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中元莫出门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叮铃——” 一个穿着破旧麻布短打的小男孩推开药店的门,他光着脚,浑身湿漉漉的,怯怯的看向屋顶的白炽灯,满脸惊奇。 林烬舟听见声音,从架子中走出来,快要打烊了,她在对药品做最后的盘点。 她揉了揉眼睛看向门口,透过玻璃门看到密不透光的浓雾,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站着门口四处打量。 这孩子浑身湿透,外面什么时候下雨了吗? 今天是中元节,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大半夜的光脚独自来药店,她不自觉的朝不科学的方面想。 也许是察觉到有人看他,小男孩回过神来望向林烬舟,这里顶亮如白昼,地面滑如白玉,即便是贵人们居住的府邸也没有这般奢华,也许是神仙听到了他的祷告,将他带到这洞天福地吧。 “求仙尊赐药,我母亲高热不退,快不行了——” 小男孩跪地磕头、嚎啕大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惊得林烬舟大脑一片空白。 “哎呀!”林烬舟赶忙把小男孩拉起来,“孩子你哭啥啊,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扬起哭成花猫的脸,透过莹莹泪水瞧着面前的女人,身量纤细,白肤红唇,比年画上的菩萨还好看。 瞧着就和饱经战乱饥荒的乡亲们不一样,定是在此修炼的神仙。 神仙,是有恻隐之心的。 “我爹死了……娘高热不退,浑身滚烫,求仙尊赐药,救命……” 说罢,又是一个磕头的大动作。 林烬舟听明白了些,无非是家贫、病重,没钱医治之类的。 她双臂僵住,呆愣愣的看着小男孩逐渐红肿的额头,半个月前有个老人也是这样跪在地上求她救命,可她施以援手后却被反咬一口。 林烬舟犹豫了,面前的男孩不知道是人是鬼,她被医院开除才两天,要不是朋友帮助她都找不到这份工作。 良知和血淋淋的教训在内心反复交织…… 这孩子瘦的跟一副骨头架子一样,灯光打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影子,一双小手遍布细密的擦伤,瞧着就是跌了好几跤才找来这的。 林烬舟压下自己那些不科学的想法,脑海中想起自己幼时被养父母虐待,还有亲生父母这些年的故意刁难。 那个在深夜痛哭的自己和面前的小孩重合,如果当时有人帮帮自己就好了…… 最终是善良超过人性,林烬舟好歹不会饿死,但这个小男孩却不一样。 她咬咬牙,从架子上拿起一盒布洛芬塞进男孩手里。 这片区域居住的多是穷苦人,虽然这孩子穿的属实奇怪了点,但要不是山穷水尽,正常家长不会让那么小的孩子在大晚上独自出门买药。 小男孩双手接过药盒,满眼虔诚,眼看着又要跪下磕头,林烬舟赶忙阻止。 “咕噜——” 饥饿的声音自小男孩的肚子里传来,他面带抱歉的退了退,小声解释着: “庄稼被蝗虫吃了......”所以他才会那么饿。 林烬舟没当真,现在哪里来的蝗灾啊,她只觉得他妈妈生病来不及做饭,于是从柜台下提出自己刚买的夜宵递给他。 小男孩闻见炸串的香气,眼睛都看直了,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有肉有菜还滋滋冒着油花的食物,她果然是神仙! 他双手捧着炸串,像觉不到烫似的跪倒在地,砸的地板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仙尊救命之恩三儿没齿难忘,若有来生,愿做仙尊坐下青牛以报再生之恩……” 林烬舟眼窝子浅,实在看不得孩子这样,她下意识觉得这孩子是跟电视剧学的奇奇怪怪的谢礼,赶忙扶起哭得一抽一抽的小男孩,温柔地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回去之后给妈妈吃一颗药就好了,要好好学习,少看电视剧。” “嗯嗯!” 顾淮川听不懂什么是电视剧,但只要仙尊交代的,他照做就是。 顾淮川将食物和药紧紧搂在怀里,推开大门快速跑开。 林烬舟看到柜台里放着一罐可乐,立刻想到了那个瘦的干巴巴的小男孩。 她拿着可乐推开大门,大街上车流不止,路灯照亮马路,没有密不透光的浓雾,也没有那个名叫三儿的男孩。 林烬舟汗毛直立,这是撞鬼了? 她不敢耽搁,收拾好东西准备关门走人,可玻璃门却打不开了。 门外浓雾蔓延,随着浓雾出现一座墙体坍塌的土地庙,刚刚离开的男孩顾淮川出现在挂满蛛网的庙门口。 顾淮川用破旧的衣服包着食物和药一溜烟跑出土地庙,山间狼嚎阵阵,不时伴有夜枭轻啼,母亲还在家里等着他,他不敢停下。 借着明亮的月光,顾淮川轻轻推开篱笆,舀了一瓢水端进房中。 茅草榻上的妇人气若游丝,顾淮川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 “娘,我遇见神仙了,神仙给了我仙丹和吃的,爹没了,三儿不能再没有娘……” 顾淮川哽咽着抠出一粒药塞进母亲嘴里,顾母挣扎着捧起水瓢将药吞下去。 她的身体太虚弱了,仅仅是吃药便耗尽了浑身的气力。她摇摇头,苍白的嘴唇轻轻开合: “这是神仙赐给三儿的,三儿吃了长身体,娘不饿。” 顾淮川手中捧着炸串,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倏倏滚落。 他才十岁,什么都做不了,父亲被人打死,母亲重病,田间闹蝗灾颗粒无收,到处都是流兵山匪...... 好不容易寻来吃食,娘亲却为了他不愿吃一口。 “娘,三儿没用,拖累你了......吃一口好吗?就吃一口......” 顾淮川声线颤抖、宛如蚊讷,他想明天求知州少爷,瞧瞧有没有适合的活计。 虽然爹是被知州少爷打死的,他对此十分惧怕,但他和娘还要活下去...... 透过玻璃门看到这一幕的林烬舟心脏紧紧揪着。 如果这是电影她不会如此难过,可她见过顾三,活生生的男孩满眼虔诚跪在地上砰砰磕头,饶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不忍,更别说林烬舟这样的。 她要不是爱管闲事,还不至于被人陷害得丢了工作。 可人并不全是东郭狼,她笃定这个小男孩不会害她。 第一卷 第2章 不能吃蝗虫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林烬舟用力拍门,试探道: “三儿,可以听见我说话吗?” 温和轻柔的声线仿佛天边的佛号,穿透云层、跨过千山万水传到顾淮川的耳畔。 顾淮川转身激动的看向空无一人的周围,张着嘴巴看向母亲发出“啊、啊”的声音,神仙显灵了,他却急得说不出话。 “三儿,你把我给你的吃的用水涮一涮再给你娘吃,她身子虚,吃不得重油的东西。” “仙尊显灵了!多谢仙尊!多谢仙尊!” 顾淮川沉浸在神仙显灵的喜悦里,他拿起水瓢将炸串放在水里过了一遍,献宝似的端给娘亲。 “娘,这是仙尊姐姐让我这样干的,她怜我孝心,您看在仙尊姐姐的面子上也得吃几口。” 顾母刚刚瞧见儿子的欢欣模样,捡着蔬菜吃了几口,肉说什么也不肯吃,全要留给儿子。 顾淮川不再强求,将剩下的食物堆在盘子中心,用一个缺了口的破碗盖上。 忙完一切轻手轻脚的爬上榻,缩在母亲身边睡着了。 浓雾再次消散,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只剩下路灯明晃晃的亮着。 林烬舟还是推不开门,正寻思要不要打119求救时,头顶的灯闪烁俩下,灭了。 林烬舟呼吸滞住,一点声也不敢发出。整个药店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柜台处闪着一抹荧荧绿光。 医生的职业素养终于开始发出警报,排除玄学因素,能冒绿光的东西十有八九存在放射性物质。 她打开手机灯,看到发出绿光的地方悬浮着一块蛇形玉佩,那些因为帮扶弱小而忽略的细节通通浮现出来,今晚的一切太不符合常理了。 林烬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这些年在岗位上兢兢业业、治病救人,一点好处没落到,还被亲爹妈和他们养的子女欺负。 这也就罢了,现在连鬼也欺负她,还不如死了算了,她要到地府跟阎罗王告状。 翌日,天还没亮,林烬舟在抽筋的剧痛中醒来。 她因为那个漂浮的玉佩睡了一夜地板,浑身关节又硬又疼,挣扎着起身才发觉手里握了一个东西。 林烬舟扶着昏沉沉的脑袋,手里稳稳的拿着蛇形玉佩,她下意识扔出去,连滚带爬的退到店门口处。 脑袋似乎清醒了些,这才想起自己昨晚都没回家。 玉佩叮铃咣啷落在地板上,闪烁绿色光芒,一道清澈的小奶音传出: “神仙姐姐,我娘的病已经大好,多亏神仙姐姐赐药,三儿特来还愿。” 玉佩投射出半透明的光幕,顾淮川还是那个脏兮兮的样子,土地庙破旧的香案上放着一堆去了腿的蝗虫。 昨天顾淮川才说那里正闹着蝗灾,今天就拿着一堆蝗虫来土地庙供奉。 这只能说明他们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万不得已才拿蝗虫当贡品。 一堆知识点在林烬舟脑海中炸开,闹蝗灾的时候吃蝗虫可是会死人的! “三儿,不要吃这个!” 幼小的孩子似乎是没有听到林烬舟的声音,三叩首后便离开土地庙。 林烬舟急得团团转,蝗虫大量繁殖时,体内会产生氢氰酸,这可是剧毒! 虽然高温加热就能去掉,但是闹蝗灾就是因为干旱缺水。 而且三儿家里穷的连个门板都没有,上哪去找木柴生火煮蝗虫。 林烬舟艰难起身,她记得店里还有些硫代硫酸钠注射剂,赶忙买了一瓶带走。 门外天光熹微,林烬舟把玉佩放在兜里,昨天拼尽全力都打不开的玻璃门竟然轻轻一推便开了。 清辉洒在街道上,超市还没开门,只有早点铺冒着袅袅炊烟。 “老板,有蒸好的包子没?我全要了。” 早点铺老板愣愣的瞧着面前瘦瘦的姑娘,有点不可置信。 “我爸包了个工地,他让我来给工人买早饭的。” 林烬舟随口编了个慌,为了让对方相信自己是包工头的女儿,她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还有那两桶粥我也要了。工地上没水,能从你这打点水嘛?” “能,能!” 这可是个大单子,给工地送货可比散卖赚的多!傻子才不答应。 早点铺老板丢下手里的面团,抄起店里最大的袋子开始装包子。 两桶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八宝粥,三蒸屉有荤有素的包子再加上三桶四升装的矿泉水。 总共578.5元,老板特别贴心的抹了零,还准备了推车,把东西整整齐齐码在上面。 “小姑娘,这三桶水算我送你的,以后咱们经常合作哈。” 林烬舟微笑点头,多给了二百当做小车的押金。 她双手拉着小车,将玉佩放在胸口的口袋里,一声接一声的呼唤: “三儿,你在吗?” “三儿,你能听见姐姐说话吗?” “三儿,你别吓姐姐……姐姐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林烬舟停在一处巷子口,累的满头大汗,口袋里的玉佩嗡嗡作响。 低头查看之际,林烬舟身边的景象开始扭曲,整洁的马路化作尘土飞扬的土路。 再一抬头,林烬舟发现自己赫然站在三儿家门口,没有门板的小破屋传来妇人的哀嚎: “孩啊!你睁眼看看娘!你睁眼看看娘啊!” 林烬舟一拍脑袋,坏了,果然出事了。 她费劲巴力的把小推车拉进顾淮川家的院子里,扛起一桶水直奔屋子。 “三儿,姐姐来救你了!” 水太重,林烬舟咬着牙,五官因用力扭在一起。 顾母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停止哭嚎,她怎么听着这个声音特别像昨晚儿子说的神仙? 林烬舟走到屋内才看到,三儿已经昏迷不醒,面色惨白的倒在他娘怀里,气若游丝。 她拿起身边的破碗往里面倒了点硫代硫酸钠注射剂,又加了点水。 时间紧迫,她只能凭感觉配制催吐剂。 林烬舟一手端碗,一手掐住顾淮川的人中,拼了命的按,可算给孩子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顾淮川睁眼就看到神仙姐姐在看着自己,这是死了吗? 第一卷 第3章 又欠一条命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神……” 顾淮川刚一张嘴,话都没说出来,神仙姐姐直接把碗怼在自己唇边,一股怪味的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 顾淮川愣愣的盯着林烬舟的脸,满腔的委屈。 自己死了见到神仙姐姐,那娘可怎么活啊。 林烬舟端着碗,这小孩盯着自己脸看,没有一点要吐的意思,怀疑自己催吐剂没配好。 她当机立断把顾淮川揪过来用膝盖顶着他的肚子,一手掐下颌,一手去抠嗓子眼。 催吐剂不好使那就手动催吐。 顾母跌坐在地上不敢阻拦,她知道神女在救自己儿子,只是这法子,粗暴了些。 手动催吐果然奏效,顾淮川趴在林烬舟腿上,鼻头一酸吐了一大滩。 “呕……” 林烬舟仔细瞧着一堆呕吐物,感觉还没吐干净,又在水里加了些硫代硫酸钠。 她提起顾淮川的领子,让他自己蹲着,把碗递给他。 “喝下去,然后吐,知道吗?” 顾淮川脑袋懵的像是浆糊,他恍惚间知道自己好像没死,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娘,双手却一刻不敢耽搁接过碗。 瘦的干瘪的小男孩蹲在墙角,端着破碗,喝一口水吐一滩,实在吐不出来就自己抠嗓子眼。 如此反复多次,顾淮川觉得自己要不行了,他胃里空空,直冒酸水。 “好了,别吐了。” 林烬舟瞧着吐出来的蝗虫残渣越来越少,赶忙喊停。 这次事发突然才出此下策,不然三儿这小身板,她真怕给孩子吐死了。 顾母看着儿子惨白的脸,心一揪一揪的疼,才站起身就看到林烬舟端着碗正微笑着看自己。 “大姐,你吃蝗虫了没?” “没有,没有……” 顾母连忙否认。这蝗虫是顾淮川一大早去族长家领的,村子里户户都有。 顾淮川孝顺,说蝗虫扎嘴不肯让大病初愈的母亲吃。让母亲吃了昨晚剩下的炸串,自己把蝗虫去腿之后吃了一部分,供奉了一部分。 “得亏这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们竟把这玩意当口粮。 这东西有毒,以后可别吃了。” 林烬舟领着顾母走到院子,指着小推车上的吃食道: “大姐,这是我给三儿和你准备的吃的。” 顾母瞪大双眼,黄澄澄的小米粥和堆成小山一样的包子惊得她差点跌倒。 “多谢神女赏赐!” 说罢,麻利转身对着林烬舟磕头。林烬舟无法,跟着顾母跪在地上把人扶起来。 生活在新时代的她可太不习惯有人对自己动不动就磕头了。 可扶起大的,小的又跪下磕头了。林烬舟想把顾淮川拉起来,却被顾母拦住。 “神女,您赐下仙丹吃食,我们乡野人家无以为报,您连头都不让我们磕,我们娘俩更是惭愧……” 顾母泪眼涟涟,满心满眼皆是虔诚的感激。 是了,这里不是她所居住的现代,这里物资匮乏,一捧小米换一个人的事情比比皆是…… “咕噜……” 肠胃叫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烬舟低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顾淮川,干瘦的小孩双眼放光瞧着包子,嘴角还挂着拉丝的口水。 许是营养不良,顾淮川头大身子小,林烬舟越看越觉得他长的像个棒棒糖。 明明馋的不行,却硬是摆出一副自己不饿的样子,顾母的衣摆都要被他捏碎了。 林烬舟只觉得他可爱,忙不迭盛了一碗八宝粥递给他,还特地挑了俩素包子。 催吐后的人不适合荤腥,尤其是顾家娘俩这样常年见不到油水的人,一旦吃多轻则闹肚子,重则原地去世。 顾淮川捧着碗猛喝一口,无神的双目瞬间明亮起来。 “娘,是甜的!” 他满脸惊喜,举着碗朝娘亲手里塞。 林烬舟站在一边看相互让食的母子,不自觉红了双眼。 原来母亲和孩子还能有这样的相处模式啊,反观自己,亲妈冷嘲热讽,养母满嘴咒骂…… “三儿,还有很多呢。”林烬舟走过去轻轻抚摸顾淮川的头顶,“这次我带了很多吃的,够三儿和娘吃的很饱很饱。” 当顾淮川咽下第十个包子的时候,林烬舟毫不留情的收走他的碗筷。 “三儿,你不能再吃了,剩下的留着下一顿吧。” 再吃顾淮川怕是会成为十里八乡第一个撑死的人。 吃饱后的顾家娘俩脸色瞧着都好看了些,顾淮川又跑又跳的,早没了先前的死气沉沉。 林烬舟抬起粥桶倒锅中,顾家母子合力将三桶矿泉水倒进早已干涸的水缸里。 有了吃的喝的,顾淮川笑得合不拢嘴,兴奋之余,他看向林烬舟。 “神仙姐姐,你为什么会给我和娘那么多吃的?” 顾淮川皱着眉,他给不起神仙姐姐三牲五果,仅供奉一堆有毒的蝗虫,神仙姐姐就下凡送来那么多吃食。 他心里实在愧疚。 林烬舟蹲下身子和他平视,温柔的笑意印在顾淮川眼中,十岁的孩子害羞了,赶忙低头看着自己脚尖。 “因为三儿至纯至孝,深夜进山为母求药,山里野兽那么多你都不害怕。 我给你的食物你不吃先给娘吃,这次我送来那么多吃的你还是先给娘。 三儿的孝心感天动地,所以我才来了啊。” 顾淮川低着头,两只小手不安地抠着指甲缝里的泥,良久才很小声的问: “真的吗?” “对啊……” 得到肯定的答复,顾淮川的脸红的都能孵小鸡了,他转身一头扎进娘亲怀里,不管顾母怎么哄都不愿抬头。 这样的小孩子真可爱。 口袋里的玉佩嗡嗡作响,林烬舟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她双手握着小推车的把手,对扎在娘亲怀里的顾淮川喊道: “三儿,你再不抬头,我就走了哈。” 顾淮川听到这话,猛地转身朝林烬舟的方向看过去,一道绿光划过,神仙姐姐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他愣住,小跑着过去,站在神仙姐姐曾站过的地方,趴在大水缸的边缘,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有点怅然若失。 林烬舟推着小车,再次出现在巷子口,周边都是匆匆来往的车,没人注意到突然出现的她。 第一卷 第4章 身世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林烬舟深呼一口气,推着小车把东西还给早点铺老板,顺便收回二百押金。 “小姑娘,以后常来哦。” 她点头答应,抬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朝家的方向走过去。 从昨晚到现在,连续折腾那么久,林烬舟累极了,现在只窝床上好好睡一觉。 林烬舟游魂似的走到小区门口,一辆骚包的大红色的敞篷跑车横在大门口,季思思坐在车里,挑眉看向林烬舟。 出门的车辆只能贴着大门小心翼翼挤出去,大家敢怒不敢言,这车落地价足足两百多万,住在这里的人可赔不起。 季思思摘下墨镜,上下扫视一遍全身衣服不到500块的林烬舟,嗤笑道: “听说林医生找到了新工作,就穿这一身抹布去上班吗?不怕被老板开除?” 季思思话里的威胁不言而喻,她能让林烬舟被医院开除,就能让她再次从那个破药店滚出去。 林烬舟有没有一口饭吃,全凭她季思思的心情。她是季家的亲生女儿又怎样?爸妈最疼的还是自己。 “我没空和你打嘴仗。” 林烬舟别开脸,现在还不到八点,难为季思思起个大早来堵自己。 她快步朝小区走去,可季思思没想放过她,轻踩油门,大红色的跑车直接横在林烬舟身前,只差一点就被轧到。 “是了是了,林医生......不对,林销售员现在可要急吼吼的赶早八,我待会还要去做美容,就不打扰了。 两千八的薪水和你这身抹布很配,千万不要让我注意到你哦。” 季思思精致的美甲轻叩方向盘,在林烬舟愤怒的表情中喷上车尾灰,扬长而去。 林烬舟双手握拳,关节处隐隐泛白。 大红色跑车引擎轰鸣,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早起瞧见热闹的人目光粘在林烬舟身上,说不清是同情还是别的。 林烬舟低着头,在路人探究的眼神中快步回家。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皱巴巴还带了些许尘土的工作服套着趁打折买的优衣库长袖,裤子和鞋子也是便宜货,这一身连三百都没有。 以前在医院上班的时候,薪水还算可观,还完助学贷款,她甚至还有余力去贷款买一辆代步车。 如果半年前她没有主动给受伤的亲生父亲献血,就不会招来季思思嫉妒,更不会被她陷害丢了工作。 口袋里的玉佩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林烬舟的情绪变化,忽然一闪一闪的,光芒如黑暗中的萤火虫那样柔和。 林烬舟平躺在床上,眼中浮现生父车祸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幕。 他伤重垂危,手术室外妻女哭嚎,偏偏血站没有对应的AB型血。 她不知道自己是那个人的亲生女儿,主动请缨为他输血400cc,结果引起对方严重溶血,差点一命呜呼。 也因此被亲生母亲记恨上。 不然没有这两人的允许,季思思怎么敢一遍又一遍的陷害自己。 还有自己曾资助多年的贫困山区学生,过年的时候竟然问她要三千多去买限量版球鞋...... 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在控诉林烬舟是个傻子。 泪水顺着眼眶流到枕巾上,她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要是不管闲事,此时的自己还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外科医生。 思及此,顾淮川呆萌可爱的小脏脸出现在林烬舟脑海里,她拿起玉佩细细摩挲,这件事太不寻常,甚至奇怪至极...... “没关系,三儿和他娘值得。” 林烬舟自言自语着,一直让她内耗的问题一瞬间想通,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东郭狼,至少三儿不是。 林烬舟换上睡衣躺在床上补觉,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跟昏迷了一样。 再一睁眼,玉佩浮在半空,投射出一片光幕。 顾淮川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跪在角落,正对着土地庙的是一群成年男人,他们高呼跪拜,眼睛里满是欲望。 “求神仙赐福——” 林烬舟瞧这架势吓出一身冷汗,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愣是大气都不敢出。 一大群男人这样聚集在一起,在林烬舟眼里,危险性不亚于饿了多日的狼群,她抬手将玉佩压在被子底下,生怕玉佩将她传送过去。 林烬舟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坐在墙角的凳子上玩手机。 这手机可能是有监听功能,顾淮川一声声的“神仙姐姐”,让购物软件的大数据推荐的全是带有“仙气飘飘”词条的汉服。 林烬舟百无聊赖的划拉着,一件紫色的白菜价汉服就这样水灵灵的入了她的眼。 词条上写着汉服,实际上却是仙侠电视剧戏服的那种风格,紫色和金色的搭配很大气,卖家承诺配送一双绣花鞋。 林烬舟沉浸在淘到宝的喜悦中,还在这家店下单了发包和首饰。 日子一天天这样过着,林烬舟每天上班早出晚归,但因为那天一群男人的跪拜,让她不敢再随身带着玉佩。 玉佩也没像之前那样嗡嗡响,只是每天回到家的时候,都能看到一群人又唱又跳祈求神仙显灵。只是林烬舟害怕,干脆把玉佩丢在另一个房间,眼不见心不烦。 她不知道的是,每天来跪拜的人数日益减少,不变的是顾淮川仍旧跪在角落,精神头也一天比一天差。 第五天,快递到了。 林烬舟拿到衣服,迫不及待的打开试穿,又按照视频教程为自己做了个妆造,将钗环悉数插在头发上,沉溺式欣赏美貌。 “神仙姐姐,救我——” 顾淮川的哭喊声传来,犹如一道响雷在安静的房子里炸开。 林烬舟赶忙打开房间门,玉佩投射出的光幕里,顾淮川双手反绑,被人按在一堆茅草上,顾母也被人挟持按在地上。 人群的身侧是塌了一半的土地庙门,一群板着脸的男人举着火把,火光摇曳中宛如地狱里的恶鬼,与娘俩可怜兮兮的样子形成强烈对比。 “顾城家的,顾城得罪知州大人的公子被乱棍打死,我们顾家冒着风险继续收留你们娘俩,顾李氏你记不记这恩?” 第一卷 第5章 神女天降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顾母双臂被人按着,哭得满脸泪,不住地朝白胡子老头磕头求饶。 “顾家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只是三儿也是顾氏子孙,他年纪尚小,还请族长怜惜三儿和他早死的爹,我愿替三儿赴死,求神女降恩!” 看到这,林烬舟可算明白这群人又唱又跳这些天的目的了。 她早该想到,宗族这种组织惯会在物质匮乏的时候吃绝户,自己前几天送去的粥和包子估计也都喂了狗。 林烬舟取出电棍、自制痒痒粉和强光手电筒,这些东西应该可以吓退那些家伙。 玉佩光芒闪烁间,林烬舟瞥见冷链运输箱里的干冰袋,脑袋里浮现一个主意。 顾母哭得一抽一抽的,顾家族长板着脸,示意一旁的男子丢给顾母一把刀,周边围着的男人同时向后退,静静的看着顾母。 坍颓的土地庙静谧极了,天地间只剩下顾淮川的哭嚎。 “娘,不要啊!三儿不能没有娘啊!” 十岁的男孩被人按着,满眼的泪水模糊了娘的身影,他都不能擦泪看娘最后一眼。 “三儿,好好活下去。” 顾母哽咽着交代孩子,拿起那把满是锈迹的刀架在脖子上,视死如归。 “啪——” 一个小石子打在顾母的手腕上,锈刀叮铃咣啷砸在地上,众人齐齐看向黑洞洞的破庙。 他们借着火光瞧见一团白云从土地像身后冒出,伏地而行,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强光突然闪现,众人眼前一片空白。 尖叫声此起彼伏,有人大喊自己瞎了。忽然被强光照射,出现短暂的失明情况也是正常。 在眼睛看不到的情况下,听力就显得格外敏锐。 顾家的男人们先是听见一阵悦耳且荡气回肠的音乐传来,待视力恢复,瞧见一看不清容貌的紫衣华服的女子背对着光看着他们。 祥云先行、仙乐伴驾,这不是神女是谁! 先前面对孤儿寡母盛气凌人的男人们瞬间没了膝盖一样,一个接一个跪在地上,不知道是哪个心虚的起的头,十几个男人跪地高呼: “神女饶命!” 林烬舟站在土地像前,垂眸俯视这群人,只有她自己知道,手心里细密的汗让她险些握不住电棍。 “什么神女饶命!” 族长老登首先反应过来他们喊的词不对,赶忙直起腰板大喊阻止。 老登双膝跪地,拱手朝向林烬舟,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欲望。 在皱纹的加持下,整张脸宛如一朵盛开的菊花,林烬舟别看眼,看着就觉得恶心。 “神女显灵,求神女赐我百金!” 林烬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赐他百金,林烬舟自己都没见过百金。 顾家老登许是察觉到背后十几道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赶忙改口道: “求神女赐我顾家百金,保顾家香火绵延、子孙登科及第——” 老登许愿后以头抢地,生怕神女觉得他不诚心,脑袋砸的地面砰砰直响。 林烬舟静静的看他磕到脑袋红肿,双唇紧闭一言不发,她又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没有这功能。 她想起哭得几乎断气的三儿和他差点被逼死的母亲,这老头磕死她都不想管一下。 老登磕的脑袋发昏,颤巍巍的抬头看向林烬舟。 林烬舟恶心他的眼神,微微一偏头,强光手电筒直射老登的眼睛,老头双手捂住眼睛,很是痛苦的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 “放了顾城的妻儿。” 神女暗含怒意的声线吓得众人抖如筛糠,林烬舟见他们只知道打哆嗦,却没有一个人起身给三儿母子松绑,更生气了。 “松绑!” 她大喝一声,又把手电筒调亮一个档次,吓得老登捂完眼睛又捂心脏。 “爹!” 老登的儿子扑上来扶住他,到底是年轻气盛,竟然敢在这样的气氛下瞪林烬舟。 “你这是什么眼神?” 林烬舟也不惯着他,悄悄掏出别在后腰的光剑玩具,霎时间,一把莹莹绿剑直指老登儿子,吓得老登赶忙挡在儿子身前,颤抖着说: “快给顾李氏松绑。”他拉着儿子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乞求道:“孩儿年幼冒犯神女,还请神女大人不记小人过。” “哼!” 林烬舟无语,一个三十多看着比自己还大的男人,被这老登说是孩儿年幼,真够不要脸的。 “好一个孩儿年幼,老翁竟不识长弱?年幼的分明是我的三儿!” 听见神女亲昵的叫着顾淮川的小名,老登更紧张了。他们一群人求了大半年不见显灵的神女,竟然在他们准备逼死这母子俩的时候出现了。 老登内心一片冰凉,自己这是把神女得罪狠了。神女手持不知是何方神器,瞧着就感受到无比威压。 “还请神女恕罪!田间遭了蝗虫颗粒无收,老朽这是没了法子才祈求神女赐福拯救苍生......” “好大一顶高帽,拯救苍生就要逼死我的三儿吗?” 林烬舟声音冰冷,在场的男人吓得大气不敢喘,顾淮川依偎在母亲身边,紧紧拉着娘的手,看向林烬舟的眼睛满是崇拜。 那群在村子里仗着男人多,横行霸道的族人被神仙姐姐吓得不如过街老鼠,原来这就是神女的真正实力吗? 林烬舟看着一群还隐隐有些不服气的男人们,左手将电棍别在后腰,又从兜里抓着一把痒痒粉握在手心,光剑直指庙门口缩瑟着的顾淮川母子。 “去道歉,不原谅就一直磕头请罪。” 男人们面面相觑,顾城活着的时候就是族里辈分最低的,而今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要给一个妇人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磕头请罪,简直是倒反天罡! “什么狗屁神女,老子看你不过一个装神弄鬼的小娘们!” 这个男人长得一脸凶相,抬腿踩着香案伸手要去抓林烬舟。 林烬舟身子后撤,后背抵住土地像,直接把手心抓着的痒痒粉甩在男人脸上,怕他还继续抓自己,又拿出电棍给他来了一下。 五大三粗的男人瞬间蜷缩在地,他呼吸困难,如濒死的鱼一般挣扎。 第一卷 第6章 装杯遭雷劈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林烬舟做戏搞全套,又抓起一把痒痒粉均匀的洒在每个男人身上,嘴里叽里咕噜念着英语,假装施法。 “Hi.How do you do?I am fine,thank you and you?” 不是林烬舟不会长难句,只是情急之下脑袋空空,只能凭着中学时代的肌肉记忆吓唬人,反正这里的人又听不懂英语。 在场的各位身上即刻起了一身红疹。 众人呆滞,谁也不知道神女叽里咕噜说的啥牛逼哄哄的咒语,顾家老登更是吓得面色惨白如纸,跪在香案前颤巍巍地解释着: “神女有所不知,那顾城活着还要称老朽一声老祖宗,更别提他的妻儿。老朽这把年纪给晚辈磕头怕是要折了孩子的寿。” 这理由放在别人那兴许还能说得过去,可林烬舟不一样,她从吸血的原生家庭中闯出来,最恨这样的极品亲戚。 既然这些人都当她是神女,那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三儿搏出一个谁也不敢惹的身份。 “辈分?呵......” 林烬舟轻蔑一笑,吃绝户的吸血虫还来攀亲戚,真是可笑,想逼死孤儿寡母的时候怎么不说是亲戚了? “本座在此地修行上万年,便是女娲娘娘也要给本座三分薄面,三儿乃本座座下童子转世,你们几个泥点子给他磕几个头就想折了他的寿? 痴人说梦! 请罪者痒症三日即消,不请罪者,全身生疮、溃烂而死,自己选吧!” 说罢,林烬舟眯着眼睛看向他们,伴随着越来越多的祥云,宛若毒蛇一般。 先前不可一世凶相男第一个站起身,走到顾淮川母子跟前,双手不停抓挠皮肤,脑袋却像个弹簧一样砰砰磕头,不一会额头间渗血,顺着面部肌肉起伏滑落。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叩头请罪。 顾淮川母子哪见过这样的场面,求助的眼神望向林烬舟。 林烬舟思索了一下,这里是灾年,人为了活命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她不敢把这些人逼得太紧,以后自己要是来不及出现,真怕这些人疯起来弄死三儿。 “好了好了......” 林烬舟出声阻止这些人,朗声问道: “老翁,你可知错?” 顾家老登在儿子的搀扶下缓缓点头。 林烬舟瞧见玉佩闪着光悬在空中,便知晓该回去了,遂抓紧时间道: “念在尔等知错的份上,明日来此领取粮食。若有下一次,雷劈入轮回,世世不为人!” 林烬舟抬手指天,自认气场一米八,没想到老天爷给力,天变阴云中猛地炸了一个响雷。 “咔嚓”一声巨响自天边传来,吓得跪倒一片,当然也包括顾淮川母子。 自古以来人就对自然之力表现出无限崇拜,通过一道响雷在场的诸位对林烬舟的身份深信不疑,只有林烬舟自己冒了一身冷汗。 玉佩发出绿光将她带回现代,林烬舟哆嗦着拿起纸巾擦拭汗水。 她是不是装过头了,旱到闹了蝗灾的地方,怎么偏偏在自己装杯的时候打雷了呢? 现在才八点,超市还没有关门,林烬舟换上便装,拿起手机出门买粮食。 她得趁夜里把粮食放到土地庙,不然那群人第二天早上见不到粮食,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三儿娘俩呢。 顾家几个中登、老登一路护送顾淮川母子回家,满脸横肉的男人吸入的痒痒粉最多,双手够得着的皮肤满是指甲挠的红痕。 他见顾淮川家没有门板,默默回去卸了自己家的门板安在顾淮川家的门框上。 “还请仙童转告神女,小的知错了,求神女饶过小的。” 男人的小臂赶顾淮川腰粗,他很害怕,但要求自己强装镇定。毕竟他是神仙姐姐座下童子,可不能给神仙姐姐丢份。 “你回去吧,神女会饶过真心悔过的人。” 顾淮川背着手,下巴微抬,小大人似的摆手示意男人离开。 有了门板睡觉也舒服很多,这一夜,小小的顾淮川太过激动,翻来覆去和油条别无二致,根本睡不着一点。 他的动作太大,顾母看不下去打了两下屁股,顾淮川才安静下来。 我可是神仙姐姐座下童子唉! 小孩激动的扭来扭去,梦里都还挂着笑。 夜里,天空遍布乌云,豆大的雨点砸进干涸的土地,第二天的早上,空气中满满的泥土香。 顾家几个大汉扛着米面出现在村子,族长做主,先给顾淮川母子送来五斤米面,并承诺以后自己吃干的绝不让这对孤儿寡母喝稀的。 顾淮川是神女座下仙童转世的事渐渐传开,得了林烬舟好处的人家不遗余力的夸赞神女如何法力高强,仙童顾淮川如何冰雪聪颖。 孤儿寡母的地位在顾家村可谓是水涨船高,即便辈分不高,娘俩出门出门总有人恭恭敬敬的称呼“姑奶奶”和“小祖宗”。 顾淮川在神仙姐姐的庇护下春风得意,而林烬舟却发愁自己接下来的生活。 她买米面足足花了三百多,距离发工资还有半个月,她只剩下两百多的生活费。 幸亏现在租的房子是三年起租的,租金还有两年才到期,要不然林烬舟真的要去喝西北风了。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为了多挣点钱林烬舟疯狂帮同事替班。 玉佩时不时投出光幕,有了宗族庇护的顾淮川肉眼可见的长了点肉。 自她装杯过后,那边变得风调雨顺,蝗灾也没了,好好种地的都有活路。 两个月过去,林烬舟发现只要她把吃的放在玉佩边上,玉佩就会自动把东西送到顾淮川手里。 所以她经常投喂顾淮川,但凡手边有点吃的,她都会给顾淮川送去,有时是一瓶牛奶,有时是朋友送的蒙古牛肉干。 顾淮川就像林烬舟饲养的电子宠物,看他吃的开心林烬舟也得到极大的满足。 可时间一久,林烬舟就察觉出不对,每次玉佩投出光幕的时候,她都隐隐觉得孩子变得不一样了,可她又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 林烬舟翻出那身紫色衣裙换上,手持玉佩出现在田间,正赶上母子俩在田间劳作。 顾母手持水瓢一点点浇地,小少年正担着长扁担往返于水渠和田地之间。 第一卷 第7章 时间差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顾淮川来回挑了三趟,见母亲又是咳嗽又是锤腰,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汗水,执意抢过水瓢,担忧道: “娘,你快去树荫那歇会,我很快就能干完了。” 顾母不愿意,可她拗不过儿子,只好退到树荫下歇息。 这些年神女经常赐下玉露珍馐,三儿这孩子竟长得比同龄人高壮许多,这才15岁的年纪,身架子眼瞅着要赶上那些壮年男子了。 林烬舟躲在一边瞧瞧看着顾淮川,记忆里的小脏猴子竟然那么快就变成了小少年的模样,她看得还有些不习惯。 村子南边传来阵阵钟声,一群年纪不一的孩子自远处草庐跑出来,叽叽喳喳宛若鸟雀。 一直闷头干活的顾淮川悄悄抬头,只一眼,林烬舟察觉到顾淮川眼里的艳羡。 顾淮川快速低头干活,又担心母亲看见他的眼神自责,心虚地瞥向大树的方向。 他眼神极好,只是余光扫了一眼便无比确信,心心念念了两年的神仙姐姐此刻就站在树后看着自己。 “哗啦——” 半瓢水一滴不撒全浇在顾淮川的鞋子上,他抬脚踢开水瓢,撅着嘴闷头朝树荫冲。 顾母不知道儿子怎么了,站起身迎过去。 “三儿。你怎么了?” 他不回答母亲的话,红着眼睛撅着嘴巴看向躲在树后的人。 大树很宽,足以挡住瘦弱的林烬舟,但露出的紫色裙角出卖了她。 顾母微微侧身让儿子过去,原来是神女下凡了啊。三儿这几年时时念叨神女,嘴巴都念干了,终于又盼到神女临世。 “神仙姐姐......” 顾淮川不确定神仙姐姐想不想见自己,即便他有满肚子的想念和委屈,也只敢站得远远的,小声呼唤一句已经是极限。 “神仙姐姐,你这五年干嘛不理我,是我惹你不开心了吗?” 林烬舟躲在树后面,屏住呼吸。顾淮川个子长得再高又怎么样?到底还是个15岁的孩子,讲话的语调和神情还是小孩样。 顾淮川嘴唇颤抖,哭都不敢大声,他在心里已经预演了上百个再次见到神仙姐姐的情景,所有的期待在这一刻全部变成神仙姐姐不要自己的结局。 村里人当他是仙童,同龄的孩子不敢和他玩,神仙姐姐可是他在这世上除了娘最挂念的人了。 顾淮川越想越委屈,泪水蓄满眼眶,迷蒙间他看见神仙姐姐从树后缓缓走出,微笑看着自己。 “三儿,你哭什么?” 林烬舟笑着,眼角也偷偷红了,原来被人思念是这样的感觉。 在她的世界里不过才两个月,三儿这就已经过了五年,之前才到她腋窝的小孩都比她高出半个头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神仙姐姐——” 顾淮川嘴角向下,泪珠跟不要钱一样地砸在地上。他快步上前,泪水涟涟地瞧着林烬舟。 他长大了,也长高了,可神仙姐姐却还是和以前一样,果然神仙都是青春永驻的。 他想告诉神仙姐姐,村子里的孩子都没他长得壮硕,他能帮母亲干很多活,那些成年男人都不如他能干。 满腹委屈到了正主跟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还没等林烬舟安慰他,顾淮川忽然蹲下身,双臂紧紧抱着腿嚎啕大哭。 “神仙姐姐干嘛不理我。” “哎呀,我怎么会不理三儿呢?我们三那么可爱、那么能干,姐姐是有事情耽搁了所以才没来啊。” 这理由说得心虚,林烬舟打死也不会告诉顾淮川,她是在那个世界当牛做马,疯狂加班才没有时间来看他的 顾淮川抬手擦掉眼泪,鼻尖通红,一抽一抽地问: “真的吗?” “对啊,真的是有事,姐姐给你送的好吃的好喝的你收到没?” “嗯嗯!” 先前的委屈一扫而光,顾淮川站起身撸起袖子,少年精瘦的小麦色手臂弯曲,隐隐约约竟有了一层薄薄的肌肉。 林烬舟嘴角上扬竖起大拇指,露出老母亲一般的慈祥笑容,这可是她时时投喂大的孩子啊! “真棒,我们三儿真是个好孩子!” “神仙姐姐,你这两年不来,你都不知道,现在我一个人可以推动一百斤的磨,别人还要去隔壁村借骡子,我们家都不用!” “哈哈哈——” 林烬舟捂嘴偷笑,三儿这孩子朴实得有些可爱。 “三儿,以后你别神仙姐姐,神仙姐姐得叫我了,我叫林烬舟,以后你叫我烬舟姐姐,或者直接喊姐姐就行。” “神仙姐姐的名字可真好听......” 林烬舟笑着,她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可能不好听嘛。她伸手拉着顾淮川坐在树根上,随手拾起小树枝在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顾淮川懵懵的,眼神中透露出清澈的愚蠢。 林烬舟和他对视,这眼睛太纯粹,一看就是没有被知识污染过。 “姐姐,我不识字......” 顾淮川低头,声如蚊讷。 大家都能去学堂上学,而他却不行。上次神仙姐姐离开后,族长归还了占走的土地,但娘一个体弱的妇人完全料理不来,所以读书之类的事,只能搁浅。 林烬舟抬手抚上顾淮川的脑袋,三儿是个知恩图报、至纯至善的好孩子,怎么会不愿意念书去呢。 她用小树枝点了点自己的名字,温柔地教他: “三儿,这三个字就念林烬舟,树林的林,烬灭的烬,归舟的舟。” 顾淮川点头,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名字,将林烬舟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三儿的大号叫什么?告诉我,姐姐给你写下来。” 顾淮川歪头思考着,久远的记忆纷至沓来。 “我大号叫顾淮川,爹说我的名字是知州府上的账房伙计取的,他识字,说起这名,淮水里的神仙会保佑我长大。” 说到这,顾淮川眼睛亮亮地看向林烬舟,账房伙计说的果然没错,确实有神仙保佑他平安长大。 林烬舟点点头,她知道三儿的大名该怎么写了。她将树枝塞进顾淮川的手里,莹白如玉、骨节分明的手将顾淮川黝黑的小手包在掌心,慢慢地在地上写下他的名字。 第一卷 第8章 授人以渔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林、烬、舟,顾、淮、川......” 顾淮川用木棍指着地上的六个字,一字一顿的念着。 清风吹落树叶,叶子打着旋掉在两人名字中间,宛若一叶小舟连起两条不曾相接的河流。 日头逐渐大了,林烬舟站起身,轻轻拂去沾在衣服上的草叶,顾淮川也跟着站起来,小少年微微抬头看着她。 他知道,神仙姐姐要离开了。 “姐姐,你......你下次......下次可以不要那么久才来吗?” 顾淮川紧张的捏着衣角,在即将与林烬舟眼神对视时别开脸,垂着脑袋紧张的等待林烬舟的回复。 林烬舟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让他抬头直视自己。 “姐姐很快就会再来的,下次见面的时候,姐姐教你认字看书怎么样?” “好!” 顾淮川挺直腰杆,高声回应。神仙姐姐教他读书认字,一定比书塾的先生教的好。 他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林烬舟走向大树后,绿光闪过,神仙姐姐又回天上去了。 今天是周末,林烬舟难得休息,她换上日常的衣服,出门买书。 林烬舟早看出来顾淮川不去书塾读书的原因,那么孝顺聪颖的孩子,林烬舟没有法子说服自己让他就这样当个睁眼瞎。 林烬舟到达书店时正是饭点,小学生大军先后起身离开去干饭。 她在教辅区选了基本比较基础的书,像《千字文》、《唐诗三百首》之类的,又买了两本数学习题,三儿一块学的话肯定比书塾里的小孩会的多。 结账付款时,林烬舟瞧见柜台旁摆着的古文专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女士,这些是最近才上的货,这段时间各个中小学都要求孩子们看古文经典,都卖脱销了。” 收银员有意无意的提起,林烬舟听到心里了,这里的孩子们要学习的,她的三儿也不能落下。 林烬舟翻开《左传》和《孙子兵法》,新书的油墨味扑鼻而来。 “这本书我要了。” 付完钱,林烬舟在公交站等车,身后的金楼突然放了一挂百响鞭炮,路人纷纷朝店铺看去,林烬舟也伸着脑袋瞧热闹。 一个身穿红色旗袍,身材曼妙的女人挽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从金楼中款款走出,身后的随从拎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盒子。 如今金价疯涨,这十几个盒子的价值已经远远的超出林烬舟的想象。 林烬舟一眼就认出那是季家的儿子和他的未婚妻,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挪了位置,躲在广告牌后。 男人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轻蔑的看向林烬舟。躲在广告牌后也掩盖不住一身穷酸气。 “哼,穷酸。” 季钊温和的五官因刻薄变得丑陋,杨青璐不用看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她面带同情的看着那个躲在广告牌后的姑娘,其实她很不明白,季家人干嘛这么恨自己的亲生女儿。 两个孩子被人恶意调包,季家人竟然为了养女不去追究调包者的法律责任,反而责怪亲生女儿。 他们心疼养在身边的养女也算正常,但是为了养女毁掉亲女的工作简直是畜牲行为。 要不是季家给的多,她是万万不愿嫁入这样的豪门的。 林烬舟对季家人早就不在乎了,只求他们别找事就好,现在她满心都是求知若渴的三儿。 她提着书,又去饭店要了一些硬菜,像什么酱香牛肉、油焖大虾、酱肘子之类的。三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必须要补一补。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三儿的爹死的早,除了自己给的,根本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林烬舟回到家里,翻出之前在网上买的菜籽,三儿母子应该需要这些。 她瞧着手里的菜和书,头一次有了牵肠挂肚的感觉。 玉佩莹莹闪烁,林烬舟突然出现在顾淮川母子面前。娘俩刚煮好一锅野菜稀粥,还没开始吃,林烬舟就带着三盘硬菜忽然出现。 “姐姐,你来了!” 顾淮川惊喜的站起身,神仙姐姐没骗他,这次才等了半年就见到她了。 林烬舟把菜放在桌子上,微微仰头看着顾淮川。两人才分开一上午,小少年竟然又长高了不少。 这两个世界的时间究竟是怎么算的?还是孩子偷吃化肥了? 林烬舟咽了咽口水,轻声问道: “我走了多久了?” “半年。” 三儿天天念叨,顾母估摸着有那么久了,随口答道。 “母亲,是五个月零十二天。”顾淮川纠正道,“姐姐,我每天看着月亮过日子,月亮盈亏五次又至凸月,今天恰好是第十二天。” “原来是这样。” 林烬舟心里美滋滋的,三儿那么期待她来,显然是把自己当做不可分割的亲人了。 “来,我们来吃饭。三儿现在长得快,需要大量营养,我特地买的牛肉和虾给你补身子。还有这些菜籽,等菜长大了,我们三儿每天都有新鲜的蔬菜吃。” 顾淮川早就饿了,可他再饿还是先给娘和林烬舟夹菜。林烬舟瞧他吃的狼吞虎咽,不舍得动筷子,只喝了两口稀粥。 她见顾母碗里空空,夹起一只大虾放在顾母碗里,闲聊问道: “我一直忘了问了,这几年我不在的时候,地里收成怎么样?还够吃吗?” 顾母剥虾的手顿了顿,上次下雨好像是十个月之前了,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三儿跑去远处的河里挑水浇地的。 她想告诉神女,可又想起起儿子的嘱咐,微笑回应着: “神女费心,地里的收成足够我们母子俩生活。” 林烬舟点了点头,她没有多想,拿出刚买的书递给顾淮川。 “三儿,等会姐姐教你认字。” 顾淮川听到这话,赶忙往嘴里塞了两口肘子肉,又将碗里的稀粥一饮而尽,肉没怎么嚼就咽下去,噎得他绷直脖子。 林烬舟轻轻抚着顾淮川的后背,埋怨道: “你这孩子,慢点吃,我又不会跑。” “我没事姐姐,我们现在开始认字吧。” 顾淮川满眼期待,其实他想抓住每一次和姐姐单独相处的机会,不知怎的,他总感觉神仙姐姐像是天边的彩虹,美丽无瑕却稍纵即逝。 第一卷 第9章 仇人相见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林烬舟理解顾淮川求知若渴的心情,拿出《千字文》为他逐字讲解。这一讲就是一下午,口袋里的玉佩嗡嗡作响,甚至有点发热。 顾淮川一双狗狗眼带着点委屈,直直地看着林烬舟。 “姐姐,你是要走了吗?” 在这件事上,林烬舟没法骗孩子,只能点点头。 “我不在的时候,记得要复习我今天讲的东西,千万别忘了。” 一道绿光闪过,林烬舟消失在顾淮川跟前。 顾淮川看着空空的院子,喃喃自语道: “姐姐,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林烬舟回到家里时天已经黑了,她准备出门给顾淮川买身衣服。 顾淮川长得很快,那身麻布短打全是补丁不说,裤腿还短了一截。 明天又要开始上班,两个世界的时间差没有规律可循,不知道再去的时候三儿的个子会不会再长高些,衣服码数得买大点。 她记挂那个孩子,即便自己也不富裕也仍旧想要给他最好的。 林烬舟离开后,顾淮川坐在门槛上一动不动地坐到天黑,直到月亮被乌云遮蔽,他才揉着酸胀的眼睛合上书本。 他见过同村学童的书,那些书纸张软软的,没有林烬舟给的质感好。 林烬舟不在的日子里,顾淮川除了干活就是抱着书看,不认识的就拿着书去问问同村的学童,不多时,他就能背下整篇《千字文》了。 顾母时常瞧着儿子废寝忘食的努力样子,深深自责。 三儿想读书,而自己却没有别的妇人那样支撑门户的能力,连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熬成了大人的样子。 两个月后,顾淮川都能将《千字文》倒背如流了,还没等到林烬舟来。 小少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知道神仙姐姐那里是什么光景,他只怕会不会跟之前一样,两年不曾相见。 林烬舟给的菜籽是现代经过好几代农学家精心培育多年的品种,刚出芽时顾家母子就瞧出不同了。 母子俩起先不舍得种下,可林烬舟这两年没来过,母子俩便试着放在地里种了一些。 待菜长出芽,母子俩不约而同地认为,这样好的菜吃了可惜,要卖出去换些家用来。 “三儿,今天你在家休息,我去州府卖菜,回来给你买个鸡蛋补补,最近辛苦了。” 顾母交代正在树荫下看书的儿子,把刚摘的青菜放进背篓,抬眼就看到儿子快步走过来,一把夺过背篓背在自己身上。 孩子已经比她高了不少,还有些单薄的少年脊背初初显出成年男人的宽阔。 “娘,我去吧,卖菜也不耽误看书的。” 顾淮川将书扔进背篓,抬腿就走。不是他非要跟母亲抢着干活,实在是因为这天太热,去州府还要走很久的山路,母亲身体不好不能让她遭罪。 两年未见神仙姐姐,他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了,家中活计理应他来做的。 顾淮川早上出发,抵达州府时,好的摊位已经没了,他只好坐在小角落,把菜一颗颗地码好等待顾客上门。 许是位置太偏,都没人路过顾淮川的摊位。顾淮川瞧着远处摊贩叫卖,夸赞自己的东西如何如何好。 他有样学样地招呼张罗,加上菜品确实是比旁人的卖相好,不一会摊子前便围了很多人。 一位大婶翻看绿油油的小青菜,这菜个头大,还水灵灵的,一瞧便比旁人的好。 “小哥,五文一斤,我买两斤如何?” 顾淮川瞧着旁人摊位上不如自己家的都卖六文一斤了,神仙姐姐给的菜籽种出来的菜卖五文也太便宜了。 他抬头,看着大婶精明的眼睛,开口道: “十文一斤,概不讲价。” “什么玩意那么贵,当你卖的仙草啊!” 大婶转头就走,顾淮川也没挽留,现在时候还早,他不着急。 大婶走了几步见顾淮川没喊她,停下脚步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她就不信,什么人愿意买十文一斤的青菜。 不一会来了一个穿着灰色皂袍的中年人,这菜长得水嫩壮实,正好买回去给东家掌掌眼。 他是识货的,抬手给了顾淮川二两银子。 “先生,钱给多了。” 顾淮川慌乱地摸着荷包,他全部的钱都找给这位先生也不够啊。 “多的当是定金,还劳烦小哥下次有这样的菜,直接送到延津酒楼。” 顾淮川不再推辞,忙不迭地将菜装起来,这二两银子拿得心亏,顾淮川将书别在腰带上,把背篓和菜一起递给中年人。 《千字文》已经熟读了,他今天带来的是神仙姐姐给的另一本——《左传》。 这书看着就深奥,有些字也不认识,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去学。 顾淮川目送中年人,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锦衣华服的少年已经注意他很久了。 华服少年身边跟着一个随从,他穿着州府书院的院服,看向华服少年的眼神中满是谄媚。 “凌公子,就是这个人,我弟弟说他好几次拿着那本书去家里问问题。 那书的质感好啊,纸张厚、印刷还清晰,上面还有彩色的图样子......” 华服少年下巴微抬,斜眼睨了狗腿子一眼,轻嗤一声。 凌家是出身京城的世家大族,父亲更是被寄予厚望的长子,京城嫡支藏书阁可谓是囊括三千世界,他凌烨决不允许一个卖菜的拥有自己都没见过的书。 凌烨大跨步走上前,周围买卖的百姓见到他纷纷退避三舍,只有顾淮川没有发觉,直到阴影遮住光,他才堪堪抬头。 “你拿的什么?” 凌烨双手背后,还没等他开口索要,一旁的狗腿子上前一步,劈手就要抢夺顾淮川手里的书。 他拽了两下没扯动,定睛一瞧这小子满脸阴鸷地看着自己。 顾淮川认识他,这是顾家村里的外来户胡杨,在村里看着还好,没想到是这样的为虎作伥的人。 顾淮川不想跟他多做纠缠,猛地将书抽回,胡杨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在地上。 他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淮川,转头看凌烨的表情。 胡杨以为凌烨会生气,会让他的护卫痛扁顾淮川一顿,可他竟然笑着,这事的发展方向好像不对劲。 “凌公子,这小子竟然不把书给你!” 第一卷 第10章 糖油混合物,神仙也难救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凌烨嘴角带笑,手中折扇轻摇,根本不理会胡杨。 他刚刚已经看到了,这小子穿着破烂,但手里的书确实是他没见过的。 有点意思。 “这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不等顾淮川回答,胡杨抢先开口道: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村里人说这小子是什么神仙座下仙童转世,前几年的蝗灾饿死不少人,就他们顾家人有白面精米吃,这书一定是神仙给的仙书!” 这一番拱火的话说完,顾淮川当场变了脸色,这家伙竟然把神仙姐姐的存在大喇喇地讲出来! 顾淮川眉头紧蹙,将书藏在身后,双手骨节泛白,眼瞅着起了杀心。 胡杨瞧见顾淮川的表情,叉着腰满脸得意,还以为自己掐中顾淮川的命门。 神仙?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凌烨打开折扇挡住半张脸,狭长的狐狸眼瞧向顾淮川,这样粗鄙的家伙如何能配上仙书? 他唇角微挑,不管胡杨如何跳脚谩骂,转身带着一众仆从护卫离开。 凌烨想要的东西就没有拿不到的。 只是爹最近管他管得严,他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等这家伙回去的路上,兴许会被野兽吃了呢?届时可是尸骨无存,死无对证,跟远在州府的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淮川收拾好东西,离开州府。他将卖菜得来的银子塞进胸口夹层的口袋中,绕小路回家。 即便他小心谨慎,还是被人盯上了,那些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顾淮川左走右拐,终于还是被这三人堵在离悬崖不远的山路上。 为首的贼人亮出长刀,威胁道: “交出来,给你留全尸,否则……” 林烬舟此时刚下班,她提着医药箱一蹦一跳走在回家的路上,那么开心的原因没有别的,全因她午饭时买的一张刮刮乐。 要知道她以前是中奖绝缘体,这次可是翻了身,足足中了一万块! 当即回到店里买了一堆跌打损伤、消炎止痛的药。 林烬舟想着,肯定是顾淮川给她带来的好运气,这样的药早该给三儿备上了。 口袋里的玉佩又响又烫,隔着薄薄的衣服烫得林烬舟一个激灵。林烬舟赶紧朝家里跑去,迅速开门把玉佩掏出来。 “这是怎么了?” 林烬舟摸不清是什么情况,但她猜到可能是顾淮川出事了。 她看着沙发上嗡嗡振动的玉佩,手忙脚乱地把平时用来防身的东西翻出来,像什么防狼喷雾、电棍的都拿在手里。 玉佩的光幕投射出来,顾淮川在悬崖边上,三个拿着刀的男人将他团团围住。 林烬舟呼吸一滞,这是土匪吗? 她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小电棍,这三个人看着不像顾家那几个老登那样好骗,怕是不好解决。 “怎么办啊!” 林烬舟急得一脑门汗,她走到厨房,忽然灵光一现,拧开燃气灶,提起半桶油倒进锅里加热。 油锅冒气丝丝热气,她怕强度不够,又倒进去半包白砂糖。 糖油混合物泼在身上,哪怕是神仙来了也要褪一层皮。 光幕中,为首的匪徒将刀架在顾淮川的脖子上,似乎是向他索要什么东西。 “死锅,你快点烧啊!” 林烬舟急得不行,直接开到最大火,没几秒锅里的油就炸开花,还有几滴溅在林烬舟的胳膊上。 她顾不得疼,一手抓锅一手拿着玉佩,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出现在那三个男人身后。 顾淮川背靠一块巨石,警惕地看着三个男人,忽然出现的林烬舟让他瞬间感受到了无以复加的安全感。 但他不敢出声,这三个人是冲着他来的,顾淮川不想神仙姐姐因为自己卷进危险当中。 林烬舟面色惨白,她看向那把即将割破顾淮川喉咙的长刀,又低头看着咕噜咕噜冒泡的锅。 作为一个外科医生,林烬舟深知这一锅热油泼下去会是什么后果,尤其是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只有死路一条。 她双臂不住地颤抖,林烬舟这辈子只救过人,连杀鸡也不敢,面对三个活生生的人她双臂颤抖,两股战战灌了铅一般沉重。 “什么味?还挺香的。” 领头的人似乎闻到油香味,转身瞧见端着锅的林烬舟。 “哟,哪里来的小娘子?穿得还挺清凉......” 他露出一抹淫笑,色眯眯地打量穿着无袖连衣裙的林烬舟。 另外两个也回头去看,他们长那么大都没见过穿着如此大胆的女子,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 三人注意力松懈,顾淮川找准机会避开刀刃,跳到林烬舟身前紧紧护着她。 三个匪徒发出“嘿嘿”的淫笑,指着手无寸铁的顾淮川,骂道: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竟然想在哥几个手下学人家英雄救美?” 三个匪徒无视顾淮川,一起朝林烬舟靠拢,脸上是如复制粘贴一般的淫笑,满满的势在必得。 林烬舟吓呆了,缩瑟着肩膀躲在顾淮川怀里。 “姐姐!快跑!” 顾淮川几乎破音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小少年如一只小牛般弯身撞倒领头的人,另外两个举刀朝顾淮川砍去。 林烬舟来不及思考,手比脑子先做出反应,一锅热油尽数倾出,一滴不剩全泼在三个匪徒身上。 三个歹人躲闪不及,疼得满地打滚,即便如此嘴里依旧充斥着骂人的话: “小娘皮你且等着,你落老子手里,老子定要让全云州的男人都尝尝你的味道!” 林烬舟不理会那人的谩骂,她知道这热油泼上去之后人必死无疑,他骂几句就骂几句,根本伤不了自己分毫。 此刻,她只想拉着顾淮川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林烬舟握住顾淮川的手,扯了两下没扯动,转身才瞧见他紧咬的牙关,还有太阳穴处突突直跳的青筋。 顾淮川锐利的剑眉拧在一起,眼神阴鸷死死盯着地上如蛆虫般扭动的三人。 林烬舟心头一凉,这小子怕不是起了杀意。 “三儿,跟姐姐走,姐姐带你回去。姐姐给你买了好吃的,咱们走,你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林烬舟轻声哄着,声音渐渐染上了哭腔,双手颤抖拉住顾淮川的手臂想让他冷静下来,他还是个孩子,手里不能有杀孽啊! 听到林烬舟的哀求,顾淮川的神智渐渐回笼,他不会干让姐姐伤心的事。 两人正准备回去,其中一个伤势较轻的歹徒拄着刀站起身来,举刀直冲林烬舟。 顾淮川此时皮肤急剧升温,双目赤红,如野狼般冲上去将那个歹徒扑倒在地,顺势骑在他身上,一拳一拳砸向歹徒面门。 沙包大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砸过去,歹徒一开始还会胡乱地挥舞着手里的刀,但这一切随着顾淮川拳拳到肉的动作逐渐消散。 顾淮川满身血,跪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那么多血,怎么就没感觉到疼呢? 另外两个匪徒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依旧不忘放狠话。 “你杀了老大,且等着凌少爷弄死你小子吧!还有那个小娘们,凌少爷就喜欢这样穿得少的,她可比青楼里的花魁招人啊!” 林烬舟大脑一片空白,她根本拦不住,这人的话又刺激到本就失去理智的顾淮川。 顾淮川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骂骂咧咧的男人,抬起脚踩在他被热油泼到的皮肤上。 滚烫的油温透过鞋底传来,粘腻又恶心,被热油泼过的皮肤一碰就掉,顾淮川满是泥泞的鞋底踩过,露出粉色的皮肉,刚刚还在叫嚣的男人终于知道害怕,连连求饶。 第一卷 第11章 积压多年的恨意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顾淮川平静地欣赏那人痛苦的表情,沉声问道: “你是凌烨派来的?” 对方疼得说不出话,五官皱在一起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今天集市上,胡杨叫那个公子哥是凌公子,他早该想到那就是杀了父亲的知州少爷凌烨! 顾淮川这辈子都忘不了,爹在知州府好好当差,不知为何,凌烨竟叫人随意打杀,丢在乱坟岗。 他和娘冒着大雨去寻,只找到爹被人砍了四肢、拔去舌头,残破不全的尸体。 那天晚上的雨又大又冷,小小的顾淮川扶着几近虚脱的娘,拖着爹残破的尸首走在路上。 雨水打在脸上几乎喘不过气,母子俩在泥泞路上跌倒好几次。 那是他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又湿又冷,就像永远没有尽头。 如果没有遇见姐姐,他和娘死在破屋里都没人收尸。 沉痛的回忆和现在重叠,凌烨打死爹的仇还没有报,现在又对姐姐图谋不轨,他决不允许这样的惨剧重演! 顾淮川拾起丢弃在一边的刀,一刀一刀捅向倒在地上的两个歹徒,悲痛掩盖恐惧,他只恨这俩喽啰不是凌烨。 不过早晚有一日,他会为惨死的阿爹报仇! 那两个歹徒几乎被顾淮川砍成肉酱,死得透透的,遍地都是残肢、脏器,血液流在泥土上,透露出一抹诡异的暗红。 顾淮川双目赤红,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林烬舟跌坐在地上,不知不觉面上已一片濡湿,那个依赖她的孩子,竟然为了自己染上杀孽。 她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尝试着站起身,可脚腕传来一阵刺疼。 “三儿……三儿……他们已经死了。” 顾淮川似乎是没有听到林烬舟叫他,双臂机械地一刀一刀砍下去。 “顾淮川!” 林烬舟腿软跌倒,双腿使不上力,只能依靠双臂支撑朝顾淮川爬过去。 她怕极了,林烬舟活了二十年,在医院见过各种血腥场面,但这一幕依然给她造成了巨大的刺激。 她担心顾淮川,他只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啊! 过去在医院,她见过因为恶性事件刺激疯了的人,此时的顾淮川双目赤红,青筋虬结,与那个疯魔的病人别无二致。 “顾淮川!他已经死了!” 林烬舟整个身子贴在地上,伸手牢牢地抓着顾淮川的衣角,她又怕又心疼,这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可不能因为自己出事。 顾淮川动作僵住,右手持刀支撑住身体,木木的转头看向哭得涕泪横流的林烬舟,满脸哀凄。 他记忆中的姐姐是天上的神妃仙子,无所不能,可现在因为自己,整个人跌在地上,尘土糊了一脸,头发上满是枯枝败叶,洁白的裙子沾上泥泞血污,毫无形象可言。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他又让姐姐忧心了。 顾淮川丢掉滴血的刀,转身将林烬舟捞起来紧紧拥在怀中。他喉头发涩,不敢看林烬舟的眼睛。 刚刚自己的模样只怕不比恶鬼好多少,姐姐会不会就此不要他了。 “三儿,我走不动……” “我背你!” 顾淮川松开林烬舟,抬起手臂擦去脸上的泪水,转身背对着林烬舟蹲下,等了好一会林烬舟没有上来。 他忐忑起身看向林烬舟,顺着她的眼神瞧着那三具早没了样子的尸首。 “三儿,把刀和他们扔到崖底,这路上的血也得扫一扫。” “嗯。” 顾淮川闷闷点头,他用刀将沾了血的土翻了一遍,直到看不出血迹。 扛起三个死透的歹徒,连刀一起扔到不远处的山崖下。 这里野兽时常出没,没多久便能毁尸灭迹。 此时,月亮已至当空,顾淮川背着林烬舟朝顾家村的方向走,两人沉默着,默契地都不开口。 林烬舟趴在少年的背上,双臂环住顾淮川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夜深静谧,林烬舟能清楚地听到他沉闷的呼吸声。 连斩三个歹徒,她怕他心理出问题,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思虑良久才问道: “三儿,那三个是什么人?” 顾淮川脚步微顿,低声回答: “是知州公子派来的,今天我去州府卖菜,他看上你送我的书,我没给,他就派人来抢……” “三儿,不过一本书,给他们便是,只要你没事,姐姐以后再买给你。” 顾淮川喉头哽咽,这件事因书而起,又不全是因此而生。 他想着要不要把爹的事情告诉姐姐,又怕姐姐无能为力徒增烦忧。 “三儿,今天的事你没有错。” 林烬舟抬手抚摸着少年的脑袋,轻声宽慰着: “我送你的《左传》里有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想要抢夺你的东西的人。 这件事说到底是我欠考虑,我没考虑到我那的书和这里的书有很大的差距,这才给你招来如此祸患。” 顾淮川紧闭双眼,泪水滑落使他的视线清晰了些。 姐姐说得对,这事从始至终错的都不是自己,更不是姐姐。 姐姐出于爱护送他书籍,自己出于好学卖菜时看书,何错之有! 明明是那些权贵的错,是这世道不给普通百姓活路的错! 还有数年前惨死的父亲,报信的人说他当差险些害凌烨摔倒。 即便如此,父亲也罪不至死!凌家何至于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害人性命! 顾淮川心头萦绕熊熊复仇之火,他咽下流至唇边的泪,朗声道: “姐姐,我杀了那些人,并不单单只为了保护你送我的书……” “那是为什么?” “因为那三个人羞辱你,他们可以打骂我、羞辱我,反正我烂命一条,骂就骂了,可你不行!” “傻孩子,我有什么不行……” “姐姐你听我说完。” 林烬舟还没说完便被顾淮川打断,少年清澈的嗓音带着坚定、严肃的力道,林烬舟趴在顾淮川肩膀上,乖乖闭嘴。 “姐姐,七年前我遇见你的那天,我父亲当差得罪凌烨,他命人斩断我爹的四肢,拔去舌头扔到乱葬岗。 我和娘冒雨去寻,这一路上我们母子俩摔了不知道几个跟头才把爹的尸首带回祖坟。 可他们却说,爹是得罪知州公子的罪奴,尸首不能埋祖坟,非要埋进去就不许我和娘在顾家村住。 我和娘求告无门,无处说理。他们把爹的尸首拖走不知道扔去哪里了。 我娘受了刺激,高热不退,浑身滚烫宛如烙铁。 姐姐,若不是遇见你,我本打算送走娘,再一根绳子吊死在知州府的。 可你给了我药,给了我吃的,说我孝心天地可鉴……我才觉得这个世界并不是要将我赶尽杀绝……” 顾淮川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可呜咽声还是从喉咙里跑出来进到林烬舟的耳朵里。 “七年前,他们害死我爹,我才十岁没有办法,身份云泥之别,报不了仇。可今天,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姐姐,你要我如何忍得?” 林烬舟沉默不语,顾淮川平时看起来是个懂事、孝顺的乖孩子,没想到他心里竟然压着如此深仇大恨! 她要是顾淮川,可能早就被仇恨吞噬,根本不可能长成现在的样子。 第一卷 第12章 麻烦上门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林烬舟一时语塞,只能重重地拍了拍顾淮川的肩膀。 她想到自己的身世,也许说出来也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三儿,姐姐以前不知道这些,但是你还有娘,她一个妇道人家,身子还不好,只有你可以依靠了。 你答应姐姐,以后不要那么冲动,好吗?” “好。” 少年乖顺得仿佛一只大狗狗,不管林烬舟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什么。 “三儿,姐姐其实没有爹娘……养大我的那家人把我从亲生父母那里偷出来,把我当做奴隶使唤。他们小儿子摔着了要打我,赌钱输了也打我,从小到大我身上就没有一块好皮。 其实他们给我饭吃,打几顿也就罢了,但是我和你那么大的时候,那个男的对我动手动脚,我害怕,一脚踢到他裤裆那,然后就跑了。 我的老师收留了我,老师姓林,所以我长大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我自己改了名字,从此之后,我不是周盼娣,我叫林烬舟。” “姐姐,仙人成仙之路自是多有磨难的,不过现在你已经熬过来了。”还有我会一直都陪着你。 顾家村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了,那句话顾淮川始终没有说出口。林烬舟嘴角微微上扬,这傻孩子还把她当神仙呢。 两人借着月光慢慢赶路,远远地看见村口灯火通明,顾家的族人们打着火把聚集在村口,顾母站在最前面,伸长脖子朝顾淮川的方向张望着。 “我一整天都没回,我娘担心了。” “三儿,把我放下吧” 林烬舟拍了拍顾淮川的肩膀,可顾淮川没听她的话,神色担忧地反问道: “那怎么行?姐姐你刚才都走不了路,我怎么能把你独自留在这里。” “三儿,我刚刚只是腿麻了,现在已经缓过来了,村口那么多人,我不太好出现。” 顾淮川听着觉得有理,乖乖地把林烬舟放下。深夜里,玉佩的光芒好似萤火虫,闪烁两下,姐姐便离开了。 顾母见儿子站在村口呆呆地看着空地,提起衣摆急忙跑过去,顾家人紧随其后。 “你这孩子去哪了?吓死娘了!” “我......” 顾淮川心虚地瞥了一眼大家,他今天的经历无论哪一个说出来都有些吓人,遂随口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州府有卖艺团,我看着新奇,就忘了时间......” 林烬舟闪身到家,她左手提着玉佩放在灯光下瞧着,蛇型玉佩的尾巴尖是个圈,正好可以用来系绳。 于是开门,准备去外面买一股绳子把玉佩挂在脖子上,正巧碰上对门邻居出来扔垃圾,她抬手打招呼,邻居见她却愣了一下。 “原来你在家啊,刚刚你爸和你弟来找你,敲了半天门你都没开,她让我传个话,说一家人都很想你,有空记得回去看看。” “啊?谢谢你啊,我刚刚在屋里睡觉没听见。” 林烬舟对邻居努力扯出个笑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电梯门合上,林烬舟快速回家反锁房门。她脸色惨白,身体抵在门板上,深呼吸平复情绪。 什么爸和弟,那家吸血虫又卷土重来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天知道周家人又想到什么点子对付自己。 她要赶紧找新的房子搬走,这份工作也不能干了。 林烬舟蹲下,双臂无助地抱着自己。 她已经很努力的在生活了,可是为什么那些人就不愿意放过她! 蛇形玉佩顺着口袋滑出掉在换鞋垫子上,林烬舟脑海中闪过顾淮川期待的眼睛,她并不是无处可去,这世界上也不全都是不知恩的人。 林烬舟打开手机,用好几个跑腿软件下单各种物资,米面油盐是基础,还有方便面、螺蛳粉等各种即食食品。 下单后,林烬舟蹲坐在地上,她下午买的药还放在茶几上,她愣愣地看着满满一袋子药,感觉这些还是少了点。 林烬舟翻出落了灰的棒球帽,带着口罩出门。 她要去买一些基础的医疗器械,这样她躲在顾淮川那的时候,就可以给村民做些小手术,以巩固自己神女的身份。 还要买很多药给顾淮川送去,教他什么药治什么病,这样就算自己回来,他也能靠自己给的那些东西安身立命。 林烬舟骑着共享单车,跑了十几家药店,市面上家庭常备的非处方药她都买了一遍,连带跑腿软件上下单的东西,今晚总共消费七千多,要不是她刮刮乐中了一万,这些东西打死也买不起。 跑腿师傅开着小车,陆续抵达林烬舟家楼下。三个师傅看着彼此车里满满当当的东西,面面相觑,谁家好人买东西这样买啊。 林烬舟指挥着师傅们一起帮她把东西送到家里,四个人前后搬了十几趟才把东西搬完。跑腿师傅满头汗,站在堆成小山的物资旁问林烬舟: “你买那么多东西干嘛的?你一个小姑娘咋吃?” 林烬舟没有正面回答,打开一条软中华分给跑腿师傅们。 “我做主播的,不常出门,所以买的多了点。辛苦了,一点心意,大家辛苦了。” 跑腿师傅拿着佣金和额外收获的烟笑嘻嘻地离开,林烬舟打开门目送他们走进电梯,赶紧关门,用玉佩将所有物资送到顾淮川那里。 玉佩荧光闪烁,足足半小时才把所有的东西送走。林烬舟眼前景象模糊,全身酸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一屁股跌在地上。 “叩叩——” 敲门声传来,林烬舟挣扎着起身,即将开门的一刹那她犹豫了。 现在是夜里,她在这个城市又没有朋友,谁会大晚上的来找她? 林烬舟强支起精神,打开猫眼盖子却只看到一片黑暗,门外的人企图透过猫眼在看自己! 林烬舟扒在门上,耳朵竖起仔细听着门外的声音。 “爸,她都被医院开了,真的能有钱吗?” “废什么话!快点撬,她没钱还不能卖钱嘛,读过书的研究生,不得值个几十万彩礼。” 是周家的父子俩,林烬舟倒退两步,颤抖着把钥匙插进锁眼。 “喂?110吗?有人私闯民宅,我要报警!” 第一卷 第13章 会跑的彩礼钱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门外的人似乎听见她的话,高声叫嚷着: “爸,小贱人报警了,怎么办啊!要不我们还是去找我亲姐吧,她可比这个小贱人有钱呢。” “找她干什么!” 周强抬脚踹在儿子周飞腿上,亲生的那个丫头现在在有钱人家过着好日子,他自然是眼馋的。 可是季家两个老的连同儿子都对那个丫头片子护得紧,他倒是想去要钱,就怕有命要没命花。 屋里这个就不一样了,这丫头片子到死也摆脱不了是周家养大的事实,改名换姓又怎么样,报警又如何,哪条法律规定了不让父亲找女儿要钱的? “盼娣啊,你打开门,爸没别的意思,就是那么久没见你想你了!” 周强扯着嗓门高声喊话,整栋单元楼的声控灯同时亮起,大晚上那么大动静,不少邻居怨声载道。 “哎?你干什么的!” 警察刚来就看见周飞鬼鬼祟祟拿着工具撬锁,当警察面当扒手可是有胆量。 “同志你误会啦!”周强走上前拦住警察,将别在耳后的烟递过去,谄媚道: “同志,这是我儿子,我闺女和我们爷俩闹气,给我们锁外头了,我儿子喊不动他姐,这才想着试试能不能把门撬开。” 警察半信半疑地看着周强,抬手去敲门。 “同志,是你报的警吗?我们到了,麻烦你开门,我们好了解情况。” 林烬舟手里拿着电棍,鼓足勇气打开门,她笃定当警察的面周家父子不敢伤害她。 “我不认识他们,警察同志,我的房东和邻居都能证明,我这一年来都是独居的。” 林烬舟打开门,翻出身份证和租房合同递给警察,她躲在警察身后,警惕地看着不怀好意的父子俩。 周家父子也不客气,进门就大大方方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就往嘴里塞。 年轻警察看着容貌精致小巧的林烬舟,又看看那不修边幅的父子俩,无法从长相上判断这是一家人。 “警察同志,我们又不是亲生的,长得当然不像啦。” 周强觍着脸笑,警察听闻这话愣了一下,不是亲生的还说是父女,耍他们玩呢?刚要发难,就看到周强拿出收养证明双手递上。 收养证明上的小女孩照片看起来和现在的林烬舟没有区别,只是名字填得周盼娣。 警察仔细核对收养证和身份证上的信息,除了名字,哪里都对得上了。他和他的同事来得很多余。 “同志啊,这丫头打小就不听话,这翅膀硬了就不管爸妈死活了。 我老婆现在住院,就想看看闺女,可她死活不愿意去看她妈一眼。我和我儿子没法子了,麻烦你们大半夜跑一趟,对不住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同志,你还是和你爸爸去医院看看你妈吧,虽然你是收养的,但他们好歹也把你养大了不是。” 林烬舟后退两步,周强拿着收养证就能证明她是周家的女儿,即便是警察也没法子帮她,绝望席卷全身。 林烬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镇定。 “爸,我这还发着热呢,去医院怕感染妈加重病情。 这样吧,我过几天再去,妈的住院费我包了,您给妈的主治医师说,用好的药,她闺女有钱。” 周强满意的点点头,领着儿子离开。警察瞧着父女俩握手言和了,也不再逗留。 刚才还站满了人的小房子一下子空下来,林烬舟坐在地上全身颤抖。 周强是因为警察在不敢乱来,有收养证在,警察也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她得想个法子尽快脱身。 林烬舟搬来凳子抵在门上,收拾了几件衣服,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装进包里,凌晨一点,她准时出门跑路。 走出单元门时,她心里有些嘀咕,外面那么黑,周家父子不会藏在暗处等着她吧。 林烬舟左手紧紧抓着包,站在电梯门口阻止电梯关门,假装打电话实则自言自语: “是的,我这要出门了,你到哪里了?车停在门口就是,我这就过去。” 如她所料,周家父子果然在单元楼门口那等着,他们早料到自己会趁夜跑路,周飞手里提着编织袋,凶神恶煞地朝她冲来。 林烬舟不敢犹豫,疯了似的按电梯门,她确信这个距离周飞赶不上,可她忘记周强以前坐过电梯维修工,电梯门才关上一半电源就被掐断了。 “你别过来!” 林烬舟缩在角落里,掏出电棍朝周飞捅过去。周飞早有预料,抬腿踢掉电棍,手脚并用地把林烬舟塞进袋子五花大绑。 周飞扛着林烬舟出来,将她丢在面包车后备箱,开门坐在副驾驶。 “爸,姜还是老的辣。” 周飞竖起大拇指,看向周强的眼神满是服气。 他想到林烬舟会趁夜跑路,但他没想到这小贱人能搞这一出,要不是爸有先见之明,今晚还真逮不到她。 “哼,小子,你修炼的时候还多着呢!” 周强嘴里叼着烟,示意儿子给火。周飞赶忙用手护着打火机凑上去,询问道: “这小贱人可聪明着呢,爸,咱们得早早出手,以防夜长梦多。” “还用你说?”周强啐了一口痰,“咱们隔壁村刘家的半残的儿子。” “他家给多钱啊?” “三十万!” “那么多,那刘半残还没这小贱人高,能管得住她吗?” “揍几顿、饿几天就好了,你还当正经人家娶老婆呢。 也亏得这丫头片子自己要死要活的读研究生,要不然咱们还要不了这个价。 儿啊,你的房子有着落咯。” 林烬舟缩在背后箱听着两个人渣的对话,这是赤裸裸的拐卖行径,可他们偏偏有收养证在手里,自己无可奈何。 她费劲翻身,从口袋里翻出玉佩。 无可奈何自己跑了还不行嘛。 玉佩光芒闪烁,林烬舟被裹在编织袋里看不见外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到了顾淮川家里,一点声都不敢出。 “三儿,神女又送来个袋子,你快些扛到地窖里,天热别放坏了。” 第一卷 第14章 逃脱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林烬舟听见顾母的声音,激动的都要哭出来了。她奋力挣扎、扭动身体,这突如其来的大动作给顾母吓得大叫。 “这啥啊!神女送的什么东西!” “是我,是我!” 顾淮川拿着铁锹从屋外跑过来,正想往不明物体上拍呢,突然听到林烬舟的声音,赶忙丢了铁锹扑过去给林烬舟松绑。 “姐姐,你怎么弄成这样?” 顾淮川把人从袋子里放出来,满面忧色,他不顾林烬舟反对,强行将她拉起来转着圈确认了一遍她又没有受伤。 好在胳膊腿具在,身体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精神看着病怏怏的。 “姐姐,出什么事了?” 林烬舟眼神迷离,眼看着面前的顾淮川分裂出三个脑袋,还没回答顾淮川的问题,一头栽在地上,还好顾淮川眼疾手快接住她,不然这一下可摔不轻。 “神女定是累了,时候不早了,让神女好好休息,有事明天说。” 顾淮川点点头,将林烬舟抱起来放在母亲的榻上。怀里的人身上散发着丝丝花香,身体轻的如同一片羽毛。 他为林烬舟掖好被子,站在榻边呆呆地看着她的脸。 烛光摇曳,林烬舟的睫毛如同鸦羽,在白净的小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许是做了噩梦,牙齿咬的咯咯响。 顾淮川坐在榻边,仔细端详林烬舟的样子。 从第一次遇见到现在已经过了七年,在神仙姐姐的照拂下,他从垂髫小儿长成17岁的少年,而神仙姐姐却没有变化,还是记忆里最美的模样。 顾淮川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在最近的距离触电般的收回手。 这可是从小就对自己无比关爱的姐姐。 “大逆不道!” 顾淮川低声骂了自己一句,转身离开在不远处的门边坐下。他瞧着榻上的人,心里思量着,神仙姐姐梦里都在咬牙,想必这一夜不会睡得安稳。 第二天清晨,鸡鸣报晓。 林烬舟被一声接一声的鸡鸣犬吠吵醒,她挣扎着起身,抬眼便看见在门口睡得东倒西歪的顾淮川。 “呼——” 林烬舟松了一口气,辛好自己到了三儿这里,要不然还真要被那两个人渣抓去卖了。 “咚!” 顾淮川的脑袋磕在墙上,迷迷糊糊间看到姐姐正笑着看自己,抬手掐着自己的脸强制开机。 “姐姐,你醒啦,睡得怎么样?” 顾淮川笑着走过去,如果他有一条尾巴,此刻也会摇出残影。林烬舟没回答他的问题,只笑眯眯的瞧着他不说话,良久才问道: “三儿,你怎么在地上睡的?” “夏天热,地上凉快。” 少年随口扯谎,他以为自己高明,但红透的脸颊出卖了他。林烬舟眯着眼睛,翻身下床,她要好好质问这个小孩怎么敢跟她撒谎的。 这不下来不知道,林烬舟光脚站在地上,眼睛平视顾淮川的胸口,她木然抬头,对方低头看着自己,嘴角一扯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多大了?或者说,我离开多久了?” “姐姐,你来的巧,今天是六月初七,是我十七岁的生辰。” 十七了?过的那么快啊。 林烬舟坐回榻上,她思考着这个扯淡的时间差,她还没给三儿准备生日礼物呢。 林烬舟回忆着,自己上次来是今天刚下班的时候,还端了一锅热油。 那时候顾淮川还没有十七,他还在回顾家村的路上为了保护自己刀了三个歹徒。 “三儿,我给你的二百斤米、二百斤面、三十桶油,还有方便面、盐、药之类的东西收到了没?” 林烬舟抓着顾淮川的胳膊,迫切的想知道他收没收到,那些可是价值七千多的物资啊! “姐姐,你说这些东西我想起来了。这些年我和娘一起种地,日子还能过得去,你也不容易,送来的太多,都把我家地窖填满了。” 顾淮川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即便是地里庄稼旱死一大半,他也不愿意跟姐姐提起。 神仙姐姐对自己有大恩,她难得来一次,更不好让她忧心了。 “呼——” 林烬舟长舒一口气,只要东西收到了就好,那么多东西就算加上自己一双筷子也不会显得捉襟见肘。 “三儿,如果我说,我不走了,你能收留我吗?” 顾淮川愣神,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姐姐,你说你不走了?!” “是的,我不走了,你别嫌我吃得多吭。” 顾淮川激动至极,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两圈,还是有些不真实感。他冲出屋子,正巧碰见母亲在屋后浇菜。 他劈手夺过顾母手里的水瓢,一言不发哼哧哼哧浇完园子里所有的菜,大步走回屋子,盯着林烬舟的眼睛,再次确认道: “姐姐,你真的不走了吗?” 林烬舟站起身,想像以前那样敲顾淮川的脑袋,可她忘了身高差距,现在的自己根本碰不到顾淮川的头顶。 顾淮川忽然抓起林烬舟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湿漉漉的狗狗眼就这样期待的望着林烬舟: “姐姐,你掐我一下吧,我怕是在做梦,你怎么会愿意留下来呢?” “你说什么呢三儿,我怎么不愿意留下的?” 这里有真诚热烈的三儿和热情温和的顾母,虽然条件简陋,但比起冰冷又孤单的现代好了不少,至少不会有人把她抓走卖掉。 要是说家,现代的出租屋是旅馆,这里有真挚的三儿和温柔的顾母,才更有家的样子。 “呜......” 顾淮川嗓子里流出呜咽声,他红着眼睛冲出屋子,高兴大喊道: “娘,姐姐说她不走了!姐姐要留下来和我们住一起!” 顾淮川高兴的不能自己、上蹿下跳,脑袋忽然间挨了母亲一记水瓢。 “吼什么!你想让全村人都来围观神女吗?你是不是想给神女找麻烦!” 挨了打的顾淮川老老实实闭嘴,他太激动了,所以才会忘乎所以。 不过想到以后每天都可以和姐姐在一块,挨了母亲一水瓢也没觉得疼。 “三儿,这些年功课有没有落下?” 林烬舟倚着门框看向欢欣的少年,她知道自己这时候问功课有点煞风景,但还是没忍住。 说起这个,顾淮川根本不带怕的。神仙姐姐没在的这些年,他一有时间就找地方看书,姐姐给的《左传》和《孙子兵法》他都能倒着背。 第一卷 第15章 抛媚眼给瞎子看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姐姐,你随便问,问倒了算我输。” “你小子还挺有自信?”林烬舟满脸讶异,“既然你那么有自信我还问什么啊,不问了。” “什么?” 顾淮川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他还想在姐姐面前卖弄一番,好让她夸夸自己的。 他站在院子里望着林烬舟,眼波流转间有了主意。 顾淮川从床底下掏出一张弓走到林烬舟面前,肌肉紧实的小臂拉开弓弦,满弓似月,引起了林烬舟的兴趣。 “姐姐,我今天生辰,你陪我去山里打兔子怎么样?打回来让我娘给我们俩烧兔肉吃。” “好啊。” 林烬舟满口答应,她惊讶于顾淮川这些年的变化,也想看看没有污染的山林是个什么样子。 林烬舟脱下身上的短袖长裤,换上顾母的衣服跟着顾淮川朝山林走去。村民几乎都在地里忙活,一路上她都没见到什么人。 顾淮川大步走在前面频频回头,每次和林烬舟眼神对上又赶紧躲开。他手里沁出丝丝汗水,险些抓不住弓和羽箭。 “姐姐,我跟你讲我现在可厉害了,打兔子百发百中,村里的老猎人都没我射箭准。” 顾淮川越说越紧张,紧张了步子就会迈得更大,他生得高壮,那腿老长,林烬舟根本追不上他。 “三儿,你走慢点,姐姐跟不上你。” 顾淮川听话,原地站住,林烬舟双手叉腰垂着脑袋往前赶,根本没注意到前面小山似的顾淮川,一头撞到他的后背。 这肌肉真硬啊,跟堵墙似的。 “姐姐,对不起,我......我......” 顾淮川一着急就说不出话,急得手忙脚乱。 “我没事,咱们走吧。” 林烬舟捂着脑袋走在前面,顾淮川压着步子跟在她身后。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弓箭,心里盘算着老猎人教给他的射箭诀窍。 待会一定要给姐姐露一手! 山间空气清新,阳光穿过树叶化作道道光束照在林间,薄雾飞舞,晨鸟轻啼,林烬舟闭上眼睛深呼吸。 这些年疲于赶路,从没真正闲下心来观赏周遭的景色。 “咻——” 一声破空声传来,林烬舟睁开眼睛寻声望去,一只灰色的大野兔被羽箭贯穿钉在树上。 顾淮川站在林烬舟身边,下巴微抬,笑得见牙不见眼。 “姐姐,这兔子不聪明,净往我的箭上撞。” 顾淮川将弓背在身上,小跑着去捡兔子。他提着兔耳朵献宝似的将兔子拿到林烬舟跟前,林烬舟双手接过来,仔细打量着。 “个头挺大。”林烬舟拉过顾淮川的手放在兔子身上比了比,“待会剥了皮正好都给你缝一副皮手套。” “好啊!”顾淮川眉飞色舞,“那我就当是姐姐送我的生辰礼物了!” 顾淮川将羽箭从兔子身上拔下来,拉着林烬舟蹲在草丛里埋伏。他想着要好好练习打猎的本事,等过几个月天凉了,狐狸毛长厚实些,再给姐姐打一只狐狸做围巾。 这林子里的狐狸满身红毛,戴在姐姐脖子上一定漂亮极了。 林烬舟紧紧靠着顾淮川蹲着,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有动物来觅食她双腿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但不想告诉顾淮川,怕他觉得自己娇气。 这林子空气清新,但耳边蚊子的嗡嗡声吵得林烬舟脑仁疼,这些蚊子好凶,青天白日的还出来咬人。 一只肥硕的蚊子落在林烬舟的手腕上,她抬起巴掌打下去,脆响惊动了埋头刨食的野鸡。 野鸡听见响动,忽闪着大翅膀就要飞走,顾淮川利落起身,羽箭破空而去,正好射断野鸡右翅。 “姐姐,有兔子、有鸡,咱们今天有口福了。” 林烬舟保守估计自己身上被咬了十几个蚊子包,她对兴致昂扬的顾淮川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双手不住地挠够得着的蚊子包。 她现在很懊恼,买了那么多东西,怎么就是忘了买风油精呢? 这里的蚊子和现代不一样,长得又黑又大、咬人还疼。 顾淮川背着弓箭,一手提野鸡、一手提兔子,站在林烬舟身后,眼神幽怨地看着她,嘴撅得都能挂油瓶。 今天他的准头比往常好多了,才来没多久就打到了野鸡和兔子,可是姐姐一句夸奖都没有,顾淮川低着头,有点小委屈。 林烬舟挥手驱赶围着她的蚊子,转头看到顾淮川幽怨的眼神愣住。她低下头,心虚的不敢看顾淮川的眼睛。 孩子今天生日,那么兴奋地给自己展示射箭水平,而自己只顾着满身蚊子包,一点情绪价值都没给。 林烬舟酝酿好情绪,温柔地笑着走向顾淮川,她直视顾淮川的眼睛,抬手抚摸他的脸颊。 “我们三儿真棒,什么时候学的这一身本事,姐姐竟然不知道!” 林烬舟认真地端详顾淮川的脸,初见时干瘦弱小的孩子已经长成剑眉星目的少年模样,林烬舟看着帅弟弟,他能长得那么壮自己功不可没。 弟弟这皮肤虽然黑了点,但一点不影响脸上的肉肉很好捏。 林烬舟坏笑一下,双手掐住顾淮川的脸蛋子又揉又捏。 “姐姐你干嘛!” 顾淮川的嘴巴被挤成小鸡嘴,含混不清地控诉林烬舟。 “没干嘛啊,你去打听打听,谁家姐姐不蹂躏弟弟的脸?” “哼。” 顾淮川发出不情愿的哼唧声,但身体依旧诚实的没有挪开,等林烬舟过足瘾,他才笑眯眯地问道: “姐姐捏够了,咱们回家吧。” 这日头大得很,如果不浇水的话,地里幸存的庄稼挺不过明天。 顾淮川陪着林烬舟返回家里,带上水桶和扁担朝村子旁的小河走去,林烬舟还想跟上去却被顾母拦住了。 “神女,你还是不要去为好。” “为什么?”林烬舟不理解,“大娘你别担心,我也是苦出身,这些农活我会做的。” “不是不是。”顾母摆手解释道,“神女,我们怎么能让你做那些粗活,主要还是河边人多,神女你要是去了,难免会招上麻烦。” 顾母说得隐晦,但林烬舟听懂了。顾母考量的没有错,她上次为了给三儿出头在顾家耆老面前装了一波大的,这次要是贸然露面人家兴许会求点什么。 第一卷 第16章 从此不是孤身一人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林烬舟将农具放回原处,她不去了,坚决不能给那些吃绝户的东西一丁点好处。 顾家母子带着草帽离开,林烬舟蹲在灶台边上,拿起菜刀准备剥兔子。 这活她做得得心应手,大学期间拿兔子做实验,死在她手里的实验兔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林烬舟轻车驾熟地剥下兔子皮晾在一边,将兔子内脏掏出后剁成小块。 “三儿说,东西都放在地窖里。” 林烬舟自言自语着,用脚踩着地探寻地窖门在哪。 院子里每一处角落都找了还没见到,她来到屋后的菜园子旁,园子里一陇一陇的小青菜长势喜人,一看便是平时照顾得很好。 “早知道再买点菜种来就好了。” 林烬舟四处瞧着,走来走去用试探,果然找到一处中空地方。打开一看果然是地窖入口。 她进去拿了点调料出来,有了这些兔肉才烧得好吃。做完这些,林烬舟把兔肉端上桌子,在屋里等着顾淮川母子回来。 可想等的人没等到,到时先来了个不速之客。 “顾城家的!顾城家的!你家烧了什么东西,都给人香掉鼻子了!” 听到生人的声音,林烬舟躲在屋里不敢出声,生怕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外面的胖大婶见屋里没人回应,推开篱笆自顾自地往屋里走。 刚从地里回来的顾家母子瞧见胖大婶的动作,赶忙跑起来阻止。 “他婶子你干啥呢?” 顾母双臂搂住胖大婶肥硕的胳膊,警惕地看向屋里。胖大婶伸长脖子,正巧看到门边没有收好的衣摆。 “哎呀,你怎么在这呢?谁在屋里烧的饭啊,都给我香迷糊了。” “是我外甥女,她来家里看看我和她弟弟。” 顾母扯谎想搪塞过去,可胖大婶还是不死心,拧着身子朝屋里走。 顾淮川沉着脸挡在胖大婶身前,就差把你敢往前我就敢揍你写脸上了,胖大婶见此,只好讪笑着退回去。 顾淮川站在门口看胖大婶走远,黑着脸拴上篱笆。这人怎么那么没有边界感,竟然直直往屋里冲。 听到外人走了,林烬舟才悄悄探出头来,警惕地看着四周。 “姐姐,别害怕,人已经走了。” 顾淮川凑到她身边轻声提醒,他见桌上已经做好了饭菜,便去厨房取来三副碗筷摆好。 这一顿饭三人都没出声,快速吃完快速收拾。 日头西沉,林烬舟躺在榻上入不得眠,门口传来声响,林烬舟翻过身,看到顾淮川抱了一堆茅草铺在榻边,看这架势打算今晚睡在这里了。 “三儿,你怎么睡这?” 顾淮川铺好茅草,平躺在上面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今天那个大婶是村里最能扯舌头的,她知道我们家有姑娘就等于全村都知道,村里有很多娶不到老婆的闲汉,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 顾淮川说的很含蓄,之前他见过,有跟着父兄走亲戚的姑娘晚上留宿在顾家村,大半夜的被人爬了墙头。 有族人护着,那个男的赔了点银子,被姑娘的父兄打了一顿,什么事也没有,反而被他害了的姑娘就地浸了猪笼。 林烬舟看着躺在茅草上假寐的顾淮川,心里涌出一阵暖流通往四肢百骸,她朝着他的方向侧躺在榻上,原来这就是被亲人保护的感觉吗? 事实证明,顾淮川的猜测没有错。 月上当空时,窗棂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林烬舟睡得沉没有听到,顾淮川警惕起身,摸出一把刀悄悄出门。 借着月光他看到趴在窗边鬼鬼祟祟的男人,正是胖大婶的儿子。 这个男人前不久才打死自己老婆,这又惦记上姐姐,顾淮川咬着牙,挥刀砍去。 那男人做贼心虚,灵巧地躲过一刀,像只耗子一般拔腿就跑。 顾淮川追了几步便停下来,他不敢离家太远,生怕这群闲汉给他来个声东击西。 他将刀别在腰后,望着安静的村子大喊道: “顾家村的男人都给我听好了!老少爷们有一个算一个,谁要是敢肖想我姐,老子一刀一个!” 少年的声音亮如洪钟,手持菜刀走在乡路上宛若杀神。村子沉寂无声,无人敢应,只有被惊醒的狗发出阵阵吠叫。 林烬舟此刻坐在榻边,正看着他。 月光透过窗棂洒了她半身,她面皮白净,神态娴淑,宛若月宫仙子。 顾淮川喉头滚动,不着痕迹地藏起菜刀,生怕吓着她。 林烬舟眼眶微红,瞧着这个已经长成大男人的孩子久久不言。 “三儿,谢谢你。” 长久以来,她独自一人,习惯自己解决问题,从没尝过被人保护的滋味。 林烬舟看着顾淮川,眼泪划过面颊。 如果三儿在现代,那两个人渣一定不敢大喇喇地把她当成猪狗一般卖掉。 “姐姐,你别哭,坏人我赶跑了,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顾淮川手忙脚乱地给林烬舟擦泪,他粗糙的大手擦掉林烬舟脸上的泪珠,又触电般地收回手背在身后。 黑暗中林烬舟看不到顾淮川红透的脸,她重重点头躺回到榻上背对着顾淮川。 她不能让三儿看见自己哭了,不然他会很担心的。 顾淮川默默躺在茅草上,他看着刚刚为姐姐擦泪的手愣神,姐姐的脸又滑又软,自己这手常年干农活全是茧子,不知道有没有刮疼她。 第二天早上,林烬舟醒来时顾淮川已经不在屋里了,地上的茅草也被收拾干净。 她走出屋子,顾母已经做好早饭,招呼着她去吃。林烬舟看向后院,顾淮川正在菜园子里摘菜。 林烬舟坐在凳子上端起面汤轻轻抿了一口,这早饭极其简单,三碗面汤、几个小饼。她不知不觉看向顾淮川,那么大的个子怎么够吃? “大娘,我送来的米面,您和三儿为什么不吃?” 顾母沉默半晌,放下碗,叹了口气道: “神女有所不知,那些东西我和三儿不敢用,更不敢让东西得见天日。” 顾母抬眸,对上林烬舟疑惑的眼睛,缓缓道: “神女可还记得第一次来时送的包子和粥? 那时正值荒年,地里颗粒无收,你走之后邻居们闻见香味便来讨要...... 也不能说是讨要,一群男人堵在门口,我们孤儿寡母的也不敢不给。” 第一卷 第17章 冤家路窄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听到这里,林烬舟突然想起顾家那几个老登之前差点逼得顾母自杀,恐怕就是因为这个。 前几天她还教育顾淮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她就不明白了呢? 她只顾着给东西,却根本没想到顾淮川母子俩护不住那些紧俏的物资。 “对不起,大娘,是我考虑不周。” “神女不必自责,这老天爷不开眼,地里收成越来越少,交了租子之后剩下的都不够来年种子,我和三儿都是靠你给的粮食过活,不然,我和三儿恐怕早就饿死了。” 顾淮川摘了满满一篓青菜放在门框边上,他挺饿,坐下来就大口大口地吃。 林烬舟低头吃饭,米面油还是要继续送,但更多的还是要给三儿送来点菜籽这样可持续利用的东西。 下次来就买点鸡仔、小猪之类的吧。 “三儿,我能和你一起去送菜吗?” 顾淮川嘴里叼着小饼,迟疑了一下,他察觉到林烬舟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想到州府里也没有几个认识自己的人,便满口答应。 “好啊,有姐姐陪我去,这一路肯定更轻松了。” 吃过饭后两人起程去州府,顾母将剩下的几个小饼塞进顾淮川手里,这一趟来回要一天时间,带着小饼路上好垫两口。 林烬舟用麻布遮住脸,跟在顾淮川身后。她体力不太行,但不曾喊累,只紧紧地跟着他。 太阳越升越高,林烬舟瞧着逐渐缩小的影子,只希望时间能慢一些。 她最终还是要回到现代,毕竟她想给三儿更好的东西,但此刻她只希望时间能慢点,再慢点。 州府城门出现在视线范围中,两人加快了脚步。 “姐姐,我们要到了,等会菜送到了我们在酒楼里歇歇再走。我想去给你买件衣裳……” 顾淮川通红着脸,拉着林烬舟的胳膊,碎碎念着。 喧闹的早市突然出现一辆马车,车夫神情倨傲,抬起鞭子抽在来不及躲开的路人身上。 坐在车里的华服公子掀开车帘,正巧看到林烬舟厌恶的眼神,一个眉眼如画的女人,他不由得多瞧了两眼。 “公子,又是那小子。唉?他身边咋多了个女人?” 狗腿子胡杨看看路边的顾淮川,又看了看自家主子,平时阴晴不定的主子正饶有兴致地瞧着顾淮川身边的女人。 哦~他懂了。 “胡杨,我派出去的人是在顾家村崖底找到的,对吗?” “对啊公子,那三个兄弟死得可惨,骨头被野兽叼得东一块西一块,要不是周围的刀有咱们知府的钢印,都不能相信那是他们。” 凌烨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吓得胡杨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这段时间跟在凌烨身边,也能稍微摸到一些凌烨的脾性,以往常的经验来说,凌烨露出这个表情,不见血是不会罢休了。 在胡杨看来,凌烨哪里都好,外貌生得风流倜傥,君子六艺样样精通,出手也大方,自己跟着他这小半年,都能在州府买宅子把家人从顾家村接出来。 可要说缺点,凌烨也是真吓人,他记仇,一点小事都睚眦必报。 顾淮川不愿意把书给他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回府!” 凌烨高喝一声,车外马儿嘶鸣车头掉转,胡杨缩在角落不敢吱声。他知道,顾淮川要倒霉了。 马车辚辚停在州府大门,车夫掀开锦缎织就的车帘,一脸谄媚地看向车里的人。 凌烨弯身下车,镶嵌着玳瑁玉石的皂靴踩在马奴的脊背上。 那马奴咳了两声,脊背微动,凌烨没站稳,险些摔在地上。 “公子小心!” 胡杨上前一步扶住凌烨,在他阴狠的眼神中,哆嗦着大骂马奴。 “下贱东西,脚凳都当不好!公子要是摔着了你可赔得起?” 马奴吓得魂不附体,转身对着凌烨砰砰磕头。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凌烨打开折扇遮住半张脸,嫌恶地看了一眼求饶的马奴,对身后的侍卫愠怒道: “你是这府里的老人了,摔着本公子的马奴如何处置还不知道吗?” 此话一处,在场的除了胡杨都是心知肚明。 七年前被处以极刑的那个马奴的惨叫还萦绕在耳边,众人低头,不敢看马奴的眼睛。 跪地求饶的马奴浑身僵硬,面色惨白如纸。 “公子,求您饶小的一命吧,小的家里还有老母要养……” 他挣脱护卫的桎梏,爬到凌烨脚边死死抓着凌烨的裤脚,嘴里不断重复求饶的话。 “吵死了……”凌烨挣了两下没有挣开,怒喝道: “一个个都是死的不成?把他舌头去了,吵死了!” 言罢,抬腿将马奴踢飞,大步走进府里。 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出,凌烨背手朝书房走去,远远地看到家中幕僚连滚带爬地从书房跑出来。 幕僚哆嗦着站起身,还没缓过劲就看到凌烨黑着脸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公……公……公子。” 幕僚结巴着行礼,凌烨倒没为难他,摆手问道: “父亲发火了?何事让他那么大动肝火?” “回公子的话,老爷这不还是为了鸣鸾山老林子里那伙山匪气恼嘛。 前几个月,太后娘娘母家送的东西让那伙土匪劫了,摄政王发了好大的火,连带着凌贵妃都吃了瓜落。 这不,京城老太爷来了亲笔信,摄政王说咱们要是不能铲除山匪,就派钦差带兵亲自来青州府剿,老太爷命咱们老爷务必在钦差来之前铲除鸣鸾山土匪。” “太后娘娘母家送的东西?呵。”凌烨轻嗤一声,“有没有这东西还两说,陆今南是要忍不住动手了。” 凌烨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他敏锐的察觉出上京摄政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举动,娼妓之子果然气短,华服才披身上多久,这就沉不住气了。 大历国祚才五十余年,陆今南这就忘了太祖与各部首领共治天下的诺言了。当初一起打天下的氏族们可都没死绝呢! 第一卷 第18章 贱民而已,何止千万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凌烨眉眼平和,看不出一丝异样,他头脑飞速运转,右手悬空做敲门状,迟迟想不到进去之后该如何为父亲分忧。 忽然间,他脑海中闪过街市上见到的那个女人,随即便有了主意。 凌烨轻轻叩门,里面始终没有回应,他轻轻推门进去,青州知府凌锐此刻眉头紧锁,愁得满头大包。 凌烨清了清嗓子,抱拳躬身道: “父亲,我有一计可解父亲燃眉之急。” 凌锐眼眸微抬,上下扫视一番,示意凌烨继续说下去。凌烨上前几步,坐在父亲下首的位置上。 “父亲,摄政王风头正盛,完全忘记当初太祖皇帝许下的诺言,今日是我们叱罗凌氏,他族又怎能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目标?不日将人人自危......” “哼,为父以为你有什么好点子,跟那些饭桶一样,净说些废话。” 凌锐抬手捏了捏鼻梁,这事太让人焦躁了。凌烨上前绕到父亲身后,双手放在太阳穴处轻轻揉按。 他手法娴熟,语气轻缓: “父亲,朝廷只说剿匪,却没给一两银子,这山匪不除,青州府的兵权就会落入别人手中。 这事其实好办,我们只要将山匪杀一些留一些便好。” “说得容易,你知道鸣鸾山那群山匪为什么能嚣张至今吗?还不是因为鸣鸾山险要!” “父亲,您是青州知府,谁是山匪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您治下的青州年年供给朝廷的赋税可是能养活半壁江山啊,父亲,您甘心把这金盆子拱手他人吗?” 凌锐手掌轻轻扣响桌子,他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凌烨看出父亲的犹豫,决心再添一把火。 “父亲,不过一些贱民,青州治下何止千万,杀一些,押一些,您烦恼的山匪便有了。届时,让城中商贾交点珍宝一同送至上京,这件事就解决了。 只是,父亲还是要修书给老太爷早做打算才是。” 凌锐沉吟半晌,这计策虽毒但却奏效,当下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计策,不如照这样办,也好拖延时间对付陆今南。 “就依你之见,切记,动静不能过大。” 云州城,成衣铺。 顾淮川一手捏着卖菜得来的二两银子,一手拉着林烬舟的手腕,说什么也要给她买件衣服。 他长那么大第一次来成衣铺,墙上挂着男女老幼各式成衣,顾淮川挨个看了一遍,始终找不到合心意的。 “走吧三儿,这些衣服太贵,我们不买了。” 林烬舟连哄带拉将顾淮川扯出店门,此时正午已过,再不返回的话,天黑之前到不了家了。 二人行至山林中,林烬舟开口问道: “三儿,你以后有想过做什么吗?” “有姐姐、有娘,我还想要一头牛,这样春种的时候有牛犁地我就不用那么累了。” 少年露出纯朴的笑容,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向往。林烬舟暗暗记下,她打算回到现代之后找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城市打工,攒几个月的钱应该就能给三儿买只小牛犊了。 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顾淮川忽然停下,耳朵竖起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 他慢慢循着声音走进林子,掏出一截皮筋缠在手上,拾起一粒小石头,紧紧盯着不远处觅食的野鸡。 “姐姐,今晚我给你炖只野鸡,你尝尝我的手艺。” 顾淮川压低嗓子,附在林烬舟耳边,语气中满是志在必得。林烬舟不敢出声,生怕惊到那只肥硕的野鸡。 小石子在顾淮川手里仿佛有了生命,“咻——”一声划破空气,直中野鸡。 顾淮川拔腿朝野鸡跑过去,他一手掐着野鸡脖子,一手叉腰兴奋道: “姐姐,我是不是很厉害!” 期待的夸奖没有听到,顾淮川只看到林烬舟吓得变了色的脸,接着冰冷的刀刃便架在他的脖子上。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五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五人长得一脸凶相,一看就不是好人。 “姐姐快跑!” 顾淮川被刀挟持不敢轻举妄动,话音未落,林烬舟的脖子上也架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各位好汉,有话好好说,只要能放了我姐姐,我做什么都行。” 顾淮川面色镇定,眼睛流连在五个壮汉身上寻找突破口。 “少废话,野鸡留下,你和你姐滚蛋!” 汉子长得粗犷,五把大刀一看便知是见过血的,可却只要一只野鸡。林烬舟、顾淮川呆呆地看着领头的汉子,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顾淮川身边的汉子一把抢过野鸡,收起大刀一脚踹向顾淮川的屁股。 “你小子打猎有一手,记得每月初一十五来鸣鸾山给爷爷们上供!” 五个汉子风一样的出现,又如鬼魅般消失不见,顾淮川蹲在地上,呆愣地望着身后的山林。 林烬舟走上前扶起他,心有余悸道: “还好这群土匪只要鸡,吓死我了,我们快走吧。” 顾淮川站起身魂不守舍地跟着林烬舟朝家走,他心里盘算着刚才的事。去州府卖菜时,听别人说过,鸣鸾山有一伙山匪最近闹得很凶,但官府却拿他们没有办法。 日暮西山,暖黄色的阳光洒在山路上,林烬舟微微抬头瞧着如咸蛋黄般的夕阳,忽然瞧见顾家村的方向升起一股黑烟。 “三儿,你看那是什么?” 顾淮川顺着林烬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瞬间慌了神。能燃起那么大的火,怕不是把房子点了。 顾淮川心里萦绕着不好的感觉,他蹲在林烬舟脚边,急切道: “姐姐,村子怕是出事了,我背你!” 林烬舟二话没说,趴在顾淮川背上,随他一起朝顾家村的方向去。 山中风冷,顾淮川额头挂着仿佛流不尽的汗水,他越往前去越害怕,血腥味混着焦糊味一起钻入鼻腔。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在林子里遇见的山匪。 顾淮川红了眼,一心只顾着朝村子跑,丝毫没注意到在村口不远处站着的士兵。林烬舟赶忙按住他,扯着他钻进路旁的草丛中。 第一卷 第19章 屠村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守在村口的两个士兵似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一名年轻点的士兵手持长矛朝两人所在的方向探查。长矛一下一下刺进草丛,眼看着就要刺到林烬舟这边。 顾淮川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林烬舟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长矛。 林烬舟缩在顾淮川怀里,抬眸瞧了瞧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心中满满的安全感。 站在村口的年长士兵瞧着年轻士兵猥琐的样子,不耐烦道: “好啦,赶紧回来,兴许是野猫呢?” 年轻士兵不情愿地回到原位,他满腹怨言,忍不住牢骚道: “公子不是说剿匪来的吗?怎么带我们来这油水都没有的小破村子,还让我们俩在这站岗?” “年轻!这世道就这样,公子说谁是匪谁就是匪,再多问小心你的脑袋!” 言罢,两个士兵缄口不言。 妇女儿童的哭喊随着火焰舔舐房屋的噼啪声一起传入耳膜,顾淮川双眼通红,全身肌肉暴起想要冲出去。 林烬舟咬紧牙关,拼命拦下他,村里全是武装到牙齿的士兵,顾淮川贸然出去只能当活靶子。她不敢出声,看着目眦欲裂的顾淮川重重摇头。 两人蹑手蹑脚地退离村口,寻了个山坡,站在树后远远地眺望顾家村。 原本安静的小村子此刻燃着熊熊火光,家家户户的房子都被烧了,哪怕是夜晚也能看清村里的情况。 土路上满是死去的村民,那些身着盔甲的士兵挨家挨户搜人,男人无论多大一律杀死,女人小孩则反绑双手集中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 凌烨骑着高头大马俯视这群瑟瑟发抖的妇孺,看了好几遍都没见到今天在街上遇见的那个女人。 凌烨手握缰绳,调转马头朝村口走去。这里遍地都是火,实在是太热了。 “胡杨,你去认认那小子的娘,问那小子跑哪去了?” 凌烨等了一会,没听见胡杨的回应,不耐烦道: “要我说第二遍吗?” 胡杨被这血腥场面吓得尿了裤子,他哆嗦着回应,提紧腰带,夹着腿朝顾母走去。 他以为凌烨最多也就把顾淮川和他娘一块抓起来杀了,谁能想到凌烨直接带人来屠村啊!今晚的顾家村化作人间炼狱,凌烨就是从恶鬼道爬出的头号恶鬼。 “婶子,你只要说出顾淮川上哪去了,我保你和后面的婶子伯娘们不死......” 胡杨声音哆嗦着,不停擦汗,也许是热的,更多是吓的。 “呸!” 顾母啐了胡杨一脸唾沫,扭过头不愿意看他。凌烨察觉到这边的动静,骑马立在胡杨身后,狐狸眼一眯想了个坏点。 “你儿子身边有个女人,本公子今晚乃是为她而来,只要说出那个女人的来历,这里的妇孺包括你和你儿子都不会死。” 顾母抬头看向凌烨,熊熊烈火印在瞳孔,她认出来这是当年害死丈夫的罪魁祸首。 她别过头,这人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草菅人命、嗜好屠杀的人有什么信用可言。 凌烨对于顾母的反应并不意外,他仔细瞧着众人的反应,她不说有的是人说。 “大爷!我知道!我知道!” 胖大婶扭动着肥胖的身躯,跪在凌烨的马蹄前砰砰磕头。 “大爷,那个女人是顾城家的娘家侄女,今早和顾三一起去州府卖菜去了,求大爷饶命!” 顾母喉头干涩,完了,全都完了! 胖婶哭得涕泪横流,凌烨价然一笑,翻身下马,他提起手下的钢刀,对着胖婶微笑道: “你是识时务的,转过去,本公子给你松绑。” “哎哎。” 胖婶卑躬屈膝,庆幸自己看到了那个女人的下落,笑容还挂在脸上,一柄沾血的长刀便从胸口露出。 凌烨将刀转了个圈拔出,胖婶双眼翻白,倒在地上溅起尘土,妇孺尖叫声此起彼伏,震得山林中的鸟雀振翅盘旋。 凌烨手里的钢刀砸在地上,他捂住耳朵,翻身上马。 “一个不留。” 火焰跳跃,乡亲们一个个倒下,顾母眼中噙满泪水,马上就到自己了。从前和村里人的矛盾化作尘烟,只剩下满腹悲凄。 算着时间三儿早该到家了,现在可能躲在某个地方,这样也好,当娘的不能再拖累孩子了。 一阵寒光闪过,顾母脖子上裂开一道口子,鲜血喷溅,隔着遥远的距离,似乎溅在顾淮川身上。 顾淮川身体瘫软靠在树干上,林烬舟也看到顾家村的惨状,她站起身紧紧拥住顾淮川,两人靠在一起无声垂泪。 “姐姐,我没家了。” 领头百夫长亦步亦趋跟在凌烨身后,等待下一步指示。 凌烨坐在马上,望着黑压压的山林,待最后一丝哭声消散在夜风之中,他勒紧缰绳,沉声道: “搜山。” 二百多士兵手持火把,三人一组开始搜山。火把莹莹宛若流星,快速朝林烬舟和顾淮川躲藏的方向靠拢。 林烬舟擦掉最后一滴泪,拉着顾淮川的手低声道: “三儿,他们开始搜山了,我们得躲起来。” 顾淮川牙关紧咬,拉着林烬舟的手朝深山走去。教他打猎的老头提过,他在深山里建了一个小木屋当做临时落脚点。 那边人迹罕至常有野兽出没,即便如此,被野兽吃掉也比被凌烨抓到强。 顾淮川转过头看着林烬舟,平日里粉嫩的脸蛋此刻惨白如纸,只有眼尾处泛着红。 他的眼中满是不舍,村子和母亲没了,他不能再失去姐姐。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林子里的小木屋跑去,举着火把的士兵慢慢逼近。林烬舟感受到手里的玉佩正在微微发热,她心头一喜,这玉佩就是绝处逢生的诀窍。 “三儿,跟姐姐一起走吧。那里不会有人草菅人命,你去过的,人人都可以吃饱穿暖。” 她拉住顾淮川的手,眼神里满是恳切,见对方嘴角挂着一抹释然的笑,林烬舟心道不好。 “三儿,我们现在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姐姐不想你出事,跟姐姐走,好不好。” 林烬舟声音几近哀求,顾淮川不为所动。 他低下头将林烬舟紧紧拥在怀中,面前是深林野兽,身后是满山追兵。幼时一心救母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变成一个满腔仇恨的俗人。 如此俗人怎能再登仙界? 第一卷 第20章 血亲是最好的供体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顾淮川一言不发,沉默地牵着林烬舟的手。 玉佩嗡嗡作响,时间就要到了,林烬舟急得跳脚,自己走了顾淮川怎么办,这漫山遍野的人都是来抓他的啊! 遮蔽月亮的乌云忽然散开,月光洒在山头上,照亮每一处黑暗,林烬舟和顾淮川来不及躲开,和几十米外的一个士兵对上眼神,紧接着乌压压的人便朝这里聚拢来。 林烬舟头一次觉得这月光如此惹人厌。 顾淮川拉着林烬舟拼命地朝悬崖边跑去,此刻去深山让凌烨打猎一般追捕,不如去悬崖一跳了之。 他知道姐姐马上就要回去了,只要姐姐活着,他在这世间就不会是没人牵挂的游魂。 顾淮川喉头哽咽,快速奔跑导致声线极其不稳定,但林烬舟还是听到了,他说: “姐姐,不要忘了我。” 绿光闪烁,一息之间林烬舟出现在出租屋里,她跌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周围又黑又静,没有追兵也没有悬崖绝路。 林烬舟掏出玉佩,嘶声竭力,宛如一个疯子大声叫嚷: “你带我回来干什么?三儿还在那,他怎么办!他怎么办!” 她狠狠地将玉佩扔在沙发上,又满心期待着它会飘起来,闪烁出一道绿光将自己带到顾淮川身边。 可这一切都没发生,玉佩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和地摊上两块一个的玩具没有区别。 林烬舟绝望了,她拿起手机充电,在求职app上疯狂寻找招工信息。三儿需要很多物资,原来的工作被周家知道了,不能再干下去。 她要挣钱,要挣钱给三儿买牛! 看着看着,林烬舟哭湿了枕头,她和顾淮川一样,想活下去为什么那么难! 林烬舟身上没有现钱,不能退掉现在的房子再租一个,每天早出晚归,出门回家还要仔细看看身后有没有人跟着,小心翼翼堪比阴沟里的老鼠。 凌晨一点,林烬舟结束在西餐厅的工作,还好她英语说得好能接待外国客户,要不然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林烬舟压低帽檐,从小区侧门进去,沿着墙根朝出租屋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安安静静,生怕在这寂静的深夜弄出一点动静。 她顺着步梯走到家门口,警惕地查看洒在门口的香灰有没有被人动过,确定没人她才掏出钥匙进门。 “呼——” 微不可查的呼吸声落入林烬舟的耳朵,她整个身子僵住,还没来得及跑便被人捂住嘴巴按在地上,唯一能够求援的手机被人一脚踢远。 灯光亮起,身穿黑色连衣裙的季思思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她眼中满是玩味。 “林医生,你可让我好找啊。” 季思思笑容不达眼底,眼神冰冷,好似毒蛇在看一只柔弱的兔子。 林烬舟屏住呼吸,季思思大动干戈找她!不用她说林烬舟也能猜到大概的原因。 林烬舟之所以和亲生父母相认是因为季震霆出了车祸,她还记得季震霆诊断书的内容。 病人本身就有慢性肾炎,这次车祸直接报销了一个,另外一个有病的肾脏负担不起整个身体,所以换肾是必然的。 而且换肾原则最好是三代以内的血亲,这样排异反应也会小点。 季思思不愧是流淌着周家血脉的人,一脉相承的狠毒! “带走。” 季思思推开门,随她一起来的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架着林烬舟离开。他们不想在监控下留下证据,特地选得能避开监控的幽暗小径走。 深夜,小区内寂静无声,只有路灯忽明忽暗,手机没了,林烬舟胸口极速起伏,感受着玉佩的存在,她只能寄希望于玉佩把她传送到顾淮川那里。 此时,玉佩静静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老老实实就范,我们不想对女人动粗。” 她真的跑不掉了。 两个男人挟持她一路走到小区外一个幽暗的巷子口,一辆商务轿车停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中。 林烬舟万念俱灰,这可是通往冥府的丧车啊。 上车后,林烬舟双手双脚被反绑,眼睛嘴巴也被布条蒙上。季思思看起来不想让她知道是去哪里。 即使不说林烬舟也能猜到,肯定是去某地下医院,当街抢人去做器官移植的供体肯定不能明目张胆的来。 “林医生,其实你该感谢爸爸的,爸妈生了你,还不让我对你赶尽杀绝,不然你可不只是丢了工作那么简单。 现在爸爸需要一颗肾,巧的是我和哥哥都不行,只有你了......” 季思思坐在林烬舟身旁,尖尖的手指甲挑起她的下巴,附在耳边轻轻说: “林医生你放心,我每年清明节都会给你烧很多纸钱,你一定是地府里最阔绰的鬼。” 汽车稳稳停下,五花大绑的林烬舟被人扛走丢在一个空旷、冰冷的房间里。 臂弯传来一阵刺疼,她感受到血液在汩汩流出。 “结果出来之前别给吃喝。” 铁门关上发出“砰——”一声巨响,钥匙在锁眼里转了几个圈,整个房间宛如铁桶,没有一丝能逃生的机会。 旁人失踪还有亲人朋友帮忙报警,她失踪了却不会有人过问。靠那一家吸血虫吗?季思思肯定给了他们好多钱,怎么会关心自己丢没丢。 林烬舟像个毛毛虫一样扭曲爬行,她找到一面墙作为支撑发力点,一点点试图解开手上的绳子。 努力了半个多小时,绳子没有解开的迹象,林烬舟的手却累得直抽抽。 “咔嚓——” 门开了,消毒水味伴随着新鲜空气一起涌入小小的房间,两双有力的大手掐住林烬舟的双臂,一双冰冷的手按到林烬舟的颈椎上的老伤,疼得她呲牙咧嘴。 “啊——”林烬舟疼得五官扭曲,“轻点轻点——” 戴着口罩的男人一声冷笑一声,手法娴熟地解开林烬舟身上的绳子。 “等结果出来就是尸体一具,竟然还怕疼?” 林烬舟趁机扯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明亮的双眼在屋内四个人之中打量。其中一个高壮男人要把布条绑回去,却被医生制止: “行了,她活不了几天,就这样吧。” 第一卷 第21章 重逢变成小舅子?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你们干这事是违法的!亏你还是医生,你不知道器官移植是要通过医学伦理会的认证吗!” “你父母同意,你父母说你也同意。” 丢下这一句话,屋内四个人都不再理会林烬舟,空旷的小房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她静静地看着铁门,那两个男人一定就守在门口。 “三儿,姐姐这次完蛋了。” 林烬舟手握玉佩,泪水迷蒙。她也想逃出去,可这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那对生下她,却不曾养育她的父母要把这条命收回去,自己竟然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这二十多年努力好像是个笑话。 林烬舟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小房间整整关了两天,门口的守卫谨记季思思的指示,不给饭不给水。 饿了两天,林烬舟已经没了反抗的力气,她趴在墙角宛如一条濒死的鱼。 “哟,我们林医生这是怎么了?” 季思思踏着镶满闪钻的高跟鞋走到林烬舟面前,她语气中满是嘲弄。 见林烬舟没有动静,抬腿就是一脚踢过去。 “林医生啊,你真的是命好,爸爸身体特殊,这肾源难找得很,只有你一上来就和他匹配上了。 我已经决定好了,你的两个肾脏都给爸爸,心脏、肝脏、眼角膜我也给你找好受捐者了。 放心,我知道你最乐于助人,你不会白死的。” 季思思下巴微抬,两个男人拿着编织袋将林烬舟套进去。 林烬舟能想到自己的结局,敲骨吸髓、挫骨扬灰。 她似乎是在一个推车上,又被抬上手术台,四肢绑上束缚带。 身边的人忙忙碌碌,在为摘除器官做准备,后腰一阵刺疼,麻药已经推了进去。 林烬舟闭上双眼,这下再也不会睁开了。 挂在林烬舟胸口的玉佩光芒微闪,手术刀划破皮肤的一瞬间刺眼的光束席卷整个手术室,强光渐渐消失,绑在手术台上的人竟然不见了! 季思思身穿手术服,缩在墙角盯着手术台,满是血污的手术台被一条青色的巨蟒压垮。 参与手术的医生护士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只有自己还清醒着。 巨蟒的身体比水桶还粗,赶上脸盆大的脑袋直直贴向季思思,她想晕,可却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拉扯着清醒。 蛇信子吐出,带着腥臭粘腻的口水舔了季思思一脸,季思思闭不上眼睛,只能目眦欲裂的看着大蟒蛇对自己张开能吞下脑袋的大嘴。 她靠在墙上,好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云州,顾家村。 顾淮川站在村口,带着二十几个人朝自己家走过去。 经过一年多的时间,被毁坏的村子杂草横生,完全没了昔日的影子。 他走进去一块块搬开腐朽的木头,寻找地窖入口。 “找不到就别找了,你这小命才救回来没几天,咱们山寨不差你一口吃的。” 顾淮川头也不抬,固执地拔草、搬木头。李寻春长舒一口气,咬牙切齿道: “真是欠你小子的。” 李寻春脸憋得像个紫茄子,愣是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欠了这小子。不就是抢了一只野鸡嘛,但他还救了这小子一命,咋也该还清了吧。 一群人合力挪开一根承重柱,地窖的入口出现在大家面前,李寻春手持榔头砸掉生锈的锁,拉开地窖门,码得整整齐齐的粮食出现在大家眼前。 一直拉着脸的顾淮川脸上终于见了笑色,姐姐给的东西还好都在。 “这里有500斤米面、三十多桶油,盐、药不计其数。” “哎呀!”李寻春激动的一巴掌拍到顾淮川身上,“你小子可给咱们山寨立了大功!” 顾淮川吃痛,捂着肩膀上的伤口向后退了一步。 李寻春讪笑着挠头,很不好意思,他激动的忘了顾淮川身上还有伤美好。 作为凤凰寨的二当家,李寻春劫富济贫十几年,第一次见那么多粮食,激动得不走梯子直接跳下去,接着就招呼其他人一块搬东西。 顾淮川默默退到一边,望着毫无生气的村子,心里满是酸楚。 娘没了,姐姐这一年多也没有消息,虽然以前也难得见上一次,但好歹两人之间还能通过土地庙交流。 可现在土地庙也没了。 一年前,凌烨逼得顾淮川跳崖,还命令底下人把林子里的土地庙夷为平地。 顾淮川低头坐在残木上,忽然眼前一束绿光闪过,是那个熟悉的感觉! 他站起身,绕过半堵残破的墙壁,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姐姐......” 顾淮川声线颤抖着走到林烬舟身边,此时的林烬舟面色苍白,不管他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顾淮川搂着林烬舟的肩膀将她扶起来,却在后腰处摸到了一手血,他忙不迭抱起林烬舟朝地窖走过去。 还好他还记得姐姐教过伤口的处理方法。 地窖处里里外外正干得热火朝天,守在入口的俩人看到顾淮川抱着一个女人大步走来,惊讶的愣在原地,底下的人递上来的东西都没人接。 “让让。” 顾淮川挤进狭窄的地窖,众人身体紧紧贴着墙壁为他腾地方,他接过油灯,借着微弱的光亮寻找止血药和纱布,还拿了一瓶酒精。 这一年的相处时间里,李寻春没见过顾淮川这么激动的样子,好奇心驱使他跟着走上去查看情况。 顾淮川紧抿嘴唇,轻手轻脚地为林烬舟处理伤口。酒精洒在伤口上,那么刺激的疼林烬舟都没有反应,顾淮川的心不由得紧绷着。 伤口包扎好后,李寻春悄悄凑过来,他看看昏迷的林烬舟,又看了看顾淮川,这小子就差把心疼两字写脸上了! “哎呀,淮川!这你媳妇啊!” 李寻春眼睛瞪得像牛铃,削尖脑袋往前凑。顾淮川被他的话弄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道: “什么......什么媳妇!这是我姐姐!” 李寻春一听这话乐了,姐姐好啊!他把蹲在地上的顾淮川拉起来,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问: “小顾,你觉得春哥怎么样?” “挺好的。” 顾淮川搪塞着,他满心都是林烬舟,根本没心情和李寻春讨论他好不好的问题。 “既然这样,小舅子,受姐夫一拜!” “你干什么!” 顾淮川忙不迭地将李寻春扯到一边,什么小舅子、姐夫的,姐姐可是仙女,凡夫俗子怎么配得上。 顾淮川急得满头包,愣是说不出一个字,他从小就这样,一着急就讲不出话。 “三儿......” 林烬舟微微睁眼,明亮的天光刺得她捂住双眼。 “姐姐我在呢。” 顾淮川不再和李寻春纠结称呼,赶忙跑到林烬舟身边,轻轻地把人扶起来。 两人眼神交汇,泪水糊了一脸却都不说话,彼此都知道,没有见面的日子,都受了不少苦。 “姐姐,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时隔多日的重逢,林烬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年月,她紧紧抓着顾淮川的衣摆又睡了过去。 顾家村没了,她不想问家在哪,只要有亲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第一卷 第22章 暴雨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凤凰寨地处鸣鸾山脉某一处山谷中,寨子周围植被茂盛,如果不是有李寻春带着,外人根本找不到寨子的入口。 在顾淮川的悉心照料下,林烬舟身上的麻药终于代谢干净,她又恢复到原来能吃能喝的样子。 顾淮川做饭技术一流,这五天都是他亲自下厨给林烬舟做营养餐。 细心备至的模样让李寻春嘴巴都撅到天上了,他可是那小子救命恩人,跟他在一块一年多了都不知这小子会做饭。 “姐姐你慢点,没人和你抢。” 顾淮川坐在一边看着她吃,手里拿着帕子时不时给林烬舟擦擦嘴角。 外面暴雨连绵,伴随着天边电闪雷鸣,林烬舟放下烧鸡,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被玉佩传送过来时还是晴天,来到凤凰寨时,这暴雨却是一刻也不停。 “三儿,我看这老天是要发大水啊。” “姐姐你放心,这里地势高,树也多,不会有事的。” 顾淮川拿起烙饼卷了点菜递到林烬舟手上,林烬舟手里拿着饼,眼睛却望着天上层层密布的乌云,瞬间没了胃口。 暴雨一刻不歇整整下了十天,寨子里人渐渐少了,顾淮川也有好几天不来了。 凤凰寨寨主李寂冬身披蓑衣,和李寻春一起来到林烬舟所在的房间。 李寂冬、李寻春是一对亲兄弟,两人同父同母外貌却天差地别,如果没人介绍,林烬舟绝不会相信这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是李寂冬。 “多谢寨主庇护之恩......” “姑娘言重了,都是苦出身的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李寂冬坐在凳子上,抬手示意林烬舟也坐下,显然是有事情要问。 “我听淮川说,你是他的姐姐?淮川可是我们山寨的贵人,要不是他,我们山寨都要断粮了。 现在他的姐姐来了,我这当家的早该来拜访一下才是。” “凤凰寨对我和三儿有救命之恩,是我不懂事,该去拜访寨主才是。” 李寂冬温和地笑着,林烬舟却察觉出一丝异样来。凤凰寨的人是顾淮川的救命恩人,那顾家村的事应该也知道一些。 一个贫穷的草莽少年,不可能攒下那么多粮食和药。李寂冬是个聪明人,肯定能察觉出异样,林烬舟心起提防,这位凤凰寨的当家人不简单。 “姑娘,我不知道淮川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山寨不是百姓所痛恨的山匪,相比于官府,百姓更愿意相信我们。” 李寂冬说着话,眼睛瞟向窗外的大雨,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鸣鸾山脉纵横南北,一条淮水劈山而过,将鸣鸾山一分为二,暴雨十日不歇,两岸百姓死伤无数,官府还派人抓丁,说是去修大堤,却连饭也不管,人死了病了更无从找起。 在下想,姑娘能给自家带来粮食药品无数,也能给两岸百姓带来福祉,哪怕只有一点点呢?” 李寂冬说得真诚,林烬舟却听着头皮发麻,她确信这个人虽然不知道事情原委,但也不信顾淮川能搞来那么多物资。 李寂冬将林烬舟狐疑的神色尽收眼底,他站起身打开大门,拿起蓑衣披在身上,又将另一件递给林烬舟。 “姑娘,天降暴雨,出门记得带上蓑衣,以免着凉。” 李寂冬说完这话,便和李寻春一起冲进雨幕中,林烬舟怀里抱着蓑衣,看着雨幕中渐渐消失的两道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即便是科技飞速发展的现代,人类在天灾面前也是脆弱无比。 李寂冬已经猜出来自己不同于常人,却还是客客气气的,话里话外全是两岸百姓,没给自己求一点好处。 林烬舟低头看着手里的蓑衣,反手披上直奔雨幕。 她凭着记忆,一路小跑到山寨门口,暗哨突然出现拦住去路。 “姑娘,寨主吩咐了,您要是出来就和我一块去上面。” 暗哨指了指身边的瞭望塔,林烬舟后退一步。这雷雨交加的天气上那么高的地方,怕不是不要命了。 “小哥,我就不去了,你带我去外面看看好吗?我保证不会乱跑。” 暗哨还在犹豫,忽然天上响起一个炸雷,紧接着两人身边的瞭望塔便被雷电包裹。 茅草翻飞、火星四溅,要不是这雨大,瞭望塔整个都会烧了。 暗哨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蓑衣,颤抖道: “姑娘,咱......咱......咱出去看。” 暗哨领着林烬舟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淮水两岸走去,透过迷蒙的雨幕,两岸大小不一的村庄已经被茫茫洪水吞噬。 她还看到多日未见的顾淮川,他拉起身边的年轻妇人,想去救洪水中心漂浮的孩子,抱着筏子就要往水里冲。 李寂冬和他吵了起来,抬手抽了他一巴掌。两人争执的空中,孩子已经被洪水冲走。 凤凰寨上下百十号人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救人,可人在滔天洪水面前甚至不如蜉蝣,他们已经尽全力了,可还是没救上来几个人。 周遭已经没了生命的痕迹,李寂冬命众人抬着救回来的老幼妇孺回凤凰寨。 林烬舟赶忙回去,她身体不够强壮,不能像顾淮川那样去救人,但她能做别的,她记得还有很多方便面,这个东西有油有盐,最适合补充体力。 林烬舟煮了一大锅方便面分给百姓,又帮着厨子给参加救援的兄弟们做饭,忙碌完天已经黑了。 暴雨暂时停止,天地间乌黑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下雨。 李寂冬披着外套坐在正厅,李寻春早就回去睡觉了,只有他和顾淮川坐在一起,相对无言。 林烬舟一进来便见到昏暗的火苗忽闪忽闪的,李寂冬裹着外套朝她笑,顾淮川像看仇人一般看着李寂冬,就差用眼神在他身上捅一双窟窿。 “李大当家的,我需要钱,钱来多少,物资来多少。” 林烬舟开门见山,李寂冬听到这话登时从凳子上跳起来,他握住林烬舟的手,上下摇晃激动道: “多谢姑娘慷慨相助,今夜请姑娘好生歇息,明日一早李某一定将银钱送到姑娘手里!” “李大哥,你越界了。” 顾淮川走到林烬舟身边,抬手打掉李寂冬的手,黑着脸带林烬舟离开。 第一卷 第23章 大历掘墓人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姐姐,你答应他什么了?” 顾淮川细心地为林烬舟系好外套,他这些日子和阎王抢人忽略了姐姐,李寂冬这王八蛋趁自己不在不知道要干嘛。 “姐姐,你不会要走吧?” 顾淮川立在原地,黑曜石般眸子紧紧盯着她,神色晦暗不明,他双拳紧握,青筋虬结。 林烬舟后腰触目惊心的伤口和她昏迷时的日子像是一把剃刀,一遍遍凌迟顾淮川的心脏。 他有些后悔这些日子干嘛不陪在姐姐身边,这样李寂冬就不会找上门问姐姐要东西。 娘已经没了,谁敢动姐姐,他就和谁拼命。 “三儿,我可能会暂时离开一小会,但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了,你也长大了,要坚强知道吗?” 顾淮川站在院子里,目送林烬舟回到房间,转身就去找李寂冬。 姐姐心里有事没说,李寂冬这家伙肯定是知道什么! “你到底跟我姐姐说什么了!” 李寂冬在营房空地上正点名,顾淮川一巴掌给人拍到地上,还不等李寂冬爬起来,反手揪起他的衣领恶狠狠道: “你到底说了什么!我就我姐姐一个亲人了,她为什么要走!” 李寂冬看着失控的顾淮川,心想到底是个小孩,竟然那么依赖别人。 “谁说她要走啊!你姐问我要钱买物资啊!咋了,她给你那几百斤粮食和药你没给她钱?” 顾淮川被问住,喉咙里像塞了棉花,不上不下地难受至极。 他长那么大姐姐送来的东西不计其数,自己却从没给过她什么。 好像供奉过一堆有毒的蝗虫。 李寂冬站起身,冷哼道: “你要还是个男人,今晚就跟老子一块去搞钱,别成天白吃白喝人家一个姑娘家的!” 顾淮川闭嘴,默默跟在李寂冬身后。他不喜欢李寂冬这样的人,总觉得他说话很讨厌,但是有一句他反驳不了,自己确实是白吃白喝林烬舟。 天空阴云密布,能见度极低,一群人打着火把在密林之中行走,林间湿滑,三十多个人一路上跌倒好几个。 “你大晚上去哪搞钱?” 顾淮川忍不住询问,他顺着李寂冬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用石灰砌的坟包。 这片地他知道,救他回来的李寻春说,凌烨让人烧了顾家村所有人的尸首,骨灰就统一倒在这附近。 顾淮川怕自己忘记地方,也怕凌烨发现寻仇,不敢立墓碑,每隔一段时间便来此处给树刻上印记,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祭拜。 但这个坟包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说的搞钱就是挖坟啊?” 顾淮川眉头微蹙,李寂冬成天说自己是土匪,竟然还干挖人坟墓的事。 “这是凌烨那小畜生的亲奶奶,里面是京城凌家老爷子最老的妾侍,上个月才死,陪葬了好多金银珠宝。 凌锐不知道在哪听说血亲埋这里子孙有成龙之兆,悄悄地把他娘从祖坟里掏出来埋这里了。 也亏得现在坐皇宫的是北边的蛮族,他们不懂这些,但凡换个中原人,凌锐这小子几条命都不够砍的。” 李寂冬指挥人拿着凿子、锤头把坟头的石灰外皮砸开。 顾淮川远远地站着,毁人坟墓这样的事太损阴德,他不想干。 可是扒开坟一看,这小妾用的棺材竟然是铜制的! 顾淮川想起自己的爹娘连尸体都没能留下,当即就抄起铁镐和兄弟们一起干。 李寂冬拍拍手上的灰尘退到一边,笑眯眯地看着顾淮川,他长得身强力壮,可比牛好使。 一群人撬开铜棺,差点被闪瞎了眼睛,凌锐的小娘嘴里竟然有夜明珠,那他们家到底多有钱啊! 顾淮川戴上鹿皮手套把尸体翻出来,众人这才瞧见,裹尸被和枕头是镶着金丝的。 棺材的一圈还摆着699个一节小指骨那么大的金元宝,元宝上还有翡翠嵌入写的寿字,一个个精致无比。 其余珠宝首饰堆在裹尸被上,像个小山那样高。 “我的天,凌锐这老小子到底喝了老百姓多少油水!他小娘就有那么多陪葬品!” 李寂冬站在一边叉着腰,牙齿咬得咯咯响。 “兄弟们,除了尸体,其余的全带走!” 众人抄起兽皮袋子,将棺材内值钱的全部搜刮一空,李寂冬还私藏了一个红宝石钗子放在兜里。 他一把年纪还没娶老婆,这个钗子正好做定情信物。 “咔——咔咔——” 凤凰寨众人收拾好宝物,抬着铜棺准备回去,只有顾淮川拿着斧头在林子里砍树。 “顾淮川!顾淮川!走了!” 李寂冬叫了他好多遍,可他依旧固执地砍树,李寂冬让兄弟们先走,自己留在原地等着顾淮川,顺便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顾淮川将还没有杯子粗的小树砍成好几段铺在地上,又把那具尸体放在木头上,从李寂冬手里拿过火把点燃。 熊熊火光映在顾淮川的眼睛中,他紧绷着脸,恨意比这大火更加骇人。 李寂冬倒吸一口凉气,这人太黑了些,掘坟毁尸都干全了。 自古以来死者为大,掘墓毁坟一向令人不耻,李寂冬只是想搞点陪葬品换钱,而顾淮川竟然直接毁尸灭迹。 他转身看向李寂冬,眼中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李大哥,你莫害怕,我一向恩怨分明。 我只是恨这世道不公,凭什么凌锐那个丧尽天良、欺压百姓的狗官就能将他的母亲埋在风水宝地! 而我的父母一生勤勤恳恳,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最后却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顾氏一族薄待过我,但我弱年之时也曾仰仗过他们。 全村七十一户人家,男女老幼三百多人,凌烨那小畜生借着剿匪的名头全给杀了啊! 凭什么我无处祭拜,凭什么我思念双亲时只能对着月亮空空流泪!” 顾淮川抹去脸上的泪水,抬头瞭望天边遮住月亮的乌云。 “凌家竟然敢有坐龙椅的心思,可见那些蛮族并不是如几十年前进攻中原时那样齐心。 终有一日,我要像今晚这样,杀尽蛮族,把压在中原百姓脊骨上六十多年的大历王朝如这具女尸般,挫骨扬灰!” 李寂冬接回火把,右手重重落在顾淮川的肩膀,和他一起赶上大部队。 第一次见顾淮川,李寂冬远远地看着凌烨领人把他逼到悬崖边上,他看顾淮川长得高壮,还以为他会和凌烨殊死一搏,却没想到他竟直接跳下山崖。 将人救回来一年多,顾淮川始终不愿意和寨子里的人交流,后来才听说了顾家村的事,他以为顾淮川这个闷葫芦的性格是因为受了刺激。 直到今晚,李寂冬才发觉,自己对顾淮川的认识简直太浅薄了。 幼年丧父,少年丧母,全族遭歹人屠戮殆尽,此仇不报如何化解? 经历大悲大难后他还活着,说不清是幸运还是苦难。 一行人天亮时才会回到寨子里,李寂冬把今天搜刮来的金银珠宝泡在盐水里,一个时辰后,有人通禀说林烬舟睡醒了,他赶忙把东西装好赶过去。 今天外面下着毛毛细雨,李寂冬打着伞走到林烬舟房门口处,里面传出两人有说有笑的声音。 “我来得不巧啊。” 李寂冬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郑重地递给林烬舟。 “林姑娘,虽然现在天气还热,但我们得为冬天做准备,棉衣被褥还请姑娘多多添置。” 林烬舟满口答应,她打开袋子,里面满满的金子和珠宝首饰,抬眼看了看李寂冬和顾淮川两个粗犷的男人,绝口不提钱财的来历。 林烬舟相信李寂冬,他能倾尽全力去救人,绝不可能为了钱财烧杀抢掠。 第一卷 第24章 有钱腰杆就硬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林烬舟手里拿着袋子离开。 顾淮川堆满笑容的脸迅速垮掉,他拿起筷子,风卷残云吃完桌子上的饭。 “哎呀,你给我留点,我还没吃呢!” 李寂冬硬从顾淮川嘴里抢下一个包子愤愤吃着,他斜眼瞥向顾淮川,自己可是凤凰寨的大当家,全山寨就没人敢这样对他。 林烬舟被玉佩传输到出租屋内,此时窗外大雪纷飞,林烬舟懵了,这时间是越来越对不上了。 从季思思手里逃出来的时候还是夏天,现在就已经下雪了,但是还是要防着季思思通过科技手段监控她。 她蹑手蹑脚地从衣柜底下掏出棉服穿上,在箱子的夹层掏出平板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准备去后街。 之前还在药店上班的时候就听同时提起过,药店后面呈安街很乱,只要有钱什么都敢卖。 外面积雪没过脚腕,街道寂静的只能听见靴子踩过积雪的声音,平时路过呈安街还能看到三两个混混在街上不怀好意的看着路人,可现在天冷,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林烬舟顶着呼啸的北风,将李寂冬给的袋子紧紧护在怀里,在漫天风雪中终于走到了目的地——嵇玉堂。 此时店门紧闭,门口路灯忽明忽暗,只有两个红灯笼吊在两侧,寂静无声的冬夜显得有些诡异。 林烬舟拉开厚重的挡风帘,露出冻得僵硬的手,重重拍在木门上。 “有人吗?老板在吗?” 二楼亮起暖黄色的灯光,一个男人满面怒容地打开门,他一脸凶相,眼球布满红血丝。 “你最好有事。” 男人声音低沉,林烬舟现在管不了他高不高兴,掏出兽皮袋子,一股脑将袋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在柜台上。 男人脸上的表情从不耐烦到呆滞再到谄媚,林烬舟全部看在眼里,偷笑道: “老板,你看这些......” “客人请坐。” 店老板忙不迭的打开空调暖风,又是烧热水又是泡茶叶,看着桌子上的一堆东西笑得牙不见眼。 门外传来引擎轰鸣,一个身穿黑色羊绒大衣的男人走进来,直奔林烬舟带来的东西。只一眼他便能看出来这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岑邶戴上手套,对着灯光仔细翻看林烬舟带来的东西。 六百多个造型精致镶嵌翡翠的金元宝,金丝混着绿孔雀毛织成的裹尸被和枕头。首饰钗环不计其数,翡翠、珍珠、玉石应有尽有。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颗直径约五公分的夜明珠! 相传那颗末代太后嘴里含着的那颗夜明珠直径也才四公分,这颗竟然比太后的那个还大个! 岑邶余光扫过林烬舟,此女穿着臃肿廉价,垂在脸颊两侧的发梢干枯发黄,手里拿着的兽皮袋子针脚粗大,一看就是自己手缝的。 别的东西还好,最多几百万,但这颗夜明珠放出去绝对能拍出好几十亿天价。 所谓无奸不商,岑邶手中把玩着夜明珠,想着该怎么压低价格。 “是个老物件,出个价。” 岑邶将夜明珠放下,不拿正眼看人,沉声问道。 林烬舟站在门口,透过缝隙看到门外停着一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越野车,可惜她不认识豪车牌子。 但看这个男人这大冷天只穿了一件外套就出门,可想而知这件衣服价值不菲,一定是个有钱人。 “五百万。” 林烬舟一脸严肃,伸出手对岑邶比了个五。她心跳加快,喉头滚动,生怕自己要价高了惹老板不开心给自己撵出去。 岑邶转过身背对着林烬舟,脸上闪过一抹奸商的欣喜,店老板压低身子,附在岑邶耳边轻声道: “岑总,良心价了。” 岑邶眼神示意他去拿支票,他轻咳两声,掩饰住内心的欣喜,冷声道: “可以。” 这下轮到林烬舟激动了,她以为自己要价高了,早知道对方那么爽快就多要点了,那么大颗珠子怎么也得值个一千万啊! 说到底是贫穷限制了想象力,林烬舟长那么大根本没见过支票,她接过价值五百万的支票转身投入风雪中。 她前脚刚走,岑邶提着一堆古董开车跑路了,双方都怕对方后悔。 林烬舟躲在没有锁的出租屋内,用被子裹紧自己,打开平板列了一个购物清单。 “凤凰寨上下总共一百多人,军大衣300件,劳保胶鞋消耗大,买500双,李当家的乐善好施,照顾周边百姓,棉被就要2000床,刚发过洪水,河里病菌多,得买桶装水3000桶,消毒液2000升,还有喷雾器......” 林烬舟絮絮叨叨地计算着需要的物资,她想起凌烨那嚣张的样子,还有惨死在他手上的顾家村村民,咬牙切齿道: “要不是我买不到军火,早给你推平了!” 她起身去厨房倒了杯热水,瞥见案板上明晃晃的菜刀,心里有了主意。 买不到军火可以买不锈钢菜刀啊,现代冶铁技术肯定砍得过古代的兵器。 林烬舟想起卡里还有五千块现金,这些钱全用来买菜刀。 凌晨一点,某宝老板的手机上弹出一条订单,菜刀二百把,还是个个人账户!不会是谁夜里逛某宝困懵了按错的吧? 老板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客户疯了,赶忙照着林烬舟留的电话打过去。 “女士您好,刚刚您在我们点订购菜刀二百把,是……” 不等老板说完,林烬舟打断并给予肯定的答复: “是的,尽快。” “好的老板,明天顺丰送达,您注意查收。” 一整夜,林烬舟忙着采购东西,天亮了才眯了一会,等到银行上班的时间又马不停蹄地跑去兑换支票。 五百万正式到账,林烬舟有了底气。 她拿着新买的手机,昂首挺胸走进二手车铺,直奔一辆九成新的皮卡车。 车贩子小嘴叭叭地介绍着,林烬舟拿出银行卡。 “就这个了,我要尽快开走。” 车贩子立刻闭嘴,拿起证件就去给林烬舟办理过户手续。 按照导航,林烬舟找到处于郊区的工业区,工业区荒芜,但内部却有很多生产厂家,比如纺织厂、食品厂。 林烬舟走到一家门头破败的纺织厂门口,保安室里只有一个老头和一条老狗。 “你们厂里有现货吗?我全要了。” 老保安以为她说大话,帽子盖在脸上继续睡觉。林烬舟返回车里,拿了一包烟塞过去,正色道: “我真的是来买东西的。” 老保安见了烟,给老板和仓库分别打了两个电话,不一会厂子里走出来两个中年人,是厂长和仓库经理。 两个中年人看到林烬舟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来买那么多劳保用品,对视一眼都觉得不靠谱。 林烬舟掏出手机打开银行APP递给厂长,一串零让厂长不得不相信。 “老板,我们先去吃个便饭吧。” 此时已经中午了,林烬舟秉承着省时间的原则,拒绝了厂老板的午饭申请,执意要去点现货。 十几个工人一起在仓库轻点货物,林烬舟则坐在一边查看出货单。 “棉被1000床,口罩二十万只,棉纱五千斤。就这些了,要的急,给我现货。” 工人们热火朝天的打包,林烬舟签下订货合同火速赶往下一家工厂。 御寒的物资有了,接下来就是粮食这样的消耗品。 林烬舟直奔工业区里的方便面厂,粮食方面,这次全买方便面。虽然里面科技很多,但是有油有盐有碳水,还易储存。 在现代,方便面是救灾必备物资,在刚经历过洪水的古代,可是皇帝也吃不上的美味! 林烬舟忙碌到下午才把东西订完,吃饭间隙,又在助农直播间订了三百斤大白菜和三百斤萝卜。 可惜现在是冬天,蔬菜贵得离谱,只有萝卜白菜便宜些。 林烬舟长叹一口气,五百万根本不经花! 回到家了,快递加急的菜刀到了,林烬舟签收完直接用玉佩送到顾淮川那边,休息一会又开始采购之路。 凤凰寨里,顾淮川和李家兄弟正僵持着,他说要去解救被官府抓去修大坝的壮丁,李家兄弟却说山寨没这个本事。 因为民间冶铁技术和官府不是一个水平,民间铁匠锻造出来的刀在官刀面前就像是木棍,打不了几下就断了。 第一卷 第25章 开局十把刀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双方僵持不下,林烬舟网购的菜刀包裹忽然出现在三人面前。 李家兄弟吓了一跳,顾淮川心道完蛋,这下瞒不住姐姐的神通了。 他硬着头皮上去将包裹拉到一边,假装李家兄弟没看见。 李寂冬眼睛一亮,之前他还怕林烬舟拿钱跑路呢,看来是自己小心眼了,林姑娘果然守信! “起开,这是老子出钱买的!” 李寂冬上去一屁股把人挤开,抽出别在腰间的刀划开包裹,总共一百把亮闪闪的菜刀出现在三人面前。 李寻春抽出一把刀,用手弹了弹刀背,语气满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大哥!这刀比官府的还硬!” 兄弟俩高兴得像个小孩,一人手持一把刀就在正厅比画起来。 “李大哥、李二哥,有我姐姐在,我们要什么没有。 但是被抓去修大坝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被抓走,一家老小也尽数死在洪水中。 我们是他们唯一的指望了!” 顾淮川讲话声音大,感情丰沛听着就慷慨激昂,正厅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一群老友妇孺,全是在他们在洪水里抢救回来的人。 “大当家的,求您救命!” 为首的老太太抱着干瘦的孙女跪下磕头。 “大当家的,我家老头子和儿子都被那些当兵的抓去了,家里只剩下我和这个没妈的姑娘,求您救命,老婆子愿世世代代当牛做马报答您!” 几十个老幼妇孺齐齐磕头,弄得李家兄弟很是下不来台,李寻春站在门口稳定大家的情绪,李寂冬扣着顾淮川的肩膀把人拉进来。 “你叫来的?顾淮川,你长本事了?老子是不是对你太好让你忘了老子是干什么起家的了?” 李寂冬眼神阴冷,语气中满是被压抑的怒火,可这些并没有让顾淮川退缩,他眼神坚定道: “李大哥,我听兄弟们说过,你和李二哥落草为寇是因为九年前的蝗灾,最开始跟着您的弟兄也是难民,诸位兄弟在山上从没害过穷人,反而劫富济贫。 可是大当家的,这世道要乱了您知道吗! 在鸣鸾山脉中龟缩一辈子,你能甘心吗?即使甘心,您也想让子孙后代继续给蛮族鞑子们当狗吗!” 李寂冬沉默,他不敢看顾淮川明亮如火的眼睛。 自己和弟弟落草为寇的确是因为蝗灾,更是因为官府贪污京城来的救济,导致一家人惨死在施粥棚,他们兄弟俩想起义和官府拼个你死我活。 这九年的时间,他见识过太多这个朝廷的黑暗,平民之于贵族更像是一只会说话的牲畜。 可他手里只有一百多人,拿什么和官府拼杀?这可是他积攒了九年的家业,作为领头羊,他不是顾淮川那样的光杆司令,他要对手下的兄弟负责! 李寂冬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是自己怕了,是这大历王朝气数未尽,此时起义不过以卵击石。 “顾淮川,你过往对我不敬我不计较,这次你想救人就去吧,我不会下令。 能带去多少人算你的本事,出事了也别往这跑,明白吗?” 顾淮川眉头微蹙,怔怔地看向李寂冬,喉头上下滚动似乎是有很多话要讲,但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声苦笑。 顾淮川对着李寂冬抱拳鞠躬,哽咽道: “多谢大当家的!淮川将永远铭记救命之恩。” 李家兄弟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顾淮川理解李寂冬的顾虑,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掀桌子的勇气。 他大跨步地走出门,抬首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心中暗暗发誓: 大历王朝一日不倒,顾淮川一日不休。 不止是为了家仇,更是为了千千万万个被奴役的中原百姓! 李寻春站在门口看着顾淮川越走越远,他走到李寂冬身后,轻声问: “大哥,顾淮川走了。这小子人其实挺好的......” 一阵良久的沉默,李寂冬走到正厅,看到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菜刀,终是没忍心。 “罢了,你去给他送十把刀过去,这小子是条汉子,不能轻易折在鞑子军手里。” 李寻春得了大哥的允许,高高兴兴地捧着十把刀去追顾淮川。 顾淮川这边走到营房时,原本待他亲热的众人似乎是得了消息似的,一个个对他避如蛇蝎,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人愿意跟他走。 在凤凰寨落草为寇的人多是周边村子的青壮,大家上有老下有小,跟着李大当家的劫富济贫,小日子过得还算和美,谁也不愿意搭理顾淮川。 顾淮川的雄心壮志在他们眼里就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李寻春抱着刀在远处看着,几次想上前去最终还是忍下来了。 顾淮川垂着头坐在凤凰寨入口,远处太阳西沉,映红天边晚霞,顾淮川看了看自己居住了一年多的山寨,带着李寻春给的十把刀离开。 “哥哥!” 一个脏兮兮的男孩迈着小短腿朝他跑来,他牵着顾淮川的手,眼神中满是期待。 “哥哥,你是不是去救爹和爷爷的?” 顾淮川向后看去,是他从洪水中救下的人,老老少少有二十多人。 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无限长,她们看向顾淮川的眼神有不安、有心疼、有期盼,但无一例外,大家都没有一丝胆怯。 “小顾,寨子里的兵不和你走,我们和你去。” “别看我们都是些妇人家,但家里的农活我们没少干,有的是力气!” “是啊,即便不成,跟家里人死在一起也比被大水冲走了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她们完全可以留在凤凰山寨安稳度日,可为了父亲、丈夫、儿子,毅然决然跟着自己走上这条凶多吉少的路。 顾淮川慢慢湿了眼眶,天要黑了,他身后跟着一群妇孺,要快些赶路。 “三儿!你等等我!” 林烬舟推开笨重的寨门,身上背着一个比她还高的大包,手里拿着一个能发出亮光的东西,踉踉跄跄地朝顾淮川跑过去。 刚刚林烬舟带着一堆棉衣被褥和粮食出现在凤凰寨时,顾淮川已经走了一会了。 得知事情原委后,她不顾李寂冬的挽留,背着包一路跑着赶到顾淮川身边。 “三儿,还好……还好我没有把东西全给他们,我跑那么辛苦,收那姓李的代购费也正常。” 林烬舟累的大口喘气,弯腰呈90度双手拉住顾淮川的袖子,顾淮川顺手接过她背着的大包。 “姐姐,这个包好沉,你怎么背过来的?” 这重量他都觉得沉,看着姐姐瘦弱的身子,顾淮川心头涌出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 林烬舟拍了拍这个一米多高的包,一脸神秘道: “嘘,包里有我带来的秘密武器。” 夜渐渐深沉,林烬舟掏出几个迷你手电筒递给身后的追随者们,泥泞的山路被光照亮,夜晚也没那么可怕了。 第一卷 第26章 乱世生存法则,心狠手黑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一行人走了一夜,终于在后半夜抵达大坝。 据身后的老妪讲,那些当兵的挨家挨户找有没有成年的壮丁,甚至遇见半大孩子也要掳走。 按理说修大坝的人应该有很多,可近在咫尺的工地只有零散几个劳工在工作。 其余的去哪了?顾淮川不相信这些当兵的能给他们轮休的机会。 “三儿,用这个。” 林烬舟从包里掏出一台红外热成像仪递给顾淮川,考虑到对方不会用,林烬舟举着机器放在顾淮川的眼睛上。 笼罩在黑暗中的世界忽然变成了色块分明的景象,一个个红色的人形色块在大坝上干活。 还有一些睡在帐子里,顾淮川嘴巴长成O字形,双手挥舞着不知道该抓哪里。 “看到了没?那些红色、黄色的色块就是人。” 顾淮川顾不上回答,这东西太神奇了,他手忙脚乱地接过成像仪自己扶着,对方有几人在哪里都看得一清二楚。 “姐姐,帐子里就四个人,算上坝上拿着刀的那个总共五个,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顾淮川拿出李寻春给的菜刀,志气满满地朝坝上的看守摸过去,林烬舟一把将人拉回来,对着他摇头。 “你带着后面的人,她们是为了救家人来的,这次敌人少,最适合她们动手,要是没成功你再出手也不迟。” 顾淮川面露难色,后面都是一群普通的妇女,哪里会杀人啊。 他想要反驳林烬舟,愣神的功夫,林烬舟已经在给妇女们安排任务了,他只好闭嘴。 “刚刚已经看清楚了,大坝劳工有十五人,看守五个,一个值守,剩下四个在帐篷里睡觉。 我们的任务是先干掉值守的那个,帐篷里的一个不能留。 谁去?” 林烬舟扫视身边一双双神色各异的眼睛,心里有些摸不准,自己这样做究竟是不是对的。 她嘴唇紧紧抿住,双手攥拳,心软的人在乱世连蝼蚁都做不成,尤其是面前的老幼妇孺们。 男人们面对敌人尚有一战之力,可由于生理上的巨大差异,妇女孩子只有等死的份。 自己还能凭借玉佩躲回现代苟活,可她们就不一样了,除了心狠手黑别无他法。 “我去!” 一个身着破麻衣的年轻妇人颤抖着举起手,她眼睛红肿,袖子不知道被什么割烂了,破口处一缕一缕的绳子缠在满是脏污泥泞的手臂上。 林烬舟一眼便认出她,洪水势头最盛的那天,顾淮川将她从水里捞出来,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幼小的孩子被大水冲走,当母亲的在岸边急得哭晕过去,却无能为力。 “我男人被那些当兵的抓走了,不知死活,娃娃也没了…… 全家就我一个活着也没意思,我先去趟趟路,死也得拉一个垫背的。” “你叫什么名字?” 林烬舟定定的看着女人的哀伤的眼睛,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她必须要记住名字。 “我叫陈翠莺。” 陈翠莺猫着腰慢慢走到顾淮川身边,从他手里领了一把闪着寒光的菜刀,她手握菜刀掂了掂,眼中迸射出熊熊复仇之火。 如果不是这些当兵的抓走了丈夫,有父亲庇护,孩子就不会被洪水卷走。 她的孩子才三岁啊,被洪水卷走的时候还在喊着娘亲,陈翠英现在根本不敢睡觉,因为一闭眼就是孩子在水中哭喊的场景。 她咬紧牙关,用刀砍断一截树枝,将上半身隐藏在树枝后,一双眼睛透过缝隙死死盯着大坝上的看守。 顾淮川拿着林烬舟送的匕首,慢慢的朝帐篷摸过去,余光还要留意陈翠莺的情况。 乌云散开,月亮渐渐朝西落去,看守手握大刀坐在地上困的睁不开眼。 他一点不怕这些劳工会跑,这些人是在哪抓的,户籍册上写得一清二楚。 一人跑了,一块劳作的劳工和他们全家就都得死。 连坐残忍,却十分奏效,屡试不爽。 陈翠莺左手拿着树枝挡住自己,右手死死握住刀把,脑海里不停回忆自己在家杀鸡时的场景。 她劝自己面前的家伙就是家养的公鸡,没什么好怕的。 一阵风过,树叶的沙沙声仿佛近在咫尺,看守被冷风吹得恢复了一些神智,第六感告诉他身后有人。 他迷迷糊糊的转过头,一个用树枝挡住身体的女人手持菜刀站在自己身后,两人距离不足一米。 一时间,看守忘了跑,陈翠莺忘了挥刀,林烬舟在远处用红外成像仪观察这一切,紧张的她都不敢呼吸。 “砍啊!” 林烬舟咬着牙,硬是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老娘要杀鸡!” 陈翠莺怒吼着挥舞菜刀劈头砍过去,锋利的菜刀几乎削掉看守的半张脸,但这不足以一击毙命。 看守站起身,扬起大刀就要砍陈翠莺,此时她吓得跌坐在地上,腿软的根本无法逃跑。 顾淮川刚刚才摸进帐篷,根本抽不开手,林烬舟想也没想抄起电棍就朝大坝上冲。 混乱之际,一名劳工手持镐头一下把看守拍在地上,又怕他没死透,抢过对方手里的大刀,利落的抹了脖子。 动脉血像个喷泉一般呲出来直冲天际,陈翠莺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劳工,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帐篷那边传来打斗的声音,拍死看守的劳工提着刀跑去帐篷那,身后十几个劳工反应过来,陆陆续续拿着手里的工具冲过去。 已经死了一个看守了,若不杀了剩下的,但凡放一个跑出去,他们十几个人和家里的老老小小都别想活。 刚刚林烬舟还在担心顾淮川,见到那么多人赶过去,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她扶起陈翠莺,左手臂支撑她的身体,右手使劲掐人中。 林烬舟掐了整整两分钟,陈翠英人中的皮肤开始泛起青紫色,才悠悠睁开眼。 她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翻过身朝周围张望着,见身边只有林烬舟时,整个人扑倒她身上,激动道: “小林郎中,我看见我男人了!他没死!” “啊?”林烬舟指向陈翠莺身后的帐篷,“是哪个?” “忠宁!” 陈翠莺哭着朝手持大刀的劳工跑过去,躲在远处的老老小小也纷纷跑出来,不约而同的看向在场的十五个劳工,个个都期望能找到自己的家人。 林烬舟站在大坝上,看到顾淮川拖着四具尸体从帐篷里走出来,两人视线相接,顾淮川把尸体丢在一边,站在人群后双臂伸直转圈。 通过口型,林烬舟看到顾淮川说: “我没事。” 是的,没有受伤! 第一卷 第27章 没有事是一顿热汤面解决不了的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陈翠莺的丈夫叫齐忠宁,是十五个劳工的头。 被抓壮丁这段时日,这一处小工地已经死了八人了,无一例外全是累死的。 齐忠宁畏惧官府连坐全家的威胁,一直想着只要自己老老实实干活,老婆孩子才能活下去,可从妻子口中听到儿子的死讯,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红了眼眶。 他全身肌肉充血,提着刀就朝五个看守的尸体走过去。 顾淮川利落起身拦在齐忠宁身前,厉声质问道: “你要干嘛!” “砍下他们的头,给我儿子报仇!” 顾淮川理解他失去孩子的心情,但现在自己带的队伍不足以承受辱尸的后果,一旦叫官府发现劳工造反还辱尸,只会招来更猛烈的报复。 齐忠宁双目充血,根本不管顾淮川嘴里在叭叭啥,一门心思的想将那几个看守剐了。 他在工地上窝囊着等死就是为了家人,可现在知道孩子没了,理智也随着茫茫洪水走了。 “你救了我老婆,我不想对你动粗,识趣就让开!” 气氛剑拔弩张,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打起来。 林烬舟站起身走到顾淮川身边,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我不劝你,孩子走了谁都受不了,但我和顾淮川要对你身后的人负责,你砍下他们的头泄愤,然后呢?” “挫骨扬灰!” 齐忠宁咬牙切齿,林烬舟点燃一根火把递给他。 “这才对嘛!用火毁去面容,扒掉衣服就地燃烧,尸体扔进江水里喂鱼。 顾淮川拦着你是怕官府找到尸体发现我们辱尸,追杀我们这群老幼妇孺。 可毁尸灭迹就好了,这个任务交给你,怎么样?” 这下轮到齐忠宁冷静了,面前这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女人心怎么比他还狠,他沉默着别过脸,企图掩饰自己眼里的震惊。 待顾淮川让开路,他默默走过去,梗着脖子按照林烬舟的话处理尸体。 顾淮川不再管他,他看了看身后的追随者,现在天要亮了,跟着自己奔波半宿体能早就是极限了。 “埋锅造饭!” 林烬舟招呼着大家翻出工地上看守们做饭的锅,众人看着看守营帐里所剩无几的粮食犯了愁,他们有三十多人,这怎么够吃? 林烬舟趁大家不注意,悄悄从林子里拿出两箱箱方便面,三斤切成丝的里脊肉,一股脑全放进锅里煮。 红色的汤底泛着油花,裹着新鲜的猪肉和弯弯曲曲的面条在锅里滚动,众人不停吞咽口水,围坐在大锅旁等待开饭。 “三儿,你快去喊齐大哥吃饭,吃饱了我们好赶路。” 其实不用顾淮川招呼,齐忠宁闻见方便面的味道就自己围上来了。 他们这些劳工每天在工地上干啃窝窝头,噎得伸直脖子也不一定能咽下去,现在鲜香可口还有肉的面就在眼前,谁不吃谁傻。 一箱方便面一口汤也没剩,一群人个个吃得泪眼汪汪,这可是有油、有肉,还有盐的热汤面。 平头百姓过年都没吃那么好,上京的官老爷吃得也不过如此吧! 陈翠莺在齐忠宁耳边低语几句,高壮的汉子满脸懊恼,就差把脑袋塞裤裆里了。 忽然,他站起身走到顾淮川跟前扑通一声跪下。 “三当家的,我老婆刚刚说您离开山寨是为了救我们这些被抓的壮丁…… 我......我刚刚不识好人心冒犯了您,在这给您赔个不是......” 他刚刚听老婆说了,这个顾淮川放着凤凰寨三当家的日子不过,和两位哥哥决裂也要领着一群妇孺来救人。 此举义薄云天,可自己刚刚还对他犯浑,真是不应该。 林烬舟坐在锅旁看向顾淮川,十九岁的少年脊背挺得直直的,双唇紧抿,眼睫低垂看向跪在脚边的人,上位者的气度已初具雏形。 林烬舟别过脸,这种跪拜的方式她还是有些不认可,可现在的顾淮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怜兮兮的孩子了,他决心走上起义这条路,接受万人跪拜是早晚的事。 “你不用着急拜我,像此处的工地淮水流域不止一个,被奴役的劳工也不止十五。” 顾淮川站起身,明亮的眼睛看向围在火堆旁的众人,朗声道: “修筑堤坝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是官府贪污将修筑堤坝的青石换成泥沙砖,更不曾过问死去劳力的家庭该如何生存。 我顾淮川没有什么远见,只想救出那些被抓走的父亲、丈夫、儿子,不让他们再为这个泥糊的堤坝丢掉性命。 诸位来去自便,我不拦着,不管还剩多少人,我依旧会赶往下一处工地。” 少年目光灼灼,他穿着最普通的麻布短打,星光洒在身上比锦衣还要耀眼。 众人眼神坚定,不约而同看向站在中心的少年,没有一个人提出离开。 一劳工看了看还泛着油花的空碗,站起身郑重道: “前面十里地还有一处工地,我有好多同乡都在那,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有几个活着的。” 接着他举起空碗,讷讷问道: “三当家的,明天还能吃上有油有肉的面条吗?” “哈哈哈......” 爽朗的笑感染着工地上的每个人,林烬舟从包里掏出好几包压缩饼干分出去,笑着打趣道: “一瞧你就没吃饱,先吃点饼干垫垫,以后跟着我们,有油有肉的面条管够!” 众人围着火堆,相互紧挨着席地而眠。 顾淮川靠在树上望着天,怎么也睡不着。 林烬舟掏出薄毯走到他身旁坐下,将毯子分出一半盖在顾淮川腿上。 “姐姐......”顾淮川看向沉睡的众人,他今天带头杀了五个看守,复仇的路已经在他面前缓缓铺开。 可他眼前却像是蒙了一层白绫,他迷茫,生怕自己接不住大家的希望。 “我没有回头路了。” “没有回头路那就一条路走到黑吧,反抗会死,不反抗也会死。 拿着刀死了,至少那些家伙不会指着你的尸首说:看,这就是贱骨头!” 林烬舟说完便靠着顾淮川睡了过去,头顶星光闪烁,身侧是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家人。 前方的雾霭似乎散了一些,顾淮川还有什么理由不敢向前呢? 夜深露重,江面蒙上一层薄纱,顾淮川将毯子全都搭在林烬舟身上,渐渐睡去。 第二天清晨,顾淮川领着众人躲进密林之中,五个鞑子兵押着牛车来工地送物资。 他们也不是傻的,瞧见安安静静的工地便知道出事了,转头就想走,却被十五个劳工紧紧围住。 为首的士兵看见是一群瘦骨嶙峋的劳工,眼神从警惕变成轻蔑,一群从没吃饱过的家伙怎么可能斗得过训练有素的士兵? 他嗤笑一声,中原人和他们过去的朝廷一样,软绵绵的弱不禁风,根本不足为惧。 “你们是不想家小活着了?” 第一卷 第28章 造势等于大变活人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齐忠宁听到士兵提起家小,立刻想到自己在洪水里丧生的孩子,双目充血,宛如地狱罗刹。 他手持菜刀舞着刀花,第一个冲上去,举刀砍向领头的鞑子兵。 他身法快出残影,还不等其余鞑子兵反应过来,刚才说话的人就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剩下的人转身就想跑,劳工们一拥而上,一个人都没留。 顾淮川带着一行人穿越密林,赶往下一个工地。林烬舟见人走了,悄悄地脱离队伍,手握玉佩回到现代。 她答应帮李寂冬买物资,还没来得及全部运来,顾淮川就离开凤凰寨单干了。 出租屋的锁头已经换了新的,林烬舟家里堆的没有下脚的空,她拿了一些现在能用得上的东西回去。 绒毯、方便面、自热锅、食盐通通放进编织袋里抗在肩膀上,还特意为队伍里的小朋友带了水果罐头。 她看向角落里落了灰的油锯,犹豫了一会还是带上了,毕竟这是碳基生物冷静器,就是熊瞎子见了也得冷静冷静。 林烬舟打开外卖软件买了一条猪后腿,待外卖送来,她提着猪肉,像是八爪鱼一样趴在编织袋上。 玉佩荧荧绿光闪过,林烬舟出现在一处山洞。 林烬舟安置好东西走出去,顾淮川在不远处给十五个汉子安排任务。 林烬舟拖着猪后腿和油锯慢慢走过去,众人目光被她吸引,纷纷围上来。 “娘,是肉!” 一个小女孩指着白花花的猪肉惊呼着,孩子长那么大只在集市上见过猪肉,昨晚热汤面里的肉香还留在口腔中。 小孩不停吞口水,馋得都不舍得挪开眼睛。 林烬舟打开袋子,将猪肉摊在众人面前,双手叉腰、挺起胸膛大声道: “今晚我们吃肉,每人都有,杀敌多的多分一碗!” 她的眸子在十五个劳工身上流转,这话就是激励这些人的。 妇人们拿着菜刀,合力将猪后腿切开,男人们个个摩拳擦掌,只等夜幕降临。 事实证明,林烬舟的猪肉激励法很有用,夜色渐深,十五个男人悄悄摸上工地,由于劳工中有相熟的同乡,事情比昨晚还要顺利。 此处十七个看守一个不剩,全都丢进江里喂鱼。 顾淮川的队伍人数翻倍,新来的劳工瞧着上一批劳工能多得一碗肉,急切地问顾淮川什么时候能去打下一个工地。 顾淮川摇头不语。 自己带人连着端掉两个工地,还杀了不少看守,监察工地的官员一定有所察觉,现在必须要改变策略才能继续下去。 “姐姐,你明天带着她们去顾家村,那里荒了一年多,不会有人想到我们在那。 剩下的可有认识的人在别的工地的?” 顾淮川看向几十个劳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回馈着,张三的发小在东边,李四的朋友在西面,顾淮川一一听着,垂头思考。 他想把这些劳工全部派到各个工地,让他们用亲身经历告诉被威胁着不敢跑的劳工,这样比自己各个击破要省时省力得多。 林烬舟知道他在想什么,从包里掏出一大包巧克力豆,五彩色的糖豆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每个人都能分到几颗。 醇香、甜蜜的口感刺激着每个人的味蕾,大家对顾淮川的安排无有不应的。 在工地上一刻不得休息,吃的尽是干巴窝头,连油水都没有。可跟着顾淮川干,有肉吃,还有盐,这次竟然给了糖。 要知道这糖比盐金贵,很多人这辈子是第一次吃到甜的。 齐忠宁手里握着巧克力豆,始终没有吃一颗,他眉头紧皱,走到顾淮川身前拱手道: “三当家的,你为人坦荡、讲义气,我们愿意跟着你,可是旁人就不一定了。 就像我,当初我为了老婆孩子不敢跑,就在那等死,要不是见到我老婆,我也不会跟着你走。 他们抓了那么多人,还连坐全家,我怕你摊子铺得太大会让有些人告密,届时我们所有人都要死。 还不如找个山头去当土匪来得自在。” 林烬舟猛地抬头看向齐忠宁,坏了,他这话说得不假,但是实在是影响军心,若是都想着落草为寇,还去起义干什么? “当山匪,然后该如何呢?打家劫舍? 我们都是被官府逼得没命活的人,好不容易跑出来,不去找那些鞑子兵报仇,却要拿着刀去抢老老实实种地的百姓? 整个云州都被洪水洗了一遍,你们要去打谁的劫?” 顾淮川情绪激动,这一番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林烬舟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并肩而立,直面一双双质疑的眼睛。 只靠吃喝是拢不住人心的,更要从精神上让大家信服。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古老却有效的主意,历代起义军首领最爱用的法子——天降异象、众望所归。 “顾淮川是凤凰寨的三当家的,也是寨子里唯一一个真凤之主,他绝不可能拘泥于一个小小的山头。 诸位且等着,三日后必有火凤临世,助凤主整顿河山!” 林烬舟的声音听上去是底气十足的,可是她自己却害怕地捏住顾淮川的衣角,手中玉佩荧光闪烁,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 寂静的人群一下子就炸开锅了,“神仙”“凤凰”“大罗金仙”之类的字眼此起彼伏。 齐忠宁看向炸锅的众人,大声吼道: “都愣着干嘛!按照三当家的交代去工地找同乡啊!” 吵闹的众人慢慢恢复平静,女人们携带物资自发朝荒芜的顾家村走去,男人们三两聚团,趁着夜色摸上工地。 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大活人突然忽然消失,确实让人无法平静。 此时现代的出租屋内,顾淮川、林烬舟两人挤在一堆物资里大眼瞪小眼。 顾淮川顺着物资之间的缝隙走,正好走到了林烬舟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别的地方全是堆得满满的物资。 林烬舟费劲推开摞得比人高的棉絮,开出一条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空隙,她默默走到顾淮川身后,凌乱的房间让她有点无地自容。 可现在不是该无地自容的时候,她要好好想想该怎么为顾淮川造势。 第一卷 第29章 古代人在现代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姐姐,我们怎么回去?我不能看着他们真的去当土匪啊!” 顾淮川心里没底,他虽然刚刚才经历了一次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玄妙事件,但还是不相信林烬舟真的能弄来一只火凤凰。 其实对于这事,林烬舟心里早有打算,她本来想独自回到现代完成,却没想到顾淮川跟着来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佩,越发看不懂其中奥秘。 无论是陈胜的鱼腹丹书,还是刘邦斩白蛇,主打的就是一个玄妙。 鱼肚子里不可能有绢帕,白蛇也不会头生双角。 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传言都能被历史记住,而自己在现代科技的加持下更不能寒酸。 现在才下午六点,是时候带顾淮川领略一下她所生活的世界了。 “不要急,我们还有三天时间。” 体验现代世界的第一步就是洗澡,考虑到家里没有成年男人能穿的衣服,林烬舟脑瓜一转,回到房间从衣柜里掏出一件吊带睡裙递给顾淮川。 她面上坦荡荡,没有一丝不自然的表情。 顾淮川捏着一件粉色的小衣瞬间红了脸,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烧水壶,又红又热。 “姐......姐姐,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少年整个人像是煮熟了的大虾,全身通红,脊背佝偻着把吊带睡裙塞回到林烬舟手里,面对墙壁罚站,不管林烬舟怎么喊都不愿意回头。 “三儿,姐姐不是这个意思......” 林烬舟瞧他的样子,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她扯了扯顾淮川的袖子,可他全身肌肉紧绷,根本拽不动一点。 林烬舟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吊带睡裙,超低大V领,吊带上缝着八朵粉色玫瑰花,裙摆还有蕾丝边,这个给顾淮川穿确实是欠考虑了。 她只是想把顾淮川身上的衣服拿去洗洗,他身形高大,带袖子的衣服穿不了,只有这件吊带睡裙能凑合一下。 “哎呀,我去放热水,你先洗洗澡,洗完了我们出去。” 林烬舟掏出一条干净的浴巾,硬拉着顾淮川走进浴室。 少年手心滚烫,眼神幽怨且委屈。 浴室内热气蒸腾,林烬舟的身形隐在袅袅水汽之中,她叽里呱啦说了好多话,可顾淮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觉得自己更热了。 “砰——” 林烬舟离开浴室,顾淮川站在马桶旁怔怔地看着她刚刚介绍的淋浴系统犯了难。 刚刚一句话也没听明白,只能干看着亮晶晶的金属管。 这些怎么用来着? 他试探性打开水龙头,滚烫的热水兜头浇下,烫得顾淮川原地起跳。 “妈呀!褪鸡毛呢!” 一米八多的壮汉跳到马桶上,服役十几年的老马桶盖撑不住,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从中间慢慢裂开一条缝。 顾淮川自觉心虚,赶忙挪到一边。 他拿起挂在墙上的盆,应该是盆吧,这东西花花绿绿的,不是他印象里盆该有的样子。 马桶旁放着一个大水桶,林烬舟会把拖地水收集到桶里用来冲厕所,此时正好成为了顾淮川这里唯一的凉水来源。 他凑过去闻了闻,水里散发着丝丝酸臭,还飘着小昆虫的尸体。 顾淮川面露喜色,他一点也不嫌弃,提起污水桶往盆里倒了半盆凉水,打开淋浴器放半盆热水,温度刚刚好。 此时,在小区门口的地摊上为顾淮川买衣服的林烬舟并不知道家里的发生的事。 她选了一件加绒卫衣、一条加绒长裤,都是按照最大的尺码买的。 现在是冬天,附近也没有卖鞋子和羽绒服的,还好家里有囤的军大衣和棉鞋,怎么也能凑合过几天。 林烬舟提着袋子回到家里,正好看到顾淮川从浴室里出来,他还是穿着原来的那身麻布短打,不管怎么看都显得脏脏的。 “三儿,我给你买的新衣服,你来试一试。” “谢谢姐姐。” 顾淮川咧开嘴露出大白牙,笑着迎过来,他走得越近,林烬舟越能闻见他身上传来的那股酸臭味。 两人在大历朝那么久,顾淮川在洪水中泡了那么多天都没现在这么臭。 “你等会......” 林烬舟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鬼神神差的,马桶旁泛着酸臭的拖地水忽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这一桶水是被季思思绑架之前用的,保守估计放了半年,期间还经历了高达40℃的夏天,简直是天然的细菌真菌培养皿。 林烬舟推开浴室门,热气直冲面门,她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再进去,不出所料,一桶污水被用得干干净净。 顾淮川躲在物资后面,心虚地看着表情复杂的林烬舟,他知道,自己好像做了错事。 “姐姐,对不起......水太烫了......” 顾淮川低声解释着,林烬舟不看他,从浴室里拿出干干净净的浴巾搭在手臂上,走到顾淮川跟前抬头与他直视。 “三儿,你听话不?” 林烬舟目光灼灼,顾淮川被这种眼神盯得头皮发麻,连连点头道: “听话,姐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得到肯定答复的林烬舟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听话就好。 顾淮川歪着脑袋,他看不懂姐姐为什么这样笑。 林烬舟笑眯眯的,抬手扯掉顾淮川的腰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上半身就已经裸着,和姐姐坦然相见。 “姐姐你干嘛!” 顾淮川捂胸大声质问,林烬舟又扯掉他的裤子,整个过程冷漠且迅速。 留给顾淮川的解释只有平静的两个字: “听话。” 林烬舟推着只剩下一条亵裤的顾淮川进浴室,将一米八多的他强行按在只有二十厘米高的小凳子上,搓背、洗头、护发一条龙,给顾淮川安排得明明白白。 顾淮川的头发常年束起,拆掉发带的时候竟然还能在脑袋上定型,林烬舟小小的震惊了一下,不过也可以理解。 古代穷人一生只有三次洗澡的机会,上次顾淮川洗澡应该是刚出生的时候。 她搓背用了吃奶的力气,顾淮川黝黑的皮肤被搓出道道红痕,洁白的地砖上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搓下来的脏东西。 每每他企图反抗的时候,林烬舟就指着地上的脏东西,冷着脸说听话。 顾淮川羞红脸,他知道自己不洗澡很脏,但没想到竟然那么脏。 真实在姐姐面前丢大人了。 酸臭味逐渐被沐浴露的香味取代,顾淮川也不想反抗了,空气中的味道让人心安,他想起第一次遇见姐姐的时候,那时姐姐身上就是这种香味。 一个小时后,顾淮川穿着林烬舟新买的衣服,自己拿着吹风机吹头发。 林烬舟站在他身后,倚靠门框休息,她眼睛盯着镜子里飞舞的墨发,还有顾淮川小麦色的紧实的手臂。 这一刻很想时间就这样静止。 第一卷 第30章 好奇宝宝顾淮川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林烬舟掏出一件军大衣、一双加绒解放鞋递给顾淮川。 顾淮川放下吹风机,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双手接过棉衣立刻套在身上,还蹦哒了两下,高兴得像个孩子。 “姐姐,这衣服好暖和!这鞋也舒服!” 顾淮川不停低头看新鞋,时不时把脚抬起来,笑得露出一嘴大白牙。 如果他有尾巴,此时肯定会摇出残影。 林烬舟穿上羽绒服外套,戴上帽子,顾淮川还在激动地转圈圈,林烬舟也不急,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 剑眉星目的黑皮大男孩和军大衣的适配度不高,可现在条件有限,外面刚下完雪,只能穿这些了。 “三儿,我们走吧。” 林烬舟带着顾淮川坐电梯下楼,明亮的灯光照在电梯壁上,电梯门上倒影出两人的身影,顾淮川四处张望,两只眼睛已经不够用了。 两人走出单元楼,林烬舟已经把二手皮卡停在门口,她打开副驾驶门,对着顾淮川仔细解释道: “踩着这里上去,坐在位置上就好了。” 顾淮川双手扶着门框,长腿一迈,轻松登上来,他用力按了按坐垫,将颈椎靠在柔软的靠枕上。 “姐姐,这比上京皇帝的龙椅还舒服!” “噗嗤——” 听到这句话,林烬舟彻底绷不住了,她俯身为顾淮川扣好安全带启动车子,笑问道: “你难道坐过龙椅?怎么会觉得这个车座比龙椅舒服?” “这......”顾淮川似乎有些语塞,“我没做过龙椅,皇帝老儿没来到过姐姐身边,我们扯平了。” 车子启动,周遭景色迅速向后移动,顾淮川说:“这比知州凌家的马跑得快多了!” 车载蓝牙传出音乐,顾淮川说:“哇!还有伶人奏乐。” 空调输送暖风,顾淮川说:“姐姐,这什么仙术,竟能更换四季!” 这一路上林烬舟忍笑忍得很辛苦,她就喜欢三儿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姐姐当得很有成就感。 顾淮川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打量周围的世界,但他也很有分寸,只是嘴巴喋喋不休,手是哪里都不敢碰。 他不懂这个铁盒子为什么能跑,但他猜着应该是里面有马匹,父亲以前讲过,马匹奔跑时,除了车夫谁也不螚动缰绳,不然很容易出事。 顾淮川谨记这一点,老老实实的只看不摸。 林烬舟此行的目的地是无人机专卖店,大学的时候她学过如何操控无人机,只是当时穷买不起。 现在不一样了,她可是手握两百万的富婆,买下无人机轻轻松松。 两人行走在明亮的商场一楼,顾淮川看商场,他好奇打量世界,路人好奇看他。 还有好几个拿手机拍照录像的,个高腿长的黑皮长发帅哥实在是太吸睛,尤其是帅哥还穿着军大衣和黄胶鞋。 反差感直接拉满。 “行为艺术”“cosplay”的字眼悠悠传到林烬舟耳朵里,她回头看向顾淮川,围观的焦点此时正昂首阔步、一脸自信地朝自己走过来。 “姐姐,他们为什么看我?” 林烬舟别过脸不回答顾淮川的话,她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拉着顾淮川的手一路小跑到无人机专卖店。 “我要续航长的,操作简易的。” 导购见林烬舟一脸急切,快速掏出一款适合新人入手的机器,吧啦吧啦开始介绍。 林烬舟掏出银行卡递过去,沉声道: “刷卡,我赶时间。” 顾淮川提着盒子走出无人机售卖店,咕噜咕噜声传来,他捂住肚子,心虚的看向林烬舟。 “姐姐,我不饿。” 他呲着大白牙讪笑,林烬舟拍了拍脑袋,她早该想到的。 顾淮川为了能让大家多吃点,连着两顿都只喝了点汤汤水水,怎么能不饿呢? “走,姐姐带你下馆子去!” 由于时间紧迫,林烬舟带着顾淮川来到商场负一层的饺子馆。负一层多是平价快餐,人流量很多。 两人在饺子馆靠窗的位置坐下,林烬舟怕顾淮川太饿,先买了一只大鸡腿给他垫垫。 顾淮川直接拿起鸡腿想要塞嘴里,忽然想起来姐姐也饿着肚子,便讲盘子推过去。 林烬舟没有理他,因为她的注意力全被门口的两个男人吸引了。 那两个男人举着直播设备,无视来往的路人声嘶力竭,大声叫嚷。 一人身上穿着不锈钢丝串成的围裙,另一人拿着美工刀在他身上划拉,美工刀崩成好几节,不锈钢围裙下垫的卫生纸却毫发无损。 “家人们,这是我们哥俩自创的不锈钢防刺服,商场不让带刀,感兴趣的家人可以去我主页看置顶视频,我们哥俩用三棱刺和佩奇做的实验,佩奇毫发无损!活蹦乱跳! 不关你是大润发杀鱼的还是厂子里打螺丝的,穿上我们家的防刺服,保你一条命!! 来!保你一条命扣在公屏上!前一百名的老铁定制七折!七折!” 产品介绍完,直播间连一个人都没了,两人面面相觑,要是直播间有人就不会跑到人来人往的商场直播了。 顾淮川举着鸡腿坐在窗边看向两个男人,这比戏班子唱得精彩多了,虽然他有些词都听不懂什么意思。 “姐姐,这俩人好……”有趣。 顾淮川话没说完,便看见林烬舟风一样跑出店,出现在两个男人身旁。 “我订一百件!给我做成秋衣秋裤造型的,七折全给我!” 男人手里的广告牌当啷一声砸在地上,俩人看向林烬舟,再三确认道: “妹子,你要的那种一身四千八,打七折三十多万,你别拿我们哥俩寻开心哈!” “什么拿你寻开心?你要是做得好我还会再订,我有的是钱。” 由于林烬舟的加入,直播间人气越来越高,公屏上全是富婆姐姐大气的词条。 气氛都到这了,身穿防护围裙的男人麻溜的掏出订货合同,双方当即签合同付定金。 一切快得让人不可思议。 合同签完,林烬舟回到店里吃饺子,顾淮川一脸懵。 姐姐刚才好像干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 “姐姐,那东西干嘛用的?” 林烬舟夹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含糊道: “你没看到吗?那个东西防刺,可以当盔甲用,你穿上,行军打仗什么的,我也放心。” 顾淮川听完这话,鼻头一酸,面前满桌子菜瞬间失去香味。 原来姐姐都是为了他啊! “姐姐,你对我真好。” 林烬舟看着顾淮川赤红的眼角,夹起一个虾仁饺子塞进他的嘴里。 “哭什么,吃饭。” 接下来是今晚采购的最后一站——非遗花灯铺。 林烬舟开着车,按照导航的指示七扭八拐地走进一个小巷子。 巷口狭窄不能过车,她只好把车停在远处一家酒吧门口。 这酒吧是会员制的,来的人非富即贵,周围全是上百万的豪车,林烬舟的皮卡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林烬舟可管不了那么多事,她冷得很,只想快点买完东西好回家暖和。 第一卷 第31章 又遇周家父子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她推门下车,正好跟来酒吧玩的季钊打了个照面。 “我当是酒吧的送货师傅呢,原来是你啊。 怎么?不当医生改行当送货的了?” 季钊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靠着他的大劳车头。 林烬舟见到他就想到被季思思绑到地下医院的经历,每次遇见季家人一准没好事,她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质问道: “你要干嘛!” 顾淮川这边终于解开安全带,他跳下车走到林烬舟身边,见姐姐一脸警惕盯着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下意识地将林烬舟护在身后。 “姐姐,你别怕,有我在呢!” 季钊瞧见顾淮川护犊子的样子,很是不开心,他冷哼一声,轻蔑道: “林烬舟,你这品味还真的是奇怪。” 他眼神盯在顾淮川的军大衣上,站起身转着圈扫视一番: “这是从哪个垃圾站刨出来的垃圾?也不怕身上长虱子。 林烬舟,爸爸才换完肾,总是念叨你说想见见你,你这人间蒸发的半年去哪了? 当初爸爸出车祸,要不是因为你假好心,他都不用受那么大罪,现在让你去看望一下都要躲着。 思思精神状态也不好,妈妈为了照顾爸爸一天天忙得不眠不休,你竟然还有时间来跟男人逛酒吧,不孝女!” 林烬舟瞧着季钊这不可一世的样子,他应该是不知道季思思要抓自己挖肾的事。 “我不孝?” 林烬舟气笑了。 “你孝顺还穿得跟花孔雀似的来酒吧玩?你怎么不回去伺候你爹?” 林烬舟想到自己差点被季思思弄死,有嘴不说也不是她的性格,遂回给季钊一个同款轻蔑眼神,冷声道: “季先生找到合适的供体啦?那真是恭喜恭喜,是不是季思思找人挖的? 半年前我要是不跑,现在肯定会飘在你家别墅,天天晚上十二点准时喊你‘还我肾来~还我肾来~’,你这鳖孙会不会被吓死!” 林烬舟说完就拉着顾淮川离开,她们要去非遗灯笼铺有要紧事忙,可没时间跟季钊这个富二代打嘴仗。 冰天雪地里,季钊一个人在灯红酒绿的街上发呆。他立在酒吧门口,冷风吹落枝头细雪落在他的颈窝中,冷得他打了一个激灵。 林烬舟这话什么意思?她说思思挖她的肾? 怎么可能?思思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她性子温柔和煦,最是心善。 绝不可能去干这样的勾当! 季钊觉得不可思议,他摇了摇脑袋,一只脚踏上酒吧台阶,脑海中忽然闪过半年前发生的事。 那时有人给他打电话说思思出事了,他立刻丢下未婚妻赶到思思身边。 思思似乎是受了惊吓,身上穿着隔离衣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满嘴都是“不要咬我”之类的胡话。 她的身边是全副武装的医生护士,说思思想要观看外科手术,可场面过于血腥被吓到了。 季钊担心季思思的状态,来不及问责,只想快点把人送到医院救治。 当时忽略的细节在冷风袭袭的雪夜中重新浮现,那个简陋的地下手术室,还有沾满血污的手术台…… 难道思思看的外科手术,手术台上绑着的是林烬舟? 回忆里疑窦丛生,季钊强压着自己不去想。 他只有季思思一个妹妹,林烬舟那样的白眼狼是亲生的又怎么样? 一个不认自己养育家庭的家伙,主动靠上来肯定是为了季家的财产来的! 林烬舟和顾淮川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他虚扶着一条手臂护在林烬舟身后。 和姐姐相处的这些时日,顾淮川总能敏锐地察觉到姐姐的心情变化。 即便她说自己没有不开心,可是顾淮川还能看出来姐姐在强装镇定。 “姐姐,你上次受伤是因为这个男的吗?” 林烬舟站在原地,抬头看向顾淮川的眼睛,少年的眼睛如同黑曜石一般,滚烫的视线隐藏在口鼻呼出的热气之中。 林烬舟摇了摇头,她并不想让顾淮川知道自己身边的糟心事。 “那人和我有血缘关系而已,三儿,你只要知道,你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亲人就好。” 顾淮川向前的脚步滞住,他站在原地,林烬舟还没发现他没有跟上。 天空中飘飘悠悠落下雪花,顾淮川看着慢慢走远的身影,心乱如麻。 该怎么说现在心情呢? 顾淮川低下头,自己读的书少,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三儿,愣那干什么?跟上啊。” 林烬舟站在远处招手,顾淮川回过神望去。 “来了,我这就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小巷子。 狭窄的巷子不足以让两人并肩而行,林烬舟稍稍往前两步,视线中出现那家古朴的灯笼铺,不顾脚下的积雪快步跑过去。 “请问现在还能定制吗?” 林烬舟推开店门,一眼便看到挂在墙上的凤凰灯笼。 灯笼翼展足足有两米半,羽毛、眼睛刻画得栩栩如生。 她转过身望向屋里正在糊制龙形灯笼的老师傅,试探问道: “师傅,这个凤凰灯笼可不可以卖给我?” 老师傅指了指手里还没成型的龙形灯笼,沉声道: “这是一对龙凤呈祥灯,不单卖。” “那我就都要了,龙灯你先做着不着急,我先把凤灯拿走。” 灯笼师傅眼睛一亮,起身给林烬舟展示凤灯。 凤凰的翅膀和躯干里都放了红色灯条,打开开关整个身体就都亮起来。 尾巴是用孔雀尾羽染色做成的,在空气中漂浮颇有灵动之感。 林烬舟付完钱,和顾淮川两个人一起抬着凤灯离开。 “姐姐,你说的火凤临世就是这个花灯嘛? 一盏灯笼如何起飞?” 顾淮川心里没有底,直到现在他都还认为是姐姐说大话。 林烬舟没有回答,拿着灯笼师傅给的工具将凤灯固定在皮卡上。 是时候给顾淮川展示一下现代科技的魅力了。 林烬舟挽起袖子,将凤灯固定在无人机上,两人紧紧挨着,抱着凤灯挤在电梯中直奔顶楼。 “三儿,可别眨眼哈!” 林烬舟将凤灯放在空地上,手持遥控手柄启动无人机, 无人机顶着火红的凤灯踉踉跄跄的起飞,林烬舟紧紧盯着天空,她手还有点生,多练习几次凤凰肯定能遨游天际。 顾淮川激动的忘记了呼吸,他望向凤灯,流光溢彩的羽毛和悲悯的眼睛,让他生出想要跪拜的冲动。 姐姐不是说大话,她真的为他弄来了一只凤凰。 “呜……你对我真好!” 顾淮川呜咽着抱住林烬舟,他这块头太大,直接将顾淮川的视线挡得结结实实。 这无人机加凤灯有好几万呢,可不能出岔子。 林烬舟伸着脖子,堪堪将无人机落地,一抬头就看见顾淮川哭红了的眼睛,她忙不迭摘下帽子戴在顾淮川头上 室外温度零下十几度,这小子不知死活的哭哭啼啼,万一眼睛冻瞎了怎么办! “哎呀,哭什么,我们赶紧回去了。” 林烬舟赶忙拾起凤灯,拉着哭哭啼啼的顾淮川回到出租屋。 打开空调,缓了好一会才暖和过来。 现在凤凰有了,也能飞起来了,接下来就是朗朗上口的童谣。 要简单明了,直戳统治者肺管子那种! 顾淮川看着忙碌的林烬舟,他很想帮忙,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帮。 只能坐在她身边给予精神上的支持。 晚上十点多,出租屋门外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智能门铃也发出警报。 林烬舟起身查看,竟然是周家父子! 她嗤笑一声,季思思都被她吓破了胆子,他们怎么还敢找上门来的! 智能门铃发来两个男人猥琐的样子,顾淮川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他站起身,昂首挺胸如一堵墙似地立在门口。 “姐姐,要我揍他们一顿吗?” 林烬舟沉浸在音频制作中,头也不抬地说: “他们可能带刀了,你小心点。 还有,别弄死了。” “好嘞!” 顾淮川脚踩解放棉鞋,推开门笑着看向周家父子,三个人目光相接,愣在原地。 “爸,这房子是不是换租客了?” “怎么可能,人家说了看着这个小贱人进的单元楼!” 听着他们俩的对话,顾淮川原本帮到姐姐的兴奋随风消散,随着而来的是压制不住的愤怒。 第一卷 第32章 单方面殴打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他连句重话都不会对姐姐说,这两个鳖孙竟然敢用小贱人三个字骂姐姐。 不可原谅! 即便再生气,顾淮川还是谨记先礼后兵的原则,他站在门外,反手将门重重关上。 周家父子看着这个高壮的男人愣神,被巨大的关门声吓得一个激灵。 “你们找谁?” 面对顾淮川这张又黑又臭的脸,周飞扯出一抹笑,壮着胆子回道: “大哥,我们找周招娣。” 周强用肩膀顶了儿子一下,那贱丫头十几岁就改名了,说周招娣谁认识啊。 “不是,不是周招娣,我们找林烬舟,那是我闺女,这个是她弟弟……” “什么?” 顾淮川的脸色更臭了,他不允许有另一个人叫林烬舟姐姐。 “你们就是把我姐绑走卖了的两个家伙吧? 我*你大爷!” 沙包大的拳头直冲周飞面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和墙面做了亲密接触。 鼻血飞溅,呈抛物线状在洁白的墙壁上留下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周强吓得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想,这一拳要是落在自己身上,怕不是要立刻去见西天佛祖。 顾淮川转过身扯着周强的衣领像是拎鸡仔一般把人扯过来,恶狠狠地盯着他。 “年纪有点大,那就不用拳头了。” 周强松了口气,刚要开口求饶,蒲扇般的巴掌就直直扇过来。 口中传来一丝腥甜,周强趴在地上,嘴巴一张掉出一颗牙齿。 “报警!我要报警!” 周强捂着高高肿起的脸,嘴里含糊不清,叫嚣着要报警。 顾淮川听不懂什么叫报警,拎着衣领抬手又给了两巴掌,这下两边脸一样肿,总算顺眼了点。 周飞看见老爹正在挨揍,捂着脑袋一声不吭地就要走,他一瘸一拐的朝楼梯间跑,顾淮川根本不会给他一点机会。 顾淮川快走了两步,一脚踢在楼梯间的小门上,门板相接发出“咚”一声巨响,回声在整栋楼之中久久回响。 门板被踢飞的罡风刮过脸颊,周飞要是再往前半步这门就会砸在他脸上,那就不是流两滴鼻血那么简单的事了。 周家父子放弃抵抗,捂着头蹲在墙根边。 “大哥,我们错了……真的错了。” 门外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周家父子的惨叫不绝于耳。 林烬舟放下平板披着外套打开门,要不是怕邻居报警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才不想管这两个家伙。 “三儿,别打了,弄死可就不好收手了。” 林烬舟的声音对于周家父子来说,好像一道划破黑暗的曙光,顾淮川停下手,将他们丢在一边走到林烬舟身后。 那阴狠眼神隐在黑暗中晦暗不明,吓得周家父子不敢往林烬舟的方向看。 林烬舟抬手指着电梯,冷声道: “滚。” 周家父子如临大赦,麻溜起身,相互搀扶着按下电梯键。 顾淮川手里拿着一把亮闪闪的匕首把玩,他笑着看向周家父子,语气中是满满的威胁: “如果有下次……” 匕首在他手中仿佛一个有灵性的宠物,寒光闪闪的刀刃在空中留下一道银白色的抛物线,又稳稳回到顾淮川手中。 电梯到了,周家父子疯狂按关门按钮,逃命似的离开。 “姐姐,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目送周家父子离开,顾淮川又恢复到温柔的狗狗模样,他笑着送林烬舟进门,巡视了门口确定没有别人之后才关门回家。 痛扁了欺负她二十多年的仇人,林烬舟情绪高昂,可笑着笑着泪水就滑下来了。 “姐姐,你别哭……” 顾淮川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只能一遍遍重复你别哭,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忙些什么。 林烬舟擦掉眼泪,笑着说道: “三儿,我没事。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就回去。” 林烬舟拿出两床厚褥子铺在地上让顾淮川睡下。 顾淮川盖着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想起过去的冬天,顾家耆老碍于姐姐的面子,给的柴火分量很足,可即便如此,落雪的冬天也是难熬的。 可姐姐这里真好,有崭新的棉被,还有能改变季节的神器。 如果人人都有这些东西,冬天也不会有人冻饿而亡了吧。 第二天一早,林烬舟提着刚买来的热乎包子和粥叫顾淮川起床。 顾淮川迷迷糊糊地吃着包子,看姐姐拿着一堆黑色方形的小盒子摆弄。 “姐姐,这什么东西?” 林烬舟故作神秘,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轻声道: “是你民心所向的秘密武器。” 吃饱喝足后,两人换好衣服,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通过玉佩回到大历王朝。 两人的落脚点正是荒芜多时的顾家村。 原本长得到处都是的杂草已经被清理干净,三两个孩子在空地上追逐打闹,远处的残垣断壁后冒出袅袅炊烟,一派祥和。 “小林郎中回来了!” 扎着羊角辫的女孩第一个发现忽然出现的两人,转身朝炊烟的方向跑去。 一群孩子丢下手里的树枝,边跑边喊: “娘,祖母,小林郎中回来了!” 林烬舟将无人机和凤灯放在一边,和顾淮川一起朝炊烟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便看见一群妇孺迎过来,大家热泪盈眶地将两个人围住。 顾淮川抻长了脖子,这里全是妇孺,那些男人去哪了?不会真的当土匪去了吧? “怎么只有你们?男人去哪里了?” “顾将军,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不是您临走前下令让女人们回顾家村,男人们去堤坝上找同乡嘛?” “对啊,他们去那边都两天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啊?” 顾淮川有点没反应过来,林烬舟却被他呆头呆脑的样子逗笑。 她抬手戳了一下顾淮川的胸膛,轻声笑道: “顾将军,大家还是很信服你的啊,赶紧收收你的下巴。” 现在是中午,林烬舟和顾淮川稍作停留,了解完情况后提着包离开顾家村。 顾淮川站在村口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心中百感交集。 荒芜的村子处处都是断壁残垣,可现在如同山火过后的树林般,重新焕发生机。 他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第一卷 第33章 紫薇星落顾氏儿郎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顾将军,我们得快点走了,大家现在可都指望着你呢!” 顾淮川五官皱在一起,这个称呼别人叫也就罢了,怎么从姐姐还拿这个称呼揶揄他? “姐姐,你还是叫我三儿吧,顾将军什么的太难为情了。” 林烬舟瞧着他飘着两朵红云的脸,捂嘴偷笑,小孩又害羞了。 两个人顺着小路走到山林边缘,他们顺着淮水两岸,将音响绑在树杈上。 林烬舟站在悬崖边缘,现在万事俱备,只等夜幕降临了。 最近几天,修筑堤坝的工地上流传着山魅杀人的传闻。 说是两个工地好几十个人一夜之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其余大大小小的工地人心惶惶,这修筑堤坝的工程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夜幕降临,看守们两人一组,手持火把,看着工人们干活。 齐忠宁和另一个劳工合力挑起两块石头,他瞧了瞧周围,看守离他这还有段距离,便伸长脖子,轻声喊了一句。 “哎,前边的兄弟!你最近听说那个传闻了没?” 前面的劳工身子明显哆嗦了一下,他似乎不想提,闷头回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齐忠宁微微低头,将疯狂上翘的嘴角隐在黑暗中,心想山魅传说闹得工地人心惶惶,自己多得一碗肉这事稳了! 关于谣言,官爷们都不当回事,什么山魅不山魅的,来了一刀砍死就是。 反正他们稳坐高台,山魅又不可能冲府里咬人。 可工地上就不一样了,劳工害怕,看守更害怕。 毕竟山魅不爱吃瘦骨嶙峋的劳工,身体健壮的看守可是它们的最爱。 后半夜,乌云随风而来遮住月亮,顾淮川和林烬舟并肩坐在悬崖边上。 林烬舟身上披着薄毯靠在顾淮川肩膀上睡得正香,迷迷糊糊被顾淮川轻声叫醒。 “姐姐,时候到了!” 他的声线中满是激动,汗涔涔的手握住林烬舟的胳膊,眼睛里的期待烫的林烬舟立刻清醒过来。 十几个音响同时开动,明亮且空幽的女声伴随着雅乐阵阵,传遍淮水两岸。 “火凤降,历国亡,紫薇星落顾氏儿郎——” 林中飞鸟盘旋在空中,林烬舟看准时机驱动无人机推着火红的凤灯飞到天空。 百鸟惊飞,火凤降临! 晦暗无星的天空忽然出现一只巨大的火凤,凤鸣悦耳沁人心脾。 凤凰叫了两声便口吐人言: “火凤降,历国亡,紫薇星落顾氏儿郎——” 凤凰所言和林中的雅乐歌谣一致,吓得人们纷纷跪拜。 林中飞鸟朝巨大的凤灯飞来,扑簌簌的声音划过耳侧,头顶是乌压压的一片。 “百鸟朝凤!”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正要走进林子找声音来源的看守抬头看天,登时就吓得双腿瘫软,下意识地跪地叩首。 一时间,淮水上的工地全部停工,看守、劳工通通叩首跪拜。 凤凰飞了二十几分钟,灯笼里的灯带渐渐熄灭,林烬舟操纵无人机将凤灯带回收起来。 工地上的人久久跪拜,谁也不敢抬头直视凤凰,生怕惹了神兽不快降下罪责。 待两岸彻底安静下来,才有人小声讨论着凤凰说的话。 “谁是顾氏儿郎啊……” “我记得这十里八乡只有南岸有个顾家村。” “可是村子里的人一年多以前全死了……” “总不能死绝了吧……”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可讨论归讨论,毕竟看守在这,谁也不敢先起身。 “杀!老子受够这鸟气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工地上忽然传出阵阵杀声,看守立刻报团抵抗,可依旧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劳工起义。 凤凰降世,淮水上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工地全反了! 林烬舟操控着无人机早就看到了工地上的情景,好在官府对自己的连坐政策足够自信,导致工地上看守少、劳工多,这一场起义无疑是顺利的。 “大家加把劲,多煮点面!” 林烬舟将无人机藏好,招呼着留守在顾家村的男女老少一起合力干活。 二十口大锅架起,锅里烧着滚滚开水,林烬舟拆了一箱又一箱方便面放到锅里,可仍不够。 她悄悄用玉佩回到出租屋,带着三大箱挂面回来,挂面和方便面一起煮,大块大块的猪肉在滚水中和面条一起上下起伏。 香味顺着风飘散开来,齐忠宁带着起义的劳工朝顾家村的方向赶去,肉味精准地飘进每个人的鼻子里。 “什么味道!好香啊!” “一定是顾将军!”齐忠宁扯着嗓子大喊道,“前几天顾将军救了我,他给的吃食就是这个味道! 当时他还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干,我为了老婆孩子没答应,今天看见凤凰娘娘才知道后悔啊!” 不得不说,齐忠宁是煽动情绪的一把好手。这番话一说完,饿了好久的劳工浑身充满力量,一个个不要命似地朝顾家村跑去。 由于要准备的饭食太多,人手不够用,顾淮川和林烬舟也挽起袖子,亲自顶上去干活。 一群人高喊着“顾将军”欢欣鼓舞地跑过来,他们都想看看凤凰娘娘说的顾氏儿郎,是何等风光霁月的模样。 此时顾将军正蹲在一口大锅旁劈柴,汗水渗出顺着面庞轮廓滑落,在满是锅灰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齐忠宁双手抱拳,呲着一口大白牙直奔狼狈至极的顾将军。 “顾将军,我带着兄弟们来投奔您了!” 顾淮川放下斧头,看向齐忠宁身后的劳工大军,密密麻麻占满了村子,至少有一千多人。 “快,大家赶紧吃饭,今天的饭食管够。 兄弟们辛苦了,大家可劲造!” 劳工们很有秩序,一群人排着队领饭,二十口大锅一刻停不了,碗筷也不够用,只好就地取材。 吃饱了的就起身帮忙做饭,上千人一直忙到天亮才堪堪结束。劳工们疲惫至极,一个个昏昏欲睡。 可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淮水修坝工地全反了,此刻官府一定在想方设法地召集军队平反。 他们这些人大多是健壮的男人,脚底抹油随时能跑,可附近十几个村子里的老幼妇孺肯定会遭殃。 第一卷 第34章 活捉凌烨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大家听我说!” 顾淮川站在高处,高声叫醒昏昏欲睡的众人。 “我知道兄弟们是被官府抓壮丁来的,畏惧官府连坐不敢逃命,今天大家聚在一起,造反之事是板上钉钉无法改变的了。 你们说,官府会放过诸位家里的妻儿老小吗!” 众人凝神不语,齐刷刷看向顾淮川。 清晨第一缕光照耀到他的身上,劳工眼中的顾将军披上了一层金光,宛若天神下凡。 “兄弟们,与其在这等着被官兵围剿,不如我们趁乱主动出击!至少他们不会指着你的尸首说:看啊,这就是贱骨头!” 林烬舟站在顾淮川身后,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嘴角微不可查地上翘。 现抄作业就是快哈。 顾淮川站在石头上,右手高举一把斧头,带领众人,对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大声道: “为我们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报仇!” “报仇!” “为我们在洪水中丧命的家人,报仇!” “报仇!” “报仇!” “为我们这些年在鞑子那受的欺辱,报仇!” “报仇!” “报仇!” 气氛烘托到这份上了,该后勤上场了。 林烬舟抓来陈翠莺一块帮忙,给众人分发菜刀、三棱刺之类的武器。 压缩饼干和装满清水的行军水壶每人一个。 待每个人都领到相关补给,林烬舟站到顾淮川刚刚讲话的大石头上,朗声道: “我是咱们队伍里的郎中,我叫林烬舟,大家以后身体不舒服就来找我。 兄弟们只管奋勇杀敌,家中老小就交给我照顾。 祝大家凯旋!” 林烬舟对这一带地形不熟悉,她不知道顾淮川要去攻打哪里,为防止消息滞后,林烬舟掏出一个从工地上缴获的信号弹塞给他。 “打赢了记得告诉我们,我们会顺着光的方向去找你。” 顾淮川将信号弹郑重地塞进怀里他附在林烬舟耳边低声说: “姐姐,我们一定能赢。” 顾淮川带着队伍离开,走远了还站在高处回头望。林烬舟站在石头上伸长手臂回应他,直至队伍消失在林中。 “男人们上战场拼命去了,现在该到我们了!” 昨晚火凤临世,整条淮水闹得沸沸扬扬,别的村子来投奔的人很多。 林烬舟手里也并不全是老幼妇孺,还有不少对未来满是憧憬的年轻姑娘。 “大家三人一组,带上些吃食去各个村子,劝说村民来此地” 这里的村子多是自然形成的聚居村落,村民之间都沾亲带故的,大家来自各个村子,对地形熟悉,对人更熟悉。 劝说其实不是难事,尤其是洪水过后,家家户户挂白绫,失去精壮劳动力的家庭,眼看着就活不下去了。 这场暴雨冲垮的不只是淮水堤坝,更多的是平民百姓对这个王朝的最后一丝信任。 大家各自奔往自己的村子,顾家村只留下林烬舟和几个老妪,几个人合力收拾昨晚大家留下的残局,忙活好久,累得一脑袋汗。 凌烨带着三个人隐匿在密林之中,昨天晚上有人报告淮水上有火凤临世,还说凤凰口吐人言说什么“火凤降,历国亡,紫薇星落顾氏儿郎——” 他对这一切将信将疑,可听到顾氏儿郎这几个字时,他立刻想到一年前跳下山崖的顾淮川。 这小子命大,竟然没死! 凌烨恨得咬牙切齿,立刻带人来顾家村打探情况,还真让他摸到了这群乌合之众的老巢。 凌烨躲在树后,阴郁的狐狸眼直勾勾盯着林烬舟。一年多了,终于又见面了。 他扯过随从的衣领,歪着脑袋,嘴角不自觉上扬,眼睛在林烬舟身上打转,兴奋道: “速去通知父亲,让他不要管那群乌合之众,赶紧增兵顾家村,这里有大鱼!” 随从猫着腰离开密林,惊起树上护窝的雌鸟。林烬舟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凌烨藏身的地方看过去。 这一会她总感觉后背发凉,心里七上八下地不得安宁。 她弯下腰继续干活,不着痕迹地走到装着油锯的箱子旁。 凌烨带着人走出密林,他身穿一袭黑衣,腰挎宝剑,剑鞘金光闪闪,遍布宝石。 头颅高高昂着,不用正眼是他一贯的作风。 林烬舟看他像现代动物园里的吗喽,别过身子假装没看见他。 “林姑娘,在下心里难受,不知姑娘能否赐药一副,来医在下心病呢?” 他将佩剑放在身后,手拿一把折扇慢慢靠近。林烬舟一眼便认出这人是带兵屠戮顾家村的家伙,她假装不认识,强逼自己笑脸相迎: “心脏不舒服?正好我这里有特效药,一定能治公子的病。” 她人畜无害的笑容让凌烨放下警惕,手里的折扇一下一下地摇着。 她背对着凌烨,慢条斯理地将箱子打开一条缝隙。 “公子,你能靠近一些吗?” 林烬舟双手紧紧握住油锯把手,转过脸夹着嗓子喊凌烨过来。 这话说完,她自己都快被这死动静恶心死了。 凌烨很受用,他就喜欢强势的女人在自己面前露出娇弱的一面。 他邪笑着,收起折扇慢慢靠过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林烬舟猛地打开开关,用尽全部力气直冲凌烨面门。 凌烨到底是习武多年,轰鸣声让他下意识后退,脚还在原地立着,上半身向后闪去。 这一动作让他失去重心,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 凌烨心有余悸地看着油锯,要不是反应快,脖子都被这尖锐的锯齿割断了。 油锯轰鸣的声音和闪着莹莹寒光的锯齿实在是太有威慑力,林烬舟看准机会将轰鸣的油锯架在他的脖子上。 “要想他活着,就把刀给老娘放下!” 林烬舟目不转睛地盯着凌烨,对他身后的随从发出威胁。两个随从不敢轻举妄动,纷纷丢下手里的长刀。 两个老妪趁机拿着绳子将三人绑起来。 “搜身,别留下什么小刀暗器,省得跑了惹麻烦。” 林烬舟仔细交代着,根据她在现代看电视剧的经验,凌烨这样的富家公子哥身上肯定有些设计精巧的保命暗器。 以防再生事端,还是仔细些好。 凌烨笑着,眼睛始终贴在林烬舟身上,他这副表情让林烬舟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这人不害怕,肯定还憋着什么坏点子。 第一卷 第35章 首战告捷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姑娘真是有勇有谋,是在下棋差一招。” “死到临头了还嬉皮笑脸的,心理素质蛮好啊!” 林烬舟翻了个白眼,又掏出一捆绳子给这三人挨个来一段加固。 “嗯嗯,在下死到临头。” 凌烨声音调调恶心至极,笑得越发油腻,林烬舟无奈,只能掏出胶带给他嘴巴封上。 过程可以称得上是小心翼翼,林烬舟拿出之前做外科手术的仔细劲,生怕这个家伙一不注意就伸舌头舔她手。 村口传来马蹄声,林烬舟站起身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又来什么人? 她余光瞥向被捆成大闸蟹的凌烨,如果他把凌烨推出去应该能缓一会,毕竟这人是知州的公子,应该值点钱吧。 李寂冬、李寻春兄弟俩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凤凰寨的人出现在村口,林烬舟看到是他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林烬舟赶忙迎上去为二人牵马。 “原来是李大哥、李二哥。我还以为是官府的人,吓死我了。” 李家兄弟看到林烬舟的态度,相视一笑。来的路上两人就讨论来着,顾淮川果真如他所说,救下修建大坝的所有劳工。 李家兄弟以为顾淮川坐拥上千号人手就不认他们了,看来是他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林姑娘,我们兄弟来给你送礼来了。” 李寂冬故作神秘,对手下摆手,大声道: “押上来!” 林烬舟站在原地,视线飘到一个黑衣人身上,这人穿着和凌烨身边的随从一样的制服,此时被绑住双手双脚,像抬猪一样丢在空地上。 林烬舟偷偷瞧着凌烨的反应,他果然没了刚才气定神闲的模样,脸色惨白,眼睛瞪得溜圆。 怪不得刚刚一点都不害怕呢,原来早早地把救兵派出去了。 “凌公子,这是你熟人吗?” 林烬舟蹲下身和凌烨平视,故意挖苦他。凌烨嘴巴被封住,气得直翻白眼。 有李家兄弟在此坐镇,林烬舟悬着的心才堪堪放下一点。 派出去附近村子喊人的姑娘们也回来了,大家收获颇丰,除了一两户死活不愿离开的,其余人都跟着来了。 林烬舟招呼大家生火做饭,顺便发挥医生的作用,支起座位给众人瞧些小毛病。 她看向顾淮川离开的方向,心里挂念的紧,不知道前面到底如何了。 林烬舟忙完一阵,端起两碗刚出锅的面条走到李家兄弟跟前,郑重道: “烬舟还没来得及谢过两位救命之恩。 今日是我和顾淮川第一次起兵造反,经验不足导致后方空虚。 亏得凌烨这人自负,来探查带的人少,不然我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林姑娘,你这话客气。不过是抓了个舌头,不用这样。” 双方相视一笑,很默契地都不提顾淮川只身带一群老幼妇孺出走的事。 李寂冬接过面条,笑着摆手,然后低下头猛喝一口方便面汤,天知道他多么想念这味道。 山寨男人多,一顿饭就要吃两包面,林烬舟买的那点物资根本不够那些饭桶造的。 他迫于无奈又去刨了几座有钱人家的祖坟,好不容易攒了点好东西,就立刻起程来找林烬舟了。 谁知道刚出山寨门就瞧见淮水上有凤凰在飞,李寂冬当时就想到是顾淮川在那不知道搞得什么名堂,吓得他赶忙召集全山寨的兄弟往淮水奔。 等他们到了,那边早就人去楼空,只剩下看守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大坝上。 “林姑娘,顾淮川带人去哪边打仗了?” 李寻春扒拉着面条,咽下一口慢悠悠地问着。林烬舟也没设防,瞧他吃得认真模样随口答道: “好像是去卓县了。” 好像? 李家兄弟嘴里叼着面,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一眼。 这起义真的是太草率了,简直连草台班子都不如。 其实不怪林烬舟,她来这里总共没几次,起义军手里连个地图都没有,她实在是不知道卓县在哪。 “我们从工地上缴获很多鞑子兵留下的信号弹,要是打赢了,三儿会发信号通知我们的。” 李寂冬无语,手里的半碗面条都不香了。他神色复杂,看着林烬舟笑眼盈盈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姑娘,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能看到信号弹,知州府三万精兵也能看到呢?” 被李寂冬提点一嘴,林烬舟登时就白了脸。 在这里打仗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上千人攻打一处地方,到晚上肯定人马疲惫,这时候要是发出信号,惹来了城里的三万精兵那就麻烦了! “林姑娘,我早说过打仗不能急。 起义你可以一拍脑袋撂挑子不干,但打仗不行。”李寂冬瞧了瞧身后的老幼妇孺,柔声询问道: “这些是不是顾淮川带走的那些人的家眷?” “基本是。” 林烬舟垂着头,回答的一点底气都没有。太阳就快落山了,她现在特别怕顾淮川点燃信号弹引来追兵。 “算了,随我走吧。” 李寂冬派出一小队人马去打探顾淮川的位置,他则领着一大群老老小小不远不近地跟在先锋后面。 林烬舟一路上都在深刻反思,这些日子里,她仗着自己来自现代,拥有数不胜数的先天优势而沾沾自喜。 真的是飘了! 太阳落山之际,走在前面的先锋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顾淮川确实在卓县,而且起义军们已经顺利打下来了,正派人朝顾家村的方向去报喜。 林烬舟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身边人喊她也不理,一门心思地朝前冲。 李寂冬骑着马拦住林烬舟的脚步,夕阳的余晖中,他朝她伸出手,朗声道: “上马,我带你去找他!” 林烬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坐在马背上眼睛直直看着前方。 “林姑娘,你其实不用自责,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打仗的,这不过是经验的累积罢了......” 李寂冬喋喋不休地为林烬舟宽心,可对方一句话也不理。 对顾淮川的担心已经超过第一次骑马的恐惧,林烬舟脑袋空空,现在她只想确认顾淮川是否安好。 第一卷 第36章 锻刀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太阳彻底落入山谷的那一刻,顾淮川站在县城门口举着火把等待林烬舟的到来,他的左手不自然的下垂,显然是受伤了。 齐忠宁站在他身侧,担忧道: “将军,你受了伤,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等着就好。” “不用。” 顾淮川摆手,视线直达远方,他必须让姐姐第一时间见到自己,不然她会担心的。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卓县的大门终于出现在视线中,李寂冬理解林烬舟恨不得飞过去的心情,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马儿撒蹄子往前奔,林烬舟觉得还不够快,双腿夹紧马腹。 “驾——驾——” 一声声催促跟不要钱似的,吓得李寂冬全神贯注拉紧缰绳。 “姑奶奶,马不是你这样骑的啊!” 由于速度过快,马儿奔到城门前转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住。 顾淮川脸上全是烟熏火燎的痕迹,额头上还有一道比较严重的擦伤,伤口皮肉翻飞,却没有一滴血流下。 林烬舟抬手捏了捏顾淮川那条受伤的手臂,还好只是脱臼。 她笑着看向顾淮川,双手抓住他的胳膊,稍稍用力,伴随着骨头相接的“咔嚓”声,顾淮川的手臂又能动了。 卓县内处处都是尸首,起义军们忙着收殓尸体,县衙内已经收拾干净,林烬舟指挥众人架锅做饭。 这个时代畏兵甚匪,偌大的县城看不见一个原住民,大家窗门紧闭躲在家里。 “三儿,咱们队伍没有伤害城里的百姓吧?” “没有,我都交代了,烧杀抢掠那是鞑子兵干的,咱们不能这样。” 林烬舟满意点头,走到炊事营,细细查看了现有的物资,郑重交代道: “多做些饭,每家每户门口放一碗米饭再加一块肉,敲门即可,主人家不开门也无妨。” 众人很是不解,这粮食大家还不够吃,为什么还要分给旁人。 “因为我们要招兵买马!” 顾淮川手持墨迹未干的招兵告示分发出去。 攻打卓县已经把大历王朝的上位者们彻底得罪了,现在他手里捏着凌烨的小命,料想他爹也不敢有小动作。 当天夜里,有人推门看到放在家门口的饭,吃饱了之后当即就去县衙那报名参军。 县城内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家都知道起义军那有肉和白米饭吃。 报名的人太多,个个都要登记造册,林烬舟忙得不可开交。 她用不惯毛笔,握笔姿势看着专业,但笔尖碰到纸的那一刻,墨迹直接糊成一坨。 李寂冬凑过去把她挤开,秀气的楷体跃然纸上,比打印的还好看。 “李秀才你可以啊!” 林烬舟满脸惊喜,李寂冬一个土匪头子竟然能写那么一手好字。 李寂冬低头藏起高高上扬都嘴角,以前在学堂上被夫子夸奖都没林姑娘这句话来的开心。 林烬舟站在李寂冬身边看了好一会,直到一个浑身肌肉的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两人面前。 “俺是个铁匠,不会打仗。俺想给俺和俺闺女寻个差事。” 李寂冬抬头看了一眼小女孩,这个孩子还没桌子高,寻个差事真的是开玩笑,下意识地想赶这爷俩走。 “咱们这是报名参加起义军的,你别……” 还没等他说完话,林烬舟立刻打断,铁匠可是技术人员,这放到哪都是宝贝疙瘩的存在,怎么说赶就赶呢? “等等!” 林烬舟拉着那爷俩走到一边的空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棒棒糖塞给小女孩。 “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俺叫杨正修,这俺闺女叫杨静尧,今年四岁了。” 杨正修牵起女儿的小手,满眼都是慈爱。小姑娘嘴里含着棒棒糖,抱着父亲的腿,怯怯地看着林烬舟。 不知怎的,林烬舟脑海中忽然出现十岁的顾淮川,那时候他脏得像个小泥猴子,眼睛和面前的小女孩一样,干净澄澈。 “杨大哥,你能带我去你的铺子看一看吗?” 杨正修满口答应,一把抱起女儿走在前面带路。 铁匠铺面积不大,但是收拾得干净,漆黑的小屋子里散落着小姑娘玩的玩具,看得出来杨正修真的很疼爱孩子。 他点亮一只蜡烛,在微弱烛光的照耀下,林烬舟发现墙角放着一把细长的唐刀。 “这是你打的刀吗?” 林烬舟将刀从刀筒里抽出来,双指并拢轻轻抚摸刀刃,满脸惊喜。 “刀身流畅,重量轻便。”林烬舟手持刀柄,朝空气划了两下。 破空之声宛若龙吟,和自己在纪录片上看的唐刀没有什么区别。 杨正修看着这一切,不仅不喜,还叹出一口浊气。 “姑娘看着这刀好,可是……” 他接过唐刀,收着力将刀尖戳在地上。明明没事多大力,刀身却应声而断。 两人对视,久久不言。 “不瞒姑娘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锻造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刃,可事实你也瞧见了。 鞑子上台就垄断冶铁秘诀,那些老师傅都被鞑子们杀了,现在我们中原人打的刀只能是这样。” 杨正修垂下头,蹲在一边直叹气,小女孩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开心,拿着棒棒糖往父亲嘴里塞。 林烬舟站在黑黢黢的屋子内,指尖轻轻划过还带有余温的熔炉,正色道: “杨师傅,如果我说我有法子让你的愿望成真呢?” 杨正修宛如死水的眼睛忽然间焕发生机,他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个瘦弱的姑娘。 她说的是真的吗? 林烬舟举起随身带着的不锈钢菜刀递过杨正修,杨正修眼睛都直了,屈起手指在刀面上敲了两下,直言道: “好刀!” “杨师傅,以水淬火为铁,以盐淬火得钢。 不用担心盐不够用,我这恰好有许多盐。” 杨正修一脑袋疑问,盐不是会锈铁嘛?怎么可以用来锻刀? “杨师傅不必疑惑,我所言一试便知。 生铁加盐可以去除杂质,增加钢材韧性,此为熟铁,熟铁外浇筑生铁正好可以给韧性大的熟铁加上一层保护……” 林烬舟举起菜刀,食指弹在刀背上笑道: “即便不如我手里这把,至少不会像刚才那样一碰便折。” 杨正修愣了一会,忽然间大彻大悟,确实是这么个理。 “杨师傅,我代表起义军向你下一批订单,盐待会就送来,那样的刀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第一卷 第37章 你是来骂我的?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回去的路上,林烬舟压抑不住内心的快乐,一蹦一跳地朝县衙跑去。 夜已深沉,起义军都已睡下,只有县衙正厅处燃着点点烛火。 李家兄弟和顾淮川围坐在县衙后院的凉亭里,三个人拧着眉头,似乎在争论什么。 “要我说就该把那个小畜生送回去,你留着也是费粮食,杀也不能杀,留着干嘛?” “我与凌烨有不共戴天之仇,早晚会杀了他,但现在我留着他还有用!” 李寂冬彻底忍不住了,忽然站起来,带的烛火疯狂跳动差点熄灭。 “有用,你说有什么用? 我们这算上老幼妇孺,满打满算就四千人,他老子手里握着三万全副武装的精兵,真要是惹急了卓县都能推平! 你啊你,我该怎么说你!” 顾淮川瞧他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压抑着内心的火气,站起来与他平视,一字一句道: “卓县背靠鸣鸾山脉,淮水经流,易守难攻,别说就三万,哪怕三十万我顾淮川都不带怕的!” 正厅气氛剑拔弩张,林烬舟想进去劝一劝,余光瞥见门口有个传令兵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大晚上来,一定是有要紧事。 “是发生什么了吗?” 传令兵看了看正厅宛如火药桶的两个男人,抱拳拱手道: “回小林郎中,外面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知州府来的,另一个……” “另一个是什么人?” “那人自称是平宛山的二东家,点名要见我们顾将军。” 传令兵刚说完,眼神惊恐地看向林烬舟身后,刚刚吵得不可开交的三个人此时黑着脸并排站在她身后。 “姐姐,跟我走,咱们一起见见他们。” 林烬舟沉默着跟在顾淮川身后,此时是大概是凌晨一点多,她困得不行。 县衙正厅两边分别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气定神闲,一个急急躁躁。 “我说,你们当家的怎么还不来?莫不是看不起我洪泗!” 卫兵不想理他,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立刻正身对刚进来的顾淮川行礼。 “将军。” 顾淮川一只脚踏进来,洪泗就站起身横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一番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嗤笑。 “你就是凤凰娘娘说的顾氏儿郎?” 顾淮川不着痕迹地将林烬舟护在身后,向前一步道: “是我,顾淮川。” “我大哥真是看走眼了,什么紫微星落顾氏儿郎,一个毛头小子能成什么大事?” 洪泗一边说一边摇头,平宛山的当家人最近病重,眼看着就不行了,但他依旧死死咬着权柄不肯交给二当家的洪泗。 全因洪泗最近收了凌锐的贿赂,只等大当家的闭眼,就带着平宛山三千号兄弟归顺凌锐去当他的私兵。 大当家的这一生最痛很鞑子兵,当听说顾淮川起义后,忙不迭派人送信想要将手里的兄弟托付给他。 可路上却被洪泗截胡,洪泗杀了大哥派的送信人,自己带着心腹来会会这个敢跟朝廷对着干的家伙。 洪泗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人,特地避开长相粗犷的李寻春,准备撞开李寂冬离开正厅。 可李寂冬好歹也是凤凰寨的老大,他只是长得斯文,下盘比李寻春还稳当。 洪泗撞了两下没撞开,一回头瞧见四双愤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洪泗冷汗直流,依旧梗着脖子虚张声势道: “让开!” 李寂冬双腿死死钉在原地冷哼一声,别开脸不想看他。 “洪二当家的,是专程来骂我的吗?” 顾淮川负手站在正厅中央,李家兄弟并肩将出口堵死,门外立着一排十个手持菜刀的士兵,齐刷刷看向洪泗。 洪泗是个混迹江湖多年的滚刀肉,他看不上顾淮川,更不信一个二十都没有年轻人能翻出什么花。 “顾将军,我也不是贸然前来的,平宛山寨子里三千号兄弟可都等着我的号令呢,我要是回不去,你猜这卓县明天还是不是你的?” 他这话言语中满是威胁,顾淮川坐在昔日县太爷的位置上差点把舌头笑断了。 “哈哈哈......哈哈哈......” 洪泗瞧他的样子气的咬牙切齿,拳头紧紧攥着,要不是碍于自己带的人少,真想上去给他揍一顿。 “洪泗,大当家的早早的把话送到我这里来了! 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敢来我这,谁给你的自信?我都不敢想你这样的脑子是怎么在这乱世中活下来的?” 顾淮川下巴微抬,早在一旁恨得牙痒痒的李寻春立刻冲上去给洪泗按在地上,他早看这鳖孙不顺眼了。 “臭小子你敢按我!小心我那三千多号兄弟来推了你这卓县!” “什么你的?那是大当家的给我的!” 洪泗也许是脑子真的不好,死到临头了还在叫嚣。 顾淮川最后一点耐心已经耗干,抽出卫兵腰间的佩刀,反手抹了洪泗的脖子,他提着滴血的刀走到门口,洪泗带来的三个护卫已经被按住跪下了。 “你们谁回去报信?” “你杀了我们二当家,还敢让我们回去报信!姓顾的,你死定了!” 一个护卫张嘴大骂顾淮川,他似乎不知道洪泗的小九九已经败露,红着脸、呲牙咧嘴,看这样子跟死了爹娘似的。 不等顾淮川开口,押着他的卫兵一剑封喉。 顾淮川一脸平静,走到第二个护卫跟前问道: “知道回去怎么说吗?” 那个护卫似乎被吓傻了,直勾勾地盯着顾淮川,嘴巴哆哆嗦嗦说不出一个字。 “没用的东西,就这胆子还上山当土匪?” 动脉血直直呲出好几米,滚烫的触感落在第三个人的脸上,不等顾淮川张嘴,他急急慌慌道: “顾将军!我知道......我知道怎么说!二当家的奉大当家的命令,让我去山里喊诸位兄弟来卓县,甘当顾将军马前卒!” 忙活一晚上终于碰见个识时务的,顾淮川把洪泗的腰牌取下来递给第三个人,他大口喘着粗气,跪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林烬舟端着一碗热汤面递给他,还塞给他一把巧克力豆。 护卫看着这个漂亮的女人愣了神,碍于她身后凶神恶煞的顾淮川愣是不敢接。 “特意给你煮的面,吃完好干活。你跟着我们不亏,以后天天都有这样的饭食。” 护卫接过碗,不管面条烫不烫,一股脑塞进嘴里,拿着洪泗的腰牌转头就跑。 他走了没一会,李寻春带着十几号人跟上去,以防这小子反水。 “打一闷棍,再给个甜枣,顾将军这双簧唱得真不错。” 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出声的男人起身,走到顾淮川跟前恭恭敬敬拱手道: “在下陆靖声,云州城防队长。” “来给凌锐要儿子的?” 顾淮川对这个男人没有好气,可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赔笑道: “凌锐家的小畜生死不死跟我无关,顾将军要是杀了他也是造福云州百姓,我深夜来访只是想和顾将军交个朋友。” 第一卷 第38章 漆原陆氏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陆靖声见顾淮川脸色有所缓和,特有眼力见的掏出一张卷轴递上去,他脊背绷直,胸有成竹道: “这是我抄绘的云州布防图,作为和顾将军交朋友的投名状。” 顾淮川坐在公堂椅上,打开卷轴对着烛火仔细查看,陆靖声画得很仔细,不仅备注哪里有什么兵力,甚至还将暗哨着重标出。 “那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给我了?” 顾淮川不信是陆靖声意料之中的事,他站起身走到大厅中央,正色道: “顾将军,于私来讲,我有妻儿老小,她们倚仗我,我不想为鞑子死心塌地地卖命。 于公来说,前朝以文官之躯直击鞑子军的陆丞相是我高祖,上京那位赫赫有名的摄政王陆今南是我本家。” “嗯?” 顾淮川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对前朝的故事不是很了解,但是前朝殉国忠臣是高祖,当今摄政王是本家,他属实想不通其中的联系。 “陆今南随母姓,他的外族和我一样出自漆原陆氏,此人当年为一己私欲通敌叛国,最后被鞑子绞杀,妻女一并落入贱籍。 陆今南的父亲是当年围攻中原的八大部落之一的王子,在风月场所与其母相识,这也导致陆今南的出身一直被上京贵族诟病......” “停——”顾淮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我对那什么摄政王的身世没有半分兴趣,陆兄,你大小也是武将,怎么说起话来婆婆妈妈的。” 林烬舟看了看一脸不耐烦的顾淮川,其实也不怪他,忙了那么久他都没有睡一个好觉。遂叹了口气,解释道: “陆先生说那么多的意思就是想告诉我们,上京贵族心不齐,远了说他们内斗严重,近了说凌锐会为了地位,瞒下我们起义的消息,这对我们的发展十分有利。” “姑娘聪慧,我就是这个意思!” 陆靖声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 “多谢陆先生,夜深露重,陆先生要不今晚留宿在此,明日再走吧。” 陆靖声借着暖黄色的烛光,看到林烬舟和顾淮川眼底的乌青,想到他们这两天行军打仗一定是没睡好,赶忙告辞。 “多谢姑娘好意,在下明早还要当差就不叨扰了。 顾将军,若日后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每逢初一、十五来云州东户门,以三声猫叫为号,在下定会全力相助。” 送走陆靖声,顾淮川困得一连打了三个哈欠,撒娇似的拉住林烬舟的胳膊,夹着嗓子道: “姐姐,打仗实在是太累了。” 林烬舟抬手捋了捋他凌乱的鬓发,轻声哄道: “累了就赶紧回去睡吧,顾将军,以后可有的咱们忙了。” 顾淮川不满林烬舟称呼自己为顾将军,故意收着力气压在林烬舟肩膀上,哼哼唧唧的推着林烬舟来到县衙后院。 他指着最宽敞的一个小院子,步调轻盈的快速走到门口。 “姐姐,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房间,我就在你隔壁,有事随时喊我!” 顾淮川眼底的乌青都要垂到苹果肌上了,但还是眨着大眼睛期待林烬舟夸夸自己,林烬舟想让他快点回去休息,丝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哎呀,我们三儿真棒,姐姐没白疼你那么些年,以后姐姐可就指着你养老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顾淮川愣了一下,目送林烬舟进屋之后,红着脸回了自己的房间。 兵荒马乱的一天结束了,顾淮川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李寂冬在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他睡醒,干脆直接推门喊人。 门板砸在墙上发出“砰——”一声巨响,顾淮川在榻上睡得四仰八叉还打着呼,外界的巨响根本影响不到他的睡眠质量。 困得脑袋疼的李寂冬气不打一处来,他大步走到顾淮川的榻前,抬脚踹在他高高撅着的屁股上。 “小王八蛋!老子忙了一晚上到现在都没合眼,你个鳖孙睡觉还拉伴奏! 都要开午饭了你还不起,手下五千多弟兄都跟你喝西北风啊!” 顾淮川爬起来,拿起水壶喝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瓜皮,你最好赶紧醒醒,老子要去睡觉了!” 李寂冬转身离开,顾淮川坐在榻边,思绪一片混沌。 起义实在是太累了。 “三儿,我刚刚听李大哥说,咱们队伍现在已经扩到五千多人了。 他刚刚给了我不少宝贝,我得离开一段时间,妇孺们就辛苦你多管管。” 林烬舟才说完,随着一道绿光消失在顾淮川跟前。 顾淮川穿戴齐整,走出县衙。 他在招兵买马这一块有个特殊的地方,别人只要青壮年男人,而他不是。 只要还能走得了路,上至八十老妪,下至垂髫小儿顾淮川照单全收,来了就有饭吃。 这也是林烬舟给出的主意,她说什么群众路线,顾淮川听不懂但胜在听话,林烬舟说什么他都愿意听。 时间一久,整个云州都知道卓县有这样一支特殊的起义军,青壮们一个个拖家带口地拼了命朝前挤,生怕报不上名。 反正这世道灾祸连天,留在家里不被大水冲走也会被鞑子们欺负死,还不如来打仗,至少一家人能吃饱饭还能在一块。 林烬舟起得比顾淮川早,她早早地就把卓县大大小小十几个报名点转了一圈。 那会是早上五点钟的光景,整个县城人满为患,还有不少在墙头趴着的。 林烬舟一回到出租屋里,立刻提着包去呈安街的嵇玉堂换钱。 她早就觉得钱不够用了,正发愁呢,李寂冬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堆宝贝交给自己。 “林小姐?好巧。” 岑邶站起身笑着迎过去,林烬舟赶忙笑着回应,拿出装得鼓鼓囊囊的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 岑邶好看的眼睛中迸射出精光,他亲手将这些宝物一个个扶正放在柜台上。 这些东西里最耀眼的是一件点翠女士头冠,做工精巧繁复,珍珠、玳瑁更是不要钱似的加在上面。 和上次一样,这些东西无一例外散发着墓室里特有的臭味。 岑邶将东西放好,转头笑吟吟地看着林烬舟。他早就暗地里调查过林烬舟了,季家的亲生女儿,医科大学毕业的研究生,后来因为得罪季家的养女丢了工作。 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履历也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点,她上哪去搞来那么多贵重的陪葬品,除非背后有高人帮助。 第一卷 第39章 拍卖会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岑邶放下头冠,这里面很多东西随便拿一件都比他家拍卖行里的压轴古董要贵重,不如趁此机会跟林烬舟身后的高人卖个好,以后好多合作。 “林小姐,有没有兴趣跟我去一个地方?这些宝贝放在那里可比现在挣得多。” 林烬舟微微后退,经历过两次绑架之后,她现在看谁都像人贩子。岑邶看到她眼中的防备,拿出名片递过去。 “上次太匆忙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岑邶,净月拍卖行的实际控股人。 我们拍卖行今晚有个晚宴,A城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只要林小姐带着东西来拍卖行,我只抽四成,剩下的全归你。” “净月拍卖行?你是岑家的二公子?” 林烬舟瞪大双眼,声音陡然拔高。即便她是A城的普通打工人,也对岑家和净月拍卖行的名字如雷贯耳。 岑家可是国内的老钱,各行各业岑家都有涉猎。 传闻中,岑家大少爷是集团继承人,岑邶为了躲避兄长锋芒常常深居简出,选择一条了一条家族从未深入发展过的古董行业。 “岑先生,我想要知道,我带来的东西可以在拍卖行拍出一个怎样的价位?” 岑邶拿起那件点翠头冠,轻轻笑道: “别的不说,这个头冠拍出去之后,林小姐在A城的财富值可以直接碾压季震霆。” 岑邶打开柜台后的一个樟木箱子,一顶象牙男士头冠出现在视线内。 “这个原本是我为今晚准备的压轴拍品,现在该换掉了。” 林烬舟懵了,大脑停止旋转,季震霆可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个人身价怎么说也得有几十个亿吧。 一个头冠就能赶上一家上市公司,她都不敢想今晚过后,自己的银行卡会不会爆掉。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林烬舟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提着东西跟着岑邶来到拍卖行的。 只记得面前人来人往,岑邶塞给她一个入场牌,帮她写好拍品信息后,将她安排在贵宾席后就不见了。 周围来来往往皆是穿金戴银的有钱人,林烬舟瞧着自己身上三百都没有的淘宝货,深觉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怪物!”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烬舟寻声看过去,季思思躲在季钊身后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她穿着水蓝色的抹胸礼裙在入口处大吼大叫,季钊憋得满脸通红,手上青筋暴起,可就是按不住她。 周围人看向林烬舟,虽然这个女人穿着不讲就,但也不至于让季家千金吓成这副样子。 看来最近圈子里传闻说季家千金得了失心疯是真的。 “哥!你相信我,这个女人真的是怪物!” “思思,你冷静一点!” “她是蛇!一条比水桶还粗的青色大蟒蛇!哥哥,你相信我啊!” 季思思扒着季钊熨烫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哭得涕泪俱下,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刺耳的讨论声时不时落入季钊的耳朵,他长那么大,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丢人。 脸面扫地,那些对妹妹的爱护通通抛之脑后。 “啪!” 清脆的巴掌声震得拍卖厅寂静无声,季思思跪在地上,右侧脸颊高高隆起,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哥……” 季思思严重蓄满泪水,捂着红肿的脸委屈地看着季钊。 “能不能冷静?” 季钊双目充血,双手握拳,手指关节咯咯作响。 他的眼神中满是愤恨,全没了往日对季思思的疼爱,仿佛面前的女人不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妹妹。 季思思满脸恐惧地缩瑟在地上,忽然起身直奔林烬舟。 林烬舟吃瓜正吃得起劲呢,季思思的到来让她从吃瓜人变成瓜。 “哥哥打我了,你高兴了没,怪物! 所有人都说我疯了,可只有你和我知道,那条青色的大蟒蛇是你养的吧!你就是想看我丢脸,报复我!” 林烬舟现在无比确信,季思思疯了,疯言疯语说什么大蟒蛇。 水桶粗的大蛇她哪里养的起,那玩意一天得吃一头牛吧。 岑邶黑着脸出现在季思思身后,她哭得不能自己,岑邶听着厌烦,可还是维持着绅士风度,递给季思思一条手帕。 “季小姐,拍卖会马上开始了,请回到位置上坐好。” 季思思还想说什么,被母亲陈荷强行拉走。 这是林烬舟第二次见到这位生母,她拉着季思思,脸上是羞愤的神情。 两人视线交汇,林烬舟竟然从她复杂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留恋? 林烬舟扭过头去,她只当自己看错了。季家人对自己怎么可能有留恋? 她的好心让车祸重伤的季震霆发生溶血,季家人应该都和季思思一样,对自己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周围人议论纷纷,竟还有几个对季家人丝毫不避讳,嗤笑的语气回荡在拍卖厅中,母子三人没事人似地落坐在后排。 周遭宾客的窃窃私语锐利如刀,这母子三人表现得淡定,但已经红透的耳根出卖了他们。 林烬舟坐在贵宾席上,脊背挺直,心口郁结的不快一扫而光,只觉得浑身畅快。 虽然不知道季思思为什么说自己是一条大蟒蛇,但只要能让季家两个二世祖吃瘪,说她是什么都无所谓。 灯光乍暗,岑邶坐在林烬舟身侧,时不时附在她耳边低声讲解拍卖会场的规则。 这一切落入季钊眼中,无比刺目。 季家早有了和岑家结亲的想法,岑家大公子是继承人,不是季家这样的身份地位可以肖想的。 而二公子的身份地位就刚刚好,季思思精神状态还好的时候,兄妹俩轮番巴结岑家二公子都不成,凭什么他却对林烬舟青眼有加? “成交!” “成交!” ...... 随着拍卖师一声声成交,今晚已经拍出三亿五千万的成交额,林烬舟看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数字,惊得闭不上双眼。 她想起上次自己五百万卖给岑邶的夜明珠,看着他奸诈的神情一阵肉疼。 “林小姐,你眼睛不干吗?这还没到你的东西,等会扶住下巴,别脱臼了。” 岑邶打趣道,“这点钱,赶不上你带来的那个头冠的三分之一。” 岑邶果然没骗人,点翠头冠一出,整个拍卖厅寂寂无声。 “三年前在国外,没这一顶精致的点翠头冠最后拍出来12亿的好成绩,林小姐,以后我们要常合作啊!” 岑邶对林烬舟伸出右手,她满脸懵地握回去。 一夜暴富是什么感觉?就是现在这样吧。 上次收入五百万林烬舟都高兴得好几宿睡不着,等回去她一定要给李寂冬供起来! 林烬舟一整晚脑子都不是很清醒,大屏幕上的数字一涨一大截,最后在二十亿八千万上静止。 “恭喜林小姐,今晚收入十五亿六千万。” 拍卖锤敲定的那一刻,林烬舟人已经麻了,岑邶递给她什么都不知道,一晚上签了好多份文件,没多久手里就出现一叠支票,价值总和十五亿六千万。 “我要开厂子!” 林烬舟手握支票,双臂不住地颤抖,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擦不干净。 “不对,开厂子太慢了,我要买现成的!” 这一晚收获颇丰,李寂冬给的一堆东西在今晚直接变现十几个亿。 林烬舟想起顾淮川和刚招收来的上万起义军,一刻不敢耽搁。 她可是起义军的天使投资人! 第一卷 第40章 心狠甚过天灾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林烬舟离开拍卖行,租了三辆大货车,直奔A城粮油站。 米、面、油各一车,三辆车的货箱塞得满满当当,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赶忙把物资传送过去。 第二天一早,林烬舟直奔养猪场,猪场里所有没被人订走的库存不算多,全买了也不够给一万人做一顿饭的。 林烬舟将眼光投向那些还没来得及屠宰的猪猪们,反正现在她有钱加急就是。 支付完三十万定金给屠宰场,林烬舟开着她的二手皮卡赶往郊区工业园,她记得上次去买棉被的时候,那边有一家方便面厂濒临倒闭了来着。 虽然小厂子的生产水平不如大厂,但对于顾淮川手下的起义军们来说,只要有油有盐的面条都是好面条。 整个工业园品类齐全,食品、纺织、服饰......常见的轻工业都齐了! 而且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林烬舟巡视一番当即就乐了,她拜托岑邶帮她联系工业园的负责人,这两天一定要把这些厂子全部盘下来。 林烬舟忙活了三天,携带足够一万人吃一天的猪肉回到卓县,刚落地便被瓢泼大雨浇了个透。 她惊叫着跑到屋檐下避雨,那么大的雨,淮水上泥石筑起的堤坝会不会被冲垮了? 林烬舟来不及思考,抓起身边的旧蓑衣就冲进雨里。 如她所料,顾淮川和李家兄弟正领着青壮们转移卓县周边的百姓。 起义军青壮年有两万多,但在暴雨和洪水面前依旧渺小。 天灾之下,人能做的事简直微乎其微。 “顾将军!” 浑身湿透的传信兵踉跄着跌倒在顾淮川脚边,堤坝上情况不容乐观,双人合抱粗的树干不断被丢进水中。 泥石堤被洪水迅速冲垮,还没来得及躲避的起义军就这样消失在茫茫巨浪之中。 顾淮川跌在地上,全身泡在泥水里。那些贪官!那些蛀虫! 如果堤坝是用青石修筑的根本不会那么脆弱,他们贪的不是钱,是淮水两岸千千万万百姓的命! 顾淮川慢慢起身,抬眼看见苦着脸的传信兵,他捂着肩膀走到岸上,传信兵急成这样一定是有要事。 “将军,云州知府来信,让我们必须现在就把他儿子安安全全送回去,不然......” “不然什么?你快说!” 传信兵哭得一抽一抽的,眼角通红,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 “那畜生说不交出他儿子,就去兖州大坝开闸放水——” 顾淮川听完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重心直直朝前跌倒,要不是林烬舟及时赶到,他怕是会直接跌进水坑里。 顾淮川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兖州大坝就在淮水上游,是前朝耗费三百万两黄金,几乎倾出国库所有的钱来建造的。 要不是为了这个大坝,前朝也不至于拿不出前线粮草,被鞑子军逼得直接灭国。 大坝自建成六十四年,从未决堤,现在连日暴雨已经淹了淮水中游大片农田,若是凌锐再开闸放水,恐怕整个云州都将倾覆在滔天巨浪之中。 “三儿......三儿......” 林烬舟扶着顾淮川,连着喊了十几声他一直低头不曾回应。良久他哽咽着,抓着传信兵的肩膀,一字一顿道: “传我口令,放凌烨以及三个随从离开,加派人马保护,务必确保他安全回到州府。” 顾淮川说完这句话,双臂支撑着身体趴在泥地里,指甲深深嵌入土壤,留下道道血痕。 这个才十九岁的少年在灾祸连天的世界为百姓撑起一片安稳,只是他才十九岁,羽翼终究是太过稚嫩。 一年前,他没救得下惨死在鞑子兵屠刀下的母亲和同族,现在也救不了被洪水冲走的百姓。 个人的私仇总是比不过整个云州城千万百姓的生命,顾淮川认命但不认怂。 “姐姐,我没事,我想吃你做的热汤面了。” 他站起身,推着林烬舟的肩膀朝县衙的方向走去,来不及多说什么,转身朝大坝上跑去。 滔滔江水宛若猛兽,一个浪拍上来便能卷走好多条无辜的生命。 林烬舟身上的蓑衣早已经滑落,滂沱大雨就这样浇在她身上,冰冷刺骨。 来送饭的妇人挎着竹篮,默默地站在林烬舟身后,见她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劝着: “小林郎中,我们回去吧,别让顾将军他们分心。” 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即便拥有一只能穿越古今的玉佩,即便她能买到这里见不到的各种物资,可面对滔滔洪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科技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除了躲避,洪水依旧无解。 十几个传令兵身披蓑衣,打开关着凌烨和他的三个随从的牢门,冷声道: “出来,我们送你走。” 凌烨沉默着一言不发,也不正眼瞧身后跟着的起义军。 被关了大半月的他早没了贵公子的气度,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待着,和普通牢犯没有两样。 护送凌烨的起义军将他的眼睛蒙上,凌烨始终不发一言。 雨越下越大,道路泥泞不堪,一行人从中午走到晚上才抵达云州城。 凌锐站在城门上远远的就瞧见自己儿子的身影,出去的时候还是锦衣华服的公子哥,现在却狼狈成这般模样。 凌锐大手一挥,数十道箭雨呼啸而去,除了凌烨,身边十几个起义军包括凌烨的随从挨个倒在血泊中。 忙忙雨幕中,凌烨屈膝跪地,朝城门上的父亲大声喊道: “父亲,儿子恳请您开闸放水,以平贱民之乱!” 卓县县衙,林烬舟忙得脚不沾地,安排好各项物资的去处,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回到现代。 倒不是她害怕了,反而是她认识到人类的渺小,选择更加坚强地去面对。 林烬舟手里捏着十几个亿,怕自己在一个地方买太多东西引起别人的注意,特意乘坐飞机跑遍全国各地采购帐篷、探照灯、石材等能用来对抗洪水的物资,马不停蹄干了一周,买的东西还是太少。 洪水后若不处理及时,肯定会滋生疫病,抗菌药和消毒剂也必须带上。 玉佩每天都要传送好几吨的物资过去,时间久了,林烬舟发觉身体越来越力不从心。 她在传走最后一批物资后,跟着一起去了顾淮川身边。 暴雨已经停了,只是除了地势较高的几个山包外,目之所及处是一片汪洋。 若不是林烬舟认得身后卓县的城门头,真的会怀疑自己到了某处孤岛。 第一卷 第41章 亲人的离世是一场潮湿的梅雨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她想起凌烨,想起那双淬了毒的狐狸眼,心底登时一片悲凉。 那家伙只因顾淮川没给他那本书就屠了顾家村,如今全须全尾的回到州府,开闸放水一定是这畜生的主意。 “顾淮川!顾淮川!” 林烬舟发了疯似的朝县衙跑过去,曾经人满为患的卓县此时安安静静,一路上只能见到零星几个抱着亲人尸首痛哭的起义军。 “姐姐,你回来了。” 顾淮川站在县衙后院的一棵榕树边上,他看到林烬舟面露心虚。 不着痕迹地收走刚刚挂在树枝上的绳子,可依旧被眼尖的林烬舟发现。 她气得脸色通红,箭步冲上去一把抢过绳子摔在顾淮川脸上,失控吼道: “顾淮川!你这是干什么?拿着绳子吊死了然后一了百了吗?” 顾淮川别开脸,脏污的俊脸上满是泪痕,他不敢看林烬舟的眼睛,也不愿跟她讲这段时日的惨状。 “凌烨那畜生放水了是吗?他安全回去了,还是打开兖州大坝,所以......所以这里才成了一片汪洋......” 顾淮川微微侧过脸,满是悲戚的眼睛和林烬舟对上,又快速别开。 “顾淮川,你吊死了,死去的兄弟们就能回来吗? 你要是吊死了,姓凌的那帮畜生会乐得张牙舞爪,外面那些还活着的人,就只能跟着你一个个地上吊! 整个中原不止云州一个地方,你只要还活着,就有无数次爬起来的机会! 他们的死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凌家的畜生,你竟然还上吊!要死也选个爷们点的死法成不成!” 林烬舟嘶吼着,忽然感觉到嗓子一阵刺痛,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她肩膀下沉,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面前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此刻红着眼睛看着自己,林烬舟与他沉默对视,这才想起顾淮川今年才十九岁,自己这话说得是不是太重了…… 林烬舟眼睫低垂,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滑落,张开双臂抱住颤抖着的顾淮川,轻声哄着: “没事了,不哭,不哭,只要还活着就行。” 二人站在树下哭了好一会,直至一缕金光穿破云层打在顾淮川冰凉的身体上。 阳光让这个一心求死的人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他止住眼泪,抬手为林烬舟擦掉脸上的泪珠。 这一双手皮肤粗粝,在泥地里摸爬滚打,又脏又糙,现在混着林烬舟的泪水,越擦越脏,给她白嫩干净的脸上糊了好几道泥印子,好好的姑娘让顾淮川擦成了花猫。 “你笑什么?又哭又笑跟神经病似的。” 林烬舟抬手砸在顾淮川肩膀上,锤得他踉跄着后退。 “姐姐......” “我在呢?你想说什么?” “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叫叫你......” 顾淮川呜咽着像一只大狗,逗得林烬舟哭笑不得。 林烬舟拉着他的手,看着面前活生生的人心里一阵后怕,若是自己刚刚没有及时赶到会怎么样? 也许会看到一具随风飘荡的尸体,只怕是自己也会受不住刺激跟着上吊。 二人整合城内还活着的人,原本数万民众经历洪水洗刷后只剩下两千不到,青壮年只有五百名,剩下的全是行动不便的老人孩子。 他们被勇敢的人保护着,虽然还活着,精气神却已经随着亲人的离世消散了。 杨正修跪在三十把没有安装刀柄的唐刀跟前泣不成声。 他去堤坝上救人,一道响雷劈了他的小屋,在家中睡觉的小静尧躲闪不急,死在雨中。 李寻春在凌烨开闸放水的那天失足掉落堤坝,李寂冬没有拉住他,兄弟俩天人永隔。 李寂冬本想等顾淮川吊死之后给他收尸,然后自己也去洪水里喂鱼。 林烬舟不让顾淮川死,李寂冬也想活着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把那群稳坐高位的畜生拉下来,挫骨扬灰! 还有那个打仗特别勇猛的齐忠宁也是开闸那天没的,陈翠莺听到丈夫没了的噩耗,趁人不注意也跳进滚滚洪水中。 乱世之中死很容易,难的是活着。 一切回到起点,但又好像不完全一样。 顾淮川一连忙了半个月,期间吃饭、睡觉全靠林烬舟催着,忽然有一天,他主动说饿,也不用林烬舟催着,困了就去睡觉。 夜里,林烬舟站在窗边,瞧见顾淮川房间里映出来的点点烛光,叹了一口气。洪水退得差不多了,他要走了。 数万条人命,千亩良田顷刻间化作汪洋,谁能不恨呢? 第二天一早,林烬舟推开顾淮川的房间门,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仿佛这里没人来过。 林烬舟换上一身不起眼的麻布衣衫,随着顾淮川的脚步朝州府走去。 李寂冬面色惨白,牵着一匹老马出现在她面前。 痛恨凌烨的不止顾淮川一个,淮水两岸皆和凌氏有滔天血仇。 “林姑娘,我们骑马去州府,会比较快。” 冷风吹过,李寂冬的长衫发出烈烈响声,他瘦成骨头架子。 一如九年前父母死在州府施粥篷那般,时隔九年,畏缩不前的他拾起当初对大历王朝的恨意。 掘坟多座,不差大历王朝这一个! 午夜十二点,云州府城门内传来阵阵打更声,待一片乌云遮住滚圆的月亮,顾淮川从城门不远处的草丛中钻出来。 他按照地图寻到东户门,站在城门口警惕地看向四周。 反复确认没有别人后,顾淮川双手交叠作筒状,极其不自然地发出猫叫声: “喵~喵~喵~” 三声猫叫过后,城门楼子上甩下一根长绳,顾淮川抓紧绳子爬上去。 触及城门时,陆靖声伸手将他拉上来,附在他耳边低声道: “别出声,跟我走。” 顾淮川沉默地跟在陆靖声身后,两人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子。陆靖声谨慎地推开门点燃一只蜡烛,低声道: “顾将军深夜来访,可是想要那小畜生的命?” 顾淮川闻言心中大震,当即掏出匕首护在身前,警惕问: “你怎么知道?” 陆靖声没有回答,只是朝他身后努了努嘴。 顾淮川转头,视线落入一潭宛如春水般温柔的眸子里,林烬舟和李寂冬并肩而立,站在暗处笑着看他。 他又惊又喜,但又怕林烬舟来阻止自己,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姐姐,你来这里干什么?李大哥你也不拦着点……” 林烬舟一身黑色夜行衣,袖口裤脚用布条绑住,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精干的气质。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微型弩箭递给顾淮川,谨慎地掏出十支弩箭递过去。 “这箭头我涂了氰化物,见血封喉,你注意千万别划伤了。” “你怎么会来?” 顾淮川双目赤红,他不想林烬舟在这样的地方见到自己。 数万人死于洪水,顾淮川万分自责,他始终认为是自己太执拗导致他们的死亡。 如果自己早听李寂冬的话,放了凌烨,就不会招致那个畜生的疯狂报复。 “姐姐,你不觉得我这是匹夫之勇吗?” 第一卷 第42章 合力暗杀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林烬舟站在顾淮川身前,抬手为他理了理衣领,掏出一只黑色口罩亲自为他戴上。 “想杀了那些畜生的不止你,我和李大哥还有陆先生都是。 三儿,有我们在,你永远不会孤身一人。” 李寂冬走上前,双手搭在顾淮川的肩膀上,沉声道: “你从凤凰寨走的时候,是我对不住你。 哥给你道歉,今晚咱们合力弄死那两个王八蛋,淮水两岸死了那么多人,姓凌的凭什么活着!” 陆靖声半张脸映着暖黄的烛火,半张脸隐在黑暗中,他看着厅里的几个人,起身道: “顾将军,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天下缟素。 今夜我在东户门为诸君备好退路,只等诸君凯旋!” 凌烨不死,众人心结难以解开。 林烬舟和李寂冬今天下午找到陆靖声时,陆靖声已经着手准备今夜暗杀了,当他得知顾淮川要来,激动得浑身颤抖。 凌家父子开闸放水那天,淮水两岸化作炼狱,饶是陆靖声这样为家人苟且偷生的老实人也忍不了。 他早早地开始提前布局,只等凌家两个王八蛋落网。 天空乌云密布,周遭无风,经过暴雨的冲刷,虫鸣鸟叫消失不见,天地之间仿佛时间静止。 “凌烨这些日子一直宿在柳烟楼内,三楼最靠内的位置是他长包的房间。” 陆靖声将柳烟楼内的布局简单画在纸上,仔仔细细将自己这些日子了解的所有和盘托出。 陆靖声多智近妖,早就看出来凌烨似乎对林烬舟有不一样的倾诉。 他在柳烟楼长包的妓子就是陆靖声的人,此女和林烬舟样貌上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当着顾淮川的面,他没说这人是自己安排的,不然顾淮川这个死脑筋知道了,怕不是要将他一刀砍了。 顾淮川认真看着布局图,将匕首和微型弩箭绑在腰间,大跨步地离开院子,直奔云州城内的柳烟楼去。 李寂冬和陆靖声背对着身后的屏风,屏风处传来阵阵香风,林烬舟换上一身轻薄纱裙款款走出。 粉色流光纱遮住面容,隐在面纱下的红唇弯弯,勾人心魄。 为了确保暗杀行动不出错误,顾淮川是第一位刺客,而林烬舟就是第二个。 她以身为饵,携带剧毒,一旦顾淮川失手,她能用最快的速度弄死凌烨。 李寂冬拿起一旁准备好的披风将林烬舟裹住,他摩挲着林烬舟脖子上的玉佩,低声嘱咐道: “不管能不能解决那个小畜生,如果遇到危险,你和顾淮川一定要赶紧离开,不要管我,知道吗?” 看出林烬舟的犹豫,李寂冬解释道: “放心,没给寻春报仇之前我不会死的,还有陆先生接应我,只是引开追兵,不会有事。” 李寂冬将玉佩掖进披风里,带上林烬舟给的黑色口罩,拉着她的手投入漫漫长夜。 李寂冬还没遇见林烬舟的时候,就从顾淮川口中得知了她的不同寻常,经历那么多次风风雨雨,他和顾淮川一样,想守护这个似乎是来自异世界的姑娘。 只是比起顾淮川将她圈在安全屋的做法,自己更愿意陪她走刀山下火海,反正他永远会保护她,哪怕是用生命。 半个时辰后,林烬舟身穿几近透明的纱衣,带着帷帽出现在柳烟楼后门,由一个看不清容貌的侍女引着她走进楼内。 顾淮川和李寂冬隐在暗处,她捂着咚咚跳动的心脏,努力平复心绪。 大家都在努力,自己更不能拉后腿。 林烬舟第一次来到古代的青楼,也真正见识到达官贵人们的奢侈生活。 云州刚刚被洪水冲刷过,城外到处是人和牲畜的尸体,哀嚎遍野。 可这里依旧歌舞升平,脂粉气息熏得人脑袋发昏,林烬舟轻纱覆面,清了清嗓子推开对她拉拉扯扯的男人。 她扭着腰,假装跟在一个醉酒的男人身后,一步步靠近凌烨长包的房间。 顾淮川此刻已经顺着墙壁倒挂在窗边,只等屋内传出声响,他再进去一击毙命。 柳烟楼大厅忽然响起阵阵战鼓声,六个身穿火红色骑马装的女子站在一面巨大的鼓上跳舞,舞姿曼妙,瞬间吸引住了很多男人的目光。 林烬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个激灵,像一只受惊的猫一般跳到一边。 “小美人,害怕了吗?来,哥哥给你揉揉心——” 喝醉酒的男人浑身滚烫,油腻的大手握住林烬舟的腰肢,撅着嘴朝她的面颊亲过去。 林烬舟挣扎不开,面上轻薄的面纱作用几乎没有,恶臭的酒气近在咫尺,恶心得要让人吐出隔夜饭。 “砰——” 巨大的声响掩盖住雷雷鼓声,正在跳舞的舞姬被吓得乱了步子,一个接一个从鼓上跌落。 众人寻声看去,凌公子一手持酒壶,一手搂娇娘,远处还有个砸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嫖客。 凌烨将林烬舟按在自己的脖颈处,对着好奇的人们威胁道: “看什么?再看就给老子滚出城喂鱼!” 说罢,酒壶落地,伴随着脆响四分五裂。 他打横抱起怀里的美人,朝着三楼尽头的房间走去。 “胡娘,你今晚很美。” 凌烨粘粘糊糊的声音伴随着辛辣的热气滑入林烬舟的耳道,林烬舟强忍着心头的恨意,趴在凌烨肩膀上,夹着嗓子道: “公子,刚刚真的是吓死人家了,幸好公子来得快,要不然......” “不然什么?” 凌烨一脚踹开房门,将人直接扔进榻里,借着酒劲整个人欺身而上。 “骚货,怎么没声了?要不然什么?” 林烬舟全身肌肉紧绷,双手抓紧床单呈防御姿态,她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心道完蛋了。 这进度有点超乎想象,凌烨看这样子是想跳过调情这一步直接步入正轨。 林烬舟手里握着玉佩,打算反客为主。她趁凌烨打酒嗝的空,整个身子压过去,双臂按在凌烨的肩膀上,撒娇道: “公子,别那么着急嘛~人家想多和公子聊聊天。呕——” 狐媚子不是谁都能干的,显然林烬舟就不行。才对凌烨说了两句骚话,他一个酒嗝涌上来,自己竟然恶心的吐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凌烨有些恼怒,他抬手抓住林烬舟的头发将她抵在墙上,狐狸眼上下扫视。 “你嫌我?” 趴在窗户边上的顾淮川也听出屋内有点不对劲,这女人的声音怎么和姐姐那么像! 顾淮川反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真的是失心疯了,姐姐好好地和陆靖声在一块呢,怎么会来花楼这样的腌臜之地。 林烬舟屏住呼吸,双臂汗毛直立,后背刷刷冒冷汗。这是在干什么?暗杀呢!怎么就不能忍一下! 她察觉到醉酒的凌烨在渐渐清醒,低着头赶忙找补道; “公子,人家......人家吃坏了肚子,胃有些难受。” 凌烨并没有像刚刚那样黏黏糊糊的回答她,他站起身,大手一挥将林烬舟整个人捞起来,薄如蝉翼的面纱随风滑落。 凌烨抬手抚摸林烬舟早已红透的面颊,调笑道: “我睡了那么久的赝品,怎么今日变成真货了? 真不会是老天听到了我的请求,把林姑娘送来了吧?” 那双狐狸眼投射出无穷无尽的色欲,忽然,他猛地松手,大步朝门口走去。 “速去排查柳烟楼周围有无可疑人物,给父亲送信,就说反贼还存,让他多加小心。” 林烬舟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在地上,听着凌烨有条不紊地给手下安排工作,整个心凉得彻底。 他喝醉了敢情是装的? 第一卷 第43章 不惧天灾,永远有重头再来的勇气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凌烨关上门,微微侧目色眯眯地看着林烬舟,他慢慢靠近,林烬舟指节微曲,长指甲里的氰化物已经准备好了。 “林姑娘,在下属实没想到姑娘会主动现身,是来为你的情郎报仇的吗?” 凌烨站在距离林烬舟三步远的地方,还没来得及靠近便被窗外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踹飞。 窗棂和着飞溅的碎木一齐招呼在凌烨身上,最粗的一根木头直捣腹部,震得凌烨生生呕出一口血。 顾淮川双手抵住木头,将凌烨死死钉在地上。 “三儿!” 林烬舟眼见顾淮川从天而降,他来得正好,不用自己再费劲去找了。 顾淮川本来计划砍了这小子的脑袋告慰惨死的众人,现在却来不及了,他抬手,绑在手腕上的微型弩箭,直直射向凌烨的喉管。 凌烨迅速偏头,弩箭只在脖子上留下一条不深不浅的伤痕。 他咧开嘴,嘲笑的话还未说出,氰化物已经发挥作用,凌烨瞪大双眼,直勾勾倒在地上。 两个古代人第一次见识到现代提纯过的氰化物的威力,不过五秒,凌烨彻底咽了气。 门口传来混乱的脚步声,顾淮川拉着林烬舟朝窗户跑,他将林烬舟紧紧箍在怀里,二人身体飞速下坠,落在后院的花圃中。 在顾淮川的保护下,林烬舟连一丝泥土都没沾上。 顾淮川顾不得身上的钝痛,抓起林烬舟的手朝柳烟楼的后门处奔。 后门虚掩着,顾淮川一手拉着林烬舟一手朝前伸去想要推门,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刃忽然出现,他赶忙收回手,但还是被锋利的刀刃划伤。 林烬舟赶忙掏出玉佩,一道绿光闪过,两人消失在追兵面前,追兵面面相觑,恨不得将地砖撬起来瞧瞧。 林烬舟回到出租屋内,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转身打开灯,顾淮川丢开她的手背过身去。 “姐姐......” 顾淮川别过脸,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林烬舟披上,她这才注意到,那件藕粉色的肚兜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自己现在只穿着一身轻薄纱裙,和顾淮川几乎等于坦诚相见。 林烬舟从衣柜里随便掏出一身衣服穿上,两人很默契得谁也不提刚刚的事。 暗杀已经完成,现在回卓县是主要的事。 林烬舟拉起顾淮川的手,他却像触电一般收回去。林烬舟看向他,少年红着脸,嘴巴紧紧抿着,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们回去吧。” 顾淮川低着头不敢看林烬舟的眼睛,只轻轻嗯了一声。 凌烨身死的那天晚上,陆靖声接到李寂冬,他也受了伤,左手臂上有一条深可见骨伤口。 “顾将军和林姑娘呢?” 李寂冬脸色惨白,他亲眼看着那两个人消失在八个追兵面前,李寂冬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放弃跑路选择以一敌八。 八个追兵尽数死尽,他也差点逃不了。 陆靖声给李寂冬敷上药,见他脸上挂着释然的笑,记得脑门冒汗。 “你说啊,他们俩呢?” 血腥味在马车中弥散,李寂冬支起脑袋,气若游丝道: “最多两天,他们就会回来。” 陆靖声不再多问,带着一家老小连夜和李寂冬跑到卓县。 他拿出早就写好的檄文,将凌烨身死和凌锐开闸放水的事原原本本写在其中,命人快马传播。 上至京城,下至贩夫走卒,人人皆知云州知府凌氏所作所为,淮水流经的十三个州府瞬间民怨迭起,大大小小起义军一时间组织了上万支。 顾淮川回到卓县时,县城一改先前的萧瑟,陆靖声在县衙内,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 登记新兵的、做饭的、发放食物的,一切乱而有序。 “我就说,凌家的畜生企图用洪水敲碎百姓的脊骨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林烬舟瞧着县城热闹的模样,心里似是划过一阵暖流,兵马已足,接下来就是该自己这个粮草执行官上场了。 “三儿,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要好好吃饭,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顾淮川竖起一根食指按在林烬舟的唇上,微笑着回应道: “姐姐,我长大了。” 林烬舟看向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她的三儿要满二十岁了。 经历了无数次生离死别,送走了那么多人,他早就不是之前那个一击即溃的顾淮川了。 “好,三儿要当好顾将军。” 林烬舟看着高大的男人,心里满满的自豪,她拉起顾淮川的手抬头与他对视,温热的触感顺着双手传入血液。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忽然出现了一丝许久未曾出现的不安全感。 顾淮川恍然之间想起过去,十岁的的时候,他日夜在田间劳作,要等好久才能见到心心念念的神仙姐姐。 “姐姐,你不会离开我,对吗?” 林烬舟不知道这个傻孩子干嘛突然这样问,但在她这里,永远会给予顾淮川肯定的回答。 “我一直在,只要你叫我,我一定会来的。” 顾淮川眼睫低垂,松开手,目送她走到房间的屏风后。 清新的茉莉香随着绿色的光划过后渐渐消散,顾淮川推开房门。 李寂冬手臂上缠着洁白若雪的纱布,隐隐渗出鲜红的血。 他和陆靖声站在院子中央,捧着一把黄金打造的刀鞘,半跪在地,双手奉上。 “顾将军,这是凌锐的佩刀的刀鞘,是他出任云州知府时,先皇古冶时赐下的。 属下替你将刀鞘拿来,刀还得需你自己取。” 顾淮川取过刀鞘,细细摩挲着刀鞘表面的浮雕,他横握着刀鞘走出县衙,新兵、老兵整整齐齐列在长街之上。 众人个个面庞黝黑、清瘦,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农具,看起来像是一击即溃的散兵游勇,可那眼神中射出的却是名为仇恨的火焰。 顾淮川高举黄金刀鞘,神情中满是肃杀。 “怕死吗?” 人头攒动,无一人回答说怕。 云层散开,道道金光洒在大地上,顾淮川抬头看向高高悬在空中的太阳,高声道: “我顾淮川,淮水右岸顾氏子弟,先考十年前为云州知府凌锐之子虐杀,两年前,其又屠我全族。 我得天神庇佑,苟活于世。 上个月,凌氏开闸放水,淮水两岸皆为其所害,死伤无数计,其所言皆为贱民,死如何?活又如何?” 顾淮川声调高亢,脑海里回忆这十年的记忆,说到最后喉头哽咽,双眼含泪。 众起义军有的低头垂泪,有的眼眶蓄满泪水,抬头看天。 他们在家中也是顶天立地的顶梁柱,站在此处的却都是没了家人的孤家寡人,他们不是石头缝蹦出来的,只是家人皆死于那场大水。 居住在喜怒不定的淮水之畔,众人是能接受龙王发怒的,可就在他们已经认命的时候,忽然有人告诉他们,带走你全家性命的大水不是天灾,是人祸! 是云州父母官为了给他儿子出气,亲自下令打开水阀! 第一卷 第44章 攻城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赤焰烈烈,炙烤着每个人被洪水浸泡的心脏。 起义军中恸哭阵阵,顾淮川嘴唇嗫嚅两下,紧闭双眼让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黑暗之中,他好像看见了从未入梦的娘亲,她还是离开时的模样,笑得温柔,似乎想说什么。 良久,顾淮川终于看清楚母亲的口型,她说:去吧,去做你要做的。 顾淮川拿起脚边的镐头,高举着直指青天,大声道: “以青天为证,赤阳为号! 顾淮川带领云州父老,与鞑子部族永世为敌! 为这百年间丧生的中原人,为我们惨死在洪水之中的家人们! 杀尽鞑虏,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气氛烘托到了,顾淮川大跨步朝县城大门走去,赤阳军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 这次他奔着一战定生死的念头,直奔州府。 誓要让那群官老爷瞧瞧什么叫匹夫一怒,天下缟素! 队伍经过之处有不少逃难的难民,顾淮川匀出一部分林烬舟留下的物资,让赤阳军交给难民,难民得到食物无不沿路叩拜。 听说赤阳军无论男女老幼通通收留后,凡是能走得了路的全部跟着队伍朝州府去。 离州府还有十里,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和起义军撞了个满怀,妇人看见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吓得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她身后是骑着骏马,挥着弯刀、身着甲胄的叱罗士兵。 妇人抱着孩子用双腿奔跑逃命,叱罗士兵骑马追赶,本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追逐,可那鞑子偏偏起了戏谑之心,像是赶兔子一般逗弄几乎吓破胆子的妇人。 这一幕落在顾淮川眼中,刺得他双目血红,凌烨当初也是这样对待他的父亲的! 他手持镐头,直直拍向鞑子兵的右手腕,沾血的弯刀应声而落。 马是腿长毛密的好马,顾淮川不舍得伤害,他勒停骏马,一把将鞑子军扯下马来,抱着马脖子,轻轻锊顺马儿的鬃毛。 鞑子军跌落在地,站起身骂骂咧咧,还不等顾淮川下令,他就已经被愤怒的赤阳军包围,很快就身首异处。 妇人抱着孩子跪爬到顾淮川脚边,抓着他的裤腿声泪俱下道: “求大人救命!姓凌的疯了,他手下的鞑子兵在城内正在屠杀中原百姓,我全家十七口人!就逃出来我和我儿子啊!” 陆靖声看向州府的城门,那个他守卫了大半生的地方,风从那里经过,带来阵阵血腥气。 两人不敢耽搁,带着队伍朝州府城门快速跑过去,远远的他们听到一声接一声的号角传来。 城门之上跌落一人,他跌落的青石上晕开大片血迹,似乎是受了重伤。 “队长!报仇!” 这是那个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紧闭着的城门被推开一条缝,十几个穿着守门军制服的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推开门,又一个个倒下用身体死死抵住那扇大门。 他们个个背上插着十几支羽箭,身后是手持弯刀的鞑子军的嘶吼。 不能让他们把门关上! 陆靖声脑子里的弦断了,他拼了命直冲大门而去,到底是岁月不饶人,跑了没几步便被顾淮川远远地丢在身后。 李寂冬手臂受伤,但此刻他觉不到疼痛,扯过鞑子兵刚刚骑的马儿,拿起弯刀翻身上马,直奔州府城门。 大门即将关闭,李寂冬一人一骑冲上前,弯刀落下,最前面的鞑子兵身首异处。 顾淮川甩开队伍好远,只身一人拿着镐头,抬手拍死一个鞑子兵。 一群人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一起举着弯刀朝顾淮川砍过去。顾淮川闪身躲过,一脚将右侧门踹到墙上,双手举着镐头护在胸前抵挡弯刀。 木制的棍子被削成好几节,他反手将镐头丢在一个企图关门的鞑子兵背上,掏出匕首连连躲避越聚越多的鞑子军。 陆靖声和赤阳军们及时赶到,李寂冬因为失血过多,在马背上摇摇欲坠,顾淮川将他从马上拉下来,安置在城门口。 守在城门口的鞑子兵见势不妙赶忙朝城内跑去,还没走多远便被赤阳军们围住,有一个鸡贼的趁乱想跑。 顾淮川取下一支插在守城军背上的羽箭,搭弓瞄准,混合着仇意的箭直直射穿鞑子兵的脖子。 陆靖声看呆了,发自内心大喊: “将军好箭术!” 顾淮川将弓箭背在身上,拾起鞑子军遗落的弯刀,大声吼道: “杀!” 城门外杀声震天,被鞑子兵抓住的百姓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纷纷绝望闭上双眼。 反正今天逃不了一死。 四处搜查普通百姓的鞑子军得知城门已破,赶忙聚在一起企图抵抗。 赤阳军杀红了眼,但凡是见到梳着盘发麻花辫的鞑子军,通通围上去斩杀。 由于赤阳军使用的武器是种地用的农具,远比不上鞑子军手里的弯刀,战斗总是需要一换一的。 随着赤阳军深入攻城,鞑子军渐渐地被这群农民不怕死的气势镇住,一个个龟缩不前。 他们领着朝廷的俸禄当兵,为了钱来的,杀几个手无寸铁的百姓可以,但真遇到赤阳军这样不求活命只想报仇的疯子就退缩了,真没必要为了几个钱把命丢了。 顾淮川手持弯刀直直冲进凌宅,一路上弯刀砍卷刃换了两把,滚烫的血液糊了满身,他早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此刻心里只有一件事,杀了姓凌的狗贼,为惨死他们手下的诸位报仇。 “咻——” 不知道从何处射来一支羽箭,顾淮川翻了个跟头躲过在凌宅的迎门墙后。 射箭的人是个行家,顾淮川目之所及没有一个人影。 凌宅处处都是刺鼻的血腥气,侍女、仆役死了一堆,凌锐这狗贼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连在自家府上干活的中原人也不放过。 顾淮川刚起身想朝里走,从右侧射来一支羽箭,在顾淮川的喉结处留下一道血痕。 顾淮川怒不可遏,贴着墙根朝右侧靠拢,墙的另一侧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他双脚离地,蹬住墙壁翻身过去。 匕首宛如幽灵,轻轻擦过那人的脖子,留下一道直冲天际的血柱。 解决了守在门口的麻烦,陆靖声也带着人及时赶到,见顾淮川还在门口便暗道不妙。 “将军,这凌宅是有暗门的!” 顾淮川听闻懵了,这是早该想到的,凌锐这家伙怎么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一群人分散开搜查凌宅,来不及带走的金银珠宝有不少,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还搜到一个通往城外的密道。 看来顾淮川刚刚解决的那个是凌锐留下的障眼法。 第一卷 第45章 棺椁上他的名字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俗话说穷寇莫追,顾淮川深知这一点。 凌锐能跑得了这一次,并不代表他能跑一辈子,只要这小子还活着,顾淮川定和他不死不休。 城内的鞑子兵灭得差不多了,顾淮川命手下整合战损,亲自送李寂冬去医馆医治。 过去,他更喜欢和李寻春这样的爽快没心眼的人交往,李寂冬太聪明,他不喜欢。 可在经历过两次战役后,他发觉到李寂冬身上的优点,胆大心细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根据上报来的数据,守在城内的鞑子军才三千多人。 顾淮川坐在凌宅门槛上陷入沉思。 他清楚的记得,李寂冬之前说过,云州城守军有三万之众,怎么今日城内守军才三千多呢? 日暮西山,州府内哀嚎声不断,到处是受了伤无法医治的百姓和赤阳军。顾淮川来不及多想,赶忙组织人救治伤员。 不说别人,顾淮川自己都是半瓶水,他只记得林烬舟教的要先消毒,然后裹上纱布。 这只是轻伤适用的法子,那些断胳膊断腿的重伤员就只能干靠着等死。 他愁得一脑袋包,陆靖声拿着一纸密信出现在他身后。 “将军,我想我知道凌锐屠城的原因了。” 陆靖声将信展开放在顾淮川面前,他声调沉闷,似是压了千斤重担: “上京的贵族认为放弃云州城可以缩减损失,命凌锐带守军弃城返京,而留下三千多人屠城应该是凌锐自己的意思。” 顾淮川抓着那张纸,面上看似平静无波,可发白的手指关节出卖了他。 上京贵族要求撤走,凌锐却下令屠城。他在云州当了十年的父母官,竟然还是这样的狠心。 “收拢溃军,救治伤员,我们和凌家还有整个历王朝的仇,要从长计议。” 北风呼号,林烬舟坐上中介的车准备去看房,她白天刚回到A城,直奔房产中介。 买房子不是短期内就能做完的,她主要是想找个存放物资的地方。 所以想找个依山傍水的别墅租下,最好周围邻居少点,好方便她运送大批物资。 中介带着她去看房的路上,林烬舟瞧着一处工地出了神,中介顺着她的眼神看去,顺嘴说道: “这边是前段时间发现的一个古墓,就一个棺椁孤零零的,但是里面有不少陪葬品,我看着大小是个将军。” “将军?”林烬舟疑惑不解,“为什么这个会埋这?” “我也不知道,我一个朋友在里面干活,听那些考古专家说,那个人死的时候年纪轻轻,应该是打仗的时候重伤过世……” 林烬舟头靠在车窗上,听得兴致缺缺,她一向对历史不感兴趣。 中介见她这副模样,压低声音故作神秘说道: “妹妹啊,这事也是我朋友说的,不知真假,那个人的棺椁打开的时候,尸体还保存得好好的,身上穿着衣服也没烂,胸口那放了个玉佩,据说是个青蛇造型的。 那东西一看就很值钱,但是考古队把东西送实验室的路上丢了!” 青蛇玉佩! 林烬舟瞬间直起腰杆,装在外套内侧的玉佩悄然发烫,林烬舟别过脸没有搭话,生怕自己的异样引起注意。 中介带着她来到位于郊区的别墅群,那里和古墓被发现的位置还不到三公里。 林烬舟鬼使神差地走向最边缘的别墅,见到大门上挂着“吉房出租”的字样,转身对中介说: “不用介绍了,我就要这个。” 中介喜不自胜赶紧拉着林烬舟回去签合同,头次遇见那么大方的客户,可不能出岔子。 林烬舟拿到钥匙,买空了好几家超市的粮食存货。 米、面、油、盐、方便面,有多少要多少。这次她还去养牛场买了五头牛,雇了好些人一起送到她刚租下的别墅那。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今夜月光格外明亮,林烬舟站在窗边看向月亮,不知道顾淮川那里现在怎么样了? 翌日,林烬舟拿起车钥匙,扫荡A城所有的药店,什么纱布、止血药、跌打损伤药、感冒药、退热药、抗炎药通通买个了遍。 处方、非处方的都在,除此之外,还买了不少常用的中药材。 银行的账户消费提醒不断弹出,林烬舟一个早上消费三百多万,整个A城的店铺都知道一个女财神正在扫货。 林烬舟将买来的东西运回别墅,路上又经过那座古墓。那里的围栏撤开一个口子,一群记者举着长枪短炮疯狂拍照。 林烬舟愣了一会,开车去找昨天的中介,她看向中介,紧紧抿着嘴巴不知道怎么开口。 “哎呀妹妹,你有什么事就直说。” “我想去那个考古工地看看,你可以帮我吗?” 中介在林烬舟这开了个大单,心情正好,满口答应下来。 恰巧考古队在附近开发布会,中介联系到他的朋友将林烬舟送进去。 记者举着话筒和录音笔有序提问,林烬舟带着口罩站在他们之中,双眼紧紧盯着屏幕,那里滚动播放着墓主人的照片。 墓主人来自一千多年以前,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男尸皮肤干枯,眼窝深深凹陷,双手交叠放在胸口,资料上说他的牙齿咬合磨损很轻,满身刀剑伤痕,死亡时应该不到30岁。 屏幕上的照片突然变换,出现一块石碑,通篇都是看不懂的字体,唯有开头的三个字是简体汉字。 是了,那个时代的字体和现在不一样,他名字的写法是林烬舟亲手教的。 顾淮川三个字就这样落入林烬舟的眼中,她死死盯着男尸交叠在胸口的双手,翠绿色的玉佩,青蛇含珠的造型,和自己手里的一模一样。 林烬舟失去思考能力,她游魂似的走出发布会现场,哭着将车开回别墅。 玉佩似乎是能感知到她的情绪波动,荧荧绿光散发着温和的暖意将林烬舟包裹住,待绿光消失,林烬舟出现在顾淮川的身后。 “姐姐?你回来了!” 顾淮川支起困得晕晕乎乎的脑袋,踉跄着朝林烬舟走来。他眼底是厚重的乌青,林烬舟抬手,温润的指尖划过顾淮川的眼底。 发布会现场那具满是刀剑伤痕的男尸在她脑海中挥散不去,这是她倾尽心血养大的孩子啊,怎么就变成那样一具尸体了呢? 林烬舟张开双臂,紧紧抱住顾淮川,现在还是暖的,真好。 第一卷 第46章 战地手术室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姐姐竟然主动抱自己了!顾淮川面上划过慌乱,双手颤抖着不知道该怎么放。 直到一丝丝抽泣声自怀中传入耳膜,顾淮川紧张地挣开林烬舟的怀抱,面前的人眼睛红得像个兔子。 “姐姐,谁欺负你了?是不是上次那两个男人?走,我替你揍他们去!” “我没事!” 林烬舟擦去眼泪,轻轻抚平顾淮川高耸的眉头。 现在的顾淮川才刚刚二十岁,离考古队说的死亡年纪还有十年时间。 她轻轻拍了拍顾淮川的脸,破涕为笑。 还有十年,林烬舟有自信改变他早逝的结局。 顾淮川拉着林烬舟起身,他本来要去伤病营看看受伤的大家,现在姐姐来了正好,那些重伤员有希望了! 林烬舟跟在顾淮川身后,两人直奔伤兵营。 好在林烬舟买的东西很全面,伤口因未能及时处理发炎溃烂的人,在用过抑菌药后全都退了烧。 林烬舟找了一片空地,带人拉出几个大箱子,支起帐篷,喷洒酒精,打开紫外灯简易消毒,在云州建立起一个战地手术室。 无影灯亮起,缝合针线、手术刀、剪刀、医用骨锯在操作台上一字排开,帐篷周围围了好多瞧热闹的人。 “姐姐,这些是什么?” 顾淮川指着器械盘里的东西,看得后脊发凉。 “是做手术用的,现在也就只能给伤口止血、缝合,还能接骨,别的做不了。” 如果有麻药就好了,可麻醉药在现代根本买不到,动手术只能让伤员靠意志力硬抗。 现在赤阳军中伤员众多,很多人的伤势其实并不严重,但是伤口大而深,如果不缝合,早晚会溃烂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林烬舟打算隐瞒治疗方式,只吩咐顾淮川赶紧带人把伤员抬过来排队。 顾淮川和陆靖声走到伤兵营,刚拉开帐篷,便被躺在最前面的一个少年拉住。 少年意识浑浑噩噩,无数条伤口往外滋滋冒血,他抓着顾淮川的裤脚,努力睁开眼睛,乞求道: “将军,救我。” 少年名叫叫莫寻琦,是凌家的家生奴,脸上的奴字刺青占满整张右脸。 他全家都在凌家做着最脏最低贱的活计,比如处理全府恭桶。 凌锐嗜好虐杀,原本每天杀一人。凌烨死了之后一人难消心头恨,虐杀人数增至每天五人。 赤阳军攻城前一天,莫寻琦去外面刷恭桶,不在府里。而他全家五口人,包括不满一岁的弟弟,全被凌锐生生折磨致死。 顾淮川带着赤阳军冲进来之前,凌锐的府兵奉命屠杀中原奴仆,莫寻琦以一敌五,重伤被赤阳军救下。 那个脸上刺青的少年即便意识不清,还是紧紧抓着顾淮川,一遍遍呢喃: “将军救我……” 他不想死,他想报仇! 莫寻琦失血过多,林烬舟只能尽力医治。 伤口缝合、断骨重接、烧伤处理,林烬舟落地就忙,整整一下午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顾淮川也忙得脚不沾地,刚有点时间休息,忙不迭拉着陆靖声和李寂冬商量下一步对策。 “我想兵分三路,三人各带一支人马分别进攻兖州、邓州、上京。” “这不就是分家?我不同意!” 顾淮川摆手,他才攒出来几万人的家底,还没捂热呼呢,陆靖声就要兵分三路。 到不是他不信任陆靖声,而是因为农民起义本就脆弱,再兵分三路实力将会打折。 一口气吃不成一个胖子,陆靖声有野心是好事,但起义还是要从长计议。 桌上放着舆图,李寂冬受伤的手臂被林烬舟用夹板固定住,另一只手举着强光手电照亮屋内。 他细细看着舆图,手指时不时在舆图上点两下。 陆靖声瞧见他认真的模样,开口询问到: “李先生怎么看?” 李寂冬收回手,轻轻回答: “我赞同顾将军的说法,兵分三路在大兵团作战时可取,但是我们是起义。 手下的士兵没有经过系统训练,此时应招收兵马,占据土地,不能贸然对上京发动攻击。” 顾淮川喜不自胜,道理他都懂,可奈何没文化说不出来,这下李寂冬可当了他的嘴替。 旋即,他呲着大牙用鼻孔看陆靖声,满脸都是炫耀的神色。 “陆先生,你听到了吧,李大哥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你也别多心,我们既然结盟共同反历,我对你就是全身心信任的,等我的队伍在壮大些,咱们多占点地盘,到时候我吃肉定不能让陆先生喝汤,咱们一起把鞑子们撵出去,一块吃香喝辣的!” “叩叩——” 敲门声响起,顾淮川起身亲自开门,传令兵见到顾淮川,赶忙跪地禀报。 “将军,斥候队已经摸清附近有规模的武装。此地北区三十里的邰洋山,有一支两万人的队伍,领头的叫姜大成。 原本在鞑子军里任职,不知道怎么就跑到邰洋山落草为寇了,此人好色嗜杀,什么都抢。” 听完禀报,顾淮川抬手关上门,一呼一吸之间他已经有了主意。 “就他了!”顾淮川双手叉腰笑着看向李寂冬和陆靖声。 “拿下这两万人就能对整个云州实行全面控制,让上京那些老爷们瞧瞧看,我顾淮川到底是索命的厉鬼还是上蹿下跳的泥腿子!” 顾淮川嘴角上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笑得像个傻子。陆靖声黑着脸走到墙角,拿起锄头扔到顾淮川脚边。 “将军打算用什么打邰洋山?这些锄头吗?人家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好歹也是有刀有剑用的人,我们呢? 张三拿锄头,李四用爬犁,王二麻子用镐头?” 陆靖声毫不客气的话语让顾淮川回归现实,话虽难听却是事实。 这一个月了,赤阳军还拿着农具天天操练,倒不是顾淮川不想用刀,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上京对云州虽然没有施加暴力威胁,却从经济上进行严格管控,周边的城市不能与云洲通商,对于盐铁这样的大宗商品竟是直接掐断了供应。 因为赤阳军有林烬舟定期送来很多粮食和盐,吃的方面倒是不缺,缺的就是武器和马匹。 屋里的气氛凝至冰点,林烬舟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门,三人期待的目光齐刷刷打在她身上。 “姐姐,上次你带来的菜刀还有吗?” 林烬舟双眼微眯,眉头紧锁,三儿干嘛突然问菜刀? 她低头看见横在正厅的锄头,忽然想到原因。 “我很早之前就让杨师傅锻刀了,但他一人实在干不过来。” “我这就去召集全云州的铁匠!” 外面漆黑一片,陆靖声打着灯笼抬腿就走,不想耽误一点时间。 第一卷 第47章 围剿邰洋山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按照林烬舟的方式打铁,对盐的消耗量是极大的,虽然林烬舟可以从现代大量购买盐巴,可是云州靠海,现成的海水不用白不用。 以前有朝廷管着不能晒海水制盐,现在不一样了,云州换了领导,私盐想晒多少晒多少。 第二日一早,赤阳军发布通告:允许百姓制作私盐,由赤阳军统一收购分发;召集铁匠若干,来就管饭给粮食。 粮食在刚刚经历过洪灾又被京城孤立的云州来说比银钱金贵,但凡会点打铁手艺的人都来报名。 两千名来自云州十五县的铁匠在赤阳军的带领下来到州府,州府本地的铁匠早已开始炼钢。 陆靖声动作很快,连着两天不合眼,终于铁匠召集的差不多了。 将近三千名铁匠一起锻刀大家起初和杨正修一样认为盐会锈铁,不理解盐为何能淬火,可当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出炉时,众人终于开始信服。 七月十五的晚上,经过铁匠们夜以继日的劳作,五千把钢制唐刀新鲜出炉。 顾淮川随便拿起一把,振臂一挥,长刀带着残影,呼啸而去,直接将鞑子军留下的弯刀削成两半。 顾淮川收刀点将,带着五千人拿着新制的长刀连夜赶往邰洋山。 长刀削铁如泥的威名迅速在赤阳军中传播,剩下没点到的五千人急不可耐,但凡没有任务在身的都跟着加入炼钢队伍里。 顾淮川带着队伍连夜赶往邰洋山,因为中元节的关系,他们途经的地方静悄悄的,家家户户紧闭门窗。 越往邰洋山去越能听见山间传来阵阵瘆人的鼓乐声,待走到邰洋山脚下众人才发觉姜大成一伙人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旁的山寨都习惯把老巢隐藏在常人无法寻找到的深山中,而姜大成竟然将整个寨子建在山顶。 还在主楼上点了许多火焰,远远看过去整个主楼像是建造在火焰之中。 上山的路两侧每隔一段距离竟燃着一簇篝火,星星点点在寂静的七月十五晚上宛如两条蜿蜒的火蛇直达山顶。 顾淮川拿着林烬舟送的红外热成像仪,镜头里只有一簇簇跳跃的火,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这姜大成跟有病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怎么上山。” “砰——” 数十道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开,山寨中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呜呜渣渣的比花果山还热闹。 千夫长莫寻琦下意识将顾淮川护在身后,五千赤阳军站在火把旁齐齐看向山顶。 五颜六色的烟火将夜空照亮,要不是身后林子里传来的夜枭啼叫,他们差点以为是年三十了。 “将军,他们是过年了吗?” 顾淮川眉头高高蹙起,警惕地看向山顶的寨子,拔出刀,压低声音道: “传令,各部分散包围山顶,若遇山顶下来之人,不用禀报,即可斩杀。” 五千赤阳军三人一组分散开,隐匿在树林中慢慢向山顶靠拢。 走到半山腰处,顾淮川瞧见前面有个高壮的男人,手持砍柴刀,背上背着一白发苍苍的老妇顺着火把标记的小路朝山顶走过去。 山顶锣鼓声声、鞭炮齐鸣,火光映在二人身上,拉长身影,照出无限落寞。 顾淮川和莫寻琦对视一眼,招呼另外三人一起上去将男人按倒。 老妇人从男人背上跌下来,吓得惊叫连连,顾淮川赶忙去捂住她的嘴,刚一伸手却被老妇人抓住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顾淮川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右手丢掉长刀按住老妇的肩膀使劲向后推。老妇人也是下了死口,任凭顾淮川怎么使劲她都不肯松口。 莫寻琦和其他人按住男人,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呵斥道: “松口!再不松开我们将军,老子砍了他的脑袋!” 老妇人被吓住了,赶忙松口。顾淮川收回手,左手手腕留下一排牙印,伤口火辣辣的疼,隐隐渗出血丝。他的眼睛在这两人身上徘徊。 男人虽被按住,满是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顾淮川,生怕他拿刀对老妇不利。 顾淮川拾起刀走到男人身前,冷声问道: “你是邰洋山上的?山顶那么热闹干什么的?” “呸——” 一口浓痰轻飘飘地啐到顾淮川的衣服上,顾淮川还没生气,按住男人的赤阳军却不干了。 锋利的刀刃朝皮肉又压了几分,惊得老妇人连忙跪地抓着顾淮川的裤腿求饶。 “将军饶命,您是朝廷派来剿匪的吗?我们是山下的村民,是好人!” 顾淮川回头看向老妇人,她如何认定我们是来剿匪的? 除非是和上面的土匪有仇,不然怎么会先入为主呢?顾淮川抬眸示意赤阳军收刀,转身扶起老妇人,柔声解释道: “老人家,我们是来剿匪的,但不是朝廷派来的,我们是卓县来的起义军。” “您是顾将军!” 一直不服气企图挣脱开的男人听到顾淮川的话,忽然两眼放光。 他本来想去州府参军来着,才走了一会,土匪就将姐姐掳走了,娘被他们打得半死,要不是同村人喊他回去,娘只怕都已经魂归西天了。 身强体壮的汉子看着顾淮川忽然就红了眼睛,哽咽道: “将军,求您救救我姐,姜大成白天带人掳走了全村的姑娘,她还说要用我姐的皮做鼓祭神!” 老妇和男人抱头痛哭,周围人都愣了,他们只知道拜神要用三牲六畜,什么神要用活人皮做得鼓来祭拜? 闻所未闻,怕不是邪神吧! 老妇回头,望向山林之中,归鸟绕窝盘旋,寂静的林子里还埋伏着很多人。 “将军,土匪掳走我女儿,我和她弟弟也不想活了,今夜我和我儿朝玉上山只为寻死,只求一家人死在一块啊!” 老妇哀嚎声叩痛顾淮川的心脏,他蹲下身对老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沉吟片刻,眼神扫向身边的赤阳军,沉声道: “随我们走。” 一行人朝山顶走去,越往上走那瘆人的鼓点声就越密集,一路上一个守军都没看见,山顶起哄声此起彼伏,顾淮川听着只觉得脑仁疼。 第一卷 第48章 拜邪神真相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寨子大门就这样明晃晃的开着,门两侧各摆着一个大水缸,莫寻琦带人查看,黑着脸来禀报: “将军,是满满两缸人血......” 莫寻琦冷着脸,是不是和这个鞑子沾点边的玩意都那么变态啊! 姜大成看来对这个邪神很是虔诚,满满两缸子人血,得放干多少人! 想起朝玉刚才说姜大成掳走全村的女孩,她们的冤魂也许就在这水缸之中。 顾淮川站在水缸旁,抬头瞧见大门处吊着十几个颅骨,愤懑的情绪燃满胸膛,又是一个不次凌烨的东西。 “传我命令,包围山寨,排查哨卡,一个不许留!” 赤阳军皆是出身贫苦,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哪个没被山匪欺负过。 如今有了出气的机会,正巧碰上姜大成这样不把人当人的土匪,个个摩拳擦掌只等一声令下。 赤阳军有条不紊地将山寨各个门堵住,等一切准备齐全,七十个打头阵的战士踹开紧闭的门窗,轮圆了胳膊往里面扔火把、撒桐油。 屋内狂欢的人还未反应过来,火势就着桐油迅速蔓延,欢呼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哀嚎和叫骂声。 有人企图从大门跑出去,守在一侧的顾淮川双手握刀,双臂一起用力将企图突围的人脑袋削下来,抬腿踢进去。 一颗面带惊悚的脑袋骨碌碌滚进去,眼珠子还能转动,里面的人吓得噤了声。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从里面挤出来企图突围。 顾淮川一连削了四个脑袋,门内终于安静了些,赤阳军看准时机从门窗突进,一个个卯足劲朝在高处的人甩刀子。 朝玉认识在主座上吓懵了的姜大成,拎着砍柴刀直奔姜大成,他远远地看到姜大成手持剥皮刀,正要对被捆在立柱上一丝不挂的姐姐下手。 朝玉杀红了眼,锋利的砍柴刀直奔姜大成而去,他走过的地方落满尸首,姜大成丢掉剥皮刀想要从后门逃跑。 后门看似没有被赤阳军突破,实际上顾淮川早在那里等候多时,姜大成肥硕的身子刚一出现就被他一脚踹回去。 顾淮川收回左腿,脚尖着地抖个不停。 姜大成太胖,他用了九成力才把他踹出去那么远。 身后的赤阳军迅速上前将半死不活的姜大成拉到高位上。朝玉脱下上衣将姐姐朝薇裹住,满眼感激地看向顾淮川。 五千赤阳军和邰洋山两万匪徒缠斗在一起,由于姜大成祭邪神,邰洋山匪徒也跟着喝了不少酒,大部分晕晕乎乎的连站都站不稳,五千对两万竟然出现了压倒性优势。 “投降不杀!” 顾淮川一脚踹向姜大成的后腿窝,肥硕的身子猛地跪下,砸得木制高台微微颤抖。 邰洋山众匪看见老大被人擒住,一个接一个全丢了武器。 本来喝了酒就站不稳,更不想打架,这下好了,放下武器就不用死了。 “我只要匪首,检举者赏金!” 莫寻琦从姜大成的位置上端出一盘金元宝,揭开红布,金灿灿的元宝出现在众人跟前。 一个瘦瘦的土匪突然跳起来,指着身边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大叫道: “大人,这是我们寨子的军师!” 军师举刀就要砍举报者,被赤阳军一脚踹翻拉下去捆了。 莫寻琦拿起一个金元宝丢给他,一时间山寨炸了锅,脑袋清醒地争抢着把匪首都举报全了,没抢到的还唉声叹气。 十个当家的,七个预备当家的,加上三百多个小队长,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捆了。 “大人,我带您去姜大成的狎妓亭!” 没抢到赏金的土匪争先恐后地为顾淮川带路,顾淮川带着朝玉和一百号赤阳军紧紧跟上。 带路的土匪不知道是太想要赏金还是和姜大成有过节,他怕顾淮川一行人不知道什么事狎妓亭,还特意解释道: “大人有所不知,这个姜大成在男女之事上玩得花哨极了,每夜要御一处女,他的房里夜夜都有姑娘哀嚎。 这家伙变态,天亮就把人家姑娘的脑袋割了做成酒樽。狎妓亭里都是今天刚抓上来的姑娘,一个个干净着呢! 大人,我看您身姿挺拔、相貌不凡,一看便知绝非池中之物,那些姑娘跟着大人总比姜大成那个变态强......” 带路人喋喋不休的嘴终于在莫寻琦抽了一巴掌后停下,这家伙不知道,他们跟着顾淮川多日的赤阳军又怎么不知。 顾将军虽然喊小林郎中姐姐,但那个拉丝的眼神可不像姐弟之间该有的神情。 带路人捂着脑袋,看向黑脸不语的顾淮川,心道完蛋,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经过一夜喧闹,天边泛起鱼肚白,一群人顶着清晨第一缕晨光出现在狎妓亭门口。 所谓的狎妓亭,不过是一间上了锁的土屋,关押着从附近村子里抓来的年轻姑娘。 莫寻琦带人砸掉锁头,反手卸掉摇摇欲坠的木门。 屋子里二十多个年轻姑娘早已听见动静,她们只当门外还是来索命的姜大成,一个个蜷缩着身子挤在一块,相互依靠颤抖。 顾淮川将跟在自己身后的朝玉推进去,他们这些人都是不相识的男人,只有朝玉和她们是一个村子的,见到他至少不会那么害怕。 果然如顾淮川所料,一群姑娘害怕地闭着眼睛,忽然有一人发现门口的是一个村子的朝玉,惊叫道: “朝玉哥?朝玉哥!姐妹们快看,朝玉哥来救我们了!” 见到熟人的姑娘们如获新生,一个个站起身围向朝玉,朝玉连连摆手,他望向远远站着的顾淮川,高声道: “不是我救了你们,是顾将军,顾将军带着赤阳军把邰洋山围了,姜大成那个畜生也是他抓的!” 一夜没合眼的顾淮川猛地灌了一口凉水让自己清醒一下,他让投诚的山匪带路,将邰洋山寨子的每一寸都看了一遍。 这不看不知道,邰洋山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 人骨灯、人头酒壶、用活人脏器拼出来血泥菩萨足足十尊,菩萨两侧还有剥了皮裹上泥巴的童男童女,那二十个孩子看上去也才五岁…… 第一卷 第49章 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邰洋山到处是用人的身体部位制成的法器。 尤其是邪神祭台上放着一串朝珠,108颗珠子竟然全是用少男少女的眉心骨磨的! 投诚的匪徒说,姜大成抓不到合适的人就会用手下的小喽啰充数,他们为了活命就只能去山下抓人送给姜大成。 顾淮川命人把这些东西全都搜罗起来,他始终不明白姜大成为什么要用活人祭邪神。 赤阳军压着邰洋山匪徒一起下山,那些丧尽天良的匪首身上扣着枷锁,每个匪首身边都有十个赤阳军看守。 迎接他们的必然是死亡,至于怎么死就不一定了。 行至半山腰,居住在邰洋山周围的男女老少将下山路围的水泄不通。 乡亲们看见那些祸害人的家伙,一个个恨不得扑上去生撕了他们。 朝玉、朝薇姐弟俩站在最前面,向前一步直挺挺跪在山石上,双手交叠虔诚跪拜。 “朝玉,朝薇叩谢顾将军救命之恩!” 乡民们也跟在朝家姐弟身后一起跪拜,大家情绪激动,山路太过陡峭,很容易出事,顾淮川赶忙让赤阳军搀扶老人孩子下山。 报仇抱怨什么的通通等下山再说! 第六感告诉他,姜大成拜邪神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一个匪首在凌锐的地盘上盘踞多年,杀人如麻聚集了两万之众,人数都要超过云州驻扎的鞑子军了,凌锐怎么可能一直装瞎子? 除非,此人背后有个手眼通天之人,要不然借给他八百个胆子也干不出这样的事! 顾淮川命人将这些匪首捆住手脚,正午时分在烈日下暴晒,一早一晚泡在放了蚂蟥的池水中乘凉。 这一轮操作干了两天,断断续续死了好几十号人,那个看着文弱的军师率先扛不住,主动披露,只求一死。 “是上京泽兀部,出连氏的人!要我们每月进贡两百活人祭神,我们交不出那么多。 他们就要我们每月上供五十名十二到十六岁的少女,加上男女各三十张人皮一起送到上京!” 军师说完,身子前倾趴在地上,顾淮川赶忙招呼赤阳军: “赶紧给他水,让他继续说!” 这一消息很重要,毕竟在这云州地界上,大家均是第一次见识到拿活人祭神的事。 “出连氏一直有吃人的习惯,他们最爱吃少女和不满七岁的孩童,还用少女的骨血做法祭祀......” 军师抓住水瓢猛喝几口凉水,由于干渴太久,半瓢水下肚竟然直接死了。 莫寻琦探查了军师的脉象,对顾淮川摇摇头。 顾淮川起身走到姜大成身边,他倒是小看了这个胖子,看上去那么脓包,但被折腾那么久竟然一句话也不说。 行刑地旁聚集众多乡民,大家围成一圈,要不是有赤阳军拦着,早上去弄死这些匪首了。 “姜大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 姜大成抬头,肥硕的腮帮上挂着一只喝饱血的蚂蟥,被折磨两天的他宛如一只瘟鸡,却在和顾淮川眼神交汇时迸发出从容赴死的神色。 “我祭真神松懈防守,输给你无话可说。只是......” 他转头看了一眼恨不得将他扒皮吮血的乡民,正色道: “姓顾的,如果你知道你以后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恐怕你会羡慕我,至少我还能当狗,而你,除了死别无选择。” 顾淮川面无表情,看向姜大成的眼神充满轻蔑,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伸手摘下姜大成脸上的蚂蝗,轻笑道: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心甘情愿当狗,你看他们,你的刀沾满了他们亲人的血,他们给你当狗了吗? 暴力不会让人屈服,只会催生一代又一代的钢筋铁骨。 起义乃是赴死,我早已知晓,我亦已坦然!” 顾淮川将手里的蚂蝗扔到地上抬脚狠狠碾死,这蚂蝗就是姜大成的下场,也是欺压百姓那些官老爷的下场。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赤阳军,众战士察觉到主帅的目光,立刻将脊背挺直。顾淮川瞧着一道道坚定的目光,朗声道: “传令,留一百人协助乡民斩杀匪首,其余跟我回州府!” 经此一战,赤阳军人数扩增数倍,顾淮川已经有资格成为一个割据一方的雄主。 林烬舟在他走之后也没闲着,和陆靖声两人一起整合赤阳军。 她还在凌锐的库房里发现很多值钱的东西,比林烬舟手臂粗的白玉如意、百鸟羽毛织就的千羽衣...... 最稀奇的是纯金作体、翡翠为眼的十二生肖礼佛像。 十二生肖通体纯金,大小一致都是半米高,雕刻得栩栩如生,一看就是能工巧匠下了功夫的。 林烬舟瞧着这些宝贝来了主意,她无比确信顾淮川会赢得邰洋山战役。 只是,要想在这个乱世脱颖而出,要的就是武器要比旁人先进。 她带上玉如意和千羽衣回到别墅,给手机充上电。 连上网的那一刻,手机噼里啪啦冒出来一大堆消息,由于超出符合,手机直接死机了。 林烬舟拿起来粗略的看了看,季思思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她的手机号,短短个半月竟然发了上千条短信。 她没有别的话题,除了荡妇羞辱就是在炫耀自己在季家多么得宠,林烬舟反手把她的号码拉黑。 再得宠又怎么样?上次拍卖会她已经见识过季思思的得宠真相了。 但凡涉及季家的脸面,看似温柔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季钊,第一个站出来甩巴掌。 宠爱简直是笑话,对于季家人来说,宠爱女儿和宠爱猫狗没有区别。 上千条消息中还有几条岑邶发来的微信,先是说城郊的工厂已经以林烬舟的名义盘下来了,只等她有时间来签合同。 过了几天又发来几条,说是厂子的负责人打电话催,问老板什么时候签合同,工人们发不上工资,要没米下锅了。 林烬舟放下手机,立刻打印一叠红衣大炮的相关资料,她这次回来,准备给千年之前的古人一些来自热武器的震撼。 现代的大炮太精密,她搞不到也没本事自制,而几百年前明王朝用的红衣大炮就刚刚好。 因为硝石、硫磺是管制品,她虽然买不到,但顾淮川可以自己解决,自己只需要买钢管和炭。 第一卷 第50章 送礼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下完订单,林烬舟开着皮卡去找岑邶。 虽然离开之前自己留下了足够的钱去收购工厂,但是整个收购的流程可都是岑邶操心的,玉如意和千羽衣就是给岑邶的谢礼。 反正这些是凌锐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东西,自己拿来送人情,再回馈给赤阳军,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这一个月以来,岑邶一直在等林烬舟的电话,可此人却像是消失了一般,他找了好久都没回音,好像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此时,岑邶正在回复邮件,手机上忽然跳出林烬舟三个字,他想也没想就接起来。 “林小姐,你可算给我回电话了!” “抱歉抱歉,我前段时间出了趟远门,手机没信号。 岑先生,这一个月真的是辛苦你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有份礼物想送给你。” 联想到前两次,林烬舟每次出手都是价值不菲的古董,岑邶有预感,这次林烬舟要送给自己的礼物一定比前两次更让人瞠目结舌。 “有空,我现在就有空。” 岑邶忙不迭回答,两人立刻约定好了时间地点。他提前半小时到达茶楼包厢,屏退服务员,亲自为林烬舟泡茶。 茶叶是岑邶亲自挑选的,一克就要23万。 约定的时间到了,岑邶接到林烬舟打来的电话,对方声音坦然,还带着隐隐的怒气。 “岑先生,你到茶楼了吗?真抱歉,还得麻烦你来门口接我,他们不让我进去。” “嗯?我这就来。” 岑邶放下茶杯,拿起外套朝门口走去。他明明交代过的,待会一个叫林烬舟的会来找他,怎么交代过还拦下了? 岑邶黑着脸走到门口,抬眼就看到林烬舟裹得像个粽子,手里拎着两个月饼礼盒,站在落满积雪的树旁。 中秋节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怎么这时候提着月饼礼盒来?难道她说的礼物是月饼? “这是我的客人,你们让我的客人站风口吹西北风,这是你们老板教的待客规矩吗?” 岑邶一脸恼火,迎宾前台急得面色通红,连连解释。 “岑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您的客人穿着那么简单朴素。” 林烬舟慢悠悠走过来,看着前台急得语无伦次的模样心里划过一丝暗爽,她拉住岑邶的衣角。 “岑先生,俗话说先敬罗衣后敬人,是我来得匆忙没有注意自身穿着,让你特意跑一趟我也有错,外面冷,我们先进去吧。” 说罢,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包间,服务行业看外表下菜碟是常见事,林烬舟穷得时间久,她一点也不意外。 包厢暖气充足,林烬舟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打开自己带来的两个月饼盒放在茶几上。 岑邶的手悬在半空,他想先请林烬舟喝茶来的,却没想到对方那么着急,上来就把礼物打开了。 其貌不扬的月饼盒子里装着成人手臂粗的白玉如意,只一眼便让岑邶移不开眼睛。 “岑先生,聊表心意,还望您莫怪我一直没回复你信息。” “这说的哪里话,我们可是朋友!” 岑邶将视线收回,亲自倒上一杯茶,轻轻推到林烬舟手边。 “林小姐,岑某以茶代酒。” 说罢,朝林烬舟拱了拱手,抬起头一饮而尽。 23万一克的茶叶这样喝简直是暴殄天物,可气氛到了,这比黄金贵重的茶叶更显得情谊深厚。 林烬舟学着岑邶的样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拿起叠放好的千羽衣展示给岑邶看。 空调吐出的暖风吹动羽毛,数万根羽毛拼接成的衣衫在暖黄的灯光映衬下熠熠生辉。 岑邶站起身,轻轻托起千羽衣的衣袖,抬头看向林烬舟。 看见他不可置信的神情,林烬舟知道自己的礼没白送,赶忙趁热打铁道: “岑先生,这衣服是用很多不同品种的鸟类羽毛织就的,所以叫千羽衣。 我听人说岑先生最近发愁该送令慈怎样的生日礼物,你瞧这件衣服如何?” 岑邶摸着衣服,这衣服虽然样式古朴,但确实是他母亲喜欢的那一挂。 送礼就是要送到对方心窝,林烬舟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已经是能和岑邶喝酒划拳的关系了。 岑邶思虑良久,终于开口提醒道: “烬舟,之前我就想和你说了,季家人看起来风光,其实他们家也就那样。 我不知道你盘下那几个工厂有没有和季家闹气的成分,但是我劝你还是找理由搪塞不要去签合同。” 岑邶以为林烬舟通过卖古董有了些资本,就想混出个样子证明给曾经欺负她的人看,所以才去盘下那几个半死不活的工厂。 林烬舟点点头,她知道岑邶是好意,只是她不好说真实原因。 “岑哥,如果我不盘下那些工厂,里面的工人就会失业,他们的家庭也许承受不来失业带来的冲击。 我已经比旁人有钱了,也没什么追求,盘下这些厂子只当为社会做贡献了。” 林烬舟留给岑邶一个扔钱做慈善的形象,告别后独自离开,她要去钢厂取一批头货先送去顾淮川那里。 上次在饺子馆门口定下的一百件不锈钢防刺服已经做好了,那俩人说什么也要亲自开车送来,此时就等在林烬舟租的别墅门口。 林烬舟拉着一车钢管回到别墅,早在门口等候的两人赶忙下车去迎。 “林小姐,您要的货我俩给您送来,您看看咋样,没事还得麻烦您给个好评。” 林烬舟拆开箱子,随便拿了两件验收质量。 防刺服由紧密相接的不锈钢环组成,林烬舟将防刺服套在身上,拿起菜刀朝自己身上砍。 钢铁相撞崩出火花,衣服上的线头都完好无损。 “我再要三百万的货,你们拿着钱去开个流水线吧,总是手工太慢。” 林烬舟拿出一张支票,唰唰几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卖防刺服的两个男人哆嗦着接过来。 这个大姐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们俩不敢问,生怕惹了金主不快,俩人麻溜跑路。 得加快速度,抱紧金主姐姐的大腿! 那俩人刚走,煤炭贩子打电话来问送货地址,这些年国家资源整合,煤炭贩子越来越少,私人煤炭价格也水涨船高。 第一卷 第51章 红衣大炮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还好林烬舟有钱,要是放在过去,她自己也不敢想现在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 有钱真好,万事不愁。 林烬舟开着自己的皮卡去找煤炭贩子,一车接一车拉到没人的地方用玉佩送过去。 云州这边,顾淮川带着两万多人刚回到州府,累了好多天的他正想洗澡,浴盆里还没来得及加水,忽然冒出来一堆黑漆漆的东西,吓得顾淮川赶忙跳到一边躲着。 幸亏躲得快,浴盆冒出一捆接一捆的钢管,钢管砸在地上掷地有声,顾淮川走过去,抬脚试探着踢了踢。 那东西冰凉坚硬,自己要是没跑,恐怕会被这么多钢管戳穿。 得找个时间和姐姐说一下,以后送东西得提前说一声,真怕哪天时运不济被姐姐送来的东西给砸死。 顾淮川没了洗澡的心情,抓起挂在一边的裤子穿上,腰带还没系好林烬舟就忽然出现。 她手里抱着一堆打印资料,隔着屏风看到顾淮川的身影,惊喜道: “三儿,你回来了!这些天怎么样,你累不累?” 林烬舟如同春天的鸟雀一般越过屏风,顾淮川小麦色的光裸上身就这样出现在眼前,汗珠滚滚滑落,在沾满煤灰的胸肌上留下道道痕迹。 好性感。 林烬舟红着脸背过身,她有罪,她不该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有那种想法。 顾淮川草草套上衣服,指着被淹没在煤堆里的浴盆说: “姐姐,我差点就被埋在里面了......” 林烬舟回头,看见满屋子的煤炭和钢管,抱歉地朝顾淮川笑笑。 从浴盆里冒出来那么多硬货,一不留神就很容易被伤到,下次还是和顾淮川提前沟通好比较好。 顾淮川和林烬舟一起,费劲巴力地将浴盆从煤堆里拉出来,两人都是一身煤灰。 陆靖声似乎有急事找顾淮川,他推开门直接走进来,迎面看到两个黑猴子般的人敲打浴盆,企图将缝隙里的煤灰磕出来。 “你俩......”陆靖声有些为难。 “你俩的事先放放,这事急。 西北方有一伙起义军,才起义三天,领头的自立为王了,上京听说派出上万铁骑,直奔西北去了。” 顾淮川、林烬舟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震惊不是假的。 他们这一伙人在淮水边上闹了大半年,上京屁都没放一个,还把云州当地的驻军撤回去了。 西北才起来几天啊,竟然派上万铁骑去打。 陆靖声掏出地图平铺在桌子上,上京距离西北很近,骑兵只用两天便能赶到。 “各地都在闹起义。 上京,已经开始出兵了。” 陆靖声两手压住地图边缘,垂头沉默不言。 顾淮川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形势严峻不假,但现在准备迎敌还不算迟。 顾淮川翻看地图,沉声道: “云州还算安全,有淮水天险在,骑兵过不来。但是龟缩一城绝非长久之计。 一旦他们打过来,我们和三万赤阳军只能跳海……” 骑兵打头阵,步兵随后压上,这是历国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战法,上京贵族们靠这个战法在整片大陆上横行上百年了。 如今历国境内贵族不断压迫底层民众的生存空间,加上天灾横生,导致起义频繁。 而起义军们都是农民出身,没有相应的作战经验,也没有趁手的兵器、马匹,骑兵冲进去砍人和砍西瓜没什么两样。 上京贵族们当年便是用行如飓风的骑兵,冲垮陈齐王朝的统治。 如今,也打算这样对付装备简陋的起义军。 林烬舟神情凝重,盯着地图久久不语,脑海之中天人交战。 在她所学过的历史中,骑兵冲阵很长时间都是一种无法破解的战法。 后来,马克沁机枪诞生,骑兵这种横行千年的兵种才慢慢销声匿迹。 国家禁枪,她弄不来机枪,但她手里有红衣大炮的制作工艺,这便足矣。 红衣大将一声吼,再厉害的骑兵也得滚下来跳胡旋舞! “三儿,陆先生,陪我去冶钢司。” 林烬舟起身冲他们摇了摇手中的资料。 “破阵之法在此,就看我们云州的工匠手艺如何了。” 赤阳军控制云州仅仅三月,城内几十万百姓迅速归心。 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赤阳军上下都将普通百姓当人看。 有赤阳军在,百姓们就不是鞑子军沤草的肥料,也不是任人驱使的牲畜。 是人,是可以通过自己双手来换取生存资料的人! 冶钢司内,工匠们来来往往地忙碌,见到顾淮川等人,脸上挂着热络的笑意,干活更加卖力了。 林烬舟刚送来一批钢管,冶钢司总领事祁晦和杨正修并肩而立,指挥工匠们将第一批钢管投入炼钢炉中,只等融了打造更加坚固的长刀。 煤炭温度高,用于冶铁正好,林烬舟拿着图纸走到祁晦身旁,将图纸递给祁晦。 “这什么啊,小林郎中。” 祁晦一脸懵,拿到图纸随意翻了两眼,不等林烬舟讲解,他瞪大双眼,双臂颤抖,图纸在他手里宛如一只蝴蝶般抖动翅膀。 一会抬头看林烬舟,一会低头看图纸,嘴巴惊讶得根本合不上一点。 祁晦合上图纸,无视林烬舟身后跟着的主帅和副帅,拉着林烬舟坐在冶钢司门口的木凳上,手里比画着数字,激动道: “小林郎中,三米长,射程半里地?” “是,就是有点沉。” 祁晦根本没听林烬舟说的缺点,黑壮的汉子就这样蹲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他小时候就听爷爷老祁说鞑子的骑兵有多厉害。 什么一日行千里、一骑破万军,人好好地走着呢,不等反应过来就会被鞑子的骑兵冲过来削掉脑袋。 六十多年前,陈齐王朝面对大历八部族凶神恶煞的骑兵,苦苦支撑三十多年。 拼到最后,大小武将全死了,皇帝带着成年皇子和文臣集团,拿刀一起冲向骑兵,六十七人全部以身殉国。 窝囊,真窝囊啊! 小林郎中真是神仙,竟然能搞来骑兵的克星,她要是早点来就好了,早来了中原百姓也不会当猪当狗的生活六十多年。 陆靖声不理解祁晦激动什么,抬手抽走图纸,和顾淮川并肩站着一起看。 第一卷 第52章 赤阳帅印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姐姐,这说的都是真的?”顾淮川抬手揉眼睛,拿过图纸怼在脸上细细瞧着。 “是的。” 林烬舟站起身,抬眸看向顾淮川和陆靖声,无比确信地回答。 “红衣大炮长三米,射程五百米,重达一吨。放于阵前直轰骑兵,我就不信还有敢接着往上冲的。 还要准备硝石、硫磺,和炭混在一起装进手掌长的铁柱里,留下引信,点燃后便是可以随手掷出的手雷。” 林烬舟拿过资料,逐一讲解道: “诸位,这个东西叫绊马钉,从中心向外发散四根四寸长的尖刺,再好的马踏上去蹄子也会被扎烂。 这个我已经和工厂定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取货。” “这个叫投石机,个头太大,我那只能做道具,真家伙还得咱们自己弄。 给石头缠上用桐油泡过的绳子投到城里,我就不信有砸不开的城门。 还有火铳,我那也只有模型,这个方便,产量上来人手一只,管他骑马的还是拿刀的,一枪撂倒。” 林烬舟连着讲了一个多小时,将所有图纸一起交给祁晦,认真道: “祁师傅,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 顾淮川高兴得恨不得拿纸和笔记下来,他跟在林烬舟的身后,难掩激动的心情。 “姐姐!” 顾淮川走到林烬舟身边,红着脸道:“谢谢你。” 从十岁那年遇见她,到如今二十岁,整整十年时间,林烬舟之于顾淮川,早就超出了家人的关系。 这些天他一直在心里盘算来着,他不想等上京的家伙来找他,真男人就要主动出击。 隔壁兖州有一个控制淮水流域生命线的大坝,凌锐这孙子上次就是用这个大坝弄得云州死伤无数。 顾淮川无法释怀,尤其是大坝还在鞑子军的控制下,这让他夜不能寐。 这样的命门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才行。 林烬舟回过身,双手高举捏住顾淮川的耳朵,将他拉到和自己平视。 “傻孩子,我可是你姐姐,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林烬舟估摸着时间,她上次回去定的东西应该已经到了,抓着顾淮川的脸一阵揉捏,转身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离开云州。 这次的任务挺繁重,要拿订购的绊马钉还有不锈钢防刺服。 有了这两样东西加持,赤阳军一定无往不利。 顾淮川站在门口,看着屏风后消失的人怅然若失,良久,喃喃道: “只是弟弟吗?” 林烬舟此次离开,还特意带了上次在凌锐库房里发现的十二生肖礼佛像。 正巧今晚净月拍卖行有宴会,她拿着东西来到拍卖行。 接待员瞧见是老板三令五申过的贵客,直接将手里的VIP号码牌递上,亲自领着林烬舟来到二楼的包厢。 林烬舟在接待员的指引下办了拍卖申请,她打算卖了这些之后,拿钱在A城当天使投资人,有什么项目投什么。 这样以后三儿打仗需要什么就从自己名下的产业里挑就好。 这场拍卖会原本的压轴拍品是由季家提供的,林烬舟在场内宾客们的三言两语中拼凑出季家现在的情况。 季震霆自从换了肾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季钊年轻,资历尚浅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庞大的商业集团。 大小股东都想着争一争第一把交椅,同行也争先恐后地去蚕食季家的商业版图。 季家遭遇空前的危机,而这次季家拿出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的传家玺印,是季思思的主意。 目的不言而喻。 林烬舟坐在包厢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吃着点心,等待拍卖会开始。季家好的时候她没沾上光,还被他们弄得丢了工作狼狈至极。 要不是得了机缘拥有一块能够穿梭古今的玉佩,她只怕是要被季家周家算计死。 第一件拍品展出时,岑邶带着一身冷气走进包厢,他风尘仆仆,一瞧就能知道是远路来的。 “岑先生你怎么了?” “十二生肖礼佛像我想要,可不可以卖给我?” “啊?” 岑邶的开门见山让林烬舟无所适从,熟人怎么开价啊,她打算拿钱当天使投资人的想法还能算吗? 许是看出林烬舟的犹豫,岑邶拿出电脑,一堆红红绿绿的数据出现在林烬舟面前,他眼神坚定,这可是一组常年保持高收益的股票,没人会不心动。 林烬舟对着电脑眨了眨眼睛,她知道这是股票走势,只是红色和绿色哪个是涨哪个是跌来着? 她抬起清澈的眼睛,扭怩道: “岑先生,我看不懂。” “简单点来说,我名下有一家风投公司,市值一百亿,我在其中占股56%,只要你答应将十二生肖礼佛相撤出拍卖直接给我,我给你51%的股份。” 林烬舟沉默了,过去穷的时候她曾经幻想过有个好心人突然给她几个亿,现在梦想实现了,但她不太敢接。 岑邶是铁了心想要十二生肖礼佛相,他拿着电脑默默地等待,林烬舟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语,时间一分一秒划过,林烬舟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向岑邶。 “好,就这样成交了。”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林烬舟看着岑邶严肃道:“岑哥,股份转让刚刚确实吓到我了。 以后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讲,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林烬舟移开眼睛,起身走向看台。今晚拍卖会总共就三件藏品,林烬舟低头,季家送来的玺印正好就在台子上展示。 显示屏上展示着玺印的底部,"赤阳帅印"四个简体汉字就这样大喇喇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一声,整个拍卖展厅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嗤笑声。 “可真是一眼假的传家宝呢!” “就是,还什么两千年前的古董,两千年前的字是这样写的?” “造假都不会造......” 季思思手里握着玺印的C14鉴定证书,急吼吼的要去台上证明传家宝的真伪。季钊一把按住,低声道: “别急,他们说他们的,这次来不是跟这些人置气,你得记住你的目的。” 他轻轻抬手指向净月拍卖行的招牌,季思思坐回位子上沉默不语。 这次季家为了给她铺路可是下了血本,自己一定要争口气,最好能引起岑邶的注意。 第一卷 第53章 灵光乍现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傍上他,季家就会渡过难关,自己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 上次从拍卖会,哥哥和妈妈见到岑邶对林烬舟客客气气的,回到家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往日对她和风细雨的父母不见了,过去有多温柔现在就有多冷漠。 季思思有天晚上路过父母房间,还听见他们说后悔纵容自己伤害林烬舟,要是早早的和林烬舟搞好关系,现在就能和岑邶搭上联系,不至于被公司的事逼到这个份上。 季思思越想越气愤,她捂住耳朵不去听周围人的嗤笑,可是声音总还是会从指缝中溜进来。 来的时候,季钊全程拿着传家宝,都不给季思思看一眼,她也不知道传家玺印上刻的字为什么是简体字啊! 玺印起拍价三千万,在场的人只顾着笑话季家上不得台面,没有一个人举牌出价的。 林烬舟站在看台上,心却已经飞到顾淮川的身边。 “赤阳帅印......” 她喃喃自语,先是郊区的古墓,又是现在的玺印,顾淮川二十岁到三十岁的十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他拉起一支起义军反抗异族统治的故事没有史书工笔,为什么他的玺印流落千年出现在拍卖会上…… 林烬舟举起牌子,她要这个玺印,就像岑邶想要十二生肖礼佛像那样坚定。 众人只顾着笑话这个奇怪的玺印,忽然包厢里出现叫价的牌子,大家纷纷回头看向盖着厚重窗帘的包厢。 好大气啊,花三千五百万买个假玩意。 因为没人竞价,林烬舟非常顺利的拍下玺印,她接过已经写好数额的支票,大大方方签下自己的名字。 曾经连火锅都不舍得吃的她,已经能脸不红心不跳地买下三千多万的古董了。 林烬舟拿着玺印坐在沙发上出神,她想透过这个青铜浇筑的玺印看看顾淮川的一生。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有了自己这个变数后,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三儿还会那么早过世吗? “烬舟,刚刚我没好意思说,季家拿来的这个东西确实有点......” 岑邶眉头微蹙,努力想着比较平和的措辞,该怎么说才能让林烬舟好接受一些呢。 “这个东西我好像认识。” 林烬舟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岑邶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刚刚还说自己拿着股权转让书来买古董的样子吓人,在岑邶看来,扔钱做慈善的林烬舟才是最吓人的那个。 林烬舟回到家里,将自己身边现有的货品清查一番,先前只顾着各种买,快递都来不及拆开堆在车库里,还好这座别墅房东热爱搜集各种豪车,所以车库建得足够大。 打开车库门,架子上放着常见的八个品种的菜籽各三千包,墙角堆着军用压缩饼干五万箱,便携红外夜视仪三百个,军用防弹背心两百身,太阳能发电机十台,还有一百件不锈钢防刺服。 林烬舟站在车库前,看着这一堆迷彩色的东西愣神,忽然想起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 大历国善用骑兵突袭,多方位大兵团作战,这一方面是赤阳军的短板,可是特种作战呢?小股部队穿插、破坏、刺探消息自古以来就是汉家强项啊! 她没有能力让赤阳军做到全火力覆盖,但有了这些来自现代的装备,小股穿插是没问题的。 小股经过特殊培训的先锋,携带现代侦查仪器偷袭,大部队随后压上,让历国引以为傲的骑兵还没出门就全军覆没。 想到这,林烬舟赶忙回到家里,坐在桌前,打开某宝下单将自己的计划分步骤写下。青铜制的赤阳帅印静静地放在林烬舟的桌角,印玺上的小兽造型独特,不像龙也不像蛇。 林烬舟写完计划书已经是夜里三点多了,她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腰,直接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中午了。林烬舟换好衣服,起身去车库,准备把东西送过去。 她刚送过去一箱菜籽,忽然想起来上次送东西过去差点给三儿砸出个好歹。 玉佩光芒闪烁,青蛇口中含着的珠子微微颤动,玉石相碰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光幕投射出顾淮川的身影,他和陆靖声手持长刀,在院中比试,云州已经入秋了,两人打得你来我往,长刀掠过、拳脚飞舞,掀起落叶飘飞。 李寂冬在一旁的亭子里喝茶,品茗看拳好不惬意。 顾淮川打得正酣,忽然一个大箱子出现在地上,他躲闪不及,整个人跌出去,俊俏的下巴擦在地上,登时血肉模糊。 “三儿!” 林烬舟惊呼一声,顾淮川似乎听见她的声音,连忙起身对天大呼: “姐姐,我没事,我没事!你别担心!” 林烬舟瞧他生龙活虎的样子,长舒一口气,还好只是皮外伤。 “你们三个注意点,我要送东西来了!” “好的姐姐,你送吧,我准备好了。” 陆靖声看顾淮川在院子里又蹦又跳,还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以为是他跌一跤给脑子摔坏了。他转头看向淡定品茶的李寂冬,发现此人面色如常,似乎早就习惯了一样。 第一箱菜籽出现的时候,李寂冬就知道是林烬舟往这里运送东西了。当时她在凤凰寨时也是这样,那会正和顾淮川说话呢,一箱闪着寒光的菜刀突然出现。 大大小小的箱子如雨后春笋般,噼里啪啦出现在空地上,仔细一看是有规律可循的,但凡是顾淮川走过的地方,下一秒绝对会出现一个箱子。 箱子越来越多,陆靖声无处可避,小跑着来到李寂冬身边。 “这什么情况?要不要我找个道士看看?” 李寂冬不答话,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子里上蹿下跳的顾淮川,反手递给陆靖声一个茶杯,冷声道: “别问那么多,喝茶。” 一百多平米的小院子迅速被箱子填满,箱子胡乱堆放着,还有的滚到了李寂冬脚边。 他弯腰拾起一个小盒子打开,黑色的筒状物出现在眼前,李寂冬拿起来端详。 他认得这个东西,顾淮川曾给他看过,还说这个叫红外热像仪。 第一卷 第54章 李寂冬喜欢的女子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李寂冬拿起来放在眼睛上,透过热像仪,他看到顾淮川跟个傻子一样在院子中呆呆站着,怀里忽然冒出一条蛇状物,那蛇身比水桶还粗,吓得他赶忙站起身。 红外热像仪离开眼睛,李寂冬看到了真实的世界。 没有比水桶还粗的大蛇,是林烬舟,她坐在一米多高的箱子上,双手正掐着顾淮川的脸蛋揉捏。 “李兄,你怎么了?” 李寂冬的神情变化十分精彩,先是恐惧、着急,放下那个黑色的东西后竟然笑了,是释然的笑,嘴角上翘眼睛却是苦的。 “没什么,你瞧那小子,在我们这是威风八面的顾将军,在林姑娘那跟条哈巴狗似的。” 陆靖声手臂支撑在石桌上,看向院子中两人的眼神染上些戏谑。 顾淮川是他们三个人里年纪最小的,打起仗来也是最不要命的,沙场上是拼杀的恶狼,在林烬舟这却是乖乖小狗。 陆靖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看着腻腻歪歪的两人回想起自己和妻子年轻的时候,好像也有一段蜜里调油的时候,不过这事情太久远了,仿佛是上辈子。 “李兄,你比我还年长半岁,何时娶妻啊?顾淮川这才弱冠之年,你瞧他和林姑娘腻腻歪歪的样子,两人成天姐姐弟弟的,都是过来人,跟谁不知道似的。” 陆靖声的闲话让李寂冬低下头,他不想接话,于是背过身去,掏出那根一直藏在身上的红宝石发钗细细摩挲。 墓室里的臭味早就没了,红宝石也比刚从土里刨出来时更加鲜艳,李寂冬却犹豫了。 土里刨出来的东西配不上她,这是凌家老头子小妾的陪葬品,要送她就得送全天下独一无二的。 “哎呀,李兄!” 陆靖声的大嗓门从身后传来,宛如一声炸雷震得李寂冬耳膜一阵刺疼。 “李兄,你随身带着这发钗,可是有属意的姑娘?别不好意思,你且跟我说,我让你弟妹去帮忙说媒!” 他的大嗓门让李寂冬无地自容,林烬舟听到亭子处的声音,姑娘、说媒之类的字眼落入耳朵,赶忙拉着顾淮川凑过来听八卦。 “李大哥,你有喜欢的人?” 林烬舟双眼亮亮的,李寂冬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迅速起身离开,他脸颊很烫,此刻一定红得不能见人,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脸红。 他狼狈逃离小院,留下林烬舟和顾淮川两人大眼瞪小眼,陆靖声呲着一口大白牙看向李寂冬离开的方向,那张红透了的脸他早看见了,早晚得打听出来让李兄脸红的女人是谁。 “陆先生,李大哥咋了啊?” 陆靖声起身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笑道: “春天了,春天好啊!” 言罢,双手背起离开小院,留林烬舟在原地想不通。 明明是初秋,叶子都发黄掉落了,哪来的春天? “姐姐,你还没跟我说你有什么好事呢?我在这等你半天了,别管什么秋天、春天了好不好?” 顾淮川说话的语气略带些撒娇的意味,他坐在石凳上,双臂抵着桌沿,亮晶晶的小狗眼就这样巴巴地看着林烬舟,不经意露出自己下巴上的擦伤。 不出所料,林烬舟走过来,嫩滑的手轻轻拂过擦伤,在战场上挨刀枪剑戟伤都不吱声的顾淮川,此时忽然倒吸一口凉气,眼睛氤氲出一层水汽,娇声道: “嘶——姐姐你轻点,疼~” “哎呀,这都出血了!你等等,我去拿碘伏。” 林烬舟转身想走,被顾淮川反手拉住,李寂冬和陆靖声都走开了,好不容易这里只剩下自己和姐姐。 顾淮川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和姐姐单独相处了,怎么肯放她离开。 “姐姐......” 粘腻腻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林烬舟呼吸一滞,她知道顾淮川有演的成分,但她就吃这一套。 林烬舟转过身,站在顾淮川面前低头看他,那副小心思得逞的傲娇小模样直达眼底,林烬舟抬手捏住他的鼻梁,轻笑道: “多大的了你?都是军队统率了还撒娇呢。” “姐姐,我就算上天当神仙了不还是你弟弟嘛。” 说罢,顾淮川忽然挺直身子,自己说什么呢?什么姐姐弟弟的! 林烬舟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神色,从包里掏出自己昨晚写好的计划书递过去。 “喏,这就是我刚刚讲的好事。要不我们把李大哥和陆先生都叫过来吧,现在你们三个当家,最好都要听听。” 林烬舟神色严肃,顾淮川却有点不情不愿,好不容易那俩碍事的家伙走了,现在又得把人请回来。 顾淮川吩咐士兵去找李寂冬和陆靖声开会,自己则带着林烬舟朝军议堂走去。 “三儿,我得收拾几样东西带去。” 林烬舟将包塞给顾淮川,转身投进箱子堆里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每样拿出一个来带上。 顾淮川站在原地愣神,姐姐拿的都是什么东西,小马甲、亮闪闪的铁衣、绿色的小铁盒子。 这都是干什么的? 一箱压缩饼干足足三十斤,林烬舟搬得有些吃力,干脆直接丢给顾淮川拿着。等他们两个到达军议堂时,陆靖声和李寂冬早早地站在门口等着了。 一行人走进屋里,林烬舟特意屏退守在门口的士兵,拉上帘子隔绝外面的天光,一脸神秘。 “姐姐,你要干什么?” 顾淮川打开手电筒凑过去,林烬舟从包里掏出一个手摇发电机塞在他手中。 “你就这样摇这个操作杆,剩下的待会你就知道了。” 顾淮川很听话,拿到手摇发电器便按照林烬舟的指示操作,五分钟后,林烬舟安装好便携投影仪,光幕打到墙上,花花绿绿的界面愰得人移不开眼睛。 “林姑娘,这是?这是什么?” 陆靖声站起身,走到墙上想要触摸投影,手伸过去还是一片白墙,手背上落着和墙上一样的图案,好神奇! 顾淮川看呆了,手上动作停滞,投影仪闪烁两下,光幕随即消失。 “三儿,你看归看,手别停!” 第一卷 第55章 锐士训练计划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李寂冬眼睛微微眯起,他知道林烬舟又搞来了一些他们想象不到的新鲜玩意,趁顾淮川愣神的时候,李寂冬伸手拿过手动发电机。 谁摇操作杆不是摇,自己干得比顾淮川好,兴许还能在林姑娘心里留下点好感度呢。 投影仪重新亮起,林烬舟对李寂冬回以一个感谢的笑。 顾淮川冷哼一声,不就是摇操作杆嘛,他也会啊,姐姐怎么不对自己笑? “好了,好了,诸位。我知道这个东西很新奇,但我接下来讲的东西,各位肯定更感兴趣。 先前我带来一些图纸交给冶钢司去制作,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冶钢司的研制进程怎么样了?” 顾淮川站起身,下巴微抬,朗声道: “我上午刚去过,祁师傅说除了火铳和红衣大炮,其余的已经开始实验了。火铳和红衣大炮还得有些时日。” 林烬舟点点头,按下手中的遥控器,投影仪播放出一段视频。 这是林烬舟在网上下载的特种部队公开的训练画面,视频里十层高的楼,特种兵战士顺着一根绳子,脚蹬楼面快步冲下来,十几个人扛着两人合抱粗的原木在泥水里做仰卧起坐,还有五个人合力翻墙,一呼一吸的功夫,五人全部翻了过去。 充满铁血男儿气息的视频很快就播完了,三人盯着投影,面上的表情皆是意犹未尽。 “这是哪家士卒?竟如此勇猛?” 陆靖声原是云州守城队长,大小是个武将,看见如此精良勇猛的士兵恨不得把人从墙上扣下来。 “不管是谁家的,以后我们赤阳军也会如此勇猛。 三位之所以能成为赤阳军首领,多多少少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可是我们赤阳军的大部分人先前都是种地的农民,亦或是无家可归的乞丐。 这样的人当兵乃是先天不足,现如今吃食、营养供得上,冶钢司昼夜不息打造趁手的兵器,我们也该开始练兵了。” 林烬舟拿出三张A4纸分给三人,纸上密密麻麻写着训练方式,长跑、格斗、射箭应有尽有。 “不练兵等于没兵,先前几次战役我们都没有和鞑子军进行正面对抗,唯一一次是攻打州府时,那时以多对少我们还是吃了大亏。 可见,几十年前鞑子军横扫陈齐王朝的实力并没有削减多少,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必须得对自己更狠。 三儿我知道,他和两位大哥不一样,他是有把子怪力,而两位一瞧就知道是练家子,这时候,请你们不要藏私,把自己的一身武艺悉数教给赤阳军。 教过一段时间后,我们在军中拔尖,聚在一起进行下一步训练......” 林烬舟抬手指向光幕,正色道: “我们也能拥有此等勇猛的锐士。” 林烬舟的话点燃三人的斗志,尤其是那句不练兵等于没兵。 “好了,我只是提供一个思路,具体操作还得三位看着来,我是个医生,现在该去伤病营瞧瞧伤员们了。” 林烬舟拉开帘子,将投影仪收拾好放回包里,提起医药箱朝伤病营走去。 三个男人经过一下午的争论,最终敲定一个训练方案。 但凡是经过考核合格的士卒,一律发放火铳作为武器,待遇比肩百户,每月额外再给一斤肉、三袋米。有家小地可以按照人数发放士兵才有的补给。 三人分工明确,忙得脚不沾地,整整一个月才从全军五万人选出两千个符合条件的。 天气渐冷,赤阳军早早地将过冬的棉衣发放下来,而别处的起义军和鞑子军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起义归起义,补给却不能跟赤阳军似的从地里长出来,冬天要来了,为保证自己的生存,只能到处去抢。 上京摄政王府。 陆今南朝天空伸手,一只硕大的老鹰稳稳停在他绑着护具的小臂上,他接过仆人递过来的鲜肉塞进老鹰嘴里,打开绑在鹰爪上的信件。 【西北称王反贼均已镇压,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陆今南将老鹰交给鹰奴,转身回到屋内。北地苦寒,屋外秋草打霜,屋内炭火充足。陆今南掀开炭笼将信件扔进去,坐回棋盘旁继续没走完的棋局。 西北称王反贼不堪一击,那闹得最凶的淮水两岸呢?官员上报说淮水两岸天降异象,几乎人人起义,他想派兵镇压,可太后一党却百般阻挠。 南边定是有事! 陆今南捏起手心里的一颗黑子,悬手犹豫半晌终没落子。 朝堂上的官员全是来自八大部族,他们官官相护、欺上瞒下,垄断了所有上升通道。他们说外面天下太平,说起义军不足为惧,越是这样,越要将他们给的信息反着听。 夜幕降临,陆今南裹着巨大的黑色斗篷,离开满是眼线的上京,直奔云州去。 天气越来越冷,林烬舟早先买的军大衣悉数发下去,每天上操时还是有不少赤阳军战士穿着单薄的衣服出来。 问就说不冷,穿不到那么厚实的衣服。 听到这,林烬舟裹了裹棉衣,打了个喷嚏。 “姐姐,你先回屋,我今天陪你吃中午饭。” 林烬舟沉默着点点头,天太冷了,她本来体质就差,在没有暖气没有空调的古代,只能靠炭火御寒简直是要命。 林烬舟坐在炭盆边上烤火,黑炭逐渐变成灰白色,外面的雪花顺着门缝飘进来,顾淮川带着一身寒气坐在林烬舟身旁。 “外面好冷啊,还好给我们的战士都发了军大衣,不然关节都冻得活动不开。” “对啊!” 顾淮川的话好像提醒了林烬舟,她突然站起身懊恼地拍脑袋。 “之前买了很多棉被,都被凌烨那个王八蛋放水冲跑了,真到用得到的时候却拿不出来了。 三儿,你自小身体好、火力旺,你都觉得外面冷,那些不穿军大衣的战士怎么可能不冷?不穿军大衣的士兵有个共同点,就是家小都在州府,他们是把御寒的棉衣留给家人了啊!” 第一卷 第56章 忽然折返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对啊!一定是这样。” 顾淮川连连点头,姐姐说的很有道理,那些人家中有父母妻儿,自己在赤阳军当兵,吃喝不愁还能顾及家里,可那点东西平均分给一大家子人就明显不够了。 夏天经历过一次特大洪水,百姓积攒多年的家业通通作废,更让贫穷的生活雪上加霜。 顾淮川推己及人,如果自己只是一名普通士卒,军队发了那么厚实的大衣,而姐姐却什么也没有,自己肯定会把大衣留给姐姐。 “三儿,你等着哈,我这就回去运物资,两天后你找个开阔的地方站着等我,千万别被压到了。” 林烬舟回到家里,她早前已经将别墅从原主人手里买回来了,岑邶送的风投公司这段时间投资了很多项目,一个个步入正轨,营业额翻倍。 林烬舟打开手机备忘录,翻查名下生产棉衣、棉被、过冬设备的厂子,自己家的东西拿着就是顺手。下好订单,最快两天才能送来,上次订购的不锈钢防刺服也到货了。 外面已至盛夏,云州还是冷的刺骨的寒冬,林烬舟脱下棉衣换上裙子,电视中正播着一条新闻,乾阳主人展于今日下午在市区开幕...... 乾阳山主人是谁? 林烬舟鬼使神差的看向电视,上次在乾阳山古墓中发现的男尸静静的睡在玻璃柜内,简体汉字书写的"顾淮川"三个字忽然浮现在脑海里,玻璃柜周围是在墓室里发现的随葬品,造型古朴的青铜器、闪闪发光没有氧化的长剑、乾阳山主人下葬穿的黑色金丝长衫...... 陪葬品足足一百七十件,唯独没有发布会上见到的记载男尸身份的墓碑。 电视镜头对准玻璃柜里的乾阳山主人,经历千年岁月的他头发花白干枯、眼窝深陷,双臂放在胸口,十指交叠。 林烬舟取出玉佩,颤抖着将玉佩贴在电视屏幕上,男尸的手型与玉佩完美契合,她反手关上电视机,别墅重归寂静。 林烬舟双手握拳,心头凉意阵阵,努力维持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氤氲雾气的双目出卖了她。 顾淮川如今才二十岁,离乾阳主人死亡时三十岁的年纪还有十年,她已经介入,顾淮川拥有了超出同时代水平的军队,赤阳军锐士勇猛,推翻皇室是早晚的事。 乾阳山主人不是顾淮川。 林烬舟转身看向熄屏的电视,自己牙关紧咬,眉眼间皆是恐惧。 这里太安静了,林烬舟之间摩挲着青蛇嘴里的珠子,本来还想在家里等着送货,现在看看还是回去吧。 绿光闪烁,林烬舟出现在顾淮川居住的院子里,这间原是凌锐的寝院,房间大且空旷,顾淮川嫌这样的屋子冬日取暖耗费炭火,干脆睡在面积偏小的书房。 凌宅所占面积巨大,秋日里,顾淮川命人改了改宅子的布局,那么好的地方空着可惜,毁了更可惜,改好后供给赤阳军两千锐士居住,牌匾也从凌宅换成赤阳殿。李寂冬、陆靖声对此也是双手双脚的赞成。 这样不在乎房屋、地产的统帅是在少找,以至于赤阳军是真心实意的卖命打仗,人人都想当锐士,个个杀敌不要命。 此时院内积雪覆盖,白茫茫一片,林烬舟小跑着进到屋内,顾淮川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笑着迎接她。 屋里并不暖和,炭盆里的炭块是灰白色的,手悬在上空可以觉到丝丝暖意,他不在这里,至少离开一个小时了。 林烬舟走出院子,不远处冶钢司依旧紧锣密鼓的生产着,忽然一声巨响传来,震得枝头积雪倏倏滑落,杨正修满脸铁灰,瞪大双眼从门里冲出来直奔赤阳殿。 林烬舟刚走到大门,远远的就看见杨正修发了疯似的朝这里跑,祁晦紧随其后,由于路上积雪太厚,祁晦还摔了一跤。 祁、杨二位师傅性子沉稳,从没如此失态过,难道刚刚的巨响闹出人命了?林烬舟忍不住朝最坏的地方去想,赶忙迎过去: “两位师傅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杨正修见到林烬舟,激动的老泪纵横,双唇哆嗦着,看见林烬舟只知道哭,最后干脆蹲在地上扯着嗓子大声哭嚎。 祁晦捂着腰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抬脚踹在杨正修的屁股上,激动道: “小林郎中,我们成了!” “什么成了?” “投石机、火铳都成了!” 祁晦说着说着眼泪便顺着脸上纵横的沟壑流下来,杨正修情绪平稳了些,站起身正色道: “硝石、硫磺、炭混在一起放入竹篾包裹的铁球中,留出引信,用投石机扔出去......” 杨正修哽咽着,林烬舟大喜,提起羽绒服下摆就朝冶钢司跑,有引信、用竹篾包裹的铁球,这不就是炮弹嘛! 工人们加班加点,一个个干的热火朝天。 院子里摆着三架投石机,旁边站着三个工人正在测试刚刚生产出来的火铳。三十把火铳只有两把不合格,其余的全部可以投入使用。 “顾将军呢?” 林烬舟抓住祁晦的衣袖,激动问道。祁晦懵了,小林郎中不知道顾将军和陆将军一起出兵朝兖州去了吗? “小林郎中你不知道吗?顾将军带兵出征打兖州去了,才走没多久呢。” 林烬舟无语,顾淮川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在这待了好几个月没有出征的意思,刚一会去立刻就出征了,躲谁呢? 她拿起一支火铳,直奔李寂冬居住的院子去。顾将军和陆将军出征了,李将军肯定留在云州守家呢。 如她所料,李寂冬此时正在雪地中练刀,他身穿青色的薄绒衣,长发高高束起,刀法娴熟、虎虎生风,细长的刀身划破空气,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水。 “李大哥......” 李寂冬停下动作,转身朝她看过去。 他很开心林烬舟来找自己,但这份开心掩饰不住眉宇间的忧愁。顾淮川这小子不靠谱,不是说林烬舟回家了吗?怎么人好好的在这站着呢! 林烬舟去买棉被,冲锋衣,过季打折。新衣服到了顾淮川出兵兖州,陆今南混入赤阳军 第一卷 第57章 炸药攻城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林烬舟手持火铳,慢慢走到李寂冬身边,将火铳递过去。 “李大哥,祁、杨二位师傅很给力,火铳、投石机再有几日便可以投入使用。” 她浅浅微笑,红唇乌发、眼眸明媚,院子里的红梅与之相比竟然逊色了几分。李寂冬接过火铳,视线却一直粘在林烬舟身上。 “李大哥刀法利落,我刚刚都看呆了。对了,三儿和陆先生哪里去了?这好事得一块分享啊。” 林烬舟假装不知道那两个人带兵打兖州去了,抬腿朝屋里走。李寂冬拿着火铳赶忙跟上,他知道林姑娘一向大胆,可自己真的接受不了和一个未婚女子独处一室。 即便这个人是林烬舟,他只觉得自己唐突了她。 “林姑娘,我不想瞒你,淮川和陆先生已经出征了。” 林烬舟坐在凳子上,脸色黑如锅底。 顾淮川这是干嘛?需要的时候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自己被他哄哄就框框砸钱买东西送来,这家伙竟然连出征这样的大事都不告知。 李寂冬打开房门,倚在门框上,看见林烬舟黑的吓人的脸色,为顾淮川找补道: “林姑娘,战场上刀剑无眼、凶险万分,他不告诉你也是怕你担心......” “我现在不止担心,我还生气!” 躺在玻璃柜里的乾阳山主人浮现在脑海中,干枯的皮肤上满是刀剑划痕,她要不是在电视上看见尸身的惨样,还不至于担心到刚走就又跑回来。 自己介入太多,林烬舟无时无刻不怕乾阳山主人的后尘提前。 “兖州在西面,沿江向西三十里便是。我们这里积雪不深,但兖州就不一样了。 这几个月北边大雪连绵,积雪隔绝官道,上京远在北方,军饷、粮草、棉衣不能及时送到。加上兖州那是中原养马地,鞑子上台后更是鲜少种植庄稼,淮川出征前早就刺探好情报了,这几个月他们的存粮已经消耗的差不多,这才和陆先生带兵征讨。” 李寂冬从衣柜里取出棉质披风披上,拿出一条新的大氅递给林烬舟。 “林姑娘,我不习惯用炭,屋里清冷,你先披上衣服吧,别着凉了。” 林烬舟接过大氅披上,想了一会问道: “三儿他们去打兖州,别人会不会来云州掏家啊?” “会,也不会。” 李寂冬抬了抬眼皮,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们出兵兖州,来攻打后方最近的地方是麓南,而占据麓南的西羌氏多年前就跟上京古冶氏不和,加上西羌最近也闹起义,领头的据说是还是陈齐王朝的郡王子孙呢! 西羌氏首领是出了名的私仇大于天,他与古冶氏不和,又被起义军闹得焦头烂额,怎么会出兵援助兖州。” 听李寂冬解释完,林烬舟心头的怒气终于消散了一些,她站起身,将大氅还给李寂冬。 虽然李寂冬说现在不会有人来掏家,但也要提防以后。 古代的守城之战最重要的是要有坚固的城墙,水泥、青砖这样的东西就显得格外重要。 “李大哥,我得回去买些修城墙用的东西,麻烦你清点人手,我回来之后立刻动工。” 林烬舟大跨步走到院子中,外面大雪纷飞,她行色匆匆,雪花还没落到身上就已经消失在茫茫雪地里。 脚印被积雪覆盖,李寂冬拿着她穿过的大氅,衣领处带着她的味道,李寂冬凑近嗅了嗅,是清雅的木兰香味。 林烬舟生气归生气,回到别墅后赶忙脱下棉衣,换上轻薄的夏装,开车直奔建材厂。 这家建材厂也是风投公司投资的产业,前几年房地产发展势头正盛,建材厂的市值也水涨船高,这些年房地产市场出现泡沫,这建材厂也慢慢的不行了。 林烬舟携带支票,直接清空了厂子积压半年没销出去的库存。 上千吨水泥、红砖、石灰连夜送往林烬舟临时租的仓库放好,夜深人静的时候林烬舟开始传输物资,刚送过去三块砖头,顾淮川低沉的声音从玉佩里传出,声音闷闷的,似乎在竭力隐忍。 林烬舟瞬间清醒过来,他怎么忘了,玉佩传输物资只能传到顾淮川附近,他人现在在打兖州城,那袋水泥好几十斤呢,可别给砸出个好歹。 玉佩中传出杀声震天,光幕投在墙上顾淮川脑袋上红肿的大包吸引住林烬舟的视线,额角高高隆起,血滴宛如红色小蛇蜿蜒划过眉眼,贯穿整张脸。 身穿不锈钢防刺服的赤阳锐士打头阵,扛着登云梯朝城门奔去,守城鞑子兵早就准备好桐油泼在墙体上,他们认为桐油的润滑作用会让登云梯失去该有的功能。、 可他们没注意到,登云梯攻城只是个幌子,真正该防的是那些腰间挂着小铁球的步兵。 锐士在前吸引火力,鞑子兵的弓弩不要钱似的招呼在赤阳锐士身上,箭雨遮蔽天空,饶是锐士们装备精良,也难免有伤亡。 约摸十分钟后,步兵在城墙脚下布置好手雷,上百个大小均一的铁球通过浸了油的绳子绑在一起紧紧贴着城墙,分别躲在三处不同死角的士兵燃起火把,向后打手势给佯攻的赤阳军发去信号。 赤阳军们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丢下登云梯,快速向后撤。鞑子军以为赤阳军被吓退,当即打开城门准备乘胜追击。 高耸的城门大开的一瞬,绳子恰好燃烧到手雷的引信,接二连三的巨响震碎城墙,断木碎石四处飞溅,年久失修的东侧墙体迅速垮塌,压死、摔死大片鞑子军,其余未垮塌的城墙也已经摇摇欲坠了。 整个兖州城墙宛如虚设。 赤阳军刚抵达兖州城外的时候,陆靖声说这城门竟然三十年未曾变过,顾淮川立刻联想到鞑子军往常的作战风格。 与陈齐王朝对抗时,由于骑兵突进太快,攻城速度快但无暇治理攻下来的城池,鞑子军多半会选择屠城。 历国建国六十多年,这兖州城墙却有一百多年的历史,虽然能抗住风吹雨打、烈火焚烧,却对炸药无可奈何。 顾淮川站起身,长刀直指坍颓的城墙: “赤阳军,随我杀!” 第一卷 第58章 相师徐呦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城外杀声震天,城内的鞑子军来不及救治伤员,赶忙朝城内退去。 鞑子军企图退回城内和赤阳军打巷战,城内百姓原本躲在家里避险,当听到城外赤阳军杀声震天的嘶吼时,纷纷拿起手边趁手的东西朝企图躲进来的鞑子军挥去。 菜刀、烧火棍、扁担,有什么拿什么。 两万赤阳军冲进城内和百姓里应外合,厮杀两天终于将兖州城内的鞑子军一网打尽。 林烬舟带着水泥、石灰、砖石出现在兖州城内,赤阳军修整过后和兖州百姓一起推到近百年的老旧城墙,修建起一座新的。 城内热火朝天一片祥和,陆靖声留在兖州坐镇整军,顾淮川从兖州马城内选了两匹骏马。 他怕林烬舟不习惯骑马,特意选了一匹枣红色的温顺母马。 陆靖声和顾淮川一人牵着一匹马,送两人出城。 天空放晴,暖阳打在身上让人感到浑身血液畅通,修理城墙的队伍早早的便开始忙碌,青壮年男人或是搬搬抬抬,或是登高砌墙,女人们或是在远处围锅造饭,或是烧水添茶。 热闹的工地上不时跑来几个嬉闹的孩子,毫无意外不一会就被大人赶到一边去玩。 与整个和谐的画面不同的是还没推倒的旧城墙旁,有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年轻女人。 她身边束起一杆旗子,旗子随风摆动,看不清上面的字。女人头发梳成道姑模样,眼睛闭着,面带轻纱,让人看不清相貌。脚边摆着一块白色的毯子,上面放着十枚铜钱,一把食指长的秸秆。 林烬舟的眼神被她吸引住,她看出来这人是算命的,但这个时代游走江湖给人算命的多是男人,一个年轻女人在垂垂危已的城墙旁摆摊算命总是很新奇。 这里都是忙碌的工人,没有人会有闲心去找她算命。 林烬舟走过去,顾淮川和陆靖声也跟着前去查看。 “姑娘,这城墙太老旧了,随时都有可能坍塌,你去城里摆摊吧,这里太危险了。” 听见林烬舟的话,女人睁开眼睛看向她,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微微眯起,如星辰宇宙般,一眼洞察万年。 “妙啊!先生以后贵不可言!” 女人略过林烬舟和顾淮川,起身直奔陆靖声。她围着陆靖声边走边看,绕到第五圈时才停下。 “先生,若您信我,以后定要离淮水远远的,就留在这兖州城内,十年内不要渡江,十年后人中龙凤。” 陆靖声被她说的一脸迷茫,什么十年内十年后的,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净说些神神叨叨的话。 “先生不信我?”女人扯下面纱,正色道:“徐呦,游方道士。先生不信实属正常,我可以给先生看看我的本事。先生与妻子育有一男孩,孩子出生在三年前的盛夏,和先生一样是贵不可言的命格。” 此话一落,陆靖声傻眼了,这个叫徐呦的女人说的全都对的上。他的儿子今年三岁,是夏天生的。 “装神弄鬼,陆先生,我们得走了,没时间听这疯婆子在这胡说八道。” 顾淮川性子急,抬手牵起陆靖声手里的缰绳,拉着林烬舟就想走。可他微微用力,林烬舟丝毫不动,转身看过去才发现姐姐定在原地看向徐呦。 她的眼神悲戚中带着恐惧,嘴唇微微颤抖,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姐姐?你怎么了?” 林烬舟自从见过乾阳山主人,就特别在意十年这个时间。现在的顾淮川好好的站在她跟前,还会叫姐姐,十年后的顾淮川就是乾阳山主人。 独自一人拿着那块玉佩躺在冰冷的棺椁中度过千年。 “姑娘似乎有话问我......” 徐呦微笑着看向林烬舟,转身收拾好自己的小摊子,少女的声音带着些清爽俏皮,下巴微抬朗声道: “二位可是去云州?正巧我也想去,二位可以捎我一段吗?” “可以。” “不行!” 顾淮川严词拒绝,姐姐看见这个女人露出那么悲伤的神色,他恨不得带着姐姐跑开离这个女人远远的,怎么可能答应捎她一段。 林烬舟没有例会顾淮川的拒绝,转身对陆靖声道: “陆先生,我还得回去一趟,为徐呦挑选马匹。” 顾淮川双眼瞪大,姐姐竟然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还要给这个来历不明的疯婆子挑马! 徐呦嘴角微不可查的上翘,眼睛微眯锁定顾淮川。顾淮川察觉到她的眼神,只当她在挑衅,怒喝到: “你看什么看?” 还不等徐呦还嘴,林烬舟拉住他的手臂,拧眉道: “三儿,别这样......” 碍于林烬舟的面子,顾淮川倒是没再冲徐呦发脾气,但是一路上也不曾给她一个好脸色。 三人就这样沉默着回了云州。 云州城们在即,顾淮川忽然扬鞭策马,马儿撒开蹄子冲城门跑去,这是顾淮川头次没有缠着林烬舟。 “徐姑娘,见笑了。淮川他从小脾气就不好,现在好歹也是军队统帅,我刚刚下了他的面子,他这是跟我过不去吗,不是对你。” 徐呦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脸上一丝被针对的窘迫也没有。她抬了抬身上的包袱,轻声问道: “林姑娘,你认识他究竟多久了?是十年还是一年半?” 她转头直视林烬舟的眼睛,眼瞳无神,却让林烬舟背后冒出一身冷汗。顾淮川认识林烬舟十年,十年里他从弱小无助的孩子长成如今的军队统帅,说林烬舟看着他长大的也不为过。 可这十年对于林烬舟来说,只是现代的一年半。一年半以前她是个众叛亲离躲在小药店打工的下岗医生,一年半以后她是A城风投公司最大的股东。 她和顾淮川究竟认识多久了?林烬舟也不敢说,只能沉默低头。 顾淮川牵马立在城门口,就这样看着两人慢慢悠悠的走过来。他看徐呦哪哪都不顺眼,但是刚刚自己赌气离开姐姐竟然都不拦一下,还和那个女人有说有笑的。 第一卷 第59章 赌气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顾淮川处于对林烬舟的安全考量,他虽然打马离开,可还是站在城门处远远的看着。 “林姑娘你瞧,我们赫赫威名的赤阳军统帅站城门那呢,瞧这气鼓鼓的腮帮子,好像是和你赌气呢。” 徐呦抬起马鞭指向前方,林烬舟顺着她指的方向远远看过去,顾淮川确实是在生气,但是自己现在没有心思哄他。 两人终于在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到达城门,顾淮川沉默的走在林烬舟身侧,嘴巴高高撅起,时不时低头瞥一眼。 “咳咳......咳......” 他抬手捂住嘴巴,咳嗽声不间断的顺着指缝溜出来,肺都要咳出来了,林烬舟终于抬头看向他。 “三儿,你还好吗?” 顾淮川放下手,低声道: “还行,可能刚刚骑马太急出了汗,站城门那被风吹得有些不适。” “嗯,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这冷漠的样子让顾淮川直接钉在原地,徐呦快步走上前,牵着马走到林烬舟身旁和她并肩同行,期间还不忘回头对顾淮川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顾淮川炸了,这眼神在他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自从当上赤阳军首领后,来挑衅他的人一个个都没了,现在竟然又来了一个女人,可惜姐姐似乎很看重这个疯婆子,他根本没法子动手。 顾淮川气急了,牵起马大跨步朝赤阳殿走。要不是街上百姓来往、人员密集,他早就骑上马离开了。 姐姐和旁人并肩而行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刺眼,哪怕是个女人也不行。 李寂冬得知兖州大捷的消息,早早的命人将炭盆点上,厨房灶上热着饭食,只等人一回来便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锅里的饭食足够三个人一起吃,李寂冬留守云州的这段时间,无人对弈、无人比剑,孤单的心里发毛。他想着等两位回来,和陆靖声继续那场没有下完的棋局。 陆靖声没有等到,倒是先等来了黑着脸的顾淮川。 “淮川?你......”这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顾淮川生气,抬手将马鞭缰绳扔给卫兵,直直走进屋里。炭火的暖气烘的他头顶冒热气,看着李寂冬疑惑的神色,大声道: “你待会见到人就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徐呦笑的漏出一口大白牙,拉着林烬舟走进来,顾淮川瞧见直接背过身去。 眼不见,心不烦。 李寂冬瞧见更懵了,顾淮川这是在吃一个姑娘的醋? 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城里城外姑娘家之间有一个手帕交多么正常,哪怕是手牵手都不会有人会置喙一句,而顾淮川此刻竟然因为这个生气...... “一个姑娘家而已,我还以为林姑娘移情别恋了呢,你为这个气什么?” “李大哥,这不是移情别恋,但是比移情别恋更严重。” 顾淮川说完这句话,抬眼就看见李寂冬眼神中满是戏谑,于是又红着脸躲到屏风后,低声道: “等会她问我,就说我太累回房歇着去了。” 李寂冬嗤笑一声不回答,这是什么小情侣之间的把戏,有话不直接说,找人带话那么好玩的吗? 果不其然,林烬舟刚一进屋,还没等喘口气,眼睛四处瞧着,没看见顾淮川才问道: “李大哥,三儿去哪里了?” 李寂冬眼神微不可查的朝屏风后瞥了一眼,看着屏风大声道: “他说他打仗太累了,回屋里歇去了。” 林烬舟微微一笑,瞧着屏风后那个探头探脑的影子,假装自己没看见。 “好吧,刚刚我惹他生气了,等他休息好我再去道歉吧。” 屏风后的人影站起身,想出来却止住脚步。林烬舟拉着徐呦的手,朝李寂冬介绍到: “这位是徐呦姑娘,是我在兖州城遇见的相师。” 林烬舟话音刚落,屏风后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嗤笑声,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屏风,默契的回头都当看不见。 徐呦自进来就一直在盯着李寂冬看,这种看透一切又带有一些怜悯的眼神让人感到不适。 尤其是林烬舟介绍她说徐呦是个相师,这个感觉就更奇妙了。 李寂冬温和笑着看向徐呦,询问道: “姑娘是相师?那方才看着在下偷偷叹气是为何般?” 李寂冬不拐弯抹角,看着徐呦的眼睛直接问。徐呦也不藏私,朗声道: “没别的原因,是我瞧着先生可惜。” 林烬舟早在路上就见识到徐呦的厉害,听到她说李寂冬可惜,瞬间背后起了一层白毛汗。 “可惜?还请姑娘明示。” 李寂冬面色如常,拱手求教。 “先生家人尽数丧生在在灾难之中,父母走的早一些,弟弟晚一些。一家子只剩先生一人,我说的对吗?” “对。”李寂冬轻轻点头,“可这些事稍稍打听便知,赤阳军上下全是我这般身世,姑娘少见多怪了。” 这话音当中满是暗讽,徐呦听出来却不生气,她自由随师父行走江湖,做相师被人质疑太正常不过了。 “先生,人自出生命便定住,我过去说这话时常有人反驳我,说命运无常,何来定住只说。 其实是天定命,运无常。有人生来便是富贵命,即便出生时家徒四壁,也会在未来挣出一副家业。有人生来注定不得善终,即便贵为王侯将相,也难逃惨死。 先生的命是枭雄之命,在这乱世之中闯荡出响当当的名头来是很容易的,可是......” 徐呦说到关键处忽然停住,她抬手指向李寂冬的眉心,故作神秘道: “先生眉心黑雾太盛,已经没了补救之法。深冬之中何处寻春?只能寂寂惨然罢了。徐呦奉劝先生一句,人生苦短,有话当立即说,万不可迟迟不语,悔之晚矣。” 徐呦拿起茶杯仰头喝尽,说了好一会,嘴巴都干了。 李寂冬双唇紧抿,目不转睛的看着徐呦。他知道相师惯会说一半留一半,往常他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是这人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第一卷 第60章 妖物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徐呦等了一会,往常这时就会有人催她再多说两句,可是面前这人丝毫不提,甚至话也不说。徐呦瞧他沉默不语的模样,总是有点不忍心,添言道: “先生,我往常看相说到此处往往会有人继续追问,或乞求、或暴怒,想我再多给点提示好趋吉避凶,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说一句。 可是先生,你为什么不问我?” 李寂冬长叹一口气,脑海里是家人过世的画面。 十年前,天下大旱。如今如野兽般肆虐的淮水,在那时干的水位只剩半米。 田里蝗虫遮天蔽日,到处是渴死的人和动物。 父亲拉着地排车,装上家里还算贵重的东西,母亲在后面推车,他和弟弟坐在车上。弟弟太饿,号啕大哭,哭不了多久就哭不动了,只能靠在自己怀里。 若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他都以为弟弟已经没了。 后来,一家人来到州府的施粥棚,那里聚集了和他们家一样的难民,官府每日施粥一石,那么多灾民,根本不够吃。 那日,李寻春饿得眼看要死了,父亲好不容易抢到一碗粥,李寻春刚喝一口便被别的身体强壮些的灾民抢走。父亲和那些抢夺粥碗的灾民打起来,整个施粥棚乱作一团。 守在城门口的鞑子兵瞧见骚乱提刀冲过来,一句话不问逮谁砍谁。父亲没被灾民打死,却被鞑子兵一刀削了脑袋。 母亲重伤,李寂冬扶着母亲牵着弟弟的手远离施粥棚,母亲没走几步便不行了,临死前喊他,冬儿,照顾好弟弟。 后来在大灾之下如何活下来的,李寂冬已经不太记得了。 为了活下去,他做过太多旁人嗤之以鼻的事。比如掘人坟墓,凤凰寨能稳坐深山便是他撅了城中富商的祖坟,卖了陪葬品换来的。 “徐姑娘,我如今孤身一人,这条命何时没有我做不了主,对未来也无甚安排,吉凶对我来讲都是一样的。我只想在死前能多捎几个鞑子兵去地府,以慰家人在天之灵。” 李寂冬手搭在桌沿上,微微回头看向屏风后的顾淮川,转过身对徐呦认真道: “我已经猜到姑娘所说的眉间黑气从何而来了,可是如果将姑娘放在我的位置上,只怕没有几人能不去做。淮川之前烧了凌锐狗官母亲的遗体,还安慰我说让我别怕。 我这些年下墓数次,死人和鬼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活人。家仇国恨交织在一起,我不怕死,只怕死了也报不了仇。” 李寂冬欠身拱手,他身穿长衫,长发用枣木头冠束起,身材清瘦一如往常,让人无法将这样一个文人模样的男子和盗墓者联系起来。 “外面天冷,诸位舟车劳顿许久,我去厨房瞧瞧这饭怎么还不送来。” 说罢,李寂冬身披大氅投入越来越大的风雪之中。林烬舟站在门口,看着越走远越的李寂冬,转头看向徐呦,眼睛中满是不敢相信。 “李大哥......” 盗墓贼三个字她说不出口,但又找不到另一个可以形容的词汇。 “人死万事休,因果由天定。今生仇恨的因也许种在很遥远的前世,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李先生是个好人......” 徐呦蹲在炭盆旁取暖,黑色的炭被火舌舔舐,逐渐露出灰白色的身体。徐呦低声道: “林姑娘,这个冬天很难捱......” 林烬舟心底一凛,徐呦不会平白无故说冬天难捱,自己已经囤了很多过冬的物资,棉衣、被褥、炭火、食物......应有尽有,冶钢司昼夜不歇,至少赤阳军治下不会出现往日冬天的惨状。 可为什么她还说的冬天难捱? “还请明示。” 林烬舟关上门,双手交叠朝徐呦躬身行礼,学着古人的模样无比虔诚。屏风后的顾淮川急了,一脚踹翻屏风大步走到林烬舟身前。 “姐姐,一个骗子,你不要这样。” 屏风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屋内凳子、烛台骨碌碌滚了一地,徐呦面色如常,这巨大的声响吓得林烬舟一哆嗦,可她像是听不到似的,绕过顾淮川走到林烬舟跟前。 纤细的食指蜻蜓点水般在林烬舟胸口处指了指。 林烬舟脸色大变,徐呦指的地方恰好是玉佩的位置,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过自己把玉佩放在这里! 顾淮川瞧见林烬舟惨白的脸,终于慌了神。刚刚此人说李寂冬的身世的时候,顾淮川在一边听得切切实实,李寂冬的反应不像是假的,看似看破一切只求复仇,可是他若是真的这样想,就不会脚步慌乱的离开。 “林姑娘,如果我没算错,你的家乡不在此处,那边官府丢了个物件,如今就在你身上,对吗?” “你胡扯什么?我姐姐怎么会拿官府的东西?就算拿了又如何,这世道鞑子当世,他们能拿得我为何不能?” 顾淮川最受不了任何人对林烬舟出言不逊,在他这里,姐姐永远都是最好的姐姐,不管做什么都是对他的爱护,绝不可能有错! “顾将军稍安勿躁。” 徐呦还是微微笑着,她卸下脖子上带着的柳枝项圈,双手交叠,低声念着听不懂的咒语,房门忽然被一阵罡风吹开,满天风雪灌入房间,炭盆所散发的热量微乎其微,不一会便被软棉的雪盖住。 随着满天风雪,徐呦口中的咒语仿佛有了生命,陌生的符文悬在空中,林烬舟傻眼了,这和电视上播的乾阳山主人棺椁上的陌生字符一模一样。 现代的专家怎么解读的来着,林烬舟双目空空,早就想不起来了。 顾淮川暴怒,此人是个什么妖物?提起刀朝徐呦砍过去,林烬舟来不及阻拦,长刀直达徐呦头顶,预料之中划破皮肤、骨骼的声音没有传来。 长刀所至之处像是砍了空气,顾淮川因为用力过猛直接跌出去滚了好几圈,直到抵住墙壁才堪堪停下。 “妖女!” 顾淮川挣扎起身,“姐姐快跑!” 第一卷 第61章 玉佩成凡物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林烬舟站在原地,双手扒住木门想要打开,这扇门看着并不坚固,可如他们初遇那晚的打不开的玻璃一般纹丝不动。 顾淮川可能是伤到了腿,拄着刀鞘一瘸一拐的走到林烬舟身边,嘴角挂着血痕,依旧手持长刀将林烬舟护在身后。 徐呦身边围绕的符文呈风卷动,金光大盛时刻,林烬舟挂在胸口的玉佩闪着光悬浮在空中。 玉佩出现的那一刻,徐呦忽然头生双角,绿眼横瞳。那模样让林烬舟想起了小时候放羊的事,羊、鹿这样的食草动物就是横瞳。 “你要干什么!” 徐呦微微歪头,手指微动将飘在身边的符文悉数打在顾淮川身上。 “三儿!” 符文像是纹身,紧紧贴在顾淮川身上,金光褪去,顾淮川身上没有任何痕迹,只是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烬舟失去理智,拿过顾淮川手中的长刀朝徐呦劈过去,徐呦站在原地,脸色如常。长刀穿过身体,徐呦歪头看着林烬舟。 “林姑娘,你瞧见了没?我和你一样客居在此,此地的凡器碰不得我的真身。也希望你能明白,你给他的一切不过是虚无,顾淮川就该在十岁那年和他的母亲一起死于蝗灾。 因为你的出现,顾家村没有活口;因为你的出现,淮水暴涨淹没两岸万顷农田、民房;更是因为你的存在,火药、唐刀、精米白面出现在它们不该出现的时代......” 林烬舟回头看向顾淮川,高大的男人失了神魂,像是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她双目充血,咬牙一刀一刀朝徐呦劈过去,即便知道这是徒劳。 她怪自己,三儿一路上说过很多次讨厌这个女人,可自己一句也不听,执意将这个妖怪一样的家伙带回云州。 “徒劳。” 徐呦失去耐心,眼珠微动,浮在空中的青蛇玉佩朝她飘过去,她左手拿玉佩,右手抬起手掌心对向林烬舟,地板碎裂长出数条枝桠藤蔓,将林烬舟的四肢紧紧禁锢住。 长刀掉在地上,林烬舟越是挣扎藤蔓缠得越紧。 “林姑娘,同为客居人,我不想伤害你,也不会放任你改变这个世界的进程。这个玉佩不是凡物,顾淮川也不一定非要成为满身伤痕、英年早逝的乾阳山主人。 他是死是活全看你的选择。 选对了黄袍加身、青史留名;选错了......恐怕连乾阳山那样的陵墓都没有。” 徐呦抬手挥去,玉佩光芒渐弱,数道绿色的光朝她的掌心飞去,没过多久玉佩掉在地上,彻底变成死物一个,全没了原来的灵气。 柳枝编制的项圈出现在林烬舟的脖子上,房间重回寂静,从地板上长出来的枝桠藤蔓消失,地板光洁如新好似没有发生任何事。 林烬舟跌在地上,身体砸在地板上发出咚一声巨响。 “挂在你脖子上的柳枝项圈是你回去的最后一条路,想回去就折断它。” 徐呦看向林烬舟的眼神忽然冷了下来,“我倒要看看,没了这枚穿越古今的玉佩,你究竟还愿不愿意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据我所知,你所在的时代,哪怕是最穷最苦的人也比这里强的多。 林姑娘,我很好奇你的选择。” 言尽于此,徐呦消失在屋子里,干干净净,一如往常,连被顾淮川踹倒的屏风也物归原处。 “哎呀......” 顾淮川全身上下哪哪都疼,一时间不知道该是捂腰还是捂肩膀。他扶着墙壁站起身,一低头看到林烬舟侧躺在地板上,炭火早就熄灭了,屋里温度和外面没什么区别。 顾淮川急了,赶忙将人扶起来。 林烬舟双眼紧闭,要不是还有呼吸,顾淮川都要以为她已经死了。 “姐姐——姐姐!” 顾淮川双手颤抖着将她抱到内室,拿了两床厚被子盖上,又点上炭盆。忙完这一切林烬舟还是没有醒来的样子,屋门被轻轻推开,李寂冬带着一身风雪走进来。 “厨房也真的是,说什么我们迟迟没叫饭,还以为我们不吃了。淮川,赤阳军再这样没规没矩下去可不行,你得给他们立立规矩......” 李寂冬絮絮叨叨的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刚把饭菜端出来,回头正好瞧见守在内室的顾淮川。他拧着眉头走过去查看,林烬舟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毫无生机? “林姑娘怎么了?她在兖州遇刺了?” 顾淮川双手抱头,头部忽然传来的刺痛让他几乎坐不稳。兖州大捷,别说遇刺,那些鞑子兵一见城门破了,全都朝城里跑,被赤阳军和百姓们联手围追堵截。 他们缴获了战马数千匹、鞑子刀上万把...... 他和姐姐怎么回到云州来的?姐姐在兖州还好好的,没有受伤啊?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哎?你怎么了?说句话啊!” 顾淮川捂着头在地上疼得打滚,额角渗出细密的汗水,李寂冬瞧他这模样不像是装得,赶忙出门叫郎中。 赤阳军的郎中多是半路出家,那点手艺还是林烬舟教的,李寂冬不敢找他们,骑了匹快马直接进城里的医馆找人。 外面大雪纷飞,医馆早就关了门,李寂冬翻过墙头跳到郎中院子里,硬是将人绑到林烬舟身边。 “不是说赤阳军不许士兵动粗嘛!” 老郎中一脸不情愿的收拾药箱,李寂冬站在门口黑着脸回答道: “定下这个规矩的人如今昏迷不醒,大夫若是不救,待她死了,我也不知道赤阳军会不会杀人抢劫。” 老郎中双手不住地颤抖,他抬手拭去头上豆大的汗珠,推开门,双手抱拳拱手道: “劳烦将军带路。” 李寂冬翻身上马,抬手将老郎中捞上马来,马鞭高扬,马儿撒开腿踏着漫天飞雪朝赤阳殿奔去。 顾淮川发现自己只要不想忘记的那段记忆,头疼症状似乎就会减轻,他克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些事。 现在最要紧的事是让姐姐赶紧醒过来。 第一卷 第62章 记忆消除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李寂冬带着郎中来到,给顾淮川和林烬舟都扎了几针。第一针戳在林烬舟眉心,她忽然睁开眼睛,郎中见人醒了就没在继续扎针,倒是顾淮川,因为头疼,脑袋被扎成了刺猬。 林烬舟坐在床上出神,她满脑子都是徐呦让她做的选择,她说顾淮川该死在蝗灾那年,可为什么自己能在未来看到顾淮川的墓?难道是自己的介入让他多活了二十年吗? 未来如果因为自己已经发生改变,那么什么才是对的,既然都可以改变,干嘛不能变得更彻底一些。 林烬舟颤抖着手朝胸口摸去,那里早没了玉佩的影子,她神情慌乱、焦灼,急得连鞋子都没穿就要下去找玉佩。 顾淮川满头针,正坐在椅子上闭眼休息,听见响动赶忙起身去拦。 “姐姐,大冷天的,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玉佩呢?我的玉佩呢?” 顾淮川下意识看向她的领口,姐姐常年将那个蛇形的玉佩戴在脖子上,现在一看,果真没了。他知道这个玉佩对姐姐的重要性,也没想随意敷衍。 碍于天气实在是寒冷,顾淮川将林烬舟打横抱起放在床上,转身朝正厅去寻玉佩。 李寂冬慢慢走进来,他的掌心果然放着一枚青绿色的玉佩,林烬舟见了视若珍宝的捧在手里,细细摩挲着。 蛇口里那个精致的珠子没了,蛇尾也碎了一块,这个玉佩已经不是当时她拿到的那个了。 林烬舟眼前一片空白,恍惚间看到徐呦头生双角,轻轻勾手就把自己藏的很好的玉佩召唤出来,抽走玉佩里的灵力,将躯壳丢在地板上的冷淡模样。 好像她还给了自己一个柳枝编制的项圈...... 林烬舟抬手摸脖子,细细的脖颈上果然有一个柳枝项圈。 “完了。”她轻声呢喃。 “姐姐,你说什么?” 顾淮川满脑袋针,根本听不懂林烬舟说的话。她转头看向顾淮川,眼泪忽然之间涌出来,她想起来了,玉佩已经没了穿越古今的能力,这个项圈是徐呦留给她返回现代的一张单程票。 她让自己选回去还是留下。 顾淮川将手偷偷伸进被子里,默默握住林烬舟的手,温暖的大手握住林烬舟冷的像冰块的手,低声道: “姐姐,别怕,我一直在。” 他神情认真,林烬舟眼神躲闪,看顾淮川的满脑袋针的样子,她就知道,徐呦肯定用了不知道什么法子让顾淮川强行忘了那段记忆。 “三儿,如果我有一天走了,你会怎么办?” “啊?” 顾淮川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十岁那年认识林烬舟,他还小,一直叫她神仙姐姐,小的时候林烬舟常常隔几年才来一次,他早就习惯不能天天见她的生活。 最近这些年,自从和姐姐在凤凰寨重逢,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她明知前路坎坷,可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跟自己走。起义开始为自己造势;输送那么多粮食、武器帮自己;还及时骂醒想要自杀的自己。 他一直喊林烬舟姐姐,可是林烬舟做的那么多,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顾淮川低下头,自己这些年好像从没有正经对她说过谢谢。 如果她走了自己会怎么办?顾淮川从没想过,也不敢想,他甚至都不能接受,像小时候那样她隔几年来一次的情况。 “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所以你才想走?” 顾淮川不敢擅自奢求林烬舟为自己留下,那样太自私,他想林烬舟有自己可以选择的权利。只要是她真的想要的,是走是留他都能接受。 “三儿,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你年纪轻轻支撑起一支好几万人的队伍,能带着队伍重创鞑子军拯救百姓。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我想,如果你的父母还在世,看见这样的你一定开心的合不拢嘴。” 顾淮川喉头滚动,静静的盯着林烬舟,不知不觉间眼睛染上红意,泪水蓄满眼眶。 她说了那么多,说了百姓说了父母,唯独没有说自己。认识十年,林烬舟救过自己多次,他想识字她就买书教他,想当一个有牛有地的农夫,就给自己买牛送来。 李寂冬从墓里掏陪葬品给她,让她去换钱,而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想到这一点,他下意识觉得,神明是不用钱的。那么多年,她一直为自己奔波,从没有从他这里得到过什么...... 顾淮川苦笑,自己真的好自私。 “姐姐......” 顾淮川不想她走,但不敢直说,生怕打扰到她的决定,他拿起她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认真道: “不要忘了我。” 林烬舟沉默不语,她嘴唇紧抿,两人就这样相顾流泪。 李寂冬就坐在正厅里,他看林烬舟很珍视那块玉佩,而玉佩似乎是摔到了,青蛇的尾巴尖都断了。他是在正厅看到玉佩的,就想来正厅寻寻能不能找到碎掉的尾巴尖,找到了就用蜂蜡粘回去,虽不算完美倒还能还玉佩一个完整。 侧卧和正厅离得不远,李寂冬低头寻觅的时候,正巧听见林烬舟问顾淮川,如果自己有一天走了会怎么办。 李寂冬长叹一口气,蹲在地上思考,如果林烬舟走了,自己怎么办? 拉着她不让走?亦或是说追随她直到天涯海角? 这不是该是他做的出的事,太偏执太可怕了。离开是她的决定,自己如果出手阻拦,也太自私了些。 【人生苦短,有话当立即说,万不可迟迟不语,悔之晚矣。】 这句话莫名出现在李寂冬的脑海中,他忽然眼前一黑朝前面栽去。 头好疼,这话究竟是谁说的?那人让自己说什么?说对林姑娘一见钟情、情根深种吗?不行,自己不能这样,不能说会让她为难的话。 李寂冬捂住头,胃里翻滚,抑制不住的恶心。 他起身朝侧卧走过去,恰好听见顾淮川说,不要忘了我。 李寂冬的眼睛锁在林烬舟身上,她要走了吗? 第一卷 第63章 摄政王来了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他早就在还么见过林烬舟的时候,就从顾淮川的只言片语中发现她的不同寻常。 这次也是一样,林烬舟将那块无比珍视的玉佩放在床头,和顾淮川拥抱,一只手放在顾淮川的背上,另一只手紧紧护着脖颈上带着的柳枝项圈。 林姑娘从何处得来的柳枝项圈?外面入冬许久,柳树早就掉了叶子等待来年春天,哪里能寻得有韧性的嫩绿色柳枝? 李寂冬望着互诉衷肠的两人,默默离开。 那个带着绿意的柳枝项圈留在心里,种下心锚。 “李将军!” 漫天风雪中,一个传令兵顺着皑皑白雪滑到李寂冬脚边。传令兵满手冻疮,双颊也是异常的红色。 “怎么了?出事了吗?” 传令兵抬头道:“陆将军派人传信,上京摄政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京城出来了,他不知道要去哪。陆先生说摄政王心思深沉,善用诡计,特派人提醒二位将军,当心摄政王。” “好了,我知道了。” 传令兵踉跄着起身,他捂着膝盖,似乎刚刚摔得狠了些。李寂冬看到传令兵的样子,伸手扶了一把,好巧不巧正好捏到了传令兵手上的冻疮。 “嘶——” “快去军医那领些冻伤药吧。” 李寂冬转身回到屋内,传令兵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药早就没多少了。” 药材珍贵,军医不会将药材用来治疗死不了人的冻伤膏的。 “淮川,陆今南自上京出来了。” 他带着一身风雪走进屋内,顾淮川脑袋上的针此时已经悉数拔下,林烬舟精气神颓靡,刚刚睡下。 两人眼神对视,微微点头之间便知道有事发生。顾淮川轻轻将帘子放下,合上门走向正厅。 “怎么了?” 李寂冬紧了紧衣领,低声道: “陆先生派人来报,上京摄政王陆今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京了。陆先生一向谨慎,告知我们此事,怕是陆今南的目标是我们。” 赤阳军半年攻克两省,声势实在是浩大。之前得到的消息,各地起义军只要不称王朝廷便不会出兵,他们一直打仗,从未自称王侯,看来,陆今南和上京贵族们不和是真的。 “云州、兖州相连,无论陆今南打哪里,另一个便能及时援助,我们到还是有时间的。” 李寂冬神色严肃,顾淮川说有时间,可自己看来并不是这样。 “最近一个月,降雪时日有十二天,几乎半月。过去我们背靠淮水天险,在深冬之中江面早已结冰,莫说大部队,便是战车也能靠牲畜拉着从江上过。 陆今南行踪诡秘,我们之中无人知道他是何模样,我怕他寻找机会渗入云州、兖州。” “不无可能,但是老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如今之计,只能加强防御。” 顾淮川站起身,走到门口轻叩门框,传令兵轻轻推开门,恭恭敬敬站在门口等待他下命令。顾淮川苍白着脸,脚步有些虚浮,眼底的乌青提醒着他,身体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传令,云州、兖州收拢兵力,堤防新面孔,防止渗透。” 传令兵离开,顾淮川猛地坐回到凳子上大口喘气。 “你还好吗?我怎么瞧着你的状态比郎中施针前还要差劲了?” 李寂冬走到顾淮川身旁,拉住他的胳膊,担忧道: “我扶你回房休息,你这样不能再熬了。” 顾淮川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逞强拒绝。路上,漫天飞雪落在身上,顾淮川站在原地愣神,抬头望天,低声道: “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但是想起这个我头就会很疼。” “那就不要想,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休息。” 云州、兖州位于大历国境之南,比之八大蛮族盘桓的北方气候要温暖不少。而今南方大雪昼夜不息,北方怕不是要被皑皑白雪淹没。 陆今南从上京出发,一路向南,不敢掀帘子看车外。 一路上他遇到很多冻馁的人,尸体吸引了很多野狗,这一路上野狗个个双目赤红,一瞧便知道是人肉吃的多了。 陆今南从上京出发,半月后抵达和云州隔江相望的青州。青州城内近些年人口减少幅度巨大,青州知府是泽兀部出连氏人,一直说灾害频繁导致人口锐减。 若不是陆今南知道泽兀部出连氏信奉爱吃人的邪神,恐怕都要信了这人的鬼话。 陆今南早知道自己出京的消息瞒不住,干脆离京没多久就将自己离开的消息散布出去,但是不管是八大部族还是起义军,谁都不知道自己是来了青州。 在上京,他是高居庙堂、年纪轻轻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众人只知道他是娼门官妓的儿子,无人知道那个被天下唾弃的妓女,也就是他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车夫轻叩车门,低声道: “公子,该下车了。” 陆今南摘下黑狐狸皮缝制的大氅和貂裘帽放在马车里,只穿着一身很普通的青色加棉长衫下车。还算精致的马车前面早早的停着一辆木板搭成的简易驴车。 黑驴子背上落满了雪,冻的四个蹄子不停交换踩雪。 此次来青州,他的身份是来投奔亲戚的寒门秀才。他掏出匕首,变着花的将自己身上的棉衣戳了几个洞。 外面冰天雪地,棉絮顺着破洞被北风吹散,陆今南冷得打了个寒颤。明明过去连这样的破棉袄都穿不上,成为摄政王才四年多,怎么就觉得冷了呢? “公子,家里人都在等您呢,外面冷,公子上车暖和暖和吧。” 驾驶驴车的车夫拿起一个灌了热水的汤婆子递给陆今南,贴心的为他掀开车帘。陆今南瞧着车夫身上的破旧棉袄,肩膀内扣前倾,怀中捂着汤婆子,抿着嘴走上驴车。 车夫将路引子递给守城士兵,陆今南掀开窗帘,透过一指宽的缝隙看向青州街道。 青州城内安静无比,在别处甚至上京街头还能见到讨饭的乞丐和冻馁的可怜人,可青州这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第一卷 第64章 青州城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驴车悠悠前行,在深巷一处普通至极的门前停下,陆今南戴着破毡帽低头走进去。 他安插在青州城的暗桩头领一个个都聚在屋里等着,屋里人多,即便没有炭盆也不算很冷。 “为何没有炭火?” 陆今南看向屋里众人,大家面面相觑,最后选出一人壮着胆子说道: “王......公子,自打云州闹起来起义军,出连大人便借机对炭火、木柴之类的东西严格看管,刚开始购买需要凭条,如今是直供知州府使用。” “什么?” 陆今南懵了,云州闹起义,他确实曾经下令让云州周边的州府对云州起义军进行经济管制,不够买其产地的任何商品,也不给云州出手煤、盐、棉花等过冬必需品。 但到了这青州怎么就变成全部专供给知州府了? 寒冬腊月不卖给百姓炭火和棉花,这岂不是不给人活路! “这怎么回事?知州府好大面子,各地炭火、棉花都是朝廷发放给州府的,所得利益皆是收归国库,出连执这是要造反不成?” 线人集体沉默,不敢出声。出连氏族不满皇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年多以来,各地起义频繁,出连氏也是存了浑水摸鱼的心思,要不然也不会这样干。 “公子,我的人打探到,出连执早已在各地起义还没大规模开始爆发之前就已经开始屯兵,不臣之心早就有了。” “早已屯兵?那为何不早上报?” 陆今南看着一群畏首畏尾的家伙,气不打一出来。这大半年他一直发愁各地起义军,回头才发现自己人竟然玩了一招背刺。 “出连氏供奉的邪神找到了没?” 陆今南喝下一口热茶,旁的在他看来并不重要,来青州主要目的就是奔着他们供奉了上百年的邪神而来。 “找到了......” 暗探头领吞吞吐吐的模样让陆今南十分不喜欢。 “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那尊邪神还能吃了你不成?” 看似开玩笑的语气,却吓得暗探头领颤抖着跪下磕头,他面色煞白,身体抖成骰子。 “王爷啊!那个东西是真的会吃人的!” 暗探首领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王爷,求您收手吧,那个东西不是我等凡人可以敌对的!” 陆今南更恼了,自己才来,什么情况还不了解,派出去的手下就劝自己收手?苦心筹谋那么些年全废了?陆今南可不会答应。 “起来,你且说究竟是什么将你吓成这个鬼样子!” 陆今南抬脚踹在暗探头领的肩膀上,冷声道: “你要是说不出一二三,别怪本王将你剔骨扒皮。” 暗探头领捂着肩膀,脸上皆是挥之不去的恐惧,陆今南看着他的眼睛,那种恐惧是装不出来的,而且他也不是因为自己的威胁害怕。 暗探头领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虚,缓了好久才开口道出缘由。 “王爷,自从您把我放到这青州城调查出连家的邪神开始,我们这些暗桩所在的地方一直怪事不断。 烛火有灯罩,深夜闭门闭窗时却总是不熄自灭;杯子放中央,却总在人在的时候掉在地上摔碎......” 陆今南冷哼一声。 “就这些将你吓破了胆子?本王可记得,你当初可不是如此胆小。深夜执行任务,路过乱葬岗时见过鬼火跟随,也见过平地起尸,现如今,烛火熄灭、杯子摔碎就能把你吓成这样?这头领要不你还是别当了,省的在这给本王丢人!” 陆今南疾言厉色,他是真的生气,自己每年花费巨大代价养着这些暗探,到头来交代的事一件办不成不说,还在这里畏畏缩缩、丢人现眼。 暗探头领被骂得体无完肤,可脸上依旧是那副恐惧的表情,摄政王生气就生气,好歹摄政王还是活生生的人,总比那种怪物强了不少! “王爷,您听我继续讲,如果只是此类小事,我断不可能吓成这副模样。您在青州城经营数年,为的就是调查出连家的邪神,我们也是兢兢业业不敢糊弄。‘ 我们也慢慢摸到了出连家邪神的真相。我的线人在出连家当婢女,先是外门打扫婢女,后来得了出连执女儿的青眼,入了内院。夜里侦查的时候发现出连家的人无论男女老幼,但凡是有他们家血脉的人都会在夜里梦游。 上下几十口子人闭着眼睛,穿着里衣从各自房里出来,集中到大院中央先是一块对月叩拜,连着叩拜一刻钟,再起来群魔乱舞。 之所以用这个词形容,是因为我的线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样子看起来很像是祭祀用的舞蹈。’” 梦游跳祭祀舞蹈?这就有点意思了。 “然后呢?” 陆今南坐在主位上,脸上是强行压下去的怒火,暗探头领说的神乎其神,陆今南一个字也不相信。 “然后......” 暗探头领擦去额头的冷汗,硬着头皮继续讲道: “这样的事情每晚都会发生,他们单单只是梦游跳舞也就罢了,出连执的库房里放的不是金银,而是各种各样的人皮、人骨!” 陆今南听到这里没了脾气,出连家是个拜邪神的家族,有点人皮人骨的再正常不过。 “王爷,出连家的灯笼都是用人皮糊的!夜里点灯用的油也是用人熬的!这些其实还不是最吓人的。 王爷,你可知道,出连家原本只是古冶皇族的奴仆,他们因何起家的?” 陆今南耐着性子回想,他父亲来自八大族不假,可直到现在对他也不是很亲厚,更不可能跟他讲八大族发展史这样的闲话。 母亲来自中原,还是被漆原陆氏抛弃的一脉,更不能知道这样的事。 “你继续说。” 暗探首领喝下手边的热茶,继续讲道: “出连家从古冶家发迹便是奴仆,出连的意思用中原话说,就是最忠实的奴隶。百年前,出连家的一位先祖陪同主人去猎熊,这位先祖在猎熊中就是属于去挑逗棕熊的炮灰角色,地位比猎狗还不如。” 第一卷 第65章 发家史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可那一次,古冶家的那位追一只熊追到了林子里,出连家的先祖也跟着去了。树林密集,不适合马儿奔跑,古冶家的人就将马儿拴在林子的边缘,自己拿着弯刀、弓箭独自走进林子。 林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出连的那位肩膀上扛着古冶家那位的尸体,拖着棕熊独自出来。 他好好的也没受伤,油皮都没擦破,古冶家的那位却死了,据说胸口都被熊爪抓烂了。 古冶家族不允许主人死了而奴隶却还活着,坚持杀掉三十二个出连奴隶陪葬。那位拖着棕熊出来的出连族人忽然暴起,带着出连族奴隶砍杀上百名古冶人,逃到密林之中定居。 后来就是陈齐王朝灾祸不断,古冶族纠集八大部族群起攻之入住中原的故事。” 暗探头领看着陆今南越来越黑的脸色,赶忙大声吼道: “那位斩杀棕熊的出连先祖还活着!” “砰——” 暗探首领被陆今南一脚踹出去好几米,他夺过身边人手上的刀,直指暗探首领的脖子。 “本王来这是听你们汇报进程的,不是听你叭叭讲故事的,你编的也太烂了吧!出连家古冶家分家至少是两百年前的事,你跟我讲那个人还活着? 本王很像三岁孩子吗?还是本王平时对你们太好,让你们觉得本王好糊弄?” 暗探头领跪地磕头,连连求饶。 “王爷啊!我不骗你,那家伙真的还活着......出连氏那么喜欢扒皮就是为了那个先祖,他存世二百多年,自己的皮早就不能用了,这两百多年不知道已经换了多少张人皮,还必须每日拿人血当饭吃。 必须是少女和孩子的血才行! 整个青州城的百姓人人自危,能跑去云州的都去了,剩下来的都是些等死的老棺材瓤子,对出连家没有利用价值,也跑不出这个魔窟。” 陆今南看着声泪俱下的暗探首领,似乎冷静了一点。 出连人爱扒皮吮血,这也是出连家在八大部族里不受待见的原因。纵使八大家族来自漠北草原,但早就不是茹毛饮血的野人了。 出连家倒行逆施,被众人看不起。他们不敢在上京干这样的脏事,倒是苦了封地的百姓。按照出连家在古冶家学的压迫人的方法,在他们的观念里,封底的百姓纳税是自己的,脸百姓的肉体、灵魂也是。 随拿随用、想杀就杀。 陆今南想到自己惨死的母亲,那时候母亲声名在外,很多人来楼里只为一睹母亲的风采,这些事在母亲怀孕之后便没了。父亲当时不知道母亲怀孕,母亲也不敢说,只是将自己全部的身价交给鸨母,乞求鸨母为自己遮掩。 这样才能顺利生产。 鸨母拿了钱财,开始还挺愿意帮忙,可后来母亲生产之后便不一样了,身材、样貌因为怀孕走形,加上生的是个儿子不能继承衣钵继续在楼里出卖身体。 鸨母便看陆今南的母亲越发不顺眼起来,刚生产完没有像样的吃食,也不让休息,因为容颜不复也无法见到以前那样的贵客,只能去接待最差的客人。 那些人身上钱财不多,多数都是凑起来的。陆今南在花楼里长大,靠着母亲和其他姐妹的接济才活下来。 陆今南长到十岁的时候,鸨母发现他遗传了母亲的好容貌,加上父亲是高鼻深目的蛮族,这样白皙,又带有异域风情的模样简直比楼里的姑娘还好看。 鸨母动了心思,加上那些年逐渐出现很多好男风的达官显贵,她便想用十岁的陆今南试试水,若是生意火爆,再去周边村镇那些活不起的人家里选几个长得好看的男孩子。 事实证明,鸨母的想法很符合那些变态的兴趣,陆今南的模样在被推出来的第一晚便收到无数追捧。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被鸨母强压着化妆、穿着那些不能蔽体的恶心服饰。 鸨母用他做噱头,赚足了整个上京的目光。最后母亲没有办法,拼了命的跑出去求父亲救命。 他记得,那时候父亲没有出手,和母亲一起来的是出连家的人。 鸨母不敢怠慢,陆今南和母亲一起上了出连家的马车,他被送到了父亲身边,自那之后再也没见过母亲。 就这样一直过了五年,他随兄长一起去出连家做客。那天晚上他留在出连家用晚饭,离开时恰巧回头看到了出连家门楣上悬挂着两个造型奇特的灯笼。 陆今南立在原地多看了两眼,微风吹过,灯笼里的烛火更加旺盛,他也短暂的清醒了一下。他瞪大眼睛,看到那盏灯笼上的花纹和母亲纹在后腰处的那多牡丹花一模一样。 时隔多年陆今南还是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年不自杀呢?自杀了母亲就不会去求父亲,更不会被出连家的人威胁,成了门楣上挂着的灯笼。 往事不断从脑海深处涌出来,陆今南跌坐回座位上。 他现在对暗探首领说的话似乎是信了一些,如果出连人扒皮是为了给先祖换皮的话,那就说的清楚了。 “你是说,那个邪神其实不是别人,是带领出连人从古冶族那里逃出来的先祖?” 暗探首领跪在地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不知道摄政王为什么眼圈通红,但只要摄政王知道自己的意思就行。 “还有别的事能证明吗?” 暗探首领愣住了,他派出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最后活着回来的人也就才一个。没有这个活着回来的,他恐怕都不知道自己酒精是在调查什么东西。 “王爷,属下派出去的人即便是做到再高的位置上,这青州还是出连氏的天下,他们想让谁生让谁生,想要谁死要谁死。尤其是咱们的人还是中原人,从长相上就不一样。 我们老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出连人也是这样想的啊。他们似乎是知道您在青州地界放细作,他们也不调查,需要人皮、人骨之类的,直接在府上、官衙里抓中原人。” 第一卷 第66章 神秘祭祀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暗探首领边说边哭,这些年他过得也苦,当初奉命来青州卧底,手下有好几百细作,他还以为这是个美差。 直到安插在出连家人的暗探一个个死的无声无息,无人察觉,他才知道出连家的手段有多么吓人。 刚入冬的时候,天上无雪,干燥的清冷。暗探首领手里只剩下十几个藏匿在出连府上的人了,他传信:太阳下山之后在青州东城接应,首领自作主张送他们离开。 暗探首领那时候藏匿在东城一处早就废弃的塔台上,等待约定的时间到来。四周安静极了,甚至连风声都没有,他神色焦急无比,拉紧外衣,探出头朝长街的尽头望去。 街道空无一人,远处隐隐传来阵阵鼓声,一声接一声的清晰,在这个寂静的夜更像是一声声来自地府的催命钟。 暗探首领哆嗦这蹲下身,透过年久失修的塔台的缝隙里,他看到二十多个年轻的出连氏男女,穿着厚重的羊皮衣,脸上带着形态各异的面具,蹦跳着从州府大门出来。 每人双手各拿着一把小旗子,步伐整齐划一,仿佛每个人的四肢都有一根无形的绳索牵引。 约摸半个时辰,二十多个年轻男女忽然退到两边,男的在右,女的在左,齐齐跪在路两侧前程叩拜。 路的尽头传来车轮滚滚的声音,深夜无光,随着车子来的还有无数火光,车子足足来了七辆,每辆车上捆着两个人,暗探首领在废弃高塔上吓得不敢出声,车上捆着的确实是和他昨晚通信的手下。 他们有的穿着出连府小厮的制服,有的穿着大丫鬟才有资格穿的羊皮衣,还有州府的捕快。明明已经走到了相对较高的位置了,可还是被这群出连人像猪羊一般捆起来。 二十几个男男女女推着七辆囚车走到路中央,第一辆囚车恰好就停在暗探首领所在的废弃塔台下面。 天边的乌云忽然散去,那晚恰巧是十五,月亮散发着清冷的寒气,又圆又大,月光晃的暗探首领心慌。他绝望的闭上眼睛。 耳边是塔台下布帛撕裂的声音和手下凄惨的叫声,他睁开眼睛偷偷向下看,那二十多人戴着面具,每人手里都有一把镶嵌着珠宝的剥皮刀。 从额头开始,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将整张人皮剥下。 暗探头领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饶是这样也被吓得浑身颤栗,他将身体紧紧靠在塔台角落,捂住嘴巴不敢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血液的腥臭味透过双手钻入鼻腔,手捂住嘴巴无暇顾及耳朵,惨叫声连连不止。 暗探首领还怕他们说出不该说的,可一直到最后一声惨叫消散于天际,暗探们也只是怒骂,没有一个求饶的。 暗探首领当他们是气节高、骨头硬,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哪有几个人能一直坚持到底?不过是因为暗探们见过比死更可怕的场面,才会一直死咬牙关不肯说出一个字。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月亮逐渐西垂,二十多个男男女女推着车子带着十几张人皮走了,那些没了皮的尸体被吊在城墙上,满地的血顺着长街朝城内流过去。 他蹲在塔台上,枯坐一天一夜才敢下来。 陆今南在这次会面之后,对出连家的情况有了个大致的了解,窗外明月高升,陆今南屏退随从,独自坐在案前思索事情。 烛火摇曳,窗外北风呼号,陆今南拉紧衣领,吹灭烛火和衣而眠。 他总觉得窗外有东西,因此睡得并不安稳。陆今南的感觉是没有错的,窗外北风阵阵,吹起满天雪花飘飞,地上的积雪卷到天上,宛若一层笼罩着死亡气息的白纱。 徐呦提着闪着绿光的油灯行走在青州的大街上,透明灯罩里的绿色光芒不受北风干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投射出一道清幽的影子。 细细看去,才能发现油灯里的不是火焰,而是一只黑底绿纹蝴蝶。零下十几度的天气,蝴蝶不仅没死,反而精神奕奕,在灯罩有限的活动空间里上下翻飞。 徐呦从云州城离开,循着直线直达青州城,她双脚赤裸走在冰天雪地之中,却不见冻伤,穿越密林,甚至连划痕也没有。 双脚粉白,指甲圆润可爱,散发着气血充足的粉红色。 此行一路五十里,徐呦提着蝴蝶灯一步一个脚印的朝前走着,身前是满天冰雪,而她留下的脚印里却长出了春天才会有的绿色植物。 青草小花被神的力量召唤出来,最后在冰冷的世界冻的枯萎。 不知道她走了多久,徐呦头顶的角上盘旋着一缕金色的光芒,她停下来看向天边。 风雪渐渐熄灭,天地间寂静无声。前面的府衙大门敞开,宛如怪物深不见底的大嘴。 “想吃我?” 徐呦歪着脑袋看向大门,嘴角微微上扬,金色的横瞳眼睛看向黑洞洞的而大门,轻轻勾勾手指,大声道: “且等着,现在还没轮到你。”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震落一地积雪。 徐呦依旧面无表情,提着灯在大街上巡视一圈又一圈。每路过一户人家,徐呦就会停下一会,嘴里念念有词。 “三口,余一口;七口全无;十口四代,余一老者......'” 行至后半夜,徐呦将整个青州城的人数都排查了一遍。上次来的时候,青州城常住人口三十万,而如今只剩下不到四万人,这期间只隔了六十年。 陈齐王朝气运已尽,改天换日实属正常,可是这个由八大蛮族统治的地方,人却越来越少了。徐呦不由得想起师傅临走之前的话。 八大蛮族古冶氏身负龙运,其背后身披金龙之光,比起陈齐王朝那条苟延残喘的老龙强了不少,所以才会如此轻易的夺得天下。 可是身负龙运便是天命之子吗? 神明没有信徒,香火渐渐熄灭,这世间永无宁日,再也没有出头的一天。 游游转转,徐呦重新站到了州府大门前。 第一卷 第67章 不得好死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此时,原本刷着红漆的大门从底部开始蔓延出腥臭的、粘稠的黑色血液。徐呦光着脚,轻轻动了一下,地上一支藤蔓忽然穿透土地,稳稳的将她托住。 她松开蝴蝶灯,闪着幽光的灯罩褪去,一只还没巴掌大的蝴蝶挣脱桎梏,上下飞了两下忽然身形暴涨,比城墙还高的巨型蝴蝶一下又一下扇着翅膀,固若金汤的大门宛如两片碎纸屑,破碎着蹦出好远。 空荡荡的门洞中似乎传出野兽痛苦的嘶鸣声,宛如一口破烂的钟嗡嗡鸣叫。徐呦十指翻飞,半掌厚的雪地中窜出十棵粗壮的建木,将大门死死堵住。 “告诉它,如今滚回去本座还不至于出手,若还是执意留在世间,可不单单只是卸掉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陆今南始终认为自己是个不相信神鬼之事的人,他趁夜色独自来到州府想要踩点,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头生双角、衣着清凉的女子在州府大门处悬浮着。 这场景足够骇人,直到女子手里的油灯变成一只巨大的蝴蝶,陆今南吓得跌坐在雪堆里,眼看着巨大的蝴蝶扇扇翅膀掀起无限飓风,大门破碎。 藤蔓、青树这样在春夏之际才会出现的植物在皑皑雪地上相互交织,迅速生长。 陆今南自诩自己是见过世面的人,他这一刻体会到了暗探首领当时的恐惧,瞪大双眼仰面倒在雪地里。 州府门前的树木将大门遮的严严实实,徐呦稳稳落在地上,转身慢慢走向陆今南的位置。 男人躺在雪地里生死不明,徐呦弯腰伸出手指去探查男人的鼻息,还好有气。他还不到赴死的时辰,要是因为自己的行为吓得丢了魂魄反倒是个麻烦事。 徐呦双手闪烁着青绿色的光芒,光束盘旋着流进陆今南的身体,温暖的感觉笼罩陆今南的四肢百骸,被冰雪浸透的身体渐渐回温,他手指微动,慢慢睁开眼睛。 刚刚还飘在州府门口的奇怪女子此时正站在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陆今南吓得站不起来,只能依靠手臂力量朝后退去。 长发棕黄、面色雪白、眼睛还是耀眼的金色,头顶生着双角,角上还落了一只不该出现在雪夜的蝴蝶。胳膊、腿裸露在外面,整个人穿的比夏天还要凉快。 “你是......你是什么东西!” 陆今南压抑住胸口即将跳出来的心脏,横眉冷目看向徐呦,徐呦微微歪着脑袋,笑眯眯的不回答他的话,那模样宛如一个天真的孩子,却震得陆今南不敢在问第二句。 “出生在风尘之地的摄政王......” 她的声音穿透冷夜,落在茫茫雪地中,也落在了陆今南的耳朵里。他今天穿着普通至极的棉袄,也没有带任何玉佩环饰,这个妖女怎么知道自己是摄政王的? “本是烂命一条,却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现在已经是你这辈子最好的时候了。往上爬是人之常情,只是不该造下如此多的杀孽...... 可惜了,可惜了,要不然我真想将你”引荐给师父,他应当会喜欢你这样的徒儿。” “你在说什么?” 陆今南假装听不懂,可脸上的心虚是掩饰不了的,他害怕,害怕徐呦说的话会成真。 回想起过去,自己刚刚登上摄政王的位置的那天,晚上下面人为他大摆筵席,他无法推脱只好赴宴。宴席从白日开到了午夜时分。 陆今南乘马车回到府中,门口等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道士,站在秋日的冷风中瑟瑟发抖。老道发须斑白,手中的拂尘长长短短,跟街边斑秃的流浪狗似的,整个人浑身上下就差将贫穷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老道见到他似乎很激动,刚想靠近便被侍卫持刀逼了回去,那天陆今南心情很好,抬手呵斥道: “一个老道士而已,动不动用刀像什么样子!” 老道士看他呵斥手下,脸上的担忧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慢慢的期待。 “王爷,贫道有话想跟王爷说!” 老道士满眼期待,陆今南也正好想借着冷风醒醒酒,便点头应下。 “王爷,此番登上此位高权重的位置,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万不可再造杀孽。” 陆今南当时就笑了,他能登上这个位置不是因为他多么的能力超群,而是因为他足够心狠,敢把一切阻挠自己向上爬的家伙全都弄死。 这老道士竟然企图让一个在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刽子手,放下杀生?简直是个笑话。 “道长,敢问你可知历朝历代登上高位者哪个手里没有人命的吗?” 老道士被他问住,权利谁都想要,想要的人多了就会生出竞争,而这种巨大的竞争下,人命就像是蜉蝣一般,朝不保夕,一个行差踏错就会被政敌抓住把柄。 在旁的时候抓住把柄还不至于丢掉性命,但在你死我活的王权更迭里,死反而是最好的解脱。 陆今南看老道士也回不上来,嗤笑一声,摇摇晃晃的登上府门前的台阶。 “道长啊,我也不想杀人,可我若不动手,你今天都没有机会见到我,若想见我恐怕还要去地下幽冥走一遭。 摄政王不摄政王的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只是不甘心。” 老道士背对着陆今南,陆今南酒劲忽然上头,太阳穴那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疼。他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向府门,老道士忽然转身走过来,抬手虚虚扶住陆今南。 “王爷,贫道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可是贫道还是要说。 王爷出身不好,您现在虽然是位极人臣,可还是会在乎出身。依老道看,这出身没什么,尤其是王爷在无人扶持的情况下走到这个位置,不亚于修仙登顶。 可是,王爷以后要多行善事,哪怕只是买条鱼民网兜里的鱼放生呢? 如今王爷身上杀气太重,已经不是这一辈子能够承受的了......” 老道士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陆今南越听越觉得头疼,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 “我若不做呢?” “不得好死。” 第一卷 第68章 神鬼自来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老道士絮叨半天没有直接说出目的,在陆今南想要反驳拒绝的时候,却说出不得好死这样的重话。 一阵冷风出来,卷起地上的干枯叶子,摄政王府门口沙尘飞扬,迷了陆今南的眼睛,让他看不清老道士的脸。 待眼镜里的沙尘出来,陆今南想要多问老道士几个问题,可是人早就不见了。 “刚刚那个老道士呢?” 陆今南站在门口,左瞧右瞧看不到人,转身问守在一边的侍卫。 侍卫一脸懵,两个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迷茫。 “回王爷的话,方才只有我们和王爷在门口,并无他人。”只有王爷自己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他们害怕只是远远的站着,等待王爷的吩咐 侍卫恭恭敬敬的回复,让陆今南愣在原地,他明明看到侍卫对着那个老道士拔刀来着,自己还阻止。而现在他们竟然说没见到有老道士?难道刚刚他在自言自语? 陆今南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回到府上,思虑一夜,第二天传唤观星司的人来占卜,那人据说是占卜世家,祖辈更是陈齐皇室信任的占卜师。 “王爷如今位极人臣,来日之路途更会光明灿烂。” 占卜师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先说他出身泥沼,又说他天命所归,叽里呱啦全是废话,没有一句切合实际的。 陆今南在府上闭门不出整整三日,三天时间里几乎将上京有名望的卦师全见了一遍,包括街头摆摊算命的也给拉倒府上算上一卦。 见了那么多人,他们不约而同的说着好话,摄政王出身寒微,如今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往后的日子会更加光明灿烂之类的。 陆今南听得耳朵起茧子,哪怕这些人有一个能像那天晚上遇见的老道士那样,说他杀孽太重也好啊。 不过是那些人害怕自己的权势,也许有看出来的,但是不敢多嘴,生怕惹得自己掉了脑袋。 陆今南从那之后绝口不提那天晚上遇见老道士的事,直到今晚,在州府门口遇见了亦仙亦妖的徐呦。 昔日几乎要被忘掉的记忆重现涌现出来,这是第二个说他杀孽重的人。 徐呦抬头看了看满天的风雪,又低头看着陆今南。 “先前劝你的人是我师父,可能你不听话啊,现在他老人家已经去了别的地方,我可不会管你是否有什么前因后果。 机会给过你但你不珍惜,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徐呦双手合十,指缝中闪烁着耀眼的绿色光芒,那些光点像是有生命一般从徐呦指缝中流出来,斑斑点点围绕在陆今南身边。光点进入身体,陆今南忽然感觉不到周身的寒冷,身上的陈年旧伤似乎也在慢慢愈合。 他肩膀处有个伤痕,当初因为这个伤差点没命,扛过去后肩膀上留下一道狰狞的红色疤痕。如今,隔着厚棉衣,他似乎听见皮肉迅速长出的声音。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于奇妙,他尝试着站起身,看向徐呦的眼睛也不再全是警惕,其中竟然还包含了一种名为仰慕的神色。 “这些给你,若是任务完成的好,活到八十五岁没有问题,若是完成的不好,寿命最多一年。” 雪夜、妖女、散发着绿色的光点,这些结合在一起造成的视觉冲击极大,陆今南没有拒绝的立场,只能点头答应。 “什么任务?” “青州的事你暂且不要管了。淮水右岸有一支名为赤阳军的起义军,我要你将其首领顾淮川斩杀于乾阳山。 切记,留其全尸,也不能重创赤阳军,只要让赤阳军更换首领就好。” 说完,徐呦角上的蝴蝶飘飘悠悠的飞下来,落在空地上身形变得巨大,徐呦坐在蝴蝶上,身影慢慢消失在天边。 陆今南站在原地,看着徐呦身形消失的地方。 身上的伤痛已经渐渐消失,他只觉得全身气血充足,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第一次在父亲家吃饱饭的时候。那时候他身上没有那么多新旧伤痕,年龄也才十岁,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 陆今南转身回到暗探为他准备的房间睡下。 淮水右岸,赤阳军。 他记住了。 第二天一早,陆今南乘着马车准备回上京,临行前他解散了在青州布置多年的暗探网络。经过昨天晚上的见闻,他才发觉出连家盘桓的青州城,早就不是普通人能插手的事了。 这么些年苦了那些在青州埋伏的暗探们,一个个都是好样的。 陆今南回到摄政王府,第一件事就是进宫找小皇帝,小皇帝才五岁,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他还小,一直将陆今南当做父亲。 眼下多日未见摄政王,帝师也只是用王爷生病这样的理由来哄孩子。 小皇帝见到陆今南,披着金黄色的斗篷踏着绵软的雪扑过来,整个人宛如雪地里会跑的金元宝似的,特别可爱。 “王叔,王叔,你的病情好点了没?” 听见小皇帝问病情,陆今南才想起自己走的时候确实是用生病当做借口的,他牵起小皇帝的手朝暖房走去。 “谢陛下关心,臣如今已经大好。臣不在的日子里,陛下有没有跟着帝师好好温书?” 小皇帝有点心虚的避开陆今南的眼睛,整个上京谁不知道如今的皇帝陛下人小脾气大,除了陆今南谁也不服气。陆今南一天不来他都敢拔帝师的胡子,更何况陆今南一病大半月,小皇帝更加无法无天了。 陆今南瞧他的模样就知道自己不在的几天里,陛下怕是一页书也没看进去,于是将小皇帝亲自送到书房交给帝师,自己则坐在一旁亲手拟了一份军令。 “陛下,淮水右岸的起义闹得凶狠,臣要亲自带兵去镇压,恐怕一直到春天也不会结束,这几个月里由帝师负责您的起居。” 陆今南微笑着躬身向小皇帝报告行程,小皇帝听到他要走很久,先是瘪嘴不开心,想到帝师管不住自己,陆今南不在自己想干嘛就干嘛,嘴角抑制不住的向上翘。 到底是个孩子,藏不住心事。 第一卷 第69章 缺衣少粮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陆今南看见他这副表情,还能不知道陛下心里想的什么呢。 他缓缓走到门口,推开暖阁的窗棂,风雪漏进来,冻的小皇帝打了个寒颤。陆今南从袖口中掏出一只精致的骨哨,朝天上吹了几声。没一会,一只巨大的鹰隼盘旋着落在窗棂。 小皇帝被这巨大的鹰隼吓得连连后退,陆今南没有像以前那样轻声安慰他,反而将骨哨递给了帝师。 “有了这骨哨,大人可以随时将陛下的课业情况写信告知,鹰隼飞行速度极快,本王此去云州不多百里,鹰隼一天便可到达。” 说完,陆今南余光瞥向面色煞白的小皇帝,拿着写好的军令直奔京城大营点兵。 北地罕见的没有落雪,一个月后,三十万大军整合完毕,直直朝淮水右岸的云州城奔去。 赤阳军也接到相关情报,顾淮川、李寂冬和陆靖声三个人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三个男人聚在一起,蜡烛燃烬五支,一直到天亮还没停息。 自从玉佩被徐呦拿走之后,林烬舟常常一睡不起,整个人的精神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但是只要她醒着,就一定忙得脚不沾地。 连日降雪,城内有很多年久失修的屋子被大雪压塌,不少百姓因此受伤甚至丧命,没了遮蔽风雪的房子,大批流民只好在军营处躲避风雪,相互依偎着取暖。 他们本来就是雪灾的受害者,顾淮川没有理由驱赶,可是他们也需要过冬的被褥和食物,只好将赤阳军的口粮适当减少一些匀给灾民一点。 一来二去,食物见底,灾民数量却越来越多。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的多,兖州城墙坍颓需要重建、云州也是百废待兴。两岸夏天才被洪水冲洗过,更本没多少存粮,之前打下云州的时候,州府的存粮也早早的拿去赈灾。 如今没了林烬舟从现代输送物资,数万赤阳军和两州百姓就只能靠这个时代的方式来过冬。 之前囤的粮食足够全军上下吃到来年夏天,可是雪灾造成大批流民,粮食不够分的,现在只能再吃两个月。而药品早就因为先前几场硬仗消耗的差不多了,尤其是冬季寒冷,好多人生了冻疮,治疗冻疮的药膏早就没了。 即便林烬舟不提,顾淮川早就看出来她没了穿梭在两个世界的能力,一直避免把这样的事情舞到林烬舟跟前。 可是林烬舟清醒着的时候都和受伤的百姓和士兵在一块待着,瞧着这些人的模样她也能看出来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徐呦的话一直在林烬舟心里反复重现,这些人包括顾淮川本来就该死在过去的灾难里,是自己的到来让这些早就该死的人活下来,改变他人的命运,将人从死的边缘拉回来。 这听上去是个好事,但在徐呦看来却是违反了天道的存在,是要被修复的漏洞。如今玉佩联通古今的能力被徐呦收走,她现在只有一次回去的机会。 林烬舟抬手摩挲着脖子上的柳枝项圈,动脉血流过的脖子还是三十七度的体温,手却因为一直裸露在外面变得冰凉。 指尖轻轻触碰到温暖的脖子,冻的她打了个寒颤,裹紧了棉衣。 一边是无牵无挂但衣食丰足的现代社会,一边是更需要自己的赤阳军...... 林烬舟忙里偷闲时总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刚给一个小孩子处理完冻疮,林烬舟捂着酸疼的腰站起身,顾淮川掀开帐篷帘子带着风雪走进来。 “姐姐,歇歇吧。我们一起去吃点饭,喝点热汤你好暖和一下。” 林烬舟点点头,她穿着来的羽绒服早在半个月前就送给了一个快要冻死的小姑娘,如今她穿的是一件臃肿的军大衣,干什么都不方便。 限制行动不说还因为尺码不对漏风,林烬舟坐在帐篷里一上午,早就冻透了,自然不会拒绝一碗热乎乎的中午饭。 她和顾淮川并肩走到军议堂,桌子上摆了两幅碗筷,一菜一汤。菜是土豆,汤是再简单不过的米汤,只是汤水稀的几乎透明。 军营里的米已经捉襟见肘了。 顾淮川贴心的为林烬舟拉好凳子,拿起她面前的空碗盛好一碗稀粥放在林烬舟面前,碗里的米粒飘洋在粥水中,不一会就沉到底部。 林烬舟数了一下,完整的米粒总共有十七颗。 “三儿,粮食还够吃多久?” 她回避这个问题,但在这一碗稀汤寡水面前实在是忍不住了,顾淮川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他抿了抿嘴唇将筷子放下,低声道: “姐姐,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说别的,总要先把肚子填饱了对不对?” 林烬舟沉默着,一碟土豆丝几乎没动,只将自己碗里的稀粥悉数喝完。顾淮川是赤阳军主帅,主帅的伙食那么简陋更何况普通士兵和避灾百姓的伙食。 外面天寒地冻,林子里的动物都找地方躲起来了,江水上的冰层足足有一尺多厚,去捕鱼充饥也不现实。往常玉佩还在的时候她根本不用为此犯难,而现在...... 天崩地裂近在眼前,却没有什么挽救的方式。 顾淮川在林烬舟面前强颜欢笑,他不敢跟林烬舟说,食物现在已经不是最紧急的事了。才得到的消息,摄政王陆今南带领大军正在南下。 那些鞑子兵是上京城附近驻扎的精锐,早就习惯比这里更加严寒的北方环境,兵强马壮、粮草充足。 赤阳军再这样天寒地冻的时候与鞑子兵比起来,战斗力低,战马驾驭技术也比不过,还缺衣少粮、药品也供应不上,在这样的情况下,赤阳军和鞑子军硬碰硬是没有胜利的可能的。 那天晚上,顾淮川和陆靖声、李寂冬三人商量了许久,一直认为苦战无法避免,但也绝不会投降。 鞑子军无情无义,前朝投降的将军和士兵无论高低贵贱,通通在没收了刀剑武器之后挨个杀死。赤阳军已经攻占了两州,此时要是因为天气投降,下场只能比前朝投降的将领、士兵还要凄惨。 第一卷 第70章 迷药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林烬舟喝完最后一口稀粥,顾淮川的身形在她面前逐渐变得模糊,熟悉的疲惫感出现,林烬舟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朝房间走。 “三儿,我......” 顾淮川上前,一把将人扶住,林烬舟的眼皮上似乎是坠了千斤重担,她看着顾淮川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 这个感觉太不对劲了,以前到了昏睡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感觉,这次明显比之前要强烈的多,可是顾淮川却没有一丝担心的样子。 “你......你下药了?” 林烬舟拉住他的胳膊,颤抖着问。顾淮川低头紧紧抿唇,不敢直视林烬舟的眼睛,他心虚躲开不敢对视的样子让林烬舟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 她想问为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张口,药效发挥,整个人失去意识。顾淮川张开双臂接住林烬舟的身体,蹲在地上,用力的将她拥入怀里。 顾淮川面部肌肉紧张,没有一丝笑容,他不甘,不愿对命运屈服低头。姐姐的出现让他从必死的死局中寻到一丝光亮,最后翻盘走出阴霾。 两人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不论怎么样都是互相惦念的。可是这些日子里,顾淮川根本不敢睡觉,甚至一闭上眼睛面前就是那场烧光整个顾家村的大火。 乡亲们的痛苦嘶吼,还有鞑子军的狰狞笑容......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倍受折磨,可是人不能不休息,尤其是这几天,顾淮川都是将自己的最后一丝精力消耗殆尽再去睡觉,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会做梦。 梦里的他身处大火之中,爹娘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火,他跑过去,用水浇、用土扑,他尝试了一切可以用来灭火的法子,可还是无济于事,大火依旧粘在爹娘身上。 顾淮川跪在地上放上痛哭,忽然之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父母的方向,大火依旧肆虐,父母身边还多了好多个顾家村的村民。 这是在梦里,他反复提醒自己。但是为什么这些日子会反复梦到这些事?顾淮川跪在地上思考,是因为自己从没给父母亲烧过纸导致的吗? 梦里全是亲人绝望的嘶吼,无论问什么都不开口。顾淮川想自己赶快醒过来,不知道是睡得太踏实还是周围环境过于安静,他怎么都醒不过来。 火势忽然暴涨,红艳艳的火蛇吞没了面前的每一个人,一道绿色的光束从梦境尽头打过来,一头带着神光的鹿踏着一只巨大的蝴蝶从远处的光点出来。 神鹿身上满是绿色的光芒,顾淮川不由得看得痴了,这光芒给他的感觉和小时候自己第一次见到姐姐的感觉一样,下意识的就觉得自己有救了。 巨型蝴蝶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停在顾淮川面前。蝴蝶身上的神鹿四蹄跳跃,人类的双足轻轻落在地上。顾淮川瞪大双眼,双手攥紧拳头呈防御状。 “顾淮川?” 头生双角的少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顾淮川抬起头,才看到她的身边漂浮着一块青绿色的蛇形玉佩,他的目光锁在玉佩上,这不是姐姐一直宝贝至极的那个玉佩吗? 怎么会出现在他梦里的一个不知名女子的手上? “顾淮川,眼熟吗?” 徐呦抬手将玉佩攥在手里,朝顾淮川扬了扬。 “这怎么会在你手上?” 顾淮川挣扎着想站起身,可是膝盖像是钉在地上一样,不管他怎么努力都站不起来。徐呦见他挣扎的模样,不紧不慢的盘腿坐下来,双手托着下巴看顾淮川的窘迫模样。 “站不起来就对了,凡人见神明怎么能不跪呢?” “什么神明!” 徐呦的话引起了顾淮川的反叛心,他所作所为皆是由心而起,不想做的事谁也别想逼他。 顾淮川双目渐渐染上红色,整张脸垮下来,死死盯着面前这个长角的女人。他本来就长得又黑又壮,如今又摆出这样的表情,整个人犹如修罗道爬出来的罗刹一般,凶猛可怖。 徐呦看着他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她手指轻轻一点,蛇形玉佩上遍布细密的裂痕,碎玉片片剥落,一个绿色的光球忽然升到上空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顾淮川看得清楚,光芒处有一条条形阴影,由远及近慢慢变大。 那是一条深绿色的大蛇,大蛇落在地上,在梦里卷起一阵强风。大蛇的蛇信子是粉色的,耷拉在嘴边,看起来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他是轮转王的分身,在地府负责六道生命轮转,林烬舟,也就是你熟悉的姐姐,和他有着很深的缘分,本来对林烬舟来说是个福报,可惜她在得到轮转王分身的时候,遇见了你。 如果那天晚上,林烬舟没有遇见你,或者是林烬舟没有滥用好心插手你和你母亲的命运,此时的她早就开始修行了。 林烬舟本在仙界修行,因为多年毫无长进便入了人道,一连十辈子都是积德行善的好人,她这辈子更是个行医的好医生,即便经历了磋磨还是不忘治病救人。 可她万万不该救下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你......” 徐呦如同一个鬼魅般漂浮在顾淮川的身边,她时而附在他的耳边,时而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顾淮川呆呆地跪在地上,双手按在自己的膝盖上,眼眶中蓄满泪水,一滴滴砸在手背上。他的模样看起来还是稚嫩的少年,但是眼睛里早没了光彩,如同一棵枯死的树木。 他脑海里一遍遍回顾和姐姐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对于救不救自己这件事,姐姐真的犹豫过,或许当时就像这个人现在说的这样,姐姐在人间经历了很多的磨难,马上就要修成正果了。 却不想被命运戏弄,遇见了来自异世界的可怜的自己,她动了不该动的恻隐之心,救下自己这个本来就该死掉的人,放弃唾手可得的大道。 “顾淮川,我其实很佩服你,出身卑贱、一生经历坎坷众多却依旧还是那么努力的活着......” 第一卷 第71章 威逼利诱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徐呦站在顾淮川面前,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你已经很努力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不赖你,是因为天道要修复错误,现在是我,如果我不能抹杀你这个错误,那就只能天道亲自出手了。 你知道林烬舟为什么这段时间如此嗜睡吗?” 顾淮川抬起头,和徐呦眼神对上,军医说姐姐气血两亏,他一直以为姐姐是累的加上吃不好才会这样,可看这个女人的样子,显然姐姐的状态另有隐情。 “姐姐......姐姐最近是太累了,所以才会......” “哈哈哈......” 徐呦忽然捂着嘴大笑,看向顾淮川的眼睛满是戏谑。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是那么天真,林烬舟当真是如你队里的那个凡医说的那样气血两亏吗?不不,林烬舟原本就是药仙座下弟子,即便是轮回转世十辈子,但她下意识的行为都是在保养身体和灵魂,没人比她更会了。 如今林烬舟健康的很,嗜睡不醒完全是因为为你强行改命,还不愿意接受天道修复啊!” 徐呦单手掐住顾淮川的脖子,眼里的狠毒做不得假,先前她威胁林烬舟,让她赶快选择回到现代,这样没有她在,自己也好对顾淮川下手。 只要顾淮川死了,自己就算完成任务,天道继续运行,自己可以回山继续修炼。 可是她低估了林烬舟对这家伙的感情,精神不济、缺衣少食,冬天漫长无边无际,还能继续坚持在这里。 徐呦不理解为什么,她只觉得这样蠢透了。 但是这次她似乎是成功了,顾淮川不像林烬舟那么自信,他出身寒微,骨子里自带的自卑。小时候总是在等待中度过,林烬舟那里的一个小时甚至是短暂的一个月,在顾淮川这里是漫长的一年甚至两年。 他一直说服自己,姐姐在那边很忙,可是还是会在漫长、永无止境的等待中一次次落空期待。 徐呦正是看出了这一点,她抓住机会,继续放大顾淮川心里的自卑。 “顾淮川,你去过她的世界对吗?你看看那里的一草一木,再看看你现在自己身边的。这里冬天的大雪会压塌房屋,会冻死数不清的人和牲畜,你还记得她那吗? 可以控制四季的法器,一息千里的铁盒子......你除了危险和索取,根本给不了她什么。” 顾淮川想到了那个堵在姐姐家门口的两个男人,还有那个自称是她哥哥的家伙,刚要反驳却被徐呦堵了回去。 “世间阴阳相合,到哪里都是有好有坏,甚至好与坏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这就说明好与坏本身就不存在,区别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林烬舟世界里的人虽然不友善,但她至少不会因为饥饿、寒冷失去性命,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兵临城下的事情,总体来说只要暴露在光明之中,林烬舟就是安全的。 而你,她和你在一起才是真的朝不保夕。” 顾淮川的脊背弯下去,脊椎里最硬的骨头似乎是被抽走了一般,他满心满眼是自己拖累了林烬舟,都是以为自己林烬舟才落地这样的下场。 “顾淮川,你想想清楚,她现在意识不清的时间是不是越来越长了?即便她醒来还是会扎进病患堆里看诊。林烬舟只是一个人,而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人人身体几乎都有些毛病,她怎么看得过来? 如果你还是执意要将她留在身边,等待她的结局只有一个......” “是什么?” 顾淮川嗓音嘶哑,抬起头去寻找浮在半空中的徐呦。他的眼睛已经没了光彩,只剩一片死寂。 “很简单啊,就是死呗。十辈子的修行再来一遍不说,因为有和你的羁绊在,怨气越积越多,修行耽误,别说是重回仙界,再做人都有点悬了。” 顾淮川低下头,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那现在还有挽回的方法吗?” 徐呦大喜,威逼利诱一整晚,这家伙终于松口了,现在天要亮了,自己得稳住,千万不能让他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有,让她回到该回的地方去。” 徐呦压制住心头的喜悦,飘在半空,低头睨了一眼顾淮川,冷言冷语的回答。 顾淮川尝试着站起身,可是膝盖还是死死的钉在地上,他抬头,眼睛中饱含真诚。 “还请仙尊告诉我送姐姐回去的方法。” 徐呦落下来,盘腿坐下与顾淮川平视。 “方式很简单,林烬舟脖子上有个柳枝项圈,只要在她清醒的时候折断这个项圈,她就能回家了。现在还不算晚...... 我听说,上京城的摄政王似乎是准备对你们发动攻击?” 她话锋转的突然,顾淮川忽然抬头看向徐呦,这件事和送姐姐回去有什么必然的关联吗? “仙尊,冒昧问一句,这两件事情是有什么联系吗?” “有联系,林烬舟必须在你和上京大军的决战之前离开,你也不要想着让林烬舟再多呆一会,多一刻钟便是对林烬舟修为的折损。 记住了,上京摄政王发动总攻前,务必将林烬舟送回去。” 外面天亮了,顾淮川在昏暗的房间内醒来,他拉着床沿坐起身,肩颈似乎是被马车碾过一样酸疼,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 顾淮川挣扎着站起身,想起来梦里那个头生双角的女人让他折断林烬舟脖子上的柳枝项圈,他赶忙出门去寻找林烬舟。 他站在林烬舟搭起来的医疗帐篷前,矗立整整一个上午,看着她进进出出为不同的病患诊治病情,双手冻得通红却还不停下歇歇。 杯子里的水一开始还冒着热气,冷了又倒上新的,林烬舟却忙得喝不了一口。 这样的日子无穷无尽,顾淮川想起自己过去说,要起义,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可是他都没让最最疼爱自己的林烬舟过上安稳日子,又何谈全天下百姓呢? 顾淮川看向林烬舟的脖子,她穿着厚重的棉衣,但是脖颈之间还是露出了一小节青翠的柳枝。 第一卷 第72章 完整的玉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顾淮川说想和她一起吃午饭,林烬舟出于对顾淮川的信任,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她真的想不到顾淮川会给她下药。 林烬舟颤抖着闭上眼睛,怎么也想不明白顾淮川给她下药是出于什么心理。 顾淮川将林烬舟抱在怀里,他的胸口处挂着徐呦在梦中交给他的完整的青蛇含珠佩,他拿到玉佩的时候,愣了好久。 他想如果自己将这个完整无缺的玉佩交给林烬舟,以她的性格,她肯定会再次穿越时空,为他、为赤阳军还有在寒冬中苦苦挣扎的百姓带来各种各样用不尽的物资。 而她自己却有可能因为这样的烂好心错失修炼的良机,不能重返仙界,只能永远当个普通的人。 顾淮川抬手按在胸口,确认玉佩还在,他抬手将林烬舟横抱起来,如今天冷,林烬舟穿着厚重的棉衣,却还是轻飘飘的,跟过去比起来整个人的明显瘦了不少。 他不能那么自私,姐姐这样善良又美好的人不能因为自己和与她命运不想干的人错失良机。 “如今大历国气数未尽,现在确实是起义军四处作战的时候,但是那个最后夺取天下的人不该是你,你要是凭借着林烬舟为你提供的便利成为天下之主的话,你登上皇位的那天便是林烬舟身死魂灭的时候。 你要记得,不是单单的没命,是身死魂灭,她在仙界的前年修行和在人间的十世历练全部会化作泡影,只因为执意要帮你。 还好你是个知道感恩的,因为她你多活了那么多年也该知足了。你去乾阳山,身死之后,欠下的债便会一笔勾销,林烬舟该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 她还是那个悠然自得的仙人。” 顾淮川抱着林烬舟,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徐呦的话,他踢开房门,迎着寒风阵阵走到为林烬舟准备的房间门口,屋里早就点好了炭盆,空气都是暖洋洋的,顾淮川将她的厚重外衣褪去,将林烬舟放在榻上掖好被子,又把棉衣搭在被子上。 他现在对梦里徐呦说的话无比相信,如果她说的不是真的,自己也解释不了姐姐为什么常常一睡不醒。 她是天上的仙子,即便是在人间历劫也不至于跟自己一样在泥潭中挣扎,他坐在床沿上,抬手轻轻碰了碰林烬舟的脸颊。 很早以前,顾淮川也像现在这样坐在床沿上,趁着林烬舟睡着的时候看她,眼中满是浓烈的爱意,他不用避讳世俗,也不用怕自己这点小心思被她发现。 顾淮川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可以离她很近,也能维持住自己最后一点体面。 天空聚起云层,灰色的云滚滚在天上聚聚散散,灰蒙蒙一片飘悠悠落下雪。顾淮川站起身,双手攥拳看着林烬舟的眼睛满是不舍,但最后还是退出房间。 这次他要去的地方叫乾阳山,这里虽然是军事要塞,但是由于陆今南已经挥兵南下,乾阳山此刻不是个好去处,他不想去,他想活着送姐姐离开。 可是徐呦不给他选择的机会,如果自己不兵败乾阳山,姐姐就不能顺利离开这里,而且还会忘了他。 这是顾淮川不能接受的,他一直努力的将林烬舟与危险隔绝开来,哪怕林烬舟不喜欢他这样也会自作主张,只要她安全便好。 他总是将自己的处境排除在外,努力给她自己认为最好的,可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他一直自诩的无私在这一刻彻底破碎。 顾淮川不敢想象自己死了之后姐姐会有多伤心,既然这种伤心难过无法避免,那就让姐姐永远记住自己,好像只有这样,才是证明他来过这个世界,和姐姐这样的仙人有过一段故事的人。 李寂冬站在兵营门口等待顾淮川的出现,不知道他等了多久,肩头、发梢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雪。 “此时攻打乾阳山不是个好法子......” “我知道。” “开始,陆先生说我们兵分三路去攻打上京,你拒绝,说这是分家......而如今你让我留守云州,陆先生守兖州,而你独自领兵去乾阳山,这不是赴死是什么?” 李寂冬想不明白顾淮川到底在想什么,明明之前步步谨慎,事事小心,而现在竟然能做出来带兵送死的事。 “我有我要去的理由。” 顾淮川低着头和李寂冬擦肩而过,李寂冬冷着脸拉住他的胳膊,看向他的眼睛满是冰冷。 “理由?你再是有天大的理由,带着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一起去送死就是不行!” 李寂冬转过身,冰冷的眼神直视顾淮川的眼睛。 “顾淮川,我问你,你有什么理由带他们去送死?他们或是家中顶梁柱,或是全家死光只剩下自己一个,命运待他们已经如此不公了,而你作为赤阳军主帅竟然带他们去送死? 顾淮川,你年纪小,但是你的阅历丰富,赤子之心带着你走上这个位置,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寂冬气的咬牙切齿,一直以来,顾淮川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是会保持头脑清醒,现在他到底因为什么,竟然能带着上万人去守不住的乾阳山送死。 顾淮川站在雪地里,静静的看着李寂冬,他穿的衣服薄,冰天雪地和天上不停落下的雪让他慢慢感受不到自己的体温。李寂冬说的对啊,徐呦只说让自己去乾阳山,也说了只要自己死了就好,又不一定非得带兵和陆今南打一场才行。 他的表情太过于坦然,李寂冬没有发现一丝的愧疚,他眉头紧紧扭在一起,顾淮川一直以来心系天下,打仗行军一直以伤亡最小的方式为最佳,可是自己将乾阳山的事说的如此决绝,他竟然还不松口。 行军打仗这事上,草菅人命不是顾淮川的风格,李寂冬有那么一瞬间以为顾淮川被夺舍了。 “说啊!你究竟在想什么?” 李寂冬不想再看顾淮川的眼神,忍不住再次追问。 第一卷 第73章 托付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顾淮川想好了对策,送姐姐回家的方式需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自己身死乾阳山;第二,在林烬舟清醒的时候折断她脖子上的柳枝项圈。 可是这两个条件自己不能一起完成,这其中就必须有人帮他,在他身死之后折断林烬舟脖子上的柳枝项圈。 他看着满脸怒容的李寂冬,这个帮他的人,李寂冬再合适不过。、 顾淮川双手抱拳,站在离李寂冬三步之外的距离,朝他深深鞠躬。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属实将李寂冬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朝后撤了一步,一瞬间忘了生气,满脸不敢相信。 “你......你干嘛?你这是干什么?” 李寂冬上前走了两步想将顾淮川扶起来,可是顾淮川死死绷着腰,说什么也不愿意起身,他倔强的举动,着实让李寂冬头疼了一把。 “你有什么事你就说啊!我和陆先生还有林姑娘肯定不能让你独自一人面对困境。抱歉,我刚刚是情绪太激动了,你也不说为什么非要带兵去乾阳山。 陆今南那家伙挥兵南下又怎么样?咱们赤阳军也不是泥捏的,还会怕那些鞑子兵不成? 你起来,咱们有话好好讲,你别动不动就鞠躬,我还活的好好的,你等我死了再鞠躬也不晚。” 李寂冬叨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好说歹说终于将顾淮川劝起来,他抬起脸看向李寂冬,李寂冬这才发现,顾淮川这小子竟然哭了。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尤其是现在还在落雪的雪地里,顾淮川双眼通红蓄满泪水,眼泪很有可能会被冻住。 这家伙好好的要是冻瞎了,林姑娘还不知道要怎么心疼。 “你......你......” 李寂冬咬着牙,食指悬空颤抖着点着顾淮川,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拉住他的衣袖将人带进还算暖和的屋内。 “哭吧,这里暖和,你想怎么哭就怎么哭。” 李寂冬坐在椅子上看向身边似乎是失了魂魄的顾淮川,叹了一口气。顾淮川是主帅不假,是云州地界上第一个起义、第一个朝鞑子兵招呼刀子的狠人。 起义一年多,他表现出了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智谋和成算,让人下意识忽略他的年纪。此时两人面对面坐着,顾淮川脸上挂着泪水,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李寂冬直视这样的顾淮川,才恍然想起,这个被称为赤阳军主帅的家伙,如今才刚刚满二十岁,要不是生在乱世,他也可能是一个在父母身边承欢的弱冠少年。 李寂冬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就软了下来。 “说吧,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淮川抬起眼睛,直直看向李寂冬,低声问: “李大哥,你相信这世界是鬼神存在吗?” “相信啊。” 李寂冬回答的坦坦荡荡,顾淮川梗了一下,低头思考该怎么继续说自己梦里经历的事。 “李大哥,我昨晚梦见一个头生双角的女人,她说姐姐是仙界来人间修行的仙人......” “头生双角?” 李寂冬听到这迷惑了一下,他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黑影,那个女人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不知道为什么顾淮川提起头生双角这个显著的特征的时候,自己会第一时间想到她。 “然后呢?这个女人和我们现在说的事有联系吗?” “有。这个女人说我本该在十岁那年闹蝗灾的时候就死了,是我无意间撞倒姐姐面前,她发了善心才让我活下来。这件事我承认是这样,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说姐姐因为帮助我生了修行历练不该生出的执念。 现在姐姐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也是因为我......” “荒谬。” 李寂冬翻了个白眼,顾淮川这个人怎么回事?鬼扯的话竟然还相信。 “这不荒谬,如果姐姐不是仙人,那怎么解释她能带来那么多我们没见过的东西。李大哥,姐姐带来的精米精面你也吃了是不是?还有那些先进的冶铁制钢方式,举国上下仅我们赤阳军可以造出那样的刀具,如果她不是仙人,这该怎么解释?” 顾淮川说的有道理,李寂冬无法反驳。他早就在凤凰寨的时候就看出来林烬舟的不同寻常,却从没深想过她为什么会这样。 “李大哥,那个女人说如果姐姐不修正这个世界的错误,继续留在这里影响世界进程,姐姐将会身死魂灭......” 身死魂灭四个字太过于沉重,李寂冬不由得抬起头瞪大双眼。林姑娘......林姑娘决不能落得如此下场! “那女人可跟你说了什么破解之法?” 李寂冬神色认真起来,事关林烬舟的性命,哪怕是顾淮川鬼扯他也愿意相信,更何况顾淮川这小子对她的感情不比自己浅,绝不可能拿这样的事开玩笑。 许是李寂冬的神情转变太快,眼神太迫切,顾淮川眼睛躲闪着迟疑了。 “那个女人说......” 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可急坏了李寂冬,他拍着桌子追问道: “说什么?你倒是说啊!刚刚在兵营门口你就这样,现在事到临头了还这样!你能不能快点!” 见李寂冬急了,顾淮川牙一咬、心一横,下定决心说道: “那个女人说,只要在我死在乾阳山之后,折断姐姐脖子上的柳枝项圈,就能送她回去。” 李寂冬呆住,眼神躲闪。他没想到送林烬舟回去竟然是让顾淮川去死,想到顾淮川刚刚的眼泪和吞吞吐吐不愿说出来的样子,李寂冬瞬间理解了。 人对生存的渴望是无限大的,尤其是他和顾淮川这样见识过乱世,经历过至亲死在面前的悲痛的人,生存的欲望只能更强烈。 而现在送林姑娘回去的条件是让顾淮川丧命,不说顾淮川舍不舍得,单是告诉林烬舟,她都不会答应。 “林姑娘知道这件事吗?” 沉默半晌,李寂冬最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睡了,我不打算让她知道。” 第一卷 第74章 苏醒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外面天色阴沉沉的,仿佛一块巨大的铅板,沉甸甸地压在顾淮川的头顶。不多时,雪花便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起初是零零星星,而后如鹅毛般大片大片地肆意飞舞。 顾淮川嘴唇几欲张合,眼眶中满是不舍的泪水。 他这一生太苦了,好不容易有了家,认识了那么多朋友,辛辛苦苦走到如此地步,最后还是要形单影只的在最幸福的时候死去。 他起身拉开门,朝大门走过去。冻的通红的指尖轻轻触碰到门把手,又触电似的缩回来,顾淮川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站在门口远远望着他的李寂冬。 顾淮川独自伫立在这漫天飞雪中,单薄的身影如同一只孤雁,显得那般孤寂。 雪花无情地落在他的肩头、冷风灌满全身,却也没能让他挪动分毫。那一双眼眸,带着些许的祈求看向李寂冬。 “李大哥,送她回家,拜托你了。” 声音落入雪里,李寂冬其实没有听清楚他说的什么,但是通过他的口型和那双不舍的眼睛,李寂冬能推测出来。 他的嘴唇似乎被漫天冰雪冻住了,想让他留下,却说不出宽慰的话;想让他放心,却又无法说服自己这是和顾淮川见得最后一面。 两人遥遥相望半晌,顾淮川双手抱拳朝着李寂冬的方向鞠躬,转身离开。 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大雪很快就掩盖了他的足迹,院子里白茫茫一片。 顾淮川牵来一匹老马,独自一人走在安静的街道中,他抬起头看天,乌云盖顶,纷扰的雪幕遮住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光亮。 原本热闹的云州城四周一片死寂,顾淮川站在雪地里,眼前还恍然能瞧见昔日里百姓报名参加赤阳军的盛况。 那时候好几万人拖家带口来参军,墙头、树上满满的都是人。冶钢司和兵营日日夜夜都热闹的很,街道上到处是奔跑玩耍的孩子…… 而现在,除了顾淮川和一匹老马,周遭唯有雪花簌簌落下的声响,像是在低低地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往日那热闹的街巷,此刻也被厚厚的雪掩埋,不见半分生机。 顾淮川微微颤抖着,抬手拂去自己肩上和马鞍上的的雪,不知是因为这彻骨的寒冷,还是内心深处那如这雪景般凄凉的绝望。 每一片雪落在身上,都似在加重他心底那份沉甸甸的悲戚,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他仿佛成了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魂,只能与这悲凉的雪景相依,任由那无尽的凄凉将自己一点点吞噬。 顾淮川带上草帽,翻身上马。一人一马按照地图的指示,朝乾阳山奔驰而去。 冬天,夜晚来得总是格外的早。大雪弥漫中早就看不清前方的路,山里时不时传出不知名野兽的低吼。 顾淮川怕自己和马被野兽袭击,便找了个避风的山洞休息。 浓稠的黑暗席卷大地,北风裹挟着鹅毛大雪呼啸肆虐,宛如恶鬼扒在地狱边缘仰望人间发出的吼叫。 似乎是周围的树折断了,“咔嚓”一声巨响,惊得顾淮川猛然抬头看向洞口。 外面只有风声,顾淮川坐回去,拾起树枝折成两半朝火堆扔过去。 顾淮川看着跳跃的火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他不能再睡了,万一要是冻死在这里,完不成死在乾阳山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姐姐回去。 下半夜一夜无眠。 月亮向西落的时候,顾淮川用雪扑灭火堆,骑上老马继续朝乾阳山去奔赴死亡。 林烬舟这次并没有昏睡多久,顾淮川怕伤到她,下的迷药也就能让她水上一天一夜,可是她在昏迷前知道这是顾淮川下的药,在昏睡中中一直在努力的醒来。 梦中的林烬舟一直处在黑暗之中,四肢好像被禁锢住不能动弹,忽然之间周遭明光乍现,她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居然能动了! 林烬舟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透着迷茫与恍惚,刚从一场冗长且混沌的梦境中挣脱,她的身体好似被大卡车碾过一般。 顾淮川?她好像忘了什么人,只记得这个名字,他是谁啊,还能记得名字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意识混混沌沌,过了好久才如丝线般慢慢聚拢,却仍有些许模糊,一时分不清身处何方。 虚弱感、无力感如潮水般向她席卷而来,四肢仿若灌了铅般沉重,动弹不得,只能无力地瘫卧在床榻之上,就想案板上待杀的鱼肉。 林烬舟挣扎着翻身下榻,刚一掀开被子冷风就顺着缝隙卷过来,她又缩回被子里。 她很渴,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发出声音,却只挤出几声微弱的气音,喉咙里似有火在灼烧。 林烬舟的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那是与昏迷抗争后残留的痕迹。 顾淮川这个名字一直在脑海中忽闪忽现,如同鬼魅般,只要一想起这个名字,脑袋就隐隐作痛,像是有无数细密的针在扎着。 记忆也如破碎的如同被打碎的瓷器,怎么也拼凑不出关于顾淮川的一点信息,满心满脑皆是对未知的恐惧与茫然。 “林姑娘,你醒了?” 李寂冬提着一壶热水走进屋子,他抬手摸了摸已经凉透了的茶杯,为林烬舟兑好一杯温水递过去。 “你嘴唇很干,喝点水吧。” 林烬舟接过杯子,抬起茫然的眼睛看向李寂冬,这个人也好熟悉,可是为什么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了呢? 林烬舟实在是太渴了,接过杯子咕嘟咕嘟喝了一整杯温水,李寂冬见状赶忙给添上一杯热的。 “睡了那么久,竟然渴成这样,都怪我,我早该想到的。 抱歉,是我没照顾好你。” 他细心的给林烬舟掖好被角,打开窗户将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到窗棂上,好让滚水快点变成温水,又从怀里掏出用油布包裹着的酥饼递过去。 “军中粮食紧张,为了缓解情况,我今天下令以后每天只能开灶一次,现在还不到开灶的时候,先吃点饼垫一垫吧。” 第一卷 第75章 误认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林烬舟看着面前眼熟的男人,始终想不起这是谁。她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眼里的迷茫和懵懂落入李寂冬的视线。 李寂冬温和的笑着看向林烬舟,见她仍旧不为所动,便猜想她是不是失忆了,对顾淮川说的神神鬼鬼之类的话信了几分。 “你是......” 林烬舟看着李寂冬,一个年级和她相仿的男人,待她那么心细温和,是哥哥还是别的?林烬舟望着那双温柔的眸子,思考他和自己的关系。 李寂冬搬过凳子坐在林烬舟的榻上,将酥饼放在床头的小几上。 他的视线直直盯着林烬舟,宛如一潭幽深的泉水,丝毫不遮掩其中的脉脉深情。但当他对上林烬舟的迷茫时,那抹不易察觉的失落就这样闯进林烬舟的眼里。 “我们......我们是什么关系?” 林烬舟试探的问道,亮晶晶的眼睛期待李寂冬的回复。 李寂冬别过脸,掩饰住眸子里的哀伤,不想让她看见。他长舒一口气,不知道是为顾淮川惋惜还是庆幸突如其来的失忆让林烬舟躲过最难过的离别。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要强迫自己了,若有缘分,这段消失的记忆会回来的。” 李寂冬起身,大手揉了揉林烬舟的发顶,走到窗棂前将那杯滚烫的水拿进来。水温已经降下来了,他握在手心感受温度,确定是可以入口的水温后递给林烬舟。 林烬舟微微起身靠在床头上,接过水杯,恰好可以入口的温度让她的心颤抖了一下。 “我们......” 她抬手在自己和李寂冬之间指了指,试探问道: “我们是爱人关系吗?” 听到她的话,李寂冬瞳孔放大,大脑一瞬间空白,丧失对外物的感知足足十几秒,待反应过来后他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笑着看向林烬舟。 那笑容好像春日里清风划过柳枝般温和。 林烬舟很顺利的就误会了,她沉溺在李寂冬温柔且缱绻的眼睛中,坚定的相信自己和这个男人是爱人。 “抱歉,我让你担心了,甚至还不记得你叫什么了......” 林烬舟略带抱歉的看着李寂冬,他并没有一丝恼怒,反而红了眼睛。 “你别难过,我肯定能想起来的!” 林烬舟起身,想要去擦掉李寂冬眼角的泪,李寂冬反手捂住那只想给自己擦泪的手,紧紧握了几秒又塞回到被子里。 他想起为了让林烬舟的生活回归正轨的顾淮川,想起来他毅然赴死的那个背影,背德感在心中无限的放大。 林烬舟有一个可以为了她主动赴死的爱人,他最怕的就是林烬舟忘了自己,可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仅发生了,他最最信任的朋友竟然还想顶替了他的位置...... 李寂冬低下头,隐在宽大袖口下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头,不能这样,自己不能这样自私。刚刚不是已经拥有了一下吗?这就够了,足够了。 他站起身,将酥饼和杯子朝林烬舟推了推,温声道: “你睡了很久,先吃点东西,好好休息。开饭时我再来叫你。” 不等林烬舟回答,李寂冬逃似的出门。 院子门被推开,脸颊冻的红扑扑的传令兵走进来,等待人走近了李寂冬才发现,传令兵哭得很伤心,泪水挂在脸上都冻住了。 “李将军,上京的摄政王兵临城下,他带来了我们顾将军的尸首......” 十几岁的传令兵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守城门的兄弟看过了,那确实是顾将军。他不是好好的在城里待着吗?为何会被鞑子军抓住...... 李将军,你快去城门看看,顾将军身上全是伤,尸首就放在城门口,地上的雪都红了!” 传令兵字字泣血,李寂冬闭上眼睛强压下去眼中的泪水。 这次认命了吗? 小时候从蝗灾中幸存,夏天在滔天洪水中活下来,努力了那么久又在今年冬天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雪灾。 不是他们不努力,而是天要亡赤阳军。 不然各种灾害怎么一个接一个的来呢?尤其是每当他们以为事情要朝好方向发展的时候,上天就会甩下一个巴掌让他们看清现实。 李寂冬长叹一口气,口鼻之中呼出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脸。他正想去城门看看,一抬头发现光秃秃的树杈上坐着一个头生双角、穿着清凉的女人。 李寂冬茫然的看着面前表情凝固的传令兵,他抬起手去触碰眼前那片雪花,才发觉自己竟然没感觉到雪花自带的凉意。 周遭的风雪似乎停了。 “你是什么人?” 他后退半步,警惕的看向那个女人。看她的样子,李寂冬已经猜出来这个女人是顾淮川说的梦中指路的人了。 “我是来帮你的人啊。” 徐呦轻轻跳下树杈,落在雪地中,光着脚踩在绵软的雪上,朝李寂冬走来。 “顾淮川这个家伙有些话没跟你传达到,他没完成的事就由你来替他吧。” “他说了。” 李寂冬警惕的看着徐呦,徐呦嘴巴高高撅起,她很不喜欢李寂冬看她的眼神,遂双手交叠,将掌心一抹亮光弹入他的眉心。 李寂冬眼神忽然涣散,那段被剥夺的记忆就这样回到脑海里。 是的,当初顾淮川和林烬舟从兖州回来的时候,这个女人就跟着来了,她说她是相师,可以断人吉凶。 那时候他不信的,可是这个女人说自己的往事、说自己的未来,一说一个准,他不愿意承认,只能狼狈的离开。 后来,他在厨房里想要把热好的饭菜拿回去,忽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识有一瞬间模糊,大概这段记忆就是那时候被徐呦剥走的吧。 “李先生,我不想难为你,将这段记忆还给你是想让你知道,我只是来拨乱反正的,并没有恶意。 顾淮川如此只是因为他早就该死在十岁那年,是林烬舟违反天道才让他苟活多年。林烬舟的情况你也瞧见了,如果再不出手干预,比顾淮川还要惨。” 第一卷 第76章 逃离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城门处传来阵阵巨响,听着和冶钢司制作的火药爆炸的声音很像,李寂冬朝城门的方向望去,思索片刻后拔腿就跑。 徐呦跟在他身后,鬼魅一般。 “这是什么?” 李寂冬下意识觉得城门的声音是徐呦搞出来的,也管不得她为什么会跟着自己,厉声质问道。 “林烬舟都能把投石机、唐刀、火药这样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弄来,那我也可以。 方才的巨响就是林烬舟之前想要做的红衣大炮发出来的,这个时代没有相应的制作技术,我就调整了一下,刚好给陆今南攻城用。” 李寂冬气的牙疼,还不等他跑到城门,远远的便看见城门坍颓,那几声震天动地的炮声炸死炸伤不少士兵和百姓,陆今南麾下的鞑子军举着弯刀冲进来,见人就砍。 今年遭遇雪灾,赤阳军的粮食早就告急,每天发放的食物只能维持生命体征,根本不能吃饱。 缺衣少食的赤阳军和身体强健、粮草充足比起来差了太多,近身肉搏根本没有赢得可能。 “李先生,看到了没?如果不是林烬舟作弊,你们根本组建不起来一支军队,如今这才是赤阳军的真实水平。” 徐呦抬手挥舞,李寂冬的身形隐在一阵金光之下,他矗立在满是死尸、鲜血的大街上,拼命抵抗的赤阳军和随意砍人的鞑子兵似乎都看不见他。 他伸手想合上身边死去战士的眼睛,可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李寂冬回头看徐呦,却发现徐呦手里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沙漏,金色的细沙缓缓流下,徐呦抬眸直视李寂冬的眼睛。 “李先生,这个沙漏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刚刚也看到了,败局已定,无法挽回。这些死去的人都是直接或者间接被林烬舟改了命运的人,此番死亡不过是命回正轨,李先生不用为他们惋惜,因为......” “我也是,对吗?” 李寂冬站起身,脊背挺直,打断她的话,看向徐呦的眼神中多了一份释然。 徐呦眉毛轻挑,她第一次见那么轻易就能接受命运的人,李寂冬到底是比顾淮川年纪大点,对命之一字的看法更透彻。 徐呦十指翻飞,巨大的沙漏漂浮到李寂冬面前,他似乎能听见沙子落下的细碎声响,时间流逝在此刻具象化。 “李先生,我大概能猜到你的选择,你比顾淮川看的开,我很佩服你,因为人都是有很强的求生欲望的,而你竟然那么坦然的接受了命运。” “求生欲......我也想有,只不过家人都死绝了,留下我一人在世界上独活也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有些遗憾,父母死于蝗灾、亲弟逝于洪水,看似是天灾造就,其实归根到底是因为那些草菅人命的贵族,我只恨自己活着为什么不能手刃仇敌。” 他没能为家人报仇,心有不甘,徐呦怕再生枝节,赶忙宽慰道: “天道自有安排,只不过不能说出来罢了,但是李先生,请你放心,那些啖人血肉的家伙不会善终,如今被大雪覆盖的地方在七年后便会迎来一场持续百年的盛世。” 徐呦话尽于此,不能再多说了,只希望李寂冬能听出来言外之意。 “带她走吧,在沙漏走完之前折断柳枝送她回家,沙漏走完若不回去就永远也回不去了。李先生也是切实感受过独活的孤独是多么可怕的人,林烬舟要是不回去,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你和顾淮川都没了,赤阳军也被打散,你忍心她遭受和你一样甚至比你难上千百倍的苦楚吗?” 李寂冬闭上眼睛,叹出一口热气,愣了一会他睁开眼睛,无视周边的痛苦哀嚎和残肢断臂,直直朝林烬舟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要送她回去,替顾淮川完成他没完成的事。 徐呦催动法力,大沙漏不远不近的跟着他,李寂冬走了没几步便看到鞑子军将赤阳殿团团围住,墙壁和大门上倒满了桐油,三四个人丢掉油桶,准备烧了赤阳殿。 瞧着这一幕,他急忙冲上去,徐呦看着更加恼怒,陆今南怎么办事的!不是说了不能伤害林烬舟吗? 她双手掐诀,一道金光将李寂冬的身形紧紧笼罩住,凡是企图靠近李寂冬的鞑子兵都被弹出去好远。 李寂冬察觉到徐呦在帮自己,他站定回头看徐呦,想到赤阳殿内上下七十几号人,终是于心不忍。 他送走林烬舟回迎来死亡,那些在赤阳殿里负责洒扫、厨房、安保的人呢?虽然在城门的时候他就已经接受命运回归正途这件事,可事到临头还是想给那些人求个恩情。 “赤阳殿内除了林姑娘还有七十四人,他们皆是出身贫苦的苦命人,恳求姑娘让他们能见到那个能持续百年的盛世......” 李寂冬双手抱拳,弯腰鞠躬,语气里满是恳切。 他默默接受了自己必死的命运,却在赴死的路上为不想干的人求一条生路,徐呦拧着眉毛看向那个立在大雪和鲜血中的男人。 师父说得对,人是最复杂的生物,她始终没有看明白,道行还是太浅。 徐呦为了让林烬舟顺利离开,不想节外生枝,于是点头答应李寂冬的请求,办这件事不是很难,只要把陆今南叫过来一切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恰好她还想问问这些人朝赤阳殿泼油是怎么个事。 徐呦抬手,释放出一阵飓风,大门后半尺厚的门挡直接裂开,门板飞出去好远,李寂冬大跨步走进去。 围在门口的鞑子军也想跟着进去,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挡住,只能看着干瞪眼。 他熟门熟路的走到林烬舟的房间,还好她还在,还好她没事。 巨大的沙漏飘在半空,李寂冬抬头看去,时间已经走过一半了。 他抱起昏迷的林烬舟,走到马厩处选了一匹强壮的白马,两人同乘一匹马破门而去。 马儿奔跑在满是鲜血的长街上,穿过人间炼狱越过坍塌的城门,奔向无尽雪原。 第一卷 第77章 回家 - 玉佩通古今,囤货娇养开国皇帝 - 阿汝 白色的骏马和陆今南的黑马擦肩而过,他不可置信的回头看过去。这是在攻城哎!好几万人的吃白饭的,就这样把人放出去? 他正欲发难,回过头却看见徐呦黑着脸站在长街上。陆今南假装看不到,下马抬手抽在下属的脸上。 “我怎么跟你说的!不放过城内一人,那两个人怎么抢到的马,又是怎么当着我的面掏跑出去的!” 下属捂着疼得火辣辣的脸不敢出声,他怎么敢说,弟兄们一靠近骑马走的那个男人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呢? 不说只是挨顿打,说了这里有一听就是胡扯的,摄政王怕不是要动刀子砍人。 “我放走的!” 徐呦走到陆今南身前,黑着脸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旁人看不见她,陆今南自觉理亏,只好遣散周围随从站到一处避风的地方。 “仙尊放走这两个人定是有仙尊的意思,是在下唐突了。” 徐呦身负法术,自然可以洞察人心,她早就看出来陆今南心有不服了,毕竟得到十几门红衣大将军,谁还信奉鬼神呢? “你翅膀硬了。” 徐呦微笑着看向陆今南,忽然身形变换朝后闪去,她早预料到陆今南会用他腰间挂着的那把刀砍向自己。 那是他从祖庙里拿的,刻着驱邪咒且供奉几十年,他相信这把刀可以杀仙。 徐呦冷哼一声,远处飞来一只巨大的蝴蝶,她轻轻一跳跃上几十米高空,稳稳落在蝴蝶背上,对陆今南留下一句。 “自有天收。” 雪下的更大了,陆今南看着消失在天边的影子,牙关紧咬愤恨道: “那个姓顾的尸体呢?给我挂到城墙上。” 下属支支吾吾道: “刚刚就不见了。” 徐呦用法术驮着顾淮川的尸体,落在乾阳山上,她手边没有什么值钱的可以当做陪葬品的东西,只有一件缝着金线的黑衣。 不过这件黑衣也很珍贵,可以保人百病不侵,落在尸首上便是保尸体千年不腐。 她手里金光四散,不多时墓穴便已挖好,她将收拾整齐的顾淮川放进棺材里,亲手将他紧紧护在怀里的玉佩敲出裂纹再放回去。 至此,只要等林烬舟回去,一切就能回到正轨。 李寂冬骑着马带着林烬舟,在大雪中不知道跑了多久,久到胯下的马儿大口喘气,昏睡的林烬舟也缓缓睁眼。 “这是在哪里?” 她的记忆没有回来,看向李寂冬的眼睛还是带着一些迷茫的爱意,他放下缰绳,将她的衣领拉紧跳下马。 林烬舟的脸色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李寂冬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果然是生病了。他拉着林烬舟的手,温柔的询问道: “想回家吗?” “家?在哪啊?” 林烬舟迷茫极了,她脑袋空空根本记不起自己还有家这一回事。李寂冬也不解释,就这样站在冰天雪地中紧紧拉着她的手。 身边漂浮着的巨大沙漏朝他靠近几分,时间还剩两刻钟。 他眼神始终粘在林烬舟身上,一刻都不想挪开,毕竟这次分开之后将是天人永隔,即便有轮回,自己和她仙人殊途,定然是见不了面的。 “烬舟,我叫李寂冬......” 他看着林烬舟的眼睛,指着自己认真道。可是林烬舟生病,脑袋晕晕乎乎的,只能看着他胡乱点头。 “嗯,李寂冬,我记住了。你还没告诉我家在哪呢?” 她的眼睛迷茫而又单纯,李寂冬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自言自语道: “是我自私了,明明你什么都不知道最好,竟然还奢求你能记得我的名字,” 一行泪水划过脸侧,李寂冬伸出冻的通红的双手,颤抖着摸向林烬舟的后颈,手指轻轻挑起柳枝项圈。 他将人紧紧拥在怀里,颤抖道: “回家吧,永远不能不要想起来这里的所有......” 李寂冬双手用力折断柳枝项圈,怀里的温度一点点消失,林烬舟的身形化作无数碎片随着寒风消失在天地之间。 李寂冬站在原地,颓然倒地。 她走了,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生命也即将在这大雪之中消失,就和徐呦说的一样,寂然埋藏于风雪。 也还好,终于能见到家人了。 他真的好想父母和寻春。 林烬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体忽然卷入极大的洪流之中,她控制不住身体,只能随着巨大的力量上下浮沉。 她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考了年级第一的好成绩,父母却依旧不让她吃一顿报饭。 林烬舟捂住头,她好像想起来了,她不是那家人亲生的孩子,可谁是她的亲生父母呢? 再一睁眼,林烬舟穿着白大褂出现在医院的手术室内,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惨白,一个护士匆忙跑过来。 “林医生,来了一个车祸的病号,血库告急,只有你和他的血型是一样的......” 护士的请求还没说完,林烬舟抬起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要下班了,今天就当你没见到我。” 她戴好口罩低着头离开手术室,这一切好熟悉,但是她就是想不起来了。按照她的个性,此刻应该早去输血台献血救人了。 可是为什么就这样匆匆离开呢? 走出手术室,林烬舟和三个衣着华丽的人擦肩而过,他们在走廊上站着,刚刚痛哭流涕,应该是那个车祸病号的家属吧。 林烬舟脱下白大褂离开医院。 外面天还亮着,她拿着手机不知道该去哪里。 “叮——” 社交软件忽然响了,林烬舟打开手机,发现是一条本地的新闻推送。 【我市千年古墓于昨日结束开挖,历时三月共计出土各类文物十件】 “十件文物还值当的单发一条推送?” 林烬舟摇摇头表示无法理解,背着包离开医院,鬼使神差的她走到医院不远处的展览馆,此刻那十件文物正在这里展览。 她隔着玻璃柜看向那些并不算精致的文物,林烬舟历史不好,对这些实在提不起兴趣,但是那具古尸吸引了她的注意。 林烬舟看着那具满是伤痕的尸体,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少年的脸。他说: “我的愿望是有一头牛,能和姐姐和娘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少年的脸转瞬间消失,林烬舟低头看向解释牌:顾氏淮川,卒年二十。 泪水滴在牌子上,她全部都想起来了,可却永远天人永隔。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