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云飞燕 第一章 buff叠满的玄学大佬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长安街,斑驳的日光透过油绿的叶枝照射在土砖上,大路上的人们熙熙攘攘。有的要去赶集,有的在斗蛐蛐,还有的手挽着手,语笑嫣然,好一派和谐景象。 彼时,高高翘起的燕尾檐上,一抹淡黄身影飞闪而过。 那人穿一件淡黄襦裙,墨色长发分成两股自然垂落,头上戴着翠色簪子,在那陡峭又高耸的屋檐上行走,有如疾步在平地,飞快得惊人。 屋檐下,一群人正在奋力追赶她。 …… “来人呐!把云飞燕拿下!” “云飞燕,老子今天必抓到你不可!” “云飞燕!你给老子站住!” 跑在最前面的那少年穿一身深绯色窄袖镶飞雁纹袍,样貌极其俊朗。本该是倾动美人心的脸,如今因跑得太累而显得面目铁青。 最后大概是跑累了,一群人终于陆陆续续停了下来。 跑在人群最前面,金带束腰跨马刀的少年郎,停在了墙角。他单手撑着墙,抬头去看“天上”之人。 “云飞燕,你到底要不要束手就擒?” “你要知道违抗官令那是死罪!” 站在屋檐上的少女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少卿大人这话说的,好像我不违抗官令,就不是死罪一样。” 要知道他们这些官家人最恨不得抽我的皮,扒我的筋,个个指望我把牢底坐穿呢! 顾南天呵呵一笑,扯出一个非常虚假的笑容,“你这话可就误会我了,本大理寺少卿也就是想跟你切磋切磋一下探案的技巧。” “切磋技巧是用下通缉令的方式吗?”沈莺莺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副画像,拉开一看,画中的重犯正是别人,正是她云飞燕本人。 迎着日光,顾南天突然觉得屋檐上亭亭玉立的少女,有几分遗世独立的飘然感。 特别是她手腕上的好看的银铃一闪一闪的,挠动了自己心底里的某处柔软。以至于很多年后,他仍然忘不了这一个下午。 沉默了一会儿,顾南天才开口:“通缉令是刑部下的,大理寺从来没有说要把你打成朝廷重犯。大理寺和刑部,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部门,你能明白吗?“ 顾南天努力“撇清”关系,但在沈莺莺听来,都是一些引自己掉陷阱的骗术。 “我管少卿大人你是哪个部门的,反正猫要抓老鼠,老鼠只能逃命。这点,少卿大人应该能理解吧。” 天地良心,我穿越过来三个月遵纪守法,还帮大金王朝破了不少疑难杂案,甚至受到了当今圣上的褒奖!结果就因为我风头太盛,引来不少官家人记恨,现在趁皇帝出京微服私访,居然把我打成朝廷重犯?!普天之下哪有这种道理! 顾南天扯了扯嘴角,“总之你先跟我回大理寺,我尽力保你一命。” 天天在刑部门前抢“生意”,刑部没把她大卸八块都算是客气了。 沈莺莺摇了摇头,拿出自己穿越来时顺手带的打火机,一点火,“哗——”地一声,直接把那布告给烧了。 火焰在屋檐上晃动,布告化而为灰烬,最后伴着一阵风,尽数消散。 这下把顾南天彻底惹毛了。 “你!你你你……”顾南天气得咬牙切齿,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怎么敢……你到底把官家的布告当成了什么?!” 怎么敢烧毁刑部的通缉布告?!这下本来没罪也变成证据确凿了! “南天大人,你大理寺抓不到我,他刑部,更抓不到我。总之你也别替我担心了,不然姐姐我会心疼的。再见啦,修勾勾!”沈莺莺说完抛了个飞吻。 半晌,人不见了。 顾南天看着空无一人的屋檐,脸刷地就憋红了。 又是瞬间消失!这个女的简直了,难道叫“云飞燕”的原因,是因为她是燕子变的吗?! 三个月前,京城莫名其妙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飞檐走壁,断案如神,以一己之力把三法司的事情都干了!明明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却自称年龄比他大,还要他叫她姐姐! 而且,这个“修勾勾”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顾南天懊恼今天又一无所获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什么东西摔下来的声音,还听见铁靴奔走。 等等,这是,什么……声响? …… 隔着几个屋子的地方。 穿着登云履在屋顶上疾走的沈莺莺,莫名闪过一丝不畅快。隐隐约约间感应到了什么,但又琢磨不清楚。 不急不急,本仙向来有职业素养。 有事没事,先算上一事。 沈莺莺想着,慢下了脚步,然后伸出手指头,在屋檐上便走边掰手指掐算。 越算心越凉:我去。空亡事不长,阴人多乖张,求财无利益,行人多灾殃。 这是大不吉利之相啊! 怎么办……对方命数比我尊贵太多了,根本没办法化解。这一劫是不是要逃不过去了。 不过,这一劫到底是什么呢…… 还没等沈莺莺算明白,脚底踩中了一块陈旧的香蕉皮…… “救——” 随着一声哀嚎,整个人直接从屋檐上滑落出去,最后“砰——“地一声,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吻。 以屁股朝天的姿势。 “妈的!哪个没公德心的在古代乱扔香蕉皮!” 要不是我身上穿了护身用的铁布衫,估计早就翘掉了。 沈莺莺擦了擦眼角因为过分疼痛而飙出来的泪水,试图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浑身痛得压根动不了。 要不等等身子不痛了再起来吧?唉。 反正京城里的百姓都很爱戴我,我又破了那么多案子,让许多百姓的至亲之人能够沉冤得雪。如今虽然被通缉了,百姓们根本不会主动向官府报告我的行踪。 只要来的是寻常百姓,本仙就不至于被抓。 刚这么想着,一群黑压压的官兵出现了。 “云飞燕!现在押送你进刑部大牢,你可有异议!” 沈莺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如果说上辈子以及刚穿越过来的三个月,我是自带buff叠满的满级大佬。那么现在,我感觉自己这个大佬,稍稍有那么一点折翼了。 此间云飞燕 第二章 满级大佬靠玄学抓捕真凶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三个月前,大金王朝空降一位破案界满级大佬。不属三法司,亦不属于任何一个官家部门,而是一个个体户!开一家昭雪坊,专门接受私人委托的案件咨询。 小到家里的东西丢失,大到人口、人命案件,各种探案咨询都有,价格清楚公道,问询、抓捕、……产业化服务一条龙,在京城广受好评。除了每天开门和关门的时间非常严谨,非规定时间从不营业外,没有任何缺点。 这位玄探断案从不讲基本法,据说连《洗冤集录》也没看过。断案全凭什么把脉、算卦、占天象,只靠玄学便得前因后果,更可怕的是算出来的真凶和作案过程分毫不差! 大金王朝是一个命案迭出的地方,全朝官员评优评先的标准就是“三案率”:立案率、破案率还有结案率。因此,每个大金官员对于探案,也算是颇有一番心得。 然,大金官员,无论是初出茅庐的小案差,还是身经百案的大命官,都无法忘记这三个月来被这位玄探支配的恐惧。 基本上他们还未得知何处发生命案,沈莺莺的昭雪坊就已经成功帮家属伸冤,并带着凶手到官府投案了。 有时,沈莺莺甚至会直接甩信扔到三法司大门口,“友情提醒”道:今天xx地方会有案件发生,还请诸位官爷提前做好准备哦。 众官员:…… 纵观这一切的皇帝老头表示:切。全京城六百多个官员都抵不上一个莺丫头靠谱,搞得朕有点想裁员呢。 裁汰冗官的消息一放出来,全朝可谓是胆战心惊、风声鹤唳,人人都要担心自己头上那顶乌纱帽会不会隔日就没了。 文武百官苦沈莺莺这个能人久矣。心善之人只会钦羡和讶异,心恶之人直接起了歹念。比如刑部这一招“请君入瓮”,明显是想趁皇帝南下微服私访,直接来个先斩后奏了。 …… 刑部大牢。 关押在一起的犯人们,闲来无事,正在用小石子下注。 “来来来,我们赌一赌牢里几个死刑犯,哪一个先归西!” “我赌夜罗刹!” “我赌云飞燕!” “我也是赌云飞燕!据说刑部专门搬出了几年不用的刑具,要她面目全非!” “我赌云飞燕绞刑!”一个大哥说完在画线区域放上一块石子。 “我赌云飞燕五马分尸!”另一个大哥把所有的“身家”都押上了。 不久,狱卒押来了本重犯区唯一女囚犯—— 其中有觉得眼熟沈莺莺面熟的,便笑了笑道,“这丫头是谁啊,怎么好像通缉布告上的玄探云飞燕啊。” “就是云飞燕。” 闻言,整个重犯区陷入一片死寂。 …… 他们在牢里暗无天日的,自然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啥,但是云飞燕的仗义和断案如神的能力,就是隔着铁窗,隔着狱牢,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 果然这人呐,就是不能背地里说人闲话。要不然就算是在地牢里,那也可能会撞见当事人的! 狱卒领着沈莺莺走到了对面单独的牢房,沈莺莺刚入牢里,还没转身,听见“咔嚓”一声,狱卒已经把牢门锁上了。 “老老实实呆着,多吃点饭!反正也吃不了几天!”说完冷哼了一声,转身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这八字重的狱卒前脚刚走,沈莺莺立马感到一阵阴森,身子莫名有了压迫感,像有千山压在了自己背上,耳边狂风阵阵,哀嚎遍野。 “大师,我好冤啊!” “大师!我好恨啊!” “大师!你把你的命给我吧!” …… 一个个的,聒噪死了。 牢房聚集的都是被判处死刑的游魂,七杀命格,残暴无人性。就算生前是喊冤叫屈的善良之人,死后时间过长,也必定会化作厉鬼。 沈莺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驱鬼符,双指执符,喃喃有词: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烧!” 随着一阵火光,符咒在指间化为灰烬。 很好。耳根一下子清静了。 沈莺莺伸了个懒腰,舒心自己的肩膀终于不那么沉重,结果又对上了一群炙热的目光。 定睛望去,原来是对门住“大别野”的诸位凶神恶煞的囚犯大哥! 唉!真应了那句老话,人永远比鬼难对付! 大哥们个个虎背熊腰,目光凶狠,但说起话来,倒是格外“温暖”。 “飞燕,你也别怕,死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的!到时候到了地府,多干点活,再撒点娇,指不定过两年阎王爷又让你投胎了。” “就是!还有按照我以往被砍头的经验,刽子手砍你的时候,你直接就先咬舌自尽。这样子刀子砍下来的时候,一点也不会疼!” ……本仙真的是谢了。生命凋谢的“谢”。 半晌,沈莺莺抬眼看了一眼窗子外的天色,彼时已经有霞光出现了。 差不多时间了! 果不其然,耳边响起了熟悉的系统的声音。 【您好,宿主。现在是北 京时间下午五点整,请问是否打卡下班?】 沈莺莺穿越来时绑定了打卡系统,按时打卡上下班可以收获金钱和道具。 穿越到的大金王朝是个古代推理世界,因此打卡下班后便不能参与任何推理相关的事情。 【打卡成功,恭喜宿主获得白银二十两。】 【恭喜宿主获得生命值+1】 【恭喜宿主获得道具挖墙刀一支】 什么?挖墙刀?三分钟可以挖穿一间地牢,五分钟可以挖塌半座京城?! 嘿嘿嘿,人品真不错!等到今天晚上对门诸位大哥们都睡了之后,就用这个道具挖穿刑部地牢! 将挖墙刀塞进四次元袖子里后,抬头发现对门有个大哥正眼巴巴看着自己。张嘴又闭嘴,张嘴又闭嘴,反反复复,欲言又止。 “额,那个蹲在地上的大哥,您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沈莺莺喊自己,那人的眼珠子立马亮了。 “你真的是玄探云飞燕吗!” “……” “你真的算个卦就能知道对方有冤情吗!” “……” “你真的可以悬丝诊脉,系一根线,就知道对方是不是真凶吗!” “假的,都是误传。” “这样啊。”那人闻言神情落寞,又默默蹲回到牢里的最角落。 总感觉这家伙有事求助于我…… 感应到沈莺莺的想法,系统页面亮了起来:【宿主,现在是北 京时间17:18,请问是否打卡上班?】 【非规定时间内打卡,将会损失金钱,也会回收最新发放的道具。】 沈莺莺想着,扯了扯嘴角。 “不,我要睡了。今晚记得喊我起来挖墙。“ 沈莺莺晚上十二点醒来的时候,那位大哥还没睡。 沈莺莺凌晨一点醒来的时候,那位大哥还是没睡! 三点再醒来的时候…… “不是吧大哥,现在都丑时了,您还没入睡啊?!” 这家伙不睡,我怎么用道具挖墙啊?总不能公然当着他的面,越狱吧? “睡不着,我明天……哦,我今天就要行刑了。” 啥刑? 沈莺莺从四次元袖子里掏出了眼镜,带上眼镜认真观摩了一番他的面相,这才发现这人有血光之灾。 而且是死于刀剑之下。 此间云飞燕 第三章 玄学大佬按时上下班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感情今天是生命里的最后一天,难怪睡不着。 【宿主,请问是否打卡上班?】 沈莺莺无视系统的提醒,伸了个懒腰,决定又躺回稻草堆上,再睡上一觉。实在不行,明晚再越狱也成嘛!反正本仙又不着急。 但是对面的人,就比较着急了。这不废话嘛,都要死了谁还不着急! “飞燕大人,如果我说凶手不是我,您会信吗?” 见沈莺莺没有回答,那大哥说着眼眶瞬间红了,半晌,擤了擤鼻子,“算了,我就知道没人会相信我的。但是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沈莺莺挑眉,“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是真凶,你是被冤枉的?” “对!”对面大哥点头如捣蒜。 …… 【宿主,是否上班?】 …… 【嘀——打卡成功】 【警告!非规定时间上班!正在回收最新道具——倒扣白银两千两——】 两千两……那可是三个月来按时上下班才攒到的金钱…… 我的心在滴血。大滴特滴的那种! “飞燕大人,您能帮帮我吗?” 沈莺莺忍不住翻白眼:两千两都没了,你现在跟本仙纠结这个?! “可是您有什么办法能帮我呢?”那大哥仍然一脸落寞,似乎也不抱希望。 哪里想到,沈莺莺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了打火机。 半晌,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捆金线。伸手舔了舔口水,用指腹戳出了线头,借着微弱的月光,将线头缠绕在打火机上,熟练地打了个死结。然后将整条金线绕了出来,越饶越长。饶到差不多长度后,将打火机连带着金线一头,抛到了对面。 打火机撞到铁栏,掉落在地上。 “把金线绑在手腕上,然后把打火机还给我。“ “打火机?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地上那个银色的,四四方方的东西。” “哦。”大哥听完,伸手越过栏杆,捡起地上的打火机。取下上头的金线,认认真真在手腕处绕了几圈。确定绑好后,又将胳膊伸出栏杆外,奋力一甩,把打火机扔了回去。 打火机仍然撞到铁栏。 “哐当——“ 动静太大,吵醒了其他牢里的人,陆陆续续,大家都醒来了。 “这是在干嘛?” “不知道,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打火鸡。” “什么,今天的伙食是火鸡?我靠!这么好?” 沈莺莺没管众人的叽叽喳喳,淡然地将打火机收回袖子里,紧接着一手抓直金线,另一手拇指和食指拈住一处金丝,闭着眼,感受着丝线连接着脉搏的的微微颤动。 隐隐约约间,脑海里浮现了一些画面。 —— 画面里有两个中年男子在争吵,吵得面红耳赤,似乎到了箭弩拔张的地步。也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个中年男子青筋冒起,开始用言语辱骂对方,而后,又抡起拳头朝对方打去。不久,又跑来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本来是劝架,但后面劝着劝着也跟着打了起来。 故事的后面,完全演变成了一个宗族的人在殴打一名男子。 而被打的正是这位求助沈莺莺的大哥。 大哥被打得抱头鼠窜,偏偏大家还是不肯放过他。最后为了自救,大哥只能随手抓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然后朝着人群最中间的男人,也就是始作俑者的脑袋直接砸了下去! 一砸砸出个头脑开花。大哥在众人的惊呼和尖叫声中,趁乱逃走了。 —— 以上便是全部浮现的画面。 “人不就是你用石头直接砸死的吗?”沈莺莺疑问道。 那大哥眼睛更红了,“我,我就是一时失手,而且我记得他当时没有事,第二天还活蹦乱跳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还是把我抓来这里了!还说今天就是我的死刑!我真的是太冤枉了!” “按照大金律,误杀也是死罪。不过有保辜制度,二十日内那人没死的话,你不至于死刑的。” “二十日……今天好像就是第二十日,可是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知道那人姓甚名谁,什么职业,何时出生吗?” “知道!叫陈二郎,是个樵夫,大概是盛元历二年生人。” “知道了。”沈莺莺说完在蹲在地上,用手指头在泥沙上认真算了一下笔画,最后得出了那人的生死情况。 “他没死,你速托人去问他生死,以拖延你的死刑。明日再待一天,陈二郎依然身体健康的话,你最多杖打二十,赔点银子,就能出去了。” “真的吗?!” “爱信不信。”沈莺莺扯了扯嘴角,又躺回到稻草堆上。 背对着那位大哥。 但依然能听见大哥双膝跪倒在地的声音,并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谢谢玄探!谢谢飞燕玄探救我一命!” 其他大哥闻言也是讶异,“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十步辨凶奸,百步正光明’的玄探云飞燕!” “佩服佩服!” 他们看着沈莺莺娇小的背影,顿时觉得光明万丈了起来。那脏脏的囚服中间,用圆圈圈起来的绝对不是“囚”,而是“神”,神明的“神”! 实在是太强了。 “飞燕大人,你能不能也帮我看看我的案子可不可以解。” “飞燕大人,我也是冤枉的啊!事情根本不是我做的!” “还有我,还有我!” ……看来这刑部还真是“冤假错案”频出。 沈莺莺转身过来,眨了眨眼,“诸位着急吗?比如着急到今天不洗清冤屈,明天就要被拉出去斩首示众的那种?” “倒也没那么急。” “那就早上起来再说哈,别打扰我按时上下班。”沈莺莺说完打了个呵欠,打了系统上的下班卡,又睡过去了。 留下茫然的诸位囚犯。 啥,啥叫“按时上下班”? …… 清晨沈莺莺醒来的时候,对门套间个个像极了嗷嗷待哺的孩子,眼巴巴看着她,指望她给他们“洗清冤屈”呢! 沈莺莺拿出了四次元袖子里的手表,看了一下时间。 切,还早着很呢。要说在这古代不能玩手机,真的很没意思! “飞燕大人,您上班了吗?” “还没。” “好吧。” …… “现在呢!” “还差一个时辰!” …… “现在呢!” “还差一炷香!” …… “飞燕大人……可以上班了吗?” 诸位大哥实在是等得望眼欲穿,说话的气息都虚弱了很多,眼眶也发红了。 “差不多了。”沈莺莺刚准备打卡,突然听见“轰——”地一声,整间大牢突然大幅震动。 地动山摇,震得铁栏晃动不已,牢墙上的陈旧墙灰更是直接剥落。 我去,怎么回事?! 【宿主,请问是否打卡上班?】 “轰轰轰——” “打……”沈莺莺话还没说出口,又听见一声巨鸣,吓得赶紧捂住耳朵躲在了墙角。 这是地震吗? 不对。 沈莺莺抓起一把稻草,随意扔在地上,再看那碎草摆放的样子,面色沉了下去。 是火药。而且一下炸死了十三个人。 此间云飞燕 第四章 就你TM乱扔香蕉皮啊?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据说隔壁关押普通囚犯的牢房,被火药炸了。 十几个普通牢房囚犯,直接炸成块状,遍地鲜血横流。 刑部出了这么大的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间,把主意打到了还在监狱里关着的云飞燕。 不说是“十步辨凶奸,百步正光明”的女玄探吗? 最后刑部讨论出来的结果便是,若云飞燕能在明日午时之前,找出火药案的始作俑者,便能从死刑减为流放。 牢狱主事带着刑部侍郎令牌去牢狱里找云飞燕的时候,正好瞧见云飞燕正在和牢房里的其他大哥聊天。 今早沈莺莺已经成功帮助三个重刑犯减为轻刑,还抓出一个重犯存在前科问题,如今那个重犯已经被单独关押起来,等待重新发落。 这人纠错断案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牢狱主事也是担心英才早逝,才会向侍郎提出让沈莺莺查火药案,将功赎罪的主意。 但牢狱主事怎么也没想到,云飞燕居然拒绝了这个提案。 “云飞燕,你可要想要了,这是你将功折罪的好机会!” 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主事大人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云飞燕,好像也没做错什么事吧?刑部无缘无故把我关押进大牢,这笔账,倘若飞燕改日能出去了,那肯定是要算的。” 牢狱主事咽了咽口水,心底里也有些发杵,他自知把人家云飞燕关在这里,根本是没有道理的,充其量不过是刑部“公报私仇”罢了。 毕竟云飞燕的出现,让陛下重新审视了一番三法司的能力。其中最不合适的,当属刑部一司了。陛下早看刑部不满,朝堂之上也总是拿云飞燕和刑部诸官员对比,别提刑部官员们心中多愤懑了。 如今陛下外出,正是刑部报仇雪恨的好机会。 “你,你有没有罪……刑部自然会有所定夺。你倒不如想想如何早点出去才是。” 沈莺莺呵呵一笑,“我早日出去对诸位大人可不是好事吧。万一陛下回来了,得知我莫名被关入刑部大牢,肯定要龙颜大怒的。对于刑部诸位大人来说,飞燕应该无声无息,赶紧死了才最为靠谱呢。” 用涉案的理由把我关在刑部大牢,最后以“身子虚弱感染风寒暴毙于牢中”类似借口匆匆结案,到时候陛下追究起来,我云飞燕“死无对证”,又因此事涉及刑部大多官员,自然是法不责众,没办法处理。真是好一出排除异己的恶毒手法。 但是不得不说,刑部这招真是愚蠢他妈给愚蠢开门,愚蠢到家了。如今堂而皇之把我关进刑部大牢,就算到时候陛下没办法查出真相,心中肯定也会有所疑虑的。更好的计策明明是让本仙死在刑部外头。 牢狱主事知道沈莺莺向来聪明,明白瞒不过,只好压低嗓音,劝导道,“你也知道如今侍郎等人都视你为眼中钉,你不如早点服软,也让大家给你个机会,不再和你作对才是。” 毕竟民不与官斗。更何况全大金官员,又何止是刑部看云飞燕不爽呢? 结果沈莺莺还是莞尔一笑,“不需要呢。” 我只要今天再按时打卡下班,就能重新收获【挖墙刀】,今夜子时就能成功出狱了。谁还在这边跟你们刑部玩过家家。 牢狱主事见沈莺莺这么执拗,也大为不满,“你也不要蹬鼻子上脸,刑部有的是办法治你。” “那就请大人自便。” “你!”牢狱主事心底里虽然发堵,又想到这事还是得今日之内解决,否则一旦东西厂接手这个案子,他们刑部可就麻烦了。 无奈之下,语气又软了几分,“要不然,你实话实说,你要如何才肯帮我部处理这个案子。” 沈莺莺眼珠子转溜了一下,“刑部愿意以整个部门的名义向我昭雪坊提出探案的请求,并且侍郎大人带领刑部主要官员就误捕我一事道歉的话,那本仙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你这实在是强人所难!”牢狱主事闻言脸色都铁青了。 普天之下哪有官府向人道歉的道理!还要官家向一个私人探案坊求助?那岂不是真应了陛下那句“奶奶的刑部就是个摆设”?!说出去贻笑大方! “你这要求……侍郎大人是不可能答应的。” “那大人就请回吧,我们没得谈了。” 牢狱主事看着沈莺莺的面色愈发难看,最后长叹了一口气,“你也不必这么快做出决定。容我回部里问问,你且再等等。” 牢狱主事觉得自己脑壳子都大了,还没想明白回去该怎么和侍郎开口云飞燕所提的要求,结果让他脑袋更大的事又出现了! 西厂的人马未知会他们一声,就已经到了。 来人都穿着黑色锦服,挎着刀,脸上抹白 粉,不苟言笑,不似男也不似女,倒像是一群活僵尸! 这便是全大金战斗力最爆表的一群人了! 半晌,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人。那人身上穿玄色窄袖镶金丝祥云袍,腰上系朱红玉带,腰间墨色长发肆意垂落。他的容颜过于惊艳,有一种不似人间的剥离感。 好漂亮! 等等。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沈莺莺在大脑里疯狂翻动玄学口诀。 靠,就是你丫乱扔香蕉皮吧! 得知这点的沈莺莺,望向来人,眼神里多了一分厌恶。 全大金命格尊贵于我的,除了当今圣上也就是几个皇子了,此人又是东西厂的头子,那毫无疑问,便是那个传说中从小缺根的五皇子——顾阳景了。 穿越过来时,正好赶上顾阳景去塞北办案子。所以,这是我俩第一次见面。 传说大金某一任帝王因得罪神兽獬豸而遭受惩罚,太平盛世沦为命案迭出的地方。当今圣上宅心仁厚,爱民如子。登基时向獬豸灵像三跪九叩,愿用大金帝子孙后代的残缺来替百姓承担苦难。而后所诞生的每一个孩子均有残疾。 例如三皇子顾南天,没有右臂。 顾阳景则是缺根。他也因缺根,自小便被排除在太子候选人之外。 按理说这样一个先天失格之人,我应该是要怜悯大于其他情绪的,但是你乱扔香蕉皮就不对了吧! “王大人,火药案发的地点,可否带本督前去一看?” 沈莺莺听顾阳景这嗓音低沉有力,一点也不似阴柔之人。不由得又掐指算了一下。 奇了怪了,这算出来明明就是缺根,为何这声音和体格都这么“男人”? 疑惑间,沈莺莺的视线不由得看向了顾阳景身上某处。 …… 顾阳景冷着脸问道:“本督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姑娘这么打量吗?” 沈莺莺闻言,呵呵一笑。 本仙在意的不是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而是你身上——“没有什么东西”! 此间云飞燕 第五章 你丫是不是在玩我?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监察百官的东西厂头子说要亲自去火药案的现场一探究竟,牢狱主事别提压力多大了。 他连忙拿出袖子不断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五殿下,您说您特地过来,我们刑部也没好好招待。这事得先知会侍郎大人一声呀,您看您要不要……” “就让你带我去哪个具体牢房,这都做不到吗?”顾阳景的声音很低沉,再加上他一张谁都欠了他几千两黄金的脸,总觉得这个人当两厂总督真的莫名合适。 别说严刑逼供了,他怕不是只要做个抽刀动作,文武百官都得吓得屁滚尿流。 牢狱主事一张脸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总之非常扭曲,还带着哀怨的哭腔,“不是做不到……就是……就是这事得告诉侍郎大人一声啊。侍郎大人他是正二品官员,小的不过是个六品官,这官位悬殊……还要五殿下您体谅一下小人啊!” “你这意思是本督办案也得知会刑部侍郎一声是吗?” “小人哪里敢有这种意思!” 两厂监察百官,本来就高普通官员半级,更何况他顾阳景还是当今圣上的五儿子,牢狱主事哪里敢有违抗他的道理。 思来想去,只好赔笑道,“五殿下,还往这边请。” 沈莺莺见状,眼珠子转溜了一下,道:“主事,不如带小人也过去瞧瞧吧。” 牢狱主事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这臭丫头又舔什么乱! “这位是?” “秉五殿下,民女是昭雪坊的坊主云飞燕,刑部就火药案有向我坊提出查案请求,所以民女特来看看情况。” 顾阳景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沈莺莺的衣服,明显是囚服,想必是被关押在这里,怎么可能来探案的。 “玄探云飞燕,本督还是有所耳闻的,最近因何事被刑部关了起来?” 此话一出,牢狱主事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本来两厂来刑部查火药案失职一事,已经够他头大了,没想到云飞燕还想爆出刑部滥用私权关押她,这可如何是好! 半晌,僵硬扯出一个笑容,“五殿下这是误会了,云玄探绝对,绝对不是被我们刑部滥用私权给关起来的!这不是我们刑部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也不知如何是好,恰好云玄探呢,有兴趣来帮忙……” 这个牢狱主事也太蠢萌了吧! 话里话外不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本着官民合作,为国为民的初衷啊,就,就这样了。”牢狱主事含糊不清念了一段为啥请沈莺莺来刑部的原因,就把话题跳到沈莺莺的穿着打扮上。 “云玄探这衣服,这打扮也绝对不是因为被关押起来才穿的,是云玄探想更好了解案情,想身临其境,更好模拟案件现场才穿上的。” “是吧?云玄探?” 难怪这牢狱主事能当大官呢。就这厚脸皮的程度谁能比啊。也不管你信不信,总之能扯出理由就行。 这种不要脸的程度,我实在佩服。 半晌,沈莺莺配合地回以一个笑容:“是这样呢。” 顾阳景知道他俩在唱双簧,但见他们配合得如此默契,他也懒得计较,便道,“那就请云玄探,一同去案发现场看看吧。” …… 案发的牢房已经被清洗干净了,整整三间牢房,既没有尸体也没有一丝血迹。刑部这么主动“清理现场”,更让沈莺莺猜中了自己的想法。 沈莺莺在地面上来回扫视了一遍,最后找到了不太平坦的石板,又用被铐着的双手去敲那地板,用双脚站在上面,不断跳跃。 “云玄探,您能不能别跳了,跳得本官头疼……”说是这么说,牢狱主事自己也知道,他头疼跟云飞燕跳来跳去也没啥关系。而是他发现他职业生涯真的完蛋了。 哪有案发现场被清理得如此干净的?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更难以置信的是,清理案发现场一事居然没人告知他这个牢狱主事! 也就是说,做出“清理”命令的人,是他的上司,而且贼有可能是部里最顶头的那一个(也就是目前的刑部侍郎!)。 侍郎想要瞒住火药案的真相,所以命人清理了现场。结果他这个下属,干脆把两厂总督带到了案发现场!这下好了,现在别说升职了,能不能安然告老还乡都成问题! “这地板,是新安上的吧?怎么会昨天才发生火药案,今天就匆匆安装好新的地板,啧,真是怪事。”沈莺莺看着像喃喃自语,实则在点醒旁人。 果不其然,顾阳景闻言,面色一沉,唤了旁边的下属,“你们几个过去把地板挪开。” 不挪还好,一挪,发现里面有个很明显的凹痕。虽说大部分地板早被炸药都炸塌了,但是这里的凹痕很规整,看上去能够完好存放一整个箱子。 “这里,莫不是本来就有个箱子?”顾阳景愣了愣。 沈莺莺冷然,“是的。而且被搬出来了。那些被炸囚犯,当时被堵住了嘴巴,也被捆住了身子,然后眼睁睁看着凶手们把火药拿了出来,扔在他们的四周,放好了导火线。 然后,活活看着自己被火药炸死!” 沈莺莺说这话时,顾阳景也不免皱了一下眉头。他虽说杀人无数,但自认从不滥杀无辜。如今这火药炸的是都是些小偷小摸之人。他们至多被关几个月就会被放出去了,何以遭至如此劫难?! “五殿下,火药案凶手身份尊贵,民女不敢直言。” “你已知凶手了?”顾阳景不由得露出讶异之色。 关于云飞燕探案之“玄”,他确实听过不少传闻。但真正领教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赞叹。这也太神速了吧。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短短时间内,便掌握如此多线索的? “你是如何推断出真凶的?”顾阳景问道。 沈莺莺盈盈笑意,“算出来的。” 可不得是算的嘛。我可是玄学大师沈五何独女,人称天师云中仙的沈莺莺。 沈莺莺是个现代人,精通玄典,未卜先知,掐指可算天下事。 顾阳景呢,则是个否定神调,只崇尚格物致知的古代人。 他平日里最烦这种装神弄鬼之人了。 只见顾阳景冷哼了一声,“云玄探要是敢再这般胡言乱语,就不要怪本督手中这把尚方宝剑不长眼了。” 尚方宝剑乃当今圣上御赐,先斩未奏皇亲国戚都不在话下,更何况她区区一个云飞燕。 他虽远在塞北,但对于三个月前朝中横空出现一位断案时大搞玄学的“神探”早有耳闻。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清一清君侧。 顾阳景眼皮底下的杀意极重,然而沈莺莺只当看不懂,依然笑得云淡风轻。 “就是算的,用阴阳五行金木水火土算出来的。怎么,殿下不信?” 此间云飞燕 第六章 真凶想杀我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顾阳景仍然摆着一张死人脸,但腰间原本抽出的尚方宝剑又暗暗放了回去。 “你且说是怎么算的。” “今早我从几个狱卒的口里打听了火药案死亡人员的生辰八字,火药案一共死亡十三人,民女虽只打听出了其中六人具体的生辰,但也足够算出个来龙去脉。” “死亡人员皆五行属木,木生火,金克木,极有可能因为触犯权贵而死于火难当中。命案发生地点又在刑部东侧大牢,青龙在东方,可见,这十三个人冒犯的可不是一般权贵,而是……” 沈莺莺话还没说完,牢狱主事先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脸惊恐:“你你你……你怎么敢污蔑圣上……” 龙不就是指当今陛下吗? 沈莺莺摇了摇头,“唉,主事此言差矣。圣上乃真龙之身,属十龙里最尊贵的五爪金龙,而这青龙不过是一般龙族,不可同等看待。” 沈莺莺这话,顾阳景听懂了,牢狱主事也听懂了。 “你这话是说,是当今某个皇亲国戚干的?!”牢狱主事说着不自觉将目光缓缓挪向了身旁某个皇亲国戚——当今圣上的五儿子,顾阳景。 在对上顾阳景冷冽的目光后,牢狱主事吓得干净挪开了视线,说话也磕磕巴巴起来。 “你……你……你不要胡说了!皇亲国戚个个都是尊贵之身,爱民如子,谁,谁会干出这种事!” 相比牢狱主事的激动,顾阳景倒显得很平静。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这都是一些悖言乱辞,本督实在难以信服。” “大人信也好,不信也罢。飞燕言尽于此。” 再多说下去又该打卡下班了。 顾阳景挑了挑眉,“你倒不如直说凶手是谁,何必故弄玄虚。” 沈莺莺张了张嘴,准备回答,结果耳边突然响起了系统熟悉的提示声。 【亲爱的宿主,现在是北 京时间五点整,请问是否打卡下班?】 【按时下班,将收获白银20两,以及道具——“登云履(防滑版)”】 登云履防滑版?!那不就意味着踩到香蕉皮脚滑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吗?! 那可太重要了这个道具。 沈莺莺,弯着眼,努力扯出了一口大白牙齿。 “那个啥。殿下,关于真凶是谁这事,要不咱们,明日再说?” “……” 顾阳景看着沈莺莺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眸一闪一闪的,脸刷地就沉了。 这女的果然在玩他! 不过,看在父皇的面上,他怎么也得保这个装神弄鬼的女人一面。毕竟她可是父皇跟前的“大红人”。 想着,顾阳景道,“好,本督给你这个机会。明日巳时,你若能说得出真凶是谁,本督保你安然出狱。你若说不出,我东西厂,自有大刑伺候。” 这话与其说是恐吓,倒不如说是“雪中送炭”。有五殿下的口谕在此,刑部到时候就算是想赖账不放沈莺莺出狱,也赖不掉了。 …… 晚间休息的时候,一位狱卒偷偷给沈莺莺塞了一封信函,还有一本指南。用的都是简体字,是沈莺莺21世纪老爹沈五何写的。 是的,沈莺莺穿越了。她老爸也穿越了。 沈莺莺是入祖宅的时候被门槛绊倒摔死的,而她老爸是浴室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也是摔死的。真是一对怨种父女。 不过他比沈莺莺穿来的时间早,在大金历经了四十几年,抓住了科举,从一个农村小伙儿摇身一变从三品都察院右都御史。 此次得知沈莺莺被关入刑部大牢也是颇为担心,连忙让人差来信函。 沈莺莺闲来无事,便打开信函,仔细端详,越读嘴角越抽搐。 “老爸我翻出了当年穿越过来时特地书写的《穿越自救指南》,希望能助你在狱中好好活下去。” “穿越自救指南第一则:装死。” “穿越自救指南第二则:逃离地球。” “穿越自救指南第三则:换个星球生存。” …… 再看指南最后一页,用毛笔勾勒出一座墓碑,上书“爱女沈莺莺之墓”。 旁边还写着一段话:“闺女,爹想了最差的境地。倘若你真的没能救回来,那你也别怕!” “爹帮你在郊外买了个坟。相信我,十年后会升值。到时候你就是方圆百里最有钱的女鬼了!”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最后将那本指南撕得稀巴烂,扔进了四次元袖子口袋里的——不可回收垃圾桶里。 别人穿越都带金手指,怎么就我带了个废物老爹! …… 入夜,西厂。 月光从窗子里洒落进来,屋子里有一人正扶着额头,看起来神色不太舒服。 服侍的小太监拿着铜盆,缓缓走了进来。 “督主,要不先洗把脸再睡吧。” “你放着吧,我等会再弄。”顾阳景说着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又看了一眼卷宗。也不知道是不是案子太难了,最近总是犯头疼。 “督主,您没事吧,要不要给您喊大夫。” “无妨,老 毛病了。” “上次张爷给您找的那位天师,您去看了没有。” 顾阳景闻言,皱了一下眉头,“不看。本督不是说了,只是感染了风寒吗?什么大师,什么驱邪,不需要这些。” “可是……”小太监欲言又止,可是又怕自己老大生气,最后只谈起了别的事,“对了督主,张爷说了,您让人看着的那个女神探,听说准备今晚越狱,不过他派人跟着了,所以您别太担心。” “越狱?” “对啊,说是一个铲子越的狱。咱就说,那刑部大牢铜墙铁壁的,用的哪家铺子的铲子这么结实啊。赶明儿咱厂里也买几个……” “人现在在哪儿?” “好像刚准备越狱吧……唉,督主,督主您这么晚了,还出去干啥呀!” 小太监连忙跟着出了门,可是偌大的庭院,哪里还有自家主子的身影。 …… 关押重犯的牢房里,不断传出“呼——呼——”的鼾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喜好夜间打牌的人,这么早就入睡了呢。 事实上,他们都闭着眼,背对着牢门,躺在地上“装睡”。 因为他们心底里知晓,对门那位女囚犯今晚就要越狱了。 过去一天,云玄探帮他们算了卦,指明了化解死劫的生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再世父母。 也因此,云玄探想要越狱,他们不仅没有阻拦的道理,甚至还想要帮忙。 不过沈莺莺只让他们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否则刑部追究起来,连他们也要遭罪。 就在诸位大哥“呼呼”装睡的时候,沈莺莺用着系统给的挖墙刀非常迅速地在牢里和牢外间,挖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随着最后一声“轰——“墙面倒塌的声音,月光倾泻而下,沈莺莺穿着囚犯,迎着月光,潇洒离去。 这么大的动静,难为几个重犯大哥还要装作听不见。 沈莺莺出了牢,直奔大理寺而去。 必须在今夜子时之前,找到人保自己一命。 否则就要被人暗杀了。 从刑部到大理寺有一段很长的距离,需要绕过十条街巷。 但此时此刻,除了顾南天也想不到谁还可以救我了。 毕竟要杀我的……可不是一般人。 心里刚这么想着,突然从天而降一堆黑衣人。 我去,凶手动作也太快了吧。 “沈莺莺,听说你已知火药案凶手是谁?”为首的蒙面人问道。 沈莺莺呵呵一笑,“本来不知道的,但见诸位爷的打扮,也很难不知道吧。” 黑衣头子闻言怔住了,“我们明明穿着夜行服,你怎么可能知道?!” “腰间令牌。” 众人闻言纷纷诧异地看向自己的腰间令牌,发现自己腰上的令牌都写着“皇”字。 除了陛下的御林军,也就是诸位皇子拥有的护卫军,会挂这种令牌了。 这不摆明了告诉人家:火药案真凶就在诸位皇子之间嘛! 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下包的严严实实也没用了! 黑衣头子自知事情已经败露,干脆举着大刀朝沈莺莺砍了过去。 此间云飞燕 第七章 被鬼缠身的五皇子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大刀砍过来的时候,沈莺莺还没来得及躲,一个身着玄色锦服的男子从天而降。 风吹起顾阳景的鬓角时,沈莺莺还没来得及感叹“这人长得是真帅”时,就见汩汩鲜血窜了出来。 鲜血溅到沈莺莺脸上的时候,沈莺莺顿时语噎。 有很多话想说,但没想明白到底该说啥。毕竟在本仙面前,“嘶嘶嘶”——手撕人皮,断人关节,把嗞人血当挖泉眼的心狠手辣之人,是为了救本仙。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凶残了点。 顾阳景手起刀落,只留了一个活口。 “谁派你来的?” 双腿已废,跪在地上满脸惊恐的黑衣人,连忙咬下了齿间早就塞好的毒药。干他这一行的早就看淡生死,主子的秘密必须带进棺材里。 顾阳景也知道问是问不出结果的,因此在黑衣人咬下毒药的瞬间,带着毒针戒指的手,也直直穿破了对方的喉咙。 他们自备的死药哪有东西厂的来得狠毒。 杀了人之后的顾阳景,非常嫌恶地摘掉了那枚戒指,然后甩了甩手,撤了几步,让自己的黑靴稍稍与满地尸横遍野有所距离。 看来不只是个杀人魔,还是个有洁癖的——杀人魔。 沈莺莺见顾阳景周围煞气极重、怨气缠身,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凡事皆有因果,虽然顾阳景所杀之人皆是恶徒,但手上还是杀戮太重,以后总要受苦头的。 顾阳景见沈莺莺颦蹙,还以为她被这种场面吓到了,冷笑了一下,“云玄探不是能辨吉凶,能断生死吗?怎么,没料到今晚有人要杀害于你?” “料是料到了。” 就是没料到你会救我,我还以为救我的是顾南天呢。 “殿下怎么会知道有人要加害我……” “你如此声张自己知晓火药案背后真凶,自然会被盯上。本督刚好今晚在附近办案,就过来看看。要是来晚一步,云玄探怕是已经登西了。” “殿下不来,民女也自有办法脱身的,但还是谢殿下救命之恩。只是殿下……”沈莺莺欲言又止。 顾阳景周围的黑气更甚了,想必刚才被他杀害的刺客怨气都还没消散。 沈莺莺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符咒,“殿下今晚恐有恶魇,不如把这个烧后加入水中,一并吞服。” 顾阳景只淡淡扫了一眼,并没有接过符咒。 “本督不需要这种弄神弄鬼的东西。你只要明日能指明凶手和作案手法,便是对本督之日救你最好的报答。” “……”沈莺莺看着顾阳景身后的阴气,摇了摇头。 看来最近死的人太多,牛头马面到现在都没赶来。顾阳景今晚,是苦咯。 …… 次日巳时。 基本所有刑部重要官员都聚集在重犯区里,一些西厂官员也在。 至于两厂总督,没来。病假!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女囚房里唯一一个“住户”。 牢房外的公鸡已经在打鸣了,沈莺莺却还闭着眼。 “这个云飞燕到底行不行啊。” “依我说,什么神机妙算,什么断案如神,都是唬人的吧。” 人群中,最为紧张的莫过于牢狱主事。侍郎大人想要隐瞒火药案的真相,但是他却把两厂总督带到了案发现场,如今想要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 老天爷啊!保佑侍郎大人是火药案的始作俑者吧! 只要今日沈莺莺揭露真凶是侍郎大人,侍郎大人估计会西厂直接带走,那他就还能继续在刑部任职!不然侍郎大人一追究起来,他这个牢狱主事只能嗝屁了。 见沈莺莺还是没有反应,牢狱主事开口说道,“侍郎大人,诸位公公。一天的时间确实也是太紧凑了。更何况大伙儿在这边都站这么久了,此女还是一句不言。依下官看,要不我们午时再谈?” 刑部侍郎摇了摇头,“此言差矣。云飞燕本是昨日就该斩首示众的犯人,是我们刑部给了她机会。再想不出来,直接拖去刑场吧。” “啊这……”牢狱主事面有难色,沈莺莺现在可是他唯一的希望了。虽然这希望渺茫。 眼见氛围越来越焦灼,铁栏里的人打了个呵欠,再睁眼一看,“卧槽。这么多人??” 【系统:怎么喊你都喊不醒。今儿个再想不出扔火药的元凶,就是人身分离啦!】 也不知道宿主死了之后,它这个系统是会bug呢还是会bug呢。 “云飞燕!你到底有没有想法!少装神弄鬼!”刑部侍郎面相凶狠地问了一句。 沈莺莺抿了抿唇,“扔火药的,不是你吗?侍郎先生。” 一时间舆论哗然。 自打担任刑部尚书的六皇子入了宗人府,这刑部发号施令的可就是刑部侍郎了!侍郎没事炸这么多人干什么!嫌自己乌纱帽太小了,准备跟阎罗王再抢一顶? 与此同时,牢狱主事也傻了:我去!真凶居然真的是侍郎?!那他岂不是有救了! 刑部侍郎见西厂的人也在此,瞬间气急败坏,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你少妖言惑众!本官吃饱了没事捅出这种大篓子?” “倘若是尊上之人喊你这么做呢?”沈莺莺说完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是时候出狱了。等出狱后,本仙会怀念这囚服的。除了款式丑了点,其他的,诸如舒适度、布料、尺寸等,都可以说是上等。 刑部侍郎面有异色,“你休要胡说。” “火药这么凶险的东西,除非自己人,有谁能搬得进来这守卫森严的刑部大牢呢?炸了十几条人命的火药,却能精准的不影响大牢的结构,与其说是想杀人,不如更像是尊上之人的玩乐。” “牢房入口非常狭窄,东西基本上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运进来。那么只有一个猜想,装火药的箱子本来就在这里。” “凶手不只是刑部侍郎,还有在座的各位。因为不敢抵抗那位尊上之人,所以明明知道火药常年和普通囚犯放在一起,却从来没提出过任何异议!” “如今还要我飞燕替你们找出一个‘凶手’,诸位大人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亮!” 此话一出,除了年初刚上任的牢狱主事还一脸懵逼,其他刑部大臣的脸全都面色铁青。 很显然,全被沈莺莺猜中了。 而旁听的西厂诸位官员,也暗了暗眼眸,他们大概知道凶手是谁了。 此间云飞燕 第八章 二皇妃失踪了,谁干的?!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前夜,刑部大牢。 幽暗的地牢里,只有微弱的月光投射进来。墙角蜘蛛网盘结,满地积灰,伴随着吱吱吱吱的老鼠乱窜的声音。此区牢房很少关人,偶尔人多了,也都是别的区域塞满了,才把人带到这边来。这里的牢门不太结实,关押的都是一些小偷小摸的轻囚犯人,至多关几年就能重新出狱了。 表现好的,或者家里有点积蓄的,甚至不出几日就能重获自由。 不过今日牢房里的人,异常的多。 因为除了囚犯,还有不少黑衣人。所有的囚犯的手脚都被捆了起来,嘴巴用布塞着,发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求救声。 可是,谁又能听得见呢。 十几个黑衣人,将牢房里的暗穴打开,然后搬出了里面的一箱子火药。 这火药是他们主子入宗人府前特地埋藏的,本来是想着有一天自己点燃,没想到还没点燃,自个儿先被打入永无天日的宗人府去了。 如今,只能喊人来搬出这箱火药。 十几个黑衣人,将箱子里的火药随处乱扔在地上,更有甚者,直接扔在了囚犯的脸上。 牢里的囚犯都是轻刑犯,最小的十一二岁,最老的五十来岁,他们原本以为再过几天就能出狱了,哪里想到会有今天这种场面! 这些人明显要炸死他们吧! “呜呜呜——” “呜呜呜——”囚犯们的眼眶都红了,他们泣不成声,疯狂向眼前这些要害他们的人求救。 十几个黑衣人里,偶有几个比较善良的,见状,也只能叹了叹气。 其中一个黑衣人喃喃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往后去了地府,可不要找我们算账啊。” “要找就找那位尊上之人……” 半晌,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差不多了,赶紧走吧。” 黑衣人纷纷走出了这间关押轻罪犯人的牢房,并捎上了门。地板上放置着一条长长的火药引线。从牢门,连接到牢里,连接到被绑着的犯人之中。 深夜,火光四溅,伴随着凄凉的嚎哭声。 炸药炸掉了他们身上还有嘴上的束缚,也炸掉了所有。 …… 沈莺莺出狱了,因为仅用了一天就破了刑部火药案。 但沈莺莺心头还是闷闷的,说不出情绪。 她知道凶手是谁,刑部诸位大臣也知道。甚至是当今圣上的五儿子,监察百官的两厂总督——顾阳景也知道。 可是他们都拿真相没有办法。 只因那人是皇子,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儿子之一。要定罪,也只能等陛下南巡回来,再定夺。 沈莺莺出狱的时候,是老爹沈五何迎接的。 阳光明媚的午后,沈五何捧着一束鲜花,热泪盈眶看着刑部牢狱大门。 铁制牢门缓缓打开的时候,沈莺莺正好和老爸四目相对。 “闺女!”沈五何张开手臂,朝沈莺莺抱了过去。 而后,被沈莺莺一闪而过。 “我可谢谢您来见我,您来得晚一点,我就人头落地了。”沈莺莺呵呵一笑。 沈五何闻言摆摆手,“闺女你这话说的,我是谁,我可是玄学大师沈五何啊!早就算出来你这次肯定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沈莺莺冷哼,“沈五何,都穿越了你还跟我演呢,就你那叫三脚猫的算命手法,你能算出个啥。” 沈五何嘿嘿一笑,“闺女你这话说的,你是天赋异禀,爹爹我是博学多才,你要没我教育,也不可能有今天这个成就的嘛!” 沈五何说的倒是实话。 沈莺莺和沈五何在21世纪相依为命,沈五何出身玄门世家,通晓奇门遁甲,各种玄术,但是天赋太差,学了多年玄术还是个神棍。 而沈莺莺,天赋奇才,对于玄律,无师自通,刚出生就有第六感。沈五何便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教给了沈莺莺,成就了沈莺莺,也成就了自己,在21世纪混了个“玄学大师——她爹”的名号。 “闺女,爹爹写的那本《自救指南》你看了吗?可谓是集我四十年之大成……” 沈五何还没吹嘘完呢,沈莺莺冷不丁来了一句,“扔了。” 沈五何:“……” 旋即,四十多岁,顶天立地的中年男子嘤嘤嘤哭了起来。 “那是人家四十年的集大成之作……” “逃离地球这种方法,亏你想得出来,你那本书,收破烂的都嫌弃占地方。”沈莺莺说着,接过了老爹手里的捧花,然后打了个喷嚏。 “我去,这花味道怎么这么冲!” “二殿下亲自为你挑的。他说莲花有怜爱之意,表达他对你的爱慕之情。” “……”沈莺莺打了个寒颤,随即将那束莲花也扔进了四次元袖口的——不可回收垃圾桶里。 见沈莺莺一脸嫌恶,沈五何叹了口气,“老爸我知道你对二殿下不满,但他是爸爸我的顶头上司,要不看在爸爸我的面子上,你去见见他?” 沈五何在都察院任从三品右都御史。而当今圣上的二儿子——顾星尘,在都察院任正三品左都御史,比沈五何高半级。又因为他是当今皇子,所以都察院实际上就是二皇子的党羽。 如同五皇子顾阳景之于东西厂,三皇子顾南天之于大理寺。大金是个命案迭出的王朝,大金皇子都在探案有关的部门工作。 圣上曾经说过,立案、破案、结案——三案率最高的皇子,便是未来的储君。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三案率最高的皇子是——顾阳景。不过他自小缺根,到底有没有储君资格,大家虽然好奇,但也不敢过问。 沈莺莺思索了一会儿,道:“二皇子不是要成亲了,还找我干嘛。” “他未来老婆,也就是二皇妃,失踪了。” “……” 我和二皇子顾星尘,多少也有过一点暧昧时期吧。 虽然没有正式交往,但以古人的含蓄程度,我俩怎么着也算是有过感情纠葛。 现在叫啥事?前暧昧对象的现女友失踪了,于是前暧昧对象找上了我…… 二皇子这波操作,该不会以为二皇妃是我搞丢的吧?! 此间云飞燕 第九章 你来做我的皇妃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沈莺莺刚穿越到大金王朝时,第一个认识的人便是顾星尘。 那时候刚从湖泊里被人捞起,穿越千年的时光,人生地不熟的,见到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自然倾心于他。 两人有过不少一起破案的欢乐时光,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顾星尘的查案水平被沈莺莺吊打,然后顾星尘查案查到自闭。 但沈莺莺还蛮喜欢这个看上去温文儒雅,实则城府颇深的男人的。 本以为能像所有穿越故事的女主角那样,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和一眼相中的男人执手共度余生。甚至想过,如果顾星尘也喜欢自己,那可以为了爱情,为了喜欢的男人,长留于这个陌生的、偏远的,历史上都未曾有过一纸记载的朝代。 圣上也看出了他俩之间的暧昧,大庭广众之下问顾星尘要不要娶沈莺莺。 沈莺莺想过顾星尘会答应,也想过顾星尘婉拒。 没想到顾星尘在朝堂之上,来了一句。 “谢父皇赐爱。但儿臣,不喜欢圆脸。” 顾星尘拒绝皇上提议的理由是:沈莺莺脸是圆的,偏可爱类型。而他喜欢瓜子脸,长相成熟一点的。 沈莺莺:…… 要不是陛下在场,要不是顾星尘身为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想当场给他扎个小人,搞个巫蛊之术,让他体验体验什么叫“人心险恶”! 顾星尘拒绝了皇上的提议之后,没过多久又亲自向皇上请求赐婚,请求赐婚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骠骑大将军的掌上明珠——楚婉芸。 顾星尘毫不掩饰自己想和骠骑大将军府联姻的狼子野心,就差没把“我想当储君”几字写在脸上了。 不过他着急也可以理解。因为坊间传闻,骠骑大将军看上了三皇子顾南天。 骠骑大将军是朝中大将,重权在握,他的一票,很大程度上能影响未来储君人选。 顾星尘娶了大将军的嫡女,大将军为了自己女儿的前途,也必然会尽心尽力辅佐顾星尘,真是好一出“用心良苦”的计策。 总之,自打顾星尘请求皇上赐婚后,沈莺莺能断则断,再也没和他联系过了。 就是没想到,牢狱之灾刚解,顾星尘又因皇妃失踪案找上了门来。莫非真想把沈莺莺打成“皇妃失踪案”的始作俑者?! …… 二皇子府。 皇子府都是恢弘高大的府邸设计,碧瓦朱檐,雕梁画栋,九曲回廊连绵不绝,好生气派。恍惚间,沈莺莺想起自己在21世纪的家。 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想来也是恍惚。 下人引着沈莺莺在偌大的二皇子府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了二皇子的书房。 书房内。 “民女见过二殿下。”沈莺莺说完,准备下跪,没想到被扶住了。 顾星尘一手拄拐,一手拉住了沈莺莺的手,没让她跪下来。 大金皇子都有残疾,顾星尘天生是个瘸子,需要拄拐才能行走。 “莺莺,我们的关系,何必如此见外呢。” 顾星尘的声音低沉有力,这换坊间哪个女人听来,都是极具魅惑力的,但在沈莺莺听来,只觉得肉麻,想吐。 因为太了解顾星尘的惺惺作态了。 沈莺莺呵呵一笑,“二殿下这话给民女说糊涂了,我和二殿下哪有什么关系。” 闻言,眼前穿素色华服,拄手杖的温润公子,眼眸里闪过一抹哀伤。 “莺莺,我以为你懂我的。” 懂个屁,懂你为了一己私利祸害人家女孩子的一生幸福吗?据说大将军府的楚小姐听闻自己要嫁给素未谋面的皇子,差点没哭晕过去。 现在想想,二皇妃失踪恐怕是早有预谋!不想当坏人笼子里的金丝雀! 沈莺莺心底里有一万只草 泥马飞奔而过,但表面上只是微微颔首。 “二殿下,民女是真的不懂。咱不如谈谈二皇妃去哪儿了。” 顾星尘若有所思,“本殿的皇妃,当真不是你弄没的?” “哈?”沈莺莺愣了一下。 “不是你么?本殿以为你是因爱生恨,嫉妒皇妃即将嫁入我府中,所以把她杀了。” “……” 顾星尘那瞎几把分析案情的模样,让沈莺莺心底里窜起了一团火。 要不是看在这家伙是个皇子,真想暴打他! 见沈莺莺瞪着大眼珠子,一脸错愕的样子,顾星尘勾唇笑了笑。 “本殿也就是开个玩笑,莺莺也别太生气。” “……” 无缘无故被冤枉成杀人犯,搁谁谁不生气?顾星尘得庆幸自己出生于帝王之家,就这嘴贱的程度,要出生于贫困人家,早被人乱棍打死了。 “本殿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帮忙算算,王妃她到底去哪儿了。” “民女算不出。” 顾星尘勾了勾唇,“你是真算不出,还是故意不算。” “禀殿下,真算不出。殿下乃当今圣上之子,万人之下,殿下的妃子自然也是人中龙凤,这等身份之人,民女是算不到的。” 也不是不能算,是算了折寿。本仙吃饱了没事干,算折寿的东西干什么! “那你认为,本殿该如何处理这事呢?毕竟我们过几日就要成亲了。” “还需要二殿下再斟酌……” 沈莺莺话还没说完,只见顾星尘莞尔,“本殿倒是想了个好主意。” “殿下且讲。” “要不过几日成亲,咱俩成亲吧。” “哈?!” 此话一出,差点没把沈莺莺一口老血吐出来。 妈的,这个顾星尘是不是神经病,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见沈莺莺整张脸像吃了屎一样难看,顾星尘将手杖搁置到了椅子边,然后整了整衣袖,坐了下来。 坐在玉椅的顾星尘,双手抱胸,好看的桃花眼促狭一笑。 “做个选择吧,要么三日后,帮本殿找出楚皇妃。” “要么,你来做我的皇妃。” 沈莺莺:“噗——”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沈莺莺回首了前两个月,对于顾星尘的那般悸动,现在恨不能掐死当时的自己。 什么眼光,怎么看上了这么个神经病。 “殿下,”沈莺莺装作一脸为难,“民女是孤儿出身,唯一一个干爹也就是殿下的下属,沈御史。娶民女,对殿下,起不到任何帮助作用啊。” “本殿也深以为然。所以那日父皇问我要不要赐婚时,本殿拒绝了。本殿也知道你生性 爱自由,纵然嫁我为妻,也不一定会全心辅佐于我。” “那您现在……” “现在不是没办法嘛。这婚房也布置了,婚贴也广发出去了,本殿总不能一个人成婚吧?这面子,本殿可丢不起。总之,三个选择,自己选一个吧。” “等等,哪来的第三个选择?” “要么代替楚婉芸嫁我,要么找回楚婉芸让本殿能按时完成婚约。 要么,本殿会向刑部告发,你就是凶手。” “……” 你搁这儿搁这儿呢?! 此间云飞燕 第十章 差生文具多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沈莺莺在顾星尘的示意下,直接去了楚将军府。 彼时,楚府已经有一位玄师了。 自从三个月前横空出世沈莺莺这样一位玄探后,大金也逐渐兴起了玄学断案的风气。这位贾大仙,便是号称能超越云飞燕的大金玄探第一人。 爱女失踪,楚将军心急如焚,找了个玄师帮忙断案倒不算啥。只是没想到他请的居然是这个家伙。 据说这个贾大仙逢人便吹嘘,他和沈莺莺师出同门,算是师兄妹。今儿个,这师妹和师兄相见,也怪尴尬的。 毕竟压根不认识。 贾大仙面露窘迫,最后还是沈莺莺先开口。 “我当是谁,原来是我师出同门的师兄啊?师妹不才,一直想问师兄,咱俩到底出的哪一个同门?我咋没印象了?” “就是那个啊……那个。”贾大仙边说边晃手,试图增加可信度。 结果沈莺莺只回了个灿烂的笑容:“哪个呢?” 贾大仙自讨没趣,打算绕过这个话题,没想到楚将军又一次提起。 “本将也一直听闻两位出自同一大师门下,就是不知是哪位高人,能同时拥有两位这么年轻的青年才俊。” 贾大仙被夸得飘飘然,甩了甩拂尘,“将军谬赞了,贫道也不过是学了个皮毛,要说能耐,那还得是我师父。” 楚将军点了点头,“嗯,敢问贵师父是?“ 贾大仙:“……” 憋了好久才想到一个可以打马虎眼的标准答案。 “贫道师父已经退隐江湖、不理世事很多年了,将军就不要再提他老人家名讳了。这一点师妹也是比较了解的,是吧,师妹。” 沈莺莺完全不想陪他演戏,连忙否认三连,“不知道,不认识,别问我。” 贾大仙闻言,眼珠子转溜了一下,边咳嗽边道,“咳咳咳。师妹不记得也正常,毕竟你十岁就被逐出师门了。” 沈莺莺:…… 先前还没名声的时候,逢人就吹是本仙师兄,本仙都没找你要“代言费”。现在名利双收,不需要本仙了,反过来给本仙安排了一个“被逐出师门”的不肖徒人设,这如意算盘打的,本仙隔着三条街都能听见! 原本以为这贾大仙只是沽名钓誉,现在看来,心肠也是坏得狠! 沈莺莺肚子里憋了一团火,但碍于人在骠骑大将军府不好发作,便撇了撇嘴,“哦,那依师兄所见,这皇妃究竟去了哪里?” 沈莺莺一句把贾大仙给难住了。 楚夫人见贾大仙不回答,还以为是价格谈不拢,连忙上前说道,“大仙,只要你能帮我找到女儿,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给的。” “婉芸是我和夫人唯一的女儿,我们从小视她为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婉芸现在一个人在外头,那可怎么过啊。”楚将军也是捶胸顿足。 楚夫人听自家老爷这么说,顿时泣血椎心,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楚将军比之往常,肉眼可见地苍老了许多,他摸了摸自家夫人的后背,算作安抚。半晌,又转过身来,对沈莺莺说道:“云玄探,婉芸这件事想必殿下也和你说了。今儿个我请贾大仙和你,没有任何要你俩斗法的意思,本将只想芸儿回来,不论用尽什么办法。” 沈莺莺明白楚家人的心境,当前情况肯定是找回楚小姐比较重要。 但是这楚婉芸毕竟是要当皇子妃的人,未来可能还会当上皇后,那可是实打实的凤凰命格,算了折寿实在是吃亏。 就在沈莺莺犹豫要不要出手的时候,旁边的贾大仙已经着手摆阵做法了。 他招了招手,身旁两个小童便把一张桌子搬到了他面前。接着小童打开了他们各自身上的包袱,镇坛木、法剑、三清铃、五色令旗、木鱼、令牌……各种法器,应有尽有。 长条桌上法器林林总总,贾大仙张开双臂,小童一人一边,给他穿上了紫金色法衣,还用发蜡重新打理了他的太极髻……好一派郑重庄严的场面。 半晌,贾大仙徐徐拿起了桌子上的三清铃,边晃铃边前后左右,来回跳跃,伴随着铃声,嘴里念念有词…… “铛铛铛铛——” 乍看还挺像回事的。 不久,沈莺莺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这人不断地变换法器,但一个法器的功能都没使出来。 这人该不会是个神棍吧。 神棍本仙可见多了,本仙老爹就是头一个! 想着,沈莺莺好意“点醒”道:“师兄,你做法的时候念咒这么小声,诸神鬼怪能听得见吗?这咒语能起得了作用吗?” 果不其然,这话引起了周围人的怀疑。 这所谓的大仙,到底靠不靠谱啊。 似乎感受到了大家狐疑的目光,贾大仙僵硬了一会儿身子,紧接着,念咒的声音终于大了起来。 “南无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南无观世音菩萨!弥勒佛!齐天大圣孙悟空快快快显灵!” 额……这咒还不如不念。 穿着道士服喊观世音菩萨和弥勒佛,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神棍”! 贾大仙哪里知道沈莺莺在想啥,他还以为她被他唬住了呢!想着,更加气势十足。 他拿着法剑,剑尾指向天花板。 “悟空!你告诉为师,将军府楚小姐如今去了哪里?” 一顿操作猛如虎,活活像个二百五。 看得沈莺莺嘴角差点止不住抽搐。 见过神棍,没见过你这么神棍的!这作法作的简直是比我爹还不如!搞了这么多道具,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厉害,结果连咒语都是瞎念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差生文具多”吗?! 沈莺莺心内没吐槽完,又看见那个贾大仙脑袋晃来晃去,踮着脚尖,弓着身子,这里跳跳,那里跳跳,抓耳挠腮,似乎在扮演猴子。 最后憋出了个夹子音:“师父!悟空知道了!答案就在——” “就在——“ “就在你这个姓沈的小丫头身上!” 说完还用法剑向了沈莺莺。 沈莺莺:…… 合着兜来兜去,最后还是想把锅甩在我身上! 真是给本仙气笑了。 “云玄探!贾大仙这意思是,您知道真相了?”楚将军和楚夫人闻言,立马向沈莺莺投去乞求的目光。他们的眼角还噙着泪水,看着沈莺莺怪难受的。 真相倒是可以直说,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沈莺莺抿了抿唇,“我试试看吧。还麻烦将军和夫人回忆一下婉芸小姐何日失踪,另外笔墨麻烦给我一份。” 为避免折寿,我自然不会去算楚小姐的生辰八字,但可以用掐指决试试寻物。 不寻活人只寻死物。 如果楚小姐死了,可以寻尸首在哪儿。 如果寻不到尸首,那说明还活着,那也是件好事。 “就在前日,笔墨在这儿。”楚夫人说完从贾大仙手里拿过文房四宝,然后交到了沈莺莺手里。 这本来是楚夫人本来准备好了要给贾大仙断案用的,但见他刚才来这么一出“石猴上身”,便觉得给他没什么用。 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 “甲震乙离丙辛坤,丁乾戊坎己巽门,庚日失物兑上找,壬癸可在艮上寻……”沈莺莺边念口诀,边用毛笔在宣纸上做记录。 贾大仙看沈莺莺在纸上写的那些口诀,顿时想起了这是什么:哦!这不是寻物诀嘛!这他熟悉啊! 想着,贾大仙精神又抖擞了起来,“为兄还以为师妹要出什么奇招,原来只是这种雕虫小技。这寻物寻物诀为兄三岁就倒背如流了,师妹居然还要默写,啧啧啧,果然,人和人之间的水平差太多!” 贾大仙说完顿了一会儿后,还真就背了起来,“日见方位。甲震乙离丙辛坤,丁乾戊坎己巽门……时辰定人。甲己阳人乙庚阴,丙辛童子暗来侵……” 背得那叫一个朗朗上口。 等到他背完,冷不丁受了沈莺莺一记眼刀子。 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菜就算了还又菜又没自知之明! 沈莺莺抬手,将毛笔拿到他面前,“师兄,您来算吧。” “……”沈莺莺这么一怼,贾大仙顿时哑口了。 他倒是会背,但他只会背不会算啊! 半晌,贾大仙擤了擤鼻子,喊小童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根降妖宝杖递给他。 贾大仙接过宝杖后,往后大退了一步,气势如虹。 “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啦!” “二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啦!” 半晌,又改做夹子音:“ 呔,妖怪!俺老孙来也!“ …… 呵呵。本仙算是知道了,这个贾大仙,不只是骗子,还是个穿越的骗子! 真是给穿越者丢人! 沈莺莺懒得再理睬这个装神弄鬼的神棍,而是专心算起楚婉芸小姐的下落。越算心情越沉重。 “将军,夫人,按照结果显示,婉芸小姐应该还在府里。” 此言一出,楚将军和楚夫人皆是一愣 “可是我们这两天,把府邸都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她呀。” “是呀,将军府就这么大,我们芸儿能跑到哪里去。” “不是真身。” “不是真身的意思是……” 众人心里皆是咯噔一声。 “我算的寻尸决。“ 也就是说,如果被找到了,那只能是…… “芸儿……我苦命的芸儿……”楚夫人不觉悲从中来,当场晕了过去。 “夫人!”楚将军和楚府的婢女连忙上前扶住了楚夫人。 此间云飞燕 第十一章 天王老子来了也要按时下班!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楚家人照着沈莺莺给的地址,一路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了假山前。 “云玄探的意思是,我家芸儿躲在了这假山里?”楚中琅有些疑惑。 “是与不是,将军让人从假山山门进入看看便知。” 沈莺莺还是不卑不亢,周围的人却觉得称奇。 “这假山怎么可能有人呢。” “还要进入山门,怕不是人被埋在了假山里?!“ “呸呸呸!不要胡言!” 楚府的亲戚、下人纷纷捂住了自己的嘴,但好奇的人群还是一个接着一个涌了过来。 楚夫人哪里还有观望的勇气,只让人扶着,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满面的泪水止不住。 楚将军扯了扯嘴角,最后决定自己亲自看个究竟。 他作为武将,虎背熊腰的,和窄小的山门形成了鲜明对比。但楚将军还是弓着腰,走进了假山里。 这座假山是将军府修建的时候便一并建立起来的,山门设计得非常狭小,用于一些玩物,诸如龟鹤栖居用的。 楚将军越往假山深处走,心越发沉重。 即使用很重的熏香味道掩盖,但久经沙场的他,怎么会闻不出来那芳香之间的人体腐朽的味道! 假山最里处点了油灯,楚中琅定睛一看,正好看见暗沉斑驳的墙壁上悬挂了一个人。 四肢被吊起,用一种很古怪的样子悬挂起来。穿着翡翠绿抹胸襦裙,鞋子掉落了一只,整个人的脑袋微微垂落。 一张脸被人用刀子划割得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样貌。 “婉芸!老夫的婉芸啊!” 稳重如楚大将军,泪水也终于忍不住决堤。 …… 楚中琅亲自把女尸首背出来的那一刻,周围人瞬间捂住了口鼻。 妈呀!这味道也太冲了! “这就是婉芸嘛!” “怎么变成这样了!” 其他楚府的宾客也是面面相觑。 这种情况安慰也不合适,不安慰也不合适。 本来就精神脆弱的楚夫人更是受不了这打击,一度想要往假山的石头上磕去。 “芸儿!娘的芸儿啊!就让娘亲和你一起走吧!” ”夫人!夫人万万不可啊!“ 在大家的左拦右阻下,楚夫人终于不再寻死,但还是望着自己夫君背上的尸首,不断泪流。 “楚将军,楚夫人,节哀。” “我的婉芸……是谁……是谁害了你……”楚将军轻轻把尸首放在了原本夫人坐的那把椅子上,摘掉了尸首头发上的沙砾和叶子,对着那早就干枯稀廖的发丝,边哭边珍抚。 半晌,楚中琅看向沈莺莺,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 再抬起眸,眼底里尽是狠戾。 “玄探!还麻烦您告知老夫!究竟是谁害了我小女!老夫定要生啖其肉,剥其筋骨!” 沈莺莺见他那父爱如山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满是嘲讽的意味。 “将军倒也不必这么伤春感秋,小女也没说这具尸首就是楚小姐的芳遗。” “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错愕。 如果这人不是楚婉芸……那感情刚才哪一出都哭错坟了? 还忙着cos孙悟空的二流子贾大仙也是愣住了,停下了他的杂耍棒法。 “呔!照你这么说,如果这位不是楚姑娘,那楚姑娘又去哪儿了?这,姑娘又是谁杀的?俺老孙不明白!” 楚中琅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过了半会儿,抬手一挥,非常嫌恶地把尸首从椅子上扔了出去。 “既然这不是芸儿,那就不管她了。玄探倒是说说,芸儿又去了哪里?” 沈莺莺仍然冷笑。 怎么,你的女儿是女儿,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是吗? 要不是本仙今日来这么一遭,这具女尸可真是无人过问了。 可怜了这姑娘。身形皮样,最多不过十六岁。偏偏惨死在这将军府,却无人知晓! 心底里纵有万般不悦,但在人家地盘总要乖乖听话。更何况这楚中琅是武将出身,府中也多是绝顶高手。 想着,沈莺莺扯了扯嘴角,“这女尸虽然不是楚小姐,但死因却和楚小姐息息相关。想要知道楚小姐下落,还得从这姑娘身份查起。“ 楚中琅抿了抿唇,“那依玄探所见,这女姓甚名谁,和我家婉芸又有什么瓜葛呢?” 沈莺莺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什么,但听耳边突然想起。 【您好,宿主。现在是北 京时间下午五点整,请问是否打卡下班?】 旋即,沈莺莺抚住了额头,看上去有些苦恼,“近几日占卦问事实在是太频繁了,身体不适,将军,我们明日再谈吧。” 昭雪坊酉时即关门大吉之事,楚中琅还是略有耳闻的。 但他才不管这民间探坊有什么规矩,他要的是他女儿如今下落何处! 楚中琅冷哼了一声,“云玄探什么时候想明白这事就什么时候明谈,不必等到明日。” 说完往左右示意了一下,左右站着的家仆们立马从腰间抽出了东西。虽都只露了个角,但能看出都是些匕首飞镖之类的暗器! “玄探想好了再说,什么时候都可以,但务必要——尽早。” 楚中琅言语之间的威胁意味极重,沈莺莺琥珀色的眼珠子不断在转溜,似乎在思考什么。 【亲爱的宿主,下班打卡系统即将关闭,请问是否打卡下班?】 只见楚府的家丁和侍卫纷纷都亮出了武器。 威逼意味极重…… 怎么看都是在逼迫本仙今天加班,快速断出个是非曲直! 半晌,沈莺莺摇了摇头。 不行,必须按时下班。天王老子来了,那也要按时下班! 【嘀——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收获白银+20两】 【生命值+1】 【收获ssr技能——刀枪不入】 将军府侍卫的佩剑朝沈莺莺的脖子上刺去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剑刃在接近沈莺莺的那一刻,突然拐弯了! 要知道侍卫压根没想杀她,只是想把剑刃抵在她脖子上,威胁沈莺莺早点断案! 想着,侍卫将剑收回,又向沈莺莺刺去。 结果又拐弯了! ”我刺!我刺!我刺!“ 如此反复,愣是碰不到沈莺莺半毫。 “来人呐,将云玄探拿下,今日玄探就在我府中过夜吧!” 楚将军一声令下,四周所有侍卫家丁皆奔着沈莺莺而去。 家丁的暗器上沾了蒙汗药,只等刺中沈莺莺再将她捆绑起来。 谁料不过飞镖、匕首,还没靠近沈莺莺,就全都中了邪似的,全都飞开了! 侍卫们的长剑也是一个又一个,弯成了蚊香,都没碰到沈莺莺半分! “云玄探,你到底耍的什么邪术!”楚中琅怒不可遏。 家丁侍卫们见武器不起作用,纷纷扔掉了武器,握紧双拳,准备来个徒手生擒! 没使邪术,自带的系统高级了点而已。 左拿又抓,偏偏穿了登云履的沈莺莺跟只轻燕似,刷地就跳上了树枝,又飞上了屋檐。 个中有擅长轻功的,本想也飞上去,却被楚中琅拦下了。 楚中琅是大金国的常胜将军,武力过人,他一眼就看出了沈莺莺的轻功早就登峰造极。 “别追了,你追不上的。” “可是,难道就要这么放过她吗?万一她明天不来府中查明真相怎么办?” 据说这个云玄探接案子也是有脾气的,贫民百姓的案子有时候无偿也接,达官贵人的案子有时候砸千金也请不动!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速去昭雪坊把人给请回来。” “老爷,要是请不回来呢。” “砸了那个探案坊,也要把人给我请回来!” 如今芸儿的下落,只能指望这个古怪的黄毛丫头了! …… 昭雪坊。 昭雪坊坐落于城西街巷深处一间不起眼的铺子里。 原本是间药铺,因为原掌柜的开错药害死人后,灵异事件频出,青天白日也阴风阵阵,常日不见太阳,再无人敢问津这间最角落的铺子。 三个月前沈莺莺穿越来这里后,用了最低廉的价格买下了这间铺子,驱鬼散魂,怪异之事不再发生,整间铺子变得明亮,人流量也多了起来。 沈莺莺雇了两个无父无母的小童帮她看铺子。 一个叫紫药,一个叫青莲,取自《幸白鹿观应制》的“金童擎紫药,玉女献青莲。“ 这俩活宝就是昭雪坊的金童玉女了,金童玉女身上带着沈莺莺赠与的两件宝物。 金童紫药有道具【金刚罩】,练就怎么打都打不死的不死之身。 玉女青莲则佩戴【天下第一剑】,只要剑在手,便是天下武学第一。 可以说这小小的昭雪坊铺子里,深藏着整个大金王朝防御力和战斗力最巅峰的两个人。 他俩组合在一起确实是天下无敌,但一旦分开,那就另当别论了。 傍晚,金童紫药正站在柜台边上擦拭他们坊主最爱的一件瓷器,说是价值黄金几十两。 这破瓷器为啥值那么多钱啊。 不过坊主爱财如命,这东西还是要好好保护才是。万一出了岔子,坊主估计得把他活埋! 紫药想着,又认真擦拭了起来。只不过,擦没多久,又打起了呵欠。 他实在是太困了! 坊主最近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她不是自诩“凡到点必关门必下班”嘛。 结果因为她出门几天都没回来,这昭雪坊的门到现在都没关上! 新接的案子又堆积如山,再没人接案子,他们探案坊就要被有冤屈的百姓们给踏破啦! 半晌,空气中响起杀猪般的声音。 “啊啊啊!” 青莲的尖叫声来得太突然,吓得紫药手一抖,手中的青花瓷掉落在地,直接摔成了几瓣。 “啊——”这下换紫药鬼哭狼嚎了起来! 此间云飞燕 第十二章 有空常来,只要三折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紫药看着掉落在地的青花瓷碎片,心拔凉拔凉的。 完蛋了,坊主可珍爱这具瓷器了,而且金额也很昂贵。这下可如何是好? 坊主该不会把自己大卸八块吧?! 就在紫药吓得快灵魂出窍的时候,青莲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后疯狂摇晃。 愣是把他的魂都给招回来了。 “她来了她来了!”青莲的眼睛雪亮雪亮的。 紫药怔了怔,一时没明白,“谁?” “她呀!五皇子顾阳景!” 紫药摇了摇头,“啊?” 还是不认识。 这当今皇上那么多皇子,我怎么知道谁是谁! 青莲见紫药跟傻子似的,毫无反应,索性自己跑门边探望了起来。 就是她!就在前院里! 那个号称全城最美的人!就要来啦!想着青莲的眼睛更透亮了! 紫药看青莲那犯花痴的样子,忍不住翻白眼。半晌,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片,思索再三,拿了旁边的簸箕,将碎片尽数扫进了柜子底下。 你不说我不说!这青花瓷就当没碎过! 收拾好一切好,紫药也跟着青莲站到了门边。 正好顾阳景带着西厂一群人,正式步入了昭雪访大堂。 “你们坊主呢?” 顾阳景一个低眸凝视,令十岁小女童的心扑通扑通的。 “漂亮……” “姐姐”二字还没说出口,立马被紫药捂住了嘴巴。 青莲这个见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开道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 他想起这个顾阳景是谁了!不就是那个太监头子——无根皇子嘛! 就算他真的无根!但人家总归是皇子啊! 你上赶着喊“姐姐”,岂不是找死! “唔唔唔……” 青莲还被捂着说不出话,紫药则是客客气气道,“秉督主,我们坊主前日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顾阳景挑了挑眉,“你们不知道云坊主被抓入刑部大牢一事?” “啊?!”这下紫药和青莲彻底懵了。 终究是小孩子,青莲的眼眶泪水忍不住打转,“云姐姐,云姐姐她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今早已经出狱了。” “哦哦!”青莲转悲为喜,看着顾阳景的目光更加爱意满满,“谢谢漂亮……” 话还没说完,受到了紫药一记冷眼。 怎么说也是孤独园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再怎么笨也猜到了对方的意思。 想着,青莲眼珠子骨碌转了一下,硬生生把嘴边的“漂亮姐姐”改成了“漂亮督主”! 可惜漂亮督主听到这话,脸上也白一阵青一阵的,看上去不太高兴。 可不是嘛!他们主子身为当今皇子,又是监管百官的两厂总督,何时被人当面说过外表如何! 这小童名为夸赞,实为调戏! 就在西厂众官员好奇督主会如何反应时,又有一班人马到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将军府的侍卫! 顾阳景见他们的穿着打扮,还有腰间的令牌,冷笑了一声。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今日抓人可太顺畅了 旋即,轻身一跃,转身坐在了大堂的正位之上。 “将军府侍卫为虎作伥,私闯民宅,欺压百姓,罪无可赦,都拿下吧。” 一言既出,西厂官员纷纷出招。将军府的侍卫们知道中了这个阉人头子的计谋,想跑,想撤,可惜都不能。 将军府侍卫虽然人高马大,身手也好,但哪里比得过西厂,用招又阴又毒,再加上西厂人多,很快就败下阵来。 双方忙着互殴的时候,顾阳景坐在远离人群的地方隔山观虎斗。一旁的青莲则非常狗腿子似地在旁端茶倒水,画面有几分莫名的和谐感。 青莲给顾阳景端上了一杯茶,顾阳景抿了一口。 本来只是口干,刚好解渴。 但一口喝下去却发现,这小童泡茶水平尚可。 “茶艺不错。” 青莲咧嘴,“云姐姐教的,她泡得比我还好。” 半晌,青莲又想起一事,“漂亮……漂亮督主,我能跟着服侍你吗?” 她最最喜欢漂亮姐姐了!虽然云姐姐也挺好看的,但哪里比得上督主姐姐呢! 想给督主姐姐泡一辈子茶! 顾阳景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有些恼怒。 “叫我督主可以,本督不喜欢那个前缀。” “哦!那您喜欢加什么样的称呼前缀呢!霹雳无敌!大金第一金闪闪无人可比肩的漂亮督主!” 顾阳景:…… 差点没尴尬得抠出一栋新督主府。 “都别加了。” 再加要你的命。 “可是青莲真的很想服侍督主……”青莲小童委屈巴巴地说道。 顾阳景闻言轻轻将茶杯放回桌上,“两厂不收女娃,你确实来不了。” “不过,”顾阳景说着看向了紫药,“这小童倒是可以来。” 看着挺机灵的。 紫药听到顾阳景这话,吓得下身一紧! 谁要去你东西厂啊!我还想娶老婆生孩子呢! 连忙摇头,结结巴巴回答道,“谢……谢督主好意!我……我在昭雪坊过得挺好的!真不用!” 我不想变成太监!QAQ …… 在他们闲聊之间,将军府的侍卫已经全部被西厂拿下了。 将军府侍卫头子被西厂太监押着身子,跪在地上的时候,负着伤,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 “五殿下,这其中是不是有点误会。我们几人是奉将军的命令,前来昭雪坊找云玄探求助。” 顾阳景将茶杯摆正了位子,点了点头。 “嗯,本督明白。奉将军的命私闯民宅,欺压百姓,残害民生嘛。” “你!” 侍卫头子敢怒不敢言,但眼睛里早已写满了怒火! 这个阉人皇子真的是欺人太甚! 全朝谁不知道大将军德高望重,知道将军的一票可以左右未来储君的人选! 别的皇子忙着巴结将军,忙着娶将军女儿为妻!偏偏你个阉人娶不了将军女儿提不了亲,就使出这种卑劣手段! 想把我们的将军打造成昏官赃官!实在居心叵测! 顾阳景见那几个侍卫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冷哼了一声,“都带回西厂好生伺候。” 想死,没那么容易。有的是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时候。 “遵命!” 西厂太监将将军府侍卫一一押出昭雪坊大堂,顾阳景也跟着站起了身子。 今日听闻将军府千金杀人,又抓了将军府欺压百姓的现行证据,收获颇丰。见不见这个昭雪坊坊主,倒不是很重要了。 想着,准备离去,正好看见了一人提着一只食篮走了进来。 一张小脸俏皮灵动,疏眉秀目,飞步盈盈,也难怪二皇兄念念不忘了。 沈莺莺见西厂的人押着一个又一个侍卫出了大堂,不由得眨了眨眼。 本仙这是回来得正是时候,还是回来得——不是时候? 早猜到楚将军肯定会派人来昭雪坊大闹一番,更知道紫药和青莲凑在一起,就是天下无敌,将军府侍卫肯定掀不起什么波澜。 于是跑东街去采购了些食物才回来。 没想到一回来成这样子了? 西厂吃饱了没事干跑我坊里来干嘛? 狐疑归狐疑,礼貌还是要讲究的。 沈莺莺颔首,“五殿下。” “云坊主回来得可真是时候,再回来得晚一些,地都帮你拖干净了。” 沈莺莺呵呵一笑,“民女谢过殿下,就是不知殿下这么晚了登我昭雪坊何事。” “有人向东厂举报将军府千金牵扯命案,还举报了将军府侍卫私闯民宅,本督例行公事罢了。” 沈莺莺继续保持微笑,“殿下还真是劳苦功高,我大金有殿下是大金的福气。” 自己在将军府安插了眼线,想伺机扳倒楚中琅就直说,装什么大尾巴狼。 可怜我昭雪坊被利用了。 沈莺莺开始怀疑找出那具女尸究竟是好是坏了。 按理说,这么一个可怜姑娘无辜被杀,帮她洗清冤屈是理所当然的。 但毕竟事关将军府。 万一此事成了顾阳景问责楚中琅的把柄,本仙就算是替人做了坏事了。 “云玄探谬赞了,本督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 “嗯,殿下请慢,民女就不相送了。” 顾阳景绕过沈莺莺的时候,沈莺莺立马感觉到他身上还缠绕着着阴邪之气。 “殿下,你这病还没康复吗?” 顾阳景闻言皱了一下眉头,“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沈莺莺本来还想说什么,最后选择闭嘴。 人家是古代唯物主义者,坚决不信鬼神,我一个玄师能跟他讲清楚什么东西! “殿下恐怕还要苦上几日,夜间实在难熬可以来找民女,民女自有办法帮殿下解决。只要三折!” 本仙帮人驱鬼辟邪从没开过这么低的价格,但顾阳景不一样。 顾阳景这人只见金水不见火,八字玄寒,属于非常非常非常容易被鬼缠身的命格! 只要顾阳景肯上昭雪坊求辟邪,这生意就没有关门的时候! 沈莺莺橄榄枝都抛到顾阳景跟前了,可惜他只是冷嘲了一声,然后快步离去了。 显然还是不信怪力乱神之谈! 顾阳景走后,青莲恋恋不舍地扒门探望,“漂亮姐姐走了,不知道漂亮姐姐什么时候再来。”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 “你从哪里看出来那是个姐姐的?那身高那体格,能是个女的?” 青莲眨了眨眼,“不是云姐姐你跟我说过的嘛!男人和女人就差一样东西! 城里的人又都说督主没那个东西!那督主——不就是漂亮姐姐嘛!” 这话听得沈莺莺语噎。 这话好像对,又好像哪里都不对! 青莲没再理沈莺莺,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紫药。 “紫药!要不你去西厂当小太监吧!这样我就能天天见到漂亮姐姐了!” 此间云飞燕 第十三章 你们来晚了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次日,大将军府。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家中还出现了一具不知名女尸。看穿着打扮,不出意外的话,是婉芸的贴身丫鬟——泠儿。 楚将军千金失踪,千金丫鬟又惨死府中假山,一时间众说纷纭起来。 当然最大的,公认最可信的说法就是:将军府千金楚婉芸杀了贴身丫鬟后,畏罪潜逃! 怎么说也是自己唯一的掌上明珠,楚中琅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消息走漏在外面。昨日千方百计想要拦住沈莺莺,就是怕她把所谓的“真相”到处胡说! 可惜派了将军府最顶尖的侍卫去了昭雪坊,非但没把人抓回来,反而被西厂抓了去!还被强行按了个“欺压百姓”的名头! 他顾阳景哪里是想说将军府侍卫为虎作伥,分明是想说我楚中琅就是个欺上瞒下、以权谋私的昏官! 是可忍孰不可忍!等到陛下回来,老夫一定要参这位两厂总督一本!楚中琅心里恶狠狠地想。 彼时,将军府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群。既包括将军府本家之人,也包括三法司官员。 沈莺莺见刑部侍郎的第一句便是,“哟,侍郎大人,刑部的瓜果是否准备妥当?什么时候就误捕我一事,登门道歉呢?” 之前刑部火药案的时候,沈莺莺便和刑部打了个赌:倘若一天之内能找出火药案真凶,刑部侍郎就会带领整个刑部官员上昭雪坊道歉。 当时迫于东西厂督察的压力,刑部侍郎算作答应这事了。只可惜事成之后又想耍赖。 只见刑部侍郎眼神四处乱撇,说话磕磕巴巴起来,“本官……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今日,今日,有人报案说将军府有命案,本官来将军府探,探个明白罢了。” 楚中琅闻言,脸色越发阴沉得可怖。 到底是谁到处散播他将军府有命案!这具女尸死因尚不明确,人人就要上赶着把他最爱的闺女打成杀人犯嘛! 大金王朝以立案、破案、结案作为官员考核标准,一有什么命案三法司一窝蜂地凑到一起,倒是常事。 但这三个月来,大金凡有命案发生,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三法司聚在一起,然后听玄探云飞燕断个前因后果罢了! 今日,也不例外。 “莺莺,你且说本殿的皇妃究竟去了哪里。”顾星尘作为楚婉芸的未来的夫君,看上去很担忧这事。 他好看的眉峰聚拢,面色有些苍白,“是本殿一厢情愿害了婉芸,倘若那日冰心湖,本殿没有对婉芸姑娘一见钟情,没有向父皇请求赐婚,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种结果。” 说完还打开玉扇掩面,看起来似乎在遮挡泪水。 旁边的侍从则非常贴心地上前安慰,“殿下,您也别忧虑。皇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沈莺莺见顾星尘和他仆人一唱一和的,白眼差点没翻上天。 当时本仙从湖中被救起的地方,就是冰心湖。顾星尘这是把我俩的故事套在了他和别人身上,真是恬不知耻的渣男! 珍爱生命,远离渣男。本仙再次确信自己一个月前就和顾星尘划分界限的做法非常正确! 楚中琅抿了抿唇,“玄探且讲清楚这具女尸的身份,以及我家芸儿到底去了哪里……此事事关老夫的爱女,以及未来大金王朝的二皇妃,还麻烦云玄探,慎言!” 言外之意是:别把他女儿打成杀人犯!就算真是,大可以私底下沟通,而不是当真三法司这么多官员的面! 大金三法司分为:主侦查的刑部,主复核的都察院,以及主审判的大理寺。 按理说一个案件应该是三法司通力协作,有办案先后之分。但因为三案率关乎到未来储君的人选,渐渐地,各法司越权的事情经常发生。 很多时候,还会发生争抢案子的情况。 比如今天。 三法司都派了人员过来,明显是打算在沈莺莺说出楚婉芸下落之后,立马获得抓捕犯人的第一优先权。 大理寺寺正和沈莺莺是老相识了,交情也还行,便说道,”云玄探你不如说说你的看法,这案子我们少卿大人也是非常关心的。“ 大理寺寺正所说的少卿大人就是三皇子顾南天了。不过顾南天今天没来。毕竟按照传闻,凶手可是他二皇兄的妃子。 难道他要大义灭亲,亲自抓捕自己的嫂子吗?多半有些不合适。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说婉芸小姐之前,先说这名女尸的身份吧。今早来之前,我已经算过,此女名叫泠儿,是二皇妃的婢女。” “二皇妃乃皇亲国戚,天命尊贵,我无法从二皇妃的命格入手,便找人打探泠儿的生辰八字。偏偏泠儿是无父无母,人牙子也不知道她几时出生。” 楚中琅闻言大喜,既然找不到泠儿生日,那云飞燕所谓的命理算案岂不是毫无作用!此事最好能就此作罢…… 还没高兴多久,又听沈莺莺道,”但我呢,发现一个很诡异的事情。就是泠儿,她死时的方位、穿着打扮,以及面容被毁的样子,像极了一种古老的邪术。“ 邪术?!众人闻言猛地一惊。 “这种邪术呢在一本禁书里有详细记载,好巧不巧,昨日贾大仙,也就是我的师兄,从二皇妃的屋子里翻到了。” 贾大仙昨日来找自己递这本书时,沈莺莺心想:这人也不是毫无用处。 贾大仙听到沈莺莺这么说,立马从袖子里掏出了那本书,然后递给了沈莺莺。 昨日从楚婉芸闺房里找到这本玄学禁书,本来打算自己私藏起来好好研究的。后来又联想到沈莺莺的水平,知道这本书交到沈莺莺手里,肯定能发挥更大作用。 沈莺莺从贾大仙的手中接过了那本古籍,快速翻了几页,最后停在了一个画着诡异人形的页面,上书几个大字:借尸还魂! 楚中琅一眼就看出那画中的布局、还有那尸体古怪的摆放姿势,甚至是人头扭曲的样子,都和自己昨日在假山里所见的一模一样! 久经沙场,砍人头从不手软的楚大将军,此时突然觉得头皮发麻。芸儿私藏这种邪书干什么…… “那你这意思是,楚婉芸为了借尸还魂,杀死了这个泠儿?”刑部侍郎一脸错愕。我去,这也太恐怖了,吓得人家都想找妈妈了嘤嘤嘤。 顾星尘还在“演戏”,他眉头颦蹙,“莺莺,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本殿相信婉芸姑娘绝不是这种人。” 楚将军也开口:“云玄探,老夫承认您确实能力过人,陛下也对您赞许有加,但老夫的爱女不是谁都可以污蔑的!” 芸儿一夜之间变成杀人嫌疑犯就算了,现在还要变成研究邪术的毒女吗?!这让他怎么接受! “是不是污蔑,我们大可以让泠儿来告诉我们真相。” 让泠儿告诉?!可是泠儿不是已经死了么…… “这事怎么越来越诡异了……”胆小怕事的刑部众官员们纷纷抱在了一起。其中刑部侍郎,更是躲在了人群中,让七八个刑部官员将他团团围住,保护好他! 沈莺莺在地上随便捡了根树枝,抛在了空中,神色冷冽,施咒道:“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降临,气魄来临,某某魂兮归来。天清地明阴浊阳清,开我发眼法耳阴阳分明,急急如律令,开!” 随着一阵紫光骤现,树枝突然漂浮在了空中,半会儿,慢慢地往西北方向飞去。 树枝似乎还在等人,见众人不跟着又飞了回来。 等到个中有大着胆子的,跟着树枝所飞的方向也走了出去。树枝才又继续“指路”。 贾大仙将这一切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发现树枝还是漂浮在空中时,干脆直接扇了自己两巴掌。 “啪啪!” 我去,好疼! 看来不是在做梦! 我一个21世纪唯物主义者怎么穿越到了这种玄学世界! 就在贾大仙呜呼哀哉的时候,沈莺莺暗了暗神色。 让树枝飘在空中的,压根不是什么泠儿的亡魂,而是漂浮咒。是为了引导大家找到楚婉芸的下落。 本仙刚刚确实是想招魂的,哪里想到压根招不到!恐怕因为楚婉芸已经将泠儿的魂魄生生给打散了! 人死后便幻化成魂魄,聚三魂六魄得以往生。如果魂魄被打散了,则彻底从生死簿中被除名,永生永世不得再入六道!散人魂魄者,损大阴德,实在是恶毒! 今日不替泠儿姑娘沉冤昭雪,本仙难以咽下这口气。 沈莺莺没主动去找楚婉芸的下落,而是通过泠儿的死相和位置,推断出凶手下落。 树枝现在压根不是在找皇妃,而是在找真凶! 漂浮的树枝一路往西北方向,过了将军府的院子,出了将军府后门,绕过两条街,最后停在了一栋看起来也非常豪华的府邸。 朱门上的牌匾写着:楚府别院。 这是将军府的偏院,已经荒废很久不用了。 碰了牌匾两下后,树枝落在了地上。 就在众人疑惑要不要进门看看情况的时候,有一婢女,正好推开大门走了出来。 一见外面这么多人候着,吓得她连忙退了一步,慌乱间,想要把门再度捎上。可惜被沈莺莺拦住了。 沈莺莺抵住门沿,“你家小姐呢?” ”诸位来晚了。小姐她……“婢女说着松开了手,”已经离开京城了。“ 此间云飞燕 第十四章 有空来我们厂里喝茶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据该婢女所言,她叫萍儿,是楚婉芸院子里的二等丫头。死者名叫泠儿,是楚婉芸院子里的一等丫鬟,负责贴身伺候楚婉芸。 楚婉芸自从去年开始,就经常在闺房里学一些巫蛊玄术,院里的丫鬟基本都知道这事。那本禁书,还是楚婉芸让死者从一个乡野道士手里买来的。 某日晚间,萍儿正好要进小姐闺房整理房间,却听见屋子里传来争吵声。 “不行,这说什么也不可以啊小姐。”泠儿一脸惶恐。 楚婉芸不以为然,”怎么不行,你和我交换身份,我获得自由,你获得尊贵二皇子妃身份,天底下哪还有这等好事?你个做奴才的,本小姐给你好事,你就受着。你要不受,干脆就回到那什么教乐坊,当个娼妓算了!“ 泠儿闻言面有难色。 她们这些做婢女的哪有自由可言,要么被卖进富贵人家当婢女,要么就是流落风尘,她从将军府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婢女,一步一步努力,才成为了很多人羡慕的一等丫鬟。 如今她的主子却提出了要互换灵魂这种荒谬的请求。且不说那种禁书里记载的邪术是不是属实,哪怕真成了,难道她要一辈子顶替别人的身子,度过余生吗? 泠儿思索了一会儿,咬紧了下唇。 ”对不起小姐,我实在不能答应。您要执意如此的话,不如就把我送到教乐坊吧。“ 泠儿说完转头就出了房间,出门时还和萍儿打了个照面。 萍儿只是来打扫房间的,却无意间撞见了这样的场景,一下子懵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入屋的时候,屋内楚婉芸的声音响起了。 “进来吧,我知道你在外面呆很久了。” 萍儿闻言,只好规规矩矩进了屋。 “小姐,泠儿姐姐也就是性子直了点,她肯定是不敢冲撞您的,您不要放在心上。您说的那什么新仙术,用在我身上也可以的。” 那时候的萍儿并不知道楚婉芸到底想做什么,还以为只是玩乐,便自告奋勇。 哪里想到被楚婉芸翻了个白眼,“我要换个身体,那自然也是找长得好看的,你长得太丑陋了,没门。” “哦。”听到小姐嫌弃自己的颜值,萍儿心底里虽然不高兴但也不敢说啥,只闷闷地点了个头。 半晌,楚婉芸眼珠子转溜了一下,从案台上找出一包耗子药,交到萍儿手中。 “你跟她不是一个房间的嘛。这个药今天下到她饭碗里,然后把她尸体带到假山那边。” “尸……尸体……”萍儿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就是尸体。我要借尸还魂,那要借的对象,必定是个死人。” “小……小姐,我……我不敢啊,我连杀只鸡都……” “要么照做,要么,死的就是你。” “……” 萍儿不过是个二等下人,哪里经得起这种恐吓。再加上楚婉芸一再强调,死亡只是前奏,后面互换灵魂后,泠儿会起死回生的。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成为了帮凶。 就是没想到,法术失败了。泠儿宁愿死也不愿意和楚婉芸交换身份,愤怒至极的楚婉芸用刀子划烂了泠儿的面容,并且将她的魂魄活生生打散了,致使泠儿永世不得超生。 再后来,楚婉芸把泠儿扔在了假山里,用障眼法互换了自己和萍儿的命格。叮嘱萍儿,一旦有人发现泠儿的死讯,就要独自承担这一切。 否则,下一个被法术毒杀的,便是她。 …… “你的意思是,你帮助了楚婉芸杀人,不想一错再错,所以坦白了所有?”大理寺寺正有些错愕,“可是这都是你一人所言,我们如何相信呢?” “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求云玄探救救我。”萍儿说完连忙跪在了地上,双手抓紧了沈莺莺的裙裾。 先前她没认出来沈莺莺的身份,所以才想着要关上门,如今她想起来了!眼前的这位就是传说中”掐指能断千万事“的玄探——云飞燕。 “飞燕玄探,求您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萍儿还是疯狂磕头。 沈莺莺抿了抿唇,俯身去扶她。 不是本仙不想救,只是…… “起来吧。按照大金律令,你也算是凶手,至少要判十年刑罚。” “没关系的没关系,哪怕死刑也没事。但我真的很怕小姐回来报复我,她说如果我将一切说出来,她就算远在天边也会知道这事,还说要把我的尸首挂着城门暴晒三日,让我永生不能超生。” “云玄探,您能不能救救我,我真的不想变成泠儿姐姐那样!那样真的太惨了!”萍儿越说眼眶越红,最后嚎啕大哭了起来。 那一日她亲眼所见,泠儿姐姐真的是死得太冤死得太惨了!她们这种做下人的,可能注定生死都不得自由吧! 三法司众官员闻言也是面面相觑,大金历来传统讲究行善修来世福报……倒是没想过还有这种直接不让人家转世的恶毒做法! 楚中琅越听越愤怒,最后上前狠狠扇了萍儿一巴掌。 “胡言乱语!欺人太甚!我家婉芸从小知书达理,乐善好施,怎么可能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我看你就是杀人凶手,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把一切罪责都推脱到我可怜的女儿身上!老夫今天就替天行道!” 楚中琅说着从自己侍卫手中夺过佩剑,剑把出鞘,执剑直直向婢女萍儿刺去! 没想到,手腕突然中了暗器,手中的剑被人拦下了。拦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东西厂的二把手——张合乐。 “将军,张某唐突了。”说是这么说,这个姓张的太监满脸笑嘻嘻的,完全看不出来有何歉意! 在张合乐身后,还有一群穿着华丽,涂胭脂抹白 粉的太监,他们陆陆续续跟了过来。几人上前,将萍儿扣押起来,让她与楚中琅隔开一段距离。 与其说是扣押,不如说是保护。 毕竟楚中琅为了自家女儿的名誉,差点就要杀了这个可怜无助的的婢女! 那西厂官员里,唯一一个不施粉黛,却肤若凝脂的人,便是五皇子顾阳景了。 终于能明白青莲花痴的点了,这顾阳景要是个女的,历史上就没四大美人什么事了。不过,顾阳景确实……也算个女的? 而且估计还是个处女座!要不然怎么每次都踩着点出现! “将军这么着急杀人灭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有所隐瞒。”顾阳景淡淡提了一句。 楚中琅甩了甩手腕,十分不悦。虽说两厂高文武百官半级,但他张合乐最多是个二品官员,竟然敢对他这个一品骠骑大将军,使用暗器,真是目中无人! 这一切只因为张合乐的靠山是顾阳景——大金正一品两厂总督,当今陛下的五儿子,还拥有着遇谁就能杀谁的御赐尚方宝剑,这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其他皇子得庆幸顾阳景自打生下来就是个阉人,否则就这受宠的程度,未来储君哪里还会有疑问! “老夫不明白五殿下的意思,老夫只是为女心切,想为女儿讨个公道。” “将军要是想为爱女讨公道的,这案子就交给东西厂处理,保证给将军一个稳妥的答复。将军可有意见?” 楚中琅知道顾阳景和自己不对头,怎么可能愿意把婉芸的案子交给东西厂。 于是他皱了皱眉头,“五殿下,东西厂是掌管百官职务案件的,我女儿不过是待字闺中的寻常女子,没理由把这案子交给东西厂处理。” “若是本督怀疑将军有所包庇,想一并查清楚呢。怎么,这理由合适吗?” 合适!真是合适!你就差没指着老夫的脑袋说,是老夫包庇自家女儿杀人,是老夫包庇府中侍卫私闯民宅,老夫就是一个该死的昏官!楚中琅在心底里腹诽。 见楚中琅没回答,顾阳景又看向三法司其他官员,“将军府还魂案的调查权,两厂就收下了,诸位,应该没有意见吧。” 众人:别问有没有意见,问就是没有! 以前东西厂没合并,东西两厂各自分立,势力不同,东西厂各自统领为了壮大地盘,经常攀附三法司,又是送礼又是卑躬屈膝。 然而自从顾阳景接任两厂总督,东西厂合并,两厂一家独大。变成了一把时刻悬在朝廷文武百官脖子上的利剑,令众官员叫苦不迭。 他们哪里是没有意见!实在是不敢有啊! “既然诸位都没意见,那本督就先行离去了。有空可以来我们厂里坐一坐——喝个茶。” 众官员:不了不了!不敢去!不敢喝! 萍儿见西厂太监要押送自己回西厂,连忙又拉住了沈莺莺的胳膊。 “玄探!求求你救我!我们小姐的玄术真的很厉害,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楚婉芸这个人,还是有点能耐的。 毕竟能用障眼法换命格,诱导本仙找到楚府别院,还想诱导本仙把一切罪责都归结到萍儿身上。 不过,多行不义必自毙。一等玄力不是用来祸害人的。 想着,沈莺莺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符咒。 “你且把这符咒藏在身上,只要符咒不离身,她就动不了你。” “谢玄探!谢玄探!”萍儿连忙道谢。 顾阳景见状,勾了勾唇:“云玄探能力过人,劳苦功高,以后有关探案的技巧,本督还要向你多多指教。” …… 如果说顾星尘是伪君子,那顾阳景就是真小人! 这家伙压根不信鬼神之说,也不信本仙的玄力,却要借本仙这个玄师之口,来揭露楚婉芸是还魂案的罪犯!并以还魂案作为突破口,对将军府连根拔起,肃清政敌! 沈莺莺刚这么想完,身后“伪君子”顾星尘开口了。 “这案子交给两厂也行。但为兄想让五弟知晓,不管未来这案子彻查的结果如何。婉芸,她始终是为兄的皇妃。” “五弟若想要从婉芸身上查什么官员包庇的案件,倒不如直接查查为兄。” 三皇子顾南天身为大理寺少卿,为了避嫌自己皇兄妃子的案件,今日没来现场。 五皇子顾阳景——人不但来了,还把案子调查权直接带回了东西厂。 只见顾阳景,微微合眼,勾了勾唇。 “会的。” 要的就是从你身上开始查起。 此间云飞燕 第十五章 剁了!做成四菜一汤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傍晚,昭雪坊。 沈莺莺坐在窗边,看窗外的落日余晖。夕阳逐渐西下,慢慢地落在了两山之间。橙色的晚霞绚丽,照亮了大半的天空。 这古代虽然没手机没WiFi,但风景还是挺好的。 十岁的金童紫药看他家坊主,一到下班时间就发呆的样子,抿了抿唇,凑上了前去。 “坊主,那个二皇妃的案子,您还查不查了。” “查它干嘛。这事东西厂不是接手了吗?古往今来,电视剧规律都告诉我们,不要和太监相争,尤其是太监头子。” “你想想魏忠贤,赵高,刘瑾……哪一个是好惹的角色?” 沈莺莺说的都是紫药这个古代小孩完全听不懂的东西,只见他越听越懵逼。 半晌,紫药连忙摇头,回过神来说道,“可是听说都察院给出的悬赏金非常高啊,说只要能找到二皇妃,不管是死是活,就能获得真金白银,还有……还有您最喜欢的前朝的白边云纹青花瓷!” “白边云纹?”沈莺莺想着眨了眨眼,“那个青花瓷我不是有一个吗?之前帮一个员外破案时要的赏银,不得不说,那色泽、那质地,简直是上品。” “是啊是啊,”紫药疯狂点头,“这青花瓷这么好这么贵,您不想再要一个吗?” 毕竟前一个已经被我摔碎了。紫药在心里默默地想。 “我都有一个了干嘛还再要一个?这东西多了贬值。” “那您……那您可以拿到那个青花瓷后,把它砸碎了,那这样,我们坊里的青花瓷变相的,不就升值了嘛!” 小童的眼珠子一闪一闪地,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好像是有那么个道理,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在坑我?容本仙算一算。”沈莺莺说着本来掰手指,却被紫药用小拳头握住了。 “之前我生辰,您答应过,三个月内都不会算有关我的事情,给我保留点隐私算作为我的生辰礼物的,这第三个月还没过呢。” 沈莺莺闻言砸了咂嘴,灰溜溜收回了手。 “行吧。” 差点给忘了这事。虽然本仙偷偷算,这小童也不知道。但总归还是得给小孩子一点隐私空间的嘛。 唉!一朝穿越来到这个历史上都没有记录的朝代,本仙一个国师级别的玄士成了断案专家不说,还养起了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紫药算蛮好对付的,更麻烦的是…… 刚这么想,熟悉的稚嫩的女童尖叫声响起。 “啊啊啊!” 沈莺莺:…… “青莲,你什么时候改好你那大呼小叫的毛病。” “姐姐,我算出来了!我真的算出来了!”青莲说着,朝沈莺莺招手。 沈莺莺走到她边上,看了一眼她桌子上画的东西,瞬间哑然。 “你这算的啥玩意儿?鬼画符?” “这是八卦图啊!” 左看右看,别说八卦了,连八个角都没凑齐,还歪七扭八的,这可能是薛定谔里的八卦吧。 “云姐姐,我刚刚算了你的姻缘。” 额…… 本仙谢谢你这么关心哈。本仙自己都不关心未来嫁不嫁得出去,你这边倒是关心上了。 “我在算你能嫁给大金哪个皇子!” 沈莺莺:…… 凭啥要嫁人啊?本仙就想一个人岁月静好不行吗? 而且干嘛要嫁皇子,就这么诸子夺嫡恨不能你死我活的阵仗,只要本仙稍稍眼拙嫁错了人,以后新帝登基,本仙老公死头一个,本仙指定立马死第二个! 想着,沈莺莺把青莲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别算了,赶紧洗漱,早点睡觉。” “我真算出来了!我算的你和五皇子姐姐!” 真的是栓Q了!你这哪是算命!你这是害命! 把本仙和一个太监凑到一起……本仙以后还要不要人生幸福了! “云姐姐!你要信我!我算得很准的!”青莲眨了眨眼说道。 沈莺莺闻言再看了一眼桌子上歪歪斜斜的东西…… 八卦图画成了不规则五边形,你这能算对就有鬼了。 “快去睡吧。”沈莺莺轻拍了一下青莲的后背。 本就困意十足的女娃,在得到催促之后,飞奔似地就跑回里屋去了。 半晌,沈莺莺转头看向后面另一个娃娃。 “你还不睡?” 紫药看着沈莺莺,若有所思。 “我,我还有点事!”说完跑出了大堂。 沈莺莺望着金童紫药离去的背影,歪了歪头。 总觉得这孩子有事瞒着自己。 不过,还是给娃一点隐私吧!想着打了打呵欠,自己进了屋。 …… 大金有关悬赏的通告都会公告在各地县衙门口的告示牌上,京城的布告则是张贴在刑部外头。 今夜,布告栏上除“皇妃失踪案悬赏榜”外,又多了一个一级甲等布告——夜罗刹悬赏榜。 “十恶不赦的魔头夜罗刹?又给逃出监狱了??”一男子错愕道。 另一人连忙做了个噤声手势,”嘘,别说了,赶紧回家去吧。“ 大金虽然案件频发,但绝多数杀人者皆是有理由:或是复仇或是积怨。唯有这个夜罗刹,杀人从不问理由,无差别行凶,且手段极其凶残,可谓是罪恶滔天,阎罗再世。 这夜罗刹又逃出地牢,恐怕皇城人心惶惶。 那男子听见同伴这么说,摇了摇头,“切,我才不回去呢,我要揭榜。把夜罗刹的和皇妃的,一起都接下了。” 大金王朝悬案频出,隔三差五就有命案上演,为了鼓励城民寻凶,大金特地出了“揭榜”的规矩。 每条张贴的布告背后都有一个姓名框,揭布告者,将姓名填写在姓名框里,往后只要案子破了,凡填写姓名者,皆有赏。填写姓名,又真正破案者,按双倍行赏。 “那你揭啊?”同伴说道。 “我这不是在犹豫嘛。”男子顿了顿,“揭榜者要写姓名,我怕被人报复。” 也是。你这填了姓名,被真凶盯上了,岂不是倒霉。 就在二人思索期间,从热热闹闹的长街里逐渐跑来一个小短腿。 紫药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布告栏下,看着上方张贴的布告若有所思。 那两个榜下驻足的人,见到紫药这小胳膊小短腿,扑哧笑出了声。 “我大金虽说能人辈出,但也不至于几岁小童就有揭榜的本事吧。“ 他们两个成年男子,就写不写名字一事,还犹豫半天呢。 紫药没有理睬他们,而是踮起脚尖。用力一扯,撕掉了皇妃失踪案的布告。 这一举动,把旁边两个大人吓到了。此小童勇气可嘉啊。 半晌,紫药咬了咬唇,拿着新买来的毛笔在姓名框里匆匆填上几字。 孩童的字未免显得扭扭曲曲,但迎着月光,还是能清晰看到:“昭雪坊云飞燕”六个大字。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原来是玄探云飞燕家的小童!那揭榜理所应当了! “小童,你家坊主有说几日内破案吗?”男子好奇问道。 紫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旋即,抱着悬赏布告,又迈着小短腿,快速跑走了。 希望坊主别打自己,他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青花瓷再找不回来,他指定要被剁成肉馅,被包成人肉饺子! …… 这么晚了,紫药还没回坊里,沈莺莺心底里感到不踏实,横竖睡不着,不得已还是起了身。 都怪自己,平日里老吓唬他说,要把他剁了做成饺子,孩子该不会吓坏了,不敢回来吧。沈莺莺嘀咕着,出了大门。 东街口,繁星点点。 沈莺莺站在偌大的街上,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这臭小子究竟去了哪里。 偏偏又答应了他,月底之前不会对他使用玄术。这到底是算还是不算呢…… 算个大概吧。想着,沈莺莺准备掐指。 【宿主,现在是北 京时间23:06分,请问是否打卡上班?】 …… “本仙也就算个小娃下落,又不断案,这样也不行?” 【系统检测到宿主准备使用玄术推测金童下落,凡悬而未果之事皆为断案,请问是否打卡上班?】 【非规定时间上班,将收回ssr技能——{悬丝诊案}】 悬丝诊案?那技能压根不好用好吧!说是一头捆绑丝线在凶手脉搏,另一头自己摸金丝,隔着一定距离,就能悬丝诊案,感应到凶手杀人时的画面,断出真凶。 但是说真的,哪几个凶手会老老实实把手腕给你,让你帮个金丝线然后诊脉的?!金丝线怕不是还被捆绑到凶手手腕上,就被凶手秒切成渣渣! 这破技能,收了就收了吧! 想着,沈莺莺继续掐指算紫药现状:大安事事昌,求财在坤方,失物去不远 ,宅舍保安康断。 嗯,此乃大安之相。 看来人没事。那就再找找吧。 【嘀!打卡成功!收回ssr技能——悬丝诊案】 【收回白银2000两】 2000两……OMG! 紫药这个臭小子,下次再敢这样不回家,本仙就不吓唬他,说要把他做成人肉饺子了。 本仙下次要说:剁了,然后做成四菜一汤! 【检测到宿主家中白银数额未达2000两,已用前朝文物翡翠如玉替代!】 ……翡翠如玉! 坑人的系统!那东西价值连城!何止白银2000两! 沈莺莺心疼得咬牙切齿,决定再去别的路口找找那个天杀的臭小子。 这还没走几步,顿时愣住了。 月光下,看见了一名女子躺在了地上。 那名女子穿着宽袖牡丹纹镶玉大红云缎,脚上穿着大红色荷花纹翘头履,脖子上挂着金项圈,手上满满当当的银饰。 白皙细长的双手交握放在腹前,整个人平躺在幽暗的角落处。 那华美的身子之上,没有脑袋。 花魁案 第十六章 殿下,近来晚间的时候体力如何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二皇子府,书房。 顾星尘借着通明的烛光,正在翻看卷宗。 “殿下,小的有一事,不知要不要禀告。”身旁正在研磨的小厮看了顾星尘一眼,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悬赏皇妃消息的通告已经发出去了,悬赏的金额和奖励也算是非常厚道。但不知怎么地,至今都还没有消息。“ “没有就没有吧。”顾星尘深色的眼眸不起波澜。 “可是找不到二皇妃,这婚事什么时候才能搞定……” “婚事能不能成,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顾星尘话还没说完,小厮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 “重要的是骠骑大将军的态度!只要将军的心是顺着我们的……” 顾星尘见小厮这么“上道”,弯起眉眼。 “看来你最近聪明了不少。” 小厮得到夸赞,咧嘴而笑,“那是殿下教得好。” 嘿嘿。只要他楚中琅的心是顺着我们二殿下的,管那个什么楚婉芸是死是活! …… 东街口。 既已算出紫药没啥凶险,且明日天亮就会安然到家,沈莺莺懒得再在外面逗留。从袖兜里掏出钥匙串,哼着小曲儿便往街巷深处走去了。 走了一段时间,见到了月光下躺着一具无头尸体。 沈莺莺低眉看了一眼那具女尸,打了个冷颤,转头往别的方向走了。 穿越到这个大金王朝,真是倒霉催的。隔三差五遇见尸体,这三个月来,本仙吃过的盐都没本仙见过的尸体多! 沈莺莺裹着衣服,逆着晚风疾步快走。结果走没到几步,又回到了原来那个路口! 我丢!怎么又回来了?! 再走……再回到原处!再走……再回到原处! 沈莺莺摇了摇头,踩着登云履,脚下一发力,立马飞跃于屋檐之间。 乌青色的夜空中,伴着一轮皎洁的明月,一抹清丽的身影穿梭其中。夏季的晚风从耳畔飞速划过,什么烦恼瞬间抛之脑后。 飞了良久,沈莺莺终于舍得回到平地…… 一落地,偏头一看。 好家伙!那位无头姐还在这儿呢! 沈莺莺没好气道,“无头姐姐,冤有头债有主,杀你的又不是本仙,你老堵着本仙的路干啥?” 难怪本仙说怎么绕来绕去都绕不出这里,原来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你说你这个人吧,啊不是,你这个鬼吧……做人遭人嫉恨被杀了,现在做鬼了还要招人埋汰!这是何苦! 想着沈莺莺将钥匙扣在食指上旋转了两圈,不紧不慢道:“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 咒语没念完,那具女尸刷地就从眼前消失了。 消失的速度太快,快得沈莺莺都没反应过来。 沈莺莺眨了眨眼,嗤笑了一声。 “本仙咒语都没念完,这就跑了?!” 看来不只是只鬼,还是只胆小鬼! 也罢,不跟这种小鬼计较。 刚这么想完,耳边系统的声音响起。 【亲爱的宿主,系统检测到有冤情发生,综合您现在又已在上班时间,现已开启自动导案系统。系统提醒你,可以着手算一下这个案子。】 穿越三个月第一次见系统主动催促自己处理案件。 凡事反常必有蹊跷。 本仙才不掉入陷阱呢! 说到底穿越这回事,就是能力大的玄士或神仙,利用法力将凡人禁锢于三千世界之中。 从古至今,还没有人能教本仙做事! “不算,忙着睡觉。”沈莺莺说完,右手高高举起,挥了挥手,仿佛在和先前那位无头女尸告别。 谁能想到,走没几步,地上那无头女尸又出现了! 没有脑袋,都能感觉到这位大姐非常渴望找到真凶,沉冤昭雪! 沈莺莺看着地上那具歪七扭八的无头女尸,扯了扯嘴角。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若心善,不用求本仙,也自然会有人替你主持公道。” “你若心恶,能有今天,也是因果轮回,纯属活该!总之别来缠着本仙了。” 说罢,绕开女尸,又走了。 沈莺莺自认为话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结果那具尸体就非要缠着自己!走几步跟几步不说,还跑到了肩膀上! “啪——” 猛地觉得肩上一重,扭头一看,正好看见女尸的肩膀和自己的肩膀紧密贴着。 无头大姐的四肢挥来挥去,手舞足蹈,光溜溜的脖子也一直在蹭沈莺莺的皮肤。 整个画面看上去都过分诡异。 总觉得脑袋还在的话,这人应该一脸“打滚卖萌求破案”的表情,可惜无头姐没有把这份心情表露在脸上。 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因为她不能!头都没有了,还谈什么表情! “从我身上起开,否则本仙灭了你。“沈莺莺说着掏出了一张符咒。 符条上书”毁尸灭魂“四个大字。 灭魂符是众鬼怪最害怕的符咒,更何况遇上沈莺莺这种天字玄师。 然而无头大姐只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身子蔫蔫地,从沈莺莺身上滑落到了地上。 双手双脚却还扒拉着沈莺莺。 显然还是想沈莺莺帮自己伸冤! 沈莺莺看她那执着的样子,欲言又止。沉寂了许久,最后只长叹了一声:”唉!“ 慈悲出祸害,方便出下流。都是本仙修为不够遭致的劫数! 沈莺莺咂了咂嘴,从腰间的四次元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左手双指夹住铜钱两端,将钱眼置于左眼前方。 “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阴阳结精,水灵显形,灵光水摄,通天达地,法法奉行,阴阳法镜,真形速现,速现真形,吾奉三茅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话毕,琥珀色的眼眸瞬间变成了赤血的鲜红色。 沈莺莺的左眼透过铜钱,开了天眼,看见了阴阳两界。 原本空无一人的大街,瞬间“人”满为患。形形色色的阿飘在地上走上,天上飘着,还看见鬼差押着一些鬼在天河间缓缓前行。 彼时,一男一女互相挽着手从沈莺莺身边走过。 “相公,你说我们去地府吃什么糕点为佳呢?” “啊?吃糕点?我们都死了还吃啥啊?还不如让儿子长大了给咱多烧点纸钱。” 又见两个书生在聊天。 “兄长,为弟我在郊外买了个坟,以后要是升值了我就财富自由了。” “贤弟,咱们都是鬼了还要啥财富自由。” “诶!兄台有所不知,这地底下呢,有的是需要花钱打点的地方。不过可惜的是我买的是第二好的坟,第一好的,被一个姓沈的买了去。” “这个我知道,听说给他女儿买的。哎!沈御史真是个好父亲!真希望他女儿能够早点死,早点享福。那这样,咱地府里又能多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富婆了!” 沈莺莺:……这两个人是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派来洗脑自己的吗? 当包租婆可以,当地府里的包租婆——大可不必! 周围陆陆续续飘过数百号鬼,甚至连黑白无常都看见了,愣是没找到想要找的人。 这个世界的黑白无常和沈莺莺也算是老朋友了,看见沈莺莺开了天眼,连忙打招呼。 “莺莺!你总算又看见我们了!” “莺莺你什么时候来找我们玩啊!” “莺莺我们最近好无聊啊!工作那么多又做不完,领导还天天CPU我们,你要是在就好了!” …… CPU是什么鬼?她有教过他俩这种词汇吗?她教的明明是ICU、UFO、YYDS……啊不对!她教的是PUA! 指阎罗王整日给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画大饼,最后又从来不实现! 沈莺莺不想和地府小白唠嗑,毕竟小白太话唠了,兴起的时候能拉着你说上三天三夜不止。 权衡利弊之后,沈莺莺只当作看不见他俩。然后在地府小黑的面瘫脸和地府小白的错愕表情中,关掉了天眼。 找不到那位无头大姐。 人死亡的样子和死前相差不大。生前最后一日穿的什么衣裳,死后除非亲朋好友烧了新衣,肯定还是穿着那件衣物。 生前被人砍下脑袋而亡的,脖子间要么有巨大的割痕,要么连脑袋都找不到。 这位姐姐穿艳丽的大红袍,脑袋又被砍了,哪怕在几百号鬼里都是非常好辨认的。 可惜就是没找到。 看来是被所谓的高人打得魂飞魄散,只吊着一缕魂魄,找到了本仙,要本仙替她伸冤。 沈莺莺本来还想问什么,只见那具女尸彻底僵直在地上,然后一动不动了。 看来最后一缕魂魄也散尽了。 杀人后还要毁人魂魄,致使其不能往生……这手法,和将军府千金楚婉芸简直如出一辙! 就是不知这人是否也是被楚婉芸所害…… 沈莺莺又掐指算了几卦。可惜怎么也算不出这位无头女尸的身份。 面相能体现一个人的生死命劫,面容被毁已经严重影响算命精确度了,更何况此人头也被砍,身上也多处残缺。 再加上作案时间选在了七月七日鬼门开时,实乃至阴时刻。压根算不出来背后的是非曲直! 总觉得这凶手是针对本仙而来。 仿佛在挑衅本仙,玄术不如她? 就在沈莺莺嘀咕的时候,身后一个低沉有力的嗓音响起。 “近来是不是有人针对云玄探,作案时刻选在七月七鬼门开时,导致云玄探难以查出真凶?” 来人突然发话,吓得沈莺莺差点没站稳。 这个阉人皇子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 沈莺莺关了天眼之后,便看不见鬼怪真身,但顾阳景身上发散着的那些阴沉可怖的强大怨气,不用开天眼都能看得见。 恐怖如斯。就顾阳景身上这怨鬼缠身的程度,连号称天师云中仙的沈莺莺都不敢打开天眼一探究竟。 顾阳景身上的怨气可达数十里,如果开天眼观摩,那相当于连看了一百部恐怖片!谁tm敢开啊! 半晌,沈莺莺开口问道:“殿下,近来晚间的时候,殿下体力如何?” 花魁案 第十七章 顾阳景的灵魂飘出身体外了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天地良心,沈莺莺敢保证自己就是想单纯关心一下顾阳景被鬼缠身的身子,关心他到底什么时候愿意上昭雪坊寻丹问药! 然而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外加一具无头女尸),总觉得气氛怪尴尬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在调戏他呢! 不过顾阳景是个阉人,体力咋样好像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能不能……啊不对不对!重点是人家是阉人! 阉人向来自尊心比较强,脸皮又薄,顾阳景不会觉得本仙是在故意嘲讽他吧。 沈莺莺心底里略有些忐忑不安,担心顾阳景自尊心受创,要让她为口不择言付出代价。 有系统赠送的各种道具加身,沈莺莺倒是不怕顾阳景。但顾阳景怎么说也是两厂总督,是当今陛下的五儿子。得罪了顾阳景,以后还想不想在京城混了! 沈莺莺连忙补救,“殿下莫要误会,民女只是担心殿下的身体,原本以为殿下的恶魇几日就能消退,没想到今日情况更甚了。” 几天前这人救自己的时候,杀了十来个刺客,导致怨鬼缠身,如今隔了几日,身上煞气更重了。 顾阳景得庆幸他是真龙之子,且一身浩然正气,不然十八条命都不够他折腾的。 顾阳景冷哼了一声,“本督谢过玄探好意。玄探有这担忧本督的闲情雅致,倒不如多提升自己的专业水平,否则贼匪每逢鬼节,鬼日作案,那昭雪坊的案子是不是都不用接了。” 皇城掀起了玄学断案的风气,顾阳景本就大为不悦。前日特地邀请了一众玄士上两厂展现所谓玄学。挖好了坑,就等这些玄鳖入瓮,打算给他们都定个“妖言惑众”之罪。 结果碰见什么鬼节,那些怪力乱神的神棍们一个一个地,仿佛约好了似的,都称自己忙于驱鬼。要去拜见牛头马面,还要帮忙关阴阳两界之门等等等等,总之都说太忙了,然后统一拒绝了两厂的邀请。 其中以昭雪坊态度最嚣张,据说是把邀请函直接扔进了渣斗(垃圾桶)里。 顾阳景看沈莺莺不满,沈莺莺也看顾阳景不顺眼。 这家伙前几日利用本仙破案,成功抓获政敌小辫子,结果今日就翻脸不认人,又开始揶揄本仙的玄术了!果然太监就是阴晴不定,反复无常!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沈莺莺先开口。 “殿下真觉得自己晚间体力也还行的话,那民女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了。” 这人真是执迷不悟!一张好看的脸早就受恶魇纠缠得憔悴不堪却还要死撑!看来顾阳景受恶鬼纠缠太久,已经朝不保夕! 救人一命虽说胜造七级浮屠。但被救之人自己要把佛塔打碎了,那就别怪我为人冷漠无情了! 沈莺莺扭头想走,却觉得脖子上一阵冰寒。 迎着月光,这才意识到是顾阳景的尚方宝剑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宝剑虽未出鞘,却寒气逼人。 顾阳景垂眸,“作为无头女尸案的嫌疑人,或者罪魁祸首。云玄探怎么也得随本督到厂里走一趟吧?” 七月初,京城还没入秋,脖子处的剑鞘却已经冰凉得刺骨。 据说这尚方宝剑是用天下至寒之冰锻造而成,如今看来坊间传言属实。 “殿下,这无头女尸跟民女没啥关系,民女充其量也就是个目击证人。” “是与不是,得回东厂调查一番才能知晓。你且给本督叫个马车。”顾阳景说着宝剑立在地上,身子虽站直,但眼皮越来越厚。 沈莺莺见他那欲睡不睡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害人精,总算要挂了。就是可惜了这张脸。他要是男人,本仙看他长得帅,自然可以救他一命。她要是女孩子的话,本着girl help girl的初衷,本仙也会救他一命。 可惜他不男不女,还老是阴阳怪气,多次利用本仙,把本仙当成工具人!拜拜了您呐! 沈莺莺挥了挥手,准备和顾阳景正式告别。 哪里想到脚刚踏出一步,顾阳景又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双鹰隼般地眼睛牢牢盯着面前的女人。 “你还去不去东厂接受盘问了?不去,本督就当作你畏罪潜逃了。” 沈莺莺:…… 早就知道本仙不受这京城里的官员待见,没想到这么不待见!陛下这才出门南巡几天,个个都想把我当成朝廷重犯!大理寺,刑部,都察院……轮番上阵就算了,现在连东西厂都盯上了本仙?! 沈莺莺讪笑:“殿下,这东西厂不是监察百官的吗?” 本仙可是个体户!自收自支的那种!又没吃你官家饭!来找本仙麻烦干什么! 顾阳景强撑着身子,气若悬丝,“三案率听过吗?” 彼时的他,因为身子骨难受,面上已经毫无血色。本就白皙的脸庞现在苍白得吓人。 “略有耳闻。” 据说是大金王朝评判官员的考核标准,是影响未来储君人选的重要因素…… 半晌,沈莺莺终于想起,原来今天是一年中旬,是七月十日!再过不久就是年中了!每逢年中,就是朝廷众官员三案率放榜的日子。 难怪本仙说怎么诸位官爷近来都如此针对本仙,还要变着法子刁难本仙……原来众官员是忙着年中赶绩效啊! 果然从古至今,deadline(最后期限)才是第一生产力! 沈莺莺气笑了。 “不是,殿下您就是赶年中绩效那也不能冤枉好人啊,民女也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百姓……” 沈莺莺本来还想说什么,只听“砰——”地一声,顾阳景整个人呈90度,垂直倒了下去。 “砰——” 强忍了厉鬼怨气数日的顾阳景,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殿下!”沈莺莺本来想上前扶他,但思索了一会儿,最后也没上前扶住。 她在即将碰到顾阳景的时候,双手戛然而止。任由顾阳景在地上躺着。 哼!谁让你整天把本仙当做工具人,活该! 倏尔,顾阳景周围阴气更甚了。说是近百里也不为过。 顾阳景觉得头疼欲裂,身子骨像被人揉碎了一般难受。痛苦间,像抓住根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沈莺莺的袖子。 沈莺莺不忘发人苦难财,故作一脸担忧的姿态,“殿下,需要我昭雪坊为你开点驱邪的灵符吗?” 只要三折!记得常来! 沈莺莺满目期盼地看向地上的“金主爸爸”。可惜地上不信佛不信鬼的金主爸爸,只是勾唇,冷笑了一下。 “不——需——要——” 顾阳景现在每说一个字都用尽了半身力气,但他还是一意孤行拒绝沈莺莺的提议。 沈莺莺有她想要治人赚钱的执着,顾阳景也有他自己的坚守:要在玄学世界里当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 只见唯物主义者顾阳景冷着一张脸,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可惜怎么也爬不起来。 可不是嘛!背后有一百多只鬼按着他,死活不让他起来。他要能爬得起来的话,那就是违背牛顿第三定律——力的相互作用原理。牛顿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啦! “殿下,您要不就试试民女开的灵符吧,不收钱。” 以后收就行。 沈莺莺还在卖力推销自己的商品,顾阳景却在衣兜里翻找那瓶具有祛寒止痛效果的川乌药。 实在太疼了,痛不欲生的那种。 还没翻到止痛药,药瓶直接从袖子里飞了出来,然后撒落在了地上。是被报复心极强的厉鬼们打翻的。 顾阳景身为龙子命格尊贵,厉鬼上不了他的身。但他又八字极阴,且杀戮重。因而每逢夜间都要厉鬼们总要缠他,闹他,要搞得他鸡犬不宁。 平白无故地,东西突然自己从袖子里飞出来散在了地上,这搁哪个成年人遇见,都得不自觉抖上三抖。 偏偏顾阳景只自嘲,“看来本督近来夜间体力真的是下降了,竟然连个药瓶子都握不住。” 沈莺莺:“……” 真是见过嘴硬的,没见过你这么嘴硬的!你这家伙上辈子难道是鸭子变的吗? “云玄探……” 顾阳景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实在是精疲力尽,张了张嘴,最后一句也没说出口。 他想用力抓住沈莺莺的衣袖,最后却只抓了个空,然后彻底昏了过去。 “殿下!” 顾阳景这一昏,顿时把沈莺莺愁住了。 这阉人皇子,本仙是救还是不救呢。 不救的话好歹也是一朝皇子,背后可是一座座金山银山。要救的话,这可是整整一百个鬼的驱除量啊。 就在沈莺莺左右纠结的时候,突然冲过来一群西厂太监。 为首的西厂提督张合乐一张白脸怒火中烧, “来人呐!将这个行刺殿下的刺客给我拿下!” 沈莺莺:?? 话毕,十几把长剑纷纷架在了沈莺莺的脖子上,不远处还有几十号西厂人物,各个是武学顶尖高手。 沈莺莺:…… 要不怎么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塞牙。这下好了,直接从无头女尸案的嫌疑犯……升格成了刺杀皇子的现行犯! “不是,诸位官爷,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啊!民女是来救殿下的怎么会是害殿下的呢。” 护主心切的张合乐哪里管得了沈莺莺的解释,只见他跪在地上,抱着自家主子,哭红了眼。 “洒家不想听你解释!来人呐,直接杀了喂狗!” “不是,我……” 沈莺莺还想解释,却听张合乐怀中的顾阳景接连咳嗽,意识稍微清醒了些。 “殿下!您没事吧!”西厂众官员都非常担心自家主子的安危。 沈莺莺也非常担心。 “殿下!您快醒过来和他们解释解释,您真的是自己晕过去的,和我没关系……” 沈莺莺话还没说完,只见顾阳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眼睛翻白,两腿一蹬,灵魂飘出了身体之外。 “殿下!”众太监恸哭起来。 “殿下!”沈莺莺也呜呼哀哉了起来! 我去! 大哥!你可不能就这么挂了啊!你真的不是我杀的啊! 花魁案 第十八章 我在督主府里搞风水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情急之下,沈莺莺从袖兜里掏出一张定魂符,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甩在了顾阳景的身上。 虽然甩的位置有点尴尬——最后落在了在顾阳景的屁股瓣上。更尴尬的是,在张合乐嚎啕大哭摇晃主子的时候,定魂咒已经从下摆直接滑进了顾阳景的亵裤。 但好歹是粘住了衣服,顾阳景的魂魄也被定魂咒的法力,从体外被强行拉回了身体里。 好险,差一点这个阉人皇子就嗝屁了。 本仙真的是太慈悲为怀了!沈莺莺在心底里感叹道。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顾阳景是个倔脑袋,要让他心甘情愿还符咒钱实在是太难了!一张小小的定魂符,怎么说也是花费了本仙的法力修为,而且这背后还有了纸墨笔砚钱! 老这样让他白嫖,那本仙的昭雪坊还开不开了! 就在沈莺莺犯嘀咕的时候,西厂太监们的长剑又狠狠向沈莺莺刺去了。但奇怪的是,长剑架在沈莺莺脖子上,倒没啥问题。一旦产生了杀意,竟然个个弯成了蚊香! 众太监看着自己手中弯成蚊香的长剑,全都傻眼了。 两厂提督张合乐也是面有怒色,早听闻这个云玄探刀枪不入,任何利器见了她都会自己拐道,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这等怪人如果长存于大金,未来又将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利器不近,刀枪不入是吧?好好好!那洒家今天就来个鲁智深倒拔杨柳,赤手空拳打死你个妖女! 想着,张合乐立马从地上起身,翻了个360度! 张公公确实是武力过人,为人也聪慧,一下子就找到了沈莺莺身上【刀枪不入】技能的死穴——对付不了近身肉搏! 可惜张公公忘性比较大,忘了他怀里还抱着自家督主呢。一顿操作之后的结果,就是张合乐猛地从地上用轻功360度起身,他家本就如同死尸的主子的身子,就被这强劲的腿风给扫到,最终直直飞了出去。 抛出去的距离倒是不远,就是掉落的时候,脑袋先着地,直接迸出血了! “殿下!”众太监又哭天抢地起来。 张合乐也是顿时蒙圈了。 沈莺莺见状,连忙举起双手:“大家都看到了哈,这回真不是我干的!” 所有人都看见了,这回真与云飞燕无关。阳景殿下这次脑袋会出血那完全就是张提督干的啊! 张合乐也意识过来这一点,半生自诩忠心耿耿、一片丹心的他,怎么能容许自己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蠢事! 于是张合乐也不想着要杀妖女为主子报仇了,他满脑子只想着要分分钟切腹自尽! 张合乐抱着还在出血的顾阳景的脑袋,鼻涕眼泪横流,哭得不成人样,”殿下!老张我罪该万死!老张我这就陪您去了!“ 说完满地找起长剑,想要自刎。 可是方前所有人的剑因为要刺杀沈莺莺都完成了蚊香,张合乐愣是没找到一把好用的。 就在部门老大将死还未死、部门老二确定即将要寻死的时候,众西厂官员也是心急如焚。 人都说,科学走到最后就是玄学!就连物理界半壁江山牛顿大佬晚年了都得去搞神学,更何况他们不过是些听人差遣的小奴才! 现在厂里的两大靠山都倒了,他们还能指望谁!还能指望谁! 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扑通跪在了沈莺莺前面,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跪了下来。 “云玄探!云大仙!您救救我们殿下吧!虽然我们殿下人又毒舌脾气也臭!但他真的对我们很好啊!” “是啊玄探!求求您了!我们愿意用我们的命来换殿下活着!没有殿下就没有我们!虽然我们殿下又洁癖又龟毛!但他真的是个好人!” 沈莺莺:…… 这群太监护主的心意还是好的,就是不大会讲话。就方才这些又褒又贬的话,顾阳景怕是死了都得被他们气活! “我试试吧。”沈莺莺扯了扯嘴角,然后走到了顾阳景跟前。 彼时,顾阳景身旁还跟着一个半跪在地上,满地找好用长剑的张合乐。 “张爷,能不能起开?” 再拖下去,你家主子血都快流光了! 张合乐虽然对沈莺莺不满,但知道眼下救主子才是第一位的,连忙将身子往后挪了几步。 张合乐还好奇沈莺莺怎么救治自己主子呢,只见她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符,贴在了顾阳景脑袋上。后脑勺上的血瞬间就止住了! 向来坚信格物致知的西厂众官员顿时愣住了!揉了揉眼睛,还是不太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没用任何止血的药草、没上任何包扎的纱条……但那血好像就是自己止住了! 不确定!再看看! 包括张合乐在内的众太监,又是扇自己巴掌,又是疯狂眨自己眼睛,终于相信了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终于明白过来:这女的,有点东西! 其中一个脑子转得快的太监,连忙又磕了几下头,“玄探!我家主子近来夜间的时候难以入梦,身体异常孱弱,还麻烦您帮忙看看!” 张合乐也是一改先前的硬气,改为虚心求教,“妖……云大仙,依您看,我家主子,何时才能醒来呢?” 沈莺莺看着苍白着脸,安然躺在地上的“睡美人”顾阳景,思索了一会儿道,“可能需要点时日。咱先把殿下带回东西厂吧。” 要救活顾阳景,得灭了一百多只厉鬼。还得撕掉他屁股上的定魂咒。她总不能当着西厂这么多号人物的面,当场脱下他裤子吧! …… 一行人回到了东西厂,将顾阳景放回到了督主府的正房雕云冰玉大床上。 两厂分为东西,东厂主断案,西厂主缉拿,顾阳景的督主府位于东厂正中央的位子。据说背后隔两条街,就是陛下的皇宫! 当今盛元帝膝下有六个皇子,每个皇子天生生下来时就有残疾。其中残疾最甚的,当属缺根的五皇子顾阳景,和面容全毁的四皇子顾北云。 当今皇子的残疾是因为陛下当年向神兽獬豸许愿,用皇子残疾换大金太平而遭致的结果,因此盛元帝对这些儿子们也有愧疚的心理。 他时常想,如果当年不这样许愿,他的儿子们是否都会健全无恙。 众皇子中属老四和老五的残疾最为严重,毕竟一个常年窝于房间里不能见人,一个呢,则不能享受为人夫为人父的寻常人间之乐。因此陛下对他俩的溺爱也超过了他人。 五皇子顾阳景的督主府能建宫殿旁边,四皇子更是在皇宫里就有自己的皇子府。如此厚此薄彼,自然也导致诸皇子之间,从小关系就非常恶劣。 不过,本就生在帝王家,哪有什么兄弟之情可言。 沈莺莺见着顾阳景的督主府喜爱翡翠、冰玉等阴寒之物,大床更是用千年玉石雕制而成。不由得接连叹气。 “殿下的督主府建成这样,你们到底还想不想让殿下活了。” 东厂众官员见沈莺莺说这么严重的话,皆是愣住了。东厂比之西厂,更重视人才思维和断案能力的培养,他们也不像西厂的傻大个,整天只会打打杀杀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他们推崇即物穷理,强调知行合一,在没有见到这位所谓的玄探的“玄术”之前,他们不会轻易听人指挥! “住所乃一日三餐、日日夜夜都要待着的地方,我们殿下又喜玉石喜阴凉,做成这副样子,又有何妨?” “五殿下八字极阴,本来就容易厉鬼缠身,督主府还弄成这样,鬼都不好意思不来缠你家主子!“ 本来按顾阳景的命格,最多一次缠几只鬼。自打督主府这种阴冷风水定了之后,各路鬼怪还以为人家督主府欢迎他们呢!屁颠屁颠就跑过来了! “你这……都是一家之言。” 其他东厂太监还在纠结要不要相信沈莺莺的话,爱主心切的张合乐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连忙囔囔,”当下救活殿下才是最要紧的事!别管云玄探说什么了!照办就是了!“ 东西厂成立时是两家平等对立的部门,只是如今都归顾阳景一人管理。张合乐的身份是西厂提督,本质来说,东厂的太监是没必要听他指挥的。 但是如今东厂提督一职欠缺,听听西厂提督的意见,倒也合情合理。 想着,东厂众官员便都点了点头。 “眼下确实是殿下性命攸关之际,又有张提督做担保,我们就听听你的意见吧。” “这位小姑娘,以你所见,督主府应该如何布置呢?” 沈莺莺思忖了一番,“所有阴寒之物,比如翡翠、玉石、瓷器、宝剑等等等等,全都要搬走!“ “鉴于殿下性命安危着想,本人提议,只是提议啊,可以先搬到昭雪坊。等以后殿下身体恢复了,再搬回来也不迟!” 两厂官员听沈莺莺这么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反驳不过来。确实如果这些东西和殿下命格相冲的话,那搬到这位玄师家里,应该是比较安全的。 以后要是殿下身体好了,可以和阴寒之物相处,那一道皇子令再把东西搬回来,晾她云飞燕也不敢拒绝。 只可惜诸位公公想来想去,愣是没想到:就顾阳景这玄寒体质,那是搬出去就一辈子都搬不回来啦! 白嫖了督主府众多贵重珠宝的沈莺莺,又想到了一个改督主府风水的好方法:“要多搞一些生机勃勃的东西。” “花、草、树、木……鱼虾鸡鸭狗、兔子、小猪……只要是活的,都给我养上!” 花魁案 第十九章 大金是个唯物主义推理世界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清晨,顾阳景从自己的床上醒来。 脑袋疼得厉害,仿佛昨天仿佛对砍了一百个人那般难受。 顾阳景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处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有印象中的冰雕玉床、没有瓷器、没有翡翠墙饰、更没有雪景画作…… 由于建筑材料全部改成了红木、紫檀等,墙上布满了铜币、桃木、钟馗图,入门还有貔貅物件,整个屋子泛着诡异的红光…… 顾阳景揉了揉太阳穴,决定还是闭上眼睛,又躺了回去。 看来是梦还没醒。 嗯,没错,再多睡点就好了。 刚这么想完,屋子外响起了雀跃的声音。 “督主您醒了!”贴身太监小橘子抱着一只锦鸡,站在门边朝顾阳景露出了八颗大牙齿。 “……” “死鸭子你给我站住!再不乖把你剁了炖雪梨!” “快!快把那只大黑猪抓住!” “哼哼——哼哼——” 一只黑猪从督主正房飞奔而过,半晌,又一只大鹅迈着长腿悠哉悠哉路过门口。 屋子外此起彼伏,格外闹腾的声音。 情感使顾阳景不愿意出门细看,理智又逼着顾阳景只能下床一探究竟。 一踏出屋门,屋子外的日光异常耀眼。 印象中灰暗、常日不见光的督主府今日格外明亮,往左看去,是绵延不绝的农田,往右看去,是多彩绚丽的花海。 顾阳景:???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顾阳景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再看院子中央,有一块专门畜牧的区域,各种飞禽走兽,看来督主府是彻底改行万牲园(动物园)了。 东厂的太监们,一边握着书卷晨读,一边喂养小动物。还有的,案子也不做了,撸起裤腿,忙着下田。 文雅点的,一边下棋一边赏花。 顾阳景突然觉得头更痛了。 连日来夜间的病痛都没有今日来得猛烈。 “到底——怎么——回事?”他每说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间蹦出来的。督主府如今变成这样,他倒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众太监见顾阳景面色难看,心底里早就有预想了,便都悻悻停下了自己手头上的事,默默走到了他面前。 “督主,云玄探说之前督主府没有生机,容易招鬼魂。养些花花草草小动物啥的,您头疼的情况就不会那么严重了。“ “对不起督主,我们不该没经过您允许就这么做的,但您一直没醒,太医来了也没用,反而是云玄探……” “云玄探给您止血真就止住了,说您辰时会醒,您也真醒过来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云飞燕,实乃天下第一女神算! “她让你们这么做的?我房内那些名贵物品呢?“ 醒来发现全都不见了!知道的明白是改什么风水格局,不知道还以为遭劫了!还是洗劫一空的那种! “暂时都搬到昭雪坊了,云玄探还给了张归还条,说以后您身体好点了,想要那些物品,就拿着条 子去认领就行了。” 顾阳景:…… 国宝夜明珠换便宜水晶,如玉翡翠换桃木剑,前朝名画换街头十文钱一幅的钟馗图……这种丧尽天良的买卖亏她做得出来。 骗东西可以,骗到督主府头上,真是不知死活。 “我平日就这么教你们的?”顾阳景板着脸问道。 他还以为东厂的下属比之西厂,会靠谱点。没想到都是一样坑主的角色!被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这不纯纯大冤种吗! 众太监闻言暗了暗神色,“主子,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您一直不醒过来……对我们来说,您的性命当然是最重要的啊……” 东厂的太监们都是伤春感秋的文化人,说着说着竟然都哭红了眼睛。 为人奴才的!他们能干什么!主子能活着才是要紧事! 为了这农田、为了这花海,还有这些鸡鸭牛羊!他们连夜动用了多少资源!付出了多少心血!出卖了多少力气!结果主子醒来不理解他们就算了,居然还埋汰他们! 如今这工作真的是越来越难做了!嘤嘤嘤! 顾阳景也知道他们是一番好意,抿了抿唇,不好再责怪他们。 “云飞燕呢?” “上东街口给您采购驱邪的法器去了。飞燕姑娘说您身上缠了百来只鬼魂,要一次驱散的话量太大了。对您身体也不好。” “她说今天会采购一些上等的法器,先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法事。等到之后您身子骨转好了些,再进行第二场。” “有说驱鬼的费用是多少吗?” 如此大费周章,可不就是为了钱财。 “她说一来督主您身份特殊,二来您一直也不太愿意信她。那就等法事做完了,您什么时候觉得效果好了,再给钱也不迟。” “督主府名贵的东西都在她府里了,她自然什么时候收钱都无所谓了。”顾阳景冷嘲了一句。 东厂太监们见状,只能面面相觑。看来督主还是对云玄探有所芥蒂。 昨夜他们也是不太相信这种怪力乱神之事,但连夜见她如何用漂浮咒搬运物品、如何风水讲解督主府格局,他们可都是一清二楚! 就拿这今日这环境来说,督主府何时看起来这么漂亮过! 督主他啊,总有一天会被云玄探所折服! …… 贾府,朱门前。 沈莺莺和贾大仙正互相拉扯一把流云白玉如意。 沈莺莺咬紧了牙关,想要把玉如意抢过来,偏偏贾大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硬是不肯松手。 “哎呀!你就给我吧!我说了就借一下!” “借什么借!你就不能自己去东街口买嘛!” “哎呀!东街口那些便宜货哪能比得上贾大仙府里的法器来得名贵!” “放屁!你就是不想花一分钱!”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板!顾阳景是当今皇子!帮他这次驱了邪以后有得是挣钱的机会!别这么小气!” “你帮他驱邪你又不分我钱!你拿我法器干什么!这可是我拼命搜罗来的!” “你连灵根都没有!要这些法器干什么!我就借一下!” “你管我干什么!反正我不借你!上次你还说我把楚婉芸那本书拿给你,到时候事成了你会分我钱,结果你一毛也没给我!” “我和将军府都闹成那样了!将军又没给我钱,我拿什么给你啊?” 贾大仙闻言眨了眨眼,“你不是接的二皇子的任务吗?事成了该找二皇子要钱啊?” 沈莺莺见他分了神,一个使劲就把玉如意给抢过来了。 “哎哎哎——”贾大仙看着沈莺莺将那玉如意又被沈莺莺放进了袖兜里,心如刀割。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楚婉芸在哪里我又没找到,我去哪里要钱。“ “你不是揭榜了吗?这次肯定能拿到很多钱。” 沈莺莺怔了怔,“我揭榜了?我啥时候揭榜了?” 贾大仙推了推沈莺莺肩膀,嘿嘿一笑,“哎!咱都是穿越的,何必这么见外,皇妃失踪榜和夜罗刹悬赏榜,不都是你揭的嘛!” 全京城谁不知道!昭雪坊坊主一口气揭下两个一级甲等悬赏榜! 大金虽然历来有揭榜得赏的规矩,但老是揭榜却没有兑现过结果的人,也会被官府拉入黑名单的!更何况沈莺莺这种开探案坊的,会更注重名声。 做不到的榜不轻易去揭,这样才不会影响探案的口碑! 而云飞燕一口气揭了近期最难的两个榜单,这豪气,这魄力,全京城谁敢不服!因此只一个晚上,便传遍了整座京城,成为了美谈。 沈莺莺:?? 等等,皇妃失踪案就算了,这个夜罗刹悬赏是怎么回事! 印象中揭榜好像要填写姓名……夜罗刹那么多信徒和仇家,该不会因为揭榜一事都盯上本仙吧!那麻烦可多了…… 贾大仙见玉如意已经在沈莺莺手中,只好认栽。 “算了算了,给你吧,还有你之前拿的那些法器,都是上等宝物。你可都要给我物尽其用。最好能在五皇子面前帮我美言几句,让小弟我以后也能跟着挣点生意。” 自打贾大仙发现沈莺莺是个真大腿,而且很粗的那种!他就再也不敢和沈莺莺争论,并决心认她做大姐头,按照以往看的穿越书籍,跟着大佬混,一定能吃香喝辣! 沈莺莺看他一副狗腿样,扯了扯嘴角,“你打算招摇撞骗到什么时候,真不怕有一天被拆穿?” 有没有灵根,生下来就注定了。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谁让这是个玄学世界!入乡随俗!人人都有玄力我没有,那我是要被挨打的!” 沈莺莺顿了顿,“等等,你不会没有系统吧。” 贾大仙闻言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什么?原来这个世界是有系统吗?!” 两个穿越者互相对视了一段时间后,才意识过来,感情他俩是穿越界的两大极端。 穿越界富婆大佬和穿越界赤贫菜鸡! “富婆大佬”沈莺莺拍了拍“赤贫菜鸡”贾大仙的肩膀,以示安慰。 “没事,好好混,大金是个唯物主义推理世界。只要你破的案子足够多,就有机会穿回去了。只要你把推理技能点亮了,那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王者。” 沈莺莺说完扬了扬手,潇洒离去,徒留贾大仙在原地彻底石化。 什么?这居然是个唯物主义推理世界吗?那为啥大家都在搞玄学断案?!这不科学! …… 东厂停尸房。 东厂的停尸房按姓名笔画分布,每个格子里都有详细的案宗复卷一起摆放。还能存放的就放在冰制的棺木里,实在没办法存放的便会焚烧尸体,放进骨灰盒里。 每个骨灰盒也尽量附上卷宗。 是的,倘若尸体进了东厂,那就没有再搬出去的可能。案子没尘埃落定,就放盒子里。案子尘埃落定了,就通知家属来领。不肯来领的基本都烧成灰,扬风撒了。 就是这家属领,也要交上一大笔钱才肯归还。 在这东西厂,又何尝不是一种炼狱。 无头,无头…… 金童紫药在心里默认着对方是一具无头女尸,睁眼再一看,我去!怎么这么多哥哥姐姐,都没有脑袋! 就在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踩到了一个东西。 不是别的,正是那穿着大红缎的无头姐姐的手。 “我的姐姐呀!人家都在冰棺里,怎么就你在地板上啊!”紫药瞬间飙泪。 花魁案 第二十章 本仙的仇家实在是太多了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紫药踩中了无头女尸的手腕后,吓得直接往另一侧飞奔。 “坊主!坊主!我找到了!” 彼时沈莺莺正提着灯笼,也在找那具女尸。 听到紫药这么说,便悠悠地提起了灯笼。 东厂停尸房实在是太黑了。大白天的也要打灯。 但灯一打,发现还不如不打呢。 好家伙,无头女尸干脆趴在了紫药的身上。 我去大哥!这娃才十岁!你缠着他干嘛! 紫药朝着沈莺莺走来,但越走觉得背上越沉重。 意识到什么的他,眼眶突然有点红。 “坊主,我……我总觉得我肩膀有点重,我是不是要挂了……” 挂什么挂,最多背上挂了个女尸。 “坊主,我房间第二个柜子里有一些金钱,那是我所有的积蓄了。” 无头女尸看来对金钱也挺高兴的,四肢在金童背上甩来甩去,表示兴奋。 “你和青莲分着花,虽然不多,但是都是我一点一滴存的……” 女尸侧了侧身,似乎打算听得更清楚。可惜翻来翻去,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脑袋! “我本来打算留着长大后买房娶老婆的,但是现在看来是没啥机会了!” 女尸招了招手,大概表示:听懂了。 “我后院里还有两只小鸡,你们要记得定期喂养……” 沈莺莺见小孩都开始交代遗言,哭笑不得。 “你背上哪有什么东西,别多想了。” 说是这么说,紫药背上那女尸越来越猖狂。半晌,猛地举起了双手,想要掐小孩的脖子! 说那是迟那时快!沈莺莺立马冲上前,一把抱住了紫药,将他抱在了怀里,挡住了他的视线。 再拿起一块铜板,朝着女尸的肩膀飞弹出去。 带着金光的铜板打在了女尸的肩膀上,瞬间飞出了一道黑气,随着黑气飘散开,那具女尸也随着落在了地上。 无头大姐的魂魄早就飞散了,刚才是别的鬼魂附着在了干尸身上。 虽然督主府的鬼魂大多去缠顾阳景了,但偶尔也有这种比较宅的,就喜欢待在停尸房里。 总之幸好那尸体是靠着紫药背上,而且紫药不知道这事,不然该给小朋友带来多大精神伤害! 沈莺莺怀里的紫药抬起头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泪。 “坊主,我刚是不是真沾到了什么东西啊!” 沈莺莺依然故作淡定,“没啥事,你想多了。” 说是这么说,现在的小孩可不好骗,紫药看着地上那枚碎裂的铜板,瞬间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我就知道!刚刚绝对爬我身上了!呜呜呜!好可怕!” 沈莺莺由着小孩抱她,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说要来探案的也是你,现在哭成这样的也是你,到底还查不查那具女尸了?” 紫药听到她这么说,抽噎了两下,真就止住了眼泪。 “查!一定要查!我不怕的!坊主你不是说这具女尸很有可能也是被楚婉芸杀害的吗?只要能查到她的身份,就能知道楚婉芸都去过哪些地方。” “我不怕的,我们一定能查出来的!” 沈莺莺见他那么执着,突然想起一件事。 “皇妃失踪榜和夜罗刹榜,是你帮我揭的?!” 这个不省心的臭小子,一天天的尽给自己找麻烦! 夜罗刹为人歹毒,和他对上可是一件麻烦事!就算夜罗刹不出面,他的信徒都够本仙喝好几壶的。 紫药见沈莺莺面色愠怒,知道她是真生气了,连忙结结巴巴说起话。 “是……是我揭的,但我只揭了皇妃榜!夜罗刹那榜我……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弄的!” 小孩倒是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诓骗自己。 那夜罗刹榜到底是谁写的本仙的名字?是本仙的仇家吗?是哪一位呢…… 沈莺莺开始在大脑海里思索会陷害自己的结果……结果因为联想到的仇家实在太多,索性放弃思考! 早知如此,穿越来这三个月就低调做人了。搞到现在全大金官府,好像就没一个看本仙顺眼的! 都是年少轻狂惹的祸! 半晌,沈莺莺又道,“那你为啥要揭皇妃失踪榜?你那么执着楚婉芸的案子干什么?“ “……” 怀中的小孩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看来还是不想说! 也罢! 既然事已成定局,为了保住昭雪坊的口碑,那还是好好查案吧! 沈莺莺拉着紫药的手,喊他一起蹲下来,开始研究这具红袍无头女尸。 紫药压根不敢细看干尸,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神也到处乱撇。 沈莺莺呢,则是看着无头姐,直接犯难。 她向来都是用面相、手相、案发现场的风水、生辰八字等来断案的,如今这无头女尸死亡时间不确定、死亡地点不确定,手相、面相全被毁,姓甚名谁也不知道…… 这从哪里断起呢。 沈莺莺对着无头大姐琢磨了也不知多久,突然从停尸房外走进来一人。 步子非常沉重,气息也不稳,闻声就知道是大病还没愈的顾阳景——顾大总督! 沈莺莺拉着紫药,起身朝顾阳景行礼。 “殿下日安。” 紫药见状,有样学样,“殿下日安。” 孩子奶声奶气的,音色听起来倒是比这位女神算让人舒心许多。 顾阳景冷着脸道,”本督还在想云玄探怎么大发慈悲,又是帮督主府改风水,又是分文不收要帮本督做法事驱邪,原来是看上了我东厂来去自如的权利。“ 沈莺莺呵呵一笑,“督主误会了,民女这是帮督主做事的同时, 顺便来停尸房看看。昨夜见到的这尸体,民女也算是目击证人。“ “也可能是疑犯。” 沈莺莺:…… 这个阉人皇子说话怎么那么遭人烦! “疑犯也要洗清冤屈的,民女为了自己的清白肯定得过来一探究竟。” “你们怎么进来的?” 停尸房可是东厂重地。 沈莺莺顿时哑然。 直说是看门的一个小太监给的,到时候连累人家受罚多不好。但要说是自己偷了钥匙进来的,那岂不是石锤硬闯官家之地,那在大金律法里,也是重罪。 沈莺莺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顾阳景却也没和她计较。 沈莺莺的为人大半个京城都有耳闻,他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 昨日会要求她一同前往督主府,实在是知道自己体力不支,需要找一个工具人陪同罢了!偏偏刚好遇见的那个工具人是她! 如今这无头女尸的,她要真是凶手,就不会蹲在这里研究半天了。直接把尸体偷出去,或者毁尸灭迹岂不是更快? 想着,顾阳景道,“本督见你在这边研究良久,可有发现什么关键的信息。” 沈莺莺见顾阳景从质问语气变成询问,这态度转变快得让她有些错愕。 不过想了想,电视剧里的太监都是这样的,反复无常,阴晴不定,嗯,可以理解! 沈莺莺颔首,“禀殿下,民女发现,这具女尸应该是潇湘楼的姑娘,而且极有可能是花魁柳如是。” 顾阳景闻言眉心跳了一下。 柳如是?他纵然从不去花柳场所,但这名号还是有听过的。 不说是京城第一名妓吗?天下追捧,爱慕之人尤其之多,何以至此下场? “云玄探何以知道此人便是潇湘楼的柳如是?又是通过什么易经八卦,算出来的?” 沈莺莺闻言,摇了摇头,“这回真不是。这次我没算,我是靠辨认出来的。” 怕顾阳景不信,沈莺莺还拉起了无头女尸的袖子。 袖口处写着“潇湘柳如是”几字。 顾阳景:…… 看来最近真的是病糊涂了。 竟然连这种事都没注意到! 沈莺莺见顾阳景脸色又泛白,在他摇摇欲坠的时候,连忙起身扶住了他。 顾阳景靠着她的身子,本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昏了过去。 顾阳景好歹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头靠着沈莺莺肩膀时,沈莺莺觉得自己肩膀差点脱臼! 还好最后用了法术,让顾阳景的身子稍微轻盈了一些,这才勉强能够扶住他。 紫药见状,吓得开始结巴,“挂……挂了……” 当今皇子挂了!还是在他和坊主面前!完蛋了!他和坊主要被打成朝廷重犯了! 沈莺莺闻言,直接弹了他一脑瓜子。 ”别喊了。等会真把人喊来了。“ 到时候没事也出事了。昨天的事她可不想再经历一遍! “哦——”紫药抚着自己的额头,一脸苦瓜样。 实在是太疼了!坊主太可怕了!还好没告诉坊主,白边云纹青花瓷已经被自己打碎了!不然一定会被暗杀的! 想到这,紫药更加坚定认为自己揭皇妃失踪榜的举止非常正确!他一定会找出楚皇妃!一定会拿到那个白边云纹青花瓷! 到时候偷龙转凤!狸猫换天子!这事一定可以完美掩盖过去的! 沈莺莺哪里晓得紫药内心戏这么丰富,她将顾阳景放在了地上,然后开始从四次元袖兜里掏法器。 全是从贾大仙那里白嫖过来的!一分钱没花! 省钱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上等法器确实能提升做法事的质量。不得不说,贾大仙这个人嘛,虽然没灵根,但慧眼识器的功能确实一绝。 很多一等玄师都达不到他这种炉火纯青的高度。 真是应了那句话,垃圾就是放错地方的资源! 人间玄士分为十等,一等玄士在玄师中极其少见,因此沈莺莺也得承认,这个楚皇妃确实有点水平。但比起沈莺莺,远不能及。 只因沈莺莺早不在人间玄师序列之中。 她属于仙字辈里的天字玄师。要不是因为现在仙界太卷再加上编制严重短缺,理论上可以位列仙班。 沈莺莺将部分法器抛给金童紫药,让紫药帮忙摆阵法。 紫药跟着沈莺莺三个月了,这种事自然是手到擒拿。 不过他还是好奇,“坊主,现在就做法事吗?不是说下午吗?” ”人都要挂了,现在不动手,何时动手?“ 话毕,三张定魂符又镇住了原本要飘出去的顾阳景的魂魄。 花魁案 第二十一章 便宜老爹缠上了命案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潇湘楼。 全京城最大的青楼顶阁包厢里,一些官员正在饮酒享乐。 莺歌燕舞,琴瑟和鸣,沈五何(沈莺莺21世纪便宜爹)在左拥右抱间快乐得找不着北。 “来来来,沈御史,我敬你一杯。”一个官员站起了身子,走到沈五何旁,恭恭敬敬地端起一杯酒。 沈五何连忙摆手,“哎呦,陈尚书您这是抬举我了,您可是正三品的兵部尚书,哪有给我一个从三品右都御史敬酒的道理。” 说着还想站起来,被兵部尚书拦住了。 “沈御史这话老朽就不爱听了,如今二殿下当储君的民意越来越高。沈御史身为二殿下身边的大红人,真是艳煞了我们这些旁人啊!” 沈五何哈哈直笑,没有正面回答。 成也萧何 败也萧何。他在二皇子顾星尘手下干活,倘若二皇子以后成了储君,甚至是未来的天子,那他沈五何就是得道飞升。 但倘若二皇子夺嫡失败,那他会跟着二皇子,飞得有多高摔得有多惨! 工部尚书见没人说话,开口道,“全天下谁不知道我们大金最重要、最受圣上喜爱的部门,就是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这三法司,再加上监察百官的东西两厂,在圣上的眼里,您这右都御史的地位可比我们高太多了。” “是啊是啊,我礼部尚书也该敬沈御史一杯。” 沈五何见大家这么奉承自己,也是大笑,“我喝我喝,各位尚书大人喊小人喝酒,小人哪有不敢喝的道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巴结,场面也是十分融洽。 半晌,陈尚书想起一事,“对了,御史。老朽啊,今儿个还准备了大礼,你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一听说“大礼”,沈五何眼睛也亮了,“哦,倒是什么礼物,还请陈尚书赐教。” “花魁。” “花魁?” “没错!正是全京城排名第一的花魁——柳如是!今儿个啊,让她陪我们一晚。” 这京城第一花魁,沈五何还是略有耳闻的。 听说她才艺冠绝国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颜也是人间绝色。 而且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 “听说这花魁可不好约啊,怎么能劳烦大人费心呢。” “是真的不好约,不过没关系,老朽啊,今儿个还真给搞定了。”陈尚书说着,言语里尽是自豪。 花魁一夜可值千金。要买下她一夜,不仅要花钱,更要花身份和地位。 正三品六部尚书来了五个,再加上一个当今皇子麾下的从三品的都察院右都御史。 可以说他们这样的配置别说潇湘楼了!在朝廷之上那都是很有话语权的! 刚好今天又是柳如是拍卖初夜的日子,陈尚书出了钱再加上卖了面子,最后总算是成功拿下了! 半晌,陈尚书想起一事,兀自嘟囔,“奇了怪了,这花魁怎么还没来呢。” 众官员在潇湘楼等了一宿也没等到花魁柳如是出场。第二日又因为没有早朝,便各自在自己府中睡到了下午。 等到日落西山,才纷纷舍得起床。结果不起还好,不起还能在酒后余香的美梦之中徜徉,一起就迎来了巨大噩耗! “西厂奉命搜查隶部尚书府!” “西厂奉命搜查户部尚书府!” …… “西厂奉命搜查都察院右都御史府!” 沈五何听到西厂公公尖锐的吆喝声时,还在茅房里拉屎。 由于担心都察院一些密文会被西厂直接搜走,着急的他,只好夹断了屎,擦了擦屁股,匆匆忙忙跑到正厅里去迎接。 “哎呦什么风把诸位公公吹来了!” “哎呦公公!这个东西不能拿!这涉及我们院里的密文,只有二皇子和陛下有资格查看!” “哎呦哎呦!这个也不能动!这是二殿下暂放在我这里的!这是二殿下的私人物品!” “这个这个也不行。这个是我夫人的遗物!还望公公多通融!” 总之场面一度鸡飞狗跳。 保住了很多东西,但也没保住很多东西。 等到西厂搜查完了,沈五何准备送掌事公公出门。结果上来两个太监,“咔咔”几声,把枷锁给他铐上了! 一顿操作,把沈五何愣住了。 “公公!这是何意!” “沈大人见谅了,洒家也是按规矩办事。现将大人以柳如是被杀案的疑犯身份,带回东西厂询问。” “柳如是?花魁柳如是?本官都没见过她!” “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夜大人和陈尚书几人买下了柳如是的初夜,准备让柳如是服侍你们。结果转头柳如是就被人斩下了脑袋,这前后时间不过一炷香时间,大人敢说自己真与此事无关吗?” “本官与此事真的无关!昨夜柳如是都没来!” “潇湘楼的老鸨和婢女都证实,柳如是当天确实是进入了你们所在的西江月顶阁包厢里。进入之后就不知所踪,大人怎么着也该跟洒家东西厂走一趟吧。” 沈五何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其他尚书呢?也去东厂了?” “各部门怎可一日无主。目前还在各自尚书府呆着,不过其他尚书说了,昨日在潇湘楼小聚是为了给沈御史您庆生,再加上花魁都是以您的名义买下的。找您去西厂走一趟,应该就够了。” “……” 啥叫狐朋狗友!这就是!关键时刻居然把他给推出来了!真是交友不慎! 半晌,沈五何又道,“公公,本官怎么说也是都察院右都御史,是二皇子的下属。抓本官去西厂,是不是得问过二殿下的意见?” “问过了,二殿下说,请便!” 一句话把沈五何说懵了。 二殿下现在是想的哪出?怎么说老沈也是作为都察院二把手,殿下真不怕老沈在东厂,受不了酷刑,一下子把所有事情托盘而出? 还是说二殿下让自己去东厂是别有旨意呢?唉!想不明白!想不透! 在古代给人打工就是麻烦!尤其是给说一句藏半句的腹黑二皇子打工!难上加难! 倏尔,沈五何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名字。 “公公!昭雪坊云飞燕乃是本官新认的义女,还麻烦公公托人上昭雪坊传个消息,让飞燕知道此事。” 让飞燕速来救他21世纪亲爹! 沈五何说完,还撅了撅屁股,示意厂公自己裤兜里有些珠宝,可以拿去当犒劳的赏钱。 都是久经官场的老油条了,哪里会不晓得沈五何这动作的意思。 只见西厂厂公拍了拍沈五何的屁股,然后把他撅起的屁股按了下去。 “沈大人,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不必搞这些虚的。您要找云玄探的话,那应该跟着洒家去一趟东厂。” “云玄探啊,她正好就在我们东厂督主府。” 沈五何闻言再次傻眼。 最近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玩的哪出,他怎么越发看不懂了! …… 东厂督主府。 停尸房空间毕竟藏着众多受害者尸体,空间狭小,环境也特殊。 沈莺莺索性把法场搬到了督主府大院,紫药和云飞燕两人,又是搬桌设场又是摆放物品,看得东西厂太监们都纷纷好奇,不知不觉间,院子处已经站满了围观的人群。 彼时顾阳景被绑在了一张木椅上,身上贴了数张符咒。金童紫药还按着绳索,生怕到时候作法时绳索脱落。 这要换做以往,东西厂早以“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罪名把二人关进地牢了。 但过去一天,他们确实见识了沈莺莺的玄之又玄。 还是那句话:主子的命更重要。再信她一次! 因此众人不但没有阻止,反而驻足观看起来。 众人也不知沈莺莺究竟干了什么,只知道云玄探拿着法器念念有词,在大院里又是挥拳,又是出剑,好似真与人搏斗似的。 原本晴朗的天色在沈莺莺的咒语下,顿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轰——” “轰——” 每挥一次,次次雷声阵阵。白日里犹如黑夜,黑夜间又被刺目的闪电飞光所照亮。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急急如律令!” “烧!” 百张符咒齐发,桃木剑往前一挥,顿时都自燃了起来。 良久,乌云作雨,倾盆而下。 “沙——沙——” 顾阳景皱着眉头,慢慢睁开了眼睛。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醒后,以往身子骨的那种沉重感轻松了许多。 “殿下!” 他还没完全睁开眼看清楚所在的环境,一个穿着刺绣杏色兰花纹淡雅襦裙的少女挡住了他的视线。 “殿下现在感觉如何?”沈莺莺边说边解下了捆绑顾阳景身子的绳索。 她拿着一把伞,正好替他遮雨。 雨虽淅淅沥沥,渐渐小了。 但顾阳景总觉得心头好像还有东西在敲打着自己。 半晌,抿了抿唇,站了起来。 起身的时候恰好雨停了,沈莺莺便把伞连同那绳索一起放进一个麻袋里。 尽管她动作算很迅速,顾阳景还是认出了那麻绳。是厂里用来捆绑大闸蟹或母猪蹄的。估计是后厨房随便找出来的。 这是把他当大闸蟹还是当母猪蹄了?? …… 不过顾阳景人虽长得凶不代表心地也凶。正如东西厂老是强调的那样,他们督主脾气虽然大,但心地是好的,也明是非。 如今身子好像确实舒服了点。确实没理由再找这位玄探的茬。 只见顾阳景干咳了两声,“一日两日的看不出来效果,过几日再说吧。” 沈莺莺呵呵一笑,没有作答。 你就装吧你!本仙用了大半个月精力废了你身上一半多的鬼,怎么可能没多大感觉!顾阳景现在估计觉得自己健步如飞,一天能吃七碗饭! 顾阳景醒来不道谢也不承认沈莺莺玄术了得这事,沈莺莺早就猜到了。但她没猜到的是,在这五皇子的督主府里,还能听到自己那为二皇子卖命的便宜爹的哭喊声。 “莺莺唷!爹可怜的闺女啊!爹对不住你!往后余生,爹不能跟你一起走了!” 花魁案 第二十二章 我有特殊的探案技巧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沈五何哭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可惜沈莺莺只当没听见,拉着紫药就准备开溜。 理由无他,又要打卡下班了。 沈五何见沈莺莺这副态度,哪怕带着枷锁也要飞奔过来。 他想要去握沈莺莺的手,可惜身上带着枷锁,再加上沈莺莺也不配合,怎么也没握住。 索性叹了一口气,泪眼汪汪道,“莺莺,乖女儿,你快救救你爹。东厂说什么柳如是是我杀的!” “老爹我真的是太冤枉了!” 东西厂在顾阳景的大刀阔斧之下,早就形成了井然有序的案件处理系统。 凡有命案,由西厂负责缉拿嫌疑犯,押送物证、犯人等,并带回东厂好生询问、调查、拷打。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会由东厂出示处理函,并做好案卷归档工作。 此番无头女尸便是花魁柳如是一事,东厂今早就已经研究出来,并通知西厂去抓人了。 两厂总督顾阳景,负责每日查看东西厂的汇报,检查是否有出纰漏的问题。又或者亲自负责一些疑难、重大案件。 花魁案涉及朝廷多个重要官员,属于重大案件,理应提前向顾阳景汇报。但鉴于顾阳景昨日到今日,身体一直欠恙(甚至昨夜还被太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函),东厂掌事便没有告知他这些情况。 总而言之,昨夜要没有云飞燕,顾阳景早就一命呜呼了。可惜顾阳景不信,他觉得是巧合!最多是沈莺莺医术了得,妙手回春! 嗯!要相信医学! 西厂掌事公公和沈五何是老朋友,知道他求清白心切,再加上也关心顾阳景现状,便把他直接带到了督主府。 否则为了防止犯人情绪过激对督主府造成影响,被押送的犯人是坚决不允许踏入督主府的。 顾阳景听沈五何那样说,不由得皱了皱眉,“原来沈御史是云玄探父亲吗?” 沈莺莺连忙摆手,“认的,不是亲的。” 老给自己找麻烦的便宜爹,可以直接当做不认识嘛!在线问,挺着急的。 “是认的那我也是你爹啊!你愿意老爹我被卷入杀人案件中嘛!老爹我是清白无辜的!” 沈五何说完又看向了顾阳景,“五殿下!老臣真的是冤枉的啊!再者说了!吃喝买单都是我们六人一起干的!花魁也是陈尚书点的!怎么就抓老臣啊!” 自古以来,不患寡而患不均。沈五何觉得自己被抓不是最委屈的,委屈的是!只有他一个人被抓! 顾阳景闻言点了点头,“沈御史此话说得有理。其他官员也都抓来吧。” 西厂掌事闻言怔了怔,“殿下,陈尚书等人都是各部门尚书,倘若抓了会对各部门造成影响的。” 顾阳景抿了抿唇,“我大金部门设置正副长官,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交替使用,如果各部门长官连这点应急方案都想不到,不如都撤了。” 当今圣上很早之前就提出精简官员的想法,而顾阳景是最赞同这理念的人,没有之一。 他和他爹一样,讨厌人多,看着烦! 东厂掌事公公刚好也在现场,面露担忧。 “殿下,陈耒等人怎么说也是各大部门尚书,是不是该卖六部一点面子。” 正三品的官员都如此对待,让其他品级更低的官员作何感想!殿下初心是好的,想要拨乱反正,但未免也太得罪人了。 “部门尚书又如何,六部之一的刑部尚书目前还在宗人府待着。如果没记错的话,恰好是本督亲自送进去的。” 前刑部尚书是当今圣上的六儿子,顾阳景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仗着自己是皇子身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罪行累累。 顾阳景收集了一众证据,打包呈报给当今圣上。皇帝老头发现自己家老六的罪行居然严重到足以判十次死刑还不止,顿时龙颜大怒,下令废除官职,打入宗人府让其永不见天日。 要不是顾阳景雷厉风行,大义灭亲,老六估计现在还在京城里兴风作浪,持续惹事生非! “大金律明令禁止官员嫖妓,既然敢流连风月场所,买卖花魁,不做洁身自好之事,那还敢要什么面子?现在,立刻,马上全部抓了!” 见顾阳景都发话了,两个掌事只好颔首。 “奴才遵命。” 东厂是出了名严刑拷打的地方,如今顾阳景又如此大怒,沈五何今晚恐怕不好过啊。 沈莺莺突然觉得头疼。 “殿下,我义父违规嫖 妓,确实该受罚,但以民女对爹爹的了解,决然不会做出杀人之事。还希望殿下容许民女调查一晚,明日一定给殿下一个稳妥的答复!” 顾阳景闻言思忖了一会儿,“那此事就当作云玄探帮本督治病的费用吧,督主府寄存在昭雪坊的物品,还记得要原封不动还回来。” 意思就是:敢少一个你就死定了! 沈莺莺:…… 这个阉人皇子未免也太抠门了! 本仙帮他驱了五十多个鬼,恐怕得修大半个月精力才能恢复往日功力。结果他居然想要一笔勾销! 沈莺莺虽然心底里不满,但碍于救沈五何的命要紧,只好撇了撇嘴,“等殿下身体康复了些,派人去昭雪坊取便可。” “民女也就是帮殿下寄存,那些名贵物品,都会原物奉还的。” 最多用个障眼法,偷你个十七八! 沈五何知道沈莺莺要按时下班这事,眼泪又飙出来了:“闺女啊!你真忍心看着你爹在这东厂待一个晚上吗!” 东厂的酷刑全京城谁不知晓!东厂的三案率大家也都知道怎么来的! 还不是靠——屈打成招! 万一他今晚没熬得过去酷刑,明天可真的会变成名副其实的杀人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那种! 沈莺莺听着沈五何的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怎么说也是自己21世纪亲爹,不能这么无情吧。 【亲爱的宿主,现在是北 京时间下午五点整。请问是否打卡下班?】 要不就不下班了,到时候缺的2000两喊沈五何自己补上。堂堂都察院右都御史,不会连这点钱都没有。 想着,按下了打卡键。 【滴——下班打卡成功!】 卧槽!按错了!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20两!】 【恭喜宿主获得ssr技能{悬丝诊案}升级版——{抚今追昔}】 抚今追昔? 这是什么东西? “沈御史作为朝廷重臣,案件没明朗之前,我东西厂自然不会动用私刑的。这点还请沈御史放心。” 顾阳景说是这么说,但眼神看向的一直是沈莺莺。 显然,这个人情是卖给沈莺莺的。毕竟确实得到了点好处。 不过坚信唯物论的顾阳景认为,他之所以会觉得身子轻松,应该是因为沈莺莺趁他睡着,让他服用了一些缓解伤情的药物。 而不是所谓的玄学。 就是不知道这药物时效如何,会不会有副作用。 顾阳景都这么说了,沈莺莺索性不管了。 “那我走啦老爹,明天见!” 沈五何:…… 顾阳景说的话靠谱吗?他真的不会被动用酷刑吗?老沈我真的熬得今天晚上吗?瑟瑟发抖! 沈五何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西厂掌事公公已经用眼神示意他闭嘴了。 “沈御史,牢房就在前面,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他们主子向来说一不二,说了今晚不动用私刑那就是不动用,沈御史再纠缠下去,反而让人觉得在质疑殿下了。 督主是当今皇子,寻常官员谁敢质疑?谁能质疑? 沈五何被老朋友的话点醒,真就闭上了嘴,然后默默离去了。 离去前还频频回头,可怜兮兮地望向沈莺莺。只可惜亲闺女她!当做没看见! 既然沈五何走了,沈莺莺也打算真离开了。 “殿下,民女先告辞了。”说完牵着紫药准备离去。 半晌,顾阳景想起一事,拉住了她的手腕。 “玄探且慢!” 顾阳景话还没说完,沈莺莺突然觉得自己浑身像被电流穿过,有一种极其不适的感觉。 隐约间脑海里好像闪过了一些画面。但又看得不太清楚。 电击的麻痹感实在太不舒服了,吓得沈莺莺连忙甩开了顾阳景的手。 “啪!”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方才用绳索捆绑殿下还能说是为了做法方便,现在干脆都直接甩开殿下的手了? 没看错的话,方才那就是甩开吧!而且非常用力! 顾阳景还有在座的其他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原因。 大金向来讲究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他顾阳景…… 也是。换做随便哪一个女子,都该觉得不舒服。 半晌,顾阳景将自己脚下的东西捡了起来,然后递给了沈莺莺。 “这是云玄探漏掉的法器吧。” 是一把流云白玉如意。 顾阳景递给沈莺莺的时候,还注意保持了一段距离,以免再发生刚才的情况。 哪里想到,眼前跳脱的少女接过玉如意放进麻袋后,突然握住了顾阳景的手。 紧紧握着,像是在感受什么! “谢谢殿下!要没有殿下我就忘记这事了!” 边握还上下晃动。 与此同时,沈莺莺脑海里万千画面闪现。 她终于知道【抚今追昔】是什么技能了! 沈莺莺摆着一张虚假笑容,搞得顾阳景和东西厂的诸位官员都挺懵逼。 原本以为云姑娘是嫌弃他们殿下是阉人的身份,不想触碰,没想到现在碰就算了还碰那么久! 但再握下去又该变成另一件大事了——骚扰当今皇子! 顾阳景抿了抿唇,想要抽手。没想到沈莺莺还是那样激动的神情望着他,不肯放开。 约莫握了十来秒后,沈莺莺来了一句“谢殿下!我们先走了!” 说完拉着金童紫药飞速离去了。 全程都非常诡异。 沈莺莺走后,顾阳景将双手放在衣服上来回蹭了几次。他向来有洁癖。 半晌,又皱起了眉头。 看来病还是没治好。心情忽下忽上的。 顾阳景知道的是,沈莺莺不反感和他接触。 顾阳景不知道的是,沈莺莺出了督主府后,找了一块隐蔽的角落,疯狂呕吐起来。 “呕——” 花魁案 第二十三章 二十四真言保安康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呕——” 紫药见沈莺莺这副样子,急得都快吓哭了。 “坊主!坊主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呜呜呜!” 沈莺莺摆了摆手,有些虚弱无力。 “没啥大碍。” 就是连看了一百部恐怖片而已! 她终于知道今天收获的【抚今追昔】是什么技能了!原来是能看到真凶杀人时的场景! 是之前【悬丝诊案】技能的升级版,只要碰到凶手的肌肤,就能在脑海里自动播放他杀人时的场面。 画面真实得仿佛那些人都是自己杀的…… 刚刚碰了顾阳景十秒,修为都减掉十年!这家伙杀的人未免也太多了吧!罪过罪过! …… 伴随着萧瑟的寒风及清冷的钩月,沈五何在东厂太监的引领下,走到了东厂牢房。 沈五何虽然出生玄学世家,但没有灵根,天生没有一点玄力,按理说他是感应不到任何鬼怪魂魄的。但不知怎么地,一踏入督主府的地牢,莫名寒意交加,浑身觉得刺骨起来。 “沈御史,这几天天热,就不给你准备牢服了。兴许您明儿个就出去了。”东厂小太监识人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眼前这位可是当今二皇子门下第一官员,再加上是自家掌事的好友,客气礼貌是应该的。 “沈御史?”小太监见沈五何没有回应,又问了一遍。 哪里想到,黑夜中的那人,突然手舞足蹈起来。 边挥舞四肢,边嘴里念念有词,看起来怪渗人的。 再联想起那位玄探多次在督主府里强调,东西厂怨鬼众多……这位沈御史,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小太监脸刷地就白了,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前进去看看的话,万一沈御史真的是中邪了,他凑上去也被鬼缠身了咋办! 但是如果后退,就此离开,这位沈御史该不会熬不过今晚,就在这牢里直接殉了吧。 虽然咱东厂牢里虐待死人的事情时有发生,但这位沈御史可是掌事的好友,还是近来对督主府有恩的云玄探的义父……总不能真由他去吧, 思索再三,小太监终于鼓起勇气凑上前去。 “沈御史,沈御史,您没事吧?” 沈御史闻言,摆了摆手,但仍没停下他那诡异的动作。 “无妨无妨,小公公,老夫我强身健体呢,你要实在忙,就先离去吧。” 说完又高抬起了他的腿,边伸展动作边喊口号,气势十足! “富强!民 主!文明!和谐!” “自由、平等……” 沈五何心底里发杵,为了增加自己的勇气,保证自己的胆子不被吓死,选择做起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广播体操。 遇鬼缠身心莫慌,二十四真言保安康。 …… 次日,东厂牢房。 六部几大尚书,连同都察院右都御史,一共六人,在这朝廷上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昨日愣是在牢房里度过了心惊胆战的一个晚上。 虽然两厂总督发话说,真相未大白前,绝对不会动用死刑,但东西厂的酷刑实在是声名远扬,大金哪一个官员不闻风丧胆,谈其色变! 沈五何怕鬼,所以做了一个晚上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广播体操。其他五个官员呢,担心东厂趁他们入睡的时候,私自动用死刑。 六个中年男子,为了人身安全,硬是睁着眼熬过了一个夜晚。 以至于次日两厂总督问话的时候,几人昏昏欲睡。 “殿下。”牢狱太监向顾阳景请安。 顾阳景从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然后坐在了审讯席上。 两厂都设置有地牢,西厂负责关于临时性、罪行较轻的犯人,东厂则负责关押一些重犯。 可以类比是当下的拘留所和监狱的区别。 顾阳景拂了拂衣袖,抬眸,淡淡扫了一眼面前坐在椅子上,带着枷锁的昏昏欲睡的六人。 “叫醒吧。” “遵命。” 牢狱掌事点了点头后,示意身旁的几个小太监过去叫醒。 负责掌管牢狱的太监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个个凶神恶煞的。 只见他们三人,两个提着水桶,一个拿着瓜瓢。 拿着瓜瓢的太监,舀起水朝着礼部尚书就是一泼。 “让你睡让你睡!都什么点了还不起!” 他们也不管你是朝廷什么身份,提着水,一个一个泼了过去。 中间有睡眼惺忪,仍然没睡醒的,干脆直接上前,“啪啪——”就是两巴掌。 “谁!谁敢打本官!”礼部尚书一脸懵逼的从睡梦中醒了过来,醒来时脸上还挂着一脸怒气。 他可是堂堂正三品礼部尚书!谁敢在礼部太岁头上动土! 半醒不醒中,以为对方会像往常一样给自己赔礼道歉,结果不仅没收到歉语,对方的态度似乎还非常嚣张。 “本督打的。怎么,何尚书有意见?” 礼部尚书听到顾阳景这熟悉的嗓音,顿时惊醒,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夜被抓到了东厂酷刑房! 熬过了一夜,没遭遇酷刑,没想到醒来被人一巴掌打醒!顾阳景虽说是他打的,但是亲自动手的可是个无名小卒! 顾阳景是当今皇子,他是人臣,要是顾阳景打他,他自然没啥怨言,但现在总不能一个无品级的小阉人也能动手打他了吧!实在无法无天! 这口气他怎么可能忍得过?! 想着,他干咳了两声,用一种看似平静实则阴阳怪气的嗓音说道,”殿下,下官怎么说也是礼部之首,岂有……岂有被一个小卒殴打的道理……“ “殿下这是一点脸面也不给老臣留啊!”说完做了个抹泪的动作。 虽然因为手上戴着枷锁,导致头怎么也下不去,手怎么也伸不上来,动作十分滑稽。 但卖惨,向来是这些老家伙的惯招。任职两厂总督一年多,顾阳景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见顾总督冷哼了一声,“何尚书在潇湘楼公款吃喝,公然招妓的时候,都没想着要脸面,现在倒想起来脸面这回事,未免也太晚了。” 一句话说得礼部尚书语噎。 五皇子这种天然让人闭嘴的怼人功夫,好像与生俱来似的,至今犹记得他十岁的时候,把北疆使臣都说得差点吐血的故事。 总之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那时候北疆夷族多次犯大金边境,还要求大金送公主和亲,美其名曰两国和平。大金文武百官各种劝导使臣,可惜北疆使臣就是油盐不进,非要大金献公主。 结果顾阳景童言无忌,从北疆资源缺乏讲到北疆文化缺失,又各种内涵北疆人民不读四书五经不懂礼教,说人家没文化,疯狂劝学,搞得北疆使臣差点当场吐血。 此事成了大金和北疆开战的导火索,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历时一年大战后打得北疆人九年都不敢来犯。 想来,那一场会晤,自己刚入仕途也在现场。何尚书觉得自己也算是看着顾阳景长大的,自己的老师也正是顾阳景的先生。自己以前还给顾阳景磨过墨呢! 半晌,何尚书决定卖个交情。 “殿下,老臣也就是一时糊涂,这事都过去了,老臣保证不会再犯了,这柳如是也不是我们几个杀的,这事可不可以就……” 就这么算了。 何尚书的心底话没说出来,但顾阳景已经猜个七八分。 “大金律严禁官员嫖 娼,违者应当如何,诸位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众人闻言懵了。 他们哪里关注什么大金律令,自打当上了官,他们只想着如何攀附关系,结识人脉!法是什么!律是什么!不懂不懂! “停职半年,薪水减半三载。” 一言既出,所有人的脸瞬间就慌了。 停职就算了……减薪水,那还活不活了! 于是乎,众人又哀嚎起来。 兵部尚书陈耒作为前丞相之子,从小仕途稳当,养尊处优的人,哪里经得过这种待遇。 所有人里,他年纪虽最轻,但整张脸已经吓得死白死白的了。 他似乎被那一桶水泼出了毛病,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五殿下,虽说老臣流连风月场所,做得实在是不妥当,但是……但是您也不能这样对待老臣啊。” 其他尚书听见陈耒这么说,也纷纷应和起来。 “是啊殿下,我们对圣上,对殿下的忠心,那是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啊!“ “诸位大人对本督的忠心如何,暂时不表。先说说那日你们什么见到的柳如是?” 众人纷纷摇头,“没见过!真没见过!” “那日我们从潇湘楼老鸨那里买下了柳如是初夜后,我们就去顶楼包厢了,后面真的是喝了一晚上的酒!” “见柳如是没来,你们都不好奇?都不下楼去一下?” “好奇是好奇,但我们那时候实在是太醉了。” “是啊,而且……”礼部尚书说着看了眼别人,面露羞耻,“下官也不知道别位大人的情况,下官我……那个,多年伤身,加上年纪大,实在是无能为力。” 换句话叫:那个不行! 其他人闻言也尴尬笑了笑,“其实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俺当时压根都不想买,但都被陈大人忽悠了。“ “我也是我也是,实在是……私人的话还能勉强搏一搏,这么多人,万一到时候那个啥,不是丢人嘛!” 顾阳景左听又听,算是听明白了。 合着那晚,诸位大人要么因为喝酒过多,要么因为身体缘故,反正都不行!然后又怕在其他同僚面前丢人,都不敢直言。结果一拖再拖,刚好柳如是也没来!他们保住了名声! 虽然今天这名声又全都丢出去了! “那陈大人呢?”顾阳景说着看向了陈耒。 这事是他提议的。总不能他也不行吧?! 花魁案 第二十四章 我靠把脉问案声名远扬!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陈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老臣也……那日也不想斥巨资买柳如是的,实在是拗不过潇湘楼老鸨的推销。” 翻译一下:俺也不行! “老臣就想搏一搏,谁知道后面……现在想想,柳如是不来也挺好的!呵呵。” 淡淡的笑容背后,有万千无奈与羞耻。 顾阳景闻言,陷入了沉默。 别人说他缺根,享不了人间寻常男子之乐,他向来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就是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多因为纵欲过度,结果也享不了乐的人?? 主要这事也难以辨别真假。要找人试试这几人的口供是否真实吗? 这证词如何辨伪,过分愁人。 半晌,顾阳景又想起一事,“潇湘楼的婢女及小厮,都证言自己亲眼目睹柳如是进入诸位大人包厢内。诸位大人是打算和几位证人当堂对质,还是,再商榷一下自己的供词?” 顾阳景不信几位大臣的言论,也不全信潇湘楼小厮和婢女的证词,他只信自己的判断。 众人闻言,连忙摇头,“这就是我们真实的情况!” “大不了就对质!殿下!下官那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礼部尚书这话说得正义凛然,说得都把自己感动了。 “殿下!我们几个最多就是一时糊涂,杀人这种事是万万不敢干啊!”陈耒老泪纵横。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见五人意见一致,顾阳景便把视线落到了云飞燕的义父沈五何身上。 彼时沈五何因为跳了一晚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广播体操,实在是太困了,又睡过去了。 “呼——呼——”鼻息如雷。 顾阳景眼神示意了一下,牢狱太监了然。板着一张脸,撩起袖子,快步走到沈五何跟前,扬起手,准备给这位大人也来上两大嘴巴子! 结果手还没抬起来,楼上传来尖细的小太监请示的声音。 “督主——昭雪坊云飞燕请求接见。” 顾阳景闻言,摆了摆手,让准备行刑的太监退下了。 当着人家的面,打人家老爹,怎么也不合适。 那名太监会意,点了点头,便退到了一侧。 沈莺莺在东厂太监的引领下,从地牢入口,来到了拷问室。 东厂的牢房全都建在地底下,阴森森的还不透气,比沈莺莺之前待过的刑部大牢,简陋多了!唯一“奢华”的,就是墙上摆着的那些满满当当的刑具了。 剖腹刃、割喉斩、十字架、肢解刀、碎身石、毒鞭、车轮绞……林林总总,光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沈莺莺昨日触碰到了顾阳景,一见到这些刑具,顾阳景使用这些刑具斩杀重犯的画面,瞬间翻江倒海,在脑海里奔赴而来。 别问,问就是想吐。 “呕——”沈莺莺捂住了嘴,尽量不让自己当场吐出来。 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怀孕了! 沈莺莺想从脑海里摘除这些画面,可惜怎么也除不掉,最后只能徐步走到顾阳景面前,低着头,病恹恹道,“殿下。” “云玄探来得可真是时候。” 再晚点来,你老爹都被打醒了。 沈莺莺忍着心中的不舒服,抬起头,和顾阳景四目相对。 “殿下,潇湘楼的人见到柳如是进西江月包厢,也许只是巧合。 据民女了解,潇湘楼顶楼右侧一共有三间包厢,柳如是进的可能是最后一个包厢——临江仙。 小厮和婢女离得远,加上之前有刻板印象,便把柳如是踏入的临江仙包厢,误认为是西江月,由此产生了误会。” 顾阳景眉眼微抬,“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仍需要当庭对质一下。防止有人撒谎。” “嗯。”沈莺莺点了点头。 “云玄探不是号称掐指能知因果吗?怎么今天不带着你的论断直接过来。” “昨日帮殿下驱了太多厉鬼了,估计得休一段。“ 驱鬼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是因为实在是看了太多这家伙杀人的场景!感同身受,影响了修为! 昨夜做梦都梦见了顾阳景杀人的那些场面,大脑似乎也快分辨不出来这些人是顾阳景杀的,还是自己杀的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顾阳景抿了抿唇,“当真这么严重?” 总督大人对沈莺莺的玄力还是半信不信,只见他扯了扯嘴角,“云玄探要是没有过人的功夫,也不用特地到这里来了。来人,送云玄探出东厂吧。” 顾阳景这个人向来利益之上。 沈莺莺断案神速,有用,欢迎她来!沈莺莺断不出案件,那不如不来! 话毕,顾阳景又看向了牢狱掌事公公,“把沈御史叫醒。” 牢狱掌事公公听到主子发话,知晓主子是打算用沈御史的安危,逼迫云玄探快点断案,麻溜地,又撸起了袖子。 他和自家主子的默契也不是一两天了,既然要吓云玄探,那肯定得憋个大招!只见牢狱掌事太监从燃烧着的火堆里,拿起了一把烙铁! 烙铁是牢房里常见的刑罚工具,烫了火的烙铁盖在不听话的犯人的皮肤上,瞬间就能烙出骇目惊心的疤痕! 其他尚书见状,赶紧提醒他们的“好哥们”。 “老沈啊,快醒醒!” “再不醒你那老脸就要变一张丑脸了!” 坐在一旁的沈莺莺见状,暗了暗神色。 如此拙劣的激将法,偏偏本大仙只能服从!只因抓的是本仙的老爹!唉! 沈莺莺在心底里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该埋怨沈五何坑女儿,还是该埋怨顾阳景这个死太监坑救命恩人。 要没有本仙顾阳景就该改名叫顾阴景了,赏黄泉路奈何桥等等等等的阴间好景。结果这厮知恩不图报就算了还这样针对本仙!实在惹人厌嫌! 但是比起顾阳景,谁让沈五何这个便宜爹更不争气呢! 想着,沈莺莺连忙出声。 “大人且慢!” 牢狱掌事公公也就是做做样子,听见沈莺莺喊他,他便停止了动作。 沈莺莺站起身,“五殿下,民女虽然暂时玄力受损,但还是有法子能辨别谁是凶手的,还望殿下给民女一次机会。” 顾阳景不相信沈莺莺所谓的怪力乱神之事,但沈莺莺判断是非的能力他还是认可的。他相信一切真相都是沈莺莺自己推导出来的,只是处于个别目的(比如贪图钱财等),才装作什么玄术。 于是点了点头,“你且说方法。” “还容民女给诸位大人把脉。” 把脉?断真凶?这个玄探探案的方式可真是越来越玄乎了。 “你且试试。” “民女遵命。” 沈莺莺得到许可后,走到了睡着的沈五何面前,摇了摇他的肩膀,可惜没摇醒。 扯了扯嘴角,扬起手,“啪啪——”就是两巴掌。 一下子把沈五何打醒了。 “谁!谁打我!” “我。”沈莺莺没好气道。 一见是自己的爱女,沈五何委屈之情油然而生。 “闺女啊!人真的不是老爹杀的啊!另外这里阴气太重了,老爹我念了一晚上的自由民 主文明和谐……老爹实在是太……” “难”字还没说完,沈莺莺直接伸手堵住了他的嘴。懒得听便宜爹叭叭叭叭讲个不停。 “老爹,你有没有杀柳如是?”沈莺莺边问,边握住沈五何的手,把了一下他的脉搏。 “我肯定没啊!”沈五何赶紧摇头。 沈莺莺握着沈五何的手腕,脑海里没有浮现任何画面。 果然,便宜爹和本仙猜测的一样:一清二白! 紧接着,沈莺莺又碰了户部尚书、礼部尚书的手腕。每站到一个跟前,都会询问“大人是否有杀过花魁柳如是?” 说完后,郑重地为他们把脉。 神情严肃,把脉的动作非常到位,看上去颇有“华佗再世”的风范! 在碰到兵部尚书陈耒的手腕时,沈莺莺的眉头皱了一下,但神色很快又恢复正常。 工部尚书的脉搏是最后一个检查的,检查完后,沈莺莺转身看向顾阳景,微微颔首。 “秉殿下,几位大人里,并没有杀害花魁柳如是的凶手。” 众人闻言,皆是愣住了:完全看不懂这位玄探表演的是哪一出戏! 大金断案讲究人证、物证俱全,要经仵作验尸、证人证言、事件复盘、凶犯坦白等等一系列工作,一天之内出结果都算是快捷了! 现在沈莺莺居然把个脉就能断案?这未免也太离奇了! 陈耒等人觉得沈莺莺在瞎搞,压根不信她的把脉之术!但本着洗清冤情在先的原则,几人接连吹起了彩虹屁。 “云飞燕实乃神探啊!一下子就猜测出老臣是冤枉的!” “云玄探不愧是人间第一神算!” “云玄探就是奎星转世,当世包青天!” …… 沈莺莺听着几位老奸巨猾的大臣的“彩虹屁”,眼底里闪过一抹不屑。 要不是为了救便宜爹,本仙懒得搭理你们这一群虚伪的老狐狸! 顾阳景挑了挑眉,“云玄探何出此言?就凭所谓的诊脉?” 自古以来只听过诊脉问诊的,头一回听说诊脉还能断真凶的!实在是怪异! 沈莺莺抿了抿唇,“殿下可以不信民女,但断案讲求五听。一曰辞听、二曰色听、三曰气听、四曰耳听、五曰目听。 把脉只是一种手段。民女询问了诸位大臣有没有杀过人,并在此之后通过把脉,感受诸位大人的脉搏起伏。凡有气息不稳者,便是说谎之人。” 五听作为断案的手段,顾阳景还是有所了解的,只是五听效果如何,得看断案者的水平。 “云玄探向来以玄术断案了得著称,在五听领域,可还是个新人。” 换言之:没有实绩,难以令人信服! “殿下莫急,民女今日就能以五听本事声名远扬。”沈莺莺说着顿了一下,“殿下,民女以个人名义向东厂举报,兵部尚书陈耒伤害妻女,并将她们碎骨,埋在后花园之中,至今尸骨未寒。” 陈耒闻言,脸刷地黑了。 “云飞燕!你少胡言乱语!血口喷人!” 花魁案 第二十五章 后花园里找到了头盖骨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礼部尚书府。 礼部尚书陈耒和原配妻子自小青梅竹马,从两小无猜到举案齐眉,一度成为京城佳话。然而三年前,礼部尚书府夫人突然患了怪病,匆匆离世。再半年,年仅三岁的掌上明珠也溘然长逝。 自打妻女走后,陈耒似乎受到了重创,不再娶妻纳妾,整日流连在风月场所。 尚书老爷对于夫人的爱意,全府上下都是知晓的,据说每逢夫人诞辰或者忌日,老爷都会一个人窝在房间里,久而不出,令人感动。 老爷昨日被西厂的人押去了两厂,礼部尚书府的下人们本来就忧虑老爷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隔了一日,老爷不仅没回来,西厂的太监又来翻家了。 见西厂提督张合乐跨着大马刀,指挥下属一个又一个冲进礼部尚书府后花园,管家头子连忙点头哈腰,“张爷,这这这……这不是昨天才来过嘛。” 怎么今日又来了! 张合乐懒得搭理礼部尚书府的管家,而是继续指挥现场。 “都给我翻勤快点。云玄探说了,尸骨就在这后花园里,就是掘地三尺,那也要给我挖出来!” 西厂太监们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拿着铲子,在礼部尚书府的后花园里,不断翻土挖掘,没过多久的时候,整座好看的花园一片狼藉。 “哎呦!诸位公公!你们下手轻点啊!这些花可贵了!”管家头子看得心都快碎了。这些盆花可都是老爷从大金各地搜罗来的,有的还是外邦进口的货色,可贵了。 张合乐听到礼部尚书府的管家这么说,点了点头。 “老爷子您说得对哈。确实这些花看着就很贵!来人呐!找东西的同时这些名贵的花都给老子搬到西厂去!回头请个识货的盘点盘点,看他礼部尚书陈耒的俸禄,要多少年才供得起这样一座后花园!” 简直是正一品两厂总督府还要来得奢华高贵! 要知道他们主子还是皇子出身,很多宝物都是从皇子府搬进督主府的,自打当了两厂总督,生活质量严重下滑! 现在又遇上了云玄探给督主府改风水,那就是跌到了低谷!未来能不能重新起来,就难说了。 张合乐这话说得很清楚:怀疑他陈耒中饱私囊! 礼部尚书府管家听到这么严重的苛责,赶紧解释:“张提督您这就误会了,这花不贵不贵,一点也不贵!” 张合乐见他变戏法似的口风换来换去,乐笑了。 “管家这是担心我们翻东西的同时把礼部尚书后花园也给抄家了啊?您别担心,我们不仅抄后花园,我们连你前院还有正堂都抄一遍!” “来人呐!飞鸽传书西厂,再多追加点人手!今儿个,我们要数数看,陈耒一个正三品礼部尚书,一年到底能挣多少大粮!” 管家闻言,两眼一黑,身子骨差点没站住。 完了完了!监察百官的东西厂这是铁了心要抓自家老爷一个贪污受贿! 老爷要是两袖清风、洁身自好那还好说……但偏偏老爷…… 换句话叫:不经查! 就在礼部尚书府管家在想要不要干脆别管了,收拾包袱回老家时,不远处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 “张爷!找到了!找到了!”拿着铲子,满头大汗的几个太监笑脸盈盈。 尚书府管家也不知道他们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更何况他年龄也大了,视力一直比较差。好奇心驱使之下,凑上前去看了两眼。 这一看,是彻底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是……是骨头…… 白花花的骨头,而且用大刀之类的东西剁成了一块又一块…… 随着铲子再往下用力一挖,种植花草的黑土里,顿时翻出了半块头盖骨。 …… 东厂,牢房。 顾阳景派了人马去礼部尚书府一探究竟,沈五何等人便继续关押在东厂牢房,等待发落。 午间休息的时候,沈莺莺托人也给自己的21世纪亲爹送去了一份礼物。 沈五何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放了一本书,乃是之前自己送给沈莺莺的那一本《穿越自救指南》,分毫不差!沈五何顿时百味杂陈。这时候才意识过来之前自己送的这本书,有多么的没用而且占空间! 半晌,沈五何打开了《穿越自救指南》的最后一页,原本立着的坟墓旁现在又多画了一个,上书:家父沈五何之墓。 旁边还写了段小字:“爹,这回你要挂了也别怕!我在郊外给你买了一座坟,到时候咱俩地府里做邻居!” 沈五何合上书,眼泪满面。 他可真是养了一个“孝顺”的好女儿!真是令人感动的父女之情! …… 东厂,督主府。 等待张合乐等人汇报之前,顾阳景和沈莺莺只能脸看着脸,相对而坐。 沈莺莺尴尬一笑,“督主,您要不,别老看着我这边。” 看着怪渗人的。 顾阳景仍然板着一张脸,“本督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对着大门,云玄探要觉得不舒服,就不要坐那里便可。” 沈莺莺闻言,顿时语噎。 督主府的大堂摆设有三把椅子,一把位于最东方,正对着大门。另外两把分别摆放在入门两侧,也就是说只要坐在椅子上,就能时不时感受到顾阳景的视线。虽然人家看的是正门!但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想来是这家伙长得太凶了。美则美矣,但像个冷面阎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索命的。 顾阳景是那种天生厌世脸,不笑的时候嘴角弧度永远朝下,嘴唇很薄,眉眼细长,眼神盯着某个方向时,不知道还以为他要讨债。 总觉得这家伙下一句话就是:对了,还钱。 “对了。” 顾阳景想起什么,话刚说出口,对面玄探脱口而出:“没钱!” 顾阳景:?? 见美人厂督难得一脸懵逼,沈莺莺呵呵两声,“民女的意思是,督主有何贵干呢?” “云玄探把脉就能知道对方有没有杀人,那云玄探能判断出本督一共杀了多少人吗?” 他还挺好奇这事的。 他并不以杀人为乐。但当了两厂总督这个位子,太多人想要他的命了。另外要撬开囚徒的口,那只能是摆在囚徒面前的同伴的尸体。 十六岁入职西厂,十七岁合并东西两厂,短短一年,他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动用了多少刑具,才坐稳这个位子。 现在想想,十六岁说自己要入职西厂的时候,连自己的父皇也没办法理解他吧。 大金皇子满十六岁就会被安排到各部门学习探案相关事宜,十八岁成年后可正式接手所在部门。 全大金谁不知道他顾阳景身份特殊。但他是皇子,只要自己绝口不提此事,估计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点明缺根一事,偏偏他一满十六岁主动请缨入职西厂,直接坐实了民间谣言。 如今入西厂即将满三年,他有时候真的好奇,这三年他到底手刃了多少人。 沈莺莺闻言面色有点难看,一阵青一阵白的。 说话也支支吾吾,“要……要民女……帮殿下算……算一下嘛。” 顾阳景见她这般样子,心底里猜到了几分。 “把脉是假,触碰到对方,便能知对方是凶手为真?” 见沈莺莺还是没回答,顾阳景又道,“玄探的异能不会是碰到对方身子,便能产生联想,知晓对方都杀过那些人吧。” 他虽没有听闻过这种事,但在话本里见到过,有人触碰死者能看见死者生前之事。既有知生前身后事之人,那有知凶之人也不足为奇。 沈莺莺觉得这话没法接,索性闭嘴。 顾阳景只当她默认了。 倏尔,又想起一事。 “那云玄探昨日,是见过本督杀人了?” 沈莺莺琥珀色的眼眸不断眨了眨,抿着唇一言不发,但心底里只想吐槽:卧槽,这家伙拿了本仙的剧本了吗?这都猜得到?! 顾阳景了然,深墨色的眼眸闪了闪:“难为云玄探昨日还握了本督的手那么久。” 他杀人的手段有时候自己想起来都后怕。难为这位女玄探,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还握了他那么久。 实话是,他向来不觉得缺根有什么。但世人并不以为然。 这位女玄探估计也是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他的吧。 只见顾阳景摸了摸鼻子,”先前放昭雪坊的那些名物,云玄探要有喜爱的,就自留一两个吧。“ “啊?”一直闷着不说话的沈莺莺,终于发出了今日最大的困惑。 顾阳景以为沈莺莺是喜出望外,一时间不知如何做感激之情。也是,那些名物,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价值千金。 哪里想到沈莺莺想的是:我去,大哥,你打发要饭的啊? 本仙才不贪图你府中一两个名贵之物呢!本仙贪图的是十七八个!到时候障眼法一施,普天之下谁知道本仙早就偷龙转凤! 两人各怀心思,又对视了一会儿。 就在沈莺莺嘀咕自己要不要先挪开视线的时候,大门外有奸细的太监声响起。 “报——张提督请见——” 看来,是找到尸骨了。 果不其然,一个身材清瘦,眉尾上扬的白 粉太监,跨着大刀走了进来。 “督主!老张找到了!”说完,拎起了一片头盖骨。 花魁案 第二十六章 断案不如追女人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督主,你看!”张合乐还提着一片头盖骨晃来晃去,沈莺莺看了只觉得反胃。 这些大金人都怎么回事!把人骨当成了杂粮米饭吗?这么显摆的?? 顾阳景看向了沈莺莺,“云玄探不说是碎骨吗?怎么还能见到成片的。” 沈莺莺闻言抿着唇,没有回答。 本仙才不想回答!画面实在太美本仙不想描述! 张合乐是知道详情的人,赶紧解释,“督主您这话就不合适了,人家云玄探确实是金口玉言!料事如神!” “我们在陈耒后花园里翻了好久,最后啊找到了这么些发烂的骨片,还有一些粉末,交给仵作,那都是呜呼哀哉,没一个人说自己能验得出来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以老张我的经验,八九不离十,就是把骨头给剁碎了,像个别太硬了的,剁不碎,就只能连着骨片一起埋了!” 顾阳景用手托腮,似乎在琢磨什么主意。 “光靠云玄探的玄学断案,做不了证据,只能作为检案的前提。 陈耒后花园埋的几片头盖骨,能辨别得出来有大人和小孩之分吗?” “可以啊,别说仵作了,老张我都看得出来。有几块剁得挺粗糙的,一看就是初次杀人,手法不熟练。 这要是咱们西厂的人马出手,保准剁得干干净净,一片骨头都不给留。刀刃将骨头剁成块,再用侧边压平骨头,磨成细分,最后放西风里一吹,啥证据都消的烟飞云散! 哪里还至于三年后还被人扒出来证据,这个陈耒,真是对不起陈佘老丞相!真给老丞相丢人!您说是吧主子?“ 张合乐说这话时挤眉弄眼的,顾阳景冷笑了一声,“陈佘得庆幸他告老还乡得早。” 能把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儿子扶持成兵部尚书,陈佘比起他儿子,恐怕更荒唐!能查的烂账估计更多! “挖的时候,可有挖到一些陈旧的衣服边角?” “有的有的。” “有没有盘问兵部尚书府的下人,或许可以找到一些能提供证词之人。“ “有有有。”张合乐说着又眉飞色舞,“我们跟着主子您学了多久了,这点事能忘了吗?已经抓人送到东厂去盘问了。另外陈耒也吊起来拷问了,就他那小鸡胆子,保不准今晚什么供词都出来了。” 怂逼一个!不经吓! 顾阳景点了点头,算作比较满意。半晌,视线落在了沈莺莺身上。 顾阳景这人,沈莺莺就没见过他笑过,最多皮笑肉不笑,冷冷地勾勾嘴角,挑个眉,表示一下冷嘲热讽。 如今,竟然看见顾阳景正在对着她笑,还弯起眉眼,那种感觉,像极了看见一朵妖冶的花朵盛开,结果那花朵开在了炼狱里! 想着,沈莺莺打了个寒颤。 大哥,能不能别笑了。笑的时候比不笑长得还吓人。 那眼底里打量算盘的声音,本仙隔着十八条街都听见了! “云玄探把脉问案的水平确实高超,如能好好利用此等能力,想必不用多久,就能为令尊洗清冤屈了。恰好本督过几日要去见一个与柳如是断头案有关的疑犯,云玄探不如和本督一同前去看看。“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还请督主到时候吩咐。” 本仙倒是想拒绝!但便宜爹还在顾阳景手里呢!本仙哪有什么选择! “敢问督主,我们要去的地方是?” “宗人府。” …… 江南府。 江南府最近来了个贵人,老百姓们不知道贵人从哪里来,是什么身份,只知道全江南的大官大臣都跑贵人住的别院里呆着去了。 有的更是三跪九叩,恨不能跪出皇帝老爷亲临的阵仗。 “大人!老夫冤枉啊!老夫都这个岁数了!只有一个儿子!老夫不能活生生看着他遭罪啊!” “五皇……五公子想要老夫儿子的命!那不如老夫就此回京城,把老夫这条命也拿了去吧!老夫都这个岁数了!但耒儿,耒儿他才三十出头啊!” “大人您不能看着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耒儿要死了,老夫也不想活了。” 前大金丞相今江南府陈员外——陈佘,在京城里来的老爷别院前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看这阵仗,附近城民也能猜得出来别院里住着的那位的身份! 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盛元帝。 难怪前些日子,这附近的街巷都左三层右三层封得严严实实,还天天有重兵看守,原来是当今圣上微服私访! 不过被陈佘这么一闹,谁都知道屋里头那位老爷的身份了。 只见屋子里穿华服,鬓角花白的老人揉了揉太阳穴。 “大橘子,你去跟陈佘说,阳景这小子太混了,朕也管不住。让他自己收拾行李去京城跟两厂总督拉扯!朕不想管!朕累了!朕来江南是来赏花赏月赏风景的!” 现在倒好,到处封路,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还私访个屁! 听到这话,身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点了点头,“奴才遵旨。“ 大橘子领着圣旨出去,如此这般,和屋子外的陈佘说了一通。 陈佘闻言,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老爷!老爷您没事吧!”陈府的家丁连忙搀扶住他。 陈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啥大碍。但整张脸呈现出骇人的白,并且良久都没恢复血色。 他望着面前的高大的建筑,看着紧紧关闭着的朱门,心如死灰。 陛下这意思,是不打算放过陈耒了。 他陈佘为官数十栽,这些年都干了什么他心底里清楚。自然是不敢回京城和两厂总督当面拉扯,他甚至只要听见两厂的名号,心底里就发杵。 前几年听说陛下最爱的皇子有意请缨到西厂当官,陈佘当机立断,告老还乡,也因此免掉了后来那么多掉脑袋的事。 就是没想到耒儿……那可是自己唯一的独子啊…… 就在陈佘肝肠寸断的时候,朱门又缓缓打开了。 那位穿着寻常小厮衣服的人,实际上是内务府第一总管太监橘轲。 只见橘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大人也不必伤神。陛下和大人多年的交情,五殿下是知道的。估摸着也不敢真把大人唯一的独子弄伤了,到时候让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陈佘当年可是能和当今天子称兄道弟的身份。 “陛下亲笔写了一封信,洒家这就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去。但陛下说了,阳景殿下铁面无私,他这封信至多只能免除陈耒的死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陈耒还是得为他无故杀妻女付出代价的。“ 天子这话的意思已经足够明了了,陈佘哪里还敢要求更多! 他陈佘是万万没有跟这对父子叫板的底气的!他怕再查下去,都得查到他江南陈府来!都得把他现在江南的亩产、生意一并夺了去! 思索再三,又问道,“陛下有没有说,我能不能把耒儿接到江南来?” “陛下没说可,也没说不可。只说陈耒以后要修身养性,多做善事赎罪。还说什么,面子只能卖一次,再多卖就廉价了。” 陈佘闻言,连忙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老臣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目送陈佘走后,橘轲又回到了屋子里。 彼时的皇帝老头正在喂养池子里的几条鱼。 橘轲沉思了一会儿,走上去问道,“陛下,听闻现在京城里皇子们关系非常紧张。陛下真不打算回京看看吗?” “大橘子,你做坏事的时候,会当着朕的面吗?” 橘轲闻言愣了愣,“陛下,老奴不敢,也万万没做过对不住陛下的事。” “朕知道。朕就是举个例子。你看这池子里的鱼,朕在旁边喂饲料的时候,它们从来不吃,可是朕一走,总是抢得头破血流。” “可是放任这些鱼儿争抢食物,是一件好事吗?” “怎么不是好事呢。想要的食物就那么一个,只有抢得到的,才能真正配得上它。” 换言之,诸皇子想要当储君,那就得拿出真本事。只有最有本事的人,才配得上储君之位。 半晌,皇帝老头想起一人,“我听闻陈耒杀妻女一案,也是莺丫头断出来的,这丫头真的是神了!一定要把她骗到我们老顾家来……” “我本来以为她喜欢老二,就想问老二要不要赐婚,结果老二给拒绝了……”皇帝老头说着,难得露出哀愁。 半晌,又抬起头,一脸兴奋,“大橘子,你说,把莺丫头配给老三或者老四怎么样?” “这……”橘轲实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他和云玄探虽然只认识几个月,但也十分喜欢她那股机灵劲儿,对于她断案如神的能力也是在佩服。但陛下,何必硬要把她和诸皇子凑对呢。 “陛下,也许云姑娘,压根不想当太子妃呢。“ 向来气定神闲的老皇帝,彼时换了一副面孔。 “那不行,莺莺这本事,不做未来的太子妃,那对于我们老顾家来说,太亏了!” “要实在没人娶得动她,那朕不如不要这些废物儿子!搞什么皇位继承!直接来个禅让制,找个更有能力的,那才叫有趣!” 橘轲哑然。 陛下到了如今这岁数,真是张口不离“有趣”二字,凡事只喜欢新鲜玩意儿。 橘轲知道盛元帝的意思:云飞燕能力过人,有一国之师风范。倘若未来储君不能将云飞燕收入麾下,那龙椅,坐着也是不稳固的! 就是不知道皇城里的诸位皇子在想啥。倘若他们知晓,得云飞燕者得天下。不知道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天天为了个案子权争得你死我活。 当今皇帝选储君的评判标准———会断案不如会追女人!这话说出去谁信! 花魁案 第二十七章 飞燕,做我十七姨太!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陈耒娇生惯养的,经不起惊吓,东厂的刑具只是亮出来都还没使用,他便将一切情况都如实告知了。 先前顾阳景盘问下,知晓多位官员床笫能力方面都有所缺憾。但相比其他四位尚书,或是因为年龄大或是因为酗酒过多,陈耒是自幼就…… 陈耒和原配确实是伉俪情深,一段佳话。但事情变故就出在发妻几年前怀了一个女娃。陈耒很年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因此那位小娃自然不是自己亲生骨肉。 但出于对原配的喜爱,再加上自己一直无所出,便接受了这个孩子。 令陈耒无法忍受的是,三年前发妻又怀上了一个小孩。 看诊的大夫说“恭喜大人,夫人又有喜“的时候,陈耒便心生杀意。陈耒杀了发妻之后,见那位女娃懵懵懂懂天天哭着要找母亲,心生厌恶,索性一并都杀了。 大人小孩的尸骨都剁了,埋在后花园里,就当种植花草的养料。为此,他还买了多种名贵的花。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花开得越鲜艳越旺盛,他对发妻的怨恨之情就能越消解。 值得一提的是,兵部尚书府夫人头回出轨确实找得到情夫,也早早就被陈耒买凶杀害了。可是第二胎所属的生父至今一直没找到。 如今想来,那时娘子哭着喊,“这是你的孩子,这真的是你的孩子”时,也许不是求生之词,而是真实话语。 可惜那时候的陈耒,羞愤之情掩盖了其他情绪,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随之时间越长,可能是误杀妻子的念头越来越深,每逢妻子忌日,陈耒就越发沉默,紧闭大门不出的时间也就越长。 可惜,为时太晚! …… 宗人府。 这宗人府虽说也是惩戒机构,但关的都是一些皇亲国戚。近来被关的最大人物当属前刑部尚书,当今圣上的第六个儿子——顾灵泽。 顾灵泽是个哑巴,长相虽然和其他几位兄弟也有所相似之处,但一双吊销眼眉尾飞起,眼睛露出大部分眼白,看人时昂着头,高高在上,似乎下一秒就能吐你一身口水。 顾灵泽外袍还是敞开的,双腿搭在桌子上,非常放荡不羁。 顾阳景带人来审问他的时候,顾灵泽嘴里叼着根筷子,朝他那同父异母的哥哥,翻了个大大白眼。 “呃。”他朝身旁的小厮示意。 小厮立马会意,插着腰,趾高气昂,“我家爷问,什么风把五哥给吹来了。” “呃。” “怎么吹来的,就怎么吹走哈。我们爷太忙了,没空理睬!” 基本就是顾灵泽示意一眼,小厮说一句。大概类似于传话筒吧。 “前些日子,西厂有关刑部火药案的卷宗一夜丢失。六皇子可知道此事?”西厂提督问道。 顾灵泽弯了弯他的小眼睛,粲然一笑,“呃。” “我们爷说了!不鸡丢(不知道)!” 见小厮翻译完后,顾灵泽还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呵欠,样子十分欠扁。 这副样子,能是不知道嘛!保不齐就是他派人偷窃的!张合乐心想。 顾阳景冷着脸,“那六弟,又是否知道花魁柳如是已经离世的消息。” 他和顾灵泽关系向来不好,顾灵泽无法无天惯了,幼时还曾给顾阳景门前的牌匾提笔 “阉人府”。横匾送到五皇子所的时候,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最后还是顾阳景替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求情,皇帝老头才放了顾灵泽一马。 就是没想到,成年后顾阳景“闷声干大事”,直接把顾灵泽送进了宗人府,也算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柳花魁是顾灵泽的老相好,她阖然离世对于顾灵泽来说,心里是有所触动的,但顾老六表面上还是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呃呃呃。”他张了张嘴,发出了几个音节。 小厮连忙翻译:“我们爷说了,关我屁事。一个妓 女死了也想嫁祸老子头上。我人都在宗人府了,怎么还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真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骂顾阳景是屎壳郎嘛! 顾阳景莫名被骂,一张冰山脸越发难看。但沈莺莺,差点没笑出来。 这顾灵泽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也不知是小厮自我发挥,还是顾老六性格本就如此。 沈莺莺憋笑的动作实在太过扭曲了,顾灵泽一下子就注意到她。 “呃。”顾灵泽看着沈莺莺,眼底里闪过了几丝打量。 “我们爷问,这位面容清丽的姑娘是哪位佳人。” 沈莺莺朝顾灵泽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禀六殿下,民女是昭雪坊的坊主云飞燕。二皇子与六殿下乃一母所生,这柳如是案呢,又与二皇子府前几日失踪的楚皇妃密切相关,还望六殿下看在二皇子的面上,配合我们查案才是。” “另外,六殿下要是与此事无关,应该尽早接受审讯,撇清关系,以免到时候消息又传到南巡的圣上耳朵里,引起圣上不满,到时候在宗人府的关押时间,又得延长。” 一听说关押时间会延长,顾灵泽立马急了,抓住小厮的袖子,“呃呃呃。” 小厮会意,“我们爷说了,他和那个女的早就决裂了。他喜欢那个女的,不惜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给她各种穿金戴银的机会,结果那娘们不识趣,不肯侍奉我们爷过夜就算了,竟然还敢背着我们爷,跟一个穷酸书生好上了,还被我们爷当场撞见。” “我们爷撞见后,就甩了她。入宗人府之前,已经和此女没有交涉了。” 潇湘楼妓 女是有分等级的,像柳如是这种头等花魁,没有随便侍奉别人的道理。当今六皇子掷千金只为求美人一夜,得不到美人许可就算了,竟然撞见美人和别人苟合,肯定是要发火的。 不过,奇的是,先前三法司盘问,全潇湘楼竟然没一人提及过这位书生的存在。也不知道个中,到底是谁撒了谎。 顾阳景扯了扯嘴角,“这位玄探有把脉断案的奇学,六弟若想自证清白,不如让云玄探帮忙看看。” 说完用内力,推了沈莺莺一把。 沈莺莺碰到凶手的时候,会有不适的反应,这点顾阳景是知道的。因此他特地用了内功推了她一把,避免和她肢体接触。 哪里想到沈莺莺太瘦弱了,不经推,一个掌风就被顾阳景推出几步远。 “我去!”沈莺莺惊呼了一声。 滑行几步,再一个踉跄,没站稳,直接跌进了顾灵泽怀里。 这下尴尬了。 脑海里瞬间杀人画面连篇。 顾灵泽见状,也不恼,索性挑眉,俯下身,将沈莺莺搂紧。 顾灵泽抬起沈莺莺下巴,“呃呃呃”几声,表演得叫一个含情脉脉,柔情似水。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飞燕,不如做我十七姨太。“小厮在旁声情并茂翻译。 (被迫)单身将近二十载的顾阳景表示:妈的,眼睛瞎了。 躺在顾灵泽怀里的沈莺莺表示: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十七……十七姨太?!你丫娶老婆跟种菜似的!随地种一个是一个! 沈莺莺脑海里不断闪现着顾灵泽杀人的画面,实在过于难受,连忙挣脱开顾灵泽——跑到一旁的痰盂旁,疯狂吐了出来。 “呕——” 顾灵泽:?? 顾六皇子觉得自己的撩妹生涯受到了重创! 自己怎么说好歹也是一朝六皇子,有钱有势还有地位,这女的怎么回事,被自己抱一下至于吐成这样嘛! “呃呃呃。” 小厮连忙上前:“玉容寂寞泪澜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云姑娘这一吐,那是吐到了本爷的心尖上!“ “呕——” 这下好了,吐得更严重了。 “噗——哈哈哈——”西厂的太监们终于忍不住,集体笑出声。 一顿操作把顾灵泽搞不会了。 一直以为自己是大金第六高富帅,撩妹从不带挫折的,没想到今天把妹子给整挫折了。 你看!到现在还在吐呢! 见顾灵泽面露窘迫,顾阳景勾了勾唇。 “六弟还是要调教好自己的小厮,不要乱用诗词,看把云玄探恶心吐的,为兄看了都于心不忍。” “……” 撩妹失败就算了还被一个太监给讽刺了!这下顾老六的阴影面积更大了。 顾阳景干咳了两声,“既然云玄探身体不适,那我们就先行离去了。” …… 出了宗人府,顾阳景立马露出了他此行的狼尾巴。 “你方才碰到他的时候,能看清他一共杀了多少人吗?” 沈莺莺一张惨白小脸,无精打采。 “四十九条。” 顾阳景皱了一下眉头,十分不满,“当真只看见四十九人?” 沈莺莺见状,神色暗了暗。 早就知道这家伙喊自己来宗人府,准没好事!估计是想让本仙用【抚今追昔】查看顾灵泽到底杀了多少人呗! 顾阳景当时送顾灵泽入宗人府,罪名一共一百一十二条,人命共四十九条。最后圣上判顾灵泽宗人府待九十九年! 顾阳景肯定是想再搜集一点罪证,让顾灵泽直接被判死刑。 沈莺莺被顾灵泽抱在怀里的时候,压根没来得及数顾灵泽一共杀了多少人,也不想数! 本仙可不想当这死太监的工具人!又给他清政敌的机会! 想着,连忙答复:“看清了,就是四十九人。” “刑部火药案,没看见吗?” 所有证据都指向了顾灵泽,但却不是他? 花魁案 第二十八章 大金第一社死现场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民女只能看见亲自杀人的场面,假借他人之手的事,是看不出来的。“ 换言之,刑部火药案大概率还是顾老六干的“好事”。只是如今案卷丢失,想要定他罪可就难了。 “知道了。”顾阳景顿了一会儿,又道,“这几日,沈大人在东厂过得还挺好的,云玄探就不用担心了,既然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喊了手脚干净、没杀过人的小橘子护送沈莺莺回昭雪坊。 沈莺莺坐在马车里,思绪万千。 据说前日,三法司之一的大理寺也去了案发现场进行了一番搜查。 大理寺在所有人都以为是案发现场的西江月,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但在隔壁临江仙包厢里,发现了一点没擦干净的血迹。 证实了本仙的猜想:临江仙才是第一案发现场,柳如是当时进的是临江仙,而不是西江月包厢。由此,可直接排除老爹他们几人的嫌疑。 但顾阳景这人,明明可以派人到临江仙查看情况。偏偏为了继续扣押老爹他们,继续搜查几大官员府邸,只让人查封了顶楼三个包厢,迟迟不见下一步动作。 这臭太监就差没拿着喇叭到处宣扬“我不在乎探案真相”“我只在乎搞死政敌”! 顾阳景是不着急花魁案的真相如何,但本仙急啊!本仙老爹还在东厂大牢里关着呢!再拖下去,真怕西厂在右都御史府找到什么不利老爹的证据,到时候本仙和老爹真就只能地府里做邻居了! 思索再三,沈莺莺决定自己跑一趟潇湘楼。 不去还好,一去,见证了大金第一社死现场。 …… 帷幔随着风轻轻晃动,雕花镶玉门前车水马龙。楼中美人肤如凝脂,手若柔荑,登云履,缠细腰,粉汗生香,朝你招手,巧目倩兮,莺声燕语,试问大金哪一个男人能抵得住这样的场面。 这里,便是全大金最纸醉金迷的地方——潇湘楼。 按理说有大金第一名坊称号的潇湘楼,应该是不愁生意的,但近几日却可谓是愁云惨淡。掌事的四娘,总觉得自己的头发又要骤少了。 她硬着头皮,往不远处冷着脸,穿玄色的人群走去。 “几位官爷,你们又来了呀。”平四娘笑道。 西厂的缉拿人员,带砍刀,摆着死人脸,逢人就打探底细、出身,黑压压的,也难怪最近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了。 “四娘是不欢迎我们吗?”一个领头的问道。 “您这样说的,大人来了,我们潇湘楼可是蓬荜生辉呀。” “那怎么不见姑娘上来招待我们的,因为我们是阉人,不配吗?” 此话一出,吓得平四娘连忙摆手,“哪有这种事!怎么敢有这种事!诸位爷先等等,我喊姑娘们过来哈。” 想着转身,叹气离去。 这是阉人的问题吗?只要有钱,她们这边的姑娘,管你哪里阉,保准把你伺候得服服帖帖的。问题是这群人压根就不是来消遣的,分明就是来探案! 这都五天了!天天杵在大厅,跟一堆死人似的!尽影响她生意!偏偏人家又是全朝廷都望风而逃的东西厂!赶也赶不走!这鬼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潇湘楼内院。 平四娘这头去喊姑娘们陪那些太监,一喊个个哭得梨花带雨,直说自己要去死,要从良,更有甚者说,“四娘你再喊我,我就从窗户上跳下去。” 说完真就踩上了窗子,打开窗户,秋季的风一涌而进,临窗的姑娘们看起来都摇摇欲坠。 这场景把平四娘看得心惊肉跳。 “哎呦我的姑奶奶!赶紧给我下来,你们这是打算要了娘亲我的命哦!” 她潇湘楼最值钱的可就是这些姑娘了,拿着自己的命开玩笑,那不就是拿着她的钱在开玩笑嘛!这让平四娘怎么忍! 四娘也能理解姑娘们的心思,虽然西厂太监只是要求喝茶听曲。但他们个个长得阴里阴气的,腰间还配刀,搁谁遇见谁不心惊胆战。但是姑娘们不去陪,就坐实了“看不起阉人”这种传闻了。 到时候得罪了西厂,可有潇湘楼苦头吃的。 就在平四娘犯愁时,屋子外一个小厮走了进来。 “四娘,西厂那边让找个姑娘,说是总督大人亲自点名的。” 总督大人? 是当今五皇子,顾阳景吗? 没等四娘做回应,原本屋子里要死要活的姑娘们互相狐疑,脑筋快速飞转,没过多久,又开始新一轮的“表演”。 有的说要拿缸砸死自己,有的拿着簪子以死相逼,更有甚者,将长长的水袖一甩,勾住了床边的横杆,再微微侧头,企图将自己脖子卡在水袖里。 “娘亲!让我去服侍阳景大人!” “让我去!让我去!不然我就从吊死在这里!” 平四娘见她们一个个那么激动,不由得嘴角抽搐,“方才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女人心回形针,这变得也太快了。 各姑娘闻言纷纷放下了手头上“能弄死”自己的工具,面色娇羞。 “人家又不知道,西厂要姑娘陪侍的原因是五皇子想找人陪侍呀!” “就是,而且五皇子长得多好看啊,我一个女的见到他都觉得欢喜。” “传闻都说五皇子自幼缺根子,奴家想亲自确认看看。” “还有,阳景大人可是当今五皇子,万一奴家被殿下看上了,就是不当皇子妃,那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平四娘见姑娘们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一语戳破幻想。 “别忘了你们之前怕的都是啥。那位五皇子也喜欢随身带兵器,更何况人家带的是御赐的尚方宝剑!再加上五皇子身份特殊,万一伺候出了差错,那你们就是以下犯上,都是要掉脑袋的!” 听四娘点明其中利害,众姑娘瞬间都死了心。 四娘说得有道理。这服侍五皇子,危险系数未免也太高了。 半晌,有姑娘想起一事,“可是六皇子就不会这样呀。姑娘们做错事了他也从来不教训我们。而且我们楼里的青鸾姐姐,还是他的十三姨太呢。” “全大金也就一个六皇子,而且他都入宗人府了!” 据说现在的刑期已经排到九十九年,也就是说他还要九十九年才能出狱! 众姑娘们唉声叹气起来。 唉,好想六皇子! 她们应该是全大金最想念六皇子的那一批人了。 四娘懒得再搭理异想天开的姑娘们,转头压低嗓音,问小厮。 “这两厂总督不是天天监察百官,以官员不能嫖 妓的名义,抓走我们好几个老顾客了,怎么今儿个,自己突然来了还要求点名啊?” 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小厮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脑壳,”这事怪我没说清楚。西厂那边是说要人,但没说要陪侍,就是说五殿下单纯想找个人。“ 找个人? “找的哪个?” “想找柳如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四娘闻言,比起方才,脸色更苍白了。 这可坏了去了。 潇湘楼还真就没这号人物。到时候阳景殿下该不会觉得我潇湘楼是故意隐瞒吧! 夜间,临江仙包厢。 沈莺莺的想法很简单,自己的玄力经过几天修养,已经有所恢复,找个人不是难事。 只要能在临江仙包厢里,找到任何一件属于男性的物品, 那她便能用寻人诀,找到传说中的那位书生! 只是没想到,打开临江仙房门一看,屋子里已经有个身影在翻找东西了。 那身板,那穿着,活脱脱一个金刚芭比! 再接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看那柳叶眉、胭脂粉黛、点绛唇,还有那插花流飞仙髻,再加上一身烟笼桃花曼纱垂地裙…… “噗——哈哈哈哈——“沈莺莺终于爆笑出声。 笑到眼泪都飙出来的那种。 顾南天见状,连忙轻功飞起,飞到门边,把门给关上了。 下一刻想要伸手捂住沈莺莺的嘴,没想到沈莺莺退了两步。 废话!她现在【抚今追昔】技能在身,可不敢随便和人触碰,尤其是那种会拿着武器到处砍人的那种! 顾南天见沈莺莺退后的动作,暗了暗眼眸,神色不明。 最后只做了个噤口的动作,“你能不能小声点,到时候把楼下的西厂官员引来了,你我都别查了。” 沈莺莺从四次元袖子里拿出了银色打火机,点亮打火机,接着火光仔细观摩顾南天这副男扮女装的模样。 还是忍不住想笑。 但又不敢笑得太大声。 最后只能发出“噗噗噗”类似轻声放屁的声音。 “修狗,你想的哪出啊?扮成这样?” 你当人家傻子啊! “大理寺为柳如是断头案来潇湘楼好几回了,但发现潇湘楼总是刻意隐瞒,为了能获得最密切的一手消息,我只能出此下策。” “但你,一点也不像女的啊?” 顾南天剑眉星目的,本来多自然一个带少年感的帅小伙,现在……噗。 这样子要被大理寺的众官员看见了,估计都得连夜发帖“老板太变态了导致不想上班是怎么的体验”。 见沈莺莺嘲笑,顾南天面露绯红,但他还是倔强地想为自己辩驳一番。 “潇湘楼也有男 妓的。我是正儿八经通过选训会进来的,也有些客人喜欢我这款的。” 沈莺莺:噗—— “修狗,点你的都是哪里的客人啊?” 这么重口的?! 花魁案 第二十九章 发烂发臭的人头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顾南天不是听不出沈莺莺这话里的嘲意,撅了撅嘴。 “这个不重要,反正有人点就是了。” 噗—— 本仙怎么觉得更想笑了。 顾南天怎么说也是正三品大理寺少卿,是当今陛下的三儿子!这为了破案牺牲也太大了吧! “修勾,我支持你当储君,你这精神不拿第一谁拿第一啊!” 顾南天连忙单手又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储君这种事你都能拿出来调侃,你真的是无法无天。” 半晌,又想到这人前几日还在自己面前火烧官府的布告呢!也是,有什么事是她沈莺莺干不出来的! “哎呀!咱俩谁跟谁啊!我就当着你的面讲,不跟别人说。”沈莺莺说着想像往常一样勾住顾南天的脖子,但猛地又想起【抚今追昔】的技能,只好又生硬地把手缩了回去。 顾南天见她那样,索性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瞬间,脑海里闪过了不少画面。 但却丝毫没有不良的反应。 “我听闻你近来有把脉断案的奇能,给人把脉就能知晓对方杀过的人,你应该吃了不少苦头吧。” 沈莺莺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眨了眨眼,看向他的眼神,从些许的惶恐转为欣喜。 顾南天杀人的速度太快了!压根看不太清楚! 而且他就没杀过几个,有时候杀人还是为了帮将死之人解苦,反而是积功德之事!碰他压根不减修为!这也太神奇了吧! “修勾!你也太棒了吧!”沈莺莺的眼神亮闪闪的。 要不是男女有别,真想给他厚厚的脂粉上亲下一口! 顾南天见她那般欣喜,干咳了两声,掩去脸上的红晕。 “反正别躲着我了。还有刑部通缉你那事,如果你当时肯跟我回大理寺,我一定能保你一命。” “嗯嗯!修勾最棒了!” “你不是自诩酉时从不出门吗?怎么跑这里来了?不下班了?” 下班这个概念还是眼前这位妙龄少女教给自己的,然而自己身为大理寺一把手,哪有按时下班的机会。有时候顾南天也会想,像这样当个“个体户”也挺好的。 “说来话长。”沈莺莺扯了扯嘴角。 本仙倒是想下班,可是自家老爹等不起啊。 “不想说也无妨。不过,我一直想问,修勾是啥意思?” 沈莺莺眼睛疯狂闪烁,该不该说是因为他们这三个月相处,总觉得这家伙超级可爱总是帮了自己很多忙,而且大圆的黑眼睛像极了小狗狗嘛! 半晌,摇了摇头。 不行!不能说! 再怎么说,顾南天也是当朝三皇子!把人比作小狗狗这种事,那可不能说! 想着,沈莺莺扯开了这话题,“就一个称呼。对了,你来这里找什么呢,修勾。” “我潜伏潇湘楼这么多天,得知了一个颇为有用的消息。那就是柳如是有老相好,而且还曾被人撞见柳如是曾和一名男子苟合,差点闹出一阵风波。” “柳如是明明不是处子之身,却公然拍卖初夜,还连累朝廷多位官员被迫关入东厂,这事要传出去,潇湘楼干脆关门大吉算了。因此不管三法司、东西厂怎么盘问,潇湘楼的人都把嘴捂得死死的。愣是没人知晓这位书生的身份。” 顾南天说完,挺了挺身子,颇为自得,“得亏我多日潜伏潇湘楼,才能掌握这个鲜为人知的消息。” 沈莺莺看着顾南天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抿唇憋笑,眼睛弯弯,像极了月牙。 该不该告诉修勾即使不会牺牲成这样,也能知道这个消息呢,比如说只要去一趟宗人府便可。但思索了半会儿,还是决定不说了! 毕竟修勾牺牲实在太大了,不能再打击他了! “那你和我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也是来找那位书生的物品。” 顾南天听见沈莺莺这么说,喜上眉梢。 “你打算用那什么寻人诀?” 跟沈莺莺相处三个月了,还能不知道她有什么本事嘛!只要这位玄探天眼一开,凡事分分钟就搞定了。 说实话,沈莺莺空降京城的时候,自己对她也是多有不满,将信将疑的。 后来实在是太过厉害了,只能被迫折服。 “嗯。但你有找到任何像男人专属的物品吗?” “没有。” 倘若柳如是断头案真凶是那位书生,那表明那位书生是懂玄卦之术的。为了避免被寻人诀抓获,估计早就把物品清理干净了。 “又或者,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找找别的东西。” “找哪个呢?” “人头。”沈莺莺说完,神色一变,指尖突然闪现了一张符咒。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降临,气魄来临……” 沈莺莺专注于施咒,丝毫没注意到身旁之人的眼神。 顾南天看着眼前的少女,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蜜意。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于沈莺莺是什么样的感情,只是很喜欢看着她使用玄术断案。 她用玄力断案的时候,似乎天地都在她掌握之间,很难不让人瞩目。 符咒自燃,发出星星火火的光芒,最后汇聚成紫光,照亮了周围环境。 顾南天本来还想继续观赏这番景象,突然看见符咒上的火光灭了! 本来有些通亮的屋子顿时又变回了黑暗。 “怎么了?找不到吗?“ “有人破我咒,让周围小鬼不敢来给我指路。” 顾南天虽然听不懂沈莺莺这话里的意思,但听起来好像还蛮严重的。 就在他琢磨要如何要如何安慰眼前之人,只见沈莺莺眼神一闪,快跑了几步,旋即,打开窗子,从窗子口跳了出去。 “喂——” “这里是顶楼!”顾南天连忙探出头大喊。 正好看见一抹淡黄色身影安然落地,半晌,又见那抹娇小的身影往东方飞去了。 他怎么忘了。那可是飞檐走壁,踏雪无痕,偌大皇城都来去自如的云中飞燕。 看来自己又瞎操心了。 自嘲完,顾南天也跟着轻身翻了出去。 …… 郊外。 沈莺莺在前,顾南天在后,最后两人来到了坐落于潇湘楼后不远处的一块荒山野岭。 顾南天看着沈莺莺捡了一根树枝,并将其插在一块空地上。 “柳如是的人头就埋在这块树枝下方?” “嗯。” “那你跟我回一趟大理寺,我喊大理寺的人过来挖一下。” “不用。” 沈莺莺摆了摆手,从袖兜里又掏出一张符咒。符咒上画着奇文异符,还有类似闪电的形状。 只见沈莺莺喃喃几句,原本轻薄的符咒顿时像利器一般笔直,沈莺莺用手指头弹了一下,还能发出”咚咚——“类似金钟撞动的声音。 倏尔,沈莺莺将符咒直接甩在了树枝旁边不远处。 “嘣——” 平地愣是炸出了一块深坑! 此情此景,把顾南天看傻了。 以往只知道云飞燕断案能力极强,现在看来,战斗力也够吓人的。 “飞燕,我大金拥有铁骑上百万,我感觉你这能力,都能一人当一万兵力使用了。” “一万兵力?少卿大人,太小看我了。” 她可是能以一己之力调动阴兵十万的天字玄师。 顾南天把她与一万兵力作比,着实是眼界小了。 沈莺莺懒得解释,直接飞身一跃,跳下了土坑。 留顾南天在土坑外,一脸迷茫。 半晌,实在好奇坑里发生的事情,顾南天走到了土坑边缘,然后往下看了看。 好大的一个土坑,感觉至少要七八个霹雳炮才能炸出这种水平。 顾南天双手抱胸,蹲了下来。 在这个掐指能断天下事的玄探面前,他这个三法司正统出身的大理寺少卿,倒像是个陪衬的! 也罢!不如看戏。 只要案子最终归属权在他们大理寺就行! 想着,顾南天这个“绿叶”当得更心安理得了,甚至还在坑边,给予精神支持。 “飞燕,你要饿了和我说一声,我带了包子。”说完,还真就从好看的曼纱长裙里,掏出了两个包子。 藏在了内里的衬衣兜里,本来打算今夜找证据找累时,自己食用的。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坑上的人问道。 “帮我打个光。”沈莺莺说完,抛了一个火折子上来。 她虽有打火机,但自己打光实在太麻烦了。 “好咧。”顾南天放下手里的两个包子,单手拿起了掉落在地的火折子,朝它一吹,立马把火折子点进了。 借着火光,沈莺莺终于看清了周围环境。 沈莺莺站在坑底,从四次元袖兜里掏出贾大仙“友情捐赠”的金玉天机罗盘,双手托着罗盘,心中冥想。 慢慢地,罗盘上的指针旋转起来。 沈莺莺由着罗盘上的指针不断旋转,为自己指明方向。 没过多久,指针颤动着,停在了一个方位,倏尔,不再晃动。 沈莺莺上前几步,走到了指针所指的土坑壁,伸手埋进土里,不断摸索着一个东西。 半晌,终于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又有点毛毛的东西。 “啧。”沈莺莺埋汰了一声,非常嫌恶地把土坑壁里抓到的东西,用力掏了出来。 好家伙!埋得可够结实的! 掏出来居然需要废这么大的力气。 半晌,看都没看,又直接往上,将那东西抛给了顾南天。 “咻——” 见坑里有个东西朝自己飞来,顾南天也没犹豫,扔掉了火折子。再上前将那圆滚滚,黑不溜秋的东西一把抱在了怀里。 半晌,伸脚将火折子的光踩灭了。 等到沈莺莺飞回地面一看,正好看见:一个擦脂抹粉的大男人,单手抱着一个浓妆艳裹,但又看不清脸的人头。 伴着皎洁的月光,场面看上去十分诡异。 “这就是花魁柳如是?”顾南天左手拎起那颗模糊得看不清脸的人头,上下打量。 “这是楚婉芸。”沈莺莺闪了闪眼眸。 楚婉芸??顾南天好看的圆眼珠子一下子就撑大了。 二皇兄失踪的那个楚皇妃。 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还成了颗发烂发臭的脑袋壳! 花魁案 第三十章 盗版柳如是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潇湘楼。 喝清酒听小曲的楼阁上,一群面如僵尸的人,拿着刀,穿着整齐划一的玄色妆花正蟒云纹袍,腰间配朱红玉带,直挺挺地站立成两排。 在他们中间,一名墨色长发束冠的貌美男子用手撑着额头,手里把玩着一盏茶杯。 他细长的手指点了点两下杯沿,最后将茶杯翻转,扣在了桌面上。 扣上的那一刻,掌风发力,瓷杯直接嵌入了桌子口。 茶杯嵌入桌子的那一刻,只听得“哐——”地一声,整块桌面尽数绽痕,但又恰好停留在没有裂开的力道。 那一声撞击声,听得不远处低头站的老鸨,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阳景殿下!真没有啊!不是老身有所隐瞒!是真没有这号人物啊!如是还在的时候,任何穿衣梳洗,从来都是她自己弄的!她从来不让人碰的啊!”平四娘边说还边磕起头来。 生怕眼前的大官人,一个不高兴,就挥手把自己砍了。 你说说这年头都这么难混了,老身只是出来讨口饭吃,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相比平四娘的慌张,顾阳景身后的西厂众官员仍然面无表情。他们的经验告诉自己,殿下可能要发怒了。 只见顾阳景解下了自己手中的描银翡翠手镯,搁置在桌子上。半晌,又取下了无名指上的玳瑁镶金嵌玉珠宝戒,而后,摆了摆衣袖,从交椅上缓缓起了身。 我的老天爷!阳景殿下这是要准备打人了吗?这就是要打人了吧!这就要是打死老身我了吧!老身的命怎么这么苦哟!平四娘急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情急之中,四娘脑子里考虑到一事:要不要先咬个舌头来个自尽啥的,自我了断总比东西厂各种酷刑要来得安详和体面吧! 想着,平四娘闭着眼睛,一副赴死的悲壮神情。她紧咬着自己的舌头,但迟迟不敢咬下去。 不行啊!实在是太疼了!万一到时候舌头咬断了,人还没折,那可怎么办啊! 就在平四娘瞎嘀咕的时候,顾阳景将那手镯和戒指一并扔进了放置在地上的渣斗里。 手镯和戒指落入渣斗的时候,声音非常响,看得出来很生气了。 顾阳景扯了扯嘴角,“云玄探有说本督的妆盒什么时候可以取回来了吗?” 这年头戴假货实在太不方便了,材质还差,搞得他手腕都过敏了。 身旁冷面如阎罗的某太监回复道,“云玄探说妆盒可以取,但最好过几日。” 顾阳景抿了抿嘴唇,尽量不让自己的脸彻底垮掉。 他向来不信鬼神,但云飞燕确实帮他治好了身子,这几日的自己,已经能恢复往常大半功力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任何名贵之物都暂扣留昭雪坊库房里。 美其名曰“为了他身体着想”。 算了,再忍忍吧。 反正自己经常挥剑动武,多少价值连城的饰品都被自己搞坏了!还不如出门戴假货,弄坏了也不心疼。 就是这家质量不行,实属无良商贩,做盗版可以,没见过这么没底线做盗版的!改明儿喊人去太府寺举报一下! 顾阳景扔完盗版饰品后,转头一看平四娘,发现她正双唇咬着舌头,半闭着眼睛,一副要咬不咬的样子。 顾阳景狐疑地看了潇湘楼老鸨一眼,“你这是何故?” 平四娘听到五皇子这么问,索性平躺在了地上。 唉!自尽太麻烦了!不想自尽了!摆烂! “五殿下想杀老身就杀吧!反正老身该说的都说了!是真没有那号人物!” “你先起来。” 躺着像什么样子。 平四娘闻言,连忙又翻过身来,然后转为跪坐着。 “先前西厂盘问过很多次,你可一次都没提过什么书生。如今再说什么没有贴身丫鬟,很难让本督信服。” 平四娘见顾阳景“翻旧账”,赶紧解释。 “殿下真的是误会老身了!那位书生的事,方才老身都跟殿下说了。想从良呢,是柳如是自己提的,想拍卖初夜呢,也是她自己提的!” “老身出来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她又是我潇湘楼第一花魁,是我们楼里的摇钱树,那摇钱树要走了,我们不得想办法最后挣一笔嘛!” “如是在京城里一直以高雅、才艺双绝这些名头呢,艳压群芳。多少达官贵人想要如是亲自侍奉,就连当今六皇子,也就是殿下您的亲弟弟,灵泽殿下都曾经豪掷千金,要她服侍一晚。” “但我们如是呢,心气比较高,个个都拒绝了。书生那个事,我们真的不知道,还是去年的时候,灵泽殿下来闹了一番,我们才知晓有这号人物的!” “灵泽殿下那时候把我们楼搞得那叫一个鸡犬不宁……啊,不是,老身没有责怪六殿下,也不敢责怪六殿下。” “总之六殿下的心思可以理解啊,他在柳如是身上花了那么多钱,结果说什么看见如是和一个穷酸书生搞上了,觉得心里头冒火我们都是能理解的。” “老身还记得当时六殿下就站在我们楼里的大门处,喊了刑部的官员把入口都给堵死了。然后喊老身还钱,要老身把他这些年在我们楼里花的钱都给吐出来。” “反正那段回忆是不堪回首!最后还是我们找了烟眉,也就是六殿下的十二姨太,我们楼里的前花魁,去劝导六殿下。好生一番劝导,六殿下才终于不跟我们小人物计较的。” “关于这个书生呢,我们之后也询问过如是,但她咬死说没有这人。六殿下又说亲眼看见,两人说辞相差太大了,我们实在不知道该信谁的。” 顾阳景从小和顾灵泽一起长大,年龄又相近。再怎么关系差劲,他还是了解这个晚他一个月出生的弟弟,性情如何。 如果不是真的目睹柳如是和别人苟合,顾灵泽肯定不会如此大动肝火。 “楚将军府的楚婉芸,和柳如是有交情吗?” “这个老身就不晓得了。只知道去年有一阵,将军府还蛮经常派人过来送礼的,今年开春来就没再送过了。” 楚中琅可不是会流连风月场所之人。但礼物又能以将军府的名义送出,保不准就是楚婉芸送的。 “柳如是,喜欢学些巫蛊之术吗?” “巫蛊之术?没有这种东西。不过如是呢,天生比较特别,好像有什么奇能,反正我们楼里如果有姑娘东西丢失了,找她,必定能找得到。有时候姑娘们也喜欢找她询问有关未来的事情,如何择良人诸如此类的事情。” 和那位玄探云飞燕一样,都会所谓的“玄异之术”。 恰好楚皇妃也学了这些玄术,而且时间线也重合,估摸着楚皇妃的玄术,都是花魁柳如是教的。 她俩倒是亦徒亦友,闺中情深。而且这关系,藏得有够隐蔽的。不祥问的话,还以为是楚将军或楚将军的庶子们与柳如是关系非同一般。 倘若真存在一位书生,那柳如是想要从良,与爱人长相厮守倒是说得通。只是她为何非要杀掉楚婉芸,并让其尸首假装成自己呢? 顾阳景想起了一事,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冷冽。 “潇湘楼里,名妓从良的难度高吗?” 平四娘呵呵一笑,“老身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你都说柳如是乃潇湘楼第一摇钱树。这摇钱树要跑了,你这位爱财之人会甘心如此?” 平四娘暗了暗神色,原本装傻充愣的表情里,有了些许看淡风云的沧桑。 “殿下也知道干我们这行不容易。” 这姑娘跑了,肯定要想办法找回来的。更何况还是最值钱的姑娘。因此柳如是当时说想从良,平四娘就没答应过。那天见她突然提及要拍卖身子,平四娘还以为她终于想通了。 谁能想到,又是提议拍卖初夜,又是杀人掩盖身份,又是故意入错包厢导致官府混淆第一案发现场……如此种种,还是为了彻底逃脱这风尘过往! “就是我们潇湘楼不追究,那些花了大价钱的达官贵人,也不一定会答应放过她们。” 顾灵泽能因为见到柳如是与别的男子苟合,而大发雷霆。诸如顾灵泽这般的纨绔子弟、富甲豪绅,听闻自己花了重金养起来的花魁,正值芳龄,却想要同他人比翼双飞,过寻常人家的日子,估摸着都得怒发冲冠。 哪怕是花了小钱的小老百姓,有时候也不能接受。 前些日子,还听闻江南有个名妓想从良嫁做人妇,结果新婚当晚,被痴迷的追求者毒死在高堂。 “拿六殿下府中的柳烟眉来说,本来也是打算从良后直接告老还乡的,那时候老身都许可了,结果还是被人掳……被人请了回来。” “最后是六殿下出马,把她娶回六皇子府,也算是落了个好归处。烟眉是老身这么多年见过的运气最好的姑娘了。如是,没这个福分。” “说实话,当时三法司还有两厂,来我们楼里告知柳如是被杀一事,老身并没有觉得有啥讶异的。” “我们这一行干多了,这种事常见。就是这大人物做事,向来是悄无声息的。老身第一次见这么明目张胆的,好似巴不得向天下人广为告知——花魁柳如是已经死了。” “死的不是柳如是,是楚婉芸。”顾阳景淡淡提了一句。 “啊?” 啊?! 这下别说是平四娘了,顾阳景背后那两排西厂人马,也听傻了。感情这死的不是柳如是,而是楚婉芸? 西厂官员们都惊呆了。幸好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心底里虽然风起云涌,但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 也就是说楚婉芸为了自由杀了自己的贴身婢女,而柳如是呢,也为了自由,杀了她不为人知的亦徒亦友的闺中之蜜——楚婉芸。 楚婉芸的玄术就是跟从柳如是学来的,她对她这个“师父”马首是瞻。为了获得自由,楚婉芸听从柳如是指挥,结果稀里糊涂间被柳如是杀了。柳如是将楚婉芸断头,尸首分离,让其穿上自己的衣服,并抛尸街头。鱼目混珠,让世人以为死的人是——花魁柳如是。 如此一来,花魁柳如是便可以高枕无忧,淡出所有人视线,和她的爱人重新以新的身份开启崭新生活。 这简直是完美的金蝉脱壳之术! 柳如是如今仍然下落不明,但皇妃失踪一案差不多可以结案了。只需将无头女尸送到楚将军府,由其父母辨认即可。 就是不知道,这柳如是把楚婉芸的头藏哪儿了。 顾阳景刚这么想完,一西厂太监,拿着一封信函走了进来。 “督主,大理寺送了封协助函。” “大理寺说皇妃失踪案他们已经破解了,让我们把相关物证都转交给大理寺处理。” 花魁案 第三十一章 人头滚到了脚下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顾阳景断案,假想先行,先假定情节再逐一求证,自打16岁入西厂以来,想办的案子还没有居于人后的情况。 他自认为这案子他已经断得够神速了,甚至无头女尸的身份也还没送到楚府去辨认,只是出了个大致猜想……没想到大理寺比他还更上一层楼? 半晌,顾阳景想起一人。 “大理寺就皇妃失踪案,同昭雪坊联系过了?” “这个奴才也不知。不过大理寺捎来的信函是说,倘若东西厂不愿意协助转交相关案宗,也无妨。” “但还请督主记得把沈御史一干人等放了。说大理寺有充足的证据表明,第一案发现场在临江仙,不在西江月。沈御史等人早就洗清了嫌疑,今夜是中元节,还望督主不要耽误各位大人家里吃团圆饭……” 小太监说完,颤颤巍巍地抬头,偷瞄自家主子的情绪。 还好还好。看上去还比较平和。 信函上的话,更难听的还有,他都算是委婉转达了。 顾阳景也知晓这封信必定是顾南天亲笔写的,因此也懒得打开看。 “你帮我也提笔写一封。就说本督乃当朝正一品官,三品级的小官就不要妄图指点本督做事了。” “奴才遵命。”小太监领了旨意,默默就退了出去。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督主这回复大理寺少卿的语气也真是不客气。 督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指着鼻子骂谁就可以骂谁,但他们可不敢做这等僭越之事,还是赶紧出门,琢磨琢磨恰当用词去了。 东厂地牢。 今夜是团圆夜,除了因杀人、贪赃等一众罪行被判流放的兵部尚书陈耒,其他五名大臣都待在同一间牢房里。 “唉——” “唉!” “唉!!!” 五个加起来超过两百岁的人,抓着栏杆,望着牢房顶露出的小天窗,唉声叹气。 哪怕那个窗子再小,都能看得见外面圆月皎洁。 今儿个可是中元节,吃团圆饭的日子。他们几个,又何以落得如此下场! “饿。”工部尚书开口说道。 “这不是有天窗吗?你看着窗子外的月亮,像不像大饼?你就想象自己在吃,望梅止渴懂吗?”礼部尚书提议道。 “我看不见。能近怯远。” 翻译成现在大白话就是:近视! “你就是怯远,也能看得出来那是个圆饼啊?你继续看,像不像葱花大饼,蒜香的,油炸下去,外焦里嫩,香味扑鼻……“ “好像有点像……” “对对对!就这样联想,那表皮金黄酥脆,香气鼻端萦绕,那一口下去,又嫩又软,舒滑 爽口,满口余香……” 礼部尚书的话还没说完,身旁的老朋友肚子直接响了起来。 “咕——噜——” “何尚书说的太好了,搞得本官更饿了。”工部尚书捧着圆鼓鼓的肚子,委屈巴巴。 礼部尚书干脆翻了个白眼,“让你平日里吃那么胖!你看看我们沈御史,这么瘦,一点也不会喊饿。” 说着,两人看向了沈五何。 只见沈五何两眼一翻,露出眼白,整个身子往后倒了下去—— “沈大人!” “我的老天爷!” “沈御史饿晕了!” 四人连忙凑上前去, 四人八手,一团乱哄哄中,终于把沈五何扶正了。 “老沈啊!你没事吧!”几人忍不住都红了眼眶。 他们真的是太难了!在大金就想当个浑水摸鱼的饭桶怎么就这么难! 就在几人愤愤不平的时候,楼上的门突然打开了。 迎着门外的光,看见顾阳景及东厂一众人都走了进来。 只见顾阳景亲自匆匆下了楼,然后走到了牢房前。 顾阳景拿了钥匙,亲自帮众人开了门。 “诸位大人,真的是抱歉,阳景最近太忙了,把诸位大人给忘记了。” 众人也不知两厂总督这搞的是哪一出,但怎么说人家也是一品官,保不齐还是未来的主子,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走常规之路。 也就是拍马屁!虽然狗,但是稳! “殿下忙那是应该的,我们几个正值壮年,牢里就待几晚而已,没啥事,熬得住。” “对对!熬得住!” 礼部尚书说完,又觉得沈五何这副饿晕的样子,不太有说服力,连忙把他摇醒。 “沈大人,快醒醒,殿下来了。” 沈五何被人晃得难受,朦朦胧胧间,终于醒了过来。 醒来后,也赶紧起了身。 “殿下。” 他想给顾阳景行礼,但无奈实在是头昏眼花,低下头的那一刻,身子差点没站稳。 结果居然被顾阳景,也就是堂堂的两厂总督给扶住了。 能让当今皇子扶自己一把,沈五何感觉自己明天可以直接去东街口买个彩券。 倏尔,连忙鞠躬,“只怪老臣这身子实在太差了!谢谢殿下!” 顾阳景倒没有说什么,仍然保持笑意。 但顾阳景这人,长得太凶了,笑起来也像阎王。搞得几位大臣心底里七上八下的。 这五皇子究竟搞的哪一出!把久经官场的几个老狐狸都给搞蒙了。 “我本来是想请几位大人吃饭,给几位大人赔不是的,但又想到今天是中元节,就不好耽误诸位大人和家人吃饭的时间了。” “我给诸位大人准备了点礼物,切莫因为这几天的事,计较我的不是。” “诸位大人要不介意的话,我送诸位出东厂吧。” 这两厂总督又是道歉,又是亲自送几位大臣出牢狱,搞得他们心里想发火,但又觉得发火不起来。 这就是21世纪人常说的“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职场PUA大法了,可惜彼时来自21世纪的沈五何,因为太饿,实在没能辨别出来! 他满脑子只有:饿!想干饭! 以前没来过东西厂接受酷刑。现在想来,难道东西厂对待无罪安然释放的大臣,从来都是这么和善的态度吗?那这位五皇子着实是把人心研究得够透的。 几人虽然狐疑,但也只能接受了。 一来,人家是皇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二来,五殿下送的礼确实贵重。 …… 西厂前脚给将军府送去一具无头女尸,大理寺后脚又给将军府送去一颗人头。 尽管那人头和身子,早就多处损毁,但知女莫若父母,楚中琅夫妇一眼就认出了该具尸体,还真就是他们唯一的爱女,将军府的掌上明珠——楚婉芸。 楚中琅父母一夜恸哭,楚将军府第二日就举行了丧事,素车白马,哀乐齐鸣,十里长街满是吊客。 既然女儿已死,楚中琅觉得愧对二皇子的厚意,便主动提出等陛下南巡回来,要取消婚事。 然而顾星尘却说自己早已情根深种,执意娶楚婉芸为妻。 于是,盛元历四十年七月十六,楚婉芸入葬当天,二皇子府也举行了丧事。 富丽堂皇的二皇子府,以正堂为中轴线,一边结红彩,一半挂白布,红白喜事同办。喜乐和哀乐交织间,将楚婉芸的牌位请进了二皇子府。 那场景想来也是够诡异的。 二皇子成亲当天,沈莺莺一些好友,诸如大理寺寺正、顾南天等人,都有来昭雪坊看望她,个个打着闲来无事看好友的名头,实则就是担心她的情绪。 毕竟沈莺莺和顾星尘之前的暧昧,那都是连当今圣上都会问一句“我要不要给你俩赐婚”的程度。 “闺女,你当真没事?” 见自家老爹都不相信自己,沈莺莺掀了掀眼皮。 “爹啊!我和顾星尘都八百年前的老事了,能不能不要再提了。老扒我黑历史,您老觉得很开心是吧?” “老爹我也是关心你,担心你难过。” 沈莺莺被这话逗笑了。 “我有啥可难过的?难过他新婚之夜死老婆,洞房花烛掀开红盖头,结果发现老婆没有头吗?” “那我还确实挺难过的。替他过的这么扭曲而难过。” 明明压根不认识楚婉芸,却为了收买人心,为了确保楚中琅会效忠于他,活活把自己演成这么一副苦大情深的样子,真够变态的。 见沈莺莺都说没事了,沈五何也不再纠结。半晌,从屁股兜里掏出了一张东厂盖章的归还条,递给了自家女儿。 “五皇子给的道歉礼,说寄存在昭雪坊库房的名物,老何我可以随便要一个。” 沈莺莺看着手中的归还条眨了眨眼,又来一张?? 这个顾阳景是猜到本仙会用障眼法鱼目混珠,只出借假物,所以才让这么多大臣到昭雪坊随便来取吗? 不不不,不能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人家。人家虽然是阉人,但也是正直之人!应该就是为了向诸位大臣交好吧。 那本仙是给真的还是给假的呢?要是给假的,以后出了纰漏,等于顾阳景丢面又丢人情! 沈莺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认识顾阳景不到几日,那家伙已经多番利用自己把自己当工具人的事。 嗯!就决定出借假的! 沈五何见她那样,摆了摆手,“我可是你亲爹!你别拿假的忽悠我!” “知道了。”沈莺莺扯了扯嘴角,将归还条放置在红烛之上,很快字条就烧没了。 紧接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簿子,翻到了督主府那页。 昭雪坊帮人寄存物品也不是第一回。名贵的、历史悠久的物品因为储存时间长,吸收天地精气多,很容易就有鬼怪附着在上面。 相反廉价的穷东西,鬼都不爱搭理。 沈莺莺每次帮人驱鬼后,为了屋主身体着想,多少都会扣留一些物品。不过像顾阳景这种被扣留这么多的,还是非常少见的。 这不废话嘛!像他这种身上缠了一百多只鬼都还没挂的,简直是奇迹本身! 等等,难不成顾阳景是未来的人皇?沈莺莺心底里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要是这个阉人皇子以后真当了储君,那本仙以后可要对他客气点。 人间称帝者,死后会自然成神。倘若顾阳景真当了人皇,未来去天界当神仙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看在本仙多次救他的份上,为本仙预留一个编制。 就在沈莺莺琢磨的时候,一阵风起,屋子里的烛火全都灭了。 “怎么回事……”沈五何看着乌漆嘛黑的屋子,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又一阵风来,屋子里的烛光又都亮了起来。 “骨碌——”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柳如是的人头滚到了两人脚下。 花魁案 第三十二章 年中了,冲一波业绩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沈五何突然感到脚下一阵凉意,不自觉低头看了一眼。 “啊啊啊——” “啊啊啊——” 穿着绛紫金丝镶月牙白云袍,留长髯,点豆眼,面容精瘦,看上去颇为稳重的中年男子,此时已经忘却了自己从三品大官的身份。拉起衣摆,迅速窜上了桌子。 沈五何在桌子上,捂着嘴,阿巴阿巴喊个不同。 也不知喊了多久,才断断续续传出了较为通顺的一段话。 “闺女……她她她……柳如是……柳如是人头!” 沈五何虽然没和潇湘楼花魁柳如是有过正面接触,但去潇湘楼的时候偶尔和她几次擦肩。再加上近来各大部门都发布告寻找柳如是下落,这张脸,那就是化成灰了,他都认识! 沈莺莺见自家老爹那没出息样,忍不住摇了摇头。 “老爹,你好歹也是三法司之一的重要官员,见个人头至于害怕成这样吗?” 一句话说得沈五何羞愧。 他办案能力确实差劲,能当上这都察院右都御史,那主要凭借的还是官场打交道的能耐。 犹记得他穿过来的时候也是自带个破案系统的,系统告诉他,只要勘破的案子达一千件,就能穿越回去了。 后来,实在是破案的水平太差,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最终选择——弃宿主而去! 想来也是离谱! 这可能是古今穿越,唯一一个被系统嫌弃到直接吃散伙饭的家伙了吧。 “闺女……爹我实在怕这个啊。” 沈莺莺继续翻看物品簿,查看最近库房进出情况,边看边淡然提了一句。 “有什么可怕的。这人又不是柳如是。” 沈五何望着自家闺女脚边的那颗人头,心里别提多慌了。想了想,身子往后挪了一步。 “闺女,要不你也上来吧,我分你个位置。” 什么叫父女情!这就是!宁愿自己害怕也要为自家闺女留一个位置! 可惜他闺女不太稀罕。 沈莺莺蹲下身子,将人头抱了起来,然后放在了桌面上。 沈莺莺打开人头的嘴巴,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湿哒哒的符咒。 “真够闲的,搞这么多花里花俏的东西。” 符咒一撕,障眼咒的法力就降低了许多。 但沈五何是个完全没有灵根的普通人,因此也看不出这其中差异。 在他眼中,这人头分明还是柳如是。 “有时候本仙真的好奇,你到底怎么生出的我?咱俩真是亲生父女吗?”沈莺莺说完,打了个响指,彻底破了这障眼之术。 沈五何立马点头如捣蒜,“那肯定的!你娘当年生了你就走了,你都不知道你和你娘长得有多像!” “所以我是我娘亲生的,但不一定是你亲生的,不是吗?” 沈五何:总觉得自己的头上长出了一片青青草原。但又没有证据! 半晌,随着人头周围一团黑气散去,沈五何眼中的人头,终于恢复了她真实的模样。 “这个……”沈五何突然想起一人,“这个莫不是就是楚婉芸府中的那个萍儿?” 皇妃失踪案的相关卷宗都察院也有保存一份,这个萍儿按理说不是正被扣押在东厂吗? “她被人忽悠,取下了本仙给的符。” 因此还是遭了劫难。 人的天性就这样。喊你别做的事情偏偏忍不住去做。 “这个萍儿不是说想杀她的是楚婉芸吗?可是楚婉芸已经死了。” “没死。正和柳如是比翼双飞,过着逍遥快乐的日子。” “谁?和谁比翼双飞?”沈五何的大脑快速运转,最后得出了令自己瞠目结舌的答案,半个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你的意思是……楚婉芸不肯嫁给二皇子的原因,是因为她喜欢的是女的!而这柳如是,正好就是她喜欢的女人!” 难怪难怪,难怪非要放着尊贵的二皇子妃不做,做那什么借尸换魂的杀人凶手!原来是为了这不被世俗认可的旷世爱情! 想着,沈五何从衣兜里掏出了手帕,擤了擤鼻涕。 “真是令人感动啊。” “……” 沈莺莺倒也没想到自家老爹会想到这一茬,眨了眨眼。 “啊不是,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柳如是,是个男人。” 沈五何:?? 长长的脑袋瓜里,装满了更多的疑惑。 柳如是,居然是个男的?? “潇湘楼出现那个书生,还记得吗?” …… 盛元历三十九年十一月,冬。 春风得意马蹄疾。下个月及冠,就能正式任命正三品刑部尚书的顾灵泽,又来烟柳之地找乐子了。 顾灵泽身后,站了几个小厮。小厮们腰间都挂满了金币元宝,古今腰缠万贯也不过如此。 “六皇子日安。您这么早就过来了呀。” 一般潇湘楼要到晚上才开张。 不过作为潇湘楼的至尊顾客,六皇子他,当然是什么时候想来就什么时候想来了。 “殿下来给大家发点妆粉钱。”顾灵泽身旁的小厮说道。 顾灵泽是个哑人,说不了话,所以日常都带这个帮忙做解释的贴身小厮,他俩说是形影不离也不为过。 顾灵泽也不说话,上前搂着说话的姑娘,“吧唧”就是一口。 “哎呀!”那姑娘娇羞了一声。 顾灵泽打了个响指,小厮会意,立马将手里的一锭银元宝交到了那姑娘手里。 “哎呀!殿下干嘛这么客气!”人比花娇的青楼姑娘用扇子挡住了自己的脸,也不知道是被亲了一口高兴,还是收到了钱开心,总之乐得花枝乱颤。 其他人闻言,也连忙凑了上来。 “天呐,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殿下您怎么这么舍得!” “都别着急哈,慢慢来,殿下说了,都有份都有份。”小厮边说边真将众人腰间的钱财都送了出去,送到后面,连什么玉佩,手镯啊,都一并交了出去。 “谢殿下!” “谢殿下!” 等到东西都发完了,顾灵泽从袖兜里又拿出了一个宝物,那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翡翠玉,是他前段时间从外邦人手里“淘”来的。 美其名为“淘”,实则为抢。不过普天之下,这位六皇子横行惯了,还真就没有什么害怕之事。 有眼见力的姑娘,一看就知道这块玉是给如是姐姐准备的。心里不由得称奇,这位殿下脾气也太好了吧。 前日才因为柳如是不肯服侍他,两人闹了一番,没想到今儿个又来找她了,还带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殿下,您是找如是姐姐是吗?她今天身体不舒服,还没起床梳洗呢。要不我帮您去叫叫她。” 顾灵泽“呃”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要自己上去。 贴身小厮最懂他家主子了,便干脆站定下来,“殿下,那我们几个就在这里等您了。” “呃呃。”顾灵泽点了点头,然后飞快跑上了楼。 前天是自己太着急了,如是不愿服侍那就不服侍呗,他顾灵泽也不是只惦记一响贪欢之人,他爱慕柳如是,不止爱她的容貌,更爱她的才华。 对于有才华之人,尤其是有才华的女人,他的容忍度向来很高。 顾灵泽上了二楼,离柳如是房间还有点距离,但从这里能看见柳如是房间。 今天的窗子忘记关上了。 顾灵泽想着,眉眼含笑。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连她忘记关窗户都是可爱的。 就在顾灵泽想,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看见她日常梳洗打扮的样子时,隐隐约约看见了窗子里,有两个人影在交缠。 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地上放着两人的亵物,还有一些男人的衣物。 柳如是乃潇湘楼第一花魁,又性情高冷,普天之下,能有几个男人能踏入她的闺中之房? 顾灵泽狐疑间,走到了另一个角落,更加看清了房间内的事情。 房间内果然有一男一女。虽然离得远,但也能清楚看见他们在做些颠 鸾倒凤之事! 顾灵泽顿时暴跳如雷! 老子是好脾气,但没这么好脾气! 不肯跟老子好,但却跟别的男人苟合,还好意思吞了老子这么多钱?! 想着,顾灵泽匆匆上了三楼。 顾灵泽来到柳如是门前,直接抬脚,踹烂了门。 “砰——” 屋子里的人听见了动静,尖叫了出声。 顾灵泽冷哼了一声,直接进了屋,然后走向了里间。 老子今天非要抓你们这对狗男女! 顾灵泽想着,拉开了珠帘,再一看,只看见柳如是和一个丫鬟,哪里还有那个男人的身影?! 柳如是穿着薄薄的衬衣,捂着胸口一脸讶异,“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说完,连忙在丫鬟的服侍下,穿起了衣服,然后上前要请安,结果直接被顾灵泽推开了。 “……” 顾灵泽到处去找那个书生,这里找找,那里找找……愣是什么也没找到。再一看窗外,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匆匆而过,料定就是那人! 想去追,可惜再一转眼,那书生就不见了。 后来,顾灵泽又说让平四娘还钱,把平四娘愁得魂都快没了。 且不说平四娘爱财如命,不肯吐一分钱。就是真的想吐,就这六殿下挥金如土的程度,算这个账,那也是没有算清楚的一日! 后来还是顾灵泽的十二姨太——柳烟眉,多次劝导她家夫君,最后顾灵泽才算作罢。顾灵泽对他家十二姨太的喜爱之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冒天下之大不韪,把一个青楼女子娶回了六皇子府。又怕娘子在家中太过乏味,便将她在潇湘楼的贴身丫鬟,也娶回府做了十三姨太。 总之这一闹,顾灵泽和柳如是产生了间隙,这潇湘楼,就再也没来过了。 …… 顾灵泽当日还见到一个贴身丫鬟这事,是顾阳景托人盘问,最后盘查出来的。就是没想到,那个丫鬟竟然是楚府的千金小姐,楚婉芸。 而顾灵泽所看见的那个书生,不是别人,正是花魁柳如是。柳如是为了赚钱,年幼时就混进了青楼当女子。 但当年检查的时候,可以用障眼之术混进青楼,真要在床笫之上服侍人,那肯定会露泄的。因此柳如是拒绝了达官贵人求其服侍的要求,也得罪了不少人。 但偏偏就是这等清冷,不畏权贵之姿,让柳如是更加惹人好奇,很快便名扬天下。 …… 沈莺莺如此这般和沈五何讲了一通,沈五何便明白了其中因果。 “那你的意思是说,柳如是为了彻底摆脱过往的身份,成为一名真正的男子,所以自导自演了‘花魁断头案’一事。” “可是他为什么杀的是楚婉芸,而不是别人呢。” “换魂。” 楚婉芸求一个崭新的好看的面容,柳如是求一个真正的男人身份。 他们一步又一步,设计谋,换命格,不断诱导本仙,走向他们想要的结局:那就是柳如是和楚婉芸,都已经双双离世。 但,还是那句话。 本仙近来法力确实是损减不少,但对付几个小鬼还是绰绰有余的。 “爹,年中了,要不要冲一波业绩?”沈莺莺突然开口。 花魁案 第三十三章 神探云飞燕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午间,督主府。 坐在高堂上的男人,用手撑着额头,微微合眼,作短暂休憩。 东西厂作为监管百官的部门,本来事务就繁杂。再加上大金案件频发,这其中涉及官员包庇、渎职、贪赃枉法之事,更是层出不穷。 有时候案子积攒太多,不是他不想处理,而确实是抽不出身。像前几日的柳如是断头案,虽说已知其是凶手而不是死者,但这凶手,通缉布告都发出去那么久了,愣是没有消息。 也找不到线人口中所称的“柳如是的贴身丫鬟”…… 半晌,顾阳景缓缓睁开了眼,一双深邃的眼眸里,星光点点。 何必执着于那个丫鬟呢? 保不齐顾灵泽看见的那个丫鬟就是楚婉芸,而所谓的书生,其实柳如是本人。大金城门出入非常严苛,而柳如是却能成功逃脱的原因,是因为他和通缉布告上的疑犯,连性别都不同! 那怎么可能找得到他呢! 想着,顾阳景摇了摇桌子上的铃铛。 没过多久,一名东厂太监走了进来。 “督主,请问有何吩咐。” “你且将柳如是通缉布告的性别改为男子……” 顾阳景还在吩咐事情,又一人走进了正堂。 “督主,都察院差人来消息,让我们把柳如是断头案、皇妃失踪案、楚府侍女失踪案、楚府借尸换魂案等几个案子的卷宗,一同转交给都察院处理。” “……” 见顾阳景欲言又止,小太监便顺着他心底里的话讲了下去,“是的督主。正是您猜的那样,都察院就这些案子,同昭雪坊进行了深入交流,现在,已经全部破案了。” “……” 小太监的声音细细的,又柔和,按理说听起来应该是挺舒服的嗓音,就是这说话的内容不仅不招人喜欢,还略显刺耳。 顾阳景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本督自个儿想静静。” 又……又……又! 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顾阳景坚固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产生了一丁点动摇:难道传说中的“玄学断案”是真的吗…… 转而,顾阳景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技不如人是丢面,但何必将一切往玄异发展。有空研究什么玄学,不如多提升自己的断案水平。 于是乎,多年不看专业书目的顾大总督,又将书架上已然积灰的《平冤录》《洗冤集录》《疑狱事类》等书都翻了出来,然后,连夜看了个通宵! …… 都察院依照沈莺莺所说,将通缉布告重新修改,把柳如是的性别改为了男性,同时画下了别人口中描述的他卸妆时候的样子。 因为柳如是乃潇湘楼第一花魁,平日里总是浓妆艳裹,褪去了女儿身份的面容,肯定会有所差别。 终于在第三日,于城外一家私塾找到了柳如是。 彼时的他已经换作了男儿身份,在城外做起了教书先生。不过都察院人马,并没有在柳如是身旁找到玄探云飞燕所说的,“一个面容美丽而且可能最近有人报案其失踪”的女人。 机关算尽,难算人心。柳如是压根没打算过要替楚婉芸“换魂”,他只是因为楚婉芸知晓自己是男儿身份,所以忌惮于她。 随着对自由的渴望越来越深,他干脆杀了楚婉芸——这个普天之下,唯一知道花魁柳如是秘密的女人,然后将其斩头弃尸,伪装成“花魁柳如是”,如此一来,他便能重获真正的自由。 京城里出了沈莺莺这号玄学断案的人物,柳如是早有听闻。为了怕被这个“同行”识破,他特地选在了七月七日,鬼门开时作案,还混淆了案发现场,他相信对方就是大罗金仙,也断不出是非来由! 红尘万丈苦,最苦莫过痴情人。原本完美无缺的计划,却败在了楚婉芸被心爱郎君所杀后,恨意实在太深。竟然在绞杀三魂七魄的断魂咒中还残留了一口气,还去找了沈莺莺求复仇。 那位无头姐便是楚婉芸本人,沈莺莺虽然算不出她身份,也能凭借天生玄感,料定此鬼不是什么好货色。 本来不想管这事,奈何无头姐实在是太过缠人! 再加上金童紫药揭了皇妃失踪榜……种种原因,等沈莺莺回过头来时,早已经被迫卷入了连环案件之中。 案发现场的封禁术难逃沈莺莺法眼,最终还是被沈莺莺轻而易举找到了楚婉芸的人头,还将这一切嫌疑都查到了柳如是身上。 眼见着事情要败露,柳如是干脆来了个障眼法,伪造了一个人头扔到了昭雪坊。他想,只要沈莺莺认出这是柳如是的面容,那一切案件便只会终结在“凶手柳如是已死”。 哪里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柳如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平生最为自得的障眼法术,竟然在这位玄力已然受损的天字玄师面前,屁都不是!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几番挑衅这位玄探,倘若不与沈莺莺斗法,直接一路远走天涯,结局不知道会不会有所不同。 不过这些猜想,已经没办法验证了。 京城十三里,二皇子府。 彼时的二皇子府,有关红白喜事的布置还没完全褪去,沈五何看着这一半红,一半白的装饰,心底里百味杂陈。 一方面窃喜自家女儿聪慧,很快就识破了这二皇子温文儒雅的背后,实则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毒。另一方面,也忧虑自己的将来。 倘若二皇子未能成为储君,他作为二皇子麾下干部,肯定会被新帝一同连根拔起。 但就算二皇子有一日称帝了,以他的心机之重,老何恐怕也得落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悲惨下场。 这要是在现代就好了。对老板不满意,大不了换个老板。在这动荡不安的古代王朝,跳槽可以,先斩个脑袋先。 也罢!还是早做打算吧!等老何我攒够了钱,就带着闺女儿一起隐姓埋名,逃到南方,偏安一隅,然后父女一起开启穿越种田之旅! 沈五何想着,叉腰,大笑出声。 笑着笑着,突然转而干咳,然后抚摸自己的脖子。好险,差点没被噎死。 “咳咳……殿……殿下,您怎么出来了。” 顾星尘腿脚不方便,除非重要事情,他一般不出门见客。 “沈御史帮本殿一下子解决了那么多案子,本殿哪有不亲自迎接的道理。”顾星尘莞尔,面容和善,如沐春风。 沈五何笑了笑,“为殿下解忧是微臣分内之事。” 顾星尘闻言,好看的眉峰微微聚拢了起来。 “可惜本殿这忧,难解。” “还请殿下明示。” “官员三案榜,沈御史看了吗?” “……还没来得及。” “无妨,不如不看。” 大金每逢年中会放官员三案榜,将半年来各大部门的立案数、破案数、结案数进行汇总,再将其与全朝三案数做对比,最后得出三案率,也就是部门三案数占全朝案数的成数,然后综合排个次序。 陛下曾经说过,三案率最高的皇子,便是未来的储君。 今年年中放榜:东西厂四成,大理寺三成,都察院两成,刑部半成,剩余半成都是非探案部门,这些非探案部门,如能“榜上有名”,便能涨俸禄长待遇,主要官员还有望升职。所以大金官员,个个挖空心思琢磨如何探案,天天搞内卷! 那半成的其他部门三案率倒是经常变化,但关系着未来储君人选的几大探案部门三案率排序,却是一丁点变化也没有。 “难不成我大金江山真要交到五弟手里了?” “殿下不要忧虑,如今殿下在朝中的呼声最高,又有楚将军跟随,自然得道多助。” 21世纪常说,学霸考一百分是因为卷子只有一百分。人家楚中琅当一品骠骑大将军,那也是因为目前大金最多只有一品官。 前几日楚婉芸丧葬,十里吊客,万人送行。可见人气之盛,有楚中琅力保,储君之位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见顾星尘不语,沈五何继续说道,“阳景殿下毕竟身份特殊。那是万万是没有当储君的道理的。” 换言之叫:选他,老顾家的江山得绝后! “你前段时间在东厂地牢,感觉如何?” 顾星尘这么一说,沈五何终于知晓为何顾老二为何要他在东厂走一波,原来是为了打探顾阳景都干了些什么。 “阳景殿下并非总是那般冰山不化,不近人情。他派人搜查了几次府邸,查不到我们几人的问题后,中元节那日就放我们出狱了。还是亲自送我们出的东厂,一路上客客气气的。” 沈五何汇报的时候把顾阳景送礼一事摘去了。 “他这几年,变了不少。” 以前哪有这么世故的时候,对谁都是爱理不理,管你是清官还是昏官。现在居然打起了讨好清正官员的心思。 “应该是殿下在朝中的呼声实在太高,让五皇子也有所反思吧。” 想要当未来储君,光单打独斗那是绝对不够的。 顾星尘烟海般的眼眸闪了闪,“沈御史,依你之见,若阳景真的想当这个储君,他应该怎么做呢?” 毕竟他是无根之人。阉人当皇帝,稍有不慎,便会成为历史上的笑柄。 沈五何低下了头,抿唇不语。 顾星尘见他不回答,弯了弯眉眼。 “不敢说?那本殿替你说吧。” “只要其他皇子都死了,那他,便是唯一的选择。” 现在想来,十六岁主动请缨入职西厂,图的就是这个目的。 “莺莺兴许还埋怨本殿弃她而选了楚婉芸,但本殿也是没有办法。” 顾星尘觉得,顾阳景为了铲除其他兄弟,可以入西厂并成为两厂总督。那他为了获得朝中重臣的支持,选择政治联姻也没有任何可以苛责的地方。 沈五何不以为然。不过他明面上不敢说。 午后,古树参天,这一主一臣在树下相顾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星尘想起了一事。 “向昭雪坊请求探案的费用,能和莺莺说,算少一点吗?” 早上都察院管账看了昭雪坊送来的费用清单,差点没昏过去。 沈五何呵呵一笑,“微臣尽量再帮忙说点人情。” …… 明月大酒楼。 台上说书人正在声情并茂地讲述着“玄探云飞燕巧破花魁案”的故事。 “柳如是毕竟是黄字玄师,怎么肯乖乖束手就擒。” “只见云飞燕一招霹雳咒,一张真言符,把柳如是治得是服服帖帖。” “在狱中,柳如是受符咒控制,不断倾吐真言,一桩七月七日,鬼门悬案愣是被云飞燕四两拨千斤,轻而易举就道明真相!” “好!说得好!” 台下听故事的人纷纷拍手叫好,更有甚者直接将银两扔到了台上,表示打赏。 “不愧是云飞燕!简直太神了!” 沈莺莺刚踏入酒楼,见这人声鼎沸,扯了扯嘴角,转身又退了出去。 这人呐,太红了就是麻烦。 怎么走到哪里都是在说本仙的事,这全大金说书的,就不能换个主角吗? 沈莺莺出了酒楼,突然听见楼上传来了喊声。 “云飞燕!” 沈莺莺闻声抬头,恰好看见二楼窗台处有一人。逆着光,看不太清面容。只感觉中等身材,寻常人模样。那人手里提着一桶暗红色液体。 “哗——” 顷刻,那红色血水,尽数泼在了沈莺莺身上。 辟邪案 第三十四章 督主头上长草了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沈莺莺嗅了嗅身上的血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好臭! 好难闻! 还好是黑狗血,不是人血。修仙之人讲求修德向道积德行,尤其是本仙这种修正道的玄师,今天要是被淋个人血,估计修为都得减二十年! 黑狗血有驱邪挡灾之意,把黑狗血泼在本仙身上,明显是在嘲讽本仙! “你个恶徒给本仙站住!”沈莺莺抽出定身符,往后退了几步。打算踩住明月大酒楼入门的梁柱,直接登跃上二楼窗台。 哪里想到,登云履还没发力,就听见耳边响起的系统的声音。 【您好宿主,现在是北 京时间下午17:00,请问是否打卡下班?】 【按时上下班将收获白银+20两,并有机会掉落修为】 掉修为? 三千世界慢慢长途,穿越者在修行,系统也在升级。 现在居然还能掉修为了?看来系统上道了。 但凡犹豫一秒那都是对升仙修道的不尊重! 【嘀——打卡成功!】 【收获白银+20两】 【收获修为+30年】 沈莺莺是天字玄师,这辈子虽只有二十来岁,但修为已经攒够五百余年。可惜前段日子劳神伤力,再加上对付了一个黄字玄师,修为大退百年。 这三十年,虽然少,也聊胜无于。 想着,沈莺莺便从梁柱上跳了下来。 再抬头一看,雕栏玉砌的楼台上,哪里还有人影。 这恶徒得庆幸他长相太过路人甲,否则本仙指定立马将他祖宗十八代履历都算个明明白白。 穿越到大金三个月,善良的老百姓都很喜欢本仙,对本仙有恼,甚至不满到特地要泼本仙一桶狗血水的,指定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也罢,恶徒最好求这辈子都不会撞见本仙。不然此仇不报,愧为天仙。 晚间,昭雪坊大厅。 沈莺莺沐浴了良久,终于舍得从浴堂里出来。 进大厅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长发撩起来,凑到金童紫药面前询问。 “你闻闻,还有味吗?” 这狗血实在是冲鼻! 紫药用鼻子嗅了嗅,摇了摇头,“没啦坊主!” 说完想起一事,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 “坊主,这是我去都察院领回来的白边云纹青花瓷,我等会就拿去把它碎了!” 假装把它碎了! 沈莺莺眨眨眼,“碎它干嘛,这么贵重的东西。就放在原本的青花瓷旁边,这俩本来就是一对,两个放一起更值钱。” 紫药:…… 见小童抿着唇不发,沈莺莺猜到了什么,伸出手指掐算了一下。 二十两……整整二十两的黄金! 紫药察觉到危险,脚底一抹油,立马飞奔。 “啊啊啊——” “你个臭小子本仙今天非剁了你!” “坊主我不是故意的啊啊啊——” 大厅里,这一大一小互相追赶,一逃一追,也算是热闹。 没过多久,沈莺莺直接扯住了紫药的领子。 “怎么搞的你!”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紫药委屈巴巴。 “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没……没有。”紫药闻言眨了眨眼。 坊主这是在关心自己?好像结果也没想象中的可怕。 “碎了就碎了,下不为例。再有下次你就——”沈莺莺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紫药立马含泪点头,“不会了!不会!我保证不会!” 太吓人了!还好坊主这次没跟自己生气! 半晌,紫药又想起一事,“对了坊主,我去领白边云纹青花瓷的时候,路过东街口,听见刑部两个官员在聊天。” “据他们说,夜罗刹悬赏榜是刑部侍郎搞的鬼。当时我揭了皇妃榜,就有人给刑部侍郎汇报了此事。然后在刑部侍郎的授意下,刑部将旁边的夜罗刹悬赏榜也摘了。仿照我的字体,填上了你的名字!” “那个刑部侍郎实在是太可恨了!” 相比紫药的愤愤不平,沈莺莺倒显得淡然很多。 刑部侍郎也就这点出息。 “现在也很晚了,拉青莲回房睡觉吧。” “好。” 紫药转身屁颠屁颠地跑到青莲旁边,拉起青莲的手,准备带她去睡觉。 青莲不过八岁,性子又娇气,很多时候都需要人哄才肯睡。 奇怪的是,今天的青莲,一下子就把紫药的手甩开了。 “我不去睡!现在是危险的时刻!我不能睡!”青莲一张小脸皱在了一起,神情非常严肃。 “你咋了这是?”沈莺莺好奇道。 只见玉女青莲看向了沈莺莺,面容那叫一个愁云惨淡。 “云姐姐!我刚才算了,你大劫将至!一切祸患都会指向你。这一切你要是没办法化解,至少会损三百年法力!” 沈莺莺看着桌子上的一打废纸,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倒是告诉我,你用什么算的?” “用的拆字算命!”青莲说完举起了一张写得龙飞凤舞的宣纸。 只见宣纸上写着“沈鸟鸟”三字。 “你拆字算命之前,倒是把字给写对!”向来自诩好脾气的沈莺莺,都忍不住咆哮。 沈鸟鸟是谁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本仙也没脑袋了! 半晌,沈莺莺揉了揉太阳穴。 “赶紧去睡!” 一天天地竟瞎折腾。 紫药知道坊主要生气了,立马去拉青莲,偏偏青莲还是甩开了他的手。 “不行!我不能睡!坊主现在正是渡劫的时候!我怎么可以抛下坊主呢!我才不是这么无情无义之人!” “紫药你要自己去睡你就自己去吧!” 青莲鼓着腮巴子,气呼呼的,似乎在生气这么危险的时刻,紫药却只知道睡觉!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想起一事。 “赶紧去睡。你今天早点入睡的话,我明天带你去督主府。” 顾阳景昨日派人来昭雪坊取走了妆盒,今儿个又派人喊本仙过去。估摸着是那妆盒出了什么问题。 青莲闻言,眼神扑闪扑闪的。 “什么?督主府?!云姐姐你是要带我去督主府见漂亮督主嘛!” “啊对对对。” 青莲这女娃,平日里就爱缠着长得好看的女人,近日来最喜欢那个不男不女的顾阳景了。 “好!那我现在就去睡!” “等等,”沈莺莺想起一事,“顾阳景,三个字,你会写吗?” 不是说很喜欢漂亮督主吗?这三个字总能写对吧?! “我会!”青莲说完又坐回位子上。 然后提起毛笔,在“沈鸟鸟”旁又写下了“页羊京”三个字。 这TM没一个对的啊! 沈莺莺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摆了摆手。 “你俩都去睡吧。” 这三个月花出去的私塾钱,看来都是白瞎了。 东厂,督主府。 沈莺莺带着青莲去督主府的时候,看着那养猪养草的良田,再看那光秃秃的墙面,恍惚之间还以为自己到了穷乡僻壤鸟不生蛋的地方。 隔了好久,才想起来:哦!这是被自己改造过后的督主府。 东厂的官员们贯彻执行的能力有点吓人啊! 前些日子本仙改造的时候多少还算个休闲中心,现在是彻底变成乡下了! 领头的小太监推开了书房大门。 “云玄探,里面请。” …… 顾阳景神色冷冽坐在高堂之上,沈莺莺牵着青莲的手,站在高堂之下。 他本来个子就高大,再加上高堂多了十来层台阶,站在堂前的人,总要仰头看他。 “殿下日安。”沈莺莺说完鞠了个躬,半晌,按着青莲的头,也让她鞠了个躬。 青莲起身后,眼睛直勾勾盯着高堂之上的人。 好漂亮!这就是未来要跟云姐姐成亲的人! 顾阳景从案台一侧,用内力轻轻一拉,将一玄色雕花描金四方盒挪到了面前。 “云玄探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不是殿下的妆盒吗?” 里面放了大大小小一共五十来件饰品,包括各种世间名贵的手镯、戒指、耳饰、项链、手链…… 不愧是把太监人设贯彻到底的五皇子,本仙见了都自愧不如! 哪个阳刚青年会这么喜欢这些东西! “这妆盒里的东西,各个都是连城之价,这点云玄探应该知晓吧。” “知道的。” 光看着就很贵! 当时拿到妆盒的时候,打开妆盒的那一瞬间,金光璀璨,差点没把眼睛亮瞎! “本督价值千金的饰品,放昭雪坊库房几日,回来竟都变成假货了。” “啊?这是假货吗?” 不对啊!本仙虽然喜欢用障眼法偷别人的宝物,但本仙没有收藏饰品的爱好!这妆盒里的东西明明一丁点都没动过! 顾阳景见她那副神情,看起来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想着倾倒了一下妆盒,倒出了些许饰品。随手捡起了一枚戒指。轻捏住戒指,手腕一发力,将那枚成色黯淡的盗版金玉戒,直接扔向了沈莺莺。 速度飞快,只听“唰——”地一声,就飞到了沈莺莺面前。 沈莺莺还在想要不要用接这东西时,青莲一个伸手,把戒指攥在了手里。 半晌,用嘴咬住了金玉戒。 云姐姐说了,拿到金子要用嘴巴咬一下。如果是假的就可以咬出印! 青莲用牙齿在试探金玉戒上的戒指成分如何。 只听沈莺莺和顾阳景接连出声。 “别吃下去!” “快吐出来!” 沈莺莺又扯了一下青莲的手,又猛拍她的后背,直接逼她把那么假戒指吐了出来。 顾阳景知道,沈莺莺也知道,这枚戒指有毒。 可惜小童青莲并不知道。 顾阳景扔戒指是想试探沈莺莺,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孩子给接住了,还咬在了嘴里! 这下毒性莫不是要发作…… 果不其然,只见青莲突然站直了身子,一双乌黑的大眼珠,左顾右看,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整个世界居然变成了彩虹色!云姐姐的脸怎么变成了馒头! 须臾,青莲定住了视线,看向了高堂上的人。 还好还好!督主的脸没变! 顿了一会儿,青莲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督主!你头上怎么长草了!” “我帮你拔掉吧!” 青莲好歹是天下武学第一,虽然今天剑不在手,但天天潜移暗化,身手吓得快人,眨眼功夫,窜上了台阶。 旋即,肉乎乎的小手揪起了顾阳景的头发。 辟邪案 第三十五章 云飞燕夜游时杀人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青莲是小童,顾阳景压根没对她设防,等到反应过来时,那娃已经跑到自己肩上,手里还抓着顾阳景一缕头发。 沈莺莺见状差点没笑出声。 但为了不激怒顾阳景,她尽量憋住笑意。然后招手,“青莲,你快下来。” 再不下去,顾阳景的头发估计得被你薅光! 这孩子力度不是一般的吓人! 顾阳景也十分不悦,双手握拳,尽量不让自己发怒。他怕下一刻,直接拿刀砍了这女娃! 算了,不能跟一个中了毒的小童计较。 半晌,又额头青筋暴起。 但这厮都跑本督肩上去了! 只见顾阳景沉着脸,“你给我下来,现在!立刻!马上!” 沈莺莺听顾阳景这语气,知道他真是发怒了。 连忙大喊,“青莲快下来。” 别玩了。再玩下去顾阳景得变脸。 青莲听见沈莺莺这么说,一脸苦恼,“可是督主头上有草!督主长得这么好看,头上怎么能长草呢。” “……” 这孩子是真中毒还是假中毒,这时候都不忘拍马屁。 沈莺莺软了软嗓音,“青莲,督主头上是没有草的,你现在中毒了,赶紧下来,再不下来督主不跟你玩了。” “好吧……”青莲委屈巴巴地从顾阳景肩膀上跳了下来。半晌,又抬头看了一眼顾阳景头上那棵绿绿的东西。 那好像又不是草了,像似一盆树榕,还在不断长高。再不拔掉,这屋子顶就会被树给榕撑破了。到时候屋子里漏雨,督主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呀。 青莲小粉丝还在一心担忧偶像督主的身体健康,偶像督主的脸色却愈发难看了。 只见顾阳景眼里闪过两抹冷冽寒光,“给本督下去。” 再不下去,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滥杀无辜。 青莲闻言,踩着台阶,小步快走,很快又跑回沈莺莺身旁。 “你见督主头上有草,你见云姐姐头上有什么吗?” “没有。但云姐姐现在长得像个馒头。” “……” 扑哧。 沈莺莺隐隐约约听到高堂似乎有憋笑的声音,再一抬头,堂上之人依然摆着一张扑克脸。 应该是错觉。 沈莺莺将青莲抱在了怀里,在其额头上贴了一张清心符。 “督主就不要跟八岁小童计较了,更何况她还中了毒。” “嗯。”顾阳景答这话时,闷闷的,听不清情绪。 也可以理解,好好的突然被人薅头发,搁谁谁乐意啊! 不过本仙意外发现,这个顾阳景,长相凶是凶了点,某种程度来说,人品还是可以的。居然这都不跟小朋友计较。 这要搁顾星尘或者顾老六,青莲估计早被人以各种理由拖去刑场了。 半晌,沈莺莺又道,“殿下,关于这妆盒被人移花接木,还涂了毒粉一事,民女是真的不知情,否则也不会害我家小孩白白遭这罪了。” 戒指沾染上的毒名为幻心散,产生幻觉还不是后果最严重的,如果量大的话,可能当场窒息而死。 “这妆盒里的饰品都涂了毒,并且非常精心地每个饰品都涂了一遍。” “量虽然不大,但长此以往,就是想要本督的命!”顾阳景说着暗了暗神色,“东西是从昭雪坊取出来的,云玄探怎么也得负责吧。” 出昭雪坊的时候,明明就是真货,而且没有任何问题!基本可以断定是路途中遭遇偷窃,又或者东西厂有内贼偷梁换柱。 但是鉴于青莲此前的行为实在是太无礼了,沈莺莺没好意思拒绝。 “还希望督主再宽限几天,民女保证三日后一定将消失的饰品都找回来,并将贼人亲自擒拿到督主面前。” “你有这觉悟就行。”顾阳景顿了一会儿,又道,“下次别带这小童来了。” 差点没被气死。 沈莺莺抿住了唇,强忍住笑意。 “民女遵命。” 沈莺莺牵着青莲出东厂的时候,青莲还在可怜兮兮地问她。 “云姐姐,为啥督主不跟我玩了啊。” 她多喜欢督主啊! “谁让你抓人家头发。” “他头上有草啊,那草不拔掉看着多难受啊。” “姐姐都和你说了,那是毒药的幻觉。再者说了,就算督主头上真有什么东西,咱也不能跑人家肩膀上呀。人家督主是正一品的大官,还是陛下的五儿子,不要老做僭越之事。” “好吧。”青莲说完,脑袋瓜子都耸拉了下来。 督主不跟自己玩了!好难过! “总之下次别再这样做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青莲咧嘴而笑,“我才不会死呢,有云姐姐在我身边!” 沈莺莺见小童这么信任自己,心底里不由得泛起一股暖意。 摸了摸她的头发,“知道了,姐姐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本仙何德何能,可以遇上这两个活宝呢。 未来也一定努力不辜负这两个孩子。 沈莺莺刚在心里暗自许下了承诺,又听见青莲开口说道。 “云姐姐可是督主未来的老婆!督主看在云姐姐面子上,也不会对青莲怎么样的!” 沈莺莺:…… 是幻心散的毒性还没彻底清除,还是这娃的脑子是彻底废了?? 两人大手牵着小手,出了督主府,还没走多远,就看见刑部一众官员拿着兵器,穿着铁甲,踏着铁靴,“铛铛铛铛”跑了过来。 “云飞燕!现在就城东砌墙案等一共一十三条案子,抓你去刑部,你可有异议!” 沈莺莺望着眼前这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呵呵一声。 此情此景,多么令人熟悉啊。 “诸位刑部官爷,你们没事吧?” 没事吧?! 前些日子才刚把本仙以莫须有的罪名关押在刑部大牢,现在又来? 刑部真的是盐水泡黄豆——闲出屁了。 本仙得治治他们,不然这栽赃陷害的把戏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想着,沈莺莺从袖兜里掏出了一张符咒。 还没来得及甩符咒,长街另一侧匆匆赶来了一批人马。来人统一穿着藏青镶银丝飞鱼袍,腰间束金带,上挂大理寺象牙牌,佩剑在腰间左侧,个子有高有瘦,身材不一,有的飞鬓,有的扎髻,有的垂发,有的干脆光头,除了衣服配饰相同外,样貌、发型皆是个性十足。 领头的那人穿一身深绯色窄袖镶飞雁纹袍,头发以玉簪束起,鬓边缠两红丝辫,剑眉星目,一眼看去,翩若惊鸿。 这便是我们鲜衣怒马少年郎的大理寺少卿大人了。 沈莺莺有时候在想,如果她早生几年,应该会很喜欢南天修勾。可是她已经二十多岁了,修为还超过了五百年。 她喜欢城府深一点的。 但城府太深没良心的,不行。 不过,南天修勾怎么过来了?? 沈莺莺眨了眨眼,“什么风把大理寺和刑部两法司诸位官爷,都给刮来了?” “莺莺,你得跟我去大理寺走一趟。”顾南天好看的眉峰微微颦蹙。 “喊我去大理寺干嘛?也是因为那什么城东藏尸一共一十三条命案?” “准确来说,大理寺这边收集到的信息,一共三十起。” “这其中包括督主府妆盒案吗?” 倘若也包括的话,那说明真的是有人蓄意要诬陷本仙!将当今五皇子的饰品涂满毒药,目的不是陷害顾阳景,而是为了给本仙安一个“谋害皇子”的罪名!其心可诛! 顾南天闻言,沉默了良久才说道,“这倒是刚听说。” 沈莺莺:…… 我咧个乖乖,早知道不说了!这下好了,直接成“不打自招”了! “有人目睹你夜间曾经在凶案现场游走。” “还有一些案发现场,遗漏有你的物件。” “有的案发现场,直接写有你的名字。” “加上督主府妆盒案,那一共就是三十一起了。” 三……三十一起?! 不是吧?!这栽赃嫁祸也要讲基本法啊!一天也就十二个时辰,两天也就二十四时辰。日均不到一时辰就做案一个半!生产队的母猪都没带这么能生产的! 就是夜罗刹也没这么疯过。 夜罗刹…… 沈莺莺终于明白这其中缘由。 好家伙,这是夜罗刹悬赏榜揭榜的后遗症开始来了。 不过夜罗刹前几日已经被斩首了,和柳如是同一天行的刑。 看来这三十起案件,都是夜罗刹的信徒,特地要报复本仙。 但这夜罗刹也不是本仙抓的啊?斩夜罗刹脑袋的也不是本仙……这些人干嘛来报复本仙…… 等等,该不会是那些大金说书的,又乱添油加醋乱讲故事吧! 上次还听见某个说书的,说云飞燕和二皇子关系恶化是因为二皇子坚决要当皇帝,要把江山送给云飞燕做聘礼。 结果云飞燕只爱潇洒玩乐人间,于是乎,两人一拍即散! 这故事听得本仙都觉得离谱。 总之,谣言害人! “你可否回忆一下,这两日都待在什么地方?都干了些什么事。” “待家里。一直在睡觉。” 真的在睡觉! 要困住柳如是一个黄字玄师,不是简单之事。更何况柳如是修的是邪道,就爱出各种邪招,和他斗法本仙着实是伤了一番。 再加上之前给顾阳景驱了五十几条厉鬼,还有【抚今追昔】这破技能经常让本仙遭修为受损…… 总之本仙这两天最近真的太累了,一直在睡觉啊? “你可有夜间梦行的症状?” 换句话叫:梦游。 顾小狗这意思是,本仙有可能夜游时杀人而不自知?! 辟邪案 第三十六章 云飞燕杀人,尸体埋于此处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沈莺莺眉心一皱,一张清丽小脸有些不满。 “少卿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民女没有夜游症。” 顾南天见沈莺莺都开始自称“民女”了,就知道这老友又跟自己闹脾气了。上次她跟自己生气,还是在上次。 刑部通缉她,大理寺追查她,都察院左都御史(也就是二皇子顾星尘)指责她不懂尊卑。 原本和她熟悉打闹的各大部门,在圣上南巡后皆变了态度,也难怪她一连和自己怄了好几天气。 这次,断不能再让她遭遇这种事了。 顾南天干咳了两声,“你也别误会,大理寺只是想把事情查清楚,好洗清你的冤屈。” 沈莺莺明白顾南天的好意,但多少还是有些不悦。 “我知道了,但我真没有夜游症。” 青莲本来一直噘着嘴,为听不懂大人们说的话而苦恼。 听见云姐姐这么说,她立马抬头,“不是这样的云姐姐,夜游症本人是不知道自己有夜游症的!” 沈莺莺:…… 本仙平日里对你这孩子不错啊?你现在这么坑本仙的?? 顾南天显然把青莲这话听在了耳朵里。 “我也相信你,但凡是还是要排查清楚。” “知道。” 刑部负责缉拿的捕头看他们两人一来一往,跟唠家常似的,忍不住发话。 “南天大人,全大金谁不知道您和云飞燕的关系,这事交给大理寺处理,不合适吧?” 顾南天难得眼神淡漠,“那你倒是说说怎样才合适。” “那肯定是我们刑部负责管理这个案子……刑部和大理寺各一半……” “实在不行,我们刑部就只处理刑部所掌握的一十三条案子……” 刑部捕头一退再退自己要求,都快退到底了。但看顾南天,完全没有愿意搭理的样子。 最后只能含泪表示,“明白了三殿下!这事就先交给大理寺处理吧!” 说完努了努嘴,示意兄弟们都抄家伙,原路返回。兄弟们藏在头盔下的脑袋球个个愣住了,原本涣散的眼神立马锃亮了起来。 为了捉拿云飞燕,我们兄弟数十个可是特地穿上了十几斤的盔甲(因为怕被云飞燕暴打),然后七拐八拐跑错了十几条街(因为怕被云飞燕打所以故意走错路),终于来到这督主府附近(没想到运气太差,真和云飞燕撞上!) 结果现在只能被迫打道回府!这年头打工实在是太难了!(好耶!提前下班!) 刑部捕头不知道手下们现在的真实心情,他还以为大家和他一样心情沉重呢! 倘若刑部的一把手也是大金皇子,他们刑部何以若此没落! 偏偏前一个刑部老大还被关押在宗人府打坐念经,前前一个老大,则不知道在哪一个山头,喂鸡! 难道我们刑部,真的风水不好? 刑部捕头虽然心底里愤愤不平,但也不敢和顾南天起冲突,只能带着他那一群看似垂头丧气,实则高兴地不得了的手下门,离去了。 既见刑部的人已经走了,顾南天干脆和沈莺莺坦白事情。 “有不少证人,都表示夜间的时候,曾在案发现场看见过你。” “不是我。只是身形、穿着比较像,又或者,所谓的证人,作了伪证。” 这不明显是夜罗刹信徒嫁祸本仙的拙劣手段嘛。 大金是个命案迭出的地方,良民们对黑夜有所恐惧,每逢夜间除非有要事都会紧闭门窗不敢外出。但黑夜,却又是暴戾恣睢的恶徒的狂欢。 三年前大金突然出现了一位名叫夜罗刹的凶徒,手刃了无辜良民十三人,并将良民吊挂在了城门口,每个人的衣服上都写了“夜罗刹”三字。 此后三年间,夜罗刹在大金各地,作案上百次,每次都会署名。 官府抓获夜罗刹数次,又数次被其成功逃狱。夜罗刹成为了大金所有恶徒的最为崇敬的对象,坐拥信徒万千,甚至还引发了不少模仿犯罪。 上一次夜罗刹被抓,还是本仙玄学断案帮的忙。本仙夜观星象,提前预测了夜罗刹下一次要作案的地方,三法司得以聚全力合力抓捕,最后成功将夜罗刹抓获归案。 陛下也因为夜罗刹被抓,了却一桩心事,才决定前往江南微服私访。 被捕的夜罗刹,关入了刑部专门为他定制的玄铁牢房,坚固无摧。等把夜罗刹关进玄铁房里后,刑部封堵了所有出口。每天送饭只送流食,通过一小根竹管传递食物。 三法司各自抽调最为精锐的捕快,轮流看守,可以说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哪里想到纵是这玄铁之所,无门无窗,愣是被夜罗刹给逃出去了。 幸运的是,前几天又给抓回来了。 本来三法司手头上有关夜罗刹案件达一百一十二条,但证据详实的案件只有二十条,但因为按照大金律,这二十条足以治其死罪。 大理寺当机立断,也不管手头上的案件盘查得如何,直接根据现有罪名,要求刑部立刻行刑。 其余九十二条案件,三法司宁愿当做佚名案! “不少证人信誓旦旦,见到的人就是你。” “大金百姓向来有夜晚关门的习惯。何至于出现这么多目击证人?” “据他们所说,就是看见你了,而且样子很怪异,像在夜游。怎么喊你也听不见,只好跟在你身后。” “有的还亲眼目睹你走回了昭雪坊。” 顾南天越说神色越沉重,“他们都是西城一带我非常熟悉的良民,不至于会说谎的。” “但我确实在睡觉。两个小童可以作证的。” 青莲苦恼了很久的小脸,恢复了灿烂。 终于听懂了云姐姐他们在说啥!这题我会答! “云姐姐这两天晚上都没有睡觉!我亲眼看见她跑出去了!” “……” “那时候云姐姐出门的时候还左晃右晃的,看得青莲很害怕。总觉得云姐姐很奇怪,但又不敢上前问……” 因为怕被云姐姐发现自己没有按时睡觉。没有按时睡觉,被云姐姐知道后果是很严重的! 小孩不懂事,也看不懂现在的氛围,她只是满脸粲然看着眼前的两个大人,这个看看,那个看看,期待云姐姐或者南天哥哥可以夸她! 可是奇了怪了,怎么没人夸她呢。 只见沈莺莺,眉心跳了一下。 “等等,你说什么?你说我没在睡觉?” “对,昨夜很晚了,大概子时,我看见云姐姐出门了!” “西城良民见到你的时候,是丑时。” 从东城昭雪坊到西城,正常步行的话,确实需要一个时辰。 顾阳景半蹲下身子,摸了摸青莲的脑袋,问道,“前夜你见到的云姐姐出门,又是什么时辰。” “亥时!” 顾南天暗了暗神色。 “前夜亥时,也确实有人表示在城东见过你。” …… 沈莺莺听到这些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反应。 会不会是是有人使用符咒操控本仙,又或者本仙被不知名的鬼怪附身了? 不可能!倘若真有这种人物,那应该已经在仙界当神仙了。各路神仙吃饱了没事干么,要和本仙开这种玩笑? 难道本仙真的有夜游症…… 顾南天见沈莺莺一脸错愕,心底里明白:她可能确实不知道这事。 夜间梦行者,行而不知。 倘若这些命案真和云飞燕有关,那可坏了去了。 三十一起案件,涉及人命数十条。够云飞燕被斩首好几次了。 “莺莺,你跟我回一趟大理寺吧,大理寺那边有案卷,我们把所有案子好好盘查,一定能洗清你的嫌疑的。” 只见沈莺莺冷了冷神色,“不用去大理寺,直接去案发现场吧。” 本仙倒要看看,到底真是本仙夜游杀人,还是有人居心叵测! …… 城东。 城东这案子是今早发现的。这几日一直有城民投诉说街头这堵墙味道很重,巡城司早就想过来拆墙了,一直苦于没有时间。 恰逢今日有人发现,这堵土灰旧墙上出现了一行红字: 昭雪坊云飞燕杀人,尸体埋于此处。 赤红得有如鲜血淋淋的字样,看得人心惊胆战。巡城司长官怕生事端,便派人把这堵墙给砸了。 不砸还好,一砸砸出个尸体来。 整个尸身都发烂了,好几块肉被人剔除得能看得见内里的骨头。 沈莺莺跟着顾南天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差点没把今天的午饭给吐出来。 这味道也太冲了! 彼时的案发地点,大理寺人马正在封锁现场。 周围站满了围观的人群。 沈莺莺观察了一下残留,扯了扯嘴角。“这不是我干的。” 这种栽赃陷害手法未免也太拙劣! “我明白,但主要还是要找到真实凶手。” “按照电视剧经常演的套路,应该是她的丈夫吧。” 沈莺莺只是随口一说,她还没来得及算。结果好死不死的,死者丈夫刚好就在现场。 死者丈夫一听沈莺莺这话,顿时来气,立马上前推了一下沈莺莺,“你胡说!” 云飞燕有【抚今追昔】技能,能见凶手杀人时的情景。 但眼前的这位大哥明显不知道此事。 他仍然一脸愤恨:“没有证据不要胡说八道!我家娘子出事我难过不已!结果还要被你污蔑!你算个狗屁神探!” 辟邪案 第三十七章 本仙该给大金官员多点机会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死者丈夫碰见沈莺莺的时候,沈莺莺的脑海浮现了一些画面: 就看见有个人正拿着批灰刀,涂抹灰浆,然后再将土砖搭在墙上,再抹上一层灰浆。 男人砌着墙,旁边赫然一具被土砖架着的尸体。 既已知此人便是凶手,见他假装激动的样子,沈莺莺就觉得作呕了。 沈莺莺双手抱胸,继续看死者丈夫表演。 死者丈夫又想上前推沈莺莺,不过这次沈莺莺巧妙地避开了。 【抚今追昔】这技能减修为!少用! 见沈莺莺躲开,死者丈夫迟疑了一会儿,冲向了大理寺正在搬运尸体的人马。 彼时的尸体被放在载舆上,由两名差役各自抬着一边。 死者丈夫突然冲过去,抱住了载舆上的尸体。 “娘子啊!娘子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其他大理寺差役上前把他推开,哪里想到他又执拗地想要冲上前去。无奈之下,掌事的只好眼神示意身旁两个差役。干脆上前,一人一边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架了起来。 “娘子!娘子!”死者丈夫还在扑腾,努力眨眼睛想要挤出一滴眼泪,可惜半天也挤不出来。 “别妨碍大理寺办案,论罪可押入大牢!”说完,两个差役上前,合力把他推倒在地。 男人一屁股都坐在地上了,还在做戏。 “我的娘子啊!你都这么去了,结果那什么云飞燕还要污蔑我是杀你的凶手!为夫我真的很委屈,我真的想现在就同你一块去了!” 死者丈夫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动鬼神,然而他嘴里的狗屁神探,只是弯起眉眼,笑盈盈看着他。 “那你就去啊。” 一句话把凶手语噎住了。 他也就是说说!像他这种没良心杀妻犯,狗嘴里怎么可能真吐得出象牙! 沈莺莺勾了勾唇,“既然你这么情深,要不然本仙遂了你意,你就去了吧。”说着,从袖兜里掏出一张符咒。 黄条符咒上写着让人看不懂的文字,但见那符文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力透纸背,一看也知道这是张大咒! 逆着光,死者丈夫虽然看不清那符咒上的字样,但还是心生恐惧,不由得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听说这云飞燕的一个符咒相当于若干个霹雳炮可以炸出一个深渊,又听说云飞燕一张小符就能让人万蚁钻心,生不如死…… 哎呀妈呀。要不先求饶算了。 想着,死者丈夫疯狂眨动双眼,紧接着原本坐着的姿势改成了跪坐在地上。 “那个……那个啥。云飞燕神探。” “我……我……我还年轻,我娘子她向来心疼我,她就是在地下……那肯定舍不得我陪她的!” “是这样吗?”沈莺莺说着顿了一下,“可我看她挺乐意的。” 说完,将视线看看向了男子左侧。 男子的左侧明明空无一人!但沈莺莺那盈盈的面容,仿佛真在和一人对视交谈。 吃瓜群众看到这场景,皆是惊奇。 “飞燕神探,您这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啊?那块地方好像啥也没有啊……” “是呀,太白天的,您这样怪吓人的。” 男子也是见云飞燕那眼神,似乎在和一个人对视,心里暗暗吃惊。但自己真的往左边一看却发现:啥也没有!就是一团空气! 听人家说,这云飞燕,一枚铜币就能开鬼眼,荒无人烟的地方,也能突然“鬼”满为患…… 该不会……该不会她……她看见的我家那臭老婆子了吧!男人浑身上下打了个寒颤。 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起来,“神……神探。您,您这是看见我家娘子了吗?呵呵。”男子的脸别提有多慌了,瞬间低声下气起来,连称呼都变了。 沈莺莺见他这副怂样,冷笑道:“不只看见了,她还说今晚会回去找你。” 找我?!男人的眼珠子立马撑圆了,“你……你胡说!人都死了怎么可能……” 别问,问就是心里慌得一批。 沈莺莺继续保持笑意:“没事,你不是和你妻子情比金坚,凤凰于飞嘛。她要回来和你一起睡,你应该高兴才是。” “……”男人没有应声,一张脸早就白里透青,眉头紧锁。 沈莺莺继续看着男人左侧的地方,仿佛那里真站了一个人似的,还与之交谈起来。 “哦,什么?你说你是被你丈夫害死的。他把你身上结实部分的肉一块一块剃掉了,然后煎入炸锅,做菜下酒喝。” “最后吃饱了,不想再吃了就把你拖到这边埋尸?” 男人一听,发现沈莺莺说的话,和他的作案流程一模一样,头皮发麻了起来。 怎么会……她怎么会描述得像自己亲眼见到的一样! 男人慌乱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惧,“你……你胡说!你没有证据!” 沈莺莺伸出手,五指并拢,微微弯起,放在耳侧,做了个认真听讲的姿势。 “哦。你说煮你的那口锅还放在家里的灶台上,现在赶过去的话,估计还能发现一点人肉的痕迹。” 男人闻言,立马起了身,想要冲回家赶紧毁尸灭迹,结果刚站起来,就被大理寺人马扣押住了。 顾南天也扬起嘴角,笑了笑,“着急啥。着急回家吗?有啥可急的,我们大理寺亲自护送你回去。” 顺便回去搜查证据! 沈莺莺这头呢,似乎还在交谈。 “你说什么?再大声点。我没听见。” “哦哦。你说你一个人在墙里面很痛很无聊,你想要你丈夫也去墙里陪陪你是吧?” 围观的老百姓们,见云飞燕这自言自语的样子,都觉得瞠目结舌。光天化日之下,这空荡荡的一块,真的有幽灵不成?!这也太可怕了。 吃瓜群众都别提有多惊恐了,更何况是杀人凶手! 他被大理寺的人马扣押着,带上了枷锁。 但他还是死鸭子嘴硬,企图狡辩:“这墙上明明写的是云飞燕杀人埋尸于此!明明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诬陷在我身上!” 沈莺莺听到他这么说,冷哼了一声。 “你还好意思问我?本仙还想问,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墙上写这一行字,污蔑本仙?” 说罢看向了顾南天,“少卿大人,我昭雪坊向大理寺实名举报,城东泥瓦匠张二窠虐妻杀妻,炖妻下菜,还将其埋在城东旧墙处。” “作案时间为盛元历四十年七月二十日。做案工具为斧头和菜刀,作案工具扔到了张家村后山第二棵杨柳树下。” “下菜的铁锅还放在家中灶台上。” 吃瓜群众瞬间沸腾了。 玄学断案!快到不行!这都是怎么断出来的!实在是太强了! “你空口无凭!”凶手还在咆哮,但眼眶已经泛红了。 也不知道是后悔了,还是担忧自己未来要遭受的刑罚。应该是后者吧,毕竟这人没有心。 “你的手腕是不是有一道疤?” 大理寺差役闻言,立马举起了张姓犯人的手,果不其然手上还真有个结疤的伤口。 “你这伤怎么弄的?”差役推了他一把,恶狠狠问道。 哪里想到姓张的还在死犟,“我……我自己不小心磕到的。” 沈莺莺闻言,勃然大怒。 “你放P!这道疤是你那日打你妻子的时候,被你妻子不小心抓到的。” “你妻子天天为你准备三餐,为你打理家里的一切。挺着肚子也要等你回来吃饭。她等了你整整四个时辰,结果你回来就因为她做的饭凉了,觉得不好吃,抡起拳头就打她。” “发了疯似的打,压根不管她肚子里的小孩都已经四个月了!你妻子向你求饶,喊你不要喝酒了,结果你都干了啥?!” “你抢走了她一天在家里作女红挣的所有铜币,又出门逍遥快活去了!” “压根不管她流血都流成什么样子!” “等到你回来时,你妻子已经死了。结果你首先想的还不是报官府,或者向附近大夫求救。你想的是,人肉下菜不知道味道如何!” “等到晚间酒醒了!你终于明白你干了糊涂事!又担心被别人发现,就连夜把尸体搬到了这个破烂的旧墙下,用砌墙的方式,把她砌进了墙头里!” “你知道你妻子死前最担心的是什么吗?她担心你今夜去喝酒,会不会喝多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沈莺莺说完,摇了摇手中的符咒,符咒自燃了起来。紫火摇曳中,周围的戾气被净化了。 这张写着洋洋洒洒奇文异符的符条叫:净心咒。 人死后呆的时间太长,会变为厉鬼。 但如果足够幸运,能遇上道行高的玄士,能得到净心咒净化心灵的话,也能变为寻常鬼怪,然后得以正常转世轮回。 希望这具女尸到了地府,能延续今日遇到本仙的运气——下辈子就不要再遇到这种男人了。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大理寺人马遂打算押着男子前去家中以及后山,寻找证据。 真凶知道大势已去,不再辩驳,由着大理寺押着他离去了。 步行没几步,沈莺莺唤住了他。 “这墙上的字是不是你写的?是不是你冤枉的本仙?又是谁指使你的?!” 男子摇了摇头,“不是我写的。我也是听人说,这里写了云飞燕杀人,才来凑热闹的。” 早知如此,他不如提前跑路! 听到人家说城东砌墙案的凶手是云飞燕,他自以为天助他也,兴高采烈地就过来凑热闹了。没想到……唉! 既然此案已解,顾南天抬头看了看天色。 “莺莺,午间了,我们先吃会饭吧。你一个上午已经破了这么多案子了。” 沈莺莺坚决摇头,“还本仙清白更重要,哪有什么时间吃饭!告诉我,还差几个案子。我们赶紧赶往下一个案发地点!” “还差二十四个案子。” 二十四……沈莺莺嘴角差点没绷住! “那个啥!那个,要不咱还是先吃饭吧。” “本仙想了,本仙真的不能再卷了。本仙得给大金诸位官爷们一点机会,活不能老是本仙干啊!” “三法司、两厂、还有大金其他非探案部门,诸位官爷还要升职加薪呢!本仙该给他们多点机会!” 彼时,城东旧墙附近,也站了不少围观的官员。 众官员听到后表示:我谢谢您替我们着想!要不您还是退出江湖吧!别再玄学断案了,这样您好我好,大家都好! 陛下老是拿大金官员和云飞燕对比,然后得出结论:大金官员水平不行!事实上,大金官员断案时用的物理攻击,云飞燕用的魔法攻击。大家都不在一个维度,比个毛! 辟邪案 第三十八章 遗产赠与云飞燕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西城,柒员外府。 淡雅清秀的乌瓦白墙,大门两旁燕尾脊高高翘起,一道乌青色檀木大门紧紧闭着。府邸位于山峰之下,建筑同周围山景水色融为一体,浑然天成,成为整座骊山不可多得的一景。 这里便是有着天下第一富绅之称的柒佰万府邸(之一)。 据说这位柒佰万老爷,在大金各个地区都购置有房产,闲暇时可湖中观月,落寞时还能坐看大漠孤烟。 坊间传闻,柒佰万老爷名下所有的财产,加起来可重新建造若干座新城,富可敌国,真乃天下第一富绅也。 柒佰万老爷不止坐拥家产万千,还非常乐善好施,和当今陛下关系也很好,时不时捐资送粮,资助大金打仗。这些年来,大金征战四方,无往而不胜,这其中就有这位佰万老爷的功劳。 只是没想到,今儿个佰万老爷,被人杀了。并吊在了房梁上,一时间舆论哗然。这柒佰万老爷究竟何人所杀,这老爷的遗产又该如何分配呢。 众说纷纭。 本来此事关系的是佰万老爷自己家中的事,跟云飞燕是无关系的。但谁能想到,老爷的遗嘱上写的是:余之所有财产,包括良田亩地,置业地产等,一并赠与昭雪坊——云飞燕。 那这事就怪异了起来。佰万老爷和云飞燕也就见过几次面,云飞燕就去他家中帮忙驱了几次邪,何以全部资产都赠与她? 另外有人亲眼目睹,云飞燕昨夜从佰万老爷家中离去了。 嫌疑一下子就落到了云飞燕身上! 沈莺莺和大理寺一行人赶到西城柒佰万府邸的时候,正好看见西厂一群人也来到了门前。 门前石狮子处,两个石狮张大着嘴巴,嘴里叼着翡翠玉。玉石被打磨得晶莹剔透,圆润光滑,在日光下闪着刺眼的眼。 据说这两块玉还是正品,柒佰万老爷说了,欢迎天下奇贼来偷。偷得走,那是他们的本事,他也愿意结交这等奇人。而且就算偷走了又如何,再换两颗翡翠玉便是。 这豪气,这阔绰,真是世间难得。这可惜这才五十出头,就匆匆离世。还留下了富可敌国的资产,说要赠给沈莺莺! 柒府门前,两方人马相聚。 这一方穿藏蓝飞燕纹袍系金腰带,腰间佩凌空长剑,系大理寺象牙牌。另一方穿玄黑绣祥云锦服,绶朱玉带,跨大马刀,刀上刻“西缉事厂”。 为首的两人呢,一个是貌比潘安,相貌堂堂的意气风发少年郎,另一个呢,一双瑞凤眼似醉非醉,气若幽兰,更胜人间琢玉。 沈莺莺站在两名美男子中间,终于有了一种“哦,本仙真的是穿越了”的实感。 要不怎么人人都想穿越呢。可不就是图的这种时候。 沈莺莺左边看看这位大帅哥,右边看看那位大美人。 心想自己要不要说点什么话,打破这番死气沉沉的场面时,面对面的两兄弟先“问寒问暖”了起来。 “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五弟,也是缘分。” “三皇兄要真这么想本督的话,赶明儿请你到东西厂走一趟。” 一句话说得顾南天语噎。 这东西厂是监察百官的地方,诸官员能被“请”去东西厂,那都不是什么好事。这种地方,不去也罢! 半晌,顾南天想起一事,“这柒佰万也不是当官之人,五弟还要特地跑过来办案子。也难怪两厂三案率总是那么高了。” “不高,比大理寺多了一成。” 顾南天:“……”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五弟说话还老是这么直接,能怼一个是一个!这就是莺莺时常挂在嘴巴的那种,惹人厌嫌的——杠精吧! 想着顾南天又道,“两厂处理这事,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五弟老是这样,恐怕容易引起别的部门,甚至是别的官员不满。” 这句话是作为一名同父异母兄长的善意劝告。 顾南天进大理寺的原因,从来不是为了什么储君之争。他真一心只想破冤情正光明。对于他那些执着于储君之位的哥哥和弟弟们,他偶尔也会突发善心想要劝导几句。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遥想五六年前,他们几个兄弟之间的关系还不是这样呢。 只可惜,一番好意,顾阳景并不领情。 “柒佰万的大儿子在朝中任职,还是在大理寺任的正七品评事,原来三皇兄这都不清楚。不过,三皇兄忙于杂事,抽不出空能理解。” “年末的时候,本督真诚希望大理寺能一举夺魁。不然老是东西厂第一,也没意思。” 说完冷然一瞥,拂了拂衣袖,转身便往檀木大门走去了。 顾南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也罢,不和这位弟弟置气。否则伤到的只能是自己。 顾阳景方才是有看见沈莺莺站在顾南天身旁的,不过听闻他们关系向来交好,而且他和这位女神探也确实没有那种“见了面需要打招呼”的交情。索性便当做没看见她,径直上了台阶。 哪里想到,这抬脚刚跨过柒府的门槛,还没落地,那个女神探一把冲了上来,然后先他一脚,先踩在了柒府的地板上。 沈莺莺脚踩门槛旁第一块地砖的时候,只见紫光微微骤起,一道又一道紫光散去了正在柒府纠缠的厉鬼怨气。 不过紫光只在脚下,又微弱,寻常人是看不太出来的。 顾阳景只觉得她这行为有点奇怪,皱了皱眉眼。 “云玄探这是何故?” 不知道的还以为挑衅他两厂总督呢,非要先他一步踏入府宅。 沈莺莺呵呵一笑,收回了脚,“民女性子急,一下子给忘了这事,殿下您先请。” 说完还真把伸出去的那只脚收了回来,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笑若桃花。 顾阳景见她这般“乖巧”的样子,懒得和她计较。抬起另一只脚,正式跨入了柒员外府。 顾阳景在前,西厂的人马在后,陆陆续续地,一共几十号人物都入了柒府。 沈莺莺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这个顾阳景真的是没良心。本仙怎么着也都是为了他。早知道刚才就不先他一脚帮他先驱鬼了。 要没有本仙,就这柒府缠绕的怨气之深,够他难受好几个晚上的。 也罢,谁让他有可能是未来的人皇呢。本仙还是多巴结巴结吧。 想着,沈莺莺转头看向了身后的翩翩少年郎。 “修勾,我们也入柒府吧。” “好。” 顾南天的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太出来情绪。 他只是觉得奇怪,就飞燕刚才那些动作,好似在提前帮五弟驱鬼?但以飞燕爱财的性格,怎么可能白做这种驱邪之事,还特地不让五弟知晓。 倘若五弟和自己一样,是个寻常男子。他都要怀疑飞燕是不是喜欢上五弟了。可偏偏五弟是个无根之人。 这便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柒府大宅。 内里的柒府比起外面的诗意精致,更来得富丽堂皇。可以说,入眼看见的,那雕栏玉砌,那亭台楼阁,个个看上去价值昂贵。 柒府的格局也是大得吓人,可以堪比当今的各个皇子府,甚至要豪华不少。要不是眼前这帮人,皇宫内外殿都走遍了,看到这柒府,真得是大开眼界。 顾南天和顾阳景怎么说也是一朝皇子,对这种珠围翠绕的地方也是看遍了,面色都不起波澜。 沈莺莺嘛,虽然库房里的宝物价值连城。但钱这种东西,不嫌多!这屋子里的东西要都是本仙的就好了。 这么想来,想破案的心思也没那么急切了。 这要是破了案,证实这遗嘱是伪造的,继承人压根不是本仙,那多让本仙心碎! 柒佰万一共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如今个个是盘坐在大厅上,囔囔着赶紧分家产。 柒夫人是柒佰万前几年娶的,才三十来岁,哪里镇得住这些名义上的儿女。 “反正我话都放在这里了。钱,必须分。今天就必须分!”柒老大甩了甩自己脸上的横肉,恶狠狠地拍了拍桌子。 他那水蛇腰的老婆也是气势十足,“就是!娘亲你赶快分了吧!难怪你真要把那个钱都给那个云飞燕吗?那你这么多年陪在爹爹身边,都算什么了!” “就是。依我看啊,那个云飞燕保不准又是爹的新欢,爹是被迷惑了,才会写那什么遗嘱。” 柒老二听到四妹这么说,摇了摇头,“你懂个屁,人保不准就是云飞燕杀的。你都不知道杀人魔头云飞燕的称号有多吓人。人家都说啊,她破案那么快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也是杀人魔。” 她把自己的思维和凶手联系起来,可不得是分分钟就破案了嘛。 “这么可怕的吗……” 这兄妹俩还在絮絮叨叨中,一个穿黄色云烟衫,一袭烟罗裙逶迤拖地,墨色秀发编成几辫,头戴金簪,言笑嫣然的女子,突然跳到了他们眼前。 “真凶在这边讲本仙坏话,好像不太合适吧。” 两人一见云飞燕突然出现,吓得一连退了几步。 我去。这个女的从哪里突然出现的。 随后不久,又有两批人马踏入了柒府大堂。 正在朝中任七品小官的柒老二,立马认出了人群最中央那两个雍容华贵的男子的身份。 一个是正一品两厂总督,当今五皇子——顾阳景。 另一个呢,是从三品大理寺少卿。他们部门名义上的二把手,实际上的老大——顾南天。 柒老二正准备上前巴结两位皇子,沈莺莺一张定身符按在了面容精瘦的柒老二额头上。 “两位殿下,民女就直说了,柒家的几个儿女都是凶手。” 辟邪案 第三十九章 遗嘱真的都赠与本仙?!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顾南天见怪不怪这场面了,淡然说道:“飞燕,你且说个来龙去脉吧。” 沈莺莺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个是非曲直,只见顾阳景扯了扯嘴角,“云玄探案发现场都没看,现在断案未免太仓促。” “就是就是!飞燕姑娘明明自己就是杀人凶手,还要污蔑到我们身上。”柒家三女儿说完,眨了眨她那一双柳叶眼,含情脉脉地看着不远处的顾南天。 那个五皇子听说缺根,她才不想浪费心思在一个阉人身上,影响后半生幸福! 但是这三皇子,人高马大,气宇轩昂的,长得可真是对她的胃口啊! 想着,又频繁眨眼,暗送秋波,一双眼睛恨不能长在顾南天身上! 她要是能攀上这位三皇子,成为三皇子妃,这糟老头子的置业不要也罢。毕竟柒佰万家大业大,打理起来也够麻烦的。 当然了,真金白银,那是一分钱都不能少她的。 到时候她就要带着十多箱金银财宝风光嫁入皇子府! 柒老三美梦倒是做得不错,可惜顾南天压根没正看她一眼。 这就叫——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沈莺莺闻言顿了顿,“殿下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那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吧。” 柒夫人闻言,刚准备说今早发现老爷死亡的地方在书房房梁。这还没张嘴,就听见那位玄探说,“案发现场在柒老爷的书房。” 云飞燕说完,还扬起嘴角,盈盈朝柒夫人笑道,“是吧,夫人?” 她看似询问,实则把握十足的样子,让柒老夫人暗暗心惊。 最后只好点了点头,“是的。请往这边走。” 几个子女一听说又要回到老爹逝世的那个地方,心里觉得晦气。但思索再三,又鼓起了勇气。 “去就去,反正我们又不是凶手。” “就是。我们去的时候,爹明明就挂了,关我们屁事。” “走走走,我们正好再去看看,证证自己的清白。” 几个柒家子女跟在他们那位继娘后头,也往书房去了。 柒老二则是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符咒,边走边询问沈莺莺。 “玄探,我头上这个符条是什么,能去掉吗?” 听闻这个玄探可是一人能敌一万雄狮。 这要是去了她的符,二柒我该不会直接就此跟着我爹,驾鹤西去了吧。 “不急,等会儿到书房你就去知道了。”沈莺莺悠悠提了一句。 众人在柒老夫人的带领下,穿过空庭静若的大院,又穿过曲径幽深的走廊,也不知道步行了多久,才来到了柒老爷的书房。 顾南天和顾阳景都是长年埋头在书房工作的人,因此对于书房的装点、设计也是颇为上心。 但来到柒老爷的书房前,也不由得暗叹一句:这也太奢华了。 说是书房,倒不说是金碧辉煌的藏书阁。这楼阁里的书籍,汗牛充栋,浩如烟海。什么奇文杂书,什么前朝秘籍,天底下的书目,可能就没有在这里找不到的地方。 藏书阁入门放有柒老爷亲自提笔的:天下第一阁。 行笔极具个性,一横一撇皆有特色,自成一派。 几人跟着柒夫人上了二楼,柒夫人站在了一扇朱门前。 朱门一推开,只见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没想到这柒老爷一身铜臭出身,竟然是如此爱书之人。 除了案发现场的血迹,其他地方,都干净得不染一丝灰尘。 想必柒老爷平日里,就是随心取书阁的一本书,然后来到这宽敞明亮的地方,借着自然日光,亦或者打上烛火,静静看完一本书。 爱书之人,心眼应该也坏不到那里去。又是圣上亲自赐名的“天下第一绅”,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呢。 柒府不差钱,请的打手都是江湖有名的奇侠异士,仇家应该很难闯进柒府来。倘若是柒府下人为了钱财杀人,但也没见府中有什么物品丢失 。 难道真如云飞燕所言,是柒家子女为了分家产而杀人?但这四人,貌合神离的,如何才能做到一同杀人呢。 想着,顾阳景抬头,正好看见房梁上还系着一根布条,想必这就是案发时,将柒员外双手绑起,吊在房梁上的那条长布了。 四人究竟是如何间接联手,将柒员外杀死,并且吊在这房梁之上的呢。 顾阳景思忖间,沈莺莺扬了扬嘴角,青葱食指指向了天花板那块柒员外吊死的地方。 “很明显!答案就是——”说着,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沈莺莺思索了一番,弯了弯月牙眼,咧了咧小虎牙,“那个,要不五殿下,您先说吧。” 沈莺莺这是人间卑微天字玄师,为了以后能位列仙班,提前巴结未来人皇。就是没想到这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 只见顾阳景一双凤眼微眯,略有不满。半晌,薄唇轻启,“云玄探这是想和本督切磋探案水平是吗?” 沈莺莺:?? 这个顾阳景虽然缺根,但怎么跟个大直男似的。本仙一个萌妹子把说话的机会让给你,不摆明着想讨好你吗?本仙没事和你瞎切磋什么技巧。 本仙破的案子已经够多了! “殿下可能误会了……” 沈莺莺话都没解释完,只见顾大美人冷哼了一声。 “那既然如此,便试试吧。给本督一柱香时间。” 沈莺莺眨了眨琥珀色眼眸,“哦,殿下需要一柱香思考时间啊。好好好,殿下慢慢思考。我们不急。” 说完,一双杏眼灵动清澈,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沈莺莺想的是:顾阳景这墨色长发看着可真顺滑啊,不知道用的什么药材。 顾阳景想的是:可恨。此女果然在蔑视我。 半晌,干咳了两声,“半柱香。” “好的好的,半炷香。” “四分之一柱。”顾阳景说这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 “好的,殿下。咱不急,慢慢来。” “……” 顾阳景扯了扯嘴角,伸出细长白皙的手,在腰带上轻轻解扣,卸下了腰间的尚方宝剑,旋即。抛给了身旁的两厂总督张合乐。 “接着。” “好咧殿下。”张合乐露出大白牙,一把就把尚方宝剑抱在了怀里。 作为当朝正二品的西厂提督,对这宝剑也是呵护备至。毕竟见此剑,犹如见圣上。哪有让圣上落在地上的道理! 顾阳景抬头,轻身一跃,直接跳上了房梁。 柒府藏书阁的房梁有横向八条,纵向十二条。这柒老爷就吊死在横向第三,和纵向第四条的交接处。 那里形成了一个十字口,正好可以让长布紧紧套牢在上面。 顾阳景跳上房梁后,发现交接处的房梁,非常干净,没有任何摩擦的痕迹。看来这柒老爷是死后,才被吊到这房梁上。 既已观察一番,顾阳景又从房梁上落了下来。 要不然说人长得好看,干啥都好用。顾阳景落地时,那墨发垂落下来的样子,沈莺莺乍一看,还以为在拍电影。 这可要比上辈子那些排着队哭着喊着求本仙“指点迷津”的流量小生们,强多了。 可惜是个太监。 沈莺莺又看了顾阳景一眼,顾阳景也知道她在看他。但他浑身一股难受劲儿。总觉得云飞燕那张小脸,满脸写着:不耐烦! 此女明显在嫌弃本督探案花费的时间太长。哼。果然是父皇面前红人当惯了,实在是目中无人。顾阳景心有不满,但表面不起波澜。 反而看向几个柒家子女,“昨夜柒老爷在书房看书,你们可有来过?” 柒家四人闻言,个个连忙摇头。 “没有。” “没来过!” “跟我们没关系!” “反正爹不是我们杀的!” 神色慌张,声音忽大忽小,明显是撒谎的姿态。只敢否认没杀过人,那岂不是说明…… 顾阳景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大脑更加飞快的思考。 约莫四分之一柱香的时候,终于肯开口: “书房出过此事后,有经过打理吗?” 柒夫人摇了摇头,“刑部已经下令过要保持原样,我们一点儿也没处理过。” “柒老爷平日里可有什么隐疾?” “没有。只是老爷比较容易累,走点路就说喘。” 也就是说身子比较虚弱,不排除有突然暴毙的可能。 彼时,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赶了过来,在顾阳景耳朵旁,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顾阳景挥了挥手,示意小太监退下。 “本督刚接到仵作那边的消息,确实是心悸而亡。” 柒府的几个子女,顿时气急败坏。 “这要是意外的话,那财产岂不是要真的都赠给云飞燕?!” “娘亲你快说句话啊!” “肯定不对!肯定是云飞燕杀的!” “就是就是!云飞燕为了夺我柒府的家产把我爹都给杀了!世界上哪还有这种道理!” 见柒家子女一个哭天抢地的,顾阳景冷哼了一声。 “虽说柒老爷是意外,但也不意味着和诸位没有关系吧。” 一时间柒家子女说话都支支吾吾起来。 “殿下,探案可以,冤枉人坚决不行啊。” “就是就是,我们没事杀爹爹干嘛。我们每天吃好喝好的……” 柒老四话还没说完,顾阳景眼神一个冷冽,打断了她的发言。 “遗嘱函本督看过了,柒员外的字,笔精墨妙,极具特色,寻常人还真模仿不来。” 换言之:财产还真的是赠给云飞燕的! 这下换沈莺莺傻眼了。 本仙只算出来柒家子女不孝,柒老爷又百事缠身,一时气结难解,突发恶疾死亡。四个儿女为改遗嘱,伪造了柒老爷被杀后离世的假象,想把一切都推到这几日恶名累累的本仙身上。 但这遗嘱写的谁,本仙没算到啊! 想着,沈莺莺嗓子抖了一声,“百万……啊不对,这千亿家业……都是本仙的了吗……” 话说到最后,一边震惊一边狂喜,导致表情非常怪异。 没想到对面容貌俊美的男人轻声应了一声,“嗯。” 卧槽。这下发了。 沈莺莺的声音忍不住继续颤抖,“殿……殿下……遗嘱,遗嘱函……可否让民女看,看一眼……” 辟邪案 第四十章 淡淡的曼陀罗香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顾阳景闻言,朝张合乐眼神示意了一下。 张提督立马了然。先是将怀里的尚方宝剑交还给顾阳景,半会儿,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兜,从衣兜里找出了一封信函。 据说柒老爷为了防止有人偷窃自己的遗嘱函,接连写了十封,寄存在自己名下的各大钱庄里。 张提督走上前,还没来得及将信函交给沈莺莺,直接被面前的女神探一把拽了过去。 世人都爱钱财。看来这位女神探也不例外。 只见沈莺莺抓着信函,想要打开信函,但手又止不住一直颤抖。 深呼吸了一口气后,终于拆开了信封,取出了遗嘱。 打开信纸,只见函上写道:余之所有财产,包括良田亩地,置业地产等,一并赠与昭雪坊——云飞燕。 沈莺莺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尽量让自己不再在这柒老爷离世的地方笑出声。 虽然格外对不起柒老爷。但突然坐拥一个好几个亿。这种感觉,简直比做梦还不切实际! 柒家子女见状,个个又横眉怒目起来。 “不可能的殿下!这个云飞燕跟我们爹非亲非故的,我们爹怎么可能把所有财产都给她!” “就是就是!一定是她杀的!我们爹一定是云飞燕杀的!” 沈莺莺见他们那一个一个,努力想甩锅到自己的身上的样子,只觉得可笑。 按照大金律法,杀人者,不能获得被杀者的遗产。 这群人把本仙打成杀人犯,一来是本仙这两日确实臭名昭著,二来不就是想让遗嘱作废! 想着,沈莺莺从袖兜里又抽出了三张符条,然后一一甩在了大柒、三柒还有四柒身上,再加上之前早就已经被贴了符的二柒,一家人终于是整整齐齐! “云飞燕你给我们贴的什么符!” “能不能撕掉这个,好恶心啊。” “这是什么鬼东西!”大柒愤怒地想要撕掉额头上的符,可惜符咒似有千斤顶,怎么也撕不掉! “飞燕神探,这玩意儿能不能取掉。” 二柒向来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东西厂已经查明老爹是意外身故,那就没有继续装下去的缘故。倒不如赶紧巴结这位未来的大金第一富婆! 沈莺莺呵呵一笑,“贴的不是什么玩意儿,贴的是驱鬼符。” 驱鬼? 一句话把柒家几个子女说蒙了:他们是好好的人!驱什么鬼! “云飞燕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杀了我爹不成,现在还想把我们都杀了?!” “你弄这驱鬼符是想杀了我们,好让我们都变成亡命之鬼!然后你好继承我爹的财产是嘛!” 见柒家老大还是执迷不悟,沈莺莺眸色冷淡:“柒公子,你敢摸着良心说,人,真的是本仙杀的吗?!” 彼时的沈莺莺已经收起了笑容,一张精致小脸有着不符合岁数的沉稳和狠绝。大柒见她板着脸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恐惧,咽了咽口水,气势立马弱了下来。 “我……我干嘛要摸着良心说,这一切关我屁事!” 沈莺莺继续冷眼:“你当然不用摸着良心了,因为你——没有良心!” “本仙给你们贴上的是驱鬼符。只因你们四个人是贪鬼、恶鬼、是没良心的嗔痴鬼!” “你们难道都不好奇,为什么你们兄弟姐妹四个长得完全不一样吗?为什么你们从来没有娘亲,直到你们四个都长大成人,谈婚论嫁,甚至有的娶妻生子了,像柒员外这等身份地位的富甲豪绅,才突然给你们娶了一个后娘吗?” 柒家四个子女,顿时陷入了沉默。 这一个是腰肥 臀圆,一个是瘦高鼠眼,一个是柳叶含眉风姿绰约,一个是相貌平平,想起来毫无记忆点。 高矮胖瘦,各有千秋,不知道的还以为四个胡同里捡来领养的。 柒家子女猜到了沈莺莺话里的意思,沈莺莺也明白他们猜到了个中缘由。 “是的!你们想的没错!你们还真是柒员外胡同里认养的四个小乞丐!” 大柒年龄最大,听到这话,脑海里似乎回想起了不少当年挨着肚子到处翻找食物的场景:难怪他说自己怎么永远都吃不饱!感情是以往当乞丐时留下的后遗症! 沈莺莺冷冷扫了他们一眼,“你们倒不如各自回想,昨天一日,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见柒家子女四人皆是一言不发,沈莺莺轻哂一声。 “呵。想不出来是吧?本仙替你们想了!” “你们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柒老爷最近写的遗嘱函内容,一个是指着柒员外的鼻子破口大骂,恨不能把柒家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统统骂一通!” “一个是用自己官员的身份各种威逼利诱,说什么不把家产给你,未来某日你定要让这偌大的柒家产业化为乌有!” “一个是要死要活,说自己要十箱金银珠宝做嫁妆,否则就要血溅这藏书阁,要让柒员外悔不当初!” “还有你。”沈莺莺说着冷然看向了柒老三,“你倒没有说什么不满的话。但已经开始琢磨要如何弄死这位抚养你那么多年——为了你付出这么多心血的老爹!” “你甚至都已经在饭菜里下好了毒!” “你得庆幸你爹提前走了,否则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顾阳景见沈莺莺这般义愤填膺,心里想,这个女神探倒是还蛮热血的。 他干咳了两声,本来想说些什么,但彼时已然继承上千亿家业的沈莺莺,早就飘了。 纵是顾阳景又如何!她现在连人皇都不怕!大不了被斩首,再换个皮囊继承这千亿资产! 以沈莺莺这等天字玄师的本领,要抢凡人一具躯壳是轻而易举之事。 从此,会当车载金钱去,神仙鬼怪奈她何! 顾阳景刚要开口,只见沈莺莺非常嚣张地扬起了手,制止住了他。 “五殿下!你先别说话!民女这边话还没说完!” 顾阳景:…… 是云飞燕飘了还是他顾阳景拿不动刀了??这是连个插句话的机会都不肯给了吗? 这可把顾大总督气的,可惜又不能发火。 谁让人家今日的身子不同往日! 顾阳景扯了扯嘴角,幽幽提了一句。 “那云玄探您可慢着点说。别到时候一口气提不上来,伤着了身子。到时候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更耽误了这千亿资产——的继承。” “等等,”沈莺莺的脑瓜子一下子没转过来,“什么,什么肚子里的孩子?” 顾阳景淡然扫了她一眼,“你且再仔细看看那信函。” 沈莺莺连忙低头,又认真观摩了一番遗嘱函,这才猛地发现“赠与云飞燕”之后还写了几个小字。方才离得远,没仔细看,压根没看出来! 余之所有财产,包括良田亩地,置业地产等,一并赠与昭雪坊——云飞燕——肚里的孩子。 沈莺莺:…… 顾南天凑上前去,也看到了这一行小字。 不由得露出狐疑之色,“飞燕你……你怀孕了??” 沈莺莺没忍住,回了他一个大白眼,“……你觉得呢。” 谁能想到顾南天还认真分析了起来,“这要是怀胎一两个月,倒是也看不出来。难道……” 半晌,顾南天单手捂住了嘴,“难道是我二皇兄的吗?!” 一句话这话差点没把沈莺莺吓哆嗦。 夭寿咯!这话传到大金说书人耳朵里,指不定又要变成什么不堪入耳的谣言! “三殿下。本仙——没有——怀孕!” 孩子他爹都不知道在哪,本仙去哪里蹦出个孩子。 顾阳景眉眼微抬,“既然云玄探还未怀孕,那就意味着未能达成遗嘱函上的条件。柒府这偌大的家业除了一些必要的开支,按照大金律法,理应都交给国库保管。” “……” “等到哪日云玄探肚子里真有孩子了,再去国库取回也不迟。” 换句话叫:暂时充公!这人生未免也太大起大落,大起然后大落——大落——大落了吧! ……别问,问就是心在滴血。 柒佰万和当今盛元帝是好友,盛元帝想让沈莺莺当太子妃一事,早和他提过不下三次。 因此柒佰万明白:无论这诸子夺嫡的最终局势如何。娶沈莺莺那人,必定是未来的储君。 而沈莺莺肚里的孩子,也必定能成为大金未来的九五之尊。 也就是说,柒老爷这封遗嘱的意思是:老夫要将所有的遗产——上交给国家! 可惜世人没听懂柒员外这份遗嘱函背后“丹心碧血”的爱国情怀,当时的沈莺莺也没算个清楚。 要一个玄师算明白自己未来的命运,未免也太为难了。 柒家子女四人虽然没有犯杀人罪,但掩盖事情真相、妨碍官府办案,需要带去刑部各大三十大板。 西厂只负责押送柒老二一人,其他三柒由大理寺押走。 人被押走前,沈莺莺想起一事,“你们几个从谁哪里得到的提点,说要将此事嫁祸本仙的?” 就这四人的脑袋瓜子和胆量,恐怕想不到这些。 四人闻言,沉默不语。 “不说是吧?”沈莺莺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符咒。 吓得四人连忙开口。 “有人给我们写信,说老爹立了遗嘱函,信上把所有财产都给你了。让我们赶紧想办法。” “对,我们四个都收到了不知名的信函。” 也因此,才会有了昨日那糊涂的几番争吵。 现在想来,老爹确实对他们够仗义了。只可惜他们太不懂事! “那信可有什么特征?” 四人里就属柒老二脑子最灵光,记性也最佳,他思忖了一会儿,恭恭敬敬回答道,“那信纸很特别,做工非常精巧,信纸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曼陀罗香,有点刺鼻。” 辟邪案 第四十一章 人血可避邪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东厂,督主府。 顾阳景在高堂上拿着判笔,评注某案宗时,贴身太监小橘子踮着小脚尖,迈着小碎步,半跑了进来。 “督主,大理寺那边托人来问,河边女尸那案子,咱们厂还结不结案了。不结的话,这案子的归属权,大理寺他们想要走。” 顾阳景看了一眼自己手头上的案宗,上面可不就写着“河边女尸案”五个大字嘛。 顾阳景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案宗,“你可有听闻对于这个案子,三法司都是何种意见?” “意见和督主您昨日在现场勘查的结果差不多,都说是被同行那人推入河中的。” 小橘子思索了一下,道:“她俩是同一年入的官,同在朝中担当女官职位。可惜一个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另一个则是仕途坎坷,前路不知何方。” “两人今日约好了同去河边信步赏鱼。凶徒赏着赏着恶意陡然而生,便伸出手,将那有大好前程的好姊妹,一把推入了河里。” “后来到处呼救,谎称姊妹是不小心跌落的湖中。” “这一切和督主您昨日在现场所言的,大差不差。” 见小橘子把大理寺那边的案宗内容都给背了出来,顾阳景不由得抿了抿唇,墨色的眼眸,波光流转。 倘若案件事实真是如此。为何那个女神探昨日临走前还要看本督一眼呢? 那眼神里好似写满了几个大字:殿下!你落了个关键要点! 顾阳景百思不得其解,扯了扯嘴角,“昭雪坊那个女神探,也是这个意见?” “她和大理寺一起去抓的人,倘若她和大理寺意见不同的话,也不会帮忙抓捕那位同行人了。” 也就是说:云飞燕也认为那具女尸,是被同行人恨意突起,一把推进湖里的。 不对。肯定哪里漏掉了,她才会在现场多看自己一眼。 思忖半会儿,顾阳景朝台下之人道,“小橘子,何种情况下你会一直盯着一个人细看呢?” 小橘子眼珠子转溜了一下,旋即,眼神亮了起来。 “这个奴才知道!那肯定是爱慕一个人呗!” 别看小橘子是个小太监,他爱慕的人可多了去了。在这事上,他有发言权! 顾阳景听到这话时,手中的判笔忍不住抖了一下,面色也不太自然。 “跟大理寺说,这案子两厂再扣一天。”说着又叹了口气,拂了拂衣袖,“你也先出去吧。本督自个儿想静静。” 小橘子欲言又止。顿了半会儿,点了点头。 “……遵命。” 小橘子毕恭毕敬地出了书房,出去的时候还把房门捎上了。 出了门之后,小橘子兀自嘀咕了起来。 督主自打从北疆回来后,隔三差五就要想静静。也不知道这个北疆的静静,是怎样的奇女子,竟让督主朝思暮想,天天惦记! 东街口。 东街口是大金贸易最繁华的街道,虽说名字是叫个街口,但事实上连绵数条街,上百个商铺,还有不少直接在道路两旁架起摊子,就开始售卖东西的小贩。 吃穿用度,林林总总,品类齐全。商家声声的吆喝声,拉开了街市一日的繁荣。 “官爷!买点胭脂水粉送佳人呗!” “本店新货出售,一律三折哈!” 两旁的商铺老板不断地吆喝,希望路过的这一群官家人马能来他们店里看看。只可惜诸位大理寺的官爷,提着剑,踩着官靴,面无表情,目视前方,一直往前走去。 只是行走的速度尤其地慢。 诸位官爷中,一名穿着烟陇粉色连襟襦裙,穿一粉色刺绣花头小鞋的奇女子,正提着一个木桶,艰难前行。 木桶用盖子封着,里面看上去装了沉甸甸的东西。以至于这位少女如此吃力。 “飞燕,真的不需要我帮你吗?”站在她身旁的面容俊朗的男子说道。 “不用。”沈莺莺说着,继续咬着牙提着水桶。 “你这木桶到底干什么用的?还有,为什么不用那什么漂浮咒呢。” 坊间传闻,玄探云飞燕的玄术,可动山地,可转星河。 就算是坊间夸张了,就区区一个木桶,用个漂浮咒让它浮起来不就好了嘛!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修勾你不懂!这事要亲历而为,效果才能翻倍。”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顾南天实在不明白。 “等等你就知道了。” 沈莺莺说着将木桶放在了地上,喘了口气,休息了半会儿,又将木桶扛了起来。这回直接抗在了肩上,然后哼哧哼哧,继续前行。 看得后头的大理寺诸位当差的,是众脸懵逼。 虽然好奇,但还是由着她去。默默跟在了少女的背后。 谁让人家是玄探呢!更诡异更奇幻的事在她身上都发生过!他们要做的,就是站在旁边,拍手叫好。 嗯,类似“加油团”。 “加油团”和沈莺莺终于来到了一个摊贩点。 那个是个贩卖饰品的小贩,摊位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饰品,包括戒指、手链、耳环……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彼时的小贩正在招揽某个客人。 “来看看!来逛逛!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前朝翡翠缠金丝飞鸟大玉簪。纯正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那客人听他这么说,将那把簪子翻过来,看了看簪身上的小字。 “这上头写的盛元历三十九年制。这不去年才生产的吗?” 一句话把店家说愣住了。 店家干咳了两声,“咳咳。你别不识货啊大兄弟!” “这都是二手市场的正品,那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才特地给你标上的近年的日期!” “都是为了骗那些不识货的人!就等着您这样的人来发现它!带走它!” “真的假的啊?”那客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真货!当今五皇子顾阳景都来我这边买过饰品!你觉得有可能是假的嘛!” 没过多久,旁边又来了一名客人。 “五皇子在东街口买饰品这事我还是听闻的,不是说后来因为产品质量太差,五皇子一气之下就举报到太府寺了吗?你怎么还能在这儿售卖?” 店家闻言砸了咂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今儿个怎么回事,一个一个都来砸生意的?? “太府寺把我抓了是没错!但我又被放出来了!这不就证明了我的货——就是没问题嘛!我今儿个要是卖的是假货,那我还敢出来吗!” 太府寺给了警告,让店家先自行整改。这位店家直接会错了意,以为是:无罪!释放! 就在店家和两名客人争执的时候,一群人马出现了。 为首那人,不过十六七岁,双手抱胸,身旁放了一个木桶。不大不小,刚好到她膝盖高度。 “哟,还搁这卖假货呢。听说你的假货都让当今五皇子的手腕过敏了,你怎么还敢出来卖饰品啊?” 那两客人听闻饰品质量差,会让人过敏,赶紧把饰品扔回摊位上,然后跑旁边占一线吃瓜位去了。 正好露出一块空地,让沈莺莺和店家面朝着面。 店家有些心虚,“我……我也就卖点质量差的假货,从不害人。” “从不害人?”沈莺莺挑了挑眉,“你在售卖的不少饰品上都涂抹了毒药,你说你从不害人?得亏别人买的都是少量的货,不然客人毒发身亡,有的是你认罪伏法的时候!” 店家眼神闪躲,“没有……没有这种事,我没做过!” “五皇子的饰品是不是你偷的?!” “我没做过!” 沈莺莺闻言打了个响指,摊位上突然漂浮起了数十个饰品。 那些饰品虽然成色黯淡,但设计精巧,造型唯美,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什么高档货。 “这些都是督主府妆盒里的东西!要么出自前朝宝物,要么来自大金名家之手!这么名贵的东西,你没见过怎么仿得出来!” “我……我不知道!”店家还在拼命摇头。 沈莺莺冷哼了一声,“你是不知道,但无妨,本仙知道就行。” “城民梁五,多次出售带有毒性的饰品,造成城民皮肤、呕吐等不良反应一共十八起。盛元历四十年七月十九日,盗窃两厂总督府饰品,用幻心散涂抹饰品,企图谋害当今皇子未遂,论罪当诛!” “然,梁五自幼患有离魂症,两魂六魄时常游离于身体之外,原身对于心魔所犯之事毫不知情。” 许多离魂者都是因为心生恶念,不敢犯事但又想犯事,最终心魔蚕身,独立出了一个全新人格。 沈莺莺说完,弯下身子,掀开木桶盖,抓着木桶起身。双手一用劲,提起那一路辛辛苦苦搬运过来的木桶。 抓住木桶两边,往前一泼。 “哗——”暗红色的液体,全部泼在了店家身上。 “前几日你泼我黑狗血,今日本仙还你锦鸡血。这事咱俩算扯平了!” “大金律离魂者犯案,与常人同罪。你做的事足够死刑了。不过本仙已向三法司求情,基于你的情况,让他们放你一马。” “你之后就在牢中修身养性,争取早日战胜心魔,早日出来吧。” 沈莺莺冷着脸,话刚说完。却听得眼前那人抖着身子,从嗓子里不断滚出尖锐刺耳的笑声。 半晌,再抬起头,那人已经完全换了一番面孔,眼眶充红,眼底里泛着骇人的恶意。 “泼我锦鸡血够吗?云玄探,你要想治好这破身子,怎么遭也该泼我一身人血吧?” 沈莺莺知道此时的梁五,已经完全被心魔占据身体了,不由得睥睨一眼。 “也就你们这等魔人才会说出如此荒唐之话。” 自古以来,只有黑狗血和锦鸡血可以起到驱邪的作用。泼人血干什么,滋长心魔和恶鬼的气焰吗? 眼前的人继续冷笑,“看来云玄师还是修为不够。要知道一桶人血,能涨十年修为。这不比你在这边含辛茹苦替人沉冤昭雪,慢慢积攒功德来得强!” 沈莺莺白眼差点没翻上天。 “你这等修邪道之人也配和本仙评头论足?” 想着往四处看了看,正好找到了一个卖蒜头的摊位。 “店家!你今天摊子上的蒜头,我全买了!” 辟邪案 第四十二章 离被斩首还差七天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今天本仙就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破邪之术!” 沈莺莺说完,从袖兜里掏出一张符咒,双指夹住符咒,轻声念了几句,只见“咻咻咻——”,横空飞来三个蒜头。 “哐哐哐——”全砸在了那个梁五心魔的头上。 “哎呦喂!”梁五心魔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哀嚎了三声。 刚嚎完,又飞来了好几个蒜头。 “哐哐哐——”直击心魔的脑袋壳。 大蒜气味浓烈刺鼻,百虫不招,乃民间六大辟邪法宝。用来对付这个臭心魔倒是合适。 梁五心魔本来还想说什么,只见沈莺莺摇了摇符咒,火光自燃,随着符咒化为灰烬的那一刻,数百个蒜头一同飞跃到了他头上,形成了一座小山。 半晌,整座小山垂直而下,“咚——”一声巨响,把梁五心魔直接砸倒在了地上。 “哎呦——” 随着一声惨叫,梁五心魔是彻底被压在了这蒜头堆下! 妈的!这家店没卖出去的蒜头也太多了吧!业绩这么差!真是给我们东街口小贩丢人!梁五心魔在心底里暗骂了几句。 大理寺几个差役上前,拨开了蒜头堆,然后将蒜头堆里的梁五拉了出去,并将他扣押了起来。 沈莺莺懒得理这个占据凡人身体的心魔,转身离去。 没走几步,身后梁五心魔的声音又响起。 彼时的他已经被上百个蒜头的辟邪味道熏得晕乎乎的,说话有气无力。 但他还是勉强扯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云玄探……你自视甚高,认为自己和我们这种修邪道的人截然不同。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沈莺莺翻了个白眼。 古往今来,心魔最擅长诱惑人心。因人类的欲望、邪念而生,寄生在人类身体之中,又通过蛊惑人类释放欲望,而愈加强大。最终达到控制人心,并逐步蚕食人类的身体。 但沈莺莺不是那般没有定性之人,也不会轻易受心魔蛊惑。 只见她转了转手腕,动了动脖子,一副要开架的模样。 “辟邪的蒜头你是没尝够是吧?那要不试试本仙的驱魔令——” 沈莺莺话还没说完,只见梁五心魔立马收起了那副中二面容,连忙摆手。 “啊不是,大仙!我不是这个意思!” 方才几百个蒜头所附带的辟邪玄力,已经让他领略这个玄师的高超水平了。沈莺莺要是真来个驱魔令,那他的小命估计只能呜呼哀哉了。 心魔由原主欲望怨念而生,和原主是绑在一起的。倘若杀了心魔,梁五也会跟着命丧黄泉。因此沈莺莺没办法直接除掉他,但吓吓这种小魔,还是没啥大问题的。 想着,沈莺莺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上等双峰八卦铜钱印驱魔剑。 剑身长三尺有余,上刻双龙八卦图,宝剑抽出来的那一刻,金光闪闪,凡人见了扎眼刺目,邪魔见了恐惧万分! 沈莺莺光是亮剑,梁五心魔就吓得差点形神俱灭! 他本想跪地求饶,可是肉身被人钳制着,只好颤着声音说道: “大仙不要动怒!小的也没有恶意!” “小的只是替人传话,这一边是大魔,一边是大仙,小的谁也惹不起。还请大仙听我把这话说完。” 沈莺莺挑了挑眉,“谁让你传话的?” “……夜罗刹。” 早该料到了。 杀了那么多人,自修邪道入魔,这个夜罗刹早就不算是人类了。只是没想到如今成了魔头!连魔界心魔都要听他摆布! “夜罗刹大人让小的给大仙传话,说大仙这两日足足断了三十个案子,却有一个案子迟迟没有进展。大仙真的不好奇是谁杀的吗?”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回答这话。 梁五心魔继续说道:“夜罗刹大人让小的提醒大仙,说大仙有空闲的时候,可以算算自己近来修为究竟减了多少。” “大仙是修正道之人,杀一条人命减十年修为。倘若大仙回去之后,算清楚这修为增减的情况,便知道城郊山庙案,那两具尸体,究竟是何人干的了。” 吃瓜群众们实在没看懂现在这场面,但隐隐约约好像听明白这“梁五”的意思:梁五这是在说,城郊山庙那对男女,是云玄探杀的?! “这怎么可能呢,我们云玄探是真正的大罗神仙!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 “就是!王八羔子就会胡说,我们才不会信你呢!” 站着也中枪的吃瓜群众王八表示:“支持云玄探可以!能不能别骂我!” 面对大家的热情助威,沈莺莺只是呵呵一笑。 半晌,转头朝顾南天说道,“修勾,梁五买的幻心散家中还有不少存量,你找人翻查一下,可以作为立案的证据。” “另外他盗窃了许多贵重饰品用来仿制,都藏在他家门前的那口井里,你派人打捞一下,看看有没有五殿下的。” “有的话帮我送到督主府。” 顾南天见她唇色有些发白,眉心皱了皱,“飞燕,你没事吧。你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 沈莺莺莞尔,“没啥事,就是最近用玄力断案过度,身子太累而已。我回去睡个觉就好了。” “也快酉时了,那你赶紧‘下班’吧。” “嗯。” 【嘀——打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白银+20两】 【恭喜宿主获得修为+30年】 沈莺莺打完了系统的下班卡后,目送大理寺一行人押送梁五离去了。 她则是半低着头,往相反方向离去了。 晚间,昭雪坊。 大堂内,向来干净的案桌,此时上面放满了宣纸。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数字。 青莲和紫药看不懂这奇怪的文字,他俩面面相觑,半晌,又看向了站在桌案边的那人。 “碰顾阳景两次,减修为二十年……和柳如是斗法减修为六十年……碰顾灵泽,减了十年……每天打卡增三十年……” “不对!不对!” 怎么算都不对! 怎么算都少了二十年! 城郊那两具尸体……难道真的是本仙杀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莺莺,不由得汗毛直立。 顿了半会儿,她抚了抚额头,“紫药,帮我把库房里的通天镜拿出来。” 紫药不知道这通天镜是做什么用的,便看了看青莲。 他记性比青莲好,脑子也比青莲聪明,但天生玄根差,因此坊主没提过的玄学知识点,压根联想不起来作用。 而青莲呢,完全记不住玄学知识,全靠瞎蒙,偏偏也有蒙对的时候。 因此他俩跟着沈莺莺学了三个月,玄力水平竟是都差不多——都是最末端的十等。 果不其然,青莲的直觉又发挥作用了!只见青莲频繁摇头。 “不行!紫药!不能给她!用通天镜是要遭天谴的!” 通天者,通万物而知天命。 沈莺莺作为天字玄师,可算万物却算不了自己的命运。但使用通天镜便能弥补这一缺憾。只可惜,通天命是要遭劫数的。 这也是沈莺莺从贾大仙那里取得通天镜这一宝物后,却将其放在仓库积灰的原因。 “没啥事,拿来本仙看看。” 此事本仙一定要弄个清楚。 紫药闻言,有些犹豫。青莲还是摇头,“不可以的云姐姐!万一你遭天谴挂了怎么办!你都还没嫁人!” 沈莺莺:…… “嫁人倒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好吧!”青莲抿了抿唇,“那要不我去督主府把督主叫过来,让他见你最后一面?” 沈莺莺:…… “本仙平日里对你不错吧?你这么咒我死的?” 青莲听沈莺莺这突然拔高的音量,知晓她是真生气了,只好悻悻埋下了脑袋。 “青莲也不是那个意思。但青莲害怕……”说着眼眶都快红了。 要是云姐姐遭天谴了怎么办,她很喜欢云姐姐的。没有办法想象没有云姐姐的日子…… 沈莺莺摸了摸她的头发,“真没啥事,别怕。” 要真用个通天镜就寿终正寝,那本仙白攒数百年修为了!只是肯定有后患的,但……现在毕竟情况特殊。 “拿过来吧。” 在沈莺莺的几番催促下,紫药终于去了库房,并将那有通天本领的上等宝物通天镜拿到了大堂里。 乍看之下,这镜子和一般的铜镜也没啥区别,只是镜子上刻着奇文异符,镜面就是寻常铜面,但却照不出任何东西。 任何周围的光影,都无法呈现在通天镜之上。 通天镜,有求必应,只应问事之人。 沈莺莺将通天镜平放在案桌之上,而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转了手腕,改反握为正握,而后将匕首放在食指处。 “姐姐你要算什么!”青莲还是担忧地问了一句。 沈莺莺闪了闪眼眸:“我要算原主的命格。” 本仙在21世纪是一国之师,左右一国局势,上流社会无人不恳求本仙为他们算上一卦,本仙举手投足都被世人瞩目。倘若本仙真有梦游之症,怎么可能活了二十多岁,没人告知本仙? 因此,有夜游之症的人,不是本仙,而是那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原主! 匕首在食指处划开了一个小口子,鲜血从指间滑落,最后滴在了通天镜之上。 良久,不显任何光影的通天镜面上,突然浮现出了一行字: 云飞燕,原名沈飞鸢,淮州府籍,盛元历二十三年生人。因自幼天赋异能,身轻如燕,日行百里,以云中飞燕闻名于淮州。盛元历三十九年,夜游症发,入人府邸损人钱财,殴打他人若干起。 盛元历四十年春,隐姓埋名入京寻医,未果。盛元历四十年七月十九日,城郊庙杀二人。七月二十九日,又杀五人。同年八月初一,被捕,问斩于街头。 今天是盛元历七月二十三日,离被斩首还差八天。 辟邪案 第四十三章 想娶本仙的人从这头排到了那头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原主是在今年八月初一被斩首的。 而本仙却提前穿越过来足足三个月…… 这其中,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次日,昭雪坊。 替人沉冤昭雪,断案如神的昭雪坊外,人头攒动。 自打三个月前,大金空降一名女神探,并在这昭雪坊开起断案铺子后,这种人声鼎沸的现象倒也是常事,这是今儿个,似乎有些特别。 除了举着横幅、白条,恸哭着求破冤情的人外,还见到不少穿红袍,提红灯笼,抬着不少箱子的人马。 沈莺莺一脸懵逼的踏出门,就看见紫药拿着笔墨,青莲拿着称重量的杆子。 “礼部侍郎公子,一千两白银——” “张员外府,三千两白银——” “新科状元府,前朝白玉一对——” 青莲小童稚气地念着礼物的名字,并进行检验,紫药则负责在旁边记录和核对。 “一个一个来,不着急哈。”青莲说完拿着礼品册,指着册子上的某处,转头看向紫药,“这两个字怎么读啊?” “琉璃。” “哦哦!六皇子府,黄金一千两,七彩琉璃石两颗!” 两人在门前盘点物资,请的短工陆陆续续将东西都搬进大院里,看上去一派和谐。 “你们俩搞的哪一出?”沈莺莺扯了扯嘴角。 “姐姐,我们在给你收聘礼!” “聘礼?” 没等沈莺莺反应过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立马跑到了沈莺莺跟前。 “云玄探!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六皇子跟前的川华通,您叫我小川就行。” “……有点印象。” 这不是顾灵泽身边那个传话筒嘛!这名字还真形象! 见沈莺莺说有印象,川华通嘿嘿一笑。“云姑娘,我们爷让我给您捎点话。” 说完清了清嗓子,拔高了音量,似乎有意劝退其他追求者。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栏露华浓——飞燕,做我十八姨太!” 沈莺莺呵呵一笑,“前些日子六殿下不还说我是他十七姨太吗?怎么,今儿个就变成十八了?” 这年头给人当小妾都这么内卷了吗?一个不小心,又给降级了。 川华通叹了口气,“这事嘛,主要也是您迟迟不肯答应我们六爷导致的后果。六爷在追您的同时,同时也在追宗人府一个小婢女,前日,那姑娘已经答应入嫁六皇子府了。” “她既然答应入嫁排名十七,那您,就只能排第十八了。” “……谢六殿下好意,真不必了。” 十七姨太本仙都不稀罕,本仙还能稀罕当个第十八吗?真是搞笑。 见沈莺莺爱答不理的,小厮将手放在嘴角,压低了嗓音说道,“云姑娘,我们爷说了,别人爱的那都是您的钱,但我们爷不一样,他始终爱的是您的钱——和才华!” 说来说去,还不是爱钱。 “……替我谢谢六殿下,不必!” 川华通见沈莺莺板着一张脸,又道,“云姑娘也别生气,我们爷说了,云姑娘的肚子价值千亿,倘若云姑娘真能给我们六皇子府生个小小皇子,那以后别说大姨太了,就是六皇子妃的位置,那都是您的!” “不必。”沈莺莺说完掏出了一张符咒,“带着礼物从哪来回哪去,不然——” 川华通见那符咒,咽了咽口水,“礼物还是要放着的,我——我就先走了!” 说完,撒腿就没影了。 沈莺莺走到了紫药和青莲身旁,“东西都退回去吧。” 听到一向爱财的坊主突然说这话,俩小童都懵了。 这一定不是他们的坊主!这该不会是被哪个鬼怪附身了吧! “云姐姐,为啥不要礼物啊?这可是白花花的钱呀!” “这是聘礼。真要收了下一步就该谈婚论嫁了。” 本仙终于知道这群人都是来干什么的!看来都是听闻了柒佰万那遗产函的事情,个个上赶着想当本仙肚子里的孩他爹! 彼时,又一人走了过来。 此人沈莺莺还是眼熟的,这不二皇子身旁的贴身小厮嘛。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怎么,二皇子也来我昭雪坊提亲?二皇子不是成亲没多久嘛。” 虽然娶的不是人,是个牌位! 二皇子府小厮闻言摇了摇头,“云姑娘这厢误会了。我们二殿下无意凑这个热闹。二殿下只是托我过来给您问个话。” “想问一下云姑娘有没有重金求子的对象,要没有的话,我们殿下可以帮忙引荐。” “……” 沈莺莺嘴角抽搐了几下,最后只吐了一个字。 “滚——” “好咧!” 那人说完,还真是蹲下了身子,然后骨碌骨碌,滚走了。 其他名门贵族的小厮们,见两位皇子府的小厮都如此吃瘪,不好意思再上前。豪气的便说这礼物全当交友,给云玄探留下了。抠门的干脆就把聘礼直接拿走了。 渐渐地,昭雪坊门前提亲的就少了。但上门求破冤情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这阵势,好似是近来之最。 “这几天怎么案件频发?”沈莺莺兀自嘟囔了一句。 半晌,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清朗的嗓音。 来人剑眉朗目,素有少年气,一袭点墨白衣也显器宇不凡。 “坊间传闻夜罗刹又现世了。而且还写了一本书,在市面上非法流通。书上说,在人身上泼人血的话,可以修仙升道,偿百愿消百毒。” “你也知道夜罗刹向来在恶徒之间很有名望,此书一出,各地剥人皮攒人血泼人血之事,就突发不断了。” 沈莺莺翻了个白眼,“实在是荒谬至极!从古至今,修道只能靠行善事,修德行,攒功绩。剥人皮能解什么百毒!真听夜罗刹胡言乱语,那只会把自己搞成邪魔,人不人鬼不鬼,六合不认,无处藏身!” “那些恶徒要有你这般清醒,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被夜罗刹洗脑了。” 沈莺莺听着顾南天这话,觉得也有道理,长叹了一口气。 “唉!” 如此作恶多端,到时候苦的还是他们这些修正道、正光明之人。 半晌,沈莺莺想起了一事,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修勾,你不会也是来送聘礼的吧?” 柒老爷的遗嘱让本仙一下子变成了全京城肚子最贵的女人,人人恨不得让本仙能立刻与他们成亲,好让他们一跃成为大金首富——他/她爹! 但要是修勾也打娶本仙的心思,那未免也太麻烦了。其他人还可以轰走,修勾可不好轰啊。 顾南天摇了摇头,“我不是为这个而来。” “哦!那还好。”沈莺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蓝颜要真变成爱慕者,那太惊吓了。 顾南天看着沈莺莺那惊恐的表情,抿了抿唇,将原本要掏出来的胭脂膏,又放了回去。 下次再送吧。也许现在不是时候。 “飞燕,我来是想问,你最近要不要到大理寺避一避风头?” “避什么?” “昨夜又有案件和你关联上了,想来都是夜罗刹搞的鬼。但倘若你在大理寺呆着,有大理寺官员为你背书,给你做人证。夜罗刹很难栽赃嫁祸到你身上。” 沈莺莺不置可否,顾南天又道,“而且你不觉得这些上门提亲之人很烦吗?他们今日虽被赶走了,明日可不一定不来。” 沈莺莺还是不回答这个问题。 提亲者也好,夜罗刹也好。那都不是本仙近来烦心的事。近来本仙烦恼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本仙的夜游症何时会再复发。 “大理寺的官员武艺水平如何?我的意思是,抗打吗?不会三两下就被人斩杀了吧?” 顾南天以为沈莺莺在询问人身安全的问题,便笑了笑,“这你放心,绝对抗打。你在大理寺,肯定安全。” 那就行。城郊山庙那两人目前无法确定是不是本仙夜游杀的。更糟心的是,按照通天镜的预示,过几日,本仙还得再杀五人。 如果有人能看着本仙,不让夜游时的本仙到处乱走,那再好不过了。 “青莲和紫药,能一并带过去吗?” 毕竟一个是天下武学第一,一个是天下挨揍第一。 顾南天弯了弯眉眼,“可以。” 大理寺。 大理寺坐落于京城十二里,入口处一扇朱漆大门,两边刻字联。一边写“若得人间沉万雪”,另一边写着“我自逍遥天地间”,上书横匾:“正道沧桑”。 入门,亭台楼阁,池馆水榭,草木点缀,花鸟成趣。 在这大理寺呆着,也蛮悠闲的。比本仙那小作坊高大上多了。 大理寺内,二院偏房。 入住大理寺后,本仙才发现,这官家人也不似寻常百姓猜想的那样,整天就是坐在案桌上,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要么看八卦小报,要么唠嗑闲谈。 这才入住一天,就发现院子里基本没有人。大多数时候,大理寺的官员们都是屁股还没坐到椅子上,又匆匆出去集议商讨事情或者出门办案子了。 昼出晚归的,在这偏房,就没见到几个大活人。 紫药和青莲又闲不住,老跑其他院子瞎串门。因此大多数时候,都是本仙一个人坐在院子处,发呆。 傍晚,云玄探依然是坐在二院偏房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见隔壁院子响起了谩骂声。 “就你也该碰我的东西?看我今天不杀了你!” “公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公子你饶我一命吧!” 沈莺莺顺着声音找去,正好看见一个婢女跪在地上,一名男子举起了手。手里正握着一把长匕首。 那人身姿颀长,穿紫金蟒蛇窄袖长袍,方头黑缎靴,腰间配青玉,脸上带着一张银色面具。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炯炯有神的杏核眼。 身形、气质都与南天修勾很像,但显然又不是一人!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南天修勾的双生弟弟,那位面容全毁,长居府中不爱出门的四皇子——顾北云了。 只见顾北云一把匕首直直插向了婢女喉咙。 辟邪案 第四十四章 四皇子是个小说家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顾北云手中的长匕首朝着婢女刺去的时候,沈莺莺从袖子口,顺着手心,飞出了一张灵符。伴着绚烂的晚霞光芒,灵符化作飞中黄蝶,轻旋飘舞,几下翻转就飞到了那把匕首前。 灵蝶在匕首的锋刃上只轻轻点了一下,力道顺着匕缝蔓延至顾北云的手腕,不知怎么地,顾北云的手突然顺着抖了一下。匕首旋即顺着力道飞了出去,最后“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顾北云也没觉得手腕疼,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感觉时间好像短暂停顿了一会儿,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匕首安安稳稳落在了地上。 眼前,哪里还有方才那只淡黄色尾蝶的只影。 这就是天字玄师吗?他今天算是领教到了。男人的表情藏在面具下看不太清楚,但杏核眼角微微下弯,散发着似有若有的笑意。 倏尔,男人收敛起了眼底里那股邪魅之气,换作了一副无辜的小狗般的眼神。身子抖了两下,往前一跳,双手抓住了婢女的肩膀,然后躲在了婢女的身后。 看起来非常害怕。 以他那高大伟岸的身形,躲在一名柔弱女子的背后,样子有些滑稽。 不过顾四皇子不在乎这些,他将头微微靠在婢女的耳鬓,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入门的方向。 婢女也非常配合地一边摸着他的脑袋,像似在给他顺毛。一边,也看向了院门。 沈莺莺既知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干脆进了偏房一院。然后朝着他们这对如胶似漆的才子佳人,僵硬了好一会儿,终于扯出了一个笑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其中好像哪里误会了。” 沈莺莺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那是一把假匕首。看起来锋利无比,实则是上了银漆的木制匕首。 怪只怪本仙救人心急,才会如此眼拙。 “两位,要不你们继续,我先走了?”沈莺莺说完往后退了一步。 还没成功开溜,就见那穿拖地烟纱红罗裙,扎发髻,带俩大金耳环,一双细眼冷艳十足的女人,动了动她那丹红薄唇:“放肆!见到四殿下还不行礼?” 奶奶个腿。沈莺莺在心底里暗骂了一句。 表面上还是毕恭毕敬,“民女见过四殿下。方才不知道四殿下和这位姐姐是在开玩笑打趣,唐突了两位,民女这就退下了。” 说完还是急着想走。 顾北云因为面容残毁从不出门,坊间对于这位四皇子的传言纷纷攘攘,各不相同。其中流传最广的,便是:顾北云因为天生样貌残缺,因此生性乖戾,从不与人接触,恣意打骂下人,残虐百姓,比之嚣张跋扈的纨绔六皇子,更是罪恶滔天。 种种原因,本仙实在不想和这位皇子过多纠缠。 可惜天不遂人意! 沈莺莺这才拔腿要走,只见顾北云弯下身子,在那名婢女耳边轻喃了几句。 婢女姐姐点了点头,看向沈莺莺时,态度明显好了很多,虽还是一张小脸高高在上,但神态柔和了不少。 “殿下说了,你也一起玩吧。” “我叫叶霜凝,是四殿下的贴身丫鬟。你叫什么?” “云……云飞燕。” 可以不参与嘛?在线问,挺急的。 “飞燕是吗?一起来玩吧!” 叶霜凝说完突然捡起了地上的假匕首,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本小册,然后一并交到了沈莺莺手里。 “我们演第五幕。恶婆婆逼男女主殉情,我和殿下是男女主,你就演那恶婆婆。” “……” 栓Q了。本仙一个黄花大闺女,居然让我演老太婆?! 就在沈莺莺琢磨要不要干脆施遗忘咒,让他俩把自己误闯这事给忘了的时候,突然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淡淡的,有些好闻,但又有点刺鼻,味道沁鼻的那一刻,觉得有点头重脚轻,隐隐约约间,似乎还看到了开在河对岸,却永远也触摸不到的紫色曼陀罗。幸好书页浸的味道不重,毒性不强。 否则曼陀罗花乃毒性之花,轻则昏迷,重则死亡。 再看那线装的册子封面上写着:棺木为君开。 看来是这话本故事的名字。 落笔写的是“北云公子”。 见沈莺莺一脸懵逼,叶霜凝解释道,“这是我们殿下新出的书。写的是男女主殉情后,女主没死成,半人半鬼,凭借能与鬼神对话的能力,行侠仗义,剑走天涯的故事。” “历时了六年巨制。过几日弘文馆就要大批量印发了,殿下想在印发前,再表演一遍剧情,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修改的地方。” 沈莺莺仍然是一言不发。 原来传闻中四皇子深居简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感情是因为宅在家里当小说家?? 不过这爱写书,纸张又喜浸润曼陀罗香。这和传说中的某位魔头非常相似啊。沈莺莺不禁联想到。 坊间传闻夜罗刹作案时,时常带一金色面具以掩盖真实面容。这顾北云恰恰又因为面容俱毁,只能用银色面具示人。 如此种种,很难不让人串联起来。 想着,沈莺莺将话本翻到了第五幕,“恶婆婆是吧?好好好,民女来演。” 说完,便看了看话本内容,换成了一副凶狠的模样。 “你这个杀千刀的不要脸的小蹄子!少拿着你那狐媚样儿来勾引我儿子!”说完推了一把叶凝霜。 叶凝霜被沈莺莺自创的动作,给推懵了,踉跄了两步。 话本里只写了恶婆婆辱骂儿媳妇,没说恶婆婆推搡儿媳妇啊?? 沈莺莺嘿嘿一笑,“动作加强效果!细节彰显冲突!” 叶凝霜怔了怔,看向了顾北云。 顾北云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沈莺莺这个建议。半晌,点了点头,算作认可。好像有点道理。下个故事就这么写! 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叶凝霜只好点了点头,“那你推吧。” 说那是迟那时快,沈莺莺立马戏精上身,又上前猛地再推了叶凝霜一把。 动作力道之大,害得四皇子府一等贴身丫鬟——凝霜姑娘,差点没站稳。 顾北云连忙上前扶住了她,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抓着肩膀,任由她半躺在自己怀里,看来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不仅仅是一般的伺候吃穿的主仆关系。 沈莺莺也没管他俩关系如何亲昵,依然沉浸于扮演老太太的角色。 只见她弓着身子,“咳咳咳”疯狂咳嗽了几声,再抬头,眼眶红润,眼泪婆娑。 这高超的演技看得顾北云和叶凝霜惊讶不已:这人不去戏台子唱角,简直是戏曲界的一大损失! 沈老太弯着腰,啐了一口,“你这个妖女离我儿子远一点!” 说完抱住了叶凝霜,脚下紫光微微闪现,半转了个身子,不费九牛二虎之力,就将叶凝霜挪到了一旁,将她和顾北云彻底分离开。 旋即,眼泪又夺眶而出。 “儿子啊!老身的儿子啊!” 说着朝着顾北云一把扑了过去。 沈莺莺是天字玄师,又有千里踏云端而不知倦的登云履穿在脚下,按理说,这天底下还没有谁能逃得过她的速度! 可是偏偏,被眼前的顾北云,凌波一闪,轻易躲过去了。 沈莺莺最后只能抓了抓衣袖,还抓了个空。 沈莺莺暗了暗神色,心底里骂道:妈的夜罗刹!果然是你! 想着,又朝着他一搂。 “儿啊!” 结果!又被闪过去了。 妈的。 本仙为了能隐匿【抚今追昔】技能,特地向世人营造“把脉才能断案”的假消息。结果顾阳景手握剧本知道这事就算了!夜罗刹这个死魔头居然也知道了! 简直是失策! 思索再三,沈莺莺绝对再搏最后一回! “儿啊!”沈莺莺假装朝着顾北云的左边奔过去。 果不其然,顾北云用轻功,往自己的左边躲开。 哪里想到沈莺莺使诈,顾北云往左边躲,正好和假装往左实则往右奔来的沈莺莺,撞了个满怀。 “我嘞个去!”沈莺莺脑袋撞到顾北云结实坚硬的胸膛,哀嚎了一声。 “哎呦痛痛痛!”顾北云捂住自己的胸口,疼得直不起腰来。 两人的心里此时竟然出奇的一致:妈的,这人的头(胸膛)吃什么长大的。 沈莺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抬头再看眼前这人。 方才觉得故意闪躲,隐蔽而幽森的气质,现在只觉得软糯,甚至是怯怯懦懦起来。 刚刚碰到顾北云的时候,没感觉到任何杀人的画面!这人简直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 难道这家伙真的不是夜罗刹?可是写书、曼陀罗、面具……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那这家伙为何在本仙碰他的时候,要躲呢? 难不成…… 只见顾北云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小犬般的眼神泪眼汪汪,然后躲在叶凝霜背后抽抽搭搭起来。 叶凝霜拍了拍他的后背,轻轻安抚他。 等到顾北云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一点后,叶凝霜才转过头来朝沈莺莺说道:“莺莺,你等会演戏的时候就别老加这么多动作戏了。殿下不喜欢别人碰他,他甚至都不爱和别人交流。” 好家伙,还真的是个社恐啊! 得嘞。民间谣言已破:四皇子顾北云深居简出,从不出门——因为宅在家写小说。 天天殴打下人——天天在和下人排练自己写的话本! 性格乖戾,从不与人接触——是个社恐没办法和人长期接触,导致流言四起! 就在沈莺莺郁闷世界上竟有如此凑巧之事,又有尖叫声响起。 “死——死——人啦!” 辟邪案 第四十五章 人血辟邪,不人不鬼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这里可是大理寺,谁敢在这种地方堂而皇之杀人?! “咻——” 一阵强风起,三人闻声而去,正好看见墙上立着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说是人,因它那穿着打扮,明显是个寻常布衣百姓。说它不人,是因为虽穿着人装,衣服却早已被拉扯得破旧不堪,灰尘、泥巴站满全身,头发蓬松,干枯发黄,还会随着狂风乱舞。 脸上长着数不清的斑驳凸起的长状物,像是盘缠交错的陈年树根,眼睛格外细长,眼角连到耳根,露出血盘大口,四肢的指甲半尺有余,指甲呈灰白色,坚硬细长,光是一道闪影,都足以至人死亡! 整张脸早已不似人样,四肢立足于墙沿之上,背部拱起,像极了野兽突入敌人地盘的样子。那怪物的嘴里叼着一个死人! 那人脖子已经被彻底咬断,撕裂开了三分之二,整个身体和面庞,血肉模糊。眼球掉了一个,躯干残缺不全。身上也是不堪入目,脏乱狼藉。 看来是被这怪物活活咬死,然后拖行到了这里! 怪物通红的长眼,在看到沈莺莺的那一刻,瞳孔汇聚了起来,聚集成一条直线。 半晌,怪物扔掉了嘴里的猎物,发出一声如雷般的低吼后,飞速直接奔沈莺莺而去! 只见沈莺莺身子向下一蹲,再轻身往前一跳,闪过了怪物的攻击。哪里想到那怪物扑出爪子,又朝着沈莺莺奔来—— 登云履一发力,沈莺莺跳到了墙上,从袖兜里刚掏出一张黄色符条,却听见耳边接连不断的低吼声响起。 往身下一看,院墙下早就有多只异人犬! 凡人修邪道未果,道行又不深,最后便会异化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模样!这就是那些听信了夜罗刹妄言——斩人头饮人血为乐,想要靠泼人血修仙升道,法力大增的愚蠢恶徒! 这就是他们丧尽天良最后遭至的恶果! 沈莺莺一张符咒化为火球,火光滚滚,朝下方一只人犬扔了过去。 火球砸到人犬的那一刻,在人犬背上落下了一块伤疤。人犬哀嚎了一声,但很快,伤口就愈合,人犬的眼睛更加血红! 与此同时,其他人犬朝着沈莺莺一并扑了过去。 沈莺莺一张符咒化作盾牌,又一张符咒化作短剑,疾步快走,硬是在四只人犬中,成功突围了出来。 沈莺莺穿着登云履往旁边跑去,几只人犬吠吼着,也飞速跟了过去。 “飞燕!小心!” 顾南天带着大理寺差役赶到的时候,一只人犬正好咬住了沈莺莺的胳膊。 “嗷——” 只见沈莺莺将定身符贴在了人犬头上,人犬有了短暂停顿。但定身符只对寻常人类起作用,对于这身上人类属性早就快消失殆尽的人犬来说,不过斗升之水! 人犬只是短暂停顿了一下,倏尔,又张开了血盆大口—— 无妨!仅仅是这短暂的一瞬,就够用了! 沈莺莺眼眸微微一变,原本柔和的琥珀杏眼闪过一抹狠绝。旋即,符咒化作短刃,硬生生将那人犬的脑袋给割了下来—— 那乌黑色的血液立马飞出,溅了沈莺莺半张脸! 人犬见血即愈合,只有斩下犬头才能使其彻底消亡! 人犬早就不算凡物,杀人犬亦不会减少道行。 云中仙对这几只人犬倒是一点也没手软过,只可惜人犬难缠! 果不其然,其他几只人犬见同伴已死,也不畏惧,又跟着扑了过来。 沈莺莺轻身一跳,和它们隔开了距离。 “飞燕!我来帮你吧!”顾南天说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抽出腰间的大马刀,也准备飞跃到墙上。 哪里想到,沈莺莺一喊,让他差点没刹住车。 “别来!这人犬的血毒性极强!”沈莺莺说着又斩下了一只人犬的脑袋! 只见那乌黑色的血溅到身旁的树木和花草,树木和花草立马枯萎了。 顾南天皱了皱眉头,十分心切:“你没事吧!” “没事!我应付得来!修勾你别给我添乱就行!” 沈莺莺说完符咒作武器,接连扔出了好几个甩手箭。 箭刃触碰到人犬的时候,立马化作滚烫的火焰,在人犬的皮肤上烧出了一个又一个烙印。 虽然伤口愈合速度很快,但人犬还是会被烧伤口烫得闷叫。 “嗷——” 沈莺莺趁着它们疼痛的短促瞬间,手起刀落,又斩下一个脑袋! 哪里想到,这边刚斩完,另一只人犬抓住间隙,在沈莺莺的肩膀上狠狠咬下了一口—— “飞燕!” 顾南天再也没办法旁观,立马跳上了墙沿。 他抽出刀正要去砍飞虫,却被沈莺莺一张定身符给定住了。 “修勾!再等一会儿!” 人虫的毒性实在是太强了!她可舍不得修勾好看的皮囊遭受到一丁点损害! 沈莺莺一张五雷治病符贴在自己肩膀上,伤口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她轻身跳到了院子里,将最后一只人犬引到了平地之上。 沈莺莺落地的那一瞬间,紫光闪了一下,顾南天发现自己终于能动弹了。 “飞燕——”他撕下了身上那张符咒,攥着符,看着院子里那人,心里百味杂陈。 明明是自己喜欢的人遇到危险,可是他却只能在一旁束手无策。 他倒是很想帮忙。倘若院子里的那个少女,愿意让他帮的话。 想对人掏心掏肺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有时候你都愿意把心交出去了,对方还是会原封不动——还给你。 顾南天莞尔笑了笑,干脆顺着墙沿,左手掀起衣摆,然后坐了下来。 “行,那我就在这里看戏。你真需要得喊我。” “嗯!” 沈莺莺说着又跟那只人犬纠缠了起来。 这只人犬比之刚才的,聪慧难斗多了! 顾南天在观战,原先院子里的两人也在观战。 他们都看了好一会儿了。一个是人间绝色,唇红齿白。一边抓着几缕头发,一边悠哉悠哉地编着辫子。另一个呢,则是搭着美人的肩,身子的重心都靠在美人身上,偶尔还打了个呵欠。 天字玄师就这水平? 杀人犬的速度,未免也太慢了点吧。 顾北云刚这么想完,只见沈莺莺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长剑。 长剑上印着双龙八卦图案,挂铜钱,明明是铜色剑身却闪着刺目的金色光芒。 顾北云见这驱魔剑,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现在还没天黑,他见到这驱魔剑,顿感身子有些不适。 侧着身,在婢女叶凝霜耳边低喃了两句,两人一同走回了房间里,站在门内,观看起院子的斗战情形。 虽然观战的地点远了,具体的作战情节也看不清,但胜在安全! 只是顾北云着实好奇,云飞燕明明有这么好用的驱魔剑,为何要等到现在才亮出来? 他哪里晓得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这几个人犬,沈莺莺闭着眼睛瞎几把画的灵符就够用! 只是现在情况特殊!灵符居然给用完了! 奶奶个腿。早知如此本仙今天出门就多画几张灵符了!不然何以至此! 沈莺莺将驱魔剑举起,右手握剑,左手搭在右手上,剑身笔直指向天际,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彼时,原本几度要靠近沈莺莺的人犬,再也不上前了。沈莺莺只是亮剑,它就知道这背后的法力究竟有多强大! 人犬想逃,却发现自己被圈在了一个八卦阵里。 八卦阵从驱魔剑剑柄所指的地方开始发散,不断旋转扩大,扩大——刚好蔓延到将人犬包围的水平!倏尔,原本只落在地面上的八卦图,突然平地拔起—— 八卦符号从平面变为了立体,通身黑白,泛着金光,形成了一个屏障——彻底将这只人犬圈在了八卦图里! 人犬四肢立在地面上,低吼着,左撞右碰,却只能听得“咚——咚——咚——”洪钟敲响的声音,不管如何使劲,横竖都逃不出去! “嗷!嗷!嗷——” 人犬骇人的低吼里,流露着一声又一声的恐惧。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沈莺莺“破”字还没念出口,只见一把长剑飞入,横空出现一人。 那人三千发丝束冠,眉眼如画,穿一身玄色锦云服,手握一把丹红雕金宝剑,剑柄垂白玉坠,通身玄铁,刃如秋霜,锋利无比! 顾阳景长剑一挥,轻易破开了沈莺莺的八卦阵——并将那个异人犬的脑袋斩了下来! 异人犬的鲜血溅到了他的衣领之上,并有部分落到了他修长好看的手背上。 沈莺莺:?? 众人:?? 顾阳景没理会众人的表情,而是板着一张脸,拿出手绢认真擦拭了一番尚方宝剑,最后丢掉手绢,将宝剑重新放回剑鞘里。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不是吧大哥??你不能因为你手拿当今人皇的尚方宝剑,就这么轻轻松松破了我一把废铜烂铁造的驱魔剑阵吧?? 本仙要有你那把尚方宝剑,别说斩个人犬了,斩神都不在话下! 但真都不是重点! “五殿下!您没看见这里有个八卦阵的吗?您怎么就这么直接冲进来了……” 要不是你手握人皇的尚方宝剑,你早就形神俱灭了好吧! 顾阳景闻言,眉峰聚拢了一下,倾国倾城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困惑。 “本督只看见偌大的院子里,你和这个怪物面对着面,便索性救你一命。何来什么八卦阵?” 辟邪案 第四十六章 为了能见到殿下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顾阳景尚方宝剑在手,真龙之气护身,仍是将这天字玄师所做的八卦驱魔阵,从中间劈出一道生路,只身闯入了阵法当中,最后将人犬的脑袋,手起剑落,斩了下来—— 与此同时,那具有腐蚀作用的黑色鲜血部分飞了出去,部分溅到了顾阳景的手上。 此情此景,众人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沈莺莺迟疑了一会儿,问道,“五殿下,您没看见这里有八卦阵吗?” 就这么闯进来??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凭肉身硬闯本仙的八卦阵!要不是本仙收手得及时,早就灰飞烟灭了!! 顾阳景眉心微微皱起,抿了抿薄唇,仍然一言不发。 什么驱魔阵?什么八卦图?方才明明啥也没有! 彼时院墙上坐着的顾南天,以及顾南天身后,那些从外墙探出脑袋的大理寺差役们,众脸吃惊。 大理寺差役们不由得感叹:不愧是传说中残酷无情的冷面阎王五殿下啊!这么骇人——这么宏观的八卦阵图,五殿下居然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然后硬生生闯了进来! 看上去还毫发无伤! 这胆量!这能耐!他们实在佩服! 顾南天望向自家弟弟的深色眼眸里,也是异常复杂。 飞燕说过这人犬血液有剧毒,而五弟居然直接迎面就和人犬对上了!也不怕毒血溅到自己!确实是莽了点。 这魄力,他也不得不服。 顾阳景见众人眼神里或多或少都带着崇拜之情,冷哼了一声。 “难道三皇兄也看到了什么驱魔八卦阵了吗?” 这位女玄探平日里喜欢装神弄鬼就算了!还要拉三皇兄跟着她一起招摇撞骗!简直是胡闹! 顾南天点了点头,非常配合“胡闹”,“嗯,我看见了。” 顾阳景:…… 他挑了挑眉,看向了顾南天身旁的几个小脑袋。 “怎么,你们也看见了?” 众人点头如捣蒜。 “嗯嗯!看见了!” “非常酷炫!” “等等!五殿下,您不会看不见吧!” 顾阳景眉头锁得更厉害了,总觉得这群人在合伙诈欺自己——可惜没有证据! 沈莺莺也沉默不语。 本仙见过太多没有玄根的凡人,比如本仙的老爹,比如神棍师兄贾大仙。但像顾阳景这种——天生玄感尽失之人,本仙还是头一回撞见! 据说这种天生玄感尽失之人,一万人至多也就一两个!他们看不见任何玄力现象,哪怕几个大罗金仙在他面前斗法斗得热火朝天,他也看不见任何法力施用的痕迹! 在他特殊的眼睛视角里,两个金仙斗法,那就是两个普通人——在尬舞! 沈莺莺打了个响指,手中浮现了一个小八卦图,那八卦图在沈莺莺的手心上渐渐浮起,最后定格在约半尺上方,八卦图周围泛着紫光。 “殿下,您看得见吗?” 只见顾阳景一脸不屑:看见什么?能看见什么? 顾阳景只能看见沈莺莺的手心,白白净净的。他看着她的手心,小小的,粉嫩粉嫩的,莫名感觉还挺好看的。 半晌,顾阳景敛了敛神色,干咳了两声,“本督什么也没看见。” 沈莺莺:得嘞! 难怪人家能当古代的唯物主义者呢!这玄感差劲到,天理难容! 沈莺莺摆了摆手,“算了不谈这些了,阳景殿下您的手没事吧。” 顾阳景闻言,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彼时,顾阳景的左手手背被灼烧了一大块。乌黑色的液体溅在上面,好看的皮肉直接被没了一大块,露出内里的骨头来! 诡异的是,竟然没有任何疼痛感。 沈莺莺不提醒,顾阳景都不知道他的手毁了一大半! 顾阳景眉心一皱,猜想了原因:“难道这邪物的血液有毒?” 沈莺莺呵呵一笑,没有正面回答。 异人犬的血液还不至于将凡人的皮肉弄成这样!这明显是本仙没能及时收回的驱魔阵余力造成的! 倘若本仙没有及时收回法力,又或者顾阳景拿着的武器不是当今陛下赠与的尚方宝剑……那后果不堪设想!顾阳景这副好看的皮囊,估摸着只能祭天了。 人皇是人间秩序者,人界至尊,自登帝那日起便具有生杀天地的法力,人皇的法力对于凡人来说,起不了任何作用,但对于其他五界,具有极强的杀伤力。 总之象征人皇的尚方宝剑能破本仙的驱魔阵,倒也没什么可惊奇的。 但顾阳景这家伙——真的是玄力废物!幸好碰到的是本仙!今日要遇到其他玄师,就他这么一个玄感尽失的睁眼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莺莺沉思了一会儿,从袖子口处,扯下了一小块白色布条。然后伸手,咬破了右手食指,食指和拇搓磨了几下,食指蘸鲜血,在那白布条上写下了一行符文。 红血字符在写完的那一刻,紫光骤现,十分耀眼。 紧接着紫光又顺着字符形状,一路闪动,半会儿,紫光淡去,布条归于黯淡。 “五殿下,您拿着这块布将受伤的地方包起来,睡一觉,第二天伤口就会好了。” 顾阳景:…… 总觉得事情往越来越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这等灵丹妙药,云玄探还是自己留着吧。” 当他是三岁小孩吗?一块写着血字的布条能起到什么治疗效果! 沈莺莺:……好气。好想揍他! 彼时,穿着窄袖飞鱼袍的大理寺少卿大人已经走过来了。 他单手按着腰间的大马刀,劝导道:“五皇弟还是听一下飞燕的意见吧,你忘了前些日子她是怎么救你的?” 云玄探督主府驱鬼,帮顾阳景辟邪一事,早就传遍京城南北了。 顾阳景抿了抿唇,想起来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难道要信她一回吗? 顾阳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早已被烧焦得面目全非,皮肉缺失,有几分骇人的恐怖。 他倒是无所谓手相好不好看,但手相如今被毁成这样,往后带饰品可就不好看了。 顾大总督的原则:可以破相,可以丑。但不能影响自己带饰品的整体效果! 顾阳景思索再三,最后变扭地低声闷哼了一声,算作认可。 “嗯。” 顾阳景接过了沈莺莺手中的布条。他将布条放在受损的左手上,然后另一手抓着布条,绕着虎口,缠裹了几圈,再扯出端头,轻轻一拉,将整个受伤的手背是彻底包扎了起来。 一切弄完后,顾阳景又抬头看向他那同父异母的哥哥。 “今早东厂收到举报函,说大理寺最近窝藏了某案件的疑犯。”说完看着一眼沈莺莺,“本督如今算是知道函上所指的疑犯,是哪位了。” 可不就是近来舆论纷纷的城郊山庙案背后真凶——云飞燕! “五殿下要抓我吗?”沈莺莺扬起头,一脸期待。 本仙怎么没想到!如果夜游时本仙会杀人,那把本仙关在传说中——插翅难飞的东西厂的牢狱之中!应该非常安全吧! 顾阳景见她那清丽好看的小脸突然凑近自己,心底里乱糟糟的,像有某些东西在挠自己心头,但又想不明白。 本来今天是来抓人的,如今——突然不想抓了。 只见顾阳景扯了扯嘴角,“有关城郊山庙案真相,一切未果。本督现在也没抓人的权利。此次登大理寺,是想提醒三皇兄往后要多加注意,别让这种流言再传出来。” “多谢五弟提醒。” 顾阳景看到了顾南天腰间那把长刀,挑了挑眉。 “几年前送三皇兄的佩刀,没想到三皇兄到现在还留着。” 顾南天呵呵一笑,“也就今天——刚好带上。” “嗯。那三皇兄平日里还记得多练刀法,本督还有事就先走了。” 顾阳景说完转身就离去了,留顾南天在原地思忖了良久。 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靠!这家伙是在暗讽他——剑法不行!不如用刀! 当年这家伙送他大马刀时也说过类似的话:三哥剑法太烂,不如我送你一把刀,你从头开始练吧。 这家伙的嘴,从小到大都一样讨人嫌! 顾南天在心底里埋怨了几句,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沈莺莺也已经跟着顾阳景,小步快走,离去了。 “五殿下!您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啊?方才我好像还看到人犬的鲜血溅到您别的地方了?是不是民女看错了……” 顾南天看着眼前逐渐离去的两个背影,一个是眉目如画、一顾倾城,一个是粉妆玉琢、水灵秀气,倒也有几分相称。 …… 大理寺偏院,长廊。 顾阳景终于忍不住纠缠,停下了脚步。 他蹙了蹙眉,面有愠色,“云玄探——你到底还要跟本督跟到什么时候?” 从刚才就一直跟着了!怎么喊也喊不走! 彼时,已经入夜了。 月光下,穿黄色烟罗裙的少女笑吟吟地看着他,肤如凝脂。 “殿下,要不你抓我去东西厂吧!” 顾阳景:…… 向来只见过惊恐逃离东西厂的人,倒没见过这么上赶着要去东西厂的。 “云玄探没听过两厂的名号吗?” “听过。” 夺魂所嘛!有去无回的人间炼狱! 但无妨!本仙要去的就是能把自己彻底关押起来的地方! “那你为何还要来?” 沈莺莺思索了许久,偏了偏脑袋,开口道:“为了……为了能见到殿下!” 辟邪案 第四十七章 殿下又想静静了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沈莺莺说完,觉得好像容易产生歧义,又解释道,“我家小童,就是那个叫青莲的女娃,真的很喜欢殿下。一直问我能不能搬到东厂去住——” 沈莺莺说完还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眼前之人。 只见顾阳景板着一张脸,淡然扫了她一眼:“不收。” 靠。沈莺莺暗骂了一声,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动手暴揍他,只能气得跺了剁脚。 妈的!死太监! 你最好保佑你未来必定是人皇,否则有你好看的。 六界各有其运行的规律,纵是沈莺莺这等仙人之资,也不能干扰人界的秩序。人皇是人间主导者,沈莺莺没有教训人皇的本事。但一旦局势明朗,沈莺莺有的是治落魄皇子的办法! 可惜现在大局未定,还是别和这些储君候选人计较吧! 想着,沈莺莺又道:“殿下真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吗?” “指什么?被黑血溅到的地方?” “嗯。” 本仙的法力再加上人犬的血液毒性,能让几头大牛都瞬间化为乌有! 顾阳景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抬起手,开始拉扯自己的衣领。 吓得沈莺莺往后退了一步。 21世纪的时候,本仙乃一国之师,多得是想跨越阶层而千方百计想献身本仙的帅哥靓仔,但在这古代,印象中好像头一回啊! 沈莺莺不自觉声音抖了一下:“殿……殿下……不用脱……不用脱衣服。我就帮您治治病……” 你——你不要过来啊!本仙害怕! 顾阳景见她那样,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但还是用修长的指尖扯开了领口,露出内里的锁骨。那好看精致的锁骨上,泛着点点乌青。看来这乌青地方,全都是被人犬的血液腐蚀掉的。 所幸没被本仙的法力所伤。要治愈还是很快的。 沈莺莺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空白符条。符条依然为黄色底,但条上没有任何字迹。沈莺莺又咬了一下自己的食指,沾着血在符条上写下了一些奇文。 “殿下这张五雷治病符贴在脖子上吧。” 顾阳景扯了扯嘴角,依然摆着一张冷峻的脸。 显然还是不信! 他指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能明显感觉到脖子被侵蚀了好几块,像被什么凶猛的虫子狠狠咬下了几口,坑坑洼洼的,有些吓人。 但这位女玄探……就不能搞点正常人的手段吗?怎么整天都是画符斗法玄学断案,他情感上倒是很愿意相信,理智上——实在没办法认可! 沈莺莺见顾阳景没接符条,干脆直接走上前一步,鞋尖碰到了他的靴头, 踮起脚尖,拿着符条,认认真真地贴在了顾阳景的白皙的锁骨上。 贴完后,还用青葱指尖点了点符条,确保符条贴得平整。 顾阳景想抗拒又没来得及抗拒,只能任由她贴着自己。沈莺莺的手在顾阳景锁骨处轻轻触摸的时候,顾阳景能明显感觉到她指尖的触感。 冰冰凉凉的,但一点也不讨厌。 半晌,沈莺莺微微念了个咒语,符条便逐渐透明,最后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顾阳景的锁骨处再也没有丝毫伤口,恢复了原本的肤光胜雪的样子。 一切弄好后,沈莺莺往后退了一步,和顾阳景拉开距离。 顾大总督则是摸了摸自己的锁骨,然后又看了一眼沈莺莺的手。 那黄色的东西——不见了。 “你把那符条,弄进了本督身体里?”顾阳景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悦。 他向来有洁癖。那字条,干净吗?从哪里拿来的?该不会是从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拿来的吧—— 沈莺莺呵呵一笑,“殿下别担心,它是法力生效后自己消失了。” 顾阳景扯了扯嘴角,又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彼时摸起来已经没有那种坑坑洼洼的感觉了,但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半晌,他又想起一事,难得眼底里泛起一层笑意,深墨色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眼下之人。 “云玄探不是说有什么【抚今追昔】技能吗?难为这种情况下还要触碰本督,帮本督治疗。” 沈莺莺莞尔,琥珀色杏眼闪了闪,“一点点接触,没啥事。能为殿下做事,是民女的福分。” 嘿嘿!这回马屁位置总该拍准了吧!沈莺莺嘚瑟地想。 哪里想到,眼前这人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沈莺莺:?? 一瞬间杀人画面接踵而来。 “呕——”沈莺莺没忍住,直接干呕了一声。 顾阳景勾了勾唇,松开了沈莺莺的手,“那本督算是明白了。一点接触没事,要到这点程度才会起反应。” 沈莺莺:?? 见过恩将仇报的,没见过这么恩将仇报的! 这人以后要是真当了人皇,对天下当真是好事吗?要不然本仙今天干脆替天行道算了!沈莺莺在心内恶狠狠地想。 “本督还有事就先走了,天色也晚了,云玄探请回吧。”顾阳景说完,转身就走了。 沈莺莺则是在他走后不久,朝着他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 妈的!天杀的死太监!天天变着法子折损本仙的修为!下次你有难本仙再出手本仙就是狗!我呸! 沈莺莺想完,气呼呼的,扭头就走了。 没过多久,走廊前头的那人,突然回过身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底里思绪万千。 入夜,督主府。 顾阳景平躺在廉价的红木床上,望着低矮的床板,反复睡不着。 也不知是因为这驱鬼用的床榻实在是太过狭窄睡着难受,还是因为…… 思索良久,顾阳景从床上起了身,走到了简朴小方桌旁,点燃了桌子山的蜡烛,又拿起了小方桌上的案卷。 既然睡不着,那就再看看案子吧。城郊山庙案一切迹象都指向云飞燕,但她又好像确实不知情。难道传闻中的夜游杀人,是事实? 顾阳景拿着案卷,在堆满了驱邪物品的屋子里来回走动。良久,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这屋子里的物品,都是那位女玄探挑选的——这手中的案卷,都与她有关。就连本督如今手上缠着的布条,也是从她衣服上取下来的。 还有本督的锁骨今日还被…… 意识到这些的督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知不觉间,本督的一切已经全部和那位女玄探扯上了关系—— 这实在太可怕了。 算了,要不城郊这案子先不管了。 顾阳景长叹了一口气,又踱步,慢慢走回到了床边。 他坐在床边,扯开衣领,拿起床边放置着的铜镜,对照着,认真端详了一番自己的锁骨。 彼时的锁骨,干干净净的,哪里还看得见那什么符条! 那位女玄探是不是给自己下了什么咒。 要不然—— 想着,顾阳景冷冽的眼眸里难得闪过一丝柔软。 要不然——怎么老是想起她。 …… 督主府正房外。 巡逻的两个小太监提着灯,看着屋子内灯火通亮,屋内高大的身影来回走动,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督主今晚怎么回事?不睡觉就算了,还一直走走停停?” “不知道啊,好像有什么烦心事。” 一般来说,除非案子想不出来,否则督主不会这般走来走去的。 而且那案子还必须得是大案! 印象中能让督主焦虑的案子,掐指就没几个! 半会儿,其中一个的小太监恍然大悟。 “唉!你说!会不会是——又想静静了?” 就是督主府身边的小橘公公说的那位北疆女子! “我看着也像。”另一人附和道。 …… 次日,东街口。 街头几个小贩排成一排,席地而坐,各自位子上都摆放着毯子,毯子上堆满了书籍。巧合的是,那装帧,那字样,好像卖的都是同一本书。 “卖书啦卖书啦!夜罗刹新书《人血辟邪修仙术》!只要二十文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一人听见竞争对手这么说,赶紧吆喝:“我只要十五文!我还附赠人血辟邪修仙练功图册!” “我只要十三文钱!还送夜罗刹亲笔签名信纸!绝对真迹!有曼陀罗香气,有防伪标识!还提供免费查验!” 坐在最右的那名小贩见状,气得站起了身,啐了一口。 “你们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天天内卷!成本价十二文,被你们做生意做成这样!信不信我去太府寺举报你们啊!” 刚这么说完,就见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大批官府人马。 吓得那小贩支支吾吾起来,“我……我也就说说,我没真想举报啊——” 小贩欲哭无泪。 见到太府寺人马真来了,该小贩连忙站起身,抱着书籍想跑,哪里想到书实在太多了,捡一本漏一本,捡来捡去,啥也没捡到不说,还被抓了个人赃俱获! “不是吧,诸位官爷,我也就街头卖点书。”小贩带着哭腔喊道。 “这等邪教思想,你也敢在街头贩卖?牢里蹲着去吧。”领头那官差头子招了招手,示意属下们把这些人和这些书都抓回太府寺去。 那小贩还在哭嚎自己真的不知情,只见人群中突然蹿出一个不人不鬼的四肢动物! “咻——” 速度飞快得吓人! 其他三名小贩闻声,开始扭动自己的身子和脖子,紧接着,脸上莫名的根状物凸起,一道又一道,十分骇人。他们的指甲不断变长,一口獠牙完全暴露在外面,眼睛通红,不断发出闷雷般低沉的吼声。 三人化作人犬,甩开了官差的束缚,跟着前面那只飞速离去了! 其他良民们见此情此景,都吓得惊呼了起来,到处乱窜,一时间,街口乱做一团。 “来人!快去通报三法司!就说东街口有人犬出没!”太府寺官差头子立马喊道。 在他身旁的那名小贩,则顿悟了:难怪这些同行出价那么低!原来是因为他们是内行人!拿的都是一手货源!只有老樊我是正正经经,十二文钱一本进的货! 这内行人还和外行人一起竞争!实在是太没行业道德了! 就在老樊心底里抱怨的时候,那官差头子转过身来,问他。 “你这书,从哪里采购来的?” 辟邪案 第四十八章 夜罗刹是天道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飞燕!” 沈莺莺见顾南天修勾穿着厚厚的盔甲,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包裹了一头熊。头盔处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手中拿着一把砍刀朝自己,哼哧哼哧跑来。 迈着沉重的步伐,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跑到了沈莺莺面前。然后手握刀柄,将佩刀立在了地面之上。 平日里耍大马刀耍得那叫一个飞起,今日突然觉得这破刀也太重了吧! 沈莺莺嘴角抽搐了几下,“修勾,你好歹也是大金第三高富帅啊?把自己打扮成这样,不怕大金万千少女心碎?” 这也太丑了吧! 凉爽的秋日却要穿得如此厚重,本来穿着窄袖服时的大宽肩、修身腰、大长腿,还有锦衣布料下隐隐勾勒出的胸肌曲线……愣是一丁点都看不见就算了!一张帅脸也看不见了! 完全掩盖在头盔下,然后隐隐约约,似乎还能闻到汗臭的味道。沈莺莺忍不住捏住了鼻子,这是闷出了多少汗啊! “你不是说那人犬的血液有毒吗?为了防止溅到血液我就穿成这样了。” “那倒也不必。” “难道你还有别的法子?” “还真有!” 沈莺莺咧嘴浅笑,旋即,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叠符咒,厚厚的一打,看上去花费了不少功夫。 “金星万佑平安符。一张四十两白银。这里是一百张,你拿去给大理寺负责抓人犬的差役使用。 咱俩交情深,我算你八五折。” 总价也就3400两! 顾南天头盔下的俊脸看不太清楚表情,但好看的杏核眼立马撑圆了,看得出来非常震惊。 “我一个月俸禄也就八十两白眼。你一张符居然要掉我半个月薪水?!今日这符就算是太白金星开的,那我也不要!” 说完双手拔起地上的马刀,机械性地转过了身子,又迈着沉重的步子,哼哧哼哧,离去了。 沈莺莺还在他身后大喊:“八折!八折也行!修勾你真不要啊!” 然而那“熊”只顾往前走,头也不回。 “这金星万佑平安符,虽然不是太白金星亲自画的,但发明者确实是太白金星啊!再加上本仙的法力加成,卖四十两本仙还觉得亏了呢!真不识货!” 沈莺莺兀自嘟囔间,耳边闪过一阵呼啸风声。 闻声望去,正好看见不远处立着一个四肢动物。半晌,那人身上的长疙瘩慢慢褪去,獠牙也逐渐缩减,指甲变短,然后挺起身,两脚站立在了沈莺莺对面。 看来是介于人犬和人类之间的形态,还没彻底入邪。 这些恶徒估计以为自己练就了奇学,可以人族和魔类形态不断变化,能够借魔道,生杀予夺,威震天下! 实在太愚蠢了! “云玄探,你还记得我吗?” 沈莺莺见他那面容,虽然没有人犬形态那般可怖,但也是面目斑驳,看上去早就面相俱毁。 一时间如何想得起来这人是谁! “七月初,云玄探入狱当晚,在刑部大牢救了我一命。” 沈莺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那位被人诬陷差点蒙冤被处斩的大哥! “你次日不是出狱了吗?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生杀无辜百姓的恶徒!还把自己练成了这般不人不鬼的样子! 对面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眼眶泛红。这是他彻底变为人犬之前,还具有的些许情感。 等到彻底变为人犬后,便只知道寻猎和杀戮,哪里还有什么仇恨和痛苦! “承蒙云玄探照顾,我第二日便成功出狱了!可是云玄探您大概不知道我出狱后都经历了什……” “陈二郎召集了他们同宗族的人,在我出狱那天,对我又是拳打又是脚踢!我去官府报案,官府把他们抓起来了。但是没隔几天,花点碎银子第二天又给放出来了!” “出来后的陈二郎更加嚣张,天天纠集一群人,上我家,以欺辱我取乐……就连我的女儿……我可爱的女儿……都被他们凌辱了!” “我女儿遭受不住这一切,给我写了信,煮了两个小菜,就投河自尽了……” “是我没用!是我没能保护好她!” 沈莺莺想着,黯了黯神色。 “也许,你可以再试试报官。” 凌辱良女,在大金也是重罪。 “我去了啊,他们说我女儿不是良民,是贱民!他们说,在大金律里,贱民只用赔钱就可以了!” “赔钱!又是赔钱!我不需要钱!我要他们死!” 那人说着,身子骨开始不断抖动,笑声越来越尖锐,血红的眼眶里突然掉出了几滴眼泪。 那眼泪里,有痛苦有悔恨也有最终得偿所愿的幸福。 “我最后还是做到了!” “官府做不到的事,我循着夜罗刹大人的指引,做到了!”说完那人抬起头,看着沈莺莺的面容,笑得格外扭曲,“我成功杀了他们几个畜生!我成功了!我替我女儿报仇了!” “哈哈哈哈哈——” 沈莺莺听着他那刺耳的笑声,心底里不太舒服。 “我承认大金律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复仇,不一定非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这样未免也太得不偿失了。 哪里想到眼前之人还是那般阴森的笑容,一直冷笑,似乎在嘲笑沈莺莺过于天真。 半晌,眼神又变为冷血和残酷。 “你经历过我的事吗?你没经历过你凭什么说这种话!” “夜罗刹大人是神!是秩序!是真正的天道!只有跟随夜罗刹大人,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男人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得更灿烂了。 “夜罗刹大人书上的内容说了,只要我好好练,只要我勤奋修炼!我一定可以实现所有!” “我要有一个房子,然后去找我女儿。我和我女儿一起住在一个安全又用铜铁铸造的屋子里,这样……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欺负她了……” 男子说完,盯着远方的某个地方,脸上的落寞之情,久久没有散去。 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沈莺莺知晓自己没有资格说劝慰的话,便提起了别的话题。 “你来找我,是不是还有其他话。” 那人闻言,点了点头。 “我替我们宗主传句话。宗主说,云玄探不如考虑加入我们,我们一起成就一番事业。” 宗主?是指夜罗刹吗?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冒昧问一下,是什么事业。” 那人闻言,长指甲做了个收拢的动作。 “腰缠万贯,人间美色。只要你想,没有我们做不到的事业!” 看来还真是“宏图伟业”。 照这半人犬的意思,夜罗刹及其信徒早就形成了一个组织?倘若能进到组织里,那要斩获魔头可就容易了。 沈莺莺抿了抿唇,“怎么加入你们呢?” “杀人。” “只要云玄探杀的人够多!手上沾的鲜血越多,我们自然会来找上云玄探的!” 说完再抬头,只见沈莺莺一张符咒甩了过来—— 黄色符咒化作千斤锤,在空中回旋前进,最后直直朝着大哥的脑袋飞了过去。 大哥被千斤锤一撞,顿时晕晕沉沉起来,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人类的形态,而是变回了人犬,四肢屈膝,侧躺了下来。 好晕。 周围满天都是小星星! 沈莺莺长叹了一口气,“就你这种水平,跟着你们干大事,让本仙很是担忧啊。” 说完,又一张驱魔符又甩在了那位大哥身上。 “也许本仙的好意你并不会领情。但以恶制恶,只能增生更多的问题。还有你所信奉的那个夜罗刹,更不是什么好角色。” “要不然也不会骗你们修魔道了。” “今日学得一技之长,大仇得报又如何?你让自己遁入魔门,很快变为魔物,七情六欲都会被消散,所有记忆也会消除。” “到那时候,你连你可爱的女儿的面容,也是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了。” 沈莺莺知道,今日帮此人驱魔魂,明日他可能还是会重新选择入魔道。但是,她不能见死不救。 再拖下去,这位大哥就真的只能失去人性,然后沦为听人摆布没有任何自由和思想的牲畜了。 “阴阳五行,神尽其灵,收摄邪魔,遁现原形,灵符一道,诸患弥平——” 沈莺莺驱魔的咒语还没念完,只见一道红光凭空出现。那道红光化作血色的长刃,就着地上快要变回人类形态的人犬的脖子,咔嚓一刀,直接将那人头活生生砍了下来—— 沈莺莺看着大哥的身体从人犬的模样,逐渐变成寻常人类的样子,最后却落了个人身分离!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明明已经变成了寻常人类!却还要杀了他! 说明夜罗刹不想要人类臣服于他!他只想要能为他所用的魔犬! 他哪有什么道义和帮助他人的仁慈,都是骗局! 沈莺莺气得闭上眼睛,试图感受周围魔气流动,诡异的是,除了这一记飞刀,周围竟然没有任何魔怪气息。 方才明明感受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彼时,又有几只人犬飞速窜过。沈莺莺见状,踩着登云履,立马去追。 这京城,是越来越多魔物了。 怎么也杀不绝。 街巷。 一只人犬张着獠牙,朝着一名年幼的女娃扑去。 半晌,女娃的脑袋被活生生咬了下来。 辟邪案 第四十九章 云飞燕夜游杀人案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刑部侍郎府,温泉池。 自打刑部尚书被关入宗人府后,这刑部侍郎可就是刑部的一把手了。 比起其他皇子所在的部门,那斗得叫尔虞我诈,你死我活。唐平——唐侍郎的任职标准就是:躺平! 有案子咱就去接,没案子——抢不到案子——那咱也不争。拒绝朝堂里的恶性竞争,稳坐刑部一把手的位子,任他风浪起。 “乡城流水小弯泉,哥哥我要去找美人~”唐平哼着小曲,穿着浴袍,坐在浴池边,用脚丫扑打着水面,水花伴着不着调的歌曲,上下起伏,也算悠闲。 唐平年近四十的年纪,梳发髻,一头乌发锃亮,个子偏小,直筒身材,但脸贼大贼方,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铲子。 唐平吹着口哨,唱着小曲,看得出来心情非常好。 管他近来京城魔物乱起,民不聊生,反正魔物没跑到我家,那唐大官员就当没看见! 唐平脑海里奏起了乐律,身子骨跟着来回摆动,踢水花的大脚丫,踢得更起劲了。 就在他唱曲悠哉悠哉的时候,一名管家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老爷,昭雪坊托人寄来了一封信。” 唐平冷哼了一声,“又是那个惹人厌的云飞燕?不看!” 唐平躺平的官场生涯里,最痛恨的不是三天两头就搞监察的两厂总督,不是为了破案无所不用其极的顾三皇子,也不是说一句藏半句总是套路刑部的顾二皇子。 他最讨厌的是那个女玄探! 明明是一个个体户还非要和官家抢案子,抢案子就算了,还从来不讲武德!拿上个月南疆案来说,三法司说好了,各自派官差,一同前往南疆,联手破案。 三法司代表一起携手出门,大家一起从零开始。 结果!三法司派的代表们,马车还没选好,行李还没收拾完,这位云玄探就写了封信函交给圣上,将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还把藏在京城里的凶手直接抓到了刑部门前! 世界上哪有这种道理! 实在太不讲武德了!可恨!唐平平生最恨这种选手!开外挂不说,还侮辱对手!丧尽天良! 三个多月来,云飞燕出尽风头,三法司完全沦为了她的陪衬!普天之下哪有这么道理!陛下南巡回来还有一段时间,唐平心里琢磨,势必要让云飞燕付出点年少轻狂的代价。 就在他心底里琢磨的时候,一旁的管家又开口道,“老爷,要不我还是念给您听听吧。好像还是蛮重要的事。” 管家毕竟收了昭雪坊的钱,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哪有不把话传出去的道理。 唐平扯了扯嘴角,“你且说吧。” “云玄探说,老爷您不能再养老了,如今皇城魔物四起,刑部也要赶紧出一份力才是。” 唐平大方脸高高昂起,摸了摸自己的八字小胡,“你且给她回信。刑部的事,一个民间探坊有什么资格问话呢?真要求那么多的话,这个从三品刑部侍郎的位置让她做就好啦!” 唐平也就口嗨一说,哪里想到管家接下来的话差点没把他气死。 “老爷你怎么知道——云玄探信里下一句就是这么写的!” “……” 管家拿着信纸,清了清嗓子,“倘若大人不想刑部侍郎位置让我坐的话,还是要花多点心思的。” 唐平本来坐在浴池边泡脚,听这话后,眼珠子瞪得老大, 连忙站了起来。 “那个女玄探当真这么说?” 陛下看重云飞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经常问云飞燕朝中有没有想任职的位子。 她这话里的意思是,看中了老唐这刑部侍郎这位子?! 这下可坏了,那位女玄探要看重唐平的位置,那以唐平的本事,岂不是只能拱手让人? 唐平抓着浴袍,尽量不让浴袍脱落。 “那个女玄探信上还说啥了?” “她说,刑部要出去整治魔物的话,劳力伤神。她有一百张金星万佑平安符,一张只要一百两!” 夭寿咯!唐平一个月俸禄也就八十几两,一张符咒居然要他一个多月俸禄! “不买不买!”唐平摆了摆手,说完又掀起浴炮,准备坐回原来的位置。 结果又听管家道:“信上说了,现在是辰时,超一个时辰多五十两。” 唐平冷笑了一声,“她真当自己是什么女神仙吗?坑本官一百两就算了,还加价?不买!” 坚决不买! 管家见状,抿了抿唇,上前一步,“老爷,要不您还是买了吧。您忘了之前……” 之前每次和这位女玄探较劲,最后都输得一塌糊涂!这次超一个时辰多五十两,多超几个时辰亵裤都要输没啦! 唐平觉得管家说得有道理,但人嘛,不争馒头争口气。 想着还是摆手,“不买!” 管家见自己老爷如此执着,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一个时辰之后,管家又走了进来。 “老爷,昭雪坊托人来消息,说金星万佑平安符一张一百五十两,还算便宜,还望大人早点下单!” 泡在浴池里的人,咕噜咕噜从水中冒了不少气,半晌,探出个脑袋。 “不买!” 又一个时辰。 “两百两,倒也不贵。” “不买!” …… 五个时辰过后。 唐平澡终于泡完了,整张脸从方脸变成了泡发的面饼大方脸。 唐平悠哉悠哉地让人伺候他更衣,内衣刚穿上,鞋子还没穿,管家就匆匆跑了进来。 唐平鼻子里发出了轻蔑一声,“昭雪坊又喊本官加钱了?” “一百两一张本官都不会付,更何况现在是三百五十两!她当本官是傻子!” 刚这么说完,屋子外响起尖锐的内务府太监的声音。 “圣——旨——到——” “哎呦!”唐平突然觉得身子一紧,外衣也不穿了,光着脚就跑出去接圣旨。 彼时的院子处,站着几个内务府的太监。 唐平连忙跪在了地上,“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魔头再世,聚众邪说,人血辟邪,妖物四起,冤案频出,此案不定,朕心不宁,百姓不安。现命三法司,即日起五日内寻获夜罗刹,问斩邪教徒,破除辟邪案,灭绝异人犬。” “五日内,凡有一事未果,三法司长官——提头来见!” 唐平听到内务府公公这么说,身子不由得僵住了。 顿了好久,才颤抖着声音问,“公公……这个提头……敢问提的是哪个头啊。” 传话的公公将手中的圣旨,客客气气地交到了唐平手里。他那笑容灿如三月春风,但说出口的话又有如冬月冰寒! “依洒家对圣上的了解,这提头提的必定是——三法司三位长官的人头!” 也就是圣上这意思:破不了辟邪案,那就给朕死! 唐平握着圣旨的手,仍然止不住手抖。 几乎是带着哭腔地声音问道,“这这这……难道江南府跟过去的随员,难道没人告诉陛下,这三法司里……有两司的长官都是他儿子嘛!” 一个是任正三品都察院左都御史的顾二皇子,一个是虽任从三品但早已是名副其实的大理寺一把手的顾三皇子! 陛下这是搞的哪一出:大义灭亲?? 内务府的公公仍然眯着眼,笑意盎然。 “这个大人不用担心,想必陛下自有定夺。您看看六皇子,犯了那么多案子,最后也只是在宗人府里关着。” “想必陛下不会真和两位皇子计较的。” 唐平闻言,脸更苍白了。 “那陛下这意思不就是——” 传话的太监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大人聪明!就是大人想的那个意思。” 皇帝老头的口谕一言以蔽之:唐平,你提头来见! “哎呦喂!老夫我怎么命这么苦啊!” 咱就是想躺平,怎么就那么难呢! 猛地,唐平想起了云飞燕那封信,连忙喊来不远处也跪在地上的管家。 “你快去昭雪坊,先把一百张什么平安符都给买了,然后再问问云玄探,有没有救救本官的方法。” 管家不解地抬起头,“可是大人,您不是说了,这符条一张三百五十两,谁买谁傻子嘛!” 唐平:…… “啊对对对!本官是傻子!本官是傻子!”说完又上前撵自家管家,“你快去!快去昭雪坊!” 本官头都快没了,哪有心思担心傻不傻! …… 东街口。 街头卖书小能手老樊,又背着一筐的新书,偷偷摸摸跑来东街口贩卖了。 熟客见到老樊,便打了个招呼。 “哟,老樊,你这魄力和之前的梁五有得一拼啊。太府寺都不让干的事——非要干。” “上一个逆着太府寺要求卖货的,可还在牢里。” 老樊听完嗤之以鼻,“我和卖首饰的那个梁五,能是一回事嘛!他听说是什么心魔缠身,嫉妒人家有钱人——穿的首饰又贵又好看,而自己只能做仿品,就在那些饰品里下毒。” “他对阳景殿下那更是妒意浓厚,下了一整个盒子的幻心散的量!想要谋害阳景殿下!最后把自己搞进了牢里!” “老樊我不一样!老樊我只是单纯爱书之人!老樊我要将这世间上的好书都给卖出去!” “今儿个是啥书啊?”熟客说着从竹筐里,拿起了一本。 只见书封面处写着:云飞燕夜游杀人案。 “说女玄探云飞燕杀人。” “飞燕玄探?她怎么可能杀人呢。” 熟客不解,老樊也摇了摇头。 “俺也不懂,但书上写的,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作案地点、依据、案件证人证言,个中逻辑,非常翔实且具体,仿佛确有其事!还有还有,按照这书上写的,云玄探如今,可足足杀了二十一条人命!” “书上写的是她不知情,都是夜游病发时,杀的。” “是啊,所以——” 接下来,云玄探还能再杀不少。 辟邪案 第五十章 城郊山庙纵火案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夜间,陈家庄。点点星火在黑夜中闪烁,两旁的村落高低错落,穿藕色荷花纹上裳素色马面裙的浣纱女,还弯着身子,在河边捶打衣服。 陈家庄方圆几十里,屋瓦白墙,在夜色和群山间,绵延不绝。陆陆续续地,不断有人家点亮了屋子的烛火,推开纱窗,往屋子外望去。 村庄中间蜿蜒曲折的小道上,有一群人熙熙囔囔。他们多是正值壮年穿布衣戴葛巾的男子,三五成群,跟随在一名头发花白,穿金丝竹兰华缎,束发玉冠,插翡翠簪的老翁身旁。 老翁看上去六十来岁,鬓角斑白,脸上皱纹丛生,但眼底里有一股精打细算的聪明劲。 他们手里都提着灯笼,有的手里还拿着棍棒。 “给我找,只要给我找出来,就把他们往死里打!”站在中间的老翁脸红脖子粗,吹胡子瞪眼,越走越急促,最后实在是气急伤身,一口气没提上来给呛住了,半晌,不断咳嗽起来。 身旁的人听了十分不解,“里长,当真要往死里打吗?那可是您亲女儿,您舍得吗?” “是啊,您平日里不是最喜欢婉小姐了吗?她可是您最喜欢的小女儿。” 老翁闻言冷哼了一句,“老朽没这种不要脸的女儿。” 他平日里最喜欢她,那是因为她出落得最为水灵漂亮,指望着她以后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带他这个爹爹享受荣华富贵! 结果陈婉今日居然干出了这种混账之事!还当着家中许多客人在场的时候!如今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只能亲手解决这等不孝女了! “她就是个贱骨头!是个水性杨花的倒霉玩意儿!” “这等不孝女,老朽要她做什么用!人家尚书府的聘礼都送到老朽家门口的,那个贱蹄子是怎么给老朽处理的?” “把聘礼给扔了不成!居然还敢当着礼部尚书府提亲人的面,说她怀孕了?哎呦!我这脸是没处搁了!庄生和那个小贱蹄子,都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 “抓了浸猪笼,我没这种女儿!” 在大金律里,女子与人私通倒也不是死罪。但宗族里并不允许这事,觉得丢面。很多人家倘若出了这等事,必定是要男女都活活弄死才算事。 值得一提的是,大金律十年前就说过因男女私通,而致该男女死者,按寻常之罪处理。显然这陈家庄几十号人物,大字不识几个,都是法盲。 大金人向来爱凑热闹,更何况这平日里除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日里除了下田种地也没其他娱乐的乡野村落。听八卦,可是他们最大的乐趣了。于是乎,个个在屋子里点起了十几把蜡烛,耳朵贴着窗边,恨不能听得一清二楚。 在河边浣纱的妇女,并没有停止手中捶打衣服的动作,但耳朵尖,三言两语间,愣是把这个瓜给听全了! 哦哦!原来是里长女儿和庄生庄大秀才私奔了!难怪平日里见他们总是眉来眼去的,原来早就郎情妾意,私定终身! 里长一心要攀高枝,刚好自家女儿长得也叫一个出水芙蓉,那日礼部尚书公子路过陈家庄,看上了小姑娘。就想娶回府里当小妾,里长一听:乐了。这可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 小女儿要嫁过去了,那自己的亲家就是当朝正三品大官家! 这婚事,我看成! 里长心里高兴有这等好事,也不问自家女儿意见,美滋滋立马就应承了下来。 “嫁嫁嫁!什么时候少爷把聘礼送到咱家里,那就什么时候可以当场娶走!” 里长这边倒是答应得爽快,结果转头,发现坏了事——自家小女说什么也不愿意嫁,还不肯说原因。就这样一拖再拖,拖到了礼部尚书府的一箱子聘礼,真扛到了自家门口。 里长千金憋了好几天,不肯说原因就算了。却在人家尚书府提亲的这天,直接憋出了个大招:当着尚书府家的随从面,直说自己已经有喜了!肚子里还怀了庄秀才的孩子! 人家尚书府是京城多大的官员啊,门第显赫,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吓得媒人和随从,说什么也不肯娶了。一群人扛起嫁妆,浩浩荡荡,又原路返回了。 据说那嫁妆后来还被礼部尚书府,原封不动送给了全大金第一富豪——他/她娘,云玄探家中。里长家小女儿都没看上这箱嫁妆,更何况是那日进斗金、举世无双的云玄探。 结果显而易见,也是干脆利落,一点情面也没给留地——被拒绝了。 这礼部尚书府公子眼瞅着都快二十五岁了,在大金王朝可谓是真正的大龄剩男。偏偏至今没成家!这爱情运也是够坎坷的。当然,这是另话了。 总之里长想要将小女儿送给达官贵人家当小妾,结果小女不嫁就算了,还自爆跟别人苟合,有了孩子,这可够刺激的。 果不其然,里长气不过,命人将陈婉关在了房间里,然后请了大夫一查究竟。大夫一把脉,发现确有此事。 里长命人准备了麝香、藏红花,准备把这孽种给堕了,好死不死的,傍晚时分发现,陈婉避开了家里下人的眼线,干脆和庄秀才——来了个双宿双飞! 这才有了陈家庄夜间寻人这么一幕。 浣纱女听完了这一系列来龙去脉,不由得在心底里感叹:这可真是一个又香又甜的大瓜!可惜今天夜色已暗,姊妹们都睡觉了。容她回去思索一晚,想好了措辞,明日再分享给各位闺中的好姊妹! …… 城郊。 七月二十日,亥时。一男一女路过一间山庙外。 女的穿对襟梅花烟罗裙,穿着民间近来盛行的女玄探仿鞋——登云履。细腰缠玉带,手上银镯在月色下光彩照人,一看就价值不菲。 女子身旁则站了一个戴纶巾,穿白衣,背不少细软的书生。书生扶着女子,缓慢前行。 “你慢着点,别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书生轻抚女子的肩膀,像似在安慰她。 但女子的脸色却没有因为安慰而起到任何缓解作用,反而唇色发白,不断冒冷汗。 “不行。我实在走不动了,庄生,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庄生看了看周围环境,心想他们离陈家庄也走了一段路了,现在休息一会儿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有一座破庙。 是座荒废的山神庙。建筑陈旧腐朽,木门早坏了一般,墙上的壁画也早剥落,整座山庙在月光下,积尘埋灰,蜘蛛网丛生。 “婉儿,我们先到那庙里坐一会儿,等你身子舒服了再走吧。” 女子闻言,涣散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光彩。 “好。” 于是,庄生便扶着陈婉,一步一步,走向了这城郊的山庙。 本来以为只是逃生路上的一个短暂休憩地,哪里想到,这一步一步,迈向的却是黄泉路。 —— 破庙里的环境比外面看上去还要陈旧,空气中都弥漫着潮湿且木头腐蚀的味道。 陈婉捏了捏鼻子,这味道也太冲了。 见陈婉不适,庄生捡来了一些比较干燥的木头,然后取出了包袱里的火折子。点燃了火折子,升起了火。 “闻闻火苗的味道,就不会那么冲了。” 陈婉抓着如意郎君的手,声音带有点撒娇意味,又确实有些惶恐,“我有点怕。” 她从小娇生惯养的,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而且一出,就是家也不回。 庄生坐在了她身旁,将她搂在了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别怕。有我在呢。” “嗯。”怀里的美人点了点头,娇羞地靠在了他的肩头。 “庄生,我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呀。” “就叫庄慕婉吧。庄生爱慕陈婉的意思。” 陈婉娇嗔了一声,“太老土了吧,而且你怎么知道是一定是女孩。” “是女儿好呀。长得像你,多好看。” 两人还在打趣间,猛地听见了屋子外响起了轰轰的疾风扫过的声音。 怎么回事?! 两人心里一惊,连忙拍灭了火堆,正当他俩寻思着要找何处藏身的时候,破庙那本就坏了一半的门,这次彻底被人踹飞了。 是阿爹嘛?! 陈婉心底里猛地一慌。 然而来人,只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墨色长发垂肩,穿着单薄的里衣,套了件外衫,手里拿着一张符咒。 来人眼睛闭着,并没有睁开。但脚上穿着的,也是坊间盛行的登云履。而且是如假包换——真正能日行百里的登云之履! “云玄探!”陈婉率先认出了这是她向来最喜爱的女中豪杰,大金万千女子最为倾慕和追求的云中玄探——云飞燕。 陈婉此番能有勇气愿意和庄生一同私奔,还是因为两个月前云玄探破的一桩殉情案。 据说云玄探在案结之后,还亲自花了钱,将那对有情人合葬在来一起。 云玄探说过:女子本自由,可以寻爱意也可以寻自强。 如果云玄探知道他们俩如今的境遇,一定会帮助他们的! 陈婉刚想上前,庄生却发现了这名女玄探的诡异之处。 她穿着里衣,只套了件外衫,像是刚睡醒。 眼睛又一直紧闭着,从没睁开过! 也就是她还在梦中游行! 庄生立马将陈婉拽了回来,抱在了怀里。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救怀里的爱人,陈婉也没意识过来这其中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只见女玄探一张火符甩向他们两人。 火符落在了庄生臂膀上,点燃了衣物,骤起大火,熊熊火焰在破庙里不断燃烧,直至将两人活活烧死,烧得面部和身子全毁,烧得耳朵和手指都没了。 辟邪案 第五十一章 夜游症,不是杜撰是事实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老樊和熟客仍然在交流。 熟客指着书中某处,朝老樊说道,“依我说,这故事终究是编撰的。起码这个时间线就不对上。这个城郊山庙纵火案里,描述的云玄探作案时间在二十日,亥时。” “但据昭雪坊的女童所言,云玄探是二十一日,子时才出的门。” 老樊摇了摇头,不认可熟客的说法。 “咱想想,云玄探是什么人?那可是能日行千里。对她来说,穿着登云履,哪管你是城东还是城西,还不是翻个跟头的功夫就到了。” “假设人真的不是云玄探杀的,那为何案发现场,死者身子都烧没了,还留了只登云履呢?” 老樊说着拿过了熟客手里的书,翻到了下一页。 “你看看这里写的。陈婉临时之刻,扔掉了自己脚下的一只登云履,以暗示凶手身份。” “再看看这边:现场寻获云飞燕遗漏的外衣一件,未烧完全的符纸半张。这些经人盘问,均已得到云飞燕口头承认。” “也就是说,云玄探自己都明白自己真去了城郊山庙!” 老樊和熟客这边讨论案情讨论得热火朝天,另一头,太府寺的差役头子领着一群太府寺差役,在东街口日常巡逻。 见到“老朋友”,差役头子扯了扯嘴角,“老樊,你还真的是不知死活。” 让你出狱整改没让你重新贩卖! 老樊见差役头子这么说,连忙将书篓里的书尽数倒了出来,然后抓着两本,又翻开另外两本。 “我的官爷哦,您瞧瞧。我这可不是非法售卖的。我早没卖夜罗刹的书咯。” 差役头子接过那本《云飞燕夜游杀人案》,看了一眼装帧。 “这本哪里进的货?来路合法吗?” “合法合法,在弘文馆那里备案过了!” 差役头子翻看了几页,越看眉头越紧锁。 “你这书都是未经证实的内容。”说着又翻到了封面,上头并没有作者的名字。 “臆测案件内容就算了,还是佚名。” “官爷,这书都是摆事实讲道理,个中物证、时间线、人物证言等等,非常详实。弘文馆也是认可这作者的想法,所以才答应出版的。您不能因为它上头说的真凶是云玄探,就把它当成不合规的书籍吧。” “这要是猜测错了,岂不是对云玄探的声誉造成恶劣影响?” “那大金律也没有说不准诽谤啥的啊。” 老樊说完又瞥了一眼差役头子的表情,见他仍然一言不发,心想今日在这儿卖书一事,应该是没问题! “官爷,那依您的意思,我还能不能在这卖这本书了?如果不可以的话,那老樊我回趟家,把家里的四大名著都给翻出来,卖卖四大名著。” “你卖吧。”差役头子撇了撇嘴,半晌,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些铜钱,“多少钱。也给我来一本。” “进价十五,收您二十!”老樊说着上前接过了差役头子手里的铜钱,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袋粗布制作的散钱袋子,束口打开,将收到的铜钱都扔了进去。 慢慢地,书贩子老樊的摊位前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又凭借着云玄探的热度,今日的书籍,很快便都卖出去了。 …… 大理寺。 晚间时分,沈莺莺拿着一张小方凳,坐在院落里看星星。 身后的男人见状,闪了闪小犬般的眼眸,也单手拿起了一张凳子,然后坐在了少女身旁。 “飞燕,你连续好几个晚上不睡觉了,你不困吗?” “不困。我白天会睡一会儿。” 为了防止夜游症病发,本仙已经好几个晚上不休息,然后白日里闭着眼小憩。这要换常人,可能早挂了。不过本仙是修仙之人,几天不睡倒也没什么。 只是最近皇城魔物四起,本仙白日里要驱魔,晚上又要防止自己睡着。真的是精疲力尽!而且……这两日,眼皮子是越来越重了。 沈莺莺想着,又打了个呵欠。 顾南天见她欲睡不睡,没精打采的模样,抿了抿唇。 他扳过沈莺莺的肩膀,让沈莺莺正对着自己。 “莺莺,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 沈莺莺看着顾南天的脸,鼓了鼓嘴,没想好要不要说。 和不和南天修勾说呢。不说不合适,说了也麻烦。 迟疑了很久,才眨了眨明月般的眼睛。 “修勾,我好困。” 是真的困!本仙感觉自己都快扛不住了。 顾南天哭笑不得,摸了摸她的头发。 “那你睡啊。” 沈莺莺撅了撅粉嘟嘟的小嘴,向来沉稳的云中仙终于有了一点小孩子脾气。 “不行,不能睡。” 见顾南天不解,沈莺莺眼眸底闪过黯然之色。 她拿开了顾南天的手,神色少见的严肃。 “修勾。我有夜游症。” 可能还会杀人的那种。 顾南天闻言,怔了怔,半晌,朝她笑了笑。 “没啥事。你睡吧,我看着你。” 早该料到了:民间传言的夜游案,不是杜撰,而是事实。 沈莺莺听到这话,琥珀色的眼珠子来回转溜,显然犹豫不绝。 该相信南天修勾吗?虽然修勾的武功确实上乘,但本仙要是夜游时使用玄力,修勾的战斗力简直是不堪一击啊! 旋即,沈莺莺的眼眸子突然亮了起来。 “修勾,把我关进大理寺地牢吧!最坚固的那间!” 这下总没问题了吧! “这……”顾南天有些不太愿意,“地牢又脏又乱的,你睡哪里也不舒服。你还不如睡在房间里,用铁链锁着,到时候我和北云一起看着你。” “别看北云平日里不言不语的,他的武功还蛮厉害的。尤其耍尖枪,天下一绝。” “可以!把我们坊里的两个小童也喊上。” 四个顶尖高手一起看着本仙!本仙总不至于跑了吧! …… 大理寺偏房二院,屋内。 在四个世间好手的看护中,沈莺莺这么多天来,终于睡了一晚。 顾北云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双唇紧闭,显得有些拘谨。 他虽然经常来大理寺找他哥玩,但向来只待在一院,也只和叶凝霜一起玩耍。直到他哥忙完一天的工作回来。 今天在一院呆了好久,哥哥都没来找自己玩,本来想着要把叶凝霜喊醒,一起打道回四皇子府,结果被他哥盛情邀请,愣是连拉带推,请进了这二院偏房。 自己不能睡就算了!还要照看着别人入睡! 有这时间够他写好几本新书了! 不过幸好那两个“左一句右一句,问题非常多”的好奇小娃,扛不住困意,方才已经睡过去了。 不然就他俩闹腾的程度,顾北云觉得自己见人就容易惊慌的老 毛病(21世纪俗称社恐症)又得犯了。 “北云,你还没怎么见过飞燕吧。”顾南天说着招了招手,把他那个向来怯生的弟弟喊到了面前,一起观看云玄探的睡容。 彼时的沈莺莺已经睡下了,穿着淡黄色的常服,鞋子也没脱,背靠着枕头,直接头靠着床边睡着了。双眼紧紧闭着,眉头微微颦蹙,似乎睡得不是很舒服。 那是一张十字花鸟纹铁制架子床,床杆上系着铁链,铁链又连着沈莺莺的四肢。 她人被束缚着,却也不影响她越睡越沉。 最后整个上半身滑到了床上,然后歪七扭八地躺在了架子床上。没过多久,又侧躺,又弯曲,又斜躺。睡着的小动作非常多,偶尔还会发出鼾声。 顾北云沉默了好久才开口:“……见过。” 就是没想过睡姿这么不雅的时候。 既是双生,怎么会不知道这位和自己身形完全一致的胞弟的想法呢。 顾南天听他这么说,也不回答。反而是拉来了一把雕花灯挂椅,坐在了椅上,翘起二郎腿,左手托腮,认真观摩起云飞燕这豪爽的睡觉。 一切就绪后,才开口,“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 说这话时,顾南天的眼睛里柔情似水。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位女玄探了。 “……” 顾北云思忖了一会儿,也学他哥拉过一把椅子,然后也观摩起床上睡姿非常扭曲的某人。 良久,想起一事,眼底里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很快又隐去了。 “嗯,挺可爱的。” 不过可爱的不是这睡姿,而是因为别的缘故——这可是普天之下一骑绝尘的天字玄师,如今却为了不杀人而把自己用铁链锁起来,还找了四个人看着她! 这想法多愚蠢,多可爱啊! 顾北云这人还有另一个毛病,那就是——越可爱的东西越想毁了。 就在他琢磨要怎么不趁自家哥哥注意,把这女玄探弄死,或者至少要弄点伤口的时候—— 沈莺莺突然立起了上半身,整个人正坐在床边,正对着兄弟二人。 “哥!她这是……夜游症犯了?” 顾北云心底里闪过一丝慌乱。他不知道这位女玄探是真的犯病,还是故意试探自己。 上次可是一见面就千方百计想要套路自己。 “我也不清楚啊……” 就在两兄弟茫然无措的时候,见沈莺莺又重新躺了下去。 “呼——”这次,鼾声更大了。 还好,看来是虚惊一场。 两人刚这么想完,沈莺莺又半立了起来。 只见女玄探嘴里喃喃了两句,旋即,四周紫光骤现,房子突然通亮了起来。 “砰——”束缚沈莺莺的四条铁链,尽数断裂! 两人再一晃眼,只见女玄探踩着登云履,身如轻燕,登门,飞了出去。 “飞燕——” 辟邪案 第五十二章 云玄探的绣花鞋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两人心下一慌,连忙轻功一跃,也跟着飞出去了。 “飞燕——你快醒醒!” 顾南天非常担忧夜游时又出什么岔子,连忙抓住了她的肩膀,哪里想到云飞燕跟只泥鳅似的,飞快地躲开了。 他上去准备擒拿,结果还没抓住她,反被眼前少女打了一拳。 沈莺莺一拳打在顾南天眼睛上,力道非常迅猛,一下子在他右眼上打出个乌青圈。 旋即,又在左眼上打了一拳—— 这下好了,彻底变成“国宝”了。 顾北云见状,没来得及嘲笑自家哥哥。哪里想到沈莺莺一个扫堂腿,朝自己扫了过来。 吓得顾北云往后跳了两步。 好险!这可是夜间。千万不能被这位玄探碰到! 沈莺莺一个转圈,准备从袖兜里掏出符咒。 但掏了半天,啥也没掏出来! 毕竟她知道自己有夜游症,近几日犯困的时候,已经不随身携带符条了。 顾北云见她半天都只是在拉自己的袖子,松了一口气。 就在顾北云庆幸沈莺莺符咒没带在身上,自己逃过一劫时,只见沈莺莺脱下了单只登云履,直直朝顾北云扔了过去。 顾北云一懵,干脆接过了登云履。 他抓着女子好看的绣花鞋,面露讶异,看向了自家哥哥。 “这可不是我拿的,是她自己扔的。” 大金自古以来有女子送绣花鞋,定终身的规矩。 就是没想到这位女玄探梦中把鞋子扔给了自己! “桃花运”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这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就在顾北云想这好看的花头鞋要怎么处理时,顾南天黑着线,将绣花鞋夺了过去。 “她睡着了,不算数的。” 顾北云耸了耸肩,银色面具下的眼眸闪了闪,似乎很无辜。 明明是女玄探自己“投怀送抱”的,哥哥还要把自己撒自己身上,普天之下哪有这种道理。 顾南天拿过登云履后,走到沈莺莺旁边,刚准备蹲下给她穿鞋。 那里想到沈莺莺一脚踹在了他的肩膀上。 “疼!”顾南天小声吃痛了一声。 倏尔,登云履已经被沈莺莺抢回去了。 只见沈莺莺穿上了鞋子后,又一拳打在了顾南天俊俏高挺的鼻梁上。 彼时顾南天刚准备起身,结果又挨了一拳,真够倒霉的!拳头刚碰着鼻子的时候,顾南天还觉得软绵绵的,结果下一刻沈莺莺喃喃了两句咒语,拳周紫光环绕,力道瞬间加强,有如巨大的石头般坚硬厚重,一下子就在顾南天帅气的脸打出血来。 “我去。”顾南天暗骂了一声,连忙单手捂住了自己的鼻梁。 可惜为时已晚,通红的鲜血从鼻子处溜了出来。 顾北云见自家孪生哥哥被打成这样,一时没憋住,捧腹大笑,甚至笑得前仰后翻。 “哈哈哈哈哈——” 弟弟的嘲笑声未免也太吵闹了吧。 顾南天冷冷看了他一眼,用一种非常无辜且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的双生弟弟。 那炯炯的杏眼仿佛在说:你哥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笑!笑屁啊! 顾北云知道自己笑得确实不合时宜,赶紧道歉:“对不起哥,我不该笑的。但实在是……” 说着又爆笑出声,“实在是太好笑了!” 顾北云双手叉腰,也不知笑了多久。才想起一事,掏了掏衣兜,从衣兜里翻出了一条手绢,交给了自家哥哥。 “哥,你还是擦一擦吧。还有眼睛,等会记得抹药水。” 顾北云可喜欢胞兄这张脸了,如果自己面部没有残废,应该和哥哥长得一样好看。顾北云有时候想,假设有一天他打算杀尽天下人,那南天哥应该会是最后一个被杀的。 他得看着这张自己本来也该拥有的俊脸,最晚离开人世。 与此同时,“罪魁祸首”云玄探已经站定在院子处的一棵榕树上。 她单脚站在树枝上,树枝上缠绕着几片树叶,非常纤细,却没有丝毫要断裂的痕迹。云飞燕轻然立在树尖,双手合十,金鸡独立,任由周围秋风四起,她自岿然不动。 没过多久,又开始在树上打起太极拳。 此时她还在夜游,哪里知晓真实世界的模样。梦境之中的沈莺莺,回到了21世纪自家广阔的庭院。 她带着一百多个徒子徒孙正在庭院里练太极拳。徒子徒孙们来自世界各地,都是各行各业风云人物,能力、财力一绝。却都无一不膜拜云中仙这位玄学大师,平日里将云中仙所说的话都记录下来,并装订成册,反复阅读。 沈莺莺穿越之前,徒子徒孙们已经将她的语录撰写成《云语》,并在世界各地广泛宣传,销量可观。 不过沈莺莺收徒也有条件,只挑佛系追名求利的,急功近利或逆天而行的,从来不收。 总而言之,彼时的云大仙脑海里,有蓝天有白云,有自己的徒子徒孙,还有外放的音响,黑色音箱里不断滚出音乐,那是一首久违又熟悉的BGM。 “卧似一张弓 站似一棵松 不动不摇坐如钟 走路一阵风 南拳和北腿 少林武当功 太极八卦连环掌 中华有神功~” 沈莺莺随着脑海里的BGM边起舞,看得树下的两兄弟两脸懵逼。 都说云飞燕夜游症犯了会杀人,没说会犯失心疯啊? “……” 两人看着树上的某人,思绪万千。 良久,顾南天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管飞燕现在在做啥呢,反正只要不杀人——那就是好事。 而且说真的,就飞燕现在梦中练功的表现,当真会杀人吗?他表示非常怀疑。 顾南天用着自家弟弟给的手绢,擦了擦鼻血。 半晌,眉头微微颦蹙了一下。 这手绢,有股很奇怪的味道。 “北云,你在手绢上浸了些什么,怎么味道怪怪的。” 顾南天这么一问,顾北云才想起来这条手绢是叶凝霜送给自己的。 什么味道呢,他也好奇。不过也确实没闻出来。 半晌,顾北云想起一事,眼底里闪过一抹晦暗。 他重新拿回那条手绢,然后塞进了袖子里。 又开口道:“哥,如果我干了坏事,你会原谅我吗?” 顾南天只当他是开玩笑,嘴角上扬。 “你能做什么坏事。” 北云从小跟在他身后,他知根知底的,能不知道他什么性子吗? 怕生怕得要死,见到陌生人就躲得远远的。整天闷在府邸里写稿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干净得跟明镜似的。 “我是说如果,如果真做了十恶不赦的事。” “又在为新书积累素材啊?” “……嗯。” 顾南天抬头看了一眼树上还在打拳的少女,弯了弯眉眼。 他转身朝自己的胞弟,眼神格外坚定。 “不管啥事,我都会原谅你。” 顾北云闻言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猛地上前,一把抱住了自己哥哥。 “哥!我最爱你了!” 顾南天想要将自己的胞弟推开,却发现他实在是抱得太紧,挣脱了几下没挣脱开,索性放弃了。 他任由顾北云抱着,哭笑不得。 “都几岁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 “我不管!反正我最喜欢哥哥了!世界上只有哥是真心爱我的。” 顾南天听到这话怔了怔,“你这话说的。难道父皇、母妃不爱你吗?”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不过抱着他的那人,并不打算回答。 就在他俩上演“兄弟情深”戏码的时候,沈莺莺从树上跳了下来。 她落地的那一刻,又轻盈又沉重。 看似轻如燕子,但落地的瞬间又坚实有力,在平地里震得烟尘四起。 沈莺莺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驱魔宝剑。 嘴里念念有词:“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 顾北云修邪道鬼术,知道这咒语的意思。顾南天和沈莺莺相处这么久,也略有耳闻。 这是灭魂咒! 天地苍生,六界万物,都会为之一振的大道灭魂咒! 吓得顾北云夺过了沈莺莺手中的驱魔剑,抱着驱魔剑,一个飞窜,跳上了屋檐。 而顾南天则是上前,伸出手,死死堵住了沈莺莺的嘴。 “呜呜呜——”沈莺莺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可惜一个字也没能再念出来。 屋檐之上的顾北云则是如梦初醒。 不是。他不是来斗天字玄师的吗?怕啥啊!正面杠啊! 半晌,又摇了摇头。 算了,还是狗一点吧,他哥还在这儿呢。他是万万不想哥哥知道自己干的那些事的。 顾北云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驱魔剑,勾了勾唇。旋即,将驱魔剑扔进了草坪里。 只见他咒语一念,驱魔剑随着红光,遁入了地底下,再也看不见了。 …… 次日,街市。 昨夜一顿好觉的沈莺莺,第二日精力充沛,又出去灭人犬了。 邪雾弥漫的皇城,因有天字玄师驱邪散魔云的功力,很快又恢复了日光朗朗的模样。 皇城里阳光明媚,沈莺莺几张符咒化作火球,在人犬身上燃起熊熊火焰。半晌,又符咒做匕首,将人犬的脑袋生生砍了下来。 鲜血即将溅到沈莺莺身上的时候,云玄探一个轻身躲闪,巧然避开了。 沈莺莺灭魔物这事,也没想过要受人褒奖。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仙只是在修行。 没曾想,不远处观看沈莺莺灭人犬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不是说这异人犬都是人类变的吗?她怎么能杀得那么凶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你没看夜游案那本书啊?都杀了二十多个了,还在乎多杀几只不人不鬼的牲畜?” “嘘。都别说了,人过来了。” 辟邪案 第五十三章 啊对对对,人都是我杀的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几个长舌男见云飞燕走了过来,纷纷低下了头。左右环顾,愣是没敢看正眼瞧她。 “刚才谁说本仙杀人来着?” 几人各自神态不自然,有的目视远方,假装在凝思故人,有的眼看地面,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还有的觉得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干脆先猪八戒抡家伙——倒打一耙! “云玄探我举报!是他们先说的!” 其他听到这话,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好家伙。见过叛徒没见过这么叛徒的! 就在几人思考怎么自救的时候,面前穿翠绿短袄,下搭山青百褶裙,头发编成一股,斜插镂空金簪的小姑娘,似乎也没打算和他们计较。 她只微微弯起了眼睛,一脸粲然。 “哦?都知道我杀过人了?” “我们也就听闻。” “是啊是啊。具体我们也不清楚是真是假——” 那人话还没说完,沈莺莺却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啊对对对,都是我杀的。” 众人:…… 他们也就是吃个捕风捉影的瓜,没想到吃到真瓜啦?! 这要这真是云玄探杀的,那云玄探岂不是夜罗刹再世——世间第二个人魔?! 半晌,又联想起刚才他们的群聊内容,懊恼不已! 早知道这瓜就不吃了!这下好了,命都快没了! 为了吃瓜把自己脑袋都快吃没了!他们应该可以列入古今吃瓜人物英雄史吧! 就在众人心里瞎犯嘀咕的时候,沈莺莺冷眼看了他们一眼。 “既然知道我杀人了还不快滚?” “……” “这么嘴碎,不怕我再杀几个?” “对不起!这就滚!” 众人闻言,声音纷纷颤抖,点头哈腰道歉一连串动作,然后快速跑走了。 有甚者边跑还边不忘解释:“云玄探!您不要误会啊!我们真没那个意思!” “对对对!我们也不懂!就瞎说——” 沈莺莺依然那副语笑嫣然。 “没啥事——继续瞎说——”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瞎说——” “舌头都会给你们割掉哈——” 语气是那样轻柔,神态是那样灵巧。就是说出的话是那样的骇人! 远方几个长舌男闻言,身子不由得都僵住了。半晌,终于缓过来劲儿,脚底加速,个个都没影了。 没过多久,周围聚集的人群也都散开了。 嘴碎的人不敢再轻易言语,不爱嚼舌根的人,也终于明白过来:这位女玄探虽然总是春风和煦的,但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沈莺莺见周围终于清静了,暗了暗神色,准备原路返回大理寺。 今日杀的人犬也够多了,更何况再杀下去也没意思。人犬完全异化后,一心只有猎捕食物的贪欲,且没有思想,宛如行尸走肉,是没有退回人类的可能。 可惜这些凡人不懂这其中缘由,只觉得本仙为非作歹,本仙“功过簿”上的罪孽又要加深了。 沈莺莺走没两步,奔来了一只还没完全异化的人犬。 他变化成人类的样子,递给沈莺莺一张邀请函。 “云玄探,我听闻了你夜游杀人的传言,认为您可以和我们一起创立千秋伟业。您真不考虑加入我们吗?” 这已经是连日来第五个想拉自己入伙的人了。看来这些人信奉夜罗刹的邪道修仙理念就算了,居然还搞了个传销组织! 拉人头都拉到本仙头上了。 不怕本仙直捣黄龙,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沈莺莺动了心思,“入你们这个宗门什么条件?” “杀人,当着我们宗门几个见证者的面杀人就行!” “杀越多入宗的可能性越高!” “那还是算了。” 杀人要折损修为,还影响以后位列仙班!不划算! 沈莺莺食指指尖轻轻点了点邀请函,顿起火焰,那邀请函瞬间便被烧毁了。 “不考虑。”沈莺莺说着抬眸看了一眼那位半人犬,“你不考虑变回人类吗?本仙可以救你。” 现在驱邪,还来得及。 “我也不考虑。”那人说着咬了咬唇,“云玄探,我有很多想要实现的梦想。宗主说了,只有跟着夜罗刹大人,才能实现。” 沈莺莺翻了个白眼。 得,又被洗脑了一个。 半晌,她想起了一事:等等。难道,这夜罗刹和宗主不是一个人吗?不然何必分开称呼。 “云玄探,如果我修道失败,彻底丧失了自主意识,您会砍了我的头吗?” “会。” 而且会毫不犹豫。 那青年男子闻言,抿了抿唇。半晌,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枚玉佩,那玉佩材质不纯,成色也差,看起来并不贵重。 但打磨的样子十分粗糙,边角都没有磨平。让人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擅长工匠技艺的人亲手制成的。 “这是我的一个追求者送我的,您有空帮我还给他吧,我这辈子是没办法回应他的心意了。” 沈莺莺接过了玉佩,“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她这几天干这事都熟练了。 毕竟很多人犬在没有完全丧失意识之前,似乎都提前预支了自己最终的命运,他们只是义无反顾,一路走下去。妄图把这错误的选择当成唯一正确的道理。 他们心生犹豫后,便都借着发邀请函的理由,来找沈莺莺交代后事。 只见那青年说道,“姓橘名肖。现在住在东厂。” 沈莺莺:…… “该不会是那个当今两厂总督的贴身太监,人称小橘子的那位——橘公公吧……” “对!就是他。” 总觉得这画风哪里不对啊! 沈莺莺想要把玉佩塞回男子手里,偏偏对方双手放在背后,不肯收。 沈莺莺没好气道,“人家给你的心意,你应该自己回应!交给本仙算什么道理!” “没啥事,反正他也不止送玉佩给我。他还送了很多人。” 沈莺莺这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橘肖不只是个爱慕男子的小公公,还是个到处拈花惹草的——小公公! “那你还……还将他做的玉佩随身带在身上。” “我自幼是个孤儿,没能力也没朋友,样貌一般,受尽了屈辱。只有他会真心待我,会把我放在心尖上。这份情谊,已经值得我珍惜。” 不被人认可也会心生欲望。 “那你学这些人血辟邪术,难不成想要引起别人关注……” 换句话叫:刷存在感。 “并不是。” “我要的是—— 把那些风头无俩的人都给杀了!”男子说完眼珠子突然变红了,面容也异化成人犬的模样。 只有无限的欲望能引导凡人继续修炼邪道。 可惜这是条不归路! 沈莺莺掀了掀眼皮,“那你应该先杀了夜罗刹。” 那家伙现在在皇城里,可谓是风头最盛。 他写的书籍非法大肆流通,人人猜测他是生是死,还有信徒为了他建立了奇怪的宗门。 照着青年的想法,夜罗刹最该死。 只见那青年异化的细长舌头舔了舔舌头,眼神里满是恨意。 “我会的。只不过还不是时候。” 沈莺莺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人已经化作人犬,迅速飞去了。 沈莺莺望着那位小哥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心生崇拜。 入组织的最大目标是:干掉组织boss!这他娘的绝对是个人才啊! 这头一只半人犬刚走,那头,又只一半人犬奔了过来。 嘴里叼着的依然是一封邀请函。 沈莺莺看着四肢立在地上的半人犬,歪头,“等等,难道你们拉人头入宗是有提成的吗?” “嗷——” 彼时这位半人犬已经快要完全异化了,再也发不出人类言语。但从他低吼的嗓音,沈莺莺还是听明白了。 拉人头入宗肯定是有好处!而且拉的人如果等级越高,好处肯定越多! 因此才这么多人千方百计想拉自己入宗! 这不妥妥的传销组织嘛! …… 沈莺莺近来皇城内的名声严重下滑。理由无他!她夜游症实在犯得太严重!经常打砸抢! 虽然后续昭雪坊和大理寺都赔了大量的银两,才算了事。但皇城,人人见到这位女玄探,都是左闪右躲,言辞闪烁,能绕路而过坚决不正面对上的那种。 个个担忧云玄探哪天夜游症犯了,手起刀落,把他们小命当场弄没了。 沈莺莺也知道皇城百姓近来不待见她,因此她也不咋出门灭人犬了,就待在大理寺赏花赏月,再泡壶养生茶。日子也算逍遥自在。 就是没想到,这通天镜所言的,“再杀五人”的七月二十八日,很快就到了。 …… 盛元历四十年,七月二十八日。 在沈莺莺的强烈要求下,顾南天还是应许,将她关进了大理寺地牢。 彼时的沈莺莺被多条铁链锁着,还关在了一间结实的铁牢之中。栏杆外,由大理寺的差役轮流看守。 再上方的小阁楼监房里,还有顾南天、顾北云、青莲、紫药四人看着。 顾北云跟俩小娃坐在一个屋子里,天然感到不适应。 哪里想到两个娃娃倒是好奇心很重,一个劲地问。 “四皇子你平日里都写的什么书?” “四皇子你耍的哪家铺子的尖枪?有没有铺子名推荐一下。” “你真的拿了我们云姐姐的绣花鞋吗?以后有想娶我们云姐姐吗?” “……”顾北云只是由着他们说话,然后死死闭着唇,一言不发。 妈的好烦,迟早有一天把你俩都杀了。顾北云心想。 四人里只有顾南天一门心思都在监看地底牢房的情况。 他们这里有个窗口,可以清楚看到关着云飞燕的那间牢房的情景。 以飞燕的心思,她如此在意今天这个日子,肯定有大事要发生。 顾南天还在仔细观看牢房里的情景,此间青莲突然上前要去抓顾北云的面具。 紫药暗叫不妙,连忙要拽回她。 可是青莲小童仿佛被人操控了一般,眼神空洞,非要上前去抓顾北云的银色面具。 顾北云自幼面具不离身,就连夜间入眠的时候,也不曾摘过,哪里肯让这个几岁小童去掀自己的面具。 因此他往后跳了几步。 这一跳,干脆撞到了他身后的胞兄。 “疼!”顾南天哀嚎了一声,被撞得差点没站稳。 “对不起哥!但是她……” 顾北云说话间,青莲又朝他扑了过去。 顾南天知晓自己这个孪生弟弟的性子,向来温吞不爱说话,但生起气也是非常要命的。更何况自幼面容残缺一事,对他而言,向来是不可说之事。 想着,顾南天连忙单手抱起了青莲,好声哄道,“好啦好啦,青莲乖,别闹了。” 然而青莲都被顾南天抱在怀里了,还是不断扑腾,誓要把顾北云的面具给摘掉! 青莲的眼眸忽而深色忽而显红。不过这红色转瞬即逝,仓促间顾南天和紫药就没注意到。 紫药心想这两位都是当今皇子,都是得罪不起的主,思索再三,干脆上前,一个手刀把青莲给弄晕了。 青莲彻底昏过去后,紫药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四皇子,她可能太困了,导致犯糊涂了。” 紫药才十岁,但早早了解一些人情世故,他先做低姿态道歉,把好人的功夫做足了,顾北云自然没有发怒的道理。 又或者,他本来也不想发怒。 因为他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只见顾北云点了点头,语气还算平和。 “嗯,没啥事。” 见北云不生气,顾南天这才放下心来。 他将被弄晕的青莲抱到了椅子上,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盖在了她的身上。紫药还是小娃,下手很轻,青莲应该等会就醒了。 顾南天安顿好青莲后,走到窗子边,准备再看看地牢里的场景。 哪里想到—— 彼时的地牢,飞燕已经不见了! 五个看守的差役,各自直直躺在了地上。他们的眼珠子被挖了出来,掉落在尸体旁。舌头被割掉了一半,腹部刨开着,五脏六腑尽数掏空,血脓化水不断汩汩冒出,死状极其惨烈。 辟邪案 第五十四章 真正踏入了修仙之途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远郊,一处山洞前。 乌黑的夜色下,杂草随风摆动,山洞外巨石林立,不远处还有灌木遮掩,是天然的蔽身场所。这座山,自从夜罗刹曾在这里怒杀三十人后,大金良民纷纷觉得此地不详,就鲜有人踏足了。 没成想,就是这样的野郊,反而成了狂徒们的聚集的场所。 这些日子以来,大金三法司一直在合力绞杀异人犬,却发现这异人犬怎么也绞杀不完!原来是因为凶徒们到处宣扬夜罗刹邪说,招募新信徒,不断扩充自己的人马! 今夜,正好又是招募新信徒的好时机。 手里拿着名簿和毛笔的壮年男子,摸了摸自己已经异化的下颌。彼时他的下颌处长满了若干条根状的凸起物,彼此缠绕错节,上头密密麻麻的小孔,时不时有黑色的邪气从里头冒出来。远看突兀,近看诡异。任凭一个寻常人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 不过聚首的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常人,他们都是——凶徒!最少都杀过一两个无辜百姓!并将他们的鲜血浇灌在自己身上,用人血涂抹全身,饮用人血,聚邪炼魂,不断释放恶意和欲望,修炼魔道,这才换来了这一丁点的法力。 因此,对于这位拿着名簿的男人来说,面容显得可惧并不是一件坏事。反而是可以拿出去大说特说的荣耀! 也正是这份荣耀,让他能成为今日——招募新信徒大会的考录人。 考录人拿着笔,看了一眼面前的中年人。此人穿着布衣,背着书篓,眼睛不大,脸肉肉的,皮肤粗糙,但一双圆圆的眼睛格外精神,看上去憨厚老实。 中年人双手递上了一封邀请函,考录人接过了邀请函。转头就用自己的邪术将邀请函烧毁了。 来参加今日宣道会的,都必须手拿宗门之人亲自送出去的邀请函。一份邀请函只能邀请一人,兑现后即要求烧毁。 考录人习术不精,这烧毁的速度忒慢了些。 中年人强抿着自己的唇,后面实在没忍住,张大嘴巴,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 就在中年人眼皮子快合上的时候,这位考录人一团小黑火,慢慢吞吞的,终于将这邀请函烧到了末端! 中年人眼神立马激动:就差一小块了! 没成想,收尾不利,这邀请函上的小黑火竟然还烧到了考录人的手掌心! “我去。”考录人骂了两声,连忙将那烧着的信纸扔在了地上。 转而,抬起脚大踩,踩了好久,才将信纸上的黑色火焰给灭了。 彼时,信纸终于彻底烧成了灰,然后随着风消散了。 目的是达到了,就是过程丢人。 考录见在场还有这么多新信徒,干咳了两声,连忙挽尊:“失误失误,平时没这么菜的。” “总之大家跟着夜罗刹大人,跟着我们夜罗宗宗主好好修炼,未来法力一定能冠绝京华!这种失误就会少了! 加入我们!俘获世间俊男美女!横扫大金名利场!升棺发财!复仇重生!只要你敢想没有我们做不到!” 部分来参加宣道会——不为复仇不为权利不崇尚夜罗刹——只是单纯修道小说看太多,想修道的人,只能回以讪笑。 心底里却都在嘀咕:人家修正道的云玄探,虽不传授修仙之术,但火球术那是信手拈来,想烧啥就能烧啥。可从来没出过这种丢人的岔子! 怎么搁这些宣扬人血辟邪的什么夜罗宗——反而如此菜鸡! 唉!早知如此不如明月大酒楼多听几场云玄探的事迹,大家一起集资开个云玄探修仙研学班就算了!干嘛浪费大晚上睡觉的时间来听什么宣道会! 这波亏大了! 这些人心里直喊倒霉,但在人家地盘上也不敢明说,只好都闭着嘴。 考录人也不在乎他们的具体想法,他今天要做的是:召集最多的人!让最多的人都去听宗主宣讲什么是真正的天道! 想着,考录人看向了眼前的中年男子,开口道:“叫什么名字。” “樊六。叫我老樊就行。”中年人说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考录人闻言,在纸上大笔一挥,写上了“樊六”两字。倏尔,又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加入我们宗门。” 老樊提了提自己的书篓,站直了身子,面容严肃,义正言辞。 “老樊我就看不惯那些不爱惜书的! 老樊我要把他们都干掉!” 执笔的考录人点了点头,似乎颇为认可。 于是乎,在纸页上的“樊六”二字后,写下了一段评语:志向宏大,可造之材。 “杀过人没?” 老樊摇了摇头,继续保持憨笑。 “还没。今儿个说什么有个宣道会,俺来听听。” “嗯。洞口前面排队吧。” “好咧!” 考录人用舌头舔了舔手指头,又将湿的手指黏在了纸页上,翻到了又一张空白页,然后将笔拿正。 “下一个。”男人说着低下身子,拿着笔蘸了蘸地上砚盒里的深色墨水,再抬起头,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眼前站着一个穿翠绿色衣裳的妙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令全大金所有恶徒谈虎色变,望风而逃的天字玄师——云飞燕! 彼时云飞燕的手腕上系着一条长长的红绳,绳头不知牵往何处。她的衣服有些脏乱,因为刚才大理寺地牢里,匆匆忙忙赶来。 男人看着眼前这位年纪尚浅,但在全大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女玄探时,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脑子向来转得快的他,连忙转头大声喝斥。 “哪个傻X把云飞燕招来了!” 这TM不是找死嘛! 他们今儿个在这山郊开展新成员招募会,都是秘密进行,生怕官府的人知道。这个云玄探虽然是个个体户,但和大金官府关系可不一般! 而且云飞燕修正道,积善行,怕是最看不惯他们这些搞所谓邪道的!现在云飞燕现在来这里,不摆明了是来砸场子的嘛! 见考录人如此愤怒,旁边不远处也负责考录的一名青年男子,笑了笑。 “张三哥也不要动怒。这云玄探是我邀请来的。” 张三听完这话,又看了一眼沈莺莺。这才发现,沈莺莺手腕上牵着的那条红绳上系有一个金色的锁头,而红绳的另一端,连接着一把金色钥匙。 那钥匙,正在陈愈手里拿着。 “这是云玄探交给我的定魂锁。说是只要钥匙在我手里,我不打开钥匙,她便是全身被定住。只能由着我操控。” 陈愈说完还拉了拉红绳,沈莺莺果然往前踉跄了几步。 “云玄探主动说想要参加今日的宣道会,还有意加入我们。” “我们几个便要求她在我们面前杀人。果不其然,云玄探在我们几个宗门兄弟面前,真杀了五个大理寺的差役。” “那杀人的技巧实在高超,杀人的技艺实在让人佩服!云玄探还把那五人身上的血都抽出来,分我们五个兄弟想用。由于那五人死状非常惨烈,因此味道非常香甜,有机会的话,三哥你也该试试。” 人血修道。这死状越烈之人,鲜血能练就的功效就越明显! 张三舔了舔舌头,也十分想尝尝。 但没过多久,他又清醒过来。他走到了陈愈面前,将他拉到了一旁,尽量让他们和云飞燕隔开距离。 确保这距离说话的声音不会被偷听到后,张三恨铁不成钢,直接在陈愈脑袋上捶了个暴栗。 “陈愈啊陈愈!你实在是太糊涂了!你怎么敢邀请这么一尊大佛!”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要真把云飞燕请进了宗门秘所,保不齐云玄探就能将他们这些宣扬邪教之人,一网打尽! 张三这个人嚣张惯了,法外之事无恶不作,平日里就没几个他看得上眼的坏角色。但陈愈,他觉得算半个人才。 没想到如此愚蠢! 陈愈闻言,勾了勾唇,“三哥你就不了解小弟我的良苦用心了。” 张三没听明白,“什么良苦用心。” “三哥你再且看看这云玄探和往日有什么不同。” 张三闻言,顺着皎洁的月光,往沈莺莺身上看去。 彼时的云飞燕,一张好看的精致小脸上,眼睛正紧紧闭着。印象里,她好像从刚才眼睛就是闭上的! “你这意思是,云玄探,她现在是睡着的状态?” “嗯,当时她说她要过来,我便应许了。拿到这个什么定魂锁后,我就让人给她下了安眠散,下的剂量非常大。得到她苏醒过来,得是明天的事了。” 张三还是皱眉,“我没搞懂,你想的到底是哪出。” “小弟我想的是,云飞燕,夜游杀人。” 张三终于恍然大悟,不断拍起手来。 “可以啊陈愈!你这招简直了!” 今天是新信徒招募会,宣道会现场聚集了很多还没开始修道的普通人! 这种本该是狩猎的好时候。偏偏他们现在还是半人犬水平,杀一个人类都算费劲! 哪有可以大把喝人血涨修为的机会! 可这云玄探就不一样了。灭千人,百人,不在话下! 到时候把云飞燕引到宣道会现场,把她和那些普通人关押在一起。 再把这定魂锁去了!激怒云飞燕,让夜游的云玄探杀人,那他们这些已经修了道的半人犬,就有成片的血海可供食用了! 这招实在是妙哉!绝哉! “你这事告知宗主了吗?” “还没来得及。等下到了再去汇报。” “好好好,小陈啊。栋梁之才!” 新信徒招募会虽然设置在野郊的某处山洞,但实际上又不在那里。这些半人犬给新信徒带上蒙眼的黑布,领着一群人,左弯右绕,到处前行。最后来到了另一处山洞。 一群人进了山洞,顺着路径,一路往斜下方前行,不断往更深处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众人终于来到了一扇大门前。 带路的半人犬们,打开了扇门。 光线照进来的时候,新信徒们顿感眼睛不适。 眨了好久的眼睛,眼前原本模糊的画面终于清楚明亮。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长宽百尺有余,高有达二十尺的大堂,大堂中央有一座台子,台上站着一个穿着白衣长袍,面容和睦的老人。 他伸开了双臂,春风满面。 “我的信徒!欢迎你们! 从今日起!踏入了真正的辟邪修仙之路!” 众人陆陆续续进了大堂,一时间,大堂里人头攒动。 在人群深处,站着一个手上系着红绳,面容姣好的少女。 半刻,少女缓缓张开琥珀色的杏眼。 辟邪案 第五十五章 你个变戏法的,戏还挺多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大理寺差役们闻声匆匆赶到地牢的时候,顾南天他们也赶到了那里。 等到他们真正踏入那间牢房时,才发现地上哪有什么人。干干净净的,连一丁点血迹都没能看见。 顾北云见到地上依然没有方才看见的那些血腥场面,不由得心底里冷笑了一声。 不愧是天字玄师。这障眼法居然连他都骗过去了。 他还以为云飞燕夜游症即将病发,便操控了女童心智,让女童摘自己面具,以此拖延兄长的视线。 哪里想到,人家不仅没杀人,反而还特地为他上演了这么一出偷天换日之术! 看来,她离真相很近了。 与此同时的牢门,大敞开着,哪里还有那女玄探的身影! 几名负责看守的差役连忙跪在了地上。 “属下该死!请少卿大人责罚!” “人——本官不是叫你们看着吗?!”向来好脾气的顾三皇子,面有怒色。一双好看的剑眉拧在一起,声音低沉得吓人。 “对……对不起……大人。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方才明明就在这里的,但总觉得一阵芳香扑鼻而来,昏昏沉沉的,等我们意识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牢狱外面了!” “这才匆匆赶来的!” “大人息怒!” 差役们仍然低着头,声音颤颤巍巍的,也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场面乱糟糟的时候,原先一直跟在后面的小童,突然凑了过来。 紫药年龄尚浅,心性又胆小,犹犹豫豫了好久,最终还是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封信函。 “三殿下。这里有一封信,是我们坊主本来让我一个时辰后再交给您……” 但看这位三皇子发怒成这样,紫药实在没敢再瞒下去。 都说欺君之罪必死。那欺瞒皇子,定什么罪? 就在紫药内心嘀咕的时候,顾南天面色终于有所好转,他叹了口气,语气平缓了不少。 “你拿来我看看吧。” 顾南天接过信后,发现信纸上只写了一行字:京城外东行十八里,邪徒教宗,一网打尽。 顾南天深色的眼眸闪了闪,“飞燕的意思是,要我一个时辰之后,再派人跟过去是吗?” “是。” “嗯。那就再等等吧。” 顾南天说完将信纸交还给紫药,拂了拂绯红色衣袖,神色黯然,转身离去了。 兴许是拜其母妃俊丽清秀的容颜所赐,顾南天明明已经十九岁了,面容却仍然少见青年人的硬朗。他长得更像是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两缕红丝缠辫,一双星眸,顾盼神飞。 盛元帝也总说,他这个三儿子身上有一股罕见的少年气概,直爽率真。想要的东西很单纯,要东西的方式也很干脆。 但不知道为何,在那位女玄探面前,顾三皇子永远拿不出身上那股少年般的莽撞和果决。她喊他退一尺,他便不敢再进一分。 她喊他晚些再出发,他便只能规规矩矩,再等上一个时辰。 …… 夜罗宗。 台子上的老者还在宣扬夜罗刹的天道学说。 他高举起一本书籍,“今日来这里的诸位,应该都有看过夜罗刹大人的这本《人血辟邪修仙术》吧。” “看过!夜罗刹大人写得可真好!” “是啊!我自家在家修炼了一段时间,实在没修炼出正道,今日才来参加宣道会,和各位道友们交流!” “老樊我还没看过!老樊我就是来凑个热闹!” …… 大堂里的声音此起彼伏,稀稀寥寥的,各有各的说法。 台子上的老翁也不慌,他对于应付这种场景,早就驾轻就熟。 “今儿个我把大家招募来这里,就是想给大家传授什么才是真正的天道!” 老者说完,突然撕下了书中的一页纸,然后将纸张往上一抛,纸页扔到了空中。 纸页还没掉落,老者扎马步,撅起嘴,气吞山河,然后大吼了一声。 “哈——” 只见那老人家的嘴中突然喷出了火焰,那细长的火焰直指纸页,瞬间将那张薄纸烧成了飞灰! “哇!” “好厉害!” 顿时,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就是人血辟邪之后练就的修仙之术嘛!这法力也太高超了! 那老翁又撕了几张纸,又是嘴中吐火,一下子都把那些纸张烧没了。 面对台下众多的敬佩眼神,他早就习以为常。 老翁举起了手中线装书籍,高声说道:“方才我施用的正是夜罗刹大人书中所指的人血修仙大法里的第三层——纵火术!” “大家还想不想看更多的修仙大法!” 台下原本涣散的人心,立马就汇聚起来,众人不自觉都有了一样的答案。 “想!” “特别想!” “这修仙术什么都能做到吗?” 面对大家的疑惑,夜罗宗的宗主大人仍然保持盈盈笑意,看起来和蔼可掬。 他举起双手,双手手掌向下摇了几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 “大家不要激动,只要大家跟着我,跟着我们夜罗宗,好好修炼!别说三层法力了!十八层都没有任何问题!” 长者说完摸了摸他那花白的胡须,一身白衣,看起来倒是仙风道骨。 只见他将书籍往下抖了抖。 半晌,“哐哐哐哐——”随着几声清脆的声响,竟然从那书页之间,掉落出了如假包换的银子! 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变了出来!实在是太神奇了! 就在众人称奇之时,又见老者从自己身上取下了长袍。 然后将那长袍盖在了一张椅子上。 “大家还想要再变出什么!俊美郎君?绝色女子?” “还是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敌人的尸首?!” 台下之人听见台上的老者这么说,纷纷开始思索自己心底里的欲望。 “我要钱!要数之不尽的银子和玉石!” “我要邻居家的尸首!而且是死状惨烈的那种!” “我要美男!要世间最美的男子!” 见大家被调动着说出了自己心底最深层的欲望,老翁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急于掀开长袍,而是又一次举起了书籍。 “人血辟邪修仙大法第十八层!万术归宗!无所不能! “一天修一层功力,天生灵力天赋强的,十八天就能和我一样水平!” “天赋再差!一个月也就修成大罗金仙!” “大家就告诉我!想不想学!” “想!” 彼时的台下,哪还有什么仓促赶来凑热闹的看众,个个眼珠子撑圆了,仿佛自己真得到了什么通天的修炼 大法! “大家每个人的追求的极乐世界并不一样,宗主我今日就挑一个幸运之人来实现。”白衣老人说着走到了台子边缘,走来走去,最后选定了台下一个穿烟紫色衣裳的女子。 那女子新月眉,樱桃小 唇,长得也叫样貌秀美。 “这位姑娘,你想要啥。” 女子好看的狐眼眨了眨,思索了一番。 “我要美男!光溜溜的那种!最好还是一群!” 众人闻言也是错愕。 看来这女子还是真的很敢肖想啊!够豪放! 老翁见她提出这么大胆的要求,也没呵斥,依然笑意盎然。 “好好好,我们修人血辟邪术,一个要求就是要敢想!要追求!只要真正有想要的目标!就一定能够实现!” 老翁说着走回到那把盖着长袍的椅子旁,抓住了长袍的一角。 “今日我就给你变个赤身 裸着的男子,供你享用。至于更多的,等你以后习得更上乘的修仙辟邪之术,你再自行变幻,你觉得如何?” 妙龄女子眼珠子转溜了一下,觉得这波不亏。便点了点头。 于是乎,那老翁抓着长袍的一角,下一刻,掀起了长袍—— 一时间,全大堂看客的眼神都聚集到了台子上的方寸之地。 女的想的是:美男?还是裸的?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男的也好奇:难道真有大变活人这种神术! 众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了台子之上,只见那长袍一掀开,原本啥也没有的椅子处,果然坐了一个人。 那人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一身翠绿烟笼长裙,上方头发缠着两股,一把斜插金簪,一双杏眼灵巧生动。 只见明眸皓齿的少女弯了弯眉眼。 “不好意思,本仙穿着衣服,性别还是个女的——着实是让大家失望了。” 众人见状,皆是愣住了。个别有眼尖的,连忙惊呼出声:“云玄探!” “还真是云玄探!” “云玄探怎么跑这里来了!” 老翁见到自己变出的不是美男,而是云中仙云飞燕时,也瞬间傻了眼。 他迟疑了一会,连忙将长袍和书籍扔在了地上,转身就要下台。 没成想,跑没几步,似乎踩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一把老骨头直接摔在了地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腰骨好像还摔断了。 也是,这个年纪了,确实不经摔。一张符咒化作的小石子,都能给磕碰成这样! “哎呦——”就在老翁疼得哇哇叫的时候,那位女玄探起了身,挪开了椅子。 再一跺脚,台子上一块木砖飞了出来。 众人这才发现,那台子下方,原来还有一块空处! 彼时一名男子,赤裸着上半身,被绑在了台下。 台下还蹲着两人,是负责给夜罗宗宗主打配合的! 两人见他们已被发现,只好悻悻从坑底爬了出来。 那位俊美公子也被一起扛了出来。 “把人藏在台子下,大变活人的时候,再让人将他从台子下转移到台子之上,你可真会折腾!” 沈莺莺说着上前几步,拉起了那老翁的袖子,然后使劲甩了几下。 只见老翁的袖子处,不断抖落银两。 “银子藏在袖子里,用书籍遮盖住袖子,利用台上台下距离远,假装银两是从书籍里掉出来的!这种伎俩拙劣不堪!” “还有,”沈莺莺说着顿了一下,也不管什么尊老爱幼,直接上手捏住了白发老者的双颊。 “把嘴张开!” 老翁摇了摇头,死死抿着唇,不肯张嘴。 沈莺莺也不恼,扬起了手。 “张不张?” 她一副你不张嘴就要把你的脸打成猪头的架势,实在是过分恐怖!老翁架不住心理的压力,只好老老实实张开了嘴。 只见沈莺莺非常嫌弃地伸手,从他的嘴里抽出了两根火药哨。 这哨子是比较低端的喷火工具,吹风即燃。但因为火力很小,现在战场都不怎么使用了。老头正是在嘴里咬着哨管,吹气点燃了哨管,营造出能嘴里喷火的假象! “你个街头变戏法的,戏还挺多。”沈莺莺将哨管扔在了地上,然后嫌恶地低骂了一句。 台下的半人犬们见此情此景,也看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最尊崇的宗主没有法力!只是个变戏法的!而那个叫张三的狂徒,则是神色大变。 杀!必须得把云飞燕杀了!这女玄探摆明了就是来砸场子的! 今日管他夜罗宗宗主的法力是真是假,捍卫夜罗刹大人的天道学说总是必须的! 张三连忙看向了陈愈,大喊:“陈愈!快!快把那个定魂锁给她定上!” 陈愈闻言,嘴角扯起一抹笑意。 只见他扬手一抬,将定魂锁红绳的钥匙,抛向了云飞燕。 沈莺莺也不看,凭空一抓,便将那钥匙稳稳当当,攥在了自己手里。 辟邪案 第五十六章 修仙辟邪三步走(上)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昨日。 陈愈怎么也没想到那位女玄探在拒绝了自己的邀请后,还会上他家来找他。不过以这位女玄探的本事,要找到他家应该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陈愈住在陈家庄最为偏远的一个屋子,当年领养他的爷爷早就去世。他一个人既没娶妻,也没朋友,就住在简陋的茅草屋里。 沈莺莺入门的时候,陈愈正因为异人犬血液吞噬自己的五脏六腑而痛哭得前仰后翻。 沈莺莺一道飞符贴在他后背上,陈愈顿时觉得身子舒服了许多。 陈愈穿着单薄的里衣,连忙穿起外套,起身迎接。 他挪了挪桌子上的杂物,找了张算作比较干净的椅子,用袖子擦了擦,供沈莺莺休息。 “云玄探就将就着一坐吧,这已经是我屋子里最好的椅子了。”陈愈笑了笑。 沈莺莺倒也没说啥,干脆就坐了下来。那张椅子上其实还有不少灰尘积攒,看上去也陈旧不堪。 但沈莺莺也不在意这个。 有些人的人心可比这把椅子脏多了。 见沈莺莺坐下,陈愈还给沈莺莺倒了杯茶,然后也跟着坐了下来。 不过他家也就一把椅子,已经给沈莺莺使用了。因此他坐的是块简易的石头。 “云玄探怎么会想到上我家,这是打算加入我们宗门吗?” “和你做个交易。”沈莺莺莞尔。 “还请云玄探明示。” “想和你联手,灭了你们宗门。” 陈愈闻言,面露讶异之色。 哪有人上对方家里,然后来了一句“我要拆你家门的”。 “云玄探这要求有点难为人了。” “不难为。你不是说向来最讨厌爱出风头的人吗?你不觉得异人犬近来在皇城很出风头,很碍事吗? 还有你们夜罗宗那宗主,四处宣道,搞得千人追捧他,不觉得很讨厌吗?” 陈愈猛地觉得,这位女玄探应该也挺适合开宗立派的,听她说话,总有醍醐灌顶之感,仿佛她说的都是真理似的。 见陈愈面露犹豫,沈莺莺乘胜追击,“和我一起联手的话,虽然不能干掉夜罗刹,但能干掉夜罗宗第二boss,你不心动吗?” 陈愈愣了一下,“这个博思,是什么意思。” 沈莺莺思索了一会儿,弯了弯眉眼。 “就是很讨人嫌,风头最盛的意思。” 和云玄探联手,可以干掉夜罗宗里排名第二位出风头的人物——这买卖有点诱人。 “你帮我想怎么进入宗门秘所,我帮你处理掉那一翁你最讨厌的boss。” 恶徒们嚣张跋扈,惹是生非,无疑是看上去最为风光无俩的人物。而陈愈,因为讨厌这些人,却要加入他们才能解决掉他们。 想来,也是够唏嘘的。 “你要我帮忙驱邪吗?” 今天的话,也许还来得及。 “再说吧,我还有几个没处理掉的人物。”陈愈说这话时,神色十分平静。既然选择了走这条复仇的极端之路,他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杀了许多人,才练就这身邪力。要他再重新变为人类,他也没有勇气了。 “想要入我们宗门,需要在至少五名宗徒的面前,杀人。除去我之外,云玄探还需要再取得四个宗徒的信任。我可以帮忙引荐,但杀人……对云玄探来说,不是易事吧。” “这个不难,我自有办法。” 本仙的障眼法炉火纯青,连仙魔都能诓骗。骗几个半人犬,那绝对是绰绰有余。 “明日夜罗宗有个宣道会,那是一网打尽的好机会。但是夜罗宗负责出入的考录人,有个叫张三的,入宗门前也懂一些术法,心思缜密,非常难骗。他是绝对不可能放云玄探入秘所的。”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有一个。” 张三修人血辟邪之术,天天渴望能有足够的鲜血可以享用。如果能骗他说,沈莺莺入秘所,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那就是宁可犯大错,也要把这位女玄探请进秘所里。 沈莺莺和陈愈沟通后,决定用定魂锁这个法器迷惑张三。 临时前,沈莺莺又想起一事。 “养你的那位爷爷,从来没有怪过你。” 陈愈闻言,只是不断地擦拭眼角的泪水,但什么也没说。 明天,彻底异化成人犬后,他就不知道悔恨和痛苦是什么感觉了。 这样也挺好的。 * 张三见陈愈把那定魂锁的钥匙直接抛给了沈莺莺,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俩是一伙的! 张三暗骂了一声,转身就要跑,哪里想到被沈莺莺揪住了头发。 “哎——疼疼疼——”张三哀嚎不断。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把这个女玄探放进来了!真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法外狂徒张三,你很狂啊。”沈莺莺扬起嘴角。 张三摸着自己的头发,尽量不让头发断裂。 他们这些做恶徒的,昼伏夜出,头发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他爱惜还来不及,这位女玄探居然一把抓起,十足可恨! 张三低声下气道,“哎呦,云玄探您这话说的,老三我也就讨口饭吃。” “讨口饭是靠游手好闲惹是生非嘛?你就不能找点正经事做?” 这位张三说是修炼邪道,但是从没自己杀过人——天天蹭吃蹭喝,靠蹭人家杀来的鲜血修行!以至于修了这么久,水平还如此菜鸡! 与刚刚那位忽悠信徒要人血辟邪,修道升仙——自己却压根书都没看完的传销界戏法大师,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们正是陈愈最为痛恨的“风光无俩”的人物! 墙头草,表里不一,仗势欺人——却混得最好! 反而陈愈他们这种平日里温存乖巧,隐忍负重之人,听信了他们所谓的辟邪修仙的鬼话,如今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张三听到沈莺莺这话,连忙摆手。 “干活——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干活的!张三我只能到处干点坏事,才能勉强维持得了生活。” 沈莺莺听他还在狡辩,干脆翻了个白眼。 抓着他的头发使劲一甩,愣是把张三摔了个人仰马翻。 “哎呦——”张三依然护着自己的头发。 哪里想到,沈莺莺低喃几句咒语,手上一用力,直直将张三的头发都给薅了下来! 张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头发就剩下寥寥几把,想死的心都有了。 紧接着,沈莺莺一个飞踢,将他和那个变戏法的所谓宗主,叠罗汉,叠在了一起。 本来是来听修道升仙宣道会,后来变成来“观看修仙法术表演”的众人们,先是愣了好久。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然后纷纷鼓掌了起来。 “厉害了云玄探!”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修仙辟邪之术!” 管他原先的主题是啥,反正只要咱看的表演还算精彩!那今天就没白来! 沈莺莺站在台子上,伸出手,往下摆了摆,示意大家保持安静。 也学地上还躺着的那位原宗主,模仿起他洗脑别人的语句。 只是这说话的内容倒是完全不同。 “大家听我一言哈。大家想不想修仙。” “想!” 台下反应非常热情。 “很好,修仙分成三步走,第一步,先把这本书给我烧了。”沈莺莺说完打了个响指,原本就掉在地上的那本《人血辟邪修仙术》,无火自燃,没过多久化为灰烬。 “第二步,”沈莺莺勾了勾手,“台下的半人犬,但凡杀的都是凶恶之人,该死之人的,都可以站到台子上来。” 台下的半人犬们闻言,面面相觑,不知道云玄探这搞的是哪出。 “人血修道,终为魔徒。夜罗刹写这本书,是想让你们最后沦为可供他这个魔头使唤的奴隶。 再修炼下去,你们只会不人不鬼,六界不认,成为没有任何思想,只知道捕杀人血的牲畜!” 半人犬们听到这话,纷纷低下了头。 其实自打踏入这人血修道的那一刻起,他们或多或少都意识到自己选择了一条错误之路。 杀人不仅没能让他们感到快感,反而难受、痛苦,时不时浑身上下还有割裂分崩之感。 可是箭已开弓,他们没有回头路了。 就在众半人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时候,站在台子上的那人开口说道。 “凡过往所杀皆是该死之人者,凡真心愿意悔过自新者,本仙都会帮你们祛除身上的人犬血液,帮你们驱魔辟邪,不收一分钱。本仙会向三法司求情,让他们根据你们每个人具体所犯的罪过,进行相应的刑罚减免。” “哪怕今日你犯的是死罪。只要祛除身上的人犬血液,便有重回六道可能。” “有愿意接受驱邪的,就到台上来。” “不愿意的,下次再见,便只有被斩首的命了。” 众半人犬闻言,面面相觑。 有的愿意相信这位女玄探所言,陆陆续续走上了台子。有的只是冷哼,似乎不再愿意相信任何人的言论。 沈莺莺从袖子里掏出驱邪符,让他们人手拿一张。 眼见该上来的都站上来了,沈莺莺便着手开始准备驱邪。 驱邪前,她又看了一眼台下。台下的陈愈,只是神色淡然地看着这一切,却丝毫没有想要参与的意思。 既知道陈愈去意已决,沈莺莺也不再挽留。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急急如律令——” 沈莺莺双指并拢,手势从正位改为侧位,人犬手中的符咒发出一道道紫光,众道紫光汇聚,将半人犬身上的那些黑气包围了起来。 顷刻之间,紫光照亮了整间大堂,照得众人都不舒服地闭上了眼睛。良久,再缓缓睁眼,大堂还是原先大堂的模样。 但那些泛着黑雾的邪气荡然无存! 台上之人,发现自己的手、脸、身子,再也没有那些奇怪难看的根状物,指甲短了,獠牙和红眼也都消失了。 “谢云玄探!谢云玄探!” 有的是不断鞠躬感谢,有的则是喜极而泣。 其中有几个,发现自己却还是半人犬的模样! “云玄探!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就我们没变回来啊!” “就是!快给我们变回去!” 沈莺莺眨了眨杏眼,双手捂着小嘴,一脸吃惊。 “哎呦!这下坏了!” “本仙怎么把你们几个给忘了!” 辟邪案 第五十七章 修仙辟邪三步走(下)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几人顿时恼火。 “你开什么玩笑!” “快给我们辟邪!我们也要变回去!” “没错!快给我们弄!” 沈莺莺见他们一个个的,求人还这么嚣张,冷哼了一声。 “本仙方才说的是啥?凡真心愿意悔过自新者,凡过往所杀皆是该死之人者,可祛除身上的人犬血液。 你们几位扪心自问,你们配吗?” 见沈莺莺这么说,个中有脑子灵光的,连忙跪了下来,一口一句“云大仙”,说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云大仙!云玄探!小人我真的是非常真心悔过的啊!那些人,我都是误杀的。” “就是就是,云玄探,这一切不关小人的事。你就大发慈悲,好人做到底,帮小人驱个邪吧!” 他们可不想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原以为真能升仙修道,没想到是被夜罗刹摆了一道! 沈莺莺见他们颠倒黑白,毫无羞耻心,神色从温和变为凛冽。 “再问你们一遍,真心觉得自己配吗?” “配啊,那是绝对的配,我们都是善良之人……” 那人话刚这么说完,沈莺莺一记飞踢,直接将他踹倒在地。 其他五人见状,一下子都愣住了。 有脾气比较火爆的,立马青筋暴起,“云飞燕!你到底要不要救人!我们兄弟几个何其无辜,现在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已经够无助了!你要非要往我们身上撒盐吗!” 另一个则努了努嘴,眼神示意:别跟她废话了!一起上! 今儿个就是强打,也要逼这位女玄探给他们驱邪! 五人合意,各自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微微一变,獠牙凸起,脸上身上根状物盘升,变为了人犬的模样! 五只人犬直直朝云飞燕飞了过去,团团将那位女玄探包围住了! 台下的看众们见状,心立马揪了起来。 “云玄探!要小心啊!” “异人犬原来长这么可怕的嘛——幸好我没修炼——” “我的天啊,云玄探不会被他们生吞了吧!” 只见五只异人犬张开了獠牙,各自朝着沈莺莺身上的一部分咬了过去。 然而他们的嘴还没碰到沈莺莺,就被那位女玄探一个擒拿,一个回旋踢,个个踹飞。 “嗷——” 异人犬们被甩到地上之后,血红色的瞳孔蹭地就放大了,眼球往外突出,又一个个朝着沈莺莺飞奔了过去。 结果沈莺莺又是闪躲,又是出拳,又是掐住人犬的脖子,然后一个个在他们脖子处贴上了符咒。 符咒在贴到异人犬身上的那一刻,发出了紫光。几个人犬顿时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他们气若悬丝,躺在地上,痛苦得说不出话。 沈莺莺面不改色,又是一个一个飞踢——叠罗汉叠到了方才的张三和戏法大师身上。 如此一来,那罗汉小山整整叠满了八个人! 叠着的八个人,个个头昏眼花的,完全没有再站起来的能力。 个中有稍微有点气力的,颤着声音说道:“太……太好了……我……变回人类了。” 沈莺莺冷嘲了一声,“就你还想变回人类? 半人犬状态之下,人血血液侵蚀的痛苦可比人类世界只是街头问斩的惩罚难受得多。 你们几个恶徒就等着彻底变成异人犬,历经撕心裂肺之痛。到时候再由三法司斩去人头,形神俱灭吧!” “为……为什么……” 几个半人犬还是不知道沈莺莺为何要如此针对他们,明明其他人也杀人了,但也帮他们驱魔辟邪了!凭什么就他们要遭受这种痛苦! “谁让你们总是跟在陈家庄那位里长的后头,到处为非作歹呢。 他为贼首你们为恶徒,杀害了多少无辜百姓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还好意思要本仙给你们驱魔辟邪。 你们就是最大的邪魔。” 沈莺莺说完拍了拍手,算作给这场演出做了个收尾。 台下的陈愈见状,眼眶有点红。他要是能早点认识这位女玄探,也许从小养他的爷爷就不会枉死。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陈愈会心一笑,第一个带头鼓掌,紧接着全大堂不断迸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实在太精彩了!这位女玄探上天入地,简直无所不能! 沈莺莺看着台下的陈愈,也不由得暗了暗神色。 她是真的很想救陈愈一命,然而早就来不及了。 沈莺莺抿了抿唇,又伸出了双手往下点了点,示意众人保持安静。 “现在是第三个步骤,请大家有序离场。” 话刚说完,整栋大堂突然震动了起来。 “轰——” “轰——” 随着一声声巨响,整座大堂左摇右晃,地动墙摇。 天花板上的木材和石料,纷纷往下坠落—— “啊——” “救命啊——” 现场一下子乱作一团,人心惶惶,个个想往出口跑去。 然而大门却突然紧紧关上了。 任凭几个青年男子怎么推拉,就是一丁点也开不了这个门! 沈莺莺符咒化作长剑,执剑轻登,飞到了门前。 再一落地,直接将大门前想要推门逃命的几个青年男子,用玄力震飞到人群最后—— 那力道又重,又轻,竟是能将这几号人物震得飞远,落地时却又毫发无伤! 沈莺莺抿了抿唇,面色有些发白。 “本仙说了,按顺序,一个一个来。老人和小孩优先,女人其次,其他人再次。” 其中有性子急的壮年男子,怒骂了一声“开什么玩笑!”。 说完拔腿要绕过沈莺莺,跑到大门前,去开门! 管他老的小的,反正他今天一定要第一个出去!这大堂都快震没了! 刚这么想完,还没碰到那大门的门把,脖子上就感到了一阵寒意—— 云飞燕已经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本仙说了!按顺序!排成三组,一个一个排队! 谁敢乱闯!我就杀了谁!” 众人见那穿着翠绿色长裙的少女,一双清丽小脸上,神色格外冷峻,琥珀色的眼眸里杀意十足——不由得都咽了咽口水。 这位女玄探着实是过分可怕了!上一刻还为神明,教所谓的修仙辟邪之路。这一刻便为女魔,盛气凌人! “按顺序,快点——” 沈莺莺说着长剑在地上震了两次,吓得众人只好听她的话,认认真真排起队。 “陈愈,帮忙主持下秩序。” “好。” 在陈愈和几个已经恢复常人的原半人犬的安排下,全大堂内的人按照小孩、老人、女人、男人的顺序依次排队,然后陆陆续续出了这夜罗宗秘所的地下大堂。 从夜罗宗秘所到地面,还有一道很长的地下隧道。 其中有想趁着地下隧道四周昏暗提前偷跑的人,纷纷被飞来的神符贴在了额头上。 一符便全身定住了。 直到人群都陆陆续续走完了,这些被贴着符咒的人终于能够动弹。赶紧发了疯似地,往出口跑。 叠罗汉的那八人被打得奄奄一息,浑身没有力气,哪里还有逃脱的能力。因此在沈莺莺的授意下,由陈愈几人将罗汉小团体背出了山洞。 在最后一个人跑出洞口之后,整个山洞彻底坍塌,愣是把那位女玄探堵在了洞穴 里! “轰——” 整个洞门被石头堵得死死的,压根没有逃生之口!更何况连接洞门和大堂之间,还有长长的隧道。 如此看来,应该是整个夜罗宗秘所都被毁了! 连着那位女玄探也一起消失殆尽了! 心思缜密的人见到这场景,连忙喊了出来。 “我的天!云玄探!云玄探还在山洞里!” “云玄探该不会——该不会死了吧——” 沈莺莺穿越来大金王朝多少天,就救了有多少天的人命。 她几乎每一天都奔波在救人和替人昭雪的路上。 更何况她刚刚还救了数百人! 有些伤秋感春之人,不由得都红了眼眶。更有甚者,嚎啕大哭了起来。 “呜呜——额滴亲娘咧——云玄探没了——呜呜——” 见大家哭作一团,人群中一个背着书篓的小贩站了出来。 他从书篓里取出了一本书,然后开始吆喝: “《云飞燕智破人血辟邪案》这故事,有没有人要看啊!” “进价八十文,老樊我今天做特价,只要一百五十文钱我就卖了!” 众人闻言,皆露出了嫌弃之色。 人群中有眼熟他的,摇了摇头,十分生气:“老樊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云玄探现在生死未卜,你居然还有心思卖书!而且还卖那么贵!” “就是!一本书最多成本价也就几文钱,怎么好意思卖一百多!” “无良奸商!无耻下流!” 老樊见大家都在骂他,也不恼,反而嘿嘿一笑:“这也不能怪老樊。是云玄探狮子大开口,起步价就卖了俺八十文!老樊我也就讨口饭吃!” 熟客皱了皱眉头,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最后掏出了一锭白银。 “不用找了,你给我翻到最后,就说这书写的结局是啥吧!” 这书应该是云玄探用来告知大家自己下落的书籍。书上恐怕写了辟邪案的来龙去脉! 老樊收了白银,露出一口大白牙,拔高了音量,声情并茂: “《云飞燕智破人血辟邪案》故事最后一页——” 众人:连忙竖起了耳朵。 “全剧终——” 众人:…… 买书的客人听到这话,啐了一口,干脆一把夺过了书籍。 “你可真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客人骂了老樊一句,便翻开了书本的最后一页,结果发现——最后一页写的还真是“全剧终”! “……” 也是。最后一页不写“全剧终”能写啥呢。 熟客嘴角抽搐了几下,边皱眉,边把书往前翻。约莫着翻了两三页,终于翻到了自己想要的情节—— “夜罗刹施法毁灭夜罗宗秘所,云玄探以一人之力与魔头斗法,御灵阵护送数百人出秘所。护送最后一人出洞口后,夜罗宗秘所洞口倾塌!然云飞燕自寻生门,峰回路转,竟是毫发无伤!” 哦!那看来云玄探还活着! 客人再翻到了书本的倒数第二页。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云飞燕乃寻夜罗刹足迹,追之,月黑风高,双龙驱魔剑一出,怒斩魔头!” “自此,全剧终——” 众人:明白了!也就说云玄探现在拿着驱魔剑,去斩夜罗刹人头了! 哎!就云玄探那双龙八卦铜钱驱魔剑的法力,全大金谁人不知谁让不晓!看来这波操作,稳了稳了。 …… 另一处山郊,人迹罕至。 沈莺莺听着耳后跟来的脚步声,勾了勾唇:就夜罗刹这水平,当什么魔头。 沈莺莺暗笑了一声,从袖子里开始掏自己的双龙八卦铜钱驱魔剑。 结果掏了半天,啥也没掏出来! 卧槽。 本仙的驱魔剑呢?! 辟邪案 第五十八章 云飞燕,你就和我一起死去吧!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云飞燕哪里晓得她的驱魔剑早被四皇子顾北云,利用邪术长埋于地表之下,以后能不能拿出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沈莺莺找不到双龙驱魔剑,干脆从袖兜里随便乱翻。翻了半天,终于翻到了一把普通桃木剑——下等法器,街头售价不到二十文! 用这来对付人间魔头……未免也太小儿科了吧! 呜呼。天亡本仙也。 沈莺莺心底里流泪,但表面上还是只能被迫波澜不惊。 凡事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就是装,那也要装出气势! 想着,沈莺莺抽出了桃木剑。柔和的眼眸转为凛冽,神色严肃,抿着唇,反手握剑,将桃木剑紧紧放置于胸前,作为防卫。 两人在一处山郊空地,相对而立。彼时夜幕暗沉,空中偶有星月闪烁。沈莺莺将桃木剑置于胸前时,空无一物的空气中,突然冒起了熊熊黑色火焰,火焰在空气中翻滚燃烧,黑色烟雾从火焰心不断涌了出来,没过多久,周围黑雾缭绕。 火焰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裂缝,最后缝隙越来越大,一人从火焰中逐渐走了出去。 沈莺莺看向来人的面容时,有一刹那的迟疑。 那团黑火熊熊燃烧,周围黑雾弥漫,中间那人就像是蟒蛇洞里突然钻出来的巨蛇,有着通红且充满怨恨的眼睛,身子十足矮小,脸上带着半张金色面具,露出残缺的下脸,脸上咬着一块人手。但凡任何一个寻常人看了都得头皮发麻。 汩汩鲜红的血液从那人嘴里流出来,“滴滴答答”掉落在了地上。 追自己的同时,还不忘路上吃块人肉再过来,这魔头可真够变态的! 沈莺莺见他个子也就三尺多,似孩童大小。但是身形轮廓,已经是成年人模样。脚趾头格外的壮硕,嘴巴裂得极大……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虽说人类入魔道成为邪魔,会与人类形态有所不同,但不可能身形样貌截然不同…… 通常来说,魔形是能窥探得到练邪术者原先作为人类时候的样子的…… 这人身形如此矮小,脚趾和嘴巴又格外突出,这分明是传闻中长居南疆的——倭人族! 倭人族不是什么邪魔之物,而是实打实的人类。只是因为身形样貌较为丑陋,且不喜见光,因此从来不见寻常百姓看得见的地方出没。 而是偏安一隅在南疆丛林之中。 个中有流窜到大金土地的话,倒也不是什么怪事。只是…… 本仙还以为这夜罗刹是顾北云呢。 难道是本仙猜错了?沈莺莺不由得在心底里嘀咕道。 沈莺莺冷哼了一声,“魔头,你原先就是长这样吗?” 对面的魔头阴测测地笑了起来,笑声极其尖锐刺耳,就像小刀刮在镜子上,每刮一下都能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嘎吱嘎吱”咬着口中的人手,不断用手将人血的腥味挥向自己的鼻翼。满脸的舒服和惬意,就像在咬一块充满嚼劲但又无比美味的猪软骨头。 夜罗刹将人手彻底吞进了肚子里,伸出细长又暗得发紫的长舌头,舔了舔嘴唇四周的人血,吃得心满意足。 吃完后,夜罗刹张开了自己的双臂。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露出短小的四肢和躯干,长袍拖曳在地上。像极了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但那苍老暗沉又爬满了折皱的皮肤和眼周,暗示此人的年龄已经有四十出头了。 倭人族寿命短小,不到五十岁就会逝世。也就是说,此人已经进入生命的暮年了。 夜罗刹抹了抹自己脸上的血迹,声音还是那般让人不适。 “怎么,本座长这样,让云玄探失望了是吗?” “在云玄探眼里,本座是不是应该长成什么俊美靓女的样子,才符合玄探的心意?”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本仙倒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作为倭人,向来和我大金人井水不犯河水的,你为何要杀我大金如此多良民呢?” 夜罗刹闻言冷哼一声,“因为都该死!本座要都杀了他们!” 说着还伸手指向了沈莺莺,“本座也要杀了你!” 只见夜罗刹嘴中念念有词,周围黑雾遮挡了本就稀疏的星月,邪气煞人,一时间沈莺莺觉得头晕眼花起来。 手中的桃木剑几乎快要握不住。 思索再三,沈莺莺干脆将桃木剑掰成了两半。 夜罗刹见她把自己的法器都给弄断了,一下子也蒙了。 等等,这是什么操作? 这个女玄探是知道打不过自己彻底摆烂,还是另有操作? 夜罗刹的面色闪过一丝恐慌。 仅仅是一瞬,沈莺莺就知道这波忽悠看来是起了效果! 很好要的就是忽悠! 否则就这么一个大魔头,本仙肉搏还真不一定博得过。 沈莺莺干咳两声,一本正经道:“魔头,你来追本仙,还不忘吃饱了饭再过来,看来你是料定自己今晚必死无疑了。” 夜罗刹听到她这么说,颇为不满,长长红红的嘴角裂得更大了,像似直接连接到了耳朵两旁。 他轻蔑地看了一眼沈莺莺,“我看今晚死的人必定是云玄探,毕竟已经慌忙得连自身武器都弃了。看来云玄探知晓自己必定是要葬在这乱坟岗之中了。” 沈莺莺看了一下周围环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难怪本仙说这周边环境怎么这么凉快。感情是诸位尸体大哥大姐“自动帮忙降温”。 沈莺莺勾了勾唇,气淡神闲。“对付你一个社会渣滓,本仙赤手空拳就够了,不如把这桃木剑弄废了,同你一起入葬!” 夜罗刹闻言暗了暗眼眸,有几分震怒。 “你的意思,本座只配用废弃的物品,讽刺本座是个废物吗?” “啊不,您可能是误会了。本仙的意思是……”沈莺莺说着顿了一下,“本仙的意思是,你是个——垃圾!” 夜罗刹好歹是人间魔头,而且自视甚高,手刃万人,将他人生死视作万物,以证明自己是人界至尊,人界主宰! 他怎么可能听得了这种嘲讽! 果不其然,夜罗刹大怒。怒吼了一声,手指变为利刃,朝着沈莺莺扑了过去。 高手过招,先露出破绽的往往就是输家。 夜罗刹如此气急败坏,正是着了沈莺莺的道。 只见他又挥手又出拳,嘴里不断喃喃咒语,每一招都带着十足强劲的煞气,招招恨不能把沈莺莺连皮带骨活剥下来! 沈莺莺不断退后躲闪的同时,不断观察他出招的方式,心里渐渐有了数。 只见夜罗刹一拳挥来的时候,沈莺莺一脚朝着他踩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踩在了他的面具上。 将拿金色的面具直接踹飞。 那面具之下的面容,像是长满了虫子,虫子在脸上不断的蠕动。那应该就是邪魔之气。 只是奇怪的是,这邪魔之气与夜罗刹竟是完全没办法融合。因此在会在他脸上如同虫蚁,又如同细蟒,不断游动。 沈莺莺打了个哆嗦,后悔踹到他面部了。 夜罗刹面具已飞,却也不在乎。反而像只蛤蟆似地扑了过来,然后整个人死死拖住了沈莺莺的脚。 他嘴里念着沈莺莺听不懂的词汇,而后全身变成了一种粘稠之物。像似蛇蟒,又像是黑色的油脂。 反正极其恶心! 本仙的脚算是废了!沈莺莺在心底里暗骂道。 那粘稠物不断朝着沈莺莺的脚侵蚀,吓得沈莺莺抓起地上已经裂了一半的桃木剑,拿着尖锐的那一端,朝着那堆黑色的粘稠物不断攻击。 可惜粘稠物却越来越靠近自己,越要将自己缠绕住。 刹那间,沈莺莺看见了那团黑色的粘稠之物上有两个圆圆的红点。 那是魔头的眼睛!绝对是! 想着,沈莺莺将桃木剑往夜罗刹的左眼上狠狠刺了过去。 桃木刺入那红点的时候,果不其然发出了刺痛的尖叫声。 “啊——” 沈莺莺见状,立马又拔出,往另一只刺去。 夜罗刹双目被毁,痛苦得恢复了寻常形态。 只见他捂着眼睛,想要把眼睛上的桃木狠狠拔掉。却发现怎么也拔不出来。 沈莺莺将袖子里的定魂锁定在了他身上,双指并拢,念念有词: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话音一落,插在夜罗刹眼睛上的桃木剑突然发出刺眼的金光,金光照亮了夜幕,犹如白昼。 “啊——” 倭人族本就不喜欢见光,更何况夜罗刹还是人类自修成魔,更畏惧金仙玄圣之光,一下子痛苦得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沈莺莺冷然看了他一眼,“本仙说过了吧,你不配用上等的法器,你就是个垃圾。” 屠杀良民上万人而不悔恨,今日还想着趁夜罗宗招募新人的机会,再杀上百人!实在是罪无可赦! 沈莺莺想着拿起了方才掉落了地上的另一半桃木剑,然后直直往跪在地上的夜罗刹的脑袋按了下去。 奇怪的是,那半把桃木剑刺入夜罗刹脑袋的时候,不但没有鲜血流出,反而逐渐消失为飞絮,而夜罗刹的模样也从魔怪逐渐变为人类。 “你为何……”跪在地上,双目已经失明的半人魔顿时愣住了。 他虽看不见,但他知道:此时的这位玄探正在帮他驱邪魔之气! 沈莺莺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是本仙愿意耗费这近百年修为帮你驱邪吗?你也配?” “本仙才不在乎你是魔还是鬼怪。只是这乱葬坟里有众多亡灵因你而害,因而你束缚在这天地之间,无处遁形!” 人若死状惨烈,怨气缠身,便会化为厉鬼。个中有实在死时太过痛苦而无法脱身的,还会变成地缚亡灵!每夜不断重复死去时的场景而不能脱身! 这附近几处山郊,多少人因为夜罗刹杀人而不能脱身苦海,如今怎么可能肯放过他! 夜罗刹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恐怖之处。 “你是要将我变为没有法力的寻常人类后,把我杀了,再将我献祭给这些地缚灵!” 沈莺莺仍然冷笑,“看来你也不笨。” 只见紫光即将散去,夜罗刹也即将变为人形。 哪里想到他突然闷哼一声,向上一跳,用尽残存的所有魔力,抓着已经缠着自己的定魂锁,死死套住了沈莺莺。 定魂锁,可锁人类可锁邪魔。 只见夜罗刹尖声笑了出来。 “云飞燕!你就在这荒山野岭,和我一起死去吧!” 辟邪案 第五十九章 此人真的是夜罗刹?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夜罗刹用尽了自己仅剩余的全部邪力,将缠着自己身子好几股的定魂锁,愣是扯出了一段空间。再往前一抛,带着锁头的跃过沈莺莺臂膀,掉落在了地上。 锁头一落地,顿时红光闪闪,定魂的绳索自动缠绕束紧,愣是将沈莺莺给套住了。 两人就这样面对着面,身上各自缠着定魂锁魄的红色绳索! 沈莺莺皱了皱眉,想要挣脱开,却发现动弹不得。 “别挣扎了云玄探,这定魂锁就算你在结界之外,都解不开,更何况你现在人还在定魂结界之内,哈哈哈哈——” 中了定魂锁之人,只能受命于结界外拿有钥匙的那人的操控。而这荒山野岭的,周围只有他们两人!再想不出解决的法子,就只能在这一方天地之间,干等到死! “一起死吧!”夜罗刹边说还边试图将自己身上的红绳再挪开一点,让沈莺莺再多缠一点! 定魂锁虽然为二等法器,但是在定魂锁魄功力方面也算是一绝。 哪怕是天字玄师的云飞燕,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解开。 不过……与其一昧地想办法解开定魂锁,挣脱开魔头的束缚,倒不如直接在结界内,和魔头来个死拼。 既然他俩现在都在定魂锁封印范围之内,那完全可以在定魂锁封印的阵法里互搏。 到时候利用互搏的彼此法力,对冲破开这定魂结界! 沈莺莺想着,嘴里念念有词。 “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阴阳结精,水灵显形,灵光水摄,通天达地,法法奉行,阴阳法镜,真形速现,速现真形,吾奉三茅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随着咒语声音落下,沈莺莺再一开眼,微红的眼眸闪了闪,只一刹那,便能看得见这世间的区别变化。 这时,束缚沈莺莺和夜罗刹的定魂锁,除了红色绳索本身外,还幻化出了阵法——两人踩在了偌大的红色阵法中间,无数的红丝线缠绕着沈莺莺和夜罗刹,锁住他们的脖颈、臂膀、小臂、手腕…… 千万红丝线,愣是让他们动弹不得! 那红丝线不知道从哪里而来,亦不知从哪里结束。只是千交万错,将他们困在了这红色阵法之中。 乱葬坟再也没有之前荒无人烟的寂寥之感,反而四周都冒着大大小小不一的火焰,火焰背后还有人形或是其他行物。但火焰背后的人物,都非常模糊,只能依稀看得出穿着打扮。 因为没有借助铜钱等灵力媒介,沈莺莺如今看这开了天眼之后的世界,宛如一个能近怯远之人。 换现在的话叫:出门忘了带眼镜。 总之周围鬼火非常茂盛,想必其中,有非常多被夜罗刹所杀的地缚亡灵正在围观。甚至可能还有附近山郊凑热闹的小鬼—— 有的鬼火还一闪一闪的,看起来像是在给这位女玄探“加油打气。” 隐隐约约中,沈莺莺还听得见嘈杂的看热闹的声响。 联想起不久之前才刚在夜罗宗秘所里“表演”过,沈莺莺呵呵一笑。 “看来本仙以后不必再帮人断案或沉冤昭雪了,本仙应该开个戏法班子,应该挺挣钱的。” 夜罗刹没听懂沈莺莺这话里的意思,他只是冷哼,“云玄探你都要死了还有闲心说这些杂话。 本座奉劝云玄探先想好自己死了之后要干点啥!这附近因为本座名号太响,压根就不会有人来!你就在这里被活活拖死吧! 哈哈哈哈哈——” 魔头仍然那般猖狂,但沈莺莺微红的眼珠子微微一变。 “关心本仙出不出去之前,你这魔头应该先担心自己会不会形神俱灭!” 既然他们都在阵法里,让沈莺莺完全可以做到让这位魔头彻底消失! “等你死了本仙再考虑如何出去!” 定魂锁在外界只是绳索交织,但界内应该可以自由行动…… 沈莺莺想着,逆着身上的红丝线,想要上前走一步。却发现自己全身猛地遭受了一击。 就像电击一般,每向前走一步,全身就要遭受一次雷闪。 疼死本仙了。沈莺莺在心内哀嚎。 疼归疼,她还是想先杀了这厮,再考虑怎么出去。 沈莺莺闻言抿了抿唇,强忍着违抗定魂锁而遭受的痛楚,走到了夜罗刹面前。 夜罗刹没开天眼,不晓得具体的情况。 在他看来,这位女玄探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转而,面前的女玄探突然往后退了一步,而后登云履发力,双脚起跳,彼时的登云履鞋底已然有了微微紫光。 沈莺莺在半空中形成一个抛物线,然后朝着夜罗刹那张爬满了虫子的脸来了个飞踢! 登云履在碰到夜罗刹的那瞬间,顿时紫光刺目,原本晦暗的山郊顿时明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变化太多,夜罗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顺着沈莺莺的登云履踩住自己的脸的力道,夜罗刹直接飞了出去。 半晌,女玄探向后空翻了一圈,最后老神在在地落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很好,一切尘埃落定。 紫光冲破了这红色的束缚阵法,结界内那些红丝线尽数散去,结界外的定魂锁,则不再像之前那么难缠,反而软绵绵的,然后掉落在了地上。 “你这个魔头还真是死性不改。”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符咒。 夜罗刹虽然双目已经失明,邪力也消去了大半部分,但他一张极其丑陋的面庞仍然只是冷笑。 他身子往左右方向各自偏了偏,又向前,向后,都站定过,尝试靠声音找到沈莺莺的下落。 “云飞燕,你以为本座会让得逞吗?本座就算死也不会遂你,遂这乱葬坟那些废物的心意!” “本就是一些又嘈杂又该死的劣等生物!本座杀了他们又有何错!” “本座是在替天行道!” —— 夜罗刹的声音依然非常尖锐,像是从一个狭窄的地方突然传来的刺耳异嗓,明明近在眼前,又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穿着黑色长袍,面容骇人的夜罗刹不断张嘴闭嘴,然后微微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他左手的指甲像极了五个锋利的尖刀,又坚硬又细长,在幽深的乱葬岗里,还是能让人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没等沈莺莺反应过来,夜罗刹将那些锋利的指甲往自己脖子上狠狠抓了一下,立马抹出了五道血色红痕。 “该死!”沈莺莺暗骂了一声,踩着登云履,想要上前去阻止,可是为时太晚! 血迹顺着伤口喷薄而出的那一刻,夜罗刹的面容上终于冒出了若干只游蛇和蝼蚁,纷纷朝沈莺莺而去。 原来他皮表之下,真藏有虫子和游蛇! 但是沈莺莺还没拿起符咒对付,一道圣光出现,一人执剑斩去了几个蛇头,那人皇圣光也将蝼蚁瞬间化为乌有。 将死的夜罗刹见状,还想再赌一把。然而还没碰到沈莺莺,就被顾阳景直接拿剑斩去了。 顾阳景拿着尚方宝剑斩去了那不人不鬼的生物,部分暗黑色的鲜血溅到了沈莺莺身上。 沈莺莺顿时想起了一些事。 也是在这样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也是这么一位面容冷冽的俊美殿下。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当时是因为破刑部火药案而遭受黑衣人围堵,顾阳景突然从天而降,救了自己。 鲜血洒在了本仙的身上……然后影响了本仙二十年的修为! 意识到这点的沈莺莺,琥珀色的眼眸子蹭地就亮了。 本仙算来算去少掉的二十年修为是因为当初顾阳景杀那群黑衣人时,人类的鲜血不小心溅到了本仙身上! 因此——城郊山庙那两具尸体不是本仙杀的!本仙到现在都没杀过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莺莺别提有多开心了。 只见她抬起眸,看向了来人。好看的杏核眼里,星光点点。 “谢谢殿下!” 她那雀跃的样子,就差没高兴得当场起舞了。 顾阳景见状,仍然板着一张脸,“谢就不必了,云玄探真有诚意的话,就将欠本督的饰品还上。” “当时说好的三日,如今都隔了这么多天了。” 一句话问的沈莺莺哑然。 她当时确实承诺会帮他破妆盒失窃案,也帮他找到了偷窃的犯人——但谁能想到梁五对顾阳景能够使用那么多质量极佳的妆盒,实在是妒意太深! 导致心魔出现,愣是将那督主府价值连城的饰品偷窃了不成,还全部融了!然后拿去做其他饰品的材料—— 能拿得回来就有鬼了。 沈莺莺呵呵一笑,“殿下,那个妆盒实在是要不回来了……要不殿下想想别的补偿?” “别的补偿?”顾阳景闻言,看向沈莺莺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打量。 他还能从她身上求索什么赔偿呢?那可太多了。 顾阳景干咳了两声,“这补偿日后再说吧。倒是云玄探怎么这么晚了,还出现在这山郊野外,还和这个……异物呆了这么久。” 沈莺莺闻言,努了努嘴。顾阳景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地上掉落在一个有所裂痕的金色面具。 再看此人的穿着和身形,顾阳景眉头皱得更深。 “这人便是传说中的万人斩魔头——夜罗刹?” 也难怪他杀人时总是带着一张金色面具,这面容确实骇人了点。怎么会有人脸上长满了这看似虫子又似蟒蛇的东西。 “民女也想问殿下,夜罗刹当真身形如此?” 辟邪案 第六十章 原来睡着的时候是没有反应的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有关夜罗刹的案宗确实写此人身长不过三尺,身形类孩童,举止言行却如成年男子。” 照顾阳景所说,那还真是误会顾北云了。 “民女之前没注意过,对了,殿下怎么会想起来这边。” 顾阳景深墨色的眼眸盯着眼前之人,眼底里闪过一抹异样情愫。 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来了这里,原本是听闻附近山郊夜罗宗秘所今日有秘会,秘会上还有不少当朝官员,因此和带人出来一探究竟。 可是马车行走到这山头附近就不肯走了,自己还鬼使神差地就想上山来看看。 难道……这便是世人常说的缘分二字嘛。 彼时的沈莺莺天眼还没关,还能看见顾阳景背后那一团又一团的鬼火,鬼火不间断闪烁,好似都非常兴奋。 这下沈莺莺明白了缘由:感情是顾阳景身上缠着的那些鬼怪们,也想凑热闹,看看本仙和夜罗刹世纪对决的场面! 害。万物本性都爱凑热闹,这就是做了厉鬼也不例外。 “殿下是步行还是坐马车过来的。” “马车,不过在山下。” 他自己恍恍惚惚中扔下下属,跑到山上来看景了。等到意识清醒的时候,刚好见这位女玄探和一人在缠斗。 想来之前也有好几次,莫名地就走到了这位女玄探所在的地方。难道世间真有所谓的月老牵缘? 这也太离奇了吧。无神论者顾阳景的心底里闪过了一丝丝动摇。但不知为何,这样的神怪言说,他居然还不觉得排斥。 顾阳景哪里会想到,他心底里的月老:其实是一群爱凑热闹的厉鬼呢! “那殿下还有何事吗?没事民女就先行告退了。”沈莺莺说完往后退了几步,准备登云履一发力,猛地就跑路。 顾阳景神色不改,眉眼微微一抬,用最淡然的语调说最“狠”的话:“云玄探要觉得夜罗刹这具尸体,该由本督背着下山送到三法司面前的话,那云玄探就先行一步吧。” 沈莺莺:…… 妈的死太监! “民女明白了,那民女来背。”说完,走到了夜罗刹的尸首旁,蹲下身子,准备将这半人半魔的尸体背起来。 没想到刚背起来,又立马将其甩在了地上。 “呕——”沈莺莺顿感头晕,不断干呕。 不行,这家伙杀的人太多了,画面太美本仙实在不敢看! 顾阳景一双凤眼隐隐含着笑意,明知故问道:“怎么,云玄探不舒服?” “……” 半晌,一脸如梦初醒的样子:“本督倒是想起来,云玄探说什么能见凶手杀人的画面,云玄探这么不舒服也是应该的。 看来此人只能由本督背着回去了。没想到本督贵为当今皇子,两厂总督,也要干这种搬运尸体的活。不过也不怪云玄探,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顾阳景自言自语,看似在自我消解。实际上,每一句都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在施威。 沈莺莺又怎么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呢。只好摆了摆手,“怎么好意思劳烦殿下呢!民女背,民女背!” 不就是几十里路的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 但以夜罗刹万人斩的罪行,本仙这背他回去,是要少多少修为啊! 就在沈莺莺欲哭无泪的时候,眼前俊美的男人薄唇轻启:“拖回去吧,本督跟你一同到三法司作证言,也防止有人做文章。” 比如,如何认定此人就是夜罗刹,以及夜罗刹是如何被云飞燕绞杀的,这些,都需要切切实实的口证。 “作证言需要了解大半个过程吧,殿下不是刚来吗?” 顾阳景嘴角勾了勾,很快又抿成一条线。 “哦。本督没告诉你,本督已经在旁观看很久了吗?” 沈莺莺:…… 这个阉人真的好欠揍啊。 一直在旁边观战都不会上前来帮忙的吗?没良心不肯帮忙就算了,还能如此大言不惭说出来!佩服实在是佩服! 沈莺莺强忍着心里头的怒意,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好的,那就拖下去吧。” 沈莺莺想着,开始在袖子里掏东西。她的袖子类似于空间,是每日按时打卡上下班收获的ssr道具。里面可藏万物。只要心里有想,再伸手一掏,就能精准找到那件物品,并把它翻出来。 “绳索呢,有没有什么麻绳之类的东西。”沈莺莺边说边喃喃自语。 顾阳景见她手腕上还缠着一条红色细绳,绳索的末端就在自己脚下,边弯腰将其捡了起来。 “云玄探何必如此麻烦,这里不是有一条。” 顾阳景起身的时候,正好看见沈莺莺疯狂摆手。 “别介啊!” 他看不懂沈莺莺那夸张的惊讶表情,只是将红绳微微一拽,绳索便自动将眼前的女玄探缠住了,她手腕上红绳的末端上的金锁,自动扣上了。 顾阳景闪了闪眼眸,将红绳这头的钥匙拿在了手里,然后看着钥匙,若有所思。 再看那女玄探,一动不动地,仿佛被人生生定住了。 她那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顾阳景手中的钥匙,似乎在说:殿下!快用钥匙把锁解开! 顾阳景方才看夜罗刹和沈莺莺两人被红色绳索捆着,面对着面,一动不动,心底里还觉得奇怪。 现在想想,原来是这红绳能起到定身的作用。 沈莺莺还想说话,发现连嘴巴都张不开。 定魂锁只听从拿着钥匙之人的想法。看来顾阳景这人根本不想听她说话啊! 大哥,你倒是把锁给我解开—— 沈莺莺望着顾阳景的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但顾阳景好像偏偏看不懂似的,将红绳拽了一下,沈莺莺几步踉跄,最后来到了他跟前。 咫尺之间,近得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顾阳景认真端看了眼前之人,发现她长得蛮好看的。睫毛长长的,一双杏眼灵动可爱,嘴唇粉粉嫩嫩的,圆润如樱珠。 肌肤也因为年轻,粉里带红,吹弹可破。 难怪他那几位皇兄,非要围着这位女玄探转。要不是他政务太多,他也想缠着。 半晌,顾阳景抹去了脑海里这等想法。 算了,还是干正经事比较重要,他还忙着抓政敌小辫子呢。 想着,顾阳景轻轻甩了甩红绳,紧接着这位女玄探居然真在他面前跳了两下。 又一甩,女玄探退后了几步。再甩,又跑到了自己面前…… 原来这红绳是这样用的啊。那岂不是自己想让她做什么就能做……顾阳景心底里闪过一些少儿不宜的想法。 半晌,他干咳了两声,掩盖住心底里的想入非非。 “这红绳,云玄探还有别份吗?” 他向来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这红绳,毕竟用来抓过夜罗刹了。 眼前的少女闻言,眼睛立马眨了几下:有啊殿下!有有有!什么都好说!先把定魂锁给我解了! 云大仙真的是呜呼哀哉:这才从一个魔头魔爪里逃开,没想到又误入了另一个魔头魔爪手里! 顾阳景这么聪明的人,能不知道钥匙做啥用吗!他分明就是故意不肯解!实在太可恨了。 “倘若云玄探能送本督一条崭新的红锁,饰品的事就不和云玄探计较了。” 沈莺莺赶紧疯狂眨眼:这买卖不亏! 顾阳景见她那闪眼眸的劲儿,知道她是应许了。 浅浅勾了勾唇,然后低下头,一手抓起了沈莺莺手腕上的金锁,一手将钥匙插入锁孔里,再一转,便将定魂锁解开了。 顾阳景转动锁扣的时候,手不小心轻轻碰了她手腕一下。 两人都感受到了彼此的肌肤:冰冰凉凉。在心底里莫名泛起了一丝涟漪。 只是浅浅的接触,犹如蜻蜓点水。沈莺莺便也没怎么看见顾阳景杀人的画面。 隐隐约约浮现在脑海里的模糊场面,也能辨认出都是很久以前的场景了。碰了他几次了,都是之前的画面。 【抚今追昔】能看见的场景,都是由近及远。 “殿下最近都没怎么杀人呀。”沈莺莺喃喃了一句。 “嗯。”顾阳景闷闷回答了一句,倒也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半晌,扯了扯嘴角,“云玄探就用这红绳将夜罗刹拖下山吧,山下有马车。别忘了给本督送一份全新的。” “嗯嗯!”沈莺莺连忙狗腿地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将那魔头的尸首一路拖到了山下。 山下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候了,都是西厂人马。 他们半夜为了窥探夜罗宗秘所集会一事,特地半夜出勤。就是没想到这出勤到一半,主子突然下了马车,说他想上山去看看风景。 众人:??? 别提有郁闷了。 等到主子带着那位传说中的女玄探下了山,众西厂官员才恍然大悟:主子哪里是去看风景,原来是去看美人去了! 也是。他们督主贵为当今皇子,就算是缺根怎么了。人家寻常太监也要搞对食夫妻,他们督主这条件,这身家,怎么说也该谈点情说点爱嘛! 就是没想到主子喜欢的居然是这位女玄探! 要说起这位女玄探,那可是半夜能跑到二皇子府谩骂二皇子始乱终弃、见异思迁的奇女子!再加上,坊间也一直传闻顾三皇子爱慕云飞燕,一直在云飞燕身边默默守护…… 众皇子夺嫡就算了,还夺女人! 我去。这戏码够狗血,够刺激。他们下次看戏一定要努力坐前排! 沈莺莺一路下山,越发感觉精疲力尽。 她这段日子,施法过多……实在是太消耗精力了。 沈莺莺抬头看了一眼夜色,唇色有些泛白:“殿下,现在约莫什么时刻了。” “子时吧。怎么了?” 子时,那岂不是说——本仙夜游杀人的七月二十九日,已过?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莺莺,总算松了一口气。 沈莺莺将系着夜罗刹的定魂锁钥匙,交到了顾阳景手里。 “殿下,夜罗刹的尸首还麻烦西厂帮我送至刑部衙门。民女明日去刑部报道,告知刑部……“ 话还没说完,沈莺莺彻底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她昏过去的那一刻,被顾阳景伸手一搂,拦腰抱在了怀里。 沈莺莺靠着顾阳景的身子,昏睡了过去。 顾阳景摸了摸怀中之人的手腕,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应该确实太劳累,睡过去了。 不过……不是说碰到真凶的时候,会恶心想吐嘛。 原来睡着的时候,是没反应的。顾阳景心想。 众下属纷纷睁大了眼睛,一点也不敢错过这些精彩画面。 然而眼前穿玄色常服、眉眼似画的男人,只是冷冽地提了一句。 “别看了。” 众人闻言,连忙心虚地将视线把别的地方挪去了。 主子发话,不敢不从! 西厂的官员们接到指令,有的是立马转过身去背对他们,有的是紧紧闭着眼不敢张开,有个别胆大的,偶尔瞥眼偷看几回。 只见五皇子将云飞燕横腰抱了起来,然后轻身一跃,跳上了马车。 辟邪案 第六十一章 阿飘是能飘起来的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西厂的人马一路护送沈莺莺到昭雪坊。 城西街巷。 夜间,巡街的两名打更人,一人拿梆,一人拿锣。 两人并肩而行,拿梆的那人手里还提着一盏纸灯笼。 “笃笃——咣咣——” “风干物燥——小心火烛——“ 拿锣的那人还在嘴里念叨报时的内容,另一名打更人拉了拉他的袖子。 “快别喊了,看看那个是谁。” 拿锣的顺着拿梆的人的话,往街巷深处看去,立马在最角落的铺子处,看见了一些人马。 那玄色祥云袍,那朱红腰玉带,那跨腰大马刀……那不正是大金武力最为高强的西厂官员,传闻中的白面僵尸嘛! 那马车里的人岂不是…… 果不其然,两人正好看见马车车厢内走出了一个穿玄色长袍,瑞凤眼,墨色长发垂肩,面容艳惊山河的青年男子—— 正是那位传闻中为了登帝,不惜兄弟反目,杀人如麻的顾大总督! 这顾阳景美艳的容颜和心狠手辣的性格,他们天天打更,倒也听闻了不少。就是没听说,这五皇子还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虽然离得远,但也能看得见五皇子怀里正抱着一名妙龄女子。他将右臂环住女子,双手上勾,将女子横抱在怀里,轻身跃下了马车。然后抱着女子,快步进了那间不起眼的铺子。 那铺子外挂一三角旌旗,旌旗主要是红白相间,边缘有流苏垂落。三角旌旗随风轻轻浮动,伴着弯月,可以清晰看见上头用墨色字迹写着的三个大字:昭雪坊。 三个多月前,大金空降了这位女玄探,玄学断案那叫一个风生水起,搞得三法司各个官员接连自闭。 不少官员,还曾不服气地挑衅这位女玄探,最后都是铩羽而归! 偏偏那段时间,这位也管案子的两厂总督,派去北疆办案了。当时坊间就有不少人断言:等到顾五皇子回京,肯定也是要跟这位女玄探斗上几回的。 谁能想到,这斗着斗着,都斗到怀里去了! “啧啧啧,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原来是这个道理。” “唉!这京城达官贵人们的生活就是如此朴实无华且枯燥!咱还是好好打更吧!俺们这事比较有趣!” 另一人闻言,点了点头,“也行,咱好好打更。也当那大金第一打更人!” 两人谈笑间,往远处走去了。只是怪的是,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了丝丝寒意。 每走几步,寒意更甚。 “兄台,你有没有觉得周围好像有点冷。” “好像有点。” 两人说着,各自抖了抖自己的身子,企图更加暖和一些。拿锣的那人,隐隐觉得身后好像有厚重的脚步声,但又不敢回头看。 “我要不要回头啊?我怎么感觉我背后有东西。” 拿梆的走在他前面,连忙摆手。 “别介啊。干咱这一行的,拿的都是血汗钱。夜间打更就三个原则:不回头,不好奇,不参与。可千万别把命搭进去了。” 大金王朝因得罪神兽獬豸,沦为命案迭出的混乱王朝数百载,大大家对杀人之事早就见怪不怪了。还是四十前当今皇帝登基后,改年后为盛元,大力发展三法司、建立监察百官的东西两厂,这混沌的场面才有所缓解。 明哲保身这四字,没有谁比这两位大夜间还在外面游荡的打更人更了解的了。 这些年他们也不是一两回路过凶杀现场了,能死里逃生那完全都是靠当不知道换来的! “那行吧,快走快走!”拿锣的打更人赞同自己伙伴的意见,赶紧招呼他,一同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 然而他们小步快走没几步,身后那个追赶的声音却越来越响了,越来越沉重了。 良久,那声音在他们咫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兄台,反正你人在前面,要不你帮我回头看看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我……我不敢啊!” 打着纸灯笼,站在前头,手里拿梆的人瑟瑟发抖。 良久,发现身后迟迟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兄台,你没事吧——”他担忧之余,转身过去。 借着纸灯笼的光,却只看见一个庞然大物—— …… 昭雪坊。 昭雪坊两小童见五皇子抱着沈莺莺入门的时候,皆是目瞪口呆。 “房间在哪里?”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青莲先举手,“这边!督主这边!” …… 昭雪坊,正房。 顾阳景弯下身子,将沈莺莺轻轻放到雕花木床上,还帮沈莺莺脱去了那双绣花登云履,将她的双腿,也摆放到床上。 顾阳景取下了沈莺莺头发上的簪子,将她头摆正,确保她白皙如玉的脖颈能够靠到枕头上,并帮她盖好了被子。 一切处理完后,顾阳景这才起了身。 顾阳景看着床上之人,毫无雅态,鼻翼间偶尔还有细微鼾声。一张绝美的容颜上倒是看不出神色,只是眼底里的波光出卖了他。 马车上一路看着她睡觉的样子,没想到如今送到了昭雪坊,还想再看几回。想来也是怪事。 顾阳景将那簪子放到了床边的案台上,想起一事。 “云玄探还欠本督一把红锁。等到明日她醒了,两位还务必要帮我督促一下她,让她尽早送到督主府。” 两小童哪里知道顾阳景说的是什么红锁,但又不好反驳,只好各自都点了点头。 “好的,殿下。” “会帮您转达的!漂亮督主!”青莲看着顾阳景的眼眸还是亮闪闪的。 没办法,她爱这世间所有美丽的女子。因此尽管督主对她爱答不理的,她也会原谅的。 “那本督就先行离开了。天色还未亮,你们两个也赶紧去休息吧。” “嗯嗯!” “殿下,这边请。” 昭雪坊两小童一路送顾阳景出了铺子,并亲眼目送西厂一行人离去。 紫药盯着离去的那群太监的身影,不由得嘀咕:“这个五皇子搞的哪一出。怎么突然对坊主如此关怀。” 又是搂又是抱,还亲自把她送到房间里。做的事情,可一点也不符合他传闻中的冷面形象。 紫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青莲则是双手一拍,大喜于色。 “看来云姐姐要成亲啦!我们得去东街买点炮仗庆祝庆祝!” 紫药:…… 彼时房间的沈莺莺还在沉沉睡着。 但她在睡梦中,想起了一些事。 七月十九日当晚,沈莺莺确实因原主身体存在病症缘故,夜游出行了一段时间。 她虽全程都在睡梦之中,但毕竟是天字辈玄师,五官能力远高于常人。因此夜游期间,双眼虽看不见,但耳朵,倒是听见了不少事情。 只可惜她当时因在睡梦之中,朦朦胧胧的,实在记不得发生了何事。如今得知城郊山庙纵火案不是她所为,一下子便都串联了起来。 …… 盛元历七月十九日,亥时。 “云玄探……云玄探……” 睡梦中的沈莺莺,能明显感觉到躺在床上的自己,好像被一股什么力道推了几把。 推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才因突发心疾而去世的柒佰万——柒大员外。 柒佰万是个身材高大,腰有两个水桶那么大的中年男子。他一身元宝纹华服,穿金戴银,脸和身子都格外圆润饱满,皮肤贼白贼干净,一看就没怎么干过活。 “云玄探……你倒是醒醒……醒醒——唉!” 既知自己是如何也无法叫醒这位女玄探的,这位大金第一富绅干脆叹了口气,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刚成为鬼魂不久,还没有经验。地府里的鬼差说因为他多番开粮仓救世人,功德深厚,所以允许他在人间再多逗留一会儿,好交代后事。 他想来想去,能帮他处理后事的也就是这位忘年之交的女神探了。 可惜女神探还躺在床上,睡姿七倒八歪,压根没听见他的喊声。 半晌,床上那位神探突然立起了身子。 “云玄探!你醒啦!老柒我总算是把你唤醒了!”柒老爷本来还想说什么,只见那位女玄探直直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柒佰万第一次当鬼魂,还没经验。没想到这被人活生生穿过去是这种感觉啊——心底里一下子百味杂陈起来。 再一回头,正好瞧见那位女玄探打开门,身子一跃,飞了出去。 “唉唉!云玄探!你等等我呀!” 柒佰万连忙跑到门边,望着已经飞在夜幕之间的那人,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原地。 半晌,猛地想起一事,激动得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哎哟!看把老柒我给忘的!老柒我现在可是个鬼魂啊!飘起来那都不算事!” 想起自己已经是阿飘身份的柒佰万老爷,在心里冥想了好一会儿,果不其然那圆润润,又有些透明的身子,从地上慢悠悠飘荡了起来。 彼时一阵风吹过,将他连带着树间的叶子都要一起吹走了! “哎呦!”柒老爷抓着树,尽量不让自己这个薄如纸片的鬼魂身子被风给吹走。 等到晚风稍微停了下来,柒佰万赶紧又随那位女玄探而去。 “云玄探!你倒是等等老柒我啊!” 这一人一鬼,半个时辰内,愣是将这皇城遛完了好几遍! “云玄探!你要不要歇歇,老柒我真的是逛不动了!” 柒佰万双手搭腰,气喘吁吁。 这下他才明白:原来平日里不爱运动,就是当鬼了也容易气短! 柒佰万方才就发现沈莺莺在夜游,也就没再试图叫醒她。 据传闻,中途叫醒夜游者,可能使其病症更加严重。 他本来想要不就这样陪她逛一逛,等她逛累了,再找她交代一些后事。哪里想到那位女玄探,直奔着一个城郊山庙去了。 彼时的山庙里,还有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携手私奔的一对痴情男女。 “云玄探!”女子见到女玄探,面露喜悦之色。 然而沈莺莺却从袖兜里掏出了火符。 “哎呦!这可使不得啊!”柒佰万连忙喊了一声。 从刚才陪她“逛街”就发现,这位女玄探好像梦见什么格斗的场面,需要不断扔火符来对付梦中的仇人。 这一路闲逛皇城,她可是打砸抢不少铺子,幸好大半夜的都没啥人!大不了明日醒来赔点银两就算了。 但如今摆着她面前的,可是活生生两条人命啊! “云玄探!这万万使不得!” 柒佰万还在大喊,然而那位女玄探已然将火符甩了出去。 辟邪案 第六十二集 城郊山庙纵火案真相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沈莺莺符咒准备飞出去的那刻,被柒佰万老爷推了一把。 地府鬼差告诉柒佰万说,人变成鬼后是虚无的,碰不到任何人世间的物品。但只要鬼魂心底里聚着一口气,提神炼气,就有可能幻化成鬼术,得以碰到人世间的物品。 佰万老爷方才差点被风刮跑的时候,正是提神聚气,才能稳稳妥妥地将抓住树干,以至于不让自己飘走。 如今见到云玄探要杀人,佰万老爷情急之下,立马汇聚全身的力量,在手掌之间凝聚鬼术之力,将那云玄探一把给推开了! 虽然用尽了全力,最后使出来的力道还是小得可怜,但已经足以让沈莺莺身子抖了一下。沈莺莺的手顺势往旁边一拐,那符咒得以偏离原本的方向,然后朝着没人的地方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沈莺莺身上的外衫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 火符落地的那一刻,碰着地面上的一些野草,顿起火焰。 陈婉和庄生二人见这场景立马就吓到了,哪里还想的怎么作反应。只是傻傻愣在原地,看着那越来越起势的火焰,哭泣着抱在了一起。 彼时还是已化为鬼魂的柒佰万老爷,又在脚上凝聚鬼气,幻化出术法,拼命地用自己的脚去踩灭那些火焰。 “哎呦!烫烫烫!” 可烫死他了!他可就是一只薄薄的鬼啊! 柒佰万老爷边踩火焰,便疼得哀嚎出声。 可是他乃是魂怪之身,眼前三人愣是不知晓他的存在。 庄生见火势已小,也没有再扩散之势,干脆抱着陈婉,神色冷冽道,“云玄探何故如此?我们二人明明与你无冤无仇。” 陈婉也是面露哀苦,“云玄探,小女一直很敬重您。能否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饶我们一命……” 两人素来有闻这位女玄探的能耐,自然不敢和她起冲突,只能低声下气试图沟通,哪里发现云飞燕从头至尾都只是闭着眼睛! 陈婉看向了庄生,“庄生,这飞燕玄探怎么好像——” “嗯,我也发现了,她好像在梦间游行。” 也就是说她意识是不清醒的! “那我们……” 两人没想到对策,只见那女玄探转过身去,登云履一踩,人立马跃上这破庙的屋脊,再一跳,就消失在夜空之中了。 柒佰万老爷见状,连忙最后一脚,彻底踩灭了那火苗,然后也跟着飞走了。 不过他初化为鬼魂,鬼术薄弱,是没有办法随意飞行的,干脆就借着风向,半飘半飞,愣是追上了那位女玄探。 还在破庙里的庄生和陈婉,心底里直觉得这事怪异。 “庄生,我们还是先走吧。我觉得云玄探突然来找我们,也许冥冥之中对我们是一种点醒。” “嗯。” 两人说完,立马收拾了东西,打算离开。 可是哪里还来得及呢。 他们还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山庙外头已经有人踹门而进。 正是陈家庄那些地痞流氓! “嘿嘿,婉儿小姐,你可让我们一顿好找!” “还得是里长聪慧,让我们兄弟们,兵分几路,连夜搜寻,这才找到的你!” “是啊!里长说这附近只有这间破山庙,你又娇生惯养的跑不远,指定得在这里休憩!” “啧啧啧!果然是里长——真乃神机妙算啊!” 几个壮年男子又吹又捧,在他们的恭迎中,走出来一名老者,那老者穿金丝竹兰华缎,靴子就是脏了些许泥土但靴面格外锃亮,看来这一路有不少人弯腰屈膝,替他擦靴子。 “爹……”陈婉见到自家亲爹的那一刻,面色冷不住颤抖。 她太了解她这位父亲的凶狠手段了。 “你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种女儿!”陈里长冷哼了一声,吹胡子瞪眼,“快!快把他们俩都给我杀了!” 庄生皱了眉头,“里长,你平日里带人为非作歹就算了!怎么敢堂而皇之杀人呢!” 哪里想到那陈家庄里长皮笑肉不笑,“你怎么知道是我杀人呢,我自有别的办法!” 最近坊间不是传闻那位女玄探有夜游症嘛,还听闻她在淮州的时候,便杀了不少人!恰好陈婉非常喜欢那个女玄探,还是听从了她一些什么敢于追求自我的奇怪言论,才会养成这种叛逆不认父兄的性格! 还不如一并推给那个云飞燕! 反正她天天夜游,哪里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快!动手!” 几人闻言立马一拥而上,庄生却死死把陈婉抱在怀里,不肯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然而寡不敌众,有人眼尖,立马将陈婉从庄生的怀里要扯出。再几个人合力,愣是将陈婉给拽了出来。 陈婉不过一弱女子,他们力气又大。推搡中,陈婉不幸跌倒了在了地上。 穷凶极恶的两人见状,连忙凑上前去。 也不管这是一个柔弱女子,也不管她腹中还有小孩,仍是拳打脚踢。 陈婉想要站起来,但毫无招架之力,愣是被他们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没过多久,陈婉的股间便有鲜血流出,她整个人也躺在地上,彻底没有反驳的力道。 然而哪怕是这样,站着的两人还是不断踹她,踢她,踩她。 见此情此景,那位生她养她的父亲,竟是一丝怜惜都没给她,也没给她那个肚子里的孩子。反而站在入门处,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一切。 “婉儿!”几人围堵中的庄生,见自己的爱人跌倒在地。也不知是从哪里突然生出来的力量,竟然一鼓作气,一下子冲开了众人的围堵,然后跑过去,将陈婉抱在了怀里。 “婉儿,你没事吧。”庄生让陈婉整个人靠着自己,他抱着她,就像捧着一个价值连城的物品,就珍重又谨慎。 “我没事……”陈婉的唇色苍白的可怖,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递给了庄生。 “你赶紧走——” 向来面容和善的秀才板着脸,面有愠怒,“你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抛弃你!” “可是……你自己跑,还有机会活着,你要带着我……” 那便只有一起死的命了。 “我说什么也不会丢下你的。” 陈婉见着眼前面容清秀的男人,突然鼻子一酸,泪水打湿了眼眶。 “对不起庄生,如果不是我非要和你在一起……” 他原本该是多么前程似锦的人,几个岁就考上了秀才,现在在家庄当私塾老师,也许再过几年能中进士,也许也不能。 但不管怎样,他总归不该像现在这样,和自己疲于奔波。 要不是她当初非要执意喜欢他,非要缠着他。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庄生听到陈婉这么说,面色更凝重。 “别胡说,对不住你的人是我。是我没本事,让你这么好的大家闺秀,却只能跟着我受苦。” 庄生擦了擦陈婉眼角的眼水,亲了亲她的额头。 “别怕。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的。” 他抱着她,像是在呵护一个小孩子,但是自己的视线,也因为泪水而越来越模糊了。 渐渐地,怀里的人没了动弹,没了气息,也听不见她那好听清婉的嗓音了。 “婉儿——” 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抱着怀中的人,嚎啕大哭起来。 他的哭声是那样凄惨,在寂寥的夜色之间似乎划出了一道创口。那哭声也不知传了多久,最后终于消失殆尽了。 庄生也不再哭了,因为他也哭不出来了。 “婉儿——婉儿——” 庄生抱着陈婉的尸体,哭得面容扭曲了,哭得嗓子也哑了,可是仍然得不到一句回应。 几人面面相觑后,决定再凑上前去,连这个穷酸秀才也给解决了!没想到彼时的庄生,竟然拿起了陈婉给她的那把匕首! 见利器几人心底里还是闪过一丝慌张的,但没过多久便被嚣张和狂妄给代替了。 没过多久,哄然大笑起来。 “笑死了,就你个文弱书生也敢拿匕首?” “您这位大秀才不会是想那这么小的玩意儿和我们几个斗吧?” “太可笑了,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蠢货!” 众人原以为庄生是想拿陈婉给的那把匕首护身,于是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位秀才。 他们平日里早就看不惯他整天之乎者也了。 整天文绉绉,满口仁义道德的,还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如他们兄弟们跟着里长,天天收敛钱财!到处吃香喝辣! 众人心底里嘚瑟间,猛地见到那文弱书生突然举着了那把匕首,而后——直直刺向了自己的喉咙! 鲜血从喉咙间喷薄而出的时候,也袭来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但庄生觉得,再怎样的苦,也比不上方才失去陈婉那一刻那么苦痛了。 没过多久,刺喉的庄生和早已经死去的陈婉,抱在了一起,然后彻底倒在了地上。 这次,他们终于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众人见躺在地上已经殉情的二人,一时间打不定主意,只好把视线都看向了残破的山庙门边那位老者。 相比这几个人壮年的茫然,陈里长显得游刃有余:“照我说的做,把他们两人给烧了。” “然后向官府提匿名信,说是云飞燕杀人?” 方才来的路上,里长就是这么吩咐他们的。 只见陈里长摇了摇头,看了看地上的半张火符以及那跌落的衣服,笑出了声。 那位女玄探不就是最擅长火球术嘛! 真是天助他也! 看来那位女玄探来过! “烧了就行。官家自然会把嫌疑查到云飞燕头上的。” 陈家庄几人闻言便将现场伪造成烧杀的假象,然后试图嫁给云飞燕。这几人后来又听从夜罗刹书中邪说,修炼什么辟邪之术,于是乎,在夜罗宗秘所被云飞燕一网打尽。 这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 彼时的柒佰万半拉半拽,愣是将云飞燕拽到了自己府邸。 “云玄探!你就保护保护我嘛!我真的怕那些厉鬼!” 柒佰万拉着夜游中的云飞燕到达自己的天下第一阁时,彼时,阁楼里,恰好垂吊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双手被吊在房梁上,面色已经发紫。 辟邪案 六十三集 本仙没这个本事救你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沈莺莺仍在梦中游行,因此是没办法帮柒佰万驱邪的。 但她毕竟是天字玄师,自打沈莺莺被柒佰万老爷生拉硬拽,带到了柒府。 踏进柒府大门的那一刻,原先柒府里到处乱窜的厉鬼,立马躲藏了起来,生怕惹怒这位女玄探。 柒佰万呢,见几个厉鬼这么害怕,立马挺直了腰板,扬眉吐气起来。 有云玄探助阵,那就是霸气! “来来来,云玄探,这边走。” 柒佰万拉着睡梦中的沈莺莺上了书阁,推开书阁门的那一刻刹那,却愣住了。 房梁上悬挂着一具尸体,那白白的皮肤,圆鼓鼓的身子,还有那元宝纹华服……正是自己没错。 柒佰万知道自己是突发心疾而死,而且是单手捂着胸口,侧脸朝桌面,直直倒在了案桌上而死的。 可如今自己却被吊了起来……显然是有人改动了案发现场。 柒老爷先是顿了顿,而后想起一些事,眼眶有些红,半晌,尴尬地笑了笑。 “抱歉啊,云玄探,还让您看到这种场面。” 此时的沈莺莺还在梦中游行,双眼紧闭着,根本看不见柒老爷的死状。 但柒佰万的鬼魂还是拉着她的手,娓娓道来。 “鬼差说的时辰快到了,我也该走了。走之前想再看看我这藏书阁,就把您拉来这里了,您不介意吧。” 柒佰万拉着沈莺莺,絮絮叨叨,交代着自己在人世间最后的一些留念。 “遗嘱呢,我在遗嘱函上都写了,不管什么,都是交给您肚子里的孩子的。我相信在这孩子出生之前,您一定也能妥善管理。” “我这辈子没做过多少事,就在天灾的时候开过几次粮仓,接济过一些人。还在陛下的教诲和引导下呢,给边疆的战士们呢提供了一些军粮还有兵器的本钱。我知道,我做的还远远太少了。” “以后我名下所有的钱就交给您管理了,您比我本事大,性格又聪慧,搞不好以后生意做得比我还大。” “但是,我那遗嘱写得早,死得又仓促,现在想想,还是有几件事得交代给您的。您现在还在夜游,看不见也听不着,但您之后肯定会想起来的。 首先呢,就是我的夫人。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直到最近才给了她一个正式的名分,她还没怎么跟我过上好日子,我就走了。我真的对不起她。我希望玄探您之后拿到老柒那笔钱后,能分出一些银两,好让我这位续弦妻子,后半辈子可以衣食无忧。 其次是方才我们进府的时候看见的那些厉鬼,他们也都是可怜人。是我名下比较不关心的一些产业的伙计,一些工长收了我的钱,却没把钱给这些伙计,导致伙计们现在死了还要缠着我。 您到时候拿了遗产,就把这些伙计还有他们的家人都安顿了吧。 第三个事呢,就是我那四个孩子……” 佰万老爷说着,往后又看了一眼房梁上的自己,不由得鼻头一酸,心里感叹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还真是失败得非常彻底。 “老柒我可能做生意有点本事,但养娃的能力差了点。但您也别责怪他们,他们本性其实都是好孩子。之后如果官府的人要抓我这几个孩子,还麻烦云玄探您帮我,向官府多求求情。 老大呢,比较好吃懒做,但烧菜的手艺还是好的,您就将我名下的酒楼腾给他,让他也能讨口饭吃。 老二呢,一心想在官场里出人头地。这官家人又讲究学问雅趣,就把我这书阁里的一些前朝名家的笔墨字画,赠给他。好让他能够去结交一些大人物。 老三呢,一心想嫁人,老柒我呢,给她准备了两箱的嫁妆,在我的房间里。到时候您找管家询问一下就知道了。但您务必要告诉她,真正会对她好的人,并不会在意她嫁过去时带了多少嫁妆。贪图她出嫁时那点嫁妆的,也不是什么良人。 老四最像我了,脑子也聪明,手段也麻利。您就随便给她一点起家的本金,看着给就行。我相信以她的本事,未来肯定过得不差的。” “最后呢,就是我这柒佰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口,还麻烦您多给他们一点遣散费,也不忘他们跟了我们这么多年。” 柒佰万本来还想说什么,但鬼差已经出现了,于是他便只能再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这天下第一的藏书阁,以一种怅然又不舍的表情,最后跟着鬼差消失不见了。 …… “云玄探,老柒我这辈子认定值得交的朋友,没几个。陛下算一个,您算一个。能认识您,也算是老柒一大幸事。” “以后您可要好好守住老柒我这花了三十多年的心血啊。” …… 沈莺莺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耳边哪里还有那熟悉又亲切的叮嘱声。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抿了抿唇,光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坐在床边,发起了呆。 这个佰万老爷还真是……竟给本仙找麻烦。 本仙向来得过且过,最怕麻烦了。原以为佰万老爷是将千亿家业交给本仙来继承,没想到,柒老爷不只是将钱交给了百姓,还打着让本仙帮他管理产业的意图。 本仙哪有那个闲情雅致,管上万人的生计问题。还不如直接充公呢。 沈莺莺埋汰归埋汰,但她仍然会尽心尽责、不负人所托。这也正是柒佰万非要找她交代后事的原因。 就在沈莺莺思索天之内,如何将先前佰万老爷所交代的事情,一并都做了的时候,朗朗白日,突然刮起一阵诡异的阴风。 风刮得特别响,愣是将门给冲开了。 “呼呼——” “砰——” 房门骤然打开的那一刻,一切又归为寂静。 院落处日光明媚,偶尔鸟雀停歇,看上去十分安宁。屋内也是一片通静,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沈莺莺淡淡扫了一眼,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符咒,打了个响指,顿起火苗,火焰不断燃烧,逐渐吞没符条。 符条烧完的那一刻,桌子上空,凭空出现了一把短剑。本仙施的交换咒——用符条交换了来客手中的鱼肠剑。 旋即,“哐当”一声,那鱼肠剑掉落在了桌子上。鱼肠剑做工极其精巧,剑刃非常锋利。 看来来客原先是想杀了本仙,最后由于种种原因,又没下手。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自己老老实实进来吧,别逼本仙请你现身。” 她要是出手,那就是打到对方跪地服软,只能被迫显出真身。 屋子外的来客似乎还在犹豫,狂风又扫了几阵,院子里的落叶,落叶来回快速飞舞,最后一阵风停,落叶尽数掉回地面。 依稀的脚步声,从屋子外向屋子内越来越清晰。 良久,一个身影浮现。 来客不过十七岁,面容姣好清秀,穿着淡黄色襦裙,盘起的小辫子上斜插了一根玉簪子,看上去既熟悉又陌生。 沈莺莺认得她,因为这副样子和现在的自己,如出一辙! 这便是那位患有夜游症的原主——沈飞鸢了。 “大师!求你救救我吧!”少女说完,干脆双膝跪在了地上。 沈莺莺闻言冷冷看了她一眼,“救你?你不过一人间玄师,却敢把与你命格只有一字之差的本仙,招来这大金王朝替你渡劫,如今还要本仙救你?本仙可没有这个本事。” 沈飞鸢听到沈莺莺这么说,知道她气头上,连忙挪动膝盖,跪在了她旁边。 “大师,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天生患疾也不是小女的问题,小女的本意也从来没有想要杀人。可是难道仅仅因为我有夜游症,我就该死吗?” 原主沈飞鸢患有夜游症,在淮州打砸抢,恶名狼藉。因此今年入春,特地来京城寻找名医治病,可惜未能治愈。盛元历七月,一共杀了七人,被官府逮捕,问斩街头。 这些都是写在她生死簿上的命数,是不容更改的。 没想到她心生歹念,招了三千世界某个与她命格相同之人,要那个倒霉蛋替她赴死。 哪里想到,竟然招到的是本仙。 “你千不该万不该起这种谋害别人的心思。” 沈飞鸢听到这话连忙摇头,抓住了她的腿,“我怎么会起坏心思呢,我是算到了,大师您是天字玄师,您一定可以帮我度过这次劫难的。” 沈莺莺一脚踹开了她。 “少拿这种江湖骗术奉承本仙。本仙还不知道你起的哪种心思?你想的是,招本仙来,要是本仙能替你渡过了此劫,你就回来要回自己的身体。要是本仙没渡过,也算是有人替你遭了罪,你从此便能躲避天道的追赶了!” 擅自改变自己命数,无论人鬼还是神魔,都会遭到天道的惩罚。 世人常说“天道好轮回”便是这个道理。 “大师!我……”沈飞鸢本来还想解释,半晌,瞥见了桌子上的鱼肠剑。她琥珀色的眼珠子转溜了一下,立马凝魂聚力,将鬼术之力集中在手掌之间,然后伸手抓过了那把鱼肠剑。 拿起鱼肠剑就要朝沈莺莺刺去。 但她身为人间一等玄师的时候,都不足以同这位天字辈玄师抗衡,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一具没有实体的鬼魂! 果不其然,鱼肠剑还没碰到沈莺莺,便被沈莺莺直接踩在了脚下。连带着她具化的手,也一并踩得严严实实。 “疼……”沈飞鸢急得眼眶都红了。 辟邪案 第六十四集 老爹,你当真没有骗我?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沈莺莺脚风一踩,踹去了她手上的鱼肠剑,而后轻身一跃,又坐回到木椅上。 「自己乖乖入鬼门关,或者本仙送你上路。选一条吧。」 沈飞鸢琥珀色的眼眸晶莹透亮,眼底里有些泪水打转。 她张了张朱红色的樱桃小嘴,声音格外委屈。 「大师,我没有做错什么,天道要我死我就该死吗?我自幼行侠仗义,靠着日行千里的能力做了不少善事,结果就因为我有夜游症,失手杀害了几个良民,我就该死吗?」 见沈莺莺不答话,沈飞鸢又道,「当今陛下的六儿子——顾灵泽,犯了一百一十二条罪名,涉及人命三十九条!可是他只被判了九十九年刑罚,其他皇子哪个又不是手上沾满血腥!可因为他们贵为皇子,身上流着皇帝的血脉,就可以高枕无忧,万事大吉! 而我不过是误杀了七个人,我就该问斩于街头?!」 「我不服!」 沈飞鸢说这话时,咬牙切齿,恨不能与所谓的天道博弈生死。 沈莺莺见这位与自己命数只有一字之差的少女,不由得抿了抿唇。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沈飞鸢闻言,咬了咬下唇,神色更愤恨。 「我没错!」 沈莺莺见她执迷不悟,干脆点明:「你不服天道,愿与天道斗法,这是你的事。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的是,把本仙召唤来了这里。」 「今日幸亏你召的是本仙,便能成功渡过了这次劫难。倘若你召唤的是一个毫无法力的可怜姑娘呢?难道她就该替你去死?」 三千世界百亿须弥,又何止本仙与沈飞鸢命格相似呢,她不过是使用的任意召唤术,却阴差阳错把本仙召到了这里。 「我……」沈飞鸢嘴唇微微动了动,没有再回答。 确实。她不过是在赌,赌自己能不能赢天道一回。至于其他人的性命,她顾不得也不想顾了。 「你与天道斗那是你的本事。但是你不该随意坑害其他无辜的性命,一条都不行。至于你所说的当今圣上的那些皇子,他们杀了多少人,犯下了多少罪,最后因果轮回,都会一一算清楚的。这些不该是你操心的事。」 沈飞鸢抬起那张俏丽的小脸,鼻头泛红,那楚楚可怜的表情可能换世间哪个男人看了都觉得心软。 可惜她面对的是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按照生死簿上的命数,你此时已经被街头问斩了。本仙给你个机会,自己安生点,就此离去吧。」 沈飞鸢咬了咬唇,从地上站了起来,那眼底里藏着不甘和不愿,但也不敢表露出来。 她绝对不会认输!但不是现在! 沈飞鸢转身要走,身后的沈莺莺抬眸看向了她。 「对了,你既和我交换身份,为何又从21世纪跑来这里?这个世间有你惦记之人?」 以21世纪的科技发展程度,以及本仙在21世纪的身份地位,没理由还要特地回到这天天死人的诡异王朝。沈飞鸢应该乐不思蜀才是。 眼前的少女面色闪过一丝慌张,支支吾吾说道:「没……没……没什么事。我在那边呆了几天又病故了,就想着回来大金王朝了。」 沈莺莺又想起一事,「系统是你送我的?」 沈莺莺越发觉得这个系统反而才是真正困在自己,离不开这大金王朝的铁链。 比如这段日子,按时上下班打卡,累计收获了三百修为。而破除辟邪一案,本仙刚好损失了三百修为。如此一来,不增不减。仿佛早就被算好了。 「这个小女真不知道。」沈飞鸢眼神躲闪了一下,半 晌,摇了摇头。 她与云中仙交换命格,穿去了21世纪,呆了好长一段快活日子,确实不想回来的。哪里想到,一朝反穿越,游戏、酒吧、瘾品、俊男靓女……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娱乐项目的自己,直接沦陷进去了且再也没有拔出来。 导致在21世纪,醉生梦死了整整一年,最后在某男星床笫上猝死了。一代大师,死法如此失格,也是唏嘘。 沈飞鸢穿越到21世纪后,完全是自己作死。还把沈莺莺一代国师的名誉损失殆尽,这晾她几百个胆子也不敢跟眼前这位云中大仙说出实情的。 因此,她只能装傻充愣:「小女真的不知。我就穿过去几天就死了,也许大师您……您本来命数也……活不久吧……」 沈飞鸢和沈莺莺命格相仿,算她的命数跟探自己的天命也差不多了。沈莺莺从来不干这种折损寿命之事,于是沈莺莺扯了扯嘴角,拂了拂衣袖。 「总之你赶紧走吧。」 「嗯。」Z.br> 沈飞鸢说完嘴唇死死抿成一条线,然后化作一缕青烟,离去了。 沈莺莺看着那空荡荡的房间,拿起了一盏茶壶,拿火球术烧开了水壶,然后将茶壶里的水倒进了茶具,开始清洗茶具。 原主如果聪明一点就不该再回来了。 本仙肯饶她一命,是看在她命数确实可悲可叹,就原谅她这次斗胆召唤本仙,害本仙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她命数已死,那这具身体从此以往便是由本仙占据了。 胆敢再回来,那就是非要和本仙抢这具躯壳。到时候就不要再怪本仙冷面无情。 只可惜,原主看上去好像确实不太聪明。 沈莺莺将茶水倒入了杯中,慢慢地倒满了。半晌,拿起茶盖,微微一抹,将茶水面上浮起的白沫刮去。 沈莺莺拿开了茶盖,茶杯还没碰到嘴唇的那一刻,一穿着月牙袍,留长髯的中年男子,咚咚咚咚,跑了进来。他那豆丁般的小眼像是墨水作画时,不小心掉落在纸面上的污渍。又小又随意,在长长的脸上,看上去有几分不和谐。 「闺女!我听说你历经了一番大劫!你没事吧!不会挂了吧!我现在看到的不会是一具鬼魂吧!」 沈五何说着还拉起了沈莺莺的袖子,这里检查,那里看看,看上去十分谨慎。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将没来得及喝的茶杯重新放回桌面上。 「沈五何,就你的水平,本仙要真是一具鬼魂,你看得见?」 本仙老爹的前世可是传说中坑蒙拐骗的神棍啊! 沈五何嘿嘿一笑,「老爹我也是关心你!」 「关心我,就和我说点实话吧。」沈莺莺说着,淡然的眼神里染上了几分淡漠,「你当初和我说,我死后的第二天,你还为我举办了葬礼。」 「……是啊。」沈五何继续露出八颗牙齿。 然而沈莺莺已经不信任他了。 照原主沈飞鸢所言,她穿到21世纪,还以本仙的身份在21世纪呆了一段时间,那为何本仙死后第二天,就办了葬礼? 沈莺莺双手抱胸,以打量的语气看着她老爹。 「你且回忆一下,本仙的葬礼上都发生了什么。」 沈五何眼珠子开始转动,似乎在认真回忆那时的场景。 「你走后,宗族的长辈们觉得不吉利,催促我赶紧把你下葬了。于是我们就给你办了一个世纪大葬礼,葬礼一连办了三天,各行各业,各界精英,还有你那些徒子徒孙,都赶来悼念了。」 「老大也来了。但老大没哭,你也知道他那性格。」 「还有,」沈五何猛地想起一些人,「还有你那些前男友们,什么流量小生,新晋影帝,还有什么企业总裁,社会艺术家,反正都来了!」 「然后他们在你葬礼上,集体笑出了声。」 沈莺莺:…… 所谓的死去的前任不如狗,就是这个意思。 这群死没良心的,当初没发家的时候,个个对本仙嘘寒问暖,海誓山盟,哭着喊着非本仙不娶。变着法子要本仙给他们指点迷津,发达了就恨不能本仙早点死啦?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过,这一切,和原主说的可不太一样。 沈莺莺挑了挑眉,「老爹,你当真没骗我?」 沈五何楞了一下,旋即,不断摇头。 「我骗你干嘛!我是你亲爹啊!」 沈莺莺眼皮抬了抬,没有再说话。 * 夜间,荒郊。 穿着黑色长袍,带着金色面具,只露出眼睛和唇形,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半蹲着身子,他修长好看的五指,正掐着一名女人。 女人穿着大红裙,金色的圆耳环掉落了一只,整个人跌落在地上,看上去狼狈不堪。 顾北云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将她的脸板正,朝向自己。 「殿下……殿下……您原谅奴婢这一回吧……」叶凝霜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发现自己的脖颈被掐得更紧,雪白的脖子上愣是被勒出了一道鲜红。 「原谅?我原谅你,谁来原谅我啊?托你的福,我都差点被我那憨厚老实的大皇兄给杀了。」 「殿下……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一切都是为了您好……」叶凝霜说着,抬眸,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为了我好,所以要背叛我,要给顾长风透风报信是吗?那我真是要感谢你了。」 见叶凝霜不回答,顾北云金色面具下的深色杏核眼闪了闪,似乎有所顿悟。 「哦,你是不是觉得我杀人太多,不可能当上这储君。反正注定要死,不如提前押宝顾长风。等以后顾长风真吞了天下,你再向他乞求,求他放我一马?」 叶凝霜闻言,低下了头。但已经满脸泪水。 顾北云见她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顿生一阵厌恶。以往他有多喜欢这张脸,现在就有多讨厌。 「凝霜,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愚蠢,且不说顾长风压根不会放过我,就算他以后真答应了你这要求,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他可是宁死不会当阶下囚。 「殿下,对不起……凝霜真的错了,凝霜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原谅我这一回……」 叶凝霜说完挪了挪身子,还想靠近顾北云,哪里想到顾北云冷哼了一声,手中突然骤起黑色雾气,再一用劲,竟是将叶凝霜的脖子当场就给拧断了。 顾北云将叶凝霜的尸体抛到了一边,甩了甩手,整了整衣服,整个人站了起来。 彼时,缠绕着叶凝霜尸首的黑气,突然变成上百只蛇蟒和蝼蚁,生生将她吞没了。 顾北云的身后,站着一庞然大物。 没有皮肉,只有一身白骨。穿着战甲,手里拿着一把长戟。骷髅的眼骨处有一双眼睛,但看不见其他肉身。 这便是传说中三魂七魄都被束缚在器皿之中,导致永生不死的——骷髅亡灵了。 「中橘子,你和凝霜从小青梅竹马,现在她死了,你会难过吗?」前面带着金色面具的男人突然开口问道。 身后的骷髅张了张自己白白的牙齿骨头。 「殿下不难过,奴才就不难过。」 顾北云闻言嗤笑了一声。 「 中橘子,你可真是没有心。」 身后的人语气仍然平淡,「禀殿下,奴才确实没有。」 他的心,连同其他四脏六腑,早在当年,都被眼前这个男人一起挖掉了。 顾北云听到自己这位曾经的贴身太监这么说,勾了勾半面具下的薄唇。 「哦,抱歉,我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殿下事务繁杂,记不得是正常的。」半晌,骷髅又想起一事,「殿下,那位女玄探号召三法司将皇城里的人犬都给灭了,这会不会耽误殿下的大事。」 顾北云气定神闲,「杀了就杀了吧,那些人犬没有思维,也没脑子,用起来一点也不顺手。」 「那殿下,还打算招什么魔物吗?」 「不用招了,已经出现了。」 第六十五章 你已经找过其他人了?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殿下说的是近来皇城出没的僵兵吗?」白色骷髅说着,「哐当——」一声,下巴骨直接掉在了地上。 下巴骨都松得直接掉落,可见他有多称奇这事了。 「嗯。」 得到正面回应的骷髅,点了点头,然后弯下了自己那全是白骨的身子,又将其捡了起来。可惜,站起腰骨锥的时候,又听见几声咔咔响动,看来又闪到腰了。 要不然怎么说做骷髅就是麻烦呢!动不动就容易碎骨散架! 不过也有一些好处:比如散架了容易组装回去! 这不,中橘子一手掰了掰自己的腰椎,一手抓着自己的下巴骨,「咔咔」几声,愣是装了回去。 中橘子思索了一会儿道,「殿下,恕我直言,我觉得那些僵兵……看着很恶心。」 带着金色面具,墨色长发微卷,带有几分邪气的男人,挑了挑眉,扯了扯嘴角。 「中橘子,怎么说你们也算是近亲,就不要互相嫌弃了吧。」 一类是灵魂被束缚的骷髅亡灵,一类是没有灵魂宛如行尸走肉的战场僵尸,哪有互相埋汰的道理。 中橘子闻言,又张了张他那经常松动的下巴骨头。 「也许吧。但我还是受不了他们吃饭时候的样子……我觉得恶心。」 僵尸平日里以腐朽的内脏作为食物,咬起食物的样子眼珠子凸出,一张嘴吧唧吧唧,埋头狂啃,也不顾周围人,看起来确实吓人。 原为太监,如今为一具骷髅的中橘子,觉得自己还是比僵尸们要高出一些等级的,起码他文雅一点——因为他压根不吃饭。 顾北云被他说的话逗乐了,弯了弯眉眼。 「中橘子你可真逗。」 「能给殿下解闷,是奴才的荣幸。」 顾北云闻言,难得转过身子,借着月光,正视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这副穿着盔甲,拿着长戟的骷髅亡灵。 「中橘子,你不会恨我吗?要不是我,你本该和你那异性兄弟活得潇潇洒洒的。据说你死的那年,他哭得可惨了。」 「都是以前的事了,奴才不记得了。而且……」盔甲里的骷髅眼骨里似乎闪了闪两道光芒,那应该是他用来观看四周的「眼睛」。 「而且奴才听说他现在过得挺好的。」 喜欢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为情所困。 顾北云闻言似笑非笑的眼眸收敛了起来,转为肃杀的恨意。 他冷哼了一声,「跟着老头最爱的五儿子身边做事,那位小橘公公当然过得快活了,据说等老头回京,小橘公公又能升一级了。」 「奴才不解。在奴才的记忆中,圣上也很疼爱殿下。」 实在不明白殿下为何对当今圣上恨意如此之深。 圣上如果不爱殿下,应该就不会将自己派到殿下身边了吧。 当年内务总管橘轲一共收养了两名义子,然而确认收养的第二天,就被盛元帝送给最疼爱的两个儿子当贴身太监了。 中橘子只是他的代称,义父给他取的名字叫橘仲。橘仲还是人类之身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一心只为主子服务,结果到头来却被主子亲手给杀了。 而且死状还非常惨烈。 不过那都是过往的事了。现在他作为一具骷髅亡灵,很多事情真的都记不得了,只记得要一直服侍殿下。 「你该恨我的。」顾北云说着又看向了不远处的墓碑。 这里是荒郊,堆放野坟的地方。 他在这里为叶凝霜立了一座坟墓,尽管她已经尸骨无存了。 她也该恨他。 顾北云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喜欢杀人。 但只有杀人时,他才觉得自己是鲜活存在着的。 「奴才,不曾恨过殿下。」 顾北云勾起嘴角,讥讽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身后的骷髅。 半晌,他又想起一事,「中橘子,你说我要是杀了顾阳景,我是不是就是老头最爱的孩子呢?那江山社稷,他是不是只能拱手让给我了?」 身后的白骷髅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殿下,您试过了。您派过许多刺客和魔物,甚至您还曾经亲自暗中出手过……但都失败了。」 那位顾五皇子虽然是缺根之人,但怪异的是,反而阳气最盛,命格最硬,每每都能逢凶化吉,死里逃生。 顾北云扯了扯嘴角,几分不悦。 「中橘子,不会说话可以别说话。」 说了尽添堵。 「……好的,奴才知道了。」骷髅闻言骨爪放在下巴骨头处,然后「咔嚓」一声,把整个下巴骨掰下来了。 没有了下巴骨,这下没有张合嘴巴,就说不了话了。 两人站立了一会儿,突然响起了一阵阴风。 紧接着,一团黑雾隆起,从黑雾中走出来一个个子矮小,也穿着黑色袍子的人。 「殿……殿下……」那倭人颤抖着声音,双手捧着一封信,不知道该不该向前。 他和他的亲人本是南疆生存的倭人,因为受族人欺凌,所以举家搬到了这大金王朝。可是没想到,来到这中部气候较凉爽的地方,反而却变成了更大的劫难! 他们遇上了这位杀人如麻的四皇子,强逼着他们整个家族的人为他卖命,替他顶替杀人的罪名。 他的哥哥,前几日还替这位皇子顶下了罪名,最后被传说中的女玄探彻底杀得形神俱灭! 他们一家子都太想逃离了,可是偏偏这位皇子在他们身上下了邪蛊!导致他们只能替他卖命! 倭人思索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举着信,往前走了几步。 哪里想到,他靠近那位尊上又无情的四皇子时,顾四皇子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顾北云半挡着眼睛,半用一种非常嫌恶的语气说道:「你就站那儿,别再过来了。」 好恶心啊,今天来的居然是新面孔。 他最讨厌新面孔了。 倭人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主子,但他真就停了下来。 他颤抖着声音,怯怯懦懦地说道,「殿下……我们……我们收到了人皇送来的信。」 原先送消息的一直是自己的哥哥,如今哥哥替四皇子顶替罪名死了,那就只能他自己亲自上马了。 毕竟父亲,叔伯……也都死了。 顾北云皱了一下眉头,「送信送到我这里干嘛。」 倭人仍然低着头,不敢直视面前高大的男人。 「人皇的信,不敢不收。」 倭人虽为人类,但倭人族不少人自幼习魔道,早就练成地魔,遁地无形,也算是魔界中人。 而如今魔人在人皇管辖的地盘,哪有不收人皇信件的道理。视而不见,可能就会遭至天谴。那他们家人辛辛苦苦在这位顾四皇子手下苟且偷生,不就没有意义了嘛! 「信函上明确写了「夜罗刹」收,又送到我们门前。没有……没有不呈给殿下的道理。」 顾北云扯了扯嘴角,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中橘子便走过去,将倭人手上的信函接了过来。然后呈给了顾北云。 顾北云拆开信封,打开信纸的那一刻,眼眸子顿时冷了下来 。 信上只写了三个字:别玩了。 * 二皇子府。 红烛罗帐,舞腰纤瘦,春光盎然。 顾星尘用剑挑起珠帘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留着络腮胡子,身子健硕的男人,半穿袍子,躺在床榻上,一左一右搂着两个舞美人。 只是他怀里的两个美人,躯干僵硬,皮肤又紫又白,睁着眼珠子,一动不动,看来已经毒发身亡。 顾星尘怒而一剑指向了床榻中的男人。 「孛儿赫!你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公然闯入二皇子府,还以他的名义招了两个舞女在这房间内行***之事!这是非要坐实他顾星尘与北方游牧民族有所勾结吗? 躺在床上,面容粗犷的男人闻言,咧了咧嘴角,伸出手,双手夹剑,将那长剑挪开了。 「二殿下,干嘛这么慌张。这两个舞女呢,记的是你二皇子府的费用,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这个异邦王,在这里消遣过呢。 再者说了,二殿下可真狠啊。这实打实两个才貌双绝的小美人,就这么被二殿下毒死了,真是好狠的心。」 顾星尘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不想活命,我还想活命。」 乌宁国王子出现在二皇子府一事,要是走漏风声,别说储君之位,就是他顾星尘的脑袋,那也是直接保不住。 「我说过,别主动来找我吧。」顾星尘将剑扔在了地上,而后,瘸着腿,一瘸一拐,走到了一旁的椅子处,坐了下来。 孛儿赫见他那坡脚的样儿,呵呵一笑,也跟着下了床,大步几迈,走到了他身边。 「二殿下!咱都是老交情了。这生意做不做您就直说,老让等消息是几个意思。」 「我说了等消息就是等消息。在我没想清楚前,你就是逼我,那也是没消息。」 孛儿赫五大三粗的,性子急躁,听不得这种话。 「你在大金给我们做内应,把大金藏兵图交给我乌宁,我乌宁国打下大金边境之后,自然就会拥立你为大金新帝,这么简单的事,你非要想这么半天!」 「我把藏兵图给你,你就能保证赢我大金将士?」顾星尘说这话时,语气里有几分轻蔑。 大金将士乃虎狼之师,要那么好对付,乌宁国也不会总被打得节节败退。 「我自有办法,但这个办法,咱们得确定要合作了我才告诉你。」 「但我没确定方法之前,绝对不会贸然和你合作。」 孛儿赫顿时气急,「就这么一点屁事,你也要犹犹豫豫半天!那我觉得你也没必要争什么储君之位了,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顾星尘淡然一笑,「你就是用激将法,那也是没消息。」 乌宁国王子见计策不成,干脆摆了摆手。 「算了,二皇子。我孛儿赫是看在咱俩以前交情的份上,才想率先邀请你跟我做这份生意,如今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去找别的买主,人家可眼巴巴就等着和我合作!」 顾星尘眉心皱了一下,「你已经找过其他人了?」 Z.br> 第六十六章 殿下,你跟着我干嘛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他尚且犹豫,又是哪个皇子会答应这异邦王子铤而走险的计谋呢。这事失败了是谋逆之罪,成功了也容易让大金陷入国土纷争的窘迫之地。这招实在太险了。 孛儿赫知道顾星尘想套话,嘿嘿一笑。 「我才不会告诉二殿下呢。还麻烦二殿下眼睛睁大一点,看看我是轻功是怎么飞的!」那乌宁国王子说完,身子大力一跃,将近两米的壮汉,愣是犹如平地取水,一点不撒,轻轻松松就腾空飞走了。 没过多久,偌大的二皇子府,再也不见那位乌宁国王子的踪迹。 顾星尘见孛儿赫用轻功戏耍自己,星眸里烟尘不染。 一个个的,都爱欺负他腿瘸。 他自幼腿脚不便,因此武艺不精,轻功更是学不来。年轻的时候,他那群弟弟们就喜欢在他面前表演踏雪无痕的功力。一个多月前,还有个女人也拿当面取笑过他。 至今记得那个夜晚,她醉着酒问自己为什么不想娶她,她那醉意微醺面露哀伤的样子,真的令人怜惜。 只可惜那时候的他也在气头上,便只回了句,「本殿怎么说也是一朝皇子,云姑娘这样指着我骂,未免也太不懂尊卑!」 少女闻言,便拉起裙裾,红着脸嘟囔,「民女给二皇子跪下了!二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一连说了三遍,还真就跪了三遍。 跪完后,又突然起了身,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神色凌然,一改之前的谦卑,开始用脏话辱骂他…… 那些话实在过于粗俗,以至于顾星尘到现在都不忍回想。 最后少女指着自己,骂了句「爬都爬不顺溜还妄想登龙椅,傻缺」,说完便嚣张地用轻功飞走了。 想到这,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不由得弯起桃花如醉的眼角,浅浅笑了起来。 现在想想,莺莺也真是够胆大包天的。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辱骂他。 而自己……顾星尘想着,眼底里更是柔软。 而自己,也是够纵容她的。还真就随着她骂,却舍不得与她计较。 就是不知道这么晚了,莺莺又在做什么。 * 金銮宝殿。 高大恢弘的金殿堂上,朱红顶金色雕龙盘绕,高不可攀。满朝文武官员双手交合,手上都拿着朝板,他们恭恭敬敬地在大殿上大行三跪九叩。 在穿着虽颜色、图案不同,但样式排列整齐划一的文武百官中,一抹清丽粉红身影显得尤其特别。 穿着粉短褂,烟笼白纱裙的沈莺莺,也学着旁边官员的样子,有模有样地跪了几下。 她跪第一下的时候,头上的簪子掉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站在她身后,穿大红飞鱼袍官服,眉眼俊俏,满身少年风发的大理寺少卿大人,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那笑声不大不小,在这沉寂的大殿之上,显得格外清朗悦耳。 沈莺莺连忙将掉落的簪子捡回,扔进了衣兜里,然后跪了第二下,半会儿,又学大家磕了三个响头。 一连跪了两下,磕了六个响头的沈莺莺,在站起来的那刻,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结果没过多久,发现发现众官员又跪下了! 哎呦我去。 那一刻,沈莺莺终于没忍住,狠狠拍了自己额头一下。 「啪!」 「妈的!」少女暗骂了一声,只好跟着又跪下了。 你说说这古人!怎么这么繁文缛节!他们每天这么跪这么磕!脑袋真的还灵光吗?!沈莺莺心底里埋汰道。 彼时,站在沈莺莺右侧不远处,穿白色镶青蟒纹袍,面容俊朗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大人,弯了弯眉眼,也浅浅笑了 笑。 这笑声,比之方才那位,显得温柔浅淡许多。 顾星尘笑完,还不忘用那柔和婉转的目光,一直盯着沈莺莺。 然而沈莺莺只当没看见! 紧接着,沈莺莺又跟着大家跪了第三下,又磕了三个响头! 站在沈莺莺右前方有点距离,穿玄袍,一张冷面艳丽,五官俊美的男人,并没有笑。他一直板着脸,眉头还不时颦蹙,看起来有几分不悦。 行完大礼后,众人挺直了身躯,端端正正,一同往大殿上方看去。 彼时长长的白玉阶踏步之上,放置着一张金漆雕龙宝座,玉台上点了檀香,龙座上烟雾缭绕,但龙椅上,并没有人。中文網 因为这把椅子的主人目前还在江南府南巡。 盛元帝虽然还外出未归,但大臣们每隔几日,就要上朝来汇报情况。玉台上站着不少内务府太监,大殿两侧还坐在众多抄录朝堂文字的枢密院官员。这些都是皇帝的传话人。 据说他们每日都要摘取、整理大臣们奏请的重要消息,然后飞鸽传书或者驿站,交付给远在江南的盛元帝。之后再通过通信工具,取回盛元帝的意见,并传达给在场的诸位大臣。 今儿个,依旧是照常上朝的日子。 只是文武百官怎么也没想到,朝堂上还会出现那位传说中的女玄探。之前陛下在京的时候,偶尔也会召见这位神乎其然的女玄探,但都是让女玄探在殿外等候。等到陛下传唤,女玄探才进殿来,给诸位官员们,讲解热门案件的来龙去脉。 今儿个,居然提前出现了? 感受到众人狐疑视线的沈莺莺,也是呵呵一笑。 她也不知道她来干嘛的。大半夜的,还在美滋滋睡着美容觉,突然就被内务府的太监传唤到这里。 皇宫乃皇城重地,不能随意飞行。因此沈莺莺还是步行,从宫门,一路走到了这金銮殿!差点没把腿给走断了! 玉台之上的太监公公,手里拿着一道布帛,那布帛看起来非常简易,估计是随便找的,但因刻有九五之尊的玉玺印章,那布帛之上,便写着天下最金贵的文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淮州云飞燕,能掐会算,足智多谋,屡破奇案,屡建奇功,实乃天赐朕之功臣良将也。既有贤能理政之才,当是女子又如何?特命淮州云飞燕,入职大理寺任正五品大理寺寺丞一职。云爱卿当鞠躬尽瘁,为朕解忧分担百姓之苦。钦此。」 部分官员:?? 沈莺莺:?? 盛元帝这意思是要本仙入大理寺当官?? 我去。本仙可不想啊。 本仙只想当个个体户,又逍遥又自在!再者说了,入大理寺不就变成小狗的下属了吗? 这朋友变上下属,感觉友谊的小船快翻了。 沈莺莺连忙看向了身后的某位朋友。 那朋友回给了她一个灿烂的大笑容。 只见顾南天伸出了左手,四指并拢,伸着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后头的位置,意思很明朗:莺莺,下次上朝记得站在我身后,隔两个品级的位置。 沈莺莺:…… 再看右边不远处的顾星尘,依然面容和煦。 哦,看来这群人早就知道了。 沈莺莺皱了一下眉头,不由得举起了手。像极了上课时突然被点名的学生,不知所措。 「公公,民女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问。」 玉台上的人闻言,和蔼可亲,「云姑娘马上就是正五品的官员了,有什么事就尽管问,洒家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事……能拒绝吗?」 众官员 :牛! 顾南天连忙急得摆手,可惜他那位未来的下属,背对着他,压根看不见领导的意思。 当今皇帝要你做官,你居然要拒绝?这往大了说去,那都是掉脑袋的事。 太监公公闻言,笑了笑。 「陛下传来的信函上有说,料定云姑娘肯定想推辞。但陛下信里明确说了——不准。」 沈莺莺:…… 沈莺莺本来还想说什么,右前方冷面的两厂总督抬了抬眸,「既然云玄探任职的诏书,已经当众宣布了。本督可以提前退朝了吧。」 两厂只对陛下负责,作为两厂总督,除非陛下要求,否则不需要也绝对不能当众官员的面汇报部门工作详情,因此陛下出京这段时间,顾阳景就没上过朝。 今早还是大半夜,就收到内务府消息,让文武百官都进宫听云飞燕任职的消息。可见盛元帝对这位即将走马上任的大理寺寺丞,非常关切且赋予重望。 但这样做,又容易将这位女玄探推向众矢之的,要知道她本来就不受大金官员待见,如今……岂不是更加腹背受敌。 然而顾阳景懒得操心这位女玄探未来的境遇,因为他不需要操心,也用不着操心。反正他那些个皇兄皇弟们,个个都很关心她,爱慕她。恨不得都把眼睛长在她身上了。呵,哪里需要他出马。 顾阳景心头闷闷的,越想越不舒心。 玉台上的太监公公没想到顾阳景会这么说,错愕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可以的,那五皇子就先退朝吧。」 说着又顿了一下,「云姑娘也可以先退了。陛下说,给您两日的时间打点事情,之后理应搬到大理寺任职。」 沈莺莺:…… 奶奶个腿。怎么感觉被皇帝老头套路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金銮殿。 顾阳景腿长,走得快,沈莺莺跟在他后面,望着长长的数不清阶数的台阶,还有看不见边际的皇宫长廊,顿时心灰意冷。 真是吃惯了细粮吃不来糟糠。平日里登云履想飞哪里就飞哪里,如今这偌大的皇城不让飞行,也不让坐马车。简直是违反人性! 沈莺莺垂头丧气,一步一步慢吞吞地下台阶。 走没到一半,发现顾阳景一直某处台阶中央,玄色的身影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沈莺莺好奇,便走了过去。 「殿下,您不走了吗?」 「这腿长我身上,本督想走就走,想停就停,云玄探没必要过问吧。」 沈莺莺:得嘞。早知道不问了。 这家伙不怼人会死吗?沈莺莺心底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表面上还是笑意盎然,「殿下说得对,那民女就不过问了,民女就先走了。」 说完就绕过他,继续下阶梯。哪里想到那人竟然跟了上来。 沈莺莺走几步,顾阳景跟着走几步。 沈莺莺忍不住停住了脚步,顾阳景也跟着停住了。 「殿下,你跟着***嘛?」 第六十七章 老四想扫大街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他本来个子就高,如今又比沈莺莺多站了几个台阶,沈莺莺抬眼去看他的时候,发现视线都被他挡住了。 眼睛里的画面,一下子就小得只能装得下眼前这个人。 顾阳景今日束冠,露出好看的额头。肩膀处部分发丝垂落到胸前,映着日光,好像有点点光芒。 多好看的一人啊。沈莺莺心想。 「这宫里的路,难道是云玄探家造的吗?如果不是的话,本督没必要和云玄探汇报。」 多好看一人!可惜长了张嘴。 沈莺莺连忙伸出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殿下先走!殿下怎么说也是正一品的两厂总督,又是皇子,民女就是上任了,那也不过五品官员。哪有走在殿下前头的道理,殿下先行吧。」 顾阳景板着脸,扯了扯嘴角,还真就绕过沈莺莺,然后离去了。 不过这大殿通往宫门的路,也就一条,因此他俩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保持一定的距离,也算一同走了出去。 沿着红墙,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庇荫路。踏过宫门的那一刻,日光突然透亮了起来。 虽然午间日光刺眼,但沈莺莺却觉得如获新生。 奶奶的!终于走到头了! 之前觐见圣上的时候,皇帝都允许她坐轿子。 可是以后要是当官了,就得学别人一样徒步行走了!这要是天天这么步行,最少得减寿十年! 沈莺莺出了宫门,本来想用登云履飞回昭雪坊,但又觉得太累了,浑身提不起劲儿。 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去租个轿子。结果还没来得及找到轿夫盘问价格,看见两厂那位小橘公公走了过来。 小橘公公看上去很年轻,不过十来岁,皮肤很白,瘦瘦小小的,蒜头鼻,小雀斑,举手投足间泛着几分可爱劲儿。 小橘公公的身后,还跟着一架颇为奢华的轿子,六抬流苏高顶雕兰香花轿,看上去又大又宽敞。 沈莺莺看见这督主府的小橘公公,突然想起了一事。 她那四次元袖子里藏着一封绝笔信,和一枚玉佩。是故友陈愈交代给她,要她在合适的时机,交转给这位小橘公公。 沈莺莺思来想去,也不知道什么时间才算是好时机,如今突然见到了,倒不如直接交与他。 想着,沈莺莺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封信函以及那枚玉佩。 「小橘公公,这是陈家庄陈愈,托我给您的物件。」 橘肖一听说陈愈的名字愣住了,再一看沈莺莺手中拿着的玉佩,正是他亲手打造的那一枚,不由得笑了笑。 「真是的!我不是和他说了吗!要拒绝自己拒绝,哪有交代别人的道理。」橘肖接过了沈莺莺手中的信函和玉佩,立马塞进了袖兜里。.z.br> 神色看起来还是那般兴高采烈。 看来他还不知道陈愈已故的消息。 沈莺莺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什么,顿了半会儿,又给合上了。 也罢,一切前因后果在信上应该都有写明,她没必要特地再说一遍。 「小橘公公来找我有何事吗?」 橘肖闻言,嘿嘿一笑。 「云姑娘,我们督主帮你安排了轿子,您之后就坐这辆轿子上下朝吧。」 沈莺莺楞了一下,这轿子,包月还是包年了? 「京城里租赁轿子的费用还是挺高的,就不劳烦殿下破费……」 「云姑娘误会了,这轿子不是租赁的,是我们五皇子府的私家财产。云姑娘之前帮我们督主驱了邪魔,听说还折损了修为,督主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辆轿子就算是督主回馈给 您的一点心意。」 沈莺莺怔了怔,原以为那家伙就是个只会白嫖、竟把她当工具人的面瘫,没想到现在也会知恩图报了?!这是活久见系列! 不过本仙帮那位无根皇子,一共驱了五十多个厉鬼!要这点报酬那也是应该的! 想着沈莺莺欣欣然点头,「那就替我谢谢督主了。」 「客气了。云姑娘这边请。」 橘肖将沈莺莺送上了轿子之后,又嘱咐了几句,马夫便驾着轿子,送沈莺莺离去了。 目送那辆六台花轿离开后,橘肖又乐颠乐颠走到另一架四抬青色轿子前。这辆比起先前那架,倒是显得素雅低调。 「督主!我按您的吩咐,把云姑娘送上轿子了!」 彼时青色轿子的帘子已经拉起,车厢内倾城容颜的男人,单手托着腮,淡淡扫了轿子外的小太监一眼。 「本督可没让你说这么多。」 又是什么过意不去,又是什么一点心意……这种说词,未免显得累赘。 橘肖在轿子外闻言,依然粲然。 「那可不一定哦督主!保不齐只有我这么说,才能真正顺应云玄探的心思,才能深入到云玄探的心里去呢!」 深入心里吗?轿子内的男人艳丽的眼眸里点点星河,不知道在想什么。 倏尔,他放下了帘子。 「起轿吧。」 轿子里的人淡淡提了一句,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顾阳景还在疑惑间,只听得轿子外突然有人放声大哭了起来。再一听,可不就是他那个贴身小太监嘛。 「橘肖,你这是怎么了?」顾阳景掀开帘子一看,发现小橘子干脆整个人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橘肖抓着手中的信函和玉佩,整张脸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声音彻底盖住了附近街头的吆喝声。简直比杀猪还难听。 只见橘肖哭哭啼啼,断断续续地从嘴里拼凑出伤心的缘由:「我……我的爱人啊……你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抛下我而去了!」 顾阳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你的爱人……又死了?」 印象里这是第六个,还是第八个了…… 小橘子听见主子问话,抽抽搭搭答道:「我原以为他把玉佩还给我是想拒绝我的心意,没想到……呜呜呜呜……」 说着又哭了起来。 顾阳景没忍住吐槽,「要不你还是别喜欢人了——至少给人保个命。」 印象里,这家伙喜欢的,爱慕的——基本都死了。 小橘子听到轿子里的男人这么说,气呼呼地站了起来。 「督主!奴才明明是一腔真心!奴才喜欢他们的时候,又没盼过他们死!」 只是不知为何,每次自己喜欢上的人,最后都会死于非命……现在想想,确实有点诡异。 顾阳景眨了眨眼,转而,一脸严肃:「你应该没有喜欢过本督吧。」 小橘子:…… 没等轿子外的小太监答话,顾阳景打了个寒颤。 「算了算了,你还是别回答了,本督不想听。本督还想多活几年。」 小橘子:…… 「起轿吧。」 坐在青色轿子的男人,只用了三言两语,便将轿外那人的悲伤情绪,消解了不少。 毕竟比起悲伤,小橘子更多觉得是——无语。 督主什么意思哦。他小橘虽然总是见一个爱一个,但他真的没有喜欢过督主!督主长相太阴柔了,他喜欢男人味一点的! 偏偏主子让他闭嘴!不让他澄清!他真的是太冤了! * 江南府。 鬓角花白的皇帝老头依旧在池子旁喂鱼。 站在他身后的内务府总管太监橘轲恭了恭身子,「陛下,京城通过驿站快马加鞭传来的密函,您还看吗?」 皇帝老头摆了摆手,「不看了,朕来江南是来赏花赏月的,怎么这看密函和在皇宫里看奏折的时候一模一样。还有增无减啊? 朕最近想了。这写着朝中要事的密函就这样通过驿站传来传去,容易泄露政情。赶紧给枢密院飞鸽传书,让他们别送了。」 橘轲:…… 怎么听都觉得是陛下逃避政务的借口。且不说真正不可泄露的消息,枢密院压根不会通过驿站送达,皇家向来有专门独立的驿站路线,政情基本不可能泄密的。 盛元帝双手放在背后,看着池子里的金鱼游来游去,相亲相爱的样子,忍不住埋汰了一句:「大橘子,朕在这边观察半天了,你说这鱼怎么都不打起来。」 「陛下,也许这些鱼关系很好呢。」 盛元帝摇了摇头,「表面平静而已,很快就要打起来了。」 半晌,盛元帝又想起一事,「大橘子,你说朕把莺莺派到大理寺当官,老三他能把握得住机会吗?他能追得动莺丫头吗?」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 「不怕!老三不行,还有老四!老四也经常去大理寺,也许老四有机会。」盛元帝说着顿了一下,恨铁不成钢,「但是老四这家伙太不争气了!现在都十九岁了,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正事!」 听到盛元帝这么说,橘轲又道:「陛下,今早有人送来消息,说四殿下想入仕途,想和您讨一个官员职务。」 盛元帝闻言,顿时龙颜大悦。 「好好好!老四终于长大了!居然懂得向朕讨东西了!大橘子,你说说,老四他想要的是哪个部门的职位,是大理寺、都察院,还是朕的三省六部?只要老四肯说,朕都给他安排!」 「四殿下他说,他想当——」 「嗯嗯!」盛元帝的神情看起来非常激动。 然而他面前的橘轲,只是讪笑。 「四殿下说他想当一名清道吏。」 盛元帝愣了愣,「清道吏?这是什么官?我大金有这种职位?」 「准确说不算官员,属于吏员,没有品级。这清道吏员归太府寺管理,日常主要负责街市卫生管辖和清理工作。」 见盛元帝还是不解,橘轲又解释道:「就是街头负责扫大街的。」 盛元帝:…… 第六十八章 僵兵案破案权竞拍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他向来怕生,能干得了这活?」 「四殿下在信上说了,他承陛下庇佑多年,也该学会成长。」 盛元帝:??让你成长没让成长过头啊?! 「让朕最爱的儿子去扫大街,不知道还以为朕的大金已经亡了。太府寺随便给他安排个三品级的职务当当吧。」 「奴才遵旨。」 * 昭雪坊,坊前。 围观的人群熙熙囔囔,人们纷纷探出头,想要看这女玄探的私人探案坊又出什么玄事。 只见昭雪坊大门前,一群穿铁甲、着铁靴的差役多列排开。为首还站着不少穿官袍、带冠帽的官家大老爷。 那些官员都是中年、或者老年男子,身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都无一不双手抱拳,朝着昭雪坊的大门一连鞠了好几个躬。 为首的官员穿镶银白边正红袍,小圆眼,大饼脸,头发梳得锃亮,这位便是刑部从三品侍郎——唐平唐大官员。 只见平日里耀武扬威,威风惯了的唐大官员,率着刑部多位官员,以及一众差役,在昭雪坊前给那位女玄探鞠躬致谢。 唐平站在队伍的最前头,领着大家,手里抓着一张纸,并不断颤抖。 半晌,唐平看向入门处,靠着门沿的沈莺莺。 「云玄探,这……这当真要照着上面的字念吗?」 「爱念不念。侍郎大人若此后保准不会再有求于我昭雪坊,不如现在就打道回府。侍郎大人作为从三品的官员,硬气一点也是应该的。」 说是这么说,沈莺莺的眼底里充满盈盈笑意。她双手抱胸,继续靠着门沿,气定神闲地盯着铺子外的刑部一干人等。 唐平是什么人,相处近四个多月,本仙还不清楚嘛。那就是十足的小人。如果肯带人上昭雪坊就当初误捕一事登门道歉,明显还是别有所图。 此时不宰他一顿,更待何时。 见唐平没有作何反应,沈莺莺干脆打了个呵欠。 「侍郎大人要实在没话说,不如就打道回府吧。眼瞅着酉时也快到了,我昭雪坊就要关门大吉了。侍郎大人有什么话,还是要把握住机会。」 唐平感觉自己本来就不小的脑袋瓜,一下子变得有两个那么大! 他是真不想道歉,尤其是周围还这么多围观百姓。可是沈莺莺确实救了他一命,而且如今他又有要事相求…… 思索再三,唐平干脆咬了咬牙。人家说一鼓作气,忍一忍算了! 「我念我念!」唐平说着将那揉得有些折皱的纸,拉了拉,让它显得平整一点,紧接着照着纸张上的字念了起来。 「我唐平,昭元历二十六年生人,乃厚颜无耻之人。」 围观的群众本来不清楚这里发生什么事,一听见刑部侍郎自己骂自己,立马精神抖擞,来了兴致。 「我前颁布通缉令,无理由便将云飞燕打入天牢,致使其蒙受无妄之灾。后又擅自模仿昭雪坊金童笔迹,擅作主张替云飞燕揭夜罗刹悬赏榜,导致云飞燕遭受夜罗刹报复,多案件缠身。 我为求命,多度寻找云飞燕帮助,事成又多度出尔反尔。我说话就像是在放屁!」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这个倒是实话!没想到这刑部侍郎说话如此实诚! 「我刑部感谢云玄探破除刑部火药案,人血辟邪案,保大金盛世安宁,保京城百姓安宁,保刑部能持续运转,保我唐平项上人头!」 唐平一鼓作气把稿子念完后,脸都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躲起来。 他甚至觉得,周围百姓应该要朝他扔臭鸡蛋和烂番茄了,哪里想到周围百姓闻言纷纷点头。 「侍郎大人说得倒是没错!」 「像侍郎大人这么不要脸又厚脸皮的人实在少见!大家还是不要骂他了,大家要保护起来!」 「是啊!这年头这么无能又这么不要脸的倒是少见了。」 唐平:…… 百姓们倒是没有骂他,但话里的每一句又好像都在嘲讽他。 沈莺莺勾唇笑了笑,「破案的报酬呢?带了吗?」 「带了带了。」唐平连忙给旁边的手下使眼色,没过多久,刑部几名差役扛来了两箱银子。 唐平指着其中一箱道,「这是说好的之前破案的费用,还麻烦云玄探笑纳。」 沈莺莺点了点头,金童紫药便使用漂浮术,颤颤巍巍的将那箱银子隔空举了起来。紫药操控着箱子,一左一右,晃悠着走向仓库。 唐平连忙又指向了另一箱,「这一箱是关于最近皇城新起的一桩奇案,还需要云玄探帮忙再出点力气。」 沈莺莺淡淡扫了那箱子一眼,眼神不起波澜。 「我不日就要到大理寺上任了,现在接刑部的案子不合适吧。」 此话一出,周围围观的百姓们也顿时怔住了:云玄探原来升职了??云玄探升职倒是好事。但是倘若她入了官家,政事翻身,还能有空帮大家沉冤昭雪吗?这波对于老百姓们来说,未免也亏太多了吧! 唐平一脸谄笑,「入大理寺那是两天后的事,这两天,云玄探还是可以帮我们刑部处理一下这个案子的。」 大金官员三案率关系到各部门、各长官的前途和俸禄,因此大家总要变着法子提高自己的三案率。值得一提的是,破的案子难度系数越高,在三案率所占的比重也会越高。 因此,破一个大案能抵得上破多个小案子。于是乎,刑部这就想到了,来找昭雪坊合作,买卖案子的破案权。这要搁现代叫购买社会服务! 「云玄探,您看这报酬可还满意?」唐平说着打开了一下箱子,箱子里的银两沉甸甸的,一看就金额昂贵。 唐平本以为出这个价,应该胜券在握。哪里想到那位女玄探看着刑部那箱白银,故作一脸苦恼。 「唐大人想要嘱托昭雪坊破的案子,不会是那什么僵兵杀人案吧。」 唐平点头如捣蒜:「正是正是。」 沈莺莺闻言,看起来更加发愁。 「哎呦,这下坏了。都察院、大理寺、东西厂,就这案子,也向我昭雪坊提出过申请了,这么多部门……我选哪一个好呢。」 唐平一下子懵了。半晌,又觉得愤愤然。 这种被迫内卷,但每次又卷不过别人的感觉真的好痛苦!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家躺平算了! 顿了一会儿,唐平又想起一事,「这都察院,大理寺找昭雪坊合作破案,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我唐某人也是可以理解。但令唐某讶异的是,这怎么东西厂也掺和了一脚,这东西厂不是向来讲究特立独行吗?」 沈莺莺眨了眨好看灵巧的眼眸,「是吧,我也觉得奇怪呢。」 搞不懂那位两厂总督的想法。 「不过嘛……」 毕竟两日后就要入职大理寺,到时候有了官家身份,可不能像现在这么敛财了。 「不过,我昭雪坊打算在明日一早,举办一场竞拍会,这僵兵杀人案的破案权,价高者得。这竞拍会,唐大人,您来参与吗?」 唐平一时间哑然。 那三个部门背后可都是当今皇子,家底厚得很呢。与之相反,他们刑部的年度经费,还因为前刑部尚书被捕,导致今年直接克扣了一半,真是呜呼哀哉!他哪里比得过哦! 思索了半会儿,唐平硬着头皮说道,「参加。那还是要参加的。」 虽然菜,但他还是想卷一卷。毕竟根据目击证人语录,那传闻中的僵兵可是异邦人。管他僵兵是真人还是假人,京城出现了异邦人,那就是值得警惕的事情。 如此一来,哪有不上心的道理。 就是不知道这几个部门,打的什么主意,居然都想要云飞燕来破案。这些皇子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要当储君吗?就这么摆烂那可还行! 他还以为就他们刑部这种菜鸡部门,才会想到寻求云飞燕帮忙呢。 「敢问云玄探,明早那竞拍会,一共是大理寺、都察院、东西厂,还有我刑部,一共四个部门参与竞拍吗?」 沈莺莺闪了闪眼眸,「啊不是,一共是……」 说着边掐手指算数,边眼珠子转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 「一共是十六个部门。」 唐平:……他真的是恨透了这群内卷狂魔。 * 大金三案率不止关系未来储君的人选,也影响大金各个部门官员的升迁,即使不在探案部门,若能在三案榜上留下浓厚一笔重彩,那也意味着即将平地青云。 听说西街出现的僵兵是异邦人,一下子将这事与护国爱国联系了起来。又听说,这案子在枢密院的记录中,将比前段时间的人血辟邪案所占的权重更高。 要知道人血辟邪案,在枢密院的三案榜记录中,可抵二十个案子。简直是开张一天,休息一个月。可惜这案子最后被昭雪坊所破,落在了云飞燕个人头上。因此大金各大部门,都没能分得上一口热羹。 如今,那位女玄探突然说要破僵兵杀人案,还将破案权高价竞拍。全大金哪个部门不蠢蠢欲动呢。 次日,竞拍会现场。 第六十九章 西街僵兵杀人案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前日,一打更人急急忙忙跑到刑部衙门,击鼓报案。 「咚咚咚——」 一大清早的,刑部衙门的人还没上衙,鼓声就震得周围街坊都听得见。 「来人呐!快来人呐!死人了!死人了!」穿着布衣的打更人,脸上、手上沾满了鲜血,手里不断拿着鼓槌击鼓鸣冤。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写着「为民请命」的刑部朱门才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个最低等的看门差役,差役打了打呵欠,一脸埋汰地看着敲鼓之人。 「吵什么吵,一大早的。」 「死人了官爷!死人了!」打更人用沾满血腥的双手顿时抓住了那名差役。 搞得那名差役顿时恼火,他一把推开了那名打更人。 「有话好好说,不用弄脏我的衣服。你把我这衣服弄成这样,你知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对不起对不起!官爷!但是我同伴他,他真的遭遇不测了,还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什么不测?死了?」差役扯了扯嘴角,「在我们大金死人不是很正常的事,你那么激动干嘛。」 大金,尤其是大金京城,一天不意外死个十七八人,那都算是黄道吉日! 打更人抿了抿唇,眼睛里有些泪水打转,「可是他是我多年一起作事的伙伴,他就在我面前活生生被……被那怪物给杀了!这要我怎么能不激动呢!」 刑部差役顿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行了,知道了。你先进来做个笔录吧。」 打更人连忙摇头,「不行啊!先去现场看看吧!他那身子都快被那怪物给吃没了!我怕再去晚,尸首都不见了!」 「什么样的怪物?这么玄乎?」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蓝色的眼睛,皮肤很白,穿着盔甲,头发乱糟糟的,眼珠深陷进去。走路特别快!腰间还别着一把破剑!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战场上的残兵跑回来了!」 「残兵?」差役眼珠子转溜了一下,「是我们大金的残兵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个子很高,穿草鞋!」 「鼻子呢?高吗?头发该不会是浅棕色的吧?」 打更人闻言疯狂点头。 「对对对!就是棕色的!虽然天色暗,但是打着灯,一下子就看清了!」 差役本来悠哉悠哉的神色,突然冷冽了下来。 浅棕头发,高鼻梁,蓝色眼睛……这可不是我们大金人该有的样貌。 差役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在这边先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喊人,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差役说完便兀自又进了衙门。 不过他进大门的时候,边走边嘀咕:这事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别多。自打几个月前大金空降了那名女玄探后,他们这刑部衙门就没人来投案了。 从来都是刑部自己出门找生意,今儿个居然还来了个「顾客」。不过差役小哥其实不太想帮忙处理这事,刑部啥德行,他一个最底层当差役的,看得最清楚。 刑部三案率虽然能维持在半成,但这其中冤假错案实在太多。平日里,他们这些低等的差役,反而还会经常劝导来报案的人,转投民间探坊昭雪坊求助。但今日这案子,实在太诡异了。 杀人者要真是外邦人,那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成为两国之间开战的导火索。大金将士虽然骁勇善战,但每逢打仗,百姓们要交税金,各家要不断输送壮丁,还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还是盛世太平要来得更好些。 刑部的官员随着那个报案的打更人前去现场一看,那场面果真是——惨不忍睹。 只见报案人的同伙倒在了地上,五 脏六腑都被吃掉了,脑袋开了花,脑浆也被吃得一干二净。就留个空壳子,像极了吃完花生米之后留下了花生壳。 现场哪里还有那个异邦人的身影。不过掉落在地上的,零碎的陈旧盔甲片,倒是能证明,这里有人来过。 还是个异邦的士兵。 * 明月大酒楼。 向来热闹的大酒楼,今日更是人声鼎沸。酒楼里人头攒动,酒楼外也站满了凑热闹的人群。他们有的侧身,有的贴着墙面,恨不能听得见酒楼里的动静。 明月大酒楼是那种环形楼设计,底部中间是表演的台子,四周是观看的位子,每往上一层是一圈环形包厢,观看的费用也更贵。第四层便是最贵的看台包厢。只供达官贵人们观看。 平日里明月大酒楼的日常活动就是说说书,唱唱清曲,提供江南一带特色饭菜。今日,被那位传说中的女玄探承包下来,作为僵兵案破案权竞拍会的现场。 沈莺莺雇佣了京城里有名的说书人,热场子。 「竞拍会开场前呢,咱还是老规矩。先讲讲云玄探玄学断案的光荣事迹!」 「咱就说那位女玄探,双龙八卦铜钱驱魔剑一出,立马将那魔头吓得虎躯一震,魔头还没来得及闪躲,立马就被云玄探手起剑落,斩于剑下,永世不得超生!」 台下听书的某个青年男子不解,「那位传说中的夜罗刹真的死了吗?」 他身旁的同伴闻言,立马拉了拉他,「小心点吧你,官府都说死了那就是死了。据说三法司最近联合颁布了三条律例:不准谣言夜罗刹还存活于世,不准发行夜罗刹书籍,不准私习夜罗刹修仙大法。违者格杀勿论。」 青年人听到同伴这么说,不自觉抖了抖身子。 「这么可怕的吗?我的天。那我不说了。」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以告诫自己。 彼时台上的说书人还在热情洋溢传播云飞燕的断案事迹,并且宣传《云飞燕智取人血辟邪案》书中提到的一些正道修仙法:包括修身、向善、崇德等一系列行为。 台下有的听得津津有味,有的则是聊起了杂事。.z.br> 「唉,你说,上次聚集这么多人搞什么竞拍会,还是那个男扮女装的花魁柳如是拍卖自己的初夜,你说云玄探搞这么一出,图的什么目的?」 他朋友憨憨地摇头,「不懂唉,难道云玄探也要拍卖自己吗?」 「……」朋友顿时语噎,「我让你类比思考,没让你照着思考啊!」 男子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我懂了!你是说云玄探要比武招亲!」 「……」他朋友恨不能在他头上垂出个暴栗,「你个榆木脑袋,你花了这么多钱,一张一两白银的门票,你都不知道今天这个会究竟是来干嘛的??」 「我就是凑热闹嘛。」男子撇了撇嘴,然后掏出了袖子里的门票,认真一看,「哦哦,今儿个是竞拍那个僵兵案破案权,也就是说,云玄探打算给我们讲解僵兵杀人案的来龙去脉,然后将这案子归属权拍卖给朝廷里的某个部门,趁她当官前,再挣最后一笔!」 现在她是个体探案坊,择价接案,以后进了官家门,可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没那么多金钱了。 朋友闻言,摇了摇头。 「依我看,没这么简单。」 「那依贤兄看,云玄探图的是什么心思。」 「想仿那个花魁柳如是,离京前挣他最后一笔后,再逃之夭夭。」 * 「各位官爷,各位父老乡亲,现在已经巳时了!云玄探也「上班」了,那我们欢迎云玄探!」说书人说着,伸手指向了左侧台下。 彼时的台下站着一名穿滚雪细纱白色烟陇长裙,玉簪斜插,青丝垂落于肩上,穿素色淡雅兰花鞋,冰肌玉骨,肤如凝脂,走起路来那玉簪流苏轻轻摇曳,晃动了台下不少人的心神。 女人们想的是:原来云玄探换了新鞋子。怎么市面上还没有这同款鞋。 男人们想的,那可能七七八八都有了。 平日里见惯了这位女玄探穿着登云履,行走如风的仗义样子,今日突然一袭白衣,又浅浅步行,这才发现,原来云玄探是一名女子。而且还是非常动人的貌美女人。 原来少女般的面容,如今有了几番成熟的韵味,再加上那婀娜多姿,介于女人和少女之间的曼妙身材……着实惹人遐想。 方才猜测云玄探今早是要拍卖自己的青年男子,现在突然觉得,倘若这位女玄探愿意拍卖自己,那他就是倾尽家产,也想把她买下来。 沈莺莺过了十七岁,越来越长得像21世纪印象里的面貌了。因此,她没打算放弃这副身体。相反,她打算用这副身体,改头换姓,离开京城,开启自己崭新的人生。 要知道原主的命数只写到盛元历四十年八月一日。八月一日以后,淮州云飞燕的生活,如何过,过得咋样,那都是本仙自己的事了。 想着,沈莺莺好看的眉眼更是浅浅弯了起来。 「云玄探……」说书人和云飞燕是老相识了,但一时间也忍不住被她这么打扮震撼住了。 印象里云姑娘是个灵巧动人的妙龄少女,如今,换了副打扮,竟然增添了不少女人的妩媚。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这样更像是那位掐指可算天下,与国之命运生死相依的云中飞仙——沈大师呢。 沈莺莺七岁成名,十岁闻名天下。十多年为国奉献,为一把手奉献。如今,穿越到新的王朝,她不想再效命于一个王朝,甚至是效命于一人了。 沈莺莺浅笑嫣然,「各位部门的主要大人们都来了吧,那咱今天的竞拍会……」 「现在开始」几字还没说出口,台下位子上写着「太府寺」座位牌的某位官员,举起了手。 「等等云玄探,我们太府寺卿大人,还没来。」 四皇子顾北云被提拔为正三品太府寺卿一事,沈莺莺还是有耳闻的。 「四皇子因为什么事耽误了吗?」 「他说他去扫大街了,等会回来。」 「四皇子不是向来恐生人吗?」 「对啊,刚好今天大家都在酒楼这边聚集,大街人少,他说此时不扫,更待何时。」 第七十章 街头行凶案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西街,漫长的街道上人烟寥寥。今日是那位传说中的女玄探竞拍探案权的日子,大半个皇城的人都跑到东街明月大酒楼去了。 因此,这条平日里也算热闹的街市,显得格外的冷清。 街上,一位年轻的男人正低着头,他穿着价值不菲的紫色华服,头发束冠,戴一张银色面具。他只是简单站在那里,却有一种奇特的摄人心魂的力量。总有人不死心想要好奇他那面具下的容颜,是否真如传言,糜烂不堪,脸上长满了奇怪的浮状物,像极了游蛇在上面走动。 不过,那些人好奇归好奇,基本也没什么敢动手去尝试拿下面具的。因为但凡敢试图尝试的人,都已经死了。 上一个能在他身侧入眠的女人,有也仅有一个。但她也死了。 顾北云这几日偶尔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毕竟凝霜可是少见的能和他共享秘密的女人,可惜她已经死在了自己手底下。 最近他是有新的,觉得新颖好玩的女子。但那个女人,可不是能够共享秘密的呀。 「唉,可惜了。」年轻伟岸的穿着华贵的男人,拿着一把扫帚,叹了一口长气。 他是最近太府寺刚走马上任的太府寺卿,掌管有关皇城市场运营、价格管控等工作。但他,亦挂职了太府寺不起眼的清道吏。 他同寻常的清道吏一样,需要打扫街市上的卫生。 但他不同于其他寻常的清道吏,相反,他更像是某种事情、某些人物的专属清道夫——只等着需要他帮忙的人出现。 也不知道他拿着扫帚,瞎转悠了多久。突然听见了远处传来争吵声。 「求您了!求您不要拿走!那是我全部的身家了!我的孙女还指望着这笔钱能够看病……」 说话的是一名老妇人,她的嗓音非常沙哑低沉,几乎带着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然而她乞求的那个人,似乎非常不客气。 「死老娘们!叫你把东西给我!就这么简单的事很难嘛!」说话的是一名中气十足的壮年男子。 「求您了!求求您了!」 「妈的你个老不死的狗东西!居然敢咬我!」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都吵到另一个拐角处,还在忙于清扫大街的青年男子了。 顾北云银色面具下的眼眸闪了闪,似乎颇为满意。 他又低下头,继续听着隔壁拐角的动静。 他只是旁听,却仿佛能把那里所有的画面都想象出来。 「不要拿我孙女的救命钱!」老妇不肯把东西交给那位街头突然遇见的壮年男子,她死命地上前,用尽自己的力道对着那位歹徒又咬又拽,企图保护住自己的包袱。 然而她年龄大了,本来力气就小,再加上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壮年男子。因此老妇对他的捶打,不仅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还像挠痒痒。 老妇人面前的男人穿着普通布衣,但蒙着面,显然今日出门,图的就是打家劫舍的意图。 要知道今日人流都汇聚到明月大酒楼去了。因此他特地挑了这个时机出门,就指望着街头随便来个小羊,然后狠狠宰他一顿。 哪里想到今天出门瞎逛悠遇见的,不只是只羊,还是老肥羊!手上好巧不巧的,还拿着什么孙女的救命钱,要赶去药铺找大夫给她孙女治病! 只是做梦都得笑醒! 男人虽然蒙着面,但也挡不住他那黑色蒙面巾下,几乎要溢出来的贪婪面孔。 「给老子拿来!你个老东西!」男人说着,一把抓住了那包袱,然后狠狠拽了过去。 老妇人哪里比得过这名男子的力道,一下子就被夺了过去。 男人将包袱拿到手后,立马打开了包袱,然后取出了里面的银子,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看得他眼珠子都亮了。 「哈哈哈!」男人虽然蒙着面,但整张脸还是笑得乱颤,「哈哈哈!老太太!我谢谢你老太太!我一定拿着你这钱到处吃喝玩乐!嫖女人!」 男人说完将包袱又合上,然后藏在了自己的衣兜里,转身就打算离去。 然而老妇人怎么可能放过他!那可是她孙女的救命钱!她孙女现在还高烧不断! 眼见着包袱里的钱要被拿走了,老妇情急之下,整个人上前扑了上去,狠狠咬住了那男人的手臂。 男人吃痛了一声,猛地甩开了老妇。老妇孱弱的身体摔在地上,一下子跌倒了,然后全身撕裂得难受,再也站不起来。 男人似乎还不解气,还走上前去,对着老妇的肚子,还有肩膀、脸部,一连踹了好几脚。 「你个狗东西还敢咬我!你算个鬼东西!我踹死你我踹死你!」 「滚开!你个狗东西!」 壮年男子说着又狠狠补了一脚,那一脚下去,老妇人本来疼得哭嚎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断没了。老妇人也跟着闭上了眼睛,然后昏了过去。 壮年男子也懒得去查看老妇人到底死没死,直接啐了一口。 「妈的,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倒霉劲的。」说完拍了拍双手,整了整衣服,然后转身,哼着小曲离去了。 近来皇城那位女玄探的事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因此恶徒们犯案时,也没存侥幸心理。相反,出现了这位女玄探后,他们心态反而更为嚣张。 反正迟早都会被抓,还不如放肆玩他一把。 壮年男子也觉得自己迟早要被女玄探,亦或是三法司抓到,索性决定被捕前,吃喝玩乐一把。 他今日本就打算抢了钱,然后前往潇湘楼潇洒快乐一回。没想到托这个死老太婆的福,他不仅能潇洒,还能豪一回。 早就看不惯潇湘楼那些***狗眼看人低,每次去消费都按照给价高低,分眼相待。达官贵人一去,她们恨不能撅着屁股,由着达官贵人们随意拍打。 他这种清贫出身的一去,个个那叫一个清高如白莲,仿佛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清贵的官家小姐,两个鼻孔看人! 嘿嘿,今儿个带着这么一大笔钱!她们还不得给个个体贴温柔,和他缠缠绵绵起来! 壮年男子想着,非常满意地离去了。 他离去后,顾北云朝着那名老妇走了过去。 原本昏迷的老妇,此刻终于又恢复了些意识。 她在视线朦胧中,终于看见一个穿着华贵的男人朝她走来。 「官爷……官爷……求您……求您帮我要回那笔钱……」 她被打得浑身疼痛,气也喘不过来,但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求来人救自己,而是请求要回那笔钱! 因为那是关系她孙女的救命钱啊!她是老了,不中用了,就此去了也没觉得有啥。但她的孙女!她可爱的孙女还那么小……她孙女决不能有事! 「官爷……」老妇人的视线随着男人的走近,终于清晰了许多。她看清楚了这位男子的身份。 即使她从没见过他,但她也听闻过他的身份。据说当今陛下的几位皇子天生患疾,而最爱的四皇子,因脸部残缺所以时常带着一个银色面具。 老妇人意识到来人的身份后,眼底里露出了一点欣慰的心态。 老妇人想着,伸手抓住了面前穿着华贵的男人的裤脚。 「殿下……四殿下……麻烦您帮我把那份钱要回来,我家是负责做街市小糕点生意的。殿下您还挺喜欢我家的糕点的。」 顾北云被人抓着裤脚,心底里一阵不舒服。 但是老妇人这番话倒是让他想起来,哦,傅家糕点。他确实还是挺喜欢那家糕点的。 那还算是老熟人了。 多好呀。他平日里最喜欢老熟人了。 「你是负责做糕点的那位吗?」男人好听的低沉嗓音,在此刻听来,令人感到亲切。 「主要负责打点下手,主要是我那媳妇——」 老妇人话没说完,顾北云嘴里念叨了一句,突然骤然起红光,犹如焰火燃烧,格外鲜艳。 那红光闪了一下,那名老妇人被当场绞杀了。 老妇人彼时的眼珠子还撑圆了,可惜却再也转动不了。她那临终时错愕的表情表示了她内心里的困惑。 她实在不知道这位尊贵的四皇子,为何一定要她的命。她虽然被那歹徒打得浑身苦痛,但她始终还吊着一口气。 她相信只要自己来得及被救治,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来人却把她杀了。仿佛特地就等在这里好久了,就等着补足这最后一局。 这便是顾北云这位刚上任的太府寺卿给自己安排的清道工作了:负责在所有歹徒犯罪后,补上最后一环。 这才是完美的清扫工作不是么。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犯事之人,却在犯事的时候手脚不干净,导致后患无穷。再者说了,不死人的案子,那有什么意思。Z.br> 老妇人死后,那魂魄脱离了身体,仍然不忘向眼前这位残忍的凶手求助。 因为这是她唯一能请求到的人了。 「殿下!今天的事,不管是何人向老身问起,老身都不会说的。还请殿下,一定要帮我把那笔钱要回来! 殿下!老身这条命不值钱!但还请殿下救救——」 那可怜的老太太的魂魄,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便被眼前的男人,掌风一起,彻底打成湮灭了。 「吵死了。」顾北云杏核般的眼眸闪了闪,眼底里满是厌恶。 穿紫色长袍,身份尊贵的四皇子刚起身,却看见街头拐角处,出现了一名同样穿着华贵的男人。 顾阳景站在拐角处,板着一张脸,冷冷看着他。 第七十一章 这大金皇子就没一个正常人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顾阳景皱了一下眉头,而后快步走了过去。 他走到躺在地上的老妇人身边,蹲下身子。伸出手,摸了一下老妇人的脖颈,没有任何脉搏跳动的迹象。顾阳景不由得敛了敛神色。 果然,此妇人已经死了。 「你杀的吗?」蹲在地上的人,突然抬起头,看向站立着的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们的身形很像,如果顾北云的脸上没有那副银色面具的话,他们也许会长得很相似。毕竟他们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 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冷哼了一声,「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会信吗?」 顾阳景抿了抿略显刻薄的薄唇,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顾北云动了动脖子,淡然给他这位皇弟翻了个白眼。 「三法司询问我的时候,我会说,我刚好路过。来的时候,同你一样,查看了这位老妇的脖颈,发现她已经死了。」 「你是第二个证人,而我是第二个。不管你信不信。」顾北云说完,甩了甩长袖,理了理发髻,转身便走了。 然而他走了几步,发现身后之人没有动作,俊朗的眉头不由得紧锁了一下。 顾北云扯了扯嘴角,转过身去看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恰好看见顾阳景将那老妇人背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他用十分嫌恶地语气说道。 断案讲究要保持现场,如今这位老妇已死,现场又有争夺的痕迹,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找人过来封锁现场。然后喊仵作过来验尸! 顾阳景当两厂总督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他如今竟然将这位老妇人的尸首背了起来,全然不顾维系案发现场!他是疯了不成? 见顾北云眼底里满是困惑,顾阳景暗了暗神色。 「我要亲自带她去仵作坊里验尸。」 顾阳景说这话时,柔和的秋季日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他那男女莫辨的面容,仿佛能吸引天底下所有人的目光。 顾北云看着顾阳景的脸,心底里的厌恶之情更起波澜,一时间翻江倒海起来。 顾阳景那面容好像在嘲笑他,嘲笑他们明明同样出生在帝王之家,他却只能长得那么丑陋,只能每天以面具示人。 顾阳景的面容就像是被谁精心雕刻出来一般,完美得找不出任何瑕疵。犹记得幼时的顾灵泽常说,倘若顾阳景是个女人,那他就是违背人伦,也要爱慕五哥。 天生怜爱美人的顾六皇子都这么说了,足以证明顾阳景的容颜,确实是京中一绝。 听闻顾阳景的亲生母亲——宸妃是曾经的大金第一美人,那顾阳景长成这般模样,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顾阳景长这么好看的结果,便是——不讨顾北云喜欢。 他从小就讨厌这个弟弟。尽管他们以前关系还不错。当然,他不喜欢这位弟弟的理由,顾阳景的容颜是其中一个。但只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一个。 「没想到两厂总督这么亲力亲为,一个女尸也要自己背去仵作坊。」 别说顾阳景是正一品官员,他就是搬出一般皇子的身份,那全朝,乃至全京城的人,岂不是都屁颠屁颠听他差遣? 顾北云是愈发看不懂这位皇弟了。 「四皇兄可能最近没听说僵兵杀人案。听说僵兵不仅杀人,还喜欢啃食尸体。」 顾北云闻言,心底里的白眼差点没翻上天:他不只是知道这事!他还图的就是这个目的! 皇城不死人,不死足够的尸体,怎么给那些僵兵喂食?僵兵不喂得足够饱腹、足够强大,他拿什么号令这皇城里的一众僵兵?? 顾 北云图的就是杀足够的尸体,然后喂食足够多的僵尸将士! 偏偏这个顾阳景这会儿充当上了仁义角色,非要将尸首带走。那附近那位僵兵,不就得挨饿? 妈的这个臭弟弟,迟早有一天杀了你。顾北云心底里想。 顾阳景哪里知道顾北云心底里在想什么,他只是继续说道:近来有不少尸首都被僵兵啃没了,不管如何,本督怎么也该保住这位老妇人的尸首吧。」 否则去哪里断案? 再者说了,他实在不愿意看见人死后还要被销毁尸首。 大金人讲究入土为安。这位老妇人如果有家属的话,她的亲人现在应该很着急,很想找到她吧。 顾北云被顾阳景没来由的善心,作恶到了。 他浑身打了个寒颤。 「顾阳景,你在父皇面前装仁慈就算了,何必跑我面前装什么仁义?你要真仁义,你手底下杀的那些人你怎么就不觉得怜惜了?」 彼时的顾阳景正背着老妇人的尸首,听到顾北云这么说,便点了点头。 「本督也觉得过去做得确实过分了些。倒不如从今天开始,重新做人。」 顾北云:…… 妈的这家伙脑袋被驴踢了吗?? 顾北云甩了甩衣袖,冷嘲了一声,眼底里满是讥讽。 「有仁义之心可成不了大事,你要真这么善良,倒不如现在就把储君之位让出来。」 哪里想到面前一张冰山脸的男人,突然勾了勾唇,「说了三皇兄可能不信,本督可是一直都是抱着——要将储君之位让与他人之心,才坐上的这把两厂总督的位子。」 「哈?」一时间把顾北云给说懵了。 「杀人可以,夺权也行。总之四皇兄做事还是谨慎些,千万别被本督抓到把柄。否则,本督不介意把你也送进去。」 「你手头上,有多少我的案子?」 「今日算一件。」顾阳景说完后,背着老妇人的尸首,转身离去了。 顾北云看着他那弟弟逐渐离去的背影,一双眼眸顿时冷冽了起来。 他知道,顾阳景这是在告诫他,让他别再肆意杀人。据说去年顾阳景也告诫过顾灵泽三次,可惜顾老六一次都没听劝,最后顾阳景便将所有证据一并呈给了当今皇上。 也许,五弟真如传闻中所言,还念及当年的感情。 然而,顾北云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也绝对不能被这位督主弟弟抓获证据的。顾灵泽犯了三十九条人命,被打入宗人府关押九十九年。他要是被抓了,那估计要判死刑九十九次吧。 想着,顾北云又拿起了他那把扫帚。 靠他一个人扫地太慢了,他得想办法早点把僵兵头子找出来,还有找到传说中可以号令僵兵的万兵符。 到时候万兵符在手,他是先杀了顾阳景还是先杀了他那皇帝老爹呢?顾北云觉得他还得再想想。 反正,他喜欢杀人。 而他知道,只有当了一朝天子,那才真正拥有屠杀万生的权利。 一想到这里,顾北云不由得浑身热血沸腾。 * 明月大酒楼。 太府寺的官员打断沈莺莺发言后,沈莺莺呵呵一笑。 「还麻烦您通知一下四皇子,让他在大街上好好打扫卫生。我们的竞拍规则是,各部门有人前来参与竞拍就行,不一定要部门长官出面的。」 「哦哦,好的。」太府寺官员连忙点了点头。 沈莺莺遂笑了笑,又道:「那我们今天的竞拍会——」Z.br> 话还没说完,又被人打断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此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慷慨激昂的语调,这强行附庸风雅的诗词用典…… 沈莺莺不由得眉心狂跳。 果不其然,台下人群中走出来了一人,那人穿着奢华的服饰,顶着小圆帽,小眼睛,瘦长身形,走起路来,十分嚣张跋扈。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纨绔顾六皇子的贴身小厮——川华通。 这位顾六皇子的御用「传话筒」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台子前,然后又毕恭毕敬地弯下身子,行了个礼。 「云姑娘,我替我们六爷以个人的名义参加这场竞拍会。您也知道我们六爷他现在出行不便,只好托我来给姑娘您助威。 我们爷还问姑娘,什么时候愿意嫁入我们六皇子府。十八个半姨太的位子,一直给您留着。」 沈莺莺懒得问十八个半是什么意思,川华通自顾自解释道,「我们爷最近还在追西街做糕点的傅家小寡妇,爷说让云姑娘千万要把握住机会!再拖下去,可就该排第十九位了!」 沈莺莺…… 妈的。本仙早该猜到这大金王朝的皇子们,就没一个正常人! 沈莺莺这下子,连假笑也不愿意装了。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扬了扬袖子。 「川先生随便找个位子坐吧。六殿下想以个人名义参加,那理论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就是实际操作上,压根不可能! 个人财力怎么可能和官家部门单位预算比拼,简直是痴人说梦。 也罢,爱在哪里坐着就在哪里坐着吧,反正注定是个绿叶。 沈莺莺早就猜到这次竞选的大头名额:指定是在三法司,或者东西厂之间产生。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还有两厂负责竞拍的官爷都到了吗?到了咱就开始吧。」 面容俏丽的女子在台上刚说完,台下又想起了打断的声音。 这次尖声细语的,不是西厂太监,又是何人? 「云玄探,不如再等等吧。我们督主方才托人过来说,他晚一点就到了。竞拍这事,毕竟涉及的资金过大,我们厂里,只有督主才能做决定。」 「敢问督主做什么事情去了。」 「他托人过来说,他要去药铺买点药。」 第七十二章 这只僵兵是探马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沈莺莺不想久等,但又碍于顾阳景皇子的身份,便抿了抿唇,决定把这个锅甩出去。 「这个嘛,毕竟还有其他十几个朝廷部门的官员们都在这里。民女哪敢僭越,等不等,要不听听其他官员们的意见吧。」 说完一双灵巧的琥珀色眼睛看向了台下第一行的各个位子。每个位子上都放置着写有部门名字的桌牌。 沈莺莺一个一个喊去,「太府寺什么意见?嗯?大理寺什么意见?刑部,礼部,中书省……各位官爷们啥意见呢?」 众人:……我谢谢您咧! 坐在第一排参与竞拍的都是些小人物,他们哪里敢有拍板叫声的勇气。更何况东西厂还负责监察朝廷百官,他们可不敢得罪。 于是乎,各自开始东张西望,扮演起聋子。 问就是没听见!没有意见! 诸位官员不敢有意见,但川华通就不一样了。一来他是代替六皇子以个人的名义参加这场竞拍会,二来,可不就是那位两厂总督害得他们六爷,到现在都还关在那宗人府里,不得自由嘛! 因此,他何止是有意见!他是大大的有意见! 想着,川华通连忙站起了身子,扯着嗓子,手舞足蹈,慷慨激昂。 「云玄探!小的出宗人府之前,我们六爷就给小的吩咐过了!六爷要小的务必要,速战速决!云玄探您再这样拖下去,这万一要是回去晚了,小的实在是没办法跟我们六爷交代呀!」 说完还不忘眼泪汪汪,仰着头凝视,嘴角微微颤动:「六爷,是小的不中用!没能完成您的交代!小的对不住您啊!」 演得那叫一个忠义情深,然而沈莺莺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川华通是故意不给顾阳景面子,不想等顾阳景。但这种利用本仙,间接不给顾阳景面子的做法,未免也太小人了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仙故意刁难顾阳景呢。 沈莺莺思索了一会儿道,「要不咱还是再等半柱香吧。」 川华通还是不满,继续仰头,彼时泪水从眼睛里流出,然后滑落了下来,声情并茂,嚎啕大哭。 「六爷!」 悲痛的哭喊声刚从喉咙里滚出,就听见一群人逐渐走动的声音。围观的百姓和官员,一边鞠躬行礼,一边往后挪动位子,没过多久,为来人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臣等见过五殿下。」 「草民见过五殿下。」 今日的顾阳景着深青色常服,上饰墨竹图案,未束发冠,三千青丝自然垂落。一双瑞凤眼凌厉,艳而不俗,媚而不妖。 顾阳景并没有走过来,他只是站在入门不远的地方,淡淡往这里扫了一眼。 「川华通,我六弟是死了吗?」他的声音和他偏女性的外表,有几分不相称。 川华通听到这清冷的声音,立马止住了眼泪,僵了好一会儿,这才擤了擤鼻子,转过身去,朝着顾阳景的方向,老老实实行了个鞠躬礼。 「五殿下圣安。回五殿下,我们爷并无什么大碍。我们爷吉人自有天相,现在没什么大事,以后也指定是要长命百岁的。」 「那你何故哭成这样?」 「……」一句话把川华通给噎住了,顿了良久,才支支吾吾道,「小的……小的就是怕这竞拍的事情没完成,六爷生气。怪罪于小人。」 顾阳景闻言,勾了勾唇。 他那张脸犹如俊美阎罗,一笑起来总让人觉得冷得打颤。 「那你不如做好以死谢罪的准备。」顾阳景说完,将眼神落到了沈莺莺身上。 他那神情里,写满了势在必得。 沈莺莺不知 道作何反应,只能硬生生扯出了一个笑容。 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倒是蛮可爱的。顾阳景心底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半晌,干咳了两声,转身快步走向了入门一侧的楼梯。 明月大酒楼有四层包厢,这最顶层供大金最顶尖的达官贵人们使用。这两厂总督自然是要到最顶层去了。 顾阳景一走,身后立马也跟上了不少西厂官员,也跟着上了楼。 唯有作为代表的那位负责竞拍太监,还坐在大堂第一排的位子上。 负责竞拍的太监公公,笑了笑,「云玄探,既然我们督主已经到了,那便可以开始了。」 沈莺莺闻言,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我们今天的竞拍活动哈。首先呢,先给大家介绍一下今天的这个案子——」 沈莺莺说完,打了个响指,金童紫药,玉女青莲,还有那贾府装神弄鬼的神棍贾大仙,一同上了台。 想必紫药和青莲粲然的笑容,贾大仙一脸生无可求的模样。 紫药和青莲推着贾大仙站到了台子中央,然后将一份卷轴交到他手里。贾大仙拿着卷轴,不情不愿地举高了双手。 半晌,卷轴一摊而开,露出了一幅画作。 要是知道这次忽悠他,是来当人肉挂画架——那么打死贾大仙,他也不会来的! 亏这位云玄探还信誓旦旦说,有什么非他不可的事情,只能由他完成! 只能由他完成的原因,是因为这两个小娃太矮了,没办法完全摊开这幅画是吧! 奶奶的。又被这女玄探坑了。 要知道她前几天才忽悠自己,拿走了自己府上一个上等法器——玄金定魂锁。 这玄金定魂锁从普通的二等法器定魂锁升级而来,采用了玄金红绳材料,比普通的定魂锁高端多了! 他都还没用过,就被这臭婆娘拿走了!还说要拿去送人!佩服佩服!上等法器说送人就送人!也是!不是她自己的东西,她当然想送就送了! 一想到这些,贾大仙心底里就想哭。 不过他真的蛮好奇云飞燕拿了玄金定魂锁要干嘛,她可是天字玄师,想定谁用定魂符不好吗?一念又一甩,简单又便捷。.z.br> 相反这玄金定魂锁要定人实在太麻烦了,又要上锁,又要拿钥匙!咱也不懂!咱也不敢问! 谁让人家是大佬呢! 咱想跟大佬混,那自然是大佬让咱干啥咱只能干啥了! 贾大仙想着,终于摆正了自己的姿态,抬头挺胸,站得挺拔,争取做一个优秀的「挂画架」! 贾大仙双手举高,将整幅画作完全盖过他,然后向台下的看客以及竞拍者们展示。 众人聚精会神往台上看去,这才发现原来画上画的是僵兵杀人案的场景:画面上,有一个穿着盔甲,身材高大的士兵。 他手里拿着铁锤,那盔甲的风格,那蓝眼睛,浅棕头发,一看便不是大金的士兵。 只见画面里那位异邦士兵面色呈紫,眼球突出,站得不是很直,看上去宛如死尸。 在这位异邦僵兵旁边,还有两个面色慌张,带着锣和槌,似乎在疯狂逃窜的平民。 这两位便是案子上所说的,那两位遇到僵兵的大金打更人了。 金童紫药递给沈莺莺一把戒尺,沈莺莺接过戒尺后,将戒尺的末端指向了画中的异邦僵兵。 「首先呢,竞拍前,容民女给大家讲讲僵兵这种异物。 僵兵呢,如其名,僵尸士兵。是指战场上战死却无处转生的士兵尸首,重新被召唤而产生的另一种类型的将士。这些 将士呢,没有魂魄,只有躯壳,因此不怕疼不怕痛,战斗力吓人。靠吃腐蚀的其他人类尸首存活。 这异邦僵兵为何会出现在大金京城,我们无从得知。但我们可以清楚知晓一件事情,就是我们的邻国,至少有那么一个国家,正在尝试培养僵尸作为军力。」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都皱了皱眉头。 川华通率先举起手,仿佛课上提问老师的优等生。 「老师……啊呸。云玄探。小的不懂,那照您的意思,这僵兵突然出现在皇城的意思是……」 「是细作,或者说探马。」 也就是侦察兵,用来侦查敌情的。 「倘若真有这么一个邻国,想要侵略我们所以派了僵兵过来,那未免也太傻了吧。派这僵兵很容易被发现了。」 沈莺莺闻言摇了摇头,「本仙只说,僵兵没有魂魄只有躯壳。但不代表僵兵没有思想,相反,它们非常的灵活,而且善于伪装自己。假定我们猜想这个僵兵就是邻邦派来侦查大金情况的探马。 那么它应该出发前带够了干粮。但出于某种情况,僵兵的干粮,也就是腐蚀的肉块呢,并不够用。它被迫只能出外觅食。 结果僵兵出外觅食的时候,撞见这两位打更人了,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但是问题又来了,他若装得像寻常人,我相信两位打更人应该也不会发现他有何异样。 能做探马的士兵,通常都是队伍里最懂得随机应变之人。僵兵有思想,生前又是经过高度训练的探马,他为何不通过伪装骗过两人又或者不留活口,而一定要杀了其中一名,然后放了另一名呢?」 在沈莺莺的引导下,大家不免认真思索了起来。 「因为僵兵犯错误了。这人嘛,肯定会犯错误,僵兵再有思想,生前也不过一普通人类。」 「我估摸着,是那位打更人撒谎了,他一定隐瞒了一些事情。」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台上穿烟笼白纱裙,杏眼含笑的女子,扬了扬嘴角。 「好,我们现在开始竞拍。价格者,可以收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七十三章 督主花十万两黄金讨姑娘欢心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众人本来还在认真思索,听到台上那位女玄探突然这么说,顿时哑然。 啥叫无良女干商啊,这就是! 哪有人抛出了钩子却在别人上钩之后,戛然而止。为了将这探案权卖出高价,这位女玄探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起拍价一万两白银。哪位部门官员先应拍呢?」 沈莺莺一句话,顿时让诸位参与竞拍的官员都懵住了。 我去,这么贵?他们没有这么多的预算啊。 就在众人踌躇间,川华通率先举起了手。 「六万!」 众人:?? 这位六皇子身边的贴身小厮,是不识数呢还是不识单位啊?起步价一万两白银,你丫初次竞拍居然直接喊六万?不带这么恶性竞争的吧?! 沈莺莺手里拿着一个锤子,锤子的底座则在贾大仙手里握着。彼时的贾大仙已经从「人肉挂画架」升级成了放置定拍锤底座的「人型桌子」。 「六万两白银,一次!」沈莺莺说着,朝锤子底座狠狠敲了一下。 「咚——」 定拍锤的力道传到贾大仙的手心时,贾大仙疼得差点没嚎出声。 哎呦我去。 「六万两白银,两次!」 哎呦疼死我了!贾大仙继续在心底里哀嚎。 「六万两……」 第三次还没说出口,只见太府寺专属位子上,有两人交头接耳。 半晌,太府寺官员连忙举起了手中的牌子。 「云姑娘,我们太府寺追加四万两。一共是十万两白银。」 「好的好的!」女玄探巧笑倩兮,又狠狠敲了一下锤子。 「十万两一次!」 「十万两两次!」 彼时的贾大仙终于忍不住飙泪:呜呜疼死了!所以说他一个唯物主义者为啥要穿越到玄学世界! 他哪是在给这位女玄探打下手,他明明是来渡劫的! 说起来这位贾大仙的身份也不一样,他在他所在的世界,是一名非常年轻有为的科学家,为人类科技文明做了不少贡献。 结果一朝穿越,来到了这个命案跌出的世界。本想在古代好好发扬科学精神,做好科普工作,结果因为他所处的时代文明高度发达,一切科技成果都是在实验室、以及巨人的肩膀上成就的。 而这大金,别说实验室了!连个实验瓶都没有!巨人们的参考书籍,更是无从找起!他也想学一些穿越大佬,零基础提炼物质中的化学元素,潜心多年研究微量元素,在古代当个药学家。 结果没抵住金钱的诱惑,发现认真搞研究不如装神弄鬼玄学断案,那玩意儿来钱更快!索性放弃了之前的研究,当起了神棍! 想来他那本《论物质元素的本源》在大金还有不少受众呢!偶尔老家还能收到读者们的催更信函,要求他发表最新的研究成果。 唉!总之就是对不住那些唯物主义受众! 大理寺官员举起了牌子,「云玄探,我们少卿大人正在顶楼包厢,他方才托人来跟下官说,云玄探不日就要入职大理寺了,咱以后都是同僚,玄探应该卖我们大理寺一个面子。」 沈莺莺保持笑意:「少卿大人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那请问大理寺有意追加多少呢?」 大理寺官员打开了老板托人带过来的字条,字条上写了追加的金额。 「一文钱。」 「哈?」 「秉云玄探,我们大理寺确定的竞拍价为:十万两,零一文钱。」 沈莺莺:奶奶的,居然就追加了一文钱?简直是来搞笑的。 想着,拂了拂衣袖。 「少卿大人说得有几分道理,既然民女之后就要入职大理寺了,为了以免让人家误会民女和大理寺有什么背公循私的勾搭,大理寺还是踢出去吧。」说完挥了挥手。 沈莺莺低价雇佣的几名大汉,看见沈莺莺的手势,立马会意。几个大汉,人高马大的,站到了大理寺竞拍专属位子上,一下子挡住了那名官员的视线。 几人一人一边,将那官员直接抬起,然后像扛棺材一样,把那名官员活生生给扛出去了。 彼时,坐在四楼包厢的大理寺少卿大人表示:??竞拍规则又没说不能追加一文钱。莺莺干嘛把大理寺踢出去啊!过分! 彼时楼下,台子正中央的那名素衣妙龄女子,则是继续眉眼含笑。 「还有没有要加价的呢?」 「十万零两文钱。」太府寺官员举起牌子说道。 沈莺莺咬牙切齿,就差没把「滚」字说出来了。 妈的,一个个怎么都这么欠扁。这群大金皇子是真心来竞拍,还是组团来逗她的? 「考虑到诸位官爷都很忙,咱就不要走那种虚假形式了。追加没超过一万两白银的,就不要再追加了!」 说完,又扯出了一个笑容,不过这笑,显得非常虚假。 「十万两。」坐在第一排的东厂太监,柔声细语道。 沈莺莺本来就顶起的后槽牙,这下差点没顶碎。 「公公,十万两已经出价过了。」 沈莺莺确信了:大金这群皇子,就是来搞笑的。 哪里想到台下涂着白面,略施粉黛的东厂公公,语气轻柔,缓缓说道:「十万两黄金,云玄探。」Z.br> 「哈?」 大金其他部门,包括今天买票来观看竞拍会的城民们,顿时都傻了。不会儿,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东厂怎么出这么高的价格啊。东厂有这个钱吗?」 「监察百官的,你觉得没这个钱吗?」 「懂了懂了。但这僵兵杀人案真值这个钱?这也太多了吧。」 「哎呦你们不懂。这僵兵如云玄探所说,是外邦的细作。看似简单的一个杀人案件,其实背后牵扯的是大金国土完整,是大金无数百姓的性命安全。五殿下这波操作啊,实乃忧国忧民啊。」 「哦!原来是这样!」 台子下议论纷纷,台子上的沈莺莺也是懵了。十万两……黄金……本仙没听错吧,这可高出本仙预期太多了吧。 沈莺莺当机立断,一锤子就敲在了底座上。 「咚!」 「成交!」 这一捶,力道过大,贾大仙一时没站稳,整个人身子往前倾,就在他呜呼哀哉脸部要直接朝地时,沈莺莺轻轻一拉,像拎一个小物件似的,非常轻松,就把他掰正了。 「让我们恭喜东厂获得僵兵案的破案权!殿下是希望当众公布案件的前因后果,还是……」 沈莺莺话还没说完,坐在台下的东厂太监继续保持盈盈笑意。 「殿下说,让您到顶楼包厢,亲自给他讲。」 上了年纪的东厂公公看向沈莺莺的面容,是那样慈眉善目。但却让沈莺莺觉得有些发毛。 沈莺莺哪里知道,人家这位鬓角发白的老公公,心底里想的是:记忆里还在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殿下,如今终于长大了。现在居然舍得用十万两黄金,讨姑娘喜欢,哎呀!这真是令洒家太感动了。 说着从袖兜里掏出手帕,翘着兰花指,轻轻擦起眼泪。 沈莺莺:看着更诡异了。 * 明月大酒楼,顶层包厢。 明月大酒楼是环形楼层设计,中间是镂空的,每一层有几个包厢,越往上费用越贵。这第四层,便是最昂贵的一层。 一般来说,顶层包厢也有十几间,但今日却因为几个皇子的到来,封掉了大多数房间,最后只留下了几间。 顾阳景在悦心阁,顾北云和顾南天在清心阁。 双生兄弟彼时坐在包厢阁里,一个是双手抱胸,一个是单手叉腰,相对而坐。 「怎么回事啊隔壁的隔壁。」 说的是隔壁的隔壁包厢。 「哥哥都不知道的事情,问***嘛。」顾北云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顾南天一想到莺莺此时正和顾阳景单独待在一个包厢里,心底里就犹如烧心的难受。 他左手抚了抚胸前的衣衫,「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 「你要过得去,尽管去。」 西厂官员里三层外三层,在那包厢外看着呢,哪里那么好去偷听。十万两黄金买下的破案权,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人听个来龙去脉。 顾南天觉得胞弟说得有道理,立马如霜打的茄子,耸拉着脑袋。顾北云看他那胞兄,垂着眸子,犹如少年般清透俊朗的面容,不由得暗了暗眼眸。 所以说,大金皇子各有残疾,为何偏偏就是他被残的是容颜呢。他要长得哥哥这样就好了。顾北云心底里莫名有些委屈。 顾南天哪里知道弟弟在想啥,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琢磨悦心阁里到底发生了啥。 「你说,顾阳景哪来的十万两黄金。」 他们身为皇子,各种名贵珠宝字画倒是不缺,但是要真正换算成流通的金钱,那可是件难事。尤其是要一下子筹集到十万两的黄金。 「谁知道呢,反正他这些年查了不少贪污贿赂案子,盘点那些钱的时候只要搜刮点……」 顾北云话没说完,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朗。监守自盗这事,古往今来,那可太多了。 顾南天抿了抿唇,「其实太府寺可以尝试追加,筹集十几万两黄金对于太府寺应该也不难。」 太府寺毕竟是掌管市场流通的部门,京城里有名的商贾随便拉几个开个小会,别说十几万两,搞不好二三十都能筹得出来。 顾北云扯了扯嘴角,有些不悦:「我吩咐过了,结果那个太府寺柯少卿,一板一眼的,不肯让我破坏市场价格。」 「说什么一万两白银已经严重溢价了,更别提十万两,说什么也不肯出钱。」 「你不是才是部门老大吗?」 「嗯,但他是管钱的。」 天大地大,管钱最大。 * 悦心阁。 沈莺莺进入包厢的时候,正好看见顾阳景坐在位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翠玉戒指。 而他不远处,有一名穿亵衣,双手被绑着,面色发紫,蓝眼眸,浅棕头发,龇牙咧嘴的异邦人。 第七十四章 你老爹的江山就要玩完了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沈莺莺踏进悦心阁的时候,正好看见顾阳景坐在一把雕金太师椅上,单手把玩着一枚翠玉戒指。 那戒指没有太多花俏的设计,质地很纯粹,清脆透亮,看来应该是出自小家之手。 他今日没穿官服,只着了一身深青色墨竹窄袖长袍,墨色长发垂肩,修长的指节微微按着太阳穴,似乎有点不太舒服。 「殿下,您近日头疼的情况好像又严重了?」沈莺莺看了眼顾阳景周身的戾气。 他不是说近来不杀人了吗?怎么好像恶鬼缠身的情形又加重了。 顾阳景抿了抿唇,将那枚戒指重新带回无名指处,然后抬起凤眼,看向眼前的少女。 今日的沈莺莺穿了素色淡雅的烟纱裙,杏核眼,柳叶眉,胭脂微微涂抹,更显得靓丽动人。 她今日惊艳了大半个京城之人,又怎么会打动不了面前这个本就心悦于她的人呢。 顾阳景只淡淡扫了沈莺莺隆起的胸前一眼,便很快挪开了视线,将目光重新放回到她的小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诚如云玄探所言,这几日确实有点不太舒服。不知何时,玄探才能有空上府,帮本督看看病。」 他说的是看病。明显还是不相信鬼怪言说。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还是过几日吧,民女近来身体也欠恙。」 听到云飞燕说她身体也欠恙的时候,顾阳景的眉心不由得跳了一下。但为了避免自己的担忧情绪被眼前之人察觉,他很快挪开了视线。 「嗯,那就过几日再说吧。」顾阳景说着,看向了彼时跪在地上的探马僵兵,「云玄探不如先给本督讲讲,这僵兵杀人案的来龙去脉。」 沈莺莺眨了眨眼,「我还以为殿下已经知晓了。」 否则怎么会这么快就抓获僵兵呢? 「只猜了个大概。」 「那我给殿下说说这个大概,看看是否和殿下猜想的一样?」 说这话时,沈莺莺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眸,显得十分灵巧可爱。顾阳景见她那样,心底里柔和了许多。 他还是喜欢这位女玄探灵气活泼的模样,今日的她,多了几分成熟,虽然也令自己怦然心动。但成熟后的她,好像是自己抓不住的云朵,一看见就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 云飞燕如果可以不长大就好了。顾阳景心底里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他从北疆回来也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他真的每天都要被这位女玄探差点气死。她玄学断案疯狂碾压自己的样子,像极了炫技的孩童,总是挠他,撩他,要在他心底里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顾阳景其实不想注意云飞燕,可是没有办法。谁让人家冰雪聪明,断案如神,还出落得如此好看呢。 就方才淡然扫的那一眼,还发现她的身材,应该也……咳咳。 半晌,顾阳景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 算了,他收回自己之前的想法。长大了,那也是件好事。 「云玄探倒不如坐下来细讲,站着也累。」Z.br> 「民女遵命。」沈莺莺说着又看了眼屋子内,然后看着空荡荡的四周环境时,顿时愣住了。 半晌,讪笑了一下,「敢问殿下,民女坐哪里合适呢?」 这里就一把椅子,总不能坐他腿上吧! 沈莺莺哪里知道,顾阳景就是巴不得她坐自己腿上呢。 只可惜,碍于两厂总督的身份,碍于他俩关系还很生疏,碍于种种,顾阳景只回了一句,「那云玄探等等,本督让人拿把椅子。」 沈莺莺摆了摆手,「不用了殿下,就几句话的事,民女站着讲就可以 了。」 「嗯。」 顾阳景说着,光明正大地看起了眼前之人。 他单手托腮,认认真真地盯起了眼前的女玄探。 沈莺莺给他挥手势,声情并茂地讲述整个「僵兵杀人案」的过程,而顾阳景呢,全程没怎么细听。 他早就猜到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哪里还需要她帮忙讲解。花十万两黄金,不过是买他俩一个独处机会。 再者说,这么厉害的女玄探,他应该求问的是别的更重要事。 「殿下,民女讲完了。」沈莺莺说完,又抬眸看了一眼眼前之人。 然而他仍然抿着薄唇,冷冷地盯着自己,啥也没说。 云中仙二十多年来的算卦世界观里稍微产生了那么一点动摇。 难道本仙算错了吗?不可能啊。本仙从来没有算错卦象的时候! 但这位缺根皇子为何一直盯着本仙?越来越诡异了。 沈莺莺越想越怀疑人生:难道本仙真的算错了?我去,本仙的一世英名该不会要毁了吧…… 就在沈莺莺瞎想期间,顾阳景开口道,「知道了。」 淡淡的语调,听不出什么情愫。 见顾阳景应声,沈莺莺以为甲方爸爸终于满意了,神色又灿烂了许多。 「那殿下,十万两黄金,什么时候送到昭雪坊呢。」 「十万两,并不好筹。云玄探还要再等等。」 沈莺莺:…… 奶奶个腿。又被坑了。所谓的不好筹,该不会压根就没想过要筹吧!感情您只是蒙着眼瞎竞拍?这也太坑了吧! 尽管沈莺莺已经很努力控制自己表情了,顾阳景还是看见沈莺莺眼神里的埋汰! 他大抵是疯了,才会觉得她连翻白眼的模样都很好看。 想起来也要庆幸自己好歹算个皇子,有个富有一国的老父亲。否则以这位女玄探爱财的程度,应该都不会高看自己一眼吧。 顾阳景向来讨厌爱慕虚荣之人。但对于她,一切又好像可以例外。 沈莺莺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见顾阳景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流转。只好抿着唇,一言不发。 实在捉摸不透这位五皇子心底里在想啥,他那副眼神好像在审视,又好像在打量。再配上一张扑克脸,怎么看都觉得心情不好。 沈莺莺硬着头皮问道,「是民女所言和殿下猜想的相差太多吗?」 「那倒不是。本督也是认为,那位打更人说谎了。他说自己的同伴遭遇不幸,因而自己特意跑到刑部来报案。但是事实上,案发地点和刑部相差距离非常遥远。 中间还间隔了大理寺、都察院等多个部门,甚至还有替人办案的不少私人探案坊,也在他路过的地方。他没理由跑那么久。尤其可见,他去刑部,是因为知道刑部探案的名声差,不想被人知道这个中的真相。 本督觉得其中有异,前日已经派人捉拿那位打更人,严刑拷打之下,打更人讲述了真实情况:据他所说,他俩一同看见了僵兵出没,还被僵兵缠上了,僵兵打算将他们二人一并杀害。拉扯间,僵尸掰断了朋友的手指头,结果僵兵居然啃食了起来。 但是僵兵啃得快,很快又缠上他们了。 于是他俩就协商,一人扔一个手指头,来拖延僵兵追赶他们的时间。可是朋友一连断了三根手指,那名打更人却不肯伤自己一分。 两人便争吵了起来。眼见僵兵又要来了,打更人当机立断,将朋友打晕,扔到了僵兵面前。 果不其然,那个僵兵就疯狂啃食了起来。 他为了逃命,弄死了朋友,使僵尸可以远离他。但他知晓此 事终有败露,于是决定赌一把,把案子交给刑部,看看能不能落个安然脱身。」 「本督想了,这个僵兵既然是异邦人,想要隐藏在普通人群之中,并不是简单之事。京城有一个叫街子乡的地方,专供外邦人士往来贸易时作为休憩。本督猜想,这僵兵可能会脱去盔甲,藏在街子乡里。 没想到派人巡查后发现,这僵兵还真就在街子乡一处戏班子处打杂工。因他平日里扮演的就是戏台上的将士,整日涂妆抹粉的,大家除了觉得他身上异味重外,对这个哑巴异邦人倒也没多大印象。 本督便让人将其抓入东厂地牢,把其脉观其鼻息,果然如同死人。由此可见,这「人」便是传说中的僵尸士兵了。」 沈莺莺听完顾阳景断案的整个流程,不由得感慨:这人还真的挺聪明的。本仙是利用玄术,开了外挂,可人家顾阳景不是啊,人家可是老老实实,一步一步推演出来的。却和本仙算的无差! 「殿下好厉害!」这话是发自肺腑的感叹。 顾阳景扯了扯嘴角,墨色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愫。 半晌,沈莺莺不由得好奇,「可是殿下您都自己猜出来了,您为啥还要花钱买下破案权呢?」 「难道云玄探也以为本督是吃饱了没事干,特地烧钱玩耍吗?」 沈莺莺闻言,点头如捣蒜。 嗯,她还真是这么觉得的。 顾阳景:…… 顾阳景干咳了两声,「本督花十万两黄金请云玄探解惑,不是解如何破除这个僵兵杀人案的。而是想问问云玄探,此僵兵,我京城内还有几只?」 见顾阳景一下子问了这么难的问题,沈莺莺不免摇了摇头。 「殿下,实不相瞒,民女还真的不知道这事。」 「这世间还能有云玄探不知道之事,那也算是罕见了。」 「禀殿下,一般来说,民女算不到的事情,那基本就是和王朝未来储君相关之事。」 「你的意思是,这事涉及到本督那些同父异母的手足兄弟?」 「可能是。」 也可能是你老爹的江山就要玩完啦!沈莺莺在心底里吐槽道,但又不敢讲。 她乃天字玄师,可算世间万物,可算国家命运。但是国之拐点的地方,她算不清,也是没资格算的。 此番僵兵出没,云玄探发现,大金的局势顿时风云突变起来。 这一仗要没打好,大金王朝怕是要亡了。 第七十五章 督主喜欢一本万利的生意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几日前,大金街头。 两名打更人一人拿锣,一人拿槌,正在巡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还提着纸灯笼,在这寒风阵阵的黑夜中,倒也不算是冷清。 然而不知怎么地,突然听见了一脚步声。而且那脚步声越来也近。光是听着声音,就知道身后绝对是庞然大物。 「那个……」身后之「人」开口问道。 两人颤着身子,强忍着害怕,愣是先后都转回去看了。结果一看都被愣住了。 来人穿着盔甲,手里拿着一把长戟。 看上去同寻常人家无恙,但又好像哪里不对劲。可惜光线实在太暗了,他们没有看出来,此「人」压根没有皮肉,只有白骨和一双蓝火当眼睛。 「抱歉,我迷路了……」中橘子非常和善地说道。 他知道自己长得吓人,所以特地用蒙面巾盖住了脸,用手巾套住了手,虽然还是露出了不少致命细节。然而那两人哪里还来得及细看,直接疯狂逃跑了起来。 「啊不是……我只是问个路啊。」中橘子长叹了口气,只要转身离去,与此同时,身旁一个也穿着盔甲的「人」飞速而过。 中橘子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殿下所说的,他的同类! 中橘子看着那团影子飞快的速度,不由得产生了羡慕。 他和僵兵要是同类,也算是好事,看看人家这飞快的步行速度。哪里像自己,走个路都会闪到腰。 可能因为他没脑子,所以记性才这么差吧。唉!殿下究竟去了哪里了呢!中橘子感叹着,又慢慢踱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这便是骷髅亡灵了,偶尔看上去并不灵光,还容易散架。但他们大多数,可瞬时斩百人。这也是顾北云要复活他的原因之一。 这边中橘子问不到路,离去了。那边两个大金人,又给遇上了各自高大的一名士兵。 因为都穿着盔甲,个子都非常高大,他们一时间还以为是同一人呢!恰好他们目睹了那士兵背上背着一包袱,然后蹲在身上拼命啃食东西。 「吧唧吧唧」地,听起来怪渗人的。 两人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过来,他啃的是人肉!而且很有可能是人的尸首! 两人一下子愣住了原地。 而那穿着陈旧盔甲,灰头土脸的士兵猛地抬起了头。借着月光,他们发现他的眼珠子是蓝色的! 士兵看见他们之后,眼神立马就变了! 他飞快跑到了他们面前,然后一把抓住了其中一人。 「啊啊啊!」那人吓得抓住自己同伴。 同伴拼了命想甩开他,「你放开我啊。」 「你快救救我啊!」 两人拉扯间,僵兵已经直接把同伴的大腿掰脱臼了。 快要脱臼的那一瞬间疼痛感翻涌而来,但没过多久,又毫无知觉。因为彻底是废了。 「啊啊啊——我的腿!」同伴看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左腿,顿时懵了。 另一个打更人则是,脑子灵光一动,拎起左腿脱臼的同伴的后领,立刻飞奔。 同伴被拎着后领,整个人被半拖半拉,大半个身子垂地,一路狂奔,顿时奔溃。 「我的腿——我的腿——」同伴提着纸灯笼,不断传来哀嚎声。 「你都快死了还管什么腿!」那名打更人痛恨自己同伴的不争气,连忙蹲下身子,然后把他背了起来。 结果背起来的那一刻,觉得身上黏糊糊的。什么玩意儿。 「我的腿……我的腿刚才从狗屎上滚过去了!」同伴欲哭无泪。 本来背着同伴,危急时刻仍然不忘他 人的打更人,立马将同伴扔在了地上。 「你他娘的不早说!」 那打更人扔下同伴后,转身打算自己跑,哪里想到朋友抓住了他。 「带我走吧!不行啊!我会死的!」 打更人听到同伴这么说,想起了方才看见那士兵吃人肉的样子,立马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防身用的小刀,然后上前把同伴的手指头,割了一根。抛到了前方不远处,还在四处搜寻他们的那名诡异的紫面士兵。 果不其然,那紫面士兵将手指头拿起了嗅了嗅,然后一把塞进了自己嘴里。 「我的手指头……你你你……」 见同伴想谴责自己,打更人连忙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你没发现这家伙吃人肉的吧。再割你两根,我们再试试。」 没等同伴同意,又割去了两根。结果好死不死的,那名士兵突然出现了。.z.br> 眼见着那死人般面孔的士兵扑了上来,打更人当机立断,拿着小刀,狠狠捅向了同伴胸口处。 一招毙命,同伴都没怎么来得及说话。 彼时,死人士兵本来要朝自己扑来,却突然转了方向,朝尸首扑去,然后疯狂啃食起来。 他是还在成长中的僵兵,需要大量进食。 那名打更人则是惊恐中,连忙逃走了。 他为了求自己脱身,去了刑部报假案,后来面对东西厂的严刑拷打,也说自己只是「打晕了同伴」。 哪里想到,这一切,被人家女玄探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后,就断个清清楚楚了。 * 上一辈子,老大对她真的蛮好的,但被架于那样的高位之上,她也失去了一定的自由。 这一辈子,沈莺莺再不想再做什么扭转乾坤,以一人之力救国运之人了。云大仙只想当只咸鱼。 「那依云玄探的高见,如此处理这只僵兵呢。这僵兵虽然有人类一般的聪慧,但是并不会言语。任何刑具上身,皆毫无痛感,本督也实在头疼。」 顾阳景说着又看了一眼沈莺莺,「云玄探怎么说也收了本督十万两黄金,怎么也该作用吧。」 沈莺莺听到这太监头子这么说,心底里的恼火又窜了上来。 她就是不该被美色所诱惑,顾阳景长得再好看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城府太深的阉人!古往今来,这阉人就没一个好对付的。 十万两黄金,本仙明明一分钱都没见着,还好意思使唤本仙做事。 「殿下。这十万两黄金,是僵兵杀人案破案权的竞拍费用……」 言外之意就是:超出这事的范围,不负责! 然而早猜到沈莺莺会这般回复的顾阳景,抬起瑞凤眼,淡淡扫了眼前那人。 「在云玄探眼中,本督是一个可以任由云玄探诓骗的傻子吗?」 「……」沈莺莺没有回答。显然不是。 顾阳景闻言,那冷面的笑容,突然勾了勾嘴角。 「这十万,怎么着也该破除大金所有的僵兵,以及揪出这一系列事情的主谋。」 他本就是冷面美人,笑起来的时候不见丝毫温和,眼底里只写满了算计。 「殿下,倘若民女后悔了,想撤回竞拍的交易……」 眼前的男人挑了挑眉,「云玄探要是觉得自己的登云履轻身一跃,就能飞出我东西厂遍布天下的耳目,但云玄探大可以一试。」 「哦,忘记告诉云玄探了。青莲紫药那两孩子,本督还挺喜欢的。估摸着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跟着西厂人马,应该也快到督主府休憩了。」 「反正他俩本来也挺喜欢督主府, 不如就去玩一玩。云玄探应该不介意吧?」 好一个「反正喜欢」。反正先斩后奏,趁这时候背刺了自己一刀背。 沈莺莺这才明白过来,她这是上了贼船!顾阳景虚构了一个十万两黄金的价格,明明没有兑现,却将她牢牢套住了。 转而又拿两个小童的性命威胁她,让她现在是进退两难。 认识这家伙将近一个月了。昨日这人还特地送了一顶六抬花轿供自己往后上下朝使用。本来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没想到,依然把自己当工具人啊! 沈莺莺心底里不悦,但表面上只能不动声色。 「民女明白殿下的意思了。有什么需要民女的地方,还麻烦殿下尽管吩咐。」 「吩咐不敢当,是本督要向云姑娘请教才是。本督想问问云姑娘,以你所见,本督如何破这局,如何才能找到这僵兵案背后的阴谋诡计呢。」 算卦不过是一辅助作用,卦象经过学习,是个寻常人都能算,但如何看卦、如何根据卦象得出下一步动作,这就非常考验玄师的能力了。 沈莺莺能七岁成名,十岁闻名天下。靠的不只是天赋玄学异能,更靠的是对时机的准确分析和把控。因而即使她作为天字玄师,算不清天下局势,却也能根据片面卦象和因果,得以窥见全局。 沈莺莺思索了一会儿答道,「虽不知京城中是否还有其他僵兵,但为了皇城安全着想,理应进行全面搜捕。」 她不过是一玄师,至多根据卦象指示为来人指明方向。但具体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那都要问卦之人,自己去落实。 上辈子,老大是个非常优秀的合作对象。可惜她死的早,没能看见老大施展更多的宏图。 顾阳景听闻沈莺莺这么说,心底里似乎有了一些想法。 「本督会让人封堵街子乡,并让人找出任何形迹可疑的异邦人士。」顾阳景说着又看了一眼沈莺莺,「至于那两个小童,你也别过于担忧,这段日子,他们在督主府,应该会过得不错。」 「嗯。」沈莺莺点了点头,」那殿下,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民女就先退下了。」 顾阳景闻言,墨色的眼眸里仍然不起波澜。 「眼见着也快午时了,不如一起用膳吧。」 沈莺莺:啊?? 见那位女玄探一脸懵逼,顾大总督好看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狡黠。 他这个人吧,向来精明,从不做亏本生意。还尤其喜欢一本万利的生意。 既然付出了十万两黄金,他自然是要破了这危难国势的僵兵杀人案,抓了政敌的小辫子,还要——讨了这位女玄探的欢喜。 他也不知道她喜欢些什么。怎么着,也该从朝夕相处开始吧。 第七十六章 阉人也会喜欢女人吗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街子乡。 街子乡的百姓们不知为何,近来附近通行的道路都被堵了,每个人出行都要提交居住的证件。凡有异邦人模样的,不管是眼睛、鼻子,还是肤色。但凡有一处觉得像异邦人的,都要将其拦下来。再认真观看其瞳孔大小,检查鼻息。知道的明白是在找疑犯,不知道的还以为查的是死人! 「一个个的,老实安分点!」西厂提督张合乐架着大马刀,一个一个仔细检查。 彼时一个蒙着面,动作看起来格外诡异的女子走了过来。 「把面巾拿开,老老实实站直身子。」这些西厂里的人都是个阉人,哪里有怜香惜玉的想法,直接将人抓住了胳膊,然后撵到了厂里二把手的面前。 那女子见状将面巾脱了下来,露出姣好的面容,任是周围的男子都不免驻足观看的美人角色。 然而几名太监只是冷冷查看。甚至在检查鼻息的时候,直接用手撑开了美人的鼻子,将那好看的高鼻梁愣是拱成了朝天的双孔猪鼻,感受了一下气息,确定有上下起伏的呼吸感后,就让其走了过去。 那女子走没两步,背后的西厂提督又唤住了她。 「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闻言,停住了脚步,但并没有说话。 这时,还是另一个异邦人,赶紧上来解释道,「哎呀官爷,这妞呢自幼跟着我闯南闯北,是个哑巴。」 张合乐本来想说什么,但看那女子雪白的脖颈,细腻的肤色,还有隆起的身材模样,确定是女人无样。便扬了扬手,不再计较。 「过去吧。」 得到许可的那名异邦人,拉过那女子的手,按着她的头给西厂的官爷点头鞠躬,之后便快步离去了。 * 西厂一连围堵几天的街子乡,一共找出了三名异邦僵兵。数量不多,但也蛮骇人的。毕竟这些都是异邦培养的死士,却能在大金的皇城里以商人的名义,到处通行。 但自古以来经商乃发展重道,也不可能为了传说中的女玄探的一两句话,就真的把所有经商之人赶出大金皇城。一来容易自我封闭,二来,顾阳景他也没那个权力。中文網 毕竟他是监察百官的两厂总督,而不是守卫皇城的将士。 反倒是曾经征战沙场的楚中琅,对这皇城的巡城兵将还有点发言的权力。因为巡城兵的头子,以前是他的徒弟。 然而楚中琅对这事也没把握,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发表言论,谁让他一心想扶持的女婿,对这话一言不发呢。 二皇子府。 年轻的小厮从书房里走出,走到穿着紫色绣飞鹤官服的老将军面前,恭了恭身子。 「将军,二殿下他今天身体还是不适,要不将军您还是先回去吧。」 楚中琅面色有些沉重,「老夫年龄虽然大了,但还是希望二殿下听我一句劝,别走歧途。」 夺权可以,千万不能拿大金的江山做赌注。尤其不能做叛国之事。 小厮长叹了一口气,「将军,别人误会我们二殿下也就罢了,您也要误会殿下吗?殿下他怎么可能是做出糊涂事之人,他最近啊确实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怕传染到将军才不肯见将军的。」 楚中琅闻言抿了抿唇,似乎不太相信但又不得不信。二皇子虽然认他楚中琅作为岳父,并且愿意娶他那不入流的女儿。 楚婉芸婚前即和男子厮混,并且还被爱人给斩首的事,尽管将军府千叮咛万嘱咐不得胡乱谣言,但坊间早就传成了一片。人人都知道,二殿下是看得上他这个老头,才愿意娶他那不入流的掌上明珠。 而且还娶了个死人。 楚中琅有时候想, 万一楚婉芸还在世就好了,倘若她还在世,那她居于二皇子府,多少能帮他这个老爹打听一下二殿下的想法。毕竟这二殿下的想法实在是太捉摸不透了。但是倘若她在世,那守宫砂一验,在大金那都是没有生存下来的脸面。 不想守婚约可以,不想遂他这个父亲的意嫁给当朝皇子也行。随便喜欢一个人,还喜欢的是个为了钱财装作女儿身的不良人,还偏偏被这个不良人给杀了!这叫什么事! 楚中琅心底里越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窝囊,就会越觉得对不住那书房里的女婿。哪里能想到,人家就是抓着他这个心理,才要上赶着当这个有名无实的女婿呢。 「也行,那老夫这就先离去了,等二殿下身体好些再来探望。」 「嗯,将军慢走。」 小厮这头把一身功勋的骠骑大将军送走之后,转头又回到了二皇子书房。 只见他进了书房,张望了两下,确定四周没人后,便把门给关上了。 「殿下,我按照您说的,把楚将军给送走了。」 「嗯。」坐在正位上的男人,双手撑着下巴,盯着桌子上的半边牌子,一双桃花般的眼睛不见柔情,只有几分淡薄。 那牌子用象牙玉雕刻而成,整体呈现出飞虎雄姿,却只有一半。 「殿下,这兵符怎么处理啊?」小厮也颇为惶恐。 到底是哪个狠毒之人,将这异邦兵符送到了殿下的书房上,又把那楚将军刚好给请来了。 这要是被一心护国的大将军看见他们殿下手中握着异邦的虎符,再和这皇城近来的僵兵联系起来,到时候别说失去楚中琅这位得力之臣,更有可能直接被将军以试图谋反的罪名告到陛下那里去。 这招实在是太恶毒了。 「殿下,要不这虎符我帮您毁了,然后随手扔了……」说着小厮又想起一事,「我给扔到其他皇子府中,嫁祸他们……啊,要不就扔到宗人府吧,反正那个六皇子平日里为非作歹惯了,在他那里发现这玩意儿也正常。」 顾星尘没有应声,反而是认真专研起那虎符的模样。 这做工,这磨损的程度……可一点也不像假货。 「收着呗,人家都送到我这里来了。」 「可是这明显摆明了是栽赃……」 「全皇城,除了我父皇,有谁能抄我二皇子府和都察院?就算抄了,又有几分可信度?」 「那殿下的意思是……」 「不如直接收了。最好再把那另一半也给找出来。」 不是要栽赃陷害他吗?他倒是要看看,谁这么有趣,拿着真正的兵符要坐实他谋反。 是吃饱了没事干,还是,等着他咬谁一口呢。 半晌,顾星尘想起一事,「近来听闻那位两厂总督总和莺莺待在一块,可有这种事?」 「禀殿下,确实有这事。而且据说,他们每日还要一起进食。有时候五殿下,还会特地等到云飞燕忙完了事情,再一起和她用晚膳。」小厮说着又顿了一下,「不过云姑娘倒是没等过阳景殿下。」 「她基本上两厂总督有事耽搁了,她就自己吃完饭,然后又走了。」 「听说两厂扣了她那两个小童,而且不知道扣哪里去了,云姑娘就只能天天上东厂吃个饭,然后找找人。但都没找着。为此大理寺的任职时间,一拖再拖,今日儿也没去报道呢。」 「她在顾阳景身边都忙些什么。」 「就是帮忙算算哪里可能有僵兵出没的卦象。两厂好像一门心思都在抓皇城里的僵兵,很多要审查的官司都给耽搁了下来,牢中那些被关的官员,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本来审查几日便可 搞定,这一拖,可不得天天吃牢房嘛。搁谁谁心里舒服。 「沈御史,不是老说顾阳景正在结交人脉吗?就结交成这样?」 见顾星尘这么说,贴身小厮欲言又止。 顾星尘见状,抬了抬眸子。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倒也不必故意藏着。」 这就是当主子和当奴才的区别了。自己当主子,天天说一句藏半句,却又要人家做奴才对他掏心掏肺,不得有谎言。 小厮闻言,硬着头皮说道,「这事,奴才也托人去盘问了。人家东厂的意思……是……」 还是一句话堵在嘴里,完全说不出口。 顾星尘皱了皱他那细长好看的眉峰,面有愠怒。 「让你直说就直说。你要打听了什么却从来不和我汇报,让我养着你,给你那么多钱财,还图的什么用。」 主子都发话了,小厮这才颔首,「禀二殿下,奴才确实花钱雇人是去问了,只是东厂那群阉人说话实在气人。他们说……」 「他们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五殿下又……又不似二殿下,怎么可能什么人都巴结呢。人家图的心思很明白,只要清官。」 东西厂对待贪官赃官,格杀勿论。对待糊涂官员,依法正处。对于清正廉洁的好官员,据说阳景殿下是吐哺握发,礼贤下士,恨不能求着人家为他办事呢。 前日十万两黄金求女玄探断案,不也算是一段求贤若渴的佳话嘛。只不过这扣留人家小娃,确实做得过分了些。 小厮说完,又抬头看了眼他们殿下的情绪。然而顾星尘如他记忆中那样,就很少有发怒的时候。 「你说他多次同云飞燕进膳,是因为礼贤下士?」 「从目前打探的消息来看,应该是这样的。」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顾星尘不咸不淡提了一句,半晌,又想起一事,「你说,阉人,也会喜欢女人吗?」 第七十七章 和督主一起用膳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关于顾阳景是否真是阉人一事,顾星尘以及大金的不少人都曾派人打量过。然而从小到大,他从来只一个人沐浴,除了贴身太监小橘子帮他偶尔换过外衣后,他基本都是自己处理的。 大金人的常服里三层外三层,更何况顾阳景穿的是华服或者官袍。然而他不嫌繁琐,一年四季均是自己关起门来,更换衣服。这也算大金皇子头一人了。 其他哪个皇子不是衣寝都需要人服侍?因而也有传闻说,顾阳景实际上是个完人。然而他不是完人之身的话,各方势力都很平衡,毕竟大家都会认为,他虽然得皇上的宠爱,但终究不能给顾氏王朝留下子嗣,是不可能成为储君的。 倘若他要是完好之身,那别人就只能先下手为强,盼着他死了。 实际上,不只是顾阳景的那些皇兄皇弟,还有他那些叔伯,后宫嫔妃背后的家族势力,都一直在打探他的身份。他们甚至还经常派人窥探他的身份,甚至是要夺他的性命。 谁让盛元帝的厚爱如此偏颇呢。 当今圣上其实还有另一个爱子,也就是顾四皇子。但顾四皇子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参与朝廷纷争,人们就不会把矛头对准他。 顾阳景成了众矢之的,因此诸皇子中,想谋害他性命之人也最多。不过奇的是,都被他一一化解了。甚至还没碰到那两厂总督的身子,就被人反杀了。 顾阳景杀戮重一半是因为两厂需要拷死问的人多,手段心狠手辣。另一半,便是这些谋害他的人太多,他反杀次数过多,因而也承担了不少罪孽。 顾星尘老早就怀疑顾阳景是否是故意装作身子残疾而掩盖锋芒,如今见他那么频繁接触沈莺莺,心底里的猜想又重了几分。 小厮听到自家主子这么问,迟疑了一会儿说道。 「那也是有可能的吧。毕竟内务府的那些太监们,稍微有点名气的,都会找宫女或者其他小太监作对食夫妻,一起搭伙过日子。阳景殿下也爱慕女人,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嗯。」顾星尘闻言拿过了桌子上的虎符,心底里闪过一丝主意,「这虎符,拿着仿照几个,往本殿那几位弟弟府里也各自悄然送去一份。」 这等栽赃嫁祸的「好事」,总不能他这位做哥哥的,一人承受。 小厮连忙点了点头,「遵命。」 * 督主府。 沈莺莺一手拧一个小娃的耳朵,咬牙切齿。 「你俩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青莲豆大的眼泪纷纷直掉,也要摇头。 「我不!我要服侍漂亮督主一辈子!」 沈莺莺再看那金童紫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还待在东厂干嘛,你信不信等会儿把你阉了当小太监?」 紫药闻言不由得身子一紧,思索了一会儿,但还是摇头。 「就两天!坊主让我们再呆两天吧!督主府真的好好玩!我不想走!」 沈莺莺见两小娃执拗不肯走的模样,忍不住叹气。 这要搁现代就是辛辛苦苦打团战,结果被偷塔了!坊间都谣传督主府扣了本仙两个小娃,谁能想到是这两个小娃乐不思蜀,非要赖在东厂不走! 这东厂经过沈莺莺一番改造,再加上东厂各位官员的悉心呵护,那简直就是一个大型农家休闲中心。小娃可不就最爱农家乐嘛,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最多再玩一天。」 见沈莺莺松口,两小娃挣脱沈莺莺的怀抱,立马奔向了那田野间抓蚂蚱去了。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索性不再理睬他们。中文網 今日据说顾阳景在西厂处理政务回不来 ,沈莺莺决定吃个午饭就回昭雪坊思考逃跑计划。 大金这局势是越来越混乱了,本仙也越来越看不懂了。昨日夜观天象,发现明晚指定有波澜大事。临时卜了几卦,发现卦象变化太快了。结合猜想,想必是明夜兵符合印,僵王现世了。 卦象之所以会如此更迭频繁,肯定是那几位皇子打的都是不同的心思,到时候每个人各有所图,夺嫡之势不断变化,自然就造成这种局面了。 也不知道顾阳景图的又是什么心思。半晌,沈莺莺摇了摇头。 管他一个太监是什么心思。反正本仙明日午时就带着两个小娃走人。 天现异象,江山易主,不算是吉象。但奇怪的是,于天下苍生的运势来看,却不起波澜。看来是个平稳的政权更替。那沈莺莺就真的觉得无所谓了。她最多会因为死亡的无辜百姓而出手,江山归谁管,未来挂谁的名字,云大仙还真不在乎。 上辈子她在乎,还不是因为和老大确实关系匪浅嘛。这辈子,就算了吧。好像没什么她在乎的人。 刚这么想完,一个小太监恭恭敬敬地走了过来。 「云姑娘,督主在膳厅等候您了,他已经到了。」 沈莺莺:?? 不是说今天政务很多嘛。倒也没必要这么赶。 要不是顾阳景是个阉人,本仙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爱慕本仙了。 心底里直觉得怪异,但表面上还是语气平和。 「还请公公带路。」 督主府的膳厅她也来过几回了,但实在没记住。再加上这几日她也不是天天在膳厅进食,谁让顾阳景实在是太忙了呢。因此大多数时候,沈莺莺都被喊去顾阳景所在的地方,一起就地用膳。 有时候是在东厂正堂,有时候在西厂审讯室,有时候在办案路上的一家小店……昨夜更离谱,居然跑他房里吃饭去了。 想来也是尴尬。不过幸好昨天刚吃了两口,顾阳景有事又先行离开了,不然他俩在屋子里吃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知道还以为坐实了坊间传言的「对食夫妻」…… 等等!就这几天他俩吃饭的频率,已经是了吧!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莺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下终于明白了。顾阳景这是铁了心要本仙给他当对食解闷的对象,变着法子暗示他对本仙的心意呢。 想着,沈莺莺疯狂摇头。 不行!坚决不行!怎么说她也不能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和一个太监做夫妻,她还要不要幸福了。 引路的太监走在前面,沈莺莺走在后头。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膳厅。 那名公公让沈莺莺在膳厅外等候,他进屋去请示一下他们督主。 沈莺莺站在膳厅外,却能听见膳厅里不断传来讨论的声音。 都是一些尖声细语,有的比较柔和,有的比较爽朗。看来东西厂一些主要的官员都在。只言片语间,大概知道他们在讨论僵兵案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沈莺莺从膳厅门外看去,正好看见坐在餐桌上的顾阳景。那是一张质朴低调的八仙红木餐桌,桌旁配有两把椅子,顾阳景坐着一把,对面还有一把。 坐在餐桌上面容俊美的男人皱了皱眉。 「你们能别谈了吗?本督要用膳了。」 众人:…… 以往只有他们吃饭,督主拉着他们讨论政务,一口饭愣是不让他们吞下去的经验。今儿个第一次在饭点被督主赶人,还有些不适应了。 最后还是东厂掌事识时务,点了点头。 「明白了,督主,那我们这就出去了。您和 云玄探好好用膳。」 张合乐闻言嘿嘿一笑,「也是也是,我们不打扰督主和美人相聚的时候,哥几个这就走咧。」 顾阳景被他们调侃,挑了挑眉,倒是没有明显不悦的情绪。 几人微微颔首,行了个礼后,陆陆续续退了出来。 出门的时候,几名两厂官员和沈莺莺打了个照面。 「云玄探好。」 「云玄探日安。」 众人乐呵乐呵地对着沈莺莺也行了个礼,然后离去了。基本都是一些熟悉的老面孔,但沈莺莺还是从一群人里,瞧见了一个较为陌生的身份。 唇红齿白的,与其说是个太监倒不如说是小姑娘。沈莺莺看了眼面相,认出来这也是个灵魂穿越的角儿,而且还掩去了女子身份,在这大金王朝扮做是一名小太监的身份。 不过大金向来男尊女卑,女子除了嫁人很难有别的出路。这人想要寻求东西厂太监官员的身份,获得荣华富贵,也无可厚非。 沈莺莺便闪了闪眼眸,只当做没听见了。 她和几个官员打了招呼后,便入膳厅去了。哪里晓得,方才被她打量的那名小太监,彼时正用双手握着胸口,强忍着内心的惊恐,长舒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发现了。 「阿宁,你站这儿干嘛呢!」小橘子连忙凑上前来,双手握住了他新的心上之人的手,「阿宁,咱一起去吃饭。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叫阿宁的太监呵呵一笑,将手从他身上抽离了。 「没事,我被那位女玄探的样貌惊艳到了,难怪人家能独得督主的喜欢呢。」 「是呗,这可是大金才貌双绝的第一玄探云飞燕呢。」小橘子半拉着阿宁,逐渐离去。 他倒是对这位新的爱人掏心掏肺,哪里想到他的新爱人,面色越发暗沉。 才貌双绝的云飞燕?呵。那本该都是属于她的荣誉,可惜都被这个异世界来的恶鸠给占领了!她一定会拿回来的。不管是身体,还是名誉。想着,沈飞鸢眼底里的恨意更深,她双手紧握着,将指甲嵌入了肉里。 彼时,沈莺莺刚好入了膳厅,拉过椅子,坐在了顾阳景对面。 抬眸,正好看见面前拥有倾城之色的男人,正好也掀起眉眼,正眼看向她。 第七十八章 不管怎么听都是爱意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顾阳景正眼看向沈莺莺的时候,沈莺莺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他的眉弓,像极了雪峰在天地间划开的一道长线,再加上一双恰到好处的凤眼上挑,实在很难让人挪开视线。 还有他今日带的耳坠。细细长长的,紫金吊耳坠,做工浑然天成。更衬得他的肤色光洁白皙。 秋日的午时比较凉爽,吃的饭菜也都是一些寻常菜肴,但不知为何沈莺莺的脑海里突然冒入了这样一个想法:天天和这样的男人对食,倒也不是不行。 半晌,云大仙把心里头涌起的这个想法,立马掐灭了。 不行不行!长得再好看也不行! 顾阳景确实长得很讨本仙的喜欢。但他是个太监啊。本仙又不是找不到对象,不能拿自己的后半生开玩笑啊!! 这不谈恋爱就算了,本仙和顾阳景谈了……岂不成了活寡妇?不行!想来就寒碜。 想着,沈莺莺摇了摇头。半晌,又微微福了个身。 「殿下。」 「坐吧。」眼前好看的男人只淡淡扫了沈莺莺一眼,又闷头吃饭。 这几日他们相处,基本都是这样的模式。顾阳景除非有事相问,否则很少主动开口。他大多时候,都是匆匆吃了几口饭又走了。 「谢殿下。」沈莺莺说完拉过了椅子,然后坐在了顾阳景对面。彼时她的位子上已经有摆放好的碗筷了。 今儿个是淡粉雕花小碗,以及一把粉白玉筷。 昨天是淡绿色的。 沈莺莺想着,往自己的袖子看了一眼。 说来也怪,每次吃饭的时候,碗筷和本仙的衣色都是成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特地安排的。 别的不说,就这碗筷的花样儿,沈莺莺有时候都怀疑,顾阳景是不是把本仙当女儿养了?? 谁家请人吃饭,碗筷天天变色儿,只有哄女儿开心的时候才会这么干吧? 这缺根皇子该不会真喜欢本仙吧。沈莺莺在心底里打起鼓来。 她最害怕别人打着喜欢她的名义缠着她了,上辈子可不就是这样。她虽然对他们没啥感情,但基本上能帮的也都帮了,能指点的也都指点了。结果呢,一个个倒好,在葬礼上还笑出了声。 女人的不幸,从心疼男人开始。 这辈子沈莺莺决定:无视别人对她的爱意。 想着,沈莺莺拿起了筷子。 千事万事,吃饭大事。 她一手端着碗,一手夹菜,明明只是寻常菜,可是一口咬下去的时候,心底里还是泛起了满满的幸福小涟漪。 别的不说,这督主府的厨子水平真的可以,这都吃了几顿了,还是觉得这么好吃!呜呜呜! 顾阳景见她那琥珀色的眼角亮闪闪的,不由得勾了勾嘴角。不过仅仅是一瞬,很快又恢复了那般面无表情的脸孔。 「最近一共抓了三只异邦僵兵,再加上之前犯事的,一共便是四个。以云玄探所见,这是全部,还是不止呢?」 沈莺莺本来吃饭吃得开心,突然听见顾阳景说政事,一下子噎住了。 妈的这个死太监。吃饭时间点一定要聊公事吗?就不能让她好好吃饭嘛! 十万两黄金……一个响儿都看不见,还好意思天天找她问事。前世今生,她给人解惑,那都是要钱的好嘛! 见沈莺莺只是僵着身子,一张小脸微微皱在一起,一言不发。顾阳景知道,她又闹小脾气了。 思索了一会儿道,「最近督主府筹集了五千两黄金,虽然不多,但可以作为预付的费用,送到昭雪坊还是哪里合适呢?」 一听钱的事,那云大仙就来劲了。 只见沈莺莺立马坐直了身子,将玉筷搁置在筷架上,一脸灿烂。 「都换成银票!麻烦五千两都给民女换成银票!殿下!」 她喊「殿下」的时候,声音软软糯糯的,听得顾阳景心头痒痒的。 不过督主大人很快便反应过来,这其中的问题。 「之后的九千五百两,也给你换成银票?」 「是的殿下!」 眼前的少女依旧巧笑嫣然,两厂总督的眼底里却闪过一些打量。 这么多钱都要换成银票,她这是赶着出京还是赶着出京呢? 想到这里,顾阳景也回了她一个笑容。不过他那笑,比起沈莺莺的,就生硬刻意了许多。 沈莺莺终于明白顾阳景这张艳美的脸有啥bug了:那就是不适合笑。他笑起来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皮笑肉不笑的,十足骇人。 顾阳景思忖了一下她可能离京的时候,心底里觉得总不能是最近吧。最近皇城多变,她应该没这么良心要抛下这京城百姓不管吧。 想着,便试探性地问了问,最近皇城钱庄还在汇总盘算柒佰万在京外的财产,估计十天半个月也没空处理这事。换算成银票的事,月底再说吧。」 月底?一听说要月底,沈莺莺那张好看的小脸又垮了。 本仙也不求十万两都能兑现了!就想着跑路之前多少讨点本金,这也不行?奶奶的。 见沈莺莺这面色转化之大,顾阳景算是知道了:她不止打算跑路,还打算这几天就跑路! 想着,顾阳景眼底里的笑意更深。 昭雪坊里扣留着督主府那么多名贵的物品,一丁点没想着和本督商量,就敢跑路,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她倒是轻松,属于他的东西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但他可不能不关切啊。 想着,顾阳景又道,「云玄探往后去了大理寺任职,昭雪坊关门本就是遗憾,这昭雪坊库房里还扣留着督主府的东西,不知该如何处理。」 沈莺莺弯眼,「殿下不用多虑。昭雪坊库房和昭雪坊是分开运营的,库房另聘了一些人进行管理。」 虽然聘的都是一些鬼怪!Z.br> 「也就是说,离了云玄探,昭雪坊库房还能自行运转?」 「是的殿下。」 岂止是自行运转,到了夜间还会各种物品在屋内到处乱飞呢。 「殿下往后想要取什么东西,就差人过去库房口,将取物条扔进窗口,静待一日,想取的物品就会出现在指定的场所了。」说着沈莺莺又顿了顿,「但是殿下千万别自行前去。」 否则她没把握那群雇佣的鬼魂看见顾阳景这种「天菜」,会不会直接活都不想干了,成天就惦记着缠他了。 别的不说,顾阳景这命格,还真是讨鬼怪喜欢。幸亏他自幼玄根,不然应该会被各种灵异事件吓大吧。 沈莺莺看向顾阳景的眼神,倒是满关怀的。然而顾大总督,仍然板着那张脸。 「看来云玄探是做好的充足的准备。」 「殿下过赞了,都是该做的。」 「嗯。」顾阳景浅浅提了一句,听不清情绪。他当然不会让这位女玄探轻易从他眼前消失,只不过现在还有别的正经事要做。 沈莺莺好不容易又开动碗筷,结果一块肉刚夹到嘴里,面前穿玄色祥云袍的男人又发话了。 「抓捕的四个僵兵不管如何拷打,都只会闷叫。应该就如同你所言,僵兵并不会人语。但城中应该不止这点数量,以你所见,本督是不是该联系护城军,又或者……御林军?」 沈莺莺一口肉含在嘴里 ,支支吾吾半天,啥也没说出来。 顾阳景见她那样,觉得可爱。但又不好意思露出太多情愫,只好摸了摸鼻子。 「你可以慢点吃,吃完再回答。」 得到许可的沈莺莺认真嚼起那块肉,她咬肉时,脸颊两边鼓鼓的,嘟着嘴,像鼓起腮帮子的小鱼,娇娇可亲。 见到沈莺莺这吃饭的可爱劲儿,顾阳景心底里更打定主意,绝不能让她从自己眼皮底下跑路了。 见她吃得差不多了,顾阳景挑了挑眉。 「可以回答了吗?云玄探。」 好不容易将一大块筋肉吞进肚子里的沈莺莺,见顾阳景这铁了心要她当军师的样儿,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督主给我一柱香时间思考一下吧。民女还真是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 「一柱太长了,半柱吧。如果你也认可本督这想法的话,本督等会就让人给巡城兵写信。」 「擅自以护城的名义调兵,这要出了岔子,可能是死罪……」 沈莺莺忍不住提醒,然而眼前之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总要试试。按你所言,近日皇城可能要大劫。如果不加派兵力镇守,百姓突然遭受僵兵袭击,那不也是死罪吗?」 护民不力,不配为储君的死罪。 沈莺莺听到顾阳景这话,不由得愣住了。 「殿下……民女没说过最近有异变吧……殿下怎么会……」 怎么会知道呢? 在断案上,他拿了剧本就算了。怎么本仙夜观星象的事,他也能拿剧本啊?? 相比沈莺莺的讶异,面前的男人倒是淡然。而且那从容的神色里还莫名有一种沉着的定力。 「本督听见了。」 「嗯?」 「那日你在督主府就寝,不知怎么地,夜间难寐,横竖睡不着。就想着去你客居的院子外走走,刚好看见你在观星象,又听你和小童交谈,虽然都听不懂,但还是默默记下了。 今早在西厂处理政务,猛地想起那些话。便抽空去翻了些占星类的书目,活也没怎么干。尽研究了半天的占星术语。隐隐约约间,猜到了一切因果。」 顾阳景一番言语,把沈莺莺顿时说懵了。 这话里明明没一句「我喜欢你」,但不管怎么听,都是赤裸裸的爱意啊。 第七十九章 莫要成为我五弟的牺牲品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顾阳景倒没想提早把自己的心意交出去,他只是叙述一些日常之事。可是说着说着,自己也知道变味了。中文網 他的日常不就是处理政务,然后处理政务,偶尔想一下这位女玄探嘛。 把心意交出去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没把握的情况下。但话已说出口,顾阳景比起遮遮掩掩,更好奇这位女玄探的想法。 只见沈莺莺迟钝了一会儿后,眨了眨生动可人的眼睛。 「督主,你的耳坠真好看,哪里买的?」 一句看似闲聊的话语,愣是把他的爱意岔开了。 顾阳景扯了扯嘴角,「梁五还记得吗?」 沈莺莺眼珠子转了转,「好像有点印象。」 不就是那位因为嫉恨有钱人可以佩戴做工极佳的饰品,心生妒意,导致心魔缠身,犯下了不少谋害他人罪名的东街口小贩嘛。 犹记得梁五心魔给顾阳景整整下了一盒子的幻心散的毒量,一心想要毒杀这位五皇子呢。 「殿下您……重用了梁五?」沈莺莺面露讶异。 然而眼前好看的男人,不动声色,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翡翠镶金玉手镯,半晌,抛给了沈莺莺。 沈莺莺愣了一下,连忙接过了手镯。 这手镯无论是做工还是成色,都浑然天成,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大金历史上有名的佳饰。 「这个也是他做的,送你了。」 沈莺莺连忙摇头,「这么贵重怎么好意思收……」 「不咋值钱。梁五之前做的都是仿制盗版,最近才开始自己创作饰品,这玉镯虽然材质还行,但要值钱,还得等梁五的名号闻名天下,才算贵重。」 人家都说不贵重了,沈莺莺也不好意思拒绝,干脆就把手镯收进了袖子里。 顾阳景见她这番动作,心底里知道自己的心意是被这位女玄探婉拒了。不过督主他向来喜欢做有挑战性的事情,今日被拒明日重头来过也行。他向来很有耐心。 「殿下鼓励梁五自己开始创作饰品的?」 「嗯。」顾阳景神色淡然,又夹起了一道菜放进了自己碗里,「一炷香的时间并不长,云玄探有时间问东问西,倒不如好好思考如何回答本督的问题。」 顾阳景吃饭的时候慢条斯理的,沈莺莺看了都着急。真有一种想替他吃饭的冲动。这家伙不会有厌食症吧? 沈莺莺一边在心底里埋汰顾阳景,一边对这个缺根皇子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这人真的是看上去冷冷的,但其实又仁慈又有手段。 梁五以下犯上,他不仅不发怒不报复,反而认可梁五制作饰品工艺的水平,鼓励梁五摒弃仿制之恶习,自主创造饰品,由此间接转变了梁五的命格。未来,梁五将作为一代珠宝匠人,千古留名。 之前拍卖会也是,据说他前去药铺是为了替一位女娃求药。由此也改变了那位女娃夭折的命运。让其未来可以替兄长从军,造就一代功臣女将。 这种轻而易举便能改变他人命运的能力,连云中仙都自愧不如。不过云中仙本就不爱改变他人命运,故意改人命格者,容易遭受天谴。但顾阳景天生玄感尽失,因而不存在「故意」,因而他才能无意中改变那么多人的命运,却从不自知吧。 沈莺莺想着,看向顾阳景的眼神,不免又多了几分钦慕。种种而已,督主大人还真的非常了不起。 这样的人,缺不缺根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莺莺在心底里把顾阳景当做了郑和、蔡伦一类的人,觉得又伟大又了不起,但顾阳景看着她那眼神,不由得发毛。 虽然不明白她那神情里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但总觉得并不是什么好事。 「想好了吗?」顾阳景又开口问道。 沈莺莺闪了闪眼眸,「督主,这一柱香还没到啊。」 声音软软的,听起来像在撒娇。 顾阳景只好顺着她,「嗯,那就再等等吧。」 他哪有什么反驳的心思,只好一直顺着她。 两人吃完了饭,后厨的太监们过来清理东西,又进行了擦拭,整理,餐台立马又变得干干净净了。 顾阳景在人服侍下,洗了脸,漱了口,甚至都换了件常服。再到相约的正堂时,发现那位女玄探还是在发愣。 「女玄探。」 沈莺莺闻言转过身去,刚好看见顾阳景穿了件青色窄袖镶白兰袍,金玉带束腰,不由得感慨,这人长得好看穿啥都好看。 「别说一炷香了,这都一个时辰了,您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本督的问题吗?」 他虽然对她上了心,因而对她没啥脾气。但是不得不说,这种应话的态度,他真的哭笑不得啊。 这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 顾阳景似笑非笑,浅浅地弯了弯眉眼。 只是淡然一个笑容,沈莺莺不由得顿了顿。 「等等,殿下,就是这么笑的。」 「嗯?」 「殿下这样浅浅的,眼睛弯起来的样子,好看。」 比之前那种皮笑肉不笑,眼角刻意下拉的模样,简直好了一万倍。 顾阳景也是怔了怔,「那种笑好看?这样笑?」 说完僵硬扯出了一个笑容。 非常刻意。像极了生硬的假人。 顾阳景还板着那副虚假笑容,沈莺莺实在看不下去。 「算了,殿下,你别笑了。」 实在太奇怪了。 顾阳景闻言,连忙干咳了两声,又将神色敛了起来。 他真是中了蛊了,才会在这里和这位女玄探讨论要怎么笑才好看。 只见顾阳景皱了皱眉头,神色冷然了许多。 「云玄探,一个时辰,你不会就打算啥也不回应本督吧。」 他问了这位女玄探,关于她观星象所看见的天现异象的时间,以前让她利用所谓的玄术,点明僵兵接下来还可能作案的地点。结果这位女玄探说她要时间考虑。 这遣散了众人,让她一个人留在这正堂思索问题,还要求京城舆图,最后啥也没呈现出来? 生气倒不会生气,只是顾阳景觉得,下次肯定不能再这么纵容她了。 顾阳景刚这么想完,只见那名女玄探一个响指,那画着京城舆图的卷轴就飞了过来。 这还是顾阳景第一次亲眼见她使用漂浮咒。心底里是有几分讶异的,但比起讶异,好像更多的是爱意。 要他怎么能不喜欢她呢。 可惜她就是太过耀眼太过绚丽了,以至于他那些皇兄皇弟们,也要惦记她。 沈莺莺不知道顾阳景心里头的想法,她只是将卷轴摊开,那京城舆图便在他们二人面前,悬空完整呈现出来。 比起原本卷轴里只是单纯的城市布局,如今舆图里还多了十多处用朱笔勾勒出来的红圈。 「这些是……」 「是僵兵埋伏,准备策反的地点。」 「依你的意思……」 「是的,正如殿下心里想的那样。外邦人在大金安插了多名细作,东厂地牢里抓着的那四只不是全部。除了僵兵外,还有通行的异邦人、甚至我大金某些看似不起眼的平民百姓,也是他们的「傀儡」。他们在这十几处都埋了火药。」 「打算点燃火药后,里应外合攻城。 」 「攻城的时间是?」 「今夜。」 * 巡城司。 年长的巡城军长低头看着皇宫里送来的昭令,不由得眉头紧锁。 一旁的兵士见状,不由得摇头。 「老大,不能听指挥啊。这陛下没回城,就凭五殿下哪里有调动巡城军的能力?您这要是派兵去查什么炸药,去封锁城池。真有外敌攻城,咱那也不一定能打赢。」 「更严重的,万一今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我们就是擅离职守擅自调动兵权,等到陛下回城了那就是掉脑袋的节奏啊!」 「是啊!老大一定要三思啊!」 巡城军长沉默了一会儿道,「将军府那边得到回应了吗?中琅将军怎么说?」 巡城军长在未担任巡城军前,待过一阵子的塞北防御军,当时正是楚中琅的麾下爱将。这种时刻,自然是要问过那位亲如父兄的长辈的意见了。 「还没回,说等会亲自过来。」下属说完,面色也有几分焦灼。 他们这是调兵也是,原地等候也不是。 这五皇子吃饱了没事干嘛,怎么突然没来由地说有人要攻城?据说那位女玄探近来常住督主府,他俩天天对食。咱也不懂人家的关系,但古往今来,女子干政,都不是什么好事吧! 没有证据,就说要封城,说出去实在是贻笑大方!平日里搞什么玄学断案也就罢了,这护城一事,也要靠玄学排兵布阵吗?实在是荒谬! 就在众人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屋外终于响起了小兵的传话声。 「二皇子到——」 众人闻言,一下子都懵了。 这请的是楚中琅楚大将军提供意见,怎么是二皇子亲自到的巡城司? 众人心底里虽然打鼓,但还是连忙出门迎接。 「二殿下圣安。」 「臣等拜见二殿下。」 彼时,穿着一件素色常服,拄着玉杖,身子伟岸的俊朗男人,一瘸一拐朝他们走了过来。 中间有个别反应快的,连忙上前将他扶住了。 「二殿下,这么点了,这么还突然赶过来。」 顾星尘一双桃花眼暗了暗,「来劝几位大人三思,莫要成为我五弟,吞灭护城军权的牺牲品。」 第八十章 今晚我们开打吗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将军府,书房。 鬓角微微发白的将军手握兵书,正在阅览一些兵法。他一身功勋,常年驻扎塞北,直到前几年,圣上怜悯他年纪大了且伤病过多,才特许他可以回京城算作休养生息。 彼时,书房外走进来一人。 「老爷,巡城司长托人来信说,有一事想要问问将军的意见。」 楚中琅摆了摆手,「你让人回复许大人,说巡城军乃是防御皇城,保卫皇城百姓的重权之地。除了陛下,其他人没有指挥权。让他不要老是询问老夫的意见了。」 许由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兵,对他有依赖性可以理解。只不过伴君如伴虎,他要是插手巡城司的事情,那陛下,万万是不满的。保不齐还会定个越权之罪。 自古功高不能盖主。这点楚老将军心底里还是清楚的。 管家颔了颔首,「老爷,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据巡城司那边来信,阳景殿下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今夜有敌军攻城。阳景殿下要求巡城司和御林军一起开会,守住各方要点。」 楚中琅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将手中的兵书搁置在一角,终于抬起眼正看管家。 他是一心护国护主的忠臣良将,听闻今夜皇城有难,怎么可能不心焦呢。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 「阳景殿下何来的这点要求,可有证据?」 「据说是那位女玄探夜观星象,指点山河。」 「这未免也……」楚中琅本想说「荒谬」,但转为一想,那位女玄探的本事,他还是领教过的。难不成真有此事? 「许由打算如何应对?」 「好像就是琢磨不定,才想询问老爷的意见。许府的人让我问问老爷,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 楚中琅长叹了一口气。 「这事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不管是皇子,还是两厂总督,都没有调动巡城司的能力,这要是听从五殿下的要求做了,不肯皇城危机有没有解除,等到陛下回来肯定是要发怒的。 陛下也许会对阳景殿下发怒,就像当年对长风殿下所做的那样,将他废除皇子之位,驱逐出京。也许不会。 但巡城司一干人等,尤其是许由的人头,可能就保不住了。」 擅自听权一个皇子,岂不等同于有造反之心吗?出于杀鸡儆猴之意,许由的正二品乌纱帽肯定要被摘掉的。 「巡城司一干人等都很着急,就等着老爷您给意见呢。」 楚中琅闻言定了定神色。 「你且托人……不,你亲自去。你和许由说,倘若是我楚中琅,哪怕犯僭越之罪,哪怕为人利用,大金皇城的安危,老夫也一定是要保住的。」 「遵命。」 * 巡城司。 彼时大堂里刚刚撤去了招待的侍女,就剩下他们几人。 他们的座位上还有不少佳肴和美酒,看来刚才盛情欢聚了一番。.z.br> 正位之上坐着一名青年男子,他那一身素白色的常服质地奢华,眉眼细长,只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和煦之感。他手上握着一把镶金白玉蛇头权杖,一双桃花眼巧然,一脸神色平淡。 「阳景殿下……真的图的这种心思?」 顾星尘笑了笑,「诸位大人也不要心慌。我五弟所言真假,只有在事情揭露之事才能知晓是非。倘若他有心为诸位大人着想,以匿名信的名义,向巡城司检举不就可以了吗?如今非要以两次总督的名义调兵权,其心可昭啊。」 见众人沉默,顾星尘又面露几分哀伤。 「这事也怪本殿这个当兄长的不够争气,本殿在都察院劳心劳力,最 终也只谋了个三品的位子。再加上都察院的三案率一直不理想……也许在五弟心里,早就可以越过我这个兄长……也可以越过诸位大人了。」 许由兵将出身,性子急,听到这话不由得吹胡子瞪眼。 「二殿下,我老许嘴笨不会讲话,今儿个是您特地来点醒我们巡城司几个兄弟,是您没把我们当外人。那我今儿个把您当自己人,索性就直接说开了。」 顾星尘仍然保持淡淡的笑容,「许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言吧,本殿对诸位大人的心意,大人们还不明白吗?」 冒着所谓的皇城危机在即,宁愿身子不便也要赶到巡城司,给他们这些同僚以提醒。一位皇子做成这样,不就是为了拉拢他们嘛。 人都喜欢雪中送炭之人。在这种骑虎难下的时候,有这么一位不远奔波也要伸出援手的皇子,很难不把他当成贤明之主。 许由方才喝了一点酒,彼时已经红了脖子。 「要不您跟我说,我根本没反应过来!那位五皇子实在是欺人太甚!明明以匿名信的名义举报到我巡城司不就可以了吗?非要搞到我们下不来台,我们这要是跟着他的指令调动巡城兵力,那陛下回来,咱哥几个都只有掉脑袋的节奏啊!」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真得感谢二殿下救了我们几人一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未来二殿下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只管招呼一声便是。」 「来!我们再敬二殿下一杯!谢谢二殿下救命之恩!」 顾星尘见众人一心热诚地向自己举杯,不由得弯了弯眉眼。他将权杖搁置在桌边,也拿起了杯子。 「实在是盛情难却,那本殿就再敬各位一杯吧。等会天色晚了,本殿也该回府了。」 「唉!殿下!现在夜也深了,正是玩乐的好时候,这种时候怎么能回去呢!最近因为两厂抓得紧,也不让人在官邸里玩乐了。二殿下要是赏面子,就到我许府去,正好我那边最近进了两个乌金国的舞女。」 顾星尘本想拒绝,一听乌金国几字,眼底里不免闪过了一丝打量。 他挑了挑俊眉,「好,那本殿就到许大人府上看看。」 看看那乌金人近来都搞的什么名堂。 * 巡城司总调兵权虽然在许由手里,但是皇城数十个巡城点都安插有巡城兵力,顾阳景一道皇子令,有的巡城点能硬着头皮当作没看见,有的扛不住压力还是任由东西厂差遣了。 再加上御林军总管认可顾阳景的要求,认为护城为先,规矩为后,抽调了御林军作为补充,沈莺莺所说的那十六个点火药愣是被找了到了十三处。 可是偏偏,还有三处,不知着落。 有可能被转移了。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差,乌云逐渐聚集。站在楼台上的沈莺莺不免皱了皱眉头。 「天色太暗,实在看不见星象了?」顾阳景在她身侧,转过身看她。 「嗯。」沈莺莺还是皱着眉头,看得顾阳景心里头有些难受。他偶尔冒出想要帮她抚平眉头的冲动,却碍于身份,只能在一旁干站着。 「你也别过于担忧了,各方能布置的本督都让人安排到位了。倘若真有你所说的攻城之举,护城也不是难事。」 沈莺莺抿了抿唇,面色有些担忧。 「护城一事民女倒没有太过担忧,因为从前日星象来看,这事对于皇城应该是没什么大事,相比殿下的布局已经很好化解了这次危机。民女只怕……」 彼时雨水已经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身旁的贴身太监为顾阳景撑起了一把油纸伞。 站在伞下的顾阳景思索了一 会儿后,接过了小太监手中的油纸伞,然后将它撑向了沈莺莺那边,为这位女玄探也撑了伞。 而且那伞,明显还是偏向女玄探那边。 「你在担忧我。」 顾阳景说的是肯定的语句,显然已经猜到了沈莺莺心里头所想了。 沈莺莺彼时才发现油纸伞已经替自己挡住了雨水。 他在替她撑伞,正如当时那日,她为他驱邪时,也替他撑了一回。 「此次皇城危机虽解,但殿下的危机才真正开始。」 擅调皇城兵权啊,他该有多虎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见眼前的女人眼底里满是忧虑,穿着玄袍的男人勾了勾唇。 「往后父皇因这事问责本督的时候,本督只要想起今夜还有云玄探替本督担忧。那便够了。」 皇城里的雨是越下越大了,但连同淅淅沥沥的雨水声,沈莺莺总觉得自己的心底好像也有些奇怪的声响。 只是这时候的自己,没能听懂自己心里的想法。 「雨越来越大了,我们到屋里去吧。」 「嗯。」 得到应许后,顾阳景便撑着油纸伞,和沈莺莺一同遮着伞离去了。 两人一高一低,一个颀长伟岸,一个娇柔动人,再加上一把青色油纸伞,从长长的雕花木砌台阶缓缓离去,伴随着雨水飘飘洒洒,仿佛走在雨夜中的画作。 他俩倒是唯美浪漫,就是被甩在最后的小太监一脸懵逼。 啊不是。咱就说,能不能也给他遮一下。 * 四皇子府。 带着银色面具,穿着华美长袍的男人,慵懒地半躺在躺椅上,他手里拿着一块伏虎白玉,白玉中间有一道缝,看来是二块拼合而成。 半晌,顾北云坐直了身子,眨了眨带着几分邪气的杏眼。 「中橘子,你说今晚。我们开打吗?」 第八十一章 战争开始的号角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四皇子府正院除了每日定期清理卫生、送一日三餐的饮食,基本不见下人。尤其是夜间,不让任何人踏入皇子府正院。 否则那位面容残缺的顾四皇子就要发怒。顾四皇子性格恶劣的传言也由此传来。 以往偌大的皇子府,都会有一名女子负责打理事情。可是下人们近来发现,已经许久不见那位凝霜姑娘了。大家也不敢问,也不敢发声,偌大一个人凭空消失,却无人问津,本身也是一件怪事。 四皇子贴身丫鬟凝霜姑娘是外乡人,已经多年不和老家联系。再加上她平日里在四皇子府耀武扬威,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女主子态度,大家对她印象也不好,因此自然也不去探讨她突然消失的理由。 不过这缺了叶凝霜,顾北云发现日子确实有点难过了。 凝霜在的时候,起码下人们从来不会送错他喜欢的饭菜,也不会连个宽衣解带的事都做不好。 那些婢女侍从一个个给他换衣服的时候,那身子抖成那样,搞得他看了都烦。可惜这四皇子府的下人可不能再杀了,再杀下去,就惹人生疑了。 「中橘子,管家说,咱府中最近失踪了多少人来着?」 站在他身侧,穿着盔甲,手里拿着长戟的骷髅亡灵,沉思了一会儿道,「从月初到现在,好像失踪了七八个吧。」 中橘子曾是顾北云最喜欢的贴身太监,后来被顾北云手痒杀死了,又被他亲手复活。四皇子正院不允许任何人夜间出现,也是为了这位骷髅亡灵不被人发现。 毕竟全身没有皮肉只有骨头,看起来确实吓人。不过前段日子中橘子外出的频次高了不少,谁让京城突然冒起一些僵兵呢。 他就裹布蒙脸,冒充僵兵,也算是鱼目混珠了。 美中不足的是这两天又不能外出散步,谁让东西厂突然大举抓僵兵。他要再出去,那就是送人家一个大彩礼:一抓抓两新物种,划算。 「都是我杀的?」顾北云眨这他那无辜的眼神,也有些讶异。不应该啊。他最近忙着「扫大街」去了,帮那些凶徒补杀了不少人,没理由这么手痒的。 「除了凝霜姑娘,其他的,应该都是被有心之人,逮过去问话了吧。」 这种事在中橘子少得可怜的记忆里,倒还是存在不少的。 谁让他主子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儿子之一呢。多方势力对这位面容残疾的四皇子,还是有所忌惮的。不过所幸他们主子向来「与世无争」,所以糟心事少了点。中文網 由此也可以看出那位两厂总督督主府,怪事肯定更多。 顾北云听见中橘子这么说,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我想凝霜了。」 他是真想她。她一走这皇子府顿时冷清了不少,还没人照顾自己。 「我是不是应该也复活一下凝霜?」 中橘子听着他家主子的异想天开,语气也是颇为遗憾。 「您杀我的时候,还给我留了个尸骸,您杀凝霜的时候可是尸骨无存。奴才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能复活她。」 应该神仙也难救了吧。 「也许那位女玄探有办法,我应该跟她多交流。」 「……您开心就好。」 主子遇到那位女玄探拔驱魔剑被吓得面如死灰的样子,他躲在暗处时都看得一清二楚。 主子真有本事和那天字玄师斗吗?中橘子表示深深的怀疑。 顾北云用袖子将手中的象牙白玉伏虎符擦了擦,然后一口咬在半面具之下的嘴里。他嘴里似乎念叨了几句咒语,彼时,通透胜雪的象牙虎符突然发出血色光芒,不断有字符从虎符里飞出,并逐渐连接成一段长段文字。 都是异邦文字,但是那文字最后幻化成了一幅皇城画像。画像中有数百处红色光点。 中橘子见状顿时愣住了,「皇城里居然有数百名异邦僵兵?」 顾北云将虎符从嘴里拿了下来,啐了一口。 「什么鬼召唤方式。这虎符转手多少人了,还要我亲自咬,***脏。」 中橘子听顾北云这么吐槽,实在哭笑不得。他们殿下从小到大,还真是关注点清奇。 「殿下,现在应该关心的是皇城里有这么多僵兵,如何处理才是。」 「就打呗,今晚就打。」 「养精蓄锐好一点吧殿下。」 「反正这虎符一半是从顾星尘书房里偷来的,一半是从顾阳景屋子里翻出来的,我们今天斗一斗那个女玄探。斗赢了,就把她那可爱的脑袋给砍了。斗输了,就把虎符再放回去。怎么着,也怪不到我身上吧。」 「一定要和云玄探斗法吗?会不会吃力不讨好……」 「你觉得,她会放过我吗?如果她知道我是夜罗刹的话。」 「从我每日偷听的说书人杂谈里所了解的女玄探性格,应该会斩了殿下以保万民生存吧。」 人家那叫积功德,说要位列仙班。反正每个大金说书人大差不差,都是这样讲的。 「所以我应该先下手为强。只要云飞燕死了,这普天之下,应该就没人能耐我何。」 「但殿下是不是应该先考虑储君之位呢?据说,云飞燕必须听命于人皇。」 顾北云闻言眨了眨眼,「那我们就兵分三路,一路去斩云飞燕。一路去夺御林军兵权。」 「还有一路呢,殿下……」 「还有一路嘛,把顾阳景斩了。」 中橘子:…… 爱比恨长久。他们主子好像真的很讨厌阳景殿下呢。 半晌,中橘子看见了悬浮在空中里的皇城僵人排兵布阵图,突然想起了一事。 「殿下,倘若任由僵兵杀入御林军营地,会不会误伤到汐妃娘娘啊?」 毕竟御林军营地就在冷宫旁边。而顾南天、顾北云的生母汐妃一直被关押在冷宫之中。 顾北云一双杏眼忽闪,墨色的眼眸里像围着云雾,有几分不屑。 「哦,那个疯女人啊。早该死了。」 * 沈莺莺和顾阳景回到屋子后,两人也是一直坐在正堂,等待消息。 顾阳景抬眸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闪了闪眼眸。 「要不你先眯一会儿吧。」 刚这么说完,转头发现沈莺莺突然站了起来。 「本仙终于知道那三处火药埋哪儿了,可把你们这些恶贼能耐的。」 说这话时,那名女玄探神采奕奕的,本来就好看的脸庞此时更多了几分凭海临风的阔气。 顾阳景不由得愣了一下。不太明白这位女玄探到底发现了什么。 「云玄探,你想起什么关键事情不如和本督……」 「商量」二字没说完,沈莺莺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殿下,今夜子时,皇城兵乱,殿下务必要守住百姓安宁。」 「那你?」 「我帮殿下守住你想要的位子。」 「嗯?」 没等顾阳景明白,沈莺莺又说了一句,「今夜事毕,我即日就离京了,还请殿下把十万两黄金的银票备好。」 沈莺莺说完登云履(极速版)一发力,整个人刷地一下,就从顾阳景眼前消失了。 消失?!顾阳景先是怔了一下,半晌才意识过来这是因为轻功太快,导 致他看不清楚。 他自认为自己武学已经是上乘,可惜肉眼差点跟不上这位女玄探的速度……这轻功……依然不是人类了吧。 顾阳景不免皱了皱眉头,走到了开着的窗子外,果不其然看见一抹亮丽的粉色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两厂总督那好看的眉峰聚拢得更严重了,他一双好看的凤眼不由得露出几分冷冽。 他大概是脾气太好了才会任由这位女玄探当着他的面说要离京。 他的心意,这几日,她总该琢磨清楚了,可如今还是这种堂而皇之的答复。这算是践踏他的心意吗? 可惜云飞燕终究不懂。 古人常言爱江山者不爱美人。 然而他要江山,也要她。 * 御林军营地。 今日御林军被派遣了三分之二的力量出去支援皇城各个巡查驻扎点了,因而只留了只中坚力量。 然而僵兵比起什么傀儡骷髅亡灵,更适合作战的原因便是因为他们有思想。尽管僵兵只会吚吚呜呜,并不会人语,但他们擅长伪装,擅长离间,更懂得作战的谋略。 训练有素的御林军守卫在营地门口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穿着破旧的乞丐,不知怎么地,那乞丐拿着破旧的陶碗,突然跌倒在地上。 这要搁二十一世纪,叫做碰瓷。 可是守卫在营地的御林军们不懂,中间有心善或好奇者,终于忍不住走了上前。 「您好,您没事吧?」 「要不您站起来试试?」 两个心善的年轻人上前要将乞丐扶起来,哪里想到那个乞丐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然后撩起了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她那脸上虽然满是灰尘,还穿着一身脏不溜秋的衣服,但也能看得出这位一位面容极佳的美人。 一个青年当场就愣住了,不知道这名女乞丐在笑啥。另一个青年则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汐妃!又是汐妃! 「不是,我说您怎么又翻墙出来了。说了多少遍,这里是御林军重地,勿闯格杀勿论!」 身后的其他御林军也是不由得感慨,真的是服了,这个疯婆子。要不是因为她是昔日的贵妃,还是当今皇子的生母,真的是没人想理睬她。 女乞丐面对青年们的愤怒,突然龇牙咧嘴了起来,显得比他们还愤怒。 「你们懂什么!我这是在给你们演练,等会僵兵就杀过来了!我不给你们演练谁给你们演练!等下僵兵就要扮成我这样啦!」 众人:……真的是整天疯疯癫癫的,绝了。 与此同时,隐藏在黑暗中本来打算扮做乞丐,引起营地前御林军分散注意力的某僵兵探马:?? 眼见计划败露,僵兵探马吹响了号角。 这是战争开始的征兆。 然而想象中的大批僵兵们紧接着出现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天际间,飞下来一名粉色少女身影。 第八十二章 重新定义弱女子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僵兵眼珠子本来就比较突出,如今更是差点没掉落出来。 不是,他的同伴呢??他的战友呢?? 思索了一会儿,那名穿着乞丐衣服,头发脏乱的僵兵又鼓足劲儿,努力吹起了号角。 「呜——呜——」 象征着战争的号角声在秋夜的风雨声中,显得更加嘹亮。 训练有素的御林军们立马反应了过来,开始了作战准备。 「来人!快去报总管大人!说有人突袭!」 「一卒做好准备!二卒做好准备!」 营地前的御林军们倒是反应迅捷,可惜随着号角声不断高亢,寒冷的秋夜里,愣是没有一人出现。 怎么回事,是诈兵之计吗? 「都不要轻举妄动,恐怕有诈!」 站在楼阁上的师长官,拿着千里镜看着远处的画面,越看越觉得奇怪。 那灌木丛中,隐隐约约有看见一些穿着盔甲的兵士的身影。可那些兵士一动不动地,彷如石像。 经过一番巡视,终于看见了两人搏斗身影。 一人穿着盔甲,面容可憎。一人穿粉色短袄白色烟陇裙,她那双拳那双绣腿,与其说是与他人斗殴,更像是街头表演。每一招轻柔取巧,出拳也轻飘飘的,仿佛没用任何力气。 偏偏怪异的是,每出一拳每踢一脚,对方都像是受到了巨石压顶般的冲击力,每每都要在地上重上几分。 又见那名女子轻身一转,高抬起腿,紧接着一腿直直往那士兵的头上踢去,抵在了对方的脑袋里,再一发力,对方愣是如同长矛入地,半截身体都入了土。 师长官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说这些敌军怎么个个都不动弹,仿佛被人定住了,原来是他们真的都半截入土! 只见那女子甩了甩手,然后暗了暗神色,朝御林军的营地走来。 随着那名女子疾步越来越近,师长官站在楼阁上,终于借着月光,看清了她的面容。 这不是那位名满天下的女玄探吗? 彼时的沈莺莺疾步如飞,很快便来到了御林军营地前。Z.br> 看守的御林军连忙将她拦了下来。 「御林军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沈莺莺挑了挑眉,「不让本仙进也行。本仙就直说了,营地里有一处炸药,本仙是来救火的。」 众人听到这名奇女子突然这么说,一下子都愣住了。 怎么刚才汐妃发疯扮做乞丐就算了,又来一个疯女子?? 个中有眼尖的,终于认出来这是昔日帮他们家沉冤昭雪的女玄探——云飞燕! 「飞燕玄探,您怎么跑我们这里来了?」那名青年连忙问道。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敢情这位就是那个神通广大的女玄探啊?这除了长得过分貌美外,也没什么稀奇嘛。 这也不怪他们。御林军为保护皇帝及宫城安危,常年驻扎在皇城宫殿旁。这一来二去的,天底下的美丽女子自然见惯不惯了。 谁让天底下好看的女人,都藏在深宫当中呢。 沈莺莺抿了抿唇,「来救火的。炸药埋进总管营左侧有一个桶的地方。本仙不进可以,你们能把这事通知给总管将军,让他处理一下吗?事情真的挺急的。」 一卒长官沉默了一会儿道,「您的名号下官还是有听过的。怎么着也该走一趟,那下官先把此事禀告给师长,再让师长禀告给参军事大人,再让参军事大人禀告给中郎将军,再禀告给总管将军,您看如何?」 沈莺莺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一下。 「大哥,您跟我开玩笑呢?这火药马上 要燃了,您还在这边层层禀告啊?」 卒长官有些为难,「还望飞燕大人理解,除了紧急军情可以越级之外,其他消息都必须层层上报。」 沈莺莺皱了一下眉头,神色冷冽了许多。 「都让开。这事就是紧急军情。」 卒长官闻言面色也庄重起来,「飞燕大人您再这样无理取闹!就当按硬闯御林军重地,就地正法了!」 卒长官一声令下,全卒立马举起了长矛和盾牌,做好了迎战准备。 沈莺莺撇了撇嘴角,从袖子里突然抽出一张符咒,双指执符,念念有词。 「左手三魂,右手七魄,波罗海底定身存,天盖地,地盖天,真武将军遁青天……」 随着沈莺莺几声隐身术咒语,符条自燃成灰烬,整个人也不见踪影! 一时间所有营地前的御林军们,顿时都傻眼了。 消……消失了…… 「来人呐!云玄探消失了!」 「快将她找出来!」 「找到云飞燕,格杀勿论!」 训练有素的御林军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到处翻找其那位女玄探来。 站在楼阁之上的师长官,目视这一切后,思索了一番,转身朝身后的小兵下指令道:「让前门看守的御林军不要发慌,守住营前,派三卒兵力,前往左房兵库去找。」 「找到那位女玄探后,不要犹豫,立马取其首级。」 * 沈莺莺凭借着罗盘所指示的方向,一路来到了总管府左侧库房。 她只知道这地方是总管府,不知道原来这是兵库房。来人将火药安放在这地方,其心可诛。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将罗盘扔进了四次元袖子,又从袖子里找出了一把青铜老虎钳。 前几日按时打卡上班收获的道具,据说能开世界上大部分门锁,用来开这兵库房倒是合适。 沈莺莺将青铜老虎钳扣在兵库铁门门把上,还没发力,猛地听见了身后铁靴匆匆赶来的声音。 再一转身,刚好看见数百名御林军手里拿着弓箭,数百发长箭正好都对着她。 「你们这是打算把本仙当成筛子吗?」沈莺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奶奶的,筛子都不会有这么多孔。 眼看着数百只飞箭即将朝自己射过来,沈莺莺连忙举起了手。 「等等等等,我投降!我投降还不行吗?」 见众御林军都是狐疑之色,沈莺莺还将那把青铜老虎钳扔在了地上,半晌,又从袖子里掏出了小白旗。 云玄探挥了挥小白旗,表示投降。 众将士显得更懵逼了,完全不知道这位女玄探搞的哪一出。 半晌,还是一人机灵,赶紧发话。 「卒长!千万别信她!此女狡诈得很!」 三卒长官沉思了一会儿,觉得下属说得有几分道理。 于是乎,扬了扬自己的手,众军士原本松垮的弓箭,立马又拉满了。只等待三卒长官一声令下,数百长箭齐发。 背靠着兵库房铁门的女玄探,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眸,有些委屈。 「不是,本仙都举白旗了,你们怎么还这样啊!这皇城还有没有天理了?尽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众人:徒手群战僵兵,隐身独闯御林营。这还好意思叫「弱女子」? 三卒长官也是颇为不悦,心里琢磨他今儿个要是把云飞燕抓了,怎么也能升个六品师长当一当吧? 想着,单手一挥下,那数百个长弓里的飞箭,旋即,飞速而出。 三卒是训练有方的箭兵, 个个是百步穿杨的神箭手。这还是这么近的距离,就不怕射不到她这个女神探! 长箭逆着风飞去,最后聚集在一起,硬生生将那名女玄探围堵了起来。 有的射的腿,有的射的身子,有的射的脑子,真就是奔着把她变成筛子的目的,非要搞她那个千疮百孔! 然而不知怎么地,数百长箭射在那个女玄探身上,那位女玄探虽然浑身长箭,但还是一直站立着! 三卒长官眉心皱了一下,「再攻!」 「再攻!」 一连五次号令,数千只长箭接连发出,陆陆续续的,掉在了地上,连带着那位女玄探也倒了下来。 「太好了!我们成功了!」有人忍不住喜极而泣。 这个女玄探说什么大仙转世,一方神探,在他们看来简直如同梦魇!比恶魔还不如! 就在众兵士喜出望外的时候,伴着月光,大家开始从喜悦之情转为惊恐,甚至头皮发麻,浑身冷不住打颤。 那个女玄探……那个倒在地上的女玄探不见了……转而替代的,是一个扎满了长箭的木人桩! 是他们每天练习用的木制靶子! 是障眼法,如同神明,亦如同鬼怪的障眼法。 与此同时,那兵器库大门早就打开了,内里的所有兵器一览无遗地暴露在月光之下! 那木人桩的木人脑袋上还用钉子钉了一封信函,上书「三卒孙珅亲启。」 三卒的长官便是孙珅。 孙珅实在觉得诡异,不敢上前去取信函,但卒里有胆子大点的下属,已经上前将信函拿了下来,然后交给了自己的长官。 孙珅作为一卒之长,虽然心底里瘆得慌,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结过了信函,他将那信函打开,发现内里的字迹非常隽秀,像极了那位女玄探给人的第一印象。 只见信函上写了这样一段话:兵库房火药危机已解,本仙就不和你计较了,毕竟你也只是奉命行事。你若真一心肝胆为圣上,不如想想,为何会得以知道本仙现身的地方。 孙珅看着信纸上的这段话,顿了一会儿后,终于恍然大悟。 云飞燕用隐身术潜入御林军营,扬言要解除御林军营火药危机。她分明隐身了,没人看得见!可是一师长官却能准确猜测到云飞燕会出现在兵器房,并安排三卒人马赶来拦截,说明他早就知道火药埋藏在这里了! 也说明,火药可能就是他埋的! 下属见孙珅一直沉默不言,连忙问道:「卒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孙珅暗了暗神色,「你们回去守卫点,继续看哨。」 「那您呢?」 「我要去面见参军事大人。」 御林军守卫森严,秩序井然,不允许越级报告。但如果要告发自己的长官,那必定只能越级了。 * 沈莺莺从御林军营走出来的时候,伸了伸懒腰。彼时雨已经停了,月色显得格外皎洁明亮。 她看着高大的红墙碧瓦,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据说这堵皇墙的背后,就是冷宫。 自古君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顾星尘也好,顾阳景也罢。那些说什么喜欢本仙的皇子们,倘若往后真当了帝王,指不定哪天就会变心了。 这堵墙背后的女人们,曾经应该也是被厚爱着的吧。 就在沈莺莺瞎想的时候,眼前突然冒出了一个女乞丐。 只见那乞丐跪在了地上,朝她不断磕头。 「大师快救救我!我儿子是夜罗刹!他要杀我灭口!」 第八十三章 殿下耍的是双重心计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沈莺莺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她上前去扶那个女乞丐。 「你且起来吧,你可知道夜罗刹前段时间已经被斩首了。」 还是本仙亲自动的手。 沈莺莺将那名女乞丐扶起来,发现她虽然穿着凌乱,但面容非常秀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名女乞丐被沈莺莺扶起来后,还是抓着她,神经兮兮的。 「大仙,你一定要救我啊!夜罗刹他要杀了我,我知道他是夜罗刹,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沈莺莺皱了皱眉头,「你且说你儿子是哪位吧。」 女乞丐眼珠子突然开始四处转溜,似乎在看周围有没有人。确定没人旁听后,她凑上来,朝沈莺莺小声说道。 「我儿子是当今皇子!」 沈莺莺神色也不由冷冽了起来。 当今某位皇子是万人斩夜罗刹吗?她确实心底里一直有个人选。 那女乞丐点了点头,神色庄重。 「没错!就是当今皇子!我儿子是顾阳景!顾阳景就是夜罗刹!」 女乞丐越喊越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她的呼喊声。 沈莺莺挑了挑眉,面露狐疑。 「你说你儿子是顾阳景?那你不就是传说中早就已故多年的宸妃?」 沈莺莺心底里已经不太相信这个女乞丐所言了,总觉得她疯疯癫癫的。没想到一听到「宸妃」二字,女乞丐的面色顿时凶狠了起来。 「宸妃?她也配姓宸?哼!宸千芸那个勾引皇上的贱蹄子!我要杀了宸千芸!」说完猛地低下头,然后拼命地在地上狂踩,「弄死你!宸千芸!弄死你!」 沈莺莺看着她那疯癫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原以为有人向本仙举报夜罗刹的下落,没成想是个疯子在发癫。 沈莺莺转身想要饶过她,哪里想到一把又被抓住了。 「大仙!求你救救我吧!我儿子真的是夜罗刹!」女乞丐抓着沈莺莺袖子的时候,感觉泪水汪汪的。 这疯子倒是挺会给自己加戏。 「好吧,你说顾阳景是夜罗刹,理由呢?你有什么证据呢?」 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冤枉他人吧? 女乞丐一双圆润的杏核眼转了转,「什么顾阳景?顾阳景是谁?我不认识!我儿子是夜罗刹!」 沈莺莺气笑了,方才说顾阳景是夜罗刹的还是她呢,现在转头又给忘了。 只见女乞丐又压低了声音,「大仙,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千万别跟别人说——」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嗯,你说吧。」 「我儿子是夜罗刹!夜罗刹是我儿子!」乌斯比环了属于!这还有完没完了! 「不是大姐,你儿子到底是谁?」 「是顾长风!」 沈莺莺:…… 奶奶的,真不该浪费时间在这边听一个疯子说话。方才是顾阳景,现在是顾长风,这疯奇怪专门挑没妈的皇子说啊!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一张符咒按在了她头上。 「清心咒,希望能让你清醒点吧。」 但如果实在执着于过往杂念,这辈子都不可能清醒的。 云中仙转过身去,举着手挥了挥,算作告别。 然而沈莺莺前脚刚走,那个女乞丐突然将那符咒扯了下来,然后疯狂将那符条吃尽了肚子里。 她那双眼通红,一张好看的脸因为愤恨而变得扭曲。 「宸千芸!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哈哈哈哈!宸千芸被我吃没了!宸千芸被我吃 没了!」 那撕咬纸张的声音,尖锐的嗓音,在这寂寥的秋夜里,过分渗人。 * 昭雪坊。 沈莺莺回到昭雪坊的时候,没想到正堂里已经有客人了。 穿着一身玄色锦云袍,三千发丝束冠,眉眼如画。不是那位阉人皇子,又是何人。 「殿下。」沈莺莺不情不愿地走进了大堂里,然后福了个身。 「屋子里就我们俩人,就不用客气了,坐吧。」 沈莺莺思忖了一番,最后坐在了入堂右侧的客座之上。 客人把她这个主人的正位给坐了,她可不就只能坐客位了嘛! 沈莺莺抬眸看他顾阳景,正好发现他桌子旁,搁置了一把收起来的青色纸伞。看来刚才还在下雨的时候,就在找她了。 「殿下,僵兵乱城一事,解决了吗?」 「区区几百个死僵,我大金巡城司和御林军不是摆设。」 因此沈莺莺一走,他就来昭雪坊守着她了。这等了一个时辰,她才出现。 「你先前去哪了?」 「去找那消匿的三处火药,民女以为已经和殿下说清楚了。」 顾阳景一张冷脸颇为不悦,「你自顾自地撂下一番话语,转身一跃,人就不见了。本督又不是万事通,怎么可能知晓你是何意。」 沈莺莺:…… 「分别去御林军营和巡城司,把安插的火药给清理了。僵兵头子在暗处,估摸着把我们的动向都给看清楚了,才会特地转移了火药地点。」 顾阳景挑了挑眉,「这不还有一处吗?」 不是说有三处隐匿之点吗? 沈莺莺呵呵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还有一处是督主府,这是可以说的吗?应该不可以吧。 僵兵背后的人想炸督主府,但督主府大多数太监都外出帮忙巡城了,再加上她有喊话让顾阳景出门指挥军士,心想火药应该炸不到生人,干脆就没管了。 炸炸顾阳景的老巢,沈莺莺还是高兴的。谁让这厮从来都把自己当工具人呢。 顾阳景一双凤眼冷然看着她,眼底里满是打量。 「本督以为这几日表现,已经足够让云玄探明白本督的心意了。」顾阳景说着顿了一下,「有关想请云玄探辅佐本督的心意。」 沈莺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厮这几天拉着自己对食,又是虚寒又是问暖,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想求本仙入他麾下! 好家伙,看来这波是误会了! 想到这里,沈莺莺心境轻松了许多。她最烦别人打着喜欢她的名义,自顾自地付出,她性子软,向来看不得这些。要不然前世也不会帮助那么多人了。 只可惜那些人一飞黄腾达,昔日的山盟海誓就全抛到脑后了。 不过云大仙也没对他们上心,自然谈不上难过。 几个月前遇见顾星尘的时候,沈莺莺还以为自己终于遇见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后来才发现,一样渣!只是渣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沈莺莺思忖了一会儿后,暗了暗神色。 「殿下高看民女了,民女不过一寻常女子。」 顾阳景眉眼上挑,「怎么,本督不符合云玄探心底里主君的预期?」 自古以来,做主君的都想要寻求好的门客。然而好的门客,也会挑选主君。顾阳景原以为诸子夺嫡里,他应该是最能入云飞燕眼的。哪里想到,人家压根看不上呢。 见顾阳景这么说,沈莺莺解释道:「殿下误会了,殿下是非常优秀的皇子,大金有殿下,民女相信四海升平、海晏河清,皆可 期矣。」 大金也乱了几百年了,确实需要迎来一位足够改变王朝命运的千古帝王。 「那云玄探因何不肯辅佐本督呢?」 「人各有志,民女只想偏安一隅。」 好一个偏安一隅。 只可惜无论夺嫡胜败如何,他这一生都无法给予她了。 「那云玄探有其他想辅佐的人吗?」 自古求贤不得,不如毁之。顾阳景这话,在沈莺莺听来,明显带有杀心。 沈莺莺抿了抿唇,「殿下。民女说过,只求离京。那十万两,殿下可以不付。」 别干涉她离京就行。 顾阳景扯了扯嘴角,一张俊脸几分不悦。 「该给的本督不会食言。十万容本督再筹筹,月底一定能交付得出来。」 一句话把沈莺莺说愁了。 这是等,还是不等呢。 等的话,感觉像是个骗局。不等,又有点心疼那钱。那可是整整十万两黄金啊…… 「这几日和云玄探同心同德,本督觉得收获颇丰。有机会两厂和昭雪坊还是应该多多合作才是。」 沈莺莺扯出了一个非常虚假的笑容。 「合作应该是双方都获益吧。」 哪有一方尽把另一方当工具人的道理! 这几日天天和她对食,也算是对她一些小表情,颇为清楚了。 因此见沈莺莺摆出这一副脸孔,顾阳景装作不经意,淡然问了一句。 「看云玄探的表情,好像有几分不满。」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 那上扬的语调,还有浅浅的白眼,明显就是在抗议。 她这小表情多可爱啊。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她离京。 他本来就有几分厌食,哪怕督主府请了大金最好的厨子,他也觉得难以下咽。奇的是,和她一起用膳的时候,心情会莫名变得非常愉悦,连带着原先难吃的饭菜,也觉得可口了许多。 顾阳景嘴角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云玄探若是肯直说心里的不满,本督明日可以让人赶筹五千两银票。」 再赶五千两??那就是十万里已经凑了一万两了!Z.br> 有关钱的事,云大仙从来不会犹豫。 只见她琥珀色的眼珠子疯狂眨眼,亮闪闪的,看得人心头一软。 「民女觉得合作应该是相互的。殿下本次都把民女当工具人,单方面利用民女……」沈莺莺越说越小声,生怕金主爸爸一个不高兴,把那没兑现的一万两金票,又给收回去了。 「你且说说,本督怎么个单方面利用你了?」 他还以为他们的合作,一直是互利共赢的呢。毕竟她可是收了十万两黄金,虽然兑现的日子遥遥无期。 毕竟,他打算用一辈子去还。 只见沈莺莺抬起眼,看向了他。嘟着嘴,有些委屈。 「这事也不怪殿下。只怪民女。」 怪她太笨,怪她没看清这位阉人皇子的双城计! 「殿下也许不知道,在楼台上淋雨的时候,民女是真情真意关心殿下的。民女以为殿下一心为民才冒大不韪也要调动兵权。」 顾阳景勾了勾嘴角,「本督确实是本着为民的初心。」 「但殿下耍的却是双重心计。」 第八十四章 你丫把这里当客栈啊?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许府。 巡城司一众长官和顾星尘饮酒作乐一晚上后,七倒八歪地,干脆就在许府的宴客厅里睡着了。 清晨,许由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终于睡醒了过来。 他看了看周围,他那兄弟们还在,可是二皇子却不知所踪。 「殿下?二殿下?」许由猛将出身,声如洪钟,一下子把屋子外等候的下人们喊了进来。 一直在屋外等候的下人连忙上前说道,「老爷,二殿下约莫寅时的时候,就先行离去了。殿下还将府中的二位乌金舞女一并带走了,他说老爷应该不会生气。」 许由听到这话不免语噎。生气倒不是生气,就是堵得慌。那可是他最爱的舞女啊,那舞姿那身材…… 唉!就当提前孝敬主子了。 就是没想到这二殿下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实际上也口嫌体正直。嘿嘿,食色性也。 许由醒来后,也把他那几个下属也给喊醒了。 「快起来,一个个睡得跟猪似的。」 被打醒的巡城司众将领也都睡眼惺忪,一个个的,忍不住直打呵欠。 一个从昨天到现在,全程都觉得懵逼的将领,连忙上前,「大哥,那咱以后是跟二殿下混了是吗?」 许由白了他一眼,「那肯定了。昨天顾阳景那厮调兵权,我们没听他使唤,指定被他记在心头了,这个时候,我们要想活,只能找靠山。」 「哦哦,大哥英明!」 「大哥英明!」 就在兄弟们吹彩虹屁的时候,屋子外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响。有尖叫声,有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有人不断囔囔的声音。 怎么回事? 「西厂奉命抓拿叛城反贼,都让开!」 这尖锐的嗓音,这人人闻风丧胆的大马刀,玄色祥云服…… 这不是西厂那群太监又是何人! 张合乐领着一众西厂官员踏入许府宴客厅的时候,相比下属们立马吓得都屁滚尿流地跪在地上,许由则是一脸愤然。 「叛城?反贼?我许由做错了什么何以被扣这么大的帽子?!」 「巡城司是陛下的军队,只有当今圣上才有调兵权!倘若我许由今日听了他顾阳景一个皇子的命令,那我才是真正对不起当今陛下!」 许由还在愤然发言,西厂太监们的夺魂铁索已经陆续飞出。 许由毕竟练家子出身,多个铁索套在他身上,依然没能将他绊倒。 许由身子被擒住,仍然不断大喊:「我许由对得起陛下!我无罪!」 西厂提督冷笑了一下,「无罪?你和阎王说去吧。来人呐。巡城司正三品总管许由,目无法纪,枉顾皇城百姓安危,迟迟不肯出兵,导致僵兵袭城,无辜良民重伤死亡十二人。严重渎职!论罪当诛!即刻问斩!」 听到这话,屋子里所有人不由得头皮发麻了起来。 正三品大官……怎么可以不过问圣上就问斩……就因为他有尚方宝剑吗?!如此一来,皇城谁还敢与其作对! 许由更是杀红了眼,「顾阳景一个阉人凭什么问斩我!我一心为圣上!我无——」 许由话还没说完,张合乐微微抬眼,袖子里暗器飞出,立马将那人瞬间割喉。 鲜血从许由脖子喷薄而出的时候,许家的妇孺孩童刚好赶到宴会厅外,一时间哀嚎遍野。 「老爷啊——我的老爷啊——」 「爹——爹——」 想必许家人的恸哭,西厂一众官员显得生冷刻薄太多。 张合乐扯了扯嘴角,「其他的带回西厂,论罪受罚吧。」 「遵命。」 * 「殿下确实是将民女所言的皇城危难记在了心上。可是殿下谋的却是,一方面救城,得个仁义为民的好名声。另一方面……」 沈莺莺抿了抿唇,迟迟没有言语。 然而眼前的男人只是淡淡看着她。 「直说无妨,本督不会因为这种事怪罪于你。」 「另一方面,殿下还能借此为由,实现皇城兵权调动。凡事有一就有二。今日殿下能调动一次,明日就能调动第二次……殿下无形之中,在逼那些不想参与夺嫡之争的大人们站队。昨夜他们听了殿下的命令调兵,往后为了自己的乌纱帽考虑,在选储君之事上,也只能倾向于殿下。」Z.br> 所谓一条绳上的蚂蚱就是这个道理。但凡未来有人因此事要问责顾阳景,那那些听从顾阳景命令调兵权的将领,岂不也坐实罪名,必死无疑。为了保自己,他们都得保眼前这个男人。 顾阳景听着沈莺莺的话,一张冰山脸不仅没怒,反而柔和了许多。 「云玄探确实聪慧,难怪能独得父皇垂青。」 「殿下谬赞了。」 「不过云玄探有这等聪慧却不肯为本督卖力,着实让本督头疼。」 「殿下不必多虑,民女确实不想掺和王朝之事。我不帮殿下,也不会帮他人的。」 「嗯,知道了。」顾阳景不咸不淡得答了一句。半晌,又想起一事,「你昭雪坊有什么夜食吗?本督饿了。」 云大仙听闻顾美人这么说,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 不是。感情你丫特地敢来我昭雪坊一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是为了找吃的??! 这么瘦,看着也不像吃货啊? 就在沈莺莺嘟囔间,顾阳景已经近身,就离她一尺的距离。 安静得似乎能听见他的呼吸声。还能看见他隔着玄袍隐隐露出的精壮线条…… 奶奶的。这身材居然是个太监!简直暴殄天物!云大仙在心底里略表遗憾。 「客房怎么走?本督也困了。」 沈莺莺:…… 又要吃的又要睡的地方,你丫完全把这里当客栈了啊?! * 二皇子府。 彪形大汉双手被绑在地上,他的头发呈浅棕色,微卷,一双眼眸为灰蓝色。 在他面前,一名面容俊朗的男子,拿着玉制拐杖,弯起眉眼看他。 在孛儿赫记忆里的这位大金二皇子,好像很少有发怒的时候,他大多时候都是这样笑脸盈盈的。但多年的相处告诉他,这人是个十足的笑面虎做派,暗地里做的勾当没比他干净多少。否则他们也不会是老朋友了。 孛儿赫笑了笑,「哎呦二殿下,您说就咱俩这交情,想见我就说一声,怎么还搞这么大阵仗。」 居然派人把他迷晕了,还七捆八绑了起来。 顾星尘继续保持盈盈笑意,他那一双桃花眼弯起来的时候,总让人觉得秋日寒意要消退不少。 「王子这话说的,乌金国是我大金王朝多年友好邻邦。请王子入府,不就应该用大阵仗吗?」 孛儿赫扯了扯嘴角,终于露出本性。 「二殿下,咱俩知根知底的你就别装了,您到底想干嘛?」 「问你个事。」顾星尘说着一张和煦的面色冷峻了几分,显然清冷不少,「那块虎符,是你扔我这里的?」 就为了栽赃陷害他? 孛儿赫转了转眼珠子,「也不算是我扔的吧。是我的买主扔的,好像往你那五弟府里也扔了另一半。」 「你和谁做的生意?顾长 风?」 孛儿赫撇了撇嘴,没有回应这个问题。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我还真信了他安于西山天天喂鸡的传言。想来也是,他一个瞎子,看都看不见,能喂什么东西。估计山鸡还没喂食好,就飞他头上筑巢了。」 孛儿赫听着顾星尘这尖酸刻薄的言语,倒也没做什么反应。夺权嘛,哪有什么兄弟情谊。他和他那些哥哥弟弟,叔伯公舅,不也经常斗得你死我活。 不过顾星尘嘲讽人家是个瞎子,倒是也忘了自己腿还瘸着呢。大家半斤八两,倒也没必要整个输赢。 「既然虎符放我府邸想要栽赃嫁祸于我,为何又拿回去了?」 孛儿赫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懂了,咱做生意嘛,只负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僵兵,就是你乌金想要打我皇城的主力?」 「本来是。」 「现在呢?」 「现在不是被打了嘛。几百个死僵,十多处安插的火药都被你大金能人将士一一消解了,尤其是你们那个女玄探,说是以一挡百。不是我说,那女的吃什么长大的?感觉和我们僵王有得一拼。」 「僵王?」 无论从御林军还是巡城司,多方消息来看,并没有发现所谓的僵兵之王的存在。 「就是号令百僵的僵兵长官。唉,不知道现在又去哪了。」孛儿赫说着叹了口气。一个大老粗的爷们,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连带着那满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都怅然了许多。 「这事说起来也不怕二殿下您嘲笑。僵兵之术是我乌金传统秘术,我父皇以此秘术在大金安插了一批僵兵。此番派我前来大金,就是准备靠着这只僵兵队伍重建一个和我乌金真正关系友好的大金盟国。」 「我初心只想同你这个老朋友做这份生意,结果路过西山的时候,被你那大哥给拦截了,无奈之下呢只能先假意和他合作了。辗转多日,我和顾长风的人马,终于带着虎符来到了京城。 结果……说来真是可笑。 那个僵王啊,她有自己的思想,压根不听兵符使唤。我们要安排人马,要排兵布阵,都不能通过虎符,只能亲自和她沟通,还要征求她同意!您都不知道每次和她联系上有多困难。前夜眼见情势不妙,我们都想收兵,结果联系不上僵王——然后就倒霉了呗。数百个僵兵,妈的被一网打尽。 虎符您知道为啥会扔给你们吗?因为那玩意儿形同虚设。我在顾长风的授意下,就扔到你俩府邸了。想来,他应该是想后期告发你俩和我乌金国私下有联系吧。 你那个大哥做人真的很阴险,真是过分到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明明和我乌金做买卖的人是他,到头来却还想诬陷你们这俩弟弟叛国!啧啧啧!幸好我没这种兄长。」孛儿赫说完还嘿嘿憨笑,似乎非常满意自家的兄长们,虽然也爱抢东西,但至少光明正大。 顾星尘微微眯眼,「顾长风拿什么和你做的交易,我大金的藏兵图?」 第八十五章 他们又要卷土重来了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孛儿赫听到顾星尘这么说,哭笑不得。 「哎哟我说二殿下,您说我要是拿了你们大金的藏兵图,***嘛还在你这皇城晃悠,我回老家认真专研,争取三年打下你大金疆土不好吗?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境地。 还被自己国的舞女给迷晕了……早知道我就不该他乡遇故知,一见到我们国家的小美人就上头……最主要是我碰都没碰着……」孛儿赫越说越遗憾,一双深凹的眼睛里露出不少哀伤。 但凡他稍微控制一下自己,也不至于现在被人五花八门绑了起来。唉! 顾星尘沉思了一会儿,浅浅笑了起来。 「孛儿赫,不如换咱俩做个交易吧。」 孛儿赫顿时来了兴致,「哦?什么交易,您且说说看?」 两头挣钱这种买卖,他最喜欢了。大金的皇子们最好都打起来,他乌金国才能坐收渔翁之利啊! 「你帮我找到僵王,然后把他砍了。」 「这僵王可是我乌金国的利器啊。」 「反正也不听你话。不听话的狗,还是早点处理了吧。」 「那殿下拿什么和我交易呢?」 「大金城池。」 * 江南府。 鬓角发白的天子仍然站在鱼塘边,不过他近来对池子里的鱼之间的战果已经不太关心了,因为他发现这些鱼互相咬来咬去的结果,那便是没有最终的胜利者。 「陛下。」内务府总管太监橘轲随他南巡,在盛元帝不想处理政事之后,他便成了盛元帝唯一与京城有所联系之人。 「陛下,近日皇城那边有不少官员都请求加送他们的奏折,陛下您要不要看一下。」 「一窝蜂的总没好事。怎么,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件事?」 「陛下圣明。包括赵丞相在内的许多官员都在铺垫大殿下回京之事。最近皇城陷入危机,阳景殿下冒大不韪,越级调动兵权,最后却很好守住了皇城危机,防止那异邦僵人危及百姓安危。朝堂上的大臣们对阳景殿下无一不是赞叹。 他们又在奏折里提及三年前长风殿下在陛下微服私访的时候,也曾经调动过御林军。奏折里明确写道:长风殿下是一心为民,一心为陛下,长风殿下的一颗赤子之心,当如几日前的阳景殿下一般——日月可证。」 穿着华服的老人冷笑了一声。 「好一个日月可证。那他们奏折上可有提,三年前长风趁朕不在调动兵权,最后却被证实是假消息,是子虚乌有之事?」 橘轲服侍盛元帝多年了,怎么会不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气。但他挑着眉,冷哼的时候,那就离盛怒不远了。 「这个……按照奴才浅淡的记忆,倒是没有提及。」 盛元帝低眸又看了一眼池子里的鱼,彼时池子已经鲜血横流,但那块食物,却还完完整整浮在水面之上。中文網 「一个个都长大了,都能耐了。一个能借着皇城危机,仿照他哥,重新来一出调兵。一个能借着他弟调兵的机会,旧事重提,拉拢一堆官员给他背书。是朕小瞧朕这些儿子们了。」 橘轲站在盛元帝身后,看着昔日伟岸的主子的背影越发佝偻,心底里也是百味杂陈。 诸位皇子间耍的那些把戏,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不懂呢。相反,不仅是了解,他可能还要比他们更率胜一筹。毕竟,他可是上一次夺嫡之争最后的胜利者。 也许诸皇子不知道,也许他们早就知道,干什么都逃不过这位父皇的眼底。但他们仍然要用最无情、最冷峻的手段,来向他们的父皇,证明自己的能力。 橘轲沉默了一会儿道,「那陛下,赵丞相以及几位官员的奏折 ,咱就不看了?」 虽然盛元帝老早之前就告诉过他,不过什么皇城里来的加急奏折,都念给他听。但是……这可是当今丞相亲秉的奏折啊。哪有不汇报的道理。 就是没想到,赵丞相心底里的储君人选,居然是三年前就被逐出京城的大皇子。 不过以大皇子隐居三年,却还能调动一众一品官员为他背书的能力,确实值得别人认可。要知道如今的阳景殿下,不过也只是对大殿下当年的皇城调兵案,故技重施而已。 「赵鹤他们的诉求是什么?调长风回京?」 「赵丞相一党在奏折里的意思是,希望陛下能为大金江山考虑,调回肝胆为民、文韬武略都过人的大殿下回京,并且……恢复他往日刑部尚书的身份——借而整顿刑部,重振三法司威风。」 盛元帝仍然只是冷笑,「他们对长风倒是给予厚望。」 「那奴才就将这些奏折通过驿站,重新退回京城?」 「不必了,帮朕草拟一些批阅词吧。」 橘轲闻言愣了一下,跟了主子多年,还以为他对主子已经了如指掌了。没想到陛下此次居然不走「迂回」策略了。往常按陛下的性子,那都是能拖尽拖,能不回尽不回。 世人只知道一朝天子万人敬仰,却不知道这天子与地方势力、与朝廷百官,也时常有权力对抗的时候。 就是没想到陛下此次,决定硬杠了。也是,陛下到了现在这年纪,还有什么可忌惮的呢。 「奴才已经洗耳了,还请陛下吩咐。」 「就说——不准。」 橘轲点了点头,「奴才遵旨。」 半晌,橘轲又想起一事。 「陛下……奴才原先以为这赵丞相的奏折陛下是不打算看的,没想到陛下还给予了不准的答复。那楚将军一党的奏折,陛下要不要也过目一下?」 他作为内务府总管,每日要做的不只是认真服侍好九五之尊。有时候,在主子没顾及到的地方也要加以提醒。他向来擅长做这类事情,否则也不会从一个小太监爬到如今这个位子。 「写的什么事。」 「楚将军一干人等,在奏折上痛斥了阳景殿下调动兵权的行为,并且举了三年前长风殿下的例子,要求陛下……务必要一视同仁。」 全大金谁人不知道老皇帝就爱顾阳景和顾北云两个孩子呢。一个赐予了其尚方宝剑,一个则是赐予了免死金牌。 大皇子当年被废的时候,就有不少人非议说:倘若此事是四殿下或者五殿下所做,都不至于会落此境地。 此事陛下要是处理不好,那真的是有失偏颇, 只见盛元帝暗了暗眼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停职吧。」 「停多久呢陛下?」 「没让重新开始,就一直停着。」 「奴才遵旨。」 * 大理寺。 正位之上面容俊秀的少年郎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沈莺莺那原本明亮好看的琥珀色双眸却越发黯淡。 少年郎也不知道讲了多少,然后左手收起了书卷,抬头看向站着的少女。 「怎么了莺莺,你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 沈莺莺闻言呵呵一笑。 「你觉得我会高兴吗修勾?」 上班第一天就被安排写将近两万字的述职报告?!她这是来上班还是来受苦的? 顾南天不以为然,单手放在了案桌上,「莺莺,你晚这么多天上班,我已经不跟你计较了。写点述职内容是应该的。 否则我怎么知晓你个人能力方面的优点和缺点,又怎 么做好你的长官呢?」 「修勾,咱都这么熟了这点事还要走形式吗?」 「凡事不写成字据,皆不能为证。还有,以后上班的时候要公私分明。别喊我修勾了,要喊我少卿大人。」 「好的,少卿大人。」 案桌上面容十足清俊秀气的少年,爽朗地笑了笑。而后又拿过一份案宗,紧接着将案宗抛给了面前的少女。 「初来乍到的,给你安排个小一点的案子。西街傅家寡妇被杀案,你下午有空去现场看看吧。」 沈莺莺翻了个白眼,「修狗……啊不是,少卿大人,您这就小瞧下官的能力了,这事哪里还需要去现场……」 云大仙破案,从来看个案宗几行字,就能断出个结果。 然而沈莺莺接过案宗的那一刻,却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这事……跟僵兵有关系?」 「有可能是,也可能只是误传,总之你最好亲自跑一趟。」 看看这皇城里是否还有僵兵未彻底消除。 「下官遵命。」 沈莺莺转身要走的时候,顾南天想起一事,又唤住了她。 「对了莺莺,听闻你这几天推迟上班都是因为在督主府。你和顾阳景……最近,关系如何?」 拿着卷宗的少女头也不回,「上班期间就不要打探下属隐私了,领导。下班再问。」 顾南天:…… 居然被回怼了。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哎! 沈莺莺拿着卷宗出了大理寺正堂,望着偌大的大理寺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道这留下来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家里两个小童天天乐不思蜀,一有空就往督主府跑。自己呢,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和修勾成为了上下属…… 就今早修勾着急大理寺官员开会的样子,本仙真的恨不能狂揍他。讲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也不知道有啥要紧的,非要把人一早清早就从被窝里喊起,然后愣是听他说了两个时辰的天书…… 还给自己安排了两万字的述职报告…… 这还是昔日里可爱的大狗狗嘛!绝对不是!一定是被什么邪物附身了! 还有那个两厂总督,说什么要给自己兑现一万两黄金的银票,结果自个儿被停职了……这钱也没有,自由也没有,实在有够倒霉。 沈莺莺刚这么想完,突然听见耳朵响起一阵疾风,有一个穿着盔甲的巨大阴影从院子上空飞过。 僵兵?! 这皇城还真有残存的僵兵?那岂不是说明……他们又要卷土重来了。 第八十六章 还得是云玄探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宗人府。 穿着华美绣花长袍,秋季也袒露***的男人,双脚搁置在桌子上,靠着椅子,眉眼上扬,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坐在他身旁有两名女子,一个是细娥红粉艳丽多娇,一个是素雅白裙温雅可人,两个都是人间绝色。中文網 但是穿白色衣裳,正在给贵公子喂葡萄的那位姑娘,眉眼如画,出水芙蓉,秀丽慧中,宛若人间仙子。再加上气质犹如一大家闺秀,样貌、气质种种,自然就胜过身旁负责揉肩的那位。 这两人便是当年潇湘楼红极一时的花魁柳烟眉和她最为贴身的侍女——青鸾姑娘。按理说以青鸾的姿色,想要在潇湘楼混出一点名堂,也不是难事。但奇的是,她偏偏一心想要侍奉这位虽然沦落风尘,但有落魄千金美传的柳烟眉。 柳烟眉其实出身孤儿,但是在潇湘楼老鸨平四娘的包装渲染之下,愣是成为了那家道中落的富家千金,身份、面容皆是人见犹怜,名号一时间便传遍南北。据传,在那位平四娘的三寸金舌之下,还曾经一个穷酸女子打造成了清冷不屈服权贵的人间美人。再后来,又听闻那美人其实是个男人,说起来也着实令人诧异。 柳烟眉几年前风光大嫁给当今皇帝的六儿子——顾灵泽。如今顾灵泽被打入宗人府,他那十八个老婆,便一人一天轮流来照顾他。柳烟眉和青鸾在潇湘楼本就情同姐妹,入了六皇子府也是形影不离。因此此番照料顾灵泽,她俩也是两人一起,一同照看两天。 一个月一共二十九日或者三十日,顾灵泽只有十八位姨太,因此他剩下的十几天,会在宗人府,或者利用外面带来的消息,继续去寻找他那欠缺的几位娘子。 据顾六皇子的贴身小厮所言,顾六皇子的目标是:一个月里,二十五天有娘子服侍,剩下的几日他潜心打坐,看点佛书,省得他那个皇帝老爹整日嫌弃他心思不宁! 顾六皇子有十几个姨太,但却没有正式的皇子妃,而这皇子妃,他心底里是有人选的,可惜那姑娘还没答应。 倒不是说他钟情于云飞燕,事实上他钟情于世间上所有美人。但云飞燕神通广大,一挂便知天下的能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若能将云飞燕变为皇子妃,未来,岂不是大金也有个神算皇后? 这点心思,想必不只是顾老六想得到了。 顾老六仍然张着嘴,柳烟眉轻轻一笑,拿起一颗葡萄又往她相公的嘴里送。哪里想到顾老六直接连葡萄带柳烟眉的手指头,一起含在了嘴里。 「哎呀!殿下真是的!」柳烟眉娇嗔了一声,然后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哪里想到却被男人一把抱在了怀里,然后照着好看的脸颊,「吧唧」就是一口。 柳烟眉身子被顾灵泽一抱,双脚猛地踩空,忍不住小声尖叫了一声。幸好没过多久,又稳稳落在了顾灵泽怀里。 她作为潇湘楼花魁,往常最懂的就是讨客人欢心。如今作为皇子府姨太太,自然也懂得讨自家相公欢心。 只见她故作生气,用小手捶打了顾灵泽胸膛两下。然而动作轻轻软软的,更让人觉得心口痒痒的,于是乎,顾灵泽忍不住又多亲了几口表达自己的喜爱。 别的不说,这么多姨太里,他最喜欢的可就是烟眉和青鸾了。娶娘子还得是风尘女子,得劲。 坐在他另一侧的青鸾见状,也嗤笑了两声。早就习惯她家相公这种一惊一乍的做派,看来这次姐姐也被吓得不轻。 结果青鸾刚浅浅笑了几声,半晌,也被男人抱在了怀里。 顾灵泽左拥右抱,表现得那叫一个潇洒。 以至于大理寺的众官员踏入大堂的时候,不由得都愣住了。顿了好一会儿,纷纷在心底里嘀咕:奶奶的,这出生好就是不一样啊 。哪怕被关起来了,日子还这么快活。 那些他们这些做小的,明明今天是全大金官员公休日,还得跟着他们新上任的大理寺寺丞大人,出门办案。 他们新上任的大理寺寺丞大人,面色也不太高兴。 本来今天她打算睡个安稳觉,结果老大非要喊她出门办案。这日子苦逼哟。要不然干脆别管什么十万两黄金,明天就跑路就算了? 沈莺莺穿着裁剪合身的藏青色窄袖飞鱼袍,发丝都束了起来,眉宇间有一股英气。 顾灵泽看见来人,心底里大悦,赶紧招呼身后的小厮前去招待,自己也松开了两位美人的腰,然后站起身去迎接。 不过顾灵泽向来风流惯了,自诩不会让任何美人落泪,所以他起身的时候还不忘各自掐了自己的两位姨太的腰一把,以告诉她们:自己不会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古人常说后院着火,也许别的事情顾六爷并不擅长,安抚后院的诸位美人的情绪,他倒是非常擅长。 顾灵泽快步走到沈莺莺面前,双手合在一起,张着嘴,「呃呃」了几声。 紧接着,这位哑巴皇子的专用传话筒——小厮川华通便开口说道:「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云姑娘,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们六爷了?」 沈莺莺呵呵一笑,将不断冒出来的腰间的大马刀,拉了几下,尽量将其别在身后。 奶奶的,早就说了不要给本仙佩刀了,修勾还非要给本仙配!本仙压根就不是耍刀之人,本仙从来用的都是符条!再者说了!这把刀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动不动就往前面跑啊! 就在沈莺莺身子觉得变扭的时候,顾灵泽身子向前,轻巧又熟练地将她腰间的马刀和刀鞘,一并解了下来。 「呃呃。」说完,将马刀扔在了地上。 「云姑娘觉得这大刀不合适就不要带了。人也好,武器也罢,那都要找最为合适的。」 明里暗里,都在说沈莺莺待在大理寺,非常不合适! 顾灵泽将沈莺莺的马刀解下来的时候,手指在她的腰间触碰了几下,不过都像蜻蜓点水,只是轻轻拂过,所以沈莺莺也没看见太多画面。 但他这样的举止倒是让沈莺莺想起了自己还有个ssr技能——抚今追昔! 想着,沈莺莺握住了顾灵泽的手腕。 顾灵泽那小眼睛立马像着了火,蹭地就亮了。 背后的小厮见状顿时身子僵硬住了,不知道这话要不要翻译。 「呃呃。」 主子明显在督促他赶紧把话翻译一下。 小厮思索了一会儿,才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云姑娘,我们爷问,这么早就……就肌肤相亲,怪令人羞耻的。要不咱晚点再那个啥……」 「哪个啥?」沈莺莺冷哼了一声。 「这……」川华通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就是那个啥。」 跟着六爷混,大多时候都是好的。就是六爷有时候说话实在是太直白了,而且成天尽干风流事。 这些年他真的见过爷撩拨太多良家妇女了。这十八姨太虽然个中有从别家里抢来的,但基本都算是比较好的结局了。 有性子更刚烈,家人不肯屈服的……那都是一桩桩血案。 川华通不好意思把话说明朗,但沈莺莺心底里早就猜到了,她就是故意一问。 见川华通不正面回答,沈莺莺也懒得再询问下去,只是朝着顾灵泽摆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顾灵泽被她这倾城的笑容惊艳到了,连忙点头。 「呃呃呃!」 「小十九笑起来真好看,真是笑到了爷的心里去!」 川华通这边还在翻译他家主子的话,那边只见沈莺莺单手微微用力,顾灵泽便发出了有如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呃——呃——呃!」 痛……痛死了! 沈莺莺甩开顾灵泽手的时候,顾灵泽连忙另一只手抱住了刚刚被掰得直接脱臼的手臂,整张脸皱在一起,委屈巴巴的。 再抬头,眼睛里满是泪水。 「云姑娘……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六爷……」川华通一下子愣住了,半晌,又看了看他们爷的神情,赶紧翻译,「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十九,你怎么也不能这么对待你未来的相公吧?」 川华通将顾灵泽想说的话都说了,然而眼前妙龄女子仍然摆着那一张不容亵渎的面容。 「想必六殿下应该有听过民女把脉断案的天生异能吧,民女今日来宗人府,是就西街寡妇被杀案,找殿下询问具体情形的。方才民女已经验过了,殿下不是凶手。那民女这就告退了。」 说完转身要走,结果顾灵泽伸手想去抓她,谁料正好对上沈莺莺一双冷眼。 「殿下,民女来宗人府是探案的,不是陪殿下玩乐的。民女现在是大理寺五品官员,而殿下如今既被废除身份,又被革除职位,殿下再敢轻薄民女,下次掰断的就不是殿下的手了。」 沈莺莺说完,还不忘淡然扫了顾灵泽下半身一眼。 顾灵泽被她那冷峻的眼神吓到了,不由得身子一紧,连忙护住了重要部位。这可是他全身最关键的地方,可不能断了!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转身就离去了。 她背后跟随的一众大理寺官员也赶紧匆匆走了出去。 边走边在心底里嘀咕:还得是云玄探啊。当今皇子的手腕都敢掰,牛! 大理寺官员前脚刚走,后脚,川华通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 「殿下,您说傅家小寡妇被杀一事,会不会真与我们有关呢?」 第八十七章 一头撞死在豆腐上 - 玄学断案后我吸引了貌美督主 - 一剑青 顾灵泽听见自家小厮这样说,一下子愣住了。 眨了眨眼,「阿巴阿巴」半天,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 不远处的姐妹二人也是茫然,面面相觑后又将目光看向了六爷旁边的传话筒——川华通本人。 小川顿了一会儿,赶紧翻译:「六爷的意思是——没错,我们就是凶手!」 说着川华通又愣住了,「不是啊,六爷。我也就好奇一问,您怎么能确定咱们就是凶手呢?那傅家小娘子得了爷您的宠幸,爷您想要娶她入门,那是她西街傅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过小娘子性子烈,不肯屈服,咱也就喊人打了她家兄弟几个,威逼利诱于她,搞得傅家小娘子扬言要寻死——但她要真死了,也不能说是咱们六皇子府的人干的吧!」 顾老六一张长尖脸摇了摇头,虽然说不了话,但眼底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小川!你糊涂啊! 川华通还是不解,「六爷,小的糊涂在哪儿,还请六爷您明示。小的真不知道傅家小娘子怎么就是咱们杀的了。小的也就是嘴欠,随口一说。」 虽然他们六爷的坏事也算是做尽了,多这一条命不算多,少一条人命也不算少,但没做过的事也不能上赶着承认啊!那不是纯纯大冤种嘛! 顾老六勾起薄薄的细唇,嘿嘿直笑。 川华通从他家主子的笑容里看明白了意思,顾老六的意思是:这都怪我!怪我太过英姿飒爽,怪我太过风流! 川华通:…… 「六爷,小的还是不懂。要不您明示明示?」 顾灵泽看着自家小厮懵逼的脸,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呃呃呃。呃呃呃。」 翻译:这事就是怪我太过英俊!太过潇洒!那傅家小娘子性子刚烈,女中豪杰,一心为夫守寡。偏偏遇上了我这风流个傥的人间绝色美男子!她爱我,慕我,贪恋于我,却不敢突破世俗的目光,不敢大胆接受我的追求!最后羞愤交加—— 只能一头撞死在了自家磨的豆腐上! 川华通:…… 「爷……那个啥,您可能记错了,那傅家不是卖豆腐的,人家是卖糕点为生的。」 「呃。」 哦,不好意思。追的人太多了,一时给搞混了。 见顾灵泽撇了撇嘴,川华通又道:「再者说了,爷……这正常人撞豆腐……她……她也死不成啊!」 顾灵泽听到川华通这么说,怔了怔,然后微红着脸干咳了几声,半会儿,又扬起手,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 「呃呃呃。」老子也就象征性比喻一下,纠老子逻辑错误干嘛?总之接下来喊你去办点事,没办好的话,这个月的俸禄别想要了。Z.br> 跟钱有关的事,那都是天大的事。一听说要扣俸禄,川华通立马拍了拍衣袖,端正好身子,然后毕恭毕敬地弯下腰,行了个大礼。 「有什么事!还请爷您吩咐!」 「呃呃呃,呃呃呃。」 喊人到街口里到处吆喝:就是这傅家娘子和傅家老太太!同为一人所杀!而那人,就是京城里的某个皇子! 川华通一脸错愕:「爷,您不是说傅家娘子是不甘受辱,上吊自尽的嘛。这怎么又变成是我们杀的了。」 顾灵泽挑了挑眉,细长的眼眸闪了两下。 「呃。」 顾灵泽这人没啥爱好,就喜欢派人盯梢美人,尤其是盯梢他看上的大美人!自打他看上那傅家寡妇,那可是派了不少人手暗中观察寡妇的一举一动,并按时按点向他汇报情况。 昨日他安排的人手照常在傅家附近定点观看情况,结果恰逢傅家寡妇要寻 死,他派的人自然是将其救下了,并将她放到了闺房之中。雇佣的武林人士见傅家寡妇处于昏迷之际,二话不说前往药铺寻找大夫。 等到回来,却发现傅家寡妇尸首早就被不知何物啃得七零八落,只依稀从衣服、还有残缺的尸体看出原本的身份。 傅家人哭天喊地,赶紧报了官。顾老六雇的那武林高手,也有点道上的关系,赶紧到处托人询问。 这多番盘问之下,还真给问出了有用的消息,并且今早就来宗人府朝顾老六汇报过了:有人目睹,顾六皇子安插的武林人士前脚刚出傅家铺子,正在沿街打扫卫生的顾四皇子后脚就进了傅家铺子。 顾四皇子买了个糕点后出傅家铺子离去了。间隔时间不长也不短,但杀上一个昏迷妇女,时间倒是刚好! 顾北云出了傅家铺子不久,那个对街做生意的目击者,便听见傅家后院里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正是傅家大姐发现自己家的弟妹尸首残缺后,发出的惊恐叫声。 虽然傅家糕点铺常年人来人往的,但当朝皇子只身一人入铺子,还是头一回见,因此被对接做生意的人家一下子就记住了。 朝里这几位皇子间关系恶劣,早就是京城人尽皆知之事。因此那人还以为顾四皇子特地跑傅家糕点铺,是为了搅黄傅家寡妇和顾六皇子的婚事。就是没想到,这浑水搅来搅去,愣是把傅家小寡妇的命都给搅没了! 总而言之,顾北云去过傅家糕点铺是板上钉钉之事。具体顾北云究竟去傅家糕点铺做了什么,是否真的只是图「那一个包子」,顾老六压根也不在乎。他要的是把这消息引起都察院、大理寺、东西厂的关注,让他们狗咬狗,互相斗起来! 最好也能给顾北云定个罪,让他也入宗人府体验体验这等福报! 「呃。」顾灵泽伸了伸懒腰,悠哉悠哉地又回到了原来的躺椅上。柳烟眉和青鸾两名绝色美人又给他捶肩、按摩,投喂食物,那场面,好不快哉。 川华通知道,他们六爷虽然为人嚣张跋扈,有时候考虑也不欠周全。但六爷身子有一股邪气,有一种弯骨也能把它掰直的狠劲。他喜欢跟着六爷做事,明里暗里,总能学到不少。 想着,川华通沉思了一会儿,又道: 「明白了爷,小的这就喊人去东街口传消息,再叫人去三法司报案,一定把顾四皇子去过傅家娘子一事,搞得人尽皆知!」 「呃。」 「好的,爷。咱就说,一定会让那个顾四皇子成为百姓们口中的「嫌疑人」!」 坊间不似朝廷可以得到案子的一手消息,因此也导致民间容易谣言四起。只要谣言捏造到位,管他真假如何,一定能在百姓心底里形成最大的印象。 就是要从傅家小娘子一案说起,串联到傅家老太,再串联到近来京城里不少案件,要把顾北云打造成第二个「该入宗人府的坏角色」! 总不能他们六爷一个人在宗人府呆着,那多没意思。 川华通这算是明白他们六爷的意思了: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从今天起,倘若这宗人府深墙大院,他顾灵泽踏不出去,那他就要让自己的那五位好哥哥,一同进来吃斋念佛、修身养性! 要摆烂那就一起从根子里摆烂! 到时候看父皇是「法不责众」还是「一并重罚」,反正图的就是「公平」二字! * 明月大酒楼。 这要论京城里的消息如何不胫而走,那还得是这人来人往的酒楼里,传得最快。 大酒楼里,每桌每处热闹非凡。 「小的,再来两盘菜。」 「好咧!您稍等!」 「一 共是二两三钱,这边欢迎爷您再来!」 穿着布衣的店小二毕恭毕敬地,目送着一位客人离去。半晌,又麻溜地引进了新客人。 「官爷,这边走,这边有位子。」 店小二伸手指向前方一个空位,几个穿藏青飞鱼袍,带乌青冠帽的人便陆陆续续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了。 稀稀寥寥的,一共来了十来个大理寺的官员。 不久,又走进来一名大理寺官员。她走在人群的最末尾,且入酒楼的时间和其他人错开了,看来刚才有事耽搁。 店小二迎门一看:窄袖宽袍,踏金黑靴,腰间跨着大马刀,发丝束起,眉宇间有一股英姿,又有几分女性温婉。 还以为这大理寺新上马的官员是谁,原来是这京华家喻户晓的玄探云飞燕! 「云玄探,您这官服还挺合适,穿着还挺像样的。」 沈莺莺没少来明月大酒楼办事,因此店小二和她也算是熟络。 「少揶揄我了,给我那部门的兄弟们上点酒菜。」 「那您呢。」 「我啊,找个人。」沈莺莺说着扭了扭脖子,脖子咔咔作响。 酒楼里的人看见沈莺莺扭脖子,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下来。 云飞燕的名号那可是如雷贯耳。十步便能辨明忠女干之臣,百步就能洗清千古奇冤。 四个月了,谁还没见过云玄探抓人,那就是一大损失! 而云玄探最爱抓凶手,而且一抓一个准的地方,就是这明月大酒楼!毕竟不管是善人,还是恶人,总得喝点酒,吃点菜,开心一下嘛。 屏息的人里,有的是亢奋,有的是紧张,还有的是万分的心虚。 比如入门最左边位子上的壮年男子,一时没忍住,不由得冒了冒汗。 前几日他刚在街头抢劫了一名老妇,还将其杀害,心里别提有多慌了。 早知道就不来这酒楼了!这倒霉催的!抢的钱也快花完了,还摊上云飞燕抓人! 这下好了,这肯定是奔着他来的! 就在他心内懊恼的时候,沈莺莺一记扫堂腿,直接踹飞了他——旁边位子上的青年人。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