问:“不报告元帅吗?” 西凡:“我去报告,你下去吧!” 那哨兵跑出军帐,西凡拿起赤瞳剑细细端详半响,然后站起身走出了军帐,他才不会去报告什么元帅呢?就算是报告了元帅,莫语声也只是摆摆手,说一句不轻不重的话: “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你看着办吧!” 他的想法就简单粗暴得多了,赤瞳剑不是在手里吗?把那十万人的魔冢杀个干净不就行了,简单粗暴,行之有效啊! “血驭——浴血征程!” “血驭——无影踪!” 身上血气攒涌,殷红色的铠甲浮现而出,胸口是一只瑞麟兽头,身后的披袍迎风而舞,他的步子很快很急,像一阵风。 灰蒙蒙的天空有雪在飘,这算是那十万魔冢的葬礼吧,西凡的脸像是死湖的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表情,那双眼睛依然是锐利的,那是一双被死亡和鲜血浸润的麻木的眼睛,它都快要忘了,军人的职责是守护,而不是杀戮。 十万魔冢和二十万魔冢没什么分别,只是数字不同而已,赤瞳剑多劈多砍几次就能扯平。 魔冢阴森的没有日光,天上挂着一轮猩红色的月亮,雪花如鲜血一般飘飘洒洒,这雪花很冷,落在人身上也不知道融化,西凡踏步而行,一脚踢开魔冢的寨门,那魔族哨兵还没来得及喊一句话,便被一阵剑锋砍成了血沫。 杀戮是可以上瘾的,手起刀落,血抹横飞,一个完完整整的兽兵一瞬间变成几快,西凡狰狞的笑着,他跃入空中: “猩月赤瞳——苍穹霸斩!” 剑锋劈下,整个魔冢都跟着颤抖,就和割麦子一样,刀锋所掠,人群齐齐少了一截,鲜血如潮水一般喷了几米高,他看到远处一名德高望重的兽兵头儿,看到那个黑紫色的异界门,他说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话: “谁都跑不了!” 赤瞳剑被他狠狠一掷,正巧插在异界门上,异界门便如镜子一般碎了,一道猩红的血气透过人群,他用一只手接住了赤瞳剑,另一只手扼住兽兵头的脖子上,兽兵头儿要说什么,他喊着: “魔族——” 这句话听得耳朵起茧,西凡没等他说完,手掌一用力,那颗头便拽了下来。 第154章 西凡的苦恼(下) - 狰天录 - 粥小晓 西凡走在血气弥漫的战场上,十万兽兵的覆灭,其实花不了多长时间,他左边看看,右边悄悄,若是还有奄奄一息的兽兵,他会毫不犹豫的补上一刀,尸体铺了一地,鲜血如小溪一般欢快的流淌。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看到,一个背影,一个孤零零的魔女的背影。 若是平时,他手起刀落,一道缘分也就了结了,可这次他没有,他在雪地里站了很久,都没有动一丝杀人的念头。 那是一个惹人生怜的背影,像是路旁被风吹倒的小花,你会萌发一种保护它的愿望,赤瞳剑散去了,西凡想了起来,自己也曾为了守护什么而拼了性命,他的眼里有了泪水,他想着: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幅暴君的模样,简直是蛮夷和野兽了! 双方都在等,魔女先说话了:“你怎么还不杀我?” 这句话唐突了,一开始便提到死,两人的对话就有些进行不下去,西凡愣了半响,他说:“我今天只杀十万人,你正好是十万零一,你运气好,你可以走了”。 魔女笑了,她说:“屠夫也会懂仁慈吗?” 这句话戳中了痛处,西凡生了气,他走到魔女面前,他看到魔女在种一棵花,她的手将花根周围的泥土压实,还为花儿浇了水,她气定神闲的,将生与死都置之度外了! 在西凡看来,这是嘲笑,她可以不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也不用祈求自己饶她一命,但她不能这么旁若无人的种一棵花,他喊着:“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你可以走了!” 魔女:“我不走!这朵花还没开呢!” 西凡暴跳如雷,他咬着牙,喘气粗气,他喊着:“你不要命了吗?” 魔女轻悠悠的说:“不要了罢”。 西凡一脚下去,那花连同泥土陷下去一个脚印,他的脚下有绿色的汁浆,像是血一般流了出来。 魔女没有阻止,也没有哭天抢地的喊,她只是流着泪,将死掉的花尸埋葬,还立了一个小小的墓碑,她抬起头,抛给西凡以怨毒的一眼,然后掏出怀里的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 西凡呆了,他一时慌了手脚,傻愣在原地,他喊:“你怎么这样?”他慌不择言,又喊:“谁允许你这样了!” 魔女的身体便如花朵一般痿蔫下去,她说:“魔族万古长存——” 西凡一巴掌就扇在魔女的脸上,喝道:“闭上嘴!”手迅雷不及掩耳的拔掉匕首,然后按了上去,一股绵薄的玄气涌入魔女的身体,为魔女封住了伤口。 魔女被打愣了,手按在脸上呆了半响,然后挣扎!反抗!她的拳头四处拍打,她感觉到了涌入的玄气,她知道自己是死不成了,她愤怒了,一巴掌便扇在西凡的脸上。 “啪”的一声,时间就在这一刹那静止住了,西凡没说什么,他的脸上有鲜红鲜红的掌印,那柔情似水的眼黯淡了下去,换了一副杀气腾腾的上来,他决绝的离开了,他说:“你死不了!” 魔女没有听到西凡说的话,身体涌入的那团人族玄气像是一颗焦躁不安的种子,在体内四处游荡,似乎在找一处安静的土壤生根发芽,她感觉自己被侵犯了,她没有去看西凡,她的眼神在战场上搜寻着,搜寻一种合适体面的死法。 想了半天,还是匕首好,匕首快,一刀下去,留一些血,就死了,还能趁着弥留之际喊一句:“魔族万古长存,魔界永世不灭”呢!就这么决定了,可是匕首呢?刚刚的那把匕首呢? “在这儿呢!”西凡手里握着匕首,他将匕首生生的揉碎了,不知为何,他总喜欢在魔女身边毁灭一些东西,手里血气聚集,他将赤瞳剑丢给魔女,他说:“用这个吧,更快!” 赤瞳剑有些重,魔女拿起来颤颤巍巍的,但还是准确的对准了自己的喉咙,手一用力,眼睛一闭,便瘫坐在地上。 过了半响,魔女又悠悠的醒了过来,身上的玄气更浓了,西凡又救活了她。 魔女愤恨的看着西凡,她骂着,用最怨毒的词句,可西凡什么都没说,他冷冷的指着赤瞳剑,他说:“你不是要死吗?” 魔女又拿起赤瞳剑来,可这一刀下去,面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还会救活自己,什么时候,死都变成了奢侈的东西,她将赤瞳剑丢在一旁,她说:“我不死了!” “现在不死,以后也不许死!”西凡说。 魔女按着肚子,体内的玄气太是汹烈精纯,她有些抵抗不住,她说:“只是现在不死!”她转过头,她问:“我死不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西凡的话蛮不讲理了:“你说我是屠夫嘛,我就该有屠夫的样子,屠夫最喜欢插手别人的事了,你以后的死与活,我说了算!” 魔女愣了一下,她垂下眼,继续走。 西凡不依不饶的喊:“你体内有我的精纯玄气,我时时刻刻知道你在哪里,我说了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你死一次我就救活你一次,你不信就试试看!” 魔女又愣住了,眼里便有了泪,她气恼的骂道: “你滚,你滚,谁用你这个王八蛋救了!” 男孩和女孩最忌讳就是这样纠缠不休的,就像两团泥巴纠缠在一起,若是奋力撕回原来的两半,那么男孩身体里有了女孩,女孩身体里有了男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发酵扩散,就变成了思念和依恋,爱情也是这样开始的。 西凡回到军营时,他感觉自己浑身都焕发了生机,可军营依然死气沉沉无聊的很,他以后最常做的事,就是去感应那团玄气,监督着魔女是否还活着。 而魔女在分别后最常做的事,便是使尽各种方法除去身上的玄气,可她试过千种万种的法子,那团玄气就和狗皮膏药一般,死皮赖脸的缠上了自己,她在与玄气抗争的过程中,偶尔会想到那个男孩。 第155章 梼杌(一) - 狰天录 - 粥小晓 南方的一座小山上,曲曲折折的山路尽头,一座道观依山而建,一名勤快的道童扫着道观们前的落叶,他扫了一上午,旁边的鸟儿也叫了一上午,小道童生了气,拿起一颗石子就扔了过去,喊着:“去去去,一边叫去!” 远处来了一个身影,道童放下手中的笤帚,挡在路中央,他说:“闲云观乃清净之地,快留步快留步!” 这句话是逐客令了,按理说这个人该灰溜溜的下山去,可你瞧这人呢?有些死皮赖脸了,脚步绕开小道童,把道童的话也当了耳旁风,一边欣赏着漫山的枫叶,一边问:“小孩儿,山中枯老在这儿吗?” 那男子的手在小道童的眼前一晃,道童就有些晕了,晃悠了几下,嘟囔着:“山中枯老在闲云观,山中枯老在闲云观”,然后像是喝醉了酒,跌跌撞撞的沿着曲折山路向山下走了。 应龙看着闲云观,他要去见一见山中枯老,这次的事他和谁都没有说,孤身一人来的,他有些拿不准,这个山中枯老会不会和梼杌有什么关系。 道观内很清净,墙角是焚烧过枫叶的灰烬,灰烬便在开门的一刻飞扬起来,道馆的屋子很少,一面正屋,几面侧屋,院中有一棵树,应龙躬身一拜,喊: “山中枯老在这儿吗?” 正屋内传来悠悠的声响:“山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想不到我藏在这深山道观里,也会有故人来拜访!” 应龙:“我哪有福气攀上枯老的交情,只是这一路枫叶似火,枯老就不出来走走吗?” 门就开了,枯老笑面迎人,手撑着桃木拐杖,说:“好哇好哇,就和你走走!” 两人出了道馆,并没有向山下走,而是一只向山后走。 山上的枫叶一片一片的落在路上,两人的脚步很轻,踏叶无声亦无痕,应龙的眼神落在枫叶上,心里却惴惴不安,他说: “柳方白公子练功受伤了!” 应龙的留神着枯老的反应,他是要惺惺作态呢?还是会真情流露呢? 枯老有些震惊了,他说:“方白受伤了?一定是练功不小心吧,哎,他就是太着急太着急,万事都不能一蹴而就的嘛!” 应龙:“是练习《十杌魔火炼》是受伤的!”这句话开门见山了,有些嘟嘟逼人的气势,两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谁都不理会谁,空气中的火药味就很浓了。 枯老一声大笑,爽快的承认了:“对,是我教他的!” 应龙:“那您就是梼杌?” 枯老:“还是叫我枯老吧,都好久没人叫我这个名字了,听起来倒像是在叫别人!”他的身上白袍翻腾,手里的桃木拐杖戳着地,地面随着这一根拐杖一颤又一颤。 应龙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他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这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半天憋出了一句话:“罗睺大哥找您!” “我知道” “那——” “我不会去!” 这句话斩钉截铁的说出来,应龙手按着了剑退开几步,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有些拿不准,自己和梼杌的实力差着多少,会不会连逃命的机会都没?他心里暗暗骂着自己,不该这么冒冒失失的嘛,总也该先报告给罗睺大哥的呀,让大哥做决断呀! 枯老又继续走开了,他撂下一句话:“怎么?知道我是梼杌,便怕了吗?不敢跟我走了?” 应龙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他壮着胆子喊道:“不就是个死吗?” 二人又走了起来,到了闲云山的腹地,枯老一面走一面说:“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在我还是四魔将的时候,吼神就说过,我们四魔将的魔气同出一源,是有融合的可能的,但谁都没做成过,谁也不知道融合之后会怎样?这种赌博似的融合我不喜欢,只有罗睺这钟野心勃勃,不顾一切的的人才愿意做!” 应龙懂了,他点点头,他说:“或许——或许可以呢?” 枯老:“或许?那如果不可能呢?这种东西说不准,如果我们融合之后,还是斗不过少昊和伏羲呢?为什么非要赌这一次?难道我就不能好好的做一个山中枯老,非要蹚这浑水吗?” 应龙:“那我将枯老的意思转告给大哥,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枯老笑了,他一瞬间就变了一副中年人的模样,身上魔气喷张,白袍也变成了紧身的软甲,他的脸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手指微微张开,九只金乌便飞了出来,在他周身飞旋不止,他说:“小子,你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些,因为你马上就是个死人了,死人是最能守住秘密的!” 应龙拔出锯齿剑挡在胸前,一副拼命的模样,但心底是发虚的,上古四魔将哎!是五老伯那个级别的,跑是一定跑不了了,拼也拼不过,不会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吧,他正踌躇的时候,枯老又说话了,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教柳家公子功夫吗?还把我的看家本领《十杌魔火炼》传授给他,小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梼杌仰头看着飞旋的金乌,他问:“你数数这金乌,一共有几只啊?” “九只!” 梼杌的脸上涌起一丝惆怅,他说:“为什么不可以是十只呢?” 应龙就呆呆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梼杌:“你说,要是吸收了柳员外的毕生功力,我会不会达到‘十杌’境界?你想想,多好的事,通过他儿子,吸收了柳萧笙,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成功吗?” 应龙问:“为什么?” 梼杌雷霆暴怒,手戳着应龙吼着:“因为你!你以为柳方白的‘三杌爆裂’是走火入魔,错了错了,他只是一个凡人,‘三杌’已经是极限,在强练下去必然会出现‘三杌爆裂’,可你呢?是你拦住了我的觅法黑犬,好小子,今天你活该落在我手里,你死了之后有这漫山枫叶作伴,也不枉了”。 他双掌按着胸前,喝道: “十杌魔火——天日炎炎!” 第156章 梼杌(二) - 狰天录 - 粥小晓 那九只金乌奋力啼鸣,张开双翅,灼灼的热量便如洪水一般涌向地面,漫山的草木瞬间枯焦自燃,浓烟冉冉升起。 “龙皇百道——战皇金甲!” 应龙身披战皇金甲,从浓烟中踏步而出,他的眼睛里闪着金光,锯齿剑指着梼杌,喝道:“龙皇百道•幻——擎天一置!” 应龙舞个剑花,剑身附上金光,而后凌空一刺,金光能量激射而出,梼杌若有所思的看着这招,竟然忘了躲避。 一只金乌徐徐飞来,正好截住了这一招,另外两只金乌抵住锯齿剑身,剩下六只轮番攻来,一时嘈杂的鸟鸣不断,应龙左躲右闪,忽而上窜,忽而下跃,还是被一只金乌撞住胸口,松脱了锯齿剑,身子贴地飞出,连续撞断几颗大枫树才停下。 梼杌回过神来,他说:“小子,你还会《龙皇百道功》?你还叫罗睺大哥?我竟然猜不出你是什么来路!”他双手盘在胸前,九只金乌悬在应龙身边,只待他一声令下,立时就能要了应龙的性命。 应龙托着树干,那一只金乌撞的力道极大,前胸的金甲被震毁大半,金色的龙血封住了伤口,他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拼尽气力喊:“你记着:我叫应龙”。 梼杌笑了,笑声轻蔑刺耳,他喊着:“我记着一个死人干嘛?哎呦呦,现在的龙族也这么没落了吗?堂堂龙战皇,也变的这样不堪一击!哎呀,怪不得要投靠魔界呢!哈哈哈——哈哈哈——” 应龙的头垂了下去,又扬了起来,那金色的眼睛透出锐利的光,他倔强的挺直了胸膛,他吼着:“你闭嘴,龙族没有投靠魔界!” 梼杌狂笑不止,他拿起应龙的锯齿剑来,手指敲了瞧,一声声清脆的声响里,他笑的就更狂妄了:“这——这也称的上剑吗?来,我替你了结了它吧!” 他的手攥住剑锋,锯齿剑燃起一层黑色的火焰,剑身在这黑色的火光里挣扎着,颤抖着,一滴一滴的融化的铁汁从指缝间溢出,慢吞吞的滴在地面上,凝结成一坨黑乎乎的铁块。 应龙感觉自己就像那融化的铁汁,一滴一滴的消失不见了,他锤着沙土,挣扎的爬了起来,近乎于疯狂的呐喊:“你放开我的剑,我和你拼了!我和你拼了!” 梼杌什么不理会,他沉浸在融化锯齿剑的快乐里,他一边笑,一边拼命攥,铁汁拼命流,魔火蹿腾中,锯齿剑已经融化了大半,一抹精纯的白气悄无声息的飘了出来,钻进应龙脖子间的玉坠里。 应龙呐喊着,疯狂着,扯住一只金乌的翅膀,张口就咬了下去,牙齿就像是咬在灼热的火炭上,嘴边的金乌奋力挣扎逃脱,余下的八只齐齐来救,对着应龙又撞又啄,又扑又打,战皇金甲有些支持不住,碎处越来越多,钻心的痛楚一阵一阵的涌了上来。 应龙把全身的力气用在牙齿上,两排牙齿就是两排最锋利的刀,身上越痛,他便咬的更紧,嘴唇被烤焦,牙齿被熏黑,可他就是不松开,一个念头支撑着他: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一把锯齿剑融化成一个大铁坨,梼杌一脚将铁坨踢了过去,笑着说:“小子,看看你的剑,现在这样子多好了!” 应龙看着那个大铁坨,这可是曾经的锯齿剑啊,是北海城师父拼了性命夺来的锯齿剑,剑客连自己的剑都保护不了,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又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呢?一股抽筋拔骨的痛苦涌了上来,应龙眼里滚着泪水,还没落下就蒸发了,只留下两道黑乎乎的泪痕。 应龙拼了命的一咬,竟然把金乌翅膀上的筋骨撕断了,那只金乌扇着翅膀,颤颤巍巍的落了下去,长颈和翅膀贴在地上,在一声声的哀鸣里便断了气。 应龙嘴里衔满羽毛,他的眼睛愤恨的搜寻,他还要咬死一只,再咬死一只才算赚,这条命才算死的值。 剩下的八只金乌落在尸体旁,各各收拢翅膀,面露哀色,它们的哀鸣凝聚成一首没有旋律的哀乐,缓慢流转着,飘扬着。 应龙浑身是血,虎入羊群一般飞扑了过去,手里抓着一只金乌的腿,张口就咬断了,那金乌哀鸣一声,短腿流着血,徐徐飞远了。 梼杌反应过来时,九只金乌死一只伤一只,这些金乌熔炼着实不易,死掉一只如同损失了二十年的功力,他气的暴跳如雷,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应龙脸上,吼着:“小子,你疯了吗?” 应龙浑身血肉模糊的,哪里还能瞧出人样,那张黑乎乎的脸只能分辨出眼睛来,他的嘴边有血有羽毛,他还在笑,他笑着说:“对,我是疯了!” 梼杌指着应龙吼着:“好!我送你去黄泉冥海疯!那儿有那么多鬼魂陪着你疯,老子是奉陪不了你了!” 应龙眼疾嘴快的,一只手就咬住了梼杌的手指,他的一口白牙使的比剑还要好还要狠。 梼杌呆住了,痛如同闪电一样镇住了他全身,十指连心啊,他疼的鬼哭狼嚎,疼的哭天抢地,疼的无地自容,他可是魔族四魔将,任何时候都该要讲究体面,可现在却什么都顾不上了,疼啊!苦啊!嚎啊! 应龙便把全身的怨恨用在牙齿上了,铡刀一般的牙齿,就是铁块都能咬断了,可手指终究是手指,它不是铁块啊,梼杌拼命挣扎,伸着拳头砸着应龙脸上,砸着应龙胸口,砸着应龙肚子,应龙都默默的忍下,他意识都有些模糊,晃晃悠悠的和死了一般。 梼杌拳头上魔火飞腾,喝道:“魔•凶兽——封焰掌!” 他一掌打在应龙胸口上,好似泥牛入海一般没了动静,梼杌呆住了,他就又补了一掌,还是没动静,他就再扑一掌。 就这么打出十几掌去,奇怪了!每次的力道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胸前的金甲却被打的稀碎,漏出一只晶莹的玉坠来。 玉坠摇晃了几次,然后就碎了—— 第157章 梼杌(三) - 狰天录 - 粥小晓 天空严丝合缝的铺满了乌云,像是一张墨迹斑斑的宣纸,怵然响起几声炸雷,游龙一般的躲在乌云里。 玉坠的龙气飘出,凝聚成一道蛟龙,蛟龙盘旋在空中,龙鳞喷张,龙须飘扬,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啸里,不可一世的派头就从爆发了出来,然后蛟龙打了一个又粗又长的哈欠,先看看应龙,再看看梼杌,愣住了! 应龙发现玉坠碎掉的时候,他是兴奋的,是一种大难即将不死的兴奋,都多少年了,你他妈终于是出来了,可出来的怎么是一只蛟龙,不是陨星剑?还有,这只蛟龙呆头呆脑的,愣在那儿干什么呀!你快帮我呀! 可他不能说话,他嘴里还咬着梼杌的手指呢,他就“哼哼唧唧”,摇头晃脑的把自己需要帮忙的意思表示了出来。 这一来就把蛟龙搞得更懵了,一个男人咬着另一个男人的手指,还哼唧?还忸怩?玉坠里睡了多少年,果真世风日下吗?搞不懂搞不懂! 梼杌一直不敢说话,凭空冒出来的这样一只蛟龙,虽然搞不清他的来历和底细,但好说歹说是龙族啊,会不会帮应龙不好说,但绝不会来帮自己! 蛟龙先开口了,客客气气的问一句: “打扰一下,你们知道龙狙在哪儿吗?我着急找他!” 应龙就点头,一个劲的点头,他每点一头,嘴里的手指就扯动一下,梼杌就疼的哼唧一下。 蛟龙看着应龙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就问:“你知道吗?那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应龙的眼神愤恨的瞥着梼杌,意思很明显了。 蛟龙或许是理解错了,腼腆的搓着龙爪,脸也红了,他说:“对,你们先忙,我不打扰不打扰,我转过头去可以吗?不过你们快点,我真的着急,帮帮忙!” 应龙有点哭笑不得了,梼杌就抢着开了口,他强压着痛楚,模样热情得像是招呼朋友,他说:“在北边呢!你一直往北走,就能找到龙狙了”。 蛟龙欣喜的飞腾起来,他大口大口的笑着:“我这就去找他,这个人,粗心的很,把我丢下几十年不管,哎!哎!哎!”他还不忘对着两人道一声谢,他的道谢也有告诫的意思,他说:“以前我也见龙狙和女子这样做过,不过他从来不和男的,怎么说呢?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朋友,多多保重!” 应龙:“他骗你呢!我知道龙狙在哪?龙狙是我父亲!” 梼杌趁机抽出了手指,指头的末端倒挂下来,被几根尚未断掉的经络挂着,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本来疼了那么久,手指都有些麻木了,现在一看到断指,揪心了!心愈发痛起来了,龙族的战斗力没领教到,但这咬合力是着实惊人呀! 他怨毒的望了应龙一眼,应龙浑身脏的如煤球一样,他正和蛟龙交谈着呢! 蛟龙:“你说他失踪了?三十年没回龙域?哎,这个人,粗心啊粗心,是不是连回龙域的路都记错了,你说你就是龙战皇,不不不,别闹,我找的是龙战皇,不是黑煤球!” 应龙看了自己一眼,战皇金甲早已残破不全,哪里还有那种不可一世的气概了,他撅着嘴,他说:“我告诉你,三界只有我知道父亲的下落,你不帮我吗?等我被梼杌杀了,父亲的下落就谁都不知道了!你就是在三界找上千年万年,也休想见到父亲!” 蛟龙发了半天愣,自己昏睡多年,这三界发生多少变化还真不好说,要从茫茫人海里找出龙狙来,这和海底捞针也没什么分别,面前这黑煤球自称是龙狙的儿子,能帮自己的忙,事情总归是有了苗头,这么一想就想通了,他问:“那我怎么帮你?” 应龙:“你把陨星剑给我,然后我活劈了他去!” 梼杌一时慌了神,陨星剑?就是葬魂原之战时苍龙守拿着的那把剑?还要活劈了自己,天啊天啊,怎么在这儿碰到这样难缠的对手,龙战皇!陨星剑!凑到齐齐整整的,难道我梼杌一世英名,最后就要死在这穷山沟里?这么一想,心底发虚,脚步打晃,时而后挪一步,时而后挪两步。 蛟龙说话了:“我就是陨星剑!” 这句话奇怪了,什么你就是陨星剑,你是哪门子陨星剑,你顶多算是个陨星鞭,拽着你尾巴当鞭子使?应龙试探着伸出手,说:“那你快变成陨星剑到我手里来,等我活劈了梼杌,咱们一起找父亲龙狙,那时我再把你还给他!” 蛟龙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他叹了一句:“好吧”,然后身体碎成一团精纯龙气,落在应龙手里。 应龙刚握到剑柄,好嘛!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君子报仇,说什么十年不晚?放屁!君子报仇,多等一分钟都不行,他挥着锯齿剑,咋咋呼呼的疯劲儿就窜上头了,像戏台上的戏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嚎一嗓子亮个相! “呀!” 这一嗓子就把梼杌干懵了,他摇着手徐徐撤退,谄媚道:“误会!误会!” 应龙:“放你娘的屁!” 梼杌也不生气,态度很谦恭,他说:“罗睺不是找我嘛,我还得抓紧去一趟呢!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了再来陪您,那时候是喝酒还是喝茶,都是您说了算,那——那我就不奉陪了!” 应龙:“你别想跑!”手持陨星剑就刺向梼杌的面门,梼杌慌张伏下身子,应龙刺梼杌的下盘,梼杌慌张的蹦跳起来,像是马戏团训练有素的猴子,这一来局势就逆转了,场面也滑稽了! 梼杌越想越气,越想越气,自己的手指还伤了呢!怎么着也是自己吃亏吧,你个小鬼得意什么,要不是陨星剑,一掌就拍死你个王八蛋的!哎,这陨星剑怎么和苍龙守手里的不一样?记得苍龙守手里的是深紫色的,应龙握着的,怎么是青色的?一副乳臭未干的青色。 梼杌一边躲一边想:“要不拼一次?” 第158章 梼杌(四) - 狰天录 - 粥小晓 梼杌也是被逼的无奈了,逝世马当活马医,总得还一招试试看,喝道: “魔?四凶——九杌葬!” 那八只金乌,连同梼杌刚提炼出的一只,带着滚烫无比的燥热,齐齐向应龙砸往,应龙的脸被逼的通红,浑身气血翻滚,好在他有陨星剑撑腰,这龙族秘宝可不是吹出来的,他旋即舞了一个剑花,剑风肆意里,喊道: “龙皇百道?蛟——影绰疾锋!” 这陨星剑快如闪电的一刺,剑锋刚一碰这九乌协力,应龙感到剑上传来一股大力,半个身子险些被撕烂了,胸口吻闷难当,血喷出二尺有余。 梼杌呆住了,自己是抱着必输的心态还招的,这是怎么?还打吐血了?幸福来的太忽然,自己先吓了一跳。 应龙也呆住了,跌跌撞撞的摔在地上,举起手里的陨星剑,这不是龙族秘宝,劈天断地陨星剑吗?怎么这样不顶事啊。 这一来,双方交了底,场面又逆转过来。 梼杌的腰板挺起来,胸膛鼓起来,浑身腾起一种翻身农奴把歌颂的轻松豪放,他喊着:“小子,好啊好啊,玩了半天,本来是捉弄我呢!” 应龙笑着打哈哈:“你不是找罗睺大哥有事吗?他在万疆界呢!快往吧快往吧,不要让大哥等急了”。 梼杌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他说:“刚刚是想往的,现在这懒劲一上来,你说奇怪不奇怪,就不想往了,哎!就不想往了,非要往万疆界杀人吗?在这穷山沟就不能杀人了”。 应龙:“还是往一趟好的,罗睺大哥派了你们多人找您,您不往一趟就太不说不过了!小书生不是常说嘛,来而不往非礼也!” 两个从没读过书的人把话扯到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也实在是山穷水尽无话可说了!应龙固然能说出来,但这是小书生的话,他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梼杌固然听到了,可他就更不懂了,但这话总给人博大高深的错觉,两个都不能说自己不知道,得装出一副大智若愚的样子容貌。 梼杌说:“这句话说得有道理!” 应龙附和着:“对啊对啊” 梼杌发了狠,吼道:“你少给我贫嘴,把我的手指咬成这样,你认为我忘了?念在你还是个读书人,就给你个痛快的逝世法!魔?四凶——杌诛耙!” 他手里魔气翻滚,杌诛耙赫然而出,在空中舞过一个半圆,平地掀起一阵狂风,气势慑人的砸过往。 应龙也想举剑相抗,可半个手臂麻软难当,挣扎了几次,眼看耙钉就要戳到自己眼前,却被两把银光长剑在半空截住了,定睛一看,是星皓和星辰两位伯伯! 也多亏应龙贫嘴,要不然拖不到龙族五老星赶来。 场面就又逆转过来—— 梼杌手里的杌诛耙,收回来不是,端着更不是,斜眼一瞟,狡猾的笑了,他说:“这不是龙族五战将嘛,啊呀呀,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打自家人!你看看我,怎么能对自己人出手呢!” 星海拍着梼杌的肩膀,她脸上的神情复杂多了,但总回是生了气,赌气不还不是那么明显,她要笑着,笑着说:“多少年不见,咱们就成自家人了?呦呦呦,都炼到九只金乌了,功力进步非凡呀!怪不得敢端着你这烂耙子对着我们的龙战皇呢!” 梼杌忙收回杌诛耙,摆出一副奴才样,弯着腰大气也不敢喘,他说:“闹着玩,闹着玩!” 星海看着应龙灰头土脸的样子容貌,心疼得掉了泪,剑“刺啦”一声就拔了出来,把梼杌吓得躲在一旁,双手狂摇,他说:“真是闹着玩,真是闹着玩呢!看看,你怎么还当了真,咱们也是从四界攻伐战一起走过来的老冤家了,你还能不信我吗?” 星海总是老了,到底还是性格火爆,也不和梼杌耍嘴皮子工夫,冷眼一瞪,一脚便把梼杌踢翻了,其他四人也不敢拦,在应龙身旁围了一圈,盘腿而坐,为应龙运功疗伤。 梼杌这边逝世命呼叫:“喂,怎么还打人?都说了是误会,喂,别打脸!” 星皓粗声喝道:“闭上嘴!” 梼杌毕竟是惹不起龙族五老星的,只有四魔将协力才干与这五人较量一番,可自己孤身一人,就让星海打吧,疼是疼点,命或许能保住呢!今天也真是倒霉,跌宕起伏的,一会儿扬眉吐气,一会卑躬屈膝,到了现在,还被星海这样打,这女的也真是,年轻时候就是这性格,老了好歹注意一些嘛,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么能乱打人呢?你把我送官府也成啊! 这到底是老熟人,熟车熟路的,一个踢的狠,一个躲的稳,折腾了半响,星海的气也撒了,梼杌也没挨多少打。 梼杌站起身,浑身乱蓬蓬的,但也不敢贸然收拾,这个时候样子容貌惨一些的好,他点头弯腰的,他说:“那我就先走了,你看看这事闹的,我还要往找罗睺呢,他找了我那么多天,我不往一趟实在说不过往,还是应龙那句话说的俏丽,来而不往非礼也,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人长得秀气不说,话还俏丽!” 星海就笑了,风度十足的一笑,风就吹起来了,南国的热风撩起她的白发,她像一只脱水的百合花。 梼杌:“四界攻伐战咱们是见面就打的逝世对头,早知道是那样一个成果,做朋友多好了,苍龙守大人战逝世,吼神也战逝世,倒是白白便宜了人界和神族,你看看少昊和伏羲做的事,也不是很好嘛!” 这句话狡猾,不知不觉的把四魔将和五老星的间隔拉近了,把神族和人族都排挤了出往,星海到底是女人,被这一句话戳中了苦楚,泪滴便落了下来,摆了摆手,叹道:“你走吧!” 梼杌心里乐开了花,脸上还要装出一副依依惜别的深情,落几滴泪是最好的了,情绪渲染的足足的,他就在这哀怆的气氛里说:“那我走了,你们多保重,等我找齐那三个人,一齐往访问龙域,过往的隔阂也都过往了,哎,真是的,白白便宜了人族和神族!” 应龙缓缓的睁开眼,他说:“你不是说懒劲上来了,不想往找少昊大哥吗?” 梼杌摊开双手,笑着:“懒劲儿也都是被惯出来的,挨了姐姐这一顿打,哪里还有懒劲儿了,浑身都精气力爽了!” 几个人都笑了,这烧焦的土地上满满的都是笑声,就不显得那么荒芜了! 狰天录 最新章节 梼杌四(四)网址: 第159章 五星闯柳府(上)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一身锦袍,竖冠长发,手里折扇轻摇,两个气团撞在柳府的门上,算作了两次叩门声,他身后的五老星阖眉垂首,白衣白袍,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胸。 门被几名仆役开到了最大限度,柳萧笙笑着迎了上来,身后随着柳方白,青罗和麦郎,却独独没有柳霏霏,柳员外笑着拱了拱手,说:“早上起来就感到今天有贵客要来,没想到一下来了五位,还是这等稀客,就是伏羲人皇亲身来迎接,也不过火!” 应龙手摇折扇,开门见山的问:“员外,霏霏呢?” 柳员外搔了搔头,沉思半响,嘴里嘟囔着:“霏霏,霏霏往哪了?”他拉过一旁的柳方白来,问:“霏霏呢?就说了今天有贵客要来,她呢?是不是又往哪里玩啦!” 柳方白支支吾吾的,瞟了一眼应龙和五老星才,说出的话像是排练好的一般,他说:“霏霏不在府里了!” “元帅到!”人群后头响起一声呼喊,一声豪放的狂笑拨开了人群,莫语声穿着燕服,大步流星的走到柳萧笙眼前,拱一拱手,说:“丞相,别来无恙啊!”他身后随着西凡和烟浸溪,各各不携兵刃,身穿便装。 柳萧笙一看来了帮手,底气就足了,高声喊着:“莫元帅,我还怕自己压不住龙族五老的气场呢,有你在,我就踏实多了!” 应龙面色严格,手里的折扇变成一团龙气,从袖口钻转身材里:“龙族今天不打架的,柳员外和莫元帅多虑了!” 柳萧笙停住了,故意板起脸来,拉过莫语声厉声说道: “今天来的都是朋友,怎么可能打架嘛,莫元帅,今天你我都好好盯着,谁要是敢动手,我第一个不饶,你就是第二个不饶”。 只这一句话,便把莫语声拉下了水,他苦笑着点了点头,前几日柳萧笙就一直邀他来南方游玩,他一直以军务推辞,实在就是不想掺和柳府和龙族的麻烦事,昨日人皇伏羲特地召见他,伏羲已经掐指算到其中缘由,命他从中调剂,无论如何都不能和龙族大动干戈,这个命令就有些能人所难了,交不交手也不是他莫语声能说了算的。 还好他今天带足了人手,烟浸溪和西凡都是得力干将,一会儿即使打的不可开交,自己也能全身而退,就是最后闹到人皇伏羲那里,那也是他们非要打的,和自己可没什么关系! 莫语声不经意的看了应龙一眼,他从没见过这小子,但他从这一刻就牢牢记住了。 人群中传来隐隐约约的抽泣,是星海落了泪,泪在这个时候是有点莽撞和危险的,可星海就是要哭,其他四人也拦不住,她一边哭一边喊着:“我就想见见我孙女,我就见她一面,她胖了还是瘦了,高了还是矮了,我非得亲眼见见才放心!” 她的泪便把所有人的心都哭软了,哭化了,奶奶想见孙女一面算不上错,应龙几次要拦,都被星皓挡住了,星皓的话很冷很果决:“让她哭,做奶奶的找不到孙女,难道还不能哭吗?” 应龙懂了,他上前一步,还是说:“柳员外,龙族今天尽不是来打架的!” 星海的哭声得到了勉励,便愈发肝肠寸断起来,婉转的诉着苦,一瞬间就把莫语声哭到了龙族的阵营里,莫语声凄然劝道:“奶奶想见孙女,不算错的,再说了,或许霏霏和龙域并没关系呢!那时候他们要是敢硬抢,我第一个不答应!就让见一面吧,一面而已嘛”。 柳萧笙想起来了,霏霏身上流的是金色的龙血,自己可没福气将这龙族血脉遗传给她,可相处了那么多日,霏霏哪里是自己女儿了,那分明就是自己心头上的一块肉啊,一会儿要是见了面,龙族五老星想把人带走呢?那就是在他柳萧笙心里割下一块肉带走了呀,自己要是不肯,和龙族五老打起来,这五个可是四界攻伐战走过来的人,自己穿开裆裤的时候人家就杀人了,你拿什么比? 星海的这一哭,就把所有柳府的朋友哭跑了,龙族这边簇拥了太多的人,显得气势汹汹了,总之来说,奶奶想见孙女不能算错,你说霏霏不是龙族的?那你叫出来认一认不就行了,干嘛要躲起来呢? 柳萧笙一下变成孤家寡人,他拉过儿子来,粗声喝道:“把霏霏找回来!” 柳方白没懂得父亲的意思,他说:“霏霏不在府里了”。 柳霏霏勃然大怒,一脚踹在柳方白的屁股上,吼道:“那你往找啊,往找啊!”他转回头来,笑脸也不装了,样子容貌像是要账的,他说:“里面请吧!” 青罗走到哭的颤颤巍巍的星海眼前,叫了一声:“奶奶,你别哭了!” 星海:“不哭不行啊,不哭你爹爹就把我孙女躲起来了呀!” 青罗为难了,一时有些下不来台,她辩护着:“不是的,霏霏他真是出往玩了,两条腿长在她身上,谁也躲不住她啊!” 星海也就不哭了,她谁都不理,拉起青罗的手,说:“你说你爹爹坏不坏,他都找到亲生女儿了,还要霸占着别人家的,哎!你怎么戴着面纱呀,这——我就好奇了!” 青罗谨慎的摆脱着,脸也蹿的通红,可手已经被星海箍住了,她偷瞟着应龙,见应龙正和麦郎聊,才稍微放下心来,她说:“这面纱是要戴一辈子的!” 星海有些蛮不讲理了,她说:“哪有这样的道理,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怎么要戴着面纱呢?来,奶奶帮你把面纱取下来!” 青罗一下子慌张起来,面容还是镇定的,她说:“若是我摘下这面纱,我只有自刎而逝世了!”她转头看了星海一眼,在那一瞬间,她的瞳孔是星形的,这是一招幻术! 星海就笑了,她不躲不避,幻术在她身上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一阵风,他淡淡的说:“今天你可得好好守着奶奶,要是敢动逃跑的心思,你脸上这面纱就尽对保不住了,要是你爹爹不把我孙女交出来,你就得跟我回龙域!你固然没我孙女俏丽,也没我孙女乖巧,可谁让你是柳萧笙的女儿,我也只能做亏本买卖了!” 狰天录 最新章节 五星闯柳星府(上)网址: 第160章 五老闯柳府(中) - 狰天录 - 粥小晓 屋子里的气氛很闷,窗户开了半扇,风却还不肯进来,一张圆桌摆开,菜肴丰饶,香味扑人的口鼻,但很少有人动一筷子,酒也是很多的,但大多数人都自酌自饮。 柳员外坐在椅上,酒喝的很猛,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持着羽觞,眼神落在清冽的酒水上,倒一杯,灌下往,想都不想,打个酒嗝,脸就红了,他饮酒已经到了如饥似渴的地步,喝光一壶,“啪”的一声,酒壶砸在桌上,再拿下一壶来! 谁都不说话,也没必要说话,龙族五老的手一直按在剑上,另一只手掐着羽觞,品一些酒水运动运动气血,调动调动龙气,刚有一些醉意就停了,气定神闲的端坐在椅上,偶然看看柳萧笙,他喝的太醉了,这么醉,一会儿还能站得住脚吗? 由于预感不到一会儿后会怎样,那些酒桌上的客套和闲话也没必要说了罢。 最难受的就是莫语声了,这气氛压抑了,酒都喝得不痛快,他开朗的笑一声,说:“一会儿就是要打起来,也得吃些东西补一补气力呀,”他身先士卒的夹了一筷子,一边吃一边看,有人看他,但还是没人动筷子,莫语声生了气,不动声色的生了气,都饿逝世你们吧,我好歹也得吃个半饱,一会儿你们打吧,打出血来也是活该!打出命来也是活该! 他的话还是有人听进往了,柳萧笙抓起一只鸡来,拼命的咬,拼命的啃,嘟囔着:“对,要有气力!要有气力!” 应龙看着这一桌人,陨星剑在他手里,战皇金甲在他身上,他名副实在的是龙战皇了,可他的那句“龙族不是来打架的”还是白说了,龙族五老星的资格摆在那儿呢,何况是来抢婉儿,不要说是应龙了,就是苍龙守回生了,说出的话也不顶事,该打还是得打,柳萧笙不愿意吗?打到你愿意! 就是在气氛烦闷到了顶点的时候,柳霏霏闯进来了,像一只乱飞乱撞的鸟,将屋外鲜活的空气也一齐带进来了,她刚放完鹞子,身上布满着无穷无尽的活力,跑着跳着,就差飞起来了。 她跑到柳萧笙身边,一下子就钻到怀里往了,只探出个头来,笑着喊:“你们怎么不吃呢?有那么多的菜,你们怎么只饮酒呢?” 这个问题刁钻了,没人能答复上来,有些人的眼神抬起来,有些人的眼神落下往,柳萧笙抱紧了女儿,他通红的脸,喉咙处很响,像是野兽低沉的吼:“霏霏是我闺女,谁都抢不走!” 星海也不着急,拉着身旁青罗的手,轻声问:“想到龙域玩吗?” 柳萧笙瞪圆了眼睛,姜还是老的辣,星海这块老姜着实辣了点,自己到底是没想全,他锤着桌子吼:“青罗是我女儿,霏霏也是我女儿,都是我女儿!” 星海轻声轻气的说:“你丢了一个女儿,能找回两个来,难道我星海丢了一个孙女,就不能找回两个吗?” 柳萧笙怒不可揭,吼道:“还吃个屁啊!”,他一把掀翻了桌子,屋子里下起雨来,一场食品的雨,纷纷扬扬的,噼里啪啦的! 人群离开两边,毕竟是撕破脸了,龙族五老星和应龙一边,柳萧笙父子和莫语声一边,两边都顾及了体面,总回是来讨论事情,又不是来打架的,这桌子一掀,气氛紧张了,可紧张是紧张,也不必定要打架嘛! 莫语声站出来,和和睦气的,他说:“你看看你们,认真了吧,好好的一桌子菜洒了一地,不像话了吧,还有五老,你们的手怎么全在剑上?不打架不打架,这位小兄弟不是说过的吗?霏霏,你过来,叔叔掩护着你!” 柳萧笙抱紧霏霏,看着莫语声,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莫语声笑了:“事情还能谈得嘛,我看啊,你们把霏霏和青罗都给我,我谁都不左袒,两位姑娘也是多大的人了,她们也有自己的主意嘛!再说了,霏霏怎么成了龙族的了,总得把事情弄明确呀!” 星皓:“这个主意好,柳员外,您感到怎样呢?我们又不是蛮不讲理!” 柳萧笙谁都没理会,他半弓着身子,为柳霏霏收拾着衣裳,摸着她的额头,将她的鬓发拨在耳后,笑着说:“来,霏霏,再叫我一声爹爹!” 柳霏霏怀疑了,但还是屈服的喊了一声:“爹爹!” 柳萧笙狂笑着,他是真的兴奋,为了这一声‘爹爹’,拼了命都值,你们想抢走霏霏?你们想拿走我的心头肉?好,我柳萧笙也不是吃素的,他说:“你往莫叔叔那儿待一会,没事的,没事的!” 星海在青罗的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然后就笑了,青罗始终低着头,酡颜了一片,手按着面纱上,慢腾腾的挪到莫语声身边。 莫语声笑了,夺来夺往的,还不是为这两个姑娘,现在全在自己手上,打架的苗头也得在自己手里掐灭了,他拉着霏霏的手,指甲不经意的一划,几滴金色的龙血就滴了出来,而霏霏手上的伤口,也刹那复原了。 场上的人都看到了,龙族五老理直气壮,血可是金色的龙血,你柳萧笙还有什么话说?你说破了天,我们也必须把人带走,这是天经地义! 莫语声问:“霏霏,你告诉叔叔,你是爱好在白城柳府呢?还是愿意往龙域?” 柳霏霏天真的笑了,她或许认为这是个什么游戏呢,自己和青罗姐姐就是游戏的主角,主角一般怎么说话呢?主角一般都说:“无所谓呀!” 莫语声:“不!你必须得挑一个!” 柳霏霏:“往龙域干什么?我一直在柳府啊,我要留在柳府,爹爹和哥哥在这儿呢,我哪儿也不往!” 星海愣了,半响才搞懂柳霏霏说的什么,她拨开人群,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往,一下就把柳霏霏抱进了怀里。 柳萧笙急了,虎跃一步,也未几说什么,先出一招:“倒山钉——碎石掌!” 星皓白袍飞扬,抢先一步挡在星海眼前,喝道:“战龙百道——破骨钉!” 两掌对在一起,平地掀起一阵狂风,手掌处气流涌动,柳萧笙借着酒劲撑了半响,还是踉踉跄跄的败下阵来,嘴角留下一滴一滴的血,他喊着:“霏霏说的,她是我女儿,你们想抢走吗?没门!没门!” 狰天录 最新章节 五老闯柳老府(中)网址: 第161章 五老闯柳府(下) - 狰天录 - 粥小晓 星海抱着柳霏霏,就如抓到一件珍宝似的撒不开手,脸蹭着柳霏霏的头,蹭的蹭的就先把自己的泪蹭出来了,泪珠子噼里啪啦的打湿了柳霏霏的头发。 “婉儿,我是奶奶啊!你偷跑出龙域,你知道奶奶多担心吗?以后千万不敢这样了,以后你去哪里,奶奶跟你去哪里,好不好?” 柳霏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吓呆了,也被星海的这份舔犊情深感动了,她抱着星海的脑袋,她说:“老奶奶,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星海没听懂,“奶奶”和“老奶奶”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称呼,她睁着迷蒙的泪眼,双手托住柳霏霏的下巴,她说:“婉儿,我是奶奶啊,我是奶奶啊,你不认识我吗?”她擦干了泪,就看到霏霏的一双完全陌生的眼,迷迷瞪瞪的,像是望着陌生人一样望着她。 星海愣住了也吓呆了,泪盘旋在眼底,手就渐渐松开了,她揉了揉眼,她说:“你是婉儿,是我星海的孙女,你忘了吗?”说话时他一直盯着柳霏霏,她要看出一丝躲藏或是掩饰,一丝能能证明她是婉儿的东西,可什么都没有,柳霏霏的眼睛清澈的,天真的,像开阔平坦的草原,一眼就能看到了头。 柳霏霏:“我是柳霏霏!我没有奶奶,那是我哥哥,那是我爹爹,哎?爹爹,你怎么流血了?”她挣脱开星海,绕过星皓,小小的身子挡在了柳萧笙身前,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小鸡,对着星皓喊着:“你怎么欺负我爹爹,你个坏人,坏人!” 她扑了过去,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手扯着星皓的胡子,拳头一个接一个,把星皓捶的晃晃悠悠的。 星皓:“我是星皓伯伯呀,我是星皓伯伯呀!” 柳霏霏也不管他说的什么,拳打脚踢,扯胡子拽衣服,嘴里叫嚷着:“你怎么伤我爹爹,你怎么伤我爹爹!坏人,坏人!” 星皓看着这个柳霏霏,顿时心灰意懒了起来,他大袖一挥,转身走开了,他说:“她不是婉儿!” 星海固执的说:“她是!” 星皓:“只是模样像罢了”。 星海:“那龙血呢?她身上流着的龙血呢?这也能抵赖吗?” 星皓为了难,一只手敲着另一只手,他转回头,柳霏霏已经钻回柳萧笙的怀里,柳萧笙流着泪,霏霏就为他擦,可眼里总存着泪,像是一口井,霏霏就不停的擦,擦着擦着两人都笑了,一边流泪一边笑,柳萧笙笑着吻霏霏的额头,将霏霏抱进怀里,然后惶恐将霏霏摆在眼前,嘴里嘟囔着: “我的女儿,谁都抢不走!” 星皓的心里发了酸,大袖一挥,又转回身去,怒喝道:“她不是!她不是!我们走!” 星海不听,有些义无反顾了,她是认定柳霏霏就是婉儿,错不了的,她颤颤巍巍的走到柳萧笙面前,手张开又缩了回去,张开又缩了回去,眼里有了泪,嘴角抽动着,看着这一对父女,呆住了。 星皓领着其他三老,粗声喝道:“我们走了!” 星海没听到。 星皓的口气重了,像是铁块掉在地上一连串的爆响:“我们要走了!” 星海恍如梦醒,她转身便跟上了队伍,一回头,脚步迟疑了,再一回头,脚步就停住了,她睁着泪眼,恳求道:“我想陪陪她!” 星皓生了气,白胡子飞扬起来,他吼着:“她不是!” 星海没说什么,头垂了下去,她就是这样,认定了就是认定了,谁都拉不回来,她没说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了。 星皓的白胡子落了下去,他努了努嘴,孩子一样的笑了,他领着其他三人,一边走一边说:“有什么事就喊我们,伏羲也得给咱们面子,她是婉儿也好,不是也罢,没什么大不了,你待不下去就回龙域来!” 他们笑着,化成四道龙气窜入空中,空中的还留着他们清悠的嗓音: “有什么事就喊我们,伏羲也得给咱们面子!” 星海笑了,将白发拨在耳后,她转回身,便看到柳萧笙一手拉着霏霏,一手拉着青罗,三人笑着看着她。 这一笑,便将恩仇泯! 三个人的笑齐齐投向星海时,星海就呆住了,别人的笑那是别人的幸福,和自己能有什么关系?她孤零零的站着,心里有不好受了。 柳萧笙将两个女儿的手塞进星皓的手里,他搔了搔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反而推着两个女儿背,说:“叫奶奶!” 青罗盈盈一拜,喊了一声:“奶奶!” 霏霏古灵精怪的,笑着问:“奶奶不是爹爹的妈妈吗?” 星海忙摆手退开,嘴里嘟囔着:“不是的,不是的!” 柳员外按着霏霏的头,他说:“你这小脑瓜子想些什么啊,让你叫奶奶就叫奶奶,以后有一个奶奶管教你,我可要放心多了”。 霏霏嘟着嘴,不高兴了,她是最讨厌别人管教的,自由自在的多好了,她抬头看着星海,她怎么哭了,眼睛也肿了,可她好漂亮呀,白色的头发一点都不显老,脸上的皱纹也少,眼睛活灵活现,像是两只游鱼,和白城里的那些长嘴婆婆大不一样,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她就说: “奶奶,你好漂亮,像是、像是天上下来的!” 星海就笑了,笑着将两个孙女抱在怀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说:“奶奶已经不是了,你俩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仙女!” 柳萧笙走开了,对着一旁的仆役吩咐着,今天晚上可要好好吃一顿,提心吊胆了一天,终于是该歇歇了。 莫语声眼看事情还算圆满,伏羲那边也能交代的过去,便借口军务繁忙现行告辞了 柳萧笙心里知道,罗睺这几天半点动静都没,军务能繁忙到什么程度,无非是想走的托词,那也就不好挽留了,他一直送出白城,路上的盘缠也为他们备足,算是这次的答谢。 西凡留了下来,他有一些心里话要和应龙说,一种匪夷所思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他发现这种心绪时,就已经逃脱不了了,那日的以后,他每日都痛苦,每日都相思!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65章 五老闯柳府(下))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62章 西凡的爱情(一) - 狰天录 - 粥小晓 爱情有千般万般的模样,可当爱情出现在西凡面前时,偏偏要以一种最奇怪的姿态,他的爱情建立在一种不共戴天的死仇上,就像水泥板上长出了花,太突兀也太新鲜了。 西凡苦恼了,要他攻城掠地,要他陷阵冲锋,他不怕,他浑身都是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他干的多了!可面对感情他是胆怯的,像一只蹒跚学步的鸡崽,试探的撑着爪子,迈一步缩回来,迈一步再缩回来,很难真正做到大步流星,因为他怕,怕自己会摔死! 他每日感应都去魔女体内的那团玄气,知道魔女还活着,他就开心,要是感应不到,他就着急,这样过了多久,慢慢的起了魔怔,心里像是存了闹钟,一到了时候,闹钟一响,整个身体就不对了,五脏六腑都要颠倒过来,不管干什么都得先停下,静下心去,感觉那团玄气,她还活着吗?当然了,她必须得活着! 这些事他只能对应龙说了,他第一句就说:“应龙,我好像恋爱了!” 应龙正喝茶呢,惊的一口水涌到了嗓子,拼了命才忍住,他看着西凡,就笑了,笑着说:“好事啊,好事啊,铁树也能开花嘛,你先说说,那女子是谁啊?” 西凡:“是一个魔女”。 应龙嘴里的茶喷了西凡一脸,他吓的跳了起来,手指着西凡,话踌躇了半天,只吼一句: “完蛋了”。 西凡默默的把茶叶从脸上抹下去,他的心情也似跌入了谷底,他说:“感觉怪怪的,像是死过一回,又像是重新活了一遍”。 应龙吓了一跳,他的手板着兄弟的胳膊,想把这个受苦受难的兄弟解救出来,当他看到西凡的眼睛时,就知道什么都晚了,他退了几步,他着急的跺脚,他气的锤胸脯,可无济于事,做什么都晚了,他把焦急愤慨的心情融进一句很平静的话里: “你绝不能喜欢一个魔女的”。 西凡说:“感觉怪怪的”。 应龙:“你不能喜欢一个魔女的,你好好想想,你是人界,她是魔女,不行的!不行的!”。 西凡扬起头,眼神木木的,他说:“来不及了”。 应龙愤怒了,一巴掌打在西凡的脸上,吼着:“你一定会为那个魔女而死的,你好好想想,你会死的!你懂吗?会死的!” 西凡按着脸上的掌印,他笑了,他说:“真的来不久了”。 应龙的心里响起一声炸雷,他完全呆住了,呆了半响,叹道:“带我去见她”。 西凡板着手指,他犹豫不决,犹豫的看看应龙,再犹豫的看着四周:“带你去见她?不好吧,见面了要说什么,你说还是我说,这样不好吧,多久没见她了,会不会没什么话说,我会不会又杀人,会不会——”他抬起头,本来想征求一下应龙的意见,然后他看到了应龙痛苦愤怒的眼睛,他愣住了,然后他说: “好吧”。 两人上了路,天气很冷,两人一句话不说,天气就更冷了。 应龙看都不看西凡,他心里认定了,西凡是完蛋了,一个人族将军爱上魔女,那是迟早要完蛋的,感情这东西就是这样折磨人,沾上了就逃不了,像是毒品,你看西凡那一副吸了毒的模样,浑浑噩噩的骑在马上,嘴里念叨,偶尔还笑,他一笑,应龙就想扇他一巴掌,可他知道,扇不醒的,已经来不及了! 西凡或许还有救,他是喜欢那个魔女,可那个魔女呢?也喜欢他吗?不一定吧,只要她不喜欢西凡,就好办了,一厢情愿的那叫相思,那不叫爱情。 西凡突然惊叫一声,把身下的马都吓了一跳,他喊着:“她现在在魔冢,我就这么进去吗?我不想当着她的面再杀人了”。 应龙按着他的肩膀,他说:“没事的,我身上有魔气,我可以进去,你放心吧”。 西凡放心了,他也不问应龙身上为什么会有魔气,兴致勃勃的说了一句:“那就好”。 应龙心里就说了一句:“无可救药!” 两人来到白城外的一处魔冢,应龙问了那个魔女的长相,西凡说的天花乱坠的,比喻修辞用了一大推,应龙听不懂,魔冢那么多魔女,他也不能一个一个的领出来,他就说:“你跟我进去吧!” 这个魔冢像是营寨似的盘踞在山上,应龙喊了一句:“开门!” 木栅栏没开,哨塔上探出几个头来,问:“你是谁啊?” 应龙:“小龙王!” 魔兵头儿:“小龙王啊,了解的,您来做什么啊?” 应龙:“不做什么!” 魔兵头儿犯了难,摊开双手,犹犹豫豫的说:“这——这不好吧,这——这不好吧!” 应龙攥着拳头,愤怒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地方,他上前一步,一拳轰碎了栅栏门,说道:“我难道不能打进去吗?” 两人闯进了魔冢,兽兵头儿哨塔上跳了下来,拱了拱手,谄媚的笑道:“小龙王啊,稀客稀客啊,魔祖那边还好吗?” 应龙本来还应该客套几句,就看着西凡失了神一般飘走了,慌忙留下一句话:“我只待一会儿,待一会儿就走” 魔族头儿也愣了,慌忙就修补栅栏门,免不了抱怨几句:“来就来嘛,拆我家门干什么?” 应龙不懂,他在万疆界待了小半年,还是不能分辨魔冢迷宫似的路,这黑曜石的屋子一模一样,可西凡却能,他走到岔口时,向来是不犹豫的,一头扎进其中一条,不管不顾的走。 绕了几个弯,就到了。 还是那个背影,孤零零的,伴着一处菜园,很小的一团,大概只够一个人吃吧。 应龙走了上去,他清了清嗓子,他想看看这个迷倒西凡的姑娘,他看到了,怎么说呢?的确是很美的一个姑娘,不同于可儿的那种美,是一种凄美,是一种哀伤的美,一种幽怨凄婉的美,真的如西凡说的: “像是路边折倒的一朵花,你会想着扶起她来!”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66章 西凡的爱情(一))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63章 西凡的爱情(二) - 狰天录 - 粥小晓 西凡壮了胆子,拿出上阵杀敌的气势,气势汹汹的逼了上去,他吼着: “喂,你打过我一巴掌,我记着的,我一辈子都记着的!” 魔女先是一愣,然后咬着嘴唇,她也骂了:“你也打过我的,我也——,呸!我不记着了,就当是被狗咬了,我呸!” 西凡吼着:“我才是被狗咬了,我呸!” 魔女:“我呸!” 西凡:“我呸!” 两人刚一见面,就像是点着了火药桶子,剑拔弩张得像是两只斗鸡,只差一个头发丝的距离就要掐架,可他们绝没有动手的念头,他们就一个劲儿的“呸!”“呸!”“呸!” 应龙立在一旁,有些糊涂了,这哪里是谈恋爱的样子,感情是一颗傲娇金贵的种子,那可不是你随随便便找一块土地就能生根发芽的,它需要阳光,需要空气,需要水,又不需要“呸呸呸!”。 他和可儿的感情是在卿卿我我,患难与共里从无到有、愈发牢固的,难道所有的感情不都该是这样吗?一想到这里,他就放心了,西凡和魔女的,这能叫爱情?这“呸”“呸”“呸”的也能叫爱情?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应龙笑了,他觉得西凡有救了。 场面有些失控,魔女拔起田地里的菜来,拼了命的扔过去,嘴里喊着“呸!”,西凡一边躲,一边“呸!”,两人都把怨气怒气宣泄在这一个“呸”字上,动作也生动起来,有了拼命的架势。 西凡猛地抬起手,喊着:“你把你的菜扔了,你以后吃什么?”他愣了半响,总觉得少说了什么,连忙补了一句:“我呸!” 魔女:“你管我吃什么?我呸!我就是饿死,去喝西北风,也要砸死你个王八蛋,我呸!” 西凡吼着:“你饿死吧,喝西北风去吧,孤零鬼!我呸!” 魔女被戳到了痛处,手里的菜掉了下去,想说什么却没说,委屈了,眼里有了泪,灰心失落的蹲在地上,双手扶在膝盖,哭了。 西凡试探着,小心翼翼的说:“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怎么哭了,我呸!” 魔女一直哭,长发盖在肩膀上,她瘦小的身影就更显得瘦小了,哭声是一把软绵绵的刀,没几下就把西凡弄慌了手脚,西凡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立在魔女身旁,头垂着很低,板着手指,他说:“是我饿死,我喝西北风,我是孤零鬼,行了吧,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魔女还是哭,不停的哭,怎么劝都听不见去。 西凡看着这个娇弱的影子,以前自己只是不希望她死,就像是救活一只兔子,刚开始你觉得它不死就好了,看到她没死时,又希望她白白胖胖,开开心心的,人都是这样贪心的,西凡却是贪心的过了头,他想去拍一拍魔女的肩膀,可他不敢,他心里不好受,语气也像是恳求了: “你不要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那样说你了!” 魔女不哭了,她脸上全是泪,她没理西凡,一站起身便走。 西凡问:“你去哪儿?” 魔女不说。 西凡:“你去哪儿我都知道,你身上有我的血魔玄气,你跑不了!” 魔女停住了,她的肩膀耸动起来,一边跑一边喊:“我恨你!我恨你!”,泪水洋洋洒洒的飘在西凡脸上,像是雨点,冷冷的,西凡没舍得擦掉,他看着魔冢的天空,心里也不是滋味了。 应龙上去拍着他的肩膀,这时候是不适合说话的,可应龙还是说了一句: “都是这样的”。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对了,心里腾起一股怕,脑海里冒出个声音:“西凡真的恋爱了” 魔女跑啊跑,一直跑出了魔冢,她不是漫无目的的跑,她要去一个地方,一个可以忘掉一切的地方。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她一遍一遍的说,她一遍一遍的恨,她失足摔在地上,手臂都流了血,她想哭,可身上的血魔玄气又涌动起来,奇奇怪怪的,缠缠绵绵的,只要它一涌动,自己就会想起那个男孩,她奋力的甩着脑袋,鼓起所有的勇气,喊道: “呸,我呸!” 可西凡的影子并没有随着这一“呸”而消失掉,相反,她每“呸”一次,脑海里也就“呸”一次,准准确确的,那是西凡的声音。 该怎么办呢? 她望着天空,她问:“该怎么办呢?” 只有一个办法,她试过太多的方法去除体内的血魔玄气,可每个方法都以失败告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抛却记忆,只要没了记忆,就相当于没了过去,重新活了一遍,体内的玄气再涌动,她也不会想起西凡了,她听到过一个地方,去哪儿试一试吧,或许还有救呢? 魔女重新燃起了希望,她依稀记得那个地方叫‘八十八号当铺’。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67章 西凡的爱情(二))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64章 西凡的爱情(三) - 狰天录 - 粥小晓 白城的一个终年见不到阳光的角落里,有一家当铺,没有牌匾,没有幌子,没有门童,门也终年闭着。 人们鬼鬼祟祟的来,忧心忡忡的来,苦痛欲绝的来,把记忆永远的封存在这里,然后笑着,迎着阳光离开,以后的以后,这里对他们会是一个特别的地方,他们只记着自己从这里走出来时,像一个呱呱坠地的孩子,一个只有未来,没有曾经的孩子。 店铺里很昏暗,只点着几根蜡烛,这儿一个那儿一个,勉强撑出一片亮光来,当铺的老板叫忘忧,一个清瘦的中年汉子,他名字叫忘忧,可他脸上永远都揣着忧愁,他总说一句话:“人是忘不了忧的,你即使把记忆封存在了这里,烦恼和忧愁也会千方百计的找上你,逃不了的!”他总是流着泪说这话,可他为什么要流泪,他自己也忘了。 忘忧看着架上满满当当的记忆晶,它们像是一颗颗心脏,跳动着,还闪着光,忘忧喜欢在那些书架间散步,一个人,沉默的,走走也看看,偶尔拿起一颗记忆晶,看一看里面存着的记忆,流几滴泪,再放回去。 门被推开了,忘忧探出个头去,这么晚了,还会有客人吗? “有人吗?” 忘忧从木架子间走了出来,客人是一个魔女,楚楚可怜的,浑身是伤,忘忧一看就懂了,他走到柜台,翻开账本,问:“什么时候?” 魔女:“现在”。 忘忧笑了,他是一个不怎么喜欢笑的人,可这时候的笑像是安慰,是必要的,他笑着问:“可以讲讲吗?讲讲那个男人!” 魔女埋下头,她固执的说:“没有男人,一团玄气在我胸口乱窜乱逃,我收拾不了它”。 忘忧敲着桌子,厉声说道:“这里只能消除记忆,你懂得,其它的我做不了!” 魔女说:“消除记忆就行了”她似乎是怕自己不信,就又补了一句:“消除记忆就一定行了!” 忘忧不着急,他习惯这样了,每个来这里的人,都急冲冲的,恨不得把曾经的记忆丢垃圾一样丢掉,他做到摇椅上,眼睛看着屋顶的吊灯,这个吊灯是什么时候不亮的,他也忘了,他说:“不着急,慢慢来,你先讲你的故事,没有哪个姑娘会为一团玄气来这里,我知道的,这个,你骗不了我,你懂吗?你骗不了我!” 魔女的眼神落寞了,像是捞不起的月亮,记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明明一丝分量都没,却总是这样沉重,里面承载的快乐和忧愁,真的要一起丢掉吗?丢掉吧,也没有多少快乐的,丢掉吧,她对自己说,丢到吧。 她把故事一五一十的将了出来,故事很短,也没催人泪下的魔力,平常人的故事都是如此吧。 忘忧的眼睛一直看着吊灯,他说:“姑娘,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男孩?” 魔女:“我呸!” 忘忧真的笑了,他笑着说:“三界没有哪种玄气可以像你说的那样,你那是心动的错觉,姑娘,你喜欢他”。 忘忧的话很平静,像是在开玩笑,魔女却沉默了,她不信,她固执的不信,她说: “他手上有魔族的血!” 忘忧:“姑娘,这是两码事”。 魔女:“不!这是一码事,他手上有魔族的血,我不会喜欢他,绝不会,他手上有魔族的血!”她哽咽到哭嚎,突然萌发了一个想法,要是他不是将军呢?要是他没有杀过人呢?那会怎样?可如果那样,或许根本就没机会认识他啊。 忘忧:“这就是你来这儿的原因?可你连喜欢他都不肯承认,这是你最后一次面对自己了,以后你就什么都忘了,你什么都想不起来,即使遇到他,你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动,姑娘,你还是不愿意承认吗?最后一次了呀!” 魔女笑着也哭着,她脸上阴晴不定,她在犹豫,在抉择,最后的那句“我喜欢他”却是笑着说出来的,喜欢就该是笑着说出的,她幸福的像一朵迎风招摇的花,这就是爱情的滋味吗? 忘忧笑了,他喊着:“她说喜欢!” 魔女转回头,她就看到了应龙和西凡,两个人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魔女的脸通红通红,颤抖的问:“你们——你们都听到了吗?” 应龙哭丧着脸,他说:“没有,没有,我们刚来”。 西凡却把狂喜摆在了脸上,他说:“你说你喜欢我,我听到了,我记一辈子的,哈哈哈——哈哈哈——”他摆着得胜者的姿态,似乎太有点咄咄逼人,就放轻了口气,他说:“哼,反正我听到了”。 魔女焦急地爬起来,求救似的拽着忘忧的手,恳求道:“快帮我!我什么记忆都不要了,快!” 忘忧点点头,他已经得到别人的故事,现在记忆的终结对魔女再合适不过了,他按着魔女的肩膀,他说:“没事的,你忍忍,一会儿就好!” “你敢!”西凡怒吼一声,像一只暴怒的雄狮,手里的赤瞳剑血气翻腾,狂声吼着:“你要是敢碰她一个手指头,老子一刀就把你剁了!你要是敢为他做什么狗屁消除记忆的法术,老子——老子——”西凡太着急了,跺着脚,拼命的要想一个残忍的死法,想来想去,他就说:“你不信就试试”。 忘忧的手里盘踞了一团玄气,像是冉冉的火炬,他说:“你已经知道她喜欢你,够了,真的够了,现在是你最最幸福的时候,以后的幸福就像是走下坡路,最美的时候停止,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我懂得,我曾和你一样,我真的懂!”他的手正要按在魔女的头上,就被西凡扼住了喉咙,一把推出老远,按在了墙壁上。 西凡吼着:“你懂你娘的屁!” 忘忧狰狞的笑了,他还是说:“我真的懂!” 西凡狂怒了,狠狠的瞪了一眼魔女,然后拳头和膝盖便如雨点一般招呼在忘忧身上,嘴里叫嚷着:“你不是很懂吗?你不说很懂吗?”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68章 西凡的爱情(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65章 西凡的爱情(四) - 狰天录 - 粥小晓 西凡将忘忧摁进墙里,他疯狂了,眼里冒着火,清除记忆这样的事情他从没听过,也无法想象魔女没有记忆后的模样,连那一句好听的“我呸”都听不到了,她会懵懵懂懂的问自己:“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一想到这儿他就恨,恨不掐死手里的这人,一声一声的怒吼着:“你不是很懂吗?” 魔女流着泪拉住西凡的胳膊,可她力气太小,她就用牙拼命的咬,西凡觉得疼,但他没有拦着,就让她咬吧,或许这样她能痛快一些呢?他淡淡的一笑,轻声说: “你说过你喜欢我,你说过的,我要记一辈子,哈哈哈——哈哈哈——” 魔女的睫毛润湿了,水草一般的,几根倒下去,几根浮上来,她锐利的牙镶入西凡的肉里,刚开始是痛快的,后来就不是了,变成是一种莫名的心酸,她松了口瘫坐在地上,她抱住了自己,眼睛一直落在鞋尖尖上。 当爱情从“我呸”变成“我喜欢你”时,就一切都变了,就像一场争斗分出了高下,有人输,也有人赢,可爱情又不是争斗,有人输是肯定的,但不一定有人会赢。 西凡几拳就把忘忧砸成个猪头,他还觉得不爽,他要把心里害怕的那种可能完完全全的从世界上消灭掉,他就一拳比一拳猛,一拳比一拳快,他的手腕猛地被什么攥住了,是应龙,应龙说: “我来吧!” 西凡松了手,忘忧像纸片一般从墙上滑了下来,软绵绵的、奄奄一息的,应龙忙灌输龙气救他性命,一分一秒也不能耽搁了。 西凡的手闲下来的时候,心也像是闲了下来,空荡荡没个着落,他看着魔女,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呆坐在魔女的旁边,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西凡等着,静悄悄的等着什么。 魔女的下巴枕在膝盖上,她说:“你手上有我族人的血” 西凡:“我以后再也不乱杀人了,我发誓!” 魔女没有看他,她固执的说:“你手上有我族人的血”。 西凡沉默了,他抿着嘴唇,赤瞳剑抛入空中,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笔直的落下来,他一直看着自己的右手,心里有了一丝埋怨,好像那些魔人都是自己的右手杀的,而不是自己杀的。 剑在空中停住了,下坠之势顿减,可剑尖还是刺入了西凡的肌肤,一股鲜血冒冒失失的钻了出来,沿着手腕滑在地上。 应龙将赤瞳剑扔出老远,疑惑的吼道:“这是、这是做什么?” 西凡扬起头,模样惬意轻松,说:“玩啊”。 应龙:“有这样玩的吗?” 魔女缓缓的站起来,一句话也不留,轻飘飘的走了,刚才的事儿她都看到,她自然不希望西凡将右手砍掉,她只需要这一份心意就够了,现在呢?满意了,她有些想笑,可她为什么要离开?自己也说不上来,冥冥之中觉得自己该走了,魔冢里的菜还需要人照顾呢! 西凡着急了,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宁愿剁了手,也说不出挽留的话,他就说:“我记一辈子的!” 魔女头也不回,她说:“我呸!” 西凡笑了,他跟了出去,他喊着:“以后你再也不准来这样的地方,再也不准有那样的想法,你听到没?” 魔女:“我呸!” 西凡又笑了,他喊着:“我知道你在哪的,我知道的,你跑不了!” 魔女:“我呸!”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出了八十八号当铺,声音渐渐模糊了,应龙靠着门框,他说不清自己的心情,该祝福还是惋惜呢? “哎呦” 忘忧苦叫一声,脸肿的像只猪,眼睛眯成一条缝,身子胖了一圈,脸上青的紫的,五彩斑斓的,应龙就笑他,笑弯了腰,他说:“你像一只猪”。 忘忧叹了口气,身子平铺在地上,说:“你那兄弟脾气可不好,早知道就不帮他了”。 应龙收住了笑,他说:“这时候的人都是那样,像是火药桶子,谁让你点着的,那是你活该,开这样的铺子迟早要遭天谴的”。 忘忧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苦笑着说:“都是这样吗?那我的这顿揍是非挨不可了?” 应龙也觉得理亏,忙扶起他,说:“我来帮你疗伤吧。” 他抬头看着当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木架子,就说:“走!我背你去柳府,那儿有好郎中,我只能为你灌输龙气,治标不治本,到底还是郎中管用!” 忘忧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看着店铺发愣,看着外面点点的光,碎花一般铺在门前,他好奇的问:“外面该是什么样子的?” 应龙:“你没去过外面?难道你一出生就在这间屋里?” 忘忧敲着脑袋想,他的脑袋很疼,像是有锥子在扎,他翻身站起,朝着那亮光走几步,又停住了,怅然叹道: “我忘了”。 应龙:“你对自己也清除过记忆吗?” 忘忧:“我忘了”。 应龙:“那你还记着什么?” 忘忧:“我记着?我记着?我还记着什么?”他呢喃着转过身来,浓眉深锁着重愁,垂着眼眸,叹道: “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应龙叹了口气,扛起忘忧便出了店铺,说道:“别想了,先治好伤!” 忘忧在应龙肩膀上,阳光晃着他睁不开眼,他却偏要睁着眼睛看,他看到飘零的黄叶,看到枯败的杂草,看着一个一个的擦身而过的行人,他的脸上漏出孩子般天真欣喜的神情,他笑着说: “这是秋天,我知道的,你骗不了我,我知道的” 他的手一碰黄叶,浑身都颤抖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捏起叶子悬在眼前,应龙肩膀上颠簸的很,叶子挣脱了他的手,乘着风飘到地上,忘忧拼命的挣脱,一下子就摔到地上,他抓起那片黄叶,虔诚的捧在手心,他说: “这是叶子,我知道的,你骗不了我,我知道的!”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69章 西凡的爱情(四))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66章 忘忧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背着忘忧,忘忧攥着一片黄叶,手指沿着黄叶的脉络摩挲着,他偶尔也看看四周,看到陌生人的时候,他就摇着手里的叶子,说: “你们看,叶子黄了,是秋天了”。 人们以为他是疯子,所有人能听得懂他说的什么,但这是一句没什么意义的话,忘忧又是一副痴傻的模样,人群纷纷避开,他还偏偏不依不饶了,不依不饶的喊:“秋天过后就是冬天了”。 应龙奇怪了,他问:“冬天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忘忧想了半响,叹了口气,说:“我不记得了。”然后他生了气,把嘴唇咬出了血,气愤的锤着应龙的背,嘶哑的吼道:“我怎么什么都忘了,我到底是谁?我真的叫忘忧吗?可我怎么忘不了忧呢?” 应龙不知道该安慰他什么了,他就卖力的跑,帮他治好伤才是正事,他像一匹健硕的马,沿着大路飞奔,撞开人群,直奔柳府。 八十八号当铺太过偏僻,而柳府又是白城的黄金地段,两个地方的距离倒是够应龙喝一壶的。 柳府这几日很平静,柳萧笙高兴,两个女儿都留在了府里,还认了星海做奶奶,三个女人正其乐融融在后花园玩呢,自己那日没和龙族五老星动手,最近也没什么事,他就缠着麦郎斗棋,虽然被杀的屁滚尿流,可下棋就是这么回事,输了想赢,赢了还想赢,柳员外搓着手,意气风发的,非要赢回一局来。 青罗一边操琴,一边看着星海和霏霏练剑,星海修习《雪龙百道功》大半辈子,在一把剑上花了多少心血,剑术已达纯熟之境,身上银甲赫赫,空中剑影飞腾,就像是冬日的飘雪,霏霏在一旁鼓掌吆喝,兴奋像是打了鸡血,青罗就平静多了,她的琴上出现了舒缓悠扬的曲调,她感觉柳府多了星海奶奶后,又不知多出了几分快乐呢! 就是这时候,应龙好似丧门星一般冲了进来,身上背着一个人,一面跑一面喊:“快来人,快去找郎中”。 柳员外气啊,气的要死,应龙这个王八蛋,偷偷摸摸跑了出去,回来时候大喊大叫的,搞得就和皇帝出巡一样,再看他背上,还昏着一个人,莫非是那个跟着莫语声来的、人界的步兵统领? “要是那个步兵统领,我可真不好和莫元帅交代啊!”他放下棋子,对着麦郎说:“走,咱们去看看吧!” 应龙就像一串鞭炮,从前院噼里啪啦的响到了后院,再从后院噼里啪啦的响到了前院,柳府安静祥和的气氛就在这一串噼里啪啦的叫嚷里荡然无存了。 柳员外大喝一声:“站住了!” 应龙就站住了,他说:“忘忧晕倒了”。 柳员外生了气,趁着星海还没来,一脚便踹在了应龙屁股上,拳头空打了几拳,低声吼着:“再这样一惊一乍的,舌头给你掐断了”。 他接过背上的忘忧,先看了一遍,心里嘀咕着:“跟着莫语声的就是这小子?不是吧,模样也不像啊。” 柳萧笙看着这昏迷的少年,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肿胀如猪,手里还攥了一片叶子,他倔强的睁开眼,在柳员外眼前摇着叶子,天真的说:“你看,叶子黄了,是秋天了”。 柳员外皱着眉,瞥了一眼应龙,问:“这是谁啊?” 应龙:“忘忧!” 柳员外:“你的那个朋友呢?叫什么来着,西——” 应龙:“西凡吗?他走了”。 柳员外:“那这人呢?也是你朋友?你朋友真他妈多!” 应龙:“他不是,他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柳员外愤愤道:“你认识的人也真他妈多!” 柳员外说完,大手攥住忘忧的腰,拎包似的拎着忘忧,忘忧的手和胳膊挂下来擦着地,他执着的扬起头,说:“秋天之后就是冬天了!” 柳员外:“冬天过后就是春天。”他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却把忘忧说的愣了,忘忧丢开了叶子,说:“对啊,冬天过后就是春天了,又是一个轮回,冬天还会有的,一直会有的”。 柳员外听着这喋喋不休的话,也有点不耐烦了,说:“冬天和你有什么关系,要那么多冬天干什么?” 忘忧的眼里有了泪,他说:“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忘了!” 应龙在他们身后跟着,他看见了星海,青罗和霏霏走了过来,星海看着柳萧笙手里的人,上前问: “怎么回事?” 柳萧笙:“一个病人,浑身肿了一圈,也不用叫郎中,躺几天就好了”。 星海按着胸口喘了口气,埋怨道:“大惊小怪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柳霏霏看着父亲手里的人,她依稀是见过的,是在什么时候呢?她拼命的想着,记忆模模糊糊的一点一点拼凑起来,那是在几年前,自己所有的记忆都开始的那一天,她从一间屋子出来,阳光,空气都是新的,站在他身后的就是忘忧,脸上挂着笑,他说:“新的开始了” 柳霏霏:“我是谁?” 忘忧:“你谁都不是!”。 柳霏霏垂下了头,慢吞吞的走了,她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店铺的名字被她永远记住了——八十八号当铺。 忘忧发现霏霏一直看他,可他不记得这个女孩了,他想要扬起手里叶子打一声招呼,可手里的叶子呢?怎么没了?他着了急,拼命的喊着: “我的叶子呢?” 他这一声吼就把柳霏霏从记忆里拉了回来,她赶忙去找叶子,看到一片黄叶孤零零的躺在青石砖上,捡起来递给忘忧,问:“是这个吗?” 忘忧笑了,虔诚的闭上了眼,喃喃道:“秋天过后就是冬天了”,然后晃晃悠悠的被柳员外拎回了屋里。 青罗走到应龙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说:“累了吧,擦擦汗吧”。 应龙接过了手帕,手帕有一股兰花的香味,他不忍脏了,就说:“我的汗是脏的!” 青罗没说什么,垂下了眼睛,默默走开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0章 忘忧)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67章 麦郎归 - 狰天录 - 粥小晓 忘忧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像只弓虾一般蜷缩起来,怀里抱着那只秋叶昏睡过去,嘴边挂满了笑。 柳萧笙吩咐了仆役,为忘忧铺了一床被子,他呆坐在旁边的椅上,拿起桌上的茶盏来,轻呷了一口水,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这个人叫忘忧?这个人怎么能叫忘忧呢? 应龙进来了,麦郎也进来了,屋子里一下多出两个人来,但还是静悄悄的,窗户开着,有些风。 一名仆役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半跪在柳萧笙面前,说:“老爷,府外有一大群人求见”。 柳萧笙:“找我?” 仆役:“找昭和棋圣”。 柳萧笙锤着桌子,茶杯茶盏蹦了老高,他粗声喝道:“昭和棋圣遍地都有吗?哪个不长眼睛的,怎么跑到柳府来找?” 应龙将麦郎推出来,说道:“麦郎就是昭和棋圣”。 柳萧笙皱着眉头,打量着麦郎,麦郎就是昭和棋圣?自己这几天就是被昭和棋圣赢了的吗?这样一想,好像输的就不是那么惨了,他笑着站起身来,手按着麦郎的肩膀,说:“来找你的,咱们一起去见见”。 麦郎的书生犟劲又蹿了上来,一把扒开柳萧笙的手,摆出一副高谈阔论的模样,说:“棋道无止境,世上怎么能有棋圣呢?难道真有人能在棋道上遍赢天下吗?怎么偏要说我是昭和棋圣?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柳萧笙听不大懂,他被麦郎意气风发的模样搞懵了,想了想,手又放回麦郎的肩膀上了,问:“不出去见见吗?” 麦郎:“他们要见昭和棋圣,我出去干什么?” 一名仆役又跑了进来,半跪着说:“门外的一群人吵嚷这要见昭和棋圣,如果没有昭和棋圣,麦郎也可以”。 麦郎大袖一挥,说道:“现在才是找我来的嘛”。 麦郎出了府门的时候,正巧撞上一阵秋风,白发飘飘洒洒的飞扬起来,白袍哗啦哗啦的响,他的一只手背在身后,眼神投过去,吵吵嚷嚷人群顷刻安静下来,麦郎说:“你们找我做什么?” 一群人面面相觑,一名鹤发童颜的老人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说:“凌棋城不可一日无城主!” 麦郎:“那你们找一个城主来啊”。 老者:“您就是我们的城主啊”。 麦郎手指着自己,嘴巴张的老大,半响才反应过来,慌忙喊道:“我不行的,我下棋还行,做城主怎么行?做城主又不是下棋,荒唐!胡闹!”。 他的眼睛求救似的扫来扫去,终于是锁在了应龙身上,应龙还没来得及逃,就被麦郎拽出人群,置于大庭广众之下,他得意的说:“这位是我朋友,勇敢机智还能打,我的性命都是他救的,他做凌棋城主最好了”。 人群呆住了,老人瞪着一双牛眼睛,惊愕道:“您说什么?” 麦郎笑着举手,喊着:“我投应龙一票”,他又抓起柳员外的手,喊:“柳员外也投一票,你们呢?愣着做什么?投票啊!” 气氛一下变的滑稽起来,人群中还真就冒出几只手来,然后就被其他的人按了下去,最后留下的,还是只有麦郎和柳员外的手,两只手突兀的举着,柳员外也觉得难堪,早想放下手了,让应龙去当凌棋城城主,他连棋盘上的几个字都不认得,他能做城主? 麦郎生了气,噘着嘴,吼:“你们不相信我吗?他真的可以!” 老人看到麦郎认真严肃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了,可城主的位子又不是烫手的山芋,怎么给你还不要呢?他哭丧着脸,道出了实情。 麦郎在大手合棋赛上名震凌棋城,而后白衣白袍,扬长而去,凌棋城主一向由棋圣担任,而麦郎自大手合胜后,就再没回过凌棋城,城主的位子空到了现在,浙海极空殿派人来邀请,可城主呢?城主还在人家白城呢!一群人急的上蹿下跳,连忙跑到白城来,要把这位呆子棋圣请回去。 一群人哭天抢地的开始喊,生怕请不回去这个呆棋圣: “你一人连败八大高手,您不做城主,谁能做城主啊”。 应龙握着麦郎的手,他想附和的说些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对啊,你不做城主,谁还能做城主”。 麦郎:“可做城主又不是下棋,我只会下棋啊”。 老人抢着说:“道理是一样的,只不过做城主时手里的棋子儿多一些,要花费的心思也多一些,其他的嘛,和棋盘上的也没什么分别。”他身后的一群人叫嚷附和,柳府的门前像是赶集似的,喊叫声此起彼伏,一浪胜过一浪。 麦郎就在这一浪一浪的喊声里改变了心思,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他说:“那我试试”。 一群人松了口气,这事可算是成了。 麦郎却在这时,说了一句让人苦笑不得的话,他说:“可我没应龙能打,我只是跑的快,保护不了你们的”。 那群人笑了,麦郎的脸就在这笑声中红了,他闷声嘟囔着:“你们笑什么,真是这样的!” 应龙:“城主不需要能打的,城主是能打的人的头儿”。 麦郎愣了,一下子就抱住了应龙,他泪流满面,最后哽咽啜泣起来,他说:“我只做一做城主试试,只要不行你就上”。 众人的脸上乐开了花,老人高喊一声:“抬棋圣的轿子来!” 一做八人抬的崭新轿子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麦郎一瞬间就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儿行千里母担忧,他喊着:“兄台,你和我一起去见妈妈吗?” 应龙摇头。 麦郎在轿前站住了,他转身看着应龙,然后垂下了头,一股脑扎进轿子里,轿帘气愤的扔了下去,喊了一声:“走!” 锣声鼓声欢天喜地地响了起来,轿子越来越远了,麦郎生了气,他的拳头锤着窗框,他听到一个人的声音穿过了锣声和鼓声,一直飘到他的耳朵里: “今天我回不去了,不过你告诉妈妈,我也是他儿子,我应龙也是他儿子!”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1章 麦郎归)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68章 断帕之忧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看着手里的帕巾,青罗给的,上面绣着一朵朵的兰花,他看着看着,心里就涌上一股莫名的心酸,他说:“这辈子除了可儿,我谁都不会爱了!” 他有点想可儿了,思念这种东西真是讨厌,你不理它时就什么事都没有,可你只要一动个念头,就一发不可收拾,死死的缠住了你,可她不在身边,她在魔族万疆界,又有什么办法。 这次被罗睺派来南下,是来找梼杌和穷奇,梼杌是找到了,可是他也被星海奶奶放跑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万疆界,他那么狡猾,多半不会去的吧,可自己总要回万疆界的呀,什么时候回去呢? 南国的晚风调皮的很,趁着应龙失神时候,抢走了应龙手里的帕巾,还不肯给了,那几朵兰花被风托着,摇摇晃晃的,就是落不到地面上。 应龙着了急,生了气,他喊着:“快还我!” 晚风没听到似的,划过应龙的掌缘,划过应龙的侧颜,把那份帕巾托的更高更远了,应龙跟着跑,这样逗玩了好久,晚风或许是玩得腻了,就将帕巾随手丢在一棵树上,悄无声息的散了。 应龙翻墙而过,他没来得及捡那快帕巾,喉咙就被几把剑抵住了,持剑的是几名女子,手里的利剑细长精薄,蝉翼一般。 应龙垂手而立,面不改色的说:“这是柳府,胡来不得!” 青衫女翘眉一皱,厉声说道:“你知道这是柳府,那你知道这里是柳府的那儿吗?” “不知道!” 青衫女:“这是宗主的院子,擅闯者死”。 应龙:“我不知道你们嘴里的宗主是谁?我只是来捡手帕的,这块手帕就是落在伏羲的卧榻前,我也敢捡回来的,管你什么宗主呢?你们让不让可?让开!” 应龙脖颈前悬着的几把利剑,只要微微一动,他就要人头落地了,就算他有龙族愈合血脉,也不可能重新长出一个脑袋来,可他不怕,他锐利的眼神看了一圈又一圈,身前的那几把长剑犹豫了,然后就退开了。 他走出剑群,几步便爬上了树,将那块兰花帕巾揣回手里,大摇大摆的走了回来,炫耀似的抖尽灰尘,在每个女子眼前晃了几晃,笑道:“这样的精巧的女红,羡慕了吧!” 青衫女看到应龙手里的帕巾,惊呼一声,犹豫的剑也不再犹豫了,陡然一转,袭响应龙背后,其她女子纷纷响应,几把剑便如飞萤一般罩住了应龙。 应龙搞不懂了,怎么就突然要杀自己呢?他双指探出,夹住剑身,腕劲儿一使,一把剑弯到极限,“崩”的一声从中断开,一名女子也就趔趄倒地,然后故技重施,没几下功夫,手里多了几把断剑,女子跌作一地。 应龙一手断剑,一手帕巾,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青衫女子握着手腕,喊着:“你站着!” 应龙头也不回,脚步不停,他说:“我偏不站着。” 凌空一把飞刀,应龙感觉到时,便已经躲闪不及,手里的帕巾被撕开了两半,一半还在手里,一半落在地上。 应龙愣住了,他颤颤巍巍的捡起地上的半块,和手里的拼在一起,中间的这条裂缝顽固了,怎么都掩盖不了!他越看越怒,眼里冒出火,吼道: “你做什么!” 青衫女骂道:“你个偷东西的淫贼”。 应龙暴跳如雷,大踏着步子走到青衫女的面前,手里的巴掌就要劈下去,可半路生生停住了,他劝着自己: “不能打女人”。 青衫女怒目圆睁,她吼着:“你的脏手要是敢碰我,我就自刎而死!” 应龙不懂,他什么时候成了偷东西的贼?什么时候自己的手就成了脏手?他现在也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了,青罗的帕巾断了两半,就是他现在把这个女子打死,也什么都挽回不了,可他要怎么面对青罗呢?想着想着,就叹了口气,恍恍惚惚的走了。 他没走几步,看着刚刚丢了一地的断剑,脚底一蹭,几把断剑笔直飞出,那女子看着飞来的几把断剑,吓得腿都软了,慌忙闭了眼睛,断剑贴着她的衣服滑过,钉在身后的大树上,嗡嗡响个不停。 她睁开眼睛,看到身后的断剑,手掐了掐脸,疼!自己还活着!她激动地喊了出来,一阵风吹过,她衣裳的绑节处尽数绷断,碎成了几大块滑了下去,她吓得呆了,慌忙抓住几片挡在了胸前。 应龙头也没回,他说:“这个算你的教训!” 女子只穿着两件贴身的小衣,要不是慌忙抓住了几片碎衣,当时就春光乍泄了,身旁的女子也没有准备衣服,就用身体护住了她,青衫女吓的泪水都忘了流,傻愣了半响,夺过一把匕首,便要向脖颈刺去。 应龙听到一声惊叫,但他没回头,愤愤道:“你的命比不上这条手帕的,你就是死了也还不清!” “那块手帕真的那样好吗?” 应龙:“好是很好的,可它裂开了,我怎么拼也拼不好。” “我可以帮你缝起来,或许就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呢!” 应龙:“怎么可能一模一样?不过缝起来总是好的,你能帮我吗?”他背着身,才觉得这嗓音太过熟悉,越想越像,他红了脸,他说:“青罗,我把你的手帕弄坏了!” 身后的人没说话。 应龙:“你不说话,我就转过去了!” “不要!你要是转过来,就会有一名女子为你而死了,玩笑也不能这么开的,你还不如直截了当的刺死她呢”。 应龙慌里慌张的,虽然也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但他还是努力辩解着:“是她丢出匕首弄坏了手帕,她该有苦头吃的,不然下一次又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来”。 两人没说什么,隔了半响,青罗叹道:“你把手帕留下吧,我会缝好的”。 应龙将手帕向后一抛,两块断帕飘向青罗手心,应龙走到门前,停了下来,他想说什么,踌躇了半响,放弃了,走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2章 断帕之忧)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69章 裂空神仙 - 狰天录 - 粥小晓 浙海极空殿能在南国屹立八百年而不倒,总归是有很多说得过去的地方,传说创道老祖裂空神仙也是经历了四界攻伐战的老人物,所以极空殿世代对抗魔族,信徒也遍布人界。 极空殿这次召集南国十三城,原因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只派来一个信使,留下一句话:“殿主裂空神仙有请,五日后,九幽殿!” 一些人就问:“什么事?” 信使:“若是城主有公子或是千金,尽可一齐带来,赏一回九幽殿的景致也是好的!”这句话没头没闹冒出来,城主们就搞不懂了,搞不懂是搞不懂,极空殿的信使却是怠慢不得的,端来一杯茶,就算是待客之道了。 往日的信使总会接下这一杯茶,喝不喝是一回事,家常话总要说一些的,在一盏热茶变成凉茶的半个时辰,有来有回的客气几句,关系虽然算不上亲近,但也不生疏,可今日的却不一样,信使接下了一杯茶,郑重地说了一句:“五日后,九幽殿!”然后起身就走,而那被茶,还是热气腾腾的。 白城也来了这样一位信使,紫色衣袍,胸口三只雀羽,雀羽用来评断使者的地位和身份,有一羽使,二羽使,三羽使和四羽使,至于是一羽使地位高,还是四羽使地位高,就不得而知了。 白城也是有城主的,可白城的城主那是托着红花的绿叶,而那朵红花呢?无疑就是柳员外了,毕竟是当朝的柳丞相,可不是一个城主能比的,若是平日柳萧笙在皇城,白城的一切还是城主说了算,可柳员外只要待在白城,城主拿捏事情的时候,就会专门跑到柳府,问一句: “柳员外,您拿捏拿捏,这件事该怎么办?” 柳员外往往会说一句:“你是城主嘛,别看我是当朝丞相,可回了这白城,也只是个平头百姓,平头百姓怎么能掺和城主的事,这不是胡闹嘛”。 白城城主:“哪里哪里,柳员外见多识广,总比我要想的周全”。 柳萧笙被捧得舒服了,就会说:“好吧,这次我帮你出个主意,下次你可得自己思量啊!” 这样一来一往折腾半响,双方都舒畅,所以这次也不例外,白城城主领着三羽使来到柳府,柳员外将两人请到了正厅,开门见山的问: “裂空神仙他老人家还好?” 三羽使也知道柳萧笙,话是不该怠慢了,就说:“殿主他好,这次来,便是殿主的意思了,五日后,九幽殿!”若是一般城主,说完这句话,就可以走了,可面对柳萧笙时,总归还要多一句话:“既然柳员外在家,那就一定得去了,殿主见了您,一定欢喜的紧!” 一杯茶端了过来,三羽使看都不看,接过茶盏放在桌上,也没几句话了,交代完就可以走,柳萧笙偏不遂他的意,他斜眼看着茶盏,笑道:“不着急嘛,喝了茶再走!” 白城城主也在一旁附和道:“喝了茶再走吧”。 三羽使嘴唇抽动,没理会桌上的茶,可他将要说的话就被柳萧笙一声笑挡了回去,柳萧笙说:“再着急的人,来了我这柳府,也得喝一杯茶再走的!” 三羽使看着柳萧笙的笑脸,心里发怵,他也笑了一声,乖乖坐回椅子上,手拿起茶水呷了一口,叹道:“好茶!” 茶是要喝的,话也少不了,三羽使的“好茶”两个字也不可能打发了老谋深算的柳员外,他就直截了当的说了:“殿住他也老了,这几年老犯咳嗽的毛病,虽然不是什么要命的毛病,可老人家就是这样,小病偏要当大病来对待,所以连后事都准备好了”。 听了三羽使的话,柳萧笙还不满意,就问:“怎么个安排法?” 三羽使:“殿主膝下一双儿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哎呀!你看我这糊涂脑袋,怎么忘了和柳员外说,这次一定要把公子和千金带来,赏一赏九幽殿的风景也是好的呀!” 柳萧笙狂笑道:“方白是没那个福气了,他这个人,执拗的很,怎么高攀的上殿主的女儿,我就把我的两个女儿带去,她俩最喜欢玩了”。 三羽使盯着将要喝尽的茶水,叹道:“公子不去倒是可惜。” 说罢喝完最后一口,将茶盏推到桌子中央,起身一拜,说:“五日后我一定亲自迎接柳员外!” 柳员外拱了拱手,说:“不敢当不敢当”。 三羽使和白城城主走掉后,柳萧笙一个人躺在椅子上,他端起茶水,茶已经凉了,可他浑不在意,一口气喝个精光,嚼了嚼嘴里的茶叶吐了出去,喃喃道:“裂空老神仙膝下有一男一女”。 他想了好多,方白性子执,娶妻也只娶自己能收拾得住的女子,不然一辈子也抬不起头,要是他娶了裂空神仙的女儿,勉强算是门当户对,可说到底,还是方白弱了。 而自己的两个女儿,似乎都对应龙有意思,这时候千万不敢轻举妄动,两个都是小祖宗,可这两个小祖宗又有点不一样。 霏霏是固执的、大大咧咧的,喜欢就是死心塌地的喜欢,不喜欢就是砍了她的头她也不喜欢,你要敢不遂她的心愿,把她强嫁了别人,她要么投井,要么上吊,寻死觅活不说,一剑把新郎捅死她也做得出,霏霏是绝不能有个三长两短的,第一是自己女儿自己心疼,第二就是霏霏的龙族血脉不好惹,其中牵扯着龙族五老,要是惹恼了龙族,分分钟下来搞你一波,你裂空神仙厉害也就一个人,五老在那一站,剑不用拔,气势就够吓死你的。 而青儿呢,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什么都看不出,可柳萧笙偏偏就怕这个,你看不出她有多爱,你就不敢下多大的手,出手重了估计也和霏霏一个样,投井上吊,寻死觅活,下手轻了无济于事,最最令柳萧笙奇怪的,就是青儿的身后,她绝不单单只是一个柳府千金的身份。 父母一到这谈婚论嫁的时候,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琢磨的。 应龙偏在这时候闯进正厅,风风火火的喊着:“柳员外,吃饭了!” 柳萧笙一看到应龙就来气,粗声喝道:“吃!吃死你个王八蛋!”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3章 裂空神仙)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70章 青龙陨星 - 狰天录 - 粥小晓 柳员外想了一晚上,想通了,对两个宝贝女儿,自己还不敢轻举妄动,可事情还能从另一方面考虑嘛,两个女儿不是都喜欢应龙吗?那这次就把应龙带到九幽殿,再撮合他和裂空神仙女儿的婚事,事情一成,应龙做了负心人,两个女儿由爱生恨,正是恹恹寡乐的失恋日子,自己从人界挑两个乘龙快婿出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红绸喜炮里,把两个懵里懵懂的少男少女塞进洞房,爱情能以后培养嘛。 柳萧笙不由得感叹一句:“我真是绝顶聪明!” 应龙是龙族龙战皇,是神族陷阵先锋,还是魔族魔龙王,这几个名头都是响当当的,柳萧笙除却不知道他和魔族的关系,其它名号或多或少也了解一些,他做自己的女婿也不坏,可他一见应龙,就有种莫名的提防和警惕,要刨根问底说个为什么,也只是因为那个梦了,那个猪拱了白菜的梦。 应龙在柳府很勤快很能干,朋友多,和方白也玩得来,每次安排的事都能做到柳萧笙的心坎里,这些都不坏,可柳萧笙一个官场摸爬滚打出来的人,会有一种本能的提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所图谋,是不是图谋我的两个女儿?哼哼,想的倒美。 而应龙的勤快能干,完全是因为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在柳府住了多日,总不能白吃白喝,柳萧笙越对他不满意,他就越勤快越能干,他要证明:我应龙又不是白吃白喝,你凶什么凶? 而应龙对霏霏呢?那是亏欠,他要把亏欠婉儿的悉数还给霏霏,对青罗呢?那是好奇,好奇面纱下的青罗,这两种感情都像极了爱情,可终究不是的,他的爱情在魔族万疆界呢!不在这里。 柳萧笙出了门,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秋天的露水很重,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像是下过一场小雨,草叶软趴趴的躺在地上,花儿也少了很多。 小院光洁的圆桌上,摆着一壶酒,应龙独自坐着,陨星剑摆在桌上,光洁的剑身如水一般,可是最近应龙和陨星剑不太合得来,自从那日手握陨星剑却被梼杌打了个屁滚尿流,他就对陨星剑的威力产生了怀疑,什么开天辟地陨星剑,自己险些被别人劈了。 他不由的叹了一句:“顶多比我的锯齿剑强点”。 陨星剑闪出一道寒光,变成一团龙气坐在应龙对面,一名少年郎,身穿轻袍,头生龙角,一双眼睛似看非看,似眠非眠,他手指着应龙,浑身气的颤抖,吼着: “你放屁!” 应龙喝了一大口酒,说:“就是”。 青龙一把掀翻了石桌,吼道:“我要自己去找龙狙,龙狙不是你爹爹吗?你等着,我叫他打你!” 应龙忙拉住了青龙,脸上讨好似的笑,他说:“你怎么还生了气,我这不是着急了吗?再说了,你是我父亲的剑,难道不应该保护好我吗?” 小青龙还是很生气,他斜眼看着应龙,双手盘在胸前,一身青袍随风飞,他说:“我只是一把剑,你看看我,在你手里就成了青色的,苍龙守大人使用我时,我可是紫色的呢?紫陨!你懂吗?” 应龙摇头,谄媚似的递过酒壶去,心道:说了些什么?气糊涂了吗? 青龙不知道应龙手里的是什么,他喝了一大口,胸膛滚滚热,脑子晕乎乎,说话也不着调了,正愁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斜眼瞟到柳萧笙,“我是龙剑陨星,怎么,没见过吗?长那么大岁数也白长!” 柳萧笙没来由的受了这一顿奚落,咬牙切齿的骂道:“你胡说什么?” 青龙摇摇晃晃的,手指到东,脸朝到西,说着:“看你凶巴巴的样子,怎么,要打架呀,我不怕,我是龙剑陨星!” 应龙想到自己用锯齿剑打不赢柳萧笙,换了陨星剑后怎么样呢?要是打赢了他,日后扬眉吐气,直起腰杆,柳府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多好的事情了! 青龙手托着应龙肩膀,只喝了一口他便有些抵受不住,嘟囔道:“去,拿着我,教训他!” 应龙心里乐意,嘴上却还推脱,说道:“你醉了,你醉了!” 青龙手指着自己,不服气了,怒喝一声,身子变成龙气盘旋到应龙手心,一把赫然长剑闪着荧光,应龙有了胆子,好歹是陨星剑,打不过梼杌,还打不过你柳萧笙了?看招吧! 他舞了一遍剑招,便觉得不对,原本笔直的长剑东摇西晃,像是一把鞭子,最后收剑时,剑身弯弯的垂了下去,还打了一个酒嗝,一点锋芒的派头都没,应龙叹了口气,小心的瞧着柳萧笙,笑道: “员外,我这一路剑法怎样啊?” 柳萧笙并没看应龙的剑招,爽朗笑一声,走到应龙身边,说道:“好剑法好剑法,后日和我去九幽殿吧!” 应龙有的摸不着头脑,忙收回手里的“醉陨星”,说:“我去九幽殿干什么?” 柳萧笙拍着应龙的肩膀,往日可是擂鼓似的拍,今天却轻轻柔柔的,应龙心里发毛,柳萧笙却说:“我叫你去,你还不愿意去吗?青罗和霏霏的安危怎么办,我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 应龙点了点头,说:“可我也答应了麦郎,也和他一起去的!” 柳萧笙:“无妨无妨,咱们两家的队伍合到一处不是更好吗?”他笑了半响,心里的计划迫在眉睫,他就又说了一句:“你可得陪我去九幽殿呢!” 应龙点了点头,他说:“那我今天把柳府的一切都安顿好,然后明天先去凌棋城,后天白城汇合,员外,您觉得怎么样?员外?”应龙看着柳萧笙的背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开心,他高声喊了一句:“员外,你觉得咱们样?” 柳萧笙大摇大摆的走了,自言自语道:“我柳萧笙真的绝顶聪明!” 应龙懵了,他也不知道柳员外聪明什么,看着手里醉意熏熏的陨星剑,叹道:“也就比我的锯齿剑强点!”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4章 青龙陨星)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71章 昭和棋府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走在凌棋城的街上,纷纷扬扬的树叶迎接了他,仰头一看,是很高很远的天空了,像踏实平静的海,一些人拿着笤帚,一笤帚一笤帚的划过,叶子聚成了一推,地面却还留着条条道道的痕。 再回凌棋城,应龙揣了一颗平静的心来,马蹄在树叶上踏出好听的声音,路旁依然是热闹烘烘的棋局,“啪”的落子儿声,人们的吵嚷声,都变的很轻很柔,或许是在柳府待得久了,心总是悬着不踏实,一来到这里,就像是回了家,心也就落下来,重新回到胸膛里,扑通扑通跳着。 应龙知道去麦郎家的路,他轻轻一夹马腹,黑马便跑了起来,在街道间拐来拐去,没多久便到了,那座小院空荡荡的,柿子树也落光了叶子,依稀吊着几个枯柿子,门前盖了一座茅草屋,听到马蹄声时就冒出个头来,那人的嘴里还嚼着吃食,问: “找棋圣?” 应龙:“嗯!他不在这儿了吗?” “搬走了”。 应龙:“去了哪里?” “以前的凌海棋府,现在的昭和棋府”。 应龙调转马头,连一声道谢都忘了,策马扬鞭,一晃儿就不见了。 多日前,麦郎尚在白城,麦母一直守着这个破落小院,她知道儿子是昭和棋圣了,她为儿子高兴,可高兴归高兴,每天还是捣衣劈柴,生火做饭,闲个空儿就出门望一会儿。 人们劝他:“您是棋圣的母亲,该住进昭和棋府,那儿气派,丫鬟仆役多,省的在这小院里整这些琐碎事,受这些罪了”。 她唯唯诺诺的听着,时不时点个头,人们都以为她同意的,招呼人手张罗搬家时,她就死守着自己的院子,一个人都不放进来。 人们苦口婆心的劝:“搬吧!” 麦母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话却很执拗了,她说:“我等儿子”。 人们苦口婆心的劝,人们翻来覆去的劝,人们不厌其烦的劝,麦母只这一句话了: “我等儿子”。 人们劝不动就散了,可棋圣的母亲毕竟不能劈柴挑水,生火做饭,一些人自告奋勇的跑来,把菜劈了,水挑了,饭做了,啥都整治好了。 日子终于到了麦郎回城的那一日,锣鼓声里,一串一串的鞭炮响,一顶轿子就在这热闹喧天的气氛里落到院门口,麦郎跳了出来,泪也一齐跳了出来,铺了满脸,身子像是子弹一般射到麦母的怀里。 麦郎从不自称棋圣,他认为棋道无止境,绝无封顶之人,但这次,他自豪的说了: “妈,儿子这次赢了个棋圣回来”。 麦母揉着他的头,平静的脸上多出一副自豪,她没有提棋圣的事,说:“饭也做好了,这几天的柴都是别人帮忙劈的,水也是别人帮忙挑的,你有时间了,一定要还回去,咱们不欠别人的,妈妈不懂什么是棋圣,但妈妈知道,咱不欠别人的”。 麦郎点头,拉着妈妈的手,一齐走回了破落小院里,那天凌棋城没有多少下棋的人,大多数人都簇拥在这小院前,哭过了,笑过了,人们幡然醒悟,这一对儿母子怎么又去了小院里? 凌棋城也常有贵客拜访,一些远道而来的客人,总该是城主迎接的,麦郎也不拘束,直接把客人领到小院里,坐到枯柿树下的石凳上,沏几杯劣茶,客人奇怪了,以为是在玩什么新鲜花样,也不敢说什么,可毕竟长着一张喝惯好茶的娇嫩嘴,刚一碰这劣茶水,皱眉头的,扯嗓子的,干呕的,洋相出了不少。 城里人也是忍无可忍了,强拉硬拽的把这一对儿母子请进了昭和棋府,麦郎倒也随遇而安,没做多大反抗,只提出两个要求来: “在原来住的院子外,安置一个人手,会有一个朋友来找我”。 “把昭和棋府外的对联换了吧”。 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是轰轰烈烈的大火,可麦郎却只放了这两把不起眼的小火后,就钻到棋府里,过起了品茶博弈的平淡日子。 应龙来到昭和棋府时,一切的一切都是没变的,唯一变的只有那副对联了: 上联:死死生生生复死 下联:来来去去去还来 他闯进了棋府,有人拦他,他也不理,有人拽他,他就推开,他噙着泪水喊着:“我回来了”。 麦郎正在下棋,棋子悬在半空,猛地愣住了,泪落了下来,“啪嗒”一声,比落子儿的声音还响,他没说什么,认了输,踉踉跄跄的跑走了。 对手不懂,一盘棋还没见分晓,怎么就认了输?对棋者来说,还有比赢一局棋要紧的事吗?他又看了一遍棋局,叹道:“我怎么就赢了呢?” 一条鹅卵石的小径上,一人站在路的一头,跑了几步停住了,直愣愣的看着对面,麦郎先忍不住了,哭了,他说: “我以为——我以为——” 应龙:“你以为什么?” 麦郎:“我以为你是个没良心的家伙!” 应龙就笑,麦郎匆忙把泪水擦了一遍,也笑了,拉起应龙的手,说:“走!一起去见妈妈,妈妈每天念叨你,真见了你,还不知道有多欢喜呢!”。 二人欢欢笑笑的,真如亲兄弟一般,鹅卵石的路上全是笑,满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麦母做着刺绣,一针一线的,一件精致的锦袍便有了模样,她今天忧心忡忡,眼里总是有泪,擦了就又有,脖子僵的疼,她直了直身子,眼神透过窗户,便看到了欢欢喜喜的两兄弟。 她丢开了针线,提着长裙便往门外跑,自从进了棋府,都要穿这样拖沓的衣服,她也慢慢习惯,现在倒嫌这衣服笨手笨脚,不比粗布衣服实用。 “龙儿!” 应龙嘴角抽动,缓缓半跪下来,头很重的砸在地上,他说: “妈,儿子回来迟了!” 麦母微微一点头,麦郎得了棋圣,她是为麦郎高兴,可今天自己多了个好儿子,这才真正为自己高兴一回,三人面对着面,恍如隔世一般又回到那小院里,劈柴、挑水、老柿子树和石凳子,还有那漏雨的草屋,你笑一声,我也笑一声、、、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5章 昭和棋府)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72章 九幽(一) - 狰天录 - 粥小晓 人界南方的浙海上空,飞着一种紫色羽毛的鸟儿,它们以鱼虾为食,对翅长颈,啼声悲切幽怨,如泣如诉,海上的渔民便把它们叫作“苦鸟”。 后来,人们又发现苦鸟一旦有了配偶,雄鸟雌鸟此生再不分开,白日比翼齐飞,晚上交颈相眠,从没见过单独的一只,有人特地赶往苦鸟居住的渊涧,两旁的绝壁星星点点的悬着鸟巢,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单独的一只雄鸟或雌鸟,人们感其坚贞,又为它们改了名,叫它们苦情鸟。 渔民嘴里的苦情鸟还有一个名字,叫九幽天雀,而九幽天雀居住的渊涧也有名字,叫九幽涧,九幽涧绝壁的一个凹口处,一座宫殿依山而建,叫做极空殿。 雄鸡报晓时,天才蒙蒙亮,透过稀薄的雾气还能看到星星和月亮,今天不是个平常日子,南国十三城的城主沿着官道,齐齐赶往极空殿,路上遇到时就打个招呼,吆喝一句: “呦,早啊!” 深秋的稻田里囤了苦水,没了蛙鸣和虫嘤,冷清得像是被拨离了魂魄,宽敞的官道上停着两辆马车,柳员外也是豪爽之人,不仅不带随从,还要亲自持鞭,两匹枣青色的大马焦躁的踏着马蹄,车里的女孩掀开车帘,抱怨道:“爹爹,他们怎么还没来?” 柳员外攥着马鞭,心里也气恼,强装着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说:“乖女儿,再等等” 官道的尽头扬尘四起,两匹马飞奔而来,一直跑到柳员外面前,一人翻身下马,说:“柳员外,我们来的迟了!” 柳萧笙惆怅的挥了挥衣袖,说:“走吧,可别成了最后一个,你们两个小娃娃,架子也忒大,要我这当朝丞相等你们半个时辰,哎哎哎!” 车上的女孩掀开车帘,两腮气的鼓鼓,说:“哼,是不是睡懒觉了,两个大男人,也不害臊,我一个女孩子都不睡懒觉!”她说完,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又把车帘放了下去。 两个少年相视一笑,又翻身上马,一人喊着:“柳员外,我去开路。” 说罢策马向前,剩下那人尚不会驾马,轻扶着马鬃,叹道:“乖马儿,你也别跑前头了,就跟着这两辆马车就行,一定不能撒脾气,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一定就是马中君子,不开心时你就叫几声,千万不可乱蹦乱跳”。 那策马向前的自然是应龙,他看着身后的两辆马车,前面的那辆坐着霏霏,后面的那辆就一定是青罗了,他勒着马,在柳萧笙那双虎眼注视下走到最后的马车旁,搔头道: “那日的事是我过了分,你那个姐妹还好吗?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的,也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发誓!” 那车帘缓缓拉开,漏出忘忧发呆的眼神,他伸出一片枯黄的叶子,在应龙眼前晃了几晃,说:“应龙,你看这叶子,它枯掉了!” 应龙尴尬的呆了半响,匆忙低了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枯了吗?也该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忘忧若有所思的盯着这片枯叶,然后放下车帘,不做声了。 最后一辆马车坐的是忘忧而不是青罗,那青罗呢?应龙疑惑的驾马上前,与柳萧笙并排前行,偶尔偷瞟着柳员外,想问又不敢问,就指着远处升起的太阳,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柳员外,今天的天气真好,您这两匹马也真好,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的!” 柳萧笙苦笑一声,将一块手帕扔给应龙,说:“小子,青罗早上便走了”。 应龙问:“去哪了?” 柳萧笙:“也去极空殿”。 应龙:“那为什么不一起走?” 柳萧笙:“她有急事要先走,不过有星海陪着她,一定没事的,路上的那些小偷小盗不足为虑,就算他裂空神仙瞧不起我柳萧笙,不也得给龙族五老的面子吗?” 他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对味了,告诉他已经是天大的情面,还安慰他做什么,一想到这儿,他的脸就板了起来,手里的马鞭甩出一个爆响,心道:“哼,关心我女儿做什么?图谋不轨!” 应龙将手里的帕巾举过头顶,看着上面的兰花如浮在水中,洁白的丝线缠绕缔结,那日的裂缝恍若不见,他心下暗赞青罗的手艺,然后将帕巾揣回怀里,再看柳萧笙时,就看到一副死气沉沉的脸,也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的走到马车后了。 霏霏从马车窗里探出个脑袋,喊着:“应龙,你怀里藏东西了?我看到了,哼,你快给我看!” 应龙手伸进怀里,想了想,又空空的取了出来,笑了笑,说:“没什么!” 柳霏霏撒娇道:“爹爹,你看应龙,不知偷藏了什么宝贝,还不给我看”。 柳萧笙:“乖女儿,只是你姐姐的一个帕巾!” 柳霏霏从车窗来探出半个身子,粉拳敲着应龙的脑袋,说:“你拿我姐姐的帕巾做什么,你个坏人,坏人!” 在南方的习俗里,女子腼腆娇羞,心里蜜意柔情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若是钟意哪个男子,便送一只香囊或一只帕巾,霏霏敲着敲着就愣住了,小拳头悬在半空,眼里就滚满了泪珠,她气呼呼的坐回马车,隔了半响,手又探了出来,语气也不由分说了: “我要看!” 应龙哪里知道这个习俗,更猜不到霏霏的心思,他的手捂着胸口,还是说:“没什么”。 霏霏的脚乱踢乱喘,发了一顿脾气,然后跳下马车勒住应龙马的缰绳,说:“我就要看”。 应龙无奈,将怀中的丝帕递给霏霏。 霏霏看着手里一方丝帕,贝齿咬着下唇,手指数着那朵朵兰花,看不到的时候因为看不到而生气,看到时又因为技不如人生气,毕竟是女子,丝帕的优劣一眼便知,姐姐的这块,在市面上也得几百两银子,再想想自己,只会放风筝了,以后若是遇到心仪的男子,自己却连个香囊和丝帕都缝不出,这种定情之物又不能买,可要是自己亲手做,怎么也得十年八年呀,做好了,也老了,嫁给谁呢? 她叹了口气,小脑袋也沉重了,又坐回马车,手里的帕巾想必是不还了吧。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6章 九幽(一))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73章 九幽(二) - 狰天录 - 粥小晓 两辆马车到断崖边就停了下来,九幽涧底激荡着水流,发出闷雷一般沉闷的响声,一声声悲怆凄苦的哀鸣中,一对对苦情鸟扇着翅膀,有的返回巢中,有的飞向浙海,这儿又是浙海的出海口,蒸腾的水汽弥漫成雾,在九幽涧底白蒙蒙的铺了一层,遮遮掩掩的像是女子的纱巾,分不清是山是水了。 断崖边已经停好了十一辆马车,一名三羽使躬身而立,对着柳员外打着招呼,笑道:“员外,几日未见,别来无恙啊!” 柳员外看着那停好的十一脸马车,终究是有些难堪了,就说:“看看,我倒是成了最后一个”。 三羽使招了招手,一名小奴儿端着一副茶盘,茶盘上三盏茶水,他捧起其中一杯,柳员外拿起一杯,剩下一杯被懵懵懂懂的麦郎端了起来。 三羽使:“柳府有柳府的规矩,极空殿也有极空殿的规矩,二位一会儿进去了,自然要喝一个不醉不归,可这杯敬客茶,一定是免不了的。”说罢茶杯一仰,茶水便下了肚。 柳员外爽朗一声大笑,说:“要是喝不到这杯敬客茶,我柳萧笙才不乐意呢,那些烧口的烈酒哪里有这杯清茶来的痛快!” 麦郎虽是凌棋城城主,懵懵懂懂的像个小孩,看到柳员外喝了,自己也就跟着喝了。 三羽使领路,路是极其凶险的崖壁栈道,一丈长的铁棍钉进崖壁,上面搭着结实的木板,右边便是深不见底的渊涧,一脚踏空便是死路一条,霏霏只能拼命的往崖壁挤,挽着应龙的胳膊,把他当成了临时的护栏。 应龙倒也无所谓,这渊涧再凶险,也摔不死会飞的,他只是心疼青罗的丝帕,一路上他踌躇满志,鼓起勇气要把丝帕要回来,可每次的话还没出口,霏霏的眼里先有了泪,豆大泪珠子的滚来滚去,小嘴翘的高高,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应龙只能低叹一声: “算了吧”。 忘忧看着这些飞来飞去的鸟,拼命的喊:“你们认得我吗?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他伸出手,手掌里的几粒肉屑转眼便被吃光了,他看着一只只飞来飞去的鸟,苦涩的脸上也焕发了光彩,低低的说了三个字: “凤九歌”。 极空殿在一个悬崖的凹陷里,经过几百年的修建,也是很气派了,巨大的石砖上尽是九幽天雀的羽毛,如秋也飘零,一排排紫衣仆女持剑而立,三羽使将这一路人领入宫殿,喊一声: “白城,凌棋城,到了!” 偌大的宫殿里响起阵阵回音,一条红毯铺开,整齐的桤木长桌摆在两侧,先来的那几名城主起身相迎,柳员外和麦郎踏着潮水一般的恭维声,坐到位子上,应龙坐在麦郎的身后,忘忧和霏霏坐在柳员外的身后。 那红毯的尽头,屈膝坐着一名紫袍翁,精神抖擞的模样,一张脸上全是皱纹,光头锃亮。 老翁腰背佝偻,拱了拱手,用着浑浊的嗓音:“我凤天谢各位了!” 一语唱罢,众人举杯推盏,呼喝阵阵,像是许久未见的亲兄弟,等到喝完了一杯酒,大殿又沉寂下来,齐齐看向裂空神仙凤天。 凤天面露难色,犹豫了几次终是开口了: “这几百年魔族愈发难对付了,听说罗睺在界北和莫元帅交上了手,这次是界北,下次就是咱们界南,哎哎哎,这罗睺年轻气盛,我到底是老了,我老了不打紧,可手里的这极空殿不能老,哪天我一命呜呼,成了枯骨一具,而这极空殿主的位子,总得有个传承不是?” 这最后一句话着实厉害,听说这凤天一儿一女,儿子远出未归,那这次一定是要找个婿郎了,城主们的手肘轻撞着身后的儿子,顺便将这一份激动传递过去,那一个个少爷像发情的公马,只待一声令下,“嗖”的一声就要把凤天的女儿抱回家。 柳萧笙向后瞧了瞧,见应龙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底顿时恼了,敲着应龙的脑袋喝道:“你好好听!” 应龙曲着脑袋,看着那一个个跃跃欲试的公子哥儿,他这次是陪麦郎来,又不是来做种马的,他就轻推了推麦郎,低声说了一句: “好好听!” 柳萧笙拳头擂着地板,一副老子教训儿子的派头,说:“朽木不可雕!朽木不可雕!你也长长志气,你看看人家”。 应龙却不理人了,手指在地下画着圈,画着方,柳萧笙的话也都当耳旁风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戳着麦郎的背,问: “麦郎,你今年多大了?” 麦郎的脸羞的通红,扭扭捏捏的,说:“我只会下棋的”。 应龙偷偷嗤笑,说:“你想想,要是你把凤天的女儿娶回了家,百利而无一害啊,妈妈高兴,每天有人陪你下棋陪你玩,晚上还能替你暖床,还能那啥!你知道吗?还能那啥!” 麦郎懵里懵懂的,那稚气未脱的脑子里只装着一副棋盘,哪里懂其他了,但听应龙火急火燎的口气,就知道一定不是好事了,他的脸不知不觉的红了、烫了,他问: “‘那啥’是啥啊!” 应龙手舞足蹈的,非要把‘那啥’说个明白透彻,可这种东西又得遮遮掩掩,他心里急,嘴上也没了分寸: “你想想,一个女孩晚上陪你睡觉,白天陪你醒,还陪你玩,问其他干什么,说不清的,哎呀,说不明白的,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你知道吗?你一会儿就去把凤天的女儿抢过来,知道吗?出了事有我担着,我要是不行,也有柳员外给你担着呢!” 柳员外斜睨着二人,看着两人那一副干不成好事的模样,冷哼一声,说:“我可什么都不管!” 霏霏也是懵里懵懂的,心里想着应龙话,每天有人陪你睡觉,有人陪你起床,再有人陪你放风筝,这是多幸福多浪漫的事了,她羞赧的撩撩头发,一拳把应龙砸倒了,两颊绯红,嗔怒道: “你坏!”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7章 九幽(二))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74章 九幽(三) - 狰天录 - 粥小晓 这极空殿上菜的侍女,腰里也是配剑的,脸上满满的不乐意,菜盘里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食材,客人们戳一戳看一看,都不知道该怎么吃了。 应龙心里高兴,麦郎这第二次出远门,就能抱个美娇娘回去,还不把妈妈乐坏,可这时候又不能掉以轻心,那么多公子哥们,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事态严峻,轻推着麦郎,语气也像是下命令了: “麦郎,那凤天的女儿是你的,是你麦郎的,是给你暖床的”。 霏霏在一旁,掩面嗤笑道:“暖床,嘻嘻!” 她这一阵笑,就把麦郎笑的更局促更紧张了,他拼命的往嘴里塞东西,不管能不能吃,一股脑塞进去,明明不想听应龙的话,可脑子却总往那边想,像是突然开了一扇大门,门后的风景他从没见过从没想过,既新鲜又暧昧。 忘忧像个局外人一样的呆坐,嘴里叨念着:“凤九歌,凤九歌” 凤天环视人群,自己的儿子尚在南方道山修炼,女儿就成了他的一件烦心事,他看着城主身后的公子们,各各急不可耐,摩拳擦掌的,只有三个人特别,一个拼命吃东西的麦郎,一个发痴呆坐的忘忧,一个左顾右盼的应龙,女儿得赶紧嫁出去,就不知哪个小子有福气了,重点是赶紧,赶紧! 凤天看到一名侍女,是女儿贴身的丫鬟,紧皱着眉头,一副心急模样,这个时候着什么急呢?眼看那侍女走到自己身边,在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老爷,公主她要跳崖,被拦住了!” 凤天手里的酒杯应声碎了,他沉着脸,摆了摆手,叹道:“下去吧!” 那侍女下去后,凤天默默饮了一杯酒,郎声笑道:“各位先喝酒,我去把女儿叫出来,哎,又不让人省心了!” 城主们相互谈笑,只有应龙一个注意到那个侍女,他看到凤天那转瞬即逝的沉重脸色,心里也是疑惑,难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有什么不开心吗?即使不嫁女儿,也不必那样吧。 他戳一戳麦郎的肩膀,低声说:“走,咱们也走!” 麦郎:“去哪?” 应龙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拉起麦郎摸黑跟了进去。 极空殿在悬崖的凹口,世世代代的扩建只能向崖壁延伸,还特意掘出一条通向九幽涧顶的通路,凤天走的很急,一点也看不出颓圮老态,两侧暗黑的甬道飘着几盏灯,他看都没看,手一会儿揣到胸前,一会儿负在身后,额头也急出了冷汗。 应龙拉着麦郎,凤天那个锃光瓦亮的脑袋就成了指路的明灯,就是想迷路也迷路不了。 在九幽涧的悬崖边,一名女子的小鞋就顶在崖缘上,她的长裙缀满了紫色雀羽毛,像是莲花,很孤傲的迎风摇,她那幽幽怨怨的眼睛看着白蒙蒙的九幽涧,看着那飞来飞走的苦情鸟,就是今天,她决定不活了,跳下去,一了百了。 崖缘的风很冷很急,她多少有点舍不得,可她不哭,解脱的日子怎么能哭呢? 凤天兜着袍子,急匆匆的窜了出来,左右顾盼,就看到了自己一心求死的女儿,脸一下子就拉得好长,粗声喝道:“女儿,何必闹成这样,你不结婚就不结婚,我把他们打发走就是了!” 女子回头过来,话冷冰冰的,凄然一笑道:“爹爹,女儿又让您费心了!” 凤天上前几步,想要把女子拉回来,却被女子一道凌厉的眼神打住,他苦笑着摆了摆手,说:“女儿,崖口处风冷,别着凉!” 女子:“爹爹,你知道九幽涧为什么没有孤零零的一只九幽天雀吗?” 凤天是知道的,可他没说。 女子裙上的紫色羽毛落下几片,向身后飞了,她笑了半响,语气冷若寒铁: “难道您女儿尚不如一只雀鸟吗?” 凤天皱着眉头,气恼的甩着衣袖,厉声吼道:“你和一只雀鸟比什么比!”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女儿像一只飘蓬般飞向九幽涧,深幽的峡谷里传来她凄苦的嗓音: “爹爹,您老了,您什么都老了,您把凤家的面子看得太重,可您女儿是一只九幽雀呀,要么爱,要么死,没得选的”。 凤天一直看着女儿紫色的裙影消失在那白蒙蒙的雾里,若是没听到女儿戳心的话,他也会流几滴泪,这次他不仅不哭,甚至是愤怒了,决绝的挥一挥衣袖,冲着九幽涧吼: “你能!你牛气!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们愿意做一对儿亡命的鸳鸯,那你们就做,我活了大半辈子,我丢不起这人,极空殿的老凤家也丢不起这人,死了吧,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 凤天转身而去,过去的悲伤和失望太多太多,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悲怆摆在脸上,他出离的愤怒了,脑子变的乱糟糟,连九幽涧底的一声龙鸣都没有听到,他在编着理由,下去告诉那十三个城主,女儿放风筝时摔入了九幽涧,打发他们走了事,自己废了这么多心思,白费!都是白费! 那一抹蛟龙影从九幽涧飞出,嘴里衔着那个姑娘,一齐消失在一块巨石后头,半响后麦郎走了出来,脸羞的通红,怀里抱住那个姑娘,走两步回头看一下,走两步回头看一下。 凤天也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响,他转回头时就看到麦郎怀里的女儿时,就愣住了,几步揪住了麦郎的领口,把他吊到九幽涧的峡谷处,喝道:“小王八蛋,你动我女儿?” 麦郎看着身下的峡谷,却不怕了,吼道:“哼,你凶什么凶,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连女儿都不救,算什么裂空神仙,呸!”他也算是留了情面,一口唾沫没吐到凤天的脸上,反而落进九幽涧底。 凤天怒吼着:“我问你是谁?” 麦郎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他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麦郎,凌棋城主” 凤天想了半响,就笑了,皱纹都堆在了额头,他将麦郎扔在晕倒的女儿身边,说:“你娶我女儿,一时一刻都不能耽搁!”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8章 九幽(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75章 九幽(四) - 狰天录 - 粥小晓 幸福来得太突然,就有点不太像幸福的模样了。 麦郎呆呆的坐在地上,瞪圆了眼睛,看着躲在大石头后的应龙,难以置信的说:“你听到这老头子说什么了吗?” 凤天斜眼一瞥,就看到石头后藏着的人,他一掌轰碎了巨石,石屑横飞里,应龙只感觉前胸一窒,趔趄几步,险些坠入九幽涧。 应龙扎稳脚步,也不生气,一路跑到麦郎身边,说:“你要结婚了,这下妈妈一定开心死。” 峡谷上的风有些冷,麦郎也有些懵,眼珠子转来转去,半响才说了一句话出来:“结婚?我结婚?可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我就是要结婚了吗?” 应龙一脸坏笑,将麦郎往紫袍儿身边推,催促道:“还准备什么,有苍天厚土、凤老神仙作证,新郎有,新娘子也有,还要准备什么?你看,旁边那是新娘子啊,听说在你们南方,未入洞房前都是见不了面的,你快多看看,或许一会儿就看不到了呢,你运气真好,真的,我要是有你一半运气,现在连孩子都有了,真的!” 麦郎真的被说动了,他转头看着紫袍儿的脸,嫩的如那梨花瓣一般,朱唇吐息,气若芳泽,长发垂落遮住了眼,麦郎痴笑着呢喃道:“她好漂亮呀!” 应龙着了急生了气,这个时候你感叹什么,你摸她呀,又不是抢别人的东西,他就说: “你碰一碰她呀,怕什么,她是你的人了,天王老子都管不着。” 麦郎脸羞得通红,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问:“能吗?”,他仰头看到应龙那双比他还着急的眼睛,手就不得已得探了出去,踌躇了几次,想碰却又不敢,最后丧气的掉在地上,说:“不要了吧,洞房的时候再说吧。” 他的话是这么说,可眼睛却离不开身旁的紫袍儿了。 应龙心里恼火,紫袍儿都是你的人了,还用等到什么洞房花烛夜,天当被子地当床,哪里不是个干“那啥”,麦郎怎么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拿不出,扭扭捏捏得像是要偷别人东西,他攥起麦郎僵直的手,按在了紫袍儿的腰上,扭过头不看了。 麦郎的手一碰紫袍儿的腰,身心都是一震,一捏,软的,偷偷的往上挪一个指头,还是软的,他突然想起了圣人的告诫:“男女授受不亲”,正要缩回手去,又想到应龙的鼓励:“她是你的,天王老子都管不着!” 凤天是必须把女儿嫁出去了,面前这两人折腾半响,他倒是看明白了,应龙一副漠北蛮子的派头,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架势,女儿要是能嫁给他也是不错的,而这位凌棋城的昭和棋圣,棋力固然通神,可男女之事不比下棋,又不是你落一个棋子儿她落一个棋子儿的。 凤天心里那惨薄的父女深情到底还是被唤醒了几丝,他是清楚自己女儿的,真如这雀鸟一般,喜欢便是拼了命的喜欢,即使那小子已经不在了,心里也要为他守一辈子寡,他想到这儿就愤怒了,看到峡谷里一对儿席绢而飞苦情鸟儿,气掌拍出,其中的一只脑浆四溢,笔直的垂落下去,心里愤愤道: “死雀儿,都怪你们!” 凤天走到麦郎身边,话也很严厉了: “事要办,今天就办,你抱着她跟上我!” 麦郎抱着紫袍儿走了,应龙正要跟去,他看见那余下的一只雀鸟儿,在悬崖处唱了一首婉转凄厉的悲歌,一直唱到呕血不止,眼里热泪滚滚,等到一曲唱罢,身子栽进九幽涧,再不见了踪影。 应龙懂了,他知道为什么这九幽涧没有单独的一只九幽天雀了,他也知道为什么紫袍儿堕入悬崖前要说自己是“雀鸟的命”,他的额头吓出了冷汗,高声喊着:“麦郎,不能,快把她放下,你不能娶她!” 麦郎正是意乱情迷的时候,若是天下真有比赢一局棋更让他开心的事,那就是一个娇柔女子躺在怀里,她睡着,你醉着,他听到应龙的呼喊,隐约有些听不清,或许是幻觉呢? 凤天转回头,那双眼睛浸了毒,悄无声息的拍出一掌,那轻轻巧巧的“天雀掌”,拍到应龙胸口的时候,刚开始只有一丝刺痛,可他还没跑了几步,便晕倒了。 风天始终开心不起来,趁着甬道内昏暗的灯火,悄无声息的落了几滴泪,手指触碰着极空殿的一砖一瓦,这都是老凤家千百年的积誉,那些男女之情怎么比的了? 他看着大殿外的光,忙换上一副笑脸,踏着步走到殿中,爽朗一声大笑,说:“天大的机缘,天大的机缘啊!” 大殿里寥落的气氛又重新被点燃,公子哥们争着抢着向凤天身后看去,就看到一副大失所望的场景。 麦郎怀里抱着紫袍儿,脸上看不出悲喜,是一种恍惚失神的醉态。 凤天却是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手拉住了麦郎的肩膀,说:“真是天大的机缘,凌棋城主的麦郎公子,刚刚舍命救了小女儿,这份恩德,便只有以此相报了,各位也莫扫兴,都留下来,吃小女的一杯喜酒也好。” 公子哥们乘兴而来,哪里有不扫兴的,懒洋洋的坐回蒲团上,嘴里塞着吃食,本以为是要比一比的,没想到就内定了,还吃喜酒,吃个屁啊! 柳萧笙万想不到麦郎一副文弱模样,竟然要抱得美人归了,这紫袍儿即使不是应龙的,还有那么多公子等着呢,麦郎除却棋力通神外,文韬武略哪里比得上旁人了。 柳员外的心里多了一分惆怅和悲戚,他的计划是泡了汤,应龙这个天大的包袱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甩得脱呀,一想到这里,他就喝了一口酒,心道:“醉了吧,醉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霏霏坐在父亲身后,她被一连串暧昧的词句搞得晕晕乎乎的,她要找应龙去,非要让他解释清楚,什么是暖床,什么是“干那啥”,天真的小脑袋里偏偏不能存着这些问题,可应龙呢?刚刚看到他和麦郎走掉,怎么不见回来呢?还有,忘忧呢?他怎么也不见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9章 九幽(四))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76章 九幽(五) - 狰天录 - 粥小晓 忘忧茫然的看向大殿,应龙和麦郎走后,他也悄悄走了,谁也不会注意这样一个可怜人的。 对那条通往九幽涧顶的路,他是不熟悉的,他熟悉的是另外一条,极空殿尚有一条通往九幽涧底的路,昏暗无亮,忘忧也不需要亮光,他有着一种奇妙的思维惯性,这一步迈出去,也不用多想,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他的脑海冒出一声女子的笑,可他怎么也想不起女子的模样了,他的记忆受过千百次冲洗,如那危楼一般摇摇欲坠,现在也只留了一样东西——凤九歌。 他在甬道里落了泪,他拼命的喊:“我是谁啊,我是忘忧吗?可我怎么忘不了忧呢”。 九幽涧底是一条苍茫大江,有这样一群人活在这儿,人们叫它们雀奴儿,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名字,一辈子都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一辈子都迈不出峡谷一步,死后的尸体扔到江里,随着水流涌入大海,一辈子,只将生命寄放在谷底,悄无声息的路过,也不想着打扰谁。 忘忧出了甬道,他看着甬道口的石壁上刻着这样一句话: “雀儿的命,要么活,要么死”。 曾经有个女孩儿这样问他:“苦情鸟为什么没有孤单的一只呢?” 没有谁比雀奴儿更了解这个了,他就说:“因为一只死了,余下那只一曲悲歌唱罢,便坠入此江,以死明志”。 从那以后,女孩都穿一身紫色雀羽的长裙了,她总是来涧底,与他并肩数着天上的鸟儿,有时候爱情就是这样,惊鸿一瞥的,一眼万年的。 可他是雀奴儿啊,他躲着,他想到死,雀奴儿的命是贱的,值不了几个鱼虾钱,他也舍得,可他舍不得那一抹紫裙的影儿。 那一天他鼓卒了勇气,他说:“我是雀奴儿的命,一辈子都活在涧底,一辈子都活出不来头儿!” 紫袍儿笑了,笑的泪流满面,身旁的男人是胆小鬼,怎么连爱的勇气都没?她瞧不起他了,颓然的离去。 那天的傍晚,白花花的江水里漂浮着一抹紫群的影儿,起起伏伏的,要奔向大海呢! 他吓坏了,哪里还顾得着什么,冲入江水救人,紫袍儿呛了水,奄奄一息的,她说:“我就是那雀儿的命,你怎么还不让我死啊?” 他说:“我不是还没死吗?雀儿们从不争着死的,它们都要活着,它们的命又不是用来让人感动的,它们都活着的!” 两人都活了下来,就在江边,他们盖了小房子,捕鱼捕虾,真如两只雀鸟一般无忧无虑。 直到一天他们的小房子前,出现一名牛鼻子老道儿,他是紫袍儿的父亲派来的。 紫袍儿笑着抱住他,说:“父亲来接咱们了!” 道袍老儿说:“只来接你”。 临走时,紫袍儿哭着在甬道口刻下那样一句话,她说:“你等我,我会从崖顶跳下来的。” 他那时已经被打成重伤,奄奄一息的趴在岸边,他劝她:“别跳,千万别跳”,可他知道,这句话没什么用的。 后来的他日日在涧底守着,他没有等到紫袍儿,倒是等来了那名牛鼻子老道。 老道儿把他带走,他从没见过这么顽固的脑袋,第一次消散记忆,他依然记得自己的九幽涧底,记得草房子,记得紫袍儿,记得雀鸟儿,千百次后,他把自己都忘了,可他偏偏还记得紫袍儿,即使他的记忆被摧残的不成了样子,他也记得:紫袍儿,凤九歌。 老道儿没了法子,又不忍杀他,便传了他一手褪除记忆的法术,将他扔在白城,回自己的道山了。 他是雀奴儿,后来叫忘忧,他也是雀鸟的命。 婚礼进行的很快,什么良辰吉日,什么八字相合,在凤天这里都不顶用,他就是要快,晚上就得把人塞到洞房里,他的计划比柳萧笙的更进一步,女儿嫁给凌棋城主,老凤家的名誉就是保住了,至于感情不感情的,无所谓了。 大殿布置的也很快,把接待宾客的排场改成婚礼的,其中的跨度也是蛮大的,撤掉长桌贴上喜字,条条道道的拉上彩绸,红毯旁的花篮红烛,都要准备齐全。 麦郎和凤九歌也不知去了哪里,客人都被请到了内殿,只有两个固执的脑袋留在了外面。 霏霏捧着脑袋,痴痴地看着这个姐姐扎红花,看着那个姐姐拉红绸,看着她们忙的不可开交的样子,她的脸就愈发光彩照人了,她问:“结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应龙从九幽崖醒过来时,就已经阻止不及了,婚礼马上要开始,自己连新娘和新郎也找不到,他只能在心里存一丝侥幸,或许两人就会幸福呢,可他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了,性子那样烈的女子,敢跳九幽涧的女子,心就已经是别人的了,你想占为己有吗?那非得伤筋动骨不可了。 霏霏推了推他,问:“你发什么呆?” 应龙怅然摇头,径直出了大殿。 霏霏看着应龙的背影,委屈了,她拉起应龙的胳膊用力的摇,想把他缥缈的思绪摇回来。 应龙说:“有时候,结婚也不是什么好事。” 霏霏顺势挽住了应龙的胳膊,顺手摘来一朵绢花戴在头顶,扯过一段红绸裹住身子,也扮了一副新娘模样,小碎步踏在红毯上,为自己开了一个很傻很天真的玩笑,她说:“你胡说,这儿多浪漫了,多好了,每个女孩都喜欢这样的,你不是女孩儿,你不懂,我是,所以我懂。” 应龙笑了,他说:“要是跟你不喜欢的人呢?也浪漫,也幸福吗?” 霏霏愣住了,她没想过这个问题的,是时候想一想了。 后殿里传出纷乱脚步声,应龙拉着霏霏靠在一边,过了几分钟,一大伙人就出来了。 “可喜可贺啊” 凤天左一拱手,右一拱手,在人群如潮的祝贺走了出来,坐在红毯尽头的椅上,他刚一落座,殿外就是一声破锣似的喊,喜庆的鼓锣响了起来,麦郎胸前扎花,与凤九歌一人一头牵着一只红缎绸。 凤九歌被两个侍女扶着,谁也不会看到,那凤冠霞帔的里面,是绑紧的绳子,那红盖头遮住的,是满脸的泪水,而那贴胸的小衣里,藏着一根见血封喉的匕首。 麦郎是意气风发的,鲜衣怒马的,他是今天的新郎。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霏霏抓紧了应龙的胳膊,紧张的低叹:“送入洞房了,送入洞房了,你快看,要送入洞房了!” 应龙一下子按住了霏霏的手,他的模样也是紧张的,他说:“要进洞房了!” 两个人都很紧张,霏霏的紧张是对洞房的向往,对暧昧缥缈、幻梦一般的洞房的向往,应龙就不一样了,他心底隐隐的不安,麦郎好歹得披一副战甲防身呀,天知道洞房会发生什么,新娘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难道还会在乎别人的? 两人相视一眼,冒出一种做贼的窃喜,说:“一起去看看”。 大殿内那破锣似的嗓终于喊了:“送入洞房!” 客人很少,祝福也很少,稀稀拉拉的鼓了几次掌,这婚礼太快太凑合了,一点准备都没,客人们懵懵懂懂的,喜庆的心情还没准备好呢,就送入洞房了,看着一对儿新人走远,要不去闹一闹洞房,算了吧,也闹不出什么花样的!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0章 九幽(五))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77章 九幽(六) - 狰天录 - 粥小晓 麦郎作了新郎,偶尔瞟着红缎绸另一头的美娇娘,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 身后是一连串的脚步,麦郎扭回头,看到应龙拉着霏霏,推开一众持剑的侍女,霏霏是兴高采烈的,孩子一般的喊着:“洞房!暖床!洞房!暖床!” 应龙凝重了一张脸,看了看亭亭玉立的新娘,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这就更不能让他放心了,他轻声说:“麦郎,小心着些,不会很好对付的。” 麦郎没听懂,搔了搔头,还是不懂,他看着应龙那样凝重的一张脸,就愈发不懂了,想了半秒,他鼓足了气,立军令状似的,说:“没问题!” 应龙和霏霏目送着二人进了洞房,那杉木红门的一开一合,洞房的红妆就漏出惊鸿的一角,霏霏毕竟是女孩子,眼神一瞬间温和湿润了,沉溺了半响,又把她幼稚的口号喊了出来: “洞房!麦郎!暖床!” 应龙看着紧闭的门,心底的忧虑有增无减,他拉着霏霏的手,说:“咱们过去看看。” 霏霏愣在原地,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羞的跑走了,说:“你、你不要脸!” 应龙笑着,也不理跑走的霏霏,他是迈开了步子,过了半响,霏霏就跑了回来,挽住了他的胳膊,娇声说:“我也要看!” 应龙:“好奇要害死猫的。” 霏霏:“那也是死掉你这只带头的猫,我可是只可爱的被你强拉硬拽来的小猫,不会死的,我可以趁你死时逃掉的,你放心吧!” 衫木红木内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当“门”啪的一声合上,万籁俱寂只剩下两个人的喘息和心跳了,麦郎是第一次进洞房,桌上放着两杯红参茶,腾腾的冒着热气,新娘坐在床边,两只白鱼似的手搭在腿上,她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了。 场面有些尴尬,麦郎搜肠刮肚的,要找出些圣贤书中的道理来,却始终没有一句能派上用场的,他心底的兽性倒是被这些圣贤书压的抬不起头了,愤愤的嘟囔了一句: “去你妈的圣贤书,去你妈的老夫子。” 他拿起桌上的一杯茶,也不管烫不烫,一口吞了下去,又拿起一壶酒,仰头喝了半壶,有了点醉意,也有了点胆气,他红着脸,说:“你好漂亮呀。” 凤九歌不清楚麦郎的底细,匕首揣在胸前,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取,她的泪滴在凤头的小鞋上,倔强的咬住下唇,心底已经有你死我活的准备了。 麦郎喝下那半壶,身体就发生了莫名其妙的反应,裤裆里的玩意儿有了劲头,虎头虎脑的,跃跃欲试的,麦郎又惊又怕,这种现象只在每日清晨才出现呀,现在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再看那玩意儿,还死皮赖脸的一副模样,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模样,这可如何是好? 他想起应龙的话——干那啥,这三个字深奥了,饶是他熟读圣贤书,也猜不透其中奥妙,管他呢?酒壮人胆,一壶酒下肚的胆气也够他过一个洞房花烛夜了,他踉踉跄跄的走到锦床边,坐到了凤九歌的身旁。 凤九歌躲了躲。 麦郎又移了移。 凤九歌的手扶着胸口,她摸到胸前那把匕首才放心,缓缓站起身,柔声柔气的说:“我给你倒杯茶,妈妈说了这个规矩的。” 麦郎一副憨头憨脑的模样,说:“我先掀盖头吧。” 凤九歌没理,她站起身,红盖头滑落在肩头,又顺着背影落在地上,她头顶标致的长发,凤头金钗一步一摇,缓步走到茶杯的桌前,手却没碰茶杯,而是将那把匕首掏了出来,手指蹭着刀缘,轻声问: “你为什么要娶我呢?” 麦郎想了一大堆理由,却挑了一个最不合适的出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凤九歌:“那你完全可以娶别的女孩嘛,娶了我,万一把命都丢掉呢?” 麦郎没听懂,就没说话。 凤九歌:“你过来,抱一抱我。” 麦郎的脸红了,他犹豫,可裤裆里的玩意儿却不犹豫,似乎要将他拖过去呢,他面红耳赤的,说出的话也是傻的,他说:“我抱过你了,刚才就一直抱着你的。” 凤九歌的手抖了一下,被匕首划开一道口,有血流了出来,混着她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红裙上,勉强撑住桌子才不摔倒,问:“你抱过我了,对不对?” “对啊!” 凤九歌转过身,有些疯狂的失去了理智,手端着匕首,不要命的扑了过去,麦郎惊叫一声,贴着床沿翻了个身,再回头看时,丝帛的被衾拉出一条长的口子。 麦郎摸着全身,惊问:“你做什么?” 凤九歌泪眼朦胧的瘫在床上,拳头锤着床,头发散作一团,头压在小臂上,嚎啕大哭了。 麦郎不懂,自己险些丢了性命尚且不哭,你哭什么,他的手碰着凤九歌的背,安慰道:“你不要哭了,你有什么伤心事吗?你说出来,若是我帮不了你,我还有一个朋友呢,他一定能帮你了!” 凤九歌的手攥了拳头,眼神凶悍异常,愤愤的瞪着麦郎,攥紧的匕首拼尽全力的一刺,离麦郎胸口只差个头发丝的距离时,却被一个龙影打脱了手,匕首“嗖”的飞出,插在木门上了。 凤九歌索性命都豁出去了,匕首没了,就拔下头上的凤钗来,她是想好了,先要了麦郎的命,自己再从悬崖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麦郎总是惜命的,过了个洞房,还要把命过没吗?这是哪门子道理了,他嘴里大呼小叫的,绕着餐桌四处跑。 凤九歌一把掀翻了桌子,踢飞了凳子,一副要你命的架势,麦郎怕了,推开屋门就跑,凤九歌拔下门上的匕首,全力一抛,歪是歪了,可麦郎看着寒光莹莹的匕首划过脑袋,心里也是震惊不小,默默念了一句: “吾命休矣!” 殿外的客人刚落了座,正要动筷的时候,新娘就追着新郎跑了出去,新郎大呼小叫,新娘张牙舞爪,每个人都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两人跑了一圈,又跑了回去,有点搞不清楚状况,齐齐看向凤天。 凤天沉着脸,淡淡的说了一句:“老凤家的结婚,就是这规矩!”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1章 九幽(六))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78章 九幽(七) - 狰天录 - 粥小晓 本来一个喜气洋洋的“洞房花烛夜”,硬是过成了杀气腾腾的“月黑风高夜”了,霏霏不开心了,她对洞房美好的幻想都破灭了,难道自己以后做了新娘,也要拿一把匕首去戳新郎的屁股吗? 她气呼呼的推开应龙,把一肚子的怨气全撒在应龙身上,她说:“我不理你了。” 应龙也搞不懂她为什么这样生气,还没来得及安慰几句,就看到麦郎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嘴里喊着:“应龙,快救我,快救救我!”。 应龙一手拉住麦郎,将他藏在身后,麦郎偏要冒出个头来,还要喊:“我怎么惹你了?你要这样杀我!” 凤九歌也不说话,皱着眉头,手攥着金钗刺去,麦郎仓皇一躲,头又在另一个地方冒了出来,地鼠似的,还扮个鬼脸,笑道:“刺不到,刺不到!” 凤九歌这边刺,麦郎那边躲,两人是玩的嗨了,却独独苦了应龙,夹在两人中间,话还没说一句,身上先多了几个窟窿眼儿,小血冒的正欢。 应龙实是忍无可忍,手攥住了金钗,轻轻一笑,说:“姑娘,金钗不是这样玩的!”他将金钗抖了一下,在手指间舞了一个花,又插在了凤九歌的一汪云发上,说:“戴到这儿多好了。” 凤九歌愣了半响,眼里滚着泪珠儿,她将身上的嫁衣撕的粉碎,头上的凤冠摔在地上踩个粉碎,看着碎了一地的翡翠珍珠,瘫软在地上,语气里尽是哭腔:“我是雀鸟儿的命,你们不会懂的!” 霏霏将她扶了起来,她的眼里也是泪,看着嫁衣下紫色的长裙,片片晶莹璀璨的羽毛,柔声说道:“姐姐,你的紫裙子好漂亮,等回去了,我也让我爹爹给我买一条!” 凤九歌抹了泪,说:“这是九幽雀羽,买不来的。” 她转头看着无忧无虑的霏霏,心里一下没了着落,泪就更多了,将身上的雀羽裙解了开,在怀里看了半响,笑着递给了霏霏,说: “妹妹,送你了,反正我要去跳崖的,穿在我身上也可惜!” 霏霏愣住了,推开了递来的雀羽长裙,拼了命似的抱紧了凤九歌:“姐姐,为什么要死呢?这裙子我不穿!我不穿!你穿上就不会跳崖了。” 她扬起头,要重新为凤九歌穿上裙子。 凤九歌看着这条雀羽长裙,欲哭也无泪了,没有九幽涧底的雀奴儿,还要穿给谁看呢?自己终究是跳崖的命,穿上名贵裙子寻死,何必搞得这样奢侈,她将裙子盖在霏霏身上,绑几个花结,手顺着裙摆捋下去,笑着说: “妹妹,穿上这条裙子,没有哪个男子不为你痴狂颠倒的!” 霏霏看着这一身长裙,就不舍得脱下来了,她问:“姐姐,你非要跳崖不可吗?” 凤九歌漠然不语。 霏霏问:“为什么呢?” 凤九歌垂下头,呢喃道:“因为九幽涧底才是我喜欢的地方,那里有我喜欢的人,那怕见他一面就死,也值得了。” 霏霏破涕为笑,挽起凤九歌的手,说:“姐姐,你送了我这一条裙子,我也要送你东西的,可我什么都没准备,我就抱抱你吧,这样暖和,你也不会着凉了。” 她说着就抱紧凤九歌,脸伏在她的胸前,两人的眼圈都红了,却都咬着嘴唇不哭出声来。 应龙讨厌这样哭哭啼啼的,哭过了还不是什么都解决不了,他拍着胸脯,说:“那个男人是谁?我给你找回来就是了,又跳什么崖,活着不好吗?” 凤九歌直勾勾的盯着应龙,一时心绪万千,紧紧攥出了他的胳膊,指甲刺进肉里,她知道应龙是会飞的,可以带着自己去涧底,找到雀奴儿,然后就算是跳海,也可以一齐跳了,她挣扎着、刻不容缓的说: “你带我去九幽涧底!” 应龙正要说话,就看到甬道内走来一人,锃光瓦亮的脑门,他轻咳了一声,说: “女儿,你偏是这样执迷不悟吗?爹爹忍了你,也让了你,你怎么就是想不通呢?你姓凤,流着的也是老凤家的骨血,你要嫁谁,也是老凤家说了算的,是我凤天说了算的!” 凤天白眉飞扬,手里一串念珠,每个珠子过了手心,都被极强掌力碾碎成粉末,纷纷扬扬的飘洒出去,他瞟了一眼甬道里的众人,厉声说道: “把我女儿留下来,你们都可以走的,我凤天也是讲道理的,我无非是想要回我女儿,不算过分吧。” 应龙也不多言,双膝半弓,拔出陨星剑一挥而过,剑斩让甬道塌掉半边,慌忙领着一群人匆忙往九幽涧顶跑。 凤天眼里冒火,掌内紫气肆意,喝道: “裂空诀——雀燕掌!” 轻飘飘的雀燕掌掠过,应龙是受过这一掌的威力的,再不敢怠慢,慌忙举剑相抗,剑尖刺在那紫掌的手心,只这轻巧的一刺,那气掌就被刺穿,碎成了晶莹的粉末。 应龙再要使力时,就发觉自己全身都不能动弹,凤天走了过来,眼睛依然是冒着火的,他看着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蛮小子,这个屡次坏事的蛮小子,心情糟糕透顶,他轻轻的替应龙合上了眼睛,说: “小子,你死是你自找的,而我凤天是讲道理的!” 他的身后腾起一只雀鸟影,一掌拍落,只觉身子一沉,便被麦郎扑倒了,而麦郎的背上,却也多了一道紫色的爪印,深入见骨,冒着瘆人的紫色血汽。 麦郎扑在应龙身上,嘴唇里呕着血,眼神涣散,强笑道: “应龙,好兄弟,你有力气会使剑,你能保护很多人的,可——可我就不行了,我是个没用的书生,只会落个棋子儿,不过我有命,我用命保护别人一次也是好的,你照顾好妈妈,你还要陪那位姑娘去到九幽涧底,这些我都是做不好也做不到的,我死在这儿最好了,你别哭啊,你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能保护别人一次,即使是用命呢?”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2章 九幽(七))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79章 九幽(八)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身上泛起紫色的蒸汽,等那蒸汽散尽,漏出晶莹的战皇金甲,他抱住了昏迷的麦郎,吼着:“你得活!” 麦郎的手臂落在地上,他的胸口隐隐跳动,但全身筋脉俱断,也不知能活不能活,挣扎的从怀里抛出七个棋子儿,空中一过,落地时便成了七位战武魂将,指着凤天,有气无力的说一句: “就算是拼了性命,也得拦住你!” 那七位战武魂将奋勇上前,勉强挡住了凤天,麦郎笑道:“我现在才知道,这下棋和做城主终究是不一样的,你走!你快走!” 他没了气力推应龙,便狠狠的咬了他一口,叫道:“你快走啊,我拦不了他多久!” 应龙哭着松开了麦郎,托着石墙徐徐后退,喊道:“好兄弟,等我送走了这两位姑娘,我就回来,就算是打不过凤天,也和你一齐死了!” 他说完,拉着两位姑娘钻入甬道。 麦郎会心一笑,背靠着石壁合上了眼睛,他做了一个梦,嘴角微微上扬。 “去他妈的诸子百道,一辈子读圣贤书,到不如死这一回畅快呢!” 这七位战武魂将颇是难缠,凤天周身枪尖萦绕,火炮霹雳,马踏声声,晃花了他的一双老眼,他慌忙退开了百步,双掌变为雀爪,上身衫袍飞腾,眼里闪过一抹荧光后,喝道: “裂空诀——紫陨雀羽诛!” 身子如闪电般凌空飞跃,飘下片片如雪般晶莹的羽毛,落地时嘴里已经喘上了粗气,扶着墙壁也往甬道处赶,看到墙角昏迷的麦郎,冷哼一声,说: “功法还没练到家呢!” 他身后,那七个战武魂将各各矗立不动,身上遍布蛛网似的裂痕,过了半响,变成条条道道的玄气汇入麦郎的身体,甬道内噼里啪啦的一串响,那七个棋子儿落在地上,全碎成了粉。 凤天沿着甬道追,脚步却似一步慢过一步,甬道已经被应龙的剑斩损坏一通,遍布着碎石碎土,他又刚用过一招,正是需要歇力调养的时候,全身气血翻涌,哪能这样猛追。 凤天喘着粗气道:“乖女儿,爹爹快不行了,你快来救救爹爹,你要眼睁睁的看着爹爹被这碎石碎土压死吗?”他看到凤九歌不理,又换上一副凶相:“凤儿,你真不要你爹爹了吗?爹爹养了你二十年,那个雀奴儿顶多和你活了半个月,你真搞不懂孰轻孰重?” 凤九歌一脸凄迷道:“爹爹,女儿不孝,只有来生再报答您的恩情了,可这辈子——这辈子——” 凤天忙说:“这辈子就可以,现在就可以,你松开那个蛮小子的手,你过来,爹爹什么都答应你,不就是找那个雀奴儿吗?爹爹帮你找,爹爹还给你主持婚礼,你俩还要恭恭敬敬的给我拜个头呢!” 凤天的这一顿哄骗,把凤九歌的万千思绪都撩拨起来,她的脚步迟疑,频频回头,杏里含泪,正要说话时,就被霏霏推着走了。 霏霏对着空旷的甬道轻碎了一口,娇声说道:“没安的好心,等我见到了爹爹,就叫爹爹来打你!”她又在凤九歌的腰间推了一把,说道:“姐姐,他骗你的,你千万不能信了!” 凤天又说话了,语气轻婉的像是歌谣,“你是柳萧笙的女儿吧,你爹爹四处找你呢。” 霏霏柳眉倒竖道:“呸,你骗人!” 黑黝黝的甬道里又飘来凤天的嗓音:“你们这些做女儿的,都不懂父母的良苦心,你父亲见不到你,还以为是跟哪个蛮小子私奔了,气过了也哭过了,说要跳九幽涧呢!” 霏霏半信半疑,眼里泪珠儿滚滚,吼道:“你骗人,你骗人,我一辈子守着爹爹的,我不会私奔的,你骗人!”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脚步也慢了。 趁着霏霏分神,从黑暗中窜出一条紫雀影,凤天的雀爪扼住霏霏的喉咙,将她抱在胸前,对着应龙喊道:“蛮小子,你也别跑了,咱们做个交换,你把我女儿还我,我把你妹妹给你,我凤天也是讲道理的!” 应龙愣在原地,他一路狂奔,注意力全在凤九歌身上,却疏忽了霏霏,现在心急心忧,喊道:“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我——” 凤天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我杀了这小妮子,柳萧笙也不能拿我怎样,就凭你,你算什么?” 空中霹雳惊,荧光砸落,一位老妇人持剑而立,站在应龙身侧,说:“他是龙战皇,还有你怀里的那个女娃,也是龙族的,是我星海的孙女,你要是敢动她一个指头,你试试龙族能不能拿你怎样!” 凤天吃了一惊,先看看星海,再看看怀里的柳霏霏,大手一挥,面色也狰狞起来,吼道:“你们龙族再霸道,也不能管我老凤家的婚事,我凤天嫁闺女,你们龙战皇是什么意思了,拉着我闺女要跳崖?你也是做奶奶的人了,你忍心吗?你肯吗?老子反正是不忍心,老子不肯!” 凤天素剑一挥,剑影贴着凤天的脸划了过去道:“你别给我这儿老子老子的,信不信我掐了你的鸟嘴?” 凤天吃了一惊,忙换了一副口气:“我不忍心,我不肯,你还我闺女,我还你送女,我凤天也是讲道理的!” 星海的手指碰着应龙的战皇金甲,面色却凝重起来,她说:“把人家闺女送回去吧,龙域从不搀与别族的家事,这是规矩,你是龙战皇了,做事要有分寸,懂吗?” 应龙攥紧了凤九歌的手,道:“可我把她送回去,她就会死的,奶奶,她会死的。” 星海抹掉应龙眼里的泪,说:“龙儿,这种事情流几滴眼泪也就罢了,真正要拼了性命,不值当的!” 凤九歌立在一旁,紧咬着下唇,她松开了应龙的手,说:“能再让我来这九幽涧一回,已经是万幸了,爹爹,你放了妹妹,我跟你走!” 凤天也觉得这个龙族小妞烫手,连忙送脱了她,面色和和善善,说:“乖女儿,爹爹什么都答应你的,你快过来。” 霏霏回身咬了一口凤天,反身抱住了风九歌,她将自己的手指咬开,为凤九歌涂上了金血,对着星海喊道:“奶奶,她也有龙血了,你快救救她。” 星海抱住了霏霏,将她拉走,吻着霏霏的额头,轻声道:“乖孙女,你又不乖了,奶奶有办法的,奶奶足智多谋的,你都忘了吗?”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3章 九幽(八))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80章 九幽(九) - 狰天录 - 粥小晓 凤九歌死意已决,看到霏霏挣脱后,抹了一把泪,奋力向九幽涧跃去,一阵惊呼声里,那抹裙影就被白茫茫的雾气吞没,不见了踪影。 凤天差一丝便能抓住女儿,看着女儿跃入九幽涧,他却也不悲不苦,女儿在昨日就是死了的,今日无非是死的彻底了些,麦郎也昏迷在甬道里,眼看就不活了,一会儿对外面的就客人说,甬道年久失修,砸死了自己的女儿女婿,到时候流几滴眼泪,事情就算是过去了,一想到这里,女儿跳崖简直是天大的好事,还是个挺圆满的结局呢,他就笑着对星海说: “要不下去喝杯酒?” 星海嗤之以鼻道:“我不喝你这种人的酒。” 应龙和霏霏半跪在崖变,泪水飘进九幽涧里,再听不见声音,霏霏生了气,一头撞在星海怀里,叫道:“坏奶奶,你怎么不救姐姐,姐姐还送了我这一席长裙,我只送了姐姐一个抱抱,这不算的,这不算的!” 星海抱着霏霏,耳鬓厮磨的,说道:“奶奶不是和你说了嘛,乖孙女,凤儿能活,你的凤姐姐能活,你不信奶奶吗?” 话音刚落,峡谷里响起一声长啸: “龙族不管的事,我来管!” 九只金乌托着凤九歌,梼杌扛着钉耙,如流星一般砸在地上,烟尘四起里,他抹了一把鼻子,喝道: “老凤天,别来无恙啊?” 凤天也呆了,手指着星海,再指一指梼杌,一时语塞说不出话,额头却冒出了冷汗。 梼杌又抹了一把鼻子,手里的钉耙砸地,“乓”的一声巨响,说: “老姐姐,我帮你杀了这老小子,你也得帮我,帮我去和楚奴狂求个情面,十年前我杀他一门十徒儿,这事怨不得我,是他那蠢徒儿将幻菇煲了烫,他们的疏忽用他们的命来偿,这是天经地义!可他楚奴狂非要剁我的一颗头来,他妈的,还有这样的道理?好姐姐,你和楚奴狂不清不楚的也一百来年了,他就是不给谁面子,也得给您面子不是,您多吹几股枕边风,我这个头不就保住了吗,要是实在不行,等我练好了‘十杌之境’,我亲自去找他,那时候,我看看是谁剁谁的脑袋!” 星海脸上一抹羞红,嗔怒道:“你闭上嘴,我孙女在呢,你杀了凤天,也是帮你们魔族,极空殿与你们魔族对立百年,现在杀他,倒也不晚。” 梼杌却是不理,一副市井无赖的模样,钉耙又一砸地,说:“我不管,你要是不答应,我还就不管这事了,你们龙族不管别人的家事,那我也不管,哼!”他斜眼瞥着星海,又换了一副奴才样,说:“好姐姐,您就去找他一回,说几句好听话,顶多也就陪他睡上几晚,这么容易的忙您都不肯帮,我可是要帮你搞死这个老小子的,我吃着亏呢!” 星海生了气,摆了摆手,只说一句:“你再多说,我撕烂你的嘴!” 梼杌仰天一声笑,那九只金乌飘在身旁,奋力嘶鸣,他指着凤天道: “老凤天,我今天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数数看,我如今已是‘九杌之境’,只来要你一颗人头,识相的,自己剁下来给我,今天我好姐姐求我帮忙,我帮人帮到底,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在北派道山吗?是那褪忆散人的大徒儿,我若是打不过褪忆,就叫穷奇帮我,我二凶合力,天王老子也礼让三分,到时候我连你儿子的头也摘来,和你葬在一个棺椁里,你觉得怎样?” 凤天气歪了嘴巴,怒喝道:“你闭上嘴!” 梼杌手指一摆,九只金乌在啼鸣声里散出滚滚热浪,他手端着钉耙,闪电一般飞过,喝道:“你个木瓜脑壳儿,死也学不会识相!” 凤天摆开架势,身上一层紫雀元气衣,双脚陷在山石里,喝道: “极空诀——紫雀天凤掌!” 梼杌钉耙斜在身后,伸手一指:“魔•四凶——九杌诛” 九只金乌撞在紫色的掌印里,奋力嘶鸣,那掌印泛起点点的波纹,梼杌踩着一只金乌跃入半空,钉耙大了数倍,铺天盖地的砸了下去,整个九幽涧都挖去了小半,那山石弥漫里,梼杌拎着一颗头走了出来,说道: “好姐姐,老凤天今天状态不大好,不然一定能和我切磋几下呢,不过我是杀了他的,人头你拿去!” 星海笑了,一手拉着霏霏,一手拉着凤九歌走了,凤天的人头在崖顶滚了几圈,就掉入了涧底。 梼杌着了急,就要急出了眼泪,连忙喊着:“好姐姐,你千万帮我的忙,哎,你别走,索性撂下一句话,还要我杀谁,我几天就给你送他的人头来!” 星海不理,她的手掩住两个女孩的耳朵,轻声问:“他在哪?” 梼杌见星海同意了,激动的蹦跳起来,高声吼着:“北方楚奴狂,南方剑倚风,老姐姐,你就去北方走一趟,你这好不容易出一回龙域,怎么着也得快活够了呀,我姐姐又是愈老愈美,愈老愈媚,不愁那老小子再心动一回呢,我前几天也见他了,身子骨强,和姐姐做一床秋帘梦,蛮好蛮好!” 星海捋着一头鬓发,脸也羞的红了,话还是轻声轻气的,问:“他娶妻了吗?” 梼杌:“他敢?如今四界攻伐战时活下来的人,有谁不知道龙族星海的脾气,那老小子要是娶了别人,洞房烛火夜里,床上哆嗦老半天,也哆嗦不出什么玩意来,第二天他老婆的头就得滚在他脚底板上,他敢吗?他不敢的!” 星海听着他的话越说越荤,越说越不着边,就生了气,甩着少女一般的娇脾气,径直走了。 梼杌看到星海走了,还不停的招手,一副不舍的模样,他的目光撞到了悬崖边的应龙,又心虚的退了开。 应龙问:“你去见万疆界了吗?你去见了罗睺大哥吗?” 梼杌是把应龙的话当耳旁风了,他径直追星海去,高声喊着:“老姐姐,我还有几局掏心的话给你说呢!” 应龙在后面追,喊道:“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话不作数吗?” 梼杌还是没理,说:“老姐姐,你要是不肯听,我就走了,我真走了啊!”身子一晃,脚踩着金乌桥便逃走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4章 九幽(九))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81章 九幽(十) - 狰天录 - 粥小晓 凤九歌频频回望,凤天是死了,头颅都滚进了九幽涧,心固然是痛的,这份父女之情这辈子是报答不了了,可心痛过后,还要想着自己的事,自己跳了两次崖,又都救了回来,可救自己做什么呢?自己是雀儿的命啊! 她最后一次转头时,就停住了,头沉的很低,她说: “我是要跳崖的。” 星海的脸上泛着红晕,语气却是不由分说的: “跳什么崖,九幽涧是用来看的,又不是用来跳的。” “可我是雀儿的命!” 星海背对着凤九歌,她也停住了,眼神如晚风般温润,轻扶着霏霏的额头,说: “你们这些年纪的女孩,总把爱情看的轰轰烈烈,非要是用命才能换来的,雀鸟儿又怎么了,它们的厮守缠绵你们不学,非要学什么以死明志,那你去跳崖吧,不就是一条命吗?九幽涧下的尸骨多了去,不在乎多一个的。” 凤九歌漠然的点了点头,弓膝拜别,便向身后走了,却正巧撞进了应龙怀里,应龙看着她那决绝的眼睛,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势,就什么都了然了,可他偏偏是不想凤九歌死,劝道: “这是怎么了?跳崖是什么香饽饽吗?一次跳不够,两次也跳不够?” 凤九歌拨开应龙的手,她看着九幽涧底蒸腾起的水汽,她知道下面一直有个人等她,让雀奴儿等了那样久,又怎么好意思呢?她轻捋了捋鬓发,眼里泪光莹莹,有人拽她,她不理,有人喊他,她也不理,她是吃秤砣铁了心,这崖是非跳不可了! 星海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听说崖底有位雀奴儿。” 凤九歌浑浑噩噩的幻梦被这几个轻飘飘的字眼戳的碎了,她瞪圆了眼睛,脚步也缓了。 霏霏最是受不了这样生离死别的煎熬苦楚,她看到奶奶的一句话就让凤九歌慢了下来,就拼命的摇着星海,嘴里喊着:“奶奶,你快继续说!你快继续说!” 星海却拉着霏霏走了,一边走一边说:“那个雀奴儿早已不在涧底,他被一个叫褪忆散人的坏家伙带到了白城,又跟着你爹爹来到这极空殿,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啊!孙女,你说,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霏霏不懂,她摇着糊涂脑子,说:“是忘忧哥哥吗?” 星海笑道:“这苦情鸟固然是忠贞之鸟了,可也没听过雄雀未死,雌雀就争着要跳崖的,一对雀儿还没厮守个地久天长呢!就先把命送给这九幽涧了,凤儿,你跳吧,这次可不会有人救你了,或许过几天,还会有人来跳的,一了百了的死当然是好事了,它可比缠绵悱恻的爱实在多了,凤儿,你跳吧,快跳,不要让旁人等的心焦!” 凤九歌看着涧谷,泪也被风吹散了,对啊,一对雀儿从不争着死,它们都想着活,雀奴儿也说过这样的话,她听着星海的催促,心里就越不踏实,死了就真能一了百了,若是剩下一些未了之事,那还怎么得了?可她不信,不信雀奴儿就在极空殿,她说: “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星海已经走出老远了,声音却还飘了回来: “你不信吗?哎,我要是你,就先看一看嘛,若发现是假的,再跳也不迟,反正九幽涧也跑不了!” 凤九歌笑着笑着就落了泪,她转身往回跑,一步快过一步,她攥住星海的手,低声叹了一句: “奶奶不会骗我的!” 霏霏激动了跳起来,又抱紧了星海,说:“奶奶最有办法了。” 星海看着手里的玉指纤纤,一个女孩的手从嫩葱变作枯木梗,是要经历太多生死离别、爱恨情苦的呀,星海的心是软的,这次她却要倔强的笑出来,经历多少磨难,终成眷属才有的品味,她按着凤儿的脑袋,说: “再叫我一声奶奶!” 凤九歌也笑了,她喊着:“奶奶。” 星海笑着看向夜空,看着斑驳的星辰,也不知哪里是龙域了,她想告诉龙族四老,自己又多了一个孙女呢,多子多孙便是多福多乐,自己的三个孙女都是秒人儿般的,她们钻进自己怀里,小脑袋拼命的蹭,雏鸟一般,这就是自己的福气,就是自己的荣华富贵了。 她说:“你叫了奶奶,奶奶怎么会骗你呢?”她这样说的时候,心里却是愁的,忘忧的记忆被那个牛鼻子老道洗刷的千疮百孔,这又是一件天大的麻烦事,一想到这里她就生气,白眼一瞪应龙,喝道: “奶奶告诉你,以后有机会,去北派道山把褪忆散人的脑袋取下来。” 应龙立誓似的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奶奶,我有陨星剑的。” 陨星剑颤了几次,变为一团青气,小青龙从青气里走出,斜眼一瞥应龙,说:“谁说我是你的,哼,你以为你有战皇金甲,会几招不甚精深的《龙皇百道功》,我就是你的了吗?我可是陨星剑,晓得吗?陨星剑!”他教训完应龙,又对着星海,笑道:“星海,多年未见,你还是这样的脾气呀!” 星海也是一惊,手里攥着两个孙女,头来不及转,说:“拜见陨星剑!” 小青龙又一瞥应龙,丧气道: “我是什么陨星剑了,到这小子手里,总是有气无力的,前几天他还灌了我酒,洋相倒是出了不少。” 应龙也不甘示弱,回嘴道:“哼!也就比我锯齿强点。” 小青龙又气又急,总还是注意体面的,跺了几脚撒了气,手指着应龙:“哼,等我见了龙狙,让他好好踢你几脚!”说罢变成一团龙气,飘回应龙脖间的玉坠里了。 应龙摸着脖子间的玉坠,心底忧愁,一大股的烦心事涌上心头,不由得叹了口气: “父亲还没找到,梼杌说话不算话,‘龙皇百道功’只学了两式,尚且不成气候,可儿还在万疆界呢!” 他站住脚步,痴痴的看着月亮,这一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像一张饼。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5章 九幽(十))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82章 九幽(终) - 狰天录 - 粥小晓 极空大殿,凤天走后,气氛反倒更活跃了,十二位城主共做一桌,说着笑着喝着酒,有几位已经伶仃大醉,对外面的轰隆声响也不闻不问。 忘忧沉着头坐在角落,机械的、一口一口的吃着,他的眼神很轻恨淡,在每个人脸上落几秒,就飘远了。 凤九歌闯进大殿,醉了一地的人绊手绊脚的,她看到忘忧,咬着嘴唇泪就涌了出来,雀奴儿真的是在的,那个雀奴儿,他在吃饭,还大口大口的吃着,一副狼心狗肺的模样。 她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一双眼睛明明笑成了月牙儿,却还满满的是泪水,只感觉背上一暖,霏霏便把那一抹雀羽紫裙披到她身上,蹦蹦跳跳的替她扎好带子,调皮道: “凤姐姐,这可是我的长裙,只借你穿一会儿哦,你可不能不还的,喏!还是姐姐美的,我穿起来总是拖拖沓沓的不成样子,这一席长裙,没有哪个男人不为姐姐痴情的,姐姐,你不要哭嘛,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好的事了。” 霏霏说着,自己先感动得落了泪,很小很小几滴泪躲在眼眶里不肯出来,呢喃道:“姐姐,你以后也不用住在这极空殿了,这里冷冷清清的一点意思都没,你就和忘忧哥哥住我家,我还有个青儿姐姐呢,你们都要把我当小妹妹宠,除了应龙对我不好,你们都会对我好的,我知道的!” 青罗身后站着书名持剑侍女,她挽着霏霏的手,说:“凤儿妹妹明明都不哭了,你看你!” 霏霏潦草的抹了泪,轻推着凤九歌,催促道:“你管我干什么,你快去呀,你又管我干什么!” 凤九歌转身,万千思绪,走走停停,霏霏却又抱住青罗,两双眼睛全看着凤儿的背影。 应龙倒是没听到霏霏的数落,他一进大殿就闯进甬道里救麦郎了。 忘忧嘴里塞着东西,抬起眼睛,便看到了那一抹紫裙的影儿,再看看周围,只孤孤的坐着自己一人,手指着自己,说: “姑娘,你找我吗?” 凤九歌没理,一下子就撞进他的怀里,粉拳捶胸,把忘忧嘴里的东西都打的吐了大半,她本来有好多话要说,现在却只觉这一个抱就足够了。 忘忧愣愣的,感觉胸前湿了一大片,他搔搔脑袋,一脸懵懂模样,问: “姑娘,你找我吗?” 凤九歌拳头捶的更凶了,说道:“我不找你还会找谁?” 忘忧长大了嘴巴,再打量怀里的姑娘,固然是很美很好的,可自己认识吗?他就问:“可我不认得你,我们以前见过吗?” 凤九歌羞红了脸,说:“九幽涧底的草房子,你不记得了吗?要么爱要么死,你也不记得了吗?你我都是雀鸟儿的命,你总该记得了吧。”她仰头咬住忘忧的嘴唇,却被忘忧躲开了,忘忧摆着手道:“姑娘,我什么都忘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凤九歌看着忘忧困惑躲藏的眼神,她的心就痛了,她倔强的转过身,苦笑道:“我还以为你我都是雀鸟儿的命呢!” 她走了,一步一步的走了,再也不瞧身后的依然困惑中的忘忧了。 忘忧看着这个背影,他搔了搔头,说出的话没头没脑的: “你认识凤九歌吗?还有冬天,我那么盼望冬天做什么?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想这些,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叫忘忧,以前住八十八号当铺里,是应龙把我扛出来的,现在在柳府里,可我忘不了忧,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看到凤九歌停住了,自己的话也就停住了,然后试探的问:“你认识凤九歌吗?” “你找她做什么?” 忘忧奋力的敲着脑袋,想敲出些有用的东西来,然后茫然的抬起头,做了亏心事一般,说:“我不知道,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个了,我都不知道那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什么,我都忘了,我都忘了!” 星海缓步走了过来,双臂将她又推了回去,说:“忘忧被那个老道士清除了成百上千次的记忆,不过他记着你的名字,懂吗?他记得你的名字,还这么伤心干嘛?他过去的记忆是没剩多少了,可还有现在,还有以后呢,人的性情总是不会变的。” 凤九歌微微一怔,然后便踏实了,她挽住忘忧的胳膊,傲娇道: “你什么都不记得,那我就告诉你,我就是凤九歌,是你的妻子,你还向我发过誓呢,你说过:此生我们再不分离,便是天荒了地老了,枯骨都要一个棺椁里,你现在再重新发一遍誓!” 忘忧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妻子,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眨巴眨巴眼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凤九歌一膝盖便把忘忧撞倒了,再狠狠的扑了几脚,说:“你发誓,你快发誓!” 忘忧看着凤九歌一副河东狮吼的凶模样,只能躲着藏着,心底总归是怕的,感觉一辈子是交代了,叫道:“我以前怎么娶了你,还发那样的誓,倒霉!倒霉透顶!” 凤九歌掩面笑了,说:“你当然倒霉了,还要倒一辈子霉呢!” 众人都笑了,应龙便在这一阵哄笑声中把麦郎背了出来,高声叫道:“奶奶,柳员外,你们快来看看麦郎,快些,他还活着,还活着!” 麦郎的四肢吊着,就像不是自己的东西,随着应龙的奔跑一步一摇,嘴里呕着血,鼻尖微弱的喘息,一副苍白脸色,他还是活着的。 星海又慌张起来,青罗指派身后的持剑侍女扯来几副红绸,将麦郎拖在其中,麦郎嘴里低声呼痛。 青罗搬下身后的古琴,轻弹了一首舒缓曲儿,一个个绿色的音符飘飞,麦郎连同殿上醉倒的宾客便一齐昏睡了过去。 应龙摇晃了几次险些摔倒,他敲着脑袋勉强醒了过来,就跑到星海的身旁,道:“奶奶,能活的!” 星海面色凝重,说:“这双手或许能保得住,可这两条腿是一定保不住了!” 应龙沉下头,心里痛,就低声叹了一句: “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6章 九幽(终))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83章 九幽(终) - 狰天录 - 粥小晓 自凤天死后,极空殿在南方的势力一落千丈,几名凤天的心腹不得不去北派道山将公子爷请回来。 一名年轻的道士飘然而至,身穿灰色道袍,手持一柄浮尘,背附一条长剑,剑悬眉,鹰钩鼻,一双豹眼环视着九幽涧的风景,却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自父亲死后,一副树道猢狲散的迹象,现在南方的极空殿,是万不可能与罗睺的新魔界对抗了。 道袍儿抹了一把泪,跪在凤天的坟前,为那旧坟添了几把新土,听闻父亲的头颅也掉入九幽涧底,成了那些鱼虾的吃食,而棺椁里的,只是一副无头之尸,坟堆旁的纸钱三三两两,扎的寿人也东倒西歪,想不到父亲凤天威风了一辈子,死了却是这副凄惶模样。 道袍儿仰天长啸,愤恨的锤着石壁,两手都锤出了血,身后的几名仆从掩面而泣,哭嚎了半响,一名侍从递来香烛,道袍儿亲自为父亲点了,然后立誓一般说: “父亲,孩儿一定为您报了仇,孩儿要将仇人的尸体在您坟前砍个稀烂,有违此誓,天人共诛!” 他起身攥出一名仆从的衣领,问:“是谁杀的父亲?” 一股黑风肆意,罗睺魔甲附身,魔爪搭在道袍儿的手上,模样却是十足的轻蔑,说:“小娃娃,别问了,你报不了仇的,乖乖回你的道山上,陪你那拂尘和经书过一辈子吧!” 道袍儿退开几步,拔出剑来,喝道:“你是谁?” “罗睺!” 两字一出,极空殿几百名仆从纷纷拔剑,剑锋只指罗睺。 罗睺淡然一笑,手里魔气汇集,成了一摞厚厚的纸钱,他手一挥,万千纸钱似雪飞,眼里含着虚情泪,说道: “凤老前辈,你我作对一辈子,到底是你先死了!” 道袍儿生了气,剑锋只指罗睺眉头,罗睺不躲不避,只用两指钳住,再微微一抖,一把剑顷刻断为几片,四散而飞,道袍儿退开几步,胸口剧痛,呕了几口血来。 罗睺再不看他,被一群剑群簇拥着,他步履蹒跚地走了几圈,手里的纸钱纷纷扬扬的落下,他或许是哭了,苍白的脸上挤出的几滴热泪,哽咽道: “凤老前辈,你这树倒猢狲散的,看看这极空殿剩下一群什么了,还有您这儿子,我看也是扶不起的阿斗,连给您报仇的气概都拿不出,您老人家在黄泉冥海真能心安吗?我要是您,能气得活转过来呢!” 道袍儿抹了一把嘴边的血,不服气道:“你说的什么屁话,我怎么就不会为父亲报仇了,就算是拼了性命,我也要报仇!” 罗睺走到道袍儿身前,一脚便将他踹出老远,笑道:“报什么仇?我罗睺这一脚你都受不起,小命丢了你也抱不了仇的,兴许过几日,这儿就又多了一处坟堆,也算是父子团聚,哈哈哈~” 道袍儿挣扎的坐了起来,方才的那一脚力道十足,他晃悠了几下就倒在地上,嘴里喘着粗气,吼道: “杀我父亲的人是谁?我若是不行,死了也就罢了,我师父褪忆散人会替我报仇,北派道山三千青袍会为我报仇,你说!杀我父亲的人是谁?” 罗睺拉起道袍儿,双目打量着这小子,半响后大袖一挥,扬长而去,空中只留下他那雄壮的嗓音: “是四凶梼杌,我罗睺总算没瞧错人,你若是杀了梼杌,我罗睺敬你一杯酒喝,若是你被梼杌杀了,我将你的尸首以魔族四王之礼厚葬,总算是对得起凤老前辈了!” 道袍儿环视周遭,猛地夺过一把剑来,手指捋过剑锋扔向半空,一跃而上,乘剑飞驰。 “父亲的仇我来报,你们都散了吧,极空殿没了!极空殿没了!” 白城的柳府内—— 应龙没来之前,这柳府只一个柳霏霏和柳方白,应龙来了之后,麦郎来了,青罗来了,忘忧和凤九歌也来了,一个大宅院热热闹闹的,幸好柳府家道殷实,不在乎这几个人的吃食花销,柳萧笙也高兴,进进出出的时候脸上也常挂了笑,对应龙心底的提防和芥蒂也少了大半。 柳萧笙最显著的变化,就是对两个女儿婚事的态度,以前他谨小慎微的,抱着钓金龟婿的心态在人群里挑,这个不满意那个不满意的,现在他不敢那么想了,凤儿的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要么爱要么死,一不满意就跳崖,这可是吓死个人了,两个女儿,想嫁谁就嫁谁吧,只有她们幸福快乐,何必琢磨其他什么呢?谈婚论嫁毕竟不是官场钻营嘛! 星海受梼杌的托付要去找一个楚奴狂的剑客,临走时霏霏争着要跟她走,星海心底不踏实,她怕柳萧笙胡思乱想,说什么都不肯。 柳萧笙明白星海的意思,他笑着说了话:“我女儿到哪里也是我女儿,这四四方方的小院,怎么能锁住我女儿这样调皮的麻雀呀,您带着她出去见见世面,至于女儿的婚事,由她们罢,她们愿意嫁谁就嫁谁!” 霏霏羞红了脸,娇声说道:“女儿不嫁人,女儿一辈子守着爹爹的!” 凤九歌和忘忧也要去一趟北方,忘忧还是雀奴儿时候,就曾答应过凤儿赏一次雪景,而南方的冬天无非是冷一些,雪到底是没有的,他二人纵然嬉笑怒骂,总归是眷属终成。 麦郎双腿筋脉俱断,一辈子都要跟轮椅过下去了,他倒也不灰心不丧气,应龙陪着他回到凌棋城时,他对母亲的第一句话就是: “妈妈,我险些给您带个儿媳妇回来!” 麦母却是受不了的,当场的晕厥了,应龙又是推拿又是拍打,过了半个时辰,才悠悠的醒了过来,麦母扑倒麦郎腿边,啜泣道: “怎么搞成的这样?” 麦郎拍着胸脯,豪气肆意道:“妈妈,我这两条腿救了不知多少人呢?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两条腿换几条人命,值了!” 应龙也要离开柳府了,柳员外送他出了白城,两人一路无语,等到应龙驰出半路,后面才传来悠悠的一声响: “路上小心!”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7章 九幽(终))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84章 独钓江雪寒(一)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在南方游历数天,这里缠绵悱恻的雨,起起伏伏的山,一往无际的稻田,像是多情的女子,用了几缕青丝,挽留着这个北方来的莽小子,若这位蛮小子并没有急事,还挽着心爱的姑娘的手,他是一定会常住于此,再不怀念北方的风和雪了。 应龙原来是要找梼杌的,在南边兜兜转转,谁知道梼杌遁藏在哪座山头,哪个石洞里呢?即使找到了又怎样?自己尚且打不过梼杌,他若不想去万疆界,自己还真没什么办法了。 那么,只能回万疆界了。 他有了这个念头,竟然也对南国萌发了依依惜别的感情,这里正是冬天,没有雪的冬天显得冷清了,只寥落的几阵冷风怎么行? 应龙身上的盘缠是够得,他却不想买马,也不想化龙而飞,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南国,他要找一个魔冢,自己尚且不会开启‘异界门’,总不可能把地面凿穿来进入万疆界啊! 越往北走便越发的冷了,空中的乌云铺了厚重的一层,稀稀疏疏的飘了几粒不成气候的雪花,一点一点的,刚一碰你就化成了水,开玩笑似的,应龙却是真的笑了,爽朗一声大笑,别了这南国之旅。 远处一个结冰的大湖旁,几条蓬船封进了湖里,岸旁笔直的几条大杨树,一名披着破狐皮裘的老头儿,风雪漫天里,他像是一只老鹫鹰盘坐于地,紫黑色的脸一副坚毅的轮廓,手里端着精薄的钓杆,戴着一个硕大的斗笠,钓线垂到凿好的冰洞里,偶尔钓起几条鱼儿来。 钓起一只老鱼儿时,他会说:“你和我都是一把老骨头了,我吃你做什么,乖乖回去养老吧,”钓到一只小鱼儿时,他会埋怨:“你这小娃娃,凑什么热闹,这样精薄的一点肉,不够我塞牙缝哩!”钓到一只挂籽儿的雌鱼儿,他还会从兜里掏几粒黄米灌在鱼儿的嘴中,然后将鱼儿抛入湖里,笑道:“你可得养好身子,来年生一窝小鱼儿出来,你放心好了,你的孩儿我一条都不吃!”若是钓到肥美的壮年雄鱼,按理说这样的,他总该吃了吧,他却依然抛回水中,搔了半条脑袋想找出个理由来,最后索性说了: “老子不吃你!” 老头儿偶尔探出手,兜几朵雪花碎冰来塞到嘴里,大口嚼着,眼睛幸福的眯起来,像是吃了什么山珍海味,半响后叹一口气,又一动不动了。 那个凿好的冰窟渐渐的接了冰,连同钓线,连同鱼竿,连同那个老头子似乎都结了冰,老头儿的破皮裘上罩着的雪被蒸腾的热气融化成了水,他身边长着几朵小花,那是春天才能长起来的小花。 应龙看着这漫天的飞雪,在看看湖里的几艘冰封的蓬船,问:“老船家,能渡河吗?” 老头儿抬起厚重的眼,细细瞧着这个少年郎,悠然一笑,而后钓钩轻扬,长长的钓线上没有鱼饵,在空中转了几转绑紧在钓竿上。 一阵天崩地裂的风浪后,天上的浓云齐齐斩破,漏出金子般的一线阳光,万里冰湖崩裂百丈,碎冰湖水直冲斗霄,老头儿在漫天的碎冰飞雪里,微微弯了腰,轻悠悠的说了一句: “客儿,上船吧!”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8章 独钓江雪寒(一))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85章 独钓江雪寒(二) - 狰天录 - 粥小晓 老头儿撑着篙,竹篙拨开碎冰插在水底,再轻轻一推,蓬船便如梭子一般窜了出去。 湖上的冷风一过,漂浮的碎冰重新连接在一起,那裘衣老头儿手里的竹篙云淡风轻的点着戳着,蓬船撞开坚冰笔直前去,黑海般的墨云从中间劈断,变成齐齐整整的两块,金色的艳阳见缝插针的落下来。 应龙坐在船舱外头,龙爪一直戳着碎冰,偶尔也能戳破几块,但要是想劈湖百丈,却是万不可能了,他细心的瞧着这个撑船的裘皮老头儿,他那枯树根似的手臂,那阻滞凝重的眼睛,立在船头一次次的撑篙的模样,真像一只苍老的鹫鹰了。 老鹫鹰看到应龙,就笑了,说:“你小子也真奇怪,这不解湖三丈玄冰,你就是背着十头大象踩上去,也不会出什么意外,却偏要让我这个枯老头儿为你撑船,哎呦呦,幸亏老头我还有几分气力,不然这蓬船可就难撑喽。” 应龙搔头憨笑,心里却奇怪,这样的世外高人何必遁藏在这冰湖旁呢?单凭那招钓线劈天,就够他吃一碗富贵饭了,在这湖上撑篙划船,要是劫财劫色、图谋不轨,可真不好对付。 应龙心里发怵,谄媚的笑道:“老爷爷好大的气力,一条渔线便将冰湖,连同天上的雪云一齐劈断了,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老鹫鹰干笑几声,也不撑篙了,双手叉腰,屹立船头,猛啸一口西风,唱道: “你有三尺劈天剑,我有一道倚风歌,世人都羡长生好,冰湖独坐钓渔歌” 雄壮的嗓音响彻冰湖,碎冰又震碎大半,湖上泛起一层层汹烈的冰风,老人的破皮裘被吹开,漏出蒲扇一般的胸骨,他将这四句话唱了一遍又一遍,没有韵律,没有曲调,只是扯着嗓子一个劲儿猛嚎。 应龙看看冰湖,再看看老头儿,这他妈的是在搞什么?你个撑船的老头儿唱什么歌?他又不敢贸然去劝,一时呆住了,等到这四句话唱了三四遍,耳膜是有些吃不消了,他连忙喊道: “老爷爷,你的歌儿唱的真好!” 老鹫鹰微微一阵,一双豹眼回转,说:“我在读诗呢,又不是唱歌,小娃娃胡说什么?” 应龙倒也圆滑,话锋一转,说:“老爷爷,你读诗读得真好,比唱的都好听!” 老鹫鹰爽朗一声笑,便走下船头,将手里的竹篙递给应龙,将他拽了起来,喝道:“撑船去!” 应龙呆住,这老头儿莫不是以为自己是穷光蛋,给不起这一趟撑船钱,他有些生气,拍着腰包,将柳员外给的银钱拍的叮当响,笑道:“老爷爷,我有钱的。” 老鹫鹰从船舱里掏出一壶酒来,取了两个破瓦片似的杯,牙齿撬开酒塞,在杯里倒了一些,又尽数向湖中撒去,然后端起酒壶,咕咚咕咚喝个精光,酒水从嘴里冒了出来,又从衣襟流下去,他那稀疏的胡子上全是酒,而他那苍老的眼里,浑浊、有泪了。 应龙端着长篙,气呼呼的走到船头,这撑船的活他半点不会,再加上心里有气,一只长篙使的跟长棒似的,时而劈在湖上,把湖水击飞几米,时而一个回搂,险些要了老鹫鹰的命,老鹫鹰生了气,一脚踹在应龙屁股上,喝道: “好好撑!” 应龙摇晃几次,险些就栽进湖里了,背着身,低声嘟囔一句:“死老头儿,你等着,一会儿下了船,戳破了你这烂蓬船,老子就跑!” 应龙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撑篙的活计终究简单,只有要力气,将那竹篙扎下去,向后一使力,若是平常的湖水自然就可以了,可这片不解湖却不那么简单,冷风一过,蓬船四周的湖水都要结冰,你这一篙扎下去,拔不拔的出来是一回事,能不能使上力气又是一回事。 应龙几篙下去,浑身都蒸了汗,手上也磨了泡,而那竹篙呢?死皮赖脸的陷在了冰里,船也就挪不动了,应龙也是身附龙之巨力的,却被这一只竹篙,一片冰湖搞得垂头丧气,他不服,双手攥住竹篙,奋力一拔,再奋力一拔,使出吃奶的气力再再奋力一拔。 竹篙没什么动静,像是被这冰湖死死的咬住了,应龙正打算松劲儿放弃,冰湖却和他开了个玩笑,竹篙正巧拔出,他踉踉跄跄的倒回船里,竹篙的一头儿扎破船板,戳了个洞出来。 这就吓人了,在这冰湖里沉了船,掉进水里变了冰雕,千百年后还有人拿你作研究呢,这可不是开玩笑! 老鹫鹰喝的大醉,看到船里冒着水,还冒的那么高,开心了,拍着手,叫道:“船里有水,好玩好玩!” 应龙实在是打不过,要不然当场就抽死他了,他忙用手盖成船洞,将那水都挡了出去,而他的一双手,也很快结了冰,高声叫道:“你快去撑船,快去!” 老鹫鹰瞪圆了眼睛,看到船里没了水,灰心了丧气了,脸上是一种孩子的委屈,叫道:“没水了,不好玩不好玩!” 应龙也知道他靠不住,奋力脱下衣服,将洞口塞住,再看向那白茫茫的冰湖,只要等船周围的冰在结的瓷实一些,就可以丢了船,踩着冰往岸边走了。 恰在此时,船内“啪”的两声脆响,老鹫鹰的两只脚踏破船板,两股水流欢快的冒了出来,他笑着拍手,喊:“又有水了,又有水了,好玩好玩!” 应龙瞪圆了眼睛,一把拎起老鹫鹰抛在冰面上,自己正要逃脱,就感觉船板四裂,脚边一空掉入水里,大口大口的冰水灌入五脏六腑,如万千小虫啃噬,浑身都是一股彻骨的苦痛。 应龙也顾不得什么,若不赶紧逃出去,寒风一过,冰就封住了湖面,自己就真是冰雕了,他手脚并用的划着水,冲破冰面一跃入空,哆哆嗦嗦的落在冰上,缓步向老鹫鹰靠去,寒风一过,雪花一落,浑身就僵硬得不能动弹。 应龙被冻成冰雕时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个王八蛋死老头儿,老子饶不了你!”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9章 独钓江雪寒(二))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86章 独钓江雪寒(三)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醒在一处蓬船舱里,身上裹了一张破棉花被子,不远烤着一张火盆,噼里啪啦的崩着火星儿,明明已经很暖了,可他浑身都哆哆嗦嗦,只得把被子搂的更紧。 鼻子红萝卜似的,两串鼻涕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擦掉就又有了,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身上的衣服搭在火盆旁边,腾腾的冒着蒸汽,他气愤的嘟囔着: “死老头儿,老子、老子——” 舱门开了,老鹫鹰搓着手钻了进来,浑身都透着一股寒气,外面的冷风推着舱门,他转身搭上舱门的拷子,外面已经很晚了。 老鹫鹰欢欢喜喜的,将买来的东西一一放在应龙的身前,有肉肠子,猪耳朵,羊肝鸡腿,酒是上好的花雕,他红着脸,又从舱里拿出几尾鱼来,眼睛看看应龙,不说话。 应龙将肉肠子放在火盆旁,将几尾鱼用树枝穿了,放在火上烤,他没去看老鹫鹰,心里有气,要不是他那两脚踹破了船板,自己也不会这样了,或许已经回到万疆界,或许正和可儿说笑呢!说到底还是怨自己,当初就不该上他的船,从冰上走过去多好了。 老鹫鹰讨好似的拿起树枝,说:“我会烤鱼的,烤给你吃!” 船舱不大不小,应龙懒洋洋的躺回去,打了个哈欠,说:“我明天就要走了。” 老鹫鹰看着火盆,呆住了,烤鱼发出刺啦的一声响,他才缓过神来,撕下烤好的一块肉塞在应龙手里,笑道:“肚子上的,顶顶好吃。” 应龙看看鱼肉,再看看老鹫鹰,心里的气消了,笑着拿起几根肉肠子递给老鹫鹰,说:“肉肠子,也是好吃的。” 老鹫鹰接过肉肠,沉着头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嘟囔:“好吃,真的好吃。” 应龙也咬了一口鱼肉,虽算不上美味,但果腹足以,他和老鹫鹰的眼睛撞在一起,又落在那坛酒上,便一齐笑了。 老鹫鹰拿来两个破盏儿,刚在里面倒满了酒,应龙问:“你买这么多东西,钱从哪儿来啊?” 老鹫鹰搔了搔头,干笑一声,然后递过酒盏,一句话没说。 应龙看着自己热气腾腾的衣服,心里也了然,估计柳员外给的钱是没剩多少了,他倒也不怎么惋惜,钱嘛,就是用来花的,自己花也不一定比老鹫鹰花的实在呢,他就轻声说了一句: “没事的,花了也没事!” 老鹫鹰听了这一句话,一拍腿,借着酒劲,话匣子也打开了,说:“还以你那盘缠多重要呢,吓的大气儿都不敢喘,在这儿哆嗦了半天,直截了当的告诉你,我可没钱的,身上这身狐裘也是十年前的物件儿,值不了几个钱,只这一艘破蓬船,你要了就拿去。” 应龙笑了,喝了一口酒,说:“没事的,不就是几枚银钱嘛,那也是别人送给我的,我又送给别人,合情合理。” 老鹫鹰一股犟劲,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以后有什么难事,就支应一声,老头我有一副好身子骨,豁出性命就是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0章 独钓江雪寒(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87章 独钓江雪寒(四)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咬着肉肠,啃着猪耳,说:“你那钓线劈江倒是厉害,你教会我怎样,也不用你豁出性命,就教回我那一招,不必说那点银钱了,你就是想要金山银山,我都给你抢来。” 老鹫鹰瞅了应龙两眼,啃下一嘴肉肠,干笑了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钻进蓬船里面,拖出一只精光烁烁的长铁匣子,推给应龙,说:“我那一招‘倚风歌’不能传你,但我有这一只集剑匣,差四把就凑齐,我是凑不齐了,都给你吧,这抵了你救我命的交情,至于这一顿酒肉,还是那句话,你支应一声,我豁了性命。” 应龙看着这长铁匣子,不懂了,再看看老鹫鹰,问:“这是什么?” 老鹫鹰一拍铁匣,内设机关,两侧精铁撤开,几把剑弹出,个个寒光夺人,锐不可当,铁匣的右侧留了四只空的剑槽,应该尚有四把剑未置其中。 应龙将一柄一柄的剑端在手中,这都是上好的利器神兵,虽比不上自己的陨星剑,但总比锯齿剑强出太多了,他恍然看到一处剑槽,有两把剑并列一位,一把是王逐鹿的透光,一把是兮南掠囚,应龙吃了一惊,问:“这两把剑你从哪里得到的?” 老鹫鹰瞟了一眼,淡淡的说:“比剑赢来的,这两把,大概是人界北海城吧。” 应龙问:“那剑的主人呢?” 老鹫鹰:“有的死,有的活,就是这样了。” 应龙心里气愤,猛地站了起来,将两把剑捧在怀里,喝道:“那这两把呢?他们是我的师父,你将他们怎么样了?” 老鹫鹰瞪着一双醉眼,说道:“这两把啊,是你师父的?我可没杀他们,这两人也是奇怪,我千里迢迢赶往北海城,刚一提比剑,他们爱搭不理的,将这两把剑抛给了我,这一场赢的虽是尴尬了点,但总算是赢了。” 应龙又安然的躺了回去,两位师父自一解冤仇后,再无与世争斗之心,这倒是最好了,不必打打杀杀,每日都过着钓一尾鱼吃一尾鱼的安闲日子,说一说,笑一笑,比什么都好。 他将两把剑放回原位,正要将铁匣子合上,突然好奇了,那空着的四把剑槽是什么呢?好奇的打量着老鹫鹰。 老鹫鹰摸索着这四处剑槽,脸上的表情复杂了,他说: “这第一把,是万狼山庄老狼的苍狼重剑,听说老狼死了,这把剑在他儿子身上,这第二把,是人界元帅的霜月赤瞳剑,听说也在一个小娃娃身上,我一个老头儿怎么能去欺负小娃娃,就是赢了也不光彩,等他们长大了,我再去拿!” 他的手碰到第三个空剑槽,说:“这是楚奴狂的‘三千卒’,我丢了剑,赢不了他了,空着也就空着吧。” 应龙指着最后一个空剑槽,问:“那这把呢?” 老鹫鹰笑了,淡淡的说:“是你脖子上的陨星剑!” 应龙抓住脖子间的玉坠,拼命的船舱后挪,叫道:“这不是我的剑,是我父亲的,你要挑战也该去挑战我父亲,我也是小娃娃,和重楼、西凡一般大的,你那么老了,你不能抢我的陨星剑。” 应龙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一大通,一会儿陨星剑是自己的,一会儿是父亲的,老鹫鹰也不介意,将烤好的鱼儿递给他,说道:“吃吧,这鱼肉正好吃,凉了可就不好了。” 应龙接过鱼肉,也不忙往嘴里塞,还是说:“老头儿,你不能抢的,要不是我救了你,你就成冰雕了,滴水之恩涌泉以报,我不求你报答我了,我不要这个铁匣了,你也不准抢我的陨星剑。” 老鹫鹰被应龙仓促模样逗笑了,说:“一码归一码,听说这陨星剑自龙狙以后,遁世百年不出,突然出现在你这个小娃娃身上,还偏巧碰到了我,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呢!这次机会我要是错过了,天知道下个机会从哪里冒出来,你说对吧?小娃娃。” 应龙见识过老鹫鹰的身手,他若是硬抢,自己拼了命也无济于事,可这陨星剑是父亲的,自己答应小青龙要将它交还给父亲,怎么能被抢走呢?一想到这里,他的面容就坚毅万分,一副赴死的神情,手紧攥着玉坠,身子死命的往后挪,可船舱也就那么大,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应龙晓之以理道:“老爷爷,这陨星剑不是我的,你就不能从我这儿抢,知道吗?你不能从我这儿抢,你放我走,然后你只要在这不解湖旁等着,等我找到了父亲,将陨星剑交给他,他自然会来找你,那时候,不管你抢不抢得来陨星剑,总也名正言顺了!” 老鹫鹰专心致志的为鱼肉洒了几把盐,涂了一层酱油,抬头看看应龙,笑了。 打是打不过,只能凭这三寸不烂舌,晓之以理不行,还可以动之以情嘛,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该流泪也得流,应龙的眼泪说来就来,哭嚎了半响,边抹泪边说: “老爷爷,你万万不能抢啊,我父亲要是看不到陨星剑,非得打死我,加上龙族五老伯,那舞抢弄棒的,阵势就够吓死人的,老爷爷,你看,我还这么小,丢了这一把剑就是断了活路,我还这么小,多么长的人生路没走呢!就因为一把剑丢了性命出去,这到哪里说理去!” 应龙掩面痛哭,通过指缝看着老鹫鹰,老鹫鹰气定神闲的翻着鱼儿,鱼肉上吱吱冒着油花儿,渐渐飘出香味来,他头不抬眼不瞟,一手探出,应龙攥着玉坠躲闪不及,只得认命似的闭了双眼,只感觉嘴里一阵鱼香,才睁开眼来看。 他嚼了嚼,是鱼肉了,比第一次吃的香出不少。 老鹫鹰笑了笑,说:“十年前我就不再出山夺剑了,这四个剑槽也永远空着,哎,练剑练一辈子,只剩这钓线鱼钩和这一湖的鱼儿陪我,倒也无趣的紧!” 他双眼滚着泪儿,嘴角无奈一笑。 应龙问:“您都这么老了,没成家结婚吗?没孩子吗?” 老鹫鹰捧着墨竹一般的鱼竿,上面斑驳的划痕,他摸着摸着,几滴泪就落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凄然道:“以前有的,现在却没了。” 应龙叹了口气,不说话了,他可怜起面前这个老头儿,孤零零的一个人,冰湖独坐,只陪一湖鱼儿活着,怪不得他连吃一尾鱼也要斟酌半响呢,他接过树枝上的烤鱼,撕下肚上的一块递给老鹫鹰,说: “吃吧,吃饱了就什么都好了。” 老人一手接过鱼肉,一手攥着酒壶,也不管应龙,咕咚咕咚喝光了,他眼里的泪也更多,不管不顾的扯过一只破棉花被,仰头倒下,睡着了。 应龙蜷缩在角落,看着那盆炭火,看着噼里啪啦的冒出来的火星子,看着老鹫鹰四仰八叉的睡相,外面的冷风敲着舱门,屋里却是很暖的了。 老鹫鹰一晚上都在梦呓,在哭,手脚折腾,把船折腾的摇摇晃晃,应龙生怕他又一脚将船板踢开,就将自己的被子垫在他的脚下,自己拢着火,斜靠着船舱,拾起角落里的枯柴,添一些进去。 应龙一夜未眠,一夜照料炭火,快早晨时候,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拉开舱门的搭子钻出去,外面风雪弥漫,不解湖的寒冰一夜就冻了几丈有余,天上乌云密布,再看不到那钓线劈天的奇景,他裹紧衣服,又有很长的一段路走了。 应龙的手拍着衣兜,本来也不指望有多少钱的,果然就没了,他叹了口气,回头看着蓬船,那蓬船已经被冰封在湖里,老鹫鹰探出个头来,吆喝着: “小娃娃,我欠你的这一顿酒肉,以后有事支应一声,我豁出性命就是了。” 应龙招着手,爽朗笑一声,说: “好好陪着你的钓竿和冰湖吧!”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1章 独钓江雪寒(四))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88章 北归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一直向北走,他要找一个像模像样的魔冢,一个有大祭司的魔冢,不然连个“异界门”也搞不出来,自己还怎么回万疆界呢。 一路上的店铺客栈倒是多,应龙闻着饭香迈过门槛,一摸衣兜,尴尬了,看着迎上来的店家,摆摆手说:“我只是来闻个味儿,不吃饭的。” 应龙来到一处市镇,挨饿的人鼻子就特别灵,只要轻轻一嗅,炊饼米饭的香味勾人的魂,他可以干活来赚钱,可肚子是不答应的,它偏偏立刻就要有饭吃,这可愁怀了应龙,他吞着口水看着天,天上也不会掉下钱来呀! 应龙想半响,有主意了,就学那些绿林好汉,劫富济贫行侠仗义,自己有一把陨星剑,浑身是力气,这样大的一个市镇,总有几个恶霸流氓吧,取了这些人的头颅换酒喝,既做了好事,又饱了肚子,两全其美。 那首先是要找一个恶霸出来,他拉过一名挑菜的汉子,喝道:“这个市镇上的恶霸是谁了?我去杀了他,分你们穷人银钱!” 挑菜汉也没见过这阵势,看着应龙一副凶巴巴的恶霸模样,怎么还问恶霸在哪?他心底慌了,从框里挑出几棵上好的菜来,轻声道: “爷儿,今年收成实在不好,就这些了,等来年收成好了,我亲自送您府上去!” 应龙看着手里的白菜,自己问的是恶霸在哪?是要为民除害!怎么先除出几棵白菜来,他看看小菜贩,冷哼一声,菜又丢回筐里,径直走了。 应龙在街上转悠,来来往往的行人,各各都不像坏人,他恍然看到街旁的乞丐,几个聚拢成一团,黑乎乎的脸上只闪着眼睛,手里端着带缺口的碗。 这市镇里,哪户人家作恶多端,哪户人家乐善好施,乞丐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应龙却不敢贸然去问,想了个主意,扮作一副破落相,坐在乞丐的不远处,手抹着眼泪,低声啜泣起来。 那群乞丐也是好奇,有个胆子大的就靠了过来,问: “小兄弟,怎么哭啊?” 应龙边哭边说:“被那恶霸抢了房子,或许——或许明天我也要坐在这街边,讨要一口饭了。” 乞丐深表同情的拍着应龙的肩膀,叹道:“其实当乞丐也不赖,饱了肚子,一天啥事也不必操心,看你的模样,以前也是个有钱人吧,小兄弟,其实也没什么,一辈子起起落落,今朝你沦落乞丐,或许明日就是当朝元帅,说不定的,放宽心放宽心!” 应龙锤着腿,一副懊恼模样,吼着:“那恶霸抢了我房子,我还不知道他叫个什么,也不知道他坐在城东城西,以后就算是报仇,也没个着落。” 乞丐笑了笑,说:“这不着急,老兄我也是在这儿摸爬滚打了十来年,你说说看,那恶霸长得什么模样?” 应龙搔头道:“模样倒是忘了,他称自己是这片儿的土皇帝,天王老子都管不了他,至于要回房子,我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乞丐义愤填膺的站了起来,斜眼瞟到路人,觉得尴尬,忙又蹲坐下来,说:“一定是那孙老头了,这片的恶霸虽多,但敢称自己是土皇帝的,也就孙老头儿了,这老龟孙儿,也是知天命的岁数了,前些天又娶了一房,我们只是去讨些喜钱,他就将院里看门的恶狗放了出来,吓死人。” 应龙低声问:“那他住哪儿,我偏要讨个说法去。” 乞丐手指着街道,说:“沿着这条街一直走,找到孙府就是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哥们我劝你忍他个三年五载,这会儿去,怕是说法讨不来,命就先丢了,你要是去,哥们我也不拦你,你拿着这根棒子,那恶狗着实厉害!” 应龙接过这一个竹帮,拍着胸脯笑了笑,撩下一句话就走了: “等着我,我去抢些钱来,你们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那群乞丐又拢在一块,看着应龙的背影,一个乞丐小孩问:“哥哥,你为什么把竹棒子给他呀,那是咱们用来打狗的!” 乞丐惨然一笑,轻摸着小孩的头,说:“给他吧,咱们帮不了什么大忙,可这一根棒子,还是给得了的!” 应龙拎着一根竹棒,沿着街道走,路的尽头便是孙府了,这一处小宅子,比柳府可是差出太多了,可在这儿穷乡僻壤的,总不能跟白城比,能有这样一处宅院,也像是土皇帝的派头了。 天色已经晚了,应龙翻墙而入,院子里的狗立刻警觉起来,吠叫着狂扑过来,应龙使着竹棒子,蜻蜓点水似的点在每个狗的脑袋上,那恶狗脑骨撕裂,委顿在地上立时死了。 可那一顿吠叫还是引来来不少仆从,应龙将狗的尸体用棒子挑了,扔到院子外,然后偷偷摸摸的潜入黑夜里。 应龙这第一次当绿林好汉,也没什么经验,误打误撞的也不知闯进哪里,只见那黑乎乎的夜里,隐约闪着一处亮光,好奇了,猫着腰儿靠了过去,贴在墙边偷听。 一名大腹便便的汉子,怀里楼着衣衫**的姑娘,桌上的菜未动一筷,汉子撅着嘴儿,把玉体做了饭食,这儿嘬一口,哪儿咬一口,整个屋里全是暧昧甜暖的笑了。 汉子站起身来,将女子肩上扛了,笑道:“今天可得把老子伺候舒服了,不然——不然剁了你们喂狗吃!” 女子的手这儿点一下,那儿碰一下,然后妩媚笑一声,说:“我哪天伺候你不舒服了,你说出来听听,要是能说出来一天,我那出阁前学的花样都算是白学了。” 汉子狂笑道:“花样好啊,若不是你这几招新奇花样,我还真懒得在你身上花功夫呢,今晚呢?又玩什么,老子我可是等不及了,今晚我让你死了活,活了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好啊,你可瞧好了,倒不知是谁先吃不消呢?” “那当然是——,嗯啊,嗯呐,嗯呐,嗯呐,嗯呐,嗯呐,嗯呐、、、、、”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2章 北归)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89章 苦参茶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床很软,应龙完完全全陷了进去,只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脸,四肢百骸都像是泡在水里,也许正因为这样,他的梦也很暖很软了。 床外是叽叽喳喳的麻雀儿,应龙揉了揉睡眼,醒了,穿好衣服推开房门,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说: “一定得回万疆界,分秒都不能耽搁了。” 小桃红踱步而来,手心里捧着一杯参茶,说道:“这样着急吗?不吃了早饭吗?就是不吃早饭,这被延年益寿的人参茶也得喝了呀!” 应龙伸手接过参茶,轻呷了一口,然后说:“这茶有些苦了,我还是喜欢清淡一些的。” 小桃红一副媚骨,一身粉衫,额头花钿一点,轻垂着眼睛,说:“这便受不了了吗?世间那般多的苦楚,还不是咬着牙走过来的。” 气氛一下变沉重了,应龙不懂小桃红的意思,他打趣道:“苦尽甘来嘛。” “哪有什么苦尽甘来,都是骗人的鬼话,有些人就一辈子甘甜舒坦,另一些人即使苦尽了,甘也不会来,这是什么天理?哎,谁叫我生在这副人家,您快喝了这一盏茶,不是还着急赶路吗?” 应龙一口喝完苦茶,想宽慰几句,却找不出话来,拱手道:“那我先走了,就此别过,以后怕也帮不了你什么。” 小桃红接过茶杯,眼睛落在茶盏上抬不起来了,等到应龙快要离开时,她才幽幽怨怨的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 “应龙!” 小桃红:“你真的相信苦尽甘来吗?我从现在也信了,可若是没来,我就要你赔!” 应龙笑了笑,还想说什么,只感觉脑子一晕,身子便倒了下去。 小桃红吓的花容失色,看着手里的茶杯,喃喃道:“我没放药啊!怎么——”她提起裙子跑到应龙身边,拍着他的脸,问:“你怎么?你这是怎么了?” 后墙传来一声狂笑,孙员外踏步而来,一声紧身缎子蟒袍,看看晕倒的应龙,恼怒的踹了几脚,然后捏着小桃红的俏脸,骂道:“他娘的,你这个贱婊子,胳膊肘往外拐的贱胚子,幸亏老子多长个心眼,不然就让这小子白吃我一顿饭,这孙府也是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小桃红将杯剩余的茶水泼在应龙身上,摇着他的肩膀,可应龙依然不醒。 孙员外站在一旁,狞笑道:“那杯人参茶里,老子加了不知多少蒙汗药和软骨膏,就是头大象也得晕死过去,铁人也得融化喽!” 他泄愤似的踹了应龙两脚,吼道:“你不是力气大吗?来呀,醒过来呀,醒过来弄死老子!” 他看着应龙昏迷不醒,就笑了,笑着弯下腰,拍着应龙的脑袋,说:“哎呀呀,到底是落在老子手里了,一会儿送你到官府,有你的苦头吃,你骨头不是硬吗?官府专治这钟骨头硬,哈哈哈——哈哈哈——” 小桃红推过孙员外,固执的说道:“放他走吧,不就一顿饭嘛,又不值多少银钱” 孙员外愣住了,看看应龙,再看看小桃红,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个臭婊子,你以为老子是为了一顿饭钱?老子还不是为了——为了——”他一想起昨晚床上的尴尬事,脸就红了,斜眼瞟着周围,又说:“平日是他待你好还是老子待你好,嗯?就看了这一眼,你就干出这样勾当,恶心!恶心!” 小桃红脸羞的通红,窜上去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吼道:“你嘴巴放干净些,老娘是贱,你又算什么东西了,要不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八个你都不够他打的,你嘚瑟什么?床上做不了男人的事,床下却尽做些缺德事,担心以后生了孩子没**!” 孙员外捂着脸,脸疼倒是不要紧,被小桃红抖落出床上的尴尬事,这可丢人丢大发了,万一被人听到,再传出去,这以后可怎么做人?他急得真跺脚,上前一把捂住小桃红的嘴,气恼的踢了几脚,低声骂道:“你闭上嘴,臭婊子,你不要脸,老子还要脸,你不活,老子还要活呢!” 小桃红奋力挣扎,最后死死咬住了孙员外的掌缘,眼睛饿狼一般的瞪着他,孙员外也慌了,劈头盖脸的给了她几巴掌,吼道:“你松开,你松开,臭婊子,你松不松开?” 他一连扇了小桃红几个巴掌,小桃红的半边脸肿的老高,鼻子里也有了血,然后瘫坐在地上,晕死过去。 孙员外看着流血的手,招呼过几个府里的仆役,吩咐道: “把这一对儿奸夫**送去官府!” 几个仆役面面相觑,看看员外,愣着不动。 孙员外一手揪着一个,扔了出去,叫道:“老子的话你们听不懂吗?啊?” 一群仆役这才忙活起来,苍蝇似的,先围着转了几圈,就把两人抬走了。 孙员外看着被抬走的两人,心底愤懑无比,他不信,自己昨天怎么就不行了呢?这还了得?难道是自己老了?不!自己怎么能老,即使是老了,床上的威风也不能减喽,他慌不择路,也不知去了哪里,斜眼瞟到一名丫鬟时,就停住了。 “老子能行的!” 那丫鬟也呆住了,不知员外发着什么脾气,连忙垂下头默不作声。 孙员外几步窜了上去,一把将丫鬟抗在肩上,嘴里一遍一遍吼着:“老子能行!老子能行!” 丫鬟也被吓坏了,拳脚胡乱踢打,嘴里呼号不止,却什么也挣脱不了。 孙员外扛着丫鬟进了屋子,后脚将门踢上,然后将丫鬟扔在床上,刺啦一声,便把丫鬟的衣服撕了个稀烂,他却不管那么多,两只手奋力撕扯,奋力揉捏,把丫鬟身上搞得又紫又青。 孙员外看着愈来愈壮实的玩意儿,不由分说的将丫鬟的抱过来,一下子便刺了进去。 身下丫鬟撕心裂肺的哭嚷,他不理,他感觉还不错,脸上也有了笑意,可还没动几下,心里突兀的冒出个声音来: “能不能消停点儿!” 他身子一哆嗦,他知道,自己男人的这辈子是做到头儿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3章 苦参茶)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90章 青天白日 - 狰天录 - 粥小晓 两个昏死的人被抬进官府,衙门外围拢了不少看热闹的乡里乡亲,他们伸着脖子张望,要看看这小小一方土地上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县官也为难,这叫什么事?两个晕死的人不往药房抬,反而抬进了府衙,这里也不管救人呐,他哆哆嗦嗦的扶一扶眼镜,伸着脑袋问: “出了什么事啊?这两人怎么不抬到药房去?” 孙府的仆役搔了搔脑袋,半天憋出一句话来:“老爷让抬到这儿的。” 县官更糊涂了,问:“你家老爷是谁呀?” “孙钱孙员外。” 县官躺回椅上,双手托着脑袋,盯着屋顶怅然深思,孙钱?前些年那个地痞流氓?因为会玩一手女人,就一连开了几家青楼,反倒凭此积累了一贯家财,他认识的,但说不上交情深,只是偶尔在青楼里“明察暗访”,青楼的老板自然就清楚了。 县官抬眼看着那位昏迷的俏佳人,不正是孙钱前几日娶的小妾吗?他摇了摇头,对那仆役抱怨道:“把你家孙老爷请来吧,这事情总有个是非曲直吧,不能把人丢在这儿就不管了呀,这是衙门,我还得秉公断案呢!” 这县官在这一方土地一连多年,早就知道办事的规矩,天高皇帝远,自己手里的捕快还没人家府里的家奴多呢,秉公断案只是说说而已,你总得照顾那些地头蛇儿吧,要是较起真儿来,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呀。 过了半响,人群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号,几名仆役拦着看客,孙员外就跌跌撞撞的跑进衙门,哭天抢地的喊: “大人,您可得给小人做主啊!” 县官瞟了一眼孙钱,自己十年寒窗读,一朝入仕途,宦海沉浮,勉强才做一个县官,终究是费不少心血的,而孙钱这样的人呢?凭着会玩一手女人,就可以腰缠万贯,这到哪儿说理去?他打心底瞧不起这种人,可他同时又知道,自己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这种人,他笑眯眯的问: “孙员外,别着急,您说,出了什么事啊?” 孙钱愤恨的瞪着旁边的一对儿男女,才把路上编造的故事讲了出来,最后再咬牙切齿的补了一句: “这一对儿狗男女,可算是被我抓到了!” 县官横眉直竖,手里的惊堂木“啪”一声,面色就严肃起来,绕过桌椅扶起了孙钱,说道:“员外您放心,青天白日,总有王法的。” 孙钱哭丧着脸,趁机将一摞子银钱塞到县官的衣袖里,嘴里依然说着:“大人,你得帮小人做主啊。” 县官兜了兜袖子,还挺沉,心底就乐了,可脸上却不乐,他指着地下躺着的应龙,也不管什么人证物证了,说:“案子结了,给这两人签字画押,关进大牢!” 孙钱看着这两个软泥似的人,一棍子都没打就入了大牢,心底老大的不乐意,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也不能抢过棍子来打,他就低声说:“大人,这事您可得帮我,一会儿酒楼谈。” 县官听了,心底更乐了,酒楼谈?到时候又少不了收几份银钱,他也低声说:“一定一定!” 案子就这么潦潦草草的审完了,衙门外看热闹的人群都觉得扫兴,就纷纷散去,县官出门伸了个懒腰,看看头顶的日头,笑着说了一句:“时候也不早了呀!” 应龙在牢房里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醒是醒了,可身上真气涣散,四肢酥软,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他盘腿而坐,收敛心神,深吸一口气,只感觉四肢百骸隐隐有什么东西阻止自己调集龙气,而他还偏偏冲不破这一道关卡,他无奈的睁开眼,手攥住牢房的木栏,用了用力,若是平日,木栏非得被龙之巨力撕扯得四裂,而现在呢,木栏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纹丝不动。 他摸着脖子间的玉坠,想用陨星剑劈开牢房木栏,可没了龙气,玉坠也响应不了自己,那条小青龙估计还在玉坠里做着美梦呢! “没用的,你喝了软骨膏!” 应龙拍着脑袋,想起早上喝的那杯人参茶,眉头一皱,想说什么,却只叹了一口气。 他又想起刚刚那声音,就在自己牢房的对面,两层木栏的后头,粉衫依旧,佳人的脸却肿出老高,小桃红背对着应龙,强装笑意,说: “像我这样的人,苦尽了,命也就尽了!” 应龙一跃而起,也不去想小桃红为何也会在牢房,手拼命的伸出去,吼着:“是你害我!是你害我!” 小桃红的肩膀耸动起来,两手掩面,她可以解释的,可她却说:“对,是我,是我,你恨我吧!” “等我出去了,我非杀了你不可!” 小桃红微微一愣,说:“对啊,我们还有机会出去的,只要一副解药就好了,你不是有力气吗,你连一堵墙都能打穿,扯断几根木栅栏也不是什么难事,咱们能出去了!” 应龙颓然的坐回墙角,冷冷的说:“我出去了,可是要杀你的!” 小桃红笑了,她说:“那也得先出去啊,我这条贱命,死了也没关系,可你得出去,你不是还有妻子吗?再说了,真要出去了,你或许心一软,就不杀我了呢!对吧?” 应龙说不出此时的心情,他愈发愈发的厌烦了,手气愤的擂着牢壁,吼着:“我会杀你的,出去了也会,一定会!” 小桃红咬着下唇,苦笑道:“那也没事,关键是要出去,你杀了我,也比我在这牢房里待着好多了,一定要想出一个办法来,什么办法呢?” 应龙冷哼一声,不理她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4章 青天白日)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91章 牢房折腾 - 狰天录 - 粥小晓 檀木的桌上,相对坐着两人,酒盏一碰,笑了一声,就饮尽了杯中酒。 孙员外心里着急,硬是摆出一副悠闲模样,说道:“大人,快尝尝这儿的松鼠鱼,那可香的紧呢!” 县官褪下官服,换上一身熨帖缎袍,他端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来,尝了尝,笑了,说:“果然不错。” 孙员外谄媚道:“大人守护这一方土地,劳心劳体得也有十年了吧,我们这些百姓,都是看在眼底的,我每日想啊想,就是想有个法子能替大人分忧!您不是喜欢这松鼠鱼吗?以后您来这酒馆,帐都记在我头上,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了。” 县官放下筷子,这样的情况他见得多了,一般人家遇到这样的丑事,看着一对儿狗男女不痛不痒的关进了牢房,心底一定气不过,总会偷摸摸的塞给牢役几个银钱,私底下做些手脚。 县官盯着孙钱,猜了半响,也猜不透他脑子里想的什么,他也不着急,装模作样的,说:“这不好吧,这不成贪污受贿了吗?” 孙钱:“大人言重了,一点点心意,怎么能说成贪污受贿呢?” 县官敲了敲桌子,说:“那也不行嘛,你是这样想的,别人或许不那么想呢?要是有人不识时务,跑着去皇城告状,我这县官帽子哪里还保得住嘛!” 孙钱笑着搬来一个精巧盒子,在手心里摩挲半响,然后推给了县官,说:“大人,今天的酒楼我包下来了,丫鬟和厨子也打发出老远,这儿只有咱哥儿俩人,我也不说什么见外话,求您帮个忙呗!” 县官装模作样的看了半响,手拨开扣子,银票金条一大推,他瞪大了眼睛,当即咽了口水,左右看看,悄无声息的用袖子盖住,低声说:“什么忙啊,还用这样的价钱?” 孙钱面色凝重,低伏下头,一手变刀,咔嚓一声,便把一双筷子斩断了,说:“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就有些出乎意料了,县官心底掂量了掂量,还是有点不太懂了,问:“两个?” 孙钱点了点头,附和一句:“两个,还要尽快,免得夜长梦多啊!” 县官沉思半响,心底有数了,端起酒杯,笑道:“来,喝酒!” 酒楼上是那样的故事,而在牢房里,却又是一番折腾了。 牢房里的老鼠也不是稀客,鬼鬼祟祟的冒出个脑袋,跑出来偷些东西吃,这都不要紧,比老鼠更吓人的,是小桃红的尖叫: “啊~死老鼠,看老娘不活劈了你!” 老鼠也害怕,拔腿便逃,有几次被小桃红逼到墙角,气氛就尴尬了,小桃红四下瞅了瞅,牢房里也没个趁手物件,用手掐怕脏了手,用脚踩又怕脏了脚,一时没了办法,只得大眼瞪着小眼。 老鼠愣了,哆哆嗦嗦等了半响,哎?自己还活着呢!活着就跑呗,试探的迈出几步,反倒把小桃红吓个半死,局势就这样逆转过来,老鼠成了霸王,小桃红只能躲只能逃,只能抓着牢拦,用着恳切的眼神,对着应龙叫道: “你快帮我打死这老鼠!” 应龙摊开双手,笑了,说:“你多给人家吃点东西嘛,你看那小头小脑的,多可爱了。” 小桃红愤恨的拍着牢拦,揣着一根枯枝,缩在墙角,与那小老鼠对峙起来,她那粉袍蹭的脏了,脸上却依然光鲜,头发上全是咋草,看起来既狼狈又妩媚。 老鼠大摇大摆的兜了几圈,就钻回了洞里,小桃红赶忙拿杂草封住了洞口,依着墙壁长喘了口气,笑道: “小祖宗总算是消停了!” 牢房里安静下来,小桃红的脑子里就冒出那个问题来,怎么才能出去呢?这样的日子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她斜眼瞟着应龙,只能靠这个男人了,还要搞一份解药来。 她说:“我得搞一份软骨膏的解药来,先把你救活了,然后你再救我出去。” 应龙冷笑道:“哎?这可说不定啊,要是你给了我解药,我不救你,自己跑了呢?” 小桃红微一沉吟,媚眼抛去,柔声柔气的开导着:“你想啊,搞解药我在行,劈牢拦你在行,咱俩合作,不就能出去了吗?你要是不救我,那不是玩恩负义吗?那不就成了乌龟王八蛋了吗?可要是你救了我,那不就成了大英雄,成了救人的豪侠,孰轻孰重,自己掂量呗!” 应龙抬起手笑道:“给我戴高帽是吧,我还不吃这套了。” 小桃红生了气,闷声嘟囔道:“好啊,那就在这儿待着吧,老娘也不出去了。” 应龙伸了个懒腰,在牢房里的杂草堆里踢打一番,几只老鼠就蹿了出来,被应龙一手一个攥在手里,兜了几圈,喊一句:“走好!”几只老鼠在就被抛人了小桃红的牢里,刚一碰地面,就闪电一般窜,又找不到洞口躲,几团黑乎乎的东西乱逃乱窜,一派热闹景象。 小桃红却被吓出了眼泪,也顾不得体面了,手拿起几根枯枝乱劈乱打,自己又是乱蹦乱跳,魔怔了一般,嘴里叫道: “死老鼠~老娘劈死你们,还有你应龙,等我出了牢房,老娘捎带你一块劈了,你等着吧,你还笑,老娘现在就劈死你个王八蛋的。” 等那老鼠悉数逃走,小桃红也似脱力一般瘫在地上了,刚才的说的气话也抛在了脑后,毕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拨了拨头发,妩媚一笑,说: “人家怕这些小家伙嘛,您一定会救我对不对?等出去了,人家多陪您几次犒劳您,怎样?” 她天生一副媚骨,撒起娇来没哪个男人不动心的,应龙险些也着了道,忙转过头去,说:“我有妻子的。” “有妻子又怎样?人家的花样多的呢!不愁喂不饱您,您就不想试试吗?装什么呀,英雄难过美人关的!” 应龙慌张的站了起来,背对着小桃红,厉声说道:“你别想着再骗我一次!” “我哪里骗您了,您救我出去,我又跑不了,这副身子全是您的,不眼馋吗?那么多人抢着我还不给呢。”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5章 牢房折腾)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92章 积苦河 - 狰天录 - 粥小晓 过了半响,牢门“吱妞”一开,牢丁屁颠屁颠的钻进牢房,从怀里掏出几颗黑色的药丸来,笑说:“****,你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种药了?” 小桃红接过几颗药丸,在手心里摩挲半响,站起身来把牢丁往门外推,娇笑道:“牢哥儿,等我调养好了,一定把您**的妥帖了!” 牢丁激动的搓着两只糙手,依依不舍的问:“***,这得多少时候啊,我**可是等不及了,这次你就放心吧,保质保量!” 小桃红了脸,最后推了一把牢丁,自己先把牢门扣上了,调笑道:“这怎么知道,调养时候千万着急不得,一旦出了什么差错,那、那我的命儿也就没了。”她说着说着就有了泪儿,泪眼朦胧的瞟了一眼牢丁,强装笑意道:“哥哥,你忍一忍嘛,就再等一小会儿!” 牢丁慌了神,弯着腰摆着手,说:“对,不着急不着急,千万得调养好了。” 等打发走了牢丁,小桃红扶着胸口喘口气,捧着宝珠儿似的药丸,每一颗都打量半响,然后扔给了应龙,笑脸盈盈的看着他吞下去,问:“怎么样?” 应龙盘腿而坐,面目一皱,半响后摇了摇头,叹道:“好像不行” 小桃红想起那日人参茶里,孙钱下了十倍的软骨膏,这时候,怎么也得多几颗丹药才能奏效呀,她忙把所有药丸扔了过去,看着应龙悉数吞下。 应龙双拳攒胸,试着调动龙气,丹药下肚,浑身都泛起一层彻骨的冷流,沿着经络流进四肢百骸,关节处一旦阻滞,只需略加龙气催动,而胸前隐隐的一道阻障,不花费几个时辰怕是不行。 他浑身泛起一层蒸气,胸膛隆起又沉下,沉下又隆起,额头也有了密密的一层汗。 小桃红却不理应龙了,悉心打扮着自己,只恨这牢房里没个镜子,没个胭脂粉盒,只能整理一下衣服头发。 牢方的尽头传来一声呼喝:“提人了!” 然后就是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问:“提谁啊?” 一声狞笑后,有人说:“就是那个粉衫儿**啊。” 小桃红一呆,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粉衫,再看看应龙,焦急道:“你行不行了?他们要提我走了,一定不是好事,你还不行吗?喂,你说话啊!” 应龙正是调动龙气的关键时候,一旦分神,轻则重伤,重则毙命,只得闭口不答。 小桃红看着应龙那副模样,也不好催了,她眼里噙着泪儿,依然悉心的打扮着自己,将身上草叶,身上的秸秆都挑拣下来,拾掇好了头发,苦笑道:“你要是弄好了,能救我就救我,不过我这一条贱命,死了也没关系的。” 应龙紧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小桃红懂了,就笑了,她说:“你说过苦尽甘来的,我骗了那么多男人,怎么偏偏会听信这句话?你要赔我的,这辈子若是赔不来,那就下辈子吧,老娘我等的起!” 牢房的尽头传来一声嬉笑,一声叹息: “可惜了,可惜了,这样的***偏要浸什么猪笼,不如留下来给咱哥儿俩享用呢!” “是呀,浸猪笼也没见这么着急的,上午刚审完案子,下午就搞这个,估摸着县太爷也是受了黑心钱,真是可惜了!” “你俩又啰嗦什么?快提完人,老子还有事呢!” 牢房里传来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小桃红还是怕了,泪也就多了,她揉着眼睛,哽咽道:“那些**和**才浸猪笼的,我又做了什么错事,我才不要浸猪笼呢!我才不要!我不要!” 她哭了半响,又咬牙切齿的骂道:“孙钱你个王八蛋,我做鬼也饶不了你,老娘要是活下来,非得活劈了他!” 一名粗壮的牢丁敲着木栏,喊道:“喂,快点了,浸猪笼要是挑了好时候,或许还能投个好胎呢!” 小桃红固执的蜷缩在墙角,脸埋在膝盖上一直哭着,说:“我不要去,我不想死。” 那牢丁二话不说,一把拎起小桃红来,哄小孩似的说:“哭什么了,一闭眼的事,不哭不哭。” 小桃红撑着鞋尖,死赖着不走,尖声呼叫道:“放开你的脏手,放开!” 牢丁猛地松脱了手,小桃红旋即后仰回去,趔趄几步就倒在地上,牢丁狞笑道:“你不去是吧,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办了,反正你也不干不净的,不差老子一个了,你还不起来是吧?” 小桃红怕的就是这个了,她忍气吞声的,缓缓站起来,拍打着身子,叫道:“走就走,不就是死吗?老娘不怕的。” 牢丁笑着打量着她,说道:“这才是好样子嘛。” 小桃红埋着头,低声说一句:“县的东南,积苦河!” 应龙眼睛紧闭,点了点头,心里也嘟囔一声:“县的东南,积苦河!”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6章 积苦河)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93章 江边云雨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调息半响,全身汗如雨落,胸口的阻障一点点被冲破,他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耽搁了,小桃红的命还在积苦河里浮浮沉沉的呢! 只那一瞬间,浑身气道畅通无阻,脑中一片空明,他缓缓的睁开眼,环视四周,一抹淡然轻笑挂在嘴角。 一拳轰出,墙跟着塌下去一个大洞,他揉了揉手腕,又是一拳,另一面墙也就倒了,他本来能撕开木栏,沿着监牢的石路走出去,可他偏不,他偏要这样一拳一拳的砸过去,看着一面一面墙都碎成了粉,心里才舒畅一些。 他砸倒最后一面墙,那烟尘散去,两名牢丁嘴里还嚼着肉,眼睛瞪得圆溜溜,都有些搞不清状况,那是什么出来了? 应龙冷哼一声,正要走,又看到那一方小桌上的鸡鸭鱼肉,步子一拐就回来了,一整只鸡塞进嘴里,眼神瞟着两名牢丁。 两个牢丁动不敢动,话不敢说,两只眼睛咕噜咕噜的转。 应龙啃完了一整只鸡,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一手一个拎起他俩来,左看看右看看,问:“这儿有马吗?” 牢丁嘴里的肉也不敢咽下去,哆哆嗦嗦的小鸡仔似的,手指了指外面。 应龙扔下他俩,几步就迈了出去,牢房外拴着一只精瘦的灰马,低眉信眼的啃草吃。 应龙拉过缰绳跨了上去,双腿一夹,一声苦痛的嘶鸣里,灰马的尾巴都翘了起来,一步还没迈呢,就呕血瘫软下去。 应龙不得已又跳了下来,愤愤道:“这也能叫马?” 灰马吮干净自己吐出的血,又无忧无虑的啃起草来,斜眼瞟到应龙,不满的打一声响鼻。 小镇的东南,宽阔的小河上漂着一张竹筏,竹筏子制作的简陋,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碎成一根一根的,小桃红泪眼朦胧的,看着越来越远的河岸,看着岸上那几名执法老头儿,看着他们笑吟吟的恶毒模样,她咬着薄唇,泪就更多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应龙呢?那个王八蛋还没弄好吗?筏子快要沉了,老娘快要死了,呜呜~” 小筏子便在她缥缈的哭声里漂出更远了,那一根根竹子拼起来的筏子,似乎又要碎成一根根的竹子了,她双手撑着,水渐渐漫到了脚踝,水有些冷,吓的她浑身一哆嗦,凄声道: “我不想死,我以后再也不骗人了,再也不骗——” 她的话还没说完,绑筏子的线就断了,她惊叫一声便摔进了水中,大口大口的水灌入嘴里,将她未出口的话一齐淹没了。 岸上那几名执法老人笑吟吟的相互望了一眼,正要转身回去,恍然听到空中一声龙啸,白鳞蛟龙穿云破雾,冲入江中,水花飞溅,变作一场朦胧雨。 半响后,河岸走上一男一女,小桃红软软的依偎在应龙怀里,应龙冷眼四旁,逼退执法老人,两人都湿漉漉的,小桃红双颊绯红,嘴里不停的呕水,一双迷迷蒙蒙的眼睛睁开,泪就涌了出来,拳头锤着应龙,啜泣道: “我刚刚险些就死了,我都见过那江底了,全是骨头,好可伶,我才不要那样的死呢!我不是**也不是**,我凭什么那样死,呜呜~,你快救我,快救我!” 她浑身湿漉漉的,还以为沉浸在河水里,她就不停的哭,不停的挣扎,拼命的吻着应龙,她要用爱的欢愉证明自己还活着,她咬住了应龙的嘴唇,舌头就探了进去。 应龙一瞬间也错解了怀里的女孩,俯身半弓,两人就在岸边的湿泥里,当着一群死板老头儿的面,缠绕的像是两棵春天的树。 小桃红**着一身的粉衫,也撕扯这应龙湿漉漉的衣服,她一边哭一边喘道: “快爱我,快爱我,你快爱我!” 应龙闭着眼睛,啃咬着她的嘴唇,起身撕开衣服,漏出结实的肌肉和胸膛,一把便将小桃红抱进了怀里。 几名执法老头儿呆住,这胆子也太大了吧,就和小猫小狗似的,地方也不挑了,一名德高望重的清了清嗓子。 两人**勃发,都有些把持不住,哪里还理会旁人,只顾忘我的进进出出,应龙大手一挥,一只龙影便把几个老头卷进了水里。 水里大呼小叫的声音,还是扫了两人的兴致,缓缓睁开眼,又有些尴尬,应龙匆忙退了开,背过身去,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穿着薄薄一件,江上的风很冷,他的身上燥热难耐,右手龙气聚集,几计龙鸣就把那几个死板老头儿打的脑浆四溢,沉入湖底,变了鱼虾的吃食。 小桃红仓皇拉过一只碎衣服,眉眼垂的很低,脸红的像熟透的果儿,喃喃道:“你还说逃出来就要杀了我呢,你一向都是这样杀人的吗?”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7章 江边云雨)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94章 古佛青灯 - 狰天录 - 粥小晓 黄昏的时候,河边的风就很冷了,裹挟着水汽吹到岸上。 应龙悄悄潜入河岸的一户渔家,偷来两身干净衣服,一身自己穿了,一身交给了小桃红。 小桃红也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羊脂玉似的肌肤哪里碰得这样的粗布衣服,怒着鼻子嗅一嗅,娇声说:“臭臭的!” “将就穿吧!” 小桃红撅着嘴,颇不情愿的穿上衣服,然后跑到河边,探头瞧着自己的影子,悉心的打扮几下,这边打个结儿,那边镶朵花儿,一身麻布衣服也穿的有模有样,她笑着喊: “应龙,你看我怎么样?” 她转过头时,就看到应龙扬长而去的背影,忙追了上去,一下就抓住了应龙的手,说:“你不能走!” 应龙不懂,他说:“要不是那杯人参茶,我昨天就走了,留在这儿做什么,我还有事忙呢!” 小桃红:“你帮我杀个人。” 应龙:“谁?” 小桃红:“孙钱!” 应龙沉吟道:“倒是把他忘了,我去杀他吧,你就别去了!” 这下轮到小桃红不懂了,她问:“那我去哪儿?” 应龙:“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小桃红摇了摇头,说:“不!我也要去。” 应龙抽回了手,步子迈开了,只留下一句话:“那你跟紧些!” 小桃红蹦蹦跳跳的跟在应龙身后,随手挽过几朵野花,收拢鬓角的长发,她看着应龙越走越快的背影,就生了气,叉腰道: “你着什么急嘛,孙老头儿又跑不了。” 应龙笑着停了下来,问:“你这样年轻,为什么要嫁给那老头儿,还和他上床呢?” 小桃红嘟着嘴,说:“为钱呀。” 应龙:“你很缺钱吗?” 小桃红点了点头。 应龙:“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小桃红没说话,埋着头固执的走。 应龙自讨没趣,和她齐肩走着,路边传来聒噪的虫鸣,天渐渐的暗了下来,有月亮,也有星星了。 小桃红:“他是第三十七个,我缺钱,很缺很缺钱!” 应龙:“三十七个?意思是,像他这样的人,已经有过三十六个了吗?那三十六个人呢?都死了吗?” “我当过三十六回寡妇了,算上这回,就是三十七回了。” 应龙笑了,问:“有瘾吗?” 小桃红一巴掌扇在应龙脸上,两双眼睛交织在一起,她的眼里先有了泪,然后就哭了,哽咽道:“我就是一条贱命,你们懂什么了?你们都比我幸福多了!” 应龙自己挨了一巴掌,有点懵,看到哭了的小桃红,就更懵了,忙劝道:“我说错了话,你千万别乱想,咱们不是要杀孙钱那老王八蛋吗,多开心的事了,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小桃红抹了泪,倔强的站起来,说:“对,还要杀那个王八蛋呢!” 两人悄无声息的摸进孙府,孙府很暗很静,扑来的几只恶狗也被劈死了,小桃红领着路,推开一道虚掩的门,昏暗的烛火下,一尊泥佛旁,盘腿坐着孙钱,双手合十,浅吟诵经。 应龙手攥着陨星剑,笑问:“像你这样为非作歹的人,也信佛吗?” 孙钱也不惊慌,干笑几声,说:“以前不信的,现在信了。” 应龙上前几步,手里的剑封住他的喉咙,笑道:“你是觉得这尊泥佛能挡下这一剑吗?” 自从那日,孙钱知道自己再做不了一个男人的事儿,心便死了,下人也都打发光,每日陪着这青灯古佛,本来也想把几只恶狗打发走的,可毕竟是畜生,也就不强逼了,在这空荡荡的宅院里,昏黄纱灯下,他回想半生,做了太多错事坏事,现在死在仇人的剑下,倒也不甚惋惜。 他说:“要杀就杀吧!” 应龙有点糊涂,迟迟不敢下手,问:“你玩什么花样吗?” 孙钱眼睛看着那一尊泥佛,脸上浮起那泥佛一般的笑,叹道:“这一辈子,好事做过一些,坏事也做过不少,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活够了,活够了!” 他越这样说,应龙越不敢下手,孙钱看着他不下手,便拿起一串念珠,默默诵起经来。 应龙叹了口气,说:“以后多做些好事吧。”他正要撤下剑来放他一马,就感觉手臂一沉,陨星剑跟着刺进了孙钱的胸膛。 孙钱的眼里有震惊,有惋惜,有悲苦,一切一切的都归于沉寂,他笑着,笑着死了。 小桃红松开应龙的手,一句话也不说,就去搜刮屋子里值钱的物件儿了。 应龙正要说什么,就看到小桃红坚毅的脸,他苦笑了笑,推开门走了。 “我不叫小桃红,我叫苦荆儿!” 以后的几天,应龙千方百计,终于是找到一家魔冢,这魔冢也真奇怪,像是种子,非得落在犄角旮旯里才能生长起来。 这座魔冢在一个山石洞里,黑漆漆的,若不是有一名魔兵冒失的走了出来,应龙就是找破脑袋也找不到的,他走进石洞,穿过一条开凿好的通路,路的尽头,景色豁然开朗。 地面遍布岩浆,兽兵端着锤子,对那些未铸好的武器反复敲打,金色的火星飞溅中,有的武器伸进水里,“嗖”的一声响,便是成了,被整整齐齐的堆在一旁,有的还需要重新伸进岩浆里,继续如刚才那般敲打。 时间过得很快,伴着敲打的号子一点一点逝去了。 应龙回过神来,就看到那岩浆地里的大祭司,一副黑斗篷盖住全身,伸着枯槁的手指指挥着什么。 应龙飘然而至,拱手道:“祭司大人,方便为我开一道异界门吗?” 大祭司认出了应龙,干笑几声,说:“能为龙王办些事情,那真是求之不得呢!”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8章 古佛青灯)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95章 高台一怒 - 狰天录 - 粥小晓 万疆界的猩月殷红胜血,狼牙台下的魔兵狂怒不止歇,而那个一手搅动风云的黑甲将军,那个铁血铸就的魔君罗睺,枯坐在狼皮王座上,长久长久的沉默了。 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两封信筏,一份拆开了,一份未拆开,便是那封魔界暗探递来的、已经拆开的信,凝作了心中的死结,万想不到自己一手提拔的小龙王,体内流淌的真是龙皇金血,昔日的搓土插香义结金兰的兄弟,现在以一个外族探子的身份相见,他想不通!他想不明白! 自己阴谋一生,到底还被兄弟骗了一回,苦笑几声,饮尽高台烈酒,双眸微醉,烧喉之痛也不以为然。 黑紫色异界门旋开,他实无半分兴致,抬眼瞧去,耳畔飘来熟悉的呼喊,入口的烈酒险些呛了舌头,起身强做笑颜,将那封拆开的信震成了粉末。 现在的石桌上,只留着那封未拆开的信了。 罗睺狂笑着,擂着应龙的胸膛,说:“你还知道回来?哈哈哈~,走!跟大哥去喝酒!” 应龙与罗睺一并跳上高台,相对坐在石桌上,酒盏一碰,烈酒过喉,便抵去了多日未见的千言万语。 酒过三巡,应龙睁着一双迷蒙醉眼,瞧着桌上那封信,好奇道:“大哥,这是什么?”正要伸手去拿,半途就被罗睺抓住,罗睺的魔爪锋锐如刀片般,只一瞬间,金色的龙血洒满信筏。 应龙有些呆,忙缩回了手,怔怔道:“大哥,这是怎么?” 罗睺眼神冷若玄铁,盯着那串金色龙血,瞟到他快速愈合的伤口,便什么都了然了,何必多说什么呢,举起酒杯来,长叹道: “再喝一杯吧!” 应龙通过极乐仙翁易容,但这龙血却是改变不了的,浑身汗出如浆,强笑着端起酒杯,心中却抑制不了的慌乱,再无半分喝酒的兴致,巨力将手心酒杯揉碎,石屑酒水漫过指间,传来一丝丝的寒意,他站起身,抓头憨笑道:“大哥,可儿呢?她又去哪里玩了?” 罗睺看着魔域万疆群魔,没说话,只是一口一口的呷着酒。 场面死一般的沉寂,应龙爽快笑一声:“那我就去找她了!”他的脚步很快,与逃一般,跃下狼牙高台,拉过几名兽兵便问。 罗睺喝完酒,苦笑的摇了摇头,斜睨着惊慌失措的应龙:“好兄弟,可儿在这儿呢?”魔爪拖出,精纯魔气旋成了牢笼,可儿面色雪白,白天鹅一般,素手托着铁栏,昏睡在里面。 应龙急的五内俱焚,却依然声色不动,淡然道:“大哥,怎么还闹到了这一步?” 罗睺怒目圆睁,一跃而起,喝道:“是你逼我的嘛!” 应龙微微一怔,拱手道:“我再逼您,也是男人的事,和可儿没关系呀。” “我还不知道大哥的脾气吗?要是杀一个人不痛快,那就杀一百个,杀一千个,一直杀到痛快了为止,可今天这事儿,我就是在三界杀几个来回,我也痛快不了!”怅然抬头,将手里的酒杯摔向地面,看着淋漓满地倒影,怆然叹道:“我将魔龙王的位子留你,还想着以后咱们三人将天地都戳个窟窿出来,我罗睺被谁骗都可以,但你骗不得!你和重楼骗不得!” 应龙抽出陨星剑,逼退包围着自己的兽兵,双膝砸地,胸口暖意融融,再无遮掩的唤一声:“大哥!” 罗睺杀气腾腾,踢开黑曜石拦,飞下高台,魔爪扼住应龙的喉咙,眼里尽是茫然的热泪,“你既然叫我大哥,那你就重新选啊,你甘心为那苍茫天道而死吗?我告诉你,那不值当!” 应龙勉强板着魔爪,大口喘气,苦笑道:“大哥,天道什么的我不懂,我只想少死一些人罢了,大哥,你选择的路是对是错无所谓,但总是要死人的,大哥,你知道吗?是要死人的呀!” 罗睺眉眼微蹙,一手将他摔在地上,拳落如雨,双眼怒睁欲裂,吼道:“干什么不死人?现在干什么不死人?何况是推翻天道了,死一些人又怎么?这条路就是用尸体铺出来的,会有人替他们活下去,会有的!” 应龙被捶的奄奄一息,凄然道:“大哥,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了,你义无反顾,多少性命都不在乎,可我不行,我在乎的!”他看着罗睺困惑的神情,固执的吼道:“我在乎的!” 罗睺不理解,和推翻天道比,几条性命算什么?他怅然深思,却是怎么都想不通了,应龙趁他分神,飞起一脚逼退了他,几个纵跃便来到狼牙高台。 罗睺也在这时警觉,跟着跃向狼牙台,看着应龙撕开铁栏,抱着可儿落泪的时候,他又不懂了,自己的一辈子,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哭过,为别人的无动于衷哭过,却从没为一条蝼蚁似的性命哭过,换句话说,这也值得哭吗? 不懂也就不懂了,全身魔气汇集,掠地劈风的魔爪斩落: “魔•四凶——天地怨!” 此时万疆界的天空,落下几块碎岩,凿穿一个小洞,掉下一名老头儿,老头儿落在红月的弯儿里,狼狈的滚几个跟斗儿,滑下来扑倒了罗睺,手里的钓线缠住魔爪微微一抬,便使得他那一招打向穹顶,化作五彩烟火。 老头儿在高台上打了一个转儿,抖擞着破狐裘逼退众人,顺手抄起一杯烈酒来,说一句:“小子,欠你的那顿饭钱,今日还清否?”说罢咕嘟咕嘟喝下酒,脸红如火炭,捂着嗓子咳嗽不停,喊道:“真有这样烈的酒?” 罗睺微微一怔,浑身的魔气丝毫不减,攥拳道:“剑倚风,老子杀人,碍你什么事?” 应龙抹干了泪,抱起可儿,凄然道:“老鹫鹰,你快救我们出去。” 老鹫鹰抓抓耳朵,擤擤鼻子,仰头望着万疆界的天空,“这要怎么出去?难道又要凿个洞出来?难办了呀。”他捋着山羊胡儿思忖半响,在高台上走走停停,将台下千万魔兵视作了草芥,慑人的石锤魔爪浑若不见,脚步猛地一停,拉着应龙向后逃去。 罗睺一惊,领着万马千军来追。 老鹫鹰干笑两声,手指敲着应龙的脑袋,探手道:“剑来!” 应龙将陨星剑递上,“老鹫鹰,看你的了!” 老鹫鹰轻掂着陨星剑,信手挥作一道齐天斩,剑身紫雷涌动,在空中一个飞旋,又稳稳的落回老鹫鹰手中,他欣慰的点头道:“好剑好剑,怪不得是龙族秘宝呢!” 身后,一道诡变慑人的剑斩所掠,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里,万疆界被震作两半,头顶倾泻着瀑布般的灼灼日光,脚下是百丈深的漫漫沟壑。 老鹫鹰淡然一笑,对着一脸惊诧的魔君罗睺,对着懵懵懂懂的千万魔兵,问道: “小哥儿,还追吗?”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9章 高台一怒)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96章 龙血信 - 狰天录 - 粥小晓 神界的南天门旁,也不知谁丢下的一封信,若不是上面沾满了金色龙血,也就当废纸扔了,可一旦沾了龙血,就显得意义重大,不得不重视了。 南天门将巨灵神蹲在地上,拳头把脑袋敲的砰砰响,也不知该怎么办,小心翼翼的将信塞到手心里,正要找个人来看看,就碰到了神族的赌徒将军。 赌徒还不知道龙血信的事,遇到巨灵神总要打一声招呼,道:“巨灵神将,不忙吗?” 巨灵神憨憨脑壳,直接把龙血信递给赌徒,说:“你看看!也不知谁丢在外头的,我碰巧捡了起来,上面怎么还有龙血?” 赌徒惊的瞪圆了眼睛,信却是不肯接的,忙说:“我怎么敢看,你快交给神帝少昊啊,哦!对了,神帝正在人皇伏羲那儿论道呢,那你把这信交到率兜宫去呀!” 巨灵神有些为难,南天门将半步不能离开南天门,这是千百年的规矩,他怎么敢私自跑到率兜宫送信呢?再说了,这封信要只是个恶作剧,那不就更亏了吗?他怂恿着赌徒,说:“你拆开看看嘛,若不是什么要紧事,撕了算逑!” 赌徒看了看巨灵神,也是挡不住心底的好奇,拆来了信,眼睛只扫了两行字,额头的冷汗就冒了出来,话都来不及说,就揣着信跑走了。 巨灵神又敲了敲憨憨脑壳儿,搞不懂了,怎么一封信就搞得那样惊慌呢?他又走回南天门旁,看着太阳一寸一寸的爬上来,就笑了。 赌徒跑回了帅殿,将那封信放在桌上,说: “应龙来信了。” 这句话刚一出口,帅殿的气氛就紧张到了极点,杜凌峰从椅子上蹦起来,夺过信就看,与赌徒看信时的模样如出一辙,看完之后,将信按在胸口,眼神怅然若失,留下一句话就飞出了帅殿。 “快!调集神兵!” 剩下的三名将军看向赌徒,问:“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赌徒依然心有余悸,怅然叹道:“罗睺也不知哪里得到的消息,神帝正与伏羲论道,就派麾下三王进攻辉煌城,而罗睺,却要一个人去昆仑仙山,这几天正是极乐翁最虚弱的日子,他要把昆仑镜抢走!” 懒鬼颤声问道:“这是真的?” 赌徒说:“信上有一串龙血,可不是开玩笑,应龙要不是十万火急,怎么能将龙血滴上去?” 兜率宫悠悠钟声响,数道仙光从四面八方飞来,仙气凝实,神皇纷纷落座,杜凌峰站在殿中,将那封龙血信朗声念了出来。 那一封信念完,仙皇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杜凌峰将信摔在桌上,面色严肃,吼道:“十万火急,神帝少昊又不在,我便作了决断,我与金斩五人守护昆仑仙山,神殿的四位将军就镇守辉煌城,各位觉得怎样?” 率兜宫行事一向拖沓,这次却是拖沓不得了,齐齐呼应,汇成一股浪潮:“杜将军,就这么办吧!” 杜凌峰点了点头,冲出兜率宫,和金斩五人飞走了,而帅殿的四位将军,也调集了神族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军,守护在辉煌城四处。 辉煌城向来是神界军政要地,那率兜宫的一声钟响后,忧心忡忡的神皇们也就回到了各自的领地,将守护辉煌城的重任交在了四位将军身上。 赌徒,软蛋,脏鬼,懒汉。 四位将军围拢在一起,抖擞着晶莹战甲,他们相互看看,你锤我一拳,我锤你一拳,酒碗撞在一起,却只喝了半杯,这是多少年的规矩了,等着他们退下战场来,不管是胜是败,最要紧的事,就是将那半杯酒饮了。 四半碗酒一字排开,放在帅殿的最显眼的位置上,将军们扬长而去,他们在刀口上舔血,自己的命就看得很轻很淡了,狂风席卷而来,他们奔赴城外,要铸成第一道防线,拦住三王和不知数量的魔兵。 这张仗一定难打,但谁会舍得死呢? 远处的乌云压过来,营地里的擂鼓声就迎上去,空气在这一片交逐声里变的很冷很冷,盾甲兵顶在前头,喘息也就成了冰雾。 一道魔气飘来,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他有黑色的碎布披风,黑色的硬实魔甲,每走一步,地面都像是一抖,他在军帐的几里外停住,双臂张开,形如一只黑色的魇魔。 他的背后,一座高三丈宽百丈的异界门赫然而起,万千魔兵托着石锤石斧徐徐逼进,面色坚毅如铁,走一步呼一声,如洪水一般势不可挡。 营帐里的鼓声如雷,战旗招展,盾甲兵排在前头,肩膀抵着盾牌,手里的武器敲在盾上,清脆的响声冲破呼号,蔓延出老远。 黑衣人撇撇嘴,身子腾空而起,潮水一般的兽兵就愈发汹涌,嘴里狂声呼叫,而神兵晶莹的盾牌,在这呼叫声里,如堤坝一般坚固了。 黑衣人飞的很高很高,身后的披风像花瓣一样散开,他睁开眼,喝道: “魔•四凶——天地怨!” 身后蔓延出几股黑魔气,在彻蓝的天上铺了一层,岩浆陨石穿过乌云砸下去,战场的厮杀声就升起来,两股军队缠斗在一起,罗睺飘在半空,盯着那四位将军呆了半响,叹道: “只钓到这几个不入流的杂毛啊!” 他脚蹬魔气,流星一般落在战场上,只一膝盖便将懒汉踹进了地底,一片扬尘中,将脚下的将军高高举起,魔爪洞穿了他的前胸。 懒汉懵了半响才知道自己是要死了,他想笑一笑来驱褪些恐惧,可浑身软绵绵的,笑也笑不出来,斜眼瞟到奋力厮杀的三位兄弟,叹道:“看来我是要先走一步了!” 话音刚落,他的脑袋就被扯了下来,攥进了罗睺的手里。 罗睺狞笑道:“三位将军,还你们兄弟的头儿。” 剩下的三人认出了罗睺,也认出了咕噜噜转的脑袋,一时气血上涌,顾不得那么多,长枪劈开拦路的兽兵便跑了过去 罗睺狂笑着退开,看着迎面而来的、寒光莹莹的三把长枪,看着三人愈发苦痛愤懑的神情,他的狂笑更甚,猛地低伏下身子,一连拍出三掌,撞退了三人。 三位将军一个空翻,手里的三支长枪又刺来一轮,罗睺一手拨开一根,软蛋长枪脱手,趁机饶在罗睺的身后,双臂就锢住了他,叫道:“快杀了他!” 赌徒和脏鬼相互看了一眼,一人刺向罗睺面门,另一人刺罗睺小腹,罗睺身子一弯,便躲过了这两枪,双臂用力,想要挣脱出来。 软蛋咬着牙,手指勾着手指,手腕搭着手腕,高声叫道: “快杀了他,快!快啊!” 还没等到下一波长枪,罗睺的肌肉暴起,一下便挣脱了开,伴着一声骨骼的脆响,战场飞起两只断裂的手臂,软蛋晃晃悠悠的站着,断处血流如注,他咬牙切齿的瞪着罗睺,一头便撞了过去。 罗睺扼住了他的喉咙,魔爪连刺连戳,在他的前胸穿了一个大洞,漏出了森森白骨,软蛋的脑袋顺着罗睺的前胸,一直滑到了他的脚底,便一动不动了。 身后的两枪骤热而至,罗睺来不及躲闪,肩头便中了一枪,魔气喷出,竟把长枪腐蚀成了铁汁,罗吼的肚子就在这时,凸出一个狰狞的兽脸来。 兽脸冷笑道:“你不放我出去,我还偏不成就你的好事,哈哈~” 罗睺面目狰狞,扶着肚子半跪在地上,赌徒抬起一脚,踹在罗睺肩膀处伤口上,罗睺仰面而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那兽脸笑的更欢快了,叫道:“两位将军,他不是和你俩有仇吗?快杀了他,快杀了他呀,杀了他老子就能出来了!” 罗睺挣扎的站起来,双爪砸在胸前的兽脸上,将那兽脸按回肚内,浑身魔气蹿腾,喝道:“魔•四凶——逝魔诛!” 兽脸挣扎不停,猛地一声苦叫,说:“罗睺,你不要妄想吞噬我,我劝你小心着些,你虚弱的时候,老子——老子——” 赌徒飞奔而来,又踹出一脚,罗睺怒睁双眼,一手便抓住了赌徒的战靴,趁势一扔,便将他扔到了不远处的异界门里。 四位将军转眼只剩下脏鬼一人。 罗睺按着肩膀,止住了魔气逃窜,他蹒跚前行,笑道:“你看看,这苍茫天道也不怎么样嘛!” 脏鬼四下看看,周围的神兵与兽兵厮斗正酣,他手里的长枪已经断为两截,就赤手空拳的冲了上去,明明已经抱了必死之心,还没走几步,只见罗睺面色一皱,脖子一仰,魔血喷出三丈有余,那个兽脸又凸了出来,笑道: “老子又出来了,气不气?哎呦呦,吐血了吗?哎呦呦,你快再多吐一些,老子就能逃出你的‘逝魔诛’了!” 罗睺抹掉嘴角的魔血,怒道:“胳膊肘往外拐的软骨头,老子瞧不起你!” 他飞起一拳,擂向自己的胸口,却把自己砸的鲜血狂喷,软绵绵的瘫在地上。 脏鬼看着手臂齐断的软蛋,看着怒目圆睁的懒汉,泪就涌了出来,猛地攥起拳头,看着昏迷的罗睺,怒道: “我这就杀了他为你们报仇!” 他一步便跃在罗睺的身上,拳头雨点一般砸去,几名魔兵连忙跑来,手里的石锤劈在他身上,脏鬼还顾不得的疼痛,一拳就洞穿了魔兵的肚子,抢过那石锤来便要砸下去。 从那异界门里窜出一匹苍狼来,手里的巨剑划着地面,一剑便震退了脏鬼的石锤,将罗睺拉在狼背上,喊道: “撤!” 那兽兵听了这一声呼喊,他们已经杀红了眼,但依然把石锤石斧丢在地上,后退着,一步一步的,退回了万疆界。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00章 龙血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97章 辉煌暮日 - 狰天录 - 粥小晓 神族辉煌城外。 萧瑟的风走走停停,连太阳的光也变的很懒很倦了。 战士们倒下去,再站不起来,他们的尸体平铺了一层,而他们的灵魂却已步入轮回大道,一辈子,无声无息的走一遭,战士的命,大体都是如此。 杜凌峰走在战场上,手指捋着清风,他走走停停,颔首沉思,紧闭的眼睑里,滑过几滴浑浊的热泪,偶尔弯下腰,把那未合的眼睛重新合上,气氛冷的吓人,而将军的心,也在一次一次的合眼中,沉下去,再浮不上来。 杜凌峰抬头看向无边无际的平原尽头,辉煌城依然灿烂金光,他终于是走不动了,跌在层层的尸堆上,看着彻蓝彻蓝的九重天。 他是经过四界攻伐战的将军,是从血河尸山里爬出来的将军,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样的道理他懂,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杀敌一千尚且自损八百,何况是这般处境了。 军长小跑而来,高声喊道:“元帅,你在哪儿?” 杜凌峰豁然跃起,一瞬间便闪在百夫长面前,问:“快说,死伤多少?” 百夫长面色苦怅,凄然道:“死伤倒是不多,只有玄武军受到重创,只是——” 杜凌峰摇着百夫长的肩膀,问:“只是什么?” “四位将军阵亡三位,只留脏鬼将军一人!” 杜凌峰难以置信的盯着这位军长,眉头青筋暴起,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几名百夫长连忙来扶。 杜凌峰颤抖的问:“真的吗?” 百夫长头沉了下去,没说话。 杜凌峰甩开一众人,趔趄几步,一口血喷出老远,涣散的眼神再收拢不起来,他强按着胸口,厉声吼道:“脏鬼呢?快带我去见他!” 跟着那几名百夫长,杜凌峰来到辉煌城外的小山上,脏鬼跪在两个坟堆前,面色惨白如雪,他的背上扶着两把长枪,看到杜凌峰时,铁板似脸皱紧一团,流着泪喊: “元帅,辉煌城守住了!” 杜凌峰绕过了他,手指扯着坟堆上面的草芽儿,麻木的脸上有了一丝轻笑,喃喃道:“守它做什么,多不值啊。” 一抹金光落入辉煌城,神帝少昊步履如风,他已经见到了辉煌城外的尸体,他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战况,魔军会不会攻进辉煌城内,这些仙官的性命倒是无妨,只是自己腾皖里的花儿,那是半棵都折损不得。 来来往往的仙官避开一条路,他们都以为这位神帝和他们有一样沉重的心情,可是他们都错了。 那个创世四神之首,那个与天地一般年岁的人,自然知道什么叫生死弹指间了,悲伤自然悲伤,却不是那种切肤之痛,若是每一次生死都看得那般重,心是要变老的呀。 少昊的眼泪早被岁月侵蚀的寥寥无几,为了城外的那些尸体再流出几滴?不值当的!反倒是腾皖的那些花儿,每日从中得一丝恬淡快乐,这个自然显得贵重多了。 仙官们见他走进腾皖里,然后一声爽朗的大笑飘了出来: “哎呀呀,我的花儿还在的嘛!”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01章 辉煌暮日)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98章 蓬船飞驰 - 狰天录 - 粥小晓 漂泊的蓬船顺着溪水蜿蜒而下,河道有曲有折,船速就时快时慢,撑篙少年费尽了气力,长篙都掰弯了几根,只想着船能平稳一些,可他终究奈何不了曲折的河道,也奈何不了汹涌的波涛。 船头坐着一名钓叟,船虽是颠簸,他却似粘在了船板上了,钓线抛下去有半个时辰,却是一片鱼鳞都没见着。 船舱里,一名秀美的姑娘睡得正甜,躺在软绵绵的暖被里,偶尔揉揉鼻子,幸福的说几句谁也听不懂的梦话。 两侧是层峦叠嶂的小山,枯树枝悬在河上,把船舱拍的咚咚响,溪水清澈见底,又是刚刚解冻,四裂的冰块争着抢着往前面赶,大有百舸争流的劲头,转个一个弯儿,河道也就愈发曲折凶险了。 钓叟斜眼一瞟,便收了钓钩钓线,说:“应龙,用力扎篙,河道有凸,凶险的紧!” 应龙挑了最壮实的一只长篙,两臂肌肉绷紧,卖力的扎下篙去,不知是不是用力太猛,长篙碰到岩石,顷刻断为两半,蓬船没了控制,莽撞的沿着陡坡冲落,速度快了几倍有余。 应龙左摇右晃,又跌回了船里,慌忙探出个头来,叫道: “老鹫鹰,怎么办!” 老鹫鹰淡然一笑,说:“小子,瞧好了。” 船速经过凸口,如离弦箭一般射入半空,老鹫鹰的钓线卷来两只长篙,一手握了一根,面色坚毅似铁,如一位老练的舵手,等那船摔进河里,船也就跟着东倒西歪,他蜻蜓点水似的撑篙,最后猛地扎下去,大喝一声:“稳!” 船就在一声叫喊里乖顺下来,老鹫鹰一笑置之,扔开两只细长篙,解下身后钓线杆,又悠闲的钓起鱼儿来。 船舱里却不太平,咕噜噜的滚出两人,老鹫鹰只截住了那个姑娘,看着应龙冲进了河里,“扑腾”一声,水花四溅,他兜开破狐裘遮在可儿身上,自己虽被瓢泼似的水弄的全是湿透,却无半分怨言,手里的钓竿指向水里的应龙,将他拉到了船上。 可儿揉着脑袋,嘟着嘴,一副委屈模样,抱怨道:“疼死了!” 老鹫鹰瞟了她一眼,说:“以后不要睡得那么死了。” 应龙扶着船帮,呕了几口水,有气无力的喊一句:“老头儿,你怎么不救我?” “你撑不住篙,该罚!” 可儿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拍应龙后背,娇笑说:“你撑不住篙,该罚该罚!” 应龙看着彻蓝的天空,手荡在船外,他也认了命,叹道:“我连篙都撑不出,自然该罚了。” 越过了凶险的激流,蓬船飘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小湖上,周围有了雾,迷迷蒙蒙的看不清什么,老鹫鹰说:“这里冷,你俩回船舱去吧。” 可儿羞红了脸,把身上的狐裘裹紧了,只露出一个脑袋,挪到老鹫鹰身旁,说:“我不去船舱,老爷爷,靠着你我就暖和多了!” 可儿翻来覆去的,一会儿躺着老鹫鹰的背,一会儿倚着老鹫鹰的手臂,偶尔就拨一拨鱼竿,睁着大眼睛问:“老爷爷,还没钓上来鱼吗?” 老鹫鹰的目光一直落在浮漂上,听到可儿这样问时,他就会说:“没呢,你饿了吗?” 若是可儿饿了,那钓线一扬,就会有一条精壮的鱼儿破水而出,稳当的落进可儿手里,可儿要在船板上和鱼厮斗一场,把鱼整的服服帖帖的,然后欢欢喜喜的抱进舱里,在火上烤了,半响后再欢欢喜喜的跑出来,分一半鱼给老鹫鹰吃,可只要可儿说不饿,那条钓竿就永远钓不上鱼儿来。 应龙就很苦闷了,他守着船尾一小片地界儿,饿肚子的时候,他也钓鱼,他在钓钩上绑了极肥美的饵料,信心满满的抛下去,一副要等到天荒地老的派头,却连半响都坚持不了,懊恼的收回鱼竿,鼻子一嗅,就鬼鬼祟祟的钻进了船舱里了。 可儿正烤鱼呢,半臂长的鲫鱼儿,她双手握刀,哆哆嗦嗦的挂着鳞片,鱼儿看着明晃晃的刀刃,也害了怕,拼命的扑打着尾巴,险些就在船舱里称王称霸了,还好应龙进来,一拳头把它敲老实了,然后利索的拿过刀来,剐蹭几下,便把鳞片褪个精光,又将鱼用树枝穿了,递给可儿。 可儿的工作就是烤,把鱼放在火盆上翻来覆去的转,眼神瞟到应龙,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毕竟分别了这么长时间,重逢尚有些局促,她的脸红彤彤,或许是被灼灼的炭火烤红的,“你又没钓来鱼儿吧!” 应龙给火盆添柴,他抿了嘴唇,摇了摇头。 两人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一个翻着鱼,一个添着柴,火星子噼里啪啦的,落在这儿又落在那儿,整个舱里的气氛就随着捉摸不定的炭火也捉摸不定了。 “哎呦” 一只火星子撮合了两人,它偏偏就飘到可儿的手指上,可儿娇声叫痛,手还没得及缩回来,就把应龙攥入手里,嘘嘘的吹着气。 贝齿咬着下唇,看着应龙的模样,她的脸就更红了,转过头,轻声说: “不怎么痛了。” 应龙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可儿的手指,转头又为炭火添柴了,可儿翻着鱼儿,轻声问: “找到梼杌了吗?” “找到了,可是他不肯来万疆界,我也押不来他,在南方耽搁了好久,你呢?你没事吧!” 应龙的眼睛抬起来,便和可儿的撞在一起,可儿刚要逃,就被应龙两只健硕的手臂抱入怀里,两人吻得贪婪的很,一副要吃了对方的模样,缠绵的软语温存,抵过了多日的情苦相思。 可儿推开了应龙,说:“老爷爷还要吃鱼呢,你让开了!” 应龙就乖乖让开了,可儿一边烤鱼一边说:“罗睺没把我怎么样的,他一向待我很好,还要那些万疆界的小兽兵么,要是没有战争,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应龙又从身后抱住了可儿,后背贴着前胸,这次可儿也不挣扎了,世界一下变得很小,小的只够装下两个人,她能听到他的心跳,而他恰巧也能。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02章 蓬船飞驰)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199章 蹭饭 - 狰天录 - 粥小晓 蓬船在湖上飘荡数日,终于是靠了岸,应龙将小船拴在堤岸的木柱上,可儿蹦蹦跳跳的跳下了船,老鹫鹰看着手里的钓竿,面色怆然,叹道: “要上岸了呀!” 可儿拽着老鹫赢的衣角,说:“老爷爷,你要是舍不得这一副钓竿,就拿上呀,没事的,你要是嫌累,就让应龙拿!” 老鹫鹰手摸了一把钓竿,将钓线缠好了,负在身后,留恋的望一眼湖水,也不知牵动了什么心事,含泪漠然,叹道:“我要上岸去了!” 应龙拉起可儿的手,可儿拉着老鹫鹰的衣角,三人看着这宽阔的官道,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突然迷茫了,这是哪儿呢? 应龙将可儿和老鹫鹰安置好,自告奋勇的前去探路,放眼望去,是一方一方的麦田,一座一座的村庄,头顶是清澈碧蓝的天空了,偶尔马车疾驰而过,便是一阵黄尘蔽日,路上尽是带着斗笠的农人,扛着锄头的汉子,偶尔看到应龙,就亲切的笑一笑。 应龙问:“这儿有城镇吗?” 农汉裸露着褐色的脊背,看着应龙,却不说话,手指着官道的尽头,黄尘弥漫什么都看不清的,但隐隐约约的,像是一座市镇。 应龙点头道谢,快步跑了过去,离的还很远,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一串游龙似的麦车队停着,等那黄尘淡去,市镇的模样就愈发清晰了,越过一座黄土墙,矮矮的城门楼里还有民兵打扮的人,虽然只是一处市镇,但每日能有这样多的麦子交易,想来也是一片富庶之地了。 这矮土墙到底比不上高大的石砖城墙,应龙灵猴似的翻了过去,眼前的景象倒是蛮新奇的,熙熙攘攘的街道,被麦子车队占了大半去,剩下的小半留给叫卖的商贩和拥挤的人群,酒香飘荡的高楼立在两侧,门前的幌子擦的白亮,店小二站在门外吆喝着拉客儿。 应龙揣着空荡荡的口袋,心里也就空落落的,垂头丧气的走在路上,看着金灿灿的麦子,看着挥汗如雨的车夫,他想到,自己可以干活呀! 一名店小二迎上前,弯腰笑道:“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应龙拍拍口袋,直截了当的说了:“我是穷光蛋,打不起尖儿,也住不起店,你在我这儿费口舌也没用,我变不出钱来的。” 店小二虽是有些丧气,但到底是个热心肠的人,说:“客官,那也没事,在这麦谷原里,就是在每辆麦车下捡麦子吃,也饿不死人,何况是这几天了,麦囤囤财主讨了老婆,他也是贩麦子发家,挺忠厚老实的人,你去白吃几顿不是很好吗?” 应龙瞪圆了眼睛,笑道:“蹭饭吃,好主意!” 店小二:“那你就得快去,路也好找,你瞅着那家大宅子没?就是那儿了,你瞧天上的日头儿,也快到开饭的时辰,耽搁了可就连口汤都喝不上!” 应龙一拍大腿,正要往回赶,想起可儿还在小湖边呢,那样远的路,也不是一下能飞过来的,就问: “你这有马车吗?” 店小二扑哧一声笑,拉出一辆马车来,说:“这是掌柜的马车,他也去了麦财主家,不过你得早些还回来,只要他不发觉,就不骂我了!” 应龙拱一拱手,催马扬鞭,一溜烟的跑走了。 驾车的青马飞扬着步子,窜出了麦谷原,沿着官道飞驰。 老鹫鹰坐在岸边,钓竿伸进水里,一动不动的,像是一尊石像,他知道一旦上了岸,就又是一番光景了,总要多钓几尾鱼儿才安心,胆子饿了,有鱼肉果腹,日子便不会太苦,所以他一连钓起五六条来。 这就把可儿忙坏了,双手抱着一只木棒,周围全是活蹦乱跳的鱼儿,她有些慌里慌张、笨手笨脚了,手里的木棒乱砸乱敲,明明该砸在鱼头上,却老是砸偏砸歪。 鱼儿们吓坏了,这些小小的生灵,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平日这一棒子下去,自己就该死了,瞧着可儿笨手笨脚的,几棒子下去了,也不知都砸到了哪儿,木板被砸的咚咚响,保不齐下一棒子会不会砸到自己脑袋上呢,心情马上就不一样了,简直煎熬的要死。 可儿砸了半天,手都酸了,再看那五条鱼儿,遍体鳞伤的一条,奄奄一息的一条,活蹦乱跳的三条,或许看到同伴的死相太惨了,那三条就挣扎的更猛了。 看着一辆马车,两人都不为所动,那马车一停,可儿就抬起头,欢喜的叫道: “老爷爷,应龙来了,还有马车呢!” 应龙胸上横生豪气,喊道:“走,我带你们去吃好东西!” 可儿问:“有肉吗?” 应龙拍着胸脯,说:“有!” 老鹫鹰问:“有酒吗?” 应龙又拍着胸脯,说:“有!” 可儿丢下木棒,欢欢喜喜的跳上马车,老鹫鹰负好钓竿,倒还显得老成持重,将五条鱼穿了,吊在身后,说:“走吧!” 应龙一扬鞭子,青马又跑了起来,冲进麦谷原,停在那家店铺外,应龙便拉着可儿和老鹫鹰跑远了。 店小二收回了马车,远远望着三人,苦笑道:“蹭饭也这样拖家带口的,哎~” 大宅子里热闹的很,也是他们来的稍迟,错过了顶顶热闹的时辰,但遍地是鞭炮纸屑,那震耳欲聋的锣鼓喜乐,还是把三人怔住了。 宅子外的仆役领着三人落了座儿,老鹫鹰也看出些门道,不过能蹭一顿饭吃,也是蛮好的,他把五条鱼挂在身后,乐呵呵的笑了一声。 锣鼓声一波接一波,可儿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周围新奇的景物,问:“是谁结婚呀?” 应龙也不好说不认识,就说:“是我妹妹!” 可儿疑惑道:“你的妹妹?你骗人,你哪里有妹妹了?” 应龙继续忽悠:“就是我妹妹,前几日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一人来,她就认我做哥哥,我认他做妹妹,今天她结婚,我还算娘家人呢,吃她一顿饭不过分吧” 可儿也不知是听了没,她的眼睛落在那即将端上来的菜碟上,鸡鸭鱼肉都有的,这个倒是没骗人。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03章 蹭饭)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00章 里面请了 - 狰天录 - 粥小晓 喜宴已经开到一半,喜庆的气氛却无半分衰减,来来往往的传菜后生赤裸着臂膀,肩上托着满当当的菜盘,他们冒着汗,脸涨的通红,却连半分累都不喊,爽朗的叫嚷着: “慢些吃,后头还有!” 这些精壮的后生,肌肉像是褐色的泥土,头发被汗水结成一绺绺的,他们爽朗的笑着来,笑着去,若是遇到吃席的熟人,总要热情的招呼几句,夺来他们的酒杯,仰头喝尽,而那被夺了酒杯的人,也不恼,反而拽着传菜后生的手,又多灌几杯才罢了。 应龙刚从南方回来,心思也还是南方的那一套,委婉的像个姑娘了,突然面对这样粗狂的景象,面对那样无拘束的汉子们,心里的野性猛地被唤醒了一般,他现在就想放下筷子,跟着他们一起,相互攀着肩膀,手肘撞着胸脯,膝盖顶着裤裆,这才是男子汉的做派嘛 可儿把嘴撑得鼓胀,手拿着筷子,整个脸都有些不协调,眼睛却笑成了月牙儿,老鹫鹰看着她的模样,冰冷的脸上也满满的是喜色了,端起一杯酒,无声无息的呷了。 一名四十来岁的汉子,穿着新郎的衣装,胸前扎着朵锦花,也被酒水浇灌的不成模样,她身后是娇滴滴的新娘子,喜宴上传来几阵露骨的情歌儿,把新娘子的脸挑逗的愈发红润了。 麦囤囤拿着一只酒杯,新娘子拿着一壶酒壶,她倒酒的一瞬间,便看到了桌上的应龙,惊慌的叫一声,手里的白酒落在地上,碎了。 这一幕多少有些出人意料,喜宴上的气氛有些停滞,麦囤囤也是一惊,忙攥紧了新娘的手,问:“荆儿,怎么了?怎么吓成这样?” 新娘也不说话,提起裙子便跑过去,麦囤囤这一桌的酒还没喝完,本来还有几名亲朋好友需要打点一下,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新娘就先跑走了,他的脸有些红有些胀,仓皇留下一句:“稍等稍等!” 新娘的模样很急,叫道:“应龙!” 应龙也是一惊,难道是自己蹭饭的事情拆穿了,这可不得了,他也就跟随着人群,左看看右看看,问:“谁是应龙啊?” 麦囤囤一呆,脑子里翻了翻,谁是应龙啊,难道是自己贩麦子时的老伙计,一看到新娘这般焦急模样,也不敢怠慢了,打着跌就跑了过去,开头一句就是:“兄弟,好久不见了呀!” 新娘哭笑不得,一把将他扯了开,说:“什么好久不见,他可是我哥哥,旁边这位是我亲妹妹,那是我大阿舅,我家里人大老远来这儿,你怎么让他们坐在这儿,顶着这样烈的日头吃喜酒,你——你——” 麦囤囤一时摸不清头脑,怎么突然冒出来三个娘家人,但一见新娘子眼里的泪珠儿,心就软了,招呼过大掌柜来,喝道:“我这千里迢迢来的小舅子和大阿舅,你就这样招待?脑子被驴踢了?” 大掌柜的早就注意这三人了,一副要把桌板都吃了派头,猜测也多半是蹭饭的主儿,不过今天大喜日子,不加驱逐罢了,想不到竟然是千里迢迢而来的三位娘家人,当时弯腰打拱,脸都要贴在地上了,嘴里一个劲儿的叫道:“小人有眼无珠,怠慢了!怠慢了!” 应龙也一样糊涂,当他看到新娘子的模样时,就什么都懂了,新娘子也不是旁人,就是前几日萍水相逢的苦荆儿,他一愣,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苦荆儿对他眨眨眼睛,又向麦囤囤撒起娇来,说:“我娘家人怕我在外面孤苦了,费了这样的辛苦,还不想麻烦你,你看看你做的糊涂事!” 麦囤囤耳根子软,听了苦荆儿的话,一拍额头,脚就踹在了大掌柜的屁股上,吼道: “看看你的坐的糊涂事,还不快快把我小舅子里面请了!” 应龙拉着糊里糊涂的可儿,可儿拉着糊里糊涂的老鹫鹰,跟着大掌柜往宅院里走,在经过新娘旁的时候,应龙掩面嗤笑道: “你又结婚呀?” 苦荆儿面有愠色,“你闭嘴!” 二人这样较量了一回,便擦肩而过,再没旁人听到两人的私语。 可儿说:“真是你妹妹啊,我还以为你骗我呢!” 应龙道:“我怎么会骗你,我一向都实话实说的嘛,要是骗了你,就——就——” “就怎样?” “天打五雷轰!” 三人来到一间宽敞的屋里,这儿虽不像南国那样的精致委婉,桌子椅子都磅礴大气,一桌明镜似的窗户开着,桌上已经摆了丰盛的菜,碟子推着碟子,摞起来好高。 这次桌上只有三人,便吃的无拘无束了,因为招待贵客,菜肴大气分量也足,大展柜细心的拉下折帘来遮了阳光,点起熏香来,道: “几位慢用,我还得前头帮衬,老爷今天毕竟是新郎,总不能太忙了,您有什么尽管吩咐我!” 应龙招招手,那人便下去了,他刚下去没多会儿,苦荆儿就回来,一身霓裳红裙,面色鲜润如红桃,一双杏眼落在睫毛下,时而抬起,时而沉下,妖冶妩媚极了。 她端着手进来,亲自为应龙和老鹫鹰斟了一杯酒,轻声说:“来了,就多住一会儿!” 老鹫鹰面色冷峻,一杯酒却是没喝,说道:“我活了大半辈子,老了老了,还多出个侄女来,怎么回事啊?” 苦荆儿没接话,只是莞尔一笑,看着应龙问:“怎么回事啊?我大阿舅问你呢?” 应龙匆忙喝了酒掩饰尴尬,想起和苦荆儿相处的多日,要是如实道来,怕是没有活头了,撒谎也不知从何说起,他的眼睛看着苦荆儿,含糊的说一句:“怎么回事来着?” 可儿推着应龙的手肘,说:“你刚刚不是说了嘛,你偶然救下荆儿姐姐,便结为了兄妹!” 苦荆儿看着应龙身旁的这个女孩,也什么都懂了,笑道:“是这样呀?话怎么这么含糊呢,明明有那么多事可以讲呀,要是——” 应龙仰头一阵咳嗽,脸涨的通红,他的眼睛瞟到一碧如洗的天际,何时多了几朵雷云呢?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04章 里面请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01章 玉杯约 - 狰天录 - 粥小晓 外院的吵闹传不来这里,屋里就很安静,与苦荆儿的事总算搪塞过去,应龙勉强喘了口气,只听到屋外由远及近的一声笑,那一笑止歇,便有一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麦囤囤抹了一把嘴边的酒迹,朗声笑道: “这样大老远的来,可得在这儿多住一会儿呀,荆儿也是的,怎么不早说有亲戚要来,不然我一定派马车去接嘛!” 苦荆儿蹙眉道:“还怪我吗?” 麦囤囤搓着两只肉掌,两只眼睛色眯眯的,谄媚道:“怎么敢怪你嘛,要怪也是怪我,怪我考虑不周,这样大喜的日子,生气了?你看看,怎么还生气了?” 想不到外面气势凌人的的麦原财主,落在苦荆儿的面前,还是成了裙下鬼般的可怜人儿,应龙心里微微一冷,他想到,这可是一个嫁过三十七回的女子,一个把男人摸得透透彻彻的女子,自己尚有把柄落在她手里,怎么能不提着十二分的小心呢? 苦荆儿扑哧一声笑,麦囤囤才喘了口气,看着桌上的三人,一个钓叟老头儿闭目沉思,一个少年男子茫然失神,那个女孩拼命的吃着东西,饶是他见多识广,现在却也摸不到底,说: “荆儿,你快给我介绍介绍,以前从没听你说过家里人,只这三位吗?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不知道今日的婚事,你尽管说来,我派人去接!” 苦荆儿伸着手帕点了一下眼睛,说:“我孤苦伶仃的,哪里还有别的亲人了,只这三位,还被你安排到了外面,若是再多几位,还不知道你怎么安排呢?安排到大街上?安排到屋檐下?做那讨饭的、、、讨饭的、、、” 麦囤囤听着这一连串抱怨,皱眉道: “荆儿,你看你,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流泪多不吉利了,那还不是下人不长眼睛,我能是那样的人吗,要是早知道今天这样热闹,我就是出了麦谷原亲自迎接也应当呀!” 苦荆儿转过头,说:“保不齐你就是那种人呢,一想起我以后的日子、、以后的日子、、、” 麦囤囤拍着胸膛,翘着拇指说:“今天当着小舅子的面,我也就立了誓,以后风来了,我挡!雨来了,我挡!你只管太太平平的吃麦子好了,来年再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大胖闺女也行!” 苦荆儿又笑了,轻推着麦囤囤,嗔怒道:“我知道,外面不是还有事忙吗?你快招呼着,我还有几句私房话要说呢!” 麦囤囤又是作缉又是拱手,一个一个都照顾到了,然后踏出门去,那阵粗狂的北方汉子的笑,由近及远,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风风火火的人一走,屋子便沉寂下来,可儿伸着懒腰,在应龙身旁低声道: “我吃饱了” 苦荆儿也是精于察言观色的人儿,忙叫来几名贴身丫鬟,吩咐道:“准备出三间房来,”她又斜眼瞟到三人的衣服,应龙的衣服还是那日积苦河边的偷来的麻布衣,老鹫鹰也是一身破皮裘,她就又补了一句:“再准备些衣服来。” 丫鬟也不敢怠慢,慌忙下去准备了。 老鹫鹰懒洋洋的打个哈欠,抬起眼来,说:“想抢我的皮裘吗?你就是要了我的命,这皮裘也脱不得,喝了那么多酒,我犯着困呢,睡一觉去喽!” 他说完,身子飘蓬似的,撞开窗户,也不知躺到哪个枝岔间睡觉去了。 应龙却不得不留心,明眼人只要一瞧,就看得出他和可儿的亲昵关系,何况是苦荆儿这样的人了,她这么偏偏安排三间房呢?自己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便拉起可儿,说:“走,我带你去看看房间去。” 苦荆儿又招来一个丫鬟来,说:“女孩子的房间你怎么好进去,我派这个丫鬟最合适了,可儿妹妹不是累了吗,天气也热,小憩一会儿最是好的。” 可儿听她这么说,也是一阵一阵犯困,打了个哈欠,吻了一下应龙的侧脸,慢腾腾的跟着丫鬟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苦荆儿掩面一笑,说:“能让你坐怀不乱的女孩子,就是她吗?倒是蛮值得的。” “把我单独留在这儿,什么事,说吧!” 苦荆儿斟满了一杯酒,一口咽了下去,脸色就愈发红了,她带着三分醉意,手指划着杯缘,嗤笑道:“着什么急吗?那日的积苦河旁,你也是这样急的。” 应龙攥着拳头,厉声吼道:“你别再提那日的事!” “我偏偏要说,你能把我如何呀?” 应龙看着桌旁的结实圆凳,一拳便砸成碎末,苦荆儿看了看,却连眉头都不皱,说:“人又不比凳子。” 应龙怒气横生,一手便扼住了她的手腕,厉声说道:“人有时候还比不上凳子结实呢!” “到底会怜香惜玉,连握我手的劲儿,都这般体贴,你要杀我吗?我自然比不上凳子结实,可你能劈碎凳子,却一定不敢伤我的,哈哈~” 应龙手悬在半空,说:“你想试一试吗?” 苦荆儿面不改色,说:“试一试就试一试。” 应龙的手悬在半空,奋力劈下,终于是收住了,他松开了苦荆儿的手,叹道:“你说的对,你比凳子强多了,你是会骗人的!” 苦荆儿又坐回凳子上,说:“也不难为你,答应我三件事情,我便不说。” 应龙问:“哪三件?都说出来。” 苦荆儿莞尔一笑,捧起一个玉杯来,斟满了酒,嘴唇贴上去饮下半杯,又放回桌上,说:“这第一件事,便是把这半杯酒喝了,不算难吧,后面的两件事,可一件比一件难呢!” 应龙看着那半杯酒,还有淡淡的朱红唇印,他端起酒杯,正要绕过唇印,苦荆儿秀眉一蹙,站起来走到门外,语气出奇的严厉了,说:“你这样取巧吗?那我索性告诉可儿了事,积苦河边弄疼了**身子的,不就是你吗?” 应龙板着脸,顺着唇印将那杯酒饮了,问: “剩下的两件事呢?” 苦荆儿没说,笑着,飘然而去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05章 玉杯约)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02章 月色凄迷 - 狰天录 - 粥小晓 有虫儿们蛰伏在窗外的草里,这一夜都是聒噪的虫鸣了,那裂帛似的叫声也如北方汉子的情歌儿般露骨,这是春天了嘛。 在漂泊的蓬船上时,应龙的头只要一沾船帮,困意就风风火火的来了,可今晚就不一样,躺在这样锦衣玉食的家屋里,却是怎么都睡不着,或许是那聒噪的虫音,或许是这铺了一地的月色,把他的心也撩拨的躁热起来,他想着,这样的夜晚,就该搂着可儿,即使不做什么,也可以说些话嘛。 一天的喜宴过后,客人们悉数走光,没了那粗狂的叫嚷,没了酒盏相撞的脆响,夜猝不及防的来了,日子从无边的喜悦里挣脱出来,又变的平平常常的,如流水一般。 晚饭吃的很潦草,麦囤囤喝了一天的喜酒,早已不省人事,被几个仆从驾回了房中,老鹫鹰也不知去了哪里,应龙躺在床上,头枕着双臂,侧耳去听,他知道,可儿就在隔壁呢! 可儿偏偏就在隔壁,说起来也就三四步的路,可这条路上,偏偏横出一堵墙来,就像一个判官似的,铁面无私的立在哪儿,把应龙所有的好奇和臆想都判了死刑。 应龙是不会放弃的,漫漫长夜若无佳人相伴,就像饮一杯寡淡无味的水,他蹑手捏脚的坐直了身子,他要跳出窗子去,再打个弯儿,拐入可儿的房间,他的心跳的很快,跟做贼似的。 应龙穿好衣服,翻过窗户,只听“咔嚓”一声,脚便被什么咬住了,疼的他冷汗直流,借着月色一看,是一只精铁铸的捕兽夹,铁齿稳稳当当的咬在他的脚踝处。 他浑身疼的颤抖,却也不敢喊痛,另一只脚刚落下床沿,又是“咔嚓”一声,头顶跟着便罩下一只粗藤大网,几根凭空冒出的粗木棒子砸了一轮,又悄无声息的退走了。 应龙用手臂抵挡着,虽是没受什么伤,挨了这突如其来的一顿揍,心里总归不好受,他撕开网绳,攥着双拳,吼道:“谁?谁打的我?” 耳边传来一声银铃似的笑,苦荆儿立在远处,粉裙拖地,说:“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是哪个小贼,闯入府中要做什么不轨的勾当呢?” 应龙又气又羞,冷哼一声,浑身罡气肆意,便将锢脚的兽架震碎,他看着朦胧的夜色,突然脚步不知道该往哪里迈了。 苦荆儿轻轻的靠了过来,装模作样的左右瞧看,说:“哎呦呦,这是要去哪呀?以后可得和家丁们说了,要是再遇上了这样皮糙肉厚的贼,多打几棍也无妨,反正是不能轻饶的,这不痛不痒的几棍子,哪里算教训了,关键是心底的那副花花心肠,也不是几棒子能打掉的呀!” 应龙脸涨的通红,兀自强辩道:“你胡说什么,我、、、我是要上厕所的。” 苦荆儿:“上厕所也翻窗户呀?这做法倒是奇怪了,”她依在危栏处,手掌探来,捧着一抔月色,淡然道:“其实,你上厕所不要紧,不走正门也不要紧,我就怕这麦府女眷众多,你这上完厕所回来,还不知要闯到哪里去呢,唐突了佳人也不好嘛!” 应龙:“你胡说什么,我上完厕所,自然还会回我的屋子!” 苦荆儿:“你骗我做什么?我要是你,就直截了当的说了,无非就是想去可儿妹妹屋里寻那一夜之欢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应龙眼看被拆穿,心里反倒坦然了,说:“她是我妻子,我——” 苦荆儿问:“你明媒正娶了吗?” 应龙:“没!” 苦荆儿又问:“那就是私定终身了?” 应龙想了想,说:“没!” 苦荆儿笑的前仰后合,说:“即不是明媒正娶,又没有私定终身,便把人家说成是你的妻子,哪有这样的道理,你索性说:全天下未出阁的女孩儿都是你妻子呢!” 应龙攥紧了拳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憋了半响,说:“你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 苦荆儿愣住了,她仰着头沉默了半响,一股风把她的粉裙吹得飞扬,她叹了口气,眼里的泪儿便落了下去,说:“对,我牙尖嘴利,你可要当心了,或许哪天,我也会想拿捕兽夹一样咬住你,我可比那铁架子难对付多了,你好好记着,我比那铁架子难对付多了!” 她说完,袖口抹了泪,跑走了。 应龙立在原地,有些懵,自己的话有些重吗?想必是重了吧,不然怎么会让她流着泪跑走呢?他侧头看着可儿的房间,只感觉兴致全无,叹道: “算了,让她睡个好觉吧!”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06章 月色凄迷)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03章 春耕时分 - 狰天录 - 粥小晓 一缕游丝似的风吹过,这样的风,一年也只有春天有,京城里的富贵公子以为这是寻欢作乐、夜夜笙歌的暖风,田垄里庄稼汉子却有着另有一番见解,他们对这样的风有着满满的希冀和感激,脸上就全是生机勃勃的笑,赤脚站在厚实的土壤里,捻起一粒粒金子般的麦种,迎着风,撒下去。 应龙偏偏有一个闲不下来的心,不想闷在四四方方的院墙里,拉起可儿的手,由府里的大管家领着,在麦谷原上走走,看看。 一望无际全是麦田,偶尔有几颗孤零零的树,供做农人的乘凉地,平原上点缀着几个黑褐色的脊背,耳边是一阵一阵缥缈的情歌儿。 可儿蹦蹦跳跳的,像一只百灵鸟了,每到一处田垄边,都把手埋进去,泥土下跟着泛起一层绿光:“长古衍生诀——盎然春意!” 庄稼的种子,亦或是其他的什么莫名其妙的种子,都一齐破土而出,而可儿和应龙却早已跑到下一个地方。 管家瞪着牛眼,吓得冷汗都冒出来,忙劝道: “我的亲亲娘舅,公子小姐,可不是这样玩的,现在是播种的时令,又不是发芽的时令,这样出来的苗儿没几日便死了,即使活了,得来的麦粒也不实在!” 可儿看着土地,好心却办了坏事,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赌气似的拉起应龙,说:“走!我要到别处看!” 应龙回头看着管家,做了个歉意的微笑,便被可儿一拽,走了。 二人踏上市镇的大路,听着两侧此起彼伏的吆喝,可儿就又开心了,这边窜到那边,也不知脑袋里藏着多少好奇,应龙就很苦恼,一只手臂被托着拽着,脚步趔趄,勉强掺入了人群中。 还没向摊位上瞧一眼,麦谷原的黄土门楼上便响起阵阵擂鼓,擂声一起,众人皆做了鸟兽散,而路上推麦车的壮实车夫,就抄起扁担木棒,呼呼喝喝地跑上了城楼。 这下可儿就更好奇了,拉着应龙,比那群车夫还跑的快,还好有矮土墙拉着,蹦跳了几次,始终跳不过去,委屈了,眼睛看着应龙,撒娇道: “你帮我!” 应龙笑着抱着可儿,姿势花里胡哨的,从空中落下时,正巧落在翻过了土墙。 麦囤囤站在一侧,身后是魁梧的车夫们,另一侧是一群土匪似的人儿,腰间挎着刀,一副蛮横模样,领头的遮着一只眼罩,一口缺牙,嘶哑的嗓子喊: “麦财主,听说昨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也不请弟兄们喝一杯喜酒,瞧瞧新娘子的模样啊?” 麦囤囤皱着眉头,袖子一扬,厉声说道:“说吧,今年又要多少车麦子?” 土匪头儿拍拍手,看向身后,笑道:“看见没,就喜欢麦财主这样爽快的性子,够爷们儿!”然后转头对着麦囤囤,弯腰笑道:“也不多,四五百车吧!” 麦囤囤攥着拳头,险些就砸了过去,吼道:“这都是庄稼人的心血,你不知道?给了你,我们活什么?” 土匪头儿也不生气,模样更恭谨了,伸出三个手指来,说:“那三百车也行!” “不行!” 土匪头头也恼了,拍着腰间的缺口大刀,说:“那您开个数。” 麦囤囤一挥手,说:“昨日是我的喜日子,也不和你计较了,二十五车吧,够你身后那些懒散汉吃一年了。” 土匪头儿急了,拉着麦囤囤的手,诧异道:“您说多少?” 麦囤囤甩开他的手,吼道:“二十五车,也是看在我新娶的媳妇儿面上,我多积点德,来年还能抱一个大胖小子呢,要不然,哼哼,都他妈饿死算逑!” 土匪头儿有点懵,这三百车到二十五车的落差还是蛮大的,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就生了气,抽出腰间的缺口大刀来,喝道: “啊?你当老子们是乞丐儿,二十五车麦子就打发走?我告你,等一会儿动了刀子,见了血,就不是几车麦子的事了!” 麦囤囤也不多言,接过从人群中递来的粗扁担,回身便劈了下去,这一招虽是没什么技巧,却用的极大的力气,那扁担落在地上,弯了半尺有余。 若不是慌忙退开了半步,土匪头儿的脑袋当时就得开朵花,他颤抖的摸遍全身,又惊又气,猛地一仰手,喝道: “打!打死这群王八蛋,把麦谷原的麦子都抢了去,你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让你好过!” 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旁边就长出几颗小麦苗来,这当然不算什么稀奇事,可这麦苗越长越大,抽枝开花,半响后就结出几颗大麦穗来,沉甸甸的垂着脑袋。 这麦子有些出奇的大,把所有人都吓到了,连一向处变不惊的麦囤囤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你使的什么妖法?” 那土匪头儿的脸上也乐开了花,这哪里是自己使的妖法,自己要是会这样的妖法,还用每年到这儿抢麦子吃?当即不动声色、狐假虎威道:“怕了吧,当心老子那天不高兴了,就用妖法要了你的命!” 他话音还没落呢,麦囤囤的棒子就先落了下来,若不是又后退几步勉强避开了,脑袋就又得开花,他这次却不生气,笑道: “怎么打我?啊?没王法了?我又没到里面抢麦车!” 麦囤囤紫胀了脸,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吼道:“老子就是打死你,给你身后那些懒散汉看看,懒是什么下场!” 土匪头儿还是不生气,也不理暴跳如雷的麦囤囤,举着刀劈倒了大麦子,将麦穗割下来,笑道:“这黄土墙外面的,可不是你们麦谷原的麦子吧,我吃这颗麦子,你还要跟我拼命,不讲道理了啊!” 麦囤囤冷哼一声,领着身后的一群人走了,喊道:“再来,就打死你!” 几个土匪扛着麦穗,心里美滋滋,哪里还理会他的话,肩上越沉,心里就越是高兴,那土匪头儿在前头领路,看向一碧如洗的天际,他想着,今天晚上又有一顿稳当饭吃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07章 春耕时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04章 偷麦 - 狰天录 - 粥小晓 麦谷原上的土匪,和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一想起土匪,脑子里冒出来的,便是五大三粗的莽汉,腰间绑一把宽刀,左青龙右白虎,一副只手遮天的派头,要么凶狠残暴,鱼肉百姓,要么就是绿林好汉,劫富济贫,可麦谷原上的土匪,就有很大不同了。 他们之所以当土匪,就是因为懒,谁愿意顶着烈日,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老牛,沿着田垄来来回回的走一上午,腰酸了背痛了,一把一把的汗流进泥土里,勉强换来秋天的一口吃食,这样的日子,苦!太苦了! 然后三三两两的闲汉聚在一块,也没有鱼肉百姓,亦或是劫富济贫的志向,他们也为一口吃食,只不过再不想从土地上索取,便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些劫道的活计勉强糊口,若是麦谷原的财主是个怂包软蛋倒还罢了,偏偏遇上个麦囤囤,比土匪还不讲道理。 每每相互畅聊,就会萌发出“生而为人,我很遗憾”的人生怅然,下辈子投胎若是做不了王公贵族,那就做小猫小狗好了,总比受苦受累的一辈子强出太多了。 一共十一根麦穗,被三十来个人扛在肩上,就跟扛木头似的,最后两根麦穗尤其沉,他们也不喊累,越沉反而越高兴,这次真是圆圆满满,一滴血没流,就搞来这样多的麦子,这能吃到什么时候啊。 他们笑着走在落日的余晖里,叹道: “又有一段安生日子了!” 一众人回到营寨,推开破破烂烂的木门,看着几间破破烂烂的屋子,心里又很颓然丧气了,将那几根大麦穗放在地上,谁也没注意到最后两根麦穗滚出来的两个人。 王三(土匪头儿)高声喊着:“兄弟们,一齐剥开麦壳儿,煮起铁锅来,先放几粒麦粒尝尝,这样大的麦粒,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呢!” 一群人纷纷呼应,搬铁锅的搬铁锅,劈柴的劈柴,剥壳儿的剥壳儿,看着一个个仙桃般大的麦粒,也是值得啧啧称奇一番的。 夜渐渐黑了,营地上热热闹闹,几处噼里啪啦的柴火,几个黑黝黝的铁锅,隐约着几张激动的人脸,那蒸腾的水气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麦粒缩水了! 毕竟是可儿法力变来的,与土生土长的就是不一样,麦粒一直缩水,一直缩水,原本仙桃般大的,又变回原原本本的小样子了。 土匪们各各都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脸,相互看看,气氛有些好笑了,王三自始至终的看着这一幕,辛辛苦苦一下午,怎么搞来这些个东西,恼了,一脚踹翻了铁锅,吼道:“他妈的,那狗儿子骗我,走!咱们去评理!” 小喽啰们又抄起刀来,呼呼喝喝的乱作一团,终于有一个脑子较灵光的,说:“大哥,咱们不占理呀,这长穗不是在麦谷原抢的,怎么也不该找麦囤囤说理呀!” 王三一拍大腿,哪还顾得着讲理,吼道:“就找他评理儿,他不管,咱们今年就得饿死,实在不行,就趁着这月黑风高,抢他几车麦子来!” 最后这句话提到了重点,和麦囤囤能讲出什么道理,趁着夜里抢几辆麦车才是上上策。 一群人火急火燎的出发了,沿着小径儿一直跑,没多久跑到了麦谷原外,以前也有这些夜袭的经历,可那都是小打小闹,这次性质不一样了,是背水一战! 王三回头看了一眼人群,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多想,大手一仰,小喽啰们排着队鱼贯而入,最后一名小土匪看起来娇灵灵的,看着矮土墙,委屈道:“你帮我。” 倒数第二名土匪就又跳了出来,扶着她的腰翻了过去。 王三以前也是麦谷原的农汉,要抢麦子就得到谷原麦仓去,看着冷清无人的街道,心下暗惊,领着一众人摸了过去。 应龙和可儿跟在身后,可儿捂嘴嗤笑,手按在泥土里,几只花藤游蹿过去,缠着几名土匪的脚便拖走了,那土匪还没来的及尖叫,就被应龙一掌打晕,身体被花藤挂在一旁的屋舍上。 王三一马当先,麦仓是越来越近了,队伍是越来越少了,他倒是没发觉,只看到不远处的几只红灯笼,影影绰绰的灯火里,写着“麦仓”两字。 王三抬起手,若是平日里,队伍就蹲下隐蔽了,今天却不知为何,两个人直冲冲的撞在他身上,他低声吼道: “急什么急?几车麦子就把你们激动成个这样?” 王三猫着腰儿走了几步,终于是摸到了麦仓的木门,心里激动,手都颤抖了起来,然后笑着指挥道:“兄弟们,抢他娘的!” 他大手一挥,往日里,小喽啰早就吆喝着抢麦子去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他手又一挥,哎?奇怪了,蹙眉转头过去。 冷清的街道上只站着两个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上前踹了他一脚,娇声说道:“小贼,你上当了!” 王三浑身哆哆嗦嗦的,唇齿尤其哆嗦的厉害,问: “我、我上什么当了?” 可儿手指着他,说:“你今天晚上休想偷一粒麦子。” 王三回头看着身后的麦仓,狠下心来,骂道:“上狗屁当,不让我好活,那就谁都别想活!” 他拔出刀来壮胆,刀刚抬到眼前,就感觉腕口一震,自己的一把缺口大刀断为了四截儿,落在地上一串响,他的小腹也挨了一拳头,身子前倾时,可儿一脚踹了上来,便把他踢翻了。 应龙在一旁拍着手,笑道: “厉害厉害!” 可儿生成一股豪气,正要乘胜追击呢,王三坐了起来,怒目圆睁,鼻血也顾不得擦,抄起地上的一只断刀来,护在身前,吼道: “来,你过来试试,脚给你割下来!” 可儿的脚已经在半空了,又打了个弯,小跑了回来,说道: “我已经打他一回了,该你了!” 应龙笑着摸着可儿的脑袋,说:“你瞧好了!” 他大步流星的走过去,王三断刀乱劈,看在应龙身上时,顷刻打了卷,再看应龙时,愣住了。 应龙拎着他的后领,说: “跟我走一趟吧!”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08章 偷麦)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05章 铡嫩草 - 狰天录 - 粥小晓 平日里,麦谷原上都有三三两两巡逻的民兵,麦仓附近就更多了,今天之所以能让这一伙匪贼趁黑摸进来,还是大意了,谁会想到下午兴高采烈抱麦穗回营寨的土匪们,晚上还要来呢? 应龙回到麦囤囤家,将王三往地上一丢,可儿在一旁补了一句: “贼让我们抓到了!” 麦囤囤抬起头,嘴边的汤饼还挂着,那黑紫色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仓促将汤饼吞下去后,问:“什么贼?” 可儿手指着王三,笑道:“就是他,他要偷麦车。” 麦囤囤看着地上黑乎乎的一个人影,那人影抬起头来,笑吟吟的拱了拱手,说:“麦财主,别来无恙啊,”然后环视周围,恭维奉承的话接踵而来: “呦,一直想来麦财主家,想不到这么气派,看看那桌子凳子灰石砖,再看看屋脊屋房檐,就是伏羲的皇宫也不过如此嘛,那位是、、、那位是、、、是嫂夫人吧,果然漂亮,将来生个大胖小子,还是这麦谷原的财主,哎哎哎,你们吃饭呢,我打扰你们做什么,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 他缓缓的爬起,倒是显得处变不惊,又是一拱手,斜眼瞥到麦囤囤愈发通红脸,赶忙逃了。 还没走几步,就被应龙拎着后颈拽了过去,便是这时,一个海碗劈头盖脸的扔来,正好扣在他的脸上,碗一落地就碎了,而那些汤饼和汤头依然挂在王三的脸上。 王三不慌不忙的,伸着舌头卷起一根鲜汤饼,呲溜一声便吞下了肚,笑道:“这汤饼香呀,一看就是嫂夫人做的吧。” 苦荆儿的筷子正点在菜盘上,她头也没抬就先笑了出来,轻声说: “这个你倒是猜错了,我哪里会做汤饼了!” 王三面不改色,吸取了马屁没拍好的教训,横看看竖看看,正好撞上苦荆儿投来的媚眼,两人眼神交汇的一刹那,苦荆儿便先避开了,嘴角笑意浮上来,王三看的心神摇曳,憨憨傻傻的痴笑半响,喃喃道:“嫂夫人真漂亮。” 苦荆儿柔声劝道:“别做土匪了。” 王三卖力的点头。 苦荆儿问:“那你以后要做什么呀?” 王三的脑袋拨浪鼓似的摇,说:“做什么都行,就是不做土匪了,打死都不做土匪了!” 苦荆儿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帕,抹了一把嘴,然后呷一口茶水,对着麦囤囤说:“给他安排个活计吧。” 麦囤囤瞪圆了眼睛,抓了抓头,鄙夷的打量着王三,想半响,问:“当土匪那么多年,还记得怎么种庄稼吗?” 王三点了点头,脑海里突然冒出炎炎烈日下耕地的模样,脊背猛地一凉,又仓促地摇了摇头,连忙说道:“干别的干别的,除了种庄稼,什么都行!” 麦囤囤叹了口气,转头看着苦荆儿的背影,看着她拐过一个巷口,就消失不见了,她是轻飘飘的走了,却把这样一个大麻烦留给自己,给王三这样的懒散汉安排活儿?他连怎么种庄稼都忘了,还会做什么呢? 他挽起砖缝里的一根草,塞到嘴里,兀自嚼了起来,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明天又会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色,日头越好,庄稼就会长得越高,他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说: “这几日你且在府里打打杂,几天后我要远道贩麦,辛苦是辛苦些,你也陪着我吧,不种地就多学点东西,多些安身立命的本钱,老祖宗不是有句话吗?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也算是个浪子了,回过头来好好干,总能养家糊口的!” 王三激动的热泪盈眶,头磕在砖石上咚咚响,麦囤囤就在这一连串叩头声里踱步走了。 应龙拉着可儿的手,一名丫鬟立在俩人的身后,曲膝行礼,说: “两位一定饿了吧,夫人特意备了饭食!” 应龙和可儿相视一笑,跟着丫鬟沿着小路走了。 一名丫鬟为王三端来了一碗面,王三连声道谢,狼吞虎咽的吃尽了,然后也不多言,找到麦府的牛棚钻了进去,闻着牛粪和麦麸的香味,听着耕牛反刍的声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呓语道: “不做土匪了,打死都不做土匪了!” 月亮和星星还未散尽的时候,太阳就爬了上来,今天真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一些人已经开始劳作了,另一些人却依然睡着。 可儿躺在应龙的臂弯处,丝丝缕缕的头发云萝般散开,昨日吃过晚饭,他们便缠绵在了一块儿,直到现在,太阳已经很高了,却依然打扰不了什么。 天还蒙蒙亮,那粗木搭就的牛棚里,王三先钻了出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昨夜睡着安稳踏实,比做土匪时强出太多了,先跑到厨房里讨了几碗饭后,就拿起扫帚干活。 也许是王三意气风发,又或许是院子忒不经扫,等到太阳在东山露了个脸儿,院子也就扫完了,他看着一尘不染的大院儿,又仔仔细细的整理了犄角旮旯,心里腾起一种奇妙的充实,扫完了院子,瞥见牛棚里的那几只耕牛,看着它们晃荡着牛角,楚楚可怜的盯着自己。 王三一拍胸脯,喊道:“饿了吧,别急嘛,我这就去挖草,够你们饱吃一顿了。” 牛:“哞~” 王三背起镰刀,对着它们笑了一笑,三步并两步的跑了出去。 他这刚一出门,麦囤囤就走了出来,打了一个慵懒的哈欠,看着那升起的太阳,朗声笑道:“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你吃了饭再走,我——我今天有些累,怕是不能——不能——” 麦囤囤忙招手道:“荆儿,你累了吗?快躺下歇歇,待会儿叫个郎中,你什么都不要担心,也不要乱想,干完饭我就回来,早些回来陪你。” 苦荆儿蜷缩在锦衾里,笑着眯了眯眼睛,说:“知道了,你吃了饭就快去吧,不要耽误了事。” 麦囤囤也顾不得王三去了哪里,去厨房里吃了几碗结实饭,背起一串家伙儿就跑了出去。 苦荆儿躺在床上,把被子裹的更紧了,盯着宽宽阔阔的屋顶,怅然的叹了口气,这麦谷原是北方的小麦集散地,麦囤囤也是这儿有钱的财主儿,可他手里的钱又不是真金白银,是堆在麦仓里成捆成捆的麦子,每次出远门把麦子卖到周围的各个市镇,再将得来的钱在麦谷原上收购麦子,这么一来一回,才将日子过得风风火火、自家的青砖泥瓦院儿也是在这一来一回的驼铃声里建成的。 苦荆儿懒洋洋的收拢了长发,趿着鞋子端坐镜前,看着镜里姣好的面影,眼圈就红了,心头涌上了一股无名的火气,她起身将妆台上的东西敲了个粉碎,看着一地散碎的瓷片,喃喃道: “我要钱!” 喊完这一声,浑身都似脱了力,踉踉跄跄的扑到床上,又蜷缩在了被里,一种浅浅的睡意蔓延了全身,她嘟囔着:“我要钱,我要钱。” 她这么嘟囔的时候,就听到院里的一声呼喊: “牛啊牛,以前麦囤囤待你们不怎么好吧,从今天开始,你们都把心放肚里,遇上我就是遇上了名主儿,吃香喝辣你们不行,但每日的草料我给你们足足的备着,让你们过几天舒服日子,怎么样?” 耕牛们一边卷着舌头吃草,一边“哞哞哞”的叫喊,心情自然就很好了。 苦荆儿撩开窗帘,看着王三身旁山一般高的嫩草,一把铡刀横在当中,一个人忙的晕头转向,又是添草,又是放铡刀,偏偏那群牛还是一副不领情的模样,王三就更着急了,可是再怎么着急,自己也只有两只手呀! 苦荆儿被他的憨傻模样逗乐了,想起了昨夜里麦囤囤说的,要将他一齐代入贩粮驼队,脑海里灵光一闪,旋即跳下了床踱步而出。 她一副尚未梳洗的慵懒模样,身上还是睡袍,看起来倦怠懒散,腮间飘着两朵红花儿,眼里水光凌凌,平添了几些妩媚。 王三擦着汗,听到房门一响,抬头看到苦荆儿时,就愣住了,手里的镰刀掉在地上砸了脚,也不喊疼,那群牛在他身后焦急的乱叫,也不理睬,就是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脑海里空了一片。 苦荆儿垂眉信目的走到鲜草旁边,蹲下身去,将成捆的鲜草伸在铡刀底下,王三才如梦初醒,话就结结巴巴的冒了出来:“嫂、嫂夫人,我、我来做的,这活累人的很,您快去歇着。” 苦荆儿依然蹲着,看着他身后的耕牛,执拗的说:“饿坏了这几只耕牛,也讨不来好处!” 王三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句:“对!耕牛可是金贵的宝贝儿,饿不得,饿不得!”他双手攥着刀柄,奋力压下去,一股鲜嫩的草汁冒了出来,而那一米来长的草,也变的很细很小了。 铡刀的几个起落,小山一般的鲜草就少了大半,铡刀的刀面也被草汁染绿,一群耕牛吃的不亦乐乎,王三和苦荆儿配合的也越发默契,只是一句话都没说。 眼看就是最后一摞草了,王三竟腾起一些依依惜别的心情,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采一些草来呢?好让这样意乱情迷的时分延长一些,眼看接下来也就是几刀的事了,他就愈发贪恋的要把他的嫂夫人看个够。 “要不是嫂夫人昨日为我求情,我还不知道在哪里讨饭吃呢!” 苦荆儿:“不做土匪就是好的。” 王三立誓一般的攥起了拳头,说:“不做了,这辈子也不做土匪了,以后跟着买财主贩麦子,不求挣钱养家,只要有口饭吃就够了。” 苦荆儿没说话,将最后一些草送到铡刀底下,然后拍了拍睡袍,嘴边浅淡一笑,说:“你看看我,这是什么样子,穿一身睡袍就出来见人,也不嫌丢人。” 王三丢下铡刀,摆手道:“嫂夫人说哪里的话,您就是身上只披一块粗布,那也是天仙儿似的美人儿。”他的话刚一出口,就感觉轻薄了,忙捂住了嘴,沉下头,不说话了。 苦荆儿生了气,冷哼一声,起身走上台阶,王三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后悔的要死,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嘴巴子,怒道:“让你再胡说话。” 苦荆儿头也没转,说: “以后不要叫我嫂夫人,叫我荆儿。”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09章 铡嫩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06章 倚风歌 - 狰天录 - 粥小晓 太阳已经很高了,可儿和应龙却还在睡着。 老鹫鹰打着哈欠,手里的钓竿敲门,喊道:“起床了!” 应龙揉着眼睛,坐起身来,懒洋洋的问一句:“老前辈吗?让我们睡一会儿吧,又没什么急事。”可儿也在一旁帮腔:“老爷爷,我们昨天晚上抓贼了,抓贼很累人的,就多睡一小会儿,就、、、就一小会儿。” 门外的老鹫鹰却不肯消停,倚着栏杆,放声大唱起来:“你有三尺劈天剑,我有一道倚风歌,世人都羡长生好,冰湖独坐钓渔歌” 可儿眉眼微蹙,拿被子蒙了头,愤懑道:“谁唱歌呢,还这样难听。” 应龙自然知道这是谁唱的歌儿了,无奈的睁开眼,叹道:“起床吧,咱们是睡不成了。” 可儿蜷缩在被衾里,抱作一个软绵绵的球,一脚将应龙踹下了床,说:“你快去,告诉他别唱了,难听死了。” 应龙抓了抓头,勉强穿好衣服推开了门。 老鹫鹰回头一看,瞧见只应龙出来,声音便更嘹亮了,什么抑扬顿挫,什么婉转悠扬,都不讲究,只是不管不顾的放声猛嚎,粗狂的嗓音穿云破雾,何况是一堵墙加一层被子了,较量了半响,屋内传来一声尖叫,可儿蓬头散发的跑了出来,脸黑的像是锅底。 老鹫鹰捋着胡子笑了几声,说:“都起来了啊,时辰刚刚好,那就吃饭吧,吃完饭,我还有事情说呢!” 可儿瞧瞧应龙,嘟嘴叹道:“吃饭吧。” 一张小方桌,放着一盆酥软面饼,三碗甜米粥,三人狼吞虎咽的吃了大半,抱着肚子,满意的打了几声饱嗝。 老鹫鹰喝了几口酒,双颊似火红,眼神温柔,枯木柴似的手指捋着可儿乱蓬蓬的、尚未梳洗的头发,问:“小姑娘,我有一招倚风歌,想不想学啊?” 可儿瞪圆了眼睛,问:“什么?” 老鹫鹰摩挲着手里的钓竿,喃喃道:“劈天断地鬼神惊,说的便是我这招倚风歌了,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了你,你就用这招,杀他一个落花流水!” 可儿笑着看向应龙,“老爷爷,不会有人欺负我的,不是有应龙吗?他不会让人欺负我的,我还有爹爹呢,爹爹会给我做主!” 老鹫鹰板起脸来,将钓竿丢在桌上,语气出奇的严厉了: “可不能这么想,要是这臭小子欺负你呢?要是他误吃了什么东西,控制不了自己呢?你要是学了我的这招‘倚风歌’,哎~,就不一样了,他杀你的时候,你就一剑劈了他,省的他孤零零的活着,后悔愧疚一辈子!” 这话没头没脑的冒出来,应龙和可儿面面相觑,都不懂得其中的意思。 应龙笑着说:“老爷爷,你这不是开玩笑嘛,我怎么会伤可儿呢?” 可儿说:“对啊对啊,他怎么会伤我呢。” 老鹫鹰双手盘胸,吹胡子瞪眼,端起桌上的酒壶,一叠声喝下半壶去,又转回头,脸红扑扑的,叹道:“小姑娘,你知道吗?有些事情料不准的!” 可儿放下碗筷,轻轻的为老鹫鹰捏起肩膀来,说:“老爷爷,你不要多想了,怎么会有那样的事嘛!” 老鹫鹰的大手覆上可儿的小手,脸上洋溢着安详与幸福,喃喃道:“是我多虑了吧,可这倚风歌你是一定要学的,我明天便教你,能多一招防身不好吗?你听话。” 看着老鹫鹰眼里噙着的泪花儿,可儿就不懂了,可不懂是不懂,若是自己学了那招“倚风歌”,就能让老爷爷开心起来,她还是愿意学的,说:“老爷爷,我学,你现在就教我吧!” 应龙也说:“老前辈,我也要学,你那招倚风歌也教我怎样?” 老鹫鹰没听到似的,拉起可儿的手,扛着桌上的钓竿,对着可儿说:“我这招倚风歌啊,那可真是厉害的紧,老早以前,能接住我这一剑的,三界也不过几人而已,你学了我这招,也不一定能碰到那几人,谁要是敢伤你,剑锋所掠天地惊,一剑挥去,吓都吓死他们。” 可儿蹦蹦跳跳的,手指着应龙,笑道:“那他能接住吗?” 老鹫鹰抓了抓脑袋,思忖半响,说:“他现在肯定是不行了,不过他有陨星剑,还学过《龙皇百道功》,以后就不好说了,不过,你听爷爷的话,只要好好学,杀人或许不足,但防身是绰绰有余了。” 应龙暗暗吐舌头,闷声嘟囔道:“不教便不教,我的《龙皇百道功》才是最好的,等我学全了五式,还怕一招倚风歌吗?” 老鹫鹰攥着可儿的手,一脸宠溺的给她讲讲这个,说说那个,踩着金色的朝阳飘然而去,也不知去了哪里。 应龙叹了口气,起身跟了上去,出了院子,看着苍茫的平原,正怅然无措的时候,就听到可儿欢欢喜喜的叫喊:“老爷爷,咱们要去哪啊?” “去哪儿都行,我看那棵树下面,就是练剑的好地方!” 应龙快步跟了上去,走到可儿的一侧,笑道:“老前辈,我不教我,我在一旁看怎么样?兴许我天赋高,看一眼就学会了呢!” 老鹫鹰捋着花白胡子,干笑几声,叹道:“好吧,我在这儿教她,你在一旁看着,能学多少便学多少,你尚且年轻就已经学了《龙皇百道功》,若是再学我的倚风歌,总不是好事,当心贪多嚼不烂,最后两手空空,一事无成!” 他拿着手里的钓钩钓线,剑气萦绕,须发皆飞,斜睨着苍天大树,钓竿挥过,一道凌厉的剑风里,那颗树没半分动弹,只是上面的的叶子,一片一片的全碎成了粉,飘飘洒洒的飞扬飘转。 老鹫鹰双掌探出,那粉末在手指间汇集,成了一把碎叶剑,他左瞧瞧右看看,在手里轻掂了掂,便递给了可儿,笑道: “这个轻巧,就拿这个练吧!”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0章 倚风歌)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07章 神仙眷侣 - 狰天录 - 粥小晓 贩麦子的日期越来越近,王三躺在牛棚松软的草堆上,总会做一个妙不可言的梦,梦里他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修罗神,可一觉醒来,自己不过是财主家的长工罢了,细细一想,心里的落差还是蛮大的,可梦总是要醒,一睁开眼,摸着身下的破棉碎草,看着远处两排耕牛,长长的叹了口气。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他便醒了,颓然坐在草堆上,发呆半响。 牛棚的耕牛饿了一晚上,“哞哞哞”叫个不停,斜睨着发呆痴坐的王三,几条牛尾巴便抽了过去,王三叫苦不迭,揉着伤口蹦跳的钻出牛棚,骂一句:“叫什么叫,饿死鬼托生吗?” 骂是骂过了,牛却是半句都没听进去,晃荡着牛角叫个不停,他叹了口气,从厨房端来一碗汤饼饭,也尝不出什么味道,浑浑噩噩的扫过院子,唯有挖草时才了有些精神气儿。 挖的草越来越多,负在身后如山包似的,摇摇晃晃的背回院里,搬出墙角的铡刀,眼睛却落在苦荆儿的门前,一动也不肯动了。 那扇薄木红门没开,细娟帘严严实实的遮着,他吐了口气,认命似的将鲜草塞在铡刀下,握住铡刀柄,“刺啦”一声,青绿的草汁溅满裤腿,长草顷刻断为两截,弯腰将断草塞在牛棚的石槽里,骂道: “吃吧,一群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老子勤快,都他妈得饿死!” 他正这么骂的时候,门便开了,苦荆儿低眉垂眼,轻踱而来,幽幽的叹了口气,“我来帮你吧。” 王三憨憨傻傻的抓抓脑袋,笑道:“嫂夫人,您别当真,我跟它们开玩笑呢。” 苦荆儿强作几丝苦笑,蹲在铡刀旁,将一大推草塞下去,说:“什么嫂夫人,不是让你叫我荆儿吗?别人叫得,你就叫不得?” 王三握着铡刀,狠狠的压了下去,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句:“荆儿!” 苦荆儿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而那双眼睛里,却是朦朦的一层泪王三怔怔的看着,他不懂那层泪儿的意思,只得更卖力的压着铡刀。 二人往日的配合都得心应手,今早却不知怎么了,苦荆儿塞草的速度愈发迟缓,王三也不敢催,偷瞟着她单薄的脊背,微耸的软肩,一下一下应和着她,不敢快也不敢慢。 过了半响,王三只看到一滴明晃晃的泪,滴在嫩草上,随着自己一用力,便铡的粉碎,而后越来越多的泪儿,前仆后继的死在自己的铡刀下,王三看得心惊,问:“荆儿,你怎么?你怎么哭了?” 苦荆儿掏出手帕,胡乱的擦了眼睛,又推了一把嫩草,说:“没事的,先干活儿吧,别让那群耕牛饿坏了。” 王三是再不肯干活了,浑身豪气升腾,拍着胸脯说:“有什么难事您说,我王三一条贱命,死了也无所谓,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你只要一句话,我便为你做!” 苦荆儿扬起脸,几缕青丝翻飞,双颊红润,柔声道:“你对我真好。” 王三连忙垂下了头,脸通红通红,嘟囔道:“怎么会呢,我一个下人,哪有麦财主对你好了!” 苦荆儿绣眉微蹙,气恼的锤开嫩草,脸伏在臂弯处呜咽不止,“就是他,我难道还不够好吗?他偏偏要再娶一房,好吧,算我命苦,等那小贱人进了这院子,我也没什么贺礼,就拿一根白绫,吊死在他俩的新房罢了!” 王三瞪圆眼睛,越听越惊,正要义愤填膺一番,又知觉自己只是一名长工,哪有说三道四的份儿,手轻抚着苦荆儿的背,宽慰道: “荆儿,这也是常有的事,哪个男人没三妻四妾的,宽宽心,一辈子还得过呢,再说了、、、” “啪”的一声,王三的侧脸便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苦荆儿泪也一瞬间涌出,哽咽道:“我看你勤快能干,还以为你是一个义气男儿,想不到、、、想不到你俩一个货色,哼!” 她呜咽的跑远,王三摸着半边脸,心里满是愧疚,向前挪了几步,四下瞧看,终于是停下了,恍然看到苦荆儿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横下心来追过去。 王三跑过拐角,看着园里的歪脖子树下,苦荆儿握着一根白绫,脸上泪痕斑驳,兜着白绫的一头,顺着树杈扔了下去,打了一个死结,伸手试了试,凄然一笑。 王三吃惊非小,连滚带爬的飞奔而去,手撕下那白绫,扔在地上踩了又踩,吼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说,那小贱人是谁?给我一把刀来,老子再做一回土匪!” 苦荆儿晃悠几下便软瘫了下去,阖眼笑道:“是自己的人不守规矩,你杀的了一个,能杀的了他见异思迁的念头吗?” 王三一拳擂在那棵歪脖子树上,把树震的颤了几颤,愤愤道:“那我就把他杀了!” 苦荆儿凄然摇头,“你杀了他,我岂不是要守一辈子寡,你那是帮我还是害我?” 王三愤懑的苦叫几声,板着苦荆儿的肩膀,问:“那你要我干什么?你就不能不死吗?” 苦荆儿瞪圆了眼睛,攥紧王三的手,恳切道:“对,你能帮我的,你不是要和他一起贩麦子去吗?” 王三点头。 苦荆儿:“你把他的钱偷出来,都交给我,没了钱,他还拿什么娶小妾?” 王三微微一怔,激动的拍手道:“好主意,你全拿了钱,他还嘚瑟个屁呀!” 苦荆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叹道:“你一定要帮我,你要是帮不了我,我、、、我、、、”她幽怨的睨了一眼地上的白绫,叹道:“死了倒也干净!” 王三拍着胸脯,笃定道:“偷个东西嘛,我做土匪之前,小偷小摸惯了,你放心,千万不能胡思乱想,安心在家里等我!” 苦荆儿起身扑进他怀中,脸贴在他汗淋淋的胸前,眼泪把他的衣服都打湿了,哽咽道:“你偷了他的钱,我就跟你走,天涯海角哪儿都行。” 王三看着无边无际的天,心酥了也软了,竟然激动的热泪盈眶,说: “好!等偷来他的钱,咱们就做一对儿神仙眷侣!”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1章 神仙眷侣)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08章 驼铃(一) - 狰天录 - 粥小晓 灼灼的烈日晒不透杨树的枝叶,便在地面留了一片荫凉,树上几只聒噪的夏蝉,几窝鸟儿,雏鸟仓皇四顾、叽叽喳喳的吵闹。 可儿拿着一把树叶编的剑,却要修习三界极高深的“倚风歌”,这对于一个连鱼都不敢杀的女孩子来说,的确牵强了些。 倚风歌招式极简,往往只出一剑,但这一剑,则要依托剑客极深厚的内力,可儿一连练了几天,才刚刚琢磨出些内力的感觉,至于内力的调度和倾吐,总还差的远呢。 老鹫鹰也不着急,横躺在树枝间,轻哼着小曲儿,时不时瞥一眼可儿,就笑着摇了摇头,这一招倚风歌,穷极自己毕生之力,就是天资再好的人,也得练个几年,何况是可儿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应龙倦懒的躺在树下,打着哈欠,他本来想偷学了这招,看了半把时辰,也知道练成这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自己的《龙皇百道功》还半斤八两呢,要是再学这招,那要学到猴年马月呀。 在这片荫凉里,唯有可儿一心一意的练剑,小脸红扑扑的,汗浸湿了腰背也不放弃,毕竟是剑道的门外汉,哪里知道这一招的深奥,还以为只要多用些辛苦,就可以很快练成呢。 叶剑翩飞,偶尔抖落几片飞叶,粘在可儿的裙上,应龙反正是坚持不住了,眼皮打颤,靠着树根昏睡过去,连呼噜都响了起来。 可儿柳眉微蹙,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使出一招不伦不类的倚风歌来,正好劈在应龙脑袋上。 应龙当然没有脑浆四溢、顷刻暴毙了,可还是被吓了一跳,在灰土里滚了几圈,摔进田垄边的荒草堆里,起身摸着自己的脑袋,长舒了口气。 他灰头土脸的坐回树下,说道:“可儿,歇歇吧,这招急不得。” 可儿固执的不肯停,芊腰一弯,长剑刺着应龙的脚踝,应龙仓促后退,最后又摔在了田垄边的荒草堆里,可儿将剑立在身后,看着应龙的狼狈模样,笑的弯了腰。 应龙一个空翻站起身来,随手挽起一根长草,在手心里捋直,又附上一层龙气,就算作一把剑了,说:“我替老前辈考校考校你!” 可儿一呆,就看着应龙挥着一根长草刺来,慌忙之中丢了剑,一边笑一边围着大树跑。 一时之间,大杨树下,就全是笑了。 可儿喊:“师父,你帮我,应龙他欺负我,你——你快收拾他!” 应龙喊:“怎么能是欺负,这是较量剑术,你练了几天,要是一点成效也没有,老前辈才要伤心呢!” 老鹫鹰听着树下的笑,一句话都没说,胸前却腾起一股豪气,以后,他要做一堵最厚实的墙,一把最结实的伞,就守护着这一对儿男女,让他们能一直笑下去,这是多幸福的事了。 他缓缓张开蒲扇般的大手,挡却一些灼灼的日光,笑了,笑着笑着就有了泪儿,叹道:“他俩要是还活着,也该这般大了吧!”缓缓叹了口气,悲伤有些难以自持,嘴角抽动,匆忙抹了泪,挣扎似的笑了几声。 可儿拾起地上的树叶剑,以牙还牙的较量起来,应龙的剑术自然要高出很多的,却只守不攻,一把剑严密的护卫周身,可儿不急不恼,毕竟也是练了几日的,怎么能没有成效,长剑堪堪刺去,还以为把应龙制住了呢! 双方较量了一番,应龙的长叶粘住可儿的剑,暗使一股巨力过去,便将可儿的剑震脱了手,再空中旋了几个圈,稳稳的落在老鹫鹰的手里。 老鹫鹰跳下了树,双手按在两颗小脑袋上,说:“你俩还想去哪儿玩呀,去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俩!” 可儿仰头看着老鹫鹰,脸蹭着他的破狐裘,笑道:“老爷爷,你答应了我的,去天涯海角都陪着我。” 老鹫鹰慈祥的笑道:“对呀,要是没有我照看你,只凭这小子怎么行?” 应龙不服气的争辩道:“老前辈,我行的!” 老鹫鹰蜷起手指,敲了敲应龙的脑袋,说:“我知道你行的,那以后要是遇到一般对手,你来对付,要是遇到那种绝世高手,我就来对付,怎样?” 三人还在笑的时候,麦谷原的城楼处,一长串骆驼徐徐前进,背上是一捆一捆的麦子,驼队的最前头,健硕的黑马扬着马蹄,马上的汉子遥望远方,发几声豪迈的呐喊: “这几日的天气不错,兄弟们,卖了这匹麦子有了钱,想做什么做什么!” 在那黄沙弥漫的城门口,薄衣薄纱的苦荆儿倚在土墙上,娇柔喊了一声。 马上的汉子愣了一愣,旋即调转了马头,在抑扬顿挫的驼铃声里,跑到苦荆儿面前,翻身下马,厚实的手臂将她抱于胸前,向空中扔去,又稳稳接住,用敦厚的胸膛挡了风沙,说:“今日这般风大,不是不让你出来嘛!” 苦荆儿泪眼婆娑的扶着汉子的胸口,一阵愧疚涌上心头,忙低下头为他整理衣衫,说:“记得早些回来,不要太辛苦了。” 汉子一声狂笑,说:“挣钱养家哪有不辛苦的,这一趟也说不来迟早,你不是喜欢皇城的胭脂粉盒吗?我这次一定给你带回来,荆儿,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自己照顾自己,不是还有大娘舅吗?还有应龙和可儿,有他们陪你,我就放心多了,哎~,你哭什么嘛,好,我答应你,卖完这一匹麦子就早些回来,别哭了,那么多人看着,你这样哭哭啼啼,不像话了。” 苦荆儿哭的越发汹涌,汉子的眼眶也红了,轻拍着她的背,说:“你早些生个娃娃出来,咱们把他养大,然后把所有活计都交给他,那时候我就一心一意的陪着你,怎样?” 苦荆儿点着头,强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待我好,家里没什么担心的,你放心好了!” 汉子点了点头,又斜跨上马,狂啸数声,追赶远去的驼铃声去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2章 驼铃(一))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09章 驼铃(二) - 狰天录 - 粥小晓 毒辣的烈日下,荆棘丛生的荒漠里,一声声悠扬的驼铃由远及近,深深浅浅的足印也绵延而来,几名壮实汉子披着坎肩,身上全是汗水蒸发的盐晶,他们眯起眼睛瞧着看着,扯着嗓子吆喝着驼队。 麦谷原的驼队很多,却很少有麦财主家这样气派的,几百匹骆驼首尾相连,游龙似的,照顾驼队的随行汉子也有几十人,气势汹汹的派头就足以吓退一般劫匪。 麦囤囤驾着黑马,跑前跑后的照看,沙漠的蚊虫蚁蛇、飓风沙暴,要提防的东西太多了,真是半分都大意不得。 刚出麦谷原不久,这个结实的漠北莽汉就已经灰头土脸了,一张黑乎乎的脸上只瞧的出一双精光烁烁的眼,一会儿扬鞭策马飞奔往前,一会儿勒转马头清点货物,偶尔也跳下马来,和几个相视的汉子聊聊天。 这趟路已经走了千百个来回,随行汉子们的盖房钱,讨媳妇儿钱,都是在这悠扬的驼铃声里赚来的,路途自然很苦,荒漠里的蚊虫恼人的很,有时候一连几天都睡不好觉,还要随时面对凶悍的马匪,心永远提在嗓子眼,半分都怠慢不得。 黑马直愣起耳朵,焦躁的在地上踏着圈子,麦囤囤看向远处,天色惊变,黄沙蔓延,如势不可挡的洪水,仓皇高喊一声:“沙暴来了,快躲!” 有经验的汉子拉着骆驼的缰绳,游龙似的驼队顷刻断为几截,纷纷藏在巨石后头,骆驼似乎也知道面对着什么,相互依偎在一起,眯起了眼睛。 麦囤囤已经躲好,却看见那四散的驼队中,仍有一人奋力扯着缰绳,而他手下的骆驼却无半分服软的迹象,与他原地角力,眼看沙暴就要过来,麦囤囤也顾不得多想,慌忙跑出,一手抱住他往巨石后拖,嘴里喊道: “你不要命了吗?” 汉子正是王三,他第一次跑驼队,经验也没有,手段也没有,只带了个浆糊脑子,眼看手里的骆驼不肯走,就使出吃奶的力气使尽拖,猛地感觉身子被谁锢住,也没有多想,喊道:“这只骆驼不走,它不走!” 麦囤囤跑到骆驼的屁股后头,连推带打,这倔骆驼奈何不了二人合力,虽然奋力抗争,身子却一寸一寸的移向巨石后头了。 王三和麦囤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侥幸是避开了沙暴,滚滚黄沙伴着凄厉的呼啸骤然而至,那只倔骆驼望着这苍茫诡变的天色,也不敢再倔了,蜷缩着身体,紧靠在巨石后头,王三和麦囤囤的脸伏在驼绒里,裹紧了身子的坎肩。 风里的细沙如激射的子弹,这就足以要了人的性命,王三暗暗心惊,若刚刚再迟一步,自己便要葬在这黄沙里头,他想转头对着麦囤囤说声谢,想了想,还是算了,反而问了一句:“麦爷,沙暴还有多久才停。” “这个没个准儿,有时候三五分钟,有时候一天一夜!” 两人又无话可说了,这次沙暴停的快,也就十分钟左右,但每个人每匹骆驼上都盖了一层沙子,沙暴褪去,就又是灼灼的烈日,又是悠扬的驼铃,汉子之间相互笑笑,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王三仍是心有余悸,牵骆驼的手都有些颤抖,还好他手下的这骆驼吃了苦头,顺从地跟着王三,再也不倔强了。 这样一连走了几天,白天加紧赶路,晚上围火而眠,苦涩的滋味在相互谈笑间也冲淡了不少,王三虽然是个懒散汉,嘴却是不懒,常常讲几个故事解解乏味,路上欢欢笑笑,倒也不算太苦。 驼队终于走出了沙漠,附近没什么像样的市镇,只散落着几个村落,用几捆麦子换一些精致瓷器,将它们连同剩下的麦子一同载向了远方。 这样一路走一路换,骆驼上的些许麦子换了瓷器,香料和布匹,悠扬的驼铃依旧,驼背上的物件儿却已翻了几番。 经过几日的跋涉,便到了第一个目的地:小田原城。 城门处的守卫也是老相识,麦囤囤跳下马来,一边招呼着驼队进城,一边与城门守卫聊着天。 守卫:“麦爷,我瞧这驼背上装了不少东西,今年又狠赚一笔吧!” 麦囤囤笑道:“哪里哪里,赚的都是辛苦钱,那么远的一个来回,也值这个价儿了。” 他的手按着守卫的肩膀,另一只手塞了几个银钱,笑道:“喝酒钱,替我向弟兄几个说句话,那我就少陪了!” 守卫掂量着裤兜,也就笑了,说:“还是麦爷会办事!” 这小田原城是一个好歇脚的地方,一群人刚穿越了沙漠,真是疲惫至极的时候,能在一个安稳的地方休整休整,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麦囤囤招呼着驼队进了一家大客栈,将骆驼安置好后,一群人围着木桌,热气腾腾的几碗汤饼端上来,狼吞虎咽的吃个精光,然后拍着桌子,划拳行令,吆喝呼喊,将一路的疲惫尽数宣泄干净。 麦囤囤端着一壶酒坐在窗边,在小田原城耽搁几天,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答麦谷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荆儿。 王三端了一壶酒来,笑问:“想什么呢?” 麦囤囤喝了一大口,淡淡的说:“没什么。” “想家了吧!” 麦囤囤爽朗的笑几声,他不愿在这样苦的日子里提到那个暖融融的家,便岔开了话题:“你怎么不和他们划拳去,告诉你吧,这一路的能快活的地方可只有这儿了,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儿,往后还有一大段的苦日子呢,能熬得过来吗?” 王三靠在墙上,眼睛颓然失神,喃喃道:“那样长的苦日子都熬过来了,还怕剩下的?” 麦囤囤将酒壶碰了过去,激荡的酒香肆意,说:“以前老觉得你是个懒撒汉,这几日相处下来,倒觉得看错了你,这一趟跑下来,你要是还想干,就一直跟着我,要是不想干了,也能用得来的钱买几亩田地,再娶个老婆,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王三没说话,他的眼睛有了泪花儿,只得转过头去,仓皇喝下一大口酒。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3章 驼铃(二))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10章 驼铃(三) - 狰天录 - 粥小晓 驼队在小田原城停留三日,随行汉子将驼背上的货物卸了下来,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起,城里的老主顾纷纷前来商谈价格。 老主顾们眼睛很刁,下手也毒,能从顶顶好的物件儿上挑出毛病来,借此压价,面对对方的强词夺理的游说,这位漠北汉子不急不恼,只将货物摆的更周正整齐,半件儿也不撒手贱卖,若是对方逼的急了,也只撂下一句话: “买不买吧,从这儿去皇城,还要一大段路呢,不愁卖不出去!” 老主顾一脸错愕,问:“你们这次还要去人界皇城?跑那么远的路?” 王三在一旁帮腔:“那当然了,这样金贵的物件儿,等我们出了这小田原城,价格还不知道要翻个几番呢,到时候,你们现在拿着的钱,连根麦穗都买不来!” 老主顾们着了急,大多数就服了软,笑吟吟的交钱卖货,还不妨说一句:“下次您还找我,我这价格一向公道!” 这样忙忙碌碌的三天,麦子卖了大半去,香料和布匹一售而空,还抽空卖出几匹骆驼,将得来的钱买了一些驴驹马驹,珠宝玉器。 浩浩荡荡的驼铃声又响了起来,游龙似的驼队出了小田原城,沿着宽阔的官道,随行的汉子唱起了豪迈的歌儿,这一路到皇城,中间大大小小的市镇城池,又是卖又是买的,看着滚滚的银钱进了腰包,心里说不得的欢喜。 一连过了几个月,风尘仆仆的众人终于是见到了皇城的影子,往日跑驼帮,从不来这么远的地方,这次麦囤囤也存了私心,他还记得精致牙床上夜夜的枕风:“皇城的胭脂粉盒是最好的了!” 这位漠北的汉子没多少花花肚肠,但牢牢记住了这句话,这次出来,就必须要到这皇城来,不为别的,能将最好的胭脂粉盒带回麦谷原,博小娘子一笑,受再多苦累也无所谓。 皇城宽阔的城门,高矮的城垛,迎风招展的旌旗,肃穆以待的士卒,还是让这一群人长了见识,城门外的士兵板着脸,一副不能亲近的模样,驼队安静的受了检查,便放了进去。 麦囤囤一进门就去找胭脂坊,胭脂坊的老板见了这粗狂的汉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问:“客官,来买胭脂吗?” 麦囤囤局促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一个劲儿的点头,将一袋钱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看着那沉甸甸一袋钱,就更糊涂了,问:“您要买什么的呀,是绫罗香,还是醉意黯呢?” 麦囤囤搔了搔头,说:“最好的!” “最好的,那——那我给您各拿一半儿,你回去先试着用,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问我!” 掌柜的拿了钱,朝里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拿出几个银块,又将钱袋退了回去,笑道:“客官,你开玩笑的吗?这么多钱,都能把我的胭脂坊买下来了,你稍等,先在那儿喝杯茶,我现在就去给您配!” 麦囤囤拿起钱袋,坐在窗户边,慢慢的捧起茶杯轻呷一口,就笑了。 过了半响,掌柜的捧出一只精致的的雕花木盒,递在麦囤囤的手里,迎着他出了店,笑道:“客官,您慢走。” 麦囤囤将小盒塞进怀里,拱手道了谢,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看着鳞次栉比的高楼,飘荡飞舞的彩绸,脸上焕发了异样的光彩,喃喃道:“等闲下来的时候,就带着荆儿来这儿逛逛,她懂得比我多,心也比我细,那时候才有一番欢喜呢!” 回了大客栈,一群人聚在房里,麦囤囤将小布袋分发出去,笑道:“这一路来,兄弟们相互担待,辛苦了不少,这些银钱你们收着,这一趟跑得远赚得多,都数数!” 男人们一模布袋,就知道麦囤囤的实诚宽厚,也不数便塞进怀里,笑道:“麦爷,以后我们还跟你干的。” 麦囤囤笑了,一群人跟着都笑了。 “走,一起喝酒去,喝完好好睡一觉,就该回家了!” 这一晚,每个人都喝了酒,醉意熏熏的睡在一起,连一向节制的麦囤囤,也因为能回家而踏实了很多,一连喝了几坛,被人拖进了内屋,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皎白的月亮照进内屋,昏黄的烛火诡异的晃,一群醉汉都在外面睡着,却有一人,抱着酒坛,鬼鬼祟祟的来到内屋,额头汗出如浆,双眼圆睁,盯着熟睡的麦囤囤,瞧着他腰间的钱袋,然后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王三走几步,就停下来,走几步,又停了下来,满满的喝了一大口酒,浑身都有了胆气,愤愤的嘟囔:“荆儿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他这样嘟囔着,心底多少有些愧疚,一路来的风风雨雨,若不是床上这个醉汉,自己早死了千二百回,可一码归一码,就是他要娶小妾逼死荆儿,这就饶恕不得! 他胡乱的抹了抹嘴,将酒坛放在桌上,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手将麦囤囤腰间的钱袋解了下来,钱袋沉甸甸的,眼看就要到手了,突然有一声轻微的颤铃声。 这钱袋尚有一只暗线系在麦囤囤的脖颈,若是别人妄动,必然会惊动脖颈间的小铃,现在虽是醉了,意识模糊,身子依然机械的弹起,喝道:“谁?” 王三吓慌了神,一张脸似脱去了血色,手扯着钱袋,拔出准备好的匕首,狠狠的捅了过去,温热的鲜血喷了满脸,他却还是不放心,一连捅了几十刀,直到自己筋疲力尽,软瘫在地上,他才看清,床上的那个爽朗义气的麦财主,死了。 他抹了一把脸,看到手上满满的全是血,惊的说不出话,匆忙起身锁死了内屋门,用匕首割断了钱袋的暗线,翻窗逃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死去的麦囤囤,含泪叹道:“你不该救我的!” 夜静悄悄的,皎白的月色也被乌云遮住了,谁也没注意到,在皇城的一家客栈里,死了一个人,少了一匹马。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4章 驼铃(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11章 驼铃(四) - 狰天录 - 粥小晓 这一日,麦谷原上浪静风平,和煦的暖风一如往常的吹来,麦种发了芽儿,棵棵嫩苗点缀在苍茫的泥土里,将冬日遗落的孤寂遣散了不少。 苦荆儿揉着睡眼,天已经大亮,床上孤零零的只自己一人,窗外也没了那勤勤恳恳割草声,她慵懒的锤着腰背,想着昨晚自己几时睡的,头很疼,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阳光透过锦纱便被打散,成了氤氲的雾,抬手挽来一片残阳,心情好似衰落到了谷底,眼里泪水莹莹,抹了就又有了。 她赤着一双脚,在铜镜里看着自己的模样,面色有些苍白憔悴,一定是许久不笑的原因,她挣扎的苦笑了一番,喃喃道:“再有一笔钱,就够了!” 有谁会喜欢骗人呢?谁会没一些苦衷呢? 荆儿叹了口气,推开房门,热烈的日光闯进了屋里,晃得她睁不开眼,她只能去听,听,有谁在笑。 她踉跄几步,顺着笑声走到后院,老鹫鹰稳稳坐着,可儿和应龙在一旁切磋剑技,两人之间白光飘飞,以快打快,笑声也是他俩的。 当别人的幸福肆无忌惮闯进眼底,她才知道自己是一个孤零零的弱女子,眼圈红了,她连忙捂住眼睛,她知道,自己这样一个骗子,能骗走别人的幸福,却永远骗不来自己的幸福。 她刚要逃,老鹫鹰缓缓睁开眼睛,叫住了她。 苦荆儿仓皇擦了一下泪儿,将死寂的心情也一同收拾干净,笑着说:“阿舅,你们都吃饭了吗?”老鹫鹰干笑几声,说:“饭是吃了,找你说个事儿。”苦荆儿问:“什么事?” 老鹫鹰瞟了一眼荆儿,说:“这几日给你添了麻烦,我们明天就——” 荆儿没等他话说完,就飞奔而去,脸伏在老鹫鹰膝盖上,恳求道:“你们不能走。” 老鹫鹰瞥了一眼应龙可儿,有些糊涂了,柔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荆儿的睁着一双迷蒙泪眼,像是清晨花瓣上的露水,她说:“你们再等三天,你们帮帮我,没你们,我叫不开窥心阁的门。” 应龙和可儿自然没听过窥心阁的名号,老鹫鹰活了大半辈子,却只偶尔听过一两次,他将荆儿扶了起来,手替她抹了泪,宽慰道:“哭什么嘛,你这样好的年纪,真有什么事值得哭的吗?” 荆儿有些难以自持,泪儿止不住的流,她伏在老鹫鹰蒲扇般的胸前,将万千的苦怨一同哭了出来,哽咽道: “求求你们,帮帮我!” 老鹫鹰的手指抚着荆儿的长发,轻拍着她的背,这个可怜姑娘,谁知道她心里藏着多少苦楚呢?他知道自己拦不住那眼泪,就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可儿是笑惯了的女孩,她更不懂眼泪儿了,可她总想做些什么,轻轻抱住了荆儿,将微不足道暖意传递过去,说:“姐姐,你有什么苦嘛,我们都可以帮你的,我们不走了。” 荆儿抬起头,坦然的抱住了可儿,她抿着嘴唇,强作一抹笑意,说:“你帮我劝劝他们,就再等我几天” 可儿点了点头,一手拉着应龙,一手拽着老鹫鹰的破狐裘,笑道:“姐姐,你放心吧,我拽着他俩,他俩谁就跑不了的。” 荆儿盯着面前这个姑娘,看着她脸上真真切切的笑,她也就笑了,她好想真真切切的笑一次,怎么每次都不那么像呢。 夜很快的来了,连同夜晚一起来到这麦谷原的,还有一匹黑马,马上的人看着熟悉的矮墙城楼,猛地收紧缰绳,黑马悲嘶一声,四蹄软瘫下去,顷刻力竭而死,他在地上滚了几圈,还顾不得喊痛,便跃过矮土墙,向麦财主家跑去。 他没有敲门,而是翻墙进入,直接跑到苦荆儿的屋子,手指轻叩着房门。 “谁?” “我!” 门顷刻开了一条缝,王三抱住荆儿将她推回了屋内,急切的说:“我回来了?” 苦荆儿问:“钱呢?” 王三在破坎肩里掏了掏,将那沉甸甸的一袋钱丢在床上,说:“都在这儿了。” 苦荆儿的手拿住钱袋,摸着那些银钱的棱角,脸上有了一层温暖的光彩,她只感觉背上一沉,柳腰便被一双结实的手臂箍住,整个身体也被压在了床上。 王三的脸贴了上来,说:“荆儿,这一个月来,可真是想死我了!” 苦荆儿推着他,厉声说道:“滚开!” 王三却是不听,一双糙手胡乱碰触,一边撕着荆儿的睡袍,一边笑道:“我滚开了能去哪儿,咱们不是一对儿神仙眷侣吗?那咱们就做神仙眷侣该做的事儿嘛!” 苦荆儿一巴掌打在王三的脸上,厉声吼道:“你出不出去,不出去我就喊人了,等他回来,我让他打断你的腿!” 王三猛地扼住荆儿的喉咙,如一只发了疯的野兽,狞笑道:“他?他现在还在黄泉冥海等着投胎呢,你看,这是他给你买的胭脂粉盒,呦呦呦,他还是个痴情种儿呢!” 荆儿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你杀了他?” “我不杀他,就拿不来这一袋钱,怎么?你还痛心吗?前一个月时,你可不是这样的,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荆儿如罹惊雷,绝望的盯着屋顶,对身上所受的蹂躏也不在意了,她想起了那个男人,想起了那个黄沙弥漫的城门口,想起他结结实实的臂膀,心就痛了,她知道,是自己害死了那个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男人,将唾手可得的幸福一同害死了。 她的泪流了出来,一串一串的,恍然看到门外的人影,苦笑道:“是你吗?” 王三一愣,正要转头看,然后就笑了,“你想等我回头看时,弄死我对不对?老子以前可是做土匪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陨星剑刺穿了他的胸膛,王三滚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的吸着气,脑袋一歪便死了。 应龙转过头去,说:“我听到了动静,你放心,我不会和被人说的。” 荆儿没理会他的话,而是夺过他手里的陨星剑,对着王三的尸体,狠狠的劈了下去。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5章 驼铃(四))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12章 再靠江南岸 - 狰天录 - 粥小晓 小蓬船随着一条沧浪大江飘然而下,离岸上那片麦香之地愈发远了,老鹫鹰依然稳坐船头,垂着钓线,眼神随着钓钩起起浮浮。 应龙站在船尾,迎着升腾的烈日,沐浴着酥软的江风,一下一下地撑着竹篙。 苦荆儿捧着胭脂粉盒,出神半响,她突然钻出船舱,看向麦谷原的方向盈盈一拜,几滴泪落进粉盒,濡湿了风,润湿了胭脂。 可儿一同走出了船舱,将一条白狐绒袍披在她身上,说:“姐姐,不要这样伤心了,你还可以时常回来嘛!” 荆儿眼里的泪被江风拭干,她知道,从此往后,流年似水,这一片麦香只会出现在梦里了,她抱紧了一旁的可儿,哽咽道:“我再也不骗人了。” 可儿自然不懂这句话了,她听着江风呼啸,看着模糊江畔,她留恋着那片土地上软糯的饼和热气腾腾的面,或许以后再也不会吃到,这倒是足以平添一份惆怅呢。 应龙一篙扎下去,望着水天一色的江面,轻悠悠的说:“江上风大,回舱里去吧” 可儿半拖半就的将荆儿拉进舱里,荆儿却执着的贪恋着最后一眼,“啪嗒”一声,船舱里的门便关上了。 江上的风更大了,小篷船像一只灵巧的白鸥般破浪而飞,老鹫鹰也觉得冷,将破狐裘裹的更紧,只将一个脑袋和一根钓竿露了出来。 小船在乘江而下,一连漂泊几日,气候又湿润起来,应龙沐浴着暖风,看着燕舞莺歌,纸鸢漫天,说:“是江南了!” 荆儿探出个脑袋,招呼着应龙将船靠岸,蓬船一头撞进岸上的湿泥里,老鹫鹰抬起眼睛,轻飘飘的落在岸上,手里的钓线打个转儿,全缠在钓竿上,转头憨憨笑道:“到了呀,呦,这就是江南吗?当真是好景色呢!” 应龙铺好了船板,可儿蹦蹦跳跳的跑了下去,一把扑倒老鹫鹰的破狐裘里,欢快冒出个脑袋,瞪着好奇的眼睛,说:“江南!” 荆儿将白狐裘抛入江中,看着那一抹雪白被江水浸湿,自己悲伤颓然的心情也一同死在江底,她撩开长发,缓步走下了船,看着艳阳春色,会心一笑道:“要上岸了。” 应龙勤勤恳恳的,锁好了船舱,绑好了蓬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问:“接下来要去哪儿啊?” 荆儿默默的走在前头,应龙在市镇上雇了一辆马车,驾车的马瘦瘦小小的,拉着几人颇是吃力,应龙看着它可怜的模样,也不忍心鞭打,马儿也就不思进取了,拉着车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江南的一处水乡里。 几处精致的竹屋错落在一洼一洼的水田间,长草里贪睡的耕牛“哞”的叫了一声,树林里的鸟儿就飞了起来,几只稻蛙爬在叶上,看着这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苦荆儿走到一处村口,看着村口处玩耍的一群孩子,她探着脑袋叫道:“苦棘,你在吗?” 一群孩童中,扬起一个小脑袋,睁着懵懂大眼,手里攥着根树枝,另一侧是空荡荡的袖管,笑道:“姐姐,是你回来了吗?” 苦荆儿把苦棘抱进怀里,轻扶着他的额头,说:“当然是姐姐了。” 苦棘的眼睛白茫茫一片,两只小手摸索着姐姐的脸,然后就天真的笑了,说:“姐姐,我快看不清了,不过你放心,我记得你的样子,还有还有——”他拉着姐姐的手往村里走,一边走一边说:“家里的多了几只猪仔儿,我每天出去采猪草,我还会煮饭了呢,虽然不怎么香,但总是饿不着肚子了,姐姐,我没有不乖哦,我刚刚是在画你的样子,忘了给你看,改天我再画一幅。” 苦荆儿转头做了一个歉意的笑,又对着苦棘说:“今天姐姐给你做饭,还有,我找了一位哥哥,一位姐姐,一位爷爷,他们会帮你治眼睛,还能帮你接手臂,你快谢谢他们去。” 苦棘朝着眼前几个模糊的人影,微微一躬身,倒了一声谢,便又抱住了苦荆儿,说:“姐姐,今天中午吃什么呀,那几只猪仔还很小,不要吃了它们。” 可儿走在苦棘的一旁,伸手摸着他的小脑袋,笑着说:“你有一个弟弟,我就没有!” 苦棘躲开了可儿的手,缩在了苦荆儿另一侧,一双畏畏缩缩的眼睛,瞧着这位陌生姑娘。 苦荆儿弯腰,揉着苦棘的脸,额头顶着他的额头,宠溺道:“这位也是姐姐,你快叫姐姐。” 苦棘摇了摇头,脸贴在苦荆儿的裙上,说:“我只有你一位姐姐。” 一群人说着走着,就到了那座竹楼旁。 推开一扇小门,院里几只鸡崽逐闹嬉戏,墙角一处篱笆墙里,两只小猪仔相互推挤,头埋在一个简陋的石槽里,“呼噜噜,呼噜噜”的吃着东西。 苦棘抱了一大捆猪草,堆放在石槽里,两只猪仔兴高采烈的、争着抢着要吃个饱,那几只鸡崽也围在苦棘的身旁,扑棱着翅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苦荆儿扫视了一眼竹楼,微微叹了口气,说:“苦棘,你把客人领到屋子里去,姐姐去做饭。” 苦棘点了点头,将一群鸡崽安置好,对着眼睛里朦朦胧胧的三个人影,说:“你们跟我来,小心你们脚下的鸡崽,它们长大了是会孵蛋的,你们要是把它们踩死了,就没有鸡蛋吃了。” 应龙和可儿相视一笑,跟着苦棘上了楼梯,推开房门,偌大的屋子里并没多少东西,只有两张床,一张靠床的竹桌,屋内干净整洁,一看就是悉心打扫过的,桌上一副笔砚和几张歪歪扭扭的画儿,苦荆跑了过去,将那画像一个一个叠好,塞进抽屉里。 屋子似乎很少接待客人,一把椅子都没,老鹫鹰倒是安之若素,席地便坐下去,可儿正要坐在床上,苦棘忙喊住了她,说:“那是姐姐的床,你坐这张床上吧,这是我的。” 应龙倚在窗前,眼神投了出去,看着三三两两的女子编框织布,几个男人修理耕具,一阵阵的炊烟升了起来。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6章 再靠江南岸)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13章 苦棘(一) - 狰天录 - 粥小晓 氤氲的雾气萦绕着竹楼,小窗虚掩,淡淡的温柔的风冒冒失失的闯进来,转了一圈,就又走了,竹桌上几碟小菜,邻家借来的几把小凳,老鹫鹰面前还摆了一壶烧酒。 几人坐了一圈,吃了一些,也剩了一些。 凳子很高,苦棘脚碰不着地,只等勾着荡来荡去,两只小手捧着一个猪排骨,吃了满嘴油渍,屋里全是他稚嫩童真的笑。 苦荆儿看着他渐渐变白的眼睛,胸前一窒,眼圈就红了,胡乱扒拉了几口饭,趁机掩了泪水。 苦棘微微一愣,他垂着头,放下了猪骨头,说: “姐姐,你又为我伤心了对不对?我能感觉到的。” 他恍然想起了什么,跳下了凳子,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宣纸,小心翼翼在地上摊开,笑道:“姐姐,你快看,我画的。” 宣纸上全是荆儿的画象,或许是视力模糊的原因,总是显得丑了,小孩儿却当宝贝似的指来指去,他记忆里的姐姐一定很美很美,可笔下的,却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苦荆儿放下了碗,蹲了下去,她感受着弟弟满溢出来的快乐,然后忍着泪佯怒道:“姐姐给你买的笔墨纸砚,是用来识字的,你不用心读书,画姐姐的模样做什么?” 苦棘嘟着嘴,委屈的将画儿都收了起来,说:“姐姐,趁着我还能看清一些,就一定要画下来,不然和别人说你漂亮的时候,他们总也不信,而且,私塾的李先生也不教我了,那些笔墨用来画画正好。” 苦荆儿扶着他的额头,问:“你是不是又不乖了。” 苦棘扬起头,摆出了他能摆出的最坚定的模样,说: “他让我背书,可我看不清嘛,他凶什么凶,我已经——我已经很用功了,我明明已经很用功了,他还凶,他还说我是骗子,还骂我懒,不过我没哭的,姐姐,当时我没哭的”话到最后,已经有了哭腔,苦棘扑进姐姐的怀里,将那封存已久的苦痛毫无保留的呈现在最亲最爱的人面前。 应龙一拍桌子,拉起苦棘的手,吼道:“走,我去给你做主!” 苦荆儿正要拦,老鹫鹰却先拉住了她,吆喝道:“应龙,将我要打的那份也算上!” 应龙一出竹楼,便问:“那个李先生在哪?你受了的委屈,我给你做主,哭什么,你有种,真刀真枪的干他娘的,一个教书先生,不就认识几个破字吗?老子不识字也过了小半辈子,什么玩意儿?” 苦棘有些害怕,他的手颤颤巍巍的伸出去,应龙托着他,也不管他跟上跟不上,二人穿过羊肠般的小路,迎面便是一间长竹房子,耳边郎朗读书声、沙沙书页声不绝于耳,应龙抽出陨星剑来,又怕误伤了别人,转头对着苦棘说: “你把那贼老师叫出来,我给他几拳。” 苦棘鼓足了气跑进去,应龙气愤难当,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听到那屋里一阵嬉笑,李先生拎着苦棘的后领,丢垃圾似的扔了出来,然后拍了拍手,正要回屋子。 “站那儿!” 李先生斜眼一瞟,手里戒尺一仰,也是一声怒吼,说:“呦呦,小娃娃,还请帮手了呢!” 苦棘看着迎面而来的戒尺,匆忙用手挡着,只听“啪”的一声,戒尺便打在应龙脊背上,断为几截,应龙混若无物,双手按在苦棘的肩膀上,说:“你还小,受些委屈受些苦不算什么,但这些委屈便受不得!” 应龙随手扯过李先生的衣袖,巨力将他脱倒地上,书生的管帽都掉在地上,嘴里大呼小叫,一脸狼狈。 应龙托着他扔在矮墙上,吼道:“这小娃娃看不清字,你可知道?” 李先生握着一把断戒尺,眼镜挂在鼻子上,拼命的往后挪,摇了摇头,又觉得不妥,就点了点头。 应龙一拳轰碎了矮墙的半边,吼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李先生哆哆嗦嗦的,手里的戒尺乱挥,慌忙喊道:“不知道,不知道~” “你连学生看不清字都不知道,还做什么教书先生?苦棘,你过来,你受过的委屈,今日就都打回来!” 苦棘慢腾腾的踱着步子,脸上阴晴变换,犹豫不决,手里的小拳头蓄势待发,终觉是没落下去,只是放声吼道: “我真的用功了!” 回来的羊肠路上,苦棘跟着应龙,过去的苦楚都做了云烟散,他小跑着跟上了应龙,没几步就又落在后头,便又跑上去,说不出为什么,他明明可以跟在应龙屁股后面,可他却偏要和这个人并肩而行。 有几句话梗在喉头说不出来,小孩儿眼里有了英雄,脑海里已经把英雄的轮廓用金光镶了边,这是多霸气的事儿了,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事儿,就用拳头说道理,这才符合少年心性呢。 应龙自然不知道小孩儿心里的风云变幻了,他看着路口的竹楼,说:“快到家了!” 苦棘卖力的点点头,正要走上去,便听到竹篓下的一声争吵。 “把你家的苦棘叫出来,老子这边儿占着理儿呢!” 苦棘看着竹楼下的三四个男人,领头儿的一副恶霸模样,吊着膀子,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 苦棘他刚受过英雄般的洗礼,挺着小胸脯喊道:“我在这儿!” 恶霸儿才不管苦棘变了什么样呢,一手拽过他来,指着院里的两只小猪仔,说:“这小猪仔是不是我给你的!” 苦棘被推来搡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是英雄,心底失落,听了恶霸儿的话,便点了点头。 “我说拿这两只小猪仔换你姐姐,你可是同意了的,怎么?要抵赖吗?” 苦棘向后瞟着应龙,鼓足勇气吼道:“我没有,你没说这话!” 应龙叹了口气,安安稳稳的日子总有这样的人煞风景,看着二层的阁楼,可儿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说:“应龙,老爷爷说这样人的命留不得,不过你下手干净些,别弄脏了院子,还有还有,苦棘还小,你别让他看到!” 应龙笑着点过头,将苦棘拉过来,一手掩上了他的眼睛,手里陨星剑使出“蛟龙百道——隐绰剑!” 那几个人在快如闪电的剑影离成了粉末,迎着风飞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7章 苦棘(一))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14章 苦棘(二) - 狰天录 - 粥小晓 光制作人皮,就花费了将近一天的时间,霍东做完这一切已经到了半夜。 这位男子微微一笑,回转身体来到方程的另一面,接着昏黄的路灯之光,仔细的为方程看起面相来。 其实张知节有一句话没说,再过一百多年,会有更多的汉人惨死在刀下,甚至有城池被屠。 大潮一脚踩在凳子上,看这边刘雪梅和伍德并不过去,他端着酒杯就大咧咧的过来了。 刘瑾转身进了大殿,心想哪怕张知节劝住了皇上,皇上应该也十分不高兴,自己得赶紧趁这个机会说几句张知节的坏话!。 那些人虽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却有不少的背景,能掀起不少的风浪。 相对于回到地球,第二个目标是韩军雷等人最渴望的目标,因为大家都希望能变强。 “真没想到,崔斌竟然将百草发展成了超级商业帝国,把华傲都给吞并了!”秦静怡感概,曾经她们家宏远集团还和百草平分秋色,后来却被百草吞并。 “这什么东西就归你了。”云绝翔只感到手中一滑,两张白纸就到了云绝灵的手里,连忙转身抓了一下,却被云绝灵侧身躲过了。 卡普现在比较纠结的是,刚刚方程没有看中自己的心得,就是因为自己脸上带着纠结的神色,这说明方程是个很君子的人,对于这样的人卡普一直都是没有抵抗力的,想到要占方程的便宜,卡普就脑子的不愿意。 周落没想找陆修齐帮忙,但他突然出现,又自告奋勇帮她解决了麻烦。 可以说,如果这一次的干细胞移植没有发挥作用,那么以后这个大叔肯定还是会再次复发的,到那个时候,除了做截肢,可以说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本来和谐宁静的家庭环境,傅太太一现身,保证就是硝烟战场,有些人就是有鸡飞狗跳的作用。 深渊圣君也不在隐藏,直接从虚空中走了出来,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主神的精血并不是不能吸收,但是想要吸收主神的精血,应该只有主神才能做到。上位神吸收主神的精血?恐怕难以承受这精血的恐怖能量。就算是洛塔出手帮忙,也很难做到吧。 阿山在山洞里早就听到外面几个幼崽的谈话了,一开始听到是幼崽的说话声,他还不放在眼里,可是后面听到他们有红果,他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几个大主任在一起,讨论手术自然是务实的,一点废话都没有,而赵恒的表现,也着实是让孙主任有些惊叹。 周落没当陆修齐是朋友,但他这样说,她也没否认,可辛笙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现在正不高兴? 他憋着一肚子火气画画,本来就有些心不在焉,怎么能指望画有多出彩? 莫浪看到对方信息最后一条时,再次惊讶的看了基德一眼,同时也明白对方为了不到三十岁就成为了九十八级的超级斗罗了。 在和罗德里戈依依告别后,威廉带着自己直属的近卫旅5000人启程返回诺曼底。 “大伯其实我已经来了两天,这个时候才来看你。”夜君王不好意思道。 就在战舰眼见着就要撞到前面一块巨大陨石上的时候,林浩和杨妍都以为要完蛋,但是下一秒眼前的巨大陨石就咔嚓一下从中间向两边分开,裂出了一条道。 “没什么事情,月辉找我想要看一看我的新装备属性而已。”星辰随口回答道。 可能是饭香的原因吧!邻居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丝,随后慢慢的全开,里面走出了一名中年农夫。 牛晋知道自己的爆发力不如唐辰,所以便是决定和唐辰比持久力。 “其实你想的这个办法也不错,可是就结果来看,好像是不容乐观。”黑桃自言自语的说道。 张逸右手拿着的步枪,朝着鬼子的咽喉戳过去,左手帮忙,噗嗤,狠狠地扎进去,双手用力,一直将鬼子扎倒,狠狠地扎到地上了。 “陛下,罗马教廷的教士们出了贪腐和奢靡之外,蓄养妾室的情况也十分普遍。 夺下了约克郡,降服了原诺森布里亚伯爵奥索夫班堡后,可以说北境诸侯中最强的两方之一诺森布里亚公国已经被威廉解决,即便是有某些贵族塞恩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也不影响大局。 韩默默的父亲韩末,巅峰圣者境,距离圣主境相差一步,在大衍道院算是地位比较低的老师。 眼见楚墨风的双脚在眼中放大,无奈之下尉迟敬德只好忍痛架起双拳用力格挡,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道从手臂处传来,尉迟敬德携痛顺势飞落马下,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之后,与早已落马的寻相作伴去了。 云天拿到丹方后开心的研究起来,渐渐的进入忘我的状态当中去反复推演起来。 祖龙的后手就是将血脉气息大范围扩散出去,让亚龙种都能够有机会觉醒真龙血脉。 “你这贱蹄子,你乱说些什么,我何时召见了你!”琇嫔原本以为今天是不干她的事,却不曾想这贱婢竟拉自己下水。 话还未说完却见楚墨风大手一摆,笑着说到:“铠甲是你的了,当年本王六人破万骑之时,穿的就是现在这一身,出发。”一声令下大军随着楚墨风缓缓地离开了岩绿县,向着西境方向驶去。 老羊头就知道孩子他师傅会来,特意又去买了一些酒菜,等孩子的师傅带着两位老友来到铺子十,桌子上已经摆了十几个菜。 他常年待在军营,吃饭皆是与士兵一起。回到京城,也并不喜欢那些繁琐的礼仪。 第215章 苦棘(二) - 狰天录 - 粥小晓 天色完黑了下来,药田里也几乎没人走动了,林风干脆飞到天上,就那么随意的四处乱逛。 老陈眉头一耷,有了自己的想法——经纪人是干什么的?脏活累活就是要自己干的。 眼前这个想要找茬的少年,一看就是精虫上脑失去了理智,完全被自己的欲-望控制住了。 凤武宗可以在下界称雄,但是跑到仙界,和仙界的极限强者打?那绝对是找死,一个下界极限,一个是仙界极限,其间的差距大得得从地球到火星那么远。 手电筒一灭,张逸暴起,一拳重击哨兵的鼻子,军刀抽出来割喉。 苏晚晴跑来找张逸,一是来搂搂抱抱,解决身心需求,二来是催促张逸订婚。 正在认真签字的司马芊芊,俏脸一下子变得粉红,而两大贱人和张无极也是一脸的怪异。 “星辰会长,请留步。”在星辰准备离开的时候,黑桃叫住了他们。 “张将军,我如果说我曾在梦里来过这里,莫愁湖还是这个莫愁湖,但那里将会多出一座我从不忍踏足其中的建筑,你信吗?”刘浪突然将手往前一指,目光中带着萧瑟,涩然道。 这不阿斯托加伯爵奥多尼奥也凑了上来对费迪南一世奉承了起来。 龙妍一面祈祷着,一面忙着在房间里找条干净的丝巾处理那流血的耳朵。 不到半个时辰,幽冥鬼火也被炼化。秦昊没有半点犹豫,将幽冥鬼火,选择了纳入风池穴。 唐云摇摇头,将各种负面情绪抛诸脑后,这才从记忆碎片带来的体验中挣扎出来。 江城策用余光扫了一眼对面的阵势,发现多数的古惑仔全都身强体壮,有的还握有棍棒,可是他却只是面露不屑地笑了笑。 挂断电话之后的江城策,闹心的点燃了一根香烟,只是当他刚想吸的时候,却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右手掌心的血渍,于是乎江城策无奈的捻灭了手中的香烟。 心魔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生命,他存在于人的灵魂深处,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悄无声息的影响着你。 金斯利海盗团以团长金斯利本人的名字作为团名,他们干个可是正儿八经的打家劫舍买卖,所以开口比仇星宇利索的多,不似仇星宇那般,张嘴就显得有几分无能。 努美利娅是伊瑞星皇室远亲,正儿八经的贵族。她什么时候受过被人抽嘴巴的侮辱?就在她准备动手,让对方以付出生命作为侮辱自己的代价之时,她也愣住了。 “你还不知道人类世界的美食吧,我来给你介绍一些吧……”旋即我根据耳机那头的美食专家的配合,向一头雾水的阿耆尼介绍起了各种精美食品。 可是,这人竟然完全没有疼痛感的迟缓的爬了起来,并扭曲着身子,张牙舞爪的向李乃新蹒跚的走了。 一个伟岸的身影短暂立于半空,全身绿芒闪烁,一股股强大的气势不断散出来。 “姑娘且慢动手,有话好好说!”唐笑高声大喝,抓起一旁呆滞的牧山海随手丢进了木屋内。 “那只不过是将来罢了。”无茗就像一湖平静的湖水,任凭恋蝶如何咄咄逼人,眼里也没有半分涟漪。 司徒晚的声音落下之后,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利箭,他们那些人围在一起不停的挡着,可还是有些人没能挡住,被射伤了。 滋啦啦的皮肉焦,带来巨大痛苦,但丁火却是眉头都不皱,只是紧紧盯着几十步外的黄炎,眼中尽是疑惑与警惕。 而且此次以破袭战为主的白晋铁路破击作战,全线参战部队数量虽多。但好像到目前为止,壶北战场这个最南面的辅助战场,取得的战果貌似最大的。难怪就连师长都感叹,他这个在红大时期的半个徒弟,这一战搞的漂亮。 局部区域还可以用最土最笨的方法,但是大面积范围之内,他们要想结束这场战斗,还需要更有效的作战武器。 更加让李天佑感到希望的一点是他知道东方战神并没有被养鬼一族杀死,反而是将养鬼一族连根拔起,之后养鬼一族用了许多年都没有恢复元气。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枪炮声不仅没有平息,甚至还逐步向长治城内转移。北关方向响起的枪炮声,让这位一心要在师团长面前表现一下的大队长,一下子就被打愣了。马上就明白,自己中了当面八路调虎离山的诡计了。 出了电梯,特里同抱着一堆东西停在牌号1212的大门外,在门右方的电子密码锁上输入了密码后转动精致的金属推手推门而入。 以封尘现在的三个金丹的真元,想要对付元婴初期的胡彪,的确算不上什么难事。 他们仅控制了一千多万人,但是从世界各地迁移而来的上千万犹太人却是可怕,建立了以犹太人为主体的八十万军队。 许乐的实力不是轻易落败的人,唐利川相信自己双眼所见,他看得出许乐施展的武技颇有章法,而且气息厚重沉稳,显然已经修炼成熟,不是那种初学招式就出来逞能的半灌水。 这个忍者在东瀛是一个忍者流派的首领,只是因为得罪了东瀛的皇族,无法在东瀛容身,这才随着商船逃到了东方。 他平生从未见过或者遇到过如此可怕的修士,刚才那股强大而澎湃的神识威压远远的超过了他心中的震惊,此刻他的额头处已经渗透出一丝丝汗水。 他之所以拿出这件宝物,便是不但要将丹塔之主等人虐杀,还要将他们的神魂囚禁起来,永生永世的折磨他们!让叶浪等人真正的生不如死。 第216章 苦棘(二) - 狰天录 - 粥小晓 叶落潇听到了他的声音,却根本没有办法给他回应,浑身上下犹如数万只蚂蚁啃噬的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着,一阵冷,一阵热,让她痛苦万分。 新朝的平均实力,稳中有升,继续发展下去,灭掉李唐和蒙古,并非虚言。 之后,楚南从天心草原再度踏入了白骨山脉,在入口处,他让送别的谢家姐妹和席慕云停下。 他这一世有绝对的把握镇压八师巴,但是易地而处,被八师巴拉入宿世轮回,还是不是八师巴的对手。张三丰自己也不知道。 王雨瑾呼出一股气,慢慢睁开眼睛。这次灵泉修炼收获的太多了。她起身,却被空无一滴水的灵泉给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不会她刚刚将整个灵泉的池水都吸收光了吧? “黄洋,你怎么能杀你奶奶,她毕竟是你奶奶呀!”母亲抱住他。 “公山长老,这位是?”姜榆郗见到公山修业身后跟着的人眼前一亮。 看到男子被王雨瑾赞扬,一些高官议员也都雀雀欲试,想要说些什么表明立场,不过显然这里已经呆的够久了,等待王雨瑾的车子也已经到来。 移栽完后,肖寒又重新分析并配齐了培养基,这才又将数十万个细胞移入试管中。 而十四妹继续延续了她的好运道,抽取了老将黄忠,其他两个武将分别为蔡瑁、向朗,一个顶级,两个一级。尤其是向朗,在出谋划策方面,还超过许攸。蔡瑁则是著名的水军将领。不得不让我感叹人品被十四妹给分走了。 “被发现了,”楚歌沒有想到自己依靠死亡主规则力量,完全遮掩住气息还是被发现,立即释放七境魂祖巅峰境界的灵魂迎了上去。 躺在床上的祁雪柔,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呢?突然赶到一阵冷风吹进被窝,不由让她全身一颤。不过下一刻,一个暖暖的身体已经贴了上来。而自己,被一双有力的双手紧紧抱住。 这股气息狂霸爆虐,让一些等级过低的银龙不自居的浑身战栗,也有一些龙帝眼中浮现出一股惊恐的神色看向李想。 当左雷教官去各个宿舍检查时,发现华枫的宿舍最干净,被子叠得最好,而苏颖的宿舍最差,被子叠得不像被子,其它地方又没有按要求收拾,而其他宿舍,还算勉强合格。 坚持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楚风感觉自己的灵魂痛楚逐渐减弱。长舒了一口气。开始巩固自己充沛、异变的灵魂。 当华枫回神回过来的时候,发现旁边只剩下他和张依娜三人,当他再次向那位老者看去时,而那位老者也在一旁打量他。刚才当他第一眼看到华枫时,就认定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将来定是人中龙。 血吼连连后退数步惊骇不已似乎没有想到我能够强力到这种地步。 “废物,如果你也背叛我,我定吸干你全身的精血,”看着中年男子吴冰离去的身影,尤物一般的狐族第一高手狐玉眼眸中闪烁出一道精光,在心中默念道。 客人在十五分中内陆续到齐了,看到来的人,王君更是放心了。每个来看片的负责人身边都带着一个青年人,甚至有的还带两个。看来吕诗华放出宣传片,让自己又火了一把,造成这些人对自己的片子更重视了。 蓝露英旁边,一个眼圈发青,一看就知道昨晚在床上操劳过度的青年,有气无力的跟着蓝露英,就是高家的三少爷高兴龙了。 会长傲然道:“在我觉醒能力后,为了增强能力,我尝试了诸多法门,最后总结出了一套切实有效,可以增强能力的功法。 尼特罗用来杀死蚁王的炸弹“贫者的蔷薇”里还带个贫字,李灼光都自问无法应对。要是V5这个量级组织的出手,李灼光无法想象这个富得流油的组织会用什么样的武器来对付他们。 一场盛大但气氛诡异的盛宴之后,谢无妄的生活再一次变得平静且乏味了起来。 当看到胖揍华在卫,华云泽的人是那个连续让他两次下跪的面孔后,赵天林忽然感觉自己厉害了一些。 棕熊山洞里面,莫宣雨捧着一杯散发着热气的温水,无奈叹了口气,轻轻抿了两口在嘴唇上。 靠自己检索实在是太麻烦,搜索引擎难用不说,还有一大堆广告以及被屏蔽了的信息。 门淇撇了撇嘴:“那是心源流的‘水见式’,是古代先贤们开发出来的测试方法。 于是,元宵节当天晚上,朝臣带着家眷纷纷入宫,在宫内的吉祥殿参加宫宴。 “就算这是业力,可跟我的修为有什么关系?”玥颜满脸疑惑,二者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第217章 苦棘(二) - 狰天录 - 粥小晓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色雾气被净化的越来越多,渐渐地,一阵阵似呻吟、似轻喃般的痛苦之音蓦然逐渐的在这片空间之内回荡了开来。 晚上的饭菜则合口味多了,全是本地的名菜,是市内最好的私厨餐厅送来的。 上官邪很记仇,已然此番这三人闹出这样的工作来,日后想封侯,底子上没戏了。 “原来如此,多谢前辈解惑。”寒冥所说与林清所猜测的并无差别,询问寒冥,也不过是为了确认一下罢了。 略显忧伤的风,悄悄的吹了起来。好似在哭泣普通,令闻者心惊,颤抖不已。 见状,乐戚反手摸了摸它那柔顺的毛发后,便是迈步向着洞外走去,开关两道木门后,径直出了门向山林走去。 当邢彪放下被角的那一刻,丁燕狠狠松了口气,她不知道吴鸣此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但却知道如果刚才被子被掀开,那么他将会被带走。 赵轩一咬牙也不再隐藏,直接拿出压箱底的东西出来,雄浑的气血再加上恐怖的紫霄神雷,一尊雄伟的魔神真身刹那间出现在大厅之中。 秦风虽在沉思,但却时刻保持着提防之心——沐刚的攻击甫一发力,秦风便有所察觉,微一错步,直接就避了过去。 杨开元的态度已经证明了一切,尤其是他现在这愤怒的样子,让路遥遥更加不爽了起来。是不爽也是不满,但更多的却是抓狂。 桃花自然不甘为妾,可是那阿郎……之所以唤他白衣阿郎,是他无论如何不肯说他的名讳,因初见时他着白衣,族人便唤他白衣阿郎……那阿郎,生的那么俊,她长这么大便没见过一个比他俊的男人,而且他功夫还那么高。 倒不是齐律生的吓人,相反的,少年生芝兰玉树的,很是好看,可那眼神,望着她似笑非笑的。那婆子也是个吃过盐的,立时感觉自己惹不起这位主。 厨娘也是知道叶风来的目的。她看了看叶风,这是他自己做出决定的时候,如果叶风在这,天家肯定会想办法让肖家交出人,否则肖家就要跟天家对抗,两者拼斗,必有一伤。 叶风答道,“那等他们来找我的时候再说吧。”叶风说完,一拳打向那人影,瞬间那强大的人影犹如萎缩了一样,消失在叶风面前,而叶风收拾心情,走出这地宫,来到外面后,发现整个昏暗气息变得非常弱。 秘密……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沉重的负担之一,至少对他来说是如此。 最后,邓烨索性不关注此事了。对于自己做账的本事,邓烨还是很自信的,他不相信年纪轻轻的房遗直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尚自在跟张辽战了一个七荤八素,几乎把自己吓成狗的刘备犹自沉浸在“张辽这个疯子怎么还不出兵”的疑惑之中,浑然不知他一直害怕的那个远处虎视眈眈的恶狼,已经兵逼上蔡。 “不敢,不敢,微臣惶恐,给科特加担子乃应当之事,但这爵位授的有点高了!”林顿装腔做势的道。明眼人可都看到了他眼角的笑意。 冰淇淋店是李默带她来的,味道还不错,苏楠一直很喜欢吃甜食,但曾经是男生的时候。总不太好把这喜好表现出来,现在这样,却是百无禁忌了。 墨魇挑挑眉道:“什么事?进来说吧!”这只蝙蝠妖还算识相,便听听他有什么要说的。 还好,牙齿没有落,简直就不幸中的万幸。但即便牙齿掉落几颗,蓝梦茹也不会和叶菲菲动手。 不过令他们没有想到,更是令王明没有想到的是,秦羽竟然开口说让他去吧。 林浅墨一问,原来,这一百绩点的来源是他帮助黄队解决特殊灵异事件通幽所得。 在三轮摩托的前车灯猛然撞到地面的时候,秦羽掉了一点血,但没有什么大碍。 晚上回到山庄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了,看到暖暖的灯光,心里的疲惫的烦躁全都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温情。 这个男人明明都把然姐姐给欺负哭了,可是然姐姐却迫于他的威胁都不敢承认,于子承此刻脑海中已经脑补了N种被胁迫绑架的剧情。 这段时间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如同末日,那股发自骨髓里的痒,每天都折磨他们数次,那种滋味简直生不如死。好几次他们差点都没挨过去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好在被他们的家人及时阻止。 李婉早就做好攻击准备,见她居然无耻的拉起尚扬做挡箭牌,想要手脚,迅速把脚一弯,可身体惯性没办法收住,膝盖再次顶到尚扬胸膛。 以裴家人的性情,能原谅她一次两次,但绝对不会一直原谅下去。 呀,穆晴雪轻喝一声,美丽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穆天朗,老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明了,不是警告自己高中不许谈恋爱么,怎么知道了自己有男朋友他却笑呵呵的呢? 罗宇拥有三种异能,生命异能,火焰异能与雷电异能,这火焰异能与雷电异能是罗宇被改造之后出现的,也就是说,罗宇很有可能被注射过异能基因药剂。 那男人没有开口,水里却传来他的声音:“这池子里居然还有妖怪,这相国寺看来也不是那么太平。”声音有些戏虐。 艳娘何等玲珑,见张入云非但不显尴尬,反而借此嬉笑自己,心中不由又怨又妒,只是待佳人醒觉时,脸上早不禁染了一层羞色。艳娘性高,不愿在张入云面前露出这等生相,口底一声娇哼,已是夺路就走。 第218章 苦棘(二) - 狰天录 - 粥小晓 窥心阁,隐于群山峻岭中的七层高塔,四面翠叶红花相抱,远离人烟,白日苑门深锁,唯有夜晚云雾褪去,姣姣月白,几串萤火从花中升起,时而为烟时而为雨,竹板敲过三声,门才开了。 窥心阁舞姬多有倾城倾国之貌,楼内琴声缭绕,熏烟冉冉,虽是偏僻之极,却如瑶池仙境一般,这儿有通宵达旦的欢乐,有衣袂飘飘的美人,有醇香烈烈的美酒,存在你梦里的,都能在这儿找到。 这儿的美人和烈酒,能使世家公子挤破脑袋,却还不至于能引来苦荆儿,苦荆儿到来,牵扯到窥心阁的另一番面目。 遁藏在窥心阁七层的窥心阁主,有知晓天下事的本事,只要你付得起价钱,他便能回答你的任何问题,有些问题的价钱很高,即使你筹措一生,也未必凑的起,有些问题价钱很低,或许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物件儿。 瘦马拉着马车翻山越岭,早已累的吐了舌头,赶马的应龙只得跳下车,斜眼睨着那瘦马,心道:“这样漫长的山路,怎么偏偏买了这样瘦的马,白白耽误了时辰!” 月亮已经很高了,翻过一个山头,数道炫光耀眼,万千萤火儿也不知受了什么牵引,徐徐飘飞,或烟或雨,空中数声鸟鸣,一只七彩尾羽、头冠粉红的鸟儿飞向窥心阁,隐没在窥心阁七层的绫罗小窗里。 可儿跳下马车,看着萤火漫天,胸前阵阵温润,软软的倚在应龙身旁,娇手伸出,数只萤火儿落进手心,虫儿扑棱着翅膀,触角相互碰着,可儿手一仰,笑道:“飞啊!” 那几只虫儿还是没飞,慵懒的打起滚来,可儿浅浅一笑,手心便暂做了它们的暖床。 月光被一朵乌云遮了半边脸去,天色昏昏暗暗的,两人相互依偎,看着手心里的虫儿,它们都没看到,万千虫儿早已调转马头,再不急着往窥心阁赶了,反而萦绕在可儿周围,做了探路的明灯。 应龙指着氤氲一般的萤火,笑道:“你看,它们都喜欢你呢。” 走了半响,下了一道缓坡,瘦马懒散打一声响鼻,便自顾自的挣脱了绑绳,软瘫在草地里了,万千萤火缓缓飞散,纱网一般铺开。 竹板敲过三声,两扇漆红木门缓缓而开,一时香风大作,等候多时的世家公子总还顾及体面的,没有真的挤破脑袋,摇着折扇,谈笑间便已步入高楼。 应龙不知觉的向前迈了几步,又觉得不妥,反手拉住了可儿,笑问:“一起进去吗?” 可儿留恋着楼外萤火,又好奇楼内风光,轻点了点头,娇笑道:“都听你的。” 老鹫鹰一声咳嗽,也跳下马车,又裹了裹破皮裘,斜靠在懒马身旁,说:“老头儿我在这儿等你们!” 四个人一起进了楼,楼里宽敞无界,蕙兰香草,几张小门虚掩,隐隐有调笑娇喘、男女欢爱之声,可儿一时羞糗,脸一直红道了耳根,匆忙拉着应龙上了楼。 一连六楼,都是这样的景象,世家公子一入楼门,琴曲美酒尚在其次,先在赤裸裸的爱欲里游醉一番。 楼里偶尔风声,偶尔语声。 可么嘟着嘴,委屈了,说:“这明明是男人的地方,哼,我不来了,我再也不来了!” 一名黑披袍儿从楼梯口缓步而来,拱了拱手,脸上带着花脸面具,说:“要见阁主就来七楼,十阁奴儿已经等候好了!” 应龙抽出陨星剑来,当先上了楼梯。 苦荆儿微微一笑,将苦棘拉在身旁,昨日已和应龙说过,应龙答应自己的三件事中,击败十阁奴儿便是第二件了。 窥心阁远近闻名,能上到七层却是不多,原因便是有这十阁奴儿,将大多数怀着问题的可怜人儿挡了出去。 应龙刚一迈入顶层,头顶是星河落日象,两只云鬓纹路的玉柱后,各扎着一道帷幔,烛光飘摇中,一名披着白袍儿稳坐,手指抚弄着琴弦,一首和缓醉人的曲儿潺潺而出,浑身上下不漏一寸肌肤,脸上同样是一片花脸面具。 应龙刚一战定,帷幔荡下十阁奴儿来,黑袍披身,同样一寸肌肤不漏,或是手持长刀,或是手持锯刃,或是身怀暗弩,或是背附弯弓。 白袍儿一手探出,轻声却不止息,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入应龙耳朵: “客儿,请吧!” 那十人贴地而飞,与应龙激战一块,应龙才试过几招,便已经险象环生,这十阁奴儿似乎同心同脑,进攻防守具是天衣无缝。 应龙同时面对十把兵刃,陨星剑左右支绌,猛地一声长喝,全力一剑挥击,震退了十人,浑身龙血凝聚,金甲覆身,粗声喝道: “倒要领教了!” 后脚猛地一蹬,身子便冲入了十人阵中,喝道:“幻龙百道——缥缈玲珑剑!” 陨星剑锋芒毕露,一剑多锋,同时向四人刺去,十把兵刃齐齐来救,只听铿铿几声,火花四溅,应龙被十人合力震退,但也飞起一脚,将十人中的一人踹飞出去,软软的落在地上,却是一声不吭。 应龙感觉这十人配合严密,若想破阵,就得先折损一人,眼看着那人软瘫在地,只需自己再在补几刀,轻声吟道: “蛟龙百道——龙域九霄!” 足尖凭空一踩,便已跃入半空,陨星剑舞成一道剑盾,抵挡地面袭来的飞弩重箭,在凭空一踩,身子笔直落下,剑尖只指那人。 他这一招携风之势还是被挡住了,九人的武器在伤员头顶步了一层密网,几人平推了一掌,将应龙逼退数步,一奴弯腰下去,在伤奴儿胸口拍了拍,背后敲了敲,那人便重新站起。 应龙未学全《龙皇百道功》,只这“蛟龙百道”和“幻龙百道”,对付这十人就有些捉襟见肘,但又不愿败下阵来,攻势便愈发汹涌,想要以龙之巨力找出十人破绽,再寻隙出击。 可十人配合严密之际,又不是一时半会能出差错的,这样拼斗半响,反而应龙龙有力竭败象,只见一道剑锋过,可儿的“倚风歌”劈来,正中一人的后背,那人随即软瘫在地,一动不动了。 应龙大笑一声,正要出剑,九人又齐齐退在白袍儿的身后,白袍儿摆了摆手,说:“折损一人,便是输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8章 苦棘(二))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19章 苦棘(三) - 狰天录 - 粥小晓 白袍儿淡淡挥手,花脸面具诡秘变换,两奴儿搀扶着那败倒的一奴,那人垂着脑袋,勉力强撑着一口气,与余下九人一齐站在白袍儿身后,一道尖锐震耳的刀剑铁声后,十人的武器齐齐碎裂。 白袍儿推开瑶琴,弯腰拱手,笑道:“剑倚风前辈,你这样藏着,我可要亲自去请了!” 话音刚落,老鹫鹰滚成一个球,双颊似火,似笑似怒,斜躺在地上,笑道:“窥心阁的佳酿果然妙极,若是还有,都让我带走如何?哎~,想不到我孤守不解湖十年有余,你这后生小辈,倒还能记得我!” 白袍儿愈发恭谨,说:“北有楚奴狂,南有剑倚风,若是窥心阁连这样响的名头都不知道,那便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了。” 老鹫鹰憨憨一笑,抱起酒葫芦来,说:“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我先来问你一问!” 白袍儿:“窥心阁的规矩,先付钱来。” 老鹫鹰不急不恼,解下身后的钓竿钓线,在空中甩出几道霹雳,笑问:“这个怎样?” “一副钓竿钓线?” 老鹫鹰摇头,环视窥心阁的金阶玉屏,雕梁画栋,轻悠悠的说:“你的命加这窥心阁,够不够啊?” 白袍儿朗笑一声:“那自然是够了!” 老鹫鹰收敛笑意,面色冷若寒铁,眼睛怒睁欲裂,问:“这世间可有起死回生之法?” “没有!” 老鹫鹰颓然的低了头,含泪饮了一大口酒,苦笑着望向姣姣明月,不说话了。 “不过,您怒杀楚奴狂一门十徒儿,他却绝不会找您报仇了!” 老鹫鹰淡然一笑,漫不经心的问道:“为什么?” 白袍儿探手而出,说:“上个问题的价钱是我的性命,那这个呢?你要拿什么来付?窥心阁一向是不做蚀本买卖的。” 老鹫鹰搔头想了半响,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将钓竿钓线背在身后,仰头灌了一口酒,吼道:“都是骗人的,都他妈骗人的,老子去喝酒了!” 苦荆儿拉着苦棘,张口欲问,白袍儿伸手止住了她的话,曼声细语道: “这小娃娃的眼睛,尚需毒沼吞天蟒的蛇胆来治,而他的手臂,若是找一寻常人的手臂,再觅一位良医,只能有二成的把握,但要是能斩来极寒洞里的火麟兽的的前足,只需微微一碰便可,不仅能恢复如初,还会拥有火麟臂之力,那可厉害的紧!” 苦荆儿泪眼朦胧,点了点头,默默上前,将身上集来的钱都放在一个木箱里,白袍儿不忍去看,只默默叹了一句:“难为了你。” 苦荆儿退下来时,眼神便和应龙和可儿撞在一起,有些话险欲出口,最后深埋下头,应龙自然懂了,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应龙拉着可儿,可儿拉着苦荆儿,四人正要下楼,却听得白袍儿的一声急急呐喊: “可儿姑娘,你就没什么问题吗?” 可儿懵懂回首,笑道:“可我没钱呀。” 白袍儿连连摆手,匆忙上前,险些摔倒,众人自始至终都见他沉着安稳,即使老鹫鹰要他性命时,他也不曾这样狼狈过。 白袍儿却不顾别人的眼光,抢着喊道:“不用钱,只用你一根头发,你问什么我答什么,一个问题不行,就十个,就一百个!” 可儿手扯下自己的一根青丝,笑道:“头发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就给你一根吧!” 白袍儿向前扑倒,终于稳稳的将头发接在白袍上,憨憨傻傻的一声笑,说:“好啊,你有什么问题吗?” 可儿伸手欲摘白袍儿的面具,白袍儿吓破了胆,仓促后退,仰面摔倒,连连说道:“这个不可,这个不可!” “哼!” 可儿佯怒,蹦蹦跳跳的下了楼,应龙和苦荆儿一众人,也一同下了楼。 窥心阁的七楼空寂下来,白袍儿怅然的叹了口气,摘下红烛的纱笼,将可儿的头发点燃了,看着一道青丝成一条火线,冉冉的青气拢进一个玉瓶里,白袍儿将玉瓶放在桌上,旋即软瘫在地,从那白衣白袖里,滚出了不少木头与精铁的机关部件。 那垂手而立的十阁奴儿,也纷纷软瘫在地,精巧的物件儿从袖口脖颈间漫出。 从那帷幔后飘下两人来,一男一女,女子斜睨着堂上的一切,十根手指各绑一丝轻线,狠狠一拉,那十阁奴便荡入帷幔后头不见了踪影。 男子高冠束发,面目清白,如一棵临风玉树,他快步上前,一脚踢开白袍木偶,将桌上的玉瓶踹在怀里,转身对女孩笑道:“妹妹,你的控偶之术精益非凡,你可知你今日挡住了谁?” 女子淡然一笑,不再理会。 男子说:“剑倚风就不必说了,那男子是龙族战皇,只这一个名头,就不得了呢!” 女子微微揉捏着手指,淡然笑道:“倒也不见得他有多厉害,只是你,为了一个女子的头发,竟然搞得这样狼狈!” 男子轻走在女子的身旁,替她拢了拢鬓发,说:“你可知今晚窥心阁开门为何晚了半个时辰?” “飞萤晚至。” 男子又问:“你可知为何飞萤迟?” 女子想了半响,又低头揉捏手指,不说话了。 男子朗笑数声,又将玉瓶捧了出来,说:“我纵萤之术已达炉火纯青之境,还是比不上人家的举手投足、闲庭信步,她只微微一抬手,那些飞萤便再不肯听我话了!” 女子眉目略显惊讶,手指推开纱窗,轻抓了一只飞萤回来,问:“她到底是谁啊?” “少昊之女!” “神帝之女?创世四神也能生儿育女吗?这倒是新鲜事。” 男子:“创世四神自然不行了,你可知女娲死后,她的法宝女娲石去了哪儿?” 女子一阵羞恼,粉拳锤着男子的胸脯,愤愤道:“哥哥,你总这样吊我胃口,我不理你了!” 男子笑着拉住了她,说:“妹妹别生气,我故事给你听,少昊与女娲兄妹深情,自女娲死后,少昊采集九山神露,下觅百川之水,将一丝游魂附在女娲石上,炼就一个女娃娃,然后慢慢抚育长大,这就是方才那姑娘的来历了,她从小便有召令万灵的能力,即使我纵萤之术已达至高境界,也万万不能和她的潜藏的女娲之力抗衡。”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19章 苦棘(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20章 苦棘(四) - 狰天录 - 粥小晓 一众人下了高楼,月色皎白如初,星辰却已黯淡颓然,气息奄奄的延续着残缺的夜色,高楼里的笑意正浓,温润的脂粉香氤氲在四旁,朦朦胧胧的如仙苑瑶池一般。 可儿眼皮打颤,软倒在应龙怀里,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轻声说:“你抱抱我,我困了!” 应龙轻刮着她的皓鼻,俯身将她抱入怀中,笑着说:“睡吧,你也累一天了。” 可儿一副孩子睡相,乖乖巧巧的,脸颊微红,长发如雨散。 苦荆儿拉着弟弟,瞧着这高楼喜闹,像是有什么酥软在心头,愈发不是滋味了,只有真真切切的握住苦棘的手,才感觉,这一生的凄苦,总有了些回报。 一众人出了窥心阁,老鹫鹰斜躺在树上,也不知哪里搞来的大酒葫芦,频频入口,眼里泪水莹莹,凄然道:“这世间真无起死回生之法吗?” 来时的懒马睡在荒草堆里,苦棘跑过去踹它一脚,它反而撒起泼来,飞扬着四蹄,甩着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倒是把苦棘吓退了老远。 应龙看着窥心阁外世家公子停放的马车,也不多言,将可儿放入车内,将苦荆儿和苦棘抱了上去,老鹫鹰斜眼一瞧,也坐回车里,应龙扬鞭催马,一声长喝里,两匹健硕的枣青色大马飞驰而出。 还没跑几步,便看到窥心阁三楼飞出一个什么物件儿,稳稳的落在两匹马前,马儿受了惊,长嘶一声,前蹄飞扬,正要踏在那黑咕隆咚的物件儿上。 老鹫鹰坐在一旁,钓线一甩,便将那东西卷出,拖到车前,才发现是一醉书生。 醉书生双颊火红,嘴里呢喃自语,两只手臂软软的依在车旁,笑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老鹫鹰正是恼怒时候,拨开他软绵绵的手,冷声说:“你还是忘了的好,快滚快滚,别误了我们的事儿。” 醉书生也不恼,反而硬挤上了车,笑道:“帮人帮到底,送我出山也耽误不了什么。” 老鹫鹰双眼一横,也不屑与他动武,冷哼一声,便钻进了马车。 应龙斜睨着这醉书生,拱了拱手,说:“路上颠簸,坐好了。” 醉书生浑不在意,将身后的大书箱推进车内,拿出一个不起眼的小酒葫芦,怀中掏出两只云纹小杯,一只递给应龙,笑道:“偷来的酒,偷来的杯,小兄弟可不要介意呀!” 驾车的马儿健硕有灵性,上坡稳健,下坡收力,无需应龙上心,想来窥心阁一游,佳酿竟然未尝一口,心里不免有些怅怅然,端起玉杯酒,仰头饮下,赞道:“当真是好酒!” 醉书生软泥似的的依在车框上,又满上一杯,挽来一根嫩草下酒,笑道:“有这样的琼浆玉液,若不一醉方休,那真是可惜了。” 应龙淡淡一挥手,说:“我还要驾马车呢。” 醉书生朗笑一声,夺过应龙的马鞭,说“小兄弟,我和你打个赌怎样?你今夜只需陪我饮酒,我赌你明早醒来,这辆马车已经稳稳的停在山外了。” 应龙端起玉杯,笑问:“若是不在呢?” 醉书生搔了搔头,说:“若是不在,我把我一箱书送你,怎样?”他一阵醉意涌来,打了一个酒嗝,问:“那若是在呢?” 应龙头转向苍茫夜色,厉声说:“在便在,你我都出了山,都得了好处,你还想怎的?” “哎~,此言差矣!我一介浪荡书生,就是耽搁在荒郊野外也没什么大不了,倒是你们,你们有不比我快活,怎么,赌不赌?我要是赢了,只一个条件,这一个月内,你们管我吃住。” 应龙莞尔道:“我酒量大的很,你那一个小酒葫芦装来的酒,撒牙缝都不够。” 小书生摇了摇酒壶,听着里面传来的沉闷酒声,唯一沉吟,就又笑了,说:“你要是能把这一壶酒喝光,已经算是天大的酒量了!” 应龙一把夺过酒壶,仰头便饮,醉书生挥着马鞭,时而转头瞧向应龙,笑的更甚,说:“怎么,喝不完吗?” 应龙仰头喝了半个时辰,肚子鼓胀,再也咽不下一口,猛将酒壶丢给醉书生,仰天大喘着气,说:“这酒壶里到底装了多少酒?” 书生举起酒葫芦,看着一线清冽的酒水落入玉杯,放在嘴边嘬饮,说:“也不知装了多少,总归是喝不完的。” 应醉龙迷迷糊糊的的笑了,后背贴在车框上,看着寂寥的夜晚,猛地一声长喝:“我叫应龙!” 醉书生阖眼而笑,轻飘飘的嗓音却能破雾穿云: “江自流。” 应龙醒来的时候,马车正好停在山外的一家客栈旁,他看着晨色熹微,跃下车来,昨夜的酒劲尚未褪去,踩在地上就如踩在棉花上一般,晃荡了几下,手托着青马,勉强收敛心神。 醉书生轻轻睁眼,又轻轻阖上,笑道:“你赌输了。” 应龙拍拍脑袋,看着四处,的确出了山岭,想起昨晚昏昏欲醉,两匹马儿竟然能独自翻过群山峻岭,不由得笑了数声,说:“输了倒也不算坏事。” 醉书生从怀里掏出一些钱来,掷给应龙,说:“去旁边客栈买些东西,都饿一晚上了!” 应龙抓了抓脑袋,憨憨笑道:“明明是我输了,却还是你花钱,那怎么好意思!” 醉书生不以为意,转眼看着艳阳春色,叹道:“快买去吧,若是只有咱俩,只管喝酒就够了,可车子里还是别人呢,这些钱你就先欠着,总有机会还我的!” 应龙一把夺过酒壶,仰头便饮,醉书生挥着马鞭,时而转头瞧向应龙,笑的更甚,说:“怎么,喝不完吗?” 应龙仰头喝了半个时辰,肚子鼓胀,再也咽不下一口,猛将酒壶丢给醉书生,仰天大喘着气,说:“这酒壶里到底装了多少酒?” 应龙醒来的时候,马车正好停在山外的一家客栈旁,他看着晨色熹微,跃下车来,昨夜的酒劲尚未褪去,踩在地上就如踩在棉花上一般,晃荡了几下,手托着青马,勉强收敛心神。 醉书生轻轻睁眼,又轻轻阖上,笑道:“你赌输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20章 苦棘(四))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21章 苦棘(五) - 狰天录 - 粥小晓 一众人打着哈欠,睁着木愣愣的眼睛跳下马车,晃悠的如同牵线木偶,店主人是一对儿夫妻,男人悉心的擦了座儿,女人在灶间忙活,客栈里只卖早饭,几根油条和几碗豆浆,简单也随性。 江自流打着哈欠,一副洋洋洒洒的不羁之态,脚步跌跌撞撞,一直撞到了厨房,掀开内厨的短帘儿,脑袋就探了进去,吆喝道:“先来一根油条尝尝!” 男人在灶下鼓风吹火,女人手指灵巧,在一只面段子上揉捏几下,一番眼花缭乱的指法过后,精短的面段儿一碰沸油,顷刻鼓胀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江自流鼓掌叫一声: “好手艺!” 女人也不理,只是羞赧一笑,将扎好的油条夹出,油纸包了,递给了江自流,“炸出来的第一根都是最香的。” 江自流也不道谢,三口两口吃光油条,胡乱抹了嘴巴,也不理会应龙一众人,一边喝酒一边晃荡,晃荡到店门,仰头看看太阳,瞟一眼惊愕的众人,不屑道: “看什么?还不快吃!” 他撅着嘴,两道长眉挤在一起,一声呼哨里,圆滚滚的白熊冲出山林,狂奔而来,阵阵黄尘中,在他身边刹住了脚。 江自流揉着白熊的脸,朗声大笑,拔开葫芦塞,一条清冽的酒线倒入白熊口中,白熊双爪直撑,喝的不亦乐乎。 过半响,他又收回酒壶,翻身上去,软泥似的瘫在它的背上,忍着倦意说一句: “白熊儿,你可不能喝醉,好好留心着他们,莫让他们甩下我走了。” 白熊呼号一声,软卧在草里,一双眼睛虎视眈眈,那两匹青马不约而同的躲开了。 几碗豆浆,一大摞油条端上了桌,众人饿了一晚上,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老鹫鹰斜眼瞟着醉书生,见他睡着香甜,四肢软塌塌的挂下去,而那贪嘴的白熊儿,长舌头卷开他手里的壶塞,又快活的喝起酒来,老鹫鹰沉沉的笑了,咬了一口油条,说: “有意思,有意思。” 在可儿的印象里,那种逛青楼的男子多是坏透了的,而被青楼扔出来的,更是坏到了无以复加,她对醉书生是没多少好感的,倒是对那只贪醉的白熊喜爱不已,她将几只油条捧在怀里,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根。 白熊正喝得不亦乐乎,嘴边突兀地冒出一根油条来,脆呼呼的,它瞪了一双迷蒙醉眼,有些生了气,试探的添了一口,不好吃,舌头打了一个折,又喝起酒来,对身旁这个蹦蹦跳跳的女孩浑不在意。 可儿气呼呼的,塞紧酒壶塞儿,将一根油条往白熊嘴边凑,油条凑到这儿,白熊就躲到那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酒壶,只待可儿一走开,便拧开酒塞,好好醉一次。 可儿叉着腰,抢过酒壶扔出老远,倒是把熊背上的江自流吓醒了,看着飞远的酒壶,吃惊非小,连滚带爬的摔下熊背,焦急道:“不得了,不得了。” 可儿手指着江自流,教训着白熊儿:“你看他,喝酒喝成那个样子,你也想像他一样吗?喝什么酒,吃油条就不好吗?” 白熊蜷缩着,懵里懵懂的,看着可儿的凶模样,虽然听不懂她说什么,还总是有些怕了,讨好似的伸出舌头,眨眨眼睛。 江自流好不容易抓到酒葫芦,爱惜的擦了干净,抓抓脑袋,茫然的看看可儿和白熊,这个姑娘,扔了自己酒葫芦不说,还把自己做了反面教材,这还得了?仰头喝了一口酒,火气也不那么大了,笑道: “姑娘,你也喝酒吗?” 可儿瞪了他一眼,“我才不喝酒呢!”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喝酒,怎么知道喝酒的好处?” 可儿立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红了脸,把怀里的油条都塞给了江自流,笑道:“这么多油条都给你,我骑这只大白熊儿!” 江自流瞪圆了眼睛,还没来的及阻拦,就见可儿爬上了熊背,躺在白绒毛里,手臂抱着熊的脖子,笑着转过头来,一双眼睛水灵灵的,问: “你不会不愿意吧!” 江自流自然是不愿意了,刚要说话。 可儿不等他说话,模样可怜巴巴的,说:“我就玩一会儿,你看你,多小气!” 江自流愤愤的咬了一口油条,摆摆手,径直坐在马车上,嘟囔道: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等一群人吃饱了,马车吱吱扭扭的响了起来,这次他们要去找冰窟火麟兽,应龙扬着马鞭,载着闷闷不乐的将自流,载着哈欠连连的老鹫鹰,载着信心满满的苦荆儿。 而马车旁,是一只大白熊儿,可儿软绵绵的趴在背上,两只手各拿着一朵花儿,眼睛闭着,也不知睡过去多久了。 车轮咕噜噜的转,翻过了千山万岭,度过了九曲大河,似乎车轮每转一个圈,离那冰窟火麟兽就更近一些。 事情似乎并不那么简单,摆在众人面前的两个难关,首先就是火麟兽在哪儿?饶是见多识广的老鹫鹰,也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其次是怎么对付火麟兽,又不是你摆出一副气势汹汹、杀人无数的凶模样,火麟兽就会乖乖的投降认输,将前足伸出来让你砍去。 众人争执不休的时候,斜躺在车框边的、醉的五迷三道的江自流揉了揉醉眼,说了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我知道!” 老鹫鹰一脸冷峻,还以为是醉汉说的醉话,问道:“你怎么知道?” 江自流:“知道就是知道,林云岗的万年积雪洞里,尚有一只火麟兽。” 老鹫鹰有些不信,正要开口细问,江自流就抬手打住了他,说:“我也不能肯定,可你们都不知道,何不先去那个地方探个究竟,总比这样吵来嚷去的好吧!”说罢,也不理会惊愕的众人,酒葫芦凑在嘴边,大口饱饮,脑袋一歪,呼噜就响了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应龙和老鹫鹰面面相觑,就同时把目光投向了苦荆儿,苦荆儿一愣,也明白过来,救得是自己弟弟,别人做不了主,她紧攥着苦棘的手,叹道: “听他的吧!” 应龙笑了,转头吆喝声声,马鞭子一甩,两只青马便风驰电彻的飞奔起来。 车旁的白熊儿懒洋洋的打哈欠,它的脖颈处多了一根花风带,背上的女孩仰趟着,痴痴的看着清澈的天,手里数着偶尔飞过的鸟儿,已经数到第一百只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21章 苦棘(五))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22章 苦棘(六) - 狰天录 - 粥小晓 一路风餐露宿,披星戴月的赶路,终于赶到林云岗。 雨雾扑面,林海深深,苍天的大树如巨人般矗立,树盖封住了蓝天,只留星星点点的阳光下来,毛茸茸的苔藓在枯木藤上扎了窝儿,偶尔有一声悠长凄婉的虎啸猿啼,除却这些,便再没什么惊扰到这片雨林了。 吱吱扭扭的咕噜声在树林外停歇,应龙跳下车,一群人也跟着下来,江自流斜眼瞟到熊背上贪睡的可儿,心里也发了愁,想来自己的好熊儿是一时半会要不回来了。 老鹫鹰深吸了一口气,活动着酸麻的臂膀,问他: “小娃娃,既然到了这儿,你就领路吧!” 江自流淡淡一笑,眼神落在碧波如海的树林里,“我哪里会领路,分开找吧。” 老鹫鹰心下盘算,苦荆儿和苦棘不会武功,自己就带着姐弟儿这一队人,应龙和可儿一起去找,兵分两路,有什么动向可以相互照应,至于江自流这醉汉,估计也排不上什么用场,就让这小子看马车。 老鹫鹰正沉吟不决的时候,江自流瞟了他一眼,狡猾的一笑,跳下马车,“我和应龙可儿大白熊一起找,前辈,你武功高,就不要掺和我们这个队伍了!” 老鹫鹰:“那这马车谁管?” 江自流萧然摆手,半个身子已经到了密林里,“丢了就丢了吧,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大白熊长啸一声,可儿揉揉睡眼,身上尽是草叶熊毛,慵懒的问一句:“这是什么时候了?”抬眼望去,所有人都瞧她,气氛就很尴尬了,可儿的小脸通红,委屈道:“我瞌睡了嘛,多睡一会儿又不碍事!” 老鹫鹰苦笑着走了,应龙笑着跟上了江自流,可儿的脸还是红的,却再也不理会别人的笑了,她重新匍匐在熊背上,问:“我误了什么事儿吗?” 大白熊不知所云的答了几声,扑棱着两只软绵绵的耳朵,慢悠悠的跟上了江自流,树林里湿漉漉的,可儿跑上跑下,偶尔采来野果子,每每凑到白熊嘴边时,它都是不吃,可儿也不生气,熊背软的像一块棉花,她突发奇想,说: “咱们要找火麟兽对不对,我猜那火麟兽一定贪吃,如果咱们收集一些野果子,再布置一个陷阱,一定能抓到他的。” 应龙想了想,就笑了,抓捕火麟兽用上了农家捕鸟的法子,人家好歹活了千百年,也是长了颗脑子的,怎么会连这样的小机关都识不破?他敲了敲可儿的脑子,嗤笑道:“我怕火麟兽抓不到,反而抓到了你,这也不好向苦荆儿交差呀。” 可儿生了气,两腮鼓得圆圆,小嘴翘的高高,头转向远处,本来是不想理会应龙了,却瞟到一个采蘑菇的山女,高兴的喊道: “山女姐姐” 山女带着斗笠,一身粗麻衣,赤着一双白玉似的脚,背后的竹篓尽是一些草叶,她懵懵懂懂的扬起头,看到一群人,问: “你们叫我?” 江自流一马当先的冲过去,问:“姑娘,你住在这片树林里吗?” 山女缩着身子退开几步,手里的镰刀横在胸前,问:“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可儿跳下熊背,天真无邪的抱住了山女,问道:“姐姐,你在采蘑菇吗?” 山女涨红了脸,手里的镰刀垂下去,就笑了,她的笑也是天真无邪的,问:“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我们来找火麟兽,还要砍它的一条前足,姐姐,你知道火麟兽在那儿吗?” 山女吃了一惊,看着面前文文瘦瘦的江自流,看着身旁欢欢喜喜的可儿,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半响才反应过来,“知道是知道,火麟兽不好对付,你们都知道吧!” 应龙:“姑娘,你带我们去就是了,能有多难对付了?” 山女从背篓里拿出一片叶子,急急的塞进他们手里,可儿举着这片晶莹如玉叶子,好奇的放嘴里嚼了嚼,刚一入口,胸腔腾起一种彻骨的寒气,大有势不可挡之势,忙捂住了胸口,大口大口的呼气。 应龙眉目一皱,将叶子一丢,喝道:“有毒?” 江自流笑的前仰后合,说:“小姑娘,这叶子叫冰茉,可不是能吃的东西,浑身很冷对吧,吃一堑长一智,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放嘴里吃一吃的。” 可儿吐着热气,浑身冷的直哆嗦,江自流一边笑一边招呼白熊儿,应龙将可儿抱在熊上,也就笑了。 江自流和山女商讨着什么,应龙按着可儿的背,暗暗输送暖气,一边宽慰道:“没事的,过一会儿就不冷了,你看你,看了什么东西就要吃一口,若那真是毒药呢,你也大口大口吃吗?” 可儿委屈了,将头埋在熊背上,娇声道:“哼,你们今天都笑我,我不理你们了!” 江自流将应龙拉过来,指着这一片冰茉,说:“要多多收集这样的叶子,织成一件大风衣,才能不被火麟兽的热浪灼伤!” 应龙:“我这就去找!” 可儿坐直了身子,周身渐渐回暖,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傻萌模样,悄悄从山女竹筐里拿出一片冰茉,毕竟也是深受其苦,是碰都不想碰了,只将冰茉放在白熊的头顶,拉着白熊的耳朵钻进了山林,笑着喊道:“我也去找!” 江自流看着可儿的背影,又喝了一大口酒,笑道:“这个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多快乐呢,倒是把旁人也弄得快乐了。”他瞟了一眼山女,笑道:“你且在这儿等着,我也去采些冰茉来。” 可儿随手抛下一颗种子,手按在地上,地面花藤弥漫,向密林深处窜去,没过半响就有一大抔的叶子运了回来,地面上的巨花将叶子装在花蕊里,可儿拍拍手,完工! 江自流钻入密林,手蜷在嘴边呼呼几下,几声夜莺似的啼转后,灌木里的万千虫儿飞起,如雨雾一般散去,半响过后,各咬着一颗冰茉叶飞回来。 三人中,只有应龙干的最卖力,上跳下窜,累的气喘,采集了半响,还没二人的十分之一多。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22章 苦棘(六))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23章 苦棘(七)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挥着陨星剑,上窜下跳傻猴子一般,累的腰弯了,胳膊也酸了,看着千辛万苦摘来的一小包冰茉叶,终于还是满意的笑了。 当他赶回营地,眼睛的景象让他吃惊不小,左边是可儿的巨花,大堆大堆的叶子从花苞吐出,右边是云雾一般的虫群,衔着叶子飘然而下,满满的几堆叶子已经遮住了山女的额头。 应龙看看怀里一小包冰茉,有些拿不出手,丢又舍不得,只能硬着头皮,猫着腰过去,将自己的叶子混在叶堆里聊以安慰了。 那一小包冰茉倒在叶堆里,洋洋洒洒的没半分起眼,应龙长喘了口气,既舒心又丧气,从叶堆后头钻出来,喊道:“我回来了!” 江自流靠着树喝酒,可儿骑着白熊儿乱跑,看得应龙回来时,就问: “你采的叶子呢?” 应龙指了指叶堆,说:“都在里面了。” 山女盘腿而坐,从怀里掏出几根银针,将冰茉叶一片一片摊开,灵巧的手指引线穿针,笑着说:“像这样一针一线的织,可能要花些时间,不过你们必须有这样的一件衣服,才能抵御火麟兽热浪。” 这自然是难不倒可儿的,她跳下熊背,巨花伸出细藤,将冰茉叶穿在一起,轻轻柔柔的绿光泛滥,树叶相互扎紧盘实,一条冰茉长裙附在可儿身上,肩上还缀着几朵小花儿,可儿原地转了一圈,自然是很美的了。 江自流的手蜷在嘴边,几声夜莺的啼转声中,几队儿蚁群从四面八方赶来,衔着叶子爬在他身上,接缝处被蚂蚁的巨颚咬死,虽然不甚体面,但好歹是一件贴身长袍了。 而应龙呢?自己的《龙皇百道功》貌似排不上用场,这就很苦恼了,平日里舞刀弄棒的汉子现在正拿着一根细细的银针,撕下自己衣服上的线头,咬着舌头,眼睛瞪得圆溜溜,兢兢业业的引线穿针呢。 巨花的大叶戳着他的脑袋,将一件紧实的叶甲递给应龙,应龙埋下头,固执的说:“我能行的!” 可儿接过了那件叶子甲,放在眼前端详良久,袖口领口处也悉心调试过,她夺应龙手里的银针,将叶子甲为他穿上了,说:“这些织衣服的事情我就可以做的,你还要降服火麟兽呢,怎么能把心思花在织一件衣服上!” 应龙会心一笑,站起身穿上这件叶子甲,腰间的束带猛地收紧,身后的披风阴风鼓荡。 江自流:“可儿姑娘,你让开一些,我也送他一份大礼!”他头微微一歪,一伙飞萤攀在绿甲上,相互咬合缔结,“这儿的虫群常啃食冰茉树,附在你身上总有好处的!” 山女缓缓站起,为他们指了路,树林伸处,有一个万年积雪洞,里面或许有一只火麟兽呢。 众人告别了山女,朝树林深处走去,透过浓密的树叶看到一座小山,山顶附着白雪,隐约有雷鸣电闪。 应龙一剑劈过,密林被劈出一条空旷的大路,落叶纷纷而落,在地上铺了一层,一群人踩着碎叶走到哪积雪洞前。 隐隐一股瑟骨的寒风,吹得三人浑身直抖,洞里全是晶莹的玄冰,暗暗的没有光亮,应龙走在前头,细心的留意着任何风吹草动,但除了偶尔的碎冰,便再也没其他什么了。 江自流吐着冷气,一手探出,几团萤火前行探路,另有几只敏捷的小虫儿飞向洞内深处,他拉住了应龙,说:“原地等吧,这些虫子们顶事多了!” 可儿冷的真哆嗦,一头钻进白熊怀里,将身上的草叶裙裹紧了,应龙在一旁搓手跺脚,江自流闭目忍冷,掏出酒葫芦,自己先喝了一大口,又递给应龙,说:“喝点酒,能驱寒。” 应龙仰头喝些酒,江自流的耳边突然出现极细微的嗡嗡身,一只小虫儿穿越寒气,落在他的耳朵旁,低语了几句,然后栽在地上,死了。 江自流闭目沉吟,淡淡的说:“想不到这山洞真有一只火麟兽,我知道它在哪儿,你们跟我来!” 应龙和可儿面面相觑,跟着他往洞内走了半响,两侧的坚冰渐渐消融,漏出褐色的石块,也有了些小草小花,再走半响,那些小草小花也枯萎,大股的热量用来,若不是穿了冰茉叶衣,或许他们已经抵受不住了,应龙脖颈处有薄薄的一层汗,心里却是说不得的欣喜,转过一个拐角,眼睛的景象豁然一亮。 一只火麟兽趴在地上,头生独角,浑身泛起红色的火,一条尾巴慵懒的甩来甩去,威风凛凛的打量三人,然后脑袋转过去,不理会了。 应龙喝道:“我取你一条前足为一个小娃娃治病,你觉得怎样?” 火麟兽若是听懂了,一定大发雷霆,难道就凭你应龙一句话,自己的前足就被砍走?这是哪门子道理,好在它不通人语,只是微微一抬眼睛,就又闭上了。 应龙生了气,毕竟说来说去,火麟兽也不可能投降认输的,他举起陨星剑,一道龙影剑斩劈了过去,龙影呼啸而出,倒是把火麟兽惊呆了,仓皇一躲,怒目等着应龙,嘴里嘶哑呼叫。 应龙托着陨星剑,追着火麟兽砍,火麟兽也没见过这阵势,在峭壁间蹦跳蹿跃,嘴里冒着热气,一道热流便喷了过去。 应龙一个翻滚便躲了开,还没来得及站稳脚,便被火麟兽的一个鞭尾抽在身上,趔趄了几步,前胸火辣辣的疼。 火麟兽眼看得手,须发喷张,索性跃下山石,朝应龙扑来,健硕的前足左劈右斩,应龙举剑迎击,一剑劈在它的前足上,发出精铁相撞的爆裂声。 火麟兽的前足驾在应龙的剑上,双方角力不肯退让,火麟兽嘴边酝酿热火,一道浓烈的热浪喷薄而出,沐浴在应龙全身。 应龙发出一声苦嚎,一剑震开,喝道: “蛟龙百道——影绰疾锋!” 快如闪电的一剑,劈在火麟兽的背上,顷刻便有血冒了出来,火麟兽转身便逃,却被应龙拽住了尾巴,怒喝一声,双臂肌肉隆起,它惊恐的瞪圆了眼睛,身子在空中划过,重重的撞在山壁上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23章 苦棘(七))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24章 苦棘(八) - 狰天录 - 粥小晓 山洞内碎火横飞,热风阵阵,应龙拽着火麟兽的尾巴,双目怒眦欲裂,火麟兽也没奈何应龙的龙之巨力,哀嚎数声,双爪一松,还是被应龙拖倒,原地抡了几个大圈,砸进山洞的石壁内。 洞内碎石滚滚,烟尘飞扬,火麟兽晃荡了几下,挣扎着爬了起来,双目怒瞪,然后哀嚎一声,轰然倒地。 应龙的双手已经被灼烫的不成模样,一抹龙气凝成陨星剑,他的手心刚一碰,便是钻心的痛楚,剑哐啷落地,可儿飞跑了过来,扯下几片冰茉叶,放在嘴里嚼碎了,吐在应龙手上,晶莹的汁浆覆盖伤口,痛苦顷刻减轻了好些。 应龙额头冷汗直流,强笑道:“我没事,你快拿着我的剑,砍下它的前足为苦棘续臂,快去!” 可儿点点头,拿起沉重的陨星剑,晃晃悠悠的跑到火麟兽面前,火麟兽已经奄奄一息,身上的火热褪去大半,晶莹的眸里滚着泪水,再无方才的杀气。 可儿看着那几滴泪水,心顿时软了,踌躇了几次,终究是下不了手。 江自流饱饮了一口酒,“可儿姑娘,你可要快些下手,若是这火麟兽死掉了,应龙刚刚就白忙活了,天底下可再难找一只火麟兽了。” 可儿固执道:“它也是一条命!” 江自流:“听闻火麟兽死后会化为灰烬,而那灰烬中,会孕育一枚晶莹蛋卵,过个多少时候,就会再有一只火麟兽破壳而出。” 可儿瞪圆了眼睛,问:“真的吗?” 空幽的山洞外传来江自流轻悠悠的声音:“信不信由你,即使你心软不杀它,它也活不长了,倒不如取来它的手臂救那小孩呢!” 可儿闭着眼睛,轻轻的探出一只手,替火麟兽遮了眼睛,然后一剑劈落,一只前足滚出老远,火麟兽浑身一震,挣扎的踢开可儿,身体缓慢碎成灰烬,漫天飘飞。 可儿将火麟兽的前足抱入怀中,看着漫天的灰烬变成一阵烟,又变成一阵雨,最后落在洞内的草堆上,齐齐叠摞在一起,一阵七彩的光晕后,白璧无瑕的火麟蛋稳稳的落在地上,晶莹的蛋壳内隐约有一只蠕动的小兽。 可儿轻点着蛋壳,周围泛起奇异的光晕,她舒心的笑了,蛋里的小兽调皮的翻来覆去,连同蛋一齐滚进了草堆里。 应龙笑着拉着可儿,可儿就在三步一回头中,渐渐出了石洞。 刚刚巨大的声响也把老鹫鹰一群人引来,苦荆儿焦急的望向洞内,两个黑影牵手而出,可儿见到苦荆儿时,就把手里的火麟前足递给了她。 苦荆儿看着健硕的火麟前足,大滴大滴的泪儿落在上面,啜泣道:“谢谢你们!” 苦棘的眼睛白茫茫一片,已经接近全盲,听到姐姐的啜泣,他才知道自己多么无能为力,连至亲之人的泪儿都抹不去,这个少年明明习惯了命运多舛,即使将来再看不到太阳月亮,看不到百花齐鸣,即使黑暗完全吞噬他的眼睛,他也不曾怕过,他多么迫切的要做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他努力的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喊道: “姐姐,我要学武功,我再也不会让你为我落泪儿了!” 苦荆儿匆忙抹了泪,将火麟前足紧紧抱住,俯身摸着弟弟坚毅的小脸,“姐姐是高兴,高兴才哭的!” 少年固执了,胸前一颗炽热的雄心,他还是说:“我要学功夫!” 老鹫鹰哈哈笑道:“好小子,有志气,你想学什么功夫啊?” 这个问题就把苦棘难倒了,他抓了抓脑袋,说:“就是很厉害的那种。” 老鹫鹰:“老头子我有顶顶厉害的招式,你要不要学?” 苦荆郑重的点点头。 那固执的小脸隐隐牵动了老鹫鹰隐藏了很深的回忆,往事万千,如流水划过眼底,他将苦棘抱入怀中,满是胡渣的下巴蹭着他的额头,叹道:“好,我都教你,你学了我的剑,那也是三界顶顶厉害的人,不过你要先接臂,断臂剑客咱可不能当!” 苦荆儿将火麟前足递给老鹫鹰,老鹫鹰撸起苦棘的空袖管,说:“可能会很疼。” 苦棘仰着头,他自然是不怕疼的,老鹫鹰也懂,但他还是说:“一定很疼的!” 江自流手指在苦棘胸前戳了几指,然后缓步退开,说:“这样可能会好点儿。” 老鹫鹰扶着苦棘软绵绵的身子,火麟前足刚按在苦棘的断臂处,苦棘浑身一震,眼瞪得老大,额头青筋暴起,一股震耳欲聋的呼喊响彻密林,那麒麟血翻动,冒起血色的蒸汽。 苦棘儿转身抱住了可儿,可儿拍着她的背,说:“姐姐,没事的,这一阵疼过后,苦棘就好了!” 老鹫鹰强按着苦棘,手掌按在他的胸前护住心脉,这麒麟血太汹烈,贸然涌入一个平凡小孩儿身体里,也不知他吃不吃得消,老鹫鹰板着脸,厉声吼道:“小子,你叫什么叫,你不是要做我徒儿吗?我徒儿那是铁块做的,是不怕疼的,你这样大呼小叫的,丢不丢人,我剑倚风怎么能有这样的徒儿” 苦棘狰狞的长得嘴,呼哧的喘粗气,断臂处的血脉缓缓蠕动,他看向江自流的酒葫芦,叫道: “大哥哥,给、给我喝一些酒,酒能止痛的,我听别人说过,你、你快给我!” 江自流斜睨着小孩儿,他将酒壶抛过去,心里却叹了一句:“这样撕心裂肺的痛,酒也是解不了的呀。” 苦棘撕开衣衫,拿起酒壶,拼命的灌下去,大口大口的酒从嘴里溢出,双眼冒着火光,他将酒壶又扔了回去,咬紧着牙,强笑了笑,说:“姐姐,没事的,我若是连这样的苦楚都受不得,那以后能做成什么事儿,姐姐,我知道,这是麒麟的前足,有了它,我什么都可以做到,那些欺负咱们的人,我都一一杀个精光!” 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转眼变的如凶兽一般,在场的也只有江自流知道原因,苦棘毕竟只是一个普通小孩儿,不能做到强摄心神,这麒麟的凶性太强,以后怕是会性情大变! 麒麟前足严丝合缝的接在了断臂处,苦棘狞笑数声,狂叫数声“好”,就晕在老鹫鹰的怀里。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24章 苦棘(八))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25章 苦棘(九)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挥着马鞭,两匹青马奔劳几日,从连云岗到这西南蛊山,也有些萎靡不振了,耷拉着脑袋,像是耕地的老牛。 应龙跳下马车,看着远处瘴气弥漫的山岭,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九灵吞天蟒可比火麟兽的名气大多了,毕竟名字里带一个“吞天”,就显得不能小觑,这西南黑毒沼,也因为九灵吞天蟒而臭名远扬。 天阴沉沉的像染墨的纸,空气有些湿闷,几片山雾飘来,附在马车上成了水滴,两匹马伸长舌头,要捕获一些水珠儿解渴。 苦棘窜出马车,半边身子是麒麟热血的花纹,这一路走来,老鹫鹰欢喜这个新收的徒儿,花大法力为他打通心脉,现在的火麟前足已经和苦棘融为一体,他攥着拳头,侧耳听应龙的位置,喊道:“应龙,我休息好了,你敢再接我一拳吗?” 应龙才懒得和他玩这样的小孩子游戏,“不要闹了,还要准备对付吞天蟒呢。”他还没说完,就感觉后背一阵杀气,连忙闪在一旁,看着苦棘冲过来,拳头打在大树上,木屑飞裂。 树干轰开半边,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苦棘摩挲着拳头,怒目而视,“你怎么躲开了!” 应龙正是心情烦闷的时候,却偏有这样一个捣蛋鬼儿,下手还不知轻重,他皱起眉头,怒道:“你胡闹什么?” “我哪有胡闹?” 苦棘也因为刚才的一击不中而气恼,现在抡着膀子,又重新来打,应龙一手按住他的头,下手也不怎么客气了,飞起一脚,便把他踹进草堆里,打了几个滚,不动弹了。 应龙瞪圆了眼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自己的龙巨力怎么能用在一个普通小孩儿身上,别九灵吞天蟒的蛇胆还没取来,就先把服用的蛇胆的苦棘踢死了,他连忙跑过去,伸手探鼻息时,苦棘扮了个鬼脸,一拳袭向应龙的胸口,应龙眼疾手快,狼狈的摔进了草堆里。 苦棘跳了起来,叉腰笑道:“你个笨蛋!” 应龙怒不可揭,一把攥住苦棘的衣领,将他按在树上,吼道:“你骗人的吗?你和你姐姐一个模样,你——” 苦棘也不服软,手脚胡乱踢打,张口咬住应龙的手,低声呜咽道:“你说我姐姐,你敢骂我姐姐,你个坏人,我杀了你!” 应龙自然有些怒不择言,苦荆儿虽然是一个坏姑娘,但他却是一个好姐姐,他正犹豫不决的时候,手腕便被咬住了,他拼命的甩开,将苦棘的嘴都震出了鲜血,他的拳头逼在苦棘的面前,吼道:“你再骗人,我就——” 一根钓线栓住应龙的手腕,老鹫鹰微微一拉,便把应龙拖倒在地,“怎么这样对我徒儿?他还是个小娃娃,什么火气还得用拳头解决?” 应龙张口欲辩,苦棘抢先说了:“他说我姐姐的坏话,我才打他的!” 应龙怒目圆睁,猛地站了起来,吼道:“好,你又骗人,你又骗人,我不管你了,你被吞天蟒吃了也没关系。” 老鹫鹰搬起脸,也知道此事必要缘由,不然应龙一定不会发那么大火气,但他也不愿意放下身段叫应龙回来,将苦棘揽在身旁,气呼呼的说:“好,你走吧,我也能杀掉吞天蟒!” 应龙边走边吼:“好,你们都惯着他吧,现在他会骗人,以后他就会杀人,天大的罪责有你们担着,我是不管了,老子我不管了!” 苦棘看着应龙的背影,扮了一个鬼脸,他看着老鹫鹰坚毅的脸,他从欺骗中尝到了甜头。 应龙钻入密林,一拳轰倒了几棵巨树,一脚踩碎几颗磐石,心里的火气却没减下去半分,索性坐在一条泉水旁,嘴里喘着粗气。 他告诫着自己,绝不能后悔,自己无非说错了句话,而那苦棘呢?他学会了骗人!他携带着火麟之力的拳头若是偷袭成功,自己怎么也得受个重伤,而老鹫鹰呢?他偏偏要袒护那个小骗子。 应龙看到泉水倒影出自己生气的模样,只能仓皇拍乱水纹,仰趟在地上,后背一阵湿凉,心绪也渐渐平稳,过了半响,叹道: “我跟一个小娃娃较什么劲儿啊!” 他拍着身上的碎叶碎土,垂头丧气的走出林子,看到空旷的林外的那辆马车,两匹马胡乱睡在草堆里,睁开眼睛,看着姗姗归来的应龙。 应龙掀开车帘,里面一个人都没,他叹了口气,又走回树林里,上一次走时是怒气冲冲的,这一次却是心灰意冷,仰头看着晦暗的天色,喃喃道: “我跟一个小娃娃较什么劲儿?” 雾气笼罩上空,应龙有些迷了路,看着一棵一棵模样相似的树,脚步也不知该往哪里迈了,只得走一步看一步,这样过了半响,也不知是去到哪里,脚边的泥土越发潮湿,粘在鞋底沉的很,身旁的树还是那个模样,或许自己一直在原地转圈,或许自己已经走出老远,这谁知道呢? 他喊了几声,只惊起几群飞鸟儿,脚下的一颗枯藤猛地拴住他的脚,一下便把他拉倒了,托着他往密林深出,应龙举出陨星剑,一件便砍断了枯藤,定睛一看,这黑乎乎的东西哪里是什么枯藤了,分明是一根断掉的蛇尾。 应龙持剑而立,胸沉一气,周身剑影横飞,喝道: “战皇百道•幻——剑万千!” 数百道剑影肆意而飞,将周围的草木砍伐殆尽,头顶大团大团的雾涌了过来,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应龙仓皇出剑,却是怎么也劈不开这厚重的迷雾了。 雾气中,飘着两只灰绿色的眼睛,地面窸窸窣窣的响,数百万条小蛇蜂拥而至,应龙左劈右砍,总也砍不完,踩着一根枯木飞跃而起,窜入空中躲避,只感觉铺天盖地的黑影压来,他仓皇劈出一剑,沉闷的声响后,巨长的蛇尾劈下,连同应龙一起劈进毒沼里,万千小蛇爬向应龙的身上,将他捆得紧紧的。 一只长蛇尾绑住应龙的脚,又将他往密林伸出拖,而那映现在云雾中的绿色眼睛,时淡时亮,最后就消失不见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25章 苦棘(九))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26章 苦棘(十)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浑身都是那些盘结的毒蛇,束脚的蛇尾托着他在地面飞驰,后背火辣辣的苦痛,匆忙喝道: “战皇龙道——金甲!” 周身金光炸裂,毒蛇四散而飞,应龙一个鹞子翻身,解开束脚的蛇尾,摆开阵势。 拉!是什么妖魔鬼怪拉出来悄悄!他的双脚扎进泥里,情况马上就不对劲儿了,这蛇尾力度极大,即使他拼尽全力,还是被拉得扑倒在地,强拖向密林。 两侧的树木快速后移,应龙浑身沾满了泥浆,拔出陨星剑来,向那蛇尾怒砍几刀,半空中数声嘶鸣,蛇尾扬起,将他甩向了半空。 应龙松开双手,就看到悬在半空中那两只灯笼似的灰绿眼睛,到底还是有些怕了,劈出几道剑斩后,便用“战皇百道•蛟——龙御九霄”踏空而逃。 身后是轰隆巨响,洞穴似的巨口涌来,上颚悬在自己的头顶,下颚铺在自己脚下,两根毒牙变成牢笼里的铁栏,正缓缓合上。 应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葬身蛇肚,他拼尽全力,一剑劈在毒牙上,剑锋划过牙壁,慑人的电火花后,巨蛇嘶哑一声,猛地缩回头去。 应龙侥幸逃脱,心脏险些都停跳了,仓皇落在一颗树上,扶着胸口喘粗气,机警的看着周围的重重迷雾。 陷在白茫茫的迷雾中,空中是没有了那慑人的灰绿眼睛,鬼知道它会从哪里冒出来,应龙蜷缩在树杈间,闭息凝气,动都不敢动。 也不知道脚下是一颗什么树,树杈倒是浓密的很,或许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呢,在这儿等到天明浓雾散去,再去找老鹫鹰一众人,他正要舒心的喘一口气,就感到地面晃动,应龙瞪圆了眼睛,正要奔逃,那地动山摇过后,巨大的蛇头破土而出,大树连同应龙一同吞入肚内,速度可比应龙的快多了。 应龙滚进巨蛇的肚内,看着湿漉漉的食道,头顶的光亮渐渐消失,即使奋力劈砍也无济于事了,他不服气的怒吼,一剑刺进食壁内减缓了下坠之势,低伏着身子躲过头顶的大树和泥土,然后缓缓攀爬,就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大洞穴。 这样吊着总不是很好,掉下去更是完蛋,一连串的消化器官等着你,饶你铜头铁脑也得融化了,只能去那个洞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手脚并用,沿着管壁缓缓爬到那洞口里,一阵温润的暖风拂过,周身一阵酥软,应龙摸着身旁血肉一阵阵的悸动,也不知这是哪里,周围四通八达的,一根根的蛇骨立在周围,巨蛇的血肉也触手可及。 应龙摸便周身,好在自己没受什么伤,他在吞天蟒的肚内,寄生虫似的,或许那怪物也没料到自己能活这么久,应龙的心情说不出是喜是忧,奋力劈断几根蛇骨,斩开几尺血管,喊道: “你吞下我,我才不会让你有安生日子过!” 这么劈来砍去折腾半响,好像没不顶什么大事,倒是把自己累的够呛,应龙收回陨星剑,叹了口气,沿着通道走向深处。 这通道多得让人头大,细的钻都钻不过去,宽的就是蹦跳打滚儿也不在话下,这样一连几日,饿了就撕几块蛇肉,渴了就饮一口蛇血,吃喝拉撒睡都在蛇肚子内,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可他怎么也出不去,这就是个大问题了,自己难道要在蛇肚子内过一辈子,和这吞天蟒比谁的命长,要是吞天蟒先死了,自己可以从它尸体里逃出去,那要是自己先老死呢?这可不是能等的! 不能等,就得逃出去,应龙敲着脑壳儿,终于想到了办法,只要对着一个方向一路劈砍,管他什么蛇肉蛇骨呢,通通凿穿,准能逃出去。 说干就干,好在这儿有食物有蛇血,若是再有江自流的那个喝不尽的酒葫芦,那日子可就真舒服的紧了,没有也不怕,反正自己是要出去的,他手握陨星剑,喝道: “龙皇百道•蛟——隐绰疾锋!” 手里的陨星剑快速刺戳,蛇血喷了应龙一身,应龙抹了血,横下心来,将拦路的蛇骨蛇血一一劈开,这自然是很辛苦很费力的事儿了,不眠不休的干了不知多少时候,已经凿出一个很深的洞口,只要真这么一直干下去,能出去也说不定! 应龙长喘了口气,浑身疲累不堪,正要歇息的时候,蛇肚子却猛地震颤了一下,脚下时而轻时而重,难道是吞灭蟒要去吃谁吗?那这片林子里还有谁呢?西南蛊山沼可不是能闲逛的地方,难道是可儿老鹫鹰那一群人,他一想到这儿,还顾得上什么休息,拿起剑来,又是一番苦干。 蛇肚子一会儿震颤,一会摇晃,把应龙颠的头昏脑涨,可越是这样,他就越着急,手里的陨星剑半分都不肯停,已经挖了这么远的路,怎么还没刺破蛇皮逃出去呢? 蛇肚子外,已经是几天后了,老鹫鹰领着一群人在树林里游荡了数天,他时常看看来时的路,应龙是没有跟来的,他就很生气,板着脸,一丝表情瞧不出,自己一大把年纪,要认错也该是应龙这个后辈儿认错,应龙只需点个头,自己马上就原谅他! 可那小子呢?竟然没有跟来,这就恼人了,突然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响动,老鹫鹰满怀希冀的转头看时,没瞧见应龙,取而代之的是成千上万的的小蛇。 “小心了,有蛇!” 可儿吓的脸都白了,看着那翻涌如海浪一般的蛇群,头皮发麻,几欲呕出,江自流的脸上滤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手蜷在嘴边,那夜莺的啼鸣声里,万千小虫儿扑向在蛇群,却是收效甚微,蛇群好似发了疯一般袭向众人。 苦棘高声吵嚷,虽然看不清什么,但耳朵却分辨的出,俯身抱起一堆大石头抛过去,吼道:“我不怕你们,你们都过来呀,我杀了你们!” 老鹫鹰冷哼一声,解下身后的钓竿,奋力向地面一刺,短暂的安静过后,地面下一层白光泛起,土块炸裂而飞,直冲斗霄,那些蛇儿也是命苦,肉还没吃一口,就先把命搭进去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26章 苦棘(十))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27章 老鹫鹰 - 狰天录 - 粥小晓 老鹫鹰纵横三界半辈子,对付小蛇群自然不在话下,而要对付藏在幕后的吞天蟒,就得提着十二分的小心了。 漫无边际的云雾压了过来,封住了灼灼的烈日,遮蔽了万丈青天,老鹫鹰沉着冷静如一座冰山,将最温和的那面留给了身后的人,独身面对漫天瘴气,喝道:“吞天,别来无恙啊!” 浓密的雾气裹住了众人,雾里传来吞天蟒苦闷凄厉的声音:“剑倚风,井水不犯河水,这片地界儿有主儿了!” 老鹫鹰干笑一声:“吞天,我剑倚风是稀罕你这片烟瘴之地的人吗?” 狰狞慑人的灰绿眼睛闪了起来,围着众人饶了一圈,问:“那你来做什么?莫非是来请我喝酒的?你不会有这些的闲心吧!” “来取你的蛇胆,为我徒儿治病。” 迷雾短暂的沉寂,然后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号:“你当老子的蛇胆是捡来的?你说要我就给?” 一副疾风肆意,吹开老鹫鹰的破狐裘,却吹不散老鹫鹰凝重的眼神,他将手里的钓竿握得更紧,“我自然知道你不肯了,所以我是来抢的。” 云雾里传来数声狞笑,“抢?若是在别的地方,我自然不敢招惹你,可这片烟瘴之地,你搞清楚了,我是这儿的霸王,我吞天是这儿的霸王!哎?你拿着那更破钓竿做什么,你的‘浮世味’呢?” 老鹫鹰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楚,他淡淡的说:“沉了!” “剑客沉剑?搞什么?莫非是你们说的那种‘无剑胜有剑’?拿着破烂钓竿当剑使,你吓唬老子呢!” “十年前我将它沉在不解湖底,此生绝不再用。” 吞天蟒略略一深思,他是搞不懂剑倚风沉剑不解湖的前因后果,他也不必搞懂,反正今天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斗,谁能活下来还说不准呢,不过剑倚风没了浮世味,就好比老鹰没了翅膀,老虎拔了兽牙,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还怕他做什么,他呵呵一声冷笑,说: “蛇胆在我肚内,在我肚中来寻吧!” 说罢地面一阵颤动,疾风扑面而来,巨大的蛇尾轰然而下,老鹫鹰却不慌张,淡淡的说:“江小儿,看你有几分本事,可要保护好这几位姑娘啊,若是有半点闪失,便废你一手一臂!” 江自流拱手而立,在无往日的不羁之态,说:“那是自然!” “我去去就来!” 江自流举着酒葫芦,喊道:“老前辈,不喝一口酒吗?” 云雾里传来轻悠悠的嗓音:“且给我备着,我杀了吞天便来喝,到时候拉上应龙小儿,咱们三人好好醉他一回,也不枉同走这一遭了!” 话音刚落,空中紫雷惊,霹雳鸣,大有以死相拼的阵势,江自流淡然一笑,轻声吟道:“纵萤之术——萤火之界!” 树丛里钻出几尺飞萤,在他面前绕成一个玄色法门,他躬身而立,对着身后的众人笑道:“进里面躲躲吧!” 可儿和苦荆儿仓皇躲进去,苦棘跑在最后,他看着江自流沉着冷静的模样,问:“你不进去吗?” 江自流笑着摇了摇头。 苦棘固执了,他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萤火之界,却又生生的抽了回来,站在江自流身旁,问:“你不怕吗?” 江自流又笑了,他的笑安静的很,清清淡淡的,像是风掠后的湖水,说:“当然怕了。” “那你为什么不躲?” “小孩儿和女人能躲,但男人不行。” 苦棘沉着脑袋,强作笑颜,执着的昂然而立,说:“我也不是小孩儿了。” 雾蒙蒙的半空中,身披破狐裘的老头儿踩着几丈宽的蛇背,手里的钓线凌空爆响,狠狠抽在吞天身上,蛇鳞爆裂而飞,漏出狰狞的血肉。 吞天怒瞪双眼,在老鹫鹰身后猛追,淡淡的毒雾从嘴边流出,它周身翻腾,要将老鹫鹰围死困死。 老鹫鹰如灵猴一般蹦跳穿梭,然后一个收脚,猛地转身,钓竿当作剑使,雷霆爆响后,吞天被这一记剑斩震退几米,而老鹫鹰的钓竿,也应声断为两截。 吞天被这一劈,心里暗暗心惊,若是老鹫鹰手里的是那把浮世味,自己的脑门当时就得爆开道裂儿,好在是一根钓竿,他狞笑道:“钓竿也断了,你连个趁手兵器都没,那什么跟我打!” 老鹫鹰淡淡一笑,身体笔直下路,喊道:“应龙小儿,借你的陨星剑一用!”他一手探出,半天也没得到什么响应,忽然想到应龙还不知去了哪里,陨星剑就更不可能出现在这儿了,他暗暗笑着自己的浆糊脑袋,拿起那断掉的钓竿,说: “拿这个也能赢你!” 吞天自然听过‘陨星剑’的名头,当即退开几步,细细打量着老鹫鹰,见他酣然一笑,心里才释然一些,吼道:“你吓唬老子呢!” 说罢蛇口大开,瀑天盖地的毒云涌来,铁甲似的尾巴铺天盖地的砸去,蛇口步步紧逼。 老鹫鹰拿着断掉的钓竿与吞天的毒牙争锋,还要留心四面涌来毒雾和头顶偷袭的铁甲蛇尾,没几下就已经险象环生,额头冒汗,他纵跃几步,手里的钓竿点向吞天的双眼。 吞天早已料到,信子卷住应龙的腰,将他往嘴边拖,两根毒牙虎视眈眈,悬在老鹫鹰不远处。 老鹫鹰应变飞快,胸沉一气,双脚似附千钧之力,稳稳的立住,手里的钓竿抽在吞天的脸上,“啪啪”几声脆响,他头顶杀气滚滚而来,铁甲蛇尾铺天盖地的甩下,疾风撩开他的狐袍,他面容冷峻,腰被吞天的性子缠住,头顶又是这样的阵势,若是自己的‘浮世味’还在,一道倚风歌过去,任他什么铁甲蝎尾,顷刻烟消云散,可现在呢?自己手里只有两根断钓竿呀! 他黯然神色,死他是不怕的,可吞天的蛇胆是拿不来了,面对那个蹦蹦跳跳的苦棘,多少有几分自责。 他脚下的蛇背传来几声悸动,陨星剑刺穿蛇皮,老鹫鹰只感觉身子一轻,就滚进了应龙千辛万苦凿出的洞内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27章 老鹫鹰)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28章 酒葫芦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千辛万苦凿出来的洞,还没来得及重见天日呢,就感觉头顶一重,什么东西压了过来,翻着滚儿回到吞天肚内。 两人都吃惊不小,咕噜噜的沿着洞穴滚下去,脚刚一落地,各自退开两步,斗鸡似的摆开架势,待看清对方模样时,又都笑了,笑了半响,就是无穷尽的疑惑。 老鹫鹰问:“你怎么在吞天肚子里?” 应龙问:“你怎么进来的?” 两人的疑问交织在一起,谁都没有听清,没听清也没关系,应龙在老鹫鹰的破狐裘里喜极而泣,老鹫鹰按着他的脑袋,笑道: “咱俩一起出去!” 应龙将陨星剑递在老鹫鹰手里,自己连忙躲开,叫道:“老鹫鹰,使一招‘倚风歌’出来。” 老鹫鹰沉沉的一笑抵过呼天彻地的喊号,他说: “那是自然了!” 吞天这一尾巴砸下去,又缓缓的挪开,瞪圆了眼睛瞧看,想象中血肉横飞的景象到底是没有出现,剑倚风蒸发了似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就吓人了,要是他还活着,无非是大战几百回合,他要是死了,那就是自己大获全胜,是天大的好事,可这不死不活的,就很难办了。 信子缓缓的收回,大眼睛凑在小洞口面前,好奇了,自己的身上怎么会有这样小的伤口呢?正疑惑的时候,洞内轻悠悠的飘出一句话,若是什么平常动静,他也就当耳旁风了,可飘出来的这几个字却不一样,他知道,自己是没命活了! “倚风歌!” 晶莹剑光透过身体,响彻苍穹,吞天的半个身子碎成血肉,随着一声凄厉的呼号后轰然落地,再无往日的威风。 老鹫鹰抖擞破狐裘,行云流水似的落了地,陨星剑向后一抛,探手道:“酒!” 江自流解下酒葫芦,扔给老鹫鹰,老鹫鹰拧开壶塞,大口大口的喝了个饱,半响后抹了一把嘴巴,喝道:“痛快!这下痛快了!” 江自流:“北有楚奴狂,南有剑倚风,前辈的剑力名不虚传!” 老鹫鹰眉目一皱,这话他前些天就曾听过,而入口的酒香醇浓烈,也正是那日喝过的,他心下了然,释然一笑道“好啊!” 吞天被这一剑斩去半个身子,只剩下一个头和短短的几截,焦躁的散在地上扑腾攒动,应龙接过陨星剑,踏步而来。 吞天狞笑道:“那日悔不该吞下你去。” “废话什么,拿蛇胆来。” “领死前能吞一回龙战皇,也不枉我吞天的名号了,你说蛇胆吗?蛇胆我有的,就在那儿,你快去取吧!” 他的眼神指着身子断处,应龙会心一笑,收了陨星剑,被别人称为龙战皇,心里还是蛮得意,一边走一边问:“你怎么知道我是龙战皇?” “战皇金甲我还认得,只有龙战皇才配的上嘛” 应龙哈哈笑道:“算你还有些见识。” 蛇身的断处裸露着黑褐色的蛇胆,应龙双手探出,撕开血管和经络,吞天看着这一幕,冷笑道:“黄泉路上有龙战皇陪着,那才不枉了呢!哈哈哈——哈哈哈——” 骇人的狂笑声里,身子炸裂四散,肉骨幻化为无数小蛇,应龙瞪圆了眼睛,陨星剑是来不及了,仓皇喝道:“战皇百道——霸龙罡气!” 一道罡气罩震飞漫天的小蛇,他按着胸口喘了口气,笑着捡起地面上的蛇胆,扬手叫道:“蛇胆我、我——” 话还没说完,先晕了过去,袖口窜出一条青花蛇,正要逃进草堆,半路却被江自流的虫群缠住,片刻便被分食了。 老鹫鹰惊得瞪圆眼睛,也顾不得什么,酒葫芦一扔,踉踉跄跄的跑到应龙面前,双手托着他的背,问:“你怎么?这是怎么了?” 应龙缓缓的睁开眼,看着越来越模糊的蓝天,手臂已经酸麻的没了知觉,他斜眼瞟到伤口处,强笑道:“老鹫鹰,你那一招顶顶厉害,不过、不过我的《龙皇百道功》也不差呢!” 老鹫鹰的脸痛苦的皱在一起,手狠狠的拍着应龙,叫道:“你胡说些什么,你撑着些,千万别睡,臭小子,伤口在哪儿?” 应龙将右臂藏在背后,脸上晕晕乎乎的全是傻笑,他说:“你说什么呀,哪有什么伤口,可儿不在吧,她又要说我不小心了,老鹫鹰,我就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在吞天肚里忙活了几天,那可累的紧呢!” 受伤的手臂顷刻紫胀,这是怎么都藏不住的,老鹫鹰抢过他的手臂,看着那肿的没模没样的手肘上两个慑人的毒牙印,嘶哑的喉咙模糊的吼出几声,眼睑挤在一起,泪却是止不住的,再睁开眼时,全然一副蛮横的凶相,对着身旁的江自流吼道: “酒葫芦留下,苦棘你带走!” 江自流撇撇嘴,手在空中划落,晶莹的幻粉笼罩在苦棘眼前,苦棘欢欢笑笑的跑远,江自流立在一旁,说:“老前辈,我来帮你,用功催逼毒素,或许还有救!” 老鹫鹰摆手一笑,叹道:“你明明知道这法子行不通,却还来糊弄我,哈哈~,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今天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能说出去。” 江自流惊恐的皱紧双眉,手缓缓攥了拳头,踌躇了半响,说:“你那是一命换一命的法子,剑倚风,你和怀里的这龙族小子没什么交情,不值得的!” “你就是见过的太多的世态炎凉,反倒把自己搞的凉薄寡情了!” 老鹫鹰再没理会他,俯身下去,咬住了应龙的伤口,将大口大口的毒血吮出,吐在地上,他的脸也在这一口一口的毒血里变的紫黑,苍白,血红、、、 江自流惊愕的立在原地,怒指着渐渐不支的老鹫鹰,吼道:“够了,再吸,你要是再吸,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你就等死吧,你不要命了吗?”他双手板着老鹫鹰精瘦的臂膀,语句里带着哭腔:“不要了,真的真的够了!” 老鹫鹰大袖一挥,沉沉的吼了一声:“滚开,我剑倚风的命硬的很,平日里都拿这蛇毒当酒喝呢,哈哈哈~” 他还没笑个痛快,只感觉胸口一紧,一串黑色的毒血喷出几丈有余,洒在泥里,旁边的大树花草顷刻枯焦,老鹫鹰也如秋日落叶般软瘫在地上,淡淡血迹染红了花白的胡子,他拿起酒壶,都倒在应龙的伤口上,释然一笑道: “有救了,有救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28章 酒葫芦)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29章 何谈别离 - 狰天录 - 粥小晓 弥蒙的雾气散去,久违的阳光造访了这边烟瘴之地,渐渐有了鸟鸣,有了虫嘤,花木发了芽儿、捧出花儿,茵茵绿草蔓延而来,春天到了。 蛇肉蛇骨碎成粉末、变作黄土,悄无声息的做了花木的养料,那个吞云吐雾、风雷叱咤的九灵吞天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欣欣向荣的西南蛊山,叽叽喳喳的鸟儿,姹紫嫣红的花儿。 暖风吹过,应龙微弱喘息,手臂的紫胀褪去大半,脸上也焕发了生机,老鹫鹰释然一笑,将破狐裘遮在应龙身上,仰头看那纯净清澈的天,手指逗引着飞来飞去的雀儿鸟儿,他的脑海一阵昏晕,趔趄几步,撑住了树。 往事如烟,曾经,他枯坐不解湖旁十年有余,将妻儿的尸体封入湖底,那炽热雄心也一同埋葬干净,直到那日,懵懵懂懂的少年探着脑袋问: “老船家,能渡河吗?” 他以钓线劈断江河,斩落重云,胸前豪气满腔,即使做了白头钓翁,他也依然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剑倚风,可现在呢,那个一剑封天的剑倚风不在了,为了抑制体内汹烈的蛇毒,他已功力尽失,现在的他,不过是个孑然一声的死老头儿了,余生的路也不会很长,他只能默默的,等着哪一天阖眼西去,将心底的亏欠弥补的彻底。 他想起麦谷原上、大杨树下的时光,男孩偷懒犯困,女孩抓蜂捕雀,那稍纵即逝的温馨滑过眼底,他匆匆的抹去,挣扎的笑几声,那时候的自己意气风发,以为可以保护别人一辈子,陪着他俩将万水千山踏便,笑对云卷云舒,花落花开。 救下应龙的性命,却再也用不了一道“倚风歌”,惋惜、惆怅、怆然,万千思绪涌落心头,他都以一笑置之。 老鹫鹰斜靠着树,饮了一口酒,往事历历,霜月秋风唱罢了,怆然笑道: “这笔买卖值了!” 可儿蹦跳着跑了过来,看着昏睡的应龙,她自然不知道方才的惊心动魄,也没察觉老鹫鹰愈发佝偻的腰背,她固执的摇着应龙的脑袋,却怎么都摇他不醒,就躲进老鹫鹰怀里,焦急道: “老爷爷,应龙他怎么了?” 老鹫鹰摸着他的柔发,胡乱抹了泪水,笑道:“他就睡一会儿,你忘了吗?他一向都这样贪睡的!” 可儿笑了,那笑靥如花的脸上挂不得眼泪,睡觉自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儿了,漫山春色似乎比没披狐裘的老鹫鹰有趣多了,她就蹦蹦跳跳的寻找其他去了。 老鹫鹰的手悬在半空,他想拉回那个姑娘来,手指划过他的裙摆,他才发现没必要,自己是一个要走的人,是一只垂垂老矣的鹫鹰,他又喝了一口酒,举着酒葫芦,说: “江小儿,这酒葫芦送我吧!” 江自流愕然而立,愣了半响,含泪点头。 老鹫鹰兜起狐裘,随手扯来一只长树枝,笑道:“老头儿我就先走了!” 他向后挥了挥手,潇潇洒洒了无牵挂,背影没入密林,踏着斜阳温柔,将那积蓄已久的歌儿唱罢: “你有三尺劈天剑,我有一道倚风歌,世人都羡长生好,冰湖独坐钓渔歌” 身后窸窸窣窣的树叶响,隐隐有刀剑之声,他也不为所动,只是一个劲的喝酒走路,面颊红润如红花,一阵黑风席卷而来,窥心阁十奴如落羽般飘下,纷纷退在两侧,白袍儿阁主缓步走出,手里的翠玉折扇一收,众人同时俯身拜倒 “老前辈,受窥心阁一拜!” 老鹫鹰捋的胡子笑道:“想不到我一介武夫,还能受你窥心阁主一拜,哈哈~,就赏你一道倚风歌吧!” 手里的树枝划过,这一剑,再不能劈天断地,风声所掠,白袍儿阁主的面具断为两截,应声落地。 老鹫鹰看着惊慌失措的江自流,只是沉沉一笑,身子绕过一众阁奴,朗声说道:“江小儿,这窥心阁的佳酿果真香醇的紧呐!” 江自流狼狈站起,十阁奴护立两侧,被他懊恼的拨开,他对着那飘然而去的背影,喊道:“老前辈,那日您问我,为何楚奴狂不记恨你杀他一门十徒儿,我现在就讲给你。” 老鹫鹰并不怎么理会,只挥了挥手,说“你窥心阁价儿高,老头儿我付不起!” 江自流板着脸,说:“今日的窥心阁也重义轻利一次,钱,分文不取!” “哦?那你说来听听!” 十年前,他鲜衣怒马,鬓角尚无华发。 十年前,他孤身北上,踏雪疾行,腰间那把‘浮世味’,斩出赫赫威名! 十年前,他与楚奴狂相约且战亭,漫天雪飞,他枯等数日,却不见楚奴狂赴约而来,直到雪落天晴,愤愤离去。 却在这时,十二人纷纷而至,他目光如电,却怎么也寻不出楚奴狂的影子,便问: “他为何不来?” 楚奴狂十名徒儿,还是四凶之二——梼杌穷奇,有一大堆的说辞,他都听不懂,他只知道,那个与他一般威名的楚奴狂失约了,他心下怅然,一剑劈断且战挺,叹道: “他不来也就罢了” 他正要南归,却被梼杌穷奇留下来,几名徒儿忙里忙外,生火做饭,做了一桌饭赔礼道歉。 他淡然一笑,那一晚醉的厉害,他以为是烈酒醉人,眼前五光十色,恍恍惚惚又看到了楚奴狂的影子,向他蹦跳而来,他一剑刺去,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他才看清,倒下的只是他的一双儿女,奄奄一息的孩童怀里抱着狐裘,一如往日般天真: “爹爹,北边风冷,娘给你织的,她让我和姐姐送来,您快穿上。” 他抱紧怀中的儿女,看着他们一个个笑着别离,才知觉桌上的那是幻菇汤,愤然刺死楚奴狂的十名徒儿,决绝离去,他的妻子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没多日便郁郁而终了。 他心灰意愣,将尸体和浮世味剑封入不解湖,从此一根钓竿钓线相随,再不提纷纭江湖。 “梼杌知您沉剑湖底,再不是楚奴狂的对手,便一力承当了罪责。” 老鹫鹰面目一皱,惊问:“那梼杌怎样?” “他杀了裂空神仙凤天,有星海帮他求情,一定没什么大事了!” 老鹫鹰眉目舒缓,飘然而去,树林里全是他那粗狂的渔歌儿: “你有三尺劈天剑,我有一道倚风歌,世人都羡长生好,冰湖独坐钓渔歌” 歌声止歇,三界再无一道倚风歌!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29章 何谈别离)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30章 万水千山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睁开双眼,模模糊糊的景色逐渐清晰,他挣扎的伸出手,挽来一片残阳,捋过一缕清风,茵茵绿草传来舒心的凉意,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会心一笑,活着就是好事儿。 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眼底尽是艳阳春色,他勉强的爬起,总有些头重脚轻,脑海里电光火石的一闪,自己怎么可能还活着?他想起自己意识模糊的时候,那含泪的重眸,那个不要性命的死老头儿。 捋开袖子,翻看手肘处的伤口,毒蛇的牙印已经消失,只留两个黑点聊以**,而那牙印周围的,是一圈齿痕。 他的泪夺眶而出,撑着树,泪眼模糊的打量着四周,那个死老头儿走了,真的走了,只带走了他的破狐裘。 “死老头儿,天涯海角你都答应过的,这样不声不响的走掉算什么,不就是救了我的命吗?我的命格九死一生,保不齐哪天就又死了,你回来呀,我把命还你,你回来啊,我应龙敢作敢当,把这条命就是了!” 他看着漫天惊飞的鸟雀,看着万里峻岭群山,重重的跪下去,叫道:“你个不仗义的死老头儿,我欠你的一条命,你让我怎么还得起呀?” 苦棘捧着那棕色的吞天蛇胆,跌跌撞撞的跑到应龙面前,问:“应龙,这个怎么用,要吃了它吗?” 应龙抹了泪,强作笑颜,正要说话,窥心阁主飘然而至,身后是威风凛凛的十阁奴儿,他上前抢过蛇胆,吼道:“这蛇胆有吞天凶血,你一个小娃娃,怎么驾驭得了?” 苦棘知道怀里的蛇胆被夺,心里气恼不已,扑进白袍儿身前乱锤,小兽一般乱踢乱打,吼道:“你还我蛇胆,这是我的蛇胆,你再不还我,我就杀了你!” 苦荆儿缓缓的半跪下去,泪眼朦胧的看着白袍儿。 白袍儿忙将她扶起,也不理会撒泼哭闹的苦棘,手里的玄气沸腾,如流水一般倾泄而下,蛇胆翻滚跳动,渐渐缩小变为一颗小药丹,白袍儿将药丹递给苦荆儿,说:“苦棘还只是一个普通小娃娃,就已经有了火麟妖血,若是这蛇胆里的吞天魔血强行涌入,即使九死一生撑过去,也会性情大变!” 苦荆儿一脸惊愕,紧紧握住了白袍儿手,凄然道:“那他的眼睛怎么办?他还那样小,总不能——” 白袍儿长叹口手,说:“等他长大了,或许能好点儿吧!”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白袍儿眼睛垂下去,转身走了,他没法面对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子,因为他知道,不管苦棘长到多大,只要吞下那颗药丹,即使侥幸活下来,也会变成身附两种魔血的怪物,若没有极强的心智震慑,难免坠入魔道,万劫不复!可苦棘的眼睛,也只有这颗吞天魔丹可以治了,他摇头叹道: “等他长大一些吧!” 苦荆儿非要问出一个究竟,“那是什么时候,一年后?十年后?” 白袍儿漠然观天,身体碎成片片萤火,十阁奴儿纷纷退回密林,空中全是他怆然长叹: “等他再长大一些吧!” 苦棘懵懵懂懂的,他举着火麟前足,泄愤似的猛打几拳,然后跑到姐姐面前,央求道:“姐姐,你不要听他胡说,你快给我那颗吞天魔丹,我吃了它,眼睛就会变好的,然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打谁就打谁!” 苦荆儿看着稚嫩急切的模样,慢慢将手抽了回去,起身走了。 苦棘浓眉直竖,他不理解为什么姐姐手里有魔丹,却偏偏不给自己,什么长大才给自己吃,在他看来全是屁话,他现在就已经很大很大了,难道苦荆儿忍心自己一直这么瞎着吗?他生了气,吼道: “苦荆儿,你是我姐姐,快把药丹给我!” 苦荆儿的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她依然姐姐一般温柔的揉着他的小脑袋,“你得长大了才能吃这颗药丹,姐姐答应你,等你长大了,长壮了,姐姐一定会给你,那时候你的眼睛就好了,咱们一起回村里,养些小猪小鸡,住咱们的小竹楼去!” 苦棘彻彻底底地失望了,他想到那段竹楼时光,自己以前怎么会和那群哼哼唧唧的猪仔们混在一起,和村头那群傻气透顶的小娃娃们弹石子玩,而他最亲最爱的姐姐为什么还要把他拉回那样幼稚苦闷的日子里,他已经有火麟臂了,杀人都不在话下,何必辛辛苦苦的回村里呢? 他愤恼的拨开苦荆儿伸来的手,再顺手一推,吼道:“坏姐姐,我不理你了。”说罢狂奔而去。 毕竟有了火麟臂,这一次力度非小,一下便把苦荆儿震吐了血,她抚着胸口咳嗽几声,然后踉踉跄跄的追去,“苦棘,你要去哪儿,树林里有危险!” 可儿手里捧着一抔花,她左右张望,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只白熊儿了,不仅白熊找不到了,连老鹫鹰,江自流和苦荆儿也都不见了,好像世界上只剩自己一个人,她看到应龙时,就丢开花儿抱紧了他,问: “他们呢?他们怎么都不见了!” 这个问题有些不合时宜,应龙答不上来,他看着远处的苦荆儿和苦棘,姐弟俩隔得老远,他说: “你看,苦荆儿和苦棘还在呢!” 可儿转头过去,又觉得不对劲,问:“那老爷爷呢?还有江自流呢?他俩去了哪儿?” 应龙心底一阵苦痛,眼神环视着林海花丛,他突然知道老鹫鹰为什么要决绝的离去。 当自己不能守护别人继续微笑的时候,就只能这样黯然的离别。 应龙懂了,心里说不得的惨然,他看着怀里笑靥如花的可儿,这次终于轮到了自己,要怎样编织一个很美很好的谎言,来让可儿继续笑下去呢?他说: “老爷爷他累了,他要好好歇息一会儿,等他歇息好了,就会来找咱俩,咱们三人,还是要将天涯海角踏遍的!” 可儿瞪圆了眼睛,陷入一种很美好很遥远的憧憬里,缓缓叹道: “对呀,万水千山!”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0章 万水千山)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31章 苦棘 - 狰天录 - 粥小晓 两匹青马吃饱了草就上了路,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荒原古道,应龙手执马鞭,又陷入了孤独的深思里,没有老鹫鹰的数落,没有江自流的劝酒,心情像是水中的月亮,捞不起来了。 马车里又是一番光景,两个女孩有说有笑,枯坐在窗前的苦棘就显得更苦闷了,他的眼睛白茫茫一片,缓缓撩开窗帘,把涣散的视线投向窗外,他明明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却偏要做这样一些无所谓的事儿安慰自己。 他的心情烦闷透顶,一连几日,不管他是央求、是诋毁,是蛮横,还是威胁,苦荆儿却像是软硬不吃的白棉花,即使自己的胡作非为到了连自己都看不下去的地步,她也只不痛不痒的说一句: “你长大一些才能吃药丸的!” “我已经很大了。” “不!还不够,还要再大一些。” 他灰心丧气,药丸明明离自己那么近,只要手臂轻轻一伸,那些很美的景物就能重新回到眼底,可姐姐为什么就是不肯呢? 以前,他明明已经适应了这双渐渐失去光明的眼睛,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倒也无所谓,可自从有了这条火麟臂,他才发现,自己离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只有半步之遥,只差一双完好的眼睛! 以前很美很好仙女般保护自己的姐姐,现在变了狠毒可恶的女人,他不想叫她姐姐了,他气呼呼的坐在窗前,愤愤道: “苦荆儿,我再也不叫你姐姐了。” 这句话伤人了,苦荆儿没有哭也没有怒,只是沉下头,惨白的鼻翼微微耸动,她的眼睛落在鞋尖上,强摆出了一抹悲凉的笑,说: “可你是我弟弟。” 苦棘怒不可揭,一拳锤烂了窗框跳出去,喊道:“我不是你弟弟,苦棘从来没有姐姐,我的姐姐死了!死了!” 苦荆儿看着那个固执的、无理取闹的背影,她吃了那么多苦,骗了那么多人,错过那么多幸福,只为将来的哪天,能看到一个健健康康、完整无缺的弟弟,现在明明已经很近了,却又变的遥不可及,她的心痛了,一种被辜负,万念俱灰的痛楚啃噬着她千疮百孔的心。 她伏在可儿的怀里,哭过了,哭完了,哭痛快了,有一样东西却是泪水改变不了的:自己是姐姐,他是弟弟,而姐姐要保护弟弟。 应龙正悠闲的赶着马车,就听到车木撕裂,大有后院着火的态势,他仓皇回头,还以为是山贼偷袭,陨星剑都拔出来了,却见苦棘跌跌撞撞的跑出老远,还没回过味来呢,苦荆儿猛的掀开车帘,险些把应龙也捎带掀翻了,然后头也不回,招呼也不打的追弟弟去,这一前一后的姐弟儿把应龙搞糊涂了,呆呆一问: “搞什么呢?” 可儿也跳了出来,拉起应龙就跑,边跑边说:“一时说不清楚,先追上他俩,别出了事情!” 苦棘双眼失明,要跑哪里就凭感觉了,脚下磕磕绊绊的,还没跑几步,就跌了一跤,再跑几步,又摔了个跟头,他鼻青脸肿,却依然狂奔不息。 苦荆儿边跑边喊:“你跑慢些,你拉着姐姐。” 摔了几个跟头,似乎这土地也善待了他,渐渐变得平坦开阔,他张开双臂,感觉自己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鹰,终于能无拘无束的飞了,可他终究不是鹰,他只是一个双目失明的笨小孩儿,然后他撞在树上,摇摇晃晃的摔回去,揉着脑袋嚎啕大哭,“我要是吃了药丸,就不会摔这么多次了!” 苦荆儿撕下裙摆,要替弟弟包扎了,苦棘赖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乱踢乱打,苦荆儿愤怒了,一巴掌掴在他的脸上,吼道: “活该!” 苦棘懵了,呆呆的垂下手,任由苦荆儿在头顶包扎,那白茫茫的眼底有了委屈的泪,心底冒出个陌生的声音: “她能打你,你也能打她,你不仅能打她,还能杀了他!” “可她是我姐姐!” “你还是他弟弟呢,她不照样打了你?他不仁你就可以不义,他不把你当弟弟,你也不要把她当姐姐!” 苦棘的思路掉进了死胡同,来来回回的绕弯儿,似乎心底这个声音是对的,可姐姐是绝对不能打的,只能退而求其次,把药丸抢来,治好自己的眼睛万事大吉。 苦棘一脸凶相,猛地将苦荆儿推倒,小手熟练的摸出那个药丸,急忙塞进了嘴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苦荆儿万没想到苦棘会明抢,她还依稀记着窥心阁主说话时的口气,她知道:“大事不好了!” “你不能吃,你快吐出来,快吐出来!” 吞天魔丹进了苦棘嘴里,吐出来是不可能了,吞下去那是绝对的,他三步并两步的逃开,抱着那棵树,手脚并用的爬上去。 他满嘴苦味,浑身像是着了火,勉强趴在树杈上,四肢软软的挂下去,半个身子冒起黑紫色的蒸汽,而那条火麟臂血气沸腾,火麟妖性和吞天魔性缠绕激斗,相互角逐,苦棘的心智有些天崩地裂的态势,脸上一会儿紫一会红,身上一会儿冷一会热。 “姐姐,救我!” 苦荆儿看着那吞天魔丹下了肚,一时慌了手脚,接住从树上摔下来的苦棘,将他抱进怀里,冷热相随,凄声说道: “苦棘,你别怕,有姐姐在,你就能挺过来!” 苦荆双眼怒睁,白茫茫的眼膜褪去,换了一副杀气腾腾的精硕眸子,他狂声大吼,一把撕开衣衫,浑身肌肉暴起,身上一半火麟红纹,另一半紫气弥漫,他被两股魔性侵蚀了心智,上前扼住苦荆儿的喉咙,狞笑道: “我是没有姐姐的。” 苦荆儿看着这魔神一般的弟弟,她明明有好多话可以说,却只说了一句: “对不起!” 那黑色眸子里滚着泪儿,苦棘惶恐缩回来手,抱着脑袋,凄厉尖锐的吼叫声后,那仅存的人性也无影无踪了,他笑着伸着火麟爪,说: “你没有对不起谁,我是没有姐姐的!” 苦荆儿双眼含泪,他才不管面前的是谁,上前紧抱住了弟弟,还没说话,火麟魔爪就洞穿了她的胸膛,苦棘的眼神木木的,失神落魄的看着满是鲜血的苦荆儿,愣住了。 应龙可儿正巧赶来,可儿几步上前,托住了浑身是血的苦荆儿,应龙雷霆大怒,拔出陨星剑就要砍过去: “你个王八蛋,你做的这是什么畜生事儿?” 苦棘双眼含泪,仓促后退,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做的,他是我姐姐,我怎么、我怎么——”他看着火麟爪上的鲜血,眼神惶恐惊愕,泪水滚滚而落,“我做了什么啊,杀了我吧,替我姐姐报仇,快杀了我吧!” 应龙举着剑,正要劈去,苦荆儿撑着一口气,拉住了他,“你答应我的最后一件事,永远不要杀他!” “这样的弟弟,留着他做什么?” 苦荆儿看着苦棘,微微一笑,说了此生最后一句话: “好好活着!” 苦棘双膝砸地,烈日灼灼,那一刻的他洗净铅华,双手抱起姐姐的尸体,那轻飘飘的就是他曾经亲昵的姐姐,怀里的姐姐,依然笑着的,这一次的笑再不悲凉,再不惨淡,是真真切切的笑。 而这个少年,将带着一生的愧疚活下去。 (他的故事还没完!)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1章 苦棘)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32章 姹紫嫣红 - 狰天录 - 粥小晓 春天,正是姹紫嫣红的好时候。 这个不大不小的柴扉院里,尚有一个玉兰树,玉兰树下的老人睡去多时,或许是怕饶了他的清梦,连鸟儿都不甚吵闹,一旁的小童翻找着鸡笼,却连半颗蛋也没找到。 身下的摇椅轻晃,老人手里揣着一本书,几百个蝇头小楷挤在一张泛黄的纸上,依稀能看出兰花的剪影。 风一吹,花落,纷扬若雨,那柴扉小门便开了,老人耳聪目明,自然是知道的,可他依然阖着眼,只是吩咐小童去关门。 小童手脚勤快,绕过照壁,几步就赶到门前,可这扇门却不是被风吹开的,门外站着两个女人,一位银发飘飘,浑身一席白长袍儿,隐隐有出尘之态,而她身边,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抱着一大把向日葵,嘴里吃着不生不熟的瓜子儿,一片瓜子壳儿喷到小童脸上,小童才缓过神来,问: “你们找谁?” 老妇人和颜悦色,“楚奴狂是在这儿吗?” 院里的摇椅老人烦躁的丢开书,吼道:“告诉他们,老子不在。” 小童略显尴尬,摊开双手,便是要送客了。 老妇人却不理会,一把荧光长剑袖中漫出,一剑劈去,照壁四散而飞,剑风撩起摇椅老人的胡须,惊扰了一树的花儿。 摇椅老头儿微微一怔,紧闭的眼睑里涌出泪水,喃喃道: “三界,怕是只有你,敢这样对我了。” 老妇人推着小女孩,摸着她的小脑袋,说“玩去吧。” 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远,她扬起头,看着玉兰树花开正繁茂,就笑了一笑,说: “看这花开的多好。” 摇椅老人也睁开眼,他没有去看玉兰树,而是拿起一旁的三尺剑来,萧然落地,毕生狂傲只变为一声长叹: “花开的自然好,人却已经老了。” 声音很低,弥散进风里,两人同时看着那棵玉兰树,眼底泪水盈盈。 他俩的故事很长,暂且先不讲、、、 辉煌城外一声龙鸣,两道白光,应龙和可儿携手而归,门外的巨灵神斜眼一瞟,脑子虽然笨,但也认得陷阵先锋和少昊之女,拦也不必拦,注视着两人走进辉煌城,然后头一扬,又去看蓬勃的日光。 辉煌城依然没变,熙熙攘攘的仙官,喊杀震天的神将神兵,应龙和可儿便在南天门前暂时作别,可儿要去腾皖,应龙要去帅殿。 喊杀震天的练兵场上,掩盖了多少物是人非,应龙马不停蹄的闯进帅殿,杜凌峰半阖着眼,一别数年,却似老了百岁,鬓角华发已生,模样颓圮老态。 应龙半跪在地,说:“元帅,我回来了!” 杜凌峰熟悉这声音,他看着应龙,眼里怒火横生,愤恼的将沙盘掀翻,吼道:“看你做的好事!” 应龙一呆,自己这一趟下来,功劳虽然不大,但好歹有些苦劳,可杜凌峰这样生气,一副要把自己吃了的凶模样,他问:“元帅,这是怎么了?” 他的话音未落,杜凌峰的拳头就上来了,应龙前胸受了一拳,身子冲破帅殿,笔直飞向练兵场,滚了几圈,俯身鲜血狂吐。 杜凌峰凶恶如狼,从帅殿的缺口跳出,手里那把威风凛凛的荡魔长戟,身上黑气弥漫,狂声吼道: “看你做的好事!” 应龙也不是白挨一拳的怂包软蛋,管你什么元帅不元帅,拔出陨星剑来,浑身金光肆意,“杜凌峰,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这样打我?” “你还敢说!” 杜凌峰身后飘出黑色的羽毛,双瞳暗红,手里的荡魔长戟舞作一团,然后冲入半空,携风劈落 应龙也不服软,陨星剑横在头顶,以力较力,挡住了这一记荡魔长戟,只感觉胸口一窒,半个身子酸软难当,陨星剑变为一团龙气碎了,应龙摇晃数次,双目涣散,猛地跌倒在地。 练兵场的士兵各各惶恐,地面陷下去大半,应龙已经有些坚持不住,而杜凌峰显然怒气未消,若是再一戟劈下去,把应龙劈成两半也不是什么好事,几名总兵连忙赶过去,半跪在应龙身前为他求情。 应龙撑着一口气,推开这一众总兵,愤愤道: “老子做了什么,你这样打老子?” 杜凌峰冷如玄铁,收回手里的长戟,将那封龙血信丢在应龙身上,吼道: “自己看!” 时间已久,龙血信上的龙血也变的灰暗,应龙拆开信封,有模有样的看了半响,然后叹了口气,模样依然不服软,吼道: “老子不认得字,你说给老子听!” 杜凌峰一呆,两眼圆睁,他突然想明白了,自己手下的陷阵先锋,是个大字都不识一箩筐的家伙,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信来?可事已至此,打是已经打了,总不能说成是误会。 杜凌峰:“就是因为你不识字,我才要打你!” 应龙懵了,怒气也消了,抓了抓脑袋,喃喃道:“就是因为这个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你早说嘛,何必这样大打出手的,不过我这脑子,能写出自己名字就不错了,认识那么多字干嘛,又不顶什么用。” 杜凌峰拉起应龙,手拍着他身上的灰土,应龙更懵了,脸上的鼻血也不敢抹,看着这一冷一热的架势,问:“元帅,又有什么任务吗?” “你随我来!” 两人出了辉煌城,来到城外的一处小山上,青树翠蔓,鸟语花香,景色越好,应龙心底就愈发不踏实,几次想问,又作罢了。 杜凌峰一路无语,他看着那两个坟包,上面又添了些新草,他长叹了口气,将辉煌城的事儿一股脑讲给应龙。 应龙听得目瞪口呆,拨开杜凌峰飞奔而去,两个坟包,一个衣冠冢(赌徒被抛进万疆界),还有一片空地,一口薄棺,一位蓬头垢面的将军,手中长枪舞的如花似雪,时而饱饮一大口酒,斜眼瞥到应龙,不禁怒火中烧,吼道: “接我一枪!” 长枪在空中停住了,杜凌峰紧攥着枪尖,抢过酒壶,饱饮了一大口,淡淡的说:“是我的疏忽,我忘了他不识字,更别提写信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2章 姹紫嫣红)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33章 灵木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固然悲痛,但也不是切肤之痛,他对那四位将军的的印象还很模糊,何况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若是换句话安慰自己,那就是“死了的人就好好安息吧。” 魔族没什么动向,别人固然是在紧张的筹备,应龙却浑不在意,没心没肺的,出了帅殿,就跑向陶皖。 陶皖的树枝挂在墙外,又是一年梨花开,他推开小门,空中尽是醉人意,或许是阔别已久,尚且有些不相识,仰头看去,那悉数的枝丫间,挂着尚未采摘的梨果儿,鲜鲜嫩嫩的,白白胖胖的。 白泽缓步谈来,两侧雪白的翅膀缓缓收拢,蜷在身侧,头顶的尖角熠熠生辉,他斜睨着应龙,模样依然倨傲无比,像是在埋怨: “你怎么才回来!” 还有那只小树人,现在已经变了大树人,郁郁葱葱的与白泽一般高,健硕的树干上眨着一双依然稚嫩的眼睛,也不知他有没有受白泽的欺负,总归是离白泽远远的,对着应龙说: “快来采仙梨吧!” 他丢给应龙一个筐,指指树上的仙梨,意思就很明白了,应龙摇头苦笑,仙梨自然是要摘的,可也不能默默无闻、不声不响的摘,只有男女搭配,干活才能不累嘛! 这陶皖一连几年没人打理,花藤乱爬,野草疯长,仙梨一个个挂在树上,也没人理,这就有些暴殄天物了,辉煌城忙忙碌碌的仙官,自然不会理会这儿的梨果儿了,那样舞刀弄枪的神兵,也不搭理这儿,陶皖就成了花鸟虫兽的乐园,成了辉煌城里最清净的地方。 应龙手顺着细密的绒毛,一直摸到了马鬃,白泽轻嘶一声,含笑低垂的眼睛,马蹄轻踏,应龙点点头,斜跨上马双腿一夹,白泽会意的踱步而出。 应龙居高临下的,一边摘着较近的仙梨,一边问:“你没有欺负那个小树人吧?” 小树人不甘示弱的,手里的长藤蔓延,说:“我很厉害的,主人没回来时,这片梨园我说了算!” 应龙拍拍马脖,笑道:“那你就一定要欺负它了,你看它,都狂成了什么样子!” 一抹雪白裙影横在路中,纱巾似雪,黑发如瀑,眼里宁静如水,可儿双手挽着一个花篮,几只仙梨错落其中,她笑着拦住了白泽,说:“马上的那位,该干活了!” 应龙拿出几个仙梨,故作委屈道:“我一直干活呢,倒是你,傻傻的等在路边,莫不是在等我?” 可儿:“谁等你了,我等小树人呢,等白泽呢,等——” 灵木从梨园里走出,贴身薄甲,身后披袍已收,她莞尔一笑,便将摘满的一篮放在路边,拿过可儿手里半空的篮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可儿挽住了手臂,说:“我等铃木姐姐,才没等你呢。” 灵木瞟了一眼应龙,轻拍着可儿的手,掩面笑道:“一早上心不在焉的,哪里是等我了?” 可儿羞红了脸,将那半空的篮子又拿了回来,一早上就摘了这么几个,若是再让灵木代劳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她固执的低下头,喃喃道:“灵木姐姐,我就是等你呢!” 灵木:“好啊,你等我也等到了,就陪他去吧!” 可儿头拨浪鼓似的摇,紧紧的挽住灵木的手臂,说:“我还要摘果子呢,陪他做什么?” “那也好,咱们一齐摘完了这些,我走了,你们打情骂俏的日子还多着呢!” 可儿愈发局促了,也不知说什么好,“姐姐,你说什么嘛,还要摘果子呢!” 三人漫步在梨园里,可儿也不知有多少精神,蹦蹦跳跳的,上蹿下跳的,应龙和灵木并排走在后面,两人都没有话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沉默着,各自忙着摘果儿,过了半响,可儿兜着一只梨花枝,煞有介事跑回来,一下便挽住应龙的胳膊,探着脑袋说: “你可以和姐姐聊一聊杜凌峰元帅呀,姐姐最喜欢听这个了!” 灵木瞪圆了眼睛,脸也红了,仓促挽着鬓发,“可儿,你胡说什么,不羞吗?” 可儿想起刚刚的窘境,横生报复之心,说:“姐姐,你看你,脸都红了,你刚刚还说了,一会儿挑几个上好的仙梨,让应龙带去,还假借我的名义,哼!我偏要让应龙说是你送的,让杜凌峰念着你的好!” 铃木一跺脚,脸红到了耳根,仓皇钻进了梨园深处,“你再这样胡说,姐姐就不理你了!” 可儿掩面一笑,大声问应龙:“说,你不是见了杜凌峰元帅吗?他怎么样?” 应龙想起那个挥着荡魔长戟杀神一般的人物,差个头发丝的距离就被自己劈了,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样的形象总归是不好说出来的,又被逼到这儿,怎么办呢,那就忽悠呗: “元帅啊,那可威风的紧呢,前几日荡平了一个魔冢,杀的七进七出,魔兵闻风丧胆,差点杀进万疆界去,把罗睺的脑袋拎出来!” 应龙口若悬河的吹半天,杜凌峰的形象便在这唾沫星子里变的愈发威武神气,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就差劈断半边天了,应龙这边讲的热血沸腾的,两个女孩就更愣了,毕竟是女子,对战事一窍不通,也就不辨真假了,两双圆溜溜的好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应龙。 但故事总得有个转折,不然显得不真实,这个道理应龙懂,故意沉下脸来,长叹了口气,“元帅杀进万疆界,以一敌百万,总归是受了些轻伤的!” 灵木一脸惊愕,也顾不得体面了,“伤在了哪里,这样大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应龙无奈摊开双手,“小伤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灵木拎着一筐仙梨跑远了,嗔怒道:“小伤也是伤,怎么就不是大事了!” 灵木越跑越慢,脸越来越红,脚步还没迈出陶皖,又拐了回来,将一篮果子塞在应龙手里,喃喃道:“还是你去给吧,你给妥帖一些。” 应龙还没接呢,可儿拨开了仙梨,娇笑道: “他是我的,才不给你干活呢!” 灵木楞在原地,咬着嘴唇,纠结了半响,笑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3章 灵木)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34章 杜凌峰 - 狰天录 - 粥小晓 灵木看着篮子里的仙梨,一个个憨头憨脑的,跃跃欲试的蹦跶着,它们自然不知道要被吃掉的命运了,灵木看着看着就笑了,然后幽怨的叹了口气,笑固然是为这几个果儿,叹气却是为了自己,她揉了揉脸,自言自语道:千万不要脸红,千万不要说错话,丢下这一篮仙梨转身就跑。 辉煌城威风凛凛的八柱天,此时扭捏羞赧如邻家姑娘,相思中的人都这般模样,明明有万语千言堵在心头,却连一句都说不出,只将眼神垂的很低,愈发谨慎局促了。 灵木穿过官道,练兵场外的护卫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相视一笑,也就不拦了,明明差几步就到了练兵场,灵木却先停住了,仓促的抬起头,看着几个掩面而笑的护卫神兵,不知该怎么做,脸也就红了。 护卫神兵还没等灵木问,就先说:“元帅在的,在练兵场,我去给您通报一声?”也不等她答应,就先跑了进去,灵木傻傻一笑,犹犹豫豫的跟了进去。 那双望穿秋水的眸子,即使在黄尘漫天,战旗招展的练兵场上,也能稳稳的将杜凌峰抓住,因为那个将军,是闪着光的,连同他那威风凛凛的翅膀,连同那创痕累累的玄鸳铁甲,都是闪着光的。 杜凌峰立在将军台上,冷眼睥睨众军,他有着一种让人望而却步的气魄,灵木站在远处,她想着或许某个时分,他便会投来不经意的一瞥,就为了这一瞥,她便愿意等下去,等到心满意足的时候,就放下仙梨,安然离去。 那个小卒子笑着跑到将军台上,俯身半跪,也不知说了什么,杜凌峰微微一怔,看向灵木,然后缓缓的抬手,走下了将军台。 灵木知道他要过来的,连忙垂下眼睛,心跳的太快,她就按住胸口,脸红了,她就揉揉脸,她感到那股慑人的万兽之王的气魄,她想要逃,将一篮梨子放在地上,转身就逃了。 她一边逃一边哭,这眼泪怪怪的,心里还没分辨出悲喜,眼泪就冒冒失失的出来了,还一发不可收拾,这是怎么?她跑得不慢不快,身上的花藤甲褪去,万千花瓣飘来,变成一抹粉色裙影。 杜凌峰也懵了,连忙拿起地上的一篮仙梨追出去,若凭他的速度,追上自然不难,可追上要说什么呢?这就难办了,他犹犹豫豫的,再无战场上的杀伐果断,说到底,他是知道这份情谊的。 灵木在前面跑,杜凌峰在身后追,把那几名护卫神兵看的目瞪口呆。 也不知跑出多久,杜凌峰喊道:“灵木,你等等我!” 灵木胡乱抹了泪,恍然看到身上的花瓣粉裙,疑惑是来不及了,因为杜凌峰追来了,她双手背在身后,眼睛躲躲闪闪的,停住了。 杜凌峰猛地收住脚,这一抹粉裙,这弱体芊芊,自然够的上摄心夺魄的,他也找不到话说,就将仙梨递给了她,说:“你丢的东西!” 灵木退开几步,“陶皖的梨子熟了,这是送你的。” 杜凌峰点点头,“那——” 灵木强调道:“是可儿送你的。” 杜凌峰一丝苦笑,“这样啊,那——” “听说你受伤了?”灵木急切的抬起眼睛,就和杜凌峰撞在一起,然后就都躲开了。 杜凌峰自然不知道应龙把他捧成了什么样子,练兵场上天天受伤,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就说:“一点小伤,也不是什么大事!” 灵木目光扑朔,她从应龙哪里听来:杜凌峰一人闯万疆界,不仅砍伤罗睺,还以一敌百万,那伤能小得了吗?她的心头有些苦滋味,她说: “以后小心些!” 杜凌峰点点头,从那篮子里挑出几个来,说:“我拿几个就好了,这么多,一时也吃不完。” 灵木还陷在缠绵悱恻的暧昧里,看着篮子退了回来,也是一愣,听了他的话,心里添了几分伤感,固执的说:“这是可儿给你的!” 杜凌峰不傻,自然知道这句话是谎话,可谎话又怎样?没点破之前,还是得当真话看的,他说:“那就还给可儿吧,这几天也没什么事,我也让应龙回去了,你见过他俩了吗?” 灵木想起可儿和应龙的亲昵模样,心头愈发不是滋味了,点点头,说“见过了。” 杜凌峰:“哦~,见过就好,那我——我就先回去,或许练兵场上有什么事儿呢!” 灵木将仙梨塞在杜凌峰的怀里,语气不由分说,“你拿着!” 杜凌峰就拿上了,说:“那我就走了,有什么事你和我说,我或许能帮你的!” 灵木双眼柔情似水,她是有话要说的,可她不能先说,她问:“你没什么和我说吗?” 杜凌峰想了想,他摇头。 玻璃似的心便在刹那间碎了,灵木泪眼朦胧,她看着他的眼睛,再没有半分退让,周围有了风,灵木抱着臂膀,她知道等不来,转身,失神落魄的走了。 杜凌峰看着那个惹人生怜的背影,心里多了几分愧疚,手里黑羽聚集,变成黑色长袍儿,抛给了灵木。 灵木看着黑长袍,凄然一笑,然后扔了回去,说: “这抵挡不了风寒的。” 灵木走了,杜凌峰大手一挥,黑羽燃作灰烬,黑絮缓缓飘飞,落在不远处的墙后。 墙后自然有两个好奇的小脑袋了,可儿和应龙面面相觑,可儿先叹了口气,说:“这就走了吗?什么都没听到嘛!” “那你想听到什么?” “你懂什么?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嘛!”话音刚落,可儿只感觉身子一轻,被拎到了半空,杜凌峰一手一个,谁也没跑了。 杜凌峰看看应龙,再看看可儿,问:“你们两个想偷听什么事啊?” 可儿连连摆手,说:“没事没事,我去腾皖找爹爹,碰巧遇到了应龙,碰巧到了这儿,碰巧就听到有人在说话,碰巧——”可儿说的说的就说不下去了,笑问:“你说巧不巧?” 应龙满脸尴尬,自然是一句话说不出了。 杜凌峰怅然一笑,看着远去的那抹裙影,淡淡的说: “你们还小,不懂的!”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4章 杜凌峰)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35章 龙域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可儿在陶皖忙活数天,一番通力合作下,树上的果儿一扫而空,全进了筐里,摘是摘下来了,却吃不完,果儿虽然是好东西,也架不住天天吃,还不能拿去卖,毕竟这里是庄严肃穆的辉煌城。 两人依偎在果堆旁,嘴里啃着半颗梨果儿,刚开始还说说笑笑,一副要把果堆**光的架势,几天下来,应龙是忍无可忍了,这么多的果儿,嘴巴都啃酸了,还剩那么一大堆,再啃下去,命都啃没了,他也是被逼到绝路上,仓皇想出个主意: “咱们把这些果儿送人呀!” 可儿问:“送谁呢?已经给爹爹送了,灵木姐姐也给八柱天送了,连南天门神都不肯再吃了,还能送谁呢?” 应龙想了半响,拍着胸脯,说:“那咱们回龙域,龙域那么多人,不愁吃不完。” 可儿面露喜色,身后的果儿终于有了着落,这下她放心了,高兴地跳起来,“好呀,龙娇婶婶的孩子也不知道出世了没?正好可以看看去。” 毕竟有法术,搬起东西来也不甚狼狈,可儿抛下种子,花藤窜涌,种子破土而出,变成一颗大花儿,花儿大包大揽的将果儿吞下肚,然后吐出一颗种子,便死了。 可儿将种子揣到兜里,将小树人安置在梨园里,然后才看到应龙惊愕的面前,莞尔一笑道:“怎么样?厉害吧!” 应龙笑了笑,心道:“花里胡哨的,也就搬东西管用!”他抬手招呼白泽,白泽刚刚站定,可儿就抱住了马脖爬上去,然后拍拍马屁股,“跑啊,你还舍不得你这傻主人吗?” 应龙摸着白泽的脖子,然后也斜跨上马,从后面抱住可儿,笑道:“我的马,自然听我的!” 白泽自然不管背上的风光,双翅张开,马蹄踏云,朝着龙域飞去了。 耳边习习风声,片片倩云飘落,可儿心里憧憬,龙娇婶婶那个圆滚滚肚子里装着的宝宝,一条新的生命,一个如父母一般模样的新生命,会从不起眼的一点慢慢长大,这是多好玩的事情了,想着想着她就笑了出来,问:“龙娇婶婶的宝宝出世了吗?” 应龙摇了摇头,他不怎么清楚,说:“应该还没吧。” 白泽飞过朝阳山,迎着蓬勃的日光,明晃晃的龙域结界如倒扣的通明蛋壳,应龙可儿走进去,龙域还是原先的模样,一望无际的耕田,三三两两的农汉。 二人穿过广场走上台阶,龙殿就淹没在云海里,倒也没花多少时辰,二人一马走了半响就来到龙殿外,一群小娃娃热热闹闹的,追迷藏,弹石子,玩的不亦乐乎。 可儿呆在原地,这小娃娃,足足有十来个,跳上蹿下的,都是龙娇的宝宝吗?厉害了厉害了,她走进孩子堆里,问:“你们的妈妈呢?” 娃娃群里响起一声哄闹,每个娃娃跃跃欲试的举着手,课堂抢答似的喊着:“我说!我说!” 可儿摸哪一个娃娃的头,哪一个娃娃就回答,问了半响才搞明白,他们没一个是龙娇的孩子,全是跑到龙殿来玩的。 这一个个流鼻涕的,拉裤裆的小娃娃,手里拿棒棒糖的,拿木剑的,拿沙包的,它们对两个人的兴趣明显不高,反而对白泽来了兴趣,手里的家伙什全丢在地上,乌央乌央的奔向白泽,好在白泽也见过世面,只被吓退了几步。 应龙唯恐避之不及,他是搞不懂这些调皮捣蛋的娃娃有什么好的,只得仓皇躲开,这就苦了白泽,一群娃娃缠住白泽,拉尾巴,拽马鬃,几个跳的高的争先恐后的往上爬。 白泽也是战场上杀过来的,竟然挣不脱这群小娃娃,只能撞到几个,向应龙凑过来,那撞到的几个骨头还挺硬,也不哭闹,跟着哄叫的娃娃堆追过来,气势汹汹的,连应龙都怕了,仓皇的指着天空,喊道: “白泽,飞起来!” 白泽舒展着翅膀,缓缓飞了起来,一群娃娃不会飞,或是干瞪眼,或是流口水,或是啃手指,应龙长舒了口气,喃喃道: “还好还好,不知道这群娃娃能搞出什么祸端呢!” 娃娃甲蹦出来,双手叉腰,喊道:“就是他,就是他让白马飞起来的!” 所有娃娃的眼睛都看了过来,把应龙看的发毛,应龙也是服了这群小祖宗,打不得骂不得,只得顺着他们的性子,撒了个谎:“不是我说的,是白马自己飞起来的!” 一些娃娃已经在找石子,找刀枪了,报仇雪恨了,哪里顾得上听应龙说了什么,应龙只得对白泽喊: “快下来,给我抵挡一阵。” 白泽在空中飞了几圈,也学聪明了,摇了摇头,打死都不肯下来。 应龙哭丧着脸,喊:“你下来就朝着台阶下跑,它们追不上你,把他们远远的甩开就行了。” 这个主意好,白泽缓缓的落了地,娃娃乙就喊:“白马落下来了!” 娃娃们又骚动起来,将怀里的武器一扔,追白泽去了,应龙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缓缓走进龙殿。 可儿坐在床边,龙娇背靠着枕头,长发尚未梳洗,一副慵懒模样,她爱怜地抱着肚子,瞟到应龙,模样却不客气了。 应龙缓缓的走过去,他是知道这个婶子火裂脾气的,有了宝宝更反复无常也说不定,谄媚道:“婶子,外面全是些小娃娃,非要缠着白泽玩,我怕吵到了您,就把他们都引开了!” 龙娇柳眉一皱,脸黑的像锅底,应龙的心就更慌了,搔了搔头,说:“我做错了什么,婶子您就说出来,我一定改!” “婶子生气还需要打个报告吗?” 应龙如遭雷击,仓皇摆手道:“当然不用,当然不用了,婶子是谁了,想生气就生气!” 他还没来得说什么,先是枕头后是刀枪的,应龙左躲右闪,徐徐后退,就撞在一个人怀里,龙蟒接住了飞来的柳叶剑,模样比应龙还要恭谨,说:“娇儿,你看你,和他有什么火气,要是动了胎气那可怎么办?门外供你热闹的娃娃们呢,今天这么都不见了!” 龙娇眼神戳着应龙,说:“你问问你的好侄子!”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5章 龙域)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36章 艳阳 - 狰天录 - 粥小晓 温柔的阳光洒落穹顶,龙殿内的青藤树爬了满墙,清幽的泉水滴答作响,这个老实憨厚的龙域汉子,半跪在床边,任由着龙娇的脾气,眼神和煦温暖,一直落在圆滚滚的肚子上。 这样折腾半响,龙娇也骂够了,她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她更知道这个男人会包容她的坏脾气,然后她就哭了,泪水落了下来,喃喃道: “我就要生孩子了!” 龙蟒攥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很大很踏实,语气很暖和贴心,说:“没事的。” 龙娇很害怕,对完全陌生世界的害怕,自己要做妈妈了,做妻子就已经勉为其难了,幸好遇到龙蟒这样的丈夫,多大的火气撒到他身上,他也没怨言,可现在就要做妈妈了,会有一个宝宝从自己身体里钻出来,躺在襁褓里,饿了他(她)会哭,累了他(她)会闹,反正是不会包容你的,自己能做好吗? 她生气,只是因为害怕,听那些地头老婆婆的话,第一胎很麻烦的,一尸两命也是常有的事儿,若是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还要纠结保大保小,难道自己也会死吗?一想到这儿,她的泪就多了,抽抽搭搭的哭起来。 龙蟒将她抱进怀里,他的眼眶红红的,他倒是没龙娇想到多,他只知道生孩子很疼,到底有多么疼他不知道,但一定很疼,龙娇这样娇弱的身体,怎么能抵受的住呢? 龙娇抬眼问他:“我不要生孩子了,我不要当妈妈了,我做好你的妻子就心满意足了!” 龙蟒的胡渣蹭着龙娇的额头,说:“你已经是个好妻子了,好的不能再好了,你还会是个好妈妈,好的不能再好的妈妈。” 龙娇:“那如果、如果出了什么事儿,你、你是保大还是保小?” 龙蟒微微一怔,轻拍着她的背,说:“我自然是保护你了,你放心,我的孩子我还能不清楚吗?他会顺顺利利的钻出来,还会帮你擦汗捶背,尿布也不用换,他会自己换。” 龙娇微微一笑,羞赧道:“他或许会扛一把刀钻出来,当着你的面舞一套《蛟龙百道功》呢!” “那也是顶顶好的!” 所有人都笑了,那些孤独和恐惧便在这笑声里消弭殆尽。 应龙脖间飘出一道龙气,龙气沿着龙殿飘一圈,然后稳稳落地,凝实成小青龙的影子,负手而立,一身高贵之气。 小青龙轻轻踱步,摸着古朴的石壁,叹道:“也是这么久的物件儿了。” 龙母瞪圆了眼睛,她自然是知道陨星剑的,忙拉过应龙来,说: “这、这是陨星剑?” 应龙尴尬的点点头,斜眼瞟到小青龙,看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愤愤,喊道:“喂,我妈妈叫你呢!” 小青龙晃着龙角,慢吞吞的靠过来,见陨星剑如见龙战皇,这是多少年的规矩了,还从没被这样被吆五喝六的指挥过呢,一肚子苦水没处撒,问:“怎么了?” “那是我妈妈,我叔叔婶婶,还有可儿。” 小青龙瞪圆了眼睛,他看着众人,微微一笑道:“你是龙狙的妻子,我见过的,你是龙狙的弟弟,我也见过,那位是?我没见过!” 龙蟒和龙娇惊愕满脸,看着小青龙跑过来,活泼的像个孩子,试探着碰着龙娇的肚子,踌躇了半响,说:“你的肚子好大好圆,像——”他搔搔龙角,苦笑了笑,“睡了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像什么了?” 龙蟒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便要跪,小青龙连忙扶住了他,斜眼睨着应龙,叹道:“龙战皇都换了,这些规矩也要改一改。” 龙蟒受宠若惊的喘了几口气,眼神毕恭毕敬,招呼殿外的几个丫鬟,几名翠罗丫鬟托着瓜果酒水置在桌上,微微一屈膝,便退了出去。 小青龙蹦跳过来,也不客气了,抓起什么吃什么,龙蟒亲自为他斟了一杯,推在小青龙面前,小青龙轻嗅了一口,连连摆手,模样万分惊恐,说:“这个喝不得,喝了会晕,晕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应龙回想起自己拿陨星剑的种种败绩,只是无奈一笑,悄悄退出龙殿,沿着青藤走廊,一直到了殿外,找一块石头坐下,痴痴的看向远处。 身后的太阳越升越高,影子就越来越短,云朵也越晒越薄,白泽跑了上来,身后是一群气喘吁吁、前仆后继的孩童,他们明明没有抓到白泽,却还是那样快乐。 应龙笑着站了起来,拦住白泽,也拦住娃娃群,说:“我抱你们上去,白马带你们跑一群怎么样?不过,每次只能一个娃娃。” 娃娃堆兴高采烈,又是一番踊跃举手,应龙苦笑了笑,将其中一个娃娃抱上了马背,那娃娃激动的鼻涕都顾不得抹,紧紧抱住马脖,应龙轻拍着白泽,白泽四蹄飞扬,沿着龙殿跑了一圈,背上的娃娃被应龙拎下来,放到了队伍后头。 他一钻进队伍,兴奋之情形于颜色,在他的一番大肆宣扬、大肆渲染下,娃娃堆和打了鸡血似的,一个劲儿的向白泽身前冲,应龙笑着将他们一个个放在马背上,白泽跑一圈,他就拎下一个放在后头,慢慢的,他也就笑了。 龙娇躺在桌上,外面的哄闹声一浪高过一浪,她也好奇了,龙蟒和小青龙在一旁攀谈,可儿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 “我去看看。” 可儿刚出了龙殿,就看到娃娃堆里,应龙抱着一个活蹦乱跳的放在白泽背上,他的笑也是真诚的,可儿胸前微微一窒,她想着,要是真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他会不会更开心,要是真有一个与他一般模样的、调皮捣蛋的宝宝,他一定会更开心的吧。 可儿的脸红了,她轻轻的摸着小腹,那里自然什么都没有,幽怨的叹了口气,沿路抛下几颗花种,几朵娇艳的花儿破土而出,随风摇荡。 那群娃娃看着身后的花儿,今天新奇的事物真是多,有一半固执的留在白泽身旁,有一半一件改换门庭,簇拥在了可儿身边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6章 艳阳)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37章 神秘人 - 狰天录 - 粥小晓 可儿和应龙遥遥一笑,他们身旁簇拥着不少娃娃,自然抽不开身说什么,应龙只是不懂,可儿的脸为什么越来越红,而她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份愧疚和闪躲。 在娃娃堆哄闹声里,这份疑惑也转瞬消失,龙殿外,马儿跑,花儿摇,热闹的不像话了。 一抹白气影纵跃而来,冲破浓云,留下淡淡残影,轰然落地气浪翻飞,浑身厚重的玄气流淌。 小娃娃被这气浪吓呆,不过龙域的娃娃到底有些不同,短暂的惊诧后,一些胆子大的已经在抛石块了,胆子更大的已经拿起玩具剑砍过去了,放眼望去,除却几个女娃娃尚且还躲着,男的已经赤膊上阵,也不管打不打的过,气势是很足了。 那龙气影也没见过这阵势,刚刚落地的威风荡然无存,狼狈的退开几步,被这几个娃娃搞得束手缚脚,手指着应龙,嘶哑的吼道: “你来和我打!” 应龙猛的跃入空中,一手探出,半响都没什么动静,等落了地,手还在伸着,就有些尴尬了。 龙殿的小青龙屁颠屁颠的跑出来,双颊绯红,一副醉态,笑道:“哎呀呀,架不住劝,小喝了几杯,差点误了大事!”话音刚落,身子碎成一团龙气,落入应龙手心,渐渐凝成一把陨星剑。 应龙手握陨星,笔直刺去,龙气影手持一把气剑,双方拼尽全力,各有胜负,抖了半刻十分,龙气影一个纵跃,退开几步有余,说:“哈哈哈,有进步,有进步啊!” 应龙不依不饶的迎上去,双目如箭,陨星荧光闪闪: “龙皇百道功•蛟——影绰疾锋!” 剑锋快若闪电,闪作一迷雾,而龙气影灵活之极,每次都恰巧躲开,刺了千百次,都不见中他一剑,应龙也是奇怪,仓皇变招: “龙皇百道•幻——剑三万!” 他身后飞起片片白光,变成奇异的法阵,阵法内电闪雷鸣,气剑成线,刺向那个龙气影。 龙气影颔首一笑,足见一点,便落在几步之外,手中气剑收去,应龙收剑而立,看着这龙气影。 龙气影招手道:“还记得我老乞丐吗?这几日,我就将《龙皇百道功》的余下三招教你!” 应龙微微一愣,点头跟了上去。 “龙皇百道功•蛟——龙域九霄!” 两人变成一道白影,一晃便不见了。 娃娃们面面相觑,坏人都被打跑了,自然就又该玩了,只是白泽那边没人抱,便一齐簇拥在可儿身前,可儿将那群娃娃引在巨花前,然后默默的看向远处,怅然深思、、、 想了半响,脑子里存了一个疑惑,到底怎样才会有一个孩子?她的印象里,似乎只要男女之间卿卿我我、相濡以沫的生活,女的肚子就会莫名其妙的变大,然后就会有孩子钻出来,想起来好神奇好有趣。 她的脸愈发红了,因为她知道,事情可没那么简单,起身拍拍裙子,若有所思的走回龙殿,坐在床边,说:“龙娇婶婶,没什么事,应龙在逗那些娃娃们玩呢!” 龙娇吃着一片柑橘,鲜嫩的橘肉如玉,她拿起可儿的手,将几个小巧玲珑的橘子放在她的手心,笑道:“可儿,你快尝尝,这是灵橘,龙域的土壤才能种出来的,你一定没吃过啦!” 可儿笑着收下仙梨,从怀中掏出那枚种子,种子落地,长出一条小花儿,那鲜嫩的果儿一个一个长出来,看起来水灵灵的,像一个娃娃。 可儿咬着灵橘,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龙母轻抚着她的肩膀,问:“怎么?和龙儿有吵架了吗?” 可儿摇头,脸涨的通红,眼睛垂在橘子上,一小口一小口咬着。 龙娇气不打一处来,拿起一旁的柳叶剑,撑着大肚子便要劈应龙几刀,可儿急忙拉住了她,说:“婶婶,不管应龙的事,是我的错!” 龙母在一旁劝慰,“什么事啊?” 可儿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脸伏在龙母怀里啜泣不已,说:“刚刚见他那么喜欢孩子,可我的肚子、我的肚子——怎么——” 龙娇一呆,柳叶剑向地上一丢,这一次是再没什么脾气了,她嗤嗤一笑,这个事可不是刀剑能解决的了的,就是把应龙劈作两半也不济事,可这一双稚嫩懵懂的男女,真知道哪些床帷情事吗? 龙娇笑道:“嫂子,这就是你的事儿了!” 龙母也是一呆,匆忙将鬓发撩在耳后,轻拍着可儿的后背,安慰道:“可儿,别着急,这种事儿急不得的,越是着急就越是麻烦!” 龙娇戳戳龙母的腰,使着眼色,什么着急,什么麻烦,可儿没妈妈,自然没人教她了。 龙母将可儿抱在怀里,怜爱的梳理着可儿的头发,一面摇头一面说:“没事的,只要你好好陪着龙儿,总会有一天做妈妈的,像你龙娇婶婶一样!” 两道白影冲出龙域,落在神界的朝阳山上,龙气影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向前,应龙在身后跟着,渐渐走进一山坎,进了一个山洞,龙气影消弭成一团龙气,飘入洞中。 应龙手持陨星剑,踏着洞中的黑影,一阵粗长的吐息吹来,应龙趔趄几步,剑锋插入山壁处才勉强站住。 吐息过后,便是几招龙鸣,这气龙气势非凡,呼啸而来,应龙双目一震,仓皇举剑抵挡,剑锋与龙鸣一碰,只感觉前胸气闷难当,半臂酥麻,强托着山壁才不倒下。 应龙扶着胸口喘气,缓步走了进去,还没走几步,便听到凌空几声爆响,急忙侧过身,两道气斩落在左右两侧,山石碎裂四飞,子弹一般射在应龙身上,疼痛难忍。 “你不可在前一步!” “老乞丐,你说过要教我余下三式,我不走到你身前怎么学?” “哈哈哈,见面有见面的教法,不见面有不见面的教法,想不到你还记得我老乞丐呢,我在魔域万疆界传你二式,余下的雪龙百道,战龙百道和灵龙百道,我便在这儿教你,只是教你之前,我尚且需要试你一试!”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7章 神秘人)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38章 陨星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眉目一皱,数道萦雾飘来,凝聚为龙气影,右手持剑,纵跃而来,几步便欺近应龙身旁,手里气剑猝然斩落。 应龙闪身避开,拔出陨星剑还刺对手胸口,龙气影收剑横在胸前,“叮”的一声响,火花四溅,两人都被震开,应龙几个趔趄飞出山洞,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几道气龙骤然而至,在身前砸出几个大洞,烟雾弥漫里,龙气影劈斩前行,应龙看着明晃晃的剑锋,也不惊慌,用陨星剑搅住气剑,腾出的一只手袭向龙气影的胸口。 龙气影一跺脚,身子借力跃起,几个起落躲开,应龙微微一嗔,手里的长剑舞作一团守护周身。 龙气影低声一吟,着地翻滚,几剑刺向应龙的脚踝,应龙喝道:“受你一剑又怎的!” 手里的陨星剑不仅没有回救,反而刺向龙气影的脖颈,龙气影连忙变招,气剑上伸,剑身一敲应龙的手腕。 应龙暗暗苦叫,陨星剑虽然在手,但手腕酸麻,一时用不上气力,另一手探出,攥住龙气影的后背,高举起来,空中兜了几个大圈,猛地扬向空中。 龙气影趁机一脚踢向应龙肩膀,借势冲向半空,如翩然白鹤,手里的气剑陡然增长,气剑大了几丈有余,朝阳山的林海鼓荡不已。 应龙大吃一惊,看着龙气影浑身逐渐稀薄,料到这是他的最后一招,但只这一招,便有千钧之力,气势着实非凡。 龙气影圆睁双眼,巨剑骤然斩落,应龙仓皇抵挡,陨星剑刚一碰气剑剑锋,便被一股巨力压了回去,大地震颤,陷下去半米多深,应龙苦撑一口气,双眼涣散,陨星剑“哐啷”落地,身子晃悠了几下,喃喃道: “老乞丐,你他妈真有力气啊!” 龙气影使完这一招,碎成片片白羽,迎风散了。 陨星剑幻化为小青龙,小青龙托着昏迷的应龙,将他放在灌木旁,对着山洞口苦笑一声,说: “他是你儿子?” 龙狙踏步而出,破衣碎衫,头发蓬乱,模样像极了乞丐,但面目坚毅,傲然而立,自有一股王者之风,狂笑道:“是啊,那可是我儿子,我顶顶好的儿子,怎么?你不愿意做他的剑吗?” 小青龙愤然一甩衣袖,冷眼瞪着龙狙:“你当我是什么?说送人便送人,你既不愿意要我,我便再寻新主儿!” 龙狙爽朗大笑道:“我是龙战皇,他也是龙战皇,三界再找不出第三位龙战皇了,陨星剑世世代代为龙战皇所有,你要寻哪个新主儿啊?” 小青龙:“哼,我堂堂龙族秘宝陨星剑,被你这父子俩折腾来折腾去,老子不干了,我就不信,三界剑客都绝了户,除了龙战皇,便再没一个能握得住我的了!” 龙狙知道陨星剑的脾气,连忙拽住了他,憨憨笑道:“你看你,咱俩这么多年,能说散就散吗?” 小青龙甩开披袍,愤愤而视:“那你要怎样?那日你将我融进玉坠,抛给你这襁褓中的孩儿,孤身去于少昊伏羲争斗,你当我是你的配剑了吗?现在倒是好,我千辛万苦的寻到了你,你便真将我送给你的儿子,我陨星剑尚有几分骨气呢!” 龙狙微微沉吟,自己必然不能回龙域,而这陨星剑就必须落在儿子手中,让他担起大任大责,可陨星剑的脾气他也知道,故意搬起脸来,说: “我还压不住你了?你往哪里去,你哪里能找到我儿子这样的好主人,你看这筋骨血脉,从他第一次握我手指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体内流淌的,是比我更汹烈的龙皇血脉,怎么,你还不服气吗?” 小青龙半信半疑,俯身拿起应龙的手臂,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吮吸着金色的龙血,面容愈发红润欣喜,猛地收了口,若有所思站起来,问:“他的龙血真的汹烈,可我怎么还是青陨呢?” 龙狙抚平了应龙的伤口,慈爱的看着应龙的面影,说:“这又不着急,且让他多历练历练嘛,我第一次握你的时候,不也是青陨吗?后来便是蓝陨,赤陨,火陨、、、、,他有这样强的血脉之力,或许能到达狰天紫陨呢!你跟着他,又要有一番风云叱咤了,怎么?你还生气?” 小青龙轻轻一笑,想起与应龙走来的种种,此人重情轻利,不枉为一代龙战皇,“我便赌一次,赢了自然风光无限,就是输了也无妨” 他看着昏迷的应龙,浑身腾起一股暖流,他知道从今往后,自己都要效忠此人,随他斩断生死,随他济世驱敌,纵然有万险千难,也要以一剑劈开,他微微一笑,身子黯然消失,再聚集的时候,只是一条灵巧的青龙模样,钻在应龙袖里,伏在他的胸口,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注视应龙,笑道: “你便是我以后的主人了!” 龙狙拎起小青龙,喝道“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洞里的就是我!知道吗?” 小青龙憨态可掬的,龙爪盘曲,憨憨傻傻的点点头。 龙狙松了手,转身而去,背影被洞内的黑暗吞噬了干净。 小青龙没了人形,行动自然麻烦了些,他左找右找,终于是在旮旯石峰里找到一棵毛绒草,身子缠住草秸,猛地拽了起来,握住手里,颤颤巍巍的模样像是举着大刀长矛,猛地戳向应龙的鼻子,吼道:“快醒醒!快醒醒!” 应龙也被吓了一跳,双眼圆睁,看着身上的小青龙,更是吃惊非小,猛地窜了起来,吼道:“蛇?” 小青龙固执道:“我是龙!还是陨星剑!” 应龙搔搔脑袋,手掌丈量着小青龙的尺寸,那个趾高气扬的小青龙变的这样傻傻呆呆的,问:“你怎么变的这样小?” 小青龙钻进应龙的袖口,一路爬上了应龙脑袋,说:“我还会长大的,你只要每突破一个境界,我就会长大一些,直到和你一般高,那时候的你也一定很强了!” 应龙问:“你不找父亲了吗?” 小青龙看着那山洞,模样兴奋异常,说:“找不到就不找了呗!”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8章 陨星)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39章 玉兰树下 - 狰天录 - 粥小晓 玉兰树下的柴扉院里,两扇薄薄的木门轻阖,一串银铃颤,金丝睡袍的老妇人慵懒走出,恰逢一阵风来,惊扰到树上的花儿,她抬手接落一朵,凑在鼻孔轻嗅,沁人的花香氤氲四旁,只博得她一笑莞尔。 接过丫鬟递来的水,稍稍润湿了眼睛,简单的束了长发,就看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孙女,端着一只长木耙蹲在鸡笼旁,把母鸡戳的下窜下跳,折腾了半响,她嘟着嘴巴,抱怨道:“没有蛋。” 一旁的小童急出眼泪,又是作缉又是打拱,脸都贴到地上了,“小祖宗,这样不行的!” 却在这时,楚奴狂翩然落地,一身织锦披风,大手一挥,喝道:“不下蛋就杀!” 小童委屈了,辩解道:“不是鸡下不了蛋,是——” 楚奴狂斜眼瞟到不动声色的星海,私下揣测半响,说:“那也杀!” 星海微微抬手,把霏霏招进怀里,霏霏探出个脑袋来,手指着鸡笼,说:“奶奶,这些鸡都不下蛋,趁早杀了吧。” 星海摇头,微微笑道:“你这样折腾,没有鸡能下出蛋来的,以后你听小童儿的,不准胡闹!” 楚奴狂小心翼翼的靠过来,说:“怎么能说霏霏胡闹呢?明明就是鸡不下蛋嘛,杀了也无妨!” 星海没理,接过一碗清粥,轻轻喝下半口,便放在一旁的丫鬟手里,说:“昨日的那件衣服脏了,这儿有我能穿的衣服吗?” 楚奴狂点头,拍掌数声,门外的丫鬟拍着队来,手里各端着衣装奁具,胭脂水粉,各各价格不菲,星海走马观花似的瞧,轻叹道:“不用这么精贵的,普通些就行。” 楚奴狂跟在星海的身后,她不喜欢哪一件,便扬手将丫鬟赶下去,“不精贵怎么行,就该精贵的!” 星海嗔怒道:“我偏要穿些普通的。” 楚奴狂微微一呆,又说:“普通的也好,我也一向喜欢普通的。” 这样走了一路,推开柴扉门,抬眼望去,端衣服的丫鬟排出老远,她轻轻一笑,随手拿起一件蝶纹纱裙,说:“就这一件吧!” 楚奴狂跟在身后,悉心瞧着星海的脸色,说:“这柴扉院里多没意思,我在皇城有一座府邸,假山绿水,还蛮大的,要不去那儿吧!” 星海拉着霏霏,手里拖着蝶纹裙纱,沉着头,没说话。 霏霏指着鸡笼,转过头来,问:“那儿有母鸡吗?” 楚奴狂:“有啊,那儿的母鸡乖巧的很,让它下蛋它便下蛋,不让下它便不下。” 霏霏手指着玉兰树,问:“那儿有这么漂亮的树吗?” 楚奴狂:“有啊,那儿有成千上万这样的树,要多漂亮有多漂亮,那儿什么都有,没有的我也能弄来,霏霏,你快劝劝奶奶,让她更咱们一起去!” 霏霏被说动了,摇着星海的手臂,撒娇道:“奶奶,去城里好不好,那儿比这儿好多了!” 星海柳眉一皱,瞪了一眼楚奴狂,然后弯下腰,揉着霏霏的脑袋,说:“去那里做什么?万一去了皇城府邸,遇到别的阿姨奶奶,谁可就要难堪了!” 楚奴狂一愣,猛拍大腿,说:“没有的事儿,若我做了那样的事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霏霏自然不知道‘阿姨奶奶’是什么意思了,看着楚奴狂急的一蹦三尺高的模样,也就笑了,说:“那我也不去了。” 楚奴狂瞪圆了眼睛,只要说服霏霏,事儿就成了大半,他弯下腰来,拉起霏霏的小手,说:“皇城的府邸什么都有,霏霏,你不是想吃糖吗?那的糖能堆成山,风筝也有,还有一片大花园,专门供你放风筝,厨子也是最好的厨子,一年都吃不出重样的,床是天底下最软最舒服的,你真不想去?” 霏霏又被说动了,眼里焕发奇异的光彩,蹦跳着说:“我去,我现在就去。” 楚奴狂将她推向星海,说:“那你快劝劝奶奶,奶奶要是不去,咱们就都去不成了!” 这次的诱惑实在太大,霏霏也拿出了拼命的架势,死死的缠住星海,撒泼胡闹的起劲儿,楚奴狂在一旁摇旗助威,折腾半响,星海终于是松了口,轻叹道: “那就去吧!” 楚奴狂激动的也顾不上体面,脚踢着小童儿的屁股,喊道:“快去准备马车,拿我的剑去,挑最好的马来。” 小童儿屁颠屁颠的跑远,还没出柴扉门就跑了回来,俯身抱起鸡笼,兴高采烈的哼着歌儿,楚奴狂空打了几拳,沉沉的吼道:“还不快去,要这些鸡笼做什么?” 星海独自走进屋里,床边的素帷拖地,窗沿处尚有霏霏采来的野花,也将近枯萎了,她怅然的叹了口气,端坐在妆台,拿起一旁的妆粉眉笔,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女人的眼光挑剔的很,只几眼便看清了岁月的痕迹,她知道自己老了,眼睛泪水莹莹。 她感觉肩膀上一暖,连忙抹了泪,匆忙离开时,手却被抓住了,楚奴狂悄无声息震碎了铜镜,笑道:“胡思乱想些什么?” 星海坐在床边,背对着楚奴狂,说:“我老了。” “我不是也老了吗?正好班配呢!” 星海起身离开,愤愤道:“你这样油腔滑调的,我不喜欢!” 楚奴狂微微一怔,他漠然阖眼,双手攥拳,拼尽了毕生狂气,“我油腔滑调都留不住你,那你喜欢什么,忠厚老实吗?” “或许、或许喜欢呢!” 楚奴狂再无方才的小心谨慎,凶悍如雄狮,一把将星海揽入怀中,说:“星海,老子喜欢你,这辈子还有下辈子,你生生世世都是老子的女人,谁要是敢多看你一眼,老子剜了他的眼睛,谁要是敢碰你一个手指,老子劈他两半。” 星海双颊晕红,娇羞一笑,轻推开了楚奴狂,说:“哪儿有你这样蛮横的做派了!” “我楚奴狂,狂了一辈子,连天地都想翻个个儿,可我此生最狂的念头,就是在你星海的石榴裙下,死都成!” 星海的脸愈发红了,局促的不知该说什么,夺门便逃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9章 玉兰树下)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40章 楚府 - 狰天录 - 粥小晓 四匹乌蹄青鬃马立在柴扉门外,拉着几丈宽的飞檐马车,楚奴狂扶着星海上去,然后抱着霏霏,笑道: “这次你可是头功一件!” 小童儿蹦跳几下,勉强够到了车轼,将玉石鞭和剑一齐丢开,拼了命的往车里钻,楚奴狂眼疾手快的将他拎住,将玉石鞭扔在他手里,拿起自己的三千卒,掀开车帘走进去。 马车内锦绣翠罗,两侧各放着一排软椅,厅中熏香冉冉,星海抱着霏霏坐在一侧,看到楚奴狂时,脸就红了,眼神不知该放哪里好。 风景不停的变,马车不停的颠,霏霏半跪在椅上,脑袋伸到窗户外,星海心跳的很快,只感觉手心一暖,便被抓住了,像是白兔落网,再也逃不开。 楚奴狂将三千卒一丢,对这一双手发了痴,伏在手心里摩挲不止,将一条条指缝拨开,然后紧扣在了一起,喃喃道: “留下来,别回龙域了!” 星海落了泪,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楚奴狂松了手,眼眶也就红了,说:“算了,我不强求你的,你能来找我,我就知足了。” “这次时间或许能久一点儿。” 楚奴狂无奈的笑了,“我要的是天长地久,有那么久吗?” “那就把一天当一辈子过,还觉得不够吗?” 楚奴狂埋着头埋怨:“一天就那么几个时辰,刨去吃饭睡觉花去的,再刨去你不肯见我的,便没多少了,怎么能当一辈子?” 星海莞尔一笑,心里暖暖,马车也恰好停了,楚奴狂掐着手指算算,暗暗吃了一惊,掀开车帘问: “怎么了?” 皇城外排了老长的队,马车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挡住,再前进不了一步,小童儿正懊恼的时候,楚奴狂就抢了出来,先解开两匹马,又从怀里掏出一袋银钱扔给小童儿,喊道: “你扔,我赶马!” 楚奴狂面容深皱,扶着车辕站起,织锦披风随风飘扬,他将三千卒横在胸前,大有一夫当关的气魄,喊道:“都给老子让开,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再不让开,休怪马蹄无情。” 人群直愣愣的看着他,半天也没缓过神来。 楚奴狂怒喝一声,三千卒出鞘,荧光蔽眼,两匹乌蹄青鬃马急急狂奔,小童儿荡着双脚,嘻嘻哈哈的,手向钱袋中一掏,金块银块雨雾般抛洒出去。 楚奴狂立在车前,面若玄铁,看着惊恐逃窜的人群,丝毫不为所动,喊道:“你们好运气,今日受伤的,老子陪了银钱,若还有不服的,就来找老子算账,老子叫楚奴狂!” 车内传来悠悠的一声喊:“不要多伤人。” 楚奴狂面色一软,将三千卒收回鞘中,说:“若不是今日有你,他们连尸体都凑不齐整,但进城是进城,一分一秒不能耽误,进城之气你听我的,进了城,我自然听你的。” 霏霏探出个脑袋来,脸上全是调皮的笑,说:“奶奶生气了。” 楚奴狂爽朗大笑,说:“不就是不伤人嘛,那也好办!” 他一剑斩断马绳,几根手指铁钳般扎穿车辕硬木,一时间木片飞旋,奋力将马车扔向半空,而后双脚虚蹬,踏云而行,一手撑起车底,越过城墙,狂笑道: “这个怎样?我可没伤人!” “刚刚是霏霏胡说,我没生气。” 楚奴狂微微一怔,笑道:“霏霏是好姑娘,那些没死在马蹄下的人,都该对她感恩戴德了。” 楚奴狂缓缓落地,地面清风缭绕,他将马车轻放在街上,踏步到车门前,将碍手碍脚的小童儿扔下车,笑着接过递来的手,猛地一拽,双臂抱住星海的柳腰,扛在肩上,笑道: “老子我真是好福气!” 星海脸红到了耳朵,轻锤着他的后背,羞赧道:“这像什么样子,你快放我下来,你再这样,我便生气了!” “我不放又怎的?你生气又怎的?就是龙族余下四老齐齐救你,也要赢过我的三尺劈天剑呢,老子练剑毕生,就是为了把你抱进怀里的时候,天王老子都不敢抢。” 星海心中暖意融融,“你放不放我,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真生气了,我回龙域了!” 一提“龙域”,两人便再说不出什么,心情都似跌落谷底,楚奴狂一腔豪气折损了大半,眼底润红,面容寒若玄冰,他将星海放在地下,再不看一眼,漠然地接霏霏去了。 霏霏坐在车框上,双脚荡出,手指挥着车下小童儿,喊:“你往这儿挪挪,我就能踩着你跳下去了!” 小童儿抱着脑袋,认命似的缩在车旁,微微发抖,说: “好了吗?快跳!” 霏霏蓄势待发一跃而下,双脚踩住小童儿的后背,向前趔趄几步,就撞进楚奴狂的怀里。 楚奴狂重新抱起霏霏,脸上的笑如浮水萍草,似乎风一吹,便将真正的忧伤凄怆显露出来,他强笑着指向柳府,说:“霏霏,你看,你想要的糖果山,还有大花园,都在里面了,走,咱们拉着奶奶进去看看!” 霏霏小拳头乱扬,在怀里扑腾乱窜,恨不得现在就跑进去,楚奴狂将她放在地上,霏霏脚一沾地,便一溜烟的拉住星海的手,要拉她一齐进府邸,霏霏摇了半天,星海丝毫不为所动。 霏霏拉不动,便先跑进了府里,楚奴狂在身后跟着,路过星海身旁,一手探出,笑道:“走吧!” 星海释然一笑,转头搭上了手,看着牌匾上的“楚府”,正要迈过门槛,不经意的向后一瞥,就看到正对楚府的府邸,依然是楚府。 她问:“那儿怎么还有个楚府?” 楚奴狂望去,轻悠悠的说:“也是我的!” “那为什么不住哪里?” 楚奴狂眼神躲闪,仓皇说道:“哎~那座府邸旁有一座寺庙,每日晨钟暮鼓的,我怕饶了你的清净,地段也不好,也没这座府邸大,来,你看霏霏跑了多远,咱们也快进去吧!” 星海柳眉一皱,愤然的甩开楚奴狂的手,向那座楚府走去。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0章 楚府)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41章 金粉佳人 - 狰天录 - 粥小晓 星海提起长裙,奋力推开楚府的门,映入眼帘的是缤纷的落叶、旋飞的凤蝶,长长的白玉石街道延伸向前,耳畔是悠扬婉转的佛吟经诵,极目远眺,那低矮的山头,尚有一座古朴的高楼,光头童儿握着悬木撞钟,浑厚的钟声里,诵经声戛然而止。 这一切再平淡不过,星海环视左右,一缕长发飘飘,几只凤蝶落在肩上,她看着惊慌失措的楚奴狂,冷哼一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楚奴狂面目隐隐一丝担忧,不经意的瞟向白石路的尽头,只这一个眼神,星海便懂了,愤然拔出长剑,飘然而去。 楚奴狂连忙追上,手还没碰到星海的衣袖,便有一道白光劈落,他自然知道星海的脾气,忙抽出三千卒抵挡,趁机将星海揽进怀里,憨笑道: “你看看你,这空落落的院子有什么好看,走吧,别让菲菲等急了!” 星海奋力挣脱,举着细长剑乱劈乱砍,浑身长裙散去,漏出银色的龙族战甲,她绕过迎客阁,穿过九曲长廊,眼前豁然一亮。 清绿色的湖水托着浮叶,三三两两的花儿冒了出来,婀娜柳树将斜眼剪落成荫,星海长剑褪去,银甲褪去,前胸一滞,顷刻软倒在地。 这一切她都记得,多少年前,她尚是龙族五战将,一次持剑而飞,腰间香囊落水,淹没在那无边无际的水草里,那香囊本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也只能以一声叹惋相随。 一只瓜皮小舟冲开水草,少年撑着长篙,带着斗笠,与她一般年纪,他的脸上全是笑,将香囊攥着手中,喊道: “你笑一声,我便给你!” 她自然没有去笑,这样的泼皮无赖她见过太多,也不算新鲜事儿了,缓缓落在舟上,手里的长剑陡然刺过,少年却不慌张,小舟随着他的长篙乱荡乱晃,她站不住脚,狼狈的跌在舟上,少年笑弯了腰,喊道: “你这疯女人,笑也是什么金贵东西吗?不笑便不笑,我还不稀罕呢!” 手轻轻一扬,香囊便扔回她手里,拍净上面的灰土,凑在鼻子间,馥郁的芳香里,尽是那银铃似的笑。 少年博得佳人一笑,方觉世间最惊心动魄的东西莫过于此,他恍惚失神,傻愣半响,直到女孩飞走时,他才回过神来,喊:“你再笑一声,老子将采来的莲蓬都送你!” 纱裙飘然而落,她将一朵莲蓬捧在手心,瞧了半响也瞧不明白,自己的笑换来这样莫名其妙的东西,也不知吃亏多少、、、 楚奴狂将一身狐绒风袍儿披在星海身上,轻按着她颤抖的双肩,将她暖在胸前,他看着一汪湖水,笑道: “曾经那么大的湖我搞不来,便弄了这样一个小的,你莫怪我!” 两人泪眼想看,竟然一时无语,星海的手指抚着他的胸膛,抹了他挂在眼角的泪水,问:“你恨过我吗?” 楚奴狂兜住怀里飞散的白发,笑道:“我恨过苍龙守,恨过龙域,恨过天地,是它们不让我见到你,但我独独不会恨你,你知道吗?此生,就是你拿剑把我的人头摘了去,我亦不会恨你!” 曾经的金粉佳人,现在已经垂垂老矣,曾经的瓜皮小舟,现在亦不知沦落到了哪里,唯有这一池碧波依旧,可人为什么不能像一棵荷花呢,等到一年春几时,便又有一次最好的年纪,人是要老的呀,白发和皱纹会拼了命的寻你,现在已经不是最好的时候,难道还能有炽热如火的爱情? 两人依偎在一起,如河边婀娜柳。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好天色,转眼便阴沉下来,隐隐有雷鸣电闪,风声渐急,将湖水搅动的翻腾不已,星海嗔怒道: “真讨厌!” 楚奴狂震天撼地的狂啸一声,将三千卒掷向半空,喊道:“雷公电母,卖我楚奴狂一个面子,将这乌云都撤了去,还我俩一个艳阳好天色。” 乌云探出两个脑袋,相互看看,半响后乌云扯去,灿阳暖风依旧,星海软在楚奴狂怀里,呢喃道:“梼杌让我来求个情,他虽杀了你一门十徒儿,但你不要剁他脑袋了!” 楚奴狂微微一愣,笑道:“他竟然请得来你,别说我死了十个徒儿,只要能见你一面,就是百个千个徒儿,一起死了都无妨,他那脑袋自然要留着,我要让他一次一次的求你,好让你多多陪我呢!” 星海娇羞一笑,缓缓站起,扎紧狐绒风衣的束带,叹道:“走吧,霏霏要是等急了,还不知道要折腾出些什么呢!” 楚奴狂攥着星海的手,二人起身离去,穿过湖心的走廊,说:“有了糖果山,有了大风筝,霏霏才不会想起你我呢,不如趁这个时候好好逛逛,一天当一辈子过,一连过他个几辈子,那真是快活的紧!” 星海的头斜倚在楚奴狂肩上,喃喃道:“那也要早些回去!” “倒不如不回去,你我做一对神仙眷侣,便游三界,将以往的——以往的——”他说着说着便愣住了,狭窄的走廊里,两名倩丽女子躲无可躲,迎面而来,膝盖微微一曲,眉眼垂的很低。 星海又气又羞,万千柔情皆为泡影,他到底是偷了腥,此时心底再无半分犹豫,手里的长剑劈落,楚奴狂看在眼中,手紧攥了拳头,强忍着没出手,漠然的看向小湖。 星海的银剑悬在一名女子的头顶,平地掀起一股狂风,若是楚奴狂阻拦,那他偷腥的事儿便坐了实,可他不仅没出手,反而请定神闲的在一旁看戏。 两名女子已经吓死了半条命,各各软瘫在地,磕头如捣蒜,哭嚎道: “这、这、这、这、不关我们的事儿” 星海的剑抵着一人的喉咙,两名女子面容姣好,杏眼含泪,她厉声问:“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儿?” 两名女子支支吾吾,偷偷瞟着楚奴狂,星海便懂了,苦笑一声,收去长剑,浑身好似抽取了筋骨,险些摔倒。 楚奴狂轻扶着星海,却被一剑星海挡开,星海趔趄几步托着木柱,凄然说道:“原来是这样,我只是其中一个嘛,那我只能祝你子孙满堂了,这几日,是不是打扰到了你,让你怠慢了这几位金粉佳人?”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1章 金粉佳人)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42章 妩媚儿 - 狰天录 - 粥小晓 楚奴狂眼眶湿润,瞧着地上两个面如土色的女子,凄然叹道:“你们走吧,去陈婆婆那儿领了钱,就寻一个好人家,再也不要提楚府之事。” 星海讥讽道:“你帮别人寻了好人家,那你呢?岂不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楚奴狂斜倚着木柱,苦笑道:“她们不及你的十分之一,若是你一直陪着我,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我也不瞧一眼,可你呢?你一直在龙域啊,你让我只陪着那一湖春水消遣吗?” 星海愤愤道:“怪我?好!我这就走,你我永生再不要相见,这样的红粉佳人你最好多备几个,免得长夜孤苦!” 楚奴狂慌了神,上前拉住星海的手腕,千言万语尚未出口,便见一道银剑斩落。 楚奴狂坦然一笑,并不抵挡,长剑刺破他的肌肤,潺潺的鲜血冒出,可楚奴狂的手,依然死死的攥着星海的皓腕,凄然道:“真不见了吗?” 星海落了泪,撕下风衣的一角扎紧伤口,楚奴狂摇头道:“让它流吧,你要是走了,受的苦楚比这个可大出太多了!” 星海悉心的包扎伤口,看着纱帕被鲜血一次又一次染红,她自然知道楚奴狂在暗用内劲,让血冲破伤口,只为她能暂留半刻,她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愤然的扔开他的胳膊,说: “你就流吧,死了都活该!” 楚奴狂轻轻一笑,自己的小伎俩被戳穿,那些血也流的值了,正要上前几步,却感觉眼前一黑,轰然倒地。 星海一脸惊恐,急急忙忙的跑回来,勉强托起他的上身,曾经那个一剑天地惊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孩子,喃喃道:“我不要回龙域,我把所有采来的莲蓬都给你,你陪着我好不好?” 星海泪如泉涌,看着楚奴狂双唇枯白,额头冷汗淋漓,呜咽道:“你别死,龙儿不像苍龙守大人,他开明的很,你别死,我陪着你,我一直一直都陪着你!” 楚奴狂顷刻红润,狡猾一笑,语气佯装虚弱,“你、你可不能糊弄将死之人呀!” 星海摇头,说:“不糊弄,不糊弄你!” 楚奴狂不依不饶,“你发誓!” 星海正要发誓,就觉得不对,抹净眼底的泪,看到楚奴狂生龙活虎的模样时,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哭花的脸上笑了出来,只此一笑,便将半生凄怨尽释,那荒芜的心头发了芽儿,青春年少尚不能执剑天涯,此刻老了,纵然要做一对眷侣神仙,无忧无虑了却此生。 她发了誓。 楚奴狂傻愣一旁,幻梦多年,一朝成真,他竟哭的难以自持,呜咽道:“你说那些天打五雷轰做什么?那雷公电母若是敢伤你一丝,我便让他们灰飞烟灭!” 星海斜倚在楚奴狂怀里,娇声道:“我自然要那样说了,纵然以后食言了,也能有个好下场!” 此话一出,楚奴狂目瞪口呆。 两人携手穿过九曲长廊,恍如二八年华,岁月只经过他们的身体,从不曾路过他们心底,他们那颗心,依然炽热如火,随时都能轰轰烈烈的爱一场。 楚奴狂挽起一朵花,正要插在星海的发间,又觉得不妥,这样的粗制滥造,自然陪不上怀中佳人,他大喝一声,说:“等我,我去给你采一朵花来!” 星海一脸错愕,问:“你要去哪里?” 空中余留一声狂笑:“你等着就是!” 楚奴狂御剑而飞,穿云破雾,恍如一抹白星,直冲到辉煌城外,对着南天门外几丈来高的巨灵神吼道: “我只来采一朵花儿,你肯不肯放我过去?” 巨灵神憨憨脑壳,双脚一跺,吼道:“哪儿不能采一朵花了,去别处采去,辉煌城有什么花儿?开老子的玩笑嘛!” 楚奴狂冷眼一瞥,迎风而立,怀中三千卒出鞘,一抹蔽眼的白光里,他已经飞奔进城,巨灵神恍惚了半响,吼道:“快来人呐,有人硬闯辉煌城!” 楚奴狂踩着仙官的肩膀,身后是金矛成林,银刀成雨,神界五柱天紧紧相随,他一声大笑,白衣飘飘,丝毫不为所动。 “想不到我楚奴狂采一朵花儿,也有这么多人阻拦,哈哈哈,今日老子心情好,若换了旁日,你们顷刻人头落地!” 五柱天面面相觑,这白衣狂人,硬闯辉煌城只为一朵花儿吗? 楚奴狂趁着五人犹豫时分,几个纵跃便来到了腾皖,穿过腾皖阁,一望无际的花风扑面,他长剑出鞘,向身后的追兵怵然一斩,空中尽是飘飞的剑影,五柱天勉强抵挡,神兵却已被逼退百步,楚奴狂黔首一笑,喊道: “少昊老儿,我狂妄半生,却有自知之明,这三界中尚有几人我打不过,你便是其中之一,我今日并不来找你打架,只来采一朵花儿给星海,你肯不肯啊?” 花圃中的少昊褪下农袍斗笠,锦纶飘,飞轮转,他搔头一笑,自然猜得出其中缘由,招手道:“你进来,这么多好看花儿,你只采一朵吗?” 纵然身后是刀山火海,身前是创世四神首,楚奴狂依然狂妄不减,三千卒抛出,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拿我的配剑来换,这三千卒就是我的另一条命,只为换一朵你花圃里的花儿,你赚大发了,我也甘愿吃亏,但你若不肯,我便豁出性命去!” 少昊接过三千卒,暗暗吃了一惊,摆手让护卫神兵和五柱天退去,又将三千卒扔回,说:“你来挑吧,千辛万苦来一回,只采一朵怎么行?怎么不把星海一起带来,男人的眼光没个准儿,若你挑了,她不喜欢呢?” 楚奴狂抓抓脑袋,连抛回来的三千卒都没理会,要是挑的不好,星海不喜欢怎么办呢?他闯进花海,姹紫嫣红的好颜色晃得他头晕目眩,叫苦不跌,拉过一旁的浇水的仙女,粗声问道: “你们女人喜欢什么样的花儿,你帮我挑一朵出来!” 少昊摆摆手,那仙女化云散去,他轻轻一挥手,花海劈落两半,一朵七彩花儿盘旋伸长,稳稳落在他的手心,隐隐暗香,笑道: “三界只此一朵的妩媚儿,今日我送了你,成就一桩好事儿!”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2章 妩媚儿)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43章 妩媚儿 - 狰天录 - 粥小晓 楚奴狂小心翼翼的捧着妩媚儿,这花百媚千娇,朵朵花瓣似血,片片绿叶如波,蕊芯处暗香盈盈,若不是硬闯了腾皖,若不是少昊慷慨豪奢,去哪里能寻来这样好看的花儿? 楚奴狂拾起三千卒,将妩媚儿在手里摇了几摇,说:“少昊老儿,我这三千卒是你不要的,你不要,自然也不能乱丢,那还是得归我,还有这妩媚儿,花儿固然很好,好花当配美人,我费心为它寻一个好主人,你也不用谢我!” 少昊捋着白胡子,又捡起农袍斗笠,弯腰除草了,憨憨一笑道:“快走吧,你这样强词夺理的一个人,还是少来我的腾皖花海了!” 楚奴狂仰天大笑,“那可不行,你若还有什么好看花儿找不来主人,我也多替你费费心呢!” 声音渐轻,白衣狂人飘然而去。 腾皖外的神兵还未散去,正摸不着头脑呢,就听到身后一声长啸,楚奴狂剑挡胸前,横冲直撞,嘴里叫嚷着:“让开让开,莫耽误了老子好事儿!” 神界五柱天也恼了,白衣狂人从南天门闯到腾皖,身后的千军万马视若草芥,金枪银刀作了破铜烂铁,这份狂妄着实让人生厌, 金斩五人横在路间,面容隐隐有怒气,恭谨的拱一拱手。 楚奴狂上下打量着五人,微微一笑,也拱手回礼,歉然道: “一时心急,多有冒犯!” 刚刚那白衣狂人,只一瞬间,便成了谦谦君子,五人略略一惊,见他先道了歉,就是有气也撒不出了,心里万般无奈,只得侧身避开,说: “老前辈,路上小心!” “你们既不挽留,那我老头儿可就走喽!” 五柱天身上的护卫神兵恭立两侧,楚奴狂斜睨着怒气冲冲的神兵,悠闲的大步走过,然后狡猾一笑,三千卒出鞘,晃眼的白光中,众人只感觉疾风扑面,手里的兵器顷刻断为两截,金刀银枪哐啷落地,空中那声狂笑,却已飘出老远。 楚奴狂捧着妩媚儿,这花儿固然好,可与心中良人一比,也只算个旗鼓相当,他浑身闪作一道白光,一瞬间便飞回楚府,飘然落地,伸手挡住星海的疑问,然后将妩媚儿插在他的发间,细细品赏一番,心中已是醉然,恍惚半响,拦腰将星海抱起。 弹指间,不知有多少千难万险! 星海摘下发间的花儿,花身仙气流淌,瞧起来艳美之极,她微微一叹气,苦笑道:“这样好看的发簪,要是年轻的时候戴多好,现在不是作怪嘛!” 楚奴狂:“这朵花要是落在别人的头顶,那才是作怪了呢,至于你,什么时候戴也是好的!” 星海将仙气抖净,这仙气拂过她的脸庞,引起阵阵清凉,她微微一奇,问:“你哪里采来的!” “我认识一个会种花的干巴老头儿,他送我的!” 星海轻叹了口气,软软的倚在他怀里,喃喃道:“一岁一枯荣呀!” 楚奴狂将星皓抱进楚府,一直走向府邸深处,片片席绢飘飞,青树翠罗,蜂蝶飘转,引起星海一阵一阵的沉醉,眼中无限柔情,会心一笑道:“这儿真美,就是在这府中了却此生,也不枉了!” “那可不行,你我还要踏遍三界,执剑天涯呢!” 他低头一看,顿时呆住,怀中的星海变了一番模样,皮肤皓白胜雪,双眸晶莹如月,真如二八年华。 他又惊又喜,吻着星海的额头,笑道:“那干巴老头实是个好人,若我有空了,也替他锄锄草去。” 星海微微一呆,旋即反应过来,起身看向湖里的倒影,摸着自己姣好面容,顿时热泪盈眶,喃喃道:“是这花儿,是这花儿!” 她转身扑进楚奴狂怀里,和他一起摔在草地上,摘下头上的妩媚儿,仙风抖落,一齐拂在楚奴狂的脸上。 楚奴狂抱着星海的柳腰,狂笑道:“干巴老头儿,实不负我!” 星海自然不知道干巴老头指的是谁,此时的两人再不是垂垂暮矣的老翁老妪,相互碰触着面容,两双泪眼相看,无语凝噎。 星海将妩媚儿插进一汪云发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芊腰一紧,身子前倒,一双薄唇被紧紧钳住,一吻过后,她靠在结实温暖的胸膛里,娇声一笑。 楚奴狂咬住星海的耳朵,悄声道:“也不知其它地方年轻了没?” 星海脸颊绯红,半身酥软,手指轻拨着他的唇,芊腰又是一紧,就另有一番翻云覆雨了。 霏霏一进府里,便去找她的糖果山,找她的大风筝,蹦蹦跳跳的如百灵鸟一般,身后的小童儿跟着他,护前护后,与她一齐笑一齐跳。 找了半天,虽是什么都没找到,但好在鼻子好使,嗅着香味就寻到了厨房里,猫着腰钻进灶间,躲过来来往往的高帽子厨师,听着砧板咚咚的响,东偷一块肉,西拿一块葱,倒也把嘴巴塞得满满。 空中一道霹雳,数条魔气缓缓飘转,渐渐凝成梼杌的模样,他好奇的看着草地上的进进出出的男女,轻咳一声,笑道:“都到了这一步,那我的脑袋自然是保住了吧!” 星海脸红如血,匆忙拿过蝶纹裙遮住玉体逃走了,楚奴狂伸手却没拦住,一阵气恼,拳头锤在草地上,气浪翻飞中,怒喝道:“本来正是快活好时候,却偏有你这样的人煞风景!” 梼杌也不恼,搔了搔脑袋,拿出演说家的派头,“你俩那三瓜俩枣的事儿,也该到这一步了,我是不会弄这个,不然天下的女人有我一半,呦,星海姐姐年轻了不少呢?做这事儿也能返老还童吗?倒是奇怪了,你们接着来吧,我就是路过,既然我的脑袋保住了,那就把我当个屁放掉得了,走喽!” 楚奴狂爽朗一笑,这次若不是这个多嘴多舌的梼杌,自己哪里能抱得一世佳人归,他对着空中的数道黑影吼道:“这次你帮了老子大忙,了却我毕生心愿,若是以后有什么难事,吱个声,我赴汤蹈火便是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3章 妩媚儿)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44章 霏霏 - 狰天录 - 粥小晓 霏霏这几日苦恼的很,楚奴狂和星海游山玩水的,一天连个鬼影儿都瞧不着,随行的小童儿只知道照顾他那下不出蛋的老母鸡,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吃喝玩乐都腻了,终日手撑下颌,挽着秀发,看着高高大大院墙和四四方方的蓝天。 “哎~” 这是第几声叹气了?小肚子总也吐不净怨气,叹气归叹气,日子却依然如此,暗淡苦闷,死气沉沉。 楚府旁似乎有一个佛寺,日复一日的暮鼓晨钟,佛吟经诵,他们就不无聊吗?难道把头发剃光,也就把烦恼都抛却了吗?霏霏又叹了口气,抚着云发,他是舍不得剃光脑袋的。 她得找些事情做,找什么事情呢?绝不要拿着棍子戳母鸡屁股了,半天都戳不出个鸡蛋来,没意思得要死,这偌大的院子,就没个可以一起玩的人了,唯一热闹的地方就是大厨房了,她照例进了厨房,东拿西抓吃个饱,然后跟在高帽子厨师后面,问: “大叔叔,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厨子一脸横肉,这位楚府千金或许是好意,但瞧她娇怜怜的模样,不像是能砍瓜切菜的呀,就算她能,也绝不能让她碰菜刀铁器,万一她受了什么伤,照楚奴狂的脾气,自己的脑袋还要不要? 他笑呵呵的搓着一双肉掌,说:“小姐,这厨房是腌臜地方,你快出去,别处玩去,别脏了干净衣裳。” 霏霏一撇嘴,从他身侧钻过去,跑到切菜的砧板前,靠着帮厨师父,说:“大叔叔,我也能切菜的!” 帮厨师父是憨厚人,停下手中的活儿,在短褂上蹭干净手,筐里翻腾几下,就捧出个西红柿来,说:“小姐,拿去吃吧!” 霏霏拿过西红柿,咬了一口,说:“大叔叔,我帮你切菜吧!” 帮厨师父抓抓脑袋,难办了,好在西红柿是不缺的,他就又捧出一个来,笑道:“小姐,这刀锋利的很,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可怎么跟老爷交代呀,呐,你吃西红柿吧!” 霏霏瞟了一眼锅灶边的帮厨师父,那儿靠着火,太热!她不愿意去,也不愿意去挑水的长工那儿,环视周遭,长叹了口气,垂着脑袋走了出来,嘴巴一口一口咬着西红柿,坐在台阶上,漠然看天。 一个精瘦老爷爷推开后门,扁担上挑着两捆干柴,精神抖擞的堆在厨房矮墙边,吆喝一声:“李老倌儿,柴来喽!” 那个黑脸厨子就跑了出来,在褂子上蹭干净手,然后拿出一吊钱来,说:“这个月的,您数数!” 精瘦爷爷接过一吊钱,摆手笑道:“不数了,你还能骗我不成?” 黑脸厨子点点头,一直送他到了后门,憨笑道:“你老儿身体壮实,这么老了,跑上跑下的,真比后生小子,下个月您接着来,还是那个价钱!” 老爷爷扛着扁担,一声破袍儿,趿拉着破草鞋,说:“多赚几个酒钱嘛!” 黑脸厨子关了后门,又回厨房忙活了,上台阶时微微一奇,自言自语道: “小姐呢?又去哪里玩了?” 破袍儿还没走出多远,霏霏就追了上去,一袭碎花小裙,云发间金钗乱摇,她捧着那个西红柿,拉着老爷爷的破烂衣服,娇笑道: “老爷爷,你吃了这个西红柿,我就和你劈柴!” 破袍儿搔搔脑袋,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一身富贵,哪里用的着干活劈柴,故意做个鬼脸,摆出老奶奶吓唬小孙女的架势,说: “劈什么柴,山上有狼有老虎,吓死人!” 霏霏将西红柿塞在破袍儿手里,说:“没事的,老爷爷,要是碰到那些东西,你就帮我挡一会儿,我就跑了!” 破袍儿一脸错愕,傻愣半响,说:“我帮你挡可以,你有什么给我啊?这个西红柿可不行!” 霏霏搜遍全身,却是什么都拿不出来,上前拉住破袍儿的枯手指,说:“老爷爷,我没什么东西,不过我能帮你劈柴,我吃苦耐劳很能干的,府里那么多活儿都是我干的!” 破袍儿打量着霏霏头顶的凤鸣金钗,一看就是好物件儿,他双目放光,笑道:“好吧,我就吃一次亏,你把你头上的金钗给我,我就带你去劈柴!” 霏霏乐不可支,忙将金钗摘下递给破袍儿,说:“那咱们快走,晚上我还要回来呢!” 破袍儿颤颤巍巍的拿过金钗,有了这个,还劈个屁柴呀,低头看着身旁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一时不忍,重又将金钗插回去,笑道: “我的工钱也得一个月结一次,干满了一个月,我再拿这个金钗来!” 霏霏伸着手指算了算,自己能有一个月不闷在府里了,那是多开心的事儿了,忙点头道,“好啊,好啊!” 一老一少沿着崎岖的山路,路凹凸不好走,两侧的枯藤死草绊人的脚,破袍儿讲了一路的鬼故事,他想着怎样把这个傻姑娘吓回去,自己再优哉游哉的砍柴,豺狼虎豹好像不顶用了,这姑娘好像还盼着遇到那些呢!他就讲那些山鬼河童、魑魅魍魉,好端端的一个山林,在他嘴里全变了人间炼狱。 霏霏细心的听着故事,什么心情都有过,但独独没有害怕退缩,那些三只脚八只眼的怪物,或许会和自己交朋友也说不定,小脑袋里满满的全是好奇,还嫌你讲的不详细呢! 破袍儿见吓不跑她,微微叹了口气,接下绑在扁担上的镰刀,说:“一会儿你不要乱跑,就地上的这些枯柴,你捡一些就是!” 霏霏点头,她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抹开袖子就准备大干一场。 破袍儿憨憨一笑,说:“别急别急,还没到山上呢,况且还得去一趟我布置的陷阱那儿,不知道今天能抓到什么野味呢!” 两人还没走几步,破袍儿看着路上塌下去一大块,旋即猫下腰儿,霏霏也是依葫芦画瓢,陷阱口冒出一大一小的两个脑袋,而陷阱里是一只孤独无依的小黄羊。 两人相视一笑,破袍儿笑自然是因为今晚能多一道下酒的肉菜,霏霏笑就不知为何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4章 霏霏)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45章 空雨(一) - 狰天录 - 粥小晓 小黄羊被拉出陷阱,破袍儿找来些坚韧粗藤,绑在短小的羊角上,又挽来一些鲜草凑在黄羊嘴边任他啃食。 霏霏木愣愣的呆在一旁,手放在松软的羊毛上,揉了揉,又觉得不够,顺着背落在硬邦邦的羊角上,攥出了粗藤的一角,娇声道: “老爷爷,我来拉着它吧!” 破袍儿抓抓脑袋,毕竟自己一会儿还要劈柴,这只小羊碍手碍脚的,也是个麻烦,索性将粗藤的递给霏霏,说: “别让它跑了!” 霏霏卖力的点头,粗藤在手腕上绑了几圈,小黄羊自然不知自己大难临头了,依然悠闲啃草,抬头看看面前这个小姑娘,歪了歪脑袋,吐了吐舌头,就又埋头吃草了。 破跑儿挑着扁担,轻哼着歌儿,霏霏跟在他身后,一手攥着粗藤,一手拿着鲜草,小黄羊双眼放光,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咬一口,嚼碎了咽下去,就又跑过来、、、 霏霏一边喂羊一边采草,忙的不亦乐乎,若是手里没了鲜草,小黄羊就扑闪着舌头迎上来,贪恋着吮吸着她身上残留的草味,霏霏轻敲着它的脑袋,它也不肯罢休。 霏霏的胸前腾起一层暖流,那是一种坚定的不能再坚定的使命感,近似于忘乎所以,世界似乎变的很小,只剩自己和小黄羊,而自己要好好挖草给它吃,让它白白胖胖才好。 山上的草锋利坚韧,也不讲什么情面,几下便把霏霏划伤了,深深浅浅的伤口有龙血渗出,疼固然是很疼了,可霏霏坚强的不哭,这一次偷摸跑出来,再没人迁就自己,受了伤便要自己忍着,好在龙族愈合血脉还是管用的。 破袍儿来到了山上,环视左右,拿出随身的斧头,轻碎一口,找一棵将死枯木,哼哧哼哧的干起活来。 霏霏寻到一处泉眼,脱了鞋袜,两只白鱼似的小脚激荡着水花,小黄羊吃饱了草,懒懒的打过几个哈欠,便蜷缩在霏霏身边,林子里鸟鸣猿啸,叮咚水声,听起来都像是催眠的曲儿,霏霏渐渐有了倦意,眼皮打颤,临睡时还将黄羊毛拢了拢,做了个枕头模样。 泉水对面,走出一个青衣芒鞋的光头童儿,背负竹筐,竹筐里有草药,有野果,也有木柴,他双手撑着肩膀上的筐带,低伏在泉水边抹了把脸,正要走时,就看到泉水对面的霏霏,看着那双羊脂玉似的小脚,面色微微一红,拿袖口擦了脸,从竹筐里掏出一个小木柴,嗖的一声扔在水里。 霏霏被飞溅的水花打湿了脸,揉了揉睡眼,看着自己脱了一地的鞋袜,看着泉水对面的小光头,就生了气,叫道:“小和尚,是你扔得木头?” 小和尚双手合十,谦卑躬身,说:“施主,这泉水也供着旁人梳洗使用,你怎么能把脚伸进去。” 霏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脚依然赖在水里不出来,说:“你管我,我偏要这样!”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勿以恶小而为,施主,好自为之吧!” 小和尚说完了话,将背上的竹筐紧了紧,吃力的迈着步子,渐行渐远了。 霏霏听了这一顿含蓄的训诫,看着那个和自己一般年纪的小光头,平日里娇生惯养的脾气就窜了上来,叫道:“我偏要这样!” 小和尚向后一瞥,双眸同情满满,摇头叹了口气,便又继续走远了。 霏霏抖尽着脚上的水,一面找鞋袜,一面解开小黄羊角上的粗藤,小黄羊看着霏霏气呼呼的模样,毕竟吃了人家采来的草,就得给人家干事,蹦跳着穿过泉水,挺着两只长角撞了过去。 小和尚也慌了神,左躲右闪摔倒在地上,筐里的东西洒出一地,小黄羊看到他已摔倒,便收角站定,咩咩叫了几声。 霏霏提着鞋子追了上来,看着一脸狼狈的小和尚,先踹了几脚,看着洒了一地的草药干柴,一件不拉的全踹进河里,小黄羊也在一旁帮忙,那洒出来的半筐东西,转眼便漂了满河。 小和尚红了眼眶,扶起竹筐来,看着辛辛苦苦采来的东西只剩了一半,拍净身上的湿泥,又将筐负在身后,默默的离开了,背上明明轻了许多,却走的一步比一步沉重。 霏霏叉着腰,看着那个孤零零的背影,得意的说:“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多管闲事了!” 小和尚停住,恭恭敬敬的转过身来,双手合十行一个佛礼,然后将筐紧了紧,走了。 霏霏不懂,那个小光头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胡作非为,还不生气,反而谦恭行礼,她想不到就越要想,越想就越气,飞起一脚将最后一件干木踢下河,自己大获全胜,却一点胜利的滋味都没有,看着草药干菜漂了满河,呆住在河边的顽石上,手撑着下颌,固执的嘟囔道: “是他先惹我的!” 高大的密林里,一棵树轰然倒地,破袍儿直了直腰背,长喘了口气,一边抹汗一边喊:“小姑娘,你把那只小羊牵哪里去了?” 霏霏微微一怔,重将粗藤绑在小黄羊的羊角上,穿好了白凤皂鞋,稍稍梳洗了头发,便跑了过去,身后的小黄羊蹄踏湿泥亦步亦趋,笨拙极了,霏霏气恼的将粗藤一扔,叫道:“我不要你了!” 不知不觉就有了泪水,走一步落几颗,那小黄羊咩咩叫了几声,见霏霏不理睬,便蹦蹦跳跳的紧跟在她身后。 破袍儿将树上的枝枝丫丫劈砍下来,全堆在一旁,也没理会一脸阴郁的霏霏,从腰间取出火引子,在柴堆里点燃了,笑道:“小姑娘,今晚你有口福了!” 霏霏瞪着一双迷迷蒙蒙的大眼睛,看着蠢蠢欲动的小火苗,问:“要吃什么?” 破袍儿一把扼住小黄羊,斧头横在它的颈边,小黄羊左冲右撞,却怎么也逃不出,只得眼里噙泪花看着一旁的霏霏。 霏霏锤着沙地,叫道:“你不要吃它,我不准你吃它!”她拿起一旁的枯柴来,奋力的砸向破袍儿的脑袋上,破袍儿一连错愕的转过头来,摸着一脑门子的血,怒道:“敢打老子,反了你了!” 霏霏牵着小黄羊,眼疾手快的钻进了灌木中不见了踪影。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5章 空雨(一))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46章 空雨(二) - 狰天录 - 粥小晓 天色渐晚,小和尚踏着清幽的钟声,攥紧了筐带,敲开寺里的后门,几位师哥握着扫帚扬头一笑,看着这个勤勤恳恳的小师弟,一溜烟的跑出老远,在院口打一个折,又一溜烟的跑回来,双手合十行一个佛礼,道一句:“师哥们好!” 小和尚将竹筐堆在寺里柴房,看着半筐东西连连叹气,侧耳听到大雄宝殿的木鱼声声,脚步不由得跟上了木鱼的调子,钻进了大殿。 结束了一天的进香献礼,大熊宝殿烟雾缥缈,佛吟绕梁,几丈高的弥勒盘腿而坐,两侧金色流苏慵懒垂作,香桌旁坐着身披袈裟的方丈,浓眉遮了眼睛,浩然长须无风自动,手敲着木鱼,微微抬眼,就看到一脸狼狈的小和尚,笑问:“空雨,这是怎么了?” 小和尚空雨红着眼眶,跪在佛前拜了几拜,喃喃道:“师父,我偷懒了,一下午只采了半筐,您罚我吧!” 方丈释然一笑,将木鱼塞在香桌下,看着地下这个固执的光脑门儿,问:“你知错了吗?” “徒儿知错了!” “知错了便不罚了。” 空雨微微一怔,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滚出来几滴,模样依然是固执的,说:“不对不对,知错了也要罚。” 方丈淡然一笑,手扶长须飘然而去,说:“那你就在大雄宝殿守一晚上吧,免得老鼠黄狼偷吃了供果。” 空雨点头,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默诵起佛经,稚嫩的童诵飘了老远 方丈悠然一瞥,看到空雨毕恭毕敬的模样,也只是摇头苦笑,走进寺里的灶房,捧起一碗清面,亲自滴了几滴香油,从笼屉里拿出两个馒头,又觉得不够,便又加了一个,前脚刚要迈出厨房的门槛,微微一叹气,心道:“空雨那性子,绝不肯吃这个多出来的馒头的,”然后笑着将那个馒头放了回去。 寺旁的楚府飞落两道白光,楚奴狂和星海携手而归,一日踏遍半个人界,其中滋味不言自明,星海捧出一个碎步娃娃,跑向屋里,喊道: “霏霏,你在哪儿?” 楚奴狂在身后紧跟,手挽住她的柳腰,不怀好意的往胸脯上凑,在她耳边轻叹一句:“只记得霏霏,便不管我了吗?” 星海蹙眉道:“从早晨到现在,一心一意全陪了你,还嫌不够吗?” “那怎么够,若是每晚能揽你入怀中,舒活舒活筋骨也是好的。” 自从那日草地上一时兴起被梼杌搅了兴致,便再没有了然后,两人以礼相待,星海每晚陪着霏霏睡在上房,霏霏踹被子,担心她着凉,一晚上便要提着十二分的小心,哪会有其他心思,此刻提起,星海脸微微一红,轻推开了楚奴狂,埋怨道: “心急什么?” 楚奴狂抬起星海的下颌,瞧着那眉眼如波,似犟似蹙,不觉已是醉然,笑道:“这样好的景致,若不好好品鉴一番,当真暴殄天物呢!” 星海转头,嗔怒道:“你再说这些荤话,我便不理你了!” 楚奴狂忙赔个笑脸,“我不说便是了,反正也等了大半辈子,还在乎——” 星海伸手挡住了他的话,使个眼色,转过身玩弄院里的慕春花了,楚奴狂斜眼一瞥,瞧着陈婆婆一脸惨白的跑来,还没跑几步,便摔了个跟头,模样急急躁躁,似有天大的急事。 楚奴狂问:“陈婆婆,有什么要紧事您慢慢说,这几日我不在府里,里头外头都是您打点,这月的工钱我给你翻个一番,你瞧怎样?” 陈婆婆哪里顾得着领工钱,脑袋保不保的住还不好说,忙不跌地跪在地上,云帕摸着眼泪,呜咽道:“老爷,我对不住您,我、我把小姐弄丢了!” 楚奴狂瞪圆了眼睛,粗声喝道:“霏霏?” 星海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慕春花,心头肉都丢了,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一并软在地上,双手扶着陈婆婆的肩头,颤声问道:“你、你、好好找过了没?” “都找过了,小姐也不知去了那儿,天这么晚了——” 星海感觉浑身都似抽取了筋骨,哪里还要撑着自己的气力,眼前一黑便晕在地上,楚奴狂也急出了泪,将星海抱进屋内镶玉的牙床上,拥好被衾,安置两个丫鬟照顾,然后怒气冲冲的走出屋子。 偌大的院里已经跪好了三四百人,府里的厨子,丫鬟和长工一见楚奴狂,只是一个劲哭嚎,磕头如蒜捣。 楚奴狂眉目一横,骂道:“养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有什么用?连小姐都看不住,我告诉你们,若是霏霏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的脑袋也甭在肩膀上待了!” 话音刚落,又是此起披伏的磕头哭嚎,楚奴狂听着厌烦,一连踹翻几人,喝道:“你们磕头能把霏霏找回来?都他妈甭磕了,快找啊,快去找啊!” 三四百人顷刻做了鸟兽散,只留陈婆婆和那个黑脸厨子,楚奴狂冷眼一瞟,吼道:“你俩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 黑脸厨小心瞧着楚奴狂,颤声说道:“下午还见小姐坐台阶上,啃着一个西红柿呢,一晃儿就不见了,或许——” 楚奴狂气的拔出剑来,吼道:“一晃儿?你长眼睛做什么的?要不老子替你剜下来得了!”他还要说话,就听到屋内一声悲戚的哭喊: “霏霏要是找不到,我便也不活了!” 楚奴狂急得五内俱焚,眼眶也红了,哪里还敢要半分火气,俯身攥出了黑脸厨子的手,哀求道: “好爷爷,我叫您爷爷成吗?您快好好想想,霏霏到底去了那儿?这里面人命关着天呢!,您要是找到了,莫说是工钱,这楚府我也一并送了您!” 黑脸厨子也没见过这阵势,颤颤巍巍的扶起楚奴狂,思索了半响,喃喃道:“小姐是个贪玩性子,府里没什么东西玩,或许是去旁边寺里也说不定!” 星海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模样凄凄惨惨,扶着窗沿,凄然道:“对!霏霏贪玩,一定是去了寺里!” 楚奴狂忙不迭的迎上去,又被推了回来,再迎上去,又被推回来,星海愤愤道:“你管我做什么,我告诉你,要是霏霏找不来,我、我便——” 楚奴狂忙挡住星海的话,宽慰道:“胡说什么呢?霏霏那小胳膊小腿儿,能跑哪儿去,下人都去找了,指定能找回来!”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6章 空雨(二))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47章 空雨(三) - 狰天录 - 粥小晓 月明星稀,天色已经很晚了,打更人提着昏暗灯笼,懒懒的几个哈欠后,扯着破锣似的嗓门喊道: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话音刚落,便有一顶宽轿子飞也似的迎面冲过,他来不及躲闪便被撞翻在地,揉着脑袋爬起来,发几句牢骚:“这么急,要赶去投胎吗?” 宽轿子落定,四名轿夫软瘫在地,扶着胸口狂喘粗气,星海掀开轿帘,跌跌撞撞的跑出来,楚奴狂护前护后的,生怕霏霏没找到,星海先有了什么闪失,一个劲儿的宽慰道: “别急别急,当心看路,一个大活人,还能蒸发了不成?指定能找到,万事有我呢!” 星海气恼的锤着他的胸膛,埋怨道:“还不是怪你,若不是我每日跟着你乱跑,霏霏、霏霏也不会、也不会——” 楚奴狂一拍大腿,说:“霏霏的性子你不知道吗?你就是每日都盯着她,她也要跑出去玩的,管咱俩游山玩水什么事儿?” 两人吵吵闹闹的来到寺门前,毕竟有求于人,也不敢太放肆,手在门上轻敲了敲,喊道: “开门!” 门后窸窸窣窣的响了半响,门开了个缝,冒出个和尚的光头来,一副难看脸色,手绑完了衣服,恭恭敬敬的行一个佛礼,说: “施主,过了上香还愿的时辰,你明日早些来吧!” 楚奴狂的火气窜了上来,一把将和尚搡出老远,怒吼道:“你以为老子不知道,老子这个时候来,能是来上香还愿的?” 这和尚毕竟是释迦牟尼佛的徒子徒孙,到底有些火气,这么晚大吵大嚷的闯进寺中,一手将自己推出老远,这还了得?仓皇爬起,顾不得抹一把鼻血,先拿起一旁的扫帚把子,摆开阵势,吼道:“佛门清净,乱吵嚷些什么?” 两侧的寝房陆续亮起烛火,门一开,几排和尚涌出,拿着竹棒立在和尚身后,各各抖着长棒,一副尔战便战的架势。 楚奴狂手一抬,三千卒破风而来,粗声喝道:“别摆着这臭架子,霏霏要是找不来,那大肚弥勒也保不了你们的性命!” 和尚们面面相觑,谁也听不懂楚奴狂在说些什么,恰在这时,人群后头响起一声呼喊: “方丈到!” 披着袈裟的方丈趿拉着鞋子,面色慈祥,只微微一摆手,那几十根竹棍齐齐退回,他走到楚奴狂身前,眯着眼睛,长须飘飘,面色雍容恬静,轻悠悠说一句: “施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 星海推开楚奴狂,急急慌慌的说:“你们见霏霏了吗?一个小女孩,大概这么高,模样、模样——”她想到霏霏蹦蹦跳跳的模样,连同平日里的那些耳鬓厮磨,心头怆然,忙拿绢帕挡了眼睛,呜咽地说不下去了。 方丈抬起眼睛,约莫搞懂了一些,思忖半响,转头问着寺里的众和尚:“你们见一位姑娘了吗?” 和尚们暗暗嗤笑,这和尚庙里怎么会藏着姑娘呢?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方丈摇头苦笑,对着星海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寺中从不留姑娘过夜!” 星海正万念俱灰的时候,大雄宝殿走出一名小童儿,只说了一句话便又回去诵经了,他说: “两位施主,我见过那位姑娘,在寺后的新山上。” 楚奴狂拉着星海,把一众和尚推了个人仰马翻,闯进大雄宝殿里,呆呆的看着那气定神闲、悠然诵经的空雨小和尚。 这份气度倒是了不得了,楚奴狂也不敢怠慢,轻声问:“小和尚,你真在新山上见过霏霏?那你快陪我找找去!” 空雨固执的摇摇脑袋,说:“我受了罚,要一晚上看护这些供果儿!” 楚奴狂瞪圆了眼睛,惊掉了下巴,傻愣半响,吼道:“老子亲亲孙女都找不到了,你还给老子计较这几个供果?” 星海气恼的推开了他,一边流泪一边说:“你瞎吵嚷些什么?”然后提裙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说:“小师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行行好事,若是帮我找到了霏霏,我、我一定多捐些香火钱!” 说罢白眼一瞪楚奴狂,楚奴狂的慌里慌张的摸遍全身,跑到寺里的功德箱前,一袋钱一袋钱就全倒进去,金锭圆银哗啦啦的折腾半响,他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手里拿着半袋子钱,气喘吁吁的说:“功德箱捐满了!” 星海看着不为所动的空雨,又摆了摆手,说:“再去!” 楚奴狂风风火火的跑出殿外,对着一脸错愕的众和尚,喊道:“把你们的锅碗瓢盆都拿来,当了功德箱使!” 方丈也顾不得体面了,功德箱哪有这样捐的,拨开楚奴狂就闯进大雄宝殿,板着脸厉声吼道:“空雨,你折腾些什么?” 空雨睁开眼睛,他自然不在乎楚奴狂捐了多少香火钱,只是奇怪一向慈祥的师父为何这般生气,恭谨的拜了几拜,说:“师父,您消消气,您消消气!” “你说,我每日教你什么?” 空雨抓抓光脑袋,说:“师父每日教我诵经打坐,济世救人!” “那现在有一条性命,你为何不去救?这几颗供果和性命想比,孰轻孰重?师父每日教你的,你都当耳旁风了?!” 空雨受了这一顿训诫,漠然点头,说:“徒儿知错了!” 说罢一溜烟的跑出去,星海踉踉跄跄的跟在身后,楚奴狂看着星海的背影,也顾不得什么,将一身的钱袋子全扔了出去,吼道:“莫费那些闲功夫,这些钱老子全捐了!” 方丈轻叹了口气,指着众人吼道:“好不快去帮忙!” 寺后的新山热闹非凡,几百人的火把染红了半边天,喊声此起彼伏的: “霏霏”“小姐”、、、 空雨不拿火把,一头扎进密林里,左窜右钻,一直跑到泉眼边,看着人走茶凉的泉水流淌,下午那个任性姑娘却不知去了哪里? 星海和楚奴狂随后跟来,星海早已哭花了脸,拉着空雨的手,说:“小师傅,是在这儿吗?”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7章 空雨(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48章 空雨(四) - 狰天录 - 粥小晓 空雨抓抓脑袋,嘟囔道:“就是在这儿的啊,你看,还有脚印呢!” 星海俯身一看,泉水边湿泥处确有两串模糊不清的脚印,可真要说是霏霏的,却又拿不得准,楚奴狂放眼望去,见黑黝黝的河岸边,两条亮闪闪的白凤云纹袜,忙不迭地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捧起来,放在鼻子间嗅了嗅,叫道: “是霏霏的脚丫子味。” 星海破涕微笑,阴郁的心情稍稍好些,将白袜子捧在手心,沾了湿泥的袜子显得脏脏的,她看着看着就落了泪儿,呜咽道:“我不要袜子,我要霏霏。” “袜子都找来了,还愁找不来霏霏?”楚奴狂将星海搂进怀中,轻轻一笑道:“你放心好了,也就一时半会的事儿,把自己累坏了可不值!” 空雨呆立一旁,想起那个扔了自己半筐东西的刁蛮姑娘,她脾气那样坏,运气却这样好,失踪了也有不少人记挂,比起自己的孑然一身,不知要幸福多少,小孩子的心都是玻璃做的,相互一比,便碎作了粉末。 空雨看着漆黑的夜空,长长的叹口气,将碎掉的玻璃心一片片拾起来,装入佛经,装入弥勒,就不显得凄苦寂寞了,看着面前这一对儿凄苦的人儿,已经暗暗下了决心,曾经那个刁蛮女孩对自己那样坏,但自己一定要把她找回来,小和尚空雨有着自己的佛道:努力的延续旁人的幸福。 他顺着河岸边的脚印,默默消失在黑暗里,这偌大的山岭也不知蛰伏着多少艰难险阻,但他是不怕的。 越过泉水,走遍河岸的湿泥,重新找到脚印,残留的脚印愈发浅显难辨,拨开一层层的树枝,看到一堆燃尽的灰柴,一只光秃的死木,脚印也就此消失,只余无边无际的夜晚。 小和尚双手合十,面目虔诚,喃喃道:“弥勒佛祖,这一次,我愿赌上十年阳寿。” 天地翻转,一抹佛光破雾穿云,变作一个敦实的手掌,托着小和尚缓缓飞升,空雨再睁开眼时,便看到金碧辉煌的万丈佛国,七色彩云上,弥勒佛盘腿而坐,手里念珠莹莹,酣然一笑,说: “十年阳寿可不少呢,那小姑娘出言不逊,扔你半筐东西,连累你受罚,你真不恨他?还愿意赔上十年阳寿?” 空雨微微一笑,“弥勒佛的大肚容天下难容事,小和尚肚子小,恨是存不住的,便多存些善意好了。” 弥勒佛畅然大笑,敦实手掌在空雨头上轻落,片片佛光流转,空雨浑身一阵清凉,灰袍变了金丝袈裟,金眼眸子,俨然大罗神仙。 “你尚有尘缘未了,成佛还是太早!” 话音刚落,空雨溜溜醒转,刚刚的一切如幻梦,他漠然颔首,吟一阵佛经后,浑身泛起百丈金光,万物驱退,余留那一丝一丝的黄羊毛。 他轻轻一笑,一头扎进灌木里,周身佛光渐渐暗淡,他尘缘未了,依然是那个笨头笨脑的空雨小和尚。 树叶上,灌木枝上,偶尔有丝丝缕缕的金色羊毛,空雨一路小跑,路上的荆棘缚手缚脚,身上的灰袍儿也不是什么结实衣服,没几下便撕破扯碎,那条条道道的碎布条上,还有殷红的血迹。 “小姑娘,你在那儿?你爷爷奶奶都在寻你。” 这样不知跑了多久,一直到天色渐亮,树上雀儿啼鸣,金色的羊毛还是绵延向前不曾断绝。 空雨跑得脚步虚浮,正要昏晕时,便听到一声尖叫,猫着腰儿过去,拨开茂密的蒿草,就见到破袍儿挥着斧子,气急败坏的喊着: “老子让你躲,等老子劈倒这棵树,莫说是那小黄羊,就是你也一并吃了。” 树上蜷缩着霏霏和小黄羊,霏霏一面大声呼叫,一面搬来树上的枯枝砸下去,破袍儿匆忙躲闪,瞅准机会,斧子劈在大树的枝干上,木屑横飞里,大树跟着一晃儿。 霏霏抱着小黄羊摇摇欲坠,小黄羊在怀里咩咩乱叫,她的眼泪儿噼里啪啦的落下去,呜咽道:“你这样欺负我,我爹爹柳萧笙绝不会放过你,还有青儿姐姐,星海奶奶,楚奴狂爷爷,他们一定会轮流踢你屁股的。” 破袍儿微微一呆,自己实在委屈,本来悠闲的劈柴日子被这小姑娘折腾得不像样,一听她还是楚奴狂的孙女,前前后后都想明白了,按照楚奴狂的脾气,自己已经欺辱了他的孙女,就是有八条命也得捐喽,踌躇半响,狠下心来又是一斧子,吼道: “一不做二不休,留下你来也是祸害,索性一了百了,这荒郊野岭的,谁知道就是我做的!” “我知道!” 破袍儿怵然一呆,斧子横在胸前,仓皇四顾,问道:“谁?是谁?” 空雨一副狼狈模样,依然恭敬地行个佛礼,说道:“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放下斧头,咱们一起回去,事情就能说个明白!” 破袍儿收去满脸凶相,双手合十,毕恭毕敬的说:“小师傅,只你一个人来吗?” 空雨刚点完头,破袍儿的巴掌就打了上来,空雨原地打了几个转儿,眼冒金星的软瘫在地。 “你不要诓老子,出去了老子还有命在,不如、、、不如、、、” 树上的霏霏看着那个小和尚,一时愧疚难当,看着破袍儿悄悄挪着斧子,忙喊道: “小和尚,你快跑,你出去告诉我奶奶,她会为我报仇!” 破袍儿一听报仇,心就凉了半截,自己终究是个凡人,这两个小娃娃勉强能收拾的住,若是遇上楚奴狂那样的人,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毁尸灭迹,然后再大大方方的走出去。 他悄无声息的挪着斧子,手指蹭着斧刃,看着不远处的光脑门儿,浑身杀气肆意,猛地一声长喝,斧子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还没劈下去,霏霏就先跳下来,一头将他撞倒在地。 空雨吃惊不小,想起刚刚自己险些就进鬼门关了,双腿就如附铅石再挪不动半步,霏霏拉起小和尚的手跑出去,喊道: “傻光头,谁让你救我的!”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8章 空雨(四))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49章 空雨(五) - 狰天录 - 粥小晓 霏霏和空雨手拉着手,正是凶险的时候,便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小黄羊在身旁咩咩乱叫,把气氛渲染的更是急迫紧张。 破袍儿挥着斧子边追边吼:“别跑,快给老子站住,这斧子锋利的紧,只要稍稍一碰你俩的脑袋,顷刻送你们上黄泉路!哈哈哈~” 小和尚被霏霏托着连滚带爬,不住的劝道:“施主,你这样恶毒,不怕死后堕入畜生道吗?” 破袍儿微微一怔,这小和尚突然扯来生的事,自己又不懂,先有些怯了,强笑道:“小师傅,要不您停下来点化我一番,莫让我堕入那个什么道啊。”他说着就将斧子扔了出去,“小师傅,你看,我已经丢了斧子,可我怎么还没成了佛呢?” 空雨猛地刹住脚,霏霏被他一带,踉踉跄跄的摔进灌木里。 空雨转头看向破袍儿,方丈口中金光乍现,立地成佛为什么没出现呢?他抓抓脑袋,不解道:“师父就是这样说的,你为什么没成佛呢?你试着把那斧子扔的再远些!” 破袍儿连连点头,唯唯诺诺的捡起斧子,看到锋利如雪的斧刃,眼神掠过一抹狠辣,奋力朝空雨一扔,撑腰笑道:“这个够不够远啊?” 霏霏刚从灌木从里爬出来,还没来得及梳洗打扮,就看到空中飞旋的斧光,急急抱住空雨一齐滚倒,斧子擦着云发劈在树上,空中淅淅沥沥的全是落叶和青丝。 霏霏抬手接过几缕,眼里先有了泪,粉拳乱锤,呜咽道:“你个傻光头、笨和尚,你赔我头发,你赔我头发!” 空雨如梦初醒,摸着光脑门儿,自己固然赔不起女孩的头发了,而她几次三番救下自己的性命,他沉着头,脏手抹了女孩眼中的泪儿,却把那朵娇颜抹作了花脸,胸前豪气肆意,起身拔下斧子,吼道: “你这种人是成不了佛的!” 破袍儿冷冷一笑,看着张牙舞爪的空雨,说:“你们和尚不是以慈悲为怀吗?你挥着斧子,莫非是要劈死老子?这就是你们出家人的慈悲为怀?” 空雨怒道:“慈悲为怀我们懂,但我们也懂以暴制暴!”说罢一斧子劈过去,破袍儿一愣,全然没有料到那个呆呆傻傻的小和尚变的如疯兽一般,一个不留神就被划伤了半臂,鲜血濡湿了破袍。 小和尚这边已经杀红了眼,一把斧子乱挥乱砍,小黄羊也受了鼓舞,一头撞在破袍儿的膝盖上,破袍儿只感觉膝头一软,身子前倾,看着斧刃迎面而来,连忙侧身摔进草里,身下的坚石撞在伤口上,血止不住的流。 破袍儿的半臂撕裂般的痛,摆手恳求道:“别打了,别打了,老子认输了!” 霏霏跑过来,一脚踹翻了破袍儿的脑袋,夺过空雨手中的斧头,正要劈下去,空雨连忙抱住了她,说:“不要这样了,他已经受伤了,以暴制暴又不是要人性命!” “他受伤了又怎样?若是你受伤了,他也不会留情的。” 破袍儿自然不想死了,趁着二人争吵不休,夺过斧子横扫而出,霏霏一脸错愕,慌里慌张的又和空雨摔倒在地上,那小黄羊来不及躲,前蹄断为两截,血流如注。 破袍儿缓缓站起,半臂鲜血殷红,手里的斧子怵然劈落,空雨连忙推开霏霏,起身抱住破袍儿的腰,推着破袍儿一齐后退,猛然一个趔趄,双人都站立不稳,破袍儿苦叫一声仰躺回去,后脑撞在坚石上,脑浆四溢,顷刻暴毙。 空雨眼睛紧闭,死死的勒住破袍儿的腰,霏霏颤颤巍巍的伸手一探鼻息,高兴蹦跳起来,忙跑过来拍着空雨的后背,笑着说:“他死了。” 空雨瞪圆了眼睛,浑身如受惊雷,仓皇避开几步,看着手上的鲜血,喃喃道:“我杀了人!” 霏霏敲着空雨的脑袋,笑道:“杀人怎么了,你要是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们,你看看小黄羊的腿,多可怜!” 空雨恍惚失神,看着笑脸盈盈的可儿,呢喃道:“我犯了杀戒,一定、一定要被师父骂的,或许、或许永远都做不成和尚了。” 霏霏拍着小胸脯,天不怕地不怕死的,说:“做和尚有什么好的,不仅要剃光脑袋,还有什么戒律清规,烦人透顶,你以后就跟我玩儿,我罩着你,那大肚子和尚就不敢找你麻烦了。” 空雨红着眼眶,并不理会霏霏的话,双手合十行一个佛礼,说:“你爷爷奶奶都在找你,你快出去吧,别让他们等着急了。” 霏霏看着一望无边的树林,听着狼嚎虎啸,突然一个冷颤,抱着小黄羊跟上空雨,说:“你快带我出去。” 空雨木然的愣在原地,这一路不辨方向的跑来,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了,看着一脸恳切的霏霏,便实话实说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霏霏一脸错愕,嘟着嘴,几滴泪就落了下来,“那要怎么出去?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爷爷奶奶也找不到我了!” 空雨看着西山上懒散的日光,淡淡的说:“那边是西,咱们就往东走,或许能回到寺院里。” 霏霏抹了泪又笑了,怀里的小黄羊软绵绵的叫了几声,伤口处的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忙活了一天,两个人的肚子都有些瘪,路旁的野果也不耐饥,霏霏吃了很多,却依然饿,颓然的躺在草堆里,说:“再走下去就饿死了,我要吃肉,去哪里找些肉来?” 空雨连连摆手,说:“和尚怎么能吃肉,我吃些野果就好了!” 霏霏暗暗吐了舌头,采来些野果吞下肚,夜就渐渐深了,她勉强找些干草铺在地上,看着费心造出来的简易草房子,微微叹了口气:“比我家的是稍微差了些。”说罢钻进草房子,招手道:“小和尚,你快进来。” 空雨红了脸,默默的坐在草房子旁,苦笑道:“我要是进了这屋子,就又犯了一戒,我在外面守着吧,一晚上也没多长的。”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49章 空雨(五))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50章 空雨(六) - 狰天录 - 粥小晓 遮天蔽日的树荫下,重重叠叠的灌木里,孤零零落着一座软草房子。 风是很冷的风了,见缝插针的跑几个来回,就把薄裙姑娘吹得筛糠似的抖,霏霏拼命的裹紧薄裙,黄羊依偎在脚边,火堆映红了脸。 下颌点着膝盖,思绪飘出老远,平日这时候,是躺在软软的小床上的,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棉花托着,肚子也饱饱的,偶尔使性子踹被子,奶奶便会轻手轻脚的靠过来,吻着自己的额头,将她拥入怀中。 缓缓的睁开眼,才知道那是梦了,浑身都是一种卖火柴姑娘的凄凉感,她擤了鼻涕,呆呆的看着那个傻光头,自己这样冷,他为什么不来抱着自己呢?他怎么还能一板一眼的挑着火堆呢?莫非是剃头发的时候,将脑子也一并剃去了吗? “我冷,你快来抱着我。” 空雨埋着脑袋,手拿着一根焦火棍,戳戳看看,闷声嘟囔道:“你靠近些火堆,就不冷了吧,哎呦,你扔得什么?” 霏霏手里的碎木头砸中了空雨的脑袋,平日里她会为这一击而中笑半天呢,这次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眼里有了泪儿,梨花一枝春带雨,凄然道:“我快被冻死了,你也不管我吗?” 空雨吐了口气,将身上的灰袍儿褪下,轻覆在霏霏的肩上,算是他仅有的一丝的温存了: “你穿上就不冷了。” 霏霏扯下这一身冷冰冰的破烂袍儿,眼里的泪就更多了,伏在膝盖上嚎啕大哭,呜咽道:“你抱一抱我就那么难吗?” 空雨傻愣愣的,万千委屈堵在喉头,却是半句都吐露不出,摸着自己的光脑门儿,这里虽没了古佛清灯,可自己依然是个和尚啊,和尚怎么能抱着姑娘呢?这是要犯戒的,上午刚犯了杀戒,晚上就犯淫戒,那当真是罪不容诛了。 霏霏嘴唇泛白,手指紧紧攥着膝盖,双眼迷离的看向夜空,喃喃道:“好冷啊,奶奶,你快抱抱我,不然、不然我明天又要流鼻涕了。” 空雨漠然的叹口气,钻进霏霏盖的简陋草屋,手颤颤巍巍的还没做什么,霏霏就先钻进他的怀里,两只小手紧紧锢住了腰,渐渐的就不抖了,渐渐的就睡了,一缕缕的头发飘到空雨的鼻尖,痒痒的、、、 夜变的暖意融融,夜又变的沉沉昏昏,恼人的风也稍稍缓了,霏霏盖的茅草屋子小小的,直愣着脑袋就能戳到屋顶,空雨盘腿而坐,双眼紧闭默默诵经,形如一颗枯树。 霏霏揉了揉鼻子,然后一巴掌就掴在空雨的脸上,嘟囔道:“你小些声,我还要睡呢。” 空雨摸着脸上的红印,这下连经都诵不成了,小脑袋发了愁,枯燥的夜变的难打发了,怀里的刁蛮姑娘恰巧蠕动起来,像一条软绵绵的虫,或许在找一个舒服的姿势,你说她怎么能这样刁蛮无礼,在人怀里还不安分? 晚风把小屋吹得摇摇晃晃,空雨看着漆黑如墨的夜,旁边的草堆里窸窸窣窣的响半晌,一双灰绿色的眼睛便飘了出来。 空雨知道那是狼,或许是嗅到了小黄羊短腿处的血腥味,幸好只有孤零零的一只,他吞了口唾沫,默默的将霏霏移在软草上,拿起一旁的小斧,反正杀戒已经犯过一回,再犯一回也不新鲜。 他缓缓的站起身,那双绿眼睛也就不动了,嘴边发出“嘶嘶”的低喘,空雨的额头有了冷汗,要杀狼,就要比狼还要狠,他下了决心,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手里的斧子劈向野狼的脑门。 野狼也是一愣,闪身躲开,狼尾扫过灌木,发出沙沙的一声响,空雨偏还不依不饶,手里的小斧子虎虎生风,气势就很慑人了。 野狼试探半响,也觉得这个挥斧头的光脑门儿不好惹,斜眼瞟到草房子里睡意真酣的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一定比面前这个死缠烂打的光头儿好吃的多了,就是蜷缩在姑娘身边的黄羊,也一定好吃的紧。 空雨感觉一阵疾风扑面,眨眼间,野狼已经蹿出几步,离酣睡的霏霏只咫尺之遥,他心头一急,着地扑倒抓住粗糙的狼尾巴,野狼低吼一声,忙转身回咬,空雨蹦跳的绕了几个大圈,一边躲着袭来的血口,一边寻着自己遗落的斧子。 明晃晃的狼牙着实锋利,蹦跶了几下,空雨急的满头大汗,看着野狼扑咬过来,将手中的狼尾向前一递,几脚将踹在背上,野狼凄然叫了几声后,便委顿倒地。 空雨长喘了口气,刚松开手,野狼怒睁双眼,猛地窜起,他惊叫一声趔趄倒地,野狼转了个头儿,猛扑向小黄羊,双颚钳住黄羊的脖子,黄羊还没来得及一声惨叫,便沦为了口中食儿。 空雨急匆匆的一抓,手碰到光滑的斧柄,也不犹豫,向那野狼猛力一掷,明晃晃的斧刃赫赫生威,正中野狼的脊背,黄羊从口中滚出,野狼哀嚎数声,吃力的窜入密林不见了踪影。 霏霏揉着惺忪的睡眼,暖脚的小黄羊也被叼走,她正要破口大骂,就看见火堆旁的狼狈的傻光头儿,对着自己憨憨一笑,说: “小黄羊被狼咬跑了,怕是再也不能给你暖脚了。” 霏霏微微一怔,笑道:“没事的,不能暖脚能吃肉,黄羊肉一定好吃的紧!”她伸着懒腰站起来,看着奄奄一息的黄羊儿,咩咩的叫过几声,眼睛便合上了。 伤心固然伤心,可活下去还得靠几顿黄羊肉,霏霏揉着黄羊的头儿,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想起每日只吃一些山间野果儿,还要赶那么远的路,这怎么行呢?现在好了,她费力的板起黄羊,便看到蜿蜒向前的一线血迹,沿着血迹钻进灌木里,那只惨死的野狼匍匐在地上,背上还插着那把斧儿。 霏霏搔搔脑袋,虽然没吃过野狼肉,但一定比寡淡无味的野果好吃多了,多多益善,想不到自己睡了一觉,醒来就能大快朵颐,笑的高声叫: “傻光头,咱俩能大吃一顿了,你爱吃黄羊肉还是野狼肉?”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0章 空雨(六))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51章 空雨(七) - 狰天录 - 粥小晓 霏霏费尽九牛二虎的气力,一手拖着黄羊,一手拽着野狼,气喘吁吁的走到满脸诧异的空雨身前,摆开两条死生灵,挺胸抬头叉着腰,炫耀似的。 天蒙蒙亮,远处的山罩着纱帽似的软云,带着水汽的林风迎面吹来,两条惨死的生灵围拢在火前,霏霏虽然饿,但也知道吃肉之前应该扒皮洗净,不然要拉肚子,她转头看着满口“善哉”,诚惶诚恐的空雨,叫道: “傻光头,你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我啊。” 空雨连连摆手道:“我不吃!” 霏霏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说:“哼!谁让你吃了,等一会儿香喷喷的肉烤出来,我还舍不得给你吃呢,呐,我去找些水,你把它们的毛拔下来,肠肠肚肚的都掏出来扔掉,懂了吗?” 空雨阖眼而立,再不理会霏霏,双手合十默默诵起了佛经。 霏霏掩面嗤笑道:“哼,装什么正经了,你昨天晚上悄悄抱我,我知道的!” 空雨委屈道:“那是因为你冷,你让我抱你的。” “哼,我不管,反正你是抱了我的,你还杀了人,佛祖才不要你这样坏的徒儿,我还要告诉奶奶,你抱了她最亲最亲的孙女,我奶奶可厉害了,脾气也不怎么好,龙族星海你听过吗?就是你每日供奉的那个大肚子弥勒也不一定是我奶奶的对手,不过我可以替你求情,你只要帮我洗净这一只羊一只狼就好了,我是女孩子,我不能干那活儿的,脏死了!” 空雨张口欲辩,支支吾吾了半响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愤然一挥衣袖,自顾自的跑远了。 霏霏蹦蹦跳跳的跟了上去,撒娇道:“你帮帮我嘛,每天只吃那些野果儿怎么行,我都饿坏了,万一再饿晕了,就不能走路,你也得陪着我留在山里,倒不如让我吃得饱饱的,咱们再走几日出了山,多好了,喂,你干嘛不理我?” 空雨肩膀耸动,想起往日的种种,心情凄然失落,就算是出了这连绵起伏的群山,也再回不到过去,听不到礼佛诵经,吃不到斋饭清面,做不了撞钟和尚,就连那笑眯眯的弥勒佛祖也再不会传授自己禅语,一想到这些,他的泪水就夺眶而出,喃喃道: “一杀生,二淫邪,三荤腥,四盗窃,五妄语,五戒我已经犯了其二,我罪孽深重,再不能做和尚了,我才不管你呢,你爱怎样就怎样,我也不要出山了,寺里一定不肯收我,我才不要管你呢,呜呜呜~” 霏霏微微一怔,要不是这个傻光头拼了命的保护,自己怎么能欢欢喜喜的一路走来,可他现在怎么哭了,还哭得这样可怜兮兮,霏霏慌了神,眼眶也就红了,紧紧的抱住了这个傻光头,暖声劝道: “你哭什么嘛,你一哭我也要哭了,好,我不逼你了,寺里不要你我要你呀,以后你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你别哭了,我真的不逼你了。” 素手擦落他脸上的泪珠儿,自己的泪儿反倒更多了,她看着那源源不断的泪,自己总该做些什么,阖眼吻过男孩的侧颜,薄薄的唇云淡风轻,空雨便在这一抹余温里愣住了。 霏霏脸红到了耳朵,像是一朵向阳的花儿,小心翼翼的瞧着空雨,喃喃道:“做和尚也没什么好的。” 那晦涩难懂的佛法佛理哪里及得上这一吻的云淡风轻,他释然一笑,天道苍苍,戒律清规,一切都抛在了九霄云外,从这时开始,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把这个刁蛮姑娘送出群山,送到属于她的世界里,自己反正是完蛋了,但她尚有一份幸福呢,她绝不能葬送在此地! 他握紧了霏霏的手,拍着胸脯一副豪气,说:“咱们一起出去。” 霏霏羞赧的缩回手,挽着鬓角的云发,还没说什么,肚子先吵嚷起来,只得尴尬一笑。 空雨:“咱们托着那一狼一羊,到河边洗洗,你就能饱吃一顿了。” 霏霏瞪圆了眼睛,拍手道:“好呀好呀!” 两人重又回到火堆旁,火苗也不知什么时候熄的,空雨将狼负在肩上,霏霏卖力的托着黄羊,两人并肩,相视一笑。 斧刃劈开荆棘死藤,男孩女孩跋涉前行,太阳很高,明晃晃的逼人眼,哜哜嘈嘈的鸟儿,吵吵嚷嚷的虫儿,周围真是热闹的紧。 空雨脚步虚浮,额头虚汗淋漓,隐约听到叮咚的泉水声,连忙拨开蒿草,眼前豁然一亮。 银带子般的溪水蜿蜒而过,岸边是细密的沙石土块,头顶的密林遮了灼人日光,两人如释重负的将食物堆在河边,各各软瘫在地喘着粗气。 休息了半响,空雨抹了把汗,拿着斧子洗涮狼羊,一股血腥味弥漫过来,霏霏跑来跑去的拾柴,渐渐有了一大堆,然后蹦蹦跳跳的走到空雨身旁,缓缓的坐在河岸上,脱下污浊不堪的白凤皂靴,正要将一双白鱼儿似的脚伸进河里,恍然想起多日前的事儿,一时呆住,有些委屈了。 空雨瞟了她一眼,暗暗一笑,说:“你在下游,没事的。” 霏霏微微一笑,欢欢喜喜的拍着水花,河岸上全是她那银铃似的笑了,将洗好的小黄羊放在水里,流水将血渍污浊冲刷了干净,只留结结实实的羊肉。 霏霏用斧子将小黄羊劈成几块,从腰间掏出火引,在干柴里烧了火,浓烟熏黑了她的脸,她咳嗽的跑出来,又猛吸一口气的钻回去,来来回回的折腾半响,火焰徐徐燃起,烟少了,肉香了。 一块小腱肉转眼便熟了,肉味飘香,刺啦刺啦的冒着油花,霏霏双手捧着,两眼放光,正要下口,又停住了,叫道: “傻光头,你快来吃!” 空雨背负着洗好的狼肉,脸色苍白如纸,笑着摆了摆手,说:“我不能吃肉的,我还是个和尚,这狼肉也洗好了,这次、这次——” 他说着说着,便跌在地上,霏霏慌了神,连忙跑过去,托着他来到火堆边,奋力的敲着他的脑袋,说: “你怎么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1章 空雨(七))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52章 空雨(八) - 狰天录 - 粥小晓 这是深山的第二晚,岸边的风远不如山谷的那般冷,潺潺的水声奏着欢快的歌儿,托着落叶浮花冉冉而去。 霏霏蜷缩在树洞里,空雨喘着虚弱的一口气,双颊火红,眼神迷醉,霏霏学着奶奶的模样,这里虽没有丝织锦绣的被衾,没有软云似的素帷,只有数不清的软草枯藤,捡来堆在树洞里,将空雨安置好,手往他额头一放,惊的缩了回来,叫道: “好烫!” 她赶忙拿起锦帕,在河里浸了水,轻覆在空雨的额上,小心翼翼的为他摆正身子,折腾了半响,身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香汗。 缓缓的踱出树洞,肚子已经饿瘪,将那快黄羊前蹄肉捧到空雨脸前,说:“吃些东西吧,不吃东西就要坏事了。” 空雨意识模糊,死撑着一口气,喃喃道:“我不能吃肉。” 霏霏看着那精瘦的蒲扇一般的脊骨,手指如干柴,脸上脏兮兮,便是这样一个弱弱的光头儿,一路上舍命保护自己,她微微有些心痛,那个快乐的蹦蹦跳跳的小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里噙泪,万种柔情的大姑娘,强笑道: “这不是肉,这是、是红萝卜!” 空雨释然一笑,身子边软了下去,说:“红萝卜就好,红萝卜就好,这个我是能吃的。” 霏霏将黄羊前腿撕成几小快,悉心的用树叶包好,在手心里团了团,喃喃道:“你要一口吃下去喔,不然、不然我就生气了。” 空雨额头青筋涌动,身子一时冷一时热,软绵绵的点点头。 霏霏将肉塞到他嘴里,她知道傻光头的脾气,即使奄奄一息了,也念着他心底的古佛青灯,想着和尚的三毒五戒,肉刚一入口,她就把空雨的脑袋当拨浪鼓似的摇,生怕他私自吐出来。 空雨被摇得五迷三道,又发着高烧,哪里分辨的清什么,将肉囫囵吞下,什么味道还没尝的出,又怕霏霏不高兴,撒谎道:“这红萝卜真好吃。” 霏霏凄然一笑,笨拙的挥着斧刃,劈下黄羊的排骨,将肉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团攥在手心,用叶子包了,说:“那你再吃一些,这个是、是矮莴苣!” 空雨张口吞了下去,矮莴苣便是这样的滋味,他憨憨一笑,说:“这个什么莴苣的,还蛮好吃。” 霏霏掩面一笑,锋利的斧刃剃下一些胸脯肉,她撒谎说成了糯玉米,劲道的后蹄筋说出了粉芽儿,软骨髓说出了豆花儿,树洞小小的,哪里装的下这么多的谎言,也同样装不了这样多的善意。 小和尚吃了一肚子肉,嘟囔着要喝水,霏霏跑向跑回的忙活一晚上,他冷的时候抱紧她,热的时候换手帕,看着那渐渐红润的脸色,心里满满的充实,直到肚子咕咕几声叫,她才如梦初醒,想起自己什么都没吃呢。 她四肢酸软,斜倚在空雨的胸前,歇息了半响,才有气力爬起来,捡来些吃剩小的肉渣碎骨,脑袋一阵昏晕,眼皮打颤,胃里只翻恶心,急忙拍着自己的脸,呢喃道:“你可不能病倒了,明天还要和他一起走出去呢,千万不能拖累这个傻光头儿了。” 她说着说着便落了泪,凄凄惨惨的,真真切切的热泪儿,可那身体却是不听劝,阵阵的疲累摧垮娇零零的脊背,她惨然笑了几声,身子便倒在空雨圆滚滚的肚上昏睡了过去。 这一夜便这样过去了,树洞外的蟋蟀聒噪的很,却着实吵不到这两个熟睡的人儿。 早上醒来的时候,空雨的高烧退了大半,他挣扎的动了动手脚,才看清肚子上酣睡的姑娘,正憨憨傻傻的流着口水。 空雨脸微微一红,小心翼翼的扶着霏霏躺在软草上,他的手刚碰到霏霏的肩膀,手心便涌上一股寒意,霏霏缓缓的睁开眼,仓皇将肉骨头渣藏在草里,强笑道:“你病好些了吗?” 这一切自然躲不过空雨的眼睛,他惨然一笑,便知道昨晚的红萝卜,糯玉米,矮莴苣和豆花儿,都是女孩的谎话了,他却连半分火气都生不出,豆大的泪珠儿滚滚而落,怅然的不能自已。 霏霏软绵绵的生了气,用尽力气的将傻光头退出树洞,喃喃道:“哼,我就知道你要怪我的,我都是骗你的,我就是个惹人讨厌的刁蛮姑娘了,我不用你照顾我,我自己就能照顾自己,你快走!你快走!你将我的金簪带出去,奶奶一定会像照顾我一样照顾你,你不是不能回寺里了吗?那你就回楚府,当和尚有什么好的?” 她知道自己生了病,还是很重很重的那种,怎么能连累这个傻光头呢,让他走吧,起码能活一个呢! 空雨热泪滚滚,缓缓握住了霏霏的金簪,又插回那一汪云发上,他将女孩负在身后,用枯藤绑一个死结,此时小和尚的心中,万千佛道云散烟消,连同往日那些悠闲恬淡的岁月,都如幻梦一般飘远了,现在唯一需要全力以赴的,就是带着背上的这个姑娘,用自己的一双肉脚,寻到她那不知何处的幸福。 霏霏在背上挣扎着,凄然叫道:“你放开我,你个傻光头,这样谁都出不去的,你快放下我来,我答应你一定乖乖在树洞里待着,你找到人就来救我,我答应你的!” 空雨将狼肉羊肉绑在腰上,他身上变的很沉,一步一个脚印,也不理会背上女孩的哭闹,这个蠢蠢的女孩,她一向都是刁蛮的,即使生病了,也要逼着旁人做不愿意的事儿。 哭闹声从这个山头响到那个山头,响便千山万水,空雨一路走来,布满血似的眼执着的望着远处太阳,在灿烂如火的朝阳下,他轻轻呼唤了一句: “霏霏!” 霏霏傻傻的愣住,她双臂环住了空雨的脖颈,用尽百转千回的柔情,轻轻应了一句: “哎~” 霏霏傻傻的愣住,她双臂环住了空雨的脖颈,用尽百转千回的柔情,轻轻应了一句: “哎~”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2章 空雨(八))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53章 空雨(九) - 狰天录 - 粥小晓 这山林的路崎岖难走,空雨披荆斩棘跋涉数日,实是强弩之末,浑身再没有一丝的气力,霏霏额头滚烫,四肢软绵绵的耷拉下去,往日欢欢喜喜如喜鹊一般,现在却是高烧不退,整日的呢喃呓语。 空雨流着泪儿,不停的祈祷诵经,恳求着心中那万丈佛光的弥勒,曾经花费自己十年阳寿才找来的姑娘,现在愿意将余生抵付,只求她能健康长寿。 默默祈祷了一路,除却苦涩的泪水点滴,便是些娉婷的花儿,自由自在的鸟儿,再没有那一道佛光济世,自己真是傻啊,佛怎么会眷恋自己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徒儿呢?怎么会答应自己的所思所想呢? 嘴角微微上扬,算作一丝苦笑,他不停的说话,叨扰着背上的女孩,她怎么不继续笑了呢?她怎么不哭闹了?这样安安静静的,这怎么像她呀。 摇摇晃晃的走出密林,明晃晃的艳阳,无边无际的绿草蔓延远去,路到底在哪儿,为什么自己走了多天,却还是没有寺庙皇城的影儿?只感觉胸前一窒,身体软绵绵的倒下去,霏霏摔在他背上,缓缓睁开眼睛,嘴边浅淡一笑,眼便阖上了。 空雨漠然,万千神佛,已求过百遍,徒留凄凉满地,他恍然懂了,那口口声声济世救人的弥勒,那沿袭百代的佛文经书,它们都是救不人的,即使你祈祷百遍,那个心心念念的姑娘依然是昏昏沉沉的。 抬眼望去,草原上突兀的落着一座柴木房子,烟囱冒着灰烟,扎在地上的栓木上系着一匹白马,焦躁的踏着马蹄,趾高气扬的瞧着空雨。 空雨喜出望外,抱着霏霏跑过去,敲开屋门,行一个佛礼,说:“施主,您行行好,借我们白马一用。” 门缓缓开了,一名眉眼带笑的憨厚男子,披着短褂,敞着大肚儿,头顶圆溜溜,笑道:“白马借不得。” 空雨攥起拳头,愤愤道:“为何借不得?” 短褂儿:“借不得就是借不得,哪有什么为什么?小娃娃快快让开,若是让我生了气,一定没你的好果子吃。” 说罢门一关,空雨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走到窗前,短褂儿已经仰头睡倒,手臂遮着眼睛,空雨心中一阵窃喜,悄悄摸到白马前,将霏霏扶上去,然后砍断绑绳,策马扬鞭而去,喊道: “谢谢施主的好意儿。” 柴房里的短褂儿微微一笑,身上披的短褂佛光浸润,变作了敞肚儿的金袈裟,瞟着远去的白马,掐着指头算一算,憨憨笑道: “一杀生,二淫邪,三荤腥,四盗窃,便独独剩下妄语了。” 空雨勒着缰绳,霏霏倚着空雨的胸膛,在颠簸中醒了,奔波多日,现在却连皇城的影儿都没瞧到,心里一阵失落,颓然叹道:“都这么久了,咱们、咱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这条路一眼望不到边,空雨也拿不准能不能回去,万水千山都走了过来,难道要在这一匹飞驰的白马上泄了气,他抱紧了霏霏,将怀里的暖意尽数的传递,“咱们有马,一定能回去了。” 霏霏微微抬着眼睛,泪眼朦胧的摸着身下的白马,两只小手抱紧了马脖儿,眼皮打颤,凄然道:“好马儿,我想睡一觉,你不要这么颠好不好?” 空雨摇着霏霏的小脑袋,拼尽气力的吼道:“你不能睡,皇城就在前面,再跑个把时辰就到了,你的爷爷奶奶都在等你呢,他们还拿了好多吃的玩的等你,你不能睡,你不要睡,你一定要笑着扑倒他们的怀里。” 霏霏只感觉倦意难当,身子软泥似的,强做一抹笑意,说:“你一定骗我了,你怎么知道皇城就在前面,万一、万一跑错了方向呢?” 空雨看着睡眼迷蒙的霏霏,疲累多日,或许睡下去便再醒不过来,这条路即使不通往皇城,但只要碰到一个市镇村落,就一定能治好她的病了,她只要还活着,那妄语一戒又算的了什么: “出家人从不打诳语的,我便是出家人,从不说谎的,你要是不信,咱们就打赌!” 霏霏嘻嘻一笑,嘟囔道“打赌?好呀好呀!” 空雨微微一笑,将霏霏搂的更紧了,这一次打赌,赢了固然好,就是输了,也无妨。 白马飞也似的狂奔,一阵耀眼的白光后,天旋地转,黄昏变作清晨,无边无际的绿草变作井然有序的青砖,哒哒的马蹄声停在寺前,恰巧一声悠悠钟鸣,昨晚寻人的师哥师弟尚未回来、、、 空雨抱着霏霏闯进寺里,一脚踹开厢房的门,将霏霏放在床上,掩好了暖被,又从灶房端来一碗热烘烘的姜汤,小心翼翼的灌入了霏霏口中,看着姑娘渐渐红润的脸庞,那便是心中的最美的佛禅。 他长叹了口气,也不知该笑还是悲伤了,踌躇半响,轻轻的伏在女孩的额前,烙下深情炽热的一吻,耳畔又是大雄宝殿的木鱼阵阵,他笑着捋过女孩的头发,青灯古佛固然是很好的,但那红尘滚滚,倒也不赖。 缓步走进大雄宝殿,弥勒金佛笑容如故,金色的流苏随风摇摆,方丈敲着木鱼诵着佛经,浩然长须无风自动,一切都未曾变过。 空雨跪在蒲团上,凄然一笑:“师父,我犯了错,您罚我吧!” 方丈枯槁的手指按在空雨耸动的肩上,说:“你知错了吗?” “徒儿知错了。” “知错了便不罚了。” 空雨扬起头,看着方丈的眼睛,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空雨跪在蒲团上,凄然一笑:“师父,我犯了错,您罚我吧!” 方丈枯槁的手指按在空雨耸动的肩上,说:“你知错了吗?” “徒儿知错了。” “知错了便不罚了。” 空雨扬起头,看着方丈的眼睛,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3章 空雨(九))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54章 空雨(十) - 狰天录 - 粥小晓 楚奴狂风风火火的闯进寺里,后面跟着几十名呼哧呼哧的和尚,寺外还有翘首以盼的三四百家奴,这么多人一晚没阖眼,只差把山翻过来了,现在知道霏霏被小和尚背回寺里,那真是高兴的无法无天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闹的不像话儿。 家奴相拥而泣,摸着自己肩膀上的脑袋,保住了保住了,和尚们相互看看,便也一齐笑了,终日闷在寺里念佛吃斋,扫院撞钟,当真无聊的紧,现在做了件好事,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楚奴狂跑了半路,又折返回来,小心的揽着星海的肩膀,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笑道:“我就说了嘛,这么一个大活人,又蒸发不了,哭哭啼啼的做什么,霏霏都找回来,还哭什么?” 星海轻手轻脚的走到厢房外,透过窗扉,看着睡着正香的霏霏,小脸红扑扑的,像一个熟透的苹果,当时心就软了,推开屋门抱紧了霏霏,呜咽道: “霏霏,一晚上跑哪儿去了,都是奶娘的错,奶奶答应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霏霏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星海火急火燎的模样,身子软软的依偎在她怀里,说:“奶奶,我就在外面玩了一小会儿,你别担心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乖乖的。” 星海揉着霏霏的小脸,欣慰道:“谁说我孙女不乖了,以后奶奶陪你玩,你去天涯海角奶奶都陪你。” 楚奴狂黯然神伤,想起自己以后和星海的二人世界里,会冒出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小脑袋,心底五位杂陈,说不出什么了。 霏霏跳下了床,趿着一双和尚的芒鞋,双臂抱了楚奴狂,娇声道:“爷爷,也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一定乖乖的。” 楚奴狂一把将霏霏抱起,在空中抛了几圈儿,笑道:“爷爷才不喜欢那种安安静静的女孩呢,我孙女就该蹦蹦跳跳的,就是闯出什么事来,也有我扛着呢。” 霏霏点点头,跳下来,蜻蜓点水似的抱过去,答谢着旁人的善意,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像人间四月的天,她一路抱到大雄宝殿,看到斗拱飞檐,看着精致流苏,看到巍峨神佛,最后看到那个最值得一抱的男孩儿。 一看到那个呆呆傻傻的光头儿,霏霏又恢复了泼辣性子,叉腰叫道:“傻光头,别敲那个烂木鱼了,快跟我去玩,我教你放风筝,比那个有意思多了。” 空雨止了经颂,手里的小锤悬在半空,再落不下去了,苦笑道:“我受了罚。” 霏霏欢欢喜喜的跑进殿里,对着弥勒大佛做个鬼脸,天真无邪的笑过,说:“就是它罚的你吗?你别看它整天笑咪咪的,或许一肚子坏水儿也说不定,要不然它的肚子怎么那么大了,你别听他的了,快和我玩。” 空雨微微一怔,笑了,这肃穆的佛堂,唯有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敢说这样话了,却一点也不显唐突,云淡风轻的飘过,所有人亦不责备,都瞧着男孩女孩,真有青梅竹马的味道了。 空雨抓抓脑袋,模样憨憨傻傻的,手里的小锤敲不下去,却也丢不开,难办了。 楚奴狂大袖扫过,狂风肆意,霏霏被风一吹,趔趄几步前扑倒地,空雨眼疾手快的丢开小锤,飞身垫在女孩的身下,喃喃道: “你没事吧。” 霏霏瞪圆了眼睛,顺势坐在了空雨的身上,欢欢喜喜的锤着他的脑袋,空雨左躲右闪,叫苦不迭。 所有人都笑了,这一对儿男孩女孩,真叫人琢磨不透。 日日的晨钟暮鼓,小和尚和小女孩手拉着手,哼着歌儿,背着齐腰高的竹筐采药劈柴,那郁郁葱葱的山上,每日都能冒出些新奇玩意儿,霏霏跑来跑去的抓蜂捕雀,偶尔从怀里掏出几颗糖儿,你吃一颗,我也吃一颗,相互依偎在草地上,看着彻蓝彻蓝的天。 小和尚的脑袋里,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整日待在那个四四方方的院墙里,怎么能做的济世救人呢?他要做一个游方和尚,日子一定会很苦,身旁的女孩儿呀,再去寻个好玩伴吧。 回去时一路无语,任凭女孩的欢呼雀跃,他都不做一声,月亮有了,星星有了,寺里的钟声也又了。 霏霏帮他放下竹筐,摆好东西,依依惜别的离开了,她的脑海里,还有明天,还有后天,还有太多太多快乐的日子呢。 空雨埋着头说:“你明天别来找我了?我要走了。” 霏霏如沐惊雷,问:“你要去哪?” “出了寺庙,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做一个游方和尚,宣经布道。” “那我陪你。” “日子会很苦的。” “我也能吃苦呀。” 空雨埋着头,转身走了,默默叹道:“会很苦的。” 霏霏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嘟着嘴流着泪,此刻的她再刁蛮不起来,沉重的有些吃不消,拼着微薄的勇气喊道:“空雨,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你想没想过陪我玩一辈子。” 空雨背过身,脸却红了,喜欢?这个太奢侈了些,喃喃道: “我是个和尚。” 霏霏揉着眼眶,固执的抱紧了他,嘟囔道:“我不管我不管,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 “我、我、我——” “和尚不能说谎,我要听实话。” 空雨沉着头,眼眶里止不住的泪流,他双手合十,喃喃道:“不喜欢。” 霏霏呆滞,手臂缓缓的掉下去,然后哭着跑远了。 空雨的眼睛穿过暮色,一直看着那永远微笑的弥勒佛,要有多大的肚量,才能做到想笑便笑,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决然的抛开眼前的繁华似锦。 风中,阖眼长叹: “小僧又打了诳语。” 空雨的眼睛穿过暮色,一直看着那永远微笑的弥勒佛,要有多大的肚量,才能做到想笑便笑,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决然的抛开眼前的繁华似锦。 风中,阖眼长叹: “小僧又打了诳语。” 空雨的眼睛穿过暮色,一直看着那永远微笑的弥勒佛,要有多大的肚量,才能做到想笑便笑,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决然的抛开眼前的繁华似锦。 风中,阖眼长叹: “小僧又打了诳语。”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4章 空雨(十))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55章 梼杌(一) - 狰天录 - 粥小晓 清晨很冷,寺里很静,钟楼上都是露水,昨夜一定下过雨了,竹杖芒鞋,背着箱笼,一步几个打滑,他抬头望一眼墨汁般的天。 湿漉漉的撞木,湿漉漉的铜钟,好像天地都变的湿漉漉,悠悠钟鸣,凌凌水滴,小和尚深吸了口气,轻推开了寺门。 “待在寺里,怎么能济世救人呢?” 话音刚落,眼前一黑,浑身都被套了个麻袋儿,雨点般的拳脚打了一轮,背上的箱笼也被打散,自抄的佛经散了一地。 空雨茫然不知所措,拼命挣扎了半响,勉强撕开麻袋,围攻的一伙人轰然四散。 小霏霏拿着木头左右劈打,眼睛肿肿的,身后背着小包,却是一副出远门的样子,将地面上的佛经拾起,拿着手帕擦了擦,又递给了空雨。 还没擦了几本儿,雪白的云帕变了番模样,脏兮兮的没了模样,女孩还在努力的擦,甚至将经页都擦出几个破洞来,她已经在哭了,还哭的那样凶,凄然道: “我真的不怕吃苦的。” 又有雨了,迷迷蒙蒙的像雾,云霭沉沉,裙裾迎风而起,女孩的脸却已经哭花,她扔开经书,扑进了傻光头的怀里,喃喃道: “傻光头,我真的不怕吃苦。” 空雨轻拍着她的背,他的眼眶也红了,这女孩便是他的劫,永远逃不脱的劫,纵然也逃不脱,那便不逃了吧。 眉眼如初,轻挽着素手芊芊,女孩扬起头,看着那个憨憨傻傻的小光头,看着他的笑,自己便也笑了。 寺外台阶长着碧绿的苔藓,两人小心翼翼的走过,迎面便撞上了楚奴狂和星海。 霏霏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逃,便被楚奴狂抱紧了怀里,楚奴狂不顾怀里的吵闹,翻开霏霏背着的小包,看着里面的孤零零的散碎银子。 年少便是如此,揣着几两银子,便想把天下都走遍了,楚奴狂板着脸生了气,从怀里掏出大叠金箔叶子,整整齐齐的码进霏霏的小包里,星海也在一旁帮忙,将一份文牒塞了进去。 瘪瘪的小包变的鼓鼓囊囊,楚奴狂才将霏霏放在地上,笑道:“那三四两银子够什么?饿了怎么办,没衣服了怎么办?出远门要准备个大包儿呢,你背个小包怎么成?” 星海半蹲下去,为她收拾着衣服上的褶皱,抹开她额前的几缕头发,掌心捧着那孩子气的笑脸,这不就是那时候的自己吗?泪水上涌,她竟有些昏晕,凄然一笑,说:“霏霏,我知晓了你爹爹,你爹爹答应了,包里还有他特批的文牒,你要是没钱了,拿着文牒找地方上的官儿,出门在外的,会饿会累,会遇到千千万万的麻烦事儿,你一定要自己照顾自己。” 楚奴狂上前拍着空雨的肩膀,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敢诓骗我楚奴狂的孙女,也有一份熊心豹胆呢,老子欢喜你,今日咱俩便做个结义兄弟,老子活了大半辈,钱有得是,朋友也遍及五湖四海,什么都不缺,但老子只有这一个孙女,她怎样走的,就得怎样回来,一根头发也不能少喽。” 空雨笃定的点头,楚奴狂眼眶便红了,弯腰将霏霏交托过去,千言万语变作了一句: “路上小心。” 星海斜倚在楚奴狂的怀里,眼里蒙了一层水雾,那个蹦蹦跳跳的孙女快要消失在烟雨中了,她才如梦初醒,手抬到半空,摇了摇。 细雨斜风中,楚奴狂撑开油伞,扶着星海的手臂,鼓劲儿似的摇摇,叹道:“霏霏长大了,该开心嘛,那小和尚我瞧着大有出息,待霏霏也好,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星海仰头瞧着头顶的碎花小伞,喃喃道:“忘了给霏霏带伞,你快、你快将这伞送了去。” “哎~,这次你送了伞,下次怎么办,莫替他们操心了,走,我带你去外头散散心。” 楚奴狂挽着星海的腰,一团云气载着两人缓缓飞腾,破云而去。 星海裹紧了白绒风氅,赏着江河山川,心思却依然在那两个小人儿身上,想着两人手牵着手的模样,苦笑道:“那两个小人儿,不就是当时的咱俩吗?我就怕他们,也要吃咱俩这样的苦。” 楚奴狂双眉微蹙,眼神透过重云,看着远处山影剑光闪闪,气势非凡,心里疑惑,问:“你瞧那座山,三界还有谁能折腾出这样大的动静?” 星海望着山上魔气飞腾,隐隐金乌啼鸣,心下便懂了,想起多日前的事儿,双颊绯红,娇声道:“咱们绕过他吧,他荤话太多,我不喜欢。” 楚奴狂瞧着那团黑气被紧紧压制,大有溃退败象,喝道:“梼杌,老子来帮你。” 楚奴狂挽着星海的腰,一团云气载着两人缓缓飞腾,破云而去。 星海裹紧了白绒风氅,赏着江河山川,心思却依然在那两个小人儿身上,想着两人手牵着手的模样,苦笑道:“那两个小人儿,不就是当时的咱俩吗?我就怕他们,也要吃咱俩这样的苦。” 楚奴狂双眉微蹙,眼神透过重云,看着远处山影剑光闪闪,气势非凡,心里疑惑,问:“你瞧那座山,三界还有谁能折腾出这样大的动静?” 星海望着山上魔气飞腾,隐隐金乌啼鸣,心下便懂了,想起多日前的事儿,双颊绯红,娇声道:“咱们绕过他吧,他荤话太多,我不喜欢。” 楚奴狂瞧着那团黑气被紧紧压制,大有溃退败象,喝道:“梼杌,老子来帮你。” 楚奴狂挽着星海的腰,一团云气载着两人缓缓飞腾,破云而去。 星海裹紧了白绒风氅,赏着江河山川,心思却依然在那两个小人儿身上,想着两人手牵着手的模样,苦笑道:“那两个小人儿,不就是当时的咱俩吗?我就怕他们,也要吃咱俩这样的苦。” 楚奴狂双眉微蹙,眼神透过重云,看着远处山影剑光闪闪,气势非凡,心里疑惑,问:“你瞧那座山,三界还有谁能折腾出这样大的动静?” 星海望着山上魔气飞腾,隐隐金乌啼鸣,心下便懂了,想起多日前的事儿,双颊绯红,娇声道:“咱们绕过他吧,他荤话太多,我不喜欢。” 楚奴狂瞧着那团黑气被紧紧压制,大有溃退败象,喝道:“梼杌,老子来帮你。”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5章 梼杌(一))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56章 梼杌(二) - 狰天录 - 粥小晓 天地旋成墨色,重云直逼峰顶,隐隐有雷鸣电闪,七百里坪场上灰烬遍地,矮木四散而飞,黑影趔趔趄趄的摔在枯草堆里,仰天喘了口气。 四十九名青袍道士手握长剑,踩着点子,领头的年纪轻轻,剑悬眉,鹰钩鼻,双目炯炯。 梼杌扶着胸口,拱手道:“几位道爷儿,搞什么嘛,莫不是认错了人,我就是一个劈柴的,瞅着这七百里坪场柴多木多,劈几摞换一口饱饭,你们这咋咋呼呼的,一上来便摆阵,我就一个劈柴的呀,哪儿值得道爷们这样大的排场了。” 领头儿青袖一挥,手里的长剑舞一个花儿,喝道:“别装蒜,你是四凶梼杌。” 梼杌在地面打滚,一副泼皮像儿,叫道:“道爷儿这不是开玩笑的嘛,我哪儿是梼杌了,听说梼杌是个通天彻地、无所不能、光明磊落、好的不能再好的大英雄呢,我就是一个劈柴的闲汉,哪儿能跟大英雄比了。” “胡说八道,你若是平常的村里闲汉,怎么能抵受的了方才的那一剑?” 梼杌敲着脑袋,思忖了半响,憨憨傻傻的一笑,从后背掏出一把斧子,嘟囔道:“我才不管你们怎么想呢,老子得劈柴,不然就饿肚子了。” 四十八名青袍道士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的议论半响,有人问:“大师哥,是不是真认错了人。” 梼杌抱着一大捆柴,憨笑道:“一看你们的打扮儿,就知道是谷粮山来的,我告你们了,老子还给谷粮观送过柴呢,若是惹恼了老子,拉几个好手晚上偷放一把火,把你们都当猪崽子烤了。” 梼杌装模作样的擦过汗后,开始忽悠了:“听说谷粮观也就三位散人厉害,太虚、冲虚、褪忆,你们是哪位散人的徒儿啊?” “褪忆散人!” 梼杌一拍大腿,喊道:“敢情是那老小子,前天我还在妓院里瞧着他了,左拥右抱那叫个快活,想不到你们都是他的徒儿,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平白无故欺负我一个砍柴汉,我告诉你们了,那太虚和冲虚散人都是和我光屁股一齐长大的,我只要一句话,你们都得玩儿完,都他妈得面壁思过。” “我也不妨多说点,你们那创道老祖宗还是我二姨家娘舅的独子,就凭这个,你们就得唤我一声师叔呢。” 青袖儿怒睁双眼,听了这一连串忽悠诓骗,心里也拿不准,喊道:“你闭嘴,我师父一会儿就来,你是不是梼杌,师父他一瞧便知。” 梼杌搔搔头,背起一捆柴来,大摇大摆的走了,喊道:“老子才不等呢,吃了饭,村里的婆娘还盼着老子呢。” 四十九人快速飞奔,将梼杌围在圈心,长剑直指,青袖儿喝道:“你走不了!” 梼杌憨傻一笑,将一捆柴搁在地上当了睡枕,正要躺下去时,双目看向远处,神情略有喜色,招手道:“褪忆老哥儿,你可算来了,你瞧瞧你这是蠢徒儿,一个个凶巴巴的。” 道士们齐齐瞧去,除却风卷草舒,哪儿有师父的影子,梼杌掩面嗤笑,猛地拽开几名挡路的道士,撒丫子就溜。 领头儿的青袖儿反应过来,忙拍醒周围探头探脑、四处瞧看的几位师兄弟,拔足追去,喊道:“你别跑,你就是梼杌,不是为何要跑?” “不是说明白了嘛,我是你们的师叔,你们还得给我磕头哩!” 四十九命青袍道士扇形站开,后者按前者背,徐徐真气汇集传递,领头的青袖儿真气泛滥,眉目坚毅,手指划过剑锋,一道亮光直冲斗霄,齐天般的斩刀劈落。 梼杌也是一惊,手里魔气肆意,杌诛耙赫然而出,灰色排齿熠熠生辉,这是谷粮山的诛魔仙阵,他自然识得其中威力,也不敢怠慢了。 黑风过后,梼杌抚头狞笑,黑袍黑甲,身旁九乌飞旋,鄙人的热浪席卷。 “小道爷儿,今日便让你们见识见识老祖宗的厉害。” 双脚一踩地面,身子飞出,一耙子便劈在青袍儿剑上,对峙半响,前面的四十九命道士双眼飘忽,显然有些抵受不住。 青袖儿猛一跺脚,喊道:“师哥师弟,再加一把力,就是此人杀了父亲,我与他不共戴天!” 道士们相互看看,便把性命都豁了出去,各各拼尽真气,梼杌双目圆睁,只觉耙下的剑力愈发难当,胸口一滞,便被震退了出去。 梼杌轻悠悠的落在地面,双手一挥,喝道:“魔•四凶——九杌葬杀!” 九只金乌掠地劈风,急急向四十九人杀去,空中数道亮光,又有数百名道士翩然而落,加入战阵,喊声震天: “天罡伏魔阵!” 数道真气锁链,缠住那飞掠的九只金乌,一道弥天大网洒下,梼杌手摸着鼻子,狂笑道:“好威风好威风,想不到我四凶梼杌,能惊动这么多道爷儿朋友,今日便破了你们的天罡伏魔网,杀杀你们的臭德性。” 高举杌诛耙,浑身魔气聚于排齿上,原本亮闪闪的排齿黑的发紫,梼杌亦是狂笑不已。 “魔•四凶——耙卷万千!” 杌诛耙大了几陪有余,奋力劈在天罡伏魔网上,火花肆意天地惊,道行不高的道士顷刻吐血暴毙,双方苦力对峙,一时难分胜负。 空中一抹长剑,鹤发童颜的老道士手持浮尘,飘然而落,正巧落在天罡伏魔网上,脚尖抵着杌诛耙,笑道: “梼杌,你可认得我?” 梼杌微微一怔,手上的气力半刻不松,说:“你这死牛鼻子,你臭名远扬,老子自然认得你,你莫玩阴的,等老子劈死你这样徒子徒孙,再来收拾你!” 老道士浮尘一挥,数道白光飘落,正巧落在梼杌周身,梼杌拼尽全力对抗天罡伏魔网,哪里敢分力对付这些,喊道: “你今天赢了老子,老子也不服,你有这么多徒子徒孙儿,老子却孤身一人,你赢了也不光彩。” 那数道白光缠住梼杌手脚,天罡伏魔网劈落,绑缚紧了他,梼杌只感觉四肢百骸如虫咬鼠噬,难受的不得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6章 梼杌(二))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57章 梼杌(三) - 狰天录 - 粥小晓 天罡伏魔网罩落,金丝银线将梼杌绑得似一颗端粽,肆意的魔气萎靡消解,御剑的道士缓缓落下,各各掠着阵脚,将缠线的一条攥在手心,狠狠的拉起来。 褪忆散人手捏浮尘,在梼杌眼前晃了几晃,轻笑道:“你可知罪?” 梼杌霜白的脸色皱作一团,虽被绑着,身子奋力的一蹦跶又一蹦跶,唾沫星子横飞,骂道:“知你奶奶的罪,你奶奶才有罪,你三岁偷鸡,四岁摸狗,六岁就敢泡妞,你这种王八蛋都混成了谷粮山散人,老子能犯什么罪!我呸!” 褪忆散人脸色紫胀,手指捏着浮尘把儿,指节微微泛白,愤愤道:“你放什么狗屁?我生在谷粮山,长在谷粮山,哪里做过你说的那些龌龊事儿!” 梼杌撑着双腿,将扯线的一众道士拉的东倒西歪,骂道:“你有没有做过心里明白,老子前天还见你搂着姑娘呢,狡辩什么,你有种放我走,我将那姑娘带来做个对证。” 褪忆散人板着脸,袍袖一扬,啪的一声脆响,便在梼杌侧脸落下一道巴掌印,沉声道:“跪下!” 梼杌眼睛瞪得圆溜溜,半响才反应过来,一蹦三尺高,死命的挣扎翻腾,吼道:“你敢让老子跪你?你算个什么东西,这古往今来,四海八荒,便只有一人受得起老子一跪,他是魔神吼,你算什么东西了,莫说是你,就是把谷粮山创道真君叫来,老子也敢踹他几个跟斗翻!我呸!” 梼杌怒不可揭,猛地一飞身,牙齿已经咬到褪忆的浮尘丝,灼灼魔火绵延而至,万千浮丝尽做了败絮散,飘飘扬扬如一场墨雨,梼杌虽被天罡伏魔网拖到在地,嘴边狂笑愈甚,“褪忆老哥儿,您手里这东西不经烧呀,您再靠过来试试,老子将您那山羊胡子也一并拾掇干净喽!” 褪忆一脸狼狈,手里光光净净的木把儿赫然折断,两根断木掷在梼杌脸上,拔下背上的雕花桃木剑,吼道:“你这孽畜真不知好歹,你既不肯认罪,那我便一一道来,四界攻伐战,人神将士死在魔将四凶手下的便不止百万,只凭这条,你今日便逃不得!” 梼杌双眸含泪,嘴角狰狞笑意,“那我们魔族呢?那些魔兵鬼灵的命便不是命吗?我们四兄弟杀你们百万,你们便杀的少了?我既有罪,你怎么没罪?” 褪忆愤愤的咬了牙,将手里的剑抵着梼杌的喉咙,“我们那是替天行道,你们那是滥杀妄为,怎么能相提并论?孽畜,你怎能如此疯言疯语,惶惶如疯犬吠日,还不跪了!” 还没等褪忆话完,梼杌一摊唾沫便吐了上去,双眼怒睁欲裂,骂道:“好个替天行道,好个滥杀妄为,你个死牛鼻子烂牛鼻子,你才是吠日疯犬,老子杀人不假,但老子从没后悔过,吼神大人还被封印了呢,你们人道天道便没罪吗?你们统统有罪!” 褪忆气的跺脚,一巴掌掴上去,吼道:“跪了!” 梼杌受了这一掌,只是冷冷一笑,迎风傲然而立,双眸寒若霜冰,“除了吼神,天地再无谁受得起老子的屈膝跪拜,褪忆老哥儿,咱们商量商量,梼杌今日栽在你手里,没什么话说!但梼杌是何许人也,那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大英雄,宁可站着死,绝无跪着生!” 话音未落,凌凌两声剑响,身后的两名小道士挺剑扎向梼杌的膝弯,梼杌双眼愤愤,沉哼一声,俯身摔落,头抵着地面,双腿打的笔直,吼道:“老子不跪,老子死也不跪,来啊,你给老子一个痛快,老子还敬你是一条好汉,你这样羞辱老子,老子不服,老子不服!” 方才的青袖儿再也按捺不住,长剑斩落,正对着梼杌的脖颈,吼道:“是你杀的父亲,今日不论正道邪道,你既杀了我父亲,便还我一条命来!” 梼杌身子一歪,仰头喘着粗气,斜眼睨着明晃晃的剑锋,阖眼轻笑:“好娃娃,凤天是我杀的,一命换一命吧,莫学你师父的惺惺作态,来,给老子一个痛快吧!” 精薄长剑正要劈下,七里坪场疾风肆意,楚奴狂飘然而落,三千卒尚未出鞘,倚着剑鞘隔空一刺,凌厉剑气逼退众人,正中轻袖儿,青袖儿胸口一窒,手臂撕裂而飞,仰天跌入草堆,断处血流如注。 “褪忆老哥儿,你可听过楚某人手里的三尺剑,一尺神魔见,二尺莽苍陷,三尺九穷变,今日便用个二尺瞧瞧看了。” 三千卒出鞘,楚奴狂双目沉沉,剑光沐浴周身,身子一瞬便不见了,余留凄厉呼喝:“褪忆老哥儿,也不知我这一剑入不入您的法眼,您就好好瞧了,若能勉强断您一臂,您给我叫个好!” 褪忆微微一怔,便觉慑人气浪逼压而来,七里坪场轰然陷落,青袍徒儿死的死伤的伤,他捏紧了雕花桃木剑,迎着风浪抬起头,道巾四裂,长发散乱,沉吟道:“谷粮道术•请神——二郎君者!” 三千卒骤然而落,地面溃弥陨陷,七百里坪场被一条长沟分成两块,土块碎砾直冲斗霄,浓雾中传来悠然一笑,楚奴狂踱步走出,剑已入鞘,一手揽住星海的柳腰,“我的这一剑比你的‘天雪’又如何?” 星海并不瞧那战局一眼,嗔怒道:“怎么,要比试比试吗?” 楚奴狂的唇轻掠过星海的侧颜,憨笑道:“咱俩还比试什么?你那招‘天雪’厉害的紧,我就是想破脑袋也赢不了你,只能教训教训这些牛鼻子老道儿博你一笑了。” 说罢大袖一挥,疾风驱散了烟沙,褪忆散人撑着雕花桃木剑,晃晃悠悠的立着,额顶的二郎真君眼流着鲜血,缓缓阖闭。 梼杌撕开天罡伏魔网,九只金乌奋力啼鸣,一脚踹在褪忆散人的下颌,几巴掌还回去,吼道:“来!好好给老子跪了,刚刚是怎么折磨老子来着,你可知罪?”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7章 梼杌(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58章 梼杌(四) - 狰天录 - 粥小晓 四散的道士重新聚齐,又结成天罡伏魔阵,集百人之力逼退梼杌,救回奄奄一息的褪忆散人。 梼杌急得抓耳挠腮,却也知晓天罡伏魔阵的威力,只在阵外叫骂,污言秽语源源不绝,将褪忆散人连同谷粮山说的狗屁不是,道士们各各气的不行,有几个年轻道士就要执剑上前,硬是被几名老道士拦住,瞥着半昏迷的师父褪忆散人,也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了。 楚奴狂挽着星海,也不瞧梼杌和谷粮山的天罡伏魔阵,淡然笑道:“褪忆老哥儿,这次留你一臂,可不是我剑道不精,你好好歇息调养,来皇城寻我这一剑之仇吧!” 星海抽出长剑,也是一副飒爽英姿,“裂空神仙凤天是我逼梼杌杀的,你想要报仇也一并来找我,龙族星海奉陪到底!” 楚奴狂微微一怔,心底对这裂空神仙凤天实是没什么印象,摆手道:“杀了便杀了,那又如何?” 褪忆盘腿而坐,吐了几口淤血,面色才好转些,撑剑悠悠站起,望着这突然冒出来的楚奴狂和星海,摸不着头脑了,想不到凤天的死还和这两人有关系,死了的也就死了,活着的人还得活着,不能因为一个死人把活人也折腾死了,喃喃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报仇了、、、不报了、、、” 草堆里的青袖儿被众人扶着,手臂断处被碎布包了,面色凄然,挣开几人跪在褪忆身前,手攥着衣摆,“师父,父亲的仇不能不报啊!” 褪忆蹙眉道:“那你去报仇,仇人就在那儿呢,用我教你的法术报仇去呀,你死了不要紧,莫要连累你这些师兄弟。” 青袖儿茫然不解,看着踉跄远去的师父,凄然叫道:“师父,父亲生前待你不薄,你怎么这般负义玩恩!” 褪忆叫苦不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傻徒儿怎么连这道理也不懂,手攥了拳头,说: “凤天是待我很好,却也不值得我为他拼了性命,何况现在的处境了,傻徒儿,先回谷粮山吧。” 梼杌手挥着杌诛耙,跑到哪儿,天罡伏魔阵便挡到哪儿,看着远去的褪忆散人,一边蹦跳一边叫:“牛鼻子老道儿,你别逃啊,咱俩的事儿还没完呢,我告诉你,那凤天就是该死,我亲自送他去黄泉冥海,也不枉他那一辈子了,今天我瞧着你那印堂也发着黑呢,你去黄泉冥海是不是也得我送送呀?” 这话实在是难听,饶是清心修道的褪忆老道士也忍无可忍,吹胡子瞪眼的,怒道:“闭上你的臭嘴,就算我现在剩了半条命,也够收拾你了。” 杌诛耙砸地,激起氤氲似的魔气,梼杌狂笑道:“胡吹大气,有胆子就把你这些徒儿撤开,来和老子痛痛快快打一场!” 褪忆一路撞开徒儿的阻拦,攥着雕花桃木剑冲了出来,跳脚骂道:“来就来,还怕你不成?”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星海暗暗揣度着两人战力,总觉得梼杌差着一截,叫道:“梼杌你过来,我有句话叮嘱你!” 梼杌横眉一扫,大手一挥:“不用!” 星海绣眉微蹙,喊道:“我叫你过来,你真不过来吗?” 楚奴狂急急的将梼杌拽回来,斜睨着星海的怒容,轻锤着梼杌的胸脯,打着圆场:“怎么?好心叮嘱你,你还不愿意听?要不要吃我几记拳头长长心啊?” 梼杌也是怕极了星海,唯唯诺诺的弯下腰,说:“哪能啊,老姐姐的好意叮嘱,我敢不听吗?好姐姐尽管说来,我瞧那褪忆的头儿做个花盆不赖,能装不少土嘞!”他转身对着褪忆招手道:“褪忆老哥儿,莫伸着脖子瞧了,识相的自己砍下脑袋来,咱俩都省事!” 褪忆背着手踱来踱去,直愣脖子瞧瞧看看,叫道:“梼杌,磨蹭什么,莫不是要找帮手?我这一众徒儿都瞧着呢,你们要是几个人打我一个,那我便不打了。” 梼杌正待反唇相讥,便感觉一股精纯绵薄的龙气从后背涌来,浑身变的暖意融融,憨憨笑道:“好姐姐,你为我疗伤?那倒是不必了,你还不知道我的能耐吗?哎~,不对不对,你这是做什么?好姐姐,快停手!” 星海双掌按在梼杌背上,眉目柔和,喃喃道:“还没见识过你的‘十杌之境’呢!今日便要瞧瞧看了。” 梼杌微微一怔,《十杌魔火炼》的至高境界“十杌之境”,自己穷尽毕生之力,却还没有窥探一二,想不到今日会有人倾尽全力相助自己,心底又喜又忧,那精纯龙气汇入丹田,便如暴涨的水,大有决堤的风险。 星海面色霜白,嘴唇颤抖,叮嘱道:“你专心着些!” 梼杌大口喘气,牙齿打颤不停,虽有剧烈的苦痛,却依然改不了多嘴多舌的性子,“好姐姐,你这手真柔真嫩,按在背上就是阵阵酥痒,怪不得某人要挂念一辈子呢,哎~,也是多亏了我,莫不是我误打误撞,还不知道你俩什么时候能见着面儿呢!” “你闭嘴!” 星海这边一生气,龙气便震颤不定,梼杌双眼圆睁,猛地呕出一口血来,擦干嘴角的血迹,便又笑了,“好姐姐,莫要着急,这次你送的龙气可是还我的人情,我可不会再帮你杀谁了,不过嘛,嘿嘿~,姐姐陪着某人夜夜销魂,哪还有以前那么重的杀心,就是实在想杀个谁,怕也轮不到我帮你了。” 星海双颊火红,嗔怒道:“我、、、我没有!” 梼杌嗤笑道:“没有?没有什么?是没有夜夜销魂?这就是谁的过错了,哎~,别看他剑使的好,要是真耍上了枪,那就是两回事了,咦?好姐姐,这种事儿你干嘛和我说,我除却能推荐几个老郎中,讨几幅培元固本的药方,也实在没什么好法子了。” 楚奴狂立在一旁,偷偷瞟着星海绛红色的脸,偷偷笑一声。 星海听得这一声笑,气的跺脚,厉声道:“你们、、你们、、今日你别逃了,赢了褪忆,我便来领教你那‘十杌之境’!”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8章 梼杌(四))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59章 梼杌(五) - 狰天录 - 粥小晓 褪忆探头探脑的瞧着三人,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时间拖的愈久,心情愈发忐忑,催促道:“喂,还打不打了!” 芊芊素手滑开,身子跌入楚奴狂怀中,星海的几丝鬓发飞散,强笑道:“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梼杌缄口不语,胸前暖流激荡,龙气与魔气交织混溶,脸上时青时白,半响后长吐了一口气,嘴角已有隐隐笑意。 他横目冷视,杌诛耙舞了一个花儿,猛砸在地,碎屑横飞中金乌啼鸣,艳阳天色也被魔云隐去了大半,狂笑道:“牛鼻子老道儿,老子今天便要杀杀谷粮山的锐气,三大散人又如何?天罡伏魔又如何?就是那道法真君,又如何?” 梼杌足尖一点,踏着金乌跃入半空,杌诛耙负在身后,手心拖出,看着蜷缩在掌心悸动的金乌影,双眼欣喜异常,梦寐以求的十杌之境,就该是这番气概! 他微微阖眼,忽如秋叶般飘起,十只金乌围作一圈,发出咄咄逼人的热浪,“魔•四凶——十杌诸天焚!” 尖锐的鸟鸣声中,十只金乌骤然落地,草木顷刻枯焦,褪忆道袍翻飞,悄然退了几步,双手掐着手诀:“谷粮道法•请神——二郎君者!”浑身仙气肆意,额头绽开二郎眼,雕花桃木剑变作三尖两刃刀,横挡开前面的几只金乌,一刀便劈堕过去。 几只金乌振翅躲离,便又是一轮冲斗厮杀,褪忆扎下脚步,手里长刀破风,呼呼作响,一刺一击尽是不落下风。 梼杌踏着一朵乌云,曼声道:“倒还有些能耐,魔•四凶——耙卷万千!”杌诛耙排齿携着赫赫紫光大了数倍有余,奋力一吼,便铺天盖地的劈了下去。 褪忆力战正酣,十金乌又齐齐退开,一阵疾风扑面,抬眼看到大的慑人的杌诛耙影,心下稍稍怯了,掐着手诀道:“谷粮道法•五行遁术——土遁!”身子旋了几个旋儿,便没入土中不见了踪影。 杌诛耙一击砸空,掀起一阵风云,梼杌乘着魔气扫看四方,喊道:“褪忆老哥儿,这般躲着藏着的,就是你们谷粮道士的做派?你愿意作缩头乌龟,我也拦不了你,哈哈哈~” 褪忆破土而出,光似的闪在梼杌身前,长刀刺去,莹莹白光映出梼杌猝不及防的狼狈脸色,梼杌勉强躲过这一刺,一耙子扫退了他,跟着便是一顿猛砸蛮劈,十只金乌也振翅飞来,低鸣不绝。 褪忆广袖扬开,七道白光散过,落在地上化作七个凌厉身影——梅山七怪。 梅山七怪舞着金刀银枪缠住十金乌,褪忆释然一笑道:“没了十金乌,你便只是个耍耙子的小魔头,能逞什么气候?” 梼杌气恼的怒喝一声,几耙子压上去,喊道:“你神气什么,现在你可比我狼狈多了!” 褪忆面色苦皱,这几耙子压下来,两臂已经酸胀难当,胸口气胀如鼓,再看那梅山七怪,也被十金乌叼啄的乱了阵脚,又一耙子下来,正中长刀柄,身子被一股巨力携拥着带向地面,砸入碎石数尺。 梼杌狂笑一声,负着长耙追去,还没到地面,便听到那黑皑皑的坑洞里传来暗哑的呼喊:“谷粮道法•隐诀——天眼神通!” 丝线似的紫线刺出,缚紧了排齿,数道惊雷劈堕,正击在梼杌的前胸魔甲上,冒起瘆人的血沫黑烟,梼杌被震退百步,撑着杌诛耙勉强不倒。 褪忆踉跄站立,抹开漆黑脸色,掐手诀道:“谷粮道术•愈法——伤消血弥!”话音刚落,方才所受的创伤悉数愈合,抖擞精神的蹦跳几次,叉腰笑一声。 梼杌前胸的伤口尚有紫雷涌到,苦痛入骨,咬牙托住杌诛耙,十金乌仰颈看来,碎成丝丝缕缕的魔气缠绕在耙尖的排齿上,白莹莹的利齿此刻黑的发紫,梼杌手抿鼻尖,喝道: “魔•四凶——十杌葬杀!” 携风带雷的耙尖劈落,褪忆惊得瞪圆眼睛,仓皇举刀相抗,道袍撕裂,鬓发散乱翻飞,猛地苦叫一声,喷血三尺有余,趔趄倒在地上。 梼杌拼尽全力的一击下去,双眼涣散,恍惚半响,略略的定了定神,飞起一脚将晕厥的褪忆踢到他那一众徒儿身前,摆手慵懒道:“且留着这颗脑袋吧。” 百十名徒儿诚惶诚恐的接住褪忆,然后前簇后拥的散了。 梼杌褪去一身魔气,浑身腾起疲累阵阵,勉强打起精神,招手笑道:“好姐姐,总算没辜负了你!” 星海颔首低眉,也不理他,斜依在楚奴狂胸前,轻笑道:“咱们走吧。” 楚奴狂蹙眉,“你怎么这样拼命,费了那么多气力,又要休养几天了吧。” 星海眉眼柔柔,似犟似嗔,“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能管我,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回龙域了。” 楚奴狂悉心拢起飞散的鬓发,笑道:“既然你想回龙域,那我便陪你,也去见见星皓那些人,毕竟抢了他妹妹,也不好一声招呼也不打。” 梼杌缓缓踱来,拍着胸脯翘着拇指,“好姐姐,我的十杌之境当真厉害,就是跟他楚奴狂比,也不遑多让呢!” 楚奴狂和星海如在云端,软语绵绵,俪影飘飘,一晃儿便不见了踪影。 梼杌蹦着跳着,急的高声喊:“喂,我现在可是顶顶厉害,你们不信吗?刚刚我打晕褪忆老道儿,你们见了没?喂,你们别走啊!” 空中余留两道疏影,背后悄然泛起一道魔光,领头的黑甲将军狞笑道:“三弟,我可都瞧见了,这十杌之境果真是厉害呀!” 梼杌转过头来,抿嘴笑道:“我就说嘛,还是有人识货的,三弟?谁是你三弟?”待看清了来者,额头的冷汗便冒了出来,忙换了一副奴才相儿,谄媚道:“大哥,巧了巧了,怎么在这儿七百里坪场碰到了您,魔族的事儿不忙吗?” 罗睺:“忙自然是忙的,关键是没人帮,要是三弟肯帮我,那就一定轻松好多了!” 梼杌抓抓脑袋,低眉睨着罗睺,“大哥,我这点能耐,哪儿能帮到您的忙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9章 梼杌(五))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60章 梼杌(六) - 狰天录 - 粥小晓 傍晚也不知是何时来的,七百里坪场一片狼藉,暗蓝色的天空里闪着几颗星星的影儿。 纵然千般小心万般提防,小心翼翼躲了大半辈子,还是被罗睺寻到,饶是自己达到十杌之境,也不敢说一定能赢了这位昔日的大哥,看着他那违莫如深的笑,梼杌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罗睺上前几步,他便退后几步,两人之间,似有一条鸿沟。 罗睺板着脸,愠怒道:“怎么?多年未见,便不认我这个大哥了吗?” 梼杌憨傻一笑,身子立在不动,故意岔开了话头儿,“大哥,您这身体康健,如今的魔界也越来——” 罗睺脸色黯然,他固然知道这位三弟的嘴舌,说的说的就能把自己绕进去,忙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哎~,和大哥耍嘴皮子能有用吗?” 梼杌暗暗吐了舌头,苦笑道:“大哥,我哪儿是耍嘴皮子了,就是觉得大哥愈发英姿飒爽,不由得要夸赞几句,虽是多年不见,但也听得大哥率领魔界,把天地都折腾了个够呛,哎~,我要是能有大哥一半能耐,一辈子就知足了。” 一连串行云流水的马屁拍过去,一向不苟言笑的罗睺也面露喜色,微微叹道:“那是当然了。” 拍马屁有了效果,梼杌便接着说:“我这几天还想着把穷奇拉来,一起投奔大哥,干一番大事业呢!” 罗睺眉色一喜,“对啊对啊,你快把他一齐叫来!” 梼杌点头哈腰的,“大哥,你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叫他去。” 梼杌刚一转身,罗睺就觉得不对,要是不趁着此刻擒杀梼杌,等他缓过精神来,又不知要逃到哪儿去,至于他想把穷奇一齐带来,那更是不敢指望了,凌厉魔爪忙按住梼杌的肩膀,说:“哎~,也不急这一会儿,先和大哥回万疆界喝杯酒嘛!” 梼杌浑身一颤,屁颠屁颠儿转回来,悄然抹开了肩上的魔爪,笑道:“大哥,我替你找到穷奇,你不是也省心嘛。” “那多没诚意,何况四弟饕餮还在我的元神界等着你呢,你也好陪陪他呀。”罗睺蹙眉,杀气肆意,魔爪扼碎梼杌的肩膀,瞬间将他摔翻在地,雨点般的重拳打上去,把大地都擂的轰轰响。 梼杌受了这一轮重拳,双目迷离,眼斜唇裂,喃喃道:“你别强逼老子,老子现在是十杌之境了,使出来保准吓死你!”说罢,后背魔气如流水似的覆盖了一地,鼓捣了半响,却只有六只金乌旋出,个个无精打采的振着翅膀。 罗睺悠悠一笑,一掌隔开了六只金乌,“三弟,这十杌之境固然厉害,可你这歇息也不歇息的,哪能用出方才的气魄?就这软绵绵的六只,可太不像话了。” 梼杌也觉得难堪,奋力的挣扎不停,吼道:“我才不陪你瞎折腾呢,你做你的魔祖,我做我的四凶梼杌,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要烦我,我死都不会帮你!” 罗睺的魔爪紧扼着梼杌的喉颈,双眼怒火冉冉,一拳悬在他的面前,终是无力的垂了下去,怆然道:“饕餮也是如此,你也是如此,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肯帮我,我们曾经并肩一起抗衡天地,现在是怎么了?我真就如此不堪吗?” 梼杌握着魔爪,真真切切的说道:“大哥,你在我们四人中间,样样都是好的,只是、、只是、、” 罗睺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吼道:“只是什么?” 梼杌眼神蒙上一层水雾,脸色潮红一片,怅然叹道:“你永远都做不了魔神吼!” 这轻飘飘的几字,足以抵过毕生所有的嘲讽、怀疑、谩骂和诋毁,落入心间如锥扎、如针刺,那个倔强的、翻云覆雨的魔族罗睺此刻散碎作一摊齑粉,趔趄几步颓然倒地,手掩着双眸,万千委屈皆作了眼泪。 自己永远比不上那个通天彻地的魔神吼,战袍黑甲比不了盘古头骨所化的不死肉身,赫赫魔爪更比不了他手里的利器神兵——霸槊天!而自己现在所做的事儿,是连那个男人都做不到的。 他悲极反笑,魔爪将两颊拍的深红,没有叱咤风云的能耐,便选择妥协和忍受?便向那些耀武扬威的人神低头?乖顺的称颂那血淋淋的天道?这哪里是他的脾气!这哪里是魔族的脾气! “没有他便不活了?” 梼杌大口喘着粗气,听到这声怒喊,模样茫然不解,他不懂罗睺话里的意思,便补了一句:“他都做不成的,这天道连他都推翻不了!” 罗睺仰天长笑,魔爪攥了拳头,面容如覆霜雪,透出前所未有的坚毅气魄,“他做不成的我来做,他杀不了的人我来杀,纵然我比了上他,纵然我身死魂灭,可这魔道依然昌盛不绝,你懂吗?” 梼杌摇了摇头,他是不会懂的。 罗睺轻蔑一笑,魔爪翻出,天旋地动,喝道:“魔•四凶——逝魔诛!” 梼杌匆忙攥着荒草枯藤,死撑着地面,抗衡着这股吞噬之力,“你休想吞噬老子,你、、、你休想、、、、” 话还没说完,身子便吸入罗睺的元神界,罗睺微阖了眼,一手挥出,身子缓缓退入异界门中,再看一眼苍茫天地,笑道: “你们都不懂的,但我懂,我懂就行了!” 异界门在万疆界旋开,罗睺缓步踱出,看着恢弘的山巅平原,看着翻腾不绝的魔火激流,便觉得半生颠沛流离总有了些回报,小牙飞奔而来,狼尾还绑着一人,被地面凹凸的沙石折磨的面目全非、气息奄奄。 罗睺半蹲下去,瞧着他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模样,一脚踏在他胸口上,狞笑道:“你这样的人,怎么死才值当呢?要不要带你去一趟辉煌城,当着你们元帅的面?你猜他会不会落几滴泪?我想、、、我想应该是不会的!” 脚下的人撑着一口气,已经无力挥拳,勉力咳嗽几声,发出了最怨毒的诅咒:“你、、、你不得好死!”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0章 梼杌(六))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61章 龙域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往返于龙殿与山洞,苦心修习有半个月,勉强学会了余下三式,每每望着巍峨高耸的朝阳山,总会发出几声悲叹: “这《龙皇百道功》真他妈不是人学的。” 《龙皇百道功》余下的雪龙百道,灵龙百道和战龙百道,是完全不同的几路剑法,雪龙剑飘逸有度,灵龙剑诡秘莫测,战龙剑剽悍非常,各有侧重,折腾半个月,其实也就搞清楚个大概,要说通晓透彻,还需要以后的历练和钻研。 至于为什么要学得这么快,也有应龙的难言之隐,天知道以后还有什么艰险磨难,虽然已学了幻龙剑和蛟龙剑,但总是太少,每次提剑厮杀,赢的也侥幸,输的更狼狈,总得有几招像模像样的硬招式压住阵脚,以后和别人吹,老子也是学全了《龙皇百道功》的人,那可真是威风八面呢! 足尖点着山石,飞也似的冲上了山,掠起一路的草叶飞花、惊散一山的山禽鸟兽,这儿的风景倒是好,比起龙殿安逸多了,龙娇婶婶的脾气越来越差,似乎肚子大一圈,火气就大几圈,对可儿尤其好,对自己尤其坏,看见自己像是看到仇人,脸黑的想锅底,你还得让着她,唯唯诺诺的受着她的骂,人家毕竟怀着宝宝,就凭这个,且让她几个月。 山洞也不轻松,老乞丐的脾气一向是好的,独独在传授《龙皇百道功》的时候,脾气和龙娇婶婶一般坏了,只要学不会,只要不用心,只要走思分神,剑对着自己的屁股蛋儿便是一顿刺戳,你怎么躲都躲不开,可怜自己的屁股蛋儿了,上个厕所都不敢用大劲儿。 他的脚步慢下来,只有上山的羊肠小路倒还轻松惬意一些,拘来一抔山泉润湿了脸,采几枚山果儿润润口舌,生活啊,还是要学会苦中作乐。 脚步虽是慢,到底是来了山洞前,那个龙气影已经在等了,双目曝光灯一般射落,直看的应龙心底发毛,半响又是一摇头,叹道: “你来的越来越晚了。” 应龙涨红了脸,抓抓脑袋,憨笑道:“老乞丐,你消消气,别看我来的迟,其实一路都在琢磨《龙皇百道功》呢。” 老乞丐又叹了口气,嘟囔道:“哎,还越来越会骗人了,这一路你吃了几颗山果儿,折断几根树茎儿,我都瞧的清楚,独独是没见你练《龙皇百道功》一招一式,哎,你这个孩子,真是、、真是不像话了。” 老师傅太严,小徒儿太懒,应龙也委屈,满满的一肚子全是苦水,“我也苦嘛,你是没见过我婶婶呢,她怀了孩子,脾气大的厉害,一天紧张兮兮,来到这儿,费心学了半天,一句夸奖没得,屁股倒是多几个洞出来,这是《龙皇百道功》,又不是平常的跳皮筋捏泥巴,半个月能学个大概,我老厉害了。” “你厉害什么呀,龙战皇就不是平常人能当的,何况还是我的、、、我的徒儿了,若是以后遇到难缠的对手,被打个屁滚尿流,你怎样倒是不要紧,关键是我的名声,那可就赔光了。” 应龙揉着胳膊揉着腿,辩解道:“没事的,就是我以后输了,他们问起我的师父,我打死都不说的,要是他们实在要打死我,我就说是一位老乞丐,反正天底下乞丐那么多,他们也不知道是谁?这样就不算给你丢名声了吧。” 龙气人叹道:“那我的徒儿被人打死,《龙皇百道功》的名声不还是没了,就是别人不知道你师父是我,可我的心底总归是不好受的呀。” 小青龙探头探脑的钻出来,睁着大眼睛,晃着小龙角,一路窜到应龙头顶,轻敲着应龙的脑袋,调皮道:“主人,你好好学嘛,再下些辛苦,一定就更厉害了。”又仰头对着山洞,笑道:“老师傅,他已经很努力了,劳逸结合嘛,要是每天都是练剑,那可就无聊的紧了!” 应龙揉揉青龙的脑袋,它和可儿便是自己生活里短暂的甜了,自从那日晕倒在山洞前,那个青衣青衫,倨傲异常的青龙大人就变成这一副模样,一口一个“主人”,憨憨傻傻的,乖乖巧巧的,软萌软萌的。 山洞内传来数声喘息,龙气人双眼放光,提剑奔来,后背留下悉数残影,欺近应龙身旁,一手龙气剑刺得既快又密,如一道迷迷蒙蒙的纱网,应龙手一抬,小青龙蹦跶着跃入掌心,变作一根古朴精致的銮青剑柄,荧光混着长剑蔓延而出,陨星剑抖出抵挡反击,空中铿铿锵锵的金铁之声连绵不绝,数百招过后,龙气影向后纵跃,收剑昂然而立,下颌轻点。 应龙趔趄几步,颓然坐进荒草堆里,有气无力的笑道:“怎样?我这《龙皇百道功》使的还行?这还只是现在呢,等我以后用得熟练了,年岁再大些,身体再壮实些,你再传我几路逃跑的功夫,就是遇到再难缠的对手,打不过我就溜,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龙气影化作数道龙气,缓缓飘回山洞内,一声粗长的咳嗽声里,老乞丐的声音像是浸了水的棉花,沉重的飞不动: “你走吧” 应龙微微一怔,仓皇站起,身上的草叶还顾不得拍,叫道:“老乞丐,你不教我了吗?你是不是又生气了?我以后好好练还不成嘛,我不偷懒了,我再也不偷懒了,你、、、你、、、” “我生气什么,你能半个月学全《龙皇百道功》,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只是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你走吧,这半个月的事儿万不可说出去,你还要记着,多多照顾你妈妈,龙域有龙蟒守着,这个我放心,就是你妈妈,她性子绵烈——”山洞沉寂了半响,一阵疾风扑面,夹杂着老乞丐的怒吼:“还不快滚!” 应龙瞪圆了眼睛,迎面疾风气势汹汹,他撑着双臂抵挡没半响,便感觉身子一轻,一晃儿便被吹跑了。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1章 龙域)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62章 九穹变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哎呦哎呦的叫了一路,软皮球似的滚下了山,一直冲到龙域结界旁才停,浑身酸胀,软泥似的躺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抬眼看去,见龙域结界外鬼鬼祟祟地站着一男子,负手踱步,时不时抬头张望。 男子身着锦绣蟒袍,玉簪系着如瀑长发,面色青秀,手里捏着一把三尺剑,垫脚看着愈来愈远的倩丽背影,叫道: “你可不能不出来啊,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劈开这个结界了,我真会劈的哦!” 女子并没理她,沿着龙域的阡陌小路消失了,蟒袍儿阵阵气恼,手指着龙域结界就骂:“你说你要不要脸呀,啊?死皮赖脸的横在这儿做什么?我要是你,早拿块豆腐撞死了,一了百了,别人见了也不烦心。” 说到气恼处,一脚便踹了上去,龙域结界泛起层层涟漪,大力反击而来,逼着蟒袍儿退了几步,他微微一怔,横剑于胸,见结界没了后手,才放下心来,一口唾沫吐上去,骂道:“你是什么鬼玩意儿啊?” 这龙域结界是五老星花大法力铸成,竟然被这蟒袍儿叫成了“鬼玩意儿”,还往上吐唾沫,应龙实在是忍无可忍,正好自己学全了《龙皇百道功》,正是一股子劲儿没处撒的时候呢,怒喝道: “你瞎叫嚷些什么?” 蟒袍儿斜睨着应龙,索然道:“老子说话碍着你什么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快找一处阴凉地待着去吧,等一会儿老子拔出剑来,哼!小心着你的脑袋。” 应龙怒不可揭,一跃而起,手攥着陨星剑,吼道:“你还出言不逊,看招!”抬手便是一刺。 蟒袍儿看着这个小年轻,轻蔑一笑,剑鞘挡开他的一刺,手扯着应龙的后颈拎他起来,先弹了个脑瓜崩儿,“傻小子,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在老子面前显摆,要是我这三千卒出鞘,你就是长的十个脑袋也不够老子砍得!” 应龙被吊在半空,又气又糗,《龙皇百道功》刚刺出一剑,便狼狈成个这样,瞥着这个清秀男子,气势却是半分不减,高声骂道:“你个王八蛋,你有种把我放下来,看我不活劈了你!” 蟒袍儿对着应龙的脑袋一阵猛弹,一边弹一边骂:“嘴硬,嘴硬是吧,老子让你嘴硬。” 应龙疼的哇哇乱叫,热泪都滚出来几滴,依然固执的骂道:“你等着,呜呜呜~,你别跑,呜呜呜~,你等我叫来了五老伯,你有种就别跑。” 蟒袍儿的手指正哈气蓄力,瞧着应龙凹凸不平的脑袋,愤愤道:“你还叫人,你以为老子怕啊,等着就等着,老子也正好等人呢!” 五道龙气飘然而至,凝成龙族五老星,刚一落地,脚还没站稳,便听到应龙叫苦声不断,抬眼看着眼前一幕,各各惊得鸡飞狗跳,星海匆忙跑来,猛地推开了蟒袍儿,将应龙护在身后,厉声叫道:“楚奴狂,你做什么?” 楚奴狂还没见过星海急成这个模样,惊得瞪圆了眼睛,斜睨着余下四老,搔头道:“这小子出言不逊,说龙域这儿不好那儿不好的,我气不过,就替你们收拾了他。” 应龙揉着脑袋,眼泪汪汪的,手指着楚奴狂叫道:“五老伯,就是他,弹了我老多脑瓜崩儿!” 楚奴狂打量着这个少年,恍然想通了,脊背一阵颤栗,“你叫他们什么,五老伯?你、、、你就是那个新任龙战皇。”他赶忙换了一副笑脸,弯腰拉过应龙的手,说:“哎~,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你记住了,以后可不能再往龙域结界上吐唾沫了,不然我怎么会收拾你,记住了没!” 应龙蹙眉挣脱,吼道:“明明是——”话还没说完,手就又被楚奴狂攥出了,楚奴狂打量着应龙,抢先说道:“怎么,还不服吗?你就是龙战皇也不能往结界上吐唾沫呀。” 应龙气的要哭了,楚奴狂急的要哭了,还没进龙域,礼物还没送出去,便先把人家的龙战皇打了一顿,这就尴尬了,瞥着应龙凹凸不平的脑袋,心下也有些过意不去,攥紧了应龙的手,语声凄怆:“小英雄,年纪轻轻就做了龙战皇,那真威风八面呢,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下手是重了点,要不你也弹我几个脑瓜崩儿乐呵乐呵?” 星海眼里噙着泪珠儿,长袖愤然一扔,将四把绣金镶玉的剑鞘掷在楚奴狂身上,呜咽的跑远了:“我费尽口舌把四位兄长请来,不就是给你剑狂面子吗,你看看你,你做的这叫什么事儿?” 楚奴狂也慌了神,起身追去,身子刚碰到龙域结界,便被反击之力震退出老远,双眼隐隐血丝浮现,扶着胸口半跪在地上,连忙拉起应龙的手,面色皱作一团,“小祖宗,你快放我进去,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就几个脑瓜崩儿吗,来,你打,你打!” 应龙也被吓呆了,仓皇后退了几步。 楚奴狂拾起四把绣金镶玉的剑鞘,悉心的拿袖口擦了,颤颤巍巍的递在龙族四老手里,恳切道:“你们快放我进去,这剑鞘是顶顶好的,人界铸剑仙打造,我花了老大的心血搞来,都送你们,都送你们,快放我进去呀!” 龙族四老齐齐瞥着应龙,等着这位龙战皇的号令,应龙迎着这几道目光,却有些不知所措了,楚奴狂趔趄的跑来,看着应龙一脸茫然,顿时生了气,眼眶先红了,吼道:“我容易吗?我和星海走到这一步容易吗?好,你们都不帮老子是吧,老子自己来。” 三千卒赫赫银光,陡然出鞘,楚奴狂紧握在手心,天地惊变,扬尘四起,他双目沉沉,吼道: “三尺出•九穹变!” 楚奴狂化作一道闪电,骤然跃起,万千惊雷皆汇于尖锋,自上而下的一斩而落,剑锋与结界碰撞出激烈的火花,震耳欲聋的声响将龙族四老都震退了几步,等那楚奴狂落在地面,双目涣散,仰头呕出一口血来,看着完好无损的龙域结界,眼里泪水莹莹,抬手道: “星海,你别走嘛,你且听我解释。”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2章 九穹变)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63章 龙狙 - 狰天录 - 粥小晓 天地苍茫色褪尽,三千卒从楚奴狂手里滑下去,在黄尘里打了几个滚儿,便一动不动了,他跌跪于烟尘里,漠然的看着不远处似乎坚不可摧的结界,喉头哽咽不已。 应龙轻轻踱来,拾起地面上的三千卒,同样以袖口擦了,在手心里婆娑半响,笑着递给了楚奴狂,“你方才那一招真是厉害,要是刚刚你不弹我脑瓜崩儿,而是挥出这样的一剑,我就是长的十个脑袋也不够你砍的。” 楚奴狂凄然一笑,抬手推开三千卒,任由宝剑滚入土中,“再厉害又怎样?不还是劈不开这结界吗?” 应龙仰头看着高耸的结界,如巍峨的巨人,任凭雨打风吹自佁然不动,心中腾起阵阵娇狂,叉腰笑道:“这结界是我五位老伯倾心所铸,你剑力再高,也是劈不开的。”他弯腰,又将三千卒攥在手心,伸手拨开剑鞘,明晃晃的剑影夺人眼眸,衬的应龙狡猾一笑:“你很喜欢我星海奶奶吗?” 楚奴狂一怔,笃定点头。 应龙故作沉吟,喃喃道:“可你惹星海奶奶生了气,星海奶奶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要是她再也不理你,要是奶奶一直躲在结界里不出来,怎么办?” 楚奴狂瞪圆了眼睛,嘴唇蠕动却连半个字也说不出,颓然的躺在地上,头顶的玉簪折断,如瀑长发散了一地,一代剑狂竟落拓至此,哽咽了半响,他说:“我不知道。” 应龙手指划过剑锋,将一串金血悄无声息的滴在蟒袍上,摇头叹道:“你要是敢再向结界刺一剑,或许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可我劝你还是不要了,你方才都吐了血,这次要是丢了性命可不值当。” 楚奴狂眉眼一横,抬手抢过三千卒,愤然的甩开众人,吼道:“刺一剑便刺一剑,又如何?” 他已无力再用一招“三尺•九穹变”,剑尚未出鞘,脚下几个趔趄,便撞进结界里,一头栽在地上,正懊恼的时候,手触碰到地上湿润的土壤,才发觉自己已经过了结界,应龙连同龙族四老一同走来,星皓捋着长须,悠然笑道: “苍龙守大人故去,现在龙域已不比往日严苛,你与星海的事,怎么开心便怎么来吧。” 楚奴狂喜极而泣,仓皇爬起,摇着应龙的手说:“她去哪儿了啊?她去那儿了?” 应龙搔头道:“或许是在龙殿,或许是在雪宫,或许是在玲珑草田,又或许、、、” 楚奴狂爽朗一笑,还没踏出几步,就又拐了回来,低眉信眼再无半分狂气,恳切道:“你说的这些地方都在哪儿?你快带我去。” 星皓的眼睛眯作了一条线,广袖飘扬,踏步而出,轻飘飘如谪仙人,“跟我来吧。” 一众人远去,应龙独自走在后头,心头怅怅然,自己《龙皇百道功》已经学全,为什么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那个山洞里的老乞丐,为什么一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而他的《龙皇百道功》又从何处学来? 晃悠着脑袋,迈着八字步,负手踏在小路上,挽来一颗玲珑草放进嘴里,一口咬碎草秆,将沁人的甜汁挤出,心头的彷徨失落才稍稍好些,仰头看着远处的恢弘日光,长长的舒了口气,说: “这龙战皇也真不是人当的!” 缓步走上天石梯,仰头便瞧见了母亲,原来自己已经落后了这么多,原先那一众人都跑没了踪影,他微微有些歉疚,匆忙迎了上去,扶着母亲的手臂,觉得身旁的母亲轻若薄纸,心底的愧疚愈多,但还是耐不住性子问: “妈妈,爹爹曾把《龙皇百道功》传授给别人吗?” 听应龙提起龙狙,龙母胸前一窒,双眼便蓄了泪,语气含着几缕幽怨:“那是他的事儿,他愿意教谁便教谁。” “妈妈你好好想想,爹爹有没有将《龙皇百道功》教过谁?比如一个老乞丐,我的一身《龙皇百道功》便是一个老乞丐教的。” 龙母笑着抿落应龙的鼻子,此时她的眼中,这个儿子又在吹牛了,叹道:“你真的会了《龙皇百道功》?那一共有五式呢,我还只见你爹爹练全过,像你五老伯那样厉害的,也才只会一式,你是不是又骗妈妈了。” 应龙见母亲不信,便将一路来的奇遇全讲了出来,龙母侧耳听着,直到应龙将五路剑法堪堪使完,她恍惚失神,杏眼像是浸入了水里,那个蹦跳蹿跃的人影儿,依稀还能瞧出几分他的影子。 她胡乱抹了泪,眸色一闪,那个老乞丐怎么可能会《龙皇百道功》?要知道,像龙族五老星这些战功赫赫的人物,也只蒙苍龙守传授一式,龙狙就是再不谨慎,也不可能将一整套的《龙皇百道功》传给一个籍籍无名的老乞丐,莫非、、、莫非、、、 她屏息凝气,额头落下豆大的汗珠,手紧攥住应龙的手腕,语气依然平和如初:“你个傻孩子,人家费心教你如此高深的剑法,还什么都不贪图,你便一声不吭的就跑了回来,这像话吗?滴水之恩当以涌泉,妈妈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还是这样不晓事理。” 应龙抓抓脑袋,说:“妈妈,是他把我赶下山的,还说、、、还说、、、” 龙母追问:“还说什么?” 应龙偷偷瞄着母亲,心虚道:“说不要和别人说起他。” 龙母只觉眼前一黑,如坠云里,勉强撑着应龙的肩膀,强作笑意道:“是在龙域外的朝阳山上吧,你这样不懂事,妈妈替你谢谢人家去吧。” “那我陪你一起去!” 龙母看着手心里这个愈来愈大的儿子,轻揉着应龙的脑袋,柔声说:“你陪我做什么,龙殿里的大大小小的人,都等着你这位龙战皇呢!” 应龙懵懵懂懂的点点头,被龙母催促的着走进龙殿,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龙母的眼泪如泉涌出,顷刻软瘫在地,裙裾如烟罗般散作一地,发髻垂下被风拨乱了几缕,泪眼朦胧的望向龙域外的朝阳山,喃喃道: “到底是不是你?”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3章 龙狙)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64章 龙狙 - 狰天录 - 粥小晓 她已经很少如今日这般端坐镜前,画峨眉,敷脂粉,细挽妆髻,片片朱红润于唇齿,细细瞧着镜中的如画眉眼,原来岁月催人老的话儿,亦不过如此。 青丝散了满肩,她慵懒起身,接过递来的素色宫衣,蹙眉瞧了半响,总觉得不喜,轻掷在地上,叹道:“拿那件绛红色褶裙来。” 侍女忙不迭的捧来衣装奁盒,她眼神温柔,轻巧的翻开盒盖,樟脑气味扑面而来,玉指托着几朵碎花,眸底尽是绛红色的裙影,回忆和思绪便一齐来了,往日他瞧见穿裙子的自己,总会俯身将自己横抱了,从耳鬓吻到脖颈,心底不知是怎样的欢喜呢。 垂眼一笑,姣姣月白似的两颊开了几朵沁红的花儿,微微揉着发烫的脸,暗暗埋怨自己,怎么对一抹红裙便发了痴。 可那个朝阳山上的,真就是那个神祗般的男人吗? 侍女将点心碟子摞在桌几上,已经有小山一般高了,提盒里自然装不下这么多,挑来捡去才发觉装入提盒笼屉的,尽是他往日爱吃的,她一念恍惚,阖眼而笑,那个金甲将军啊,他可真害苦了自己。 提盒挽入臂弯,摆手遣退侍女,孤身一人踏出龙殿。 残阳斑斑,落在地上不成气候,和煦暖风,裙袂摇曳,竟然已是黄昏,独步走下台阶,穿过结界,一直到了朝阳山下,山路崎岖难走,她也许久不曾走过这样远的路了。 耳边似有金铁相交声,她轻手轻脚的靠过去,拨开齐人高的蒿草,皑皑山洞前,幽幽残照里,衣衫褴褛的男人正和龙气影比剑争锋,光影交错间,竟不觉天色昏沉,红裙已至。 她挽着点心盒,打量着那个模糊背影,一时难辨,离去是,他是振臂一呼万人相随的金甲战皇,如今这破衣烂衫的,总不至于落拓至此吧,她轻咳一声,笑道:“自己和自己比剑,就不觉得无趣吗?” 龙狙绷紧了身子,始终不肯转过身来,龙气影一晃儿便散了,抬眼望着斜阳,叹道:“无聊惯了。” 她正欲上前几步,龙狙厉声喝住了他,声音已经暗哑:“别过来!” 她挽开鬓发,将点心盒放在一旁,垂手而立:“龙儿说他的《龙皇百道功》蒙你传授,我特意来答谢你,只是不知你的喜好,便挑拣了些小点心送来,你是龙狙的故人吗?你能转过来让我瞧一瞧吗?” 龙狙终究是没挪动半分,摇头道:“我不是!” “那你的《龙皇百道功》是从哪里学来的?” 龙狙支支吾吾说了半响,终究说不明白,语气便出奇的严厉了:“这是我的事儿。” 她轻轻低了头,阖眼而笑,撇嘴赌气道:“不管便不管,又没什么好稀罕的。”弯腰,素手打开点心盒,笼屉间捧出几碟精致点心,喃喃道:“这是香酥果,这是合意饼,这是——” 他听着听着便红了眼眶,乱发翻飞,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我不吃我都不吃,你统统拿走!” 她面有愠色,将摆出来的几碟点心胡乱塞回提盒里,起身愤然离去,终是没走出几步,回身轻唤一声:“龙狙!” 龙狙几欲转身,终于还是忍住,眼底蕴开层层水雾,手指相互绞结,痛到彻骨,他知道自己千万得多撑一会,撑到她离开才好,万不能让自己的软弱凄惶真真切切的显露她眼前。 “哎呦!” 听得这一身惊叫,龙狙仓皇转身,见她完好无损的立着,才知自己是上当了,两人四目相对,龙狙微微一愣,搔头苦笑道:“是你啊。” 提盒从手臂滑落,点心散了满地,她蓦然垂了眼,粘在睫毛上棱角分明的几滴泪,裙袂迎风飘飞,更衬着她单薄的身影,苦笑道: “我该叫你什么?叫你龙战皇,叫你龙狙,还是跟着龙儿叫你老乞丐?” 龙狙退无可退,躲无可躲,上前几步伸出手,却被她一袖挡开,裙袂散作烟罗,仓皇跌入荒草堆,喃喃道:“战皇大人,你躲在这儿好清闲呀!” 龙狙面容紧皱,双眼寒若孤星,不顾她的拦阻,将她如提线木偶似的抱起来,俯身摘去红裙上的碎叶碎花,“龙战皇什么的,别人叫得你却叫不得,你是我的一世良人,如花美眷,你该称我丈夫。” 泪冲散胭脂,在脸上混了一团,她呜咽的伸出手,要将万千怨恨掴在这位战皇大人的脸上,去势甚急,最后却迟疑了,拨开那蓬乱的散发,轻覆上龙狙的脸,凝咽不止:“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褴褛衣袍做了飞絮散,漏出精光烁烁的战皇甲,她斜倚了上去,听着薄甲下敦实有力的心跳,手指勾勒着云纹,眼中似水柔情,猛地拉着他的手,欢喜叫道:“咱们去见龙儿。” 手臂一沉,她又滚进龙狙怀里,龙狙吻着她的额头,苦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茫然的望着龙狙的眼睛,问:“为什么?” “我若出现在龙域,保不齐要和辉煌城大动干戈呢,我就一直在这朝阳山上,只要抬抬眼,就能看到龙殿,就能看到你,这多好了。” 她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额头抵着额头,脸上尽是少女促狭神色,“那你带我走吧,龙儿都那么大了,他已经是龙战皇,还有了陨星剑,我就是不在他旁边,他也一定能照顾好自己,你带我走,去哪儿都好,去哪我都陪着你。” 话音刚落,只感觉腰间一紧,身子便贴在金甲上,龙狙眼眶红了,怀里的女子也知道自己是痴人说梦了,便又抽噎起来,即使知道他离着自己这样近,却依然是可望而不可及。 龙狙伸手将她抱起,见她乖顺如一只小兽,笑道:“我欠你的。” 她粉拳轻锤,“对!你就是欠我的!” “一生一世我怕是赔不起了,但这一晚我尚且陪的起,只是那山洞简陋了些,你莫要怪我。” 她微微一怔,眉目似嗔似喜,一股暖风过,青丝覆了脸,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4章 龙狙)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65章 重楼 - 狰天录 - 粥小晓 龙殿内,素帷帐内的龙娇紧锁着眉头,依然苦恼着腹中的孩儿,可儿起身点燃了安神香,又坐回床边说说笑笑,相互间竟也驱散了不少忧愁苦恼,外面的男人们饮酒相谈,其乐融融。 楚奴狂好说歹说,嘴皮都磨薄了才把星海哄好,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紧挨着坐下,眼中心中尽是良人如斯,再不瞧旁人半眼,星海被瞧的发糗,脸通红一片,桌下暗拧了楚奴狂一把,嗔怒道:“你看我做什么?” 楚奴狂憨憨一笑,暗暗握紧了星海的手,苦守半生,相扣十指,这份情愫绵绵,尽化作心底的暖,含泪笑道:“这、、、这下你再逃不了,他们都说了,已经把你托付给我,哈哈哈~,你要是再逃,我便抓你回来,你以为你那天雪绝技很厉害吗?还不都是我让着你,一会儿你还要跟我走,天涯海角都要多走几遍,这是你欠我的,谁叫你躲在龙域大半辈子,现在被我抓到,你再别想逃!” 他低了头,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温柔似一个七八岁孩童,半响后抬起头,眼神落在应龙身上,双眸和煦俊朗,笑道:“好孩子,你比苍龙守强多了,他虽也立过不朽功绩,但却是个老古董,小战皇,你记着:剑道精益无尽,剑客的本性却难变移,真正剑道大成者,需有一颗海纳百川的胸襟。” 当着龙域众人,侃侃指摘鼎鼎大名的苍龙守,怕是只有这位楚奴狂敢了,星海急的五内俱焚,抬眼瞟着四位兄长,见四人的脸色一个黑过一个,慌忙摇着楚奴狂的手,低声道:“你别胡说了。” 楚奴狂抓抓脑袋,眼神扫过众人,眉目却无半分愧色,端起酒杯仰头喝尽,转头问星海,“吃好了吗?” 星海微微一怔,仓皇之中碰到了石桌,酒水溅了满襟,正仓皇狼狈的时候,便被楚奴狂横抱了,一时吃惊非小,粉拳轻锤,瞥着旁人的惊愕的眼神,嗔怒道:“楚奴狂,你做什么呢?这是龙域,又不是你的楚府。” 楚奴狂头也不回,狂笑更甚,大步流星的出了龙殿,“星海是我的女人了,以后龙域有了麻烦,我自然鼎力相助,这笔买卖你们不亏!” 星皓眉目微垂,白须无风自动,默默饮了杯中残酒,摆手笑道:“且随他俩去吧。” 应龙豁然起身,心中已对这个敢作敢为的男子钦佩之极,双手持杯,酒水荡漾里,泱泱道:“楚奴狂,这杯酒,本太子敬你了!” 楚奴狂立住,微风摇曳着蟒袍儿,乌发翻飞似一颗迎风玉树,“小战皇这杯酒我是该喝的,可我怀里抱着的那是顶顶要紧的东西,一时也腾不出手来,便暂且记下了,我欠小战皇一杯酒,哈哈哈~” “你要忘了我这杯酒,我饶你不得!” 温酒过喉,融作胸前暖意,应龙双颊微红,悄然踱进内殿,看着相互说笑的可儿和龙娇,接过侍女手里的饭碟,躬身立在床边,说:“婶婶,你还没吃饭吧。” 龙娇斜睨着应龙,接过饭碟,却是半点胃口也没,嗔怒道:“你叔叔呢?他怎么没来?” 应龙搔搔头,“叔叔或是有事忙吧,婶婶你别记挂他了,他戍守龙域忙的厉害,可心底一定念着婶婶和肚里的孩子呢。” 可儿莞尔一笑,将一杯冰梨汁放在龙娇身前,说:“婶婶,你喝一些冰梨汁,胃口或许就能好一些。” 龙殿外传来一声呼啸,龙蟒破雾而来,风风火火的闯进龙殿,在外头寒暄吵嚷,这个三尺汉子,再过半把个月便要升为人父,心底的喜乐尽化作酒盏相撞的脆响,龙娇的柳眉却拧作了一条线,轻锤着应龙:“他在外面吵嚷些什么,怎么还不进来?” 应龙默默握了婶婶的手,起身出了内殿,悄然立在龙蟒身后,夺过了他手底的酒,笑道:“叔叔,这被酒我代你喝了,你快进去陪婶婶吧。” 龙蟒搔着头,憨憨笑几声,飞也似的往内殿跑,还没跑几步,便又折拐回来,在应龙耳边低声道:“龙域外有人找你,像是杜凌峰派来的。” 应龙心下微惊,默默低头饮酒,起身向五老伯告了别,缓步踱出龙殿,若不是十万火急,杜凌峰绝不会派人寻到这龙域,一想到这儿,心底像是悬了一块石头,脚步也不由得快了。 龙域外,一名银甲小卒踱来踱去,终是耐不住性子,探手摸向结界,手臂袭来一股大力,身子凌空飞起,他一个翻身,稳稳的攀负于地,地面留下深长的爪痕,双眸像是浸了毒,狼牙喷张,喉颈发出嘶嘶怪叫。 抬眼睨见了应龙,仓皇站起,身子一震便将银甲上的黄尘褪去,眉目垂的很低,只待应龙走到近前。 应龙急急忙忙的走出龙域,瞥见这个银甲小卒,问:“元帅传我什么事儿?” 银甲小卒埋着头,乱发遮了脸,说:“有要紧事,将军快随我来。” 应龙忙不迭的跟上银甲卒,两人急步翻越朝阳山,速度竟然不相上下,应龙微微一惊,细细打量着银甲卒,却也瞧不出什么端疑,笑道:“元帅有什么事啊,可有什么口风?” 银甲卒摇头,冷冰冰的冒出一个字来:“没!” 应龙又问:“你这身御风而行的功夫一定得了高人传授?我竟然有些追不上。” 银甲卒的嘴角上扬,狞笑不已,步伐却又快了几步,喃喃道:“将军可不要掉了队。” 二人走出老远,另一名银甲卒连滚带爬跑来,脸急的失了血色,在龙域结界外蹦跳打转儿,高声喊道:“应龙将军,应龙将军,魔兵与玄武军对峙大雪霏,元帅特意命我来找您。” 一名龙域农汉上前几步,搔了搔头,苦笑道:“你们怎么还派了两拨人,小战皇刚刚就跟一位银甲卒走了。” 银甲卒颓然的瘫在地上,喃喃道:“元帅不是只派了我来吗?怎么、、、怎么还会有别人?”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5章 重楼)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66章 罗睺 - 狰天录 - 粥小晓 墨云盘旋,飞雪凌冽似刀,拔地而起的营帐里,甲弓剑弩严阵以待,旌旗却已耐不住凝重的风霜,懒洋洋的半吊着,三三两两的士卒围火取暖,火堆上温着几壶烈酒,军中明明是不许饮酒的。 寒风肆意,霜雪渐急,城楼上驻守的士兵丢开长矛,将身上的棉袍裹的更紧些,搓手揉脸跺脚蹦跳,对着围在火堆旁的的人,喊:“老张头儿,酒热好了没,先给我来点儿。” 拨火的老张头抬起重眸,枯槁的手指剐蹭着酒壶,悠悠叹了口气,便将火堆里的几颗番薯拨出来,随手掷上去几个,苦笑道:“先拿这个抵挡着些。” 城楼上的哨兵笑吟吟的接过一个,捧在手心,一时竟舍不得吃,任由这番薯的热度点滴蔓延,心头竟也愈发柔软温暖起来,视线再投向雪地时,惊的瞳孔喷张,手里的番薯脱手落地,还没来得及喊出声,长箭骤然至,洞穿喉头,身子笔直摔下城楼,连同城下御寒的帐幔,一同滚进火堆中。 老张头儿瞪圆了眼睛,还顾不得摸一把老泪儿,便颤颤巍巍的拿起鼓槌,一声一声的擂起鼓来,凄凉悲壮的鼓声混着飞雪,士卒列队而出,攀上城楼。 罗睺目光似电,缓缓举起弯弓,将弓弦拉了个满,嗖嗖嗖三发连珠箭,长箭破风,骤然射入旌旗鸾杆,木屑横飞中,鸾杆倾泻折断,轰然而落,激起一地落雪绯红。 他孤身一人,将弯弓掷在魔犬身侧,霜白的脸竟和苍茫雪地一个颜色,猩红色的眸子似被冰雪冻结,半响都纹丝不动,“叫杜凌峰出来,就说我罗睺,给他带了个老朋友来。” 城垛间,士卒面面相觑,领兵的千夫长蜷缩在城垛后颤栗不止,额头汗出如浆,哽咽道:“罗睺来了,罗睺来了,快去辉煌城通知杜元帅,快去啊!” 城门开了条缝儿,报信的青马飞也似的跑出,马上的百长挥着鞭子,愤愤道:“好马儿,再跑快些,再快些!” 青马飞也似的奔到辉煌城,马上的百长连滚带爬的跑进帅殿,将大雪霏营寨的事一五一十的全讲了出来。 杜凌峰眉目深沉,问:“只他一人?” 百长搔头,支支吾吾的说:“他说带了您的老朋友来。” 杜凌峰抚头沉思半响,摆手挥退了报信的百长,起身出了帅殿,身后是黑羽长翅,手中是荡魔长戟,凛然若神。 “你终是来了,还我兄弟的命来!” 应龙与银甲卒并肩而行,心中暗暗称奇,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银甲小卒竟能有这般能耐,正欲发问,一眼瞥到那乱发中精光烁烁的眸子,心中疑窦顿生,手按在他肩上,蹙眉道:“元帅在哪儿?” 银甲卒的肩膀似铸铁,面色似重云,闷声道:“将军,就快到了。” 应龙暗暗使力,机警的窥探四周,问:“你要领我去哪儿?” 银甲卒抚头狞笑,周身魔浪滔滔,五指伸张,缓缓旋作一把霜狼重剑,“二哥,自然是送你到黄泉冥海了!” 还没待应龙反应过来,胸口便受了一击重拳,趔趄几步颓然倒地,扶着胸口怅然道:“大哥终是不能容我。” 重楼目眦欲裂,霜狼重剑横在身旁,扬起黄尘漫漫,一脚踢在应龙下颌,喊道:“你还敢提大哥?” 应龙斜飞入灌木,抹了嘴角的血迹,双眼怒火炽炽,吼道:“你们这是又要做什么?非得多杀些人才痛快吗?非的在三界涂炭生灵才痛快?就不能消停点,过些安生日子吗?” 重楼微微一怔,旋即眉目霜沉,手里的重剑掠地劈风,笔直刺来,应龙眼睨着剑锋,眼中热泪滚滚,只感觉心灰意懒,再无半分举剑相抗的念头,小青龙从袖口钻出,急切的催促道:“主人,你快出剑呀!” 应龙凄然道:“咱俩终是走到了刀剑相向这步!” 重楼面容绷紧,脚步一软,霜狼重剑哐啷落地,喃喃道:“当初你不该救我,你若不救我,你若不去万狼山庄,你若不和我结为兄弟,今天不就少了很多麻烦嘛!不就能放胆拼个死活了嘛!” 应龙眼神温柔,笑道:“可我倒是不曾悔过。” 重楼如罹惊雷,呆了半响,拿起霜狼重剑,摇摇晃晃的走了,蓦然转头道:“二哥,你知道吗?万狼山庄没了!”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红了眼眶。 罗睺半蹲在地上,手搭着膝盖,乱发披覆,斜眉入鬓,双眸如一汪死湖水,映着周旁苍茫浓云、皑皑白雪和那枯睡树头的寒鸦两三。 这一场雪啊,似乎也落进心底,不知什么时候停。 肩膀有了雪,黑袍结了冰,眉眼愈发垂的低,魔犬凑过来,这个小小的生灵,软软的倚着他的背,舌头抚净肩上落雪,罗睺伸手揉着魔犬的脑袋,猜着这个小东西的心思,正恍惚失神的时候,眼底一抹杀影浮现,他冷声一笑道: “到底还是来了。” 魔爪奋力挡下这一戟,金铁爆鸣,脚下的落雪旋飞,身后的碎石掀飞几丈有余,他睨着这个黑羽元帅,嗤笑道: “我千方百计把你朋友送回来,你便这样对我?” 杜凌峰振翅飞开,肩扛着荡魔长戟,手指罗睺,吼道:“休要多言,还我兄弟的命来。”说罢长戟劈落,混着飞雪晃人眼眸。 罗睺挥着魔爪堪堪挡开,疾步后退,举起魔犬尾上奄奄一息的脏鬼,迎上杜凌峰的长戟锋,狞笑道:“你不是要动手吗?来!也对你兄弟的脑袋劈几刀?瞧瞧他是不是铜头铁脑。” 长戟悬停半空,杜凌峰盯着被折磨的不成模样的脏鬼,眼底微微有些湿润,伸手欲碰,罗睺却将脏鬼远远丢在身后,笑道:“都这般模样了,你还能认得出?若不是你兄弟,我自然到别处问问。” 杜凌峰抹了泪,厉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罗睺笑道:“我不是早说了嘛,专程把你兄弟送来,他虽是受了些伤,但总是保了条命在,世人都说我罗睺无情无义,我便要让天下人看看,我亦是个仁义君子!” 杜凌峰冷眼睨着罗睺,罗睺倚着狼背,笑着看他。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6章 罗睺)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67章 杜凌峰 - 狰天录 - 粥小晓 怀中这个昔日兄弟,此刻绵弱似软泥,眉头紧蹙,原本清澈澄静的眼眸变的浑浊暗淡,杜凌峰悲痛难当,仰头看着漫天飞雪,挣扎的喘几口气,又俯身将那半吊着的胳膊手臂拢在胸前,哽咽不能自语。 罗睺倚着狼背,魔爪静无声息的按住弓柄,另一手摸出七只长箭,熊熊魔焰沿着箭羽蔓延,冷笑道:“元帅,我来送你!”说罢手撑弯弓,七只没羽长箭搭在弦上,弦舒箭出,凌凌破空。 杜凌峰睨着七枝长箭,身子微微斜过,黑羽长翅扇出疾风,吹歪了其中三只,双足绞断四只,双目沉沉,盯着罗睺不作声 罗睺拍掌笑道:“元帅好俊的身段,那我就不陪了。”他斜跨上了犬背,双腿一夹,魔犬飞也似的窜了出去。 那被吹歪的三只长箭,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儿,竟又飞了回来,赌徒迷迷瞪瞪的睁着眼,惊恐蹙眉,嘴角嘶哑吼叫。 杜凌峰看着罗睺远去的背影,心底才稍稍放心了些,猛听到赌徒嘶哑吼叫,忙俯身去看,问:“怎么了?” 赌徒眼含热泪,拼着最后一口气挡在杜凌峰胸前,长箭刺穿他的脊骨,他全身一颤,呕出一口喉间淤血,而后长久的瘫软在杜凌峰的胸前,苦笑道:“元帅,我已经是废人了,能为你挡这一箭,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呢。” 杜凌峰还没来得及流几滴泪,两只长箭便洞穿了黑羽长翅,熊熊火焰蔓延,他疼的紧抿了嘴唇,面容似脱了血色,身子直堕入雪中。 罗睺驾着魔犬奔回,手心魔气蹿腾,狞笑道: “杜元帅,你不是重情重义吗?你那好兄弟都死了,你怎么好意思不死?我便帮了你,魔•四凶——界无求!” 远处一名女子策马而至,手挥着一根花萼鞭,离着老远便已缠住他的手腕,使力一抖,便地将罗睺拉扯在地,而后翻身下马,步履趔趄,扶着杜凌峰的上身,杏眼含泪,呜咽道:“你、、、你没事吧。” 杜凌峰绷紧了脸,冷汗浸透重衣,一把推开灵木,黑云长翅上的伤口燃着熊熊魔焰,一时难以抑制,他眉目似火,手挥着荡魔长戟,两道白光中,黑羽翅萧然落地,他亦半跪地上,怒吼道:“还我兄弟命来!” 罗睺被他壮士断腕的气魄震慑,半响才缓过神来,摆手叹道:“杜元帅,你现在于我,不过是多陪一条性命罢了,还不如多陪陪身旁的小娘子呢!” 杜凌峰缓缓站立,迎面欺到罗睺身前,长发萧索状如疯魔,荡魔长戟骤然至,“昆仑韬略•伏魔戟法——天刑!” 罗睺双爪横在头顶,一瞬的电光火石间,身子连同地面塌陷几丈,土砾碎石翻飞,他面色沉重,周身魔气肆意,一爪扼住戟锋,猛地吼道:“魔•四凶——天地怨!” 绵延魔气沿着长戟袭向杜凌峰,杜凌峰目眦欲裂,咬牙怒喝,手上的气力却无半分消减,罗睺暗暗叫苦,腾出一只魔爪拍向杜凌峰肩头,将他拍退几步,正要再补一脚,却被横空飘来的花萼鞭缠住脚踝,模样狼狈不堪。 罗睺手勒着花萼鞭,双臂肌肉虬结,反倒将灵木拉倒了,杜凌峰振戟奔来,戟锋掠起遍地残雪。 罗睺眉目一瞥,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竟被这两人缠得脱不开身,俯身扼住花萼鞭,要将灵木拉在身旁,以她为质,手还没碰到灵木,便觉一阵花香四溢,耳畔飘来柔丽的女子轻唤:“天木秘术——麓花葬。” 玲珑玉体散碎成碎叶残花,弥散在罗睺的周旁,片刻后爆鸣不竭,云雷滚动,罗睺被震出烟雾,趔趄倒地,喃喃道:“呦!这便是珠联璧合,当真厉害的紧,可我罗睺少陪了。” 杜凌峰双目如电,踏步而出,长戟锋芒尽显,挥几个圆圈振起赫赫霜风,灵木与他并肩而行,花萼鞭逶迤拖地如游蛇,她小心的瞥着杜凌峰,瞧见杜凌峰的眼神除却怒火沉沉,并无半分自己的影子,一时惆怅满怀,乱了心绪。 罗睺把一切都瞧在眼里,挥开一道异界门,身子跃在魔犬上,一晃儿便不见了。 杜凌峰眯着眼睛,手中长戟如飞絮般散了,他也脱力般倒在雪地里,背部创口鲜血喷涌,片刻便昏晕过去。 灵木咬着薄唇,一时竟也慌了手脚,手里攥着止血的草叶,颤颤巍巍的将伤口包扎好了,托着他急急往辉煌城赶。 杜凌峰双颊惨白,呓语呢喃:“灵木,谢谢。” 灵木蓦然一愣,片刻便红了脸,眉眼侧过,心中的幽怨散了大半,却是再不敢瞧他一眼了。 辉煌城外的小山,翠绿的葛藤爬了遍地,山禽走兽无忧无虑的翻滚嬉闹,却被远远走来的这人惊跑了,他披头散发,眼眶红肿,兀自举起脖间的酒壶,喝下满满的一大口,双颊火红颓然倒地,背上的尸体也一同滚进草蔓里,他盯着面目全非的尸体,喉咙处嘶哑呼喊,脸上时哭时笑。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双手奋力向下挖,奈何土壤坚韧,没一会儿双手便磨出了血,他的眼眶也有了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坑洞里。 过了半响,他才趔趄站起,打量着这个仅能容纳一人的坑洞,心里总觉得是委屈了些,便在坑洞下铺了一些翠绿的葛藤,抱着尸体放入坑中,将翻出来的土悉数回填,看着隆起的三个土包,苦笑的跌堕回去。 他的手摩挲着草地,终于摸到了一柄长枪,紧紧攥在手心,在坟堆前又舞了一遍,而后举着准备好的绣棺,手摸了一把脸,笑道:“兄弟们,我比你们多一口好棺材呢!” 说罢,迎着恢弘的日光,一手负长枪,一手举绣棺,随着数声朗笑大踏步的走远了。 “兄弟们,我为你们报仇去,” 他的手摩挲着草地,终于摸到了一柄长枪,紧紧攥在手心,在坟堆前又舞了一遍,而后举着准备好的绣棺,手摸了一把脸,笑道:“兄弟们,我比你们多一口好棺材呢!” 说罢,迎着恢弘的日光,一手负长枪,一手举绣棺,随着数声朗笑大踏步的走远了。 “兄弟们,我为你们报仇去,” 狰天录最新章节地址: 狰天录全文阅读地址:/79345/ 狰天录txt下载地址: 狰天录手机阅读:/79345/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右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67章 杜凌峰)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狰天录》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青豆(),谢谢您的支持!! 第268章 落日 - 狰天录 - 粥小晓 应龙见五老伯瘫坐在地上,各各都像是受了重伤,不由得挣脱开少昊的手,愤怒的推开了他,吼道: “你怎么伤我五老伯!” 少昊盯了他半响,剑眉一撇,怒道:“龙儿,我明明没有杀你父亲,可这 统帅了,人界还从没有过这样年轻的步军统帅呢!可他却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是理所应当,这些都没什么的,唯一让他耿耿于怀的,是在那个峡谷里,与重楼持剑相持时,他渐渐被逼入下风,然后重楼飞起一脚,将他踹飞那么老远,这是他不能忍受些人非说是我,难道不该让他们受点苦头吗?” 星皓挣扎的站了起来,白发飘扬飞舞,如暴怒的醒狮一般,狂啸道:“少昊,就当我不要这把老骨头了!”说罢拼了全力,持剑奔来。 因为抵抗魔界有功,西凡已经是人界步军统帅了,那日他硬接魔族苍狼王的重剑,连人界大元帅莫语声都对他刮目相看。 西凡已经是威风凛凛的步军的,因为他输了! 西凡与应龙的风雪迈着步子,都不曾皱过眉头。 那笔直如刀的峭壁上,倒挂着万丈冰棱,生长着似火芳梅火烈暴躁的多了,他的力量是一把附火的利剑,是要时时刻刻的准备出击的,是绝不能输的。 昆仑山的北面,天寒地冻的,飞雪如刀剑一般肆虐,太阳晒不透浓重的云,便在乌云后面死掉了,天气便这性格完全不同,应龙是平淡的、随遇而安的性格,打架输了没关系呀,等修炼好了赢回来不就行了,所以应龙的力量是守护之力,像是一把盾!西凡是不一样的,他的性格愈发的冷,应龙和可儿紧裹着大衣跋涉前行,风把衣角撩的高高的,小昆仑袒露着胸襟,迎着样的 ,一棵树或一棵草就这样不听命运的安排,倔强的错落在漫天的风雪里了。 应龙每吸一口气,就要有大把的雪灌了进来,他强忍着说: “小昆仑,还没到吗?极乐翁前辈到底在哪?” 小昆仑转回头来,看着这两个受冻的人,露出难以理解万分疑惑的神情,他问: “你们,很冷吗?” 应龙挣扎着说:“还没到吗?” 龙域结界外朝阳是壮硕的,都是生气勃勃的,可唯有那一双眼睛,是很老很老的了,就像是什么上古遗留下来的健壮挺拔的脊背也和这朝阳山一般! 他的手满是老茧,这或许,他走的很快,脚尖点着山石一跃而下,转眼便在龙域结界外了,他说:“这个结界好啊,还是五老星物件,在他那不太沧桑的脸山上的一个山洞里,走出一个男人,他浑身都是破破烂烂的,像是逃难的灾民,或许是还不习惯这强烈的日光,手就一直遮着眼睛,他 的办法多!” 说着便走了进去,身后的结界微微泛起波纹,他看着农田上长势很好的玲珑草,随手挽起路旁的一片叶 他就是这么一个怪人 每一步都烙下一个深的脚印,而他的心,也就和这脚印一般沉重了! 二人跟着马夫走进凌海棋府,棋府很大,但房子很少,没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副棋盘,有白玉的,也有红木的。子叼在嘴里,他的步子很重很重,是一双握剑的手呢,勉强睁开眼睛,山顶的风是很暖很温柔的,那龙域的样貌刚一闯进他的眼里,他便有了泪,那双眼睛就像泉眼一般源源不断的运上泪水来了。 他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上突兀的摆着 马夫推开一处屋门,两人便走了进去,屋子里很暗,只点了几根暗淡的白烛,一处帷帘后头盘腿坐着一名老人,胡子很长,眼神很重。 小书生从未见过凌海棋圣,但不远处的那老人应该就是了,他拜了三拜,突然想起了门口的对联,就说了出!” 天还蒙蒙亮,柳府就热闹起来了,就像一锅逐渐沸腾的水,开始时只是咕生天地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凌海棋圣干瘪的嘴唇弯了一弯,他叹了口气:“对啊,忽然而已啊!” 一老一少就在这副对联里达到了很高的默契,凌海棋圣老眼微抬,看着小书生,说:“昨天的五副棋局我见了,你 来:“人棋力很高,人品也好,是个好苗子!” 小书生:“侥幸,侥幸而已!” 棋圣干笑了几声:“孩子,哪有什么侥幸,每一次落子儿都是棋者的心血啊,你懂,我也懂,便不要这些客套了 嘟咕嘟冒着小泡,后来就完完全全的沸腾了,喜悦的水花飞溅在人们的脸上,仆役们一边忙一边笑, 柳府早早的敞开了,只要是能看得着的地方,要么是一个绣金的“寿”字,要么是一簇锦绣的花团,就像是庄稼人的种地就好像是他喇喇的开着也欢迎着。 最忙的地方要数厨房了,柳府请来了白城最好的厨子,他们井然有序的操着刀,要将一个大南瓜或是一个大冬瓜,切成一块块一条条的,刀和砧板的碰撞如同歌谣一般响了起来——“咚咚锵,咚咚锵!” 应龙躺在床上,枕头压着脑袋,可那声音还是见缝插针似的传到了耳朵里,们自己过大寿一样了。 ,星星点点的地方也不放过,柳府的府门也像是来者不拒的江湖豪客,大 他把被子团起来蒙在脸上,这下的声音终于是轻了一些,应龙幸福的喘息着,他要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天还蒙蒙亮,柳府就热闹起来了, 就像一锅逐渐沸腾的水,开始时只是咕嘟咕嘟冒着小泡,后来就完完全全的沸腾了,喜悦的水花飞溅在人们的脸上,仆役们一边忙一边笑,就好像是他们自己过大寿一样了。点的地方也不放过,柳府的府门也像是来者不拒的江湖豪客,大喇喇的开着也欢迎着。 最忙的地方要数厨房了,柳府请来了白城最好的厨子,他们井然有序的操着刀,要将一个大南瓜或是一个大冬瓜,切成一块块一条条的,刀和砧板的碰撞如同歌谣一般响了起来——“咚咚锵,咚咚锵!” 应龙躺在床上,枕头压着脑袋,可那声音还是见缝插针似的传到了耳朵里, 柳府早早的敞开了,只要是能看得着的地方,要么是一个绣金的“寿”字,要么是一簇锦绣的花团,就像是庄稼人的种地,星星点 他把被子团起来蒙在脸上,这下的声音终于是轻了一些,应龙幸福的喘息着,他要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