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 “对不起,苏离,我真的不爱你···” 咖啡厅的一角,阳光穿过男子栗色的发梢,他的嘴角有着近乎残忍的角度,毫不在意的看着对面的女子。女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努力的想要看清他的面孔,可最后只是被包围在他身上的阳光灼痛了眼睛。 “宇?我……”女子神情凄切,慌乱的抓住男子的手,泪眼婆娑的眸子里满是哀求。 “怎么办?”男子显然不想给女子说话的机会打断女子,嘴角挑出一个魅惑的微笑,“这么久了,我,还是没有爱上你呢···” 女子呆怔着,许久才张了张嘴,呐呐的开口,“没有爱上么?可是,我为了你放弃了所有的自尊呢···” 蓦然抬头,女子果断的迎上男子的目光,“既然得不到你的爱,”她微微一笑,所有的阳光集在她的嘴角,那耀眼的光芒让对面的男子微微失神,“那么,就让我了断这一切的痛苦吧。好不好呢?宇?” 男子看着女子孩童般清澈的目光,疑惑的看着对面的佳人。突然间他的瞳孔放大,震惊的看着对着他脑门的枪口。 “得不到的,还是毁灭吧···”女子再次露出娇俏的笑容,满意的看着对面人眼里的惊恐,眼睛里有着近乎疯狂的眸光。 “卡!”一旁的导演兴高采烈的说,“太完美了,沫儿小姐,落宸先生辛苦了,可以去休息了!” 苏沫儿和落宸双双站起,向导演点头致意,“导演辛苦了。”然后对着对方微微一笑,“辛苦!” 见苏沫儿收工助理连忙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微型手枪,就在这时,不知道在哪里跑来一群影迷,疯狂的向她涌来.慌乱中不知是谁撞到了拿着手枪的助理,枪声骤然想起······ 睁开双眼,苏沫儿微微失神:这是哪里?周围竟空无一人,有些昏暗的巷子里甚至没有一丝亮光。她记得自己在拍摄结束后不慎被枪击中,怎么会来到这鬼地方?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怎么会被人扔在这里呢? 想到自己的枪伤,整件事情诡异的很,剧组的道具枪怎么会装有真正的子弹?还有那些突然涌来的影迷···还有这个地方,这是哪里?怎么没有一个人?是自己最近光芒太盛了吗?是不是有人蓄谋已久? 容不得苏沫儿思考这些事情,她听到远处有人走近,确切的说是一群人,她喜出望外的抬起头望着有些昏暗的巷口,那些人会送她去医院吧··· 从地上慢慢抬起身子,尽量不去拉扯到胸前的伤口,可是当她坐起也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只是浑身酸痛而已,低头一看哪有什么伤口,她浑身上下都好得很。 这样倒也好不用麻烦别人了,因为拍戏自己身上没有现金,所有东西都有助理拿着。作为当红明星求助别人的话,也不会被人视而不见的,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微微松了口气,苏沫儿站起身来想自己去找回去的路,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几声淫笑。 “老大!好正点的妞啊!”一个男人低声下气的对着一个手摇纸扇故作潇洒的男人说。 “哈哈,大爷我在这墨城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人呢!敢问姑娘芳名啊?”那男子一见苏沫儿精致美丽的脸只差流出一串口水来,一边向苏沫儿靠近一边猥琐的看着苏沫儿。 看着对面一群身穿古装的男人苏沫儿有点迷茫,拍古装戏吗?她怎么莫名其妙的跑到别的剧组来了?还有,这群该死的小演员怎么这么面生啊,竟然还敢调戏她!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你们色胆不小啊。”苏沫儿也不生气,只是皱着眉头微微一笑,“见了前辈竟然如此不尊敬,娱乐圈什么时候出了你们这些没规矩的后辈?” 她满意的看着对面那群男人微怔的神情,“拍戏?拍戏期间擅离职守,竟然还跑来调戏前辈,不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们永无出头之日?” “哈哈哈···”对面一群男子狂笑不已,之前那个男人指着她笑的更是离谱,“老大,这妞真有意思,说些什么啊,深更半夜的不回家还穿成这样出来脑子不大正常吧!” “哈哈,管她正常不正常,哥几个今天晚上艳福不浅啊!等哥几个享受完了还可以卖到怡红院去,这姿色还能多卖几两银子!”为首的男人笑了几声,上下打量着他不怀好意的说。 怡红院?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拍戏?那这些是怎么回事,看看周围的建筑苏沫儿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这些青砖绿瓦的古老程度,怎么看怎么不像拍摄场地。难道自己已经穿越了··· 还来不及想清楚自己的处境,就感觉身上一片凉意,等苏沫儿反应过来身上大部分肌肤已经暴露在空气中···她奋力反抗,可是区区弱女子怎么比得过身强力壮的大男人,终于,在铺天盖地的痛楚中她失去了知觉。 为首的混混是胡三,此人平日里经常抢劫柔弱女子,然后将其奸污,完事后送去怡红院再赚一笔银子。 这美貌女子胡三是见多了,可像今晚这个女子这样美丽的妞可不常见。此刻,见苏沫儿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他色心大发恨不得一下子就扑上去。 实际上他也这样做了,正待进行下一步动作,突然间想起兄弟几个最近手头紧得很,这姑娘穿成这样,说话也不正常,更不像什么大家的小姐,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倒不如不给她开苞,还能多卖几两银子。 反正卖到怡红院,这姑娘也是当婊子的命,等兄弟几个有了钱,想嫖一下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胡三仔细思量了片刻,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再苏沫儿身上胡乱摸了一把,一抬腿离开她夜离的身子。 “老大?”见到嘴的天鹅肉胡三竟然没有大快朵颐,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疑惑的问着,“怎么不上了?这妞儿,只是看看就知道那滋味······啧啧······*啊!” 这样的姿色不可多得啊,老大上了,到时候兄弟们也跟着占个光,能上她一回,这辈子不碰女人也值了! “你们懂什么?!”看到弟兄们眼中的贪婪之色,生怕他们把持不住,胡三怒斥道,“哥几个现在缺钱花,咱们这行竞争又越来越激烈,这妞儿的姿色可是千金难求,定能卖个好价钱!反正这妞儿迟早是要做婊子的!等到那时候,哥几个再玩个痛快也不迟!” “给我把人抬起来带走!”见一众兄弟眼中的贪婪之色并未消退,胡三恶狠狠的瞪着他们,“谁都不许碰她!” 一众人虽然不情愿,但惧于胡三的淫威也不敢说什么,胡乱的整理好夜离身上的衣物,扛着她跟在胡三后面朝怡红院的方向走去。 “如妈妈看在我们老交情的份上多出点银子,您自己看看也知道这等绝色您这的姑娘哪有办法比啊?!”模模糊糊苏沫儿男人的声音传到苏沫儿的耳朵里,她又惊又怒:难道自己真的被那个畜牲卖到青楼了?! “胡三,妈妈我也不是不讲情理,就这姑娘在我怡红院可是头等姿色,如今我开出的价钱可比别的地方多出十成,如果胡爷不相信可以到别的地方问问,”如妈妈沉吟了片刻,一副不可商量的样子看着胡三,“只是如果胡爷再来,那这价钱我可要在压低五成,只能比别的地方多出五成来。” “既然妈妈这样说也就算了,以后还少不了我们合作的机会。”思量片刻,胡三也知道如妈妈给他的价格确实很高,他只不过想赚更多,如今如妈妈这样说了,这到嘴的肥肉可不能丢了。接过如妈妈手中的钱袋,他一脸小人奸相的说,“如妈妈,小人就此别过了,还希望妈妈以后多多照应。” “呦,胡爷说的什么话,咱们来日方长呢,只要你多送几个好姑娘,如妈妈我也不会委屈了你···” 胡三跟如妈妈的声音逐渐远去了,想来已经离开了。苏沫儿睁开眼睛心里感到一阵阵委屈,想想自己从来到这里发生的一切,现在她的处境,她堂堂一代影后竟落得这局面,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朝代,没有当贵妇的命也就算了竟然第一天就被人···最后还被卖到妓院,她苏沫儿的人生难道就真的这样暗淡下去了吗? 这不是她苏沫儿的风格,她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就这样被人当作商品卖掉?在这个一点人权都没有的年代,人和人之间就这样不平等吗? 既来之则安之,她不会就这样被打倒的,胡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们,走着瞧··· 身上原本的紫色洋装已经被蹂躏的不成样子,腿上的几处淤青在裙角若隐若现,苏沫儿整理好衣裙,走到窗边向楼下看去。那胡三正与如妈妈说着什么,如妈妈正笑的合不拢嘴,她不由的冷笑,胡三,你毁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转身回到桌前坐下为自己到了一杯茶慢慢的饮着,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如妈妈带着一个青衣小婢和一个粉衣女子走了进来。 “哟,姑娘可算醒了,看着满身是伤的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如妈妈热络的拉着苏沫儿的手一脸慈爱的问道。 “劳烦妈妈费心了,”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小女子身体好的很。”看着如妈妈颇为尴尬的抽回手,苏沫儿微微一笑,“妈妈,小女有一事相求。” “姑娘但说无妨,现在姑娘也是我怡红院的人,妈妈我别的不好,对自己的姑娘还是挺不错的。姑娘有话就说,莫要委屈了自己。” 听着如妈妈的温声软语苏沫儿鼻孔一酸差点流出泪水,在这个男权至上的年代,在这个最受世人唾弃的烟花之地,也许会有世间最纯粹的感情,“妈妈,我想沐浴。” “这有何难。”如妈妈了然一笑,拉过身边的青衣小婢,“这是小扇,以后就是姑娘的贴身侍女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妈妈可叫我夜离。”想想马上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开始自己的新生活,那么过去所有的一切都过去吧。这里的黑暗总要适应的,只是苏沫儿这名字她却再也不想用了。 “姑娘的名字真是奇特,在这墨城姓夜的人可不多。” 对上如妈妈诧异的目光,苏沫儿心里微惊但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忙垂下眼帘遮住情绪,“小女不是本地人。” 如妈妈点了点头,没在继续说什么只是吩咐小扇去帮苏沫儿,哦不,是夜离,准备热水沐浴。 “来到我这里,只要离姑娘好好做事,妈妈我保证离姑娘穿金戴银。”小扇应声离去,只剩下夜离和如妈妈以及那位粉衣女子,如妈妈怜惜的摸了摸夜离的脸,“真是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做咱这行靠的可就是这张脸呢。” 言语间的沧桑哀怨以及些许的怜意令夜离的心抑不住的暖了起来。 夜离侧身瞅着那粉衣女子,如妈妈会意拉过那女子对她说,“瑾如可是咱怡红院最出色的姑娘,全墨城只有万花楼的黎素素能与瑾如一决高下呢。” 看这瑾如到是挺有亲切感的,那容颜算不上绝世之姿却也算倾城之色了,不似外面那些艳丽女子她的美带着一丝清新脱俗让人觉得浑身舒服,只是不知这样的清丽佳人怎么会出自这世间最阴暗的青楼。真有一丝出淤泥而不染的韵味。 瑾如上前拉着夜离的手笑道:“刚刚听妈妈说离妹妹风姿卓越,方才一见竟是比妈妈描述的还要美上几分,妈妈,”瑾如转身对着如妈妈撒娇,“瑾如很喜欢离妹妹呢!” “瑾如姐姐气质出众岂是我们泛泛之辈所能比的,这怡红院花魁瑾如姐姐是当之无愧了。妈妈真是好福气呢。”夜离拍了拍瑾如的手,转过头对如妈妈说,“刚刚听人说起半月之后的万花大会,姐姐可能挣上一挣?” “姑娘的消息倒是灵通呢,”如妈妈拉过瑾如的手,“瑾如这孩子是我一手抚养大的,虽说青楼女子不值钱可我还是希望瑾如能远离这烟花之地寻一良人简简单单过一生,现下的万花大会正是脱离这里的最好时机,只要瑾如能脱颖而出并寻的有缘人,我也就心安了。” “瑾如姐姐能得到妈妈如此疼爱真是幸运呢,”想起那与她时空相隔的家人,夜离有了想哭的冲动,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以前忙着到处拍戏,这亲情是她最不记挂的感情,总觉得他们会永远在原地等着她的,可如今亲情却成了她最可望不可及的感情。 “妈妈不要这样说,瑾如会陪在妈妈身边的,虽说我们青楼女子地位低下,可是瑾如从不这样觉得,妈妈是瑾如最尊敬的人,况且,”瑾如孩童般埋在如妈妈怀里撒娇,“瑾如还想多陪陪妈妈呢。” 如妈妈无奈的摇摇头,“都多大的姑娘了,跟个孩子似得。” 看着她们亲昵的举动,夜离羡慕的不得了,在这里她一个亲人都没有。 “妈妈,已经为离姑娘准备好热水了。”不知何时小扇已经站在夜离身边。如妈妈点点头,对夜离说,“离姑娘先沐浴,完事之后来我的翡翠阁,有事要与姑娘交代。” 夜离点头称是,看着瑾如说道,“瑾如姐姐若是想要夺魁,妹妹我可是有办法呢。” 瑾如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话当然不是说给她听,对于世俗偏见这个女子倒是不在乎的很。 “如此说来离姑娘可有良策?”如妈妈急切的问道。 “妈妈莫急,待夜离洗漱完毕会去找妈妈的。” 听夜离如此说如妈妈便带了瑾如离去。只留夜离由小扇服饰她沐浴,夜离心里一片怅然。 《风尘王妃要逃跑》做了些调整,亲们可以看一下,改变不大,大致上是夜离并没有失去贞洁,只是她自己的误会而已。 还有,欢迎大家加入王妃讨论群333204424,大家可以共同探讨一下情节 第二章 与顶头上司的对峙 看着浴桶里一层层飘着的花瓣,夜离的心跟着飘忽不定起来,来到这里她需要的是一个了解这个时代的人和一个完全信得过的人。 如妈妈看似奸诈无情但从对待瑾如的态度就可以知道她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但是以她目前的处境必须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如妈妈也许信得过但不是现在。她需要做的是让她听从于自己的安排把自己完全的当作自己人,所有的秘密还是等待一个完美的时机。 一寸寸擦拭着自己的身体,感觉肮脏无比,虽然说来自现代的夜离不怎么重视贞操,但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想把自己交给那个深爱的男人。在娱乐圈闯荡数年辛苦维持的贞洁竟被几个街头混混轻易掠夺,她,怎能不恨?她也只是个平凡的女人而已。 包好身子夜离唤来小扇帮她更衣。还好拍戏对于古装比较熟悉不至于露出马脚。 坐在铜镜前,小扇帮夜离梳着头发,夜离看她的脸庞清秀稚气,想来也是穷苦人家卖来的孩子,心里不觉的同情起来,这就是古代封建社会制度带来的悲剧,女人,永远没有权利来左右自己的人生。 “小扇今年多大啊?”透过铜镜,夜离一双眼睛盯着小扇。 “回离姑娘,小扇今年十五。”拿着桃木梳的手紧张的微微用力扯痛了她的头皮,夜离忍住没叫出声来,默默的看着她紧张的面庞,自始至终小扇都没敢抬头看她。 “小扇以后不必离姑娘离姑娘的叫,听着生分,”拉起她的手,夜离温和的冲她笑着说,“既然如妈妈把你给了我那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不管你以前跟在谁身边,但现在你就是我的人,在这里我没有什么亲人,你就是我的姐妹。” 小扇惊恐的瞪大眼睛,“离姑娘莫要如此说,奴婢地位地下怕是辱了姑娘的身份。” 夜离佯作不高兴的说,“小扇是欺负我人生地不熟不喜欢做我的姐妹吗?况且还有什么身份比这青楼女子更卑微?” “不不不,姑娘莫要这么说,小扇怎么会不想做姑娘的姐妹,只是这世俗之见···” 夜离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满意的笑了,“这就是了,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你也说了那是世俗之见,姐姐不是世俗之人干嘛在乎那些虚伪的礼教?”看着被封建礼教蛊毒的小扇真是可怜的要死,不行,她得好好改正她的思想,“小扇,你要记住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地位相等的,上天不会亏待每一个人,有些人可以有显赫的地位但他永远得不到的也许是你所拥有的。自己身上的财富要靠自己挖掘,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所追求的。” 小扇迷茫的瞪着双眼,深受封建礼教蛊毒的她还不能完全接受夜离的观点,“姑娘所言差矣,人生在世哪有平等之说,看那些富家公子即使胸无点墨也不是我们院里这些饱读诗书的姑娘们所能比的。” “那小扇,你说那些个王孙公子高人一等,可是他们有三头六臂异于常人?”看小扇一副你耍赖皮的模样,夜离闷笑一声,“还是他们能点石成金,伸手可得天下?” 经夜离这样一说小扇不禁吃吃笑了起来,“姐姐的话当真有理呢。” “既是有理那你就乖乖听姐姐的教,姐姐包你大饱眼福哦!”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感觉,不过竟这么一闹原来的苦闷倒也轻了几分。 “姐姐与我见过的姑娘们当真不同呢,可没有人跟姐姐这样思维奇异呢···” “这样啊,呵呵,”夜离眼珠一转,冲她抛了个媚眼,“以后跟着爷,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姐姐!!!”小扇当下便羞红了脸,轻谇道,“姐姐好不正经!” 唉,逗她开心倒是落了个不正经的名声,古代女子果真与现代女孩子不同啊,可怜夜离偶尔出现的搞笑神经就这样被这个丫头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可没有蕾丝爱好······ 穿过一条条的长廊,走了大约一刻钟方看到一个人工湖,里面栽满了荷花,正直夏季,那些荷花开的正盛,斗艳似得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现给世人。 如妈妈的翡翠阁就在这湖的另一面,不知道如妈妈能否答应夜离开出的条件,这异世的第一道难题正横亘在她面前··· 看着旁边带路的小扇不由计上心来。 “小扇,咱们院的瑾如和万花楼的黎素素谁更技高一筹?” “虽说瑾如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但是舞蹈确实是低于黎素素姑娘,”似是想到什么小扇的小脸洋溢着崇拜的表情,“不过,瑾如姑娘却是自小习武的,所以剑舞不错,每次比试总能与黎姑娘不相上下的。” 剑舞?这倒是个不错的筹码······想必,她的资质是很好的了······ 又跟小扇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如妈妈的翡翠阁就出现在眼前。好像顾及什么,小扇禁了声微微鞠了身子让夜离走在前面,夜离也不再计较什么随她去了。 夜离上前敲了敲如妈妈的门,“如妈妈,夜离来给妈妈请罪来了。” 紧闭的屋门“吱”的一声从里面推开了。 “离姑娘自今日起就是我怡红院的人了,都是自己人,何来请罪之说?”如妈妈笑容满面的迎出来。 夜离掺起如妈妈的手臂扶她进屋,“妈妈休怪夜离不知分寸。” 坐到桌前,夜离倒了一杯茶给如妈妈,“夜离自知自己地位低下没什么权利跟妈妈讲条件,但是,请如妈妈谅解,虽说夜离现在乃残花败柳一文不值,可是,夜离是不会出台接客的。” 这胡三送离姑娘来的时候明明说的是未曾开苞,现在离姑娘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败柳之身,难不成中间有什么猫腻?!如妈妈心中警铃大响,哎呀!这个胡三送来的女子哪个不是开过苞的?!当时见到夜离只惊讶她美丽的容貌了,忘记了验身,难不成自己被胡三骗了?! 一口气说完,不顾身边小扇那双快要抽搐了的双眼,看着如妈妈如同染缸一样变化多端的脸色,夜离以为如妈妈不情愿,急忙说道,“当然,我是有条件来交换的,我有把握把瑾如姑娘捧成墨城最红的花魁,必能使她无人能敌。” 唉!罢了,骗就骗了,这姑娘天人之姿岂是泛泛之辈能比的?莫说瑾如比不得,就是紫嫣姑娘也比不得啊。下次那胡三再来,不让他得便宜就是了。心中这样想,如妈妈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看着如妈妈逐渐松动的表情,夜离不由放下心来。不料,不知如妈妈似想到什么那脸陡然一变,“瑾如的事,自不需要离姑娘关心,离姑娘现在是我怡红院的人,分内之事就是接客为我怡红院效力。” 夜离不解,那瑾如必是如妈妈的心头肉,刚刚如妈妈松动的表情自是泄露了这一点,可是为什么如此短的时间就改变了想法?难不成这幕后老板另有其人?而此时这老板就在此地而如妈妈不能私自做主? 思及至此,一抹胜利的微笑爬上夜离的嘴角,“那,既然如妈妈不在乎瑾如姐姐的将来,不知,怡红院的将来如妈妈可是在乎?” 这句话自然不是说给如妈妈听,如果那个幕后老板在此的话,那么他在乎的可就是这怡红院的将来了。 “哈哈哈,姑娘如此有把握能把这全墨城最大的怡红院再扩规模?”果然如夜里预料一般,一个身穿淡紫色长袍的男子与瑾如自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那明显怀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夜离的身上,“姑娘年纪轻轻,何以口出狂言?” 夜离见状,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是不是狂言试过以后才知道,这位大叔不用这么快就否定我的实力吧!”想她堂堂21世纪的当红明星什么样的商业包装她没有看到过,区区一个怡红院能把她难住?!笑话!还有那个该死的男人,一副欠扁的样子,她夜离看起来这么没有实力吗?!那男人看着自己玩味的眼神,岂是一句不相信解释得清楚的。 听完夜离一番话,瑾如紧张的抓着如妈妈担心的看着夜离以及那个男人,小扇则在背后用力扯夜离的衣袖示意她赶紧道歉,只剩夜离还不知死活的怒视着那个男人。 对于如妈妈她们紧张兮兮的表情夜离丝毫没有往心里去,或许这个男人有他的可怕之处,但是被人藐视的感觉真的不怎么好。小宇宙爆发起来的她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大叔?!”男人好看的眉峰扭在一起,眉宇间多了点怒气,只是一瞬间侵身来到夜离面前,一双大手更是毫不留情的捏住夜离的脖子!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爷说话!”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瞬间被抽光氧气的夜离急忙抓住他的手不敢放开,嘴也忙不迭的尽力呼吸。 身不由己的无奈感瞬间袭来,这是什么社会,不论怎样她是不是都没有为自己说话的权利,前世身为公众人物,自己的性格被压抑着不能表现出来,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但怕自己一不小心成为众矢之的,还要防止狗仔偷拍,简直一点自由都没有! 而如今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自己连一句普通的打聊都不能说!这个该死的男人是什么鬼东西?!她夜离凭什么要屈于他之下?! 心中的恼怒,无力瞬间涌来,使夜离忽视了自己目前的处境,“怎···怎样?!大叔,额,就,是,是大叔!难道,您,还···觉得,,自己,很,很年轻,吗!”好不容易表达完自己的意思,还不怕死的加上一个讽刺的微笑,尽管这个微笑在这厮的暴力下不怎么好看,甚至极度扭曲,但也顺利的向男人表达出自己的讽意。就算这是男尊女卑的世界,作为21世纪的新新女性,她夜离也不会对他低头! 看夜离不怕死的顶撞他,一直处于极度惊恐之中的如妈妈等人也清醒过来,连忙跪在地上帮她求情,“爷!爷看在离姑娘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的份上饶了她吧!” 看到如妈妈竟然跪他替自己求情,夜离眼中竟是一酸,“如,妈,妈,不要···不要,跪这···粗鲁···之···人,我的,我的命,虽贱,但,也不比,他,他,低贱,都是,人生,父,母养,他,他,凭。凭什么,高人一等!本,本姑娘,就是,不服他!” 看着自己主子愈加铁青的脸,如妈妈忙道:“奴婢一定会好好教训她,让她早日为我怡红院效力,绝不让爷挂心!” 怡红院?!效力?!mygod!接客吗?!no!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使劲将自己尖利的指甲掐进掐着自己脖子的大手上,好不容易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夜离怪叫一声:“我绝对不接客!”接着颈部传来一阵剧痛,两眼一黑,她,华丽丽的被某人砍晕了······ “姐姐!”一急之下,小扇扑向倒在地上的夜离。如妈妈跟瑾如也是一惊迅速围在夜离身边,只剩下某男人无辜的看着自己的大手:用的力气不大啊,怎么会晕倒······女人,果然是脆弱不堪一击又很麻烦的动物······ 如妈妈看着呆立一旁的主子,无奈的摇头,今天爷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不说,丝毫没有往日风范的把人家离姑娘一手砍晕,怪不得离姑娘那样八面玲珑的女子偏偏跟他过不去。连忙同瑾如手忙脚乱的把夜离弄到床上,又遣了小扇去叫大夫。 待夜离醒来已是隔天下午,看着头顶古香古色的床幔她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不断的眨着眼睛多希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可以看到摄像机啊······ 无奈的起身,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不像是自己之前的屋子,看摆设应该是如妈妈的翡翠阁吧,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脖子,挨千刀的男人下手真狠!她的脖子到现在还是很酸! 房间里空无一人,好歹她也是个伤患人员吧,没人侍奉不说连小扇这鬼丫头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夜离坐在桌前替自己斟了一杯水润了润她那干燥无比的嗓子。坐了一会觉得无聊,抓着桌子上的瓜子和蜜饯一边毫无形象的吃着一边等着有人能发现她这个伤者清醒。 就在夜离等到暴走的时候,门打开了,小扇在外面走了进来。 《风尘王妃要逃跑》做了些调整,亲们可以看一下,改变不大,大致上是夜离并没有失去贞洁,只是她自己的误会而已。 还有,欢迎大家加入王妃讨论群333204424,大家可以共同探讨一下情节 第三章 结交新朋友 看到夜离那毫不淑女的形象,小扇呆愣了一下继而高兴的跑到夜离身边:“姐姐你醒了!” 夜离没有耐心的翻了个大白眼,“不醒难道睡过去不成!” 看着小扇微红的双眼,夜离突然意识到小扇是个生活在几千年前的古人,虽说她们约定好姐妹相称但是小扇还是不能尽快的适应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说她说话还是得注意分寸的,切不可让这小丫头多了心。 “小扇,私下跟我在一起可以完全没有负担的,我说什么你不用往心里去,我这人就这性子,口无遮拦的。”看着小扇逐渐转晴的脸,夜离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问:“那个该死的害我睡到现在饿醒的混蛋是谁?!” 小扇咯咯笑个不停,也知道夜离是饿坏了:“姐姐先不急,爷的事情我一会说与你听,我先去给你准备饭菜。” 夜离点点头,“快点啊,嘿嘿,饿死我了。” 小扇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去了厨房,不一会便用托盘托着一碗米粥,几个小笼包,两碟小菜走了进来。 见小扇手上的吃食,夜离迫不及待的接过来放在桌上狼吞虎咽起来,小扇也没有闲着,被她按在旁边讲那将她砍晕的混蛋的事情。 原来那厮叫做李?琰,是怡红院的背后大老板。听说如妈妈还坠落红尘之际正是这怡红院的当家花魁,自古以来文人墨客,风流书生经常流连于烟花之地,却也发生了许多浪漫凄苦的爱情故事。 当年如妈妈正是因为一个贫苦书生而忤逆了鸨母,如妈妈也是个倔强女子,心有所属的她决意不接任何生意,从而被鸨母打的遍体鳞伤,幸而李?琰出手相救,并出钱买下这怡红院送与如妈妈,如妈妈自是感激不尽当时更是就认了李?琰为主人,亦是这怡红院的大老板。 事情圆满平息,而那曾在自己耳边海誓山盟的男人却再也没有出现。 看着小扇那崇拜的表情,以及李?琰的英雄事迹,夜离突然觉得或许他也不是那样惹人讨厌。 “你很崇拜他?”看着小扇满脸春光夜离实在有些不解。 “爷是很好的人,对我们下人从来不摆脸色,而且,我们基本上都是从穷苦人家买进来的,爷却也不曾看不起我们,月俸都比其他楼里的高得多。” 这样吗?听起来不像坏人的样子,可为什么对她那样,她不过叫了他一声大叔而已······ 似是看出什么,小扇接着说道:“我们爷可是全墨城最受欢迎的男子,人长的帅,又温柔,家世好,还有钱,女子都顺顺从从的贴着他,巴结还来不及呢,哪有姐姐这样的,还说我们爷是大叔,”夜离被小扇不满的瞪了一眼,“我们爷哪里看着像大叔了?!” ······这······这······胳膊肘有往外拐的这么厉害的吗?!女人,面对男人时果然不够理性啊······ 夜离忙陪着笑脸转了个话题,“如妈妈和瑾如呢?” “快要到了万花大会了,如妈妈在练功房陪着瑾如姑娘练舞蹈。”小扇一边收拾碗碟,一边答道。 看着小扇拿了碗碟正要出去,夜离忙问:“练功房在哪啊?” “如妈妈已经吩咐过了,让我带姐姐过去,等我收拾一下我们就去。” 看着小扇离去的背影,夜离势在必得的一笑,眼下正是拉拢如妈妈的好时机!她可不能错过,所以,这次万花大会的冠军非瑾如莫属! 出来如妈妈的翡翠阁,向西而行,是一条很长的走廊,走廊的两边种着不知名的藤蔓,顺着走廊爬到廊顶形成天然凉亭。那藤蔓上开着粉紫色的小花,与那绿色的叶子相互衬映。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假山,绕过那座假山便看到来时见到的那人工湖。 来时也没有注意,现在看看这湖当真大的出奇,想必花了不少银子吧··· 湖里面有几座小亭零星分布,除了中间那座较小较雅致的之外都有走廊连在岸边,每个亭子都是相连的,大概是为了方便游玩。 只是那最精致的亭子为什么没有走廊连接呢? 想着这些便问了身边的小扇,小扇身形微顿:“这其中原因我也不知道,自从我来到这里便是这样了。如妈妈有吩咐过不许接近那亭子,再说那亭子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倒也没有人去过那凉亭。” 夜离还来不及细想,就听到一阵莺声燕语,往对面看去有几个姑娘自西面一个竹楼里走了出来。 “眼见这万花大会就在眼前了,先不提这万花楼的黎素素,我们院里的瑾如,单是柳絮,魅姬便是我们比不上的。”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衫的女子对着身边粉色衣衫,蓝色衣衫的女子说道。 那粉衣女子摇着手中的美人扇有些哀怨的说:“这如今妈妈只是重视瑾如,期望她一举夺魁,倒是忽略了我们。” “姐妹们自堕落风尘至今也有些年头了,虽说天下男子多薄情,但还是期望能有出头之日,好离了这烟花之地。”一旁的蓝衣女子说道。 “天下男子岂是薄情,莫说不离这怡红院,便是离了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下场。”那绿衣女子说道。 粉衣女子没在说话,只是眼波流转,明显有悲伤划过。 夜离略一思考便向她们走去,“小扇,这几位女子是?” “那穿粉色衣服的叫做伊莲,绿色衣服的叫做娇娘,蓝色衣服的叫做素馨。伊莲生性温和细腻,娇娘活泼率真,素馨典雅温柔。平日里对待我们下人都是很好的。” “这么说来你倒是跟她们蛮熟的?”见小扇跟她们颇为熟稔的样子,夜离随口问道。 “那是,以前就三位姑娘对我最好,虽不如姐姐对我好但私下也是很不错了。”小扇点点头。 夜离狡黠一笑,“那我把她们捧红倒是不错的了,卖给你个人情嘛!” 小扇无奈的瞅夜离一眼,毫不客气的拆台子,“是你觉得她们合适吧。” 果然是近朱者赤,这么快就被她带的聪明了。哈哈哈。。。。。。 “三位姐姐好,小妹夜离见过诸位姐姐了。”两人走过去,夜离微笑着向三个女子点头示意。 “原来是离姑娘啊、”伊莲率先反应过来,随即与娇娘,素馨相视一笑,“怪不得瑾如在我们耳边念叨说新来的离姐姐多么漂亮,今日一见,果然非凡夫俗子可比。” “我本来觉得瑾如那小丫头与黎素素够漂亮的了,原来人外有人啊!”娇娘拉着夜离的手,自来熟的说,“离姑娘你长的可真是漂亮!” “你这性子当真得改改了,莫要吓到离姑娘。”素馨瞪了一眼娇娘接着便要来拉她。 夜离微微一笑按住她的手说道,“姐姐是真性情,我初来乍到承蒙几位姐姐不弃,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受到惊吓。” “离妹妹说的对,相聚是缘,今日你我姐妹四人算是有缘还生疏什么,离妹妹若是不弃我们便姐妹相称,以后也好有个照应。”伊莲一见夜离就有种说不出的好感,而且看她的言谈之意有和她们交好的意思,便笑着接了下去。 “我叫娇娘!”娇娘的脸颊红红的,大大的眼睛里透出兴奋,可以看得出跟夜里交好让她发自内心的欢喜。 “我叫素馨,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对我们说,我们会帮你的。”素馨也走上前来亲昵的拉着夜离的手。 “对,我叫伊莲,有什么事情莫要跟我们客气啊。”伊莲笑的更是真切,多了个朋友是件好事,而且她隐隐有着预感:这个初来乍到便引起轩然大波的离妹妹将是她们几人的贵人。 “谢谢几位姐姐!”夜离非常激动,她们是来到这里除了小扇之外交到的第一次朋友,如此想来在这异世她也不是孤单的人了。 “我看姐姐们自练功房而来,可是为万花大会做的准备?”夜离笑笑,既然大家做了朋友她就送她们一个隆重的见面礼好了。 “嗯,对啊,不过胜算是不大的。”娇娘性子直,况且刚刚已经跟夜离姐妹相称,便不再把她当外人直接说道。 “姐姐何出此言,这万花大会还有半月,时间可是充裕的很呢。” 素馨只当夜离刚刚到怡红院,对这里的情形还不了解,便接口解释,“妹妹有所不知啊,我们姐妹三个论容貌比不过瑾如,黎素素,才艺更不用说,甚至是连魅姬,柳絮都不如的。” “呵呵,几位姐姐如果相信我,冠军我不敢保证,一举成名倒是可以的。”夜离笑嘻嘻的看着她们疑惑的表情,一副轻松无比的样子,“三位姐姐如果不信,明日便看看我为瑾如排的舞蹈。” “我先去找如妈妈,姐姐们不要错过明日的排练啊。”不理会她们疑惑的表情,夜离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便带了小扇向练功房走去,留下不可置信却又抓住救命稻草的伊莲等人。 她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如此一来她的帮手又多了几个,看样子她们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必定会将今日之恩铭记于心。他日成不成大器不说,她的后盾又坚强了几分,这样会更容易让她在这墨城大展手脚。 来到练功房时正好看到瑾如在舞剑,这是夜离第一次看到正宗的剑舞,当真是刚柔并济,即使世间最坚韧的男子在这绝世之姿下也会化为绕指柔吧! 瑾如手持长剑,白衣飘飘,那古朴的剑身虽不华丽,却称的瑾如越发白净无暇气质超然。在她左侧一个女子素手纤纤拨弄着身前的琴弦,些许哀怨的琴声漂流而来,伴随着音律瑾如不断的旋转身姿,跟随着故事的情节发展,她或喜或嗔或怨或愁,夜离在一旁不由的看痴了,这样的女子当真有让世人为之疯狂的资本。 随着一声凄厉的琴声,瑾如纵身而起,一个倒旋长剑直指身前不知名处,一滴泪泫然而下,琴音即止竟是一曲终了。 夜离不由鼓掌,即便是在现代她也没有见过如此美丽舞蹈,“姐姐这花魁之冠当真是受之无愧啊,夜离痴长十余载竟未见过这样美丽的舞。” 瑾如将剑交给身边的婢女,面对夜离的夸赞很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瑾如的卑微技艺让离妹妹见笑了。” 夜离与如妈妈相视一笑,“姐姐此言差矣,不瞒姐姐说妹妹自小便痴迷于舞蹈音乐,更是略有小成。姐姐的天资妹妹岂能看不出来?” 瑾如一脸懊恼,“离妹妹所言差矣,只是这天外天人外人,离妹妹看过黎素素的舞蹈后便知瑾如是雕虫小技了。” 夜离眼神一瞥看到如妈妈的懊恼之色,想来她也是没有法子帮助瑾如的。“那黎素素的舞蹈妹妹我确实不知,但我知道以姐姐的天资配上妹妹刚刚编的舞,不说在这墨城,便是在曼陀国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夜离来到这里已经有几日,大致知道了所处的朝代,年份,也知道自己来到一个架空的朝代,她不知道自己的穿越有什么使命,但她知道她在自己所处的那个朝代已经消失了,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在21世纪知道她的人太多,她莫名其妙的失踪必定会引起混乱,除非她从未存在过······ 她已经不是21世纪的人了,再也不是了。 夜离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她有把握瑾如夺冠。 如妈妈听到夜离的话自是兴奋不已,她盼了多少年只有自己清楚,如今一切希望都在夜离身上她怎样也要抓住,不管爷怎样想,她都要把握这个机会。况且,从爷昨日的种种表现看来,爷是不会让夜离接客的,如此便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风尘王妃要逃跑》做了些调整,亲们可以看一下,改变不大,大致上是夜离并没有失去贞洁,只是她自己的误会而已。 还有,欢迎大家加入王妃讨论群333204424,大家可以共同探讨一下情节 第四章 大展身手 “既然这样,就拜托离姑娘帮瑾如这个忙了。”如妈妈屈膝一服竟向夜离行了一礼。 夜离大惊忙扶起如妈妈,一旁瑾如也是泪眼婆裟感动不已。即使对于如妈妈与瑾如母女情深感动不已,夜离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处境,她不要接客,虽说她已是败柳之身但骨子里的傲气仍是不允许她自甘堕落。 “如妈妈不要急着谢夜离,夜离如此做也是有私心的,”看着如妈妈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夜离继续说了下去,“夜离命虽薄,但到底是家底清白的姑娘家,不想以这破壁之身毁了自家门面。夜离不会接客,夜离也知道如妈妈受命于人,但请如妈妈转告李公子,夜离如果能让瑾如夺冠便请李公子给夜离一个为怡红院效力的机会,夜离定不负所托。如若瑾如姐姐不能夺冠,夜离自会给李公子给如妈妈一个交代。” 夜离这番话其实大可不说,如妈妈早已将前后利弊看的清清楚楚,想都没想当即答应下来,至此夜离算是暂时躲过接客的命运。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第二日夜离便带了小扇换了便装去了万花楼。因为夜离初来墨城,认识她的人微乎其微,更何况知道她人是怡红院的更是了了几人。至于小扇,她只是怡红院的内室婢女,出面的机会也是很少的,所以这万花楼的探底之旅是顺利无比。 从万花楼回来之后夜离就遣小扇拿了纸笔,开始准备起来。 因为之前夜离曾经参加过一个古文化宣传活动,公司也找了老师来教习书法,所以夜离这毛笔运用的是炉火纯青更是练得一手好字。 她先是将舞台服装画出来,又将道具和舞台设置画好,便将小扇叫了进来吩咐她去准备。 她看过黎素素的舞蹈,不得不说黎素素是一个另男人欲罢不能的女子。她的舞蹈妖媚迤逦,带着一丝飘逸欲飞天而去,不过倒像是欲修炼成仙的狐妖罢了。要想瑾如一举将其压下,倒不如跳类似的舞蹈,一是让黎素素败在自己的优势之上,另外为瑾如的转型做准备,瑾如不可能舞一辈子的剑。 因为瑾如的与黎素素虽风格迥异,但黎素素的舞蹈却与自身气质极不搭边,倒是以瑾如清新脱俗的气质跳这种仙气飘飘的舞蹈再适合不过了。黎素素应该跳那种性感狂野的舞蹈,大概是因为封建思想禁锢了她,即便是处于青楼这种开放的环境,她还是没能充分挖掘自身的潜力。 自己的服装设计图估计要让如妈妈她们惊得张大了嘴,想到这些夜离不禁笑弯了眼睛。 这边小扇拿了夜离的图纸去了如妈妈的翡翠阁,到底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好奇心促使她打开了夜离的图纸。可刚刚看到那些衣服小扇的脸就红了,饶是在怡红院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她也没有见过那个姑娘穿的如此露骨,衣服虽然很漂亮,但是于礼不合啊。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如妈妈与瑾如的反应了······ 还有那些奇怪的不知道是铁圈还是铁钩的东西不知道是干嘛的······ 到了如妈妈的翡翠阁瑾如也在,小扇向她们福了福身子将图纸交给如妈妈,便静静退到一旁。 如妈妈接过去与瑾如一同看了,只是一眼瑾如脸上便布满了红云,瑾如虽自小生活在这怡红院,看惯了姑娘们大胆的作风但也没见哪个姑娘大庭广众之下穿着露臂露腰的衣服。 当即便面露难色,“妈妈,这样的衣服,我······” 如妈妈亦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穿着,她更不想瑾如是靠出卖色相来赢得花魁。“小扇,回去回了离姑娘就说这衣服于礼教不和,让她修改一下。” 对于这样的结局是在小扇预料之中的,她亦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问了姐姐口中的道具该怎么办。 如妈妈不知道夜离什么准备,只是留了图纸说是让铁匠打出来。如今所有胜算都在夜离那里,她能做的只是相信夜离,尽一切能力满足她的要求。 小扇回到夜离那里说了如妈妈与瑾如的反应,夜离倒也不说什么,只是拿了相同的图纸去找娇娘,素馨与伊莲。 相反娇娘,素馨与伊莲三人见了那衣服图纸没多大的反应只是直说衣服漂亮。不知道是她们思想超前还是说她们已经无条件相信自己,不过有人支持自己便是好的。 夜离看着她们三人将自己的打算一一说来。原来她想请她们三人帮忙做几套图纸上的衣服,顺便排练一套舞蹈。让她们三人出钱做衣服也是因为夜离无奈的决定,因为她没钱,而她本来也要请她们三人跳舞的。 素馨,伊莲与娇娘三人本来对这个新来的离妹妹喜欢不已,又对脾气,四人亦是相约好了做姐妹,所以对夜离唐突的要求不甚在意痛快的答应下来。 日子平淡无奇的过了几日,这几日夜离一直与素馨,娇娘,伊莲排练舞蹈。虽说她们三人不是怡红院最好的舞娘,但几日下来这飞天舞的彩排倒是有板有眼的。素馨她们亦是见到了夜离的本事,对她又是另眼相看。 这日,闲来无聊夜离一个人坐在湖边一个小亭子里乘凉,却见小扇抱了几件衣服过来。原来素馨他们派人定做的衣服已经送到了,夜离看了看样式与她预期的差不了多少,便与小扇拿了衣服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路上碰到如妈妈遣来的婢女,原来那舞台设备已经道具已经做好了,并且拿了一组道具请夜离过目。 夜离看了看那些道具,便吩咐那婢女再送三副到她房里。转身欲走,却被那婢女拦住了,原来如妈妈请她去看舞台上装好的道具。 夜离微微一笑并不多说,只道,“回了如妈妈,说夜离一会在练功房等着她。” 回到房间不大一会就见那婢女拿了另外三组道具过来,夜离吩咐了那婢女帮她将护腿的棉垫绑在道具上,至于小扇早已经去叫素馨,娇娘,伊莲三人。 待到素馨三人到的时候夜离已经换好了衣服,静静站在窗前。 即使同为女人素馨她们亦被夜离的风姿卓越失了魂。那抹胸上的流苏轻垂在夜离的腰际,那宽大的长裤以为过于肥大看起来竟向长裙,裙下俨然一只细致精巧的赤足,而另一只脚却被铁器包围。 三人亦明白过来,不在多说什么只是径相换好衣服。 收拾妥当夜离便带了素馨三人去了练功房。 一路上因为四人怪异的服饰引起一片骚动,好多姑娘丫鬟远远看着指指点点的,见她们向练功房走去都跟了上来,看看这几人搞什么名堂。 四人也不在意,径自说笑着。 再说如妈妈,因为夜离起先说过帮助瑾如,但几日来也没什么动静,倒是看她跟素馨,娇娘,伊莲三人走的很近。不禁慌了神,生怕夜离毁约,今日派婢女前去请夜离,可婢女回来说是让自己去练功房等着。 这大老远看着夜离带着素馨三人往这边走来,身上还穿着上次图纸上设计的服装,当下更是心急起来。 夜离带了众人来到如妈妈面前,笑容满面。 “刚刚来时已经派人去请瑾如姐姐了,想必她也快到了。一会夜离就跟几位姐姐跳一曲自己编制的舞曲,如果如妈妈跟瑾如姐姐满意就一切好说。” 如妈妈压下心思微笑应着,饶是心思不在这里一时之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况且她还没有揣测透夜离的意思。 夜离吩咐了几个下人检查一下舞台上的道具,准备妥当后瑾如恰好也到了。 夜离打了声招呼,将自己的意思向瑾如说了一下后便与素馨,伊莲,娇娘三人上台。 一旁早有姑娘拿着夜离的谱子开始试音,如妈妈与瑾如坐在一旁看着舞台上的夜离她们。 一开始虽说觉得这衣服暴露了些,但是看着她们穿着倒是别有一番滋味。没觉得有伤风化,倒觉得她们是那样的不可亵渎,像是欲飞天而去的天外仙人。 如妈妈兀自思索是不是自己当初那样干脆的回绝夜离的设计是不是错了,毕竟夜离才是设计这支舞的人,而需要什么样的服装才能更好的衬托出舞蹈只有夜离最清楚。 只听得一声琴音,如妈妈回过神来与瑾如一起向台上看去。 只见台上几人以夜离为首,轻抬螓首,黛眉轻扬,唇角微翘,素手轻挥,微摆腰肢,束胸上的流苏微微晃动着,手上的绸缎在空中飞舞。 乐声在练功房流淌着,夜离几人愈舞愈急,只见几人单足支地腰肢与另一只脚弯曲成常人不可能弯曲的程度,虽是借助那些道具的作用,但如此也能看出夜离的身体有多么柔软了。 如妈妈露出欣喜的神情,看着夜离的舞技她看到了瑾如距成功不过一步之遥。看着台上的夜离,瑾如的脸上也露出羡艳之色,不禁想自己如若有夜离一半的才能那黎素素便不在话下了。 夜离面带微笑,恍若即将要羽化飞仙一般,让人只敢远远看着,不敢有丝毫亵渎。 舞台一侧的红色柱子后面露出一角白色的袍子,而站在柱子后面的人正是李?琰。 看着台上舞的尽兴的几人,李?琰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面露微笑目光灼灼的看着台上的人儿······ 看的正尽兴,不想却是一舞终了,夜离正一只腿支撑身体,半翘着二郎腿,怀抱着一只琵琶遮着半张娇俏的容颜,美丽不可方物。 这小丫头想来也是有些本事的,至于这经营之道不知道精不精通,但这舞蹈却是堪称一绝的,至少李?琰闯荡这些年没有看到过这样好看的舞蹈。 看到夜离走下舞台向如妈妈与瑾如走去,李?琰转身准备离开,似是想到什么不对,回头一看那女人竟是只穿胸衣,露出纤纤腰肢还有白藕一般的手臂。 哼,这女人口口声声不要接客,自己确穿成这样招摇过市的,成何体统! 想也不想怒气冲冲的向夜离走去。 夜离正与如妈妈和瑾如说着舞蹈的事情,正说的兴起却不想被一双大手抓的生疼,回头一看却是面对一张面含怒气的俊颜。 “你干什么!”夜离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就没有好脸色,而对方还好死不死的抓的她生痛,语气难免硬起来。 李?琰看着夜离俏脸含霜,不由火气更大。“给我回房间,穿成这样出来像什么样子。” “我自己乐意,况且只是跳舞而已,我又没有做什么事情!”夜离听了李?琰的话不由气短一截,仍是寒着一张脸。 看夜离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还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大呼小叫,李?琰气急也不管有多少人看着径直扛起夜离离开,经过舞台的时候还捡起一件披风将夜离劈头盖脸的包起来。 “喂!放我下来,你这个混蛋!”夜离光着的脚丫狠狠地踢在李?琰的背上,头和身子又被披风包着不知道有多滑稽,隐隐听到姑娘们的笑声,火气更是涨了不少。 “啪”的一声,夜离呆了半晌,李?琰竟然打她屁股!刚刚想要发作就听李?琰说,“女人,别惹我,你若再闹就去接客吧!” 夜离只好乖乖闭了嘴,趴在李?琰的肩上一动不动。 “自己念叨着不要接客却穿成这样!当自己是怡红院的姑娘吗?!” 夜离闷闷的听着李?琰唠叨着,心里窝火,却忌惮李?琰的淫威,只得老老实实不出声。 只是瑾如看到李?琰将夜离扛走又说出这样一句话低了眼。吵闹中没人发现瑾如的异常,只是身侧的如妈妈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 《风尘王妃要逃跑》做了些调整,亲们可以看一下,改变不大,大致上是夜离并没有失去贞洁,只是她自己的误会而已。 还有,欢迎大家加入王妃讨论群333204424,大家可以共同探讨一下情节 第五章 拜托接客命运 李?琰扛着夜离大步走回自己房间,一路上夜离白皙的脚丫在自己胸前晃来晃去本来是很美丽的画面,却让他愤怒不已。好在是怡红院的后院,来来去去的都是这院里的姑娘,不然她这个样在在大庭广众之下招摇过市,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过分事情来。 对于他为何为了这件小事大发雷霆,他也没有深入的想这个问题,但并不代表别人没有。比如夜离,比如瑾如,比如如妈妈还有这院里的姑娘。 夜离只是顾着自己气愤,在前世有公司,经纪人的束缚,来到这曼陀国竟然碰到李?琰这样婆婆妈妈甚至还很自大可恶的男人,以后切不可给他好脸色,不然那男人只会事事压制自己。 而瑾如与如妈妈还有这院里的姑娘们却不是这样想,她们跟李?琰相处时间较长,也比较了解他,除了之前的紫嫣姑娘以外还没见他对哪位姑娘走这样近,这样特别。 这姑娘们自然都乐呵呵的,尤其是素馨,娇娘,伊莲。夜离刚刚来到怡红院时因为拒绝接客跟李?琰大闹一场的事情她们都是知道的,可看李?琰近日来的不寻常举动她们也看出夜离已经远离接客的命运了,只剩夜离自己当局者迷。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不止夜离心事重重,瑾如与如妈妈眉宇间不觉也沾了点忧愁。夜离是深陷其中看不清局势,而瑾如与如妈妈却是看的清楚。 尤其是如妈妈,她看着瑾如长大又怎会不知道她的心事,而李?琰的一举一动无不显示出自己对夜离的占有欲。瑾如很伤心她自是知道的,可说实话她也不想瑾如嫁给李?琰,不是李?琰不好,而是瑾如配不上啊。 倒不是她看低了瑾如,瑾如自有天人之姿,只是这出身低微怎能配得上高高在上的李?琰。即使夜离这样世间罕见的女子,身陷风尘不说甚至还成为败柳之身也是配不得的。倒不是她如妈妈没见识,只是李?琰······ 唉,且就这样吧,也许离姑娘与李?琰能在一起也说不定。最起码离姑娘的插足能使瑾如死心,这样看来还是好的。 瑾如心里难过,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表面上与夜离仍然姐妹相称天天混在一起练舞。夜离没有发觉,如妈妈没有发觉,所有人都积极的准备着万花大会的事情,这件事便也被人遗忘了,也忽视这件事对一个人带来的冲击了。 只是自那日以后夜离就住在李?琰的隔壁,夜离心里不情愿,但寄人篱下又被人攥着卖身契,只能妥协,能做的只是暗自发誓日后一定要把那卖身契拿回来。 日日排练舞蹈,这万花大会也就在眼前了。夜离安排素馨,伊莲,娇娘与瑾如同台表演飞天舞,当然还有几个姑娘,这飞天舞本就人多,而素馨,伊莲,娇娘以及其它的姑娘不过是为了衬托瑾如。 一开始夜离本来想着给她们三人另编舞蹈,但一想这万花大会将近,而且之前她们三人跳飞天舞还不错,另编舞蹈肯定不合适了。不如一起跳了,虽说被瑾如遮了风采,倒也不阻碍她们一举成名的。 万花大会终于来了,这日在墨城的广场上架起了舞台,到处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城里的居民都想看这花魁的风姿,一时之间竟是万人空巷。 一大早夜离就跟随如妈妈以及参赛的姑娘、婢女们到了广场后面架起的厢房里。这一排排的小隔间虽然不大,但却是很讲究的,小小的空间里摆着一张长桌,桌子上自然是姑娘家的脂粉香油,桌前放着软垫小凳,侧面还有张小塌。 因为瑾如有望夺得花魁,这门面上自然过得去,别的姑娘们都三五个公用一个隔间,瑾如却是单独一室。 素来好戏压轴,所以瑾如和黎素素的舞蹈被放在最后。大抵全墨城的姑娘们都来参加了,人多的很,夜离帮着瑾如从妆容到服装再到道具都检查了一遍,见没什么事情就让瑾如的贴身侍婢来服侍着,自己去看伊莲几人。 伊莲她们的隔间与瑾如相距不远,夜离进去的时候几人已经换好衣服说笑打闹着。本就是清秀美人,这样打扮加上出自内心的快乐笑容又给她们增添几分美感,让夜离着实惊艳了一下。 “几位美人,小生这厢有礼了。可否请教几位美人的芳名?”夜离无视几人故作娇羞的笑容,抬手做了一个揖,“美人们可有雅性陪本公子共同喝酒做赋?!” 伊莲扑哧一笑,无语的直摇头,素馨也笑的无奈,只有娇娘俏生生的含羞一笑回了个礼。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们早就习惯了夜离的行事风格,知道她存心戏弄也不往心里去。 “你这丫头,懒得说你,就这调子了,改不了了。”伊莲佯装生气的教训着她。 “哎呀,就我这样的性子几百年都遇不到,姐姐竟然还教我改,啧啧,真真是浪费人才啊。”夜离也不恼,笑嘻嘻的把自己的脑袋凑到伊莲的肩上,这样真实的做自己,不需要任何改变,只是自己,她顾得太舒心了。 遇到伊莲几人是她的运气好,无条件包容自己,让她活的舒适自在。 “怎么有时间跑到这里来,瑾如那边好了?”不晓得如妈妈怎么会这样干脆的放人,素馨有点疑惑的开口。 夜离了然一笑,知道素馨话里的意思,“如妈妈不知道忙什么,自来到这就不见了人影,瑾如那边也没有什么事情,我就串串门子。” 即使说话夜离的脑袋也没有离开伊莲的肩膀,这些日子太累了,没想到大赛当天竟然被她瞅了偷懒的好时机。 娇娘也不搭话,躺在伊莲的另一个肩膀跟夜离对着脸的挤眉弄眼。好在她们两人没有真正将脑袋压在伊莲的肩上,不然这飞天舞伊莲怕是跳不了了。 外面已经响起了乐声,隐隐有歌声传进来,夜离也不感兴趣,虽说这是她古代生活中碰到的第一件大事,可这水平······ 她真的不想出去。 本就有点困意,这乐声又是这样具有催眠功效,怕压着伊莲夜离便起身躺到供姑娘们休息的榻上,迷迷糊糊竟然睡了过去。 等她清醒过来竟然已经回到怡红院,徒弟们第一次登台表演就这样生生错过了,很可惜,但更让她惊怒的是她竟然躺在李?琰的床上。 如果仅仅是躺在床上也就罢了,而李?琰就睡在她旁边,一只手还紧紧的搂着她的腰! 这个混蛋!色鬼!流氓! 这怡红院这么多姑娘,就算他一晚换一个也够他睡一阵子了,而这个不怕死的男人竟然把这脏手伸到她身上! 活腻歪了不是?! 夜离怒气冲冲的在心里暗骂,骂的正起劲突然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灿灿的眸光正盯着她,里面笑意盈盈。 夜离一怔倒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躲闪着他的眼睛,突然想起自己才是受害人,应该躲闪的是他,应该理直气壮的才是她! “流氓······”夜离双唇一张一合便吐出这个名词,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个称呼会引起这位大爷什么反应。 “从今日起你不用接客了。”对面的男人也不恼甚至如浴春风一般好心情的开口。 本想破口大骂让这厮见识一下自己功力的夜离倒是乖乖的闭上了嘴,见风转舵她还是会的,现在最不能惹得就是对面这爷。 占下便宜就占呗,又少不了一块肉,在说了让别人占还不如让他占呢,虽说脾气不怎么样,最起码样貌是有的。 呸呸呸,什么坏思想,难道他让她以身相许她也要同意吗?! 像是验证她想法似得,那男人又开口了,“从今日起你做我的贴身侍婢。” 好在是侍婢,不是女人,哈哈,看来她还不亏。 当下夜离就兴奋的像个要出嫁的小媳妇似得脸红的要死,她的前途一片光明啊!李?琰嘴角一挑露出一抹微笑,这笑让夜离打了一个颤抖,她怎么觉得他像只偷了腥的······猪?!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李?琰大手一收夜离就被他捞到怀里,紧密的接触都让夜离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连空气都消失了。 虽然已经做好被迫给点小恩小惠的打算,可她没想这么吃亏,当下就不客气的挣扎起来。无奈却是越挣越紧,她的脸已经靠在他*的胸膛上,皮肤上传来的温度暧昧的让她的脸更红。 还不等她再有下一步动作头顶上就传来男人毫无温度的声音,“再挣就接客去吧。” 什么男人嘛,只会威胁别人,哼!早晚一天把卖身契抢回来,看他怎样钳制她!夜离撇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乖乖躺在他的怀里。 可是,下面那个硬硬抵在她腰间的是什么?! 哈哈,怪不得这个男人会这样威胁他,原来是欲火焚身啊!哈哈哈笑死她了,好吧她原谅他了。 “在笑我就不客气了。”李?琰黑着脸狠声说着,这个女人脸皮还不是一般的厚,明明是她惹的祸她还能笑的那么大声! “哈哈,没关系没关系,我原谅你了······”身下的女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像看他出糗很爽的样子。 没关系?!哼!他有关系! 《风尘王妃要逃跑》做了些调整,亲们可以看一下,改变不大,大致上是夜离并没有失去贞洁,只是她自己的误会而已。 还有,欢迎大家加入王妃讨论群333204424,大家可以共同探讨一下情节 第六章 梦魇缠身 李?琰一个翻身将娇笑不止的小女人压在身下,幽深的香气扑鼻而来,不似其他姑娘的脂粉香气,她身上的味道清而幽雅,是纯正的体香。 他似乎对这种香气极为上瘾,低头在夜离的脖颈上深深嗅了几下,夜离大气不敢出,这主似乎经不起折腾,欲火极易焚身,为了自身着想她还是不要动了。 李?琰良久才抬起头来,额头上青筋暴起,面目通红,眼睛直直的盯着夜离的面容。 只消这一眼夜离就后悔莫及,这“爷”怎么这样节制不住啊,看那眼睛贪婪的跟看到骨头的小京巴似得,常日里看到这满院的美人儿也不见他这样亢奋,那些妞都超正点唉!比起她这干巴巴的小身材来不知道好多少倍唉! 没眼光!夜离忍不住鄙视了一下,也不晓得她知不知道眼下肆意贬低“离姑娘”的就是她本人。 看着李?琰的眸光愈加深沉夜离不由着起急来,这可是半夜三更,这可是夜深人静,这可是孤男寡女,这可是共处一室,不,这是共处一床,更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正在欲火难熄啊! “爷,”某个女人笑的没心没肺满脸讨好一副狗腿样,“不如下去找个姑娘消消火?”虽然她不喜欢看到女人出卖*,神呐,暂时无视她吧,至少下面那些姑娘们是心甘情愿的。 男人不说话,只是额头上的青筋又清晰了几分,夜离不由替他担心,如果撑爆了怎么办?! 李?琰看着身下的小女人蹙着眉头盯着自己的额头,想不出什么歪点子不罢休的样子怒气又涨了几分,“再说一遍。” 某女人无视男人可以把人冻成冰棍的目光依旧笑嘻嘻的说,“不如我下去帮你挑个姑娘?”看着男人即将发作的表情连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放心!相信我的眼光,一定帮你找个身材够火辣,容貌够娇嫩的美人儿!” 李?琰看着身下的佳人,深呼吸一口气一副寂寞难耐的样子,成功看到身下的女人惨白了脸,他突然心情大好,一掌袭上女人的胸,无视女人瞪大眼睛满眼惊恐的表情,甚至还蛮可惜的摇了摇头,“虽然有点小,不过也是个女人。” 废话,她当然是女人,她不是女人难不成他是?!还嫌她胸小,他以为他的大吗?!没嫌弃他就不错了!还有,知道就行了干嘛说出来?成心不给她面子! 这边夜离的小宇宙刚刚要以星星之火发展成燎原之势,那厢李?琰就一本正经的吐出一句话,“不如就你替爷消火了,你是爷的侍婢,这种事情本就是分内之事。” 他在说什么?!分内之事?!她只是侍婢好不好,不就是婢女吗?怎么成了陪睡了?!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还有什么圈套她不知晓?! “喂,李?琰你怎么可以这么黑?!”夜离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李?琰,她相信自己眼中的怒火可以轻松的将李?琰一举拿下。 “所谓无商不奸,你应该听过的。”李?琰好心情的解释,一双手更是在夜离身上不闲着。 “侍婢是什么?”侍婢竟然的陪睡,李?琰还能再狠点吗?!这个不够刺激! “坦白地说,我走到哪你跟到哪,我吃饭你就在一边照顾,我习字你就的在一旁研磨,我方便的时候你得拿草纸。”李?琰看着夜离夸张的咧着嘴一副恶心到不行的模样得意的扬起唇角笑的狡黠而奸诈,“还有······” 他低头咬住她洁白光滑的肩膀,啃噬一番又沿着脖颈一直舔到她小巧娇嫩的耳垂,满意的看着她轻轻颤起的娇躯,“我睡在哪个床上你就得睡在哪个床上,我喜欢做什么,你当然也得乖乖配合。” 感情她夜离不止止是打杂的。虽说不用接客,可还得靠出卖身体博得他人欢心。而这个他人还是眼前这个让她厌恶的男人。 “我不是妓女!”李?琰的态度成功的激起了夜离的怒火,她推开李?琰就要下床离开。 直至坐直身子她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被李?琰脱得差不多了,衬衣的口子已经开到胸口堪堪遮住了里面的春色,她狼狈的抓起衣服遮住自己,李?琰怎会放她走,长臂一伸又把她捞到怀里。 “你当然不是妓女,”他吻了吻她娇艳的红唇,“你是我的侍婢,只是我的。”他一双手攀上她的肩脱下她的衣物,一面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他感觉到她的颤抖,他邪魅一笑,她是他的。她有反应,她也动情了,李?琰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紧紧的抱着她,“夜离,说,说你是我一个人的。” 怀中的娇躯还在颤抖,可是佳人却不再有任何回应。 她为什么不说?!难道她不想属于她?!还是她心有所属?!他握紧双拳,狠狠瞪着她的头顶,“说!” 他压抑的怒气仍旧泄漏出来,他哪里配不上她又或者说他哪里不如她心里那个人?!这个小女人当真有天大的胆子一而再的忤逆他吗?!她知不知道,只要他想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捏断她的脖子?! 她仍旧不说话,只是颤抖的愈加厉害,整个身子在他怀里抖个不停,他紧紧的抱着她,结果也莫名其妙的跟着她颤起来。他掰过她的身子让她看着他,他倒要看看她为什么拒绝,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可是······ 她眼神空洞,不知道看些什么也不似以往那般神采奕奕,溢出眼眸的唯一表情就是恐惧。她抱着自己,不说话,也不看他。 他的目光更加深沉,阴狠的看着她,眼里的激情终于褪去,换上的是无边无尽的阴霾。她这个样子,不说话不反抗,单单是表情就令他愤怒。她在怕些什么?怕他强迫她吗?!哈哈,可笑,虽说他欲火难耐,可并不喜欢强迫她人。她不喜欢,他何必死缠烂打的勉强?!那样只会让她嘲笑他,他不缺女人,更何况是这样不懂得讨他欢心的女人。 他眸光闪了几闪终于定住,看着她缩成一团的身躯他冷冰冰的说道:“滚······” 她还是没有反应,呆呆的表情让他冷笑。“这么爱演,演够了没有?!看一次可能会新鲜看不出破绽,可是看多了就假了。”他凑到她的脸前细细观察她每一分表情,“不想后悔就赶紧离开!” 她还是不动,只是脸色愈加苍白,连唇上都没有了色泽。李?琰倾身上前含住那毫无血色的唇瓣,狠狠的吮吸似乎要将她的血吸出来一般,她终于有了反应,她张开嘴巴就要咬在她嘴里捣乱的舌,可她没有力气!她的恐惧只是让她无谓的颤抖,她的力量在这漫无止境的恐惧中消失殆尽。 李?琰冷笑连连,看这就是女人,嘴上拒绝可她的真实心意都在反应上动作里。他愈加放肆的侵略着她的城池,直至一行凉泪蔓延到他的唇齿间,他一怔抬起头来看着她。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她的眼睛不再毫无焦距的涣散着,她看着他,低低的乞求,“请你······请你,不要,不要······”又是一串泪水划过,“不要,碰······碰我······求,求求你······” 他看着她哭的就要撒手人寰的样子怒气翻腾不止,她不让他碰! 很好,他不碰,他不稀罕碰! 李?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一个女人而已,而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眼前这个女人已经让他太丢面子了,他要让她知道,他是天,他没有任何舍不得放弃的东西。 对,他没有任何割舍不下的东西! 李?琰愤怒的起身,在越过夜离的时候不经意碰到她,然而那女人却像被猫挠了一般尖叫起来,“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啊!”她拼命的揪紧自己的衣衫绝望的哭泣着,“求求你们啊,求求你们······” 李?琰不知道夜离为什么突然间变成这样,他惊慌失措的抱着她,“喂,你怎么了,你别哭啊!” 她好像沉浸在什么可怕的梦魇中,她绝望,她害怕,她抓不到可以帮助她的人。她的表情太让他揪心怜惜,她一定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样孤独的她找不到可以放心依靠的人。 李?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向来不会安慰女人,他有的只是满满的怒气随意的发泄,可眼下这个小女人他想怜惜想保护都不知所措。 她说的对她不是妓女,他也不要她做他的侍婢,只要她还能像以前那般精神抖擞的站在面前跟他斗嘴,怎样都可以。 他会慢慢适应她,了解她,温暖她,保护她。 “爷!爷!发生什么事情了?!”房门被敲的震天响,如妈妈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伊莲,素馨,娇娘听到声响也跟着如妈妈跑了过来。 李?琰像盼来救命稻草一般飞奔到门前将门打开。 如妈妈看到夜离衣衫不整绝望叫喊的样子明白了几分,她像伊莲几人递了一个眼神,她们三人便围上去轻声安慰着夜离。 见夜离渐渐安静下来,如妈妈拉了拉李?琰的袖子示意他出去。 李?琰不放心的看了夜离一眼就跟着如妈妈走了出去。 “爷可还记得当日在翡翠阁离姑娘说过什么话?”如妈妈为李?琰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李?琰不解的看着如妈妈,“什么话?”他只记得当日那小女人信誓旦旦的说要把他的怡红院扩展规模。 如妈妈无奈的轻笑,大抵男子都这般粗心大意,懂得喜欢女人,懂得索要,却不懂得看看她的背后,看看她是不是一直这样笑的开怀。 “离姑娘不肯接客,不仅仅是不愿堕落风尘,而是她是被别人奸污继而卖到我们怡红院的。”如妈妈不由叹息,像夜离这样的女子,本应该生长在大贵之家,爹疼娘爱,甚至有个痴心于她的男子幸福美满共度一生。可她却······“离姑娘是个好姑娘,正是大好年华不料却遇到这样的事情,当真是不幸。” “当日她曾经来找我说,虽是败柳之身,仍不想毁了自家清誉。”如妈妈看着李?琰隐忍的面容总又觉得这离姑娘来怡红院也不是什么坏事情,最起码碰到了爷,也算因祸得福了。 “是谁?”他李?琰的女人他们也敢碰,他会让他们求死不得,让他们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什么。他的女人,现在的夜离已经在他心里占据重要的一部分了吗? “此人为我怡红院送过大批姑娘,每每送来的姑娘皆以是开苞之身,可见此人······”如妈妈见自家主子表情越来越阴冷缓缓说出一个人的名字,“胡三。” “好一个胡三!”李?琰眼尾一跳,无比狠戾的冷笑。 《风尘王妃要逃跑》做了些调整,亲们可以看一下,改变不大,大致上是夜离并没有失去贞洁,只是她自己的误会而已。 还有,欢迎大家加入王妃讨论群333204424,大家可以共同探讨一下情节 第七章 瑾如回门 这一大早怡红院里人声鼎沸喜气洋洋的,夜离在被窝里躺了好久被吵得睡不着只好爬起来。 小扇从伊莲那里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后心疼的落下几滴清泪,小姐命好苦,被人玷污不说,在爷那里还抬不起头来。 “小扇!” “姐姐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会?”听到夜离召唤她,她急忙擦去脸上的泪珠笑着回过身去。 “这一大早鸡飞狗跳的真是热闹的要命,我哪还睡得着!”夜离揉揉酸痛的眼睛,昨晚睡得很不好,眼睛都肿了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今儿个是瑾如姑娘回门的日子,当然喜庆!”小扇一边扶夜离下床,一边细细观察她的神色,见与往常无异便放下心来。 “什么?!瑾如回门?!瑾如什么时候嫁的?!”不是吧,昨天是万花大会瑾如应该没时间嫁人啊!这个消息真是让人消化不良啊。 “姐姐昨天睡着了没看到那场景真是太遗憾了!在场的群众,不管是表演的姑娘们还是黎民百姓都被姐姐编的舞蹈给折服了,黎素素甚至都没有出台表演甘拜下风!” 小扇连说带比划,弄得夜离暗自气闷,自己努力那么长时间,就因为太贪睡竟然错过欣赏自己成果的机会! 黎素素竟然不登台放弃表演,这个她没有想到,可是这些跟瑾如回门有什么关系?! “昨日冠军当然非瑾如姑娘莫属,”小扇激动的眉飞凤舞起来,看得出瑾如夺冠她是真正欣慰的,“当日如妈妈宣布瑾如不会竞价开苞,希望寻得有缘人可以双宿双飞终此一生。当时台下真是热闹,好多的王孙贵族,王爷皇孙竞相出价想收瑾如姑娘入府。竞争实在太过激烈,幸而瑾如姑娘在众人中相中一个翩翩佳公子。” “哪个府上的翩翩佳公子有如此福气?”相中翩翩佳公子,换而言之就是一见钟情,什么样的男人会另瑾如一见钟情夜离真的很好奇。 “当朝四王爷。”想起瑾如竟然嫁给了四王爷做了侧王妃小扇就高兴地分不清东南西北,当朝四王爷哎,皇族的小姐公主们哪个不是挣得头破血流的想嫁给王爷,而她们瑾如姑娘不费吹灰之力就嫁入皇室,这是光耀家门的事情她怎能不高兴。 “当朝四王爷?!哇,不错啊,那瑾如现在岂不是咱们堂堂曼陀国的四王妃?!”夜离也十分惊讶,本来以为是哪个家族的公子,没想到却是四王爷,这小妞眼睛够狠啊,挑了这么个主儿。 “是侧王妃啊!”小扇看着夜离逐渐垮下来的表情,小扇解释道,“青楼女子本就不被世人喜欢,如今做了个侧王妃也是四王爷开了先例了。” “如果这样,那日后四王爷必定会迎娶正王妃,那样一来瑾如岂不是如别人共侍一夫了?”是不是她想太多了,在这个年代共侍一夫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侧王妃总比侍妾好的多吧,最起码四王爷愿意承认这个青楼女子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这样的情意日后定不会让她受委屈! “共侍一夫是很正常的啊,虽说不能扶正,可是四王爷却是很疼爱瑾如姑娘的。况且如妈妈也怕日后四王爷有了王妃之后瑾如姑娘会受欺负,昨个可是给了瑾如姑娘好大一笔嫁妆,又派了四个丫鬟给她,只不过是为了瑾如姑娘在四王爷心中的地位更高一些。” 夜离摇摇头,无奈的苦笑。如果这些有用的话自古至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深闺怨妇了。倒是如妈妈对瑾如的爱护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大批的嫁妆,四个丫鬟,比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不差啊。 “瑾如回来了,大家都去前厅看看吧!”不知道在谁的一声呼唤之下,姑娘们急急忙忙的向前厅跑去,都想看看当朝四王爷的侧王妃是何等的风光。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夜离也沉不住气了,手忙脚乱的在小扇的帮助下穿好衣服。 待夜离带着小扇来到前厅的时候里面已经挤满了人,连怡红院的门外也都挤满了平民百姓。 新娘回门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可是堂堂四王爷竟然不避嫌的陪同瑾如回怡红院可足够让天下人仰视瑾如,如此恩宠,谁人不羡慕?! 夜离不禁对这个坐在大厅首位的男子刮目相看,他长的很好看,一双眼睛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整体又有一股阴柔之气,他端坐在那里环顾四周,看到她的时候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钟闪过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表情。 这应该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他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夜离心想,可等她回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转过头去对着瑾如温柔的笑。 “今儿个瑾如回门。”四王爷站起来对着众人道,“大家吃好玩好不要拘礼,今天我非当朝四王爷,而是瑾如的夫婿李仲启。” “谢王爷开恩!”四王爷刚刚说完四下就响起一片欢呼声,大家都为四王爷给的机会感恩戴德,四王爷这也算是与民同乐了,如此恩典可不是常人可以享受的到的。 “这四王爷待瑾如真是好,能够如此不介怀的来怡红院还承认自己是瑾如的夫婿。如妈妈,你该放心了。”看到这样的情形夜离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四王爷是瑾如自己所选,如此看来真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如妈妈也感动的热泪盈眶,拿着绢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欣慰的笑着,“是啊,瑾如终于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不用身陷这水深火热之中了。” 夜离还来不及说什么四王爷跟瑾如已经向这边走过来,夜离、小扇连忙跟着如妈妈行礼,“四爷吉祥,侧王妃吉祥。” “妈妈这是怎么了,您从小把我抚养长大那就是我的娘亲,哪有娘亲给女儿请安的!”四王爷忙叫她们平身,瑾如也惊慌失措的跑过来扶起如妈妈。 “傻丫头,如今你进了皇家的门就是皇家的人,你是主我是仆,仆人向主子行礼是应当的。”如妈妈眼睛里含着泪,虽然看到出嫁的女儿心里亲切,却也不能违背主仆之礼过分亲昵,说到底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还好高兴多一些,倒也不怎么伤怀。 “妈妈可不要这样说,这样只会让瑾如难受,妈妈以后可不要这么多礼,瑾如承受不起的。”瑾如急急的说着,眼泪含在眼里随时掉下一般,从小到大她跟如妈妈还没有这样生分过。 “妈妈听瑾如的便是,自家人哪有那么多的礼节。”李仲启也在一旁应和着,看着瑾如泪流满面心中十分不舍,面上更是闪过一丝怜惜。 “那民妇就听四王爷的。”如妈妈见李中启这样说便也不在坚持。 这行不行礼的事情就告一段落,瑾如拉了如妈妈和夜离在一旁说话,四王爷独自坐在一边。过了良久他突然开口,“妈妈,呈琰可在这里?” “回四爷,爷今儿个不在。” 四王爷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时不时的探究着夜离。 怪不得今天早上没有看到他,原来做了逃将。夜离一门心思放在李?琰身上,没有注意到四王爷打量她的眼神,也没有听到瑾如的话,瑾如又叫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 “离妹妹可是想爷了才这样出神?”瑾如掩着嘴偷偷的笑着,那样子像是夜离与李?琰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姐姐不要嘲笑妹妹,我没事想那讨厌的人作甚?!”见瑾如嘲笑自己夜离反口回道,话是如此脸却抑不住的烫了起来。 “哦~原来我在离姑娘心中是个讨厌的人?”瑾如还来不及回话就有声音自门外传来,众人回头只见李?琰一身绯衣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夜离在背后说人坏话,脸上无光,呐呐的说不出话,见她这样,一屋子人又笑起来。 “呈琰回来了。”四王爷也跟着笑起来。 “四爷吉祥,侧王妃吉祥。”李?琰没有搭理众人的讥笑,只是对着四王爷和瑾如似笑非笑的坐了个揖, “走,把地方让给她们,咱进去聊。”李仲启笑哈哈的锤了他一拳,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去了内室。 夜离不由在一旁纳闷两人究竟什么关系,这样亲密,因为想的出神,也没有看到旁边瑾如看着李?琰背影的灼灼目光。 到了晌午,如妈妈早已派人准备好酒菜。 因为是瑾如的大喜之日,不管是姑娘还是婢女都同席而坐分享着这份喜悦,桌椅在后院里摆了满满一院子。整个院子里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李?琰,如妈妈和夜离就陪着新婚夫妻在内室用餐。 菜是墨城最好的厨师做的,菜式都较以前夜离在现代吃过的差,也不够精致,可味道却是正宗的,夜离本就是贪吃的性子,又不计较尊卑之分,一时间只差双手其上,李?琰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的就快抽筋了也不见她收敛,只好不再理会,所以这顿饭夜离吃的很是尽兴。 只是······ “听瑾如说昨儿个的飞天舞乃出自离姑娘之手,可问离姑娘师出何处?”四王爷一边为瑾如布菜一边看着狼吞虎咽的夜离。 “咳咳······”一直没人理会乍一被点名把夜离吓了一跳,更何况这位四爷又扔出这么一个严肃的问题,她哪里知道这个朝代有什么出名的舞师啊! 夜离灌下一杯茶水润了润喉,“回四爷,民女不才,会些雕虫小计,乃多亏民女的娘亲自小教导。” “哦~如此说来离姑娘的娘亲也是才华横溢啊,不知道她老人家是哪位名师?!”李仲启锲而不舍的追问。 我了个去!夜离在心里狠狠的吐出这个不雅的语句,这四王爷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怎么就这么迂腐呢?!把她教成这样的必须是个大师吗?!平常舞女不行吗?!再不行她天资过人总可以了吧?! “回四爷,家母只是平凡女子并非一代名师。”夜离皮笑肉不笑的挤出一个微笑,尽力做到面慈心善和蔼可亲。 四王爷还待说什么,李?琰夹起一只红烧猪蹄放在夜离的碟子上,“看你馋的,快吃吧。” 夜离无语的看着碟子上的整只猪蹄,她没有馋这个······好吧,她承认他有帮到她,她也谢谢他。可是爷啊,您能不能夹别的菜呢?!要么您自己吃吃这猪蹄看看?!是想看她出糗吧?! 见一桌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和面前这只猪蹄上,夜离认命的夹起猪蹄,她恨这道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恨! “小扇,”恰巧小扇经过,夜离当机立断的拉住了她,“去厨房给我拿个小点的水果刀,再拿个水果叉来。” 小扇应声而去,夜离得意洋洋的对上四人疑惑的目光,这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挑衅的冲李?琰挑了挑眉毛,想看她出糗?!下辈子吧! 李?琰看着夜离不可一世的样子,微不可闻的扬了扬嘴角。 “姐姐,你要的刀叉。”小扇拿来一副精致的刀叉交给夜离,好奇她这古灵精怪的姐姐要做什么,索性站在一旁没有离开。 虽说不是一套,看起来也不怎么顺眼,不过让她免于出糗才是王道!夜离“咔咔”的磨了磨刀叉,像对付牛排那般将猪蹄给解决了。 四个人加上小扇惊异的看着她的行为,直至一只猪蹄只剩猪骨。一时间五个人被定在当场,空气静谧的想当诡异。 《风尘王妃要逃跑》做了些调整,亲们可以看一下,改变不大,大致上是夜离并没有失去贞洁,只是她自己的误会而已。 还有,欢迎大家加入王妃讨论群333204424,大家可以共同探讨一下情节 第八章 猫舞步诞生 瑾如嫁人也很长时间了,还好四皇子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并且对她很是疼爱,平日里也不加管束,想回怡红院了便回来。 皇后也对这个儿媳妇很是满意,虽说是风尘出身也没有瞧不起的样子,甚至赞赏瑾如品行贤良,为人低调,风姿卓越,比那些个傲气逼人的公主小姐们好很多。所以常日里闲来无事就将瑾如宣到宫里面陪她看看戏,游游园,赏赏花,参参佛。 这日,瑾如又奉皇后懿旨进宫了。正直春季,御花园里花团锦簇,瑾如轻扶着皇后在御花园中赏花闲聊。 “再过一个月便是皇上的寿辰,宫里面的歌舞看来看去就那么几样,也没什么新鲜感。”正巧走到一处凉亭,想必皇后也觉得累了带着瑾如进去歇息,“瑾如啊,你自小在宫外长大,什么样的歌舞没见识过。况且听说这次咱们墨城里举办了一场万花大会,而冠军就是瑾如你。” 亭中的小宫女见二人进来连忙将石凳上的灰尘拂去,二人坐下后,两个宫女站在两个人身后执扇,另一名宫女则招了一旁待命的宫婢快步离去。 “这次你父皇的寿辰就由你主办吧,多弄点新花样,好让皇上跟妃嫔们好好的高兴一番才是。”皇后很喜欢这个多才多艺的儿媳妇自然也对她格外上心,念及她是宫外长大的,宫中的日子烦躁无比,怕这孩子也闷坏了就想了这个办法。 “谢谢母后给瑾如这个机会,瑾如定不负母后所托!”听皇后这番话,瑾如大喜过望,几乎在皇后话语刚落就起身谢恩了,这宫里的日子无聊得很嫁过来没几天就把她闷坏了,她住在宫外,皇上皇后就免了她的请安,于是平时皇后不宣她进宫她很少主动踏进这皇宫。 “看你这孩子,倒行开礼了!皇上乃是你的父皇,为人儿女的为做父亲的办点事是应该的。”皇后扶起瑾如,佯作生气的说,“知道你这孩子喜欢这些,这宫里啊哪能比外面差,你若喜欢以**里妃嫔们的寿辰就由你打点了。” 刚刚离去的那群宫俾端上茶果点心,皇后顺手拿起一块水果递给瑾如。瑾如受宠若惊的接过来,眼圈却逐渐红了,在怡红院的时候有如妈妈宠爱着,如今嫁入皇家还有母后喜欢,她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啊! “丫头啊,这次一定要办好,这样我才可以向你父皇请旨啊!”皇后越看这孩子越喜欢,于是许下这番承诺。 “母后,我想请一个人进宫同我一起筹办。”瑾如知道皇后是一番好心为了让她高兴不那么闷才把这事情交给她,所以她一定要将寿宴弄得有声有色绝对不能让皇后娘娘丢了面子,保险起见她得拉上夜离。 “哦?是什么人?”皇后一直觉得瑾如才艺无双,现在她却请旨邀请其他的人来帮忙,不由对瑾如口中的人产生了好奇。 “是一个刚刚到怡红院的姑娘,说实话,瑾如唱曲儿还行,舞蹈却是不堪入目的。”瑾如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过此番能够夺得冠军却是靠这位夜离姑娘编的舞蹈。此人天资过人,鬼马精灵,常常做出一些令人惊奇的事情。” 忽又想起那日夜离手持刀叉解决了那整只猪蹄,便笑嘻嘻的说与皇后听,皇后听了也笑的合不拢嘴,当下便答应了瑾如的请求,还说一定要好好见见这个以吃猪蹄出名的女子。 这几日夜离一直在怡红院当米虫无聊得很,李?琰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总是找不到人,不过这日夜离却从如妈妈那里得知他离开的时候吩咐下来说要看看夜离如何把他的怡红院再扩规模。 这个男人也真是别扭,这种话自己不好意思跟她说还要别人传。 不过这个消息真是令人兴奋!从今日起她再也不是在怡红院蹭吃蹭喝的蛀虫了!她有工作了!哈哈!!!!!! 她一定要让怡红院大翻身!一定要让李?琰对她另眼相看!一定要把这异世的第一份工作做的有声有色! 首先呢,就从名字做起好了!怡红院,好俗的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妓院!不如改个名字! 不如就叫“猫舞步”。 不错,这个名字够优雅!而且她不想做鸨母,也不想强迫姑娘们去接客。能挣钱的不一定是身体,还有纯正的艺术! 从现在起,她要把她毕生所学融入其中,让“猫舞步”发展成第一个古代高级娱乐会所!等到规模大了以后还可以在整个曼陀国开连锁,那样她就是娱乐会所第一人了! “如妈妈,把这院里的姑娘都给我叫到大堂来。今日关门一天,我要重新规划咱们怡红院!”夜离大抵上想好了计划后就把如妈妈叫过来,让她把姑娘们聚集在大堂。 因为李?琰离开时吩咐过凡事听从夜离指挥,所以夜离的命令就相当于李?琰的命令,如妈妈得到命令后马上命小厮去关门停业又派人去通知所有姑娘来大堂。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所有姑娘婢女以及男仆都聚集到大堂了. 这生意做得好好地,如妈妈突然关了门,刚刚来的夜离姑娘又要发表言论,这姑娘们的心里就犯嘀咕了,不知道这怡红院可是有何变故?三个一群五个一组的小声议论开了,整个大堂里闹哄哄的。 “姑娘们,”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如妈妈清了清嗓子喝到,“爷离开前吩咐,让离姑娘接管我们院里的大小事务。从今天起,离姑娘就是这怡红院的二当家了,凡事大家都要听离姑娘指挥。” 这番话又引起堂下一番议论,大抵是夜离如何会变成主事的。听着下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夜离头大起来,这姑娘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她靠李?琰上位。果然不论现代还是古代,历史还是架空,女人大多都这样八卦精神充盈。 “现在就让夜离姑娘说说她的新计划吧。”如妈妈也听到了姑娘们那番话,扬了扬手示意她们安静。虽然真如她们所说,夜离跟爷的关系非同一般,可这般大胆的把话说出来就有点······如妈妈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夜离,生怕这番话让她不高兴,现在她毕竟是二当家别说这群姑娘了,就是她也得看她脸色办事。 “首先,我想改一下我们院里的名字,”夜离对于姑娘们的讨论也不生气,只是按之前想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叫“猫舞步”!优雅得体,能体现出女人猫一般的性感,寓意我们院里姑娘个个乖巧温柔又充满野性。” 说完夜离笑呵呵的看着堂下的姑娘们,想知道这个名字她们到底满不满意。只见四下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冥思苦想的样子,可能想来想去觉得“猫舞步”比“怡红院”好听多了而且有意境,竟然全体通过。想来她们也觉得怡红院这个名字太*裸了。 见全票通过夜离满意的点点头,“再者,我问在座的姑娘们一个问题,请姑娘们如实回答。” 见夜离不再笑呵呵的,很郑重的跟她们说话姑娘们也都严肃起来。 “在座的有多少是心甘情愿接客的?”夜离一边问一边扫视姑娘们的表情,有人惊讶,有人害怕,有人迷茫,只是看她们表情这结果夜离就大致上搞清楚了。 听到此话姑娘大多数都不知道夜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之间也不敢表态。离姑娘这样问是想怎样?不想接客就会被赶走吗?离开这里她们如何谋生?! 堂下闹闹哄哄议论了好长时间才有几人举起手来,见有人举手姑娘们也沉不住气了,又有几人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举,伊莲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以她们对夜离的了解,她并不是那种强迫别人接客或者暗地里给人使绊子的人,或许她这是要拉她们脱离苦海呢?心一横,三个人下定了决心不举手,暗地里祈祷自己没有押错宝。 环顾四周见只有四五人举手,夜离示意她们将手放下,“我们都是女人,也知道彼此的难处。我从来不觉得风尘女子只有出卖*才可以谋生。这里大多数人都是被生活所逼或者被人拐卖,否则没有人会心甘情愿来这里。我也不会为难你们,自今日起我们猫舞步的姑娘可以拒绝接客,遇到难缠的客人我们也会出面帮你解决,而且猫舞步的姑娘们可以自由的谈情说爱,我代表猫舞步承诺,绝对不会对你们的私生活加以阻拦。” 听着夜离一番话,姑娘们虽然很吃惊,但是夜离对着所有人承诺,想必那番话是当真的,姑娘们都为自己能脱离苦海很高兴。看着堂下姑娘们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夜离也很高兴,环顾四周只有如妈妈是苦着脸的。夜离也知道如妈妈为什么苦着脸,这要是换了谁也会不乐意吧,碍于李?琰的面子如妈妈并没有说出来而已,只消一个月她保证如妈妈会乐的合不拢嘴的。 哎呦,真是小祖宗啊!如妈妈愁眉苦脸的,后悔的她肠子都青了,她当时应该打消爷让夜离管理怡红院的念头,不接客还做什么生意呢?!这一院的姑娘们靠什么吃饭啊! 爷离开前的嘱咐又在如妈妈耳边响起,“全部听她安排,不管如何不符常理,只要她吩咐就照做。”估计爷是不指着怡红院的收入过日子,可是······ 唉,罢了,事已至此也没有后路可退了,只能听夜离安排,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会教你们新的舞曲,你们见都不曾见过的舞蹈。也许现在你们可能会感觉很不可思议,你们可以选择信我或者不信我,但我有把握带领你们走上一个你们眺望不到的高峰,如果你们愿意赌我会好好培养你们,如果你们不愿意可以另寻高就。” 听夜离说完,那几个自愿卖身的姑娘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不接客怎么赚钱啊,喝西北风啊,你想挨饿可别连累我们!” 夜离微微一笑也不阻挡,待那几人离开后,夜离又问了一遍,“还有想要离开的吗?” 堂下没人作声。 “剩下的姑娘们,这里是你们的卖身契,现在你们看好,”夜离扬了扬手中的卖身契转身投入身边的火盆。 此番举动她们实在不理解,不晓得夜离这是什么套路,哪有这样轻易烧毁卖身契的呢?!那不是吃大亏了?! “你们的卖身契我已经烧了,没有什么可以牵制你们一辈子留在猫舞步。剩下的姑娘们要签合同,因为转变太快怕你们适应不过来我会让你们先适应一个月,一个月后你们若是觉得夜离的法子可行就留下,不行就离开,夜离绝不阻拦。”环顾四周,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我们猫舞步会以歌舞娱乐为主题,唱歌,跳舞,走秀,话剧,这些你们可能不曾听说,日后便会了解。如今剩下的姑娘都是不想接客的,你们放心从今日起你们在不是沦落风尘的妓女,而即将成为墨城甚至曼陀国的超级明星!只要你们敢唱!只要你们敢跳!只要敢演敢走,你就有机会!” 夜离的一番话说的众人情绪高涨,跃跃欲试,只待夜离实施计划,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这闻所未闻的生活带给她们的冲击。这样的方式让她们觉得自己不是那么肮脏龌龊,相反的,等她们出头那日,或许她们可以站在最高处俯视那些她们曾经仰望的人和世界。 “姑娘们今日就好好休息,接下来几日可能会有比较艰苦的训练。”见着院里的姑娘对她的信任,夜离心里也放下一口气,毕竟这样非比寻常的转变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还好她并没有大费周章就取得她们的信任,不得不说,在她们内心深处也是很厌恶这样的日子的。 众人散去后,夜离交代如妈妈令人重做牌匾,至于如何设计她会画个草图给她,而她还要继续招兵买马,不仅仅要召姑娘还要召一批武艺了得的护院。 若说一开始如妈妈还反对夜离的这番决定,可是具体听听她的计划,不得不说是个很不错的法子,让她也心动。唉!这离姑娘真是个好女子,懂得爱惜别人,也不会因为她们出身青楼而看轻了她们,也只有她才会把这群风尘女子当正常人看,还要代领她们冲出泥泽! 因为相信她,瑾如才得以逃离升天,甚至嫁入皇家,而如今她宁愿再相信一次!相信她可以代领她们所向披靡的闯出一番新天地! 带着那颗热气腾腾的心,如妈妈任劳任怨的奔波着。 招募新人的启事,召认护院的消息在大街小巷四处纷飞,所有人都在讨论新来的离姑娘,讨论她奇特的经营方式,讨论即将开业的猫舞步,整个墨城因为猫舞步这一转变陷入一段空前绝后的喧嚣中······ 一切准备就绪,且看夜离怎样大展身手了! 第九章 面见皇后 夜离正窝在房间里埋着头写写画画,听到脚步声传来,一抬头便见几个小太监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唉?不对啊,这种男女之外的人种不是只在宫里出现吗?怎么跑到猫舞步来了? 呃······难不成猫舞步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瑾如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夜离盯着这群小太监眼珠咕噜噜的转着,不用想她就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至于内容匪夷所思到什么地步就不得而知了。 “咳咳,”盯着她看了一会见她没有反应,瑾如轻咳一声提醒夜离回魂,“离姑娘接皇后懿旨!” 刚才一下马车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怡红院的招牌摘掉了,换了黑色的牌匾,上面三个镶金大字“猫舞步”,不知是什么字体,圆圆滚滚的很漂亮。 大厅的门也换了,高高的门槛撤去了,换了一种见都没见过的可向里推可向外拉的门,不过很方便。 大厅里有个大大的“t”型舞台,上面铺着厚重的地毯,独特华丽而精致,同样闻所未闻也不知道这样的舞台是用来做什么的。 护院多了,婢女里面也有许多新面孔,甚至还多了些姑娘。 她之前也听说过怡红院要大改革,没想到变化这样大,思维跳跃鬼马精灵果然非她夜离莫属。她忽然觉得皇上的寿宴自己拉上夜离是做了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夜离一怔很纳闷皇后懿旨怎么就降到自己身上了,急忙扔下笔起身跪拜在地,“民女夜离恭迎皇后懿旨,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闻夜离姑娘,聪敏过人,舞艺超群,今特准其入宫协助四王府侧王妃筹办皇上寿辰,钦此!”一个小太监捏着尖细的嗓音将皇后懿旨念完,将懿旨双手递交给夜离。 夜离谢恩接过懿旨,“瑾如,怎么回事?” “大胆!”一个小太监双目一瞪怒视着夜离,“堂堂四王爷侧王妃的名讳也是尔等贱民直呼的吗?!” “放肆!”不待夜离开口瑾如已经怒目相向,“离姑娘乃是我的恩师益友,哪容得你这奴才呵斥!” “奴才知错了,请侧王妃赎罪!”见瑾如发怒,小太监双腿一软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求饶,本想讨好主子的,没想到碰到钉子上了,他这可是到了八辈子霉了! 瑾如怒气冲天的看着跪倒在地的奴才,虽然生气但从未对人发怒的她也不知该如何惩罚这个下人。 “掌嘴!”想了几想她才一手颤巍巍的指着小太监说出这个惩罚,她也不忍心,可是她怎么能准许别人这样呵斥夜离呢?! “算了,”看着小太监一脸可怜的伸起自己的手要掌嘴,夜离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出声阻止。 在她还是新人的时候娱乐圈里的长辈也有掴她巴掌,她太了解那种感受。 自己的尊严在大庭广众下消失殆尽,没人心疼,有的只是鄙夷,嘲笑,可怜,同情。 她不想回忆那种感觉,虽说这小太监对她不敬,但她也不希望他有这样的遭遇。一个人这一生有多少快乐的日子,能少难过一次就避免一次,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平民女子,毫无地位可言,凭什么要求别人对自己恭恭敬敬。 “起来吧,”夜离毫不在意的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乎,转过身对那个小太监说,“身为奴才为主子办事,要懂得看主子脸色,不要拂了主子的意。好好做事,小心行事,不要强出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那小太监大概没听懂夜离话里的意思,但也知道是夜离救了自己忙向夜离磕头行礼。夜离被这个大礼下了好大一跳,这是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有人对她行大礼,虽说见惯了这里的人动不动就下跪,但是身为现代人她还是很不习惯。 “瑾如啊,怎么好端端的皇后要我协助你筹办皇上的寿宴?”坐在人工池的一个凉亭里夜离与瑾如聊着天,小扇在一边为她们斟茶。 “呵呵,母后知道我喜欢歌舞,又觉得宫里面的歌舞过于乏味不能尽兴,就让我筹划寿宴。你鬼点子多嘛,而且舞艺不凡,我自然向母后推荐你了。”话是这样说,可为什么夜离总觉得瑾如的笑容过于阴险呢?! 细细想来为皇上筹办寿宴也没什么不好,或许她可以利用这次机会为猫舞步做一次隆重的宣传!哈哈,她果然是天才,懂得利用每次契机,尤其是这样的八辈子修不来的好时机!她简直佩服死自己了! “瑾如啊,到时候可不可以让猫舞步的姑娘们表演啊?” “当然可以,只要舞蹈够新颖,可以令人大开眼界便好!”瑾如大概也想到了夜离的小算盘,不过她本就是在这怡红院里走出去的为自家姑娘们做一下好事也是她义不容辞的任务。 皇宫. 这皇家的花园就是大,李?琰的小花园根本没法比,兜兜转转将近半小时才走出去,可真教夜离大开眼界。花花草草的倒没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这修饰装潢可真是没得说了,即使以前拍戏也没见到过这样精致的。 佛经有云:一沙一世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一亭所表现出来的都不一样。有南方的精致婉约,有北方的粗狂大气,或刚或柔互相衬映倒别有一番风味。 这皇家园林的风范让夜离真是大饱眼福,其实更让夜离期待的是皇后娘娘的仪容,听闻皇后娘娘自入宫起就深受帝宠,不禁有些期待这深入帝心的皇后娘娘到底是怎样一副倾城之色。 可是真正见到皇后的时候夜离还真是失望了,与她想象中的倾国倾城截然相反,皇后娘娘长的并不漂亮,她不胖,身材苗条但脸型较宽,眼睛虽然是双眼皮却不够有神,挺翘的鼻子,小巧的嘴巴,组合起来五官只能称得上是清秀。 她穿着华丽的金色旗服,带着长长的护甲,蹬着花盆底鞋,静静的坐在那里,穿戴并不奢侈华丽,只是无端端的给人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平易近人的微笑令她看上去美丽许多,亲切许多,如今看来皇后娘娘吸引皇上的地方并不是美貌,而是这气质,不骄不躁,平静淡然,令人心旷神怡。 “皇额娘吉祥。”瑾如持着帕子微微欠身向皇后行礼。 “民女夜离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福寿安康。”夜离则跟在瑾如身后俯首跪下。 “都免了。”皇后坐在上位抬了抬手示意她们不要多礼,“瑾如,来我身边坐着。” 瑾如甜甜一应,轻移莲步走到皇后身边的长塌上坐下。 “来人,给离姑娘赐坐。”看着瑾如落座,皇后才命人为夜离准备软塌。 “谢皇后娘娘。”夜离谢过皇后的恩赐坐在侍女端来的软凳上,瞧着皇后娘娘对瑾如的亲昵之态不难看出皇后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儿媳妇,而不像剧本里那些惺惺作态口是心非的深宫贵妇那般人前人后表里不一。 “听闻夜离姑娘另有一套对付猪蹄的法子?”还未等夜离坐稳,皇后娘娘就满脸期待的询问夜离,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据说还要用到刀子和叉子?” 夜离无语只能微笑点头称是,看来这皇后娘娘倒也不似以往电视剧里演的那般不苟言笑,倒是精灵的很。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此看来古人总结的经验是很有现实依据的,此事跟瑾如定脱不了关系。 夜离狠狠的蹬了瑾如一眼,后者则无辜的笑笑一脸与我无关的样子。 在皇后的示意下婢女端上一盘猪蹄和一副精致的刀叉,皇后满意的看着摆在夜离面前自己的杰作笑呵呵的说道,“那就请离姑娘展示一翻吧。” 夜离只好照做,又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她只不过把竹筷换成刀叉而已,这些古人怎么就这么好奇啊······ 她一刀一叉相互配合,将切下的肉块用叉子送进嘴里,慢慢的咀嚼慢慢品尝皇后赏赐的“美味”。 皇后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满意的点点头,如此聪慧的女子,怪不得最近老四总是在老九请安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提及。 她的动作很优雅,似乎不是在吃猪蹄,而是品尝人间极品美味。夜离吃的不舒服。皇后和瑾如则兴致昂昂的不时嘀咕两句悄悄话。 看着她们的样子夜离不禁直呼后悔,她怎么感觉自己跟猴似得被围观?! “果然够新颖,向来没有人像离姑娘这般······额,品尝美味。”皇后滞了滞似乎在想用什么来形容盘中的“庞然大物”。“果然是刀法精湛啊!呵呵······” 皇后娘娘竟然夸她刀法精湛,她真的是下巴都要掉地下去了,原来这吃西餐竟然与刀法源远流长······ 这表演吃猪蹄总算告一段落,皇后正色对她们说起事情来,大都是皇帝寿宴应该注意的问题。夜离只觉得皇帝真是难伺候,这注意事项竟然说了一炷香的功夫! “皇后娘娘,夜离的舞蹈与常人的舞蹈不同,对舞者的身体要求也比较严格,训练起来也比较艰辛。皇上的寿辰近在眼前,只怕现在排练时间过于紧凑,夜离建议由猫舞步的姑娘们表演,”总算等到皇后发言完毕,夜离迫不及待的说出自己的小算盘,“她们已经训练一段时间,上手会比较快。” “这样也好,换些新面孔,看着也新鲜。”皇后微微一笑看透了夜离的心思,这猫舞步的建立可是由那些个贵妇人们传到宫里来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皇后娘娘也就痛快的答应了夜离的请求。 “民女代表猫舞步的姑娘们谢过皇后娘娘。”见皇后娘娘恩准夜离赶紧谢恩,这猫舞步为皇室表演是何其大的荣幸?!猫舞步的姑娘们总算熬出头了。 “好了好了,你们就去准备吧!”皇后摆了摆手,想来坐的时间长了身子也乏了,满脸的疲惫之色,“要好生准备,切不可出差错,你们跪安吧,哀家要歇息一下。” “儿臣告退。”“民女告退。”瑾如与夜离双双行礼向皇后辞行。 二人静静的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而夜离自从在坤宁宫出来就一直唇角上扬傻呵呵的笑着。她终于为猫舞步的姑娘们争取来她们人生的第一次初演,还是在皇宫为皇上的寿辰而舞蹈! “呵呵,”瑾如也被她的快乐感染了,“猫舞步的姑娘们若是成功完成任务,你这第一炮也就打响了。以后就不由愁了!” “是啊,我说过我一定要带领她们走到她们人生的顶端!”夜离胸有成竹的说着,“现在,就是我们开始跳跃的时候了,所以这次皇上的寿宴一定要完美!” 第十章 再见李珵琰 这皇上的寿辰还有几日,为了方便排练皇后特别批准让猫舞步的姑娘们在宫中住一个月。 这些天来夜离一直陪着皇后和瑾如,这排练倒忽略了。还好有如妈妈撑着,只消她把任务吩咐下去,排练就由如妈妈负责了。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皇后娘娘一直有意无意的提及她的九王爷。这可把夜离吓得够呛,她沦落风尘,如今又无完璧之身,怎能配的起这皇后娘娘的心头肉。 皇后娘娘不嫌弃她的出身她知道,只消看看她对瑾如的宠爱就知晓了。可是有些事情皇后娘娘不知道,她却不能当作没发生过,更何况李?琰······ 哈!说起李?琰这个死男人最近跑到哪里去了?!自从那日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一个女子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了,他这个大男人还计较些什么?!小气鬼! 都快半个月了人影都没有,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问如妈妈如妈妈也不说,问姑娘们姑娘们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幕后老板而已,什么工作这般神秘! 几日来她自己的碎碎念都快把自己折磨疯了,李?琰怎么这么不懂得女孩子的心啊,亏他还是开妓院的! 这天夜离和瑾如在皇后的坤宁宫陪皇后娘娘话家常,正好碰到四王爷和九王爷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见两位王爷到来,夜离跟着瑾如退到下面一左一右站着。 这四王爷和九王爷都是皇后娘娘所生,两人相差两岁,兄弟情谊一直很好,皇后娘娘一提起这两个儿子就高兴的合不拢嘴。虽说两人都非常优秀,但比起来九王爷更胜一筹,而且听说皇上还有意将皇位传给他。 “儿臣叩见皇额娘。皇额娘吉祥。”两个男人走至跟前向皇后娘娘行了个礼,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四王爷夜离是认识的,她还一直在瑾如面前念叨着他是个好丈夫让瑾如好好珍惜。可这九王爷她是从未见过的,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她真的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打哪里来的······ 突然想起瑾如回门那天,第一次见到四王爷也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并且看四王爷与李?琰亲密的样子,似乎两人关系匪浅。 自然而然的想到李?琰的狠心,她不由委屈的湿了眼,因为皇后在此这委屈被夜离生生压了下去。 “臣妾见过四阿哥,四阿哥吉祥。”瑾如的声音如同黄鹂一般清脆悦耳,一脸娇羞的看着四王爷,一副十足的小媳妇样儿。 夜离也跟在瑾如后面,低头福身行礼,“民女夜离,见过四王爷,九王爷,王爷吉祥。” “免了。”四王爷眉间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一脸逾?的看着旁边听到夜离声音僵直了身子的九王爷,笑嘻嘻的对皇后献谋献策,“皇额娘,你看这夜离姑娘的天人之姿,可否配得起我们家老九?” 皇后娘娘看了看自家小儿子绷直了身子竖着耳朵一脸期待的样子大约明白了几分,怪不得老四经常这样有意无意,原来是老九看上人家离姑娘了。 “四王爷可莫要开夜离玩笑,这婚姻大事哪能仓促决定,而且王爷们乃人中之龙夜离自问高攀不起。”还不等皇后娘娘开口夜离赶紧拒绝,她可不想沦陷这**之中,况且她所计较的岂是那些污痕? 听闻夜离的拒绝,九王爷一脸铁青的看了一眼一直未抬起头来的夜离,“皇额娘,儿臣早已心有所属,早晚把王妃给您领回来。还有,四哥,”他恼怒的瞪着一脸惊讶的四王爷,“休在给我乱点鸳鸯谱!” 说完怒气冲冲的也不给皇后娘娘跪安就大步流星的离开坤宁宫。 皇后娘娘无奈的看着这个被自己惯坏了的小儿子,和四王爷对看一眼,两人都因为九王爷的愤怒扬了唇角。 这孩子,自己看不透啊,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可是她这当额娘的亲自将他带大,他的一举手一投足,她这个当额娘的又怎会不明白。 这孩子分明是因为夜离拒绝的一番话伤心了。 这男人的声音怎么这样熟甚至这气急败坏的语气也一模一样,夜离纳闷的看九王爷离去的身影想着。别说之前他们从未见面,她拒绝这场包办婚姻他应该高兴才是,根据她的了解这深宫里长大的王爷们大多不喜欢这种一锤定音的婚姻的。 可是,为什么她感觉他在生气呢?而且是很生气!很生气! 四王爷探究的看着夜离,她的反应是他没有料到的。这两个人看起来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啊!难道是他看错了?!这有点不可能啊······ 夜离离开的时候四王爷、瑾如和皇后还在聊天,其乐融融的氛围就好像九王爷没有来过,那场冲突没有发生过。 刚刚那件事之后皇后娘娘甚至还慈眉善目的对她,似乎她不是一个奉命在皇宫为皇上准备寿宴的平民,而是一个从小生活在这里的公主。 这种现象让夜离莫名其妙有些不解,她顶撞皇后和王爷难道不应该拖出去杖责一顿吗,而不是平安无事的继续跟她聊天。 顺着这长长的宫道,她向猫舞步暂住的宫殿走去。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心力交瘁的感觉,这一刻她无比思念李?琰。她想他,是的她想他。 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就沦陷了。可是······ 看看,看看这高高的宫墙,这呼吸着的沉闷空气,这金丝鸟笼一般存在着的皇宫就这样狠狠的隔开了他们! 她在里面,他在外面。 她想他,可她见不到他,甚至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她还记得那晚她的拒绝,她总算明白那样反抗背后的空虚失落恐惧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敢!她不配! 这破壁之身承受不起他的爱,她不敢奢望什么,她只想老死在猫舞步里,看着姑娘们带着她的梦想华丽的绽放在这墨城!这曼陀国!这个架空的时空!带着她失去的那份! 她的渴望,她的不甘,她的幽怨,她的一切一切都太微不足道。对于这里,她只是一粒尘埃,平凡渺小,一阵风刮过她就消失不见。 是她的错吗?她从未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为什么受到伤害的总是她?!她不想呆在这陌生的时空里,她认识了这么多人,她做回了自己,可她宁愿回去,回到那个虚佞带着面具的世界。 那样,她还是她。 她是明星享受着鲜花与掌声,享受着人们的追捧,高傲的活着。 她会累,但不会哭,不会难过,不会感受这刻骨的痛,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在心里念着想着盼着······ 不会懂得爱情的难与苦,也许她会有一个钻石王老五般的归宿,安然的坐在宝马车里看着尘世的浮华,看着普通人的起起落落。 没有一丝感情的看着这些。 而不是现在这般,备受压抑的控制着自己的感情,控制自己不去看他,不去想念他身上的味道,不去想念他温暖的胸膛,不去想他那个湿湿软软一腔深情落下来的吻。 可是,什么都是如果,什么都不会发展的那般如意。 她依然想他,控制不住的想,胸腔里辗转反侧绞来绞去的疼痛是他引起的,脸颊上不断滑落的泪水是为他而流······ 李?琰······ 李?琰······ 李?琰······ 她看着眼前这片突然出现的桃林,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般来到这里,这桃花开的真好看。她看着眼前朦朦胧胧的景致,她好像看到了李?琰。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呵呵,思念真的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她想他,他就出现在她的幻觉里。 她也舍不得眨眼,她直直的看着他,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冰的她的眼睛不住的颤抖,接着便是更多的眼泪滑落。 眼睛越来越痛。 可她不想眨眼,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她这样想念他。 她不想让他消失。 “李?琰······”她低低的呢喃着,唇角绽放出绝美的弧度,那滴眼泪就那样凝固在她的唇角,也凝固在他的眼睛里,这绝望到极致的绽放,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李?琰,”她笑着看着他,她的眼睛好难受,她要控制不住了,可是怎么办?! 怎么办?!要怎么办啊?! 怎样他才不会消失?!怎样他才会永远的停留在她的世界里?! 怎样??!! 怎样忘记那些不完美,怎样坦然的依偎在他的怀抱享受他的温柔?! “李?琰,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她绝望的哭喊着,这里没有李?琰!她多希望此时此刻这里的风儿能把她的话带出去!带到宫外!带到李?琰的耳边!带到他的心里!把她深深的烙在他的心上!“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你?!如此肮脏的我要鼓起怎样的勇气才敢站在你的身边?!” 她闭着眼睛,眼睛太痛了,心也太痛了,她就要呼吸不出来了,她感到窒息。 可是她要说!她要说!也许下一秒她就再也说不出来了,一辈子都说不出来了!她不要苦一辈子!就这样宣泄出来吧!宣泄出来!管它皇宫深院!管它配不配!管它!!! 她绝望的哭着,身子一点一点的低下去,直至瘫坐在那里。“看,我是如此低微,我连任何一个风尘女子都比不上!我辛辛苦苦保护自己,到头来却连完整的自己都给不了你了!”她看着远处越加模糊的身形,“要我怎样微笑,怎样幸福的跟你一起?!” 她看到他慢慢的走过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她好想乞求他能紧紧的抱着她,了解她的苦,了解她的拒绝,了解她的爱。 他能抱抱她多好! 给她一点温暖,给她一刻钟的安心,让她不再想那些!背负那些!让她像平常女子那样!让她体验一下被心爱的人爱着的滋味! 下一刻,她被一个温暖的拥抱狠狠的包围! 她呆愣在那里,幻觉竟是那样真实!她感受到他的温度!她感受到他的呼吸急促的喷在她的脖颈上,灼热的气息让她脸颊发红! “夜离······”他在说话!他在说话!她挣脱这个怀抱看着他的面孔!还是那样英俊!飞扬的眉纠结在一起,昔日神采飞扬的眼睛被浓浓的疼惜充盈,他直挺的鼻子暧昧的抵在她的鼻尖!他的唇离她的不到一寸!“我不在乎!” 她还是呆呆的看着他,他说不在乎! 不在乎!不在乎!不在乎! 他的声音在她的脑海天翻地覆!她什么都听不到!只有那句不在乎! 她看着他,无声的摇着头,一点一点的挣开他的怀抱。 她在乎!!! 她在乎啊!她不能给他一份完美!跟他在一起她只能无时无刻的体会着这种煎熬,她对不起他! 她慢慢回转心神,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后那个眉目如画的精致女子。 他顺着她的目光向后看去,然后看到了美夕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九哥······”美夕呐呐的瞅着夜离和李?琰,无措的绞着手中的丝帕。 九哥! 这个称呼像晴天霹雳一样打在她的身上!心上! “九哥······” “呈琰呢?” “儿臣叩见皇额娘!皇额娘吉祥!” 不同的声音不同的称呼像旋风般闯入她脑海的只有一个信息:李?琰是九王爷! 她后退着,看着李?琰。像第一次认识他那般! 呵呵,九王爷李?琰! 看看四王爷与皇后娘娘的反应以及那似曾相识的身形,熟悉的声音,她早应该猜到的! 她转身疯狂的逃离这里!就像迫不及待的逃离这狰狞的皇宫!逃离他的世界! 她更加配不上! 这尊贵的地位!这高贵的血统!这样痴痴看着她的人! 她都配不上! 李?琰无声的看着她逃离这里,他的眉毛狠狠的拧成一团! 他的心也狠狠的拧成一团!在那个娇俏的身形消失的瞬间它也紧追她而去! “九哥。”美夕轻轻的扶着李?琰颤抖的手臂,担忧的看着这个从小就无比坚强刚硬的男子。 “美夕,今天这事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美夕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他的目光顺着她离去的方向远远的望去,视线里夜离绝美的身姿踉踉跄跄的逐渐淡去。 第十一章 与美夕的冲突 自从那日夜离一直深居简出,皇后娘娘和瑾如那里她以排练为由推脱了。 她不再走出这座宫殿,好像这深宫的每一处都有他的痕迹,这空气里都有他的气息,她不想看到他!也不想再记起他! 她每日都呆在练功房里,空旷的环境让她感觉一瞬间的自由。 她每天都在舞!她完美的跳跃旋转无一不展现出一种致命的美!她是用生命而舞!就是下一刻死在这舞台上也好过每日的煎熬! 姑娘们排练的时候她在跳,姑娘们休息的时候她还在跳!没有人敢去劝阻她,没有人知道这个坚强的为她们撑起一片天的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这样乐观的她为何这样绝望! 她们围着场地站了一圈,她的舞明明是性感的,诱惑的,强劲的,可太散发出来的感觉却是悲伤的,悲伤汇成一片海洋将她们包围,没有人说话。 除了夜离旋转跳跃衣袂飞扬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 慢慢的有姑娘开始轻轻抽泣,人群里不时传来安慰的声音。 窗外微风吹过,有些许热意传来,转眼间天气竟已经站在春天的尾端。 正是午膳时间,有一队小宫女提着食盒来到这宫殿。 她们呆愣在那里,好美的舞蹈!她们从未见识过这样带着震撼活力的舞蹈! 那舞步好决绝果断!那腰肢好柔若无骨!那表情好坚毅勇敢! 带着男人的刚硬女人的妩媚,强烈的冲击着她们的心神! 可慢慢的她们觉得不对,那舞蹈的夜离姑娘脸颊苍白,满脸汗水,甚至娇弱的唇瓣都开始干裂开来! 她这哪是舞蹈是在拼命啊! 带头的宫女眉樱是皇后身边的人,她见情况不对忙命人去禀告皇后娘娘。那小宫女刚要离开却被另一个宫女拦住了。 她在眉樱耳边说了些什么,眉樱点点头她便疾步走了出去。 “十三公主驾到!”殿外传来一声唱诺,美夕就疾步走了进来。 一屋子的人都跪了下去给美夕请安,只剩夜离一人仍旧跳着。 “她这样多长时间了?”美夕站在那里看着身前伏着身子行礼的如妈妈。 “回公主,离姑娘这样不吃不喝的已经三天了。”如妈妈声音难免焦急起来,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大的毅力竟然坚持了三天!“除去睡觉时间,她几乎都呆在这里没命的跳舞!”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交给我。”她蹙蹙眉冷冷的吩咐着。 一屋子的人领命离去,离开前都不放心的看了看夜离。 硕大的练功房只剩她们两个人,显得更加空旷。 美夕冷冷的看着那个美的足已让人致命的女子,她想起九哥满脸的心疼,她的心也跟着痛起来!恨起来!怨起来! 她不懂啊,那个女人只是个风尘女子,为什么皇后娘娘对她如此宠爱?!为什么九哥会喜欢上她?!为什么四哥对她青眼有加?! 她!堂堂庆王爷之女!皇上亲封的公主!哪里比不得她?! 她只是一个贱婢!而且是个残花败柳!是只破鞋! 她顾不得公主该有的大方仪表,顾不得公主的身份,她只是个失去挚爱的女子啊!谁来安慰她!体贴她! 所有人都看好她!她美夕在她们眼里算什么?! 九哥要她保密!九哥在护她周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庆王爷之女十三公主美夕是要嫁给九王爷的! 而现在他却堂而皇之的要求她一起保护她! 她无声的冷笑着,看着那个决绝的身影。 跳吧!跳吧!跳死才好!只要没有她,九哥就是她的!皇后的宝座就是她的!这天下也是她的! 就这样死掉吧!死掉吧!解脱所有人的悲伤!只要死掉了一切就会恢复原样!就像当年的紫嫣! 她想起当年那个同样风华绝代的女子,真像啊!她们是如此的像!都有这样倾倒众生的才貌!都有这样痴情固执的秉性!都有这样不惜一切的果断! 可是最终紫嫣还是死了!她输的彻底!九哥甚至不知道那件事情的操控者是她! 她还是单纯的,善良的,美丽的,可人的十三公主! “够了!”她冷冷的喝道!她已经忍受不了!她无法像对紫嫣那般对她!她在九哥心中的地位已经是一般人不可触及的了!她已经不能再忍! “做戏给谁看!为了让九哥来看你吗?!想要紧紧抓住九哥的心吗?!”她的声音带着无边无际的恨意狠狠的冲向那舞蹈的人. 她看着夜离停下来的身子,看她慢慢僵在那里。她走过去,狠狠的看着她,突然捏住她尖细的下巴!这几日来她愈发清瘦,身形纤细的惹人怜!“啧啧,离姑娘可真是美啊!怪不得九哥对你死心塌地!怪不得四哥对你这般上心!” 她松开手,满意的看着她震惊的眸子。 “怎么?把自己弄得这般楚楚可怜是为了什么?!想让九哥心痛还是想勾引四哥?!”她的面孔愈加狰狞,她的表情已经表达不出千分的恨万分的恨!“说到底,你夜离,只不过是被人践踏过的肮脏的妓女!” 夜离的脸色愈加苍白,她看着眼前这个尖酸刻薄的女人,丝毫感觉不到当日的柔弱善良。 “贱人!凭你也配站在九哥身边!凭你也配喜欢九哥!你这个荡妇!”美夕的面孔已经完全扭曲,她愤怒的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清冷的面孔,她要让她知道自己多么脏! “啪!” 一声轻响让这个空旷的练功房再度沉静起来。 美夕捂着自己的脸颊不可思议的看着夜离。 “就凭你也配说我?!”夜离撩起自己的手,眯着眼睛吹着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几日的消瘦显得她的眼睛更大更黑更亮,“就算我如此肮脏,在李?琰眼里你也比不得我一根头发!” 她轻轻的笑着,看着这个刚刚飞扬跋扈现在却颤抖成一团的美夕,呵呵,李?琰在她心里真是重要到这种地步吗?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她这样愤怒。 “怎么?难过了?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加封的公主,只要我想,我会永远把你压制于身下!”她的手抚上她的面颊,尖锐的指甲在她的脸上划过留下一道白色的刮痕,“收起你那点小心思!莫说你是公主,即便你有朝一日真的成为皇后我也不怕你!你觉得我脏吗?我也觉得脏呢!” 她娇俏的低头一副懊恼的样子,偏偏唇角上的微笑出卖了她的心思。 “可你知道为什么李?琰为什么宁愿要如此肮脏的我,确弃你于不顾吗?因为你比我更脏!你脏的是心!你以为你哪点小把戏能瞒过谁?!莫说我看的通透,你以为呈琰就看不到吗?” “滚回你的寝殿!不要让我看到你!也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样!”她抬起头不可一世的说道,“否则不知道哪天我就成了李?琰明媒正娶的王妃!” 她狠狠的强调着王妃两字,她在威胁她,她知道自己强装的勇敢是如何脆弱,她知道“王妃”两字伤的不止美夕还有她自己。 可她沦落到什么地步也不能让任何人欺负! 公主也不行! 美夕捂着脸颊愤怒的看着她,眼睛里的愤恨像毒蛇一般游窜在她的心里。 她不会放过她!即使玉石俱焚她也不会让她得到九哥! 她晃晃悠悠的走出这座宫殿,有小宫女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她扭头,深深的看着这里。 她记住了!记住今日的耻辱!记住这个让她脸面尽失的女人!记住这妒火焚身的滋味! 夜离慢慢坐在那里,今天有一个美夕,明天呢?后天呢?这一辈子的时间这么长,想羞辱她的,想拉她下马的,想她万劫不复的又何止这一个人?! 皇后娘娘知晓了还会这样通情达理吗?她的存在只会让皇室颜面无存!骤时,所有人都容不下她! 那么,李?琰呢??? 他还会像今日这般坚持维护她吗??? “离妹妹······”伊莲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回过头去。 伊莲,素馨,娇娘站在如妈妈的身后。 猫舞步的姑娘们都在看着她,眼睛里都是担忧,都是疼惜,都是不舍。 最起码她们是真的! 作为她们的天,自己怎能倒下?!她怎能这样自私,为了一点点的情伤就这样撇下她们?! 她还有如妈妈,有伊莲,有素馨,有娇娘,有猫舞步。 她的天塌了,她们的天不能塌! “我饿了。”她笑着看着她们,好像有很长时间她没有这样放心的微笑了,恍若隔世的感觉让这初夏的阳光更加微暖。 “今天有你爱吃的糖醋里脊!”娇娘笑嘻嘻的走过来挽着她的胳膊。 “对啊对啊,还有你爱喝的银耳莲子羹!”素馨也站在她的另一边。 “我们的小馋猫要不要去尝尝呢?”伊莲刮着她小巧的鼻子。 “再说下去可要馋死她了,”如妈妈看到她的微笑也跟着开心起来,“姑娘们,开饭了!” “哈哈,吃饭去喽!”姑娘们都被这快乐的气氛感染,一大群人推推攘攘的走了出去。 还好离姑娘没事了,不然她们怎么办?!多亏十三公主,否则这个乐观活泼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走出这个深渊! 如妈妈看着一大群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夜离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还好她没事了!瑾如已经离开了,还好来了个夜离,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她还能有什么依靠!好在十三公主解开了她的心结!不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谢谢十三公主!谢谢十三公主! 她定当每日念佛诵经为十三公主祈福! 第十二章 故人相见 走在皇宫里随处可见锦衣华服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姐夫人们。 今天是皇上的寿辰,宫里格外热闹。瑾如昨个住在宫里,一大早就和夜离忙的天昏地暗的。 服装,道具,舞台,演员,场地都得好好检查。这不是普通的演出,稍微出点差错可就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演员出场顺序,演出名单,都已经交给事先找出的小太监。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正式表演了。 今天这场寿宴是场赌注,赢了便是荣誉地位,输了也许会是一颗头颅。 从早上到晚上会有不同的歌舞表演,还有瑾如在民间请来的杂技班子。因为曼陀国向来重视歌舞,所以还是以歌舞为主。 猫舞步的节目安排在午膳的时候,那个时候所有的宾客都跟随皇上在大殿里午膳,正是最好的时机。 皇室显胄,达官贵人,往往是做宣传的最佳群体。 猫舞步,成败在此一举。 通常皇家晚会,会以戏曲为主。 几天前夜离刚刚召集了猫舞步里不善歌舞的女子,按照形体容貌,走路仪态分成两队。一队负责话剧演出,另一队条件较好的则培养成模特,走t台。 进宫前有制衣局的人来猫舞步推销服装,夜离见那衣服样式还不错就跟他们坐了个交易。 今日话剧演员和模特的服装都由这家店来负责。 而今日的晚会则以话剧和t台走秀为主了。 瑾如身为皇室中人没有太多的时间打点这些,早就有夫人小姐命人请她前去。 偷了闲的夜离一个人走在一处隐蔽的小树林里,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在前殿玩乐,这里倒是寂静的多。 别看这几日她一直忙的很,可是夜深人静这些琐事离她远去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起那天那个温暖的怀抱。 她真的希望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可以不顾一切的索取她想要的温暖。 可是往往这个世界太过复杂,复杂到他们之间的相识都这样戏剧化。 相识容易,相知难。 相爱便成伤。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十三公主美夕。 其实美夕也只是个孩子,她这样嚣张跋扈不过因为她爱一个人。 而她爱的人眼睛却没有放在她的身上。 她那样急切的想要吸引他的目光。 爱一个人本没有错,可是这样毁了自己的纯真善良就是错。 永远不会有一个人值得你为了他毁掉自己。 因为值得你放弃自己的那个人,永远舍不得你这样伤害自己。 “谁允许你在这里私种东西?!”一声熟悉的尖锐声音传了过来。 夜离微微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见到了美夕。 她循着声音走过去,远远的看到一个小丫鬟颤抖的跪在那里,饶是如此还母鸡护小鸡一般护着身后的花秧。 “出了什么事?”夜离轻轻走到她们面前不着痕迹的将那小丫鬟护在身后,“你先起来。” 美夕看到夜离眸子闪了闪,里面露出些许退意,可她还是强挺着腰板做出公主的威严,“放肆!本公主的事情也允许你插手?!” 夜离无奈的轻笑,这种公主架子实在是······ 那小丫鬟见夜离虽是穿着不菲,可看样子也不是什么有地位的人,美夕一怒她更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夜离扶起那小丫鬟,温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美夕见夜离如此不给她颜面登时大怒,待要发作夜离瞥了她一眼轻轻的说,“再闹,我就去把李?琰叫来,让他好好看看你这泼妇样!” 美夕悻悻的闭了嘴,不悦的转过身。 “这黄瓜是我们家娘娘种的,娘娘向来喜欢吃这东西,可十三公主命奴婢拔掉。”那小丫鬟抹掉脸上的泪珠轻轻的说。 这娘娘也真是奇怪,宫里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偏偏喜欢这乡野粗食。倒真是有趣。 “宫里严禁私种植物你们娘娘不知道吗?!你可知道这罪可不轻!”因为夜离的袒护美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尖利的冲着小丫鬟喊道。 “红叶,发生什么事了?”不待那小丫鬟回答,黄莺般悦耳的声音自身后徐徐传来。 那小丫鬟转过头看到自家主子忙向来人跑去。 “娘娘······”眼泪又要流下来,想来是被这位娘娘宠坏了的。 那丽装宫人拿着绢子帮那小丫鬟拭了拭泪,才向夜离她们看来。 眼光触到夜离的脸,登时两人愣了一下,那娘娘对着夜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看向美夕。 “十三啊,见到本宫连礼都免了吗?”她轻轻的笑着,唇畔漾起醉人的梨涡。 “美夕叩见丽妃娘娘,娘娘吉祥。”美夕不情愿的扬了扬手中的帕子,双腿却不曾弯曲一丝。 那丽妃也不怒,仍旧笑呵呵的看着美夕“怎么了突然间跑到我这宫里来?没有陪皇后娘娘念佛?” 美夕脸色微微发白,恨恨的看了夜离一眼,“皇额娘最近事务繁忙,美夕就不去给她老人家添乱了。” 丽妃呵呵一笑,扶着红叶的手慢慢走到那几颗黄瓜秧前甚是爱惜的抚了抚它们。“这些个东西可是本宫最喜欢的。皇上都由着本宫去了,十三还在这里纠缠些什么?” 美夕看着丽妃波澜不惊的脸色,硬着头皮说,“美夕只是为丽妃娘娘担心,怕皇阿玛知道了怪罪。” “本宫还要谢谢美夕啊,”丽妃娘娘缓了脸色,依旧笑的光彩照人,“皇上从不来我的景仁宫,这是整个**都知道的。可我享受的待遇要甚于寻常妃子,这也是**都知晓的。你知道为什么别的娘娘从来不来我的宫里闹事吗?” 美夕看着丽妃愣愣的摇着头。 “美夕啊,你还是个孩子。这宫里大大小小的妃子们多了,你只是个公主,要知道祸从口出。以后凡事长个心眼,不是有皇上皇后的恩宠就可以畅行天下的,今儿个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较真,今天是皇上生辰你可要好好表现,先回大殿吧。”丽妃用看小孩子的眼神看着美夕,半晌才慢声慢语的突出这样一番话来,可以看出,丽妃娘娘并没有生气,而是把这当做小孩子的无知胡闹。 “美夕告退。”美夕挥着手中的帕子,这次倒是全心全意的行了一礼。 丽妃转过身来看着夜离,眼波流转看不出她的心思,“姑娘跟我的一位故人长的很像。” 夜离压制住心中的激动,不露痕迹的问道,“不知娘娘的故人姓甚名谁?” “不知姑娘可否认识苏沫儿?”丽妃笑笑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夜离呵呵一笑也不回答,只是反问一句,“不知道娘娘可否认识洛桑。” 听到夜离的回答丽妃惊喜的拉着她,“你真的是沫儿?” “我可忘不了大名鼎鼎的洛桑姐!”随即两人高兴的拥抱在一起。 “娘娘?你们这是?”红叶疑惑的看着自己娘娘,虽说娘娘平时的举动也很大胆,可今天娘娘实在是太······ 竟然跟个姑娘抱在一起······ “呵呵,红叶,走,回景仁宫,我们今天好好招呼一下我的故人。”丽妃不顾红叶的震惊托起两人就向寝宫走去。 夜离这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逛到景仁宫来了。 两个人坐在内殿,看着两人的架势要叙旧一番,红叶拿来茶水糕点就退下了。 洛桑本是国内知名化妆师,多少超模明星想要预约都预约不上。恰巧她与夜离的老板有点交情,两人有过几次合作,相处的也很不错。如今来到这个世界更是亲上加亲,见了面两人简直分不开。 洛桑说着她的经历,原来她跟夜离穿越的时间差不多,只不过她穿越的更往前一点,就成了李?琰的众多姨娘之一,也就是皇上的妃子。 洛桑才穿越过来的时候只是个小小的宫婢。那时夜晚游园的她恰巧碰到夜游的皇上,因为皇上穿着便衣洛桑并不知道他就是当今圣上。 恰巧皇上积郁于心,洛桑便尽力开导,因为洛桑的言谈举止与宫中女子相差太多,皇上对她越来越感兴趣,接连几日一直与她相会于御花园。 洛桑的聪明才智,绝世之姿,无一不吸引着皇上,而皇上的风流倜傥,举手投足间的儒雅也吸引着洛桑。自然而然的在一个月明星疏清风徐徐的夜晚,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了。 那时的洛桑并不知道他是当今圣上,满心欢喜的日日期盼两人相会。 皇上接连几天没有出现,洛桑见不得心上人更是心不在焉。 恰巧当日皇上当日翻了她的主子崎嫔娘娘,她才知晓跟自己相许一生的人竟是一朝天子。 她怨皇上的隐瞒,怨皇上的薄情,怨自己的大意。 她绝望的看不到那些美好,找不到自己的未来。 她看着皇上,将手中的茶奉上。没有一丝表情的看着她,她的心有多冷,多怨,她的表情就有多淡漠。 就在她离开的时候,皇上拉住她的手,说,“洛桑,对不起,我没有找到你······” 她回过头,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推开他的手,转身的时候眼泪终究落了下来。 皇上毕竟对她有情,也明白**的险恶。 当天夜里**所有妃子都接到消息:洛桑,贤良淑德,丽质天生,今日特封为丽妃,赐居景仁宫,位居景仁宫主位。 而从那日起她再也没有见过皇上,可皇上的赏赐却源源不断,从未委屈了她。 一开始众妃子都以为她守得云开见月明,定有所作为,一时之间景仁宫被客人踏破了门槛。 可后来见皇上并未召这位新晋的红极一时的妃子侍寝,便都不再踏足这景仁宫,景仁宫便像现在这般冷清。 洛桑淡淡的说着这些,神情冷漠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可是夜离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她的心情世间最懂的非她莫属了。 现代的女孩子对于感情都是很唯一的,没有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可是洛桑却不能说。 她是半路插足的妃子,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她已经没有机会对他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了。 可是,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洛桑的选择会变吗? 夜离没有问,她不想在彼此的伤口上撒上一层盐。 她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交给洛桑,“以后觉得苦的时候就吃一点,作为现代的女孩子我们要看开很多,有些事情不可强求,随心走。就像这块糕点,一开始吃可能不觉得甜,可总有一口会压住你心里的苦。” 洛桑接过夜离手中的糕点,放入嘴中,隐忍多年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说说你的事情吧。”刚刚停止哭泣的洛桑拿着丝帕擦拭着自己的眼泪,不愧化妆师出身的她,再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发挥自己的所长。也或许,她的存在根本就是这宫里的一道风景线。 夜离点点头,将自己的遭遇一一说来,关于自己对于李?琰的感情丝毫没有隐瞒,在这个世界里,如果洛桑还不能相信,她就没有能相信的人了。 听闻夜离来到这个世界的遭遇洛桑不禁又掉下眼泪。在现代时她的付出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她之所以跟她交好也是看她这股子气势!不向命运低头,不向恶势力服输,那样不公平的世界,那样肮脏的世界,她摔得头破血流终于熬出一片天地! 从不出卖*的她,以自己的贞洁为傲的她,来到这个世界,承受这样的委屈,承受着这样的压力。 她真的太累了,太苦了。有时候洛桑会觉得自己来到这紫禁城最为悲哀,可是夜离她······ 自己比她好太多!虽然像个鸟儿被囚禁在这紫禁城,可是皇上给她的恩宠又何尝不是把她捧到天上! 她真的希望李?琰能够真的不在乎她的一切,用自己的心来将她的顾忌,她的怨融化!让真实的她在这个世界里大放异彩! 第十三章 皇上寿宴 “离姑娘,离姑娘!”伴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外面传来一个急急的声音。 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内侍全公公不顾红叶的阻拦硬闯了进来,“哎呦哎,我的小祖宗啊,这寿宴都开场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夜离抬头这才发现自己迟到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尤其这场寿宴她还是策划者。 她急急起身跟洛桑辞行。 洛桑了然的笑笑,派红叶拿了赏银过来亲自交给全公公,“全公公,都怪本宫见到夜离太高兴了,竟然忘记了时间,一会皇上怪罪起来,还请全公公多帮衬一下。” 全公公也知道这规矩倒也没推脱,接过洛桑的赏银不着痕迹的收进衣袖,笑的跟弥勒佛似得,“丽妃娘娘客气了,尽管放心好了,离姑娘这里奴才会好生照应的。丽妃娘娘尽管放宽心才是。” 夜离感激的对着洛桑笑笑,此时此刻,洛桑还是站在她身边的。 一直会站在她身边的。 她坚信。 “娘娘就别不放心了,一切都有全公公帮忙呢。”在外人面前夜离称呼洛桑为娘娘,只因为这封建社会阶级制度太根深蒂固。 洛桑为君,她为臣。 这些不可避免。 洛桑也懂夜离的顾及,微笑着点点头,示意她赶紧去皇上的寿宴。 夜离赶到的时候寿宴已经开始了大半,虽然有小太监主持着,可是她不在皇上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皇后坐在皇上身边浅笑盈盈看不出她是什么态度,瑾如坐在四王爷身边一脸焦急,看到夜离来到总算松了一口气。 美夕坐在李?琰身边看到夜离来了眼睛转了几转,转过头小心翼翼的对着四王爷说,“四哥,四哥,离姑娘来了。”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所有人听到,果然众人的目光都直直的看向夜离。 全公公本来想带着夜离小心潜回座位,这样一来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皇上已经注意到这边了。 夜离就知道美夕不会就这样放过自己,她倒是聪明装作不经意间与四王爷谈话,李?琰不好怪她,同时瑾如也会对她有所顾及。 与其等着被人定罪不如老老实实的早点请罪,夜离对着皇上跪下去,“民女来迟,自知有罪,请皇上降罪。”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没有好法子了,只好跪在那里低着头感受着各种各样的目光。 幸灾乐祸的,暗暗高兴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这些目光火炬一般灼着她的后背,唯独一道目光像是这焰海里的一股清泉替她挡去所有的伤害,让她很安心。不用细想她也知道那是李?琰。 她感觉的到。 “父皇······”皇上还没有开口,李?琰看着跪着请罪的夜离急忙站起来想要为她开脱。 “琰儿······” “老九!” “丽妃娘娘驾到!” 三种不同语气的声音同时传来。 皇后娘娘担忧的阻挠声,皇上的怒声,小太监不知情的唱诺声。 夜离低垂着头无奈的笑笑,她挺佩服这个时候自己还能笑出来。 洛桑来的真是时候,她知道她是放心不下她。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洛桑微微福了福身子,娇媚的唇微微扬起,眼波流转,她本就是极美的女子,再加上精湛的化妆技术,让她在皇上的一众妃子中极为突出,所以几乎是她出现的那一刻众人都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洛桑,你来了?”皇上有些欣喜的站起来,大步的走向洛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可置信的开口,“你肯原谅我了?” 他问的小心翼翼,哪还有九五至尊的姿态,他抓着洛桑的手,眼里满满的全是惊讶、受宠若惊、狂喜。夜离还从未看过那个男人这样在大庭广众之前丢弃自己的尊严,只为了换得一个女人的原谅。 更何况他是真龙天子,身前站着无数仰视他的臣子。 他是天,他们是依附在他身上的蔓藤。 可他不在乎了,他眼里看到的只有洛桑。 夜离转头看向李?琰,而他也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忧和疼惜。 那一刻,夜离突然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没有他才是她最痛苦的事情。 她不想体会那样的痛苦,也不想他体会同样的痛。 “皇上,”洛桑淡淡的开口,“那些原谅与否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我在你眼前。你,可还看得到我?” 看洛桑这样夜离很高兴,这世界上悲伤的人太多,她不想多一个洛桑。 她应该是微笑着幸福的,站在皇上身边。 “我,看的到,我永远看的到。”皇上像孩子得到喜爱的东西一般,整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拉了洛桑的手走回御座,经过夜离的时候停了下来,虽说洛桑的归来让他欣喜,可他还是没能忘掉这个在他寿宴上出了差错的夜离。 “皇上还不知道呢,夜离是我老家的妹妹,她刚刚一直跟我在一起,也是她让臣妾觉得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洛桑微笑着看着皇上,满脸的温柔,继而无限感激的看了夜离一眼,“你说得对,总有一块糕点能压住心里的苦。” “你起来吧,你这句话说的甚好,苦味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被甜味遮住了,此话是不是也说明朕带给你的甜多余朕带给你的苦呢?”夜离的这番话令皇上龙颜大悦,他很安慰的拍了拍洛桑的手,甚是深情的露出一个微笑,感慨于夜离的一番话,脸色甚好的对夜离说,“你能把朕的爱妃还给朕,朕很感激你。你可想要什么赏赐?” “谢皇上赏赐,不过民女有个不情之请,”她并未直接起身,而是低头向皇上行了一个礼,然后开口提出这样一个请求。 “哦?”对于她没有要赏赐一事,皇上很吃惊,毕竟皇家的赏赐可以让眼前这个女子丰衣足食一辈子了,这样的大好机会她竟然放弃了,“但说无妨。” 显然皇上会错了意,放弃机会并不是夜离的风格,甚至可以说是夜离要了一个更大的恩典。 “还请皇上保留好这个赏赐,因为太突然,民女一时之间想不出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夜离狡黠一笑,趁着皇上心情大好的时候绕了皇上一道,也许终有一日,这个赏赐会变成她的救命金丹也说不定,“待民女有求于皇上帮忙时,自会跟皇上讨要。” “哈哈哈,”夜离的机灵使皇上大笑起来,对丽妃说,“你这个妹妹当真是机灵啊,朕还以为她放弃了赏赐,结果这小女娃摆了一道,将朕绕了进去。” “我这个妹妹自小聪颖无比,皇上被她绕了进去也就认栽吧!”丽妃呵呵笑着,一边搀着皇上坐到圣驾上,一边吩咐夜离,“你且起来吧,今日皇上寿宴是你一手筹办,还不快快开始,想来皇上皇后还有各位姐妹,以及在场的大臣们都以等不及了。” “对!快开始吧,”见这场风波平安度过,皇后娘娘也赶紧吩咐道。 “是!”夜离领了命急急起身,已经推迟太长时间,估计猫舞步的姑娘们也等急了,路过李?琰的时候,她不受控制的看了他一眼,刚刚他为她焦急不已的神色她并不是没有看到,冲他感激的笑了笑,便慌忙向后台奔去。 “如妈妈,到底怎么回事?这寿宴应该是开场很长时间了,怎么我们的表演还没上场?”素馨有些焦急的跑过来问如妈妈,按理说这会她们的舞蹈要开始了才是。 如妈妈早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先别急,已经请公公前去打探了。” 正在大家焦躁不安时,门帘一挑一个绯红色衣衫的女子走了进来,众人一看不由松了一口气,来人正是夜离。 “快点,开场舞先上场。”来不及搭理众人,夜离赶紧吩咐演员上场。 开场舞的演员们在夜离一声令下急急的跑到一起站好队形,跟着报幕的小太监走了出去。 “加油哦,不要紧张!”看着演员们一个个都很紧张的样子,夜离赶紧给他们加油打气,“当成平常彩排就好了,压力越大越发挥不出实力的。” “怎么可能没有压力,毕竟是给皇室表演,”素馨也凑过来,看着即将上场的姑娘们神情黯然的说,一会她也要上场的,姑娘们的忐忑心情她最能体会,“表演好了自然皆大欢喜,那要表演不好······毕竟是我们的首场演出。” 听着素馨的一番话,夜离也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本来她们就是初次接触这些现代化的舞蹈,要说即刻就能上手,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只好她先上场给她们添添士气了。 “慢着!”她出声叫住即将上台表演的姑娘们,“改一下出场顺序,玄公公。” 正要报幕的玄公公听到夜离的召唤一路小跑又赶了回来,“离姑娘,可还有什么吩咐?” “把开场舞换做压轴舞蹈,我的歌曲放在开场。”夜离一边聚集要给她的歌曲伴舞的姑娘们,一边吩咐玄公公更改顺序。 “要换顺序也不是什么难事,”玄公公皱着眉头指着夜离的一身装扮,“可是离姑娘,你这妆容······” “妆容倒不是什么难事,就拜托公公给我争取点时间就好了。”夜离毫不在意的笑笑,这妆容还难不倒她,只要稍微延迟一点她会准备好的。 “那好吧,我这就去报幕,会稍微延推点时间,离姑娘你可要尽快啊。”近日来玄公公没少跟夜离接触,夜离性子温和对人亲切,所以很受这些宫女太监们的欢迎,所以平时夜离有什么请求她们都会很高兴的答应,玄公公自然也不例外。 “素馨,伊莲,娇娘,”因为她们三个要给自己伴舞,而且属于上手比较快的演员,夜离把三人叫到一起让她们去安排一下自己好整理妆容,“你们看一下其他演员都有没有准备好,我这就去换装。” 四人换装的换装,检查妆容的检查妆容,不一会就准备妥当,一行人就风风火火的前台去了。 宴厅内。 玄公公刚刚准备幕,就见后台上轻纱挑起,一群姑娘已经准备好了,站在人群中间的可不就是几日来在公众闻名一时的离姑娘嘛! 玄公公也就放下心来,安心的报幕。“回禀皇上,咱们的开场歌舞为《时间煮雨》,这歌姬嘛,暂时是个秘密,舞姬呢,就是咱们墨城首家娱乐场所猫舞步的姑娘们,”玄公公还煞有其事的兜了个圈子,搞得在场的众人对这个歌姬十分好奇,“皇上,要不要开始?” “快点开始吧,把大家的性质都勾起来了。”皇上早已被勾起性质,皇后娘娘也兴致勃勃的往后台瞅去,在座的一众人都十分好奇这个神秘的歌姬,三五成群的议论起来。 只有丽妃娘娘大致猜到了此人是谁,倒也没说什么,一双美目往后台那边看去,一眼就揪出了夜离。 在皇上下令的一瞬间,夜离一行人就上场了,只是出场就赢得满堂喝彩。 不为别的,就为这别出心裁的舞衣。 只怕在座的各宫娘娘和大臣们,除了李?琰和四王爷见过类似的服装,就只剩丽妃娘娘自己波澜不惊了。 因为考虑到古人思想封建,更何况是深宫后院,所以夜离并未采用风格大胆的服装,虽说样式精美性感,却也加了一层轻纱掩去暴露在外的肌肤,如此一来又多了几分朦胧的美感,再加上她这曲《时间煮雨》本就是细腻轻柔的抒情歌曲,所以分外贴切。 众人望去,众多舞姬都身着白色服装,唯独中间背对她们的女子身穿一身绯衣,轻纱摇曳,看起来甚是娇艳、妖娆。 “叮”一丝琴音想起,众多舞姬分散开来,将那红衣女子围在中间,女子随着琴音,轻舞手臂,缠绕在手臂上一圈丝带飘舞起来,回首,却也是红纱遮面,眉间点着一枚深红的眉钿,娇艳异常。 台下,李?琰直直的盯着绯衣女子,只是看她身影,他也知道,她是夜离。 ********************* 人在老家,网络不怎么方便,跟书友的交流也少了很多,大家多多谅解 第十四章 姐妹相称 琴音袅袅,仙袂飘飘,绯衣女子抬起头来,扫视众人,直至视线略过台下手持酒杯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俊美男子,视线再不曾移动分毫,轻启朱唇: “风吹雨成花 时间追不上白马 你年少掌心的梦话 依然紧握着吗 云翻涌成夏 眼泪被岁月蒸发 这条路上的你我她 有谁迷路了吗 我们说好不分离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算与时间为敌 就算与全世界背离 风吹亮雪花 吹白我们的头发 当初说一起闯天下 你们还记得吗 那一年盛夏 心愿许的无限大 我们手拉手也成舟 划过悲伤河流 你曾说过不分离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现在我想问问你 是否只是童言无忌 天真岁月不忍欺 青春荒唐我不负你 大雪求你别抹去 我们在一起的痕迹 大雪也无法抹去 我们给彼此的印记 今夕何夕 青草离离 明月夜送君千里 等来年秋风起” 这是她穿越前红极一时的电影主题曲,是描写友情的歌曲,如今被她唱出来演绎自己还未萌芽就扼杀在摇篮里的爱情竟也十分贴切,不仅唱的自己泪眼朦胧声音凄切,台下不少夫人小姐们都湿了眼。 想必大家都觉得这是一对背道而驰的恋人吧。 其实她确实唱的自己的爱情,只是这心里的苦也只有自己最清楚了。 她又瞄了瞄李?琰,他绷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握着酒杯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告诉夜离,这曲子,他听懂了。 虽然他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承诺,这词也与他们的生活毫无关联,他还是读出了她潜在的意思。 一曲终了,台下寂静无声,良久,掌声雷动.······ 伴舞的一众人往后退去,夜离走上前来,站在队伍前端带领众人行礼谢幕。 “好!”皇上大笑着,很高兴的对着首领太监李公公喊道:“赏!重重有赏!” 李公公领了命传令下去:“《时间煮雨》,赏~!” 一众人好不欣喜,大概从未接触过如此好听的歌曲,其实这首歌并没有多大的特点,除却词写得好,句句含情,主要是夜离的歌声实在令人着迷,满腔深情,把人唱的心都醉了。 见皇上龙颜大悦,皇后娘娘也很是欢喜,当下也传了全公公,“全公公,赏。” 见皇上皇后都给了赏钱,众多妃子也不甘示弱,纷纷掏起了腰包,只消一会,伊莲端着的手中的托盘上就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钱袋,只是看看也知道分量不小。 “众位姐妹都如此慷慨,我也不好小家子气,”见众妃子都赏了银子,丽妃随即褪下手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交给身边的红叶,对着台上的夜离说道,“来时匆忙,也没备好赏钱,这只翡翠镯子还是去年西域进贡时,皇上赏给我的,如今,就赏了你吧。” “丽妃不可,”皇后娘娘见丽妃褪下镯子,连忙阻止,“那镯子是西域贡品,本就价值不菲,在这曼陀国可只有两只,如今赏了一个歌姬,是不是有点不妥。” “对啊,洛桑,不如换个赏赐吧。”听皇后这样说,皇上的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倒不是他心疼这只镯子,只是平日里这只镯子丽妃是从不离身,想必是及其喜欢的,别的东西他还能再找一份给她,可如今另一只在皇后那里,他也不好要回来. “好一个就算与全世界背离!”这边丽妃娘娘还未开口,九皇子突然一声合唱,“赏!” 说罢,一只手直奔腰间的玉佩伸去,那玉佩是九皇子年少时第一次狩猎满载而归,皇上大喜,赏给他的。 见丽妃娘娘和九皇子如此大的手笔,在座的众人都纳闷不已,这歌曲虽然应得上“此曲只应天上有”这样的高评,可两人如此下血本,还是有点说不过去,毕竟只是一个歌姬。 待众人回过神来,九皇子早已跑到台上,当着众人的面抓住了那歌姬的手腕,很是粗鲁的将玉佩塞到人家姑娘手中。 “离儿,这玉佩我从小未曾离身,如今交给你,你可要保管好了。” ”我当时谁有这样天大的面子,竟引得丽妃娘娘和九弟这样重视,原来是离姑娘,罢了罢了,我晚了一步,”听到九皇子这样说,四皇子哈哈大笑起来,”瑾如,咱也该来份大礼啊.” “在场的恐怕除了丽妃娘娘和九弟以外,只有我认出离妹妹了,”瑾如嗔笑的说着,一双素手指向托盘里的玉如意,“这大礼,我早就送了。” 四皇子随着瑾如的指点看向那玉如意,见其成色上乘,确实属于不可多得的美玉,赞赏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边夜离收好了李?琰赠送的玉佩,因为属于他的私人物品,所以她直接收入怀中,这是第一次她没有拒绝李?琰的好意,甚至还赠送了一个甜甜的微笑,也另李?琰格外欢喜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在场的重要人物基本上都送出了赏银,只剩下红叶仍旧站在夜离身边,自家娘娘执意要送,皇上皇后却加以阻拦,这下红叶为了难不知道该听谁的吩咐了。 “民女谢皇上,皇后,各宫娘娘以及皇子赏赐,”夜离微微扭头示意伊莲后退,然后连同伴舞的姑娘们一同谢赏。 带皇上令众人起身,夜离又开口道,“丽妃娘娘,这赏赐实在是贵重,还请娘娘收回。” “妹妹说的哪里话,既然我们是一家姐妹,姐姐我哪有舍不得的道理,”说着说着眼圈一红,似是想起穿越以后的孤独还有对家人的思念,“自从阿玛额娘过世,只剩下我们姐妹相依为命,到后来的失散,如今我们姐妹好不容易得以团聚,姐姐哪有舍不得的道理。” 这话旁人听起来可能感触不大,世间丧失双亲,血肉分离的事情太多,可夜离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本身她见到丽妃之后就极为亲切,两人姐妹相称,如今丽妃这番话,分明把她当做是至亲之人,想着想着夜离也湿了眼眶。 “姐姐说的甚是,”夜离深深的看了一眼丽妃,这一刻,她们就是这世间至亲之人,任何人都无法分散,“那这翡翠镯子妹妹就收下了。” “民女等人告退,还请皇上皇后及在座的各位好好欣赏下面的表演,我肯定这猫舞步的姑娘们肯定不会让在座各位失望。”夜离说完又带着众人行礼,向后台退去。 刚刚返到后台,姑娘们就将几人围住 ,叽叽喳喳的贺喜,台上的表演在后台也可以看到,刚刚皇上皇后以及娘娘王爷们的重赏她们都已看到,这猫舞步的第一炮离姑娘可是打了个满堂彩啊! 第二场是比较狂野的爵士舞,音乐要重一些,所以当一群人看到几个小太监抬着一只有鼓有锣的不明乐器进来的时候,宴客厅又着实轰动了一把。 后台上。 躲在帘子后面偷看的夜离一等人,看到客人们对架子鼓指指点点讨论的样子简直要笑翻了。 一只架子鼓就让她们如此大惊小怪,不知道见到舞姬的时候,这房顶是不是能被他们掀翻······ “这是什么打扮?!” “这舞姬怎么穿着亵衣就出来了。” “不对啊,这哪是什么亵衣啊,袖子太短······” 果然,当舞姬身穿一条宽松的嘻哈裤和一件黑色短t登台时,台下又沸了锅。 “也不怪他们这种反应,当初我们的舞蹈服才到手里的时候,大家都是这样的表情。”娇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她一会要表演话剧,到手的演出服也令她们大吃一惊,所以对观众们的反应自然也就不稀奇了。 “要是跟普通的服装相同,我们猫舞步靠什么风格出名呢。”夜离笑笑,耐心的解释道,“对于你们来说也许这服装过于稀奇,可对于我和姐姐来说,这服装不过是慰藉我们队家乡的思念罢了。” “要说妹妹的家乡,可是很遥远吗?”娇娘皱皱眉头很奇怪的问,“我们从未听说过那个地方,如此奇特又前卫的风俗特性,应该扬名天下才是。” 夜离没有说话,她眼睛看着舞台上正在热舞的舞姬,可是,娇娘觉得她并没有看那舞蹈,远远地,她看到的世界却是所有人望尘莫及的。 良久,夜离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转过头轻轻的对娇娘说。 “那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文明,科学,先进,比现在好上太多。那里的不管男子女子地位都是平等的,女性不受歧视自食其力,没有所谓的三宫六院,是世人追逐向往的世界,可是,我跟姐姐却再也回不去了。” “以丽妃娘娘如今的地位,回乡省亲并不是什么难事,”见夜离神色悲切,娇娘连忙安慰,“等皇上寿宴已过,就请求丽妃娘娘取皇上那里请旨,皇上肯定会答应的,到时候就可以解决妹妹和丽妃娘娘的思乡之情了。” “你不会懂得的,”夜离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我们是被那个世界抛弃的人,再也回不去了。” 夜离说完把门帘放下,舞台上现代化的爵士舞就被隔绝在外,消失在她们的世界里,她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可是娇娘还是看到她眼睛里隐忍的泪水。 这是夜离第一次提及她们的家乡。 可是说出来却是这样心酸,安抚好自己的情绪,夜离对着猫舞步新培养出来的灯光师招招手,“灯光要有力度,质感,仔细弄。” 第十五章 惹怒李珵琰 在夜离的指导下,灯光师发挥的淋漓尽致,虽然夜离人不在舞台上,不能直接指挥架子鼓手,但是架子鼓手也跟随着灯光敲得很有节奏。 在现代女架子鼓手并不多,本来夜离对找一个鼓手没有报什么希望,甚至想过放弃爵士舞。 但没有想到在一次偶尔出游的时候很俗气的遇到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朝露,想着猫舞步正好缺人手,给朝露找点事做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还能帮助她安葬自己的亡父,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夜离当下一锤定音,给了朝露十两银子,当然这十两银子并不是她的卖身钱。 当时夜离就说的很明白,这十两银子以后要靠她打工偿还的,还清债务以后,如果喜欢猫舞步的工作便可以留在猫舞步,如果不喜欢夜离也不强求。 就这样朝露就在猫舞步安身了,因为感激,朝露在猫舞步的训练中特别卖力。 其实她的资质并不好,没有美貌,没有身姿,甚至连声音都带着一股子男孩子特有的嘶哑,唱歌跳舞走t台都不是什么好办法。本来可以考虑让她表演话剧,可偏偏她的性格又比较内向放不开,就连话剧这条路她都走不了了。 后来夜离干脆放弃了,把她调到素馨身边做侍女,偶尔一次素馨带着她陪夜离挑选架子鼓手,夜离敲出曲调来,让候选的姑娘们跟着敲,很多人不是记不住调子就是节奏感不强,倒是朝露在一边一双手不自觉的敲打着身侧,频率跟夜离的曲子差不多。 见状夜离就让朝露试了一下,结果朝露很完美的敲出了节奏,这匹千里马可是来之不易,她的出现意味着夜离可以在曼陀国发展爵士舞了! 这半个多月,朝露一直跟舞姬文雪互相磨合努力练习,两个人终于在皇上的寿宴上完美的完成演出。 随着朝露鼓声一顿,文雪也完成了最后一个舞步,灯光师的灯光也瞬间熄灭,因为事先在宴厅的门窗上挂了厚重的帘子,外面的阳光根本照不进来,所以随着灯光的熄灭宴厅沉寂在一片黑暗中。 正当客人们不明就里时,一束灯光直打在文雪身上,耀眼的灯光下,文雪亭亭而立,白皙的脸颊上满是汗珠,散落在背后的黑色长发也被微微打湿,有两三屡不听话的头发沾在她的脸颊上。 黑色的紧身t恤下,她傲人的丰盈剧烈的起伏着,红润的唇瓣微张着,格外的诱人,即使身在后台上,娇娘她们也听到了台下男人们吞咽口水的声音。 要说文雪不紧张是假的,之所以发挥很好,跟平日里认真排练是有很大关系的。她本不是猫舞步的姑娘,而是别的妓院里不受欢迎的姑娘罢了,而到了猫舞步以后,夜离等人从不曾看不起她,也不曾排挤她,所以她很上心,一心想要在皇上的寿宴上做的有声有色,不负夜离的一片苦心。 如今看看台下这群人的惊艳,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此时灯光大亮,架子鼓手朝露走上前来站在文雪的身侧跟随着她一起谢幕,在皇上皇后的带领下,各宫娘娘以及王爷们都给了赏,文雪和朝露谢完恩就下场了,下一首舞蹈也随着上来了。 “你这妹妹本事当真不小,”从未见过如此阵势,皇上很满意的对着丽妃夸赞,“这歌舞是不是源于你们的家乡?” “皇上说的极是,妹妹这身本事都是小时候家额娘自所授,”丽妃的脸上洋溢着浓浓的自豪,“再加上妹妹天资过人,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朕以为这离姑娘一身舞艺定出自名家,”对于丽妃的一番话皇上很是诧异,“没想到却是你们的额娘所授,那岂不是爱妃的舞姿也胜于他人?” “呵呵,”丽妃掩嘴一笑,把皇上的猜测直接否定掉了,“臣妾愚笨,对这些歌舞更不感兴趣,所以额娘对臣妾的歌舞并不上心。” 皇上正想接着问什么,丽妃素手一指,“皇上,歌舞又要开始了,可别错过精彩的舞蹈。这些源于我们的家乡,皇上可要好好欣赏。” 皇上点点头,转过身不再与丽妃说话,舞台上,一众舞姬已经登台了。 演出已经慢慢开始步入状态,猫舞步的姑娘们见一个个的表演都获得满堂彩,心里更是吃了定心丸,开始时紧张的沉闷空气已经消失不见了,化妆间里不时传来姑娘们银铃般的笑声。 夜离也不再到处跑安稳姑娘们的情绪了,台上的乐声不时传进夜离的化妆间里。 正坐得无聊时,化妆间的门帘一挑有人走进来,夜离扭头一看,是李?琰。 “民女夜离给九王爷请安,九王爷吉祥!”夜离连忙站起身来向李?琰行礼。 “免了!”对于夜离的一番话,李?琰眉头一皱相当不悦的回道。 他们有半个多月不见,说他不想她是假的,刚刚只是匆匆忙忙见了一面,来不及说更多话,她还唱了那样一首悲伤地曲子,什么曾经说过不分离,什么等来年秋风起。 唱的他火都起来了,还好送她玉佩时她很乖巧的对他微笑,这伙勉强压了下去,如今这声九王爷吉祥,让他更是火大! 自从他们相识,她对他一直是大吼大叫不给他面子,现在他对她开始慢慢上心了,他的眼睛里容不下别的女人了,她却低眉顺眼的来给他请安! 去他的请安! “有没有想我?!”他大手一伸很粗鲁的把她拉到自己怀里,看到她受到惊吓踉踉跄跄跌到自己怀里,一双小手不自觉的攀在他的胸膛,小脸更是老老实实的伏在他的怀里,没来由的心里一荡,双手用力让她更深的陷在自己怀里。 突然被这暴力男拉到怀里,夜离一惊,忘记了挣扎,听到他轻柔的话语,她才反应过来,一双手用力想要挣开他的禁锢。 “九王爷说的哪里话,夜离只是一介民女,不敢对王爷有不轨之心。”她樱唇一张,毫无感情的突出一番话。 想他?! 她有这个资格吗? 呵呵,只怕是连想一想的资格都没有吧。 “好一个民女!”李?琰恶狠狠的说道,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不难想象,这个难伺候的主又生气了,“别忘了,你是我的侍婢,对你,我想怎样就怎样!” 说罢,一双大手恶狠狠的袭上她胸前的柔软,粗鲁的搓揉起来。 对于他的大胆夜离吓出一身冷汗,虽说他是九王爷,毕竟这里是皇宫,在这人来人往的后台上,随时都可能有人掀帘而入。 一旦被人撞到,他没什么,可她就得落个勾引王爷的罪名。 “不要!”她反抗着,去揪在自己胸前胡作非为的大手,“这里是皇宫,你不要乱来!” “皇宫又怎样?!你是我的侍婢,伺候我是你的职责!我就是在这里要了你别人也说不得什么!”男人邪佞的拧眉,语气不好的低吼。 半月不见这丫头丝毫没有长进,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要不是他真实的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他以为桃花林里那场表白是他的幻觉! 她不是爱他吗?!她不是想要在他身边吗?!这些他都可以成全她!只要她乖乖地,老老实实的,可这女人只会说不!只会拒绝!只会威胁! “你······!”对于他这番露骨的话,夜离俏脸一红,饶是嘴尖舌利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反驳的话语。 见她吃瘪,李?琰心情大好,一双大手更是不客气的在她身上吃起豆腐。 她是他的侍婢,夜离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是啊,她还能奢望什么呢?呆在他身边,她这一辈子也别想要什么名分,侍婢,已经不错了吧。 她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销毁姑娘们的卖身契时,她不是没有想过毁掉自己的卖身契,当如妈妈告诉自己她的卖身契在李?琰收起来了,她就知道自己逃不出他的手心了。 突然颈间一热,李?琰吻上她的脖颈。 似乎这样的亲吻已经不能让他满足,他一双手一边在她身上点火,一边解掉她的衣衫。 不得不说他的吻技很好,他是九王爷,又正值壮年,虽说没有妻妾,投怀送抱的女子肯定不少,所以才能练就这样绝佳的技术。 虽然心里反抗,可这身子却不随她意愿的投了降,沉浸在他热情的攻势之下。 突然胸前一凉,夜离瞬间清醒过来,低头一看自己白皙的丰盈就暴漏在空气里,*裸的暴露在李?琰的视线里。 还来不及拉起衣服,李?琰一低头毫无预兆的吻上胸前的蓓蕾,又吸又舔,夜离毫无准备不由闷哼出声。 “嗯······” 见她有反应,李?琰心头大喜,飞快的抬头,她羞红的脸颊就闯入他的视线,他得意的对她笑笑,又低头沉浸在她胸前的柔软里。 他来势汹汹,不谙男女之事的夜离一双眼睛开始逐渐迷离,他的一双手继续在她身上点火,甚至沿着她修长的大腿逐渐向上,在她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袭上她的柔软。 觉察到腿间的异样夜离一惊,清醒过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把他推离自己。 李?琰不满的皱起眉头,往前一跨想要继续过来,突然间眼前这个小女人的一番话将他钉在原地,心头的怒火又燃烧起来。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妓女?!”夜离面无表情的冷冷出声。 “九王爷······”一个小太监的呼喊声自外面传进来。 李?琰正要发火,就听到外面的呼喊声,想必是他离席太久,皇上派人来找他了。 “这帐改日再跟你算!”他恶狠狠的威胁,说罢,大手一挥掀起帘子走了出去。也不顾夜离衣衫不整正对着外面,在他掀帘子的瞬间,夜离赶忙抱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转过身去,她绝望的闭上眼睛,一行眼泪便流下来。 门外。 李?琰的身影消失在后台,一颗柱子旁,一个人影慢慢的现身,她脸色苍白的盯着夜离的化妆间许久,刚刚夜离衣衫不整的样子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转过身不去看夜离的房门,一双手紧紧地攥着,尖锐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眼睛里射出嗜血的寒芒。 《风尘王妃要逃跑》做了些调整,亲们可以看一下,改变不大,大致上是夜离并没有失去贞洁,只是她自己的误会而已。 还有,欢迎大家加入王妃讨论群333204424,大家可以共同探讨一下情节 第十六章 谁是紫嫣 收拾好被李?琰弄乱的衣服,想着刚刚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夜离拿着茶盏的手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从来没有人那样对过自己,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她很想问问他:他有没有把她夜离当做人看?! 她是他的?她想问问他,说的这样理所当然是因为对她有爱情吗?如果那是爱情,这样的占有欲就是喜欢吗?或者是爱? 可在她眼里,爱情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可以没有出众的容貌,显赫的地位,家财万贯,可他一定要对她好,眼睛心里只容得她一个人,珍惜她,呵护她,爱惜她。 而不是这样说着狂妄霸道的话,彰显自己的所有权,然后再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亲自捅下一刀又一刀。 “夜离!你这个小贱人!”正当夜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带着愤怒传进来。 不用仔细分辨她也知道此刻这个明显暴怒的女人就是十三公主美夕,至于自己做了什么惹了这个骄傲的公主,夜离也弄不清楚。 “你这个贱人,你跟九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门帘再次被掀开,夜离抬头,果然美夕怒气冲冲的闯进来,气呼呼的冲到夜离身前。 “你又闹什么?!”对于十三公主骄纵又有些幼稚的性子,夜离也没有了耐心,显然这只骄傲的孔雀不知道在哪里得到了消息,此时找她算账来了。她心中烦闷,语气自然也不好。 “我闹?!”显然没有料到夜离竟然像指责小孩子一样质问自己,美夕大叫出声,一只手直直的点着夜离的鼻尖,“你就是个妓女,我可是皇上钦点的九王妃!你在这里勾引我的男人,还好意思说我闹?!” “哦?”夜离不怒反笑,开口提醒道,“那还请九王妃看好自己的夫君,多多陪伴他,不要让他无聊到跑到我这里来。” 九王爷! 九王妃! 呵呵,多好笑,虽说还没有举行婚礼,也算是未婚夫妻了,这十三公主虽然性子骄纵,但样貌和身材确属上乘,李?琰他没必要跑到她夜离这里来找刺激吧?! 如果他想要刺激,很抱歉,她没有时间陪他!想攀上他九王爷的女人多了去了,这九王爷没必要整天追着她跑吧!谁想陪他,拜托报个名排个队,把九王爷的行程排的紧紧的!她夜离感激不尽! “你这个贱女人胡说什么!分明就是你勾引九哥!”见夜离狡辩,美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身边的嬷嬷拉着,她就要冲过来打夜离了。 刚刚九哥离席她就觉得蹊跷,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就在后面偷偷的跟着直到九哥的身影消失在一间小小的化妆间前。 单凭直觉她也知道是夜离的化妆间,但又不敢肯定,万一是个误会,那她在九哥面前乖巧善良的形象就破坏了,说不定还会得到泼妇的称号。 随便找了个小太监前去打听,自己则跟着嬷嬷躲在一旁守株待兔,正等的焦急时,见皇上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叫着九王爷。 大概是皇上见九哥离席太久,派人来催了,正想着就见九哥怒气冲冲的在化妆间里面走出来,像是生了多大的气,她好奇的往九哥身后探去,不偏不倚正好看到衣衫不整春光外泄的夜离! 让她怎能不生气?! 自从皇上许诺她那日起,在她心里李?琰就是她的,别人谁都不能抢,后来就出现了紫嫣。 紫嫣她真的是好美啊,美得作为一个女子,她都感觉心动!她觉得这世界上在也没有比紫嫣更漂亮的人了,她好喜欢她,跟她姐妹相称,整天黏在一起赏花游园,练字或者刺绣。 可是后来,李?琰却喜欢上紫嫣了。她好难过,所有人都知道她将来是要嫁给九王爷的,她将来是要做九王妃的!可偏偏出来一个紫嫣! 呵呵,紫嫣,紫嫣,为什么偏偏要是紫嫣呢? 她明明知道她才是未来的九王妃,她明明知道在她心里李?琰重于一切,那她为什么要跟她抢呢? 她明明知道的,她也知道她美夕是真的把她当姐妹的,可是她做了什么?! 她抢了她的男人! 她们是姐妹又能怎样?因为她们是姐妹所以她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才把九哥抢走! 姐妹?世间哪有真正的姐妹?!就像那些世家小姐们,不也时常上演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戏码吗?! 是她太天真,太相信她,整天闲来无事就拉她在九哥面前晃,本来想促进自己和九哥的感情,却白白为她人做了嫁衣! 谁都不能跟她抢,谁要想夺走九哥,那么就把命留下!所以,紫嫣死了。 从那日她推紫嫣下水,她就不是当初那个纯真善良的小女孩了,紫嫣负了她,所以她没有必要为她的死自责! “是不是我勾引你的夫君,你自己去问问不就算了。”对于美夕内心翻江倒海毫不知情的夜离,淡淡的开了口,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涟漪,好像美夕口中那个勾引了九王爷的贱女人并不是她。 “九哥没有错,错的是你!”她的淡然与紫嫣太像了!这个认知让美夕变得既惊恐又无措,这样想象的两个人,九哥不会看不出来的,难道,就是因为这七分的相像九哥才对她另眼相看?! “为什么错的是我?!”夜离无奈的揉了揉犯痛的脑袋,今天美夕很失常,是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受到刺激了,尽量露出一个微笑心平气和的说,“美夕,你只要相信我并没有跟你争抢李?琰的心就好了。” “呵呵,”美夕看向夜离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和狐疑,任谁也看得出夜离与李?琰是有男女之情的,她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放弃呢?“你要抢九哥的心?” 九哥的心?!九哥的心如果那么轻而易举的得到,那她在他身边这几年,早就把他抓得牢牢的了,不会像现在这般,明明顶着未来九王妃的头衔,却连自己未来夫君的心思都触摸不到。 九哥的心,早就随着紫嫣的死而离去了,他是没有心的。 他没有心,所以这几年来,不论是她还是逢场作戏的歌姬、侍妾,都只不过是扑入火中的飞蛾而已。 飞蛾扑火般的付出,换来的却是一次比一次更冷漠的容颜,好像她们恋上的并不是昔日里那个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的九王爷,而是地狱里的俊美邪佞的撒旦魔王。 “哈哈哈哈······”美夕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不可抑止的笑了起来,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夜离,“即使再像,你也不是紫嫣啊!不要痴人说梦了!” “······”听到美夕的一番话,夜离像是被人泼了一身狗血一般再也动弹不得,原本娇艳的脸色迅速苍白下去,她怔怔的抬起头,“你说什么紫嫣?!谁是紫嫣?!” “你连紫嫣都不知道?!”美夕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真是没想到往日里红遍墨城的紫嫣姑娘竟然也有人不知晓,当初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恋竟也有人不知情。 “我与紫嫣,”没理会美夕的询问,夜离依旧僵硬着身子,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美夕,执着的问着,“有什么关系?!” “呵呵,”意识到夜离没有撒谎,美夕心里一阵轻松,她并不打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夜离,既然她不知道,那样即使她不出手,终有一日夜离也会触摸到九哥的底线,让九哥亲自赶走她,岂不是一举两得?!“没什么,终有一日,你会知道的。” 说完,美夕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与来时的怒气冲冲截然相反,她一脸笑意的离开了,好像这场战役,她已经势在必得了。 她站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依旧呆怔的夜离,心情很好地绽放出一个明艳的笑容。 黑暗里,直到美夕离开后台,一个小太监才鬼鬼祟祟的跑出来,奔向与美夕截然相反的地方复命去了。 今天,不仅仅是舞蹈新颖好看,这唱的戏也一出比一出精彩! 转眼已经到了夜晚,一轮明月高悬在藏青色的夜空里显得格外明亮,夜离化妆间的房门大开,帘子也挑起来了。 正对着门的化妆桌上,夜离像雕塑一般坐着一动不动,月光在她身上大出一圈光晕,像是月宫中的嫦娥仙子一般,美得令人望尘莫及,只是这般美景却没人欣赏,显得更是凄清。 紫嫣······ 李?琰······· “即使再像,你也不是紫嫣!” “即使再像,你也不是紫嫣!” “即使再像,你也不是紫嫣!” 美夕尖锐的声音一遍遍在她的脑海中回想,刺得她的耳膜发痛,却怎么挥也挥之不去。 她依旧低垂着头,许久,唇边溢出一句话。 “我与紫嫣,究竟有什么关系?”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几乎听不到,清风吹过,庭院里寂静无声,好像刚刚那番疑问,只是幻觉······ 《风尘王妃要逃跑》做了些调整,亲们可以看一下,改变不大,大致上是夜离并没有失去贞洁,只是她自己的误会而已。 还有,欢迎大家加入王妃讨论群333204424,大家可以共同探讨一下情节 第十七章 李珵琰偷情 “离姑娘?”一个小伙计走进夜离的化妆间,见夜离人在发呆,出声唤着。 这晚宴都结束了,老板让他前来找离姑娘,说是商议以后合作的事情。这离姑娘的化妆间倒是不难找,一进这院子,他就看到离姑娘坐在这房门大开的化妆间里。可是远远的看去,这离姑娘有点不寻常,一直呆呆的坐着,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恩?你是?”那小伙计叫了好几声,夜离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哦,离姑娘,我是制衣局的,我们老板说要找姑娘商议一下今后合作的事情。”见夜离回过神来,小伙计连忙说出自己来此的目的。 经他这样一提醒,夜离才想起来,今日皇上寿宴的所有服饰都是这家制衣局提供的,之前自己也跟这家老板说过与他们长期合作。 “晚宴结束了吗?”看了看门外的夜色,夜离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对啊,今晚姑娘筹备的这场晚宴,那可叫一个精彩啊!”见夜离出去,那小伙计也跟在后面说的兴起,“小的,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奇特的演出!” “······”听着小伙计的赞赏,夜离并没有答话,只是慢慢向着宴厅走去。 这表演成功不成功,她真的没有精力管了,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美夕的那番话里面。李?琰紧追她不放的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由美夕的一番话不难看出,紫嫣与李?琰关系匪浅。 可到底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姑娘,走错了,”见夜离一直往宴厅那边走,那小伙计忍不住开口,“这晚宴都结束了,客人们都回府了,宴厅没人了。我们老板也回到暂住的大殿了,只等明日一早收拾东西离开了。” “结束了?”经他这样一提醒,夜离才回过神来,刚刚这小伙计明明已经告诉过自己宴会结束的事情,自己怎么忘了.转过身来看着小伙计问道,“结束多长时间了?” “有一刻钟了。” 都一刻钟了,想必李?琰现在也回到自己的府邸了吧,那她想问也问不了了。那不如去找洛桑聊聊天,她来这里比她要早,这紫嫣,她应该有所耳闻吧。 “你先回吧,去告诉你们老板,等明日回去,我自会找他商议合作的事情。”说罢,夜离转身朝洛桑的景仁宫走去。 见夜离离开,那小伙计也不敢说什么,这离姑娘可是皇后面前的大红人,又是丽妃娘娘的亲妹妹,别说他们小小的制衣局了,在这皇宫里也没有几个人敢得罪。 独自一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宫道上,夜离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这才发现小扇这一整天都没在她身边。她先是忙着演出的事情,后来又应付李?琰,再后来美夕又跑来跟她闹,她都没有时间去想小扇去了哪里。 还好宫道上都放着夜灯,走着倒也不害怕,只是,这白天的皇宫和夜晚的皇宫差别有这么大吗?为什么她找不到去景仁宫的路了?! “九爷······”一声泫然欲泣的女声突兀的传来。 九爷?九爷不就是李?琰吗?难道今晚李?琰没有回府呆在皇宫里了? 夜离四处张望,最后发现这声音是在她右手边的假山缝里传出来的。 见四下没人,夜离小心翼翼的向假山那边走去,这边的光线本来就很昏暗,那假山后面更是看不清东西,夜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刚刚想要离开,就听到????的衣服摩擦声传来。 “九爷~~~~~~恩~~~~~~”好像极力忍受着某种欢愉,女子的声音娇媚撩人,“恩···恩···爷······” 轰的一声,夜离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头顶。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在猫舞步还是怡红院的时候,姑娘们的房间里经常传来这种*蚀骨的声音。 “叫爷做什么?舒服吗?”男子邪魅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还是?想要了?!” “讨厌,”女子娇羞的回道,“爷,总是欺负人家。” “呵呵,”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蛊惑的说,“你不就喜欢爷欺负你吗?” “恩恩······”女人的呻吟声继续传来,一声声的呼唤,示意着男人再进一步。“爷,爷······” 一声声的呻吟向夜离宣告着假山背后是一副何等活色春香的画面! 此前美夕那番话又在夜离的脑海中回想起来:即使再像,你也不是紫嫣! 李?琰,对她,原来不是她想象的那般真实,他对她的霸道,对她的占有欲,是可以转移到任何人身上的! 意识到这些,夜离泪眼模糊,这样得李?琰自己还爱得起吗? 听到这一声声男人和女人呻吟喘息,说心里不难过是骗人的,即使她再怎样否认对李?琰的感情,可她对李?琰有情这件事情却是不可否认的。 自己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李?琰,第一,是因为自己残破的身躯不敢奢望他的感情;第二,她想知道李?琰对自己的感情到底禁不禁得起考验。 可当一切真相呈现在她面前时,她却没有接受的勇气了。 “恩~~恩~~~”女子娇媚的声音再次传来折磨着夜离脆弱的神经,她突然觉得对于李?琰来说自己根本算不上什么.那此刻她独自躲在这里听着他们的甜蜜伤神太不值得了,踉踉跄跄的转过身想要离开。 “离姑娘,”红叶的声音由远而近,“哎呀,总算找到你了,我们家娘娘找你呢!” 虽然夜离一直打着手势示意红叶不要说话,可是因为视线太暗,所以红叶没有看到,仍旧大声嚷嚷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听到婢女的呼喊,男人自假山背后走出来,语气冰冷的问道。 听到这样冷漠的声音,夜离心底一痛,自从他们相识,他用生气的,不悦的,高兴的,蛊惑的,不同的声音跟她说话,唯独没有这种冰冷蚀骨的声音。 她仓皇的转过身,慌乱的扫视他一眼,视线就落在他身后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子身上。 这女子同刚刚的她一样,被他剥去了大半的衣服,大片肌肤裸露在空气中,让人想入非非.她想看清她的长相,然而她披散的发丝将她的面孔遮住了. 她真的很想笑,对于这个男人而言,感情就这样廉价吗?随随便便就可以跟女人上床? “我,马上就走。”自己根本没有留在这里质问的权利,夜离再次慌乱的看了他一眼,眼睛里的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她狼狈的用衣袖抹去,转身离开。 “离姑娘?”看到现在红叶大致上也搞清楚状况了,她听自家娘娘口头的意思是九王爷对离姑娘有感情,可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件事就太让人不可思议了。这她不可置信的看了李?琰一眼,扶住踉踉跄跄走过来的夜离,“我们去景仁宫吧。” 夜离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背对李?琰,她的眼泪却流的更凶了。 "爷~~~"见夜离跟红叶离开,女子再次缠绕过来,一双小手柔若无骨的攀上男人的脖颈,一边在男人耳边暧昧的吐气,一边蛊惑,“不要管她,我们继续嘛~~~ "滚!"看到夜离伤心的离开,李?琰将一腔怒气都发在这个女子身上. 女子恨恨的看了夜离一眼:夜离!你个小贱人!迟早有一天,我会把这个男人抢回来! “你去哪里?!”夜离刚刚在红叶的搀扶下走出去几步,胳膊就被人狠狠的攥住!这样粗鲁对她的,除了李?琰还能有谁! “你放开我!”夜离反抗着,再往假山看去,刚刚那女子已经不见了。从他在她的化妆间对她动手动脚,到现在他跟别的女人在角落里偷情,她实在没有精力应付了。 爱?她的爱还值钱吗? 还有人看在眼里吗? 不理会她的反抗,他一手扛起她,将试图阻挠的红叶甩在一旁,大步朝他的寝宫走去。 红叶见状,慌忙跑去景仁宫禀告自家娘娘去了。 他只不过是在她那里得不到满足一时把持不住,恰巧皇阿玛的寿宴结束,这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女人勾引他,他就没有拒绝。 如果早知道这一切会被这个小女人看到,就算夜夜冲冷水澡他也会拒绝那个该死的女人!刚刚看到她那副泪眼朦胧的样子,他的心都要碎了,明明一直说不在乎自己,看到自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还哭鼻子。 这女人什么时候能正视自己的内心! 烦躁的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看着自己肩上哭的一塌糊涂的女人不禁头大! 他妈的! 以后他再也不碰别的女人了! 看着近在眼前的寝殿,李?琰不由加快脚步。 一进寝殿李?琰一把把夜离放在床上,随即抱住她颤抖的身子。 “不要哭了!”他一边抚顺她乱掉的发丝,一边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我对你发誓,以后再也不碰别的女人了!” “······”良久,夜离才止住哭声,“九王爷碰不碰别的女人与夜离无关。” 看,又来了······ 李?琰抚着胀痛的额头,这女人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呢,现在又这样强硬的跟他说没关系! “离儿,”总的来说这件事情是自己做错了,所以李?琰决定不跟这小女人斗气,只是看她反应就知道她是吃醋了,她会吃醋可是个好现象,“这件事是我错了,我真的不会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了。” 见夜离对他这番道歉的话没有反应,李?琰还以为她是原谅他了,所以低头对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你不要碰我!”见李?琰向自己吻来,夜离厌恶的躲开,这张唇刚刚吻过别的女人,现在又来吻她!甚至他的身上还残留着那个女人的味道!“脏!” “你说我脏?!”感觉到夜离的厌恶,李?琰黑着一张脸,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那你呢?恩??!!那天晚上,你被几个男人睡了?!现在嫌我脏?!我没有嫌弃你就不错了!” 听到李?琰这番话,夜离的脸色变得灰白。是啊,她被几个男人**了!她有多脏!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九王爷,她区区一介民女,有什么资格嫌他?! “王爷说的极是,”夜离低低一笑,装作不在意的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民女太脏,还请王爷放手,免得玷污了王爷的金贵之躯。” 这番话不是赌气,是实话。可这番话,伤的最重的人,是她自己。 因为这样的她,根本什么都不配! 第十八章 美夕遇袭 “哎,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哎~~~” “皮薄馅大的包子,客官来一个吧。”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商贩不时地叫卖着,热情的拉拢着每一个路人。 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两个年轻的姑娘一边探头探脑的观察路况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公······”蓝色衣服的女子愁眉苦脸的跟着前面带路的黄衣女子,见黄衣女子转过身来瞪着自己,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改口,“小姐,猫舞步到底在哪里?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万一被王······老爷发现,我们又要禁足了。” “就快到了,”黄衣女子一边不耐烦的安慰着自己的丫鬟,一边往前走,这小路真难走,现在她们也不知道走到什么鬼地方来了,“我们必须到猫舞步看看,九哥这么长时间不见,一定是被夜离那小蹄子迷住了。” “可是,我们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连猫舞步的影子都没看到,”蓝衣婢女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打量着阴森森的小巷子,“小姐,这个地方好恐怖啊,我看我们还是走大路吧。” “不行!阿玛的侍卫正在大路上找我们呢,”这小巷子阴森森的虽然可怕,但只要小心点就好,去了大路,肯定会被侍卫抓住,“清儿,不要害怕,只要找到路,我们很快就能走出去了。” “可是,小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路啊。”这小巷子太恐怖了,她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看着她们,清儿恐惧的四处打量了着,当她看到身后正淫笑着向她们靠近的男人时,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哆哆嗦嗦的去拉前面的女子,声音也带了一丝哭腔,“小,小姐······” “干嘛!”黄衣女子不耐烦的甩开清儿的手,还以为清儿害怕这阴暗的小巷子,“给你说了不要害怕,没事的。 “有,有人······”清儿一边后退,一边看着不断向她们靠近的男人,“小姐,快跑啊!” 说罢,拉了黄衣女子的手疯狂地往前跑,黄衣女子突然间被清儿拉着跑起来,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呢。 她一边跟着清儿跑,一边莫名其妙的往后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登时吓得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后面一群明显对她们不怀好意的男人正追着她们跑呢,她哪里见过这阵势,当下慌了神,要不是清儿拉着怕是吓得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娘们,还想跑?!”见两人逃跑,男人边追边恶狠狠的对着两人吼道,“我看你们跑到哪里去!” 如果此时夜离也在这里,看到这群男人一定会恨得牙痒痒,没错,这群人就是以贩卖妇女为生的胡三等人,此刻,他显然把脏手放到黄衣女子以及她的侍女清儿身上了。 要说这黄衣女子,也正是夜离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甚至是躲都躲不及的人:十三公主未来的九王妃美夕。 皇上寿辰一过,夜离等人就回到了猫舞步。 因为之前与李?琰发生了不愉快,所以夜离几日来深居猫舞步后院并未外出,至于和制衣局的合约之事,还是如妈妈前去谈拢的。 这边夜离不现身,那边皇宫里也没有李?琰的影子,美夕四处找人打探了一下,说是九王爷出宫去了,已经好几日没进宫了。 宫外九王爷府邸的门槛也被美夕踏平了,并未看到九哥的身影。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李?琰在猫舞步。 以前李?琰不是没在怡红院呆过,虽说那里是烟花之地,美夕从来不担心李?琰被哪个狐媚子勾去了魂。可随着夜离的出现一切都不一样了,连一向不问世事的四皇子都知道两人关系非同一般,更何况时刻关注李?琰的美夕了。 所以今日美夕才带着贴身侍女清儿跑出来找夜离要人,因为怕被庆王爷派出来的人抓回王府才走了这样一条偏僻的小路,没想到,猫舞步没去成,还被坏人钻了空子。 美夕与清儿一边跑一边找出路,这小路本来难走的很,即使常走的人也容易迷路,更何况鲜少外出的美夕和清儿。 两人转来转去最后却钻进一条死胡同,前面和左右都是围墙,只有后面一条出路,待二人反应过来转身想要走回头路时,胡三一众人已经追上来了。 “你们,不要过来!”虽说在皇宫里横行霸道惯了,但是面对这群匪徒,美夕也害怕了,这毕竟不是皇宫,她很少在外走动认识她的人可以说几乎没有,“我可是当朝十三公主!未来的九王妃!我阿玛是大名鼎鼎的庆王爷!你们不要乱来,小心我阿玛抓你们去坐牢!” 一边搬出自己的阿玛拖延时间,美夕的一双眼睛也不敢闲着急忙找出路,可是这围得死死的胡同里,只有胡三一行人身后那条路,想要在他们身后逃出去是不可能的,意识到两人今日可能凶多吉少了,美夕的脸惨白一片。 “骗鬼呢!”听着小娘们说自己是十三公主,胡三也不敢乱来,上下打量了美夕一番,虽说衣服确实属上乘,顶多算是个富家小姐,谁家公主放着大路不走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小巷子来,何况身边除了这个小丫头一个侍卫也没有,哪有一点公主的派头!“公主要是你这样的,那爷爷我就是皇帝老子了!哈哈哈``````” “你竟然对皇上大不敬!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听到胡三说出这等粗言,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恐惧美夕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搬出阿玛好像没有什么作用,这混混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我可不知道什么杀头的死罪,”胡三淫笑着一步步逼近美夕,一只手摸上美夕白皙的脸蛋儿,一边在美夕的脸上吃着豆腐,一边对身后跃跃欲试的兄弟们说着,“我只知道今天哥几个有艳福了,这小娘们长得还真是水灵啊,哈哈哈。” 听胡三这番话,他身后的一众人都哈哈的笑开了,只等胡三享受完毕,兄弟几个再享受一番。 自从上次碰到那个精神不大正常却漂亮的没话说的女子,他们就再也没见过能看的上眼的了。 这小姑娘虽然不比那一个水灵,但跟常人比起来也好上太多了。上次老大说缺钱花,放了那小姑娘,兄弟们连口荤腥都没捞着,今天一定不要让这小姑娘再跑了,得好好让弟兄们享受享受,看她身后那个小丫鬟也不赖,今天他们兄弟几个可是走了大运了! “别碰我!”美夕一把甩开胡三的手,这群混混真让人恶心,只是被他们看着就觉得自己好像脱光了衣服站在大街上一般,更过分的是这个看起来明显是头头的混蛋还来摸自己的脸!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却感觉身体撞到什么东西上,回头一看这群混混竟然把自己逼到了小巷子尽头的围墙上。 “妈的!”见美夕躲开自己,胡三怒骂一声伸出手就想给美夕一耳光,“不止死活的臭婊子!老子看上你那可是你的福分!将来到了猫舞步那你可是吃香的喝辣的,到时候你感激爷爷还来不及呢!” 听到猫舞步这三个字登时把美夕气的够呛!这小混混感情不只对自己有非分之想,还要把自己卖到妓院去! 虽说猫舞步现在不是妓院了,在美夕的意识里,还是肮脏无比的地方。 况且卖到哪里去不好?!偏偏是猫舞步!夜离这小蹄子是不是跟这小混混关系匪浅呢! 要说这胡三与夜离关系匪浅倒是不错,可万万不是美夕想象的那般。大概这胡三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卖入怡红院的女子,如今翻身做了管事的,并且把怡红院改头换面在这曼陀国着实红了起来。先不说给不给他一口饭吃,只怕刚刚进猫舞步的大门就会被护院们擒住。 最好,他整日烧香念佛祈祷自己不会碰到近日来找他找的辛苦的李?琰。 “啧啧,打女人就不对了嘛。”正待胡三对着美夕甩巴掌时,一个慵懒的男音自众人头顶传来。 “谁?!”胡三这一巴掌还没落下,就听到有别人的声音抬头一看,高高的围墙上一个白衣男子半卧着,正懒洋洋的看着自己,见有人插手胡三语气不好的对着男子吼道,“爷爷的事,你最好少管。” “哦~?”男子邪邪一笑,也不生气,轻飘飘的自围墙上飘下来,站在美夕和清儿身前,“爷爷的事情我不管,可是孙子的事情我可得好好管管了。” “你说什么?!”平时胡三在这墨城横行霸道惯了,鲜少有人敢对自己这样说话,现在这个看起来没有几两肉的小白脸居然挑战自己的权威,在兄弟们面前丢了面子的他登时大怒,“现在赶紧给爷爷道歉,爷爷便饶你一次!” “哈哈······”白衣男子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起来,“爷爷本想让你放下这姑娘赶紧滚蛋的,如今孙子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爷爷没有给你机会!” “给我上!”见白衣男子没有对自己道歉的意思,胡三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兄弟们吼道,“给我往死里打,今天拿不了他半条命,你们就滚回家给老子喝西北风去!” 见胡三下令,小混混们冲着站在美夕与清儿身前的白衣男子一哄而上,那架势,不把白衣男子打残废不死心。 第十九章 夜驰现身 话说这胡三对一众兄弟下了令,让他们往死里打这白衣男子,一群混混自然不敢违抗,对着白衣男子蜂拥而上. 白衣男子倒还没有什么反应,可把美夕和清儿吓坏了。 清儿赶紧拉着美夕躲到一边,生怕这场混战伤了自家公主,到时候王爷过问,自己又吃不了兜着走了,指不定还得挨一顿板子。 见美夕和清儿已经躲到安全的地方,白衣公子也不再有什么顾忌,当下大展身手把混混们打了个落花流水。 本来看这公子薄弱的身形,胡三还以为是哪家弱不禁风的公子见到这小娘们长得漂亮,想要来个英雄救美从而俘获佳人芳心。 可等到这公子现了身手,胡三才知道自己碰到练家子了。 看这公子身手不凡,胡三心里难免产生一丝退意,虽说自己也练过两下子,对付常人那是绰绰有余,在这公子面前怕是不堪一击。 可是,现在兄弟们都被打倒在地哀嚎不已,一双双眼睛都放在自己身上,期盼自己能给他们报仇,他一时踌躇起来,不知该怎么办。 别看胡三这人阴险毒辣,可对自家兄弟还是好的没话说,虽然嘴上说话是毫不留情,但遇到事情还是挺为兄弟们着想的。这也是为什么胡三时常对着兄弟们大呼小叫,时不时的一个爆栗丢过去,这群兄弟还心甘情愿跟在他身边的原因. 此刻看着这白衣公子笑眯眯的对着自己挑衅,胡三怒从心生不再犹豫不决,举起拳头挥向白衣公子。 眼看胡三的拳头就要打上白衣公子的俊脸,可那白衣公子竟站在原地丝毫未动,可把一旁观战的美夕和清儿吓坏了,顿时吓得大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本来还以为自己遇到贵人相救,可现在却连累了贵人,这会儿怕是被这小混混揍得鼻青脸肿了。良久,想象中的惨叫声并没有传来,美夕和清儿松了一口气,想来着公子没什么事情,不由的睁开眼睛。 “啊~~~~~~”一阵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声登时传来,刺得两人耳膜发痛,心下也是一惊迅速闭起刚刚睁开的双眼:看来那白衣公子敌不过人家,怕是受了重伤了,看他的样貌俊朗非凡,可这声惨叫,真是不堪入耳啊。 白衣公子一边抓住胡三的拳头一边慢慢用力,咔咔咔的骨碎声清晰可闻,胡三的脸早就涨的通红,惨叫不绝。 这骨头已经被白衣公子捏碎了,想要复原可能性不大了。 白衣公子好心情的放开胡三的手,胡三早就痛的没了力气,刚刚之所以能站着是因为白衣公子支撑着他,现在这公子放了手,他的身子就软下去倒在自己兄弟身边。 “老大,老大,”见自己的老大受了伤,一群混混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都向胡三身边靠拢,“老大,你怎么样?” “······”胡三早已痛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抱着自己的伤手恨恨的看着笑容满面的白衣公子。 这白衣公子本是辰阳国的太子夜驰,此次前来曼陀国有两个原因:一是想在曼陀国游玩一番,另一件事就是寻找自己的一位故人。 今日正巧在墨城闲逛,正逛着美夕清丽的身影就闯入他的视线,要说美夕容貌艳丽吧,比她艳丽的也不在少数,可不知为什么自己竟然不受控制的跟在她身后。 这一路上看着两人和大街上的那群侍卫玩着躲猫猫看的正爽,却突然发现跟随其后欲意不轨的胡三等人。 本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替二人解决麻烦来着,可转而一想,还不如来个英雄救美正好问问那姑娘的芳名,哪家的千金。所以才上演了眼前这出英雄救美的画面。 “喂,眼睛累不累?”此刻英雄很无语的看着角落里,与婢女狼狈的抱在一起紧闭双眼的美人。 他看起来有那么弱吗?这姑娘怕是觉得自己得不到好处,怕看到自己被打的惨不忍睹才把眼睛闭的那么紧吧。 “呃······”睁开眼睛见白衣公子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美夕迅速与清儿拉开距离,尴尬的笑笑,“呵呵,公子没事吧。” “你觉得呢?”夜驰盯着明显心虚的美夕很无语的问道。 “呵呵······”看来这公子还蛮厉害的,一个人打这么多人竟然还毫发无伤,不过人家救了自己,还得跟人家道谢的,“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姑娘客气了。”夜驰无所谓的摇摇手,转而表情一变笑的很狗腿的说,“在下夜驰,姑娘想谢在下,不如把姑娘的芳名告诉在下好了。” “``````”看着变脸变得这样快的夜驰美夕尴尬的红了脸,这样的男子真是少见,上一秒还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下一秒却像街头无赖一般。 “小姐······”见到夜驰不正经的样子,刚刚遭遇坏人追赶的清儿有些“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的拉着美夕往后退,试图与夜驰保持安全距离。 将二人的小动作收在眼里,夜驰有些纳闷:他看起来像个坏人吗? (某无良作者默默飘过:不,你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某驰暗自得意:那是,坏人哪有我这般风流倜傥,潇洒风流······ 某作者不屑的甩了一个大白眼:你看起来像个无花不摧的大淫贼! 飘~~飘~~我赶紧飘~~~~某作者深怕被胖揍一通,抓紧跑路了····· 某驰:你!你给我站住!!! 远处传来某作者的淫笑:嘿嘿嘿,站住的是傻子!!!!!! 某驰:······) “这几人,姑娘有何打算?”生怕自己将美夕吓跑,夜驰一手指着坐在地上全军覆没的小混混赶紧转移话题。 “劳烦公子助人助到底,帮美夕将这几个歹人送到庆王府。”看出夜驰并无恶意,美夕便请求夜驰将这恶人送到自家府上,自己和清儿两个人也制服不了他们,万一有什么变故她们还得遭殃。 “乐意为姑娘效劳。”见美夕说出自己的名字夜驰心中大喜,况且美夕让自己帮忙将这群混混送到庆王府,也间接的告诉自己她是庆王府的人,如今佳人的芳名和府邸都知道了就一切好说了。 夜驰在其中一个小混混的身上翻出一条麻绳,这群混混看来是以贩卖妇女为生,身上时刻准备着一些绳子和匕首,正好也省了他到处找绳子去. “好了,美夕姑娘可以带路了。”用绳子将一群混混串起来,夜驰将一头绳子攥在手里对美夕说。 美夕点点头,在前面带路。 本来在小巷子分不清南北的美夕,现在却轻而易举的寻到出路,走到大道上去了. 没走几步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们前面,美夕一把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路人,对着那人的身影大喊道:“九哥!” 李?琰一个人正在街上闲逛,这两天把他闷坏了,那日跟夜离吵了一架以后,夜离就对他不理不睬当空气对待,他在猫舞步呆不下去了只好出来散散心. 听到身后有人叫他,李?琰转过身去美夕正好跑到他面前,见他回身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九哥``````”如果不是被夜驰救了,说不定现在自己就被这群混混卖到猫舞步去了,自己刚才真是要吓死了,只不过一直强撑,此刻看到李?琰心里一酸也不顾是不是在大街上就哭起了鼻子,“九哥,有人想把我卖到猫舞步。” “什么?”本来就害怕女人哭鼻子,李?琰正愁眉苦脸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怀里的美夕,一听有人要把美夕卖到猫舞步李?琰一惊,“你堂堂一个公主谁敢把你卖到猫舞步啊?!再说了,自从猫舞步改革换面以后就不做人皮买卖了。” “是他!”美夕窝在李?琰怀里不肯起来,小手随便往后面一指。 “不是我,不是我,”无缘无故当了炮灰被人怒视,夜驰不禁感叹自己运气不好,这男人的眼神真是锋利,看的自己浑身发憷,赶紧挪地露出被自己五花大绑的胡三,“是他们。” “李公子,救我!”本来听到这公子说这小娘们是什么公主,胡三可是吓得不轻,这贩卖人口本就有罪,如今他却差点将公主卖了,只怕是脖颈上这颗头颅不保了!可下一秒看到这公子的容貌,胡三像是见到亲人一般,大喊着让李?琰救他。 听到胡三的呼救美夕简直是气坏了:这混混竟然向九哥求助,看来是跟九哥很熟的,那样的话,岂不是跟夜离也是狼狈为奸!什么不做人皮买卖,夜离这小蹄子指不定暗地里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你是谁?”自认为自己跟这个小混混没什么关系,可这小混混竟然跟自己求助!李?琰也有点疑惑了,难不成中间有什么误会不成? “李公子,这怡红院的姑娘,哦,不是,猫舞步的姑娘,大多是我送去的。”自认为见到亲人的胡三喜得眉开眼笑,“如妈妈知道我的,您一提胡三她就知道的。” “你就是胡三?”不说胡三这两个字还好,一提这两个字李?琰就怒火中烧,看着胡三见到救命稻草般的眼神,李?琰阴冷的一笑,“呵呵,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本王找你很久了!” 第二十章 擒住胡三 “你就是胡三?”不说胡三这两个字还好,一提这两个字李?琰就怒火中烧,看着胡三见到救命稻草般的眼神,李?琰阴冷的一笑,“呵呵,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爷找你很久了!” “李公子?”本来以为遇到贵人的胡三此刻傻了眼,就算傻子也听出李?琰语气不善了,可自己哪个时候得罪了这个大爷!“公子误会了吧,胡三可没做过对不起公子的事情。” “哼!你当然不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李?琰不屑的看他一眼,每次想起夜离的贞洁被一群皮条客夺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种人断了他的命根子让他痛不欲生心里才会痛快!“至于你哪里招惹了爷,爷会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胡三不由哀嚎一声,他这大半辈子除了**拐卖妇女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早知道会被这地狱阎罗抓到,说什么他也不会答应那姑娘来抓这公主了!为了这一百两银子的酬劳,他连命都搭进去了! 那姑娘真是把他坑惨了,要早知道她竟然让自己对公主下手,那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 “姑娘!”突然胡三灵机一动,决定把所有事情都招了,说不定还能挽回自己一命,“姑娘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此话怎讲?”一直被视为空气的夜驰问道,这混混的言下之意有人要对他的女神下毒手,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发生,“难不成你是受人指使?” 美夕本来也想问的,见夜驰提前一步便不再说什么,只是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盯着胡三,想听听他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今天早上,我和兄弟们本来想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收获呢,刚刚走到王记酒楼那边,一个小丫头就把我们拦住了,”胡三见众人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也不再犹豫就把今日清晨有人给他银子让他拐卖美夕的事情说出来了,“那小丫头将姑娘的行踪和形貌特征告诉我们,并且给了我们一百两银子就走了。” “你可记得那姑娘长什么样子?”这王记酒楼不就在猫舞步附近吗?况且她今日外出的事情并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把她的行踪搞得这么清楚呢?!“会不会跟猫舞步的人有什么关系?” 见美夕口口声声将矛头指向猫舞步指向夜离,李?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也知道美夕看夜离不顺眼。 可是要说夜离跟这件事有关系他是不相信的,更何况这丫头近日来只忙着跟他斗气了,那有什么时间整这些幺蛾子。 “对,你说清楚一点,最好把那姑娘描述的详细一点,一定要找出背地里暗害十三公主的人。”李?琰没有好气的开口,最好这件事情胡三能说清楚,要是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他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小姑娘我看着倒是有点面熟,”经美夕一提猫舞步,胡三眼前一亮顿时想起这个看着面熟的小姑娘是谁了,“对了!她是猫舞步的人!以前我给怡红院送姑娘的时候,这小丫头给我倒过茶,当时看着这小姑娘长得水灵我就记在心里了。” “你确定是猫舞步?!”李?琰黑着一张脸问道,此刻任谁也看得出这爷不高兴了,这胡三分明是将脏水往夜离身上泼嘛!“既然你知道她是猫舞步的人,那你可知她叫什么?!” “呃······”胡三顿时懵了,这姑娘是猫舞步的他倒是有印象,要说名字就记不清了。 看了一眼李?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用这种冰冷刺骨的眼神看着自己,胡三不自觉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那女婢叫什么来着?! 湘琴?小鸢?还是什么小扇??? 将猫舞步熟识婢女的名字想了个遍,却也分不清到底是小鸢还是小扇,罢了,还是随便说一个解了这燃眉之急. “叫小扇!”主意已定胡三倒也不含糊张口就把小扇抖了出来,又怕单单一个名字李?琰会不信,又补充道,”这小姑娘鹅蛋脸,长得唇红齿白的,一双杏眼更是好看,身材高挑纤细,小的记得清楚呢!” 胡三这话一出来美夕就不干了,谁都知道小扇是夜离的贴身婢女,两个人关系好得很,私下里都是姐妹相称。如今胡三一口咬定是小扇教唆自己来贩卖美夕,又将小扇的样貌描述的相差无几,那这是肯定与夜离脱不了关系。 “九哥,这件事情你可要为我做主,”深怕李?琰会包庇夜离,美夕先他一步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皇上钦点的九王妃,虽然我们还没有大婚,九哥与离姑娘······”似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一般,美夕一双美目中蓄满泪水,声音已经变得哽咽,“离姑娘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九哥也的给我一个公道。” “这件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看美夕又要哭鼻子,李?琰赶紧承诺,“你先不要哭,等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 其实这件事情本来不需要细想,肯定不是夜离所为。 如果夜离真要对美夕动手,大可找一个陌生的面孔替她办事,而胡三却指认那人是小扇,如此一来倒是帮了夜离一个大忙,这所谓夜离的阴谋倒是不攻自破了。 美夕一门心思放在夜离身上,怕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哪有人蠢到让自己身边的人去做坏事,从而暴露自己的身份呢。 “你先回庆王府吧,”看够了美夕故作娇弱的样子,李?琰有些不耐,“这些人就交给我了,等这件事情有了眉目我自会给你和庆王爷一个交代。” 先不说美夕会自己将此事告知庆王爷,就是清儿也不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乏庆王爷的耳目,刚刚美夕根本没有避嫌大声嚷嚷着这件事,只怕这会子庆王爷已经知道此事了。 所以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也不能就这样过去了,他必须搞清楚。 “哎,公主救救小的啊,”见自己虽然坦白了,但并没有得到从宽的待遇,胡三不禁大急,托在原地不肯跟李?琰离去,“公主,小的是受人教唆,怨不得小的啊!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的这一次吧。” 美夕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并没有搭理他。这小混混虽然坦白了,但是他刚刚欲意对她图谋不轨所以她怎么可能会放了他。 交给九哥也好,虽然不知道九哥为什么这么憎恨他,可以肯定的是不会让他好过。 “老实点!”李?琰狠狠挣着绑着胡三一众人的绳子,拉着他们离开了。 “美夕姑娘,”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的夜驰开了口,“在下觉得,那夜离姑娘如果真的有心害你,定不会让自己的亲信出头,此事怕是有蹊跷,你可不要着了奸人的道啊。” 大街上,李?琰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看不清身形,美夕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夜驰。 “感谢夜公子的提醒,”因为之前夜驰救了自己一命,这明显向着夜离的话虽然很不中听,美夕也不好发作,“这是美夕自己的事情,美夕自会弄清楚的。” 夜驰点点头不再说话,他不是看不出美夕对那个夜离的偏见,刚刚自己为夜离说话,美夕不高兴了. 而且自从她那个什么九哥出现以后她的眼里就容不得别人了,人家把她扔在这里自己走了,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脾气。 佳人自有归宿,虽说遗憾也实属无可奈何。 好在自己已经知晓,抽身倒也来得急。 “既然如此,夜驰也不打扰姑娘了,”夜驰笑笑,“姑娘还是赶紧回王府吧,只怕是外面坏人太多,不安全。” “那夜公子请便。”美夕点点头没做任何挽留。 夜驰也不再说什么,对着美夕抱了抱拳算是告辞,径自离开了. 美夕与清儿也不好在这大街上空站着,正待离开就听得侍卫的一声呼唤。李?琰也见到了,还碰到这样烦心的事情,美夕也不再反抗,在侍卫的保护下回府了. 猫舞步。 自从猫舞步在皇上的寿宴打响了第一炮就彻底红了起来。 如今人山人海客流不断,倒是真应了夜离那番扩大规模的话。 现下不止如妈妈以及猫舞步的一众姑娘,就是李?琰也见识到了夜离的本事,不敢再小看了她。 “如妈妈,”一进门李?琰就叫住忙的不可开交的如妈妈,“夜离还在后院吗?” 虽说不知道在皇宫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回到猫舞步以后大家也发现了两人的不寻常。她们爷整天巴在离姑娘后面,也不见离姑娘给他好脸色,这小两口怕是闹什么别扭了。 今日一早爷就出了门,出门的时候脸色也不好看,再看离姑娘吧,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这一上午,先是指点了素馨的舞蹈,又给娇娘谱了一首曲子,最后又交给文雪一支新的爵士舞,忙的不亦乐乎。 现在人正躺在湖边的小亭子里面休息呢. “在,在,”爷刚刚回来还来不及休息就找离姑娘可是个好事,说不定两个人谈谈心这心结也就解开了,小两口吵架床头吵床尾合的,哪能有隔夜仇呢,“刚刚离姑娘忙着指导姑娘们歌舞,现在乏了,一个人正在湖边的亭子里休息呢。” 如妈妈特地强调一个人,意思就是让爷抓紧时机,趁着没人赶紧和解去。 想必李?琰没有听出如妈妈的弦外之音,拉了胡三一众人就往后院走去。如妈妈这才看到胡三一众人,惊道,“爷,这不是胡三吗?你把他带来作甚?!” “我带了这歹人给夜离报仇.”李?琰并未停留,直奔后院去了。 这胡三终于被爷抓住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这胡三拐卖哪个女子不好,偏偏是离姑娘!如妈妈感慨万分的摇摇头,离姑娘怕是要恨死他了,这些,爷可算给离姑娘报了大仇了。 可是,她为什么觉得有哪里不对呢······ 第二十一章 关系恶化 夏天越来越近了,原本还算凉爽的天气也逐渐闷热,所以湖边的凉亭成了众位姑娘的避暑圣地。 常日里要是想在这里占个位子是非常难得的事情,因为呆在房间里太闷,所以来凉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以至于后来夜离出来的晚了都没有空位子。 知道夜离常日里不喜欢喧嚣的地方,后来如妈妈特地选了一个偏远一点的独立亭子给夜离做了专属凉亭,所以不管是高峰期还是闲暇时候夜离就不用发愁找不到避暑的地方。 只是虽说她不用发愁了,可这人一多,还是有三五人没有地方,所以夜离就把目光放在了湖心的小亭子里。 记得她才来这里的时候也问过小扇这座凉亭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小扇支支吾吾大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虽然神情不怎么自然,可后来也没有听说过关于这座凉亭的事情,想来许是当时二人初识,小扇过于紧张所致,这亭子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离儿!” 正细想着,就听到有人呼唤自己,一串脚步由远及近,????的跑了过来,已经猜到来人是谁,夜离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 视线里,李?琰一袭白衣有点湿哒哒的贴在身上,一到夏季男人本来就汗多,这一大早他就跑了出去,现在弄得一身大汗回来也没有回房换件清爽的衣服就跑过来找她,显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夜离自软榻上直起身子,李?琰正好跑到她跟前,毫不在意的跟她坐在一张软榻上。 夏日里特有的汗液味道传来,夜离不满的皱了皱鼻子,“你弄得这一身大汗,也不知道换了身衣服再过来,味道难闻死了。” 见夜离搭理自己,虽说出口就是指责李?琰也记不到心里去了,喜不自禁的说“离儿,你终于理我了。” 听到他这番没有营养的话,夜离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 李?琰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假咳一声,“离儿,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什么事情?”端起小桌上备好凉饮的小壶倒在自个儿杯子里,还没来得及喝就被李?琰拿走喝的精光。 夜离也不恼,这几日来跟他怄气实属跟自己过不去. 他九王爷跟哪个女人在一起,跟不跟别的女人暧昧,她夜离实在管不着,既然如此还生这闲气作甚。 “你看。”李?琰指着远处几个护院看守着的胡三。 “这是什么人,怎么还被绑着?”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夜离并未看清众人之首的胡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凉饮,夜离莫名其妙的问道,“给我看他们干什么。” 李?琰神秘的笑笑,也不说话只是对着那护院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将人带过来。 夜离不明就里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直至胡三那张面孔清晰的闯入她的视线,她的一张俏脸才开始逐渐泛白。 “······”一见坐在软榻上的夜离胡三也蒙了,对于这个让人惊艳却没有吃到肚里的女子胡三印象可是深着呢,当初觉得这女子脑子有病,可现在看这穿着做派并不像这猫舞步里面卖艺的姑娘,也不知道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看两人形态也知道两人关系匪浅,想必这李公子要跟他算拐卖这姑娘的帐。 “姑娘,”胡三以为这姑娘怨恨自己当初将他卖掉,所以才会一见自己就脸色苍白,一双美目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虽然被看的浑身凉飕飕的,胡三还是壮着胆子开了口,“姑娘,当时胡三拐卖姑娘确实不对,那也是因为一众兄弟缺钱花,你也要考虑考虑我们的难处啊。” 好一个考虑考虑他们的难处!夜离冷笑一声:那她是不是要感激他们将她奸污继而卖到这怡红院呢?! “若不是小的们把您卖到这里,你也成不了这主事的,享受不了这荣华富贵啊!”胡三这话说的极为诚恳,如果能说到这姑娘心里去,也许会放自己一马,更何况如果不把她卖到这猫舞步,她还见不到这李公子呢,两个人也不会好了。 “好一张利嘴!”夜离气急,身子剧烈的颤抖着,继而话锋一转对上李?琰,“你今日里找了这混混来就是为了不给我脸让我难堪?!” 没想到夜离的想法如此偏激,原本正得意的喝着凉饮解暑的李?琰神情一僵不可思议的看向夜离。 “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介民女,九王爷的事情民女根本无权插手!”夜离双眼通红的看着李?琰,实在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来这么一道,她还以为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至少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一席之地的,这两日来他的示好她不是没有看到,她的心也已经软下来。 可现在,这心口上被他亲手狠狠的捅了一刀,鲜血哗啦啦的淌出来,止都止不住。 “从今以后,夜离再也不会插手王爷的任何事情,”她俏脸寒霜,一双唇毫无血色的颤抖着,“也请王爷给夜离保留一点自尊,夜离自知是残花败柳一文不值,还请王爷手下留情不要用这种方法折磨我。” 说完,也不看惊怔一旁的李?琰和目瞪口呆的胡三径自离去。 “这姑娘已经被开了苞了?”听闻自己垂涎已久的美人已经是破壁之身,胡三不顾场合的开口问道。 听到胡三这番话李?琰眼中寒芒骤起,一抬脚毫不留情的揣上他的胸口,“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大厅里,如妈妈身边的小丫头急匆匆的跑过来,在她耳边嘀咕了一会,如妈妈脸色渐白,听小丫头说完才悔恨的一拍大腿,“我说哪里不对劲呢?!哎呀,爷真是糊涂了,这胡三背地里解决了不就没事了,非带到离姑娘面前刺激她!” “素馨,这里你先照看着点,我去后院看看。”说完如妈妈就急急忙忙的赶向后院,素馨正想问问夜离怎样了,这话还没出口如妈妈人就走远了。 她蹙蹙眉,担忧的看了看后院的方向,看刚刚爷带回来的那群人,还有小丫头刚刚那番话,不会是离妹妹又跟爷闹别扭了吧。 第二十二章 谈心 待如妈妈赶到凉亭时,正看到李?琰将一腔怒气撒在胡三身上,那胡三被打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真是惨不忍睹,嘴里还不时嘟囔,“真的不是小的!” “爷,爷,快别打了,”即便是闹出人命来李?琰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是传出去毕竟不好,皇上还有意传位给他,那就更不能有一丝半点的脏污在身,“到底怎么回事?!” “都是这混账东西玷污了我的离儿!”正说着,李?琰双目猩红青筋暴起,又要出手,“今日我定让他生不如死。” “没有,没有,”见李?琰又要发狂,胡三赶紧澄清事实,“那日我并没有对离姑娘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 这话盛怒之下李?琰没有听进去,如妈妈可听在了心里。 那日胡三带着离姑娘来,离姑娘虽然衣衫不整小腿上有些淤青,仔细瞧瞧也不见男女欢爱之后的痕迹。 胡三当时也再三强调离姑娘是处子之身。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爷,等一下,”见李?琰又要动手,如妈妈赶紧阻拦,”这胡三说的话未必不是实话.” “恩?”一听事情有转机,李?琰立刻冷静下来听如妈妈把话说完,”当初胡三把离姑娘送过来的时候就一直强调离姑娘是处子之身,这清白已毁的话是离姑娘自己说的,那时我还以为被胡三骗了,因为之前他送来的女子大多是破壁之身.可是今日惨遭毒打性命堪忧,他还紧咬这句话不放,想来是真的.” “你且把事情说清楚!”李?琰神色逐渐好转在软榻上坐下来,指着被打的丢掉半条性命的胡三喝道。 “是!是!”被李?琰毒打一通,胡三显然受不住了,现在看见有开口的机会,顾不得脸上的伤牵扯着嘴角急道,“那日我和兄弟们见到离姑娘确实有过不轨之心,可正巧赶上我们手头紧,离姑娘的姿色实属罕见,所以我们决定留她清白好多换点银子,那时候离姑娘已经吓晕过去,并不知道我们没有对她做什么.” 李?琰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照此情形,许是离儿醒来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腿间又有淤青胡乱猜测的罢了. 只是也不能全信了他的话,等这件事情证实以后再决定如何处置他. “如妈妈当时没有给离儿验过身吗?”按规定怡红院送进来的女子都要验身,看如妈妈也不确定,大概是没有证实过。 “当时只惊异于离姑娘的美貌了,”偷偷瞧了一眼李?琰,竟见到百年难遇的自豪在他脸上升起,如妈妈偷笑一声,正色说道,”后来想起验身一事时,爷已经默许离姑娘不必接客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先把胡三安置好了,等事情确定以后再做打算。”对于夜离并未验身一事李?琰并没有追究,这件事情他不介意自己亲自证实。 如妈妈得到命令,急忙对着一众护院招了招手指挥着他们把重伤的胡三抬走了,自己也跟过去安排关押他们的地方. “姐姐这是怎么了?!”看着夜离面色不好的回房,小扇停下手中的活。 “没什么,”脱掉鞋子躺在床上,夜离淡淡的开口,“你先出去吧,今天累坏了,我要休息一下。” 说完便闭上眼睛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知道她是不想说,小扇也没再追问。她轻轻的走到外屋,过了一会又轻轻的走了进来,拿着镂空的冰盆放在床边的小柜上。 做完这些,她又轻轻的走了出去。 这些都是夜离想出来降温的法子,自从入了夏夜离就靠这些东西度日,不然是睡不着觉的。 听到小扇离开的脚步声,夜离这才睁开眼. 今天李?琰抓了这胡三带到她面前着实让她丢了面子。 试问哪个女人面对奸污自己的歹人可以安然对待?!她自问她做不到,那日李?琰伤人的话又在脑海中回响,他的讥讽真是让她伤透了心。 换做任何人她都不会在意,唯独他······ 可就是她这样放在心底的人,却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她一次又一次。 她第一次感觉爱情是个很折磨人的东西,折磨的她都不敢去触碰.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午后,她连午膳都没有用。 正要起床就见房门从外面推开,却是小扇走了进来。 “姐姐。” 见夜离起身,小扇赶紧走过来伺候她,夜离手臂一闪躲过了她的手,“我又不是生病动不了身子,伺候我做什么。” 小扇笑笑倒也没有坚持,看了看小柜上的冰融化的差不多了一边动手收拾一边说,“四王爷府上的侧王妃过来了,说是找你说说私房话,我就赶过来看看你有没有起身。” 自从瑾如做了王妃,猫舞步的姑娘便不再直呼其名,改唤王妃了。 “哦?”没想到瑾如会过来,夜离问道,“来了多长时间了。” “刚刚到了不大一会儿,跟如妈妈说完话正在往这边赶呢。” 瑾如来了夜离也不好在床上多待,匆匆忙忙下床整理衣服,小扇也忙着整理乱掉的床铺,刚刚收拾好,瑾如就进了门。 “离妹妹,”瑾如热络的过来拉着夜离的手,“几日不见,妹妹怎么消瘦了?!” 这几日一直跟李?琰呕着气,不瘦才怪,但这事情也不好让瑾如知道,夜离便打哈哈,“瘦了不更好,女子身形苗条才好看嘛。” 瑾如一笑倒也没说别的话。 “父皇寿宴那日,”瑾如一边坐下来一边说,“听说你跟九弟闹不愉快了?” “姐姐,怎会知道?”都说皇宫里面消息走得快,这下夜离可算见识到了,那晚上的事情除了美夕和那些过路的小太监知道以外怕是没人知道了,“都是小打小闹,也没什么出格的事情,倒是让姐姐担心了。” “呸!”瑾如佯怒道,“当姐姐不知道怎么地?!这事情还瞒着姐姐!那晚美夕跟你大闹一场的事情宫里传的沸沸扬扬了,你倒是三言两语把我打发了?!” 夜离见瑾如生气,也知道她是气自己不跟她说实话,只是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说出来也不好听。 “虽然我只是四爷的侧妃,但好歹四爷和母后的恩宠还是在的,”瑾如缓了缓脸色,继续道,“虽说那美夕是十三公主,又是皇上钦点的九王妃,可毕竟还没有过门呢就闹这等糊涂事,皇阿玛和皇额娘知道以后气的不清,直说美夕性子骄纵泼辣,对她很不满。你还怕什么?!给她留了这脸,受委屈的不还是你?!” “姐姐这话说的太重了,”夜离冲着美夕安抚的笑了笑,见她脸色不再那样阴沉才继续说道,“首先,美夕才是正儿八经的九王妃,我只是一介民女,身陷风尘不说,如今又不是完璧之身,你觉得皇宫里能不能容得下我?” 见瑾如沉默不语,夜离也知道她这是默认了。 “美夕这一闹也是好的,”夜离自嘲的笑了笑,“好早点让我死了这条心,不再痴心妄想。再说,这皇宫本就是水深火热之地,去了也不见得好,将来如果李?琰真的收了我,不说一个美夕,也挡不住别的侧妃侍妾。” 瑾如低头不语,这话是说到她的心里去了。 进了皇宫又如何?虽说享尽富贵荣华,却也得不到一颗完整的心. “我宁愿跟一平凡男子,天涯海角,看云卷云舒,听潮起潮落。”她笑着,脸上尽是无限的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厮守一生,白头到老。” 第二十三章 尴尬 又与瑾如说了几句体己话,房门一开却是李?琰走了进来。 没想到瑾如在,李?琰有些不自在的说,“原来四嫂来了,你们先聊,我过一会再过来。” “不用,不用,”见李?琰转身要走,瑾如赶紧拦住,“你们聊会吧,我待得时间也不短了,该回王府了。” 李?琰倒也不客气,立马回身坐在主座上,当着瑾如的面夜离也不好跟他生气,淡淡的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离妹妹,”瑾如站起身来,跟她过来的侍女上前一步跟在她身后,“等改日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因为李?琰的缘故,夜离也没有挽留瑾如,只是说下次来的时候要多坐些时候。 小扇也不便在屋里呆着,就送瑾如出来。 “离妹妹跟九王爷关系倒还不错。”一出屋子瑾如就偷偷瞅了一眼内室笑道,“指不定哪日九王爷就收了她呢。” “王妃说的是,”小扇对于瑾如这番话十分赞同,“这几日我们姐姐跟爷闹别扭,爷可是没了往日的风度,巴巴的跟在后面呢。” “这几日他们一直在闹情绪?!”瑾如眼睛一瞪有点不可思议,眸子里满是担忧,“可还严重?” “今中午姐姐还生了一肚子气呢,午饭也没吃,王妃来的时候,姐姐刚醒,许是怕王妃担心,姐姐才没有跟您说。”小扇也不避嫌,把今天九王爷带着夺去夜离贞洁的胡三给夜离发落的事情一一道来,“今天一大早爷就出去了,临近中午的时候带了一群混混回来,大家都以为爷在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后来才知道那混混是夺去姐姐贞洁的胡三,爷将他带来就是想让姐姐自己发落他的。可谁知,姐姐一口咬定爷是带这胡三羞辱她,不给她脸面生了好大的气呢。” 其实事情发生的时候小扇并不在场,只是后来看夜离面色不对到处打听来的,所以她并不知道夜离并没有失去贞洁的事情。 “唉!”瑾如轻叹一口气,道,“好事多磨啊,你且回去吧,我向妈妈告个别也就回王府了。” 小扇应了一声,转身往来时路走去。因为李?琰在夜离那里,所以小扇就拐了个弯儿回自己的房间了。 “你又来做什么?”瑾如人一走,夜离索性也没了好脸色,怒视着坐在上座的李?琰道,“难道九王爷嫌今天上午给民女的羞辱还不够,现在要补回来?!”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心知自己理亏,李?琰也不敢大声说话,站起身来拉着夜离往内室走去,“我今日并没有羞辱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自己惩罚这贼人罢了。哪成想让你误会了,还生了这一肚子气。” “你······!”正待夜离想说些什么,却不成想小腹突然剧痛,紧接着腿间觉得温热似有什么东西流下来。 夜离身子一僵,知道自己月事来了。 尴尬的看着李?琰,夜离脸色通红支支吾吾的说道,“你先出去。” “干什么?”看着突然间变得别别扭扭的夜离,也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愣在原地他怎么拉都不走,还红着脸一副想跟他发火的样子。 夜离也不搭话,绞尽脑汁的想着法子想赶李?琰出去。 夏天穿的衣服单薄,怕是抵挡不住,她尴尬的低头一看正有丝丝血迹顺着轻纱的纹理渗透出来。 “你别管了,”他再不出去自己就瞒不住了,这么尴尬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以后怕是又要拿这个笑话自己了,夜离语气不禁急起来,“你先出去,过一会我去你那边找你。” 见夜离这样说,李?琰也不好坚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执意让自己离开,反正自己的屋子就在隔壁,也不怕她跑了。 “那好,你快点啊。”李?琰伸出手来点了点她的鼻尖,看她紧张的纹丝不动他邪恶的笑了笑,突然想要吃她的豆腐,脑中想着,动作也不疑迟伸手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 做完这个动作李?琰就后悔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抬头时便看到夜离杀人般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自己身上游走,如果此刻她的脸红的不像猴屁股的话,确实有点杀伤力的。 “你急着赶我走就是为了这个?!”李?琰扬扬自己的手,怕夜离看不清那红色的血迹似的,特意往夜离面前凑了凑。 “······”夜离说不出话,感觉自己的脸热的可以煎熟鸡蛋了,这李?琰哪里是曼陀国的九王爷,分明是瘟神! 看夜离吃瘪,李?琰很是得意,但又怕自己表现的太过分夜离会承受不住,都说女人月事的时候脾气不好,怪不得这几日总是跟她怄气。 他大人有大量,看在她身子不方便的份上就不跟她计较了。 看李?琰一副小人奸相的样子,夜离恨恨的摔上门,懊恼自己怎么点这么背! 因为李?琰说找她有要事商量,看他的表情不像是玩笑,虽然刚刚发生了那样尴尬的事情,夜离收拾妥当之后还是跑去敲李?琰的房门。 “你倒是有什么事情,快点说吧。”一进门夜离也不看李?琰,低着头闷闷的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看你这副小媳妇样子,不就是月事来了吗?”见夜离不好意思,李?琰发坏的逗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夜离也不说话,狠狠的剜了李?琰一眼,起身就要走人,李?琰这才舔着脸的讨好,夜离也不想跟他闹,就顺着他的手势坐了下来。 “今天抓到这胡三可是跟美夕有关系,”见夜离脸色又要泛白,李?琰抓着夜离的手微微用力,示意她不要激动,“这胡三今天上午差点掠走美夕。” “什么?”听到这件事情夜离惊异的看着李?琰,大大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怎么会?美夕堂堂一个公主出门身边就没有侍卫保护吗?” “她是偷偷溜出来的身边自然没有侍卫,这不是重点,”想起这件事情,李?琰也有些烦闷,“重点是那胡三称是有人花钱雇他劫持美夕。” 劫持······ 这件事情可就大了,想要劫持美夕的人必是熟识她的人,究竟是谁竟不顾及她的身份就对她下手呢? 李?琰纠缠大半天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她自认为跟美夕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地步,相反,两个人是互相看不惯对方的。 难不成······ 她探究的看了眼李?琰,后者肯定的点点头,夜离心中一声哀嚎: 惨了,自己怎么就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了。 “胡三说给他银两的女子是小扇。”李?琰不客气的扔出这个重磅炸弹,“他甚至还描绘出小扇的样貌。” “你觉得我会这样笨?”夜离笑笑,“我要是想跟她动手,何必派出身边的人。” 既然小扇被指出来,以美夕对自己的怨恨,这趟浑水自己也撇不清了。 ****** 晚上还有一更,老时间,还是8点以后 第二十四章 庆王府 四王爷的府邸在墨城的西面,与庆王府相差不远。 自城中心过来经过庆王府后只要一炷香的功夫就是四王爷的府邸了。 穿过繁华路段瑾如的马车才开始快起来。 来猫舞步这一趟也没算白来,最起码知道了夜离和李?琰的感情路并不是那么顺利,虽说夜离背后有丽妃娘娘撑腰,只是她自己心理上那一关她也过不了。 她虽丽质天生,这世间美丽的女子多了去了,人生漫漫,将来会有多少个“夜离”走人李?琰的生命,到那个时候,不完美的她又怎样立足? 瑾如微微闭着眼睛,上扬的嘴角暴露了她的好心情。 “到哪里了?”她漫不经心的开口,湘琴打起帘子看了看,“快到庆王府了,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到王府了。” 湘琴是如妈妈给瑾如的陪嫁丫头,算起来呆在瑾如身边也有七八年了,算得上是瑾如的心腹,常日里不管去哪里,办什么事情都是她跟着的。 人机灵,办事利索,瑾如也放心。 “到庆王府站站吧。”瑾如瞄了眼车外的风景,庆王府已经近在眼前了。 车夫停了车,湘琴跳下车去,拿了小凳放在马车前才伸出手去掺瑾如下车。 “这庆王府倒是许久没来了。”看着庆王府巍峨耸立的大门,瑾如心中五味陈杂。以前这庆王府她可没少登门,在她还是姑娘的时候与美夕还是有往来的,做了王妃以后两人关系倒是疏忽了。 以前每次来到这大门前,她总是有种仰望不及的感觉,像是进了这大门便是另一个世界。如今四王爷府邸的门头比这威武许多,看的时间长了也就那么一回事。 庆王府的守卫是认识她的,当初她嫁给四王爷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所以侍卫也没有多加阻拦,一个守卫进去通报一声后就让瑾如进去了。 “四嫂怎么有兴致来我们庆王府了?”美夕得到消息在堂前迎着,如今瑾如地位今非昔比,即使自己嫁给李?琰,见了她的面还要尊称一声四嫂。 “妹妹说的哪里话,”瑾如笑笑,“你我姐妹二人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聚聚了,正好我今天在猫舞步回来,便顺路看看你,你不怪嫂嫂吧。” “那是没有,嫂嫂来看美夕,美夕哪有怪罪的道理。”美夕一边把瑾如迎到大堂里让下人看了茶,一边旁敲侧击的问道,“嫂嫂自猫舞步过来,可见到九哥?” “恩,倒是见了一面。”瑾如端起茶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喉咙,不怎么在意的回道。 “九哥,定然是在夜离那里。”美夕心情不好,脸上也带了出来。 瑾如见了逾?的笑笑,“看你,九弟贵为王爷,三妻四妾正常得很。” 话是如此,可是那个女人真的愿意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呢,就算是她,也做不到的吧。 见美夕不说话,瑾如轻谇道,“就算九弟三妻四妾你也为大,父皇寿宴那天你跑到夜离那里大闹一场的事情在宫里传开了,父皇很不高兴呢。” 美夕低着头,这件事情传到父王那里的时候把父王气的不清,说皇上说她善妒,泼辣,回来发了好一通脾气。 “我们还未大婚九哥就在外面沾花惹草,对我反倒不闻不问,相敬如宾。”听到瑾如这番话,美夕不禁委屈起来。 “男人都是这个性子,谁家的猫不吃腥啊?”瑾如安慰道,“不是嫂嫂说你,如今九弟心在夜离那里,你就放了他去吧,今天有夜离,明天指不定又有别人,你这样跟她闹,闹到什么时候才好?你逼得这样太紧,怕是把九弟吓跑了。” “不是我善妒,换做任何人这都是可以的,”美夕摇摇头,“为什么偏偏是夜离呢。” “夜离和旁人又有何不同?”瑾如也明白了美夕容不得夜离的性子,劝道,“还不如顺了九弟的性子,也衬得你温良贤淑。嫂嫂本不该在你面前说这话,可如今我若不说,你就钻这牛角尖了。” “我自猫舞步而来,九弟和夜离站在一起真是画儿般登对的人,就是嫂嫂,也羡慕的不得了。”美夕的脸上逐渐泛白,瑾如像是没看到一般,“如今皇上皇后不是不明白九弟的心思,已经默许了的。先不说夜离有丽妃娘娘撑腰,再由你这样闹下去,怕是这九王妃的地位也不保了。” “皇上和皇后······”美夕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怨不得这几日父王心情不好,每每见到她总是摇头叹气一番,“那夜离跟九哥,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这也未必。”瑾如不紧不慢的吐出这句话,抬起眼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美夕一眼。 “嫂嫂这话怎么说?”这夜离本就扒着九哥不放,如今有了眉目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唉!这事情猫舞步的姑娘都是知晓的,”瑾如叹了一口气,很惋惜的说,“这话我给你说了,你可不要传了出去,嫂嫂跟你说这些不仅仅是为了夜离好,还为了你。” 美夕点点头,要说瑾如来王府探望完全是为了自己好的话她是不信的。 她跟瑾如接触这么长时间,虽说没有抓住她什么把柄,但瑾如总给她一种感觉,她并不像表面这样风轻云淡,万事不放在眼里,自然而然也对她有了提防之心。 “夜离当初被送到怡红院的时候,是已经被歹人破了身的,”瑾如并没有说出胡三的名字,“她虽沦落风尘,性子确实清高的,不愿以这破壁之身跟了九弟。” 瑾如这番话,美夕是万万没有料到的。 虽说她常常骂夜离是破壁之身,却只是因为夜离身陷风尘没有事实依据的,如今听瑾如说了,她才明白那时自己骂她是破鞋,她为什么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了。 “只是夜离虽不愿,皇上皇后却是蒙在鼓里不知情的,想来也不会轻易放了夜离,”瑾如拉着美夕的手,很慎重的说,“到时候,你就由着他们去,想来离妹妹自己也会拒绝。” 美夕脸色方才好转,瑾如又道,“就算夜离想开了,不在乎了,你就当送了九弟一个顺水人情,日后也不会落人话柄。” 顺水人情······ 美夕轻蔑的憋了瑾如一眼,原来是为夜离说情来了,这个顺水人情她才不会做······ 夕阳西落,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美夕本想留瑾如吃晚饭,瑾如以四王爷要回府为由拒绝了。 送瑾如出府的时候美夕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小扇的问题,瑾如一一答了,正好也出来庆王府的大门就与美夕辞别了。 “王妃,您干嘛跑到这庆王府给夜离说情来了?”马车跑了一会儿,离庆王府也远了,湘琴这才问道。 “说情?”瑾如斜靠在马车上,无声的笑了笑,“你觉得我在跟她说情?” 第二十五章 秋心 “难道王妃不是再跟夜离姑娘说情吗?”湘琴狐疑的问道,“那为什么王妃劝十三公主容下夜离姑娘?” “那是因为十三公主性子向来偏激,她认定的事情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瑾如淡淡的笑着,势在必得的说,“如今我越是让她放过夜离,她越不会放过。” “等着看吧,好戏很快就开始了。”瑾如得意一笑便不再说什么,慢慢闭上眼睛养神去了。 翌日,猫舞步。 “你说那女子主动找上你?那你能不能指出那女子?”夜离找来大夫看胡三身上的伤,虽说她恨他入骨,可如今绑架美夕这件事情已经跟她扯上关系,她怎样也得想法子将自己撇清。 “是可以指出来的。”胡三眼巴巴的瞅着夜离非常配合的答道。 “那你看看这些女子,”夜离坐着小凳上一双素手指着站成一排的女子,小扇跟在一旁为她执扇,“可有那姑娘?” 见夜离发话,胡三忙不迭的点头看向身旁的女子。 良久,摇摇头,“没有,那姑娘跟你身边的小丫鬟一样,长得水灵灵的很漂亮,所以我记得很真切。” “九王爷,这话你可是听到了。”听到这话,夜离舒了一口气扬声对着外间道。 屋子内一众人都倒吸一口气,原以为只是为了揪出真凶,如今看来未必那样简单······ 一个绿色衣衫的小姑娘攥紧了手指紧张的后退一步,这一幕正巧落在胡三眼里,这姑娘看起来不像那日的姑娘啊,可她为什么鬼鬼祟祟的呢。 “我听得清楚,”李?琰大步走了进来,心情愉悦的说道,“想必庆王爷也听得清楚了。” 这下不仅是那些女子吃惊,夜离也惊讶的站起身来。 “本王听得清楚,”一个年逾半百的白发男子跟在李?琰身后也踏进了这间小小的房间。 虽说他年纪大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不少痕迹,但也不难看出年少时的飒爽英姿。曼陀国的国民对这位骁勇善战的王爷很是尊敬,如果不是庆王爷常年在外保家卫国,这百姓们也不会有这般安宁的日子。 美夕被加封为十三公主,与庆王爷的付出有很大的关系。 美夕年少失去额娘,他在外征战,皇后娘娘把她接入宫中抚养,虽说后来性子骄纵任性,让他费了不少的心。 可说起来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又常年不在自己身边,自然十分溺爱,舍不得责备。如今听说自己的宝贝闺女差点惨遭贼手,他怎能袖手旁观。 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是本王错怪离姑娘了。”说罢,竟拱起手对着夜离弯下了腰,“本王向离姑娘表示歉意。 “王爷,严重了。”夜离面对这庆王爷的这一礼竟鬼使神差的站直了身子,淡淡的说了这样一句。 “离儿······”李?琰出声示意,再怎样说庆王爷也是一朝功臣,虽说误解她在先,也不应当这样不给他面子。 “无妨,”庆王爷摆摆手,饶有兴致的看了夜离一眼:不骄不躁,不急不缓,举手投足净是大家风范风范。 这小女娃能经得住他的眼,实属难得。 “庆王爷,如今这事情也与我撇到干净了,”自己无礼竟然没有让这庆王爷发怒,想来也是个正直之人,不然也不会深得民心了,“只是这事情既然与我有了干系,那我也不会轻易放了那贼人去,王爷倒可放心。” 庆王爷点点头,没再多说话,只是多看了夜离几眼,眼睛里满满的尽是赞赏。 “你们可以先回去了。”夜离对着一众姑娘挥挥手,又转身对那大夫说,“你看完他的伤,便回去吧,走的时候去如妈妈那里领些赏钱。” “慢着,”那胡三眼见着一众姑娘就要走出去了,情急之下竟然认出来那绿衣女子急忙阻挠,“我认出那个姑娘了。” “都给我站住!”见事情竟有转机,李?琰急忙唤道。 “就是她!就是她!”胡三指着绿衣服的女子道,“那日这姑娘画了与离姑娘身边那个小丫头差不多的妆,今日一换装束,竟差点没让我认出来!” 夜离瞟了一眼被指出来的绿衣女子,淡淡的看了一眼李?琰,接着转眼看着胡三,“你可看清楚了?” “看的清楚,”胡三以为夜离不信,急道,“那日我看的仔细,一般姑娘都有一只耳洞,偏偏这姑娘左耳上有两个耳洞,只是两个耳洞也就罢了,偏偏上面那只刚巧打在耳垂的小痣上。” “你去看看。”夜离斜过身子对着小扇说。 小扇领了命走到那绿衣女子面前,往她左耳上一看,果然有两个耳洞,上面的那只压在一粒小痣上。 “确实如他所言。”小扇走回夜离身边,回道。 “秋心,”夜离也不看那女子,一双眼睛如同秋日里的雾霭般蒙上一层迷雾,淡淡的开口,“为什么?” “离姑娘······”那秋心本想反驳,可看到夜离一双眼睛淡淡的向她撇来,平淡无波看不出喜怒,顿时慌了,“我、我······” “是谁?”看的出她慌张失措,夜离心中闷痛,这种反应还能说明什么······ “奴婢不能说啊。”秋心双腿一软直直的跪倒在地,哭道,“真的不能说。” “我可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掩住自己的情绪,夜离起身走到门边,这才回过身子看了她一眼,话却是对着李?琰说的,“这件事情就交给九王爷处置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离姑娘,秋心对不住你啊。” 尖利的哭叫声自身后传来,夜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硬生生的将眼眶里的泪水逼了下去。 这秋心,是猫舞步招募新人的时候她亲自带回来的,那时的她一心要来猫舞步学艺,夜离见她聪明伶俐,心里很喜欢,加上是自己带进来的人,一心想好好培养了收在身边。 如今,却被自己视为朋友,甚至是知己的人背叛。 她的心哪里还能舒坦的起来? “离姑娘,秋心这一世负了你,下一世,定当早日相逢,做牛做马偿还今日的债啊!”又一声哭喊自身后而来,顺着这夏季里的热风烫的夜离的心如同被火煎了一般滋滋作响。她身子一滞不可思议的往身后看去,却是秋心追了出来,一头撞在门外的树上。 视线里,秋心的脸上带着绝美的微笑,像是做了什么大事一般心满意足的看着她。 这一眼,夜离便再也挪不动步子,刚刚极力隐忍的泪水争先恐后的流了出来,看着血泊里的秋心,夜离一个不稳便栽倒在地,怔怔的说道,“你怎么这般傻?!” 第二十六章 温馨 自那日秋心在夜离面前自尽以后,夜离就一直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 最近又是闹了天气,原本闷热的天儿突然转凉,接连便下了好几天的暴雨,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子冷气。 这一冷一热加上气滞于胸心结难解,夜离接连发了好几天的高烧迷迷糊糊鲜少有清醒的时候。 这可把李?琰吓坏了,夜离身边不能离开了人,晚上让别人看着自己又不放心,他干脆搬进了夜离的房间.反正这小妮子正病着没有个清醒的时候,除了她在这猫舞步谁敢跟他说个不字,其他人谁敢反抗试试。 好在夜离在现代住惯了大床,贪图舒适。李?琰便特地找人定做了一张大床,即使两个人睡在上面也宽松的很。 这一晚夜深了,李?琰累了一天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小扇收拾的差不多就将灯熄了,只留一只晚上上夜用的小灯.这里有李?琰在,她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便轻手轻脚的关了门回自己的房间了. 迷迷糊糊中夜离感觉有个东西压在她的腰上,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怎么推也推不动似的,挣扎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 夜已经深了,房间里昏暗暗的,亮着一盏小灯。 转了转自己酸痛的脖颈,一个东西在额头上滚落下来,夜离瞪着床顶发了大半天的呆才将那东西拿起来,一看却是一块蘸了凉水的毛巾。 昏睡的时候一直感觉自己的额头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看来就是这蘸了水的毛巾了。 摸了摸自己腰上的不明物体,软软的透着温热,又摸索了几下才发现是一只手臂。 夜离转过头去,李?琰正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他离她很近,随着鼻翼的起伏一股股温热的气体喷在自己的脸上,痒痒的。 夜离无奈的笑笑,敢这样堂而皇之爬上她的床的,除了眼前这个男人还能有谁?! 其实,他这样安安静静的不跟她争吵的时候还是很迷人的。 第一次见他,她便知道他长了一张讨女人喜得皮囊,虽说嘴巴毒了一点,但也不见他对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经常惹她生气倒是真的。 夜离盯着他看了半晌。 这样的李?琰,白日里跟她拌嘴的李?琰,她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个呢? 不管哪一个,自己都是喜欢的吧。 夜离微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良久又翻了个身子,眯了眼偷偷的瞅了眼李?琰,这一系列的动作终于惊动了身边的男人,见他翻了个身,夜离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 只是,李?琰并没有醒过来,只是动了动,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又沉沉的睡去了。 夜离不禁气闷:这男人睡得真死。 她气呼呼的窝在李?琰的怀里闭上眼睛,过了好大一会一双眼睛又睁得大大的盯着李?琰,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晶亮。 他的眉毛带着男子特有的张扬,一双眼睛深邃迷人,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脸部线条如同刀刻的一般。 他真的是有着让女人疯狂的资本。 她痴痴的看着他,蜷起身子如同猫咪一般往他的怀里拱了拱,一张小脸贴上他的胸膛。 其实她很早就想这样被他抱在怀里,爱着,宠着,两个人幸福的在一起。 可偏偏他的地位过于尊贵,她的身子又太脏了,怎么配得上他?怎么能堂而皇之的侵占他的所有? 在这里,她真的生活的太累了,只是一个美夕她都应付不来,身边还有一个时时刻刻瞅着她想把她拉入深渊的黑手。 她真的无暇顾及。 她也只是个女人,想要自己喜欢的男人陪伴。 不需要多做什么,只是在她疲惫不堪的时候给她一个拥抱;在她受尽委屈的时候,给她一个亲吻;在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给她一个依靠罢了。 可为什么这样难呢? 两个人,明明是相爱的。 却也是最不能在一起的。 有些时候,她真的有一种冲动,她什么都不要顾及,只要能抓住身边这人的手,只要能在每一个清晨,身边有他的陪伴. 这样就知足了. 只是这样就可以了. 可为什么这样也是一种奢求呢?这个温暖结实的怀抱,在多少个午夜梦回的时候出现过?即使只是梦境,也足以让她笑弯了眉眼。 她伸出手抹掉满脸的泪水,痴迷的看着面前的脸庞,抬起头将自己的红唇印在那双令人痴迷的薄唇上. 情不自禁的伸出丁香小舌,描绘着他的唇线,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个自己偷来的吻。 蓦然间,她惊讶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噙着笑意的眸子,一张脸瞬间透红。 李?琰将她禁锢在怀里,毫不客气的打开她的唇齿肆无忌惮的在她的幽香里攻城略地,过了好长时间他才放开她的樱唇,满意的看着她红着脸大口吸气。 “离儿,”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着她柔软的脸庞,心满意足的抱着她,“以后,再也不要拒绝我了。” 她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讶的喜悦的泪水,良久,才问道,“李?琰,你真的爱我吗?” 他笑笑,温柔的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坚定的说,“我爱你,一生一世,此生不渝。” 此生不渝! 此生不渝! 他说此生不渝! 她突然痛哭出声,紧紧的窝在他的怀里一双手环上他的腰不肯起身,瓮声瓮气的回应他的示爱,“我也爱你!” “你说真的?!”李?琰抬起她的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真的,爱我吗?!” 她被他看得羞红了脸,撇过头去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他心满意足的把她抱在怀里,捧起她的脸亲吻她的额头,眼睛,脸颊,红唇。 不满足似的,一次又一次。 夜离一边承受着他的温柔,一边留下幸福的眼泪。 “?琰······”她喃喃的喊着他的名字。 这种幸福好不真实,不真实的让她感觉这是梦境,只要睁开眼睛他就消失了。 “恩?”他一边亲吻她一边回道。 “?琰······”她躲过他的吻,定定的看着他,“这是真的吗?” “呵呵,“他笑笑,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是真的。” 第二十七章 探视夜离 一大早李?琰就出去了,昨天晚上两个人睡得很晚,夜离身子沉得很一直睡到了日头高照。 见夜离起床,小扇连忙过来帮她整理衣裳,又拿了洗脸水和漱口水给夜离洗漱。正梳着头只听房门外一个小丫头叫道,“离姑娘起床了吗?” 见夜离点头小扇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门边打开门,对着那丫头说道,“我们家姑娘起了,有什么事情吗?” “朝露姑娘和文雪姑娘听说昨儿晚上姑娘醒了,想来现在也有精神了,想来探望离姑娘。” 夜离透过铜镜,看到门外的小丫头,却是是文雪身边的珍儿。 自己这一病数日,如今身子好点了,没想到第一个前来探望的竟然是文雪和朝露。虽说自己待她们还不错,但在她的心里她们并不是排第一位的,跟素馨娇娘她们是没法比的。 如今自己病了,她们两个想必是时时刻刻关注着的,这一大早的,自己刚刚起身便派了丫头前来打探,要说夜离心里不暖心是不可能的。 “去告诉你们家姑娘,就说我已经起身了,叫她们过来坐坐吧。”小扇不知道自家主子什么意思,刚要请示就听夜离在屋里发了话。 “那好,我去告诉我们家姑娘一声。”说完珍儿,便急急的跑了出去生怕夜离反悔似的。 夜离无声的笑笑,这珍儿年纪不大,身上还带了些孩子气。 “姐姐今天梳个什么发式?”见珍儿离开了,想必一会为文雪姑娘和朝露姑娘就过来了,小扇也急忙走过来为夜离打理头发。 “随便绑一下吧,”虽然她清醒了,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不怎么舒服,再梳个髻坠在脑袋上更不舒服,“把先前爷送的那只发带给我拿过来。” 早在皇上寿宴之前,也不知道李?琰打哪里弄来一只金丝线编织的发带,金光闪闪很是华丽,她喜欢的很。 只是一直跟他斗着气,她便把发带压到箱子底了。如今两个人关系变好了,这发带也不用压着箱子底了,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给我吧。”见小扇将发带拿了过来,夜离便接了过去,自己拢顺了头发,在后背上松松的扎了起来。 好在她头发长,又顺又滑还没有碎发这样扎起来很好看,又在鬓角留了一缕发丝做刘海,,显得她温婉动人。 “把窗户都打开吧,这屋子里总有一股子药味,压得人不舒坦。”夜离吸了一口浑浊的气体,皱了皱眉头. 小扇逐个儿把窗户打开,又将房门打开,屋外的阳光一下子照了进来,屋内顿时明亮不少,一扫之前屋子里的压抑气氛。 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顿时神清气爽起来,夜离刚刚走到窗前就见文雪和朝露风风火火的踏进了院子,后面丫头的手中还提着食盒。 “离姑娘刚刚起身怕是还没有用早膳吧。”文雪这一进门就对着坐在桌前的夜离笑道。 珍儿走上前来,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我们家姑娘知道离姑娘身子还不怎么舒坦,定是贪睡的,早膳也肯定没有用过,一大早就熬了这银耳莲子百合羹说要给姑娘送过来,如今还热着呢,姑娘可趁热吃了。” “你这丫头,就属你嘴会说,”文雪笑着白了一眼珍儿,嗔道,“朝露妹妹向来性子内向,也不喜说话,今天一大早去了我哪里说是姑娘昨儿晚上清醒了,约我一早来看姑娘,还做了些清淡的吃食说给姑娘尝尝,我这才效仿她做了这莲子羹,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寒碜。” 见文雪这么说,朝露不好意思的笑笑,才示意自己的丫头青柳把食盒也打开了放在桌上. “都是些粗茶淡饭,是我娘亲还在的时候教我的,只是不知道合不合姑娘的口味。”朝露一边把饭盒里的饭菜拿出来一边说道,“这粥文雪姐姐已经做了,我就没准备了。” 珍儿也打开食盒,把粥盛在小碗里,放在夜离面前,莲子粥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刚才还没有饥饿感,如今闻了这香气肚子顿时咕咕叫来起来。 众人捂着嘴笑了一会,夜离也不好意思了大大咧咧的说,“你们两个真是有心了,正好这会儿我饿了,就不客气了。” 只见桌上摆着杏仁炒西芹,清蒸金钩蒜米西兰花,金针扁豆丝,姜汁瑶柱蒸冬瓜,萝卜苗笋片豆腐汤,一碟鲜奶玉米饼,再加上银耳莲子百合羹当真是丰富至极。 夹起一筷金针扁豆丝放入口中,咸淡正宜,扁豆丝的香气和金针菇的香气混合在一起让人口水直流,夜离竖起大拇指对着朝露点点头,“这道金针扁豆丝真是令人胃口大开啊,本来刚刚起身胸口闷闷的吃不下东西的,如今吃了竟然也贪了嘴。” “姑娘爱吃就好。”见夜离爱吃朝露高兴的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接着夜离又夹了姜汁瑶柱蒸冬瓜,清蒸金钩蒜米西兰花和杏仁炒西芹,又吃了一只鲜奶玉米饼,喝了两碗银耳莲子百合羹。 “文雪这莲子羹做的真是巧,既保留了莲子的清香又入口即化,可是有什么秘法?”夜离喝了一口粥细细品着,觉得与常日里喝的味道不同随口问道。 “确实是秘法制作,姑娘喝着可还喜欢?”文雪笑眯眯的看着夜离狼吞虎咽,这些时日没个清醒的时候,也未进食,把人都饿坏了。 “恩。”夜离点点头。 “那我把这法子写下来,让小扇留着,将来好做给姑娘吃。” 待夜离吃完了早膳小扇、珍儿、青柳三人把东西收拾了,夜离、朝露、文雪三人也坐在一旁话家常。 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又问了问夜离的身体,如妈妈身边的侍女金菊便来了。 “文雪姑娘和朝露姑娘也在啊,”金菊见三人说话便打招呼。 文雪和朝露点头称是,金菊来找夜离必是有事情商量,二人也不方便逗留便跟夜离辞别了,临走时文雪还不忘提醒小扇去她那里拿法子。 “如妈妈派你过来可有什么事情?”见文雪和朝露走了,夜离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 “是关于几日前姑娘说的那湖心亭一事。”因为是婢女,虽说是跟在如妈妈身边的,地位不同于其他的婢女,可在主子面前还得站着。 “如妈妈怎么说?”夜离拿起茶杯,用杯盖在杯沿上掩了掩清抿一口。 “如妈妈说,那亭子是任何人都不能动的,”飞快的看了一眼夜离的脸色,见她面色不好,又道,“除非爷吩咐下来。” 只是动个亭子,至于非得向李?琰禀告吗?再说了,以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就是未经他同意动了这凉亭李?琰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回去告诉如妈妈,不管她允不允许,这亭子我是动定了,爷要是追究下来自然有我顶着。”夜离心有不悦淡淡的瞅了一眼金菊,便专心品起了茶不再说话。 第二十八章 自从那日打起了凉亭的注意,夜离便派了小扇去跟如妈妈说自己想要那亭子的事。 本来以为这件事情没有什么难办的地方,如今倒好,竟然派了人来告诉她这亭子不能动,还得经过李?琰的同意。 这件事情她还就是定了,重新修葺一个亭子的话费总比重建一下要少吧,李?琰是做生意的,这点道理再转不过来,干脆他也别做生意了。 其实她就是看在那亭子里湖岸比较远,就算有人成了心要打扰她也得费一番力气。 “你回吧。”见金菊站着不动夜离心情也烦闷起来,杵在这里是要逼她同意不去动那亭子吧。 金菊犹豫了片刻,看夜离脸色着实不好,如今刚刚生了病,再给气出病来,爷肯定也饶不了她。 见金菊出去,夜离才深呼一口气,轻松下来。 “姐姐。”小扇走进来见夜离正在榻上闭目养神,出声道,“万花楼的黎素素来了。” “黎素素?!”惊讶的睁开眼睛,除了初来时曾去万花楼探过黎素素的底她跟黎素素闭关没有什么接触,“她来做什么?” “不知道,她不肯说,也没有去见过如妈妈,”小扇摇摇头,有点困惑的说,“只是说有些事情只方便给姐姐说,其他人不会见。” “人呢?” “在凉亭那边候着,只是派了个婢女过来传话。” 待夜离到达凉亭时,便见一个容貌艳丽的白衣女子坐在凉亭里四处打量着。 “黎姑娘来这猫舞步找我可有什么事情?”夜离把小扇打发在一旁,黎素素也让随行的婢女跟小扇去了。 “来看看这老地方可有什么变故,”黎素素的声音娇媚,很是好听,她对着夜离轻轻笑笑,“那湖心亭竟然还在。” 听黎素素这番话倒是对猫舞步很熟识一般,竟也知道那湖心亭的事情。 “姑娘对猫舞步很熟悉?”夜离有些纳闷的问道。 “自然熟悉,”黎素素用帕子掩着嘴,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笑道,“试问姑娘,哪个人对自己的家不熟悉呢?!” “你是怡红院的人?”夜离怔道。 自从她在这里安下身,便只是听说黎素素是万花楼的花魁,舞艺高超,人也妖娆。只是从未听人提及她是怡红院出身。 “姑娘从未听人提起过吧,”黎素素眉眼一垂神情落寞的说道,“自从瑾如设计赶我出了怡红院,谁还敢提起此事。” “瑾如?”夜离揪起眉头,有些不相信黎素素的话。 “姑娘怕是不信的。”黎素素自嘲的笑道,“只怕紫嫣如果还在的话,定会真相大白的。” “你知道紫嫣?!”夜离震惊的抬头看着她。 黎素素点点头,把以前的往事一一道来。 夜离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倚梅园的,黎素素那些话对她来说太震惊了。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美夕笑她,即使再像,也不是紫嫣。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却时时处于风尖浪口。 她也明白了,为何自己不曾招惹,那人却时时找自己的麻烦,贴在自己身边。 亲情,爱情,友情,还有哪一样她不曾失去过。 还有哪一样,不曾深深的伤了她的心? 耳边那人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 她究竟错过些什么,误信过谁。 “小扇,”夜离站在桌边,一双手死死的按着桌角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眼睛里迸发出愤恨的光芒,“去,给我找些力工来,把那湖心亭给我拆了!” “姐姐!”前两天还只是说要占用这亭子,今儿个怎么突然间改口要拆了?!况且这亭子可随便拆不得啊!开口劝道,“这样不妥吧。” “给我拆!”一个凌厉的眼神丢过去,身体微微颤抖着,心意已决的看着她。 这是夜离第一次对小扇用这么重的口气说话,小扇被吓得呆了呆,也不敢多说什么急忙跑出去找力工去了。 出了房间,小扇才停下身子深深的看了夜离的房间一眼,良久,转过身跑出倚梅园的大门。 走到湖边凉亭的时候,一个小丫头跑过来状似无心的与小扇撞到一起,两人互相搀扶着起身。 “夜离那边有什么情况吗?”时间紧急两个人也不方便多说,当即直入主题。 “今天见了黎素素,回来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拆掉湖心亭。”小扇四下里瞥了一眼,低声说道。 “就按她的意思办事,不要露出什么马脚。”那小丫头叮嘱道。 小扇点点头,两个人才相互说着抱歉的话便分开了。 直到两个人离开了,朝露才自栏杆背后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盯着小扇离开的方向。 “姐姐,事情办妥了,”一进房间,小扇便说道,直到说完才见朝露竟也在一旁,便对着朝露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恩,”夜离点点头,抬起眼来平静的看了一眼小扇,“如今我身子也好些了,你刚刚去了外面,想来也累了,这里有朝露陪我说说话就可以了。” 小扇也没有多想,来回跑了这大半天她却是也累了,便随着夜离的意思回去休息去了。 “你说的,若是真的,”夜离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道,“那我身边还有几个值得信任的人?” “姑娘莫要生气,”朝露道,“朝露承蒙姑娘眷顾才安置了亡父有了落脚的地方,定对姑娘忠心耿耿。” “你只是承受了我的小恩惠就记挂在心,”夜离扯出一抹自嘲的微笑,“那她们呢?” “······”朝露向来不会说话,如今见夜离心中悲痛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时间房间里寂寞无声,一股沉闷的空气在室内徘徊。 “姑娘,万花楼的黎素素说是领了姑娘的命,来猫舞步了。”如妈妈一进来便喋喋不休,打破了原本压抑的气场,“可是姑娘的意思?” “是我说的,”夜离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如妈妈,“猫舞步除了我谁都不能支使她做什么,也不能给她气受,如妈妈,你可听清楚了?” **** 不知道有没有人追文?真的不知道自己写的怎么样,有没有亲喜欢 第二十九章 立威 如妈妈看着突然性情大变的夜离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虽说以前这怡红院是她掌管着,可自从爷把事情都交给夜离做主,又是名字又是包装的,之后她就做不了什么主了。 即使爷不在,有什么事情需要有人定夺的时候还是得前来请示夜离。 自从夜离这一生病,爷就在她房间里过夜,要说她昏迷的时候也就罢了,可昨儿晚上这夜离就醒过来了,也不见半夜里闹什么动静把爷给赶出来,看来两个人的关系也敲定了。 这下子,即便是爷有什么决定,也得看看离姑娘的脸色了。 “姑娘说的哪里话,”如妈妈干笑着解释道,“哪能给素素姑娘脸色看,不说她人是姑娘带进来的,就冲着她背后那些追随者,妈妈我也不敢给她使脸色啊。” 夜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便转过身去不再搭理她。 如果瑾如做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如妈妈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只是黎素素的话有待证实,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她还是要隐忍着些好。 “如妈妈,如妈妈,”金菊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也不看夜离在场,就急乎乎的说道,“不好了,凉亭那边突然来了一群力工,说是奉命把湖心亭拆了,如今已经驾着船往湖心亭那边去了。” “什么?!”如妈妈大惊失色,知道这件事情定然跟夜离脱不了干系,一拍巴掌,“哎呦哎!姑娘哎!这是找什么岔子呢!使不得啊?” “嚷嚷什么?”夜离不悦的出声,声音不大,任谁也听得出语气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倚梅园出什么大事了!” 淡淡的看了一眼如妈妈,后者像是吓住一般,一双手微微颤抖的捏着帕子。“不就是一个亭子吗?!猫舞步还少了这点银子不成?!” “姑娘啊,不是这么回事······”如妈妈以为夜离当她疼苦那点银子,急切的解释道。 “金菊,”夜离却是不搭理如妈妈,径自对着金菊下去了,“这猫舞步明着说是?琰的,可你应该也知道,之前这猫舞步就是我主事了的,如今?琰忙着朝中的事情,这里自然是无暇插手,这担子也就落在我身上了。” 说到这里,夜离停顿了一下,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金菊,又瞅了一眼尴尬的如妈妈,以及跟来看热闹的姑娘们身上。 众人见夜离虽神色无异,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都感觉凉飕飕的。也知道夜离跟爷的关系不寻常,以爷对她的纵容来看,即便是招惹了爷也不能招惹夜离。 “如今这猫舞步竟乱了套了,再不整顿一番,你们岂不是要翻了天了!”刚刚还平静无波的脸上满是震怒,“别说我拆一座亭子,就是今天我把猫舞步拆了,这天也塌不下来!” “你明明知道如妈妈在我这里,这亭子又是我要拆,巴巴的跑到我这倚梅园报给如妈妈,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见夜离真的发怒了,金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姑娘,是金菊错了,金菊以后会改的!” “你当猫舞步的规矩这么松散?!一句错了就可以宽恕你了?!”夜离怒视着金菊,今日这是真是让她生气,都怪常日里跟她们太客气了,如今一个个不把她放在眼里,当着她的面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你且去外面跪着,跪到太阳下山再起来,罚你三个月的月俸,从明天起你不用在如妈妈房里做事了,去后院那边做粗使丫头去!” 本以为夜离只是罚跪而已,如妈妈见夜离在气头上也不敢去求情,可没想到还罚俸三个月,又把金菊赶到后院做粗使丫头,如妈妈站不住了,“姑娘,罚的过点了吧,不然罚俸五个月,还是在我房里做丫头吧,毕竟金菊跟着我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如妈妈,如今我惩罚一个下人也要你来教吗?”夜离冷声一笑,怒从心中起,这如妈妈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以前她主事不错,付出很多不错,可若是放不正自己的位置就大错特错了,“这丫头如今变得这般目中无主,跟如妈妈的教导也有很大干系吧。” “是老奴错了,”如妈妈见矛头指向自己,连忙低眉顺眼的不再多说一句。 不是她不想帮金菊,如今夜离在气头上,谁出头谁就中枪。再说了,也是这丫头的不是,明明说过很多次,这猫舞步是离姑娘当家,有什么事情要禀报离姑娘,可偏偏······ 常日里也就算了,谁知道今天离姑娘到底为什么发了这么大的火,她来询问一下黎素素的事情就被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顿。 这湖心亭竟然也下了决心的要拆。 爷也不知道忙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只怕回来的时候,这湖心亭已经没了。 到时候又不知道会发什么样的火呢!猫舞步注定要不安宁了! 夜离一一扫视着吓得大气不敢出的姑娘们,“从今天起,猫舞步会制定新的规矩,谁若是犯了规矩定要按规定罚。待我拟好了,会交给如妈妈做出来,你们要好好看看,最好别犯什么错误,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这湖心亭,如妈妈,你亲自看着她们去拆,一星半点也不能留。” “哎!”见夜离将任务交给自己,如妈妈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应下来,只是盼望着爷把湖心亭的事情忘了,到时候不追究就好了。 “你们都散了吧。”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这身子刚刚好,一天就有这么多事情来烦心,又是生气又是上火的,夜离也累的够呛,身子疲惫的靠在软榻上闭起了眼睛。 “如妈妈,我听闻那湖心亭里有什么东西来着,”见众人走的差不多了,房间里也清净了不少,夜离才觉得不那么闷了,扬起嘴角笑了笑,“等亭子拆完了,你把东西拿到我的倚梅园来。还有,把我旁边的碎石轩整理出来,让黎素素住在那里。” 第三十章 被缉 从昨天一早儿出门,李?琰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派人回来送个信什么的。 昨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到现在为止夜离的脑袋里还回想着黎素素给她说的那些事情。 一整晚睡得不怎么好,夜离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赫然一双熊猫眼,照这样下去还没等到她人老珠黄就先做了黄脸婆了。 这古代没有正儿八经的护肤品真不是个好事,怪不得洛桑什么名贵花草种种不好,偏偏开出一片地来种黄瓜。 改天她得想个法子整点护肤品出来,做个面膜什么的,好好护理一下她的皮肤,既然自己决定跟了李?琰,就得时刻做好花花草草来骚扰的准备。 “姐姐,姐姐,”还没见到人就听到小扇在外面喊开了,夜离透过窗子一看,小扇刚刚进了倚梅园的大门,正风风火火的往房间里跑来。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转过身子看了小扇一眼,又转了回去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皇后娘娘正派了人宣姐姐进宫呢!”一手指向倚梅园的大门,“这宣旨的公公马上就要进来了。” “进个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原一见小扇慌慌张张一脸焦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不过是进宫,这皇宫她去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值得这般大惊小怪。 “不是啊,”见夜离一脸淡定,小扇急的团团转,也不知道从何说起,“那公公来来者不善啊,带了好多的侍卫!” 夜离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放下手中的木梳转过身来看着小扇,“怎么回事?!“ 小扇还来不及说什么那公公便破门而入,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全公公. 真教夜离意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墙头草,皇上寿宴那会儿,她筹划皇上寿宴为有功之人,宫里大大小小的太监见了她,哪个不是笑得跟朵花似的,等着讨赏。 尤其是这全公公最甚,笑的最是灿烂,天天往她跟前里凑,一张嘴甜的跟抹了蜂蜜似的,如今见她落难转的最快的也是他。 “大胆夜离!竟然挑唆他人绑架十三公主!”全公公一脚踏入夜离的房间,捏着兰花指指着夜离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如今看皇后娘娘怎么惩罚你!来呀!给我带走!” 夜离挑起嘴角讽刺的笑了声,“我道是谁呢!这不是老熟人,全公公吗。” 那全公公还以为夜离是跟他攀人情,拿起拂尘在空中清扫了一下,轻蔑的白了夜离一眼,“少在这里跟杂家套近乎!这十三公主向来是皇后娘娘的心头肉,如今怕是你没有活路了,你那点银子还是留给你这小丫头,好让她逢年过节的多烧些纸钱给你,到了那边可别断了粮。” “你怎么说话呢!”见全公公出言不逊,小扇也恼了,跑过来挡在夜离身前,“先不说有丽妃娘娘给我家姐姐撑腰,如今姐姐有什么三长两短爷也不会放了你!” 见小扇搬出丽妃娘娘跟九王爷,全公公脸色白了白身子一晃人也有些慌了,就着小太监的手站直了身子全公公又重新挺起腰板,“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年头白日梦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姑娘,这人啊,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不要脸。” “全公公,这话说的太早了也不好,”夜离把小扇拉到自己身后,眯起眼睛笑了笑,“你怎么就知道我此番定不能翻身?如此迫不及待的诋毁我,也不怕以后这话收不回去了。” “哎呦哎,姑娘啊,这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啊,”见夜离说的头头是道的,全公公气急也不甘示弱的笑了几声,讥讽的说道,“姑娘觉得,以这污浊之身,还能进得了皇家吗?!” 夜离脸色一白,没想到消息竟然走的这么快,看来那人是真的按耐不住了。只是,眼前可不能让这阉人小瞧了去。 “那全公公大可走着瞧,”夜离好心情的笑笑,在侍卫的推攘下走出房间,“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路还长着呢,希望公公不要巴巴的舔了脸来求人。” “带走!”全公公神色一禀,把脸拉了下来。 四王爷府邸,姹紫嫣红的后花园里。 “你说美夕已经去了皇后娘娘那里了?”正在端坐在凉亭里喝着早茶的瑾如抬起身子,“美夕那边继续盯紧了,有什么事情即刻报上来。” 那小丫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便领命离开了。 “王妃,我们要不要去宫里一趟?”将瑾如手边的茶杯倒满水,湘琴退到瑾如身后。 “自然是要去的。”这四王爷府邸的花园虽然比不得御花园大,却也种类繁多花团锦簇,瑾如一手将越过勾栏伸展到凉亭里面的花朵揪下来,“这花儿,开的太艳丽,生命就越不长久。” 湘琴听出瑾如话里的意思,“王妃说的极是。” 瑾如微微侧头瞅了一眼湘琴,笑的愈加艳丽。 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夜离曾经用这番话描述过一个人,却也忘记了,莲藕与莲花本为一家,同出于淤泥,同洁白如雪,唯有心不同。 她只看到了表面,却没有看清她的心。 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所害。 全公公一行人压着夜离抵达皇后娘娘的坤宁宫时,正赶上一众妃子来给皇后娘娘请早安,坤宁宫熙熙攘攘的已经坐满了人。 美夕正坐在皇后娘娘的左手边上哭哭啼啼的诉说什么,丽妃也在,见夜离进来担忧的看了看她。 夜离笑了笑示意丽妃不要紧张,挣脱开侍卫的钳制走到皇后娘娘面前行了一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免了。”皇后娘娘摆了摆手示意夜离起身,“今天一大早美夕这丫头就跑到我这里哭哭啼啼。” “说是你曾经指派街头莽汉掳了她去猫舞步做姑娘。”瞅了瞅哭哭啼啼的美夕,眼风又扫了一下夜离,皇后娘娘才继续说道,“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夜离沉声道,“只是皇后娘娘,如果民女真的有心对十三公主下手,又何必把她掳去猫舞步做姑娘?!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你这人一向阴险狡诈!”见夜离否认,美夕怒道,“你自知把我掳去猫舞步皇后娘娘就不会怀疑了你去,便派人行凶!如今在这里巧舌如簧,说要推掉便能推掉的吗?!” “美夕!”皇后娘娘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的说道,“这件事情自有本宫替你做主,你倒是急什么?!” “娘娘!”美夕不依,激动的站起身来说道,“美夕知道您和皇上有意将她许给九哥,可也不能为了这件事情就放过这奸诈小人啊!” “呵呵,”丽妃听了美夕的一番话也知道她旨在拉夜离落水,好让皇后打消将夜离许给李?琰的念头,笑道,“十三啊,知道的当是你抓贼心切口不择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争风吃醋借故撒泼呢!如今这么多人看着,可不要做了糊涂事啊!” 第三十一章 无理取闹 丽妃一番话使美夕脸上挂不住了,有心解释却见皇后娘娘面色阴晴不定也不敢多说什么,怔怔的站了一会终究还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再多说。 丽妃娘娘跟夜离终究是一家姐妹,这句话明里是暗示她不要冲动,实则说她为了李?琰争风吃醋无理取闹罢了. 皇上寿宴上她与夜离大闹一场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本来就将名声毁掉了,皇后娘娘带她态度大不如从前,现在她不可以轻举妄动,不然不能惩罚了夜离不说还把自己拉下水,到头来空为他人做了嫁衣。 见美夕安静下来皇后娘娘脸色稍转,“据美夕所言,是离姑娘身边的丫头小扇出面给了那街头恶棍一百两银子,要他掳了美夕卖到猫舞步。夜离你可有话说?” “娘娘,我要动手何必派了身边的人去,这不是把自己拉下水吗?我若真是憎恨十三公主,大可以把她卖去万花楼之类的烟花之地,何必弄到自己的猫舞步去?那我岂不是更脱不清干系了?”看了看在一边跟闹性子的美夕,夜离无奈的摇摇头笑了,如今看来美夕确实算不上她的对手,她性子直有什么总是摆在脸上,与那人口腹蜜剑整日里姐妹相称倒要讨喜许多,“这件事情怕是公主误会了。再说了,那日在猫舞步民女同九王爷以及庆王爷已将那丫头抓住,”想起背叛自己的秋心,夜离悲从心来却也知道不是悲伤的时候,硬生生的将这情绪压了下去,”只不过那丫头颇为嘴硬,宁肯放弃生命也不肯说出幕后之人.” 皇后娘娘一听此事自己的儿子和庆王爷已经插手了,以庆王爷的性子,若是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正确的抉择,依他对美夕的溺爱想来不会善罢甘休的。既然庆王爷没有来她这里说什么话,那就是这件事情处理的令他很满意。 美夕跑来大闹一通未必真是为这件事情了。再说了,刚刚美夕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心将夜离许配给琰儿,皇上寿宴那日又闹得整个**里闲言碎语不断,看来真如丽妃所言,问题是出在这里了。 “美夕,既然这件事你父王都已经插手处理了,你父王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看来你真的是误会离姑娘了。”皇后娘娘想了个大概,心中着实不怎么舒坦,但也念在美夕在她身边多年,又是自己看着长起来的,要说处罚也实在下不了手,就温声软语的说道。 “皇后娘娘偏心!”美夕却是不知道皇后内心的波澜起伏,这般偏袒她有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话倒让美夕误会了去,一心觉得皇后娘娘偏爱夜离,把自己拉下台让自己去道歉。 毕竟自己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多年,皇后也一直纵着她,如今因为一个民间女子指责自己,怎么想美夕都觉得委屈,鼻头一酸豆大的泪珠儿噼里啪啦的滚了下来,“皇后娘娘一直宠爱美夕,如今这小蹄子一来,皇后娘娘越发把我看不到眼里去了。” 见她哭闹,在场的妃子们都禁了声,常日里皇后纵爱美夕,宠的这小祖宗无法无天的,即便是皇上的妃子也看不到眼里去,如今这般没有形象的当着众人哭闹,虽说表面上大家都不敢说什么,心里诽谤嘲笑的却不在少数。 皇后娘娘将底下众人的表情看了个透底,心里不禁恼恨自己对于美夕过于纵容,如今越发给她丢脸,一点公主的仪态都没有当着这么多人丢尽了脸,脸色也不如刚才那般沉稳,渐渐地沉了下来。 “十三啊,瞧你说的,大家伙儿都知道皇后娘娘向来宠你,哪有不把你看到眼里啊。”下面的妃子看热闹的看热闹,幸灾乐祸的幸灾乐祸,惹得皇后娘娘凤颜不悦,丽妃不得已出了声,“本宫知道你这是跟皇后娘娘撒娇呢,快别哭了,瞧你这张小脸都给哭花了。” 夜离无可奈何的看着这场闹剧,原本跟她有什么关系,最终来导火索却成了自己了。说到底这事情还不是李?琰惹起来的,就是因为李?琰喜欢自己,美夕才处处跟自己过不去,那人,不也正是如此? 正想着,坤宁宫外传来一阵轻笑声,夜离正纳闷是谁这么不长眼色,这坤宁宫里气氛正僵着,来人确实如此轻佻。 不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走进来,一层层的通报过来,最后全公公伏在皇后娘娘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皇后娘娘脸色一缓,道了声,“快快传进来。” 那小丫鬟又疾步走了出去,不一会便见一名宫装丽人带着一个丫头笑意吟吟的走了进来,“皇额娘这里真是热闹,美夕妹妹也在呢,都巴巴的跑来伺候皇额娘,怕是没有儿臣的位置了。” “就属你这丫头嘴甜,”皇后娘娘被来人三言两语逗的笑弯了腰,“哪里还能没有你的地方,如今一个个跑来气我,哪里是伺候。” “呦,皇额娘这话里可是透着酸味儿呢,”见皇后娘娘说着气话,来人也不惧怕,掩嘴一笑,“这宫里都知道十三公主是皇额娘的心头肉,是贴心的小棉袄。如今皇额娘说这话,成心是让儿臣吃醋来着。” 夜离神色复杂的看着这牙尖嘴利穿着讲究的宫装丽人,不是瑾如还有何人? 只是不见了往日里的沉闷木讷,愈发引得皇后娘娘欢心,不得不说她才是真正厉害的主儿。 遇上丽妃疑惑的眼神,夜离无奈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此事稍后再说。 瑾如挑了这个节骨眼上过来,怕是没有什么好事情。换做以往自己对她的信赖,还以为她是给自己救场来的。 “呦,妹妹怎么跪在这儿,”像是刚刚发现夜离一般,瑾如惊讶的看着她又疑惑的看着皇后娘娘。 “还不是跟十三的事儿。”皇后娘娘很是闹心的摇了摇头。 “姐妹之间哪有什么大事儿,都是小打小闹,过去也就好了。”瑾如三言两语的打发过去,不甚在意的说道。 “嫂嫂,什么姐妹之间的小打小闹,跟这种人我是没有姐妹交情的!”夜离跪在地上没有说什么,美夕确实被人扎了屁股一般跳起来,毫不理会瑾如尴尬的白了脸。 第三十二章 转机 坤宁宫外。 两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听着宫内吵吵嚷嚷的声音皱了皱眉,原本洁白如玉的容颜染上几分不解。 “四哥,母**里今日怎么这般热闹?”这画一般的人儿,除了李?琰和李仲启哥儿俩还能有谁。 “正是宫中女眷前来请安的时辰,想必是凑到一起了,当然热闹。”李仲启不甚在意的说道,“咱们也进去看看吧。” 李?琰点了点头,二人便朝殿内走去,见二人前来一个看守的小太监忙进去通报,见李?琰摇摇手便站住了身子。 谁都知道这哥儿俩是皇后娘娘的心头肉,尤其是坤宁宫里的人,对两人的吩咐可都听得很。 正待二人要挑起帘子进去,殿内那人的声音传来,两个人定住一般站在原地。 “妹妹快别闹了,”瑾如恢复常色,不甚在意的笑道,“明事的人儿都知道九王爷对离姑娘可是青眼有加,皇额娘也有意思将离姑娘许给九弟做侧王妃,将来你们可是至亲的人儿,哪能没有姐妹情分呢。” 夜离冷笑一声,该来的终究会来,瑾如这哪是在劝架,分明是挑了美夕的逆鳞等着她给自己蹦高呢。 丽妃也看出不对劲,瑾如向来是跟夜离一起的,这番话却像是挑事儿一般。探究的看了一眼夜离,正好对上夜离冷笑的神情,丽妃心中一禀,再也不敢轻视了这事。 “谁要跟她做了姐妹!”果不其然,瑾如这番话就像是用利爪在美夕的心上血淋漓的挠了一把,“哼,这样不守妇道的人有什么资格嫁入皇家?!” 夜离脸色一白,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被美夕接了老底,身子一晃,终究是强忍下来稳住心神,这才没出了洋相。 “十三公主今日倒是怎么了?!”丽妃气急站起身来一手指着美夕,怒道,“如此诋毁家妹,还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连皇上都不曾这般不给她脸面,这十三公主当真是有天大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 “你说她不守妇道,如今便细细说来,我倒要看看是真有其事还是你在这里百般诋毁!”轻纱舞动,帘后那人却再也站不住,当下挑起帘子怒气冲冲的走进殿来,李仲启也跟了进来,探究的瞅了一眼自己的侧王妃便把脸转向一边。 殿内的妃子们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来一看,确是主角九王爷李?琰。 丽妃见状强忍下心头的怒意看着美夕,脸色却仍然唬着,如果美夕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决不罢休的样子。 夜离转过身来对着李?琰笑了笑,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是在自己身边的,只是这样,她就满足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一张脸惨白着,明明支撑不住了,还一副要强的样子,白着一张脸给他笑。心中一痛,不受支使一般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拖起,稳稳地抱在怀里。 “哈哈,”原本李?琰一心向着夜离说话,就引得美夕醋意大发,如今看到他不顾众人在场抱那女人入怀,不由大笑出声,一双眸子染上些许哀意,“她便是这般,你还把她当宝护在怀里?你可知,她早已是不洁之身!” 本想用这话惹起李?琰的怒气,美夕一边苦笑一边痛快的看着李?琰,想要看他彻底发狂。 哪成想李?琰冷笑一声,“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 “这事情,九哥还想瞒着了?!”美夕面容扭曲的尖叫,“四嫂亲口给我说的,这件事情在猫舞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九哥爱什么不好,偏偏惹了这么个不清不白的人回来!” 皇后娘娘一听这话皱起眉头,打探了夜离好大一会,正要说话,却见丽妃冷笑一声,“我说呢,这是整哪门子的幺蛾子,我还以为侧王妃一心向善呢,没想到背地里净乱嚼舌根。” 李?琰听了这番话,也是冷笑一声,冷眼看了一眼瑾如。 没料到大庭广众之下美夕竟然将自己卖了,瑾如求救的看了一眼李仲启,后者的眼神根本不在她身上,气的瑾如差点咬碎了那口银牙,却也不好发作。 见皇后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瑾如只好为自己开脱,“娘娘说的哪里话,我一直当离妹妹为亲人,如今怎么会在背后乱嚼舌根呢。” 见丽妃冷笑,显然是不信自己的话,这一屋子的嫔妃又看笑话一般看着自己,瑾如心中虽怒也知道不是该生气的时候,急忙笑道,“是那日去了离妹妹那里,回来的时候正好经过庆王府便想起去美夕那里坐坐,那会**里正传着公主为难离妹妹一事,便想着进去开导。可谁成想公主钻了牛角尖,怎地也是容不得离妹妹,儿臣才想用这个法子,先告诉离妹妹因为此事无心与公主相争,想先拖着,这事儿以后再提,没想到公主却是记在心里了。” “哼!”美夕冷笑,“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自始至终你都没安过好心!” 见两个人各唱各的戏,夜离也不禁冷笑,说的这样冠冕堂皇,还不是打她的主意,“劳烦王妃挂心了,民女真是感激不尽。” 瑾如略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夜离哪曾用这般生硬的语气跟她说话,这明明是信了美夕,“妹妹客气了。” “好了!好了!”皇后一拍扶手站了起来,怒道,“你们一个个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皇后娘娘自美夕年幼就看管着她,要说美夕惹出的这番事她不生气是假的,就算是皇后身边的全公公也知道皇后虽然生气,一心还是向着美夕的。 虽说四王妃瑾如自嫁过来便深得她老人家的喜欢,可毕竟是半道里过来的媳妇,哪能与大小就在身边的美夕比呢。 美夕在皇宫与夜离大闹一场的事情皇后娘娘也是生气,可也千般功夫的出了把这事情压下了,如今当着众人的面被瑾如提起来,不正扯了她老人家的软肋吗! “你!”皇后一指美夕,惊得美夕退后一步,“给我回庆王府面壁思过去!半年之内不得踏进紫禁城半步!” “皇后娘娘······”被罚半年不得踏入紫禁城这不是变着法的告诉别人她十三公主美夕失宠了吗! 皇后又是一瞪,美夕刚到嘴边的话儿生生被压了下去。 “你也是!”皇后又指向瑾如,眼神如剑一般刺向她,“半年之内不得踏入紫禁城。” 瑾如自知理亏,也知道皇后娘娘正在气头上,虽有不甘倒也没敢说话。 “一个个的不是兴风作浪就是争风吃醋!”皇后静下心神,抵住胸口的沉闷转身坐在榻上,“不就是因为离姑娘和九王爷的事吗?想知道直接找我问,在背后里整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一个个丢人现眼的还嫌不够?!” 见皇后发怒,殿内寂静无声。李?琰仍旧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把夜离搂在怀里,李仲启站在二人身后,也不看他那被惩罚了的侧妃。 瑾如眼巴巴的瞅着自己的夫君,眼睛里的泪水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丽妃也坐在了软凳上,看着惺惺作态的瑾如,冷笑出声. “今天我就当着众位妃子的面儿,把这件事情给你们捅开了,”皇后扫视一圈,才慢悠悠的开了口,“皇上早就跟哀家商量过了,今儿就提前把这件事情昭告天下,离姑娘,你可愿给九王爷做王妃?” 没想到皇后娘娘提到的是王妃而不是侧王妃,夜离一怔向丽妃看去,后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想来这些都是洛桑帮她争取来的,她感激一笑。 “民女,”夜离抬起头来看向李?琰,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愿意。” 第三十三章 指婚 “娘娘!”听到皇后这番话,美夕再也支撑不住,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夜离给九哥做王妃?! 那她呢?!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自小就是许给九王爷做王妃的,如今皇后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将她打入地狱! 悔婚,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纵使她出身皇家,地位显赫,她有爹爹撑腰也挡不住世人的蜚语流言百般诋毁,骤时,哪家的公子还愿娶她! 皇后娘娘这分明是毁了她的下半辈子! 泪眼婆娑的看着皇后,她想不通自小就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皇后如何做出这般决定! 她还记得,额娘去世,父王离家征战,年幼无知的她被送到皇宫抚养。就在她以为今后的岁月将是她一人苦苦支撑的时候,眼前这个美丽温婉的女子抛去皇后的光环,如同母亲一般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皇后喜爱女孩却无所出,直到美夕进宫也算是圆了她的一桩心愿,常日里没有人的时候便要美夕叫她额娘。 如今却······ 许是皇后这个消息过于惊人,原本寂静无声的大殿里开始纷乱起来,常日里对美夕不待见的妃子们心里简直乐翻了。 美夕像是木偶般坐在地上,妃子们的讥讽嘲笑一字不漏的落在她的耳朵里,她已然没有了心情反抗。 皇后娘娘凌厉的眼风在众人面上扫过,一屋子的人才平静下来。 皇后看着丢了魂一般的美夕,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美夕啊,不是哀家要毁了这桩亲事,是有一门更好的亲事许给你,曼陀国与辰阳国征战数年苦的只是黎民百姓,如今辰阳国的太子亲访曼陀国,有永世结好之意。” 一众妃子原以为美夕是失了宠了,如今看来却是要去联姻。联姻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说辰阳国是否真有交好之意,只是这远赴他乡也是个遭罪的事情。 眼看皇上膝下的的公主,年幼的年幼,嫁人的嫁人,正待出阁的公主也只有美夕一人了。虽不是皇上的骨肉,却是打小长在宫里的,又有皇后娘娘亲自抚养,这地位却比一般的公主要尊贵。 更何况,皇上早就按照辈分封了她为十三公主,也算是有嫁给辰阳国太子的资格了。 “况且那辰阳国的太子指名道姓要你去联姻,当时你父王也是在的,这番决定是皇上和你父王共同商讨过得。”见美夕不说话,皇后娘娘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美夕低垂着头,无声的笑了。 呵呵,联姻,终究不是皇后娘娘的骨血,最后落得个联姻的下场。只是不知道,如果自己是皇后娘娘膝下嫡亲的公主,皇后娘娘还舍不舍得让她去联姻。 辰阳国远在西南,本是荒蛮之地,却因物资丰厚,金矿煤矿取之不尽财力雄厚,逐渐发展成一个大国。 只是骨子里的野蛮并未随着国民的发展而消失,皇后娘娘竟是让她嫁给饮血噬骨的南蛮子! 自己这一世终究是与九哥无缘了吗?! 她抬起头痴痴的看着李?琰,只是那人的眼光一直落在怀中女子的身上,不曾看她一眼!她随着他的视线落在那女子身上,却与那女子看了个对眼。 其实她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与夜离处处做对根本阻止不了什么,属于她的,自己费尽心思也抢不过来. 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女子愿意沦为政治的奴隶,纵然是公主这般尊贵,也是没有自由的。况且美夕本不是公主,只是出于皇后的宠爱,落了个公主的名头,如今却被指派去尘扬国。 皇上也好,皇后也罢,有了她们的宠爱到底是荣宠还是悲哀呢?! 皇后待美夕如亲女一般,却也由着皇上指她和亲,甚至不惜废了与李?琰的婚事,让美夕在未出阁之际就被泼上一身脏水,将来到了辰阳,指不定为此受什么气呢。 “全公公,”见美夕没有反应,皇后也知道美夕是不愿意这桩婚事,只是皇上已经亲口许了辰阳国的太子,没有退路了,“去派几个人送十三公主回庆王府。” 全公公得了令,一溜小跑的跑了出来,经过夜离的时候舔起一张脸对着夜离笑了一番,夜离当没看见,窝在李?琰怀里头都没抬。 全公公压根没想到结局竟是这般! 他还以为以皇后娘娘对美夕的宠爱,此番定是饶不了夜离的!哪成想,皇上为十三公主另许了门亲事,把皇后娘娘的心头肉远嫁辰阳国,还让夜离做了九王爷的王妃! 这九王爷以后是要做皇上的!那夜离已不是未来的皇后?! 他是有几条贱命够他这般挥霍啊!夜离当了皇后他定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全公公这般想着,脸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愁眉苦脸的寻人送十三公主回府去了。 待几个小公公,小宫女过来扶了美夕起身,美夕失了魂一般,也忘记了给皇后娘娘跪安,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备好的软骄已在坤宁宫外候着了,美夕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打小便住进来的坤宁宫,这里的花花草草,一石一木她都熟悉的不得了,里面的人她也熟悉的不得了。 可到了最终,她却发现这里的一丝一毫都是她不熟悉的样子。 还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待她嫁去辰阳,这里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她转过身,踏上软轿,见她坐好,小宫女将帘子放下来,外面的景物便被这一方骄帘给隔断了。 骄身一晃,便逐渐安稳下来,轿夫们已经启程了。 “你们都回去吧。”坤宁宫大殿上方端坐着的皇后娘娘疲惫的抚了抚额头,皱起眉头开始挥手赶人了。 夜离随着众妃给皇后娘娘跪了安,妃子们三个一组五个一群的离开了,夜离也跟着丽妃走了出去。 李?琰跟在她身侧,一双手自始至终都没有在她腰上放下来,三人正慢行着,后面一声呼叫使三人停了下来。 “离妹妹,”瑾如在湘琴的陪伴下,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只是不见李仲启的身影。 刚刚出坤宁宫的时候,夜离注意到李仲启独自一人离开了,并未等待瑾如,只怕这是自二人成亲以来,李仲启第一次对瑾如不闻不问。 “姐姐,”夜离笑眯眯的迎了过去,一双手抓住瑾如的手,“姐姐跑的这么急做什么?” 第三十四章 龙裔 大概是没有想到夜离这般熟稔的与她说话,像是刚刚坤宁宫里美夕那番话她没有听进去一般,瑾如讪讪的笑了笑,“刚刚坤宁宫里美夕那番话······” “呵呵,姐姐不必往心里去”还不待瑾如说完,夜离便娇笑起来,“美夕向来看我不顺,这番话我自是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姐姐带我如何我还是知道的。” “你不在乎?”瑾如挑了挑眉头,不可置信的开了口。 “自我初到怡红院,姐姐就带我如同亲人,如今怎么会为了这般小事,忘了我们的姐妹情谊,”夜离窝进李?琰的怀里不甚在意的摇摇手,“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如果不是姐姐,皇后娘娘怕是不会许我做九王妃的。” 瑾如闻言,身子不着痕迹的颤了一下,忍下心中的愤怒,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妹妹这样想就好,姐姐还怕妹妹误会了去。” “你们姐妹二人情深,哪有什么误会一说,”丽妃也凑了过来,微微笑着,“我还怕宫外没人照应我家妹妹,如今侧王妃身在宫外,我倒是放心许多。说实话,要不是上几日美夕便跑来坤宁宫纠缠皇后,再加上侧王妃的帮助,要让我们家离儿坐上王妃之位,怕还是要费些时候,本宫谢过侧王妃的大恩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瑾如是何等精明的人,如今一听丽妃感激自己的这番话,立马顺阶而上,“都是一家姐妹说什么两家话。” “侧王妃心里明白就好,我刚刚便看见老四那孩子一个人回府去了,难为你为了这点小事跑过来解释,”丽妃掩着嘴逾?道,“这宫里人都知道四王爷和侧王妃是形影不离的,如今拆了你们两个,倒显得我们的不是了。” “娘娘哪里话,”想起李仲启对自己不同寻常的态度,瑾如一慌自然也站不住了,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府了,不打扰娘娘和妹妹团聚了。” 夜离和丽妃均点头一笑,没有做挽留,直至瑾如的身影消失在曲转的回廊里,丽妃才冷笑一声,“今日真是让我看清了她的本面目,好一个口腹蜜剑的小人!” “姐姐快别气了,别为了他人叨扰我们姐妹这来之不易的相聚。”鉴于李?琰在场,夜离也不好说什么,女人之间的斗争,男人还是少知道点的好。 见夜离一双眼睛老是往李?琰身上瞟,丽妃也知道夜离的忌讳,当下便禁了口。 因为去坤宁宫之前并不知道夜离会进宫,所以景仁宫的小厨房里只做了丽妃一个人的吃食,丽妃便吩咐红叶先回景仁宫,再让小厨房多备一份餐点。 宫中女眷不留男客已是潜在的规矩,李?琰自是知道的,**本不是他随意走动的地方,送两个人到景仁宫的大门,李?琰就离开了。 丽妃这才携着夜离的手臂走进自己的宫殿。 “姐姐,如今我这王妃之位怕是姐姐辛苦替我讨来的吧?”待二人都落了座,夜离这才开口问道。 “也不算辛苦,”丽妃慢悠悠的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笑意吟吟的开了口,“赶得也是时候,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姐姐此话怎讲?”丽妃莫名其妙的蹦出这句话,实在另夜离不解。 丽妃娇羞的低下头,一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如今,我已有了身孕了。” “什么?!”夜离惊喜的瞪大眼睛,刚刚在坤宁宫带来的烦闷瞬间烟消云散,“姐姐有喜了?!我就要做姨妈了!” 丽妃点点头,摩挲着自己的小腹,初为人母的喜悦在她脸上一览无余。 “如今这大好的机会,你应当为小侄子博个前程才对,”夜离眉头一皱,有些不满的说道,“他身在皇家,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如今皇上对你宠爱有加,即便你说要立腹中这孩子为太子,皇上也会答应的。用在妹妹身上,岂不浪费?!” “我并不想这孩子以后有过多的权利之争,只盼着以后他能生活的安逸就好,”丽妃笑道,“再说了,皇上有意立?琰为太子,如今我把王妃之位给你争了过来,以后这皇后的宝座定是你的,骤时,我还怕我的孩子没有前途吗。” 夜离点点头,丽妃说的却是那么回事,更何况,如今腹中这孩子男女未知,把自己保上去是最保险的。 “美夕早有婚约在身,”良久,夜离才问道,“皇上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将她拉下来呢?” “要说此事,还真得感谢瑾如了,”丽妃冷笑一声,眼中的嘲讽一览无余,“当时我还不觉得,如今细细想来,这一切还真是她从中作梗。” 夜离苦笑一声,怪只怪她轻信了别人。 “皇上寿宴那晚,皇亲贵族都在宴客厅,少有人在外走动,李?琰离席之后,美夕和瑾如便相继离开了,”丽妃细细回忆当时的情形,眉头微皱,“当时四王爷醉的厉害,我还以为瑾如是送四王爷去休息。可后来,美夕与你大闹一场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便是路过的宫女太监听去了,也不敢如此大胆的议论主子们的事情,更何况还是颇得皇后娘娘宠爱的美夕。你且细细想想,那日你与美夕争吵之时,可还有什么人见到?” 听丽妃一番言论,夜离也不敢轻视,如今她处于风尖浪口,当下之急便是揪出这幕后之人,不然就算她进了皇家的门做了九王妃也不得安宁。 那日多数人都在宴客厅,这后台来来回回的也就是猫舞步的姑娘,自从出了秋心那件事情,她再也不敢轻信身边的人。 毕竟猫舞步的姑娘们比较杂,她又是半路进的猫舞步,姑娘们什么性子她也不知晓。 再者就是美夕了,瑾如来没来她并不知晓,毕竟她在明,瑾如再暗。如今怕是瑾如也脱不了干系了。 “除了猫舞步的姑娘们还有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怕是只有美夕和瑾如两人了,”见丽妃松了一口气,夜离一声苦笑,接着说道,“只是,这猫舞步的姑娘,怕是靠不住的。” 第三十五章 立太子 丽妃闻言,托着茶杯的手一抖,杯中的液体便洒了她一身,红叶见状急忙拿出帕子擦拭起来,丽妃也顾不上这些了,急道,“怎么?你身边的人还靠不住吗?!” 夜离便将那日秋心背叛自己一事细细说来,直叫丽妃连连叹气。 “姐姐,可不要忙着唉声叹气的,”想起小扇背叛自己一事,夜离心中一痛,毕竟自她来到猫舞步便有小扇跟着,她待她亲如姐妹竟然还换不来她的真心,“如今,这小扇也是靠不住的,怕是,瑾如的人。” 丽妃一怔,接着不可抑止的大笑起来,眉目之间满是哀愁,“如今这异世,除了我们姐妹二人真心相待,怕是没有别人了。” 夜离不免心中苦闷,丽妃这番话可不是实情吗?她一心想要建立起自己的人脉,想要有个值得信赖的人留在身边,如今只是惘然啊! “娘娘!”红叶不依的开口,“娘娘,倒是把红叶放在哪里了?!红叶待娘娘可是真心的!” 丽妃闻言抬起头安抚的冲她笑了笑,“你跟别人自然是不同的。” 红叶这才弯起眼睛笑的欢喜。 只是丽妃眼神闪烁,眼中的失意一闪而过。 夜离见丽妃的眼神不对,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怕是她这边也有什么变故。 “红叶,你倒是快去厨房催催看,都这会儿功夫了,这早膳怎么还没有摆上来。”夜离揉揉肚子,一副被饿坏的样子。 红叶见状,也知道主子们是饿坏了,跑到小厨房催厨子去了。 “姐姐,难道红叶?”见红叶走远,夜离这才问道。 “还是你懂我啊,”丽妃无奈的笑笑,“倒也不是她背叛我,只怕,她是皇上派在我身边的人。倒也没什么大碍,皇上带我如何我心里有数,即便真是派了人在我身边也是念我从宫女变成妃子,有闲杂人等前来闹事罢了。” 只是夜离不这样想,以她对丽妃的了解,如果单单皇上只是派人来保护她,她也不见得这样大的反应。 从他们解开间隙到现在,虽说二人关系很好,丽妃还身怀龙裔,怕是内心深处的不信任还是没有完全消除。 如今丽妃对红叶有了抵触之心,怕是与对皇上的不信任有关系。 只是这隔阂也不是一时半会便能说清楚的,还是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自己去想吧. “如果不是瑾如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又找了人假扮小扇去买通歹人,怕是美夕与辰阳国太子也见不了面,辰阳国太子也不会对美夕一见钟情,”丽妃眉眼一挑,满满的都是得意,“那我自然也不会想起让美夕联姻这个法子。” “瑾如找人绑架美夕?”丽妃说了这么一通话可是把夜离说糊涂了,她还以为今日之前丽妃是不知道这些的,“姐姐怎么会知道?” 丽妃神秘一笑,给了夜离一个白眼,“你还真当你姐姐我和李?琰是吃素的?!” 李?琰不是吃素的!她自然知道。 自那日清晨以后,李?琰一直没有回猫舞步,怕是为这件事情奔波去了,夜离心头一暖,眼睛便蓄满泪水。 自从和李?琰在一起以后,不管是惹她生气也好,还是让她感动也好,她突然间变得爱哭鼻子了,怕被丽妃看到又少不了一通嘲笑,夜离一边压下即将涌出来的泪水,一边偷偷瞥了眼丽妃,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如何确定是瑾如呢?” “这些自然是辰阳国的太子夜驰打探出来的。”丽妃低头摆弄着小指上的护甲,笑道,“以后美夕嫁到辰阳国可是受不了罪的,指不定到时候还要感谢我呢。” 夜离自然知道丽妃指的什么,其实美夕并不是什么心肠歹毒的坏人,只不过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罢了。如今辰阳国的太子初次见她,便对她如此上心,嫁过去怕是也受不了委屈。 “难得有情郎啊。”夜离道。 二人相视一笑。 有情郎。 辰阳国太子如此,皇上何不是如此?李?琰何不是如此? 即便自己现已是李?琰的王妃,只是一想起猫舞步的湖心亭与那亭中之物,夜离心中还是梗着点东西,很不舒坦。 紫嫣,终究成了她心中跨不去的坎儿。 在丽妃宫里用完早膳,两个人又说了些体己话,皇上身边的李公公便来传话了,说是皇上的御驾一会就要到了,夜离也不敢多呆,与丽妃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刚出景仁宫的宫门便见一个小太监站在外面,见她出来,小太监便跑上前来,行了一礼道,“离姑娘,九王爷让我再次等候,说是等姑娘出来,便带去九王爷的宫殿。 李?琰既得皇上青眼相看,穿着做派自然有异于其他皇子,虽说已经成年,皇上还是允许他在宫中居住,另赏一座宫殿给他。 只是夜离没有想到,李?琰竟是住在本应由太子居住的东宫。 皇上有意立李?琰为太子一事她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太子还没有立,便先赏了这东宫给他。 “你倒是堂而皇之的住进这东宫,也不怕别的皇子们说你不在其位却谋其政。”看着李?琰满脸得意,夜离忍不住出声打击他。 “我倒是等着他们说我闲话呢,”李?琰下颚一抬不可一世的说道,“只怕如今他们没人敢说。” 夜离娇笑着白了他一眼,显然对他这番自信满满的话是不信的。 李?琰也不生气,说道,“今儿个早朝,皇上已经宣布立我为太子一事,只等着让管理礼乐的侍郎选了黄道吉日就举行大典了。” 夜离一惊,不知道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虽说一大早自己就被全公公带人押进皇宫,好在有惊无险,甚至最后皇后娘娘还亲自宣布立她为九王妃。 而今日早朝李?琰居然被立为太子。 这个消息,真是让人消化不良。 怕她嫌不够刺激似的,李?琰嘴唇一张,又吐出了一句话,“今儿皇阿玛说了,大典那日,便是封你为太子妃之时。” ***** 今天去检查了工地试验室,回来累的要死,传完这章,赶紧回去睡觉去了,大家午安啊.(*^__^*)嘻嘻…… 第三十六章 东宫 显然立自己为九王妃一事,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早就商议好的,怕是没有美夕这一出,她今儿早上也会被宣旨进宫的。 “美夕说我为不洁之身,不配进皇家的门,”夜离艰难的开口,“你不在乎吗?” 见她对这件事情念念不忘,李?琰伸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笑道,“我早就说过,我不在乎。倒是你,对这件事情惦记的很。” 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般确定自己已是不洁之身,如果胡三说的话是真的,那他一定会给她一个惊喜;即使胡三那番话只是为了求生的谎言,那他也不在乎手中多几条人命。 只是眼前这人儿,说什么,他都不会再放手。 “即便是你不在乎,那皇后娘娘呢?”实在想不通,美夕当众说出那番话,皇后应该很生气才是,怎会当做耳旁风似的,就这么过去了。 “那是皇额娘相信你。”李?琰笑着打马虎眼。如果不是自己料到美夕不会善罢甘休,也不会在请安之际与皇额娘说出因为胡三二人吵架一事。皇额娘也算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了,自然不会应为美夕的几句话怀疑了夜离。 见李?琰没有说出来的打算,夜离也没有细问,反正这事儿,又是他的功劳了。 原本自己还怨他不回猫舞步,如今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心中的不满全都消失了。 四王府。 瑾如站在书房外面看着紧闭的房门,眼中闪过万般思绪,最终走上前去,敲了敲房门。 李仲启抬起头,看着倒映在房门上的身影良久,终于低下头去不再理会。 瑾如见无人回应,心中一闷,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的神情,上前一步直接推开房门。书房里,风华绝代的男子抬起头,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仲启······”实在看不出男子眼中的情绪,瑾如踏入房中走到男子面前,一双手攀上男子的肩膀。 李仲启看着眼前的娇艳迷人的女子,他们大婚的情景就像昨日一般清晰的在他脑海中,那晚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娇美,她穿着大红的嫁衣,头上盖着红艳艳的盖头。 他挑起她的盖头,看到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他就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女子是他的妻,他将用尽一声的精力去呵护她,宠爱她。既然不能给她王妃的名分,那就把他的一生融入她的骨血,生生世世,他们永远相随。 可如今,他所有的认知都是错误的,他以为自己是她的一切,可谁知,她的一切早就消失了,她才会不顾一切的嫁给自己。 “用过早膳了吗?”李仲启眼中思绪万千,最终归为平静。 瑾如摇摇头,双手用力去拉他沉重的身子。 李仲启随她站起身,出了书房,往二人的大殿走去。 “你刚刚上过早朝,肯定还没有用膳,我已经让厨房做好了饭,摆在房间里了。”瑾如挽着他的胳膊,很乖巧的说道。 李仲启看着身侧小巧依人的瑾如,痛苦的闭上眼睛:罢了,即使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可是自己有的是时间把她的心拿回来。一切,就这样过去吧。 瑾如感觉到李仲启的身体逐渐不在僵硬,一颗心终于放下来。 两人一踏进房间,湘琴就赶紧带人将温热的饭菜端上来,又伺候两人落了座。 “今日早朝,皇阿玛立了九弟为太子,”夹起几口菜,李仲启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瑾如一怔,也知道李仲启与李?琰的感情向来很好,急忙笑道,“九弟做了太子,那可是好事啊。” “恩,”李仲启点点头,一直阴着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待定好日子举行大典,也是?琰与离姑娘的大婚之日。” 瑾如正在盛汤的手一抖,刚刚舀起的粥便洒了大半在桌上,见湘琴前来收拾瑾如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却见李仲启一脸探究的看着自己,“如今离妹妹也算是苦尽甜来了,以前有十三公主挡在身边,现在可好了。” 见瑾如笑的开心,李仲启抛去心中的疑虑也跟在笑了起来,“这些日子,你就多上点心,寻点好东西,到时候给九弟做贺礼。” 瑾如点点头,又给李仲启令盛了一碗粥,才低下头来吃饭。 真没想到,千算万算,竟然还是便宜了夜离! 拿着竹筷的手指逐渐发力,来日方长,就算你夜离坐上太子妃,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正在东宫闲逛的夜离显然不知道此时正有人恨得自己牙痒痒。 东宫的小花园里竟然还有一片绿草地,正好在湖边,又有垂柳遮阴,真是个好地方。 “等改天让人在这里放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夜离指着草地,兴致勃勃的说道,“再从旁边架一座秋千,用普通的粗绳便可,再缠绕一圈绿色的藤蔓。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们便在这里品茶聊天,只是想想就觉得很幸福。” 李?琰走过来自夜离身后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上,闭上眼睛沉醉的说道,“只要你喜欢,就什么都依你。” 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只要每天醒来都能看到她的容颜,即使不在这富丽堂皇的东宫,就算是普通的乡野民房,他也觉得幸福。 夜离笑笑沉寂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多日来的烦闷烟消云散,她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没想到这一天真的会来临,他不在乎她的不完整,如此费尽心力的替她处理好这一切,只为了她能以正妻的身份站在他身边。 他对她的爱已经浓郁到如此地步了吗? 今日走了一个美夕,来日呢?待她容颜老去,待他坐上皇上的宝座,只怕不止一个美夕那样简单了。 骤时,面对**佳丽三千,她还能像此刻这般悠闲的独享他一个人的怀抱吗? 那时,作为一国之母的自己,怕是也承受不住众多压力,兀自独享恩宠的吧。 “李?琰,”她闭着眼睛出声叫着身后那人的名字。 “恩?” “你想做皇上吗?”终于,她开口问道。 “呵呵,”李?琰用鼻子蹭了蹭她的发丝,“我想给我的子民,富足安康的生活。” ***** 今天打开作者后台一看,就有站内通知说是推荐的事情,签约后第一个推荐,潜力推荐,很高兴,希望自己雄起!!!!九月加油!!! 第三十七章 曲意逢迎 明天就会有推荐了,,希望还算喜欢文文的亲们,可以给点推荐和收藏,亲们的支持是王妃的动力啊! ***** “既然你已经身怀龙裔,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插手了,”夜离一手抚上丽妃的小腹,微微有些羡慕的说,“在现代,怀孕以后是要胎教的,这乱七八糟的话还是少听,免得教坏了小孩子。” 丽妃嗔笑道,“他还小呢,便是听去了也学不会。倒是你这当姨娘的,可要准备好大一份见面礼的。” “这是自然,”夜离笑道,“这也算是嫡亲的外甥了,哪能随意呢。” 如今李?琰已经住入了东宫,又因为丽妃怀孕的事情,夜离便打算在宫内多住几日。如今她也算是正儿八经的九王妃了,皇后自然同意她小住几日。 闲来无事她就跟丽妃呆在一起,回忆一下现代的生活也是不错的。更多的时候,两个人的话题还是围绕着丽妃腹中的孩子身上,自从丽妃有了身孕,心情也好了许多,初为人母的喜悦显而易见。 只是因为丽妃怀孕,皇上召见的越来越多,除却早朝的时间几乎都呆在丽妃的景仁宫里,若不是亲眼见识过皇上的众多嫔妃,她就要认为皇上这是实行现代的一夫一妻制了。 “喏,”夜离一努嘴,无奈的笑道,“又来了。” 丽妃随之看去,正是李公公着急八荒的往这边跑过来。丽妃掩嘴一笑,眉目间遮不去的小女儿之态。 夜离忍不住打趣,“我看这皇上啊,怕是一个时辰见不到你,就得把这皇宫翻一个遍。” “哼,”丽妃脸上一红,嘴上却是硬得很,“他哪里是找我,分明是奔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来的。” 夜离一笑,知道丽妃是不好意思。毕竟皇上是奔谁来的明眼人都清楚,**佳丽三千,哪个怀了龙裔都有这待遇的话,皇上也跑不过来啊。 两人说笑间,李公公已经到了脸前了。 “娘娘,”李公公弓着身子,恭恭敬敬的说道,“皇上在景仁宫等着了,娘娘还是回去看一看吧。” 丽妃点点头,转过身来对着夜离说道,“既然皇上已经在等了,那我就先回景仁宫了。” “恩,姐姐先回吧。”皇上人都去了,她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皇上抢人啊。 “妹妹呆在宫中这几日,姐姐也没有时间多陪陪你。”丽妃有些歉意的说道。 “姐姐记得便好,”夜离佯作不开心的指着丽妃的肚子,气呼呼的说道,“等这个小家伙从姐姐肚子里爬出来,姐姐就得还我,可不能在偏心了。” 丽妃摇头笑了笑,转身往景仁宫的方向走去,只是没走几步便被夜离叫住了,转过身来看着夜离。 夜离走进了才说道,“妹妹要跟姐姐辞行了,我离开猫舞步也有几日了,怕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夜离住在宫中原因也是为了陪陪自己,如今自己没有时间陪她,她在宫里虚耗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回去便回去了,如今她若想进宫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丽妃沉思良久,才点点头,“也好,要回去便回去吧,如今我确实没有更多的时间陪你,只要记着隔段时间进宫瞧瞧我就好。” “恩,那是一定。”夜离点头笑道。 丽妃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终究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回景仁宫了。 李?琰被立为太子,如今各方人马都在巴结着,他也抽不出时间来陪她,夜离便一个人坐在御花园里。 在宫中的日子真是无聊的很,等她嫁给李?琰,常日里面对这样枯燥的生活,怕是不能适应。 如果李?琰不是太子就好了。 正想着的入神,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过来。“你是什么人?可知道这御花园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 夜离循声望去,确是一身宫女打扮的女子,手中还拿着大大的花剪,看她身上有点脏兮兮的想必是刚刚修剪完花枝。 这女子正是御花园当值的小宫女,本是新入宫的,对宫中的人也不是十分熟悉,不过单凭宫中主子们的穿着打扮便可以区分出来,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既不是妃子也不是公主,要说是入宫的贵妇小姐,那就更不是了。 哪家贵妇小姐的入宫不是打扮的娇艳迷人,可这姑娘,穿着样式普通的衣衫,料子也不见上乘,翠环珠钗更是少的可怜,头发松松的绾了个髻,上面至插着一支玉簪,脂粉未施。 怎么看都像是偷偷穿着便装的小宫女。 于是才上前问了这么一句。 夜离低头审视一番自己的衣着,确实有些懒散,便笑道,“姑娘以貌取人,实属不该。” 这小宫女也是刚刚来的,人倒是机灵,见夜离这番话竟是没有了下文,也怕是眼拙识不得贵人,心思一转,道,“姑娘误会了,我是今日御花园当值的宫女,见姑娘一个人坐在这里,而且这宫里的规矩太多,比不得外面,便提醒一下,姑娘可别坏了什么规矩。” 夜离笑笑,倒也没说什么。两人一时无话,那小宫女也没有立即离去,仍然拿着那把大大的花剪站在亭子外面。 “大胆宫女,见了九王妃竟然不知行礼!你该当何罪?!”全公公远远地见着了,一边大骂着一边往二人这边走来,行至夜离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王妃吉祥,下面的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冲撞了王妃,小的这就替王妃惩罚了她去。” 说罢,一甩拂尘,转身对着早已跪拜在地的小宫女怒目相对,“你好大的胆子!宫里的礼仪嬷嬷没有教过你宫中礼仪吗?!如今冲撞了王妃!我看你是皮痒了!” 这小宫女刚刚入宫,哪见过这等架势,一听要罚,急的不停的磕头赔罪,“九王妃见谅啊,奴婢不知王妃大驾光临,怠慢了王妃,还请王妃恕罪啊!” “你这等贱婢,哪轮得到和王妃说话!”全公公怒道。 那架势像是这小宫女犯了多大的错误,夜离看着演戏演得上瘾的全公公不由冷笑出声,“全公公,这王妃可叫的太早了,这万事皆有可能,如今我即将嫁给李?琰,谁知日后怎样,我可是受过公公教的人,不敢妄自菲薄。” “王妃说笑了,如今定了您为王妃,那便是王妃了,”全公公讨好的笑着,“以前是小的眼拙,才对王妃如此大不敬,还望王妃大人有大量,放了小人一马。” 第三十八章 出宫 最近天气转凉,亲们注意身体不要感冒哦,王妃现在嗓子疼的很呢,还有,推荐,收藏通通砸过来吧,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亲们可以直接说的. *** 夜离翻身做了九王妃,即便是一巴掌打在全公公的脸上,全公公也得笑着说声打得好。更何况几句冷嘲热讽呢。 “公公这别的本事我倒是不知道,”夜离笑笑,眉眼一挑斜了全公公一眼,“见风使舵的本事怕是无人能及。” “王妃谬赞了,”全公公听了这话脸上却不见难堪之色,笑的跟朵花儿似的,语气也越发滑头,“小的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股子机灵劲儿。” 夜离听了这话只差吐血,她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青天白日的他愣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 她一番嘲笑的话,到了他那里却成了夸赞。 夜离也不想跟他纠缠,“公公说的可真是呢。” “是。”见夜离起身离开,全公公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不如让小的送您回九王爷的东宫吧。” “不敢劳烦公公,”夜离不耐烦的拧起眉头,让他送自己回宫,那她宁愿去四王府陪瑾如去,瞅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小宫女,“不如公公就派她送我回去吧。” 夜离让那小宫女跟着自己回去,是怕自己一离开全公公就为难她,所以才想了这么一招。 其实夜离却是多虑了,全公公之所以上来就对着小宫女一阵怒斥,只是为了做给夜离看,并不是真的生气了。 “你,”全公公转头对着小宫女吩咐道,“把王妃送到东宫去。” 那小宫女得了令,又见不必挨罚了,兴高采烈的站起身来疾步走到夜离身后,规规矩矩的送夜离回东宫了。 见二人走得远了,全公公这才想起皇后吩咐自己的事情来,急急忙忙的跑开了。 “你回去吧,”东宫的殿门近在眼前,夜离说道,“想来全公公也不会特意找你麻烦了,你便回去做事吧。” “谢王妃救命之恩。”那小宫女见夜离竟然记挂着她挨罚一事,感激的行了一个大礼。 刚刚踏进殿门,东宫里当值的大丫鬟裕安就迎了过来,“姑娘去了哪里了?可教爷一番好找。” “我去陪姐姐了,”接过裕安递过来的汗巾,一边擦去脸上的汗水一边往大殿里瞧去,“爷回来了?” “回来好大一会了,已经派出去好几拨人找姑娘了。”裕安捂着嘴笑道,“如今爷对姑娘可是一刻不见如隔三秋了。” 夜离在宫中住了几日与裕安她们也都相熟了,念及她们以后就是自己的贴身丫头,夜离也就好好教导了她们一番。夜离性子温和小节上也没有计较,所以裕安才会这般没大没小的跟她说话。 “就你嘴巴会说,”夜离笑着白了她一眼,裕安呵呵的笑着跑到夜离前面打帘子去了。 一进门就见李?琰坐在正对殿门的主座上,见她进来便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你去哪了?” “陪姐姐做了一会儿。” 刚刚自己还笑皇上一时见不到姐姐人儿就满世界的找,如今她跟前里站的这个也是这样,真不愧是父子。 见夜离低头闷笑,李?琰黑着一张脸,自己找她找的辛苦,她还笑的这么高兴,“你笑什么?” “倒也没笑什么,”夜离抿抿嘴,极力隐忍着嘴角的笑意,“刚刚我还笑皇上一时见不到姐姐便急巴巴的去找人,如今······” 裕安一众丫鬟听了这话也嗤嗤的笑开了,夜离更是笑的喘不上气来,“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什么样的父亲什么样的儿。” 一众丫鬟笑的更欢了,李?琰黑着脸说道,“都杵在这里做什么?去把房间里放好冰,你也跟我回房换衣服去,一股子汗味儿,臭死了!”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夜离说的,一屋子丫鬟笑着忙活去了,夜离还觉得他这话儿有点儿耳熟,想了大半天才想起来,他缉拿胡三回猫舞步那日,她也是这种口气的说他身上有股子汗臭味儿。 夜离不禁觉得好笑,这男人还真是记仇,就这么一句话也想着法儿的给她还回来。 待夜离换好衣服在内室走出来,李?琰正坐在外室里喝茶。自己既然已经打算回猫舞步,怎样也得跟他说一声,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了这事儿跟她生气。她还没有嫁过来,无论怎样也不能在夫家常住的。 “我想先回猫舞步。”夜离试探着开了口,打探着李?琰的脸色。 “怎么?”闻言,李?琰抬头看着她面有不解之色,“在宫里住的不好吗?” “也不是,”见他没有不高兴的预兆,夜离这才放下心来,在他对面坐下,“虽说我们有了婚约,毕竟我还没有过门,这般大胆的在夫家住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听她说到夫家,李?琰盯着她不怀好意的笑了,夜离急忙道,“更何况,离开猫舞步那么久了,虽然有如妈妈看着,我还是不放心。” 李?琰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你回去也好,如今我被立为太子,也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你回去以后,我有时间便过去看你。” 没想到李?琰这么好说话,夜离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也没有派上用场。 待用过午膳,夜离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她当时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过来,不过是收拾一下几日来穿过的衣物罢了。 李?琰见她收拾东西也不说话,夜离跟他腻了好一会儿脸色才好起来。 “让裕安随你回去吧。”将夜离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李?琰抱着她心满意足的说道。 “为什么?”她不过是回趟猫舞步,又不是去远行,带什么丫鬟。 裕安又是宫里的人,哪能随随便便的由她带到宫外去呢。 “典礼定在下个月的十五,还有四十多天,宫里规矩多,大典的时候繁文缛节更是繁乱,裕安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让她教教你,再者她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夜离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倒是没想到还有四十多天她就要跟李?琰结婚了。 两个人又腻了一会,李?琰才依依不舍的将夜离送上出宫的软骄上,裕安要跟夜离出宫,自然跟在轿子旁边,只等出了皇宫大门才能与夜离同坐马车。 第三十九章 猫舞步 离宫之前丽妃派了红叶过来,说是皇上仍然在她的景仁宫呆着,实在抽不出空子来送夜离,叮嘱她下次进宫的时候务必到她的宫里坐坐。 夜离打发了红叶便上路了。 这还是来到曼陀国夜离第一次做轿子,虽说是架空的朝代,但大多数的习俗还是跟清朝差不多的。 甚至是皇宫的宫道都是如出一辙的狭长深远。 夜离打起轿帘,宫中的特有的飞檐卷翘,金黄的琉璃花瓦便映入眼前。明明是一派富贵祥和的盛世之气,无端端的让夜离感到沉闷压抑。 以她那种懒散惯了的性子,适应这皇宫的晨朝昏省吗? 夜离放下帘子,皇宫里的精致被这一方轿帘阻挡在外。这宫里的生活固然束缚,但是李?琰在这里,她还能去哪里呢? 夜离正晃着神,突然轿身一晃,紧接着便停了下来,裕安在外面喊道,“姑娘,已经出了宫门了,可下来换马车了。” 夜离这才挑起帘子,搭上裕安伸过来的手,踩在结结实实的地上,一直悠着的心才放下来。 宫门外早有一辆马车候着,与常日里看到的普通马车不同,外表修饰都比较考究,带着皇家特有的气度。 夜离打量了一会,便由裕安搀着,踏着小凳上了马车。 原本只看外面就觉得大气,进来却别有一方天地。 皇家的软轿本来就大一点,最里面是一张软榻,看上去就舒适无比,软榻的旁边放了一张小几,小几的对面有一张小点的软榻,应该是随行的宫女坐得,不如主位上的软榻精致却也是大气无比。 夜离坐在里面的软榻上,裕安也紧跟着上来,皇宫离猫舞步并不算近,夜离又是现代人的思维,实在不忍心裕安跟别人家的丫头一般走在马车外面抛头露面。 虽说丫鬟跟在马车外面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好歹裕安也是东宫里的一等宫女,且不说将来夜离嫁入东宫凡事都要由她打点,等她到了出宫的年纪,她还想着给她找门好亲呢。 马车快速行驶了大约一个时辰就停了下来,裕安打起马车上的帘子,下了马车又伺候着夜离下了马车,猫舞步黑色牌匾上的镶金艺术字就出现在二人的视线里。 “猫舞步,”许是没有见过这种字体,裕安好奇的念了出来,“如今猫舞步在宫中也都流传开了,好多个宫嫔娘娘都向往的不得了,如今倒是我有福气,亲眼见到了。好漂亮的字体,是出自姑娘之手吧。” 夜离点点头,但笑不语。 “姑娘当真写的一手好字。”裕安崇拜的看着她,夸赞道。 “我们进去吧。”夜离笑笑,这猫舞步几日没有回来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待四十天过后的册封典礼,她若再想回猫舞步怕是机会鲜少了。 二人绕过待客的大门,在一旁的小门里直接往后院走去。 “姐姐回来了?”刚刚进了后院的小门,就见小扇迎了过来。 夜离面上微笑的点点头,心中却冷笑一声:消息真是灵通,不愧是瑾如,当真把她看的如此重要。 裕安听了这一声姐姐不由皱起眉头,原本夜离就与猫舞步的人亲切,虽说于礼不合自己也不好唐突的说了这丫头,细细打量了夜离一眼,见她虽面带微笑,却是没有笑到心底里去,带着一股子疏离。 当下皱着眉头道,“姑娘是要嫁给太子爷做太子妃的,怎能与你等姐妹相称,于礼不合,还请这位姑娘早点改口为上。” 小扇本来热乎乎的心被这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这猫舞步的姑娘们不知道九王爷立为太子,夜离即将是太子妃的事情,她可是清清楚楚。她还盼着二人大婚的时候夜离能带她进宫,那时候作为陪嫁丫头,她自然是东宫里的一等宫女,飞黄腾达也就指日可待了。 如今夜离自宫中回来了,身边还带了个宫女回来,一开口就是于礼不合,惹得她心里真是不痛快。 当下便挤出几滴眼泪来,“姐姐,姐姐初来时便与小扇姐妹相称,如今······” “罢了罢了,你且随裕安去吧,”夜离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面上却有不忍之色,“只是这宫里的规矩着实多,以后我嫁过去,少不了带上你做陪嫁丫头,你若不早点适应,到时候做了宫女,还不竟做些失礼的事情。” 片刻,又补充道,“裕安随我来猫舞步是教我宫中的规矩的,这宫里的规矩你自然也是不通的,趁这几日也让裕安多教教你,你可要好好听教。” 原本正因为裕安斥责自己的事情而伤心,夜离这番话顷刻间令她喜上眉梢,“姑娘说的是,小扇一定会跟着裕安姑姑好好学习的。” 夜离看也没看她便带了裕安往后院走去。 小扇虽说是瑾如的人,毕竟不够老练,也不够忠心,想一个人吃两家饭,她倒要看看她怎么吃得起来。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她在身边自己也能看出点蛛丝马迹,待她稍露马脚,看她怎样威逼利诱她为自己办事。 瑾如也算是个不长眼的,这样资质的人竟然也用来做奸细。 此番小扇已然不知自己暴露的事情,见夜离走在前面急急忙忙赶上去,“姑娘不在的这几日,那黎素素可是翻了天了。” 夜离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急于告状的样子,不急不忙的说道,“怎么个翻天法儿?” “这黎素素的人气本来就高,又跟着素馨学了姐姐教的舞蹈,如妈妈安排她表演了几次自然是很成功,只是后来再派她上场的时候,架子端的比谁都大,说什么也不登台,场子里的客官们都不愿意了,连着好几日提名看黎素素的表演,”小扇鼓着嘴巴像是多么生气一般,“如妈妈不得已又去安排她,她竟然说什么一个月只在初一那日登台,其他时候一律不登。如妈妈念在姑娘的吩咐,也不好说她什么。” “如妈妈尚知我心意,小扇你跟我最久,怎么不晓得我的心意?”夜离语气稍冷,也不看她,“你这般,到了宫里怎么做我的左肩右臂?” 第四十章 亭中之物 小扇一怔,没有料到夜离说出这么一番不痛不痒让人心里犯嘀咕的话来,一时之间也不敢说话。 “在猫舞步这几日,你好好给我教导一番,如果进宫之时仍不见成效,我只能换人了。”夜离淡淡的开了口,这话却是对着裕安说的。 裕安闻言急忙点头称是。八面玲珑如她,自然看得出夜离对小扇的不喜,如今放了话要她好好教导,暗示她给这小扇使点绊子呢。 裕安瞅了一眼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的小扇,不由闷笑出声: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机灵人儿,还一心想往上爬,只怕还没爬上一半就被人蹬了下来。 这黎素素倒是有两把刷子,物以稀为贵,情因老更慈。 如果她日日登台,看客们倒逐渐失去了兴致,猫舞步虽然炙手可热,但也得有个粉丝够多稳妥点的人撑着场面儿,黎素素倒是不错的人选。 只是因为身边众人的背叛,夜离始终不敢轻信了他人去,要让黎素素撑着猫舞步,还得受一番考验才是。 待夜离回到自己的倚梅园,刚刚小坐了一会儿,如妈妈一众人听说她回来了都聚到她这里来了,一时间还算宽敞的屋子里挤满了人。 早就有人将李?琰立为太子,夜离即将做太子妃的消息传了出去,原本众人还有些不信,如今又见夜离身边跟着一个衣着考究的宫女,这才信了。 “离姑娘这一走就是几日,可把妈妈我吓坏了,如今见离姑娘平安回来,妈妈我也放心了。” 如妈妈捂着心口担忧的神色并不像骗人,可因为瑾如一事,夜离见了如妈妈也是烦心。可是见如妈妈的种种表现对此事不知情一般,待夜离也颇为真心,这可让夜离犯了难,竟不知该不该相信她。 当下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倒是教如妈妈担心了。” 如妈妈高兴的笑着,看着夜离也不多说话。 “如今,怕是你们也得到消息了,”夜离喝了一口茶,才抬起眼睛看着众人,“我就快嫁给?琰了,?琰又被立为太子,平日里怕是出不了宫了,趁着这段时间,我把事情与你们众人交代一番,等我离去,你们也好不乱了阵脚。” 众人一听夜离要离开,原本刚刚安定下来的猫舞步竟然又要群龙无首了,不免为日后的生计担忧,一双双眼睛都瞅着夜离不放。 “你们也不至于惶恐,”见众人有些慌乱,夜离安抚道,“我听小扇说,我不在的日子,素素姑娘曾经拒绝登台,惹得姑娘们不满。” 见夜离没了下文,一群人还以为夜离要惩罚黎素素,原本黎素素的追随者就多,如见还这样端架子自然惹得众位姑娘的嫉妒,见夜离要为大家伙出气,当即面露喜色。只是夜离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众人摸不透她的意思了。 “素素姑娘这番见地,如妈妈可要好好学学,”夜离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道,“如今怕是你们都觉得我偏袒于她,包庇于她。素素姑娘的远见你们何人能及?怎么说你们也是风花雪月里走过来的,男人什么品行你们还没有摸透吗?越容易得到的越不知道珍惜。” 姑娘们一听这话脑袋也开了窍,一个个的便都有了主意,夜离轻笑一声,“你们若也想耍大牌,那也得有人心甘情愿的捧你们,如今除了素素姑娘,猫舞步哪个女子能有这番本事?” 夜离这番话直说的姑娘们脸上面带愧色,耍大牌谁不会?那也得有那个资本不是?除却黎素素,猫舞步小有名气的也就是素馨,伊莲,娇娘,以及文雪,朝露了,即便是这几人也是根基不稳的,凡事还得看客人们脸色。 见众人禁了声,夜离又道,“自明日起,我便选上几人将我毕生技艺倾囊相授,选出来的人,便是日后猫舞步的顶梁柱,自然,若有其他姑娘技艺精湛也会给予提拔,只是这段时间你们还是踏踏实实的做好本分,不要整什么幺蛾子。便是有挑事的,仗着我还在猫舞步便及时清理出去,免得日后成为祸害。” “姑娘说的是,这猫舞步自从上次大肆招人以后确实有些混乱,趁着姑娘还有精力,也好一并清理了去。”众人自是无话,如妈妈却是为这事烦恼着,见夜离开口急忙应和着. 夜离点点头不可置否。 如妈妈烦恼她也是知道的,刚刚小扇那番话无不透漏着众位姑娘跟风攀比互相争斗的事实。 原本她也没怎么真正接触过这些姑娘,也不觉得,如今想来猫舞步确实是鱼龙混杂乱的很,自己不发话如妈妈也不好大肆处理。 虽说她即将嫁人,好歹猫舞步也是她的心血,可不能就这样散了乱了。 见夜离不再开口说话一屋子人杵在这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如妈妈道,“姑娘刚刚回来,想必乏得很,我们就不便打扰了。” “你们都下去吧,如妈妈留下。”这一屋子人确实堵得慌,夜离便顺着如妈妈的话将众人打发了去。 屋子里只剩下裕安,小扇,如妈妈。 “小扇,你去醉石轩把素素姑娘请过来。”夜离接过裕安递过来的茶,头也不抬的说道。 见夜离对自己一直是淡淡的,小扇还以为自己让夜离很失望,欲言又止的看了夜离半晌终究没说出话来,去醉石轩请黎素素去了。 “如妈妈,湖心亭的东西可给我拿出来了?”路过人工湖的时候夜离就看到那座极碍她眼的湖心亭已经消失了,心中也实在痛快,如今让她好奇的便是那亭中之物。 要说这亭中之物的来源还是黎素素告诉她的,紫嫣虽去了,却留下这么个东西骚扰人心,实在让她感到不快。 “拿出来了,拿出来了,”如妈妈在身上摸索大半天掏出一个香囊一个挂着紫色吊坠的项链以及一幅画,“听说姑娘今日回来了,必会心心挂念着这东西,刚刚过来的时候便装在身上了。” 裕安接过来,将这三样东西摆在夜离面前。 时隔这么长时间香囊仍然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气,倒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当夜离的视线落在那项链上面时却再也移不开了,她怔怔的看了半晌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略有慌乱的打开那幅画,登时惊怔在那里。 画纸飘落在地上,裕安和如妈妈都好奇的瞥了一眼,画上李?琰和那唤作紫嫣的女子相视而笑,真是羡煞旁人。 只是除了这画画的笔法比较新颖独特之外,并不见有何特别之处。 她们二人不懂,夜离可就不同了,那项链的挂链为彩金,紫色的吊坠上,中间一颗较大的紫色水晶周边镶满水钻。那幅画儿,虽说并不少见,是用炭笔采用素描手法绘制而成。 这番景象,出现在这架空的曼陀国,还能说明什么?! 第四十一章 紫嫣的秘密 夜离不出声,裕安和如妈妈见其脸色难看自然也没有出声,大约过了一小会儿,帘子一挑确是小扇把黎素素请了过来。 “姑娘找我可有何事?”黎素素倒也不生分,径自坐了下来。 夜离这才抬头看着她,“如妈妈,你去给裕安安排住的地方,就把西厢房的客间整理出一间来便可,小扇也过去帮帮忙。” 三人听了这话,便走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夜离和黎素素二人。 “那紫嫣,到底是什么人?”夜离瞅着桌子上的东西问道。 黎素素随之看去,见了那桌上之物喃喃的道,“这些,便是紫嫣姑娘的遗物了吧。” 随即笑道,“离姑娘既然这样问,心中必有答案了,何必再来问素素呢?” “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夜离目光灼灼的盯着黎素素,皱起眉头,如今紫嫣在她心里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前女友了,必然有秘密是黎素素知道的。 “紫嫣姑娘曾经说过,世间繁华不过是虚梦一场,她本不是尘世之人,却沦落尘世之中。”黎素素一笑,紧盯着夜离道,“紫嫣姑娘还曾说过,不出三年必有人将她取而代之。”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夜离这才惊觉此事恐怕不像是表面上那样简单,一股森然之气将她包围。 “姑娘以为,瑾如处处针锋相对是为了什么?”见夜离不语,黎素素继而说道,“当时紫嫣姑娘留下这番话,铭记于心的可不止素素一人。” 夜离这才恍然大悟,重新审视了黎素素一番,犹豫的问道,“你曾经对李?琰?” “姑娘果然有颗七巧玲珑心啊,”黎素素掩着嘴笑起来,倒也不掩饰,“彼时年少,见李公子一表人才,迷了心窍,还好迷途知返才没有酿成大错。” 果然如她想的一般,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当初紫嫣的死并不如美夕所说的那样简单,恐怕美夕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美夕,瑾如,黎素素,紫嫣。 这四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关联呢?美夕是最简单的一个,瑾如是蒙了心智的那个,眼前的黎素素虽说置身事外,怕是与紫嫣的死有莫大的关联。 这一系列的事情,以及紫嫣临终前那番话,到底要对她透露什么讯息呢? 紫嫣临终前便预言三年之内有人取而代之,她临终那一刻便知道夜离的来临了,向来不信这些神秘的东西,可当这一切摆在她面前时她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森然惧意。 紫嫣既然是穿越过来的,必然有她的使命,一个身怀使命之人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死掉呢? “紫嫣在哪里?”夜离语气强硬的说道,“你既然知道这么多,自然也知道想紫嫣这样的人是不会轻而易举的离世的。” “紫嫣姑娘当真料事如神,”黎素素略带惊讶的感叹着,“紫嫣姑娘曾与我说过,日后那人出现,若是问及她所归之处,便让我告知:落叶归根。” 落叶归根,便是来自哪里便回到哪里了,如此可见紫嫣是回到现代去了,夜离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 还好不是归隐,而是魂归现代了。 不然,以李?琰对紫嫣的痴心,日后若是她又出现,李?琰的身边怕是就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现在姑娘可是细细思量一下这些东西如何处理吧,都是李公子放在心坎里的东西,我听说姑娘要嫁给李公子了,可别为了一些小事犯了大错。” 黎素素说的隐晦,夜离心中却跟明镜似的。她这是告诉自己,她跟李?琰大婚将至,自己想要的已经得了手,该放下的便要放下,该视而不见的就当它从未出现,若因此小事触怒了李?琰可是万万不值的。 “谢谢素素姑娘的提醒,”夜离礼貌的笑了一下,岔开话题,“如今我在猫舞步也只能带一个多月了,猫舞步的众人若说资质过人的,也只有素素姑娘了。我打算着将我毕生所学授予素素姑娘,日后素素姑娘好撑起猫舞步来。” “感谢姑娘提拔了。”黎素素微微一笑处之泰然的对上夜离的眼睛。 黎素素走后不一会儿裕安就进来了,看着夜离仍然盯着桌上之物发呆,“姑娘。” 夜离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裕安,你原本是东宫里当值的宫女还是自李?琰的府上带过来的?” “奴婢跟着九王爷许久了。”裕安不明夜离此话的用意,便如实答道。 “那你可知紫嫣?”夜离一边挑起了紫晶项链一边问道。 这紫晶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放在现代,这一条链子也就值个几千块钱,与她戴的那些上百万的奢侈品差了太多,只是放在这古代便成了稀世珍宝了。 “紫嫣姑娘倒是知道的,”裕安也明白了,离姑娘这般异常怕是与紫嫣姑娘有关,“三年前便已经去了的。” “那李?琰待紫嫣姑娘如何?”夜离的视线自项链上移开对上裕安的眼睛。 裕安心里一沉,对这夜离身上极其罕见的锋利眼神惊了一下,便也快速的回过神来,她自知李?琰待夜离非同一般,也不想在夜离面前撒了谎,“王爷视紫嫣姑娘为红尘知己,很是喜欢。” 见夜离神色郁郁,又道,“王爷视姑娘为珍宝,其他人不值一提。” 夜离当裕安这话是在安慰她,仍旧打不起精神,轻笑一声,“呵呵,珍宝?视我为珍宝还是视这些佳人遗物为珍宝?!” 裕安见夜离钻了牛角尖,也不知如何开口劝解,“姑娘丽质天成,天人之姿,何必妄自菲薄?” “你可曾听说,得到的往往不是最好的,最好的往往得不到?”夜离冷笑一声,便是她倾国倾城也抵不过那人留在他生命里的印记,她错过的终究是他年少岁月里最纯粹的时光。 “奴婢知道,时间是良药,会抚平一切痕迹。”裕安看着夜离缓缓说道,“紫嫣姑娘终究是去了,姑娘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呢?” 她也不想跟紫嫣如此计较,只是心中放不下罢了。 单纯如她,始终不想自己一心爱着的男子心中有别人的一席之地,她迟到他的生命这么多年,既然身体上的忠诚她得不到了,那么心里的忠诚必须只对她一人! **** 希望喜欢文的亲们能多加支持,求收藏,一转眼推荐也有三天了,收藏一直没有涨,难道王妃的文真的不好么???哭死````跪求收藏,跪求推荐 第四十二章 争吵 回到猫舞步已经有两日了,她上午跟着裕安学习宫里的规矩,下午就教黎素素几个人舞蹈,走t台之类的。 这几日夜离便经常与几人凑在一起,说说女儿家的私房话,谈谈自己不在时发生的趣事,只是因为身份的悬殊再也没人像以前那般唤她离妹妹,听起来生分许多。 “姑娘你不知道,”娇娘笑道,“那苏学士府中的大公子对素馨姐姐可是痴情的很,场场必到,一掷千金只为博得姐姐一笑。” “可是苏大学士的嫡子苏荻?”这苏学士她多多少少听李?琰说起过,是朝中难得一见的忠臣,很得皇上垂青,这苏家嫡子苏荻也是个俊朗少公子,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皇上很是喜爱,听说有意给他安排个好婚事,怎奈这苏公子执意要寻自己的有缘人,此事也就了了。 没成想这苏公子竟然喜欢上了素馨,听起来也是件大好事了。 伊莲抢答道,“对,就是苏大学士家的嫡子,苏大学士喜欢得紧,听说皇上也喜欢的紧呢,素馨姐姐这下可有福了。” “你们都只看到他对我好,可是忘了人家出身高贵,我只是沦落风尘的女子,哪能配得上这金贵之躯呢?”素馨面有难色的说道,只是眼中的踌躇之色出卖了心底的本意。 看得出素馨也是动了心的,只是碍于这些礼教虚数,想想自己何尝也不是为了这些虚伪的东西去排斥李?琰呢。 夜离拍拍她的手安慰的说道,“这苏公子我还是知道的,确实颇受宠爱,却也不是一事无成的执挎子弟,你将来若是嫁过去绝对吃不了亏的。再者我看那苏学士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对苏公子坚持寻找自己所爱的做法很支持,你可万万别多了心。” “离姑娘说的极是,这苏公子是在墨城里出了名的人儿,我也听闻几次,”几日来几个人一直呆在一起,饶是黎素素性子淡也跟几人混的熟了,劝解道,“他待人向来平等,如今既然青眼于你便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何必为了一些虚事放过自己的幸福呢。” 素馨虽仍踌躇不已面上却松动了露出稍许向往之色。 她本不是什么迂腐的人,又一心想要寻一良人终此一生,如今又是两情相悦的事情,必然不会轻易放手,夜离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几个人又说笑起来,之前的郁郁之气一扫而光。 裕安走进来,站在夜离身后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姑娘,爷过来了。” 没想到李?琰过来,夜离面有喜色,“多久了。” “刚刚到。”裕安恭谨的答道。 “那好,我便过去。”夜离心中高兴,脚下自然也快,说着就起身走了出去,素馨几人见状无一不笑她。 “姑娘······”裕安稍露难色的开口。 “怎么了?”自刚刚在屋里边见着裕安脸色不对,如今却又支支吾吾。 “姑娘可要沉住气,”裕安又道,“爷心情不好。” 夜离心生不满,心情不好何来找她,找她便找她还带了脸色过来。 脑中一片光亮划过,夜离停下步子,转过身看着身后的裕安,“可是为了湖心亭一事?” 裕安不安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果然如此,”夜离轻笑一声,“如今为了个死人也要跟我来找不痛快。” 见夜离生气,裕安只得劝道,“姑娘可别气坏了身子,一会儿见了爷便好好说话,别为了这点小事计较。” “我自有分寸。”夜离转过身冷冷的说道。 他都为了这些身外之物甩脸色了,她为什么要委曲求全呢?她一个大活人在他身边他可还看得到? 回到倚梅园的时候李?琰已经坐在那里等候了,见夜离进来头都没有抬,只是声音阴冷的说道,“你把那湖心亭拆了?!” 夜离说了一声是,坐了下来声音虽然轻柔脸色却很难看,“爷不准许?不过一个亭子罢了。” “这里自然是我做主,我没准许你有什么权利自作主张?!”这语气分明是生气了,也变得咄咄逼人。 “爷可是忘了,我是你未过门的王妃,我便是拆一栋亭子也惹得你这样生气?!”放在腿上的手微微一抖,夜离心里难受却也是隐忍的说道。 “便是没有过门的王妃罢了,你怎就知道你这王妃之位做的安稳?!”李?琰轻笑一声,说不出的嘲讽之味,“如此恃宠而骄,哪有王妃该有的气度?!” “我恃宠而骄?!呵呵,”夜离也不甘示弱,“我不但恃宠而骄还气量小容不得人,你也别给我打马虎眼儿,这亭子不就是你为紫嫣姑娘打造的么?” “你都知道了?!”李?琰惊愕的问道。 “哼!怎地还怕我知道不成?倒是我高看自己了,”夜离自嘲一笑,“爷若是怕我知道,就不会如此为一个亭子找我说事儿了。” 见李?琰蹙眉不语,夜离接着道,“爷心里记挂着紫嫣姑娘,可还看得到我夜离?!” 李?琰盯着她不说话,良久又道,“那亭中之物你给我,这件事情也就作罢了。” “呵呵,”夜离笑道,“爷对紫嫣姑娘还真是一往情深呢,便是这人去了,东西也舍得不放手,怕是夜离都比不得这几样东西。” 走至梳妆台前打开最底层的小抽屉,将那东西拿了出来,夜离细细打量,“好精致的香囊,紫嫣姑娘真是个精细的人儿,爷便是想要这些吧?都在这里了。” 李?琰看着夜离手中的物件,伸出手来。 “爷真是痴心呢,”她淡淡一笑也不过去,语气嘲讽的开口,“只是夜离气量小,容不得人,自然也容不得这些东西!” 说罢竟然将那素描撕得粉碎,那香囊也生生撕裂了,那紫晶项链却也没放过,用剪刀绞的面目全非。 李?琰见状怒极,一个箭步冲上来,一巴掌打在夜离脸上,“泼妇!” 夜离怔住了,一旁的裕安也怔住了,谁也没曾想过李?琰会对夜离下手。 “呵呵,这一巴掌打得好,”夜离捂着脸神情凄切的说道,“教夜离知道了,在爷心中夜离不过尔尔。” 第四十三章 赌气离京 李?琰却是怒极,也听不得这番话,“你这粗俗之态,怎配得上皇家风范!” “王爷说的是,”夜离苦笑,“只怕是夜离犯了大错,无颜见王爷,还请王爷回吧。” 李?琰冷笑一声却也毫无留恋,转身预离去。 夜离怔住,喃喃的道,“只怕在你心里,我连她的遗物都不及一分。” 李?琰听了这话,身子一顿,却也没有更多停留离去了。 如果他的心里时时有别人的身影,那么她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么?夜离望着那毫不留恋离开的身影苦笑道,“裕安,你伺候王爷时间长,应该知道怎样安抚王爷,你跟过去吧,免得王爷气坏了身子。” 裕安当是夜离不放心李?琰,却也记挂着夜离的脸,“姑娘,不如我先给你敷敷脸吧。” 夜离摇摇头,执意的说道,“你去吧。” 裕安也不好推脱,心里也是记挂着九王爷,对着夜离行了一礼便出去了。 只剩夜离一人倚靠在梳妆台上,李?琰那一巴掌真是打的她心都碎了,她向来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以前也经常说起“男人娶女人是为了宠爱的,我嫁的男人必是把我放在心底里来疼的”。 如今想想却也是一个笑话而已。 “小扇,去请如妈妈和黎素素过来,今日之事不得外传。”她冷静的说道。 小扇早就被这番景象吓得大气不敢出,听得夜离的吩咐早就忙不迭的跑出去请人去了,自然也是不敢再背后里乱嚼舌根的。 待如妈妈同黎素素一同到了倚梅园,夜离早已收拾妥当坐在房间的圆桌旁,脸上的掌印已经打了粉子遮掩也不见了凄苦之色,“猫舞步根基还不算稳,我想带着几个技艺精湛的姑娘去几个繁华城市巡演,好为猫舞步打打名气,猫舞步定要做连锁的,将来我嫁了,你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如妈妈对“连锁”一词稍有不解,问道,“姑娘说的连锁,可是在其他的城市开展猫舞步的分支?” 夜离点点头,如妈妈又道,“那感情好,趁着姑娘有功夫,去巡演也不错,只是姑娘不学习宫中礼仪了么?” “我不会在外面呆的过久,”宫中礼仪?呵呵,如今她还犯得着学习这宫中礼仪吗?当然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万万不能说出来,不然怕是这猫舞步的门她都来不及出,更别说去别的城市了。夜离无所谓的摇摇头,“裕安跟?琰回府了,便是我有心学也无力了,只等我回来之后再学了。” 如妈妈虽不明白爷为什么把裕安带回宫却也没多问,点点头,“那姑娘可想带谁去?” “就带素素,素馨三人加上文雪朝露,猫舞步其他的姑娘我不算熟,妈妈挑了几个灵透的跟着我去吧,再帮我准备随行的东西。”夜离一边把玩着面前的茶杯,一边面无表情的吩咐,“素素姑娘就去收拾收拾要带的东西,如妈妈也吩咐随行的人收拾行李吧,速度要快,再吩咐厨房里准备吃食,午膳过后我们就出发。” “怎么这样急?”如妈妈皱着眉头,“不如明日吧,姑娘们也好生准备准备。” 夜离自然不想在猫舞步多呆,沉声道,“我的时间本来就不多,禁不起这样耗,你就按我的吩咐下去,多带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见夜离坚持,如妈妈只好说了声“是”便下去准备了。 本来说王爷来猫舞步了,如今也不见踪影,裕安又跟着回去了,离姑娘又要去巡演,怎么想都不对劲。黎素素犹豫的开口,“姑娘?” “你便别问了,先去准备吧。”夜离这才露出疲惫之色,挥挥手赶人。 不得不说如妈妈效率很高,待众人吃过午膳日头还高的很,不到中午呢.小扇拿着夜离随行的包裹跟在她身后,走至猫舞步的后门已经有十余辆马车等候了,随行的姑娘和婢女加起来也有二十人,再加上武艺高强的护院随行这十余辆马车倒也乘得下。 “姑娘不用给爷辞行吗?”夜离走的实属匆忙,也没来得及跟爷禀告一声,如妈妈见众人即将启程不得已才开了口。 “妈妈不知道么,今日上午?琰来过了,这些他都知道的。”怕如妈妈瞧出什么端倪,夜离微笑着打趣,“妈妈还怕我跑了不成。” “姑娘说的哪里话,”如妈妈脸色一?澹?袷潜凰抵行氖乱话悴蛔栽诘乃档溃?奥杪栉也恢?酪?衔缋垂?耍?耪庋?省!?p>  夜离当做没看见只是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如妈妈又道,“姑娘第一站是哪里?” “我们就南下,那边比北方繁华一些,第一站便是豫州城了。”如妈妈打听这些也就是想知道她的行踪,她倒也不藏捏,看随行的姑娘都齐了,夜离又道,“既然人全了,我们便启程吧。” 众人便攀着伴儿上了车,夜离和小扇单乘一辆,其他姑娘都是两个一组加上随行的丫头便是四个人挤一辆马车,剩余的马车都是护卫乘坐的,护卫去了足足有四十多人,除了轮班伴随马车守卫的,倒也乘得下. 加上后面乘装道具的马车,这一队人马足足有百人. 这样的大队人马着实扎眼,不过出行的姑娘都是弱质女流并没有懂得功夫的女子,为了安全着想却也不能减人了. 见众人上了车,如妈妈走至夜离的马车旁嘱咐道,“姑娘在路上可要小心,如今跟随的护卫都是以前在爷府里当过差的,功夫都好着呢。若是真有什么差池,姑娘可派人去豫州城的官府里求助,如今爷做了太子,他们必会出手相助的.” 夜离也知道如妈妈怕她在外面有什么差池,才特意派出了李?琰的侍卫,只留了寻常护院.“妈妈无需挂念,墨城离豫州城也不远,更何况如今太平盛世的也没有什么劫匪盗徒.又有众多武艺高强的侍卫跟着,不会出岔子的.” 如妈妈这才点了点头,脸上的担忧却仍然可见,看来还是不放心的,却也没多说什么,交给夜离一个小小的包裹便退在一旁. 夜离心知这是如妈妈给她准备的路费,夜离颠了颠除了些许碎银便是银票了,也是怕她路上拿了不方便吧. “妈妈,我们可是要上路了,”见如妈妈点头,夜离对着小扇道,”启程吧.” 小扇挑起帘子对着前面领路的人喊道,”启程!” 第四十四章 途中 豫州城是曼陀国数得着的繁华大城,地广人集是众多商贾人士的圣地. 既然商贾聚集,人流量必然是多的,这也是夜离为什么选择豫州的原因了。 豫州地属平原,所以这一路上马车走的顺,速度自然也就快,因为提前吃了午饭的缘故大家倒也不觉得饥饿,马车外姑娘们的欢声笑语不时的便传过来。 这些姑娘多在城里呆的时间长,自然也没有时间出城去,如今解放了一个个不知道心里多么高兴呢。 夜离被这气氛渲染了,暂时忘记了上午与李?琰发生的一切,脸上带着笑意挑开帘子往车外看去。 八月里的天气虽然闷热,花草树木却是郁郁葱葱长的正旺。路旁的田里玉米苗已经长的有半人高,也亏得庄稼汉勤劳田里没有什么杂草之类的,玉米苗却是过于密了。 庄稼汉都想获得大丰收,却也忽略了狼多肉少这个道理。长出来的玉米苗便舍不得拔去,原本隔二十公分有一棵玉米苗最佳,可田里的玉米苗却是每隔二公分便有一棵,这也是为什么古代粮食并不高产的原因之一了。 路边的花花草草也多,不像是现代有草有花的便急忙拔去,导致原本常见的野花却绝了种。 清风拂过,夜离脸上的笑意愈浓。 “姑娘,”听得一声呼唤夜离看过去,却是黎素素身边的幻竹,“我们家姑娘想过来与姑娘话话家常,姑娘可还方便?” 打自己决定巡演开始黎素素就觉出不对劲,想细问一番也被自己挡过去了。怕是不放心吧,任谁也看的出不对劲了,就算是早就做好决定了,也不会这样仓促,说走便走了。 “让你们家姑娘过来吧。”人家毕竟是一番好心,自己再拒绝一次未免说不过去,无端端的让人觉得自己有疏远之意。 幻竹欢喜的应了一声便离去了,一转身便碰上素馨身边的青黛,两人对视一眼幻竹道,“青黛妹妹也过来了?” 青黛小幻竹两岁,自然是要称呼幻竹姐姐的。 青黛笑着点点头,对着夜离道,“姑娘,我们那边三位姑娘在马车里呆的着实无聊,想到姑娘这边凑凑热闹。” 既然黎素素能看出端倪,素馨仨人哪有看不出的道理?只是她们知道的晚没时间过问,如今得了空赶紧派人过来了。毕竟是至亲的姐妹,哪有不关心的道理? 几人的关心另夜离的心宽敞了些,“让你们姑娘都过来吧,小扇去那边马车上与幻竹,青黛也聊会天轻松轻松吧。” 见夜离这样说,幻竹青黛两个人等小扇下了马车,说说笑笑的一起去了后面。 夜离一边摆好茶一边等几人过来。 因为要换人的缘故,马车便停了下来,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都在车窗往外打探,直到素馨几人上了夜离的马车车队才开始正常行驶。 几人先是闲话了几句,想来是娇娘实在忍不住了,便开口问了此事。夜离受了委屈一直苦于没有诉说的人,见几个至亲的姐妹来了,心里一酸憋不住把所有的事情说了。几个人虽然觉得此事有点出其不意,但是见夜离眼圈泛红便劝了起来。 东宫。 李?琰带着一腔怒气回了宫里,裕安跟在后面却也不敢劝的太急,一时间东宫里当值的太监宫女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离开前夜离的话又在耳边回响,“只怕在你心里,我连她的遗物都不及一分。” 李?琰一拳捶向手边的桌子,随着一声声脆响,一道肉眼可见的恐怖裂痕出现在桌子上。 她毁了紫嫣的东西他固然生气,可不知为什么想起自己的那一巴掌,心里不可抑止的抽痛起来。 他从未想过要打她,可是那一巴掌还是挥了出去,想必她恨死他了。 一看她就是那种娇娇弱弱没受过磕碰的女子,如今生生的受了他一巴掌,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跟他大闹一通,以她的脾气万万是受不下的。 可是,她仅仅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毫无波动,像是那一巴掌根本没有打在她脸上一般。 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慌张,原本他们在一起就是穿过层层阻碍,要知道,劝她接受自己是多么困难。 如今怕是伤了她的心,再要让她接受自己更是难上加难了。 他懊恼不已:紫嫣的遗物,对自己来说就这样重要吗?她离开三年,自己痛苦了三年,原本紫嫣便是深植自己骨血的女子,自己原本就应该看的比谁都重的。 可是,自从她出现,他思念紫嫣的次数逐渐减少,直至再也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回想了。 她问自己,在自己心里是不是不及紫嫣遗物的一分。 他想说不是的,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转身留给她一个背影。 没来由的,他一阵心慌,“裕安,你不留在猫舞步伺候离儿,跟回来做什么?” “回王爷,”裕安垂首恭敬的答道,“离姑娘怕爷气坏了身子,便让裕安跟回来劝劝爷。” 李?琰点点头,却也不想过早的遣裕安回去,免得让夜离以为他服了软,“既然回来了便多呆几日吧,提早回去她还以为本王纵容了她。” 裕安觉得不妥,以离姑娘的性子哪可能就这样把事情了了,但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王爷的性子也不可能先妥协。 两个人为了一个死去的人伤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未免不值。 只是王爷在气头上,这话,裕安可是万万不敢说的。 马车内,夜离好不容易把心头的酸意压了下去,几人看她好转也不想她在难过,便七言八语的把话题岔了过去. 一路赶行程,时间过得倒也快,几个人正说笑着车夫便敲着车门道,”姑娘,前面有个小镇大家还是停下歇息了吧,再往前走的话,太阳下山之前怕是找不到客栈了.” 原本这巡演也不急,也就是她想离家出走跟李?琰怄气罢了,也用不着着急八荒的赶路.“那就停下吧,找两个人先去镇上找个干净点的客栈包下来.” 第四十五章 福阳 福阳是靠近豫州城的一个小镇,过了福阳也就两个时辰的行程就是豫州城了. 虽说镇子不大,因为靠近豫州城的缘故,来往的路人颇多,小镇倒也繁华. 夜离一行人到了的时候,早就有探路的侍卫包下一间客栈,夜离下了马车打量了一番.虽说客栈不大,却是极干净的,应该是开业没多长时间,来住的人并不多. “呦!姑娘里面请!”早有掌柜的迎了出来,一眼揪出被众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夜离,迎财神一般把夜离请了进去. 夜离不禁暗道一声,这做生意的人当真眼利的很,只是微微打量一眼就知道自己是掌事的. 进了大堂一眼便看到前台,这种装饰倒是跟现代的酒店差不多. 见众人进来,早有几个小厮过来忙前忙后的招呼着众人坐下饮茶. “老板,去给我们的房间里都备上洗澡水.”这一路舟车劳顿,疲惫不说,但是姑娘们爱清爽干净的性子也不能忍受这一身的粘稠. “唉!好嘞!”老板痛快的答了话,转过身去吩咐小斯们准备水去了. “姑娘们赶路辛苦了,如今房里都备有热水,姑娘们不防回房梳洗一番休息片刻,”不大一会儿就有小斯跑过来告诉她房间已经备好水,夜离这才扬声对着姑娘们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就歇在这里,等明日一早吃过早饭在启程。” 一听有水可以洗澡姑娘们都高兴坏了,哪个爱美的姑娘能容忍身上有股子汗味儿呢。 “姑娘,”老板走至夜离身边看着上楼的姑娘们好奇的问道,“你们这一群姑娘家这是去哪里啊?” “小女是墨城猫舞步的管事的,如今带了猫舞步里出色的姑娘们到各个城里表演。”夜离倒也没有遮掩的告诉了老板,本来消息走露最快的便是餐馆旅店之类的,她们巡演一事不怕人知道就怕知道的人太少了,告诉这老板说不定还能宣传一番,也属好事一桩了。 “猫舞步?”那老板眼睛一亮追问道,“可是去皇宫里为皇上寿宴助兴的猫舞步?” “老板好记性,”没想到猫舞步竟然出名到这种地步,只是一提名字就众人知晓,夜离高兴的说道,“正是我们猫舞步了。” “那姑娘可是在我们福阳表演呢?”那老板热情的问着,也不等夜离回答接着说道,“我们福阳虽然不大却也是个人流聚集的好地方,大多都听过贵店的名声,追捧的很呢。” 福阳的人确实很多,也不乏一些富贵人家,只是夜离并不曾想在福阳这样的小地方搭台子。猫舞步的巡演一定不能让人轻看了去,尤其是第一站。 思索良久,夜离才抱歉一笑,“老板这次可是猜错了,我们猫舞步的第一场巡演是在豫州城的,已经订好了,倒是辜负老板的一番美意了。” 那老板面有惜色,“如此可真是可惜,小的还以为是在福阳呢,如此一来倒也有了眼福。” “老板不用如此惋惜,这福阳距豫州城不过是两个时辰的路程,老板若是真心想看大可去豫州城里看。”见老板摇头晃首的样子,夜离觉得好笑安慰道。 “猫舞步巡演必定引起一番盛况,小的哪能错过呢,必定前去捧场。”这两个时辰路程与远去墨城相比可好上太多,这巡演又不是年年有,如今眼见着到眼前了哪有放过的理儿呢。 “那小女子等候老板大驾光临。”夜离客气的说道。 见姑娘们一个个进了房间,夜离也感觉身上黏的厉害,一心想回到房间好好洗个澡。当下跟那老板说了一声便上楼去了。 “老板,这些姑娘是做什么的啊。”见夜离上楼进了房间,一帮小厮跑到老板身边将他围了起来。 看这老板带着一副和善的样子,对自家的小厮也宽容的很,见他们好事围过来也没有说什么责备的话语,只是把夜离刚刚说的话转述给他们。末了儿,那老板还得意洋洋的说,“赶明儿你们就在家带着吧,我可要去豫州城看巡演去了,给皇上表演过的班子肯定很精彩。” 说完竟也不顾一众小厮怨意颇深的眼神,得意洋洋的转身去柜台算账去了。 一众小厮一边哀怨的瞅着自家老板一边散去了,不大一会猫舞步要去豫州城巡演,今晚留宿福阳客来安客栈的事情便传遍了福阳。 一群姑娘们都去休息梳洗了,随行的侍卫也将马车收拾好回了房间。 待众人休息完毕下楼吃晚饭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了。 夜离带着小扇刚刚下了楼就吃了一惊,黄昏时刻他们到客来安的时候明明一副生意萧条的样子,如今一楼的酒店却人满为患,见夜离下来素馨急急忙忙指着身边一个空位让她过来,若不是有人提早占了位子怕是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夜离坐定,其他桌子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这个应该就是那个离姑娘吧,听说人长得是倾国倾城标志的很,一定就是她了······” “对对,”旁边的人应和道,“虽说没多少人见到过,但这等绝色可是少有,一定就是了。” 夜离闻言很无奈的与素馨相视一笑。待小厮来上饭菜夜离才问道,“刚刚我们来时这里的客人还少得很,如今怎么连吃饭的地方都不好寻?” “多亏了姑娘我们店里的客人才会这么多,”那小厮喜上眉梢,“镇子里的人听说猫舞步巡演都跑过来看看呢,说一睹姑娘们的风采。倒是让我们客栈占了便宜,生意好的出奇,老板说了,今晚的晚饭就当我们请姑娘的,不要钱了。” “那真是谢谢老板美意了。”夜离僵硬的扯出一个微笑,猫舞步如此受欢迎是好事,可是吃个饭也像演杂戏一般被人围观的感觉实在不好。 夜离看着将众位姑娘们围绕起来的护卫,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就想起前世在现代,自己每次在公众面前现身必然会有大批的警卫维护秩序,如今那种感觉又来了,怕是护卫们一个疏忽一群人就冲上来了,倒是辛苦这些侍卫了。 明日一早,这早餐说什么也不能在楼下吃了。 第四十六章 豫州 好在这些人只是好奇过来看看罢了,并没有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一群姑娘哪里见过这等架势,胡乱吃了几口便都上楼去了,夜离也未多做停留,跟着众人上了楼房门紧闭一晚上都没出来。 倒也不是她胆小怕事,这种场面她都是见惯了的,更何况有李?琰的侍卫她更加不害怕。只是就算自己跟李?琰闹得不愉快跑出来了,却仍然是皇上皇后定了的九王妃,她是不能随意示众的,怕是猫舞步巡演开始少不了她出面,骤时不得不用面纱掩饰一下了。 一夜无话。 待到清晨夜离起了身,有小扇伺候着梳洗了打开房门便看到一排的护卫,可能昨晚的状况太突然了,怕一群姑娘有什么闪失轮流值了夜班。 “你们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看着侍卫们熬得通红的眼睛夜离有些不忍,“一会儿启程的时候你们都得在马车里休息,不到豫州城不准出来。” 见护卫们回房了,夜离这才松了一口气,“小扇,下去给老板说,将我们的早餐都送到房里来,至于护卫们的早餐一并做了送到他们房里去。” 小扇往楼下看去,见着底下乌压压的人倒吸了一口气,管不得要送到房间里去,这姑娘们要都下去,还不被这群人包围了。 姑娘们大多起来了,见了这场面难免惊讶,好在不会在福阳长待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打发呢。 众人吃过早饭在侍卫们的保护下上了马车,直到出了福阳镇还能看到送行的人们,不得不说福阳镇的乡亲们真的太热情了。 值了夜班的侍卫们自然是依照夜离的吩咐在马车里休息的,这次黎素素几个人没有跑到她的马车里,夜离自然也落得清闲一路上眯缝着眼睛似睡非睡的很快便到了豫州城。 豫州城不愧是曼陀国里数一数二的大城,与都城墨城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来来往往行人众多,其中不乏一些异族服饰的行人,商家小贩也卖力的吆喝着,与墨城的严谨比起来真是热闹多了。 因为在城里,他们这一队马车行驶起来很不方便一点一点的挪着步子与步行无异。正在这时护卫首领柴煜走了过来,他跟着李?琰的时间最长,对他李?琰也颇为青昧所以才调到了自己的府里,后来猫舞步成立少不了一些武艺高强的人护卫便把他调过来任夜离差遣。 “姑娘,我们正好赶上集市,走起来很不方便不如现在原地休息派人去找好客栈,我们把马车安置好便步行过去,等集市散了再把马车放到客栈去。” 别看柴煜是个铁铮铮的汉子,安排起这些事情来倒也不含糊。 看着情况,如果马车过去实在艰难,不如就按他说的先找客栈然后步行过去,虽说一群娇艳迷人的姑娘走在路上,难免引得路人观看,但目前为止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夜离思索片刻便爽快的同意了柴煜的建议,“那好,先派人去找客栈吧。” 那柴煜对着夜离抱了抱拳便去分配任务去了,远远地看着他指手画脚的命令底下的护卫倒真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感觉,夜离微微一笑又派了小扇去给姑娘们传话去了。 姑娘们一听要步行过去自然高兴,虽说天气酷热,但见了集市上那些胭脂水粉珠环翠珠钗的自然喜欢,巴不得跑过去好好瞧瞧呢。 当小扇把姑娘们这番话带到的时候,夜离笑了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姑娘们喜欢便由着她们去吧,不过要等到了客栈收拾好了再说。 一群如花美眷走在集市上少不了护卫跟着,虽说是太平盛世,但对于刚刚到墨城就碰到坏人的夜离来说还是很危险的。 正是烈日当头,便是在马车里坐着接触不到阳光也是热的厉害,小扇在一旁为夜离执扇,因为不是在猫舞步自然也没有冰窖供冰,这对怕热的夜离来说无疑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好在柴煜没有让自己久等,甚至还贴心的为她买了把遮阳的伞,夜离下了车小扇连忙把伞撑开。姑娘们早就下来了,一个个跟花蝴蝶似的这边瞅瞅那边看看,看她们也有遮阳的伞夜离也就放了心,一会儿姑娘们还要去集市,日头这样足没有伞遮着万万不可。 将众位姑娘聚起来,见没有落下人这才由柴煜带着去客栈。 留下看车的护卫把马车聚在一起便在树荫下乘凉,夜离吩咐柴煜给他们备好水才放心的离开。 一路上自然免不了惹得行人注目,柴煜贴心的为她拿来面纱遮掩,柴煜是李?琰的人自然知道夜离与其他姑娘不同,不能随便见人。夜离也一度怀疑自己巡演的事情李?琰一开始就知道的,只是没见李?琰追来才断了这个想法。 说到底自己还是盼望着李?琰能够追来的,若说真的让她与李?琰一拍两散她万万是狠不下心的,只是想起李?琰那一巴掌,自己的心就痛的彻底。 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有了裂隙,就算是李?琰给自己认错也弥补不了了。 泼出去的水哪能收的回来,破了的镜子怎么可能复原。 “姑娘,这就到了。”柴煜的话将她在思绪里拉出来,夜离这才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同源客栈,这四个大字便闯入视线。 真看得出是大城,福阳那种小地方是没法比的,便是客栈的差距也是这样大。 至于客栈装潢好不好夜离并不在意,只要干净就什么都好,所以当看到客栈里奢华大气的装潢是夜离并没有太多反映,只是姑娘们一个个都惊讶的长大了嘴。 大厅里的桌椅都是雕花红木的,甚至为了避免客人受打扰都用轻纱分隔了,只是纱太透,仍然能看到里面的情形罢了。只能算是好看的摆设,实用价值却是没有的,只是让人看着稀罕,倒也能吸引一批顾客. 夜离赶着姑娘们去了房间,自己也跟老板寒暄几句也就上去了。一会儿姑娘们可以逛逛集市,她就没那么好运了,还得筹划晚上搭台子的事情。 第四十七章 玫瑰 当她带着小扇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姑娘,我们这是去哪里啊?”见她没有逛集市的意思,小扇开口问道。 正是中午头儿的太阳,虽然说打着伞,可还是热的不行,更何况夜离遮了面纱更是不透气。这个时辰出来真是个错误,但已经出了客栈好远了再回去就枉跑了这会儿路了。 一边扫视着街道两边的招牌,一边随口应道,“去找个合适搭台子的地方。” 一听说是关于晚上搭台子的事情,小扇高兴的问道,“姑娘,今天晚上就开始表演吗?” “那倒不是,只是暂时找地方,把台子搭好,”夜离拿着浸湿了的帕子擦着脸,“这一路上坐马车姑娘们也都累坏了,还得体谅一下她们的身体。” “姐姐真的是体恤我们。”小扇双眼一暗,毫无意识的叫出了姐姐。 夜离怔住,刚刚穿越来时发生的种种浮现在眼前,那个时候,自己跟小扇哪里这样生分过?小扇如果和当初一样,一心一意的对她好,她又怎么忍心对她冷眼相向?甚至她的下半辈子自己都已经打整好了,到头来,不过是自己白操心一场。 “刚刚到怡红院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人是生来平等的,你对别人付出多少别人也会对你付出多少。”夜离眼神一暗,心里虽然难过,语气里却是一往的强硬。 听出夜离话里的点拨,小扇脸上一红,诺诺的应了一声“是”,再也没有别的话儿了。夜离瞥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向着迎春阁的方向走去。 说到底她还是希望小扇一心在自己身上,毕竟是曾经相依相偎过的姐妹,可既然她选择了背叛她,那么昔日的姐妹情分终究是散了,如今怕是只有主仆情分了。 迎春阁算得上豫州城最大的红楼了,一路过来看到的红楼倒是不少,但没有一个看的进眼的,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合适的,哪有放过的道理。 还没有踏进大门,便有一个小厮过来挡着,“姑娘,这可不是你们姑娘家可以来的地方。” 夜离还没有说什么,跟在身后的柴煜却急了,一把挡住那小厮的手,“我们姑娘说能进的便能进得。” 夜离本想让柴煜保护那些逛街的姑娘们,可柴煜执意不肯,拨出几个侍卫跟着那些姑娘,说什么也得亲自跟着她。 想必是跟着李?琰的时间长了,又是知道夜离身份的,便也把她当成效忠的主子了。夜离心中感觉温暖,虽然他对自己好是因为李?琰,可有人对自己好就是好事,就是对她的肯定。 那小厮也是见惯了世面的人,当下怒眼圆睁,“怎么,来闹事的?” 柴煜见那小厮卷起袖管要动手,冷笑出声,“?”的一声手中的剑也出了鞘。夜离见情况不妙急忙道,“慢着!” 知道手持长剑的男子是听这个姑娘的话儿的,那小厮瞪了柴煜一眼,才对着夜离说道,“姑娘,不是小的为难你,这真不是你们姑娘家该来的地方,放你进去了我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就当姑娘为小的着想吧。” 夜离听了这小厮的一番长篇大论“噗嗤”的笑出来,夜离连忙掩着嘴说了声“不好意思”,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才正色道,“是这样的,我是墨城猫舞步的管事······” “你是猫舞步的?!”那小厮变脸一般的换上一副笑脸,“今儿一早听到福阳传过来的消息还以为是讹传呢!没想到是真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姑娘了!姑娘可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夜离微微一笑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那小厮欢天喜地的把她迎进去,也不说什么不方便之类的话了。 在福阳的时候夜离就看得出猫舞步已经广为流传了,没想到消息竟然跑的这么快,今日清晨,她们要来豫州城的消息便传过来了,不过是一晚的时间而已。 因为白日里风月场所都是不营业的,所以那小厮直接带她去了后院。 走进一个精致的小竹楼,那小厮很客气的引着她们三人走到一个房间面前,“姑娘请稍等。” 夜离点了点头,那小厮转过身很恭敬的敲了敲门,“玫瑰姑娘,您起身了吗。” 风尘女子大多过着晨昏颠倒的生活,夜晚开业接客,白日里调整生息。 室内应了一声,传来????的穿衣声,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往她们这边走来,“吱”的一声房门在里面打开了,那姑娘显然是好梦初醒的样子,一手正捂着嘴打着哈欠,“什么事情?” “这位姑娘是墨城猫舞步的管事夜姑娘。”那小厮弯着腰很恭谨的回着玫瑰的话。 夜离细细打量那女子,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容貌娇美,一双杏仁大眼很有精神,睫毛微翘,扇子般浓密,鼻子挺而直,像是现代整容科技发达的国家做出来的那般漂亮优雅,一双红唇不点而朱,此刻正微微的翘着,很是诱人。 怪不得在这豫州城最大的迎春阁里做花魁,资质甚佳,沦落风尘倒是可惜了,只是年纪轻轻便掌管着迎春阁,实在不简单。 那玫瑰的眼睛也挑过来审视着夜离,只看了一眼,眼角一挑很惊艳的样子。 自古以来英雄只爱美人,相同的,每个貌美的女子见了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免不得多看几眼,说是惺惺相惜也好,说是不甘心也好,总少不得多看几眼。 见那女子一直盯着自己也不说话,夜离轻咳一声,见那女子回了神才说道,“小女子夜离,初来豫州城还请玫瑰姐姐多担待。” 那玫瑰掩去眼中的惊讶和嫉妒,微微一笑,“说什么担待,早就听说猫舞步和夜姑娘大名,百闻不如一见,夜姑娘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想必追随者是极多的。” 夜离微怔,几乎每个初见的人都跟她讨论容貌问题,虽然心中不喜,仍是笑着说,“姐姐说笑了,若是论追随者,妹妹是不及姐姐的。妹妹此次待了猫舞步的姑娘来豫州城,是为了巡演的,今日看中了贵地,想在姐姐的地界上搭个台子,还请姐姐多多指教。” 那玫瑰眼珠一转,自下而上的扫视了夜离一番,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微笑,“指教谈不上,只是迎春阁不接外客,这是规矩。” 第四十八章 女人善嫉 夜离眉头一皱,这玫瑰说的话她是断断不信的。做生意只要是有银子可拿就行,那有什么外客一说? 更何况如果真的有这规矩的话,刚刚那小厮就会拒绝自己,而不是恭恭敬敬的把她请到后院里来。 这个玫瑰,真是处处带着刺啊。 夜离不想失了这条买卖,虽说自己只是搭个台子的事情,猫舞步名扬天下,如果在这种小事上掉了架子,就太不值得了。 “价钱好商量,姑娘,能不能通融一下?”主意一定,今天必须说服这个玫瑰,只要事情成了,明日的演出怎么说都好。 “夜姑娘真是说笑了,”那玫瑰呵呵一笑,语气轻佻的说道,“迎春阁可不缺那几两银子,猫舞步名动天下,迎春阁庙小容不下大佛,姑娘这般明艳的人儿,在我们迎春阁岂不是委屈了。” 没想到这个玫瑰竟然这样难说话,量夜离性子随和,经她一番话连羞带讽的,脸色自然也拉下来了。 小扇这几日很是会察言观色,见夜离面色不好,当即叱道,“我们家姑娘好声好气的与你说话,你这人声声带刺,也太没有教养了。” 那小厮面有难色的看着两个人,猫舞步来豫州巡演一事,今早儿就传到迎春阁了,公子还特意吩咐了,若是猫舞步有意与迎春阁合作,必要好生招待着。 如今,玫瑰姑娘出言不逊,惹得夜姑娘不高兴了,这合作还怎么谈? “玫瑰姑娘······”那小厮尝试着开口劝她,没想到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玫瑰姑娘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时也不敢出声了。 “放肆!凭你一个小丫头也敢开口教训我!也忒不把姑奶奶放在眼里了吧!”玫瑰眼睛一瞪,一副泼辣的样子,生生把一副娇美容貌挤成夜叉脸,“夜姑娘,真是教人无方,既然如此,今日姐姐就教你几招,好让你学学怎么当主子!” 说罢,扬起手来对着小扇的脸掌下去,柴煜早就看她不顺眼,只是碍于对方是女子,便一直隐忍着。 现在倒好,竟然还敢打夜离的侍女,在墨城,谁敢对夜离这般无礼?!心中愤怒,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钳住她的手腕,“就凭你!也敢对我们姑娘出言不逊?!” 那玫瑰哪里受过这等待遇,见过她的男子不是好言哄着,就是花大价钱博她一笑,如今被男人钳制,出口就是一句脏话。 柴煜虽然是军营里出来的莽汉,但接触的人都是干脆果断的士兵,真是应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夜离自然明白柴煜的心思,这个玫瑰也确实惹人厌,“玫瑰姑娘口口声声提起我的容貌,莫不是因为嫉妒,怕我抢了姑娘风采?” 这番话说的玫瑰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却也嘴硬的不承认,夜离冷笑,“姑娘,可以放千万个心,夜离什么都在乎,就是不在乎这张皮囊,姑娘美是美,只是这心胸过于宽广,猫舞步随便在大街上搭个台子,也不乏客人,断断不敢与姑娘争。” 说罢,冷冷一笑,“柴煜,放开她,玫瑰姑娘追随者众多,你也敢对玫瑰姑娘不敬!到时候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柴煜闻言冷冷一笑,“姑娘说的是,蛇蝎美人,蛇蝎美人,说的不就是如此。” 说罢,也不理玫瑰的怒视,跟着夜离离开了。 经过这番口舌,真让夜离尝试到了女人的可怕,尤其是有强烈嫉妒心的女人,这次她可不能轻易放过了那玫瑰。 “柴煜,今天下午包了迎春阁对面的酒楼,挂上咱猫舞步的牌子,今天晚上就把台子搭起来。” 柴煜应了一声“是”,很赞赏的看着夜离。 不愧是九王爷看上的女人,面对别人这样的羞辱还能波澜不惊,一般女子哪里做得到。看样子,离姑娘也没有打算放过那个玫瑰,不然干嘛把台子搭在迎春阁的对面,这不是明摆着抢生意吗。 迎春阁的花魁也不过如此,哪能与猫舞步那些倾城美人想比!这场战争,离姑娘必胜无疑了。 回到同源客栈的时候,已经到了午膳时间,出去逛集市的姑娘们也都回来了,小丫头们手上提着各式各样的珠花,胭脂,看样子她们逛得挺尽兴的。 夜离笑着跟她们打了个招呼,一群人上了楼。 因为夜离没有去集市,姑娘们多多少少的都带了东西给她,有留香阁的脂粉,也有小摊上廉价的珠花,也有一品斋的糕点,满满的堆在小扇的怀里。 夜离心里高兴,“这留香阁的脂粉算是顶尖儿的脂粉了,不过仍然粗,抹在脸上难免於着,我哪里有自己研制的粉底,等回到墨城,给你们一人一盒。”又看着买了大堆糕点吃食的娇娘,“就你爱吃,小心吃胖了嫁不出去,你喜欢吃甜点,等晚上,我做些双皮奶给大家尝尝。” 听这名字稀罕,娇娘又是爱吃的性子,一听又好吃的自然是要凑过去的,“什么双皮奶?这名字没听说过,姑娘打哪里听来的?” 夜离神秘一笑,“秘密。” 这双皮奶在现代可是常见的甜点了,她们没听过也不稀奇。只是随便做了,让她们尝着稀罕,何乐而不为呢。 见她丢下这话儿走了,娇娘不满的瞪着她,素馨连忙笑着过来拉她,只要说到吃的东西,就属她上心。 用过午膳,众位姑娘都休息去了,连赶路再加上逛集市,这会儿都累的不行了。 小扇也跟着夜离回了房间,桌子上摆满了姑娘们送的东西,夜离一边把玩着,一边看着沉默不语的小扇。 自从让她跟着裕安学规矩,她在她面前收敛了很多,应该是裕安奉命难为她了,如今这般拘束,夜离心里也不忍。 刚刚在迎春阁,小扇为自己出头,自己不是没看到眼里,心里也觉得难过,“小扇,你看你喜欢什么便随便拿吧,”又拿起那盒名贵的脂粉,“还有,我记得你喜欢留香阁的脂粉,我用不着,你也拿去吧。” 第四十九章 李恪 “姑娘,”小扇自然是知道这脂粉的名贵之处,当即推脱道,“这脂粉太贵重了,小扇只是一个丫头,用不着这么名贵的东西,姑娘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让你拿着你便拿着。”夜离也不多说什么,把那盒粉子塞到她的手里,“走了一上午,我累了,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说罢也不等小扇回答,转身回到内室,换上一身清爽的衣服便躺下了。 小扇拿着那盒胭脂,望着夜离的方向许久,眼中有晶莹闪过。 两个人从一开始的相依相偎,到现在的背道而驰,都是因为自己一时鬼迷心窍,纵使自己知道错了,想要悔过,却也没有机会了。 说到底,是没有做姐妹的缘分,如果有来生,我们定要做最好的姐妹!只是,今世,容许我为自己的幸福努力一下,即使得不到,也争取过了。 等到夜离午睡醒来之后,小扇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好在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学会了梳古代的发髻,不然身边没人伺候着还真打理不了。 挽了一个简单的髻,又插上一只素银簪子,配她身上的白底绣着点点红梅的长裙,虽然简单却显得清新优雅,在这浓妆艳抹的女人堆里显得清丽脱俗。 正打量着镜子里的人儿,房门一推,夜离吓了一大跳,许久没有这样自恋,被别人揪住了有点心虚的感觉,回头一看却是小扇进来了。 “你怎么没有睡觉?”夜离急忙定下心神,遮掩的问道。 小扇哪里看到夜离这些小动作,一边走过来接过夜离的梳子,一边回道,“刚刚迎春阁的当家的来找姑娘了,姑娘正睡着,我便出去看看。” 一听是迎春阁,夜离自然是没有好心情,口气也冷下来,“她来做什么?” “说是今日上午迎春阁的玫瑰姑娘不懂事冲撞姑娘了,现在来找姑娘道歉来了。”小扇自然也是不愿见迎春阁的人,可看那公子诚恳的样子也不好开口拒绝,所以才进来告诉夜离。 “恩?”夜离狐疑的抬头,“凭那玫瑰的性子,怎么可能来找我道歉?”停顿了一下,又问道,“她跟谁来的?” “一个年轻的公子,”想起刚刚那玫瑰骄纵的样子,小扇皱着眉头,“自然不是心甘情愿过来的,像是被那公子硬拉来的。” 硬拉来的······ 真是有趣,什么人又这样的本事,能拉得动玫瑰这尊大佛。 扬起一抹微笑,夜离站起身,“既然有客人来了,哪有不见的道理?更何况,我倒是想看看什么样的公子本事这样大。” 同源客栈这样大规模的客栈,有一点好处就是有独立的院落。 平日里没有吩咐,闲杂人等是不可以随便踏入客人的院子的,自然,在楼下也有独立的接待客人的大厅。 夜离进了大厅,一眼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公子,玫瑰正别别扭扭的坐在他的身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对于女子来说也是如此,只看二人的神态就知道,两个人绝对不是单纯的男女关系,怪不得玫瑰对她的样貌格外不满,怕是担心自己抢了她的男人吧。 只是玫瑰这样担心,也只能说明这个男人花心罢了。 那男子见夜离进来,连忙迎了过来,一只手不忘拉着玫瑰。“叨扰姑娘了,在下李恪,迎春阁的老板,听闻姑娘大名,慕名前来。” 夜离打量了一番,见他长得俊朗,刀削般的脸型显出男子特有的硬朗,一双桃花眼风情无限,直挺的鼻梁下一双薄唇正抿出好看的弧度。见夜离看他,笑的更加开怀。 夜离淡淡的移开视线,“李公子真是客气了,这番话弄得小女子真是有些不自在,公子还不如学学玫瑰姑娘的干脆果断,那样说起话来也方便些。” 李恪自然听得出夜离话里的讽刺,见玫瑰又是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连忙把她拉到身后,“教姑娘笑话了,玫瑰这脾气是直了些,难免惹得姑娘不高兴,这不,在下带着她来给姑娘道歉来了。” 玫瑰一听这话火气顿时上来了,刚刚虽然是被李恪劝服了,可是想起李恪看夜离的眼神,她就火大,更何况夜离还在一旁说些风凉话嘲笑她。之前李恪对她说过的话自然是都忘了,只感觉怒气翻腾的厉害,“我才不要跟她道歉,长了一副狐狸精的样子,整天出来勾引谁呢!” “我说玫瑰姑娘火气怎么那么大,原来是嫉妒我们家姑娘的美貌了!”小扇口齿伶俐的反击道,“可这东西也怨不得别人,爹不疼娘不爱的,出来混风尘也就算了,偏偏长了一副臭皮囊!” 那李恪本来是想说些缓和的话,没想到被小扇抢了先,讽刺了玫瑰一番不说,自己脸上也无光。看夜离也没有阻止自家的丫头,心里难免不悦,可是自己这边不对在先,争吵下去也不是办法,见玫瑰的脾气又要上来,当即怒斥一声,“够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玫瑰自然是惧怕李恪的,见他发怒,虽然心里委屈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一双大眼睛瞬间蓄满泪水,无奈李恪对她视而不见,只好恨恨的瞪了一眼夜离。 “玫瑰这性子被我惯坏了,”李恪歉疚的看着夜离,“姑娘就当给李某一个面子,晚上李某做东,一来算是为姑娘洗尘接风,二来,算是给姑娘赔礼道歉。” “洗尘接风倒是不必,”没想到来到自己的地界上,玫瑰仍然这般泼辣,夜离自然不买李恪的帐,“至于这赔礼道歉,也就算了,我夜离虽然不是什么值得尊敬的人,但是被狗咬了也不会跟主人过不去。” 看着玫瑰气的铁青的脸,夜离痛快的笑着说,“李公子是个明白人,今儿这事儿也就算了,猫舞步出来巡演难免碰点磕绊,我们不往心里去,李公子也不要放在心上。只是,看好自己家的狗,别让她出来乱咬人就好了。小扇,送客!” 第五十章 双皮奶 那李恪没有讨到好脸色自然呆不下去,听到夜离赶人,只好胡乱的作了个揖,拉着玫瑰离开了。 离开之际,玫瑰还不忘挖夜离一眼。 夜离自然懒得跟她计较,反正她没有吃亏,还把玫瑰气的半死,心里真是舒服。 上了楼,姑娘们的房间都还紧闭着,柴煜出去了也没有回来。想起自己说过给她们做双皮奶吃,闲着也是闲着,现在做了,等到姑娘们起身正好可以吃。 随便找了一个侍卫,吩咐他出去买鸡蛋和牛奶。 好在这个朝代的人是知道牛奶这个东西的,不然还真是不好办。 她们这个小院子里是有厨房的,只是一般的客人几乎都不用,所以大多时候是个摆设,但是厨房用具却是全的。自己不会烧火,这个差事一会儿只能交给小扇了。 小扇回来不大一会儿,那出去买东西的侍卫就回来了。 没再提起李恪和玫瑰的事情,不相关的人,实在不值得她费心思。 夜离将牛奶倒入锅中煮了,又吩咐小扇去柜台上要了些小点的碗过来。 奶煮好的时候,正好小扇回来了,将碗摆开了,倒入煮好的牛奶。又拿另一只空碗,小心将蛋清倒进去,没有专门过滤蛋清的用具,弄起来有些费工夫。好不容易弄好了,连忙倒入白糖搅拌起来,小扇也跟着有模有样的做起来。 将牛奶上薄薄的那层奶皮捅开一个洞,倒入蛋清里面,将奶皮留在原来的碗里,将蛋清牛奶搅拌一番,撇去上面的泡沫,又将牛奶倒回装有奶皮的碗,奶皮慢慢的浮起来。 只需将蛋清牛奶在放入锅中蒸上十分钟,好吃又有营养的双皮奶就做好了。 两个人慢慢找到技巧了,做起来自然快,不一会儿十多碗双皮奶就等着下锅了。 小扇一边烧火,一边说,”姑娘真是手巧,这东西我从来没见过,姑娘在哪里学到的。” 夜离嘱咐着火候,回道,”都是家乡常见的吃食,你们没有见过也是正常,味道很好,一会儿多吃点。” 因为牛奶和蛋清都是很容易熟的东西,小扇烧的火又偏旺一些,大约七八分钟的时候就做好了。 小扇用托盘将双皮奶送到一楼的大堂里,正巧碰到刚刚起身的娇娘。 “姑娘,你们这是弄得什么东西?!好香啊!”对于吃货娇娘来说,好吃的东西自然不能错过,所以,看到小扇手中的双皮奶时,两眼放光,就差流口水了。 夜离见她这幅馋猫样儿,忍不住笑起来,”答应给你做好吃的,自然就不会诓你,既然被你碰到了,去,上楼把姑娘们都叫下来,是你们没吃过的东西,好吃着呢!” 娇娘听了这话高兴极了,这香味儿真是浓,还没吃到嘴里就把她馋坏了。一溜小跑着上楼去了,不大一会儿,就听到她在楼上嚷嚷开了。 来到异世第一次下厨,竟然被这群姑娘们占了便宜,就是李?琰也没有吃过她亲手做的东西。 李?琰…… 算起来,这是她离开墨城的第二日了,李?琰还是没有发现她离开吗? 他们走的并不远,若是有心,此刻早就追上来了。 只怕他一门心思仍然在那毁掉的遗物上。 她在他心里果然是没有分量的。 来不及伤感,姑娘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下了楼。 小扇已经将双皮奶摆放在桌子上,众人在夜离的吩咐中落了坐,一个个好奇的看着面前的小碗儿。 细致精美的瓷碗里,双皮奶特有的滑腻洁白,加上浓郁的奶香,勾的众人口水直流。 “好香啊,既然是做给我们吃的,我们也就不客气了。”娇娘早就馋不住了,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唔~真是美味啊!姑娘好手艺!” 听了她这番话,众位姑娘也按捺不住了,纷纷拿起手边的汤匙。 “是我娘亲教我做的,小时候,我最爱吃的就是这双皮奶了。”这句话却是真的,这双皮奶是小时候母亲常常做给她吃。 想起尚在现代的父母,不知道他们过得可好,怕是今生今世都没有见到他们的机会了。以前若是知道母女情谊这样短暂,说什么也要多陪陪母亲。 素馨见她眼眶发红,知道她是思念娘亲了,急忙岔开话题,姑娘们也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别的事情。 双皮奶也吃完了,小扇连同青黛一同将碗收拾了,又摆好了茶、点心和瓜子。下午没有别的事情,晚上又没有演出,一群姑娘就在小院里话开了家常。 时间过得很快,一群女人正聊的兴起,一个小厮进了小院儿,奔着大堂来了。”姑娘,迎春阁来人了。” 没想到竟然是迎春阁的人,今天下午刚刚在自己这里讨了没趣,现在竟然又派人过来了。不知道那李恪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虚情假意。 “他们说什么事情了么?”夜离问那小厮。 “说是请姑娘赏脸吃一顿饭。” 吃饭?! 李恪真是心胸宽广,自己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他竟然还是不死心! 他请自己吃饭,显然不只是赔罪这个理由了,不然哪会这样巴着不放呢?但是其他的,还会有什么呢? “小扇,柴煜回来了吗?”看样子已经躲不过了,再拒绝下去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见不得世面。 “柴公子还没有回来,”小扇道,”他去忙搭台子的事情,回来怕是得晚点。” 那李恪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再说自己再带一个侍卫,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小扇,你跟我去吧,”夜离站起身,众位姑娘也忙着站起来,夜离对着素馨说,”等柴煜回来,你告诉他我去了迎春阁,务必让他赶过去。” 说罢,又随便指了一个侍卫,三人跟着小厮出了小院儿。 一出门就看到正在院外候着的李恪,没有她的吩咐,那小厮自然不会善做主张把他带进去的。 见夜离出来,李恪面带微笑,”在下又来打扰姑娘了,务必请姑娘赏个脸。” 夜离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心烦,偏偏人家又是一副笑脸,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李公子真是客气,小女子也不好再推脱了,吃饭就吃饭,公子有什么事情还是明说的好。” 第五十一章 交易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豫州城的街道上行人不减。 夜离和小扇坐在马车里,李恪骑着马与她们并列而行,“豫州城是不夜城,越到晚上越热闹。小商贩们都出来摆摊了,每隔几日还会有杂技班子表演。” 夜离笑笑,“怎么说也是大城,晚上热闹些不足为奇。” 上一世什么样的地方她没有去过,在中国,要说不夜城,还是非上海莫属,当然首都北京也是不错的。 这曼陀国怎么能比?! 见夜离不以为意的样子,李恪有些受挫的摸了摸鼻子,“夜姑娘是见过大世面的,区区豫州城,自然看不到眼里。” 夜离看了他一眼,她只是说这豫州属于不夜城算不得什么,他竟然说这豫州城自己看不到眼里。 懒得跟他浪费口舌,夜离转过脸去看另一边,小扇见状,连忙放下这一侧的车帘,将李恪那张时刻带着笑意的脸挡在外面。 迎春阁门前的灯笼都长了起来,不少姑娘们站在二楼的露台上,招呼着过路的男子。 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夜离下了车,皱着眉头看着楼上穿着暴露的姑娘。 虽然猫舞步的前身也是妓院,可夜离仍旧对做人皮生意的女子有点厌恶。 这也是上一世,在娱乐圈,无论自己如何艰难,都不屑于接受潜规则的原因。 身为女子,只有自己懂得爱惜自己,尊重自己,才会有别人懂得爱惜你,尊重你。 李恪见她面色不好,关切的问道,“夜姑娘好像不大喜欢这里。” 夜离一笑,反问道,“那么,李公子,你可否告诉小女子,哪个姑娘喜欢这里?是这楼里,生活所迫出来卖身的姑娘?还是这些男人家中的妻妾?” 见李恪不语,夜离接着说,“你们男人都当这里是消遣的最好地方,可知道,对于女人来讲,这里,便是地狱。” 说罢,也不看他,便径直走去后院。 对于这个社会的封建制度,她从来没有产生过改变它的想法,但是,力所能及的事情,能多做一些就多做一些。 李恪站在原地盯了她好久,才跟上去。她的思想与普通妇道人家相差太多,怨不得区区一个弱女子,竟然能领导硕大的猫舞步。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能获得一群女子的敬重,远远比获得男子的宠爱难得多。 迎春阁她只来过一次,地形自然是不熟悉的,跟在李恪后边,兜兜转转走了好久才到了目的地。 夜离看眼前的竹楼有点熟悉,仔细一看,可不就是玫瑰住的地方吗。 越来越肯定两个人关系不同寻常,夜离笑着说,“李公子真是好雅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当然,也少不了美人相伴。”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李恪也跟着吟了这一句,径直忽略了夜离后面那句调侃,越发敬佩的看着她,“姑娘真是好文采。” 夜离嘴角抽搐,这句词出自苏轼的《于潜僧绿筠轩》,可不是她一时兴起做出来的,“呵呵”干笑了几声,插诨打科的幌了过去,“李公子快些带路吧。” 那李恪果然带她们上了楼,进了二楼的一个小厅里。 几个人刚刚坐定,一个小厮走进来,正是今日上午带她找玫瑰的小厮。他对着夜离笑笑,叫了一声“夜姑娘”算是打过了招呼,夜离也微笑致意。 这迎春阁虽然不得自己喜欢,但是与这阁里的人没有关系,再说了,今天上午他也算是帮了自己,自然得客气点。 那小厮在李恪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只见李恪眉头拧起,有些不悦的说,“让她老实点,看好了她,不要让她闯过来。” 夜离听得清楚,也猜了个大概。 感情玫瑰又在吃飞醋了,她就纳闷了,一来,她没有对李恪有什么图谋之心;二来,李恪也没有表现出对自己的兴趣。 玫瑰怎么就认准了自己在勾引李恪呢? 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也不好过分,所以夜离也就没有开口。倒是李恪歉疚的说了几句抱歉的话,也都被夜离挡了回去。 “李公子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酒过三巡,见李恪没有开口的意思,夜离只好问出来。 李恪“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教姑娘看出来了,在下有两件事情请夜姑娘帮忙。” “李公子但说无妨,”果然是有求于自己,夜离也不??拢?爸灰?切v?幽馨锏降模?囟ɑ岚铮?羰前锊坏剑?蔷筒缓靡馑剂恕!?p>  “这第一件事,姑娘肯定帮的上,”李恪肯定的说,见夜离示意他说下去,便开了口,“在下听闻猫舞步大名,敬重姑娘的才华,猫舞步也不是什么小生意,在下不敢奢望姑娘来我迎春阁。只是猫舞步若想发扬光大,必定要在各个大城市开展分支,在下想与姑娘合作。” 原来是合作的事情,李恪说道却是有道理,自己虽然有意在豫州城开展分支,并且第一选择也是迎春阁,但是经历了这番争执却变了想法,所以推脱的开口,“迎春阁为豫州城第一楼,若是被猫舞步的招牌挡了,怕是委屈了楼里的姑娘们。” 李恪自然明白夜离对于玫瑰一事耿耿于怀,脸色一红,但也不再隐瞒,“夜姑娘,在下实不相瞒,玫瑰是我还未过门的妻子,我虽然对她痴心,可之前却是花名在外,她难免对我不放心。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看在在下诚恳道歉的份上,原谅了她吧。” 猜到两个人关系不一般,但没有想到竟然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夜离很吃惊的说道,“既然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为什么还要做这迎春阁的花魁呢?!” 话一出口夜离就后悔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问起来不大好。可是李恪却毫不在乎的解释道,“只是挂着名,因为她的追随者比较多,她是艺妓,不卖身的。” 夜离这才恍然大悟,思索良久,迎春阁却是不错的选择,只是因为玫瑰就失去这么有优势的同盟,未免失算,“那好,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希望以后能与玫瑰姑娘好好相处了。那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李恪突然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紧紧的盯着夜离,“姑娘应该知道,在大陆的众多国家里,姓夜的人并不多,不知姑娘的姓氏源自蜀中夜家?还是辰阳夜家?” 第五十二章 夜家 李恪这番话教夜离机警起来,她假装镇定的对上李恪的眼睛,“李公子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夜离自小就与家母、家姐走散了的,那时候小,自然不知道这些。” 期望自己这番话能使李恪放弃这个话题,怎成想他却眼睛一亮,问道,“那夜姑娘是几岁时走散的?还有,夜姑娘的姐姐身在何方?” 原本还想拿洛桑推搡一番,夜离自然不敢再提,要是真的把洛桑牵扯进去,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指不定皇上怎么跟她翻脸呢! “我现在仍然孤身一人,”夜离装出一副伤感的样子,语气也有一丝哽咽,“苦苦追寻家母和家姐近十年,竟是没有一丝音讯,想必今世无缘了。” 说罢,嘤嘤的哭起来。 李恪见她这样,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夜离哭了一阵,便以情绪不好为由跟李恪辞了别。 出了房门,夜离像是躲避瘟疫一般急匆匆的下了楼。 经过玫瑰的房间时,清晰的听到屋子里摔碎瓷器的声音以及怒骂声。 乎~火气这么大! 有些头大的听着她尖锐的骂声,将来两家合作,不知道得多么头疼呢! 出了迎春阁的后院,夜离才放宽了心,脚步也慢下来。 刚刚拐过外院的小门,正巧碰到一个人往她们这边又来,待离得近了才看出,那人是柴煜。 跟随夜离来迎春阁的侍卫急忙给他打招呼,柴煜点了点头,跟夜离说了几句话。 “柴煜,我们手底下有没有探子?”总感觉李恪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对夜姓这么在意的人,接近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王爷手下什么样的人都有,如果姑娘需要,属下即刻去办。” “嗯,”夜离点点头,“去查查李恪的底细,还有,不要惊动王爷。”见柴煜狐疑的看着她,怕他怀疑什么,便又解释了一句,“王爷最近忙着朝政上的事情,这些小事自然不用让他担心了。” “姑娘多虑了,”柴煜释然一笑,“王爷之前就有吩咐,姑娘的事情就是大事,无论什么时候,都得放在第一位。” 她的事真的是大事吗?!不得不说,此时此刻,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期许的,可这一点点的期许,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毁灭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就不会因为那个女人的东西,与她决裂了。 “我自然不会瞒他,”夜离自嘲的笑笑,掩饰住自己的心情,“这件事情有一星半点的严重,不用你说,我也会亲自告诉他,我还是很爱惜自己的生命的。” 说罢,嘻嘻一笑。 柴煜当她担心李?琰为她忧心,也就没在坚持,只是说这件事情一定会调查的水落石出。 回到同源客栈的时候,夜已经有点深了,大多数姑娘都关了房门。回到房间里,摘下发饰,放下头发,小扇已经麻利的端来洗脸水。外室里也打起了帘子,屋子中间放着硕大的浴桶,上面洒满了层层花瓣。 夜离微微闭着眼睛,小扇沉默的替她梳理着头发,最后用丝带将头发束起来,才拍了拍夜离的肩膀,叫她起来洗澡。 疲惫的掀开眼皮,小扇伺候着她脱了衣服,才跨进浴桶里。 不知道是因为夏季,人爱犯困,还是别的什么,这几日夜离总觉得身子乏乏的。便是在来豫州的途中,也总是泛着困,想睡觉。 好在洗澡水偏凉,她这才有了一些精神,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玫瑰澡,驱走了身上的汗味儿,这才感觉清爽了。 见她起身,小扇拿过一张小毯将她包起来,帮她擦拭干净,又拿过一身干爽的亵衣。 梳洗完毕,夜离躺在床上,又想起李恪那些话来。 蜀中夜家?辰阳夜家? 这些她都没有听过,不过是自己随意想出来的名字,竟然引出这两大家族!夜姓在这个世界里真的如此少见吗?以至于,李恪见了姓夜的人这样激动? 夜。 这个姓,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 怨不得初见如妈妈的时候,她严肃的说,在墨城姓夜的人可不多。 果真是不多,从到了这个世界,自己还没有见过姓夜的人。 辰阳?辰阳不是一个国家吗?她记得美夕就是要嫁给辰阳太子的,夜姓跟辰阳有什么关系? 自己好像总是不经意间触及一些禁忌,这次,又要引出什么乱子来? 呵呵,既然辰阳不好探访,那么,自己真的要去蜀中一次了。 想着这些,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楼下依稀传来姑娘们吊嗓子的声音,夜离这才清醒过来,刚刚那股子头疼也减轻了。这次小扇竟然是在屋子里的,听到她起身的声音,赶紧从外室走进来。 “姑娘,现在就起身吗?”一边拿起枕头,竖在夜离身后让她倚着。 夜离点点头,小扇这才捧过一身衣服,依旧是夜离喜欢的素净颜色。 让小扇伺候着收拾妥当了,身子仍然很疲惫,夜离托着酸痛的身子,伸了一个懒腰,“小扇,一会去药铺,抓点提神的药回来。” 总是这样懒懒的也不是一回事,晚上就是猫舞步的第一场巡演,说什么也得盯下来,可不能让这身子托了后腿。 “姑娘觉得不舒服吗?”原本准备出去领点早膳,一听这话,有点担忧的回头问道。 “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春困秋乏夏打盹罢了。”夜离不在意的摇摇头。 小扇“哦”了一声,这才舒了一口气,只是想起什么,又说道,“这药,姑娘还是少点吃,实在困的话,只需休息片刻就好了。” 夜离点点头,小扇也是知道她为的是顶住今晚的巡演,便也没在坚持。出去领了早膳,又伺候着夜离用了,收拾妥当了以后,在夜离那里领了银子拿药去了。 夜离气定神闲的下了楼,太阳早就升起来了。好在这个小院儿里有一颗非常粗的大树,看起来有些年月了,长得正旺盛,在这个小院里撑起一片绿荫。 姑娘们正在树下练着基本功。 第五十三章 比美 见她下来,姑娘们都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好在随行的姑娘并不多,不然她也一一指导不过来。这群人里,不得不说黎素素是最有潜力的,说起来自己从未亲自指点过她什么,但是她却是这群人里最受人瞩目的。 有些人,天生就带有一种吸引力,让人不自觉的追随她的身影。 黎素素就是这样的人。 相比来说,素馨三人就远远不如了。 怨不得初次见面时,三人埋怨如妈妈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她们资质一般,容貌也算不上倾国倾城,如果没有夜离的提拔,只怕是出不了头的。 其他姑娘,也都尚可,虽然素馨三人在黎素素面前不值一提,但与她们一比就绰绰有余了,说到底也是夜离亲自指点出来的,算得上是元老级的人物了。 给她们纠正了一番错误,又亲自示范了几下,引得姑娘们的一片喝彩,显得小院里热闹非凡。 夜离也逐渐来了精神,兴致高昂的跟姑娘们讨论起舞蹈的事情。姑娘们听得兴起,夜离讲的自然带劲,边讲边指导着她们,自然是事半功倍。 眼见着自己的指点除了成效,夜离自然欢喜。照这样下去,等她们回到猫舞步,又可以添几个顶梁柱了。 正指点着,柴煜走过来说是有事情要禀报,夜离吩咐她们不要操劳过度,众人也就散了,夜离这才上了楼。 夜离示意柴煜坐下,起初柴煜执意不肯,只是夜离坚持,也也就别别扭扭的坐下了。夜离又倒了茶递给他,直把他窘的手脚不知往哪里放。 夜离笑笑,明明是个指点千军万马的将士,在她面前偏偏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干燥的嗓子,“柴煜,你可有什么事情?” “在下已经按照姑娘的吩咐在迎春阁对面搭了台子,挂了招牌,只是,”柴煜缓了缓脸色,看了夜离一眼才说道,“李公子执意不肯让我们搭台子,说是离姑娘答应与迎春阁合作,如今既然要表演,自然是得在迎春阁的。” 原来是这事,夜离勾起一抹微笑,自己答应与他合作是不假,可没说过要在迎春阁搭台子。玫瑰出言不逊自己是没有追究,可不代表自己不给她好看,以后合作的时间长了,若是让玫瑰觉得她好欺负,那还了得?! 这个下马威,怎么也得让玫瑰好好瞧瞧。 她自信自己容貌胜上玫瑰几分,既然玫瑰把容貌和人气看的这么重要,她也不介意玫瑰看清楚自己的实力。 女人漂亮没错,眼高于顶就有错了。 自然,也承担起自己的过错。 “去告诉李恪,”夜离自信一笑,“就说合约的事情,我夜离记着呢,只是要等演出结束再说了。迎春阁的花儿太多,长得娇艳的刺儿自然也多,有性格是好事,只是太扎人了,难免门庭冷落。” 柴煜闻言,也不多说什么,仍旧是侠士风格的抱拳告别,就去忙这事去了。 其实玫瑰也不太招人厌,女人强势一点自然是好事儿,若是在争风吃醋上强势了,难免落人口舌。 经过李?琰这件事儿,她也算看开了。 不管以后两个人在一起也好,就这样分开了也好,她再也不会仰仗着男人的鼻息生活。男人的宠爱,是世间最虚伪的东西。 他宠你的时候,可以不计较所有的事情,将你捧到天上去;同样的,他的心不在你这了,以往的浓情蜜意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他能把你捧多高,也可以把你摔的多深。 所以,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是自己了。 趁着还不算晚,她一定要撑起一方天地,只要自己资金充实,便是以后被抛弃了,也不至于没有出路。 她曾经相信过他,是他,逼着她不再相信他。 鼻子一酸,一行泪就这样落下来,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 正哭得伤心,门外响起一串脚步声,算算时间,小扇也该回来了。连忙擦干净眼泪,拍了拍脸,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样悲伤,小扇也打开门走进来了。 “姑娘,”小扇将手中的药包放在桌子上,“这药还是等午睡起来再吃吧,毕竟是提神的,不然中午又不能好好休息了。” 说的也是,自己精神这样不济,如果现在吃了,只怕盯不到晚上的。 又将剩下的碎银递过来,“买药用不了那么多银子,这些,姑娘还是收回去吧。” 夜离摇摇头,道,“你现在是我的贴身丫头,身上不放钱哪行呢,出门在外的肯定用得着。你收好了吧,也不用每次用银子都来找我要。” 又休息了一会儿,已经到了晌午了,不一会儿就有小厮进来传话儿,说是午膳已经准备好了,问她们是在小院儿里吃还是去大堂吃。 夜离吩咐他把午膳送到小院里来,又说以后膳食好了送到院儿里来就行,不用过来问了。 那小厮应声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一楼的堂里传来声响,小扇下去看了看,上来的时候手里拿了食盒,说别的姑娘也都把午膳领走了。 一时无话。 临近傍晚的时候,柴煜带领着侍卫们,在同源客栈外面准备好了马车,夜离下去检查了行头,确认无误后,一群姑娘都上了马车,奔着迎春阁的方向去了。 这第一场巡演也算是慢慢拉开序幕了,夜离早就吩咐她们打扮的艳丽一些,自己也穿上了玫红色绣着粉色蔷薇的长裙,画了精致的梅花妆,带了同色的翡翠朱钗,显得妖娆艳丽。 下了马车,迎春阁的姑娘们早就在二楼伸头探脑的瞅着,见下来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惊艳之余难免说些不好听的话儿。 姑娘们自然是没有预料到,夜离看到玫瑰那一抹娇艳的面孔,暗暗笑弯了腰。 她就知道玫瑰定会好生打扮一番,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自己偏偏不让她如意,虽然不是浓妆艳抹,但也比平时画的艳一些,她自然是比不上的。 “姑娘,”小扇憋了一眼迎春阁的姑娘,故意大声说道,“好端端的,我怎么闻到一股子猫狗的味儿。” 第五十四章 化妆 姑娘们听到这番话,一个个都捂着嘴笑了起来,反观迎春阁的那群人,一个个气的眼歪鼻子斜的。 黎素素佯作生气的说道,“小扇,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那些猫儿狗儿的多讨人喜欢,你这不是羞辱了它们嘛!” 小扇也很配合的说了声“是我不好”,一群姑娘又笑了一番。 夜离心里舒畅,她向来不喜欢跟人争抢什么,现在见了好,自然也就收了,“好了,好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见她们离开,迎春阁的姑娘们冲着她们的背影狠狠的“呸”了几声,恶狠狠的扭着腰进了迎春阁。 猫舞步的招牌跟墨城的招牌是一样的,源自现代的艺术字,在这个时代看起来那样令人瞩目。 走进大堂,原本放满的桌椅都已经清走了。 舞台是正对着房门的显眼位置,因为是t字型,所以看客们的座椅都在两侧,正对着的只有了了几排,剩余的都在二楼三楼。 舞台背后的一排房间就是姑娘们换装打扮的地方,姑娘们都进去了,夜离没有表演,便在柴煜的陪同下围绕着舞台检查了一番。 巡演的门票也已经卖空了,客人们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一批,只等演出开始了。 到了后台,姑娘们也都准备好了,素馨三人的桃夭是开场舞,黎素素的洛神是压轴,文雪和朝露依旧合作爵士。这些都是古代没有的,加上她带来的人不多,所以剩下的姑娘除了单人的舞蹈和歌曲之外,所有人还会有一场走秀。 依稀听到柴煜在外面招呼来客的声音,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开演了。 遮了面纱,出去一看,一楼的座位上已经坐满了人,抬头往二楼和三楼看去,也都来的差不多了,只有三四个雅间是空着的。 在现代的演出会上,根本没有雅间一说,只是根据位置的好坏,分了几等。只是古代兴雅间这东西,也只好入乡随俗了。 “你去告诉素馨她们,就说演出快要开始了,服装道具务必检查仔细了,可别出了什么岔子。”一边打发小扇去传话,一边往柴煜那边走去。 “今天晚上的保卫工作一定要做好。”见他不忙,夜离道,“猫舞步的人气之前你也看到了,又是第一场巡演,难免会有些混乱。看台上都要有人把守,还有后台,姑娘们换装的地方一定要保卫的密不透风,在舞台周围也要加强人手。”突然又想起带来的侍卫并不算多,“人手可还够?” “除了我们自己带出来的人手,也雇了一些人,因为不熟悉他们,所以大多在外围守着。” 柴煜的能力果然强,连这些都想得到。猫舞步巡演的事情在豫州城传的沸沸扬扬的,难免会有人趁乱生事。雇人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但一定不能让他们接近中心位置。 “茶水糕点一定要伺候周到了,”见客人们的小桌上已经摆放好了茶水,糕点和水果,夜离又嘱咐了几句,“和老板商量好了吗?一定要有小厮在一旁伺候着。” “已经和饭店老板说好了,咱们银子给的足,他哪有不依的道理,水果也是今天下午刚刚买的,新鲜的。茶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是我亲自挑选的,不会出岔子的。至于糕点,是在一品斋订购的,怕供不需求,还请了几个一品斋的师傅,现在正在后厨做糕点呢。” 夜离一脸笑意,越听越欢喜,频频点头。“不愧是九王府出来的,真教人省心,我身边要是有这样利索的人,我也就省心了。” 柴煜听罢,不好意思的说道,“姑娘谬赞了,柴煜本就是听从姑娘吩咐的。” 夜离闻言大喜,眼眉一挑,喜道,“此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柴煜见夜离不信,正色道,“王爷将我派去猫舞步时就叮嘱我,凡事只听从姑娘的吩咐便可,姑娘是我的主子。” “李?琰把你交给我了吗?”这么会办事的人,就这样给她岂不是可惜了,在她这里可是没什么用武之地的,“你要知道,男儿带兵打仗是无上的荣耀,你在我这里,只能说是埋没人才了。” 柴煜笑着摇摇头,“能在姑娘手下办事,是在下的荣耀,王爷把在下派到姑娘这里来,是为在下着想,在下,感激不尽!” 夜离为他这番话感到惊愕,想必他是有什么苦衷,才在她手底下委曲求全吧。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件事情,还是等回到墨城,再从长计议了。 有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实没有什么注意的地方了,放心的把大厅交给柴煜,自己则跑到后台偷懒去了。 她身上顶着九王妃的名头,可不能随意示众。皇家对这种事情尤为忌讳,所以,她一定要小心行事,不然被有心之人捅到皇上皇后那里去,自己可就有麻烦了。 午睡之后已经服了提神醒脑的药,这会儿倒也不犯困了。 在后台看着素馨几个人画着妆,不得不说,古代的化妆技术真是令人不敢恭维。画出来的妆容也不够细致,没有眼线,没有睫毛膏,没有鼻影,没有遮瑕膏。 这样画出来,怎么可能会美美的呢! 之前只忙着跟李?琰风花雪月,倒也没想过发展过什么副业,如今出来这一遭,才发现,古代的商机实在太多了。 她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发展出自己的副业来。 “小扇,去把我的化妆盒子拿过来。”好在自己来的时候就带好了,现在果然派上用场了。 小扇依言去了,不大一会儿,捧了一个大大的红木匣子过来了,没错,这就是夜离口中的化妆盒了。 “啧啧,这化妆技术,”夜离装模作样的对着素馨撇了撇嘴,“让本姑娘好好给你画画,也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化妆。” 素馨闻言一笑,撇着嘴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画就画,本姑娘化妆这么多年了,到不知道自己的手艺这样差。” 第五十五章 表演 说罢,把手中的工具一放,一张脸就凑了过来。 小扇伺候夜离久了,知道她化妆的时候,习惯准备一条干毛巾一条湿毛巾,所以早就准备好了,放在一边。 夜离拿出自制的卸妆油,在她脸上涂匀了,按摩了一会儿,好在古代的化妆品,不如现代那样发展的成熟,所以轻微的按摩了一会儿便融化了。 小扇拿着湿毛巾蘸了水,将素馨的脸擦洗干净,一张不施粉黛的素颜就露出来了。 平时见惯了素馨浓妆艳抹的样子,从未见过她的素颜,现在卸了妆,好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啧啧,这么漂亮的一张脸,生生的被你毁了。”夜离惋惜的摇摇头,“今天,我就让你好好地改改头换换面。” 素馨闻言一笑,“恩,相信你的实力,看看你这次带给我什么惊喜。” 夜离笑着说了声“就等着好儿吧”,一双手不闲着,拿出瓶瓶罐罐来。 除了娇娘和伊莲仍然准备着妆容,其他不算急的姑娘早就跑过来看热闹了,见夜离拿出一些瓶瓶罐罐的往素馨脸上抹,都好奇的瞅着。 先是爽肤水,然后是精华,在是乳液,至于防晒和隔离因为制作比较困难,所以暂时还没做出来。 好在湿粉和干粉已经做好了,所以先打了薄薄的一层湿粉,有抹了一层干粉。因为夜离自己偏爱清爽的妆容,所以粉底什么的都是薄薄一层,最后还不忘了在素馨的脖子上抹一层,看起来自然一点。 又画了眼线,打了睫毛膏,一双眼睛看起来神采奕奕的。换在现代来讲,素馨走的是轻熟女风,所以眼妆画了小烟熏。 化妆最重要的莫过于眼妆了,所以刚刚画完整个人就显得不一样了,一群姑娘惊讶的张大了嘴,素馨也惊讶的左照右照,不相信镜子里的人是自己。 夜离不给她惊讶的机会,又给她打了腮红,描了眉毛,打上唇蜜,最后在她眉间贴了一只花钿,配上她一身枚红色的演出服,显得妖娆妩媚。 “本姑娘技术怎么样?”夜离洋洋自得的问道。 素馨连着说了好几个好,激动地不得了,以前她总觉得自己样貌平平,如今看起来自己也是难得的美人,以后说什么也得让夜离把这化妆技术教给她。 伊莲和娇娘早就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嚷嚷着夜离偏心,非要叫她画不可。夜离无奈的道,“今天晚上我就充当你们的化妆师了。” 众人对化妆师一词当然不解,但大致上也明白夜离是准备把大家的妆都给包了,一个个兴奋的不得了,想看看自己在夜离这双巧手下,变得如何生动迷人。 还好时间足够了,人也不多,要是整个猫舞步的姑娘都让她化妆的话,还不把她累坏了。回去后还真得考虑教教她们如何化妆,毕竟她们就是靠着这张脸吃饭的,只凭着舞艺新颖,也只能顶一时半会儿。 只要猫舞步的姑娘比别人家的姑娘好看,还少得了看客吗? 心里打着小算盘,手下也不闲着,好在她以前练出来了,只是画十多人的妆,倒也不觉得累。 等她忙完了,外面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柴煜已经在外面敲门,问她要不要开始了。一边揉着酸痛的手腕,一边示意小扇开门,柴煜候在门外等她的回答,“已经准备好了,开始吧。” 柴煜这才往前面通传去了,素馨三人也准备好了,只等着看客们接到通知便登台了。 夜离遮了面纱,小扇也跟在后面去了二楼预留好的雅间里,不一会儿柴煜也将下面的事情交给其他人,上了二楼护卫夜离。 刚刚坐定,就听到乐声响起,三个人就登了台。 桃夭属于汉唐古典舞,主要为了演绎姑娘待嫁的心情,配上精心制作的枚红色服装,与姑娘们粉嫩的脸庞,像是在春天盛开得花团锦簇的桃花般,鲜艳欲滴,惹人怜爱,加上她们那害羞的眼神、媚态横生的神色以实时不时地遮住面庞的舞蹈动作,更是充实默示出了待嫁少女的怀春与羞怯。 不得不说,素馨三人演绎出了桃夭的精魂,实在是让人眼前一亮。 这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徒弟登台表演,尤其这样成功,夜离激动的留下了眼泪,这种感觉,比她第一次登台演出带来的荣誉感还要强烈。 素馨三人退台的时候,很有默契的往二楼夜离的方向看去,相视一笑。 顷刻间,掌声雷动,客人们的叫好声传过来,不时的听到有人财大气粗的说“赏”,接着便是银子击打在托盘上的声音。 “三位姑娘真是风姿卓越,”小扇也高兴的道,“真是满堂彩!姑娘,你看看,这楼上楼下的,好多小厮的托盘里都满了。” 夜离好奇的看过去,果然,几乎是每个小厮的托盘里都放了赏银,放在事先备好的锦囊里,鼓鼓的好大一坨。 银子谁不喜欢啊,一想起自己马上就要成为腰包鼓鼓的小富婆了,高兴的眼睛都要眯成了一条线。 照这样下去,等巡演结束,自己得挣多少钱啊! 回去一定要好好算一算。 接下来又有姑娘们的单人舞蹈和歌曲,只是看起来不是特别的出色,饶是如此,也有不少客官扔了不少银子。 果然是财大气粗,她们的门票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是个天价,五十两银子才能买到一楼或者三楼位置不佳的地方,寻常百姓一年的收入也只有十几两银子罢了。 这也正是她早就打好的主意,做高端的品牌,只有上流社会才能消费的起。这样,也满足了那些达官显贵高人一等的心理,银子不哗哗的来才怪呢。 猫舞步的阶梯自然也是高了,如此一来,既能傲视群雄,又能名冠天下,也不枉是堂堂当朝太子妃创办的了。 正在想着,突然一声惊雷想起,把夜离吓了一跳,往下看去,却是文雪朝露登台了。架子鼓正敲得震天响,令人激奋人心,夜离骄傲的抬起头,朝露还真是一个天才架子鼓手。 第五十六章 客人 其实架子鼓偏向摇滚,跟爵士舞并不相配。可难就难在,这个朝代并没有先进的乐器,即便是架子鼓,也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打造出来,光图稿就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打造不出爵士舞需要的乐器,目前为止,也只有架子鼓才能展现出一二的力感。所以,即便是这个搭配有点不伦不类,她还是坚持着。 爵士舞虽然好看,但没有合适的音乐,很难发展。架子鼓相比来说就好一点,毕竟架子鼓是走乐队风的,大可以打造出一个摇滚乐队,只是这个朝代的人未免能适应的了。 所以,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刚中带柔,倒也能中和一下。 这只爵士舞叫做《ididitforlove》是韩国歌手宝儿的单曲,节奏很激情。其实单看文雪这个人,娇娇弱弱的,根本不会想到她有这么大的爆发力。自己精心打造出来的重烟熏,配上自己特意制作的短裤和背心,还真有点爵士舞者的范儿。 便是夜离也看的痴了,更何况在座的男人。 相比来说,这次演出比皇上寿宴要精彩得多,姑娘们的舞技有所提升,再加上精致的妆容,想不引人注目也难。 “姑娘,你看看迎春阁。”正看得兴起,小扇突然轻轻出声。 因为她是面对舞台坐着的,所以要看对面的话,就得回过头来去。意犹未尽的看了舞台一眼,转身往迎春阁看去。 二楼可以清楚的看到迎春阁一楼的大厅。 古代青楼,一般都是在一楼招待客人,演出,至于二楼都是雅间和姑娘们待客的房间。 此时,迎春阁门庭冷落,只有了了几位客人,饶是美人在怀,一双眼睛还时不时的往她们这边看来。玫瑰正气得铁青着脸,对着一个姑娘说着什么,一双充满怒气的美眸不时的往这边飞来。 猫舞步门庭若市,人挤人,可不把玫瑰气坏了么。 “迎春阁如此冷清,玫瑰姑娘怕是气坏了。”小扇遥遥看着玫瑰铁青的脸色,嬉笑着说道。 “可不是,”夜离摇摇头,“我本不想跟她比这些,猫舞步声名远扬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纵然高兴,却也不值得借此炫耀什么。只是,迎春阁将来是要跟猫舞步合作的,玫瑰身为老板娘,怎能如此恃宠而骄。此番,让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将来,才不会借着猫舞步的名声扯出什么乱子来。” 小扇当夜离跟玫瑰斗上气了,才会这般,没成想夜离此番作为,竟是为了猫舞步着想。一时羞愧,红了脸,“是我误解姑娘了。” 夜离淡淡一笑,“这有什么?人生在世,误会多了去了。你若是当真了,受伤害的只是自己,你若放开了,对谁都好。” 小扇受教的点点头,很恭谨的说了声“是”。 夜离盯着迎春阁好大一会儿,玫瑰仍然怒气冲冲的说着什么,不一会儿,李恪也出现在她们视线里。 不知道李恪跟玫瑰说了什么,她的气焰逐渐低了下来,小鸟依人的靠向李恪。 多么温馨的景象。 夜离不自觉的划过一丝笑意,却不期然的对上李恪的眸子,夜离一怔,缓缓移开视线。 回到座位上,目光空洞的盯着楼下的演出,良久,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小扇,好好跟着我,将来,我一定会给你寻一个好出路。” 小扇原本正看演出看的入神,冷不丁听到夜离这话,先是一怔,继而,一滴泪水缓缓流下,幸而夜离背对着她,并没有发现,她神色复杂,缓缓的说了一声“是”。 夜离闻言,微微一笑,将精神集中到舞台上的表演上。 她只当这句话说出口,小扇便会迷途知返,继续做她的好姐妹。却不知,小扇在她背后哭红了眼,虽然悔恨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已经是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夜离见识到自己的无情冷酷,还会不会说出这番话。 当当当的叩门声响起,小扇连忙擦了擦通红的眼睛,一抬头,正好看到柴煜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小扇一窘,慌忙的低下头开门去了,柴煜也不自在的摸摸鼻子,转过脸去。 打开房门,除了李恪这对未婚夫妇还会有谁? “姑娘,李公子和玫瑰姑娘来了。”小扇禀道。 原本以为是送茶水的小厮,没想到竟是李恪和玫瑰,夜离这才将视线在演出上移开,转过身子去看他们。 “杵在门口做什么,进来罢。”淡淡的瞥了玫瑰一眼,夜离微微笑道。 “李某又来叨扰姑娘了。”李恪说了句客套话,由小扇引着做到夜离对面,玫瑰也跟过来,做到了李恪身边。 “小扇,奉茶,”一边招呼着二人,一边笑着,“李公子客气了,将来我们两家合作,见面的机会多了去了,谈不上叨扰。” 李恪也顺梯而下,笑道,“那李某就不客气了。” 夜离点点头,一双眸子对上玫瑰的眼睛,她的眼睛本来就美,又带了一点妖媚之气,如今画上这妖娆的梅花妆像是落入凡尘的梅花精灵一般。 玫瑰直直的盯着她,不由看的痴了,这个女人,当真是有狂妄的资本。在这豫州城,她本就算得上是倾城的美人,偏偏在她面前,失了光彩。 “玫瑰姑娘再想什么?”见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自己说话也不搭理,夜离这才出声问道。 李恪也碰了碰玫瑰,纳闷的看着她。 玫瑰这才反应过来,没想到自己竟然看着自己的死对头出了神,又羞又恼,却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尴尬的笑了一下。 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别扭神情,夜离觉得好笑,只好又问了一遍,“玫瑰姑娘喜欢吃什么糕点,我好让人去准备。” “就要芋头糕吧。”玫瑰这次听得清楚,夜离话一出口,几乎立马就回了。 夜离淡淡一笑,一品斋的桂花糕和芋头糕是一等的甜点,搁平常可是不好买的,这玫瑰当真是会享受。 “去拿芋头糕来。” 第五十七章 洛神 三人干坐着,一时无话。 夜离索性转过脸去看楼下的演出,玫瑰觉得无聊,又放不下身价,一时恼起来,唬着一张脸,任李恪怎么拉扯她,她都不说话。 “在下在迎春阁听着这边热闹,这才跑过来,夜姑娘不会介意吧。”李恪见状,只好打破平静。 “无妨,演出自然是给人看的,更何况,将来迎春阁是要加盟猫舞步的,来看看,熟悉一下,也是好事。”轻抿一口茶,夜离不急不缓的说道。 “哼。”玫瑰闻言冷笑一声,夜离也不搭理她,倒是李恪尴尬的笑了笑。 “玫瑰姑娘时天生的美人儿,若是觉得在猫舞步委屈了,我夜离也不会强求,”见玫瑰仍然不思悔改,夜离淡淡一笑,开口说道,“只是这天下大了去了,美人儿也多了去了。我知道,在豫州城,玫瑰姑娘可是被全城男人捧在手心儿里的绝色美人儿。” 毫不介意李恪略显尴尬的神情,既然他都打定主意要娶她了,自然得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她在其他男人怀里巧笑嫣然的样子。 只怕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自己爱玫瑰,可打心底里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她,不然,不会因为夜离一句话变了脸色。夜离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再向玫瑰看去,果然白了一张脸。 “我想与玫瑰姑娘单独谈一谈,柴煜,你带李公子找个雅间。”不想李恪在场,夜离只好开口赶人。 好在他配合,倒也没说什么,便跟着柴煜出去了,夜离又瞥了一眼小扇,小扇会意,也跟着二人退了出去。 “只是,单单我带了的几位姑娘,与玫瑰姑娘想比,姑娘也是略逊一筹的,”小小的雅间里只剩下她们二人,夜离淡淡的说,“玫瑰姑娘可不要恼,我今儿这话虽然不中听,姑娘若是听得进去,可是大有益处。我说这番话,也是因为你将来会是我猫舞步分支的老板娘,我可是为了猫舞步着想。” “你说这番话,无非是想说,我玫瑰比不得你手下的姑娘,更不能与你相提并论罢了。”玫瑰听她这番话更恼,好像是她将来会给猫舞步捅多大的篓子一般,口气自然也不好。 夜离好笑的看着她,“玫瑰姑娘为何总是要跟我一比?” 玫瑰怔住,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夜离又道,“皮囊对于女人来说就那样重要吗?他若爱你,你便是貌若无盐,他也不会嫌弃;若是他不爱你,纵使你一倾倾人城,再倾倾人国,又有什么意义?” 若是因为这张皮囊,才会得到她自以为是的幸福,又有什么意义?将来,比她更美的女子出现了,她能不能阻止他离开的脚步呢? 若是终有一天,比她更像紫嫣的人出现了,那么她,在他心里可还有一丝之地? 玫瑰眼中一抹锋芒划过,最终在夜离的苦笑中沉寂下来。 这是两个人相识后,她第一次在这个女子眼中看到这样悲怆的神色,她好像并不像表面这般云淡风气,什么事情都引不起她的注意一般。 “有时候,对于女人而言,过美的容貌只是催命的利器罢了,”慢慢掩去自己的脆弱,夜离素手一挥,指向楼下正翩然起舞的黎素素身上,“你瞧她,那可真是一张国色天香的脸,曾经也跟你这般被众人捧在掌心里,如今呢?还不是在这舞台上,逐渐的容颜老去?如果相貌真的这样重要,凭她,岂不是找到一个很好的归宿?” 玫瑰闻言,不由自主的问道,“难道我今天的幸福,只是昙花一现吗?” 夜离摇摇头,“非也,玫瑰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人。我看得出,李公子是在意你的。” 玫瑰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一直紧握的拳头也松开来。 只是夜离接下来的话又让她提起了心,“只是,说句实在话,姑娘可别生气,我看得出,李公子对玫瑰姑娘的花魁身份还是斤斤计较的。” “他······”玫瑰惨白着一张脸,嘴上却不放松,“他不会。” “他会不会姑娘自己心里清楚,”夜离很确定玫瑰是感觉得到的,只是她不承认,她也没有办法,“我只是想说,将来猫舞步肯定会交给姑娘打理,姑娘可要记住了,你是老板娘,手底下的姑娘越国色天香,这银子哗哗的流的越快,姑娘可以跟我过不去,跟银子过不去,可就亏了。” 玫瑰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夜离拿起一块芋头糕放进嘴里,也示意玫瑰尝一下。 玫瑰倒也不推脱,也拿了一块芋头糕放在嘴里。 “男人就像放风筝,线紧了,风筝飞不起来;线松了,风筝就容易被风吹走;只有松弛有度,才会飞的高而稳。”正在玫瑰觉得无聊时,夜离突然这样无头无脑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玫瑰也懒得去考虑,胡乱的点了点头,一双眼睛便落在舞台上的黎素素身上。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兮若轻云之蔽月,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一曲洛神,黎素素真是恍若洛神临世一般,这样的风姿,岂是常人能及? 三国时期,洛神甄氏纵使有惊人的容貌,也阻挡不了曹丕的**三千佳丽,又被郭贵妃所害,最终含冤而死。 洛神那般的天女之姿,曹丕曾倾心而待,最终,不也是一败涂地吗? 第五十八章 探底 等到演出结束已经到了子时了,玫瑰早就回迎春阁了,夜离也挡不住汹涌而至的困意,迷迷糊糊的回到同源客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儿,夜离洗漱完毕,正吃着早膳,小扇就拿出一摞草纸,“姑娘,这是昨晚上一些客人下的订单。” 夜离瞄了一眼,好厚的一摞。 这次她们不仅是巡演,顺带着也替伊人阁推销服装。 这伊人阁便是与猫舞步签订了合同的制衣局,夜离嫌弃他们之前的名字不好听,就取了伊人阁这个名字。 随着猫舞步的兴起,伊人阁也逐渐被世人所知,即使是随便拉出一个小孩子来,也知道猫舞步的姑娘们穿的是伊人阁的衣服。 只是没想到效益这么好罢了。 了了翻了几下,几乎每张订单上少说也有四五件衣服,这样加起来,恐怕伊人阁有的忙了。 “你去交给柴煜,让他派人送回伊人阁去,顺便提醒他们,衣服要赶紧做出来,怕是到了凉州,也少不了订单。” 小扇听了这话儿,欢天喜地的出去了,不一会儿笑眯眯的回来了。夜离问了几句,说是把单子交给柴煜了,柴煜已经差人送回去了,明儿个上午就能到了。 夜离这才放下心来,三下五除二的把早膳解决了。小扇将残羹剩菜放入食盒里端到一楼大堂里,等时辰到了自然有人来收拾。 豫州城的演出已经结束了,只是和迎春阁的合同还没有签下来,所以还要在豫州城多逗留一上午。 这几日夜离每次出门都有柴煜护送着,所以远远地看到夜离下来,柴煜便候在一旁,直到她离得近了,柴煜才微微低下头道,“姑娘这是要出门吗?” 夜离摇了摇头,“一会儿迎春阁的人来签合同,等合同签好了,过了晌午天儿热的时候咱就去凉州。” “在下已经传令下去了,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东西物什也都装在马车上了,只等姑娘下令,咱们便可以启程了。” 呼~~~~有个利索的人跟在身边就是省事,她向来不爱管理这些,在现代的时候,这些也都是经纪人安排的,说起来,柴煜倒跟她的经纪人差不多了。 柴煜在一旁见她突然间笑的那么灿烂,有点莫名其妙的看了小扇一眼,见小扇也是不明所以的样子,只好开口,“姑娘这是?” “咳咳,没什么.”夜离干咳了一声,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心情。 三人正说着话儿,便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呼喊,“柴公子!” 夜离回过头,只见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正急匆匆的往她们这边跑,柴煜往前走了两步迎上他,“怎么了?” 夜离好奇的看着那侍卫凑上柴煜的耳朵,悄悄地说了些什么,柴煜的眉头逐渐锁起来,最后说了一句,“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那边仍然紧盯着,有什么情况立马汇报,切记不要泄露了身份。” 那侍卫飞快的点了点头,对着夜离颔了颔首,又飞快的跑开了。 这样神秘,倒是有什么事情? 正思索着,柴煜已经走上前来,“姑娘,那李恪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 “哦?他是什么人?”没想到竟然是李恪的事情,夜离也重视起来,毕竟李恪说出那番话,显然已经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了。 虽然猫舞步与迎春阁合作,李恪也一直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但不知道他究竟是敌是友。还是小心点好。 “辰阳国太子夜驰的人。”柴煜云淡风轻的抛出这个重磅炸弹。 竟然是辰阳国的人,怪不得他问自己是蜀中夜家还是辰阳夜家。难道在辰阳国,夜姓是国姓吗?! 像是验证她的猜想一般,柴煜接着道,“辰阳国的公主自幼走失,直至今日仍然杳无音讯。辰阳国国主年迈,一直挂念着自己走失的小女儿,所以这次辰阳国太子夜驰便带了亲信,寻找亲妹妹,已经走过好几个国家了。” “既然人家是来找亲人的,难免比较敏感,见到夜姓的人反应激烈也属情有可原。”自己肯定不是那个劳什子公主,别人不清楚,她自己可是清楚的很,自己可不是魂穿过来的,这副身体可是正儿八经的本尊,“不管我们的事情,也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把派去的人调回来吧。” “姑娘······”柴煜自然不放心,还想说什么,却被夜离拦住了。 “辰阳国太子要迎娶美夕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他既然想与我们曼陀国结永世之好,自然不会对我怎么样。李恪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这事情就算了吧。” 柴煜见夜离坚持,只好应了下来,只是还不放心,仍然留了一小批人盯着李恪。 既然李恪是辰阳国的人,为什么会是迎春阁的老板呢?还与玫瑰两情相悦,既然是夜驰的亲信,夜驰肯定不会让他在豫州城扎了根。 话说回来,据她所知,夜驰来曼陀国并没有多长时间,如果李恪是跟他过来的,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拿下迎春阁,也不会这么快跟玫瑰谈婚论嫁。 除非,他很早就在这里了! 夜离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如果李恪真的是很久就在豫州城了,那夜驰与美夕联姻会不会只是一个阴谋呢? 曼陀国与辰阳国争斗这么多年,真的会因为美夕的出嫁而平息下来吗? 古往今来,联姻只是一个形式罢了,小小的一个导火索也能引起两国的血雨厮杀。那时,最受遭殃的便是美夕了。 夜离感觉空气闷闷的,燥热的气流直压得人喘不上气来,她虽然没有任何理由怜惜美夕,可对她来说,美夕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将两国的和平压在她的身上,未免太沉重了些。 夏季的空气本就闷热,夜离却无端端的沁出一身的冷汗,小扇还当她是热了,不时地拿着扇子摇晃着。 夜离拿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拭了拭脸颊上、脖子上的冷汗,只是刚刚擦下去,很快就会冒出来,擦都擦不完。 第五十九章 签合同 见她热的厉害,小扇连忙吩咐小厮弄来洗澡水在房间里放好了。夜离本就怕热,以前在猫舞步的时候,早早的就用了冰,如今在外面比不得自己家里方便,别说冰了,洗澡水都是供不需求的。 好在银子给的足,又是在豫州城出了名的人物,老板自然不敢怠慢了。 趁着李恪还没有过来,夜离赶紧就着这清凉的水洗了澡。 虽然是李恪让她感觉不那么简单,美夕与辰阳太子的联姻看起来也像是阴谋。但是夜离绝对不会因此惧怕他什么,反而他激起了夜离的好奇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夜离一贯的作风。 换上清爽的衣服,简简单单的挽了一个髻。 早前在现代拍戏的时候就知道古代的发髻华丽繁复,弄起来也很麻烦,所以她一直让小扇给她挽这类简单的发髻。 一来她头发比不上这些古人长,过于复杂的发式挽不起来;二来,头上顶着那样重的发髻,再插满各种朱钗,实在是压得难受。 又喝了一会儿茶,刚刚把那股子烦闷压下去,就有人来禀报,说是李恪来了。 夜离这才移到一楼大堂去,进了大堂,果不其然,玫瑰也跟着过来了。 想必是昨夜那番谈心另玫瑰解开了心结,夜离进去的时候,竟然破天荒的冲着夜离笑了。夜离心里虽然惊讶,但也不好表现出来,也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刚刚坐定,李恪就将合同递给夜离,“夜姑娘,这合同在下看过了,并没有什么异议,姑娘若是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那我们便把合同签了罢。” “这合同是我拟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李公子若是觉得没什么需要补充的,那我们便把这合同签了。”这合同可是人性化的很,她敢保证,在这个朝代,也只有她能开出这样的条件了。 首先,迎春阁仍然是李恪掌权,只不过是以入股的方式加入一定的股金。当然,以后若是有什么大事情需要决定的,一定要问过夜离的意见。 其次,迎春阁的姑娘也不再接客,全然按照猫舞步的方式来经营,骤时,猫舞步会专门派过一个姑娘来指导她们。唯有一点,样貌不好的姑娘可得清出去了。 接下来便是分成的事情,猫舞步付出这么多,年底的时候没有分成是不可能的,除去所有花费,只是纯利润,他们要四六分成,夜离拿四,迎春阁拿六。这样算起来,他们也不亏,夜离打听过了,一般这种分支都是五五分成的。 最后一条,便是最重要的一条了。最为现代人,最重要的就是懂得利用一切可利用资源,所以,从今以后,迎春阁所有姑娘的衣服必须是伊人阁制作的。 倒不是夜离多么喜欢伊人阁的服装,她有个打算,等一回到墨城,便把伊人阁买下来。到时候,她可以画一些现代服饰的样本,让裁缝们做出来,再加上猫舞步的宣传,伊人阁想不火也难了。 果然,等夜离话音一落,李恪像是怕夜离反悔似的,就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小扇将合同捧到夜离跟前儿,又拿了笔墨,夜离拿起笔,挥挥洒洒,娟秀优美的夜离二字跃然纸上。 “李公子真是个痛快人。”夜离放下笔,赞赏的说道。 “哪里哪里,”李恪笑笑,“要说痛快,非夜姑娘莫属,夜姑娘来豫州城不过是两天的时间,就做了一笔买卖,这种魄力,在下还是没有的。”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莫不是说这件事?”夜离心情愉快,呵呵笑了起来。 三人又聊了一番,已经是日头高照,眼见着就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夜离便提议李恪和玫瑰和她们一起用膳。 两人推辞一番,最终没有抵过夜离的好意,便留下来。 来到豫州城,除了第一天姑娘们逛过集市,其余都是忙着排练的事情,这豫州城还真没有好好逛逛。 夜离吩咐小扇去请姑娘们下来,一起出去用膳。 没多大功夫儿,姑娘们都下来了,演出成功,姑娘们心情都好得很,三个一群五个一组的嬉笑着。 见人来的齐了,又在大堂里坐了一会儿柴煜就回来了。之前就吩咐柴煜吃去包下几个雅间,见他回来,就招呼了姑娘们一起出了门。 福盛酒楼是豫州城出了名儿的好地方,当然也是出了名的贵。 东西贵了,味道自然好。 夜离倒也不心疼这些银子,银子赚来就是为了花的,更何况出力的都是这群姑娘,更是不能怠慢了。 叫了黎素素和素馨三人跟着自己,其余的姑娘们都在另一个雅间做了,随行的侍卫也都在大堂坐了。 好在福盛酒楼不是一般百姓消费得起的地方,不然正是饭点儿,一下子要几个雅间,实在不好找。 几人坐定,不一会儿就有小厮端茶送水,又点了些招牌菜和一壶好酒,小厮便轻轻退出去关上了门。 “大家应该不认识,我来介绍一下吧。”夜离指着李恪道,“这位是迎春阁的老板,李公子。” 黎素素四人闻言,浅笑着说了声,“见过李公子”,李恪也含着笑着点头,“见过几位姑娘。” 夜离又指指玫瑰,“这位是迎春阁的老板娘,玫瑰姑娘。” 特意没有说出玫瑰是迎春阁花魁的事情,因为玫瑰是个骄傲的性子,若是在一众美人儿面前说她是迎春阁的老板娘兼花魁,她不气疯了才怪。 黎素素四人又托着笑脸到了一声,“见过玫瑰姑娘。” 果然,玫瑰脸上闪过一丝欢喜,娇笑着说,“见过各位姐妹。” 夜离又按着座位顺序一一介绍开了黎素素四人,“这位是黎素素,接下来是素馨,”说道素馨,夜离一笑,对着李恪说道,“李公子,将来豫州城的猫舞步开张,我有意派素馨姑娘过来指导你们。” 李恪闻言,连忙对着素馨说了一些客套话,又端起酒杯来敬了一杯酒。素馨觉得来的突然,倒也镇定,端起酒杯与李恪碰了一下。 第六十章 嗜睡 待二人坐定,夜离才接着说,“这位是伊莲,最后哪一位是娇娘。我初来猫舞步时,最先栽培的便是素馨、伊莲和娇娘三人,素素来得晚,却是天分最高的。李公子,我把素馨派到豫州城来,可是看好你和玫瑰姑娘。” “真是感谢夜姑娘了,”李恪一听派来的人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欢喜的不行。 “玫瑰姑娘也要多学习一些,”夜离又对上玫瑰的眼睛,道,“素馨跟我时间最长,自然也懂得很多,将来玫瑰姑娘是要辅佐李公子的,李公子主外,这内,自然就是玫瑰姑娘的事情了,可要切记凡事三思而后行。” 夜离这番一语双关的话,玫瑰自然听得出来,“谢姑娘教诲。” 说了这些也差不多了,正好小厮也把饭菜端上来了,夜离忙招呼着众人用膳。 让素馨来豫州城也不是一时兴起的事情,黎素素是最有天资的,所以她一定得留在墨城,只等她进宫,黎素素就得扛起猫舞步的事情。 素馨、伊莲、娇娘三人,素馨是最成熟稳重的,豫州城是第一个分支,实在不能含糊了,素馨无疑是最佳人选。 至于接下来的凉州,若是有合适的,便把伊莲派过去,若是没有也就罢了。 毕竟猫舞步虽然名声大噪,但顶梁柱也就这几个,若是都派出去了,猫舞步反倒是空了。所以,加盟店可以建立,但不能多,最多也只有两个了。 几个人吃得兴起,夜离又说了一些关于改建迎春阁的事情,既然要加盟猫舞步,那必须得走猫舞步的风格,所以,修整迎春阁还得花一段时间。 还得趁着这段时间多多培养一些新人才是,只等这边修整完毕,素馨就得在豫州城呆上一段时间了。 等吃完午饭已经到了未时了,太阳依旧毒的很,不少丫头都给自己的姑娘打起了伞遮阳。小扇也打起一把伞,撑在夜离的上方。 “李公子,玫瑰姑娘,我们暂且别过了吧。”只消等到日头轻一点,她们也就继续上路往凉州去了。 “姑娘下一站打算去哪里?”李恪问道。 “继续南下,往凉州那边去了。”夜离倒也不闷着他,显然也是闷不住的,猫舞步走到哪里,哪里便是一场轰动,想不让人知道也难了。 李恪闻言点点头,“那好罢,在下祝姑娘一路顺风了。” “多谢李公子,”见柴煜已经派人把马车赶过来,夜离道,“李公子,玫瑰姑娘,告辞了。” “告辞!” “姑娘一路顺风。” 黎素素几人也纷纷道了别,便登上马车。 刚刚做好,便见柴煜走过来,夜离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笑道,“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更何况,有你跟这么多侍卫保护着,出不了什么岔子。” 柴煜闻言只好点点头。 他总觉得,单单是辰阳太子身边的人,这一点就让他很不踏实。 辰阳国素来与曼陀国不和,如今突然莫名其妙的跑来和亲,现在又是盯上王妃,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偏偏还不让告诉王爷,王爷最近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放心王妃一个人出来搞什么巡演。 柴煜越想越糊涂,可偏偏主子的事情他还不能打听,只好暂时听夜离的话了。 正郁闷着,又听夜离道,“一会儿,回客栈休息一会儿,等到下午,日头下去了,我们便往凉州去。” 柴煜回了一声“是”,便不再说话,默默的跟着马车旁边,夜离也放下了帘子不再说话。 回到客栈,几乎是刚刚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一向爱干净的她竟然没有换一身干爽点的衣服。 小扇神情复杂的看着她,她长得真是好看,怪不得爷对她这样特别。以往的时候,她总觉得,爷看上姑娘,不过是为这一张皮囊而已,现在她却不这样认为了。 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偏偏她不一样。好像自从见到她,她就一直在打破她的认知。 比如:人和人之间是平等的。 又比如,女人不是依附男人生活的,她跟了当朝太子爷,本是一生荣华富贵了,可偏偏跑出来搭理猫舞步。 跟爷吵了架,不赶紧贴上去哄一番,也不担心自己因此失了宠,居然斗气跑出来了,跟寻常女子实在不同。 小扇越来越觉得,姑娘根本就不像紫嫣姑娘,以前还觉得面貌有点相似,如今细细看来,竟然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 她最近,越来越嗜睡了。 可能因为忙演出的事情,她自己并没有发觉。 可小扇比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夜离挣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倒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被姑娘们来来往往的笑闹声吵醒的。这一觉睡得很沉,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头隐隐的发痛。 夜离揉着脑袋做起来,小扇已经在收拾行李了,两个大包袱放在桌子上,见她起身,小扇放下手中的东西,“姑娘睡好了?” 睡好睡不好都不重要了,反正起来了,外面日头也下去了,到了启程的时候了。 胡乱点点头“恩”了一声,“姑娘们是不是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可不是吗,都开始往楼下搬东西了。” 见小扇想过来帮她梳头,连忙制止,“我自己来,你也把东西收拾好了,拿下去吧。” 小扇也不坚持,继续收拾了一会儿,才拿了四五个包袱出去了。 夜离也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便下了楼。 小院儿里排了一溜儿的马车,正好他们这个小院儿里有个西门可以直接出去,倒也方便了姑娘们搬东西。 小扇正往她们的马车里放一些路上的茶和吃食,见夜离过来,笑道,“姑娘怎么不在楼上等着,天儿这么热,下来做什么?” “瞧着下面热闹,过来凑凑罢了,”见这满院子姑娘们的笑脸,夜离心情也舒适了,脑袋也不像刚才那样疼了,递给小扇一张银票,“你去跟掌柜的把帐结了吧。” 第六十一章 南下 东宫。 李?琰烦躁的踱着步子,“你说王妃不在猫舞步?” 裕安点点头,懊恼的说道,“如妈妈说了,已经走了四天了。说是去巡演去了,听话里意思,并不知道爷与王妃吵架一事。” 虽然裕安一直称呼夜离为姑娘,可李?琰改了口,那就是认定夜离是他的王妃了,她自然也就跟着改了口。 李?琰嗯了一声,“知道去了哪里吗?随行的都有谁?” 没想到夜离会整这一出,这女人,竟然给他搞出走!他不过是想晾她几天,给她一点颜色看看,怎成想,她竟然不吃这一套。 “除了几个随行的姑娘丫头们,还有柴统领带领的一群侍卫,有柴统领跟着想必出不了什么事情。”知道王爷是担心王妃的安全,裕安解释道。 李?琰点了点头,继续在屋子里踱着步子。 人都跑出去了,是追还是不追? 追了显得自己低了一截,不追,眼见着册封仪式就在眼前了,这皇家的规矩学的如何到不重要,若是人还在外面赌气不回来,那他可就亏大了。 裕安见他不说话,也知道他正焦躁着也不敢说什么,一时间整个殿里寂静无声。 正当裕安在这压抑的气氛下焦躁不已的时候,晚清一溜小跑的进来了,见李?琰面色不好,只是事情紧急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王爷,皇后那边传了信儿过来,说是美夕公主的大婚定在下月初一,所以这个月二十就得启程前往晨阳了。皇后特意吩咐下来,王妃虽然还没过门儿,公主出嫁,好得面子上也得过去,一定要送行的。” 美夕出嫁,夜离作为他的未婚妻子,美夕的九嫂,自然得出面的。 这次可不是他上赶着巴巴的去找她,而是皇额娘的懿旨,他不得不从罢了。 李?琰的眉头一展,心情大好,“知道王妃去了哪里了吗?” 裕安恭谨的答道,“回王爷,说是南下,第一站就是豫州城了。” “那好,就去豫州城了。”李?琰心情好了,气氛自然不那样压抑了,“裕安,吩咐下去准备马车,即刻启程。” 李?琰下了命令,裕安自然不敢耽误,“哎”了一声便下去了,带领着几个丫鬟忙活开了。 收拾衣物的收拾衣物,准备马车的准备马车,召唤随行人员的召唤随行人员,真是忙活的不可开交。 只是主子心情好了,她们坐下人的自然也好过。 不一会儿,裕安就进了大殿回禀李?琰,说是准备妥当了,可以启程了。 李?琰早就换好了衣物,就等着裕安来叫他了。 太子不比寻常王爷以及宫内女眷,是可以在宫内乘坐马车的。出了门,坐上马车,出了东宫往东一拐就是皇宫的东门了。 李?琰坐在马车上,一门儿心思都放在夜离身上。 这件事纵然是他不对,千不该万不敢,断断不该出手打她。可有什么事儿,他们小两口凑在一起说说也就没事了,偏偏赌气,赌气也就罢了,还来出走这一招儿。 那就是大事儿了,可不能再这样宠下去了,说不定哪天这女人就跑走了。 他得想个法子,让她老老实实得呆在他身边。 夜离此刻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李?琰算计上了,更不知道此刻李?琰也同她一样坐在南下的马车上了。 唯一不同的就是,李?琰南下为了追她回墨城,而她,则是往凉州去。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在不怎么平稳的马路上,直晃的夜离昏昏欲睡,偏偏又带了股子反胃的感觉,真真是难受的不得了。 一心想吃点冰凉的东西压一下,可偏偏在马车上,哪里找冰凉的东西给她吃?别说在马车上了,便是在豫州城的同源客栈,也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夜离此刻无比的怀念现代的冰棒、冰淇淋以及各类凉饮。 马车又是晃了好半天,夜离支持不住,又是晕又是想吐的,一时折腾的面目苍白冷汗直流。小扇有意叫车夫停车,可夜离怕耽误了行程,晚上找不到住宿的地方,说什么也不肯让小扇去。 小扇只得坐下来,更加卖力的摇着手中的扇子,把车窗也都打开来通着风。 夜离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因为凉州与豫州离的并不远,车队又是快马加鞭的赶路,终于在客栈临近打烊的时候赶到了凉州。 小扇扶着夜离下来的时候,看到好多姑娘也都眯缝着眼睛,睡意朦胧的下了马车。看样子也是在马车里补了一觉的,只是都不像夜离这般难过罢了。 夜离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堵在胸口那股子闷闷的感觉并没有散去。 夜离想,估计是这几天天儿太热了,再因为巡演的事情东奔西走的,许是中暑了也说不定。 所以刚刚在客栈的房间里坐下来,便要小扇去楼下拿一碗解暑的绿豆汤。 喝了汤之后,又洗了澡,才拖着疲惫的身子,顶着沉重的脑袋,躺下睡了。 临睡之际,还想着可不要这样凡事都亲历亲为了,挣钱确实是件大事,可身体是比挣钱更重要的事情。 此刻李?琰也到了福阳镇了,因为夜离住在客来安客栈的缘故,导致客来安人气倍增,一时间成了镇上客栈第一家。 这日,客来安客栈继夜离之后迎来了第一位尊贵的客人。 那客人长得真是宛如嫡仙下凡,直教人不敢直视。身后还跟了一溜儿的侍卫和丫鬟,单单看这派头就知不简单,碰到大人物儿了。 老板急忙带了小厮前去迎接,看着客人皱着眉头一脸厌恶的打量着自家的店面,再看人家的穿着打扮,不凡的气度,老板有些自行惭愧开了口,“客官,可要住店?” 怎成想人家鸟都不带鸟自己的,转过头去对着身边长得标致的丫鬟开了口,“你确定这是最好的客栈?” 那丫鬟低下头去,诚惶诚恐的答道,“是的,爷,福阳只是个小镇,装潢修饰到了这般也实属不易了。何况,之前夫人也是住在这里的,都打听好了,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那男子闻言,眉头松了些许,只是还是微微的皱着,转过头来,“三日前,可有一个美貌女子,带了一群女子侍卫住在这里?” 老板见男子看着自己,才反应过来人家这是在问自己话儿,急忙点头,“是的,是的,是墨城猫舞步的姑娘们,去豫州城巡演的,小的记得清楚呐!” 男子的眉头听了这话儿才舒展开来,“现在可还在豫州城?” 若是问别人也就罢了,偏偏这老板是去了,豫州城看了演出的,自然知道夜离一行人的去向。老板笑着摇了摇头,“豫州城的演出结束了,今儿下午姑娘们就启程往凉州去了。” “你这消息可准?”男子狐疑的问道。 老板自豪的点点头,“那是,我可是去看过演出的,自然知道下一站在哪里。” 李?琰这才高兴的点点头,对着裕安说道,“赏!” 说罢,也不搭理老板,径直往楼上去了。小厮见状,连忙开路。将他带进了最豪华的上房。 裕安在后面赏了银子,又开了几间上房,可把老板乐坏了。 只是回答了几个问题,就得了赏钱,还接了个大客户,那离姑娘还真是他的福星啊!她一来他就时来运转了!还真得好好贡着。 第六十二章 让贤 隔天一早儿,天还没有大亮,夜离就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到不是她睡得多香,头依旧是酸痛的,只是异常的清醒罢了。 外面的小间里,小扇微小的鼾声显得异常清晰,她还睡得正甜。夜离躺在床上,眼睛睁得晶儿亮,她们这一路上除去吃住和路上的茶点吃食过往路费以及搭台子的费用、客人们的茶水、点心、小厮侍卫的人工费,猫舞步演出净赚的银两将近五千两银子,这还不算伊人阁的订单。 这一场演出的利润就这样大,搁平常百姓那就是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那这一场巡演下来,那是多少银子啊! 夜离兴奋的想着,既然巡演这样成功,接下来的演出更不能掉了架子。能掏得起腰包的客人自然非富即贵,招待上自然得下血本,茶水、吃食、伺候的下人都得精挑细选,这样猫舞步的高端品牌才能更好地显现出来。 带夜离从床上爬起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小扇起身过来看她的时候,被她大睁的双眼吓了一跳,夜离这才慢吞吞的爬起来。 梳洗完毕之后自然是雷打不动的早膳了,在现代有很多姑娘为了保持良好的身材,不吃早饭,殊不知这样是最伤胃的,减不下身上的一堆肉不说,还饿的不行,至于中午肯定比平时饭量大。 夜离从来不会在早上饿肚子,一天之际在于晨,不吃饭,那来的精神力呢? 所以当夜离去黎素素的房间,看到她没有用早膳时,很不客气的批评了她一通。又让她的丫头幻竹去楼下领了早膳,看她用完才罢休。 夜离来黎素素的房间是想跟她商量巡演的事情,怎想看到这么一幕,看她用完早膳才放下心来,说起正事。 “素素,你是个有潜力的老人儿了,”夜离微微一笑,用一种很信任的目光看着她,“相信你也懂得怎么利用男人的心思。我虽然与李?琰闹了不痛快,但也是要嫁入皇家的,你也知道皇家最重视礼仪面子,我自然不便打理猫舞步了。你是个好姑娘,虽说来猫舞步时间不长,但我信得过你,想把猫舞步教给你打理,你可有心?” 把猫舞步交给黎素素虽说是一个不经意间的想法,但是经过这几日的考验,黎素素仍是最佳人选。论资质,她比不上猫舞步的老人,可论舞艺、论头脑,她却是第一人。 自己跟素馨依莲娇娘关系在好,也不能因私人感情耽误了猫舞步的前途。她可以给她们三个一个好的出路,却不能把猫舞步交给她们。 黎素素虽然是半路过来的,但她能在爱慕李?琰的前提下,把自己所知道的内幕告诉她只有两个原因。 一来,她仍然爱慕李?琰,告诉她这些不过是混淆视听的假象罢了,二来,她真的想开了,想帮助她一把而已。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考验,第一种显然不可能,那只有第二种说法了,更何况她觉得出黎素素是真心的站在自己这边,所以她才会如此信任她。 黎素素仍然思索着,夜离却一点也不担心,她相信黎素素是明白她的心思的,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猫舞步的前途和黎素素的将来罢了。 果然不出所料,黎素素终于结束自己的思考,露出一个微笑,“承蒙姑娘看得起素素,素素感激不尽。” 夜离听她这话,也松了一口气笑到,“素素说的客气了,我这样也是又私心的。既然你决定了,那么,凉州城的巡演也由你一手操办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黎素素一惊,心道,怎么突然要自己包办演出?继而一想也就释然了,听说九王爷下月十五被立为太子,这时间这么短,自己必须得尽快上手才是。“姑娘放心,素素一定好好办。” 夜离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那你今天就出去选一下场地,可以同柴煜一起去,有什么事情你们两个商量着来。” 出了黎素素的房间,夜离没有回房带着小扇直接出了客栈的大门。 这次没有碰到凉州城的集市,街上却也是人来人往,不少商贩摆着小摊,与豫州城熙熙攘攘的集市比起来自然逊色不少,但也难得清净。 一路上走过来,客栈、饭店、制衣铺子、胭脂铺子、粮店,从衣食住行到五金百货样样齐全。走了这一遭儿,夜离先后在王氏糕店、李家饭馆儿还有一个没有牌子的小小胭脂店停留片刻。这几家店不在一处,位置有好有坏,却同时有几个相同点:客人稀少,店面寒酸,与之前夜离经常光顾的大店天壤之别。 小扇好奇的很,开始的时候还问了几句,见夜离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闭了嘴。最后,临近中午的时候,夜离将小扇安置在一家生意兴隆的上好饭馆里等着上菜,自己跑出去了,临走的时候再三嘱咐她不许乱跑,无论自己什么时候回来都得在这里等。 小扇不知道她搞什么名堂,“姑娘姑娘”的叫了几声也不见她回头。 李氏饭馆儿离她们吃饭的地方最近,夜离出来之后没走几步就看到那只破布做成的蓝色招牌,手写的“李家饭馆儿”五个大字正在随风飘摇。这家店是她看重的几家店里位置最好的,在凉州城的中心,客流量很多,只是不知道这生意怎能做的如此萧索。 进了店,正对着店面的便是柜台,此刻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的中年男子正拖着下巴打着盹儿,他的身形消瘦,面色饥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店门左边的小桌上,一个蓝衣小厮大大咧咧的坐着,一张脸朝天仰着,眼睛紧闭嘴巴大张,细细听上去还有微弱的呼声。 店里的人都这样懒散,她进来大半天了竟然无人搭理,这样的服务态度能有客人才怪! 怕是有人进来偷了店里的东西银两也不足为奇。 很快夜离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店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说,那老板系在怀里的钥匙也被他紧紧的抓在手里。 夜离真心感到无语,这老板还真是…… 见无人搭理自己,夜离只好出声喊道,“老板,这生意都上门了,你们是做还是不做?” 第六十三章 招兵买马 经夜离这一声喊那老板才在睡梦中醒过来,一边笑着一边起身招呼着,“生意自然要做,姑娘里面请。” 又看到自己店里的伙计正在呼呼大睡,一个爆栗拍过去,“客人都来了!你还睡!还睡!”说完又是一顿爆打,那小厮一边躲着一边开口求饶。 不过也看得出那老板不是真正生气,打上去的力道也小的狠,“好了,老板,”夜离道,“可别打了,看你们店里位置上佳,生意却如此冷清,不知为何?” 那老板还以为生意上门了,见夜离如此问,不禁开口道,“姑娘可是来小店吃饭?我们店里的招牌菜可是……” 夜离打断老板的喋喋不休,“老板是在乎一时的客人?还是永久的生意?” 那老板本来还想接着介绍,听了夜离这话,眼珠子转了几转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笑道,“自然是长久的生意,姑娘可有什么好法子?” “如此甚好,”夜离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你且竖耳过来。” 在老板耳旁嘀咕几句,那老板便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连连点头。 “老板觉得如何?”端起小厮送上来的茶,夜离志在必得的开了口。 “自然是听姑娘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老板爽快的回道。 这李氏饭馆儿已经是数十年的老店了,生意一直不冷不热,好歹也传下来了。到了李老板这一辈儿,虽说有心做好,怎成想天赋一辈儿不如一辈儿,有心大干一场却有心无力了。 如今夜离这番说词总算让她找到出路了,自然乐呵呵的应了。虽说店不是自己的了,好歹老板仍然自己担任,她又提供秘方,何乐而不为呢? “今日我们交易的事情万万不可让别人知道,”斜了斜一边竖着耳朵听的小厮,“若是被什么人传出去了,我们的约定取消不说,别怪姑娘我不将情面。” “姑娘放心!这小子是我的侄子,嘴巴严的很!”李老板一边打着保票,一边恶狠狠的对着自家侄子一个爆栗,“臭小子!你若是把今日之事传了出去,别说姑娘饶不得你,就是老子也放不过你!” 小厮一边躲避着老板的追打,一边嘟囔着什么,苦着脸对夜离保证,“姑娘放心吧,这老头儿虽然老是打我,其实对我好的很呢,您别不放心,对不起老头儿的事情,我是不会干得!” 李老板听了这话儿,虽然口上骂骂咧咧,心里还是很美的。 夜离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见二人关系不一般,竟是伯侄关系,看样子铁的很,不由舒了一口气。 她将李氏饭馆儿包下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不止小扇以及猫舞步的姑娘,就是李?琰那里,她也是铁了心要瞒着的。 将来,如果自己有被逼上绝路的那一天,这李氏饭馆儿便是她的依靠了,总不能守着积蓄坐吃山空。 又吩咐老板去找些力工修葺一番李氏饭馆儿,至于菜谱、招牌、店面格局、经营方式,自己都会做好打算,整理顺当便会亲自送过来。 商议好这些繁琐小事,在老板和小厮的簇拥下出了门。 李氏饭馆儿拿下来了,还有一个王氏糕店和胭脂铺子没有搞定。算算时间还来得及,便毫不犹豫的往离着较近的糕店去了。 用类似的法子拿下王氏糕店和胭脂铺子,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这会儿想必小扇也等的急了,急匆匆的赶到饭庄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小扇正翘首望着,见她上楼才放下心来,“姑娘倒是去哪里了?可教奴婢一番担心。” 小扇是要作为陪嫁丫头随她进宫的,自然得自称奴婢。 夜离扬了扬手中的糕点,是一品斋特有的包装。一品斋作为糕点界,在整个曼陀国有分支,做的想当不错。 糕点香酥可口,很得夫人小姐们的喜欢,若是在高峰期更是供不需求,排长队也是理所应当。看到夜离手中的糕点,小扇这才了然。“姑娘若是想吃,吩咐我去便是了,何必自己跑去受那份罪?” “这就是你不懂了,”夜离坐下来,笑道,“自己想吃的东西还是自己去求的好,这样才有意义!” 对于夜离这番话小扇自然听的糊里糊涂,她笑了笑便动手收拾桌上的菜。夜离好心情的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说心情不好那铁定是假的,一日之内做成三笔生意,自己那是如虎添翼啊!银子如流水不说,那份成就感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她已经想好了,李氏饭馆儿仍就是做饭馆儿的生意,至于名字自己还没有想起来。但是来到曼陀国这么长时间了,有些菜色跟现代是相通的,但是跟现代的众多菜系比起来,那可是落的影儿都没有了。 她堂堂一个现代人,做不出曼陀国的经典菜系,还做不出现代的菜色来吗?物以稀为贵,到时候还怕没有顾客上门? 王氏糕店就更不在话下了,古代的糕点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花样儿,点心类还好点,甜点饮品那就是一个空白!酸甜的果汁,滑嫩可口的双皮奶,这些都是女子们爱吃饭口味,一旦推出来了,还怕没人捧场? 胭脂铺子就更不用提了,自古以来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化妆品从来都是暴利的行业。在化妆品制作技术如此落后的年代,美容知识如此稀少的年代,她的出现就是曼陀国女性的福音!有她这双巧手,丰富的美容知识,出类拔萃的化妆技巧,让那些大院儿里的夫人小姐们掏腰包再简单不过了! 她之前就自己琢磨出了乳液、爽肤水、眼线笔、睫毛膏和粉底,只是这些东西就让猫舞步的姑娘改头换面。骤时,再加上面膜,眼影,精华液,bb霜,唇膏,这些是别人想学也学不来的,那就是她一家独大! 她还有意做精油生意,既能保持身上的花类香气,又能美容养颜,在这个熏香年代,这就是独特、另类!在培养一批刮痧按摩的技师帮助客人做按摩,还愁没有市场? 第六十四章 露馅 回到客栈的时候黎素素和柴煜已经回来了,搭台子的地方已经找好了,是凉州城里有名的花楼。这次黎素素很顺利,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把事情定下来了,价格也算合理。 这次还是跟豫州一样,今晚让姑娘们休息一天,黎素素则要忙着舞台和招待的事情,只等明天晚上一切准备就绪后的演出了。 跟黎素素聊了一会儿,夜离就回自己房间了。 还没坐一会儿,柴煜就过来了,小扇引他落了座才在夜离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若是巡演的事情,就不必给我说了,素素迟早是要接手的,趁着这段时间还是早些上手的好。”淡淡的瞅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柴煜,夜离以为是演出的事情,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气定神闲的说道。 她这是要做甩手掌柜的节奏,哪能有什么事情都来问她呢?这不是自己找事做吗?还是先将话封死的好。 “到不是演出的事情,”柴煜为难的看了她一眼,“姑娘出来巡演的事情,爷事先可是知道?” 这句话可把夜离懵住了,之前出来的时候她就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说了此事,柴煜自然是知道的,如今问了这话儿恐是出现了什么差池。 眼珠儿一转,夜离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被你发现了,你也知道猫舞步根基不稳,我之前有这想法也是一直拖着,直到现在。王爷派了裕安过来教我宫廷礼仪,这些都乏燥的很,我便想法子让裕安跟王爷回去了,自己带着你们跑出来了。怎么?王爷责罚你了?” 如今柴煜恐怕知道自己是跑出来的,至于原因,李?琰肯定不会大肆宣传的,倒不如编个理由把真相套出来。 柴煜听了夜离这话才送了一口气,“王爷并没有责罚在下,只是王爷派人传过话来,说是让我们行程赶慢一点儿,他已经在豫州城了,大约明天一早儿就要赶到凉州。” “他要来?”夜离欣喜的开口,“明天一早儿吗?” 柴煜点了点头,看见夜离兴奋的样子也露出一个微笑。 “那我时间不多了,”带着一份儿小女儿的娇羞之态,“你看我都没有带一件儿像样儿的衣服,他要来,我怎么能以这副样子去见他呢?” 柴煜一怔,没有想到夜离会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可偏偏她还带着一份天真期盼的眼神看着他,柴煜一窘,脸上烧的火辣辣的,胡乱的点了点头。 夜离那想到这些?在现代征求异性朋友的建议是很正常的事情,觉察柴煜异于常时的脸色,关切的问道,“柴煜,你怎么了?突然间脸那么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柴煜听了这话儿,脸更是一片火辣辣的,“谢……谢姑娘关心,在下没事,若是没有事情,在下先告辞了。” 好好的告什么辞,她的话还没说完呢!这可不像柴煜一贯的作风。 闷闷的看了他一眼,“你下午派两个武艺高强的侍卫给我。” “姑娘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在下跟着放心。”直觉的感到不妥,柴煜道。 “你不用专门跟着我,巡演的事情还是你跟素素一起办我才放心,随从挑两名便是,我就在凉州城转转,买些东西,小扇一个人也拿不过来。”笑话,自己既然跟他开口要人了,自然不想他跟着自己。 柴煜没怎么思考便同意了,凉州城虽然大,可是治安并不乱,他也不怕夜离出什么意外,再派两个侍卫跟着,更是不用担心了。 柴煜一走,夜离往身上塞了几张银票,才把小扇招呼进来,“明儿一早王爷就要过来,你跟我出去买些东西吧。” “王爷来了?”一边打量着夜离的神色,小扇试探的问了一句。哪成想,夜离什么欢快的点了点头,一点也不见生气的样子。按说夜离得了爷的一巴掌,必然有气在心里,不然跑出来搞这巡演干嘛? 可今儿这反应,真是奇怪。 夜离戴了面纱兴冲冲的出了门,大热的天儿也不嫌热了。小扇认命的跟在后面打着伞,柴煜派来的人正在门口儿侯命。 四人上了街,夜离走在最前面,试了好几件新衣服,又配了些珠宝,不一会儿随从的怀里就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 难不成这几天姑娘想同乐?不生爷的气了?以姑娘的性子,做到这分上太不容易了。更何况她异于常人的思维,她以为两人有的气生呢?哪能这么兴致昂扬的买东西特意装扮自己。 若真是和解了,那…… 小扇不禁担忧起来,但看到夜离一个接一个的哈欠过后,又释然了。 纵使她们有心在一起,若是绝了后路,那也是无能为力的事情。 夜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嘱咐小扇,“我精神很不好,困的不行,身子也倦的很,你们专心给我拿着东西,不要同我讲话,分散我的注意力。” 小扇和两个随从急忙点头说是。 又晃晃悠悠的转了一会儿,最后进了一家没有招牌的胭脂店,夜离扬了扬手让她们在店外侯着,自己进了小店儿。 小扇抬头看了一眼空空的招牌皱了皱眉头:姑娘出入的都是高档的店面,选胭脂怎么就挑了这么一个没有招牌的小店呢? 倒也没等多久,就见她两手空空的出来了,想必是没有中意的东西,一边猛打着哈欠,一边往回走。 一路上她都没再说话,估计是累坏了,也困坏了,回到客栈直奔着房间去了。把东西放到房间里便把人都赶了出去,就连小扇也捻了出来,接着房门一闭在里面上了拴。 第六十五章 逃跑 胭脂店。 夜离穿着一身粗布的花衣裳,这是老板女儿惠娘的衣衫。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更换了,而且,这样走在街上也不会引人注目。 若不是今天上午出来谈生意的时候,偶然发现惠娘的身形长相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她也不会想起这个偷梁换柱的法子来。 事到如今,她不单单是躲避李?琰的问题了。 蜀中夜家一直是夜离的心病,其实想想也无可厚非,人家李恪是为了寻晨阳国的公主,与自己的姓氏并无太多关系。 只是蜀中夜家作为曼陀国唯一的夜氏家族,有太多的秘密。今日有辰阳国来寻人,以后未必没有蜀中夜家找到自己。 她在柴煜口中隐约听出一点什么来,夜氏一直是一个神秘的姓氏,自古至今一直团结在一起从未分离。如今单单多出她一个来,难免引起别人的猜疑。 蜀中夜家,她不得不去了。 如果自己一生平坦的话,也许会在宫中呆到老死,这样也不会纠缠于这些琐事之中。毕竟进了皇家的门,管你是李家的还是王家的,那都是皇家的人了。 可如果中间有什么变故,自己不得不出宫的话,迎接自己的将是未知的凶险了。 当下之急,她应该寻一个安全的归属。 辰阳也好,蜀中也好,只要能接纳她,她不但将来安全了,也为自己找了一个强大的后盾。 “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小的也找了几个靠得住的伙计,别看样子不济事,那可都是练家子,功夫好着呢!”已经按夜离的吩咐准备好东西,老板乐呵呵的说道。 夜离点点头,“那便启程吧。惠娘那边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拿着我这封信交给他们就是了,记住一定交给一个叫柴煜的公子,让他转交给一个姓李的公子,就是是我特意吩咐的。” 老板连忙接过信封,“姑娘,蜀中凶险,您当真要去吗?夜家就是在蜀中的!” 夜离听了这话,眼睛眯了眯:夜家,夜家就这么恐怖吗?听老板话里的意思,好像什么恐怖的凶猛野兽一般。 “放心吧,我就是去谈一下生意上的事情,至于夜家,更不会招惹上的。”此刻夜离真的庆幸自己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否则,依他对夜家人的忌惮来说,这生意怕是要黄了。 蜀中在凉州的东北方向。 虽然与古代的蜀中同名,却不是古代那个“蜀路南难于上青天”的蜀中,相反,蜀中是一个平原地区的大城,城富民安,是个美丽富饶的地方。 也是曼陀国的边陲城市,到处可见黄发碧眼的波斯美女。 夜离的马车在一番疾驰后终于踏进蜀中的地域,这个时候,怕是很快就有人发现她消失的事情了。 不过既然出来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祈祷惠娘能多坚持一会儿,多替她争取一些时间就好。 豫州城。 “王爷,若是今晚强行赶路的话,到达凉州怕是要到了后半夜了。”裕安为难的看着自家王爷。 也不知道王爷这是怎么了,许是探子带回来什么消息,之后就一直坚持马不停蹄的赶路,甚至派人在途中的驿站上准备好了更换的快马。 “那也得赶路,王妃生病了,在房间里躺了一下午了。”李?琰冷冷的挑起眉毛,蹦出这番话。 原来是王妃病了,怪不得王爷急着赶路。 吩咐晚清去安排马车,自己和菊清忙着收拾往马车上搬的行李。 上了路李?琰的脸色才缓和了,眉头却还是皱着。这个女人,脾气大的很身子却这么经不起敲打。还闹什么出走,自己是心里痛快了,还折腾出了病,他真有股子拆了猫舞步的冲动! 若不是有猫舞步,她也不会打着巡演的幌子给他这个下马威! 日头逐渐西下,很快便消失在天际,夜色愈浓天一点一点黑了下来。 “姑娘还没有起身吗?”见小扇仍在门外站着,柴煜走过来问道。 小扇点了点头,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担忧,“自从逛街回来一直睡着,中间也没有起身。这几日姑娘身子一直不好,总是说疲惫头疼,今儿到凉州的时候还让我去拿了一碗绿豆汤,是不是热着了?” “已经给爷传信儿过去了,今晚上爷就到了,你别担心。”安慰一番小扇,柴煜最终没有忍住,咚咚的敲起门来。 “姑娘,您起身了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柴煜又叫了几声仍是没有回应。小扇有些慌了,“姑娘,姑娘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胡说八道些什么!”柴煜厉声道,“要是爷在的话有你好看的了!” 小扇连忙禁言后退一步,柴煜瞪了她一眼,却也是不放心上前一步一脚踹开房门。“姑娘!” 房间里静悄悄的,床上坐着的美丽少女正惊恐的看着柴煜。小扇一进门就看到这幅情景,惊讶的张大嘴,“你,那是谁?我们家姑娘呐?” 惠娘呆怔着张大嘴,一时说不出话来。终究被发现了,她在房间里提心吊胆的呆了一下午,这下终于轻松了!姑娘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蜀中了。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在我们姑娘的房间里?!”见这姑娘一双眼睛瞅着自己,柴煜有点不高兴的皱着眉头问道。 生气了!惠娘偷偷的吐了一下舌头,带着讨好的眼神说道,“想必公子就是柴煜柴公子了?”又看了一眼小扇,“这位肯定就是小扇姑娘吧?” 二人相视一眼,眼中的惊讶一览无余:这姑娘竟然能叫的出她们的名字!那只能说明,这姑娘之所以坐在这里,都是她们离姑娘所为了。 离姑娘究竟为了什么这样逃避王爷呢?不是说呆的闷吗?柴煜这才隐约猜到自己被夜离骗了,这下到好,王爷要来了,王妃却跑了!这叫他怎么交差!。心里正郁闷着,那姑娘一手指向自己,“柴公子跟我走一趟吧,姑娘有东西给你。 第六十六章 书信 “你是说,她又跑了?”李?琰这句话是生生在牙缝里挤出来的,屋子里静悄悄的,一屋子人都低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跑了,又跑了!他大老远在墨城追到凉州已经很没有面子了,现在倒好,他们告诉自己她又跑了!好,很好!他一路丢人丢到凉州来了! 自从跟她在一起后,自己总是跟她生气!偏偏又是软硬不吃,脾气也摸不透!若是娶了别人家的姑娘也没有这些事情,自己到底为什么娶她?!跟自己斗气的吗?直把人恨的牙痒痒,偏偏又不能怎样她! 李?琰真是觉得自己一直在做一个很长的噩梦,这些都是梦境而已!可他偏偏清清楚楚的看到跟在夜离的小丫头紧张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哪有噩梦这般真实! 她!她竟然又跑了! 李?琰气的手都发起抖来,一张脸铁青着。可怜柴煜作为夜离的近身侍卫,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他是多久没有看到王爷这幅样子了!王妃真把自己害惨了!他竟然就这样被她骗过去了!一点都没有意识到,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王妃还说什么心里闷出来透气的,全是骗人的!透气就透气,至于躲着王爷吗!分明是骗自己,他就是倒霉的撞到枪口的炮灰。 “王爷,王妃离开前给您留了一封信。”恭恭敬敬的将信递上去,希望王爷将注意力放在信上,暂时先无视他吧! 大概是老天爷听到了柴煜的祈祷,李?琰的心思全然凝聚在信上,根本就没有看柴煜一眼。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信,居然还给自己留了信,他到要看看她想说些什么。 打开信封,拿出信筏。 熟悉的娟秀字迹呈现在眼前,“自古多情空余恨,只恨绵绵无绝期”。 看完这句话,李?琰的心一颤,一股酸闷的感觉蔓延开来。 他不是不知道那件事情,那个巴掌对她来说伤害有多大,不然她也不会毫无顾忌的带着猫舞步的姑娘出来巡演。 只是这句此恨绵绵无绝期对他来说太震撼了。 他没有想到她的怨这样深,一如当初她没想到他的反应那样激烈。 说到紫嫣,他不知道自己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有想念,有忽视,有一日不如一日的深情,终有一日她会在他的记忆里生命里完全消失。 可是夜离不一样,她是如此鲜活的以一种他无法抗拒的热情和活力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她美丽,她骄傲,她执着,她深情,她的一切一切都让他如此着迷,如此欲罢不能。这种生命的印记只会一日比一日深刻,永不凋零的绽放。 他不该那样对她!李?琰懊恼的攥紧了拳头,这样只会招来她对自己的不信任,而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她去了哪里?”他的声音嘶哑,像是经历了什么重大变故一般,满是苍凉疲惫。 柴煜一惊,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回王爷,姑娘去了蜀中。” 他的脸上满是倦惫之色,不知道姑娘在信中说了什么,另王爷如此伤心。看来这次巡演真的不像姑娘所说的那样简单,两个人怕是逗了气,可自己只是一个侍卫,并没有过问主子私事的权利,就连想都是逾越的大罪。 “蜀中……”李?琰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可没有说出来,良久才接着道,“蜀中虽然是个和平的城市,可是王妃一个人在蜀中,身边并没有靠得住的侍卫跟着。柴煜,你明日带几个功夫好的侍卫,去蜀中,保护王妃。” 听王爷的话并没有去蜀中的意思,柴煜虽然纳闷却也不敢表现出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末将遵命!” “夜也深了,大家都散了休息吧。”李?琰挥了挥手,失意众人退下,眼中的落寞之色一览无余。 待到众人离去,晚清铺床,裕安服侍李?琰换衣服。 “王爷,夜深了,您也休息吧。”王爷心情不好,她们自然不敢打扰,见王爷示意她们出去,二人急忙退下。 晚清虽然是九王府里的一等丫鬟,可毕竟跟李?琰时间短,自然不如裕安放的开,见李?琰心情不好自然不敢多呆,只差飞奔出去了。 裕安走了两步停下来,看着李?琰隐讳不明的神色道,“王爷,不是奴婢多嘴,王妃在怎样也是女子。王妃又是刀子嘴豆腐心,即便说了让王爷生气的话,那也是赌气说的算不得数。明日去蜀中,不如王爷亲自去好。” 李?琰沉默了片刻,“你去吧,本王自有主张。” “奴婢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王爷尽管吩咐。”裕安也不再说这件事,冲着他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看样子,王爷并没有把她的建议放在心上。王爷聪明一世,却在感情上绊住了手脚,女人在感情上往往是心口不一,若王爷也钻了死胡同,两人就不好说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柴煜就带了几个亲信的部下去了蜀中,李?琰只是吩咐了几句话就回了房间,果真没有去蜀中的意思。 裕安自然不能说什么,也就是她跟李?琰时间长了,不然昨晚她那番话可是插手主子私事的大罪,是要动刑的。 见李?琰回房间,裕安和晚清、菊清连忙跟过去,李?琰心情仍然不好,她们自然不敢多说一句。 第六十七章 进入夜家 蜀中夜家是个神秘隐蔽的地方。 虽然夜家威名远传,但是落脚的地方却是鲜为人知。夜离看着眼前的农家小院抽了抽嘴角:怪不得夜家隐蔽的这样好,别人不说,就是她自己也不相信眼前这个败落的小院子里,住的是大名鼎鼎的夜家人。 “老伯,您确定是这里?”夜离狐疑的看着带路的老伯,是不是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脑子也不转了?这破破烂烂的地方,哪里称得上地位显赫的夜家人? “你这小丫头不相信我!”老伯拿起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打着脚下的土地,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音,吹胡子瞪眼的说,“我老头子在夜家生活了几十年了!自己的家还不认识吗!不相信我!” 夜离的眼光更加狐疑,这夜家个个都是武艺高强,这老伯看起来弱不禁风,若不是手中这跟拐杖,怕是站着的力气都没有,这,这真的是夜家人吗?! 看着夜离愈加狐疑的目光,老伯气的脸色通红,不用这小丫头说出来自己也知道她想什么!不就是怀疑他老头子的能力吗!他不跟这小丫头计较!自己这叫深藏不露! 狠狠的白了夜离一眼,“进来吧!进来就知道了!” 夜离挨了一记白眼,讪讪的笑了一声往小院儿里走去。 “你们!你们给我停下!”老伯气冲冲的吼着想要跟进去的随从,“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这丫头可以进去,你们都在外面等着!” 那两个随从闻言心里不痛快:还真当自己是夜家人了!夜家要是这幅德行,说出去可是大牙的事情,也就是那姑娘信他,他们可不相信! “你们便在外面等着吧,”见老伯不想让他们进去,夜离道,“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那两个随从这才止住步子,却仍是不满的看了那老伯一眼。 走到最里面的破烂小屋里,几个中年男子坐在那里,见老伯进来连忙起身行礼,看到夜离的时候都露出好奇诧异的目光,夜离礼貌的笑笑,想要说些什么那却被老伯拉着走到内室。 内室不大,里面只有一个书架一张书桌还有几张木椅。老伯一直走到书桌旁边,在桌子下面摸了几下,就听轰隆隆的一阵声响,书架往一旁移开去,洁白的墙壁也往两边移去露出一人高半米宽的洞口。 老伯率先走进去,夜离也毫不犹豫的跟进去,地道很宽也很明亮,每隔十米就有一个照明的火把。老人的脸时暗时明看不出表情,“丫头哇,你说寻亲,可还记得你父母的模样?” 这个老伯是自己偶然间碰到的,当时自己正在到处打听夜家的府邸,这个老伯突然出现一脸阴鸷的看着她,问她赵夜家做什么,她只好谎称自己是夜家走散的女儿,来寻亲的。反正夜家大,走失一个女儿也不足为奇。 老伯打量了她片刻,才说自己认识夜家,可以为她领路,所以才有了前面这些事情。 没想到他仍然没有掉了戒心,看样子这个表面破烂的农家院真是夜家也不一定。夜离做出一份伤心的样子,“老伯,小女走失的时候还小自然不记得父母的模样,只记得自己姓夜,整个曼陀国只有一个夜家。” 这话儿纯粹是蒙出来的,既然自己是从小就走失了的记不住父母的姓氏不足为奇,要说有什么证明身世的证物,自己也拿不出来,只好扯这个谎了。 “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老伯脸上不见了嬉笑之色,很沉痛的看了夜离一眼。 夜离被他的眼神看的发怵,这表情,该不会…… 呸!呸!呸!别乌鸦嘴,急忙把自己的猜测压下去,希望不是如此,不然她的点儿也太被了吧! 一路上装着鸵鸟希望老伯不要跟她搭话,果然,那老伯一路上没有说别的什么,夜离这才放下心来,期望自己能在夜家发现点什么。 穿过长长的地道,中间那老伯按过好几次机关,怪不得夜家如此隐蔽,虽然夜离进了这地道,可这复杂的地形和数目众多的机关,就是走上一百次她也不能找到正确的出路。 出了地道就像进入另一个世界一般,不的不说夜家很会享受,这哪像是人间?分明是仙境!触目可及的便是一条细长的溪流,尽头是一个大大的湖泊,里面有一个人工的假山群,山水缭绕煞是好看!在湖泊的边缘,一座华丽的府邸像是画儿一般依偎在侧,府邸的门扁上有草书的夜家两个大字,行笔犹如蛟龙流畅有力,不知出自那位大家之手。 啧啧,这才配得上夜家! 夜离看得连连点头,那老伯看在眼里,抬起头高傲的说道,“如何?小丫头,这下可信我了吧!” 夜离尴尬的神色一闪即逝,讨好的笑道,“老伯,您说笑了,小女怎么会不信任您呢!” 对夜离这番说辞老人自然是不信的,却也高兴的昂起头,“跟我来吧!夜家是大家族,保证能够让你大开眼界!” 老伯这句话夜离自然不敢再不相信了,之前自己还给玫瑰说什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才多大的功夫,自己竟然忘的干干净净。 事实证明老伯的话确实不是匡她的,夜家的奢华程度不比皇宫差,被成为曼陀国第一家族也是情理之中。 看这老伯穿得破破烂烂,一副农家老人的样子,可是一路走来如入无人之境不说,每逢见到夜家的人都有人给他行礼。 这个老伯真是不一般。 “丫头,你看看这个房间。”正在胡思乱想着,被老伯这番话拉回了现实。 夜离这才发现他们进了一家装扮简单温馨的房间里,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房间,不过床头,桌椅一些触手可及的地方放着一些孩子们喜欢的玩具,拨浪鼓,万花筒,布花儿、面人儿…… 这分明就是一间孩子的房间,而且还是女孩儿,因为装饰过于粉嫩了。 “是很好,”夜离笑道,“老伯,这可是小女娃娃的房间,你给我看她做什么?” 老人神秘一笑,“这个稍后再说,一会儿让你尝尝我们夜家大厨的手艺,你寻亲的事儿就放心吧,老头子我一定会帮你的。” 第六十八章 事端 村头的大柳树下,两个随从打扮的男子正叼着狗尾巴草,哼着小曲儿坐在树下乘凉,十米开外的地方,一座破败的农家院子里不时传来粗狂的笑声。 “大哥,你说这里真的是夜家吗?”看起来稍微年轻的男子一脸担忧的看着旁边的中年男子,一把扯掉嘴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那小娘子就去好大一会儿了,怎么还没出来?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中年男子闻言一怔,迅速扯掉嘴中的狗尾巴草,“奶奶的,老子出来混了这么多年,还没在阴沟 里翻过船呢!那小娘子若是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不好跟福叔交代!” 男子口中的福叔正是胭脂店的老板,像他们这些刀口上混饭吃的人轻易交不到什么朋友,可是福叔为人忠厚仗义,倒是跟他们处的很好,他们也很仰重福叔。 如今福叔开口让他们帮忙了,说什么也不能搞砸了,不然他们可没脸见福叔去。 可是看刚才那老人对那小娘子的态度,也没什么恶意,所以即使他们二人对他有所怀疑,看那小娘子坚持也就没说什么。 现在,那小娘子进去那么长的功夫了,还没出来也不禁慌了。 “那大哥,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见自家大哥这样说了,那年轻后生也忍不住了。 中年男子那双铜铃一般的双眼一瞪,面目上带了几分凶恶之色,“走!” 说罢,一抬屁股站起来气势汹汹的往那小院儿走去,年轻后生见状连忙跟上。院子里男人们的笑闹声愈加清晰,那中年男子一脚踹开破烂的木门,威风凛凛的走进去。 没走几步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浑厚的笑声,“小兄弟,怎么沉不住气了?” 中年男子闻言停下脚步,一双虎目紧紧的盯着房门,不过眨眼的功夫几个腰圆膀粗的汉子走出来。 中年男子见这阵仗倒也没有惧意,“我们小娘子跟你们家那个小老头儿进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出来?” 带头的大汉见他这副胆量露出一抹赞赏的目光,倒是身后那个稍瘦的男子听他那句“小老头儿”,气的露出凶狠的目光,刚要教训他几句,就见那带头儿的大汉摆了摆手,心里虽然不舒坦也只好忍下来。 那带头的大汉名为夜甲笙,是夜家庶出的二老爷,身后那个稍瘦的男子是被夜家老爷子夜胜天的养子夜甲成,对夜老爷子格外敬重,最看不得别人又一丝的不敬。 所以见眼前这个汉子口气不敬自然没有好脸色,可是偏偏被二老爷阻止了也不好说什么。虽说他是夜老爷子的养子,在夜家也是有些地位的,可偏偏夜家家教甚严,格外在意嫡庶长幼之分,虽然二老爷只是庶出的男丁,跟大老爷嫡长子的身份相差甚远,可是跟他养子的身份比起来就好上太多了。 夜甲笙哈哈大笑起来,“那小娘子到了我们夜家自然是安全的,我们老爷子可是喜欢的紧,吩咐下来留下来小住几日,你们两个就先回去吧。” 那两个随从听他这番话自然不依,还留下来小住几日,别的不说就看这几间透风漏雨的屋子吧,小娘子那样娇滴滴的人怎么住的下?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儿了吧!他们进来嚷嚷大半天了,就这么大小的地方那小娘子应该早就听到了,就算不出来看看也应该出个声儿啊。 这下哥儿俩沉不住气了,一边四处打量着地形,一边不动声色的往院子里面逼近,“大哥就不要开玩笑了,我们小娘子怎么说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就算住的不讲究,可这也太……嘿嘿,几位大哥还是允许我们过去,把我们娘子就回去,老爷子若是真的喜欢我们家娘子,明日再来话话家常也未尝不可。” 夜甲笙不是没有把他们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只是没有点破而已,毕竟他们是刚刚那姑娘带来的,看老爷子又是喜欢的紧,自然要留几分薄面。 “兄弟放心好了,”夜甲笙道,“我们知道那娘子是个姑娘家,自然不会怠慢了去,你们就放心的回去吧。” 这是年轻的随从沉不住气了,“你们只便把我们小娘子叫出来便是,何必浪费唇舌纠缠不清?莫不是你们心存歹意,把我们小娘子藏起来了吧!” “哼!我们家老爷子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夜甲成冷笑出声,“你们那小娘子虽说有几分姿色,论起年龄来可是的喊我们老爷子一声爷爷了,我们老爷子对她能有什么歹意!我们夜家也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可不要损人声誉!” 说罢手在腰间一摸,抽出一把寒气逼人的软剑!两个随从见状也不甘示弱,将手中的宝剑拔出剑鞘,这下夜甲笙有心和平处事也无能为力了。 “两位小兄弟莫急……”夜甲笙努力做着和事佬儿,却被两兄弟打断了。 “废话少说!”随从老大怒喝一声,“要么把我们小娘子交出来!要么咱们就用剑说话!” 夜甲成闻言冷笑一声,轻蔑的打量了随从兄弟几眼:就这点三角猫的功夫也敢跟夜家人叫板!不的不说他们胆子很大,简直是不自量力! 那随从兄弟也是走南闯北大风大浪里摸打滚爬出来的,对自己的这身功夫可是自豪的很,如今见有人看低了自己自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一声怒喝冲着夜甲成而去。 夜甲成对夜甲笙道,“二哥,不用你们动手!这两个喽罗让小弟处置!” 事已至此夜甲笙也不好说什么了,人家都手持兵刃冲上来了,身为夜家人哪有让外人挑战权威的理儿?老三也是个刚烈的性子,对夜家忠心没错,可这种什么都容不得的愚忠却怎么也改不了呢? 夜甲笙对着身后的夜家人摆摆手,原本纷纷拔出兵器的男人们都停住前冲的身子,将手中的利器收了起来,将地方让给打得火热的三人,纷纷向后退去。 夜甲笙无奈的摇摇头,罢了罢了,至于那小娘子那里,只有事后再去赔罪了。 再说这边打起来的三人,夜甲成一人对峙他们两兄弟,虽然没有用处全部的精力却也不见吃力,细细一看,这分明是耍着两兄弟玩呢。 随从老大也看出来了,心里虽然急躁却是自己技不如人,也没有什么法子,偏偏人家轻松自己却是吃力的紧。转而向着自己弟弟使了一个眼色,随从小弟示意狠狠一剑隔开夜甲成的攻击往后退了一步,随从老大立马上前接过夜甲成的招式。 夜甲成也明白了二人的意图,一边纠缠着随从老大一边向随从小弟发动攻击,一时间这两个随从竟然都脱不开身。 第六十九章 遇见柴煜 蜀中靠近边陲位置,向来多见异族的女子。都说异族女子与曼陀国的女子相比多了一种粗狂的美感,常驻猫舞步的侍卫们自然鲜少见到。如今站在异族女子众多的蜀中城内,终于可以一圆多年的心愿了,可跟在柴煜身后的侍卫却都愁眉苦脸的。 柴煜不在意这些也就罢了,这两个侍卫一来年轻没见过世面,二来还未成家立业,如今正值壮年都想媳妇想的紧呢。如今见了满城的美女兴奋的一双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可偏偏王爷要他们寻王妃回去,来到蜀中城也有小半日了,打听了无数人偏偏一点音讯也没有,这怎能不急呢! 找不到王妃就意味着完不成任务,完不成任务就意味着不能尽兴的看看这些异族风情的女子!唉!还是先找到王妃再说吧! 三人沿着凉州城的大街挨个询问路人,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王妃啊!柴煜又是一阵头大,看王妃平时很严谨的样子,没想到也能跟王爷斗起气来,还好王爷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迁怒于他。 柴煜暗暗叹了一口气,以后跟王妃在一起还得加倍的注意才好,“王妃来蜀中已经有一日了,必然在客栈住下了。既然她肯把行踪告诉咱们,必定不会害怕咱们来找她,先去城里门面好的客栈找找看吧。” 两个侍卫连忙说了一声“是”,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连着气势都涨了很多。 柴煜好笑的看了他们一眼,大家都是男人,他们那点小心思他又怎会不懂?只是年轻后生太心急了。话又说回来,既然王妃肯把行踪留下又为什么跑出来呢?为了让王爷追过来还是来蜀中另有目的? 摇摇头,不对!若是王妃想让王爷追的话,从墨城到凉州也可以了,凉州到蜀中也不远,多这么一会儿的车程也没什么意思。那就是王妃来蜀中有事情要办了!什么事情非得王妃亲自来做呢?这另柴煜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他灵光一闪!蜀中!夜家! 对了!就是这个了,如果有什么事情王妃非要亲自出面的话也只能是这个了!柴煜想到这里悔的肠子都要青了!自己又做错了一件事!这李恪来找王妃询问夜姓的事情自己就该跟王爷说清楚! 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王妃都亲自出马了这件事情肯定没有表面那样简单!还好当时自己留了心,没有把全部人马彻回来,这件事情还不算太晚! “你们两个!”柴煜喊住前面走的飞快的两个侍卫,“先回去一个人找……”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大街上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吸引了,倒不是这两个人被打得多惨,而是他们口中的话让柴煜留了神。 “呸!”中年男子狠狠的朝地下啐了一口,“还蜀中夜家呢!除了那点功夫还像,你看看他们那房子!那穿衣打扮哪有一点大家族的样子!分明是坑人的!” “大哥,你可别说这些了,”身后那个年轻后生却是愁眉苦脸,“管他是不是真正的夜家,那小娘子被人家掳去了,咱们没能找回来,福叔那里怎么办?” 来人正是福叔给夜离找的两个临时侍从。 “还能怎么办!今儿被人家打成这样!”说起这个,那中年男子可是一肚子的火儿没处发,“只得明天找了帮手再去了!希望那小娘子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那年轻人自然是事事听从中年男子的吩咐,见他这样说也只好点点头。两个人带着一身的伤愁眉苦脸的往客栈走去,可还没走几步便被人拦住了。 “小子!你要做什么!”随从老大自打在道上混了这些年还没受过今天这样的气,想他也是千军万马闯出来的,心气那是高的很,今天却被人玩的跟龟孙子似的,现在又碰到一个年轻后生拦了他的道自然没有好气儿。 “这位大哥,在下柴煜,九王爷府里的侍卫,”对于中年男子的恶言恶语柴煜也不生气,仍旧好脾气的笑着,“刚才听大哥说夜家,还有一个小娘子……” 柴煜话还没说完就被那男子打断了,他怪笑两声,“嘿嘿,小子有些事情可不是你能打听的。” 柴煜愣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大哥不要误会,我们是来寻人的。” “寻人?寻什么人?”中年男子有些奇怪的问道。 怪了,怎么都来寻人,那小娘子寻人,这个小伙子也寻人。 “我们寻一个姑娘,听大哥口音像是凉州人,”柴煜笑道,“可认得凉州城胭脂店老板福叔?” 刚刚听这两兄弟的话,柴煜隐隐觉得与王妃有关,往夜家跑的姑娘家,除了她们家王妃,寻常姑娘哪有这个胆子? 柴煜话音一落,果然看见那两人变了脸色,这次那年轻点的说话了,“公子认识福叔?” 果然有门!柴煜大喜,道,“何止是认识,我们家姑娘一个人跑到蜀中来了,就是福叔帮忙找人护卫的。” “哎呀!那小娘子是你们家姑娘?”中年男子喜道,忽而神色一禀戒备的看着柴煜,“你说她是你们家姑娘,可能证实?” 柴煜失笑,这位大哥当他在匡他了!打量了一眼他身上的伤势,恐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这一身的伤势怕就是这样来的。 柴煜只好把夜离地道样貌描述一番,中年男子这才将信将疑,打量了他好大一会儿才犹犹豫豫的开了口,“这小娘子非要去夜家,说是寻亲。我们走遍了蜀中也没找到夜家,后来偶然碰到一个老人,他说可以带我们去夜家,我们便去了,可谁知那小娘子竟被那人扣下了,说什么也不肯放入,我们兄弟两个也被打成这样了。” 柴煜一听王妃被人扣住了难免心急,“大哥,我们家姑娘被人扣在什么地方了?您可得带我去找找啊!” 那中年男子正愁找不到打架的同伙呢,一听柴煜要去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你跟我来吧!咱好好的跟那群莽汉子打一架。” 柴煜也顾不得这些了,别说打架了,王妃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保王妃周全啊!顾不得派人回去禀告王爷,王妃遇难就是有天大的事儿也得缓缓! 第七十章 再回夜家 村头的大柳树仍然在微风中飘摇着,婀娜多姿的身段儿堪比猫舞步里妖娆多姿的舞娘,汉子们浑厚的笑声仍然飘出去很远。 行过破败的院落,穿过冗长的地道,奢华的夜家府邸,美轮美奂的人间仙境便出现在眼前。夜家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不是端坐在一旁细心聆听的的美丽女子,也不是一脸追忆诉说那段过往的精瘦老者,而是满满一屋子的各种玩具。 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是老人不愿提及的往事,自从他那活泼伶俐聪慧可爱的小孙女失踪以后,他再也不愿踏入这个房间,再也不想回忆起那段岁月。 可这一切禁忌都随着眼前这个女子的出现打破了。 回想起吃饭的时候,夜甲贤以及他的夫人崔氏看向自己的震惊眼神,那一句句的真像夜离就一阵头大。再后来就被这个可怜的老人拉到这个房间里,听那些陈旧的往事。 其实不管是夜离也好,还是夜胜天和夜甲贤夫妇,都知道她并不是当年那个丢失的小女孩,但是因为过于相像便要在她身上寻找安慰。说什么也要认夜离为夜家的孙女儿,反正夜离来夜家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寻找靠山,如今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 在老人的口中,夜离才知道,当年夜甲贤两夫妇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女儿,比起前面几个儿子喜欢的厉害,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夜胜天对孙女的疼爱可以说更甚!可就是因为这过分的宠爱才毁了她,那一年夜家遭受仇人的疯狂袭击,虽说死伤不多,可这个小孙女儿却在混乱中失踪了。 夜家这才改头换面,弄了这样一个破院子做障眼法,还修建了无数的地道和机关。 好不容易讲完了这些往事,夜胜天愧疚的看着夜离,“孩子,你若是一心寻找父母,爷爷也不会拦着你,只是不管你父母是不是我们蜀中夜家的人,你都要做我夜胜天的孙女儿,夜甲贤的女儿。” 估计是她的脸色过于悲伤了,这个老人以为自己想起失散的父母了,才说了这番话。夜离点点头,“爷爷,放心吧,以后我就是您的孙女儿。” 夜胜天这才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连连点头说了三声好,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孩子啊!” 想起仍在外头等待自己的陈家兄弟,“爷爷,今天离儿就不叨扰爷爷了,我带来的两个随从还在外面等着呢,再不出去估计他们就担心了。” 听她这番话夜胜天老脸一红露出一抹尴尬的神色,“呵呵······” “爷爷,你笑什么?”夜离纳闷的看着他。 “那个,”夜胜天摸摸自己的脑袋,“你那随从,被我们家老三打跑了。” 夜离“啊”了一声,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她的随从哪里碍着这三老爷的事了吗,三老爷干嘛这样对待他们啊? “那个,你们家随从以为你出事了,话语上难免不好听,”夜胜天尴尬的说,”老三性子烈,最见不得别人话语上不干净,所以就打了你的随从.” ······ 夜离无奈的抚了抚额头,“爷爷······” “就是这里了!”陈大指着破败的小院子说道。 来的路上,柴煜才知道这两个随从是亲兄弟,本家姓陈,老大叫陈大,老二叫陈二。 柴煜即使心理再强大,看着这破败的院子也愣住了。这要是夜家的话,说出来怕是没有几个人相信,早就听闻夜家遭遇那场仇杀之后就开始隐居起来,没想打竟然是这种正大光明令人匪夷所思的隐居。 “夜家的孙子们,给爷爷出来!”陈大有了帮手底气自然就足了,再说了,柴煜是跟九王爷上过战场的将领,功夫自然不会差了。 有他在,即使不能打过夜甲成,打个平手也不再话下。可当陈大看到汹涌而出的夜家兄弟时难免气短,一个夜甲成不在话下,这一群就不好说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夜甲笙,虽然他没有出手,想来功夫不必夜甲成差到哪里去,甚至有可能高他一截。 “手下败将竟然还敢回来?”夜甲成嘎嘎的笑着,“难不成被打的不过瘾?爷爷今天心情好,不在意多打你几下。” “呸!”陈大啐了一口痰,“不要脸的龟孙子。” “你!”夜甲成没有料到他竟然口吐浊言,气的脸红了个通透。 “老三,”夜甲笙挡住暴怒的夜甲成,注意到陈二身边的柴煜,“这位小兄弟是?” “在下柴煜,是来寻我们姑娘回家的。”柴煜抱起拳头恭敬的鞠了鞠。 “不知阁下要寻的是哪家的姑娘?”虽然猜到是老爷子带来的那个俊俏丫头,夜甲笙还是问了一句。 “什么哪家的丫头!”陈二嚷嚷道,“就是今天跟老子一起来的那个小娘子,被你们家老头子押下了。” “你这个口出狂言的兔崽子!”听到这一句句难听的话夜甲成又忍不住了,只差抽出他的软剑跟陈大拼打一番。 “老三!”夜甲笙见状赶紧拦住,“她们好歹是夜家的客人,你怎能随随便便就拔刀相向呢!”瞪了一眼夜甲成才对身后一个年轻人到,“你去回了老爷子,就说那姑娘的随从找来了,问问老爷子什么意思。” 那人应了一声急忙去了,夜甲笙这才乐呵呵的说道,“我们家三弟就是年轻气盛,没有别的意思,我已经派人去找老爷子,有什么事情还是等他回来再说。来来来,几位客人,里面请。” “爷老爷客气了。”柴煜笑了笑,随着夜甲笙走进那间小院子。 陈大也跟在柴煜后面,路过夜甲成的时候恶狠狠的哼了一声,引得夜甲成一阵怒瞪,陈大见状得意的大笑着进去了。 陈二跟在后面可苦了,莫名其妙的挨了夜甲成的一顿怒视,他胆子本来就小,夜甲成虽然不是属于那种人高马大的汉子,可眼神却是锋利的很,陈二自然不敢掖其锋. 第七十一章 夜家小姐 几人在这间破破烂烂的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吃了一会儿茶。 夜甲笙问了问夜离的事情,柴煜也没有隐瞒一一告诉他了。 夜甲笙惊讶的瞪大眼睛,没想到那个小娘子竟然是九王爷的王妃。夜家闯荡江湖数十年载,免不了替朝廷办些事情,所以对朝堂上的事情还是略知一二的。 九王爷李?琰在民间的声望一直很高,朝廷里也少不了支持他的人,又是深得皇上喜爱,听说已经被立为太子了,只是还没有举行仪式而已。 老爷子带来的那个丫头长得是不赖,看起来却是娇娇弱弱的,能得老爷子另眼相看已经很让人吃惊了,没成想竟然也把人中之龙九王爷拿下了! 这个小女娃不简单啊!将来必成大事! 柴煜就当没有看见夜甲笙眼睛里的惊讶,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题,几个人又聊了起来。 虽说陈大在这群人里属于小罗罗级别的,但是他嗓门儿高,又爱讲大话,跟柴煜、夜甲笙说起话来是一点也不含糊,更是时不时的大笑出声。 夜家此刻说得上话的除了夜甲笙便是夜甲成还有一个叫夜绍伟的年轻人。夜甲成跟陈家兄弟不对脾气,除了时不时的对着侃的兴起的陈大冷哼一声,基本上是不说话的。 夜绍伟是个痛快的汉子,虽然年轻,但是见识广,跟陈大很是对脾气,直到后来几乎就是他们二人在侃大山了。 不一会儿就见刚刚去传话的年轻人回来了,见他进来就连胡侃的陈大也闭了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瞅着来人。 那人快步走到夜甲笙跟前,抱起拳头做了一个揖,“二老爷,老爷子发话了,说要好生招待着客人,一会儿就送小姐出来。” 听前面那半句的时候,夜甲笙还笑哈哈的对着柴煜说道,“小兄弟,你看,我们老爷子哪能轻易扣押女子呢?”后来听到来人那声“小姐”登时愣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小姐?” 柴煜听了这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所以当夜甲笙很惊讶的表情时有些莫名其妙。 这也怪不得夜甲笙惊讶,在夜家,只有嫡生的女子才有资格称之为小姐,其他庶出的女子都只能被称为姑娘。 夜家的大老爷夜甲贤确实有一个嫡生的女儿,可是在后来的仇杀中失踪了,夜家小姐也变成一个禁忌,是任何人提不得的. 夜甲笙一想,这个丫头从进了夜家就得老头子的青眼,难不成大哥的女儿找到了?他们的小祖宗找回来了? 还没来得急问出口,就听那人说,“就是今天老爷子带回来的姑娘,是老爷子吩咐的,说以后她就是我们夜家的小姐了。” 夜甲笙闻言大喜,就是一直拉着一张脸的夜甲成也露出一抹微笑。 “哈哈哈,”夜甲笙笑道,“好!好!” 柴煜几人有些纳闷的看着突然间狂喜的夜家兄弟,突然夜甲笙一双大掌重重的拍在柴煜肩上,“怕是我们夜家跟九王爷要结亲家了。” “二老爷此话怎讲?”结亲家!结什么亲家?他们王爷的王妃只有离姑娘一个,就算是夜家的女儿也不能的。 “唉,这事说起来就长了,”夜甲笙的脸上露出一抹苍凉的神色,“先不说了,这事儿等到小姐出来就知道了,咱们还是先喝一会儿茶吧。” 说罢一屁股坐下,绝口不提之前的事儿,柴煜虽然好奇却也只能暂时忍着,一切只能等王妃出来再说了。 陈大也是莫名其妙的,那小娘子怎么突然就成了夜家的小姐了?难不成要寻得人就是夜家的人?这下可好了,人也寻到了,福叔那里也好交代了。 柴煜和陈大不再说话,陈二自然也是没话说的,一时间只听到夜氏兄弟豪爽的笑声。 陈大狠狠地瞪了一眼夜甲成,原来这厮也不是不会笑。 几人心里各自想着自己的事儿,就连夜老爷子和夜离在地道里出来也没人发觉。 “柴煜?”一出来就看到柴煜,夜离一点也没有料到,惊讶过后便是短暂的失望。 她还以为自已又一次在那人的眼皮子底下跑了,那人一定会追来的,结果是他自作多情了,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王妃。”柴煜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才放下心来,“听陈大说王妃被人扣押了,真把在下吓了一跳,如今王妃没事就好。” 夜离点点头,苦笑道,“柴煜,还是叫我离姑娘吧。” “柴煜不敢。”柴煜震惊的看了一眼夜离,不明白她这番话什么意思,有些诚恐的看了夜离一眼。 “哎呀,你们说这些做什么!”陈大见二人磨磨唧唧的计较这些,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小娘子,你倒是说说,你怎么突然间成了夜家的小姐了?” 柴煜本来也想知道这事,一双眼睛紧紧的看着夜离。 夜离一笑,指指身边的夜老爷子,“我和爷爷······” “说那么些做什么?”夜胜天宠溺的一笑,打掉夜离伸过来的手,“我夜家失散多年的嫡孙女儿找到了,就是你们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夜老爷子后面这番话自然是对着夜家的子孙说的,后者也都喜气洋洋的喊道,“欢迎小姐回家!” 夜老爷子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夜甲笙也哈哈的笑着,眼睛里却有一丝泪光,“闺女,回来了就好。” 原本夜离还在纳闷夜老爷子为什么不把实话讲出来,知道看到夜甲笙的反应才明白夜老爷子的意图,这就是家的温暖啊。 夜离鼻子一酸,声音里也带了一丝哽咽,“二叔。” “哎!”夜甲笙郑重的应着,走上前来拍了拍夜离,“好孩子!” 夜离一笑,转而对上夜甲成,“爷爷,这位是?” 夜甲成是夜胜天养子的事情,在路上夜胜天就与夜离说了的。现在夜离装作什么不知道的样子,极有可能与夜甲成打了她的随从有关系,没想到这个孩子看起来云淡风轻的,竟会为了自己的随从出头。 夜胜天尴尬的笑了笑,“离儿,这是你三叔。” “三叔?”夜离挑眉,眼神犀利,“莫不是打了我随从的夜三老爷?” 第七十二章 夜甲成 也不是夜离摆架子挑事儿,她向来就很维护自己的人,但也说不上偏袒,若是她的人犯了错,无论如何也得向人家赔罪的,若是别人的错,她是不会轻易放了那人的。 夜甲成本来以为夜离也会娇滴滴的叫上一声“三叔”,正竖着耳朵听着呢,没想到夜离来了这么一番话。 “离儿?”有些无措的看着夜离,如果他知道这些人是他宝贝侄女的随从,说什么也不会将他们打出夜家,“离儿,三叔不知道······” “三叔自然不知道,”夜离声音一提打断了夜甲成的话,冷冷的看着他,“三叔贵为夜家的三老爷,有什么人能入得了您的眼,别说两个随从了。” “离儿,”夜甲成尴尬的笑着,“不是三叔眼高于顶,那是你两个随从对老爷子······” 这是夜老爷子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眼神一撇给夜甲成使了一个眼色,夜甲成会意,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寒着一张脸的夜离,“离儿,是三叔错了,三叔给你赔不是。” 夜离这才罢休,本来还想让他给陈大陈二赔不是的,可是看着他对自己小心翼翼的样子又有些不忍。更何况自己是顶着夜家小姐的名声,并不是真正的夜家小姐,虽然夜老爷子默许了的,但是夜甲成对自己的纵容可不是假装的。 堂堂夜家三老爷,那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训斥的吗?如果自己不是他认定的侄女,依他的脾气早就手持武器冲过来了,哪里还有自己趾高气昂的机会。 “光给小娘子赔不是有什么用!”陈大好不容易得了理儿,又有夜离撑着,底气自然是足了,“你打的可是我陈大,你的给我······” “陈大!”夜离呵斥一声,看着夜甲成发黑的脸色有点不忍,自己来这么一通,夜家上上下下的男人都看着呢,夜甲成的脸上自然不好看,自己之前真是欠考虑了!怒瞪着陈大,“你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凭你也可以说我三叔?!我也不过依着是小辈儿三叔不跟我计较,开个玩笑的事情也就罢了,你还当真了!” 陈大闻言顿时呆了:难道这小娘子不是给自己出气来了吗?怎么这会子又胳膊肘往外拐了?! 夜离也不管惊得目瞪口呆的陈大,巧笑着对夜甲成道,“三叔,吓到你了吧?” 夜甲成不知道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是点着头呵呵的笑着,夜离看的更是不好意思了。她终于明白夜老爷子嘴里备受宠爱的嫡孙女儿受的是何等宠爱了,就她刚刚对夜甲成的态度,要是放在现代,她老爸早就一巴掌拍过来了。 再怎样一个小辈儿也不能对自己的长辈大呼小叫,于情于礼都说不过去。 夜离心里羞愧,面子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只是红着一张脸装作娇羞的样子道,“三叔跟离儿亲,离儿也很尊敬三叔,刚刚那番话不过是与三叔的玩笑罢了,三叔你可别往心里去。” 柴煜这时也明白过来了,笑道,“是啊,三老爷,我们王妃性子豪爽,经常跟我们开这种玩笑,你们刚刚相逢,王妃这是跟你们亲呢。” “哈哈哈,是啊,老三,”夜老爷子也笑起来,“你也知道,这丫头打小是被我们宠坏了的,那时候她又跟你最亲,都是你宠起来的,换做别人她哪敢这样没大没小啊。” 这话直把夜离窘的羞愧死了,她还以为夜老爷子这话是救场的,可看到夜家众人不置与否的样子才明白,夜家的嫡孙女是真的与这个三叔感情最好。这真是令她没脸见人了!怎么说她也是顶着夜家小姐的头衔,却伤害了人家最信任的亲人实属不该! 所以,作为赔偿,夜离像个孩子一般窝到夜甲成怀里撒开了娇,把夜甲成弄得是受宠若惊同时又很欣慰,一双眼睛不自觉的湿润了。 作为夜家的嫡小姐,夜离又陪着名义上的爷爷,父母,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吃了一段饭,柴煜也被当做上宾请到座上,陈大陈二还有跟柴煜来的两个随从也在夜绍伟的陪伴下去了另一座上。 柴煜来蜀中自是让自己去凉州的,酒足饭饱,夜离拒绝了夜老爷子的挽留,带着几人回到了落脚的客栈。 一打开房门便被背门而坐的黑色身影吓了一跳。 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没有掌灯,突然间看到一个人影吓得夜离一下跳起来,只差大声呼救了,刚要开口就见那人转过身来,一双眸子在暗中显得格外晶亮,他轻轻的开口,声音格外清亮动人,他说,“离儿,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夜离松了一口气,却又瞬间提起来,不禁身子开始变得僵硬,连声音也开始发直,“你来做什么?” 他轻笑一声,“来抓一个不听话的女人。” 夜离“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冷气,“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靠近的身影下了一挑,他一把抓住她另一只手重重的将身后的房门甩上。 他的动作很快,夜离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一双薄唇就朝她的红唇压来,来不及出声,她的惊呼就被他吞进口中。 黑暗中,她看着他的脸,心里一痛一行泪差点滚落而出。 即使她自己决定以后不再相信这个男人,不再付出那么多,这段时间她也以自己为主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可是见了他她还是忍不住想看清他的眉眼,他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 她所做的一切这个男人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对他已经不抱希望,为将来的离开做了万全的打算。 如果他知道了,还会这样把自己抱在怀里忘情的拥吻吗? 只怕会狠狠的甩开自己,大喊着让自己滚远一点,然后在自己离开以后将另一个女人抱在怀里吧? 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即便自己跟着他会贵为一国之母,却同时也要替他掌管**三千宫妃. 如果这样,还不如一人千山万水畅游一生. 第七十三章 和好 好不容易等李?琰结束了这个吻,夜离挣开他的束缚,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李?琰觉得好笑,她这样防备着他有什么用吗?她这一世注定是他的妻,注定是曼陀国的后,她以为自己逃脱的了吗? 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芒,他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宠溺,“离儿,过来。” “我不要!”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没有经过大脑就突出这句话,夜离狠狠的瞪着她,一张小脸满是倔强的神情。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将一切精力放在他身上的夜离了,那个夜离早就随着那一巴掌死在回忆里了。如果非要说自己对他仍有感情,她也不否认,可是有感情不代表她可以继续爱下去。 不是她心胸狭隘,她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女子,也适应不了这个世界的一夫多妻!更承受不了他对一个死去的女人念念不忘! 她忘不了他为了一个死人的衣物跟自己翻脸,更忘不了他为了那个女人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不要沦落到那种地步,在他的心里,比不上一个死掉的女人!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她望着他心思百转,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露出一丝的懦弱悲伤。 李?琰紧盯着她,将她的挣扎脆弱尽收眼底,令人无法忽视的还是故作坚强的样子。 他也明白自己对她造成了怎样的伤害,所以他来了,他想要挽回来,想要弥补她,更想要把她一辈子绑在身边宠着,让她离不开他一分一毫。 突然间他感觉很心疼,不为别的,就为她对自己的提防,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子,总是那么乖巧的窝在自己的怀里,任由自己抱着吻着。 此时此刻,他更加想念她身上迷人的香味,想念自己抱着她时柔软的身子。 看着她娇媚的脸庞,被衣衫包裹起来玲珑有致的身段,他眸光一紧喉咙不自觉的上下滚动,“离儿,乖!” 一边说着一边向她靠近,他一系列的动作惹得夜离频频后退,嘴里嚷嚷着不要让他过来。 李?琰自是不听她的话,他好不容易逮到她了,怎么会轻易的让她逃跑呢! 嘴角扯出一丝邪魅的笑容,“离儿,你还想跑?” “李?琰!”看着不断靠近的男人,夜离大喊一声,“在你那样彻底的伤害我以后,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说完这句话,夜离再也忍不住,大大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她微微仰着头,倔强的瞪着李?琰,尽量不让眼中的泪水流出来。 只要她哭了就说明自己脆弱,说明自己对他服软了,她再也不要软弱的活在他的世界里。再也不要用眼泪取得他的怜惜,她要的是真心的爱,平等,尊重,还有始终如一的忠贞。 既然他给不了,那么她也不再奢求了,也不会如同被豢养的金丝雀一般,仰仗着他的鼻息生活。 李?琰也被她的话惊呆了,追逐她的身形也顿了下来,一张脸变得苍白,“离儿,胡说些什么呢!”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颤抖,有些急迫的想要拉住她的身子,最终却没有迈出一步只是一只手遥遥的伸向夜离。 “离儿,是我错了,”或许因为夜离那句回不到过去,他总觉得视线里的她格外的遥远、模糊,让他惊慌,“我不该对你动手,也不该对紫嫣念念不忘,以后不会了,我只爱你一个人!” 他的声音因为慌乱变得很不连续,夜离也无暇顾及这些,她低头一下,语气里满是失落和嘲讽,“只爱我一个人?呵呵,你怎么会只爱我一个人?你如果真的爱我当时就不会动手了!你只说对了一句话,你对紫嫣念念不忘。” 她抬起头,眼睛里的泪痕已经淡了下来,冷冷的看着他道,“既然如此,何必来招惹我?” 是啊,既然对紫嫣念念不忘,自己又何必来招惹她呢?李?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了,紫嫣在自己心里不是很重要的吗?自己当时对夜离另眼相看,不也是因为她们二人过于相像吗? 她毁了紫嫣的东西,他是很愤怒,可是愤怒之后呢?是后悔!后悔自己打了她,后悔自己太冲动!不然自己耐不住折磨跑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他记得自己回到王府的那几日,每一天都像过了一年似的,每一日都苦苦煎熬着,可自从看到她,郁结多日的心火不见了,他感觉自己那么轻松。 他现在还是对紫嫣念念不忘吗? 不是! 他现在一心想的不就是怎样获得她的原谅,跟她和好如初吗! 既然如此,自己还揪着过去干什么?紫嫣终究是死了,即使她还活着,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出现,他和紫嫣也回不到从前了! 因为此时此刻,占据自己内心的,是她夜离! 终于想明白这些,他觉得释然了,坚定的对上夜离质问的眼神,“我没有招惹你。” 夜离一怔,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说,他对她不是招惹又是什么? 李?琰裂开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爱你,我要娶你做我的王妃!” 看着夜离惊怔的神情,李?琰心情好极了,“是的,我爱你!也想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是这句话没错,自从他们吵架,他回到王府,裕安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说什么,是王妃梦想中的爱情。 既然是她的梦想,他就肯定给得起! 夜离被他这番话惊呆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琰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见她没有反抗,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微笑,“我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既然你想要,我就算抛弃所有也要给你!” 只要她想要,就算抛弃一切他都会给她! 她承认自己被这句话感动了,她承认自己死掉的心又活过来了。 即使眼前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自己,可是自己还是忍不住去相信他,去畅想他带给自己的生活。 相信他这一次,即便将来万劫不复,自己也会多一段美好的回忆。 她轻轻环住他的腰,之前的强硬完全不见了,挑起嘴角,“李?琰,你知不知道,这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第七十四章 温存 听着她娇声软语,李?琰心里一荡,一阵温暖幸福的感觉袭上心头,“我知道。这意味着,将来我的**只有你一个。” “呵呵”使劲把身子往他的怀里拱去,心里觉得暖暖的,“那你愿意吗?” “我愿意。”这次他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的答道。 “那,”她声音一顿,声音有些闷闷的,“紫嫣呢?你还会想着她吗?”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他闷笑一声在她的发丝上落下一个吻,声音因为她吃醋变得兴致勃勃,“我把她忘记了。” “真的?”显然是不可置信的语气,换做任何人也不可能突然间就把深爱的人忘掉吧,而且,如果将来她回到现代了,他是不是一转眼也把她给忘了! “恩!”他重重的点头,心情好的不得了,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落入陷阱里了。 夜离一把推开他,抬起头来质问道,“那如果有一天我也死掉了或者消失了,你岂不是也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李?琰被这话憋住了,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这女人真是鬼灵精怪的,说些什么不好,想些什么不好,偏偏说这种话!她真当生命这样不值得珍惜吗! 脸上挂起一丝薄怒,但更多的是惊慌和恐惧,惩罚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女人!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什么死掉了消失了!你这一辈子休想离开我!” “你干什么,”夜离撇了撇嘴,揉了揉被敲痛的脑袋,“不说就不说,打我干嘛?!” 再说了,应该理直气壮的应该是她吧,怎么他这样激动的冲着自己吼一通,又给了自己一个爆栗?!按照剧情发展,自己不是应该在他回答不上来的时候,狠狠的骂他一顿再打他一通出一顿气的吗? 怎么反过来了? 刚要反驳,看到他怒气腾腾的眼神,缩起脖子吐了吐舌头选择了闭嘴。 开什么玩笑,这个男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跟他拌嘴,肯定讨不到便宜。 原本被勾起的欲火已经消了一大半,这个女人又偏偏做了吐舌头这么勾引人的动作,李?琰的眸光暗了暗,降下去的*开始逐渐回转。 他伸出手去抚摸夜离的脸,夜离吓得一颤,却没有更多的动作任由他继续亲近。 李?琰勾起一抹微笑,因为*声音开始变得低沉,“离儿,你好迷人。” 夜离一怔,继而迅速的红了脸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害羞的往他的怀里躲去。她不往李?琰怀里钻李?琰还能控制住,此刻软玉温香在怀,触手可及的是她温暖软软的身子,鼻子里也都是她醉人的香气。 李?琰的眸光彻底被*充满,他哑着嗓子,一边在她身上点火,一边说,“离儿,我想······” 怀中的身子瞬间僵硬了,李?琰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女人,她的脸紧紧的埋在自己怀里看不到表情,他低声笑起来:她分明是在害羞。 听到他的低笑,夜离不依的在他的腰间狠狠的拧了一把,“混蛋!” “呃!”他吃痛的低吟一声,却没有放开怀里的小女人,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视线里,她一张小脸看不出表情,眼睛低垂着不肯与他对视,扇子般的睫毛不安的颤动着,小巧的红唇微微嘟着,格外诱人。 李?琰控制不住的吞咽了一下喉咙,她真的太诱惑人了。 低下头猛然慑住她的红唇,不理会她微微有些反抗的双手,紧紧的将她禁锢在怀里。她的唇清新香甜,怎么吃都吃不够似的,让人想要将她整个儿吞下去才肯罢休! 好不容易离开她的唇,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她仍然别别扭扭的不肯直视他。 能在一次将她抱在怀里亲吻,这样的感觉真好! 真是,还不够,只是亲吻远远不够! 顺着她诱人的锁骨往下看去,她胸前的春光在衣服的遮掩下若隐若现。他想起父皇寿宴那晚,在小小的化妆间里,她在自己身下轻喘低吟,恍然间那晚的情形历历在目,她的娇喘也在耳边无比扩大。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早就吻上她诱人的脖颈,一双手也扯开她的衣衫在她的肌肤上游走,他微微抬起头瞥了她一眼,看到她沉醉的仰起头享受着自己的爱抚唇边的笑意不断扩大。 他就知道,她口口声声的回不到过去是骗人的,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不论什么样的女子,若是心里没有那个男人,怎么会忍受男人如此亲近的接触呢? 顺着她光滑白皙的肌肤吻下去,将碍事的衣衫扯落在地,一口慑住他胸前的那抹浑圆,满足的发出一身低吟。 原本正在享受这难得的温存,突然间感觉胸前一凉,刺激的夜离清醒过来,低头一看他正在自己胸前胡作非为!她有点抵触的往后躲着身子,却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动不得丝毫,她原本就红透了的脸颊又觉得热了几分,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将脸藏在他身后,不肯与他看过来的眼睛对视。 李?琰见状一把扛起她往床边走去,屋子里没有点灯,好在时间长了也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 一把将她放在床上,将她欲翻过去躲避自己的身子扳回来。 “不要!”夜离试图反抗的推开他的手,却转眼间又被缠上来。 “不要什么?”李?琰坏笑一声,一手覆上她柔软的丰盈,在她的唇上狠狠的啄了一下。 “······” “你不说?”覆上她的身子,一边点火,一边不怀好意的开口询问。 “······” “那我就当你允许了。”说罢,也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将她的双手禁锢在她的上方,另一只手将她的衣衫尽数褪下。 “不要。”她叮咛一声,不安的转动着身子。 “别动!”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裸露的胸膛上,不出意外的,她害羞的转过脸。 第七十五章 处子之身 夜离未经人事,遇到这种情况自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觉得身上的男人压得自己难受,像是要呼吸都要停止了,只听到一颗心咚咚咚的跳着。 正惊慌失措间,恍然觉得一个坚硬灼热的东西抵在自己腿间,烫的她既羞愧又难受。睁开眼睛害羞的看了一眼身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早就将衣衫尽数褪去。 此刻两个人正光溜溜的纠缠在一起。 夜离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又好奇偏偏又不好意思去看,只好紧紧的将眼睛闭上,任由他将自己越缠越紧。 两个人发展成现在这样是夜离没有想到的,她只是期望着他能来找她,能将好好珍惜她,挽回她。 现在这种状况自己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在她的思想中,他们的第一次应该是在红烛高照,满室红晕的新房中。拜完天地,她一人坐在新房中的帐床上,等待会客归来的他温柔的掀起她的红盖头,吃过合欢酒,带着微醺的醉意双双倒在床帐里。 可是现在虽说自己是他未过门的王妃,可终究没有举行大典,两个人这样在一起于礼不合。她虽然是穿越过来的豪放现代女,可是对于男女之事的美好向往,仍然执着于新婚之夜的完美结合。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一股子莫名的难受,带着汹涌而来的燥热,急切的想要依靠着什么才好。 突然间,他被汗水浸的凉爽的身子贴上她,好舒服!她满足的低吟一声,一双手臂不自觉的攀上他的脖颈,身子也随之贴上去。 欣喜于她的热情,李?琰露出一丝微笑将她压在身底,两个人*的身子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只觉得自己的双腿被大力挤开,刚刚抵在腿间的坚硬灼热更加紧密的与自己触碰。 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但是以前拍戏的时候剧本小说的看多了,夜离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此刻它正徘徊在自己身体周围,急切的寻找一个宣泄口。 他浓重的呼吸也在自己耳边急切的释放,夜离只觉得空气突然间燥热起来,她的脸颊恐怕早已红的不成样子,炙热的温度烫的她难受。原本僵硬的身体也瘫软下来,毫无意识的攀附在他身上,体内一股接一股的空虚感将她包围。 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突然间怎么了,只觉得热的难受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觉,她眯起眼睛看着身上的男人,他额头上正滚落下一滴汗水,落在她洁白无瑕的胸前显得格外暧昧。 “离儿······”他轻喃一声,拥住她,“给我。” 夜离只觉得脸上一热,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此刻她们早已坦诚相见,若是说不发生点什么是根本不可能的了,一个欲火焚身的男人怎么会让到最的美味飞了呢?可是他这样露骨的要求,她实在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 “离儿······”李?琰不依的叫着,此刻他的隐忍早就找到了宣泄口,只等她一句话他就解放了。 夜离被他纠缠的心慌,深处一只手狠狠的在他光裸的后背上抓了一把,李?琰却毫无反应,仍然在她耳边不屈不挠的讨要。 她的指甲修剪的虽然很光滑,可是这样用力一挠还是会很痛的。夜离无语的瞪了一眼,她这样明显的暗示他真的不明白吗?非要她说出来才可以吗?这个男人平时真是精明的要命,可是遇到真事怎么这么不转弯呢?想要在她耳边叨叨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啊?! 被逼无奈,夜离只好点点头,李?琰得了准许这才一个挺腰贯穿她的身体。 “啊!”被人撕裂一般的感觉瞬间将她包围,夜离只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被人生生撕开了一般,疼痛的要死,伴随着这能将人吞噬的疼痛一股热流缓缓流了出来。 夜离只觉得自己太痛了,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一点一点蜿蜒而下的温热。她紧紧的抓住李?琰的肩膀,指甲深深的陷进他的肉里,一双腿也紧紧的夹住他欲往前冲的身体。 “不要动!”她吃痛的开口,嗓音嘶哑带着明显的哭腔。 李?琰此刻也被折磨的够呛,额头上青筋暴起一颗颗豆大的汗水滚落而下。她的身体太美好了,温暖紧致,将他紧紧的包围起来,让他忍不住想要狠狠的贯穿她,在她体内冲锋陷阵。 可是身下的小女人一双腿死死的抵住他,不让他前进分毫,他低下头这才看到身下的女人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白玉般的牙齿此刻正紧紧的咬着嘴唇,像是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 李?琰这才反应过来止住身子隐忍着身体的*,她还是处子,初经人事自然会觉得痛,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件事,刚刚还对她如此粗鲁。 她应该痛坏了,一手支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搂过她的身子安抚的抱着她。 “还痛吗?” 过了好一会儿夜离才摇摇头,“不痛了。” 早就知道女子的第一次会很疼痛,可没想到这样让人难以忍受,刚刚那阵痛楚让她留了不少冷汗,将额前的发丝都浸湿了。 现在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她轻轻靠在李?琰的肩膀上,他的灼热还在她的体内蓄势待发,一下一下不安稳的跳动着。 夜离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肌肤都红的能滴出血来,对于女人而言,男女之事如此折磨人,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心存向往呢? 不对! 她猛然反应过来,不该这样的!她之前是被胡三一群人糟蹋了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按道理不应该痛的!可为什么这种疼痛还是这样清晰呢? 她抬起脑袋对上李?琰的眼睛,很严肃的说道,“不对!” 李?琰被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以及严肃的表情给懵住了,“怎么了?” “我很痛。”夜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难不成在这个时候她要说,我之前被胡三糟蹋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应该痛了?! “很正常。”以为夜离害怕什么,李?琰安抚的笑道。 “不是······”夜离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对了!如果是第一次应该有血迹的! 她伸出手往自己身下探去,那抹温热早已冰凉此刻被她抹在白玉一般的手指上,她将手指放在两人之间,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伴随着一股情爱的气息冲入两个人的鼻孔。 “是血!”夜离欣喜的叫道。 第七十六章 失而复得的贞洁 对于女人而言,最重要莫过于这一抹鲜红了,它象征着女人的贞洁,只要有它就可以得到自己夫君的尊重。 此刻这指尖上的一抹鲜红差点让夜离痛哭出声!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得知自己被胡三夺去贞洁以后,自己背负了多大的痛苦,这意味着以后她不会有幸福的生活了。可是当一切误会被打破以后之后,这失而复得的贞洁对她来说太幸福了! 尤其是,自己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交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 有什么会比这更令人幸福的吗?! 她忍不住在他身下嘤嘤的哭起来,把李?琰吓得够呛,还以为她被吓坏了,也痛坏了,身子一挺想要在她身体里退出来。 “不要!”她一边哭一边拉住他的身子。 “离儿?怎么了?”抬起她哭花的小脸,李?琰感觉特别心疼,这个女人总是爱哭鼻子,他最见不得她流眼泪了。 “没有,”她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太高兴了。” “恩?”高兴?李?琰觉得心里像是喝了蜜一样甜,她是因为两人亲密的关系而高兴吗? 显然不是的,因为接下来这个小女人嘴唇一张说了好大一堆话,“我以为我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已经失去了,我以为我给不了你了,可现在我才发现这都不是真的!能把自己完整的交给你,我感觉很幸福!” 虽然自己猜测失误,可李?琰却因为夜离这番话而高兴,像是整个人都掉进蜜罐里柔滑开来,心里柔软的要命,舒服的要命。 之前他就知道夜离一直计较这件事,还被人当众说成破鞋,自己当初没有告诉她胡三那番话,一来是怕胡三为了活命说谎话,二来就怕万一不是真的,白白给了她一个希望,所以他选择让她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 看得出来这件事情让她很高兴,也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看来自己回到墨城也该放了那胡三了。 “离儿,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只要你还是你,我都不在意。我只要你爱我,只要你在我身边!”遮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李?琰很认真的对她承诺。 “?琰······”夜离失神的望着她,一双眸子里盛满了痴情和感动,“抱我。” 李?琰点点头,将她抱在怀里,原本已经冷却下来的*因为身体的接触开始点燃,“离儿,你还痛吗?” 怀里的小女人摇了摇头,暗示的搂上他的腰。李?琰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欲火点燃了,顾不得抹去她脸上的泪水,疯狂的在她的体内驰骋。 “嗯······”她隐忍的低吟不时传来,刺激的他一遍又一遍品尝她美好的身体。 床帐内温度不断升高,只见两个身影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到了第二天中午夜离才睁开沉重的眼皮。 她转过头去幸福的看着身边睡的正香的男人,他将她搂在怀里,强壮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 这个男人真是太完美了,她不自觉的笑起来,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胸膛。 昨天晚上····· 夜离的脸不禁一红,有些羞??的看着他,他太贪婪了,一次又一次要不够似的,把她的身子都快折腾的散架了!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听到一个人嘘了一声,门口有人! “王爷和王妃还没有起身吗?”那人的声音很小,夜离却也听出来,那是裕安的声音。 “没呢。”这个声音只是听着有点耳熟,只是猜不出来是谁。 “让厨房里准备好东西,一会儿主子们起身好用膳。”裕安轻声吩咐着。 裕安也跟着过来了,那晚清和菊清也应该跟来了。 他们睡到现在才起身,任谁也知道他们昨晚做了些什么,夜离觉得要羞愧死了,总觉得在下人面前很不好意思。 “?琰,”摇了摇旁边的男人,把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起床了!” 说完也不管李?琰有没有听到,裹着小被子就要下床找衣服,还没跨过他的身子就被他拉到在怀里,“你穿成这样想要跑去哪里?” “放开我,”用力挣扎了一番,怎奈却是越挣越紧,裕安她们在外面,她也不想跟他纠缠,“别闹了,裕安她们在门口站了好长时间了!快点起床!” 见她被人捉奸在床一般慌乱的样子,李?琰撇了撇嘴,嘟囔道,“都是下人,你担心她们做什么?” 夜离瞪他一眼,跨过他的身子下床找衣服去了。 昨天晚上李?琰把她的衣服扔了一地,原本好好的裙衫还被撕裂一条口子,夜离举起衣服冲着李?琰嚷道,“看你干的好事!” “呵呵,”李?琰暧昧的道,“谁让你勾引我来着!” “谁勾引你了!”夜离跳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叫道,“明明是你对我动手动脚!” “心虚!”李?琰坏笑一声,对着门外努了努嘴,“不怕被她们听到就尽情的嚷嚷吧。” “你!”向窗外望去,果然看到两个身影正捂着嘴偷偷地笑,怕奴才们听到乱嚼舌根,只好讪讪的闭了嘴找衣服去了。 等她穿好衣服李?琰还是一丝不挂的坐在床上,夜离看了看地上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华服,幸灾乐祸的笑道,“哈哈,衣服毁了,我看你今天穿什么出去。” 李?琰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理直气壮的指着桌子上的包裹道,“去给本王把衣服拿来,侍奉本王更衣!” 看着桌子上的包裹,夜离恨得牙痒痒,好啊!还更衣!有备而来啊!一把抓起包裹向床上扔去,“要穿自己穿,反正被曝光的也不是我!” “那是自然,”李?琰心平气和的开口,“反正她们看到我这幅样子,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好,”夜离抽搐着嘴角挤出一丝狰狞的微笑,咬牙切齿的道,“我给你更衣!” 后者露出一个得逞微笑,看着夜离拿起衣衫在自己身上比划。 第七十七章 如意髻 看着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李?琰就知道夜离肯乖乖的给他穿衣服就没安好心。 她哼着小曲儿昂首挺胸的往门外走去,好像占了什么大便宜一样,李?琰好笑的摇摇头,自己伸手把衣服整理好。 这种生活,每天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盖一张被子,呼吸同一方空气,感觉很不赖! 她打开门,裕安,晚清还有菊清就在门前排成一排,弯起身子问安,“给王爷王妃请安。” 夜离怔住,自跟李?琰在一起,这种架势还是第一次见,自己不是过门的王妃,按说不应该有这种待遇,可是李?琰背地里嘱咐过的谁敢不从? 三个丫鬟还在门前行着礼,李?琰不发话,夜离知道他这是让她竖起一个主子的威严,清了清嗓子,她扬声道,“都起来吧。” 三个丫鬟依言直起身子,在门外候着。 “裕安,传膳,晚清,那洗脸水和漱口水来,菊清把屋子整理一下。”三个丫鬟急忙称是,夜离这才放柔了声音,“都去吧。” 三个丫头这才各自忙开了,裕安往楼下领膳去了,晚清也跟着下去拿水,菊清则跟着夜离身后进了屋子,收拾一地的狼藉。 等晚清拿来水,夜离亲自将帕子在清水里绞了,服侍李?琰洁面,反反复复擦了几遍才肯罢休,又将干净的帕子交给他,他接过去自己将手擦拭干净了。 好像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每天不过就是那么几件事,早晨起来伺候他洗漱更衣,中午等他上朝归来共用午膳,到了晚上,两个人用过膳,在外面乘会儿凉,到了冬天就一起窝在烧了碳的暖屋子里说说话,然后自己服侍他脱衣入寝。 虽然没有太过激情的时光,却也是温馨美好的。 夜离噙着笑,用从晚清手里接过漱口水,等她服侍玩李?琰,自己又洗漱干净了,这才坐在梳妆台前拢着头发。 正巧裕安领了饭食回来了,见夜离自个儿梳着头发,急忙将饭盒放在桌上,走过来接过夜离手中的梳子,“王妃,今天梳个什么样的发式啊?” “你看着来就好,你知道我向来喜欢素净的,我也信得过你的手艺。”要说这三个丫头,就是裕安跟她最久,也尽心的服侍过她一段时间,跟她说起话来夜离也觉得舒坦。 “王妃谬赞了,”裕安笑道,将发丝拢顺,裕安才接着道,“今天就给王妃梳个如意髻吧。” 如意髻是大多数深宫内院的女子所期盼的,不为别的,就为这个噱头。自然这个发髻也不是寻常女子可以梳的,一来必须是正妻,二来必须是正五品以上的夫人们才可以梳。 裕安是个机灵人儿,最懂得王爷的心思,之前她就看出王爷对这个未过门的王妃看得重,按说两个人吵架哪有男方巴巴的跑过去追呢?王爷不肯计较这些,必然是把王妃放在心尖尖上的。 今天一大早她就过来看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她还以为王爷贪睡,可等了大半天还没有动静,也就猜的*不离十了,就让晚清在门前守着。 等王妃开了门,看到屋里的情形,裕安就清楚了。 这王妃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王妃了,所以才有了如意髻一事。 夜离之前也听她提起过如意髻,也知道只有自己嫁给李?琰之后才有资格梳着发式,裕安一开口夜离就觉得唐突了,道,“还是不要如意髻了,就百合髻好了。” 这时一阵看着夜离不说话的李?琰开口了,“就要那个如意髻吧。” 夜离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开口,虽然说只是梳头的小事,可因为如意髻这个事情就不那么随意了,“?琰,我现在还没有梳如意髻的资格。” “我说有就有,”李?琰顿了一下,对裕安道,“就给她梳那个如意髻。” “是,奴婢这就给王妃梳!”裕安高兴的应着,好像夜离梳了这如意髻她比谁都高兴,毕竟这如意髻的背景不凡。 李?琰说了这话,就算她反对也没用了,透过铜镜她看到裕安一双灵活的手在她黑缎子一般的发丝中穿梭着,挽起一个华丽的发髻。 她是匆匆忙忙逃出来的,除了头上那只素银簪子什么首饰都没有,裕安看了看那只孤零零躺在首饰盒里的簪子,对晚清道,“晚清,你去我房里,把给王妃准备的首饰拿来。” 没想到裕安竟然想的这么周到,连首饰盒都带来了,夜离抬起头冲她感激的笑了一下,“裕安你想的真周到,谢谢你。“ 裕安急忙摆摆手,“王妃可别谢我,这都是王爷的意思。” 李?琰的意思?她转过头去询问的看着他,李?琰看到她转过来的眼睛板着一张脸哼了一声,“哼,怎么?这事只有裕安才能做?!我为我的王妃准备点衣服首饰有什么不对吗?” 夜离被他这句话下了一跳:他连衣服都给她带来了?! 李?琰的脸更黑了,夜离赶紧露出一副感激的神态,“?琰,谢谢你记得这些。” 李?琰脸色这才缓了缓,傲慢的转过头去喝茶去了。 等她梳完头发,晚清和菊清也把饭菜摆好了,两个人这才坐下来抚慰早就饿得直叫的肚子。 等晚清菊清把残羹剩菜端下去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远远地听着楼下客栈里的小厮吊着嗓子喊客人们吃饭。 裕安还在身后伺候着,夜离道,“你先下去吃饭吧,叫上晚清和菊清一起去,让她们不用过来了。” 等房间里没了人,李?琰冲她招招手,“离儿,过来坐。” 夜离犹豫了一下才站起身来,顶着繁复华丽的发髻走到他身边,在他的腿上坐下来。 两个人腻了一会儿,李?琰才说起正事,“离儿,美夕的婚期定在下个月的初一,这个月的二十就要启程往尘扬去了。” “什么?”虽然早就知道美夕要去和亲的事情,但是没想到那么快,而且因为李恪的事情她总觉得这场和亲不像表面那样简单,所以隐隐总是有些担心,“这么快!” ******* 喜欢文文的亲们一定要点击左面的加入书架,收藏一下哦,王妃拜谢了 第七十八章 举家北迁墨城 “恩,”李?琰点点头,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而且皇额娘说了,虽然你还没有过门,怎么说将来也是我的王妃,美夕出嫁,你这正儿八经的大嫂是必须要到场的。” 夜离听了这话沉思起来,墨城怎么说也是要回去的。她出来这些天,怕是纸包不住火,而且自己身边有小扇跟着,瑾如那边肯定也是得了信儿的,说不定皇上皇后这会儿已经知道了。她们现在碍着丽妃的面子不说什么,再呆下去恐怕丽妃也保不了她。 自己虽然一直是美夕认定的情敌,可是自己没有跟她计较的意思,万一她真是被辰阳国的太子骗了,自己也于心不忍,所以在她临行之前自己说什么也得见上她一面。 “如果是二十启程的话,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虽然她手头上有很多事情,可是相比而言还是这件事比较重要,“不如我们趁早启程回去吧。” 李?琰正巴不得她说这句话,所以很痛快的答应了。可是夜离接下来的话就令他皱起了眉头,“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去跟爷爷辞行的好。” “爷爷?”李?琰疑惑的看着她,她记得她是跟家人走散了的,又哪里来的爷爷? “对的,”夜离点点头,不打算把认夜老爷子做爷爷的事情告诉他,“我之所以来蜀中就是为了寻求,如今寻到了,我们离开这里自然要跟他老人家辞行的。” 李?琰这才恍然大悟,但是对于夜离这么快就找到亲人的事情还是很疑惑。夜离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有疑惑,但是既然决心瞒他了就要瞒到底。之前她还称与丽妃是亲姐妹,家在遥远的不被世人所知的地方,现在又说找到了亲人,李?琰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的,等见到丽妃还是好好串通一下,可别漏了陷,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等他们到了夜家的小院子已经是下午了,总不好在午休的时候登门拜访,老人家通常都要休息的。 因为李?琰是生人,所以进地道的时候还被人用黑布迷了眼睛,心里气的直冒火。夜离只好劝着他,毕竟夜家是做刀口上舔血的生意仇人多得很,若是被人将秘密泄露出去自然会出乱子,人家谨慎也是情理之中。 出了地道,又走进夜家的宅子,送他们进来的人才除去李?琰眼睛上的黑布。李?琰恶狠狠的瞪着他,那人却毫无反应,对夜离道,“小姐,前面就是老爷子的房间了,几位老爷夫人都在里面等着呢,您快点进去吧。” “好了,你下去吧。”夜离这才拉着一张黑脸的李?琰往夜老爷子的房间走去。 “这夜老头儿还挺会享受的。”看着夜府的亭台楼榭,李?琰开口赞扬。 夜离嗯了一声,有钱人家自然会享受,有谁规定只有皇家官家的人才可以享受呢。这话儿夜离是不敢说出来的,照李?琰那性子不得给她蹦起来长篇大论一顿,翻了个白眼走到他前面去了。 “什么?你这么快就要走?!”到了夜老爷子那里,先是介绍李?琰给他们认识,怎么说也算是夜家的女婿,当然得见见老丈人,只是等她说了要走的话,夜老爷子就暴躁如雷的来了这么一句话,一张老脸拉着,任谁也看出他老人家不高兴了。 夜离赶紧开口劝着,“爷爷,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您着什么急啊!” “等你嫁给这小子,还怎么出那皇宫的大门,这辈子老头子我怕是见不着你了!”夜老爷子是什么人,精明着呢,心里清楚夜离这一走多半是回不来了。 “······”夜离这下说不出话来了,夜老爷子这话说的对,只怕这一走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抚他老人家,还为此掉了眼泪。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夜甲笙和夜甲成是对夜离有感情的,更别提夜甲贤夫妇了,几个人都眼含泪光的看着夜离不说话,只是她的二婶三婶是后来嫁进来的跟这个孙女儿没什么感情,所以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夜甲贤说话了,“爹,你也别难为孩子了,嫁入皇家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怪只怪咱们没有尽早找到她。嫁入是个好事情,可别因为这个让孩子左右为难。” 估摸着之前夜老爷子跟夜甲贤串通好了,对外一口咬定夜离是她的女儿。 听了夜甲贤这番话夜老爷子并没有什么反应,仍然是拉着一张脸,也不看夜离那张哭花了的小脸。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依稀还能听到崔氏的哭声。夜离觉得心里堵得难受,走到崔氏身边抱着她的肩膀,“娘。” 这一声更是不得了,把崔氏惹得直接哭出声来,一双手死死的抱着她哭道,“可怜我的闺女,好不容易母女团聚了,这么快就要分开了,这不是要了娘的命了吗。” 夜离心里难受,但还是保存一丝清明的,崔氏这是把所有的感情放到自己身上了,虽然知道不是亲生的女儿,却当亲生女儿对待着。 “你们这么难受做什么,什么大事儿。”李?琰云淡风轻的道。 这句话可把夜老爷子惹毛了,他们心疼夜家的女儿有什么错?还什么大事!要是惹急了就不让他们家的女儿嫁过去了!可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李?琰后面的话堵回去了。 “你们若是舍不得女儿,我们大婚之前就跟我们一起回墨城,在我宫外的别院里住下,也好跟离儿亲近一番。” “你这小子可说话算话?”夜老爷子动了心,问道,“皇家有规定我是知道的,我们作为娘家人跟过去于礼不合,到时候皇上压下来你可怎么办?” 崔氏也上了心,一双红肿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李?琰。 “又不是进皇宫,在宫外,我皇阿玛是不会过问的,只是还得麻烦你们隐姓埋名了,墨城不比别的地方,人多眼杂,被仇家认出来可不好。” 夜离一开始也觉得行不通,可转过头来一想,若是自己的父母舍不得女儿,在墨城买了房子定居下来,皇上也管不着啊,又不是每户人家迁到墨城都得皇上允许的。 所以这事儿就这样定下来,夜老爷子和夜甲贤夫妇跟他们去墨城,二叔三叔留下来打理夜家的大小事。就是夜甲贤去了,等夜离一出嫁就要回来的接管夜府的,老爷子则留在墨城养老了。 ***** 书是慢热型的,亲们可要仔细看下去哦,还有别忘了收藏哦,谢谢了 第七十九章 中毒 因为临时决定带着夜老爷子和夜甲贤夫妇,所以还得在蜀中耽搁一晚,当天晚上他们就在夜家住下了,又派人回客栈报了平安,只等隔天一早启程了。 用完膳,崔氏盯着李?琰进了另一个客房才罢休。 夜离觉得好笑,拉着她的胳膊撒起娇来,“娘,女儿在这里,你看他做什么。” “你这个傻丫头!”崔氏唬着一张脸狠狠的在夜离的额头上点了一下,“虽然你是皇上皇后定下来的儿媳妇,这个发髻可不是你现在可以梳的!还好不在墨城,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了,你这就是大罪一桩!” 夜离吐了吐舌头,又缠上崔氏的胳膊,“娘,我知道,这不是在自己家梳一下吗?若是在墨城,我可不敢。” “你知道就好,”崔氏这才放缓了脸色,掩上房门拉着夜离进了屋,“你是嫁入皇家的,虽然是无上的荣宠,但是面对的深宫厮杀自然也多得多,所以事事小心,却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夜离点点头,拉着崔氏坐下来。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对于这个女儿崔氏真是喜欢得紧,话自然也多,知道碧彤过来叫人了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站在门外目送着崔氏出了院子,夜离才回到房间找出纸笔,趴在桌子上写起来。 若不是崔氏在她这里带到现在,李?琰才不会乖乖的去客房睡觉。她才有功夫给自己在凉州暗地里买下来的三个店写个计划。 到了凉州自己肯定没有时间写了,而且能不能见到几个老板还是个问题,店里生意都不好,自己还得留下一笔银子做本儿。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一阵拍门声惊醒,夜离从桌子上抬起脑袋才发现自己昨晚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好在昨晚写的东西都在胳膊底下压着,不然被人看到可不好了。将计划书贴身收起来,夜离才走过去打开房门。 “一大早的,你拍什么门啊。”出门一看,李?琰正举着胳膊准备拍门,见她出来愣了一下,随机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往屋子里走去。 晨起打扫院子门的丫鬟婆子闻声往这边看来,夜离惊呼一声挣扎的想要下来,“你做什么,下人们都看着呢!” 对于夜离害羞这一点,李?琰很无奈,却也没有法子,只好抱着她转过身去,狠狠的瞪着看热闹的下人们,见他们低下头各自忙各自的事情才一把将门甩上。 “你这个毛病可不可以改一改?”夜离勾着李?琰的脖子,一双眼睛像是快要瞪出来一般,恶狠狠的瞅着他。 李?琰直接将他这句话忽略掉,抱着她走到床边,昨晚身边没有这个小女人可真是让他觉得空落落的,说什么一会儿也要补过来! 她的床铺很干净,不像是被人睡过的样子,这个女人起的这么早吗?李?琰低下头看着夜离略显疲惫的面孔,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你昨晚没睡觉?” “怎么可能?”夜离无语的看着他。 “那你在哪里睡得?”看着洁净的床铺,李?琰纳闷的问道。 “······”夜离瞅了一眼乱糟糟的桌子,有些心虚的闭了嘴。 “你!”李?琰一把将她扔在床上,粗鲁的扯去她的衣衫盖上薄薄的毯子,“睡觉!” 说罢自己也爬到床上。 启程的时候夜离的精神还是不济,好在今天早上跟李?琰睡回笼觉的事儿没有被崔氏发现,不然又少不了一通说教。 李?琰的马车很宽敞,五个人坐在里面一点都不显得拥挤。 夜老爷子见夜离耷拉着脑袋神情恹恹的样子,担忧的问道,“离儿,你这是怎么了?” 夜离强打起一丝精神,笑道,“爷爷,不用担心,我没事,就是身子有点疲惫。” 夜胜天这才放下心来,嘟囔着,“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身子骨还不如我这把老骨头呢,这一大早说什么身子疲惫。” 夜离笑笑,夜胜天又盯着她看了半晌,道,“你看看这这脸色惨白的,哪有一丝健康的样子。” 听了这话儿崔氏也笑了,“可不是吗,你看她脸色苍白,营养不良的样子,昨晚上我一时兴起要给她涂蔻丹,可是那指甲那叫一个红润,我还以为她自己涂了呢。” “你说什么?”夜胜天一惊,一把抓起夜离的手,把恍恍惚惚的夜离吓了一跳。夜胜天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一张脸惊得没有一点血色,“离儿,你告诉爷爷,你这精神不济有多长时间了?” 夜离摇摇头,“记不清楚了。” “小子,你可知道?!”夜胜天焦急的看着李?琰。 “爷爷,离儿身子有什么大碍吗?”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李?琰也慌起来。 “我问你离儿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你只管照答就是了,废话什么!”一想到夜离有可能中了毒夜胜天就心慌,口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夜离是跟李?琰赌气出来的,李?琰自然不知道夜离从什么时候开始精神不济,但是当着夜家的人自己也不好说出来。 正焦急时,就听到柴煜自外面答道,“回王爷,王妃自从到了豫州就开始精神不济,第一场巡演的时候还派了小扇姑娘去抓提神的药物,算起来已经有六七日了。” “还好,”夜胜天松了一口气,“还不算晚。” “爹,到底怎么了?”一马车的人都望着夜胜天,想看看他到底说出什么来,过来半晌听他吐出这么一番话,夜甲贤有些焦急了。 “她这是中了雪颜艳指丹了。”夜胜天叹息一声,才把事情说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除了夜离没有听过之外,在座的都有耳闻,一个个惊恐的的长大了嘴。 “喂,到底怎么了?”见他们这个样子,夜离自然沉不住气了,拉着李?琰的袖子气呼呼的问道。 “雪颜艳指丹是一种毒,顾名思义中毒的人大多容颜惨白毫无血色,指甲艳丽,中毒的时候毫无直接,初期的时候会觉得精神不济,嗜睡,过一段时日就会恶心呕吐吃不下食物,与孕妇差不多所以一般女子难以发觉,等毒侵入血液,人就会变得呆滞健忘,最终会形同痴傻,那是就没有救了。”李?琰担心的抓住夜离的胳膊,“离儿,你招惹上什么人了?竟然对你下此毒手!” ***** 喜欢文文的亲们,鼠标点一下加入书架收藏一下把,接下来的文文开始到了高氵朝部分,亲们一定要支持哦 第八十章 第一场pk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中了毒,而且算起来在墨城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中毒了,想来想去就想起那一个人。可是自己跟她毫无接触,在猫舞步的吃食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自己究竟是怎么中的毒呢? 夜胜天道,“这中毒是需要每日都下的,分量很少,离儿你细细想想,什么人能近你的身?” 能近自己身又对自己有二心的人也只有小扇了,可是小扇并未跟自己来蜀中,她是怎样对自己下毒的呢?“能近孙女儿的身,又有二心的人是有,可是我来蜀中她并未跟着,又如何在这几日给我下毒呢?” 夜离顿了一下,又说道,“自从离开墨城,我们都是住客栈,吃住都在一起,若要对我一个人下毒是很不容易的,她又是怎样做到的呢?” 听夜离这样分析,众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唯有夜老爷子摇了摇头,“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世间鲜少有人知道雪颜艳指丹是可以透过肌肤渗入血液的,只是剂量不宜过多,毒发比较缓慢罢了,离儿你有什么东西是贴身的而且日日不离。” 夜离想了一会儿,对着马车外面的裕安道,“裕安,你把我的化妆盒拿来。” 打开化妆盒,拿出里面的瓶瓶罐罐,一一在桌子上摆开,“每日要用的也只有这些了,难不成她会在我的护肤品上下手?” 夜老爷子纳闷的看了她一眼,显然不明白她口中的护肤品是什么意思,随手拿起一个小瓶子,“外面那小子,去看看有没有生养的母马,挤些马奶过来。” 柴煜依言去了,夜老爷子才继续道,“雪颜艳指丹这个毒溶解于奶水中,会使奶水变成血红色,只要一会儿我们用马奶试过,就知道哪个里面有毒了。” 夜离此事只觉得一颗心跳的惊天动地的,她还以为瑾如再怎样恨她也只会在背地里给她使绊子,没想到现在她竟然要她的命!她自问没有做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情,昔日的情谊也不是作假的,她怎么就能下这么狠的手! 看着马奶逐渐变红,夜离的一颗心也狠狠的揪起来,原本她以为这些兵不血刃的争斗离自己很遥远,所以自己从未对别人起过什么歹心。树欲静而风不止,没想到这么快就到自己身上了。 自己还有必要忍让吗? 崔氏看着表情不明的夜离,担忧的开口,“离儿,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躲就躲得过去的。” 夜离低着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实在没有想到,终有一日她们会互使手段置对方于死地,良久她才轻声道,“娘,我知道了,离儿再也不会躲了。” 崔氏这才放下心来,问夜老爷子有什么解救之法。 迷迷糊糊夜离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只觉得身子乏了,倒在李?琰身上便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中,她好像回到刚刚来曼陀国的时候,自己与瑾如相识,教导她舞蹈的时光,只是这些美好温馨的画面逐渐模糊,突然间瑾如的脸孔扭曲的不成样子,冲着她恶狠狠的喊道,“你这个贱女人,我迟早要杀了你!” 这一觉睡得很不好,等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凉州。 因为中毒的事情耽搁不得,凉州是最近的城市,所以车队停下来为夜离抓解毒的中药。 夜离也趁机拜托了李?琰带着陈大陈二去了胭脂铺子,因为时间不多,所以她并未多做停留,将计划书和银票交给福叔后又交代了墨城的联系方式,就去了王氏糕店和李家饭馆儿。 等她回到药店的时候裕安正带着晚清菊清四处找她,见她回来连忙把她请到马车上说是要启程了。 美夕的事情耽搁不得,路上自然是要快马加鞭的。 等她们到了墨城已经是两日之后的事情了,安顿好夜老爷子和夜胜天夫妇夜离就随李?琰进了宫。 公主和亲可不是小事儿,为此皇后撤了美夕的禁足,特地招她来皇宫挑选喜欢的首饰绸缎做嫁妆。这些不说,单单是这份荣宠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到坤宁宫的时候,妃子贵妇们坐了一屋子,夜离跟在李?琰后面给皇后娘娘请了安又给各宫的娘娘们请了安才与李?琰一起坐在皇后娘娘的右首。 见她落座,几个王爷的妃子和一些贵妇人便起身给李?琰请安,她还不是王妃,自然不用别人给她行礼。 各个王妃贵妇自然也清楚,给李?琰请完安便落了座,只是瑾如一人站着身子朝着她盈盈一拜,“奴婢瑾如,给九王妃请安,九王妃吉祥。” 原本已经坐下的王妃贵妇们一怔,没想到瑾如来了这么一出,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僵在那里。 夜离低下头微微一笑,继而抬起头来眼睛里的狠戾之色被一片平和代替,她站起身来笑着说,“姐姐真是说笑了,咱们一向姐妹相称不分这个的,如今可是挑了妹妹的理儿了?” 瑾如没有想到她说这番话,她原本以为夜离会应了这一礼,这样在皇后娘娘面前自然得不到好,没成想却被夜离拉下水。 正想辩解,却听夜离娇声一笑,对着皇后娘娘说,“皇后娘娘,姐姐这是生气了,确实是离儿不对,毕竟是还没有过门的王妃,侧王妃算起来也是离儿的嫂嫂,离儿应该行礼的。离儿这就给姐姐请安。” 说罢,双腿一弯就要行礼,这礼还没行成就被皇后娘娘拦了下来,“你这孩子,闹什么笑话呢!咱们曼陀国向来嫡庶分明,你虽还没过门,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正妃,哪有向侧妃行礼的说法?” 夜离怔住,脸上一红,“离儿并不曾想那么多,只以为姐姐生气了,所以才会行礼的,倒是忘了这样于礼不合了,是离儿的错。” 瑾如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夜离阴了一把,原本上一次美夕大闹坤宁宫的事儿,皇后就对自己不满,这么长时间都是不理不睬的,如今好不容易缓和了,却…… 果不其然,只听皇后娘娘说,“什么你的错,倒是有些人自以为是了,在哀家面前耍什么小把戏。” 瑾如身子一僵,扯出一张笑脸,“是媳妇儿错了。” **** 读者大人们多多支持哦,喜欢文文的一定要收藏一下哦 第八十一章 凶手是谁 见瑾如落了座,几个妃子们连忙转移了话题,皇后娘娘的脸色这才缓和起来。 美夕冷冷的看着两人,一个夜离一个瑾如都不是她喜欢的人,她自然不会多说话插这一脚,她看了李?琰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最终又生生的压下去转过头去听皇后娘娘说话。 夜离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也明白美夕没有忘掉李?琰。 和亲在即,美夕也任命了,之前的棱角被磨得看不清原来的模样,按理来说美夕有这样的变化是对谁都好的,可偏偏自己觉得看到这样的她有些心痛。 这些人还有几个能看出当时的模样?冥冥之中连她自己也变了。 夜离叹了一口气,规规矩矩的听着皇后娘娘对美夕的体己话,时不时的有人插上一两句。 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长时间? 夜离自己也不清楚,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这样的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等众人散去,夜离也跟着众人出了坤宁宫,李?琰有事情要办所以提前走了,因为需要安胎的缘故,丽妃也没有来. 裕安正跟在自己身边低声说着刚刚发生的事儿,就看到瑾如正带着湘琴往前走。她不顾裕安正在耳边说着话,小跑着追上瑾如,“姐姐。” 瑾如闻声转过身来,甚是熟稔的拉着夜离的手,“妹妹,好长时间没有见着妹妹了,姐姐真是想得紧。” 她自然知道瑾如这话是在试探自己,笑着拉上她的手,“可不是,妹妹也想姐姐呢。前些日子,爷特意许我出去见识一番,说是我见识不够,将来嫁过来是要给皇家丢脸的。” 瑾如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夜离这是拐弯儿抹角的说自己没见识,给四王爷丢脸,心里自然生气,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妹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是九弟要求太高了。” 夜离笑道,“咱们不谈他。” 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妹妹也什么好东西,只是这瓶润肤乳是我常用的,效果还不错,就送姐姐吧,这个是我用过的,用的不多,只因为现做来不及了,还望姐姐不要嫌弃才好!” 果然看到瑾如神色不自然的伸手来,夜离接着道,“姐姐,你看我的肌肤如此白嫩胜雪就是这瓶子东西养出来的,再配以特别的按摩手法效果更佳!” 一把拧开盖子,倒出里面的乳液,作势就要往瑾如脸上抹去,后者顿时慌得后退了几步,惊恐不安的看着她,夜离笑道,“姐姐这是躲什么?又不是什么毒药,你若不信我自己试给你看。” 说罢将乳液往脸上抹去,毫不意外的看到瑾如紧张的神色,“姐姐!您就收着吧!用了它,我保证你不出十日就会跟我一样肌白胜雪了!” 瑾如像拿着一颗火炭一般将那乳液握在手里,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夜离苍白的脸颊,一张红唇微微颤抖。 夜离只当做没看到,笑道,“姐姐,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只是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跟下毒的事情有关,不然怎么会如此大的反应?呵呵,那不过是另外一瓶乳液罢了,里面根本就没有雪颜艳指丹在里面,这样做不过是个试探而已。 夜离眯起眼睛:如此甚好,只要确定了真的是她,自己也没有必要给她保留情面了。 跟裕安交换了一个眼神,夜离这才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小扇,心里冷笑一声。 至于小扇,她不是没有给她留过退路,在豫州的时候自己就告诉过她,只要一心对自己,将来自己必然不会亏待她,给她指个好人家嫁了。 既然她不珍惜,将来就不要怪她无情无义。 “姑娘,我们接下来是回东宫还是去丽妃娘娘的景仁宫?”宫里眼多嘴杂,王妃没有过门自然不能称为王妃,若是被人听去嚼舌根可不好。 夜离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再去找丽妃就不大好了,孕妇嗜睡,这会儿怕还在睡着,“回东宫吧。” 走了一会儿,眼见着要出了**,夜离突然站住,转过头去问裕安,“今儿个美夕公主还回庆王府吗?” “刚刚奴婢打听了一下,听说皇后这几日为美夕公主筹办嫁妆,要美夕公主自个儿过目,所以这几日一直在宫里住着。” “那好,”夜离沉吟道,“你就以九王爷的名义请美夕公主道东宫一聚。” “以王爷的名义?”裕安惊异的问道,接着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夜离的脸色,“奴婢逾越了。” “无妨,”夜离也知道裕安在宫外跟自己一段时间,说起话来比较随意,所以也并没有上心,“若是以我的名义,美夕一定不会来的。” 裕安这才恍然大悟。 “去吧,美夕公主若是问下来就说王爷只说了一句话,其他的冰没有说。” 裕安去了,夜离才带着小扇回了东宫,一路上她没有跟她说话,而裕安教的规矩里,主子不说话下人是不可以随意开口的。 以前美夕可没少来李?琰的府邸,所以厨房里的下人们也是知道她的口味的,夜离派菊清吩咐下去做些美夕喜欢的菜式,甜点,又精心准备了瓜果梨桃,以及她爱喝的极品香片。 没有指使小扇做什么,她只好跟着自己后面,夜离也只当没看见她,又把晚清唤过来,“王爷的库房里可有什么稀罕东西?” 晚清是管理库房钥匙的,所以对库房里的东西清楚的很,“王爷这些年搜集的珍宝都搬过来了,王妃可是有什么稀罕的东西,王爷早就吩咐下来了,库房里的东西王妃尽情拿便是。” 夜离点点头,恩了一声,晚清急忙在前面开路往库房走去。 库房是在单独的一个小院儿里,跨进院子,小扇自然跟在后面,夜离回头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往库房去了。 小扇是陪嫁的丫鬟,论级别应当是比晚清她们高的,进出库房的事儿也是常见,自己若是做的明显了难免引起别人猜疑。 此时还不是泄露这些的时候。 第八十二章 与美夕摊牌 库房里的奇珍异宝很多,据晚清说这些都是王爷自己寻来的或者皇上皇后以及各宫主子赏的,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放心大胆的用便是. 夜离顺着架子一一走过去,细细搜索着看的上眼的东西,怎么说也是皇家的上品,成色都是极好的。 夜离选了一对儿事事如意簪,一对儿喜鹊登梅簪,一对儿白玉雕绞丝纹手镯,一对儿嵌红宝石花形金耳环,一只金?花孔雀纹霞帔坠子,又挑了上好的玉如意一对儿和夜明珠一颗,还有一只上好的东海红珊瑚分别放在小扇和晚清手中的托盘里。 这些贺礼也算不得少了,拿出去也丢不了九王府的面子,更何况美夕自小就是金银堆里长起来的,什么样式的宝物没有见过,自然不缺什么东西。 等她带着小扇和晚清回到殿里的时候裕安已经回来了,正站在殿口指挥着殿里的丫鬟收拾东西。 吩咐小扇和晚清将东西放好,才回过头来询问裕安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奴婢去见过公主了,刚刚梅妃娘娘派人过来召唤公主去她宫里一趟,公主说了,等从梅妃娘娘那里回来,就直接往我们东宫这边来。” 夜离点点头,此时美夕正是风光的时候,皇后娘娘将她抬得高,各宫主子自然也得表示一番,生怕自己落到别人后面去,若是被人嚼上舌根不说,被皇上或者哪个宫里的妃子轻视了就不划算了。 夜离顿了顿,冲着正在擦拭贺礼的小扇道,“小扇,那东西让晚清她们擦拭就好,你去梅妃娘娘那里候着,等公主出来直接接到我们宫里来。” 小扇微微愣了一下,这是进宫以后夜离第一次跟她开口讲话,来不及欣喜,急忙应着。 夜离顿了顿,心知小扇对皇宫不熟悉,“出去找个丫鬟一起去吧,顺便路上让她多给你指指路,免得还不熟悉地形。” 小扇感激的笑了一下,俯下身子行了一礼,“奴婢这就去。” 夜离嗯了一声,看着她走出大殿寻了一个小丫鬟出了殿门。 “王妃,”见她紧盯着小扇,裕安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人面如兔,心如虎,王妃不得不防。” 夜离回过神来,看着她,“但说无妨。” 裕安松了一口气,“正如王妃猜测那般,今日王妃将那润肤乳赠给四爷府上的侧王妃时,小扇可是不正常呢。” 夜离微微一笑,了然于心,“我知道了,小扇这边你要多看着点,有什么情况立马给我汇报。” 过来一会儿,夜离又道,“现在不是整治她的时候,擒贼先擒王,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裕安急忙称是。 夜离又将殿内的丫鬟挨个儿看了个遍,裕安会意,安慰道,“王妃不要担心,晚清菊清,月香秋香都是我带起来的,可靠着呢。至于下边这些没有等级的小丫鬟,大多是皇后娘娘从内务府挑选过来的,重要的事情咱们不让他们接手,平时也防着点就好。” 裕安谨慎自己是知晓的,而且她对李?琰很忠心,倒也不怕她对自己有二心,至于那些小丫鬟,也只能是提防着,能重用的便拉过来,不能重用的也就罢了。 等小扇接美夕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发暗了,殿里放着冰清凉无比,裕安见美夕进来连忙带着众位丫鬟行礼。 “免了罢。”美夕一笑,悠悠的说出口。 到底是被现实磨平了棱角,说话行事与以前大不相同,夜离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样嫁过去也不至于因为性子受委屈。 “公主快做。”夜离微微一笑,将美夕迎到座上,“给公主奉茶。” 丫鬟们都忙开了,又是送茶,又是上糕点,裕安也带着人把刚刚从冰里拿出来的瓜果摆好。 “九嫂真是有心了,”美夕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顿了顿道,“怎地还用九哥的九哥做幌子,九嫂请美夕过来,美夕没有不来的理儿。” 这是在挑自己的事儿了,夜离心下明了,却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公主不知,今天确实是王爷坐得主,只是临时有事,只好交给我了,临行前还吩咐我一定要多留你一会儿,有话要跟你说。” 美夕微微一笑,心知夜离说的不是实情,却也不点破,依她对九哥的了解,这个时候巴不得离自己远远的,哪里会请自己过来用膳呢? “九嫂若是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坐了一会儿不见夜离开口,美夕笑道。 “既然公主说了,那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夜离一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遣退了屋子里的丫鬟,“我知道你外嫁辰阳心里不舒服,而我又夺走了本来属于你的王妃之位,你心里不平,但是美夕,感情的事情不可强求,就算你仍然是九王妃,李?琰还是会把我娶进王府的。” 夜离这话说的诚恳也属实情,但是她还是担心这番话会将美夕惹怒,出乎意料的美夕只是笑了笑,“九嫂说的不错,九哥对九嫂一往情深令人羡艳。” “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怕她误会,夜离又加了一句,“你是要嫁去辰阳的太子妃,行事要谨慎低调,所以我才说这些。” 美夕点点头,笑了。 夜离总感觉眼前的美夕太过乖巧了,像是将什么东西死死的压在心底一般,无论什么事情,什么话都不能引起她丝毫情绪波动。 这样的情形她再熟悉不过,在她对李?琰死心的时候,也是这种状态。 夜离心里一痛,觉得眼前的美夕就像是另一个自己一般,原本想要隐瞒的事情一件不漏的说出来,“今天找你过来,有两件事告诉你,一个是关于辰阳国太子的,另一件是关于紫嫣的。” 美夕大概是没有想到夜离会跟她说这些,她还以为这不过是寻常的送别宴,没想到还有这些事情。 有些意外的看了夜离一眼,“九嫂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夜离心里一紧,“那就先说紫嫣的事情罢,也好让你不再背负那些不属于你的过错。” 第八十三章 陈年往事 夜离这话叫美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怔了一下,“九嫂说的可真是严重,倒是什么事情是嫂嫂知道,而美夕被蒙在鼓里的?” 一听这话夜离笑了,这显得她知道的很多似的,“关于紫嫣的事情,若说我比你知道很多是不可能的,但是我知道的一点你未必知道。” 美夕被她挑起了兴致,顾不得手中的香片,惊讶的道,“关于紫嫣还有什么事?” 夜离也不直说,一来她不确定黎素素的消息准不准,二来黎素素与她们之间的纠缠是真是假,“美夕,你可知道万花楼的黎素素?” “呵呵,”听了这话美夕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什么万花楼的黎素素,分明是在九哥的怡红院出去的,说起来还拜瑾如所赐。” 对于瑾如,美夕实在没什么好感,所以也就直呼其名了。 夜离也不觉得奇怪,因为美夕这个人太直白了,即使现在还保留一二分。 只是黎素素是被瑾如设计赶出怡红院的事情是真的,这件事可能众所周知,可是为什么没人提起来呢? “果然如此,”夜离点点头,“那黎素素是因为什么被赶走的呢?我看如妈妈也是光明磊落之人,应该不会包庇瑾如。” “这就让嫂嫂说对了,”美夕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瑾如怎么会让如妈妈知情呢?她的手段也着实狠戾下流。” 狠戾下流?! 夜离实在想不出瑾如那样的年纪会想出什么狠戾下流的法子来,“怎么?” “那年整个墨城的风尘女子中流传着一种疾病,得了病的人不出几日便会**溃烂,与其欢好的客人就会全身溃烂,看起来实在是……”似乎是想起什么恶心的东西,美夕脸色惨白,细致的肌肤上生起一粒粒的小米,看起来是膈应坏了。 没想到竟然这样,听美夕描述起来像是花柳病,原来这病在曼陀国也流行过了。 在医学落后的古代,想要根治几乎是不可能的。 美夕停顿了好大一会儿才恢复脸色,“这病来的汹涌,得了病的人几乎是没有痊愈的。” “瑾如找了有病原的男子,设计他与黎素素结合,后来黎素素便得了这病,”美夕叹了一口气,“后来她就消失了。我当时以为她肯定是丢了性命的,只是半年后她突然出现在万花楼做了万花楼的头牌,至于她是怎样痊愈的就不知道了。” 没想到黎素素曾经得过花柳病,这件事情没有听她讲起过,或许这是她心中不愿触及的伤痛吧。 只是没想到瑾如为了得到李?琰,先后对他身边的三个女人下了毒手,她的心未免太狠了!如今,也轮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她远离李?琰。”夜离淡淡的看了美夕一眼,说出这句话。 “你也这么想?”美夕惊讶的看着她,“我之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为什么,因为看不出她对九哥有心。” 夜离扯出一抹冷笑,“我之前也不觉得,也没有想过跟她争些什么,我助她拜托风尘之地,嫁入皇家,最后不过换来背后一刀。” 美夕惊了,瞪着眼睛问她,“怎么?她对你下手了吗?” 夜离苦笑一声,点点头,却不想多说什么,美夕本就是对她有成见的,指不定哪天把她卖了也说不定。 如今能相信的没有几个人,虽然自己与美夕暂时属于同盟关系,但是还不到信任她的时候。 夜离笑笑,转移了话题,“紫嫣的死,跟你没有关系。” 美夕脸色闪过不自然的神色,夜离看的清楚,心里也明白怎么回事。 大概在美夕自己的心里,这件事情是没人知道的,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 “紫嫣的死本来就与我没关系。”她端起香片抿了一口,眼睛闪躲的看着别处,不肯与夜离对视。 “明人不说暗话,你若执意如此,那事情的真相也无需知道了。” 美夕的脸上闪过一丝踌躇,夜离此时也不再说话,拿起茶细细的品起来。 直到夜离喝完一杯,又给两人续了杯,美夕才豁出去一般道,“没错,紫嫣是被我推下水的,如今我就要嫁到辰阳国了,也不怕你们知道了这事儿!” 夜离笑笑,美夕分明就是害怕了,害怕别人知道她手上背负一条人命,或许,她最害怕的不是这个,而是被李?琰恨一辈子。 “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跟别人说起,”夜离安抚到,“况且那日之事却是不是你所为。” 美夕不解的看着她。 “那日在湖边可是你伸手将她推入湖中?” 美夕点点头,“却是如此,当时我虽然恼她,但并没有起了杀心,而且我们当时距离湖边很远,我没有想过她会落入湖中。” “那你觉得有没有什么异样?” 美夕摇摇头,“那天天气很冷,湖边有点滑,加上湖边的护栏质量不好,所以……” “路很滑?可是当日下了雪或者前几天下了雪?” 美夕又摇了摇头,“没有,之前几天天气很好,我、紫嫣还有瑾如还出门游玩,所以记得清楚。” 夜离笑笑,“那就是了,大冬天的,又没有下雪,湖边好端端的怎么会滑呢?护栏在怎么质量不好还不能撑起一个女人的重量吗?还有,你觉得当时紫嫣死了吗?” 美夕惊得脸色苍白,觉得一股森然之气将自己包围,“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非尘世之人,却落于尘世之中,不出三年并有人将我取而代之。”夜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就是因为这句话惊住了美夕,“你究竟知道些什么!那个时候黎素素早就不在怡红院了,不可能是她告诉你的!” 夜离也不再吊她的胃口,只是紫嫣穿越的事情却不好解释,只好胡乱编了一通,“当时紫嫣并没有死,而她也知道真心要害她的人是瑾如,你不过被瑾如利用了而已。至于黎素素的病,也是她治好的,她不过是高人收的弟子罢了,却触及了禁令才获此下场。” 美夕被这个真相惊住了,这些年来,她苦苦背负这些,不过是被人当做棋子利用了! 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又听夜离说了一句,“三年前,她就预知了我的到来。” 第八十四章 皇家的女儿不讲幸福 过了一会儿美夕才缓过神来,望着夜离道,“原来你就是她预言的那个人,怪不得,命中注定啊!” 夜离不可置否,但也不忍心看美夕露出悲伤的神情,好在美夕看得开,只是自嘲的笑笑再也没有别的反应。 夜离这才放下心来。 “那关于辰阳国太子的呢?”自己毕竟是要嫁给他的,一生的荣辱兴衰都在那人手里,对于他的消息自然在意。 “美夕,你对辰阳国太子可有耳闻?”夜离担忧的望着他,“我听?琰说起过,那人叫夜驰。” 当时记得丽妃给自己说,夜驰对美夕一见钟情才起了和亲的念头,当时自己还觉得释怀,以为美夕会有一个好的归宿,可是因为李恪的缘故,自己再也安心不起来了。 听到夜驰的名字,美夕怔了一下,觉得记忆里没有这个人,可是无端端的又觉得熟悉,想了片刻才揪出这个救美的英雄来,“我记得他,他救过我。” 夜离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救你?!你出什么事情了。” “就是上次被混混绑架的事。”当时因为这事儿美夕还跑到皇后娘娘那里告了夜离一状,这个也成了皇后娘娘正大光明解除婚姻的机遇。 此时提起这件事情美夕并没有过分的激动,期中还笑意妍妍,像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夜离也跟着笑了,“如此说起来也是个英雄了。” 美夕抿了一口茶,没有答话。 “前几日我不在宫中你也是知道的,”夜离收起微笑,严肃的说道,“我在豫州的时候再当地的迎春阁碰到一个男子,这个男子当时打听我的身世,所以李?琰派人调查了他。” 她对瑾如声称自己是被李?琰遣出去见世面的,对别人自然也不能漏了陷,如果两人吵架的事情传到皇后娘娘那里,少不了一番周折。 所以夜离对美夕说了假话。 “这一调查,原来这男子是辰阳国太子夜驰的侍卫,此次出来是陪同夜驰寻找失散的妹妹,也就是辰阳国的公主。” “嫂嫂姓夜,夜氏本来就少见,那李恪见到嫂嫂打探一番身世是自然的。”美夕顿了顿,又道,“夜氏家族是一起生活的,多出嫂嫂一个来自然稀奇。” 夜离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却被美夕一番话拦了下来。 美夕探究的看了她一眼,“有句话美夕不该问,可是实在好奇,嫂嫂与丽妃娘娘是一母同生的姐妹,怎地丽妃娘娘姓洛,嫂嫂却是姓夜呢?” 夜离一怔,没有想到美夕问出这么犀利的问题来,看来她跟丽妃确实有必要好好沟通一下了,免得哪天露出马脚。 当时丽妃说自己是她同母的妹妹也不过是为了救她而已,哪成想牵扯出夜家的问题来。 夜离低垂下眼皮,遮掩住自己的目光,“此事说来话长了,我们本身是姓夜的,那时年幼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母亲带着我们逃亡到那个世人不知的世外桃源,后来我们离开那里,不幸走散,姐姐比我大一点自然知道夜氏意味着什么,只好换名改姓,而我不知道,才招来这些麻烦。” 美夕点点头,可是夜离看得出来,这番说辞她是不信的,但是丽妃现在身怀龙裔,美夕自然见不着她,即便是见着了,丽妃若是不告诉她她也没有办法。 夜离急忙将话题扯到夜驰身上,“若是单单的寻亲也就罢了,可是那李恪是那红楼的老板,若是说,李恪在去了豫州以后买下一座迎春阁也不足为奇,可是怪就怪在他有一个感情很好的未婚妻子。” “算起来夜驰到曼陀国也不过一月,”美夕也觉得不对了,“那李恪既然是跟着他来的,哪有这么短时间就有一个未婚妻子的道理?” “我也觉得蹊跷,看李恪是有意在豫州城扎根的,既然是夜驰的亲信,夜驰怎么肯放了他在曼陀国扎根?”夜离一边说出来一边观察美夕的反应。 果然见她白了脸,她紧张的抬起头,“嫂嫂的意思莫不是……” 夜离点点头,沉重的说道,“这是我今日请你的重要原因。” 她顿了顿才又说道,“万一夜驰提出和亲并不是真心实意,美夕,你此去就是凶多吉少了。” 美夕沉默了片刻,“多谢嫂嫂关心,只是我现在这般境地,在曼陀国怕是寻不到好亲事了,辰阳国虽远,或许会有风险,可是我这一生还能求什么呢?” 美夕直直的盯着夜离,“这情我再也不想触碰了,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庆王府的名声,阿玛荣耀一生,我不能给他抹黑,所以,去辰阳国是我最好的选择。” 又是为了这看不见摸不着的荣辱! 夜离突然感觉悲哀,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在庆王爷,在皇后娘娘的宠爱下,美夕是不必担忧那些的。可是最终她还是要背起国家的使命,家族的繁荣。 她不禁开口问道,“这荣辱对于你们来说,真的比一个人的一生要重要吗?” 美夕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泛出一丝苦笑,对于这个问题,她自己也问过自己好多遍,但是她可以得到一切,失去一切,唯独不能抛弃的就是这一身的血。 因为她是皇家的人,所以,她的一生是最卑贱的。 幸福,自从她的婚约解除,那就是她再也触及不到的东西。 等二人吃完饭李?琰也没有回来,美夕本就无意等他,见他一面不过惹得自己更伤心罢了。 所以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美夕就说要回皇后娘娘的坤宁宫。 夜离将准备的贺礼拿出来给美夕,美夕笑着说了一句“谢谢嫂嫂”。 因为她没有带丫鬟过来,所以派了小扇在前面掌灯,月香、秋香拿着贺礼,将美夕送回去。 知道送出宫门,远远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夜离才跟裕安返回大殿。 一直思索着刚才的事情,夜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舒服,她转过去看着立在身后的裕安,“裕安,你说,女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第八十五章 夜会丽妃 裕安知道主子这是因为美夕公主的事情伤神了,她轻声道,“王妃,像美夕公主这样的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发挥出自己所有的光和热。” 夜离笑笑,这句话说得太对了,等到光和热消逝了,剩下的只有一把枯骨而已了。 裕安见夜离仍然蹙着眉头,安抚道,“王妃,嫁去辰阳国是美夕公主最后的退路了。” 夜离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这不是现代。 她现在终于清清楚楚的认识到了,这里没有平等,没有尊重,更没有民主。 裕安忽然又道,“王爷刚刚派人回来了,说是今晚回来的会很晚,让王妃先休息。” 夜离点了点头,又胡思乱想一阵,才道,“裕安,伺候我就寝吧。” “哎。”裕安应了一声,转身收拾床铺去了。 夜离脱了外衣,坐在梳妆镜前准备卸妆,还没来的及摘下头上的簪子,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先是听到那人拾阶而上走到殿前,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离姑娘,睡了没?” 夜离听出是红叶的声音,连忙示意裕安去开门。 “来了来了,”裕安一边应着一边往殿门走去,她打开门连忙把红叶请进来,“我们主子还没睡呢。” 红叶笑笑,踏进屋子,原本不到入寝的时间,可是一进宫门就看到大殿里昏暗暗的,还以为夜离睡了。 “姑娘可算进宫了,这么长时间,把我们娘娘想坏了。”红叶捂着嘴笑道,“这不,知道姑娘来了就让我来请了。只是之前听说美夕公主在这里,只好过了晚膳再来了。” 夜离早就在裕安打开殿门之前穿好了衣服,听出红叶话里的意思,笑道,“今儿个下午想去看姐姐来着,恰巧感到午睡的点儿,姐姐是孕妇自然嗜睡,我可不敢去打扰。” 说罢捂着嘴笑了一会儿,裕安和红叶也跟着笑起来。 夜离又道,“姐姐这些日子,身子可好?” 红叶一笑,“好着呢,亏了姑娘惦记着了。” “她是我姐姐,我惦记着他是自然,”夜离坐在铜镜前仔细端详了片刻,才站起身,“走吧,到姐姐宫中坐坐。” 临行前裕安吩咐当值的宫女,说是王妃要去丽妃那里,若是王爷回来了要即使禀告,免得王爷担心。 晚上的天气还是比较凉爽的,夜离顿时觉得心中的闷闷之气舒缓了不少,又随意问了红叶几句关于丽妃的事情,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到景仁宫了。 几人一进殿门就见一个小丫鬟扶着丽妃往门前迎着,夜离赶紧迎过去,嘴里不依的数落着,“姐姐不好好坐着,出来作甚?若是不小心伤了身子,可就是妹妹的罪过了。” 丽妃笑了笑,顺着她坐下了,嘴里轻斥,“就你话多。” 夜离呵呵的笑起来。 丽妃细细的看着她,“不过几日未见,你就瘦了,这脸色也苍白的很,可是过得不好吗?” 夜离摇摇头,心里觉得暖暖的,自她进了宫也见了无数人,即使皇后娘娘现在宠爱她也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有她…… 她自然不会把自己中毒的事情告诉丽妃,眼下她怀着龙裔,有些事情还是不说得好,免得她动了气,伤身子。 夜离摇摇头,安抚的笑了笑,“哪里过得不好,重拾老本行难免累点,倒是你,有了身孕怎么不见丰满?可是恶心的厉害?” 丽妃听了她的话,还以为她搭理猫舞步累了身子,有点不赞同的说,“你以后又不指着那猫舞步过日子,那么拼命做什么?” 见夜离笑嘻嘻的瞅着自己,丽妃轻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笑了。 “姐姐还没说,这身子怎么不见丰满?”怕她担心自己,夜离急忙岔开话题。 一提起孩子,丽妃脸上挂起一丝微笑,“我吃得也不少,可就是不长肉,也让太医看过了,太医说没什么大碍,孩子健康的很,至于我消瘦的原因,大多是孩子过于强壮,把营养吸走了。” 夜离这才放下心来,又跟丽妃闲聊一阵,顺便将自己巡演时候的趣事说给她听,逗得丽妃直笑。 不知不觉夜色渐浓,丽妃脸上也露出疲惫之色,夜离看在眼里,也知道丽妃现在的身子不宜劳累,原本自己想着隔天来看她的,结果被她抢了先,打扰了她这一会儿。 “姐姐累了,”夜离笑笑,“妹妹就先回宫了,等改日再来看姐姐。” 丽妃又嘱咐她多来景仁宫走走,这才吩咐红叶把她送出去。 一路上夜离总是想着,对于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自己这个当姨娘的到底送什么好呢? 像是一些金银珠宝那些挡面子的东西自然少不得,不然送出去人家会笑她小家子气,只是自己还想为他做点什么。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夜离愁眉苦脸的询问裕安的意见,“裕安,你说丽妃的孩子出来以后,我这个做姨娘的送点什么比较好呢?最好是我能够亲自动手。” 裕安笑笑,心知夜离是真的喜欢丽妃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王妃,既然是自己亲自动手,不如做些小孩子穿的衣物鞋袜。” 夜离眉头一皱,这些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 抬起自己纤细修长的双手,这双手哪里会做哪些?就是平常的修补衣物也做不来。 她一拧眉,有些失望的说,“可是这些我都不会啊。” “王妃不会?”曼陀国的女子多会女红,尤其是大家族的女儿,王妃是要嫁入皇家的,这些东西虽说不用做的多么精,但也应该勉强看得过去的。 夜离尴尬的笑笑,无力的摊开手掌。 “丽妃娘娘诞下龙裔还有很长时间,王妃不要心急,只要下点功夫,做出来是没有问题的。” 夜离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这女红不管怎样自己都得学了,不然将来嫁进皇宫,可会被人指着鼻梁笑的。 “那从明日开始,只要有时间,你就教我吧。” 第八十六章 皇后的审问 这日夜离正坐在榻上,认真的跟裕安学习女红,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夜离好奇的往窗外看去,自从她来到这东宫少有人上门,怎么今日突然来了人? 裕安站起身,与夜离对视一眼,“王妃,我出去看看。” “恩,你去吧。” 夜离也从榻上下来,刚刚将针线篮子收好,就见皇后身边的眉樱姑姑走进来。 眉樱微微一笑低下头行了一礼,“姑娘,皇后娘娘有请。” 没想到竟然是皇后派人来请她,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般,心里突突的直跳。 暗暗与裕安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此行怕是凶险万分了。 裕安上前来,跟在夜离身后,夜离对着眉樱一笑,“那有请姑姑带路了。” 路上夜离拐着弯儿的问了几句话,想问出点什么来,无奈眉樱的嘴巴紧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夜离心里更加肯定自己之前的感觉了,只是自己进宫以后并没有招惹谁,就算瑾如也没再见过面,皇后突然派人请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穿过御花园,远远地就可以看到皇后娘娘的坤宁宫了,也赶得巧了,正好被她们二人看到,远远地一个人影在一个人手中接过什么,然后转身急匆匆的往坤宁宫跑去。 夜离像裕安看去,不出意外的看到她眼里的惊讶和了然。 夜离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裕安不要紧张。 又像那二人看去,只觉得心里冰凉无比,往日的种种泛上心头,绞的她的心隐隐作痛。 跟着眉樱进了坤宁宫,眉樱径直走到皇后跟前儿,“皇后娘娘,离姑娘来了。” 皇后点点头,眉樱这才径直走到皇后娘娘身后。 夜离低垂着头带着裕安上前,暗暗打量着殿里的人,除了几个面生的娘娘,就只有瑾如和美夕了。 夜离冷冷一笑,心中了然。 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民女夜离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免了罢。”皇后娘娘顿了顿才出声让她起来。 夜离不再大意,小心翼翼的起身,不着痕迹的瞥了瑾如一眼,才看向榻上坐着的皇后。 正巧碰到皇后娘娘一记凌厉的眼风,夜离小心的隐去眼底的神情,端庄的站好,生怕皇后挑她什么刺。 之前她总觉得皇后娘娘宠爱美夕,瑾如嫁过来之后也对瑾如青眼有加,如今前车之鉴摆在面前,夜离可不敢小视了面前一脸平和的皇后娘娘。 她能宠你,也能将你摔到云底。 美夕和瑾如不就如此吗? 现在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站在她跟前儿? 能坐上皇后宝座的,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呢?没有些许手段,在这吃人不见血的皇宫,哪能站稳脚? 听着皇后轻咳一声,夜离赶紧将注意放在皇后身上,生怕一个不慎就失了足。 “离儿,我听说昨儿个,你送了老四侧妃一瓶润肤乳?”皇后娘娘轻瞟一眼夜离,脸上带着万年不变的微笑。 夜离怔住,她送给瑾如的润肤乳可是什么都没有加过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瑾如应该不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敢放松,“回皇后娘娘,离儿确实送了姐姐一瓶润肤乳。难道姐姐用的不好吗?” 说罢转身往瑾如那边看去,面红齿白,不见什么异常。 她的乳液都是自己调配的,用的全是纯植物的,即使没有什么功效也不会让人产生副作用。 听这话是对自己说的,瑾如摇摇头,带着些许感激的微笑,“妹妹误会了,我用的好,才跟皇后娘娘提起来的。” 既然用得好,皇后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请自己过来,总觉得事情蹊跷,却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只好静观其变。 微微一笑,“姐姐用得好就好,妹妹还怕姐姐用不习惯呢。” 瑾如笑笑,无害的笑容总是让夜离感到凉飕飕的。 正忐忑着,皇后娘娘又说了,“上几日我还纳闷儿,你怎么也不进宫看看哀家,今日倒是听说你带着猫舞步的姑娘去搞什么巡演了,可有此事?” 果然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夜离略一思索,不卑不亢的看着皇后娘娘扬声道,“是,也不是。” “哦?”皇后一挑眉毛,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此话怎讲?” 夜离微微一笑,很坦诚的看着她,“民女确实是奉九王爷的命令去了豫州,凉州,蜀中,途中是柴煜柴将领跟着的;但是巡演一事,并不是离儿主办,离儿只是按照王爷的命令长长见识罢了。” 皇后娘娘听了这话儿也笑了,显然是不相信夜离说的,“你说是琰儿让你出去开眼去了?那我怎么听豫州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你亲自主办,而且还收了一个分支?” 显然瑾如是有备而来了,把这些都翻出来了,自己若是不谨慎点,怕是得被她阴上一把,可是自己的话皇后娘娘也未必会信。 既然她已经派人请她过来,想必也是打听了一番,自己确实在豫州主办了巡演,也收了分支,传到皇后耳中也不足为奇。 悄悄对着裕安使了一个颜色,后者会意,趁没人注意,悄悄的往宫外溜去。 “回皇后娘娘,”夜离惊讶的看着她,眼中带了一丝不可置信,“巡演这一说这怕是谣传了,之所以与猫舞步的姑娘同行就是为了能看着她们指导一番,巡演这样锻炼人的事情,离儿怎么会剥夺她们的机会呢?再说了,离儿是要嫁给九王爷的,自然不会轻易面众,损了皇家脸面。” 也亏了当时柴煜给自己想出轻纱挡面的法子,别人是看不清她的容貌的,所以她才会放心大胆的这样说。 “你知道皇家颜面就好,哀家就怕你不知道!”皇后娘娘一拍案子,声音威严冷峻,“今天这是若是误会也就罢了,若是实情,可别怪哀家不讲情面!” 皇后寒着脸,凌厉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你们要知道,跟皇家的脸面比起来,你们毫不重要!” 说罢,狠狠的瞪了夜离一眼,“传那证人进来!” 夜离不禁苦笑,这下好了,连证人都有了。 第八十七章 说漏嘴 等到那人进来,夜离不禁瞪大了眼睛,直感叹世界太小。 这不就是那同源客栈的老板吗! 他可是少数几个见过夜离样貌的人,她不得不佩服瑾如的能力,或者说小扇的忠诚了! 那人见了夜离也是吃了一惊,本来想打招呼,可看到正坐榻上威严的的皇后娘娘,只好冲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跪倒在地,给皇后请安。 原本他被人找来说是作证,巡演的人是九王妃,他虽然不知道九王妃是谁,可对那白花花的银子动了心,心想一个王妃哪里会出去搞什么巡演,只要不害了给她带来好运的小姑娘就好。 没成想今日一见,那小姑娘竟然就是劳什子王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还不等那老板反应过来,皇后娘娘就出了声,一双凤目紧紧的盯着他,“你是豫州人士?” “草民豫州人士,姓王,同源客栈的老板。” 皇后点点头,接着道,“我听说猫舞步在豫州城的巡演你看过了,那你可知道,你身前那人可否就是组织巡演的人?” 王老板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番夜离,才回道,“回皇后娘娘,这人草民见过,是跟猫舞步的姑娘一起住到我们客栈的,所有人都围着这姑娘转,所以草民记得清楚。” 皇后闻言眯了眯眼看向夜离,眸中有了几分薄怒。 王老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看了看边上坐着的年轻夫人,心里有了计较,顿了顿接着道,“只是巡演之时并没有看到这位姑娘,是另一个女子组织的巡演。” 瑾如没有料到他翻了口供,心里有些焦急,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她和夜离还没有撕破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王老板,与湘琴换了一个眼神。 皇后娘娘听了这话倒是缓下脸色来,看着地上跪着的王老板,又说了声,“你可看仔细了?” 王老板也不含糊,“回娘娘,看的仔细呢,这姑娘在我们那里住了两日,草民哪有不认识的道理。” 皇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你下去吧。” 待王老板离开,皇后才对着夜离说,“你先坐下吧,如今这事儿也不算结束,待哀家把柴将领招来确认一番。” 夜离依言坐下,暗暗庆幸自己先皇后一步。 还没坐稳,又听皇后说,“哀家记得,刚刚跟你进来的还有一个丫鬟呢,人呢?” 夜离心里一紧,没想到皇后娘娘注意到裕安不见了,刚刚要扯个谎糊弄一番,就听门口应道,“回皇后娘娘,奴婢在这里呢。” 夜离看过去,不是裕安又是谁,还好赶得及时,不然自己也不好说。 皇后娘娘看了裕安一眼没有出声,裕安又连忙站到夜离身后去。 一时间殿内无人说话,只等着招唤柴煜的人回来了。 见气氛沉重,美夕笑了一声,驱散了沉闷的空气,“皇后娘娘,九嫂没有扯谎,昨儿晚上,我与九哥九嫂用膳的事情您是知道的,九哥也确实说过是他让九嫂出去的。” 瑾如见状,也急忙应和,“是啊,皇额娘,儿臣刚刚就说了,妹妹是个懂理儿的人,断不会做出有辱皇家的事情来。” 夜离听了这话不禁冷笑一声,若是换做以前她还真当瑾如是为自己说话,如今她却不在这么想了。这件事情怕是与她有关系,不然好生生的,皇后怎么想起这件事情来? 即便皇后之前就知道了,大可以在昨天进宫的时候指出来,哪用等到现在? 看来昨天瑾如问自己离开墨城的事情,就是为了今天这场戏。 倒是美夕替自己说话,让她有点出乎意料。 或许是昨天的谈话缓和了她们的关系,或者美夕真的看开了,也或者她变得圆滑,只想跟自己拉近关系。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替自己说话,这个恩情自己就得记住。 “好了好了,”皇后皱着眉头看了她们一眼,不耐烦的说道,“这可不是小事,万万不能马虎了,等柴将领来了再说吧。” 美夕也不为她辩解什么了,见皇后脸色仍然不好,扯开话题聊起别的事情来,瑾如也寻着空子插着话。 皇后这会儿多半是不喜自己的,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一边,等柴煜过来为她翻供了。 不一会儿一个小宫女走进来,径直走到眉樱身边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眉樱点点头,又在皇后耳边说了些话。 皇后“嗯”了一声,那小宫女急忙走出去。 夜离敲得清楚,心知多半是柴煜来了。 准过身子往殿门瞧去,就见柴煜迈着大步走进来,在距离皇后娘娘足足三米开外的地方停住,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在下柴煜,见过皇后娘娘。” 等皇后娘娘准许他起身之后,他才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皇后。 这是她第一次见皇后凤颜,原本是光荣无比的事情,可为的确实王妃的事情,稍有不慎,自己受到惩罚不说,也会将王妃连累了。 好在之前裕安姑娘给他串了信儿,只要一口否定王妃没有参加巡演就好。 “刚刚美夕公主也说了,离儿出去游玩是九王爷的意思,本来我也不相信离儿会做出巡演这样有辱皇族的事情,”皇后顿了顿,凤眼中精芒划过,看了看夜离,才将视线转到柴煜身上,“今儿唤你过来,不过是确认一下,离儿没有参加巡演,只是出面帮着王爷收了一个分支而已,这是不是真的?” 分支的事情自己并没有承认,皇后此刻提出来怕是试探柴煜罢了,倘若柴煜认了,自己出头谈合同的事情也就是实情了,依皇后对皇家脸面的重视,自己怕是也跑不了。 也不知道裕安是怎么跟柴煜说的,柴煜心里有没有底儿。 夜离趁着拿茶杯的空隙,转脸瞥了一眼裕安,当看到她眸中显而易见的紧张时,夜离心里清楚了。 还来不及放下手中的茶,就听到柴煜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皇后娘娘,确实如此,姑娘并没有出头参加巡演,只是王爷将猫舞步交给姑娘,合同的事情自然是由姑娘处理。” 第八十八章 禁闭 坤宁宫中日日繁荣。 每日妃子、王爷、公主以及王妃们的晨昏定省的声音,总是透过长长的廊子传到禁闭夜离的偏殿里。 自从那日挨了皇后娘娘的责罚,她就被关到这里。 这几日照顾她的也只有裕安,皇后娘娘是不允许别人来看她的,即便是李?琰也在她那里吃了闭门羹。 那日她听到坤宁宫激烈的吵闹声,还没来得及辨清声音,就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一直延续到偏殿的窗前。 他隔着厚重的窗子,苦涩的声音传过来,绞的夜离的心都揪在一起,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下来。 他说,“离儿,不要怕,有我呢。”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平静的声音显示不出丝毫激动,“我不怕。” 窗外很静,她知道他没有走。 她顿了顿,又道,“你回去吧,我很好。” 窗外还是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她听到????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知道他走了。 她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轻轻说了声,“我想你……” 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寂静,她怔了一会儿轻轻转过身去。 裕安说,“王妃,王爷会有办法的。” 她笑笑,点了点头。 直到后来的几天里,李?琰一直没有来过。 夜离知道这次皇后娘娘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坚决的反对李?琰,记忆里他们的母子关系一直很亲密。 夜离开始有点担心,李?琰那样的性子怕是会跟皇后娘娘杠上,如果真的因为她破坏了他们的母子情分,那就是大罪一桩,而且皇后娘娘会越来越不待见自己。 没有了皇后的支持,到那时候,等待自己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纠缠纷争,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这日夜离正在房间里闷闷的坐着,突然听到一声沉重的开门声。 回头看去,正是丽妃在红叶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姐姐!”已经几天没有见人了,诧一见丽妃,夜离激动的迎过去。 丽妃笑笑,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好端端的,你怎么把皇后娘娘惹着了?” 夜离苦笑一声,将事情徐徐道来。 “唉,”丽妃叹了一口气,“我说呢,皇后娘娘是中脸面的人,你犯了她的忌讳,怎么可能轻易饶你?” 丽妃顿了顿又说,“这几日九王爷与皇后娘娘闹得僵,你也该好好劝劝他,不然以后吃亏的还是你。” 夜离虽然早就料到李?琰会跟皇后娘娘杠上,可是听丽妃提起来还是吃了一惊。 她瞪着一双眼睛,紧张的问道,“他真的跟皇后娘娘闹僵了?” 丽妃点点头,“正因如此,皇后娘娘觉得九王爷宠你过头了,所以下了令不许任何人来看你。若不是我挺着肚子去找皇上,皇后娘娘也不会松口的。这几日,九王爷来过吗?” 没想到皇后娘娘这次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依她以前对自己的喜爱,断断不会罚的这么重。 这一次,她还真得感谢瑾如,让她看清世间一切虚浮。 夜离点点头,“刚刚关进来的时候来过一次,往后就没有了。” “那孩子,也苦坏了,”丽妃拍拍她的手,安慰的说,“自古以来婆媳关系紧张,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娘娘膝下就有两个儿子,最疼爱的就是九王爷,如今你来了,九王爷对皇后娘娘的关怀自然就少了,正找不到地方发泄呢,偏偏你往枪口上撞。” “再说了,皇后娘娘精明着呢,瑾如与你不和,她自然看得出来。皇后娘娘治理**,从未偏袒过谁,上一次惩罚了瑾如,这一次可不就到你头上了吗?” 听了丽妃这番话,夜离也觉得看开了,皇后娘娘惩罚自己也就罢了,自己万万不可做了出头羊,被皇后娘娘盯上就亏了。 感激的看了丽妃一眼,“姐姐说得对,我若是没有错的地方自然不会受惩罚,万万不能让他们母子关系破裂。” 丽妃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你这样想就对了,一会儿我让红叶给九王爷传话,让九王爷想办法见你一面,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跟他说说。” “谢谢姐姐。” 好在还有丽妃帮她,不然偌大的皇宫,她真的找不到一丝真情实意。 丽妃摇摇头,“我们姐妹还说这些见外的话。你在这里好生呆着,我也去求求皇上,争取早点放你出来,皇后娘娘还生着气呢,我若多呆,反而害了你。” 夜离笑笑,“姐姐就先回去吧,累了身子也不好。” 见丽妃“嗯”了一声,夜离又道,“我在这边不会出什么岔子,姐姐不要担心。” 眼见着丽妃离开偏殿,夜离只觉得心里发堵却也无济于事。 这件事情,怕是瑾如精心为自己布的局,只是后来她在坤宁宫门前看到小扇的身影,不知道小扇送了什么东西给湘琴。 若这件事情她小心应对过去了,后面怕还有别的事情等着自己。 夜离总算明白瑾如对自己的恨有多深,她真是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了,自己如果没有什么表示,岂不是辜负了人家一番美意? 到了晚上也不见李?琰过来,夜离等的累了就上床休息去了。 正睡着,感觉一个温热的身体紧紧的贴着自己,本就觉得燥热的身子温度更高。 可是无端端的感觉心安,夜离翻了个身子往那个身体靠去。 李?琰笑了笑,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伸出双手把她抱紧。 “呃……”夜离叮咛一声,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身边的人。 突然坐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看紧闭的殿门,又看看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琰狡黠的笑了笑,一只手指向外室正落下大片月光的天窗。 夜离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然后笑了。 “我好想你。”她乖巧的环起他的腰,将脑袋窝在他的颈窝。 李?琰一手抱着她,一手抚摸着他的发丝,眼睛里流露出温柔的神色,“我也是。” 夜离心满意足的笑了,两个人不再说话,享受这难得的幸福时光。 这一夜,李?琰没有回东宫,跟夜离挤在略小的床上睡了一晚。 第八十九章 解禁 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夜离总觉得两个人像是偷情一般,生怕被人闯进来发现,天还没亮就再也睡不着了。 倒是李?琰睡得极香,嘴角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琰,”夜离一边伸手在他裸露的胸膛上挠着痒,一边呼唤,“快点起床。” 叫了好一会儿,李?琰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不满的抓住她的手。 “怎么了?天还没亮呢。” “我知道天没亮,”夜离翻了一个白眼,“等天亮了你就不好走了,再过一会儿,宫里当值的太监宫女就会起身了,我现在是关紧闭,被人看到你在我这里出去可不好。” 李?琰不在乎的挑了挑眉,“有什么不好?我是九王爷,你是九王妃,就不兴我看看自己的王妃吗?” 夜离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笑的开口,“你倒是好意思说我是你的王妃,娶我过门儿了吗你?” 李?琰一个起身将她压在身下,伸出舌头舔了舔她洁白小巧的耳垂,暧昧的说,“没过门儿,也是我的人了。” 她脸一红,伸出手推他靠过来的身子,怎奈他力量很大,她根本推不动他,反而使他越来越贴近自己,她赶紧开口,“我听说你跟皇后娘娘闹得不愉快?” “扫兴……丽妃来找过你了?”李?琰从她身上下来,躺在她身边转过脑袋看着她,撇撇嘴,“如今也只有她能光明正大的看你了。” 夜离点点头,“你与皇后娘娘……” “哼,谁让她把你关了禁闭,还不准我来看你。” 夜离失笑,认真的看着他,“?琰,不管是为了你也好,还是为了我也好,总之你不要跟皇后娘娘有间隙,跟以前一样亲密。” “为什么?”李?琰笑笑,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她把你关起来,你还为她说话?” 夜离低下头,睫毛在眼睑打下一片阴影,声音显得闷闷的,“我不想因为我破坏你们的母子关系,我嫁给你是跟你一起孝敬她老人家的,如今我做了错事,她惩罚我是应该的。” 她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着他,“?琰,皇后娘娘很疼爱你,你们这样,我心里难安。” 李?琰见状连忙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许诺,“好好好,我听你的便是,今儿天一亮我就去给皇额娘认错。” 夜离这才放下心来。 大约中午的时候,久未接触光线的偏殿迎来了第一束阳光。 眉樱姑姑将殿门打开,笑意盈盈的走进来,“这几日委屈离姑娘了,娘娘特地让奴婢接姑娘出去。” 裕安上前来搀起夜离,因为是直接关进来的,吃穿都有宫女送过来,所以并没有什么东西收拾。 夜离笑笑,“姑姑客气了,是我不懂事,惹娘娘生气了。” 出了偏殿,眉樱回过头来,“娘娘吩咐了,今儿午膳,就在娘娘宫里用。” 夜离乖巧的点头,“有劳娘娘费心了。” “姑娘哪里话,”眉樱走在夜离身边,跟她说着话儿,“娘娘紧闭姑娘几天也是为了姑娘好,若是捅到皇上那里去,责罚就重了。” 捅到皇上那里事情会不会严重夜离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眉樱是皇后娘娘的心腹,也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多半是李?琰将皇后娘娘哄得高兴了,所以眉樱才在这里为皇后娘娘圆话儿。 惶恐的垂下头,夜离很感激的说道,“离儿知道,皇后娘娘一直待离儿很好,她的心思离儿怎么会不懂。” 眉樱笑了笑,“姑娘懂就好。” 言毕,三人已经到了坤宁宫的正殿了,早在三人进来的时候就有小宫女进去禀告了,所以三人径直进了正殿。 一进门儿就看到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李?琰正笑着跟皇后娘娘说着什么,直把皇后娘娘哄得笑个不停。 见她进来,李?琰得意挑了挑眉毛,邀功似的看着她。 因为皇后娘娘看着,夜离自然不敢跟李?琰眉来眼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走到皇后娘娘的榻前行了一礼。 “离儿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脸上的笑意退去,染上几分疲惫,“起来吧,苦了你这孩子了。” 夜离摇摇头,笑道,“娘娘严重了,离儿吃的话睡得好,离娘娘又近,怎么会受苦呢?” “你倒是个嘴儿甜的,”皇后娘娘听了这话儿也笑了,“你是离哀家近了,哀家这儿子可不干了,跑过来跟哀家闹了好几天。” “皇额娘……”李?琰叫了一声。 皇后宠溺的看他一眼,转过身来对着夜离说,“你们毕竟还年轻,哀家也有年轻的时候,你们心里这些心思,哀家跟明镜儿似的。” 夜离听着这话,心知皇后要跟自己上课了。 果然,又听皇后道,“瑾如那孩子,心里藏事儿,什么都不说,偏偏自己忍着,哀家看的出来,她过得不舒坦,可是老四那孩子把她当个宝儿,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哀家看的心烦!” 夜离不做声,静静地站着听着皇后的话。 “在看你和老九,哀家就放心了,风言风语哀家不是没有听过,可是哀家觉得喜欢。”皇后说了这话儿,很是欣慰的看着他们,“你们闹说明心里有彼此,瑾如那孩子我就看不透了,眼前放着的不要,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什么都不如男人的宠爱重要。” “离儿,你是个好孩子,凡事想开点,要知道宫里最厌恶的就是无休止的争宠争斗,哀家是过来人,那滋味不好受,不想让你们步了后尘。” 说罢,眼角竟有了一丝晶莹。 夜离急忙道,“离儿明白娘娘的意思,娘娘放心。” 皇后娘娘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你明白就好,哀家也不是不讲情理儿,今天跟你说这话就是不想你们挣个你死我活,如果别人欺负到你头上来,你来找哀家,哀家替你做主。” 夜离心知皇后娘娘这是偏袒自己的意思,她不想让她陷入这沼泽,所以才将她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离儿明白了。” 地九十章 瑾如的另一计 皇后留他们二人在坤宁宫用了午膳。 不过几日没有出偏殿,夜离觉得像是过了几年那般漫长。 还未等午膳摆满桌,美夕就来了。 皇后笑笑,“就她会赶场儿,来的真及时。” “皇后娘娘您说什么呢?”美夕一挑帘子,笑意盈盈的进来,“九哥九嫂也在?” 夜离笑笑,跟她寒暄了两句。 眉樱姑姑又让宫女给她添了凳子和碗筷。 美夕坐下来,看了看皇后,笑嘻嘻的对夜离说,“九嫂不知道,这几日皇后娘娘抹了你自己配制的润肤乳,一直说自己皮肤好了,夸你手巧呢。” 夜离怔住,自己并没有给皇后娘娘润肤乳,这东西皇后娘娘是在哪里得来的呢? “娘娘这乳液?” 皇后笑笑,“还不是你在宫外带来的那丫头送来的,难为你记得哀家,哀家用过了,觉得效果不错。” 小扇送来的?怪不得那日她见小扇跟湘琴在坤宁宫门前鬼鬼祟祟,她还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她可不信小扇会拿什么好东西送给皇后,八成又是一局。 “呀,小扇那丫头,”夜离懊恼的看着皇后,“不知道皇后娘娘的乳液是哪一瓶?” “怎么九嫂?有什么不对吗?”美夕机灵,看出夜离不对劲。 生怕皇后娘娘疑心,夜离摇摇头,“倒没有什么不对,只是离儿配了两瓶,一个是没有刺激性植物的,专门给孕妇用的,效果虽然不好,但是不伤身体,是配给丽妃娘娘的;另一个加了上好的玫瑰花瓣以及一些珍贵花草,对皮肤保养极为有效,是给皇后娘娘配的。当时装在一样的小瓶子里,不知道小扇那丫头有没有拿错。” 皇后娘娘了然的点点头,“眉樱,你去把哀家的乳液拿过来,让离儿好好瞧瞧,可别让那丫头搞错了,万一丽妃用了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裕安急忙走进内室,不一会儿就拿着一只小小的瓷瓶出来了。 夜离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果然,她就知道瑾如没有那么好心,这哪里是什么配给皇后的乳液,分明就是那只掺有雪颜艳指丹的乳液。 夜离不着痕迹的端详片刻,又拧开盖子闻了闻,“没有玫瑰香气,这丫头,果然拿错了,希望她还没有给丽妃娘娘送过去,万一伤了龙裔就是死罪一桩了。” “真是糊涂!”皇后娘娘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眉樱,你快去丽妃那里看看,看那丫头有没有送过去,可别让丽妃误用了去。” 眉樱领命刚要离开,皇后娘娘又将她叫住,指着夜离手中的瓷瓶,“把这个一并给丽妃送过去。” 过了一会儿,眉樱就回来了,许是怕皇后心急,一路上走得太急,热的脸颊通红,身上的汗水将衣衫浸湿了。 “娘娘,丽妃还没有收到,奴婢就把之前那瓶儿留在那里了。” 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念了一声佛号,“幸好……” 李?琰也觉得事情蹊跷,夜离来坤宁宫大可以自己带来献给皇后,何必等到被关了禁闭再让小扇送过来呢? 当下不解的看了夜离一眼,夜离暗暗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 用完膳,夜离、美夕还有李?琰三人一起出了坤宁宫,临走之前,皇后还不忘给夜离要润肤乳,夜离笑笑,说等明日一早请安的时候亲自给皇后带过来。 “九嫂,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美夕早就按捺不住了,刚刚出了宫门就问出来。 夜离苦笑一声,“我根本没有让小扇送什么乳液过来。” 美夕“啊”一声,瞪大了眼睛,“那给皇后娘娘送乳液的是谁?” 夜离摇摇头,并不打算把事情告诉她,毕竟她快要去尘扬国了,有些事情她还是不知道的好,就算知道了也是徒惹心烦。 “宫里面生的宫女这么多,以我的名义随便派来一个也没人知道,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好好查一查,那瓶乳液肯定有问题,好在娘娘用的并不多,所以不会有什么大碍。” 听夜离这么说,美夕才放下心来。 生怕美夕再提起这件事,夜离转而问她和亲的问题,“这眼下马上就二十了,途中需要用的东西可准备齐全了?” 美夕笑笑,“可不是齐全了,明日我回王府跟阿玛好好聚一下,后天就要启程了。” 夜离算算,可不是马上就到时间了。 这里的争斗也好,荣宠也罢,就要跟她没有丝毫关系了。 夜离心里生出一丝不舍,“这么快,等到离开墨城,迎接你的又是另一番生活了。到了那里举目无亲,你可要好好保重。” 听了这话儿,美夕也笑起来,“哈哈,我在这宫里原本就没有结交什么人,之前还跟嫂嫂不和,闹了好多次,如今分别,嫂嫂确是真心对我的人。” 想起之前那些事情,夜离也觉得好笑,她们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吵过闹过,最终却能在一起谈笑风生,“呵呵,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了。” 说完这话,两人都笑起来,李?琰见状很不理解的瞅了她们一眼。 女人都是这么善变的吗? 美夕停下来,真挚的看着她,“嫂嫂,谢谢你。” 夜离被她认真的神情唬住了,有些别扭的问她,“好端端的,谢我做什么?” “除了阿玛和皇后娘娘,你是第一个真心对待我的人,除了她们,根本没有人在乎我以后过得好不好,宫里少了我,她们还觉得高兴呢,更不会担心我在外面受欺负。” 看着美夕逐渐发红的眼睛,夜离觉得心里软软的化成一滩水儿,她走过去伸出双手抱住她,“美夕,过得不好想办法回来,到时候嫂嫂帮你。” 美夕笑笑,“嫂嫂真是说笑了,辰阳那么远,怎么能说回来就回来呢?我如果跑了,辰阳和曼陀国的关系也就决裂了,到时候,不止辰阳国容不下我,就是曼陀国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这一走,这辈子,美夕都回不来了。” 虽然说了这番话,但是美夕心里还是暖暖的,就是阿玛和皇后也没有说过类似的话,都是劝她无论生活好不好,都要忍着好好的活下去。 只有她,说要帮她脱离苦海。 第九十一章 送小扇出宫 一辈子不再回来了… 夜离怔住,直到此时她才真切的感觉到美夕的处境。 只等后天启程,这个她出生成长的地方就与她没有关系了,迎接她的不过是独处异乡的困境,夜驰真心待她还好,万一美夕只是一颗棋子,那… 夜离不敢再想下去,她沉重的看了李?琰一眼,心中五味陈杂。 “好了,说这些做什么,”李?琰看出夜离心情不好,出声道,“美夕,明日你要回王府看你阿玛,可有什么准备的东西?” 美夕苦涩的看着他们,笑了一声,“自然是有的,如今我能在阿玛身边尽孝的日子屈指可数,自然有好多想要跟阿玛说的,也给阿玛准备了一些过冬的衣物。” 过冬的衣物?夜离怔住,随即释然:美夕不在庆王爷身边,只剩些些丫鬟婆子,美夕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不放心。 美夕顿了顿,“眼下时候也不早了,九哥九嫂还是快些回宫中休息吧。” “也好,”夜离点点头,“你也休息一会儿,千万别累着,拿去庆王府的东西让身边的宫女准备着,后天你就要启程了,路上舟车劳顿,这两日可不敢累坏了身子。” 听了这话,美夕心中越发酸楚,虽然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家,可是这些年她从未在人前流过泪,这会儿鼻子酸的难受,一股股泪意蜂拥而至。 她僵硬的扯出一抹微笑,“谢谢嫂嫂关心,时候不早了,我也回宫了。” 说罢,急忙转过身去,一串泪水瞬间留下来,她生怕夜离看出异样,急忙忙的带着清儿回去了。 夜离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在李?琰的催促下迈开步子。 “?琰,你说美夕这一去,迎接她的是福还是祸?” “福。”李?琰想也不想的回道。 没有料到李?琰回答的这么干脆,美夕怎么说也是他的妹妹,又是他曾经的未婚妻,就算他对她没有爱情,总有亲情。 可是为什么夜离总觉得李?琰对美夕的事情不怎么上心。 好像他这个妹妹过得幸福也好,苦难也罢,跟他都没有关系。 夜离定定的看着他,渐渐地生出一丝不满,“喂,你怎么就知道美夕过得幸福?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妹妹,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但是她这个局外人,在瞎操心。 李?琰无奈的摇摇头,“我说她会过得好,就一定会过的好。再说了,她过得好不好,去辰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不会改变了,既然如此你还操这份心做什么?” 见夜离睁着一双大眼睛瞪他,李?琰无奈的说道,“我说姑奶奶,你先别操这份心了,打刚刚在母后的坤宁宫,我这心一直揪着呢。” 夜离不耐烦的犯了个大白眼,“好端端的你揪什么心啊。” 这些李?琰真的被她的善忘打败了,他抚抚额头,“你真的忘了,小扇给母后送了一瓶子劳什子乳液的东西了?” 夜离这才想起来,登时变了脸色,拉着李?琰急急的往东宫走去。 边走边说,“是啊,刚刚我也说了,我根本没有让小扇送什么东西。” “难不成真的有人冒充小扇?”李?琰一边随着夜离走,一边问道,“敢在我李?琰面前玩花花肠子的女人,她还真是第一个。” 夜离笑笑,“自然没人敢在您面前玩这种花花肠子。” 见李?琰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夜离又道,“因为去送东西的自然是小扇本人。” “什么!”李?琰不可思议的拉住她,“你是说小扇背叛了你?” 夜离点点头,不想跟他浪费唇舌,“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难道忘了,我刚刚拿姐姐做幌子,让人将那乳液送到景仁宫去了,最好姐姐明白我的意思,千万不要碰那东西,里面可是掺了雪颜艳指丹的,要真是出什么岔子,皇上指定放不过去。” 听了这话李?琰指着她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冒出两句“好”!“好”! 一到东宫,夜离刚刚要裕安跑一趟景仁宫,就见红叶笑盈盈的在大殿里走出来。 夜离松了一口气,大概丽妃看出什么端倪了,所以才让红叶过来。又问了问裕安,才知道小扇不在正殿,才问红叶,“你家娘娘让你在这里等我?” 红叶笑道,“是啊,方才皇后娘娘身边的眉樱姑姑,莫名其妙的送了一瓶乳液,说是姑娘你的意思,娘娘觉得蹊跷,按说这事儿该是姑娘身边的人送去,怎么换了皇后的人?所以叫我过来看一看。” “还是姐姐聪明,”夜离松了一口气,“那东西你可带来了?” 红叶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到夜离手中。 “这也晌午了,你先回去伺候你们家娘娘,告诉她,让她好生休息,别胡思乱想,到下午,我去她那里一趟。” 等红叶一走,李?琰先回房休息了,夜离将裕安拉到一旁仔细问了几句后,也回了房间。 等夜离起身的时候,李?琰早就出了门,他还是一如以往的忙碌,陪她的时间少的可怜。 她坐起身来,果然看到小扇正在当值。 见她起身,小扇迎过来给她披上外衣,又递过醒神的冷毛巾擦脸,这才做到梳妆台前梳着发髻。 夜离瞅着镜中的小扇,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小扇,我与你说一件事,你可要冷静一下,不要害怕。” 小扇心中本就揣着不安,听了夜离这话本能的停下来,一双眼睛慌乱的看着她,强装镇定的说,“王妃说的这么严重,可有什么事情?” 夜离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真是装的真切,若不是早早的看透了她的面目,这个外表温顺内有野心的小丫头还真能把自己骗过去。 她轻飘飘的看了小扇一眼,伸出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安慰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有别的小宫女冒充你,借用我的名义给皇后娘娘送去一些东西罢了。” 此时小扇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夜离紧盯着镜中小扇的脸,将她的神情看了个仔细。 “你是我带来的丫头,”夜离拿起桌上的簪子把玩了一番,“按说出了这事儿我也脱不了责任,可是你我相识这么长时间,纵使姐姐之前误解过你,可是经过巡演之后,姐姐也知道之前误会你了,让你受了委屈。所以这几日,你先出宫呆几日,好好替我照顾好蜀中带回来的义父义母,等到册封大典,你再正式进宫做我的丫头。” 第九十二章 荣妃发难 等打发小扇出了宫,夜离才慢悠悠的带着裕安去了景仁宫。 想起刚刚小扇哭的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子,夜离差点心软了去,可是想想她听从瑾如的命令给自己下毒,夜离的心又硬起来,只剩下满腔的恨意和失落。 她离这些勾心斗角兵不血刃的**争斗又近了一步,如今皇后娘娘将这话儿跟她挑明了,她就不好有什么大动作,可是就这样等着瑾如出手对付自己,她心里又觉得不妥。 夜离叹了一口气。 “王妃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裕安转过头来,一手撑着伞一手打着摇扇,“还是因为小扇背叛您的事情?” “是,也不是,”夜离恍惚着说,“我虽然把小扇派出宫了,瑾如不会因为这个对我停手,如今皇后娘娘盯着,我也不好有什么动作,总觉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裕安一听这话笑了,“王妃,树欲静而风不止,这话想来您是体验过的,既然如此,王妃不必做什么事情,自然有人找上门来。” “哦?”心知裕安不会这么突然的说这话,定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些天儿咱们刚刚回墨城的时候,不是把夜老爷子他们安排在别院了吗?”想起那天,裕安不禁有些担忧,她觉得无论小扇目前在哪里,这件事情瑾如那边肯定是知道的了,“咱们回宫的时候,我见小扇偷偷出去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还有一件事情等着自己呢。 瑾如这次没有把自己掰倒,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既然夜老爷子的事情被她知道了,那她肯定会拿出来说事。 这件事情能引起美夕的猜疑,更何况皇后了,所以她得提前跟丽妃串好话,丽妃作为自己的姐姐,肯定首当其冲。 夜离笑笑,“既然如此,我就等着她找上门来,到时候就来个反手擒贼。” 裕安也笑了,“可不是,我们九王府正儿八经的王妃,怎么能由着一个四爷府上的侧妃欺负?纵使四爷长于我们九爷,但嫡庶之分还是分明的,等王妃过了门儿,她见到王妃还得正儿八经的给您行个礼。” 夜离知道裕安是为自己抱不平,但是宫内不比别的地方,别说什么隔墙有耳,这一草一木都成精了,长着一双耳朵生怕错过什么。更何况这话儿要是传到皇后那里,这又是一桩罪。 “这话儿虽是这么说,可也不能四处招摇,”夜离神情一禀,有些不赞同,“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了,就另有其他的事找上门来。更何况,四爷和王爷一母同胞,感情亲密着呢,如今王爷被立为太子,四爷肯定在身后帮衬着,可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坏了他们兄弟的情谊。骤时,别说王爷怪罪,就是我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顿了顿她又说,“前几日你是知道的,听丽妃娘娘说王爷惹皇后娘娘生气,我心里现在还过意不去呢,总觉得伤了皇后娘娘的心。” “王妃如此孝顺,真是王爷的福气。”裕安赞道。 夜离有点不好意思,她笑笑,“什么服气不服气,为人妻,为人媳,这些都是应当的。当下之急,我们还是去丽妃娘娘那里看看吧,我被关紧闭她可是担心的很,如今出来了,应当去她那里坐坐。” 说罢,两个人直奔景仁宫去了,没人注意到,一个打扮讲究的女官自角落中走出来,匆匆往她们相反的地方去了。 到景仁宫的时候丽妃还睡着,红叶见她们过来急忙迎过来,招待一番后,又要去叫丽妃起床,夜离赶紧拦住了。 自从丽妃重得圣宠,这景仁宫里就热闹起来,宫女太监们也多了,丝毫不见她初登这里的荒凉感。 果真是人心冷漠,你得势的时候,一群人巴巴的上赶着跟你结好;你失势的时候,一个个比谁跑的都快,好像当初上赶着的人不是她们。 夜离对着几个登门拜访的妃子行了礼,便在裕安的搀扶下坐在一边。 原本这几个妃子正说着话儿,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夜离一进门儿就听到了,无非是互相攀比衣衫首饰,当然少不了谁谁谁昨夜侍了寝,她前脚进门紧接着就静下来。 夜离觉得她们又悲哀又好笑,一个个如同被豢养在宫中的金丝鸟,除了一个男人是共同的话题和追求,再无其它。 之前拍戏的时候还不曾觉得有什么,如今看来,夜离觉得她们过于寂寞肤浅。 “呦,离姑娘的禁足解了?”一个身穿绯红衣衫的宫装丽人一边用眼神扫射着夜离,一边凉凉的说了一句这话儿。 这人她认识,是如今在皇上跟前儿得宠的妃子,封号荣妃。 长得娇媚迷人,听说有个弟弟在前线带军,战功赫赫,甚的皇上赏识,她这个做姐姐的也算是沾了弟弟的光了。 夜离知道她这是讽刺自己呢,早就听说这位荣妃娘娘目中无人,嘴巴恶毒,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今儿晌午,我同九王爷离开坤宁宫的时候,无意间听王爷说了一句话,”夜离笑笑,脸上丝毫不见什么不快的神色,“尚在边关的镇国公今儿一早给皇上递了奏折,说是大将军魏道明被疑与敌军私通,如今已经证据确凿,只等皇上下令处置了。” 似乎荣妃之前并没有听到相关的消息,此时早已惊得面目惨白,夜离看的当真是心情舒畅,“荣妃娘娘有几日未见圣驾了吧?” 在场的妃子们听了这消息炸开了锅,一个个指指点点的看开了热闹,荣妃性子骄纵,在宫里基本上没有处下什么人,如今靠山倒了,更是孤立无援的任人指点,她又是眼高于顶的人,怎么会忍受的了这番情形。 当即指着夜离,一双眼睛恶狠狠的似乎要将她吃了一般,“你一个卑贱的民女有什么资格在站在这里,又说些蛊惑人心的话,等我一会儿告诉皇上去,让皇上砍了你的脑袋!” “本宫倒要看看,谁敢砍了本宫妹妹的脑袋!”一声厉喝传来,帘子一挑,丽妃在一个小丫鬟的搀扶下走出来。 第九十三章 荣妃赐死 荣妃一见丽妃满脸怒气,当即就矮了一截。 先不说丽妃身怀龙裔,以皇上对丽妃的宠爱,把皇后废了扶她上位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一个在丽妃底下分宠的妃子,又怎么能与丽妃抗衡? “见过丽妃娘娘。”几个妃子急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 夜离也跟着福下身子,“见过丽妃娘娘。” “妹妹快些起来。”丽妃笑盈盈的走过来,一双手将夜离搀扶起来。 随后二人走到榻前坐下,只留几个妃子仍旧在一旁行着礼,夜离知道这几人将丽妃惹急了,如今正给她们脸色瞧。 果然,丽妃寒着一张俏脸,眼神不怒而威,缓缓的扫过几个人的面孔,她顿了一会儿,才怒道,“你们一个个好大的胆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本宫的景仁宫是容你们胡乱撒泼的吗?!” 几个妃子从未见过丽妃发怒的样子,如今一见平时温柔亲和的丽妃娘娘发了怒,都缩在一旁不敢出声。 丽妃紧盯着她们的面孔,并没有接下话去,如此一来几个妃子更是不安。 原本除了荣妃之外,另外几个妃子也只是看看热闹,如今被一块儿训话,心里着实委屈,可是论起级别,几个人站在仅次于皇后之下的丽妃更是惶恐。 直到将视线定在脸色苍白神情慌张的荣妃脸上,丽妃才冷笑一声,“刚刚我听荣妃娘娘说,要让皇上砍了我妹妹的脑袋。” 丽妃又是一声冷笑,顿了顿,“那本宫就在这里等着,还请荣妃娘娘请皇上过来。” 荣妃惊慌的抬起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早就梨花带雨了,“丽妃娘娘息怒,臣妾,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哦?”丽妃又是一声冷笑,慢悠悠的拿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那本宫倒要看看,荣妃娘娘究竟是什么意思?” 荣妃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像筛糠一般,夜离看在眼里只觉得她既可怜又可笑。 宫中的女人大多都这样,攀高踩低,拼了命的往上爬。 在弱者面前觉得高人一等,趾高气昂;在强者面前卑躬屈膝,只为换的一时的平安和庇护。 早知如此,何不当初呢? “臣妾,臣妾…”荣妃此时早就慌了,她之前只是听说这位未进门的九王妃与丽妃娘娘走得近,可是皇上寿宴的时候她不在场,所以并不知道她是丽妃的妹妹。如果事前知道,她怎么敢跟她大呼小叫,还说砍她脑袋的话儿呢! “哼,”见她半天说不出什么来,丽妃笑了,“荣妃娘娘当真是好胆量,一个女人家嘴边挂着砍头的话,只是不知道皇上若是听了这话,是夸荣妃娘娘有胆识呢?还是觉得荣妃娘娘心肠歹毒呢?” 明明是笑着说出来的,可是听在荣妃耳中无异于催命符。 她慌乱的抬起头,双手撑地爬到丽妃跟前,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丽妃膝前的袍子,整个身子压在丽妃身上,将丽妃的身子生生扯的弯下来,“丽妃娘娘,丽妃娘娘,您就饶了我吧。” 夜离见状大惊,生怕这个荣妃娘娘在失智之下做出什么事情来,连忙赶到丽妃身前,跟红叶和裕安一同拉扯她。 此时一旁的妃子们都吓傻了,压根儿没有想到荣妃情急之下竟然做出这样危险的举动。如果丽妃有什么三长两短,在场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几个人醒过神来,急忙奔上去帮忙拉扯荣妃。 此时荣妃像是失去心智一般,只觉得慌乱恐惧,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这会儿看到所有人都扑向自己,更是惊恐。 她一边用力的撕扯丽妃,一边挥舞着手臂抵制其他人的拉扯。 女人常日里都是没什么力气的,此刻荣妃却像疯了一般,力气大的出奇,一个用力竟然将丽妃拉扯下来,红叶在身后使劲拉竟也没有拉住,一个踉跄重重的磕在桌角上,眼见着成串的血珠滚落下来。 丽妃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倒去,夜离没有料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看那荣妃也不像是那么脆弱的人,怎么因为丽妃几句话发了疯呢? 来不及多想,夜离一把抱住丽妃的身子,随着她倒下去,好在她反应快,在倒地的前一刻,将自己的身子垫在丽妃身下。 “你们在做什么!”又是一声怒喝,丽妃倒在夜离的身上,她根本不能起身。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几个妃子请安的声音,“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原来是皇上来了,来的可真是及时,夜离松了一口气,可是当她的视线落在丽妃苍白的脸上时,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惊呼一声,“姐姐!姐姐!” 丽妃双眼紧闭,毫无反应,把夜离吓坏了,“太医,快,快请太医!” “洛桑!”一个人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奔过来,一双大手揽过丽妃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将她护在怀里,夜离只觉得身上一轻,再抬头时就看见皇上抱着丽妃往内殿走去,一声冰冷至极的声音传来,“拉出去,斩了。” 荣妃还在几个太监的拉扯下不甘心的看着皇上远去的身影,嗓子早就喊得嘶哑,“皇上,皇上……” 夜离转过身去看她,几个太监正骂骂咧咧的把她往宫外抬,夜离只觉得凄凉,荣妃虽然骄纵,可是罪不至此。 她不过也是数不清的众多宫妃中,追随皇上身影的一员而已。 当她终于得偿所愿的站在皇上身边,当她终于被翻了牌子,赏了华清池,再由太监们抬进皇上寝殿的那一刻,她不会想到终有一日,自己的生命终结在这个自己一心向往的男子身上。 自古皇帝薄情,她是知道的。 当初皇上寿宴,她看到皇上深情的目光落在丽妃身上,她觉得这个男人是有情的;可是这一刻,他轻而易举的将自己的女人赐死,她又觉得这个男人是无情的。 还有李?琰,他可以说爱她,也可以在她践踏那个死去的女人时,狠狠的掌她的脸。 世间的男儿,到底有没有可信的呢? 夜离此时顾不上起身,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拼命呼唤自己男人的可怜女子,直到她的视线模糊,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这就是**。”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了这句话,等她抬起头来,只看到皇后娘娘往内殿走去的背影。 第九十四章 险入危境 夜离怔了片刻,才在裕安的搀扶下失神的站起身来。 整个景仁宫乱成一团,太医匆匆忙忙的赶来,片刻不敢耽搁的往丽妃的寝宫走去。 红叶也哭着跑到内殿照看丽妃,被皇后娘娘赶出来包扎额头上的伤口。 夜离看着她一边抽抽搭搭的哭着,一双眼睛控制不住的往寝殿里瞅,夜离的心都揪起来,如果她知道自己一时口快引来这场混乱,她宁愿不反口,由着荣妃奚落。 那样的话,丽妃和肚子里的孩子会安然无恙;红叶也不会受伤;至于荣妃,也不至于落得一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裕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她知道裕安是什么意思,在宫里这样的争斗,这样的血腥见得多了,此刻在场的人都好生生的站着,下一秒也许就会鲜血淋漓的倒下。 荣妃不就这样吗? 直到此时,她才真切的感受到生命是多么脆弱,这些女人艰难的在宫里求生是多么困难。 她又看了红叶几眼,红叶的视线仍然落在丽妃的寝殿里,夜离随之看过去,皇上正坐在床边,一双手紧紧的抓着丽妃,而皇后娘娘背对着她坐在皇上的一侧,她看不到皇后的神情。 “这就是**!” 突然间,皇后娘娘离开时那句话在自己脑海中回想,惊得她一个激灵! 没错,这就是**,可是那些人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夜离又看了看皇后娘娘的背影,无端端的感到一阵心寒,她低下头想了片刻,再抬起头来时,眼睛里满是坚定。 裕安见状,有些担忧的拉住夜离欲往寝宫去的身子,她看了看寝殿内的景象,又担忧的看着夜离,摇摇头,“姑娘,不可……” “有什么不可?”夜离此事有些激动,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尖利的锐芒,继而她的神色一变,有些凄切的说,“纵使荣妃刁难我,可那也是一条生命啊!” “姑娘!”裕安急唤一声,将她拉到一边,又往四周瞅了瞅,此时景仁宫正乱着,没有人注意角落里的她们,裕安这才放下心来,对上夜离的视线劝导她,“皇上现正正发着火儿,没有抄了荣妃全家就是极大的恩德了,姑娘若是此时插一杠子,别说荣妃一家保不住,就是姑娘自己也得拉下水,到时候,就是王爷也不好保你啊!” 夜离张张嘴刚要反驳,裕安就阻拦道,“姑娘,皇宫不比别的地方,尤其是**,要想活的长久,明哲保身最重要啊!凡事不可强出头!您就当为王爷着想!” 李?琰…… 裕安再提到他的时候,夜离确实心生退意了,李?琰是有野心的,她看得出来,能当太子他很高兴,也愿意接手曼陀国。 既然如此,她就不能成为他的障碍。 夜离看向殿门,外面的阳光正浓,照的人眼睛酸胀的要命。 就是刚刚,荣妃被太监们拖出这个宫门,走进浓烈的阳光里,夜离心里清楚,就算外面如何明媚,也赶不走荣妃心底的绝望。 她转过头来,眼中一片清明,“我知道了,裕安,谢谢你。” 说罢,就转身往丽妃的寝宫走去。 裕安不明白夜离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明话里是妥协了,可是看她还有什么动作一般。裕安不敢大意,急忙跟上夜离的步子,生怕夜离做出什么事情来。 夜离进了寝殿,刚刚那群妃子正战战兢兢的抖成一群,她进门的时候正巧听到皇后正在询问她们事情的始末。 一个还算镇静的妃子小心翼翼的看了夜离一眼,道,“今日之事,跟眼前这位姑娘有关。” 皇后闻言皱了皱眉头,好像近日来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跟夜离有关,她瞥了一眼夜离,转而问那妃子,“襄嫔,你倒是说清楚一点。” 关于襄嫔,夜离知道的并不多,她在宫里鲜少听起这个称呼,大概是不受宠。 襄嫔顿了顿,细细将事情讲出来,倒是没有添油加醋,可是听到皇后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皇后皱起眉头,斜了一眼夜离,“**女子不得干政,朝堂上这些事情,你一个妇道人家跟着瞎掺和什么!” 夜离那番话并没有干政的意思,更何况上午的时候皇后跟她说了那番话,并不是厌恶她的意思,甚至流露出那么一丝的偏袒意味,如今皇后当着皇上说出这话来,令夜离有些不知所措。 细细一想,心中便明了了,皇上多疑,皇后怕襄嫔那番话引起皇上的不满,这才开口指责她。 夜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后娘娘误会离儿了,离儿一介女子,哪里懂得朝堂上的利害关系?只是恰巧今儿跟九王爷回宫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荣妃娘娘正在训斥一个丫头,离儿好奇便只给王爷看,王爷这才给离儿说的。” 说罢,夜离作势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眼睛更是一片通红,“这不,今天离儿刚刚踏进姐姐这景仁宫,荣妃娘娘就出言讥讽离儿,离儿年轻不懂事,这才拿出这话堵了荣妃娘娘的嘴。怎知荣妃娘娘放话要砍了离儿的头,正巧被丽妃娘娘听到,丽妃娘娘气急,才发生后面这些事。” 其实她跟李?琰回宫的时候并未看到荣妃娘娘训斥丫头,只是她多多少少听裕安讲起过这个荣妃娘娘的厉害,宫中的宫女太监大多被她训斥过,所以才说了这话,也不怕别人怀疑。 皇上原本听了襄嫔那番话有些薄怒,后来经夜离这么一说脸色缓下来,他对丽妃不是不了解,如果真是夜离的错,丽妃不可能偏袒她去惩治荣妃。 皇后听了夜离这番说辞,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皇上的神色,见他脸色的怒意减去,皇后才放下心来,“我说呢,你这孩子一向懂事听话,怎么好端端的跟朝堂上的事情扯上关系?原来是因为这事儿,荣妃如何对待下人,宫里都是清楚的。你也别觉得委屈,有哀家和皇上在,定不会让你受气。” 第九十五章 解救荣妃 夜离擦干脸上的泪痕站起身子,“谢娘娘。” 事情大致上已经了解了,皇上有些烦躁的看了看挤在一起的众多宫妃,“你们都出去吧,留皇后在这儿就行了。” 原本夜离是进来给荣妃求情的,没想到差点把自己绕进去,这会儿皇上又开口赶人,她若是呆在这里难免引起皇上的不满,正踌躇着,就听皇上道,“离儿,丽妃是你姐姐,你也留下吧。” 夜离这才放下心来,规规矩矩的站好,寝宫里的气氛这么紧张,夜离可不敢出什么岔子,一个不小心,皇上的怒火就可能发在自己身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离渐渐站不住了,荣妃已经被拉出去好一会儿了,皇上口谕是斩了她的头,只怕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耗了。 径直走到皇上身边,皇后见状似乎要阻拦,像是想到什么,刚刚抬起的手臂便又垂下来。 夜离眼睛一斜就看到了这一幕,她知道皇后像阻挠她,可是既然她没有说出来,她也不再顾虑什么。 “皇上……”夜离站在一边轻轻的唤了一声,视线落在丽妃苍白的脸上,眼睛里便多了一份担忧,“姐姐的身子怎么样了?刚刚太医说了什么?” 皇上将视线从丽妃脸上移开,当他再次看向夜离的时候,竟然露出些许的感激之色. 夜离看的惊住,关于这个男人没有感情的想法再次动摇起来。 他是一国之君,天底下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他应该是站在最高点俯视众生的。 如今,只因为她救了他的女人和孩子,他就这样感激不尽。 “太医说没什么大碍,爱妃只是惊吓过度昏过去了,开点去惊养神的方子就好,”皇上叹了一口气,盯着夜离看了一会儿,才道,“你是个好孩子,刚刚朕看的清楚,爱妃倒地的时候,是你护着她,她才没有摔到。朕……” 才道皇上接下来的三个字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夜离不想听他说出来,直接打断他的话,“皇上,丽妃娘娘是离儿的亲姐姐,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离儿的亲外甥,她们是离儿屈指可数的亲人,离儿不护着她们护着谁。” 皇上又看了她两眼,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夜离又道,“皇上,请容离儿说几句话。” 似乎想到她要说什么,皇上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思索了一下,道,“你且说来听听。” 夜离沉吟片刻,坚定的看着皇上,“皇上,姐姐的性子离儿最清楚,纵使今日荣妃差点害了姐姐,可是姐姐是心性善良的人,要是知道荣妃因为自己丢了性命,定不会心安的。” 此时皇上的脸色又阴起来,荣妃将丽妃拉倒在地的那一刻,只是想想他都觉得惊心,恨不得即刻将那个恶毒的女人杀了。 所以,当夜离为荣妃求情的时候,他心里是真的很不高兴。 正当他要说什么,皇后也插过话来,“皇上,离儿这孩子说得对,丽妃的心性您又不是不知道,等丽妃醒来知道了这事,定然难过。” 皇上见皇后也开口给荣妃说话,再者荣妃在自己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即便是她的弟弟有勾敌叛国之罪,可是她一个深宫妇人又有什么罪呢? 今天如果真的斩了她,她的家族不依,定然也会传到民间去,到时候他岂不是落得一个暴君的称号? 何况丽妃也没有大碍,细想一番,皇上点点头,“既然皇后也开口了,那就饶那泼妇不死,等丽妃醒来,朕问清楚了再做定夺。” “谢皇上体恤姐姐的心。”夜离弯下身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皇上摆摆手,示意她起来,然后转过身去,目不转睛的盯着丽妃,不再看她。 皇后身边的全公公听了皇上的口谕,早就跑出去追赶压制荣妃的太监去了。 夜离转过身来,感激的对着皇后笑笑,就规规矩矩的站到她身后去了。 她跟裕安回东宫的时候,皇上和皇后早就离开了,丽妃也没有醒过来。离开的时候红叶特地跟她说,只要丽妃一醒来,赶紧派人去通知她。 才踏进东宫的殿门,晚清菊清以及月香秋香就蜂拥而上,焦急的询问她有没有事情。 这才多大一会儿,这件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果然是传播消息最快的地方。 夜离微微一笑,安抚着她们,“别担心,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晚清松了一口气,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可是把奴婢吓坏了,宫里的人都说这件事情是由王妃而起,若是王妃真被搅合进去了,奴婢们真是要急死了。” 东宫里的丫头跟自己的时间都不长,她们对自己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也好,还是真心的也好,总之她们的关心让夜离觉得心里暖暖的,看着这硕大的东宫竟然也有了一种家的味道。 “我不会有事的,你们莫要担心。”夜离笑笑,“就是为了王爷,我也得保护好自己。” 听她这句话,几个丫头的神经都松下来,挤在一起笑起来。 夜离也跟着笑了一会儿,缓缓的往正殿走去,“天儿也不早了,王爷回来了吗?” 晚清摇摇头,“没呢,不过也没派人传话回来,应该是回来用膳的。” 夜离“嗯”了一声,顿了顿,“今天的事情,王爷若是问起来,就往轻里说,也没多大的事儿,有皇后娘娘和姐姐给我撑腰,我不会有事的。王爷在外面忙着朝里的事情,可不能让这些琐事分了心。” “这……”晚清有些迟疑的看了夜离一眼,在她的观点里,这么大的事情可不能随随便便将王爷唬过去,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王爷可是饶不了这些人。 “什么这啊那啊的,”裕安打断了晚清的话,“王妃嫁过来就是替王爷打理王府的,既然王妃发了话,我们就听王妃的,王爷若是问起来,有王妃给我们撑着呢,你们怕什么。” 第九十六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晚清急忙低下头不再说话,夜离瞅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你是九王府出来的丫头,对九王爷衷心是应当的。只是我是即将嫁过来的王妃,你对我衷心也是应当的。” 一屋子丫鬟都禁了声,任谁都看得出来,虽说她们这个王妃表面上娇娇弱弱的,实则有心计的很,将来若是被她盯上了,那可是… 夜离挨个儿的在她们面前走了一圈,觉得威慑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这才叫着裕安跟她一起往内室走去。 “明儿一早,公主就回王府了,你一会儿去厨房里吩咐一声,让她们明天早上早起个时辰,做些庆王爷爱吃的糕点,赶在公主启程的时候你亲自送过去。”夜离顿了顿,又道,“我听王爷说,四爷这几天身子不舒服,神情恹恹的,你去太医院那边看看,有什么养神的药膳,讨过方子来,一并做了,明儿一早你就去四爷府里看看,一定嘱咐身边的丫鬟将方子收好了,每日给四爷用。” 裕安应了一声,顿了一会儿,又道,“王妃这是替爷打点,可是侧福晋那边不一定领情,指不定…” 夜离笑笑,也知道自己这番好心会被人践踏在地,她想了想,“明儿一早,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的时候,我恳求皇后娘娘派个人跟你同去太医院一趟,皇后娘娘眼皮子底下的事儿,她一定不敢挑事儿。” “这个法子好。”裕安一边说一边转到夜离背后,一双手轻柔的放在夜离的太阳穴上揉捏起来,“这些日子出了这么多事儿,真是把王妃累坏了。” 夜离缓缓的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舒适的时刻,“姐姐那边,时刻派人听着消息,只要姐姐清醒过来,无论什么时辰都要叫醒我。” 裕安的手一顿,随后继续按摩着,“王妃还是等明日再去丽妃娘娘那里吧。” “你记得叫我就好。”夜离说完这句话就闭上眼睛,裕安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觉得心疼自己王妃,这几日下来,王妃都起了好大一圈黑眼圈。 用晚膳的时候,夜离轻描淡写的把丽妃昏倒的事情给他说了,只是省略了荣妃说砍自己脑袋的事情。 李?琰喝完手中的汤,才怜惜的看着夜离,“这**总是不得安宁的,你才住了几日就没有安生日子过,等将来嫁过来…” 李?琰没有说下去,只是定定的看着夜离,原本夜离还觉得疲惫不堪的心因为他这番话轻松了不少,她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李?琰接着又说了一句,“等将来,我的**只有你一个人,那就不会有这些无聊的纷争,你也不会这么累了。” 夜离怔住,原本笑着的唇角搭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他虽然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承诺,可是因为他的身份,她只是听听并没有真正听到心里去。 因为这些事情根本由不得他自己,将来他若是执意一妻,莫说他顶着皇上皇后的压力,自己这边也不轻松,弄不好就落得一个妒妇的名声。 “?琰…”她呆呆的叫了一声,张了张嘴想跟他说些什么,可是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口来,因为在自己的内心根本不希望他纳妾,不希望他有**三千,以至于一些冠冕堂皇显示自己大度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琰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斜了一眼身后的裕安,“把这些都撤了。” 不消一会儿,几个丫头就收拾好了,还很有眼色的都退出去,顺便把殿门掩好。 此时大殿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夜离站起身走到李?琰跟前儿,一双手搭在他的脖颈上,顺势在他的腿上坐下来。 对于这样亲密的动作,夜离觉得没有什么,毕竟在现代情人间这种亲昵的交流方式很常见,更何况她们早有肌肤之亲,亲密一点也无可厚非。 倒是李?琰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她,眼神里带了一丝期待和探究,只是接下来夜离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将头靠在李?琰的肩膀上。 她躺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的心被李?琰那番话搅乱了,良久,她才微微抬起头,“?琰,你真的不打算册妃了吗?” 李?琰就知道这个女人没有忘了这回儿事儿,他是个男人,自然也喜欢如花美眷,可是既然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只要她了,就不会反悔。 夜离看他点了点头,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若是说让她纳妃,这无异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是自己若是不让他纳妃,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 夜离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 两个人依偎着做了一会儿,李?琰突然道,“原本我想着让你明日去别院看看你的家人呢,如今丽妃那儿出了这事儿,你就再缓上几日吧。” 夜老爷子那边确实得不出空来,如今也只有等丽妃的事情了了,自己才能出宫一趟。 更何况美夕后天就要去辰阳了,自己再出宫有点说不过去。 翌日一早,裕安早早的起来了,景仁宫那边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裕安这才往小厨房那边去了。 东宫里的小厨房虽然比不得御膳房,可是做出来的食物、甜点却是美得说的,更何况她们刚刚回宫那会儿,王妃也不知道哪里得来几个菜谱,那样式别说厨娘没见过,便是王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吃过,直夸是人间美味。 好像王妃对糕点还有点研究,总是说出一些常人想不到的法子,这几日更是做了一些叫酸奶的东西,酸酸甜甜的,吃起来爽口急了。 裕安抬起头看了看天,这一大清早的就这样闷,让人燥的难受。 裕安想了想就打定主意,特地又命厨娘做了些酸奶放在冰里冰着。 美夕公主用过膳要赶路,路上热的时候吃一点好降降暑气,而且王妃也是个怕热的,用些酸的东西才好吃饭。 看着厨娘盛了两碗奶,裕安连忙又叫住,说要再加一碗大分的。 第九十七章 回庆王府 翌日一早,夜离去坤宁宫的时候,李?琰也早早额起身出去了。 这些日子他忙得很,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一会儿空,他想要去别院看看。怎么说夜离现在也是夜家的女儿,别院里住着的可是自己未来的亲家,如今住进去也有几日了,自己还没露过面,怎么说也是于礼不合。 原本他打算着叫上夜离一起,可是昨儿个丽妃那里出了事,想必她也走不开。怎么说夜家也算是曼陀国的大家族了,自己先过去瞧两眼,免得让人家挑了理儿。 打定主意,李?琰便叫上柴煜,坐上马车直奔别院儿去了。 自从回到墨城,他就把柴煜调回来了,这一切自然也是夜离的意思。 皇宫里的清晨也算的上清净,尤其是经过御花园的那条林荫小路,伴着清晨的露水,一路走来,鸟语花香,竟有一番隐居深山的意境。 只是穿过御花园,到了宫殿众多的地方,人声逐渐大起来,不时地有宫女提着食盒匆匆往某处而去。 此时夜离正带着裕安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裕安跟在一侧手中也是提着一只小小的食盒。 夜离看了两眼,总觉得这些酸酸甜甜小东西是女儿家吃得东西,也不知道合不合皇后娘娘口味,狐疑的看了一眼裕安,“这酸奶,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喜不喜欢,宫里的好东西多了去了,总觉得咱们这东西…” 裕安一笑,打断了夜离的话,“王妃多虑了,皇后娘娘向来喜欢这些小吃食,更何况如今儿天儿热了,吃这些东西正好开开胃口。” 裕安手中提的正是早上小厨房里做的酸奶,原本是打算给美夕路上吃的,可总归是要去坤宁宫一趟,美夕公主自然也会去,于是她又多做了一份打算给皇后娘娘尝尝。 夜离听了这话没有出声,毕竟在现代的时间长了,在她想来,像皇后娘娘那么大年岁的夫人总是不喜这些的。 “王妃不要觉得不屑于故,”裕安看看她,又举了举手中的东西,“这个是御膳房做不出来的,也只有王妃这儿有,若是应了皇后娘娘的心,跟皇后娘娘搞好关系…” 夜离一笑,摇了摇头,她可不觉得小小一份酸奶能有这么大的功效,她只盼望这皇后娘娘能够喜欢就好。 毕竟今日宫里出了这么多事情,皇后娘娘心情也是不好。 况且又是事事跟她相关,她现在都不敢确定皇后娘娘是不是厌恶她了,想起这些夜离突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来,想着想着脚下就停下来,她有些懊恼的看着裕安,“这两日事情这样多,我倒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裕安被她说蒙了。 “就是小扇给皇后娘娘送去的那瓶乳液,娘娘可是抹了几日的,虽说那雪颜艳指丹还没有深入体内,总归是中了毒的。” 裕安也“啊”了一声,随后急忙捂住了嘴巴往四处看了看,偏远的宫道上,隐隐的有宫女的身影走过,只是离她们远,倒也不妨事,裕安压下声音,低声道,“王妃,那我们可得想法子偷偷的帮助皇后娘娘解毒才好,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好像有点难度呢。” 夜离苦涩的笑了笑,她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情有难度,可就算是比登天还要难,她也要试上一试,怎么说皇后娘娘可是她正儿八经的婆婆,李?琰的生母,自己万万不能让她有个三长两短。 “总归这几日你就机灵点,多往皇后娘娘那里跑跑,想办法将解药混在皇后娘娘的食物中,别让她发现就好。” 这件事情如果捅出去,莫说她脱不了关系,小扇那条命也是保不住的,她那条命倒是不重要,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样想着,夜离的眼中就闪过一丝狠厉,以前她真是太天真了,以为小扇总会有回头的一日,没成想… 夜离不知道的是,当她在步步为营的将小扇往网里拉的时候,小扇那边也有了动作。 去坤宁宫请安,她一向不是最早的,今日如同往日一样,她去的时候,早有几个宫妃公主在那儿了。 夜离给皇后请了安,便走到美夕旁边坐下来,皇后正和一个妃子话着家常,并没有注意她们,夜离这才轻轻的跟美夕说了几句话。 早膳的时候,皇后照例留了几个人用膳,美夕今儿要回庆王府,自然是被留了的,皇后娘娘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又留了几个妃子和公主,最后也把夜离留下来。 等众人落了座,夜离才示意裕安上前,结过她手中的食盒,“今儿一早,离儿特意命小厨房做了些开胃的东西,特地拿过来给皇后娘娘尝尝鲜,也不知道合不合娘娘的胃口。” 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递给过来接着的眉樱姑姑。 皇后看了看食盒里那一碗白冻子似的东西,有些诧异的道,“这是什么东西,本宫可没在御膳房里见过呢。” 夜离笑笑,没有说什么,裕安笑着道,“皇后娘娘,这可不是御膳房里的东西,是我们姑娘自个儿琢磨出来的,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呢,这不昨儿晚上,我们姑娘听说娘娘这几日都是吃不下东西,特地让人做了给娘娘开开胃。” 皇后听了这话儿高兴的眉开眼笑的,直道让眉樱赶紧乘上桌来,也好让大伙跟着尝尝鲜。裕安也跟着拿起皇后手边上的小碗,小心的盛了,放在她跟前儿。 皇后接过来,拿起银匙舀了些放入嘴中,吃完之后赞不绝口的夸了一会儿,又问了酸奶的做法才罢休。 等众人用过膳,皇后又叮嘱了美夕几句,才将众人散了。几个妃子公主跟美夕寒暄了几句,最后只剩下夜离一人跟她往宫门那边走去。 只是二人尚未走远,就看到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往坤宁宫去了,夜离看了看那宫女火急火燎的样子,突然叫住裕安,把美夕也吓了一跳。 “你且去皇后娘娘那里看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夜离接过裕安手中的另一个食盒,这是专门给美夕的,刚刚用膳的时候夜离看的清楚,美夕很喜欢这酸奶,怕是没有吃够,好在宫里专门给美夕做了一份,趁着她们用膳裕安特地跑回去拿的。 裕安走了以后,夜离一个人将美夕送上马车,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又将酸奶交给清儿,直到马车走远了她才往回走。 正走着,远远的看着裕安一路小跑着过来了,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被裕安拉着往前走,“王妃,丽妃娘娘醒了。” 第九十八章 丑事 从皇宫到别院,途中经过猫舞步。 李?琰挑起帘子的时候,猫舞步特有的黑丝烫金大字直晃晃的闪到他的眼里。 马车即将驶过的时候,李?琰突然出声让车夫停了车。 柴煜不明白李?琰为何突然停下,且下了车直往猫舞步去了,他记得李?琰此次出来为了去别院拜见一下王妃的家人的,可… 主子的事情不可过问,这个规矩深植柴煜的脑海,所以他并未多说什么,沉默的跟上李?琰。 穿过喧闹的大堂,走入侧门,那些欢声笑语被隔绝在身后,李?琰淡淡的扫视一圈安静的后院,路过湖心亭的时候,他脚步慢下来,看了几眼早已光秃的湖心,直到那些景色远远地落在身后,他才转过身去,往他的住处走去。 他的房间隔壁就是夜离曾经的香闺,只是李?琰经过夜离的房间时并没有停下来,他也未曾看一眼那紧闭的房门,直直的往前走去,经过自己的房间,一直走到最里面那间房门紧闭的屋子。 恍然间,他好像又闻到了那一抹熟悉的馨香,伴随着那些逝去的岁月,这抹香味他没有淡忘,甚至是伴随着岁月的沉淀,越来越浓郁的盘旋在他的记忆里。 同时存在的还有那一抹纤细娇弱的身影,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操控着他的情缘,他这一生经历的两个女人有着惊人的相似。 那妖娆的身段,曼妙的身姿,娇媚迷人的脸蛋,过于常人的才思… 若是她还活着,若是非得在她们二人之间做个选择,他也不知道该携起哪个人的手,亦或者他自私的想要同时拥有她们两个。 李?琰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那一抹若有若无的馨香却是越发清晰,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决定,但至少这一刻,他渴望打开那扇门,渴望见到记忆里那一抹靓丽的容颜。 他眸色沉了沉,一种无以言表的感觉在心底升腾,他伸出手,缓缓的推开那扇门… 柴煜有些百无聊赖的看了一眼再次关闭的房门,王爷又去了那里,王妃若是知道了,指不定怎么伤心呢,但是这些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将领管的了的。 他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眼睛往对面看去,突然间他的动作就被定住了,他呆愣的看了一眼对面那个穿着白色裙衫,沐浴在阳光里明媚的如同仙子一般的美人。 他早就知道她很美,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艳丽照人的一面,直到那个女子笑意盈盈的向他走来,他才尴尬的将手放下来。 “柴公子,怎么今日过来了?”黎素素笑着看了看柴煜,问了一句。 早在巡演的时候,自己就对她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只是他向来不爱说话,也不懂得自己莫名其妙生出来的怪异感出于什么,眼下自己被她直直的看着,柴煜觉得自己的手脚放在哪里似乎都是不合适的。 又想起之前在凉州两个人一起为搭台子的事情奔波,那时候她总是热的满头大汗的站在自己身侧,自己怀里也总是放着一方洁净的帕子,只是从未拿出来放在她的手上。 柴煜脸上一红,也好在夏天日头足,将他的皮肤生生晒成了小麦色,此时倒也成了他绝佳的防护伞,他有些别扭的指指李?琰进去的房间,“我陪王爷一起过来的。” 黎素素往他指的地方看去,房门紧闭看不出一丝不正常,她又看了一眼,才转过眼来,拧着眉头嘟着嘴说了一句,“奇怪,我刚刚看到小扇进了那房间了。” 柴煜看着黎素素刚刚那一瞬间展示出来的小女儿姿态,有些看呆了眼,直到跟黎素素对上目光,才尴尬的转开眼睛轻咳了一声。 “那个,”他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的说了声,“刚刚素素姑娘说什么?” 黎素素也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就听到他问了这么一句,她低下头轻轻道,“我刚刚看到小扇进了那个房间。” 柴煜“哦”了一声,只是一瞬间两个人都觉出不对劲,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惊异。 如果小扇在里面,王爷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没有什么反应,该不会… 自从小扇给夜离下药,柴煜自然的就将小扇划为危险人群,如今王爷跟她独处一室,他还真不知道小扇会做出什么来。 略一想,柴煜就转身迈起步子往那个房间走去,黎素素见状自然跟上。 “王爷…”柴煜叫了一声,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反应,他皱皱眉头又喊了一声,“王爷…” 二人又趴到门上听了一会儿,房间里很静,除了偶尔传过来的几声粗喘,并没有其他声音。 只是这粗喘未免有点太不正常了,柴煜越想越觉得不对,反而是黎素素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些潮红,柴煜只当黎素素是紧张所致,还不等黎素素出声,一脚将门踹开。 黎素素阻拦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她怔怔的看了柴煜一眼,才僵硬的转过身子看房间里的情形。 这一眼,她只差没将眼睛瞪出来。 正对房门的床铺上,李?琰正衣衫不整的压在一个女人身上,那女人早就被脱个精光,此时正拉起床上的被褥往自己身上遮。 黎素素看的清楚,那个女人正是提前进了这个屋子的小扇。 她惊讶的长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柴煜此时也是目瞪口呆的僵在那里,他若是知道王爷正在… 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踹门啊! 夜离随着裕安急急的赶到景仁宫时,皇上和皇后都已经在那儿了,太医们小心翼翼的伏在一侧,丽妃正倚在床上就着红叶的手喝粥。 夜离一见丽妃,眼睛便忽的一下蓄满泪水,丽妃也正好向她看来,见她这样,笑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夜离也笑了笑,压下眼睛里的泪水,给皇上皇后还有丽妃请了安。 皇上见她来了,又跟丽妃说了几句什么,便起身离开了,皇上一走,没过一会儿皇后娘娘便也离开了,夜离这才坐到丽妃跟前。 第九十九章 阿牛 这些日子总是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好在丽妃肚中的孩子并没有事情,夜离也算是放下心来。 又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丽妃无奈的摇头直说夜离把她当小孩子了,两个人笑了一会儿,夜离才跟她说了近日发生的事情。 丽妃听闻皇后中毒的事情大吃一惊,心里却也明白瑾如这是狠心对夜离下杀手了,她动了动疲惫的身子,换了一个姿势躺着,“离儿,不是姐姐吓你,今时不同往日,往后你要打起二百个精神,不知何时,一个不甚,你这条命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夜离笑笑,拿起一个靠枕垫在丽妃腰后,“姐姐,这个我知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倒是义父义母这边,她们一直对外宣称我是夜家大小姐,怕是也要跟姐姐攀上一门亲,如此才不会被有心之人做文章。” “这事儿自然好办,”丽妃略一沉吟,“只是此事也算是我们的一个转机,不说夜家那样的家族能给你撑腰,谁又知道它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丽妃笑笑,拍了拍夜离的说,“你可要好好把握。” 夜离一怔,随后会意过来。 猫舞步依旧是墨城最热闹的地方,如今经夜离如此包装,更是备受贵族子弟青昧的销金窟。这儿的姑娘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虽说不像青楼那般随意,可是自己若是看中了哪个姑娘,经过了重重考验便可结束姑娘的合同,甚至在大婚那日,还会有丰厚的嫁妆跟着送进门儿。 这日,一个穿着粗布大褂的年轻人进了猫舞步的门儿,他打量了一番对他来说,装饰过于奢华的人间仙境,自然的也被几个不怎么友善的贵族公子狠狠的瞪了一眼。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不用别人说,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与这里的一切过于格格不入了,可若非他有急事,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进这等富丽堂皇的地方。 还不等他往里走,就有一位穿着富贵的夫人笑意盈盈的冲他走来,他有些羞涩的对着那位夫人笑了笑。 如妈妈之前正在接待几位官家的公子,后来就看到自己爷急匆匆的往里去了,还来不及追上去就被几个公子哥缠住了,再后来,她就看到这个愣头愣脑的年轻后生进了门儿。 她打量了几眼那年轻人,一看就不是来这儿消遣的,怕是有什么事情,难不成又是来应聘的? “哎呀,这位小哥儿,过来这边说,”如妈妈迎上去,将他拉到角落里才松开手笑道,“妈妈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阿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愣声道,“妈妈,我叫阿牛。” “阿牛,”好憨厚的名字,跟这人倒是对的上号,如妈妈又道,“我看你也不像是来消遣的,难不成你要应聘咱们院儿里的随从吗?” 阿牛怔住,接着又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脑袋,“妈妈这里要招人吗?” 一听这话儿如妈妈便知道自己猜错了,她拿起手中的帕子摇了摇,“可不是,都是些打杂的活计,如今前面厅里的人都够用了,只有后院儿那些劈柴,看库房的活计了,倒也不累,我们家姑娘对下人体贴,工钱自然也是丰厚的。” 原本阿牛是来寻与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姑娘的,没想到临时得了这么一个好活儿,看这店里富丽堂皇的,这妈妈瞧着也和善,当下便乐呵呵的应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人带你出去熟悉一下环境,”如妈妈笑着说,但转过来一想,这后生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才进了他们家的店,随后便问了一句,“阿牛,你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阿牛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刚刚得了这么一个好差事儿,只顾着高兴了,倒是把阿芳的事情忘了,自己早就打听好了,阿芳就在这个店里做活儿,又一次被村子里的人看到了,特地告诉自己的。 “我是来找人的,”阿牛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低头,“叫阿芳,是我青梅竹马未过门儿的媳妇儿,我听人说,她在这店里出入过。” “阿芳,”如妈妈仔细想了想,记忆里并没有这么一个人,“我们这里没有叫阿芳的,如果真的有人看到过,那也可能是改了名字了。” 见阿牛有些失落,如妈妈便安慰了几句,到底来说进了烟花之地的女子大多是不用真名的,如果她真的在这里,自然会碰面的。安慰了几句之后,如妈妈便找了一个机灵的丫头过来,让她带着阿牛去找素素姑娘说一下,然后在熟悉一下后院。 那丫头直接带阿牛去了黎素素的房间,只是敲了大半天也不见有人回应,便只好先带他去熟悉环境。 两个人正走着,突然听到一声怒吼,“放肆!” 两个人都是吓了一跳,惊讶的循声望去。 二层的竹楼上,一个身形刚毅的男子,一个飘渺出尘的女子正惊恐的跪下去,她们是在这个竹楼的后面所以那两个人一跪下去就看不到身影了。 阿牛一怔,这里的房子装饰的好漂亮,只是主人的脾气好像不怎么好,他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身边的丫头,阿芳在这里也是这样战战兢兢的生活吗? 那丫头并没有看他,只是惊讶的捂住了嘴,“素素姑娘怎么会在那里?莫不是爷回来了?姑娘难道也回来了吗?” 阿牛并不知道她嘴里的爷和姑娘是谁,倒是素素姑娘刚刚听到妈妈提起了,她们两个不就是来找素素姑娘的吗? 阿牛不明所以的笑了笑,“她就是素素姑娘吗?那我们过去找她吧。” 那丫头一把抓住他,“别去,没听到爷正在生气吗?我们还是等一会儿吧。” 阿牛看了看窗子里那个气魄不凡的男人,闷闷的应了一声。 这里对他来说却是过于豪华了,可是他在家里是自由惯了的,如今第一日便看到这么一出,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这大户人家,规矩就是多。 他一边想,一边往那屋里看去,想要看出个什么名堂来,只是一眼便看到一个女子正慌乱的往他们的方向转过身子,同时手中正拿着长衫往身上套。 只是这一眼,阿牛再也移不开视线了,他怔怔的看着那个女子穿好衣服,顺了顺头发,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往他这边看一眼。 第一百章 告白 直到小扇穿好衣衫,李?琰才将她看清楚,他有些烦躁的拧起眉头,紧紧的盯了她一会儿。 小扇一直低垂着头,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偷偷的看了一眼李?琰,小心翼翼的往他身边蹭去。 “今天这事儿,不许给王妃说。”李?琰怒视了一眼小扇,又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柴煜他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只是这个黎素素好像最近跟离儿走的很近,他实在是不放心,他走到黎素素跟前站住,“尤其是你!” 柴煜闻言身子一怔,有些担忧的往黎素素那边看去,他自然知道王妃跟素素姑娘感情好,他也不确定素素姑娘会不会将这事儿给王妃说,但是他还是祈祷这个姑娘倔强的性子不要在此时爆发。 可是事与愿违,在他担忧的目光里,黎素素轻笑一声抬起头,“王爷可是忘了一句话,男人要有担当,有胆子做,没胆子说,跟素素记忆里的九王爷相差甚远。” “你!”李?琰恨恨的指指她,却没有说出话来。 若说黎素素,那跟自己也是熟识的,当时紫嫣在的时候,她们可是交情好的,她性子直,又好抱不平,所以自己对她印象很深刻。 她也算是自己美好那些回忆里,让人转不开眼睛的衬托。 黎素素径直对着李?琰俯下身子,额头重重的撞在地上,“还望九王爷见谅,我黎素素行的端做得正,我跟离姑娘交好,一颗心自然是向着他的。我在这烟花之地时间长了,男人的薄情也看得多了,王爷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说罢,她又斜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柴煜,“离姑娘一直重视柴公子,如今柴公子在王爷身边当差,素素在此给您道贺。” 说罢,她站起身子,也不理会两个黑了脸的男人,便转身离去,只是在出门前,她又转过身子来,对着小扇说了一句,“小扇姑娘真是真人不露相,如今为自己博了一个如此好的前程,离姑娘若是知道了,也会很欣慰的。” 说完这话,她没在停留,转身离开了。 “素素姑娘…”小扇刚要说些什么,黎素素却不给她那个机会,早就转身走远了。 “啊,素素姑娘出来了。”窗外的两人看的真切,黎素素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视线里,那丫头就拽着阿牛往竹楼前面跑去了。 阿牛又看了一眼窗户里的人影,一双大眼猛地一红,一股无言的痛楚划过。 李?琰懊恼的盯着黎素素离开的身影,偏偏自己又不能对她做什么,若是被夜离知道了,自己不好说,就算不看夜离,看在死去的紫嫣面上,他也不能动这个女人一个手指。 又看了看仍然跪在地上的柴煜,他拂了拂袖子转过身去,“下去!” 柴煜直起身子,行了一礼才退出房间,他往楼下看去,正好看到黎素素下楼的身影,他顿了一下,急忙追了过去。 李?琰站在自己身旁的小扇,此时她正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来看自己,眼睛里全是愧疚、不安、无措甚至带着一些惶恐。原本李?琰还想狠狠的处罚一下她,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小扇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自己一时迷了心窍把她当成紫嫣了。 此时李?琰也无心细想,他盯了小扇一会儿,缓缓的说了一句话,“这事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怎么说你也是王妃的陪嫁丫鬟,我…” 小扇听了这话儿,低下头怯生生的说了句,“全凭王爷做主。” 如果此时李?琰没有被小扇身上那抹若有若无的馨香昏了头脑,若是他没有被小扇眼睛里的弱小之态骗到,若是他好好想一想小扇对夜离下的毒,那么他也不会糊里糊涂的做了这么一个决定,一个生生把夜离的心撕成两半,生生粘成一颗不锈钢的冷硬心肠的决定;一个生生将夜离推离他生命的决定。 “你带着他去随从住的厢房那边,去找一个叫徐达的管事儿,让他给阿牛安排住的地方,”黎素素强压下心头的怒意,淡淡的看了一眼阿牛,“至于你找的那个人,还是慢慢来吧,毕竟猫舞步的姑娘太多,一个换了名的女子,还真是不好找,等改天儿,我也帮你问问。” 阿牛将目光自那个屋子收回来,看了看眼前这个仙女般的女人,没有丝毫男子见到美人该有的反应,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径直离开了。 “好一个怪人,刚刚还好好的呢”带阿牛过来的丫头奇怪的嘀咕了一声,跟黎素素说了一声便追赶阿牛去了。 黎素素也没有心情考虑这个奇怪的年轻人,她有些气愤的横了一眼身后的男人,话也不说就往自个屋子那边走去。 “素素姑娘,”柴煜心里一急,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只怕她转身走了真的不理自己了,“你听我说。” 黎素素转过身来,看着握着自己手腕的长满厚茧的大手,偏偏柴煜只顾着解释,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人家姑娘,黎素素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样子,突然间心中一软,一股无以言表的感觉生了出来。 黎素素混迹风月场所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生出这样的情绪,偏偏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感觉是什么。 可是刚刚这个男人竟不顾离姑娘对他的恩情,甚至要帮助九王爷隐瞒这件事情,心中又升起一股怒气,听了柴煜口中那些解释的话更觉得男人不可靠,当即甩开柴煜的大手,“你们男人,只知道哄骗女人,从来没有真心。” “不,不…”被黎素素这句话说晕了头,待他反应过来连忙否认,一手抓着黎素素,一手指着自己的心,“我有。” 黎素素一怔,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他。 柴煜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脸上更是涨的通红,她指着自己的心,又说了一句,“我有,这里,这里,有,有你。” 说完,他尴尬的瞥了一眼黎素素,又连忙将眼睛转过去,过了一会儿似是忍耐不住,又看了黎素素一眼。 第一百零一章 熏香 “王妃,我今儿去四爷府上一看,四爷的情况很不好呢,”裕安刚刚搭了美夕的马车回了皇宫,草草的跟美夕道了个别就急慌慌的赶回东宫了,四爷的情形实在是… 夜离原本正在修建这殿前那几盆花草,听了裕安这话便将手中的花剪交给晚清,顺便接过菊清递过来的帕子净了净手,看着裕安问了句,“哦?王爷说四爷不过是精神不济,怎么到你这丫头嘴中就成了情况不好了呢?” 裕安想起在四爷府上看到的情形身子一颤,如今四爷府上的丫头侍卫太诡异了,见她去了恨不得身上多长出一双眼睛来盯着她,那侧王妃也让裕安感到心慌。 “王妃,这事儿我们还是进去说罢。”裕安往四周瞅了一圈,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便拉着夜离往殿内走去。 “有什么发现你就说吧。”支开了殿里的当值丫头,只剩下她们四人的时候,夜离才慢悠悠的坐下,说了这么一句。 “我觉得四爷的病情太奇怪了,”裕安皱了皱眉头,她在九王府呆了这么长时间,虽说没有见过争宠之事,可她也听宫里的老人说起过**妃子用迷情香巩固自己地位的故事,可偏偏四爷府里只有一个侧王妃,那香段段不是用来迷惑王爷的,“我听过人不舒服了吃药,可是没听过人不舒服了要点熏香。” 夜离拿起手边的凉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才放下杯子,“熏香有什么奇怪的,四爷是精神不济,有好多香是专门提神醒脑的。” 四王爷倒是好雅兴,生了病更不应该指望那些东西,找太医开些房子才是正道。 夜离又道,“那你送去的药膳,四爷可是用了?那方子也交给府里侍奉的丫头了吗?” 裕安摇摇头,“我去的时候四爷的情绪很不好,摔了好大一堆东西,直到侧福晋给他用了香,他才安静下来。那药膳…”裕安看了夜离一眼,接着说了下去,“那药膳也被四爷打翻了,更别提吃了。” 夜离一怔,却不是因为四爷打翻送去的药膳,而是裕安前面说的,脾气暴躁需要用香才能制止,这哪是生病,分明是… 夜离顿时觉得自己背后升起一层凉汗,“四爷是不是面色苍白,食欲不振,身形枯瘦两眼无神?甚至会手脚发颤,流鼻涕。” 王妃真是太神了!裕安被夜离这料事如神的本事下了一跳,笑道,“跟王妃说的一模一样,就是如此。” 夜离怔住,她想了片刻才道,“爷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是快了,王爷一早出门儿的时候说会早些回来的,”晚清急忙回了一句,见夜离脸上是少有的凝重,又问了一句,“王妃,四爷的病很厉害吗?” 夜离轻轻的点了点头,裕安、晚清、菊清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家王爷自小就与四爷亲近,四爷也常常道九王府,对她们这些下人极好,如今她们都为四爷捏了一把冷汗。 李?琰原本说好的是早些回来,可是当他跨进东宫的宫门时,已经是月上柳梢了,夜离正斜靠在榻上看书,裕安在一旁执扇,晚清正拿着簪子将灯芯挑起,随着她的动作,室内的光线顿时亮了一分。 菊清最先发现李?琰,“王爷回来了!” 夜离听了这话抬眼一看,就见他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她放下手中的书,“你回来了?王爷怕是热坏了,裕安,你去将冰里镇着的香瓜拿来。” 裕安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摇扇交给菊清,菊清便跟在夜离后面一下下的扇着风。 “我刚刚从城里过来,今天下午去了别院儿看了老爷子他们,”李?琰笑着举起手中的纸包,“我记得你喜欢吃福源楼的酸梅子,今天特意给你买回来。” 这是李?琰第一次亲自给她买喜欢的东西,夜离给李?琰到温水的动作一顿,有些欣喜的接过来,“这还是你第一次给我买东西呢。” 夜离这话说的欢喜,听到李?琰耳朵里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尤其今儿上午在猫舞步还发生那样的事情,虽说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他对自己的王妃不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就在昨天,自己还信誓旦旦的给她说自己不会立侧妃,这话还没热乎,自己就招惹了一个。 李?琰也觉得自己对夜离用的心思确实太少了,她是自己辛辛苦苦追回来的… “你若喜欢,下次我还给你买。”李?琰淡淡一笑,有些愧疚的说了一声。 夜离看着他甜蜜的笑起来,顺便用叉子叉起一块冰凉的香瓜递到李?琰嘴边,“瓜很甜,你尝尝。” 等两个人熄了灯,齐齐躺在床上,夜离看着黑暗中李?琰闪闪发光的眼睛,轻轻的窝在他的怀里,“?琰,四哥的病情,你清楚么…” 这一晚李?琰几乎没有睡着,若不是夜离强行按着安慰了几句,他怕是早就闯到四王府去了。 第二日一早,李?琰便顶着青黑的眼圈儿上朝去了,夜离也早早的起身打扮,今天是美夕去辰阳国的日子。 昨儿晚上就有坤宁宫的宫女传来皇后娘娘的口谕,说是今早的早膳,都在坤宁宫里用,当做为美夕公主践行。 去坤宁宫之前,夜离找出自己的首饰盒子,在最底层拿出一个黑色的绒盒,她看了一会儿才将盒子打开,仔细的抚摸一番,才把盒子扣好收起来。 在坤宁宫用膳的除了几个风头正劲的妃子,在皇后娘娘跟前儿的脸的公主福晋,就连刚刚受了惊吓的丽妃娘娘也来了。 丽妃对着夜离轻轻一笑,便在皇后娘娘右手边坐下了。 夜离左边是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公主,右边是瑾如,美夕则坐在皇后娘娘的左手边上。 众人落了座,皇后娘娘说了几句话便开始上菜了。 夜离只觉得一股奇特的香味儿冲入耳鼻,她细细一闻,那味儿是在瑾如身上传来的,“侧福晋今日的熏香好特别。” 夜离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原本正与美夕说话的皇后便朝她们看来,丽妃也是轻轻扫了她们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第一百零二章 崇盈公主 瑾如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寒芒,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香是四爷进来喜欢用的,我接触的多了,身上自然也带着这味儿。” 夜离笑笑,暗地里却是使劲的吸了几口,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她是距瑾如最近的,味道自然比别人要大,所以一会儿过后她就窥探出几分端倪。 其实这香并不像夜离说的那般好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夜离隐隐觉得那香有几分靡靡之气。就在瑾如侧身净手之际,那香的味道便隐隐淡了,只是一会儿工夫,夜离就觉得有些不适应。 这香的功效果然十分强劲,估计瑾如怕被别人看出端倪,还特意加了点桂花的香粉在里面,夜离稍微侧过身子就着裕安递过来的毛巾净了净手,有些凝重的看了丽妃一眼。 美夕听了夜离说熏香的话便上了几分心,正巧又看到夜离对丽妃递过去的眼风,心中便起了几分猜疑,看了看她们二人,又打量了一眼瑾如。 美夕的车队定在巳时出发,用过早膳,皇后娘娘又当着众人的面对着美夕说了一会儿体己话,一群人便轰轰烈烈的向着宫门出发了。 皇后娘娘和丽妃娘娘走在最前端,美夕作为今日的主角夹在二人中间,接下来便是按照等级排列下来,嫡庶分明,因为夜离是未过门的正妃,所以站在妃子和公主的最末端,而瑾如紧跟其后。 除了主子们身边跟着的宫女,其他的都跟在主子们的后面。 夜离趁着跟瑾如说话的时候往身后望了一眼,浩浩荡荡的队伍,几乎看不到尽头。 瑾如身上的香味经过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觉得暗淡,在夏日热风的吹拂下,若有若无的钻进夜离的鼻孔。 夜离皱了皱眉头,脚上加快了步子,裕安不解的看着她,当瑾如身上的香气若有若无的钻进她的鼻孔时,她有些了然,这香气,正是昨日四王爷点的香。 裕安只是下意识的不喜欢这香的味道,她并不知道这香是掺了让人欲罢不能的幻情散,每日只要一点点的量,七日下来,就能让人生不如死。 当皇后娘娘带领的仪仗在**往宫门行进之时,皇上带领的仪仗也在朝堂出发了,最终在承德门前相聚在一起。 出了承德门,就是出了这硕大的皇宫。 夜离抬头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明明是现代最让人觉得舒畅的颜色,可是她觉不出一丝的舒适。 美夕即将离开这个看似美好华丽,带着诸多常日幻想期望的天空,扑到另一片同样的天空里去。 夜离突然觉得有些怅然。 当她向左侧大臣们的送行队伍时,不出意外的看到李?琰与皇上并排站在队伍的前端,同样的,中间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 除了作为太子的李?琰之外,还有谁能与皇上并肩而立? 就在夜离暗暗琢磨的时候,就听到前面有人低低说了一句,“那辰阳国的太子长得真是俊朗迷人,你额娘怎么说也算是得宠的,早就听说姐姐对这太子有意,怎么不与全妃娘娘提提提提?” 夜离循声看去,说话的那人正是襄嫔的女儿崇盈公主,而被她问话的这人却是全妃娘娘的独女固伦公主。 在皇上的众多女儿中,固伦公主是级别最高的,而且全妃娘娘虽卧病在床,可是圣宠却是一直都在的。即便是不能侍寝,一个月里皇上也总会去她宫里三四次。 听崇盈公主这句句带刺,又稍稍透出那么一点儿酸味儿… 虽说崇盈公主的声音极小,可是周围的几人却听得清楚,此刻都好奇看向固伦公主。 固伦公主虽然级别是最高的,可是性子温和,常日里对奴才们也是温声软语的,此时当着众人的面儿被人透了底儿,一双粉面瞬间通红,“你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对美夕姐姐的男人有兴趣。” 美夕今年16,固伦也是排在她后面的。 崇盈听了这话儿,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前面盛装打扮的美夕,撇撇嘴哼了一声,又道了句,“姐姐这话儿可就错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别说辰阳国的太子了,就是九哥,那也是很多人惦记的。” 她这话儿一出,众人的视线立即落在夜离身上,夜离不由苦笑一声,往李?琰那边看了看正好遇到他看过来的视线。 她微微一笑,便转过头去,对着崇盈公主说了句,“公主这话儿说的极是。只是,听公主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对辰阳国的太子有意,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不妨让咱们固伦公主帮帮你,全妃娘娘在皇上面前是说得上话儿的,公主又跟固伦公主亲密,想必固伦公主会帮你的。姐姐,你说这主意好不好?” 最后这话儿却是对着身后的瑾如说的。 夜离这话面上是帮崇盈公主出主意,实际上是说她窥探姐姐的丈夫,自家额娘又不得势帮不上她什么,还得求固伦公主帮忙才能成事。而她之所以最后拉了瑾如,是因为她觉得那日荣妃一事,襄嫔作为一个不得势的妃子肯定不会强出头,除非是身后有什么人指使她。 可是瑾如作为一个王妃,又有什么筹码跟皇上的妃子谈条件呢? 周围的人都听出了夜离话里的意思,虽然面上没什么表现,可是一双双眼睛都含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着崇盈,顺带着有些不解的看了看瑾如。 襄嫔不得势是宫里众所周知的,当时之所以进了嫔位也是因为生了崇盈,后来便依靠有崇盈这么一条血脉过日子了。 崇盈之所以敢对着固伦公主如此嚣张,一是看不惯她有一个病怏怏的额娘还能得这么一个称号,二来是她误以为固伦对夜驰有什么不轨之心。 可是瑾如此时有些始料未及的被拖下水,也不知道说什么,她略一思量觉得还不是跟夜离翻脸的时候,可也不能抹了襄嫔的面子,正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正好固伦说话了。 固伦感激的看了夜离一眼,笑着道,“我们离姑娘提醒的是,是我这做姐姐的疏忽了,竟不知道妹妹有这心,等那日我让额娘帮姐姐提提便是。” 周围有人忍不住了,捂着嘴笑了出来,崇盈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只是皇后娘娘此时已经听到声音看过来了,她只得压低声音说了句,“不劳姐姐费心!” [bookid==《嫡斗》]上一世,她忍气吞声,只求能在他身边求得一席之地,最终却换来两个孩子胎死腹中今世,她只求一生不见,平淡一生足以,当命运的轮盘转动,当被暗影重重包围,她还能不能全身而退?既然上天给她重生的机会,那么今世她定要活的精彩,斗侧室,斗嫡母,掌命运 欢迎大家来看王妃的新书,多多支持哦 第一百零三章 送亲 夜离微微扭过头去对着瑾如笑了笑。 如今,她确定襄嫔背后那双手是谁了。 连襄嫔都被她拉到阵营里来了,看来她真的不能坐以待毙了。 夜离一边想着一边往夜驰那边看去,不知道刚刚怎么了,无端端的,她觉得那个身影好熟悉。 可是看了一会儿只能看到个侧脸,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夜离心中微微一叹,便转过身来。 只是刚刚转过来,她有不可思议的转回去,看中李?琰身后那个消瘦了一大圈的男人,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正低头想着,就被瑾如推了一把,夜离转过头去却见瑾如眼睛往前一挑,“妹妹,皇额娘叫你呢。” 夜离忙转过身去,就见前面的人正看着自己,她急忙笑着走到皇后娘娘身边,“刚刚正听几位公主说话呢,一时出神,连皇后娘娘叫我都没有听见。” 皇后的眼风在几位公主脸上扫了一眼,经过崇盈的时候眼睛眯了眯,“你们年轻人凑在一起话难免多一点,你也算是我们曼陀国未来的太子妃,就在我身边站着吧。” 夜离微怔,反应过来后连忙说了一声好,眉樱见状立刻退到皇后身后,裕安紧随其后站在了夜离的后面,后面的人都微微的往后退了一些。 夜离转过身去跟皇后说话的时候,正好看到瑾如狠狠瞪过来的眼神,她心中一禀,面上却仍然笑着跟皇后说话,只是暗暗的看了裕安一眼,示意她注意瑾如的动作。 裕安接到夜离的眼风自然不敢怠慢,借着跟眉樱姑姑说话的档儿频频往瑾如那边看去。 众人站了一会儿,便有宫里的宦官在皇上的示意下开始举行送亲典礼。 所谓的送亲典礼不过是众人说些恭喜的话儿,再由皇后娘娘将美夕送到庆王爷那儿,由庆王爷执着美夕的手将她送到百米开外礼坛上的辰阳太子夜驰手中。 皇后娘娘对着眉樱姑姑吩咐了一声,“可以开始送亲了。” 不稍一会儿眉樱姑姑便把这话儿传了下去,之后便有妃子或者公主两两结伴给美夕送亲,崇盈公主因为刚刚与固伦起了争执,所以与另一位公主结伴过来,只是话语之间并不见喜悦之情,相反的隐隐含着刺儿,眼睛里时不时的露出一丝妒意。 美夕却只是笑了笑,双手接过她的贺礼转身放在宫女们手中的托盘上,“感谢妹妹盛情,他日有缘再见。” 夜离暗笑一声,原来这话儿美夕是听到了的。 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儿被反将了这么一军,崇盈面上一白,却也知道这个十三公主不是好招惹的主儿,暗暗瞥了一眼皇后娘娘,才小心翼翼的道了声,“姐姐真是说笑了,今日一别,你我姐妹二人之间何止是一个千山万水,要说再见,怕是只能在梦境之中了。” 美夕一笑并不答话,皇后娘娘此时也是不咸不淡的看了崇盈一眼,接着转身跟夜离说了一句话。 崇盈讪讪一笑,接着往后退了一步,跟她结伴而来的公主便将自己的礼物送给美夕,顺便说了句祝福话。 美夕依旧笑着道了声谢,顺手从清儿那儿接过一个福包赠给她。 等到众人送完礼物,夜离才拿出早已备好的礼物走到美夕身边,随着她“啪”的一声打开盖子,里面那只贵气逼人闪着光芒的项链落在众人视线里。 “嘶”的一声,众人抽气的声音便落在夜离耳中。 夜离看了看含着笑意的丽妃说了声,“这是我在老家带出来的东西,在曼陀国,除了我和丽妃娘娘,怕是没人见过这东西了,如今你出嫁,我能送给你,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东西了。” 此刻皇后亦被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照的人眼睛生疼,却又格外华丽精致的项链吸引过来,“离儿,这等宝石可有名字?” 夜离笑笑,“我们家乡,管它叫钻石,凡事嫁娶,双方都会佩戴此物,有“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之说”,代表的是矢志不渝的爱情,希望美夕公主能幸福终老。” 说罢她便拿出那项链戴在美夕的脖子上。 那项链是她带来古代为数不多的贵重物品,好在那日胡三他们不识得此物,更不明白此物的珍贵,所以才幸存下来。 皇后听了夜离这话竟也感触的生出泪花,丽妃也带了离别的伤感,一手搭在红叶手上支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拿起腰间的丝帕拭了拭泪。 “借姑娘吉言,”美夕也收起玩笑心态,不再笑嘻嘻的叫她九嫂,“也衷心的希望姑娘和九哥幸福一生。” 说罢,她竟过来抱了夜离一下,才收起眼中的泪水,将福包地给她。 夜离心中一痛,她知道此时此刻,这个女子是真的站在她身边了,不再敌对,不再伤害,只是有些晚了,她们之间不会再有机会话家常,甚至那些从不曾开口的体己话也闷在腹中。 夜离同样收起眼中的泪水,接过那福包说了句,“珍重。” 眉樱姑姑见气氛有点控制不住,急忙说了些玩笑话圆场,夜离和美夕具被她逗得一笑,回眸间不经意的发现瑾如脸上那抹森然。 就像秋日里沐浴在阳光下,正惬意间,一盆凉水扑面而来,夜离此时就是这种感觉,她只觉得身上一寒,再看过去的时候却只看到瑾如的笑脸。 “嫂嫂,如果要在**站稳脚跟,此人非除!”美夕少见的阴冷声音传来,夜离只觉得心中像是被冰箭贯穿,阴冷无比,她下意识的向美夕看去,她正笑得明媚,丝毫看不出刚刚那语气,是在她那张如花般精致的脸上传来的。 “谨记!”夜离还来不及在那怪异感中出来,美夕又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夜离心知美夕是为她着想,况且这番话也属实情,她僵硬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吉时到~”来不及说其他,就听到礼事的公公说了这么一声。 夜离连忙退后,皇后娘娘便领起美夕的手,往站在礼坛正前方的庆王爷走去。 依稀中,她听到有人低低的说了声,“公主可一路走好。” [bookid==《盛宠强欢》]她清冷孤绝,任性难训,却在他的身下,夜夜浮欢。 他残肆霸道,傲掌乾坤,却与她春风百度,翻云覆雨。 当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怀抱着深切的遗恨席卷而来,敌人带着炮火纷沓而至,她该如何抵挡? 当她容颜尽毁,伤痕累累,且看她如何不畏艰险,穿战袍,打敌人,斗小三,最后携得美男强势归来,完成华丽的惊天逆转 凉歌的总裁文真的很好看哦,男主冷傲霸气,女主不是那么冷傲哦,还是小温柔滴,总之是很好看的 第一百零四章 出宫 这声低语虽然没有逃过夜离的耳朵,可是她正想看过去的时候,却被丽妃拉了一下,“妹妹,快看。” 只是分神的空档,夜离再看过去的时候便不见了那人的踪影,丽妃看了看夜离有些狐疑的问了句,“怎么了?” “没什么。”夜离摇摇头,许是她精神太紧张了,大庭广众之下,又有皇上皇后坐镇,即便是有人要捣乱,也得好生寻思一番。 此时皇后娘娘已经将美夕送到庆王爷那儿,庆王爷正用一种庄重掩盖不住的不舍眼神看着美夕,美夕却是泪旋于睫紧咬着下唇露出一抹牵强的微笑。 丽妃见状难免低下头去,夜离对她笑笑,伸出手去抓紧她,她们同样自现代穿越而来,同样混迹演艺圈,远离这醇固的亲情,也只有她能了解两个人对亲情的渴望了。 皇后站在皇上抹了抹眼睛,皇上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双大手覆上皇后的背,夜离看着他们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切过于不真实,过于混乱。 皇上的感情,已经超出她对常人情感的了解了。 正恍惚的时候,突然对上李?琰的眼睛,他仍旧是温和宠溺的一笑,夜离又是一怔,接着便被皇上的话拉回现实,她往台上看去,仍是看不清夜驰的容貌,只是觉得这轮廓太熟悉了。 “今日是我曼陀国与辰阳国结永世之好的大喜日子,朕心中很是高兴!美夕公主是朕与皇后的掌上明珠,也是我曼陀国对两国友谊的诚心!” “曼陀国为辰阳国的友好之邦!”皇后娘娘跟着说了这么一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话音一落,一众朝臣便高喊一声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丽妃带领众位**女眷福神失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身前,皇上与皇后并肩而立,皇家的威严扑面而来;而他们身后,辰阳太子夜驰挽起美夕的手,金童玉女般令人不敢直视。 夜离只觉得这种威严的仪式背后,遮挡了太多的黑暗和污浊,并不像表面这般坦然的令人不敢直视。 只是晃神的功夫,众人便起身了,好在夜离反应快,才没有很明显的表现出来。 “吉时到~恭送美夕公主~” 又是一声唱诺,众人皆俯身行礼,高呼一声,“恭送公主。” 夜离也随之福下身子,只是在低头的瞬间,她抬起头来往美夕那里看了一眼,只见美夕正泪眼盈盈的看着跪拜在地的庆王爷。饶是尊贵如王爷,在自家女儿嫁入皇室之后,也要遵守这君臣之礼,为自己的女儿祈福。 夜离也看的揪心,心中暗道一声:美夕公主,愿你恩泽上天,一世幸福。 “她将是辰阳未来的皇后,我保证。”夜离正在神游天外之际,突然听到身旁的丽妃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夜离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姐姐此话怎讲?” “你不觉得,夜驰太眼熟了吗?”丽妃神秘一笑,突出这样一句话。 “……” 她确实觉得夜驰眼熟,可这跟美夕能不能做上尘扬的皇后有什么关系? 只是这句话她没来得及问出来,之后发生的众多事情也让她忘记了这番话,是以最后的最后,她是最晚知道真相的人。 此时代表曼陀国国民的臣**妃,无一不行礼送别,美夕只觉得喉咙发紧,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个她从小长起来的皇宫,这个承载着她欢乐喜悦悲伤泪水的地方,就这样轻易的离开了,心中的不舍像是一头饥饿的猛虎一般把她吞噬! 若不是身边那人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若不是那人如视珍宝一样望着她的眼神,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不顾一切的投入阿玛的怀抱! 如果她不是曼陀国的十三公主,若她不是被辰阳太子看上的女人,若她能像平常女子那般守着温馨的家过一世,那该有多好! 可她不是! 她注定背负这些使命!注定得不到那样的幸福!注定孤老他乡! 美夕缓缓的望着身前的众人,皇上皇后意味深长的眼神,阿玛逐渐泛白的发丝,那人毫不留恋的坦荡,夜离的内心纠缠,她都看的清楚,最后她微微一笑,“谢皇上皇后娘娘圣恩,感谢阿玛的养育之情,感谢各位大臣娘娘王妃公主的送别。” 说罢她转身毫不留恋的任由夜驰将她送入那华丽喜庆的轿子。 “感谢皇上美意,感谢娘娘恩情,以及各位的盛情,我夜驰代表辰阳国,祝我们两国友谊长存!” 夜驰这话一出,又少不了一通跪拜,只是夜离一听这话儿有些忍耐不住,差点就笑场了,什么友谊长存,这么现代的一句话,竟从一个故人口中说出,实在让人忍俊不止! 丽妃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的道了一句,“这时候你也笑的出来。” 皇上连说了几个好后,又说了这样一句,“一路上免不了跋山涉水一番风尘,我们美夕公主也是娇生惯养长起来的,你们路上可要格外小心!” “皇上放心!本太子绝对不会怠慢了公主!告辞!”说罢,他一抱拳,竟生出几分侠士之气,利落的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启程!” 礼乐响起,众人又道一声,“恭送驸马,恭送公主!” “终究还是等到了这一天。”直到马车远远的出了视线,夜离才有些落寞的对着丽妃说道。 “她此行早已注定,不是你所能改变的,也不是由你而起的,你不必如此过意不去,”丽妃看了她一眼,“就算她跟了李?琰,你觉得她就会过得好吗?” 夜离哑然。 公主的仪仗已经驶进街道,周围围满了围观的人群,不时有议论之声传过来,美夕无暇顾及这些,她皱着眉头脱下鞋子,洁白的袜子上,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算你狠!”她低咒一声。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清儿的声音,“公主,驸马派人过来了。” “什么事?” “他带了驸马的话,说是您的脚可有大碍?” 清儿的话传进来的时候,美夕扯着袜子的手一怔,觉得心中忽的一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将她包围。 第一百零五章 暗算 “公主?公主?”见她迟迟没有反应,清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美夕转过头往清儿的方向看去,大红色的骄帘异常鲜艳刺激的她的眼睛眯了眯,“我没事。” “那好,我就给驸马爷回话去了。”清儿松了一口气,刚刚公主那反应,她还真的以为公主的脚真如驸马爷所说出了什么问题呢。 不过途中不比宫内,驸马爷也不会平白的问公主的脚,一会儿回来她还是好好问问公主。 美夕回过神,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心中升腾。 辰扬国的联姻,是她很抵触的事情。就是因为这突如其来非她不可的联姻,她才失去了站在李珵琰身边的机会,而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未婚夫,美夕也是没什么好感。 可是今日一见,她才知道自己这个额驸竟是那日在胡三手中将自己救出来的恩人!这个事实让她吃惊不小,那时候虽然他纠缠着问自己的身世和闺名,可自己并不知道他对自己竟然有了这心! 如果说之前因为夜离那番推辞惴惴不安,今儿这种不安已经消失了大半,剩下的只是不解和对未来的迷茫。 一见钟情的爱情,她是相信的。 可是对于皇家的真情,她接触这么多,见过这么多,早就明白那所谓的真情不过是利益编织起来的。 今日她是曼陀国的公主,他是辰扬国的太子,他们之间不过是借助彼此之间的地位相互利用罢了,等哪日两国烽烟再起,那么,他所谓的爱情也就消失怡尽了。 自己当真能对未来抱有一丝美好的希望吗? 不行! 自己不能将自己推上绝路。如果她也陷进去,那么将来等待自己的不过是无尽的灰心和绝望! “公主。”男子特有的低沉声音不经意的传进来。 美夕吓了一跳,身子晃了一下连带着软骄也晃动了一下,夜驰略显焦急的呼唤又传进来,美夕轻呼一口气,将紧握的手指松开。她低头一看,原本洁白细嫩的玉手被自己尖锐的指甲抓出几条印子,整片手掌通红一片。 “太子可是有什么吩咐?”她冷静下来,声音清冷疏离,“如今尚在城中,太子就这样冒然离队似乎不妥。” 噗嗤一声。男人的低笑声传来,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忍住控制不住的笑意。“公主还有心思跟我斗嘴,说明伤的不重。” 心里咯噔一声,美夕有些慌乱的揪紧衣摆,他果然知道了。 更让她心慌的是他贵为太子,在她面前却没有称自己为殿下,而是用“我”。这样自降身份的靠近,她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 皇上对丽妃娘娘,九哥对夜离。 轿外有马蹄声传来。接下来便听到来人下了马跟夜驰说了些什么,美夕仔细一听就听到夜驰说了句,“一会儿出了城我会吩咐马队休息一会儿,你帮你们家公主把药敷上。” 听着清儿允诺的声音,美夕有些失神的低下眼睛。当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胸前的钻石项链上时,她苦笑一声,这会儿估计夜离也不好受了。 “姐姐,你不觉得美夕离开的时候有什么不对吗?”美夕的仪仗出了宫众人也随之散了,夜离跟谨如寒暄了几句又问了问四王爷的病情,这才跟丽妃单独呆了一会儿。 “我没有看出来,”丽妃摇摇头,仔细端详了夜离一番,直到把夜离看的莫名其妙才慢条斯理的说了句,“我没觉得美夕不对,我只知道这会儿你有些不对!” “啊?”夜离有些意外的指指自己,“我怎么了?我觉得很好啊!” “你是很好,莫名其妙的多了些痘痘可不是很好吗?”丽妃凉凉的说了句。 夜离看丽妃不像是唬自己,裕安听了这话也凑过来,接着便呀了一声,“王妃,您这脸……”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直到手上传来一些凹凸不平的触感,夜离这才苦笑一声,“看来我刚刚听到的那话儿是真的,原本我以为她只会对美夕下手,没成想连我都没有放过。” 丽妃皱了皱眉头,“你听到什么话儿了?” 夜离遍将与崇盈公主那番争执和刚才听到的一一说来。 “崇盈公主既然对美夕不满,又何必对你下手?”丽妃有些不解的问道。 “如今的崇盈可不是躲在襄嫔背后的小公主了,”夜离眯了眯眼睛,“我真是小看了谨如的能力了。” 已经是接近中午了,太阳足得很,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就已经大汗淋漓了,红叶和裕安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的主子。 尤其是红叶,如今丽妃是怀胎的身子,皇上皇后特意吩咐下来衣穿住行样样不可耽搁了,这些日子红叶可是加足了力气服侍丽妃,一段时间下来身形消瘦了不少。 丽妃拿起帕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她转过脸来看着夜离,阳光下她原本洁白晶莹的皮肤此刻竟有几分微微的透明感,让人惊艳的移不开眼睛,“崇盈怎么跟谨如扯上关系了?” “崇盈那点半吊子功力谨如自然看不上,”夜离笑笑,“她看上的是襄嫔。” 不出意外的迎上丽妃差异的目光,夜离接着说了句,“姐姐可还记得那日荣妃的事情。” 没想到跟荣妃那件事情扯上关系,好像最近的事情开始错综复杂起来,随着夜离返回皇宫,这表面上的平静便再也维持不了了。 夜离便细细将那日的情形说来,丽妃听后气的直说好,“这个谨如,真不枉费你把她当做敌人!我看你是来到这里安生日子过多了,完全忘记以前怎么治理那些给你使绊子的人了。” 夜离笑笑,丽妃说的确实如此。 当初她能做到一线女星跟自己的拼搏脱不开关系,可背地里见不得你好跟你勾心斗角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没有几分手段。若是想在娱乐圈站稳脚跟那是痴人说梦的事情。 如今谨如既然如此瞧得起她,那么她也不妨跟她过过招,终有一日,这个女人得为她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姐姐的训诫妹妹听到心里去了,”夜离感激的看了一眼丽妃,接着说了句。“如今你的身子不比从前了,这些小事你也就别往心里去,谨如那里我有分寸,姐姐只管好生安胎才是。”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红叶迫不及待的插口道,“离姑娘说的没错,娘娘可要保证、重自己的身子。这些日子下来,娘娘非但没有圆润起来。还渐渐消瘦了,皇上见了都心疼了,责讯过奴婢好多次了。” 听了红叶这话,几个人都笑起来,丽妃直说红叶嘴贫,几个人又围着丽妃肚子里的孩子说了些话。 出了城门大约走出三里之外。由夜驰带领的迎亲队伍逐渐停了下来,夜驰翻身下马,远远的隔着几匹马往美夕的软嚼看去。清儿正好弯着身子往轿里去了。 “太子,”一名随行的将领走过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才说了句,“如今咱们的队伍刚刚出城门,眼下行人少了,可到底还是有的,若被人看去了传开来,那对太子和我们辰阳国的名声不好啊!依下官看,咱们还是不要耽搁了,马上启程等到了午饭的时候,再寻个大点的县城找个好地方休息一下。” 夜驰点点头,往美夕的轿子看去,轿帘紧闭,清儿进去之后还没有出来,那女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没事,还跟自己讲一番大道理,他看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伤的多重。 他轻笑一声,那个女人真是嘴硬的很。 “太子?”那人见自己说了一番话太子根本没有什么反应,还一直看着自己的背后发笑,就开口叫了一声。 夜驰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抹了抹自己的鼻子,“本殿下心里有数,你且在一边候着,只是稍微停顿休整一会儿,不会太长时间的。” 那人只好应声退到一旁,夜驰也不管他径直眯起眼睛,遥遥的看着美夕的轿子。 “公主!”轻轻褪下美夕的袜子,眼睛一接触到她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清儿就惊呼一声,跟着声音就控制不住的大起来,“您的脚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若不是驸马爷惦记着,又派人买了药回来,时间一长就要发炎的,您怎么都不说!” “不过一点小伤,”美夕轻笑一声,有些歉疚的看着清儿,“没什么大碍的,你不必紧张,你嗓音这样大,估计一会儿全队的人都知道我的脚受伤了。” 清儿自知自己失言,赶紧将嘴巴捂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美夕一眼,后者却没有任何责备她的意思。 清儿低下头用棉棒轻轻擦洗着美夕的脚,也不开口说话,美夕见她这样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毛,并没有问她什么。 正当她轻轻闭上眼睛养神的时候,突然听到几声轻微的抽泣,美夕细细的听了一会儿,当她确定这声音是自己身前的清儿发出来的时候,惊讶的张开眼睛扳起她的身子,“清儿,你怎么了?我真的没事,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清儿呜呜的哭了几声,或许觉得自己这样在自家主子面前流泪有些矫情了,伸出手抹了抹眼泪,很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公主自小哪里受过这些罪?公主最怕疼,就是做女红的时候扎了手也要疼上大半天,如今这脚伤成这样,也不出声。” 她哽咽了一番,又接着说道,“自从公主被皇后娘娘退了亲就变了好多,整个人都闷起来,有什么事情也总是憋着,什么都自己承受!奴婢知道公主心里委屈,可是公主为什么不说?还要远嫁辰阳去和亲!” 第一百零六章 再次中毒 美夕听了这话有些落寞的笑了笑,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变得太多,可是她还有别的路走吗?她不能任性,不能惹皇后娘娘厌恶,不能让阿玛为她担心。 这些日子因为她的事情阿玛也发了好多愁,头上的白发一日比一日多,所以这一切只能由她承担。 她斜靠在软榻上,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波澜,“你这丫头,哪来这么多忧愁,我都不在意的事情你倒是件件挂在心上。我没有觉得委屈,这也是我作为曼陀国的公主应该为我的子民做出的奉献,是件光荣的事情。” 清儿听了这话情绪更加激动起来,“公主骗人!什么光荣的事情,公主的委屈清儿明白!清儿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可是清儿看到公主这样心里难受!” 这时候一直在轿外候着的绿儿也听到了声音走进来,一见清儿哭的正凶,自家公主正无奈的看着她,在外面她也听到了一个大概也知道是清儿为公主抱不平了。她和清儿是自小就呆在公主身边的,公主什么性子什么变化她都看的清楚,暗地里也为公主伤过心,可她到底年长清儿几岁,事事也比清儿看的通透,所以她也不曾问过公主这些事情。 “你先别哭,”绿儿低叹一声,将清儿扶起来,“公主自有她的打算,咱们只需把公主伺候好,不给公主添麻烦,其他的事情自有公主做决定。” 清儿抬起眼睛看了绿儿一眼,见她竟然也是跟公主一个语气,不帮自己劝劝公主,心里委屈这泪流的也更快了。 两个人说了一大堆话,好容易将清儿说通了。再去处理伤口的时候血已经结了痂,清儿惊呼一声,愧疚的不得了,若不是自己刚刚哭了一阵公主的脚也不会成这样。 拿出消毒的东西手忙脚乱的将药水抹到公主的叫上,美夕只觉得锥心的刺痛感传来,脚下意识的一缩嘴上却一哼不哼。清儿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她笑着摇摇头示意不碍事。 绿儿也将公主的反应看在眼里,怪不得清儿沉不住气了,若是再过个几日,自己怕是也不能沉默下去了。 公主伤的有多深她心里清楚的很,明明心里是怨离姑娘的,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竟然忍了下去关系还日益亲密了。她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拿起小几上的凉壶给公主倒了一杯水。 美夕接过绿儿递过来的水喝了大半,低头看了看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清儿便把茶杯递给绿儿。沉吟了片刻才问了句,“现在离墨城多远?” “不过三公里。” 美夕思索了片刻便打定了主意,吩咐绿儿将笔砚拿来。 脚上的伤口已经被药水刺激的麻木了,丝毫觉不出痛感,清儿给她上了药又小心翼翼的用纱布包起来。 美夕低头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双脚,泛出一丝冷笑。既然她想来辰阳的心这样强烈,那她不介意帮她一把。 待绿儿将笔墨备好,美夕想了想便执起笔来,带她将最后一笔写完才拿起纸来将墨迹吹干。仔细折好放在信封里封好递给绿儿。 “你去找个信得过的人,让他去庆王府一趟务必把这封信交到阿玛手上。” 绿儿拿起信封出去了,清儿又细细的将她的双脚查看一番,最后拿起她的鞋嘟囔了一句,“不应该啊,公主的鞋子是我跟绿儿亲手做出来的,鞋底厚着呢,怎么会伤了脚?” 这时正准备往外走的绿儿顿住步子,转身看着清儿翻腾鞋子的动作说了句,“怕就是因为鞋底太厚了,才让那些奸人有了可乘之机。” 清儿怔住,低头看着鞋子琢磨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找出剪刀三下两除二的将鞋底剪开,因为力道过大,随着鞋底的破裂些许陶瓷碎片蹦了出来,其中一粒顺着清儿的脸颊滑了过去,在她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一丝血痕。 “嘶!”清儿吃痛的捂上脸,美夕也吃了一惊连忙拿开她的手查看伤势,绿儿也惊讶的转过身来。 “快!拿药膏来!”美夕抬头对着绿儿催促道。 清儿却是无暇顾及自己脸上的伤,她将那鞋底翻开,密密麻麻一层的陶瓷碎片露出来。那人也忒歹毒了!公主每走一步都是才在这尖利的碎片上,难怪脚会伤成这样!清儿只觉得一股冷汗在背后升起,隐隐间她觉得即使她们远去辰阳,这钩心的斗争非但没有远离她们,而且正逐渐向她们靠近! “公主!”清儿有些惊惧的抬起脸,若她的感觉没错的话,那么公主…… 似乎猜到清儿想什么,美夕笑笑安慰了她一句,“莫怕,有我在呢。” 有什么招数尽管对着她来,她已经是看透了一切的人,根本不在意什么,可是,如果自己身边这两个人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别怪她不在乎姐妹情分了! 当绿儿派人将信送回王府的时候,夜驰那边也派人过来询问是否可以启程了。得到美夕的点头后,那人回到夜驰那儿说了句什么,不一会儿就看到前面的队伍逐渐动起来。 已经到了城外,围观的平民已经不多了,绿儿帮美夕用轻纱遮了面,又将轿帘掀开,小几上摆着几盘用冰镇过的水果。 清儿和绿儿具跟着美夕换了马车,出了城就开始赶路了,用轿子实属不便,而且清儿和绿儿的脚步慢,所以在美夕的吩咐下都跟她上了马车。 或许是脚上那要有麻醉的作用,美夕只觉得自己眼皮重的很,便靠在榻上眯起眼睛。 绿儿见状连忙执起扇子帮她扇风,清儿则在一旁照着镜子查看自己脸上的伤势,她年纪还小自然爱美,唯恐自己的脸上留下什么东西,所以美夕特意给她一瓶祛疤露。 美夕慵懒的张开眼睛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锋芒,继而又闭上眼睛养神。 如今她已经给阿玛写了家书,只要阿玛能住夜离一臂之力,想来她们二人都会轻松一点,不得不说,自己是很需要夜离这个帮手的。 同时,她也很信任她,不为别的,就为离开之际夜离眼中那抹担忧。 “王妃,您的脸这是?”一进东宫晚清迎出来的时候看到夜离脸上红彤彤的一片,有些诧异的问道,今儿一早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一趟脸就成了这副样子了! 夜离摇摇头,“没什么大碍,只是我轻视了瑾如的胆量了,在皇后娘娘眼皮子底下她也敢对我动手。” 菊清此时也应了过来,之前夜离说的话她自然听到了,可是若不引起皇后的注意,四王妃是怎么办到的…“那四王妃究竟做了什么?” 裕安也摇摇头,“我就在王妃旁边候着,并不见她有什么动作。” 又瞥了一眼夜离身侧别着的帕子,裕安忿忿的说了句,“王妃想的周到,为了避免她的怀疑特意将她送的帕子戴在身上,那侧王妃也真是毫不顾忌情面。” 帕子?! 夜离一怔,随后想起上几日她派裕安去四王府看四王爷的时候,瑾如特意让她将这帕子拿回来给她。今儿一早,她就戴着去了坤宁宫。 除了瑾如身上那抹味道有些怪异,确实如裕安所说她没再有什么动作,若是真是那香的作用,没道理只有她一人中毒,除非是… 夜离将帕子拿下来,仔细端详了片刻又闻了闻上面的味道,随后她抬起头,看着身边的几个丫头,笑道,“果然如此,猫腻都在这帕子里!” 裕安迟疑的看了她一眼,那帕子是她带回来的,若是有什么猫腻那她岂不是也中招了?她也学着夜离的样子低头嗅了嗅,果然有丝淡淡的清香在里面,若不是细细闻过定然发现不了的。 “这帕子怎么了?”见二人只是互看着并不说话,晚清有些性急的问了一句。 “这帕子没什么,”夜离一笑说出这话,三个丫头听后有些摸不清头脑的看着她,若是帕子没什么问题,那为什么还有猫腻呢?接下来夜离的话解了她们的疑惑,“那香也没什么,除非它们二物遇到一起才会引起毒素。” “那王妃可知道是什么毒?”菊清听了这话差点把手中的帕子扔掉,可一听说只有二物相遇才会引起毒发,这才收回伸出去的手,将帕子收好。 夜离摇摇头,“我原本还想过几日去别院儿一趟,如今看来不得不提前了。大婚在即,我身上的毒若不能及时解了…” 夜离没有说下去,可是三个丫头却都明白了,皇家最重的就是脸面,若是太子妃仪表不整,那岂不是… 估计四王妃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裕安去皇后娘娘那里一趟,说是大婚在即,我还需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用过午膳咱们就出宫。” 看着裕安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夜离松了一口气软在榻上,过了一会儿她又对晚清说了句,“找个信得过的人,想办法获得瑾如的信任潜到四王府里去,如今我在明敌在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第一百零七章 混乱的感情 ps: 明天接着双更,大家如果喜欢文文的话就给点订阅吧,看着后台惨兮兮的数据,王妃的心简直要碎成玻璃渣子了~~~~(>_<)~~~~ 裕安回来的时候带来一个让人心里不舒服的消息,就在刚刚她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说明情况的时候,瑾如正坐在一旁跟皇后娘娘聊着天,所以夜离的行踪已经被她掌握了。 夜离听了这话沉思了一会儿,殿门外那几盆花开的正艳,斗艳似的招引着路过的蝴蝶。她和瑾如不也是这斗艳的花儿,为的就是自己身边那人,她突然间觉得可笑,四王爷的侧妃竟然跟她这个未来的九王妃争斗。 她有自己的枕边人,却还惦记着自己身边这位,不知道李珵琰知道了这件事情作何感想,还有四王爷、皇上和皇后。 “她既然知道了咱们就不得不防了,爷爷那边想来她也有所动作,这样一个可以扳倒我的机会,她断然不会放过的,既然如此,那我们还不如把她扯到明面上来。”夜离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殿前,弯下身去拿起花剪咔咔几声剪下几支花枝,“这人就跟花儿一样,若舍不得割舍些什么,就成不了大事。” 说着她就把花剪递给菊清,看着她们三人说了句,“瑾如可是把这个理儿嚼的透透的了。” 此时,美夕的仪仗已经远离墨城了,好在她的脚处理的及时,药换的又勤,所以即便是如此炎热的天气中也没有发炎。 只是必须得娇贵着,万万不可下地走路,午膳也是呆在马车里用的。 “公主这脚可得仔细着。”清儿一边给她换药一边嘱咐着,“这不比别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尤其是公主大婚在即更得好好保养。” 美夕一笑,听出清儿话里的意思,自古以来女子的双脚是很保守的。未出阁的女子一定要包的紧紧的,只有新婚之夜才能让自己的相公看到,就跟女人的发丝一样,也只能让自己的相公抚摸。 清儿这话不外乎暗示她好好养伤,万不可留下疤痕,丑点不打紧若是吓到驸马爷就不好了。 美夕觉得尴尬敷衍的应了一声。绿儿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 美夕瞪她一眼,她才憋住笑。一本正经的问起了正事,“公主,那人既然敢在这样重大的场合下对您下手,看来对您怨气极深的,公主心中可有怀疑的人?” “自然是有的,不过不是怀疑。而是肯定,”美夕正色道,“她吃定我不会自己搞砸自己的送亲仪式。所以才会这番大胆。而且,将来我们会有机会见面的。” “公主说的莫不是…”绿儿正拿着鞋样飞针走线,美夕的鞋坏掉了,她不得不给她重做一双婚鞋,路上可以随便将就着,可到了辰阳就不行了。 美夕点点头,“就是她。” 清儿支起身子,好奇的问道,“公主说的是谁?” 美夕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摇头,清儿还是太小不知道人心险恶也没有去注意这些,她想了想到底要不要告诉她,最终她选择不说,毕竟清儿这样单纯的性子不多见了,她不想让她的眼睛里充满这些污浊。 绿儿似乎也跟美夕一样的想法,她同样对着清儿笑笑,继而去忙自己手中的活儿了。 马车外不过十米的地方,一群人正围着夜驰用膳,他不时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马车,马车内不时有笑声传来,他眸光一沉直直的盯着那个方向,眸子里的柔情简直能拧出水来。 “哎哟!你是谁啊!怎么跑到姑娘们的内院儿来了!”阿牛正在内院晃荡着,寻思找找阿芳的住处没成想竟被人撞上了。 好在他早就准备,所以转过身去拖起手中的冰,“刚刚一个姑娘道前院儿去要冰,那儿的妈妈正忙着,就让我过来了,可是来的时候忘记问那姑娘住在什么地方了。” 来人正是伊莲,她听了阿牛这话打量了他几眼,这个男人长得身高体壮的可看上去老实,所以也就信了这话儿,吩咐青黛将冰接过来,“你们男人进内院儿多少不合适,这冰你就交给我吧,我知道是谁用冰,一会儿我给你送过去就成了。” 整个猫舞步的人,除了她们几个掌事的人用冰较多之外,其他的姑娘都是有规定的,而娇娘和伊莲那里都是不缺的,也只有黎素素那里了。 知道自己确实不适合在内院儿走动,阿牛倒也没有推辞,将冰放在青黛手中,犹豫了一番才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我向姑娘打听一个人儿。” “哦?”素馨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这个刚刚来的小伙子自己可是有点了解,她可不会相信这么木讷的一个人会在几日之内跟院儿里的姑娘熟识起来,她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倒是说说,你要打听什么人?” 阿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只觉得她的眼神怪怪的,具体什么感觉自己也说不上来,在看看身后跟着的那个小丫头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更是不好意思,“是这儿的一个姑娘,我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是我的青梅竹马阿芳,可是妈妈说这儿没有这么一个人,或许是改了名儿了,上几日我也见到她了,可是隔得远,等我追过去的时候她不知道去哪儿了。” 怪不得,原来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她还以为他真有多么大的本事呢。素馨暗笑一声,“是你的未过门妻子吗?你可描述出她的长相?或许我能帮上你也不一定。” 青黛也跟着应和了一句,“对啊,你跟我们姑娘说说,我们姑娘呆的时间长,这院儿里没有她不认识的,只要你确定在这院儿里,咱们姑娘就是掘地三尺也能把你这媳妇给你找出来。” 阿牛听了这样*裸的话面上一红,这风尘女子跟常人就是不一样,一个未过门的小姑娘家就能这样坦然的跟一个男人说这种事情,阿牛不由多看了青黛几眼,此刻她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目光接触到他的视线丝毫没有闪躲,倒是他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转过脸去。 将阿芳的容貌细细描述给素馨,他期待的看着素馨道,“姑娘可知道此人?” 其实刚刚阿牛说完之后素馨心里就有了主意,她没有想到阿牛未过门的妻子竟然是小扇,可是小扇是要跟着离姑娘进宫的,阿牛此时来寻她,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她看看青黛,青黛也知道那人是谁了,此时也略带忧愁的看着素馨,“姑娘,这…” 素馨只觉得自己左右为难,说了,阿牛不一定能带走小扇,不说,他定然不会放弃,猫舞步就这样大,难免有她们见面的一日。 她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不管他能不能接受,这都是事实,没人能改变的了。 “这人我知道,”素馨沉吟片刻,严肃的说道,“只是你要做好思想准备,那姑娘将来是要陪我们姑娘嫁入宫里去的。” 原来如此,这几日下来他也打听了不少,这家店是一个王爷开的,后来来了一个女子,将这妓院改成了娱乐的地方,那姑娘也得了那王爷的青昧,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再过几日就要嫁进宫里去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阿芳竟然就是跟着这位姑娘,而且还会作为陪嫁丫头进宫。那他那日见到的男子就是那王爷了,阿芳跟那个男子有染! 阿牛只觉得自己气血上涌,他自己也知道带回阿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他还是问了句,“那姑娘可否告诉我,阿芳如今改了什么名儿,我想跟她谈谈。” 素馨带着青黛去黎素素那儿的时候还一直想着这事儿,如今阿牛已经找到自己未过门儿的妻子了,可是个人都会知道他们的结局。大家接触这么长时间,小扇可不是那种可以为了爱情放弃大好前程的人,而且最近也不知道她哪儿得罪了素素,素素似乎不怎么待见她,处处给她气受,毫不顾忌离姑娘的情分。 “你来做什么!”正要进门儿就听到一声娇喝,吓得素馨一个激灵,也无心去想阿牛的事情了,进了黎素素的小院儿,她才看到院儿里还有一个男子,她捂着嘴巴偷笑一声:怪不得。 “我说姐姐这会儿怎么大呼小叫的,”一边示意青黛将冰给黎素素送到屋儿里去,一边笑道,“原来有贵客到了,唉?柴公子怎么不坐下,站着做什么,这猫舞步你也不是来过一次了,我们大家也跟你熟识了,你还客气。” “素馨姑娘来了。”柴煜听了这话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接着看了看黎素素,说了句,“既然素馨姑娘找素素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隔天我在过来看看。” “哎呦,都素素上了?!”素馨没有理会他的话,直接挑出他话里隐含的话语,“柴公子还客气什么,要说走也是我走啊,我在这样不会看人眼色就该着讨人嫌了。” “妹妹说什么笑话,”黎素素面上一红,没想到今日柴煜到她的院儿里竟然被素馨碰上了,此刻她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心里煎熬的很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丝毫来,“柴公子不过是奉姑娘的命令过来,哪像姐姐说的这般。” 素馨笑着看了她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可眼神里包涵的意思足以让黎素素脸红了。 她正待要说什么,突然间一个小丫头闯进来嚷嚷道,“素馨姑娘快随我去前面吧,苏公子要见您呢!” 第一百零八章 背叛 素馨面上一红,有些心虚的看了黎素素一眼,黎素素笑道,“呦,还是想什么来什么,你快快去回苏公子,就说咱们素馨姑娘想他想得紧,梳洗妥当了就过去。” 素馨对苏公子有意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每次苏公子来素馨都会好生打扮一番才去见他,并且平常客人从未踏足的闺房也成了苏荻经常去的地方。 那丫头也笑嘻嘻的说道,“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前面把苏公子请进来,再好好跟他说说我们素馨姑娘的相思情。” 众姑娘听了这话都呵呵的笑开了,就连柴煜也露出一丝微笑。 “好一个嘴利的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素馨嗔了一声,只是脸上的那抹桃红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羞涩和期待。 黎素素又跟她闹了几句,说了几句逾逽的话才把坐立不安的素馨放过。 “你真美。”柴煜盯着黎素素因玩闹显得晶莹黑亮的眸子痴痴的说了这么一句。 黎素素一怔,梳理发丝的手有些尴尬的停下来,眸光闪了几闪始终不敢直视柴煜灼灼的目光。 “……” 幻竹早已识相的躲到自己屋子里去了,黎素素嗔他一眼,转身往屋内走去。 柴煜面上一喜,忙不迭的跟上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进她的房间,她的房间不大,摆饰也不华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让人觉得很舒服。 更何况屋子里还有一股香味儿,柴煜仔细一闻,是她身上的味道。 清香冷冽,带着他熟悉的感觉争先恐后的钻进他的肺腑,他觉得自己就快被这香味醉掉了。 “你打算站到什么时候?”见他一直傻站着。黎素素一边泡了壶茶一边好笑的问了一句。 柴煜呵呵一笑,随后在她旁边坐下来,一双眼睛盯着她泡茶的双手,“其实你很美根本用不着话那么浓的妆,我觉得还是素颜好看。你们女人用的那些东西对人体都不好,我听人说说玫瑰花做成的花茶对女人的皮肤好。还有柠檬片做成的茶,等改日过来的时候我给你带一些。” 黎素素有点诧异的看着他,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还懂得这些,我们这些在风尘界里混饭吃的人,哪还在意什么身体?能吸引客人。赚大把的银子才是正道。” 说罢她微微一笑,将倒好的茶往他面前一放。挑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柴公子你说素素说的对不对?” 她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提醒他,她只是个混迹风月场所的女子,阅人无数早已不是什么清白之身,曾经更是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的接近不同的男人。 要说自己不在意那根本就是假的! 可是他还能怎么样呢?他能把自己心揪出来,再把她的身影用刀剜除吗?不能!他是真的爱她。真的想珍惜她一辈子,如果这些都是她挥之不去的污点,那么他宁愿接受。宁愿包容。 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真诚和坚定,“我不懂得那些,但我知道,遇上一个自己爱的女人不容易,有些人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我不想遗憾终生。对于你的过去,我在意,但我更在意你能不能在我身边。” 黎素素听了这话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不过是想试探他一下,没想到他很认真的说了这些。 她坠落风尘数十年,早就看透了男人虚伪的本质,可是面对他这番肺腑之言,自己的心里根本没有一丝怀疑,甚至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这几日下来,多多少少了解很多,他本就不是那种轻易提及感情的人,所以当他对自己表白的那一刻自己是真的受到了惊吓,以及不可置信同时让她无法否认的是心底的欢呼雀跃。 “……”黎素素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微妙时刻以及不能靠语言表达了,她清晰的感觉到他们直接的距离拉近很多,彼此之间在没隔阂。 “你别哭……”柴煜有些慌乱的走到她身旁,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犹豫了一番,最后终于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你怎么在这?!”正在前面大厅里帮忙跑腿的阿牛正抱着一坛酒准备给客人送过去,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转身一看他有些惊讶的笑道,“哎,姑娘,你怎么也在这儿?” 夜离噗嗤一笑,“这话儿该我问你才是,你怎么在这儿?要寻的人寻到了吗?” 说来也巧,这个阿牛曾经在豫州帮夜离跑过一次腿,当时夜离见他干事利索,人也老实,准备在猫舞步给他谋个差事呢,结果阿牛以找人为由拒绝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在猫舞步碰到他了,不得不说缘分是件很巧妙的事情。 阿牛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夜离见状笑道,“有什么事情你直说便是。” “哎,好嘞,姑娘你先等等我,我把这坛酒给客人送去,然后在仔细给您说说。”阿牛举举怀里的酒,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夜离点点头,“一会儿我在偏门那边儿等你,这边太吵了。” “恩,”阿牛点点头,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我也是这样想的,姑娘先等我一下。” “……”夜离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子左拐右拐看不见之后,她才无声的笑笑摇了摇头。 “王妃,这人真是……”裕安也有些哭笑不得的说了声,她还没见过这样有趣的人,还特意跑回来补充这么一句。 “走吧,我们去偏门那儿。”夜离也笑了,这个男人明明很粗狂,身高体壮的,偏偏又给人一种单纯善良的感觉。 夜离和裕安在偏门儿那站了一会儿,就听见通往前厅的小门吱呀一声,阿牛正关上门往他们这边走来。 直到阿牛走到她跟前,夜离才说道,“没想到今日能在这儿见到你,如此说来也算是缘分了,既然你已经来猫舞步了,那么我之前给你说的事情要不要考虑一下?” 阿牛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姑娘真是抬举我了,做些粗活还行,管事的活儿怕是做不了的。” 似乎想起什么,阿牛打量了几眼,“姑娘还没说你在这猫舞步是什么管事儿?” 没想到阿牛问这话,夜离怔了怔,随后笑着轻描淡写的说了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管事儿,就是个闲差罢了。” 阿牛松了一口气,眼中的防备也低了,“如此变好,我问姑娘打听一个人。” “你说吧。” 一阵清风吹过,吹起夜离身上的轻纱裙衫,几缕特意垂下来的发丝也随风飘起来。 阿牛看着她恍然间有一瞬的失神,像她这样美丽聪慧的女子,是不应该生活在这烟花靡靡之地的。 随即他缓过神来,自己好像想的太多了,“我问的是这家店的老板还有传说中那个被老板看中的奇女子,我想找到那个女子跟她说些事情。” 找她和李珵琰? 夜离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怀疑,但是他的表情太坚定了,像是有什么大事要说一般,夜离低下眼睛,随后抬起头来笑道,“那你可问对人了,正好我与那姑娘有些交情,你且说说什么事情吧,或许我能帮上你也说不定。” 对于夜离,阿牛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或许他曾经给她做过事情的缘故,也或许是在陌生的环境里碰到熟悉的人,阿牛也没想隐瞒她什么。 “我之前不是给姑娘说过我那未过门的妻子阿芳,”说到这儿,阿牛面上闪过一丝痛楚,随即便被他隐藏在那漆黑晶亮的眸子了,夜离几乎认为刚刚那一幕是自己出现的幻觉了,“其实我已经找到她了,她改了名字叫小扇,如今就跟在那姑娘身边。” 阿牛这番话简直是晴天霹雳,她一直以为小扇是被穷苦人家卖来的孩子,没想到竟然是有婚约在身的。而且这件事情既然牵扯到小扇,那么阿牛找她是为了把小扇要回去吗? 还没来得及问,阿牛接下来的话无疑是将夜离推进了冰窟。 “我刚刚来猫舞步那日,看到小扇跟那个劳什子王爷……他们、他们竟然有了苟且之事!这件事情我也不想跟那姑娘说,”阿牛面上闪过一丝纠结,“毕竟那姑娘就要大婚了,相公在大婚之前做了这事……那姑娘若是知道了怕是想不开,我自己心里难受也就罢了,无端给人家说了,不把人家的将来给毁了吗!我就是想让那姑娘把小扇的身契给我,如今阿芳出了这事,我、我断不会嫌弃她,将来到了乡下,我们一样能幸福的过日子……” 阿牛说完这话去看夜离的时候,却发现那姑娘正白着脸不知道再想什么,那表情让人看了…… “姑娘,爷他……”裕安也缓过神来,看到夜离苍白的脸色后急忙安慰,可话还没说完就让夜离挡回去了。 “你别说了,”夜离有些激动的说道,“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 “姑娘,您怎么了?”阿牛也看出不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夜离摇摇头,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这事儿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替你说的。” 第一百零九章 解毒 阿牛回去好一会儿夜离才回过神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婚之前竟然又生出这样的事端。 而且是在李珵琰对她许下承诺之后。 夜离只觉得头顶那轮日头太足了照的她眼睛生痛,脑子发晕,半天缓不过神来。 裕安在一旁站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之间坎坎坷坷的一路走来她看得清楚,自家王爷做过几次对不起王妃的事情她心里也清楚。 跟夜离这么长时间,夜离什么脾气,受了多少委屈她也看在眼里,不知不觉她的心早就偏向夜离这边了。 可偏偏她是王爷的人,她心里明白在经历那些背叛和厮杀之后,王妃多少对她有些不信任。 她犹豫了一番,终究还是伸出手去搀住夜离的胳膊,“王妃,或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夜离抬眼瞄了她一下,感觉额头有汗水划过,夜离掏出帕子抹了抹,轻轻拍了拍裕安搀着她的手,“裕安,你不用安慰我,有些事情还需要确定,如今天儿越发热了,照的人脑袋疼,我们先去找素素吧。” 裕安怔了怔,还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她看着夜离显得单薄的背影嘴唇张了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呢? “离姑娘回来了?准备住几日吗?”二人走到内院儿的时候碰到应该过来的素馨,她今天打扮的娇艳,脸上的妆容也是之前夜离教给他们的淡妆,很迷人。 “今儿只是路过,顺便问问素素有些事情,”夜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今儿真是让人眼前一亮,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素馨脸上闪过一丝羞涩,跟在身后的青黛笑道,“还不是苏公子过来了,其他人谁还有这个能力让我们家姑娘这样费尽心思?这个妆足足画了一柱香的时间。” “原来如此,”夜离笑着嗔了一句。看着跟青黛斗嘴的素馨心里总算轻松了一些,“你们别闹了,快些去吧,可别让苏公子久等。” 素馨这才放过青黛,又跟夜离寒暄了几句才急急忙忙的走了。 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叫住夜离。 “可还有事?” “我刚刚忘了跟姑娘说了,”素馨神秘一笑。八卦的说道,“姑娘这会儿可不适合去素素那里。我刚刚出来的时候,柴公子还在她那儿呢。” “柴煜?”夜离跟裕安对视了一眼,有些惊讶的问道,“他们……” “如姑娘所想,”素馨呵呵一笑,好像跟苏荻确定关系之后她的神色好了许多。也变的爱笑了,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夜离怔怔,那她跟李珵琰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给别人那样的感觉呢? 夜离摇摇头。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忧愁多于喜悦。 尤其是现在。 “姑娘想什么呢?”素馨伸出手在她面前晃晃,她跟离姑娘说了这么多,离姑娘都没有什么反应,若是以前听了这么劲爆的消息早就追着她问了。 夜离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抱歉的对着素馨笑笑,“刚刚在想别的事情,既然素素那里有客人那我改天再来,这些日子你帮我留意一些,如果有凉州来的人找我你就去别院儿找个人,想办法将消息传给我。还有豫州那边的分店,你也要多上上心。” 素馨笑着点点头,说这些事情她心里都清楚,让夜离放心。 柴煜在黎素素那里她们自然不便打扰,夜离也只好暂时先去别院儿那里,毕竟现在她身上还带着毒,好在来之前打了很厚的一层粉,隐隐约约倒也遮住了并没有惊吓到别人。 夜离的马车刚刚离开猫舞步不大一会儿,一辆青蓬马车就停在猫舞步的偏门那儿,车帘一挑,李珵琰从马车上下来了。 下了车,李珵琰往四周看了看,才往侧门儿那走去。 那马车并不是王府的马车,甚至连普通富贵人家的马车也不如,李珵琰不敢过于招摇,大多与他此行的目的有关。 他身边没有带任何人,他甚至不知道就在刚刚夜离来过这里,进了内院儿他直接奔着小扇的房间去了。 “爹,娘。”一到别院儿夜离就直接去了崔氏的房间,屋子敞着门,窗户也都开着,崔氏正躺在凉椅上,碧彤正给崔氏打着团扇,夜甲贤坐在一旁正在吃桌上那一盘冰镇樱桃。 “离儿!”听到她的呼唤,崔氏惊喜的站起身走过来,紧紧拉住夜离的手不放,夜甲贤也走到她们娘儿俩旁边,又吩咐妙彤去请夜老爷子过来。 “可怜见的我这闺女又瘦了,”崔氏摸了摸夜离的脸和手臂,觉得自己这一摸就像直接摸到骨头上一样,咯的肉疼,轻声叹了一口气有些怜惜的说了这么一句。 “可不是吗,看你这脸没有一点颜色。”夜甲闲看了看夜离苍白的脸,也跟着说了一句。 夜离笑笑,她这脸哪里是没有颜色,怕是颜色太重了吓到他们。 夜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夜氏夫妇说了,听得崔氏直瞪眼惊呼后宫之争太恐怖,不过数日,自己的女儿就被下了两次毒。 夜甲贤对于毒的了解不深,只有等夜老爷子过来了。 夫妇俩又嘱咐了夜离几句,之前他们还觉得夜离能嫁入皇家是件光荣的事情,可是现在女儿三番两次的遭人暗算,说他们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就算夜家势力大那也不能跟皇家退亲,一个家族怎么可能跟一个国家相比呢。 几个人正说着话,吃着碧彤新端上来的冰镇拼盘,喝着酸甜可口的酸梅汤,夜老爷子就拄着拐杖进来了。 “你这丫头,把我这把老骨头骗到墨城来,这都多少日了都没登门看我老头子一眼。” 夜甲贤夫妇听了这话儿都笑了,谁都知道夜老爷子这些日子嘴里天天挂念着夜离,巴不得马上就见到她,如今见到了却是张口就指责一通。 “爷爷,我那边真是脱不开身,”夜离也知道夜老爷子并不是真的跟她生气,对于自己被皇后娘娘关禁足的事情她也决口不提,把夜老爷子掺到坐上,又倒了一杯茶端给他,“离儿也是想爷爷,想爹爹和娘亲,想得紧,宫里规矩多,我也没办法,这不是刚刚给美夕公主送了亲就过来了。” 美夕和亲的事情在墨城里早就传遍了的,院儿里几个丫头闲着无聊还出去看了,回来的时候还给他们细细描述了一番。 “知道你这丫头忙,”夜老爷子叹了声气,“等你嫁入皇宫更有你忙的,到时候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想见你也难了。” 夜离笑笑,连忙宽慰了他几句,又将丽妃的事情告诉他们。 众人一听在宫里有人帮她心里也送了一口气,而且听夜离这话里的意思是两个人一直是亲姐妹相称,还让他们收了这个义女。 崔氏年轻时没了女儿,到了中年一口气多了两个女儿,可真是让她高兴。 一个女儿即将做太子妃,另一个女儿是皇帝的宠妃。 这样一来,无形中又为夜家增添了不小的势力。 夜老爷子也很赞同,夜甲贤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 如此一来,就等着瑾如出手,自己将她一军了。 今儿夜离打算住在别院儿了,裕安对这里也算熟悉,院儿里的下人们也都认识她,晚膳就是裕安张罗的,碧彤和妙彤说要跟着她学手艺也跟着去了。 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让夜老爷子帮她解毒,趁着她们张罗饭食的空当,夜离将脸上的粉子洗掉了,露出长满红色痘痘的肌肤。 “那日我闻到一股子奇香,是幻情散的味道还有一股子桂花香味,”夜离细细回忆了一番,然后拿出怀中的帕子,“那日闻到那香味儿的人很多,可偏偏只有我中了毒,后来一想,或许是这条帕子的缘故。爷爷,你是识毒的,能帮我看看其中有什么端倪吗?” 夜老爷子接过帕子细细的问了几下,夜甲贤和崔氏也紧紧的盯着那条帕子想看看有什么名堂。 夜老爷子问了一会儿,不屑于故的笑道,“雕虫小技也能登上台面,其实这帕子上的香气是用一种叫做赤蝶的花瓣煮水,水沸腾的时候是花香最浓郁的时候,到那时候将帕子放进去再用文火煮上半个时辰就能得到最精纯的香气。其实这个赤蝶并不是毒,自然桂花香也不是毒,只是两者遇到一起,再以少许幻情散做药引就可以引发毒素堆积,而且只堆积在脸上。一般女人家的争斗常用到这个法子,长痘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一般人只会当对什么东西敏感引起的,也不将它放在心上,往往失去治疗的最佳时期。你也不用担心,索性你这毒并未在你体内逗留七天,一会儿我用银针帮你将毒素导出来,这脸上的痘自然就消了。” 原来解毒的法子竟是这样简单,到让夜离有些吃惊,只要这毒能解就好,她可不想顶着这一脸的痘痘过日子。 夜离松了一口气,“那如果超过七日会怎样?” 夜老爷子摇摇头,“超过七日毒素深入体内,若想在导出来却是不可能的了,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怕这辈子就得与这些痘痘相依为命了。” 第一百一十章 伊人阁 听了这话夜离倒吸一口冷气,那日若不是丽妃提醒,保不准她还真以为是敏感所致,若是不曾在意,那后果不堪设想! 李珵琰喜欢自己保不准就是因为这张脸,虽说自己不想承认,可是这一桩桩事情无一不指向这个事实,若是真心实意,哪里还会在大婚之际招惹她身边的人? 如果自己顶着一张丑脸嫁入皇宫,即使有丽妃撑腰,也防备不了男人变心。 “爷爷,孙女儿想跟您学毒。”吃饭的时候夜离就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了。 崔氏一怔以为自个儿闺女为了争宠要走险路了,担忧的跟夜甲闲对视一眼,心里有了反对的意思。而夜老爷子可不这样想,在他看来,夜家的男儿女儿都应当顶天立地,阴奉阳委的事情他们不做,但不能时时刻刻让人拿捏了。夜离三番两次中毒,他早就起了这心,就算对方来暗的也不能让她称了心! 因此夜老爷子咽下嘴里的粥,将筷子重重一搁,把正在布菜的碧彤吓得一个激灵,夹起的一块水晶肘子落在桌上,夜老爷子看了她一眼,转而看着夜离中气十足的说,“爷爷也是这个想法,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崔氏看了夜甲闲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心里终是觉得不安,忍了几忍还是按捺不住,“爹,离儿她一个女孩子弄些乱七八糟的不好吧,何况宫里规矩那么多,若是不小心被人看去了那就是杀头的大罪啊!” “妇人之见!”夜老爷子斥责了一句,“那侧王妃怎么就不怕?!期期艾艾!难成大事!” 崔氏低下头去不再言语,夜甲闲看了自个儿妻子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老子。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桌下那只手轻轻的抓住自己的妻子。 夜离示意碧彤将桌上掉落的水晶肘子收下去,又拿起夜老爷子面前的空碗给他舀了一碗粥,“爷爷说的对,我一味的忍让只会让敌人更张狂。娘,你莫要担心。我学那些毒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我跟娘亲发誓,若不是万不得已,女儿不会去碰那些东西。” 崔氏只好点点头,既然老爷子都发话了,这事定是无法改变了。更何况自己的相公好像也是支持的。只是鉴于她的反对没有说出来而已。 她也不是不心疼女儿,女儿三番两次遭人暗算。确实不得不学些东西防身。 这样一想崔氏心里也就舒坦了,又嘱咐了几句让夜离小心的话才罢休。 就这样学毒的事情就定下来了,夜离这次出宫就没想过再回去,原本大婚也没几日,总归也该为自己的事情忙活忙活了。 再说李珵琰这边,从他踏进猫舞步的门儿就再没吃去过。他来的隐秘,又赶在姑娘们都在的时候,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 “你且忍住。”他有些头疼的看着哭鼻子的小扇,面上却不得不忍住,轻声哄道,“我之前不是答应纳你为侧妃了吗?只是要等到王妃过门儿以后才行,不然哪有王妃没进门侧妃就抬进来的道理?皇家不比普通人家,那是事事都讲规矩的。” “我知道你对姐姐好,也知道你一心念着她,可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总归是被你……”小扇顿了顿,拿起帕子拭了拭泪,“而且被人撞见了,你让我如何见人?如今这院儿里的姑娘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若是再拖下去,我……我可怎么忍?” 如今这院儿里的姑娘们看她的眼神确实越来越不对劲,但并不是知道了什么,而是因为小扇近日来越发精贵的衣服首饰。 平白的,一个丫头,突然间开始穿金戴银,而且人也是闲着的,比院儿里管事的几位姑娘都轻松自在,任谁谁不想? 李珵琰也不是个愚蠢的,他看了眼小扇身上的衣服料子,心里就有了计较,再说了,黎素素是什么人他也清楚,就算她不为他着想,也会为自己的姐妹着想。 柴煜也是个嘴严的,这事儿,指定没人知道。 “看来我差人送来的料子你很喜欢,这些首饰也是合了你的心意的,”李珵琰笑笑,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他伸出手来抚了抚小扇背后的发丝,“看你都穿戴在身上了,我心里也就踏实了几分。” 他开口就提自己身上的穿戴,小扇可不觉得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心里舒服,刚刚提起名分的事情,他就将话题扯到她的穿戴上。 小扇笑笑不再说话,只是向他靠去将身子依偎在他的怀里。 怎么之前他不曾发现这个侍女竟然比夜离更像紫嫣?几乎连身上的味道都是相同的! 李珵琰抱紧她,将下颚贴在她的头顶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好像回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他比现在要年轻,那么执着的追求过的姑娘也是那么美艳不可方物,她曾经也轻轻的依偎在自己怀里,沁人的香气不时的钻入他的肺腑,让他沉醉。 那味道就是他单纯的岁月里最美好的音符。 这一晚,李珵琰没有回宫。 这一晚已经很晚了,小扇的房间里仍然不时传出细微的声响,夜色弥漫,银白色的月光照亮了房间,轻纱飞舞的床帐内,自有另一番春色。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夜离就跟着夜老爷子去了偏房,崔氏虽然担忧但也没说什么,一直到日头高照,一老一小才在偏房里出来,在丫头们的服侍下细细的净了手。 “王妃,刚刚伊人阁的人过来了,因为王妃还要很长时间才出来,所以我让她们先回去了,下午再过来。”裕安一边将手皂递给夜离,一边把伊人阁前来拜访的事情给夜离说了。 他们消息倒是精通,想来是特意去猫舞步打听过了。 而且在豫州城的巡演单子之后,自己便将这些放手任由黎素素去做了,说起来她也有好长时间没有上心了。 伊人阁现在算是她的店面,即使有猫舞步互相扶持着也不能怠慢了去。 接过裕安递过来的毛巾细细擦干了手,“现在天儿还早,一会儿你吩咐厨房提前午膳的时间,等用过膳咱们去伊人阁一趟,总归是很长时间没有去了,店里什么行情也不知道了。” 瞅了瞅裕安身上的月白袍子,看起来不像是新做的,她跟裕安接触的时间总归也就一个月左右,也没见裕安舔过衣裳。 “再看看店里有什么新鲜的样式,到时候挑一件你喜欢的,顺便给晚清她们也一人带一件,”见裕安想说什么,夜离自然知道她心里的顾忌,接着道,“爷爷爹爹他们自从来了我还没表示过什么心意,娘的衣服样式也都旧了,一会儿你也帮我长长眼,选些好看的回来。” 裕安想了想也就应下了,其实王妃这个时候给她们买衣服纯粹是浪费,等王妃真正过了门儿,宫里的规矩多了,衣食住行那是样样都有讲究的,其中一条就是不许穿民间服饰。 王妃难得有心情,就由着她去吧。 裕安去厨房催了催,厨房效率也快,毕竟是女主人发话,这别院儿里一年到头的见不着几次主子,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个住的时日长的,一个个都绷紧了弦,就盼着哪个时候主子瞅上自己, 派去东宫,那也算是鲤跃龙门了。 用过膳跟崔氏说了声,又给夜老爷子告了假,这才调来一辆马车出门儿了。 如今夜老爷子可不仅仅是夜离的爷爷了,还是师傅,夜离若是要出门儿可不得向他老人家告假吗? “王妃,我依稀听那些贵妇人们提起伊人阁,说是最近出了一款叫做“文胸”的裹胸,束胸效果很好,”裕安说着就瞄了瞄夜离的胸部,“虽说您用不着,但好歹也保养保养……” 虽说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裕安说着就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但是她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恩,你说的极是,”没有嘲笑裕安的羞涩,夜离严肃的说,“那你知不知道伊人阁这些新品是谁捧起来的?” 伊人阁与猫舞步相依相偎是整个墨城都知道的事情,说大了,几乎整个曼陀国都有所耳闻,裕安道,“自然是猫舞步的一群姑娘……” 裕安说着声音就小下去,“王妃,该不会这东西也是你设计出来的吧?” 夜离不可置否的扬扬眉头。 裕安惊讶的捂住嘴,崇拜的看着夜离。 马车行了将近半柱香的功夫便停下来,裕安率先下车,然后打起帘子扶夜离下车。 “你这店里的东西比别家贵且不说,你看看这质量,这东西哪像你们夸赞的那般好?”夜离刚下了马车走到店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这么一句。 “老板,可是有什么事情?”夜离进了店,走到那个夫人身边看了看她手里的文胸,对着正在招待的丫头问道。 好在自从她将伊人阁收了就辞去里面的小厮,不然大庭广众之下,这位夫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这样大刺刺的拿着这东西在这里找事。 “呦,离姑娘您来了!”那丫头见了她就像见到救星一般将她迎过去,“这位客人说咱们的胸衣质量有问题。”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危机 自从伊人阁推出了这些前所未有的新样式,这些仿冒品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夜离拿过那夫人手中的文胸细细的看了看,心里便有了数儿。 “来,给这位夫人看个座,”夜离对店里的丫头努努嘴,接着便拿着那文胸对那夫人道,“既然是在我们伊人阁出的差错,那我们定会给您一个交代,容夜离细细给您说说。” 这会儿店里的人也给那夫人搬了绣墩过来,夜离又让裕安把店里的成品拿出来。 “夫人您看,”夜离指指胸衣的料子,“我们店里的胸衣布料都是用的云家的云锦,这种料子的好处就是有弹性,松弛有度,您看我们后背的挂钩都是三排,一排不多一排不少,而且每排的挂钩都是四个,而不同的尺寸,就算挂钩这儿有选择的余地,若是料子的弹性不好,穿上去也是很不舒服的。” 那夫人听了这话儿点点头,额头上微微渗出些许汗水。 “瞧我这记性,”夜离一拍脑袋,抱歉的对那夫人笑笑,“只顾着跟你讲这衣服的事情,竟忘了您进咱们家店也有大半天了,这水还没喝上一口呢。” “无妨,无妨,”那夫人接着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我不渴。” “哪有不渴的道理,”夜离很是熟络的拍了拍那夫人的手,看店里的丫头正忙着,便对裕安道了一句,“裕安,你去给这位夫人倒杯茶来。” “哎!”裕安应了一声,看了看那夫人手中胸衣的料子,心下了然。 “夫人。那您知不知道云家的云锦是为什么出名吗?”夜离晃了晃手中的样品,对着那夫人神秘一笑。 “我一个内院儿夫人,哪里知道那么多,”那夫人笑了笑,将自己的胸衣凑到夜离面前,“今儿我过来。可不是跟姑娘讨论什么云锦的事情,我这胸衣可是在你家买的,你倒是给我一个说法啊。” 夜离跟她商量这些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店里的顾客,因此,她们周围也都围满了客人。 “大家可都看好了,”夜离扬声对着店里的顾客道。“这是云锦的样品,除了向我这样拉扯的时候有弹性外。大家可以嗅一嗅,上面是有玫瑰花香味儿的,而且就算大家穿的时间长了,上面的味道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如果大家不信,我大可以把其中缘由告诉大家,”说着。她便站起身拿起货架上的一个胸衣,用剪刀在罩杯上划了一个口子,拿出里面的细小香珠。“除了云锦的布料用玫瑰花水浸泡过之外,这些小小的香珠都是由玫瑰花制成,不信大家可以闻闻。” 将香珠交给裕安,裕安拿着那些香珠儿在人群里走了一圈。 人们都起了兴致,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一个个眼睛盯着夜离,想看看事情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而这位夫人的胸衣,”夜离拿起剪刀同样剪开,“你们看,里面什么都没有,而且料子上也没有花儿的香气,料子更是没有弹性。” 人群中慢慢生起质疑声,经过夜离这一番讲解,常跟商家打交道的她们自然也看出猫腻,一个个看向那位夫人的眼光充满了怀疑。 “事到如今,夫人,”夜离将坏掉的胸衣归回给她,“您还确定这件胸衣真的是出自伊人阁吗?” “……”那夫人愣了愣,看着自己面前毁掉的胸衣,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已经没人相信了,“或许是家里的丫头图便宜,买了便宜的东西糊弄我,如今给姑娘造成了困扰,还请姑娘原谅。” “哪里,”夜离摇摇头,有些抱歉的说,“我未经过夫人同意就毁了夫人的东西,是我的不对,如今既然真相大白了,这件事情也就算了,而且我会将店里最好的胸衣送给夫人,全当赔罪。” 裕安听了她的话早就拿了卖的最火的胸衣过来,包好后递给那夫人,“夫人就说着吧,不然我们姑娘心里难安。” “这,”那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一下,“那多不好意思。” “弄坏了别人的东西自然要赔偿,这是天经地义,”裕安笑笑,不容置否的将胸衣塞到那位夫人手里,“夫人就收下吧。” 夜离也拍了拍那夫人的手,很诚恳的劝她收下。 “还请在场的各位下次买胸衣的时候一定要看好,”如今仿冒品竟然也能做的如此逼真,若不是当时她留了一手,今天这事儿指不定就吃了闷亏,“我们伊人阁作为胸衣的发明者会对我们的产品负责到底,如今出了一些复制品,还请在座的各位能够货比三家,此后我们店里的产品都会以伊人阁命名,我们会尽快向官府声明,申请一个专利,除了我们店,其他商家不得盗用我们的品牌。” 这件事情总算处理妥当了,而且自己刚刚说的专利的事情也必须尽快完成,等她回到别院儿就派人去东宫一趟,这件事情最好及时处理。 而且伊人阁也有必要做一个商标了。 “今儿上午你们家老板不是派人去别院儿找我什么事情。”随着店里的丫头去了内室,夜离喝了一碗酸梅汤,顿时觉得自己干的冒火的嗓子舒服很多。 “这个我也不知道,”那丫头摇摇头,接着说道,“不过刚刚姑娘来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去请了,想必这会儿也该到了。” 夜离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便让那丫头去店里忙了。 自从伊人阁归到她名下,老板从来没有找过她,如今她刚刚巡视一番就出了这事儿,莫不是跟这些仿制品有关系? 不可能从根本上杜绝仿冒品,她最多也只能申请个品牌,只要能把品牌打出去,那么也不怕那些仿冒的东西了。 “王妃,您再喝点儿,”见夜离放下杯子,裕安又拿起酸梅汤放在她跟前儿,“刚刚说了那么一大通,嗓子都嘶哑了,这大热的天可不能缺了水。” 夜离看了裕安一眼,总觉得这些日子她越来越唠叨,却也知道裕安是为自己着想,随即接过来喝的精光。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老板还没有来,夜离便提议先去挑些好看的衣服。 “公主,王爷那边来信儿了。”美夕的仪仗停下来修整的时候,绿儿被人叫走,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个信封回来了。 “只有王爷的信吗?”美夕皱皱眉头,她此番送信儿回去夜离才是关键,依之前二人的关系,夜离没有不给她回信的理儿,“九嫂没有回消息过来吗?” “回了,”绿儿一边拉着美夕上了马车,一边往四周看了看,“不过是回的口信儿,九王妃那边出了事情了,好像料到公主会派人送信儿一般,留了人等公主消息,她自己却去了王爷的别院儿。” 进了马车,清儿早就备好了新鲜的瓜果。 如今在路上用冰越来越不方便,只好没到一个城镇就新启一批,饶是如此,路上还是不够用的。 清儿叉起一片蜜瓜放入嘴里,脸跟着就皱了皱,“公主,这冰都不够用的,这瓜吃着跟用水煮过一般,既不脆也不爽口,这,这哪儿还能吃?!” “能有的吃就不错了,”绿儿嗔她一句,“如今公主哪里还有心情管这些,等到了镇上,你去找驸马爷说说,让他多加两个放冰的桶。” 美夕也叉起一片蜜瓜放进嘴里,却是如清儿所说口感极差,“绿儿说的是,等到镇上,你就跟驸马爷回了这件事吧。” 那蜜瓜确实不好吃,美夕便将叉子搁在一旁,“你们若是喜欢就分了吃了吧,绿儿,你将九嫂那边事情说给我听听。” 绿儿听了这话儿也就坐下来,她跟清儿向来在美夕面前自在惯了,便也毫不顾忌的拿起叉子一边吃着蜜瓜一边把夜离中毒的事情给美夕说了。 原来那日受暗箭的不止她一人,九嫂竟然也中毒了。 “只是奴婢不明白,九王妃中毒为何不让太医看看,反倒去了别院儿?”清儿听完,咽下口中的蜜瓜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句。 美夕笑笑,难得这丫头能点到点儿上,这也是她心里想的。 之前夜离曾经告诉她,她的爷爷和爹娘如今就在别院儿,夜家是曼陀国的大姓,也是在刀光剑影里杀出来的大族。 夜离去别院儿肯定不止为了解毒,也不知为了看看亲人,如果不出她所料,再次回宫的时候,夜离最起码也会掌握某种绝技了。 到时候瑾如若是再想行风起浪也得费上一番力气了。 “夜家是什么身份?区区一个小毒还犯得着请太医?”美夕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 清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绿儿眼中却是精光一闪与美夕对视了一眼。 就在美夕她们讨论夜离的想法时,伊人阁这边也是阴云低沉。 “姑娘,这件事情我们不得不想个法子,”伊人阁的老板井娴愁眉苦脸的看着夜离,“若是云家真的要断了我们这边的货源,那么我们伊人阁就不好找更好的供货商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计谋 云家的锦缎代代相传,且都是女子当家,到了云裳这一代已经是第四十三代了,其中的厉害明眼人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出。 云锦的优势便在于更加接近于现代的纤维,且弹性极高,用来做这种弹性要求高的内衣最好。 当初夜离选择云锦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如今云家竟然要毁了之前的约定,如果货源供应不及那么胸衣的产量自然跟不上,虽说伊人阁也做些外穿的衣裳,且样式相比别家要华丽新颖许多,可胸衣的需求可是日益上升,尤其是在一些贵妇人圈儿里,更是追捧的不得了。 伊人阁的招牌如果就这样断了,少挣大把的银子不说,如今仿制品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岂不是徒劳为他人做了嫁衣?! “你说的有道理,”夜离点点头,思索片刻,心里有了主意,却看了井娴一眼,问她有什么看法。 如今伊人阁自己是全权交给她打理了,若她不能撑起这个担子,日后自己进了宫,伊人阁不就如同江上浮舟一般危在旦夕了。 明白了夜离的心思,井娴面上一笑,毫不客气的在夜离身边坐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打算去云家一趟,云家的锦缎固然打出名声了可照样有势均力敌的对手,吕家的丝绸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这几年丝绸的行情好了,价格竟然有趋于锦缎的势头,云锦虽好,但也架不住世人的需求,而目前我们虽说算不上云家的大客户,可若是断了咱们这边云家也少不了肉疼。除非有人……” 说完这话,井娴微微停顿了一下,并不点明其中的猫腻,意味深长的一笑,做出一副商量的样子,“我知道姑娘什么样儿的背景。云家要想生意做的顺当自然免不了与官家打交道,我想借着姑娘的背景去跟她们说叨几句,姑娘您看……” 官商勾结的事情夜离见过不少,在现代的时候,她能出名少不了公司的栽培,但是更重要的是她深谙处世之道。在各个豪门望族吃得很开。 所以井娴微微一点拨,她就知道她打了什么主意。 “裕安。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夜离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将话头转给一旁细细听着的裕安。 裕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夜离准备让她插手这些买卖的事情,略一思索,“我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借助王府的名声去办,只是……” 裕安顿了顿有些不确定的看了夜离一眼。夜离鼓励的一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可以用官府的名声压她一时,可是禁不住别的商家暗地里的动作,得想个能让她折服的法子才好。” 裕安跟她时间长。但是生意上的事情并没有接手,没想到裕安也是心思细腻的人,不过短短数语就道出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夜离赞赏的点点头,“那你说说,怎样才可以让一个世族折服呢?” 得到夜离的肯定裕安心里很高兴,心里的想法也十打十的说出来,“云家是世代相传的商家,商人最重视的莫过于利润了,只要我们能给她足够的利润,在保证她腰包不减的情况下,再加上官府的支持,想来云家是很满意的。” “我原本以为只有姑娘会做生意,”井娴听了裕安这番言辞有些惊讶的对着夜离笑笑,接着很赞赏的看了一眼裕安,“没想到这位姑娘也是个做生意的料子,真是让我好好学了一把。” 裕安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双大大的眼睛期盼的看着夜离。 “我之前也没想到,”夜离拉着裕安坐在自己旁边,“如此一来我就更放心了,井娴姑娘也是买卖堆里摸爬滚打的,这其中的利害她心里都有数儿,云家的事情就依你们俩的意思办。” 关于伊人阁的品牌,官府的批文必须尽快拿下,而且最好还能得到李珵琰的亲笔信或者什么信物,这样一来不怕云家不起心。 “明儿一早我便派人去王府一趟,争取在下午之前拿到伊人阁的品牌公文和信物,等下午,井娴和裕安你们两个去云家一趟,将品牌的公文给云家看看,至于裕安说的利润,”夜离郑重其事的盯着她们,生怕她们听错了,“就说只要云家同意,我们可以在伊人阁加上一个货架专门卖她们家的锦缎,除了进价里的利润之外,我们还会将锦缎及其产品所产生的利润分出两成来给她们。”如今我们伊人阁的买卖不比从前,只是一成的利润就足够让她们眼红了,而我们分出 “姑娘,这怕是有些不妥吧,”井娴有些不赞同的皱皱眉,“如今伊人阁的买卖不比从前,上个月我们便净赚了一千五百两银子,除去雇工的钱和铺子的租金以及一些其他的花销,我们的纯利润也只剩下一千二百两,在除去您给我的四成分红就剩下六百两,如果您再分给云家两成,那到您手上也只有三百两了。” 这样算起来,作为幕后老板兼设计师的夜离,似乎还没有她这个挂职的掌柜得的银子多。 “无妨,”对于她来说根本不靠着伊人阁吃饭,况且还有猫舞步的利润以及在凉州暗暗开的三个店,这样加起来她一个月下来可比这伊人阁一个月的利润多出一倍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抓住云家,至于利润的事并不重要。” 又吩咐两人在事情讲定之后签上一份合同,带着李珵琰的信物去官府一趟,由官府做这个证人,这样就不怕云家那边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至此这件事情算是敲定了,其他的就靠井娴和裕安的智谋和嘴皮子了。 第二天一打早夜离派去东宫的人就赶着马车启程了。 夜离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夜老爷子的人都催了她三四次了。 好不容易梳洗妥当了,夜离将裕安留下急匆匆的往厢房那边赶,到了那儿,夜老爷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 夜离废了好大的口舌才将夜老爷子哄乐了,夜老爷子有些怒其不争的骂了她一声懒,夜离笑笑,这件事情也就翻片儿了。 之前没有接触过毒,总觉得这种东西是辟之不及的,也总是充满了神秘感,可是跟着夜老爷子接触之后,夜离才明白一句话,世间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包括毒。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研究了一辈子却总是触摸不到其中的精髓,而有些人只要稍微一接触就通了。 夜老爷子属于后者,所有的毒在他手上就如同顽皮的孩子见到了母亲,听话的很,见到同属后者的夜离,夜老爷子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教完每日任务中的最后一种毒,夜老爷子无比自豪的欣赏着自己的成果,得意洋洋的对着夜离炫耀了一番,“你昨儿下午去伊人阁了?我听裕安说,那家店是你的?” 夜离点点头,“如今店里生出一些事需要我出面解决。” “你那小小的店能出什么事儿,就算出了事也没什么要紧的,一家制衣店能有多少利润,”夜老爷子撇撇嘴不屑的说了句,鉴于夜离好不容易跟他们住一段时间,却总是想着店里的事儿,夜老爷子心里很不满意,可又不忍心打击自己孙女儿巾帼不让须眉的那股劲儿,“你是要做王妃的,常常在外头跑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更何况你进了宫以后,这些事情还能管多少?还是让下面的人去跑跑。” 就算做了太子妃住进了东宫也并不像夜老爷子说的那般没有自由,东宫确实是在皇宫里面的,可是却在皇宫边上,而且有专门出宫的偏门儿,看管的人也是东宫里的,所以她想出来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夜老爷子心里打的那主意夜离心里门儿清,在现代没有亲人跟在身边,如今除了爹娘还多了一个爷爷,夜离自然也想多跟他们亲近亲近。 “爷爷,这事儿我知道,”一边服侍这夜老爷子净手,一边说道,“我也就是见见那老板给她一个定心丸,至于洽谈货源的事情我自然是不参与的,而且大婚将至,我还没跟爷爷亲近够呢,没有那么多时间管那个。” “你若真心这么想,老头子我可真是高兴,”夜老爷子接过她递过去的毛巾,狠狠的在手上搓了几下后又重重的掷到她怀里,佯作生气的说道,“就怕你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不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心上。” 夜离笑着跟他闹了几句,夜老爷子这才宽了心,又说了些诸如老头子我时间不多了,好不容易得了个孙女儿想享享儿孙福之类让人觉得心酸的话。 出了门儿正好碰上裕安,原来是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官府的公文以及王爷的信物已经拿到了。 夜离抬抬头看了看太阳,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正午了,刚刚只顾着跟夜老爷子开玩笑倒是忘了时间了。 顺道将夜老爷子送回房间,夜离才问了问关于下午去云家的事情裕安有什么打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初步计划 听完裕安的打算,夜离赞同的点点头,吩咐她就按刚才说的来,不怕云家不跟她们签合同。 已经是九月的天了,天气还热着,只是暑气不那么重了,树上的叶子开始往下落,一早一晚也有了凉风,虽不是初秋那种让人觉得骨头发寒的风,倒也有了一分秋天的气息。 两个人顺着长长的廊子走了一会儿,夜离突然问了句,“今儿去王府的人就带回来这些信儿吗?” 裕安怔了怔,略微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倒不是,王爷挂念王妃顾念的紧,巴不得王妃赶紧回去呢,说外面的糕点比不得宫里,还专门托咱们派去王府的人带了些王妃爱吃的点心回来。如今正在屋里搁着呢。” 点心不点心她倒不在意,夜离挑起一抹浅笑,如今他和小扇搭上了,她出宫这几日,他定会瞅着空子去看她。 今天已经是初五了,再过几日便是她们大婚的日子了,小扇既然下了决心要在他们中间插上一脚,那么关于位分的事情她没有道理不提,不知道如今这个新得宠的贵人,有没有在李珵琰面前逼宫。 “难得王爷有心,”夜离说着就拐了一个弯儿,在廊子转角那颗垂柳上扯下一片枯叶,“我不在这几日,王爷都去了什么地方?” “这……”裕安有些为难的看了夜离一眼,毕竟她是王爷的人,怎么能帮着王妃监视王爷呢? “你若觉得为难就不要说了,”夜离轻笑一声,淡淡的看了裕安一眼,“你毕竟是东宫的人。而我充其量不过是……” 夜离这话还没说完,裕安像是下了狠心一般,竟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我们出宫那日王爷不在东宫,其他时间除了赴各位大人的宴,有去过猫舞步一趟。” 去过猫舞步。如今她在别院儿,他去猫舞步除了小扇之外还会见谁? 虽然早就料到了,但是真相摆在她面前之后她还是有些伤心。 “裕安,谢谢你。”冲着裕安感激的笑笑,夜离就别过这件事情,跟裕安说起学毒的趣事。 过了晌午不大一会儿。井娴的马车就到了,夜离又叮嘱了她们几句关于锦缎的事情。直到她们出了门,夜离又说了句去云家的时候一定要错过休息的时间。 回到房间,碧彤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说是崔氏请她过去一趟。 刚刚用过膳,有什么事情崔氏要避着夜老爷子,专门派人请她走一趟呢? 跟碧彤打听了几句。却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总归崔氏是一心为她好的,所以她也不是很担心。 到了崔氏那儿。大老爷也不在,夜离心里有些犯嘀咕,却见崔氏正瞅着她笑,就紧两步走过去,“娘,爹呢?“ “你爹去老爷子哪里了,”崔氏笑笑,将她拉过来,指了指身上的新衣裳,“这是你昨儿从伊人阁给我买回来的,我特意让妙彤给我穿上,叫你过来看看。” 原来是新衣裳的事儿,昨天她可没少从伊人阁往别院儿搬货,除了夜老爷子、大老爷和崔氏之外,她也给李珵琰挑了一身便服,还有东宫里几个贴身的丫鬟以及猫舞步的众多姑娘,当然也少不了她那亲如姐妹的陪嫁。 “娘穿什么都好看,”夜离围着崔氏转了一圈,接着就夸了一句,“娘肤色白,不挑颜色,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件衣裳是女儿送的。” 崔氏听了这话笑了一通,点着她的鼻子说了声油嘴。 两个人又说了会贴心话,眼瞅着就到崔氏午睡的时间了,却不见崔氏有放人的意思,嘴里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像有心事儿一般。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说?”等崔氏说完别院儿里的趣事儿,夜离为崔氏到了一杯温开水端过来,做到她旁边。 “唉,”崔氏叹了一声,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这事儿我原本也不想问你,这几日你回了家,虽也说说笑笑的,但是娘看的出来,你心里不痛快,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娘?” 虽说不是自个儿亲生的闺女,到底也算是她有福气认了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崔氏花在夜离身上的心思可不比别人家的女儿少。 夜离到了别院儿以后,先是说要学毒,后来就出去忙生意上的事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待嫁女。原本她还寻思夜离的心要强,不想躲到王爷后面过日子,可这几日下来,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先不说身形一日比一日消瘦,便是脸上的笑也带着一抹牵强。 崔氏这才寻了空把大老爷支出去,想跟夜离说说宽心的话儿。 “娘,瞧你说的,”夜离愣愣,随即笑着拍了拍崔氏的手,“我怎么说也是要做王妃的人了,名利有了,财富有了,还有什么不痛快的?” 名利,财富都被她提出来,唯独不提以往嘴里挂着的人,崔氏只顾着心里着急,并没有听出这话里暗存的意思。 “事到如今你还瞒着我,”说着,崔氏的脸上就带了一丝急色,“昨儿你们去了店里,我跟碧彤妙彤也去街上转了转,走到猫舞步的时候正好碰到九王爷和你身边那丫鬟,那丫鬟不是跟着你的吗?怎么又跟王爷了?” 接下来的事儿崔氏没有说,她看到王爷和那丫头亲昵的根本不像主仆,可是夜离心里有什么底儿崔氏也不清楚,唯恐夜离不知情说出来会吓到她。 “娘……” 这事儿竟然被崔氏撞到了,看来刚刚裕安告诉她的却是是实情,李珵琰真的去见小扇了。猫舞步离别院儿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他知道去私会小扇却不知道来看看她,夜离只觉得心里越发的凉,看来自己做两手的准备真的有必要。 夜离有些歉疚的张张嘴,“这事儿娘既然知道了,那我也不瞒娘了,可是这事儿娘得替我保密,千万不能让爹爹和爷爷知道了。” 夜老爷子和夜甲贤什么性子,崔氏心里自然清楚。夜老爷子是个心急的,夜甲贤虽然话不多,看起来也颇为沉稳,可是遇到他看重的事情,那可是不顾后果的往前冲。 皇家不比寻常百姓,如今正经的主子还没过门儿呢,新郎官就找了个小的,要是搁到平常人家,这事儿怎么着也得让他给个交代,可既然是皇家,那…… 想到这些,崔氏也就点头应了。 夜离便把李珵琰跟小扇的事儿,前前后后的跟崔氏说了,并且让崔氏不要着急,毕竟皇家的人推崇广纳后宫,就算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也只有赞同的道理,更谈不上给夜离抱不平了,一个不留神还会落得妒妇的名声。 崔氏想想,也就忍住了,在曼陀国,一个女人若是得了这么个名声,不说夫家不待见,就连同家人在内那走出街去也是遭人戳脊梁骨的。 崔氏又问了问夜离的打算,夜离也只说好好跟李珵琰过日子,替他打理后宫,并没有将自己被逼急就跑路的事情说出来。 毕竟这事儿不是什么小事儿,崔氏知道了,到时候也只会连累她。 说完这些已经过了大半个晌午了,也不知道崔氏使了什么法子把大老爷赶到老爷子那儿去了,总归到夜离安慰崔氏躺下离开的时候,也没见大老爷回来。 临走的时候,夜离将伊彤叫到一边吩咐她,等崔氏起身以后告诉她碧彤跟她出去一趟。 差不多已经过了午睡的时间了,跟崔氏说了这些她也没有心情睡觉了。 小扇折腾出这么大的动作,如果她不在表示些什么也未免显得她太好欺负了。 吩咐人备好马车,有让碧彤收拾好给姑娘们买的衣服,两个人就上了马车。 一路上夜离都没怎么说话,碧彤跟她时间也不长,自然也不知道该搭什么话,直到车子停下来,车夫将小凳仔细放好,两个人才下了车。 “呀!姑娘来了!”一下车正好碰到这在送客人的如妈妈,大概是猫舞步的生意太好,大半月不见,如妈妈的气色好了很多,见她过来很高兴的喊了一声。 接着店里几个听到声音的姑娘们就迎了出来。 “这么长时间不见,我可是想死大家了,”吩咐碧彤将几个包裹拿进去,“这是我给大家挑的衣服,也不知道大家喜欢不喜欢,赶紧去挑挑分了吧。”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福利,姑娘们跟她说了几句谢谢的话就拥着碧彤进了店里,还有几个手脚勤快的接过碧彤手中的包裹替她减轻负担。 一眨眼的功夫,店外就只剩下她和如妈妈两个人,她们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的笑笑,跟在她们后面进去了。 “如妈妈,阿牛如今还在吗?”夜离打量着屋子里奢华的装饰,当初她说会把猫舞步推到一个顶峰的高度,如今她做到了,站在她身边的那人却没有了当时的真心,她心里一痛,脸色白了几分。 “在,在,”如妈妈点点头,跟着夜离进了侧门,店里闹哄哄的声音一下子就淡了,“如今还在前院儿做些粗活,姑娘怎么想起他来了?” 他是她治理小扇最重要的一个棋子,虽然对他有些残忍,但是她也没有法子。 她身边的人做出一件件让她寒心的事儿,有没有想过她的心会不会滴血?她不过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罢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主仆生隙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看着端坐在自己对面慢悠悠品茶的夜离,阿牛有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虽然是猫舞步的管事,可到底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如今这样大刺刺的坐在男人的屋子里,实在是有点…… 阿牛看看自己略显寒酸的屋子,除去一张床一张桌椅就什么都没有了,就是夜离喝水的杯子也是身后那丫鬟在别处拿来的。她那样坦然的坐在那里,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在她身上描绘出一圈儿金边,阿牛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一刻的感觉,总之,她觉得这姑娘就像是她背后的太阳,耀眼的让人不敢直视。 “也没别的意思,”夜离轻轻一笑,就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接着又问了句,“阿牛,小扇在你心里多重?” 阿牛顿了顿,没想到夜离将话题转到小扇身上,接着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脑袋,下意识的挠了挠头,坑坑巴巴的说道,“阿芳,阿芳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媳妇儿,如今没了爹娘,我,阿芳她肯定是最重要的。” 她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遇到他,有心给他指条明路,可他为了心里那人,竟然放弃了大好的前途。与李珵琰冠冕堂皇的话相比,这种踏踏实实的付出才是最真的。 小扇,明明可以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偏偏为了所谓的名利踏上这条满是荆棘的路。 她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这一刻夜离突然生出一丝忏悔,她觉得这样纯真的感情,被她利用只会玷污。或许自己应该想个别的法子,阿牛,她到底是不忍心将他卷入其中。 “小扇是个好命的。”她轻叹一声,悠长的声音像是穿过层层时光而来,夜离只觉得自己心中闪过万般思绪,最终归为平静,她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顿了下。她才吩咐碧彤将杯子收走,自己也跟着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走到房门那儿,夜离突然停住身子转过身来,“若是有朝一日你的心变了,就来找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就是九王爷未过门儿的王妃。” 说完这话。夜离就转身出去了。 阿牛愣在屋里,夜离来得快走的也快。嘴里的话儿也是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突然间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刚刚姑娘说了什么? 她是九王爷未过门儿的王妃?!只是一瞬间,他觉得天都暗下去了。 那天自己说的话,是不是让姑娘伤心了? 啪的一声,四王府后院儿里的鸟儿都惊了一下,也忘了继续自己嗓中的歌儿。扑簌簌的往天上飞去。 一声声谩骂传过来,夹杂下人们的哀嚎,渐渐的往这边靠近。 瑾如端坐在花园的小桌前。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李仲启发出来的声音低着头继续手里的绣活。 湘琴拿起叉子叉起一颗樱桃放在她唇边,瑾如抬头看了一眼便张开嘴吞下去,一大群丫鬟正阻挡着李仲启的靠近,湘琴看了一眼,又看看仍然不为所动的瑾如,犹豫了一下,“王妃,王爷过来了。” “本宫又不聋,”瑾如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接着就往李仲启那边看去,“不过是个废物,连太子之位都挣不到,还有什么资格站在本宫旁边。” 湘琴眼中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忍不住又看了四王爷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怎么?”瑾如又拿起针线,漫不经心的样子,“心疼了?莫不是那传言是真的?你对那废物动了心?” 湘琴一愣没想到王府里竟然有这种传言,她虽是瑾如的陪嫁丫头,可心到底是善良的,四王爷对王妃这样好,王妃竟然对王爷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她不过觉得王爷可怜,哪敢对王爷兴这种心?!反应过来之后急忙跪下,嘴里为自己开脱着。 “本宫又没说什么,你倒是急什么,”瑾如冷笑一声,看着湘琴磕破的额头,挑起她的下巴,啧啧几声,“倒真是一幅美人胚子,可惜是个窝囊废,好歹咱们也主仆一场,本宫也能帮你圆了这个心愿!” “王妃!”听出她的口气不善,湘琴慌乱的抬起脑袋,跪在地上往她身边挪去,“王妃,您误会奴婢了啊,奴婢打小跟你长起来的,奴婢对您的忠心您还不明白吗?” “明白,本宫怎么不明白?正是因为本宫明白才为你做这个打算,”瑾如笑笑,随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看她愣住的样子,瑾如又笑了几声,站起身来走到台子前看着愈来愈近的四王爷,“这不,咱们四王爷过来了,本宫就把这事儿给他说说。” “王妃……” 湘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不明白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竟然经不住一丝流言。 一路上想了很多,以前的,现在的,将来的,所有的一切她都做好了打算,可没想到身边这人竟然亲手敲破了她所有的期望,生生把她推入深渊。 走近久违的小院儿,往昔的种种浮上心头。 那时候她出来这个世界,带着屈辱在怡红院委曲求全。 初见他那日,如妈妈的翡翠阁里,他轻轻自屏风后现身,话虽然不好听,那一眼却是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不过段段两日,他便时时出现在她周围,强势的闯入她的世界,将她拉到他的身边,那时候他的眼睛里总是有温和的目光,直直的看过来,像是要闯进她心里一般。 那时候的他,对自己有没有一丝真心呢? 还是为了这张无匹的容颜? 夜离摸摸脸颊,眼睛轻轻在院儿里扫过,后来她就以侍婢的身份住进这里,他虽然对她藏有私心,也曾经想过占有她,最终却尊重了她的意愿。 那时候,自己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过上“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日子,亦不曾想过,他的心很大,大的她自己住在里面会显得空。 西厢的屋子里敞着门儿,夜离淡淡的瞅了一眼,正好看到消失在门边的裙角。 她轻轻一笑,装作没有看到,转而上了楼。 好长时间没有回来,屋子里积了灰尘,吩咐碧彤清理一番,自己就去了隔壁李珵琰的屋子。 跟她房间里呛人的味道比起来,他的屋子简直干净的透亮,夜离冷笑一声,接着就喊了碧彤一声,让她别忙活了。 总归她也不会在猫舞步住下的,收拾不收拾有什么分别呢?更何况现在有个现成的,何必在让碧彤费力? 碧彤应了她的话进了屋儿,中午的时候夜离在崔氏那里说的话碧彤也听得清楚,看看这干净清爽的屋子,再看看姑娘的脸色,碧彤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刚刚让人送来热水,泡上茶,黎素素就进来了,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素馨她们也过来了。 夜离让碧彤把她挑的衣服拿出来,给她们四人分了,“昨儿伊人阁那儿出了点儿事,我过去一趟,顺便给你们淘点东西回来。” 总归伊人阁是跟猫舞步走得近的,所以那边大大小小的事儿她们四人也有所耳闻,一听夜离话里的意思好像开始着手处理了,她们四人对视一眼,黎素素率先开了头,“云家那边还咬的紧吗?好在料子是成批进的,出了这事儿产量是有所减低,好歹也没停产。” “店里来来往往的人也杂,”素馨看了二人一眼,也跟着插了一句,“我无意间听人说起,云家的云锦也不知道怎么入了城东王大户的眼,如今正大肆收购呢,我就不明白了,王大户是做丝绸生意的,现在什么行情他又不是不知晓,若是做生意,也应该进吕家的花罗,又怎么会收购正在降价的云锦呢?” 夜离还不知道中间有这事,连忙让素馨把这事儿说出来。 原来这些日子不知道为何,王大户突然大肆收购云锦,并且,跟云家达成一个协议,只要云家常年给他家提供云锦,那不管将来锦缎的价格低到什么程度,王大户都按照现价收购,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要王大户要进云锦,不管货够不够,都得紧着他们这边儿。 而且云锦一年的产量也就三万匹,而王大户这一开口就要一万五千匹,已经是下半年了,照这个量下来,云家只需将货都给王大户就成了,别人根本不能分一杯羹。 听素馨话里的意思,王大户不过是个搞丝绸生意的,需要的货再多也不可能包下一个云家,而且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看都有问题。 除非是王大户想断了自个儿的买卖。 生意上的事情素馨她们很少搀和,所以这事儿只是略一提也就过去了,几个姑娘家便扯起了闲话。 说了一会儿,去外面拿热水的碧彤就回来了,低声在夜离耳边说了几句话,夜离笑笑,便叮嘱碧彤将茶水续上。 不过是几分钟的功夫,窗户上人影一闪,接着小扇就走进来。 她规规矩矩的给夜离行了一礼,夜离急忙让她起身,正待给在座儿的姑娘们问声好,就被黎素素一声嘲讽打断了,“哟,这不是我们小扇姑娘吗,如今姑娘可是贵人了,姑娘肯赏脸过来坐坐,真是折煞我等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交锋 夜离抬眼看了黎素素一眼,心知这件事情她是真的知情的,上两日她过来想问问她这件事情,可正巧赶上柴煜在她那儿,今儿还来不及说,素馨她们就来了,这件事也就耽搁了。 素馨几人面上也是恹恹的样子,正眼儿都没看小扇一眼,小扇觉得面上有些过不去,就转到夜离对面跟她轻语几句客套话。 “你我姐妹二人还说这些做什么。”夜离笑笑,吩咐碧彤在她旁边加个绣墩儿,素馨见状有些不情愿的往伊莲那边挪了挪,夜离接着就问了素馨一句,“我听说爷这几日来过猫舞步了,可有说过什么事情?自从我接手了猫舞步,爷便撒手不管了,今日可有问起过?” 见小扇坐在夜离旁边,却不见夜离有跟她讲话的意思,素馨微微一笑,瞥了小扇一眼,“姑娘打理的好,爷哪里还操心这些事儿,姑娘刚回别院那日不是来猫舞步一遭儿吗?裕安还跟我说了会儿悄悄话,说如今王府的事情爷也全部交给姑娘处理了,爷很信得过姑娘?” “那可不是,”黎素素接着就跟了一句,“我听说柴公子调回王府的事情也是姑娘发的话,爷待姑娘好,我们那是看在眼里的,不像某些人,哼,不过是飞上枝头的野鸡罢了,登不上大雅之堂。” 夜离微微一笑,似是没有听到黎素素后面这句话,眼神在小扇紧咬双唇的脸上划过,“不过一些小事情罢了,如今爷越发忙,再过几日我便要嫁过去了,有些事情自然得尽快接手。好在爷不嫌弃我笨手笨脚。” 听了这话,娇娘不禁一笑,忙说夜离谦虚,她若是笨手笨脚那她们这些人可就成了废物了。几个人又闲聊几句,小扇在一旁听着一直搭不上话,一开始还能撑得住。到后来脸色愈发阴暗。 许是实在厌恶小扇,没说几句话黎素素就借故告辞了,并邀请夜离一会儿去她那儿坐坐,有些事情需要跟她商量。 说完这话,小扇的面上就闪过几丝不安,黎素素毕竟是撞见这件事情的人。若是在夜离那里说些什么…… 黎素素一走,没一会儿素馨几人也就离开了。看她们面上的神色竟也是怪怪的,许是知道了什么,不过这件事情就算被人知道了,对她来说也只是面子上过不去的事情,而小扇则要落个妖言惑主的名声了。 屋里一下子静下来,碧彤拿着几位姑娘用过的茶杯出去了。临走的时候顺便带了水壶去后院儿拿热水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夜离喝了一口茶,站起身来走到摆放饰品的架子边。伸手在摆饰上挨个拂过去,“这些东西都是王爷以前喜欢的,废了好大的劲儿在各处搜寻来的,如今放在这里慢慢也积了灰尘。” 小扇一怔,不明白夜离话里这番意思,跟着站起身来,静静的站在她身后。 夜离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划出一丝笑意,“上一次王爷屋子里的丫头不小心打翻了一件琉璃花瓶,以为会受责罚吓得跑过来找我,我安慰了她说不碍事,王爷若是真的喜欢这些也不会让它们呆在这儿蒙灰尘了,珍贵的东西王府里多了去了,府里的库房里数之不尽的名器珠宝,随便拿出一件就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可常日里王爷从不去库房,珍贵的东西是要放在眼里,心里的。这些不过是须抬了地位,实则与大街上小摊的东西一样,你说是不是?” 原本小扇还不明白夜离怎么好生生的说起这些摆饰,后来一听这话也就明白了,这分明是映射自己上不了台面罢了。 之前她还战战兢兢的,怕被夜离发现了这事儿,现在她才知道,什么事儿都没能逃得过眼前这人儿的眼。 “王妃……”小扇脸色一白,接着就要跪下去,不过生生被夜离拦了下来,“如今我还没过门儿,你哪用得着行这么大的礼?你又没做了什么亏心的事儿,改天王爷若是知道了,少不了一顿心疼,那就是我这做姐姐的不够体恤夫君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夜离这番话一出来明显就是知道了她和王爷的事情。 王爷不在,在这猫舞步,夜离说出来的话那就是最有分量的,如果说她狠心对自己下手,那自己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王妃,都是奴婢的错,”想到这儿,小扇哪里还管夜离拦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不该跟王爷……” 像是说不出口,小扇说到这儿就止住声,嘤嘤的哭起来。 碧彤一进门儿就瞅到这一幕,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也就明白了什么事儿,将杯子和热水放在桌上,接着便走到夜离身后。 她口口声声直说不该跟王爷怎样,这一句话就把自己撇的清楚,就好像李珵琰对她先起了心,而她不过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而已…… 目前她还不了解全部的事情,对于她的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不管真也好假也罢,这件事情终究是发生了,自己如果为此责罚她,不过是抹黑了自己的面子而已。 示意碧彤将她扶起来,夜离笑着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好端端的哭什么,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王爷,若不是王爷,我们哪能这么名正言顺的姐妹相称?” 小扇跟着就抬头看了夜离一眼,继续低泣了两声才道,“王妃不怪我?” 夜离摇摇头,“我怪你做什么,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王爷这一辈子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今天有你,以后也会有别人,我能做的,就是好好替王爷打理后院儿罢了。” “姐姐能这样想真好,”小扇说着就破涕为笑,很亲热的拉住夜离的手,“我还怕姐姐因为这事儿跟我疏远了。” 估计是只顾着高兴了,小扇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改了称呼,已然把自己放在王爷身边了。 夜离心中冷笑一声,她从来没有惧怕小扇插这一脚,无形中,小扇还算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等她抬进府,如果知道瑾如对王爷的心意,那她扳倒瑾如的那一天就之日可待了。 至于眼前这个,实在不足以让她放在心上,况且以后会出现的多种可能,依她这种不知谦虚的性子,迟早会是首当其冲的炮灰。 离开猫舞步之前,夜离去了黎素素那里,果然如她想象那般,黎素素是知道实情的,而且根本没有隐瞒她的意思,夜离的心里这才舒坦下来。 入夜,四王府渐渐沉入一片黑暗,瑾如的屋里只留了一盏小灯,在外面看上去朦胧一片。 守夜的丫头敲了敲门,听到瑾如的应声,那丫头才道了句,“王妃,事情已经办妥了,已经把湘琴姑娘送进去了,王爷的情绪也安稳下来了。”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才听到瑾如说了声知道了,那丫头便轻轻福了福身子跟她道了声安退下去了。 直到窗户上的人影渐渐远去了,瑾如才咯咯一笑,素白的手指轻轻在身边男人的胸膛上划了划,“还是你送来的这丫头懂事,知我喜好。” 王大户轻轻在她胸前的丰盈上捏了捏,脸上浮起一丝轻浮的笑意,转而试探起瑾如的心意,“你真的舍得把你那丫头送给那个窝囊废?那岂不是便宜了他?” 听了这话瑾如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娇媚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怎么,你也看上那个狐媚子了?” “哎呦,瞧你说的,”王大户一怔,手开始在她游走,有些讨好的往她身上欺去,“有你这个大美人等着,我能看上那么一株野草?” “哼,”瑾如冷笑一声,脸上确带了一丝得意,“那丫头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总归四王爷是没有多少时日了,我若不及时给他找个侍妾,等他一入棺,那我岂不是要跟着陪葬?” “你说的对,”王大户笑笑,一双色眼在她娇媚的身子上游走,迫不及待的将她压到在床上,“我们不讨论那个窝囊废了,不如……” 说着就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更是迫不及待的扯去她身上所有的庇护。 “等等,”抵住王大户猴急的身子,瑾如有些急促的呼吸了一口,才道了句,“我让你买断云锦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到手的好事儿被打断了,王大户多少有些不高兴,但是鉴于瑾如,他也不敢得罪她什么,“办妥了,办妥了,只要你这边银子跟的紧,什么事情是我王大户办不妥的。” “那就成,等明一早我再让账房给你支些银子过去,”瑾如说完这句,便躺在床上,媚眼如丝的看着身上的男人。 桌上的烛光晃了晃,不一会儿竟是化成一滩烛泪,光线渐渐暗下去,床上两个人影紧紧的纠缠在一起,不一会儿就传出羞人的急喘…… 夜离这边,裕安也早就回来了,因是带着九王爷的信物去的,这事儿倒也没非多少力气,云家多多少少也考虑这方面。 而且夜离给的红利足够吸引人,即使之前有王大户的协议在,还是动了心。 只是一时不好做决定,只说让她们回来等等,这事儿得好好考虑一番才成。 之前夜离并不知道王大户的事情,所以对这件事情也胸有成竹,现在这个结果倒也在意料之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湘琴 翌日一早,夜离刚刚在崔氏那儿用完早膳,正准备去跟夜老爷子学毒,就见前院儿那边进来一个丫头,仔细一看竟然是幻竹。 夜离正纳闷这大清早的她来这边有什么事情,幻竹便气喘吁吁的迎上来,“姑娘赶紧随我回猫舞步一趟吧,可不得了了。” 一听这话,夜离还以为猫舞步出了什么事情,毕竟猫舞步是做娱乐生意的,既是娱乐,自然少不了歌舞美酒以及美人,难道有人闹事儿?可按理说大清早的不可能有客人。 “可是出什么事情了?”裕安也带了一丝紧张,忙抓住幻竹的手问了句,“难道有人为难猫舞步的姑娘?” “那倒不是,”幻竹急忙解释几句,“今儿一早,庆王府的人把湘琴姑娘抬回来了,说是四王爷收了湘琴姑娘,今儿一早,特例允许她回娘家一趟。” 湘琴是猫舞步出去的,若是回娘家的话自然跟瑾如一样是回猫舞步的。 可是,平白无故的四王爷为什么要收了湘琴呢?莫说四王爷的身子不允许,瑾如那里怕是也不好过关。 难不成…… 一想起那种可能,夜离心里便沉不住气了,连忙让幻竹带路,半路上又找了个小厮跟夜老爷子及崔氏说一声,便带着裕安匆匆出门儿了。 路上难免打听几句,可是事情发生的突然,院里的姑娘们都还没有准备,湘琴就给抬回来了。 黎素素深知这事儿非同小可,连忙打发幻竹过来找她了。 裕安也觉出不对,上一次她去四王府的时候,四王爷是个什么情形她可是清楚着呢。如今竟又收了一房,而且还是自己侧王妃的陪嫁丫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发生诸多事情以来,所有事实都证明侧王妃不是什么善茬儿,如果把湘琴也卷进去,那可就不妙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深深的忧愁以及语言难以表明的忧伤。 下了马车,夜离等不及裕安过来搀扶她,自己就跳下去,把裕安下了一跳,连忙过来扶她,两个人的脑袋登时撞到一块儿。 裕安生怕伤了夜离。连忙伸出手来想要撩开她的头发,却被夜离轻轻挡了回去。拉上幻竹往里面去了。 一进后院儿就看到青黛在二门儿那守着,见她进来连忙拉着她往里走,“就湘琴姑娘和王府里的丫鬟跟着来的,我们家姑娘觉得不对,让我 在这里等姑娘。” 夜离连忙问了问里面的情形,原来跟着湘琴回门的几个丫鬟一步不离的跟在湘琴旁边。嘴上说是唯恐她们这位新晋的主子受不了民间的习气,俨然一副监视的样子。黎素素不过是问了句关心的话儿就被那领头的丫头一顿训斥,总归是王府里的人。便是下人也比她们这些混迹风尘的女子地位高,黎素素自然不能反击。 看来真是如她想象的那般,不然黎素素不可能在自己的陪嫁丫头身边布下眼线。 一进屋,夜离便抬眼打量了一番,除了湘琴这个新晋的主子,跟着来的还有四个丫头,四个在院子里候着的随从,小扇也在,而且跟随黎素素她们坐在湘琴下首,夜离只当没看见她,眼神微微在她身上一扫便落到湘琴身上。 夜离一进来,众人的视线便落在她身上,因是再过几天就要进门儿的王妃,在皇后娘娘那里也是跟瑾如平起平坐,且皇后娘娘有心抬举她,即便是未过门,那派头也比瑾如高了一截。 跟着湘琴来的丫头自然是知情的,故夜离一进门儿那四个丫头便随着湘琴迎过来,齐齐给夜离行了一礼。 夜离只当没有看见湘琴背后这几个丫头,走过去轻轻扶起湘琴,“妹妹快快请起,如今也是做了主子的人了,哪需行这番大礼。” 说罢将她扶到坐上,自己也跟着坐在主位上,似忘了那几个丫头还行着礼,也不曾开口让她们起身。 裕安跟着站在夜离身后,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行礼的四人,领头的那人穿了青色的宫服。 宫里的丫头分四级,末等丫头穿的是粉色的宫装,三等丫头是蓝色,二等丫头是青色,一等丫头是黛色,而掌事姑姑则是清一色的紫色。 而裕安正是东宫的掌事姑姑,今儿虽没有穿宫装出来,可脸上早就带起掌事姑姑该有的威严和气度。 “四王爷待你可好?这事儿来得及,我也是刚刚知情,”夜离说着就一笑,“我也没来得及给你备什么礼,你可莫要怪我。” “姑娘说的哪里话,姑娘能来就是湘琴的福气了。”湘琴急忙回道,许是情绪不佳,她的眼睛始终红红的,也有些浮肿,再者可能不能及时的在丫鬟的角色里抽不出身来,故她这一说话,倒是有几分受了委屈的样子。 让人无法将她跟新晋的贵人联系在一起。 夜离这一晃神儿,眼睛就不由自主的憋了小扇一眼,正巧看到她眼睛里的羡慕和嫉妒,又看了一眼,夜离便撇开眼睛。 “大胆奴才,竟敢放肆!”身后的裕安突然喝了一声,夜离原本看向湘琴的眼睛也随之看向地上跪的四个丫头,湘琴也被吓了一跳,眼睛里带了一丝惶恐看过去,那神情,分明是惧怕跟前儿这几个下人。 夜离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继续看向地上的四个丫头,裕安接着就从她背后站出来,脸上带着不可冒犯的威严,直叫在座的姑娘们惊惧。 常日里裕安总是笑嘻嘻的,姑娘们那里见过她这等凌冽的样子,对于她们来讲这便是皇宫里的威压了。 “好歹是四王府出来的,怎么这般不识规矩?”裕安眼睛一瞪,在几个丫鬟跟前转了一圈,嘴中的话语更是凌厉,“主子还没发话叫你们起身呢,竟然这样懒散,皇家的规矩就是让你等破坏的吗?这事儿要是传到皇后娘娘那儿可够你们吃一顿板子的。” 那领头的丫头是新进王府不长时间的,裕安上次去四王府的时候也没见到,所以她并不知道裕安的身份。今儿裕安身上穿的是夜离在伊人阁给她挑的衣服,典型的民间女子装扮,是以那丫头轻蔑的看了裕安一眼,“你算什么人,虽是离姑娘带过来的,可我好歹也是四王府的二等丫头,你一个民女,有什么资格对四王府的人指手画脚?” 听了这话儿夜离不禁一笑,这丫头未免过于低看别人了,不过是个二等丫头,在宫里一等丫头都是一抓一大把,区区一个二等丫头也能把自己看的这样高。 若她知道自己此时正与东宫的掌事姑姑大呼小叫,不知道会有何等感想? 裕安也是一笑,有些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哦?二等丫头?那我还真是冒犯姑娘了。” 那丫头听了这话儿更是得意,还以为裕安是惧怕她了,而且就算她有离姑娘撑腰也不值一提,总得说起来离姑娘还未过门儿,要是追根究底的话,离姑娘也是没有权利指责她们什么的。 “冒犯倒是说不上,只要你搁这儿给我道个歉,这事儿也就罢了,回王府之后,我自然也不会跟侧王妃提起。” 夜离笑着摇摇头,这丫头真是愚蠢至极,听话里的语气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便是如此,她更没有必要给她留个脸了。 叉起一颗冰镇提子递给湘琴,自己也叉起一颗放到嘴里。 “整个东宫,除去王爷屋里的,二等丫头足有二十个,一等丫鬟则有五个,而我作为东宫的掌事姑姑,手底下的丫头太监一抓一大把,也别说三等丫头了,就是我手下的末等丫头随便提出一个来不知比你强多少倍,”裕安说着就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看着对方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知道,我们九王爷跟四王爷可是亲兄弟,将你调到东宫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有这等际遇,想必你们家主子也替你高兴,你说是不是?” 那丫头怔住,说不出话来,剩下的几个丫头却齐齐跪到地上开口求饶。 夜离淡淡的看了一眼,又结果幻竹递上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我瞧着这丫头也甚是不错,既然合了咱们两人的眼缘了,今儿我就是将这丫头带回去了,侧王妃也是不会跟我心疼一个丫头的。” 裕安愣了下,她刚刚那番话不过是吓唬那个丫头罢了,王妃怎么还真得起了这心?若是将那丫头带进东宫,那不是生生的在自己身边养了一只豺狼吗? 正要开口阻拦,嘴里的话就生生被夜离接下来的话拦住了,“不过今儿湘琴带你回猫舞步,想必是极看中你的,我就是要带你走也得看她的意见,何况,湘琴身边就这么四个丫头,我若是带你走就太不体恤我的妹妹了,你说是不是?” 那丫头愣了愣,还以为夜离正在给她找台阶下,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怎成想夜离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作为下人,竟目无主子,你可知何罪?给我去外面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身!” 第一百一十七章 气场的转变 那几个丫头连忙磕头求饶,夜离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吩咐院里的随从将几人拖下去,趁着这会儿功夫又悄悄让黎素素派人去请九王爷去别院儿一趟。 看在院儿里几个懒散的王府随从,夜离眼睛一眯,示意裕安将他们四人一同叫进来。 刚刚她看得清楚,那几个随从看上去是在打量猫舞步的景色,实则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屋里的动静,耳朵也竖起来听着。 瑾如真是想得周全,怕在别院儿的她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事情,就找了这些人监视湘琴,不过这也更让她确定了心中所想。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四王爷那边是耽搁不得了…… 将那四个侍卫以不守礼法的由头跟那四个丫头一起跪着,屋子里这才轻松下来,平日里跟湘琴好的也都凑过来。 就在这时,湘琴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夜离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夜离措不及防的生生受了这一礼。 本以为她是有什么话说,夜离连忙将她扶起来,可她却一把拉过旁边的一个小丫头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谢谢姑娘的栽培,志儿是我的亲妹妹,还望将来离姑娘能看在我一片真心的份上,能许我妹妹一个好的将来,即便是赴汤蹈火,我湘琴也绝不会说出一个不字。” 夜离一愣,连忙将她扶起来,就在她的手搭上她的手的瞬间,湘琴快速的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并且借着身势在她耳边急急说了一句,“四王爷情况不妙,侧王妃想对他下毒手,顺便拉我陪葬。” 果真如此! 夜离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带任何表情,趁着收手的时候将她塞给自己的东西收好,又转过去将志儿扶起来,“我还当是多大的事儿,如今志儿早猫舞步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好好栽培她。” 说着又打量了志儿一番。直夸她长得好看。 到了中午的时候夜离才命人把那几个丫头随从叫过来,又训了一会儿话,并且让她们好好服侍主子,这才让她们退下去,只留一个侍奉的丫头在湘琴身边。 用过膳又说了会儿话,湘琴就要回四王府了。临行之前又拉着志儿细细的说了会儿话,叮嘱她好生学本事。一定要听夜离的话,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了。 那神情竟是要生离死别一番,夜离看看她,又看看仍然懵懂的志儿,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姐姐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心里生出一股悲凉。她将志儿拉到自己怀里,对已经登上马车挑起帘子看着她们的湘琴说道,“你放心吧。志儿在猫舞步定然不会受了委屈,从今天起,志儿就是我的妹妹,我定会给她最好的将来。” “谢谢姑娘。”湘琴沉静的笑笑,似乎还想说什么,似乎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定定的看着紧紧拥抱着志儿的夜离,又说了声谢谢,随后她深深的看了志儿一眼,将帘子放下来。 马车缓缓动起来,志儿看了看夜离又看了看马车,许是感应到了什么,她哇的一声哭出来朝着马车追去了。 夜离见状连忙让裕安去拦她,马车上的帘子再次掀开,湘琴往后看了看,脸上早已满是泪痕,她轻轻的喊了声“志儿”,又看了几眼才狠下心将帘子放下来。 马车急速远去了,直到再也看不到,裕安才把志儿追回来。 回到别院儿的时候已经是快到晚膳的时候了,路上夜离看了湘琴留给她的东西,除了一封信之外,还有一个玉扳指。 信上的字迹略显潦草,而且带着男子特有的苍劲,湘琴是不识字的,所以这信定是四王爷清醒的时候仓促的写下来的,信中特别交代一定要把那个玉扳指交到李珵琰手上。 那这扳指也是四王爷的东西了,夜离仔细端详了许久还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四王爷为什么再三叮嘱要交到李珵琰手中呢? 是信物还是别的? 交给李珵琰又用来做什么呢? 想了一路夜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下了马车,就有门前的侍卫告诉她王爷已经到了。 自从出宫自己还没见过他,唯一的交集就是他托人捎回来的糕点,夜离低头一笑,心中划过一丝苦涩,他如今已然将大半的心放在小扇身上,对她根本是不闻不问。 现在她还没过门儿就踏进冷宫的一半儿了,嫁过去之后呢? 突然间感觉很茫然,既然如此,自己嫁给他还有什么意义吗? 这样胡思乱想着就到了会客的花厅,她进去的时候夜老爷子和夜甲贤正陪李珵琰说着话儿,见她进来,他的视线即放在她身上,一直到她走到他跟前儿还直直的瞅着她。 那一刻夜离恍然生出一丝错觉,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是她臆想出来的梦境,他的心一直在她身边,不过是分隔两地罢了。 轻轻晃了下脑袋,将这些杂乱的思绪全部挥走,夜离看着他淡淡一笑,“爷什么时候到的?” 他好像也愣了下,总归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夜离还来不及看清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复杂思绪,他就笑着点点头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示意她过来坐。 她点点头依言坐过去,她们之间默契的好像是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没有了激情,只有平淡,他轻轻一个动作她好像就什么都知道了,根本用不上语言的交流。 只有他们心里清楚,这种所谓的默契,不过是原本熟悉的两个人归终于淡漠了而已,说好听了是默契,实际上只是彼此不想交流罢了。 柴煜是跟在李珵琰一起来的,此刻他静静的站在李珵琰背后漠然的看着这一切,眼睛不时穿过坐在一起的一对璧人,心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今儿一早你就急急的走了,也没说什么事儿,”夜老爷子自然没有捕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变化,只是看着夜离嘟囔了一句,“这些日子回来,你除了生意就是生意,那些守着我老头子的话都是骗人的。” 夜离刚要说些讨他开心的话,李珵琰却是一脸惊讶带着些许失落的看着她,“你最近在忙生意上的事情?” 除了猫舞步之外,李珵琰并不知道她已经收购伊人阁的事情,虽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稍微在她身上下点功夫他就会知道这些。 伊人阁在她手底下也有段时间了,也不曾见他问过,之前还当他忙着朝堂上的事情,现在看看不过是对她不够关心罢了。 夜离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话,只是转而跟夜老爷子说了几句。 李珵琰不经常来别院儿,今儿的晚膳自然是在这里用的,崔氏特地吩咐厨房做了李珵琰爱吃的菜色,用膳的时候也不断地往他的碟子里夹菜,不一会儿就摞的小山一般。只是李珵琰并没有用多少,只是把夜离夹给他的那些吃了个精光。 用过膳没说一会儿话夜离就推说身体乏回房去了,她刚刚走李珵琰也借故跟上去了。 在场的自然都知道这是小两口儿背地说悄悄话去了,没说几句话夜老爷子就打发自个儿的儿子儿媳回房了。 夜甲贤临走的时候邀请柴煜跟他对弈,柴煜兴致缺缺的推辞了,等人都走了,柴煜也出了别院儿往猫舞步的方向去了。 “这是四哥让湘琴带回来的东西,”天已经暗了,夜离的房间里也掌了灯,此刻两人正坐在灯光下,两人面前的茶盏也冒着丝丝热气,在两人中间隔出一片雾气般的飘渺空间,夜离说着就抬眼看了李珵琰一眼,“应该是四哥的亲笔信,你看看。” 李珵琰伸手接过来,眼睛在她脸上顿了一下,“你今天派人请我过来,就是因为四哥的事情?” 要说之前还有什么期待,在夜离点头的瞬间即刻散去,他眼神一暗,眼中闪过一丝自嘲,事到如今自己还奢求什么呢。 信上无非就是瑾如如何害他的过程,最后除了提及那只玉扳指之外,四王爷还再三吩咐要李珵琰救湘琴一命,不要无端端的葬送了一个花儿一般的生命。 湘琴能不能救现在都是一个未知数,且不说四王府如今都是瑾如的眼线,湘琴这个人能不能信都是问题,毕竟之前她是瑾如的亲信,如今瑾如这般待她,是个陷阱也说不定。四哥沦落成如今这样,他这个做弟弟的不得不事事小心。 “扳指呢?”李珵琰扬扬手中的信,冲着夜离挑了挑眉毛。直到夜离将扳指交给他,他才接着问了句,“你觉得那个湘琴可信吗?” 她之前也在怀疑这个事情的真实性,可是若说是做戏,那瑾如未免准备的太充分了,湘琴扮演的也太像了。可若说是实情,突然间视为亲信的忠仆得到这么惨烈的下场,未免太让人怀疑了。夜离摇摇头,“不管这件事情是真是假,湘琴都是我们扳倒瑾如为四哥报仇的最佳利器。” 若是做戏,她这般处心积虑的想拉李珵琰下马必定有目的,如此一来还不如将计就计探探对方的底细;可若是实情,那么湘琴是他们必须要保护周全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商议 李珵琰琢磨了一会儿也点点头,然后将玉扳指举在二人中间,“就冲着这扳指,这件事儿十有*也是真的,我只是不明白,四哥对瑾如那可是真心实意的好,到头来为什么得了这么个凄凉的下场?” 也不知道瑾如的心意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他既然能去招惹别人,为什么就看不清别人招惹他的视线呢?夜离笑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指着他手中的扳指,“这个东西很重要吗?凭它就能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 似乎想了这么一会儿还没想通,李珵琰百思不得其解摇摇头,才开始细细说起这枚扳指的事情。 原来这扳指是李珵琰和四王爷第一次狩猎时候皇上赏给他们一人一只,除了这个特定的意义之外,这个扳指本身还有一个妙处,那就是中间有个小夹层藏匿重要文件,兄弟俩早就约定过,不论什么时候,对方若是出于危险之中就想方设法将这枚扳指送到对方手中,那么对方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实施拯救。 “所以,湘琴拿来四哥的扳指,说明瑾如真的想对他们下杀手了。”说完这话,李珵琰眼中划过一丝狠厉,“瑾如若是真想对四哥做什么,我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此。” 或许是因为太恨了,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脸部有些扭曲,生出一丝狰狞来,夜离看的愣了,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让瑾如知道他恨她的心,就足够她生不如死了。 夜离一叹,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只是她拿起的瞬间。两个人中间的雾气就淡了一些,她看他的时候他正好也看过来,眼神只是稍微接触她就轻轻转开眼睛。 又商量了会儿接下来的打算,已经月上柳梢了,夜离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儿很晚了。你先回府吧。” “……”李珵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今晚我想留下来……” “王爷说什么玩笑话,”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李珵琰愣愣的看着她觉得眼前这个素衣素颜毫不遮掩的女子,自己根本就看不透,不仅如此。还有种越来越遥远的感觉。夜离看了他一眼,“如果王爷觉得孤枕难眠。府里长得清秀的丫头们多了去了,以后总归也要给王爷挑几个伶俐的,王爷若是有中意的现在收了也未尝不可。” 说完这话夜离轻轻一笑,根本看不出丝毫的不愿和醋意,跟以前为了小事就给他耍脾气的样子大相径庭。 李珵琰只觉得心抽了一下,根本体会不出到底是什么个滋味。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小扇的事情你知道了?” “恩,”夜离应着就抬眼看了他一下。笑道,“总归小扇跟我时间长,她什么性格想必王爷也清楚,长相也算是楚楚动人了,能得王爷青眼也算是她上辈子的造化了。” “……”李珵琰紧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不在意?” “王爷真是看低我了,”夜离说着就给自己的茶盏添满了茶,又把他杯中的凉茶倒掉换了一杯新的放在他跟前,“王爷这一辈子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只要皇家的威严在一天,王爷体内的血流一天,送进东宫的美人就会源源不断。我若是吃醋,这一生也不用做别的了。” 她的声音带了一丝空洞,话是这样说的,可他却轻易间捕捉到她话里的怨怼和脆弱无力,她曾经对他抱有期待,他曾经给她一个承诺,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才发现他的承诺在她的期待之下根本就苍白的要命,风轻轻一吹就破了。 他走出她的房间的时候柴煜正在小院儿的树下候着,见他把门关上柴煜才轻轻走近跟在他身后。 出院门儿的时候,李珵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窗棂上,夜离的影子正慢慢往烛光那边靠近,忽的一下烛光就灭了,李珵琰觉得自己都听到她吹灭蜡烛的声音,因为随着那一声,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也随之晃了一下。 晃得他飘忽不定,找不到自己该落足的地方。 “王爷,”柴煜恭谨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早已陷入黑暗的屋子,“王爷费劲苦心做了这些,却瞒着王妃,还要被王妃误解,您不觉得不值得吗?” 风吹过院中那颗唯一的大树,风夹带着叶子沙沙的响起来,李珵琰站了一会儿才踏出院子,直到柴煜觉得他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了,才听到他沉重却有些飘渺的声音,“只要能护她周全什么都值得,终有一日她会明白的。” 这样沉重的爱他真的不明白,在他的意识里,爱情就是轻松幸福的,而不是像王爷这般深深的藏起来,两相受着折磨。“王爷,王妃最近查账本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已经开始着手生意上的事情了……” 李珵琰原本高大直挺的身形竟在这一刻晃了一下,是啊,她开始着手生意上的事情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生意重要了,包括他,他苦笑一声,便低下头,脚下的步子不曾停歇,“如此甚好,省的她以后措手不及,我吩咐的事情你要加快些,我名下的铺子,定一个不留的转到王妃身下。” 他没有时间等了,在过些日子,怕是这些他都保不住了。 夜离站在窗边,直到李珵琰的身子转出去了,她才低叹一声,回到床上躺下。 夏日里的月光透着一股子清冷的味道,不对,哪里只是夏日?任何时候,不管世间太平也好,战乱也罢,最处事不惊的莫过于空中那轮弯月了。 夜离直直的盯了一会儿,他来的急,走的也急,也不是不曾想过在自己身边待会儿,可是她总觉得那些事情像是一只糯米团子,梗在她的喉咙里,她吐不出来,同样也吞不下去。 他们之间如果注定这样越走越远,那她这一生是不是空留浮云,所有的一切都要依靠以前的回忆了。 这月的初一是美夕的婚礼,过了几日才从辰阳传回信儿来。 过来知会夜离的是庆王府的人,夜离连忙请她入了坐,细细的问了问婚礼的事情,得知美夕那边顺利她也就放心了。 之前崇盈公主的事情摆着呢,在这边好歹有自己帮衬着,到了那边美夕就是孤立无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只是听说辰阳的太子爷并没有侧妃,美夕到了那边又是正妃,好歹还是有些权力的。 又随便跟报信儿的人说了几句,只因那人还要赶着去别的府上送信儿,夜离也不好挽留,亲自将她送到二门儿那的时候,那人说什么也不肯让夜离再送了,又说自己家公主能结交姑娘这样的人是福气之类的客气话。 真正走的时候却塞到夜离手中一封信,并说庆王爷抽空请她去府上坐坐。 待碧彤将那人送出去了,夜离才带着裕安往后院儿去了。 之前美夕给她递的消息她自然收到了,如今庆王爷又借着这件事儿送来这么一封亲笔信,绝不可能是坐坐这么简单。美夕给她送信儿的时候应当也给庆王爷送了什么话儿,那么庆王爷相邀必然也与这件事有关系。 到底是什么呢?美夕出了曼陀国必然不会与这边再有联系了,即便是报仇也是有很多机会的,干嘛要借她这双手呢? 夜离在前面走着,裕安跟在后面就说了句,“咱们跟庆王府的人来往并不密切,若是美夕公主在府上,这邀请一事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庆王爷……” 便是美夕在王府,庆王爷这样的邀请也是有些唐突的,接着夜离就是一笑,微微转过头去,色泽温纯的珠子轻轻划过她的脸颊,衬得她那张素颜更是美艳动人,裕安呆了一下,接着就被夜离的话拉回思绪,“美夕是去了辰阳没错,但是根基还在。” 裕安想了想便恍然大悟的说了句,“王妃的意思是,美夕公主借着庆王爷的由头,求王妃什么事儿?” 夜离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求着倒是说不上,庆王爷毕竟是个王爷,将来谁求谁都是个未知数。” 她不过一个王妃,再说的远些不过是太子妃,头衔是够大,但是有些事情她还是不适宜出面的。 如今在曼陀国,她接触过的,能说得上话的皇族,除了李仲启之外便没有别人了,美夕给她留下的话儿里也透漏出这个意思,那她何不顺竿而上为自己找个强硬的后盾呢? “那倒是,”裕安笑笑,跟着也说了句,“庆王爷到底是带兵打仗的人,又挂了这么个爵位,不管是为了王爷还是为了王妃,我们都得将庆王爷拉到我们的阵营里。” 说完这话她觉得似乎有些不对,王爷和王妃的关系最近有些僵,想着她就抬眼看了夜离一下,没在她脸上看到丝毫不对,甚至她还轻轻转过头来看她一眼,跟着就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家人 去西厢的时候夜老爷子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或许是年纪大了,好不容易有个事情做做,夜老爷子还是执着的很,夜离若是有一天落了课也要被他叨叨上大半个钟头。 “四王府的丫头走了?”见他进来,夜老爷子从哪些瓶瓶罐罐中抬起头来,随意问了这么一句。 “恩,”夜离点点头,接着就走过去将夜老爷子拉到一边坐下,“爷爷,今儿孙女儿想学些别的。” 原本夜老爷子已经将今日需要的东西摆出来了,一听她竟然不想学毒了,有些不高兴的瞪她一眼,“我这儿都摆好了,你又起了什么心了?” 夜离嘻嘻一笑便将手臂挂在他的胳膊上,跟他撒开了娇,“我听说江湖上有易容术一说,孙女儿很感兴趣,不知道爷爷会不会?” 夜老爷子是在江湖上闯荡惯了的,性格大大咧咧不说,对自己那一身的本事可是很自豪很得意的,如今这小丫头竟然问自己会不会,那不就是看低了他老头子吗?!他眼睛一瞪,也忘了刚刚生气夜离不学毒的事情了,大手在自己的胸膛上拍了拍,做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会不会?!老头子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歪门邪道没见过,不过是小小的易容术,哪里能将我唬住。” “对对对,”夜离心中暗笑一声,知道自己的激将法已经将夜老爷子死死的吃定了,将手中抱在胸前做出一副崇拜的样子,“我就知道爷爷是无所不能的。” 夜老爷子哼了一声,看她典型的拍一巴掌在给个甜枣吃的样子,心里也知道自己被这小丫头算计了。心里却是甜的不行,越看夜离越觉得顺眼,所以面子上做了一下,夜老爷子就站起身来将桌上的瓶瓶罐罐收起来,“就这张小嘴巴巴的能说。” 夜离心虚的一笑,越发跟在夜老爷子身后殷勤起来。 好在易容术很简单。夜离又是个心灵手巧的,所以没过一会儿就给夜离掌握了。 夜老爷子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觉得时辰还早,就打算再教夜离一种毒,可是被夜离连拖再拉的给拽了出去。听着夜离要跟自己做些没吃过的小点和饮品,夜老爷子肚子里的馋虫很给力的欢腾起来。回到自己屋里等夜离的点心去了。 夜老爷子是双腿被埋进黄土的人了,这大半辈子若非得说出个最舒心的日子。那就莫过于现在了。这些日子以来,夜老爷子渐渐忘记了夜离的真实身份,打心眼儿里把她当做自己的孙女儿了,到他这个年纪,还有孙女在身边孝敬着,还有什么是不知足的。 夜甲贤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夜老爷子自己坐着抹眼泪。吓了一跳连忙迎过来,“爹,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夜老爷子只觉得老脸一红。好在他年纪大了,脸皮也越发松弛暗淡了,索性看不出有什么羞人的颜色,在自己儿子的胸膛上狠狠的锤了一下,“你这个兔崽子,越老眼睛越不中用,你爹我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年轻时那也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哪里会哭?” 夜甲贤有些无辜的揉了揉被夜老爷子捶过的地方,哦了一声。 看着自己儿子这受气一般的表情,夜老爷子越发觉得气闷,自己这一拳跟打到棉花上有什么区别,这小子连个屁都不带多放一个的,害的他觉得心里憋得不行,偏偏又没有发作的理由,心里又跟夜离比较了一番,越发觉得自己那个花儿一般的孙女贴心。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憋着一口气,夜老爷子自然没有好气,又喝了一杯茶顺顺,才瞪着眼睛看着杵在自己跟前儿的儿子。 “刚刚看到离儿去厨房了,就问了问,知道您上完课了这才过来看看。”夜甲贤自小就对自己的父亲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所以一见夜老爷子跟自己没好气儿,他就一直在原地杵着没敢动。 夜老爷子又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置气的话,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凳子,“过来坐吧。” 夜甲贤这才走到他身边坐下了,给夜老爷子满上茶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个人正尴尬的坐着,夜离跟裕安一人拿着一个托盘进来了,夜甲贤像是找到救星一般急忙迎过去接过夜离手中的托盘。 夜离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黑着一张脸的夜老爷子,连忙笑着走过去将糕点和饮品放在夜老爷子面前,“爷爷快看看,这个是蛋挞,这个是黑芝麻的香酥饼,这个是腐竹银杏西米露,您快些尝尝看看合不合您的胃口。” 又瞪了夜甲贤一眼,夜老爷子才往桌上的点心看去,金黄香酥的蛋挞,酥软绵甜的香酥饼还有煮的濡濡的西米露,看上去就让人口水直流。 更何况这是自己的孙女儿特意给自己做的,只是这心意就不是别的能比的,这样想着夜老爷子脸上就浮起一丝微笑,接过夜离递过来的蛋挞就咬了一口。 “这牛乳是新鲜的,做出来的蛋挞味道香浓,爷爷,您吃着怎么样?”见他咬了一口,夜离也夹出一个递给夜甲贤。 “恩,”这蛋挞他之前别说吃过了见都没有见过,而且听他孙女儿话里这蛋挞里面是有牛乳的,这牛乳可不是人们常吃的,原来还有这种吃法,夜老爷子点点头,接着就赞了一句,“好吃,你这丫头,哪里学来的歪点子。” 夜离笑着解释了几句,又吩咐裕安将厨房里留给崔氏的那些给崔氏送到屋儿里去,这才坐下来,爷孙三人聊起天。 过了午休的点儿,夜离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就被眼前放大的俊脸吓了一跳,急忙躲过去,直到看清是李珵琰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过来怎么也不叫醒我?”夜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接着便松开了,躲过李珵琰的身子下了床。 将她脸上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李珵琰一直盯着她坐到梳妆台上,才漫不经心的坐下来,“我想看看你。” 夜离拿着梳子的手一顿,心里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那种哽住喉咙的感觉又来了,她清了下嗓子,接着就把话题转了过去,“你找到合适的人了吗?” 李珵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接下来两个人基本上没怎么说话,心里各自想着事儿,直到夜离梳洗完了才一起出了别院儿,上了马车往四王府去了。 因为李珵琰也在车上,所以裕安是在下面跟着的,夜离打开帘子吩咐裕安几句,觉得实在没法伪装下去了,这才转身放下帘子。 “离儿,还有几日便是我们的大婚了。” “……”夜离愣了下,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话才好,于是轻轻的点点头。 见她这般不冷不热的反应,李珵琰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可偏偏又不能说什么,正待要说些话,就听见夜离低低说了声,“你放心吧,等我一过门儿,就将小扇给你抬进来。” 李珵琰震惊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她一眼,“我不是这个意思。” “哪个意思?”夜离轻轻一笑,对上李珵琰的眼睛,她的目光很沉静的,沉静的让他找不出一丝破绽,顿了一下,她又笑笑,“总归是要给你抬进来的,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随了你的心,让你记得我的好。” “……”李珵琰哑住,他从来没有这么慌过,不管是紫嫣的死也好,还是带兵打仗的时候也好,无数次死亡与他擦肩而过,他都没有觉得害怕,可现在她这样清清淡淡的说出这番话,说让他记得她的好,他的心就像被刀子狠狠的绞住一般,他的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的好,你所有的好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她的好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听了这话,她这些日子的伪装差点要破碎掉。多少日子,她对他的怨恨逐渐加剧,他都是用这些轻飘飘的情话稳住她的心。如果是那些时候也就罢了,在他招惹上她的丫头的时候,他又给她说他记得她所有的好,让她怎么相信? 碎过一次的心可以勉强粘起来,可是,一次,两次,三次之后呢? 她的心没有他想象的坚强! 想着这些,夜离就轻轻的笑了一下没有答话,或许是她笑里的讽刺太明显了,所以李珵琰并没有接着说什么,只是脸上苍白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悲戚。 下车的时候夜离并没有搭上李珵琰接过来的手,而是扶着车壁慢慢的踩到小凳上,李珵琰看了她一眼,讪讪的把手收回来。 四王府比起之前裕安描述的更要荒凉几分,原本一个偌大繁荣的王府竟然萧条如此,府里的丫头侍卫几乎是看不见,一路走来,别说是带路的传话的丫头了,连个苍蝇也没见着。 李珵琰额上的眉头皱着更深,脸上也带了一丝慎重。 第一百二十章 偷梁换柱 可不是九王爷和离妹妹过来了,”一进内院儿的门就听到瑾如咯咯的笑声,夜离顺着看过去,四王爷无精打采的坐在靠门的藤椅上,瑾如正在他身侧的绣墩上坐着,一副伉俪情深的样子,此时正站起身往他们这边看来,“两位可是贵客呢,这几日四爷日日念着,定是给念来的。” 看到四王爷的第一眼李珵琰眼中划过一丝阴狠,即隐藏起来,眼中一片平静,只是听着瑾如这话却没有一丝笑意。 夜离转头看了他一眼,随着便转过去笑着跟瑾如打招呼,“可不是,你也知道我出宫没几日,别院儿里有的事情够我忙的,”说到这儿便顿了一下,眼睛在瑾如脸上扫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今儿王爷有空出宫,念着四哥身子不利爽,我们便带过来看看。” 说着便指了指身后裕安和阿丑手中的东西。 这阿丑是李珵琰特意带来的,也是今日他们来四王府的关键,功夫好,人机灵,刚刚见到她的时候夜离特意试探了一番,确实是个可信的人。 瑾如一见身后那丑女的脸,接着便惊叫了一声,或许觉得有失自己的风范,连忙歉疚的对着阿丑笑了笑,把夜离一行人迎进屋去。 经过四王爷的时候李珵琰特意顿了一下,接着便看了李仲启一眼,他这哥哥的情形确实不妙,这件事情不能耽搁下去了。 继而想起那封密信的内容,李珵琰面上闪过一丝纠结,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的看了夜离一眼。恰在这时,瑾如正转身招呼他,将他刚刚的神情全部收入眼中。有些嫉恨的攥紧袖中的手,逼着自己露出一丝微笑,“九弟快些进来坐。” 抬眼看了她一下,李珵琰即收起心中的思绪点点头往她指的方向坐去。 两人坐下,阿丑和裕安便站在夜离身后,手中的东西早就被四王府的下人接过去。瑾如也将四王爷搀扶到他们旁边坐下。 四人说了会儿话,夜离借故往湘琴那边去了,瑾如以照顾四王爷为由留在厅里,还特意让刚刚那丫鬟给夜离带路,夜离笑笑,跟四王爷打了声招呼便跟着去了。 出了花厅。夜离随意的往厅内看了一眼,正好见着瑾如笑意妍妍的跟李珵琰说着什么。逗得李珵琰也跟着笑了。 哪里是照顾四王爷,如果她还真有照顾四王爷的心,断断不会做出这等事儿来,不过是借故留在李珵琰身边罢了。如今小扇得手,她定是得到消息了,觉得在李珵琰心中她夜离已经是不重要的了。才这番费心费力的在他面前卖弄风姿,可是她忘记了,在李珵琰心中。李仲启占了什么样的地位。 她残害他最重要的人,还想得到他的青昧? 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进了湘琴的院儿,夜离就让那丫头带裕安去马车上拿东西,那丫头是瑾如派来监视她们的,所以一听夜离这话难免不大赞同,说要另找一个丫头带路,被夜离冷着脸斥责一顿之后不情愿的跟着去了。 夜离这才带着阿丑进了湘琴的屋子。 刚刚瑾如也说了,湘琴是按着侍妾的礼抬进来的,怎么说也是个正经的主子了,按理来讲手底下还应该有一个大丫鬟和两个小丫鬟跟着,可是一进屋,看着里面的情形,夜离只觉得火不打一处来。 怎么说湘琴也是打小跟瑾如一起长起来的,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再者不说这些,单单论四王府侍妾的身份,那也得有个像样的院子。 可是看看湘琴屋里的摆饰,在看看硬邦邦的床板上铺的薄薄的褥子,连丫头的房间都不如! 好在现在是夏季,天气还热着,可眼瞅着天也开始慢慢转凉了,等温度一降下来,湘琴这四处透气的屋子再加上这床薄被,哪里能御寒?! “姑娘来了?!”原本正低头纳鞋的湘琴听到声音后,便起身过来迎她。 夜离笑着点点头,眼睛落在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的丫头身上,“我还不知道竟有主子站着下人坐着的理儿。” 那丫头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知道夜离的身份还是别的,总归夜离说出这番话她只是轻轻扫了她一眼,便低下头去把弄着湘琴做了一半儿的鞋。 湘琴有些讪讪的看了夜离一眼,“她是侧王妃派到我这边儿的,我……” 夜离摇摇头止住她接下来的话,接着便转过头对着阿丑使了一个眼色。 阿丑示意,从夜离身后走出来径直走到那丫头旁边去,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我们家王妃跟你说话呢,谁给你的胆子这番没有大小。” 她的话轻轻的,动作也是轻轻的,脸上带出来的神色也与脸上丑陋的容貌截然不同,只是在她拍上去的瞬间,那小丫头便一个惊叫跳起身来,惊恐不定的看着她素白的手指。 “怎么?还让我再说一遍吗?”见她怔在原地没有反应,阿丑皱着眉头向她走了一步。 “不,不……”那小丫头有些后怕的看着她,接着便给夜离行了一礼,“奴婢狗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心里冷笑一声,夜离便拉着湘琴走到桌前坐下,“今儿我特意过来看看妹妹,之前你去猫舞步,总归是突然,我也没能来得及给你备份大礼,这会儿裕安去拿了,你是猫舞步出来的,我总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姑娘真是抬举我了。”湘琴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她,再加上有人在旁边监视着,她也不敢随便说什么话儿,将桌上的针线收了之后就坐在她旁边搓着手指。 “还真是个没眼见力儿的,”夜离突然就斥了一声,吓得那丫头一个颤抖,头越发低下去了,“你就是这样伺候你们家主子的?大热的天儿,屋里连杯茶水都没有?!” 那丫头这才反应过来,可是她这一走屋子里也就没什么监视的人了,若是湘琴给这王妃说了什么,那可就…… 可是这边夜离又死死的盯着她,最终她没能熬住这样凌厉的眼神,狠狠心就出去了。 这个时候,厨房那边可能没有多余的热水,还需她亲自烧,那样,湘琴的时间更充裕了。这样想着,那丫头没先去厨房,先往侧王妃那边去了。 等她派人去烧水再回湘琴那儿的时候,湘琴这跟那王妃话家常的,一进门湘琴就看了她一眼,可是她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可是在仔细瞧瞧又瞧不出什么来。 回来的倒快,夜离也跟着瞅了那丫头一眼,看来瑾如现在真是盯得密不透风啊。 就在那小丫头忍受着夜离意味不明的笑意时,裕安便跟着瑾如身边的丫头提了大堆东西过来了。 夜离细细交代了,有吩咐湘琴把这些东西收好,便会瑾如那边去了。 到了瑾如那儿少不了把刚刚那丫头的事情细细说一遍,瑾如忙笑着说自己管理不好,疏忽湘琴那边让湘琴受委屈了。 暗暗给李珵琰递了一个眼神,夜离又跟四王爷说了些关心的话,李珵琰便借故东宫那边有事推辞了瑾如留饭的心意。 马车在路上没敢耽搁,为了保险起见,直接去了别院儿。 总归是离开的时候瑾如看向李珵琰的目光过于炙热了,夜离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可转一想,都有小扇跟自己分享男人了,便是她不想忍,以后还是会有数之不尽的女人的。 马车里,李珵琰也没怎么跟她说话,可能是四王爷的冲击太大了,他的眉头一直紧锁着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一进别院儿,一行人就直接去了夜离的院子,等众人都进了屋儿,裕安便连忙关上房门,并且叮嘱院儿里的人注意周围的动静。 夜离有些心酸的拍了拍阿丑的后背,她满是泪痕的脸上截然一副逃出生天的喜悦。 “谢姑娘将我救出来,”说着,她就接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湘琴那张消瘦苍白的脸,“只是四王爷那里怕是还要受折磨。” “四哥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李珵琰坐下之后,有些沉重的看着她,“四哥想救你,也是怜惜你,我知道你是瑾如的陪嫁丫头,既然她狠心将你推向绝境了,你也就不用一心向着她了。” 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再也看不到瑾如从前的影子。那个曾经一脸真诚拉着她的小女孩早就消失在漫漫时光里了,如果说自己之前还对她心存侥幸,在她将她推入深渊的时候,以前的湘琴也同样消失了,而且,是消失在她的心狠手辣之下。 “王爷说的极是,”湘琴微微低下头,有些自嘲的笑笑,“我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哪里能奢求侧王妃对我好呢?” 李珵琰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在他看来,湘琴虽是可怜,但是也曾经帮助过瑾如对付夜离,而对夜离有过加害之心的人,不管如何都是不可原谅的。 夜离接着便安慰了她数句,她便把瑾如做的事情一一道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瑾如做的那些事儿 如果不是湘琴提起这些,她竟不知道从李珵琰将注意放在她身上开始,瑾如就已经慢慢在算计她了。 那时候,她是真心把她当姐妹的。 还为她能嫁入四王府高兴,因为她侧妃的身份担忧,那个时候,她在做什么? 慢慢的将自己拉入局中,表面上是为猫舞步着想,让她主持皇上的寿宴,实则是想把她暴露在皇后和美夕的视线里,甚至把美夕引去化妆间,让她亲眼看到李珵琰对自己动手动脚,并且在美夕与她大闹一场之后将这件事情捅到皇后那里去。 若是当时没有丽妃,那么她在皇后那里可真是讨不到好的。 再后来派人绑架美夕,欲意栽赃嫁祸于她,好在夜驰及时出现将美夕救出来。这些还不够,还去庆王府误导美夕,让美夕在皇后那里大闹一场。若不是夜驰对美夕有了意,那这件事情她和美夕就都得不了好,她还好,美夕是与李珵琰有婚约的,便是皇后有心偏袒,在重重压力之下也不得不考虑皇家的脸面。 还把自己是不洁之身的事情通过美夕的嘴透出去,没想到美夕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卖了,所以她才安稳一段时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若不是恰巧李珵琰跟皇后提起,皇后若是真的信了这番话,那么就算她能翻身,皇后也得考虑这件事情,那她根本就没有站在李珵琰身边的资格了。 更别提正妃了。 也许真是她命大,这样滴水不漏的算计竟也被破了,非但如此,还把她暴露在她的视线里。 或许她跟美夕说那些话的时候,压根没想到美夕会公然的出卖自己。 她也不会知道。从紫嫣的事情之后,美夕就已经不信任她了。 后来因为紫嫣的事情,她一气之下走了,她还授意小扇对她下毒,若不是意外的认夜老爷子做爷爷,那她那次出行。怕是没有回来的命了。 再回宫的时候她在别的城市抛头露面的事情就被皇后知道了,还关了她的禁足,在她关禁足的时候又让小扇以她的名义送了带毒的乳液给皇后用,好在皇后用的时日浅,她又暗地里让裕安把解药掺在皇后的吃食里,慢慢的解了皇后的毒。这件事情也算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这些也就罢了,她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丽妃肚中的孩子身上。 那时候她还诧异。荣妃在如何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会因为她几句话就动了那样大的怒,原来荣妃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心知自己的哥哥一倒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才会听信她的唆使迷了心窍想毁掉丽妃肚中的孩子。 而容嫔那里,也瞅好时机等着她了…… 瑾如真是好大的本事!能唆使一个失了宠的嫔妃不难。可能让心高气傲俯视众生的荣妃听信她,真是好本事! 李珵琰也听得脸色铁青,拳头捏的咯咯想。若不是四王爷那边不能打草惊蛇,他早就提着剑找到那贱人一了百了。 也直到现在,他才知道,瑾如那样心狠手辣的对方自己的王妃,是跟自己有关系的。 之前没有碰到夜离的时候,他对那个温温软软的女子却是有些好感,记忆里她很贴心,总是在他疲惫的时候送来一份温暖。 其实隐隐约约他也是知道她的心意的,可他根本来不及细细考虑,夜离就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听到湘琴接下来的话,他真的差点就按捺不住了。 他竟然不知道紫嫣的死竟也是与她有关系的! 那个时候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美夕,他虽生气,可怎么说美夕也是皇额娘膝下长起来的公主,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长年累月下来的亲情也还是有的。 所以那个时候,他即便是伤心,也没有彻查此事。 谁成想…… 想着,他就狠狠的锤了桌子一下,眼睛猩红,透着凌厉的恨意,“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九爷莫要心急,”湘琴此刻竟是平静下来,看着震怒的李珵琰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事情还远远不止这些……” “说!”李珵琰一惊,可是看到湘琴眸子里的那抹诡异,心中升起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九爷觉得,侧王妃为什么对四爷下手?” “……”这也是他怎么想都想不通的,她已经嫁给四哥,便是对自己有情,也不可能有站在他身边的机会了。荣华富贵她有了,女人视之如命的宠爱她也有了,这一辈子她根本什么都不用愁了,那为什么还要对四哥下手,毁掉她这来之不易的荣华呢? “因为她不想离姑娘坐上太子妃之位。”湘琴轻轻笑了一声,就看着夜离说出这样让人震惊的话。 “你的意思是……”夜离顿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她唆使四王爷与九王爷争太子之位?” 在李珵琰和夜离的注视下,湘琴缓缓的点点头。 李珵琰觉得自己简直要虚脱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太子之位才会把李仲启推上绝路。 如果早知道这些,那日夜离问他想不想当皇上的时候,他一定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如果早知道这些,那日下了朝对上四哥欲言又止的眸子,他一定要多问几句。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这一说,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他能做的就是把四哥在那日日虚幻的梦境里救出来,给瑾如应有的报应。 “还有什么?”李珵琰低声笑了一会儿,才问出这么一句。 虽说有他背叛的事情在先,虽然怨恨,这一腔付出去的真情却是发自肺腑的,所以听到李珵琰这阵明显压抑着痛苦的笑声,夜离心里一阵难受,有些控制不住的站到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膀。 又给他到了一杯水喝下去,才示意湘琴接着说下去。 “如今四王府不止只是被侧王妃控制了,四爷中毒已深,有些事情自然无法满足她,”说到这儿湘琴的脸上有些不自在的泛起红晕,虽说自己已经被只给四爷了,可是两人之间并没有夫妻之实,确切的讲起来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莫说跟一个男人说起这事儿,就是跟夜离说些私房话也觉得不好意思,她顿了顿才接着道,“这些日子侧王妃的入幕之宾不在少数,其中来的最勤的莫过于城西的王大户。” 说到这儿,夜离在想不明白就太说不过去了,哪会有这么巧的事儿,这边伊人阁的货源刚刚被王大户掐断,那边就成了瑾如的入幕之宾?! 原本她还以为是单纯的商业厮杀,没想到竟有瑾如的一分功劳在里面。 说起来自己还要好好谢谢她,若不是她提前给了自己一个危机,自己怎么会想起申请一个名号的事情。 夜离这边想着生意上的事情,李珵琰那边则是直接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好歹也是入了皇家的门的,竟然做出这般不守妇道的事情,无疑是狠狠的打了皇家的脸面。 这事儿皇上皇后还不知情,若是等到真相大白的那日还指不定把皇上皇后气成什么样子呢。 “好!好!”好不容易找到声音,李珵琰气的只重复这句话,“她真是好啊!” 对于李珵琰来说,四爷的脸就是他的脸,四爷好他就好,四爷不好他也不好,原本刚刚那些事儿就让他如鲠在喉了,这下湘琴又说出这么一番惊人的话来,让他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气归气,好歹李珵琰没有被气昏了头,这些以后都可以讨回来,且让瑾如在得意两天,等四哥那边一安稳,那他就大可放开手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有辱皇室的贱妇! 事已至此,只消把湘琴安排好了仔细保护起来,只要阿丑那边顺利,等四爷对幻情散的依赖一减,那他们就杀瑾如一个措手不及。 又过了几日,日子好像慢慢平静下来,李珵琰没有再来别院儿,小扇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而伊人阁的问题也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世上没有哪个商人是傻子,瑾如给的条件再好也比不过九王爷作保,再说了,过几日九王爷就正式立为太子了,那时候云锦就间接的与皇家挂钩了,再过个几年,皇上一退位,太子自然就登基了,那时候云锦能成为皇家指名的贡品也说不定。 这样一比下来,四王爷的保倒显得没有分量了。 就在云锦的事情定下来的当天下午,夜离出面儿办理好所有手续,便顺道儿往庆王府去了一趟。 那天下午夜离的马车在府外等了近一个时辰才离开,与庆王爷谈了些什么无人得知,对于这件事情夜离也只字未提。 时间过得很快,在夜老爷子终于安享了几天清福的之后,李珵琰与夜离的大婚马上就到跟前儿了。 那天早上夜离早早的就在裕安的叫声中起身了,大婚之前李珵琰送来的太子妃宫装和首饰赫然摆在梳妆镜前,在昏暗的灯光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嫁 只穿了中衣坐在梳妆镜旁,由着裕安和晚清她们给她盘头上妆。 除了晚清和菊清在昨天到了别院儿之外,小扇自然也是来了,只不过如今的小扇比不得从前,虽说还没有位分,但是与李珵琰有了夫妻之实却是事实,而自己既然知道了,自然也不能随意指使她了。 只是脱不了要带她进宫,然后再以侍妾的礼进门儿,即使如此,夜离也不得不另挑了一个丫头。 如今裕安是一心站在她身边,而且又是临时挑人,难免不熟悉品行,想起之前湘琴的委托,夜离便把志儿带在身边了。 上好妆,小扇和志儿那边也梳洗妥当了,她们是陪嫁丫头,自然也是她的脸面,所以衣着上一定不能含糊了。 裕安又给她们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跟着夜离往夜老爷子那边去了。 此时天已经亮了,太阳微微在云间露出一点头,火红的颜色衬得白白的云泛着一丝橙黄。 夜离抬头看了一眼便觉得心中感慨万千,她的生活就如同这轮刚刚爬上山头的太阳,才刚刚开始。 至于未来,是阳光明媚还是乌云密集,都要看她的造化了。 九月中旬的天气已经有了一丝凉意,好在一层层的宫装很厚,在这泛着凉风的清晨倒也没觉出寒冷,只是不知道大典的时候阳光升起,这一身的宫装会不会闷热。 到了夜老爷子那边的时候夜甲贤和崔氏已经坐在那儿了,外面也开始传来嘈杂的声音,主持仪式的公公也在屋里候着。 见夜离进来,那公公先是行了一礼,然后就问夜离现在要不要开始仪式。夜离点头后,他才清了清嗓子,说了些场面话。 夜离在爷爷和爹娘跟前儿站着,裕安她们在后面远远的候着,夜离已经没有心思去听那公公说些什么,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上座的长辈。 自从认了他们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月的功夫。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改变一个人。若说之前相认夜离是报了别的心,可此时站在他们跟前跟这个家道别的时候,她的心里满是不舍和心酸。 夜老爷子是个老顽童,跟夜离最对脾气;夜甲贤是最沉闷的。但是他对自己的爱和关怀却一点不比夜老爷子少;而崔氏,作为母亲。崔氏在自己身上花的心思难免多点,对自己的担忧也比爹爹和爷爷多,那份爱自然也是沉甸甸的分量足着。 这些日子自己没能时常呆在他们身边,相比来说,自己付出的跟他们简直没法比。 可是心里这份情,却是相同的。 这份意。也是真心的。 所以当她看到崔氏眼中止不住的泪意时,她也忍不住湿了眼。 上一世,自己只追求事业。自己的父母也来不及等到自己成家那一天,如今在这异世,她终于出嫁了,可是她的父母确无缘见到了。 就连这舍不得女儿嫁人的眼泪,也是崔氏帮她流的。 这样想着,夜离心里更是难受,在礼仪公公的催促下才晃过神来,跪下身子对着高堂上的亲人拜了拜。 夜老爷子连忙让她起身,长满皱纹的老脸上也有了一丝悲意,眼角更是多了一丝湿意,在她起身的时候忍不住端起袖子抹了一下。 只因有宫里的人在,就得谨守着规矩不能随意,按照公公的示意行完礼,裕安便将盖头给她披上,志儿也连忙跟上来挽起她另一边手臂。 小扇则与晚清菊清跟在后面。 出了院门儿就不允许夜家人送了,在夜离踏出院门的一刹那,夜老爷子带着自己的儿子儿媳跪下来,对着夜离磕了个头,嗓子里带着一丝哽咽和不舍,“草民夜胜天带领夜家上下为太子妃送行。” 接着院儿里的丫头婆子都跪了一地,夜离回头看去,心里闷闷的,刚刚还是自己给他们行父子之礼,出了门儿就换成这君臣之礼。 之前拍戏的时候多少接触过,当时还不觉得多心酸,轮到自己头上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夜离刚想过去扶她们起身,转一想,这宫里的人也看着呢,自己万万不可失了规矩,也不能没了气度。 好不容易压下情绪,夜离清清嗓子,对着领头行礼的夜老爷子说了声平身。 众人依言起身,夜离的视线在夜家三个人脸上划过,收起眼中的不舍,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转身急步离开了,她生怕自己慢上一步便会控制不住心中的不舍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 出别院儿的时候天还早,只是太子迎娶太子妃免不了在墨城转上一圈儿,等迎亲队伍到祭坛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 因为新立太子,所以大婚便在祭坛举行,莫说满朝文武都在场,连周围都围满了围观的民众。 夜离的轿子刚刚到祭坛便引起一阵欢呼,轿帘被挑开,李珵琰的手便伸进来,夜离看了看他的手,轻轻将自己的手搭在他手中踏出轿子。 她一出来,民众的欢呼声更大了,在百姓看来,皇家的婚事是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正室,这代表这曼陀国又有一代即将诞生了。 代代相传,才是国之根本。 此时夜离的盖头早就用红色珊瑚串成的珠帘代替了,根本遮不住她的容貌,还为她增添了一丝神秘和惊艳。 李珵琰拉着她的手慢慢的往祭坛走去,一群太监宫女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小扇和志儿作为陪嫁丫头站在最前面,而裕安和晚清也与她们两个并排而立。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夜离正打量着这等做派,突然间听到李珵琰低声说了这么一句,她有些诧异的转过头去,李珵琰正深情的看着她,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夜离突然间觉得自己看不透他,也不知道他话里的真实性,毕竟身后还有小扇跟着,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她不可能说忘就忘了。 因为他这句话的缘故,整个典礼夜离都是懵懵的不在状态,好在之前裕安叮嘱了很多,所以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只觉得有个公公说了很多,然后又有礼部的大人说了些什么,最后皇上皇后也说了几句,具体说的什么夜离一句话都没说出去,只觉得耳朵嗡嗡的想,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东宫了。 自从在祭坛回来,夜离就一直在新房坐着,整个下午东宫里都是热热闹闹的,时刻可以听到客人们的贺喜声。 李珵琰一直在外面接待着,基本上是顾不上她的,中间也只回来一次,吩咐裕安她们将她照顾周到了,又问她饿不饿,不由分说的往她嘴里塞了些水果,“按规矩新娘子是不可以吃东西的,只是也别饿坏了,吃些水果也能抵下饥饿,一会儿我再让厨房里做些新鲜的小点送过来。” 夜离抬头打量了他一会儿,刚刚在祭坛上他说那句话的神情几乎要跟此时重合了,她狠狠的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提醒自己不要被他的假意骗了。 他待她这样好,全然不见以前背叛自己的嘴脸,是不是为了讨好她,好让小扇尽快进门? 这样想着她就看了小扇一眼,正巧撞见小扇对李珵琰柔柔的微笑,夜离一愣,连忙抬头往李珵琰看去,正好看到他转过脸的动作。 一回头就对上她的视线,李珵琰愣了一下,将她眼睛里的探究看成了深情,随后露出一丝开心的微笑,“想吃什么?我下去吩咐。” 果真如她猜想的那般,竟然还当着她的面眉来眼去,他,真的越发不把自己放在心里了,看来自己真的有必要早作打算了…… 这样想着,夜离就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原本弯下去的腰肢也挺得笔直,目光里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王爷费心了,我这边有裕安和志儿守着,王爷还是出去接待客人吧。” 不晓得她的脸色怎么变得那么快,李珵琰嘴上的笑意登时僵了,他看得出,此时她是有些讨厌他的…… 今天是她们大喜的日子,他不想让她这样一直心烦下去,但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毕竟有些事情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可是若一直这样下去,只怕事情还没解决,他们之间的误会就更加深了。 李珵琰愣愣的点点头,将手中的果盘交给裕安,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出去了。 只是他出去没多大一会儿,小扇也跟着出去了。 夜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色突然变得苍白,露出一丝苍凉的神色,只是接着她便露出一丝冷笑。 晚上照例是有宴席的,所以李珵琰这一离开,再次进屋的时候就到了夜里了。外面的喧闹声也渐渐的轻了,依稀能听到东宫的下人送客的声音。 房门是被从外面撞开的,夜里一抬头便看到李珵琰喝的大醉,踉踉跄跄的进了屋儿。 裕安见状连忙过去搀扶,夜离冷眼看着他,不明白自己心里那翻江倒海绞的让她难受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奉茶 将李珵琰搀扶到床前,又伺候两人行完礼,几个丫头就福福身子退出去了。 夜离看着身边喝的丁玲大醉的男人,浓郁的酒气传来,让一向讨厌酒气的夜离皱了皱眉头。 李珵琰看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略带嫌弃的拧着眉头,心里一窒,想起这几日她对自己的冷淡。 清醒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自己有错在先,所有的一切都是自找的,可现在却不一样了。李珵琰的神经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麻木了,只看到夜离的冷淡,根本没有时间也不想去思考她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 伸出手狠狠的把她搂到怀里,李珵琰像个孩子一般有些闷声闷气的在她头顶上叨叨着,“你又不喜欢我了,你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为什么?你知道我爱你的,你知道!” 原本夜离正用力的扒着他的胳膊,想在这个酒气和菜香搀和在一起的怪异味道中解脱出来,怎料到他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她一愣也就忘了反抗。 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早就被扒的精光,被同样赤条条的他压在身底。 他眼中的*渐浓,盯着夜离的眼睛带着灼热。 他爱她?! 呵呵,他真的爱她吗?在他收了小扇之后,她们之间还有爱吗? 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原本承诺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还算不算数?他说要在东宫给她建造一个温暖的家,还算不算数?他说等到他们都老的走不动的时候,他依然会每天在她身边醒来,还算不算数? 可是,这些还用问吗?隔壁院儿里。他的另一个女人也许正眼巴巴的瞅着殿门,期盼他的到来。 而她,不过是他的两个女人之一,将来也许会是众多女人之一,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奢求他一生一世的诺言呢? “你对我的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在他一脸享受的贯穿她的身体之后,那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占有感将她包围,她眯起眼睛,嘴角却划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李珵琰的动作并没有停歇,或许是因为喝了酒,或许是很久没有享受这个美妙的身体。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激情和力量,竭尽所能的讨好身下的人。眼睛却在她的话里一丝丝的清明起来。他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语气里满是宠溺和温柔,“只要你还在,就算我死了,这份爱也会继续下去;就算你不在了,只要我还有一丝呼吸。我的爱也不会有丝毫减少。” 夜离一怔,突然间就说不出话来。 虽然知道他的话只是唬她开心,可是她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希望他对她的心仍是不变得。 这一夜注定无法安眠,好像是忍耐了很久,他一次一次的索要,而她也一次一次的给予,因为过了今夜,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虽然一夜没怎么睡,第二天一大早夜离还是早早的起身了,如今她已经是正式的太子妃了,自然每日要谨守宫里的规矩。 因为要去皇后那里奉茶,今日仍然得穿着厚重的宫装,裕安还仔细的给她盘了头,志儿也跟在一边认真的学着。 如今小扇住进东宫了,虽说没抬进来,却也是享受着侍妾的待遇。 只是这事儿也拖不得了,听说她这个月的葵水没有来,她可以等,肚子里的孩子是等不得的。 好容易梳洗妥当了,在裕安和志儿的搀扶下出了大殿。 昨天还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今儿一早就乌云密集,黑压压的积在头顶上,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再加上初秋的缘故,也带了一丝凉气,即便是穿着厚重的宫装,夜离也觉出一丝寒冷。 算算时间,李珵琰去朝堂也有段时间了,这天黑压压的,随时都可能下一场大雨…… “王爷出门的时候带雨伞了吗?”被风吹得瑟缩了一下,夜离抱了抱胳膊,将身子缩起来。 裕安见状连忙打发志儿去殿里将她的披风拿出来,仔细的给夜离披上了,又将胸前的带子系好,“带了,临走的时候还吩咐奴婢别忘记带伞,仔细给太子妃穿暖了。” 忽略掉裕安话里的暗示,夜离点点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小扇起身了吗?” “还没呢,”对于对小扇没有好感的裕安来说,这种懒惰的行为是很不齿的,“真是没有一点丫鬟的自觉。” “也就几日的时间王爷就会把她收进来,到时候她也是正经的主子了,”夜离淡淡一笑,脸上有些莫落,“更何况,如今她的身子不比从前,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呢。” “太子妃……”听到她话里的袒护,裕安记得跺了跺脚,“那个女人是自己找上门儿来的,又是跟着太子妃身边的丫头,不过一个叛了主的丫头,您何必要这样惯着她。” “我不是惯着她,”夜离一笑,有些欣慰的看着裕安着急的脸,好在这个丫头是一心扑在自己身上的,为了自己连李珵琰都看的不那么重要了。 出了通往皇宫的小门,冷风迎面扑来,夜离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路旁树上的叶子已经落了大半,稀稀拉拉的随风晃动着。她精致的容貌在这萧瑟的秋季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惊艳,就像冬日里厚重的雪地里,身披红纱起舞的精灵一般,早就知道太子妃的美,裕安和志儿还是在一旁看的痴了。 “不过是给太子留些脸面罢了,后院儿着火,传出去到底妨碍太子的形象,更何况皇后娘娘那里也看着呢,我刚刚过门儿,断不能做出这些争风吃醋的事儿来。”夜离说着就笑了,看的裕安两人又是一愣,她转过头去,正巧对上两个人惊怔的目光,“你们两个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两人大囧,毕竟女人看着一个女人犯花痴实在是…… “太子妃心里好歹有个数儿,”裕安尴尬的清清嗓子,就说了句,“我看小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太子妃还是早些把她那些小心思捏起来。” 捏起来怎能引出她背后的人,捏起来又怎能让她和瑾如争斗,她所有的一切,必须好好利用起来,否则不是白白浪费她这番心思。 夜离笑笑,没有说话,路上陆陆续续可以看到不少宫女手里提着热水,这个时候宫里的主子们大多已经起身了,第一天的敬茶可得赶早才好。 这样想着,三个人脚下的步子变快了许多,终于赶在众位娘娘请安之前到了坤宁宫。 此时坤宁宫的殿门已然紧闭,见夜离到了,就有一个当值的公公对着身边的小丫鬟耳语几句,那小丫鬟进了大殿之后,那公公才毕恭毕敬的走到她身旁,让她稍等片刻。 这会儿功夫,不少请安的娘娘都到了,三五个一群的一边打量她一边低声说着什么,对上几个打量的目光,夜离均报以一笑。 那小丫头进去没多大一会儿,正殿的帘子一挑,一个穿戴整齐身着黛色宫装的女子盈盈走出来,将众位娘娘请进去之后,才站在台阶上遥遥对她施了一礼后,不卑不亢的看着她,“皇后娘娘已经起身了,宣太子妃进去呢。” 自她来到这个世界,见过卑躬屈膝的,小心翼翼讨好的,仗势欺主的,狐假虎威的,唯独这样不卑不亢丝毫不觉得自己卑微的下人见得少。 裕安作为掌事姑姑也是有些本事的,她虽未来得及见识,但好歹跟在身边时间长了,裕安的性子自己也看的通透,该有的威严是有,但是很谨慎,懂分寸,既不会让你觉得她自视过低但也绝不把自己放的太高。 所以一直以来她总觉得裕安身上少了些什么东西,如今才明白,就是这丝不卑不亢,这份清高。 “劳烦姑姑了。”夜离微微一笑,带着裕安和志儿踏上台阶,经过眉樱的时候,她微微低下头,夜离赞赏的笑笑,在她身边走过去了。 “你倒是个懂规矩的。”夜离这边刚刚踏进正殿,坐在宝座上的皇后就赞赏的点点头,嘴角的笑意有几分满意。 见皇后这样夸赞她,众位娘娘也跟着应和了几句。 “儿臣既然嫁过来了,自然要懂得为人妻,为人媳的本分,民间与宫里的规矩自然没法比,可这老一辈儿流传下来的孝道却是一样的,”夜离微微一笑,她依稀听别人讨论起自己的身份,所以她才这样公然的在众位娘娘面前提出来,显示自己根本不在意这些,“儿臣在怎么不懂规矩,礼义廉耻还是记在心里的。” “呦,看这丫头说的,真是一张巧嘴儿啊……” “没错没错,怪不得能得皇后娘娘欢心,到底是不一样……” 她这话一出,底下接着就传出这么几句,哄得皇后娘娘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如此甚好,哀家也不用担心了。” 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会儿你皇阿玛也该下朝了,你且陪皇额娘说几句话。” 第一百二十四章 众宫妃眼中的鲜肉 渐渐的人都全了,连身子不方便的丽妃都到场了,众人又说了会儿话,皇上才踏着清晨的凉意走进大殿,身后跟着一身朝服的李珵琰。 虽说有了些秋意,但是在封闭的严实大殿里还是觉得有些闷热的,跟外面的冷气格格不入,一踏进屋子,皇上就脱去了身上披着的单披风,对着皇后娘娘来了句,“外面儿真是有些冷了,还是你这里暖和。” “皇上可是冻坏了,”皇后笑着就说了句,然后赶紧吩咐宫女给皇上端杯热茶,“快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皇上在皇后身边的宝座上坐下来之后才笑着点点头,接着眼睛便落到身形不便的丽妃身上,“天儿这么冷你还出来做什么,小心冻坏了身子,又得难受一阵子。” 话是如此,可是对于丽妃来说,说什么也不能错过自己妹妹的喜事,天儿冷了穿点厚点就是,难不成到了冬天,她得日日闷在屋子里不成?那才能闷出病来。 “臣妾今儿穿得厚,明明是夏末的天气,硬生生的被臣妾当成冬天了。”丽妃笑着看了看放在一旁的披风,皇上顺着丽妃的眼睛看去,可不是已经披上了加厚的滚毛披风,整个屋子里也只有她穿的最厚,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将视线放在一旁候着的夜离身上。 “既然皇上也来了,那就备茶吧。”皇后自是注意到皇上的视线,作为几十年的夫妻早就可以凭借对方的眼神、动作明白对方的心意,皇上这边眼神刚刚瞥过去,皇后娘娘就发了话。 等到宫人端着茶走到她身边,夜离才轻轻移动步子走到皇上身边。双手端起托盘中的茶盏,跪下身子恭恭敬敬的将茶盏拖到皇上面前,“皇阿玛请用茶。” 端视着面前的骨瓷茶盏,皇上欣慰的笑笑,接过夜离奉上来的茶抿了一口,“你且平身吧。” 夜离闻言便谢了安站起身来。恭敬的候在皇上面前等候皇上的训诫。 皇上又打量了她一番,对于选自民间的嫔妃或者各个王爷府里的王妃,乍一来到皇宫难免会有些不适应,由于紧张或者对皇家礼仪的不熟悉出错误闹笑话的人多了去了。 而老九的太子妃却不这样,不卑不亢,舒缓有度。知仪懂礼,有些贵族风范甚的他的心。这样想着就点点头,眼中的赞赏逐渐增加,嘴上却仍是象征性的嘱咐了几句,“如今你也是皇家的人了,说话做事定要注意分寸,不可丢了皇家的脸面。多为太子分忧!” “谢皇上训诫。”又福福身子,夜离才在皇上的默许下往皇后娘娘那边去了,就这个空档。皇上的视线就胶在丽妃身上,时不时的往她隆起的小腹看去,丽妃也抚着自己的小腹深情的看着皇上。 这个时候,不管是夜离,还是皇上都没想到孩子出世后不出三个月,这个容貌艳丽亲切温婉的女子会彻底离开他们的世界。 这自然都是后话。 夜离同样跪在皇后身前喊了声皇额娘后,皇后娘娘照例用了那杯儿媳茶,“皇上的话你要记在心里,作为女人,最重要的还是延绵子嗣,如今东宫只有你一个主子,后院儿的事多少还轻便些,这些日子你也多上上心,免得将来人多了顾不过来。” 夜离温顺的低下眼睛谢过皇后的训诫。 皇后这话听着是为她着想,让她尽快接手东宫的大小事宜,可最后那句却是暗示她作为太子妃不可独占尊宠,尽快为太子充实后院,好为皇家传宗接代。 这件事情她必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皇家子嗣并非她一人的任务,更何况东宫的偏殿里还住着一个身怀龙裔的侍妾,这个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适宜当着众人的面儿说,说出来难免让人觉得她这个新晋的太子妃并没有多少魅力,竟引得太子出去偷腥。 况且根据这些日子的了解,皇后娘娘虽然能接收她和瑾如风尘女子的身份,却不能容忍珠胎暗结的事情。 她记得刚刚回宫不久,二王爷的府上有个丫头怀了皇家的龙裔,最终的结果并不是麻雀变凤凰,而是以勾引皇子的罪名发落了,最终那孩子也没有留下。能让重视皇家骨血的皇上皇后狠心杀掉皇家的血脉,足以看出珠胎暗结在这个时代是非常不齿的。 小扇怀有身孕的事情万万不能跟皇后娘娘说,而是寻个由头晋了她的位分才是。 接下来便是给在座有身份的主子奉茶,等这一轮轮过来之后,夜离只觉得自己的膝盖隐隐作痛。 太子妃进门的第一天自然是要留在皇后那里吃饭的,位分高些的正经主子自然都留下了,而位分低的则在夜离奉茶之前就给皇后娘娘请完安回自己宫里了。 李珵琰作为今日的主角自然也是登桌的,这是夜离自接触皇宫以来,第一次见到皇子们可以与宫妃同坐一桌。 由于这些日子不得皇后欢心的缘故,瑾如几乎没怎么开口讲话,只是不时划过夜离的眼睛露出些许凶光。 用完膳,李珵琰这个大男人自然将空间留给这群女人,众人叽叽喳喳的将话题扯到丽妃肚中的孩子身上。 如今丽妃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来,以前在现代的时候经常听老人们说肚子渐渐的是男孩,肚子圆圆的是女孩,还有前怀后怀之说。可丽妃不过三个月的身孕已经如同别人五个月那般大,难不成…… 毕竟只是猜测不好下定论,但是夜离还是因为这个假想高兴起来,只是人太多,这件事情不能当众讨论,难免被人嫉恨了去,接下来的时间夜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虽然急躁却也只能忍着。 好在接下来她们就将话题引到她的身上,深宫里的女人大多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而满城皆议的猫舞步给她们太深的印象。 说到猫舞步自然得提起那些妖艳迷人的舞女,穿着做派先不提,猫舞步引发的烟熏妆热潮已经蔓延到宫里来了,而今日在座的几个妃子就有这个妆容,不过在夜离和丽妃看来却是无比怪异的。 “本宫听说这烟熏妆就是出自太子妃的手。”刚刚提起这些,一个打扮的入时的妃子就问了一句。 她这样一问,就连皇后娘娘都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哀家还只当你只会做些化妆品,没想到这烟熏妆竟然也是出自你的手笔!” “皇额娘有所不知,”夜离有些窘迫的看了丽妃一眼,烟熏妆是她推广于世不错,可是在身为知名化妆师的丽妃面前总有些班门弄斧的感觉,对上丽妃幸灾乐祸的低笑,夜离接着说了句,“这烟熏妆的手法还是儿臣跟丽妃娘娘学的,儿臣笨手笨脚的连个精髓也没学着,不过如今丽妃娘娘可是不适合碰这些东西了,对腹中的皇子不好。” 看到几位娘娘看向丽妃如同饿狼看到小白兔一般的目光,夜离果断的加上后面那句话,成功的浇灭了那几位娘娘眼中的希望之光。 “不过跟本宫和各位姐妹的半吊子相比,太子妃的手艺定是绝妙的。”禧妃一笑,有些狡黠的看了夜离一眼。 …… 她可以认为自己被这些宫妃盯上了吗?她们该不会要让她如何画烟熏妆吧? 夜离还不待说什么,一旁的绮嫔跟着就应了一声,“禧妃娘娘说的不错,妹妹也是这样想的。” 对上丽妃投过来的同情,夜离有些任命的点点头,这样也不错,至少给了她接近她们的机会,如此一来有些事情就很好办了。 “哈哈,看看你这丫头,是被她们盯上了,”皇后笑着扫视了众人一眼,将视线放在夜离身上,“总归你一个人在东宫也挺无聊的,闲暇时候多去她们宫里串串门子,也能散散心。” 皇后这话是默许的意思,这样一来更好,之前她还担心如果自己跟宫妃们走的太近被皇后娘娘误认为拉帮结伙就不好了,夜离也乐的顺着皇后的梯子往上走,当即就谢了皇后的恩准。 众人又拉了一会儿闲话便散了,从皇后娘娘那里出来,不少宫妃邀她有时间去自己宫里坐坐,夜离一一应了,又说些感激娘娘们抬爱的话儿。 “以后有的你忙了,”当最后一位宫妃离去之后,丽妃才笑着跟她说了一句,随后两人相携着往景仁宫那里去了,“不过这些人里,有些是对你有利的,有些还是不要接触的好,像禧妃,绮嫔,僖贵嫔都可以接触,其他的你就自己掂量着来。” 夜离应了一声,将自己刚刚的疑惑问出来,“姐姐不过三个月的身孕,身子就这样重了,莫不是双胞胎?” 诧异的看了自己肚子一眼,随后刚刚升起的喜悦就被心中的忧虑浇灭,“双胞胎不双胞胎不重要了,只是我觉得近来有些异样,梦中也总是觉得自己回到……” 瞥了瞥后面跟着的三个丫头,丽妃将嘴边的话生生吞进去,“家乡,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与丽妃谈心 夜离一怔,没料到丽妃说出这番话来,现代的生活有多长时间没有被她记起,总觉得那些生活已经离她越来越遥远了。 算起来丽妃到这异世也有四五年了,突然间做这些梦…… 或许是因为怀有身孕,所以潜意识的记起了现代的生活,毕竟对她们来说回到现代无异于痴人说梦。就算现在有机会摆在眼前,对于心有牵挂的她们来说,也是不好选择的。 “姐姐放宽心,”夜离说着就挽起丽妃的胳膊,有些依恋的将脑袋轻靠上去,“家乡,哪是我们想回就能回的,不过是些梦境罢了。” 丽妃心中也是不确定的,毕竟只是些虚幻的梦境,再怎样真实也只是梦里发生过,又或许她本身也是有点排斥的,如今有皇上,有腹中的孩子,还有跟前这个仍有小孩子心性的妹妹,这里的牵挂,实在是太多了。 “也许吧,”丽妃轻轻叹了一声气,伸出手在夜离的脑袋上抚了抚,心里的担忧仍是散不去,“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腹中的孩子你就多费费心。” “姐姐……”夜离有些不依的直起身子,不满的看着她,什么叫出什么事情?!姐姐一定会好好的,等到她们儿孙满堂的时候,她们一起静静的坐在堂前的庭院里,品茶闲聊。 “好了好了,”丽妃投降的举起手,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唉,怕是你也没有机会了,否则去辰阳国见到那太子是个惊喜也说不定。” 这是丽妃第三次有意无意的提起夜驰了,除了歪打正着的有了相同的姓氏。她跟这个夜驰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丽妃常年居住深宫更不可能与外界有什么联系。 这个人,有何种能力让几乎对外界事物没什么兴趣的丽妃三番五次的提起呢? “姐姐好像对夜驰太子很上心。”越发靠近景仁宫了,两人脚下的花盆底与清冷的石砖触碰,深寂冗长的宫道里不时响起哒哒的脚步声,显得更加寂静。夜离转头看了看丽妃被风吹得有些发白的脸颊。有些好奇的问了句。 丽妃摇摇头,似乎不想过多跟她提起,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以后你会明白的。 古代的初秋比现代暖化了的秋季冷上许多,再加上阴雨天的缘故,这温度足足抵上现代的深秋了。 上几日还穿着夏装的宫人们都换上了秋装,对于急转的温差。丽妃多少能适应了,可就走了这么一会儿路。岔一进到温暖的殿里,也跟夜离这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一般冻得鼻涕有些下流的趋势。 “外面可真是冷,曼陀国的温度转变的很快,昨儿还穿着夏装,今儿就不得不穿上秋装了,再过几日。这屋子里就得点碳了,”对上夜离不可思议的眸子,丽妃笑笑。“别不信,过几日有你受的,这儿的深秋差不多抵上咱们那儿的冬季了。” “原来娘娘的家乡这样暖和,是不是跟南方一些国家一般,温暖如春呢?”在这暖屋子里呆上一会儿,再出去吹凉风很容易着凉,裕安一边将夜离身上的披风去了,一边笑着搭上丽妃的话。 曼陀国偏属北方,一到冬季自然是很冷的,可对于南方一些边陲小国就不一样了,裕安多少听人提起南方的冬季很温暖,也是红花绿叶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不像曼陀国的冬季一般光秃秃的,只有下了雪才能增添颜色。 再一听丽妃提起家乡,莫不是也如同南方一样是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不对,她们家太子妃的家乡是被众神赐福过得,定是鸟语花香,溪水长流,美貌云集的人间仙境!这样想着,心里就生出一丝向往。 看到裕安眼中的羡艳,丽妃与夜离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是也不是,我们的家乡是个地域广阔的地方,北边族人居住的地方与曼陀国一样,是有冬夏之分的;而南北的族人则出于亚热带,夏季炎热,冬季温暖;在往南去,便是四季如夏的海南岛了。” 对于丽妃口中的亚热带和海南岛是什么裕安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听娘娘话里意思,娘娘的家乡是个很大的国家,足足可以跨越曼陀国往南北蔓延了,与听得长大嘴巴的红叶志儿对视了一眼:怪不得两位主子的家乡如此发达,如此广阔的领域,再加上被众神眷顾,自然是个富足人间仙境,是她们意识中众多国家无比比拟的。 “不过因为我们的国家发展的快,生产出许多这儿没有的东西,污染了环境,导致二氧化碳增加,即使是寒冷的冬季也比不得现在的深秋了。”回想着现代的种种,丽妃就叹了一口气,由于经济发展,高楼大厦逐渐多了,汽车尾气也成了大气污染的主要来源,在现代根本看不到这么蓝的天,这么绿的叶子了。 “你这嘴里的名词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可不把她们几个听愣了,”夜离一笑,抬头点了点惊怔在一边的丫鬟,“还不快去上点热水过来,你们家主子的茶叶定要戒了,怀孕可是喝不得这些的。” 红叶这才反应过来,自从回到景仁宫,自己还没给两位主子弄点热茶呢,在外面可是冻坏了,这会儿功夫身子还是暖不过来的。 志儿也急忙跟过去打打下手,裕安则又站回夜离身后。 “宫里吃得虽好,也比不得家乡,姐姐有什么想吃的趁着今儿有空我给姐姐做些,顺便也让红叶跟着学学,好做给姐姐吃,”看了看桌上摆着的几碟蜜饯,夜离又叮嘱了几句,“这些蜜饯放了一夜可都不新鲜了,姐姐若是想吃可得全部换了。” 夜离虽是明星,可是在圈儿里是出了名的美食家,丽妃可不想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几乎是在夜离话一落,就报了几个甜点的名字。 “就知道姐姐嘴馋了。”夜离笑着嗔了一句,就将裕安留下,拉着刚刚奉上茶的红叶去了小厨房,大好的学习机会摆在眼前,对于什么都不懂的志儿来说自然是不可放过的,连忙跟着两人往小厨房去了。 “你们家太子妃是个手巧的,跟她倒是能学到很多的新鲜玩意儿,”丽妃笑着看着几人的背影,似乎想起什么,又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到底是运气不怎么好,身边偏偏跟着这么些个白眼狼。” “你们家主子看重你,本宫自然也瞧得出来,只是希望你可别再让她伤心了。” “娘娘教训的是,”裕安低下头,郑重的说了句,“太子妃对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铭记在心,断断不会做出对不起太子妃的事情。” “如此甚好,那本宫也就放心了。” 如果将来她真的回到现代,在这吃人不眨眼的后宫里,夜离身边没有个可靠的人怎么行呢? 裕安这丫头看起来机灵,办事也算是沉稳,有她在身边也能轻松些,至于能够做后盾的,全妃和禧妃倒是不错的选择,绮嫔和熙贵嫔位分虽然比不得妃子,性子却足够磊落真诚,一会儿可要叮嘱她好好走动走动。 吃了夜离做出来的甜点,丽妃很享受的点点头,红叶也连忙在一边邀功说自己学会了,改日给娘娘做着吃,看她那般着急的架势,夜离和丽妃笑弯了腰。 红叶也算是个忠心的,这些年跟在自己身边,不管是得势也好还是失势也好,从未动过别的念头。虽说她是皇上派过来的让她觉得心里有些堵,后来一想,不管是皇上也好还是红叶也好,初衷都是为自己着想的。 吃完小点,又喝了夜离特意给她熬得薏米莲子粥,才命人将桌子上的东西撤掉,闲聊起来。 出了丽妃的景仁宫,夜离便带着裕安和志儿回东宫了。 刚刚丽妃提醒她结交禧妃全妃时,隐隐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觉得丽妃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让她没有猜疑的理由。 “裕安,刚刚去厨房那会儿,丽妃娘娘给你说过什么吗?”视线落在裕安身上,夜离便有了主意。 “娘娘说要奴婢忠心事主,”裕安说着便抬头对上夜离的眼睛,郑重的说,“不用娘娘点拨,奴婢这颗心也是在太子妃身上的。” “还有志儿!”志儿不甘落后连忙加了一句。 看着两个表忠心的丫鬟,夜离随意的点点头,这样说起来,更是不对了,她怎么觉得丽妃这番行为,像是交代什么事情一般? 难不成刚刚她那番劝籍,还是没能让丽妃宽心? 只是已经出了景仁宫,且刚刚远远的看着皇上的御驾往丽妃那儿去了,虽然心里装着这事儿也不好回去再问了。 还是等她下次进宫的时候再好好跟她谈谈心吧。 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夜离正带着两个丫鬟往正殿那边去,可不巧经过偏殿的时候便听到小扇的嚷嚷声,“还真没天理了,好说我也是太子的人了,这位分迟早是要晋的,你们这群下贱的下人竟不把我放在眼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后院儿着火 接着便传来几声摔东西的声音,夜离还不知道小扇的脾气竟然这般大。 “太子妃,她这位分还没晋呢,架子倒是先端起来了,”裕安看了偏殿一眼,脸上闪过一丝鄙视,“奴婢长这么大,还是鲜少见到这种人的。” 夜离笑笑,可不是,她这边刚刚拿到东宫的掌事权,太子妃的金印还揣在袖子里没捂热乎呢,这人也还没抬进来呢,这后院儿竟隐隐有些起火的架势。 照这样发展下去,以后可有的她忙。 “小扇姑娘脾气好大,”志儿到底是年纪小,诧一见平日里温顺的姑娘大动肝火,眼睛里有了丝惧意,“也不知道是谁惹着了,在猫舞步的时候可没见到她发过这么大的火儿。” 夜离看了看志儿懵懂的眼神,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来,只是步子一转往偏殿那边去了,“我们过去看看。” 裕安连忙拉着志儿跟上。 啪的一声,一只白底描着蔷薇的茶盏碎在夜离的脚边,还是裕安反应快,一把将夜离拉到后面,那只瓷质的茶盏才没有砸到夜离的脚上。 小扇一怔,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的,生怕自己这一举动惹夜离生气,她没想到夜离会这么早回来,毕竟是第一天坐上太子妃之位,皇后对她又很喜爱,怎么说也得留了午膳的,所以她才敢这般放肆。 要知道她能不能顺利的进门,大部分得看夜离的脸色,如果因为这事儿…… 反应过来之后,小扇急忙随着侍奉自己的丫鬟跪下身去,身子低低的颤抖起来。 夜离静静的看着自己脚下的碎片。一双沉静的眸子淡淡的瞥了跪在地上的小扇一眼,绕过那一堆碎片走到旁边的软榻上坐下来,志儿连忙倒了一杯茶放在她手边。 “姑娘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裕安看了夜离一眼,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接着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苛待你什么了。姑娘可别做些让人误会的事才好。” “……”裕安的话像是一根刺一般梗在她的喉咙里,毕竟对于她来说,裕安不过是东宫的掌事姑姑,等自己晋了位,见到自己还得行个礼,小扇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夜离一眼。偏偏在后者的脸上没有发现任何阻挠裕安的迹象,一股无名火又生起来。可偏偏又不能发作,只好隐忍着说了句,“奴婢知错了,太子妃并没有苛待奴婢什么,是奴婢的错……” “好了,你且起来吧。”喝完一盏茶。觉得身子暖了些,夜离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你也别记着认错。是觉得吃住不好,还是丫鬟伺候的不周到,你尽管说,本宫刚刚掌管东宫,难免有疏忽的地方,妹妹要是觉得受了什么委屈,还是提早跟本宫说才是。” 若不是提早回来,她还真是错过这一出精彩的好戏,在景仁宫耽搁了一会儿,太子想必也回来了。她刚刚掌管东宫,若是小扇说上几句什么,即便太子向着她也难免会有些不满意,更何况如今太子的心是在她这儿的。 她,还真是忍不得了…… “姐姐并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小扇诺诺的说了句,接着就撩起自己的袖子,“不过是这个丫头手脚不利索,奉茶的时候烫了奴婢的手。” 葱白纤细的胳膊上,被烫的通红的肌肤隐隐有了些水泡,夜离看了一眼,视线便落到小扇委屈的梨花带雨的脸上,急忙让裕安去她的殿里拿些生肌润肤的药膏来,“烫的可真是不轻,得赶紧抹点药膏才是,不然会留下疤的。” “这个丫头既然手脚不利索那就别让她在这边伺候了,一会儿本宫让晚清过来,等明儿在细细的给你挑几个利索点的丫头。”说着便看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一眼,“本宫调你来这边就是让你好好侍奉主子的,既然连主子都侍奉不了,就罚你去洗衣服做些苦差,一个月如果还是改不了的话,这后院就容不下你了。” “太子妃,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一听太子妃要把自己发落到洗衣服去,这大冷的天儿去洗衣服可是个遭罪的差事儿,那丫头急忙为自己辩解,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夜离打断了,“有心也好,无心也罢,总归是伤着主子了,就得为这事儿付出代价。你得感谢你们家主子是个仁慈的,若是遇到厉害的主子,你这条命也就没了,你还有什么委屈的?” “……”那小丫鬟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朝着小扇磕了个头,“谢姑娘不杀之恩。” 不杀之恩…… 好一个不杀之恩,小扇暗暗咬了咬牙,今儿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自己不得落个恶主的名声,若不是太子妃在一边说好话,自己岂不是要了这丫鬟的命?自己根本没说几句话,就落了这么一个罪名,这太子妃还真不是吃素的。 “瞧你这丫头说的,”压下心中的愤怒,小扇勾起一丝笑意,“就这点儿事,我还要了你的命不成,好歹也是我的第一个丫鬟,虽然太子妃罚你去洗衣房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再回我这儿,我这儿随时欢迎你回来。” 夜离笑笑,刚刚冲着丫头摔东西的劲头儿哪去了,这会儿倒是转的快。 “本宫还以为你们家主子会给你求个情呢,既然你们家主子这样说了,这洗衣房的差事儿还真得去了,总归是要回来的,你也别担心,”夜离一笑,淡淡的瞥了小扇一眼,后者脸色一青,她突然间觉得心情好起来,“眼下天儿越来越凉了,主子们的衣服也渐渐厚重了,之前本宫就吩咐过洗衣房那边,天儿冷的时候用温水洗,除了累点,倒也冻不着。” 那小丫鬟一听,心里略微轻松下来,谁都知道冬天的洗衣房可是个遭罪的差事儿,衣服难洗不说,拿手伸进凉凉的水里,那是刺骨的冰冷。既然太子妃下令用温水洗衣,这活儿倒也舒坦几分。 当下心里便生出几分敬意,太子妃还是把她们这些下人当人看的,不像偏殿里这主儿…… “谢太子妃恩典,奴婢记下了。”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退到一边敬候发落了。 “姐姐真是替丫鬟们着想。”小扇青着脸笑了一下,那表情倒有几分狰狞的意味。 “下人也是人,”夜离说着就吩咐拿药回来的裕安给小扇上药,“本宫听说妹妹这个月的月事迟了些时日?” 小扇一愣,脸上白了几分,她的月事一直很准,都是月初,可眼见着过了十五了还不见有消息,弄得她也有些惴惴不安的,珠胎暗结可是个不小的罪名。所以这事儿她也蛮的挺紧的不敢让夜离看出来,可这般防着还是露出消息去了。 “这几日受了凉,所以迟了几日。” “原来是受凉了,”夜离有些顿悟点点头,“受凉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总归是要注意的。今儿早去奉茶的时候,本宫特意等到人都散了,为的就是说说你的事儿。皇后娘娘一听倒也挺支持,不过要太医给你把把平安脉确认没有什么疾病才可以抬进来,这会儿太医也应该快到了,也趁着这个机会让他给你开些暖身子的药。” 小扇一惊,这个平安脉说什么都是不能把的,太医是听从皇后命令的,若是查出些什么,她这条命都是保不了的! “姐姐,”心里一慌,也管不得别的了,匆忙中手掌便按到破碎的瓷片儿上,印出丝丝血迹,可她以无心管手上的伤了,对着夜离磕了好几个头,“姐姐,使不得啊,这脉,这脉,我不能把啊!” “恩?妹妹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说着就示意两个丫头把她扶起来,“瞧瞧,这么不小心,手都划破了,你们两个赶紧给她包扎一下。” “本宫还以为你听了这个消息会高兴呢,回来的时候特意经过你这边儿的,”夜离说着,眼中就划过一丝笑意,“怎么好端端的就不能把脉呢?要知道这会儿太医差不多就要到了。” “我,我……”心里一急,小扇就流出一行眼泪,这件事情说什么也不能让皇后娘娘知道,心里一急便也不敢隐瞒了,“我有了身孕!” “什么!”夜离一惊,拿着茶盏的手晃了一下,杯中的茶水便在宫装上留下一块印子,志儿连忙过来给她擦拭,只是夜离也顾不得这些,“你,你怎么不早说,这下可怎么好?!太医已经在路上了!你,你确定?!” “我确定,”小扇哭着就说了句,“月事迟了五天后我就让郎中把了脉,是喜脉。” “真是糊涂!”夜离斥了一句,接着就给裕安递了一个眼色,“裕安,你快些出去迎迎太医,找个理由打发回去,断不能让他过来!” 裕安心领神会便出去了,不一会儿偏殿里就传来太子妃的斥责声和小扇嘤嘤的哭声,过了好长时间夜离才从偏殿里出来,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第一百二十七章 皇后的礼物 夜离一出来裕安就连忙迎上去,用询问的眼神看了夜离一眼,夜离拍拍袖中的宣纸,露出一抹微笑。 志儿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们,刚刚在偏殿的时候她就很想问了,太子妃明明没有提小扇姑娘的事情,皇后娘娘也没有派太医过来,太子妃为什么要骗小扇姑娘呢?还让小扇姑娘写了一封字据,这,这不是骗人吗? “太子妃,太医已经打发回去了,”裕安看了偏殿那边一眼,扬声说了句。 夜离应了声,又吩咐众人不要将今日的事情传出去,偏殿的哭声渐渐地停了,夜离看了一眼,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动身往正殿那边走去,裕安拉了志儿一把,接着招呼着惹祸的小丫鬟往跟着去了。 小扇凑在门前听到夜离的吩咐才放下心来,脚步声也渐渐的远了,她有些虚脱的倚到殿门上。 就在裕安将那小丫鬟送到洗衣服回来之后,志儿正将带给皇后娘娘的胸衣放入包裹中,裕安忙走过去将睡衣睡裤叠起来。 曼陀国的皇宫严令禁止皇宫的东西外传,可是宫外的东西并不限制,也常常有主子们在自己的宫内穿着便装,当初在伊人阁挑东西的时候夜离就专门给皇后娘娘挑了一身。 “太子妃,小扇那儿……” “字据本宫都收好了,”夜离笑笑,又吩咐志儿将丽妃那套也收好一并带着,“有这东西压着她,也不怕她在挑什么事儿了。” “还是太子妃反应快,”将包裹打好,轻轻搁在榻上。裕安又走过来找出一身鲜艳崭新的宫装给夜离换上,刚刚那件沾了茶渍万万不能再穿了,“竟然想起用这事儿压着她,好在她进宫不久,宫里的规矩不熟悉,又不是宫妃。不过是东宫的侍妾,哪里有这么严格。” “这也是被咱们钻了空子了,”夜离也跟着笑了声,张起双臂由着裕安伺候着,“她刚刚接触这些,必是惊弓之鸟。再加上太医马上要到了,自然就慌了。还好志儿没有天真到揭发我们。” 说着便笑着斜了志儿一眼。志儿在衣服堆里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奴婢又不傻,太子妃说这些定然是有道理的,我是太子妃的人,哪能让太子妃过不去呢。” “你知道便好。”夜离说着脸上的神情就暗下来,有些担忧的看着志儿,“本宫这么做跟你姐姐也有关。只要顺着小扇这条线把你姐姐背后的人揪出来,你姐姐也就脱险了。” 志儿只跟了她几天,以前也是在猫舞步带着的,那里人杂,难免接触些不好的习性,而她最大的软肋便是湘琴。 事关重要,她不得不拿湘琴的安危吓唬她,虽说湘琴已经脱险了,但是瑾如一日不除,她的危险便不能完全消除,所以严格说起来也不算是骗她。好在湘琴得救的事儿瞒得紧,不然这慌也不好圆。 “姐姐她……”姐姐走的那日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志儿在姐姐眼睛中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具体什么感觉说不出来,不过让她记起爹娘临走时的眼神,潜意识里她觉得姐姐像要离开她一般,所以那日才会去追马车。 照太子妃这样一说,姐姐是真的有事情了,志儿一急,下意识的就抓住夜离的手,声音带了一丝哽咽,“太子妃,我姐姐是个好人,你一定要救救她!” “你放心吧,”总觉得欺骗一个小孩子有些不妥,夜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眼睛躲开她充满乞求和焦急的视线,“你姐姐是本宫院里出去的,本宫自然要护她周全,只是,有些时候本宫难免做些你不理解的事情,你不明白不要紧,断断不要泄了什么底儿,这样计划顺利,你姐姐自然就没事。” “奴婢知道,奴婢断不会泄露丝毫的。”志儿说着就用袖子抹了抹眼睛,那眼泪却像是擦不完一般仍然扑簌簌的掉下来,夜离看了心里更是内疚。只是这话终归是说出去了,要收回也是不可能的,只好轻轻安慰了几句。 “志儿这孩子,总归你是要好好带带,”夜离叹了一声,有些担忧的看了裕安一眼,见到后者点头后才接着问了句,“刚刚那丫鬟可说了什么?” “刚刚那事儿跟那丫头没什么关系,都是小扇借故撒火罢了。”裕安接着就把刚刚在那丫头嘴里说出来的话说给夜离听。 不过是对她有些不满,在丫鬟身上撒气误伤了自己罢了,夜离接着点点头,“丫鬟婆子也是有嘴的,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也只对咱们有好处,由着她们去吧。” 拿好东西往坤宁宫赶得路上恰好碰到前来寻她的眉樱姑姑,估计是皇后娘娘等的急了才派人来寻她。 “太子妃手里怎么还拿着东西?”看到裕安和志儿手中的包裹眉樱就问了句,“是宫里的娘娘们送的吗?” 夜离笑着摇摇头,裕安接着道,“这是我们太子妃给皇后娘娘和丽妃娘娘的东西,刚刚特意回东宫拿的。” 眉樱了然的点点头,丽妃与太子妃是亲姐妹,有什么好东西太子妃自然应该记得丽妃那一份。 到坤宁宫的时候皇后娘娘这坐在榻上闭目养神,旁边跟着两个丫头,一个正捶着肩,一个正捏着腿,听到有人进来,皇后娘娘微闭的眼睛张了张向来人看去。 “今儿是给皇额娘奉茶的日子,按说是该在宫里陪皇额娘说会儿话的,只是在宫外的时候给皇额娘买了些东西,早上来的时候不方便带着,便特意回去一趟,让皇额娘久等了。”夜离一边说一边示意裕安她们把东西递上去。 “难为你这孩子还记得本宫,”皇后娘娘笑着说了声,接着便直起身子接过丫鬟递上来的包裹。 “皇额娘,”见皇后娘娘想要打开包裹,夜离急忙唤了一声,毕竟里面有私密的衣服,就这样大刺刺的拿出来,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介意,“里面是比较私密的贴身衣服,您看……” 皇后听了一愣,毕竟还没有人送过贴身衣物给她,就连皇上也没有,所以岔一听,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四周看了看,随后便遣出一干丫鬟。 打开的包裹被放在皇后身下的软榻上,枣红色的胸衣、同色系的内裤,以及睡衣睡裤静静的搁在上面,表面的夹丝锦缎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折射出绚丽的光芒,皇后娘娘看的痴了,这样裸露又性感的衣物,她从来没有见到过。 女人生来就对美好的事物没有抵抗力,美丽的外表,豪华的宫殿,精致的发簪,颜色纯正的脂粉,华美的衣饰,等等,等等。 即便眼前的衣物过于暴露了,皇后娘娘眼中还是流出一丝期待,“这是民间新兴的样式吗?哪家店里出来的?” “是猫舞步代言的伊人阁,如今已是儿臣手下的产业了,”夜离也不瞒着,只是没有说出这些设计出自她手中的事情,“上几日刚刚在官府申请了名号,过几日就能下来了。” “你倒是个有眼光的,能帮助琰儿打理产业也是好事儿,只是别忘记本分就好,”皇后娘娘并没有斥责她的意思,拿着那些衣物欣赏了一会儿,“这样式真是独特,等晚上哀家试试,如果穿着舒服,哀家就做主给各宫的娘娘们送上一套。” “哪里用的着皇额娘破费,”见皇后娘娘喜欢,夜离连忙说道,“总归也是儿臣的产业,皇额娘喜欢哪有掏银子的理儿,这事儿就包在儿臣身上了,等您一发话,儿臣二话不说立马送来。” 皇后娘娘听了更是乐得不得了,嗔了夜离几句后,又问了问其他的样式,夜离便跟她细细讲起来。 两人正聊着,瑾如便一脸笑意的走进来,眉樱便将榻上的东西收起来拿到内室去了,瑾如倒也没有注意,笑嘻嘻的走过来跟皇后娘娘和夜离见了一礼后,才走到夜离下首坐下。 如今夜离是太子妃,整个皇家,除了皇后和位份高的妃子外,就属她地位高了,即便四王爷长于九王爷,瑾如见了夜离也只有低头行礼的份儿。 夜离知道她内心是很不高兴的,整日想方设法拉下马的人,突然间见了面就要弯下身子行上一礼,是谁都会不舒坦吧。 只是瑾如不说,她也不点破。 因她突然进来,皇后和夜离便都不说话了,瑾如看了看低头品茶的皇后,突然间转头对夜离笑了下,“臣妾听说太子妃的双亲在别院儿住下了,还想着哪天有时间登门拜访一下呢,太子妃可定要给臣妾安排一下。” 夜离愣了下,皇后娘娘喝茶的姿势也停了下来,看了夜离泛白的脸色一眼,接着就问了句,“双亲?离儿,你不是没有双亲吗?” 夜离一怔,脸色又白了几分,双手在衣角上绞了几圈,“皇额娘,这事儿……” 皇后娘娘见她吞吞吐吐的态度,脸上当即带了几分不悦,完全不见了刚刚的笑脸,瑾如眼睛一转,急忙接了句,“是儿臣刚刚没有说清楚,不过是刚刚拜的干父母而已。” 第一百二十八章 皇上发怒 夜离与李珵琰的亲事定下来很长时间了,而中间又拜了养父母难免有拉帮结派之嫌,皇后娘娘本就是多心的人,听了瑾如这番话定是会多想的。 眼见着夜离有些坐立不安了,皇后更加认定了心里的想法,瑾如接着又说了句,“儿臣听说太子妃的干父母很厉害呢,好像是我们曼陀国的大家族,也是姓夜呢!太子妃,您说臣妾说的对不对?” 夜离有些慌了,可是在皇后娘娘审视的目光里不得不点了点头,瑾如见她认了,连忙转过去跟皇后娘娘卖弄起夜家的渊源来。 夜家闻名曼陀国,做的什么生意皇后娘娘哪有不知晓的理儿,可就是因为夜家讨生计的本事另皇后更加担忧。在太子成亲的节骨眼上,太子妃认了刀口舔血为生的夜家当家人为养父母,若她有个不轨之心,这无疑是如虎添翼啊!若是亲生父母也就罢了,可…… 皇后的眉头皱起来,夜离见状心里更是焦躁的不得了,一双眼睛不时的往殿门看去,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皇上和丽妃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看到丽妃递过来的眼神,夜离心里一松。 “就你们三个?”皇上一边拉着丽妃往里走,一边抬手让行礼的众人平身,最后对上皇后的视线,“一会儿可是有贵客到了,饭菜准备的如何了?” 皇后原本正想把夜离认亲的事情回禀给皇上,可一听有贵客到,嘴边的话儿就吞进去了,“贵客?哪里来的贵客?” 将丽妃扶到榻上,皇上才将视线从她温润的面容上转开。“说起这贵客还是丽妃给太子妃的大礼,朕和丽妃故意瞒着你们,为的就是给你们一个惊喜。” 夜离一愣,似乎真的有些惊到了,连忙起身谢丽妃的恩典,一边问了句。“丽妃娘娘为儿臣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 丽妃抿嘴一笑并不回答,皇后也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她,与夜离对视一眼,瑾如更是摸不着头脑,不过刚刚的事情被打断了,她还是有些不高兴的。脸上隐隐露出几丝不悦。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皇上摆摆手。笑的神秘莫测,接着就把话题绕到一边儿去,“你们三个在聊些什么事情?” 眼见着话题又转回来了,而且皇上又在跟前儿,瑾如心里又涌起一番窃喜,但是她也知道如今皇上皇后都不怎么待见她。索性她也不插嘴,只等着皇后娘娘把这事儿说出来。 皇后看了看夜离有些异样的神情,心里虽然觉得有些狐疑。觉得夜离不像是那样有野心的孩子,但还是把这事儿给皇上说了。 皇上细细的听着,一开始因为那个惊喜眉间还有些喜色,可听了一会儿之后眉头逐渐的皱起来,先是看了丽妃一眼,接着便打量起瑾如来,瑾如脸上闪过的那丝得意自然没有逃过他的利眼。 这边瑾如高兴坏了,尤其是看到皇上愈加沉重的脸色,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勾结外人,拉帮结派可不是个小罪,即便有丽妃帮夜离顶着,也免不了皇上对她起了疑心,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得意! 只是接下来皇上突然紧紧盯着她,神色阴晴不定,瑾如只觉得喉咙发干双手也止不住颤抖起来,皇上还从未用如此犀利的眼神看过她,像是被豹子包围的猎物一般,瑾如只觉得浑身没有一丝舒坦的地方。 还来不及在这种针芒在刺的感觉中解脱出来,皇上神情一缓,接着就问了句,“侧王妃,朕问你,四王爷的身体进来如何?” “……”瑾如一愣,没料到皇上把话题扯到四王爷身上,神经猛然一松,她也没有细细考虑,反正四王爷是没有多少时日了,早些给他们一个提醒也好,“这些日子越发严重了,太医看了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药也喝了好多,总是不见好,儿臣也没有法子,只能日日炖着药膳给四爷壮壮身子。” “哦”皇上点点头,神色却突然一变,“四爷的身子不好,你怎么还有闲工夫去管别人府里的事情?当时你们大婚,朕和皇后提醒的很清楚,四王府如今只有你一个女主人,你就要多多替四王爷处理府中的事情,为我曼陀国延绵子嗣!” 瑾如一见皇上发怒连忙跪下身去,脑袋重重的磕到地板上,即便对她有几分不满,皇后还是有些心疼,想让她起身,可是看到皇上铁青的面孔不得不后退一步闭了嘴。 皇后此刻也有些不明白了,明明是太子妃的错,皇上怎么好好的训起侧王妃来了,有些疑惑的看了丽妃一眼,后者正悠闲的喝着眉樱特地为她端上来的红枣桂圆茶。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想法在皇后脑中一闪而过,可是那丝清明来得快去的也快,她根本没能抓住。 “儿臣也是为了四爷着想,”瑾如缩了缩身子,自从嫁入皇族,她还没见到皇上发过火,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太幸运了,竟然成了惹怒皇上的第一人,天子的威严真是无与伦比,只是在他目光的注视下,瑾如就觉得背上起了一层薄汗,“四爷与太子爷是亲兄弟,儿臣想着,如今太子妃过门儿了,双亲也都在墨城,儿臣没有不过去探望的理儿。” “你也知道他们是亲兄弟!”砰的一声,皇上重重的拍上案子,在场的众人除了丽妃之外,就连皇后都被下了一跳,忙起身冲着榻上的人跪下身子,丽妃也想下来,却被皇上拉住了身子。 瑾如一惊,更是不敢出声,夜离低下头悄悄的打量了她一眼,看到她一脸惊恐的时候心里只觉得好笑,心狠手辣如瑾如,也有害怕的时候吗? “皇上,有什么事情慢点说,可别气坏了身子,“皇后看了看瑟瑟发抖的瑾如,又看了看恭恭敬敬跪在塌下的夜离,连忙走到另一侧同丽妃一起抚着皇上起伏的后背。 “就这样惹是生非的人在眼前晃,朕不生气也难!”恨恨的看了瑾如一眼,皇上一手颤抖的指着她,“今儿若不是给朕碰上了,皇后又得让她骗了去,朕听说上次就是因为她,皇后关了太子妃禁闭,这次她竟然还是不肯死心!” 怎么好生生的又提到禁闭的事情上去了?皇后一愣,替皇上顺气的手也顿下来,“皇上这话怎么说?” 瑾如那边也是吓得大气不敢出,上次禁闭的事情皇上没有发话,她还以为皇上无心管这些,哪成想皇上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说罢了。皇上的怒气这样大,看来她今天是讨不着好了! 夜离低下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她的事情皇上可以不上心,丽妃的事情可就不一样了,怀疑她的父母就是怀疑丽妃的父母,皇上怎么能容忍一个小小的侧王妃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上胡作非为?! 这件事情亏了当初反应够快,原本这突如其来的关系就很混乱,在经过瑾如这张嘴一说,她还真是洗不清。 “哼!”皇上重重的哼了一口气,却也不解释,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指了瑾如半晌,“当初老四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若不是丽妃早在太子与太子妃的亲事定下之前就给朕说过她父母的事情,别说皇后了,就是朕也得被她唬去!” “皇上的意思是……”皇后娘娘犹豫的看了丽妃和夜离一眼,“别院儿的夜家人真的是丽妃与太子妃的父母?!” “你以为今儿的贵客是谁?!”因为跟瑾如生气,皇上的口气自然不好,就连皇后也挨了一顿斥责。 难不成她得到的消息是假的?瑾如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掉进冰窟一般僵硬下去,紧紧巴在地面上的指尖泛起青白色。在亲事定下之前丽妃娘娘就跟皇上提起过夜家人,她们这早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让自己往下跳呢!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太子妃有些难缠,没想到这么多弯弯肠子等着自己呢!当初的争斗,太子妃连连失利,她的警惕自然就松懈了,哪成想这竟是障眼法?!况且太子妃后面还有丽妃呢!自己一个人跟她们两个人斗,那可能讨到好处?! 夜离还真没想到丽妃竟然那么早就给皇上打了预防针,又直接把爹娘请来了,不过自己当初也没有兴起结交夜家的事情,丽妃又怎么提前打招呼的呢? “哎呀!”皇后急急叹了一声,那样说来,今天的客人算是国丈了,自己这边还没细细准备,连忙指了几个丫鬟去准备东西,“皇上怎么不早说,如此贵客定要好好招待才是,眉樱,快去厨房那边看看,吩咐她们多弄些好菜!” 皇上也不管这边,又指着瑾如训斥了几句,命令她不得过多干涉别人的事情,专心在四王府照顾四王爷,瑾如自然不敢有异议,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夜离始终没有说话,只是跟她一起跪着,最终还是丽妃说了些劝解的话,皇上才准许两人起身。 第一百二十九章 胸衣大火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夜老爷子以及夜甲贤夫妇就在李公公的带领下到了坤宁宫,作为女儿,丽妃和夜离自然是亲昵的凑过去,问东问西,皇上和皇后看着几人亲昵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 尤其是皇上,早之前他就承诺过丽妃给她最盛的荣宠,眼见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而她自从进了宫也未曾见过父母,如今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事儿圆了,皇上也很舒心。 这一顿饭除了瑾如之外吃得都很尽兴,尤其是丽妃,诧一见多年不见的父母,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把皇上心疼的不得了,更是承诺直到孩子满月为止,崔氏可以随时进宫探望,也可以在宫中住一段时间伺候丽妃。见皇上真心对自己的女儿好,崔氏也高兴的一直抹眼泪,连夜甲贤的眼睛也有了湿润的迹象。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太阳就有了偏西的迹象,纵使夜家人不舍,也不得不离开皇宫。 夜离将特意给丽妃设计的孕妇用品交给红叶后,也来不及跟她们多说,随着夜家人一起出宫了。 “呼,好在之前串好了气儿,”到了马车上夜离才觉得送了一口气,“刚刚娘装的真像,连皇上和皇后都骗过去了。” “说的什么话!”崔氏谨慎的往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小心隔墙有耳!再说了,你不是说那丫头也想认娘为亲母吗?娘瞧着那丫头也很喜欢,很对眼儿,等过几日娘就去宫里看看,到底是你亲姐姐,有了身孕。也没有亲人照顾着,心里到底会不好受的。” 没想到崔氏跟丽妃这样和缘,而且她们走动的越近越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即便崔氏不提,夜离也想开这个口的,既然崔氏也是这个意思。夜离自然高兴,“女儿也想了,娘肯定是想抱外孙的,等着女儿这里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呢,恰巧姐姐有了……” “说什么呢!”还不等夜离的话说完崔氏就斥了一声,唬的夜离一懵。崔氏接着就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她,“嫁给太子爷不比嫁给别人。这东宫随时可能会添新人,你虽是太子妃,要是没有子嗣,将来也是难以巩固自己的地位的!这等话以后可不许说,如今东宫就你一个人,你机会多着呢!这肚子。可一定得争气!” 将来这东宫却是会有一批新鲜的血液,只是到时她还在不在就不一定了,现在不过一个小扇就让她有了逃的心。将来有了更多人,难保她不会冲动离开,所以这孩子的事情她压根就没有想。 “女儿知道,”不想崔氏为她担心,夜离只好唬了崔氏几句,“女儿定会为太子诞下一儿半女的,只是没有姐姐快,才夸大了说法。” 崔氏这才放过她,又跟她絮叨起丽妃的好,又是漂亮啊,又是知书达理啊,等等,等等,一时间娘儿两个的马车里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坤宁宫。 人都走了,宫殿里也冷清下来,皇后闭着眼睛的脸上露出一丝享受的表情,眉樱的一双手正在她的太阳穴上轻缓的按摩着。 “眉樱,你说今儿侧王妃与太子妃这事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皇后娘娘心里清楚,何必再问奴婢呢?”眉樱手下并未放松,嘴角抿出一丝弧度,说了这么一句。 皇后笑笑,沉寂了片刻才又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侧王妃跟太子妃斗个什么劲儿,太子妃有丽妃撑着,就相当于有皇上撑着,侧王妃可是孤军奋战讨不到好的。” “利欲熏心罢了。”眉樱淡淡的接了句。 “利欲熏心,”皇后娘娘嚼了会儿这话,很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是利欲熏心,好在老四跟老九没折腾起来,不然哀家真是放不过她们。” “娘娘……”眉樱犹豫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下,只不过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手下又按摩起来,“娘娘以为四爷的身子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浑身乏力吗?”皇后听了这话下意识的就接了一句,可眉樱断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话,心中不由生出一丝警惕,“怎么?那边的人传了什么话儿过来?” “四爷那边防守太紧,咱们的人根本进不了身,”眉樱的手停下来,接着就给皇后倒了一杯茶,“太子那边倒是传出些消息来。当初太子妃听到四爷生病的消息之后特意派人去四爷那里走了一趟,可是回来之后却说四爷根本不是身子不好,而是中了某种毒。” “什么?!”皇后一惊,直起身子看着眉樱,“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老四若真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哀家可怎么办?” 眉樱走到皇后身前跪下,“当初太子妃也只是怀疑而已并未确定,而咱们的人不能近四爷的身,这事儿也不好下结论,奴婢怕说出来皇后娘娘会担心,这才瞒着让人紧盯那边的状况。只是今儿那边才传来消息,太子妃在别院的时候已经确定了四爷的毒,还跟太子专门去四王府确认了这事儿,好像还换出来一个人,不过却打听不到这人的行踪。不过太子妃好像有了动作,这几日也未见太子和太子妃过多担心这事儿。” 听了这些皇后才放下心来,担忧的同时也为自己两个孩子坚定的感情高兴,“我这两个孩子是个重情义的,老九的太子之位也是老四帮忙坐稳的。太子妃这番作为,没有辜负老九对她一片痴心。” “太子妃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也重情重义,”看到皇后不那样担忧了,眉樱也放下心来,提起夜离的时候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当初太子妃没少为侧王妃出心思,后来发现侧王妃背叛了自己也只是躲着,若不是侧王妃紧追不放,太子妃是不会对她出手的。” “哀家看的出来,这也是哀家为什么喜欢那丫头的原因,”跟着,皇后娘娘就叹了一声,“能把美夕收拾的那么服服帖帖的哀家还没见过呢,美夕那孩子是哀家一手带大的,什么性子哀家心里清楚。” “这事儿先由着侧王妃去吧,哀家看她要得意到什么时候,能把四王府控制的这么彻底,哀家还真想看看她的本事,”揉了揉自己酸胀的额头,不想在这些事情上费脑子,“走,跟哀家去内室看看,今儿太子妃送来的东西还真是让哀家喜欢。” 第二日夜离再来请早安的时候,皇后正得意洋洋的跟宫妃们炫耀她送的内衣,她一进来,皇后娘娘就发话让她给各宫娘娘每人一套,并且承诺每年宫里的内衣和中衣都由伊人阁进贡。 这样一来,伊人阁就成了专门供妃子们内衣的专店了,以后每年的收入大涨不说,伊人阁的名声怕是登上别人不可企及的高度。 这消息一传出去引起哗然大波,王家贵胄纷纷跟风效仿,整个曼陀国的妇女都为自己有一件伊人阁的贴身内衣而洋洋自得,走在街上也是昂首挺胸底气十足。 伊人阁的内衣供不需求几乎是刚刚上架便空了,云家更是庆幸自己签了这么一个大合同,云锦的销量也达到了顶峰,这些自然都是后话。 夜离一听皇后娘娘下了这个命令连忙行礼致谢,请完安几乎没来得及回东宫,直接奔伊人阁去了,这一趟几乎将伊人阁库存的精品全部搬光了,整整拉了一马车往皇宫去了。 不到中午,整个后宫的主子们手中都有了那么一套样式精致,穿起来诱人又有型的内衣,整个后宫都沸腾了,不少娘娘都迫不及待的穿到身上,想象着皇上看到这样火辣诱人的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这下可真是便宜你了,”景仁宫,丽妃轻轻执起帕子擦了擦夜离跑出来的细汗,“太子妃之位是你的了,这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的,可没有比你更潇洒的了。” “那还不是有姐姐罩着我,”夜离嘻嘻一笑,夺过丽妃手中的帕子狠狠的擦了擦额头,外面的天气还是冷着,也能让她跑出这么一些汗来,可见她跑了多少路。 咕噜一声,夜离尴尬的看着自己的肚子,这一大早到现在,她可是一口东西还没吃呢,不依的看着丽妃笑她的眼神,夜离把嘴一嘟,“从早上开始,人家可是滴米未进啊!” 红叶也跟着笑起来,不等丽妃吩咐就去吩咐小厨房做午膳了,顺便给夜离拿些点心垫垫肚子。 “好在昨儿没露出破绽,”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和裕安,夜离才提起昨天的事儿,“回去的路上娘还说喜欢你,过几日要来看看你呢。” “难为她老人家牵挂我,”丽妃笑笑,一双手不自觉的捂上肚子,“我跟她也挺合缘的,见着就有种亲切的感觉,既然她老人家也有这个心,就等下次她进宫,我好好的给她行个母女之礼,就跟你一样认她做母亲了。” 第一百三十章 烛光晚餐 见丽妃有相同的意思夜离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下来,其实,丽妃跟她是一样的。 孤独、寂寞渴望别人的信任和亲近,想要爱,也想要被爱…… 随着天气的转换,白日越来越短了,以往这个点街上的小摊生意正是火的时候,如今已是夜幕降临了。 裕安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夜离正站在窗前透过窗子看着外面昏黑的天空,晚清已经被派到小扇那里去了,考虑到小扇身子不便,茶水膳食洗漱伺候样样离不开人,菊清也带了两个小丫鬟跟着过去了,月香和秋香也都去忙了,此时殿里只有几个当值的小丫鬟。 “如今天儿冷了,可不比从前,太子妃身子弱可禁不得这些风的。”裕安说着就把手中的托盘里放在桌上,走过去把窗子关上。 自从她中了那雪颜艳指丹的毒,身子确实不如以往那样好了,天气一转凉,这几日又一直在外面奔波着,竟有些受凉,鼻子有些不通气,刚刚从丽妃那儿回来之后就被裕安逼着喝了一大碗姜汤。 “殿里的空气有些闷,不如外面新鲜,”夜离嘴里说着,却仍站起身来随着裕安走到榻前坐下了,“太子爷回来了吗?” “还没呢,如今太子爷刚刚上位,朝堂上的事情难免多了些,不过刚刚传话回来,说是晚膳回来用,”裕安说着就把托盘上的点心摆到桌上,又往夜离面前的小碟里夹了一只酥油奶酪,“离晚膳还有段时间,太子妃先用些小点垫垫肚子吧。” 夜离夹起那只奶酪咬了一口,奶味香醇入口即化。她虽有双巧手但对这些小点不怎么感兴趣,常日里便是做了也吃不了几口,也许是在外面跑的累了,也许这道小点口感太好了,她竟然一口气吃了两只。 “偏殿那边有什么动静吗?”这小点好是好,但是吃的多了难免会腻。夜离将筷子搁下随意的问了句。 “没有,”裕安倒了一杯茶放在夜离跟前,摇摇头说了句,“晚清和菊清在那边伺候着,昨儿闹了那一顿老实了很多,自从来到东宫爷也没有过去看她一眼。气焰难免低下来。” 新婚燕尔,如果李珵琰真的撇下她去陪一个还没有位分的侍妾。那她在东宫真的是抬不起头了。 而且小扇确实心急了些,昨天那事儿发生的时候李珵琰是在东宫的,自己的地位还没有稳固就闹出这么一桩事来,男人对后院争斗的事儿本就反感,就算有李珵琰的宠爱,也难免会引起他心底的不满。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做法。在夜离看来是愚蠢至极的。 “倒是府里的下人们起了些风浪,”见夜离没有说话,裕安接着说道。“太子妃为小扇姑娘选下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而小扇姑娘的品性也被传得众人皆知,如今府里的丫头心里都惴惴的,放不下心来,生怕自己被选进偏殿那边。” 夜离听了这话,笑了笑。今天一早她就吩咐下去,不论洗衣房那边还是其他需要用水的房里,将原本的冷水一律改成热水,府里的下人们接到通知可是高兴了好大一会儿,整个东宫沸沸扬扬的,下人们脸上的喜悦,直到她回来的时候都没有消减下去。 下人们更是对这个太子妃敬重不已,毕竟在这个时代,把下人当人看的主子并不多,而单单在大殿里这几个丫鬟身上的贵重衣料上就可以看得出,太子妃对待下人是真心不错的。 显然对这个结果早就预算到了,夜离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将茶喝了个精光微微笑了下,接着问了句,“这话儿也传到偏殿那边去了?” “恩,”裕安点点头,将夜离面前那盏空了的茶杯蓄满,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虽然脸上不高兴,但也没发作,毕竟对晚清她们还是有些忌惮的。” 知道收敛就好,她这番动作不外乎暗示她,这府里到底是她这个太子妃当家,即便有了侍妾的名分,也得看她的脸色行事,就算有了孩子,也只是个侍妾。 更何况,这个孩子,能不能生的下来还不一定…… 直到月上柳梢李珵琰才披着一身寒气回到东宫,一回来就直奔大殿来了,据说经过偏殿的时候,小扇想要留住他,他却头也没抬的过去了,小扇自是气的不轻,倒是把晚清几人高兴坏了。 他进来的时候夜离正翻着几个店里送来的账簿,如今豫州和凉州那边的分店也开业了,素馨和伊莲也都过去了,生意开展的顺利,一开业就来了个开门红,账簿上的进账出账足足占据了账簿的一半。 大把的银子到手,夜离心里自然欢喜,如今府里的开销也不大,李珵琰的俸禄绰绰有余,这些利润自然都落到了她的腰包里。 见他进来,夜离放下手中的毛笔,将账簿合上放在一边,倒了杯热茶端给他,“外面冷不冷?瞧你的手都有些冰了,快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李珵琰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娇小细嫩的玉手就覆在他有些冷意的大手上,她的手很小,细细的白白的,跟他这只粗糙的大手比起来那般不搭调却又那般和谐。 李珵琰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矛盾的感觉,只是那双软若无骨的小手带着主人的体温放在自己微凉的手上时,他心中一动,柔软的一塌糊涂,眼中也生出丝丝情絮。 他激动的反握住她的手,脸上的欣喜显而易见。 这两日她从未跟自己这样亲近过,晚上虽然睡在自己怀里,可是每到看到她光滑细嫩的后背,心中总是泛着阵阵的疼,想要扳过她的身子好好跟她温存一番,却总是在她的冷漠里妥协。 多少次冲动的想要把所有一切跟她坦白,可是一想到坦白之后的后果,他便忍下来,这些痛,跟让她伤心想比,算的了什么? “快点喝下去,一会儿就凉了。”被他这样火热的眼神看的不好意思,夜离轻轻的挣了挣,嗔了他一句。 她的美他自然是清楚,她的娇羞她的热情她的欢喜她的爽朗,他见得多了,但是从没像这一刻这般让他陷入疯狂。 “好,好,我喝。”说着就恋恋不舍的将视线从她艳如桃花的脸上移开,接过她手中的茶大口喝下去,拿着那只空了的茶盏愣愣的看着她。 裕安也在夜离的吩咐下带着几个小丫鬟将饭菜摆到内室的桌子上,做完这些后一屋子丫鬟就都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即便在没有电灯的古代,屋子里却也因为过多的蜡烛亮如白昼,夜离围着屋子转了一圈,轻轻吹灭了几支大蜡烛,屋子里的光线瞬间暗下来。 夜离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有些邀功似的看着李珵琰,“这样的光线,再加上我们两个,也算得上是烛光晚餐了。” “什么是烛光晚餐?”她遣出所有丫鬟的做法他很赞同,单独跟她在一起的感觉他很喜欢,李珵琰走过去将笑的开心的她揽在怀里,轻轻的用下巴磨挲着她的发丝。 夜离也不回答他这句话,轻轻挣开她的怀抱,将桌上罩着的热盘铁盖掀起来,铁板上残留的温度滋滋的炙着鲜嫩的牛排。 在现代的时候,很难找到这么鲜嫩的牛排了,大多是饲料养起来的牛,那味道哪里比得上吃青草长起来的纯天然牛肉。 “加上牛排和红酒,就更有味道了。”她转过身子得意的看着他诧异的目光,腰板挺得笔直。 “这是厨房里的新菜式吗?”李珵琰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闻着散发出来的淡淡肉香,很陶醉的闭上眼睛,“好香的味道。” “你那厨房那里能做出这样的美味?”夜离嗔他一眼,拉着他落了座,“这是我们家乡的吃法,最适合情侣间的约会了,如今我们新婚,也来庆祝一下。” 李珵琰已经无暇顾及她嘴里冒出来的新词汇,巡视四周也没见到竹筷,只好拿起手边的叉子将整块肉叉起来往嘴里送去。 “小心烫!”只是夜离这话还没说完,李珵琰已经烫的龇牙咧嘴了。 夜离失笑的看着他,叉起一块梨子往他嘴里送去,“给你说慢点了。” 这顿饭吃的开心,他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也好久没有看到她这么开心的笑了。对于她嘴里说的一件件令他惊奇的事情,他不禁向往起她故乡的生活,只是问了几句之后,夜离便决口不提了。 好不容易才缓和了关系,他自然不想看她不高兴的样子,便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说起以前的趣事。 这一顿饭吃了好久,红酒的香醇另李珵琰迷醉不已,一壶眼见着就见了底,这已经是裕安过来添得第三壶了。 红酒虽然好喝,但是后劲却足的很,所以李珵琰第三次要求添酒的时候,夜离死活不应了,两个人争夺那只空酒壶好久,最终李珵琰的眼睛胶在在夜离喝的微醺的脸上再也移不开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只要你好 夜离终于松了一口气,将酒壶远远的放到一边的柜橱上,只是她还未来得及转过身子,纤细的腰肢即被身后那双手臂紧紧地箍在怀里。 “我好高兴,我,也好想你。”男人因为*而变得黯哑声音传来,夜离只觉得心口一颤,心里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感觉。 她想转过身子看着他,可是腰间的大手执拗的禁锢着她的身子,夜离轻轻叹了一声气,伸手覆上腰间的大掌,“我就在这里。” 这句包含着多种信息的情话,成功的传到他已经被酒精麻痹了的大脑里,他一把转过她的身子,有些讨好的在她的脸颊上吻了吻,“我想……” 不管在现代也好,还是来到曼陀国也好,她见过男人各式各样的眼神,更加了解他眼神里的每一层含义,自然明白他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夜离有些娇羞的低下头去,可他仍然固执的用大掌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等待她的答案。夜离无奈的看他一眼,身上环住她的脖颈,一双红唇凑上那双葡萄酒味的薄唇。 美人投怀送抱,李珵琰乐的眼睛都眯起来,毫不犹豫的将她带到怀里,一双大手不怀好意的在她身上游走。 他的吻带着前所未有的掠夺气息,带着一股强势的占有意味干脆果断的在她的嘴里攻城略地。 夜离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像是一只缺氧的金鱼一般拼命的长大嘴巴,用力推了好几下,才在他吻上自己脖颈的时候获得释放。 其实他一直是个很强势的人,认定的东西,认定的事情。认定的人,很干脆的付诸行动,像凶猛的野兽一般,只要看准了,就不顾一切的冲上来。只是出身皇城的他,除了掠夺这一点。其他时候都收起自己尖利的爪牙,一派温文的贵公子形象。 夜离费力的低下脑袋,看着在自己身上卖力点火的李珵琰,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葱白的脖颈上早已红梅遍布了。 这次他跟往常明显一样,多了一丝让夜离惧怕的凶猛,那感觉就像是被凶兽盯住的猎物。可偏偏他的眼睛里不时透出丝丝柔情,贪恋的眼神。看的她整颗心一塌糊涂的软下去。 “珵琰……”融化在他的视线里,夜离忍不住轻唤一声,身子也在他强烈的攻势下渐渐支撑不住,踉跄一下,好在他及时托住她的后腰,她才稳住身子狼狈的巴在他身上。 他抵住她的额头。亮晶晶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对上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夜离脸上一热。低下头去。 只是她的头还来不及完全埋进他的怀里,身子一轻,她整个人被他抱起来。夜离下意识的环上他的脖子,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他刀削般的下巴微微抬起,眼睛直视前方,坚挺的鼻子下,一双薄唇紧紧地抿着,脸上布满一层薄汗。 他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整个身子压下来,紧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才俯下身子,扯掉她早已凌乱的衣衫,陶醉的在她胸前嗅了嗅,抬起头来,一脸虔诚。 “离儿,”他的嗓音早已嘶哑的厉害,此刻听起来竟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夜离抬眼一看,差点被他此时性感的样子迷惑的说不出话来,李珵琰见状笑了笑,低头在她微张的唇上啄了一下,“给我……” 几乎是瞬间,夜离的脸迅速红起来,她飞眼看他一下,立马转开眼睛。 身上一凉,整个身子便裸露在他的视线里,原本已经无法隐忍的*却破天荒的忍耐下来,李珵琰贪恋的看着她*的身子,一双大手像是抚摸艺术品一般在她身上细细游走,成功的引起她阵阵轻颤。 他不是没有见过她的身子,只是这样*毫不掩饰的目光里,自己整个的暴露在他的视线里,夜离总觉得有些难为情,更要命的是,他一双大手不时的在她身体上滑过,纵使相伴数年的夫妻,在这样*的目光里也会觉得羞涩把。 夜离蜷起身子,扯过身旁的薄被想要盖在身上,却被他及早的识穿了意图,一把将被子扯到一旁。 狠狠心,夜离一把拉过李珵琰的身子,整个凑上去…… 不知道何时,窗前的纱幔垂落下来,而身上的男子早已露出精赤的身子,一双大手紧紧地将同样浑身*的她圈在怀里…… 像是得不到满足的孩子,他一遍一遍的索要,在她身上发泄自己的爱意。 屋子里羞人的声音终于安静下来,夜离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空气中满是欢爱过后的羞人味道,她又轻轻的往他怀里拱了拱,终于决定将这几日想着的事情说出来,“珵琰,什么时候给小扇一个位分?” 李珵琰还未从刚刚美妙的气氛中脱出身来,岔一听她这话,顿时愣了,有些僵硬的问道,“你,很在乎这个?” 她是在乎,她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她能不在乎吗? 何况二十一世纪的一妻一夫制早已深入她的心,而原本不被世人接受的小三突然变成名正言顺,是谁都会不舒服吧? 夜离黯然的垂下眼睛,好在她在他的怀里,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真的做不出无所谓的样子来,“小扇,有身孕了……” 屋子里顿时静下来,因欢爱而暧昧的气息瞬间消失,李珵琰只觉得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这冰冷的感觉冻了一个激灵。 他一直以为,他的孩子一定是夜离生下来的,不会有别的女人插足他们,也不会有别的女人的孩子。 可是这一切都在被小扇设计的那日毁的透底,他曾经许诺的那些誓言,真的变成了花言巧语。 而身边这人,虽然没说,但他也感觉的到她的心不似从前那样炙热,他们正在一步一步远离彼此。 他不许,可他没有办法…… “你看着来吧,日子你挑。”他淡淡的说了一句,原本抱着她的手臂也松动了几分。 夜离自然感觉的出来,她还以为他会反对,可是他却让她看着来。 要她替他安排自己的女人…… “好,”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嘶哑的厉害,努力压制住汹涌的泪意,她轻咳了一声,“晋什么名分?” “你哭了?”他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话,而是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让她直视着自己,可是当她平静的面孔暴露在他视线里的时候,他心里闪过一丝失落,有些落寞的再次将她拥进怀里。 “刚刚受了凉,”夜离轻轻的说了声,接着又把脸埋进他精瘦的胸前,“她是我的陪嫁丫头,位分升的太快难免落人口舌,不如先晋她为侍妾,等到孩子生下来在晋为侧妃。” 王爷们的女人分为五个等级,位分最高的是王妃,其次是侧王妃,接下来分别是妾,侍妾,侍婢。 王妃自然是后院之首,掌管后院各种事宜,特殊时期还会适当的分给侧王妃一些权力辅佐王妃,而妾和侍妾则低于侧王妃,虽是正经的主子,却没有实权,侍婢则直接是主人发泄*的奴婢。 妾与侍妾的分别在于,妾是光明正大抬进来的,而侍妾则是府里飞上枝头的丫头,相比来说,妾比侍妾高上一等。 “就晋为侍婢吧。”等了良久,李珵琰才没什么兴致的说了这么一句。 侍婢?!夜离压根没有想到李珵琰会这样压低小扇,原本她还想晋为侍妾的话,李珵琰会不会不高兴,哪成想竟是这个结果。 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什么,总归这件事情可以看得出小扇并不是想象的那般讨李珵琰的喜欢,而这样过分的降低小扇的位分,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毕竟有了皇家的骨血,”夜离细细想了会儿,又接着说道,“晋为侍婢的话只能让府里的人说我处事不公,甚至会觉得我善妒,压制妾室。” 腰间的大手紧了紧,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将她包围,她还没反应来就被他拉进怀里,整张脸被迫的压进他的怀里,“只要你觉得好,就什么都好,我只要你好,其他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听见他这番话,夜离一怔,原本就有些酸涩的眼睛再也忍不住,一串串眼泪流下来顺着他胸肌的纹理慢慢滚落下去。 感受到胸前的湿意,李珵琰重于露出一丝笑意,双手又紧了紧,在她身上磨挲片刻,“离儿,无论我做了什么,不要怀疑我爱你的心。” 听了这番话夜离哭的更凶了,之前所受的所有苦楚走马观花一般在她脑海中呈现…… 初来时他霸道的宣誓主权;到后来皇上寿宴的英勇而出;跟美夕争斗时背后的默默支持;定下亲事时的欣喜幸福;毁坏紫嫣遗物时的那个巴掌;再到她生气出走,他追到蜀中;回墨城后与小扇私通令她肝肠寸断的痛苦;到现在看似平静的婚后生活…… 酸甜苦辣咸,上天能给予的,他们都尝遍了…… 转眼间,他们已经经历这么多……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四爷吐血 翌日一早去坤宁宫请安的时候,夜离便打算把小扇的事情提一提,毕竟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得人,这事儿,已经不能再拖了。 到坤宁宫的时候来请安的娘娘差不多都到了,夜离看了一圈儿,除了几个公主没来之外,还有瑾如没到。 请完安之后皇后娘娘就吩咐她坐下说说话,而且昨儿也说好了去全妃娘娘那儿看看,所以夜离也不急,想着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再跟皇后娘娘提提。 只是她这边还没坐一会儿,皇后娘娘吩咐下人送上的新渍的蜜饯玫瑰花还来不及吃上两口,外面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众人刚刚往外看去,就见着殿外当值的一个小丫鬟带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急匆匆的走进来,而那嬷嬷慌得走路都不稳了,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跟着那小丫鬟后面。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皇后娘娘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看着来人。 皇后娘娘向来是重视规矩的,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有人如此失礼的闯进来,饶是皇后娘娘性格敦厚,也难免心生不悦。 “娘娘,是四爷府上的嬷嬷,说是有急事要奏……”那丫鬟毕竟是跟皇后娘娘时间长了,即便面对皇后娘娘的怒气也没有露出一丝慌色,倒让夜离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 “有什么急事?”一听是四爷府上的,皇后娘娘一颗心就揪起来,也顾不上追问来人失礼之事。 “禀皇后娘娘,今儿一早四爷突然吐了一口血,如今已经晕过去了……”那老嬷嬷慌忙跪下,将事情说出来。 原来今儿一早四王爷还是觉得身子不适。瑾如刚刚赶到那儿,正巧看到四爷一口血喷出来,一时间四王府鸡飞狗跳起来,慌乱中瑾如便派了一个婆子到皇后娘娘这儿来。 没想到四爷竟然出了这事儿,按理说阿丑那儿有抑制幻情散的解药,这会儿四爷的药瘾应该控制了才是。怎么会吐血呢? 而且这吐血并不是中了幻情散的症状,除非是…… 如今替死鬼已经有了…… 那嬷嬷将事情说清楚之后皇后就没有那么淡定了,往夜离那里看了一眼之后,便急忙让眉樱带着太医亲自去四王府一趟。 夜离心里着急,也顾不得小扇那事,便主动请求跟着去四王府看看情况。 皇后娘娘倒也没有丝毫异议。夜离这才带着眉樱匆匆忙忙走出去。 岔一出这事儿,皇后娘娘觉得头风发作。脑袋止不住的疼,遣走了请安的娘娘们之后便瘫在榻上。 不一会儿坤宁宫正殿里那席厚重的帘子从里面挑起,一个小丫头面色焦急的往太医院去了。 之前并不觉得四王府离皇宫远,可这一趟夜离觉得像是过了好长时间,自从上了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夜离只觉得自己的胃快要晃出来了,四王府的影子还没见到。 裕安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也着急起来,太子妃晕马车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所以常日里出行时她都会备着新鲜的姜,压到舌头底下就会舒服很多,可今儿出来的匆忙,马车又赶得急了些,她也只能干着急了。 将马车上的帘子都挑起来,新鲜的空气闯进来之后夜离才觉得胃里舒服些,马车又晃荡了一会儿,七拐八拐之后终于到了四王府。 下了马车来不及多说什么,夜离与眉樱姑姑连忙往里面去了,裕安见状连忙跟着,那个嬷嬷也急匆匆的跑到前面带路。 一进后院儿就传来丫鬟婆子到处穿梭呼喊的声音,当真是一派慌乱之象,只是这慌乱之下掩盖的不过是一个女子对自己的丈夫下杀手的狠心而已。 夜离淡淡的看了一眼,觉得已经没来时那么慌了,而眉樱姑姑早就疾步往四爷屋里去了,“派人通知太子了吗?” “刚刚志儿已经去了,这会儿正赶上太子下朝,只有在太和殿前面等着,”最近因为身体抱恙,四爷并没有去上朝,这突然间就病了太子爷根本预料不到,裕安轻叹一声,突然间传去这么一通消息,照太子爷那脾气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呢。 “先进去吧。“夜离也轻叹一声,却也没多说什么就往里去了,裕安急忙跟上。 一进门湘琴正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她身后跟了个小丫鬟也正跪着,而四王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星目紧闭,毫无血色的唇上,一抹艳红直教人触目惊心,眉樱姑姑早就被迎上去,此时正拧着眉头坐在一脸愤怒的瑾如身边。 真是好演技,换到二十一世纪,自己影后的名头还真得让给她了。 夜离心里冷哼一声也走过去,早有小丫鬟拿了绣墩让她坐下,毕竟众人之中,夜离位分是最高的。 夜离这边刚刚坐下,瑾如就一脸怒气的对着湘琴道,“昨儿个爷可是在你这里宿下的,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事儿!” “昨儿爷觉得身子还轻巧,说这些日子清淡的吃腻了,今早要用些乌鸡参汤,”湘琴顿了顿,又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这汤是秀熙亲自在厨房熬得,四爷用了这汤就……” 眉樱眉头一皱,凌厉的眼光往秀熙看去,夜离也随着看过去。 整个四王府,湘琴是孤立无援的,这个秀熙也定是瑾如派到她身边的,可既然是瑾如的人,没道理做的这样明显,还被湘琴提出来。 “秀熙?!”瑾如冷冷一笑,一丝得意飞快的闪过,随即一声怒喝,吓得那个丫鬟缩成一团,“你做了什么?还不快说出来!” 眉樱姑姑也跟着喝了一句,她毕竟是奉了皇后的口谕来的,自然就代表皇后娘娘,谁若不听那就是忤逆皇后的罪名。 见眉樱姑姑也开口发了话,秀熙猛磕起头来,几下之后额头上便流出道道鲜血,夜离看不过去,见连忙喝止她的动作,让她把知道的事情全部讲出来。 秀熙这才停下身子,一边哭着,一边娓娓道来,“今儿一早湘主子让奴婢去厨房做汤,奴婢就去了,因为这汤是四爷要喝的,奴婢也不敢大意,可是汤快好的时候奴婢突然间肚子疼起来,实在忍不住了,见四处没人走动就去解决一下,等奴婢回来的时候汤也好了,奴婢便盛过来了,奴婢真的没有做陷害四爷的事情……” “那你离开的时候可有什么异样?”到底是大风大浪过来的,眉樱姑姑立马在她这只言片语里揪出事情的关键。 “奴婢,奴婢……”秀熙愣了下,接着怯生生的看了瑾如一眼,开始吞吐起来。 “眉樱姑姑亲自问你你还不说!”见她这眼神,就像她做了什么一般,瑾如心里一怒,讽刺道,“你这般吞吞吐吐,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做了什么!” “侧王妃做没做什么本殿下不知道,但是本殿下看着自己哥哥这副样子,心里很不高兴!”秀熙还来不及开口,李珵琰已经大步走进来,看了床上的四爷之后就不冷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眉樱姑姑带着一屋子丫鬟急忙俯身请安,瑾如也慌忙站起来,跟在夜离身后行了一礼。 夜离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四哥已经用过药了,刚刚太医看过,好在发现的及时,并无大碍,你别担心。” “恩。”李珵琰应了一声,接着拉过她的手往榻上做去,越过瑾如的那一刹那,夜离成功的捕捉到她眼底的恨意,微微一笑,又往李珵琰身边靠了靠,轻轻说了句什么,李珵琰一笑,心中的沉闷之气逐渐散去。 李珵琰一来,这件事情自然轮不到瑾如做主。在李珵琰的示意下眉樱姑姑又问了几句,原来今早秀熙回到厨房的时候恰巧看到一个人影出了厨房,只是一瞬间,依稀觉得那人的身形打扮是侧王妃身边的柳枝。 而夜离等人不知道的是,这柳枝,正是当日王大户送给瑾如的丫头。 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李珵琰做主把湘琴、秀熙以及瑾如身边那个叫柳枝的丫鬟带回坤宁宫。 毕竟皇后娘娘心里还挂念着这事儿,而柳枝又是瑾如的人,中间牵扯了太多,还是由皇后娘娘处理。 而四王爷那边也以身体抱恙方便治疗为由,让人抬到坤宁宫去了。 瑾如虽不甘心,倒也不敢说什么,只说要跟着四爷去,方便照料。李珵琰自不会答应,只是说等回去禀告皇额娘之后再说。 接着他们便返回坤宁宫,正巧宣进坤宁宫的太医还没有离开,又替四王爷看了看,一时间整个坤宁宫的下人忙的前脚不着后脚,而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暂时不能处理这事儿,直把四王府的几个人暂时关了禁闭,不许他人探视。 皇后娘娘的精神看上去很不好,夜离心里虽急也只能忍下来,直到皇后娘娘赶人了,才与李珵琰双双走出来。 原本说好要去全妃娘娘那儿的,这一折腾眼见着时间就不多了,夜离只粗略的跟李珵琰讲了一些,就往全妃娘娘那儿去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保媒 全妃娘娘的锦绣宫有些偏僻,从皇上的乾清宫过去有一段距离,饶是如此直至如今她也算是盛宠不衰,由此可以看出全妃年轻时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夜离一路走过去,心里一直想着今早的事情,这件事情说突然也突然,可是怎么看都有一股阴谋的味道。 而如今皇后插手这件事情,无形间有些事情已经变了,已经不能按照他们的预计发展了,至于是好是坏,真的没法说,毕竟四爷也是皇后的亲骨肉。 “太子妃,全妃娘娘的病真的能好吗?”裕安轻轻问了句。 夜离一愣,才想起自己说能治好全妃的事情。 昨儿她去了锦绣宫一趟,整个宫殿里弥漫着一股子药味,就算正常人让这些药一熏也会生出病来。 更何况被人紧盯的全妃娘娘了。 全妃娘娘在生下固伦公主之后,曾再度怀有龙裔,后来小产失去腹中的胎儿。太医诊断之后说全妃身子虚弱不能再度怀孕,不然肚中的胎儿保不住不说,就是这条命也留不住了。后来每次侍寝之后,皇上都会赐一碗药给她,久而久之身子就慢慢有了变化,身上总是有一股子异味不说,排泄出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她曾经暗暗找太医医治过,根本没有丝毫好转,后来她便慢慢的疏远皇上,称病不出了。 也难怪全妃娘娘开不了口,这种事情任何女人都开不了口吧,若不是她跟夜老爷子识得几分药理,闻出那中药里的几种草药猜出个大概,全妃娘娘定不会跟她坦白的。 不过是*炎罢了。再加上常年用的药物里有致寒的东西,引发宫寒。在古代这算得上是大病,可对于夜离这个现代人来说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了,就跟十人九痔一样,是个女人都逃不开它的纠缠。 夜离便点头边叮嘱了句,“这件事情不要传出去。毕竟有人不想全妃娘娘好过,这个人揪不出来,全妃娘娘就会寝食难安。” “能帮全妃娘娘治好病,太子妃就相当于多了一个靠山,”裕安一笑,“如果不是全妃娘娘病了。皇后的凤冠还不知道花落谁家呢!”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夜离往四下看了看便叮嘱了这么一句。皇后娘娘是李珵琰的亲母。这种话自然不能在她身边传出去,再说了,即便当时全妃娘娘宠冠六宫,她没有为皇上诞下皇子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锦绣宫还是如以往那般冷清,话说回来,当初丽妃拒见圣驾那会儿。宫内也是这样没几个人影,可后来皇上再度宠爱,景仁宫可算得上是宫里最热闹的宫殿了。比起坤宁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数月之后,全妃病愈,这儿会再度成为宫妃们趋之若鹜的地界吧…… “太子妃可算是来了,额娘等了好久了。”一声少女特有的娇笑传来,夜离这才晃过神往那边看去,固伦公主正站在正殿前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她今日穿了绿底迎春花色的宫装,细碎的花瓣从裙底往上蔓延,秋日里的阳光打在她头上的琉璃簪子上,折射出一抹耀人的光华,使得她的笑容更加明媚,初秋的肃杀之气愣是让她穿出春季的味道。 夜离笑笑,对着拾阶而立的少女微微一笑,“公主今儿这打扮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固伦一笑,接着就迎了几步,“还不是太子妃眼光好,额娘说本宫头上的簪子甚是惹人爱呢。” 那琉璃簪子是昨儿过来的时候夜离特意给固伦公主挑选的,当时一见只是觉得好看,没想到戴在固伦公主的头上竟是这般精致。 两个人携着手进了全妃娘娘的寝宫,全妃娘娘正坐在榻上用茶,见她们进来高兴的站起身,“妹妹还以为太子妃今儿不来了呢,正念叨着,这就到了。” 全妃娘娘身体抱恙,皇后娘娘早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故而她并不知道今儿早四王府出的那桩事情。 “今儿四王府出了些事情,儿臣就去了四王府一趟,这才来的晚了。”说着就把全妃娘娘按在榻上,顺便坐在丫鬟搬来的绣墩上。 “四哥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固伦公主一听连忙凑过来,大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夜离。 “四哥近日来身子不好,今儿一早吐了血,不过太医看了,并无大碍,”看到二人有些担忧的皱起眉毛,夜离急忙加了一句,接着便把事情细细的说了。 反正不是什么秘密,这会儿四王爷吐血的消息怕是已经传遍后宫了,而锦绣宫逐渐与外界断了联系,消息自然不灵通了。 全妃与固伦公主唏嘘片刻,在他们记忆里,四王爷是个沉默寡言的稳重男子,人又温文有礼很得宫人尊重,岔一听他身子不好的消息,二人心中都有些无法接受。 夜离有解释了片刻,直到二人相信四王爷真的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秋季本就是干燥的季节,加上说了一会儿话,夜离嘴中早就觉得干燥了,端起丫鬟奉上来的茶抿了一口才觉得舒适很多。 这菊花茶清热解火明目养神的功效,很适合夏季饮用,可是秋季过于干燥,也容易上火,所以宫里的娘娘们在秋季也都饮用菊花茶的。 夜离眉头一皱,掀起全妃娘娘的茶盏看了看,果然,里面飘着几朵金黄色的菊花。 “菊花茶虽好,并不适合娘娘饮用,”说着就将全妃娘娘的茶盏撤到一边,“菊花茶有清热解火的功效,秋季饮用原本是极好的。可是娘娘体质偏寒,在喝这些阴寒之物,怕会使宫寒加重。” “还有固伦公主,这茶少喝可以,却不能过量饮用,如果娘娘和公主喜欢这些花茶,倒不如喝些玫瑰花茶,美容养颜,对娘娘的病也有作用。” 这菊花茶全妃娘娘已经喝了一个夏季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夜离前面那番话也没有上心,秋季干燥,喝菊花茶泻火是很好的。可再一听,菊花茶竟能加重她的病,便也上了心。 “本宫这病,喝玫瑰花茶就能奏效?” “只是辅助作用而已,不能全部依赖它,”夜离笑着摇摇头,打发丫鬟另给全妃娘娘换杯茶,“娘娘这病虽然好治,但是年月过多,已经在面上显示出来,要想治愈也得花上一段时间,玫瑰花本就是女人美容养颜的圣物,而且对调节内分泌很奏效,常年饮用会减少脸上的痘。” 固伦公主一听这话,眼睛一亮,恨不得马上就冲一杯玫瑰花茶尝尝,额娘的病好了,皇阿玛就可以来看额娘了,那样,额娘就不会一天到晚愁眉不展唉声叹气了。 “那样最好,一会儿我就吩咐宫人去采集玫瑰花瓣给额娘制茶喝。”阳光穿过窗棂撒在她年轻姣好的脸上,纤长卷翘的睫毛轻轻扇动,在她的眼睑上撒下一片阴影。早就知道固伦公主长得美,可今儿这样一看,夜离还是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不出两年,固伦公主定是名动曼陀国的绝世美女。 不知道,全妃娘娘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令人移不开视线? “太子妃?太子妃……”固伦公主伸手在夜离面前晃了晃,她再跟太子妃说话呢,太子妃干嘛直勾勾的瞅着她?她脸上又没有长花…… “哦,”夜离这才晃过神来,一想到自己竟然对着一个女子发呆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公主有什么事情?” “妹妹是想问额娘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吃了这么多药也不见好呢?” *炎不易根治,再加上古代医术的不成熟,全妃娘娘这病托了这么长时间也属正常,更何况背后还有一只黑手,治愈,谈何容易? “娘娘的病并无大碍,不过是女人常得的病罢了,再加上药里有些东西……”说到这儿夜离便不说了,全妃娘娘有什么恩怨她并不清楚,可若要根治,还得在这上面下手。 “……”听了这话,全妃娘娘的脸色果然变了变,“你是说有人在我的药里……” “额娘……”固伦公主还未曾真正的陷入这些争斗中,不曾切身体会下一刻就被敌人隔断脖颈的感觉,但平时道听途说的东西却在自己额娘身上发生了,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无妨。”全妃娘娘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公主不必害怕,并不是要人性命的东西,”夜离安抚的拍拍固伦公主的手,接着话锋一转,“只是,照这个药量,娘娘再喝上半年,只怕终生都没有受孕的机会了。” 好歹毒的心!全妃娘娘唇边一抖,到嘴边的话生生吞了下去。 夜离这才细细将治疗的方法以及药方全部说了,并且再三叮嘱贴身衣物必须是透气性好的,而且一定要一天一换,再用热水煮上一刻钟,就连私处,也要天天清洗,并且隔五天用盐水洗一次。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夜离正要告辞的时候,全妃娘娘才拉住夜离道了句,“今儿,本宫想起太子妃保桩媒。” 第一百三十四章 明争暗斗 保媒?!夜离一愣,脚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接触的王侯贵族并不多,与全妃娘娘也并没有太多接触,这保媒的事情怎么会找上她? “本宫那侄子苏荻虽说官职不高,但是贵在有一颗真挚的心,来求本宫好几次了,如今本宫也算是得了机会,给你开这个口了。”全妃娘娘笑道。 “苏荻?!”夜离怔了下,万万没有想到苏荻与全妃娘娘竟然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他来求全妃娘娘,也算是给素馨好大的脸面,真是把她放在心尖儿上的。 顿了顿,夜离佯作不知的问道,“儿臣与苏公子并不熟,不知苏公子看上了哪家的姑娘?竟要儿臣来保这个煤,儿臣未曾做过这些,恐怕不能胜任。” 全妃娘娘笑了笑,并不捅破她这层谎言,再说了,自从猫舞步一举成名,先后嫁入皇室的就有两个,皇后娘娘都不曾计较,苏家若是在这方面做文章必是不妥。那姑娘她虽未见过,但能让自己的侄子这样上心的,必是个好姑娘。 她那侄子的性子,认准了十匹马也拉不回来的主儿,婚姻大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宫中多年,她清楚的知道真情二字意味着什么。 茶盖与茶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全妃娘娘盯着那盏茶发了一会儿呆终于回过神来,将茶盖盖在杯上,“若说胜任,除了太子妃也没有别人了。本宫也就直说了,那姑娘是你们猫舞步的,叫素馨,太子妃应该知晓。猫舞步如今名声大噪,可咱们女人。若说好前程,还是嫁一良人,太子妃觉得呢?” “儿臣竟不知素馨与苏公子有这样一段情缘,”夜离回身坐到榻上,脸上的笑容如同三月里的桃花般娇艳,“既是这样。也是素馨几世修来的福气了,她能有这样的前程儿臣也替她高兴。这件事情就包在儿臣身上,只是,不知苏公子是要给素馨什么样的名分呢?” “名分……”全妃娘娘沉吟一声,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这个本宫不好说。狄儿对那姑娘重视的狠,可本宫的哥哥之前给他相中一门好亲。是镇国将军家的千金,如今还没有消息,这个等本宫问清楚之后再与太子妃细说,总归太子妃心里先有个底儿。” 榻上的红漆木桌上,紫铜古兽样式的香薰炉上飘出袅袅青烟,那些带着檀香气息的烟雾逐渐在寝殿里蔓延。钻入人的口鼻中格外凝神。 夜离伸出手在兽嘴喷出的青烟上晃了晃,将扶摇而上的青烟打散开来,最后才将手凑到自己的鼻前嗅了嗅。“儿臣明白了,这事儿,儿臣会看着办得,只是娘娘也别让儿臣久等,毕竟是苏公子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说罢,她便起身往外走去,只是即将要出去的时候却顿住步子,转过身来看了看桌上那正在吞云吐雾的香炉,“檀香固然能使人宁神,但是娘娘的年纪却用不到此香,儿臣听闻皇上喜欢春季里御花园里郁郁的花香,娘娘可以拿花汁做香,可以清新空气,皇上定会喜欢。” 说完这句,不等全妃娘娘回答,便转身离去了。 全妃娘娘惊异的眸子里,闪起一抹光亮,那一瞬间,她听到百花齐放的声音…… 回到东宫的时候,小扇破天荒的站在偏殿外候着,夜离眉头一皱,心中闪过一丝不快,当时她懒得给她另安排偏殿,看来让她跟自己在一个院子里是个错误的决定。 心里虽然不舒服,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小扇亦是笑着迎过来,“爷刚刚就回来了,姐姐怎么现在才回来?妹妹再此恭候多时了,这大冷的天儿,姐姐可是冻坏了,妹妹刚刚吩咐晚清泡好了热茶,姐姐过去坐坐?” “妹妹真是有心了。”夜离嘴角挑起一抹微笑,只是那笑却带了一丝说不出嘲讽还是冷笑的意味,小扇还来不及看清楚,夜离已经往李珵琰书房的方向看去,“爷回来了,妹妹怎么不过去陪会儿?” 小扇来不及品味她刚刚的表情便被她转了话题,跟着转身往书房看了一眼,有些娇羞的低下头去,“姐姐真是说笑了,如今妹妹哪有站在爷身边的资格……” 听出她语气里的失落,夜离微微一笑,她就知道小扇不会这样好心的泡好茶等自己回来,她怎么能只看到她表面上的楚楚可怜,忘记她曾经如何毫不手软的对自己下手了…… “资格不资格的,妹妹不已经有了爷的骨肉了么,”夜离面上带笑的斜她一眼,越过她往偏殿走去,“这会儿计较资格,未免有些矫情了。” 当着众多下人的面被夜离这样嘲讽了一顿,小扇心里虽不舒坦,但也不敢发作,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陪着笑跟着进去了。 “裕安,”坐到榻上,夜离轻轻抚了抚有些褶皱的衣服,不去看小扇那楚楚可怜的脸,“你去猫舞步一趟,看看素馨姑娘在不在墨城,如果不在的话,就穿个信儿过去,让她尽快回来一趟。” 如今豫州那边的猫舞步开张,素馨应该不在墨城,那边虽然离不开人,但是与婚姻大事相比,夜离倒也不在乎少几两银子。 只是这几两银子能够一家寻常百姓安稳无忧的过几辈子就不得而知了。 裕安应了一声,给晚清递了一个眼色便退出去了,随后晚清便站在夜离身边候着,毫不把小扇看在眼里。 小扇看了看退出去的裕安,又看看站在夜离身边忠实守护的晚清一眼,垂了垂眼睛,遮住自己眼底那抹仇视,如果之前她曾经后悔那样不择手段的对付夜离,现在自己真的一点都不后悔了,甚至恼恨自己一时的心软,失去那样一个可以永绝后患的好时机。 再抬起眼来的时候,小扇的脸上已经挂上伪善的面具,“姐姐找素馨姑娘有什么事情?” “小事而已。”夜离淡淡的回了一句,关于素馨的婚事,她不想过早的让小扇知道,她的幸福已经被毁了,那其他的姐妹,她一定要替她们守好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今儿一早本宫想把你的事情回了皇额娘的,只是……”夜离顿了顿,慢条斯理的看了小扇紧张的紧紧攥起来的拳头一眼。 恰巧菊清过来奉茶,夜离接过来便抿了一口,装作没有看到小扇焦急的神色,拭了拭自己的嘴角才把话接下去,“四爷突然病了,皇额娘急火攻心直说脑袋疼,宣了太医才好些,本宫也不便跟她老人家提这事情了。” 像是受了什么大委屈一般一双眼睛期许的看着夜离,夜离没有搭理她,低下头喝了一口茶,小扇咬了咬嘴唇,小声说了句,“既然如此,真是麻烦姐姐费心了。” “没什么费不费心的,你本是太子爷的人,本宫也是替太子爷分忧,”说着就把茶杯一放,将小扇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神秘兮兮的说道,“你说奇怪不奇怪,侧王妃是四爷的人,今儿一早本宫和太子爷赶到四王府的时候,侧王妃不紧张四王爷,一双眼睛却总是往太子爷身上瞟。本宫刚刚认识太子爷那会儿,侧王妃可是说了不少太子爷的好话,如今看来,真是嫁了人的夫人也过不了咱们爷这一关,能被太子爷看中,真是咱们姐妹俩的福气呢。” 说罢,夜离就站起身来在偏殿里转了一圈,看到小扇低头沉思的样子眉宇间闪过一丝得意,“这偏殿年月到底长了,等太子爷正式把你收入房中的时候,本宫挑个好点的宫殿给你,如今你身子娇贵了,人手自然得多些了。” 小扇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己的偏殿,又看了看夜离,毫不在意的笑道,“这偏殿已经很好了,妹妹很知足,只是如今晚清和菊清都在我房里伺候着,姐姐那里难免不便,妹妹真是于心不忍,不免叨扰姐姐尽快给妹妹挑几个丫鬟了,姐姐若是没有时间,妹妹也可以自己挑了看。” “妹妹提醒的是,不过如今妹妹身子娇贵着呢,这些活若是妹妹自己做,爷见了难免数落姐姐一顿,等下午姐姐就给你挑几个好的,只是这偏殿……”夜离沉吟一下,眼睛就落到几处脱了墙皮的地方,很不忍的皱皱眉头,“当初姐姐真是怠慢了妹妹,竟让妹妹住了如此简陋的地方,好在爷还妹妹没有责怪本宫,不然本宫真是过意不去。” “再等几日,本宫和太子爷商议商议,选好宫殿再修葺一番,等本宫禀了皇后娘娘便可以住进去了。” 小扇还要说什么,夜离抢一步道,“爷还等着本宫商讨四爷的事情呢,姐姐就不陪妹妹了,等改日姐姐再过来。” “姐姐……”见夜离出去,小扇连忙唤了一声,可夜离早就往正殿那边去了,小扇追到殿门时只看到她离去的身影,她咬咬牙忿忿的锤了一下殿门…… 第一百三十五章 俪深殿 四爷的事情一切都指向瑾如身边那个叫柳枝的丫鬟,可是这样不谨慎真不像是瑾如的作风,纵使疑云重重,如今皇后娘娘攥着这事儿,即便是贵为太子的李珵琰也是没有绝对权的。 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便就作罢。 如今李珵琰日日宿在她的正殿里,莫说还没有名分的小扇那里,就连他原本的寝殿也不回了,将所有东西都搬到她这边来不说,更是连公务都是在正殿的小书房里处理。 所谓书房,也是李珵琰在花厅与寝殿之间硬劈出来的,如此的恩宠,从曼陀国的国史上算是头一份了。 夜离看着自己梳妆台上多出来的男子发束,玉色温润质地上乘,属于极好的美玉。 “你这样堂而皇之的鸩占鹊巢,也不怕别人笑话,”夜离将视线自那发束上收回来,给李珵琰添了一碗龟苓膏,初秋的天气虽冷,但是人也极容易上火,这龟苓膏属于凉性,具有清热降火、润肺止咳、美容养颜和滋阴补肾的功效,而李珵琰又极爱这味道,以前没过门儿的时候她也经常做给他,“如今东宫里只有我倒也没人说闲话,将来若是在进了人,就是我的不对了。” “什么话,”李珵琰拿起银匙在龟苓膏里打了个旋儿,找出最大的一块舀起来递给夜离,笑道,“你是我的太子妃,我跟你在一起,别人谁敢说闲话。” “人言可畏。”夜离张口吃掉他递过来的东西,两眼一翻嗔了一句。 “在这东宫,我看谁敢说你什么!”许是想到什么,李珵琰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打量着两人的寝宫,道,“之前嫌这殿的名字俗气,一直想换个好的,今儿总算有了一个,你觉得俪深殿怎么样?” “俪深殿?!”琢磨了一下。还是不明白这殿名出自哪个典故,夜离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故卖玄虚的李珵琰问了句。 “所谓俪深殿,顾名思义,伉俪情深嘛。”李珵琰一笑,贼兮兮的凑到她耳边道,“用到你我夫妻二人身上。岂不刚好?” 夜离一窘,脸上登时红晕遍布。 自从大婚第二日她放下心防。两个人的关系眼见着好转,李珵琰更是日日纠缠不放,便是夜离有心也躲不过去。 不管将来如何,现在过得好才是重要的。 夜离想明白了这个理儿,心里才舒服了,再一抬头李珵琰正一脸逾逽的看着她。而且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坐到了他的怀里,此时,他的一双大手正在自己身上四处游走。 夜离一窘。慌忙拍掉他四处挑逗的手,从他怀里逃出来,嗔道,“青天白日的,你也不知道羞得慌。” “我跟你在一起有什么可羞的。” 他不在意的看她一眼,面上带着一丝无所谓,大手一伸想要将她拉回去,夜离一躲,急忙转移话题,“如今晚清和菊清她们在小扇那儿,我这边人手难免不够,不如下午就挑几个丫头给她吧。” “不过一个下贱的丫鬟,哪有什么资格让人伺候?”李珵琰有些不乐意的看看自己扑空的双手,眉毛一挑,眼中闪出丝丝鄙夷之色。 小扇是他自己收了的,如今又有了他的骨肉,之前她觉得他是在乎她的感受,可这一件事情接一件事情,她总觉得李珵琰对小扇不止是不在乎,甚至,甚至有些厌恶。 这件事情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虽然厌恶小扇,可是当日她把小扇置于偏殿让丫鬟伺候着,他当时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大婚那日,他出去之后小扇也跟出去了,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怎么说也有了你的骨肉,哪能再让她做那些粗活……”夜离说着便打量了他一眼,只是并没有在他面上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夜离又接着道,“等四哥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就给皇额娘说说,总归名不正言不顺的不是个样子,我瞧着碧韵堂那边就不错,很清净,适合养胎,到时候就把那个偏殿赏给她吧。” 碧韵堂离她们的寝宫很远,在东宫东南的角落里,如果小扇真的住进去,将来若是想见李珵琰的时候也得费上一番力气,而李珵琰自然也不乐意费上这么一番力气去寻一个侍妾,小扇若是住到那里,基本上与得宠无缘了。 如今小扇住在她的偏殿里,想要见李珵琰简直是易如反掌,这也是今儿上午夜离说给她换寝宫时,小扇为何那么大反应的原因了。 “碧韵堂,不错,就让她去那儿住吧,也别等到定了名分了,今儿给她挑了丫鬟就把她打发走吧。”自从说起小扇,李珵琰的脸上首次出现这么晴朗的神色,如果事先不知道他主动收了小扇的事情,她还以为李珵琰对小扇是深恶痛绝的呢。 再说了,这么迫不及待的赶小扇离开,这件事情越发蹊跷了…… 她一定要弄清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暗藏着什么,没有道理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这么快就让她走怕是不妥吧,莫说府里的丫鬟们说闲话,就是小扇也会埋怨我,”夜离眉头一皱,有些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毕竟小扇是我来到墨城之后跟着我身边的第一个人。” “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我自己说。”李珵琰显然打定了主意,不管夜离如何乞求也不松口了,夜离试了几次就放弃了。 到了下午,夜离挑了几个丫鬟,又细细的教导了几句,才带着刚刚从猫舞步回来的裕安去了偏殿,而就在她出正殿的时候,李珵琰已经将拟好的“俪深殿”三个大字交给柴煜去订做牌匾了。 如她所想那般,素馨并没有在墨城,而且听裕安带回来的消息,素馨离开的这几日,苏荻一直是墨城和豫州两边跑,这大冷的天儿倒也难为他一片痴心了,既然如此她定要成全他这番情谊,也助素馨成为他的正妻。 刚刚踏上偏殿的台阶就见晚清一脸气急败坏的走出来,碰到她们后,晚清先是一怔,接着就像看到救星一般,又看了看她们身后跟着的一队丫鬟,压低声音喜道,“太子妃,您总算来了,您这是接我们回去吗?” 晚清是一直跟着裕安的,裕安的那些本事她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不然做不到一等宫女的份儿上,常日里也算的上是稳重的,更是明白主仆之间的差距,定是小扇又发了什么脾气,才让她这般失了分寸。 “我之前教你的那些可不是全忘了,”裕安站在夜离身后瞪她一眼,直把她等的低下头去,“不管在哪个主子面前,都不要忘记你是下人。” “你说她做什么,她也不过深受其害罢了,”夜离回头说了裕安一句,然后拍拍低着头站在那儿的晚清安慰了一句,“我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小扇打发你出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你先去办,我先进去。” “太子妃……” 夜离踏上一步台阶,却不见晚清闪开,一抬眼便看到她脸上为难的神色,“怎么了?” “小扇姑娘让奴婢请太子爷过来,”说着,晚清就往殿内看了一眼,气呼呼的道,“这都是第三次了,太子爷若是想过来早就过来了……” 自从她进了东宫,李珵琰还不曾来看过她,她按捺不住也属人之常情,而且这个节骨眼儿上,李珵琰过来也不算是坏事…… “她如今有了身孕,想见太子爷也是人之常情,”夜离低下眼睛轻轻笑道,“既是如此你就请太子爷过来,太子爷若是不来,你就说我在这儿,想请太子爷过来一趟。” “太子妃……”见夜离宁愿委屈自己也为小扇说话,晚清有些不高兴,可却也知道自家太子妃向来说一不二的脾气,只好拧拧身子百般幽怨的看着她。 “太子妃有太子妃的道理,你快些去吧。”晚清不懂,裕安心里却是明白了,刚刚夜离给她说了太子爷想将小扇发落到清净的地方去,依照夜离的脾气,时机未到的时候断不会跟小扇翻了脸。 “姑姑……”晚清还想再劝,可看到两人坚持的眼神只好跺跺脚去了。 裕安这才打起帘子跟在夜离身后走进去。 殿内焚了香,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沁人的香气,夜离皱皱眉头往榻前看去,小几上香烟袅袅,小扇正坐在香炉前品着茶,见她进来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夜离皱皱眉头却还是道了句,“如今你有了身孕,这些香就不要点了,对胎儿不好。” “多谢姐姐提醒。”将手中的茶盏搁到几上,小扇瞅瞅后面跟着的几个侍女,“姐姐帮妹妹挑好丫鬟了?” 夜离“唔”了一声,便坐在小几的另一侧,菊清轻轻的将茶盏放在她面前,夜离端起来轻抿一口才看向小扇,“我不知道妹妹喜欢什么样的,便多挑了些手脚麻利的,妹妹还是自己过过眼吧。” “劳烦姐姐了。”小扇仍用那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对上夜离,随后轻轻将茶盏搁在几上,起身往那些丫鬟跟前走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眼不见为净 按照侍妾的位分,小扇的偏殿里可以安排四个侍奉的婢女,可小扇只挑了两个丫鬟就作罢了,夜离心思一转便知道了她打的什么主意。 “如今我的位分还没有定,丫鬟太多难免招人闲话,再说我如今身子轻,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这两个丫鬟先留在我这里,剩下的两个以后再定吧。”小扇说完这些便看着夜离道,“姐姐不会怪妹妹辜负了姐姐的心意吧。” “怎么会?”夜离笑笑,吩咐裕安将其他的丫鬟带出去,然后很诚恳的看着她,“妹妹这番心思姐姐怎么会不懂?只是妹妹这边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还是及时给姐姐说。” 小扇高兴的点点头,拉着夜离说起了闲话,只是她的眼睛时不时往外瞥一眼,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夜离自然清楚她在等什么人,但她也没有点破,只是随着小扇的话题聊起了闲天儿。 “姐姐跟爷没有熟识之前,关于爷的事情,都是听瑾如王妃说的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时候我跟她是最合得来的,除了她谁还乐得跟我扯这些,只是,”夜离话题一转,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自从她嫁到四王府,我们之间的走动就少了,不过,她还是时常跟我讨论太子爷的。” “……” 小扇低下头,接着喝茶的动作遮掩住眼中的神情,换做任何女人都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提起一个男人,如果不是爱的至深,就是恨得牙痒,而瑾如,绝对不可能是后者。 不然她下手的对象就不是夜离。而是太子爷了,更不会巴巴的缠过去。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她就不得不防备她了。 殿内一下子静下来,只听到茶盖与茶杯碰撞出来的清脆声音,夜离也不动声色的拿起几上的蜜桔剥起来。 香炉的烟云袅袅飘起。似乎是天凉的缘故,总让人觉得那烟云缭绕的地方比别的地方暖和些,天气照这个速度冷下去,不出几日夜离就得抱上暖手炉了,她是畏寒畏热的,夏日里嫌热。冬日里若是穿不暖不出几日就会冻了手脚。 夜离搓搓手,叹了一声气。 “姐姐可是觉得冷?”小扇将她的动作看到眼里。甚是善解人意的将手覆到夜离的手上,“呀,姐姐的手这么冰。” “怎么了?觉得冷吗?”话音还未落,帘子就挑起了,李珵琰在外面大步走进来,有些焦急有些疼惜的看着夜离。 夜离摇摇头正要说自己不冷。小扇就站起身来走到两人中间冲着往这边走的李珵琰行了一礼,脸上带着不可忽略的喜悦,“奴婢给爷请安。” 小扇只觉得自己身边带过一阵风。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落下,李珵琰就越过她冲着夜离走过去。 她的话根本没有引起他的丝毫注意,他甚至都没有停顿一下就走过去,小扇讪讪的收起脸上的笑意,站起身来转身看着将夜离的手握在掌心里的男人。 自始至终,这个男人都没有用正眼看她,自始至终,这个男人都没有这样怜惜过她。 即使她怀了他的孩子…… 小扇愣楞的抚上自己的肚子,羡艳的看着紧紧站在一起的两个人,什么时候她也能这样被他宠爱的捧在手心里爱护着? “本太子说话你听到没有?”李珵琰拉着夜离的手拧着眉头看着仍在发呆的小扇。 “恩?”小扇被他这大嗓门一吓才晃过神来,赶紧诚惶诚恐的跪下身子。 “今儿下午你就搬去青韵堂,好好的养身子。” 除了夜离之外的女人,李珵琰向来没有耐心,尤其是看到小扇惶恐的跪在地上的样子,心里更是生出一些厌倦,嘴里的话自然也算不上温和,一心想尽快离开这个讨人厌的地方。 “太子爷,奴婢……”小扇迟疑的看他一眼,原本他来她的偏殿她是很高兴的,她就知道不管他是不是怨恨她的不择手段,可她有了他们的孩子他便会对自己好,可没想到他仍是用这样一幅不厌烦的样子看着她…… “从今儿起,俪深殿以及东西配殿都是本太子和太子妃的寝宫,不许其他女眷居住,你还是抓紧时间搬去青韵堂养胎吧。” 夜离看了看两人,挣开李珵琰拉着自己的手,走过去将小扇扶起来,“太子爷是为了你好,如今太子爷在俪深殿处理朝政,来来往往拜访的人难免多了些,你现在有了身孕,不适合这样嘈杂的地方,青韵堂那边清净,离着花园儿又近,如今园子里的菊花都开了,花香袭人空气格外好。” “姐姐是嫌弃妹妹粗手粗脚碍了姐姐的眼吗?”小扇的眼中蒙起一片泪意,拂开夜离掺着她的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妹妹怎么这样想?”夜离瞪大眼睛,有些痛心的看着她,“初到怡红院那日我就与你说过,以后你就是我的姐妹,你怎能这样想我?” “胡说些什么,这是本太子的决定,与太子妃有什么干系?!”李珵琰也瞪她一眼,有些恼怒的说了句。 夜离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疼惜着的,怎么能在这里受一个下人的气?! “奴婢逾越了……”小扇一禀,知道自己心急了,连忙低下头乖巧的说了声,“就按爷说的,下午奴婢就搬去青韵堂……” 她还想问问他能不能常常去看看她,可是话到嘴边,看到他阴翳的脸色只好忍下去,挂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后宫的众位妃子都知道皇后娘娘喜爱安静,常日里除了早晨向中宫请安之外,坤宁宫的宫殿是很安静的。饶是四爷搬过来,皇后娘娘也不许他人探望,夜离还可以去个两三趟,可瑾如连坤宁宫的宫门都踏不进半步。 碰了两三次软钉子,瑾如也就放弃了,不得不另寻他法探听柳枝的消息。 虽说柳枝只是个丫鬟,可那是王大户送来的,她那儿,可是掌握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消息,这下可真是扎到瑾如的肉上了,这两天她总是寝食难安的,人也跟着瘦了一大圈儿。 当初她看中荣妃娘娘得宠一时能与丽妃抗衡,又有魏将军撑腰,这才跟她结交,怎成想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如今荣妃娘娘被打入冷宫,在这个后宫里她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襄嫔和崇盈公主了,她今儿特意到了襄嫔娘娘的宫殿却被告知襄嫔娘娘去了皇上那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她虽焦躁,却也别无他法,襄嫔娘娘已经多长时间不见圣驾了,今儿怎么说召就召了呢?! 又等了一会儿,眼见着天黑了,也不见襄嫔娘娘的踪迹,她心里也算琢磨出味儿来了,心里低咒一声,面上却仍然客气的对当值的小太监塞了只银子,让他给襄嫔娘娘通传一声。 见那小太监收下了,这才往寝殿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 “额娘,四侧王妃走了。” 崇盈公主往宫门那儿看了一眼,便走过来与襄嫔说了一声。 当初娘亲在景仁宫为四侧王妃效力的事情她是知晓的,自然也不把瑾如当外人儿,瑾如刚刚到的那会儿她可是想出去迎进来的,可偏偏被额娘挡住了,额娘还能若无其事的绣花儿,倒是她急的现在还不知道额娘打的什么主意。 “额娘,我们为什么不见四侧王妃啊?” “不是不见,时候未到而已,”襄嫔将手中绣了一半的出水芙蓉花样的锦帕搁下,转身往窗外看了一眼,才回过头来道了句,“我是什么身份,她不过一个侧王妃也想把我压在脚底下肆意践踏。” “咱们虽然被她绑在一条船上了,如今也不是没有余地,这事儿额娘若是高兴了就帮她问两句,若是不高兴,我管她是那儿蹦出来的猴儿精!再说,如今这事儿有些悬乎,咱们还是看仔细了再说。” 看到自己女儿脸上懵懂的神色,襄嫔一叹,自己这女儿被自己娇纵着,鲜少接触这些争斗,眼见着到了许配的年龄,若是将来嫁出去,与那些妾室周旋起来少不得吃亏。 又轻叹一声,把崇盈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少不得细细教导一番。 翌日一早俪深殿的牌匾就被挂上去了,而今小扇也搬去青韵堂,跟前儿没了碍眼的人,李珵琰的兴致高了不少,中午又吩咐厨房加了菜,连同殿里的奴才们也跟着得了赏,一时间俪深殿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俪深殿主仆同乐一派祥和之态,而东宫东南角偏远的青韵堂里,小扇简直要把自己手中那方帕子绞成碎片。 原本被遣到这鸟不拉屎的角落里就够心烦了,见不到太子爷不说,今儿一早在小花园散心的时候竟然碰到东宫的下人议论自己的种种不是,若不是自己还没有位分,定要把那乱嚼舌根的下人们拉出去狠狠的处罚了才解气! 东宫的下人这般会见风使舵,若自己不及时建立起自己的威严,在这硕大的东宫怕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御厨 吃完午膳李珵琰便把下人们打发了,允许她们可以休息一会儿打会儿叶子牌,又赏了些彩头,一屋子人呜呜呀呀的散了殿内才算清净下来。 这样高兴的日子,李珵琰眉间的愁容仍然不散,夜离心里知晓是因为四爷的事情,可如今这事儿皇后娘娘攥着,又取消了这几日的请安,四爷的消息根本就传不出来。 夜离轻叹一声,也不提这件事,把李珵琰按在床上,逼着他睡了一个午觉。 这几日宫中的娘娘们也闲了下来,东宫俨然成了皇城里最忙碌的地方,一个个订单在她大肆渲染之下连绵不断的送过来,晚清和菊清她们忙的找不到东南西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这日一早刚刚用完膳,夜离正打算去丽妃娘娘那儿一遭,如今丽妃的肚子见长,小家伙在母亲体内吸收不少好东西,丽妃的肚子吹气球似的长起来了,身形却日渐消瘦下去,皇上急的不得了,如今整个太医院围着她一个人转。 作为嫡亲的姨母,夜离也急得很,早先派人寻得名贵补品今儿正好到了,眼下一分也等不得的要给她送过去。 身后的裕安和志儿拿着补品,三人刚刚进了后宫的范围就被全妃娘娘身边的丫鬟拦住了。夜离心知是因为苏荻的事情,可是几日过去了,素馨在豫州尚未回来,这事儿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 也不等那小丫头开口,夜离就把这事情说了,原本不打算去全妃娘娘那儿,可一想之前美夕的嘱托,便又改了口。让那小丫头先回去,自己稍后便去全妃娘娘那儿一趟。 待那小丫头走远了,夜离才轻叹一声,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四爷那儿出了这等事,皇上又分了大部分精力在丽妃这边。自己若是将那事儿提出来,成功的几率也不知有几何。 听夜离这一叹气,裕安也跟着在心里叹一声,如今她是夜离身边最得力的,夜离愁什么她自然知道,可很多事情如今都没有头绪。发愁根本就不济事。 “昨儿别院那边来了消息,说是夫人想太子妃了。要太子妃得了功夫回去一趟呢。” “昨儿什么时候,你怎么没及时给我说?”夜离一愣,这些日子的忙碌,显些让她忘了自己的娘家人,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愧疚,“定是夫人在别院儿呆的闷了。从那日回去,我还没有见过她老人家呢。” “太子妃不用内疚,”裕安笑着宽慰道。“都说母女心灵相通,夫人定然知晓太子妃的心思。” 虽然只是安慰的话,夜离心里听了也舒服了些,突然间又想起之前丽妃说要人夫人为母亲的事情,她顿时有了计较。 如今丽妃身子不好,正需要人照顾着,宫里的宫女太医虽然照顾的周到,可毕竟都是些下人亲近不起来,如果这个时候崔氏可以进宫伺候着,也恰巧能增进她们之间的感情。 想到这儿夜离脸上的笑容更甚,裕安还以为自己那番话起了作用,心里送了一口气,主仆三人加紧步子往景仁宫去了。 一进宫门就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夜离只知道这些日子景仁宫的宫人们不敢有丝毫松懈,太医院的人也不敢离了身,可没想到竟如眼前这般慌乱,像是经过了末日之战一般,整个景仁宫差点没有被掀起来,不过是孕妇自身没有营养罢了,皇上这般也太小题大做了。 裕安和志儿也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景仁宫殿前的小院儿里新砌起一排的火炉,每个火炉上都放着一只药罐或者砂锅之类,各种药气混着药膳的味道争相往人的鼻孔里钻,把人呛得打几个喷嚏才肯罢休。 庭院里的药架上也晾满几种药物,若不是进门之前特意看了景仁宫几个大字,她们差点以为自己到了太医院。 宫人们在正殿、厨房以及这些火炉之间来来回回的忙碌的,三人站在宫门前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到红叶挑起帘子出来催厨房快些炖白粥的时候,三个怔在宫门的人才被发现。 随便拉住一个小宫女去厨房,红叶这才下了台阶过来迎夜离,“我们家娘娘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想吃白粥了,那东西吃在嘴里根本没有味道,娘娘说是想吃一种叫做萝卜条儿的咸菜,小厨房里按照娘娘说的做出来了,却做不出娘娘想吃的味道。奴婢还想着跟太子妃讨教讨教,没成想太子妃倒是先来了。” “我这就叫做赶上门儿,”夜离一笑,都说怀孕的人贪嘴,贪嘴也就罢了,偏偏是在这什么都不全的古代,纵使皇上将整个曼陀国翻过来也找不到她要吃的东西,“罢了,我今儿就给姐姐做一回御用厨师。” 说完这话几个人便笑起来,红叶道,“那我们娘娘今儿有口福了,要知道这御用厨师也不是好讨得,幸亏今儿太子爷不在跟前,不然怕是舍不得太子妃做这些呢。” “就你嘴皮子厉害,”夜离嗔了一声,几个人便进了正殿。 “太子爷跟太子妃,可是我们曼陀国的佳话呢。”红叶又说了句,裕安也跟着应和两声,志儿则一直笑着。 “可不是就她油嘴滑舌,”几个人刚刚进了内室,丽妃就跟着嗔了一句,“你这一来正巧被她逮住了,常日里我这耳朵简直被她磨出茧子来了,你也正好替替我。” 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夜离还担心这宫里乱糟糟的会扰得丽妃睡不着觉,可是一进寝宫,外面的声音全被隔绝了,只有红叶一个人在里面伺候着,夜离这才放下心来。 “我替的可不仅仅是你,还有你厨房里那些个御膳房的师傅,”夜离斜了她一眼,做出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快说吧,想吃什么,今儿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儿了。” “你们快看她那副样子,”丽妃笑道,“还是咱们曼陀国的太子妃,竟这般耍嘴皮子,不过是几盘菜式,就摆这样的脸子,我定要告诉太子爷,让她好好看看自家王妃这幅嘴脸。” 说完就啧啧了两声,红叶跟着笑道,“娘娘还是不要找太子爷了,当心因小失大,今儿就没有口福了。” “那倒是。”丽妃跟着应和了几声,然后毫不客气的报上几个菜式。 夜离又笑着跟她斗了几句嘴皮子便带着裕安去了厨房,而志儿则将带来的补品交给红叶,随后也跟着去了厨房。 等夜离将那几盘菜做出来并且教会拿出御厨之后已经临近中午了,好在中途让裕安去全妃娘娘那儿说了一声,不然全妃娘娘就得等到中午了。 “今儿姐姐这午膳用的早,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胃口,都说孕妇的嘴刁,也善变。”夜离在裕安的伺候下净了手,跟丽妃一起坐下后笑嘻嘻的说了句。 “这都快五个月了,已经不会反复无常了,”丽妃一边往自己碗里夹了一箸清炒竹笋,一边庆幸道,“好在皇上没有规定什么食不过三,不然真得折磨坏了。” 夜离跟着一笑,中国古代老规矩多,连吃饭都有规矩,好在曼陀国没有,不然依照她们懒散惯了的性子还真是不习惯。 “恩,”夜离随便应了一声便叹了一口气,“美夕拜托我一件事情,如今我还真不好下手了。” 美夕早就远嫁辰阳,在这边还能有什么未了的事情?丽妃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嘴却是毫不受阻的吃着。 “是崇盈公主的事情。”夜离说着就把面前那碗白粥一推,将这件事情细细道来。 “自作孽不可活,”丽妃听完就说了这么一句,顿了顿又道,“如今确实不是好时机,而且,哪有两个公主前后一同嫁过去的理儿?不过,倒也不是没法子。” 恩?夜离一听这个来了精神,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丽妃。 好在丽妃并没有停下自己进食的打算,不然夜离真是罪人一个了。 “在皇家眼里,最重视的是什么?”丽妃一边喝了一口白粥,一边模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权利,尊严,地位。” “说白了就是脸面。”丽妃道,“如今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正好由着你发挥呢,就算襄嫔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巴巴的把自己女儿送去辰阳。” 夜离一听这话,连忙把耳朵竖起来,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以及精彩的部分。 丽妃把那件事情细细说完,才说了句,“所以送亲那天,崇盈公主那番言语不是平平白白就说出去的,美夕虽然颇得皇后宠爱,说到底只是个郡主罢了,怎么能与崇盈想比,崇盈早就不服,却无计可施罢了,如今人证也有,你何不助她一力?” 她顿了顿又说了句,“只是跟襄嫔说还不管用,宫里最多的就是人,传的最快的就是蜚语流言,而崇盈是公主,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是自然,”夜离点点头,“只是如今这事儿不能让你出面,等下午我去全妃娘娘那儿一趟。” ****** 昨儿漏了一更,今儿补上,不好意思哈 第一百三十八章 离世 今天的一更送上,深沉内敛的冷面四爷去了,心里真的非常难受,希望亲们能接受这个结果,他的死是个必然,是王妃早就安排好的,可是真的等到这一天还是觉得舍不得…… ****** 从全妃娘娘那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不出她的意料,全妃娘娘十分干脆的答应了她的请求,如今不过等着流言飞出,引得皇上的注意了。 “太子妃,我们直接回东宫吗?” “去坤宁宫一趟吧。”夜离摇摇头,脸上浮出一丝愁容,四爷这事儿原本她和李珵琰做好了打算,没想到皇后插了一脚,中间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就功亏于溃了。 “如今皇后娘娘避不见人,怕是要白去一趟了呢。”裕安试探的看了看夜离,提前给她提了个醒儿。 “那也要去看看。”夜离沉吟一声,便打定了主意。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皇后娘娘并未像上几次一般把她拒之门外,虽说等了一会儿工夫,最终眉樱姑姑还是客客气气的把她迎进去了。 “哀家知道你和老九心思,如今还能看到他们兄弟两个如此一心,哀家也就放心了。”皇后叹了一声气,看着坐在堂下品茶的夜离道,“你去看一下你四哥吧,还有那个湘琴,也是你们猫舞步出来的,哀家看着顺眼多了,等过两日哀家就下一道懿旨,封她做侧王妃,掌四王府全部事宜。” 此湘琴非彼湘琴,虽说正主确实与瑾如对立,可难不保她没有他心。与四爷又没有感情,四王府的大权落到她的手里难免不是另一个狼窝。 四爷身体不比从前,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还真压不住。 “皇额娘要不要在考虑一下,儿臣觉得湘琴并不是绝佳人选。” “是不是你去看看你四哥就知道了,等你回来再与哀家议论此事。”说完,皇后就吩咐眉樱带着夜离去四爷那儿。夜离心里不解,忙跪安随着眉樱姑姑去了。 她总觉得皇后娘娘好像知道什么。 果然如她所料,刚刚出了坤宁宫,眉樱姑姑就说了句,“太子妃,皇后娘娘为众宫之首。还有什么能瞒得过皇后娘娘的眼睛?” 回到东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不止夜离。就连裕安的脸上都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皇后那番话又在夜离脑中响起,不得不说,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当初她把阿丑送到四王府的时候,哪曾想过能有今日? 晚膳的时候李珵琰总算回来了,夜离便迫不及待的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几日来终于听到四爷的消息,虽然是跟女人有关的,总算能让李珵琰松了一口气。 对于他来说。四王府换不换天跟他没关系,只要自己的胞兄能好,就比什么都好。 都说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总是平静的,接下来近一个月,除了伊人阁生意火爆、各宫娘娘争相邀请夜离、小扇晋为侍妾后瑾如曾经来找过小扇、宫中留言愈加激烈之外再无其它,倒是夜离与禧妃、熙贵嫔以及绮嫔关系逐渐亲厚。 四爷照样在坤宁宫养病,坤宁宫守卫森严,几乎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而晋封“湘琴”为侧王妃的消息早就送到四王府,伴随这个消息风靡四王府的自然是皇后亲下的懿旨和湘琴掌权的另一强劲冲击。 四王府鸡飞狗跳对于夜离来说却是不足挂齿的,而东宫下人们因为小扇大肆整治中间蔓延的恐慌夜离也无暇顾及,她这番折腾只会引起李珵琰的不满罢了,对夜离来说有益无害,夜离便由着她去了,一番心思全部放在关于崇盈公主的流言上。 这一个月来的功夫总算是没有白费,好在那日看到崇盈私会夜驰的事情被路过的小太监发现,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传遍皇宫,逼得皇上不得不重视此事。 为此襄嫔娘娘还被皇上狠狠的训斥一番,说她教女无方,任由自己的女儿毁了皇家的脸面,毕竟是个公主,虽然对方是太子,可主动送上门还是让整个曼陀国蒙羞,况且这个太子与美夕是有婚约的。 一时间崇盈公主得了个狐媚的称呼,整整一个月,连同襄嫔身边的宫人在内走路都挺不起腰板,崇盈公主也吃不下喝不下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 最终皇上修书两封,一封送到夜驰那里,另一封则送到美夕那里,嘱咐她好好替崇盈说几句话,如今崇盈名声已毁,在曼陀国怕是没有好出路了。 美夕识大体,心里却也是有气的,回信中少不了稍稍发些牢骚,最终却也答应为崇盈说些好话。 又隔了几日夜驰的回信终于送到皇上手里,皇上看完之后,阴沉多日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并且大肆赞扬美夕识大体,颇有公主之风,当下重重赏了庆王爷。 随着这封信的到来,后宫又开始忙碌起来,崇盈公主心里欢喜,不再如同上几日那般食不知味了,襄嫔娘娘也不再躲在宫里不见人,妆容精致的脸上挂着让人忽略不掉的笑意,奔前走后的为自己女儿的喜事奔波。 自然也少不了叮嘱自己女儿一番,毕竟前去辰阳路途遥远不说,这次一别,今生今世母女二人怕是不能再见,而美夕又是太子妃,她出嫁那日自家闺女使了什么幺蛾子襄嫔心里还是有数的。 眼见着又到了送亲的时间,因是侧妃,所以夜驰并未前来迎接,只派出一个德高望重的大臣,也算是给足了崇盈面子,更让皇上龙颜大悦。 丽妃身子越发笨重,皇上特地命令她不许出宫,由红叶代替带了礼过来,因为夜离常去景仁宫的缘故,红叶与裕安格外投缘,二人跟在夜离身后小声说着什么。 侧妃的仪式自然比不得正妃,却也算得上隆重,而夜离与她本没什么交情,反而属于两看相厌,夜离始终兴致缺缺,反观禧妃、熙贵嫔以及绮嫔也是如此,倒是皇后给足了襄嫔面子,自始至终都格外重视,礼备的也足足的。 这是自从四爷搬到坤宁宫之后,皇后娘娘初次迈出坤宁宫的宫门。 眼见着送亲仪式结束了,崇盈被扶上八抬大轿,众人皆送了一口气,只是这气还没完全松下,众人又被皇后娘娘身边一个眼熟的小宫女惊慌的样子吓了一跳。 眼看着那小宫女越跑越近,夜离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突的直跳,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身子都有些站不稳,慌乱之中一个踉跄好在及时抓住裕安的胳膊才没有在众人面前失仪。 皇后亦是眼皮乱跳,心里突然间慌乱起来,“有什么事情,跑的这样急?” “娘娘,娘娘,不好了,”那小宫女稳住身子,嗓子里带着明显的哭音,扑通一声跪倒在皇后娘娘面前,“四爷,四爷懿了……” “什么?!”皇后惊叫一声昏了过去,眉樱一边抱住皇后的身子,一边让人去请太医。 远远的还可以看到崇盈逐渐远去的仪仗,而就在刚刚举行了一场隆重送亲仪式的地方,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围着皇后娘娘,夜离看了看远方的仪仗,又看看昏倒在地的皇后娘娘,觉得像是走进一个错乱的空间一般,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就在上几日,她还见过四爷一面,那时候他的脸色已经不如才到坤宁宫那般苍白,幻情散也完全戒了,他就那样坐在桌前,阿丑露出自己的真容,正伺候他用膳。 只是平凡的坐姿,无端的也生出一种傲然的贵气来,与面容狰狞的阿丑站在一起,却有一种别样的和谐。 那日,他静静的坐着,脸上终于不再是冰冷的样子,夜离第一次看到他那么幸福的样子,他深深的看着阿丑,转过头来对她说,“弟妹,以前我特别羡慕九弟,可自从阿丑出现之后,我觉得我重新活过来了。” 上几日他还报着生的渴望,一遍一遍给她诉说着今后生活的打算。 他说他不恨瑾如,等他回到四王府就将瑾如遣出去,令其终身不得踏入墨城,却不追责她其他的错误,只为了感谢她能把阿丑送到他身边; 他说等他养好身子,不再涉足朝政,带着阿丑走遍大江南北做一对神仙眷侣; 他说他要阿丑给他生好多好多的孩子,那些孩子长大后,围着他叫阿玛,围着阿丑叫额娘; 他说他要阿丑做他的妻子,给她最美好的婚礼,将她捆在他身边一辈子; 他甚至还悄悄的给她说,阿丑长得很美,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但是阿丑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他要寻遍世间名医治好她脸上的伤疤,给她一份自信,让她每天都笑的美美的跟在自己身边。 只是他再也等不到这一天了,阿丑也再也等不到这一天了,从今开始他们就会天人永隔,他再也看不到阿丑笑的样子,阿丑再也不能服侍他每天的衣食起居。 夜离从来不知道,感情也会伤感成这副样子。 所有的爱恨情仇再也不能掀开他的眼睛,他想看的人,想听的话,想闻得香气通通隔绝在这个世界里,他看得见,却再也摸不着。 “全妃娘娘,如今能出面的人您位分最高,请您,主持大局。”夜离轻轻说出这句话,眼睛一闭,泪水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产 随着夜离这话,在场的众人急忙跟着跪下来,“请全妃娘娘主持大局。” 全妃看了看夜离,又看了看跪倒在面前的众多妃嫔,如今她的病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但夜离叮嘱她完全除了根之后才可以侍候皇上,索性是能出门儿了,再也不用病歪歪的躺在自己的宫殿里。 而她心里亦是清楚,夜离是给她一个重立威严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当下冷静的指导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将皇后送回景仁宫,而她自然也跟过去了解情况。 如今四爷暴毙,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儿,皇上定也是心力交瘁,这个时候她必须站出来主持大局。 似乎上天觉得今日的事情还不够,夜离随着众人刚刚走到御花园那儿,就见晚清急匆匆的跑过来,夜离看她一眼,觉得心里麻木的狠,什么也激不起她的情绪了。 “太子妃,不好了!”如出一辙的开场白,夜离眉头轻轻一皱,心里生出几丝烦躁。 “什么不好了。” “小扇姑娘,小扇姑娘她……” 很少见晚清这样失仪的样子,裕安虽被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气的够呛,可小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几日把东宫整的鸡飞狗跳的,一听她的名字裕安就觉得头大,“小扇姑娘倒是怎么样了,你且松松气,慢慢说。” “小扇姑娘见红了。”晚清终于呼顺了气,完完整整的将这话儿吐出来。 夜离一怔,好好的怎么会见了红? 小扇有孕的事情皇后已经知道了,话里话外连带着脸上都看得出她很高兴,如今小扇的孩子没了。皇后娘娘先是丢了儿子,有没了孙儿,不知道她能不能禁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太子爷那边送去消息了吗?”四爷这边还没有了解状况,小扇那边就出了这样的事儿,夜离瞬间觉得头大,进退两难。 虽然她知道在李珵琰的心里四爷重于小扇肚中的孩子。可小扇是在东宫出的事儿,作为东宫主位,她又责任有义务第一时间赶过去处理,更何况,看皇后之前的表现,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喜爱的很。 “还没有。奴婢这就准备去呢。”晚清一边擦去额头上的汗,一边道了句。 夜离点点头又吩咐她将四爷的死讯告知李珵琰。这才打发她送信儿去了,将裕安留在坤宁宫了解情况,而她自己,则回了东宫。 现在不是追溯谁在李珵琰心中更重要的问题,而是她职责所在,身不由己了。 说实话。她很挂念阿丑,那个寻得自己真爱的女人,在天地轰然倒塌之际。还能不能支持得住。 远远的离着青韵堂还很远,就听到小扇撕心裂肺的哭声,夜离觉得心里一揪,脚下就加快了步子,可怜志儿小胳膊小腿的,几乎是小跑着跟在夜离身后。 青韵堂早有两个太医候着,见夜离过来急忙见礼。 “起身吧,小扇主子怎么样了?”夜离一边往殿内走,一边问着跟在身后的太医。 “小扇主子……小扇主子精神很好,只是,孩子已经保不住了。”那太医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措词,顿了顿才用了精神很好四个字。 不用太医说,她也知道小扇精神很好,刚刚没了孩子还能这般中气十足的大喊大叫,整个曼陀国也找不出这么精神倍儿足的女人…… 不过能大喊大叫也算是好事儿,至少能证明小扇没有大碍,在皇宫里能怀上龙裔的大有人在,可能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却得看本事了,所以坠胎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个人恩宠如何了。 而小扇,根本谈不上恩宠二字,虽然怀了龙裔,可并没有得到相应的盛宠,只要她人没事儿,这事儿就可以看成小事儿。 夜离觉得自己酸胀的额头终于舒缓了些,志儿在前面打起帘子,她就走进去。 而她的屁股刚刚落在小扇的床上,还来不及坐稳,小扇就像见到鲜肉的饿狼一般整个人扑到夜离身上,差点没把那一脸的鼻涕眼泪通通抹到夜离身上。 “姐姐,姐姐,她杀了我的孩子,她好狠的心!她杀了我的孩子!” 夜离看着她撕心裂肺的样子,心中生出一丝不忍,想要将她拉开的手也转而环上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不急,你好好跟姐姐说,姐姐和太子定会为你做主。” “……”此时小扇却再也开不了口,像是用尽力气一般,整个身子压在夜离身上,直把夜离压得透不过气来,腰都直不起来,有些无奈的听着她嘤嘤的哭声。 哭了一会儿小扇才恢复过来,边哭边把上几日瑾如来的事情说了一番。 听她说完夜离才将视线落在地上洒落一片的杏仁儿上,孕妇多吃坚果有助于孩子大脑的发展,而一直照顾小扇身子的太医也曾说让小扇都食用这些。 自从小扇晋封之后,瑾如来过几次,每次都带了这杏仁儿过来,而小扇对她虽有防备之心,她送来的东西自然也命人检查过,可当初没想到她能在这些带着硬壳的杏仁儿里做手脚,哪成想这些漏网之鱼是用夹竹桃的花汁煮过的,经过特殊处理后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端倪。 不得不说,瑾如的法子很高超,便是夜离这个现代人也不曾想过利用药汁的渗透性透到坚硬的杏核里面。 “是我太相信她了,她竟然敢对我下手,我定要她生死不如,为我的孩子陪葬!”小扇眼睛里噙着泪水,紧咬双唇,强烈的恨意令夜离生生的打了一个激灵。 “说什么傻话,人命岂能儿戏?”夜离拧拧眉头,假意的劝了句,“这事儿有太子爷给你撑腰,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去。” 小扇点点头,破天荒的没在说什么,夜离将她按到床上吩咐她好好休息,又命令青韵堂的丫头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小扇,至于太医,如今小扇的身子已无大碍,太医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处,而坤宁宫那边又翻了天,夜离便吩咐他们去了坤宁宫,看看有没有帮得上的地方。 又在小扇那儿呆了会儿,见她熟睡夜离便起身离开了,只是刚刚走到门前就听小扇幽幽叹了口气,“姐姐若是不嫌弃,等爷回来了便同爷一同来我这青韵堂,妹妹有话要说。” 夜离大体上猜到小扇要跟他们说什么,这也是当初她肯把小扇带进东宫的原因,虽然当初就猜到小扇的孩子有可能保不住,可事情真的发生了,夜离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事儿虽不是她做的,可也有她一份在里面,她在这后宫争斗中终是有了一条人命在身,虽说还未成形,却也算得上是草菅人命了。 精神恍惚了一会儿,夜离才点点头,打起帘子出去了。 自从进了这青韵堂,志儿那小丫头就没怎么说话,到底是年龄小,没见过这种仗势,怕是吓得不轻,夜离想着便转过头去看她的脸,果然看到她苍白着脸嘴唇发颤的样子。 夜离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害怕,哪成想她竟然转过头来有些急切的看着她,“太子妃之前说姐姐有危险,姐姐是不是也会跟小扇姑娘这般?” 夜离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小丫头看到小扇斯竭底里的样子想到湘琴身上去了。说起来自从崔氏进宫伺候丽妃的身子把湘琴带到东宫起,夜离就没怎么见过她。 湘琴那儿去了? 隐约的夜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到底哪里不对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湘琴莫不是瞒着她做了什么? 突然间想起那日湘琴冷笑着说事情该有个了结了,夜离就觉得浑身发冷。 “别胡思乱想。”夜离随便安慰了一句就带着志儿往俪深殿那边去,当今之计她倒是不急着去坤宁宫了,找到湘琴才是最重要的。 东宫的下人几乎要把整个东宫翻过来也没有找到湘琴,夜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心突突的跳,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浮出水面一般,正当她将这几日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细细思考的时候,晚清回来了。 “太子妃,不好了。”夜离听她这个开场白,心里又是一阵狂跳,“怎么了?” “湘琴姑娘在坤宁宫被全妃娘娘扣住了,瑾如王妃也在。” …… 夜离觉得自己真是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事到如今她在反应不过来就是傻子了。 哪有这样凑巧的事情,偏偏四爷和小扇肚中的孩子一起去了,分明就是早就设计好的,而刚刚小扇也说了,今儿一早瑾如来过东宫,并且带了一碟杏仁。 只是这次杏仁与前两次明显不同,估计是瑾如等不及了,处理完之后的杏壳上竟带了隐隐的红色,这才教小扇上了心,仔细处理过还能留下颜色,那今日的药量定是足上数十倍的,不然怎么会刚刚下肚就有了效果? 瑾如这分明是鱼死网破的做法,那究竟是什么让她沉不住气了呢? 第一百四十章 丧夫之痛 夜离只觉得身上嗖嗖的冒着冷气,这些思绪几乎成了一团乱麻找不出头绪,只得来来回回的在屋子里转着圈儿。 “太子妃,太子爷刚刚吩咐过,等处理好小扇姑娘的事儿您就去坤宁宫一趟,如今皇后娘娘昏迷不醒,虽说有全妃娘娘主持大局,可整个宫里闹得人心惶惶的,”晚清看着自家主子紧皱的眉头也犯了怵,可一想到丽妃的吩咐不得不接着说了句,“刚刚在坤宁宫的时候红叶姑娘也过去了,说丽妃娘娘让您过去一趟。” 丽妃找她? 这个节骨眼上她怎么忘了丽妃是有协理六宫的权利的,皇后这一病,按说是丽妃主持大局,可是念及她有孕在身夜离才领着众人推崇全妃,自然她这样做也是有私心的,想让丽妃盛她一份情罢了。 可若是丽妃不知道挺着大肚子去了,全妃面子拉不下来不说,万一有个不长眼的误伤了丽妃,那…… 夜离越想越担心,“晚清随我去坤宁宫一趟,菊清带着几个人去青韵堂那边,好生伺候着,小扇万一有什么事情即刻通知我。” “哎!”众人应了一声,去青韵堂的去青韵堂,跟夜离去坤宁宫的也急忙拿了厚披风给夜离披上。 如今天儿越发冷了,夜离早就穿了厚厚的棉夹袄,披风也是加厚的,边上想着白色的兔毛,越发显得她的脸色苍白。 偏偏是这等天儿去的。 夜离在心里叹了一声,御花园也没有什么好景儿了,除了常年青翠的松柏之外,其他的花木都只剩下光零零的枝干。来御花园散心的妃子们也越来越少了,如今的美景都在花房里。哪日皇上若是兴起赏了哪个妃子,宫道上来来回回的宫女太监们或许能饱饱眼福。 可并不是每朵儿花在温暖的花房里都会绚丽的绽放,逆时节而开的花朵本就是脆弱不堪异常娇贵的,一个风吹草动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 四爷如此,小扇亦是如此。 细细想来,若不是皇后执意将四爷带到坤宁宫保养。他的命或许还能长一些。 而小扇,自己若不是特意将她推到侍妾的位置,她也不会在瑾如面前炫耀,那个孩子也不会平白的没了性命。 这一切到底是人为,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呢? 夜离突然想不明白,就像她。当初那一枪她以为自己非死即伤,可谁又能想得到她能在这隔着无数个时空的异世好端端的活着呢? 刚刚出了御花园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夜离回头一看,丽妃正扶着红叶的手疾步往她这边走,晚上风大,丽妃身子又脆弱,穿的自然比她多。 “姐姐怎么过来了?”夜离忙迎过去搀住她的手臂。 “我原想着不过来的,”丽妃缩了缩身子。显然有些受不住这凉气,“可红叶说你宫里也出了事儿,坤宁宫这边全妃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自己贪图清净做缩头乌龟呢?” 夜离笑笑,眼见着就到皇后的坤宁宫了,又怕丽妃着了凉,二人急忙往坤宁宫走去。 路上二人自然细细的说了此事,毕竟阿丑是她的人,而湘琴也是在东宫跑出来的,论责任她也逃不了。 偏偏选择今日,分明就是因为崇盈大喜,宫人守卫怠慢。 等等,夜离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中一闪而过,丽妃见她这样忙问她想起什么了,夜离越想越不对,“姐姐,今儿是崇盈大喜,襄嫔与瑾如是有往来的,瑾如怎么会毫不顾及的下手?她就不怕襄嫔跟她翻脸吗?” 毕竟是自己女儿出嫁,却发生了人命这样犯冲的事儿,襄嫔忍得了? “你的意思是……”丽妃一琢磨便也明白过来。 夜离不等她说完便肯定的点点头。 事情牵扯的人已经太多了,她们若不及时赶到,怕是全妃娘娘控制不住了。 “儿臣自认无罪,还请娘娘明察,儿臣与王爷情深意重,又怎会残害王爷性命?!”一进大殿就听到阿丑凄切的声音,夜离心里咯噔一下,这件事情果然落到阿丑身上了。 “毕竟在你宫里翻出这个,”全妃娘娘捏起那张面具摇了摇,“而你口口声声说与四爷情深意重,如今却没有人证物证,况且今儿一早 “湘琴”就在坤宁宫晃,而正主儿是不可能突破坤宁宫的护卫进来的。” “娘娘,”夜离听了这番话连忙迎上去,盈盈施了一礼,裕安见她过来也连忙站到她身后,“她与四爷的感情并不是口说无凭,不止儿臣有所耳闻,这件事皇额娘也是知晓的,娘娘若是不信可以等皇额娘醒来再确认。而您说的护卫森严,儿臣并不这样认为,既是护卫森严,瑾如王妃怎么会在这儿?真正的湘琴又如何说起?” “这……”全妃一愣,其实只看那姑娘的长相,怕是在场的众人都不觉得一表人才的四爷会看着这样一个容貌残缺的女子,单凭直觉全妃就觉得这个女子靠不住。 可夜离并不是那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只凭四爷与九爷的关系夜离也不可能包庇凶手,全妃下意识的就问了句,“既然太子妃这样肯定本宫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太子妃有何想法?” 全妃这话一出,众人的视线都刷刷的落在她身上,而湘琴也抬头迅速的看了她一眼,瑾如此时更是毫不隐瞒的释放出自己*裸的恨意。 夜离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在场的众人,真正关心四爷的并没有多少,按说这种时候应尽快设置灵堂安排四爷的尸身才是,而不是在案发现场当着死者的面兴师问罪。 除了至亲的人痛哭流涕之外,包括瑾如湘琴在内都是毫不在意的模样,四爷风光一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也用来爱瑾如,而今那个他曾深爱的女子,眼中盛不下他一丝一毫,更是为了他的弟弟与另一个女人暗中较劲。 夜离觉得四爷这一辈子太失败了,唯一成功的就是临行之际爱上了阿丑。 “儿臣不敢妄自定夺,还请丽妃娘娘与全妃娘娘明示。”夜离垂下眼睛不卑不亢的说了句,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对全妃的能力产生一丝怀疑,曾经也是叱咤后宫的宠妃,后宫的事物也处理了不少,难道多年不闻窗外事人也变的昏沉了? “还是先行设置灵堂安置四爷的圣体吧。”丽妃当仁不让的说了句,挺直的身姿带着藐视众生的傲然,“太医们在尽力些,好好为皇后娘娘调理身子,而你们……” 丽妃指了指身前跪着的三人,“都给我关起来好好看着,谁都不许探视,等着本宫亲自审问!” 丽妃这样雷厉风行的处置另众人都噤了嘴,毕竟谁都没想到这事儿丽妃会亲自出面,她如今身有龙裔,又有皇上的专宠,放眼整个后宫都没人敢掖其锋。 有些时候,她的话要比皇后娘娘的话管用,而她身边那个久未外出的病秧子说话更是没有力度,刚刚虽然也做了些令人信服的事儿,可她那点荧荧之光与丽妃的皓月之辉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所以丽妃一现身,众人就自动的把她忽略了。 全妃此时也觉得尴尬,可丽妃位分高于她是事实,而且她与自己算得上是交好,之前也给了自己机会,只是自己没有做好罢了。 瑾如和湘琴很快就被人拉下去,在湘琴被拉下去之前她看了夜离一眼,那眼里有歉疚,有惋惜,有恳求,有悔意还有一丝渴望…… 纵使明白她的意思,夜离还是没有为她说话的打算,如果四爷的死跟她真的有关系,夜离也不会放过她。 相比来说还是瑾如的眼神最干脆易懂,就五个字,*裸的恨。 夜离也懒得和她计较,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几下了。 “儿臣恳求丽妃娘娘,全妃娘娘和太子妃,”走到最后的两个小太监正打算将阿丑拉下去的时候,她突然跪在地上狠狠的磕起头,“儿臣想陪着四爷,让儿臣在灵堂守着他,送他最后一程,恳求娘娘!恳求太子妃!” 夜离觉得心里一酸,眼泪就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她尴尬的抽出帕子抹了抹,如今,除了阿丑,最明白他们二人心意的就只有她了。 丽妃也被她这样悲痛的样子打动,一双眼睛隐隐红了起来,全妃更是按捺不住在一旁抹起了泪。 “还请娘娘能够网开一面,圆了这痴人的愿望。”夜离与全妃几乎同时开口,显然这个时候全妃也对自己之前的认定产生质疑。 毕竟痛失亲人的痛苦只在阿丑脸上出现过,瑾如与湘琴甚至眼睛都没有红一下。 “既然全妃娘娘与太子妃给你求情,那本宫就许你了,”丽妃轻叹一声,对着阿丑身后那两个太监点点头,“把她带到四爷的灵堂去,找几个人好生伺候着。” 那两个小太监应了一声,阿丑则忙着叩头谢恩,随着她的离开硕大的正殿也安静下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装神弄鬼 宽敞的宫殿里,因为四爷的死充满着一种异常的静谧,好像那亡灵并未走远,一直眼睁睁的以一种嘲讽的姿态看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几个女人,看着这早就被争斗磨耗的毫无人性的行尸走肉们。 阿丑的身影渐渐远去了,在场的娇生惯养的娘娘们无一不被这种恐怖的气息包围着,好像身边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时不时的在自己耳边冷哼一声,一时间众人都神经兮兮的往自己身边看着,生怕被那东西盯上。 丽妃冷笑一声,看着惶恐的众人,她是现代穿越过来的,虽说信奉无神论,可自己一朝穿越却是科学解释不了的,但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道理她还是知晓的,几眼看下去便将众人的神情看了个大概。 有单纯恐惧的,自然也有亏心的。 “好了,你们也都散了吧。”丽妃笑笑,一双眼睛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折腾了这一会儿天色也晚了,这天儿一晚啊,就容易有不干净的东西,众位妹妹回宫的时候可要小心了。” 底下的众人登时面色缤纷,更有甚者更是左看右看的,只是众人心里虽然悬着,但也不敢再丽妃面前失礼,齐齐福了福身子,“臣妾等告退。” “姐姐何必吓唬她们?”等众人散了,夜离才轻问了一句。 “我哪是吓唬她们?”丽妃将视线自退下的妃子们身上收回来,轻轻的坐在榻上,“不过是看看谁心虚罢了,哎,站这一会儿还真是乏了。额娘在我宫里,你也没用晚膳,一起过去吧。全妃娘娘也一起吧。” 全妃知道丽妃想与自家母女团聚,自然不会去凑那个热闹,“多谢姐姐厚爱。今儿既是夫人与太子妃都在,属于家宴,妹妹就不去凑热闹了,等改日定去叨扰姐姐一番。” “如此那本宫就不跟妹妹客气了,”丽妃对着全妃微微一笑,转而对夜离说了句,“那我们先回景仁宫吧。” 夜离点点头,又跟全妃客套了句便随着丽妃出去了。 刚出了殿门就看到皇后身边的全公公正在殿外候着,丽妃便停下步子,“全公公。那几个罪人就劳烦公公好生看管着,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皇上那儿,公公可是不好交代。” “哎!奴才定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着。请娘娘放心。”全公公立即跪到地上,毕恭毕敬的说了声。 现代自是没有太监的,只是来曼陀国时间长了,夜离也明白这些太监是最没有定力的,就像墙头草,那边风大就往哪边倒。她还记得当初全公公奉了皇后懿旨将自己押到坤宁宫的时候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可不知道全公公那时候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得对她俯首称臣? 夜离正回想着这些,就见全公公跪下对自己行了一礼,脸上的奉承之意清晰可见。虽是笑着,却夜离倒足了胃口,饶是如此她还是对他微微点点头。 狗咬人一口,人总不能反咬过去,狮子不肯与臭虫为敌,并不是惧怕臭虫,而是怕惹了一身臭气,不屑与它为敌罢了。 “姐姐。这些日子额娘在你那边。你可还觉得舒心?”出了坤宁宫,丽妃带着红叶,夜离带着裕安和晚清静静的走在幽深的宫道上。 因为四爷的死讯。宫里也挂了些素缟,又是晚上没人的地方,夜离觉得有那么一丝渗人的感觉,自小到大她都是很害怕死人的,不管是陌生人还是至亲的人,便是身旁有人跟着也趋不走空气中那隐隐流动的阴气。 “很是舒心,额娘专门跟你学了家乡的手艺,再加上有经验,伺候起来算是无微不至。”丽妃随意的回了句,看到她这副惊恐的样子时贴心的往她身边靠了靠,挽起她的胳膊,“多大的人了,你我在家乡的时候什么阵仗没见过,这会儿你倒是怕了,不过,以前常听人说,人死了会舍不得人间的亲人,尤其是头七,会在自己亲人面前现身。” 丽妃顿了顿,悄悄用帕子捂着嘴角笑道,“谁都知道四爷与九爷最是亲近,这几日你可得当心了,时刻打起精神恭候四爷大驾。” “嘘嘘嘘!胡说什么呢你!”夜离被她说的害怕,只觉得周边阴气愈重渗的她身上长满了鸡皮疙瘩,“这东西可是有灵性的呢,你越想着越是找上门来,不过,我听人说,这人啊,若是被人所害,那首当其冲便是害他性命的人,我倒也不怕了。” “唔,你说的是,”丽妃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瞅了瞅,“这后宫本就是阴气极重之地,死在宫里的亡灵大多都在这宫里徘徊,我记得初进宫时,众妃争宠害死了一个怀有龙裔的妃嫔,那妃嫔的亡灵不肯罢休,在后宫肆虐数日不肯离去,直把害她的人吓得魂都丢了,后来人疯癫了,现在还在冷宫呆着呢,整日里胡言乱语的,总说那妃子害她。” “啊!”夜离吓得一个激灵,“姐姐你别说了,我总觉得四哥就在附近,莫不是正在为自己报仇?” 像是呼应她这番话,一阵阴风迎面吹来,积攒一日还没来得及清理的落叶被吹得扬起来,铺天盖地的在宫道上狂舞,接下来一个女子的惊叫声自远处的冷宫传来,“他来了!他来了!” “姐姐,那是什么声音?!”此时夜离几乎整个人都凑在丽妃的身子上,丽妃一手抚着她的后背,宽慰道,“那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被吓疯了的妃子,不过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出这种令人恐惧的声音了,许是感觉到四爷的亡魂了,不过你莫怕,四爷与九爷亲厚,对你也是亲近的,断不会害你,不过四爷死的冤屈,怕是不肯安息吧,你若害怕咱们就快些回宫吧。” 说完这话,两人就疾匆匆的走远了,而晚清与红叶手中的宫灯像是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无端端的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她们二人刚走,旁边那颗大树后就闪出两个人,为首的那人穿着嫔位的朝服,打扮的精致华丽,像是刚刚参加完盛宴归来一般,只是苍白的脸色与微颤的双唇和她那样庄严的扮相很不协调,不是襄嫔又是何人? 身后跟着的小丫头怕也被丽妃与夜离那番话吓傻了,刚刚为了避开她们二人襄嫔命她熄灭了手中的宫灯,此刻在没有丝毫光亮又阴风阵阵的宫道上,那小丫头一条舌头也打不过弯来结结巴巴的说,“娘娘,这儿真的有四爷的鬼魂吗?” 襄嫔本就被吓得花容失色,素来怕黑的她此刻在这黑漆漆的地方所有的感官都无限放大,即使脚下的草叶轻轻滑动也逃不过她的双耳,而宫女这句话落在她耳里无疑是一道催命符,她一个激灵险些站不稳,脸上却也带了一份惊怒,“哪来的鬼魂之说,她们二人不过危言耸听罢了,这鬼话连篇的你也信?!” 那小宫女被她一吼吓得低下头去,可是襄嫔并没有将她心中的恐惧喊走,相反的也令他早木皆兵起来,风吹树动,月光下黑色的树影在她们身侧略过,那小宫女惊叫一声,“有鬼啊!” 与此同时阴风更甚,在这没有丝毫光亮且有挂满素缟的宫道上,宛如人间地狱一般,远处依稀听得到有个女子疯癫的惊叫声,“他来了!他来了!” 襄嫔本就不是胆大之人,在这双重刺激的极度惊恐下再也支撑不住吓昏过去,而那小宫女见状更是把手中早就熄灭的宫灯往地下一扔,双手抱着脑袋仓皇的往丽妃她们离去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喊着,“有鬼啊!不要来找我,不是我不是我啊!襄嫔娘娘您救救我啊,有鬼啊……” …… 走到光亮处确定身后没有跟着的人,夜离才捧着心窝,“不知道有没有吓到襄嫔,刚刚可是把我自己都吓坏了,若不是事前知道是做戏,刚刚那阵风一吹,我可就什么都不管的跑了。” “那风不是我命人弄的,那女人的鬼叫也不是我吩咐的。”丽妃看起来脸色也不好,已经算得上严寒的天气,她的额头上却布满了细微的汗水,眼睛里有些惊恐,“我以为是你命人做的。” “……”夜离一愣,再也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两人才反应过来,身后像是有鬼再追一般,忙不迭的往景仁宫去了。 一到景仁宫丽妃就急忙命人关闭宫门,寝殿里早就摆好了饭菜,可两人却没有食欲。 尤其是夜离,这会儿是在景仁宫,等她回东宫的时候还是要经过几个黑暗的地方,此时李珵琰不在身边,晚清也被吓坏了,裕安看起来还好点,加上她一共三个人,可她还是觉得害怕…… “怎么了都,脸色这么差?”崔氏端了一蛊汤放在桌上,有些担忧的看着变了脸色的二人。 “没什么……”丽妃不想让崔氏跟着害怕,便强颜欢笑的回了句,可是她话音未落,就响起沉重的叩门声,加上外面突然吹过的狂风,二人心中皆是一颤。 第一百四十二章 生死相随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崔氏看了看紧闭的宫门,那一声急过一声的敲门声越来越清晰了,“你们先用膳,我过去看看。” “别去!”几乎是同时,夜离与丽妃喊道。 “怎么了?”崔氏纳闷的看着她们,眼见着她们的脸色越发苍白,就连晚清和红叶也有些颤抖,唯独裕安劝了句,“娘娘,太子妃,鬼神之说不过是世人杜撰出来的,并不存在,今日之事我们可以装神弄鬼,别人自然也是可以,两位主子可莫要被别人的障眼法吓住了,毁了自个儿的清明。” “鬼神之说……”崔氏吓一跳,早就听说宫中鬼神之说成风,更有亡灵无数,竟被自个儿闺女碰上了,脸色也跟着变了,好像那声声沉闷的击门声如同催命符一般。 “裕安说得对。”此刻夜离倒是恢复一丝清明,“有人背地里助咱们一臂之力也说不定,你我姐妹二人是知道的,世间本无鬼魂,庸人自扰罢了。” 见丽妃脸色还是不好,夜离又劝道,“姐姐可要宽宽心,你现在有了身孕受不得惊吓,为了孩子想想。再说,如今皇额娘仍然昏迷,若是明儿醒过来也就罢了,可若是还昏迷不醒,这后宫还得你来掌权。” 丽妃点点头却没有说话,眼睛幽幽的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外的叩门声还在继续,裕安道,“太子妃,定是有人来了,奴婢过去看看。” “嗯,你小心点。”夜离点点头。 裕安刚刚踏出正殿。李珵琰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与此同时还有一声重于一声的敲门声,“离儿,离儿,你在不在。” 夜离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神情跟着松下来。“是珵琰。” 丽妃面色也好了些,有些后怕的拍拍胸脯,“可不是吓死我了,原来是你家那个挨千刀的冤家。” “娘娘这话儿我可是听到了,”丽妃话音刚落,李珵琰就大步迈进来。“是全妃娘娘派人请我过来的,说是这会儿估计你们吓坏了。今儿有家宴她不方便过来,就让我过来给你们宽宽心。” “全妃娘娘?” “恩,”李珵琰在夜离身边坐下,端过她面前的茶盏就喝了几口,“可不是刚刚在假山那边儿,女人的叫声和阴风都是全妃娘娘安排得。你们分开之前她就猜到你们会有动作。就暗中派人跟着你们,若是你们没动作她就自己唱上一出,没想到还真得派上用场了。不过你们也被吓坏了,全妃娘娘觉得过意不去。” “原来如此,”丽妃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刚刚还觉得全妃娘娘不够机敏,如此看来倒是我误解她了,若是事先说好了怕也不会这样逼真了。” “奴婢刚刚就说,世上无鬼神,两位主子是过虑了。”裕安笑道。 “确实如此,说起来咱们还不如裕安镇定,”夜离也是一笑,刚刚心中升起的惊恐全都烟消云散了,再加上此时李珵琰在身边,一颗心登时稳稳的。 众人皆是一笑,崔氏也跟着笑了会儿就连忙招呼着众人用膳,只是这一会儿饭菜就有些凉了,少不得命人热一热。 好不容易得来这么会儿轻快的心情,几人都未在提今日之事,席间,李珵琰与夜离相互为对方夹菜,恩爱不已,而丽妃与崔氏也是母女情深,因为过了妊娠反应的时期,这些日子丽妃的胃口眼见着好了,再加上崔氏照顾周到,原本锥子似的脸上也有了些许肉,皇上见了也是极为欣慰。 “如今皇额娘病了,皇阿玛又忙着朝堂上的事情,今儿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是悲伤,我不忍他难过,就一直陪到现在,不过,想必我来说,皇阿玛还是需要娘娘的陪伴,”用完膳众人坐在一起,李珵琰便带头提了今日的事,说到这儿他往丽妃凸起的小腹看了一眼,“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我们不会懂得,只是皇阿玛若是看到娘娘腹中的皇弟应该能宽慰些。” “你说的是,我早就命人顿了静心凝神的药膳,一会儿就去勤政殿一趟,”丽妃一手抚上小腹,“皇上虽然子嗣众多,可如今尚存的却只有几个,希望我腹中的孩儿可以给皇上带来些喜悦。” “姐姐肚中的孩子皇阿玛喜欢的狠呢,”夜离脸上挂起一丝明艳的微笑,只是这笑很快被愁容所替,“明儿坤宁宫的事儿少不了姐姐帮忙打点,这些日子定是有一番劳累。刚刚姐姐说的明白,可是妹妹还是想求姐姐允许妹妹去灵堂看看阿丑。” 丽妃顿了顿,点头道,“跟太子爷一起去,太子爷看自己的兄长别人也说不出闲话。再说阿丑,那闷性子,若咱们不先了解实情,想来她也不会为自己开脱,你就去吧,好好问问她,劝劝她。” 出了景仁宫,李珵琰紧紧抓住夜离的手,裕安和晚清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这件事必是瑾如所为,不过将阿丑牵扯进去,事情就有些麻烦了。”李珵琰说着就捏了捏夜离的手心,有一丝歉疚的意思在里面,“事情突然,皇阿玛有些心力交瘁,这些日子朝堂上的事情少不了我出面打点,四哥的事情你就多上上心。” “放心吧,如今我嫁给你,四哥也是我的四哥,我一定会上心的,还有皇额娘那边,这几日我也多注意些,你就负责给皇阿玛分忧解劳,这些事情我应付的来。” “我自然相信你应付的来,只是瑾如有害你之心,我不得不防。”李珵琰说着就停下步子,转身看着夜离,一双大手紧紧的抓住她的肩膀,“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虽然难过,忍过去也就好了,活着的人还是得好好的活下去,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记住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就好,我永远都是爱你的。” 他这话像是在安慰他自己,可又像是给她透漏什么,这几日或许是前朝的事情过于劳累了,他总是重复说着之前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似的,虽然听的耳朵里都长了茧子了,夜离还是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你说过的我都记得,”夜离一笑,歪着脑袋看着他,“你只知道皇阿玛喜欢丽妃肚中的孩子,可你的孩子你不喜欢吗?小扇小产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可不见你有半分不开心。” “本就是不该存在的,”李珵琰有些认真的看着她,“当初跟小扇并不是我的本意,可事情发生了,我又不能推卸责任,我知道你一直在意这件事情,我之所以不跟你解释是希望用行动告诉你,我对小扇并无情,既然无情,她没了孩子我为什么要不开心?倒是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个胖娃娃?” “没个正行!”夜离嗔他一句,挣开他的手臂往前走着,“我是说你专情还是无情呢?在我看来,不喜欢的人没有必要为了责任将她囚禁在身边,因为对于一个女人而言,一生最幸福的便是有个爱自己的人陪着。小扇,很可怜。” 李珵琰听了她这番话却是不可置否的摇摇头,“我只宠你一个就够了。” 总觉得在这个日子说这些有些不合适,夜离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又将小扇今日说的话复述给李珵琰听。 其实一个人在生前无论是何等荣华何等尊贵,死后不过也是冰冷的尸身一具。 贵为一国王爷,四爷的穿戴装饰自然都是华丽无匹的,可在夜离看来都是身外之物罢了,想来阿丑也觉得如此,她轻轻的坐在灵堂前,守着四爷的尸身将他早就冰冷的手握在掌心。 本就是深秋的天气,温度早就降下来了,夜离觉得自己这一身的厚夹袄厚披风还是挡不住冷风,一股子的寒气儿直往身上蹿。 房门大开的灵堂内,阿丑只穿着在殿里穿的厚夹袄,坐在冷冰冰的地上,手里攥着跟冰块一样的手,起初夜离还觉得阿丑是习武之人内力深厚不畏寒,可是她的手刚刚接触在阿丑暴漏在空气中的半截素白的手腕就被她冰了一下。 夜离觉得心中恼火,她就知道这些拜高踩低的奴才们会苛待阿丑,“你们是怎么伺候侧王妃的?没见她穿的这么单薄,竟不知送个厚些的披风过来?!在拿个炭盆,把火烧旺些!” “太子妃,炭盆就不要了!”阿丑听了这话急忙阻止她,“我怕这殿里的温度太高,他会……这殿门也是我命他们打开的。” 夜离一怔,觉得心里酸涩的很,她在她身边蹲下来,“你放心,四爷的尸身有夜明珠和药物保存着,不会轻易腐蚀的,而且,四爷的灵魂若是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也不忍心离开,你是他在这世上最挂念的人。” 有小太监将炭盆端来,又有小宫女给阿丑披上披风,接着她们便退了出去,顺便把殿门关上,外面的寒风隔绝开来,夜离这才觉得没有那么冷。 “他这一去我什么都没有了,太子妃,我想跟他一起去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端倪 “此心难得可贵,”不等夜离说话,李珵琰便在四爷脸上抬起目光,笃定的看着阿丑,“只是,我若是四哥,怕是能看到你平安一生才能安心。” 夜离看了看他,跟着应和几声,心里却也知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情感能深到何等地步。 “太子爷和太子妃怕是不懂得我的心,”阿丑说着就抬起四爷冰冷的大手轻轻凑在自己的脸颊上,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痴恋和不舍,“我的一生,喜怒哀乐皆是为他,他走了,我便是没有灵魂的傀儡,他在那边孤单,我为何要贪恋凡尘做一个行尸走肉,去陪他不是更好。” “太子爷,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有心爱人一生相随,我只是个女人而已。” 夜色越发静谧,之前在黑漆漆的宫道上那阵阵渗人的阴风早就被夜离抛在脑后,便是守着四爷的尸身也不觉得惊恐,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到极致反倒不怕了。 李珵琰听了他这话也不再说什么,视线落在她们二人紧紧贴咋一起的手掌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是几息的功夫,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夜离轻轻皱皱眉头。 外面这样杂乱,真是扰了四爷安息。 轻轻走到殿门前将门打开,外面当值的太监听到声音就急忙转过身子,恭谨的垂下头唤了声“太子妃”。 “外面吵吵什么,真是扰了四爷安宁。” “太子妃有所不知,刚刚在御花园旁边的宫道上,襄嫔娘娘和她的宫女好像碰到了……”那小太监飞快的往四爷的灵堂瞅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惧意。“刚刚已经闹了一阵儿了,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又闹开了。” 夜离狐疑的往身后看了看,李珵琰正皱着眉头往这边看来,而阿丑俨然不问窗外事的样子,倚靠在四爷灵床上的身子动都没有动一下。 “真是胡闹。可有人看着她们?”夜离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然带了一丝愠怒。 那小太监把头低的更甚,说话也有些不利索,“全,全妃娘娘在那边守着呢。” 全妃果然在,夜离将眼睛飘向景仁宫的方向。“丽妃娘娘呢?” “今儿皇上有些不适,丽妃娘娘往勤政殿去了。” “好了。你且当值吧。”夜离说完就往灵堂去了,裕安与晚清仍是在外面候着。 “襄嫔那儿出了些事情,我怕全妃娘娘一人应付不过来,毕竟是关于四哥的大事,定不能轻视了去。” “唔。”李珵琰点点头,又看了四爷一眼才移动步子往外走去。“你去看看吧,正好我也去皇额娘那儿看看。” 夜离跟阿丑打了个招呼,也不计较她带答不理的样子。急忙跟上李珵琰的脚步,裕安和晚清自然也跟了上去。 “你去皇额娘那儿看看也好,只是小扇如今正病着,你就早些回府去看看吧。”夜离说着就拉了拉李珵琰的衣袖,他步子大,走的也快,她在后面险些就跟不上了。 “恩。”这次李珵琰到没有说别的事情,只是拉了夜离的手,步子也渐渐的慢下来。 到了襄嫔那儿,已是杂乱一团,襄嫔还未醒过来,她这番大闹整个后宫都听到了,此时各位娘娘都聚到她的宫里来。 她的宫女正被人捂了嘴在一旁哭着,声音断断续续的在哪个宫女的指缝中传出来,她整张脸憋得通红。 之前丽妃发了话,这件事情由她处理,饶是全妃娘娘在也不敢擅作主张,夜离刚刚踏进正殿,一个小太监就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对着各宫主子打了个千儿,“各位娘娘,丽妃娘娘这会儿抽不开身子,特令全妃娘娘处理此事。”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全妃脸上并未出现任何异样,眼神微动示意那小太监下去。 夜离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的往熙贵嫔那边靠去。 “娘娘,这是什么情形?” “刚刚襄嫔在御花园那边碰到了四爷的神灵,主仆二人吓坏了。”熙贵嫔凑在夜离的耳边,声音很轻,却还是被旁边的惠嫔听了去。 “姐姐真是会说话,”惠嫔轻轻一笑,眼神轻佻的看了看仍然在床上躺着的襄嫔,“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后宫这么多人,别人看不到,偏偏让她看去了。” 惠嫔长得有几分狐媚,一双眼睛更是勾人,仗着年轻娇美,也分了皇上不少的荣宠,可对于以色事人的妃子,夜离向来没有好印象,襄嫔虽是罪有应得,可惠嫔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让夜离觉得厌恶。 “娘娘说襄嫔娘娘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的,无凭无据的,又是事关四爷性命的大事,娘娘小心祸从口出。”夜离淡淡的提醒了句。 她的声音亦是很轻,后宫乃积怨之地,她不属于后宫,自然不想牵扯到这争斗中来。 可偏偏惠嫔像是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应了花瓶一词,属于没头没脑型的,像是知道什么大秘密一般,凑到熙贵嫔与夜离面前道,“姐姐和太子妃怕是不知道,今儿是崇盈公主大婚,一早的时候我就往这里来了,可我刚刚拐过来便见着瑾如王妃进去了,我原想着瑾如王妃跟襄嫔走得近,怕是送礼来了。可等我再进来的时候却没见到瑾如王妃,我觉得蹊跷,就没敢多问。现在一看,多半是跟这事儿有关,不然四爷的亡灵干嘛缠着襄嫔不放?” 一大早瑾如来过,那襄嫔果然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了,怪不得她们这番装神弄鬼能把她吓到。 夜离还想细细问几句,可就在这个时候襄嫔却悠悠的醒过来,眼睛刚睁开就缩成一团在榻上颤抖起来。 “妹妹醒了,快宣太医进来看看。”全妃见状急忙吩咐了句。 “不要,不要……”襄嫔抬起脑袋,虽说害怕,可仍是状着胆子道,“臣妾没事,四福,四福,快些把去年大喇嘛进宫时给本宫的护身符拿过来……” 可襄嫔喊了半天不见有人动弹,再一看自己的宫女正被人捂着嘴在一旁跪着,整张脸已经憋得通红,眼泪刷刷的流着却已经没有哭出声的力气了。 “你们捂住四福做什么!”襄嫔大叫一声,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声音仍然颤抖着,再加上她此刻眼睛大瞪的样子,倒真有几分灵异之色,“还不快些给本宫松开!” 安宁听了这话自是不敢松手,眼睛往自己主子那边瞅去,还不等全妃指示,四福就睁开安宁的手,连跪带爬的冲着襄嫔去了,“娘娘,你救救奴婢,娘娘四爷的事情不关奴婢的事啊,娘娘,四爷,四爷来找咱们了。” “说什么疯话?!”襄嫔又惊又怒,没想到跟自己在宫里多年的四福竟然这般不顶用,“四爷的事情本就与咱们没关系,你莫要害怕。” 说着就倾下身子将四福拉起来,怕她在说出些不该说的话引来祸端,“四爷是路过,并不是来找咱们,你莫要害怕。” “娘娘,娘娘,我去给四爷说,当初奴婢劝着娘娘了,娘娘不听奴婢的话,我去给四爷说,四爷就不怪我了。” “你真是越发胡话连篇了,许是吓疯了,”襄嫔慌乱的捂住她的嘴,对全妃解释道,“娘娘,四福吓疯了,疯话不可信,娘娘可莫要听信这丫头的疯言疯语才好。” 此时襄嫔倒是冷静下来了,虽然身子还是颤抖的厉害,但为自己开脱的时候脑子倒是清醒的,夜离冷眼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她接下来再唱什么戏呢。 夜离笑笑,“襄嫔娘娘,疯言疯语不足为信,咱们大家也不会在意,可娘娘别忘了,疯子可是会咬人的,娘娘要是在这么捂下去,这葱白似的玉手可不要被这下人咬伤了。” 襄嫔一惊,手上便松动了几分,四福趁着这个空当刚刚要挣开,襄嫔那边就反应过来,手下的力气更大了。 “襄嫔,你身为宫妃,捂着一个下人成何体统?!”全妃皱着眉头,口气也重了许多,“还不快快把四福松开!” “娘娘,不能松,”襄嫔慌乱的一笑,有些底气不足,“这丫头疯了,疯言疯语怕是脏了各位姐妹的耳。” “我想各位姐妹不会在乎的,”禧妃此时站出来,她本是很温柔的人,此刻脸上仍是带着平和的微笑,“妹妹还是快些松开吧,毕竟这会儿皇上已经惊动了,若是皇上来了,看到妹妹这幅样子,怕是又要不高兴了。” 宫中的女人向来以皇上为天,况且襄嫔又是不得宠的,一听皇上要来,这心立马就乱了,心一乱,手上的力道也松下来,四福也就完全挣开了她的手。 “娘娘,娘娘,柳枝招了的那事儿可是您告诉瑾如王妃的,跟奴婢没有关系,娘娘,四爷一定会来找你的!一定会的!他会来找你报仇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入幕之宾 ps: 今天是元旦,祝福每一位读者每一位作者开开心心,跨越1314,有个人陪在可爱的你身边,么么哒(*^__^*) 柳枝?!她怎么把柳枝这么重要的人给忘了! 夜离心里一惊,急往全妃那儿看去,正巧碰到全妃往她这边看来,两个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希望。 柳枝虽只是个丫鬟,当初四爷吐血一事可是跟她有很大关系的。事情发生之后皇后就一直派人关押着,想来也是问出了什么,不然这一个月下来也不见皇后有任何着急的迹象。 皇后瞒得紧,现在又昏了过去,可苦了她们这些毫不知情的人。 “姐姐,妹妹认为这柳枝是关键。”禧妃跟夜离递了个眼色,巧然的对着全妃俯首道了句。 “来人,去把柳枝给本宫带过来!”全妃说着就坐下来,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襄嫔嗅到潜在的危险,眼见着两个小太监领命出去了,急忙阻止,“慢着!姐姐,这疯言疯语姐姐不必往心里去,再说如今皇后娘娘昏着,姐姐这番大动周章的,怕是扰了皇后娘娘。” “众位姐妹也不要站着了,都坐下来吧,”全妃笑着招呼了众人,又命人给各位主子一一奉了茶,“妹妹真是多虑了,如今皇后娘娘病着,咱们自然不敢打扰娘娘,这些罪人自然都打发到慎刑司去了,慎刑司的刑罚向来能够使嘴硬的人张开嘴巴,妹妹自是被人冤枉了去的,想来一会儿柳枝会为妹妹开脱的。” 见大势已去,襄嫔如同被抽了魂魄的布娃娃一般。整个身子瘫软下去…… 而那小太监也早就在禧妃的示意下往慎刑司去了。 宫中刑罚向来残酷,对于后宫宫人来说,尤以慎刑司最甚。柳枝去了那儿,想来什么都吐出来了,至于瑾如和湘琴,鉴于是四爷的内室。仍在坤宁宫看管着。 以往众人聚集在一块儿的时候总少不了有宫妃们咨询化妆及衣饰的事情,如今四爷的死都积压在众人心中,向来以姿容为尊的宫妃们倒也没有逾越的。这倒使夜离得了空子,一边品着茶一边想着这几日的事情,时不时的跟禧妃和熙贵嫔说上几句。 没过一会儿刚刚出去的那两个小太监便回来了,手中还半拖半拉的拽着一个浑身是血看不出容貌的女子。 在场的都是娇滴滴的宫妃们。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当下便有几个宫妃受不住这血腥味干呕起来。再加上她这副样子着实渗人,众位宫妃都吓白了脸。 就连禧妃也生出几分不忍之色,拿起帕子在嘴角上捂了捂,闻着那血腥味想必也是有些反胃的,可是良好的教养确不许自己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 全妃却是面色无异,好像见惯了这种场面似的。待小太监将那女子按在她面前时问了句,“你就是柳枝?” 便是之前见过,此时夜离也显些没有认出她来。满脸的青肿再加上几缕鲜血,说是地狱厉鬼也不过分。 只看面相就知道她在慎刑司受了不少的刑,脸上暂且不说,一双手也被夹出道道淤血,整个手掌胀的不成样子,怕是动都动不了;原本的衣衫也看不出模样,被鲜血污秽的不成样子;双腿赫然也没有了站立的气力。 她的嘴唇动了动,许是笑了笑,拉扯的面上的刑伤又流出丝丝血迹,旁人看着就觉得疼,可她像是毫无知觉一般,笑的更甚,嘴角的鲜血也流的越发多了,又引得众位宫妃一阵反胃。 “正是草民。” 她的声音轻而无力,若不是她还有冷笑的力气,夜离以为她快要被折磨死了。 “本宫且问你,你与襄嫔是什么关系?”全妃皱皱眉头,有些不满的看着她。 “草民若是说了,也是没有活着的希望了,那草民为什么要告诉娘娘呢?”她不答反而问了这么一句,看向全妃的眼睛也带着一丝鄙视。 全妃何时被人这样轻视过,便是避世的那些年,宫女太监们见了她也是会行上一礼的,心里不由更恼,偏偏这柳枝又是软硬不近,她一时竟也没有反口的话。 “你不说怎么知道你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夜离轻轻搁下手中的茶盏淡淡的瞥她一眼,“不过,你若是甘愿为别人领罪,娘娘就是想救你也没有法子。” 此刻襄嫔已然面如死灰了,皇后那儿具体问出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可现在柳枝被拉到这儿,她已然没有生路了。 “娘娘真是说笑了,妹妹与一个宫外的民妇能有什么关系?”她冷笑一声,强辩道,“莫不是娘娘想污人清白,给妹妹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是不是莫须有一会儿便知道了,你倒是急什么?我竟不知道世上还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不是你做的便不会到你身上去,”全妃瞪她一眼,转而对着柳枝道,“你且说出来,若跟你真的没有关系,本宫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是啊,你就说吧,咱们全妃娘娘是最公正廉明的,定不会让你替人顶罪,你若还想活着,就大胆说出来。”禧妃此刻也缓过神来,脸色虽然还白着,但也没有那样难看了。 “……”柳枝看了看全妃,又看了看禧妃,最终将视线落在襄嫔身上,“襄嫔娘娘,您看柳枝这脸,王大户见了会不会心疼呢?” 这话一出,襄嫔的脸色登时没了丝毫颜色,她愣楞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娘娘怕是忘了柳枝了,”柳枝嘲讽的一笑,回过头去,抬眼看了全妃一眼,接着就跪坐在地上,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娘娘忘了柳枝不要紧,不会连您的远亲王大户都忘了吧,他的生意做得顺当,可是托了娘娘的福呢。” 之前夜离总觉得王大户耳熟,只是怎么想都想不出什么时候见过这等人物,后来听柳枝说到生意时,才想起跟自己争抢云锦货源的王大户。 王大户跟襄嫔是远亲,柳枝是王大户的人,王大户又把柳枝给了瑾如,那云锦的事情怕是与瑾如脱不了干系了。 夜离这边正想着,就听到柳枝提起她的名字,她狐疑的看过去,柳枝正低低的笑着,“太子妃真是做生意的好手,王大户可是称赞不已呢。” “你想说什么?”夜离眉头一拧,追问了一句。 “太子妃哪里都优秀,瑾如王妃怎么能忍得了?”说着她就笑了,虽然已经看不出容颜,可夜离总觉得她的笑充满风尘,“太子妃明白柳枝说的什么。” 瑾如痴恋李珵琰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儿,尤其如今四爷去了,这事儿若是拖出来,四爷的名声过不去,瑾如她一个近死之人自然没什么,可东宫定也会名誉大损。 “王大户跟瑾如什么关系?”夜离绕过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紧紧盯着她。 众人此时也噤了嘴,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听着,毕竟一个王妃跟宫外的男人扯上关系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儿,夜离作为太子妃替太子爷打整宫外的店铺也不见有什么绯闻传出,而她一个深居王府的侧妃竟然如此,确实让人咂舌。 柳枝在众人面上巡视一眼,眼中的鄙夷之色更甚,她轻轻张开嘴吐出四个字,“入幕之宾。” 众人哗然,虽说心里早就猜测出一二,但是没想到瑾如的心如此冷硬,当初四爷如何待她,大家可是可得清楚。 这事夜离也是吃惊不小,瑾如对李珵琰一番痴恋,连四王爷都不愿其碰触,又怎么会跟一个粗野商人做了这等苟且之事?! “污蔑皇室中人乃是死罪!柳枝,你可要实话实说!”事关皇家颜面,全妃更是气得不行。 “从今年八月份开始,四王府已经换了天,草民经常听王大户提起,那个丫鬟被仗毙,哪个丫鬟被打发了出去,哪个小厮喝了酒误掉进井里,后来草民入了王府,能接近王爷寝殿的多是瑾如王妃的人,王大户不时送来几个小厮丫头,瑾如王妃也不时的支银子给王大户,夜色渐深,四爷又是带病之身,侧王妃的屋子里不时传来男欢女爱之声,那时,都是草民在外守着的。” “听闻皇家祖上有殉葬一说,湘琴姑娘不过偶热与瑾如王妃争执几句,瑾如王妃嫉恨在心,便将湘琴姑娘许给四王爷,明面上是攀了高枝儿成了凤凰,不过是瑾如王妃后备的殉葬品。” 瑾如常日里待人总是闻言软语,跟宫里的娘娘们大多是点头之交,也就跟襄嫔来往的近些,柳枝口中的瑾如哪是常日里宫妃们见到的?如此大的差距,真是让人惊心,怪不得有句话叫做咬人的狗儿不露齿。 “那四爷吐血一事呢?”全妃听得真是心惊肉跳,若不是此刻已是深夜,若不是皇上皇后身子不适,她真想即刻禀明了皇上皇后,立马将丢进皇家脸面的瑾如处以死刑。 “那日瑾如王妃让我给秀熙下了拉肚子的药,那她入恭的时候再四爷的汤里下药,那药的分量极足,四爷若是喝下去必是当场身亡无药可救。” 第一百四十五章 声誉 陷进之前的回忆,柳枝的眼睛竟然亮了亮,“王爷向来待下人极好,虽说身子被药毁了,可难掩风姿,草民自入风尘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朗朗男儿,心仪不已。那日虽然下了药,却并不是瑾如王妃的药。” “王爷自从用了幻情散,身子眼见着不好,时不时的会咳出血来,我听人说起,那幻情散食用的多了,会郁结于心,心口那些恶血若排不出来,就算戒了幻情散,人也好不了,所以我才去外面求了药。四爷喝下去虽然吓人,确是对身体有益的。” 四爷吐血这事儿竟然还要这样一层在里面,怪不得四爷来了坤宁宫不见有什么大事,只是柳枝钟情于四爷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她一厢情愿,若不是那日夜离她们赶了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呢。 如今四爷去了,肯为他放弃生命的只有阿丑一人而已,柳枝所谓的心仪,不过是一时脑热而已,风尘中人大多滥情,四爷一去,不出几日也就忘了。 倒是难怪刚刚看她有股子妖媚之气。 “那王大户是襄嫔的远亲,襄嫔,你可有什么要说的?”柳枝那边都招了,事情自然跟襄嫔脱不了干系,更何况,王大户与瑾如,是襄嫔搭的线也不一定。 “娘娘,这个贱人诬陷本宫!本宫不知情!本宫,本宫也不识得什么王大户!”事情虽然败露,襄嫔却仍是死死抵赖。 “草民竟不知道宫中还会有娘娘这般,不认糟糠之亲的人。”柳枝见她抵死否认。难免气急,“只是皇后娘娘早就暗中查探此事,娘娘就算否认也不能把自己从家谱中划出去。” “你说什么……”没料到皇后早就查探她的底细,襄嫔这下连坐都坐不稳了,整个身子瘫软下去。 “当日和草民一同关押的还有一个叫秀熙的婢女。娘娘可曾见过那个婢女?” 莫说在场的妃嫔没有见过,自从四爷入了坤宁宫,能见上面的也只有丽妃和夜离,丽妃有没有见过不好说,反正夜离是没有见过的。 说来也怪,秀熙与四爷中毒一事有很大的关系,可柳枝被送到慎刑司了,却不曾听说把秀熙送进去。 容不得夜离多想,众人便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只好摇摇头。 “连太子妃都没有见过。这件事情倒是蹊跷了。”禧妃沉吟一声,面上有不解之色。 “蹊跷?”柳枝声音一挑,有丝丝笑意在里面,“一点都不蹊跷,因为秀熙是皇后娘娘派去四王府的人。她自然不会做出对四王爷不利的事情。” 众人面上露出了然之色。只有夜离心里一突,想起那日眉樱姑姑那番不明不白的话,整个六宫都逃不出皇后的眼,是不是她的东宫也有皇后娘娘的人? 裕安?晚清?菊清?秋香还是月香? 这些都是她近身的人,尤其是裕安,自己可是什么事情都不瞒她的,若是自己的行踪被皇后熟悉,那…… “太子妃,你在想什么?”全妃唤了夜离几声,不见她有什么反应。直到裕安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哦,没什么,不知娘娘唤儿臣何事?” “本宫是在问你,关于秀熙一事儿,你怎么看?”事情发展的顺利,全妃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微笑,看的出心情极好。 这是她出世面临的第一个考验,刚刚在坤宁宫那场惨败,此刻显然已经翻过来了,在场的嫔妃,有几人说话间已有巴结之意,待他日,她正式出山,这后宫她说话也是有几分分量了。 夜离淡淡一笑,“儿臣觉得秀熙与此事干系甚大,一切但凭娘娘做主。” 全妃满意一笑,“本宫也觉得,只是秀熙一事不比其他,本宫想劳烦太子妃前往坤宁宫一趟,若是能把眉樱姑姑一起请来就再好不过了。” 这全妃避世多年,倒是对外面的消息灵通的很,心知夜离在皇后那儿能说得上几句话,坤宁宫的下人们对这个太子妃也很是尊敬。 夜离打量了她一眼,随即垂下眼睛,“儿臣愿为娘娘分忧。” “如此甚好,趁着天儿还不是太黑,让裕安给你长着灯,在让两个小太监跟着你,路上也不害怕。” 夜离也没推脱,点点头边出去了,后面自有两个小太监跟着。 今儿这事儿已经审的*不离十了,襄嫔不保,瑾如不保,连湘琴怕是也得不了好。 只是怎么就会这么凑巧,湘琴跟这事儿也扯上关系了,到底是她自己沉不住气还是被人唆使的呢? 湘琴若是出了事儿,志儿小小年纪就没了亲人,实在可怜。 到了坤宁宫的时候李珵琰还守着,说明来意后眉樱姑姑倒也没瞒着,便把秀熙的事儿说给夜离,最后夜离带了两人去了襄嫔的宫殿,李珵琰仍然守着皇后。 原来瑾如刚嫁入王府之后皇后就看出她不简单,而自己儿子一味的宠溺,丝毫看不出端倪。 皇后这个做额娘的自然担心,好在四爷刚刚搬去王府的时候,皇后担心四爷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的衣食起居便将秀熙秀容指了过去,瑾如一嫁,这两人自然打起十分的精神盯着。 不过后来被瑾如看出端倪,秀容被打发出去了,秀熙运气算好的,只是被遣到湘琴那儿。 如此一想,宫中果然没有真情,夜离仍然记得初见皇后那日,皇后对瑾如是如何宠溺,只是没想到这宠溺的背后,还是有深深的不信任。 瑾如不曾看出来,她也不曾看出来。 那么,皇后对她呢? 夜离突然感觉有些心寒,皇后对自己有过宠溺,有过责罚,是不是在这些背后,也有几双眼睛盯着自己? 夜离离开的这个空当,全妃又问了几句,除了确认襄嫔曾想办法见过柳枝,并知道柳枝坦白一事外,却也没再问出什么来。 况且柳枝一直被关押着,襄嫔这边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让她知道。 正愁眉不展的时候就听到殿外传来说话声,且越来越近,全妃转身看过去的时候夜离已经带着眉樱姑姑和一个宫女装扮的人进来了。 “总算不辜负娘娘所望,把眉樱姑姑以及秀熙给您带来了。”夜离笑着说着便福了福身子,身后的眉樱和秀熙也跟着见了礼。 “还不快快坐下,”全妃也笑着对她招了招手,待夜离坐下后才看向眉樱与秀熙,“今儿本宫找两位过来是为了四爷之事,眉樱姑姑自是知道,如今皇后娘娘身子不好,四爷的遗体也已经供起来,这事儿也等不得,本宫就逾越了。” 眉樱盈盈一笑,甚是恭谨的垂下脑袋,“娘娘说的哪里话,早先皇后娘娘就记挂着娘娘,一直说娘娘若是身子好,定能替她分忧的,如今娘娘能够站出来,不辜负皇后娘娘的期望。” 果真是跟皇后时间长了,懂得揣测他人心思,先不说这话是不是皇后说的,如今在座的包括全妃在内无一不对皇后肃然起敬,尤其是全妃,这话里话外都有看中全妃的意思。 若是一直面世也就罢了,她避世多年,皇后还能如此看好她,是个人都会感恩于心。 “姑姑这样一说倒让本宫不好意思了,”全妃捂嘴笑了一会儿,脸上的喜悦显而易见。 “姑姑应当知道本宫想问何事,刚刚柳枝已经招了,可有些事情本宫还是不明了,这才请姑姑和秀熙来一趟。” “奴婢定竭力为娘娘解惑。” “如此甚好,”全妃扫了襄嫔一眼,“刚刚柳枝说,皇后娘娘已经查清楚了襄嫔的族谱,不知道襄嫔与王大户什么关系?” “全妃娘娘果真一针见血,”眉樱笑道,眼睛在襄嫔身上瞥了一眼即转回来,“王大户与襄嫔娘娘是远亲,襄嫔娘娘虽早就入宫,这点子亲戚关系想来也是记得极清楚的。” 眉樱话音一落,襄嫔的脸色已然难看到极致,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大瞪着,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她会倒下的这么快。 昨儿,皇上,各宫各院的赏赐还源源不断,今儿,自己的女儿崇盈公主大婚,她是下了何等的狠心才给瑾如行了一个方便! 不过一日时间,就树倒猢狲散了,就连四福,也为了保命将她卖出去。 “事到如今,襄嫔,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全妃的声音轻轻传来,带着一股子的威势,她避世多年,便是襄嫔自己不受宠,也早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所以今儿在坤宁宫的时候,襄嫔根本就没有正眼看她。 可就是这个自己正眼都没有看上一眼的人,这样干净利落的把自己扳倒了,这让她怎么承受的了? “呵呵,本宫没什么说的,”襄嫔惨白着一张脸,狼狈的挤出一丝微笑,强颜道,“只是,本宫那不争气的远亲何时做了瑾如王妃的入幕之宾,本宫就不知晓了,总的来说,这事儿无凭无据,全妃娘娘可不要毁了我们家的声誉,也不要毁了四王府的声誉才是。”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心疼 全妃起先还有些毫不在意的笑笑,可转而看到眉樱已经变了的脸色登时反应过来。 只是她还来不及张口,眉樱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礼数虽然周到,可话里已然有了警告的意味,“娘娘,奴婢到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这事儿若是实情,那皇后娘娘定是赞赏娘娘明察秋毫;可若这事儿……” 眉樱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全妃一眼,“那娘娘可就要蒙上诬陷王妃,玷污皇家名声的大罪了。” 全妃只觉得身子一凉,生生的被眉樱的眼神惊了一下,刚刚她确实有些急功近利,当着众多宫妃的面儿将这件大事儿抖了出来,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都会损了皇家威严。 她实在不便接触此事,不然,恐是连自身都不保了。 夜离一听眉樱这话也有些懵,在她看来,于情于礼,这事儿都是该好好处置的,就算杀鸡儆猴以示皇家威严,可她却忘了古代的封建制度,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硕大的皇族了。 这事儿,皇后未尝不知道,可皇后能忍下来,就是因为脸面二字。 夜离不在意也就罢了,偏偏全妃这个纯古人都给忽略了,真是应了心急而乱这句话。 “眉樱姑姑说的没错,这件事情咱们也不能凭借一个平民的话就定了瑾如王妃的罪,”夜离心思一转,微微垂下眼睛笑道,“更何况。瑾如王妃常日里的作风咱们是看到的,莫说从未与侍卫走的近,就连咱们这些女眷又有几个与之熟识的?依我看,这事儿多是讹传也说不定。咱们四王爷那是何等的俊美,怎么让一个商场莽夫比了去?” 见夜离给了自己台阶,全妃也急道,“是了,刚刚本宫只顾着惊讶,倒是没用脑子,若不是太子妃提醒,怕是不能想到这些呢,本宫真真是糊涂,若是冤枉了瑾如王妃。那可如何是好!” “娘娘英明。此事还有待查证。万不可误会了去。”眉樱福福身子,嘴角跟着挑起一抹得体的微笑。 全妃微微点点头,继而将视线放在眉樱身后的秀熙身上。“本宫还想问问秀熙,秀熙之前可是在四王府当差?” “回全妃娘娘,承蒙四爷不嫌弃,已经在四王府带了十年有余。”那秀熙看着也是个机敏的,虽然从进了殿不曾说话,可举手投足间都不是寻常宫女可比的,皇后能放心的人,必不是等闲之辈。 “那你既是在四王府出来的,想必对四爷吐血一事,多少清楚些。你可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本宫?” “是。” 接着秀熙便把那日以及之前瑾如的反常全都说出来,当然出去王大户在四王府出入一事,对于柳枝的来路也只说来路不明,一句话便带了过去。 其实事情他们之前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让秀熙描述一遍,不过是确认一下柳枝话里的真实度罢了,之前夜离还信誓旦旦的认为柳枝坦白的话会为自己博得一条活路,可目前看来,不管她说还是不说,她都已是死到临头了。 她知道的太多,而皇后想让这个事实永远成为一个秘密,只有死人,才是最让人放心的。 不然,皇后也不会在知道事实之后便将柳枝打发到慎行司去。 人命,有什么就是这么低贱,这么脆弱,随时可以让人抛弃,玩弄。 今晚怕是不会有什么进展了,虽说全妃审出来了,也有人指证,可这会儿可以真正做决定的人不在,全妃虽然位重,可也不能随随便便处置皇妃和王爷家眷。 瑾如和襄嫔都好说,都是风尘里飞到枝头的草根凤凰,可襄嫔就不是这样了,自古至今,前朝与后宫虽不接触,可到底是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襄嫔若是倒了,那么她身后整个家族都得陪着。 到底是为朝廷卖过力的大臣,皇上就是恨透了襄嫔,也只能打入冷宫;若是襄嫔娘家无势,那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了。 果然,秀熙说完之后全妃便没再细问,已有几位宫妃带了疲惫之色,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今儿天色晚了,众位姐妹也累了,就先回宫吧。至于襄嫔,暂且幽闭在宫中,外人一并不许入内探望,襄嫔宫里的人也不准外出,饮食本宫会派御膳房送来;柳枝仍然关去慎刑司,等事情解决了,本宫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众人皆行礼褪下了,夜离也随着全妃、禧妃以及熙贵嫔说了会儿话,到了分开的地方便各自往自己宫的方向去了。 直到夜离独自一人往西而行的时候,眉樱才带着秀熙自身后追上来,“太子妃先去坤宁宫一趟吧,刚刚有太监传话,太子爷在坤宁宫等着太子妃一起回东宫呢。” 李珵琰竟然还没回去,自己之前明明叮嘱他了,如今小扇没了孩子,正是伤心的时候,他不去看,小扇可别以为她缠着李珵琰怪到她身上才是。 这个男人,有些时候也是个任性没脑子的。 夜离心里编排一番,随即问了眉樱几句皇后娘娘身体的事情,得知皇后并无大碍,夜离才放下心来。 “奴婢听人说,东宫的小扇主子今日见了红?”五人一边走着,裕安在夜离右手边打着灯笼,眉樱在夜离左手边说着话,晚清和秀熙则在身后跟着。 “是啊,”夜离轻叹一声,“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太子爷好不容易有了后,我还想看着皇额娘安享天伦之乐呢,没想到这么美的日子生生被瑾如毁了。” “这事情也与瑾如王妃有关?”眉樱这话虽然是反问,可并不曾听出一丝诧异,就好像这事儿她早就心知肚明一般。 “姑姑是明白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夜离轻笑道。 “太子妃说的极是,”眉樱笑笑,脸上丝毫不见被人揭穿的慌乱,“倒是皇后娘娘醒来之后难免伤心了。” “姑姑伺候皇额娘多年,自然知道怎么让皇额娘欢心,”夜离道,“只是,皇额娘对瑾如的一番作为真的毫不在乎吗?” “就像太子妃说的,有些事情明白便可,没必要说给世人听,皇家不比民间……”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眉樱慌忙收住话,见夜离面色无异才接着道,“有些事情,注定要被深埋起来的,太子妃天资聪颖,应当明白奴婢说的什么,皇后娘娘对此什么避讳,太子妃可不要在娘娘面前失了分寸才是。” 夜离垂下眼睛,过了会儿才微微一笑,“谢谢姑姑提醒。” 等夜离随李珵琰回到东宫的时候已是深夜了,只是这么晚了,李珵琰还被夜离压着去了青韵堂一趟。 小扇精神虽好,可到底也是流了血的,这会儿身子倒是虚起来,早就疲惫不堪的睡去,脸上更是苍白一片。 夜离嘱咐婢女多多准备桂圆、红枣和红糖,等小扇醒来,务必要多喝几碗。 这些都是补血的良品,又没有药性,多喝些最好。 小扇之前虽然带她不义,可她定会照顾的周到,不让别人挑一丝过错,这事儿,到底她也脱不了干系。 到了第二日,全妃自然将昨晚之事全部告知丽妃,瑾如不贞之事她虽不敢再提,却也不能瞒着丽妃,好在皇上不想听关于四王府的任何事,一见她进景仁宫就带着一脸的不快离开了。 倒是可怜了全妃,好不容易见一次皇上,竟是被皇上厌烦了去,心里难免难过,丽妃又是一阵好劝。 作为儿媳,夜离自然有义务去照顾病中的婆婆;可作为太子妃,夜离也有义务照顾丢了孩子的小扇。 这会儿夜离到成了整个六宫最忙碌的人,天天坤宁宫与青韵堂两边跑,小扇这边又不是省事儿的,整日哭哭啼啼,简直要把夜离的耳朵哭出茧子了。 丽妃自然也没有闲着,她有孕在身,有些时候难免不便,便请求皇上允许全妃、禧妃助她一臂之力。 这几日三个仅次于皇后之下的妃子,也是一直呆在坤宁宫里,审问瑾如和湘琴,就连阿丑也时时被丽妃召去。 丽妃有孕在身,不宜见四爷,阿丑虽不情愿,倒也没违背。 在她看来,太子妃与丽妃是一起的,太子妃待她好,那她也得待丽妃好。 其实阿丑是有功夫在身的,而且听李珵琰说,功夫还不差,才会放心的把她送去四王府。依她那一身的功夫,若想逃出宫去也不是不可能,可她却一直呆在四爷的尸身旁边,不说用膳,就是睡,也是睡在灵床边上的。 这份情,当真是实属难得,有情如此,四爷算得上是幸福的。 就在夜离忙的找不到东南西北的时候,皇后终于醒过来,恰巧夜离与熙贵嫔正在侍疾,可把她高兴坏了。 只是皇后醒来之后什么话都没说,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床帐,眼神哀伤凄切,夜离看了心里也跟着难受,又想起灵堂里那个痴情的女子,心里更是难过。 “这些日子,你倒是瘦了。”夜离正想着,就听皇后说了这么一句,夜离连忙看上去,皇后正看着她已然消瘦的下巴,眼里留露出一丝心疼。 第一百四十七章 傻人有傻福 “皇额娘不觉得儿臣这是骨感美么?!”夜离轻笑着打趣声,在熙贵嫔扶起皇后的时候,往皇后身后塞了一只靠枕。 “这些日子太子妃一直守着,太子爷也经常过来,如今皇后娘娘凤体康复,是太子爷和太子妃的功劳。”熙贵嫔也笑了,从眉樱手中接过那碗黑浓的中药,坐在榻前的小凳上一勺勺的喂皇后。 “儿臣可不敢居功,这些日子各宫娘娘轮流侍疾,此心可鉴。再说了,儿臣这个做儿媳的,侍奉自己的娘亲,再自然不过。” 夜离笑呵呵的说着,把皇后逗得直笑,脸上不再那样愁眉不展,夜离见状总算稍稍放下一些心来,又拿起一颗蜜饯塞在皇后的嘴里驱除药味儿。 皇后大病初愈,身子还是虚弱的很,夜离与熙贵妃自然不敢提及四爷的事情,好在皇后没有再问,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不一会儿各宫娘娘就收到消息纷纷赶过来探望,早就算好了皇上会过来,还有几个抱有其他心思的嫔妃精心装扮了一番,一时间整个大殿里,各种香料混合在一起,有股子呛人的气味。 且不说皇后闻不得这些气味,就连尚在孕期的丽妃也是闻不得的,早先皇上就下了禁令,各宫女眷面见丽妃的时候不得用任何香料。 可如今宫中愁雾弥漫,皇上已经近一个月未曾进后宫一步了,就是丽妃那儿也只是看看就走。从不留宿,寻常妃子去勤政殿求见,多是铩羽而归不见君颜。 如今众人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见皇上,那还记得那些劳什子规矩。恨不得把所有的脂粉香料全部用上,继而得了皇上一眼,博得君恩一夜。 夜离这会儿也被熏得够呛,可在座的,年龄虽然跟她不相上下,可说起来都是额娘辈分儿的,夜离是忍得了也得忍,忍不了也得忍。 “今儿各位妹妹倒是有心思,皇后娘娘刚刚痊愈,一个个就得了消息。还特意打扮一番。想来是觉得皇后娘娘昏迷数日。眼睛里总是黑蒙蒙的。迫不及待给皇后娘娘增添色彩来了。”丽妃说着就捂着帕子嗤嗤的笑起来。 这话里讽刺气息,可以说是*裸的毫不遮掩,众宫妃听了一个个都尴尬不已。可对方是丽妃,莫说言了,就是怒也不敢的。 几个妃嫔也跟着笑了几声,若不是脸色实在难看,别人还真以为丽妃说了什么逗人的笑话呢。 “站着一屋子的人,真是堵得难受,”皇后皱着眉头,脸色越发难看,“本宫还是觉得不舒服,除了今日侍疾的。还有丽妃,你们都先回去吧。” 一众嫔妃在坤宁宫还没站上一会儿,莫说见到皇上,就是影子也不曾远远的看上一眼,可这会儿皇后竟然开口赶人,一屋子人便僵在那儿,走,有舍不得放弃这大好的机会;不走,皇后都开口了,丽妃也有了不快之意。 当真是左右为难起来。 “皇后娘娘,各位妹妹都是关心您的身体,这才巴巴的过来看您,按理儿说您是不该辜负她们这片心的,再说了,皇上多日不进后宫,今儿好不容易接着皇后的光让各位妹妹见见皇上,娘娘一向是体谅姐妹们心意的,”丽妃说着,便斜了她们一眼,这屋子里呛人的香料味儿,差点把她闹口的劲儿给勾起来,偏偏一个个又不是长心的,真是堵得慌,“可今儿娘娘若是在这样不顾自己的身子也要成全给位姐妹,那妹妹可是不依了。” 众人一愣,尚未体味出丽妃话里的意思,就见丽妃已经跟红叶吩咐上了,“皇后体恤各宫主子,去,把皇上请过来,就说各位姐妹都在皇后这儿尽忠呢,要皇上过来增光添彩才是。” 放眼整个后宫,除了皇后与皇贵妃之外,尚有四妃之位,如今丽妃独大,禧妃又是个敦厚和善的,全妃一直避世,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荣妃也被打入冷宫了,四妃之位便有一个空缺,而今看来,熙贵嫔是最有希望坐上四妃之位的。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四妃之下便是贵嫔之位,当下贵嫔有熙贵嫔、玉贵嫔、温贵嫔;再往下便是嫔位,襄嫔已被关了禁闭,此刻并不在场,还有绮嫔,宁嫔,惠嫔,茹嫔四人;接下来的贵人,常在,答应,那是数不胜数,不便一一道来了。 此时便是以惠嫔带头,连宁嫔算上,带着下面一群贵人常在答应打扮的花枝招展,香雾漫漫,此时这些人若是站在秋末的御花园里,难免不会被幸存的蝴蝶当做花儿扑过来。 “娘娘真是说笑了,”惠嫔是个不会说话的,更是个不会动脑子的,一听丽妃要派人去请皇上,那差点高兴的跳起来,可宁嫔可就不一样了,敏捷的嗅出丽妃话里的刺意,此时正带着一脸的假笑阻挠着,“皇后多日抱恙,妹妹们难免心急,这才急忙忙的赶过来,倒是忘了,皇后娘娘此时还是需要多休息的,打扰了娘娘,真是妹妹们该死,妹妹们不敢久留,望皇后娘娘多多休息才是。” 丽妃的脸色这才缓下来。 哪知,那惠嫔果真是个没脑子的,一听宁嫔竟是要走的意思,登时不干了,“宁嫔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皇上就要来了,咱们走什么?眼见着都一个月没见到皇上的影子了,妹妹不想,姐姐可是想得很!” 若论地位,惠嫔与宁嫔都是嫔位,不分上下;论年纪,宁嫔虚长惠嫔一岁。若按理说,惠嫔应当唤宁嫔一声姐姐才是,可偏偏惠嫔仗着貌美,得皇上几分宠爱,自己阿玛的官位又高于宁嫔的阿玛,便自称姐姐。 就是宁嫔不说,也经不住时间长了这一声声的妹妹叫的让人恼,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惠嫔这样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忍了数年,再加上近日见不到皇上心里着实有气,宁嫔便冷笑一声,“原是姐姐想皇上了,妹妹还以为姐姐是关心皇后娘娘才过来的,既然如此,妹妹可不敢跟姐姐争皇上,姐姐且在这里等着吧,妹妹先回宫了。” 说罢,便与皇后和几位妃子行了礼,看也不看惠嫔,甩着手中的帕子出去了。 惠嫔不长脑子,那些个贵人常在的,虽说位分低,但一个个在宫里这么多年也懂得察言观色,当即谢了安就随着宁嫔离开了。 尤剩惠嫔一人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间空出来的坤宁宫,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夜离对这场争斗实在没什么兴致,刚刚惠嫔与宁嫔那枪药气味浓起来的时候,她便坐在一旁给皇后做果盘,正巧宁嫔带着众人走了,她也做好了果盘,端到皇后床前用叉子叉了送到皇后嘴里。 “太子妃果然手巧,这一盘子水果并没有稀奇之处,可这样摆出来可真是好看极了。” 丽妃坐在桌前并未开口说话,熙贵嫔也坐在她身旁,两人对惠嫔都是视而不见的,夜离这边又忙着伺候皇后,自然就没人搭理惠嫔,惠嫔觉得实在无聊,便跑过来跟夜离搭话。 “惠嫔娘娘若是喜欢,回到宫里也可让下人这样做,只是如今已是秋末,虽有各国供奉的瓜果,品种到底是不如夏日里全了,做出来的样子也单一了许多。”夜离最信奉伸手不打笑脸人,虽说惠嫔的性格有些招人厌,可她又没有做什么让夜离过不去的事儿,夜离实在没有必要跟她摆脸子。 相反的是,夜离倒是觉得,像惠嫔这边没头没脑什么话都说的人比那些笑里藏刀的人好接触的多,比起来,她还是喜欢跟惠嫔说话。 只是奇怪她这性子,怎么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而没有被人暗害了去。 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她娘就常说,傻人有傻福。 这话放在惠嫔身上,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见夜离肯搭理自己,惠嫔更是高兴,当即便坐在皇后的床上跟皇后和夜离说着话。 只是她身上的脂粉气味太浓,夜离这个王妃辈儿的人实在不好说什么,只好又让裕安多拿了些果香味浓的瓜果过来驱味,好在惠嫔是个没脑子的,并没有觉出什么来。 “你若是喜欢这果盘也尝些吃吧,本宫一人也吃不完。”实在是惠嫔的眼睛落在这果盘上的频率太多了,多得夜离显些都拿不稳这盘子了,好在皇后开了口,裕安又拿了一副叉子给惠嫔,她这才兴高采烈的拿着叉子吃起来。 不成想也是个爱吃的,夜离笑着摇摇头,颇有些无奈。 好在裕安与眉樱也另作了一盘果盘在丽妃和熙贵嫔那儿,她俩倒也没干坐着,一边吃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皇后聊着天。 心有灵犀的,在场的人都没提跟四爷有关的任何话。 屋子里的气氛着实有些沉闷,就在夜离觉得昏昏欲睡的时候,终于听到殿外小太监高高的喊了声,“皇上驾到,太子爷驾到。” 这下,不仅惠嫔眼睛亮了亮,就连夜离听到后面那句话也不知不觉的翘起脖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不过半日不见,新婚夫妇,虽说小别胜新婚,实在不是夜离有多么的想念,而是因为皇后身子好转,李珵琰这个做儿子的已经担忧数日,东宫又有小扇的事情分神,前朝又有国事,这些日子,李珵琰真真的是累坏了。 李珵琰对着皇后行了一礼,又与在场的嫔妃见了礼,这才急忙上前,在夜离之前做的绣墩上坐下来。双手抚着皇后仍有些苍白的手,心中升起一丝心疼。 “皇额娘,你觉得身子怎么样?” 见了自个儿的儿子,皇后的脸上才浮出一丝会心的微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皇额娘如今年纪大了,身子难免不利爽。” 从她生了这两个儿子开始,他们就是她的骄傲,如今这两个儿子都长大成人了,小儿子也已经登上太子之位,眼见着好时候就来了,可偏偏…… 皇后有些心酸的看看自己的儿子,心里抽抽的痛着。 “你皇额娘老了,朕,也老了。”皇上轻叹一声,收起手中的南山翡翠珠子,往皇后的床上一坐,眼睛略过母子二人握在一起的双手,脸上有了沧桑之色。 这些日子,不见皇上过问四爷一事,原本夜离还觉得皇上狠心,可现在再看看皇上这越发苍老的容貌,心中也有些酸涩之意。 世间有哪个父母不心疼儿女的,皇上向来子嗣众多,可每一个都是历经千辛万苦在宫斗中存活下来的,四爷更是才华横溢,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皇上也是向来看重的。 如今就这么殁了,皇上的心不知道怎么疼呢。 “皇上真是说笑了。如今您可是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子在臣妾肚子里呢,怎么能说自己老了?”丽妃一挑眉毛,装作不乐意的道,“难不成,皇上和臣妾的孩子生出来。要管皇上叫老阿玛?” 众人一听,都乐了。 就连皇后也笑的弯下了腰,皇上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右手中的珠子刷的一声就甩到左手上,一手指着丽妃,转过头对皇后道,“你们看看,都是朕宠的她。如今倒是拿朕来说笑了,可不要翻天了。” “皇上自己说自己老了,这会儿倒是怪臣妾了。”丽妃小嘴一撅,有些不乐意的将身子转到一侧。 “好好,是朕的错,朕的错。”见她这样,皇上连忙开口求饶。 倒是经过这一闹,坤宁宫里那股子沉闷之气才算散去。丽妃这才放心,轻轻的笑了。 皇上又细细问了太医几句皇后的病情,跟着嘱咐了眉樱几句。才对皇后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好了,朕,看着皇后没事也就放心了,熙贵嫔昨晚就在侍寝吧?” 熙贵嫔忙起身回话,“回皇上。昨晚是臣妾侍寝。” “你且坐下吧,”皇上看着她道,“你也一夜未合眼了,如今皇后已无大碍,你且先回宫休息一下吧,回头让御膳房做些养身子的药,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们了。” “谢皇上,”这次熙贵嫔并未起身,只坐在绣墩上朝皇上福福身子,“能为皇上皇后分忧,是臣妾的福气。” “唔,”皇上点头道,“毓秀,好好照顾你们家娘娘。” 毓秀轻应一声,跟在熙贵嫔身后起身与皇上行礼之后,主仆二人便离去了。 “今日你怎么也在这儿?”熙贵嫔主仆二人走后,皇上这才看向在一旁规规矩矩坐着的惠嫔。 夜离也觉得稀奇,李珵琰一来,自己一颗心全放在他身上了,倒是忘了惠嫔。刚刚皇上没来那会子,惠嫔还吵吵闹闹的,皇上一来倒是没声了。 “皇上已经近一个月不曾进后宫了,臣妾去见皇上,皇上也总是不见,臣妾实在想得紧。刚刚与各位姐妹来看皇后娘娘,听闻皇上会过来,臣妾便特意等候,皇上不会怪罪臣妾鲁莽吧?” 惠嫔说着就有些委屈的看了皇上一眼,那楚楚动人的神情,莫说男人,就连夜离也要被她眼中的星芒吸引了去,怪不得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今日,别说什么怪罪,怕是一句重话皇上都说不出来了。 且不说这个,惠嫔平常时候是个没脑子的,在皇上面前倒是会卖乖。 只是不知道是隐藏的太深,还是本性如此。 若是隐藏太深的话,丽妃能碰到这么一个对手,当真是有的费脑子。 惠嫔这话一落,丽妃就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夜离还担心她会说些什么犀利的话,好在她只是轻笑一声,跟惠嫔说了几句开玩笑的话,把惠嫔逗得脸上红云遍布。 “你既是特意等朕的,这份心也是难得,朕,又怎么会怪你,只是皇后初愈,身子还需要静养,你且先回宫。”皇上看着她,眼底涌出丝丝情绪,若不是此刻还有旁人看着,怕早就美人在怀好好抚慰一番了。 “皇上……”惠嫔欲语还休的看了皇上一眼,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那臣妾先行告退。” 这惠嫔是两年前进宫的,那时一见,皇上惊为天人,常日里也是很受宠的,佳人似水,就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自己生生给忽略了,皇上觉得心里有些愧疚。 “朕一会儿还要去丽妃那儿坐坐,你先回宫,朕晚上去你那儿。”皇上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惠嫔,此时她脑袋上的金丝串玉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摇晃着,显得她一头秀发格外黑亮。 惠嫔闻言大喜,抬起眼睛来迅速看了皇上一眼,便低头喜滋滋的谢恩跪安,临行之际更是意犹未尽的看了皇上一眼,那一眼的风韵,怕是黎素素这个混迹风尘的女子也要自叹不如了。 “太子和太子妃也回东宫休息吧,你皇额娘已无大碍,只管好生休息就是,你们也都回去休息一下,这几日你们也辛苦了。” “为皇阿玛和皇额娘分忧是离儿和太子爷的福气,离儿还怕照顾皇额娘不周到呢。” “你这孩子,这几日做了什么,朕心里清楚,老九能娶你这样的王妃,朕和皇后也放心了。坤宁宫不适合过于嘈乱,朕也跟丽妃好好说些话,”皇上说完便拍了拍皇后的手,“你且先好好养身子,外面的事情,有朕,有丽妃,还有太子和太子妃,你莫要挂心。” 皇后点点头,继而在眉樱的搀扶下躺在床上,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脸上竟是有带了些疲惫之色,“臣妾就听皇上的,且偷些懒。” 皇上哈哈一笑,遂而起身,拉起丽妃的手往殿外走去,夜离见状,连忙与李珵琰一起给皇后跪安,随着出了坤宁宫,又与皇上丽妃告别回东宫去了。 皇上这才慢慢的牵着丽妃的手往景仁宫去了。 天气已然有了凉意,丽妃出行,厚披风已是抵不住寒风了,内务府新赶制出来的第一批狐毛大氅就都送到景仁宫去了。 她身上的这身大氅是用红狐毛做成的,那毛色鲜艳亮丽,泛着水一样的光华,轻轻一扶就荡漾开来,此时,寒风乍起,那狐毛微微浮动,远远看去像是一湖红水般。 那红狐本就少见,百年也不过能得到几只,因此分外华贵,做成大氅穿在身上更是奢华无比,放眼整个宫中,也只有丽妃有这样的待遇了。 “你这身大氅,是红狐皮子的?”皇上看了一眼,便伸手在她袖上的狐毛上摸了摸。 “皇上好眼力。”丽妃微微一笑,往自个的身上看了一眼,“这红狐本就稀有,放眼整个曼陀国能获得红狐的人不过寥寥,臣妾听闻皇上年轻的时候骁勇无比,射术更是一绝,曾经一箭射中两只红狐,那红狐皮子也留了下来。皇上这是想忽悠臣妾呢,臣妾可不会中了皇上的记。” 一见自己没能瞒住,皇上倒也不恼,笑道,“朕那时候年轻,得了这两只红狐不知道多高兴呢,当时就献宝似的要献给太后,可太后说这红狐本就是通灵性的,又是一双,颇有双宿双飞之意,便要朕好好收藏,将来送给自己喜欢的女子。” 丽妃闻言面上一红,佯作生气的挣开皇上的手,低下头往前快走几步,“皇上真是不知羞,皇上后宫三千,喜欢的女子多了去了,这大氅可不得一块一块的分解了才能人手一份。” “这会儿倒是跟朕闹开性子了,”皇上摇头一笑,走过去拉起丽妃的手,“朕说去惠嫔那儿,你不高兴了?” “皇上是臣妾的君,也是众位姐妹的君,臣妾不敢吃醋。” “这话说的不真诚,”皇上一笑,因为丽妃这顿飞醋心情大好,“你吃醋是因为在意朕,朕高兴。可是朕已经答应惠嫔了,等明儿,朕定来看你,看我们的孩子。” “看孩子?”丽妃又赌气的耍起小性子,“原来皇上是记挂孩子,并不记挂臣妾。” “真是一张利嘴,你知道朕记挂谁,”说起孩子,皇上轻叹一声,手上抓着丽妃的力道也松下来,“如今你还有孩子可以等,皇后的四阿哥确再也回不来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处罚 这些日子,皇上还是第一次主动开口提起四爷。 看着皇上略显佝偻的身影,丽妃只觉得自己心里被猫爪子挠了一般难受,可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自己虽然不曾体会,只是想想都觉得痛。 这些日子,他不说,可心里必是想着的,必是难受的。 记得他们初次相见时,他身姿挺拔,眉目英挺,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干练,什么时候她那神姿过人的夫君变成现在这副沧桑的模样? “皇上……”丽妃有些艰难的开口唤了一声。 “唔?”皇上自是不知道丽妃心里这番感想,他刚刚也不过随意一叹罢了,老四出事以后,他一直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一个人受着,刚才也不过是跟丽妃在一起过于轻松,随意发出的感慨罢了。 所以,皇上并未把刚刚那番话放在心里。 “皇后大病初愈,身子还是有些不舒坦,臣妾斗胆,有些事情不得不与皇上明说,”丽妃说着就跪下去,面上严谨,“四爷暴毙一事,着实蹊跷,这几日臣妾曾经细细查问,只是此事牵扯之人众多,又有宫妃和皇族中人,臣妾实在不敢妄自定夺,还请皇上明示。” 此时距景仁宫不过百步距离。 寒风拂过,在丽妃弯起的身子上轻轻略过,那一身火红的狐毛交相起伏煞是好看。 她如今还怀有身孕,肚子已然微微隆起。此刻就是跪着,整个大氅将她遮盖起来也能看出笨重之色。 皇上看了一会儿,才伸出手去扶她起来,“朕当年猎得那两只红狐的时候也是老四这等年纪,如今想想,几十年都过去了。老四的事情,朕不是不知,只是不想去想罢了。老四在几个皇子中也是很出色的。将来呆在老九身边,那必是左肩右臂。这两个孩子自小就感情极好,将来曼陀国交到他们手里,朕也就放心了。” 远远的就看到景仁宫的宫门前有人影走动,大抵是看到他们过来,进去报信儿去了。 主子回来,下人们少不了准备茶点,所以一般宫门前是有人候着的。 丽妃静静的听着,皇上又拉着丽妃走了几步。到了景仁宫内才接着道,“可如今我那老四去了,朕。总觉的这心里少点什么。眼见着到了进皇陵的时候了,这事儿也拖不得了,一会儿,朕就传旨意下去,将这件事情做个了结。” “逝者已去生者以,还请皇上节哀顺变。”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内殿,红叶早就将茶点送上,又格外贴心的带着一屋子的宫女出去守着了。 丽妃走上前去,将皇上的披风带子解开,“四爷之事。主谋是侧王妃瑾如,从犯有襄嫔。湘琴,王大户。” “朕今日跟你回景仁宫,主要也是想了解这件事,你且细细跟朕说说。”皇上将披风解下来递给丽妃,自己坐在榻上喝了一口热茶。 丽妃将披风挂好,又拿起铁钩拨了拨炭炉里的碳,炭火旺了些,屋子里的温度也跟着高了些。 她用帕子拭了拭手,才在皇上对面坐下来,“事关皇家颜面,对外臣妾不会多言,但是对皇上臣妾却不敢有所隐瞒,还请皇上能屏神静气的听臣妾把事情讲完。” “你且说罢。” “侧王妃瑾如对太子爷有不轨之心,可太子爷一心系在臣妾妹妹夜离身上,所以使得瑾如对太子妃怀恨在心,常日里也多有暗害,都被太子妃一一避过去。后来襄嫔与瑾如结交,又将自家在墨城从商的远亲王大户介绍给瑾如,瑾如给王大户一大笔银钱,唆使其暗地里阻挠太子爷的生意,瑾如与王大户若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也就罢了,可不知后来怎的,两人竟然……有了苟且之事。” 说到这儿,丽妃见皇上脸色阴沉的吓人,便停下来,直到皇上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她才道,“那奸夫淫妇觉得四爷是个阻碍,便由王大户寻了幻情散,瑾如给四爷下毒,以至于四爷嗜毒成瘾,样子痴颠,此时二人对四爷已经起了杀心,可是瑾如怕自己会沦为陪葬,又怕自己的陪嫁丫鬟湘琴透露什么,便将湘琴指给四爷,以做陪葬。” “她真是好狠的心!她却连身边亲近的人都动,就连朕的老四,作为她的夫君,她也下得了手!”皇上闻言一怒,当即喝了一句。 “皇上稍安勿躁,且用些茶压压火,容臣妾慢慢说给您听,”丽妃亲自给皇上斟了一杯茶递过去,接着道,“好在皇后娘娘早在四爷出宫自立门户的时候就派去两个丫头,所以多少知道些,恰巧太子与太子妃也觉得有不妥之处,便以易容之术将武林高手阿丑乔扮成湘琴的样子在四王府,后来四爷吐血,皇后便将四爷、阿丑、秀熙以及下毒者柳枝召到坤宁宫。” “直至崇盈公主大婚之日,襄嫔才与瑾如串通好,帮助瑾如潜到坤宁宫对四爷下毒,那日去坤宁宫之前,瑾如特意去了东宫的青韵堂一次,并且给太子爷的侍妾小扇一叠夹竹桃煮过的杏仁,导致小扇流产。而正巧被在东宫中躲着的湘琴知道了行踪,并且一路尾随到坤宁宫。” “湘琴原本是想在皇后面前与瑾如争个鱼死网破,可她并不知那日崇盈公主大婚,所以错过了最佳时刻,甚至还出现在案发现场将自己拖入险境。不过,后来瑾如自己承认下毒毒杀四爷。倒是阿丑,却在这期间与四爷有了感情,皇后做主许了“琴王妃”的位分,阿丑本是顶替湘琴,恰巧她本名秦默,便取了“琴”字的谐音。” “此事牵扯皇族中人颇多,还请皇上定夺。”丽妃说完便不再言语静静的看着皇上。 她知道这个事实很难让人接受,尤其牵扯到男女私交一事,发生在皇家更是折损皇家威严。 瑾如犯得这些罪,怕是不仅杀头这样简单,也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猫舞步的众人,不过,猫舞步算得上是东宫的财产,想来皇上不会轻易去动。 襄嫔如今也是得不了好了,私相授受这个罪名可是不小,再加上她的远亲王大户色胆包天霸占王妃谋杀王爷的罪名,她整个家族怕都会受到牵连。 至于王大户与瑾如的私事虽不便告之于众,可必会寻了理由抄了他的家产,灭了他一家子。 “好!好!”皇上连道两声好,只是他面目铁青牙关紧咬,连脸颊上的肌肉也跟着剧烈的抖动起来,“朕还是小瞧了四王府的侧王妃了,当初朕还瞧着她是个好的,如今,把自己儿子的命都跟着搭上去了!” “人不可貌相,第一印象固然重要,若看人心,还得日积月累才行。”丽妃走至皇上身边,一双玉手轻轻的放在皇上的太阳穴处轻轻揉搓起来,“皇上本就与各个王府的王妃们接触的少,不能看清侧王妃本质是难免的,只是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必要给我们四爷好好报仇才是。” 其实丽妃原本不会做这些按摩的活,被册封之后也一直深居不出,直到夜离偶然与她相遇之后她才试着接触皇上,从那时起,她就开始着手学习这些按摩的事情,时间一长,倒也练了一手好技术。 就让她这么轻轻的揉着,闻着她身上的馨香以及孕妇特有的奶香气味,皇上只觉得温馨的很,原本烦躁的心也安稳下来,紧皱的眉头也逐渐松了。 只是瑾如一事实在让他生气。 他那儿子,那是何等的优秀,整个曼陀国眼巴巴瞅着的官家小姐多了去了,当初皇上心疼自己儿子,想着皇位给不了他,便给他想要的,这才允许他自己做主婚姻大事。 即便当初领了个青楼女子回来,皇上也没有丝毫的反对,甚至违背祖制封其为侧王妃。 本想着自己儿子终于抱得美人归了,不出一年,自己也就抱上皇孙了,一想能享受这天伦之乐,皇上做梦都能笑起来。 可这才半年时间,自己儿子就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始作俑者不是别人,而是被自己儿子含在嘴里宠着的四王妃。皇上自己还记得,当初自己这个儿子还因为自己的王妃委屈了自己的弟媳,明知道自己王妃的过错,这个一直正义凛然的孩子却什么都没说。 如此的宠爱换了如今这个结局,皇上又怎能不恨瑾如呢?! 不但恨,更是想要亲自动手千刀万剐了才解恨! “侧王妃瑾如,勾结乱党,谋害王爷,斩立决,午时即刻行刑!宫妃襄嫔,伙同瑾如残害王爷,赐白绫,其家族中人削官去爵,发配边境,用不得入进入曼陀国内镜;王大户蓄意谋反,残害王爷,全家赐死,家产充公,此事由太子爷全权处理。至于湘琴,她虽有过,好在迷途知返,削其侍妾的身份;阿丑,难得有情,就将她晋为四王妃,终生住在四王府,享受一品诰命夫人的待遇,也算了了老四最后的心事。” 第一百五十章 殉情 “皇上英明,”丽妃起身盈盈行了一礼,头上一直素银簪子泛着一丝乌光,“如此一来,那件丑事也不会宣扬出去,又为我们四爷出了一口气。不过,臣妾知道皇上心里不舒坦,只是四爷一走,皇上不要过度伤心才是。” 因这几日皇家有白事,丽妃的穿戴一直很是素净,只是除了今日天气寒冷实在没有过厚的披风,才穿了那件红狐大氅,对于她此时的身子来说,是受不得任何风的,好在皇上皇后倒也没有怪罪。 “恩,你且起来,不要动不动的就行礼,朕早就说过,你我二人单独相处时,由着你的性子就好,”皇上说着就把她拉到自己的榻上,让她在自己身边坐着,一边执了她的手,一边看着她头上那只素银簪子,“朕记得,当日你我初次相见时你就是带着这只素银簪子,虽说不打眼,但是戴在你的头上总是别有一番风情。不过,朕好长时间没有见你戴它了。” 说到这只素银簪子,还真不是什么值钱的饰物,跟皇上赏赐的那些名贵珠宝比起来简直像是脚下被人烂踩的泥巴。 可她就是喜欢,说起来,这只素银簪子可是承载了 她和皇上初见时那段纯粹的时光。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段岁月却是怎么都回不来了,就算皇上的恩宠一日胜过一日,可他们就像这只素银簪子,无论保存的如何好,都范上一层雾蒙蒙的光,怎么洗都洗不下去。 这几日她故意带着,也不止因为四爷的丧事,还希望皇上看到这只簪子后能够记起他们的过往,心情能好上一些。 只有皇上好了,她才会好,这段时光才会好,才会有更美好的回忆。 丽妃娇怨的说了句,“皇上真是好记性。还记得那日。皇上竟隐瞒身份,真是害苦了臣妾了。” “这会儿倒是跟朕翻起了旧账了。” 二人有说了会儿从前的事儿,皇上的脸上便渐渐的带起了笑,用膳的时候用的也别前几日多了不少。 用完膳,皇上又呆了会儿,丽妃因为怀孕的关系,身子总是泛滥,刚刚吃饱喝足困劲儿就上来了,再加上皇上这几日总是休息不好,丽妃便执意拉他一起午休。 这会儿皇上的旨意早就下去了。怕是六宫已经不得安宁了。 最可怜的莫过于襄嫔,女儿前脚刚刚出嫁。她就被赐了一条白绫,连累娘家也跟着遭殃。况且崇盈公主也是因为得罪了美夕才会遭了夜离的设计,她虽然心甘情愿嫁去辰阳,可去了总归也过不上好日子,若是一切安好,她还会有襄嫔帮忙招抚,夜驰多半看在她的出身也不会让她过于为难。可如今树倒猢狲散,她竟是连棵庇荫的大树都没有了。 此行一去,这一世不会回曼陀国不说,怕是一天安稳日子也过不了了。 怪不得人们总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亏心事做的多了,这一世便也跟着亏了。 “你怎么又唉声叹气的?”皇上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见她眉头紧蹙,时不时的叹一声气,便问了一句。 丽妃道。“只是有些感触罢了,想想襄嫔,跟我差不多的时间做了皇上的女人,如今却落得这番境地。” “这都是她咎由自取。”皇上显然毫不念旧情,闭上眼睛,语气里竟带有一丝毫不在意的语气,“想这些烦心事作甚,你不是困了,朕也有些累了,睡吧。” 想当年,襄嫔也是获得盛宠的人,皇上也曾经很是宠爱,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对她的情谊竟被磨耗的已无丝毫,当初她那番得意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 如今皇上身边不缺美貌年轻的妃嫔,看着那一张张娇嫩的容貌,就连艳盖群芳的丽妃也有些感慨时光不饶人,再过几年,皇上的眼里是不是也没有她了? 都道天子无情。 天子果然是无情的。 转过脸往身边的皇上看去,他早就睡得沉了,呼吸都变得重起来。可刚刚她那来势汹涌的困意,却被刚刚那番胡思乱想扰得丝毫不留,她闭上眼睛却是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总是昏沉沉的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连前世的记忆也在脑子中打转。 又过了一会儿依稀听到外面有些杂乱的声音,即便屋子里的隔音效果好也能听出一二,丽妃越发睡不着了,最后竟是心烦意乱的连眼睛都闭不上了。 然后便听见殿门响了一声,一个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丽妃抬起身子往外看去,红叶正踌躇的站在内室的帐幔前焦急的往里面看过来。 丽妃小声的唤了声“红叶”,招手示意她过来。 总担心自己的声音大了,将好不容易有个好觉的皇上吵醒了,好在皇上毫无知觉,连睫毛都没有动上一动。 “外面出了什么事情,这么吵?” “四王府的人过来报信,说是琴王妃服毒了。”红叶亦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皇上一眼,才压低声音把事情说出来。 红叶心里亦是着急,如今皇后身体抱恙,整个后宫的事情都得由她们家娘娘做主,娘娘如今怀有龙裔,身子本就容易疲惫,这几日下来休息的时间生生减了大半,又总是愁眉苦脸的,好不容易这事儿有个解决了,那琴王妃又出了乱子。 她们家娘娘又有的忙了! 这还不算,那琴王妃跟太子妃关系好,太子妃又是她们家娘娘的妹妹,如今琴王妃出了这事儿,照她们娘娘的性子怕是又要亲自跑上一趟了。 “好生生的怎就服毒了?宣太医没,能不能救过来?!”丽妃说着就起身下床,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大了。 只是她还来不及往床下挪,纤细的手腕便被一双温热的大掌包围起来。 到底还是把皇上吵醒了。 只是他人虽醒了,眼睛却还是闭着的,丽妃知道他是真的累了,心里也难免心疼,“你先睡会儿,我过去看看情况便回来。” “宣太医好好看看就是了,你过去凑什么热闹。”皇上固执的把手放在她的手腕上,不肯放她离开。 丽妃只好接着劝道,“如今皇后身子不舒服,不适合往四王府跑,臣妾若不过去看看,四王府目前连个主子都没有,出了这事儿怕是乱成一团了。” “让全妃去,”皇上总算是张开了眼睛,一开口便对红叶下了旨,接着将丽妃的身子按到床上,“你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如今朕已经没了一个孩子,咱们的孩子定不能出差错,这几日你也累坏了,眼看着脸色都白了。” 如今让全妃锻炼一番也是好事,夜离与全妃交好,若将来她真的回到现代,这宫里总得有个可依赖的靠山才行。 丽妃踏踏实实的躺在床上,将自己的身子往皇上那边靠去,小小的脑袋靠在皇上的肩膀上,“那就让全妃娘娘去吧,只是也派人去东宫给太子妃知会一声才是,太子妃与琴王妃交好,整个皇宫里,也只有太子妃真心为她担忧了。” “那边去吧。” 红叶这才退出内室,将殿门关好,往全妃和太子妃那儿送话去了。 夜离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站不住身子,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都怪她大意,当初阿丑就在李珵琰和她面前说了轻生的话,偏偏自己没有听到心里去。当时要当了真,时时刻刻派人在身边看着,哪里会发生这事? 四哥泉下有知,定也会埋怨她的! 赶到四王府的时候,整个王府乱作一团,今儿中午皇上处罚的旨意便下来了,瑾如与王大户已经被拉上刑场行了刑。 行刑的时候菜市场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满满的,不少猫舞步的姑娘也去看了。当初瑾如嫁入四王府,那可是让多少人红了眼,彼时的风光无限,全都毁于一旦,甚至连性命都搭上了。 当初她若是有丝毫的知足,就不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依照四哥对她的宠爱,她定能幸福一生。 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切都是她自己找的,如今也只能自己偿还了。 只是可怜了四王府,四爷一去,主心骨没了,侧王妃也跟着判了罪,湘琴主子也被剔除皇籍,沦为贫民;好在还有个琴王妃支撑着,可这晋为正妃的旨意还没几个时辰,连四王妃都跟着去了。 一时之间,硕大的四王府在经历众多磨难之后,竟散成一盘乱砂,一府的下人都跟锅上的蚂蚁似的急的团团转。 夜离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四王府当初的繁盛,已然不见。 夜离站在宽寂的庭院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有些东西在她心里慢慢的流逝,心里空虚的像是被卷进黑洞的尘埃一般,无限扩大。 好在全妃已经到了,下人们这才稳了心,在全妃的吩咐下做着自己的分内事。 只是没了主子,心里总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四王府就这么散了,这些下人的脸上更是带着一丝灰败。 第一百五十一章 白绫赐死 看着挂满白缟和白色灯笼的四王府,夜离艰难的将心底的苦涩压下去,慢慢的走向灵堂。 阿丑要为四爷殉情,那她一定是死在四爷身边的…… 进了灵堂,她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就出现在夜离的眼睛里。四哥也好,阿丑也好,最大的心愿便是跟对方在一起,生死不休。 如今,他们真是生死不休了。 夜离很佩服阿丑的痴恋,不管男人女人,对于生命的渴望和追求都很强烈,而阿丑竟然愿意为了四哥放弃生命。 这样的爱情很强大,夜离很羡慕,若换做是她,怕是没那个勇气做出这个选择。 “我的一生,喜怒哀乐皆是为他,他走了,我便是没有灵魂的傀儡,他在那边孤单,我为何要贪恋凡尘做一个行尸走肉,去陪他不是更好。” “太子爷,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有心爱人一生相随,我只是个女人而已。” 阿丑的话在夜离脑海中响起,看到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她才明白,一个女人的一声最重要的是什么。 此生一情,火海刀山,地狱幽冥,君在我在。 这样飞蛾扑火般的感情,才是真正的爱。 “太子妃是不是觉得四爷与四王妃的爱情轰轰烈烈,让人感动?” 灵堂的殿门一直开着,再加上外面呼啸的寒风发出的声响,夜离没注意什么时候全妃也进了灵堂。 “这样的爱情固然感人,”夜离微微一笑,眼中竟有一丝泪光,“我觉得。一个女人,一生能够这样轰轰烈烈的爱一场也是一种福分,全妃娘娘觉得呢?” 全妃闻言,神情一暗。 帝王多情。她身为宫妃,与轰轰烈烈的爱情本就无缘,也或者说与爱情无缘。 像她这般,生下来就为了进宫为妃的女子,对于爱情早就没了幻想。 整日与众多宫妃争宠,想尽办法的把皇上拉近自己的寝殿。这一切,与爱情无关,本就建立在相互利用,依靠的基础上。她荣,家族荣;她辱,家族辱。 如此简单。 寻常女子的爱情。却是想都不能想。 这话一说出来,夜离也反应过来,连忙道,“是儿臣疏忽了,倒是冲撞全妃娘娘了。” 全妃摇摇头,“没有什么冲撞不冲撞,你这问题,我也问过自己很多次。只是自我出生那日,就注定是皇上的人。” “娘娘福泽深厚,自然只有皇上这样的真龙天子与娘娘相配。” 全妃微微一笑不再言语。看着灵床上并排而躺的两人。“这个四王妃也是个不拘小节的。四爷与四王妃感情如此,本宫便向皇上请求。两人死后同穴。” 夜离愣了下,“四王爷和四王妃本就应该葬在一箭墓室里,娘娘这是?” 全妃摇摇头,看向两人的眼睛里越发露出羡艳的目光,“本宫说的不是同个墓室,而是同入一棺。” 现代挖出来的无数古墓,但凡皇族有身世背景的,皆是男主人与正妻同穴不同棺,甚至有些得宠的妾室,死后也可以越矩与正妻同等待遇,只是还没听说过同棺的。 尤其是在重视礼节排场的皇家,这样的请求会得到肯定吗? 当然夜离自己也希望两人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那些没有完成的心愿,全妃这个请求,能得到认可倒是她乐见其成的。 到时候她和丽妃在帮忙说上几句话,皇上能答应也说不定。 再说了,皇上本身就很喜欢四皇子,对阿丑也没有丝毫的歧视,单从他肯晋阿丑为四王妃就看得出来。 夜离道,“娘娘果然有颗菩萨心肠,四爷与四王妃在另一边知道了,定是感激娘娘恩德。” 就在夜离与全妃帮忙打点四王府的丧事时,襄嫔宫里也是不得安宁。 若按理儿说,皇上的旨意都下了两三个时辰了,那襄嫔早就该乖乖就死了,可偏偏这个时候了还在折腾着。 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李公公也真是愁坏了,如今皇上正与丽妃歇息着,皇上都好几日未睡安稳觉了,今儿总算歇息下了,说什么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去打扰皇上休息。 可偏偏这个襄嫔不是省油的灯,非得难为他们这些奴才,说什么临死之际要见皇上一面。 这不是说笑吗?就算没有四爷的事儿,她去勤政殿见皇上,皇上也是大多不见的,即便见了也只是匆匆说上几句话就赶人。如今出了这事儿,皇上更不待见她了,那心里怕是也恨透了她,她还痴心妄想的想着见皇上,除非是他李公公自己不想要头上这个脑袋了。 “李总管,您看这可怎么是好?”小尹子有些头大的看着哭闹不止的襄嫔,又看了看自个儿手上托盘中那条早就被扔在地上的白绫。 “我那儿知道!”李公公有些心烦的白他一眼,“看你们一个个平时挺机灵的,到了正事儿上一个个脑袋就不灵光了呢!你们自己看着解决吧,我到外面等着你们,看看你们 那几分本事可用的上?” 说完,看了几个小太监一眼,又看了看仍旧闹个不停的襄嫔,一转身子,出去了。 小尹子一看李公公把这个难题交给他们了,只好开口道,“娘娘,我看您也别折腾了,您伙同别人杀了四王爷,皇上愿意见您,那真是见鬼了。” “呸!你这个下贱的奴才说什么呢!”襄嫔突地一下就往小尹子身上吐了一口痰,大瞪着眼恶狠狠的看着小尹子,“本宫可是为皇上生了一个公主,皇上不可能不想见本宫!你们这些奴才还不赶紧去向皇上禀告,小心本宫要了你们的脑袋!” 那小尹子是李公公亲自教导的,常日里被一些小奴才追捧着,就算伺候各宫的娘娘也没有受过这等的气,今儿倒好,被一个赏了白绫的罪妃给侮辱了,还是当着一些小太监的面儿,心里登时着了一把怒火。 这小尹子本就是个心狠的,若是不得罪他也就罢了,他也好言好语的跟你说话,可你若跟他翻脸,若是个主子还行,可一个赐死的罪妃,他小尹子绝不会忍得。 “哎呦,娘娘哎,”小尹子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口口水,皮笑面不笑的对襄嫔道,“叫您一声娘娘那是尊重您,如今您是罪妃,全族都被发落到边境去了,永世不得入宫,莫说您给皇上生了个公主,就算您给皇上生了个皇子,又您这样不长脸的额娘,那也得跟着受皇上的冷落。您就别做梦了,皇上此时正在景仁宫与丽妃午休呢,不会过来看您的。您也好赶紧上路,别难为咱们这帮奴才了。” 襄嫔喝道,“你胡说!皇上不会不顾旧情的。” “哎呦,娘娘,您去勤政殿十次,皇上能有一次见您就不错了,哪有什么旧情?”小尹子脸上的笑意愈发阴沉,直把襄嫔吓得连连后退,看到气焰减了大半的襄嫔,小尹子的心情才算好起来,对着几个小太监道,“她是犯了重罪的,皇上铁了心让她死的,如今她不肯就范,验证咱们衷心的机会来了,兄弟们,动手吧。” 那些个小太监常日里也是极听小尹子话的,如今再加上他这话确实在理儿,几个人也没有含糊,拿起脚下的白绫,脸色狰狞的往襄嫔走去。 李公公听着屋子里不时传出来的尖锐喊叫,心里越发繁乱,好在他那徒弟没有让他等多长时间,没过一会儿屋子里边没声儿了,房门一响,几个小太监就都出来了。 “事情办妥了?” “利索着呢,师傅您就放心吧。” “算你是个有魄力的,这秋后的蚂蚱总是想蹦跶几下,不然死的不安心,”李公公拿着拂尘往自个儿身上扫了扫,像是有什么脏东西一般,直到四处打量一番确认身上已经干净了之后,才昂首往外走去,“这差事办得不错,皇上还等着咱们交差呢。” 小尹子“哎”了一声,连忙招呼着身后的小太监跟上。 可怜襄嫔,曾经也是叱咤一时的,最后却死在这些人手里,依她那性子定是气的不行,只是她再气,也只能到阴曹地府中生气去了。 到了明天四爷就应该入葬了,虽然阿丑是今日刚去的,若想与四爷合葬,只得明日一起拉去皇陵。 全妃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当天下午就去请了旨,丽妃也没帮着说话,皇上就答应了,看得出来,对于阿丑的这番深情,皇上还是很赞赏的。 皇后那儿也听到了消息,难免唏嘘一番,直说阿丑那孩子是个痴情的,年纪轻轻的就跟着去了,也不知道自己那老四是有没有福气。 这事儿难免勾起皇后的伤心事,眉樱少不了在一旁细细劝着,折腾了好一会儿,又服了药,皇后才又沉沉的睡去。 皇后的身子本就不好,四爷这一去,又是不小的打击,身子越发不好了,人虽然醒了,精神却始终不好,把李珵琰这个做儿子的,还有夜离以及坤宁宫的宫人都急的不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入殓 翌日一早,夜离就带着裕安往四王府去了,她到四王府的时候全妃也到了,今日是四爷和四王妃入皇陵的日子,一早整个四王府就吹着哀乐,只是随便一听就让人觉得心里酸涩。 昨天晚上李珵琰回来的时候说了王大户的事情,王大户一家全抄了,好在没有殃及族人,不过他的族人亦是襄嫔的族人,早就被皇上发配到边疆去了。 王家在墨城也算得上是大户了,王家户下的财产也充了公,如此一来,王家算是整儿个倒了。 若不是当时襄嫔昏了头脑,又怎么会连累整个家族? 在娘家,她可是名副其实的罪人了,皇上赐她白绫也算是帮她了结了。 “外头风大,太子妃怎么不进来?如今这天气,外面也是光秃秃的,实在没什么可看的。”见夜离在外面站着,全妃便在大殿里唤了几声。 夜离这才收起满腹的心事,往全妃那边走去。 如今这光景确实没什么可看的,满院的枯树和白刷刷的素缟,看上去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走到全妃身边,夜离礼节性的行了一礼才在她身下坐下来,许是劳累的,全妃眼下已有了一片乌青之色,昨晚怕是没有睡好。 夜离看了几眼,便笑道,“娘娘真是劳累了,这么一大早就在宫里赶过来。” 全妃亦是一笑,“能为皇上皇后分忧是我的福气。” 说完这话,两人便相顾无言了。 其实夜离本不是话少之人,只是此时此地此景,总觉得心里压得闷闷的,一句话也不想说,全妃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品着茶,眼睛却是毫无焦距,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便有前来拜礼的人,全妃作为宫妃自然不会守灵,而夜离作为东宫女主人也多有不便,因此两人只是坐在旁边的偏殿里。看着四王府的管家一身白衣为自家主子送行。 四爷算得上是风光一世,可并未留下一儿半女,最终连个为他送终的人都没有。 便是丧礼,也得由全妃和夜离帮衬。 若他知道自己最终落得如此落魄,不知该有如何痛心了。 来往吊唁的多是朝中的大臣,四爷在朝堂上也为了不少的人脉。他人又是耿直,来往的大臣们大多流下几滴伤心泪。 大约快到了午时,如妈妈竟然带了黎素素几人前来。 不管是看着瑾如的面上还是夜离的面上,猫舞步的人都该前来一拜,见她们进来。夜离连忙起身往外走去,裕安见状连忙在后面跟着。 这一月来发生了不少事情,在东宫外出很是便捷,夜离却一直没有机会去猫舞步一趟,就连苏荻与素馨的好事也是裕安帮忙安排的。 长时间不见,竟是倍感亲切。 只是几人的脸色看起来都不怎么好,如妈妈更是容颜憔悴,不过短短一月竟是老了十多岁一般,额间都生了些许白发。 黎素素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苍白的唇紧紧的抿着。整个脸部线条紧绷,生生露出几丝坚强冷硬的味道,哪里还有当初那个千娇百嫩的花魁的影子?再加上跟柴煜在一起后,柴煜对她真是好的过分,如今却落得这番样子。 怕是与瑾如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之前她就想过,瑾如的事情一出必定会影响猫舞步的收成效益,如今在这几人的脸上就可以看得出外面掀起了怎样的狂风巨浪。 尤其是如妈妈,可以说瑾如是她亲手拉扯起来的,是当女儿养着的,如今却做出这等罪孽深重的大罪。虽说影响猫舞步的生意,好歹没把猫舞步众多姑娘的性命搭上,好歹不算最坏的。 其实猫舞步能够置身事外,与夜离有很大的关系。四爷死去的真相曝光后,可把如妈妈气的不轻,直骂瑾如不知天高地厚,明明嫁了这么好的人家还不知足。 若不是因为太子妃帮猫舞步顶了众多事,如妈妈还真没脸进四王府的大门。 只是远远的看着灵堂上并肩而躺的两人,如妈妈就觉得愧疚的狠。 那可是两条人命啊! 瑾如这孩子,可怎么下的手?! “民妇、民女见过全妃娘娘,见过太子妃。”众人远远的站住了,先是对偏殿里遥遥相望的全妃行了一礼,又像往她们这边走来的夜离行了一礼。 夜离忙紧赶几步,搀扶起跪拜在地的几人,“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 等众人都起了身,夜离才看向素馨道,“素馨也回来了?如此甚好,有些事情我正要找你细说呢。不过,还是先给四爷和四王妃上香吧。” 几人点点头,便从待客的下人手中接过香,带着无限的悔意朝灵堂上的两人拜去。 如妈妈只看了一眼,眼中就滚出几滴烛泪,声音恳切,“民妇有罪,未曾教育好那孩子,四爷四王妃在上,请受民妇一拜!” 夜离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陈杂。 即便瑾如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在如妈妈心底还是拿她当女儿的,不然也不会如此恳切的像四爷赔罪。 瑾如明明拥有很多别人不曾拥有的东西,明明可以过得很好,可偏偏执着于不属于她的东西,执迷不悟才会酿此大祸。 等到几人站起身来,夜离才道,“瑾如的过错不在如妈妈,如妈妈不比如此自责。四爷亦是心胸坦荡之人,不会为了瑾如一人之错,怪罪于猫舞步,这便是天家的威势。” 如妈妈轻叹一声,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但愿如太子妃所说。” “今儿是四爷入殓的日子,有些事不便说,等过了今日,素馨去东宫一趟吧。” 素馨诧异的看了夜离一眼,后来一想,夜离这样郑重的提出来,定是大事,而关于她的大事,自然就是与苏荻的亲事了,素馨脸上一红,她还真没想过有一天能嫁给他。 一个风尘女子还能获得男子的真心对待,也不知道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入殓的吉时是在正午,眼见着太阳升到头顶上了,来往上香的客人也都来的差不多了,全妃便从偏殿里走出来。 “吉时快到了,咱们也该准备着送四爷一程了。” 夜离对着猫舞步的几位姑娘笑笑,接着看了看天色,确实到了正午了呢,“还请全妃娘娘主持大局。” 如今整个四王府就她们两个女人操持着,她一个小辈儿不能越了规矩,只是送葬这件事情她们两人还真做不来。 夜离有些头疼的看了灵堂上的下人们一眼,脸上的担忧越来越深。 她们好像有欠考虑,如今送葬这件事情没个正经的主子帮衬着,一群下人送去皇陵太不是一回事儿了。 她没经历过这些有欠考虑很正常,怎地今天一大早出门的时候李珵琰没有提醒自己呢! “这件事情本宫真的主持不了,”全妃有些错愕的看着她,“入殓这事儿哪有女人出头的,今儿你过来的时候太子爷没有嘱咐过什么吗?” 夜离也是一愣,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四爷入殓这么重要的事儿,不能砸到她和全妃手上。 黎素素看着有些慌神的两人,“这入殓的事儿确实没有女人随行的,太子妃,如今之计怕是得赶紧着把太子爷请过来。” 夜离自己也知道当今之计把李珵琰找来才是正事儿,可,问题是今天一大早李珵琰就出去了,她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夜离只是慌了一会儿,便冷静下来,连忙吩咐人去找李珵琰,“裕安,快点派人去找太子爷。” “不用找了,我来了。” 夜离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夜离一怔,跟着动作也停了下来,她转身看去,李珵琰正带着一脸的疲惫站在她身后。 莫名其妙的,夜离觉得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无奈和痛楚,夜离心里一揪,一股子酸涩伴随着强烈的不舍蔓延起来。 她太熟悉他这个眼神,多少次,她要在他身边离开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总是充满悲伤,不舍以及无可奈何。 如今四爷去了,他再也找不回小时候那个陪他玩耍,给他遮风挡雨的哥哥了。 就像当初她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时空,身边熟悉的人都不在了,整个世界里,只有她一人。 她太明白这种失去的感觉了…… “珵琰……”夜离往他身前走了几步,发现他眼中的情绪更加强烈,她想过去安慰他,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她一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重,她用尽了力气,却抬不起来。 他与她对视了良久,才淡淡的撇开眼睛,对全妃行了一礼,眼睛扫过众人道,“入殓的事情就交给我,离儿,你就帮着全妃娘娘把王府的事情处理好就行,前院儿的宾客都候着呢,入殓的队伍也已经组织好了,吉时到了,四爷与四王妃该出府了。” 从他的眼睛在她身上淡淡的转开后,夜离就在那细微的气氛中解放出来,一听要马上入殓了,忙招呼裕安去给四爷和四王妃收拾仪容去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入皇陵 等众人收拾妥当,宫里主持礼仪的公公正好过来催,李珵琰便招呼着众位将士亲自给四爷四王妃封了棺。又由众位将领抬着,他亲自在前带路,随着棺材被抬起,哀乐便奏了起来。因为全妃不便,夜离便带着众位女眷开始痛哭起来,而早就挤满院子的男客们也都低头行礼。 原本这哭送本是一种仪式,只是哭着哭着这悲伤的情绪就蔓延起来,夜离更是严重,眼泪刷刷的流着。 这一别,便是阴阳相隔了。 全妃站在偏殿里看着这一切,不由得跟着摸了摸眼泪,安宁见状连忙上前,递给全妃一方帕子,“娘娘,今儿这场合娘娘不适宜流泪,娘娘还是赶紧擦了,别让有心之人看了去。” 如今这四王府虽然散了,可是不乏有瑾如的忠心人,若真是被看到大做文章,那就有些不值得了。 全妃接过帕子抹了抹泪,又往送葬的队伍那儿看了一眼便走到桌前坐下来。 她面前,那盏上好的毛尖儿正冒着热气,凌冽的茶香扑鼻而来,全妃深深的嗅了一口,直到心情平复下来才又往外面看去。 送葬的队伍已经出了小院儿,等到灵体出了四王府,这些个灵堂就得撤了,这一院子的素缟就得摘下来,等收拾利索了,不出几日这四王府的丫头仆人,身契压在内务府的便会遣回宫,等着伺候下一位主子;而那些外面买回来的,便会恢复自由身,接着为了生计转到别家的府上讨生活。 曾经盛极一时的四王府便只剩下一座空空的宅子,出了尚在门上挂着的牌匾能说明这里曾经的尊贵之外,一切都随着主人的离世烟消云散了。 自从她入宫那日她就知道,这一生若是不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她就会在宫中孤老一生。无依无靠,任人欺凌。 所以她想尽办法获得皇上的宠爱,她以为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就会得到一切了。可是她忘了,皇上这一辈子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皇上能宠的也不止她一个女人,即便她得到了妃位,到头来。一场病过后。什么都是过眼烟云。 那是真正的过眼烟云,曾经得到的富贵荣宠都失去了,从那时候,她才知道什么是生活。什么是人心。 她也想过,如果固伦是个皇子就好了,那样她一生就有了依靠。 可现在想来,皇子又怎样,皇子也是血肉组成的凡人,在生老病死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四爷不就是如此吗? 其实想想,皇子与宫妃差不多,皇上喜欢,荣宠就多些。皇上不喜欢。就被远远的扔在一边。四爷是个有福气的,虽然不是大皇子,但贵在是皇后的嫡子,他得到的远远比其他皇子多得多。 可如今,不也被人残害尸骨未寒吗? 其实。一直以来,令人毁灭的都不是生活,而是人心。 全妃低下头,缓缓的看着那一盏凉透了的顶级茶叶。 “娘娘,这茶凉了,奴婢再给您换一杯吧。”见全妃的视线落在茶盏之上,安宁还以为自己家主子口渴了,只是这凉茶伤身喝不得,她便开口,手也及速度的往那茶盏上伸去。 “不用,”全妃挡住她的手,将那茶盏端起来细细的看着,“你怎么就知道这凉透了的茶不会别有一番滋味?别人说它伤身,可有些茶,就得凉了在和,那功效以及茶香才会完全展现出来。” 说罢,她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谁说凉茶的最终结局就是丢弃在泔水桶里? 她偏偏就要以这背弃的身子重得恩宠! 安宁阻挡的话语还来不及出口,全妃就志在必得的看向眼前的虚空了。隐约间觉得自家娘娘有哪里不一样了,像是将锋芒收进剑鞘的利剑,突地出鞘,让人敬畏,不敢直视! 哀乐声渐渐地远了,此时送葬的队伍应该远远的出了王府往皇陵那边去了,全妃这才收起满腹的心思,站起身吩咐下人开始收拾灵堂。 “娘娘似乎参透了什么。” 早就在全妃说那番话的时候夜离就在偏殿外面站着了,自然将全妃那番举动看在眼里,这会儿见安宁开始命人收拾东西,便也把裕安派过去帮忙,她自己则拾阶而上进了偏殿。 全妃一笑,脸上容光焕发,“太子妃不早就希望本宫能参透这些吗?” 原来自己的心思全妃是知道的,如今看来,两人今后必定会合作的很愉快了。 夜离笑着弯身行礼,“儿臣恭贺娘娘,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全妃一笑,抬头往天上看去,“上几日总是乌云密集,压抑的难受,今儿这天气又闷了几分,怕是不久就会有一场大雨了。” 夜离道,“墨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降雨了,连带着这空气都有几分脏闷,早就该来这么一场大雨了。” 全妃点点头,视线落在夜离包裹的严实的身体上,“只是太子妃好像很怕冷,这场秋雨过后,温度必然会降低,太子妃可得多穿些衣裳才是。” 夜离亦点点头,“谢娘娘关怀,如今天冷了,确实也该添置些冬衣了。只怕内务府做出来的样式过于单一,过几日儿臣特地命伊人阁多做几件新样式的衣裳给娘娘送去,而且,伊人阁的胸衣又出了新样式,是调整胸型的样式,儿臣也挑几件好的给娘娘送去。” “如此一来倒是让太子妃破费了。” 夜离一笑,两人都不在说什么。 其实四王府需要收整的东西真不多,如今又不是封府需要清点各种用具摆饰,只消将灵堂撤了,素缟摘了,院子里打扫干净就好。 府里的下人本就多,这活儿又少,两人说话的功夫就收整好了,安宁跟裕安也都回到各自主子身边。 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全妃觉得心里空空的,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般,她打量了一番,才笑了笑,“如今时辰也不早了,本宫就回去跟皇上回话去了。过几日的封府就不关本宫的事了,怕是要劳累太子爷了。” “能为皇上和娘娘分忧,是我们的福气。”夜离淡淡一笑,不卑不亢的说道。 全妃点点头,又看了看空荡荡的院子,才把手搭在安宁伸出来的手臂上,“那本宫就先太子妃一步回宫了,如今事情了了,太子妃也可回宫歇上一歇了。” 夜离即低下身子行礼,“儿臣恭送全妃娘娘。” 裕安以及在场的丫头侍卫也都跟着夜离行礼,全妃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才坐上早就候在一旁的软轿。 直到她的轿子出了王府,裕安才对若有所思的夜离道,“这件事情能让全妃娘娘改变观点,对太子妃来说是个好事。” “不尽然,”夜离微微一笑,随便命人去把自己的软轿唤来,“皇宫的事情她能帮我一二,素馨的位分怕是不能松口了。” 裕安这才恍然大悟,太子妃把素馨的位分看的多重要她比谁都清楚,她一心想要素馨姑娘做正妻,如果全妃那边不松口,那么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被打破,那可怎么是好? “太子妃想怎么做?” “好长时间没有见过禧妃娘娘了,等过两天得了空,咱们就去禧妃娘娘宫中一趟吧,”远远的看着自己的软轿到了,夜离便迈下台阶,上了软轿,随后她挑起帘子,“我听说禧妃娘娘对曲谱很有研究,素馨正好也擅长这个。” 裕安笑道,“那既然如此,太子妃去找禧妃娘娘那日可得把素馨姑娘带上才是,太子妃帮禧妃娘娘找了个知己,禧妃娘娘可不得感激太子妃。” “那便是了,这家事情就交给你了。”夜离满意的点点头,把轿帘放下去。 裕安吩咐一声,几个轿夫便抬起轿子。 随着她们的离开四王府又回到一盘散沙的状态,不时可以看到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下人们没有主心骨一般的晃着。 回到东宫,夜离觉得这些天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一松了,正想往床上一躺舒舒服服的睡一觉,裕安就进来了。 “太子妃,老夫人过来了。” 崔氏来了?她不是在景仁宫伺候丽妃的身子吗?怎么到她这边来了? “快些请进来。”夜离连忙从床上抬起身子,她虽然疲惫,可是能见到自己的亲人就不觉得累了。 “唉,这些日子忙着四爷的事,是不是累坏了。”崔氏进门时恰巧见她起身,脸上闪过一丝心疼,“我不该今日过来,你好不容易得了空,应该好好休息一番才是。” 见崔氏有自责的样子,夜离连忙将崔氏拉到床边坐下,“娘,你说的哪里话,看到娘,就不累了。” 崔氏闻言笑了,“就你嘴甜。” 夜离亲昵的往崔氏身上一靠,将脑袋窝在她的脖颈上,“娘不是伺候姐姐的身子吗?今儿怎么到女儿这里来了?” 崔氏环住夜离的身子,温厚的手掌在夜离的背上轻轻敲了敲,“你爹说要回蜀中了,就这几日启程,你知道你爹是很疼你的,临行之前想见见你。”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再见双亲 早在夜家一行人随她回墨城的时候,夜离就知道夜甲贤有回去的一天,所以听闻崔氏这话倒也没有过于惊异。只是没想到时间这么急,不到短短两个月他便要回去了,说起她这个做女儿的还没有尽尽为人子的孝心呢。 夜离抬起身子看着崔氏,“只是爹爹一人回去?爷爷和娘亲仍然留在墨城吧?” 如今她贵为太子妃,崔氏又收了丽妃为女儿,按照她们二人的地位,崔氏和夜家也应该有封赏才是,不管是几品的诰命夫人,总归入了旗,就是皇亲国戚,按理儿说她不应该按照平民百姓的叫法,而应该称之一声额娘。 可夜离总觉得这声额娘带着一股子疏离的味道,无端端的像是有什么东西隔在二人中间,所以无人的时候夜离还是喜欢唤崔氏一声娘亲。 崔氏笑道,“我和你爷爷自然是留在墨城的,早先的时候,我还想着能陪你在墨城,也算享享儿孙膝下的福,也当养老了。” 崔氏说着脸上就带了一丝彷徨和失落,“只是我想着,如今你贵为一宫之主,皇后娘娘身体抱恙,你除了要掌理一宫事物之外,还有侍候皇后娘娘尽孝,在这宫外的几个铺子也要你来搭理,我听说太子爷已经把手中几间铺子全都放在你名下了,你更是脱不出时间来陪我和老爷子了。” 夜离听她这话里还有一层意思,大抵也明白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只是她实在不舍崔氏离去。即便这段日子自己从未在崔氏身边呆着,可一想自己的亲人就在身边,心里就踏实的很。 只是崔氏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伸手打住她接下来的话。“娘已经想好了,这段时间丽妃的身子还需要娘照看着,等皇子一出生,丽妃出了满月。娘就让你爹爹过来接娘和老爷子。蜀中是夜家的根基,娘也是过了半辈子的人了,都说落叶归根,这心里啊,总是有股子思乡情结。这墨城虽好,却不是娘的家。更何况,娘伺候你爹一辈子,还未曾与他分离这么长时间,你爹向来挑嘴。饭菜不是我做的就少吃很多。长时间这样下去。你爹这把老骨头还真撑不住。” 崔氏话说到这份上,且事事说的在理,合着她跟爹爹自大婚以来。虽说颠沛流离过,但必是生死相随的情分。若是自己仍然拦着,因为自己让两位老人心里不舒坦,那就是夜离的过错了。 再说了,蜀中距墨城也算不得太远,若是她思念家人,爹爹大可以带着娘亲和爷爷过来看看,或者,自己找个由头拉着李珵琰去蜀中看看。 总归人是活的,事情是死的,一个大活人还能让事情憋死不成? 夜离想了会儿便露出一丝笑意,“我原本想着爹爹和娘亲十几年未曾见过女儿,如今我们家人团聚,定不能因为我这场婚姻耽搁咱们一家人的团聚。今儿听娘一说,确实是女儿有欠考虑了,先不说落叶归根,二叔三叔都还在蜀中守着整个夜家呢,爷爷不禁爹爹一个儿子,也不禁女儿一个孙女儿,若说儿孙承欢膝下安享晚年,怎能少了二叔三叔一家子?倒显得离儿太不懂事了些,等爹爹回到蜀中,还得跟二叔三叔细细说明才是,可别让两位叔叔觉得女儿不懂事。” 崔氏欣慰的看着她,“这些娘都知道,宫中的事情如此繁琐,倒是难为你还想着你二叔三叔了。” 夜离笑了笑,继而把脑袋放在崔氏的肩膀上,舒服的眯起眼睛,“既然如此,我明日就去别院儿那边看看,到时候顺便看看爹爹把归程定在什么时候,若是时间充裕,女儿定要好好陪伴在侧,尽一尽女儿的孝心。” 崔氏自然高兴的应允了,又跟夜离说了些丽妃的事情,看夜离实在困得难受便先回景仁宫了。 崔氏的手艺本就极好,很多现在的菜式,夜离只是微微一指点她便做的差不多,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些日子倒把丽妃的嘴养刁了,不是她做的饭食必定吃不多,皇上跟着尝过几次之后,也连连夸奖,这些日子几乎天天都在景仁宫用一次膳。 到了第二日,夜离进宫侍奉皇后一会儿,便把夜甲贤要回蜀中自己想去探望的事情告诉皇后娘娘了,得到皇后的应允后,便将手头上的事情交给眉樱姑姑了。 因为记挂着素馨的亲事,半路上经过猫舞步的时候夜离便把裕安打发到素馨那儿去了,并嘱咐她好好帮助素馨,别院那边就不用过去了,只消夜离回东宫的时候经过猫舞步,顺便带她回去就成了。 裕安下了车,在殿门前招呼的小厮便迎过来,笑呵呵的跟她打招呼,“姑姑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 裕安经常往猫舞步跑,这些个小厮丫头的早就跟她熟识了,更是知道她在自家主子面前的地位,对她更是殷勤。 夜离轻笑着看着这一幕,正要放下轿帘,那小厮就看到她,跟她打招呼了,“哎呀,刚刚只看到裕安姑姑,没成想太子妃也来了,太子妃可下来坐坐?咱们素素姑娘可是念叨您小半月了。” 这小厮是黎素素提拔起来的,好像是个什么家的远亲,叫阿道。当时黎素素来跟她求活儿的时候,她必是给了黎素素面子,顺道的对这个小厮印象深得很。 这个阿道倒是个机灵念恩的,口口不离黎素素。 夜离笑道,“今儿我还有急事便不耽搁时间了,倒是你们家素素姑娘,有柴公子陪伴哪里还记得我?回头你告诉她,若是真的想我了,就来点有诚意的,这番耍嘴皮子的功夫我可不吃,我最近瞧着柴煜也到了议亲的年龄了,若是她巴结的好了,我就不给柴煜塞个美娇娘了。” 那阿道知道黎素素与夜离的交情,所以对夜离这番半真半假的玩笑并不在意,“咱们素素姑娘可不能由着太子妃给柴公子塞个美娇娘,太子妃就等着素素姑娘的好儿吧!” 夜离一笑,说了声“我等着”便把轿帘放下,吩咐马车往别院儿去了。 裕安和阿道站在马车后面目送她走远,裕安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笑着跟阿道说,“就你嘴巴巴巴的会说,这会儿倒是给素素姑娘招来个大活儿,一会儿看素素姑娘不给你一顿好骂。” “嗨!”阿道毫不在意的摇摇脑袋,招呼裕安往店里走,“咱们素素姑娘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不会生气的,再说了,她要是真的生气了,咱们太子妃又不会真的给柴公子塞个美娇娘,再者,即便太子妃真的做了,柴公子那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性子,还真得不会答应。” 裕安听到他那句粗话,笑着嗔了他一句,“满口的胡言乱语,还不快给素素姑娘报信儿去。” 如今别院儿有了夜家人多了一丝人气,原先这宅子几乎等于废着的,以前李珵琰还不是太子的时候是一直在王府里住着的,那别院儿也就是置办的一个宅子,一年到头的住不了一次。 虽然如此,但是别院儿的下人却也不少,只是这笔花销也是相当可观的,在夜离看了,一座空的宅院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多人手,整理的再好终究是个空院子,主人不来,又有什么用?费时费力,费钱费心。 自然李珵琰是不这样想的,在他看来这个宅子一年的花销实在是看不到眼里去的,如此一来,夜家人住进来的时候倒是很省心,提着行李便可直接入住了,也不用收拾东西临时调用人手。 夜离下了马车,早就得了消息在门口候着的妙彤赶紧过来替她收拾东西,又有人引着车夫去安顿马车。 “爹爹和爷爷都在吗?” 看着热络的替她拿东西的妙彤,夜离也被她的好心情渲染了,之前四王府发生的那些烦心事也暂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有家人,平淡温馨的日子,才是真正的美好生活。 如今四王爷发生诸多事情,李珵琰的心情也很不好,昨晚回来的时候神情一直恹恹的,夜离问了几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李珵琰有事情瞒着她,她虽明白自己一介夫人,总不好多问些什么,朝堂上的东西,自己也是不能干涉的,他不说,她就不问,嘴上虽然忍下来了,但是心里还是别扭的慌。 什么时候自己和李珵琰也能如同崔氏与夜甲贤那般夫妻和睦情深呢? 这些日子以来,她深刻的知道,信任、感情、默契,对夫妻来说多么重要,之前二人闹个不停,不正是因为没有默契,互不信任吗? 经过婚后这诸多事情,夜离突然觉得有些信心了,若不是经历过这些挫折,两个人又怎么能很好的磨合呢? 便是崔氏和夜甲贤也是这样慢慢过来的。 “大老爷和老爷子都在,”妙彤并不知道夜离心中这番心思,高兴的跟在夜离身侧,“不仅如此,听说太子妃过来,今儿夫人也回来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家的温度 夜离听了这话心中愈加高兴,忙加快了脚步往正殿那边走去,刚刚进了二院的门就看到夜甲贤正在殿前张望着,见她进来脸上露出一抹喜悦的笑容。 “爹爹,”夜离唤了一声,便走过去,心里欢喜嘴里却是埋怨着,“爹爹,外头风大,您怎么出来了?还不快进去暖和暖和身子!” 夜甲贤脸上的笑意愈深,往前迎了几步,拉着自己的女儿进了大殿,“我听说妙彤说,你和你娘今儿都回来,心里高兴便等着你们。” 夜离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有些酸涩,“倒是做女儿的疏忽了,如今娘亲进宫伺候丽妃姐姐的胎,这院儿里就剩下您和爷爷两个人了,难免孤清冷寂,是女儿不孝。” 见夜离难过,夜甲贤心中不舍,忙道,“你和丽妃娘娘都是我们的女儿,你娘能为你们分担点什么,我们都很高兴,如今我们老了,倒也找到自己的价值了。”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高兴。 外面寒气逼人,屋子里点着碳很是温暖,进了屋,刚刚那股子寒气便被驱的无影无踪。妙彤也勤快的送上热茶,夜离捧起来喝了一口,觉得连同心窝子都暖的透彻。 小丫头在一旁看着,直到夜离喝下茶舒服的呼出一口气,脸上笑得简直成了一朵花儿。对于妙彤来着,自家这个归家的小姐可是没有一点骄纵的样子,更是体贴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很是温和,可自家小姐嫁入东宫成了太子妃,倒是她们这些家生的奴才再难见上一面了。如今看着小姐露出笑靥,心里可比得了姑爷的赏还要高兴。 心里想着这些,妙彤的笑容更深了,见夜离放下茶盏忙道,“小姐,小姐回来,老爷子可是高兴坏了,一早儿的叮嘱奴婢。说是小姐回来了立马告诉他,想来小姐也思念老爷子了,奴婢这就去禀告老爷子。” 夜离原本正想问老爷子的事情,恰巧妙彤就说了这话,心里不由得赞叹这丫头机灵,“你倒是个机灵懂事儿的。我正想着爷爷呢,就被你看出心思了,既是这样还不快去。” 妙彤高兴的行了一礼。道了声“是”,就一溜小跑儿的往夜老爷子那边去了。 夜甲贤见状摇了摇头,嘴里斥责了几句,眼睛里却是带着笑的,“都是你纵的,你看这丫头,那还有点样子。” 夜离不依的撅起嘴,跟夜甲贤闹了几句,直把夜甲贤逗得呵呵直笑。 说起来夜甲贤是个木讷的,平日里哪见他如此开怀的笑过?倒是让夜离逗得如此开怀。以前崔氏也嘟囔过,直说夜甲贤对这个女儿有股子偏袒和溺爱。自己这个做妻子的都要吃味儿了。 两人笑了一会儿,崔氏就在宫中回来了,陪她一同回来的还有个小宫女和小太监,那两人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全都堆在夜甲贤的屋子里。 两人一边清点一边分类,说这个是给夜老爷的。那个是给夜老爷子的,还有各种补品以及给下人们的封赏,只因崔氏过会儿还得回宫,这宫里可少不了崔氏的赏赐,所以这大堆的东西都没有崔氏的份儿。便是夜离还得了对儿步摇,看着那精致的花样和通透晶亮的宝石,可把夜离乐的不轻。 倒不是夜离没见过如此奢华的饰物,只是丽妃宫里的必不是俗气的,而丽妃拿给她的必是精挑细选的上品,这东西的背后还不知道藏了多少的人力物力,花了多少金银才得到的。 丽妃做事倒是滴水不漏,她跟夜老爷子可是从未见面,如今给夜老爷子的东西样样都是精致的上品,也随了夜老爷子的喜好,这背后可不知道下了多少的功夫呢。 如今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笨重,倒是难为她了。 夜甲贤见了也是心里欢喜,当初认夜离做女儿的时候可不知道还会得了丽妃这个女儿,如今倒是享足了儿女之福了。 按照惯例谢了丽妃的赏赐,又打发碧彤给了那个小宫女小太监赏赐,吩咐好茶好饭的好生伺候着,那两人连忙千恩万谢的出去了。 她们刚刚退出去不久,夜离正跟两位老爷话家常的时候,夜老爷子也在妙彤的陪同下进来了。 “小姐,老爷子来了。”一进门,那小丫头就喊开了,得了夜甲贤几句斥责,吐着舌头跑到夜离身后去了。 “爹爹斥责妙彤做什么,”夜离笑道,“我倒是喜欢这丫头的活泼机灵,如今我身边的人都是稳重慎言的,志儿还小,怕是在裕安手底下交出来之后也是个沉闷性子,倒是妙彤这样的,能让人觉得心情舒适。” 夜离话里话外无不透漏着对妙彤的欣赏,妙彤更是欢喜,总想说句什么,可一见自家老爷正瞪着自己,连忙把嘴巴闭上了。 夜甲贤见妙彤老实了,这才对夜离道,“你看上这丫头是这丫头的福气,可这丫头向来是个最快的,宫中不比宫外,她这性子若是随你去了东宫,怕是要给你招惹是非的。” 听了自家老爷这话,妙彤心里不服,可转而一想,自己服侍老爷夫人多年了,小姐人虽好,可若是让她抛弃老爷夫人去服侍小姐,她这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况且老爷说得对,她向来是一根肠子,有什么看不过去的不经大脑也就说了,这若是随小姐去了宫中,那可不就是张惹祸的嘴吗! 她是只能给小姐惹祸,不能给小姐分忧的! 夜离听着自己身后没有动静,按妙彤的性子,爹爹说了这话早就反抗了,此时却是一声不吭,恐怕心中又胡思乱想了。心思微动间,夜离就转脸看了一眼,果然见那小丫头正鼓着一张脸,低头闷闷的不说话。 夜离一笑,便道了句,“爹爹说的这话倒是错了,女儿可不觉得妙彤是个没心的,不然也不能在爹爹和娘亲身边伺候这么长时间了。” “只是,”夜离话锋一转,将妙彤拉到身侧,细细的打量了片刻,才对夜甲贤道,“爹娘身边只有妙彤和碧彤两人,如今爹爹要回蜀中,必要带上一人回去伺候的,况且,爷爷这边也少不了人伺候,这别院儿虽不少丫鬟,到底不是知根知底伺候惯了的,若是女儿只顾着自己的私心,给爹娘要人,那是断断不会的。而且,爹爹虽说总是斥责妙彤,我倒是觉得,爹爹是被妙彤伺候习惯了。” 妙彤原本还撅着嘴,听夜离这番话只差没把脸扬到天上去了,也不计较夜离婉转的拒绝了。自己进了夜家这么多年,可都是在老爷夫人身边伺候的,不说老爷,就连夫人都习惯了她的伺候了。 几人闲话了几句,眼见着到了午膳时间了,碧彤和妙彤也就出去打发膳食的事情了。 不一会儿,饭菜就上了桌,一家人都高高兴兴的吃了顿饭,夜老爷子心里欢喜,这饭量足比往日大了一半,夜离夹到他碗中的饭菜吃得丝毫不剩。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眼见着天色暗下来,若不及时回去就到了宫门下钥的时间了,丽妃宫中的那两个下人也来催了几遍,如今丽妃的膳食愈加离不开崔氏了,便是今日晌午的膳食也是崔氏提前打整好,又细细吩咐了下人,这才出宫的。 “如今姐姐那里实在是离不开娘亲,看的女儿都有些吃醋了呢,”夜离笑着说了句,也跟着催促崔氏,“娘亲还是快些回去吧,到了宫门下钥的时间总是麻烦些,裕安也在猫舞步等女儿接她回去呢,女儿就同娘亲一起走。” 崔氏说了声“好”,这话音还没落稳,夜老爷子就不高兴了,“一个个的,这么忙,回趟家就跟赶大集似的,这时间紧的。” 崔氏听了这话就不敢搭话了,她这个做儿媳的到底是照顾老爷子不周到,她一时怔在那儿,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夜离看了看崔氏,又看了看夜老爷子,心里知道其实夜老爷子是怪她不能多呆些时候,便道,“爷爷又是怪离儿了,哼,离儿还想着这些时间宫里没事情,要多来看看爷爷和爹爹,既然爷爷生气了,自是不想看到离儿这张惹人厌的脸,离儿便不过来了。爹爹,原谅女儿不孝,不能为您送行了,实在是爷爷心里有气,离儿断不能自讨没趣来惹爷爷生气的。” “你……”夜老爷子气急,话被夜离堵住,一直说不出什么了,通红着一张老脸,撇过头生着闷气。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在蜀中的时候,夜老爷子在家可是说一不二的,谁敢在他面前顶嘴翻脸的,那个不是陪着一张笑脸乐呵呵的供着?偏偏认了这么个孙女儿,自己就栽在她手里了,可偏偏自己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早知道她会这么顶嘴,自己就不该说刚刚那话,这不是自找没脸吗?看妙彤那丫头,都在一旁捂着嘴偷笑了,这可让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第一百五十六章 把握不住 ps: 昨天在火车上,今天把昨天的和今天的一起补上,看文的亲,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夜老爷子在一旁恼了会儿,崔氏仍是怔着不敢多说话 ,夜甲贤这才打圆场,“离儿这是专门气你爷爷呢,你明明知道你爷爷把你当宝,恨不得天天把你绑在身边,还这样跟你爷爷斗气,还不快跟你爷爷说几句好话?” 夜离觉得效果也差不多了,这才故意本着一张脸,走到夜老爷子身边,伸出一根手指头杵了杵夜老爷子的胳膊,“老头子,还生气呢?” 夜老爷子不说话,把夜离碰过的胳膊往旁边一挪,脸上的气愤更甚,转过头不看她。 夜离见状,也假装生气,“不理我正好,娘,咱们回宫。” 夜老爷子那边还等着自个儿孙女儿说些软话再跟自己腻歪一番,可哪成想自个儿孙女杵了杵自己之后就不搭理自己了,一转头还想走人!这是跟他说好话的样子吗?这分明是在逼他老头子低头呢,可偏偏自个儿又吃这一套,自己这不是犯贱吗! 正想着,在一转头就看到夜离正招呼那宫里来的两个下人收拾东西,她自个儿也穿戴利索的往门外走了,自己再不开口这个丫头可真跟自己杠上了。 夜老爷子狠狠心,终于在夜离一脚踏出殿门的时候开口了,“那个,那个,你过两天还回来吗?” 说完这话,他还不自在的摸摸鼻子。一副自讨没趣儿的样。 夜离回头就看到他这副动作,心里笑的不得了,脸上也跟着露出一丝得意,“老头子,不跟你孙女儿置气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跟你孙女儿置气,也不知道羞得慌。” 夜老爷子被她说的一张老脸愈加红了,夜离这才放过他,“我过两日便回来看看,今儿裕安那边确实有事需要处理,我不能多呆,况且我跟娘亲一起走也多个伴儿。” 夜老爷子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夜离笑笑。又说了几句便拉着崔氏出了门儿。 “刚刚爷爷那话并不是说娘亲,娘亲不要往心里去。”出了别院儿,崔氏的脸色一直郁郁的,夜离便跟她进了她的马车,又给她斟了一杯茶地给她。 好像古人的仁孝礼仪意识十分强烈,刚刚夜老爷子那话可是给了崔氏不小的刺激,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儿来。夜离有心开导她。可古人的思想本就根深蒂固,崔氏又是长辈儿。想要给她洗脑是不可能的,可看她这副神色夜离也多有不忍,只好开口劝她。 崔氏看了她一眼并未答话,那眼神儿里包含着多种信息,有愧疚,有不忍,有歉意,有纠结…… 那眼神看的夜离都头大起来,更别说经过夜老爷子那番话的崔氏了。 崔氏不说话。夜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静谧的车厢里只听得到外面咕噜噜的车轮滚动的声音,就在夜离以为崔氏会一直这么沉默自责下去的时候,崔氏终于开口了。 “自从我嫁到夜家,这十几年了,我都没有出过门,你爹你爷爷都是我亲自侍候过来的。如今丽妃怀孕,我奉命伺候她的身子,心里本就有个疙瘩,当初你爹也是宽慰我许久我才进宫的。只是孝大于天,对于你爷爷,娘这个做儿媳的确实是不孝了。” “娘,”夜离轻轻搭上崔氏的手,诚恳的劝道,“今日爷爷这话确实不是对娘亲的,女儿明白娘亲的心事,所以才理解娘亲想随爹和爷爷回蜀中的心情。索*情走到这个地步,于情于礼,再者鉴于皇上的旨意,丽妃那儿,娘都不能推脱了,眼见着丽妃也快生了,娘也不会在宫里呆多长时日了。若是娘亲自己心结不解,那就是把自己逼上死胡同了。” “娘知道。”崔氏沉闷的应了声,拍了拍夜离的手背,拿起小桌上的茶喝了起来。 夜离知道她这沉静的表面内心掀起了何种狂澜,对于崔氏的想法,夜离或多或少不能理解。 之前在现代的时候,夫妻婚后都是跟婆母分家自过自的,而女儿有了身孕,娘亲去照顾女儿月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偏偏到了这里就成了大不孝的罪过,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 一时间整个车厢里又静下来,马车急速的在路上走着,夜离算着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猫舞步了,果然没有一会儿就听到外面志儿的声音。 “这么快就到了?”崔氏看了她一眼笑道,伸出手就去掀开车帘,果然看到猫舞步三个黑色镶金大字。 “等改日我得了空就去景仁宫看娘亲和姐姐。”下车前夜离说了句,又安慰了崔氏几声便下了车。 待她站稳身子,崔氏打开车帘跟她闲话几句,便吩咐马车赶路了。 夜离目送马车走远,便带着志儿去了猫舞步的偏门。 不知道裕安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毕竟时间太短,也不知道素馨有没有时间好好准备。 进了后院,院子里一如常往的安静,这会儿姑娘们都在前院儿,后院静点儿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不知怎么,夜离总觉得心里头闷闷的,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压在她的心里只叫她发堵。 估摸着裕安会在素馨的院子里,所以夜离一改往常直奔黎素素那儿的习惯,先去了素馨那儿,可是这一扑便扑了个空子,素馨的院子里空无一人,连青黛也不再。 又打发志儿去了隔壁娇娘的院子,却也一样是空荡荡的,连个人影儿都看不到。夜离觉得越发蹊跷,正想打发志儿去伊莲那儿看看,可这小丫头早就在刚刚去娇娘那儿的时候就去了伊莲的院子,一样的空无一人。 夜离越发觉得异常,心里那股子堵意越来越强烈,让她在这个寒风四起的季节生生的起了一身子的汗。 她总觉得今天不寻常,太不寻常了,而且第六感告诉她,有大事情发生了。 夜离当机立断的带着志儿去了黎素素那儿,路上还见到了阿牛,那阿牛也是急匆匆的跟她打了个招呼便迫不及待的逃走了。这还算好的,路上碰到的几个小丫头,都远远的看到她的身影便逃走了,像是见到什么疾风猛兽似的,让夜离摸不到头脑。 好在黎素素的院子并不远,她的疑问并没有维持许久,就在黎素素的院子里得到了答案。 黎素素的院子此刻堆满了人,所谓的堆满了人也不过是猫舞步这些主要的人都在场罢了,四爷的事情刚刚了结,夜离的心里还没有那么舒畅,想来她们也是,一个个面带愁容的看着突然进门的她。 夜离愣了愣,脚下的步子也慢下来,既然面面厮觑的看了一会儿,夜离才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往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这一个个的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裕安早就在夜离进来的时候就变了脸色,过了这一小会儿脸色也缓了过来,急忙走过去迎着她,“太子妃怎么这么早就在别院儿回来了?老爷不是要回蜀中吗?” 夜离笑道,“今儿娘亲也回家了,她急着回宫,我便跟着同行了。” 顿了顿,又看了看仍然如临大敌的众人,觉得好笑,强忍着将心底的苦闷压下去,笑道,“我刚刚去了素馨那儿,院子里没人,伊莲和娇娘那儿也没人,原来都堆在这儿了,”说着扫视了众人一眼,觉得众人脸上的神情更甚,心底的疑虑便更重了,这才发现娇娘并不在场,便道,“只是,娇娘去那儿了?” 娇娘的名字一出口,众人脸上的表情更不自然了,一个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就连黎素素都有欲言又止的看着夜离,最终把脸转了过去。 夜离疑虑的看着她,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便把视线放在裕安身上,裕安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件事情,可是夜离的眼光一直放在她身上,且这件事情虽然对夜离来说有些残忍,可她总得知道,这么瞒着也不是个法子。 裕安踌躇了一番,把心一横,道,“娇娘,不,现在得叫娇娘主子了。” 夜离脑子一懵,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眉头一拧,追问道,“娇娘主子?什么意思?” 裕安早就知道事情瞒不过,且事情都发生了,躲避不是问题,还是让太子妃自己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才是。 “今儿中午的时候,太子爷亲自来接娇娘主子进了东宫,此时怕是早就晋了位分,赐了寝殿,太子妃,这件事情怕是要等您回到东宫才能弄清楚,咱们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呢。” 夜离只觉得脑子一懵,有些不可置信。 世间美人无数,自从她嫁给李珵琰那日起,自从小扇跟着进了东宫,她就知道这辈子不可能跟李珵琰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可为什么李珵琰偏偏放不过猫舞步这些姑娘?一个个都是她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个都跑去东宫争夺她那本就来之不易的爱情。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一颗心,由一颗,分成两半,如今,又成了三半分给这三个女人。 李珵琰放在她身上的心,到底还有几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新晋侧王妃 怪不得刚刚阿牛见她会那番反应,怪不得刚刚那些小丫鬟远远的见了她便急慌急燎的绕道走了。 只怕这件事情早就传开,她又成了众人口中的笑柄了,在宫人丢人还不算,还要在自己人面前丢人。 早先小扇入东宫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成了众多宫妃命妇公主们口中的笑柄,新妇入门不出一月,太子爷就迫不及待的纳了侍妾,还有了身孕,如今,不出第三个月,太子爷又迫不及待的纳了一个。 她这个东宫之主,表面上贵为一宫之主,实则早就变成一则笑话! 夜离越发觉得没脸,即便黎素素等人并未说话,可她总觉得那怜悯的背后早就生出一张张讥讽的笑脸,看得她心里越发焦躁喘不过气来。 可作为太子妃,她又不得不沉稳一些,心里虽然掀起滔天巨浪,可面上不得不生生挤出一丝笑意来,“太子爷贵为一国太子,除了前朝上的事情,最紧要的便是为皇家开枝散叶。再说太子妃已经过了门儿,再添些侍妾,侧王妃充实后宫是很正常的,裕安,你是宫里伺候的老人了,怎么也这番惊讶?” 裕安原是替夜离心急,又知道自家太子妃对于太子爷的期许,刚刚才不敢把话说死了,难免露出些焦虑来,此刻经过夜离这么一点拨,心里顿时明了。 忙低下头请罪,“是奴婢大意了。” “你知道便好,”夜离毫不在意的笑笑。又看了看素馨道,“事情裕安应该告诉你了,这几日你便好好准备着,等改日我便把你引荐给禧妃娘娘,一定要好生学学。可别让我白费了一番心思。” 夜离虽然面上无恙,可素馨也是知道她心里难过,只是面上不敢带出什么表情来,生怕引起夜离的伤心事。 素馨感激的笑道,“我知道了,倒是难为你为我这番心思了。” “你们一个个嫁得好我才放心,”夜离坐下来,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虽说猫舞步已经不靠出卖身体过活了,可咱们这些姑娘也不能一辈子呆在猫舞步里,先不说猫舞步需要新鲜的血液,你们的安身立命之所并不是这儿,而是跟普通女子一样嫁个好人家才是。如今素馨要嫁去太傅府,素素也是要许配给柴煜的。” 她顿了顿,才艰难的说出口。“如今连娇娘也被太子爷收了房,只差伊莲一人没有归宿了。你倒也是好好给自己长个眼,为自己寻个好将来才是。虽然我认识的贵人不少,可我还是那句话,找男人一定要找自己喜欢的,不能凭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太子妃……”黎素素见夜离脸色实在不好,便开口劝道,“娇娘那边实在突然,我们这些平常跟她接触的多得姐妹也没见太子爷跟她怎么亲近……” 夜离不等她的话说完,便打断了。“这些实在是不重要,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东宫到底是要新人充实后宫的,别人去是去,小扇和娇娘去也是去,若是别人,还不如是她们。最起码是知根知底的人,也不会起害了我的心。” 这话夜离自己说完也止不住要笑了。 荣宠面前,谁还在乎是不是姐妹,都是紧着自己,为自己的荣宠争一口气。她自认为待小扇不错,小扇不也起了害自己的心了吗?当初,她联合瑾如,多少次把自己推下深渊? “好了,不说这些了,”夜离说着就站起身来,看着早就萧索了的院子,空荡荡的枝桠上再无一丝色彩,不知不觉间,冬天早就到了。 她突然觉出一丝寒意,那样的冷意,自己身上的大氅早就不能抵抗了,她紧了紧大氅,将自己包裹起来,给裕安递了一个脸色,裕安示意,连忙走过来搀扶她。 “如今娇娘初进东宫,难免有些不适应的地方,我得赶紧回去打点打点。” 众人听了她这话连忙起身送她,她笑笑,阻挡住众人的脚步,“不用送了,有这功夫,不如多在素馨的曲子上上上心,如今我得不出空来,这些事情,你们得帮我打点打点才是。” 众人自是应了,且不再送她,夜离这才由着裕安和志儿搀扶着出了猫舞步。 直到上了马车,夜离都觉得自己没有缓过劲儿来,志儿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说话,给她倒了杯茶便缩到一旁去了。 裕安见她不好受,心里也跟着不舒服起来。毕竟太子妃嫁过来不过三个月,按理说还没出了新婚,可太子爷就已经纳了两个侍妾了,换做是谁也会觉得心里不舒服的吧。 裕安叹了声气,上前端起茶杯递给夜离,“太子妃还是喝口姜茶吧,外面寒气大,刚刚吹了会儿凉风,若不驱一驱怕是得着凉了。” 夜离看了看她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水,一股子姜味儿在车厢里蔓延开来。 她是很怕寒冷的,上几日奔波四爷的事情时,身边最不能缺的就是姜茶,出去一会儿,进屋的时候就得喝上一杯,若是哪个时候不仔细了,便会染上风寒了。 “姜茶虽然能驱的去身子上的寒冷,可是,裕安,”夜离抬头看了裕安一眼,脸上终于露出一分脆弱,“你能告诉我,心里的寒意要怎样才能驱逐吗?” 裕安心生不忍,将手中的姜茶放下,苦口婆心的劝道,“太子妃还是看不开,刚刚那番话怕是并没有说到自己心里去。这么长时间了,奴婢一直想问太子妃,一生一世一双人,对太子妃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夜离流出几滴眼泪,裕安将帕子递过去,夜离拭了拭,才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裕安道,“那奴婢就说了。” 见夜离点头应允,裕安才接着道,“其实,太子爷的身份摆在这儿,他这一辈子就注定不可能只有太子妃一个。可他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太子妃了,包括太子爷的心,那太子妃还何苦计较这些侍妾呢?妾终究是妾,不管太子爷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她们跟太子妃都是没法比的,即便将来她们生了孩子,跟太子妃的孩子也没法比的。太子妃这样只会把自己逼入险境,把太子爷逼走,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倒不如跟刚刚太子妃那番话一般,做个沉稳贴心的太子妃,因为,将来,您将贵为一国之母,而皇家最重视的便是后宫平和。您看看皇后娘娘便知晓了。” 夜离仍然低着头不说话,她自己也知道裕安这话说的在理,可现代的观念让她接受不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只要能守得住李珵琰的心,做一个沉稳大气的太子妃才是正路,可是,这对她来说真的很难。 裕安见她沉思的样子,也知道夜离听进了她这番话,接下来也不便再说,她便收住了话头,低声道,“太子妃还是好好想想奴婢这番话,不论何时,奴婢都在太子妃身边。” 夜离点点头,有些感激的看着她,“后宫争斗不断,你能在我身边陪伴我左右是我的福气。” 裕安谦卑的笑笑,“太子妃言重了,能为太子妃分忧,是裕安的福气。” 说完这话,主仆二人便不再说话,裕安再次将姜茶递过去,看着夜离接过去大口喝了,才静静的坐在一旁候着。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了,她刚刚回到俪深殿就见小扇在她的殿里迎出来。 能让她这样捺不住性子的,除了娇娘还能有谁? 夜离心里明白她的意图,面上不动声色的笑着迎过去,“这么冷的天儿,你小月以来身子一直没有好利索,怎么出来了?” 接着又对着身后的侍女道,“你们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你们家主子身子不好,也不给她多穿些,这要是受了凉可如何是好?” 身后的侍女急忙领罪,小扇却笑着为她们开脱,“本是妹妹自己没计较,不关她们的事情。” 夜离急忙拉着她进了正殿,又把屋子里的碳拨的旺了些,这才嗔道,“别总是为这些下人说话,你若是着了凉她们本就难逃责任,你也真是的,自己的身子自己还不计较,你如今可不比以前,丝毫都马虎不得。” “倒让姐姐挂心了,”小扇笑笑,凑到夜离身边有些犹豫的道,“姐姐刚才别院儿回来,有些事情怕是还不知道。” 夜离纳闷的看着她,“怎么了?” 小扇笑了笑,“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左右不过是太子爷纳了个侧王妃罢了。” 夜离大吃一惊,她原想着娇娘进了门儿左右不过是个侍妾,没成想一进来就成了侧王妃,这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了,看来娇娘在李珵琰心里还是很有分量的。 只是,什么时候她们开始接触的?竟然能瞒着猫舞步的众位姑娘,今儿这事儿一出,猫舞步也是被石子绞了的湖面儿,一下子乱了呢。 小扇见她这番反应,心里更加认定夜离是不知情的,“姐姐怕还是不知道吧,那侧王妃可是娇娘,咱们的老熟人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赐居迎春阁 夜离听了她这话,静无波澜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涟漪,她有些别扭的笑了笑,“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娇娘。这样也好,都是咱们相熟的人了,彼此相处起来也方便些。以前猫舞步还是怡红院的时候,我才刚刚来,你不也说娇娘和素馨她们是待你极好的,既是自家姐妹,你虽说位分低于她,好歹你到东宫也有些时日了,平常也跟她多走动走动,看她生活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多帮帮她。” 小扇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虽说夜离的脸上仍带着温和无害的笑意,可小扇跟她这么久,心里明白她不是个隐忍的性子,这平静的背面怕是早就气的面目全非了,此刻碍于她看着才这般隐忍的吧。 心思转动间,小扇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睑,也跟着附和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刚刚还去娇娘的迎春阁看了看,迎春阁离姐姐这边近,姐姐也多多走动才是。” 她顿了顿,话音一转,饶有兴致的看着夜离,“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东宫的喜事一桩接一桩,先是纳了侧王妃,接着就迎来了龙裔之喜,实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夜离一怔,感觉自己身上的温度一丝丝被抽离出去,殿门紧闭,殿外光秃秃的景象自雨过天晴色的窗棂中映过来,殿里的炭火明明燃的正旺,夜离却觉得那些暖意丝毫靠不近她的身子,她就这样一丝一毫的被这令人颤抖的冷意包围着,一层包裹着一层,直到她以为自己就这样冻成一个冰雕,再也感觉不到自身的温度。 裕安也被小扇的话惊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炭炉中的炭火烧的正旺,黄橙橙的火舌肆意飞舞着,“啪”的一声,炭炉中的炭爆的四散开来,打破了这磨人的静谧。 夜离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依旧扯出一丝笑意,“好生生的何来龙裔之喜?妹妹这话姐姐可就听不明白了。” 小扇依旧笑着,可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心情明显雀跃起来,或许看到夜离那伪装的无谓被打破,确定被这突然的侧王妃紧紧煎熬着的不仅她一人,心里觉得平衡了许多。 “如今东宫就咱们姐妹三人,妹妹刚刚没了孩子,姐姐这边迟迟不见消息,能得龙裔。为咱们曼陀国开枝散叶的可不就娇娘一人?” 心中的猜想被确实。夜离实在不知道自己心底泛起的五味陈杂到底是什么感觉。一方面对于李珵琰的背叛心有怨怼。另一方面,皇家进来多白事,如今终于有件高兴的事儿,她心里也高兴。 想到这儿夜离不禁摇摇头,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了为皇家的喜事哀事伤心了?什么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夫君跟别人的孩子,会给皇家带来喜悦了? 什么时候她开始有了这种潜移默化?人们都说跟一个人相处的久了,便会像那个人;什么时候在一个环境呆的时间长了。就会被那个环境影响。那么,不知不觉之间,她是不是也早就习惯了皇家处处谨慎小心的处事方式,懂得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懂得了背靠大树好乘凉,想方设法的,一步步的为自己铺路。 甚至也能在这里同自己夫君的另一个女人,讨论第三个女人腹中的孩子。 那些现代的灯红酒绿果断干脆,一步步的远离她了,直到她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逐渐折磨的没了之前的那些棱角。 慢慢的,她就跟这些红墙之内的女人再无两样不分彼此了,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夜离慢慢遮掩起自己眼中的苦涩,心中想着皇后那宝相庄严的样子,逼着自己硬生生的学出几分来,沉声道,“原是娇娘有喜了,不仅是咱们东宫的喜事,如今四爷的丧事仍然笼罩在皇宫的天空里,娇娘有了身孕可不是大喜一件?只是皇额娘那里到底不好交代了……” 这声皇额娘,想来只有各位王爷公主,以及正王妃才可以叫,便是那些侧王妃,得了皇后喜爱的也可以跟着唤一声皇额娘,可是位分再低一些便只能唤声皇后娘娘了。 小扇笑道,“姐姐就不要担心皇后娘娘那儿了,今儿午时,侧王妃刚刚进了门儿,皇后娘娘那边的赏赐就源源不断的进来了,这可是上上的恩宠呢。” 小扇这话说的没错,在曼陀国,珠胎暗结这样的事情算得上是大罪,当初小扇那边也是夜离想方设法的隐瞒着的,只等着孩子出生的时候借口早产隐瞒过去,可没曾想终是没有等到孩子出世的那一刻,之前做的那些心思也不过只保全了小扇一人而已。 后来皇后知道了小扇的身孕,心里喜悦,虽也赏了好多东西下来,可跟娇娘的荣宠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难免小扇心里不平了。 夜离安慰道,“当时你的孩子在的时候,皇后娘娘心里也是在意的,多次嘱咐我好生照顾你,只是东宫里能防的都防了,却让瑾如钻了空子,如今你也别想这些了,徒劳让自己伤心。” 小扇闻言点点头,夜离接着道,“对了,这两天太医给的药都用了吗?太医说你体内夹竹桃的毒很多,一定要全部清理出来,不然不禁对你自己的身子有害处,将来再有身孕也会妨碍的。” “劳烦姐姐挂心了。”小扇诧异的看她一眼,总觉得今日的夜离与往常不同,可是哪里不同她也说不出来。 “那就好,”夜离点点头,抬眼对着裕安一个眼风过去,裕安示意便退了出去,夜离才接着对小扇道,“时间也不早了,娇娘进了东宫,我没有不去看的道理,皇额娘的赏赐都下来了,我作为东宫的女主人也不能失了礼仪,你也算得上是个主子了,可要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小扇原本正拿着铁钩拨着炭炉里的热碳,听她这话便将铁钩一扔,拿着帕子试了试手摇头道,“我就不跟姐姐过去了,今儿下午的时候我就派人送了礼过去,如今太子爷在她的房里,姐姐去了没什么,我再去那就是没有眼色了。” 夜离点点头,不理会她话里的领一层意思,“那既然这样,姐姐就自己过去了。” 小扇有些意犹未尽的看了夜离一眼,见她实在没有在闲聊的意思,便也没了兴致起身告辞了。 殿门吱呀一声,殿内又恢复了之前的静谧。 夜离只觉得这静谧像是无孔不入的魔鬼一般,争先恐后的将她包围起来。她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宫斗剧中,为什么总是说皇宫就像是一只燃烧女人青春的铜炉,女人一旦进去了,下场便在这日复一日的期盼等待,以及那无孔不入的寂寞中将自己的青春一丝一丝的耗尽。 此刻,她也开始真正了解这种寂寞,就像香炉中那袅袅飘起的香烟一般,柔若无骨的缭绕着,即将燃尽的时刻总有一匙新鲜的香料放进来,接着便是逐渐强盛逐渐衰弱的轮回。 裕安进来的时候夜离仍然在发着呆,听到门响,夜离逼迫自己打起精神来,起身去看裕安手中那些名贵首饰。 裕安很欣慰的说,“太子妃总算是想开了,今儿才没让小扇主子如愿以偿的看了笑话。” 夜离无所谓的摇摇头,细细的看着那些谢礼的成色,“她本也是个可怜的。好不容易有了太子的骨肉,却没能保住,如今身子调养的差不多了,终于能分出些心思来为自己拼一把了,偏偏又来了个娇娘。” “说到骨肉,太子妃,”裕安小心翼翼的看看夜离,见她脸上没有异色,才接着道,“如今您能看开最好,可当务之急的还是能为太子生个孩子,那样才是万无一失。” “这哪是我想就能有的事,”夜离轻笑着摇摇头,“你挑东西倒是有眼光,这些不错,我们就往侧王妃那儿走一遭吧。” 裕安这才将托盘放在榻上,拿过那件狐毛大氅轻轻的为夜离披上,又细细的为夜离系好带子,塞了个汤婆子在夜离手里,这才拿起托盘跟着夜离出了门。 迎春阁离她的俪深殿很近,走路不过五分钟的路程。 更何况李珵琰将这迎春阁赐给娇娘,还真是应情应景,如此的恩宠,所有的春意可不集在迎春阁了嘛! 只是这冬季漫长,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渡过去,将真正的春天迎来。 夜离轻轻呼出一口气,在冬季寒冷的空气中形成一团雾气,裕安见状腾出一只手来将夜离的大氅拢了拢。 迎春阁早就拨了人伺候,夜离进去的时候早有人跑进殿里报信儿,夜离不动声色的看着,脚下的步子不停歇的往迎春阁走去,只是那小丫头进去不过几息的功夫,李珵琰就在里面迎出来。 他站在迎春阁的台阶上,默默的看着捂得严实的夜离,她的身子被雪白的狐皮大氅包裹着,洁白的狐毛在她的脸颊边轻轻摩擦,衬得她因这些日子的忙碌而消瘦下来的脸颊越发没有血色。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四爷遗孀 “离儿……”李珵琰轻轻的唤了她一声,眼睛却不敢与她黑亮的眸子对视。 “太子爷果然在妹妹这儿,”夜离一笑,接着就踏上台阶,神色柔和,“我听说娇娘妹妹来了,过来看看。” 李珵琰呐呐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双大手无措的伸了伸,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可他的手在空中空空的抓了抓最终讪讪的落下来。 夜离似是没有看到他这番挣扎,笑着道,“太子爷一起随我进去看看吧,我一回来就听小扇妹妹说了,听说娇娘妹妹有了身孕,这对咱们东宫,甚至对皇阿玛皇额娘来说都是大喜事呢。” 说话间她已经进了迎春阁,李珵琰跟在她身后,听了她这话也只是讪讪的笑着,一双眼睛在她的脸上扫了又扫,想看出些什么异样来,可自始至终夜离脸上都带着得体沉稳的笑意,他的眼神一暗,低下眼睑再也说不出话来。 娇娘也迎了过来,眉眼间有掩不住的春意,脸颊上也带着些许红晕,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娇俏迷人,“姐姐真是说笑了,能为太子爷孕育子嗣是娇娘的福气。” 夜离一笑,看着满屋子的赏赐逾逽的说道,“可不是上好的福气,上好的荣宠了,这满屋子的赏,可是皇额娘派人送来的?” 娇娘面色含羞,眼睛在那些熠熠生辉的珠宝上巡视了一周,“姐姐消息真是灵通,可不是皇额娘以及各宫的娘娘送来的。” 听到她嘴中那声皇额娘,夜离脸上的完美伪装被攻破了一角,她接着抬起眼看了李珵琰一下,“妹妹真是瞒的姐姐好苦,早知道妹妹对太子爷有意,妹妹告诉姐姐一声才是,这东宫的后院儿一直没能充实起来。姐姐也一直很忧心。” 娇娘诧异的看了李珵琰一眼,只是李珵琰此时满满的心思都在夜离这突然间大变的性情上,没能接受到她的眼神,也没听进夜离这番话。 没得到李珵琰的指示,娇娘转而露出一丝羞涩的笑意,像极了不好意思的待嫁女儿,丝毫看不出她曾经在风月场所出卖肉身的样子。 夜离觉得心里越发堵塞。示意裕安将自己的见面礼送上,又与她寒暄了几句。便再也耐不住性子回自己的俪深殿了。 她走的时候李珵琰还在娇娘那边呆着,好像听小扇之前的意思,自从娇娘进了东宫,李珵琰便一直呆在她那儿,当初莫说对小扇这样用心过,就连夜离那儿,也很少在白日里呆上这么长时间。 夜离觉得心里越发苦楚,好在她回来没有多久李珵琰也跟着回来了,裕安见他进来,连忙招呼了店里当值的丫头全部出去了。 殿内只剩下她们两个。夜离看着他露出一丝微笑,接着便低下头去继续裕安教她的女红。 “离儿,我不是……”夜离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李珵琰便只好开口。 “太子想说什么?”夜离抬起头来,将手中的针线放下。脸上仍然带着微笑,只是眼神却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情意,“只是太子爷瞒的我好苦,难道太子爷每次都要在她们有了身孕的时候再告诉我吗?这一次把娇娘迎进门儿也瞅了我去别院儿的功夫,如此偷偷摸摸的,可不是太子该有的风度。” 李珵琰讪讪的摇摇头,解释道,“不是的,我知道小扇那件事情是我的不对,可我如今真的没有瞒着你的意思,也没有另纳新人的意思。” 夜离觉得好笑,脸上荡起一抹讥笑,话里也带了一丝嘲讽,“太子爷还没有纳新人的意思?那太子爷可不可以告诉我,此刻在迎春阁住着的侧王妃是怎么回事儿?” 此时李珵琰也觉得解释根本不可行了,转身走到书房里,在里面鼓捣大半天终于翻出一枚玉扳指。 这枚玉扳指夜离记得,当初是湘琴冒着生命危险送到她和李珵琰面前的。夜离还记得,当初李珵琰说这枚扳指是救命的东西,只是这枚扳指跟娇娘有什么关系? 夜离觉得不解,李珵琰索性也不再说话,闷闷的将扳指的夹层打开,一只纸片便漏了出来。 李珵琰将折好的纸片展开递给夜离,夜离不知他什么意思,只好接过来。 等她读完那封密信,不可思议的抬起头,话语也不再那么利索,“娇娘,娇娘肚中的孩子,是,是四哥的?” 李珵琰点点头,“不然呢,否则皇额娘那性子是断断留不得她们母子的。” 夜离越发觉得这事情有些复杂,这孩子既是四爷的,为何还要让李珵琰收她做侧王妃?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还让李珵琰养着他的妻儿吗? “那为什么让你收她做侧妃,直接封了四王妃不行吗?难不成将来的孩子也要安排在你的名下?” 李珵琰点点头,“她们孤儿寡母的也是可怜,而且如今四王府没人,四哥好不容易留下一个后代,由着她们长在外面,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了怕也没了活路。我把事情禀告给皇额娘之后皇额娘便想了这个法子,我知道这样委屈你了,可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四爷的骨血就这么没了。” 夜离轻叹一口气,眼泪争先恐后的流出来,她扑到李珵琰怀里,语气中有掩饰不了的脆弱,“我以为你真的不喜欢我了,我知道你贵为一国储君,三妻四妾很正常,我知道自己不该嫉妒,不该心里难受,可是我真的忍不住。” 李珵琰轻叹一声,声音里满是不舍和浓浓的情意,“离儿,我知道,我把小扇迎进门已经委屈你了,我,我也是没法子,只怪我当初迷了心窍。小扇的事情之后,我们的关系疏远了好多,我知道我让你难过了,自那时起,我就告诉自己不可以让你伤心了。离儿,我知道有很多时候我都做了出尔反尔的事情,我想真心待你,可有些事情都是不由自主的,我说过的情话,发过的誓言或许都有攻破那一日,可离儿,我只要你记住我说过的一句话就够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坚信我是爱你的。” 听了他这番话,夜离再也控制不住的痛哭出声。 天知道,她今日这番伪装生生用尽了她一身的力气,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在乎这些女人,好好做他的太子妃;她一直告诉自己,他是太子,将来会是皇上,他这一生最难拜托的便是无数的女人;她甚至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没有真感情的,自己要及时的抽出一半的感情,保持自身的冷静。 可现在,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无情,他太善良了,也太深情了。 即使不由自主,也要维持她那份独一无二;即使知道她会伤心,还是义无返顾的接受自己哥哥的妻儿,甚至不喜她的误会,亦或者,他相信自己,也相信她,她们之间不会被任何人或者事物摧毁。 那么,在他这份坚信面前,她对他的信任是不是太单薄了呢? 接下来的几日,素馨一直努力的学习曲谱,这件事情必是要精心准备,丝毫不得出了差错,而东宫这边虽因为娇娘的到来掀起了滔天巨浪,而夜离对这番变化并不上心,也没有参与的迹象,不知不觉间小扇就把娇娘当做头号劲敌。 就像太阳落下后无声无息滋长的黑暗,有很多事情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着,四爷殁了的伤痛平息之后,又一波狂澜悄无声息的酝酿起来。 十一月很快就过去了,这些日子夜离一直在东宫,皇宫,别院直接来回奔波,眼见着就要十二月了,夜甲贤回蜀中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了。 这段时间夜离一直往别院儿跑着,倒是随了夜老爷子的心思,脸上的笑意一天比一天深。夜老爷子的心情好了,再加上夜离超群的手艺,夜老爷子的胃口一天比一天好,眼见着胃口就要被夜离养叼了,妙彤做的饭菜吃起来总是食不知味的。 每次到别院,夜老爷子总少不得念叨妙彤的手艺不好,可把妙彤这小丫头气的不轻,一主一仆总是吹鼻子瞪眼的,好在崔氏将夜离的大部分手艺学了个七八分,将来也不怕夜老爷子嫌弃崔氏的手艺。 倒是妙彤这丫头,在夜离的带领下越发没大没小,以前的时候夜老爷子一瞪眼,小丫头就吓得不轻,现在倒跟夜离一样敢跟夜老爷子顶嘴了,或许因为太像夜离的缘故,妙彤这番变化并未让夜老爷子生气,倒是整天一副乐呵呵俨然受虐狂的样子。 或许因为快生了的缘故,丽妃的肚子吹气球似的涨起来,远远地一口像是挺着一个巨大的皮球,每次运动的时候总是喊累,稍微走上几十米路就觉得整个肚子往下坠。如此一来整个景仁宫更是要忙翻天,皇上又加派了一批宫女过去伺候,一时间,景仁宫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总是可以看到小宫女小太监急匆匆的跑的一脸大汗。 第一百六十章 事起 十二月初五是夜甲贤离开墨城的日子,皇后娘娘特意免了这日的请安,一大早夜离就收拾了大包小包的补品以及给二叔、三叔一家的礼品,整整塞了一个马车往别院去了。 于此同时,饶是景仁宫日日离不开崔氏,一大早丽妃也让崔氏带了诸多赏赐出了宫。 那一盒盒的山参鹿茸,名贵补品,以及送给夜家女眷的首饰,各个都是不常见的名贵珍宝,莫说夜家这样大族出来的崔氏没有见过,就是见惯大世面的宫中嫔妃也看的一个个倒抽冷气,直呼丽妃财大气粗。 饶是如此,这些东西也是丽妃精挑细选的不张扬的,若是把库房中那些个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不知道这些宫妃会眼红到何种程度呢。 不过这些也是强求不得的,到底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并不是人人都能担得起这样的恩宠,景仁宫盛宠不衰凡是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到的。 到别院的时候,府里的下人已经开始为夜甲贤整理行装了,夜离进去的时候夜甲贤正神情专注吩咐妙彤细细查点着需要带走的东西,屋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贵珠宝以及宫中时兴的匹料。 夜离的眼睛在那些东西上一一扫过,嘴角的笑意愈浓,她回头与裕安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那抹欣喜与安慰。 屋子里的一主一仆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夜离二人的到来,夜离见他们那样关注的样子心里生出一抹温馨,嘴角微微挑起,眸中的光彩如同黑夜中晶亮的星子,“爹爹此番回蜀中,皇上的赏赐可是源源不断,昨儿来送赏赐的小太监怕是要把咱们别院儿的门槛儿都给踏平了,爹爹前脚一走,女儿后脚就得寻来工匠把咱们别院儿的门槛都给修整一番。” 听到她这番玩笑话,妙彤回过头来。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继而被迅速蔓延的笑意遮掩起来,“可不是小姐回来了!老爷刚刚还念叨呢。” 自从上次自己说跟这个丫头对脾气,这个妙彤就把骨子里的随行自在发挥的淋漓尽致,在夜离跟前也没有了之前的拘束,每次都是说说笑笑的,倒是让夜离找到了闺蜜的感觉。东宫事事繁琐压抑,跟这丫头说说话倒也算得上是缓解情绪了。 夜离抿嘴一笑,嗔道,“就属你猴儿精。一张小嘴跟抹了蜜一般甜。” 妙彤嘻嘻一笑。眼中的愉悦更甚。 夜甲贤看了看她们二人。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对着夜离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都是你这孩子惯得她这脾气,那还有一点丫鬟的样子。整日里跟人拌嘴,好的本事不学,倒是学来这么一番让人生气的本事。” 夜甲贤这话一说出来妙彤必然不依,倒是便宜夜离笑意盈盈的看了一出闹剧。几人正说笑着,就听到外面传来喧嚣的声音,妙彤是个机灵的,早就跑出去看了,不一会儿就兴高采烈的拥着一个妇人进来了。 不是崔氏还有何人? 崔氏进了屋,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的黑底福字暗纹斗篷。一边迫不及待的往炭炉跟前儿凑,“这天儿一日比一日冷的厉害,丽妃早就冻得手脚生疮,寝殿里的地龙烧的暖暖的,一刻也离不开屋子。离儿。你有没有冻到哪儿?” 崔氏这番关心的话语,像是一股温热的泉水一般划过夜离的心房,甘甜而温暖,“我倒是没有冻到哪儿,倒是娘亲出入穿的这么少,可不怕着了凉?” 崔氏不在乎的摇摇头,身子又往炭炉前凑了凑,“蜀中的冬天比墨城冷的厉害,我倒是没有觉出冷来,只是刚刚在外面吹了冷风,难免有些凉意。” 在她们二人说话的时候,裕安就贴心的拿了汤婆子塞到崔氏手中,崔氏欣赏的看她一眼,直夸裕安机灵。 “皇上刚刚封了爹爹的爵位,此番回家,咱们夜家可是不用过之前那种颠簸流离担惊受怕的日子了。”想起昨儿皇上的晋封,夜离就满心眼儿里高兴,语气里都是满满的兴奋。 崔氏赞同的点点头,眸子里的星光更甚,她满心欢喜的看了夜甲贤一眼,“是啊,虽说不是多大的官儿,也没有多少权势,好歹也能保住一辈子的荣华无忧了。老爷不善策略,又无长处皇上是看在你和丽妃的面子上才给了这么一个闲职,让你爹安度晚年。” 夜甲贤也跟着点点头,面上带了些欣慰之色,可是在这欣慰之余,夜离分明看清了他眼底那一抹落寞。 自古英雄不问出处,爹爹虽是乡野出身,可那一身的本事全得爷爷真传,论武略,整个曼陀国又有谁能比得上爹爹呢?爹爹能把夜家发扬光大治理的井井有条,又怎么会是不善策略,又无长处呢? 分明是皇帝多心,丽妃在后宫独大,如果前朝又有这么一个有实力的后盾,那可是无人可敌了。 皇上口口声声诉说与丽妃的情深意切,甚至不惜放低身份在忠臣面前以“我”相称,只为博得美人欢心。可皇上真的是不顾一切的爱护丽妃吗?丽妃有孕,整个内务府都围着丽妃打转,议完朝政皇上一刻不停的往景仁宫敢。 满宫的宫人都道丽妃宠冠六宫,风头无量,可此时此刻,夜离分明看到了皇上的戒心,就像被这冬风刮尽铅华的枯木朽干,**裸的落进夜离的眼底心底。 崔氏这番话引得夜离满心的酸涩,可再多的无奈失落也得压进眼底,也不能让眼前两人多了心。 夜离微微一笑,眼睑下垂,一双眸子被遮掩起来,只是她的声音清脆爽朗如常,毫不犹豫的说着违心话,“娘亲这话错了,爹爹文韬武略,皇阿玛甚是欣赏,本想委以重任,可我和姐姐都觉得爹爹年岁大了,就算有一身的力气使不完,也不可混入这个是非之地,爹爹能够安享晚年幸福一生,才是我和姐姐想要看到的。” “……”夜甲贤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打量了夜离片刻,并未在她眼中看出丝毫异样,又想起自己这个女儿如何在他面前尽孝,心底的疑虑一扫而光,“离儿说的是,爹爹年纪大了,实在不应混迹那些污浊之地,如今皇上把我在那吃肉饮血的地狱中拯救出来,已是咱们夜家的福气了。” 他顿了顿,定定的看着夜离,眼中逐渐蔓延出一丝欣慰,声音铿锵有力犹如洪钟一般,“我夜甲贤能有你这个女儿,是我的福气。” 他只字未提丽妃,直说夜离自己,夜离便知道自己和丽妃虽同为养女,可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无疑重于丽妃许多,也不枉她如此掏心挖肺的将他视为亲父一般对待。 夜离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她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双亲,声音恳切,“女儿与爹娘的缘分是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的,既是如此,女儿又怎能罔顾上天这番美意?定当承欢膝下,陪伴父母一生。” “好!不愧是我夜胜天的孙女儿!”一声喝彩自身后传来,众人诧异的转身,正巧看到夜老爷子笑的欢心的脸庞。 夜甲贤踏上回蜀中耳朵征程,夜离与崔氏在别院儿正陪着夜老爷子说话,就被娇娘动了胎气的事情给吓了一跳,匆匆忙忙的往东宫赶了。 崔氏虽然为夜离担心,可东宫的事情她一介民妇自然不能过问,在路上宽慰了夜离一番,径直回景仁宫去了。 景仁宫内温香浮动,帘子一挑,满室的热气便争先恐后的往崔氏脸上扑去,崔氏这冰凉的身子被热风一扑,登时打了一个冷颤。 丽妃听到动静,抬眼看了看她,手中剥橘子的动作不减,笑道,“额娘怕是要冻坏了,外面冷气大,快些进来,仔细着了风寒。” 身后的冷气嗖嗖的往脖子里钻,再加上这室内温暖如春的温度,崔氏觉得自己身上忽冷忽热,连忙把帘子放下往殿内走来,跟着便下意识的叹了一声气。 丽妃抬起眼看了她一眼,见她只是低着头拧着眉头的不知道想什么,身子差点就要撞到殿内那只紫铜香炉上,“额娘仔细身前。” 崔氏被她喊得吓了一跳,往自己身前一看,才发现那正吞云吐雾的麒麟圣兽距自己不过一步之遥,若不是丽妃及时唤住自己,那自己可要生生撞上被香炉里的未燃尽的香灰烫伤了。 “额娘这是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见红叶将崔氏搀扶在榻上,丽妃这才疑虑的看着她。 “唉!”崔氏轻叹一声,眉头下意识的揪起,满脸的担忧显露无疑,“也不知道离儿这是怎么了,自从嫁入东宫就没有顺当过,你说这大婚不过三个月,太子爷娶了两个侧室也就罢了,偏偏这些侧室还不安稳,整日乌烟瘴气的,把离儿扯入是非之中,这可如何是好?!” 丽妃见崔氏眼底的担忧甚浓,当下也跟着提起胆子,“额娘,你说清楚些,可是离儿那儿又出事情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事起 崔氏郑重的点点头,眼中的担忧更甚,“可不是,这个新来的侧王妃可不是个省事儿的,这不,我刚刚与离儿送你阿玛回蜀中,这还没坐上一会儿,她这边就动了胎气!你说这不是作孽吗?!” 丽妃一怔,手中的金橘没有拿稳,一个不慎滑落下来,在她粉色的宫装上印下一个淡淡的印子。 丽妃无暇顾及身上的污渍,一手猛然抓住桌沿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 娇娘因何被晋为侧王妃她是清楚的,正因如此,她才明白这个孩子对于皇上皇后而言意味着什么。 四爷血液的传承,若是出了丝毫差错,身为东宫之首的夜离首当其冲的脱不了责任。她心里清楚夜离不会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不管这件事情跟她有没有关系,夜离这下都逃不过这道坎儿了。 崔氏被丽妃的反应吓了一跳,她本觉得这是个麻烦事儿,可丽妃这般担忧的事情必不是小事儿,她心里登时也慌了。 眼角瞥过红叶收拾那枚橘子的身影,却也只是一闪而过,“丽妃娘娘,可是离儿碰到什么难题了吗?” 丽妃的眼睛在她脸上扫过,不忍看到她知道真相之后的无措,微微垂下眼睛,“何止是难题?简直是不可跨越的坎儿。” 听到丽妃这番口气的话语,崔氏一时惊怔在那儿,除了满面的惶恐担忧,不知该作何反应。 自与崔氏分别,夜离脸上强撑的镇定才松垮下来,有些头疼的看了裕安一眼,道,“好生生的怎么就动了胎气,我之前也提醒过小扇与她保持距离,不可打她腹中孩子的主意!原是我疏忽了,竟然就这样被人钻了空子,我不过今日松懈了一番。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 裕安的脸上亦是带了沉重之色,只是此番夜离心急,她定不能露出丝毫的慌乱,不然主仆都乱了心,那如何破解这迎面而来的灾难? “刚刚菊清说的清楚,此事并非小扇主子的缘故,而是侧王妃身边那只叫做白睇的猴子。说起来也有些说不通的地方,那白睇是太子爷从四王府领出来的,性子温顺喜人,侧王妃看着喜欢才跟太子爷讨过去的。虽说平时有些淘气爱闹些玩笑。定不会做出胡乱扑人的无理举动。太子爷也是放了心。才把白睇赏给侧王妃。” 那白睇夜离倒是知道的,四爷在的时候总是喜欢养些稀奇古怪的动物,说起白睇,是两年前南边一个蛮夷小国进贡来的。那时还是刚刚能离开母亲的小猴崽子,皇上见四爷喜欢才赏了他。 再说那白睇后来是驯养过的,虽然保留了一份孩子心性,可到底是知道进退的。况且驯兽师驯养小兽的第一步,便是将它们心里的兽性泯灭,白睇是为四爷府驯化的,为了不让白睇惹出麻烦,驯兽师可是下了好大的功夫。 就连夜离这种不怎么喜欢饲养宠物的女子,见了白睇也是欢喜的很呢。 如此一说。倒是真如裕安所说那样,白睇的行为确实有些异常,可白睇一直在娇娘的迎春阁养着,又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在娇娘眼皮子底下对白睇动手脚呢? 夜离越想越觉得自己面前那张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网越拉越大,此刻已经扑头盖脸的将她一网罩进去。她想逃出去却只是越挣扎越紧,而她连撒网之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你的意思是说,白睇被人动了手脚?”说完这句话,夜离觉得自己身上都湿透了,外面的寒风呜咽的呼啸着,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偏偏她只说了一句话就像是用尽了一身的力气,手脚麻木,再也觉不出丝毫温度。 裕安冷静的点点头,眸中一抹幽光闪过。 夜离只手撑起额头,她也清楚娇娘在东宫出事儿意味着什么,怕是这会儿皇上皇后都惊动了,自己若不事先掌握事情的原委,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事儿也怪李珵琰,当初娇娘跟李珵琰讨那只猴子,自己一直拦着,可李珵琰偏偏不听,固执的认为白睇是经过驯养的,不会伤害娇娘分毫!如今倒好,那猴子不止害的娇娘动了胎气,还把她拉入这些是非之中! 唉!好在是动胎气不是小产,不然,她是真的保不住自己了。 脑海中被这些杂乱的事情扰得生疼,夜离用大拇指狠狠地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揉了几下,“那你觉得,谁懂得驯兽的技巧,又能轻而易举的接近白睇,而不让下人以及白睇疑心?” 裕安想了片刻才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如今跟在侧王妃身边的下人都是皇后娘娘在内务府精挑细选上来的,咱们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但是这驯兽的技术却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除了那分胆识和勇气,还需要与动物沟通的能力,只有白睇认为那个人对自己没有恶意,才会毫无戒心的跟他接近。” “可若说能接近白睇而又不让下人和白睇警惕的,除了伺候白睇饮食起居的下人便是侧王妃自己了。” 裕安刚刚说前面那话的时候夜离还紧皱这眉头,细细的思索着,可听了后面这话确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可她还来不及抓住那瞬间的清明却又回到之前的混乱,她只好摇摇头,很疲惫的说道,“既然如此,你一会儿便好好去查查饲养白睇的下人底细,主要也看看他是否懂得驯兽之术。” 裕安点点头,想要在说些什么,可又觉得自己想要说的这番话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便只好作罢。 马车急而稳的继续奔驰着,车厢内仍然燃着生姜研出的粉末做成的香料,姜的辛辣气息缓缓的在车厢内流转,原本能够缓解晕车的上好香料此刻夜离闻起来却是那般沉闷压抑。 她烦躁的拿起帕子捂起口鼻,让裕安把那香熄灭,又掀起轿帘把车厢内的气味全都疏散出去。 外面的寒气吹进来,夜离这才觉得胀痛的额头缓解了几分,马车很快就到了东宫,夜离往东宫的大门看去,有两三个小太监正坐在门前的耳房内喝着茶。 夜离心中一禀,皇上和皇后来了。 裕安自然也看到了那几个小太监,连忙将车厢上的帘子落下来,车帘滑落之际,她正好看到一个太监正往她们这边走来,她心中亦是一紧,“太子妃,皇上和皇后已经来了,这事儿怕是……” 夜离有些焦躁的挥挥手,“我知道,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无论这事儿是别人的圈套也好,还是娇娘自己不小心也好,我总是脱不了干系的。” 裕安虽然心急却也知道此时也无能为力,只好伺候夜离披上大氅,一边给她系好胸前的带子,一边往车外看了看,“奴婢刚刚看到皇后身边的全公公过来了,怕是早就在这儿等着太子妃呢。” 夜离轻笑一声,有些嘲讽的挑起嘴角。 车帘一挑,果然看到全公公正对着一脸假惺惺的微笑候在一旁,见她下车还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夜离扶着裕安的手下了马车,轻笑一声在全公公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公公见了本宫倒仍是客气的紧呢,只是公公如此劳苦的等本宫回来,倒让本宫有些不安了。” 全规格恭谨的低下脑袋,一张脸笑的跟弥勒佛似的,“太子妃这话儿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生来就是一条贱命,能为太子妃分忧解劳是咱们的福气。” 读懂他话里的意思,夜离眉毛一挑,有些惊讶的看他一眼。 全公公不等夜离说话,急道,“太子妃还是赶紧跟奴才去见皇后娘娘吧,想必太子妃也得到消息了,今儿侧王妃被那畜生一吓,可差点……” 他攸的一下守住了嘴,有些忌惮的往四周看了一眼,直到确认四周无人才松了一口气。 夜离见他这番小心翼翼不由也提起了一颗心,“公公这番小心,看来此事非同小可。” “可不是,”全公公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四周的动静,“太子妃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吗?” 夜离不语,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全公公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全公公倒也没含糊,他是宫中的老人了,看的自然比旁人清楚,且他算得上是皇后的心腹,自然也明白娇娘肚中这孩子是谁的。若是旁人或许会觉得娇娘的势头势必高于夜离,可他却明白这个太子妃在太子爷心里占了多大分量,是以别人蠢蠢欲动的时候他仍然站稳了脚跟。 “若说白睇那畜生,若是被人动了手脚,这一扑下去,以侧王妃的身体而言腹中的孩子定然不保,可为什么侧王妃只是稍稍动了胎气并无大碍呢?若真有人想要出去侧王妃,又怎会引到白睇不用尽全力呢?那岂不是一了百了?” 刚刚那一瞬的清明在全公公这番引导之下终于清晰起来。是啊,若换做是她,若不出手,定然按兵不动;若要出手,必定一击致命不留后患 !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念之间 “禀皇后娘娘,今儿侧王妃跟往常一样逗弄白睇玩儿,可不知道怎么了,这畜生突然发了狂,不管不顾的朝侧王府扑过去了,把侧王妃下了好大一跳,幸好侧王妃嫌这几日天气冷了,脚下的地毯不够厚,隔不了地气,奴才们昨儿个才把地毯加厚了,又在榻前经常走动的地方多加了些棉絮,这才没有伤到身子。” 夜离一进门就听到娇娘身边一名叫做颖儿的丫头正给皇后娘娘回话。只是她这番说辞与夜离知道的并无大异,只是…… 夜离看着地面上厚重的地毯以及榻前厚厚的棉絮,不得不说娇娘准备的极为妥当,想来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致胜的筹码是什么。她若是没有腹中的孩子又怎会有今日的荣宠地位?若是没有腹中的孩子,又怎会得到皇上皇后的宠爱?若是没有腹中的孩子,她拿什么跟自己斗?拿什么跟小扇斗? 所以, 孩子是她的命根子。在她拿这个孩子危害别人的同时,这个孩子也成了她致命的弱点。 若是她今日的行为是为了除掉小扇,那她保证她的孩子平安出生,可若她拿这个孩子跟她斗,那她就不得不狠下心来了。 夜离不动声色的看了床榻上面目苍白的女子一眼,只觉得那一抹触目惊心的白无端端的生出一丝冷意,她在这个女子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当初那样娇憨可人的样子。 见她进来,皇上皇后的视线都转向她,面色平和与往常没有丝毫的异样。可夜离知道在这平静无波的湖面之下,酝酿着足以让人粉身碎骨的狂风暴雨。 夜离不急不缓的行了一礼,声音一如往常清脆安和,一如之前她极力扮演的贤妻孝媳形象。“儿臣来晚一步,竟让侧福晋受了这样的苦,是儿臣的不是。”说完她十分诚恳的对着床榻上的娇娘道,“原是姐姐不好,没有好生照顾妹妹,让妹妹受委屈了。” 娇娘自床上费劲的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可眼中那一抹悲痛虽被她强压下去,看起来更惹人怜爱,夜离心中不由的紧起来,接着她便听到娇娘低沉又无力的嗓音,“姐姐日日为妹妹的身子操心,又怎会没照顾好妹妹?能为太子爷延绵子嗣是臣妾的福气,只是妹妹自己不争气,自己受苦不说,还连累腹中皇嗣受苦。” 她的声音本就娇软醉人。再加上如今身子不适,说起话来气息微断,她这苍白的脸色原就让人心生不忍,如此一来,恨不得让人掏心挖肺的对她好,以补偿她今日所受的苦楚。 皇后脸上的不郁之色更甚。“你哪里是不争气?!就是因为你太争气了才引得旁人侧目!太子妃,你说是不是?!” 早就知道皇家的宠爱向来无形,今日在你身上,明日就到了她的身上。可饶是如此,皇后这明显带着怒气的一喝还是让夜离的心微微痛了下,她清楚的记得当日自己与瑾如争斗的时候,皇后如何偏向自己的,可如今风水轮流转,皇后也有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一天。 心里虽然难过,可眼下容不得夜离多想。她刚刚请安皇上皇后并未让她起身,直到现在她仍是跪着,这就是皇上皇后对她心生不满了,自己若不小心翼翼,一个不留神就掉进万丈深渊了。 夜离恭谨的垂下头。“皇额娘说的是,只是……” 夜离抬头迟疑的看皇后一眼,眼睛接触到皇后凌厉中带着探究的目光,心里一禀急忙垂下眼睛,“后宫争宠之风不断,侧王妃今日身怀龙裔难免让人眼热,只是儿臣听闻今日之事源于一只叫做白睇的畜生,又怎会与东宫女眷有关?” 皇后的眼神愈加凌厉,“太子妃身为东宫之主,理应对东宫大小事宜了如指掌,侧王妃身怀有孕,身边的丫鬟婆子、衣食住行事无巨细的都得仔细着,白睇虽是畜生,到底是接近侧王妃的,又没有人性,旁人随意接近白睇,太子妃身为一宫之主又怎能不醒着神儿点?” 夜离大吃一惊,忙向娇娘投去确认的目光,之间娇娘痛苦的闭上眼睛,一行泪水缓缓流下,她轻而又轻的点点头。 夜离大惊,连忙俯首认罪,“儿臣有罪,还请皇额娘责罚。” 皇后冷冷的转头不语,夜离只好咬紧牙关,生生的将骨子里那叫喧着反抗的思想压制下去,强扯出一抹微笑,“只是侧王妃一事还需要细细追查,毕竟事关皇嗣,若那人这次没有得逞,害人之心只会增强,咱们不可放过。” 皇上沉着脸在一旁坐着,李珵琰也是眉头紧皱,只是自从夜离进门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任由皇后对她冷脸相对。夜离见状心中的苦涩更甚,她明白李珵琰与李仲启之间的兄弟情义,可自己是他一心想要娶回来的太子妃,若是连他的信任和支持都失去了,对于没有子嗣的她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 而娇娘不过有了四爷的骨肉,她甚至连四爷的侍婢都不是,他竟肯为了保全四爷的后代收她入房,甚至给了侧王妃的名分。这样也就罢了,全当是为了四爷,可如今在她与娇娘之间,他虽然没有明确的立场,可看到她被人斥责却不说什么,当真让她伤心。 皇后在她脸上微微扫过,眸光深沉不知道想写什么,过了会儿她的语气才稍稍缓了缓,“既然如此,颖儿,你好好给侧王妃说说白睇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回忆,娇娘的身子微微一抖,像极了秋季里在寒风中飘零的枯叶,单薄苍白没有丝毫抵抗外界伤害的能力。 皇后见了心疼不已,连忙坐在床前安慰了几句。 颖儿道,“白睇是在咱们迎春阁偏殿里养着的,平日里有专门照顾的婆子,可上几日小扇主子却说白睇生的可爱,她和太子妃娘娘都很喜欢,正好她这几日想做画,就拿白睇做样子,画好了也给太子妃好好瞧瞧。” 前天小扇确实给她看了白睇的几幅素描,素描的画法还是在猫舞步的时候夜离教给小扇的,小扇长时间不画,前天她一拿出画来还让夜离心里半喜半忧的难过了一会儿,总想着如今瑾如也没了,自己与小扇的关系能改善也说不定,可今儿就出来这种事儿。 真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蓄意为谋的。 皇后原哄着娇娘,此刻也抬起头来,冷漠的看她一眼,“太子妃,可有此事?” 夜离只好如实答道,“前儿个小扇妹妹确实拿了几张画儿给儿臣看,画中正是白睇,惟妙惟肖画的极好,想来是有实物为样儿的。” “她倒是好大的胆子!”皇后冷冷一笑,“当初本宫还想着她没了孩子,心里定是难过,没想到还有这时间做这些幺蛾子。” 迎春阁中出了这事儿,下人们本就大气不敢出,如今见皇后生气,太子妃仍然跪着,心里更是惶恐,一时间迎春阁内静的连炭盆中那极好的银碳慢慢被火焰吞噬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殿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夜离觉得自己快要被汗水浸湿了,可床榻上,娇娘那单薄的风都能吹走的身子仍然透着丝丝的冷意,就像那碳发出来的热气一近她的身就被隔绝在她冰冷的气息之外,根本就暖不了她的身心。 夜离只好道,“单凭几幅画和丫鬟的嘴不能说明什么,不说小扇,整个东宫都没有懂得兽语的人,小扇又如何能控制白睇呢?” 皇后淡淡道,“这也正是本宫想知道的,既然太子妃也想知道,那么就把小扇给本宫带过来。” 夜离忙示意裕安去把小扇请过来,哪曾想那颖儿反应极快,皇后话音一落就急着去请了。 原本夜离还想让裕安借机问问小扇,如此一来只好作罢。 小扇很快就被请过来,夜离担忧的看她一眼,却发现她看向自己的眼睛竟有一丝淡淡的嘲讽和恨意,小扇对李珵琰一腔痴心,原本看夜离就不顺眼,可小扇也未曾这样**裸的显示出对自己的憎恨。 夜离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划了一刀,原本自己还担忧她的安危,认为她是遭人陷害的,可现在她只觉得这后宫的争斗不仅把一个人的心智磨耗掉了,把一个人的心性转变了,就连耐心和等待,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她心里怨过小扇,也恨过小扇,可自始至终,自己都没有对她下过杀心,不曾有。 小扇的眼神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当她再看过去的时候,小扇已经笑意盈盈的对着皇后请安了,“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本宫万福不万福不再你这一声,如今侧王妃好就是本宫的孙儿好,本宫的孙儿好就是本宫好,所以说,本宫心情好与不好,全在你一念之间。” 小扇脸色一白,有些讪讪的道,“皇后娘娘说的是,皇后娘娘好不容易盼来了皇孙自然以皇孙为重,不在乎自己,只是娘娘说这一切在奴婢一念之间奴婢就不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情势逆转 “你是不知道。”皇后轻轻拿起小几上那盏上好的碧螺春,伴随着茶盏里冒出的丝丝热气,碧螺春浓郁的香气轻轻蔓延开来。 或许是姑娘时期不常常接触这些茶的原因,小扇对茶道分外热爱,平时去夜离那儿坐坐的时候也定要指着这茶卖弄一番。 今日这碧螺春的香气及其清香浓郁,让人沉醉其中,可不知道怎么了,这常日里鲜少遇见的好茶,此刻落在小扇的鼻孔里竟生生闻出一丝血腥之气,只闻了一口,她就被吓得血色全无,恨不得掩住鼻息好让那无孔不入的清香隔绝在体外。 她的眼睛轻轻闭上,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花丛中被惊扰的花灵一般,带着一丝惶恐的娇弱。 皇后冷眼将她的惧意看到眼底,心中的冷意更甚,“本宫也觉得好奇,那本宫就让颖儿告诉本宫,你是如何在不通兽语的情况下控制白睇伤害本宫的皇孙!也好让本宫学学你的才能!” 小扇惶恐的跪倒在地,惊慌的道,“奴婢不敢!” 皇后“哼”了一声,在颖儿面上一扫,颖儿会意,连忙绘声绘色的将小扇如何利用灵猿类动物聪敏好学的性子扑向任何带有孕息的女子。 之前夜离也觉得奇怪,白睇属于灵猿类,本就拥有一定的心智,况且它们是认主的,更不会帮助别人对自己的主人下手,可若是不知不觉训练它的习性就好下手多了,而且白睇聪敏,好多东西一学就会。再加上动物天生对气息有很强的辨别性,她们或许闻不到孕妇身上的味道,可是白睇确可以。 只是在夜离认识小扇之前,小扇只是怡红院的姑娘。就算曾在乡下生活过,可灵猿类动物本不是常见的,小扇根本不可能熟识它的习性,那么小扇又怎么会想起这个法子来对付侧王妃呢? 小扇诧异的抬起头,她飞快的看了颖儿一眼,然后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对皇后道,“奴婢冤枉,奴婢之前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十岁的时候就沦落风尘,又怎会熟识白睇的生活习性?还请娘娘查明真相,为奴婢伸冤!” 皇后的面上也闪过一丝疑惑,可颖儿接下来的话不仅让皇后怀疑小扇,更对夜离有了一丝狐疑。 颖儿道,“小扇主子莫不是忘了,白睇刚刚带到东宫的时候。太子爷唤了大家共同前去观赏,太子妃可是给咱们大家讲了一个猴子戏弄卖草帽的小商贩的故事。树上的猴子偷了一顶草帽,小贩那石子掷它,它也拿了石子掷回去,小贩见状把头顶上的草帽摘下来仍在地上,猴子亦是如此。小贩这才拿回自己被偷掉的帽子。” “……”小扇一愣,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紧咬着双唇不甘心的看着说的头头是道的颖儿。 所谓言多必失大抵就是如此了,刚刚颖儿提起猴子与草帽小贩的故事时,夜离分明看到小扇脸上的诧异。那日白睇刚刚入府,小扇本就没什么兴致,一直魂游天外。而她讲的这个故事,怕是小扇根本就没有听到心里去,又何来借此害人一说呢? 夜离道,“颖儿倒是记得清楚。不过本宫记得,赏猴那日,侧王妃带了阿簪同去,颖儿又怎么记得那故事呢?” 颖儿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夜离会清楚的记得这件事情。就是她自己,在提这件事情的时候也不曾想过,“奴婢……” 皇后看清颖儿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心中微微一沉,脸上也有些不快。 娇娘虽然身体不适,可这会儿却一直注意在场众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此时她看皇后已经有了怀疑的迹象,连忙道,“原是姐姐这故事讲得好,妹妹听着喜欢,颖儿一向又是个好奇的,一直巴巴的追着本宫问白睇的事情,妹妹这才说给她听了。” 夜离轻轻一笑,状似无异的道,“原来是这样,说出来才好,妹妹一向比小扇聪明,懂得举一反三,不知道的还道妹妹自己动了这心思呢。” 娇娘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小心的打量了一眼皇后,唯唯诺诺的道,“姐姐真是说笑了,本宫又怎么会拿自己腹中的皇嗣开这种玩笑。” 夜离亦微微一笑,可娇娘总觉得她直直盯过来的眼神像是要看近她心里一般,像是受了惊吓的鸟儿一般,娇娘下意识的就撇开眼睛缩了缩身子。 夜离亦转开眼睛,云淡风轻的道,“妹妹自己有分寸就好,毕竟是皇嗣,可得娇贵些。” 娇娘这才觉得身上那道压迫人的视线消失了,她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背后生了一层的虚汗,像是把她体内的水分全部抽走一般,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连唇瓣都有些干裂。 她颔首道,“本宫明白了。” 后宫中事皇上一向不参与,全权交给皇后处理。今日若不是事关皇嗣,想必皇上连眼睛都不在眨一下,此刻一番盘问下来,他早就听出其中端倪。娇娘是老四走后才出现的,可已经有了老四的骨肉,虽说对这种行为不齿,可出于对她腹中那孩子的期盼和喜爱,皇上还是有些在意的。 可今儿一看,这个侧王妃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好,可他细细一想,他的后宫诸妃何尝不是这番模样,不过区区一个东宫就争斗的如此激烈,更别提他的三宫六院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喜欢谈及后宫争斗的原因,原本那颗爱孙之心也被娇娘伪装出来的娇柔可怜给击退了,皇上突然感觉很心烦,就像他手中那串翡翠的手串,每一颗都算不上完美,可少了一颗就不是一串完整的手串。 皇后此刻很是平静,可是夜离知道,她的平静之下到底酝酿了多少的怒气,皇后本就重视子嗣,也很厌恶女人之间的争斗,如今利用皇嗣争斗已经超出了她的底限,娇娘若还不知见好就收,只能将自己牵扯其中了。 “哗”的一声,翡翠珠子清脆的碰撞声霍然响起,皇后会意,便道,“太子妃先起身吧。” 夜离闻言扣了头,起身。 皇后接着道,“这事儿毕竟是出在东宫,太子妃自然难逃其咎,那这件事情便交给太子妃全权查理,在此期间,侧王妃还是好好养身子,你这一胎是太子爷的长子,可有分外的意义!” 娇娘躺在床上不好起身,只让颖儿代为行礼,“儿臣谨遵皇额娘吩咐。” 皇后并未接触她递过来的温顺目光,“侧王妃是侧室,与太子妃应以臣妾相称,本宫是后宫位居嫔位以上者,公主以及正王妃们的自称,侧王妃自称本宫似乎有些逾越了。” 娇娘脸色一变,当即挣扎着抬起身子,皇后见状也并未阻拦,娇娘只好扶着颖儿的手臂颤巍巍的下了榻跪在皇后跟前,“儿臣逾越了,以后定然改正。” 皇后依旧不看她,“儿臣是公主以及正妃们在本宫面前的自称,皇额娘也是公主以及正妃们对本宫的称呼,侧王妃似乎记得并不清楚。你是在猫舞步出来的,宫中习俗不知也是有的,裕安,你是东宫里的掌事姑姑,调教侧王妃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裕安急忙称是,皇后这才带着满肚子的气随着皇上走了,娇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那般提心吊胆,她的心脏差点就要跳出来了。 李珵琰也面色铁青的走了出去,夜离自然不愿多说什么,昔日里最干脆坦率的姐妹变成今日这副样子,人虽然还是之前那个人,可夜离却再也不愿亲近了。 临行之前,夜离淡漠的说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待众人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小扇一人,她这才轻笑着自地上爬起来,“侧王妃还真是用心良苦了,你只借着我给白睇做画的事情大做文章,却不知道我天生对各种动物的皮毛过敏,只要稍稍靠近就会长红疹,那日做画也不过是远远的看着。侧王妃应该感激皇后娘娘没有细细追查,直把这件事情交给太子妃,不然,侧王妃凭借皇嗣争宠的罪行可就落定了。侧王妃的胎怎么来的侧王妃自己心里清楚,若不是皇上皇后还记着那点情,侧王妃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侧王妃还是趁着这点恩宠还在好生保护着孩子吧,不然,怕是连见这个孩子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完她径直离去,只剩娇娘倚靠在颖儿的身上气的浑身颤抖,“她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颖儿道,“她们把不把侧王妃放在眼里不要紧,只要皇上皇后和太子爷把侧王妃放在眼里就好!” 她顿了顿,接着狐疑的问道,“当初侧王府刚刚入府的时候,皇后明明许了侧王妃称呼她为皇额娘,并且允许侧王妃自称儿臣,今儿这是怎么了?” 娇娘银牙一咬不由冷笑出声,“所谓恩宠就是如此了,不过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不过,太子妃的恩宠当真是稳如城墙,我对太子爷下了诸多心思丝毫不见成效!” 第一百六十四章 怨言 颖儿悄眼看了娇娘一眼,小心翼翼的道,“太子妃是太子爷下尽功夫追来的,自然会高看一些……” 眼见着娇娘的脸色开始阴沉起来,颖儿忙道,“不过小扇主子就不一样了,听说自从嫁过来,太子爷都没有去她那儿一次,主子不过嫁过来几日,太子爷几乎日日都来咱们迎春阁,青韵堂可是没法儿比呢。” 娇娘银牙一咬,冷哼一声,“就凭她也能配我比!我可是有皇家子嗣的,她虽有过身孕,到底是个没福的!活该太子爷不去她那儿!” 颖儿作为娇娘的贴身侍婢自然知道她的肚子是怎么回事儿,虽说太子爷一直来迎春阁,虽说小扇主子不受宠,可自己的主子也是不能跟人家比的。最起码小扇主子是太子爷正儿八经的女人,而自家主子不过是有了已故四爷的骨肉才有如此待遇,若说命苦,若说没福,怎么也轮不到小扇主子那儿,自家主子才是个没福命苦的。自从晋为侧福晋,太子爷虽说日日都来,可也只是关心主子腹中的孩子,对主子却没有丝毫的情义,更别提宿在迎春阁了,整个东宫,若说盛宠,也只有看似可怜的太子妃了。 府中爱嚼舌根的下人们都道太子妃可怜,嫁来不过三月先后就有两个侧室进了门儿,可凡事长了双慧眼的,都看得出来太子妃是东宫最尊贵最有地位最受宠爱的女人了。 可主子对太子妃不敬也就罢了,还妄想取而代之,简直是痴人说梦!太子爷如今都未曾碰过主子一下,不是因为有孕在身,而是在太子爷心中,主子不过算是长嫂罢了。 这番话颖儿自然不敢与侧王妃说,更何况侧王妃现在心情很不好,颖儿只得顺着她的意思道。“可不是,小扇主子哪能跟主子比,她连给主子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娇娘的脸色这才好起来,有些疲惫的抚着额头,对着颖儿伸出手,“快些扶本宫歇息,刚刚白睇那一下可把本宫撞得不轻,皇后又由着本宫起身行礼。本宫现在的身子哪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好在本宫的孩子强壮,这会儿本宫可真是累了。” 颖儿张了张嘴想提醒娇娘不要自称本宫,可话刚要吐出来就收了回去,自家主子可不跟表面一样温和,若自己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指不定要受什么罪呢!今儿一早,阿簪不过害怕伤到侧王妃和腹中的孩子,说了句阻挡的话。就被侧王妃罚了跪,若是普通的罚跪也就算了,还在膝盖底下放了一堆的碎瓷片,这样跪下去膝盖可不得残了?!自己万万不可步了阿簪的后尘! 伺候侧王妃上了床,又把碳拨的旺旺的,颖儿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正殿。西暖阁里,阿簪还正罚着跪,膝下的碎瓷片上早就布满了暗色的血迹,不时有新鲜的血液渗透下来,阿簪早就痛的面目苍白。牙齿紧紧的咬着双唇。牙齿之下渗出丝丝血迹,整张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颖儿轻叹一声,不忍看到阿簪这副可怜样子,连忙掏出绢子把阿簪脸上的汗水抹去,“侧王妃说要罚跪到午时,眼见着时间就到了,侧王妃被撞得厉害。此刻已经睡下了,我扶你起来吧。” 说着就伸手扶她,阿簪轻轻拂去她的手,身子一动膝下的血迹流淌的更快,她的脸上上过一丝痛苦,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她不顾身体上的疼痛,有些伤心的道。“我不过是担心她和她的孩子,她就这样责罚我。当初在宫里,咱们伺候过那么多的主子也没见这般狠心的!当真是不识好人心!” “你知道也就罢了,她到底是个主子,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只有受着,”话说到伤感处,颖儿也有几分伤怀,“就是因为咱们伺候的人太多了,才会被指来这里,当初还想着东宫虽比不得皇宫,到底是跟在侧王妃身边的,不济也能做个大丫鬟,如果运气好,能被太子爷看上做了侍婢也好,能有个好出路,谁想是这番天地呢?你快些起来吧,别跟自己过不去。” 阿簪这才就着颖儿的手起了身,她的膝盖伤的厉害,微微一拉扯伤口就钻心的疼,更别提直起身子了。 颖儿见她疼的厉害,只好轻声安慰着,狠着心托着脸色苍白的阿簪坐在榻上,又拿来早就备好的金疮药涂抹着。 “这还是上几日我伤了手,太子妃派裕安姑姑送来的,”颖儿一边细细的往阿簪的膝上吹着气,一边把药撒上,“这药的效果很好,我的手不过几日的功夫就结了痂。你伤的深,今儿下午就不要去前面伺候了,好生的养着,若耽误的时间长了,侧王妃少不了发脾气。” 阿簪强忍着痛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装着金疮药的小瓷瓶上,黯然道,“太子妃性情温和,对待下人更是好,我听说东宫浣衣局到了冬季一应的换了热水,太子妃身边的侍女穿戴很是不俗,若说东宫最好的去处就是太子妃那儿了,早就听说小扇主子脾气不好,可比起迎春阁来,也好上太多了。” “这话虽是不错,可不要在说了,”颖儿郑重道,“说到底咱们也在迎春阁落了脚,又是皇后娘娘指过来的,太子妃那儿虽好,咱们连想都想不得,就算想了,太子妃碍于皇后娘娘的面子也是不肯的。若是这话被侧王妃知道了,又少不了一通训斥,自宫里咱们就在一起,如今也算得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岁月还长,咱们姐妹两个互相扶持些吧。” 阿簪点点头,眼泪流的更甚了,一双手紧紧的握着颖儿的手。 夜离出了迎春阁忙追上李珵琰,两人一起送皇上皇后的仪仗出了东宫,才沉默不语的回了俪深殿。 小扇尾随着在后,有心想问夜离些话,可碍于太子跟着,便只好作罢。 正当她想转身回青韵堂的时候,裕安却叫住了她,小扇回头看过去,裕安这笑着往她这边走来。 待裕安走到跟前儿,小扇笑道,“姑姑找我有何事?” 自从怀孕嫁入东宫小扇一直是一副盛气凌人的面孔,没有位分那会儿还耍了好一通威风处置了房里的侍女。如今不过段段数月,就懂得了收敛,倒也难得。 或许没了那个孩子让她反思很多,也或者她明白了,不论在东宫还是在太子那儿,夜离的地位都不会改变,而昔日她自以为是的种种手段,在夜离面前不过蝼蚁一般。 裕安不知是否有些心酸,不管小扇之前如何,在现实面前都被磨耗的面目全非,再也看不清之前的样子。 心中波澜重重,面上却带着一缕笑意,裕安福身行了一礼,“是太子妃让奴婢告诉小主,有事要与小主商议,还请小主去俪深殿的西暖阁候着。” 小扇略一挑眉,眼睛瞥过那抹刚强绝毅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刺痛,“太子爷在俪深殿,我去那儿似乎有些不合适。” “太子爷一会儿要出宫,小主一直跟在咱们后面,太子妃知道小主有一肚子的话要问,所以才让奴婢过来的。” 小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笑着点点头。 俪深殿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寝殿,殿内的炭炉和地龙都烧的很足,即便是在西暖阁内也热的很。香炉内不知道燃了什么香料,袭人的香气伴随着袅袅的轻烟弥漫开来,小扇对香料的认识也仅仅局限于猫舞步时姑娘们房内那种廉价的香料,这些上好的香料却一窍不通,而她的房间内也是不怎么点香料的,她又不受宠,自然也没有那么多可在冬日里绽放的名贵花卉摆放。 这就是正妻与侍妾的区别了,也是有恩宠与没有恩宠的区别了。 小扇眼中划过一丝苦涩,连带着唇边的笑意都有了一丝苍凉的味道。夜离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神色悲伤的美人,青烟缭绕的香炉,再加上茶香弥漫的白瓷描画茶杯,夜离的心突然就软了一下。 那日初见,小扇带了一丝紧张的为她梳头,她不过问她年岁多大,她就紧张的扯痛了她的头皮,那日那个青涩乖巧的女子,她曾想过要善待她一生,如今却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她不过怀着一颗少女的心思,满腹希翼的来到东宫,只为得到心上人的疼爱而已,如今,自己连她这份希翼也夺走了,任由岁月把她打磨的再也看不清当年那个青涩女子的样子。 她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呢? 可若让她拱手让出自己的丈夫,生生的塞一个女人在他的怀里,夜离真的做不到。对于小扇即使有几分愧疚,她也只能在别的地方给她补偿,她只能保她一世荣华,一世平安罢了。 夜离在殿门前站了一会儿,小扇丝毫没有觉察到,掩饰好自己眼中的情绪,夜离拽了拽衣角,慢慢的走过去,“妹妹等了好一会儿了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坦诚 小扇抬起头来愣了愣,笑着站起身,“妹妹也是刚到而已。” 夜离微微一笑,在小几的另一侧坐下来,“如今寒气逼人,青韵堂离俪深殿较远,一路过来肯定冷坏了。” 冷与不冷又有什么区别呢?身子在暖,也比不得一颗心冰冷逼人。青韵堂虽不及俪深殿暖和,住在里面也是温暖舒适的,只是太子不去,在暖和又能怎样? 小扇垂下眼睑将那点点苦涩压下去,声音像是那缭绕的香烟一般虚空飘渺,“冷吗?妹妹感觉不到了。” 继而一笑,小扇将话题转开,“倒是姐姐,唤妹妹前来是想知道什么?姐姐也认为妹妹控制白睇伤害皇嗣吗?” 夜离摇摇头,“一开始我认为是你,可后来就不觉得了。” 小扇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夜离,实在不明白在自己做过那么多让她伤心的事情之后,她还肯相信自己。 眼睛里蒙蒙的有些泪光,小扇情不自禁的开口道,“为什么?” “你若下手,她的孩子还能好好的留在她的腹中吗?”夜离挑眉问了一句,眼睛灼灼的盯着小扇,像是想要把她看透一般。 她的狠心,夜离是体会到的,在她真心实意的对她,真心实意的为她的将来打算时,她是怎样把夜离的心伤的面目全非,一片一片的碎裂,伴随着淋淋的鲜血,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 她是体会过的,经历那么多,她早就知道小扇不再是最初那个满心欢喜唤她姐姐的小丫头了,她有她的追求,有她的期盼,不会因为她们之间的情分放弃自己的追求。 这一刻,她多么想清清楚楚的在她眼中看到一丝肯定,看到一丝决绝,一丝狠厉。就像她最初待自己那般,不顾一切的扳倒眼前的阻碍。或许看到这些,她心底那些不忍,那些时时令她颤抖的悔意就会崩溃瓦解,她们仍是回到之前两看不顺,心底狠狠的叫喧着毁掉对方的时候。那样,那些让她脆弱,让她不忍下手的回忆,就会彻底的在她心底消失,她就不会这样苦苦的受着折磨了。 可是她并没有看到希翼的那些。小扇轻笑着摇摇头,黑亮的眸子里平和柔顺,“自从我的孩子没了之后,除了报仇再无其他。如今瑾如也去了。黄泉之下,我的孩子看到伤害他的仇人,也应该了了这一世的一切安心投胎去了。我承认侧王妃的出现曾经让我有过危机感,可是她在与不在,太子爷待我依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还要去争呢?之前做过的那些亏心事。我也心中有愧,如今我并无害人之心,全当为我的孩子积德行善了。” 夜离一怔,过去的回忆铺天盖地的向她涌来。 曾经的争斗、纠纷、怨恨、纠缠。再也找不到宣泄的路口。直到这一刻,夜离才发现,在她的骨子里,也有固执的血液,当初固执的把小扇视为自己的妹妹,想要给她一个好的出路;后来,固执的把小扇视为仇人,一心想要把她摧毁。想要把她禁锢在东宫。亦或者说青韵堂那方小小的天地里,曾想过用她凄苦的一生报复她昔日的种种所为。 可如今她才发现,不管是当初的固执也好。还是后来的固执也好,嵌入她的骨血太深,任何一个她都无法完全的拔出掉,所以她做不到不计前嫌的对她好,亦做不到不计情分的将她摧毁。 脑中思绪万千,心中感慨万千,可是很多话来到嘴边,夜离确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终她抛开万千思绪,“我知道不是你,你虽画了白睇的画像,但是你对动物的毛发天生敏感我是知道的,你断不会在接近白睇之后仍如现在这般肤白胜雪,细嫩光滑。” 小扇诧异的看着她,“姐姐怎么知道我对动物毛发敏感?这件事情我从未跟姐姐提起。” 夜离微微一笑,倒是裕安在一旁接了话,“小主还记不记得,当初太子妃与太子爷的婚事初定,奴婢随太子妃回猫舞步的时候。那日皇后娘娘赏了太子妃一只进贡的波斯猫,那猫生的高贵漂亮,最稀罕的就是一蓝一绿两种颜色的眼睛,猫舞步的姑娘们都喜欢的不得了,唯独小扇姑娘敬而远之,饶是如此,第二日小主的胳膊以及脖颈上还是生出些红色的小疹子。太子妃虽然没说,还是嘱咐奴婢在小主的膳食上调理了一番,小主难道没有好奇,那时的红疹为何比往常消的快?” 小扇尴尬的摇摇头,那时自己与姐姐已经有了不睦之色,姐姐确还是挂念自己的身体,那样细微的红疹都看的出来,姐姐那时待她确实很用心。 夜离倒是不在意小扇这样坦率的承认,“所以你断断不会是控制白睇的那个人,况且白睇虽小,但力气还是有的,那一扑之下,侧王妃的孩子定然不保,况且,怎么会那样及时?侧王妃殿内的地毯刚刚加厚,白睇就发了狂?她的未雨绸缪却是暴漏她的关键,说到底她还是太在意这个孩子了,今日若是她没了孩子,那你我姐妹二人都不保了,她可谓是一箭双雕了。” 小扇嘲讽一笑,继而想到了什么,神秘的道,“姐姐可知,颖儿去青韵堂叫我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见夜离摇头,小扇接着道,“颖儿告诉妹妹,若不是太子妃在皇后面前说起妹妹前几日给白睇画像,大家也不会想到我是那个伤害皇嗣的人。” 夜离的脑袋嗡的一声,实在没想到娇娘竟会乘机离间她和小扇的关系,她和小扇不睦,娇娘早就知道的,若不是小扇坦白的告诉自己,若不是自己与小扇这番谈话,小扇真的误会自己也说不定,怪不得小扇被叫到迎春阁的时候会那样看着自己露出嘲讽的笑。 裕安亦是露出一丝讥笑,“侧王妃真是好算盘,那日原是颖儿自己说出小主为白睇作画一事,如今倒是拨到我们主子身上去了。原在猫舞步的时候,奴婢还觉得侧王妃是个直率性子,没想到这么多弯弯道道。” 小扇道,“我原以为姐姐怨恨我昔日所为,才会借此解决掉妹妹。可后来却见姐姐为妹妹撇清关系,妹妹就知道颖儿那话是故意说给妹妹听的了。” “你能与我坦白,我很高兴,”夜离的眼中泛起真诚的眸光,她接着道,“我知道咱们之前的怨恨不好解决,可事情都过去了,瑾如也去了,说到底也只剩咱们两个茫茫度日了。既然如此,为何揪住过去不肯撒手,当初你没了孩子,说到底也是我待你不够细心,才让瑾如钻了空子。” 小扇不语,低下脑袋不知道想些什么。 屋子里的暖气直把人的脑袋哄得嗡嗡直响,夜离总觉得眼前的小扇在层层烟雾之后,模糊的看不清样子,像是要凌空而去那般飘渺不实。 夜离突然间想起仍在猫舞步的阿牛,自己曾想过利用阿牛重击小扇,如今想来,幸亏阿牛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不然她连补偿的机会也没有了。 而小扇也是个幸运的,不管阿牛都知道了什么,可是他对小扇的情谊却没有改变,说到底小扇还是个有福的。 既然太子的心不在她这儿,而她也心如死灰,那自己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退路,让她有个好生活呢? 心意已定,夜离道,“小扇,猫舞步那个叫阿牛的小厮,你可是见过了?” 小扇闻言脸上的颜色退了几分,眼中也有了几分闪躲,“姐姐怎么突然提起阿牛了?” 夜离直言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阿牛是你未婚夫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当初你嫁到东宫,我想过利用阿牛报复你,可是阿牛待你仍然有情。” 夜离紧紧的盯着小扇的反应,想在小扇的脸上看出一丝松动。可小扇只是有些痛苦的垂下眼睛,面上亦是纠结不已,“我早就不是之前的阿芳了,自从我到了怡红院我就知道我与阿牛哥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一个在烟花之地求生存的女子,不管做没做过皮肉生意,在别人的眼睛里都是不干净的了,家乡的风俗,根本容不得我这样的女子,更何况我已为人妇,又怎能与阿牛哥在一起呢?” 夜离有心开导她,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最佳时机,小扇的心思在李珵琰身上一天,不管李珵琰待她好或是不好,她都不会离开。而阿牛,说到底也不曾紧追过她,虽然有情,可他已经心生怯意了。 小扇离开后,夜离仍然坐着,心中思绪万千,有震惊,有了然,有不解。 裕安道,“太子妃是想把小扇主子送出宫?” 夜离点点头,继而升起一抹苦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她太刻薄了,压制她不说,如今还要把她送出去眼不见为净?” 裕安摇摇头,“太子妃有太子妃的打算,奴婢看得出来,太子妃是真的为小扇主子打算的。” 夜离轻叹一声,“她若是跟你一样明白就好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龙凤胎 白睇伤害侧王妃的事情只能不了了之,其实众人心中都跟明镜儿似的,只是事关四爷遗腹子,侧王妃纵使有错也不能追究下去。侧王妃一心想要为自己讨个公道,不出两日,迎春阁专门伺候白睇的下人就被押到夜离身前,夜离心中虽然冷笑不已,少不得给娇娘一个台阶下。 第二日夜离便将那下人带到皇后跟前,皇后少不了大动肝火将那手脚不利索的宫人处死,此事也算有了一个结果。 可自从白睇一事过后,娇娘在皇上皇后跟前儿不再那般得宠,每每去坤宁宫请安总少不了被斥责一通,可毕竟碍于皇嗣,皇后倒也没有过分为难。 东宫内,李珵琰也不再频频往迎春阁跑,这点儿的风吹草动自然逃不过那些个下人的眼,慢慢的,迎春阁便不再如往日那般春风得意了。 眼见着就到年关了,除夕夜那日的家宴,娇娘亦是没有得到邀请,小扇位分低自然也不得邀请,只有夜离随着李珵琰去了皇宫。 宫内歌舞升平,宫妃命妇们一个个都打扮的花儿般娇艳,伴随着袅袅的丝竹之音像是要飞天而去的花仙子一般争相与皇上宴饮,一副安睦祥和之色。 如此便过了年关,一直到了四月份丽妃产下一对龙凤胎,皇上龙颜大悦合宫进行大晋封,丽妃孕育皇嗣有功,晋封为皇贵妃,仅次于皇后,形同副后,授协理六宫之权;其他各宫宫妃各晋一级,如此一来,贵妃便有了两位。分别是全贵妃和禧贵妃,妃位却仅有一个熙妃,其余的便由嫔位升至贵嫔,贵人升为嫔位如此等等。 后宫已经多年没有过如此的大喜事,一时间整个后宫都洋溢着一股子喜气,其中以景仁宫最甚。 直到皇贵妃出了月子夜离才被允许去探望。 因这日夜离名下的那些铺子都送来了账簿。夜离便把裕安留在东宫整理,自己带着志儿进了宫。 给皇后娘娘请完安,皇后心知夜离心中所记挂的,便打发夜离便往景仁宫去,夜离自然不会推脱。 四月的天气已经暖和透了,御花园又恢复了生机勃勃的景象。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夜离贪看景色还专门逗留了一会儿。冬季里光秃秃的枯枝看腻了,若是想要看些盛开的花朵还得往花房中跑。可花房中的花儿总不及这应季的花朵饱满娇俏,也不及她们经得起风雨摧残。 看了一会儿,夜离正打算去景仁宫的时候,一抬眼却发现自己右边一群宫女正围着一名女子献殷勤。 看那女子的穿衣打扮并不像宫中女子,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绣着绿菊花样的民间服饰,举手投足间却另有一番风情。 能在宫中随意走动甚至有大量宫女伺候的女子。即使穿着常服也定不是普通女子,可若说这个年纪嫁去宫外的公主倒是有几个,夜离也曾在家宴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这个女子生的容貌艳丽。并且有一股清新雅致在里面,并不像宫中带出来的女子总是有些局促放不开手脚,相反倒是有股子精灵古怪。 夜离越看越觉得好奇,便打发志儿去问问今日可有什么人进了宫。 算起来志儿在东宫也呆了小半年了,虽说年纪还小,可在裕安的教导下也能上手了。倒是可怜她的姐姐湘琴,没有志儿这等福气,遇到瑾如那样的主子,连累自己惹一身腥不说,差点连命都丢了,如今只能隐居猫舞步不敢面世。 正想着,志儿就回来了,“太子妃,今儿是有个姑娘进宫了,可她并不是什么公主郡主的,只是个平常女子,名叫田媞,听说早就与皇后娘娘和缘儿,不过去了外地几年,这一回来就进宫见皇后娘娘了。” 一个颇和皇后眼缘的民女,说起来也让人提不起什么兴趣,夜离很快就把这个人忘到了脑后,以至于后来岔在东宫遇到那个女子,夜离只有惊异和后悔。 景仁宫一如往常的热闹,只不过以前宫人们总是围在洛桑身后,唯恐她有个什么闪失,而如今这些宫人却都商量好似的围着小皇子小公主转,倒是已经贵为皇贵妃的洛桑得了清闲。 夜离进去的时候,皇贵妃正坐在榻上细细的品着东阿阿胶,崔氏正抱着小公主逗弄着。这样温馨的场面令夜离鼻子酸了酸,可这样的大喜日子是不能落泪的,夜离便将泪意强忍下去,笑道,“当日我只猜中是有两个孩子,可没成想是龙凤胎。龙凤胎的概率极少,我听珵琰说,自曼陀国开国以来,姐姐是第一个诞下龙凤胎的宫妃,也难怪皇上高兴,直接越级封了姐姐为皇贵妃,皇贵妃如同副后,这样的荣宠可只有姐姐可配得上了。” 皇贵妃原本正喝着阿胶没见到她进来,而一屋子的宫人都围在小皇子小公主身边,夜离进来并没有人发现,她这一说话,倒把皇贵妃吓了一跳。 一看夜离,皇贵妃就勾起一抹嗔笑,把手中的汤匙往碗中一扔,“我倒是谁这大清早的就这样恭维,原是你。如今你这小外甥和小外甥女都出来了,你这作为姨母的,总得有个表示才好。” 夜离看着皇贵妃一笑,在她对面坐下道,“有你这个做额娘的帮着讨,定是少不了他们兄妹的。” 笑着对志儿使了个颜色,志儿会意便将夜离亲手缝制的小肚兜小衣服之类的递过去。 看着小小的衣裳在皇贵妃那双保养的嫩白的手中翻转,夜离脸上升起一抹得意,“原本我还想着这孩子不知道男女,我便做了两手准备,没成想都用上了,倒也不枉费我这番功夫了。” 皇贵妃看着手中那些小巧的衣物,又看看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小小婴孩,总觉得这小衣裳做的精巧漂亮,又不是古代的样式,是夜离按照现代的样式做成的。在现代或许不觉得有什么,可放在这古代就是稀奇了,既不与他人的衣物撞衫,又独特,还能了了她们二人的思乡之情。 想起家乡,皇贵妃的神情暗了暗,这几日她的预兆越来越强烈了,可夜离跟她一样同是穿越过来的,夜离却怎么毫无感觉呢?难道说只有她一人可以回去吗?那她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该怎么办? 在这吃人不见血的深宫中,这两个小小的孩子没有她这个做母亲的庇护,又怎能熬过皇子间惨烈的争斗呢? 正想着,就见夜离将自己的女儿抱在怀中,那孩子一团粉肉似的,尚不知人世险恶,不管好人坏人都那样娇憨的笑着,那样可爱的孩子,她真的不能看着她长大成人了吗? 夜离一边逗弄着小公主,一边笑道,“还是女儿好,娇嫩嫩的,怎么看怎么喜欢;儿子虽好,却不如女儿省心,顽皮的很。” 皇贵妃心思不在这儿,也只能符合的笑笑。 午膳是在景仁宫用的,皇贵妃虽然出了月子,身体还是虚弱,夜离自然不好多待,用完膳又看着公主沉沉睡去,夜离这才回自己宫里。 自从白睇一事之后,娇娘安分了不少,或许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若不是皇上皇后还记挂着那份情,她连如今的地位富贵都没有。 这倒是让夜离省心不少,而在二月里的时候,素馨也嫁给苏荻做了夫人,这位分也是脱了禧贵妃娘娘的福了,若不是她特意提高素馨,只怕也只能委屈在将军府的小姐之下了。虽说做了正妻,可没能逃脱与其他女子共事一夫的命运,夜离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平。 可这些不平也是夜离自己的不平,李珵琰虽然说过此生只与夜离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到底是没有做到。她为素馨委屈,不也是为她自己委屈吗? 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委屈不委屈?娇娘和小扇虽说是李珵琰的女人,可到底是没有宠爱的,娇娘连肌肤之亲都没有,小扇虽说有过,到底是昙花一现罢了,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而黎素素和柴煜,夜离也有心指婚给他们。既是要做黎素素的男人,柴煜自是有担当的,而且钟情素素一人,倒是夜离一心羡慕的感情了。 也难怪每每见到他们那样甜蜜亲昵的样子自己总觉得不是滋味,逐渐的她便明白了,素素与柴煜的感情不过是她一心期盼的,只是她这一生早已注定不会有那样甜蜜的爱情了。 他们成亲不过半年,生活慢慢走向平静,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激情,爱固然是在,可早就激不起层层波浪了。 至于猫舞步,黎素素自己的想法是仍然帮夜离看管着,猫舞步早就不是烟花之地,不做皮肉买卖了,百姓们不再以有色眼光看待猫舞步的女子,甚至带了一丝尊崇在里面。黎素素坚持,柴煜也不反对,夜离倒也落得清闲,反正黎素素接手猫舞步时间也长了,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而另寻一个接班人也不是一时就能挑选出来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寂寥 如今各个店铺的生意越来越好,猫舞步的第一站便是在墨城,是以豫州和凉州虽有分店,但总不及总店知名度高,可在豫州和凉州也算是同行的老大了。 说到豫州的分店,还记得初到豫州时,玫瑰跟夜离可是有很大的矛盾,总是忌惮夜离美貌,如今她与李恪终于修成正果做了名副其实的老板娘,跟夜离倒也开始熟识起来,每每送账簿的时候总少不了她一封书信,不是闲话家常就是邀请夜离前往豫州,说起来也算得上是一桩孽缘了。 夕阳西下,春季里的夜晚还是有丝丝凉意的,如今屋子里已经不用炭炉和地龙了,为了防止寒气的侵入,殿内还是挂着厚帘子,此时殿内的光线便有些暗了。 夜离吩咐裕安点了蜡烛,将翻完的账簿扔在一旁,随后拿起手边一封信笺。只看那蝇头小楷就知道出自玫瑰的手笔,只是不知道这次是李恪多看了哪个姑娘一眼还是为哪个姑娘的舞蹈迷了眼。 夜离嘴角不由得抿起一抹微笑,裕安笑道,“每月送账簿的时候总少不了玫瑰姑娘的一封家书,奴婢听说太子妃在豫州那会儿,玫瑰姑娘可总跟太子妃拧着性子,如今倒是情同姐妹一般了,真真是上好的缘分了。” “不过孽缘罢了,”夜离随意一笑,轻轻展开那画着玫瑰图案的信笺,“这次不知道又是些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裕安的眼睛亦落在信笺上方那支艳丽的玫瑰花上,“玫瑰姑娘果然好心思,每次都用这玫瑰花的信笺给太子妃写信。奴婢从未见过玫瑰姑娘,倒真对玫瑰姑娘有几分好奇呢。” 夜离微微一笑不再答话,一腔的心思都被玫瑰信中的内容吸引了去。 这次玫瑰倒不止写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信里还提及一个性情独特的姑娘。那姑娘从南往北而来,一路上受到臣民的拥戴,听说到了豫州的时候,豫州府的大人还专门把她请到府中给足了那女子脸面,却被那女子推脱了。 如此不拘一格的女子倒真令人惊奇,不知凑巧还是什么,玫瑰的信中提及一个女子,偏偏皇宫里也来了一个女子。 夜离轻笑着摇摇头,把信笺折好交给裕安。“跟之前那些信笺放在一起吧。” 裕安本就是夜离身边得意的丫鬟,再加上夜离格外信任器重,两人私下在一起的时候倒也什么都能谈上几句。 裕安一边将信笺放好,一边随意问道,“这次玫瑰姑娘又说了什么?可是与李公子吵架了?” 此时天色又暗了几分,夜离拿起跟前那盏蜡烛将其余的蜡烛一一引燃,听了裕安这话她情不自禁的摇头一笑,“如今你也知道她的套路了,来来去去不过那些事儿,也不知道她自己说的烦不烦?等改日咱们得好好给她统计统计。也不知道这一年半载的下来她这些信的内容会不会重复?” 裕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夜离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接着道,“太子爷怎么还没回来?” “刚刚派人传了话,说是皇后娘娘留下用了晚膳。” “皇额娘留了用膳?”夜离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自我和太子爷大婚以后,皇额娘从未单独留太子爷用晚膳,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 裕安笑道,“这个倒是没说,不过听说最近前朝的事情忙得很。许是太子爷帮皇上处理政事劳累。皇后娘娘心疼也是有的。” 如此一说倒也说得过去,夜离把手边的账簿收起来吩咐裕安摆晚膳。 今日的晚膳用的早。夜离闲来无事又不想在俪深殿呆着,便唤了裕安一同往青韵堂去了。 自从娇娘暴露本性之后,夜离就与她来往的少了。如今她已有五六个月的身孕,胎早就稳了,可夜离也不想去她那里,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总少不得连累自己。倒是小扇那里开始总动起来,日子一长夜离倒也看出小扇真的没了争宠之心。 其实身在宫中与别的女子同侍一夫,若是没了争宠之心就相当于断了自己的后路。如今东宫不过三个女人,出了早就同小扇一般没了恩宠的娇娘以外,只剩夜离一枝独秀了。 所说耳根清净少了些烦琐事情,可渐渐的相处下来,夜离骨子里对小扇的怜惜又开始显山露水起来。 说到底是她的心不够狠,若小扇笑里藏刀,夜离少不了吃一次闷亏。可是性子是不好改变的,说到底是自己修行不够,吃亏吃得不够狠。 到青韵堂的时候小扇已经用完了晚膳,正坐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描着字帖。 她出身贫苦,后来虽然在怡红院某了出路,怡红院里的姑娘各个饱读诗书身怀绝艺,可如妈妈不可能给每个婢女学习的机会,直到后来跟了夜离她才开始接触汉字。 当初本想着不能让她做个大字不认的文盲,如今到了东宫倒成了她打发无聊寂寞时光的好法子。也不知道她一笔一划临摹着这些字帖的时候心里有什么感想,是感谢夜离给她学习的几乎?还是怨恨夜离给她的寂寞漫长的时光? 夜离站在殿门前愣愣的看着小扇,外面的寒风在掀起的帘子下涌进来,岔一吹冷风,小扇冷的一个激灵,一抬头便见夜离正站在冷风口里看着自己。 放下手中的毛笔,小扇连忙站起身来,“外面风大,姐姐站在冷风口里可不得吹坏了身子,快些进来暖和暖和。” 青梅本在内室铺着床铺,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出来,哪曾想竟是太子妃过来了,又惊又喜的她赶紧忙着端茶倒水的。 晃去脑中杂乱的思绪,夜离走到榻前坐下,“虽说入了春,晚上的风还是大,可不把人冻坏了,你可不要忙着练字,仔细把你这细皮嫩肉的小手给冻坏了。” “姐姐惯会取笑我。”小扇嗔了一句,竟如秋水的眸子里绽放出丝丝华光,让人一看上去竟有些平静的感觉。 夜离将她这番细微的变化收进眼里,再想想之前那个锋芒毕露的小扇,心中感慨万千,“如今这东宫也就你这儿能让人心静了,如今你倒是能沉得住性子,侧王妃的无形若是有你一半,也不至于把自己逼上这番境地了。” 小扇轻轻一笑,眸中闪过一丝落寞,“妹妹不过明白太子爷心之所向罢了,一个人只有一颗心,太子爷把心给了太子妃,就算妹妹机关算尽也只能让太子爷怨恨我罢了。而侧王妃不一样,她是有身孕的,总是有些底气。” “身孕?”夜离嘲讽的笑笑,一手拉起小扇微凉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郑重的道,“你应该明白,太子爷的第一个孩子是在你的肚子里,虽说你没能保住那个孩子,可说到底也是宫里的第一胎,即便别人再有孩子,也是没法儿比的。” 小扇惊疑的看了夜离一眼,有些惶恐的道,“姐姐可不是说笑了,妹妹有自知之明,虽说我腹中的孩子是长子,可与姐姐的嫡子是没法儿比的,自古以来以嫡为尊,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你不必紧张,”夜离笑着宽慰道,“我的意思是,太子爷初为人父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更何况侧王妃那儿……” 夜离顿了顿,看着小扇道,“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能有一世荣华,一世安宁亦是很不错的了。” 说完这话二人便沉默不语了,夜离随手翻着小扇临摹的字,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什么。 青韵堂距东宫的中心很远,她的消息本就不灵通,太子爷今日不再宫中的事情她并不知晓。而夜离在她这儿打发时光,小扇虽然好奇可也不敢多问,毕竟侧王妃是有身孕的,太子爷挂念孩子留宿一晚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夜离估摸着时间李珵琰应该回来了,便离开了青韵堂。这一路上风虽然冷,可比不得她那归心似箭的心,她有些急切的想看到李珵琰,并不知道此时小扇已经误以为娇娘重得宠爱了。 可回到俪深殿之后殿内仍然空荡荡的,连李珵琰的影子都看不见。 夜离一怔,随即把晚清唤过来,“太子爷还没回来吗?” 晚清回道,“皇后娘娘刚刚派人回了话,说太子爷贪杯喝醉了,已经在宫中歇息了。” 李珵琰并不是贪酒之人,今儿怎么就喝醉了?东宫就在皇城的边缘,皇额娘派人送回来便是,留在宫中似乎不妥。 夜离拧着眉头,有些焦急,“皇后娘娘派人回的话?太子爷没派人回话吗?” 晚清道,“太子爷醉了自然不能派人回来了。” 总觉得有些不安,脚下也停不下来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太子爷留在宫中不打紧,可那些个宫女笨手笨脚的哪有我伺候的周到,他喝醉了也不知道那些宫女有没有熬些解酒汤?太子爷爱干净,即使醉了身上也容不得一丝黏腻,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太子爷净身?不行我得去宫里看看。”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真正的惊喜 “太子妃不可!”晚清急忙拉住夜离想要冲出去的身子,劝道,“皇后娘娘说了,外面天寒地冻的不可让太子妃进宫,再者这个时候各个宫门都下了钥,太子妃也只能途跑一遭了。” 话虽如此,可不知道为什么夜离的心里总是惴惴的不得安宁,虽有心去宫里一遭,但皇额娘留下了这话就是不想她去。 再平常不过的夜晚,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凑到一起却生出些不平常的意味来。 夜离心里虽不踏实也不能违背皇后娘娘懿旨,只得强压下一切思绪躺在床上。 夜色渐渐的深了,外面的月光打进屋里,那束圣洁的光芒落在殿内,夜离起身将蜡烛一一吹灭,烛光一灭更显出些清冷的意味。 夜离了无睡意,干脆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窗外那轮明月。 当年嫦娥孤守广寒宫,除了玉兔和门外的一颗桂树之外再无他物,硕大的广寒宫自然寂寥丛生,不然怎么会发出如此凄冷的光辉呢?听说嫦娥仙子喜欢月饼,只是在广寒宫中做出的月饼也带了些冰冷意味,认人咯碎了牙齿也不能咬冻丝毫。 尚未事物的宫殿和月饼亦是如此,更别说数万年来不曾见过后羿一面的嫦娥仙子了,那又是怎样一种凄清孤苦的冷宫岁月?又怎是一种寂寞丛生的漫漫时光? 那自己呢?大婚之后,李珵琰第一次没有睡在自己身边,盛宠不衰的自己也有了独守空闺的一天。 虽知道李珵琰不过是被皇后留在宫里,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心里总是惴惴的痛着,伴随着汹涌而来的恐慌。 这一晚夜离几乎没怎么睡着,迷迷糊糊的总感觉李珵琰就在自己身边,可转身靠去的时候接触的总是冰冷的床铺。 他不在自己身边。 到了第二日,估摸着到了下早朝的时间,夜离备好早膳正瞪着李珵琰。可迎来的却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小公公小路子。 小路子一进来就笑模笑样的打了个千儿,依足了礼节,“太子妃吉祥。” 没想到等到的却是小路子,夜离愣了愣反应过来,忙笑道,“呦。竟把路公公给迎来了,不知道皇上派路公公来可是有什么旨意?” 小路子一笑。摇头道,“皇上并没有什么旨意,左不过是朝政忙碌把太子爷留下处理政事罢了,太子爷怕太子妃久等这才让奴才过来说一声儿。” 竟是又不回来。 以前朝廷也有政务繁忙的事情,可李珵琰并未这样连续两日不回宫的时候,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做错了什么事情惹皇上不高兴了? 思及至此,夜离也来不及多想,更顾不得自己还未曾用过早膳,站起身道。“莫不是太子爷做错了什么事情惹皇上不愉快了,皇上要责罚太子爷?不行,本宫得进宫一趟,皇上若真是生气了本宫也得跟着劝劝。” “哎~太子妃,”小路子一个错身挡住夜离的路,正色道。“太子妃实在是多虑了,皇上向来喜欢太子爷,太子爷做事又周到,怎会惹得皇上不痛快?奴才刚才说了,不过是政务繁忙罢了。” 他看了夜离一眼,见夜离脸上的担忧并未退去,接着道。“奴才刚才过来的时候,眉樱姑姑特地交代了,如今侧福晋的身孕尚在关键时候,东宫向来不平和,侧王妃这一胎很是重要定不能出什么岔子,太子妃得寸步不离的守在侧王妃身边才是,而且皇后娘娘不是免了太子妃的请安吗?就是因为此事。再说了,就算是太子爷惹皇上不痛快,那也是朝政上的事情,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规矩,太子妃可不要因为一时情急坏了规矩才是。” 他说话间,夜离的脸色变了几变,就算她再不机灵也看得出皇上皇后打定主意不许自己进宫了,她若是再坚持只会落得一个忤逆之罪。 不能强硬只能让步了,夜离微微一笑后退一步,“倒是本宫没有思虑周全,多亏路公公提醒了,不然本宫可就要坏了规矩惹得皇阿玛皇额娘不高兴了。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呆在东宫好生看着侧王妃的胎,只是路公公务必要告诉皇额娘,本宫定会好生依从皇额娘的命令为皇额娘分忧解劳。还请路公公顺带着将这碟云丝卷带给太子爷,宫里的糕点虽然新鲜精细,总比不得自己家里的吃着顺心。” 小路子何等机灵,连忙接过裕安递过来的食盒回去复命去了。 夜离看着一桌子的冷饭再也没了胃口,挥挥手吩咐晚清端下去。 晚清知道夜离心情不好,可也担心夜离饿着了肚子,正想劝几句,就被裕安的手势打断了。 裕安看了看那些早膳,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的晚清,道,“先撤下去吧,只是这莲子粥暂且在小炉上热着,等一会儿太子妃想喝了在端过来。” 晚清这才一脸忧虑的退下了,裕安将殿中当值的侍女遣下去后才走到夜离身边轻声道,“皇后娘娘再三阻止太子妃进宫,似乎有些不妥。” 夜离懒懒的坐在榻上,只手撑着下巴,眼睛抬都没抬,“你也看出来了?” 裕安道,“皇后娘娘虽然在意侧王妃的胎,可自从白睇一事过后皇后娘娘就不曾再见过侧王妃。若真的担忧又怎会一次不见?皇后娘娘是多心的人,就算白睇的事情找了替死鬼,可皇后娘娘心里明白幕后之人是谁,如今又怎么如此大费周章的吩咐太子妃看好这一胎?分明是变相的将太子妃软禁起来。” “我都知道,”夜离抬起眼睛,眉头微皱,“只是软禁我也就罢了,还为何将太子留在宫中不许回来?太子爷早就成家立业,如今哪有常住宫中的道理?皇上皇后向来是重视规矩的人,如今连这个也不计较了么?” 裕安婉转的看了夜离一眼,犹豫片刻开口道,“太子妃对皇后娘娘向来敬重,并未做出过忤逆皇后娘娘的事情,皇后娘娘段不该如此对待娘娘,除非……” 见裕安这话说到一半便不再继续,夜离有些着急,催促道,“除非什么?” 裕安顿了顿,有些慎重的道,“皇后娘娘不许太子妃进宫,又不许太子爷出宫,生生的将太子和太子妃拆散,这说明什么?” 见夜离惑而不语,裕安又道,“太子妃前几日进宫可有看到什么人,或者说什么女人?” 女人?!皇后娘娘竟然打了这个主意了么?她进门不过半年之多,皇后娘娘为何如此心急的为太子充实后宫呢?且这种事情哪有背着她这太子妃的道理?她也不曾说过不许太子爷纳妾啊?!小扇和娇娘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她这个做正室的大度到这种份上,皇后娘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突然想起那日在御花园碰到的女人,夜离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不由冷笑道,“前两日宫里可不是来了个女人?!当初我没有在意,如今看着,竟是要献给太子爷的女人!” 裕安心里明了,见夜离仍是当局者迷,不由道,“太子妃莫要生气,其实,其实也难怪皇后娘娘着急,太子妃嫁给太子爷已经有七八个月了,这肚子一点消息都没有。小扇主子虽然没了孩子,到底是生养过得,且她得到太子爷的恩宠与太子妃比起来不过九牛一毛,她都有了,太子妃却还迟迟没有动静,皇后娘娘着急也是有的。” 夜离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嫁给李珵琰不足一年,那没有孩子不是很正常吗?况且她还年轻,这东宫大小事务都是她掌管着,连同外面的铺子,那得多少事情?!有了孩子这些就忙不过来了,况且,她自己也没有想过要孩子的事情。 怎么皇后娘娘就着急了? “我嫁过来不足一年,没有孩子是很正常的,况且,孩子就那么重要吗?就因为我没有孩子,皇额娘就准备再找一个女人给太子爷?” 裕安看着盛怒中的夜离,一时没了主意,只得好生开导着,“太子妃真是糊涂了,晚太子妃大婚五个月的六王妃,前几日刚刚报了喜讯说是有两个头的身孕了,还有三王爷府里刚刚纳的侍妾,嫁过去还没四个月也有了身孕。皇家重视子嗣,别人都有了,偏偏太子妃没有。” 皇家重视子嗣,她差点忘了皇家重视子嗣甚于一切!东宫的事物以及外面那些铺子,不说皇上皇后,就连李珵琰都不曾放在眼里过。皇家本就是富贵至极,又怎会将那几间铺子的收成放在眼里? 猫舞步轰动曼陀国,皇上皇后虽然欢喜,可除了重大节典的时候想起来之外,常日里还有谁多提一句?伊人阁的衣裳做的样子好,胸衣更是受尽世人追捧,就连皇后娘娘都吩咐猫舞步定期进贡舒适漂亮的胸衣给后宫,那些衣服穿在身上,宫妃们除了互相攀比之外,谁还在意伊人阁的背后,是谁付出了无数的血汗? 不过是她自己在乎罢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前尘情事 夜离突然间觉得泄了气,再也打不起精神来。 她在现代怎样打拼出一方天地?心性如此,由不得自己跟那些女人一样整日宅在宫里,脑子里除了固宠就是争势,她不过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罢了。 如今在这些人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夜离又怎能好心情? 她自嘲一笑,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在里头,“原是我的错,既然如此,那我就好生的受着这些惩罚就是。不过一个女人罢了,这东宫已经不止一个妾室了。” 裕安虽然着急,但也知道夜离钻了牛角尖,这会儿怕是劝不回来了,只能以后再说。 “太子妃可别想些有的没的,左不过是些妾室,成不了大气候,况且太子爷心里有太子妃。” 夜离道,“我知道你是在劝我,如今我是太子妃,可我一日没有孩子,皇额娘就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哪日,这东宫之首就成了别人了,我夜离算的了什么?!” 裕安恭声道,“太子妃真是多虑了,这孩子是会有的,等一会儿我就去太医院请方上好的坐胎药,太子妃正值青春,又有太子爷的恩宠,这孩子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夜离苦涩一笑不再说话,裕安见状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硕大的俪深殿只剩夜离一人。 孤冷的气息蔓延开来,夜离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温热的地方,连同心房都结满了冰渣子。 从何时起,她也需要一个孩子还固宠了?需要一个孩子来稳定自己的地位了? 当时一心想嫁给他,不过因为他是自己喜欢的人,而自己想要跟他白头一生罢了。可中间杀出个小扇娇娘不说,如今竟又有一个女人挤入他们之间,而她若不能有个孩子,就不能有个好的将来! 这与她最初的预计相差太远了。 再说路公公回了宫。先是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回了话,才去了太子暂居的寝殿。 那殿内一应的富丽堂皇,各种名贵的珍宝直把人的眼睛闪的生疼。 殿内隐隐飘来一股子香气,路公公一向机灵,只管眼睛看地不敢抬头,直至走到太子面前才请了一安。“禀太子爷,奴才已经将太子爷的意思转告给太子妃殿下。太子妃殿下担心太子爷,特地托奴才带了这盒云丝卷给太子爷。” 李珵琰的眼睛落在那只食盒上,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追问道,“那太子妃可说了些什么?” 路公公依旧低着脑袋,“回太子爷,太子妃说宫中的点心虽然新鲜精细,总比不得自己家里的吃着顺心。” 李珵琰的脸上闪过一丝歉疚,心中明了。“本王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路公公这才后退两步转过身子,直到背对太子后,他才抬起脑袋轻轻的走出大殿,直到接触到外面那清新的空气,才把殿内那抹馨香隔绝开来。 路公公舒了一口气。有些后怕的摸了摸额头上的虚汗。 他的徒弟小连子连忙赶过来,勤谨的扶着路公公的胳膊,“呦,师傅,您这是怎么了?不过见太子爷一面,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唉!别提了,”路公公摇头道。“杂家不过觉得太子妃有些可怜罢了,你说说太子妃貌美,深的太子喜爱,虽说肚子还没有动静,皇后娘娘也太着急了点儿。” 小连子有些不甚在意的说道,“哎,不过那个侧妃罢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师傅怎么为这事儿累起脑子来了?” “杂家这哪是为侧妃的事情累心?你是不知道,咱们太子爷对太子妃那可是一心的喜欢啊,听说昨儿晚上皇后娘娘愣是把田媞姑娘送到太子爷的大殿中,太子爷发了好一通脾气,一晚上都没靠近床榻一步,皇后娘娘知道了气的可是不轻呢!刚刚我去坤宁宫的时候,皇后娘娘那火儿还在呢,就连太子爷也熬得一双眼睛红红的。” 小连子一听这个有些奇怪了,“师傅,不对啊,我可是听说那田媞姑娘与太子爷可是有一番旧情在的,太子爷就算在不满,也不会辜负了美人的一番心意吧?” 路公公脸上的愁容更甚,“唉,你也说了,是旧情,这情嘛,本就善变,再说那田媞姑娘虽然人长得漂亮,可跟太子妃一比那可就差了去了,男人虽然好色,可还有一句话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是?太子妃那是什么主儿?内外兼修,整个曼陀国能出几个这样的奇女子?还是倾国倾城的奇女子。” 小连子这才了然的点点头,路公公的脸上依旧带着不忿,连忙更加殷勤的伺候起来。 李珵琰看着桌上那只食盒,一脑子的愁苦。 夜离的心思他何尝不懂?那日自己分明答应过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时哪会想到如今这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皇额娘在后面压着,就算他不愿意,可皇额娘的身子到底一日不如一日了,四哥的死使皇额娘元气大伤,如今他若在惹出些不愉快,皇额娘的身子定是受不了。 想起尚在家中的娇妻,她向来离不开自己,自己纳妾定会让她伤心流泪。昨晚他一夜未归,那个小女人指不定偷偷的抹了多少眼泪呢!只是想想,他就觉得这心里钝钝的发疼,可若是顺从,离儿怎么办? 当真是举步维艰之地了。 正当他痴痴的盯着那只食盒,一双素白柔嫩的小手覆在上面轻轻的掀起盖子,李珵琰一惊,本能的向她看去。 那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前,就像隔世再见一般,李珵琰有一瞬间的迷茫。 田媞微微一笑,有些嗔怨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还没看够吗?” 李珵琰愣了下,这才清醒过来。眼睛紧紧的等着那碟精致的糕点,不再开口。 田媞有些失落的低下眼睛,视线同样落在糕点上,“这糕点是太子妃亲手做的吗?色泽金黄,香味扑鼻,太子妃真是一双巧手。” 李珵琰的眼睛里出现一抹温柔的笑意,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笑了,“她的手艺很好。” 继而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恼色,“她很好,只是我不好罢了。宫中的糕点师傅手艺在她之上,诚如她所说,宫中的糕点新鲜精细,可总比不得自己家里的吃着顺心。大婚之后,第一次没睡在她身边,我没有回去,她心里难受。” 田媞有些震惊的抬起眸子,将李珵琰的不舍收尽眼底,她的心不由的一颤,一股酸意和苦涩蔓延开来,她有些艰难的道,“太子爷与太子妃真是伉俪情深,只是太子爷是念旧之人,新人在怀,就没想过旧人的感受吗?” 李珵琰抬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佳人,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旧人?!如今只怕在离儿眼里,你是个破坏我们幸福的新人罢了。” 田媞僵硬的一笑,有些期盼的看着李珵琰,“那在太子爷眼中看来呢?” 李珵琰暗暗摇头,拿起一只云丝卷放入口中,直到那香甜的气味在口中散开,他才有些陶醉的睁开眼睛,“我与离儿的心思总是一样的。” 像是离开水的鱼儿一般,田媞的脸色急速转白,她踉跄了一下仓皇的稳住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珵琰,“太子爷与太子妃的心思一样,那我呢?你当初对我的承诺哪里去了?你也说过要与我一起白头的。” 李珵琰冷漠的看了她一眼,闪过一抹厉色,“当初我确实想与你一生白头,可后来你却不告而别,如今到怨在我头上!那些悲苦的岁月,陪伴我的不过是你的善良可人罢了,可到头来我才发现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是你狠心加附与我的,让我如何将前后判若两人的你结合起来?!” 田媞急忙解释道,“我说了,哪本不是我希望的,我也是无能为力。你的心里若曾有过我,那……” 不等田媞说完,李珵琰冰冷的打断她,“你若还想在我心里保留一分美好,就不要再提起那些事情。如今我也明确的告诉你,离儿是我这一生唯一想要娶的妻子,纵使东宫已经有了两房侍妾,那也不是我想要看到的。你若明白了,就自己去告诉皇额娘,说你当初的心意已经改变了,不想嫁给我,依皇额娘对你的疼惜,定会作罢,另为你找一个好归宿。” 田媞泫然道,“你就这样不想娶我?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李珵琰亦道,“田媞,你我早就不是当初的你我了,你又何必苦苦纠缠呢?这件事情我早就打定了主意,就算有皇额娘给你撑腰,你也不会如愿以偿的。” 田媞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一心宠爱她的九王爷了,时光漫漫,或许她们真的已经走散了,再也回不到最初那个天真单纯的时刻。 而她心心挂念的九王爷也早就褪掉当初的青涩,成了独当一面有主见的一国太子。 可在苦苦隐忍了那么多年之后,她心里的那份爱也早就淬炼的坚固如石了。 第一百七十章 处境 这天晚上李珵琰依旧没有回东宫,夜离心里更加明了。可如今已不是当初了,田媞出现了,皇额娘的眼睛里早就没有了她。 从娇娘那里回来之后,天色还尚早,以往这个时候她和李珵琰总是依偎在一起聊着天,或者幽幽的烛光之下,李珵琰处理政事,夜离翻着账簿细细的看着。如今夜离哪里还有翻账簿的兴致,早早的钻了被窝闭起眼睛。 不知从何时起,她也把恩宠看的如此重要了。 翌日一早李珵琰依旧没有回来,夜离虽然担心,可不能踏进皇宫一步。裕安收拾完桌上的残羹剩饭,见夜离依旧眉头紧锁,“太子妃,不如奴婢去宫里看看?皇后娘娘只禁了太子妃的足,可没说不许咱们这些奴才进宫。” 夜离点头道,“是了,那你便拿着我给小皇子小公主做的小衣裳送到景仁宫去。” 裕安温言应了一声,走到小几上拿起那几身刚刚做好的小衣裳仔细的包起来,“如今太子妃的手艺精进不少,小皇子和小公主定会喜欢的。” 夜离“恩”了一声,“那你便去吧,快去快回。” 裕安这才拿了衣裳出去了。 这一路上顺畅的很,许是皇后娘娘只吩咐不许太子妃进宫,裕安进宫门的时候并未受到任何的阻拦。 景仁宫依旧热闹非凡,一宫的宫人都沉浸在皇贵妃生子的喜悦了,与东门门可罗雀的冷清样子截然相反。 裕安只觉得心里微微发酸,想上几日的时候,各宫的娘娘还时不时的派人去东宫讨美容养颜的方子或者要些新作的胸衣,哪根现在似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饶是见惯了宫人们的趋炎附势见风使舵,裕安还是觉得有些愤怒。 裕安在殿门前站了一会儿,才进了大殿。 皇贵妃正抱着小皇子逗弄着。红叶抱着小公主候在一旁,除了满屋子的宫人外,根本没有见到崔氏的影子。 崔氏向来喜欢太子妃,如今太子妃被皇后娘娘变相的禁了足,身处后宫之中的崔氏不可能不知道,可两日下去了。并未见崔氏上门,也不曾见皇贵妃派人过去问问。亏了太子妃还心心念着崔氏。一有时间便给皇贵妃的两个孩子做小衣裳。 裕安心里有些不满,有些为自家主子不平,可皇贵妃虽是太子妃的长姐,却贵为贵妃,哪是她这等小宫女指评的。 垂下眼睛将满脑子的不快压下去,裕安这才露出一丝微笑,站在殿门前行了一礼,“奴婢裕安见过皇贵妃。” 皇贵妃这才看到她,连忙示意小丫鬟将裕安扶起来。“快些起来,你们家太子妃如今还被禁着足吗?” 裕安低头道,“皇后娘娘吩咐太子妃看管侧王妃的胎,太子妃不敢违逆。” 皇贵妃抬眼看了裕安一眼,裕安忙垂下眼睑,皇贵妃轻叹一声道。“裕安,你在本宫面前说话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太子妃禁足,本宫身为宫妃不得随意出宫,不能亲自去看她,只能让额娘去看看,裕安,你是在怪本宫吗?” 裕安惊讶的道。“奴婢不敢怪罪皇贵妃,只是,皇贵妃说夫人去东宫看望太子妃,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皇贵妃道,“昨儿一早本宫得到消息就让额娘出宫去了,怎么?额娘没有去东宫吗?” 裕安摇头,“自从皇后娘娘下了旨,东宫就不曾有人拜访过。” 皇贵妃“咦”了一声,看向红叶,“昨儿额娘不是出宫去了吗?” 红叶一边轻轻晃动着身子哄着小公主,一边道,“娘娘,昨儿夫人是出宫了,可回来之后什么也没说,今儿一早就没了人影儿,奴婢还以为夫人担心太子妃去了东宫呢。” 皇贵妃奇道,“那就奇怪了,额娘是怎么了?” 裕安道,“许是夫人有别的事情忙着呢。” 皇贵妃摇摇头,“如今额娘在宫中不曾和别的宫人走得近,若说有事情也只能是忙景仁宫的事情。” 又思索了片刻,“罢了,不想这些了。且说说你家主子的事情吧,你家主子派你到本宫这儿来,定是让你打探消息来了。” 裕安笑道,“皇贵妃说的极是,太子妃这两日又做了几件小衣裳出来,让奴婢给娘娘送来,顺便打听下太子爷的事情。” 此时小公主已经睡下了,红叶轻轻将小公主放在摇篮里,接过裕安手中的小包裹,仔细的打开了放在皇贵妃眼前。 皇贵妃细细的抚摸着那些小衣裳,光滑的料子像是婴儿的肌肤一样,“你们主子的手艺精进不少,倒也难为她记挂着小皇子和小公主了。” 裕安回道,“太子妃说了,太子妃与皇贵妃娘娘是姐妹,皇贵妃的孩子,咱们太子妃一定会放在心窝子里疼着。” 皇贵妃听了这话笑了,继而想到夜离如今的处境,不由的有些担忧,“太子爷那事儿,怕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本宫冷眼瞧着,如今且不说皇后娘娘心意已定,就连皇上也有意让太子爷收了田媞姑娘,只有太子爷苦苦的支撑着。” “本宫也想劝劝皇上,可不知那田媞给皇上下了什么迷药,皇上连本宫的话也听不进去了。昨儿晚上皇后照旧把田媞姑娘留在太子爷的房中,只是太子爷房中的烛火一夜未熄,想必又是一夜未睡了。” 裕安有些不解,“那田媞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太子妃在看望小皇子小公主那日曾在御花园见过田媞姑娘,她入宫不过几日,怎能让皇上皇后都向着她说话呢?” “这就是田媞的聪明之处了,”一提起田媞,皇贵妃也觉得头疼不已,“红叶,把你这几日听到的都给裕安姑姑说说。” 能让皇贵妃如此头疼的定不是泛泛之辈,若真这般,太子妃的日子当真不好过了。即便是妾室,有皇上皇后的宠爱,气焰高涨是少不了的。 裕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直响,她明白太子爷虽然坚持,可终有一日会妥协,到了那日,太子妃当真是痛心疾首了。 还来不及消化这些惊人的信息,红叶又开了口,“这几日宫中一直谣传,说是田媞姑娘是太子爷的旧相好。如今太子爷虽然坚持着,可到底是动过心的女人,经不住这样日日相对的,旧情复燃是迟早的事情。皇后既然打定主意,为的又是皇嗣,太子爷虽然不依,可皇后娘娘有的是让太子爷依了的法子。裕安姑姑还是好好劝劝太子妃,不过是个妾室,如今先顺了皇后娘娘的意思,等人到了东宫,还不得看太子妃的眼色?” 裕安惊讶的瞪大眼睛,脑海里搜了一遍也没想到除了紫嫣姑娘之外能与太子爷两情相悦的人。 可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整个后宫除了皇贵妃之外她们谁也指望不上。红叶既然开了这口定是皇贵妃的意思,裕安虽然觉得不妥,却也无可奈何,“这话说着简单,咱们太子妃向来重视忠贞,如今出来个旧情人,太子妃怎么容忍的了?更别说允许纳侧室了。就算咱们太子妃让步,那田媞姑娘有皇上和皇后撑腰,又怎么能看太子妃的脸色行事?” “这就是你们想的不周到了,”皇贵妃道,“那田媞虽有皇上和皇后的宠爱,可说到底皇后也很喜欢你们太子妃,不然依照皇后的性子早就给太子爷充实后宫绵延子嗣了,哪里还用等到田媞的出现?再说了,有本宫这个姐姐在,皇上定不会为难你们家太子妃,只要你们太子妃提前让步,将主动权把握在手里,还担心以后不能将那小蹄子压在脚下?” 话虽如此,可裕安觉得自家主子定不会接受这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可事到如今也没了别的法子,只得等她把这些事情禀给太子妃,让太子妃自己定夺了。 “如今本宫的意思你大抵也明白了,赶紧回宫告诉你们家主子,让她不要钻牛角尖,免得把自己推上绝路。” 裕安只得应了,“奴婢回去就告诉太子妃,只是皇贵妃可知道这田媞到底是什么人?奴婢是伺候太子爷过来的,并不知道田媞姑娘。” 皇贵妃亦是摇头,“本宫也不知道这田媞姑娘的来头,本宫也记得,当年除了紫嫣姑娘之外并未听过其他女子,只是紫嫣姑娘本宫和红叶也不曾见过,更别提这田媞姑娘了。” 看了皇贵妃也不知道更多的事情了,裕安便回东宫了。 只是她刚刚迈出景仁宫,红叶就有些不解的问道,“最近宫里都传那田媞姑娘是紫嫣姑娘,娘娘为何不告诉裕安姑姑?到底是太子爷心心念着这么多年的,若真的是紫嫣姑娘,那太子妃的地位可真是不保了。” 皇贵妃肯定的摇摇头,“你也说了那是传言,紫嫣姑娘已经死了,人死了哪有复生的道理?那人定不会是紫嫣姑娘的。我既然已经确定了她不是紫嫣,干嘛还要告诉离儿,让离儿心神不宁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邀请田媞 皇贵妃之所以如此肯定的认为田媞不是紫嫣,那是因为她知道紫嫣穿越者的身份。既然上天决定把紫嫣送回现代,那紫嫣在这个时空就没有了寻在的价值。 田媞最多是紫嫣的转世,一个人空有相同的容貌,是不能折腾出大风浪的。而且,她相信,就算紫嫣再次穿越过来,依夜离的本事早就把太子爷栓的牢牢的,管你旧爱还是新欢都看不到眼里。 皇贵妃信心十足的一笑,她等着夜离的好消息,也希望她这个妹妹不要钻牛角尖图给她人做了嫁衣。 正想着,怀中的小皇子嘤嘤的哭起来,皇贵妃连忙把乳母唤来。直到小皇子喝上了鲜美的奶汁,才满足的闭上眼睛止住了哭。 皇贵妃这才舒了一口气,恰在这时崔氏也心事重重的回到了殿里。 想起刚刚裕安的话,皇贵妃有些狐疑的看着崔氏,觉得她心神不舍的样子更加让人怀疑,“额娘,这一大早的您去哪里了?” 崔氏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她慌乱的看皇贵妃一眼,忙道,“我不过是出去散散心罢了。” “宫中烦闷是有的,想来额娘在宫外自在惯了,再过几日我这里能离开人,额娘就出宫去吧。”皇贵妃想了想又说,“昨儿额娘不是去了东宫吗?不知道妹妹如今可好?” 崔氏一怔,这才想起昨日皇贵妃让她去看望夜离的事情,忙道,“离儿与太子爷不得相见,心情自是不好的,只是这事儿也急不得,我只劝了劝便回来了。” 红叶诧异的看她一眼,对于崔氏这种睁着眼说瞎话的行为有些不满,正要开口却憋见自家娘娘阻止的眼神。只得忿忿的憋进心里。 皇贵妃笑道,“离儿向来依赖额娘,既然额娘劝过了,想必离儿也听的进去。都说女儿是娘亲的贴身小棉袄,妹妹跟额娘本就比我亲,凡事儿也总是想在前头。如今她心里不痛快,额娘这番宽慰定让她心里暖暖的。” 崔氏没看到红叶忿忿的目光。又听皇贵妃这番话,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只得堪堪的挤出一个微笑,“只要能让离儿宽心就好。” 皇贵妃点点头,又见崔氏的脸色确实不好,关心的道,“额娘的身子似乎有些不舒服,脸色一直白白的,女儿找个太医给额娘瞧瞧。额娘先回房中候着吧。” 崔氏本想着不用麻烦太医,可打昨儿见到那姑娘起,自个儿这心里总是闷闷的不舒服,如今症状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重了,唤太医看看也是好的。 崔氏倒也没有推脱,就着一个小丫头的手回自个儿房间去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廊子外。红叶才剁了一脚有些不依的对皇贵妃说,“娘娘,夫人分明没有去看太子妃,您干嘛不点破?她这两日的行为有些怪怪的,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有些魂不守舍的,娘娘怎么不多问问?” 皇贵妃见她这般性急,不由摇头道。“你也看到了,额娘若是想说,刚刚我问的时候就说了。可她若是不想说,咱们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一会儿你 吩咐下去,裕安来过的事情不许说出去,尤其是额娘那儿。额娘行为诡异我自是看出来了,这几日你好生留意着她的行踪,有什么不对不可轻举妄动,一定要及时回来禀告给我。” 红叶心知自己急躁了,有些小心的看了皇贵妃一眼,“奴婢知道了,一会儿奴婢就吩咐宫人将裕安姑姑来过的消息封闭起来。至于夫人那儿,奴婢一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 裕安回到东宫把自己打听来的事情一字不落的给夜离说了。夜离听了又惊又怒,“皇额娘竟然把田媞直接扔到太子爷的寝殿里?皇额娘不把我看在眼里也就罢了,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心疼了,好好的人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再好的人也得熬坏了!也不知道那小蹄子给皇额娘下了什么迷药,竟让皇额娘如此狠心的对待太子爷。” 见夜离急躁,裕安只得把事情全盘托出,“旁人若没有那本事也就罢了,可皇贵妃娘娘告诉奴婢,那田媞姑娘竟是太子爷的旧爱,既是旧爱少不得与皇后娘娘亲近,皇后娘娘偏心也是有的。” 旧爱?!死了一个紫嫣竟又蹦出一个旧爱!也不知道李珵琰还要准备多少惊喜给她!当日裕安也曾说过,得李珵琰真心相待的只有一个紫嫣,什么时候又蹦出个劳什子田媞呢?! 见夜离的脸色愈加阴沉,裕安忙道,“可说起这田媞姑娘,奴婢伺候太子爷多年并未听说这么一号人物。既然得了皇后娘娘的喜欢,定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定是之前就有轻易在的。可奴婢实在记不起太子爷还跟什么人如此亲密。” 是啊,当初李珵琰也明确的告诉自己,除了紫嫣之外他再无对旁人动过心。难道田媞就是紫嫣吗?!可紫嫣死前留下的那番话以及那些信物,夜离很确定她已经回到现代去了,那这个田媞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经历穿越之后,夜离心里很明白,有些事情是科学解释不了的。之前她也看过很多的穿越小说,有的人是魂穿有的人是直接穿越,还有些人是重生。 这些现象都表明,除了她们所处的这个时空外,还有无数个时空与之同时生存着。这就是为何有的人魂穿之后还能保持自己相貌的原因,不管别人信不信,夜离知道除了自己身处的这个时空外,其他无数个时空里定会有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生存着。 可能这个时空原本就有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可因为自己穿越过来了,那个人就没有在这个世界生存的理由了。 换句话说,现代的苏沫儿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这个时代的“夜离”穿到现代,取而代之。 她们并不是消失了,她们不过交换了彼此的身份,彼此的时空而已。 而紫嫣是在现代穿过来,既然老天选择让她回去,那么在现代代替她生活的那个“紫嫣”只能回来。 田媞就是那个“紫嫣”。 如果可以这样解释就太说的过去了,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她消失了这么多年,性情有些变化也是有的。 既然皇上皇后认定了她就是“紫嫣”,就算她已经改名田媞,只要皇上和皇后认准了,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将这些乱麻理顺了,夜离突然觉得一切不是什么问题。如果是真正的紫嫣或许有些棘手,可若只是个替身就太好办了,只要她让李珵琰明白田媞不是紫嫣,李珵琰自不会把她放在心里。而田媞也会同娇娘和小扇一般,在东宫做个美丽的背景而已。 可是夜离忽略了,既然是替身,又怎能找到皇宫去?又怎能重得皇上皇后的喜爱? “地下情也总是有的,既然是皇上和皇后认定了的咱们也就无话可说了,姐姐是什么意思?” 裕安有些诧异的看了夜离一眼,实在不明白自家主子这会儿眼里怎么能容得下砂子了,“皇贵妃娘娘的意思是顺着皇上皇后的意思办。” 夜离微微一笑,心知自己与皇贵妃想到一处去了,“这就是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裕安心里更是觉得不解,“太子妃为何……” “如今我没有与皇额娘抗衡的力量,如果我想保全自己,如果我想太子爷的恩宠一直都在,我只能妥协。” 夜离这么一说,裕安便明白了,她高兴的接道,“是了,只有太子爷觉得太子妃受了委屈才会事事想着太子妃,格外恩宠些。” 夜离赞同的点点头,有些好笑的催促着突然间格外兴奋的裕安,“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裕安拍了拍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瞧奴婢,只顾着高兴了,一会儿奴婢便前去坤宁宫一趟,就说太子妃吩咐奴婢请田媞姑娘到东宫小住几日。” “恩,前几日在御花园仓皇一面。本宫瞧着那田媞姑娘总觉得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只不过盼着见见小皇子和小公主便耽搁了,如今才请田媞姑娘小坐几日,希望田媞姑娘不要怪罪了。”顿了顿,夜离又道,“如今朝堂上的事情纵然繁忙,只是东宫有些事情也需要太子爷定夺,你且去勤政殿看看,皇上能不能让太子爷回东宫一趟,本宫好与太子爷一同尽尽地主之谊。” 请田媞姑娘来东宫小住几日皇后娘娘定会允许,可只田媞姑娘来了也不能成事。这几日皇上总借着朝政繁忙的原因把太子爷留在宫里,如今总得给皇上一个台阶,名正言顺的让太子爷回东宫,又不能让人说了什么闲话。 太子妃大概就是这样想的,裕安顺从的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去了。 如今东宫即将迎来一个新侧妃,想必又会热闹一阵子,希望不要生出些事端才好。只是不管发生什么,她裕安的心总是和太子妃在一起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田媞就是紫嫣 没过半日,田媞去东宫做客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与此同时传出去的自然还有太子爷回东宫和夜离除了禁足的事情。 此事一发生整个宫里都沸沸扬扬的,各宫的宫人什么态度都有,有的惋惜,有的冷眼旁观,有的替夜离不值,有的羡慕太子爷的好运气。 可不管宫人们什么态度,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众人心里都是清楚的,宫里的人向来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没有什么消息逃得过她们的耳朵和眼睛。 与夜离交好的几个嫔妃总少不得跑到皇贵妃宫里唏嘘一番,以显示自己与夜离,或者说夜离背后的皇贵妃关系如何亲密。 总少不得寒暄一番,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一宫的嫔妃,皇贵妃才满脸疲惫的揉了揉额头。 红叶见状连忙走过来轻轻揉搓着皇贵妃的太阳穴,“各宫娘娘们总是喜欢看人脸色,当日太子妃被禁足那会儿,也不见她们来咱们景仁宫给出出主意,这会儿太子妃过了这关,一个个都巴过来,说的就跟是自家亲姐妹似的,徒劳惹得娘娘心烦。” 经红叶这双巧手一通按摩,皇贵妃觉得脑袋的昏涨感减轻不小,她微微的闭上眼睛,“你也说了,她们总是趋炎附势的,不过是面子上的事情,等你真的遇到难处了,她们总是靠不上的。” 红叶不由点头赞同,她心里是极不齿这些行为的,可就算她不齿。这些娘娘们依旧如此,并不会因为别人的想法而改变。 皇贵妃本就不喜欢一大群的人围着自己转。如今好不容易出了月子,宫人们便裁剪了大半。此刻除了殿外候着的宫人外,只有小扇一人在旁边候着。 两个人都不说话,殿内就静悄悄的,麒麟圣兽嘴中吐出来的袅袅香烟的声音似乎也听得到。 皇贵妃有些享受此刻的静谧,时间一长。总叫人新生困意恨不得马上爬到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才甘心。 此时已经快接近黄昏了,刚刚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禀告说皇上今晚留宿景仁宫,皇贵妃虽然身体倦怠,但也不能睡过去。 睁开眼睛敲了敲桌上正沙沙作响的沙漏,漫不经心的问道,“我让你跟踪额娘的事情有着落吗?” 红叶轻巧的捶着皇贵妃的腿,“奴婢原想着夫人身体不适。定会在房中休息,可午膳的时候夫人却出去了。奴婢连忙追过去,没想到夫人竟然去了田媞姑娘那儿。” “田媞?!”皇贵妃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一度,原本微闭着的眼睛也睁开了,“额娘怎么会去田媞那儿?!” 红叶也觉得奇怪,“按理儿说夫人不该与田媞姑娘相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夫人在田媞姑娘的房间里足足呆了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一般。” 皇贵妃也觉得奇怪。崔氏本事蜀中的人,这一生除了出嫁的时候见过外面的天地之外,除了崔氏自己的娘家和夜家之外再未去过别的地方,这墨城还是因为夜离出嫁才过来的。又怎么会与消失了数年的田媞相识呢? 看样子关系匪浅,好不容易见一面竟是连眼泪都出来了。 皇贵妃总觉得事情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尤其是将崔氏牵连其中,想必不是她们预想的那副样子。此刻她真有些后悔劝夜离妥协,本想着能够把握主权,可如今竟是出于被动局面了。 而且,如果那日崔氏没有去东宫的原因是田媞,那么在崔氏心里,无疑田媞是重于夜离的。什么人能与这个颇和崔氏心意的养女更重要呢? 皇贵妃只觉得此刻头疼的厉害,之好不再想下去,“这个田媞的背景有些复杂,你且派几个人去查查她的底细,定要查的清楚,最重要的是她与夜家的关系。而额娘私会田媞的事情,一会儿你便亲自去东宫告诉太子妃,务必让她得到这个消息,好以不变应万变。” 红叶少见自家娘娘如此慎重的样子,心知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当下便唤了一个小丫头进来伺候皇贵妃,又吩咐几个得力的人去打探田媞的身世,自己匆匆忙忙的去了东宫。 那日御花园远远一见,夜离只觉得田媞生的美丽动人气质卓越,今日近距离一看更是美得让人窒息。 就在她默默打量田媞的时候,田媞也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她。田媞在宫中的时候也听人提起过这个有见地有谋略的奇女子,那日御花园她也远远的看了夜离一眼,原本以为姿色不过在自己之下,可如今一看不管姿色还是气度,自己都远在太子妃之下。 怪不得太子爷铁了心的不愿娶她,家有娇妻如斯,哪还将外面的花儿朵儿的看在眼里?!尤其是他这几个侧室,若是单独一看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儿,可与太子妃放在一起,连做绿叶的资格都没有了。 田媞的眼神轻巧的略过小扇,在娇娘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憋了一眼,才漫不经心的道,“我能有幸到东宫做客可真是好福气,承蒙太子妃瞧得起了。” 夜离将她的神情动作尽收眼底,却没有看到裕安、小扇以及娇娘惊讶的神情,“田媞姑娘心虚了,素闻田媞姑娘好性情,深的皇额娘喜欢,如今好不容易进了宫,本宫哪有视而不见的道理?自应当坦诚相待敬为上宾。” 田媞微微一笑,眼睛轻浮的在小扇和娇娘脸上扫过,“两位妹妹都是老熟人了,今日一见怎的像是陌生人一般?难不成是把姐姐忘记了?” 夜离狐疑的看了田媞一眼,转而对着身边的小扇问道,“妹妹与田媞姑娘是老相识?” 此刻小扇有些惊讶,看向田媞的表情也像是见了鬼一般惊恐。夜离的心扑通一跳,像是有什么答案浮出水面一般,她的脸色白了几分,眼睛不由自主的在田媞的脸上扫了几眼。 还是娇娘事先反应过来,她拿起手边的果汁,对着田媞遥遥举起,“既是老相识了,哪有认不出来的道理?只是多年不见,紫嫣姑娘依旧美貌。” 夜离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她愣愣的看着田媞,不,是紫嫣,与娇娘对饮一杯,下意识的往李珵琰的方向看去。 她的眼睛对上一双温润的眸子,他们已经几日不见,除了思念之外没有其他可以表示此刻他们心情的词语。 只是这思念因为紫嫣变得支离破碎起来。 夜离清楚的记得,因为紫嫣,她和李珵琰有过多少不愉快!就因为她毁了紫嫣留下的香囊,素描以及水钻项链,惹得李珵琰大发雷霆,两个人为此差点分手! 如今李珵琰魂牵梦绕的女子就站在他眼前,那么他的眼里还能不能看得到她?! 之前的猜想都是错的,田媞并不是紫嫣的转世,而是紫嫣本尊!而紫嫣也不曾穿越回去,至于那番预言,也有可能因为她的出现而改变!亦或者说,那个预言还有下半句! 当年因为自己出现,紫嫣便在李珵琰身边消失了;而如今紫嫣出现了,那么她是不是也应该要消失了呢?! “太子妃殿下?!太子妃殿下?!”紫嫣叫了几声夜离才回过神来,有些诧异的看着紫嫣。 紫嫣微微一笑,眼睛在略过李珵琰的时候闪过一抹温柔,“当初我离开的时候,就知道总有一日会与太子爷相见,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说到底,还得感谢太子妃殿下。” 夜离轻轻一笑,有些生冷的说道,“紫嫣姑娘真是客气了,本宫可是听说,在宫里的时候紫嫣姑娘就与太子爷见了面,如今却来谢谢本宫,真让本宫受宠若惊啊。” 并未把夜离这番话语放在心里,紫嫣缓缓的扯开嘴角,就像是深冬慢慢绽放的玫瑰花儿一般,妖冶无方,“太子妃消息果然灵通,想必太子妃也知道我与太子爷的前尘旧事,又毫不在乎的邀请我道东宫小住,不知道是太子妃大度呢?还是太子妃太有信心呢?” 没想到她竟能这般不顾脸面的把话挑明,夜离心里恨得牙痒痒,正要接话,却被小扇抢了先,“姐姐多年不曾现世自然错过很多事情,不过姐姐依然聪慧。当日太子爷与太子妃定情的时候,亲自娶了姐姐的遗物当着太子妃的面儿毁了,太子妃又怎会不知姐姐的存在呢?” 小扇这话无疑就是告诉紫嫣太子的心里早就没有了她,甚至当着夜离的面毁了她们当年的定情信物。这一举无疑是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扇了紫嫣一巴掌,而经过多年岁月洗礼的紫嫣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温柔善解人意的体贴女子了,亦不把小扇这样的侍妾放在眼里。 而如今自己被人羞辱,紫嫣定不能容忍,当下就气红了脸,将手中的丝锦紧紧的攥起来,“是了,太子爷连你这样的货色都收了,眼光定是大不如从前了!” 此话一出,紫嫣急忙捂住了嘴,有些惶恐的看着李珵琰。 第一百七十三章 搬石头砸自己脚 刚刚她那番话看似羞辱了小扇,实则间接的讽刺太子爷的眼光差,连带着夜离和娇娘也受了羞辱。 此话一出定是惹起了公愤。 夜离心里虽然愤怒,却也没说话,连带着小扇和娇娘一起看着面色铁青的李珵琰。虽然受了羞辱,可却把田媞拉下了沼泽地,她们心里倒也能咽的下这口气。 李珵琰的脸色越发不好,田媞连忙摆手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什么意思?”李珵琰冷冷的看她一眼,无比厌倦的拧开头,“多年不见,田媞姑娘当真丢了当日的风采,姿色虽然依旧可是气质却全无了。田媞姑娘是有志向的人,既然到了东宫了,就多跟东宫的下人们好好学学,也好清楚什么叫自知之明。” 说完这话,李珵琰看都不看脸色青白交错的田媞,一把拉起夜离出了大殿。 好好的一场家宴就生生会在田媞一句话上,小扇和娇娘临走的时候少不了一通冷嘲热讽,不过几息之间,整个大殿里就剩她一人面对着一桌冷掉的饭菜。 田媞原本只是嫉妒夜离得到李珵琰的心,而小扇又暗示她在太子的心里早就没了自己的地位,她不过是妒火攻心才有此番举动,哪成想惹恼了太子,还被太子讽刺自己的气质不如下人。 这几日在宫里,皇上皇后对她都是宠着,虽说李珵琰不曾给她好脸色,可也不至于像今天这般没脸!这一切都是太子妃惹得!若不是她狐媚勾引太子,依太子对她的情谊定会将她放在心窝里一生;若不是她在身边看着,太子也不会这样的讽刺她! 如此看来,自己应邀来东宫是错误的!太子妃并不像皇后娘娘说的那般妥协了。默认她在太子身边了,她压根就是想要羞辱她!太子爷怎会喜欢如此心机深重阴险狡诈的女人! 田媞只觉得自己一口的银牙咬的咯吱作响,可除了这一桌的狼藉和从敞开的殿门处挤进来的寒风外,并没有人体会得到她心中的愤恨。 田媞只觉得自己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撑着桌沿站稳了身子,凌厉的寒风刮过她的眼睛,她再也支持不住,留下两行清泪…… 在经过白睇事件之后,这还是小扇和娇娘第一次结伴而行。 虽说她们之间有些不愉快,可在抵御外敌的时候她们却是同一条战线的。尤其这个人是田媞。太子爷曾经用生命去爱的女人,她们就更加提防了。 如今东宫虽是太子妃专宠,可好歹太子妃对她们很平和,从不为难也不再小细节上磕绊她们。而田媞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如今性情大变的田媞,如果皇上皇后真的做主把她许给太子爷,那位分定在她们二人之上。骤时,东宫就没有这样的安稳日子可过了。 两人带着各自的丫鬟慢慢的走在回宫的路上,一阵寒风吹过,刮得她们披风上的白色滚边狐狸毛微微浮动,衬得她们的容貌更为俏丽,煞是好看。 娇娘一只手扶着颖儿的手臂,一只手托着自己笨重的腰身,得意的笑道,“刚刚太子爷那话说得太好了。一分情面都没给田媞留,若不是之前我清楚田媞与太子爷的感情,还以为田媞是登梁小丑呢!倒是你,眼睁睁的说那些瞎话,也不怕太子爷怪罪于你。” 小扇摇头笑道,“太子爷不会怪罪我,便是我说的再离谱。只要能打击田媞的气焰,能为太子妃解围,太子爷就不会怪罪于我。那件事情虽是蒙出来的,可太子爷的心里没有了田媞却是事实,不然太子爷在宫里两天,日日与她相对,又怎会不论旧情?除非太子爷的心里早就没有了她,不然,太子爷也不会由着我去刺激她。” 娇娘亦是点头,“是了。你我进入东宫这么长时间,太子爷除了宿在俪深殿,压根没在你我那里留过宿,我倒也罢了,如今有着身孕不能侍奉太子爷,可你是生养过得。进宫的时间又长,你自己也要多长长心,宫里的女人没有恩宠就没有地位,你可得为自己好生打算打算。” 娇娘这话说的露骨,听得小扇红霞飞面,“姐姐又在嘲笑妹妹了。” “我哪里是在嘲笑你,”娇娘面色一正,语重心长的劝解起来。 微风阵阵,她们的谈话声很快的随着风势消失在冗长的宫道里…… 今夜,在东宫的女人们看来注定是个不眠夜。 对于田媞来说,李珵琰当众讥讽于她实在是不留情面,定是厌烦到极致才会有此番行为;对小扇和娇娘来说,总是李珵琰冷眼相对,可皇上皇后一日没有打消让田媞嫁给李珵琰的想法,田媞仍是她们的心腹大患;而对于夜离来说,这一日是她大婚以来,是她前后接受两个姐妹以来最艰难的一次。 换做其他任何女子,或者与田媞容貌相同的女子,她都会毫不犹豫的收在府中。可如今竟是田媞归来,以前因为田媞发生的种种不愉快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里,不管李珵琰态度如何,对于夜离来说,田媞无疑是她的心腹大患!一日不除,一日不得安宁! 可偏偏这时皇阿玛和皇额娘送来的,不,是她从皇阿玛和皇额娘那儿请来小住的!不管这门亲事能不能成,这几日她都要笑脸以对,竭尽全力的做好她这个太子妃应尽的义务。 这让她如此是好?! 一心想要处之而后快的死敌,却要攒足了笑脸好生招呼着,这是怎样一种折磨?! 而且,她现在根本就不明白,李珵琰的心里是不是真的没有田媞的地位了。 大殿里静静的,轮值的宫人早就被李珵琰赶了出去,就连裕安也没再跟前伺候着。还记得家宴刚刚开始的时候,皇贵妃宫里来了人,也不知道留了什么话,裕安一直没得到机会告诉她。 今夜田媞来东宫的事情想必已经被六宫知晓了,而皇贵妃却赶在这个时候派人过来传话定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或许关于田媞呢。 夜离突然间觉得有些烦躁,卸妆的动作也慢慢的快起来,带着些发泄的意味。 李珵琰紧紧的盯着她,眉头皱起好看的弧度,他轻轻走到夜离身后,抓住她那双明显在撒气的小手,“用这么大的力气,好好的头发全被你扯坏了。” 夜离抬起气呼呼的眼睛,狠狠的盯着李珵琰,“你在宫里一呆就是两天两夜,怎么见到老情人了也不知道派人知会一声,也好叫我高兴高兴,让下人们多放几串爆竹庆贺庆贺。” 几日不见,即使她生气也是好看的,这几日李珵琰想的清楚,自己是真的被这个小女人吃得死死的了,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在他看来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而此刻她吃起醋来的样子更是娇俏迷人。 李珵琰心里一动,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去吻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吃醋了?” 夜离一窘,挣扎的逃离他的怀抱,嘴硬的反道,“笑话!我怎么会吃醋!” 此刻李珵琰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这个小女人一双通红的脸颊格外诱人,而她躲躲闪闪欲语还休的眼神更令人心醉。这哪里像是没有吃醋,分明吃了整整一摊子的陈年老醋。 不想让她误会,虽然一直很不屑解释什么,李珵琰还是将夜离拉到自己怀里,温柔的眸子紧紧的锁定她,“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虽然我曾经对她有过感情,可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我知道自从我们在一起之后,你就很在意田媞的存在,而我一直也认为自己心里是有她的。可在宫里这两天,皇额娘把她推到我的寝殿里,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不曾对她动过一丝的邪念。” “只要一想起你在我们的俪深殿等我回来,只要一想起那送的那碟云丝卷,我的心就像天上的白云似的,软的不行,飘的不行。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回来,一定不让你伤心。” 被他这番情话感动的痛苦不已,夜离狠狠的捶打着他的胸膛,“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坚强的,一直以为自己能挺过任何风浪!可这两日我真的急坏了,我想见你,可皇额娘不许我出东宫,我想见你,却无济于事。再后来我便听到田媞姑娘的事情,别人都说她是你的旧爱,你虽然坚持着,妥协是早晚的事情。而我知道你们日夜相对之后心都要痛死了,我在这里苦苦煎熬,痴痴的等你回来,而你却美人在侧好不逍遥!” 轻轻的拍打着夜离的后背,李珵琰觉得她这一滴滴眼泪落在自己心上,烫的自己的心火烧火燎的疼,“好离儿,傻离儿,你忘记我之前说过的话了吗?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忘记我爱你的心。” 夜离哭道,“可是,你也曾疯狂的爱过她呀!甚至因为我毁了她的东西对我大发雷霆。” 搬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感觉,李珵琰终于清楚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视而不见 宫中传的最快的便是蜚语流言,翌日一早,田媞惹怒太子爷的事情便传遍了后宫。 皇后娘娘得到消息的时候气的怒火丛生,恨不得马上把夜离唤道跟前儿来好好问问。可耐着性子听眉樱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时,皇后娘娘脸上的愤怒逐渐被一种怒其不争的表情代替。 “自作孽不可活!亏得本宫之前叮嘱她要沉得住气,这才多大的功夫就惹出这么一个麻烦来!”皇后气急,控制不住的咳嗽几声,忙就着眉樱递过来的茶喝了几口,一手顺着自己的胸口道,“太子爷早就不是当初的九皇子了,本宫看得出来太子爷对田媞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情谊,若不是哀家看着她喜欢,太子妃的肚子又迟迟没有动静,又怎么会想将她赐给太子?!” 眉樱连忙递给一颗药丸伺候皇后服下,有些忧心的道,“皇后娘娘仔细身子,太医说了您的身体伤了元气,切忌动怒的。到底是田媞姑娘不如太子妃有福气,虽然有皇后娘娘的宠爱,可太子爷的心不在她那儿,就算皇后娘娘愿意帮她也无济于事了。” 皇后知道眉樱不赞同田媞与太子爷的亲事,可若不是关心皇嗣,那丫头又机灵招人喜爱,她又怎会兴了这心? 可这才多大的功夫,田媞就做出这么一件让她失望至极的事情来,说到底,她的心里也觉得堵得慌。 不管田媞为何对太子爷出言不逊,到底是修行不够,或者是仗着与太子爷那番旧情目中无人。不管出于二者的哪一种,这都不是皇后娘娘想要看到的,皇后娘娘所想的不过是个温柔知心,安分守己为皇家延绵子嗣的侧王妃而已。皇后肯宠爱田媞,除了那点儿的旧情之外。还想做给夜离看,让夜离觉得自己重视田媞,逼着夜离接受田媞罢了。 而不管田媞今后如何。东宫之首始终是夜离一人而已。可田媞好像误错了自己的意思,竟然这般目中无人。还指桑骂槐的斥责太子眼光不好。 皇后又怎能忍受的了?! 皇后冷冷一笑,对眉樱道,“如今你也觉得我宠爱田媞,帮助田媞入主东宫?!” 眉樱淡淡一笑,摇头道,“皇后娘娘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奴才懂得?奴婢只知道,皇后娘娘心窝子里的人。永远都是太子爷。” 皇后闻言泛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眼中那抹柔光让人忘记了她就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贵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而是一个平凡的爱子心切的母亲罢了。 除了皇上皇后新婚那会儿曾在皇后脸上看到过类似的柔情之外,宫墙之内数十年的时光过去了。眉樱也只在皇后得了四王爷和太子爷的时候看到过皇后卸去伪装的真实样子,而今二十多年过去了,眉樱又一次的看到皇后释放自己的内心情感,一时间不觉得呆了。 而就在她发呆的这几息功夫之间,皇后赞赏的视线就投了过来。“深宫数十年的光阴,原本本宫认为最了解本宫的人应该是皇上,没想到竟是你,眉樱。” 皇后清楚的记得,大婚那日。皇上亲自挑开她的红盖头,摇曳跳动的烛光下,皇上的面孔散发出一种朦胧的光芒,皇后的心忽的一下就沦陷了。 她的手被皇上轻轻的握在手里,看着她低垂下的年轻而美好的面孔,皇上温柔的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皇后了。朕这一生都会有你陪伴在朕身旁,而你在这深宫中的所有岁月,朕也都会陪着你一一度过。” 从那时起,皇后的一颗心就全部交给皇上,她一生的荣宠,地位,爱情,她的所有都寄托在皇上身上。 皇上的承诺确实做到了,他给了她荣华,给了她地位,甚至她母家的兴旺,他能给的都给了,除了爱情。 而皇后想要的,不过是他温柔的注视,嘴边挑起的笑容,以及一颗了解她的心罢了。 嘴角挑起一抹凄凉的弧度,皇后叹息道,“本宫这一辈子,什么都有了,却独独没有皇上的心。太子妃虽然没有高贵的出身,可她有的是太子爷的心,而她想要的,不过也是太子爷的心罢了。所以本宫是不会满足田媞的心愿的,太子妃身上有本宫的影子,本宫已经失去一次了,太子妃不能再失去了。” 说了这些话,皇后的悲切不减反增,眉樱连忙安抚道,“皇后娘娘是有福的人,皇上虽然有三宫六院,可与皇后娘娘的情义一直都在,每月里总少不得来咱们坤宁宫。而太子妃就不一样了,太子爷的心里到底是有过田媞姑娘的,这个时候虽然不说什么,可时间一长,难免旧情复发。” “旧情复发也好,弃之一边也好,本宫想要的不过是皇孙罢了,”皇后轻叹一声,“后宫的争斗本就不断,哀家不能帮助太子妃一世,能不能得到她自己想要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眉樱闻言,心悦诚服的对着皇后俯首,“皇后娘娘果真英明。” 田媞出言不逊中伤太子一事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各宫虽然都得了消息,可后宫看起来依旧平静无波。 原本夜离还担心皇后娘娘会发怒,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可在东宫等了一下午也不见坤宁宫的人来召唤,倒是把皇贵妃给等来了。 夜离悬着的一颗心在见到皇贵妃的时候终于安心的落下来。 如今皇贵妃已经出了月子,皇上允许她随意走动了,好不容易将小皇子和小公主哄睡了交给乳母看着,皇贵妃才得了空往东宫走一遭。 虽然皇贵妃出了月子,夜离还是不敢怠慢了,连忙亲自扶着皇贵妃迎进了花厅。 这是夜离嫁入东宫以来皇贵妃第一次登门,东宫的下人们各个都受宠若惊的,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着,唯恐一个不周到怠慢了皇贵妃,给自家主子丢了面子。 好不容易将一宫的宫人打发出去,只留了裕安和红叶在身边伺候着,夜离兴高采烈的看着皇贵妃,欣喜的表情跃然脸上。 皇贵妃不由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了彩票,我不过来你这儿坐坐,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这还不是稀罕事儿?!”夜离眉毛一挑,几日来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笑道,“咱们东宫可从来没有这么尊贵的客人来访,可不把我宫里的人都给惊到了,刚刚你也看到了,一个个脸上冒出来的虚汗收集起来都可以养条鱼了。” 皇贵妃“噗”的一声笑了,一手点了点夜离的鼻子,“就属你牙尖嘴利,如今倒是笑话起我来了。” 夜离笑了一会儿正色道,“如今姐姐虽然出了月子,可景仁宫与东宫的距离未免太远,姐姐若是想跟妹妹说说话大可派人说一声就是,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今儿我把额娘送出宫了,”皇贵妃收起脸上的嬉笑之色,郑重道,“昨儿我让红叶递给你的消息你应当知道了,如今是非常时期,额娘定不能留在宫里了。” 说到崔氏和田媞的事情,夜离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可后来微微一想心里大致上也有了一个底儿,可事情总不能这么凑巧,只能当做猜测罢了。 皇贵妃身在月中尚且记挂着她的事情,如此费尽心思的为她着想,夜离便把自己的猜测说给皇贵妃听了。 皇贵妃听了她这番话后连说了三个“好”,有些激动的道,“原来如此,若田媞真的是崔氏的亲女,咱们还真是白白付出了,你到底是真心待她的,也比不过数十年不曾在身边承欢的血脉,看来本宫及时把她清理出去的行为是正确的。只是如今田媞尚在你的东宫,崔氏定会借故在你这儿小住,你便寻个理由打发了她才是。” 皇贵妃已然气急,正因为夜离对崔氏付出的诸多种种,皇贵妃才认她做义母,真心真意的把她当做娘亲孝顺,甚至给夜家带来了无数的荣耀,可如今她的亲生女儿出现了,崔氏竟不管不顾的,甚至在夜离最需要母亲安慰的时候跑去与田媞母女相认,如何不让皇贵妃寒心?! 这一口一个“崔氏”便看得出皇贵妃的愤怒多重,夜离心里虽也像是腊月里的屋檐上的冰棱一样冷到骨子里,可她还是保持了一份清醒,“这些都是猜测而已,若是额娘真的提出这个请求,这个猜测多半是真的了。而我为什么不应了她,好给自己一个死心的理由呢?” 夜离有些闪躲的避开皇贵妃不可置信的眸子,艰难的道,“况且,不给她这个机会,又怎会知道她对咱们是不是真的有感情呢?我总觉得额娘不是这样绝情的人,那日她没有来看我,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也不一定。” “你……” 皇贵妃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却也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去劝。 夜离是个念情的人,若不能狠狠的撞在南墙上她是不会死心的,况且她与崔氏的感情甚于皇贵妃自己,定不会因为一时的猜测给崔氏定罪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哀莫过于心死 狠狠的瞪了夜离几眼,皇贵妃才妥协道,“罢了罢了,你既然打定了主意我就不说什么了。只是田媞顶撞太子一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了,皇后那儿定是得到了消息,既然皇后娘娘视而不见了,这件事情就由你们东宫亲自处理了。人人都道田媞深得皇后赞赏,在我看来未必如此。” 皇后的旨意迟迟不到,这个结果夜离也猜到了,如今在皇贵妃的嘴里亲自说出来,她的心才算真的放下去。 其实她并不怕什么,有李珵琰那些话,她的心就安稳了一半。 这件事情皇后娘娘虽然没说什么,可也没有惩罚田媞的意思,皇后娘娘的初衷还是没有改变的,只是田媞人已经在夜离的手底下,自然得按夜离的意思行事了。 不管田媞嫁不嫁,只要李珵琰的心不在她那儿,夜离便什么都不怕。 “皇后的心思岂是我能琢磨透的?!”夜离苦涩一笑,皇后向来恩威并施,对她如此,对田媞自然也应当如此,“想来这件事情皇额娘也动了怒,就算我小施惩罚皇后娘娘也不会多过问一句,不管皇后娘娘如何宠爱田媞,太子爷始终是皇后娘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子。” “你心里有底儿就好,”皇贵妃说着便就着红叶的手站起身子,“我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会儿两个孩子该要醒了,我就先回宫了,田媞的事儿你自己多想想,好给自己多拿个主意。还有,好歹防着崔氏点儿。” 皇贵妃一口一个崔氏,想来是真的寒了心了,夜离虽然听着难受没课到底是额娘自己招惹出来的,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好不容易送走了皇贵妃。夜离才做一会儿就听到俪深殿外传来几声怒喝,夜离本能的一惊,下意识的站起身往殿外奔去。 皇贵妃一走她就脱了鞋窝在床上,这会儿竟然光着脚丫跑了出去,裕安唤了几声也没唤回来,急忙拿起夜离的鞋子追了过去。 眼前的画面像是定了格儿一般,裕安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惊呼起来。 俪深殿外的廊子里,夜离光着一双脚丫惊愕的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此时那个女子正以一种强悍的姿态双臂紧紧的环住男子的脖颈,男子胸前的衣衫在拉扯间露出一片光裸的胸膛。而他暴漏在外的肌肤上,几个鲜红的吻痕赫然落在夜离的眼里,而女子的唇瓣依旧落在男子的肌肤之上。 那一男一女,除了李珵琰和田媞之外还会有谁? 裕安觉得从小根深蒂固在自己思想里的男女相处之道完全被颠覆了。 曼陀国的女子向来重视贞洁、自重、自爱、沉稳。 男女尚未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如此豪放毫不矜持的相处?虽然皇后娘娘有意将田媞姑娘赐给太子爷。可好歹还没正式发话。田媞姑娘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太子爷,额,强迫太子爷?! 刚刚她听得清楚,那两声怒吼是太子爷发出来的,再加上此刻太子爷满脸的愤怒,定是田媞姑娘来硬的! 额,田媞姑娘也太彪悍了些!这些霸王硬上弓的戏码不都是男人惯用的吗?怎么田媞姑娘…… 直到脚底传来冰冷的温度才把夜离在震惊中释放出来,此刻夜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了。 尤其是李珵琰胸膛上那几点红梅分外刺眼,让人恨不得拿刀把那些印记狠狠的剜去!就像一只狗在主人的卧室里撒了泡尿以宣示主权,除了惹得主人愤怒的一顿暴打之外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用自己的方式对别人的的领地宣示主权。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那些吻痕虽让夜离感到恶心,可李珵琰并不会因为这几个吻爱上田媞,反之,此刻李珵琰脸上的愤怒以及厌恶便说明了一切。 夜离自然不会像个疯婆子一般扑过去与田媞大打一架,她虽然愤怒,但也不至于失去理智。 在敌人期待你的反击时,往往沉默会令对方失去信心,从而瓦解心智。 田媞此时想看的无非就是夜离的愤怒,或者怒极之后的酷刑,夜离自然不会让她如愿。 冷静的将自己冰冷的脚丫放在裕安拿过来的鞋子里,然后默默的看着早就惊呆了的李珵琰和挑衅的看着自己的田媞,转身进了俪深殿。 过了一会儿殿外才传来一声女子的哀嚎,那哀嚎还没断,李珵琰就面色铁青的进了房间。 夜离淡淡的瞥他一眼,“今日的事我会如实禀告给皇额娘,为田媞求侧王妃的位分。” 李珵琰本然担心夜离会吃醋才急急的赶过来解释,没想到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等来夜离这样一句,李珵琰觉得自己的心悠的一通,一种被人遗弃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又惊又急又气,“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是知道的,今日的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若真的想要她,早在皇宫的时候就要了,何必等到现在,何必在你眼前?!” 夜离看着他,秋水般晶亮的眸子里渐渐的露出丝丝痛意,她喊道,“你不想,我何尝不是不想!可今天她做了什么?!你又做了些什么,你是男人,你若反抗,她区区一个小女子哪能敌得过你的力道?!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想,可你摸着你自己的心问问,你是真的不想吗?!刚刚她扑过去的时候,你想过把她推开吗?!” 斯竭底里的声音伴随着她的哭声,生生的将李珵琰定在那儿。李珵琰痴痴的看着夜离泪眼朦胧的样子,他感受的到夜离心里的痛苦和无助,那一刻,就像他抛弃了她一般,他从未见过夜离如此脆弱孤独的样子。 即使当初怀疑自己失去贞洁的时候,夜离虽然伤心,但也没有如此痛苦过,在他心里夜离一直都是坚强的。所以他一次次的违背他们之间的誓言,一次次的伤害她,每一次他都觉得夜离会挺过来,她的世界足够强大,强大到已经不需要他来保护。 所以他才如此肆无忌惮的伤害她,在接小扇入东宫以后,又在没有知会夜离一声的前提下把娇娘接如东宫,而如今,他又招惹回一个田媞。 是不是时间一长,他自己也觉得夜离是没心的,夜离是不会伤心难过的,或者说以大局为重甘心受委屈的? 从什么时候,他疼爱夜离,宠爱夜离的心变得如此冷硬,如此不为她思考了? 刚刚夜离的那番话,此刻他也止不住的怀疑起来,他一直告诉夜离自己对田媞没有感情了,可是自己对田媞真的没有感情了吗? 刚刚田媞扑过来的时候,自己出了惊讶之外根本就没有想过推开她!而那声怒吼不过是在一时的惊讶之下下意识喊出来的而已。 他情不自禁的又问自己一遍:自己对田媞,真的早就忘记了吗? 毕竟那些刻骨铭心的感情是实实在在经历过得。 正当他茫然不解的时候,夜离的声音又传过来,“难道正视你自己的感情就这样困难吗?!” 她的声音绝望而脆弱,李珵琰心里一惊,来不及想清楚那一瞬间揪心的痛楚源于什么,夜离嘲讽的笑容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李珵琰的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可不过是一瞬间的时间,铺天盖地的愤怒就把李珵琰包围起来,他怒道,“正视自己?!我从来都是正视自己的,就像你所说的那般,刚刚我本就不曾想过将她推开!对她的感情也不曾消失过!” 夜离一愣,脸上的血色急剧的退去,她的身子晃了晃才在裕安的搀扶下稳住了身子。她像是刚刚认识李珵琰一般,呆呆的看了他好久,才露出一抹苍白的微笑,“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的安排她过门。” 心痛的就像被人用生了锈的刀子狠狠的将心抛开一般,除了痛之外夜离什么都感觉不到,她的眼睛甚至干涸的像是没有了眼泪一般,眼睛生疼却流不出一滴泪水,她眼睁睁的看着李珵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直到心麻木的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太子妃……”裕安往太子爷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担忧的唤了一声。 可是夜离像是一个木偶一般痴痴的站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裕安觉得心里一慌,常年不曾大幅度波动过的情绪也有了奔溃的迹象,她的声音带了丝丝颤抖,“太子妃干嘛跟太子爷过不去,徒劳伤了自己的身子,倒让那个小蹄子占了便宜。” 夜离僵硬的转过脖子,直直的盯着裕安,把裕安吓得眼里都留了出来,她伸手划过裕安的脸颊,指尖上立马有了湿湿的感觉,她微微一笑,“裕安,原来你也会哭啊。” 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灵气,透着一股子的绝望和死气。 裕安何曾见过夜离这种样子,心知自家主子此时真的是心灰意冷没了斗志了,心里只觉得酸涩不已,哭嚎道,“太子妃,不管将来如何,裕安誓死跟随太子妃,绝不背弃太子妃!” 第一百七十六章 放弃 夜离的脸上闪过一丝涟漪,她转过身定定的看着裕安微微一笑,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中传递过来一般,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空洞和恐慌,“裕安,我只有你了。” 裕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从认识夜离直到如今,她们之间经历了各种风雨,可她从未见过夜离如此绝望。她清晰的感觉到一种足以将阳光遮蔽的叫做死心的黑暗迅速将夜离包围起来。 太子爷,真的让太子妃伤尽了心了! 裕安觉得自己可以体会的到太子妃的心情,这么长时间足够她们了解彼此,可正是因为自己了解,才会觉得不忍,“太子妃,您忘了,太子爷曾经说过,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忘记他……” “这种话不要在提了,”夜离轻声打断她,脸上带着不可置否的决绝,“他曾经说过很多,可他做的更多的,便是一一打破他许过的誓言,既然如此,这样的话不听也罢。” “那太子妃您打算怎么做?” 夜离深吸一口气,在承载两人美好记忆的寝殿里转了一圈,直到俪深殿三个黑金大字印入她的眼内时,她强撑起来的坚强和不屑才有了一丝裂隙。可那些动容也只是瞬间的事情,夜离便别开眼睛,脸上的坚定又深了几分,“去坤宁宫一趟。” “太子妃,您真的……”裕安不由往前走了一步,脸上的焦急显而易见,“如此一来,可真是随了那个小蹄子的心了,您又何必自己受这般委屈呢?这样的大好时机太子妃怎可放弃了,扳倒田媞就看今日了。” 夜离又何尝不知道。只需自己借着今天的事情大费周章,在让人偷偷的将消息散发出去,田媞的名声必毁,如此一来,皇后定然担心皇族的脸面受损,田媞与太子爷的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 可是这样有用吗?就在刚刚,李珵琰亲口对自己承认他对田媞的感情本就未变。若她将事情做绝。除了让李珵琰憎恨自己之外并没有其他效果,而且,就算亲事毁了,可田媞到底已经出现了,这意味着自己在李珵琰心中的分量逐渐减轻了,总有一天她会被田媞彻底在李珵琰心中驱除。 既然如此,自己为何还要守着这份已经开始变质了的感情呢?如果强求真的有用,瑾如早就梦想成真而不是命丧黄泉了。 夜离勾起一抹苦笑,“刚刚你也听到了。太子爷的心在田媞姑娘那儿,成人之美不是太子妃应做的吗?田媞若进了门儿,皇嗣便指日可待,这也是皇额娘的愿望。如果一个人受委屈可以成全两个人,何乐而不为呢?” 太子妃的主意已定,再说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裕安虽然心里不平可她也知道太子妃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换成她自己的话,定也会这么做的。 皇室里根本没有爱情。没有公平,也没有安宁。既然如此,何必苦苦执着呢?除了吃尽苦头上了身心之外,别无它用。 有些时候,人本身就是身不由己的。 夜离既然想成全太子爷和田媞,定不会把今日东宫发生的事情回给皇后娘娘,只说二人情投意合互生倾慕望皇后娘娘成全。 坐收其成的事情皇后自然乐意,当下便下了旨,命钦天监择了吉日送过来。 自此,田媞与太子爷的事情算是板上钉钉了。虽然心里涩涩的痛,夜离还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眼见着到了五月初,春风已经开始变得温暖。清风习习御花园吐了新绿的各种花枝随风摇动,好端端的春日美景却没了观赏的兴致。 想起那日在御花园初见田媞的光景,那日初见,自己并未对这个容貌秀美风姿卓越被下人们众星捧月似的围在中间的女子多看一眼,哪知时过境迁,她竟进了东宫成了李珵琰的新宠。她们之间算不算是一段孽缘? 夜离觉得心里堵的要命,尤其是已经长出新叶的花枝格外刺眼,那时不过是枯枝败叶一副破落之象,不过短短数月,她们已经撇开一身的灰败再次变得绚丽多彩,而自己就像那常青树一般,终年如此,如何不让人心生愤恨? 无心观赏,夜离带着裕安以一种近乎落荒而逃的姿态迅速的离开御花园,知道景仁宫的宫门近了,夜离才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因为疾行生出的热气迅速将自己包围,差点将她的眼里逼出来。 一进皇贵妃的寝宫,皇贵妃就有些惊讶的迎过来,“我今儿刚刚在你那儿做了一会儿,这才多大的功夫,你就跑过来了?看你的脸都红了,可有什么急事儿?” 听到皇贵妃的声音,心里就是一阵酸涩,生怕自己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传到皇后耳朵里,夜离强忍着情绪道,“我有话要跟姐姐说,裕安,你且出去等一会儿。” 裕安担忧的看了夜离一眼,便行了一礼依言退下了。 皇贵妃见状也将自己的宫人尽数遣了出去,走在最末端的小丫鬟将殿门关好,夜离的情绪便崩溃了,眼泪大颗大颗的留下来。 皇贵妃哪见过夜离这样,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有什么预兆一般,她急切的将夜离拉到榻前坐下,拿起绢子细细的将夜离的眼泪擦干,担忧的问道,“先别哭,到底怎么了?慢慢给姐姐说说。” 夜离的眼泪止都止不住,她伸出双手就像溺水之人一般紧紧的抓住皇贵妃的胳膊,“姐姐,姐姐……” 这一声声的姐姐简直要把皇贵妃的心叫碎了,她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她知道能让夜离如此悲痛欲绝的只有一人,而那人刚刚与自己的旧爱相遇。 如此看来,定是死灰复燃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让夜离失去全世界一般心痛? 皇贵妃安慰了一会儿,直到夜离的情绪稳定下来,才试探的开口,“是不是太子爷他……” 夜离点点头,眼中的泪水又有了决堤之势,只是这次她并未任由自己发泄,而是缓缓的扫视着富丽堂皇的坤宁宫,“姐姐,我应该明白皇家是没有情爱的,是我太傻了。皇上如此宠爱姐姐,姐姐固然欣慰,可是欣慰之际也定会觉得落寞,皇上后宫妃嫔无数,总有不到姐姐这儿来的时候,漫漫长夜,身边凉枕,姐姐是不是也曾偷偷留过眼泪?” 皇贵妃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笑道,“皇上的恩宠就像风儿一样,春天刮南风,冬天刮北风,并不是一年四季只刮南风的。离儿,你应该早就有准备的。” 夜离摇摇头,“姐姐,我跟你不一样。” 皇贵妃轻叹一声,轻轻环住夜离的肩膀,将她的脑袋置于自己肩膀之上,“姐姐知道,你想要的无非是忠贞如一的爱情,可离儿,你要看清楚,这儿不是现代。三妻四妾,夫为妻纲是这个时代的制度,后宫之中更没有公平一说。” 夜离的睫毛一颤,一串泪珠儿滚滚落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姐姐,你知道么?后宫虽大,总有姐姐的立足之地;可东宫虽小,却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皇贵妃一惊,觉得事情竟比自己想象的更严重,焦急的问道,“离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离的眼泪流的更急,待情绪好转,便将事情全部说给皇贵妃听。 皇贵妃听完之后,眉头渐渐的隆起,“所以,你刚刚是在坤宁宫过来?” 夜离并不开口说话,只是点头承认。 皇贵妃与夜离亲如姐妹般了解彼此,夜离既然放过扳倒田媞的大好机会,甚至为田媞和太子爷求亲,多半是心如死灰了。思极夜离以后的生活,皇贵妃心里一紧,“你,已经放弃与太子爷的感情了?” “你刚刚也说了,我重视忠贞如一,若是不能十全十美,为何还紧抓着早就飞走了的心?”夜离拿起帕子将眼泪拭干,“终有一日,他会完全抛弃我,而我又何必等到那日图给自己找不痛快?!” “离儿……”皇贵妃不可置信的唤了夜离一声,想要将夜离从牛角尖中解救出来,“他是太子爷,三妻四妾很正常,而你是太子妃,是正室!你将来得到的便是母仪天下的荣宠!” “姐姐,我从未想过成为一国之母。”夜离淡淡的打断她,“我想要的只是平凡的人生。相夫教子,平平淡淡,而且,我虽身处曼陀国,身处这个莫名的时空,可我还是一个现代人,有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不可改变了。” 皇贵妃心知再劝也是徒劳,只好作罢。 只是她尚且记挂着夜离今后的打算,便追问了句,“离儿,等田媞嫁入东宫之后,你又该怎么办呢?” 夜离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皇贵妃几眼,最终她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脸上再无沉重之色,“自然是随缘了。” 她的面容轻松无比,像是摆脱了胸口那颗巨石一般,皇贵妃细细端详了几分也没看出丝毫不妥。 这才送了一口气。 第一百七十七章 崔氏出现 有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几日,皇后娘娘终于在钦天监报上去的几个吉日中择了一个日子命人送到东宫,时间就定在六月六那日,距现在不过二十几日之久。 在田媞即将成为侧王妃的消息在后宫蔓延的时候,东宫终于迎来了一个平常却又特殊的客人,这日不过在皇贵妃来东宫那日之后的第五日。 宫人将消息递到夜离这儿的时候夜离正在摆弄内务府新送来的几盆海棠,饶是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可事情越接近真相就越生出一种怯意。 尖锐的指甲不小心划过蔷薇花的叶子,细嫩的花叶上留下一道深绿色的划痕,些许汁液慢慢渗透出来。这花儿是内务府新培养出来的品种,花苞大而繁复,教平常的蔷薇比起来有种华贵之美,且这花儿是皇后娘娘赏的,自是宝贵的很。 白玉本无暇,奈何世事难料,不过片刻的功夫,这完美到极致的花儿就有了些瑕疵。夜离纵然舍不得这盆花儿,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得将花叶剪去,叫人仔细的照顾了。 接过裕安递过来的帕子仔细的净了手,崔氏已经被人引着到了厅前。 夜离忙将帕子递给裕安,快步迎过去拉住崔氏的双手,“听说娘亲不用伺候姐姐的月子了,女儿想着距娘亲回蜀中的日子越发近了,原想着让晚清去接娘亲过来,不想娘亲却是自己来了,当真应了母女连心的话儿了。” 崔氏的脸色变了几遍,笑道,“可不是咱们母女连心?不过,娘不请自来。离儿会不会怪罪娘亲?” “娘亲说的哪里话?!”夜离脸色一禀,郑重的看着崔氏道,“娘亲来看女儿,女儿怎么会怪罪娘亲呢?只是不知道娘亲有何打算?打算何时启程回蜀中?” “娘亲好不容易来看看你,自是想住几日,至于回蜀中自要耽搁几日了。”崔氏说着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夜离的脸色,“只是不知道离儿这儿方便不方便?” 夜离闻言心中一痛。眼中亦闪过一丝锋芒,不过须臾之间她就换上一张笑脸,“东宫不比皇宫,娘亲住几日也无妨,只是这事儿得回禀了太子爷才是,只求太子爷这几日不要因为事事过于繁忙而忽略了女儿这儿就好。” “事情繁忙?”崔氏的脸上闪过一丝寻味,接着问道,“太子爷忙于朝政也是有的,也不至于忽略了离儿这儿吧?” “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夜离轻叹一声。脸上划过一丝无奈,“皇后娘娘将田媞姑娘赐给太子爷做侧妃,从今儿算起,还有二十几日就到了婚期。这婚事又不是什么小事儿,东宫自是有的忙了,不知太子爷忙。女儿这个做太子妃的也跟着忙,如此一来怕是得忽略娘亲了,娘亲可不要怪女儿才是。” “娘亲还怕自己给你添麻烦呢。”崔氏眼中的欣喜一闪而过,接着道,“只是娘亲在墨城的日子着实不短了,上几日你爹爹刚刚来了家书,除了问及你的身体和你姐姐的胎,还催促娘亲早些回去,娘亲想多看看你。” 夜离闻言一笑,在崔氏的手上拍了拍,继而吩咐晚清去将绿竹园收拾出来让崔氏入住。 “这绿竹园的环境清幽且安静,只是离田媞姑娘的流水阁稍近些。”夜离看着崔氏笑道,“女儿知道将娘亲安排在俪深殿是最好的,只是如今正是特殊时期。我这儿难免吵些,怕扰得娘亲不得安宁。田媞姑娘是即将过门儿的侧王妃,娘亲住在她附近少不了多走动些,娘亲若是觉得为难,女儿便另找个院子给娘亲住便是。” 崔氏唯恐夜离把她迁到别的院儿去,不能与田媞近距离接触,忙开口道,“离儿,娘亲少来东宫,如今哪能让人事无巨细的操心着,且又是非常时期,娘亲若是如此小家子气岂不是给离儿你丢脸?!” 夜离沉默片刻,只是默默的打量着崔氏,直把崔氏看的冷汗淋漓,就像有无数只蚂蚁爬过脊背一般难耐。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了,因皇后赏了些蔷薇所以俪深殿内并未燃香,此刻满屋的花香在风轮的转动下弥漫开来,香气宜人。花香自是好事,只是殿内的门窗皆是闭着的,倒是显得有些气闷,而此时的花香闻起来也令人头晕目眩。 夜离伸手在太阳穴上暗了暗,微微一笑,“娘亲说的极是,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怎能白白的让她人嚼舌根?!女儿还想说,清幽雅致适合娘亲居住的院子,只有绿竹园了,只是女儿的话还没说完娘亲就急急的接上了,倒可真应了咱们心有灵犀的话了。” 说完便别有深意的看了崔氏一眼,崔氏见状心里自然一慌,却也没说什么便随着晚清去了绿竹园了。 崔氏一走,夜离心里的苦涩和空虚便泛出来,轻轻走至窗边把窗子打开,外面的空气扑进来消减了屋内浓郁的花香,夜离只觉得脑子不那么发胀了,心里却仍然堵着一团闷气。 “果真让皇贵妃和太子妃猜对了,这才几日,夫人就迫不及待的来了。”裕安站在夜离身后轻声道,“如果真应了咱们全部的猜想,太子妃这几日可就要当心了,万不可像以往那般依赖夫人。” “我何尝不知道娘亲是要防备的?”夜离轻轻侧过脸,心中的苦涩显露无疑,“只是我从未想过娘亲终有一日会离开我,裕安,如今你已经知道事实了,如果田媞真的是额娘的女儿,而我这个义女定是比不上的。且田媞视我为死敌,她定会利用娘亲来中伤我,娘亲若是念着旧情也就罢了,就怕娘亲对田媞的愧疚过深。” “夫人是重情重义之人,”裕安思索片刻,脸上现出些许愁容,“只怕越是重情重义,与这件事情上就越难做出抉择。一边是亲生骨肉,一边是在身前尽孝之人,且太子妃和皇贵妃娘娘带给夜家的荣宠足以让夜家的后世子孙享尽人间富贵了。” 崔氏本就是细心之人,当初不过因为她面目与她的女儿相似就得到她全部的宠爱,如今正主归位,且还不知不留余力的宠爱到了何种程度。 若崔氏真的一心为自己女儿考虑,心软如夜离也做不出狠戾的行为,可若真是那样,吃亏的人必是自己了。自己受委屈倒也不打紧,只是皇贵妃亦参与其中,若崔氏并不是她们二人生母的消息传出去,那夜离与皇贵妃便是欺君罔上了,重则株连九族,轻则以一己之命了却此事了。 若只有她一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有皇贵妃! “罢了,罢了,不说也罢,”夜离心烦的挥挥手,“这事儿便以后再说吧。只是少不了派人盯着娘亲与田媞的动作,更要去跟姐姐说一声,让她做好准备。” 裕安自是点头不语,殿内陷入一片安静。 过了会儿,夜离正想着什么,裕安突然跪倒在地,自从夜离把裕安视为心腹,裕安少行此大礼,夜离一惊下意识的就要扶她起身,怎奈裕安躲过夜离的双手叩拜在地,“奴婢裕安难得得到太子妃赏识,如今太子妃虽牵扯于是非之中,可裕安对太子妃的心意不变,定要生死追随太子妃殿下。” 夜离一怔,裕安本事太子爷的侍女,自从自己与太子爷的婚事定下,裕安便一直追随自己,不留余力的帮助自己,若说裕安对自己没有衷心夜离是断断不信的,可是被人背叛过的夜离总是不能完全的相信别人。虽然自己将重要的事情交给裕安去做,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提防的,裕安本就是心思敏捷之人,又怎会看不出来?此番举动怕也是因为如此了,她将全部的心思和精力放在自己身上,而自己总是下意识的去防备她,难免会令裕安难过了。 夜离心里也觉得难过,这样提防他人的习惯本不是她想要的,可现实把她逼成这个样子,在自己劳累的同时也伤了她人,让她心里如何安稳? “你这是做什么,你的衷心我知道,你不必如此,”夜离说着就要将她扶起来,“我知道自己行事难免谨慎了些,对晚清她们也不必说了,就连你也有些提防的心思。只是我何尝不想与身边的人一心,可是我再三被身边的人伤害,谨慎些也是有的。” 裕安不依的拂开她的手再次跪拜在地,“裕安无能,不能让太子妃安心相待,可只要我裕安活着一日,太子妃就是我的主子。不瞒主子说,这几日主子的心思奴婢多少明百些,也知道主子真的伤透了心,可不管主子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裕安心中所想那般,还请太子妃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将裕安抛弃,外头的苦奴婢可以吃的。” 最后一句话使夜离大惊,不可思议的看着裕安。 她是有过离开的想法,可她自问自己并没有表现出丝毫……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来自现代 “裕安,你……” “奴婢跟太子妃时间长了,自然懂得主子的想法,”裕安看着夜离,一脸的诚恳,“还请主子允许奴婢伺候着,即使主子不肯全然相信奴婢,可奴婢相信日久见人心,总有一日主子会明白裕安的忠心与他人的忠心不同。” 裕安这番话,若说夜离不感动那是假的;可若说夜离全部相信了,那也是假的。 到底是那些提防和谨慎已经融入骨血,即便夜离心知裕安是值得自己相信的那个人,即便夜离知道,自己若是这样一意孤行下去,迟早会有孤家寡人的一天,可夜离仍旧做不到全然的相信一个人。 可看着眼前的裕安,她突然想试试。 不管这次仍是不是和往常那般被伤的体无完肤心力交瘁,此时,她突然间很想相信眼前这个女子。 “你的心意我自始至终都知道,”夜离轻叹一声,生生的受了裕安一拜,“你且起来吧。” 见夜离没有抗拒自己的意思,裕安这才满心欢喜的站起身来,因为跪拜,膝上的衣服难免有些褶皱了,而她的额头上亦是红肿一片,可偏偏脸上的喜色无影遁形,整个人看起来既狼狈又好笑,可这样令人发笑的样子却让夜离掉了眼泪。 裕安本正兴高采烈的笑着,夜离岔一掉泪,裕安自是又惊又慌,忙拿起帕子细细的拭着夜离的眼泪,“主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裕安这番话惹得主子不高兴了?!” 见夜离仍是哭着。裕安急道,“都是奴婢的错,这样的话奴婢不敢再说了,主子可得好生注意身子。莫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裕安急的又要跪地请罪,夜离忙拉住她,好不容易止住了泪,不好意思的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这么长时间你一心对我,而我总是不肯相信你,怕是把你委屈坏了。如今我在太子爷跟前儿失了宠,从今以后,就是咱们主仆相依为命了。我若不信你还能信谁呢?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裕安被夜离这番话感动的亦流了泪。主仆二人相拥而泣。 待二人情绪都稳定下来后。裕安才道,“别的事情奴婢倒也没什么好奇的,且今日又与夫人的事伤脑筋。奴婢斗胆问问,主子的生母既不是夫人,那夜姓在曼陀国可就没有了。” 夜离轻叹一声,不打算瞒着裕安,再三叮嘱着,“我的身世是很重要的,说与你听倒也不打紧,只是你定要为我保密。倘若这个秘密泄露出去,牵扯的人过多,只会伤及无辜。” 裕安见夜离语气沉重。当下也收起脸上的随意,郑重的看着夜离,“主子放心便是,奴婢定不会背叛主子。” “你这样说我也放心了,”夜离信任一笑,“说起我的身世,怕你是不信的。” 说完对着裕安不明所以的神情高深莫测的一笑,“我若说我是来自几千年后的未来,你信不信?!” 裕安惊讶的瞪大眸子,一双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夜离,一副明显不信的样子。夜离失笑,“你看,我就知道。” 裕安好不容易将那惊讶吞进腹中,思及与夜离交好的皇贵妃,不由问道,“主子与皇贵妃姐妹相称,即使认母也是一起认得,难道皇贵妃也与太子妃一样来自几千年以后的现代?” 夜离笑着点点头,“是啊,我们之所以在皇上寿宴时相认且姐妹相称,是因为在几千年后的现代,我们姐妹二人也是相识的。那时候我是当红影星,而姐姐是顶级化妆师。或许你不明白影星和化妆师是什么,所谓影星就是演员,也是拍电视剧的人;而化妆师是专门为演员化妆的人,这就是为什么姐姐的妆容总是新颖精致,连我都不及;而我教导出来的猫舞步能够风靡曼陀国的原因。” 夜离这番话让裕安难以解决,聪慧如她却理解不了夜离话里的意思,或者了解不了夜离口中描述的那个世界。她的祖先世世代代活在这片土地上,即使这边土地被战火烽烟肆虐过,被千万铁骑践踏过,可到底是她们祖先用自己的骨血争取来的安身之地。 可如今被夜离这样一说,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止她们这个时代存在着,太子妃穿越而来,这意味着,与此同时在未知时空里,有无数个空间同时存在着。 “太子妃,您的话我大体明白了,可你自那个世界而来,岂不是违背了天意?”裕安艰难的开口。 “世人的存在皆有使命,”夜离解释道,“就像你,你这辈子的使命就是为皇室付出一生的精力;而我的一生,上半生是为了娱乐现代的观众,下半生就为了穿越到这里。我来到这个时空定有自己的意义,可是直到今日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所在, 若有一日我的使命完成了,便是我失去作用的时刻了。” 裕安似懂非懂的看着夜离,“那太子妃,几千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相对于裕安的好奇而言,夜离不想回忆起现代的生活。 倒不是现代的生活如何无趣,当初她才穿越过来的时候,也为这种没有电,没有网络,没有高科技,整日只能做女工,练字,聊天、扑蝴蝶等等的烦琐事情而心烦,甚至觉得自己快要被古代这种超慢节奏的生活给逼疯了。 可渐渐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她突然间觉得现代的天空太灰暗了,即使阳光明媚的海南也没有古代的蔚蓝天空,那清澈的颜色是被各种废气污染过的现代不能拥有的。这儿的河水清澈透底,总能看到河底游来游去的小鱼儿,黑色的、褐色的、红色的各种各样的鱼儿欢快的游着,而现代被各个工厂里排出的污水污染了的小河除了浓黑的颜色和腥臭的气味之外,根本看不清河水真正的样子。 公路上的汽车总是排成长长的一条龙,赶通告的时候总是提前两个小时出门,朝九晚五,灯红酒绿,晚上的酒吧里总有一群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年轻人。 日日生活在压力之中,日日被生活折磨着。 哪会有此刻的清净舒缓呢? 对于裕安的好奇,夜离不忍打破她美好的幻想,“几千年后的生活是高科技的产物,人们发明了一种叫电的东西,有了电,人们就不用天天点蜡烛,而是用一种叫做点灯的东西照明,电灯发出来的光很亮,可以驱逐黑暗使黑夜亮如白昼;人们出行也不再用马车,而是一种叫做汽车的东西,汽车里安装了发动机,只要在发动机里装满汽油或者柴油,就会使发动机转动,而汽车的形状像是四四方方的盒子,就像我们用的胭脂盒子一般,在汽车的前面和后面各有两只轮子,发动机发动的时候会带动轮子滚动,所以不用马匹拉着,汽车就可以在路上行驶,而且速度是马的数十倍;而且现代有一种叫做网络的东西,就算每日呆在家里,全世界的消息都能掌握起来,是不是很强大?” 裕安沉溺在夜离描述的世界里不能自拔,她不由自主的随着夜离的描述想象那些东西。是啊,那样强大的东西,可是她闻所未闻的,若是曼陀国有现代一分的发达定会统领全世界了! “奴婢真的不敢想象,这样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要想象一下就觉得幸福,太子妃真是太有福气了,能够亲自体验那些高科技的东西,真是羡慕死奴婢了。” “这样就羡慕了?”夜离一笑,“其实有很多东西是咱们曼陀国没有的,复杂的东西我做不来,更不可能发明出电、汽车和网络,简单的东西倒还是可以尝试着坐坐,不过这得等到有机会了。我们现代的美好不止这些,我刚刚说的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在咱们曼陀国,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低人一等,甚至实行妻妾制。可在我们现代是不一样的,女子同男子一般可以上学,而且女子自己工作养活自己,甚至有的国家的领导人都是女人。女人与男人的地位平等,而且我们实行一妻一夫制。夫妻之间若是生活不愉快可以选择调解离婚,而如果男方虐待女方的话,女方可以去法院提出申诉,只要事情得到证实就会视情况处理,情节严重的还会判男子的罪,并且要求男方给予女方相应的赔偿;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女人受了欺负只能忍着,而男人若是不高兴了就一纸休书把女人休了。相比而言,还是这样的生活令人向往吧?” 裕安高兴的点点头,沉溺在夜离的描述中不能自拔。 只是想象的纵使美好,也比不得现实的残酷,更何况来自几千年后的太子妃突然间被迫的接受这个世界的一切,定是受了不少的折磨。 只从太子爷与太子妃的感情就看的出来,怪不得太子妃总是强调一生一世一双人,容不得太子爷心里有别的女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难得的平静 夜离正说得高兴,突然见裕安的神色闷闷的,“你这是怎么了?不喜欢现代的生活吗?” 裕安摇摇头,闷闷的道,“现代的生活很美好,可突然间从天堂坠到地狱,太子妃,您很难过吧?奴婢终于明白为何太子妃明明爱着太子爷,却一心想要离开他了。” 夜离一怔,往日的甜蜜和苦涩一一漫上心头,是啊,当初自己自天堂般的现代穿越到落后的古代,再也不是那个红透半边天的影视巨星,而是一个被人贩卖到怡红院没有人身自由的女子。 而就在那时,在她最落魄的时候,他出现了,虽然在她心里,他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心地善良的好人,可就是这个曾让她恨得牙痒的人给了她人生中一段最美好的时光,同样的,现在这个人亲手毁掉她的幸福,在她的伤口上狠狠的洒了一大把盐。 曾经多爱,就有多痛。 她想过恨他,想过怨他,可最终她发现自己恨不起来也怨不起来。并不是不爱了,不想了,而是没有精力了,她的心早就随着他那番话失去了生命力,虽然跳动,却再也激越不起来了。 这样的心,谈何痛?谈何爱? “其实有时候爱一个人不一定拥有他,”夜离微微垂下眼睛,嘴角的微笑薄凉如秋,“太子爷虽是我最爱的人,却不是最适合的人,缘分使然,终是上天注定的。” 夜离很少说什么上天注定之类的话,如今却用这话来形容她和太子爷之间的感情。应是伤心到极致自己说给自己信得。可就是这样坚强却不知不觉透出一丝脆弱的夜离让裕安格外心疼,又是自己伺候久了的主子,是以夜离这番感情论裕安并不赞同。 “太子妃,恕奴婢多嘴。苍天有灵,可世间万物本就有灵气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太子妃为何不逆天而行为自己的将来拼上一拼?” 夜离幽幽叹息一声,“人虽能逆天,却不能使自己的心死而复生,大抵是我们缘分已尽,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呢?好了,不说这些了,这几日为太子爷纳妾的事儿少不了多跑些路,如今你是东宫的掌事姑姑。外面的事情可得好好瞧瞧了。别让那些下人们偷懒。再者皇后娘娘嘱咐你多多指导田媞的礼仪,你定要多用心,只是别太难为她了。” 裕安垂头道。“这个奴婢自然清楚,太子妃放心就是。” “你办事我自是放心的,只是如今田媞视我为死敌,同样视你为死敌,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且不要与她浪费口舌,凡事尽心就行。”夜离顿了顿又道 ,“且我看她的性子并不是善罢甘休之人,皇后吩咐你教导她,对她来说本就是有损尊严的事情。这些日子怕你要多吃些苦了。” “这个奴婢心里也明白,只是奴婢生死是太子妃的人,自然听从太子妃的吩咐。田媞姑娘若是为难奴婢,奴婢也只管忍着就是了,定不会为主子添麻烦。” “我倒不是怕麻烦,”夜离拉着她坐在榻上,刚刚点燃的熏香已经烟云缭绕了,穿梭在她们之间使彼此的容貌有种朦胧的感觉,虽然看不清,可两人对彼此的心意却是明了的很了,相视一笑,“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如今也没了争宠的心,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且都随她去吧,只是一样,在不招惹是非的前提下也要保护自己。” 裕安笑着点头,“奴婢明白,主子何时也变得这么唠叨了?” 夜离莞尔一笑,在她的鼻头上点了点,“如今倒是嫌我唠叨了,我对外人定不唠叨,你且试试?” “算了算了,”裕安摆摆手,“太子妃未免太精明了些,几句话就把奴婢绕进去了,奴婢可不得紧着求饶!” “牙尖嘴利,”夜离嗔了句,接着正色道,“这几日你定也忙得很,我这边就由菊清她们伺候着吧,娘亲与田媞之间你也要多费心。” 接下来的几日裕安果然很少在夜离面前走动了,除了婚前的各种事宜需要她操持之外,教导田媞的礼仪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不出夜离所料,对于皇后娘娘指派裕安教导田媞的事情,田媞很是不满,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不能违抗皇后的旨意,如此也只能在礼仪姑姑裕安的身上发泄了。 接下来几日,不时的听到田媞姑娘不够聪慧,把教导姑姑折磨的痛苦不堪。如此也就罢了,好歹裕安也是皇后钦点的教习姑姑,田媞不放在眼里也就罢了,还依仗自己侧王妃的地位欺压裕安。 只是这事儿并未引得裕安的违逆,夜离也不曾过问,这下软硬都用上了,可偏偏夜离不吃那一套,田媞也就没了后招儿,少不得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好生的跟着裕安学习礼仪,接下来的几日裕安倒也没收到什么折磨。 夜离作为太子妃自然也少不了打点些,可有裕安帮衬着,她好歹也寻出些时间来去景仁宫走走,只是她心知自己并没有多长时间与皇贵妃团聚了,所以并未去其他交好的妃嫔那儿。 晚清自然依照夜离的指示监视着崔氏与田媞,果然发现崔氏与田媞交往甚密,甚至隔三差五的往流水阁跑,手中不是端着一盒糕点就是一蛊汤。虽然崔氏的绿竹园离俪深殿并不算远,倒也不见崔氏跑的这般勤。 经过这些日子的监视,夜离对自己的猜想更是深信不疑,宫中也常常听人提起夫人对新晋的侧王妃格外上心,每每见到田媞总是笑得一张脸都皱起来,也不知是夫人热情还是另有什么打算。 这些流言传得快,夜离听到的时候也只是轻轻一笑罢了,自然吩咐宫中的下人不可在背后乱嚼舌根,但对传出流言之人并未责罚。 那日争吵之后太子爷不曾踏足俪深殿,大婚之后夜离第一次受到被冷落的滋味,除了殿门上挂着的那只刻着“俪深殿”三个字的大匾提醒着世人这里如何辉煌之外,并没有丝毫的痕迹。 冷清如斯,倒让夜离那颗冰冷的心麻木不堪,再也感觉不到心痛的滋味。 眼见着就到了六月初,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打点东宫的事情,夜离还暗地里往凉州那边的胭脂店递了密信,她既然决定离开就要有个安全又隐秘的落脚地,当初自己在凉州私下里买了几间铺子可不就是为了应急吗?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六月初一这日,夜离自景仁宫出来就带着裕安去了别院儿好好的赔了陪夜老爷子。 夜离看得出来,夜老爷子是真的喜欢自己,当时崔氏也很喜欢自己,可她的亲生女儿一出现,自己被利用不说还得靠边站。如今夜老爷子是不知情,可若有朝一日他也见到自己的亲生孙女儿,会不会也同崔氏一般毫不留情的把自己抛弃一边? 心里这般想着就慢慢的升起些悲凉,与夜老爷子也没了之前那样理所应当的亲昵,说到底,这个爷爷还是自己在田媞手中抢来的。或许她们天生八字不合吧,爱上同一个男人,为争抢一个男人怒目相对;阴错阳差的,自己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强了她的亲人,若是田媞知道了定会气的发疯吧。 她们真是生来的天敌。 心里总是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面上自然凝重,就连夜老爷子的多番哄逗也没有丝毫效果,夜离心里愧疚,只得借故东宫事物繁忙离开了别院儿,想来太子爷纳侧妃的事情夜老爷子也有所耳闻,知晓自己孙女儿心里不痛快,除了颇为担忧的叮嘱一番倒也没有挽留夜离。 出了别院儿,夜离便带着裕安去各个铺子里收银子,一来是到了月初,各个店铺的帐该结一结了;二者,去凉州的路途少不了盘缠,带现金不方便又容易遭贼人眼红,只能去钱行里存了,路上只带些碎银变成。 在加上将来生活所需,亦加上凉州那几个铺子今后的开销,她需要的银钱不是小数目,在东宫支取的话未免引人怀疑,只得从各个店铺的红利下手了。 存好了银钱,少不得又在猫舞步与黎素素她们小聚一番,如今素馨已经嫁与苏荻为妻,小两口过得滋润,素馨脸上的甜蜜遮都遮不住,夜离看了自是感叹不已,念及自己的婚姻,又少不得心里难受。 如此一来就到了黄昏时刻,往日里太阳刚有落山的迹象夜离就耐不住性子的往东宫赶,如今太子爷也不去俪深殿,她在与不在都是一样的,倒不如趁着这最后的机会与猫舞步的姐妹们小酌几杯,也算得上是美事一桩,将来无人陪伴之时,拿出来做做念想也是好的。 酒足饭饱,夜离在裕安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回到俪深殿的时候,除了俪深殿的宫人们在焦急的眺望外,并没有别人关心夜离的行踪,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一辈子的人,更是没有踪影。 第一百八十章 奉茶风波 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前后如此大的差距仍让夜离感叹不已,宠爱果真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以前的自己过于自信,总觉得那个男人永远不会离开自己,如今看来不过痴心妄想罢了。虽然伤心,心里亦有一丝侥幸。 幸亏发现的及时,总不至于自己生下孩子有所牵挂,如此一来倒是能及时抽身了。 是夜,夜离睡得格外踏实,之前的忧心忡忡全然不见,那丝幻想也随着清凉的月色坠入湖底再也不见天日。 直到李珵琰与田媞大婚那日,夜离还是吃得饱睡得着,东宫的下人们少不了窃窃私语一番,但总归是太子妃,虽然失了宠但还是掌握着东宫的大权,下人们中间传的飞快的流言倒也没传到夜离耳朵去。 太子爷纳妾,虽有排场,但总不及夜离大婚那日来的隆重。小扇和娇娘作为妾室是不可以出面见人的,夜离是太子妃虽得掌控局面,但总是不想看到两人得意的嘴脸,少不得躲着些。 是以这日夜离鲜少出门,呆在自己的俪深殿里听着外面锣鼓滔天喜乐齐奏,只是想象也可以想得出外面是如何一副喜气洋洋的局面。 虽然不能挂大红的灯笼和喜布,但那片玫红之色看起来也喜人的很,再加上田媞的花容月貌,虽不能以大红相伴,但那玫红之下定不输风华。 想必李珵琰早就乐的眉开眼笑了吧。 外面的事情一直是裕安操持着,不时地派人回来禀告给夜离。所以夜离并不知道此刻的李珵琰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高兴,大婚的日子脸上没有丝毫喜色不说,甚至整个眼眶都青黑一片,眼睛更是没有精神的微垂着。到场的宾客们嘴上的奉承不断。却不见主人露出一丝笑意立马悻悻的住了嘴,这些人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何等的机灵,见别人碰了一鼻子灰都闭口不敢多说话,只示范性的说声恭喜,场面不知有多冷清。 已经被送入婚房的田媞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新房里伺候着的下人们都明眼儿的狠,一时倒也没有嘴快的说给田媞听。 太子爷喜添新人,自然是要宿在新人的房间里,况且就算今日不是大婚。李珵琰也不会在俪深殿留宿。 天色一暗。早早的。依稀可以听到外面宾客渐少,俪深殿就熄了灯陷入一片黑暗。 这一晚李珵琰自然没来。 办完最后一件大事,夜离的心情轻松了不少。第二日一早坐在梳妆镜旁任由裕安上妆的时候夜离也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就像昨日大婚的那个并不是她心爱的男人,那个曾经把她宠到天的男人,那个让她欢笑让她哭的男人。 昨夜东宫其他人有没有睡好夜离并不知道,如今这些也不是她在乎的事情。尽管她知道,随着田媞的好日子,整个东宫都陷入一片昏暗,好像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自己黑暗的未来,比如娇娘,比如小扇。再不济还有东宫那些宫人们。 可这些夜离都不在乎了,她知道,过了今日迎接她的就是崭新的未来,就是释放她的时刻。尽管所有人的心都揪成一团,可这并不妨碍她一颗雀跃的心!不管以后这个东宫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以后这个男人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东宫是不是落到田媞的手里,不管小扇和娇娘苦难的未来,她终归是要踏出那一步了! 看着镜子里娇艳的容貌,夜离笑了。 或许是镜子中的容颜过于艳丽,或许是这残酷的命运已经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或许她明白她的命运终将改变,笑着笑着,镜中的美人已经流下一行清泪。 梳妆完毕,夜离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才带着裕安去给皇后请安,如今在身边最信得过的人莫过于裕安了,在她面前夜离倒也不伪装什么,好在裕安并不是多话之人,见她难过落泪并未多问什么。 对田媞来说,面见皇后虽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今日却是她向自己的婆婆奉茶的大好日子心情自然与往常不一样。她看起来格外美丽些,不知道是不是得了盛宠滋润的缘故,脸上那一抹艳红看起来格外娇俏,眉眼间也带了些娇羞之色,给皇后奉茶的时候眼睛总是不经意的划过夜离,带了一丝胜者的猖狂。 夜离暗暗摇头,在她面前这般显摆倒真有些小家子气。自己因她失宠是不假,可天知道,她这番羞辱带给她夜离的不是天赐的良机呢? 天底下有种男人虽然优秀,却不能用心去爱的,既然不能用心去爱,那又何必强留在身边呢? “你退下吧,”皇后将茶盏放回田媞手中的托盘上,微微摆手道,“如今你也成了我们皇家的媳妇儿,皇上与本宫要说的只有一句,那就是用心侍奉太子爷为皇家延绵子嗣,不要做些争风吃醋有损言行的事情来。” “臣妾自当如此,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放心。”田媞娇柔一笑,脸上风情内敛十足的好媳妇模样。 夜离懒得看她这副做作的嘴脸,自是将脸转到一旁默默的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在座的妃嫔 们也有些与田媞走的近的自然少不了在皇后面前替她美言几句。 众人们将田媞夸的兼职堪比天仙,皇后脸上的笑意自然止不住,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才伸手指着夜离道,“如今你是太子爷的侧妃,总少不了给太子妃敬茶,你就去吧。” 田媞看自己早就不顺眼,莫说敬茶了,就算是寒暄几句都是懒得开口的,夜离倒也没指望她恭顺的给自己敬茶。 抬眼看去的时候果然看到田媞的嘴角划过一丝轻蔑,夜离也不想跟她计较,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微微将脸转向皇后,皇后的脸色平静依旧,但夜离还是看到平静之下隐藏的波澜起伏。 夜离自当不语,笑意盈盈的看着身形未动的田媞。 “皇后娘娘,述臣妾无礼,臣妾觉得太子妃这样的人不值得臣妾捧茶伺候。” 她的声音清冽果断,带着一丝狠厉不留情面的甩到夜离的脸上,就算如此夜离的脸色依旧未变,那丝笑意如同三月里的桃花微现带着令人心惊动魄的美艳,就连李珵琰也不觉得呆了呆。 皇上与皇后对视一眼,脸上微怒,皇后察言观色立即喝道,“大胆!太子妃乃太子爷明媒正娶的正妃,东宫的一宫主位!而你只是侧妃,位居太子妃之下,理当为太子妃奉茶,又有何不值一说?!” “太子妃位居臣妾之上,臣妾自应侍奉,”田媞话锋一转,看向夜离的眼睛泛着丝丝冷光,如同吐着芯子的毒舌毫不留情的朝着夜离进攻,“只是太子妃德行有失,臣妾认为太子妃不配为一宫主位。” 夜离有些哑然,这个田媞还真是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即使自己德行有失,尚且有皇上皇后在,再不济还有李珵琰,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的太子爷侧妃还给她定罪吧。即便有皇后的宠爱在身,也不能这般放肆不是? 田媞这番话一落,皇上和皇后的脸色果然变了,就连在座的妃嫔,即使与田媞交好也少不得露出惊异之色,一个个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田媞。 田媞油然不觉,仍然跪拜在地,眼睛不时的扫向夜离。 皇后见皇上脸色铁青,一时不敢说话,整个大殿里静了一会儿,才听到皇上那犹如冰窖里发出来的声音,“侧王妃既然说太子妃言行有失,不妨细细说来,朕倒要看看,是太子妃言行有失还是有人恃宠而骄了。” 田媞闻言身子晃了晃,豆大的汗珠顺着她娇美的面庞缓缓滚落,虽已心生惧意,仍然强撑着身子倔强的抬起脸,“回皇上,太子妃伪造身份在先,欺瞒皇上皇后在后。” 夜离苦涩一笑觉得自己心中唯一的信仰轰然倒塌,不管曾经付出了什么,不管曾经如何亲密,那人终究是辜负了她的一番真心。 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另夜离更加心疼的了,伤口撒盐的事情不止一次面对,那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 就算全世界都负了她,至少她还有洛桑,还有裕安,还有那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小婴儿……至少,她不是孤家寡人…… 迎上皇上皇后狐疑的目光,夜离微微一笑并不为自己辩解。因为她和皇贵妃始终是联系在一起的,她有伪造身份的嫌疑,皇贵妃自然也有,而如今后宫中最得皇上心的人除了洛桑没有她人。 只要洛桑还站着,夜离就不会倒下。 果然皇上的目光只在她身上扫视一圈,那慑人的光芒就掠过她的身子落在田媞身上,田媞自然又生出一阵冷汗,一时不敢多言。 皇上沉默片刻,“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太子妃乃皇贵妃的亲妹妹,你这样诬赖太子妃岂不是往皇贵妃身上泼脏水?!” 话说到最后,皇上重重的拍着桌子几乎是将这句话吼出来的,一时间整个大殿寂寞无声,众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不时地可以听到田媞不规则的呼吸声。 第一百八十一章 珠碎 就连皇后也变了脸色,带领众人站起身来跪拜在皇上跟前,“皇上息怒,保重龙体才是啊!” 夜离随着众人跪拜在地,小心翼翼的抬头憋了一眼,恰巧碰到皇上看过来的视线,心里一惊面上却不敢露出太多神色,坦然自若的与皇上对视一眼才恭谨的垂下脑袋。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能慌,虽然她有洛桑的余茵可以庇护,只是如今她实在不想给洛桑招惹什么事端。 本想着等田媞奉完茶,再去景仁宫与洛桑说说话,趁着午膳时间她就带着洛桑出城去了,从此整个皇宫的事情与她再无关联。 没想到田媞根本没有打算放过她,即便她不曾与她争宠,而田媞早就把她侍卫眼中钉肉中刺,不剔除寝食难安了。 自己在她心里就这般重要吗?她真是太瞧得起自己了,不惜把崔氏拉出来,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反而害了崔氏吗?若说她伪造身份,那么崔氏也逃脱不了助纣为虐的罪行,论罪当株!崔氏是田媞的生母,田媞怎能这样不顾及崔氏性命肆意而为呢? 正想着,就听到皇后焦急道,“太子妃年轻不知轻重,可皇贵妃是宫里的老人了定不会做出这般伤及性命的大事来,臣妾觉得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即便侧王妃一口咬定也不足为信,皇上且宽心才是。” 众人急忙低头符合道,“请皇上宽心。” 田媞哪里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严重,本想着自己有娘亲为证。这下夜离定是逃脱不掉了,哪想到皇上竟然这般袒护太子妃!不!不是袒护太子妃,而是皇贵妃!田媞之前并不是没有听崔氏提起皇上对皇贵妃的宠爱,今日这番行为崔氏也是极力阻挡的。可田媞觉得一日不除夜离一日不得安宁,且就算皇上顾及皇贵妃的面子,可皇后至少是站在自己这边儿的,只要皇后开口帮她说几句话,皇上总少不了惩治夜离一番。再不济,皇上将这事儿隐瞒了过去,可还是会对夜离生出一丝怀疑,甚至连皇贵妃都会受到些冷落,而她田媞自然而然的就高于夜离,这太子妃之位迟早落在她手上。 可没想到皇后娘娘不但没有为她说话。甚至还未夜离开脱!也不知是看在皇贵妃的面子上。还是皇后本就对夜离青眼有加。这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惊讶之余总少不了一番恐慌,可如今箭已经放在弦上。她不得不发了! “臣妾失言,还请皇上恕罪!”田媞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额头上眼见着红肿一片,急道,“可臣妾所言句句属实,皇上如果不信传夜夫人崔氏一问便知,臣妾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胡言啊!” “放肆!”皇后怒喝一声,狠狠的盯着田媞道,“皇贵妃贵为贵妃,形同副后。太子妃贵为一宫之首,且是你这个小小侧妃可以出口污蔑!你若在不知悔改,休怪皇上与本宫无情了!” 田媞诧异的看着皇后,没想到众人面前皇后竟然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自己,而且就连自己的新婚夫婿也没有丝毫为自己开口说话的打算。 一时孤立无援的她觉得委屈的很,她这些年的隐忍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吗?而自己终于找到他,可他早就娇妻美妾环绕,甚至对自己没有丝毫感情,就连昨日的洞房花烛夜也只是倒在床上沉沉睡去,连碰都没有碰她一下,甚至连她的红盖头,他都没有动手取下来。 昨晚她失落的坐在床上,那满是的喜庆之色落在她的眼里只剩下讥讽之色。那些苦苦等待的日日夜夜,她没有一日不在幻想今日的情形,不管是她羞涩的窝到在他怀里也好,还是他温柔的注视也好,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的场景,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昨晚的局面。 她消失在他生命里的那几年,真的将他遗落在岁月里,再也寻找不回来了吗?! 不!她不信! 当初他们是如何甜蜜,如何爱着对方!她相信她离开的那几年里,李珵琰并没有忘了她,并不曾抛弃她! 而她如今面临的困境,除了太子妃夜离,还有谁有那个本事将那个痴心的男人勾的魂儿都没了!那日她虽然当着夜离的面儿吻了李珵琰,李珵琰虽然没有推开她,可她觉得出来,李珵琰对她根本没有丝毫感情了,那肌肤相触,除了冰冷她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那日之后,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是真的没有希望了,即便自己的娘亲已经将夜离的软肋告诉自己,可那一刻她没了任何斗志。 即便除了夜离又能如何呢?只会让李珵琰怨恨自己,而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得到他温柔的注视,更不会窝在他微暖的怀里享受宁静的午后时光了。 可她没想到自己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她曾经想方设法想要嫁给李珵琰,如今竟不费余力的得到了,而且听说提出这个要求的正是太子妃本人。虽然太子妃给了她机会,可她从未忘记是谁让她处于这个尴尬落魄的局面。 “皇上,皇后娘娘,”田媞露出一起凄美的笑容,大大的眸子里蓄满泪水,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饰的侵向夜离,“夜夫人崔氏,是臣妾的亲生母亲,太子妃以假乱真蒙蔽母亲,若不是偶然间与母亲相见,臣妾这辈子怕是都没有机会翻出这个真相了!” “好!好!好!”皇上连连说了三个好,通绿的翡翠珠子在手中甩的刷刷作响,可见其怒意之深了,“当真是太子爷的好侧妃!老九!看看你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李珵琰淡淡的看了田媞一眼,又看了看那个自始至终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强撑着这一切的小女人,脸上的疲惫更甚,俯身道,“是儿臣的错,定当回去好好惩治,还请皇阿玛放心。” “皇上……”见自己这番话除了引起皇上的怒气之外,自己预想中的效果丝毫没有显现,皇上皇后所有的怒气都冲着自己过来了,就连常日里与自己交好的那些嫔妃都不敢说话,夜离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丝毫没有把自己这番话放在眼里,当真是**裸的藐视,如此一来,田媞心里的怨气更甚。 “放心?!你叫朕怎么放心!”皇上厌恶的看着田媞,“既然你说了这些,若不让你死心,你还真当朕偏袒皇贵妃,偏袒太子妃了!朕到给你这个机会,你且说罢,只是一点,你这话里有一丝的捕风捉影,朕就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 田媞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把夜离认崔氏为母,并且唆使皇贵妃认崔氏为母的事情说出来。 皇上和皇后本就对夜离的身世有所怀疑,这也怪当初夜离没能好好的圆谎,如今再由田媞这么一说,当日的疑虑又都显现出来。只是这次牵扯到皇贵妃,众人虽心生疑虑,到底没敢开口多说话。 最终还是皇上开了口,“既然你说的这般详细,朕不把皇贵妃唤来细问一番,你倒是不能死心了……” 皇上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哭啼之声。各宫主子的宫殿之上,向来不许宫人大声喧哗,更别提这大声啼哭了,也不知道哪个娘娘身旁的宫人这般不懂规矩,恰巧又逢皇上心情不好,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夜离只觉得啼哭之人声音熟悉,一时间也想不起是谁来,只能心里默默的为这个宫人祈祷。 显然上天并没有收到夜离的祈祷,皇上的话被这突然的哭声打断,心情更加烦躁,手上一个用力,那串鲜少离手的翡翠珠子就狠狠的掷到地上,手串应声而断,一个个珠子弹跳在地上,“是哪个宫的宫人如此没有规矩!还不快快把人给朕带上来!” 在场的出了夜离和田媞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吓得一个激灵,惶恐的看着跳跃不止的翡翠珠子。 要知道这串翡翠手串还是皇上与皇贵妃初识那会儿皇贵妃送给皇上的,这串珠子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巧的是最大的那颗翡翠,也不知道皇贵妃用什么手法在珠子上雕刻了一朵并蒂莲。并蒂莲并不少见,可难得的是皇贵妃的这番心思,这么多年来皇上一直不曾离手,可见对这串珠子或者说珠子的主人如何喜爱了。可今日,盛怒之下,皇上竟然亲手摔坏了这个手串,可见皇上的怒气不可小觑。 夜离也有些诧异的看了皇上一眼,直到那个啼哭不止的宫女被人压上来的时候,夜离的心才忽的一跳,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一般,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连身后的裕安都来不及搀扶她,她觉得浑身没有了力气,只有那颗抽痛不止的心脏,还有深深的担忧。 红叶是皇上派到景仁宫的人,平时虽然被洛桑惯得娇气了些,并不是不懂规矩的人。能让她顾不得规矩在皇上面前失仪的人,除了洛桑还能有谁?! 第一百八十二章 离别 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夜离下意识的惊叫出声,“红叶,你们家主子呢?!” 皇上一见来人是红叶也不由得慌了,就连皇后也不自觉的站起身来一双眼睛焦虑的盯着红叶,红叶虽然失礼,倒也没人理会这些,尤其是皇上也被吓得脸色苍白,“放肆!好生生的你哭什么!快说!你们家主子呢!” 红叶闻言哭的更是大声,尤其是看到栽倒在地的夜离,泪水流的更甚,一时间整个大殿里乱成一团,就连跪在地上的田媞都没人理会。 毕竟皇贵妃在宫里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虽然颇得盛宠,到底也树立了威信,如今她宫中的人这般反常,众人不由议论纷纷。 哭了几声,红叶才断断续续的道,“奴,奴婢,也不知道,今儿,今儿一早,奴婢去伺候娘娘起身,才发现娘娘不见了。一开始奴婢还以为娘娘出去了,于是奴婢就派人寻找,如今整儿个宫里都翻过来了,并不曾见到娘娘。” 众人闻言一惊,皇上更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红叶,“胡说!皇贵妃起身没人看到吗?!寝殿里当值的宫人呢?!一大清早儿的,没人伺候皇贵妃更衣,皇贵妃如何出去?!简直是胡说!” “这就是惊奇的地方,”红叶低泣了几声,才接着道,“奴婢一早进去的时候,门是在里面拴上的,寝殿里的窗户都关的好好的,就连当值的宫人都在地铺上睡着。唯独不见了娘娘!” “胡说!胡说!”皇上怒极,一手指着红叶道,“门窗未动,好好的人就这样不见了?!” 众人都被这怪异的事情吓得心神不宁。唯独夜离怔怔的流出眼泪,“姐姐,姐姐,你真的扔下离儿了?你真的扔下离儿了?你怎么忍心?!” 说完,她双手撑着地费力的站起身子,踉跄的跑了出去。 众人根本没料到她这般反应,待众人反应过来,夜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殿外。李珵琰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接着裕安也反应过来,跟在李珵琰后面追了出去。 田媞没有料到会生出这番变故。她以为自己这一击能够大伤夜离的元气。而皇贵妃突然间的离奇失踪简直把皇上所有的注意力转移过去。又有谁还去计较皇贵妃与太子妃的身世呢? “太子妃刚刚说什么?她刚刚说什么?”皇上指着夜离离开的方向,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殿内的宫妃们。就连皇后都被皇上这般疯癫的样子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劝解,就看到皇上疾驰而去的身影,耳边依稀可以听到皇上嘴里的话,“洛桑扔下离儿了,洛桑扔下离儿了,她说洛桑扔下她了,洛桑何尝不是连我都扔下了,洛桑,洛桑……” 在场的人都知道洛桑是皇贵妃的闺名。皇上这般心神不宁的样子可不是把皇贵妃放在心窝子里了吗?这样在乎的人又怎能容得了别人的玷污呢?尤其是皇贵妃失踪,田媞若能及时抽身还行,否则的话,刚刚如愿以偿的嫁给太子爷,怕是等不到明日就连小命儿都丢了。 待众人随着追到景仁宫的时候只见皇上呆怔的站在殿内,而夜离正疯狂的趴在书桌上翻箱倒柜,“姐姐早就知道有这样一天,姐姐一定留下了什么,一定,一定……” 众宫妃都面面厮觑,禧妃心中更是焦急上前一步走到皇后身边道,“皇后娘娘,太子妃这是怎么了?皇贵妃失踪,太子妃又这般模样,这可如何是好?” 皇后看着一室狼藉,又见皇上容貌枯槁脸上十分悲切,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疲惫来。自从四王爷过世之后,她的身子本就一日不如一日,后来丽妃生子晋为皇贵妃,这后宫的事情她几乎不再过问,全由着皇贵妃处置,如今皇贵妃一去她觉得这些事情接二连三的向她压来,简直要把她瘦弱多病的身子生生压到。 再者她也担心皇上的龙体,这些年来皇上的身体虽说算得上强健,到底是老了,皇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本就无人可敌,如果皇上也撑不住那可真是…… 沉吟片刻,勉强的将心中的万千思绪压下去,看着状若疯癫的太子妃,皇后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怒气,“太子妃,你这是做什么?当下之急找到皇贵妃才是正事,你在景仁宫里翻箱倒柜的成何体统?!” 夜离身子一顿,转过身去众人正一脸惊愕的盯着她看,觉察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在讲究规矩的皇宫中极为不允,踉踉跄跄的走至皇后跟前儿跪下哽咽着道,“皇额娘,不是儿臣不遵守规矩,也不是儿臣不想去找皇贵妃,而是因为儿臣知道皇贵妃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定是留下了什么东西。皇贵妃是儿臣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儿臣哪能不在乎?还请皇阿玛,皇额娘以及各位娘娘体谅!” 看着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的夜离,众人都纷纷议论起来。不止因为她口中皇贵妃早就料到的今日,更令人吃惊的是她亲口说皇贵妃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这等于间接的承认了刚刚田媞那番话是真的! 夜夫人如果不是她的亲人,那么太子妃与皇贵妃伪造身份欺瞒皇上的罪名就真的成立了!如今皇贵妃不见了,夜离没有人撑腰,还不知道皇上会怎样处置她呢! “离儿,你这话……”皇后迟疑的看着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倒退一步。 夜离有些心灰意冷的看着她,如今皇贵妃倒台,她也几乎步入绝境,而这个常日里算得上是心疼自己的皇额娘竟也在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她绝望的心情,而是她所犯下的错误。 这叫她怎么不难过? 而这个时候,跟自己有过肌肤之亲,跟自己有过海誓山盟,自己最亲密的人竟也没有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话,而她的心早就冷的像是被坚冰包裹起来,而如今更是心生退意。 夜离倒退一步,俯下身子磕了几个头,眼神坚定,“不管皇额娘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儿臣恳求皇额娘允许儿臣找到皇贵妃留下的东西,那样,也好了了儿臣最后的心愿了。” 说完她站起身,眼睛略过身边的男人,心中的冰冷又增加了几分。 “就让她去找!”皇上在旁边早就心烦意乱,此刻有些不耐烦的吼了一句。 既然皇上说了话皇后自然没有异议,众位娘娘也停下了议论,夜离这才继续搜寻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就在夜离对自己的猜测心生怀疑的时候,终于在一只香囊中找到一封信。 夜离有些激动的将信展开,还没等她细细看下去,皇上就先一步抢过她手中的信读了起来。 众人一见真的被夜离找出了什么,心里也不由生出几分激动。 而红叶本不相信夜离刚刚那番话,皇贵妃若是真的知道今日一定会嘱咐些什么,而且只留小公主小皇子在这儿,皇贵妃定不会放心的。可如今那纸上分明是皇贵妃的字迹,而搜遍宫中也寻不到皇贵妃,红叶嘴上虽然不相信,心里却是信了的,此刻眼眶通红,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皇上读着信,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神情激动,最终他颤抖的双手像是承担不了那封信的重量,单薄的纸张从他的指缝中滑落,“洛桑,洛桑,洛桑她,她……” 皇上难过,皇后与众位妃子虽然担心却也不知该如何去劝,只得在皇上身后站着担忧的看着皇上。 夜离的眼睛一直随着那封信飘摇,直到信纸落在地上,她才小心翼翼的捡起来。 她站起身来的时候皇上仍然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夜离理解皇上的感受,她知道洛桑在心里必然说了些什么,让皇上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也或者说也是她心里明白,心里不想,却又不得不接受的事情。 而这个关键时候,这无疑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她真的离开了……” 皇上低叹一声,身子重重的落到皇贵妃的床榻上。 夜离从前觉得皇上是英勇伟岸,是神一般不可击败的从在,而今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与失去挚爱的普通男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或许皇上的心里自始至终就把洛桑看的很重,所以才会承受不住这突然的打击。如果今天离开的是自己,李珵琰也会这样吗? 不,不会,夜离苦涩的摇摇头,他的心里自始至终就没有她,她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如今紫嫣回来了,他的身边早就没了自己的位置。 夜离看向李珵琰的时候,正好看到李珵琰与田媞的对视,她不由的嘲讽一笑,自己已经打定主意离开这个男人,又何必心生期待呢? 自己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吗?自己也早就知道自己与紫嫣,不,是紫嫣的一丝头发,亦或者是衣衫上的一星尘土都不如! 如今洛桑回到现代去了,自己在这个朝代是真的毫无牵挂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微雕 洛桑的信里说的并不多,除了要皇上和夜离照顾小公主和小皇子之外,还请皇上无论如何看在她侍奉皇上那么多年的情分上,好好对待她的亲生妹妹,也就是夜离。 她还提及了她们不得不伪造出来的家室以及她们的无奈,而信中说到她的真实身世时,洛桑说自己早就在自己与皇上两情相悦之时把自己的身世交给皇上了。 夜离将信看完,明白洛桑的一番苦心。 想必田媞的身份暴露后,洛桑早就料到会有今日身世一事,生怕自己不能为夜离解围,这才留了这么一条后路。而夜离不得不承认,洛桑并不是杞人忧天,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而且就算皇上刚刚没有说什么,心里必定会有些怀疑,这怀疑不仅是对她,更多的还是洛桑。 可洛桑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身世交给皇上了呢? 将信折好交给皇上,夜离轻声道,“这信皇阿玛也看过了,想必皇阿玛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儿臣,在这之前皇上还是想想皇贵妃什么时候跟皇阿玛坦白了,亦或者,送给了皇阿玛什么东西。” 皇上站了一会儿,夜离看到他的肩膀轻轻抖动,过了一会儿皇上才转过身注视了她一会儿,道,“李公公,你去把皇贵妃送给朕的东西都给朕拿过来瞧瞧。” 皇上本就极有气势,如今这刀子般逼人的视线在夜离身上停留一会儿夜离却毫无知觉,亦或者她的心早就麻木的感觉不到了。 景仁宫从来都是热热闹闹的。从来还未有过这样压抑的气氛。失去主人的景仁宫也像失去了灵魂一般,孤苦无依的竖立在众多宫殿之中,一眼望去早就没了往日的光芒灰头土脸的隐藏在皇宫中。 过了一会儿李公公才带着一个女官模样的人急匆匆的小跑进来,后面还跟了些举着托盘的小宫女。 那女官是御前伺候的。专门掌管皇上物品的宫女,皇贵妃送了些什么东西给皇上,除了皇贵妃心中清楚之外,就属她最熟悉了。 托盘中放满了大大小小的香囊,还有一些皇上贴身的衣物,以及一些饰品和摆饰。 皇上的眼睛在那些物什上停顿了片刻,那女官忙道,“回皇上,这是皇贵妃送的所有东西了,大至摆饰。小至挂坠香囊。奴婢都收拾在这儿了。” 皇上淡淡的应了一声。平淡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锐痛,“皇贵妃向来都是贴心的,她送的东西往往最合朕的心意。” 众人都不敢应声。皇上停顿了片刻,想是心情恢复的差不多了才对着夜离道,“皇贵妃是你的姐姐,除了朕之外能知道她心思的莫过于你了,朕守着这些东西这么多年从未看出什么端倪,既然也牵扯到你的身世你就替朕好好看看皇贵妃会把身世藏于何处。” 夜离抬头看着皇上,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什么心情。 对于皇宫,她已经没了一丝的留恋。 洛桑离开了,李珵琰变心了,她实在找不到留下的理由。而此刻她面临的最大的难题。已经不是离开还是不离开墨城,而是能不能留着一条命离开墨城。 她的性命已然赌在洛桑留下的东西上了,她与洛桑熟识也不过是来到曼陀国以后,当初在现代两人不过对彼此有所耳闻,最多也只是有过工作上的合作。 把所有的赌注压在她身上,无疑是给她出了一个大难题。 若想平安离开,只能帮皇上找到洛桑的答案了。 夜离看着脸色阴沉的皇上,转而将视线落在那些大大小小的礼物上。 说起来洛桑送的东西倒也齐全,衣食住行样样不拉,可这些大大小小的东西哪一样可以让洛桑将秘密藏于其中而又不被人发现呢? 大的摆饰固然不可,目标太大,而且容易被人发觉,所以那些个名贵的摆饰是不可能的。 夜离的视线落在洛桑亲手缝制的贴身衣物上,一颗心慢慢的提起来,可是当她的手指一一拂过衣服的针脚时她眼中的光芒便暗淡下来。原本以为洛桑会在皇上的衣物上缝制些什么东西,可洛桑并没有,想必怕被那些粗手粗脚的宫人洗衣服时把她想要留下的东西揉搓坏掉。 所以,洛桑定会将秘密藏到皇上亲自保存,而且目标较小不会被人想到的东西上。 什么样的东西才会达到这两样要求呢?! 夜离的眼睛一一扫过那些东西,突然间她感觉像是少了些什么,“皇阿玛,这些事皇贵妃送您的所有东西吗?!” 皇上闻言,眼睛在那些物件上一一扫过缓缓的摇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和悔意,“不是,除了这些东西,还有皇贵妃送朕的那串翡翠珠子,朕一直贴身带着从不加以他人之手,就在刚刚一怒之下,朕,亲自毁了那串珠子。” 不过是一串珠子,那样小的东西定藏不住如此大的秘密。 夜离觉得自己的心猛然坠地,再也找不到出口。 “皇上,”李公公见皇上心中不舍,忙拿出一个小小的手帕轻轻展开,一个个圆润通翠的翡翠珠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奴才知道皇上定然舍不得皇贵妃送的东西,刚刚在收拾皇贵妃的礼物时顺便将这串珠子收了起来,索性这些珠子并没有损坏,只消重新串起来就好。皇上您看,这颗最大的珠子上面,这朵儿并蒂莲可不是栩栩如生吗?这可都是皇贵妃的心思,咱们奴才定要好好保存着。” 李公公这番话自是巴结皇上讨皇上欢心的,夜离神情恹恹的看了看那些散珠一时间没了主意。 皇上并没有因为李公公这番话高兴起来,皇后作为中宫自然得站出来说话,“皇上,这可都是皇贵妃亲手雕刻出来的,如今皇贵妃虽然不在了,可皇贵妃的心意还在,皇上还是念在皇贵妃对皇上一片痴心的份儿上保重自己的龙体啊!” 众妃自然争相应和。 夜离却觉得脑中闪过一丝什么东西,她瞠目结舌的看着李公公手中的散珠,惊叫道,“这珠子上的并蒂莲是姐姐亲手雕刻的?!李公公,快点拿过来让我看看!” 众人都被她的反应惊了一下,皇上的脸上也升起郑重的神色紧张兮兮的看着夜离,李公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夜离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珠子才惊叫道,“哎呦,太子妃,您可小心着点儿,皇上最舍不得的就是这串珠子,您可仔细着别摔了。” 夜离此刻哪有心情听他这番絮叨,她细细的盯着珠子上的细小纹路,有些不确定的道,“我想我知道姐姐留了什么给皇上了,快些拿盆清水来!” 皇后虽不知道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也明白此刻夜离定然发现了什么,忙吩咐着宫人,“快些给太子妃准备清水!” 不大一会儿就有小宫女送来一盆清水,夜离有些期待的将珠子放进去,就连皇上也凑到一旁,珠子慢慢的浸入水底。 这个年代是没有放大镜的,夜离虽然知道洛桑懂得微雕,可是在这个工具并不齐全的古代,她并不确定洛桑能不能将秘密雕于这可小小的翡翠珠子上。 当翡翠珠子落于水底,珠子上的并蒂莲逐渐放大,微微的看得出那些花朵并不是一笔而成,而成一个个小点并排而成! 洛桑果然将秘密藏在这颗珠子上了! 夜离心中一喜,可是接着就被一盆凉水泼了个透心儿凉!这水并不能完全的将珠子上的字显示出来,而看都看不清的小字,洛桑又是如何刻上去的呢?!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皇上见夜离的脸逐渐垮下来,急忙催到,“洛桑到底将秘密藏在哪里了?!跟这串珠子有什么关系吗?!” “皇上难道没有看到,这朵儿并蒂莲并不是一笔而成,而是一个个的小点组合而成?!” “这又如何?” 夜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姐姐懂得微雕,这些小点并不是单纯的小点,而是一个个的汉字,姐姐定然把想对皇上说的话写在这颗珠子上了,儿臣虽然知道,但儿臣并没有放大镜将这些字放大给皇上看。” “你是说这朵花儿不是单纯的花儿,而是洛桑留给朕的信?!”皇上心中一喜,接着有些疑惑的道,“什么是微雕?!况且这样小的珠子如何微雕出这样大的字来?!” 夜离也有些为难的摇摇头,“微雕是儿臣家乡的一门技艺,可墨城,亦或是曼陀国并没有足够的器具,姐姐虽然有艺在身也不一定能雕的出来,这些也不过是儿臣的猜测罢了。” 皇上皱起眉头正要斥责夜离一番,哪知红叶却激动的在梳妆台上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个小小的木头匣子,“放大镜?!太子妃说的放大镜奴婢知道!” 夜离惊讶的看着红叶,皇上的眼中也燃出一丝光芒,直到红叶打开匣子,一整套的微雕器具出现在夜离面前,夜离才惊讶的捂住嘴巴。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们是穿越者 洛桑竟然带着一整套的微雕器具穿越到曼陀国了! 谁能告诉她,洛桑穿越的时候怎么好巧不巧的就把弄着这套工具?! 夜离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了,洛桑带给她的惊喜太多了,当然,带给她的惊也很多…… “这就是你说的放大镜?!”皇上狐疑的接过红叶递过来的放大镜,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夜离,“这个可以看清珠子上的字?!” 夜离点点头,“恩。” 又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皇上才把放大镜交给夜离,“这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有些像瓷器,看起来却是透明的。刚刚朕透过放大镜看东西确实发现比常日里大上许多。” “放大镜在我们家乡是很常见的东西,人年纪大了之后通常容易看不清东西,我们家乡就会用放大镜的镜片做成一种叫做老花镜的东西,这样老人就可以看清楚了。”夜离实在没法解释这种玻璃镜片的来源,只好这样笼统的介绍一遍,见皇上还是有些不清楚夜离也不再多解释,只是有些为难的看着皇后及给位宫妃,“皇阿玛,接下来儿臣要讲的事情是儿臣与皇贵妃娘娘的身世以及皇贵妃的去处,只是此事不方便太多人知晓,儿臣……” 皇上明白了夜离话中的意思,此刻他心里最想知道的便是皇贵妃行踪,在夜离这番话里他听得出来,洛桑并没有死去。或许她就在这个皇宫的某个角落里,依然像当日初见那样等着他去寻找。 而他,不管付出什么,都要紧紧的抓住洛桑的手。 “皇后。”皇上微微抬起眼睛不容置否的道,“这件事情后宫不得插手,都由朕处置。” “关于皇贵妃姐妹身世一事……”皇上眼神有些凌厉的扫过田媞的脸,直把田媞看的脸色发白冷汗津津才淡淡的撇开,声音冷硬,“朕自有定夺,任何人不得过多干涉!” 众人自然不敢违逆,诺诺的应了声“是”便在皇后的带领下行了一礼退出景仁宫。 直到出了景仁宫的大殿,田媞才觉得自己这一大早像是在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儿一般,身子发虚双腿发软。若不是又丫鬟在旁边扶着怕是站都站不稳了。 皇后有些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实在看不惯她那兴风作浪的样子。“本宫看侧王妃的脸色不怎么好,侧王妃可觉得如何?” 田媞有些心虚的瞄了皇后一眼,想着往日里皇后对自己的宠溺。原本有些发虚的身子不由挺得笔直,“谢皇后娘娘体恤,儿臣很好。” 皇后微微一笑,眼睛微乎其微的闪了一下,“如此甚好,只是侧王妃是太子爷的妃子,当属东宫,东宫又有太子妃做主,本宫虽贵为皇后,到底不好过多插手东宫的事情。”皇后笑着看着在场的众多宫妃。心知在场的妃子们都在等着看笑话便有心给夜离树一树威信,“太子爷虽然一个接一个的纳妾,太子妃到底只有一个,本宫虽不过多插手东宫的事情,但也知道太子妃在太子爷心中的分量。这几日宫中留言不断,莫过于太子爷冷落太子妃,太子爷到底是不是冷落太子妃,本宫心里清楚,想必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侧王妃,你说是不是啊?” 田媞一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觉得众人略带嘲讽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像是要在自己身上生生烧出一个窟窿来,她有些躲闪的接触着众人的视线,断断续续的道,“皇,皇后娘娘说的,说的极是,太子妃,太子妃贵为一宫之首,又,又是太子爷的正妻,定,定是无人可以取代的。” 皇后呵呵一笑,脸色也温和起来,“侧王妃知道就好,本宫就怕有些人不知道,还一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本宫说的有些不中听了,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田媞身子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皇后一眼,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时光转换,变化的不止是她,不止是李珵琰,还有皇后娘娘。 而当初那个一心宠爱她的皇后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把她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的顶层统治者罢了。 皇后的脸色微微一冷,迫人的视线缓缓扫过众人,“这后宫争斗不断,本宫身子不好便交与皇贵妃打理,如今皇贵妃不过失踪了一日你们就蠢蠢欲动起来,当真把本宫不放在眼里了!” 见皇后发怒,众宫妃忙纷纷下跪聊表衷心,“臣妾不敢,臣妾等定当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不敢忤逆娘娘!” 皇后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们。 多年来皇后对待后宫嫔妃一直讲究宽容随和,斥责下人的次数也是微乎其微,而今日这番雷霆之怒莫说吓坏了随侍的太监宫女,连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宫妃们也都惴惴不安起来。 “你们知道就好。”皇后漫不经心的拂了拂小指上的珐琅护甲,“本宫不想看到后宫兴起什么风浪,你们就好自为之吧。” 皇后说完便看都不看地上跪着的宫妃们径直往坤宁宫的方向去了,眉樱见状急忙带着随侍的宫女追了过去。 直到皇后的仪仗远了,众宫妃才站起身来。 皇后突然性情大变众宫妃自然惊讶,几个常日里相处的好的便凑在一起咬起了耳朵,禧贵妃只觉得这些人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着实厌烦,喝道,“都讨论什么?!可是忘了皇后娘娘的吩咐,有这个时间在这儿咬舌头,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讨得皇上欢心,为皇上分忧解劳!” 禧贵妃在妃位的时候也是温和待人的,自从晋了贵妃的位分也不见有任何的骄纵,仍如往常那般伺候皇上,与宫中的姐妹话话家常,所以宫中的妃嫔们也都知道禧贵妃的性子。禧贵妃的语气虽然中了些,到底是为了皇上以及宫中姐妹着想,且又是贵妃之位,在场的宫妃们自然都心服口服的闭了嘴。 禧妃这才满意的回自个儿宫殿去了。 再说景仁宫。 皇后带着众位宫妃一离开,夜离才将翡翠珠子放在放大镜底下,一个个小字便出现在皇上以及夜离眼前。 夜离松了一口气笑着将放大镜交给皇上,“姐姐当真是好手艺,我这个做妹妹的还真是心服口服了。” 皇上诧异的看夜离一眼,接过放大镜将珠子上的并蒂莲放大后确实看到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字,不由得点头赞许,“朕的皇贵妃总是带给朕惊喜。” “姐姐不止带给皇阿玛惊喜,”夜离苦笑的摇摇头,“因为对于皇上而言,姐姐的存在就是一个天大的惊喜了,数以万计的空间,亿万之一的概率让皇上碰到了,可不是天赐的惊喜了。” 皇上本在放大镜的作用下看着洛桑留给他的书信,听了夜离这话有些惊讶的抬起头,“太子妃,你这话什么意思?” “儿臣说的是儿臣以及姐姐的身世,”夜离微微一笑眼睛扫过那颗珠子,“儿臣知道接下来的话对于皇阿玛来说有些匪夷所思,可是皇阿玛,儿臣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实的,皇阿玛若是不信大可先听儿臣讲完,在看姐姐留给皇上的书信。依儿臣所知,这颗珠子是姐姐与皇阿玛相识后不久。姐姐送给皇阿玛的,那时候儿臣还未出现,定不会与姐姐串通一气。” 皇上闻言失笑,“朕没有怀疑你,因为朕不会怀疑朕的洛桑。” 夜离身子一晃,像是触动了心底那份遥远的记忆,此刻她觉得自己喉咙发紧鼻头发酸,有一种想要流泪的**。 夜离明白心底那份酸涩源自什么,时间情爱何其多,偏偏在她身上就没有了圆满的说法,也不知道老天爷安排的这场穿越是不是用来折磨她的。 微微压下心中的酸涩,夜离有些羡慕,“儿臣真是羡慕姐姐的福气,能被皇上如此疼爱,即便姐姐回到现代,定也会一心牵挂着皇上的,所以不管姐姐在不在皇上身边,姐姐的心一直都伴随着皇上。” “你说什么?!”皇上有些艰难的消化着夜离话里的意思,“什么现代?你们的家乡吗?不过一夜之间,洛桑已经回到你们的家乡了?” “家乡,现代确实是我们的家乡。”夜离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现代并不是我们所处的这个时空,所以姐姐是不会再回来了。” 皇上沉默良久,“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属于这个时空?难道除了我们这个时空之外还有别的时空吗?!” 夜离点点头,“是的。说出来皇上可能会不信,儿臣与姐姐都不是这个时空的人,而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穿越过来的,而我们所处的那个时空以及现在我们所处的时空,不过是数以亿计的空间中的一个而已,浩瀚的宇宙之中,每个时空中都存在着一个朝代,而我们都在各自的朝代中生活着,只有磁场变换之际,两个时空碰撞才有可能发生穿越。而我和姐姐就是来自其他时空的穿越者。” 第一百八十五章 真相 “你们是穿越者?!”皇上有些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自从他统治曼陀国,或者说记事起就认定整个大陆就是全部的天下了,可今日他的观点却被夜离的这番话改变了。 夜离点点头,“是的,关于我们穿越过来的事情并无人知晓。想必之前皇阿玛也看得出我们姐妹二人与宫中其他女子不同了,姐姐精通于化妆、造型和微雕,而儿臣精通于娱乐、歌舞、衣饰以及商业包装。我们所掌握的这些之所以在曼陀国无人可以取代,正是因为我们穿越之前的职业,姐姐是首席化妆师,对于女子的妆容以及发型设计自然了然于心,而儿臣则是明星,经常去全国各地演出,各种商业包装也见过很多自然就懂了。” “她,她之前是化妆师?”皇上的脸上闪过一丝暖意,“是了,朕的皇贵妃与别人总是不同,平时也不见她怎样浓妆艳抹,但看起来就是好看,总是让人感觉眼前一亮,刚刚你说她是化妆师,倒也是了。倒是你,你说你是明星见惯了商业包装,朕也知道你把猫舞步经营的极好,就连伊人阁的生意也都红火,你皇额娘还特许猫舞步定期往宫内送衣裳,你也是个有志气的。” 皇上赞许的点点头,手中细细的磨挲着那颗翡翠珠子,“如今朕最关心的还是皇贵妃的去处,你刚刚说她回到现代了,可是真的?既然你们都是穿越而来,为何只她一人回到现代。而你却留了下来?” “皇阿玛问的也正是儿臣想说的,”夜离微微叹了一口气,眼中慢慢聚起泪水,“儿臣与姐姐虽同是穿越而来。可穿越的年份却不一样,儿臣穿越过来的时候姐姐早就成了皇阿玛的妃子,儿臣不过是第一次为皇阿玛举办寿宴的时候穿越过来的,想必跟这些也有关系。小皇子和小公主还未出生之际,姐姐就频频做梦,梦到自己回到现代,当时儿臣以为姐姐过于思念家乡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如今一想那时就是个预兆吧,好在姐姐自己上了心才留下了这些书信,不然就是一场遗憾了。” “每个穿越者都有自己的使命。姐姐穿越过来。想是与皇阿玛有段情缘才会穿越千万个时空与皇阿玛团聚。如今使命完成了也得回去了。当初儿臣以为这辈子都会与姐姐老死在曼陀国了,如今看来还是会有机会的,等儿臣的使命也完成了。想必也会在众人不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你是说,她与朕的缘分已经到了尽头了?”皇上的声音有些大,连身子都有些激动的直起来,“她在朕身边不过几年!朕与她怎会只有几年的缘分?!她才给朕生过一次孩子,朕要她给朕生好多的孩子!她怎么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呢?!” 看着皇上痛苦的神情,夜离心中一软有些不忍。 是啊,洛桑与皇上在一起不过几年的时光,皇上向来宠爱她,她的离开对皇上来说无疑是个打击,可洛桑的离开对她自己来说也何尝不是一个打击呢?这事儿若是放在夜离身上或许会好些。她既没有孩子,也没了李珵琰的宠爱,而洛桑不一样,她的孩子仍在襁褓之中,她自己也不过刚刚出了月子,尚来不及与孩子亲近,尚来不及与皇上共享这份喜悦,就这样带着遗憾,带着不甘离开了。 命运于她们来说,何尝不是过于残忍了呢? 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穿越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朝代,好巧不巧的就穿越到宫里,身为宫女与皇上有了感情,那个时候虽有皇上的宠爱到底也受过不少的委屈吧,不然漫长的宫中岁月,皇上虽不来景仁宫可赏赐和月俸不曾亏欠丝毫,景仁宫却仍是门可罗雀甚至连美夕都敢对出言顶撞。 “姐姐在皇阿玛身边这些年,对皇上的心意不曾变过,我们的家乡都是一妻一夫制,能接受皇阿玛的三宫六院实属不易,如果没有感情哪个女人能够容忍呢?”夜离抹了抹眼角拭出来的泪水,“命运对我们来说本就不公平,甚至没有给过我们选择的机会就这样把我们仍在另一个世界里,儿臣还好,就是苦了姐姐。如今小皇子和小公主不过月余,甚至还来不及记住姐姐的样子,而皇上亦是姐姐放不下的牵挂,即便回到现代可以与家人团聚,可至亲的人确实隔着无数的时空,姐姐心里的苦之比皇阿玛多不比皇阿玛少。” 皇上闻言只是默默的低着头并不说话,夜离知道皇上把她这番话听到心里,也或者他自己本就知道洛桑所受的苦,只是他不想去面对罢了。洛桑尚在宫中的时候他从不让她受委屈,如今她在他伸手触摸不到的地方,他便是想要给她一世安稳也是有心无力了。 “关于侧王妃今日所说之事,”夜离试探的看了看皇上的脸色,见他脸上没有丝毫怒容才接着道,“当日夜老爷子见儿臣像极了他失散多年的孙女儿才想收儿臣为孙女儿,这事儿夜家夫妇也是知道的,当日儿臣想着收为义女也就罢了,可没想夜老爷子与儿臣很对脾气执意要儿臣在夜家大小姐,甚至对夜家二老爷和三老爷也称儿臣是他失散多年的孙女儿。但凡有些良心的,看在儿臣这几个月来的真心对待也不会做出这等过河拆桥的事情来,当初崔氏见到姐姐也是喜欢的紧,这才提出要去给姐姐伺候身子,没成想两颗真心也比不过身上流淌的血液。” “这事儿儿臣早就该如实禀告皇阿玛,只是当初多番有夜氏家族的人来追问儿臣的身世,直至夜家承认儿臣是夜家的血脉才免受他人骚扰,儿臣也是贪图一时的清净才忽略了此事,”夜离的脸上隐隐露出些愧色,“没想到世界这样小,田媞姑娘竟是夜家的小姐,儿臣鸩占鹊巢确实不对,也难免惹得田媞姑娘不满,换做儿臣也是要为自己讨个公道的。” “田媞是什么性子,朕和皇后都看的清楚呢。”皇上冷笑一声,眼中泛出些许冷芒,“当日朕对夜家人进行加封也是看在皇贵妃和太子妃的身上,若非如此就凭一个小小的侧王妃女儿怎会有如此荣宠?原是他们自己不懂得知恩图报,朕又怎能如了她们的心愿?!” “可皇阿玛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首先要做的便是公平公正,不徇私枉法。” 皇上诧异的看了夜离一眼,眼中生出一抹赞赏,“那你的意思是要朕处置你?难怪老九看上你。你的意思朕何尝不明白,朕是一国之君,可朕也是一家之主,自古以来都是先有家再有国,如果朕连家事都处理不好,又何谈处理国事?” “皇上……” 夜离正要再劝却被皇上制止了,夜离也明白皇上的性子知道再说也没有用处。更何况皇贵妃现在离开了,就算出于对皇贵妃的宠爱皇上也不会让自己受了委屈。更何况今日之事,田媞抱着什么样的打算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皇上更是一目了然断不会让田媞如愿。 当年皇上没能把皇后之位给皇贵妃心里一直耿耿于怀,而今就算为了补偿皇贵妃,太子妃之位也只能是夜离的。 “终有一日,你是不是也要离开这儿回到现代?”皇上有些疲惫的看着夜离,一双眼睛早就没了昔日的神采。 夜离黯然的摇摇头,“儿臣也不知道,或许等到儿臣没有了存在的价值就会回去了。” “老九,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世?” 夜离摇摇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还是不知道的好。” 像是触摸到什么记忆,夜离道,“说到穿越,儿臣不得不给皇阿玛提起一个人。” “哦?”皇上纳闷的看着她,“谁?” “田媞。”夜离镇定的说出这个名字,眼中有丝不确定,“儿臣知道田媞就是当年的紫嫣,可是大家都知道紫嫣是死了的,太子爷为此很伤心,可皇上难道不觉得一个死掉的人突然间又出现了很让人奇怪吗?” 皇上点点头,“你这样一说确实奇怪,她消失的这些年可是没有丝毫消息。” “这还不是让人惊讶的地方,”夜离皱着眉头,“当初我与太子爷定下婚事的时候曾经见过紫嫣的遗物,除了一个香囊之外,还有一个紫晶的项链和一副素描。凡是见过那项链和素描的人都啧啧称奇,可对于儿臣与姐姐来说,这紫晶项链和素描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因为它们都源于我们现代,是现代文明的产物。” 皇上惊讶的抬起头,“你是说……” 夜离点点头,“儿臣曾经怀疑过紫嫣的身世,而且在她消失之前曾经预言了儿臣的出现。可如今她改名换姓,性情大变,又一心想要收回属于她的东西,儿臣觉得她不简单。再者,她消失的这些年都去了哪里?接触了什么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离开 皇上沉默良久,像是不能消化这个令人惊讶的消息,最终他微微点了点头,“朕知道你的意思,朕会好好查查她的身世。倒是你,身为太子妃你自是掌管东宫的,有些事情你接手也方便的多,这事儿你也多上上心。” 夜离欲语还休的看了看皇上,话到了嘴边终究没能说出来。 皇贵妃的离开使皇上闷闷不乐,夜离想要说的也都说了出来,只得劝了皇上数句才带着裕安离开景仁宫。 她们刚刚踏出景仁宫的大殿,殿内当值的侍女都被如数赶了出来,夜离看着最后的宫女轻手轻脚的将殿门关闭微微叹了一口气。 皇上还是放不下皇贵妃。 裕安上前一步虚扶住夜离的手臂,大大的眸子里出奇的沉静,“小主,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可是要启程了?” 清风拂过夜离的脸颊,一缕发丝淘气的划过她的嘴角,夜离微微一笑,“是了,你不也看到了,这硕大的东宫,哪儿还有我的位置。让你随我出宫倒是苦了你,依你如今得到地位,在东宫做个掌事姑姑也是清闲的美差了,何苦跟着我四处游荡呢?” “小主此言差矣,”裕安看着夜离露出一丝真诚的笑意,“小主刚刚也说了,东宫再大也没了小主的容身之处,既然没了小主的容身之处,自然也没有裕安的容身之处。裕安说过,小主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奴婢这一世都要跟随小主的。” 夜离只觉得心中暖暖的。 说心里话,她自问当初与裕安初见,自己对她也不过有些赞赏而已。加之小扇与瑾如的背叛她早就没了坦诚相待的心思。裕安虽然机灵,自己常日里也多吩咐她做些需要保密的事情,可不管表面如何熟稔,夜离心里始终都明白自己与裕安之间的那丝隔阂。 可没成想,最终能陪自己走到最后,愿意陪伴自己走向平淡的人还是裕安。 自己始终亏欠了她,好在岁月还长,自己有大把的时间去抚平两人之间的沟壑,好好的补偿裕安。 两人相视一笑两只手掌紧紧的抓在一起。 有夜离的腰牌,两个人出去的很是顺利。除了必备的银两。两人身上并没有带着包袱。出宫门的时候倒也没有引起侍卫的注意。 两个人路上没有丝毫停留,直奔凉州去了。 之前早就跟惠娘带去了消息,这会儿凉州那边应当准备妥当了。况且眼下还不到午时。若等李珵琰能发现她的失踪也得到了晚膳十分了。 也或许晚膳时能发现她失踪就很不错了,如今美人在怀,谁还会记得她一个容颜憔悴的旧人?怕是躲都来不及呢。 这一路上是快马加鞭的,人都没怎么休息只有在驿站换换马匹,好在夜离在现代时赶通告的活动量也挺大的,这一路疾驰倒也没觉得疲惫。原本夜离还担心裕安的身子吃不消,可这一路下来并未在裕安的脸上看到任何的倦色,这也令夜离吃了好大一惊。 平安到达凉州的时候并未看到后面有什么可疑的人追过来,此时已经到了月上柳梢的时候。惠娘正与福叔翘首企盼着,直到两人稳稳的落了马福叔才送了一口气。 “小娘子。这一路上过来可是累坏了,眼下天儿虽热了,晚上还是有些凉的,你们两个姑娘家可不要生了什么病才好,赶紧儿的进来坐坐吧。” 夜离有些落寞的看着身后漆黑安静的夜幕,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失落,这个时候李珵琰还没有发现她的失踪,想必是宿在田媞那儿了,今日田媞给了她如此大的下马威,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而李珵琰却一如往常的宠爱着,如此深沉的爱意,当真是无人可敌了。 只是她既然决定离他而去,这样的心情当真不该有了。 就算为了自己好好的生活,就算给自己最后一丝尊严,她也必须要忘了他。 “福叔真是客气了,”夜离微微一笑,拉过身后的裕安,“这是我的妹妹,叫裕安,从今以后就跟我一起在胭脂店讨生活了,福叔可要多担待些。” “小姐这是哪里话,”惠娘亲热的挽起夜离与裕安的手,不待自己的爹爹回话就抢着道,“自小到大儿都是我一个人玩的,今儿好不容易来了两个伴儿怎能说是担待呢?我一看就看出裕安姐姐是个聪明伶俐的,以后啊,可不要嫌弃惠娘笨手笨脚才好。” 裕安看着夜离微微一笑,对眼前这个容貌亲切的小姑娘很有好感,“惠娘真是谦虚了,能跟福叔把胭脂铺子打理的如此井井有条又怎么会笨手笨脚呢?倒是我没有接触过这些,少不得让你好好教教了。” 见二人如此客气 ,夜离失笑的摇摇头,“看你们,以后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都客气什么?你说是不是福叔?” 福叔本来见惠娘如此没有礼貌有些生气,可一见自个儿东家脸上很是欢喜,当即就把一脸的阴晦遮了下去,忙点头附和,“小娘子说的是,以后咱们是一家人,可不能这样客气了。还站在这儿做什么?惠娘,赶紧把两个姑娘带进屋里,这一路上冻坏了可得吃个热乎饭,我去给你们把马儿拴起来,在放些饲料和水。” 惠娘点头应允道,“知道了,爹,你也快些,咱们一起吃饭。” 福叔应了一声就牵着马儿去了马厩,惠娘也带着夜离和裕安进了屋子,“我和爹爹住东边的两个厢房,你跟裕安姐姐就住在西边的厢房吧。西边的厢房是通间儿,屋子大得很呢,我看两个姐姐的关系很好,住在一起应该没事儿吧。” 夜离本就对住宿没有过多的要求,如今之计只要有个容身之所就好,等到这边的生意再好些,还愁没有好房子?到那时候她想怎么住就怎么住,想住多大的就住多大的! 两人随便看了看房子就去了花厅准备吃饭,饭菜收拾的妥当了福叔正好也从外面回来了,惠娘贴心的给福叔倒了洗手的水,两个人看上去其乐融融的让夜离和裕安羡慕极了。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惠娘和裕安两个人收拾了,夜离便回到西厢房准备洗漱睡觉了,这一路跑下来她还真有些吃不消,好歹是倒了目的地了,若路上慢了丝毫就有被人抓住的可能。 不知道这个时候,东宫是不是炸开了锅。 而她以后的日子也会如今日这般平和安稳吗?若是如此也不枉她千里迢迢的往凉州赶了。 就在夜离优哉游哉的在浴桶里泡着花瓣澡的时候,她根本没想到此刻的东宫乱成什么样子。 最懊恼不已的莫过于李珵琰了,他那里知道这几日的冷战会让夜离做出如此果断绝情的决定?! 他只当两个人如往常一般小吵小闹以后也就过去了,哪想到就在午膳之前突然有人告诉他太子妃不见了! 不见了!又是不见了! 婚前她曾经搞过一次离家出走,婚后她竟然又出走! 这次跟之前可是不一样了,怎么说也是没有结婚,她做了什么过火的事情他都有办法给她圆过去,可如今不一样了,这宫里多少人的眼睛看着她呢?!就算他想要给她一个清静,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明日若不能找到她,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被皇额娘知道,不但皇额娘会知道,就连皇阿玛也会知道,到那时,她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李珵琰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派出去的侍卫一批接一批,眼见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可还是没有夜离的消息。 这一次她是跑到哪里去了?! 李珵琰重重的捶着桌子,心里的悔意一次次的将他摧毁。 如果当时自己不跟她怄气,不故意欺骗她,那她就不会生气,就不会去皇额娘那里为自己和田媞求婚,也不会离家出走! 天知道自己对田媞根本就没有丝毫感情,那日的强吻真的是被惊到了,他从未想过当初那样柔媚娇羞的女子会变得这般放荡形骸,他亦没有想到他们会再次因为这个女人心生间隙。 说到底还是他们之间没有信任,若是彼此相信,哪里还会有今天的误会?! “太子爷,今儿姐姐不是进宫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没有回来?臣妾听说皇上留姐姐问了些话,莫不是姐姐仍在皇上那里?”小扇担忧的拧起眉头,如今经过岁月的洗礼,她身上的那股莽撞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了。 李珵琰烦躁的摇摇头,“不会的,若是皇阿玛留她在宫里,没有道理不派人回来通传,而且她去的时候是带着裕安的,如今连裕安都没有回来。” 虽然对夜离有些不满,可如今田媞的插入让三个女人空前的团结起来,此刻就连娇娘也有些担心,“太子爷说的是,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娘娘,把太子妃留在宫里都会派人回来通传的,莫不是太子妃自己出去了?臣妾听说今日在坤宁宫提起了太子妃的身世,太子妃会不会去别院儿找夜老爷子去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混乱 经娇娘这么一提起田媞在坤宁宫提出的事情,李珵琰头上的青筋突地一动,一股无名怒火直攻脑顶,“太子妃的事情跟她脱不了关系,这几日宫里的流言是怎么来的,本王心里清楚的很,若太子妃安好也就罢了,若太子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看我怎么收拾她!” 娇娘与小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欣喜。尤其是娇娘,本是她怀有皇嗣,偏偏就被田媞踩在脚底下,心里到底是不舒服,此时见李珵琰怒气渐胜轻声道,“臣妾知道太子爷挂念太子妃,今儿的事情既然牵扯到夜家,莫不是太子妃心里不舒服去别院儿了?臣妾听人说,太子妃与夜老爷子的关系可比夜老爷夫妻深一些呢。说到底这身世的事情还没过去,皇上今日不追究不代表以后不追究,太子爷还是在夜老爷子那儿多下下功夫才是。” 李珵琰点点头,有些意外的看着娇娘道,“你倒是个有心思的,本王之前还真没看出来。” 言毕,李珵琰的眼睛在娇娘的身上扫了几眼,娇娘被看得心里一虚忙道,“臣妾还不是担心太子妃。” 李珵琰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显然是不相信娇娘这句话。 屋里一时没了声音,只听到李珵琰的小指扣在桌沿上的哒哒声。 小扇与李珵琰接触的时间本就很少,如今又是这样压抑的气氛,小扇多少感觉有些不自在。好在这样氛围并没有坚持多久。李珵琰猛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对着晚清道,“去迎春阁把侧王妃叫过来。” 小扇和娇娘不明白李珵琰什么意图,只得看着晚清把田媞唤了过来。 此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了,外面的潮气已经蔓延开来。田媞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着外面空气特有的清新气味,再加上她精致的妆容让人眼前一亮。怕是随便拉来一个男人就会被她此刻的风华折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底下再也不肯起身。 田媞早就听说了夜离失踪的消息,而此刻的有备而来显然是有一定目的的。田媞娇笑着走过来,一双胳膊像是没骨头一般缠绕到李珵琰的手臂上,“这屋子里的空气太闷了,外面的空气可真是清新宜人,太子爷可要出去走走?” 小扇和娇娘本就看不惯她这种狐媚样子,当即冷哼一声转过脸去。也不知道这田媞是怎么了,不过消失了几年。这性情变得可真是彻底。往日的她总是带着一股清新脱俗的气息。那时候不管是她们两个也好,还有黎素素那样性情冷淡的人见了她也很喜欢,哪成想她会变成今日这种世俗之相? 李珵琰厌恶的转过头去。一手拂开她的手臂,“本王没时间陪你出去走走,本王有事要问你。” 田媞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可转眼间她又换上一副娇媚的笑容,一双玉臂再次朝李珵琰伸过去,“太子爷有什么事情想问臣妾直说就可以,臣妾定不做丝毫隐瞒。” 田媞伪装的笑容如此完美,如此滴水不漏,李珵琰心里知道她早就做好了打算,若是问夜离的身世定问不出什么来。如此还不如在崔氏身上下手。 这次李珵琰并没有拂开她的手臂,眼睛却不曾看她一眼,“本王就是想问问你,这两日可去了别院儿?” 田媞愣了愣,“别院儿?臣妾没有去过别院儿。” 李珵琰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应该过去看看。如今夜老爷子住在那儿,你若真的是夜家大小姐,哪能不去看看自己的祖父?我听说夜老爷子打小就疼爱自己唯一的孙女儿,如今你既然回来了,可不得到他老爷子身边看看,尽尽孝心?” “太子爷说的是,”田媞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臣妾明日就去看爷爷。” 李珵琰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嘱咐田媞回自己的迎春阁去了。 小扇和娇娘虽不知李珵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敢多问,更何况李珵琰压根儿没想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她们,田媞前面刚刚出了俪深殿,李珵琰就把小扇和娇娘赶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田媞果然带着崔氏去了别院儿,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李珵琰竟也随着去了,对于太子妃的行踪却是闭口不提。 就在田媞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别院儿驶去的时候,柴煜已经坐在黎素素的房间里了。 “你说什么?!离姑娘走了?!可是与太子爷起了什么争执?”黎素素听完柴煜的话便站起身来,焦急的在屋子里转着,“离姑娘一个姑娘家能去哪里?太子爷没有派人去找吗?” 柴煜见她这样焦急不由的摇摇头,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太子爷当然是派我去找太子妃了,可现在整个墨城都要被我翻过来了,莫说看到太子妃了,就连裕安的影子都没看到。不然我过来找你做什么?” “找我?”黎素素有些惊讶的停下来,一手指着自己,“你觉得太子妃去了哪里会告诉我?” “当然不会。”柴煜无奈的摇摇头,有些纳闷平日里如此机灵的人这会儿怎么就不开窍了,“太子妃出门定需要盘缠,可我查了王府的账簿,跟本没有发现多大的出账,所以太子妃定会在猫舞步的红利中抽出一部分来,你看看猫舞步的账簿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在着,你跟太子妃比较熟,那你觉得太子妃这次离开回去哪里?” “关于账本的事情我可以查查,可是要问太子妃去了哪儿我就不知道了,”黎素素有些爱莫能助的摇摇头,“太子妃去过的地方本来就少,除了她自己的家乡之外,也只去过豫州、凉州和蜀中了。可她的家乡是个世外桃源,太子妃早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那么只有豫州、凉州和蜀中了,蜀中是夜家的地盘,如今太子妃的身世被人大做文章,崔氏又如此对待太子妃,太子妃是个有骨气的人,我觉得太子妃去蜀中的可能性不大。在豫州巡演的时候都是太子妃亲自跑的路子,想比凉州来说,太子妃还是对豫州熟一些,你不妨去豫州看看。” 柴煜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你说的不错,豫州可凉州的可能性较大,那我就快些启程去那边看看,昨儿个起太子爷的心情就坏得很,如果不能及时的找到太子妃,太子爷怕是要急坏了。” “那你路上小心点,”黎素素有些不舍的拉着柴煜,“不管太子爷和太子妃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子妃对太子爷的感情我知道,若不是做了些让太子妃心灰意冷的事情,太子妃定不会做出这样鲁莽的事情,若是你找到太子妃定要好好劝劝。” 东宫的马车在别院儿停了下来,此刻守门的侍卫见太子爷在马车上下来,立马跑过来接着,“可是太子妃来了?这两日夜老爷子可不是整日里念叨呢。” 李珵琰并不答话,田媞正要往下迈的脚顿了顿,脸上升起一丝不快,好在有崔氏安慰着,她这才收起脸上的怒意掀开帘子,“太子妃没有来,是我随着娘亲回来了,你还不快些去给爷爷禀报一下,就说咱们夜家的亲孙女儿回来了,也好让爷爷欢喜欢喜。” 那侍卫显然没有料到这番变故,可也不见自家太子爷说什么阻拦的话,只好应了田媞的话跑去给夜老爷子报信儿去了。 此时门口候着的侍卫也都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突然间出现,自称夜家亲孙女儿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女人很别扭,尤其是那双纠缠着太子爷不放的手,看着更是刺眼。 奇怪啊,太子爷明明长得一表人才,跟太子妃站在一起的时候那叫一个美!那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呢!可今儿站在这个丑女人旁边,怎么看怎么碍眼,怎么看怎么不好看! 几个侍卫难得一次心有灵犀,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不满,一个个的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不做声。 以往跟夜离来的时候,这些个的侍卫一个个的巴结着,恨不得把他和夜离簇拥进去,可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个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李珵琰纳闷的看着自己的侍卫,有些闷闷不乐的摸了摸鼻子。 “可是离儿来了?!”还没看到夜老爷子的身影,就听到这么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叫自别院儿传出来。 李珵琰刚刚抬起头就觉得眼前一花,一双大手忽的把自己胳膊上的手臂拽了过去,可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田媞的手臂就被那人掷了回来。 “她是谁?离儿呢?你这小子怎么又娶了一个女人回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离儿?!” 李珵琰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说,“本王自然喜欢离儿,唉,这个可是你的亲孙女儿,你没看到夜夫人跟她一起吗?” 夜老爷子这才看到身边跟着的崔氏,看着两人亲热的拉在一起的手,有些不喜欢,“这是怎么回事儿?她是夜家的亲骨肉?离儿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夜老爷子的愤怒 崔氏被夜老爷子的眼神看的脚下一软显些站立不稳,好在自个儿的女儿搀扶着也不至于漏了洋相,“爹,田媞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孩子啊,您可要看清楚了。” 夜老爷子看着崔氏的慌乱心中闪过一丝诧异,“田媞?既是咱们夜家的女儿怎地就姓田了?” “夜老爷子怕时候不知道,”李珵琰笑着打断崔氏,接上夜老爷子的话,“田媞本不叫田媞,原是叫紫嫣的,几年前她死了,这不,过了几个年头她又奇迹般的活过来了,还改名换姓叫做田媞。紫嫣原是本王的知己,她死的时候本王可是伤心欲绝,好在她并没有忘记本王,这不找到本王这儿来了。而且好事成双,也不知道怎么地崔氏就确定田媞的身世,认定了她是你们夜家的骨肉,昨儿个还随着田媞在皇阿玛面前告了离儿一状,如今离儿在皇宫没了立足之处,直到现在都找不到她的行踪。” 夜老爷子的脸色随着李珵琰这番话越来越黑,直到李珵琰说完最后一句,他才紧紧地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看着崔氏,“可都如同太子爷说的那般?你随着这个丫头去皇上那儿告了离儿一状?!你知不知道欺君之罪是多大的罪名?莫说离儿难逃其咎,就连咱们夜家也有满门抄斩的可能!离儿如何待你,如何待我这把老骨头!如何待夜家的人!你心里清楚不清楚?!你怎么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说到底离儿也是我的孙女儿!” 崔氏被夜老爷子训斥的不敢抬头,低垂的脸上不断的滑落着泪水。 自从崔氏与夜甲贤成亲这么多年。夜老爷子还未对她动过这么大的气,而且她这样做又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的亲骨肉,这有什么错吗?! 离儿待她是不错。也给夜家带来了无上的荣耀,可给她们再多她也没有留着夜家的骨血,哪能与血脉相连的田媞比呢?田媞小时候就走丢了,如今好不容易寻回来,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她也得想办法给她摘下来啊!更何况田媞只是想拉回自己的男人罢了,这有什么错呢? 她这个当娘的心疼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看着泪流不止的崔氏,田媞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可转眼一想崔氏可是自己扳倒夜离的利器,只好耐下心思哄劝着崔氏,“爷爷。我身上流着的才是夜家的骨血。您老是对一个外来的丫头念念不忘做什么?!从今以后。夜家有我就足够了!” 夜老爷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冷笑道,“你是说你身上流着我夜家的血脉?可我老头子怎么觉得你身上流着的是看不清血色的黑血呢?!我夜胜天的孙女儿定是光明磊落之人。从不生起害人的心思,何况离儿侍奉在我夜家人身侧,付出了多少的孝心?单凭你身上流的那点儿血怎么能比?!” “爷爷!难道我一个流着夜家血脉的人还比不上一个野丫头吗?!”田媞失声尖叫。 她从未想过夜离在夜老爷子心中的地位如此重要,重要到夜老爷子都不顾及她身上的血缘了!这个是她没有料到的,也是她不想看到的,如果她不能被夜老爷子接受,那么夜老爷子就不会站在她身边,他定会去皇上那儿为夜离撇清关系。 一开始她还纳闷李珵琰怎么这么好心的送她来别院儿看爷爷,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李珵琰的心里果然只有那个女人,而她再也不是被他挂在心上的小女人了! “我在说一遍。她不是野丫头,她是我的孙女儿!”夜老爷子冷冷的打断田媞的话,阴鸷的目光里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你最好把她给我教育好了!如果她对离儿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最好让她全部收起来,不管是谁,都不能伤害离儿!从我认她做孙女儿那天起,她就是咱们夜家的小姐,至于她,”夜老爷子一手指着田媞,“既然她身上流着夜家的血,就把她血液里的黑暗全都给我剔除,等她的心思什么时候变得单纯了,不会害人了,再带回夜家也不迟!” 崔氏震惊的抬起脸来,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的哽咽,“老爷子,您这是什么意思?田媞,田媞她可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是啊,爷爷!”田媞也不甘心的看着夜胜天,“爷爷,小时候您不是最疼我的吗?!几个哥哥都没有我受宠,您怎么能不认我?不让我回夜家呢?” 李珵琰脸色带着一丝轻笑,带着局外人的轻视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就知道夜老爷子与夜离的关系不是田媞可以改变的,再加上田媞对夜离的敌意,一定会引得夜老爷子的反感。只要夜老爷子站在他们这边儿,那么夜离的身世问题就很好解决了。身世的问题一解决,他就可以抽出更多的心思去找她了。 夜老爷子轻笑一声,“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你吗?” 田媞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却引来夜老爷子一场大笑,“你还记得?可我却不能在你身上看到你小时候的影子!” 田媞脸色一白再也说不出话来,就连崔氏也在夜老爷子冰冷的目光下不敢抬头。 几个人一直在院儿内站着,一阵微风吹来刮起几个人的发丝和衣裳,原是清凉怡人的凉风,刮在田媞与崔氏的身上却如同腊月里冰刀一般的寒风,直要把人身上生生挂出一道血痕来。 李珵琰伸出抚了抚自己的衣角,眼睛淡淡的憋着田媞,“好了,既然夜老爷子坚持,你还是回东宫去吧,什么时候回到原来的夜家小姐了再来找夜老爷子也不迟,崔氏,你觉得呢?” 之前夜离在的时候,李珵琰总是随着夜离唤崔氏为“娘亲”,自从崔氏与田媞勾结在一起之后,李珵琰对崔氏就没有之前的礼仪和客气了。崔氏对这一系列的变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此时被李珵琰这样一顿提名点姓心里好大的不自在,只得低着头讪讪的应了,“太子爷说的极是,民妇这就随侧王妃回东宫。” 李珵琰轻笑着点点头,夜老爷子也不再看她们一眼,崔氏觉得脸上没面子,只得灰溜溜的带着田媞出了别院儿。 “伤风败俗!”看着田媞离去的身影,夜老爷子狠狠的啐了一口吐沫。 “本王也没有想到她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李珵琰的眼中划过一丝失落,微微摇摇头,“罢了,不说这些,我今儿到您这儿来,一是想让你给田媞和崔氏来个下马威;再者是想问问您老人家知不知道离儿的下落。” “离儿真的离家出走了?!”夜老爷子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这孩子心性高,最容不得别人的背叛,我老头子看得出来,我那孙女儿对你是真的有感情,你怎么能让她伤心呢?!” “还不是因为田媞。”李珵琰无奈的摇摇头,“当今之计除了要找到离儿之外,重要的是把她的身世问题解决。昨儿整个皇宫都知道太子妃伪造身世,连同皇阿玛的皇贵妃也被牵连其中,可不巧皇贵妃失踪了,昨儿离儿说是知道皇贵妃的行踪才被皇阿玛留了下来,可一直到了晚上也没回来。” “我这儿媳妇真是目光短浅,妇人之见!”夜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叱道,“原本我想着她从皇贵妃那儿出来,到离儿那儿小住几日,我们也就回蜀中去了,哪想到中间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离儿的身世是真的,从我夜老爷子看到她的那天我就认定了离儿了,不是别人能够改变的,我老头子回给皇上一个交代,至于离儿的行踪,我会派出夜家人去寻找,但曼陀国这样大,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咱们还是把范围缩小一下,这件事就由你解决吧。” “这个自然没问题,只要老爷子能把离儿的身世解决了就好。”见夜老爷子一颗心向着夜离,李珵琰自然高兴,“老爷子对离儿真是好的没话说。” 夜老爷子哈哈一笑,脸上带着自豪,“那可不是,她是我的孙女儿!” 这天一大清早,胭脂店的门口又排满了长长的队伍,夜离刚刚用完膳还来不及梳洗,惠娘就一溜小跑的在前院儿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离姑娘,可要快些,外面的姑娘们都指名要你亲自去看呢。” 夜离放下手中的梳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早知道我就不跟你们搀和了,现在都点名找我,你们两个倒是一个比一个清闲。哎,不过就是些美容知识,你和裕安怎么就没学会呢?!” “哎呦哎,我的好姑娘,”惠娘手脚麻利的拿起桌上的发簪,双手几个动作就把夜离如云般的长发给挽起来,也不给夜离照镜子的时间就一把拉起她往外跑,“这可不是简单的美容问题,你那些什么按摩啊,刮痧啊,我和裕安都没学会,顶多能给他们做个面膜,可她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没个完事儿的时候,我和裕安哪能盯得过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躲避 夜离被惠娘这番话说的完全没了脾气,只好认命的跟她往店里走去。 看着门前的一队长龙,夜离有些头大的抚了抚额头:天哪,她这哪是出来避难的?分明是出来受累的!她之前怎么没料到这个局面?早知道会这样,打死她都不会把自己的美容技术充分发挥出来,当时交给惠娘和裕安多好,这会儿她还能蒙在被子里睡一会儿呢! “哎哎,离姑娘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声,闹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一个个像是饿了几天的狼一般眼里泛光的看着夜离。 夜离下意识的一个激灵,只差把一双手护在胸前了,“你们……” “离姑娘,我排第一个,先看我的,”队伍最前端一个身形健壮的姑娘,哦,不,女汉子,挥舞着她那双蒲扇般的大手热情的给夜离打着招呼,“你看我用了你给我配的爽肤水和乳液之后皮肤真的好了不少,我在家也按照你说的办法用黄瓜敷脸了,效果还不错。我听说你们家新推出一种按摩手法,可以加速化妆品的吸收使皮肤更加细嫩柔滑,想试一下。” 夜离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热情的拥抱,僵硬的扯出一抹微笑,“这位大姐稍安勿躁啊,既然你想试一下我们的新产品那是没有问题的,您的护肤品都带来了吗?” 女汉子兴奋的点点头,一双眼睛崇拜的看着夜离。 夜离有些受宠若惊的抹了抹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那就好,您这边坐,我给你清理一下皮肤,再帮你做一下按摩……” …… 如此情形也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夜离觉得自己的四肢僵硬,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可等待美容的女人们还有好多。 这已经是第几天了? 她这样累死累活的做这些,李珵琰这个王八蛋却在东宫美人在怀。她这是图些什么啊?! 看着身后的一队长龙,夜离烦躁的扔下手中的湿毛巾,“老娘不干了!” 正在替顾客收拾护肤品的裕安听到她的抱怨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她身旁替她捏着酸痛的胳膊,“离姑娘。可是累了?要么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反正这些客人明天也做不完,咱们不急。” 夜离点点头,有些不满的看着她。“这手法我明明交给你和惠娘了,为什么你们就是学不会呢?” “呃……”裕安尴尬的抬起头,与旁边悄悄吐着舌头的惠娘递了一个眼神示意惠娘清理客人,才挂着一张狗腿的微笑道,“这就是我们天赋有限了,姑娘觉得简单,可我们就是弄不懂,也怪我们太笨了。” 店里的客人都被惠娘遣了出去,小小的店铺里顿时宽敞起来。夜离原也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随手摆弄着桌上的小瓷瓶,“你说咱们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李珵琰的人还没有找过来,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放弃我了?我在东宫是不是真的妨碍到他了?” 裕安手中的动作一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离姑娘,您说的什么话?太子爷心里有没有您,您比我们清楚。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您现在钻进死胡同了自然看不清,可我们一个个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太子爷对田媞姑娘真的没有感情,那日田媞在皇上面前告了您一状,太子爷虽没有为您说话,可也没有为田媞姑娘说话啊。” 夜离顺着裕安的话一想,也觉得她这几句话有道理。可李珵琰对田媞若是没有感情,大可以阻止她给皇后娘娘提亲啊?再说了,那天李珵琰虽然没有为田媞说话,可她夜离可是受了气的,李珵琰若是还在乎她为什么不替她说几句话呢? 突然间觉得一股酸水直涌到喉咙,到嘴边的话立马被堵了回去,“恶~”的一声吐了出来。 “离姑娘!”裕安大惊,一把扶住夜离的肩膀。 惠娘也被吓得不轻,连忙跑过来倒了一杯白水递给夜离,“离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夜离只觉得酸水一口一口的往上冒,那股子难受劲儿可别提了,根本腾不出时间来回应惠娘的话,只是下意识的干呕着。 “哎呀,这可怎么办是好?!”裕安焦急的抚着夜离的背,“好端端的怎么就恶心呢?这几日姑娘吃得东西跟我们一样,怎么我们没事儿,偏偏姑娘这样难受呢?” “这,这咱们那里知道,”惠娘焦急不已,一手端着茶碗,一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这样可不是办法,还是快些找大夫才是!” “你好好看着离姑娘,我去找大夫来!”惠娘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忙不迭的跑出去。 “惠娘……”眼见着惠娘的身影消失在店铺外,夜离的话只来得及吐出一半。 本就累了一上午,再加上这一番折腾,夜离觉得体内的力气全被抽走一般,身子伏在裕安的身上几乎抬不起来。 她的眼睛茫然的落在店铺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蓬勃的朝气,唯独她一个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突然间,夜离的身子一僵,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店铺外那个一身黑衣的男子。 感觉到夜离不对劲,裕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当那个人的身影出现在裕安的视线里,裕安说不出此时自己心里是惊讶还是惊喜了! 她盼了那么多天,终于盼到了东宫的人寻来!这就意味着太子爷心里是有太子妃的!可这一刻,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感动的想哭,可委屈的也想哭! 这些日子,太子妃心里的苦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若不是心里在意太子爷,太子妃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与太子爷斗这么大的气?!自从来到凉州,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太子妃总是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窗外。 裕安知道太子妃在想些什么,可偏偏太子妃不给自己留条后路,明明心里想着,嘴里念着,眼里盼着,一张嘴却死不承认! 这下好了!柴煜找来了,太子妃也不用日日让自己累到麻木,用身体上的疲惫解除心里的冷倦了。 “太子妃,太子妃……”裕安喜极而泣,“是柴煜,是柴煜!柴煜找来了!” 夜离像是刚刚反应过来,双手激动的掀开裕安的手臂将她扯到一旁去,“柴煜……柴煜,柴煜找来了!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了!我们快走!” 裕安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她狼狈的稳住自己的身子,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夜离,“离开?太子妃,我们去哪?” 夜离急忙跑到店门前将门重重的关上,末了又将门栓死才肯罢休,“去哪?先离开这里再说!反正这辈子我都不要再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去了!” “一辈子都不要回去!” 裕安惊呆了,“可是,太子妃,他是太子爷!是您的夫君啊!你这辈子生死都是他的人,您怎么能离开他呢?!” “裕安,这是你们曼陀国女子的想法,不是我夜离的,”夜离露出一个凄惨的微笑,“如果这一世他不能始终如一的善待我,那我就没有呆在他身边的必要。我就是我,不是他的,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个附属品。” “太子妃……”裕安失声的看着夜离,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全下去。 直到两人换了装偷偷摸摸的从胭脂铺夫人后门溜出去,裕安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看着走在前面笑的坚持的夜离,裕安始终没有什么好心情,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马儿脖颈上的缰绳,“太子妃,咱们就这样不告而别好吗?胭脂铺的生意刚刚好起来,你就舍得走?你这一走,胭脂铺准得黄了。再说了,人家惠娘给您去请大夫了,出于礼貌,咱们也得等她回来吧?” “等她回来咱们就被柴煜抓回东宫去了,”夜离不耐烦的翻了一个大白脸,“再说我就刚刚有些不舒服,吐出来就全好了,这会儿身体倍儿棒,而且还有些饿了,等躲过柴煜他们,咱们两个就好好的吃一顿。” “……”裕安无语的看着前面的主子,心里不由得鞭排起来…… 希望惠娘回来之后看到她们失踪不要太激动,她毫不怀疑惠娘会让整个凉州城的人都知道她家的胭脂铺子少了两个人。 她们是一身男装打扮的,所以在路过柴煜的人马时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只要出了凉州城一切就好办了。 裕安有些心虚的跟在夜离后面,深怕那个眼睛犀利的像是狮子似的年轻人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对着她们伸出一双利爪,然后毫不犹豫的破除她们的伪装,再不留情的把她们送到太子爷跟前儿去。 显然上天听到了夜离的祈祷,柴煜压根儿没有料到这两个身材瘦小干干巴巴的毛头小子会是自家王妃和侍女。 正因为这一刻的疏忽,片刻之后夜离和裕安才能平平安安的站在凉州城外。 “太子妃,这下我们要去哪里?”看着身后凉州城的城门,裕安的小脸不由得一皱。 第一百九十章 前去辰阳 “……”夜离摸着下巴想了会儿,紧撅的小嘴才松了下来,“如今我们只能去找一个人帮忙了,而且,李珵琰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去找她!” “谁?” “美夕啊!”夜离得意的一笑,“原本那丫头出嫁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她了,没想到这么快机会就来了!” “什么?!”裕安惊讶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夜离,“太子妃,您知不知道您再说什么?!美夕公主是嫁去了辰阳,不是嫁去了豫州、凉州!我这辈子出国最远的门儿就是从家乡来到墨城,咱们曼陀国的边境长什么样子奴婢都没见过,您又是在现代穿越过来的,就凭咱们两个,您确定咱们能到得了辰阳?!” “……”夜离有些郁闷的看着裕安叭叭叭说个不停的小嘴,真恨不得一把把她的嘴巴捂住!(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唔……“突然间失去说话能力,裕安有些郁闷的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罪魁祸首。 “吵吵死了。”夜离若无其事的挥了挥手上裕安的口水,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啧啧……” “太子妃……”被夜离一系列的动作伤害了幼小心灵的裕安不满的叫着。 “好了。”夜离收起玩闹的样子,又紧了紧背上匆忙中带出来的小包裹,“我已经打定主意了,咱们就去辰阳,再说了,好长时间没有见到美夕那丫头我还真是想的紧呢。” “可,可是我们两个女人家的,怎么去啊?”见夜离打定了主意,裕安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早知道太子妃这么能折腾,打死她都不会由着太子妃搞什么离家出走了!本想着躲在凉州,离着墨城也近,太子爷迟早会找上来的。只要太子妃不生太子爷的气了,那她也不用跟着太子妃在外面担惊受怕的了! 可哪成想好不容易等到了东宫的人寻来,却被太子妃发现了,发现也就发现了,太子妃就算不想看见太子爷大不了咱们在凉州跟柴煜躲猫猫也就罢了。可。可现在这是个什么状况?! 去辰阳?! 如果可以,她真想摸摸太子妃的脑袋是不是烧糊涂了?!辰阳可不是曼陀国啊!开什么玩笑?! 虽说美夕公主嫁去了辰阳,连崇盈公主也送去做了妾室。可这不说明辰阳国的边境可以任由他们曼陀国的臣民踏入啊! 去辰阳,可不是个什么好主意! 不情不愿的跟上夜离,裕安忍不住念叨着,“太子妃,您知道去辰阳的路吗?” “……”夜离有些心虚的瞅了一眼裕安,老实的闭上嘴巴。 “……”裕安觉得自己现在的心脏可以强大到接受任何东西了,就算此刻太子爷跑到她们跟前气势汹汹的对着她们说着诸如“夜离你今天就被本王休了!你带着这个小丫头四处流浪去吧”之类的话,裕安也只会及其镇定的听完,然后向太子爷行上一礼。最后跟着夜离云游天下去。 跟着太子妃在一起,简直是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在逃出凉州后第三天,裕安趾高气昂的骑着一匹小红马,雄纠纠气昂昂的跟在夜离身边,脸上的表情别提多么得意了! “太子妃,这才真叫船到桥头自然直啊!”裕安摸了摸小红马的鬃毛。有些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就换成昨天这个时候,奴婢还在担心接下来的路程该怎么走?路上怎样才能保险些?若是碰到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咱们是该跑还是该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没想到现在问题都解决了!” “嘿嘿,”夜离奸诈的一笑。脸上的表情差点让裕安咬到自己的舌头,“跟你说了,跟爷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各国之家的贸易交往如此发达,放着大好的路子你不走,就凭咱俩这小身板儿,你还指望咱俩能跟强盗硬碰硬?!” 听着夜离的嗤笑,裕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奴婢哪里知道还会有这种法子?不过,就算真的遇到强盗了,奴婢就算丢了自己这条小命也要保护太子妃的平安!” “裕安……”夜离收起一脸的笑意,感动的看着眼前一脸娇弱的的小丫头。 她若没有碰到自己,此刻她还是东宫里的掌事姑姑,穿着体面的衣服,拿着可观的俸禄,过着舒适的小日子,每天只要动动眼皮子,动动嘴皮子就可以过完安逸的一天。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吃不好,穿不暖,还要时时刻刻的为她的安全担忧,生怕被追兵赶上,或者担心路上遇到什么风险。而她虽是个奴婢,也受过些小苦,可皇宫内院里的那些苦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若是小心些也就逃过去了,现在可不一样,这风平浪静之下不知道隐藏着多少的险恶,尤其是她们这样手无寸铁的女子,面对险恶简直没有丝毫反手之力! “谢谢你愿意陪着我。”夜离伸手抓住裕安的小手,眼中有些湿润。 “太子妃,您这是做什么?”裕安有些慌乱的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拿出帕子胡乱的抹着夜离脸上的泪水。 “我只是太感动了。”夜离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过裕安手中的帕子拭了拭眼泪,“裕安,咱们出门在外还是女扮男装方便些,如今又是跟着商队,你也看见了,这商队里除了咱们可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好在这商队的队长巴赫是个正直的人,咱们凡事儿也只能依靠着他,希望这次我没有看错人。所以路上咱们能不多事儿就不多事儿,衣食住行的也只能将就些,最重要的就是不要称呼我为太子妃,也不要自称奴婢了。” “那好,”裕安了然的笑笑,“那我就称呼您为“少爷”,称呼我自己为“奴才”了。” “恩。”夜离笑笑,催动胯下的马儿,“我得去巴赫那儿看看,这一路上咱们可得跟紧了他。” “我随您一起去。”裕安连忙催动马儿跟上夜离。 此时她们已经接近曼陀国的边境了,路上本就少见行人,常日里也就有些马队经过,所以这条路上的风沙还是有些大,再加上夏初的风已经带了一丝的燥热,就连马儿走的时间长了也有些受不了。 巴赫摸了摸自个儿胯下那匹大黑马,此刻它的步子已经明显不如刚启程那会儿有力了,无精打采的垂着脑袋,嘴巴也张开了。 “黑子都受不了了,”巴赫叹了一声气,抬起手覆在眼睛上打量着天上的太阳,对着身边一个青衣大汉说道,“今儿的日头足得很,咱们得提前休息了,不然不光马儿受不了,就连人都会受不了这鬼天气,看样子咱们这一次得迟上一天到达辰阳了。” 青衣大汉显然不大同意巴赫的想法,“大哥,迟上一天会损失多少财产啊,咱们的水源充足的很,给这些马崽子用些水,再冲冲凉也就罢了,咱们这帮大老爷们儿什么苦受不了啊?我觉得后面那些商家定也不会同意您的做法。” “现在不比以前,我们到达辰阳还有几日的路程,再加上天气热些,虽然咱们的水源充足却也经不住这样耗下去。”巴赫一手指着天上的烈日,“你看,这日头足得很,只怕这两日都会这样热下去,如果我们把水源浪费了,不可能及时找到水源了。” 青衣大汉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应和,回头一看却是那两个昨儿才跟上商队的眉目俊秀的小公子。 “我同意巴赫大哥的做法!”夜离豪爽的笑着,眼睛在黑子和自个儿胯下的小红马上看了看,“畜生都知道累了,更何况是人?虽然商队的速度与利润成正比,但是在性命和金钱面前人们还是选择性命吧?!大漠本就不能与陆地想比,水源不足,又容易流失水分,保持体力是最重要的。” 青衣大汉本就不喜欢这两个小公子身上娇弱的气息,这会儿这两个年轻人又跑过来搀和几句,青衣大汉心里更是不乐意了,“你这小公子懂什么?!我青岩在这条路上走了十几年了,也没出过什么性命之危!翻过这片沙土地,再有一日的路程就可以看见草原了,我们的水源足足够了!” “青岩,你先听这位小兄弟说,”听到夜离话里那句“沙漠”,巴赫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他听说过沙漠,知道沙漠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可脑海中那番想象与面前所谓的“沙漠“相差千万里,“小兄弟,你刚刚说这片地方是沙漠?可你知道真正的沙漠是什么样子的吗?黄沙万里,人走进去很难出的来,而且没有一丝草被和植物,水源更是难得。而这片沙土地却不尽然了,虽然风沙多些,温度也比陆地高些,但只要仔细寻找是可以找到水源的。” “巴赫大哥有所不知,”夜离翻身下马,一把捞起一把黄沙,任其顺着指缝随风飞走,“这却是是一片沙漠,只是还未成气候罢了。只是虽未成气候,可是沙漠中的凶险已经显现出来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沙鬼 “首先就是昼夜温差大,因为沙子吸热快散热快的特性,沙漠里昼夜的温度甚至会相差30-40度;其次沙漠中的杀人魔鬼沙尘暴的摧毁能力,强风会把沙土卷入空中,不仅会干扰人的视线,严重时还会摧毁建筑物,甚至将人畜、村庄掩埋。遇到这些都会有性命之忧的。不过,好在这片沙漠还未成形,地域又小,暂时还没有什么大的风险,”夜离拍了拍手中残留的细沙,娇小的脸庞浮起一抹微笑,“只是日头实在足得很,若是将来几日都像今天这般,那我们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节约水源,保持体力。” “你懂得还真是多!”巴赫哈哈一笑,一脸赞赏的看着她,“我虽不知道你是在哪儿知道这么多关于大漠的事情,但你说的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我听族里的老人提起过沙漠的恐怖,就跟你说的差不多。以前我们家族常走的那个商道就经过大漠,后来发现了这条路,才躲过好多的灾难。既然这小兄弟跟我想的差不多,青岩,你也该听我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值得!” “大哥!”青岩着急的拍着大腿,苦口婆心的道,“你听一个毛头小子的做什么?!我青岩跟着大哥来来回回走这条商道十几年了,还会不熟悉这条路?!大哥,你也别婆婆妈妈的,咱们就跟以前一样,一股劲儿的冲出去,早到辰阳早舒心!” “青岩大哥,”夜离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青岩道。“我虽不如您走这条路熟,可我一个门外汉就看得出天气不寻常,您这都算是老人了,怎么倒糊涂起来?!” 一听有人说自己糊涂。青岩铜铃似的大眼一瞪,正要给夜离一个下马威瞧瞧。可就在这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娇软细腻的声音,直把青岩那颗硬巴巴的心给酥软起来。好家伙,青岩这心这么一软,就不由自主的顺着声音的主人看去,这一看不打紧,饶是青岩这样的糙汉子也看出些不对劲儿来了。 这哪儿是什么毛头小子,分明是黄毛丫头! 那张白白的小脸儿,细嫩的简直能掐出水儿来。还有那张小嘴儿。那么小。看起来软软的,就那么一看,让人恨不得扑过去好好尝尝那香甜滋味儿!还有那小巧玲珑的耳垂儿。啧啧,那叫一个美啊! 之前他青岩怎么就没发现女人娇媚迷人的一面儿呢?! “公子,您没必要跟这等莽夫争执,反正,反正裕安是站在您这边儿的!”裕安不满的瞪着青岩,“裕安相信,巴赫公子也是站在您这边儿的!” 裕安说完,为了明示自己的立场,还十分针对性的丢给青岩一个大白眼。 啧啧,不但是个美人儿。还是个相当有脾气的美人儿! 青岩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嘴唇,看向裕安的目光里多了些*裸的*。 被这样毫不遮掩的目光扫视着,裕安自然觉得羞愤。 一来是根本没有想到这个人的贼胆竟然这么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竟也敢对她这般无礼;二来裕安自己对这样的目光也有些畏惧,一时间不敢声张,只好忍气吞声的站在夜离后面,一双手简直要把衣角揉捏成碎布条。 显然,裕安是把衣角当做出气筒了。 “嘿嘿,你这小丫头片子……”青岩很不自觉的往裕安的方向靠近了一步,“你站在谁那边儿,我可不管。” “……”裕安在宫里哪见过这等架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心里只顾着问候青岩的八辈儿祖宗。 “青岩大哥,”夜离柳眉微竖,有些愤怒的看着青岩道,“还请青岩大哥注意分寸,裕安只不过是小弟的小厮罢了,若是有得罪青岩大哥的地方,还请青岩大哥多多包涵。” “……”青岩看着夜离阻拦的动作,一双大眼咕噜噜的在夜离身上转了一圈儿,很快就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我还当是一个女娃娃呢,原来是两个!” “你……”夜离有些羞愤的看着他,实在没有料到这人竟这般不给人留情面,只好向旁边的巴赫求救,“巴赫大哥……” “……”巴赫原本就觉得夜离过于秀美,此刻经青岩这么一提醒确实发现几分端倪,浓密的眉头狠狠的拧起来,有些不满的看着夜离,“你,你们是女人?” “巴赫大哥,”夜离小小的脸皱起来,“我知道不该隐瞒你,可如今,你也不能把我们两个女人抛弃在这儿吧,你看天气这样热,我们两个女人本机没什么精力,您若是不帮帮我们,我们两个只能死在这儿了。” 说完,夜离便作势嘤嘤的哭起来。 裕安也不是个笨的,自然不会让夜离唱独角戏,连忙一把捂住双颊跟着哭起来。 “……”巴赫是经历生死都不变脸的人,可就算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此刻面对两个哭泣的女人也犯了难。 “我们又没有说扔下你们!”眼见着裕安的金豆豆掉个不停,青岩的心里无端端的升起一股子烦躁,“哭什么?!婆婆妈妈的!女人就是麻烦!” “那你的意思是,你们不会扔下我们了?!”裕安喜极而泣的看着青岩,眨眼间就忘了刚刚这个男人怎样对自己的。 “……”青岩有些不自在的瞥过视线,他总觉得那个小女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总是怪怪的,尤其是她那双充满希翼,充满欣喜的大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就像有只轻轻的羽毛在心口上瘙痒一般,柔柔的,痒痒的,很舒服。 “呃,”巴赫看了一眼表情不自在的青岩,又看了看满脸希望的小女人实在狠不下心来拒绝她们,“你们就跟在商队里吧。只是商队里都是男人,你们多少不方便些,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要远离我和青岩,这样我们也可以多多照拂你们一会儿。等到了辰阳,我自然会把你们安全的送到你们想去的地方。” “巴赫大哥,谢谢你!”夜离感激的看着巴赫,大大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兴奋。 由于夜离和裕安始终站在巴赫这边儿,所以临近中午的时候巴赫的商队便停在原地修整一番。 青岩虽然不赞同,却也顶不过两个女人的实力,只好憋着一肚子的气去巡视马队去了。 没了青岩捣乱,夜离与裕安也清净下来,一边用水整理了仪容,一边围在巴赫旁边蹭吃蹭喝。 商队并没有修整很长时间就启程了,好在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夜离和裕安坐在马背上倒也没有觉得太难熬。 “如果走沙漠的话,骆驼比马要合适多了,而且骆驼自身积累的能量可以在大漠中几天不吃不喝……” 路上,夜离优哉游哉的跟巴赫说这话,裕安和青岩的马儿跟在她们后面,一路上夜离几次都用眼睛的余光看到青岩和裕安之间的交流,倒让他发现这个青岩虽然嘴里说不出中听的话儿来,可对裕安倒是百般谦让。 夜离嘴角一挑,露出几分了然的微笑来。“巴赫大哥,我看你跟青岩大哥关系很好,你们是一个家族的吗?” 巴赫摇摇头,诧异的看了青岩一眼,有些不解的看着夜离,“我跟青岩不是一个家族的,倒是我们两个家族是世交,商业上也一直有往来,我的妹妹还嫁给了青岩的哥哥,算得上是亲上加亲了。” “不过,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夜离神秘的摇摇头,一双眼睛逾逽的看着青岩并不做声。 已经是下午的天气,日头小了很多,只要穿过这个小沙漠就可以到达辰阳了,只要到了辰阳她们就安全了。 而且美夕根本不知道她们来的消息,到时候见到他们怕又得大吃一惊!吃惊到没什么,只要别忌惮李珵琰的淫威把她们打包送回曼陀国就好。 这次出来,她夜离就没想过回去! 或者说没想过那样轻易的原谅李珵琰这个花心大萝卜! “天呐!那是什么?!”夜离正闷头想着事情,就听到身后的裕安惊叫了声。 夜离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裕安,她正瞠目结舌的看着前方的天空,一张嘴巴大大的张着,像是放进去一个鸡蛋一般怎么都闭不上。 “沙鬼!是沙鬼!”青岩紧紧的盯着那团土黄色的沙云,有些紧张,“大哥,不好了!我们碰到沙鬼了!” “沙鬼?!”只听名字就让人觉得恐惧,当那团沙尘暴以惊人的速度席卷而来的时候夜离才明白她们遇到了什么,“天哪!是沙尘暴!竟然是沙漠里的地狱使者!” “公子……”裕安哪里见过这种仗势,只看着那扑面而来的沙海就被定在地上动弹不得,“怎么办?!” “都别动!大家不要惊慌!”看着商队里的人惊慌逃窜的样子,纵使心生畏惧,夜离还是坚强的站起来,“遇到沙尘暴的时候不要四处逃避,现在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我们大家紧紧的靠在一起,把货物和水源都保护好,围在一起不要乱动!” 第一百九十二章 沙鬼(二) “你说什么呢!我们大家不赶紧逃生就要被这些沙鬼给活埋了,哪还能逃生?!” “就是,咱们大家伙还是赶紧逃命吧,出来这么一趟为了挣那点儿银子把命搭上可不划算!” “就是!就是!咱们大家快些逃吧!” 不同的声音在不同的方向传来,性命攸关的时候,大家首先想到的总是自己的性命安全,又怎么会听夜离的安排呢?! 且在这些人眼里,夜离走过的路比他们走过的桥还要少,这样一个要地位没地位,要经验没经验的小子说出来的话又怎么能获得大家的赞同? 巴赫虽然对夜离有那么点儿的信任,可当一群人的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也并未把夜离的话放在心上,“大家别慌!听我说,沙鬼虽然凶猛,但咱们人多,聚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等抵过这一阵儿就好了。” “对!”夜离焦急的看着四处奔散的人群,“沙鬼来势汹涌,但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大家都趴在货物后面,或者站在地势较高的地方,用衣物掩住口鼻,只要挨过这一段儿时间就好了!一定要用衣物遮住口鼻,这样才能确保不被沙子呛到,闷到。” “用衣物遮住口鼻?!”青岩的眼睛亮了亮,“对,只要保证沙子不进入口鼻就好,我听人提起过沙鬼,只要能躲过这阵儿就好了,沙鬼虽然能将人掩埋,只要我们站的地势高一点儿,再加上有东西遮蔽会好上很多,大哥,这小子说的没错,我们就听她的!” 巴赫的眉头皱了皱,有些犹豫的看了夜离一眼才焦急的对着大家喊道,“大家不要急着逃跑,切记要保护好自己的口鼻不要进入沙子!沙鬼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能挨过这会儿就好了!大家……” 巴赫的话在商队中果然不同于其他人,焦虑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往他们这边靠拢。人们虽然对巴赫的话语并不完全相信。可危难关头巴赫的镇定还是让人不自觉的静下来。 看着人们逐渐安静下来夜离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其实在现代的时候夜离并没有经历过沙尘暴,就算首都的春季会沙尘暴蔓延,可与沙漠里的沙尘暴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沙子被风卷起来四处狂啸,那种感觉就像是龙卷风携带着漫天的狂沙席卷而来,一瞬间就会将一切掩埋。 莫说此刻裕安被吓得魂飞魄散,就连夜离也有些神情恍惚,刚刚那股子镇定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急忙求生的人群中,两个人惊怔在原地显得尤为突兀。 “这会儿知道怕了?刚刚那种什么都不怕的阵势呢?!”夜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耳边就传来这么一声调侃。 那温润的嗓音再加上湿软的调子。夜离只觉得心里突地一下,一股意味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个男人竟把自己抱在了怀里…… “太……公子!”裕安惊讶的看着被人抱在怀中的夜离。眼睛大大的瞪着,显然没料到巴赫竟然这般大胆。 而裕安此刻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刚刚与夜离一样吓呆了根本来不及反应,在她最后的记忆里只觉得一股狂沙对着她席卷而来,而下一刻,她娇小温热的身子就被青岩那*壮的胸膛包裹起来。 裕安活了二十几年,从未跟男人亲近过。就连拉手都没有过,此刻竟被青岩这样大刺刺的抱在怀里,她小小的脸上简直要红的滴出血来了! “裕安,我没事儿,”夜离伸手扯下一块衣襟捂在口鼻上之后才得出空子往裕安那边看去。 “你……”触目可及的景象让夜离大惊,到了嘴边的话儿也停下来。 “青岩,你!我们家裕安还是个清白的大姑娘家呢!”夜离双眼一瞪,哪还顾得上此刻的沙鬼,一双眼睛喷出来的火只差把青岩烤焦了。 裕安一听这话。脸上的红晕更甚。 怎奈她此刻被青岩紧紧的搂在怀里,虽然觉得不好意思却也动弹不得,只好把脸低了低埋在青岩的怀里。 “我还是清白的呢!”青岩嗤笑一声随口道了句,可当他低下头看着怀里不好意思的小女人时,脸上的神情不自觉的一柔,“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夜离口气一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裕安脸上的小女儿娇态她又怎么会不懂?!虽说裕安是个丫头,可她从未想过把她囚禁在身边一辈子,能找个自己中意的最好。 可现在这种局势之下,裕安怎么能对这个莽撞的汉子动了心呢?!且不说他是异族将来会嫁的远,主要是现在他们正在逃避李珵琰,裕安又怎么会有时间谈情说爱呢?!青岩虽是个商人,可夜离也看得出来他的身世并不一般,若只是个大家族还好说些,若是跟皇族掺上什么关系,裕安的身世根本达不到人家的要求,只能沦为妾室,她跟青岩之间本来就充满了很多不可能。 希望裕安自己能看清些,趁着情根尚浅早日了了这等孽缘吧。 “放心吧,青岩并不是那么鲁莽的人。”巴赫的下巴抵在夜离的脑袋上嗡嗡的说了这么一句,“这小丫头也算是有福了。” “你说什么……”夜离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有些艰难的抬起脑袋。 “没什么,”巴赫摇摇头,一双大手忽的摁住夜离的头往自己的胸前按去,“你护好自己的口鼻,可别进入沙子,这沙鬼抵不了多长时间了。” “……”看着他下意识做出来的保护姿态,夜离只得讪讪的闭了嘴。 风沙还在肆虐,渐渐的看不清沙鬼来临之前的样子,大批的货物只露出尖尖的一角提示着众人此次的风沙是何等的狂佞,渐渐地连货物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地势低的或者个子矮些的已经被完全埋入风沙之下,尚且露在外面的人也只剩下脑袋露在外面。 夜离是窝在巴赫怀中的,此刻她觉得头顶上沉沉的,动一下就很费力气,触目所及的除了那片衣襟之外就是巴赫的衣裳和黄沙。 她知道自己已经被完全掩埋起来了,外面什么景象她根本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裕安正在旁边青岩的怀里,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裕安此刻也被完全掩埋了。 这个丫头在东宫的时候哪里见过这些,跟她在一起当真是吃了很多不曾吃过的苦。可她这个时候不能紧紧地抓住她的手给她一些力量,好在还有青岩保护她,希望青岩的怀抱能让她有足够的安全感,不然她真得内疚死了。 外面的动静渐渐的轻了,夜离被埋在风沙下面的身子感觉不到上面的任何风吹草动,若不是此刻身边的胸膛还在铿锵有力的跳动着,夜离就要误以为自己已经永远的被风沙掩埋了,永远不能看清外面的蓝天白云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夜离觉得头上的重量一轻,依稀的可以感觉有人在挖她头顶上的沙子,夜离心中一喜,接着外面的声音便清晰起来,巴赫的大手在她的腰上一紧,她的身子一轻便被人拖出沙土,紧接着一件衣服便劈头盖脸的把她包裹起来。 “巴赫大哥……”夜离心里一惊,伸出手去触摸那只强而有力的大手。 “别怕,沙鬼过去了,”巴赫的大手在她的脑袋上温柔的拍了拍,一把将她拦腰抱起,“现在的阳光没有那么强了,可你再沙子底下呆的时间太长了,不能见强光。刚刚有个人就是因为见了强光的缘故,到现在眼睛还在刺痛流泪,你不要把衣服拿下来。” “恩,”夜离手中的动作一顿,乖乖的把手放下来,“裕安呢?裕安好不好?” “你放心,她很好,有青岩在照顾她,”巴赫低低一笑,“她也在那边等着呢,一会儿我把你放在她旁边,你俩好做个伴儿,我和青岩得处理一下货物。” 夜离点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巴赫果然把她放在裕安旁边,确定裕安没什么大碍之后夜离才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公子,我从没有想过这辈子会有这种惊心动魄的经历,”裕安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不确定的真实感,“刚刚被沙鬼埋起来的时候,我以为我这辈子就会死在沙鬼中,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能呼吸到墨城的空气了,可我没有,直到现在我还好好的活着!” “我不会让你死的,”夜离安慰的拍着她的手,语气中有些自责,“裕安,你是不是很想回墨城?” “我这辈子都要跟着公子。”裕安的话并没有一丝迟疑,相反听起来还有些干脆果断。 被衣服遮住头脸的夜离心里不由得一酸,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仓促之间带着裕安离开东宫,离开墨城,一直到最后离开凉州前来辰阳的决定多么草率。裕安本不用受这样的奔波,可就是因为自己一时的愤怒,她和裕安就差点会在沙鬼里。 第一百九十三章 意外之客(一) “我不该带你出来的,”夜离只觉得此刻自己心里顿顿的疼,尤其是想到裕安这次随着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更是觉得心里堵得难受,“你本来会有很好的生活,就是因为我不能忍受李珵琰的背叛就将你原本的平静美好给毁灭了,裕安,都怪我太不好了。” “太子妃,你说什么呢!”裕安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度,一双手紧紧的抓住夜离的双手,生怕夜离抛弃她离开一样 ,“奴婢说过,太子妃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东宫再好,没有太子妃就不是奴婢想要呆的东宫!既然这样,奴婢何尝独自守在那儿!太子妃,您可不要抛弃奴婢!” “好好好!”夜离连连点头,原本就有些酸痛的眼睛被泪水一冲更加酸涩,“你放心,我是不会抛弃你的!从今儿开始,我们都要好好的。” 主仆二人又抱头哭了一阵儿。 好在商队里就她们两个闲人,此刻商人们都忙着找自己的货物,倒也没有人发现两人的异样。 好在沙鬼来临时并没有太多人与她们分散,货品又都堆积在一起,除了费事之外倒也没有引起人员伤亡,货物丢失也只是少数。 这样一折腾,前去辰阳足足比往常晚了两天。 当她们踏出大漠终于走在坚实的土地上时才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夜离心想下次回墨城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能走这条路了,虽然比大路要省时间,可要再碰上这么一场沙尘暴那才是要人命的。 “你们要去哪里?前面就是辰阳的京都了,我们的商队就是通到京都的,接下来商队就要解散自己去找自己的东家了,我既然把你们带到这儿来就会把你们安全的送到你们的目的地。”巴赫坐在黑子的身上,粗狂的风划过他的脸庞,再加上他身上的异族服饰,让夜离觉得他比之前更多了几分狂放的气质。 “我们便是去京都了。”夜离一边打量着来往的异族商人。一边笑道。“商队在哪儿解散就把我们放在哪儿吧,会有人来寻我们的。” 巴赫打量了打量夜离的装扮,笑道,“那可不行!辰阳不比你们曼陀国,你们身上的服侍一看就是外族人,再说了,你们这女扮男装的技巧实在是粗劣,还是我把你们送到目的地安全些。” “就是,”青岩附和的点点头,嘴巴对着裕安一努。“就她身上的香味儿,老子在这儿就闻得清清楚楚。” “你!”裕安脸色一红。狠狠的剜了青岩一眼,“登徒子!” “哼!”夜离也不悦的丢给他一个白眼,双腿一夹马腹促使马儿紧紧的往裕安那边靠了靠。 “……”青岩无辜的看着两个对自己明显有敌意的女人,“大哥,我说的明明没错儿嘛!” “好了,你别说了,”巴赫无奈的摇摇头。他这个兄弟平时挺灵通的,怎么一碰上女人的事儿就这样青涩?看样子青叔急着给他找个媳妇儿是正确的。 话已至此,青岩只好不再说话,懒懒的催着马儿跟在巴赫后面,看着前面两个女人兴高采烈的对着京都的事物指指点点。 一进京都就有几个商人过来此行了,又往京都里面驶了一刻钟的路就到达一个类似广场的地方商队才停下来。 夜离心里清楚商队便是在这儿解散了,可看巴赫的样子并不想放任她们独自离开,所以趁着巴赫和青岩遣散商队没空搭理她们的功夫,夜离带着裕安悄悄的离开了。连马儿都没有带。 “太子妃,我们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会不会不好啊?”裕安有些不放心的往商队的方向看了看,“刚刚巴赫大哥说了,辰阳不比曼陀国,乱的很,我们会不会真的被当地人欺负啊?” “不会,”夜离肯定的摇摇头,安慰她说,“咱们是要去辰阳的皇宫,我身上带了美夕的信物,只要咱们到了皇宫命人去给美夕送信儿就好了。” 裕安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接着问,“太子妃,你说美夕公主会得到太子的喜爱吗?若她只是个傀儡王妃,主不得事情,咱们不就白白来了?” “平常也不见你问题这么多,”夜离无语的摇摇头,“夜驰一定会对美夕好的,你就放心吧。” “可……”裕安担忧的皱着眉头,“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唉,”夜离叹了一口气,停下脚下的步伐大大的眼睛打量着裕安。 这丫头是不踏实,而且是非常的不踏实。 这种不踏实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离开了青岩,恐怕这小妮子自己还不知道,就在那场显些丧失性命的沙尘暴中,她自己早就把青岩的怀抱当成了避风港。之前在青岩身边她还感觉不出来,此刻不过离开这么会儿功夫她就觉得没有安全感。 说到底也怪夜离,好不好的让青岩保护裕安,当时她明明看出裕安对青岩不一样的!这下好了,就算夜离身怀绝世神功,在裕安的眼睛里也不足青岩那般安全。 “咱们初次来到辰阳,你心里不踏实也是有的,我也这样,那是因为我们人生地不熟,有没有亲人在身边,等我们见到美夕后就会好的。” “真的是这样吗?”裕安怀疑的看着夜离,“我们只要见到美夕公主就会好吗?” “恩!”夜离点点头,“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美夕,好了,咱们快些走吧,被巴赫发现了就不好了,毕竟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 辰阳皇宫。 “今儿巴赫的商队回来了,他临行的时候我特意叮嘱他从墨城给你带了些家乡特色回来,一会儿我就派人把他请到宫里来,到时候也能解一解你的思乡之苦了,”夜驰有些心疼的看着美夕日渐尖细的下巴,“美夕,我知道你想念家乡,你放心,过段时间我就请求父王给我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就带你回曼陀国看看。” “我从来到辰阳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回曼陀国去,”自从嫁到辰阳美夕的身形虽然消瘦了些,可脸上的神情却渐渐的多了起来,她不止一次的意识到若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给她一个美好的婚姻,她的一辈子或许真的随着李珵琰的退婚而毁了,“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不能因为我违逆了父王,能调节思乡之情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要回曼陀国。庆王爷年事已高,本不在过多牵涉政事,将来能有颐养天年的时候,你若能将他接来一见,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有何难?”夜驰宠溺的刮了刮美夕的鼻子,“到时候你修家书一封,我在派人接他老人家就好了。” “好了,巴赫这会儿已经到了京都了,我过去看看,你且等着我回来,”夜驰顿了顿又说,“崇盈总是招惹你生气,一会儿你还是不要见她了,没的毁了好好的心情。等我回来!” “恩。”美夕温婉的点点头,大大眸子里满是温柔的情义,直到夜驰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里,她唇边的笑意才缓缓的凝结起来。 “太子爷对太子妃就是好,若不是太子爷这般宠爱,这般把太子妃放在心上,还真让那小贱人的狐媚子功夫钻了空子!”清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奴婢听说昨儿她又去太子爷的书房了,惹得太子爷好大的不高兴,送进去的点心全都摔在地上了。” “是她自己不自量力,”美夕嗤笑一声,把玩着小指上的护甲,“倒是真应了九嫂的话了,当初也亏的了她对我百般劝说,也不知道夜驰是怎么了,竟然与九嫂的想法不谋而合,推崇什么一夫一妻制。” “是呢,”绿儿也忙道,“还不仅如此呢,公主还记不记得,当初太子爷看到九王妃送给公主的那条钻石项链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惊讶极了!而且,钻石咱们都不曾见过,可太子爷看起来却很熟的样子呢。” 清儿也忙不迭的跟着点头应和。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美夕凝神想了一会儿,接着道,“不过,不管太子爷对钻石项链是不是熟悉,到底这钻石项链的寓意在里面儿呢,咱们也算是应了这宝物的好兆头了,太子爷对我当真是一心一意,只凭这个,我也得好好的感激感激九嫂。” “可不是……”清儿笑吟吟的应和了句。 主仆三人又说了会儿话,正猜想着巴赫会带些什么好东西过来就有人在外面求见了。 “是个面生的侍卫,”清儿往外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什么事儿,公主,奴婢出去问问。” 美夕应了之后清儿便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便拿着一个小巧的香囊进来了,“是城门的侍卫递进来的,说是外面有两个外族公子拿着这个东西求见公主。” “外族公子?!”美夕疑惑的挑了挑眉毛接过那枚香囊,打开之后便露出一抹惊讶,“快些将那两个外族公子请进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意外之客(二) “公主?”清儿有些纳闷的看了看外面候着的侍卫,为难的道,“既是外族人,又是男子,公主要见的话有些不方便吧?” “不会,可不是应了那句老话,说曹操曹操到,”美夕开心的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香囊,“可不是九嫂来了。” “九王妃?!”绿儿诧异的惊呼一声,对着同样惊讶的清儿露出一抹欣喜的微笑,“倒难得九王妃来看咱们公主了。” “不过,”绿儿的眉头微微一皱,“皇上怎么会允许九王妃出曼陀国呢?” “我也不知道,”美夕脸上的喜悦微微一凝,接着便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不过凭着九哥对九嫂的喜爱,允许九嫂四处游历也是有的,也或者九哥也跟过来也不一定呢。” “是了,是了,”绿儿欢快的叫道,“我这就去宫门那儿把九王妃接过来。” “那你便去吧,快些回来,”看着绿儿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里,美夕有些激动的来回踱着步子,末了拍了拍脑袋,“哎呦,瞧我这记性,只顾着高兴了,清儿你快些随我过来准备准备,九嫂既然到了咱们京都定是要住上几日的,你快些收拾出一间偏殿给九嫂住。” “辰阳不比曼陀国干燥,也不知道九嫂能不能受得了这儿的气候,一会儿你把偏殿里弄得干燥些,可别让九嫂着了湿气。” “还有,还有,这儿的饭菜定也不合九嫂的胃口。当初我才到京都的时候可是食不知味的,你快些看看太子爷回来没有,看看巴赫带了家乡的什么好东西……” 夜离的到来让美夕高兴的不得了,此刻一张嘴巴巴的嘱咐着清儿,生怕夜离会受不了这儿的气候和生活方式。 清儿很少见美夕这样唠叨的时候,虽然被美夕指使来指使去可心里还是高兴的。她到现在仍然清楚的记得公主被退婚时是怎样的心如死灰,若不是九王妃一直在旁边劝解着。她这个做丫鬟的哪还能看得到今天这样生龙活虎的公主?! 所以九王妃也是她清儿的恩人! 清儿狠狠的吸了下鼻子,把到了喉咙口的酸意压下去,“公主,您可真是唠叨死了,九王妃既然来到咱们这儿咱们定不会委屈了九王妃的。您就别担心了,这些事情就交给我们下人,你好好的在一旁等着九王妃来就成。” “我不过是激动罢了,你这死丫头倒也学会嘲笑我了,可不是我把你和绿儿惯坏了,”美夕嗔怒的白了清儿一眼。“若在这样跟人学嘴,我就不饶你了。” “我倒不知道咱们美夕公主是这样规矩严厉的人,”清儿反驳的话刚到嘴边还来不及吐出口就被人截了过去。回头一看正是夜离在绿儿的带领下一脸笑意的走过来,“清儿这丫头和绿儿这丫头跟着你可不是委屈死了。” “九嫂!”美夕激动的站起身来朝夜离奔过去,“九嫂,真的是你!你竟然来看我来了!” “是啊。我来看你来了,你可得好好招待我,”夜离顺势跟美夕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伸手在她消瘦的下巴上捏了捏,“你瘦了好多,难道是夜驰对你不好吗?” 美夕刚刚出嫁那会儿心情虽然不好,精神也很差。但是身形还是微微有些丰满的,而今却消瘦成这个样子,小小的下巴尖而细,脸颊瘦的微微凹下去,就连眼睛都显得格外的大些,看起来带着一种娇弱惹人怜的样子。 这一眼看下去,总让人觉得她的日子过得并不那么美好。 夜离的心不由得微微沉下去,美夕远嫁辰阳离开家乡本就是颠沛流离的生活,若身边的人不格外疼爱些,远在他乡这孤寂萧索的日子可不得把人摧垮了? 这些都怪她! “他对我很好,”美夕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甜蜜,“只是不习惯这边的饮食习惯所以瘦了些,九嫂不觉得美夕的精神好了很多吗?美夕可要好好谢谢九嫂那个宝物,赐给美夕这样好的姻缘。” “他真的对你很好?”夜离有些狐疑的在她身上巡视一圈儿,“你变得这样瘦只是饮食问题?若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不过说起我那条钻石项链,在我们家乡可能算不得什么,在这儿可就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了,说是绝无仅有也不过分。” “九王妃,这条钻石链子这么稀有吗?!”清儿讶异的看着美夕颈子上那条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眼睛里露出一丝迷茫,“可我们家太子爷见了之后除了有些惊讶之外并没有什么罕见的表情。” “你说夜驰?”夜离的脑中飞快的划过一丝什么,但她并没有抓住那飞逝而过的思绪呵呵笑道,“你们家太子爷见多了宝物,不把我这条钻石链子看在眼里也是有的。” “美夕我见了你有好多话要说,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夜离露出一丝认真的神色,“你一定要帮我保密。” “什么事情这样严肃?”美夕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她直觉的感到夜离要告诉她的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九哥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出来了?” “呼……”夜离呼出一口气,做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情,不管这件事情你有没有料到你都要镇定些。” 美夕狐疑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是私自逃出皇宫的,”看着美夕露出一副焦急的神情,夜离连忙对着她摆摆手,“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美夕的眉头狠狠的皱着,不赞同的看着她,“你说吧。” “在你出嫁之后,皇宫发生了好多事情,当然这些你都不知情,就从我和李珵琰大婚之后说起吧……”夜离微微叹了一口气,细细的把从小扇怀孕到田媞嫁给李珵琰的事情说给美夕。 美夕听完后眉头紧紧的皱着迟迟没有松开,就当夜离以为她要保持这个姿势化成雕塑的时候,美夕才轻叹一声有些怜惜的抓起夜离的手,“所以九嫂,九哥的心里还有紫嫣是吗?” “恩,”夜离苦涩的点点头,“就连你都看出来了,所以东宫根本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处了,呆在那儿看着他们每日亲亲我我的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我明白,九嫂,”美夕的眼中露出一种坚定的表情,“你放心的在我这儿住着,你在京都的事情我不会传到墨城去的。九哥既然这样待你,你没有必要留在他身边受委屈,只是,九哥太让我失望了!” 想起之前九哥为了九嫂狠心毁掉与自己婚约的事情美夕就觉得心痛,可心痛之余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那个被九哥放在心里疼爱着的女子会一样遭受被抛弃的命运。 到底是命运弄人还是世间的男子过于薄情?! “他何尝不是让我失望了。”夜离轻启薄唇吐出这句话。 “好了,九嫂,咱们不想这些讨厌的事情!”生怕引得夜离难过落泪,美夕强颜欢笑的拉着夜离道,“既然来了,我就带你在宫里好好转转,京都的饮食与墨城不同,九嫂初来乍到可能会有些不习惯,等以后习惯了就会觉得京都其实很好的。” “不知道你是觉得京都好还是京都的人好?!”夜离把那些恼人的事情丢在脑后嘻嘻一笑跟美夕玩闹起来,“快点给我说说你们之间的事情……”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夜驰是在来到辰阳皇宫的第二日午膳的时候。 因为夜离来的突然所以夜驰并不知情,还是在巴府喝了一顿酒之后回到皇宫的时候听美夕说起的,可那时已经太晚夜离因为路上奔波劳累早早的就休息下了。 说起两人的见面真让彼此大吃一惊,惊讶之余更多的当然是欣喜。夜离也是在见到夜驰之后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看到她的钻石项链并不吃惊了,试问一个现代人看到一条常见的项链有什么可吃惊的? 尤其是一个见惯了钻石珠宝黄金首饰的男人。 是了,这个人就是当初和夜离一起对戏的落宸,夜离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辰阳皇宫看到他。 “我总算明白当初洛桑给我说的惊喜是什么了!”夜驰哈哈一笑有些兴奋的走过去给了夜离一个拥抱。 “我也明白了,洛桑瞒得我好苦啊!”夜离的鼻子红彤彤的,眼睛里含着兴奋的泪水笑道,“这果然就是缘分了,让咱们几个在这儿见面。” “你们……”美夕有些木然的看着他们拥抱在一起,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受伤的表情,“你们这是?” “呵呵,美夕这丫头还蒙在鼓里呢,”夜离亲热的拉过美夕伸手在她的脸上搓了搓,“我和夜驰这是太高兴了,既然你是他的妻子,那我们有必要告诉你所有的真相,只是你别太惊讶才是。” “是时候让真相大白了,”夜离露出一抹说不出失落还是什么的笑意,“好在你身边还有人能跟你分享这个秘密,我的身边再也没有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辰阳公主 “九嫂……”美夕怔怔的张开口,此刻她的心里充满了迷惑和丝丝的惧意,不知道是因为夜离口中那个秘密还是什么,可是看到夜离伤心的样子她的心里也总是顿顿的疼,可除了心疼之外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或者能做些什么,她甚至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我没事儿,”夜离故作爽朗的一笑,与夜驰对视一眼,夜驰明了的点点头将一屋子的下人遣了出去。 夜离这才看了裕安一眼,“裕安,你也出去吧。” 裕安闻言行了一礼跟在清儿和绿儿身后退了出去。 “既然是关于你的事情,又是说给美夕听,这件事就由你来说吧,”夜离轻轻握住美夕的手,拉着她坐下来,“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不管我们的身世怎样的匪夷所思,夜驰还是夜驰,是你的夫君,你一辈子的男人,而我,依然是我,依然是你的九嫂,可以让你放心依靠的九嫂。” “美夕知道,”有些焦急的看了夜驰一眼,美夕催促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倒是快些说啊。” “好好,我说,你别急,”夜驰慌乱的坐到美夕身边,一双大手紧紧的将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握在掌心,“我,夜离还有洛桑,就是皇上的丽妃,我们三个来自几千甚至上万年后的现代,至于为什么我们不能明确的说明年份,那是因为在我们现代的历史中根本没有曼陀国,没有辰阳,说的明白点。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时空是被历史遗忘了,或者说不存在的,我们称它为架空朝代。当初我们三个人,我和夜离是明星,洛桑是化妆师,是在一次意外中跨过无数时空来到这儿,这就是穿越。我们是穿越过来的。” “穿,穿越?!”美夕艰难的吐出这个词语,对于夜驰的话有些不理解,“你说你们来自未来?!未来的人能与我们同时存在?!” “可以这样说,”夜驰苦笑着摇摇头。“我们的时代推崇文明和科学,可单单我们穿越到架空朝代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科学所能解释的现象了,所以按照现在的状况来看,我们和你们是可以在一个时空中生存的。” “还有,我一直想对你说的一件事情,”夜驰认真的看着美夕。双手用力的紧了紧,“我一直想对你说我的真实名字,除去辰阳太子这个身份。是真实的我,我一直想让你知道,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起这件对你来说很难接受的事情。” “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美夕皱着眉头。大大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夜驰,“可是,只要是你就好,只要是你,不管你来自哪里,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太子也好。普通平民也好,还是你刚刚说的明星也好,只要是你,只要是我的夫君。” 夜离闻言心里一痛,眼睛不可抑止的酸涩起来,感受到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耳朵里也听不清夜驰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她的脑海中只剩下美夕那句话。 “只要是你就好,只要是你,不管你来自哪里,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太子也好,普通平民也好,还是你刚刚说的明星也好,只要是你,只要是我的夫君” 能被人依赖的感觉真好!能被人信任的感觉真好!能被人爱着的感觉真好! 她心里的秘密何尝不想说给他听?在她孤单脆弱的时候,在她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在她感觉疲惫的时候,她总想窝在那个坚实厚重的怀里脆弱一下。 其实外表看起来坚强的她并不那么坚强,能背负起无数人生计的她也很脆弱,她始终只是一个女人,她跟美夕一样想始终跟随着自己喜欢的男人,想对他说出自己的一腔深情,想小鸟依人的在他身边任性。 可偏偏就是这样简单的生活李珵琰都不肯给她,或者说不屑于给她。 李珵琰真的喜欢过她吗? 她还记得当初美夕说自己像紫嫣的那些话,难道自己从始至终都是可悲的代替者吗?就是因为那一分的相像才被他另眼相看,才被他放在心里疼着。 所以说是她窃取了紫嫣的幸福,窃取了紫嫣的男人,所以当紫嫣出现的时候自己就活该梦醒玉碎做回之前的灰姑娘?! 那么当初为何给我那份期待呢? 李珵琰,你知不知道你一时的付出,一时的兴起,换来的是我一生的荒凉?! 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夜离觉得此刻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子一刀刀剜着一样,痛得她不知道该怎样呼吸,只得张大嘴巴一口一口的往嘴巴里吸气。 “九嫂,你怎么了?!”看出夜离的不对劲,美夕有些焦急的晃着夜离的胳膊。 “可能是魔怔了,”夜驰一眼就看出夜离像是陷入什么痛苦的回忆里一般,“别担心,把她唤醒就好了。” 说完夜驰就抓住夜离的双肩使劲的晃起来,“沫儿!沫儿!” “沫儿?”美夕疑惑的看着夜驰,“九嫂的真名是沫儿?” “恩,”夜驰点点头,“我刚刚不是给你说了,我叫落宸,而夜离的真名是苏沫儿,洛桑没有改变自己的名字。” “沫儿,真好听,”美夕喃喃的道,“不知道九哥知不知道。” “他,他不知道,”在夜驰的晃动中夜离终于清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美夕,我刚刚吓到你了吧?” “是啊,九嫂,我从来没见你这个样子,”美夕担忧的拉着夜离,“不管你刚刚在想些什么,九嫂,答应我,别委屈自己。” “我知道,”夜离感动的流出一行清泪,“要是李珵琰能像你一半那样对我我就心满意足了,那样,我也不会死死守着什么一妻一夫制的思想,心甘情愿的做他的众多女人之一。” “九嫂……”知道自己提到了夜离的痛处,美夕有些自责的咬着嘴唇,“都怪我不好,我不该提起九哥的。” “这道坎儿我总要过得,不管你提不提,只要他还在我的心里,他就是深深扎在我心尖上的那把尖刀,所以美夕,你不要自责。”夜离拉起美夕和夜驰的手,将他们的手放在一起,“能看到你们好我就很高兴了,如今洛桑回去了,这儿只剩下夜驰是我的亲人了,所以你们一定要幸福。” “洛桑回去了?”夜驰惊讶的瞪大眼睛,“她竟然回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我离开墨城那日,”说起洛桑的离开,夜离的心里更加酸涩,“她离开了,我就更没有坚持下去的力量了,只是苦了小皇子和小公主,如今才几个月大就没了母亲,原本我想着留在宫中,虽然日子难过些,但好歹也能经常照看那两个孩子,可后来我才发现,不管我在不在,皇上终究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小皇子和小公主还是没有了母亲,我的存在根本没什么意义。不仅对于李珵琰,我的存在在皇宫根本就没什么意义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之所以来到这个朝代都是有自己的使命的,”夜驰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坚强。既然曼陀国你不想回去,就在辰阳呆着吧,对了,刚刚只顾着跟美夕说现代的事情,有件重要的事情倒是让我给忽略了,是关于你的,夜离。” “我?”夜离纳闷的看着他,“什么事情?” “你还记不记得李恪?”夜驰笑道,“我知道李恪曾经调查过你的身世,那会儿我还不知道你就是夜离,所以咱们就错过了。” “恩,是有这么一回事儿,”说起李恪夜离就想起玫瑰,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失去自己的消息玫瑰会急成什么样子,“李恪当初在寻找你们辰阳的公主。” “是啊,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说起来也奇怪,我当初穿越过来的时候竟然带着辰阳太子的记忆,当初我还以为自己是魂穿,可后来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仍然保持着原本的容貌。” “或许辰阳太子本就是你的前世呢,”夜离笑着打量着夜驰,“没想到你小子曾经是个太子,哈哈。” “呵呵,是啊,若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说出去我自己都不相信,”夜驰笑道,“只是还有一样更让我惊讶的,就是我的记忆里有你的模样。” “我?!”夜离失笑的看着他,“你的记忆里有我的模样有什么稀奇的?咱们可是拍戏合作过的。” “确切来说不是我,是辰阳太子,”夜驰认真的看着夜离,生怕她不相信自己接下来的话,“当初我奉皇阿玛的命令去寻找辰阳走失的公主,可这个身体的记忆里,辰阳公主与你长得一模一样!” “……”此刻夜离被惊得瞠目结舌,“我,我……你是说,我跟辰阳公主长得一模一样?或者我可以理解为,自己的前世竟然是个公主?!” “你可以这么理解,”夜驰笑着点点头,“我想皇阿玛看到你会很高兴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皇上 “皇,皇阿玛?!” “皇阿玛?!” 夜离和美夕几乎同时惊叫出口,美夕还好,夜离差点就要被夜驰这句话给惊倒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皇阿玛这三个字给她太多负面印象了,尤其是作为自己公公的皇阿玛,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是个人呆在皇上身边总得减寿十年! 她没必要从一个皇阿玛的阴影下跳到另一个皇阿玛的阴影下。 “你别开玩笑了,”夜离急忙摇头,“我可没带着什么辰阳公主的记忆,虽然长得像,可我可不是什么公主!也奇怪了,我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副大众面孔?!先是跟紫嫣撞脸,现在又跟你们辰阳的公主撞脸!我妈把我生的这么普通吗?!” “噗嗤!”美夕被夜离逗得捂着嘴笑出声来,“可不是,不过九嫂,现在看看你跟紫嫣其实没那么像,我之前不过是嫉妒你才那样说的,你可别往心里去。” “哼哼,现在才来道歉?”夜离丢给美夕一个大白眼,气呼呼的转过身子不去看她,“晚了!” “好九嫂,你可别生美夕的气了,”美夕娇憨的晃着夜离的手臂,“可我觉得刚刚夜驰说的那番话值得考虑。” “值得考虑?!”夜离转过头来看着她,用教育的口吻道,“美夕,你开什么玩笑,虽说你们现在夫唱妇随的样子很让我欣慰,可这件事情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要是将来正牌儿的公主回来了,咱们几个可是欺君之罪,到时候别说什么荣华富贵了,这条小命儿都保不住了。咱们犯不上冒这么大的险。” “话是如此,可不是还有我和夜驰吗?”美夕劝道,“九嫂,你想想,你既然跟公主长得那么像。太子爷认错了也是有的,再说了公主失踪这么多年受了什么意外失去记忆也是有的。就算公主回来了,有夜驰在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还有。你现在来到辰阳,就算我们不说,保不准就被九哥知道了,到时候九哥要是找来,我和夜驰都留不住你,可若是皇阿玛留你,定能留得住。九哥看在皇阿玛的面子上也不敢用强的。这样咱们就不处于被动状态了。”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夜离像是新认识美夕一般看着她,“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会劝解别人?!” “呵呵……”美夕听了这话儿娇笑起来。 “呵呵,”夜驰也笑了起来,“所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这事儿成了。”夜离一拍巴掌大笑起来。 哼,美夕说的没错,李珵琰的那些探子本事那么高。就连现代特警队的警犬都赶不上他们的鼻子,要是哪一天他们寻着迹象找到京都来了,鉴于两国之间友好关系皇上都不会允许夜驰帮助自己,可要是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这结果就不一样了。 夜离禁不住在心里偷笑几声,嘿嘿 ,李珵琰,你千算万算就算料到我来到京都,也不会想到我会摇身一变变成辰阳公主。 这天下的好事儿可都让她夜离碰上了! 当然,除了与李珵琰相爱这件事情。 她永远都不会忘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怎样残忍的在自己的心尖上插了一刀。 “那好,等用完膳我就带你去皇阿玛那儿,现在我就好好的招待招待我的妹妹,”夜驰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伸出双手拍了拍,“传膳。” 夜驰的话音刚刚落下,大殿的门就被清儿、绿儿从外面推开,一个个宫女鱼贯而入,忙着整理桌子,传膳。 不一会儿,殿中间那个大大的圆桌上就摆满了山珍海味。 京都的菜式与墨城果然不同,可是对于在现代全世界飞遍了的夜离来说,这些菜式没有什么特别的,之前美夕的担心根本没有必要。 看着夜离狼吃虎咽的样子,根本没有丝毫不适应,美夕才放下心来。 用完午膳,夜驰果然带着美夕和夜离去了皇上的勤政殿。 京都的皇宫与墨城的皇宫有着不一样的建筑风格,可是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金碧辉煌的装饰和大批大批的宫女太监。 “皇上这么勤劳啊,用膳都在勤政殿用?”夜离有些惊讶的问夜驰,“难道宫里没有个可心的娘娘伺候着吗?” “皇阿玛午膳很少去后宫用,”夜驰笑着道,“看来妹妹真的是失忆了。” “……”夜离翻了个大白眼,“你还真是……” 美夕亦是笑着摇摇头。 “殷公公,皇阿玛在里面吗?” 走到勤政殿前,那个被夜驰称为殷公公的人规规矩矩的对着他们行了一礼,他的眼睛扫过夜离的时候闪过一抹惊讶,接着就露出一抹欣喜的表情,“太子爷,这位是?” “你觉得呢?”夜驰高深莫测的反问了一句。 那表情看在夜离的眼里那叫一个欠揍,可偏偏殷公公十分受用似的露出一脸的狂喜,“难道是……?!唉,太子爷,皇上在里面呢,您快点儿进去吧,想必皇上会很高兴的!” “算你有眼光。”夜驰把头一抬,趾高气昂的踏进勤政殿。 “……”夜离无语的看着殷公公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来回转着玩儿,无奈的对着美夕摇摇头。 “呵呵,殷公公是皇上的心腹,最懂得皇上的心思,他看到你难免会高兴些,”美夕很理解夜离此刻的无奈,只好笑着解释道,“一会儿皇阿玛看到你只会比殷公公更加兴奋,你就做好思想准备吧。” 好吧。 哪家的父母见到失散多年的骨肉至亲会不兴奋的?她夜离理解。 只是希望这次不要让她失望,也不要是个让她后悔的决定。 夜驰是自己进去的,不一会儿就有勤政殿的宫人传唤美夕和夜离,即将见到那个将要成为自己父亲的人,夜离的心里有些慌乱,可是此刻已经容不得她回头,她只好硬着头皮跟在美夕的身后走进去。 “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她吗?!”夜离低垂的脑袋还没抬起来就听到这么一个威严的声音,或许出于本能的情怯,夜离的头低的更深了。 怎料她的反应却引起皇上的兴趣,只听他大笑几声,“哈哈哈,你说给朕一个惊喜,朕倒是有些期待了。” “儿臣敢保证,皇阿玛见到她的真面目一定会很感兴趣的,”夜驰笑着对皇上打了个保票,然后与美夕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发自内心的高兴,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对着夜离道,“离儿,把你的头抬起来。” “……”夜离简直想把夜驰揪过来狠狠的抽一顿,她都可以听得到自己的上下牙齿磨在一起发出的咯吱声。 可是一想到自己之前做出的决定,夜离虽然觉得自己心里发虚,没有信心,也只好抬起头怯怯的看着坐在书案前的皇上。 那个眉目间露出丝丝威严的男人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若是忽略掉他脸上渐渐生出的细纹,可以确定他年轻时一定是个迷倒万千少女的美男子。可就是因为他的表情过于冷硬,所以看起来不那么平易近人。 这一点与曼陀国的皇上倒是想得很。 大抵君主都是这幅样子吧。 就在夜离暗暗打量着皇上的时候,皇上也在打量着她。 不过就在皇上的视线落在夜离脸上的那一秒,他原本冷硬的脸上就闪过无数个表情:惊讶、狂喜、兴奋、不可思议、激动…… 夜离自然将皇上的表情看在眼里,她明白自己或许与公主长得太像了,以至于皇上面对她都没有生出一丝疑虑。 “公主……”皇上不由得唤出声来,“你是朕的宝贝女儿?!” “……”面对皇上的狂喜,夜离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 这样欺骗皇上只为了将来李珵琰找上来的时候保全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一个牵挂着自己孩子风父亲,这样深的父母之情被自己这样利用,是不是有些卑鄙了? “皇阿玛,她并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公主,”夜驰的眸子淡淡的略过夜离,夜离分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警告,她只好低下头去默不作声,任凭夜驰为自己圆这个谎。 “离儿的脑袋曾经受过重创,十六岁之前的事情完全记不得了,就连儿臣也是凭借着容貌来断定的,一个人不可能与另一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朕来看看!”皇上不等夜驰说完,就一阵风一般飞奔至夜离身边,他一双眼睛仔细的看着夜离的脸,忽然间他伸出手一把拉起夜离的胳膊! “啊!”没料到皇上会有这个反应,夜离本能的惊叫一声,有些惶恐的看着这个让人猜不到思路的皇帝。 “你别怕,朕只是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朕的女儿……”皇上眼中的锐气减了几分,用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眼神看着夜离。 “我……”她哪里是他的女儿啊?!不过是夜驰拉来的替身罢了,看皇上的样子好像很确定自己能认出自己的女儿,若是被发现自己是假的,那……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朝葵公主 夜离顿时有些慌了,不由自主的看着夜驰。 夜驰也没料到皇上会有这样的反应,急忙道,“皇阿玛,儿臣也只是依靠样貌分辨皇妹,皇阿玛又有什么把握能确认皇妹的身份呢?” “朕自有分寸。”皇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看向夜离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期盼。 夜离见状心里的罪恶感更加深重了,有那么一秒夜离就要说出他们之间的约定,告诉皇上自己不是他的女儿。 可就是那么一刻的迟疑,皇上已经挽起她左臂上的衣袖,视线落在她左手的小臂上。 一只宛若蝴蝶的红色印记赫然落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你真的是朕的公主,朕的朝葵公主!”皇上愣了一会儿,像是不可置信一样,脸上露出孩子般欣喜的表情,嘴角微微颤抖着眼睛里也有一丝晶莹。 “皇阿玛,你确定?!”夜驰最先反应过来,他是清楚夜离身世的人,而现在皇上信誓旦旦的说夜离是朝葵公主,这事儿夜驰怎么也不相信。 “朕,确定!”皇上的双手紧紧的抓住夜离的双肩,脸上露出的狂喜简直要把夜离淹没了。 “这事儿还要从朝葵失踪的前一日说起,”皇上微微叹息一声陷入回忆之中,想必这些年失去女儿的行踪让他伤心至极,想起那些往事的时候皇上的眼中不自觉的显现出伤感之色,“那日,朝葵去你们额娘的寝宫,哭哭啼啼的说自己的身上长了红色的印记,恰巧那日朕也在,所以看到了,又因为那印记像极了蝴蝶。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那日朝葵在朕和皇后的安慰下回了寝宫,朕没想到那是朕与朝葵的最后一次见面,”提起往事。皇上的情绪很是激动,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才接着道,“事到如今,没想到那个印记成了朕辨认公主的唯一途径。上天在朝葵离开的时候赐给她这样一个印记,或许就是为了今日!就是为了让朕认出她!” “……” 夜离彻底无语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样的巧合。 原本有着一样的容貌就已经很巧合了,没想到朝葵竟与自己有着相同的印记。 可是这个印记并不是夜离天生的,第一次发现这个印记的时候她已经来到这个时空了。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注定了一些事情? 她出现了。偏偏朝葵就失踪了,而她又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来到皇宫,见到皇上,而照眼前的形式来看。皇上已经默认了她的身份。 “恭贺皇阿玛!”夜离和夜驰尚在惊愕之中,还是美夕反应快些,盈盈对着皇上行了一礼喜滋滋的对着皇上祝贺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都跪拜着恭喜皇上,恭喜夜离。 “恭贺皇上喜迎公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贺皇上喜迎公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夜离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在上一刻。她还在担心皇上会不会看出她是假冒的,可是这一秒皇上却在众多宫人的祝贺中抓住她的手,目光里的慈祥与之前的冷硬简直判若两人!! 做梦大抵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夜离有些飘飘然的看着对自己行着跪拜礼的宫人。 就算当初嫁给李珵琰成为太子妃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尤其是皇上握着她的手,有那么一秒的错觉,她把眼前的人看成了现代的父亲。 想到现代的父亲,夜离忍不住流出一行泪水,父亲自小就疼她,在她消失的那段时间,父亲是不是也像失去公主的皇上一样呢? 每日看着她留下的东西思念着她,每天都在门口眺望,期待着她下一秒能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或许她再也没有机会像现在这般让自己的父亲找回失去的女儿,让自己的父亲也高兴的流出泪水。 若她真的能代替朝葵,那她一定要好好的弥补皇上心中的创伤。 这段好不容易得来的父女缘分本就让人想放在心底好好的珍惜着,既然上天给了她这个机会,那她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呢?! 上天对她实在是太厚待了! 几个人来没说上几句话,得了消息的皇后娘娘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殿外候着的公公尚未来得及通传,皇后就带着随侍的宫人火急火燎的赶进来。 因为走得太急,在迈门槛的时候皇后还显些绊一跤,随侍的宫女还未替她查看一番,她已经跑到夜离跟前一手抓住夜离的手,“朝葵!朝葵!是本宫的朝葵!呜呜……朝葵,我的女儿啊!额娘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可以再见到你,这些年你都到哪里去了?呜呜……” “额娘……”夜离有些艰难的吐出这个词语,她觉得随着自己这声额娘,皇后抓着自己的手劲儿又大了几分,她心中也突然间生出一丝悲伤来,眼中不由得湿润起来,“额娘……” “朝葵!”皇后呜咽一声,激动的把夜离的身子揽在怀里…… 好不容易等皇上皇后的情绪平静下来,夜驰才把夜离的事情一一说来。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在夜驰的意料之中,可皇上肯定夜离是朝葵却让夜驰有些惊讶,好在此刻他已经恢复过来。事情既然走向预定的轨道,那么关于李珵琰的事情就有必要好好的说说了。 “你是说他抛弃了朕的女儿?!”皇上的脸上生出一丝寒意,就连声音也带着丝丝冰冷,“朕的朝葵全天下独一无二!嫁给曼陀国的太子也有些委屈了!好个李珵琰不知道珍惜也就罢了,还给朕的女儿委屈受!他真是活腻了!” “皇阿玛,夫妻之间的感情本就难说,男人喜新厌旧也是有的,女儿不想看到皇阿玛为了这件事情气坏了身子,”夜离伸出手在皇上的胸前抚了抚,“将来若是有朝一日他找到这里来,女儿虽已经是她的妻子,可却也是有骨气的,他若是不能改过自新,女儿坚决不会跟他回曼陀国,到时候还得皇阿玛为女儿做主!” “是啊,皇阿玛,”夜驰收到夜离的眼色急忙应和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离儿与他的事情还牵扯到两国的友好关系,若是因为离儿一人的私事,惹得两国的平民不得安宁,离儿会觉得自己罪大恶极的。将来若他真的寻来了,咱们父子两人也好为离儿好好考验一番。” “哼!他惹朕的女儿伤心,还想简简单单的了事儿,那简直是做梦!”皇上哼了一声接着道,“朝葵,你的心里还有没有那个小子?!” “……” 夜离怔了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皇上这个问题,说实话,她也想有人能给她出头,可就像夜驰说的一样,这件事情已经不是单纯的感情问题,从她被当做朝葵公主的那一刻起,这件事情就牵扯到了两国的和平。 她已经不能感情用事了。 更何况,若皇阿玛真的为难李珵琰,自己真的能忍心吗? 自己虽然一气之下离开了他,可若是没有爱,自己哪会跟他生那么大的气?自己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即使自己不想承认,可这就是事实。 也正是这个事实在无数个夜里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李珵琰的背叛,折磨着她的心。 “皇阿玛,”夜里微微转开眼睛避开皇帝的注视,有些不自在的说,“不管女儿心里有没有李珵琰,这件事情都不能处理的过于僵硬了。” “你!”皇上哪里会看不出夜里的心思,没想到那个小子抛弃了自己的女儿,可自己的女儿还记挂着人家,说实话此刻皇上是有些生气的,可是面对着自己刚刚找回来的女儿,即便是有气也发不出来,皇上只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孽缘啊!” “皇上,女儿家本就重感情,何况他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有感情是在所难免的!”皇后有些不满皇上对夜离的语气。 “唉!”皇上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自己小心翼翼的女儿只好妥协了,“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就依驰儿的意思吧。” 夜离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抓住皇上的手晃了几下,看着对自己撒娇的女儿,皇上心里纵使不舒服也都在这撒娇中无形的化解了。 不到下午皇上寻回公主的事情就传遍了皇宫,倒是夜离为曼陀国太子妃的消息无人得知。 夜离在宫里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之后,才在皇上举办的一次小型宴会上看到一个熟人。 能在皇宫见到他是夜离没有想到的,而以皇上和夜驰对他的态度可以看得出来他很得皇上的心。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来辰阳的路途中投靠的商队里遇到的巴赫,与他一同来的自然也有青岩。 在她发现巴赫的同时巴赫也看到了她,巴赫微微一怔露出一抹诧异的神色,一边举起酒杯向她示意,一边转过头对着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再遇巴赫 那人跟他耳语了几句就往夜离这边看来,夜离觉得心里一动,果然那人在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就往夜离这边走过来。 “太子妃,我看到巴赫大哥和青岩了,”裕安在看到他们之后就趴在夜离耳边说,“巴赫大哥的人往咱们这边走过来了。” “恩,我看到了,”夜离点点头,眼角瞥过那个正在探头探脑的男人,嘴角露出一抹诡笑,“裕安,青岩在看你呢。” “……”裕安一怔才反应过来,她不自觉的抬头往青岩那边看去果然看到青岩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心中没来由的咯噔一下,整个脸烧的通红,“太子妃,不要取笑奴婢,青岩公子那样的人,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丫头呢?”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夜离嗔她一眼,“你们在路上的一举一动我看的清楚呢,那小子对你有想法。” 夜离说完这话便笑着转过头去,不动声色的看了青岩一眼后才将视线落在巴赫派过来的宫女身上。 那宫女走到夜离身后恭敬的行了一礼,“公主吉祥。” 夜离点点头对她笑了下并不说话,那宫女往巴赫那边看了一眼接着道,“巴公子派奴婢过来,说是有话要对公主说,不知道公主什么时候方便?” “巴赫公子倒是有心了,”夜离低下头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疏离,“只是本公主与巴赫公子并没有熟识到可以私下见面的程度,更何况本公主身为女子不可私下面见男子。” “……”那宫女明显的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夜离会推了巴赫的请求,要知道在辰阳巴公子几乎是所有未出阁少女的梦中情人,如今这个大众情人对公主发出邀请,那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事情啊?!可公主竟然不领情,还说什么与巴公子没有熟悉到私下见面的程度。 难道公主要欲擒故纵?! 那小宫女狐疑的看了夜离一眼,有些犹豫的问道,“公主当真不去?” “当真!”夜离肯定的点点头,眼睛划过青岩那张粗狂的面孔。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哎,对了,一会儿一会去的时候给青岩公子带个话儿,就说本公主说了,他若是有什么想法趁着本公主心情好赶紧提,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这……”小宫女瞠目结舌的看着夜离,眼睛不由自主的移到青岩的脸上。 青岩公子长得倒还可以,可跟巴赫公子比起来是个女人就会选巴赫公子的,可公主这眼光怎么…… 听闻巴赫公子与青岩公子感情好得很。以后该不会为了公主闹什么矛盾吧?就连她这个愚钝的丫头都看得出来,巴赫公子对公主有意。可公主却看上了青岩公子,辰阳该不会刮起一阵腥风血雨吧?! 唉!可怜巴赫公子仪表堂堂,俘获芳心无数,最后却落了个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的后果,唉,当真是可怜啊! 小宫女无比同情的往巴赫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转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公主与青岩公子深情对视的画面。小宫女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奴婢明白了,奴婢告退。” 此刻夜离并不知道自己被这个正要离去的小宫女误会了,更不知道在宴会散后自己与青岩两情相悦的事情在宫女中悄悄流传开来。 而巴赫听到她的拒绝自然伤心,可鉴于夜离的公主身份他也无能为力,只是在后来与夜驰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及夜离,时间一长,原本对此事不上心的夜驰不由得也开始注意起巴赫的一举一动来。 “公主,你这是……”待小宫女一离开。裕安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我说过要给你一个好的婚姻,辰阳虽然距曼陀国遥远,可你也看见了青岩能出席这样的宴会定不是平常人,能找到这样一个情投意合的伴侣对你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况且,在宫里这段时间我也听到过关于青岩的传闻,人们都传他不通七情六欲,可这样一个不通七情六欲的人一旦打开情关定是个痴情种子,这样若是将来我回到现代也不会担心你的将来了。” “公主……”裕安毕竟舍不得夜离,对于曼陀国也有不舍,此刻夜离这番话虽然说的她心动,但她还是有些犹豫。 “好了,别说了,”夜离正色道,“能爱上一个人是很幸福的事情,女人这一生可以没有富贵荣华,但一定要真爱一次,裕安,这样的人生才是完整的人生。我也看得出来,你对他有依恋,若是这个男人不能让你动心,你怎么会对他产生不一样的感觉呢?裕安,你不可能跟我一辈子,即使我回不到现代,你也不能误了自己,这样我会自责的。” 夜离的话说的如此情深意重,裕安即使想要推辞也开不了口了,况且夜离这番话说的就是她所想的。 在没有遇到夜离之前,她虽然已是一宫的掌事姑姑,但她最期盼的不就是过了25岁出宫找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平平淡淡的生活一辈子吗? 那时的她对爱情没有什么期盼,也从未想过自己这一生也可以拥有爱情。原本可望不可及的东西这样突兀的闯进她的生活,虽然觉得突然,可是对这份生疏中掺杂着甜蜜的感情还是有些渴望。 “是,”裕安有些艰难的看了夜离一眼,眼中带着一份感激一份不舍,“奴婢听从公主的吩咐,可是奴婢现在仍属于东宫的人,这样跟人谈婚论嫁实在有违祖制。” “现在我们都不在曼陀国了还提什么祖制?”夜离眼中闪过一丝伤感,不过这丝让人来不及捕捉的情绪很快的就消失在她的眼睛里,“就算将来李珵琰寻到这里,我跟他就算没有什么好结果,可是给你找一个好的出路我还是可以的。就算我不可以,我也会求皇阿玛为你做主的,你就放心好了。” 裕安这才放下心来,有些不安的道,“既然这样,就但凭公主吩咐了。” “裕安,我跟你之间,我们之间,就从你对我说出那番肺腑之言以后,我就没有把你当成我的婢女,我当我们是姐妹,”说到这儿,裕安明显有些不安,夜离忙按住她的手接着道,“你不要担心什么主仆关系,我的家乡根本没有主仆一说,你比我虚长几岁,我把你当姐姐看。我知道你不能放下这些观念,在外人面前我们还是跟以前一般,可若是我们私下在一起,你就把我当成家人吧。” “公主……”裕安感动的热泪盈眶,在她进宫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未有人说过要跟她当家人一样相偎相依,可此刻这个在自己心里无比尊崇无比高贵的太子妃竟说把自己当初姐姐,当成家人来看,这怎么能让她不感动呢? 要知道家人这个词语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陌生啊! “公主能如此待我,我真是好欢喜,好高兴,”裕安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哽咽的说着,此刻她也是真的在夜离面前放下了一切顾及,“这辈子能碰到公主是我裕安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听着裕安不再自称奴婢,夜离心里说不出有多么高兴了,“裕安,谢谢你愿意……” “恶~~~~”来不及将话说完,夜离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的翻江倒海,来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吐了一口酸水。 “公主!”裕安大惊,连忙去拍打夜离的后背。 旁边伺候着的宫女见状也连忙过来收拾残局,只是这样一来整个大殿里的人都往夜离这边看来,不时的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美夕见状连忙在夜离的对面走过来,连皇上和皇后也有些担忧的忙着召唤太医。 这样的状况在大漠里的时候也出现过,那时候自己还以为是吃坏了东西,可来到皇宫这几日总是反复的出现这样的情形,若自己还单纯的以为是肠胃不好那就太幼稚了。 况且,她的经期已经延迟了足足小半月了。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她是有了李珵琰的孩子了。 人的命运真的很讽刺,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若是在早上那么半个月,皇后也不会急于她没有子嗣而为李珵琰立侧妃,那样的话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情。 如果真的是孩子,那她该怎么办?!在思想封建的古代做个单亲妈妈吗? 还是身为一国公主的单亲妈妈,这样的话,夜家的脸就被她丢尽了! 夜离心里飞速的闪过这些想法,心里愈加肯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孩子的想法。 “快些,快些去给公主请太医!” 突然间,皇额娘焦急的语气在她耳边响起。 “不用了!”夜离连忙接过裕安递过来的帕子拭了拭嘴角上的污秽,“皇额娘,儿臣只是有些不适应辰阳的饮食,过几日习惯了也就好了,不用如此兴师动众的。” 见皇后并为打消请太医的想法,夜离急忙道,“今日真是扫了各位的兴致了,皇额娘,儿臣的身体真的没什么大碍,这件事情暂且这样,可不要再扫了各位的兴致才是。” 第一百九十九章 身孕 皇后见她真的神色无异,又见众人的眼睛都往夜离那边看心知自己若是坚持请太医有些不妥,“你觉得没事就好,裕安,你带公主去偏殿休息一下,换身衣物在出来。” 裕安担忧夜离的身体,见皇后这样说急忙称是,匆匆忙忙行了一礼便扶着夜离出去了。 夜离身体不舒服,一路上脸色都有些微白,脸上也带着疲惫,裕安心里揪成一团,好不容易到了偏殿将夜离安顿好,裕安急忙走到门前往门外看了看确定四周没人之后才把房门拴上。 “太子妃,这样的情况在大漠的时候就开始了,来到辰阳后也断断续续有过几次,若真是胃不好怎么就除了恶心呕吐之外没有其他的感觉?”裕安有些焦急的瞥了一眼夜离的小腹,犹豫了片刻道,“太子妃,你的月信已经推迟了半个月了……” “你也这样想?”夜离撑开沉重的眼皮,双眼有些无力,“若是我再以为自己肠胃不好就真的是傻瓜了,可若真的是我有了孩子,这个孩子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太子妃!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裕安双眼通红的看着夜离,“这个孩子太子妃一定要好好照顾,就算,就算将来……” 就算将来太子爷真的不接您回去,裕安也要陪您一起照顾好这个孩子! 见夜离的脸色实在不好,裕安也不忍将这句话说出来,话到嘴边来不及收回去,只好接着道,“就算将来您回到现代了,裕安也要好好照顾小世子!” “裕安,”夜离直直的盯着裕安,只是她此刻真的难受的很,一双眼睛显得有些呆滞,连语气也是有气无力的,“有你在身边真好。”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迎来自己生命延续的那一刻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在她的预想中。就算是有了孩子也一定是她和李珵琰分享这个喜悦。 可现在,孩子真的有了,李珵琰也不在她身边了,就算是她一心期盼的时刻,在此刻看来也是充满了伤感的味道。 连空气,呼吸起来都是痛的。 “那太子爷……”好不容易将自己眼睛里的泪水逼回去,裕安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裕安很少在她跟前儿提起李珵琰,如今却毫不顾忌的提起,夜离也知道她有身孕不是小事,可这样把李珵琰唤出她的记忆夜离还是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愣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总觉得大片大片空白的画面在自己脑海中闪过。夜离疲惫的闭上眼睛,“李珵琰哪里,就当这个孩子没有出现过吧。” “……”裕安一怔,看着夜离苍白中带着一丝脆弱的容颜心中一痛,一行泪水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来。 捂着嘴巴无声的哭了一会儿,生怕夜离睁开眼睛看到她这幅样子,裕安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关门声传过来,夜离才睁开眼睛。 泪水毫无预兆的涌进眼眶。 裕安这个傻丫头,她自己都没有觉得有多痛,这个丫头哭的这样伤心。 她难过吗?不,她不难过。 她伤心吗?不,她不伤心。 她过得难吗?不,她不难。 她想他吗?不,她不想。 可为什么这么多的不,换来的还是铺天盖地的悲伤?为什么只要是想起他的脸。他的声音,他宽厚安全的怀抱,他曾经的浓情蜜意,她的心就像快要死了一般难过?! 还有这个孩子。 只要一想到他和她的结晶,她就会莫名其妙的想哭。 也很想,很想见他。 真的很想…… 裕安拿着夜离的衣服回来的时候夜离已经沉沉的睡过去,想来孕吐真的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也许是孕妇嗜睡,不过短短的一小会儿太子妃已经睡得这么香了。 只是她睡着的时候,眉毛还是会不自觉的皱在一起,就连嘴巴也微微的撇着,像是做了什么不开心的梦一般。 离开太子爷之后,太子妃心里的难过从来不说出来,甚至每日都会开心的微笑,每日与美夕公主聊天,可裕安知道,太子妃的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太子爷。 离开东宫之后,太子妃根本不知道快乐是什么。 将刚刚拿来的衣物放在一旁,裕安在夜离身边坐下来,扯过旁边的毯子往她身上盖去。 像是感觉到毯子的触碰,也或者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夜离突然间动了动身子脸上绽放出一朵明艳的微笑,裕安不由得跟着绽放出一丝微笑,只是她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扩散就急速的消失了。 因为她听到夜离消失了很久的欢快声音,“珵琰……” 不过瞬间,裕安觉得自己的心痛的快要死掉了,眼里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要彼此折磨呢? 爱情不应该是美好幸福,两个人相依相偎一辈子的吗?为什么太子爷和太子妃之间有这么多的变故,这么多的阻碍? 夜离醒过来的时候宴会已经散了,而美夕也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睡着了,夜离无奈的摇摇头嘴角露出一抹宠溺。 “公主醒了?”夜离是曼陀国太子妃的消息不能被传出去,所以在宫里裕安都是唤夜离公主的,只有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裕安才会偶尔唤一声太子妃。 夜离突然间感觉这个称呼有些陌生,就像当初裕安对她的称呼从“离姑娘”变成“太子妃”,那个时候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是因为与李珵琰的结合觉得有些羞涩罢了。 而今,裕安唤她公主,她总觉得像是丢了什么有些茫然。 “恩,”夜离回过神来,露出一抹微笑,眼睛透过窗纱往宴客厅的方向看去,“宴会散了?” 见裕安点头,夜离接着道,“皇额娘有没有来过?” “皇上和皇后娘娘以及太子殿下都来过了,见公主的脸色已无大碍才放下心来,只是吩咐我一定要为公主宣个太医看看。” “太医就不必了,”若真是有了身孕一定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看了看熟睡中的美夕夜离压低声音,“看来我们有必要出宫一趟了。” “出宫?”裕安明了的点点头,“只是出宫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今在外人眼里你是未出阁的公主,更不能在外面游荡了。” “没关系,”夜离狡猾的一笑,不怀好意的盯着裕安,“我不是有个快要嫁出去的婢女吗?” “公主!”裕安的脸上一热,有些不自在,“青岩公子未必对我有……说快要嫁出去有点不合适!更何况,如今的紧要关头,我不能离开你。” “好好好,”眼见着原要着急,夜离急忙投降,“不离开,不离开,但青岩对你的感情,我肯定。” “公主……”被夜离这样毫不遮掩的提起自己的婚事,旁边还有其他人,虽然那人睡得正香裕安还是有些害怕被别人知道,眼见着美夕公主有苏醒的迹象,裕安焦急的说,“公主,不要再说了!” 夜离顺着她的视线看到美夕,心中明白裕安是不好意思,不想把裕安弄得尴尬夜离只好笑着举手投降,“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不说什么?”美夕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主仆二人。 “……”没想到美夕这么快醒过来,裕安的身体明显僵硬了。 “呵呵,”将裕安的一举一动收在眼底,夜离无奈的摇摇头,“没什么,倒是你怎么趴在那里睡着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觉得身子犯懒,很想睡觉。”美夕迷迷糊糊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这会儿又想睡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你的身体有没有好点儿?” “我的身子很好,倒是你,你这样的情形有多长时间了?”夜离话题一转有些八卦的看着美夕,那眼神看的美夕浑身发冷。 “有一段时间了,可能是天气热了人犯懒吧。”美夕毫不在意的摇摇头。 “且,傻瓜,”夜离丢给美夕一个大白眼,“我们都热,怎么就偏偏你犯困?” 莫名其妙的被人白了一眼,美夕感觉莫名其妙,可接下来夜离竟看也不看自己,对着裕安道,“裕安,你去把清儿和绿儿叫过来我有话要问她们。” “你叫她们做什么?”看着裕安出去,美夕才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明明是她在担心她的身体好不好,她叫清儿和绿儿过来做什么?! “做主子的糊涂,做丫鬟的也糊涂了,”夜离不忍心再丢一个白眼给她,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不多问几句,恐怕你这个傻丫头自己还蒙在鼓里呢。” “……”美夕茫然的看着夜离,实在不明白她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夜离也没让她等多久,就在清儿和绿儿回答了夜离几个问题之后,夜离很干脆的派人宣来了太医。 明明病的人是她,她却给自己宣太医,不过太医接下来的话让美夕的睡意全无,她惊喜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说什么?我有身孕了?!” 第二百章 皇宫有喜 “确实是喜脉,太子妃的身孕已经有两个月了。”面对美夕的狂喜,太医很是冷静,想来在后宫里见多了这样欣喜的神色,此刻美夕的狂喜在他眼中算不得什么。 清儿和绿儿先是一愣,接着也跟着美夕高兴起来,公主有孕就意味着辰阳后继有人,就意味着太公主的身份更加尊崇! 更何况公主想为太子爷生一个孩子的想法多么的强烈,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心里最清楚了! “太好了!太好了!公主有身孕了!太子爷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啊,是啊,太子爷不知道多么盼着公主为他生下一个小世子呢!如今公主有了好消息,太子爷可不得高兴坏了!” 听着清儿和绿儿兴高采烈的声音,夜离说不清自己心中什么滋味,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露出一抹苦笑。 同样是孩子,美夕有了孩子是个让人高兴的消息,她呢? 她一样是要做妈妈的人,可是她的孩子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只能与裕安守着这个秘密,两个人相互依靠为这个孩子撑起一片天空。 如果此时是在东宫,那么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李珵琰的脸上会不会露出初为人父的喜悦?会不会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多来俪深殿几趟?会不会也会因此冷落了田媞呢? 呵呵,到了此时此刻,她想到的还是那个男人,如果他真的把自己放在心里,那么为何她离开东宫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他寻找她的消息呢? 自己的离开,或许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吧?既然如此,为何她还要对着一个负心的男人念念不忘呢? 这个孩子,将来能依靠的也只有她这个娘亲了吧。 夜离垂下眼睛,此刻她的沉默与这一室的喜悦有些格格不入,而裕安也是一脸悲伤的看着她。 实在不想引起众人的怀疑,夜离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抬起眼睛对着高兴的不成样子的清儿绿儿道。“你们家太子爷是得高兴坏了。倒是你们两个丫头,主子粗心大意也就罢了,你们两个是美夕公主的贴身侍女,她的身体怎么样你们两个最清楚才是,怎得公主的月信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也没上心呢?” 虽然夜离的话里有丝斥责的味道,可清儿和绿儿都沉寂在迎接小生命的喜悦里,再加上夜离脸上止不住的高兴,她们知道夜离是为了她们公主好倒也甘之如饴的接受了这似喜似嗔的斥责。 清儿的嘴咧的闭都闭不上,“朝葵公主有所不知,我们公主来到辰阳对这儿的环境很不适应。月信推迟是常有的事情,甚至有一次推迟了两个月。所以这次奴婢和绿儿并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再加上孕妇该有的反应我们公主通通没有,只是嗜睡,所以我们并未放在心上,这次倒是多亏了朝葵公主,不然我们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个好消息呢!” “就属你嘴甜,”夜离噗嗤一笑,“这可是咱们辰阳的好消息。刚刚太医不是吩咐了,美夕的身孕如今只是两个月,尚在危险期,从今以后你们家公主可要每日都吃坐胎药了,清儿,你机敏,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公主的药可得仔细着,万不可让那些有心之人做了什么手脚。还有。绿儿……” “啊!” 听得正津津有味的绿儿岔一被点名有些呆了,愣愣的指着自己,“朝葵公主,您叫奴婢?” “难道这个房间里还有别的绿儿?!”夜离觉得好笑,一脸逾逽的看着错愕的绿儿,“你不是说你家太子爷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很高兴吗?还愣着干嘛?不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啊!奴婢差点忘了!”绿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美夕道,“公主,奴婢这就去找太子爷!” 说完这话绿儿就手忙脚乱的跑出去,看的清儿都直摇头。 “好了,你去太医那儿看看坐胎药吧,我跟九嫂说会儿话。” “哎!”清儿应了声,有些感激的看了看夜离,眼中的欣喜遮都遮不住。 “你有身孕当真是个极好的消息,”吩咐裕安给美夕倒了杯清水,夜离有些羡慕的看着美夕,“宫里怕是要热闹几天了,如今你有了身孕,身子不比从前,凡事可要仔细着点儿。” “恩,难得九嫂也有这么唠叨的时候,”美夕好笑的看着她,脸上红彤彤的很是讨喜,“只是九嫂,你的身子真的没事儿吗?刚刚太医明明就在,你为何不让太医看看?” “用不着劳烦太医,我的身体我清楚,”美夕实在是担心她,夜离心里有些不忍,可是怀孕的事情她自己也不确定,再说了这事儿也不能打草惊蛇,若是美夕一时心软泄露到曼陀国去,那就不行了,“你初来辰阳的时候不是不适应吗?我跟你一样,只是水土不服的症状不一样罢了,在我们家乡这是常有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 “真的吗?”美夕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可这些日子夜离也没有什么别的症状,原本的担忧随着夜离这番话放下来,“这样就好,如今我有了身孕,皇阿玛皇额娘知道了少不了庆祝一番,如此一来咱们姐妹二人就不能跟以前一样那么经常接触了,你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让裕安请太医看看,可不能自己撑着。” 果然像美夕所说那般,太子妃怀孕的消息一传出去在宫里引起了好大的轰动。 尤其是夜驰听了这个消息更是兴奋的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更是不让美夕做任何的事情,就连拿点儿东西都着急的大呼小叫的。 这样小心翼翼的守护让夜离觉得好笑,夜驰那个样子当真看得出是初为人父,好歹也是现代过来的大明星,怎么自己的妻子有了宝宝的时候,单纯的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 可是这好笑之余夜离也生出一丝羡慕来,若是换做她和李珵琰,那么,在李珵琰的脸上会不会出现这样单纯的喜悦和幸福? 这样的念头时时刻刻在夜离的脑海中划过,也许是最近太累了,或者神经绷得太紧了,总是被一些无所谓的事情烦扰着。 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不就是确定腹中是不是有了一个新生命吗?还有,如果猜测都是真的,那么她必须想办法离开皇宫了。 美夕的身孕把整个皇宫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腹中的孩子身上,也算是得了美夕的福,所以夜离出宫很是顺利。 对她来说,今后的生活规划就要用今天来决定了,如果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了一个小生命,那她有勇气把她生下来。 “公主,这样可以吗?”裕安有些不安的看着她们彼此的衣服,因为是确定有没有身孕,所以夜离把自己扮成了一个夫人,而裕安则是个丫鬟装扮。 或许裕安太紧张了,总是不安的握着拳头,连眼睛都有些躲躲闪闪的,这样去把脉的话一定会被怀疑的。 “可以的,裕安你在怕什么?”不想冒着被人看出来的风险,夜离只好给裕安做思想工作,“我又不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有了身孕,何必这样惊慌?更何况,我是刚刚被寻回来的公主,百姓们都不认识我,你不用担心被看出来,你这幅样子不如我们干脆回去好了。” 夜离说完就转身想走,裕安急忙拉住夜离的衣袖,“不要啊,夫人,奴婢,奴婢只是有些期待罢了,如果真的是有了身孕,奴婢,奴婢是真的高兴。” 高兴?是啊,换做之前她也会高兴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可现在她实在高兴不起来,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既是惊也是喜,可若是这个孩子真的来到她的生命里,既是前方阻碍重重,她抛弃所有也要给这个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 心中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看着袁脸上的喜悦夜离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我们进去吧。” “夫人这种症状维持了多长时间了?”听完裕安的诉说,医馆里的老大夫捋着下巴上一蓬白色的胡子问道。 “大约有二十几日了,”裕安对着夜离露出一抹微笑,对于即将揭开的答案裕安直觉这个孩子是存在的,“大夫,您可否为我们家夫人把把脉,看看我们家夫人是不是有了身孕?” “好。”老大夫推了推手边的白色垫枕,“夫人,把手放上来吧。” 夜离说不清此刻自己的心情,她希望自己是真的有了一个孩子,可同时又希望这个孩子并不存在。 虽然想当母亲,想为李珵琰传宗接代的想法很强烈,可如今她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有了身孕,实在不是个好事情。 按照大夫的吩咐将手放在垫枕上,那老大夫并未在她的手腕上搭一方白巾就要为他把脉,夜离下意识的想将手抽回去,可是下一秒她才意识到她已经不是宫里那个受尽追捧的太子妃了,在外面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 第二百零一章 与巴赫成为邻居 摇头制止了裕安想要说出的话,老大夫粗糙的手指搭在她凝脂一般的肌肤上有种刺刺的感觉,夜离知道她距离之前太子妃的生活越来越远了,就连那等精细的侍奉也逐渐远离她的生命。 那老大夫凝神诊断了一会儿才把那只手从夜离的胳膊上拿开,“恭喜夫人,您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两个月的身孕…… 夜离的心下意识的一紧,接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感觉将她吞噬,除了对以后生活的担忧之外,最让她无法忽视的是这个孩子带给她的幸福,带给她的狂喜。 她的心里,或许也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呢! “真的?太好了……”裕安高兴的声音将夜离的思绪拉回来,一抬头就看到裕安脸上大大的笑容,这个孩子,好像裕安也很期待呢? “谢谢大夫了,”将衣袖拉下来,眼睛往裕安的方向看了一眼,裕安会意连忙拿出一锭银子交给大夫,“大夫能不能给我开个安胎的方子?还有我最近吐得厉害,有什么方法可以减轻吗?” “恶心呕吐是孕妇的正常反应,轻重程度则是看孕妇的体质,这个是不能靠药物调节的,常日里多吃些清淡的东西会有所减轻,还要多吃水果,”老大夫说着就抬眼打量了夜离一番,见她身材消瘦不由得摇摇头,“你太瘦了,母体没有营养会影响胎儿的,可你吐得厉害油腻的东西又吃不得,只能隔三差五的吃些补品了。如果能喝些鸡汤之类的最好,至于坐胎药的方子我会写好一份给你,你一定要按时吃药,过了三个月就会好些了。” 鸡汤?天知道她看到油腻腻的东西有多么难受,要她喝鸡汤跟逼她喝毒药有什么区别?好吧,就算为了孩子,为了宝宝能够长得白白胖胖的,她忍了。不就是恶心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麻烦大夫为我们家夫人配一副上好的坐胎药了。”裕安的眉眼中掩饰不住的喜悦,好像这个孩子不是在夜离的肚子里而是在她自己的肚子里,“至于饮食方面我会为我们家夫人留意的。” 出了药铺,夜离看着走在前面小心翼翼将方子收起来的裕安心中划过一丝暖意,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真心待她的,真心为她着想的竟然只剩下这个丫头了。 身孕的事情算是确定下来的,可是接下来还有好大的难题等着她。如今只是两个月的身孕,将来时间一长她的肚子变大就不好掩饰了,她得想个法子出宫才是。 可是出宫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朝葵公主刚刚被寻回就搬出宫去怎么看都不对劲。更何况皇上和皇后也不会答应,可若是有身孕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最好的反应就是把这个消息送到李珵琰那里去,然后李珵琰带她回曼陀国;第二就是李珵琰得到消息,来辰阳接她,而皇上心疼女儿要给李珵琰算账,李珵琰挨一顿斥责,然后接她回曼陀国;最坏的就是,李珵琰得到消息。来辰阳接她,而皇上心疼女儿要给李珵琰算账,李珵琰挨一顿斥责心中不悦,与辰阳皇帝对峙一番,原本的家庭纠纷变成两国争斗,百姓陷入战乱生活苦不堪言。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夜离想看到的,至于再次接受李珵琰她不是没有想过,而且对于孩子来说,有一个父亲比什么都重要。家庭和美幸福才能给孩子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可是让她不计前嫌的接受李珵琰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她回东宫,那么那个女人必须消失。 可要那个女人彻底远离她们的生活,李珵琰会同意吗?那个那么深刻的爱着那个女人的李珵琰,会同意吗? 这就是整件问题的根结所在吧? 她不在乎他身边有多少的女人,只在乎他心里有多少女人。 “要离开宫里?”听到夜离的想法美夕放下手中那碗漆黑的坐胎药,眉头皱的紧紧的,一脸的不赞同,“为什么想要离开?在宫里不是很好吗?再说了,上几日父王给我寄来了家书,说你失踪了,九哥正在满世界的找你。你不是要躲避九哥吗?在宫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而且这两日我也清闲下来,也能经常陪你聊聊天了。” “你是清闲下来没错,但是你确定你有时间陪我聊天吗?喏,”夜离努努嘴,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看着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夜驰,“他现在恨不得把你拴在腰带上随时带着,你哪里还会有时间陪我?再说了,我已经习惯了宫外的生活,好不容易从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逃出来,转身又跳进这座牢笼,这种日子过得好累啊。” 美夕有些不解的看着夜离,宫外的生活她没有体验过,从小到大她几乎都是长在皇宫里,即使回庆王府看爹爹也只限于在集市上转转,至于宫外的自由潇洒她真的没有太多的感受。可是宫内的沉闷她体会了太多,尤其是悲情所伤的时候还是出去散散心的好,整日里看着夜离强颜欢笑的样子,说实话她心里也挺难受的。 “我理解你的感受,可突然间又觉得自己不理解你,”美夕烦恼的挠挠脑袋,当她的视线落在那个男人温暖的笑容上时,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懂了,这样一个深入骨髓的男子有朝一日若是抛弃自己,自己的生活或许还不如九嫂,或许死掉的心都有了。 九哥,他真的这样忍心伤害九嫂吗?可若是一心想要对方远离自己的生命,又何必费心费力的寻找九嫂呢? 听爹爹说九哥最近憔悴了好多,经常熬夜,两只眼睛都变得红彤彤的,这样的人真的是那样薄情的负心汉吗?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心一软差点把夜离的行踪透漏出去,可一想到九嫂受到的伤害又觉得让九哥吃些苦头也是好的。 “九嫂,你若觉得宫外的生活自在些,那你就去吧,至于皇额娘那里,我会帮你劝劝。还有,父王说九哥把豫州和凉州翻了个遍,最厉害的莫过于凉州一家胭脂店,听说那家店最近的产品很是奇特,与九嫂在东宫使用的差不多才引得九哥疯狂的搜查,九嫂,那家胭脂店不会真的是你的吧?” “胭脂店都去过了?”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说是意味不明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微笑想要表达什么,也或者是单纯的想笑,“他还真是精明,指不定过一段时间就循着找到这里来了。” “那你……”美夕顿了顿又道,“如果九哥真的寻来了,九嫂会不会跟他回曼陀国?” “或许会吧,看他的心意了。”压抑住突然涌上来的恶心,夜离皱着没有想要结束这段话题,“你说过会帮助我的吧?美夕,皇额娘那儿,你帮我多费费心吧。” 跟美夕分开之后,远远的看着美夕与夜驰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夜离的心中生出一丝顿顿的疼痛感。 那个时候,自己和李珵琰也像她们那般恩爱呢。 那个时候她总觉得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可不知道她们的缘分竟然这样短暂多变,不过是一年半的时间,两个人已经分道扬镳了,这究竟是她命里的劫还是她逃避不了的苦难? 将自己想要离开的事情说给皇额娘听的时候,皇额娘很干脆的拒绝了她的打算,可后来不知道美夕对皇额娘说了什么,皇额娘竟然泪眼婆娑的答应了她。 当然,允许她在宫外住,但是要经常回来看看她,出于对她安全的考虑又派了些侍卫和宫女给她,就连宫外的房子也挑了离宫近的地方,说是方便她进宫。 皇额娘的考虑确实周全,看得出她对自己这个女儿的喜悦,可是这样周全的照顾对夜离来说太不方便了,她是要出去生孩子而不是留恋外面的生活,可皇额娘派了这么一大堆的下人给她,这也太不方便了。 可能让皇额娘允许她出宫已经太不容易了,至于这些下人,短时间之内就先用着,等将来肚子大了再想个法子遣回来就是了。 只要能出宫,就算把一宫的下人都给她带着,她也愿意。 又过了几日宫外的房子才清理出来,夜离带着皇额娘赐给她的下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皇宫,这还是来到辰阳以后她第二次游逛在京都的街道上。 皇额娘给她找的房子果然离宫里很近,而且对门的府邸竟然就是巴府! 巴府! 京都有几个巴姓家族?希望这个巴府可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个巴府! 不过只看巴府的外形就气派的很,威武的石狮镇守着整个巴家大宅,就连巴府的大门就气派的很,看得出不是一般人家。 就在她打量着巴府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从巴府走出来,那人与身边的人说着什么话并未注意到她们,可就在夜离转身想逃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她背后传来,“夜离?!” 第二百零二章 厚脸皮的房客 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夜离在听到那宛如天籁一般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之后竟然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 当然,整个京都想被这个雷批到的千金小姐不在少数,只是,不好意思,她夜离已经是有夫之妇了所以对这个张着一张好面相的巴公子并不来电,相反,每次见到这个巴公子她都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若是说起大漠里巴赫对她和裕安的照顾,夜离不该对这个可以称得上是恩人的男人如此不礼貌,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曾经混迹风月场所的女人,夜离太明白巴赫眼中那抹炙热意味着什么了。 虽说李珵琰负了她,可说句心里话,她的心里还是有那个男人的。她的眼睛里看得到巴赫,可心里却不能在装下另外一个男人,所以,她只有逃的份儿了。 可现在好像已经逃不掉了,天知道皇额娘怎么一时脑热在巴府对面给她买了一处宅子,如今美男在身后眼巴巴的瞅着自己,身为一国公主可不能失了身份。 转过身,夜离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好!既然这个巴赫如此坚持不懈,自己也好让他明白罂粟为什么不能近身。 “原来是巴公子啊,真是好巧,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巴赫的眼睛一亮,脸上闪过一丝狂喜,“这倒也好,作为邻居,以后咱们还是常来往的好。刚刚我还纳闷太子爷突然间宣我进宫干什么,想来是与公主有关了。” “哥哥一向疼我,”夜离轻轻翘起嘴唇,娇艳的唇瓣弯起好看的弧度,那抹绝代风华简直让巴赫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既然哥哥宣巴公子,那夜离就不多留公子了,公子请便吧。” “夜离……”不想美人就这样离开,巴赫下意识的挽留了一声,怎奈他过于心急一时疏忽了夜离的身份。 “巴公子,承蒙您在大漠里照顾奴婢和公主。只是,”裕安话锋一转,脸上的尊敬也一点一点的退去,“巴公子,巴家虽然显赫,但与皇家终究是君臣有别。公子直呼我们家公主名讳好像有失规矩,还请公子改过才是。” “这……”巴赫在京都向来受人尊崇,即便是在皇宫里也无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婢女,可人家说的确实在理。巴赫虽然觉得尴尬但也无法反驳,一时间满脸通红的愣在那里。 “裕安,不得对巴公子无礼,”夜离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脸色却严肃起来,“大漠里巴公子对小女子的照顾小女子感激不尽,如今既然有缘分做了邻居,巴公子如果不嫌弃就唤我为离儿吧,毕竟……” 夜离坏心眼的故意停顿一下,欲语还休的看了巴赫一眼。直把巴赫看的脸红心跳的,正当巴赫心中唱起欢快的歌曲时却听到对面佳人清冷的声音,“毕竟公主都是呆在宫里的,既然我出了宫就不用在乎那些繁琐的礼节了,巴公子,您觉得呢?” “叮”的一声,巴赫的心中亮起了警灯,夜离的性子虽然随性,但不会随意的拿自己的身份说事。 可现在她却这样说,难不成真的介意自己直呼她的闺名? 可是在大漠里的时候。自己不是一直这样呼唤她的吗? 巴赫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看似清澈的女子并不能一眼看到底,若真的有责怪他的意思,那将来他还有戏吗? 果然不能得罪了眼前这个女人! 巴赫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公主所言差矣,无论公主身在何处终是千金之躯,巴赫一介莽夫怎敢玷污公主名讳?” “既然巴公子这样说,小女子倒也不好说什么了,一切但凭公子做主。”夜离心情极好的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她就不信,巴赫这张热脸摊上自己这个油盐不进的冰美人会得到什么好结果。 既然他这样识抬举这一次她夜离就放过她了,反正以后日子长着呢,她就不信巴赫会缠她一辈子,更何况八个月之后她肚子里的小包子来到世上,不用她多说什么巴赫也会自动退出的。 试问,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喜欢的女人生出别人的孩子? 进了自己的新家夜离就忙着四处打量,果然是皇额娘为自己选的房子,好的没话说,将来就在堂前架一个秋千架,等以后孩子出生了,她就带着孩子荡秋千。只要幻想一下就觉得幸福满满的,小小的院子,美丽的夫人和容貌出众的小包子一起坐在秋千加上,快乐的笑声从院子上空传出去,传到很远很远…… “公主,咱们刚刚那么对巴公子会不会不好啊?毕竟他帮助过我们啊。”想想刚才自己让巴大哥在下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她就觉得心里不好受,巴公子若是对她发一通脾气也就罢了,可偏偏巴公子的性格太好了,竟然能容忍自己一个下人这样对他说话,要不是公主的意思,打死她都不会对巴大哥那样不敬!在她心里,除了那个男人以外,当然再除去她们家太子爷,巴赫公子在她心里算是第三位受尊敬的。 “现在才想这些有些晚了吧?”夜离嘿嘿一笑,无良的在裕安的脸颊上捏了捏,“裕安啊,你不会是在担心巴赫会对青岩说些什么吧?放心啦!青岩一定会娶你的!” “公主!”裕安被夜离这种嘻嘻哈哈的反应弄得心里一急,公主之前说过不再外人面前提青岩和她的事情的,可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公主竟然说自己怕青岩不来娶自己! 什么跟什么啊,明明是再说巴大哥的事情,公主怎么会把话题扯到青岩身上?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她从来,从来没有期待过那个男人来娶她!再说了,那个男人娶谁跟她有关系吗?啊?跟她裕安有关系吗?! “放心,”夜离冲裕安挤挤眼,露出一抹坏笑,“他要是敢不来,我就……总之,我会让他娶你的!” “……”看着夜离那样流里流气的样子裕安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在生气的同时心里却也有些安慰,她跟夜离这么长时间了,鲜少看到她这副样子,尤其是离开东宫以后,她虽然经常笑,可看的出来她并不高兴,现在虽然有些反常但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高兴,无论在哪里,皇宫那样的地方都不适合她这样的女人吧? 虽然夜离对巴赫没什么好脸色却依然阻止不了他献殷勤的频率,也不知道夜驰对他说了些什么,巴赫来她这儿的时候总是理所当然的,巴府虽然就在对面,可巴赫却视而不见,相反的,夜离这儿俨然成了巴府。 巴赫甚至很厚脸皮的在前院儿找了个空房间把自己的行礼全搬过来了,夜离赶他的次数简直比吃饭的次数都要多,可这小子突然间变得厚脸皮了,无论她说什么难听的话做什么过分的事儿,那家伙通通都以笑脸回应,那单纯的笑容,无辜的小眼神,夜离差点为自己的过分行为深深的谴责自己。 这家伙什么时候修炼的百毒不侵金刚不坏之体了? 不行,她必须设法将这个男人赶走,不然的话自己的秘密就会曝光,她从来不在乎巴赫知道这件事情会是什么反应,她只是害怕巴赫会将这个秘密带到皇宫里去。 她想要的,不过是安全的生下这个孩子而已。 “公主,既然你不能将巴公子赶走,为何不去告诉皇后娘娘?”在夜离无数次战败之后,裕安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好办法。她说这个方法的时候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公主,您想啊,皇后娘娘是知道你和太子爷成婚了的,如今你虽然回了娘家,可也是有夫之妇,皇后娘娘怎能让一个男人跟您同住一个屋檐下呢?将来太子爷若是寻来了,听到些不该听的定会生气的,皇后娘娘一定会赶巴公子走的。” “哎,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好办法?!”夜离一拍脑袋,自己果然被巴赫这厮气糊涂了,她是不能将他赶走,可皇额娘一定可以!心情激动的夜离伸出双手拧着裕安的脸颊,恨不得在她的脸蛋儿上啵上一口,可一想到两人之间的文化差异夜离只好把这个想法埋在心底,“裕安,你快点儿吩咐人,咱们马上进宫!我就不信我堂堂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会扳不倒巴赫这个老古董!” 就在夜离带着裕安志在必得的出了院子,巴赫才在自己的房间里慢慢踱出来,他虽然猜得到夜离要去做什么可他脸上的自信却不曾减少。 这个傻丫头做事都不经过脑子的吗?皇后既然亲自安排了她的住处,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院子里的动静?他搬过来都这么长时间了,皇后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分明是默许了他的做法吗? 而且有夜驰这个好朋友为自己说好话,他就不信皇后娘娘会看不上他这个准驸马! 第二百零三章 坦白 “巴赫!你给我出来!” 气死她了!也不知道这个巴赫给皇额娘灌了什么*汤!他这样招摇的住到她的院子里来皇额娘竟然什么都没说,不说也就罢了,竟然还未这个厚脸皮的男人说好话! 什么叫好男人?就这样死皮赖脸缠着已婚女人不放的男人叫做好男人?! 还什么乘龙快婿?!拜托,李珵琰才是乘龙快婿好不好! 什么你说李珵琰甩了本姑娘?! 好吧,就算他甩了她夜离,她夜离也不是缺男人的女人!况且,这个男人只会招惹她心烦,想要跟她在一起是吧? 好啊,她成全他! “公主,公主……”裕安急急忙忙的追上夜离,恨不得多长上一双手去搀扶那个不知道小心自己身体甚至不顾孩子大发脾气的夜离,“您仔细脚下,台阶!台阶!哎呀,我的公主哟……” 刚刚在皇后娘娘那儿的时候公主的脸色就很不好看,现在这张脸更是黑的像碳一般,下了马车就气势汹汹的往巴赫公子那儿去了,巴赫公子真是惹到她们家公主了,向来在下人面前注重形象的公主竟被气成这个样子…… 公主的性格她不是不知道,她还是看在巴公子曾经帮助过她们主仆二人的份上悄悄的在心里给他祈祷祈祷吧…… 夜离这次真的体会到怒极攻心的感觉了,现在她整个脑子里都是巴赫那张让人恨不得撕碎的笑脸,甚至来不及注意脚下的台阶绊了一个踉跄,若不是裕安及时扶住她,她定会很没形象的摔到在地。 “该死的巴赫!”夜离气冲冲的跺了一下脚,咬牙切齿的道,“既然你志在必得,本公主就成全你!” “公主……?”公主虽然生气。也不至于说出什么成全之类的话吧?何况…… 裕安不由自主的往夜离的小腹上看去,那肚子虽然是平坦的,但是里面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既然有了孩子,无论公主与太子爷的将来如何,这孩子的父亲都是他们太子爷啊! “宝贝……”随着裕安的视线夜离亦是看向自己的小腹,说来也奇怪。那满腔怒火却在视线落在自己小腹的一瞬间烟消云散。夜离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不管发生什么,妈妈都会让你过的幸福。” “……”被夜离那抹宁静的笑意惊呆了,直到夜离的身子风一般在自己的面前一闪而过裕安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公主,慢点儿……” 心里虽然生气,但在听到裕安的叮嘱时夜离还是下意识的放慢了速度,眼睛却是喷火一般的看着气定神闲的站在门口的巴赫,“巴赫,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住在一个女人家意味着什么?” “恩?”被那抹娇艳的微笑迷惑的神情在巴赫的眼底渐渐退去,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气冲冲的质问自己的夜离,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意味着什么?” “你!”她不信这个男人不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明明奸诈的要死却做出摸脑袋扮无辜的动作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偏偏他做出来又让人觉得很自然。 呸呸呸!她怎么会有这个男人看起来不错的想法?!现在她是来找他算账的好不好!自己拆自己台的白痴行为怎么会在她夜离身上发生?! “好!你不知道是不是?!那我就告诉你,”狠狠的将想要骂人的*压在心底,夜离露出一抹微笑。眼睛却没有丝毫温度的看着巴赫,“一个男人之所以会在一个女人家住着,说明他在纠缠那个女人,而一个男人之所以想要纠缠一个女人,那是因为他对这个女人产生了男女之间的感情!所以!” 夜离狠狠的瞪他一眼,顿了顿,“我知道巴公子对我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所以为了避免别人胡乱猜疑,那么还请巴公子回巴府去吧,咱们孤男寡女的住在一个院子里确实不方便!” “公主……”裕安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巴赫,伸手拉了拉夜离的衣袖,公主这话说的太狠了,就算巴公子在纠缠公主,作为女人,公主也不应该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啊!还男女之情,公主竟然当着众多下人的面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了男女之情!就算她知道现代的习俗与她们这个朝代差别很大,可这些下人都不知道啊…… 看看,看看,这些下人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公主,看看,看看,这就是不注意形象的结果!看到这些裕安有些痛心疾首,以后公主在这些下人面前怎么混啊! “不方便吗?不会吧?”巴赫像是没有看到夜离脸上喷火一般的表情一样,没心没肺的露出一个单纯的微笑,“我就是对你有男女之情啊。” 什么! 夜离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彻底的颠覆了!是谁说古人含蓄来着?是谁说古人古板来着?是谁说古人迂腐来着? 谁说的?谁说的?他没有穿越过吧?!要是穿越过怎么会没见到巴赫这样的极品?见过巴赫的现代人通通会对以上关于古人的结论狠狠的划上几个大大的鲜红的叉号! 在大漠里的时候她还觉得巴赫是那种成熟稳重男,没想到换脸换的那么快!之前还是一副腹黑形象,现在就成了单纯无害的样子。 他经常跟夜驰混在一块儿,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夜离肯定的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不像啊。 “离儿,离儿,”巴赫看着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的夜离有些担心的在她面前晃晃手,“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夜离摇摇头,对巴赫的干脆直白不知该作何反应,她顿了顿,“你确定你对我有男女之情?” 第一次唤她离儿没有遭到一顿臭骂或者一顿毒打,巴赫很满足的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这是不是证明离儿已经开始接受他了?! “咦~你傻笑什么!”夜离有些受不了的退后一步,什么嘛,明明再问他是不是对她有男女之情,他这样的傻笑算是什么回答?! “恩。”巴赫好心情的收起微笑重重的点了点头,晶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夜离。 “那好,”夜离突然间觉得心情好起来,也不去计较他那过于*的视线了,“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青岩说无论多长时间都会等你,这样的痴心不多见,裕安,其实你不用委屈自己的,”夜离看着自己逐渐隆起的小腹,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裕安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她很高兴,可她竟然为了侍候她生下孩子而要求青岩等她一年,好在青岩对她痴心一片心甘情愿的等着裕安,要是因为自己耽误了裕安,夜离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可是她过意不去的又何止裕安一人呢?看着门外与青岩谈笑的巴赫,夜离心里生出一丝不忍,对于巴赫她有太多对不起他的地方了。 若不是巴赫帮忙,皇额娘又怎么会将赐给她的下人全部召回宫?若不是他细心的照顾,细心的替她打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就连裕安的事情他都付出了精力,她又怎么能安心的调理身体? 可这样的她能用什么来回报他呢? 她能给他还有什么? 这个男人,自己终是要负他一辈子了…… “怎么能说是委屈?”裕安笑着摇摇头,将剥好的橙子放到夜离的手里,“若不是跟公主在一起,我哪里会轻松这么多,公主把我当家人,我也把公主当家人,家人需要照顾的时候,我怎么能贪图一时的舒坦离开你呢?更何况青岩也叮嘱我,一定要让你安心的生下孩子。” “青岩是个好男人,原本我还想着他的家族虽不如巴家,但到底也是显赫人家,你只是一个婢女,嫁过去怕是要受委屈,”想着青岩对裕安的宠爱,夜离就放心了,“倒是我瞎操心了,青岩对你可真是没话说,之前你去青家的时候,青岩的阿玛额娘不也很喜欢你吗?嫁为人妻,不管家室如何,地位如何,仅此就够了。” “是啊,说到底还是公主赐给我的好姻缘,”裕安的脸上闪过一丝羞嚇,“若不是公主,依我这奴婢之身,最多找个侍卫嫁了,也或者出宫找个安分的人嫁了。” “胡说!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裕安把眼睛一瞪,努力做出一些气势来,可偏偏看到裕安脸上知心的微笑瞬间就垮了,狠狠的剜了裕安一眼,夜离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没的把自己说的这样低微,人生在世都是平等的。” 裕安心知夜离接下来又要对自己进行一次洗脑,做出一副不耐的样子偏偏又笑出声来。 这么长时间的陪伴,她们是真的完全了解彼此。 “你们在笑什么?”巴赫累的满头大汗的走进来,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看着夜离,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我已经在外面给你架好了秋千架,离儿,出来看看吧?” 第二百零四章 一个秋千架引发的感情混乱 秋千架…… 夜离心中闪过一丝锐痛,那段遥远而又时时在她脑海中回转的记忆瞬间涌来。 秋千架是她对幸福生活的幻想中不可缺少的东西,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仍然在现代的时候,秋千架就被她赋予了一层浪漫、幸福的幻想。 美好的生活,怎么能没有秋千架的陪伴呢? 无数个清晨或者黄昏,她和心爱的男人一起静静的坐在秋千架上,两相沉默却深知彼此的内心,享受微风拂过脸颊的静谧;又或者她满脸欢喜的坐在秋千架上,他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一双手轻轻的在她后背上一推,她就像长着翅膀的精灵一般飞起来,空中传来她欢快喜悦的笑声。 虽然不是轰轰烈烈的生活,可这样细水长流的爱情才是生活不是吗? 得知自己与李珵琰的婚事时,在东宫,她曾经说过要在她们的住处架一个秋千架,还记得当初李珵琰宠溺的看着她,信誓旦旦的说要给她幸福美好的生活。 后来他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她忍痛在大婚之后将小扇抬进东宫,再后来田媞出现,她被他无情的抛弃,他曾经说的为她而架的秋千直到她离开东宫也没能见到。 那不过是他对她的敷衍而已,她离开东宫这么长时间,至今还未看到来寻她的人。 可现在眼前这个男人却为自己架起了梦中的秋千,在她心中意味着爱情,意味着家庭的秋千! 夜离说不出自己心中什么感觉,这个男人背负了太多,可他的付出根本不能换来她的回报,她夜离何德何能?让辰阳国所有女子的梦中情人为她这般不求回报的付出? 而她也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温柔,他的宠溺。即使有时候他仍像他们初见时那样沉静冷漠,可那样的温柔却在他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在想什么?还不出来看看?”巴赫伸出手在夜离有些呆滞的眼睛前晃了晃,伸手将她鬓便散落的碎发撩到她的耳后,他有些燥热的手指在触碰到她有些凉的耳廓上时顿了顿,眼中的宠溺更甚,“你不是一直想要个秋千架吗?怎么?不高兴吗?” “对啊,公主!是秋千架哎!”裕安有些兴奋的看着夜离。一双眼睛巴巴的往外瞅着。一副想要冲出去看个究竟的好奇样子,“公主不是一直想要个秋千架吗?巴公子果然细心,连我们公主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忘不掉。” 是啊,巴赫这样粗狂的男子都忽略不掉的东西。为什么那个心细如尘的男人却忽略了呢?那个可以将别人的遗物完好无损保留数年的男人,为什么连她那样微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 偏偏在这个时候,在她爱过,恨过,沦为别人的弃妇,腹中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他。 如果时间能够回到她初到这个朝代的时候,如果她第一眼看到的男人是眼前的男人,如果他能在她的心被李珵琰俘获之前将她拉到他的身边。那么现在的她是不是也同平常女子那般有着平淡幸福的生活了呢? “高兴。”夜离轻轻说了声,趁着站起身的空当将眼中的伤痛掩埋好,“难得你这番心思了,谢谢你。” “你高兴就好,我的心思就没有白费了。”巴赫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伸手拉住夜离的手,“来,我带你去看看。” “恩。”夜离点点头,第一次在他与她亲近的时候没有反抗,任由他那张黝黑且长满茧子的大手紧紧的拉着自己葱白的玉手。 “你看,怎么样?你喜不喜欢?!”巴赫有些自豪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夜离期待着她的赞赏。 秋千架并不是用两根木头架起来的,而是直接挂在一颗大树的枝干上,攀附着大树的绿藤顺着绳索一直蔓延到坐板旁边。 之前她还好奇巴赫为什么鼓捣了一堆的藤萝移植在这颗树下,现在她总算明白了巴赫的心思,倒是没想到他这样成年走南闯北的汉子也会有这样的小浪漫,不得不说,她对眼前看到的秋千架很满意。 满意到她一看到心里就会胀满幸福的感觉,看到就会觉得眼眶酸酸的,除了这些,同时还伴随着深深的愧疚。 这愧疚是对巴赫的,从一开始对巴赫的恶言相向,对巴赫的利用,直到现在她越来越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越来越不敢接触他的深情。 “喜欢,真的很漂亮,”夜离走到秋千旁边,轻轻的触摸绿藤上玉般通翠的叶子,那真实的触感让她心中一动,她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巴赫然后坐在秋千上,“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巴赫,谢谢你的用心。” “你喜欢就好,”巴赫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只是他的笑容还未来得及绽放就变得有些愁眉苦脸的,“离儿,你以后不要对我说谢谢。” “……”夜离在秋千上轻轻晃动的动作一滞,抬起头看着巴赫的眼睛,然后轻轻别开视线,脚尖用力身子便随着秋千架轻轻飞舞起来,“好。” 已是盛夏时分,郁郁葱葱的大树下,绕满绿藤的秋千架上一个容貌明艳神情平和的女子,嘴角微微扬起,粉色的裙摆随风舞动,那样娇俏的样子数多年后在巴赫的脑海中依旧清晰,无数个午夜梦回的夜晚,他总会在睡梦中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轻轻梦呓一声“离儿”。 “公主她……”裕安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说不出自己心里是喜还是忧,公主离开东宫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可太子爷一直没有寻来,难道太子爷真的喜新厌旧抛弃公主了?如果真是那样,有这样痴情的巴赫公子在公主身边陪伴着,未必不是好事儿。 呸呸呸!她怎么能想公主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公主和太子爷才是天生一对不是吗?! 可是…… 可是太子爷的身边也有了别的女人,公主需要男人照顾的时候,是巴赫公子陪伴在身边的…… “朝葵公主怎么了?”青岩往裕安身边靠了靠,一双手试探的揽过裕安的腰,这样的试探没有得到反抗让青岩的脸上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我觉得大哥和朝葵公主在一起挺般配的。” “真的吗?”裕安反问了一句,视线落在那两个出奇的和谐的身影上,“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恩,”青岩点点头,眼睛落到夜离有些隆起的小腹上,“可是那个孩子……” “孩子?”裕安条件反射一般抬起头来,眼中的怒火渐成燎原之势,“孩子怎么了?!不管怎样,这个还是都姓……” “姓什么?”青岩反问道,裕安也真是的,公主怀孕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可偏偏就不告诉他孩子的父亲是谁!就连大哥也是这样,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诱,大哥就是闭口不提!什么嘛!他们都知道,就把他自己蒙在鼓里,尤其是裕安,自己是她未来的夫君好不好!夫妻之间哪能有秘密呢?! “你管姓什么!”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裕安急忙停下来,伸手将在自己腰上吃着豆腐的大手狠狠的甩下来,“下流!小人!不要脸!” 说完丢给青岩一个大大的白眼,气冲冲的离开了。 什么嘛…… 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未来的妻子亲昵一点有什么不对?对别人的女人动手动脚那才叫流氓,小人,不要脸。 他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好不好,而且,他青岩又不是没有抱过那个小女人,沙鬼突袭那日,是哪个小女人拼了命的往自己怀里钻的?! 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女人明明很喜欢的好不好! 青岩灰溜溜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眼睛小心翼翼的往巴赫和夜离那边瞅了瞅,见两人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青岩才挺直腰板装模作样的往裕安离开的方向走了两步,直到自己的身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青岩才甩开脚丫子冲着那个生气的小女人狂奔而去。 “这两个人真是对儿欢喜冤家,”看着青岩故作冷静的样子巴赫忍不住笑出声来,对着夜离吐槽,“我敢打赌只要青岩一出咱们的视线就会一路狂奔的追裕安。” “你怎么知道?”夜离好奇的往两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开心的笑道,“不过青岩能对裕安好我就满足了。” “青岩是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他之前虽然有些玩世不恭,但是对待感情却是很专一的,你不用担心裕安的将来,”巴赫的视线随着一起一落的夜离来回晃动着,“不过这个小子死要面子,虽然在外人面前拼命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背地里指不定做出多么宠溺裕安的事情来。” “这你都知道?”夜离哑然。 “恩,因为我们是一路人。” “……” “离儿,相信我,不管在你的身上发生什么,我巴赫这辈子只对你一个好,离儿给我一个机会吧。” 第二百零五章 巴赫表白 夜离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她们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每次巴赫都很细心的照顾她,却不曾提起关于感情的事情。可这次他却如此直接的说了这些话,又是在她被他的所作所为感动之后,这一刻夜离有些犹豫了。 这个男人正在用他的方式攻占自己的内心,而不可否认的是,她心中那座坚固的堡垒正逐渐失去抵御性,面对他的深情,她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而她现在唯一的支持就是腹中的宝宝,不管李珵琰对她如何,这个孩子是他们生命的延续,她很欢喜她的到来,即使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意味着没有父亲。 “巴赫,不要在这个时候对我说这些,”夜离有些艰难的转开视线,小心翼翼的在秋千上下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是个被人遗弃的女人,非但如此,我腹中还有那人的孩子,这样的我是不能跟你站在一起的。” “你担心这些?”巴赫的眸子里露出一抹晶亮的光芒,他忙不迭的摆摆手,“离儿,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 “可是我在乎!”夜离有些激动的打断巴赫的话,“不但我在乎,我腹中的孩子也会在乎!巴家地位显赫,纵使我贵为公主,到底也是有夫之妇,巴家是不允许我这样的女人来破坏巴家的门楣的,更何况,我从未想过跟你在一起!” 夜离几乎是喊着说出最后一句话,巴赫显然不大相信,自己在这儿赖了这么长时间,夜离对自己从一开始的冷淡抗拒到后来的平和面对,他不相信夜离对自己没有一丝感情!而且,刚刚他们不是还好好的吗?即使是那样细微的变化,巴赫也知道自己已经开始走进她的心里了。她怎么会从未想过跟他在一起?! “你说,”巴赫有些复杂的看着夜离,那眸中的光亮逐渐淡去,化成丝丝悲伤,“你从未想过跟我在一起?哪怕有那么一瞬间……” 巴赫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翼,可当他看到夜离坚定中带着疏离的神色后,艰难的张口。“就那么一瞬间。都没有吗?” 一瞬间吗? 有,有过呢。 一个处在伤痛中的女人,面对着别的男人细致的照料,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何况是巴赫这样带着豹子一般危险气息的男子。明明知道靠近会被吞噬的连骨头都不剩,可她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与他接近了,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关怀,甚至放纵自己对他产生依赖。 可即使两情相悦,她还是不能顺应自己的内心,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是一个多么坏的女人,明明不能将那人在心中拔除,还纵容巴赫在自己心中立足。 她真的是个坏女人呢…… 夜离摇摇头,有些心虚的躲开他探究的眼神。他总是能很尖锐的捕捉到她隐藏起来的小心思。这一刻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躲开他的视线,因为她不想他在她的眼中看到那抹依赖,那抹慌乱,那抹期待。 “你不要急着回答……”巴赫制止住夜离的动作,脸上挂起一抹僵硬的微笑。“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夜离的眉头皱了皱,很不赞同的看着他,正想说些让他放弃自己的话,偏偏这时裕安跑了过来,夜离终于松了一口气,“跑的这么急,有什么事情吗?” “恩,”裕安点点头,眼睛落在巴赫身上,“不过是找巴赫公子的。” “找巴赫?”夜离有些惊讶,自从巴赫搬到她这边来,除了青岩来找过他之外还没有其他人登门拜访,今日突然有人登门找他自己还真是觉得稀奇,“除了青岩之外,你还有其他不错的朋友?” “自然是有的,”巴赫笑道,“不过除了青岩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我住在你这边。” 总觉得他话里的意思过于暧昧,夜离的脸不禁红了红想反驳什么却又找不出什么理由,巴赫这话说的坦坦荡荡,她若是想歪了倒显得她太过于小家子气了。 “不是巴赫公子的朋友,”裕安看了看自家公主脸上的不自在,连忙出声转移话题,“是巴府的下人。” 巴府的下人? 夜离好奇的看了看巴赫,却见巴赫脸上闪过一抹戾气心中顿时生疑,来不及等她读懂巴赫脸上的讯息,巴赫就留下一声“我出去看看”大步出去了。 见他反应这样强烈,夜离心中更是波涛汹涌起来。 巴府的下人来寻他,难不保是巴老爷或者巴夫人的主意。 现在除了巴赫和青岩之外并没有人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可巴赫日日闷在她这儿,离家不过数步之遥也不曾回家看看,巴老爷和巴夫人难免心生不满,指不定也把她归为红颜祸水一类恨得牙痒痒了。 夜离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 她这样的女人,如今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呢?所有的愤怒,怨恨,嘲笑,指责,通通都冲她过来吧! “再过一段时间又是秋天了,”夜离望着郁郁葱葱的大树,好像看到数日之后它们的消亡,心中感慨无限,所谓生命,不过是轮回而已,今朝得意,来日还不知踏上怎样的归途呢。 她离开这段时间,曼陀国没有她照样国泰民安,东宫没有她照样莺声燕语传满院,就像当初姐姐离开的时候,皇上伤感无限,最终不也是慢慢的遗忘了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从来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 只是那两个尚在襁褓中就失去娘亲的孩子,不知道现在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他们会不会笑了?会不会爬了?会不会咿咿呀呀的说话了? 没有见过母亲的他们,会不会就这样把他们的生母忘记了? “姐姐就这样扔下两个孩子离开了,如今她身在现代,一想起相隔无数个时空的孩子就会心痛吧,”夜离说着就留下两行清泪,“将来我若是回去了,我的孩子也成了没有娘亲的孤儿了。” “公主!您说什么呢!”裕安一急,两行泪就跟着滚落下来紧紧的抓住夜离的手,生怕夜离真会像她所说的那般突然间就失踪了,“小世子永远不会成为孤儿的,他不但有额娘,还有我这个做姨娘的,还有,还有……” “还有太子爷这个阿玛!”裕安把眼一闭,终于说出自己一直以来想要说的话,之前她总是怕在公主面前提起太子爷会让她伤心,可此刻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太子妃!有些话不是奴婢该说的,可,可奴婢管不了这么多了,不管您与巴赫公子发生什么,小世子只有一个阿玛,那就是太子爷!您可不能,可不能……” “可不能什么?我还有什么不能的?裕安,你告诉我?”空洞的眼睛里划过一行泪水,夜离有些僵硬的转过脖子看着裕安,神情有些激动怨恨,“他早就不要我了,早就不要了,那我何必在苦苦支撑着呢?裕安,我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我也需要男人的照顾!可我怀孕这么长时间,李珵琰在哪里?他正和田媞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恩恩爱爱呢!我呢?我呢?” 裕安哑然。 是啊,太子妃呢?一直以来支撑太子妃这样活下去的动力是什么?美夕公主虽然与太子妃交好,也很同情太子妃的遭遇,可每当们美夕公主看到太子妃的时候,眼中总是下意识的流露出一种怜悯的神色,或许她本身都不曾发觉,她一个宫女都看的一清二楚的东西,聪敏如太子妃又怎么会察觉不出呢? 太子妃早就发现了,不过一直隐忍罢了。 在这个年代,一个被夫家退回的女人意味着什么,裕安在清楚不过了。 可就是这样艰难的时刻,太子妃需要一个肩膀替她分担的时刻,在她身边的是巴赫公子。 也只有巴赫公子。 晚饭的时候巴赫没有回来,青岩早就在巴赫离开的时候跟着离开了。 那些宫女没有被遣回宫之前,就算只有她和裕安两个人在,院子里也总是热热闹闹的,可不像现在这样,整个院子里只有她的房间亮着灯,好在还有裕安,不至于形单影只。 晚饭很简单,只有白米饭,两个小菜,一个汤,与裕安相对而坐,不知怎么,夜离总觉得心里酸酸的。 因为妊娠反应,夜离总是吃不下油腻的东西,那道醋溜白菜还是夜离亲自下的厨,吃起来倒也觉得清口。 “一会吃完饭,你去把大门拴好,今天晚上咱们两个就在一起睡吧。”夜离喝了一口汤,又夹起一箸醋溜白菜放进嘴里,“总觉得咱们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了的,哦,不对,你还有青岩。” 夜离说完就自嘲的笑笑,“你看,我又忘了,你都是快出嫁的人了,我也该给你准备准备嫁妆了。” “公主……”裕安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她,有些不舍,“公主,裕安不嫁了。” “胡说什么呢!”夜离搁下筷子认真的看着她,“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咱们迟早都要分开的,趁我现在还能给你找个好婚事,看你过得好去也就放心了。” 第二百零六章 寻妻 曼陀国,凉州城。 一个长得与夜离有七分相似的女子泫然欲泣的看着坐在正坐上一脸阴鸷的男子,“民女,民女真的不知道离姑娘,哦,不,太子妃,太子妃的下落啊。”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一个白发老者佝偻着身子拿着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戳了一下底面,然后用拐杖指着两个伏在地上吓得抖个不停的中年男子,“当日我那乖孙女儿随我老头子回夜家的时候,就是这两个毛头小子跟着去的!离儿能用你们的人,说明她相信你们!再说了,东宫的侍卫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们家这个小小的胭脂铺子之所以生意那么好,都是我那宝贝孙女儿的功劳!你现在一句不知道就想打发我老头子?!真是笑话!” 惠娘眼前这个咄咄逼人面露凶气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收夜离为孙女儿的夜胜天。他孤苦多年的难熬时光在遇到自己这个宝贝孙女儿的那一刻终于一去不复返了,而他在巴巴的随着夜离来到墨城之后,好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就被夜离的失踪击成碎片了。 自个儿那个亲孙女儿虽然回来了,可非常不合他老头子的眼缘,哪像她的离儿,精灵古怪善良开朗简直要让他老头子喜欢坏了!那个孙女儿虽然是自个儿儿子亲生的,到底不是个善茬儿,他老头子看一眼就不喜欢,甚至还想欺负他的离儿夺得太子妃的宝座,有他老头子在一天,她就别想得逞! 一想到自个儿的宝贝孙女儿,夜胜天一张老脸就要皱成一张灰扑扑的破抹布了,哎呦喂,他的离儿什么时候能回到他老头子身边啊!夜胜天的脸又黑了黑,用简直可以称为凶神恶煞的目光看着惠娘。 惠娘脸色一白。身子晃了晃,“太子妃失踪那日,民女也是找了好久的,可太子妃当时身子不舒服,民女心里着急就去给太子妃请大夫去了,可等民女回来的时候就不见太子妃的踪影了,而且太子妃好像走的很急。除了些换洗衣服之外其他都没带。还,还拿走了爹爹的两件衣裳。” “离儿身子不舒服?”夜胜天鬼叫一声差点没蹦起来,他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子里转个不停,“我那宝贝孙女儿生病了。哎呀生病了,这可怎么是好!这孩子太不听话了,生病了都要乱跑!”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好没好,在外面肯定得吃不少苦……” 听着夜老爷子这番唠叨,李珵琰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离儿什么脾气他是最清楚的,她既然能到凉州来投奔这父女两人肯定是想在凉州隐居下来的,莫不是当时自己派来的人被离儿瞧见了,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逃开?! 离儿对他的怨恨。他太清楚了。 “你刚刚说她生病了?是什么病?”李珵琰那冷冰冰的面孔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还有,你说她拿走两件男装,是什么样的男装?” “太子妃只是突然间就恶心呕吐起来,至于什么病民女也不清楚,可还来不及等大夫确诊太子妃就离开了。”看着太子爷又变得青黑的脸色,惠娘硬着头皮接着道,“至于衣裳就是普通的粗布衣裳,青色的。” “……” 李珵琰本着一张脸没有说话,突然间就恶心呕吐起来,习惯了锦衣玉食的小女人再吃这些粗茶淡饭能受得了吗?明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要跟他闹脾气搞什么失踪! 不就是那日田媞在皇阿玛面前揭穿她身世的时候自己没有帮她吗?!他不过也是跟她怄气罢了,他若真不把这个小女人放在眼里,干嘛还要对田媞说了那样的话。 看着她受委屈他心里会好受吗?!他也不想让他受委屈,只是当时两个人正在冷战,他实在拉不下脸去替她解围,早知道会有今日,就算让他把面子接下来揉成一团当球踢他也愿意! 这个女人非要把他吃得死死的不行吗?! 她离开的这些日子他几乎夜夜不能入睡,躺在那张他们缠绵了无数次的大床上,闻着上面已经变淡了的她的体香,他简直要后悔死了! “去查查太子妃离开那日,城门的侍卫有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李珵琰的视线落在柴煜身上,看了一会儿,接着道,“离儿若是找不到,你跟黎素素的事情就完了。” 柴煜的身子晃了晃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太子爷一眼,太子爷果然让太子妃攥的死死的了,太子爷竟然用这样卑鄙的方式威逼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太狡诈了。 柴煜想着就不自觉的露出一丝鄙夷,李珵琰接收到他的眼神一怔有些恼火的道,“从今天起你不准去猫舞步!黎素素也不准出猫舞步!本太子会派人守着的!” “……”柴煜有些无语,可他不想自己这辈子与心爱的女人分开,只好低头道,“属下遵命!” 太子爷真幼稚,自己见不到太子妃也不让别人见自己的心爱之人。 什么时候太子爷也会这样斤斤计较了。 “你小子就会欺负属下,有本事你来欺负欺负老头子我!”夜老爷子听到李珵琰这番话立马从团团转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一手指着他骂道,“我那宝贝孙女儿就是这样被你气走的!等我那宝贝孙女儿回来我老头子就把她带到蜀中去,看你再怎么欺负她!” 本来对夜老爷子有所忌惮的李珵琰听到他这番话立马站起来,“你把她带到蜀中去?!那也得看看我李珵琰同不同意!我李珵琰的女人不会让你这个糟老头子带走的!” “糟老头子?!”夜胜天两眼一瞪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气的双唇打颤,“你,你,你这个混小子,竟然说我是糟老头子?!糟老头子?!” 看到眼前的混乱状况惠娘有些愣了,不说惠娘,就连跪在地上的陈大和陈二也不再瑟瑟发抖,看大戏似的看着两个吵得正凶的人。 柴煜头疼的摇摇头,非常淡定的带领一众侍卫出去打听消息去了。 这种戏码在太子妃离开之后不知道上演了多少遍了,只要一句话不合两个人就能吵起来。太子妃在的时候夜老爷子对他们家太子爷就有所不满,原因当然是太子爷抢走了夜老爷子的宝贝孙女儿。 好在当时有太子妃夹在两人中间,可太子妃失踪后夜老爷子一口咬定是太子爷欺负太子妃。 而太子爷呢?讽刺夜家血统不良,蹦出个亲孙女儿挑拨他们夫妻感情不说,连夜离与崔氏的母女感情也被挑拨了。 这个田媞本就是夜老爷子的短处,不,可以说是耻辱,整日里被太子爷挂在嘴边往他这张老脸上啪啪的抽大耳刮子,夜老爷子那火爆脾气能受得了才怪。 一众侍卫目不斜视的跟在柴煜身后出去了,显然也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这可苦了福叔父女两人以及仍在地下跪着的陈大和陈二了。 “姐姐有小公主小皇子的时候,我可没少给那两个孩子做衣服鞋袜,如今轮到我这儿了,姐姐倒是很没义气的跑了,”夜离坐在秋千架上笑吟吟的看着在一旁的小石桌上摆弄水果的裕安,“眼见着孩子一日比一日大了,合着咱们也该准备着了。” “是呢,趁着现在天气热,等过些日子天气冷了就伸不出手来了,”裕安将水果叉摆好,走过来搀扶夜离,“小世子出生的时候恰巧赶到天气冷的时候,还得多准备些棉花才好。” “呵呵,是呢,这孩子这是要赶着出来赏雪呢,”夜离笑着叉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嚼了几下,“也不知道这孩子是男是女,咱们做小衣裳的时候挑什么颜色好呢?” “黄色是小世子有资格穿的颜色,”裕安拿起旁边的水果叉叉了一颗葡萄,“民间的黄色虽然不纯正,但也好过没有。” “我不想让孩子穿黄色,”一提起跟皇宫有关的事情,夜离就没了胃口,将叉子搁在一旁低下眼睛,“我不想这个孩子一出生就背负很多,他只是个普通孩子,跟其他人并没有两样。他的生活里也不止黄色,而是跟无数个小孩子一样是多姿多彩五颜六色的。” “是我考虑的太少了,”明明知道她不喜欢自己提起跟东宫,跟曼陀国有关的一切,自己还是旁敲侧击的说给她听惹她伤心,裕安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你看看粉蓝色怎么样?我们不知道到底是小世子还是小郡主,粉蓝色不挑性别,还有粉绿色,紫色和橙色。” “怎样都好,”夜离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一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只要能跟这个孩子在一起,只要他能快乐,怎样都好。” 裕安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跟着附和了声。 现在的太子妃,一颗心都被腹中的孩子拉走了,没有太子爷的容身之处,不过这也也好,太子爷进不来,巴赫公子也进不来。 第二百零七章 我本来就是弃妇 一连几日巴赫都没有来她这边,夜离心中愈加肯定自己的猜想。作为辰阳一大家族,巴府怎能容忍自己儿子做出这等不合规矩的事情来呢?虽说自己是公主,可巴家如今的势力已经不需要与皇家结亲来巩固了。 巴老爷贵为一国再向,而他膝下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在朝中为官,二儿子经商,原本他最看好的三儿子也就是巴赫,非但没有听从他的安排入朝为官,反倒给自己的二儿子跑起了商队,常年在各国奔波。 原本巴赫这样的决定已经引得巴老爷不满了,好在巴赫也没有让巴老爷太失望,跟太子夜驰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而巴老爷也看好夜驰,为此巴老爷也颇感欣慰。 巴赫早就到了议亲的年纪,皇上三番五次的要为他指亲,盼望着嫁到巴府的名门淑女们也不在少数,这孩子精力不放在这上面也就罢了,偏偏住到对面的公主家去了,这可把巴老爷气坏了。 “朝葵公主是皇上嫡亲的公主,你若是看上了那就请皇上指婚,然后把公主光明正大的迎娶过来就是了,你怎么偏偏跑到公主府中去住?!这成何体统?!”看着执迷不悟的巴赫,巴老爷简直气得要吐血了,“你这样不是对公主好,而是毁了公主清誉!” 巴夫人看着自己的夫君急成这个样子,偏偏自己的儿子还不知悔改,心中也焦急不已,连忙走到巴老爷身旁抚着巴老爷剧烈起伏的胸膛,“老爷,不要着急,当心身子啊。” “我不着急?!我怎么不着急,你看你生出来的好儿子!”巴老爷一甩衣袖气的摇头叹息的背过身去。 巴夫人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转而对自己的儿子道。“你阿妈有没有阻止你们的婚事,你这孩子怎么就这样不肯低头呢?把公主娶回家来不是更好?!你们这样不明不白的,这,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额娘,不是我忤逆阿玛,”巴赫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儿子也想将公主娶回家来。可。可现在不是时候啊。” “不是时候?怎么就不是时候了?!”巴老爷一听事情有转机连忙转过身来,“只要你去求皇上,皇上肯定会答应的!” “儿子想要的不是皇上的应允,而是朝葵公主的应允。”巴赫颓败的低下头,“是儿子让阿玛和额娘担忧了,但请阿玛和额娘给儿子时间,儿子一定把朝葵公主娶回来。” 巴老爷和巴夫人对视一眼,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儿子在朝葵公主那儿碰了钉子?他们这样优秀的儿子也有碰钉子的一日? “朝葵公主她……”巴夫人有些不可思议,连忙追问道。 “额娘,不要再问了,”巴赫打断巴夫人的话,“儿子还有些事情。儿子先走了。” 说完不等巴老爷应允巴赫就大步走了出去。徒留巴老爷在屋子里气的跺脚。 “看看,看看这好儿子,他这一走八成又去朝葵公主那儿了,定又好几日不回来。” 巴老爷的声音在身后逐渐减小,巴赫的脸上才微微放松下来。当夜离的小院子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时候巴赫的脸上才闪过一丝柔情。 还没走到夜离住的地方就听到前方传来阵阵声音,院里的下人都遣回宫里了,他不在,这个院子里只有离儿和裕安,倒是谁在这里吵吵? 巴赫急忙加快脚步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赶去,却见是美夕挺着大肚子带着几个宫人在夜离的房间外面,而裕安正极力阻挡着,看得出她已经挺不长时间了。 夜离有身孕的事情一定不能传到宫里去,如果让美夕知道了夜离怀孕的事情她一定会把这个消息传给那个男人,如果那个男人找来,他就真的失去离儿了。 来不及多想,巴赫急忙上前道,“原来是太子妃来了,这是怎么了?” “巴赫公子,”看到巴赫,裕安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是太子妃要进去看公主,您也知道公主这几日受了凉正发着烧此时正睡着。可太子妃有身孕,万一被过了病气儿可就不好了,公主之前还吩咐奴婢,她生病这几日太子妃若是过来了一定不让太子妃靠近她,可太子妃……” “我没事儿,”美夕的脸上闪过一丝焦急,“如今公主病了,我既然知道了怎能不探望探望,况且公主离宫的时候就病着,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不放心。” 说完作势要往房间里去。 “太子妃不必担忧,公主的身子早就没有大碍了,不过是夜里吹了凉风罢了,太子妃大可不必担忧。”巴赫亦上前一步阻挡。 “你们这是做什么?!”见两个人三番两次的阻挠,美夕心里生疑,何况她们在此拉扯了这么长时间,这动静闹得这么大,如果九嫂真的在屋子里必是听见了,又怎么会避而不见呢?难不成是九嫂出了什么事情? 美夕心里一急,不自觉的就把太子妃的架子拿出来,“放肆!本宫要见公主也得经过你们同意吗?莫不是公主出了什么事情,你等心虚才不让本宫见公主?!” “奴婢不敢!”见美夕发怒,裕安急忙跪地请罪。 “臣不敢。”巴赫见抵挡不住,只好做了一揖。 见两人不再阻挡,美夕正要越过她们往夜离的房间去。 就在此时房间的窗户从里面推开,夜离微白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美夕,不要过来。” “九……,公主?!”美夕一激动差点叫成九嫂,好在她反应快改了回来,“你怎么样了?真的生病了吗?我进去看看你。” “别过来,美夕,”夜离连忙阻止她,“你看到了,我如今正发着烧,你现在有身孕不比以前的身子,若是将病气过给你伤害了我的宝贝侄子,那我罪过就大了。你若不放心咱们就这样说会儿话,裕安给太子妃备座。” “哎!”裕安应了一声,连忙拿了一个绣墩给美夕。 美夕坐下之后才细细打量起夜离来,“这么长时间不见,公主倒是丰满了些。” “是啊,在宫外自在些,所以会长肉,”夜离笑道,“你可不要把我受凉的事情告诉皇额娘,不然我这好日子可就到头了,你知道我是在宫外生活惯了的,皇宫那些规矩实在不适合我。” 美夕叹了口气,每次见到九嫂她都会觉得有种淡淡的悲伤,所以她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来看她。 或许真的如她自己所说宫里的规矩不适合她,即使现在是在病中也可以看得出她脸上的红润,这些日子她过得应该很好吧。 远离深宫,在这个宁静的小院子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攀比利用,这样的生活才更自在些吧。 想起自己怀孕之后崇盈对自己使得那些手段,美夕的心微微一沉,这样的生活九嫂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原本打算一诉苦水的美夕也打消了那个想法,两个人随意说了几句美夕就带着宫人回宫了。 “好险,幸亏巴公子来了,”看着美夕离开的身影,裕安拍了拍胸口,“不然我真的抵挡不住了。” 听到裕安自称“我”,巴赫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可这几日与夜离这样称呼惯了,裕安并没有察觉任何不妥。 “你怎么出来了?”巴赫连忙迎过去,“你的脸都苍白成这个样子了,快些进去躺着。” “你还真当我们公主病了?!”裕安走过去扶着夜离的另一支手臂,“公主的身体好着呢。” “那你的脸?” “是粉子。” “粉子?那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夜离避开他的接触微微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倒是你怎么今天过来了?” “上两天忙着商队的事情,所以没来得及回来,今天忙完了就过来了,没想到正好碰到太子妃。” “商队是不是要启程了?”夜离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果然不见了刚刚病怏怏的样子,“巴府就在对面,你要离家不得在家里多住几日?想必巴老爷和巴夫人很牵挂你。” “商队近期不会启程,二哥那边的货源足够顶到明年了,再说了,二哥的商队不止我一个,我干嘛要这么拼命?”巴赫一笑,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离儿,你是在赶我吗?” “孤男寡女住在一起确实不方便,我一个弃妇也就算了,倒是你,”夜离一笑,“作为曼陀国所有女性的白马王子,你身上怎能有一点的不良记录呢?!” 巴赫眉头一皱,他虽然听不懂什么白马王子,什么不良记录之类的,但是弃妇这个词语他听得非常清楚,而恰恰就是这个词语戳中了他的痛处。 “什么弃妇?!我不准你这样作践自己!你很好,你跟所有女人比起来,你是最好的!”双手紧紧的抓住夜离的肩膀,巴赫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 “作践自己?”夜离轻笑一声,小小的肩膀耸动了几下也没能逃离他的大掌,“巴赫,你在怕什么?我本来就是弃妇。” 第二百零八章 配不上 巴赫一楞,眼中闪过一丝锐痛。 是啊,她说的没错,她本就是个弃妇,还是大着肚子被人赶出来的弃妇。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她,这样云淡风轻,这样坚强自立,这个风一样让他抓不住思绪的女子,没能得到那个男子全部的爱,却让他这样欲罢不能。 不管她是不是有一段痛苦的回忆,是不是有一个难忘的人,是不是腹中还有着那个人的骨肉,只要是她,他愿意倾尽所有的去爱她,去保护她,去珍惜她。 “是,你是一个弃妇,”巴赫看着她,眼神坚定,“可那又怎么样呢?不说他不在你身边,就算他在你身边我也不会把你让给他!” “你……”夜离心头一惊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在她身上是有多强势,占有欲有多大,一个女人在这样危险的男人身边一定不是好事。 要么沦陷,要么苦苦纠缠。 可是哪一个都不是她想看到的,想身处其中的,尤其现在她已经有了宝宝,那就更不可以了,她全部的精力都要给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的,她不可能把自己分成两个,一个用来照顾孩子,一个用来他与他纠缠不清。 “巴赫,拜托你清醒一些,这个世界上不止我一个女人,很多女人恨不得立刻扑到你的怀里,你何必在一个对你没有感情的女人身上下功夫呢?” “是啊,我何必在你身上下功夫呢?夜离,为什么是你呢?”他盯着她。眉头有些苦恼的皱起来,“我也不知道呢,感情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 这个男人分明是钻了牛角尖了,谁都拉不回来了。 早知道会有今日的纠缠,当初她说什么也不会为了躲避李珵琰去走商路,走官道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了。 秋千架旁边的石桌前。裕安正忙着摆放水果糕点,那轻快的样子分明就是热恋中少女才有的欢快,夜离不由得回想起之前自己与李珵琰恋爱的时候,那个时候虽然也有苦恼,可曾经的自己也这样快乐过吧? 为什么现在有了男人的追求自己却快乐不起来呢?在现代。离婚之后再次组建家庭的事情比比皆是,即使有过一次不愉快的回忆,那些女人再次陷入感情的时候依然会有那样的欣喜,时时刻刻都保持一份期待。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有让自己感动,让自己迷恋的地方吗?为什么自己在他身上只感觉到了苦恼和不耐呢? 是为了孩子?还是自己心中对李珵琰还有期待? 冥冥之中,到底是什么左右了她的心? “公主!”夜离正思考着就被裕安的呼唤打散了。抬头看过去,裕安正笑着冲他们着手,“过来吃水果了!” 这样欢快的声音。这样喜悦的表情,这样不知不觉就散发出来的甜蜜,让人看了真羡慕。 “走吧。”巴赫轻声提醒她,一双手习惯性的搀扶着她的手臂。 “恩。”夜离点点头。视线落在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上。 巴赫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迅速勾起来的唇角显得有些僵硬,“你自己小心点。” 说完他的手就离开她的手臂,眼睛也飞快的往一旁看去,有些尴尬的样子。 夜离只当看不见他受伤的样子,快他一步往裕安那边走去。 秋千架依然带着最初的纯粹和讨好。只是那份心意故意被夜离忽视了,藤曼上的叶子仍然翠绿,可让人看了无端端的觉得有种颓废在里面。 夜离虽然正面的拒绝了巴赫的心意,也委婉的赶巴赫离开,可巴赫却像看不见一样仍然在前院住着,夜离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不是不满,不是厌恶,反而还有种他在这里很安全的想法。 这果然不是个好现象,夜离的心里一次次亮起红灯,可当她看到巴赫对自己的照顾和任劳任怨,那些狠心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平常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如今已经近七个月身孕的她肚子已经很大了,即使再宽大的衣物也不能遮掩她的身形了。 将近两个月她没有踏出院子一步,皇额娘哪里也总是巴赫替她挡着,夜驰公务在身抽不出时间来看她,而美夕那里也因为肚子越来越大被夜驰勒令不能出宫了,这段时间她虽然没露面倒也没引来什么人。 而她也因为胃口变大身形愈加丰满,看起来多了几分已婚女人特有的韵味。 而她的变化也一分不拉的落在巴赫的眼中,巴赫虽然没在说出什么表白的话,可眼神却一日比一日更炙热,更*。 有好几次夜离都感觉到巴赫火辣辣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虽然自己故意不去看他,可身子却在他的注视下变得不自然起来,脸上火辣辣的。 这日夜离刚刚午睡起身,却不见裕安在外面候着,自从自己身子日益沉重这丫头恨不得片刻不离的在自己身边守着,往常自己午睡的时候,裕安不是在一旁打盹就是坐在外室赶做宝宝的衣服。 身子虽然不方便,夜离还是自己下了床,然后披上一件衣服打开房门,却见裕安正在假山旁边站着像是在与什么人说话,微凉的风在外面刮进来,夜离觉得身子一凉急忙唤了声,“裕安,你站在那儿做什么?” 裕安身子晃了一下,有些慌乱的转过身来,“公主,您醒了?我这就过去。” 说罢冲着那人说了句什么就急急忙忙的往这边跑过来,夜离只看见一个人的衣角晃了一下,那袭藏青色的袍子一看就是男人的衣裳。夜离心头闪过一丝疑惑,可冷风一阵阵的往人衣裳里钻,而夜离只是穿着睡衣披着一件厚袍子就出来了根本就挡不住这秋日里的凉风,身子打了一个冷颤,夜离也忘了刚刚看到的男人急忙裹了衣服往屋里去了。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风正是冷人的时候,你怎么批了件衣服就出去了,”裕安一进来就忍不住的碎碎念,“你现在可不能受一点的风寒,若是伤了身子可得受好大的罪呢。” “刚刚起身的时候没看到你,”面对着裕安的碎碎念夜离却很意外的受用,脸上泛起好大的笑容看着裕安,“对了,你刚刚在那里和谁说话?” 裕安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急忙走到屏风旁边拿起夜离的衣裳,“哦,没谁,不过是宫里来的太监。” “宫里来的?”夜离张开胳膊由着裕安忙前忙后的给自己穿衣裳,“谁派来的?皇额娘吗?不会宣我去宫里吧?” “不是,”裕安呵呵一笑,“现在公主听到跟皇宫有关的事情总是很紧张,尤其是听到皇后娘娘三个字。” “死丫头,只会笑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最怕什么,”夜离嗔道,“快说,到底是谁派来的?说了什么?” “是皇上派来的,不知道上次美夕公主回去之后给皇后娘娘说了什么,皇后娘娘竟然去皇上那儿请了旨,说是允许公主在宫外另立府邸,只要经常回宫看看就好。” “真的?!”听了这个消息夜离简直称得上是欣喜若狂了,能在宫外居住不知道有多么方便呢。 “是啊,”裕安也很开心,这样的话,将来就算她嫁了人也能随时来看公主了,“刚刚那个太监就是来说这个的,还说事情有些突然,不能给公主另建一个公主府,皇上让公主暂时在这里住着,等过一段时间再给公主建府邸。” “公主府不公主府我倒是不在乎,能在宫外住就好,”夜离不在意的拍拍手,“你就给那小太监说,皇阿玛不需要为我在建公主府,劳民伤财的,这儿就很不错,只要在立个牌匾就好了。” “恩。”看着夜离开心的样子,裕安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欢喜。 只要能看到公主开心的样子就好,至于…… 算了,反正她是为了公主好,而且公主自己的意思不也是这样吗?只是公主狠不下心去说的话就让她去说好了! “还有还有,一定给皇阿玛说,这牌匾上的字要他的亲笔才行!”夜离扬扬头有些得意的加了一句。 “好!好!好!”裕安见她这幅样子不由的笑了,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只要是公主提出来的,皇上每个不应的,过不了几日 这牌匾就能挂上去了。” 裕安这话算是说到夜离心里去了,她的脑袋不由得又太高了几分,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当初自己还犹豫着要不要做皇上的女儿,一来是担心正牌公主出现,二来是因为崔氏的原因,不想再对别人付出亲情。 可后来自己才知道当初的担忧有多么多余,皇阿玛和皇额娘简直对她太好了,凡是她提出来的没有不答应的,而且那种血缘之间才有的感情在穿越之后自己才真正体会到。 所谓家人就是如此了,为对方付出一切,不隐瞒,不欺骗,不求回报。 第二百零九章 我怎样你会关心吗 皇上的动作果然很迅速,没过几日,由皇上御笔亲封“公主府”三个大字的牌匾就挂了上去。 夜离不方便露面,裕安指挥着小太监们将牌匾挂了上去,巴赫则买回好大一串爆竹就算没有什么隆重的典礼也要把立公主府的事情弄得热热闹闹的。 夜离这个当事人不怎么看重的事情,偏偏这两个人重视的很。 “往左边一点,在来一点,”裕安站在公主府前细细的看着,生怕那几个小太监把牌匾挂歪了,“哎呀,左边低了低了,高一点,高一点……” 巴赫将爆竹挂好竖在一旁,看着裕安专注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本想过去帮帮忙,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也不知道该怎么插话,一时间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只得僵在那儿愣愣的看着裕安在那里指挥。 巴赫突然间生出一种无力感,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夜离的坚强后盾,这个只有两个女人的家总是离不开自己的照拂,所以一直以来,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一些做法有失稳妥,可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催眠下还是将心中的顾忌打消。 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这个家并不是什么都离不开他,至少现在就不是。 裕安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可一直以来她所做的所想的都不比自己少,只是自己总是把她看成女流之辈,把她忽略掉了。 “裕安!”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青岩有些欣喜的声音传过来,巴赫回头一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个消息的青岩手里拎着些酒和食物正一脸讨赏的看着裕安。 “你过来了,”裕安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匆忙吩咐小太监们将牌匾钉的结实一些便往青岩那边去了。 巴赫看着两个人亲亲密密的样子,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他的视线在一次落到青岩手中的食物上,眼神闪了几下便转开视线往公主府内走去。 其实公主府算不上大,至少与巴府比起来简直是小的可怜。可就这么大的地方,巴赫第一次觉得有些生疏有些不自在有些找不到归宿的感觉。 他本想回自己房间里待一会儿。可实在不想自己面对一室的冷寂,他盲目的在院子里逛了一会儿竟不知不觉的走到秋千架那里。 秋日的阳光下,那绿色的藤蔓早就变得枯黄,在配上有些光秃的枝干和弥漫着颓废气息的草绳竟有些凄凉的感觉。 往日的生机勃勃早就随着气节的变幻逐渐消散,伴随而来的只是一日更甚一日的灰败。 那日自己不过偶然间听到她对秋千架的喜爱,才会如此费尽心机的培养藤蔓移植过来,就是只是得到了她片刻的喜悦。巴赫也觉得值得了。 他慢慢走过去,伸手抚摸着藤曼上的枯叶,一双大手逐渐收紧。 这个秋千架自虽然出自他的手,可他一次都没有坐过。 在他心里。这个秋千架是专属于夜离的,是神圣的,不容别人亵渎的,即便是他自己也不可以。 可现在他突然生出一种想要靠近的,不为别的。就为这上面残存的那一丝她的气息。 算起来,他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跟她说话了,即便住在一个院子里,他也已经好几日没出现在她眼前了。 多少次他疯狂的想要靠近她,想要看看她。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眼,可是当这种冲动浮现在脑海中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提醒他:她不喜欢你,不想看到你,更不想面对你,不要惹她的厌倦。 那些冲动就会在瞬间被冰冻,消散了。 巴赫在秋千架上坐下来,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不愧是她喜欢来的地方,即使这样狂傲的秋风也没能把她的气息带走。 鼻子里充满她的味道,巴赫觉得放松起来,唇角不由弯起一抹弧度,这大概是这几日以来在他脸上出现的第一个笑容了。 “做秋千的感觉不错吧?” 巴赫正肆意的享受着,突然间背后传来夜离的声音,就像自己心底不想让别人发现的小秘密被人窥探一样,巴赫慌了一下,转过身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宫里的太监就在外面,巴赫以为夜离为了避嫌不会出房间,所以才会这样大胆的在这里松懈一下。 好像没有看到他惊慌的手足无措,夜离一边往他这边走来一边笑着说,“在秋千上总有一种即将飞走的感觉,就像变成仙子一样,所以我特别喜欢秋千。你觉得呢?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感觉?” 这几日她又胖了一些,可就算是胖了,她仍然是玲珑有致的,尤其是一日比一日大的肚子也有一种别致的性感,她对他来说,果然是致命的毒药。 就是只是普通的微笑,也足以让他毒发身亡了。 这个女人,也许从来不知道她的魅力有多大。 尤其是她那双葡萄一般黑亮的眼睛,总有一种将他吸进去的魔力。 “额。”此刻的她对他来说诱惑太大了,巴赫的脑海中全都是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至于刚刚她说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进去。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巴赫从秋千上下来,“你坐下吧。” “好,”夜离轻轻一笑,眼睛在他脸上转了几下,“这几日没怎么见你,你去那里了?” “没去那里,”巴赫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之前夜离不是没有这样看过他,可现在巴赫总觉得不自然,他在石桌旁坐下来,“府里有些事情。” “府里?”夜离伸手抚了抚额前的碎发,脸上闪过一丝疑虑,但这丝疑虑很快消失了,转而换上一个大方得体善解人意的笑容,“巴赫,巴府有事情你尽管去忙,毕竟你是巴府的少爷,我这边没什么事儿,你不用这样累的。” 巴赫抬眼看着她,继而低下头去,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果然…… 她果然是那样想的。 “好。” 巴赫轻轻应了声,没在说话。 其实夜离不过是担心巴赫两边跑身子会吃不消,公主府虽然有裕安,可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沉重,只依靠裕安自己是不可能的,而她除了裕安和巴赫之外并没有可信任的人。 现在的她,根本离不开巴赫了。 她还想说这边有事情会让裕安去找他,可看他垂着头,话也不如以往那般多了,更不会跑过来故意跟自己亲昵,虽然这一直是她想要的,可巴赫真的变成她期望的样子了,夜离却觉得有些不适应了。 甚至连开口请求帮助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以前她根本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也不会在巴赫面前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可不过几日不见巴赫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对她有了淡淡的疏离,那种被人生疏的感觉令人很不舒服,尤其这个人是巴赫。 夜离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有些别扭,有些惊慌,有些失落,有些惶恐,甚至会害怕,会不舍,会酸涩。 夜离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缓解一下的时候,巴赫轻轻站起身来,“外面的事情应该差不多了,青岩也过来了还带了些食物庆祝一下,我出去看看,外面风大,你还是回房间吧。” “好。”他这样一大串话蹦出来,夜离没有准备所以有些懵了。 可他却像没看到她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一般,转过身没有丝毫留恋的走了,夜离越发觉得纳闷,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是说巴赫自己想通了,觉得自己确实不是适合他的女人了? 这样的疑虑一直延续到一起庆祝的时候,夜离有孕在身不能碰酒除了她之外,三个人兴致都很高的喝了好多,至少裕安和青岩是兴致高的。 巴赫虽然喝了很多酒,却一直冷着一张脸看不出有没有兴致,至少在夜离眼里,巴赫有心事,他不开心。 几巡之后,几个人明显高了,就连裕安这收敛的性子也喝的一脸通红与青岩笑闹着,巴赫的脸上也出现了醉意,可他仍然一杯接一杯的往自己的嘴里灌酒,甚至他的筷子都没有动一下。 “你怎么了?”看着他这副样子夜离有些担心,在他举起酒杯准备往嘴里倒酒的时候,夜离伸手抓住了他,“你喝的太多了,在这样下去身子会喝坏的。” 巴赫醉眼迷蒙的看着她,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微笑,“喝坏?那又怎样?我怎样你会关心吗?” “……”被他这样呛人的话给闷了一下,夜离呐呐的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她发愣的时间,巴赫已经挣开她的手将酒倒进自己的嘴里。 巴赫果然有心事,夜离的眉头死死额拧起来,可这几日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巴赫怎么突然间这个样子了? “你到底怎么了?有事情不要闷在心里,讲出来会痛快一些。” “你不知道吗?”巴赫又喝了一杯,有些讥讽的看着她,“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说完他看着旁边闹得开心的裕安和青岩两个人露出一抹羡慕的目光,看了一会儿,他突地站起身抱起一坛酒就出去了,不曾看夜离一眼。 第二百一十章 醉酒 夜离莫名其妙的看着古怪的巴赫,她好像也没招惹到他吧? 为什么她总感觉巴赫对自己带答不理的,而且,好像很忽视她的存在。 不过是挂个牌子,常日里温柔大方的裕安也借着酒劲儿耍起了酒疯,青岩更不用说了,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简直就是个超级扩音器,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没玩没了! 夜离被他们吵得头疼,干脆出去透气去了。想想刚刚巴赫那番话,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可是到底自己错过了什么呢?她很肯定巴赫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到底是什么呢? 不行,她得过去看看,那个男人抱着一坛子酒,指不定在房间里喝成什么样子呢! 主意已定,夜离快速转身往巴赫的房间走去。 自从巴赫帮到她的府中,虽然两人经常碰面,可夜离从来没有到巴赫的房间里去过,之前是顾及两个人之间的暧昧,可现在却也顾不得什么了。 房门是虚掩的,夜离一推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刺鼻酒味熏了个彻底,好不容易等呼吸顺畅了,夜离才往房间里看去。 在她的印象里,单身男人的房间里总是脏脏乱乱的,桌子不整理,床铺不折叠,地面不清扫,甚至空气里都是臭袜子的刺鼻味道。 可令人出乎意料的,巴赫的房间里却是整整齐齐的,除了刺鼻的酒味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令人头疼的味道。 当然,除了那一桌子的狼藉之外。 原本她以为只有青岩买了食物,原来巴赫也准备了的。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拿出来呢?跟他以往的作风相差径庭。 看着趴在桌上蒙头呼呼大睡的巴赫,夜离的心里有些怜惜,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闹什么别扭?弄得自己难受不说,还把自己整成这个样子。 夜离轻叹一声,径直走过去收走了桌上的酒坛和残羹剩饭,谁知道这个男人在熟睡之中耍起酒疯会不会弄得一身脏污? 反正没人给他洗衣服。她也是为他好,省的大冷的天他一个男人泡在冷水里笨手笨脚的洗衣裳。 直到乱糟糟的桌子恢复之前的清洁,夜离才松了一口气,在她整理东西的空当,她还特意打开窗户散了散空气中令人发晕的酒气,这会儿屋子里的气息可是清新多了。 夜离满意的拍拍手,视线落在他穿的单薄的衣衫上。 这个样子睡过去。会不会受凉?! 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可没什么力气把他一个身强体健的男人搬到床上去,不过给他披个小毯子还是可以的。 在床上拿过一张毛毯披在他身上,夜离才松了一口气。 “别走!”夜离的手刚刚离开他的身子,一双大手就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臂,“离儿,离儿……” 夜离的心咯噔一下,她条件反射的看向他。 “离儿。离儿……”他醉眼朦胧的看着她,微醺的眸子里满是痴情、不舍、恳求还有一丝渴望,“离儿,别走。” 夜离简直吓呆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这一声声的痴情简直要把她的心给唤的沉醉其中,她简直要沉醉在他温柔的目光里了。 可突然间,李珵琰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夜离忽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身子转过去背对着巴赫。“你,你喝多了,你,你好好休息,我,我先,我先回去了。” “别走!”巴赫的声音高了一分,高大的身影直接把她笼罩起来。“离儿,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我,我……”夜离惊慌的看他一眼,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没有躲你。” “你有!你有!”巴赫激动起来,一双眼睛指控似的看着她,此刻借着酒劲儿,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下意识的,他直接抱住她柔软的身子,“离儿,我对你是认真的,真的!” “你不要这样,巴赫……”夜离有些艰难的推着他的大手,她觉得自己一颗心就要蹦出来了,除了李珵琰她从未与别的男人亲近过。 对于巴赫她虽然没有反感,可那也不意味着自己可以接受他,尤其是此刻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李珵琰,这样与别人亲密的动作让她觉得对不住李珵琰,甚至是有些羞辱感。 “巴赫,你不要这样!”夜离有些焦急,一个喝醉的男人,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你不要这样,你碰到我的宝宝了!你弄疼我了!” 听到她的话,巴赫一怔,一双大手逐渐放松了力道,在她的腰上滑下去,“对不起,对不起,离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想这样的。” 身体得到自由,夜离的心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她后退了几步,大大的眸子里充满了惊慌和戒备。 “你在害怕我?”看清她的戒备,巴赫不可置信的拧着眉头,接着他自嘲的一笑,有些讥讽的说,“那些话果然都是真的,既然如此,你走吧,我会顺从你的心意,你放心吧。” 夜离虽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此刻的巴赫充满了危险的气息,至少让她觉得恐惧。酒精迷惑人的心智果然是正确的,他现在根本就是不清醒了,也不是他们彼此坦诚的好时机。 “你快些休息吧!”丢下这句话,夜离落荒而逃。 “呵呵,呵呵,呵呵……”巴赫低笑几声,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心果然没有我的一席之地,哈哈哈……” 狂笑过后,巴赫终于归于平静,“我会离开你的世界的……” 夜离还想着等巴赫精神好些在与他谈谈,可显然巴赫并没有什么想要跟她说的,就算她三番五次的找机会与他说话,他也总是草草的敷衍她几句就扬长而去。 他们之间又恢复了之前的生疏和冷漠,就算再迟钝,夜离也看得出巴赫在躲着自己。 这样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夜离虽然苦恼于两个人的关系,可随着临盆之日的迫近,她也是在没有精力去想那些了。 因为她像所有的孕产妇一样,有些焦虑症的症状。 可此刻并没有李珵琰在身边陪着,所以夜离的心情总是不能平静下来。 好像上天对于她这几个月的平静生活有些不满,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在快要生的时候,公主府外的街道上突然间变得沸沸扬扬起来,好不容易让裕安出去打听打听,却不想得来的消息让她惊讶,惊慌。 爷爷和李珵琰竟然寻到辰阳来了。 其实在她躲在这里的时候,就知道迟早会有这样一天。 可她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赶得这样凑巧,偏偏等到她快要生的时候,没有精力与他们躲猫猫的时候,这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吗? “你怎么了?!”正当她焦急的时候,巴赫却突然间过来,甚至一反常态的主动跟她说起了话,“哪里不舒服吗?” 夜离摇摇头,又点点头,一脸焦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给巴赫解释。 难道要跟他说自己的男人找到这里来了?那他会不会激动的冲出去把李珵琰暴打一顿?或者是把她藏起来不让她面世? 哪样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你点头又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没事儿,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巴赫,你要帮帮我,”夜离把心一狠,眼睛一闭,“我的男人来找我了。” “……”巴赫沉默了一下,然后看她一眼,“他是谁?在哪里?” “他是曼陀国的太子,此刻就在府外的街道上寻我呢,”夜离乞求的看着他,“你,你能不能……” “好。”巴赫不等她说完就点点头,“你等我。” 说完不顾目瞪口呆的夜离就扬长而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夜离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好像没有说她要他去做什么。 那他刚刚那声好是指什么? “喂!巴赫!”夜离费劲的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大喊,“你去做什么?我可不是让你去跟他打架~!你快回来啊!” 巴赫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歇,他甚至背对着夜离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 这个男人到底去做什么了。 “裕安,你快跟过去看看,”夜离有些着急的把裕安推到门外,“这个男人太不正常了,你出去看看,别让他们起了冲突才好。” 裕安本不放心夜离的身子,可她到底也担心巴赫会对自家太子爷做出什么粗暴的事情来,犹豫片刻她最终还是把夜离按到椅子上坐下嘱咐了几句,就冲出去了。 夜离简直后悔自己刚刚对巴赫说那些了,她本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继续躲还是由着李珵琰找到自己,可现在事情已经超出她的想象了。 巴赫那个脾气她是清楚的很,李珵琰在巴赫的心里就是个大情敌,这个男人怎么能容忍自己的情敌出现在袭击喜欢的女人身边呢? 希望事情闹得不要太大才好。 就在夜离焦躁不已的时候,院子里就传来沸沸扬扬的声音,接着一个年迈的声音和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声音就在房间外面响起来,“离儿!” 第二百一十一章 昏厥 听到那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夜离的身子一颤鼻子一酸,眼泪就止不住的留下来。 她冲着那声音看过去,爷爷正激动的看着自己,手下的拐杖也跟着颤抖起来,不过将近八个月未见,爷爷的身形佝偻了许多,连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几许。 爷爷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跟她的离开有关系呢? 夜离噙着泪水看着夜老爷子,心里生出几分愧疚来,“爷爷……” “离儿,我的好孙女儿!”夜老爷子一双老眼也生出几分湿润的意思,声音含了几分颤抖,“这八个月来,你让爷爷好找啊!” “爷爷……”夜离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夜老爷子这含着几分指责的话,当初离开曼陀国,实在是她一时的冲动,八个月时间过去了,若说没有后悔是不可能的。 “你的肚子……”夜离正与夜老爷子诉说离情的时候,一个有些迟疑,有些惊讶的声音传过来。 夜离眼角一跳,说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滋味,他的视线紧紧的胶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眼睛里的惊疑,愤怒,恐惧,相互交织着。 离别八个月,本以为这个人早就被封在心底不复见天日,可在此相见,为什么心里还有那种悸动,期待,委屈,渴望呢? 她清楚的记得,那年她初到曼陀国,怡红院如妈妈的翡翠阁里,自己一脸坚定,他缓缓自屏风后踏出,脸上带着令人无法忍受的讽刺和忽视。 那时的她。对这个一脸狂傲的男人有说不出的厌恶。 可不过几日,自己竟沦为他的侍妾,虽然不曾有过肌肤之亲,但是他对自己的占有欲显而易见。直到那日。自己一曲飞仙舞毕,素臂轻扬,细腰纤纤,那舞衣上的流苏在自己腰间微晃。突然间,一见衣服从天而降铺天盖地的将自己蒙起来,恍神间,自己已经被眼前的男人抗在肩上,那日除了自己的反抗和两人如同钟鼓般的心跳声之外,她什么都没听到。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自己中了这个男人的毒了。 都说女人妖艳如同罂粟,可男人的性感何尝不是如此呢? 后来他一次一次想要侵犯她,她奋力反抗。可一个弱女子怎能敌得过男人的力气?若不是他心底那份怜惜。自己恐怕早就被他吞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那个男人。面上冷酷无情,可若说他对自己无情,那是谁都不会信的。 可就是这样疼她宠她。给她一个誓言的男人,却为了另一个女人狠狠的将她推离。 那个时候。有谁能明白她的心有多痛? 她想过,当时自己若是一头撞死在他面前,他的心底会不会有那么一丝愧疚,一丝怜惜,以至于后来的生活,想起她会不会像想起紫嫣那样痛不欲生呢? 可即便是这样,自己也不忍心就这样离开他的生命,不是舍不得自己的生命,而是一想自己再也看不到他的面孔,就觉得万箭穿心。 在辰阳的这八个月,自己虽然极力的阻挡关于他的消息,可她自己清楚,自己比裕安更心急如焚的等待他的到来。 可他真的来了,自己却心生怯意了。 “珵琰……”夜离看着她,喃喃的出声,可在下一秒却是脚下一软。 “王妃!” “离儿!” “哎呦,我的宝贝孙女儿!” 三个不同的声音同时传入她的耳朵,与此同时,她模模糊糊的看到在他们背后,那个长相粗狂眼中却带着无限担忧的男人冲她伸出手,下一秒,那只手却无力的垂了下去,夜离感觉自己的身子被那个久违的双臂包围起来,自己的视线被李珵琰焦急的面孔挡住,她两眼一黑再也没有了意识。 “血!太子爷!血!好多血!”裕安看着夜离裙襦下湿哒哒的红色液体脸色苍白,嘴巴大张,除了血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显然是吓坏了。 “怎么会这样!”目光触及那耀眼的鲜红色,李珵琰眉头死死的锁起,一双手开始微微颤抖,他从未面对过这样的状况,更何况是自己心爱的女人面临这种危境,他脑中除了恐惧还慌乱之外便是一片空白。 更何况这个孩子,来的不明不白,他清楚的记得夜离离开东宫的时候并未有身孕。可是八个月之后,她却有了孩子,那么这个孩子是谁的? 那个一脸粗狂却掩不住英气的男人? 单凭男人的直觉,他看得出那个男人对自己的离儿有想法,若不是突发这种状况,他真的会冲上去对着那个男人狠狠地挥起拳头! 夜老爷子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好在他是过来人,短暂的慌乱过后,夜老爷子首先反应过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接生婆!” 不等他的话音落下,一个身影在他们眼前一晃,他们眼睛一花一个人便像箭一般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裕安也反应过来,连忙应了一声下意识的跟出去。 “腿脚倒是快,不错,不错。”夜老爷子连连称赞了几声,随即反应过来此时不是称赞这个小子的时候,连忙走到李珵琰身边抓起夜离的手掐住她的脉搏。 听得夜老爷子这番话,又看到那人因担忧而变得慌乱的脚步,李珵琰的心疼突地生出一股无名火,对着跟过去的裕安喊道,“他既然去了,你还跟过去做什么,还不过来好好照顾太子妃!” “太子妃”三个字被李珵琰故意咬的很重,像是对着那个男人宣誓主权一般,果然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那个男人的身子僵了僵,随即他的脚步沉重了一下,再也没有刚刚那样的慌乱。 李珵琰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双臂一紧将昏迷的夜离抱起来往房间里走去。 “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将夜离放在床上,李珵琰唬着一张脸看着裕安。 “刚刚那位是巴赫公子,太子妃的朋友。”将近八个月未见,李珵琰身上的戾气又多了一分,此刻又故意这般虎着脸,裕安自然害怕说话的时候也有些小心翼翼,竟然有了几分心虚的味道。 “哼!”将裕安的神情尽收眼底,李珵琰冷哼一声,眼中的讥讽和狐疑一览无余,“难得太子妃有这样亲密无间的朋友,我见他在公主府来去自如,显然对公主府的地形了如指掌,什么样的朋友会让太子妃如此信任依赖?” “太子爷,不像您想的那样……”裕安一怔,没想到太子爷会误解太子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哼!现在也是你问这个的时候!我老头子就知道你这个男人靠不住!”夜老爷子不满的瞪了李珵琰一眼,接着对裕安道,“你休要在这里跟他说这些,没见离儿动了胎气了吗,还不快点去烧开水,一会儿要用的!” “哎!奴婢这就去!”听到夜老爷子的话,裕安如获大赦连忙慌慌张张的跑出去。 “记得多烧些!” “哎!” “这也算是公主府 ,只有裕安一个下人,也不知道这辰阳的皇帝老儿怎么想的,”夜老爷子四处打量了一番,视线才极不情愿的落在李珵琰的脸上,见他脸色的担忧和惊惧并未散去,想必心里还是有离儿的位置的,夜老爷子的表情才缓和下来,“你不用多想,离儿出走八个月了,可我老头子刚刚给她把脉的时候,她的身孕却是足月的了,这说明,离儿在离开东宫之前就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真的?!”李珵琰惊讶的抬起头,丝丝喜气蔓延上他的面孔,“你是说,离儿腹中的孩子,是我的?!” “不是你的难道是刚刚那个小子的?!”夜老爷子狠狠地白他一眼,“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的孙女儿!” 此刻李珵琰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里,哪怕夜老爷子跑过来在他头上狠狠地敲一下,他也会看在夜老爷子亲自将这个喜讯告诉他的份儿上不跟他计较。 东宫有身孕的人不在少数,娇娘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虽然她生产的时候自己也高兴,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而小扇的孩子虽说是他的,可那个时候,自己每次看到小扇日益隆起的小腹就会觉得头疼,甚至不想见她,当初那个孩子没了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也会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对于离儿的亏欠,他虽然不曾说过什么,可都是刻在他的心里的。 而这次就不一样了,这次是他和离儿的骨肉,这个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无数次他都想象着这个孩子来到世上的样子,如今得偿所愿,让他怎能不欢喜?! “怪不得惠娘说离儿走的时候身子不舒服,经常会吐,那时候就有了孕妇的反应了,你的人要是快一步,也不用让我的离儿在外面受这样的苦,说起来到底是你的人没用!”夜老爷子的眼睛又在李珵琰的身上剜了几眼,他的离儿身子还是这样瘦弱,一会儿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生孩子,而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进厨房的主儿,这又得麻烦他老头子,“哼!你看着离儿点,我去给离儿炖参汤!” 第二百一十二章 生子 夜离再次醒来时周围已经围了好多人,接生婆,裕安,几个面生的侍女,就连李珵琰也在。 夜离动了动眼睛,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力气,“裕安,我怎么了?” “太子妃,您就要生了,快,把参汤端过来,让太子妃喝了好生孩子,”裕安一边冲一旁候着的侍女道,一边在夜离的后背上垫了个软枕,“太子妃,喝些参汤吧。” 自己的临盆之日还有几天,怎么就突然间要生了呢?夜离记得自己仍有意识的那一刻,大腿上似乎有湿热的触感,虽然不确定,可看裕安此刻的阵仗心里不由生出几分焦虑来,“裕安,我记得我昏倒了,我是不是摔到了,我的孩子没事吧?!” “你没有摔倒,孩子也没事儿,”裕安没有答话,倒是李珵琰抢着道,“你安心生孩子就好,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李珵琰已经多长时间没有这样温柔的跟她说话了?或者说,这张脸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了,她清楚的记得,这个人留给自己最后的回忆便是一脸的冷漠,一脸事不关已的样子。 那日自己被田媞那样污蔑,他不曾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话。 而此刻他却一脸温柔的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一切交给他?! 一切交给他吗?她还敢吗?! “刚刚太子妃晕倒的时候,是太子爷接住了太子妃,所以太子妃并没有摔到,也没有伤到孩子。”裕安的话在耳边响起,夜离看向她,裕安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只是太子妃情绪波动太大。动了胎气,怕是要早产了。” “来,喝点参汤吧。” 夜离就着裕安的手将一大碗参汤喝下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子。此刻她虽然情绪不怎么好,可她也不会拿自己腹中的孩子开玩笑。 一碗参汤下肚,夜离的脸色也有了几分红润,依照接生婆的吩咐躺下来,她清楚的感觉到阵阵宫缩带给自己的痛。 这个孩子,终于要来到这个世上了。 看一看这世上的蓝天白云,看一看鸟语花香,看一看他的额娘,看一看他的阿玛。 虽然疼痛已经开始了。夜离的脸上还是带着几分期待和喜悦。 原本她还是与李珵琰斗气的。也想着将李珵琰轰出去。可一想这个孩子是他的,他也有看看这孩子的权利,更何况怀着孩子的时候。她每时每刻都在想他,女人怀孕生子。原本就离不开男人。 随着宫缩的加重,夜离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生生撕裂了一般,那种疼痛瞬间将她扑倒甚至不曾给她准备的时间,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汗水,就连刚刚因为喝参汤而浮出的红晕也悄然散去,她的脸色恢复之前的惨白。 “啊!”夜离忍不住大喊一声,手指紧紧的攥住裕安的手。 “太子妃,忍着点儿,用力啊!”裕安虽然被夜离抓的生疼,可看到夜离奋力生子的样子心中有些焦虑,可此刻她除了给夜离加油打气之外并做不了什么。 “对啊,太子妃用力,用力,可以看到孩子的头了!”接生婆一边观察着夜离身下的情况,一边让夜离用力。 “真的吗?可以看到头了?”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李珵琰冲过去一把拉开一个产婆,“我看看。” “太子爷不可啊!这于礼不合!”那个被李珵琰拉到在地的接生婆愣了愣,接着喊道。 “李珵琰!你,你,”夜离瞠目结舌的看着趴在床边的李珵琰,有些羞嚇的红了脸恨不得把双腿紧紧的闭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太子爷不可啊。”裕安也跟着劝道。 “有什么不可的,我看看自己的孩子有错吗?再说了,这个女人,我哪里没见过。”李珵琰身子动也不动,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夜离的下身,毫不在乎的回道。 “这……”纵使给无数人接生过,众位接生婆还是没有遇到过这种突发状况,更何况这个初为人父的准爸爸说的话听上去并没有什么错,一时间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什么。 就连裕安也怔在那儿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不经人事的她甚至红了脸。 “你这个该死的男人!”夜离气不打一处来,因为情绪波动使得宫缩愈加剧烈,夜离一时没有准备大喊出声,“啊!痛死了!” “离儿,离儿,你怎么了?!”夜离叫的突然,李珵琰没有准备吓得心脏几乎都要蹦出来了,他慌忙跑到夜离身边坐在床上双手包住夜离乱挥的小手。 “你这个混蛋!谁说这个孩子是你的了?!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从未见过脾气如此火爆的产妇,也未见过行事如此诡异的男人,从最初的惊愕中反应过来后才发现孩子已经出来大半个头了,“太子妃,用力,孩子就快出来了!用力啊!用力!” 而夜离却浑然不觉,只觉得自己被李珵琰刚刚那番行径气的要疯了,双手挣脱李珵琰的限制,长而尖锐的指甲在李珵琰的胳膊上划出几道血痕,“你这个混蛋!你除了让我伤心还会做什么?!你不是抛弃我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你这个负心人!没心没肝的混蛋!你不得好死!你不是人!我们母子都是被你抛弃的!你没有资格看我的孩子!” 事情发生的突然,裕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夜离的情绪波动太大,万一…… “太子妃这样,力气全用在给太子爷发脾气上了,这孩子还有没有力气生?” 被裕安问话的接生婆茫然的看了看裕安后,摇了摇头,随后又看了看夜离的身下,点了点头。 裕安看的糊涂,只好问道,“您这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 接生婆看着裕安并不做声,接着她的视线落在夜离的身下。 “哇……”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声想起。 屋子里的众人都像被失了定身术一般愣住了,就连在外室被两个人的吵闹声闹得焦急的团团转的两个人愣在那里,尤其是巴赫,刚刚抬起的腿像是僵住一般凝固在空气里。 “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了,裕安一脸喜气的走出来,看着巴赫的滑稽样不由得噗嗤一笑,“老爷子,巴赫公子,太子妃生了个小世子。” 室内。 夜离呆呆的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小小的软软的婴儿,仍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孩子是在我肚子里生出来的?!” “净说些废话,”李珵琰的视线自孩子的脸上抬起,他伸手将夜离额上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捋到她的耳后,“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难道是我肚子里出来的?” 夜离被他逗得扑哧一笑,嗔了他一眼反问,“难道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 话一出口,夜离脸上一热才觉出有些不妥,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周围的侍女生怕自己这话被人听去笑话了,却见周围的侍女各个都忍着笑,瞬间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变得火烧火燎起来。 李珵琰见她这样娇羞的样子,不由坏笑出声,手指有些暧昧的划过她的小腹,“你说的是,这孩子确实是从我肚子里跑到你肚子里去的。” 夜离被他撩拨的一个激灵,伸手狠狠的拍掉他胡乱动作的大手,偷偷憋了眼周围的侍女,“你不在东宫好好守着你的贴心宝贝,巴巴的跑到辰阳来做什么?!” 面对她的似羞似怒的样子,李珵琰难得的好心情,“我的贴心宝贝若在东宫,我还巴巴的跑到辰阳作甚?!” “这八个月来,我一直再找你,”李珵琰收起玩笑的样子,抓住夜离的手,认真的看着她。 屋内的侍女见状连忙退了出去,弥漫着血腥气息和汗水味道的房间里,只剩下这一家三口。 “我知道当初伤了你的心,可我对田媞从来都没有感情,我若对她有情,皇额娘将我们关在一个房间的时候我就不会那样撑着了,离儿,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 “胡说!你的心里若是有我,当初她在众人面前中伤我的时候,你就不会不开口替我说话了。” “那时我们在吵架,我气你不知道服软,那个时候我不会等你开口求饶罢了,若你真的因此受了什么伤害,我是定不会放过田媞的。” 夜离冷冷一笑,不再接话。 李珵琰这番说辞,她显然是不会相信的。 “这八个月来,我一直与爷爷在一起,田媞虽流着夜家的血脉,可因她伤害你,爷爷恨透了田媞,就连崔氏也被夜老爷子赶回蜀中的一个别院里,此生与她不复相见。崔氏因为包庇亲女尚且如此让爷爷厌恶,我若真是对田媞有情,爷爷怎能容忍我在他身侧?这八个月,我与爷爷一直 没有放弃寻你,从豫州到凉州,从凉州到蜀中,这一路,我们费劲了多少心思才在一个醉酒的商人那里得到你前来辰阳的消息?就连柴煜都为了寻你,足足有三个月没有与黎素素见面了。这样,你还不相信我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 幸福的结局 夜离沉默了。 是啊,她不相信他,却也相信爷爷。爷爷在她身上付出了多少感情,她心里是知晓的,李珵琰若是对田媞有情,爷爷自然不会与他同行。 只是可怜了柴煜和黎素素了,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的分离,黎素素和柴煜对她是不是心生不满了。 心里相信了他的话,脸上确仍然强作不快,夜离看也不看他,“那田媞呢?” “田媞已经被我驱逐出东宫了,皇阿玛和皇额娘也知道了她的用心,心里对她更无好感,听说她回了蜀中,只是不知道爹爹有没有接受她。” 想起夜甲贤的性子,对自己一个养女夜甲贤都能这般疼爱,更何况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了,爷爷是个热血性子,接受不了如此肮脏的孙女是因为隔代的缘故,再者田媞小时候带给夜老爷子的感觉太过美好,如今这份美好尽失,爷爷不过是痛心罢了。 而自己的性格颇得爷爷欢心,况且自己一出现就被爷爷视若亲生,田媞虽是亲孙女儿,却没有这般好的机遇罢了,“怎么说也是亲生骨肉,哪怕变得再不堪,爹爹到底是她的爹爹。” 李珵琰有些惊讶她的淡然,“你倒是看得开,你是对崔氏付出真感情的,崔氏那般待你,你不伤心?” “伤心归伤心,”夜离淡淡的笑了,微微转头看着睡得香甜的孩子,“如今我也是母亲了,明白母亲的感受。” 小小的孩子总是白白的软软的。他记得娇娘生下四哥的遗孤时,也像现在这样,唯一不同的是心境变了,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女人,这个孩子,是他们的孩子。 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柔情,那种感觉就像心化成一滩甜糯的糖水。他伸手轻轻的抚着夜离的脸颊,“离儿,随我回去吧。” 夜离轻抚孩子的手顿了顿,眼中不由流出几滴泪水,过了几息的时间,她的手才动起来继续抚摸着孩子,“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呢。” “什么事情?”没有办得事情,李珵琰的脑海中不由浮出巴赫的身影,他紧张的攥了攥拳头。“是不是和巴赫有关?” “巴赫?”夜离有些吃惊的转过身来。尤其是看到李珵琰的紧张更是不解。“关巴赫什么事情?我说的是裕安。” “裕安?”李珵琰有些惊讶的挑起眉,有些狼狈的将自己的紧张收起来。 两个月后。 公主府锣鼓声不绝于耳,夜离笑着看着逗弄着孩子的黎素素。“你就当真这般等不及么?不过三个月不见就这样巴巴的赶过来,还说什么是想我。你这话,我是疯了才会相信。” 黎素素笑着抬起头,倒也不含糊,“太子妃这话可是说对了,那个时候太子爷当真是疯了,自己见不到太子妃,也勒令属下有家室的人不许相见,这样的命令,可不是变态么?这下倒好,自己与太子妃见到面了,能回辰阳的属下们都回去与家人相见了,就属柴煜不能回去,倒巴巴的把我接过来了。不过能看到裕安出嫁也是好事一桩,猫舞步的姑娘们不知道多羡慕我呢。” “八个月不曾见姑娘,姑娘倒会说咱家主子的不是了。”裕安端坐在梳妆镜旁,任由侍女们给她戴上厚重的首饰,一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一边与黎素素说笑。 夜离也笑着附和了两句,“可不是,八个月不见,素素变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三个月未曾与郎君相见,生生把这火爆脾气给引出来了。” “我与李珵琰相识可是比你早,那时候我们在怡红院可是不分什么王爷姑娘的,”黎素素得意洋洋的看着夜离,继续道,“我那时候倾慕王爷,可是经常缠着王爷呢。” 裕安听得这话笑了笑,镜中反射出她华丽美艳的样子,夜离亦是笑了笑,并不回复黎素素的话,只是对着乳母伸出手,“来,小世子给我抱抱。” “你……”黎素素被夜离的动作惹得哭笑不得,“你还真是,我不过是唬唬你罢了。” 夜离抱着孩子逗了一会儿,才将孩子交给乳母,让她带小世子出去休息。 室内只剩下她们三人,夜离才笑着道,“我何尝不知道你是在唬我?只是当初珵琰与紫嫣那般恩爱,美好,你可曾想过陪伴他一世的人不是紫嫣而是另一个女人?” 不知夜离这话什么意思,可这话也确实勾起了前尘往事,黎素素难免觉得心酸,“不曾想过,那时我以为,太子爷与紫嫣姑娘郎情妾意,这一世定是彼此为伴了。” 夜离点点头,接着道,“那后来我与珵琰成婚,你可曾想过我们会有离别的劫难?” 黎素素摇摇头,她先是提及紫嫣,又是提及她自己,若还是没有明白夜离的意图就当真是愚钝了,“不曾。” “是了,这便是婚姻了,”夜离有些叹息的看着裕安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原不想说这些的,可等你大婚一过,我们就回曼陀国了,你独身一人在异国他乡,皇阿玛和皇额娘或许会因为我对你多加照拂,可你要知道,夫妻之间的事情是旁人无法涉足的,唯有你们彼此坦诚。” “太子妃,奴婢知道。”裕安挥手让侍女退下,转身看着这个初见时就对自己分外关照的女子,心中感慨无限,再不出几日她们回到曼陀国,自己这一生恐怕再也不能与她们相见了。 可就是马上要成为彼此生命中路人的女子,却这般担忧自己的将来,那些自己都不曾想过的事情,这个人却为自己打算着。 为了让她在异国他乡过得好一点,她央求皇后娘娘收自己为义女,让自己以公主的身份出嫁。她知道太子妃是担忧自己因为家室而让婆家嫌弃。 青家到底也是名门望族,若不是这个虚有的身份压着,自己是万万不配进青家的门的,怕是连妾室走的侧门都无权进去。可如今自己却是以正妻的身份光明正大的从大门抬入。 这样的倾心相对,让她怎能不感动? “青岩是个好男儿,他不在意我的身份,我便对他付出全部精力。奴婢知道太子妃最在意的是什么。彼此不坦诚,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只是太子妃,今后奴婢不在您身边的日子,您也要小心行事,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太子妃都要记得,还有小世子呢,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小世子着想。” “本是再说她的事情,她倒是引到我的身上来了。”夜离对着黎素素笑道。 “你们主仆情深。彼此挂念是自然的。”黎素素说着便看了裕安一眼。看到裕安眼底的担忧更是觉得感慨颇多,只是太子爷与夜离之间波折颇多,便是黎素素也有些担忧夜离的任性。“也不是我和裕安一起说你,如今你有了孩子。可不能同以前一样了,虽然咱们在墨城可以互相帮衬,可也如你所说,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是插不上话的。” 两人像是事前商量好一般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夜离何尝不知道她们是真的担心自己? 穿越到曼陀国以后,真心带自己好的人并不多,而裕安和黎素素是陪伴她走过风雨,又是她左键右臂一样的得力助手。自己的感情路并不平坦,这一路过来两个人都是看着的。 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们自然担忧她的将来,可这漫漫时光之后,自己的心境何尝不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感情于她,从来不是随随便便的东西,只是不论发生过什么不美好的事情,那个人的身影若一直盘踞在自己心里稳如磐石,那便是有爱情了。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们担忧,只是这么长时间我也看开了,”看着二人真挚的眼神,夜离心里越发温暖,那些因人背叛而不愿接受旁人的心情也被这两个人用实际行动攻破了,“莫说我们有了孩子,便是没有,我也清楚的知道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在我的心里从未离开。” “果真这样?”裕安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又像是心里闷着什么事情一般。 “恩。”想起这两个月来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温馨场面,夜离的心里就很幸福。 “之前我还担心太子妃会被巴赫公子打动呢,”裕安送了一口气,笑道,“那我给太子妃说一件事情太子妃可不要生气。” 提到巴赫,夜离的心莫名其妙的就揪了一下,自从她生下小世子之后巴赫就没再出现在她面前,再加上之前他那番诡异的做派,夜离的直觉告诉自己裕安接下来的话定是与巴赫那番行径有关。 果然裕安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 “奴婢知道终有一日太子爷会寻到辰阳来,而且太子妃虽然不曾主动提及太子爷,可每每涉及到太子爷的话题太子妃总是很激动,甚至不愿奴婢提起有关曼陀国的一切。那时候,奴婢就知道太子妃的心里是有太子爷的。” “只是太子爷尚未寻来,巴赫公子就对太子妃虎视眈眈,奴婢看得出太子妃对巴赫公子并无厌烦的意思。况且巴赫公子面目俊朗又体贴,奴婢担忧夜长梦多,总有一日太子妃会沦陷在巴赫公子的温柔攻势中,所以那日趁着太子妃午睡,奴婢便与巴赫公子说了些话……” 外面的鼓乐声逐渐大起来,伴随着的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青岩的迎亲队伍来了。 夜离擦去裕安脸色的清泪,又接过黎素素递过来的红盖头为裕安盖上。 大红的盖头将裕安娇艳的容貌遮盖起来,夜离忽然想起那日嫁给李珵琰的时候,自己也盖着这样正红的盖头,带着欢欣愉悦,被李珵琰迎到东宫去。 从那日起,自己的一生就与那个男人密不可分。 即使后来几番周折,她孤身一人带着裕安来辰阳躲避她,即使她身边出现了细致周到的巴赫。可她的一生仍然属于那个男人。 无论别人在她的身上用了多少情意,无论那些情谊是不是让她感动,她注定不会将视线放在李珵琰之外的人身上。 换句话说,对于巴赫的痴情。她注定辜负一生了。 裕安上轿之前,夜离轻声在她耳边说,“你安心的生活,不要对我。对巴赫有什么愧疚,因为你说的那些话,也是我想要对巴赫说的。” “太子妃……” 透过红纱夜离看得到裕安脸上的泪水,她何尝不明白裕安的苦心,裕安的愧疚,可是她不想裕安对她背负着什么,即便是对裕安的自作主张有些不满,可她依旧对着裕安露出真实的笑意。 因为裕安在她心里,不是婢女。是家人。 “大喜的日子哭什么。与青岩好好过日子。幸福的生活,我就放心了。” 裕安不语,只是嘤嘤的哭泣着。就连一旁的黎素素也生出几分不舍来,更何况与裕安形影不离的夜离了。 夜离抓住裕安的手忍着泪意道。“好了,你若再哭,我也要哭了,你难道想看到堂堂曼陀国太子妃在众人面前失仪?那可不是丢了曼陀国的脸了?” 听得这话,裕安果然不哭了,用袖口拭了拭眼泪后盈盈拜倒在李珵琰与夜离面前,“太子爷与太子妃大恩,奴婢铭记在心,只恐今日一别,此生不便相见,只愿太子爷与太子妃圣体康健,奴婢远在辰阳才能心安。” 夜离与李珵琰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欣慰之色。 夜离上前一步将裕安扶起来,“你放心,我与太子定会好好的,只是你,好歹也是咱们辰阳的公主怎么动不动的就跪?还有奴婢二字,定不能从你口中说出。” “奴……”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对,裕安急忙改口,“我知道了。” 夜离笑着点点头,便将裕安的手放在青岩的手中,且道,“本宫一直视裕安为亲人,再加上皇额娘跟裕安合缘,才会收裕安为义女,只是本宫将这唯一的妹妹交付于你,你可要善待她,万万不可负她。” 青岩情意绵绵的看着裕安,朗声道,“此生有裕安足以,又怎会负她?还请公主与额驸宽心才是。” “如此甚好。”夜离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转身对着众人道,“今日本宫嫁妹,感谢各位的祝福,只是还请在场的各位给本宫的妹妹做个见证,今日额驸的话大家都听得清楚,来日若是额驸食言,还请在场的各位能对额驸多加提点,万不可负了本宫的妹妹。” 夜离身为公主,又得皇上皇后喜爱,如今她说这些在场的哪有不迎合的道理? 见众人纷纷应和,夜离心下满意,随即吩咐陪嫁的丫头扶裕安上轿,而青岩也冲她抱拳示意,随即翻身上马。 眼见着迎亲的队伍远去,夜离一直隐忍的泪水才滚滚而落,李珵琰心知她不舍的裕安,可侍女嫁人本是常事,而以夜离的脾气也不忍裕安随侍身边终老,除了将她抱入怀中好好安慰之外也别无他法。 “裕安嫁人了,我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了,”夜离顺势将头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泪水滑落在他的肩头,“将来你若欺负我,我身边再也没有帮助我的人了。” 李珵琰笑了笑,在她的发丝上吻了吻,有些得意,“是啊,如今你落在我的手里,可是没有好果子吃了,如今裕安不在,看你再敢跟谁一起跑!” “你!” “好了,不跟你闹了,”李珵琰紧了紧手臂,让她紧紧的窝在他的怀里,“如今裕安的事情也了了,明日我们就启程回曼陀国吧?” “好。”夜离在他的怀抱里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有些蹬鼻子上脸的问道,“那你还欺负我吗?” “不会。” “那你还纳妾吗?” “此生有你足以。” 夜离接着问,“紫嫣呢?或者说田媞呢?” 某人装傻,“紫嫣是谁?田媞又是谁?” 夜离不依,“好啊!敢敷衍我?!说!你的心里是不是还有她?” 某人被拧着耳朵求饶,“没有没有,我的心里只有你夜离一人!” 夜离得意洋洋的放开他的耳朵,有些得意,“这还差不多,只是我有个想法。” 李珵琰揉着被拧痛的耳朵,“什么想法?” “田媞好歹也是夜家的血脉,纵使她有错,但我们不能不给她悔改的机会,我知道爷爷恨她,可是她还是爷爷的孙女儿,况且爷爷还因为她迁怒娘亲,我觉得这样很不好。” “那你想怎样?” “不如我们原谅田媞,再撮合爷爷和娘亲,还有田媞和好怎么样?” “爷爷年纪大了,总不能跟自己孙女儿制一辈子的气,能让他老人家安享晚年自然是好,这个我自然支持。” “唔,”夜离满意的点点头,“还有咱们的孩子,你至今还没有给他取名字呢……” “你想好了?” “恩,叫小小琰怎么样?” “……”某人一头黑线,可自己怀里的小女人浑然不觉,还很幸福的样子,某人只好举白旗投降,“你喜欢就好……” “什么啊!这么烂的名字你也喜欢?!你是不是不喜欢咱们的孩子?!” 看着盛怒之中的小女人,某人彻底无语,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这个名字不是她自己喜欢的吗?“……” 其实,幸福,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只要能看到你的笑容,就算再难,再苦,又有什么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