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温柔错负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凝儿，遇见你，是本王此生之幸！” 此番话不断在少女耳边萦绕。 远远的，她看到城墙之下，一名男子一身戎装疾驰骏马而来，伸手接住坠落城墙的她，将她紧紧揽在怀中，眸中是款款深情。 她伸手想要触碰他的鼻尖，可她的手却不听话，竟颤抖的厉害。她好不容易控制住，终于要触到时，也不知哪来的冷箭，竟直接射穿了男人的胸膛。 连带着马儿也受了惊吓。 她与他一并重重地摔在地上。 回眸，她看到城墙之上，手持弓箭的锦衣男子正猖狂地笑着。 那笑，好似地狱的恶魔一般，不，比地狱的恶魔恐怖百倍千倍，甚至于万倍。 “凝儿！”锦衣男子突然温柔地唤了她一声，“倘若你不愿同他一起死的话，便快些上来，成为我的女人，同样能做皇后。” 她看到他血腥的獠牙正展露在外，如恶虎捕食般，如今在他面前，她就只是他的猎物。 “凝儿……”躺在她身旁的男子突然发出沙哑的声音，他张着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鲜血慢慢从冷箭周围溢出，她不敢去想，也不敢接受，他快死了的事实。 城墙上的锦衣男子在叫嚣，但那声音却怎么也入不了她的耳，如一阵耳边风，只能扬起她鬓角的青丝，却乱不了她的心。 她看到身旁的男子紧紧握着她的手，渐渐合上了双目，脸上挂着一抹永久的笑。 她知道，他死了。 此刻，她已然心如死灰。 双眸黯淡到失了血色，突然，一阵寒光一闪而过。 她自刎了。 “小姐，今日穆将军凯旋归来，小姐和大公子还有三公子，是要去宫里参加皇上为将军特意举办的庆功宴的，小姐您还不快些起来。” 丫鬟素涟打开木窗，一缕阳光直泻而入，照到了穆芊凝娟秀的眉宇之上，那眼角的一滴泪更是被阳光照的无所遁形。 她起身，看到素涟，才拭去那眼角的泪。 原来只是一场梦，但这梦，却梦得真实。 很深，很沉，很痛。 剜心的痛，深入骨髓的痛，如千万只蚂蚁在啃食自己的骨肉。 “小姐，您得快些了，大公子带着三公子已经坐在马车里，在府外候着了，就差小姐您了。”素涟满脸欢喜地催促道。 今日是她爹爹穆枢凯旋归来之日，据说是收复了安武失地，还夺下了蛮夷的一座城池，靖渊皇帝高兴，特此在宫中设宴，请了位高权重的王公贵臣携带家眷入宴。 她自然也是要去的，不过她若是去了，便会见到那个让她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自然也会见到那个待她万般温柔的人。 不想见，想见，终是要去的。 安武国皇宫。 “穆爱卿吃好喝好，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就行，不必如此拘束。”坐在龙椅上的靖渊皇帝端起一杯玉酒，向坐在高席上的穆枢敬酒。 穆枢回敬，而后一饮而尽，“臣遵旨。” “啊！” 穆枢大叫，只因他的夫人冯氏嫌他说话直接，不懂客气，便在他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哈哈哈哈……”靖渊皇帝举杯大笑，“穆夫人不必如此，朕就喜欢穆爱卿这直来直去的性子！” 靖渊皇帝言罢，方才因穆枢大叫，停下歌舞的伶人才又开始表演。 礼乐声又再次响起。 坐在席间的穆芊凝注视着这一幕，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那笑，如照冬日暖阳，如沐三月春风，好似仙女下凡一般，若是有同龄的公子哥见了，不知又要为之倾覆多少。 “二姐，你怎么不吃呀？”幼稚软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只见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搭在穆芊凝的纤臂上，入眼，是一张稚童的面容。 这是穆芊凝的三弟，穆子谦。 “二姐现在还不饿，等饿了，二姐自然会吃。”穆芊凝捏着穆子谦圆鼓鼓的小脸，笑着说道。 穆芊凝优雅地端起手边的玉酒，正准备饮下时，她的手不知怎的，却悬在了半空中，好似被什么东西固定一般。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面目冷凝，原本那双澄澈而又明亮的眸子顿时暗了几分。 苦涩感渐渐翻涌而上，心头好似被针扎了一般，隐隐作痛。 待她回过神来，看到手里持着的玉酒时，当下一饮而尽，好似那酒能将喉头的苦涩冲淡，将痛苦忘却。 方才，她看到了殷琅，只一眼，便又勾起了她脑海中痛心疾首的回忆。 那日城墙之下，她亲眼目睹她的家人、爱人通通死于冷箭之下，就连她那年幼的三弟都不曾幸免。 穆子谦当时不过六岁。 那血腥的一幕，至今记忆犹新，而这一切，通通都是拜他殷琅所赐。 她当真后悔将自己的毕生温柔都赋予了他。 晶莹剔透的泪珠裹挟着脂粉缓缓滑落，等到滑到嘴边时，她才舍得拭去。 席间，一名男子早早便注意到了她眉心紧锁的模样，那一瞬间的泪，他自然也是瞧见了。 瞧见她落泪的那一刻，男子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后来穆芊凝有幸被靖渊皇帝点中，让她抚琴一曲，她答应了。 她在一架瑶琴面前落坐，细细地瞧着上头的琴弦，半晌，她才开始弹奏。 曲调时而婉转，时而高昂，如高山流水，绵延不绝。 众人无不陶醉于此，待到众人听得尽兴时，曲子恰好终结于此。 待到穆芊凝回到座位上，掌声才猛然乍起，拍掌的声音遍布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任何一处都不曾放过。 靖渊皇帝和穆枢相视一笑，靖渊皇帝还有些意犹未尽，却也不好意思再让她弹奏一曲。 此刻回到座位上，穆芊凝知道，即便自己此刻穿得再怎么不起眼，她都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焦点。 目光齐齐而来，有的是对于方才曲子的意犹未尽，有的则存在着些许别的心思。 而殷琅就只属于后者。 那个上一世让她倾尽所有，也让她失去所有的男人，心思自然不纯。 后来也有不少大臣的女儿上台抚琴歌舞，一展风华，却无人能与穆芊凝媲美，至少那欢呼雀跃的掌声要不寥寥无几，要不力道不足，轻之又轻。 欢愉片刻后。 “不知穆家千金是否到了试婚的年纪？”坐在靖渊皇帝身旁的襄贵妃对着穆氏夫妇说道，目光却落在了穆芊凝身上。 穆枢眸光一滞，杯中的酒好似没了香味，襄贵妃此时提起这档事，必定是想为她的宝贝女儿赐婚。 若是别的大臣的公子哥也就算了，但倘若是皇子…… 他怕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入皇室。 “贵妃娘娘，凝儿的的确确到了试婚的年纪，不过老夫和夫人都还舍不得她。”穆枢温柔地瞧了眼冯氏，转而又继续说道： “咱们夫妻二人还想让她在咱们身边多待几年，且不说凝儿现在还小，就算凝儿现在真的心有所属，那也当由老夫和夫人做主，因此，凝儿的婚事就不劳贵妃娘娘费心了。” 穆枢一口回绝，饮尽杯中玉酒，话中带着些不满，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不过这一次，冯氏没有掐他，因为她的想法与穆枢一致。 第二章：赐婚风波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不知穆将军觉得皇六子燕王如何？”襄贵妃没有因为穆枢生硬的态度而放弃，因为她看中穆枢身后的穆家军，想要为燕王增长背后势力。 而这，也是她与靖渊皇帝一早便商量好的。 靖渊皇帝膝下共有十三位皇子，不过有不少皇子都成了权谋争战之中的牺牲品。 如今留下的，便只有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和十三皇子。 然大皇子懦弱无能、胆小怕事，十三皇子又还在襁褓之中，五皇子虽勤勤恳恳，但做事谨小慎微，靖渊皇帝并不看好，所以这皇位便只在三皇子和六皇子之间竞争。 不过靖渊皇帝还是看好六皇子多一些，只因他是已故卫皇后所生。 穆芊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因为她知道，无论穆枢和冯氏再怎么不愿意将她嫁给燕王，靖渊皇帝和襄贵妃也有的是法子让他们应下。 当然，她自己也想嫁给燕王。 燕王廉墨尘坐在离穆芊凝不远处的地方，此刻对于赐婚之事，他表现得十分平静，面上毫无波澜，依旧自顾自的在一旁喝酒。 “贵妃娘娘，老夫说话从来不说第二遍，贵妃娘娘若是没听清，可以问问皇上，想来皇上应当是听明白了。”穆枢将酒杯在桌上一摔，语气也更为生硬了些，连带着眼神也锐利了不少。 不过这眼神到了冯氏那儿，便又化作了万千温柔。 礼乐声又没了，连带着歌舞也停了下来，舞女在太监的引导下纷纷退去。 气氛异常诡异。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不过也有不少胆大的大臣在底下交头接耳，相互唏嘘。 他们认为，穆将军借着军功，所以才有胆量顶撞皇上。但在穆枢眼里，即便没有这军功，他也要这么做，毕竟他只有一个女儿，宝贝的很。 “哈哈哈哈……”靖渊皇帝大笑，掩盖了方才那副愁闷的面容，“穆爱卿消消气，今日既是穆爱卿的庆功宴，那便不提旁的事。” 靖渊皇帝转而又从手边拿起一杯玉酒，“来来来，众爱卿一同举杯，恭贺穆爱卿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底下众臣遵旨，而后一齐举杯，异口同声，“恭贺穆爱卿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穆枢面色稍霁，靖渊皇帝如此给他台阶下，他便不好再闹脾气，于是拿起手边的酒回敬，赐婚一事便不了了之了。 但只有穆芊凝知道靖渊皇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酒过三巡，靖渊皇帝携襄贵妃和其余嫔妃回了宫。 如此，宴席便成了众臣结交朋党，闲唠家常的盛会。 “二姐，对面的哥哥给了我一碗红豆泥，说要我剩半碗给二姐吃。”穆子谦的小手握在瓷碗的沿上，那瓷碗不算大，但他拿着却好似摇摇欲坠，那瓷碗像是即刻就要落到地上。 穆芊凝还未听完他的话，便将瓷碗接了下来。半晌，反应过来，她抬眸朝对面望了一眼。 此刻，坐在她斜对面的殷琅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那目光在旁人看来自是没什么不对的，可在穆芊凝看来，却好似挑逗。 看到碗里被穆子谦霍霍了只剩半碗的红豆泥，穆芊凝猛然发现，自己又被他盯上了。 红豆，顾名思义，相思。 殷琅定是觉得方才穆芊凝与燕王的婚事没谈成，他还有机会，便要向穆芊凝下手了。 穆芊凝不用想就知道，定是觊觎她身后的穆家军。 她将半碗红豆泥放了下来，正巧看到了桌上放置的梨。 她伸手拿起一个梨，让坐在一旁的大哥穆子泫帮忙掰开，随后又将其中一半交给穆子谦，“去，给方才赠予二姐红豆泥的那位哥哥。” 殷琅拿到半个梨，脸上当即扬起一抹轻蔑的笑，穆芊凝自是看到了。 梨，顾名思义，分离。 突然，“哐当”一声，穆芊凝陡然抬眸，发现原来是三皇子手中的酒壶掉了。 “六弟当真是好福气！” 三皇子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撑在廉墨尘的肩膀上，打了个醉嗝后，又继续说道：“方才父皇和襄贵妃要将穆家千金嫁予你，倘若此事成了，六弟这皇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三皇子还有话要说，不过幸得五皇子及时赶来堵上了他的嘴，不然真不知道还能从他嘴里听到些什么不可乱说之事。 廉墨尘不恼，依旧面如静水，眼底波澜不惊。 他只是将方才被三皇子弄乱的衣服捋了捋，随后端起一杯酒继续喝着，也不知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是穆芊凝重生后，头一次见到他。 她望着他，眼里淌着泪。 明明已经半月有余，可如今再回想起这一切，依旧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好似昨日发生之事。 从前是她亏欠了他，这一世，她定不负他。 穆芊凝在心底暗暗发誓。 庆功宴结束后的第三日。 果然如穆芊凝所料，靖渊皇帝并没有放弃她与廉墨尘的婚事。他知穆枢脾气，软硬不吃，可唯独在儿女的事情上，他比所有人都要心软。 距离穆枢回朝已有三日，可靖渊皇帝迟迟没有提及封赏之事，而且就在昨日，穆子泫竟被诬陷轻薄良家妇女，此刻，正被关押在刑镇抚司。 穆枢知晓此事是靖渊皇帝设的局，因为刑镇抚司直属锦衣卫，锦衣卫又由靖渊皇帝管辖，这靖渊皇帝如此阵仗，已是铁了心要将穆芊凝许配给他的第六子。 “皇上，您可莫要再与老臣开玩笑了，泫儿平日里与女子说话都要脸红三分，更是连女子的手都未曾牵过，老臣了解泫儿，他万万不会有胆量去轻薄良家妇女，更是连念头都不敢有！” 此刻，穆枢正站在养心殿内，劝说着坐龙椅上的靖渊皇帝能够放了他的长子穆子泫。 再不济，他就跪下来求。 “穆爱卿都有三年没见令郎了，怎知他没那心思？” 靖渊皇帝打了个不深不浅的哈欠，眉心拢着淡淡的倦意，此刻握着穆枢的软肋，对于他的第六子与穆家千金的婚事已是胜券在握。 “哐当”一声，穆枢原地下跪，求着让靖渊皇帝放了穆子泫，不过靖渊皇帝却对此视而不见。 他要先杀杀穆枢的锐气，等到时候差不多了，再提婚事的事。 “穆爱卿，朕可是有令郎轻薄良家妇女的证据的。昨儿个早上西街后巷里，应当有不止十人看到令郎与那名女子衣衫不整地从巷子里出来，有人亲眼目睹，难道朕还能冤枉他不成？” “更何况令郎在衙门的同僚也看到了，穆爱卿总不能还说是朕冤枉了他吧。”靖渊皇帝进而又补充了一句，为他方才所言又增添了几分说服力。 穆枢没有即刻回话，而是跪在原地沉思片刻，半晌，他突然站了起来，而后拱手道：“皇上，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何苦要如此戏弄老夫，让老夫难堪呢！” 穆枢的这番话正中靖渊皇帝下怀，他要的就是穆枢的这番话。 “既然穆爱卿问起，那朕就直说了。”他顺手捋了捋龙须，继续说道：“令郎朕会放，不过条件是……令千金必须嫁给朕的儿子燕王！” 第三章：终成定局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穆枢心中一紧，一瞬间，眸子里不知涌现了多少复杂的情绪。 若是不答应，皇帝势必不会放了泫儿，可若是答应，那凝儿从此就将与皇室挂钩，他害怕她成为皇室斗争的牺牲品。 “穆爱卿，朕今日就把话与你挑明了说。”靖渊皇帝继续说道，他为了他的皇儿也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他欠了欠身，眉间没了倦意，一瞬间精神了不少，“朕有意将皇位传给燕王，倘若令千金嫁给了他，那以后，令千金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国之母，是何等的威风，穆爱卿何不答应了呢？” 这样的威风，他穆枢宁可不要。这辈子，他只愿穆芊凝能够找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安安稳稳地度过此生。 如此足矣。 “那老臣敢问，皇上的一国之母何在？” 穆枢为了自己的儿女，不惜冒着大不敬的危险也要揭开靖渊皇帝的伤疤。 靖渊皇帝的面色一沉，眉目间好似带着万千杂绪，堂堂九五至尊竟有些不敢直视穆枢的目光。 养心殿内，异常寂静。 “我嫁！” 穆芊凝突然到来。 方才在殿外，穆芊凝借口找穆枢，但门口的太监硬说靖渊皇帝与穆枢在商量要事，不让她进，她便一鼓作气将两名太监踹倒在地，自行推门而入。 穆芊凝行礼，“皇上，臣女答应嫁给燕王，但还请皇上能够放了臣女的大哥。” 靖渊皇帝和穆枢同时回神，脑海中的想法却天差地别。 穆枢急了。 “陛下，您千万别听小女乱说，小女……” “臣女没有乱说！”穆芊凝打断了穆枢的话，随后继续说道：“皇上只要答应放了臣女的大哥，臣女就嫁燕王！” 听到穆芊凝这样说，再加上她眼里的坚定，靖渊皇帝的面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方才所经历的一切酸楚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哈哈哈……”他笑了笑，“穆爱卿，令爱都答应了，你还不同意吗？” 见穆枢愣在原地，穆芊凝扯了扯他的衣衫，附耳轻声道：“父亲，为今之计是要先救大哥出来，其余的，咱们再另想办法。” 穆枢沉思了一会儿，看着自家女儿面上的表情，似是留了一手，再加之现如今与靖渊皇帝僵持不下，于是便吱声应下了。 待到回府，穆子泫已被放出，不久后，皇宫里便来了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穆将军平叛蛮夷有功，特赐镇国大将军封号及匾额一块，另赏明珠十斛，绸缎百匹，黄金万两，钦此！”从宫里来的传旨太监吊着嗓子宣旨。 穆氏一家齐地而跪，待到传旨太监嗓音落下的那一刻，穆枢起身接旨。 看着那些赏赐被宫人搬进府里，他内心隐隐不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传旨太监继续宣旨，“穆家有女穆芊凝娴熟大方、温良敦厚，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六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穆芊凝待字闺中，许配皇六子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一瞬间，穆枢与冯氏想了很多，这靖渊皇帝竟早早的就将圣旨拟好，就等着他们一口答应，好将圣旨即刻送来。 即便他们留了多少后手，此刻都已无法挽回，若是不接，就是抗旨不遵。 想来靖渊皇帝知晓穆枢不可能冒着诛连九族的风险抗旨不遵，也知晓穆枢一介武夫，论玩起阴谋来，他不可能玩得过他。 “皇上这一局，布的可真好！”穆枢内心感叹道。 “臣女接旨，谢皇上。”穆芊凝迎上前去，接下传旨太监手中明晃晃的圣旨。 那圣旨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还有些许滚烫。 她有些忐忑，又有些心动。 虽然她未曾预料到靖渊皇帝的圣旨竟送来的这么快，毕竟前世，这圣旨是几经波折之下，才落到了她的手里，转而不情愿地接下。 待到晚上，宫里又来了传旨太监，宣旨赐了穆子泫一个五品武德骑尉的封号，让他掌管操练穆家军，许是靖渊皇帝觉得多少有些亏欠穆枢，便下了道圣旨作为补偿。 可穆枢心中仍旧有气，靖渊皇帝将他耍得团团转，两个封号换他宝贝女儿的终身幸福，简直可笑至极。 但他也拗不过他，毕竟那人是九五之尊，而他，不过一介莽夫。 “父亲可莫要再生气了。” 厅堂里，穆枢坐在高堂椅上，而穆芊凝则是蹲在他的身侧，玉手搭在穆枢饱经沧桑的手上。 穆枢撇了撇嘴，两个圆润的腮帮子鼓在那儿，好似孩童因丢失心爱的玩具而生气。 “凝儿，你别理他，在那儿气了都快一整天，午膳也不用，晚膳也不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成仙了呢！” 冯氏从内室出来，挂着同穆枢如出一辙的表情，虽唤着穆芊凝的名字，可是个人都听得出来他这是在骂穆枢。 “诺！”冯氏将一碗涨发了的面放在了案几上，上头有零星几片青菜，除了这些，再无其他。 “吃不吃，不吃拉倒！” 言罢，冯氏顺势坐在了案几另一侧的高堂椅上，别过脑袋，双臂抱胸。 穆枢瞧了一眼那碗涨发了的面，又偷瞄了一眼冯氏，再看到冯氏的态度后，干脆说道：“不吃就不吃，就你这面，连猪都不稀罕！” 言罢，穆枢便跳下高堂椅，径直走出了厅堂，穆芊凝硬是没给拦下。 “凝儿，别管他，随他去，饿死他算了！”冯氏言语无情。 但穆芊凝知道，她那是刀子嘴豆腐心，在她心里，不知有多爱穆枢。 否则也不会抛下她们三姐弟转而陪着穆枢去了边关打仗。 冯氏将穆芊凝拉到身侧，“凝儿啊，如今皇上圣旨已下，你嫁给燕王之事也已成定局，你也别怪你父亲没用，他能做的真的都做了。” 穆芊凝自是知晓穆枢的不易，穆枢为了她，真的就只差抗旨了。 冯氏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大不小的木盒，交到了穆芊凝手中，“再过些时日，你便要出嫁了，母亲也没别的好东西送给你，唯有这玉串是当年你父亲赠予母亲的定情信物，如今母亲便将它转交给你。” 提到玉串，冯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福的笑。 夫妻短短二十载，此间温情都汇聚于此。 穆芊凝半开木盒，瞧了一眼里头的玉串。玉串被保管的很好，任何磨损的痕迹都未曾见到。 她将木盒关好，双眸望向冯氏，“母亲，女儿一定好生保管。” 冯氏摸了摸她的头，眼里尽是宠溺。 第二日早上，穆芊凝陪同冯氏再次来到厅堂，看到案几上的面没了踪影，只留一只空碗，一双筷子在那儿。 冯氏见了，嘴上生生说着，“是哪只贪吃的猪把老娘的面给吃了，要是让老娘抓到了，非得把你下锅不可！” 其实那碗面是穆枢吃的。 昨晚他见母女二人离去，便又回来将那碗面吃了，只因那面是冯氏亲手做的。 虽然涨发了，虽然没放盐，但吃进嘴里，却好似人间美味。 穆芊凝瞧着厅堂内的冯氏，再看到倚在门外不敢进来的穆枢，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感觉，当真不错。 可此番场景，她又能欣赏多久。 第四章：红妆出嫁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镇国将军府的匾额上挂满了红绸，连带着镇国将军府里里外外都贴满了喜字。不仅如此，府内下人们的脸上也都带着喜。 穆芊凝一身凤冠霞帔坐落在铜镜前，由她的陪嫁丫鬟素涟帮忙梳理妆发。 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 “小姐今日最美了。”素涟发自肺腑地夸赞道。 重生后，这是她第二次穿上嫁衣，嫁的也是同一个人。只是以前的她是满肚子惆怅，而今日，是满肚子欢喜。 望着铜镜里的那人，红唇小巧，鼻尖微翘，眉目如画，柳眉之下是一双惹人生羡的杏眼，一张脸，在脂粉的衬托下更是倾国倾城，国色生香。 “二小姐，燕王府的喜轿现如今已在门外候着了！”媒人进门欢喜地说道。 “小姐，咱们走吧！”素涟为穆芊凝盖上一块缀满彩穗的喜帕，掩盖一张倾世容颜。 锣鼓礼炮声声，穆芊凝入了燕王府的喜轿，不过今日还有一人要与她一同嫁给燕王。 正七品司谏之女，李怀蝶。 上回在庆功宴上，穆芊凝料到她会在她之后抚琴一曲，一展风华，因此，穆芊凝便在那琴上动了手脚。 可想而知，当日李怀蝶抚琴弹奏时，琴弦断裂，出尽洋相。 原以为她会就此安分守己，不想她却让她父亲去襄贵妃那儿厚着脸皮求，求着将她许给燕王做妾，这一来一回的，襄贵妃嫌烦，便应下了。而靖渊皇帝想着多一个妾也好，说不定他能更快抱上皇孙。 一柱香的功夫，穆芊凝便已经跨过火盆，入燕王府要与燕王拜堂。 随着傧相一声又一声激昂的高喊，穆芊凝与燕王共牵红绸，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如此，穆芊凝便被送入了洞房。 天渐渐暗了下来，穆芊凝能感觉到有人进来点了烛火，可即便是点了烛火，她能看到的也只是那狭小的一角，她迫切希望那人能快些进来掀开她头上的喜帕。 终于，他来了。 可她却紧张了。 他每走近一步，她胸膛的那颗心便跳动地愈发强烈，直到她从喜帕的缝隙看到他的喜靴时，胸膛的那颗心好似就要跳出一般。 他没有最先选择挑开她的喜帕，而是选择与她并排而坐。 他坐下的时候，未曾触碰到她一分一毫，他们之间的距离在穆芊凝看来，好似遥远的沟壑。 不知过了多久，廉墨尘突然启唇说道：“今晚，本王不会碰你，但那落红帕子明日需要交差，所以今晚你与本王只需装装样子即可。” 他说的很淡，很冷。 穆芊凝甚至觉得周遭的温度都因此降低了一半。 “嗯。”她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之后，喜房内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安静。 突然，廉墨尘猛地将她扑倒在喜床上，身子压着她，喜帕也因此往上翻了翻，露出半张惑人的小脸。 “配合本王，快叫！”廉墨尘在她耳边轻声命令道。 穆芊凝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便会意，配合着他叫了起来。 顿时，整个喜房内满是女子甜腻而娇嗔的声音，廉墨尘的内心也因此荡起了一阵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廉墨尘突然从她身上起来，随后沉声说道：“可以了，父皇和襄贵妃已经走远了。” 穆芊凝用双手将自己的身子缓缓撑起，将喜帕再次盖好，乖巧坐着。 起身时，她偶然间看到廉墨尘置于腿上紧握的手，像是刻意在压制些什么。 “不早了，王妃早些休息吧，本王就先走了。”说着，廉墨尘便要走，不过他却怎么也走不动，回眸，发现自己的裙角正被人拽着。 “王爷可是要去李侧妃那儿？” 廉墨尘站在原地不语，穆芊凝又继续说道：“王爷若是要走，也得先把妾身的红盖头给掀了。” 上一世，这红盖头是她自己掀的，这一世，她要让他亲自掀开。 廉墨尘用力扯了一下自己的裙角，另穆芊凝松了手，随后从桌上拿了喜秤，开始缓缓挑开穆芊凝头上的喜帕。 入眼是一张秀美的面容，即便脸上妆着粉黛，却也难掩其清丽。 廉墨尘只是看了一眼，眼底毫无波澜，随后便放下喜秤转身离去。 这一次，穆芊凝没有拽住他，毕竟红盖头已经让他亲自掀开，别的事，可以以后再说，反正日子还长。 “廉墨尘，咱们来日方长！” 穆芊凝一头栽入喜被中，在深夜的陪伴下，睡着了。 第二日，宫人来喜房收落红帕子时，穆芊凝发现廉墨尘竟躺在自己身侧，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不过此刻她可不敢大叫，因为这一叫怕是会露馅。 “王爷，王妃娘娘，奴婢们是遵着贵妃娘娘的意，专门来收帕子的！”门外，几位宫人敲门说道。 廉墨尘没有让他们立即进来，而是对着身旁的穆芊凝说了句，“不想露馅的话，便把外衣脱了。” 穆芊凝此时才发现，自己昨晚是和衣而睡的，可叫她在他面前脱衣服，这……她还真有些不敢。 于是犹犹豫豫，半天下不去手。 她的这副模样廉墨尘自是瞧见了，于是便道：“王妃最好动作快些，否则本王不介意帮你脱。” 闻言，穆芊凝当下慌了，便一股作气将外衣褪去，躲进了被窝里，只露出半个额头在外。 廉墨尘将她褪去的外衣随手扔在地上，与他的衣衫融合，造就一室旖旎的样子。 “进来吧！”廉墨尘靠在床栏上，懒懒地说道，随后将自己胸前的衣襟敞开了些，露出诱人的锁骨。 几位宫人得允入室，看着颇为凌乱的地面，跨过随手乱扔的鞋袜，撩开珠帘，再看到依偎在廉墨尘身侧只露半个额头的穆芊凝时，才行礼道了句： “王爷，王妃娘娘，打扰了，王爷只要将帕子交给老奴即可，老奴拿到帕子就走，便不再打扰王爷和王妃娘娘休息。” 廉墨尘从身侧取出落了痕迹的落红帕子，漫不经心地扔到了宫人手里，“拿去，记得把门带上。” “奴婢遵命。”宫人拿着落红帕子退下。 此刻，穆芊凝才将闷得发红的整张脸露了出来，而廉墨尘早已起身穿好了衣物。 “不早了，王妃还是快些起吧，记得过会儿来前厅用早膳。” 言罢，径直走出了喜房。 后来穆芊凝才从丫鬟素涟口中得知，昨晚廉墨尘出了喜房后，便直接去了书房，而后早上天还没亮，便又回到了喜房，为的就是演好这出戏给靖渊皇帝和襄贵妃看。 想来这落红帕子上的血迹，应当也是廉墨尘自己的血。 第五章：长幼尊卑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王爷，您快尝尝这个。” 李怀蝶坐在廉墨尘的身侧，手里拈着一小块糕点，正拼命地想要往他嘴里塞。 穆芊凝看到这一幕，倒是不觉得酸，反倒觉得有些好笑。 她看到李怀蝶挨着廉墨尘坐，都已经快要将廉墨尘挤下凳子。 李怀蝶虽已看到穆芊凝站在门口，可却装作没看到，继续挨着廉墨尘，喂他吃糕点。 “咳咳！” 穆芊凝干脆干咳两声，提醒二人，她来了。 此时，李怀蝶才恋恋不舍地从廉墨尘身侧起身，随后不情愿地向穆芊凝行了个礼，“姐姐既然来了，便一起坐下用早膳吧，妹妹与王爷都快用的差不多了。” 言罢，她便要坐下，穆芊凝见状便顺势托住了她的手。 “妹妹且慢，不知妹妹可知长幼尊卑？”她问。 李怀蝶蹙了蹙眉，随后答道：“回姐姐的话，妹妹自然知晓。” “那妹妹可知晓姐姐身份？”她又问。 “姐姐是王爷的王妃，妹妹自是知道的。”李怀蝶继续答道，不过她隐隐看到穆芊凝眼中存着些冷冽的杀气。 “那妹妹既然知晓，还不快给姐姐让开！”穆芊凝命令道，眼中的杀气逼向李怀蝶，此番话她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不禁让李怀蝶后背一凉，双手发颤。 “姐姐，妹妹知道错了，妹妹这就让，这就让……”李怀蝶边说着，边寻了个离穆芊凝最远的位置，不安地坐了下来。 廉墨尘木愣在那儿，半天没回过神来，回想起方才晨时穆芊凝害羞地躲进被窝的模样，和上回在庆功宴上见她落泪的模样，再对比起现在，自己娶的王妃当真是眼前这一个？ 待到他回过神来，身边已然换成了另一个人。 “王爷吃吗？”穆芊凝拈起一小块糕点，在他面前晃了晃。 “本王吃得差不多了，就不吃了，王妃自己吃就行，本王还有事，便先走了。” 言罢，廉墨尘便捋平衣物，负手离去。 出来后，廉墨尘的身后跟着一名带刀侍卫，“王爷，属下见着这王妃娘娘似是不好对付，万一日后她一个没忍住，把王爷您给……” 今日闻见穆芊凝强势的模样，季霄怕自家王爷招架不住，失了清白。 “闭嘴！”廉墨尘停下脚步，沉声道：“不过一个女子，能奈本王何？！” 季霄看到自家王爷的嘴角挂着一抹不屑的笑，幽深的墨瞳带着轻蔑，似是看不起穆芊凝。 前厅，穆芊凝还在用早膳，她不走，李怀蝶也不敢走。 眼见着过去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李怀蝶大着胆子开了口。 “姐……姐姐可还在为方才之事生妹妹的气？” 穆芊凝抬眸瞧了她一眼，随后掰下少许馒头放进嘴里，咽下后，才道：“怎会，方才只不过是姐姐实在太饿了，又见着妹妹桌前有姐姐爱吃的，便急了些，若是让妹妹误会了，姐姐在这里给妹妹陪不是了。” “不敢不敢不敢！”李怀蝶连连摆手，连着说了三个“不敢”，“姐姐不气便好，妹妹方才还以为姐姐在生妹妹的气。” 穆芊凝不语，自顾自得掰着馒头，在一旁吃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手里的馒头才终于被她吃完，起身要走时，却被李怀蝶拦了下来。 “姐姐且慢！” 穆芊凝回眸瞧着李怀蝶，她倒也不恼，毕竟今日也没什么事，她有的是时间陪她玩。 “不知妹妹还有何事？”她问。 李怀蝶谄媚一笑，“妹妹就是想问问姐姐，昨晚王爷可是一直在姐姐房中？” 穆芊凝蹙了蹙眉，这些事她自是不能实话实说，更何况对象还是李怀蝶。 “当然！妹妹可是想知道些什么细节？”穆芊凝目光娇媚而诡谲地看向她。 “不不不！”李怀蝶连连摆手，有些羞红地低下了头，“妹妹就是想知道，今晚王爷会不会来妹妹房中？”她将嗓音压低了些。 按照安武国礼节，正侧两妃同时入嫁，第一晚应先宠幸正妃，而第二晚，是否宠幸侧妃，全看正妃。若第二晚正妃还是将夫君留在房中，那侧妃便只能独守空房。 “这倒是件极为头疼的事。”穆芊凝摸了摸下巴，好似在认真思考。 “妹妹先别着急，要姐姐看，这王爷是个人，不是件东西，他想去谁那儿，姐姐我也不好做主，说不定今晚王爷就想去妹妹那儿了呢！” 边说着，穆芊凝边走了出去，跨过门槛时，还不忘补充一句，“妹妹耐心等待便是，不必如此着急！”她将语音拖长了些。 李怀蝶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宽袖中的手早已握成了一个坚硬无比的拳头，连带着目光也变得犀利了不少。 待到晚上，廉墨尘没有去穆芊凝那儿，也没有去李怀蝶那儿，而是一直待在书房。 李怀蝶早早得知廉墨尘没去穆芊凝那儿，便觉自己有机会，这会儿正在自己的梧桐院里替自己梳妆打扮，好吸引廉墨尘的眼球。 而清枫院里，穆芊凝正在听素涟汇报梧桐院里传出的消息。 “小姐，今晚李侧妃打扮地花枝招展的，这会儿正要赶去书房，勾引王爷，小姐您难道不行动吗？” 看着穆芊凝从容品茶的模样，素涟有些着急。 穆芊凝慢条斯文地放下杯子，启唇说道：“急什么，本小姐打赌，今晚廉墨尘必定会来我这儿，再不济，也会待在书房，李怀蝶那儿，他是不会去的。” 素涟不明所以，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穆芊凝的指尖不断敲打着杯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小姐心中一定自有打算，素涟心中想着。 其实穆芊凝之所以如此泰然自若，是因为早前要给廉墨尘纳妾的事一出来，襄贵妃觉得亏欠了她，便将她请到了宫里。 襄贵妃声称可以让她提一个条件，那她自然是狮子大开口，便提了让廉墨尘婚后不许去到李怀蝶的院中，倘若去了，她便一纸休书，让皇家颜面尽失。 当时她说得慷慨激昂，襄贵妃觉得她像是做得出此事来的人，便应下了。 不过此事，靖渊皇帝和廉墨尘是不知道的。 而且她当时说的一纸休书，她也不可能做得出来。 但如今有这一条件在，她便可隔岸观火，坐享其成。 第六章：清心寡欲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如穆芊凝所料，廉墨尘果真在李怀蝶那儿打了退堂鼓，转而来到了她这儿。 “王爷今晚不去李侧妃那儿，怎么反而来了妾身这儿？”穆芊凝同廉墨尘坐着，中间隔了个桌角。 来了便是客，她便伸手为廉墨尘沏了杯热茶。 廉墨尘端起热茶，吐气吹了吹，顿时，热气氤氲缭绕，纠缠在那张俊逸的脸上。 他微抿一口，才启唇说道：“难道本王今晚就偏要在李侧妃那儿吗？” 幽黑深沉的墨瞳质问着穆芊凝。 穆芊凝隐隐觉得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意，又夹杂着一丝愠怒，想来定是方才李怀蝶太过热情，在她那儿吃了瘪。 “王爷有手有脚，自然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只是按照礼节，今晚王爷是该去李侧妃那儿的。” “哼。”廉墨尘轻哼一声，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王妃这是在赶本王走吗？” 那双深邃的眸子顿时变得幽暗而犀利，像漠北的野狼。 穆芊凝倒是无感，毕竟这样的眼神她又不是没见过，难道她还怕他不成？ “妾身怎敢如此。”她边说着，边又为廉墨尘添了些热茶，动作慢条斯文。 “只是王爷昨日才说过，您是不会碰妾身的。”她清澈而盈动的眸子看向廉墨尘，在烛光的映衬下好似泛着点点星光。 闻言，谁知廉墨尘不怒反笑，嘴角和眼角都因此荡漾开来。 “王妃听话都只听一半的吗？本王是说过不会碰你，但那只限于昨晚，今晚……就不一定了。”他言语挑逗，玩味地挑了挑剑眉，突然用诡谲而魅惑的眼神看向她。 而她胸膛的那颗心似是不受控制，跳得愈发急剧。 方才她是故意那样说的，却不想廉墨尘竟记得如此清楚，更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反应。 上一世她虽也是他的王妃，但却与他接触不多，东窗事发后才知晓他对她的心意。 她只知他清心寡欲，待人谦和，也从不出入风月之所，干干净净地像一张白纸。 如今看来，她该重新认识一下面前的这位王爷了。 “世人传言当今圣上的第六子清心寡欲，六根清净，就连府上的下人也都是男子，不过看到王爷如今这反应，似是不太像啊。”她将语气放缓了些，也阴柔了些。 “王妃也说了，那是世人传言，既是世人传言，总有一半是假，所以这清心寡欲也总该有一半是假的。”廉墨尘边说着，边端起茶抿了一口。 “那方才王爷为何不合着李侧妃的意，去她那儿呢？”穆芊凝启唇问道。 这清心寡欲是真是假，穆芊凝此刻心中倒是有些苗头了。 廉墨尘放下茶，双眸微敛，故作一副思考的样子，半晌，才开口道：“本王不去李侧妃那儿，倒不是因为这清心寡欲，而是因为，王妃的条件。” 条件？！ 穆芊凝心下一紧，这条件是否是她所想的那个条件？ 此刻，廉墨尘的黑眸正盯着她看，她的丝毫神色他都不曾放过。 见到她面上渐露的紧张神色，于是他唇角轻挑，调笑着说道：“本王没想到王妃竟如此喜欢本王，竟不愿让本王去李侧妃那儿。” “你，知道了？”穆芊凝小心试探道。 “倘若今晚本王当真去了李侧妃那儿，那本王明日是不是就会收到一纸休书，转而让本王，还有皇家的颜面扫地啊？”廉墨尘有些愠怒，一字一句都说得清晰入耳，深邃的眸底掠过一丝幽光。 方才襄贵妃传信给廉墨尘，将穆芊凝所提的条件全盘告知了他，想着这房事总归是小两口的事，她一个旁人总是不能掺和太多。 于廉墨尘而言，他遵守她所提的条件来了她这儿，但她却想着赶他走，他心中自是懊恼。此刻他心中只觉穆芊凝纯粹就是看他不顺眼，在玩他。 穆芊凝未曾料到襄贵妃会将此事告知廉墨尘，此事，她倒是失算了。此刻廉墨尘怎么想她，她倒是也能猜得一二。 “世人也说穆将军家的千金品性温婉，落落大方，可从昨日到今日，本王见着……”廉墨尘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目光鄙夷，“似是也不像！” 此刻穆芊凝看着他嘴角讽刺的笑意，倘若不是仗着她喜欢他，倘若没了上一世他对她的好，她可真想一拳扣在他脑门上。 她不怒反笑，“王爷方才也说了，这世人说的话总有一半是假的。” “本王是说过，可王妃竟学着旁人来戏弄本王，是不是太过了些？”廉墨尘那双漆黑而深邃的眸子倏而看向她，宛若深渊。 突然，他迅速伸手揽住她的纤腰，飞身将她带离房间，等到她反应过来，她的双脚便已经在清枫院内年老的槐花树上。 她倒是不怕，毕竟在武艺上，她也是会些三脚猫功夫的。 月色之下，廉墨尘看到穆芊凝的脸上满是淡定与从容，他以为她会大叫，不想她却…… “你，竟不害怕？”廉墨尘的整张脸都刻着“诧异”二字。 看来世人传言连一半都信不得。 “王爷这就说笑了，妾身的父亲既是将军，那作为女儿，也定是会些武术路子的，要不然就枉为穆大将军的女儿了。” 她莞尔一笑，又继续补充道：“这上树爬墙都是小意思！” “既是小意思，那本王便松手了。”廉墨尘冷冷道，随后才将紧紧揽在穆芊凝腰间的手缓缓撤离出去。 “不知王爷带妾身来这树上做什么？”穆芊凝原地落座，抬眸望着头顶的星空，“可是来欣赏月色？” 廉墨尘低眸望着她，看着她嘴角的笑，和眼里倒映出的星空，半晌，才回复道：“当然不是，本王可没那闲情雅致陪王妃来这儿赏月。” 他看到穆芊凝的嘴角没了笑意，伸手指了指槐花树对面的院子，“看对面，看到了吗？那是栖霞院，明日你便搬去那儿住，把这清枫院让出来，这院子本来就是本王的，王妃总该物归原主才是。” 他说着，飞身跃下，走时还不忘补充一句，“王妃放心，本王是不会去梧桐院的，本王总该对得起王妃开的条件，和清心寡欲这四个字！” 他在院门口负手停下，又留下一句，“但你也休想让本王来你这儿！” 穆芊凝似是感到周身有一阵寒风吹过，她原本只是想握着这一条件，稍微把玩他一下，却不想把玩过了头。 不过倒也没关系，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让他去李怀蝶那儿的目的。 第七章：红印误会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七日一回门，今日是穆芊凝回门的日子。 自她搬出清枫院，搬入栖霞院以来，廉墨尘当真从未踏入过她的院子，不过他倒是也遵守承诺，没去梧桐院找李怀蝶。 她以为今日廉墨尘不会陪她去镇国将军府，毕竟上一世他借口事务繁忙，是她独自一人回的门。不过如今，他一大早上完早朝，便将马车准备好，在燕王府府外候着了。 穆芊凝与廉墨尘一道坐上马车，马车缓缓驶向镇国将军府。 “倒是许久未见王爷了。”穆芊凝坐在廉墨尘斜对角的位置，撩动着耳边的鬓发。 “久吗？”廉墨尘幽深的目光落到了她小巧的脸上，“本王倒不觉得。” 言罢，他便将目光移开，合上了眸子。 显然，他是不想再与穆芊凝多费口舌。 可穆芊凝不依，她偏要说，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不知王爷这些日子过得如何？”她寒暄道。 廉墨尘的眼珠在眼皮内滚了滚，却不睁眼。 “王妃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沉声冷冷道，心中似是有气。 穆芊凝蹙了蹙眉，想起此前偶然间听素涟说过的话。 前些日子廉墨尘未去李怀蝶那儿，以至于李怀蝶日日去他那儿纠缠，他到哪儿，她便跟到哪儿，如此，他便只能去书房躲着。 晚上好不容易在书房忙完，想要去清枫院休息，不想李怀蝶又来了，因此他便只能回到书房继续躲着。 书房虽也有榻，却没有清枫院的床榻大，如此高大健壮的人挤在一张小榻上，该是何等风景。 自然，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去到穆芊凝那儿，面子这一关，他始终过不去。 说出去的话，总是要牢牢守着的。 想到这儿，穆芊凝忍不住发笑，可这一笑，着实把廉墨尘给惹怒了。 只见冷眸一闪，穆芊凝的脖颈就已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掐住，那力道不深不浅，但被夺去一半呼吸又生疼的感觉，当真不好受。 廉墨尘的深眸锁住了她一张清丽的容颜，眸中好似有烈火在燃烧。 “王妃可别仗着你身后是穆家，便想着骑到本王头上来，本王虽动不了你，但你身旁的那个小丫头……”他突然将唇角一勾，挑起一侧剑眉，威胁道：“若本王记得不错，好像叫素涟吧，她，本王若要动，那便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的话，顿珠落地，字字清晰。 穆芊凝抓着他的手，清眸微颤，眉心紧拧。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廉墨尘觉得警告的差不多了，便松了手。 松手的那一刻，穆芊凝的脖颈两侧立现两道明显的红印。 好似两朵徐徐绽放的梅花。 廉墨尘原本已经坐姿挺拔地坐在那儿，可当不小心瞄到穆芊凝脖子上的红印时，却又忍不住瞄了一眼又一眼。 穆芊凝顺手揉了揉脖子，有些恼怒地看向廉墨尘。 她真是想不到，上一世那个待她如此温柔的人，现在竟会伸手掐她的脖子，她真的好想知道，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马蹄声阵阵，马车很快便到了镇国将军府。 穆氏夫妇笑脸盈盈，早早的便等在了门口，而冯氏的身侧还有一个小娃娃扯着她的衣裙。 “二姐终于来了！”穆子谦开心地将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拍了拍，随后跌跌撞撞地投入了穆芊凝的怀抱。 穆芊凝将他抱起在怀中，一手捏着他的小脸，温柔道：“想二姐了吧？” “想。”穆子谦点了点小脑瓜子，随后便抓起穆芊凝的一缕青丝在手里把玩。 穆氏夫妇迎上前来。 “既然来了，便先进府吧。”穆氏夫妇异口同声，眸中是同样的温柔和慈爱。 言罢，四人便要进府，不过他们却忘了一个人。 此刻，廉墨尘如孤鸟一般凝立在那儿，默默地注视着即将要走的四人。 幸得穆芊凝及时记起了他，才没将他落下。 于是示意穆氏夫妇，将他一同叫入府中。 不过穆枢的态度却不太好，毕竟心中有气。这气既然不能对着靖渊皇帝撒，那便对着他的皇儿撒。 饭桌上，五人围在桌前，看着色香味俱全、琳琅满目的菜肴，穆芊凝想动筷子，可无奈穆子谦这会儿还缠在她身上，抱着她的脖子，硬是不撒手。 穆芊凝好不容易才将他的手掰开撤走，不想他突然来了句，“二姐脖子上的是什么呀？” 对于穆子谦真挚的提问，穆芊凝想到应是方才廉墨尘失控掐她的时候，留下的红印还未褪去。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她随意解释了一番，可她越随意，穆氏夫妇便越会多想。 孩童提的问题自是十分单纯，可成年人想的却跟说好了似的，都到了另一个地方。 穆枢将筷子往桌上猛地一拍，廉墨尘刚要放入嘴里的肉被无情地震了下来。 廉墨尘倏而望向穆枢，见到那副怒气冲冲的面容后，又倏而望向穆芊凝，待看到穆芊凝脖颈上的红印时，才猛然惊醒。 他方才收住了力，却不想还是留下了印子，见着这印子的颜色深浅，再过一个时辰便能褪去，可现在已是被穆氏夫妇瞧见了。 “岳母，岳父大人莫要生气，这……”他瞧了一眼穆芊凝脖子上的红印，“这只不过是方才小婿与王妃起了一个小小的争执，闹着玩的而已。” 他的这番话反而另穆枢顿时火冒三丈，当即将桌子掀翻，桌上的碗筷随着饭菜洒落一地，发出清脆零碎的声响，“你竟敢玩我女儿！” 显然廉墨尘并未往那方面想，但穆枢却想了。 桌子被掀翻的那一刻，穆子谦便被管家抱走了。 而冯氏则冲上去抱住了穆枢，怕穆枢再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廉墨尘愣在原地，半晌，才回眸看向穆芊凝，眼神似是在求救。 “老夫要与你比武！”穆枢大声宣战。 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这小兔崽子也就算了，如今他竟还敢玩自己的宝贝女儿，当真是和他那爹一个德行！ 穆芊凝不断摇头，示意廉墨尘不要应下，虽然廉墨尘看到了，但他最终还是应下了。 毕竟若是不应下，那他便是认输了。 第八章：所言非虚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燕王殿下尽管放马过来便是，老夫受的住！” 烈日之下，穆枢赤着膀子，拍了拍胸脯，对着对面的廉墨尘说道。 廉墨尘并未赤着膀子，他只是将裙摆撩开，系进腰带，以便施展。 他虽也算健壮，但与穆枢相比，却是相形见绌。 穆芊凝注视着前方，握紧了冯氏的手，心中忐忑不安，一颗心像是悬在刀刃上，诚惶诚恐。 一个是爱她的人，一个是她爱的人，如此两人在一起较量，任何一方受了伤，她都内心难安。 她也试图劝过穆枢和廉墨尘，但都无果。 毕竟一个作为长辈，说出去的话岂能收回。而另一个，则死要面子，既然答应了，还没开始呢，岂能打了退堂鼓。 以往穆枢最听冯氏的话，可若是此事涉及动武，那就算冯氏说再多的话，他也是不会听的。 风起，落叶被顷刻卷起，如蝴蝶般围绕着即将展开比武的二人。 突然，穆枢的眼里迅速闪过一道精光，直逼廉墨尘而去，眨眼间，两人的掌心已经开始展开猛烈的较量。 他们居然比内力！ 穆芊凝抠着自己的手，眼看着便要抠出血来，幸得被冯氏及时制止了。 不过即便未抠出血来，但那稚嫩白皙的肌肤上也已经留下了深深的血痕。 廉墨尘与穆枢比内力，无论如何都占了下风，且不说穆枢久经沙场，就是穆枢平日里习武，都能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弄得夭折，将树弄残。 可两人已经开始比了，她便再也近不得身，否则她便会成为受伤最重的那一个。 僵持之下，二人的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息，方才被风卷起的落叶此刻怎么也落回不到地上，一直停留在半空中，如时间静止了一般。 廉墨尘面如静水，这在穆枢眼里看来无疑是挑衅，于是便偷偷加大了几层内力。 只见廉墨尘剑眉一蹙，闷哼了一声，但很快便又恢复了方才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 穆枢的嘴角划过一抹狡黠的笑，对于此刻廉墨尘的表现，他已然心中有数。 眼见着过去一盏茶的功夫，穆芊凝愈发焦急。 远处，穆子泫持剑走了过来，穆芊凝见了，脸上顿时扬起一抹欣喜的笑。 “大哥！”她拉着他的手臂，“你快帮帮妹妹吧，再这样下去，王爷怕是坚持不住了。” 穆子泫随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对峙的二人，诧异道：“燕王殿下！父亲怎么和燕王殿下打起来了？” “泫儿，你来得正好，你快和你父亲说说，就说校场出事了，他必定会停下来。”一旁的冯氏眼里划过一丝担忧，她早早地想好了这一法子，就等着穆子泫来。 穆子泫看着远处，眼眸微眯。最近校场那边忙得厉害，连自己的亲妹妹回门都是抽出自己用膳的功夫过来的，不想这一回来竟是这副场面。 他知晓穆枢不悦燕王，但也无需用如此强大的内力来对抗，看来要让他父亲收手，只能骗他一骗了。 “父亲，校场出事了！” 闻言，对峙的两人同时转头，随后又同时看向彼此。 “燕王殿下，既然校场出了事，不如今日的比武就到此为止吧，等日后老夫有时间，再与燕王殿下一决高低如何？”穆枢气息十分沉稳地说道。 “既然岳父大人有事，那小婿便不再叨扰了。”廉墨尘的气息也表现得十分沉稳，但眼底似是划过一丝痛楚，但很快便被他掩在了眉睫之下。 两人同时收了手，又同时向对方点了一下头，方才停留在半空中的落叶顿时归于尘土。 如此，穆枢便随着穆子泫一道去了校场，而廉墨尘则是和穆芊凝一起，在冯氏的送行下，出了将军府。 “燕王殿下，今日属实招待不周，等那死老头回来后，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这……如此，还请燕王殿下不要记在心上。”冯氏担忧地看向穆芊凝，眸中交集着复杂的情绪。 许是廉墨尘注意到了冯氏的忧虑，于是便将穆芊凝一把揽在怀里，“岳母大人放心便是，小婿与王妃感情很好，小婿必定会好好疼爱她的。”他突然深情款款地看着穆芊凝，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但这装出来的深情总归是有漏洞的，穆芊凝隐隐觉得他的黑眸中藏着深不可测，又带有一丝犀利、冷冽和愠怒。 等到冯氏进府走远后，廉墨尘才嫌弃地将手从她腰间撤回，随后转身便吐了一口血。 “王爷，您没事吧？！”穆芊凝搀扶着他的粗臂，看着他方才吐在地上的一口鲜血，满脸紧张。 站在马车旁的侍卫季霄和丫鬟素涟急忙迎上前来，异口同声，焦急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廉墨尘将嘴角的血渍拭去，推开穆芊凝，转而让季霄扶着，方才他一直用内力压制着，不想这么快就冲破了，看来这穆大将军的实力当真不容小觑。 下手也当真狠辣。 “季霄，回府。”他沙哑道。 穆芊凝看着廉墨尘走的方向，似是没往马车这边走，便迎上前去，道：“王爷难道不同妾身一道坐马车回府吗？” 廉墨尘站住脚，缓缓转过那张失了半分血色的脸，“多谢王妃，但本王还是不坐了，免得到时再与王妃起口角之争，本王一个没控制住，再伤着王妃，到时岳父大人就又该拉着本王比武了。” “伤着？”穆芊凝蹙眉，“王爷当真不知父亲为何如此生气，为何要拉着你比武？” “难道不是在怨本王方才在马车上掐了你吗？”廉墨尘漆黑的眸子倏而望向她，那充满恨意的眸子在穆芊凝看来，像一只随时会咬人的小狗。 穆芊凝意味深长地一笑，随后轻轻拍了拍廉墨尘的肩膀，“王爷，您还是坐马车吧，妾身同素涟一道步行回府即可。” 言罢，便同素涟一道走在了他们前头，走时还不忘留下一句话，“王爷，方才的事，您可以问问您身旁的季侍卫，或许他能为你解答。” 她知季霄经常出入风月之所，在那方面必定很懂。 看来世人所言非虚，廉墨尘当真是清心寡欲，就是那张嘴不见得罢了。 第九章：无所忌惮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穆芊凝手里拎着一贴药，与素涟并排漫步在大街上，看着路边摊位上卖的饰品，内心荡起一阵涟漪。 她拉过素涟的手，“素涟，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素涟还没出声同意，她便已经被拉到了一个饰品摊面前。 “两位姑娘要些什么？我这都是新进的货，保证货真价实！”摊主热情招呼道。 穆芊凝满心欢喜地伸出玉手，缓缓拨过玉簪、珠钗、玉镯、耳坠…… 待看到一支镶嵌着铃兰花的玉簪时，她伸手去拿，不想却被另一只大手夺了去。 “华簪配美人，当真不错！” 一阵低沉而又熟悉的男音在耳边响起，穆芊凝陡然转过眼眸，顿时，一张眉眼清秀的面容映入眼帘，可唯独那嘴角却挂着一抹狡猾的笑。 “殷公子怎么在这儿？”穆芊凝压了压心中的怒火，笑道。 “本公子怎么就不能在这儿？”殷琅在手中把玩着方才夺下的铃兰花玉簪，话音落下时，才将目光落到穆芊凝身上，“还有，你怎么知道本公子是何人？”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邪笑，而那双豺狼般的眼睛里更是充满了鬼魅、阴冷和幽暗，洞穿一切的阴森。 “殷公子莫不是贵人多忘事，上回在庆功宴上……”穆芊凝边说着，边盯紧着他手里的玉簪，就要夺下时，不料，却被他反手握住了玉手。 “还请殷公子注意分寸，这是燕王妃！”素涟站出来大声警告道。 殷琅不屑地瞧了一眼素涟，随后继续看向穆芊凝，这一次，他为了看得更清楚些，竟将她直接拉到了自己跟前。 穆芊凝屏住了呼吸，因为身高的差距，她首先看到的是殷琅的唇，随后是鼻，待看到那双宛若豺狼的眼睛时，她才猛地移开视线。 她的那颗心又再一次为他怦动了几下，这不是第一次，但一定是最后一次。 她精准抓起身后摊位上的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殷琅的脖颈刺去，虽还是被挡了下来，但殷琅的脖子上也因此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红豆大小的伤口。 正在往外渗血。 那只抓着穆芊凝纤腕的手终于是松开了，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脖颈，手上是点点血迹。 不想，他不怒反笑，“穆小姐可真够狠的，不知你这样，燕王殿下受不受的了？”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玩味、满是调戏的笑。 “他受不受的住，与你何干？！”穆芊凝反驳道，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顿时装满了怒火。 殷琅冷哼一声，又再一次靠近了穆芊凝，低眸细细地瞧着她，“的确与我无关，不过上回在庆功宴上穆小姐送给本公子的那半个梨，总与我有关吧？” 穆芊凝愣了一下，他居然还记得。 殷琅继续说道：“梨，分离，本公子自是知晓，穆小姐不想与我搭上关系，本公子也知晓，但，分离分离，两人既要分离，那不先认识一下怎么分离呢？” 他突然撩起穆芊凝肩膀处的一缕青丝，放在鼻前嗅了嗅，那藏在发丝间的少女香不禁让他神魂颠倒。 穆芊凝看着他那副恶心的嘴脸，不禁嗤笑一声，居然跟她玩起文字游戏来，既然他想玩，那她便陪他玩玩。 她一掌推开了殷琅，“行！殷公子既然想与本小姐认识，那本小姐的大名我就不再多说了，至于身份……镇国将军府二小姐，穆枢之女，还有……燕王妃！” 她故意说得缓了些，加重了“燕王妃”三个字的读音，提醒殷琅她身后还有燕王，乃至襄贵妃和靖渊皇帝。 毕竟这婚事是襄贵妃和靖渊皇帝一手筹划的。 可殷琅只是蹙了蹙眉，丝毫无所忌惮，转而介绍起自己来。 “本公子名唤殷琅，东厂提督大人殷商之子，现为他的随身带刀侍卫。”说着，他突然将唇角一勾，“不知这个身份穆小姐觉得如何？” 听到殷商的名字，站在穆芊凝一旁的素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殷琅是在提醒和警告穆芊凝，即便她的身后是燕王又如何，他的身后可是东厂提督殷商。 殷商，掌管整个东厂，权利滔天，是个连靖渊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人。 对于殷商，她穆芊凝自是怕的，但殷琅，她可不怕，毕竟他不过殷商的一个养子，而殷商底下养子众多，他自然不是失宠的那一个，却也不是最得宠的那一个。 不过此刻她穆芊凝若是表现得害怕一点，他殷琅会不会就此暴露野心呢？ 她故意低首垂眸，显露紧张神色，“殷公子的身份……倒是另……” “哈哈哈……”穆芊凝话还未说完，当即被殷琅猖狂的笑给打断了。 “看来穆小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本公子饿了，不如穆小姐陪着本公子去一趟茶楼用膳如何？”他的手不老实地搭在了穆芊凝的肩膀上，搂上了她。 一旁的素涟急了，当即迎上前去，道：“殷公子，还请殷公子注意分寸！” 殷琅反应过来，待看到穆芊凝香肩上的手时，才松开手，调笑道：“倒忘了你这个小丫头了，这样吧，本公子要与你家小姐去茶楼，你便跟在身后，免得到时候你诬陷本公子，说本公子欺负你家小姐。”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盯紧了素涟，嘴角挂着一抹轻浮的笑。 他转身，从身侧掏出几两银子，随手抛给摊主，“这簪子本公子要了，至于钱，就不用找了！” 他将方才顺手别在腰间的铃兰花玉簪取出，慢条斯文地为穆芊凝戴上，穆芊凝倒也不反抗，她想看看，看看他到底想干些什么。 品香楼二楼靠窗的位置，穆芊凝与殷琅相对而坐，素涟则是站在穆芊凝身旁，在一旁伺候着。 此刻的殷琅正在点餐，而穆芊凝则是望着窗外，注视着楼下的一对有情人。 男子手里正持着一串糖葫芦，正满心欢喜地喂着他心怡的女子，女子自然也满心欢喜。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上一世，她与殷琅也是这般恩爱，说来也是可笑，这家茶楼，竟是她上一世与殷琅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时，她带着素涟来到茶楼用膳，要结账时才发现自己的钱袋被人偷了，素涟虽也有银子，可却不够用，这时，殷琅便在人群中脱颖而出，说要帮她结账。 他一袭白衣缓缓走来，替她结了账。 当时她满心感激，不想他却油嘴滑舌地说了句要她以身相许的话。 她当即便给了他一拳，现在想来，她与他倒是不打不相识。 不过她的钱袋被偷，却是他精心策划的局。 当时她入了局，还爱上了他，打从一开始，她便彻底地输了。 第十章：见鬼杀鬼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方才见到穆小姐手里拿着药，不知是否是穆小姐身体不舒服？”殷琅边说着，边为穆芊凝倒了杯茶。 他始终不愿唤穆芊凝一声燕王妃，从称呼上便能知晓他对她心思并不单纯。 早在殷琅与穆芊凝在饰品摊那儿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穆芊凝便将药交给了素涟，此刻那药在素涟手上，听到殷琅提到她手中的药，她便下意识往身后藏了藏。 “穆小姐，这药……该不会是给燕王殿下用的吧？”殷琅的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洞若深渊的墨瞳里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 他想借机刺探廉墨尘的底细，穆芊凝心里想着，她倒是给忘了，他不但是东厂提督大人殷商的养子，还是三皇子的人。 “自然不是。”穆芊凝优雅地端起方才殷琅为她沏的茶，微抿一口，“这药在我手中，自然是给我自己用的。” 殷琅眸光一滞，似是有一丝担忧一闪而过，但很快便勾唇笑道：“可本公子瞧着穆小姐活蹦乱跳的，身体似是无碍？” 穆芊凝掩唇一笑，放下茶后，才启唇说道：“殷公子，谁说只有得病之人才能用药，这身子健朗之人难道用不得药吗？”她充满寒意的清眸倏而望向殷琅，嘴角挂着一抹邪邪的笑。 “那这药是……”殷琅蹙眉问道。 “坐——胎——药！”穆芊凝吐字清晰地将“坐胎药”三个字说了出来。 一旁的素涟闻见，脸上浮现了几分诧异的神色，但很快便会意了。 殷琅闻见，眼底乍然浮现几分诧异，那诧异的眸光肆意地锁住穆芊凝脸上的分毫神色，半晌，他回过神来，转而轻勾唇角，笑道：“世人都说燕王殿下六根清净，从不出入青楼，就连府上的下人也都是男子，本公子不相信，他真的会碰你！” 那双豺狼般宛若深渊的黑眸倏而望向穆芊凝，眼底是洞悉一切的意味。 穆芊凝未回避他的目光，转而盯紧了他，勾唇道：“不论殷公子信或是不信，即便燕王真的不想碰我，我也有的是法子让他碰我！” “比如呢？”殷琅调笑道。 “媚药！”穆芊凝用诡谲而幽深的目光看向他，眼底是无尽的冷意。 来上菜的品香楼小二闻见，顿时大惊失色，赶忙将菜上好，急忙走远。 这一回，素涟对穆芊凝的话倒是不觉惊讶，毕竟有上一次做铺垫，这一次听到小姐说媚药，心里还是能接受。 “媚药？！”殷琅的眼底似是划过一丝凌乱，但很快便被他的长睫掩盖，转而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继续说道：“若此事是真的，穆小姐的手段今日殷某算是见识了！” 言罢，挂于嘴角的那一抹轻邪的笑久久未褪。 穆芊凝嫣然一笑，不论殷琅现在信或是不信，想来也会对她打消些念头。 她双眸望向窗外，瞧了一眼天色，她得尽快回去了，不然廉墨尘该起疑了。 她起身，“殷公子，今日就到这儿吧，下回若是有缘……不！”她突然改口，“就算有缘再见，也别再聚了，毕竟你我身份有别。” 她颔首，刚要走，便听到殷琅在她身后说了句，“穆小姐是怕被燕王殿下瞧见吗？” 她驻足回首，便见着殷琅的嘴里含着一记肆意的笑，顿觉厌恶。她缓了缓，收了收情绪，半晌，才道：“自然不是，本小姐只是对殷公子无感罢了！” 她霸气回绝，挥了挥衣袖，便拉着素涟头也不回地远离了殷琅。 原位上的殷琅有条不紊地端起茶，启唇微抿，双目注视着穆芊凝渐行渐远的背影，眸光如恶虎般，虎视眈眈。 “有趣，有趣……” 待穆芊凝和素涟出了品香楼，素涟便拉着穆芊凝的衣袖，在她耳边低喃了一句，“小姐，奴婢瞧着这殷公子似是来者不善，小姐以后若是再遇到他，该怎么办？” 穆芊凝抬首，瞧了一眼品香楼楼上，此刻殷琅还在注视着她，嘴角的那一抹贪婪的笑，顿时让穆芊凝不禁冷声道：“那便见神杀神，见鬼杀鬼！” 言罢，便将头上的铃兰花玉簪在殷琅的注视下一把取下。 素涟屏住了呼吸，她看到穆芊凝的眸中闪过一记冷冽的刀光，还有语气中的狠意更是让她脊背一凉。 燕王府，清枫院。 廉墨尘坐在床榻上，已然将内力调息好，身子也恢复地差不多了。 他也从季霄的口中得知，得知穆枢今日如此待他，是因为穆枢误认为他与穆芊凝在承床第之欢这件事情上，他戏弄了她。 顿时，一张俊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王爷，您怎么还害羞了呀！”站在一旁的季霄见了，忍不住调侃道。 廉墨尘的冷眸朝着季霄飞过去一个刀眼，冷声道：“闭嘴！” 季霄瞬间收声闭嘴，抱着剑在一旁愣愣地杵着。 半晌，门外突然有人敲门，道了句，“王爷，王妃娘娘和李侧妃娘娘想见您。” 廉墨尘闻言，冷声道：“不见！” “王爷，王妃娘娘您也不见吗？”季霄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她若真想见本王，清枫院的大门怎会拦得住她！”廉墨尘偶然想起此前听穆芊凝此前说过的她会翻墙一事，她会不会翻墙进来，他倒是有些期待呢！ 果然，穆芊凝当真是翻墙进来的。 她推开虚掩的门，提腿迈入，朝廉墨尘行了个礼，“王爷，您不让李侧妃进，怎么也不让妾身进呢？” 此刻，季霄行礼告退，走时还不忘将门带上。 “王妃这不是进来了吗？”廉墨尘将领口处的衣衫和了和。 方才让季霄帮助调息时，他将外衫褪去，此刻就只穿了一身薄薄的纯白内衫。 但这小动作正巧被穆芊凝看到了，于是调笑道：“怎么，王爷还怕妾身将你看光了不成？” 廉墨尘瞧了一眼已被他和上的衣衫，随后看向穆芊凝，“怎会？只是近来入了秋，天气渐凉，只穿一件薄薄的衣衫，稍有些冷罢了。” “既如此，那王爷还是快些将衣服穿上吧。”穆芊凝边说着，边在桌上拿起廉墨尘方才脱下的衣物，径直朝着廉墨尘走了过去。 第十一章：允你虚荣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廉墨尘措不及防，眼见着穆芊凝便要为他披上衣衫，他一个抬手，挡住了。 “不必了王妃，本王自己来就行。” 穆芊凝站在他面前，他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想起方才季霄同他说过的话，脸上不禁又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穆芊凝自是注意到了，但她看破不说破，因为她知道，他爱极了面子。 “那行，王爷您就自己来吧！”她顺手将衣物塞到了他手上，转身坐在了桌旁的凳子上，顺势为自己沏了杯热茶。 方才从品香楼一路走回，还未歇脚，便径直来了清枫院，连口茶都未喝。 她端起一杯热茶，缓缓吹动着从杯中徐徐上腾的热气，其中的少许热气也理所当然地扑到了她一张小巧可人的脸上，坐在她对面的廉墨尘看着，内心平掀起一阵波澜。 室内很静，偶尔能听到些许悦耳的鸟叫，也能听到李怀蝶在院外呼唤廉墨尘的声音，但二人都不去理会，各自干着自己的事。 片刻后，穆芊凝喝完茶，放下杯子说道：“王爷，妾身这儿有个法子，既能让你摆脱李侧妃，又能不睡书房的法子，不知王爷可否有兴趣听听？” 她说完的时候，才将一波潋滟清眸转向廉墨尘，是以，这便给足了廉墨尘从她身上移走目光的机会。 “那便说来听听。”廉墨尘将衣衫往身上一披，再次看向穆芊凝，只是目光比起方才变淡、变冷了不少。 “此前王爷因为书房是办理公务的地方，因此便可以借口不见李侧妃，但这清枫院自是不行，但……” 穆芊凝站起身来，转身将屋子的门推开，“但清枫院的对面是妾身的栖霞院，王爷可以晚上办完公务后来妾身院中，等到时候差不多了，再翻墙回到清枫院，如此，李侧妃应该也没别的法子了。” 廉墨尘勾起一侧唇角，笑了笑，虽然他此前说过不会踏入她的院子，但她既然主动给了他台阶下，那这台阶，他便下得去，不过…… “这个法子果真不错，既满足了本王，又可以满足王妃爱攀比的虚荣心。” 他俊冷肃然的目光倏然扫过穆芊凝稍显震惊的神色，适才穆芊凝想出这一法子的时候并未想到自己那一边，她只是想着能让廉墨尘可以理所当然地摆脱李怀蝶，也可以让他夜夜睡个好觉。 “不过本王允了！”廉墨尘猛然起身，顺势将衣衫穿好，大步走近穆芊凝，等到两人的脚尖抵到一起时，他俯身，在她耳边又道了句，“本王允许王妃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穆芊凝将口水一咽，适才廉墨尘突然靠近她的时候，她的那颗心急剧跳动，她想掩盖，可这屋子静悄悄的，这心跳声她自己能听见，廉墨尘必定也能听见。 “本王是允了，不过王妃也不用如此激动吧，这心跳，怎么跳得这么厉害？”廉墨尘略微低首贴近穆芊凝的胸脯，合上眼眸，嘴角含笑，静静地聆听着她胸膛的那颗心发出的悦耳动听的音乐。 突然，“哐当”一声，打破了此刻的平静。 两人同时回神，同时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来是穆芊凝的丫鬟素涟。 方才李怀蝶不如意地离开后，她便趁势进来了，毕竟她是穆芊凝的人，而穆芊凝又在院里，门口守卫一见是王妃的人，便都齐齐让开让她进来了。 不想却撞见了自家小姐和王爷耳鬓厮磨的样子，真是羞死了，还有小姐也真是的，和王爷干这种事，这门，怎么能不关上呢！ 穆芊凝看了一眼素涟，待看到地上被素涟失手打碎的瓷碗时，猛吸一口凉气。 她迈步来到素涟跟前，看着地上破碎的瓷碗，对着素涟说道：“你，怎么回事，这……好不容易煎好的药，你怎么就给打翻了呢？” “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素涟僵着身子愣在原地，委屈解释道。 适才素涟端来的是穆芊凝从镇国将军府回来的路上，专门替廉墨尘买来补身子的药，不想，却被这个毛手毛脚的小丫头给打翻了。 “怎么了？”廉墨尘负手，走近后，沉声询问道。 素涟迎上前，行礼道：“王爷，是小姐专门买来为您补身子的药，但，方才已经不小心被奴婢打翻了。”素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廉墨尘甚至没有听清楚她说的后半句话，不过只要前半句话听到就可。 “无妨。”廉墨尘灿烂一笑，倏而看向穆芊凝，“王妃的心意本王已经领会到了，而且本王的身子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王妃若是这样给本王服用补药，怕是会补过了头。” 穆芊凝有些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头也不敢抬一下，几经思索之下，飞快地道了句，“既如此，那妾身就不再为王爷准备了，王爷好生休息！” 言罢，拉着素涟飞快出了院子。 原地，廉墨尘负手含笑，望着地上被打翻的补药，回味着方才穆芊凝害羞的样子，这倒是他第二次见到她害羞的样子，第一次是在新婚后的那天早上，但那一次，他并未细细观察，只是随意扫了一眼。 回想起她方才的模样，竟还有些可爱。 可是，他心中…… 廉墨尘突然收敛了方才的笑意，转而变得面目冷凝，低首的那一刻，眼中似是存有孤寂和失落。 夜。 微风温柔地拂过廉墨尘的发梢，扬起一抹柔和的弧度。此刻，他正站在栖霞院外，虽然他白天时说了会来栖霞院，但此刻，他竟有些犹豫。 蓦然回首，他看到梧桐院的那位正朝着这边赶来，看来他今日是非进不可了。 “王爷来了！”穆芊凝见到廉墨尘负手而来，高兴迎接。 院外，李怀蝶吃了闭门羹，满腹怨言离去。 “王爷坐！”穆芊凝为廉墨尘搬了把凳子，转而又为他沏了杯茶，“王爷请喝茶。”她端起茶，满脸笑意。 廉墨尘接过她手中的茶，抿了一口，“王妃不必如此，过会儿本王便要走，回清枫院住。”他语气平和地说道。 穆芊凝听着，眼中透着失落，被长睫掩盖之下，她才回了个，“哦。” 随后，她便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拿起一本书看着。 廉墨尘见她不再说话，他便也不说，见着桌上还有书，便也拿起一本看着。 皎洁的月光洒落屋檐，屋子的大门微敞，屋子里坐着两个读书人。 穆芊凝用手中的书打掩护，时不时地偷瞄廉墨尘一眼，但每一次，都被廉墨尘发现了，次数多了，她便也不敢了。 烛火还在顽强地跳动，可穆芊凝却败给了无尽的哈欠，渐渐的，她趴在书上睡着了。 廉墨尘见她好像睡着了，又瞧着时候也差不多了，原本想要直接转身离开，可回首却发现她衣衫单薄地趴在那儿，屋外又有瑟瑟秋风不断灌入，顿时，有些于心不忍。 他动作温柔地将穆芊凝横抱到了床上，脱去她的鞋靴，再将锦被盖好，又走过去将屋内唯一打开的木窗关上，随后吹灭蜡烛，关紧门后，才飞身去到了对面的清枫院。 次日，燕王府的所有下人们都在传，说王爷和王妃娘娘一起回了趟门后，感情忽然就变好了，还说梧桐院的那位就是个厚脸皮，根本无法与王妃娘娘相提并论。 之后的每一个夜晚，廉墨尘都会先去到栖霞院，待到大约摸亥时，他才飞身离开。 第十二章：聘聘袅袅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十日后，娉袅楼。 娉袅楼内歌舞升平，人头攒动，台上台下热闹非凡。 台上是那些身姿轻盈的莺莺燕燕一展才艺的地方；而台下，则是那些身缠银两的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穆芊凝一袭白衫男装瘫坐在台下一个看似不怎么起眼的地方，因她身子娇小，便轻而易举地埋没在了人群中。 又因她装扮成男子模样，再加上她本身模样就生得不错，那些个青楼女子都是眼尖的人，看她模样生得不错，再加上她身上穿的价值连城的丝绸，是以，都蜂拥而上。 “公子，尝尝这个吧！”一名青衫妓子紧挨着穆芊凝，环抱着她的纤臂，手里拈起一小块点心，娇嗲着嗓音说道。 “是呀是呀，公子您就尝一口吧！”那些个紫衫、黄衫的妓子在一旁齐声附和。 初到时，穆芊凝曾拒绝过，但却发现毫无作用，即便给了她们心爱的银子，她们也还是不走，现如今，她以是看淡。 她一张嘴，青衫妓子便十分欢喜地将点心送入了她的嘴里，她漫不经心地上下咀嚼，咽下后，装着一副男腔道：“味道还行吧。” 今日她之所以来这娉袅楼，其实是来找廉墨尘的。 晨起时，她本是想去找廉墨尘共用早膳的，不想却从季霄口中得知他来了这娉袅楼！季霄那人嘴巴松的很，随便糊弄几下便说了出来。 她知晓廉墨尘必定是在二楼雅间，可她一来便被身旁的这些莺莺燕燕们团团围住，若她当真是个男子，如今这场面，真可谓是如沐春风。 眼见着已过去一盏茶的功夫，楼上毫无动静，她思索着，必须要想个法子摆脱身旁的这些莺莺燕燕们才行。 “哎呦——”她眉头一皱，将肚子一捂，面容痛苦。 “本公子的肚子怎么这么疼啊？不会是你们方才给本公子吃的东西有问题吧？” 闻言，身旁的那些妓子纷纷摆手，嘴上不断否认，尤其是适才环抱着穆芊凝纤臂的那位青衫妓子，更是像躲瘟疫似的弹开了身子，往后退了退，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见着那些个莺莺燕燕们都相继后退，穆芊凝内心含笑，随后故作痛苦地起身，虚弱地道了句，“茅……茅厕在哪，本公子要上茅厕。” 那些个莺莺燕燕们齐齐指向一处，穆芊凝弯腰捧腹朝着她们所指之处冲了过去，装成一副很急的样子。 戏，总该演全套。 脱身后，穆芊凝避开那些妓子的视线，悄悄潜入娉袅楼二楼，那些紧挨在一起的雅间，被她捅破纸糊，一间一间地摸索过去。 里头什么场面都有，简直可以用翻云覆雨来形容。穆芊凝一圈看下来，顿觉面红耳赤，可就是没有寻到廉墨尘。 片刻后，终于，她在最靠东面的一间雅间内，寻到了他。 由于走廊那头来了人，是以，她只是匆匆瞧了一眼，便离开躲了起来。 她看到廉墨尘对面似是坐了一名男子，可那名男子背对着她，是以，她并未见到那人的模样。不过还好是名男子，不是女子，她内心松了口气。 但那名男子究竟是何人，居然能让廉墨尘破例来这娉袅楼？ “二位公子，你们要的姑娘我给你们带来了，你们看是要现在送进来吗？”娉袅楼老鸨带着几位衣着鲜亮的妓子敲门道。 从穆芊凝的角度望去，只是看到老鸨带着妓子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后老鸨就跟笑开了花似的，便要将妓子们送进去。 她可不能让她们真的进去，适才那些娉袅楼的妓子她也是见识过的，保不齐廉墨尘一个没抵挡住，就从了。 她赶忙上去拦下老鸨，随后将一袋银两塞到了老鸨的衣袖中。 老鸨先是惊恐了一下，随后便发现袖子里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低眸一看，眼里立即浮现一抹精光，当即捂紧袖口掂了掂，瞧着重量，应是有百两银子有余。 “公子……”她不敢出太大声音，是以，她只是轻轻唤了一声，嘴角挂着一副近乎谄媚的笑。 穆芊凝将唇角一勾，随后在老鸨耳边低喃道：“妈妈，麻烦妈妈同雅间内的那两位公子说一声，就说这身后的几位姐姐们突然身体不适，不能伺候他们了，等过会儿，一定给他们送个绝美的上来，如何？” “这……”老鸨没有立即应下，但若是不应下，这袖中的百两银子可就要还回去了。是以，几番思量之下，她还是答应了。 “怎么回事？这美人怎么还不送进来？”雅间内的玄衣男子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闻言，穆芊凝藏身离开。 而老鸨则是按照穆芊凝的意思，极其客气地同雅间内的两位公子交代了一下。 他们倒是也没有为难老鸨，不知是否是在谈一些重要的事，所以没将美人放在心上，还是说，他们期待见到那个老鸨口中绝美的女子。 穆芊凝随着老鸨去到一间无人的雅间内换了身女装，又给老鸨添了些银两，当做封口费。也不知是不是这个老鸨有意整她，竟给了她一身异域女子的衣着。 眼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身鸢尾花色异域着装，露着纤细的腰肢和白嫩的酥肩，下边更是若隐若现地露了两条嫩滑的长腿。若非她问老鸨多要了一块面纱，她还真不敢就这样走出去。 “姑娘可换好衣裳了？”老鸨在外敲门道。 “好了。”穆芊凝戴上面纱，推开门。 老鸨愣了一下，她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位女子竟是方才一身白衣男装的公子哥。瞧着这匀称的身姿，白皙娇嫩的肌肤，她要是个男子，也必定心动，看来这身衣服当真是没选错。 “妈妈，可是能走了？”穆芊凝瞅着老鸨色眯眯的眼神，提醒道。 “可以可以！” 老鸨回神赶忙点头，带着穆芊凝朝着东面的雅间走去，一路上，还不忘多舌几句，“那雅间内的两位公子可都是贵客，姑娘可千万要注意着点，别露了馅……” 穆芊凝一路跟在老鸨后头，一路听着老鸨的话，不知不觉地便来到了那雅间。 第十三章：心性暴露？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二位公子，美人儿给你们送来了！”老鸨站在门口，敲敲门，吆喝了一声。 半晌，安静的雅间内传出了一声低沉的嗓音，“进来吧！” 老鸨最后在穆芊凝耳边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此刻雅间门口就只剩下穆芊凝了。 她瞧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打扮，深吸一口气，最后固定了一下面纱，以防万一待会滑落。罢了，既然来都来了，那便退不得，反正戴了面纱，他也认不出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带有一丝怯懦的缓缓推开门，入眼，是廉墨尘那张冷峻不带一丝波动的脸庞。今日他穿了一身深紫色锦袍，青丝则用银箍高高挽起，不留丝毫碎发在身后，这是他出门在外一向的装扮。 他瞧见了她，但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喝起手边的酒。 此刻，她还未瞧见坐在廉墨尘对面的玄衣男子，只是听见他说了一句，“这老鸨说得果真不错，这新进来的美人儿就是闻着也甚是芳香，令人心醉神迷啊！” 言罢，那名玄衣男子便转过了脑袋。此刻穆芊凝正巧将门关好，一转头差点露馅。 那玄衣男子竟是殷琅！ 那双宛若豺狼的眼睛她不会忘记。 她迅速收起那张诧异的面容，嘴角撑笑，朝着殷琅和廉墨尘走过去。 她自以为方才那副神情没被人瞧见，但其实廉墨尘瞧见了。他蹙了蹙眉，想着许是她知道了他是王爷的身份，同时也知道了殷琅的身份。或许是新来的，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而殷琅之所以没瞧见，主要是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穆芊凝的身材上，因而没瞧见。 殷琅色迷迷地注视着穆芊凝摇曳着身姿缓缓来到廉墨尘身旁，嘴角挂着一抹近乎鬼迷心窍的笑。 见着穆芊凝为廉墨尘倒了杯酒，他忽而叹气一声，“小美人儿，你怎么偏给他倒，不给本公子倒呢，可是你嫌本公子生的没他俊朗，所以才不爱搭理本公子？” 他用一双带着狡黠意味的墨眸直视着穆芊凝。 “殷公子若是喜欢，本王让给殷公子便是。”廉墨尘倏而开口，抓起穆芊凝的手腕，便将她扔给了殷琅。 殷琅自是二话不说便将穆芊凝拉到了自己怀中，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手自是不老实地搭在了她纤白的大腿上。 虽然隔着一层纱，但那纱极薄，一瞬间，穆芊凝便感受到了那炽热的掌温，在她那两条嫩白的大腿上，上下摸索。 她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可她又不能拒绝。 她将两只手分别搭在了殷琅握着她纤腰和纤腿的大手上，以防他再做出些什么别的举动。 “小美人儿为何戴着面纱啊，不如摘下，让本公子和燕王殿下瞧瞧如何？”殷琅忽而挣脱她的手，转而托起她精致的下颌，细细瞧着。 穆芊凝知道，他现在只要轻轻将面纱往下一扯，她的那张容颜便将公之于众。 坐在他们对面的廉墨尘听到殷琅说话，便将头抬起，眸光看向他们。就在殷琅准备扯下穆芊凝的面纱时，他忽而眸光一滞，冷冽的眸中似有一丝凌乱一闪而过，他突然将酒杯一摔，殷琅那手便顿住，停了下来。 “燕王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觉得我与美人儿冷落了你？”殷琅将手从穆芊凝的下颌处撤走，对着廉墨尘说道。 “然，也不然。”廉墨尘慢条斯文地为自己斟了杯酒，嘴角挂着一抹不知是何意的笑，“本王记得殷公子今日带本王来这儿是专门让本王来放松放松的，可现如今看来，殷公子怎么反倒自己在一旁享受起来了？” 冷彻心扉又带有一丝凌厉杀气的眸光扫过穆芊凝和殷琅。 殷琅自是感觉到了，便卖笑道：“原来是王爷看上本公子怀里的美人儿了！”他不舍地瞧了一眼怀里娇媚的穆芊凝，“既如此，那本公子便割爱让给燕王殿下。” 言罢，他便松手将穆芊凝推向廉墨尘，只是那手放置的位置不禁让穆芊凝头皮发麻，直咬后槽牙。 对面的廉墨尘见着殷琅摸了一把穆芊凝的屁股，差点没被嘴里的酒给呛住。 穆芊凝移步缓缓走向廉墨尘，方才她主动靠近他，不想他却将她推开，现如今又要她回来，这……莫非是心性暴露了？还是说，他将她认出了？不对不对，她戴的面纱又没掉，怎么可能将她认出。哼！男人果真都是见色起意的家伙，连一向不入烟花之地的廉墨尘也不例外，枉她还那么爱他！ 穆芊凝刚刚走到廉墨尘面前，便被他一把揽在了怀里，一股男子身上淡淡的墨草香夹杂着酒香悄然钻入鼻腔，摄人心魂。 廉墨尘冷冽的唇倏而靠近她的娇耳，嘴角挂着抹意味深长的笑，低喃道：“美人儿，替本王斟酒。” 那低沉的嗓音带着些难耐的意味，穆芊凝顿感耳垂发麻，还带些滚烫，好似有烈火在不断燃烧。 她双手微颤，执起酒壶，为他倒了杯酒，酒水因为她微颤的手洒落到了桌上，在光线的映衬下泛起点点星光。她不敢直视他，故而眼神飘忽不定，廉墨尘见了，嘴角又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听闻娉袅楼的姑娘都极擅舞艺，不知本公子可否有幸看到美人儿舞一曲？”一旁的殷琅看着对面两人耳鬓厮磨的样子，内心有些按耐不住地想要破坏。 “哦？”廉墨尘的嘴角漾起一抹邪邪的笑，墨瞳看向穆芊凝，“本王倒也有些期待呢！” 穆芊凝清澈潋滟的清眸对上了他，嘴角强撑起笑意。她虽会舞，但让她穿成这样在两个大男人面前舞，着实有些……罢了，反正戴着面纱也认不出来她，既然要她舞，那她便舞一曲。 她从廉墨尘那儿离开，来到了一块山水屏风前，开始摇曳身姿，翩然起舞，如盈盈蝴蝶扑动翅膀，那身后如瀑布般的墨发更是跟随着她的舞姿欢快地跳跃着。 她从未料想过今日入了这娉袅楼竟会在这儿给两个大男人跳舞，况且还是穿成这样！这在上一世，她可从未经历过，就连与殷琅私会，她都未曾在他面前舞过。 看着廉墨尘嘴角那抹邪邪又带有轻蔑的笑，她心里当真难受，可当想起他上一世为她如此，她却又再也恨不起来。 她现在只希望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她所想的那样轻浮。 第十四章：失控一吼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山水屏风那头，穆芊凝始终摇曳着身姿，而她的眸光却时不时地在观察桌前的那两人。 方才听廉墨尘话里的意思，他应是被殷琅请来这娉袅楼的，能让廉墨尘顺着殷琅的意来这娉袅楼，必定是来谈重要之事的。不知，会是何事？ “燕王殿下！”殷琅将目光从穆芊凝身上移走，转而看向廉墨尘，“如今燕王殿下真可谓是艳福不浅呐！且不说殿下王府的那两位，就连方才的美人儿在你怀中都变得异常乖巧，不知如今这样，燕王殿下是否还能做到坐怀不乱啊？” 他轻挑剑眉，微勾唇角，抿了一口杯中玉酒，眼里飘忽过一丝讥诮。 “这乱不乱也都是本王的家事，殷公子似乎也无权过问。”廉墨尘反驳道，眼里满是冷冽与凌厉，说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 “倒也的确是这样，怪在下多嘴了。”殷琅的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 良久，廉墨尘忽而启唇说道：“不知今日殷公子请本王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山水屏风那头的穆芊凝瞬间竖起耳朵，她转着圈舞动身姿，她也想知道究竟所为何事？ “自然是十分重要之事。”殷琅放下酒杯，卖了个关子。 “殷公子若是有重要之事不妨直说，本王最不喜拐弯抹角！”廉墨尘的话里充斥着犀利和冷酷，眼里暗含杀气。言罢时，当下执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那一抹杀气殷琅自是瞧见了，于是便卖笑道：“燕王殿下莫要生气，在下这就道来。” 他开始正儿八经地娓娓道来，“今日之所以请殿下前来，主要是在下父亲的意思。再有半个月便是他老人家的五十岁生辰，他特地吩咐在下要与殿下见面再说此事，故而，还请殿下半月后能来总督府参加东厂提督大人的寿宴，不知殿下可否有空？” 殷商的寿宴！ 穆芊凝闻之大惊，这些天在王府待久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都给忘了。 这寿宴说是寿宴，实则不然，这其实是殷商那个大奸臣为了拉拢群臣势力所设的，还有就是为了在三皇子和六皇子之间找个依托者，好顺理成章的谋朝篡位，看看到底哪一方才是值得他将整个东厂倾之交之的人。 可依照廉墨尘的性子，必定不会甘愿与他为伍，更不会臣服于他。不过她也不希望他臣服于他，但却可以假意臣服，最后再来个反间计。可，她应该怎么做呢？毕竟这生辰宴一过，可谓翻天覆地。 “啊……” 穆芊凝想得入神，两脚不禁交缠在一起，在即将要摔下时，一双大手忽而抚过她的纤腰，将她紧紧揽住，而她也似柔弱无骨地倒在了那人的怀里。 一双漆黑到宛若深渊的眸子瞬间吸住了她，原来是廉墨尘。 “这……不是燕王妃吗？”殷琅迎上前来，眼底一片诧异。 适才穆芊凝翩然弄舞即将要倒下时，那面纱也忽然随之松了松，落到了地上。此刻，一张面带桃腮、宛若谪仙的面容已呈现在两名男子的目光之下。 穆芊凝起身，猛然推开廉墨尘，她低头想要找那面纱再次戴好，可无奈那面纱却在无意中被廉墨尘踩在了脚下。 她顿感无措。 “燕王殿下，这……居然是燕王妃，那方才在下还……”殷琅忽然想起方才对穆芊凝做出的唐突之举，不知道这会不会惹怒了燕王。 他有些畏惧地窥视着廉墨尘眸光中的神色变化。 廉墨尘弯下腰，拾起方才被他踩在脚下的面纱，看了一眼穆芊凝的背影，沉声道：“无妨。” 他虽说得很平静，可他的眸子里却早有怒火在燃烧，但这一怒火他不曾让殷琅瞧见，更是不曾让穆芊凝瞧见。 是以，穆芊凝只是听到了他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寒意，如寒冬腊月房檐上挂着的冰棱，冷得彻骨。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她为何会出现在青楼，又为何穿成这样，也不在乎她是否被别的男人摸过。穆芊凝的那颗心好似在他吐字的瞬间停跳了几下，还伴随着沉重的压迫感和窒息感。 她陡然转过眸子，眼含愠怒，“廉墨尘，你怎能如此无情！” 听到“廉墨尘”三个字的时候，廉墨尘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女人竟敢当着外人的面直接唤他大名，顿时怒意横生。 “穆芊凝！”他干脆也直接唤她的大名，“今日是你不知廉耻地来到这娉袅楼，你可知这是何处？这是青楼，是你一个女子能来的地方吗？！” 唾沫星子如雨般挥洒下来，整个雅间内顿时充满了廉墨尘凌厉而又冷冽的声音，待到话音落下，雅间内才又恢复寂静。 穆芊凝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吼她，自然也是她第一次失控吼他，她看着他眼中久久未消的怒意，内心有种不明的滋味。他生气了，但这气是因为他在乎她，还是只是因为她让他丢了脸面。 此刻的殷琅在一旁看戏看的也差不多了，便当起了和事佬，“燕王殿下先消消气，依在下看，许是王妃娘娘得知你来了这娉袅楼，吃醋了，故而才来了这儿。” 吃醋？！ 廉墨尘的眸色中陡然浮现一丝凌乱和复杂，他在脑海中不断构思着穆芊凝会来这青楼的动机，好似除了吃醋他也想不出别的了，她也不是什么孩子了，总不能是因为贪玩吧。 故而，他面色稍霁。 他看了一眼此刻还被他握在手中的面纱，又看了一眼还在气头上的穆芊凝，他微微探出手，想要触碰她，但最终，他还是收了回去，转而凝立负手，沉声道：“你跟本王出来，本王有话跟你说。” 言罢，他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可就要推开门时，他又折了回来。他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褪去，动作有些生疏得为穆芊凝披上，用外衣牢牢将她包裹，每一寸裸露的肌肤他都不曾放过。 此刻，穆芊凝俨然被裹成了一个粽子，而且还是个紫米粽。她愣愣地看着他为自己裹上衣衫，脸上的怒意也随着他轻柔的动作淡化为了委屈。 待到衣衫裹好，廉墨尘在无意中扫到了穆芊凝的神色，那盈盈的明眸中似是闪着泪花，于是便沉声道了句，“穆大将军的女儿还会哭吗？” 没等穆芊凝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廉墨尘横抱起来，径直出了门。 殷琅看着两夫妻出了雅间，还在他面前闹了这么一出，嘴角顿时勾了勾，也不知是何意。 第十五章：心旌摇曳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廉墨尘抱着穆芊凝穿梭在娉袅楼中，一路上有不少目光被他们吸引。 女子自然是看上了廉墨尘俊美无暇的颜，而男子则是看上了此刻正依附在廉墨尘怀里表现得娇小依人的穆芊凝。 他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是因为他们眼里所看到的，是作为客人的廉墨尘此刻正要抱着怀里的美人回家慢慢享用。 穆芊凝仰头望着廉墨尘一张肃然、毫无波澜的面容，她倒是很久都没有躺在这样的怀抱中了，她记得上一次她被廉墨尘这样抱着，还是因为她受伤了，可是当时她却厌烦极了，不知道抬脚踹了他多少下。 出了娉袅楼，穆芊凝便被扔进了一个马车。在被扔进马车之前，她无意中扫了一眼，看到了季霄站在马车旁，故而这马车应是廉墨尘方才来娉袅楼时坐的。 廉墨尘没有让季霄将马车驶离，而是就停在娉袅楼后的巷子里。不过等到他坐上马车后，他竟一言不发，可穆芊凝明明记得他方才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便先开口道：“王爷不是有话要对妾身说吗？” “你，当真吃醋了？”廉墨尘倏而回神问道，眼里似含着一丝羞涩。 穆芊凝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她到底该不该承认，毕竟她就是因为吃醋才来找他的。 “你，可是喜欢本王？”穆芊凝还未回复，廉墨尘便又问了一句，可这一句似是比上一句更难回答。 她喜欢，她怎能不喜欢，可她不知道现在是否是说出“喜欢”二字的时候，可这话似乎总是要说的，罢了，他既问起，那她便回。 “咕噜噜……” 穆芊凝的肚子不安分地响了，原本到嘴边的话也顿时塞了回去。她从晨起时到现在的未时，除了那些个莺莺燕燕们给她塞的点心，就没再吃过别的了。 “饿了？”廉墨尘启唇问道。 “嗯。”穆芊凝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下头，轻“嗯”了一声。 廉墨尘柔和一笑，眼角漾起一阵涟漪，“罢了，你既饿了，那便让季霄去买些吃的。” 言罢，他便朝外唤着季霄的名字，可是唤了好几声，始终都没有得到回应，是以，他拉开车帘一看，季霄那厮居然靠在马车上睡着了！ 闻见，廉墨尘当即给了他一掌，朝着他的脑门上呼了过去。 季霄先是懵了一下，而后回首时，才发现自家王爷那双犀利的鹰眼此时正盯着他看，而此刻，他就像是他利爪下的猎物，还伴随着其他动物的嘲讽声——穆芊凝无情地笑了。 今日廉墨尘来了娉袅楼，他本来还高兴了一下，想着自家王爷既然来了，那他作为贴身侍卫应当也能进去，不想，廉墨尘连让他在门口望一眼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将马车停在了后巷。 适才见着自家王爷抱着王妃娘娘出来，本想听听他们在聊些什么，不想，那马车里竟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就算有声音，也跟催眠似的，故而，他便睡着了。 “去，买些吃的来！”廉墨尘将钱袋一抛，冷声吩咐道。 “啊？”季霄蹙眉挠头，“王爷不是从来都不吃坊间的东西吗？” 不吃坊间的东西？ 穆芊凝收敛了笑意，方才在娉袅楼雅间内见到廉墨尘时，好像真没看到他吃桌上的食物，只是见他一直在一旁喝酒。他竟还有这样的习惯，她倒是从来都不曾了解和知晓过，而他身上究竟还有什么是她从未知晓过的。 “王爷，莫不是王妃娘娘要吃？”季霄挑眉咧笑道。 不知为何，说到王妃娘娘，方才他那张被吓得僵掉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浅淡而又自然的笑。 廉墨尘没有给回复，而是大声吼了一句，“还不快去！” 季霄领命，瞧着自家王爷那反应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给王妃娘娘买的，他心中想着，连脚下的步伐也变得异常轻快，一溜烟地便跑没影了。 一盏茶的功夫，季霄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飞奔回来，廉墨尘伸手问他要回剩余的银子，不想却被他花完了。 “季侍卫，平日里也没见你出手这么阔绰，今日花起本王的钱来，倒是花得潇洒啊！”廉墨尘气哄哄地瞪着季霄，给了他一个脑瓜子，谁知季霄还敢反驳。 “那……这些东西还不是给王妃娘娘买的吗？难不成，王爷不舍得为王妃娘娘花钱？” 季霄用着最怂的态度，说着最理直气壮的话。 一旁的穆芊凝早已被那主仆二人逗地说不出话来，连手上的糕点都没空吃。 季霄见自家王爷的目光落到了王妃娘娘身上，自己便找了个自家王爷看不到的地方杵着。 廉墨尘凝视着穆芊凝，不知为何，竟有些心旌摇曳。而那耳后隐蔽角落的红痣又再一次入了他的眼。 方才在娉袅楼，若不是因为这颗米粒大小的红痣，他还当真认不出那个衣着暴露，活脱脱一个青楼妓子模样的人，竟会是她。 红痣是此前他在她耳边俯身说话时，曾看到的。 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因为吃醋才来的娉袅楼，但愿不是吧，毕竟他每回去她房中都没有见她将自己留下来，试问一个女子倘若真的喜欢一个男子，怎会忍住夜夜独守空房？ 而他方才竟还恬不知耻地问她是不是喜欢自己，还朝她发脾气，看到她在别的男子怀中不反抗的样子，内心竟会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滋味，这，到底是为什么？ 夜，燕王府，栖霞院。 深秋的寒意来得很快，前几日穆芊凝与廉墨尘在房中时还未曾将门关上，而今日，却败给了寒意。 房门紧闭，房中的两人各自干着自己的事。 穆芊凝在品书，而廉墨尘则是在挥墨。 今日廉墨尘本是不想来的，可无奈还是败给了梧桐院的那位。 他执笔挥墨，笔触时重时轻，时缓时急，洋洋洒洒几下，便促成了一副高雅的画作。 “王爷画的这是什么呀？”穆芊凝伸长纤颈问道。 “天山雪莲！”廉墨尘沉声说道，说话时眼睛丝毫未从那副画作上转移。 他将画作略微抬高，细细品味欣赏，眼里仿佛有光。 “那王爷，可曾亲眼见过这天山雪莲？”穆芊凝瞧着他画里栩栩如生的天山雪莲，嘴角含笑问道。 廉墨尘扬起一侧唇角，眸光顿时变得温柔许多，“真的倒没见过，但本王却在一人身上见到过。” 穆芊凝蹙起柳眉，在一人身上见过？看着他嘴角的笑，那人，莫不是女子？ “王爷，不知那人是男是女？”她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迫切和一丝怯懦，她极害怕他说出“女子”二字。 “那人，是个男子。”廉墨尘懒懒地说道，嘴角不禁勾了勾，似有似无地摇着头。 听到“男子”二字，穆芊凝瞬间松了口气。若是听到廉墨尘回了个“女子”，她怕是要怀疑自己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才会让廉墨尘爱上别的女人。 不过这男子……试问哪一个男子身上会有一朵天山雪莲的标志？这男子估计挺妖艳的！穆芊凝心里很肯定地想着。 “对了！”廉墨尘放下画作，启唇说道：“今日在娉袅楼时，你也应当听到本王与殷公子的谈话，再有半月，便是殷督主的寿辰，届时你与本王一同前往。” 他这话不像是在商量，而是必须要她一同前去。不过她倒是应该前去，这一次寿宴，即便做不到让廉墨尘假意臣服，也要去破坏殷商与三皇子的私下会面。 第十六章：设计谋划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半月后。 总督府内张灯结彩，大摆筵席，几乎所有收到请柬的朝中重臣都来为殷商祝寿。 不过他们也不敢不来，毕竟，这可是大名鼎鼎、权倾朝野的殷商。 “王爷，您尝尝这明虾！”席间，李怀蝶紧挨着廉墨尘而坐，亲自用纤纤玉手为廉墨尘剥虾。 穆芊凝则是坐在廉墨尘的另一边，看着李怀蝶为廉墨尘剥了一只又一只的虾。 廉墨尘自然是雷打不动。 若非穆芊凝知道廉墨尘的心性，知道李怀蝶再怎么做，他也无动于衷，否则，她早就将她撵走了。 毕竟廉墨尘这六根清净所言非虚，上回在娉袅楼，穆芊凝回来后仔细想了想，他定是早就认出了她，所以才会那样，毕竟当她面纱滑落的时候，他的神情和殷琅简直天差地别。 试问一个正常人的反应，怎会是如廉墨尘那样面如静水的表情？ 他定是在意她，所以才会那样，所以才会生气。 “王爷，您怎么不吃呀？”李怀蝶眼看着廉墨尘的碗碟冒了尖，便道。 今日出发之前，李怀蝶跑到廉墨尘和穆芊凝的马车前一顿哭爹喊娘地诉苦，说是自己自从嫁入王府以来，便再没见过父母了，故而想趁着这次殷商的寿宴，见见他们。 而廉墨尘一个心软，便答应了。 可穆芊凝现在见着她，似是也没有去见自己的父母，从来这儿到现在，除了剥虾还是剥虾。 “王爷既然不吃，不如就由妾身代劳吧！”穆芊凝一个眼疾手快，便将那冒了尖的碗碟给抢了过来。 “姐姐，那可是妹妹给王爷准备的！”李怀蝶眼看着穆芊凝将她辛辛苦苦剥好的虾给抢了去，愤愤地站了起来，但说话时却又不敢表现出怒意。 “嗯，不错！”穆芊凝只当她的话是一阵耳边风，用筷子夹起一块便吃了起来。 廉墨尘见着穆芊凝津津有味地吃着，便道：“既然王妃爱吃，那李侧妃剥好的这碗虾，本王便让给王妃了。” “多谢王爷！”尝虾之余，穆芊凝还不忘说声谢谢，也不忘观察李怀蝶的神色，那满腹怨言的表情，看着当真下饭！ 许是李怀蝶觉得穆芊凝一直打扰到她和廉墨尘相处，又或许是她真的想念父母了，没过多久，她便去席间找自己的父母了。 想来，她穆芊凝也好久没回家了。 她看到自己的父亲、母亲、大哥还有三弟正坐在离她不远处的席上用膳。 而就在此刻，她的母亲冯氏正想着法子夺下她父亲穆枢手中的酒，不让他多喝。 她父亲穆枢是个酒罐子，若是没有她母亲冯氏在一旁制止一二，这宴席还没吃到晚上，他怕是已经醉了。 想起晚上，这晚上该是场重头戏。 夜幕渐渐笼罩，黑夜下的总督府伴随着深秋的寒意，透露着几分阴森，即便席间噪杂而热闹，却也掩盖不了这渐露的悚然。 穆芊凝将素涟拉到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交代着些许事情。 “去！想办法将廖王的酒杯给换了。”穆芊凝交给素涟一个在杯沿处抹了泻药的酒杯。 倘若那三皇子廖王用了这酒杯喝酒的话，那他到时定会一直往茅厕跑，那殷商自然也就没有机会来找他，他便也不好行动。 提到殷商，倒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明明是他自己的生辰宴，可这都一整天了，却连他的人影都没见着，倒是殷琅和他的其余养子，一直在席间招呼客人。 看着素涟走远后，穆芊凝便又回到了席间。 “去哪了？”廉墨尘沉声问道，那双漆黑而深沉的眸子倏而望向穆芊凝，那张俊俏的容颜也因皎洁的月光镀上了一层银。 “回王爷，妾身就是去上了趟茅厕。”穆芊凝在他身旁坐下，解释道。 廉墨尘没有再追问下去，许是觉得没有什么好问的，便继续品尝起席间美味来。 穆芊凝觉得四周有些安静，好像少了点什么，环顾四周后，发现这李怀蝶竟然不在！按理来说，她穆芊凝离开后，正是她接触廉墨尘的好时机，这样的好时机，她居然还会错过！那可就怨不得她了，这可真是老天不愿赏饭吃！ 不知过了多久，穆芊凝看到素涟脚步匆匆地朝她而来。 “小姐……”素涟欲言又止，毕竟廉墨尘在那儿，她不敢说，只能挑着眉毛，转着眼珠示意穆芊凝，她有急事。 可这副样子却也引起了廉墨尘的注意，“何事？” “没什么，”穆芊凝笑着解释道：“许是妾身的父亲想最后再见见妾身，毕竟这席一旦散去，就又要过好久才能再见面了，不知王爷是否还想随妾身再去拜见一下妾身的父亲？” “不用了！”廉墨尘一口回绝，几乎与穆芊凝的话无缝衔接，“王妃代替本王去看看岳父大人就行。” 今日午席用完，他随穆芊凝一道去拜见过穆枢，谁知穆枢见到他后一直板着脸，现在回想起那双犀利的眼睛，只觉后背一阵凉意。 “既如此，那妾身就先告退了。”穆芊凝优雅行礼，优雅离去。 她随素涟再次回到方才那个隐蔽的角落，交接之下，才从素涟口中得知，原来方才那被抹了泻药的酒杯竟被喝得酩酊大醉的大皇子夺了去。 起先那酒杯是已经被素涟想着法子，送到廖王手里的，结果那大皇子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生生说着要替他喝酒，喝着喝着，那酒杯也被他顺了去，现在那大皇子已经蹲在茅厕出不来了。 “可还有泻药？”穆芊凝低声问道。倘若还有泻药，便再去送一次。 可素涟却摇了摇头，“那药……奴婢为了防止被人抓了把柄，因此，便已经处理掉了。” 穆芊凝敛下眼，一副思考的样子，半晌，才回复道：“罢了，你且去盯着廖王，在我没回来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离开席位！” “是。”素涟颔首领命，等到再次抬起头来，穆芊凝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十七章：神秘男女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月光皎洁，树影婆娑。 夜风倏而袭来，带着一股紫檀香，悄然钻入穆芊凝的鼻息。 她也不知，她怎么就来了这总督府禁地——紫檀居！ 原本她是打算去到膳房，看看还能不能再动些手脚，不想，却迷了路，兜兜转转的，便误入了这紫檀居。 紫檀居的中央坐落着一棵高大的百年紫檀树，树的边上是一间由紫檀木搭建的木屋。紫檀居的四周则都种满了花草，花草外围是一人高的栅栏，将整个居所围成了一个圈。 云雾缓缓拨开，月光倾泻而下，洒落屋檐的那一刻，宛若人间仙境。 此刻穆芊凝正蹲在栅栏外，透着栅栏的缝隙观察着那间紫檀屋。 她原本是要走的，不想却听到了那间烛火通亮的紫檀屋内传出了一阵凄惨的女声。 “啊——” 屋内女子一个翩然转身，摔倒在床上，墨发如瀑布般披散在她裸露的后背，肚兜系带也随之被藏匿。 “叫啊！怎么不叫了？！” 嗜血残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名大敞衣襟的墨衣男子狠狠压上了她，伸手掰过她满是泪花的脸。 她低喘着，发出娇嫩妩媚，又饱含痛苦的声音。 如此声音在男子听来，无疑是调情。 她眼睁睁地看着男子拨开她的墨发，肆无忌惮地吻过她的脖颈、锁骨、酥肩，一路向下…… 适才男子掰过她的脸，为的就是让她亲眼目睹他欺辱自己的样子，这不是第一次，却也不是最后一次。 “求求你，你杀了我吧！” 当看着男子伸手要解她的肚兜时，她还是没忍住喊了出来，但这句话，她不是第一次说了。 显然，男子只当没听见，继续伸手要解开她的系带。 “纵使你要了我，你也得不到我的心！”女子陡然嘶吼道。 因为她的这番话，男子倏然顿住了。那双魅惑而诡谲的墨眸似有一丝孤寂一闪而过。 他看着他方才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一双狼眼，忽而变得幽红。 “为什么？为什么？！” 他将她猛地翻了过来，一手掐着她的下颌，一手撑在床上，“为什么每一次你都是那么得不情愿，我待你那般好，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可为什么在你心里，却连我的一丁点位置都没有！” 他声调倏而拔高，整个紫檀居都充斥着他的声音，连此刻蹲在栅栏外的穆芊凝都被吓了一跳。 这紫檀屋内的男女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紫檀居？这里明明是总督府禁地，就算有人，也应是殷商才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要什么，你都给吗？”女子眸色黯淡，声音有些沙哑，她现在，俨然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 “你想……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能说出来，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能将我放在心上！”男子忽然激动了一下，有些无措地将手从她的下颌撤走，眼底一片欣喜。 “我要你，死。” 她淡淡地说道，却将“死”一字吐地清晰。她面无血色，眼里早已没了泪花，仿佛在等死。 “呵，呵，呵……”男子苦笑出声，不知是方才折腾累了，还是被女子伤透了心，此刻听到女子说要他死的话，他竟没有丝毫怒意。 他缓缓起身，看着衣衫凌乱的女人，不知是他见不得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还是他动了恻隐之心，他竟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手一挥，盖在了女人身上。 “我告诉你，你若要我死，那我便会先杀了他。”男子的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言语严苛到近乎冷酷无情。 “你不许动他！”女子忽而坐起，方才盖在她身上的衣衫也顺势往下滑了滑，男子见了，眼底确是毫无波澜。 “算算日子，他也快来了，你猜，我会怎么动他？”男子倏而看向她，她将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裹了起来，那一副死守贞洁的样子，不禁让男子的眼底又产生了一丝愠怒。 “你别动他，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只求你千万别他。”女子突然冲过去抱住了男子的腿，连盖在身上的衣衫都顾不得，眼看着那衣衫撩过她滑嫩的酥肩，她也丝毫不理睬。 男子眼看着那衣衫渐渐滑落，女子的纤纤玉体又再一次展现在他面前，可他的眼底却丝毫没有波动。 他俯身，伸手托起女子的下颌，嗤笑一声，玩味道：“怎么？为了他，你是要向我献身了吗？” 他又低了低头，细细地瞧着女子面上的表情，那双犹豫不决的眸子，不禁另他望而生厌。 那双托着女子下颌的手，顺势向一处用力，将女子推倒在地上。 男子负手凝立，眸中尽是冷酷无情，“我从不喜强迫别人，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将这清白之身交给我。” 他又抬眼看了眼天色，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时候差不多了，这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我就不在这儿陪你继续玩了。” 言罢，他便要走。 栅栏外的穆芊凝看到有人开门，想着事情不妙，再不走便会被发现，可她刚要转身离去，便被一双大手捂住口鼻，拉向别处。 “唔……” “嘘，别出声！” 那人在她身后，她看不到他，但这声音却异常耳熟。 低沉中带着一丝上扬的腔调，倒不像是廉墨尘，更像是，殷琅！ 等紫檀屋内的男子走后，她转头，身后那人，果真是殷琅。 “怎么是你？”她推开他，退后几步问道。 “怎么就不能是我！若非是我，穆小姐怕是就要被发现了。”殷琅的嘴角扬起一抹轻浮的笑，朝她走近了些，将方才她刻意避让的几步给补了回来。 “那还真是要好好谢谢殷公子。”她清澈而冰冷的眸子看向殷琅，带着一丝警惕，和一丝厌恶。 “那是自然。”殷琅含笑一声，下一刻，眸光忽而变得诡异而阴森，“不过方才穆小姐，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那双豺狼般的眼睛，顿时锁住了穆芊凝那张清丽的面容。 “怎么？难不成，殷公子想要杀人灭口吗？”她的眼底未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畏惧，殷琅那双豺狼般的眼睛顿时收了收。 第十八章：笼中金雀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怎会？我可舍不得。”殷琅戏谑道，伸手便要去挑起穆芊凝的下颌。 她反手打下他即将要得逞的手，斥道：“还请殷公子自重！” “自重？”殷琅嗤笑一声，“上回在聘袅楼，好像是穆小姐先勾引的我吧？” 穆芊凝眸光一凛，想起上回在聘袅楼的遭遇，还被这面前的混蛋给摸了好几下，现在居然说是她勾引他，明明是他自己不能自持！ “快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殷琅忽然开口，眼里闪过一丝认真。 他拉着穆芊凝的手就要走，可穆芊凝却站在原地不动。 方才听着殷琅话里的意思，似乎是知道那紫檀屋内的男女是谁，是以，她想试探着问问。 “你怎么不走？”殷琅回头，发问道。 穆芊凝挣脱他的手，“殷公子别急，不知殷公子可否知晓那屋内女子是何人？可是三年前被总督大人不遗余力压下来的金丝雀事件中的主角？” 方才她陡然想起，三年前总督府内曾传出过府内藏香的事件，当时可谓传的沸沸扬扬，一时之间有不少人一度怀疑殷商并不是真的宦官，即便他当时已年近五十。 传着传着，后来这件事情就发展为那名女子是他底下的一位养子私藏的，是用来把玩的金丝雀。可即便如此，也有不少人认为是殷商借口转移他不是宦官身份的幌子，认为他宝刀未老。 三年了，这件事情已被一压再压，也早已被人忘在脑后了。 “穆小姐最好不要深究此事！”殷琅陡然掐住了她的脖颈，那双豺狼般犀利而阴森的黑眸，在月光下，竟另她望而生畏。 窒息感席卷而来，她隐隐觉得殷琅似是将自己的指甲嵌入了她的皮肤，现在只要殷琅稍加用力转动她的脖子，她便会死。 究竟是什么，竟让他如此生气？ 半晌，殷琅突然松了手，眼底流露出一丝歉意，但言语却还是那样轻浮，“抱歉穆小姐，让你受惊了。” 松手的那一刹那，穆芊凝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当真是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殷琅抬眼看了眼天色，“瞧着时候也不早了，那席应该也散了，穆小姐还是早些和燕王殿下回去吧，可别让他等急了。” 言罢，负手离去。 糟了！ 穆芊凝心中一紧，光顾着看紫檀屋内的男女，竟将重要之事给忘了，也不知宴席那头怎么样了，希望殷商没去找廖王谈话。 待她回到席间，宴席已然散场，只留下收拾碗碟的下人。 放眼望去，方才由廖王坐过的席位，此刻就只留有酒壶，还有倾倒在桌上的酒杯。 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被殷商请到里屋，被他拉拢。 不过廉墨尘居然没等她就走了，而且就连素涟也不见了踪影。 罢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先回王府再说。 待回到王府，不知为何，除了府外看守的那两个人以外，府内竟空荡荡的！眼看着都快走到栖霞院了，竟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就连廉墨尘的书房一眼望去也是黑漆漆的一片，难道他们还没有回来？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便被迎面而来的素涟给打破了。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素涟行色匆匆，面上有些紧张。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穆芊凝握着她的手问道。 “李侧妃……李侧妃……”素涟支支吾吾的，像是有难言之隐。不过在穆芊凝的催促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李侧妃给王爷下了媚药！就在今晚的宴席上。” 穆芊凝眸光一凛，怪不得今晚廉墨尘没等她就走了，原来是因为李怀蝶。想起这些天廉墨尘日日去她那儿，可那李怀蝶居然都没有什么动静，原以为她不过是只小奶猫，现在看来，竟是只猛虎！ 想来应是今日参加宴席，有了接触廉墨尘的机会，是以，便下了手。 怪不得早上会如此放低身段地求廉墨尘，用卖惨来让廉墨尘带她参加宴席。 “那现在，怎么样了？”穆芊凝沉声问道，眼底满是寒意。 “她们人多，奴婢只身一人，也不会武功，因此，便没有拦住。”素涟垂下头，有些内疚地说道。 继而，她缓缓将清眸抬起，窥视着穆芊凝脸上的神色，似是看到一丝杀气一闪而过。 “罢了，先别管此事。”穆芊凝嘴上说着不在意的话，实则那宽袖中的手早已握成了一个满是怒意的拳头。 “廖王那边怎么样？”她继而问道。 “在奴婢回府之前，曾看到廖王身侧站了一名女子，似乎是一直在给廖王灌酒。不过因为李侧妃着急拉着王爷回府，奴婢过去搀扶的时候，又不小心搭到了王爷的脉，得知王爷是中了媚药后，便同王爷和李侧妃一道回了府，想着应该还是小姐和王爷的事更为重要一些，因此接下去便没有继续监视廖王。”素涟娓娓道来。 “不过后来奴婢有让苏鸢，继续盯着廖王。”素涟继而又补充了一句。 苏鸢是今日穆枢来参加生辰宴时一道带来的，是专门为穆芊凝挑选的贴身丫鬟。 穆枢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在王府，除了素涟以外身边也没个亲信，而且素涟只会救人，不会杀人，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的宝贝女儿，因此，便为穆芊凝又添了个贴身丫鬟。 说得更确切些，应是暗卫。 当时廉墨尘也并无意见，准确来说，他是不敢有意见。 今日苏鸢一直隐在暗处，她倒是把她给忘了。 “这件事情素涟你做的不错，本小姐平日里没白疼你！”穆芊凝笑了笑，拍了拍素涟的肩膀。 但愿……苏鸢会带来好消息吧。 而现在，该去解决家事了。 因为李怀蝶将廉墨尘直接拉去了自己的院子，是以，穆芊凝便随着素涟一道去了梧桐院。 栖霞院和清枫院在王府东侧，而梧桐院则是在王府西侧，故而方才穆芊凝一路进门时，没有看到人影。 而那些本该看到的人影，应该都已经被梧桐院那边吸引过去了。 第十九章：暧昧戏码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给本王下媚药！” 梧桐院内，坐在上位的廉墨尘一头墨发散在肩后，松垮的外衣撩过他诱人的锁骨，暗藏一丝韵味，一路向下，勾勒出几分惊艳。 “王爷，事已至此，王爷能否不要再怪罪妾身了？”底下的李怀蝶衣衫凌乱地跪在地上，炽热的额头紧紧贴住冰冷的地面，身子微微发抖。 “怪罪？” 廉墨尘在手里把玩着自己的一缕青丝，墨瞳掠过四周，漫不经心地扫过李怀蝶。 许是媚药药效还未褪去，那张原本应是清冷的面容，此刻竟扬起一抹妩媚的笑。 “本王是应当怪罪侧妃这药下得太迟了些，还是应当怪罪侧妃方才不够卖力，没将本王身上的媚药彻底解了？” 他声调倏然拔高，吓得底下的李怀蝶瞬间缩了缩脑袋，方才微抖的身子，此刻抖得更加厉害了。 穆芊凝在院外站了一会儿，此刻屋内没了声音，她才准备进去。 挤在门口看热闹的下人们见是王妃来了，都纷纷退向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穆芊凝暗藏杀气的眸子纷纷扫过在场所有人，下人们先是将脑袋一缩，等到反应过来，便都纷纷逃远了。 “王爷今夜可谓是醉生梦死啊！” 她一进门，便讽刺了一句，看着衣衫不整的廉墨尘和李怀蝶，心口当真疼得如刀绞一般，连行礼都没了心情。 但她还是要表现出镇定，毕竟不能让李怀蝶更为得意。 “王妃怎么来了？可是觉得本王忍得难受，想要替本王解决一二。”廉墨尘一手按压着自己的脑穴，一手搭在膝盖上，压抑的情欲在不断叫嚣。 “王爷与李侧妃既然已经成事，这媚药怎么还会留在体内？”穆芊凝抛出了一个似是一语道破的话，却不想，还是被李怀蝶打破了。 “姐姐，这媚药是西域进贡的，药性极烈。” 穆芊凝似是看到李怀蝶的嘴角划过一丝得逞的笑，当即斥道：“你给我闭嘴！本妃与王爷说话，哪容得到你插嘴！” 她这一声怒斥，不仅吓住了李怀蝶，还吓退了廉墨尘嘴边都笑。 使得他体内的欲望也顿时冷了一度。 半晌，穆芊凝的嘴角倏而扬起一抹勾人的笑，径直朝着廉墨尘而去，随后在李怀蝶的边上站住脚，优雅行礼道：“王爷若是难受，妾身定当效劳。” 她抬眼看向廉墨尘，目光妖娆而柔媚，甚至还带有一丝痴缠。 “不过有外人在这儿，似乎不妥。”她继而又补充了一句，用冷冽的目光瞥过李怀蝶。 廉墨尘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勾唇笑着，抬手让守在门口的侍卫将李怀蝶遣送出去。 许是计谋得逞，又或许是方才已经惹怒了廉墨尘，此刻的李怀蝶竟丝毫未有挣扎。 侍卫将门关上。 廉墨尘嘴里含笑，懒懒地朝着穆芊凝招了招手，“过来！” 穆芊凝款款朝他走去，竟将两手撑在了廉墨尘的椅榻上，这倒是让他始料未及。 “妾身不信，王爷当真动了李侧妃。”穆芊凝清澈潋滟的明眸带着一丝警告，对上了廉墨尘深邃狡黠的墨眸。 廉墨尘也不甘示弱，直接将她扑倒在椅榻上。 他扫了一眼穆芊凝的脸，眼里飘忽过一丝不稳，但嘴角却扬起一抹邪邪的笑，“王妃爱信不信，反正本王同她，该做的都做了。” 穆芊凝嗤笑一声，靠近他的耳垂，低喃一句，“不知王爷是否还记得，妾身曾向襄贵妃提出的条件？” 顿时，从口内呼出的热气缭绕在廉墨尘的耳上，体内的欲望也因此升了几分。 他压了压，嘴角带着一抹威胁的笑，“怎么，难不成王妃当真要因此休了本王？” “当然！”穆芊凝反扑过去，两条纤白的手臂环在廉墨尘的脖颈上，“不过王爷若是能回答对妾身的一个问题，妾身便不会休了王爷，而且还能帮王爷解决这燃眉之急。” “哦？说来听听。”廉墨尘绕有兴趣地看着她，眼底尽是挑逗。 “不知王爷可知李侧妃腰间的蝴蝶胎记，是在左边还是在右边？”她笑着问道，隐隐的，她看到廉墨尘的眼底似是划过一丝凌乱。 不过很快便看到他勾唇笑了笑，“李侧妃腰间没有胎记，不仅如此，她身上也没有任何胎记。” 闻言，穆芊凝缓缓从他身上起身，拍掌道：“不错，王爷答对了。” “既如此，王妃便从了本王吧！”廉墨尘又将她拉了过去，顺势扑到了自己身上，大手搭在她的纤腰上，眼底尽是魅惑，嘴角是一抹难耐的笑。 柔软之处触到了坚实的胸膛，谁知穆芊凝只是淡淡一笑，但眼底却带着几分阴柔。 她挣脱他的束缚，起身，原本想给他一巴掌，可无奈还是心软。 廉墨尘眸光一凛，脸色瞬间沉了沉，看着她高高举起的手，心底竟翻涌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滋味。 穆芊凝将那只高高举起的手缓缓放下，顺势指着廉墨尘的鼻子，斥道：“廉墨尘！你给我清醒点，你当真不知今夜殷……” 大手迅速抚过她的纤腰，她又再一次扑到了他的怀里，温润的吻猝不及防地落下。 这是他第一次吻她，她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得温柔。 她沦陷了。 方才被激起的所有怒意，仿佛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了她，可那张毫无波澜的面容，顿时又让她的心，凉了几分。 “王妃，方才多有得罪，还请王妃莫要放在心上。”廉墨尘沉声道。 穆芊凝蹙起柳眉，目光随着他所看的方向看去，竟看到一个黑衣人跳窗而出。 她顿时恍然大悟，她虽不知这个黑衣人是什么时候在的，但她知道，方才的那一切都是廉墨尘刻意为之，而她，只是在陪同他演戏。 而方才那一吻，也是为了堵上她快要说漏的嘴，所以他才会吻她。 她望着他，此刻竟会觉得自己方才的所做所为有些多余，差点就要坏了事。 方才她所做的一切，其实是为了探出廉墨尘是不是真的动了李怀蝶，当时听着廉墨尘的回答，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可当看到廉墨尘那副意犹未尽、轻浮的嘴脸时，她竟控制不住，想要给他一记耳光，还失控差点说出一些不能轻易说出的话。 她爱他，不想看他被媚药所牵制，因为在她心里，他是个十分稳重、是非分明的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今晚他给她的感觉竟带着几分殷琅的气息，不过还好是做戏，否则她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但那黑衣人竟是殷商派来的，究竟是为了刺探什么？ 第二十章：阴差阳错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穆芊凝被廉墨尘赶出了梧桐院，想来应是体内媚药的作用愈发强烈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真的碰了她。 在回到栖霞院的路上，穆芊凝看到苏鸢竟是和季霄一块回来的。 不过远远望去，两人似是闹了矛盾，因为她看到季霄是一副缩头抱臂的样子，而走在一旁的苏鸢手里握着剑，时不时飞过去一个刀眼。 苏鸢远远瞧见了她，便急忙飞身过来。 苏鸢离开的那一刻，穆芊凝瞥见原地的季霄似是松了一口气。 苏鸢在穆芊凝面前停下，“小姐，那廖王……” “嘘。”穆芊凝在嘴前比了个手势，“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回栖霞院再说。” 苏鸢会意，便随着穆芊凝一道回了府。 回到栖霞院，素涟早已准备好了吃食。方才穆芊凝迈入梧桐院时，便让素涟先回去准备吃食了，毕竟主仆三人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 主仆三人齐桌而坐，素涟倒是丝毫不避讳，拿起一块便吃了起来，倒是苏鸢因为是新来的，此刻还是显得生疏了些。 “小姐，奴婢一路追踪廖王到了廖王府，中间并未看到他见过任何人，而且那廖王似是喝得酩酊大醉，有些不省人事，怀里还搂着名女子，嘴里也一直嚷嚷着要见美人。”苏鸢拱手禀告道。 穆芊凝敛下眼，仔细想了想。 按照苏鸢的禀告，这廖王应是没见过殷商，不过这廖王应该不会不知今晚殷商的意举，可他居然会选择喝醉！ 不过之前听素涟说过有位女子一直在给廖王灌酒，应该就是苏鸢口中说的那位，这倒像是刻意安排的，难道……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会是廉墨尘吗？ 可如果是这样，那上一世廉墨尘也应该派了这名女子才对，可为什么上一世并没有阻止廖王见殷商，这…… 穆芊凝偶然间看到素涟因为吃糕点口干，抢了苏鸢面前的水喝，猛然惊醒过来。 上一世廉墨尘之所以没有阻止廖王，是因为有大皇子在，大皇子替廖王挡了酒。而今日大皇子虽也替他挡了酒，可他却用了她早已抹了泻药的酒杯喝酒，是以，大皇子整晚都往茅厕跑，再没人替他挡酒，故而，他才被灌醉。 看样子这廖王居然还是个情种。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竟阴差阳错地阻止了殷商拉拢廖王，原以为今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想却被她和廉墨尘在没有商量之下，合力破坏了，简直大快人心！ 今夜真可谓是惊心动魄，原以为李怀蝶给廉墨尘下了媚药，廉墨尘会把持不住，真的动了李怀蝶，可没想到廉墨尘的把持能力竟超出了她的预估。 还有廖王…… 这一切，渐渐的，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穆芊凝优雅地拈起一小块糕点，放进嘴里，味道说不出的甜。 季霄按照廉墨尘的意思，将他搀扶回书房。 之所以没有去清枫院，是因为廉墨尘觉得他今晚必定不会好受，还不如就此待在书房品书来得痛快。 待回到书房，季霄点起一盏烛火，就在伸手即将要点第二盏时，他猛然间察觉到自己的背后似是有烈火在灼烧。 回眸，他发现，竟是自家王爷！ 方才廉墨尘一直用内力压制着媚药的作用，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如今，这媚药已然冲破了内力的屏障。 “王爷，你清醒点！控制住，属下是季霄啊！”他连连被吓退了几步，避开了来势汹汹的廉墨尘。 胸前的衣襟再次被扯开，那张愈发红润的脸，在季霄看来，愈发恐怖。 他愈发觉得不对，必须要想个法子才行。 “王爷，属下去给您请大夫，你千万要坚持住！”他边喊着，边朝着门口跑去，可刚跑到门口，便看到了苏鸢。 今日廉墨尘也派了季霄去廖王府刺探消息，而苏鸢也去了。两人一个侍卫，一个暗卫，正巧在廖王府的屋顶上撞见。 当时夜色很黑，冷月被云雾遮盖，对方都觉得自己眼前那人应是廖王府的人，于是便大打出手。 等到云雾再次被拨开，他们才认出对方，而此时，廖王府的巡逻正巧路过，是以，他们差点被发现。 也因此事，苏鸢觉得她的任务被人破坏，心中有气，便一路揪着季霄回来。 季霄这人又有些油嘴滑舌，而苏鸢平日里最讨厌这种人，一路上，几乎季霄每说一句话，苏鸢便赏他一记脑瓜子。 现在季霄看到她，自是有些怕的。 如今他的处境，真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 他站在原地不敢动，但几经思索之下，还是觉得苏鸢更安全些。 打就被打了吧，至少不会失了清白。 他一股脑地冲过去，躲到了苏鸢身后。 谁知苏鸢一把将他揪过，来到自己面前，随后将一个窄小的木盒利索地摁到他手上，冷声道：“解药，快给你家王爷服下！” 言罢，隐身离去。 季霄稍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将木盒打开，将药取出。 眼看着廉墨尘正在一点一点地靠近他，此刻他也不管苏鸢的话究竟可信不可信，这药到底有用没有用，至少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王爷一直痛苦下去，而自己也不能失了清白。 他当机立断，将药塞到了廉墨尘的嘴里，见到廉墨尘的喉结滚动了两下，他才松了口气。 随后，廉墨尘便昏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已是子时。 廉墨尘躺在一张窄小的榻上，身旁是趴在榻边睡得正香的季霄。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脯，还留有方才媚药带来的炽热的余温，不过他现在倒是已经舒服多了。 不对！ 他倒吸一口凉气，他猛然想到，这媚药按理来说强劲十足，不到天亮不会消散，可现在不过子时，怎么这药效就散了呢？ 难道是…… 也不知怎的，他的目光竟瞥向了一旁还在睡梦中的季霄。 他猛地往后退了退，也正巧吵醒了季霄。 “王爷，您醒了！”季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脸笑意。 庆幸自家王爷终于醒了，也庆幸自己没有失了清白。 他刚要站起来，谁知便被廉墨尘一把抓住了衣领。 他又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那解药没用，王爷体内的媚药又要发作了。 于是便嚷嚷道：“王爷，属下是男子，不能替您解媚药啊！” 顿时，廉墨尘惊醒过来，随后松手，冷静问道：“那本王体内的媚药是怎么解的？” “是……是王妃娘娘手底下的苏鸢送来了解药。”季霄如实道来，随后起身，后退了几步。 想起自家王爷媚药没解之前的模样，隐隐后怕。 廉墨尘敛下眼，仔细一想，她怎么会有解药？难道是她和李怀蝶联手一起……不对不对，她不可能和李怀蝶站在一边，可她这解药又是从何得来呢？ “王爷，王妃娘娘怎知你媚药没解？”季霄倏而开口问道。 “今日她来找本王，有意被她试探出来，当时总督府的暗探就在屋内，本王也不好多做解释。不过她似乎除了知道本王体内的媚药没解以外，还知道些别的。”廉墨尘倏而眯起眼眸，似是想到了什么。 半晌，他突然眸光一沉，想起当时无意中在穆芊凝脖颈处看到的指甲印，“这几日，本王给你多安排一个任务，严密监视王妃的一举一动，如有异常，及时来报！” 季霄没问为什么，只是隐隐察觉到自家王爷的目光中似是闪过一丝杀气，但仔细一看，却又不像是杀气的东西。 总督府。 “他们一个个的，都这么看不起本督吗？”黑暗的房间内，隔着珠帘，隐隐看到一名负手站立的男子。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但却中气十足。 “督主，那廖王的的确确是喝醉了，不过好像是被他身旁的美人灌醉的，至于那燕王……”珠帘外一身夜行衣着装，低头站立的男子忽顿了一下，“属下查探到，似是他的侧妃给他下了媚药。” “嗤……”珠帘内的男子嗤笑一声，“他们一个个的，还真像极了靖渊，都是情种啊！” 男子缓缓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月光镀到了他一双似狼似虎的眸子上，闪过一丝狠戾，“早晚死在女人手里！” 珠帘外的男子缩了缩脑袋，低声问道：“不知督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珠帘内男子那双漆黑的眸子，再一次划过一丝狠戾，“继续给本督盯紧了！到时本督自会再寻找机会。” 第二十一章：儿时承诺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晨曦和煦地挥洒下来，照亮了整个燕王府。 穆芊凝趴在床上，环抱锦被，慵懒地翻了个身后，便听到素涟踩着利索的脚步声，嘴里还不停念着，“小姐，今日天气可真不错，奴婢的心情都大好呢！” 穆芊凝蹙起柳眉，半晌，才渐渐睁开那双惺忪的眸子，抱怨道：“素涟，你总是这样，本小姐还在睡觉呢，你就跟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言罢，便又抱着锦被翻了个身，背对着素涟。 “小姐……”素涟来到床榻边，俯身说道：“实在是因为今日有个好消息，奴婢便忍不住想要早点告诉小姐。” 穆芊芊凝抱着锦被稍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懒懒地说了句，“说吧说吧，说出来让本小姐听听。” “王爷禁了李侧妃的足！”素涟在她耳边轻道了一声。 “而且还是禁的梧桐院的足，不过，李侧妃似是也没反抗。”素涟继而补充道。 穆芊凝倏而坐起，昨日那李怀蝶闹了这么一出，廉墨尘心中自然有气，只是罚她禁个足也是应该的。可是那李怀蝶居然没有反抗，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而这媚药根本没解，廉墨尘和她都是知道的，可这李怀蝶似乎觉得是自己替廉墨尘解了媚药，而昨晚听着廉墨尘与她的对话，廉墨尘似乎有意让她入套，根本没有把话说开…… 而李怀蝶给廉墨尘下媚药的事，在上一世，是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这……倒是让她越来越想不明白了。 罢了，本来今日还想去找李怀蝶算算账，但廉墨尘的媚药既然已经解了，而且她都被禁足了，那她便不去找她麻烦了。 难得今日天气好，便带上素涟和苏鸢一同到王府逛逛吧。 她带着素涟和苏鸢从栖霞院一路来到了燕王府的月池。 昔日里，包括上一世，她倒是从未来过这儿，竟不知这月池里还有鱼儿在戏水。只是最近入了秋，因此池面上本该开得艳丽的荷花，都双双枯萎了。 看着这些枯萎的荷花，她突然想起，那日殷琅带兵攻入皇城，廉墨尘将她搂在怀里，说是等他将皇城从殷琅手中夺下后，他要为她种上一池子的荷花，不仅如此，他还要为她在整个王府里，都种上她最爱的花和树。 等到花开时节，一树落英纷飞，该是何等壮观。 可惜，她终究是没能等到。 甚至都不知王府里居然还有月池。 突然，“噗通”一声，唤回了她的思绪。 紧接着便听到素涟大声斥道：“是谁？竟敢戏弄我们的燕王妃！” 话音刚落，便看到苏鸢揪着一人的衣领飞身过来。 “小姐，是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扔的石子！”苏鸢将那人压下，让他跪在地上。 只见那人身穿一袭天蓝色织锦华服，墨发一半挽起，一半散在肩后，瞧着模样，应是要比穆芊凝小些。 待他抬起头来，穆芊凝才将那人认出。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让你的丫鬟把本小爷压在这儿，你知道本小爷是谁吗？”锦衣男子一下挣脱苏鸢的束缚，站起身来，对着穆芊凝斥道。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但此刻站在你面前的，可是燕王妃！”穆芊凝没有直接拆穿他的身份，而是先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锦衣男子蹙了蹙眉，倏而笑道：“原来你就是墨尘哥新娶的王妃啊，瞧着模样……” 他肆无忌惮地绕过穆芊凝的周身，细细瞧着，此刻若不是穆芊凝拽着素涟的手，她怕是又要冲上去呵斥一声。 “这脸蛋倒是不错，就是这……”锦衣男子漫不经心地摆摆手，“还是太瘦了些，墨尘哥是不会喜欢的。” 他说着，便要走，穆芊凝连忙眼神示意苏鸢。 “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苏鸢将剑架在了锦衣男子的脖子上，吓得他说话时，舌头都捋不直了。 虽然穆芊凝本意只是想让苏鸢将他拦下而已。 “怎么，怕了？”穆芊凝缓缓来到他面前，顺势让苏鸢将剑收起。 锦衣男子见剑已然收起，便开始狡辩起来，“怕？本小爷怎么会怕？在本小爷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 “啪啪啪……” 穆芊凝莞尔一笑，拍了拍掌，“时太仆的儿子，果真名不虚传！” 一旁的素涟和苏鸢听了，脸上顿时生出几分敬畏，但却不是给锦衣男子的。 “你，认识本小爷？！”锦衣男子一脸诧异。 “此前听王爷，偶然间提起过。”穆芊凝答道。 “他居然还会跟你讲本小爷！”锦衣男子倏而敛下眼，半晌，又抬眸，“那他都跟你讲的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晚上王爷来本妃房中的时候，偶然间提到时大人之子，时烈快回来了，仅此而已。”穆芊凝故意提到廉墨尘晚上来了她的房中，想引起时烈的注意。 小时候，时烈最是黏廉墨尘，廉墨尘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穆芊凝记得上一世有一段时间，廉墨尘身旁总有名男子陪伴，而那时廉墨尘又从不碰女子，那段时间，她甚至怀疑他有龙阳之癖。 如今时烈在外学武归来，虽也没学会什么本领，但这一回来，便跑来了燕王府找廉墨尘，只可惜廉墨尘出去了，他无聊，才朝着穆芊凝扔石子。 “他晚上居然会来你房中！你们不会已经……”时烈没有继续说下去，穆芊凝隐隐察觉到他的眼中有一丝失落。 时烈倏而抱头，缓缓蹲下，“不可能！他说过的，也保证过，要和本小爷终身不娶的，即便是娶妻，他也只会把她们当成摆设！” 时烈的眼中似是快要溢出泪来，原本的男子气概，在此刻，竟是荡然无存。 这是廉墨尘和时烈小时候的承诺，而且还发过誓，穆芊凝甚至还记得，他们好像还要一人一剑，闯江湖，当侠客。 这也是时烈多年在外习武的原因。 可他不知道的是，廉墨尘身为君王，即便他想置身事外，不想做上九五之尊，想与他一起共赏山河，闯荡江湖，可那些心机叵测之人是万万不会允许他这样的。 因为有他的存在，就是威胁。 “何事如此吵闹？”一阵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四人倏而向远处看去，原来是廉墨尘。 时烈见了，立即飞奔过去，方才所有的失落，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墨尘，你终于回来了！本小爷可是一回来就来见你了呢！”时烈拍了拍廉墨尘的肩膀，笑道。 时烈要比廉墨尘稍矮些，大概到廉墨尘下颌的位置，而穆芊凝则是到廉墨尘的肩膀处。 “哦，对了，本小爷此次学成归来，是来履行儿时的约定的，是来找你一起闯荡江湖的。”时烈继而补充道，脸上满是欢喜。 可廉墨尘却低首，渐渐陷入沉思。 “王爷，今日时公子好不容易回来，不如让妾身吩咐膳房，让他们准备些好吃的，好好招待一下时公子，王爷觉得妾身的这个提议如何？”穆芊凝倏而建议道，不过更多的，是为了替廉墨尘解围。 因为她知道，他此刻并不好作答。 廉墨尘陡然回神，寻着声音看到了穆芊凝，那脖颈处此刻已然结痂的指甲印，顿时又让他想起了昨夜的经历，也让他的胸口顿时闷了一下。 她当着在场众人的面，牵起穆芊凝的手，冷冷地说了句，“你随本王过来，本王有话要对你说。” 穆芊凝就这样愣愣的，被他牵走了。 二人掠过众人的视线，尤其是时烈，那张倍感失落的脸上，顿时又增添了几分错愕。 第二十二章：棋局风云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廉墨尘将穆芊凝带去书房。 一路上，廉墨尘一直牢牢抓着她的手，而且脚步飞快。 她一个女子，真的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她想让他慢点，可他却置之不理。 因此，她几乎是被拖过去的。 待到书房，她跟在他身后，她隐隐觉得廉墨尘有些不对。 周身似乎透着冰冷，还带有一丝杀气。 “陪本王下棋！”廉墨尘在棋盘前盘腿落座，将黑子放到对面，“你执黑子，但凡输一局，你便要回答本王一个问题！” 穆芊凝愣住，在原地停了下来。 他想干什么？怎么突然之间要她陪他下棋？她怎会下得过他，这不是明摆着用下棋作势，趁机套她的话吗？ “怎么？难道王妃不会下棋吗？”廉墨尘沉声道。 他看着她，眼底尽是冷冽。 穆芊凝回神，笑道：“妾身会下，只不过王爷若是输了，便要回答妾身一个问题，如何？” 廉墨尘不屑一笑，“行，本王允了！” 穆芊凝在廉墨尘对面入座，执起一枚黑子，下到了棋盘正中间。 廉墨尘紧随其后，将一枚白子下到了黑子边上，眼底尽是淡然。 一盏茶的功夫，棋局已然分明，白子来势汹汹，已将黑子逼入绝境。 穆芊凝手执黑子，内心忐忑不安。 虽然，她从一开始便已经预料到了结局，也知晓她这一黑子下去，廉墨尘只要再下一白子，她便输了。 可她害怕廉墨尘会提出的问题。 今日廉墨尘下棋时几乎用了十成的力道，倘若不是她小时候与父亲下过，她怕是连一盏茶的功夫都坚持不到。 “王妃怎么不下了？”廉墨尘忽而开口，嘴角划过一丝狡黠。 穆芊凝看着他的那抹笑意，干脆将手上的黑子放下，说道：“王爷问吧，妾身认输了！” 廉墨尘的嘴角再次扬起一抹狡黠的笑，不过这一次，还带些得意。 “没想到王妃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那本王便问了！” 他倏而挑眉，嘴角邪笑，“昨夜王妃有意套本王的话，套出本王并没有与李侧妃做那些事。不过本王倒是该好好感谢王妃，后来还送来了解药，本王起先还好奇王妃这解药究竟从何得来，不过现在，让本王更为好奇的是，王妃昨夜究竟见了谁？” 一双鹰眼忽而盯紧穆芊凝，深邃的眸底掠过一丝幽光，犀利而诡谲。 “还有，昨夜苏鸢也去了廖王府，正巧被本王手底下的季霄撞见，本王倒是还想问问王妃，王妃为何会派苏鸢去廖王府，王妃又为何会知晓昨夜殷商殷督主的意举？”廉墨尘继而补充道。 他想知道的，怕是还不止这三个问题。可这三个问题，穆芊凝似是都不好回答。 她忽然笑了笑，嘴角强撑起笑意，“王爷，您一下抛给妾身三个问题，要叫妾身如何回答。而且王爷方才也说了，输一次，只回答一个问题，所以王爷……” “那便回答第一个！”廉墨尘忽然开口，眸光陡然变得凌厉，“你昨晚究竟见了谁？！” 她昨晚无意中见到了殷琅，那时四下无人，又格外寂静，若是有人，殷琅必定有所察觉。可，既无人看到，廉墨尘又怎会问起？ 猛然间，一个画面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昨夜殷琅掐了她，不会是脖子上留下痕迹了吧？ 她低头，果然，那几道指甲印堂而皇之地裸露在外，虽然已经不怎么明显，但昨夜一定十分明显，而昨夜，她恰巧近过廉墨尘的身。 他一定是昨夜就看到了！ 可昨夜事情太多，她根本无心注意此事，虽然今早素涟有提起过，不过当时她正在想事情，便也没有搭理。 这……她该如何解释呢？ 突然，她灵光一现，笑道：“王爷，妾身昨夜一直和素涟待在一起，并未见过任何人。” 她看着廉墨尘蹙起剑眉，又继续说道：“妾身知道王爷听到妾身这样的回答定是不满意，可王爷只是让妾身回答一个问题，并未说明要如何作答，所以就算妾身说一个字，那也算是回答，王爷您说是也不是？” “王妃这一记强词夺理还真是给本王面子！”廉墨尘端起一杯茶，高高举起，一饮而尽，让穆芊凝看不到他的任何神色变化。 但听着语气，似是咬牙切齿。 “那便再下一盘！”他放下茶，继续说道：“倘若此次王妃输了，本王要王妃认真回答本王的问题，如若有半句谎言……王妃大可试试！” 那双鹰眼倏而望向穆芊凝，犀利、诡谲、愤懑。 “行！那便再下一盘！”穆芊凝吱声应下。 如方才一样，穆芊凝执黑子，廉墨尘执白子。不过这一次，穆芊凝总结了方才输了的经验，也特意观察了廉墨尘下棋的方式，虽然这一局她还是没赢，不过却和廉墨尘打了个平局。 廉墨尘执着一枚白子，看着面前的局势，心里一惊，半晌，才开口道：“本王倒是小瞧了王妃！” 他将棋子随意扔进瓮中，“这局是本王输了，王妃有什么问题便问吧！” “啊？”穆芊凝面容诧异，“王爷，妾身与您明明是打了个平局，王爷怎说是自己输了呢？” 廉墨尘起身，负手凝立，侧脸朝着她，“在本王眼里，下棋便只有输赢，没有平局一说，因此平局便也是输了，王妃有什么问题便尽快问吧，本王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他下棋居然有这样的规矩，看来她对他还是了解甚少。 不过却让她捡了个大便宜！ 她起身，来到他面前，“王爷，您方才问妾身的那个问题，是否是因为……吃醋了？” 她挑了两下柳眉，嘴角扬起一抹蕴含深意的笑。她原本是想问问他，为何昨晚不直接揭穿李怀蝶，反倒让她得意。 不过现在，显然是现在的这个问题更让她感兴趣。 那双清丽的眸子，全程目睹了廉墨尘无措的样子。 “本……本王……才没有呢！”廉墨尘避开了她的目光，转而背对着她，随后又昂起胸膛，补充道：“本王只是见你昨晚很久没回席位，怕你乱走，误入总督府禁地而已，倘若被发现了，到时连累的又是本王。” 总督府禁地？她穆芊凝还真就误入了，而且还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那紫檀居的男女究竟是谁，她依旧毫无头绪。 穆芊凝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廉墨尘，陷入沉思。 廉墨尘察觉到自己背后没了声音，便转过身来，看到穆芊凝居然背对着他，于是便道：“怎么？王妃是觉得本王的回答有假！” 穆芊凝倏而回神转身，浅浅一笑，“怎会，王爷的回答妾身听得真切，王爷究竟有没有吃醋，妾身也已经知晓了。” “你知晓什么？”廉墨尘突然抓起穆芊凝的手腕，问道。 穆芊凝靠近廉墨尘的耳，低语道：“王爷……吃醋了！” 言罢，便趁着廉墨尘愣神之际，挣脱了他的手，出了书房。 廉墨尘望着她的背影，再看到棋局，不禁自嘲一笑。 今日设局，原来是要让她入局，不想，自己却反倒入了自己设的局中。 不过吃醋，他当真有吗？ 第二十三章：清净清净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冷月之下，微风轻拂枝叶，携带暗香，悄然透过缝隙，撩拨或是安抚着，书房内执笔挥墨的男子的情绪。 “王爷，今日王妃娘娘除了和时公子在屋内闲聊了两句外，其余的，并无异常。”季霄站在底下，拱手禀告道。 半晌，他见廉墨尘没动静，又见他执笔时轻时重，不像是在练字，是以，他便自作主张走近了些。 “王爷，这是……天山雪莲！”季霄盯着画作，诧异道。 廉墨尘不语，继续勾勒出画中残缺的最后一笔。 “王爷，您，还是忘不了她吗？”季霄窥视着廉墨尘的神色，徐徐说道。 话音刚落，廉墨尘自认为的大作便完成了。 他虽未抬头，也未搭理季霄，但季霄说的话，他却都听到了。 “本王……怕是真的等不了了，怕是真的，要负了她。” 那双漆黑而幽深的眸子里藏着失落、亏欠，还有阴霾。 “王爷，何出此言？”季霄问道。 这是廉墨尘自娶妻以来，第一次同他说这些，他听着，内心不知怎的，竟有些难受。 “这几日下来，当本王闭上眼睛时，不知怎的，脑海中关于她的内容竟越来越少，反倒是另一个……”廉墨尘忽然顿住，半晌，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季霄看着廉墨尘的反应，不知怎的，脑海中竟浮现一个人，“王爷，可是王妃娘娘？” 他思前想后，王爷平日里接触最多的，便只有王妃娘娘，那么能乱了王爷心神的，便只有她了。 廉墨尘没有回话，只是用食指和大拇指不断按压、揉搓着眉心，脸上是浓浓的倦意。 “王爷，其实王妃娘娘挺好的，王爷何不就此……” “住口！”廉墨尘倏而开口，堵住季霄的嘴。 顿时，整个书房内，好似都回荡着“住口”两个字。 半晌，又寂静下来。 “墨尘哥！”时烈突然闯入，又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他手里端着一碗羹汤，健步来到廉墨尘面前，随后将羹汤放在桌上。 “你这王妃还挺好的，居然还命人煮了这鸡汤，还挺好喝的，她让本小爷也给你端来了一碗，你快尝尝！” 廉墨尘抬眼，凝视着那碗羹汤，热气氤氲缭绕，伴随着阵阵飘香，但却无论如何都挑不起他的味蕾。 半晌，他倏而开口，“本王不饿，这碗鸡汤便留给烈弟喝吧。” 时烈自然不会拒绝，因为这碗羹汤，他早就看上许久了，口水都不知咽了几回。 “那小弟我就不客气了！”他当着廉墨尘的面，将那碗羹汤倒入了肚子里。 廉墨尘看着他放下碗，又用衣袖胡乱擦了擦嘴，便道：“今夜本王便不留烈弟在王府过夜了，本王这就派人护送烈弟回去。” “别呀！”时烈蓦地打下廉墨尘即将发号施令的手，含笑道：“王妃姐姐都替小弟整好房间了，再说了，都这么晚了，墨尘哥难道还要赶小弟走吗？” “王妃姐姐？”廉墨尘蹙起剑眉，将重点放在了称谓上。 “哦！是这样的，小弟有些不太惯叫王妃姐姐嫂嫂，所以便这样称呼了。”时烈挠挠头，解释道。 见廉墨尘还是一脸不解，便又补充了一句，“而且王妃姐姐也说了，叫姐姐听着会更亲切些。” “亲切？”廉墨尘嗤笑一声，“你与她不过第一回见面，怎得亲切二字？” 时烈愣了一下，总感觉廉墨尘语气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便只能老实回答。 “其实，起先小弟对王妃姐姐并无好感，但后来王妃姐姐将我叫去她院里闲聊之后，才发现原来小弟与王妃姐姐还是有很多共同爱好的。” “比如呢？”廉墨尘沉声道。 “比如小弟喜欢看志怪古籍，王妃姐姐也喜欢看。再比如小弟喜欢吃酸食，王妃姐姐也甚是喜欢。哦！对了还有！”时烈猛然激动了一下，“王妃姐姐也想同我们一起共赏山河，闯荡江湖！” “如此，她便将你收买了？”廉墨尘锐利的黑眸倏然盯紧了时烈，好似在放冷箭。 “不不不！”时烈连连摆手，“当然不是，这怎么能说是收买呢！小弟是觉得王妃姐姐既然是墨尘哥的正妻，小弟与墨尘哥闯荡江湖，带上她也未尝不可啊！而且王妃姐姐也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说不定小弟我以后也会遇上一个知心人呢！” 他说着，嘴角便不自觉得扬起了一抹春意的笑。 “这么说，你现在已经不介意本王有妻室了？”廉墨尘冷冷道。 时烈颔首，“小弟我已经看开了，毕竟看到身边，好像也没有人是不娶妻的，更何况我们时家也只有我一个独苗。以后小弟若是也遇上喜欢的人，那我们就是……”他突然掰着手指，数了起来，“四……安武四游侠，四剑合璧，光想想就快活呢！” “噗嗤！”一旁的季霄已经因为时烈憋笑很久了，此刻，他是真的忍不住了。 但当看到廉墨尘警告的眼神时，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想的倒是挺长远的！”廉墨尘揉了揉眉心，已然已经没有心情再听时烈说话。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穆芊凝不过就是找时烈小聊了一会，便将他小时候的承诺全然打破，而且这时烈竟也是如此毫无底线和原则。 不过这虽帮了他一个大忙，但他心中对她却还是有种说不明的滋味。 “方才烈弟也说了，本王现在已是有妻室的人，那么烈弟住在王府，怕是多有不便，烈弟觉得呢？”廉墨尘抬眸看向时烈，沉声道。 “呃……这……”时烈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来话，毕竟廉墨尘的这个理由，他根本无法反驳。 “喂！你们干嘛！休动本小爷！” 两只粗臂挽住时烈的手臂，无情地将他拖了出去，任凭时烈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适才时烈在思考之时，廉墨尘便已经示意门口的人，要将时烈请出去。 他看着时烈被拖出去后，再看到书房的门再次被关上，才启唇说道：“季霄，这几日你继续派人监视王妃，至于你，便帮本王堵住王妃，本王不想见到她，难得梧桐院那位被禁了足，本王这几天想清净清净。” “是！”季霄领命。 若是换作以前，季霄一定还会再多问一句，不过今日他见着自家王爷似乎心情不太好，便也不想再往上撞了。 “还有太仆府的那位，本王也不想见到他，本王见着他就……千万不要让他进王府，明白吗？”廉墨尘继而补充道。 季霄顿了一下，随后才领命，“是！” 第二十四章：梅花千千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几日下来，穆芊凝都未曾见到廉墨尘，每回她想见他，他都是以各种理由回拒。她知晓他是在刻意避开她，但却不知是为何。 不过今日，她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梅寒笙。 那日她与时烈闲聊时，偶然间听到他提起过，说是久居漠北的冷春阁阁主梅寒笙要来皇城。而她之所以要去见他，是为了去探探他。 上一世，若非是他，廉墨尘怕是早已从殷琅手中夺下皇城。 那时梅寒笙假意帮助廉墨尘，在廉墨尘自认为胜券在握的情况下，他竟和殷琅站在一边，也是因为如此，穆芊凝才落到了殷琅手中。 才有后来的双双殉情。 这一次，她不但要将他收入囊中，并且她还要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他在廉墨尘即将夺城之时，背叛了他。 不过这一次，梅寒笙之所以会从大老远的漠北来到皇城，是受了一人邀请，殷商。 前些日子殷商大寿，给梅寒笙发过请柬，但梅寒笙久居漠北，路途遥远，因此，现在才到。 不过梅寒笙到达皇城也有些时日了，前些日子为了不驳了殷商他老人家的面子，便在他府上小住了几日。现如今这些天他已经从总督府搬离出来，如今就住在品香楼边上的沁阳楼。 不过这沁阳楼她不能贸然前往，因为她此前让苏鸢去查探过，梅寒笙所住的那间厢房外面，有守卫把守。 所以她试先想了个法子，给了楼下乞丐一些银子，让他们在沁阳楼后放了把无足轻重的火。 她知梅寒笙最是看重性命，定会派门口守卫去救火。 “你们是聋了吗！着火了是都没听到吗？！是想看着本阁活活烧死在这儿吗？！”厢房内陡然传出一阵凌厉的声音，似是要将躲在暗处的穆芊凝耳朵炸聋。 话音落下后，半晌，门口的守卫才持剑离去。 穆芊凝看着那些守卫走远后，才准备进入厢房。 她先是敲了敲门，试探了一下，可没想到里面传来的，却是男子更为愤怒的声音。 “你们要本阁说多少遍，本阁不见人，是都听不明白吗？！” 站在门口的穆芊凝，手顿时缩了缩。 他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生气？ 但都做到这份上了，既然来了，总该见一面才是，虽然在别人气头上撞上去不太好。 “不知是何事，竟惹得梅阁主如此生气？”她用手中折扇推门而入。 今日她扮的是男子模样，穿的是一袭素雅白衫，现在的她，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梅寒笙亦是一袭白衣凝立在那儿，不过衣料确是用上等绸缎制成的，而且上头还点缀了点点梅花。 他一袭及腰墨发全然披落，除了上一世见过他几面外，穆芊凝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装扮的男子。 他俊朗的眉宇之间拢着淡淡的倦意，还有适才被激起的怒意。他看到穆芊凝的那一刻，并没有说话。不过那双利眸却在不断扫视着穆芊凝，像是要将她看穿，看透。 半晌，他倏而开口，“你是何人？还有方才那火，可是你放的？” 穆芊凝看到他眉宇之间的怒意，俨然幻化成了疑虑，才放心地将门关上，转身，才启唇说道：“那火，的确是在下放的，至于在下是何人……” 她从身侧取出一块令牌，朝着梅寒笙抛了过去，梅寒笙只一挥袖，转瞬之间，稳稳接下。 “总督府的人？！”他眉宇间的怒意又再次燃起。 他手中的令牌是那日殷商大寿，在紫檀居外，殷琅近穆芊凝的身时，被穆芊凝顺来的。 而且她也专门让苏鸢去查验过，这令牌，只是块普通的侍卫令牌而已。 原本她是想借用总督府的身份与梅寒笙会面的，想着如此，他或许不会将她赶出去，不想，他居然是这等反应！ 看来，梅寒笙和总督府的关系，甚是微妙啊！ “的确，在下是总督府的一名小小侍卫，”穆芊凝将计就计，“至于在下的贱名，在下便不再提，阁主且唤在下白公子即可。” 穆芊凝抚扇朝梅寒笙走近了些，“指冷玉笙寒，吹彻小梅春透，久仰梅阁主大名，幸会幸会！” 她边说着，边持扇作揖。 “白公子且先回去吧！”梅寒笙将令牌抛还给穆芊凝，“本阁已经和殷督主说得很清楚了，若要本阁与朝堂为伍，除非本阁入了棺！” 穆芊凝握着令牌，蹙起柳眉。 原来殷商此次去请梅寒笙前来，竟是想让他替他卖命！怪不得方才梅寒笙如此生气，仔细一想，这便解释得通了。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梅寒笙继续补充道：“更何况江湖和朝堂自古以来就是互不干涉的，如今殷督主想要本阁干涉朝堂，若是以后出了事，那我的那些门下弟子，还有本阁，该如何自处？是以，本阁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他侧过身，负手凝立，眯起眼眸，赫然坚决。 穆芊凝会意，唇角一勾，原来如此。 “那倘若在下说，在下不是总督府的人呢？梅阁主还会赶在下走吗？”她有意挑明身份。 “那本阁便不会请白公子出去，因为本阁……会杀了你！” 只见梅寒笙凤眸危险一眯，陡然挥起衣袖，无数梅花花瓣便齐齐朝着穆芊凝而去。 穆芊凝反应过来，白靴紧贴地面，撑扇接招后退。 无意中，她看到一片片梅花花瓣，在光线的映衬下，竟闪着如刀刃一般锋芒，竟直接划破她肩头的衣衫，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刺痛。 “啊！” 她被梅寒笙死死摁在了门上，她看到梅寒笙的那双利眸不断倾泻着杀气，眼底是无尽的寒意。 大概是在漠北呆久了，眼神竟如漠北的野狼一般，散发着嗜血的幽光。 半晌，他突然收回了眸色，转而蹙起剑眉，“你，竟是女子！” 方才早有一片梅花精准打落了穆芊凝头顶的银箍，她现在，俨然一副清丽女子的模样。 墨发如瀑布般披落，衣衫更是被划了好几道口子，白皙稚嫩的肌肤和着鲜血，更是早已暴露在了男子的视线中。 方才梅寒笙刻意收住了力，但却将她弄成了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 第二十五章：有利可图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梅寒笙反应过来，松手背过身去。 随后便看到他来到一个柜子面前，从里面取出一件男子的衣物。他没有回头，但却将衣物精准抛给了穆芊凝。 “本阁这儿暂且没有女子的衣物，姑娘就暂且将就一下。”梅寒笙沉声道。 穆芊凝在原处将衣服披好，再捡回银箍，将墨发挽起，再次来到了梅寒笙面前。 “梅阁主！”穆芊凝颔首，“此前就听闻梅阁主的一招梅花千千及其厉害，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梅花千千，遍地寸草不生。 方才她可真是惊险！ 梅寒笙看着她，松松垮垮的衣物穿在她身上，显得她更为娇小。 “姑娘明知如此，又为何还要硬闯？”梅寒笙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不知是觉得面前的姑娘如此模样有些可笑，还是觉得面前的姑娘甚是大胆，颇为赞叹。 “因为我能帮助阁主，不伤一兵一卒的离开这里。”穆芊凝答道。 据她观察，此次梅寒笙是只身一人前来，而外面那些守卫与其说是殷商派来保护他的，倒不如说是来监视他的。 而梅寒笙之所以只身一人前来，是因为信任殷商。 殷商于他而言，有救命之恩。 但，他来为殷商祝寿后才发现，殷商别有目的。 不过于他而言，想要再次回到漠北，简直绰绰有余，但若要凭他一己之力回到漠北，必定要动武。 可殷商是他的救命恩人，恩情尚未偿还，怎可伤他底下一兵一卒。 这是他的原则，亦是他的底线。 是以，他只是待着这沁阳楼，与殷商僵持。 “就凭你？”梅寒笙的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就凭我！”穆芊凝坚定地立在那，眼里满是倔强。 梅寒笙看着她的眸光，心底竟有一丝动容。虽不知她是何人，但，单就她只身一人单枪匹马而来，他心底隐隐有些佩服。 “即便你能帮助本阁离开这儿，那本阁，又为何要信你？”梅寒笙的嘴角扬起一抹危险的笑，“更何况你如此帮助本阁，如若无利可图，那本阁自是不信！” 梅寒笙将衣袖一甩，眸光透着杀气，侧身负手凝立。 穆芊凝淡淡一笑，“梅阁主，我若帮助梅阁主顺利出了皇城，那我，自然是有条件的。”他既提起，那她便顺势而上。 梅寒笙嗤笑一声，“姑娘可真是丝毫不避讳啊！”他用危险的眸光看向她。 穆芊凝用清丽的眸光回敬，再附赠上一抹潋滟的笑。 “不知梅阁主想何时离开？”她问。 “自然是越快越好！最好是今日夜晚，不知姑娘可否做得到？”梅寒笙眯起眼眸，带着一丝不屑和一丝威胁。 今晚！ 穆芊凝敛下眼，细细想着，半晌，才回复道：“行！那就请梅阁主今夜在屋内等候，我定会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让梅阁主避开视线，出了这皇城！” 她的眼里闪着万分笃定的眸光，不禁让梅寒笙再一次为之动容。 “既如此，那本阁便在此恭候姑娘了！”他拱手作揖，内心竟有几分相信这面前的小姑娘。今晚她会不会来，能不能让他出城，他倒是万分期待。 由于门口守卫突然回来，穆芊凝不得不赶紧离开，是以，她便只能通过厢房的窗户出去。 她没有直接回燕王府，而是先去了布庄，买了身女子衣物，将身上的男装替换下来。 布庄的老板和她的父亲穆枢是旧相识，因此她男装变身女装的事，布庄老板定会守口如瓶，不会到处乱说。 而且这布庄老板是个热心肠，见她受了伤，便叫了自己的妻子为她处理伤口。 这“梅花千千”一式果真不容小觑！ 虽未伤及要害，只是轻薄地划了一道口子，但这花瓣过来时，速度之迅猛，根本不是常人能抵挡住的。 更何况今日梅寒笙出招时，应该才只用了一成的力。 “穆小姐，您这伤若是被穆将军瞧见了，定是又要躲起来，偷偷抹眼泪了。”布庄老板娘有些疼惜地说道。 “父亲？！他哭了？”穆芊凝蹙起柳眉，眼里是震惊和不忍。 “我本是不想和穆小姐说的，但那日我与老头子去将军府送做好的衣物时，无意中见着穆将军坐在石墩上，抱着穆小姐小时候玩过的玩具偷偷抹眼泪，我与老头子见了，都觉得穆将军甚是不易。”老板娘娓娓道来。 穆芊凝清冷的眸光闪了闪，似是有泪花要落下。 老板娘将东西整理好，帮她穿上衣服，人不知又说了几句，“穆小姐，老身记得再过半月便是三少爷满五岁的生辰了，听老身一句劝，别总是待在王府了，不如回将军府瞧瞧？” 老板娘想的，也正是穆芊凝想的。 她的确该回去瞧瞧了，除了上次回门和在殷商生辰宴上见过几面后，便再也没见过了。 也不知他们过得怎么样？ 不过她的父亲居然会因为她掉眼泪，她倒是第一次知道。 明明是一个叱咤沙场，就算受了重伤都不喊一下疼的人，竟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穆芊凝与布庄老板和老板娘告别后，便一路走回燕王府，不过在经过一个巷子时，她还遇到了一个人，殷琅。 “穆小姐，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殷琅咧嘴轻笑。 “巧吗？我并不觉得巧。”穆芊凝边说着，边就要离去，不想，兜里的令牌竟直接掉了出来。 “这不是本公子的东西吗？”殷琅拾起令牌，细细瞧着，“我说本公子的令牌怎么不见了，原来在穆小姐身上，不过这令牌既然在穆小姐身上，不知穆小姐拿着它，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他将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尽是危险的笑意。 “这令牌不过就是本小姐随手捡到的罢了，既然这令牌是殷公子的，那便还给殷公子了。”穆芊凝随性说着，但她知道，殷琅已经在开始怀疑她了，又或者是，她的意图，他已心知肚明。 “站住！” 随着一声被刻意拖长的音调，殷琅拦下即将要走的穆芊凝，调笑道：“穆小姐，算算日子，你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面了，不如……再去到品香楼叙叙旧，如何？” 第三十六章：千疮百孔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随着殷琅话音的落下，数名黑衣带刀侍卫将穆芊凝团团围住，困得水泄不通。 “你想干什么？！”穆芊凝心中一紧。 “干什么？”殷琅讥笑道：“穆小姐自认为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可本公子却知道，你方才，去见了梅阁主！” 穆芊凝嗤笑一声，“什么梅阁主？本小姐压根就没听说过！”她抵死不认，因为她知道，殷琅并无证据，不会随便抓她，他这么做，就只是为了吓吓她。 “哦？是吗？”不知是什么时候，殷琅的手里竟拿着一片梅花。 而那梅花上，还沾了血迹。 “穆小姐应该受伤了吧？”殷琅淡淡地笑着，仿佛对穆芊凝所做之事已全然知晓。 “本小姐怎么可能会受伤？”穆芊凝淡淡说道，眼里满是从容。 因为她知道，她现在处于下风，并不占优势。唯有抵死不认，方可摆脱。 “穆小姐究竟有没有受伤，让本公子验一验不就知道了……”殷琅边说着，边就要对穆芊凝动手，连带着外围的侍卫也作势要拔刀。 今日殷琅敢如此待她，必定是奉了殷商的命令，否则，他定然不敢。 眼见着殷琅将她逼至墙角，忽而一阵风起，那些个黑衣侍卫齐齐倒地，捂着胸口喊疼，却再不得站起。 殷琅被身后的声音吸引，回眸看去。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蓦地托住穆芊凝的纤腰，将她带离地面。 她不知道那人带她飞得有多高，她只知道，殷琅在底下叫嚣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 托着她的那人带着面具，是一张银虎纹面具。 不过那面具却只挡住了那人的上半张脸，而下半张脸，虽生的唇红齿白，但却是名男子的模样。 一路上，她闻着那名男子身上淡淡的青草香，不知不觉，便被带至了一片竹林。 男子托着她，安稳落地，随后便松手，负手凝立，一句话不说。 “方才多谢公子搭救。”穆芊凝优雅行礼，感谢道。 男子微微侧身，瞥了她一眼，随后冷冷道：“不用谢。” 言罢，便朝前走去。 穆芊凝急忙追上，“不知公子可是碧水楼的画楼主？” 男子忽而驻足，害得穆芊凝直接一头撞了上去。 “你竟知晓本楼？！”男子转身，沉声道。 “画楼主的银虎纹面具，我怎会不知？”穆芊凝莞尔一笑，说道。 春水碧如天，画船听雨眠。 画听眠的名号，她岂会不知。 而且他方才搭救她时所用的武器，便是碧水楼的独门暗器——碧雨针。 不过，眼前这人还有另一个身份，燕王廉墨尘。 上一世，他便是用这画听眠的身份默默守护着她，每当她有危险时，他便会及时出现。 没想到这一世，竟也是如此。 画听眠勾唇一笑，“知道的还不少，倒小瞧了你这丫头。”他虽笑着，可面具之下的墨眸，却尽是冷然。 “此前听闻画楼主行踪不定，暗器一绝，轻轻挥一挥袖，便叫那人倒地不起，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倒真是另我三生有幸啊！”穆芊凝变着法夸赞着画听眠，却不知画听眠面具下的眸子早已沉了几分。 他气，气她身为他的正妻，竟背着他和别的男子来往。 梅寒笙也就算了，竟然还有殷琅那样的人！ 而且听着她现在夸赞着用画听眠身份的他，大概能猜出她与别的男子接触时的模样。 若非让季霄监视她，他还真不知道她在外面混得如此如鱼得水。 他冷哼一声，“三生有幸也好，无幸也罢。本楼只知道方才姑娘那样很是危险，因此，还望姑娘以后莫要再与那名男子接触！今日本楼是正巧路过，所以才顺手搭救的姑娘，倘若下一次姑娘再遇上危险，本楼可就没有正巧路过的时候了。” 他将衣袖一甩，再次转身负手凝立。 穆芊凝抬首望着他冷然的背影，心底却暗自窃喜。 他吃醋了，是为了她。 所以才会来搭救她。 不过他用着画听眠的身份来搭救她，倒也情有可原，毕竟，他爱面子。 她再次来到他的面前，“画楼主，下次我一定不再与他接触了，我保证！”她竖起两根手指，望着他，眼底尽是坚毅。 “当真？”画听眠激动到差点就要伸手去抓穆芊凝的手。 虽然他克制住了，但那手悬在半空中，却将他的无措暴露地彻底。 穆芊凝假装没看见，只是点了点头，给足了他面子。 半晌，她看到他将手放下，背在身后，目光凝视前方，开口道：“如此最好，本楼也就不用再浪费暗器了。” 阳光透过叶隙，一缕阳光倾泻而下，落在那张银虎纹面具上，闪烁着灿烂星光。 穆芊凝望着他，眼底尽是绵绵情意。 半晌，画听眠忽而启唇说道：“快到酉时了，姑娘该回去了。” 酉时！ 穆芊凝抬眼看天，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她今晚与梅寒笙还有个约定，看来得开始行动了。 “你在想什么？”画听眠看着她出神的样子说道。 “没……没什么。”不知为何，听到廉墨尘用如此温和的语气同她说话，她居然有些不太习惯。 也许是以往与他接触时，都是唇枪舌战，针锋相对，因而今日会有这般感受。 “本楼与梅阁主商议过了，今晚他必然是走不了的，因为今晚殷督主必定会加派人手看着他，只因一人……”画听眠突然顿了一下，深邃的墨眸望向她。 “是谁？”穆芊凝紧接着问道。 她不好奇他为何会知道她要送梅寒笙出城的事，她只好奇，他口中那人是不是自己。 “你！”画听眠紧接着给了答案。 果然是她！ 果真如殷琅说的那样，自以为天衣无缝，实则早已千疮百孔。 一瞬间，她只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竟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说着要带走梅寒笙的话。 今日若非廉墨尘及时赶到，她怕是已经被殷琅抓到总督府里头了。她若是被抓到总督府，那殷商必定会以此去威胁廉墨尘，让他为他所用。 原来她今日放火，早已被人盯上。或许是殷琅碰巧撞见，又或许是殷商一直在等一个人。 “不过姑娘无需慌张。”画听眠看着她颇为紧张的神色说道，“只要姑娘接下来不再继续行动，那便无碍，毕竟他们也没有证据。” 他们的确没有证据，可梅寒笙呢？她给了他承诺，怎可就此作罢！ 不如明日…… 她敛下眼，陷入沉思。 半晌，她忽然想到，就在明日晚上，关押在东厂的一名大盗要出逃。 而在上一世，据说那名大盗在被关押期间以将越狱计划筹划地完美无缺，而且当时这名大盗出逃时，还带走了牢狱之中近百号囚犯，当时朝廷下令定要让殷商不遗余力将此事处理妥当。 当时的殷商可谓劳心劳力，心力交瘁。 这一晚上，殷商必定需要大量兵力去追拿逃犯，定会将监视梅寒笙的兵力也撤走，如此一想，明日晚上倒是个值得利用的时机。 她的脸上渐渐浮上了一抹笑，画听眠见了，蹙眉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不知画楼主可否再帮我一把，我想再见见梅阁主？”穆芊凝莞尔一笑，期待道。 可这样的要求在画听眠听来，已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方才刚刚答应不去见殷琅，现在倒又要去见另一个男人，还要让他帮忙！ “穆芊凝啊穆芊凝，你可真是刷新了本王对你的看法！”他心里想着。 可他心里虽是这样想的，但嘴上却还是答应了。 第二十七章：分道扬镳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夜，沁阳楼。 “梅阁主。”穆芊凝推门而入，端身行礼。 方才画听眠已将殷商的眼线尽数打晕，他没有用暗器，是想不留下痕迹。 此刻，画听眠正守在门外，竖起耳朵听着屋内人的谈话，内心却极是懊恼。 “白姑娘，日里画楼主已同梅某说过了，姑娘若是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那梅某也是有法子回到漠北的。”梅寒笙细细说道。 “不不不！”穆芊凝摆摆手，“梅阁主，我此次前来就是要来告知阁主回到漠北的法子的。” “哦？”梅寒笙突然又有了兴趣。 “明日夜里东厂会发生一件大事，是一件另殷督主甚为棘手的大事！到时他必定会将梅阁主身边的眼线尽数撤走，用作他用。到那时，梅阁主便可找机会离开。”穆芊凝娓娓道来。 梅寒笙蹙起剑眉，心中似有疑虑。 穆芊凝自是知道他在思量什么，于是便道：“梅阁主，您不用去想我为何会知道明晚发生之事，也不必过于担心殷督主会处理不好这件棘手之事，你且先回漠北，其余之事容后再议也可。” 闻言，梅寒笙忽而豁然开朗，毕竟他阁中出了大事，他必须要赶紧回去才是。 “那便多谢白姑娘了！”他拱手作揖，忽而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白姑娘，白日之事，实在多有得罪，竟不知你是画楼主的朋友，还出手伤了你，实在是……梅某实在难辞其咎！” 闻言，附在门口的画听眠瞬间支棱了一下。 她受伤了？可怎么没听季霄回来禀告过，还有她自己，怎么也没提起过？ “梅阁主不必如此。”穆芊凝一笑而过，“原本梅阁主出手时就已经收住了力，我受了伤，要怪就怪我武艺不精。” 穆芊凝怕他还是愧疚，便又补充一句，“而且都是些小伤，现已无碍！” 如此，梅寒笙才将那份挂于言表的歉意收了回去。 厢房内安静半晌，梅寒笙突然又想起什么，便道：“对了，此前白姑娘说过，说是只要帮助本阁顺利出了皇城，本阁便要满足白姑娘一个条件，是以，本阁允了！” 条件？！ 画听眠蹙起剑眉，她提了什么条件？此前与他成婚之时，也曾提出过一个条件，不遵守便要休了他的条件。 这……是她栓住男人惯用的手段吗？ 顿时，内心的怒火不断蔓延开来，他有些压制不住得想要冲进去质问她。 穆芊凝莞尔一笑，“原来梅阁主还记得！不过条件我暂时还没想好，而且梅阁主也还没出皇城，所以，这一条件便先欠着吧。” 还欠着！ 居然还想与梅寒笙藕断丝连！ 门外的画听眠听了更为愤怒，但他不能冲进去，他不能暴露他是廉墨尘的身份。 也不知他在门外一个人气了多久，穆芊凝忽而推门出来，“画楼主，夜深了，该回家了。” 不知怎的，画听眠听着她说的“回家”二字，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她径直掠过他，朝楼下走去。 他也不说话，只是走在她后面，一路跟着。 出了沁阳楼，她突然转身，“画楼主，不如……我们就在此分道扬镳吧！” “你……”因为“分道扬镳”这四个字，画听眠差点露馅。 与别的男人藕断丝连，与他就分道扬镳！穆芊凝，看来是本王平日里还是待你太好了！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出来，而是含糊地说了一句，“你，路上小心。” 言罢，飞身离去。 来时仙衣飘飘，去时也仙衣飘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谪仙下凡呢！穆芊凝心里想着。 不过他装的还挺像！ 穆芊凝看着他的背影没于天际，点点头，转身回了燕王府。 她进府没走几步，季霄突然迎上前来，“王妃娘娘，王爷有情。” 季霄摊手指了指，是榭兰居的方向。 榭兰居是廉墨尘的私人汤池，也算是王府禁地，因此她从未去过。据说里面有一口极为舒适的温泉，倒是个无事闲来享受的好地方。 不过廉墨沉居然让她去那儿，他想干什么？！ 榭兰居。 硕大的温泉内，廉墨尘褪去衣衫，将半个身子浸到里面。 雾气围绕周身，像是为他宽厚的后背披了一层纱。 方才他越想越不对，为何她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就为了将梅寒笙送出城，从他手中换得一个条件？ 而且今日若非他及时出现，她现在怕是已经落入殷琅手中了。即使殷琅没有证据，但在殷商的驱使下，他也会将她抓了。 倘若她真的被抓了，那殷商定会以此要挟他，从他身上获利。 她究竟想干些什么？ 穆芊凝在季霄的指引下，已经到了榭兰居，此刻，她正站在那间置有温泉的房间外，等着季霄进去禀告的结果。 半晌，季霄出来，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她缓缓提步前进，随后有些胆怯地来到一块屏风前，弱弱道：“王爷，妾身来了。” 屏风那头并没有很快传来男子的声音，而是在听到一阵水声，才蓦地传来男子的声音。 “进来！” 穆芊凝缩着脑袋进去，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不过下一秒，她便发现，是她多虑了。 廉墨尘早已穿着衣衫，慵懒地半坐在温泉边的榻上。 不过衣衫倒没有完全穿好，衣领还是半开在那儿，露着些诱人的意味。 “王爷，不知您这么晚叫妾身来这儿，究竟有何要事？”穆芊凝在离廉墨尘两米远的地方站住脚，行礼询问道。 廉墨尘朝她招招手，懒懒地说了句，“再走进些，本王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穆芊凝觉得他说这话怪怪的，却还是乖乖照做了。 不料，他竟直接擒住她。 手抓的地方她也忘了，因为速度实在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像个破包袱一样被丢入了温泉中。 “咳咳……” 穆芊凝从水中浮起，露出脑袋。然后将脸上的水尽力抹去，终于缓过神来，朝着俯视她的男人吼道：“廉墨尘，你干什么？！” 第二十八章：算是干政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湿漉漉的睫毛上下动了动，穆芊凝的头发和衣衫已全然湿透。 眼前的男人像是极为享受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禁嗤笑一声，“王妃且在里面好好洗洗吧！哦，不对！”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应该是好好想想，想想今日王妃整日在外，都去见了谁？” 他隐忍着，不发怒，可那些寒意和怒意却在说话之际泄露了一半。 原来他是吃醋了！穆芊凝心底的怒火泄气一半。 可他也不用将自己丢入水中吧！虽然这水也不过半人高，但她要是不会游泳，就算是一脸盆的水，也能将她淹死。 不对！ 穆芊凝抬起浸没水中的手，顺势舀了一些水，闻了闻。 一股药味！ 原来他在水中加了药，怪不得她身上的伤口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王爷，妾身今日去见了梅阁主，路上还不小心碰到了殷公子，哦，对了，妾身今日还遇到了行踪不定的画楼主！”她如实答道，毕竟这是廉墨尘已经知晓的事，她若是再隐瞒不说，他怕是会更加生气。 “你……”一时之间，廉墨尘不知该如何接下她的话，脸上的怒意也尽数化为了错愕。 他没有料到，她竟就这样承认了。 良久，他才想到接话的词。 “那本王问你，据本王所知，那梅阁主住在沁阳楼，屋外也都有守卫，你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见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既然她如此诚实，那便再套上一套。 穆芊凝莞尔一笑，“王爷，妾身饿了。”她一转话题，用软糯、类似撒娇的语气同男人说道。 男人听了，心头顿时颤了颤。 他望着她，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扬声吩咐外面的下人，去准备吃食。 半刻钟后…… 下人已将吃食备齐，就放在榻边。 不过廉墨尘还是不允许她出水，毕竟药效还未完全渗入皮肤。 当然嘴上说的当然是另一种话：“惩罚时间还没到，不许起来！” 她背着他在外面见了别的男人，惩罚泡温泉！谁会相信，也只有她这个傻子才会相信。 “可是王爷，妾身饿了。”她再度撒娇，廉墨尘有些抵挡不住。 他拿着一盘糕点来到她面前，沉声道：“想吃什么？” “王爷喂妾身吗？”她水盈盈的眸子看向他。 廉墨尘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本王可没那闲工夫喂你，自己吃！” 他说着，便将糕点放在了台下上，然后转身回了榻上。 穆芊凝看着那一盘糕点，口水止不住地往下咽。今日在外一整天，都没好好吃过饭。 可那台子稍高了些，她若要够到，必定要起身，可这一站起来，那衣衫下隐隐绰绰的芬芳便暴露无遗。 廉墨尘见着她香肩露在外面，还作势要起身，急忙过去制止，“行了，本王喂你！” 穆芊凝再度将身子藏入水中。 她看着他为自己递了一块又一块的糕点，她一口一口地吃下。 烛火之下，她发现此时的男人异常温柔。 终于，等到盘子里的糕点被穆芊凝尽数吃下后，廉墨尘终于忍不住问道：“方才王妃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呢！王妃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找梅阁主，究竟为了什么？” 那双冷冽的黑眸中透着一丝警告，一丝威胁，一丝嫉妒。 他果然还会再问。 穆芊凝将口中的糕点咽下，拭去嘴角污渍，干脆道：“为了王爷！” “为了本王？！”廉墨尘错愕的眸光中划过一丝凌乱，她这么做，竟是为了他！可又是为什么呢？ “王爷应该知道，梅阁主与殷督主有不解的恩情，倘若让梅阁主继而成了殷督主的人，那对王爷来说，只有害而无一利。”穆芊凝直接坦诚相见，毕竟这些事，他以后迟早是要知道的。 廉墨尘面目冷然地盯着她，方才表现出的错愕，在此刻，已全然消散，不知是觉得穆芊凝说的是事实，还是他也有让梅寒笙成为他的人的意图。 就在殷商生辰宴结束不久后，殷商本打算借机会再来探一探廉墨尘和三皇子廖王的虚实，可这一想法终究还是被殷琅打破了。 因为殷琅早就投靠了廖王，他自然也想让自己的父亲也跟着他，将廖王收入囊中。于是他便在殷商耳边不断吹嘘廖王，以致廖王终是站在了殷商一边，又或者是，廖王终是成了殷商谋朝篡位的棋子。 如此，廉墨尘必定也想为自己谋得一些利器。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依旧是一副冷然的面容，不过声音却更沉了几分。 “王爷不用管妾身是如何知晓的，王爷只需要记得，如若有一天梅阁主愿意助你，你一定要为他解去周身束缚，包括他……不小心落入敌人手中的把柄！” 穆芊凝摆出一副认真的态度，温泉中的热气徐徐上升，扑腾在她脸上，男人见了，眉睫一颤，心头一滞。 “本王为何要信你？”他起身，一甩衣袖，负手凝立。 “王爷信不信由你，但妾身……都是为了王爷好。”她说着，身子便要站起来，不过在低眸的那一刻，她还是止住了。 “理由！”廉墨尘俯视着她，冷冷道。 他就是要给她压迫，要她说出实情。 穆芊凝敛下眼，犹豫了一会，半晌，才回复道：“因为妾身是王爷的王妃！自从妾身嫁给王爷的那天起，妾身便认定了王爷，虽然有些时候王爷的确挺让人……” 她意味深长地抿了抿唇，又继续说道：“王爷既是妾身的夫君，自然事事都要替王爷着想，不仅要顾内，外，自然也是要顾的。” 廉墨尘忽然蹲了下来，低眸细细瞧着她，“可，不知王妃知不知道，王妃这么做，算是干政！” 他以前只知她说话嚣张了些，却不知她胆子也大，竟大到去干政，虽然他此前也怀疑过她在三皇子的酒中下药，虽然那酒最后被大皇子喝了，但，她居然在那时就已经开始干政。 “如果干政能帮到王爷的话，妾身愿意一直这样下去！”穆芊凝振振有词地说道。 “你……”廉墨尘一甩衣袖，起身站立，“这些事情王妃以后最后不要插手，否则若是出了事，本王可保不了你！” 他往前走了几步，穆芊凝以为他要出去，不想，他又折了回来。 侧身看她，“衣服在榻上，待会起来便换上。” 言罢，负手离去。 穆芊凝听到一阵关门声后，她才起身，拖着湿漉漉的身子，走向榻边。 她褪去衣衫，换上廉墨尘为她准备的衣物，身上还真是舒服，竟一点也不疼了。 不过今日跟廉墨尘说了这些，不知他接下来会如何？ 第二十九章：死不瞑目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翌日。 廉墨尘借口她昨夜服侍不佳，禁了她十日的足。 这么荒唐的理由，也只有她会在一旁陪衬他。 不过十日之后，也是李怀蝶解禁之时。 这一个月的禁足令，居然这么快就要到了，也不知她又会掀起什么兴风大浪。 夜。 凶猛的大火吞噬了整个东厂，照得整个皇城都不禁明亮了几分。 穆芊凝待在栖霞院里，听着苏鸢的禀告。 “小姐，东厂那边果真出了大事，殷督主几乎动用了手底下所有的人，连总督府干活的下人也不放过。而且皇上也派了人手去救火，现如今火势还在控制当中……” 听着苏鸢的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梅寒笙现如今应该已经出城了。 穆芊凝纤细的手指不断敲打的桌面，发出一阵有节奏的声响，嘴角是一抹淡淡的笑。 清晨。 凶猛的大火在一夜之间被众人尽数扑灭，经历大难的东厂还在整顿当中。 殷商下令让殷琅带着东厂半数手下去追拿大盗，整整一夜，却是毫无消息和进展。 靖渊皇帝大怒，让殷商不遗余力将损失降到最小，举国通缉大盗及其同党，却是丝毫未提及惩罚之事，可见靖渊皇帝还是惧怕他。 十日后，大盗还在持续捉拿中，而在燕王府，正发生着一件大事。 “什么？！李怀蝶有喜了！”穆芊凝拍案而起，起身便要出了栖霞院，冲向梧桐院。 可到门口时，她停住了。 当日李怀蝶给廉墨尘下了媚药，但廉墨尘并未和她发生过什么，她怎么就会怀孕了呢？ 而且当时廉墨尘也并未揭穿她，难道他是在等这一刻？ 李怀蝶有秘密，被廉墨尘发现了，是以，廉墨尘将计就计，想要看看李怀蝶究竟意欲何为！ “王妃娘娘，王爷有请。”一位老仆人突然而至，要请穆芊凝去梧桐院。 穆芊凝得令，带着素涟和苏鸢很快便到了梧桐院。 一进门，穆芊凝便觉死气沉沉，院里的下人们个个都低着头，看来廉墨尘已经向李怀蝶出招了。 “侧妃，本王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腹中的孩子是本王的！？”廉墨尘蹲在地上，手里捏着李怀蝶的下颌，威胁地说道。 李怀蝶跪在地上，“那晚妾身与王爷不是已经……” 廉墨尘手下使劲，逼得李怀蝶闭了嘴。 那晚，他可不想再回忆一遍。 “太医！”廉墨尘看着李怀蝶，喊了声太医。 得知李怀蝶有孕，他专门请人去宫里寻了太医过来。 太医战战兢兢得过来，抹了把额头的汗，才道：“不……不知王王爷有何吩咐？” “李侧妃腹中的胎儿，到底是一月还是两月？！”廉墨尘声调倏然拔高，手上的力道又更深了几分。 “王……王爷……”李怀蝶抓着他的手，却是不敢反抗。 “这……”太医紧张得额头直冒冷汗，“依下官所见，许是一月，又或许是……” “够了！”廉墨尘扬声一吼，太医便“哐当”一声跪了下来。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穆芊凝看到如此场景，心中不由得一紧，却还是心平气和地说了句，“不知是何事惹得王爷如此生气啊？” 她边说着，边示意太医退下。 廉墨尘松开李怀蝶的下颌，起身，看向穆芊凝，“王妃来得正好，正好告诉李侧妃，本王的媚药究竟是如何解的！” “姐姐……”李怀蝶虚弱地唤她，不知怎的，她竟会在她眼中看到一丝真诚。看在眼里时，竟会产生一丝怜悯。 “王妃不说也罢！那便请奸夫进来！”廉墨尘朝外扬声喊道。 半晌，便看到一位身着小厮服的男子闷着头，被压了进来。 他是奸夫？！ 穆芊凝满脸堆砌着错愕。 李怀蝶怎么会放弃廉墨尘这么好的男人不要，转而看上这么个容貌一般，地位不佳的小厮！ 在她的印象中，这般模样的小厮，李怀蝶走在路上，连瞥都不会瞥一眼，更不会让他有接触自己的机会。 他，真是奸夫？ “王爷，小人与蝶儿是真心相爱的，求王爷不要拆散我们……”小厮抱着廉墨尘的大腿，一顿哭诉，廉墨尘嫌弃地一脚踹开了他，正巧将他踹到了李怀蝶身侧。 他顺势抱住李怀蝶，“蝶儿，我们求求王爷吧，让王爷放过我们。蝶儿，你别再闹了，攀龙附凤的事，我们就不要去想了，真的不适合我们。而且我已经想好了，只要王爷肯放过我们，我便带着你去到江南，你不是最喜欢看江南的美景了吗？” 李怀蝶挣扎着，可小厮将她抱得死紧，无奈，她只能一口咬伤他的脖子。 “啊！”小厮倏地弹开，但随后又抱了上去，“蝶儿，你别生气，生气对孩子不好……” “你给我滚开！”李怀蝶用尽全力，双手双脚都尽数用上，终于是摆脱了小厮的束缚，随后站了起来，吼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这孩子明明是我和王爷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旁的廉墨尘听不下去了，一把抓过李怀蝶的手腕，质问道：“李怀蝶啊李怀蝶，事到如今你还要一口咬定这孩子是本王的，你也算是个大家闺秀，怎这般不知廉耻！” 李怀蝶愣愣地看着他，面容紧张。 “那天晚上本王是中了你给本王下的媚药，可本王并没有中你后来给本王下的媚药，本王猜测，你之所以给本王下媚药，便是要让本王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为你腹中孩子的父亲，你好接此机会攀高枝，满足你的虚荣心！”廉墨尘抓着李怀蝶，手上的力道又是一紧，眸色中满是怒意。 李怀蝶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却是又抬起泪汪汪的眼眸看向他，嘴里低喃着，“王爷，王……”像是在求饶。 李怀蝶这是怎么了？就算要攀高枝，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必在外找一个男人怀孕吧？大可直接给廉墨尘下媚药，这媚药药性又极烈，难保廉墨尘抵挡不住。 对了，这媚药是西域的！穆芊凝心中大惊，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可她刚明白过来，李怀蝶便已经死在了暗箭之下。 廉墨尘托着她，她张着嘴，似乎要说些什么。可当廉墨尘将耳朵靠近时，她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鲜血还在外溢，她，却是死不瞑目。 第三十章：大胖小子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季霄和苏鸢去追了刺客，那名小厮也被带了下去。太医再次上前查看李怀蝶的伤势，半晌，得到的回应却是摇摇头。 廉墨尘命令手下的人将李怀蝶的尸体安顿下来，以王府遭遇刺客，侧妃以身挡箭理由给了李怀蝶一个归宿。 也通知了李怀蝶的家人过来探望，见最后一面。 因为只是死了个侧妃，因此王府里也没有大办丧事。 可这李怀蝶的死因疑云重重，廉墨尘不可能草草了事，他背地里一定还会有所动静。 不过穆芊凝也没有再去多想，毕竟今日是她三弟的生辰，她要回镇国将军府，为她三弟庆生。 她带着素涟和苏鸢在街上买了穆子谦最喜欢的东西，糖葫芦、竹蜻蜓，外加一双小鞋子。 镇国将军府内，倒是没有像殷商生辰宴那般热闹，但却十分温馨。 穆枢请的，都是他的知己好友，大到朝中重臣，小到街上摆摊的，只要穆枢去请，无论他们多忙，他们都会来。 “二姐！”穆子谦胖乎乎的小手扯着穆芊凝的衣裙，身上穿着身红彤彤的寿服。 穆芊凝将素涟手中的糖葫芦和竹蜻蜓交给他，捏了一把他肉嘟嘟的小脸，随后穆子谦便去一旁玩了。 穆枢在一旁招揽客人，不过早前他便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回来了，但却抽不开身。 穆芊凝过去找他，却不想，被一人给拦住了。 “时小爷？你怎么在这儿？”穆芊凝诧异道。 时烈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小爷，因而穆芊凝也跟着这样称呼他。 “当然是受了穆将军的邀请喽！”时烈身穿一袭通体青绿色锦服，笑道。 一语点醒穆芊凝。 时锦南时太仆也是穆枢的知己好友，方才穆枢正在招待的，正是时锦南。 “王妃姐姐，本小爷听说前几天燕王府出了事，本小爷本来是想来看看的，可门口的守卫硬是不让进，本来还想翻墙，可，我轻功好像不太行。”时烈的脸上挂着一抹人畜无害的笑。 穆芊凝心底叹了叹气。 这时烈这么多年在外，也不知学了什么，竟连轻功都不如她。 “府上已经没什么事了，就算有事，你墨尘哥也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穆芊凝答道。 她说着便要去找穆枢，却又被时烈拦下。 “王妃姐姐，不知……不知你与墨尘哥最近过得怎么样？”时烈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阴阳怪气的表情。 “什么怎么样？”穆芊凝不是很懂。 “就是……那方面。”时烈暗示道，可穆芊凝还是没有理解。 “哪方面？”穆芊凝快要失去耐心。 “就是王妃姐姐什么时候能和墨尘哥生个大胖小子！”时烈说得很大声，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而此刻廉墨尘就站在门口。 方才时烈见着穆子谦胖嘟嘟的，十分可爱，便想到了穆芊凝和廉墨尘。 气氛有些诡异，穆芊凝简直尴尬到了极点，她甚至有种冲动，想要将时烈揍一顿。 “那个……”穆枢出声缓解尴尬，“大家都入座啊，赶紧入座，时候也不早了，欢迎大家来参加我儿的生辰！” 尴尬解除，全员入座。 以往穆枢是从来不办这奢靡浪费的宴席的，要不是因为这样就有理由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他才不办。 廉墨尘和穆枢同时来到穆芊凝面前。 廉墨尘颔首，向穆枢行礼，穆枢却是不理睬，他的眼里就只有他的宝贝女儿。 穆枢看着她，一时之间竟说不出来话，光顾着傻乐了，半晌，他才说道：“凝儿快，里屋坐！外头太阳太晒了，为父专门准备了里屋的席，就等你来！” “好！那就请父亲带路！”穆芊凝含笑道。 穆芊凝跟着穆枢一道进去，身后是并肩走的廉墨尘和时烈，再往后，便是素涟、苏鸢，还有季霄。 里屋那一桌很小，不过坐下八个人正好。 因为是圆桌，穆芊凝和廉墨尘坐一起，穆芊凝的身侧是冯氏，冯氏的身边则是穆枢。 廉墨尘的身边是时烈，时烈身边是时锦南，然后再是穆子谦和穆子泫。 时锦南和穆枢是旧相识了，年轻时候就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因此才会坐在一起。 “时弟，咱们都老相识了，我就不照顾你了，想吃什么自己夹，令郎也是一样的！”穆枢端起酒杯，招呼道。 时锦南：“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时烈：“谢谢穆伯！” 穆枢刚要喝酒，像是想到了什么，便又放下了酒杯，“至于燕王殿下，也请随意！” 言罢，他才喝酒。 廉墨尘和穆芊凝，还有在场的人都听出穆枢语气不太好，不过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们早就习惯了。 前些天穆枢去拜访时锦南，也曾向他抱怨过廉墨尘，无论时锦南说了多少廉墨尘的好话，都无济于事，毕竟他也知道，穆枢在意的，是廉墨尘的身份，并不是人。 “多谢岳父大人！”廉墨尘敬酒，穆枢却只当没看见。 宴席吃了一会儿，时锦南突然出声，对穆枢说道：“穆兄，不知令郎今年多大了，时弟瞧着，应该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吧？” “的确。”穆枢不加掩饰地答道，毕竟他也想为他的大儿子穆子泫寻门亲事。 闻言，穆子泫差点被酒呛住，穆芊凝的大哥什么都好，就是一提到这些事，便要红了脸。 不过穆子泫的的确确也该成婚了，毕竟他比穆芊凝大一岁。 穆芊凝都成婚了，他也该寻个归宿了。 “时伯，侄儿还不着急，还想再陪父亲多待几年呢！”穆子泫怯生生地说道，耳根子红的滴血。 “诶！怎么能不着急，敢问时弟是帮我儿物色到了哪家千金？”穆枢问道。 “倒也不是。”时锦南敛下眼，半晌，才又抬眼，“是北冥国的霓裳公主要来和亲，也不知会看上哪个王公贵臣的儿子？”他突然看向自己的儿子时烈，停留几秒后，摇了摇头，“我儿定是瞧不上的！” “爹！”时烈气急败坏叫了一声，发现不对，便又朝着时锦南的耳朵小声抱怨道：“你儿子哪里差了，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想要嫁给你儿子的，都能从这儿排到城门口呢！” “噗嗤！”穆芊凝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其余的人，也都跟着笑了笑。 穆子泫露出一抹腼腆的笑，还有穆子谦，虽不知他们在笑什么，却也跟着咧嘴笑着。 不过穆芊凝却是在笑时锦南那番荒唐的话，因为那霓裳公主还真就看上时烈了。 第三十一章：保护好她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夜。 宾客们都全然散去。 穆芊凝和冯氏、穆子泫、穆子谦在一处，闲聊家常，顺便叙旧。 而廉墨尘，则是被穆枢叫去了书房。 “燕王殿下，请坐。”穆枢坐下，让廉墨尘也坐下。 “多谢岳父大人。”廉墨尘坐下，为穆枢倒了杯茶。 穆枢毫不客气，端起茶便喝了一口。 半晌，才道：“燕王殿下，听闻燕王殿下纳的侧妃逝世了？” 穆枢得知李怀蝶逝世，心底有惋惜，但更多的还是高兴，毕竟自家女儿少了个竞争对手。 “嗯。”廉墨尘轻“嗯”了一声，再没说话。 半晌，他又启唇说道：“不知岳父大人叫小婿前来所为何事？” 穆枢放下茶，态度谦和了些，“燕王殿下，传言都说凝儿她品性温婉，实则不然。凝儿自小性格活泼，喜欢惹事，总是爱和老夫唱反调，但即便如此，老夫和夫人也都依着她，顺着她，宠着她。因此，不知凝儿在王府有没有给殿下惹麻烦，有没有惹殿下生气？” 廉墨尘本来听着好好的，穆枢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像是兴师问罪，含在口中的茶差点把他呛死。 他缓了缓，“岳父大人，王妃是本王的妻子，且不说她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之事，即便是做了，本王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就如同岳父大人说的，本王也会依着她，顺着她，护着她，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 穆枢看着他，觉得他眼底认真，但他依旧半信半疑，便又道：“今日燕王殿下对老夫说的话，老夫就当是燕王殿下对老夫的承诺，如若有一日，凝儿因你受了伤，那么燕王殿下……” “本王绝不会让她受伤！更不会让她因本王而受伤！”廉墨尘打断穆枢的话，保证道。 毕竟穆芊凝嫁给了他，他就算不爱，他也会护着她，因为他是她的夫君。 “好！”穆枢大喊一声，“燕王殿下爽快！”他对廉墨尘的态度开始改观。 “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日说过的话，定当遵守！”廉墨尘再次保证道。 “老夫戎马一生，征战沙场，杀敌无数，军功赫赫！但老夫却只有凝儿一位女儿，起先对殿下态度差些，也是害怕她嫁给殿下后，会卷入皇室纠纷，但若殿下能以命护她……”穆枢突然顿住了，他知道自己提的要求有些无理。 毕竟廉墨尘也是靖渊皇帝的宠儿，将来或许会成为一国之主，掌握天下，是有天子之相的人，怎能让他……可…… 半晌，他突然跪了下来，“殿下！” 廉墨尘连忙上前搀扶，可穆枢老当益壮，身子骨硬朗得很，他若不想起，廉墨尘也根本没有办法。 “殿下，还请殿下能够答应老夫这个无理的要求！”他还是提了，厚着脸皮提了。他不知道廉墨尘会怎么回。 “本王应下了，所以，还请岳父大人能快些起来。”廉墨尘很快应下了。 不过他还是有考虑过的，只是现在，他要先稳住穆枢，至于他的女儿，他不会用命去护，但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护。 穆枢抬眼凝视着廉墨尘，半晌，他才总算答应起来，随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多谢殿下！” 如此，书房谈话才算告一段落。 而此时，穆芊凝也正好要告别冯氏和穆子泫，至于穆子谦，已经被管家抱走，睡觉去了。 “母亲，大哥！”她分别握着二人的手，“女儿要回王府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女儿得空一定会来看你们的，还有大哥……” 她突然将目光都集中在穆子泫身上，“大哥差不多该为妹妹添个嫂子了！” 穆子泫的脸倏地一下红了，“二……二妹你说什么呢！”他将手从穆芊凝手中抽走，催促道：“大哥看时候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和燕王殿下回去吧，再不回去就太晚了，明日燕王殿下还要上早朝呢！” 言罢，匆忙离去，路上还不小心撞到了赶来寻妻的廉墨尘。 廉墨尘蹙了蹙眉，只觉穆子泫有些奇怪。 原地，冯氏和穆芊凝早已笑得人仰马翻，若非看到廉墨尘走了进来，她们当真不会就这样收敛笑声。 冯氏礼貌道别后，便回房间休息了。 穆芊凝同廉墨尘出了将军府。 府外马车旁，素涟、苏鸢和季霄已经等着了。 苏鸢和季霄似是又闹了矛盾，因为就在穆芊凝闯入他们视线的那一刹那，穆芊凝看到苏鸢正在死命拧季霄的耳朵，季霄则在嘴里喊疼。而素涟则是夹在中间，不知道先劝哪边好。 想来定又是因为季霄那张油嘴滑舌的嘴，她曾经还听苏鸢说过，说是她看到，不对，就是听到季霄说话，她便觉得恶心，心底来气，便向揍他。 穆芊凝同廉墨尘一起坐上马车，马车驶向燕王府。 “不知王妃今日可过的开心？”廉墨尘突然问道。 穆芊凝先是愣了一下，毕竟廉墨尘好像从来都没关心过自己，是以，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马车内又恢复寂静，只有车轮落下车辙的声音不断在耳边萦绕。 半晌，廉墨尘又道：“王妃若是开心，以后倒是可以经常回来。王妃若是想回来，也无需寻求本王同意，想回来，回来便可。” 今日廉墨尘看到穆芊凝一家的相处方式，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妃。他的母妃不在了，想团聚都没机会，看到穆芊凝一家乐呵呵的，便觉心暖，想要让穆芊凝好好珍惜。 “当真？”穆芊凝激动了一下，如若廉墨尘说的是真的，那她几乎每天都可以回将军府，看父亲和母亲，还有大哥、三弟。 “自然！”廉墨尘回复道。 穆芊凝心底乐呵呵的，她不但能自由出入王府，还能自由回娘家，当真快哉！ 她的嘴角经不住扬起一抹弧度，廉墨尘见了，竟也跟着笑了笑，那抹自然的弧度，就是马车到了王府，都还未消退。 就这样挂着，连他自己都未曾知晓。 不过季霄却看在了眼里，自家王爷是动情了。 第三十二章：霓裳公主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北冥国霓裳公主要来安武和亲，城内的人儿，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就连三四岁的小孩，一早得知消息，都纷纷跑到城门口探头去看，就为了一睹霓裳公主的芳容。 霓裳公主鸾驾进城，城内人儿挤破脑袋得朝鸾驾内看去。 绯红的鸾驾内，坐着位身着红衣、面带薄纱的女子。单看眉宇之间，满是贵气、艳丽、不凡。 靖渊皇帝在宫中大摆筵席，接待北冥使臣和霓裳公主。 霓裳公主一上来便跳了支北冥最有特色的舞蹈。 步态轻盈，仙衣飘飘，惹得王公贵臣的公子哥眼睛都放直了。 他们都知道，霓裳公主此次前来安武，是来和亲的。是以，他们个个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就是为了让霓裳公主在人群中能一眼看到他们。 霓裳公主跳完舞，伴随着掌声落座，便有公子哥朝她抛媚眼。 她似笑非笑地点头回礼，低下头时，便换了一副冷然的表情。 她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这种主动贴上来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若是让她在街上遇到，非得让他尝尝她鞭子的味道。 “哈哈哈哈哈……”靖渊皇帝举杯大笑，“霓裳公主的舞艺真是如传闻所说的那样不凡，让朕和诸位爱卿都一饱眼福啊！” “是呀是呀！”底下大臣一众附和。 “安武皇帝！”北冥使臣上前来，手里拿着个鲜亮的木盒，打开后，是一颗明晃晃的夜明珠，惹得众人都眯起眼。 他继续说道：“安武皇帝，这是我们从本国带来专门献给您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靖渊皇帝大笑，顺势捋了捋龙须，示意一旁的宫人收下，还有北冥使臣身后的奇珍异宝、稀世药材也一并收下。 待到北冥使臣回到座位上，襄贵妃便启唇说道：“听闻此次霓裳公主是来和亲的，正巧今日这皇城中的年轻公子都在这儿，不知霓裳公主可有看上的？” 霓裳正在吃螃蟹。 北冥国地处北方，因此她从未吃过这骨头包皮的玩意儿。此刻，她正在让一旁的宫女帮她剔螃蟹肉吃。 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她有些不舍地放下筷子，起身行礼回复道：“娘娘，既然是为霓裳找夫婿，那便不能只看一眼就认定，所以，霓裳想先在这皇城中住下，与众位公子接触接触，再择夫婿。” “在理在理！”靖渊皇帝很是赞同霓裳的看法，毕竟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既如此，那霓裳公主便委身先在使公馆住下，朕会让众位公子带你去逛逛这繁华的安武皇城！” “多谢安武皇帝！”霓裳回礼，随后坐下。 穆芊凝坐在席间，看着霓裳吃螃蟹的模样，笑了笑。 霓裳公主俏皮可爱，是个刁蛮公主，配上吊儿郎当的时烈，当真是绝配。 “王妃在笑什么？”廉墨尘看着穆芊凝嘴角处久久未消的笑，说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皇上给妾身与王爷赐婚的时候。”穆芊凝回复道，嘴角的笑依旧未退。 廉墨尘也笑了笑，“王妃嫁给本王，倒是也有两三个月了。” 穆芊凝拿起一杯茶，微抿一口，放下后，才道：“那王爷，可曾后悔？” 廉墨尘顿了一下，半晌，才道：“本王与王妃成婚，是奉了皇命，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王就算想后悔，也没这个机会。” “妾身和王爷一样，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不过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但妾身觉得，妾身与王爷倒是挺甜的。”穆芊凝那双清丽的眸子倏而望向廉墨尘，廉墨尘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便用笑回应。 “本王不太喜欢吃甜食，更不喜欢吃酸食，本王吃东西，只喜欢吃咸的。”廉墨尘回应道，眸底似是划过一丝冷冽。 “那王爷为何还要吃橘子？”穆芊凝看着廉墨尘面前的橘子皮说道。 廉墨尘愣了一下，随后狡辩道：“这橘子不甜不酸，正好合本王的胃口，怎么，王妃有意见？”那双充满寒意的眸子危险地看向她，眸底尽是警告。 穆芊凝当即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妾身不敢！” 廉墨尘瞥了她一眼，随后便自顾自得喝起酒，吃起饭来。 等到宴席结束时，已是未时。 霓裳公主和北冥使臣在安武宫人的带领下，去了使公馆，身后还有公子哥一路护送。 靖渊皇帝下令，只要是未婚的公子，便都要跟在霓裳公主身后护送她，是以，穆芊凝的大哥和时烈都在。 时烈倒是无所谓，送就送呗，反正他回太仆府也顺路。 但穆子泫可就不是那样想的了。 穆芊凝知道，他对霓裳无意，却对另一女子有意。 他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也是为了避嫌。 不过他和那名女子认识才没几天，现在不过是单相思罢了。 他不知道她对他是否有意，他只知道，她是唯一能让他心动的女子。 那天他身着盔甲，在校场习武，操练士兵。远远的，他便看到一名身穿淡紫色仙服的女子挎着篮子走来。 那女子，是来看她哥哥的。 那时，他并没有当回事，也没有被女子吸引，眼里还是只有习武。 后来他回到营帐换衣服时，那女子走错营帐，进来找自己的哥哥，不想却撞见他赤着膀子的模样。 女子要大叫，他自然不会让她有机会叫出声，毕竟她这一叫，他便要背上调戏良家妇女的罪名。 一双粗手捂着她的嘴，他好声好气与女子讲，不要大喊，他便松手。 女子很配合地点了点头，松手后女子也确实没叫，不过却在他的手上留了个深深的牙印。 到现在都还疼着呢！ 除了他的妹妹穆芊凝，他从未见过有哪个女子敢如此对他。若再咬的用力些，他手上的肉怕是要掉了。 今日宴席上，他也见到了她，同那日一样，也是一身淡紫衫，衬得她肤色更加雪亮，更加好看。 不过他不敢正眼瞧她，只敢偷偷看她。 第三十三章：殷小公子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栖霞院。 穆芊凝躺在长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没躺多久，便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小姐，时小爷和霓裳公主吵起来了，时小爷方才派人来找您，让小姐去主持公道！” 穆芊凝还未睁眼，单就听着这叽叽喳喳的声音，便知道是素涟。 不过这时烈和霓裳吵起来，时烈居然会请她去主持公道！ 上一世她可是从未遇到过。 看来她在时烈心中的位置颇重啊！ 穆芊凝起身，便和素涟一道去了使公馆。一路上听着素涟说着时烈和霓裳闹矛盾的原因，居然是霓裳说时烈轻薄她！ 时烈怎么可能轻薄她？ 他虽吊儿郎当了些，虽顽皮了些，虽闹腾了些，但绝对不会想要去轻薄女子！ “你必须得给本公主道歉！否则本公主的鞭子可不长眼睛！”霓裳一脚踏在石凳上，一脚则踩在地上，手里不断摆弄着鞭子，威胁着被北冥国勇士押着的时烈。 时烈不断挣扎着，却丝毫无用。且不说他舞艺不精，就是他那小身板，在那些壮如熊的勇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你放开本小爷！本小爷可没轻薄你，方才本小爷碰……那也只是个意外罢了。你也千万别诬陷本小爷见色起意，就你长得这模样，本小爷压根就没兴趣！”时烈言之凿凿地反驳道。 “你说什么呢！”一阵鞭子呼啸而过，虽只打到了地上，但也惹得时烈脊背一凉，后背直冒冷汗。 不过他倒是不后悔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毕竟这可是事实。 方才那一鞭子下来，让那些个看热闹的公子哥顿时往后退了退，不禁唏嘘了几声。 霓裳继续说道：“本公主生的如此貌美，你瞧不上，那是你没眼光，更何况本公主也不希望被你瞧上！”又是一记重重的鞭子落下。 鞭子落下的那一刻，穆芊凝正好进来。 她有被鞭子的声音吓到。 不过她是来调解的，这鞭子又落不到她身上，她为何要紧张。 “不知是何事，惹得霓裳公主如此生气？” 她一出声，那些公子哥便齐齐避让，让出一条道来。 “你是……”霓裳看着穆芊凝有些面熟，却是不知道怎么称呼。后来幸得身旁的婢女附耳提醒她，她才想起。 她笑了笑，“原来是燕王妃啊，燕王妃好！”她收起鞭子行礼。 一旁的时烈看到穆芊凝早就不知道在心里乐了几回了，他的靠山终于来了，她口才如此之好，定能替他解围。 于是脸上渐渐浮起一抹笑，霓裳见了，又是一记重重的鞭子落下。 “你笑什么？！”她看了一眼穆芊凝，又对着时烈说道：“莫非……燕王妃便是你请来的救兵？” “的确，本妃与时公子的确认识。”穆芊凝抢在时烈前头答道。 “就算是燕王妃，那他也得给本公主道歉！”霓裳指着时烈，对着穆芊凝说道。 穆芊凝想了想，还是觉得时烈不像是会轻薄女子的人，是以，她朝霓裳提了个要求，“霓裳公主，可否让本妃先对时公子说几句话？” 霓裳面对穆芊凝，好歹也是燕王妃，便给了她一个面子，“行！” 她收起鞭子，往后站了站。 穆芊凝来到时烈身边，俯身轻声问道：“时小爷，你究竟有没有……” “王妃姐姐，你居然不信任本小爷？！”时烈说着便要站起来，却又被身后押着他的勇士按了下去。 “那你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穆芊凝再次轻声问道。 时烈敛下眼，想了想，半晌，才道：“方才好像有个东西碰到了小爷的腿弯，小爷一个没站稳，便摔了下去，然后才冒犯到了霓裳公主。” 有东西砸到腿弯？ 穆芊凝想了想，应该是有人背地里使用暗器，故意害时烈。 可又会是谁呢？ 她突然往后看去，有不少人搓搓鼻子低下了头。方才四周甚是安静，是以，其实她与时烈的对话，在场的人应该都听见了。 不过也有人高昂着脑袋，便是殷商的养子，其中便包括殷琅。 至于她的大哥穆子泫，应该是借用公务繁忙的理由，已经离开了。 不过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似乎是要跑…… “站住！”她扬声一呵，站在门口的北冥勇士便将要逃的那人给拦了下来。 穆芊凝冲上去，想要质问那人，可却被一只突然伸出的臂膀拦了下来。 “燕王妃！” 她抬眼，说话那人竟是殷琅！ “殷公子好像有些失礼了吧？”她回道，眼底尽是警告。 殷琅勾唇一笑，放下了拦住穆芊凝的手，“抱歉，燕王妃！”他朝后望了眼被北冥勇士押得不得动弹的男子，又道：“那是在下的弟弟，还请燕王妃能给在下一个面子。” 殷琅的弟弟？ 看那人的身形和顽皮程度，应该是殷商最小的养子——殷离。 这殷离比起殷商的其余养子，算是最顽皮，也最没用，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是殷商最为宠爱的养子。 从前倒是听时烈提起过，那殷离时常爱与他作对，从不给他好脸色瞧。这一次两人定是又闹了什么矛盾！ “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可令弟做了错事，总该赔礼道歉才是！殷公子您说是吧？”穆芊凝冷冷道。 “燕王妃说得对！”霓裳扬声一喊。 霓裳方才在一边，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明白了。那位殷小公子用了暗器，这才让时烈有了轻薄她的机会。 “本公主要殷小公子向时公子道歉，但时公子也要向本公主道歉，并且……本公主还要让时公子陪本公主逛街！至于其余的人，便都散了吧！”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底下一阵难掩的唏嘘。 难不成这北冥的霓裳公主是看上时烈了？可这时烈明明得罪过她，她怎么可能会看上他？应该是想报复，想给他些颜色瞧瞧，所以才会这样。 底下众位公子哥几乎都是这样想的，是以，都没反抗，并且走的时候，纷纷都留给时烈一个鄙夷的眼光。 而此刻在场的，便只有台上的霓裳，还被押着的时烈，还有底下的穆芊凝、殷琅和殷离，外加看守的勇士。 北冥勇士将殷离押至霓裳的面前，同时烈齐肩而跪。穆芊凝和殷琅则是跟在后面。 “道歉吧，殷小公子！” 第三十四章：这般态度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琅哥！”殷离转头委屈巴巴地看向殷琅，但殷琅却视而不见，毕竟这件事情是他自己闹出来的。 “照霓裳公主说的做，道完歉，咱们就回家！”殷琅冷声回复道。 殷离灰溜溜地转头，看了一眼霓裳，再看了一眼穆芊凝，随后看向身旁的时烈。 咬牙道：“时烈！今日算是便宜你了，既让你理所当然地占了霓裳公主的便宜，又让你得了本公子的道歉，等下一次，本公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说了这么多，怎么也没见你向本小爷道歉啊？”时烈吊儿郎当得反驳道。 “你……”殷离顿时哑口无言，整张脸都被气得通红。 “殷离！道歉！”站在身后的殷琅再次命令道。 殷离朝后看了一眼殷琅，随后便又低下头，深吸一口气，不清不楚地说道：“对……对不起！” “什么？本小爷没听见！”时烈戏弄道。 “听不见那是你耳背，反正本公子已经道歉了！”殷离看着时烈一副气哄哄的样子，转眼又朝后瞥了一眼还押着他的两名勇士，“你们俩快放开本公子，本公子要回家！” 两名勇士抬眼看向霓裳，霓裳点头，两名勇士这才将殷离放了。 “你就继续被押着吧，本小爷要回家了！”殷离朝着时烈做了个鬼脸，得意的跟随殷琅走了，好似将他自己方才灰溜溜道歉的模样忘得一干二净。 “赶紧走！赶紧滚！本小爷一刻都不想见到你！”时烈气哄哄地大吼道。 “时公子，该轮到你向本公主道歉了！”霓裳看着时烈说道。 时烈抬眼看向霓裳，“霓裳公主，虽然本小爷方才挺讨厌你的，但本小爷觉得你处理事情的方式还是比较公平，所以本小爷便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啪！” 一记重重的鞭子落下。 “本公主是让你向本公主道歉，不是让你原谅本公主！”霓裳愤怒道。 穆芊凝顿时冲上前来，“实在抱歉，霓裳公主！时公子就是这样，还请霓裳公主不要放在心上，道歉的话，他定是会说的。”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穆芊凝无情地朝着时烈的屁股踢了一脚。 时烈喊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看着地上被鞭子打出的痕迹，声音顿时小了下去，“霓……霓裳公主，本小爷还没将话说完呢，道歉的话自然要放到最后说才显得真诚，霓裳公主您说是吧！” “那你倒是赶紧道歉啊！”霓裳说话的时候，几乎咬牙切齿。 “好好好！”时烈连说了三个“好”，之后，便开始一本正经地道歉，“在下实在对不起霓裳公主，方才多有冒犯，还请霓裳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放在心上。” 霓裳面色稍霁，这时烈认真起来，倒是有几分男人的样子。罢了，她便也不再计较了，今日就当是被狗咬了。 她示意勇士松手，时烈一见没人控制自己了，便快如闪电般消失了。 霓裳的怒意才刚刚安抚下来，就又被激了起来。 “你……你要陪本公主逛街的！” 她说话的时候，时烈早已没了踪影。 穆芊凝站在原地摇摇头，这时烈可真是顽皮。 “霓裳公主不用担心，明日本妃便将他揪过来，陪公主逛街，一定让公主逛遍，看遍这安武皇城！”她保证道。 如此，霓裳便也没再咄咄逼人，毕竟天色也不早了，这逛街今日肯定是逛不成了。 同霓裳告别后，穆芊凝便带着素涟回了燕王府。 夜，渐渐沉了下来。 黑暗无情地吞噬了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整个安武皇城最终归于黑暗。 素涟跟在穆芊凝身后。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穆芊凝听着素涟的脚步声好似越来越轻，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被一只大手捂住口鼻带至一个小巷子里。 “啊……嘶……” 她咬了一口那人的手，嘴里还残留那人的血。 她回头，等到云雾散开，月光倾泻，她才看清那人的脸，殷琅！ “穆小姐可真够恨的，本公子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易啊！”殷琅捂着受伤的手，说道。 “殷公子想见我，有很多种方式，何必要用这种类似于绑架，让人误会的方式呢？”穆芊凝回复道。 看着殷琅痛苦的样子，她还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没咬得再狠一些。 “本公子与穆小姐见面的机会好像也只有正式场合能见，私下若要见面，怕是只有这种让人误会的法子了。”殷琅调笑道，好似已经忘了方才的教训。 “既然见了面，那殷公子倒是说说，你找我到底所为何事？”穆芊凝切入正题。 “今日穆小姐也太不给本公子面子了吧？”殷琅突然挑了挑眉，“而且穆小姐与本公子见面时总是这般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了穆小姐。” 穆芊凝嗤笑一声，“今日我已给足殷公子面子，再说了，既然是令弟犯错，作为长兄应当适量苛责，而不是一味包庇！至于本小姐的态度……这好的态度自然是相互的，殷公子态度若好，那本小姐的态度自然也会好！” 殷琅敛下眼，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本公子态度不好吗？”他又抬头，“那本公子以后改改，定会摆出一个好态度给穆小姐看！” “可本小姐不需要！”她回绝道，继而又继续说道：“上回殷公子作势要抓我的时候，怎么不见殷公子能摆个好态度出来？” 她冷冽的眸子看向殷琅，眼底尽是警告和不悦。 殷琅轻笑一声，“原来是因为上回那件事啊！那这样，本公子就在这儿向穆小姐表示诚挚的歉意，穆小姐可接受？” 穆芊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殷琅的腰一直弓在那儿，半晌，他又起身说道：“不管穆小姐接不接受，那件事终究是在下的错，是在下眼拙，不知您与梅阁主是朋友，当时穆小姐去见梅阁主，应当也只是为了叙旧吧？” 穆芊凝陡然抬眼看向他，他在试探她，试探她究竟有没有放走梅寒笙的意图？ “梅阁主自然是本小姐的朋友，上回去见他，也只是想与他叙叙旧，至于为什么受伤？自然是因为好久没见面了，我又一身男装，他便没认出我来，是以，便失手伤了我。”穆芊凝说道。 她知道，现在她只要一口咬定不是她放走的梅寒笙，也没有放走的意图，便不会有人再大作文章，毕竟梅寒笙走的那晚，正好东厂大火，罪犯出逃，所有人都会联想在这件事情上。 “不过我倒是好奇，穆小姐与梅阁主是怎么认识的？”殷琅继续问道。 “几年前，本小姐行走江湖的时候遇到的，怎么？殷公子有意见？”穆芊凝回复道。 几年前她是行走过江湖，不过也就短短一月，那次还是她与父亲闹脾气，这才去行走江湖。不过却没遇到过梅寒笙。 “原来如此！”殷琅笑道，像是相信了。 “瞧着时候也不早了，穆小姐还是早些回吧，免得到时候燕王殿下挂念！”他说完，便飞上房顶离去了。 穆芊凝朝素涟躺着的地方走了过去，将她拍醒，便回了燕王府。 第三十五章：陪你赏月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燕王府。 穆芊凝推开栖霞院的门，便看到她的房间点了灯，而苏鸢则抱剑守在门外。 “小姐，王爷在里面。”苏鸢轻声说道。 穆芊凝蹙起柳眉，这廉墨尘倒是有好久没来自己院中了，就算来，也是白天来，晚上基本不来。所以今晚是月亮打西边出来了？ 她推开门，就见着廉墨尘一双漆黑的眸子扫了她一眼，随后便又转回眸子，喝起茶来。 苏鸢将门关上，继续守在门外。 “王爷今日怎么突然到访？”穆芊凝问道，她也没行礼，便直接坐到了廉墨尘一旁的凳子上。 廉墨尘似是注意到了，不过也没说什么。 他放下茶，启唇说道：“只是本王好久没来王妃院里了，便想着过来瞧瞧，毕竟本王现在也只有王妃一个妻子了。王妃既然嫁给了本王，本王便有理由不能冷落了你，即便本王对王妃并无他想。” 并无他想？ 穆芊凝眉心一皱，上一世他喜欢的是她，可为何现在却并无他想，难道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还是说……时候未到？ 不知是什么时候，廉墨尘竟已经从凳子上离开，转而来到了窗前。 他将木窗推开。 秋风继而灌入，扬起他身侧衣角，墨发也随之卷起。 外面的月亮渐圆，因为明日便是赏月节，到时，便会是一轮圆月。 穆芊凝坐在原处，转头望着他，他的眼里有淡淡的忧伤。 他是想自己的母妃了吗？眼神怎这般惆怅，背影怎这般悲凉与落寞？ 也不知过了多久，廉墨尘蓦地垂下了眸子，半晌，勾唇一笑，说道：“今夜不是赏月的时候，明日才是。”话的结尾是一声叹息。 “王爷可是想赏月？”穆芊凝起身，看向他，“如果王爷需要一人陪您赏月的话，妾身就可以！”她拍了拍胸脯，毛遂自荐道。 廉墨尘笑了笑，便朝她走了过来，“前些年，本王都是独自一人赏月，除了……那一年……”他突然抬首，脑海中似是想到了什么，半晌，又回神，继续说道：“既然王妃自告奋勇，那明日便由王妃陪同本王赏月吧！” “好啊！”穆芊凝莞尔一笑，点点头。 虽然她不知道方才他在想些什么，但他既然同意让她陪同赏月，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廉墨尘望着她的笑，不知为何，心底竟也跟着笑了笑。若非他早已心有所属，他怕是真的会喜欢她，但此刻，他们就只能是朋友。 朋友也好，相处起来便不会觉得别扭。 翌日。 赏月佳节，举国欢庆。 今日的集市出奇的热闹，不管是来来往往的商贩，还是挎着篮子买菜的妇人，脸上都挂着异样的彩。 穆芊凝一早便让苏鸢去太仆府找时烈，让时烈去赴霓裳公主的约。若是不去赴约，那廉墨尘给他定制的短剑，他便别想拿到手。 是以，时烈便是有万般的不情愿，他也硬着头皮去赴了约。 “本公主要这个！这个！这个！通通给本公主包起来！” “好咧！” 饰品店内，霓裳一进去，便看花了眼。她什么都想要，只要是手指碰到过的，便都让掌柜的给抱起来。 掌柜的自然是十分热情，也十分乐意，可一旁的时烈便不乐意了。 “公主殿下，您能不能出手稍微……小一些。” 虽说这花的也不是他的钱，可这些东西却都是他拿的，他这小身板，怎拿得下这么多东西！ 原本北冥勇士也是要跟来的，可霓裳嫌他们身材魁梧，怕他们吓着皇城中的百姓，便没让他们跟来，是以，这提东西的重任便落到了时烈身上。 “本公主也才买了……”霓裳看着时烈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伸手去数，还没数几下，便把她数得眼花缭乱的，干脆说道：“本公主也没买多少啊，你喊什么喊呀！本公主这是在给你弥补过错的机会，明白吗？” 她伸手要去拍时烈的肩膀，奈何无从下手，只能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 “你……你要是嫌累的话，不如就先将东西放在这家店里，到是本公主让我的手下来取便是！”也不知是霓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还是别的什么，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时烈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直接应下，“好呀！” 霓裳看着他脸上的笑，闪过一丝鄙夷的目光，转头便与掌柜沟通。 掌柜见是北冥国的霓裳公主，自然不好推脱，是以，便答应了。 如此，时烈才一身轻松地出了饰品店。 “没有重物加身的感觉可真好啊！”时烈拍拍衣服，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霓裳嫌弃地看向他，“瞧把你得意的，就让你给本公主提个东西，竟如此不情愿！就你这样的小身板，本公主能一个打十个！” 时烈蹙眉，对霓裳的话很是不满意，不过当看到她手里的鞭子时，便只得灰溜溜的妥协了。 “行！你厉害行了吧！”他懒懒地说道，随后便自顾自地走了。 “喂！你去哪，不等本公主了！”霓裳在后面喊。 时烈不回头，不搭理，霓裳便追了上去。 原本霓裳是想给他一鞭子的，却不想看到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在时烈跟前停下。 “哥哥，买束花吧！”那小女孩说话声音软绵绵的，模样极是可爱。 霓裳一上去，心都快要被萌化了。 “哥哥，买束花给姐姐吧！”小女孩继续用软绵绵的声音说道。 时烈蹲了下来，面含笑意，“小姑娘，这花卖多少钱啊？” 小女孩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稍显稀疏的花，伸出三个手指，“三文钱，这束花便买给哥哥了！” 霓裳在一旁看着，看着时烈从钱袋里掏出三文钱，给了小女孩，然后从小女孩手中接过一束花。 这时烈还挺识趣的，知道方才惹她生气了，买束花来向她赔礼道歉。罢了，她便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了。 她伸手过去接，谁知那时烈拿着花，竟头也不回得朝前走去。 霓裳厌烦地蹙起柳眉，这花……敢情不是给她买的？ “时烈，你给本公主站住！”她一鞭子甩了过去，惹得正在一旁悠闲逛街的百姓纷纷逃窜远离。 她本来是看中时烈对她无意，所以才让时烈陪自己逛街，毕竟时烈比起那些用有色眼睛看她的公子哥要好些。 可现在，没想到这时烈对她竟如此无理！ 时烈转过头去，那鞭子没甩到他，但却将他手上的鲜花花瓣打落下来。现在在他手上的，有且仅有一朵花是完好无损的。 “不是……公主！你干什么呀？你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花过不去呀！”他将最后一朵花藏在了身后。 “拿来！”霓裳收起鞭子，摊出一只手，“最后一朵花，该是本公主的！” “公主殿下，你讲点理好吗？本小爷只是陪你出来逛街，可没说要给你买东西，特别是花这种东西！这花可是只有有情人之间才能相送的！”时烈十分有底气地说道。 有情人？ 霓裳蹙眉，就这家伙居然还有人喜欢？真是刷新了她的世界。 “那……那你要送给谁啊？”霓裳问道。 “秘密！”时烈护着花，笑着走在霓裳的前头。 霓裳也没生气，毕竟方才是自己有错在先，是自己无理，将时烈的花打落下来。要是这时烈真的有心上人，那她岂不是毁了一桩姻缘！ 她可不能做这个恶人！ 第三十六章：吃团圆饼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前些日子穆芊凝经常往镇国将军府跑，而今日，她不打算去了，因为她打算在燕王府好好陪陪廉墨尘。 由于今日是赏月节，是以，按照往年惯例，朝中权贵都在今日放了假，不需要上早朝，廉墨尘亦是如此。 而那靖渊皇帝也是睡到日上中干才起来。 穆芊凝和素涟，还有苏鸢在燕王府膳房忙着做团圆饼。 这团圆饼她从未做过，以为会很简单。当做的时候才发现，她竟高估了自己。 这团圆饼需要和面、做馅料，还要将它包起来。她在这和面上，便已经是败了。 不过还好素涟会做，便可以教她怎么做。至于苏鸢……毕竟是暗卫，只会耍剑。 苏鸢就在一旁干巴巴得看着，看着穆芊凝和素涟忙得焦头烂额。 原本应该会有下人帮衬一二，但廉墨尘心善，今日既是阖家团圆之日，便放了府上所有人的假。现在留在府内的，便只有自愿留下的老奴仆，或是家住得比较偏远的下人。 穆芊凝卖力地活着面，时间流逝。 膳房外的时烈看到了这一幕，便将此告知了书房内的廉墨尘。 “她在做团圆饼？”廉墨尘持于手中的笔顿了一下。 今日虽放假，但廉墨尘也从未停止处理公务，从早上起来到现在，那手中的笔就没有放下过。 “是呀！”时烈点点头，“所以你要不要表示一下？”他滑溜地挑了挑眉，从身后取出一朵还算新鲜的花。 廉墨尘原本要继续书写，可当看到这朵花时，又顿住了。 他沉声冷冷道：“何意？” “自然是让你把花送给王妃姐姐喽！”时烈边说着，边又将花递近了些。 他见廉墨尘并无接下花的意，便将花塞到了廉墨尘手里，“你可别辜负了小弟的一番好意，也千万别辜负了这朵花！这花可是经历过九死一生的，珍贵得很，最适合送给王妃姐姐这样的人了！” 廉墨尘竖着花，手悬在半空中，好像被支架固定一般。半晌，他回过神来，将花递给了一旁的季霄，随后对着时烈说道：“烈弟，本王的事，本王自己会处理，烈弟还是应该多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毕竟烈弟也不小了。” “胡说！本小爷今年才十四，还小着呢！”时烈反驳道。 廉墨尘没有回话，而是继续动起手中的笔，忙了起来。 半晌，时烈便发觉不对，这墨尘哥是在有意岔开话题！ 便道：“墨尘哥，这花，你可是一定要送给王妃姐姐的，否则……烈弟就不理人！”时烈傲娇地抱着胸，眼朝着天花板看去，不过他还是转着眼珠在偷窥廉墨尘，但廉墨尘却是不理。 后来他实在耐不住，直接抛下一句话，便走了。 “你一定要将这花送给王妃姐姐，不然王妃姐姐见着别的姑娘家都有心上人送礼，她会伤心的！” 心上人？伤心？ 廉墨尘倏而望向那朵不甚艳丽的花，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在膳房忙活的穆芊凝此刻已经将团圆饼做得差不多了，就差上锅蒸了。 不过这火，苏鸢在一旁生了半天都没生起来，整张脸都被熏黑了，后来还是季霄进来帮忙生的火。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呐！生个火都不会，起开起开！关键时刻还是得看我出马！” 苏鸢看着季霄在自己面前一通显摆，心底就来气，可是当看到他三两下便将火生了起来，心底的那股气便也没处使了，甚至还有一丝丝佩服。 穆芊凝见到季霄来了，想着廉墨尘必定也来了，一转头，他果然来了。 只是他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而且身后似乎还藏着东西。 “王爷！”穆芊凝走到廉墨尘跟前行礼。 而此时，里屋的三人井然有序地各自忙活着。 “嗯……嗯。王妃不必每回见到本王都要行礼，以后不是重要场合，这礼可免去。”廉墨尘说道。 只是穆芊凝隐隐觉得他今日有些反常，有些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王爷来早了些，这团圆饼啊，才刚入锅蒸，可能还要等些时候！”穆芊凝笑着说道。 “嗯。”廉墨尘轻“嗯”了一声，便进入了膳房。 只是这行走的方式…… 廉墨尘是面对着她走的。 这走路方式……莫不是在背后藏了东西？ 她快步迎了上去，廉墨尘一个猝不及防便将身后的东西暴露了。 花？焉了的花？是要送给她吗？ “王爷，这……干瘪的花，是怎么回事？”她问道。 干瘪？ 廉墨尘蹙起剑眉，当他将身后的花拿到前头来时，眉心更加紧拧。 花，失了水分，所有花瓣全然耷拉在一起，已看不出是一朵鲜花的模样。 这花方才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了这么一会儿，便变成这副模样了？ 廉墨尘也不知道，在他方才来膳房的路上，都不知道有多紧张，硬生生地将花给捂热，捂熟了。 “这花……是……” 他话还没说完，穆芊凝便将花抢了过去，放在鼻前嗅了嗅，“妾身很喜欢！” 廉墨尘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喜……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他羞涩得揉了揉鼻子，眼睛不时地看向穆芊凝。 方才在书房时，他纠结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将这花送给她？毕竟他是有心上人的人。 可想想他们二人结为夫妻也有好几个月了，虽说是奉旨成婚，没有感情。但她嫁给了他，总也不能对她不好。 这花就当是她当初赠他一碗药时的补偿吧！ 这花焉了，她送给他的那碗汤药撒了，正好抵过，如此，心里便也过意得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霄突然喊了一声，“王爷，王妃娘娘，这团圆饼可以出锅了！” 季霄打开锅盖，顿时热气缭绕，香味扑鼻而来。 素涟和苏鸢在一旁将团圆饼一块一块地用工具取出，盛放到碗里，递到了穆芊凝和廉墨尘面前。 “王爷，小姐，快尝尝！”素涟说话的时候，都不知道咽了多少回口水。 穆芊凝见了，不禁打趣道：“我看不如你自己先来一块吧！” “啊？好……”素涟说着，便真的要伸手去拿，可见着王爷在这儿，便又不敢了。 以前在小姐面前，她随性惯了，今日她差点得罪王爷。 “王……王爷，小姐，还是你们先吃吧！”素涟不好意思地说道，耳根子不禁红了一圈。 穆芊凝看着廉墨尘拿起一块，原以为他要放进自己嘴里，不想，他却将那团圆饼递给了她。 “今日这团圆饼是王妃不辞辛苦做的，不如就由王妃吃了这第一块吧！”廉墨尘看着她，示意她接下。 一旁的季霄、苏鸢和素涟都纷纷点头，是以，穆芊凝便接下了。 她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果然自己做的东西，吃起来就是香！ 素涟见自家小姐吃了下去，又见着自家王爷也拿了一块，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将盘子塞给季霄，拉着苏鸢一起去灶上拿着吃。 穆芊凝又从季霄手中拿了一块，和廉墨尘站在一起，看着灶上抢食的那两人，心底乐滋滋。 第三十七章：刮的何风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团圆饼做得有些多了，穆芊凝便让素涟和苏鸢带着装好的团圆饼，分别送到将军府和太仆府去。 将军府她本来就是要送的，至于太仆府的那位……想着时烈定是嘴馋的很，毕竟方才她在做饼时，便瞧见他在膳房外鬼鬼祟祟的。 夜。 圆月之下，繁多的花灯漂浮于濮河之上。虽是杂乱无章，但却格外雅观，颇具特色。 河边站着许多人儿，正将手里的花灯推向河中。 穆芊凝手里拿着一个花灯，老远便瞧见她的大哥穆子泫也在放花灯，而身边则多了位曼妙女子。 穆芊凝笑了笑，转眼自己便放起了花灯。 廉墨尘看着她放花灯。 花灯顺着水流缓缓飘走，撞到了另一个花灯。花灯很顽强，继续顺着水流前行。 “王爷，这花灯真好看！”穆芊凝满心欢喜地看向廉墨尘。 今夜她特地放了素涟和苏鸢的假，为的就是不让她们跟着自己，打扰她和廉墨尘的二人世界。 廉墨尘浅浅一笑，“王妃喜欢便好！” 穆芊凝走上前来，“王爷，咱们去赏月吧！妾身知道有一个地方是赏月的极佳之地！便是那夜凉亭！”她刻意拖长了尾调，加重了“夜凉亭”三个字的读音。 廉墨尘又是浅浅一笑，“王妃竟也知晓此处？！” “自然！”穆芊凝很是得意地笑道。 “那行！本王现在就带你去！”廉墨尘说完话的时候，便已经用手托住穆芊凝，带她飞离了地面。 穆芊凝感觉到秋风从她耳边掠过，带来几分寒凉。不过当看到眼前的男人时，便不觉得冷了。尤其是那温暖的胸膛，她已几近沦陷。 没过多久，他们便到了夜凉亭。 廉墨尘将她安稳地立到地面上，随后才将手撤走。 秋风瑟瑟，穆芊凝感觉到了凛冽的寒凉。 这夜凉亭之所以叫夜凉亭，便是因为这里不论冬夏，只要到了夜晚，都异常寒冷。是以，这里便没有旁人。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上一世，这里便是她与殷琅经常私会的地方。 廉墨尘见她瑟瑟发抖，便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为她披上，“夜晚天寒，小心受凉。” “多谢王爷！”她客气道。 他真好，他真的很好，可为何她上一世却偏偏瞎了眼呢？ 两人抬首，共赏圆月。 赏月时，他们没有紧挨在一起，但脸上却显露了同样的笑。 有一半的时间，穆芊凝几乎都在看廉墨尘。那俊朗的侧脸，尖尖的下巴……每一处都让她心动不已。 由于夜凉亭实在太冷，穆芊凝怕廉墨尘受凉，便提出要早点回去。廉墨尘答应了，便用同样的方式，带她回去。 回到濮河，便看到季霄等在那儿，看着慌张程度，像是有急事。 “王爷……”季霄欲言又止。 “怎么了？”廉墨尘问道。 “就是……”季霄靠近廉墨尘的耳，由于声音实在太轻，穆芊凝并未听见。只是当季霄说完话，廉墨尘的脸色便沉了沉。 她问他出了何事，他只说了两个字，“无碍”。 随后便交代了让她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的话，然后就跟着季霄匆忙离去了。 穆芊凝还在原地想，到底出了何事？便听见有人喊她“王妃姐姐”，于是，她便没再多想。 “王妃姐姐，墨尘哥走了，便让时小爷来陪你吧！”时烈笑着来到穆芊凝面前，摆出一副调皮的样子。 “哦，对了！”时烈又想到了什么，“多谢王妃姐姐今日送来的团圆饼，真的特——别——好吃！”他加重了“特别”两个字的读音。 穆芊凝笑了笑，被他夸地有些不好意思，虽然那团圆饼多数是素涟做的，不过……她也有出力的。 半晌，穆芊凝突然收回了笑意，“你不是应该在陪霓裳公主吗？怎么来了我这儿？” “霓裳？”时烈蹙眉，半晌，眉心舒展，“今晚霓裳公主有约了，一早便让人带口信给本小爷，让本小爷晚上不用陪她了。如此一来，本小爷还高兴着呢！” “有约？”穆芊凝蹙眉，“她约了谁？” “她倒是没和本小爷说，不过……”时烈低眸，半晌，又突然回话，“不过方才本小爷一人逛街时，看到她身旁站着殷公子，就是殷侍卫，殷琅！” 殷琅！ 穆芊凝满脸震惊，这殷琅又想干什么？ 虽说他陪霓裳公主逛街是待客之道，可她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时烈！他们在哪儿，快带我去！” 时烈愣了一下，他的王妃姐姐怎么是这般严肃的表情？不过他也没再多想，便答应带穆芊凝去找霓裳。 他们是在一家客流量极小的酒楼找到的霓裳和殷琅。 此刻，霓裳已是被灌醉。 周身是浓郁的酒味，小脸上满是红晕，嘴里说着些众人听不懂的话，似是醉得不醒人事。 “哟！”殷琅见到他们进来，便起身，故作一副尊重的样子，“这不是燕王妃和时小爷吗？究竟是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现在是什么季节，刮的，便是什么风！”穆芊凝回怼道，眼底尽是杀气。 殷琅嗤笑一声，“不知燕王妃到访究竟所谓何事？” “自然是来带走霓裳公主的！”时烈一脚踩在凳子上，大声说道。 方才在来的路上，他听着穆芊凝讲了许多有关于殷琅在背地里干的那些下三滥的事。他听着真切，便觉殷琅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便他对霓裳没什么好感，但比起殷琅来，自是要好一些的。 “怎么？莫非你们是觉得本公子会对霓裳公主做些什么？”殷琅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一抹森冷的笑。 “自……”时烈本想说“自然”两个字，却不想被穆芊凝打断了。 “非也。”穆芊凝说道：“只是霓裳公主现已喝醉，而时小爷今日也算是陪着霓裳公主一天了，也算是霓裳公主的贴身护卫，虽然……”她顿了一下，“既然是贴身护卫，就有责任保护霓裳公主的安全。而霓裳公主现在已是喝醉，便理应由时小爷护送回府！” 殷琅又是一笑，“燕王妃说得也并无道理，既如此，那就有劳时小爷护送霓裳公主回使公馆了！” 穆芊凝蹙起柳眉，这殷琅竟答应地如此爽快，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这边的时烈已经将霓裳架在肩上，准备出酒楼，“王妃姐姐，你怎么不走啊？这霓裳公主还挺沉的，再不回去，本小爷怕是要坚持不住了！” 时烈催促着，穆芊凝便也没再多想，一道跟着时烈出了酒楼。 “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办？”黑衣男子上前一步，恭禀道。 殷琅勾唇，似笑非笑，“跟着他们，今晚这霓裳公主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握紧拳头，泛起森白的骨节。 “是！” 第三十八章：触及底线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时烈背了霓裳一路，最终还是败给了体力，最后换成和穆芊凝一起扛着霓裳。 不过这霓裳也还算乖巧，扛在肩上一动不动，他们二人便也省下不少力。 他们二人扛着霓裳走了没多久，便发觉身后有人尾随。 “王妃姐姐，怎么办？”时烈用很小的声音说话。 “见机行事！”穆芊凝回道，眼里满是从容。 如此，时烈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心底也跟着穆芊凝平静下来。 他们继续前行。 没走多久，穆芊凝便又停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前面是个僻静无人的小巷，但这又是去往使公馆的必经之路。如果进去，便给了尾随之人可乘之机；但如若不进去，这里便是他们与尾随之人较量的地方，因为他们已无路可退。 她不知道身后有多少尾随者，但听着脚步声，似是有十来个。她以一敌二尚且还行，但若是十个，胜算的希望便十分渺茫。更何况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和一个连以一敌一都毫无胜算的时烈。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又似是在慢慢靠近…… “来呀！本小爷不怕你们！”时烈突然转身怒吼道，但很快就怂了。 穆芊凝猜的不错，尾随之人确实有十人，而且个个都蒙着黑面，并且身形宽硕。她和时烈在他们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王妃姐姐，怎么办？”时烈小心翼翼地扯着穆芊凝的衣衫，求问道。 时烈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黑衣人相互眼神示意，便齐齐冲上前来。 穆芊凝将霓裳交给时烈，便硬着头皮上了。 时烈在一旁看着，虽说他认为自己也能打，但这霓裳公主又不能不管，是以，他只能干着急。 穆芊凝吃力得接下一招、两招、三招……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敲了一下她的脖子，她便晕过去了。 等到再次醒来，她是被水滴声唤醒的。 她朦胧地睁开眼，入眼是一片漆黑的山洞，入耳是此起彼伏的水滴声，只有那山洞的拐角处似闪着微弱的火光。 她靠在石头上，并且被一根粗绳捆绑着。 她试着去挣脱，可她却发现，她竟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她好像中了蒙汗药。 身旁的时烈还没醒，她也唤不醒他。 对了，霓裳！ 霓裳去哪了？！ 她正想着，那山洞的拐角处便走进来一名举着火把的人。 那火光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那人在她跟前停下，俯视着她，“穆大小姐这么快就醒了！” 听到这个声音，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殷琅！等到她抬头去看他时，果不其然，就是他！ “霓裳呢？”她问道，眼里尽是怒意。 殷琅蹲了下来，举着火把照亮她的脸，稍显苍白，但殷琅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他顺手撩起穆芊凝的一缕发丝，眼底满是调戏。 穆芊凝无力挣扎，只能任由他如此。 “你什么意思？”她问道，她怕殷琅会对霓裳做出些什么不利的举动。 “什么意思？”殷琅托起她的下颌，她挣扎，却是又被他掰了过来。 他继续说道：“既然穆小姐想知道，本公子也不是不能告诉你，毕竟我们可是朋友……” “呸！”穆芊凝朝着殷琅的脸上吐了口唾沫星子，“谁跟你是朋友！” 殷琅不厌其烦，也没去管喷在脸上的唾沫星子，不过手上却更加使劲了。 穆芊凝皱起眉头，但她也绝不吭声，绝不屈服。 殷琅见到她的反应，继而勾唇笑道：“本公子待会儿再来收拾你！” 言罢，他便起身，作势要走，穆芊凝便又将他叫住了。 “你到底要对霓裳做些什么？！” “本公子，要迎娶霓裳！”殷琅头也不回地说道，继续朝前走去。 迎娶霓裳？！ 他不会是要在这山洞里辱了霓裳，然后便可顺理成章地娶了她，继而将北冥国的势力尽数收入囊中！ 他的心机，怎可如此之深！ “站住！”穆芊凝扬声一喊，“你以为你这样，霓裳便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你吗？” 殷琅停下脚步，这回，他终于转过身来，“她若是不愿意嫁给我，我也有的是法子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包括你！我也要你心甘情愿地为我做事！”殷琅继而补充道。 他今日算是在穆芊凝面前暴露了他的野心，毕竟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穆芊凝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一次又一次阻拦他，坏他好事！ 当日庆功宴上赠他的那半个梨，视为瞧不起他。还有梅寒笙的那件事，再加上昨日殷离之事，丝毫未给他留情面，还有今日…… 这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件叠加起来……他已经不能再容忍她了。 敢挡他路的，要不被他收入麾下，要不，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这穆大小姐生的如此美艳，他又有些舍不得。 他最后睨了一眼穆芊凝，便直接走了，不管穆芊凝怎么喊他，他都不理。 不行！决不能让殷琅得逞！穆芊凝坐在原处，闭目养神，调理气息，期望身子能尽快恢复，也顺便想想应对之策。 廉墨尘处理完手头的要事，回到王府。便见着素涟和苏鸢在门口等着，见他回来了，便齐齐迎上前来。 “王爷，小姐呢？”异口同声问道。 廉墨尘蹙起剑眉，抬眼看了看天色。 圆月很亮，夜色已深。 眼见着就快到亥时了，她竟还没有回来？不知为何，他的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抬手示意季霄上前，“季霄！带些人下去，去寻寻王妃！” “是，王爷！”季霄领命。 后来苏鸢心里觉得季霄不靠谱，便主动向廉墨尘请缨，想要跟着季霄一同去寻自家小姐，廉墨尘见她武功不凡，便也是答应了。 等到季霄和苏鸢离去后，廉墨尘便也飞身离开了，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而素涟则是留在王府内，等候自家小姐能够自己回来，不过她的那颗心却愈发紧张了。 “希望小姐不会有事……”她心底不断默念着。 第三十九章：又让他逃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穆芊凝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 小时候穆枢教过她解开绳结的法子，是以，她能依靠自己将绳结解开。 不过这时烈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还没醒来，难道是那蒙汗药下猛了些？ 穆芊凝也没有多想，毕竟现在还是霓裳的事更为要紧！ 她放轻脚步朝着山洞的拐角处走了过去，入眼是一条长长的走道，走道上没有人看守，但那些本该看守的人，应当都在外面。 墙岩上在不断渗水，看来外面应当比较潮湿。 方才她听到过霓裳反抗的声音，霓裳那样泼辣的性子，应当不会有事。 她现在只能这样给自己心里安慰。 她在地上捡起一跟不甚潮湿的木头，放在火烛上燃烧，半晌，那根木头便成了火炬。 她继续前行，霓裳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终于，她在一扇结实宽大的石门前停下。 霓裳的声音十分清晰，她应当就在里面。 可她应该怎么进去呢？ 里间。 “你别过来！本公主可是从北冥来到安武的和亲公主，你若是动了我，就不怕被安武皇帝砍头吗？！”霓裳一袭红衣躲在床榻后面，她的发丝有些凌乱，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她醒来时也是一脸茫然，不就是殷琅盛情邀请她喝了顿酒吗，怎么就会来了这儿？而且对面的男子似是来者不善。 她不知道对面的男子是殷琅，因为殷琅戴了个面具，还是将整张脸都藏住的面具。 “公主殿下，你的身份，我自是知道的。也因为你是公主，所以我才会有心思在这儿陪你玩。公主殿下不如早些从了我，如此，也好少点痛楚！”他面具下的唇角一勾，惹得霓裳头皮发麻。 “你就不怕本公主去安武皇帝那儿告你的状吗？”霓裳看着殷琅向前迈步，身子又往后退了退。 “公主殿下知道我是谁吗？亦或是公主殿下有证据吗？”殷琅为了今日，可是做了十足的准备，又怎会让人抓了把柄。 今晚他先将霓裳得了，明日早上就算霓裳知道了昨晚碰自己的人是他，那她也没有任何证据来指证他，到时美人、军队还不是乖乖进入他的囊中。 霓裳对于殷琅抛出的问题，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毕竟他说的那两样她都不知道。 至于那面具…… 对了，可以先假意顺从，到时再趁机取下他的面具，她倒要看看，那面具之下到底是怎样一副嘴脸！ 她莞尔一笑，“方才公子说的那两个问题，本公主还真不知道。不过看着公子衣着气质不凡，若是过了今晚，公子愿意给我一个名分的话，那我也是可以……” “这不就对了嘛！”殷琅倏而冲过去，将霓裳高高抱起，紧接着便要上床。 霓裳笑着，两条白臂顺势搭在他的脖颈上，为了方便待会趁机取下面具。 殷琅将她放到床上，见她很是配合，便也放松了警惕。 殷琅伸手要去解开她的衣领，而此时，便是殷琅靠她最近的时候。 就是现在！ “公子！” 霓裳原本都要取下那人脸上的面具，不想，有人突然进入，她不得已，只能将手收了回去。 她看到她身上的那名男子渐渐起身，由方才进来的那名男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他突然扫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便匆忙离去了。 霓裳还在纳闷，就见着石门被打开了。 “霓裳公主，你没事吧！”穆芊凝过去，握着霓裳的手，上下打量，见她衣衫完整，她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是落下了。 方才她在门外左找右找都找不到能够打开石门的开关，不过幸得梅寒笙和画听眠……不对，应该是廉墨尘来了。 两人一起合用内力，这才将石门打开。 不过这殷琅竟然不在！应该是一早接到梅寒笙和画听眠到来的消息，便及早跑路了。 竟又被他给逃了！ “燕王妃你终于来了！方才真是吓死本公主了！”霓裳一见到穆芊凝，就跟见到亲人似的，扑到了她是怀里，抱紧了她，一刻都不敢松手。 “那人想要轻薄我，而且那人还带了个凶神恶煞的面具……”霓裳在她怀里不断抽噎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面具！ 莫非那殷琅带了面具！他准备的还真是充足！看来霓裳并不知道那人是殷琅。 不过不知道也好，毕竟这小姑娘心思单纯，若让她知道今晚盛情邀请她喝酒的人存着这般心思，那以后怕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了。而且此事还会成为她一辈子的阴影。 霓裳在穆芊凝怀里哭了一阵子后，便不再哭了。抹干净鼻涕和眼泪，便又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 而且回想起方才和敌人斗智斗勇的那一切，觉得自己还是很棒的！ 穆芊凝看着霓裳的小脸上展露出笑意，便来到了梅寒笙和画听眠面前。 “方才多谢梅阁主和画楼主出手相救，若不是你们，公主怕是……”她回头瞧了一眼霓裳，见着她一脸放松的模样，便也不再提起方才她所经历之事了。 “白姑娘客气了！”梅寒笙低首，微微一笑，“方才梅某路过一片竹林时，便见到画楼主形色匆匆的往熊山上跑。梅某心想，那熊山上经常有大型野兽出没，画楼主定是有急事，所以才会如此。是以，梅某便也跟了上去，没想到就见着白姑娘了。” 穆芊凝也是方才在石门外时，才想起来这里好像叫熊山。 熊山的南面通年都有阳光照射，而北面，则是截然相反。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便是熊山的北面。 因为地处湿寒，又有大型野兽出没，是以，根本没什么人会来到熊山北面打猎，而这里，便也成了殷琅做见不得人之事的地方。 穆芊凝对着梅寒笙莞尔一笑，“不管怎样，还是要多谢谢梅阁主和……画楼主！” 她转眼瞧见画听眠沉着下半张脸，似乎是嫌她方才光顾着和梅寒笙说话，冷落了他。现在她嘴里说着感谢他的话，他也是不理。 倒是梅寒笙一个劲得说着客气话。 第四十章：古怪银针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离开！”画听眠启唇说道，言罢，便朝着出口而去。 梅寒笙倏而转过眸子，瞧见画听眠出了石门，觉得画听眠说的话很是在理，便回眸对着穆芊凝和霓裳说道：“白姑娘，霓裳公主，不如我们听画兄的话，快些离去吧，毕竟此处并非久留之地。” 霓裳站起身来，很是顺手的将手搭在穆芊凝的肩膀上，“也是！燕王妃，我们还是听梅阁主的话，快些回去吧！” 穆芊凝听到了“燕王妃”三个字，突然想到这梅寒笙应当已是听见霓裳称呼她为“燕王妃”，可他，怎么毫无反应？ “梅……梅阁主，我其实……” “白姑娘不必对自己身份之事多加解释！”梅寒笙突然打断了她。对于穆芊凝的身份，他早已派人去查过，也只有这般身份的人，才敢如此大胆的，孤身一人来见他。 对于她的胆量，他倒是由衷的佩服！ “原来……梅阁主早已知晓我的身份，我还以为……”穆芊凝有些不好意思，都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是以，她只能带着尴尬的表情低下了头。 “白姑娘不必如此！就是本阁现已知晓你的身份，不知可否再唤你为白姑娘？”梅寒笙的眼底划过一丝期待。 穆芊凝上下点头，笑道：“当然可以！不过……”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不过梅阁主怎么突然又来了皇城？” 梅寒笙浅浅一笑，“阁中的事情处理完了，是时候该来处理余下的事了！” 穆芊凝看着他，知道他来皇城是来处理什么事，若猜的不错，应当是有关于殷商之事。 但愿他能处理顺利。 “对了！”梅寒笙突然启唇，“不知白姑娘那一条件可有想好？” 穆芊凝莞尔一笑，“倒是还没有，不过……我想好了，一定会告诉阁主的，就希望阁主到时候不要……” “放心！本阁是不会忘的！”梅寒笙接下她的话，说道。 “好！”穆芊凝冲他点点头，便叫上方才觉得他们话题无聊，又坐会榻上的霓裳，跟着梅寒笙一道往外走。 他们穿过一条条走道，走到一半时，穆芊凝突然想起来好像把时烈给忘了！ 便又告诉梅寒笙和霓裳，原路返回去找，等找到时，时烈竟还在昏睡在那儿。 后来梅寒笙在他后脖处取出一根银针，他才顿然醒来。 “时烈！你可终于醒来了！本公主还以为你死了呢？”霓裳推了把时烈的肩膀。 “瞎说！本小爷是这么容易就会……那啥的人吗？”时烈醒来，就又是一位吊儿郎当的公子哥。 “……” 霓裳和时烈说笑着，不知为何，霓裳竟没有如从前那般讨厌他了。或许是得知时烈是因为自己才会被抓，内心愧疚；又或许是觉得面前的这位公子哥在危难时刻没有抛下自己，觉得她还是有些良知的。 梅寒笙蹲在地上，望着手里的那根银针，眼眸微眯，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梅阁主，可是这银针有什么问题？”穆芊凝看着他一副神疑的模样，问道。 梅寒笙站起，可眼睛还是盯着那银针看着，半晌，才回道：“这银针倒不像是寻常的银针，也不像是画楼主使用的银针。画楼主使用的银针，头是利器，用来攻击敌人。而尾部，就如寻常银针一般的设计，但针体却比寻常银针要短很多。” “而这根银针……”他在手里转了转那跟银针，又细细瞧了瞧，“这跟银针倒是也比寻常银针短一些，但头尾却都可以用来攻击敌人……” “梅阁主见过此针？”穆芊凝看出他眼中的疑虑问道。 “像是见过，却又不曾见过……”梅寒笙逐渐陷入沉思，他看着这根针，不知为何，心底隐隐作痛。 半晌，他收回银针，启唇说道：“白姑娘，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再不走，本阁怕他们会再带人攻上来！” 穆芊凝应下了，毕竟此处的确不是久留之地。虽心中还有疑虑，还想再问问梅寒笙，到底知不知晓这银针的来历。 出了山洞，便看到画听眠在外等着。他应是在同一个地方等了许久，因为那衣衫上都积了露水。 “哇！今晚本小爷算是有眼福了！”时烈上下看着画听眠，在他周围绕来绕去，还不断用手去揉眼睛，“今晚不但遇到了梅阁主，还遇到了寻常人难以遇到的画楼主。画楼主，幸会幸会！”他朝着画听眠拱手作揖，心中满腔钦佩。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霓裳不禁嗤笑一声，“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穆芊凝就在一旁笑笑，这时小爷若是知道这大名鼎鼎、行踪不定的画听眠就是他的墨尘哥的话，不知是会更加钦佩，还是会失望！ “这里是熊山北部，本楼方才看了一下，我们方才出来的山洞，倒不是普通的山洞，应该是被修缮过的，而且应该有些年头了，不知方才绑架你们的那些人，公主还有……”画听眠突然看向穆芊凝，但很快便又避开了，“还有白姑娘，可有看清那人是谁，或者说，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霓裳自然是实话实说，说那人戴着面具，没看清那人的脸。可穆芊凝却知道，那人是殷琅，可她却又没有证据，更何况若要让这两个男人知道那人是殷琅…… 梅寒笙她不知道会做些什么，但廉墨尘……按照廉墨尘的性子，一定会用他的方式教训殷琅，虽说她不知道现在的她，在他心中的地位究竟如何，但时烈可是他的好兄弟，在上一世，也是他倾尽所有，想要去保护的人。 许是看到了穆芊凝眼中犹豫不定的神色，画听眠便问道：“白姑娘……可是知道那人？” 穆芊凝回神，摇了摇头，展露一副浑然不知的表情。 如此，画听眠便也没有再问下去。 后来，几人一起在山洞门口聊了几句后，画听眠叫来楼里的人，一路护送穆芊凝、霓裳和时烈回去，而他和梅寒笙则一起飞身离去。 等回到燕王府，廉墨尘还没有回来，只见到素涟蹲在地上，靠在燕王府的大门上，似是等她等得睡着了。 而屋顶上，也是一对睡着的人儿。 苏鸢和季霄背靠背睡着，苏鸢耳朵极好，一听到下面有动静，便撑开了眼，见着是小姐，便直接飞身下来，硬是没去管季霄，还得季霄差点滚下屋顶。 素涟听到了顶上的动静，终于也是醒了。 三个人冲上前来，对着她一顿寒暄。季霄自然也是记得自家王爷的，便顺便提了一句，听到穆芊凝说自己王爷在后面，一颗心终于是沉了下来。 第四十一章：噩梦袭来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穆芊凝回到栖霞院的时候，廉墨尘也正巧回到王府。 他回来后，也没回清枫院，而是直接去了书房，许是还有公务没有忙完。 穆芊凝躺到床上，闭目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 那熊山她上一世倒是没去过，只是听到殷琅提起过。那熊山上时常有野兽出没，南温北寒，并且北部还紧挨着坟山。 坟山上都是死人的坟墓，是以，熊山北部的风水便不太好，连打猎都没有人去。 而那熊山山洞，修建多年，而且地方很大，不知道殷琅会拿它来做些什么…… 想着想着，她便睡着了。 沉睡中，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廉墨尘带着她去了锦州城。 那里闹了饥荒，朝廷分发下去的赈灾粮也尽数被劫，锦州城顿时饿殍千里，哀鸿遍野。 廉墨尘没有处理好此事，靖渊皇帝下令让他去管理封地。纵然那靖渊皇帝并不怪他，可也敌不过那些群臣七嘴八舌地说道。 而就在廉墨尘管理封地的这段时间，殷琅集结军队，拉拢群臣，准备谋反。 而她与廉墨尘的结局，竟又是那般惨烈…… 她从床上倏而坐起，额头上满是汗珠。她双眼迷离地朝窗外望去，就见着天已经亮了。 回想方才梦到的那一切，竟又是如此真实。 不过这梦倒也提醒了她，靖渊皇帝马上便要派廉墨尘去锦州城赈灾了。 这一次的赈灾粮，决不能再让人给劫了！ 穆芊凝下床，将自己收拾好，现在已是巳时，廉墨尘已经回来了。 廉墨尘在书房。 穆芊凝敲了敲门，里面便传出了允许的声音。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那样好听。 “王爷！”穆芊凝进入，恭身行礼。 但廉墨尘像是并未听见她说话，一直忙于手头的活，半晌，都未见他抬眼。 穆芊凝身子半弓在那儿，跟蹲马步似的，两腿直发抖，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终于，她还是开了口，“王……王爷，您看，您能先让妾身起来吗？” “哦？”廉墨尘轻发出声，还是未抬眼。 穆芊凝觉得他就是故意的。定是觉得她昨晚在熊山时，冷落了他。 她干脆自作主张站起来，直接冲过去，站在桌案前，“王爷，您是在针对妾身吗？” 终于，听到她略带一丝怒意的话，廉墨尘终于抬眼，放下了手上的活，“昨夜王妃这么晚回来，可真是让本王好找。” 他的声音倒不含怒意，而且很柔，穆芊凝甚至有些不太习惯。 她笑了笑，“妾身后来不是回来了吗？” 廉墨尘微微一笑，“不知昨夜王妃这么晚回来，可有……”他想问，昨晚有没有遇到危险，可话到了嘴边，竟又说不出了。 罢了，反正他也知道昨夜发生了何事，而且她现在也已经没事了。 昨夜她睡下后，他偷偷去看过她，倒是睡得安稳，像个没事人似的。 “王爷想问什么？”穆芊凝问道。 “没什么，就是王妃以后别这么晚回来！”廉墨尘拿起笔，想继续写，但到了即将落笔时，他又顿住了，“也别去见一些本不该见的人！若是遇了危险，本王……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来救你！”言罢，便落了笔。 穆芊凝看着他，唇角微扬。想到昨夜他奋不顾身来救她的模样，连乱了几缕头发都没去顾及，他平常可是最在意这些了。 当看到她站在石门前毫发无伤时，面具下的微笑，怕是连他自己都未曾知晓。 “王爷，妾身帮你磨墨吧！”她说着，没等廉墨尘同意，便来到他身边，磨起墨来。 廉墨尘顿笔，侧头，余光瞥见她使劲在那儿磨墨，顿时唇角勾了勾。 穆芊凝抬眼瞧他，唇间的那抹笑，她瞧见了，顿觉内心甚暖。 暖到骨子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穆芊凝手中的墨已经磨好，她突然想问问他，问他朝堂的事。 “王爷，不知过些天我们是不是要出趟远门？” 她类似于撒娇的声音在廉墨尘耳边响起，他的笔因此停了下来，却未抬眼看她，“王妃为何会突然想到出远门？” “因为妾身在燕王府憋闷太久，也因为好久没有出皇城逛逛了，就想去外面走走看看！”她用真挚的眼神瞧着他，眉眼弯弯。 听她这样说，廉墨尘这才放下笔，抬眼瞧她，“倒是的确要出趟远门，明日便要出发，去到锦州城赈灾，怎么？王妃也想去？” 穆芊凝上下点头，“王爷去哪儿，妾身便去哪儿！” “可此行赈灾……” 穆芊凝伸手捂住了廉墨尘的嘴，“王爷莫要再说了，此行，妾身必定要去！” 对上炽热的目光，廉墨尘硬是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推开那只小手，避开目光，干咳两声，才道：“王……王妃既然要去，那便跟着！”如此倒也好，他就不必担心她再遇到危险，毕竟他可是答应过穆枢，要保护好她的。 “多谢王爷应允！”穆芊凝俯在桌案上，笑着瞧自己的男人，声音也更甜了些。 翌日。 燕王府外，停着一辆马车还有几批上好的汗血宝马。马车后是大大小小的运货车，而车旁站着的，都是廉墨尘的手下。 廉墨尘在喂马，穆芊凝瞧见了，便迎上前去。 “王爷，不知后面的那些，可是赈灾粮？”她问道。 廉墨尘轻拍了拍那匹枣红马，看着马将食物吃下，他才转眼瞧她，“那后面是赈灾粮，不过，只有一半。” “一半？”穆芊凝蹙眉，“为何只有一半？” “此次去锦州城赈灾，还有廖王要去，还有一半的赈灾粮，便由他押送。”廉墨尘回道，顺手捋了捋枣红马的鬃毛。 怎么廖王也要去？若廖王也去，那殷琅呢？他会不会也去？而且这之后的赈灾粮被劫，不知还会不会发生？ “那廖王殿下呢？”穆芊凝继续问道。 “廖王已经先行一步，启程前往，怎么？王妃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廉墨尘看着她眉心紧皱的模样，问道。 穆芊凝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只是这廖王本不该去的。本是该留在皇城，趁着廉墨尘外出，在靖渊皇帝面前好好表现的，可现在怎么……他也要去？ 难道是殷琅…… 熊山一计，他失策，必定要想法子扳回一程，这就是他想的法子吗？ 劫赈灾银？他总不会也对廖王下手…… 第四十二章：力挽狂澜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赈灾队伍顶着日头，启程出发。 穆芊凝坐在马车内，探出脑袋观望四周。 队伍走的还是原来那条老道，因为另一条道前些天下了暴雨，山上有落石下来，便堵住了去路。 但穆芊凝向廉墨尘提前示意过，让底下的人加强防卫。廉墨尘自然也是知道这赈灾粮的重要性，便又从王府抽调了些护卫，跟着队伍。 现在这赈灾队伍看上去倒是坚固不少，不过……怎么有两个懒散怠慢的士兵？ 那两个士兵瘦瘦小小，垂头低眉，与一旁昂首挺胸、身形壮硕的士兵十分不合，廉墨尘的手下怎么还会有看上去如此孱弱的士兵？ 她喊了声坐在马车外的苏鸢，让她前去探探。 小半刻钟的功夫，苏鸢便揪着两颗脑袋过来，“小姐，是霓裳公主和时小爷！” 霓裳和时烈？他们俩怎么来了？ 穆芊凝探出脑袋，看着面前那两个不敢抬头看她的人，喊了声“停车”。 队伍前方的廉墨尘听见了“停车”二字，便驭马停下，示意季霄去看看到底发生的何事。 而他自己也跟着下了马车，前去查探。 “时小爷，你怎么能带着霓裳公主胡闹呢？我们此行是去赈灾，又不是去游玩，如若真是去游玩，难道我和王爷会不带你吗？你也老大不小了，难道这点事情你都不懂吗？” 穆芊凝看着闷头偷笑的霓裳，又道：“还有你，霓裳！”她现在也不想称她为公主了，现在的霓裳在她面前，就是个做错事情的小孩。 “你此番跑出来，贵国使臣该有多担心，万一出了事……”穆芊凝不说了，但霓裳也懂，若是她出了事，那两国百年来的友好邦交便不复存在了。 霓裳和时烈再也不说了，任由她教训。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咬着嘴唇，像两根木头似的杵在那儿。 廉墨尘和季霄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副样子。 “王妃！”他喊了一声，目前的情况他也大致了解了，霓裳和时烈偷偷跟着他们的队伍出来，想跟着他们一起去锦州城。 “王爷，趁着现在路程走的还不算太远，不如及早送他们回去吧！”穆芊凝提议道。 廉墨尘看了一眼身旁的时烈和霓裳，垂下眸子，想了半晌，才道：“那行，那便听王妃的，派人送他们回去！” 这下，霓裳和时烈便不肯了。他们跟着队伍走了这么久，鞋都快磨破了！若是这时候回去，岂不是不划算！ 两人眼见着季霄过去叫人，便上前阻拦，没想到一支利箭忽而在眼前闪过，下一秒，两人便跟失了魂似的僵在那儿。 “王爷！有刺客！”季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便是无数利箭划破天际，直冲他们而来。 素涟滑溜地躲进马车里，照顾起穆芊凝来，实则是穆芊凝照顾她。 她们俩伏在马车板上，抬眼便见着一支支闪着寒光的利箭插在马车边上。 他们竟这么快就动手了，还真是等不及了！眼下，只求廉墨尘和那些看粮护卫能够挡住。 山头上，那些人来势汹汹，看不见脸，只能看见利箭还在不断发射。 “大家听令，护好粮车和马车！”廉墨尘扬声高喊。 霓裳执着鞭子将时烈拦在身后，挡着那些来势汹汹的利箭。可她终究是女子，一个不留神，一支箭便插在了她的左臂上。 “公主，你……没事吧！”时烈躲在她的身后关心道。 “你闭嘴本公主就没事了！” 时烈只觉眼前的这名女子不但嘴硬，而且坚强得像个男子，他内心竟有一丝佩服。 廉墨尘带过兵打过仗，季霄也很是能打，苏鸢也不落下风。三人联手，要挡住这些攻击，根本不在话下。 可……对方似乎又增派了人手，而且直接冲了过来。 时烈见势头不对，霓裳的胳膊又一直在往外流血，便直接拉着霓裳去了穆芊凝的马车里。 “霓裳公主受伤了！” 还好素涟会些医术，穆芊凝便让素涟替她医治。 简单包扎，简单止血，在这样的危险情况下，素涟也只能做这些了。 四人一起趴在马车板上。 穆芊凝在等一人，等一个能够力挽狂澜的人。 她闭眼，心里默念，只求那人能来得及时。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冷兵器的声音渐渐少了下去，直至她听到一人的声音。 “小姐，你没事吧？”苏鸢掀开车帘，焦急问道。见车内所有人都没事，她才安心。 马车内的四人起来，素涟搀扶穆芊凝下车。 穆芊凝没有去观望赈灾粮到底有没有被劫走，她内心，只愿一人安好。 “你没事吧？”她伸手，想去抚摸他的脸，就见着他冲自己笑，俊朗苍白的脸上满是鲜血，但她庆幸，那不是他的血。 她将手收了回去。 “多谢王妃关心，本王无碍！”不知为何，他的眼神很冷，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 她也没再多想，示意扶着他的季霄，将他带上马车，并让素涟上前查看一番，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受伤。 等到廉墨尘不在她的视线中时，她才舍得去观望四周。 地上有奋力抗战到最后一刻的士兵，也有死去的敌兵。再将目光转到粮车上，那赈灾粮也是完好无损地躺在那儿，她内心万分庆幸。 她将目光转向梅寒笙。 “方才多谢梅阁主出手相助，若非是您……那赈灾粮怕是……”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表示感谢，这一次的力挽狂澜，就算她说再多感谢的话，怕是也不能够。 “白姑娘客气了，梅某方才还来迟了呢，这些感谢的话，白姑娘还是不必对梅某说了。”梅寒笙客气道。 方才那一战，他也叫了他的弟子，倒个个都是悍将。一战下来，白色衣衫之上，不染半分血迹。 “白姑娘，虽然你我承诺已经达成，但眼下，本阁瞧着，那些敌人，怕是还会再来。本阁与白姑娘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不如就让我身后的这些弟子一路护送你们到锦州城，如何？”梅寒笙提议道，而穆芊凝也正有此意。 虽说廉墨尘也在队伍中安放了碧水楼的人，可一战下来，也是筋疲力尽，要是再遇上抢粮的敌人，怕是也支撑不住。而且论起武功，怕还是冷春阁的弟子更胜些。 “既然梅阁主提起，那我也就不再推脱了，便是厚着脸皮应下了！” 梅寒笙点点头，轻轻一笑，“如此甚好！待本阁与燕王殿下道个别，本阁便走！”他示意身后的白衣弟子留下，便去和廉墨尘道别。半晌，飞身离去。 第四十三章：水是何味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季霄和苏鸢在整顿散乱的赈灾队伍，时烈在一旁喂马。素涟在马车内，替霓裳疗伤，而廉墨尘则是在照顾自己的爱马。 “不知王爷现在感觉如何？”穆芊凝走到他面前，关心道。 “好多了！”廉墨尘回复道，脸上的鲜血已经被擦拭，原本苍白的嘴唇也恢复了润泽。 “今日这赈灾粮能够保下来，还多亏了梅阁主及时赶到，否则……”廉墨尘摇摇头，唇边挂着一抹笑，像是在嘲笑自己无用。 “王爷不必自责，要怪就怪那敌人人太多，让他们占了上风，否则，王爷一个人便能将他们全部打趴下！”穆芊凝一股劲地夸赞道，在廉墨尘听来，像极了在拍他马屁。 “本王怎么不知道王妃竟如此会拍马屁！”他调笑道，眼底不知是温柔，还是戏弄。 “王爷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穆芊凝笑了笑，将早早在手上准备好的水壶递给他。 廉墨尘很快接下水壶，拧开，猛喝了一口，擦干嘴边的水渍，道：“经历过九死一生，才觉得这无味的水，竟也会如此好喝。” “水自然好喝，可却也不是无味的。”穆芊凝一把夺下他手上的水壶，喝了一口。 “哦？水难道不是无味的吗？”廉墨尘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以前他便觉得他的这位王妃与众不同，今日，怕是又要让他见识一番了。 “王爷方才喝得太快了些，要慢慢地喝，才能品得其中之味。”她将水壶又塞回了廉墨尘手里，满眼欢喜地看着他。 廉墨尘看着手中的水壶，犹豫半晌，才遵照她的意思，慢慢喝，慢慢品…… 他倏而放下水壶，细细瞧着瓶口，唇角顿时一勾，“倒真是被王妃说对了，这水还真是个有味道的东西！就像这人，初看时不觉有味，但在接触之下，时间一久，便能品出其味。就是不知道那味道究竟是甜，还是酸，亦或是苦，王妃觉得呢？” 一双漆黑的眸子倏而望向她，她知道他在说自己，她做的那些事情，身上的那些秘密，他怕是都知道一二。 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她干脆夺下那壶水，猛干一口，“王爷若想知道，那便只能继续去品，直到品出那味道为止。”话说完的时候，那壶水又回到了廉墨尘手中。 廉墨尘看着面前的人儿要走，便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拉了过来，附耳低声道：“梅阁主是你请来的吧，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那热气吐到穆芊凝的耳颈上，不禁让她打了个哆嗦。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可那手被他抓得死紧，不说，怕是不会放她走。 “说！”又一次问道，比上一次失了些耐心。 “妾……妾身……” 就在穆芊凝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季霄突然来找廉墨尘，算是替她解了的围。 “王爷！”季霄看着自家王爷死抓着王妃的手，倏而顿了一下，“王爷，属下有事禀告！是……很重要的事！”他怕自家王爷不放手，便又补充了一句。 “就在这说！本王觉得……王妃应当也很想听吧！”那双犀利的眸子再次转向她，锁住她脸上的分毫神色。 从她嫁给他到现在，总总事情，他总觉得，她似乎都知道。他每走一步，她都要干涉。殷商的生辰宴也好，今日之事也罢，她总要插足一二，但每一次的结果，似乎都是他想要的。 此刻他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把他的每一步都看透。在她面前，他就像是一个剥了壳的鸡蛋，分毫瑕疵，都能被她发现。 “王爷，您若是实在有事，不如先……”抓着她手腕的手又更紧了些。 “季侍卫，本王什么时候教过你，可以抗命不尊！”廉墨尘说话的时候，双眼一直盯着穆芊凝，他想看透她，奈何他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王……王爷！是廖王！据前方探子来报，据说由廖王殿下负责押送的赈灾粮被山匪悉数劫完，现在廖王殿下就在五里外的云龙客栈整顿。”季霄战战兢兢回答道，他真是好久没有看到自家王爷这么生气了。 廉墨尘余光瞥见季霄，再回眸看到缩着脑袋的穆芊凝，这才松开手腕，“这一消息，可是王妃想要的？” 穆芊凝不语，也是因为不敢说。 “无论这一消息究竟是不是王妃想要的，但这一消息都是本王想要的。”廉墨尘补充了一句后，拂袖离去。 季霄朝她行礼，也跟着走了。 穆芊凝松了口气，她真没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竟会让他误会成这样，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同他细说一二了。 不过那廖王竟被劫了赈灾粮！还是被山匪劫的，会是殷琅干的吗？ 穆芊凝带着疑问回到了马车里。 对于霓裳和时烈的胡闹，廉墨尘已经派人送他们回去了，并且在送回去的途中，还遇上了正着急寻人的北冥使臣。 赈灾队伍整顿好，开始出发去到廖王所在的云龙客栈。 最近天气也真是不好，方才还艳阳高照，现在，便又下起雨来，可偏偏那锦州城却怎么都肯不下雨。 她掀开一角车帘，雨雾中，看到季霄递给廉墨尘一顶蓑帽。看着他缓缓戴上，看着雨水顺着帽檐滑落，看着他从容驭马的模样。 此情此景，倒是有几分与从前相似。 顶着大雨，赈灾队伍终于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云龙客栈。 客栈外停靠着一辆马车，也仅仅只有一辆马车。 应当是廖王廉墨轩的，看样子有些凄凉。 不过其余的马，应当都在马厩里。 素涟替穆芊凝撑着伞，跟着廉墨尘进到客栈里，便见着廖王廉墨轩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嗑瓜子，身旁是他的贴身侍卫。他见到有人进来，便抬眼看去，见是廉墨尘，那张原本平静的脸，顿时沉了沉。 他愤愤地朝着碗里丢了粒瓜子壳，但力气太大，那瓜子壳便是落到了地上，“怎么？六弟这是专门来看我笑话的？” 第四十四章：暖炉暖心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三哥说笑了！”廉墨尘微微躬身，算是给足了廉墨轩面子。“这方圆几里外，也就这一家客栈，难不成三哥忍心看着六弟这下雨天的，睡在外面？” 闻言，廉墨轩笑了笑，竟让人看不出是何意。 他起身，拍了拍廉墨尘的肩膀，“哪能啊！三哥可舍不得让六弟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既然六弟来了……”他朝后喊了一声掌柜，掌柜便乖巧地踱步而来。 他伸手勾住掌柜的肩，“掌柜的，给我这六弟准备一间上好的房间！若是没有更好的，那便将我住的那间给他，明白吗？” 这话虽是和掌柜说的，可眼里的厉色却是给廉墨尘的。 掌柜连声应下，便要带着廉墨尘去看房，廉墨尘也不推脱，直接颔首，“有劳了！” 廉墨尘从廉墨轩面前走过，随即便是一个不屑的眼神，跟在廉墨尘身后的穆芊凝亦是受着他那冰冷轻蔑的眼神。 掌柜带着众人看了房，廉墨尘住在二楼东面的厢房，旁边便是穆芊凝的。而走道的最尽头，也就是西面，便是廉墨轩的房间。 “掌柜的，可有暖炉？”穆芊凝叫住即将要下楼的掌柜。 “这天还未入冬，姑娘要暖炉做何用？”掌柜疑惑地问道。 此刻，廉墨尘正好进入房间。 “掌柜的，是这样的，你看我们是顶着大雨入的客栈，我衣服虽是没湿，但那位公子的衣衫却是湿了，您看您能不能……” 穆芊凝手指廉墨尘的房间，塞给掌柜一些碎银，掌柜一下就懂了，“姑娘放心！这暖炉啊，就是掘地三尺，我也给你找出来！”言罢，揣着银子乐呵呵地走了。 “小姐可真是越来越会替王爷着想了！”素涟扶着穆芊凝进入房间，回想起方才小姐做的举动，不由得感慨道。 “是吗？”穆芊凝坐了下来，反问道。虽然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白天时惹他生气了，总得做些事情赔个礼。 “当然！”素涟为穆芊凝沏了杯茶，递到她面前，“小姐若是不信，还可以问苏鸢！” 苏鸢表示不想回答，直接隐到了屏风后。 此时，东面厢房响起了敲门声。 “季霄，去开门！” “是！” 季霄将门打开，便见到掌柜笑呵呵地抱着个暖炉。 由于暖炉太重，掌柜抱得有些吃力，没等季霄允许，便直接冲了进去，将暖炉放在地上，伸手擦了把汗。 “二位客官，暖炉给你们送到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掌柜边说边朝门口走去，关门时，还不忘关心一句，“天色也不早了，二位客官早些休息！”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廉墨尘正好脱去湿漉漉的外衫，从屏风后面出来。 他看着地上散发热气的暖炉，想起了方才穆芊凝和掌柜的聊天，唇角顿时一勾，不知是何意。 “王爷，这……”季霄看着地上的暖炉，不知该拿它怎么办。 “用这暖炉，来烘干你身上的衣服！”廉墨尘说道，季霄一下便会意了。拿着自家王爷的衣服来到暖炉旁，顺便将自己的衣服也烘干。 素涟将被子铺好，穆芊凝正要上床，就见着方才站在窗前的苏鸢走了过来。 “小姐，有人来了！” 穆芊凝来到窗前，便看到客栈后门处停了一辆马车，半晌，便看到从马车内出来一个人。 那人身穿黑衣，戴着黑色斗笠，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更是分辨不出男女。 穆芊凝眯眼看着，看着那人进入客栈。 “小姐，这人会是谁，会不会是来劫赈灾粮的？”素涟猜测道，却是将穆芊凝内心的担忧说了出来。 此人孤身一人，倒不会是来劫赈灾粮的，她担心的，是此人会不会是来找廖王的。 如果是来找廖王的，那便会是殷琅，或是廖王党羽。 可这只是她的猜想。 而且今晚客栈内布满了廖王的眼线，她必定不能去窥探一二，她只能让苏鸢去门口守着，看看那个神秘人到底是来找谁的。 大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苏鸢才从外面进来，此刻，穆芊凝的脸上已全然都是睡意。 她撑着脑袋，看到苏鸢进来，倏而从凳子上弹起，双眼迷离，“苏……苏鸢，怎么样？”她的身子已全然靠在了苏鸢身上。 苏鸢扶着她，摇摇头，叹了口气。纵然此刻她对自家小姐再怎么无语，她也要将她照顾好。 穆芊凝被她扶到床边，叫醒已经进入酣睡的素涟下床，素涟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带着睡意将自家小姐安顿好，便又倒在床榻边睡着了。 苏鸢看着床上、床下的俩人摇摇头。熄了灯后，自己便找了个地，坐在桌前，守着这叫人担心的两人。 翌日。 穆芊凝在床上翻了个身，日光照得她眉睫动了动，半晌，她突然坐起，想到昨天晚上苏鸢还没给她回复呢，她怎么就睡着了！ 她胡乱揉了一把自己的脸，便见到素涟和苏鸢进来。 “小姐，咱们该启程出发了！”素涟说道，端着一盆子来替她擦脸。 “苏鸢，昨晚那人……昨晚后来怎么样了？”她瞧着苏鸢问道。 “小姐！”苏鸢走到她身边，轻声附耳道：“昨夜那人进了廖王殿下的房间，待了大约摸半个时辰才出来。” 穆芊凝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换好衣衫下楼，便见着廖王和廉墨尘自顾自得在不同的桌上吃早饭。 见她下来，廉墨轩又是那副看不起人的表情。他突然长叹一声，“这六弟和六弟媳妇大晚上不在一间屋子睡，不知道的，还以为六弟你不行呢！” 他说话的声音极大，掌柜的听了，差点被刚下口的花生噎住。 不过就在廉墨轩说完话的下一秒，他便直接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 他的凳子塌了。 廉墨尘面上不动声色，但穆芊凝知道，定是他干的。 “六弟，你别给脸不要脸，竟戏弄起你兄长来！”廉墨轩扶着破凳，愤愤地从地上起来，可无奈那凳子竟又塌了下去，他又摔了个屁股墩。 他看着自己身旁的侍卫见他摔在地上竟无动于衷，内心极为懊恼，脸都因此涨的通红。“你们是眼瞎吗？没看到我摔在地上，还不快扶我起来！” 第四十五章：彻夜难眠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穆芊凝径直来到他面前，等他坐起后，略微施礼。 廉墨轩自是满眼不屑，但这礼总规是要施的。 穆芊凝在廉墨尘对面坐下，抬眼瞧着那张毫无波澜的脸，竟是一点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王爷早！”她说着，便拿起一个白面馒头用手掰着吃了起来。 “昨晚……多谢王妃！”廉墨尘倏而开口，下一秒便自顾自得用起早膳来。 穆芊凝不说话，只是用笑回了个礼。 等到早膳用完，廖王廉墨轩说是要替他们断后，保护赈灾粮，廉墨尘应允了。 赈灾队伍又行了几日，雨也终于不下了，天气也变得越发燥热。路上也没有再来劫粮食的人，也不知是因为有梅寒笙的几名弟子在，不想得罪他们，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锦州城。还没进去，便见着城门口有许多灾民瘫坐在地上。 他们全然一副骨瘦如柴的模样，见到有马车驶来，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便一股脑得蜂拥而上。 季霄当即拦住他们，毕竟这些灾民里面若是混入了什么不该混入的人，伤了自家王爷，那就不好了。 是以，那些灾民又都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回了原处。 倒是有一个胆大且身形瘦小的小女孩顺着缝隙挤了进来，当下便抓住了穆芊凝的衣裙，“姐姐，能不能给些吃的？” 小女孩蜡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却是看不出一丝血色，瞧着怪可怜的。 穆芊凝示意素涟，将行囊中的一个白面馒头给她。她接下后，还不忘说声谢谢。 小女孩笑嘻嘻地拿着白面馒头跑远了，直到她在一人面前驻足停下。 小女孩将手里的白面馒头全然塞给了一个小男孩，看到眉宇之间，应是她的弟弟。 转眼间，便又看到一名身着官服的年轻男子迎上前来，应当是锦州城县令。 他在廉墨尘面前停下，行了个跪礼，“下官恭迎燕王殿下！” 此刻，廉墨轩也迎上前来。 锦州城县令也是会识人的，一看到衣着不凡，便想起了此次除了燕王以外，还有一位王爷前来，便又行礼，“下官恭迎廖王殿下！” “起来吧！”廉墨轩说道。 锦州县令这才起身，“下官是锦州城的父母官，姓宋，单名一个桦字，下官以在此恭候二位王爷多时了！不知那些赈灾粮……”宋烨朝廉墨尘身后看去。 “在后面，宋县令不必担心！”廉墨尘开口道。 此刻，廉墨轩倒是不说话了，毕竟他将那赈灾粮弄丢了一半，总归心里过意不去。但要他站在一边听着廉墨尘和宋烨谈话，觉得甚是尴尬，便在带着人，先进了城。 等到廉墨尘向宋烨了解完锦州城百姓的情况，便带上赈灾粮入了城。 穆芊凝也一道跟着，而梅寒笙座下的弟子便在此时告别离去了。 宋烨早早便安排好院子，也将上好的房间打扫好，就等着二位王爷前来。 他想得十分妥当，廖王殿下住的稍小些，毕竟只有一人。而燕王住的房间要大些，床自然也要大些，毕竟燕王妃也来了。 穆芊凝看到那间甚是宽敞的房间的时候，内心有一丝窃喜，却又不敢在廉墨尘面前表现出来。 廉墨尘倒也没拉下脸来，呈现给她的，依旧是那副毫无波澜的表情。 等到宋烨离去后，廉墨尘在房内坐下，替自己沏了杯茶，抿了一口后，便道：“这些天为了防止有人说闲话，王妃便和本王住一起。王妃睡床，本王睡地上，如此，王妃可有意见？” “没有没有没有！”穆芊凝连连摆手，唇角止不住上扬，还亲自为廉墨尘沏了杯茶。 “不过王爷睡地上，属实不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又说道。 “那依王妃的意见，应当如何？”廉墨尘问道，漫不经心地端起那杯刚沏好的茶，抿了一口。 穆芊凝干脆坐下，“不如王爷一日睡床，一日睡地上，妾身也是如此，不知王爷觉得如何？” 廉墨尘放下茶，微微一笑，“如此甚是公平，到时王妃可千万别怪罪是本王欺负了你，不让你睡床！” “不怪罪不怪罪！”穆芊凝摆摆手，一脸得意的笑。 “那今晚这床……” “今晚王爷睡床，妾身睡地上！” “如此甚好！” …… 待到晚上，赈灾粮已经分发下去，至于在廉墨轩手里被劫走的那一份，就由廉墨轩自己想办法。 当然，廉墨尘也不是无情之人，他虽不喜他的这位三皇兄，可这赈灾一事关系到百姓，便在背地里偷偷想解决的法子。 此刻，穆芊凝正巧端着一碗鸡汤进来。因见到廉墨尘晚饭没吃多少，便又从厨房取了一碗剩下的鸡汤，稍微热了一下，便端来了。 “王爷，喝碗鸡汤吧！”她将鸡汤放在他面前，自己便去边上打地铺了。 她打开柜子，便见着柜子里正好有一床被子，用手摸了摸，还挺厚实。 她将被子取出，放到床上。又将床垫铺到了地上，随后再将被子铺上去。 她累累吁吁地折腾完，起身，便发现那碗鸡汤还没有被动过。 “王爷，您怎么不喝啊？”她坐到廉墨尘身侧，端起鸡汤，用手试了试温度，还好，还没凉。 “王妃放下吧，本王待会儿会喝。”廉墨尘淡淡说道，脑子里还在想法子。 “王爷若是不喝，那不如……让妾身喂您吧？”穆芊凝说着，便从碗里舀起一勺鸡汤，就要塞进廉墨尘嘴里。 廉墨尘见状，连连推脱，“不用麻烦王妃了，本王自己来便……”说着，一勺鸡汤已经被送入了肚内。 廉墨尘愣了一下，便见着穆芊凝将一碗还有些热乎的鸡汤塞到了自己手中。 他看着那碗汤，等到回过神来时，穆芊凝已经躺下休息了。 “王爷记得一定要把鸡汤喝碗！妾身有些困了，便先睡了！” 廉墨尘愣愣地端着那碗鸡汤，看着穆芊凝闭上眼睛，他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入嘴里。 觉得味道还不错，便又舀了一勺，等到他喝碗鸡汤，穆芊凝已经开始打鼾。 他起身，替她盖好被子。 月光镀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之下，是一片阴影。廉墨尘的手不知怎的，竟想去触碰那张脸，待到反应过来，指尖已是触到了白皙稚嫩的肌肤。 他匆忙将手收回，拂袖熄灯，便上床闭眼。 可这一夜，他竟是彻夜难眠。 第四十六章：出乎意料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翌日。 阳光洒落屋檐，泛起点点光晕。 穆芊凝起床时，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上去的，或许是自己爬上去的，又或许是有人抱她上去的。 她正抱着被子出神，素涟便端着一盆子水进来，“小姐，王爷和廖王殿下在县衙外施粥，您要不要也去瞧瞧，顺便搭把手？” 等到穆芊凝反应过来，一块热乎乎的毛巾已是扑到脸上，“好啊！那你快替我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去瞧瞧！” …… 县衙外。 廉墨尘和廉墨轩一人一个施粥铺，在铺前排队等粥的人不相上下。 锦州百姓一人手里一碗粥，有家人年迈或是身子孱弱起不来的，便一人多要一碗，或是好几碗。不过无论他们要几碗，廉墨尘和廉墨轩都为他们盛得满满当当。 穆芊凝走到廉墨尘身边，拿起勺子，便干起活来，动作十分利索。 廉墨尘见伸过来一只小手，抬眼看去，发现是她后，才又干起活来。 在整个施粥的过程中，两人都未曾瞧过对方一眼，也未曾与对方说过一句话，仿佛眼里只有施粥，只有百姓。 终于，在日上中天的时候，桶内的粥已经见底，也再没有人来要粥了。 县官宋烨见粥已经分发完毕，天也已经晌午了，便笑呵呵地走过来，“二位王爷，王妃，这天已经晌午了，下官在里屋略备薄酒，还请各位移步至前厅用膳。” “有劳了！”三人齐声回应。 今日的饭菜比昨日初到时招待的稍差些，只有几碗蔬菜，和昨日吃剩下的鱼汤。想来昨日的那碗鱼汤，已经是宋烨能拿的出手招待贵客最好的菜了。 不过他今日倒是还将他珍藏多年的桂花清酿给拿了出来，毕竟没什么好招待的，便只能在酒上下点功夫。 宋烨看着穆芊凝抿了一口，期待问道：“燕王妃觉得如何？” 穆芊凝放下酒杯，微微一笑，“这酒甚是醇香，回味甘甜，不觉酸涩，堪称酒中极品！” 宋烨忍不住呵呵一笑，“燕王妃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毕竟这酒是他自己酿的，有人喜欢喝，他自然高兴。 “这酒虽好，但后劲稍大，王妃还是少喝些。”廉墨尘忽而按住酒壶，不让穆芊凝继续往杯中倒酒。 “可是……妾身才喝了一杯……”穆芊凝咬咬嘴唇看着他，发现他眼底是一片厚重的阴影。 他昨晚是没睡好吗？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敌不动我不动。 廉墨轩看到此番场景，不由得嗤笑一声，随即便灌下一杯酒。 一旁的宋烨急了眼，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小眼神也不知怎的就瞟到了廉墨轩那边。而廉墨轩也正好看到了那类似于求助的眼神。 “干嘛呢？还让不让人喝酒了，要喝便喝，不喝拉倒，你们俩占着一个酒壶还不喝，算几个意思？”那酒壶硬生生被廉墨轩夺了下来。 方才占着酒壶的那两人猝不及防地对视了一下，随后又颇为尴尬地低下了头，只吃自己面前的菜。 后来宋烨为了缓解气氛，还讲了一个有关于锦州城的古老传说。廉墨轩倒是听得起劲，毕竟他又不尴尬。 不过穆芊凝和廉墨尘自始自终都没有在饭桌上说过一句话，特别是穆芊凝，一餐饭下来，硬是只吃了面前的米饭和胡萝卜，吃得她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变成兔子了。 吃完饭，穆芊凝便带着苏鸢和素涟去街上体察民情。廉墨尘倒也没反对，毕竟有苏鸢在，他也不用过于担心。 穆芊凝走走停停，那些灾民有了食物，气色看上去比初到时好了不少，原本只能躺着或坐着的，现在都能站起来了。 她又走了一段路，便又看到了那个昨日在城门口问她要吃食的小女孩。 小女孩在喂她的弟弟喝粥。 小男孩很乖巧。姐姐喂多少，他便喝多少，等到吃不下了，才伸手推诿，让姐姐也可以喝粥了。 小女孩将弟弟还未喝完的粥一口喝完，一滴不剩，才去喝地上那碗没喝过的。 她喝了一半，将还有一半放在边上，便照顾起弟弟来。 穆芊凝看了女孩和男孩很久，她从小到大都活在温室里，从来没有体会过饥饿，但却体会过天塌下来的感觉。 或许对男孩来说，他的姐姐便是他的天。而男孩也是女孩的唯一。 等到穆芊凝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到一群人围在男孩身边，好像出了事。 苏鸢命围观之人让出一条道来，正好让穆芊凝和素涟进去。 进去后看到的，便是小男孩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 “他怎么了？”穆芊凝问小女孩，而素涟则是搭上了小男孩的脉搏。 小女孩在惊慌中摇了摇头，眼泪已经如雨般流了下来，落在小男孩的衣衫之上。 “弟……弟弟没事吧？”小女孩带着哭腔说道，后一句话便是哽咽不成语。 素涟搭着脉，蹙起柳眉，半晌，才见她回话，“小姐，这……这……像是瘟疫！” 一听到“瘟疫”二字，围观的人像看到鬼似的，身子一下子弹了开去。躲远后，还不忘在一旁唏嘘一二。 怎么会是瘟疫？穆芊凝满脸疑问。 这“瘟疫”二字一入耳，小女孩哭得更加伤心了，弟弟得了瘟疫，她又没有钱，有哪个大夫愿意替他医治。 她哭着哭着，已几近晕厥。 苏鸢正好托住了快要倒地她，原本清冷的面容，竟也会有一丝惆怅，一丝动容，一丝担忧。 “当真是瘟疫？”穆芊凝问道。 可此刻，素涟却有些咬不定主意，“奴……奴婢才疏学浅，有可能是瘟疫，但也有可能……不是。但这脉……却又很像。” “罢了，先带着这小男孩去医馆看看！” 话音落下，穆芊凝便抱起小男孩去了医馆，苏鸢抱着小女孩一路跟随，素涟也没有落下。 等到穆芊凝将小男孩送到医馆，锦州城中有人得瘟疫的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医馆的大夫若不是看在穆芊凝是燕王妃的份上，根本不会开门让她进去。 第四十七章：事有蹊跷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小男孩被安放在一张床上，小女孩还未醒来，虽是未醒，但眼角却淌着泪。 穆芊凝心疼地替她拭去，才看向一旁在替小男孩诊治的大夫。 大夫起先也是如素涟一般的表情，但过了一会后，眼里突然闪过一道精光，半晌，才启唇说道：“燕王妃，这病表面上看着虽像是瘟疫，但实则不然。” “大夫何出此言？”穆芊凝问道，仿佛看到了希望。 “这小男孩像是中了一味药，是西域的奇药，我也只是在一本医书上见过。这中药之人起先会出冷汗，会发热，总之就和瘟疫的症状一模一样，但这样的症状若是一直持续下去，不出半月，这小男孩怕是……”大夫再也不说了，但接下来的话，穆芊凝主仆都懂。 “那……大夫！可有医治的法子？”这次是素涟问的，方才便见她饶有兴趣地听着，就差拿出本子记下来。 大夫敛下眼，想了半晌，“有是有，而且我也有药方，可这药方中却还缺少一味药，便是那清灵草！” “清灵草！”素涟突然又冒出来，“传说这清灵草长在高山之巅，并且最喜欢长在那悬崖边上，这草不喜欢水，就喜欢长在干土里！” “大夫，不知这清灵草在何处能找到？”穆芊凝又问道。 大夫摇摇头，“这草，十几年前倒是在距离锦州城六里外的余山上见过，不过现在倒是再没见过了……” 四周空气顿时安静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医馆门口突然来了许多人。 医馆大夫出去一看，竟都是与小男孩症状相似的百姓。 “让大宝出来，让他出来！”医馆外的百姓在叫嚣，都觉得是那小男孩传染给他们的。 “快出来！大宝出来！” “……” 穆芊凝闻声走了出去，大家见是燕王妃，便不敢再说话，都垂下了脑袋。 “大家先不要着急！医馆的孙大夫在这儿，都会一一替大家看诊的。大家也千万放心，此次看诊的医药费我会替大家出。还有大家也千万别怪里屋的小孩，毕竟你们得的也并非瘟疫，这一点，孙大夫可以作证……” 穆芊凝说道这儿的时候，底下有人抬了头，面上也没有凶煞，随后有些胆怯地问了句：“那敢问燕王妃娘娘，我们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这样，或者说我们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 穆芊凝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做解释。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虑和为难，孙大夫便跑出来解了围，“各位，方才在下替大宝诊治过了，大宝只是得了风寒，再加上身体本来就虚弱，便看上去严重了些。至于在场各位，待在下一一看诊过后，再给大家答复！” 孙大夫是城中比较有声望的大夫，他这么一说，底下的百姓便也不再闹事。好在底下那些都是成年人，即便中了药，也还都能站着，只是步子虚浮罢了。 他们纷纷排好队，等到孙大夫喊“下一个”时，他们才进去。 穆芊凝出了医馆，她总觉得事有蹊跷。那味西域的药，究竟是谁下的，下到了何处，是谁，要害锦州城的百姓？ 她得回去和廉墨尘商量对策。 待回到县衙，廉墨尘已经知道了今日城中发生的事情，不过他倒是一点都不急躁，硬是拉着宋烨在座上陪他喝茶。 而宋烨却是一脸的如临大敌。 “王爷！”她过去行礼。 此刻，宋烨也站起，对她行礼，还有一旁的季霄也是如此。 廉墨尘放下茶，上下看她，才道：“王妃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妾身愚钝，不知王爷说的是何事？”穆芊凝干笑两声。 “王妃应该知道的，本王便不再解释了。”他冷冷说道。 穆芊凝原本不想在他面前过多表现，免得他又误会自己，但眼下，是不太行了。 “王爷，妾身以为，此事或许出在赈灾粮上！”她回道。 “赈灾粮？”宋烨转了转眼珠子，当下说道：“燕王殿下，如若真如燕王妃所说的那样，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廉墨尘当然知道，这事的问题若是当真出赈灾粮上，那他怕是不会有好果子吃，毕竟这赈灾粮是他押送的。 他又端起茶，从容地抿了一口，“宋县令，既然王妃说是赈灾粮的问题，那你便带人下去查看一番，记住，切不可声张。” 这话虽是对宋烨说的，可眼珠子却始终盯着穆芊凝看。 宋烨当下会意，便领命退下了。季霄也跟着一道过去。 “王妃以为这赈灾粮是谁动的手脚？”廉墨尘忽而启唇问道。 “这……妾身不知！”穆芊凝答道，低头，不敢与他对视，只因那双鹰眼从未放过她。 “王妃应该知道才对！”廉墨尘缓缓转动杯子，看着杯中的茶绕过杯沿，随后将杯子往桌上一摁，“至少本王是这么觉得的！” “呃……啊！”穆芊凝有些凌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他的话，只能傻傻得愣在原地，半天不说话。 廉墨尘继续说道：“与王妃几月接触下来，王妃给本王的感觉像是能预知未来。无论是你给廖王事先下的泻药，还是你给本王准备的解药，亦或是那日遇险，赈灾粮险些被劫，你请来的，用来扭转乾坤的梅阁主……这一桩桩一件件，像是王妃提前便知晓，刻意为之！” 廉墨尘突然勾唇一笑，“但这些事情所造成的结果，却都是本王想要的，所以王妃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穆芊凝又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笑道：“王爷，妾身自然都知道！”她很明显得看到廉墨尘寒眸一凛，但却不打断她，就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她。 她继续说道：“妾身年少时曾与父亲呕气，离家出走过一段时间。妾身记得那时去了仙阳，而仙阳那时正好流行算卦，于是妾身便在那儿拜师学了一段时间，这不，平日里没事倒腾两下，便算到了以后的一些事……”她微微抬眼，看到廉墨尘放松的面颊，算是松了口气。 “本王也去过仙阳，暂且觉得你说的话在理！” 后来，廉墨尘终于不再为难她了，不过他却又问起了锦州城百姓得“瘟疫”一事。 第四十八章：预见未来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王爷，锦州城的百姓得的并不是瘟疫，而是中了一位西域奇药。这一点，医馆的孙大夫可以作证！”她缓缓说道。 廉墨尘唇角一勾，笑了笑，“所以王妃认为是有人事先在那赈灾粮上动了手脚？” “嗯。”穆芊凝轻“嗯”了一声，抬眼观察廉墨尘的神色。 廉墨尘忽而拿起茶杯，细细瞧着，半晌，才说道：“这茶叶和水加在一起，才能泡出好的茶来。但若这水不是好水，又或者是温度不佳，那便泡不出上好的茶来。同样的，这茶叶若不是好茶叶，也见不得能泡出好的茶水。王妃觉得呢？” 那双寒彻谷底的冰眸又盯上了她。 穆芊凝愣了一下，半晌，才干笑道：“王……王爷心中若是有了人选，那妾身也就不再多说了。” 廉墨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仿佛能够洞穿一切的女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声音，“六弟，外面都出事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儿和弟妹谈情说爱啊？” 廉墨尘起身，“三哥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刚施粥回来，在外面听到灾民说有人染了瘟疫，便急急忙忙跑来与你商量对策了！”廉墨轩说道，随后便坐下，喝了口廉墨尘方才倒好的茶。 “哦？”廉墨尘转身看他，“那三哥以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廉墨轩放下茶，“这得了瘟疫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交给大夫喽！” “三哥话是不错，但这瘟疫到底因何而起呢？三哥就不想知道吗？”廉墨尘问道，语气稍显阴柔。 廉墨轩当即愣了一下，随后便道：“自然是想知道的，所以我这不是来找六弟了吗？” 廉墨尘微微一笑，“可臣弟现下还没有头绪，不知三哥对此事有何看法？” “俗话说……病从口入，三哥以为，应当从食物入手！”廉墨轩回道。 “所以三哥是认为负责臣弟押运的赈灾粮有问题？”廉墨尘干脆问道。 “哈哈哈哈……”廉墨轩突然笑道：“如果六弟也觉得是赈灾粮的问题，那……如果要查，也未尝不可，只要六弟同意，三哥这就带人……” “那就有劳三哥了！”廉墨尘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同意了他的想法。 穆芊凝在一旁看着，看着廉墨尘毫无波澜的脸，看着廉墨轩计谋得逞的模样，心中似是卷起万千杂绪。但又不知为何，那些杂乱无章的情绪又渐渐被某种力量压下，选择不动声色地去相信面前的男人。 “既然六弟受托与我，那我现在就派人去查看一二，定会还锦州城百姓一个清白！”廉墨轩说的慷慨激昂，内里却不知道在打些什么小算盘。 等到廉墨轩走后，廉墨尘似乎是比廉墨轩还要自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王爷可是已经有了对策？”穆芊凝忍不住问道。 廉墨尘勾唇一笑，低眸看她，“王妃应当知晓结果才是！” 穆芊凝没有说话，只觉他的眼神炽热，让她没来由得脸红，是以，她便匆忙告退了。 等到粮仓那儿传来消息已是晚上，说是粮食并无问题，也不知道当时廉墨轩到底是怎样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 “王爷提前做了准备？”穆芊凝为廉墨尘沏了杯茶，顺势坐到他边上。 廉墨尘端起茶，在鼻前嗅了嗅，像是在认真品茶，“王妃既然能预知未来，那本王段然不能拖了王妃的后腿，王妃觉得呢？” 穆芊凝勉强在脸上撑起笑意，干笑了几声，才道：“王爷说笑了，妾身不过是会些占卜之术，有时候灵验，有时候不灵验，王爷这样，那真是太高看妾身了。” “本王究竟有没有高看王妃，王妃心里应当比谁都要清楚！”廉墨尘看了她一眼，下一秒，便拿起手边的茶一饮而尽。 穆芊凝又为他添了杯茶，他这样说，穆芊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便只能岔开话题。 “王爷，医馆的孙大夫说，想要治好城中百姓，还差一味药，名唤清灵草。但这药只有锦州城外的余山上有，而且喜欢生在峭壁，王爷……” “这清灵草明日本王会去找，你且留下帮季霄照看新到的粮食，万不可让它再出了差错！”廉墨尘打断她的话，然后说道。 “王爷一人前往，会不会……” “王妃担心本王？” 穆芊凝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放心，本王绝不会有事！”廉墨尘笑着回道。 可穆芊凝看着他的笑，却隐隐有种不安。有些时候，嘴上越是说着没事，便越会出事。 可那些粮仓内的粮食，确实也要人照看，而且她还要防着廉墨轩再次搞破坏，并且照顾好灾民的情绪。 那些粮食是廉墨尘这些天秘密运送过来的，原本是想补上廉墨轩看管不力，被劫走的那一份。却不想竟用来替换了那些被动了手脚的粮食。 不过好在廉墨轩也及时运来了粮食，是以，并无多大影响，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粮食。 “王妃在想些什么？”廉墨尘忽而启唇说道，似是看出了穆芊凝心中的疑虑。 穆芊凝回神，干笑两声，“没什么，王爷明日若要去，可千万要注意安全！” “本王会的！”廉墨尘勾唇一笑，随后瞧了眼窗外，“本王看着天色，不早了，王妃还是早些休息去吧！今晚王妃睡床，本王睡地上就行！” 穆芊凝突然想到了今天早上她是在床上醒来的，原本还想问问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看到廉墨尘却已经躺下休息了。 是以，她便也不再过问。 穆芊凝将蜡烛吹灭，躺到床上，替自己盖好被子，眼睛却怎么也不想闭上，只想看着地上的男子。 只因他背对着她，是以，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看他。 已是月上中天，月光倾泻而下，闯入屋子，照在男人的脸上。男人翻了个身，她这才猝不及防地避开视线，闭上了眼睛。 第四十九章：我相信你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翌日。 穆芊凝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 她醒来的时候，便见着素涟正好推门进来，面带愁容。 “小姐，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消息，说是王爷押送来的赈灾粮出了问题，锦州城的百姓现在正在县衙外闹事呢！” 素涟的这番话倒是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昨日廉墨轩验出赈灾粮没有问题，势必怀恨在心，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而这些百姓也是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即便将证据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怕是也不会相信。 如今城中已有大半百姓出现了类似瘟疫的症状，还没有出现问题的，大多都是因为抵抗力好，所以出现症状，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素涟，王爷呢？”她看到地上早已收起的地铺，便问道。出了这样的事，廉墨尘总不会躲起来。 “王爷好像一大早便出去了！”素涟答道。 穆芊凝蹙眉，“王爷是没有看到门口的情况吗？” 素涟想了想，“王爷看到了，所以，他是从偏门出去的。不过王爷好像还让奴婢给小姐带了句话！” “什么话？”穆芊凝问道，内心有些好奇。 “王爷好像说……门口的事情全权交给小姐处理。”素涟如实回答。 交给她处理？他现在……居然变得如此相信她！ “素涟，快替我梳妆打扮，我要出去看看！” …… 县衙门口，人头攒动，几乎是围得水泄不通。 宋烨已是忙得焦头烂额，心力交瘁。 闹事百姓中，有人抱着自己的亲人哭泣，也有人拿着扫帚虚张声势，只为讨要一个说法。 穆芊凝在来时便想好了应对法子，无论那些百姓信或是不信，至少不能将这火苗一直放在廉墨尘身上。 她要转移。 锦州城百姓一见到她来，声音一下没了，但很快便又响起，而且讨要说法的声音更加厉害。 “燕王妃，既然燕王殿下不在，那么赈灾粮一事，您今天必须得给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一个说法！” “对呀对呀！” “你们押送来的粮食出了问题，究竟是你们……放弃了我们，还是说，有人要害我们。我们都是些穷苦百姓，可从来没有得罪过谁啊！” “就是就是！” “本来闹饥荒也已经死了不少父老乡亲，现在这粮食还出了问题，是老天都觉得我们锦州城该亡吗？” “老天爷啊！看看老身的孙儿吧，老身此生可就这么一个孙儿啊，您就忍心看着咱们李家断子绝孙吗？” “……” 声音不断，可渐渐的，那些叫嚣的声音，俨然都化为了啜泣、哽咽、失声…… 穆芊凝看着，内心不由得揪了一下。 果然情绪是会传染的，若非宋烨喊了她一声，她怕是连眼泪都要流下来。 “大家先别着急，此事，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并且，此事也并非赈灾粮的问题，而是……而是有人在明井中下了毒，所以大家才会这样！”穆芊凝对底下说道。 “明井中下毒？” “有人在明井中下毒？” “……” 底下一阵唏嘘。 “由于干旱，若猜的不错，现下城中的水源除了城门口的圣井，便就只有明井了。而圣井在城门口，打起水来多有不便，所以，现在大家用水应当都是取自明井。大家的确都食用了赈灾粮，但赈灾粮需要煮，需要煮，便需要水，大家若是不信，可以现在就可以去明井瞧瞧！”穆芊凝解释道。 底下一阵沉默，半晌，才有人回话，“燕王妃，咱们这么多人，有些也都走不了了，不如派些代表过去，看看就行！其实我们也不想知道什么真相，我们只想知道，便是这病到底还能不能治好？” “能治！当然能治！”穆芊凝毫不犹豫便答了出来，既然廉墨尘如此相信她，那她便也只能相信，相信他能够寻到那所谓的清灵草。 听到燕王妃这么说，底下也不再闹腾，眼下，无论如何，他们都只能去相信面前的这位女子。 穆芊凝和宋烨要带人去明井查验，可就在这时，廉墨轩突然冒了出来。 “慢着！弟妹，你怎么能确定这出事的根源在明井？” 穆芊凝过去行礼，“廖王殿下，这出事的根源到底是不是在明井，您跟我们过去看看便知道了，真相就在那儿，只要稍加查验一番，到时那真相自然是藏不住的。” 廉墨轩嗤笑一声，“行！那本王也要去，去替父老乡亲查验真相！” 穆芊凝撑起笑意，“廖王殿下请！” …… 明井是在一处废弃的老宅里，据说这明井是十几年前一位赫赫有名、腰缠万贯的商户请人挖掘的，不过那名商户在这宅子里住了没几年，便搬走了，是以，这明井便成了锦州百姓的生命之源。 “本王来接水！”廉墨轩自告奋勇上前接水。只见他转啊转啊，转着绳子，没过多久，便见到他提出满满一桶水来。 “验吧！”他喊了一声跟在宋烨身后的各医馆大夫。 为了避免有人说她作假，穆芊凝特地没去请孙大夫，毕竟孙大夫和她算是有些交集。 各医馆大夫依次上前查验，然后都是眉头紧锁地回来，等到宋烨问他们时，只有一名大夫上去说道：“这明井之水的确有问题，好像是被下了一种奇药，但名字具体是什么，我还真是说不出来！” 大夫突然顿住，敛下眼，半晌，才又说道：“倒是可以去问问孙大夫，他懂的，应当比我们要多！” 其余几个大夫齐齐点头，起先他们也咬不定主意，但现在听到有人这么说，便觉得甚是在理。 “你们当真验明白了！”廉墨轩走过去，抓住方才最先发言的大夫的手，问道。 大夫有些惊慌失措，直接跪了下来，“廖王殿下，这……我的嘴也许会骗人，但这银针可不会骗人啊！” 大夫拿出方才验过的银针，被廉墨轩接下看过后，便被丢到了地上。 廉墨轩死死地瞪着穆芊凝，半晌，突然又笑道：“各位，这真相既然已经大白，不如就此散了吧！至于大家身上的毒，本王和燕王殿下一定会替你们寻来解药的！” 听到有王爷发言，方才过来看的百姓代表，便都携着真相纷纷散去了。 不久后，其余人便也纷纷散去。 原地，便只留下穆芊凝主仆三人，还有廉墨轩。 “三哥还不走吗？”穆芊凝道。 “弟妹这不是也还没走吗？”廉墨轩答道。 “我也想走，但三哥应当也瞧见了。我那两个丫头不是还在处理杂物吗？”穆芊凝指了指身后整理物品的苏鸢和素涟。 廉墨轩嗤笑一声，“既如此，那本王便不等弟妹一起了，本王便先走了！” “三哥慢走！”穆芊凝行礼，目送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出来吧！”穆芊凝朝井里喊了一声，便见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子从里面爬出来。 “王妃娘娘，您让属下这么干，可有报酬？”季霄拧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水如瀑布般倾落。 “若要报酬，便问王爷去拿！在我这儿，便只有暖玉温香！”穆芊凝看向忙着替季霄擦脸的苏鸢说道。 季霄寻着穆芊凝的目光，看到了苏鸢，苏鸢当下便红了脸。将毛巾塞给季霄后，边说着还有事要忙，边就离开了。 素涟笑出了声。早前便见着这两人有戏，如今再见，果真如此。 穆芊凝看到季霄也红了脸，便干脆说道：“季侍卫若是喜欢，那便快些去追，不然等到以后……季侍卫可是要后悔的！” “哎！”季霄笑着应下，手里抓着毛巾，便追了出去。 穆芊凝和素涟原地相视一笑。 若非她让季霄躲到水里，再在他们打水时，趁机将她一早在孙大夫那儿拿来的一点类似于西域奇药的毒药放入水桶中，今日怕是熬不过去！ 不过今日也算是和廖王撕破了脸，也不知他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动静。 还有廉墨尘，也不知他有没有找到那清灵草？ 第五十章：不甘不愿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因为明井被下了“药”，是以，明井中的水便再无人敢用，好在还有城门口的圣井供日常所需。 由于越来越多的百姓相继出现类似于“瘟疫”的症状，众人便合力腾出一处城中的宅子，供出现症状之人临时居住。 城中有不少空出来的宅子，大多都是那些富人留下的。锦州城闹饥荒，那些富人便早早卷款跑路，留下的，便都只是些穷苦百姓。 穆芊凝在帮忙煎药，一整天忙下来，背心都湿透。不过，她却乐在其中。 以至于都快忘了时间。 若非看到一对有情人，她怕是就要将廉墨尘忘在脑后了。 太阳快下山了，廉墨尘还没有回来，她要去找他。 太阳渐渐没入地平线，晚霞的余韵还未褪去，穆芊凝终于带着季霄和苏鸢来到了余山脚下。 “王妃娘娘，不如您和苏鸢在这而等着，让卑职上去找，如何？”季霄提议道。 “小姐，季侍卫说的在理，就让苏鸢陪着小姐在这等着吧！奴婢相信季侍卫……也相信王爷一定会没事的！”苏鸢说道，脸不禁一红，好在天边的晚霞足够红，便也没人察觉到。 穆芊凝点点头，季霄便上了山。 主仆二人心事重重地等在山脚下，等到天完全变黑，月亮升起之时，她们也还未等到她们心里的那个人。 是以，她们决定上山去找。 主仆二人一人举着一个火把，照亮前方黑暗的山路，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胸膛的那颗心更是跳的愈发急剧。 偶有微风拂过，吹动树枝，发出簌簌声响，掩盖她们的心跳，可也不过转瞬之间。 也不知走了多久，苏鸢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发现了什么。 在她们面前有一个大坑，至于坑里有什么，她们还不知道。借着火光去看，那大坑很深，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似是深不见底。 她们后退几步，正要绕过这个大坑往前走，就听见坑里传出一阵声音，“王妃娘娘，苏鸢！是你们吗？我是季霄，季霄！”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季霄这么晚没来山脚下找她们，是中了猎人的陷阱！ 可眼下似乎也寻不到什么可以用来救他的东西。 “小姐，我们不如先去找王爷吧，至于季侍卫，就让他先待着这儿吧！”苏鸢突然提议道。 穆芊凝愣了一下，这丫头是要大义灭亲吗？ 她不由得往坑内瞧了眼，黑漆漆的一片，除了偶有季霄的声音，再无其他。 不过好在季霄声音听着还算洪亮，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碍，等明日猎人来收网时，总会将他救出来的。 于是，她点了点头，苏鸢便大声同坑内的人交代了一二，两人便继续朝前走去。 月亮越来越亮，心情也愈发紧张。 方才见着季霄失足掉落的大坑，内心诚惶诚恐。 那大坑定是用来捕捉大型猛兽的，所以才挖得那么大，而且此前也听孙大夫提起过，说是近些年来，余山一带有猛虎出没，也不知道廉墨尘若是遇上了，能不能化险为夷…… 嘶吼声渐渐传来，穆芊凝的第一反应便是猛虎。 那叫声叫的响亮，叫的嚣张，叫的狂妄。 她心底那种不好的预感渐渐蔓延开来，延伸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连苏鸢都变得警惕不少。 火光渐渐靠近，一个大脑袋在空中摇晃着。它似是感觉到了后面有人，突然静止不动，随后转过头来，是一张狰狞的虎面。 “小姐小心！”苏鸢将穆芊凝挡在身后，手里高举着火炬。 老虎怕火，只要火不灭，它便近不得身。 她们就这样与虎僵持着，注视着老虎那既贪婪又狠恶的眼神。 可老天似乎想快点结束这场僵持战，风起的那一刻，火炬尽数熄灭。 猛虎得势，见机便扑了上来。 它恶狠狠地咬着苏鸢的长剑，大力甩了两下，苏鸢便被扔了出去，拦腰撞到树上，随后便掉到地上，昏了过去。 猛虎张大嘴巴，像是在笑，随后便又看向穆芊凝。 她试着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也不能害怕。 纵然她现在手无寸铁，只有一套花拳绣腿，但如果硬要与猛虎决斗的话，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毕竟她不能留下苏鸢不管，她是一定要带走她的。 猛虎又突然静止不动，但穆芊凝看得出来，它定是看出了什么破绽，准备蓄势待发。 两只前爪猛扑了过来，穆芊凝一个闪身躲了过去。但她动作就算再快，也总要有反应的时间，是以，猛虎的后一次攻击，她根本没来得及躲过去。 利爪划破后背衣衫，一阵刺痛袭来，猩红的伤口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她倒在了地上。 此刻，猛虎离她不过一丈远的距离。只要猛虎愿意，愿意蹬一下后腿，她便死于虎口之下。 可她不想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她还有大仇要报，她不能死在殷琅前头。她也不能死在他前头，她还没好好爱他，怎么就能死呢？ 她不甘，她不愿，她不想……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寒光，接下来便是一阵痛苦的哀吼，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她回头，便见着猛虎已经倒地不起，身上还插了一把剑，剑被一双大手紧握着。 下一秒，剑的主人便已经拔剑，飞身来到了她面前。 他过来，什么话都不说，伸手便去检查穆芊凝后背上的伤口。 血淋淋的伤口在月光的映衬下泛起了骇人的红光 ，另一向稳重的他蹙起了剑眉，目光在伤口上停留半晌，才对着她说道：“如何？还能坚持吗？” “可……可以。”不知怎的，喉头竟有些酸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嗓音都有些颤抖。 “方才过来时见那儿有个山洞，今晚便在那过一晚吧！”廉墨尘一面说着，一面便将穆芊凝背在身后，朝着山洞走去。 穆芊凝不重，是以，他脚步飞快。 坚实的后背很舒服，靠上去暖暖的，一种久违的踏实感渐渐蔓上心头。 第五十一章：陈年旧事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在廉墨尘背起穆芊凝的时候，苏鸢便已经醒了。此刻，她正在洞外守着，侧耳听着洞内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啊！哦！呃！咦……” “王妃不要乱叫，本王还没动手呢！”廉墨尘无语地看着她，分明自己的手还没有下去，她便已经叫成了这样，好像他欺负了她似的。 穆芊凝坐在干草堆上，自是看到了廉墨尘那甚是无语的表情，可她又能怎么样呢！这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廉墨尘的手只要一上来，她怕是会疼得晕过去。 虽说比这痛一百倍，甚至于千倍万倍的痛她也经历过，可在这男人面前，她只想装柔弱，装成一副想被人保护的样子。 廉墨尘见她不在叫唤，便作势要伸手去脱她的衣服。他的手刚要碰到，就见着一张哭唧唧的小脸泪汪汪地看着他。 “你……轻点！” 廉墨尘的内心像是被什么毛绒绒的东西触到一般，只觉要化了，半晌，他才道：“知道了，本王会轻点的。” 穆芊凝自己松解了腰带，外衣被一层一层的褪去。伴随着刺痛，穆芊凝咬紧了牙关，直到一滴眼泪落到雪白的肩头，后背触目惊心的伤口才暴露在空气中，也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中。 廉墨尘蹙起剑眉，半晌，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期待已久的东西，嘴角不由得上扬了几下，还笑出了声。 穆芊凝觉得很奇怪，自己都成这样了，他还要取笑自己，于是愤愤道：“王爷，妾身都成这样了，您还要取笑妾身！” “你去过仙阳？什么时候？”身后的廉墨尘像是没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转而换了个话题。 她虽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五年前。” “那你可曾遇到过一名身穿黑衣，面带青铜面具的少年郎？”身后的廉墨尘继续问道，语气中满是期待。 穆芊凝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好像有……但那人看着人模狗样的，但却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但干出奸淫掳掠的事，还要将主意打在我身上，当时我可是男子装扮，现在想想，那人好像男女通吃！” “真是你！”廉墨尘突然来到她面前，满脸欣喜地看着她。那炽热的眼神仿佛存着无形的吸引力，叫人移不开眼。 等到反应过来，穆芊凝才手忙脚乱地捂上胸口，毕竟她现在穿的可是只有一件肚兜。 廉墨尘也慌慌张张地背过身去，脸和耳根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变得滚烫灼热，整个人仿佛处在火堆里，接受着熊熊烈火的洗礼。 “你……就是当年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本王打一顿的小丫头？”他突然发声问道，坚实的后背对着穆芊凝，她看不到他的神色。 所以当年的那个少年郎便是他？ 所以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喜欢上她的？ 所以才有后来的心甘情愿的付出，心甘情愿地护着她，直到后来……后来的为她而死…… 她望着他的背影，眼里突然闪出泪花。 他竟是这么早就对自己动情了，可她后来还伤了他，伤他到遍体鳞伤。 内心的愧疚感陡然蔓上心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滴。 犹记得当年她和父亲赌气离家出走，拿了一件大哥的衣服和一个大概装了四十两银子的钱袋，学着武侠小说里的人行侠仗义，途中正好路过仙阳。 那时她一袭白衣风尘仆仆，戴着个只遮住上半张脸的银白面具。途径一间乡下小屋时，便见着一个身穿黑衣，面带青铜的男子绑了十来个妙龄少女。 黑衣男子将她们带至屋内后，没过多久，便传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哀嚎。大约摸半个时辰，那些个少女才被放出，可出来的时候，却个个衣衫不整。 当时她气极了，这淫贼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干出这档子事。当时她没多想，直接冲上去便给了他一拳。 可那人武功高深莫测，她的三脚猫功夫根本敌不过，当她发箍被打落的那一刻，那人像是来了兴趣，竟要扒她的衣服。 她身上穿的是她大哥的衣服，本来就有些松松垮垮，便让那人更加得势，直接将她的外衣连着内衫扯了下来。 要不是她拽着外衣死不松手，这仙仙玉体怕是早就被人看光了。 后来她将衣服穿好，飞快逃离，几天后，便在仙阳听到了采花贼被抓的消息。 当时她正在包子摊前吃着包子，听到这一消息，内心不知道有多痛快。不过就在她包子快要吃完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这采花贼被抓，公子应该很开心吧！” 等她反应过来回头去看时，身后的人便已经不见了。不过她的肩上却多了条紫色带子。 当时她被吓了一跳，因为这紫色带子是她的腰带。因为衣服比较大，是以，她系了两根腰带，一根白色系在外面，一根紫色系在里面。 而顺了她带子的，便只有那个采花贼。不过好在后来她的大哥穆子泫及时来找了她，是以，她便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那个采花贼竟是廉墨尘。 “那个小丫头……是我！”她答道，便看着廉墨尘转过身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转了回去，随后又坐回了她身后。 “本……本王……”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心里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告诉面前的女人。可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明明心里有很多话，可当真的要说出口时，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知道吗？本王真的找了你很久很久，那日仙阳城中，我将腰带交还给你，只是转身去处理了一些事情，等回来再找你时，便再也寻不到你踪影……” “本王在仙阳城中逗留了很久，本是处理完采花贼一事便要走的，可因为你……当时本王只想和你说声抱歉，抱歉扒了你的衣服，但当时我也是被逼无奈，因为当时采花贼就在附近……” “本王原本想借采花贼之名，在城中大肆宣扬采花贼欺辱妇女一事。采花贼那人心高气傲，若是让他知道有人冒用他的名号做坏事，必定会沉不住气，不想，你突然在中途冒了出来。” 廉墨尘突然笑了笑，随后又继续说道：“所以，本王便只能将计就计……” 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五年前的歉意藏到现在来说，不免有些失态。 第五十二章：穷尽温柔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四周极是安静，原本应当被抛在脑后的虫叫声，此刻竟清晰入耳，而且愈发放肆。 “妾身知道了！”终于还是穆芊凝开了口，打破了此刻的平静。“王爷若是再不替妾身处理伤口，妾身怕是要得风寒了！” 终于，身后的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机械得替心爱的女人处理伤口。先上药，再是包扎。 每一个动作都细致入微，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弄疼了她。 他不知道，在她眼里，他是怎样的温柔。 待伤口包扎完毕，衣衫穿好，廉墨尘突然从后抱住了她。 大手揽在腰间，下颌贴在肩膀。 “原来你就在本王身边，本王却还傻到派人去各处找你，本王可真傻……”他自嘲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但穆芊凝从来都不是会安慰人的人，是以，便也没有说话。 火光渐渐微弱下去，夜里的寒凉渐渐泛起，穆芊凝转身抱住了他，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强有力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可能是他的心跳，也有可能是她自己的。但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想知道，此刻，她只想在他怀里，享受一回被人保护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突然传来声音，“原来你背上的胎记是荷花，本王竟以为是天山雪莲。” 穆芊凝愣了一下，随后才将脸抬起，看着那双满是星辰的眸子，“原来王爷经常画天山雪莲是因为这个！” 她以前听到廉墨尘说这天山雪莲在男子身上见到过，又见他时常画起，还以为他有龙阳之癖呢！ 软绵绵、娇滴滴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廉墨尘陡然抬起她的下颌，“王妃竟敢如此嘲笑本王，看来是本王平日里还是待你太好了！”嘴里虽说着狠话，可眼里分明是温柔。 灼热的唇吻了下来，这是他第二次吻她。 比上一次还要温柔，像是穷尽温柔在极力安抚；像是害怕失去在努力挽留；又像是不舍，却想要占有她。 等到唇已经被他吻的通红，他才舍得放开了她。 大手揽住她的脖子，额头紧贴，忽而笑嘻嘻地说道：“王妃再忍忍，等王妃伤好了，本王一定满足王妃。” 那声音带着一丝讥诮，另穆芊凝的那颗心顿时凌乱了几分。 脸蓦地一下变得通红，明明她也是满心期待，可真到了这份上，却是害羞得想要赶紧找个洞钻进去。 廉墨尘托起她已是滚烫的脸颊，下一秒，便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抚摸着她的发丝。 穆芊凝抬眼看着那张俊朗的脸庞，只觉面前越来越模糊，直到火光都撬不开她的眼。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县衙。 听素涟说她发了高烧，睡了一天一夜。 廉墨尘抱她回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铁青的，而且还将苏鸢和季霄训了一顿，尤其是季霄，硬生是在院里扎马步扎到她醒来为止。 连一向狠辣的廖王廉墨轩，都有些看不惯他如此对待下属。看着季霄在夜晚的寒风中还在院里扎马步，他便去向廉墨尘劝慰，虽后来还是被轰了出来，不过那晚季霄却没有再扎马步。 清灵草已经被廉墨尘找到，现在已经被各医馆的大夫作为用来救治百姓的药引。那药是昨天服下的，听说百姓当中抵抗力好的，已经是生龙活虎了。 此刻，城中百姓正围聚在县衙门口，都在感谢廉墨尘。 等到穆芊凝出现在县衙门口时，廉墨尘负手凝立在那儿，对于百姓的感谢，他都是礼貌点头答谢。 他似是看到她来了，突然顿了一下，随后便对着百姓说道：“各位，其实本王也不过就是将解药取来了而已，制药配药的活，本王根本不会。所以大家要感谢的话，不如多谢谢这些医馆的大夫，还有……” 他突然看向一旁的廉墨轩，见他在一旁面目肃然，便又道：“还有廖王殿下，此次廖王殿下可也做了不少事。” 底下的百姓仔细想了想，燕王殿下说的的确不错。那些药几乎都是廖王殿下和他手下的人端来的；还有煎药，廖王殿下也是参与的；还有施粥，那些粥基本都是廖王殿下派发的。 是以，百姓在最后谢过廉墨尘后，便去感谢医馆大夫和廉墨轩了。 廉墨轩自是十分享受，他想要的，便是被百姓拥戴的感觉。 廉墨尘笑脸盈盈地来到穆芊凝面前，“王妃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穆芊凝点点头，“有！” “何处？”廉墨尘开始紧张，上下看着她。 “就是睡久了有些头昏脑胀的！”穆芊凝说了句玩笑话。 “好啊！你竟敢戏弄本王！看本王怎么收拾你！”廉墨尘捏了一把穆芊凝的鼻子，随后便将她横着抱起，朝寝屋疾步走去。 穆芊凝条件反射地顺势抱住了他，生怕自己掉下去。 方才廉墨尘和穆芊凝的对话，素涟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 王爷要收拾小姐？ 那是怎么个收拾法呢？ 她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段少儿不宜的想法，便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然后，路上还遇到了正在嘘寒问暖的季霄和苏鸢，于是三人成团，便一起跟了上去。 廉墨尘用手肘推开门，再用脚把门关上，随后便将穆芊凝放在了床上。 他两手撑在床上，眼里露出一丝妩媚和难耐。 穆芊凝也不知怎的，就闭上了眼睛，像是已经被驯服。 也不知过了多久，见着并无动静，她才依次睁眼，便见着廉墨尘坐在桌前品茶。 “你……怎么……” 廉墨尘笑了笑，“王妃莫不是想现在就与本王圆房？”他抬眼朝窗外看去，此刻，不过晌午。 穆芊凝顿时羞红得低下了头，她从来都没有觉得如此尴尬过。纵然是踩到狗屎，被人当场看到，都没有如此尴尬过。 “伤口还疼吗？” 不知是何时，廉墨尘已经坐到了她的身侧，言语温柔地问她。 她不敢转头看他，或许是方才的尴尬还未消除，又或许是爱到了深处，面对他时，心中还会有一丝忐忑。 第五十三章：安好无虞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不……不疼了……”她低声说道，却还是不敢抬头看他。 突然，脑袋被一双大手摸了摸。像是及其宠溺，像是及其爱抚，像是呵护到了极致。 她像个小孩一般抬起头来，便瞧见那双漆黑深邃、宠爱泛滥的眸子正盯着她看，她又想低下头去，却被一双大手托住了下巴。 “怎么？不敢看我？”廉墨尘问了个本就是事实的问题。 她左右摇摇头，眼睛却不知落到了何处。 “还是不敢看我？”廉墨尘又问道，声音低低的，听得穆芊凝心里一阵痒痒。 她决定直视他，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何不敢看他。 清澈潋滟的眸子对上漆黑深邃的眼瞳，彼此毫不避讳，就这样看着彼此眼中的自己。 他们都拥有一种吸引力，一种被爱，想爱，去爱的吸引力。 周遭的空气静极了。 偶有风吹草动，树叶沙沙作响，却也乱了她的心湖。 她没忍住，看准时机，便在廉墨尘的脸上小啄了一下，惹得对面那人小鹿乱撞。 他突然勾唇一笑，像是邪笑，带着一丝诡谲，“王妃，这是你逼本王的！” 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他扑倒，压在了身下。 炽热的唇覆上，像是在呵护一朵娇嫩的花，温柔到极致。 他手下没有动作，就只是吻，吻到天荒地老，吻到海枯石烂，他都不想放开。 他好想将她捧在掌心，时刻带在身上，一刻都不分离。 若非那三个小跟班调皮，将门倚开，他怕是真的不会松开。 “那个……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季霄带头说着。 三人齐齐闭眼，装成瞎子，摸门便要走。可他们突如其来的破坏，早已将廉墨尘惹怒，三人差点没好果子吃。 穆芊凝将双臂搭在廉墨尘的肩膀上，看了眼已经跑远的三人，笑了笑，“王爷还是不要再为难他们了！他们虽是下人，但对于妾身来说，她们便是妾身最亲密的伙伴，是好友，是家人，是妾身在这世上不可或缺的人。所以王爷……” “那本王是你心中不可或缺之人吗？”廉墨尘突然打断她，问道。 “当然！”穆芊凝想都没想便说了出来，“王爷不但是妾身心中不可或缺之人，更是妾身这辈子……拼了命都要守护的人！” 她眼里的坚定再一次被男人看在眼里，烙在心里脑海里。 他将她抱起，拥在怀里，“本王不要你拿命护我，本王只要你留命陪我！此生，本王只愿你安好无虞！”如此足矣。 此番话她听得真切，上一世，她也听到过类似的话，只是她还没听够，他便已经…… 原来人的生命可以如此脆弱，从前她从未如此认为过，直到看到身边之人一个一个离她而去。 到最后那些她在乎的，不在乎的；深爱的，不爱的，通通都消失在她面前，只留回忆在她的脑海里，竟是那样的痛苦。 她不要再经历一次！ 她将男人抱得很紧，手臂的力道一下一下收紧，再将脸埋进胸膛。 她在无声啜泣，她不想让男人知道。 廉墨尘觉得今天的她似乎不太一样，更多的是因为这个拥抱。他真的快喘不过气来，但他又不忍打扰，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搂上她的后腰。 后来还是一阵“咕噜噜”的声音让他们松开了彼此，是肚子饿了的声音。 也不知是谁，反正两人都不承认，或许都有吧。 五日后。 宫里传来消息，让他们即刻回京，廉墨轩一得知消息便先行一步回去了。 此刻，县衙前厅，宋烨在等廉墨尘和穆芊凝用膳，算是离别的送行餐。 桌上菜肴不甚丰盛，却比初到时好些。 有一条鳜鱼，还有少许红烧肉和其余一些绿色蔬菜。 “此次锦州百姓能够脱离苦难，还得多亏了燕王殿下和燕王妃。”宋烨端起酒杯，“下官这儿也没什么可以用来招待王爷和王妃的好东西，唯有这桂花清酿，还望二位能赏脸一二。下官先干为敬！”说着，一杯酒已是下了肚。 穆芊凝和廉墨尘相视一笑，同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午膳用了一段时间，便听见县衙外闹哄哄的，宋烨闻见，便出去查看。回来后，是一脸笑意。 “燕王殿下，燕王妃，是锦州百姓！他们是来为二位送行的。” “王爷，去看看吧！百姓也是一番好意！”穆芊凝牵起廉墨尘的手，掌温炽热，心儿跟着面前的人儿走。 县衙门口，锦州百姓能来的，基本都来了。 几名壮汉身上还背着东西，有鸡蛋，有粗布衣衫，有青菜…… 应当都是百姓为了感谢廉墨尘相互凑起的。 虽然他们知道，燕王殿下和燕王妃锦衣玉食惯了，定然瞧不上这些，但若是不拿出些东西以表感谢，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燕王殿下，燕王妃！这些都是大伙凑的，为了感谢你们，感谢你们陪着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度过危难。听说燕王妃还因为此事受了伤，我们这些父老乡亲听着内心实在过意不去，所以……还希望你们能收下！” “是呀是呀！” 底下的百姓仰着脑袋，希望台上那两人能收下这份薄礼。 “多谢各位！”廉墨尘拱手作揖，“这些东西本王与王妃便……” “收下了！” 穆芊凝接下他的话，挽着他的胳膊，笑脸盈盈，“这些东西我们收下了，还有……这竹蜻蜓！”她从身旁的小女孩手中接下一个做工不甚精细的竹蜻蜓，摸了摸她的脑袋，也摸了摸身旁小男孩的下巴。 小女孩和小男孩看上去气色倒是好多了，两人手牵着手，深深鞠躬，“燕王妃姐姐，谢谢！”说罢，便离去了，走时，还不忘回头看她。 穆芊凝笑着挥挥手，此去一别，他们之间怕是不会再相见了。 这锦州城带给她美好，让她觉得民间的生活才是她一直以来最为期待的。那些家常菜，虽是寡淡，却深得她心，有烟火的味道。 她转身回头，看着“锦州城”三个字，片刻后，才上了马车。 马蹄声声，车帘随风卷起。她探头往后看去，直到锦州城消失在黑点中，内心的不舍才渐渐放下。 第五十四章：吓到你了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大约摸十日后，他们才到达安武皇城。 考虑到舟车劳顿，靖渊皇帝便没有让他们进宫，而是直接让他们回府休息了。 穆芊凝和廉墨尘刚进府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一阵声音，“哟！哥，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时烈拍了一下廉墨尘的肩膀，看着那对十指紧扣的手，揶揄道。 穆芊凝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她想要将手从大手中逃脱，可那只大手却将她死死扣住，丝毫未留出破绽，供她逃离。 廉墨尘忽而抛过来一个眼神，似是警告，“本王就是松开了，也会再次握紧。王妃这辈子既然落到了本王手里了，便别想再逃！” 他拉起那只小手，朝前走去，不理会时烈，仿佛时烈就是个透明人。 时烈原地望着两人的背影，发自内心感慨道：“果然开窍了，真牛！” 廉墨尘将穆芊凝带至书房，衣袖一挥，门立即关上。 穆芊凝明显感觉到他的周身似是散发着冷冽的杀气和怒意，却不知是为何。 她方才不过是想脱开他的手而已，这件事情她以前也做过，也没见他这么生气啊？ “王……”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一双大手便已经搂上她的腰肢，她明显感觉到她的腹部贴在炽热的身上。贴的紧紧的，像是要将她按进身体。 “王妃方才为何不想与本王牵手？” 那双漆黑的眸子不再深邃，不再温柔，而是燃着怒意，像是严刑拷问。 “妾……妾身方才只是觉得有时小爷在，有些……”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低下了眸子。 “看着本王！”头顶的声音顿然响起，声调提了几分，他生气了。 她怯弱地抬眼，那双眼睛变得愈发可怕。她回避，可他却吻了上来。 他的唇冰冷，寒到骨子里，霸道却不再温柔，一路攻城掠地，极尽索取。 穆芊凝只觉自己的呼吸愈发急促，跟不上他的节奏，却还是被他带着，努力开展。 渐渐的，手下开始不老实，腰带在无形之中被松解，男人的大掌渐渐伸入衣衫。 她抖了一下，愈发觉得不对。 她认识的廉墨尘不是这样的，只要她不愿，他绝不会强迫于她，可今日…… 他到底是怎么了？ 纤细的手撑在男人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开。可唇上的吻让她觉得无力，纵然她的力气比别的姑娘家都要大些，但此刻，在男人眼里，不过蚍蜉撼树。 她的两只手腕被大掌牢牢包住，再不得动弹。 直到她察觉到自己的衣衫快要被男人松解完，她才在喉头挤出呜咽的声音。 那声音宛如孩童抽泣，细微、软绵，惹人怜。 廉墨尘这才反应过来，机械地松开她。 望着衣衫之下若隐若现的肚兜，和那张被他吻到发红的唇，眼底露出愧疚。 他将衣衫拾起，盖在她身上。眸光避开渐露的身体，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吓到你了。” 他转身要走，大掌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了，“究竟是什么事，让你……让你差点失控？” “因为，本王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小手被一把甩开，廉墨尘大步流星朝前走去，可大门却被一人堵住了。 “让开！”他语气冰冷。 “是因为梅寒笙吗？”穆芊凝大着胆子问道，却见他眼底流露出更大的怒意。 方才她坐着马车回来时，撩开车帘恰好看到梅寒笙。本是无意得看了一眼，却见他身形消瘦，面色蜡黄，失了以前的风华，宛若行尸走肉一般。是以，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等到回过神来，正要将脑袋钻进马车时，便发现廉墨尘一直在看她，可当时她并没有过于在意。 “梅寒笙梅寒笙，叫的还挺顺口！”廉墨尘一拳砸在了木门上，惹得门外守卫一阵骚动。 他们本是要推门进来的，但当看到倚在门后的两个人影时，心下便懂了，于是又乖乖溜回原处继续杵着。 “王爷，妾身与梅阁主真的什么都没有！妾身与他不过萍水相逢，就只是朋友，而且还算不上是那种交心的朋友！妾身对王爷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她竖起三根手指，一脸赤诚。 “当真？”廉墨尘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好像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 “当真！”她点头如捣蒜。 廉墨尘握上三个竖起的小指头，从开始的慢慢摸索，到最后力道一下收紧，“既然如此，本王希望今晚能在清枫院里，见到王妃！” 穆芊凝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到反应过来，廉墨尘已经不知去到了何处。转身，只见着大门敞开在那儿，连背影都没给她留下。 她突然猛吸一口凉气，到达五脏六腑。 今晚要去清枫院，不会要让她侍寝吧？ 可她似乎还没准备好，会不会太突然了些，虽然之前已经有过很多铺垫了，但……这是她的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 穆芊凝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怎么办”，却是得不到答案。 以至于一整个下午，她都处于紧张状态。素涟见了，还问她怎么了，可她却是只字不提。 待到晚上，她沐浴过后，让素涟拿了件早年前冯氏为她亲自裁制的衣衫。 衣衫是淡淡的粉色，透着一股桃花香。穿在身上，虽衬得她肌肤雪白，却有些不符合她平日里的着装风格。 从前她便是嫌弃这颜色，才将冯氏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但这衣服毕竟是冯氏亲自做的，扔了怪可惜的，于是她便留了下来。 久而久之，这件衣服便压了箱底。 要不是上回去锦州城赈灾，收拾行囊时将它挖了出来，这衣服怕是都没有见到阳光的机会。 穆芊凝对着镜子照了两下，脸上的稚气愈发明显，不禁要在心底问一句，“廉墨尘会喜欢吗？” 可她似乎也没有哪件衣服是可以让廉墨尘眼前一亮的。久经徘徊之后，她还是选择了身上这件粉色的。 她进去的时候，正见着季霄在和廉墨尘汇报消息，不知汇报了些什么。 季霄瞧见她穿了一身粉色的，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行礼告退。 “来了！”声音低沉中透着淡然，还有一丝慵懒。 第五十五章：情意绵绵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嗯。”她轻“嗯”了一声，便进屋行礼。 廉墨尘似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她的穿着，眼底却是毫无波澜。 他端起茶抿了一口，才道：“把门关上。” 穆芊凝不敢抬眼看他，便只是低着头将身后的门关上，随后又站会原处，闭口不说话。 “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廉墨尘放下杯子，转身便去了床上，正作势要脱鞋子。 穆芊凝陡然抬眼，木木得看着他，就这样睡觉了？ 她仿佛在期待些什么。 廉墨尘感觉到了那炽热的目光，鞋子脱到一半，手下动作一停，便抬眼瞧她，“怎么？不就是换了个地方，王妃就不习惯和本王同床共枕了？” 穆芊凝干笑两声，摆了摆手，“没有没有，妾身这就来！” 她挪着步子走了过去，不知为何，她走得极慢。 在锦州县衙时，她是和廉墨尘一起睡的。因为她受了伤，是以，廉墨尘便只是抱着她睡。那几天里，她倒是睡得很踏实。 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眼下就只是单纯的睡觉！她这一下午真是白紧张了！ 等到她走到床边，廉墨尘已经躺下，双目也已经闭上。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反正她脱了外衣，便一下两下躺到了床最里边的那个位置，自认为应该是没有惊扰到他。 穆芊凝把眼睛闭上。 原本都快要睡着了，谁知廉墨尘突然来了句，“王妃睡觉，可是有点灯的习惯？” 穆芊凝这才意识到自己连蜡烛都没吹灭便上来了，于是起身，作势要下床吹蜡烛。可身下那手却将自己抱住，顺势带入了温暖的怀里。 下一秒，屋子漆黑一片。 “今晚王妃，很漂亮。”廉墨尘将脸埋进她的发丝，嗅着少女身上无尽的芳香。 穆芊凝的耳根子一下红了，身上也变得滚烫起来，似是有汗珠从额头冒出。 “谢……谢谢……” 穆芊凝好不容易憋出几个字来，可廉墨尘却突然来了一句，“本王想要你！” 没等她反应过来，廉墨尘便已经开始去解她的扣子，隔着纤薄的衣衫，大掌肆意抚过她娇嫩的肌肤。 穆芊凝没有反抗，毕竟她早就做好了要将自己交给他的准备，可那双解开扣子的手却不知在何时停了下来。 她转过脑袋，微弱的月光下，她看不清那张脸。 “怎么了？” “本王不喜欢强人所难，你不同意，本王便不会动你。”廉墨尘沉声道。 曾几何时，他也强吻过她，也想将她占有。可当反应过来，却是有些无地自容，但又像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说了句，“本王不喜欢强人所难！” “王爷何必如此倔强！若是忍不了，那便不忍！”她觉得自己定是脑子抽了，才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等到说完的时候，她的脸已是红得滚烫。 “王妃，似是在玩火！”头顶的声音响起，竟是那样的娇媚，难耐。 她当然知道，所以她才认为自己脑子抽了。 廉墨尘扭过她的腰，让她面对自己。虽看不清脸，但她居然能想象到挂在廉墨尘嘴角的那一抹邪笑。 “在你心里，本王究竟是何位置？” 穆芊凝愣了一下，他那样爱面子的人居然会主动问起这些，原以为他会跟自己绕好几个弯子，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所以，这应该算是爱到深处了吧。 “王爷是妾身此生无悔遇到的人！从遇到王爷起，便从未后悔过，王爷在妾身心里十分重要，早已将妾身的整颗心都填满，甚至就快要装不下……” 额头突然袭来一阵暖意，是廉墨尘的吻。他的唇缓缓滑落，擦过她的眼睛、鼻子，再到唇…… 又是一记深吻。 唇齿交织在一起，趁着换气的时间，耳边传来声音，“既如此，那本王……便不忍了！” 穆芊凝还未反应过来，身上的衣衫便已经被男人扯开。大掌温柔地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落下深深的吻。 撕裂般的疼痛袭来，她伸手抱紧他，伴随着一些似有似无的声音，眼前变得愈发模糊，直至听不到任何声音。 翌日。 穆芊凝醒来时，床上便只有她一人。 起身时，身上酸酸胀胀的。对镜一看，脖子上近乎全是廉墨尘昨晚留下的痕迹。 她双手捂脸，脑海里全是羞涩的画面，耳根子红得滴血。 “小姐！王爷说今日中午不用等他用午膳了……”素涟推门进去的时候，便见着自家小姐用手捂着脖子，便顺势想起今早在自家王爷脖子上见到的痕迹，心下便懂了。 “小姐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奴婢……都懂！”素涟滑溜地挑着眉毛，揶揄道。 “我才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呢！”穆芊凝干脆放下手，任由那些翻云覆雨过后的痕迹暴露在空气当中。 “是是是！小姐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方才是奴婢曲解了小姐！”素涟一边拧着毛巾，一边顺着她的意说道。 穆芊凝这才不再狡辩，转而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等着素涟过来给她擦脸。谁知素涟擦到她脖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发笑，是以，她便干脆自己擦。 活被小姐抢了去，素涟便只好站在一边。不过她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她还有事要汇报。 “小姐，三日后太仆府要举办婚礼，请帖已经送到王府了，小姐请看！”她将一张红扑扑、亮闪闪的请帖从怀中取出，交到穆芊凝手里。 穆芊凝接下请帖，边打开，边想着难不成是太仆大人要为时烈添个娘？ 可当她看到请帖上面的文字时，方才的想法只得烟消云散。 居然是时烈要娶霓裳！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小子动作可真是够快的，也不知使得什么手段博得霓裳芳心的？ 想起那小子在霓裳面前那怂样，真是…… 嘴角渐渐荡起笑意。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所以靖渊皇帝才这么着急要让他们从锦州城回来。 这小子也真是的，昨日见到了也不说一声，竟将这事瞒得这么紧。 第五十六章：枫林传情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三日后，时太仆之子时烈与北冥霓裳公主大婚，设百来桌宴席。靖渊皇帝和时锦南高兴，是以，皇城中百姓几乎都能分到一杯羹，现在，太仆府里里外外皆是人。 穆芊凝一大早便跑到使公馆，去找霓裳讨要说法，为何不将她与时烈要完婚的事提前告知。 “嫂嫂，本公主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吗？”霓裳将一张施了粉黛的脸冲着穆芊凝。 如今这婚妆在她脸上，倒是盖住了她以往的俏皮可爱，增添了几分成熟之气。 穆芊凝摸摸她的脑袋，“既然选择嫁给他，那便要对他好些，处处礼让一些，毕竟你这一鞭子下去，时烈怕是要躲到床底下去了！”她忍不住揶揄了一番。 “本公主现在可舍不得打他，本公主要……”霓裳一面说着，一面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之事。 “哦，对了！”霓裳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交给穆芊凝，“嫂嫂，这是殷公子特意嘱咐我一定要交到嫂嫂手里的，嫂嫂打开看看！” 穆芊凝接下信封，听到“殷公子”三个字，顿时愣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信封封口，随后将它收起，“公主，可是殷琅？”总不可能是殷商的别的养子。 果然，霓裳点了点头。 许是看出来穆芊凝面上的顾虑，便又道：“嫂嫂，可是这信有什么问题？还是别的什么……” 穆芊凝立马没有说话，而是敛下眼，半晌，才道：“公主！”她握着霓裳的手，“公主以后还是不要再与殷公子见面了，毕竟……” “嫂嫂放心吧！毕竟本公主就要成为时烈的妻子了，不会再去见别的男人的，嫂嫂放心便是！”霓裳很豪爽地拍了拍穆芊凝的背，笑盈盈地说道。 穆芊凝脸上的顾虑也逐渐被她打散，只是她想说的是：殷琅不是什么好人，想让她远离一些。 可这些真相也许不让她知道会更好，永远保持这般纯真善良。曾几何时，她也如霓裳那般纯真，认为这世上所有愿意与她深交的人都是好人，直到她遇到殷琅…… 现在的她，几乎只要有人接近她，她便会觉得那人会是个别有目的的人。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从未认识过殷琅，从未因他的花言巧语而爱上他。可偏偏那个时候的她却爱听极了那些花言巧语，而对那些真正待她好的人视而不见。 可这世上却偏偏没有后悔药这一东西。 将霓裳送上婚轿后，穆芊凝走到角落，将信封撕开。 上面洋洋洒洒写着几个大字：今夜子时，望卿有空，来品香楼一叙。 文字读着像是在征求同意，又像是失了商量的余地。 穆芊凝从怀里取出火折，将信烧毁，随后拍拍身上的衣服，去到太仆府参加婚宴。 等她到的时候，时烈和霓裳正准备拜堂。 高堂上坐着时锦南，北冥使臣则是站在一旁看着，两人面上都是喜滋滋的。 前些日子时烈将自己喜欢上霓裳的消息告诉时锦南的时候，时锦南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堂堂北冥公主居然会看上他家的混小子！ 在之后的几天里，他的下巴几乎就跟脱臼似的挂着，就连上朝的时候靖渊皇帝问他怎么了，他也跟说不出话来似的，只会摇头。 靖渊皇帝还一度认为时爱卿中了邪，给他请了好几个风水大师，要给他去邪气。 时锦南也当真是吃惊了好几天才慢慢接受下来，当然其中也有好友穆枢的劝慰。 如今看着面前的一对新人终于在他的见证下修成正果，心里别提有多乐了。 三拜过后，礼成，霓裳被送入洞房。 望着霓裳的背影，曾几何时，她也不过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如今，她却已嫁作人妇，好在身边之人待她极好。 廉墨尘牵起她的手，指腹在她的肌肤间摩挲着，随后举起到唇边，亲了一口。 “他们会幸福的。”他顿了一下，眼含深情，“我们也一样。” 霎时，穆芊凝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那些锣鼓声，欢愉声，通通都入不了她的耳。此刻她的眼里、心里、脑子里仿佛就只有他。 “王妃，我们不吃宴席了，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男人牵走。大掌搂着她的腰，飞离太仆府。 底下有无数目光目送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天际。 微风从耳边吹过，重重树影往后退去，穆芊凝抱紧男人的腰，嗅着薄荷清香。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抱着她，在一处宛若世外桃源的地方停下。 “王妃，快来！”偶间稳重的廉墨尘居然也会抛却顾虑，牵起她的手狂奔，像一个欢脱的小男孩，见到格外新鲜的事物，急着和懂他的人分享。 面前是一林子的枫树，枫树林的尽头坐落着一间小木屋，木屋的边上还有潺潺溪水在流动，偶尔听见鸟叫声，竟比琴音还要美妙。 “喜欢吗？”廉墨尘问道，他眉眼弯弯，笑得很开心。 “喜欢。”她答，眼里尽是无法掩藏的爱意。“不过王爷为何突然带妾身来这枫树林？” 廉墨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一旁的枫树上取下一片枫叶，细细瞧着上头的纹路，“那日从锦州城动身回来的时候，本王见你在一棵枫树前停留许久，觉得你定是喜欢。所以回来后，本王便让季霄去寻，偶然间寻到这一处宝地，便将它买下，赠予王妃。” “原来如此，妾身很是喜欢。”她唇角上扬，笑得很开心。 当时她不过留恋锦州，留恋人间烟火，便恰好在一棵枫树前停留，竟没想到被他看到了。 “就是这秋天已经过去，很快便要入冬，这枫树上的叶子就快要撑不住了。若是等到明日再来看时，怕是只有一地落叶。”廉墨尘忽而感慨道。 “王爷可知将这枫叶送给喜欢的人，可以表达情意，象征至死不渝的爱？”穆芊凝问道，像是没有听到廉墨尘方才的话。 她看到廉墨尘蹙眉，大抵是不知道，“这是民间的说法！” “原来竟还有这层意思，竟被本王歪打正着了！”他低头笑道，像是调侃自己愚钝。 “王爷送给妾身的礼物，妾身收下了，并且很满意，不过……” “不过什么？” “妾身可以直呼王爷姓名吗？” 她提了个似乎廉墨尘也很有意愿的问题，是以，廉墨尘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那你想称呼本王什么？” “廉墨尘？墨尘，墨墨，尘尘，！” “就要最后这个！”他很强硬得说道，不像是在商量。 穆芊凝点点头，“行！那就……尘尘！尘尘！尘尘……” 这名字叫的她着实有些羞涩，也记不清她究竟喊了这个名字多少遍，只觉嗓子都要喊哑了，廉墨尘还是不满意。不过她也不吃亏，因为接下来，她让廉墨尘也喊了自己很多遍“凝儿”。 两人就在欢声笑语中携手没入枫林中，阳光洒落，泛起赤红如晚霞的光，远处的两人宛若神仙眷侣。 第五十七章：月光美人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等到晚霞渐渐染红天际，二人才从那儿离开，并将那里取名为“千尘枫海”。 之所以是这个名字，是因为廉墨尘说，说他要为她铺满遍地尘土，希望她所到之处，皆是他。 他还说她是枫叶，即便落地，他也会接着她，让她躺进自己怀里，小心呵护。 这些肉麻的话，穆芊凝听着几乎要起鸡皮疙瘩，可他眼里的认真，却让她忍不住打断，任由他说了一路。 等回到太仆府，参加晚席，穆枢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原本还想和他老人家叙叙旧，现在看来就只能等到以后了。 倒是她大哥穆子泫好像跟没喝酒似的，脸都不红一下，不过也有可能是身边站了礼部尚书家的千金，褚亦瑶。 看来她穆芊凝很快就又可以吃酒席了！ 她放眼看去，冷不防看到殷琅正举杯看着自己，笑得诡谲。 “怎么了？”吃席吃到一半，廉墨尘见她神色紧张，便问道，“是不舒服吗？” 穆芊凝很快移开视线，怕廉墨尘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殷琅，“没什么，就是方才吃东西突然噎着了，妾身在等它自己下去。” 廉墨尘对于她的回答，不禁调笑道：“那它下去了吗？” 穆芊凝点点头，“下去了。” 廉墨尘为她夹了块红烧肉，放到碗里，随后摸摸脑袋，“吃慢点吧！又不是没吃过好吃的。” 等到那温柔的抚摸消失后，穆芊凝转头看他，他只是从容地在用膳，心想他应当是没看到她方才在看殷琅。 等到宴席结束，人潮纷纷散去。穆枢跌跌撞撞地被穆子泫架着出府，时锦南手里拿着一壶酒，在后面追着，嘴里说着醉话，“穆兄，再喝一杯呗！你要是就这样走了，那便是认输了！” 他被后来上前的家丁搀扶着，眼睛一闭一睁，再朝四处看去，发现已经没了穆枢的身影。便跺起脚，愤愤道：“好你个穆枢，说好不醉不归的，老夫还没醉，你就走了，看我下回怎么把你喝倒……” 话说完的时候，人已经瘫倒在地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那几个家丁只得吃力的将这壮如牛的时锦南抬了进去，酒壶从他手里不甚滑落，发出清脆的响声，提醒穆芊凝她今晚还有约。 她倒是还在纠结到底该不该去，但有些事情总归还是早些解决的好，有些事情迟早都要说明白。 是以，夜深人静之时，她趁着廉墨尘已经熟睡，便悄悄出府。 方才宴席上她特意给廉墨尘灌了几杯酒，等到脸颊渐渐泛起红晕，她才收手。是以，廉墨尘应当不会醒来。 品香楼不论白天晚上都是灯火通明，从不打烊。只因来这的客人要不就是有钱的商人，要不就是朝中贵臣。 说是来品茶，不过都是来商量要事的。 自然也会有单纯来品茶的，所以一楼和二楼便没有设立包厢，只专供单纯品茶之人落座。 记得她与殷琅第一次来这时，坐的便是二楼靠窗的位置。 她一进楼，一个年轻伙计便恭身迎上前来，“姑娘可是来找殷公子的？” 她只是点头，从喉头挤出一个“嗯”字。 “姑娘请随我来！”伙计很是热情得要带她上楼。 她一路跟着，一楼、两楼已是空荡一片，只有在收拾桌子的伙计。 她继续走着，三楼、四楼……终于，在五楼最东面的包厢前，伙计停了下来，“姑娘，殷公子已经恭候多时了！”言罢，便转身下楼。 五楼是品香楼的顶楼，若是不小心与殷琅发生冲突，似是不好逃脱。 看来殷琅果然做了十足的准备。 “穆小姐，既然来了，便快些进来！”许是她在门外停留地有些久，里面便有些不耐烦。 推门进去的时候，殷琅正在站在窗边，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不知殷公子这么晚约我出来，究竟所谓何事？”她直接问道。 听到背后有声音响起，殷琅这才转过身来，略微施礼，故作客气地说道：“穆小姐请坐，旁的事情可以过会儿再说。” 他走过去，拿出一个杯子放在穆芊凝面前，然后端起茶壶，沏了杯茶。 “这品香楼近来新进了一批茶，名唤月光白，甚得本公子的心。不知穆小姐肯不肯卖本公子一个人情，尝尝这杯茶？” 穆芊凝看着他那并无恶意的眼神，再看到那用白脂玉盛放的月光白，伸手想接，却又不敢。 “穆小姐放心，没毒！”见她犹豫，殷琅干脆挑明。 如此，穆芊凝才敢接下这月光白，不过喝得太快，没喝出是什么味道。 “如何？”果然殷琅会问起。 “味……味道还不错！”穆芊凝睁眼说着瞎话。 “此茶又名月光美人，上片白，下片黑，犹如月光皎皎。传言此茶在夜里，就着明月的光亮，采摘嫩芽为原料。并且从采收到加工完成，均不能见阳光，仅在月光下慢慢晾干，且采树的均为当地美貌年轻少女，故而得名“月光美人”。”殷琅缓缓道来，一面说着，一面坐下为自己沏了杯月光白。 穆芊凝看着他细细品酌，这茶似乎真的甚得他心。 等茶快要见底时，殷琅方才放下杯子，看向穆芊凝，“本公子觉得这茶，倒是像极了穆小姐！” 穆芊凝忽而心里一征，她看了一眼桌上杯中还未喝尽的茶，转眼便瞧见殷琅在看她。 “一面白，一面黑。”殷琅又倒了一杯月光白，起身递给穆芊凝，“这白的一面，本公子倒是看得真切，不过这黑的一面……这些日子以来，本公子倒也见识到了！” “你……你什么意思？”穆芊凝没有接下茶，而是后退几步，问道。 “穆小姐不要紧张，本公子只是忽然觉得穆小姐……并不简单！”见她不接，殷琅干脆喝下月光白，却再也不是细细品酌。 穆芊凝突然嗤笑一声，“本妃自认为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她眼底陡然流露出来的自信不禁让殷琅愣了一下，半晌，才道：“那这么说来，倒是我小瞧了穆小姐。哦，不对！应该要称呼您为燕王妃才是！” “燕王妃”这一称呼，他到底还是承认了。不过这称呼一叫出来，他们之间，便要陌生几分，生出几分敌意。 第五十八章：安分守己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穆芊凝冷笑一声，干脆坐下替自己沏了杯月光白。 她缓缓转动白脂玉杯，看着茶水在杯沿游走，“如此，那本妃是不是也应该称呼殷公子一声……殷侍郎！” 她明显感觉到殷琅怔愣了一下，她在锦州城的那段时间里，殷琅的仕途之路可谓是一路高升。当然他的刑部侍郎一职有多少水分，就不得而知了。 “若是如此，那我在燕王妃面前便要自称下官了，可我还是喜欢在燕王妃面前自称本公子，我也不知为何，就是对这一称呼情有独钟！” “就像我对……”殷琅一面说着，一面伸手便要去触碰穆芊凝的脸，只是下一秒，手里便握了一杯茶。 穆芊凝起身，“殷侍郎还是好好品茶吧！这月光白的味道是真不错！” 殷琅的手僵在那儿，半晌，才将那茶提到嘴边，小酌一口，“这茶的确是好茶，只是……没有佳人作陪，总是少了些滋味，燕王妃觉得呢？” 那双豺狼般的眼睛凝视着穆芊凝，充满了挑逗、威胁和诡谲。 穆芊凝干脆直视他的目光，冷冷讽刺道：“殷侍郎若是想要佳人作陪，大可去那聘袅楼，今晚殷侍郎属实不应该请本妃出来见面！殷侍郎若是实在没有什么重要之事，那本妃便先告辞了！” 她说着，便要推门出去，冷不防突然从门口冲进来四五个黑衣男子围住了她，手里还握着即将出鞘的长剑，看样子来势汹汹。 “你什么意思？”她回头看殷琅，却见他从容地坐在桌前，品酌着一小杯月光白，嘴角含笑。 他慢条斯文地放下茶，冲着穆芊凝微微一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请燕王妃再坐坐，毕竟本公子还有话要对燕王妃说。” “什么事？”穆芊凝问道。 眼下形势不甚乐观，只能先顺着殷琅的意走。等观察一阵子，再伺机逃脱。 殷琅见她并无要走的意，便叫手下那些人都撤了出去，还示意让穆芊凝到他对面。 “说吧！本妃洗耳恭听！”穆芊凝坐下，说道。 “不知道燕王妃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殷琅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从前有个名为夏的猎户，一天他去山上打猎，正扛着大量野味要满载而归之时，却听见山上传来虎的嘶吼声……” “他很高兴，因为他从来没有打过虎。于是他放下所有野味，去了山上，却看到一名女子正被四五只猛虎包围！” “可想而知，后来他将猛虎收拾了。即便身上满是鲜血淋漓的伤口，他也很高兴，因为那天他不但打了猛虎，还过了把英雄救美的瘾！” “后来夏爱上了那名女子，女子也爱上了他，他们生活在一起，并且过得很开心，直到那一天……” “那天山匪来犯，夏让女子先走，女子不肯，说一定要一起走。夏又说，如果你不走，我们都走不了，后来女子依稀是同意了。夏将所有的身家都给了她，让她跟着村里的大部队先走，自己留下来断后，保护那些走不动路的年迈村民。” “后来的后来，夏被抓了，也在土匪窝里见到了女子，可女子却是一脸不屑地看着他。原来女子不过是看上他的钱财，看上他当朝为官的祖父遗留下来的金银珠宝，才刻意接近他的。” “相遇，相知，相爱……这一切不过是做戏！那日，从来都不知道眼泪是何物的夏，平生第一次流眼泪，却在他流眼泪的那一刻，被女子一刀杀了……” 声音渐渐沉了下去，穆芊凝竟在殷琅眼中看到了落寞、孤寂、阴霾，甚至是眼泪。 她没有说话，就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眶渐渐泛红。 殷琅突然嗤笑一声，“可女子也没活几年，就在夏死了的第二年，女子居然难产死了，你说可笑不可笑！要我看，这就是报应！” 声调陡然拔高，穆芊凝吓了一跳，等到她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已经将她的脖子牢牢掐住。 她死命地想要挣脱，可殷琅似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任凭她如何抓、挠、掐、打，都无济于事。 那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又一次卷上心头。 “你说你们这些女子为何就不愿意安分守己些，明明那些应该由男人来干的事，你们却挣着抢着要往上凑！” “刀，不是什么人都能举得起来的！”那张狰狞恐怖的面部像是要将穆芊凝即刻吞噬，那双豺狼般的眼睛不知是因为流泪还是因为怒意，已是变得猩红。 再加上脖子上久久未松的力道，穆芊凝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 也不知何时殷琅才放开了她，她像一盏倾斜的烛台倒了下来，却依稀感觉到有人从底下托住了她。 她的眼前模糊一片，几乎要看不到光，更是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那人身上的味道很熟悉，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耳边突然响起一些声音，可她却再也睁不开眼，只是感觉到自己好像在空中飞舞，因为那些冷冽的寒风打在她的脸上真的好冷。她忍不住躲了躲，却正好躲进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她醒来的时候，四周很安静，能嗅到一股艾草的味道，也能感觉到有人在温柔抚摸她的脸。 可下一秒，那种温柔的感觉却消失了。 她睁眼，天已经亮了。 不远处的窗边正站着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男子看着窗外，像是在欣赏什么美景。 “你是……”她发声，却发现自己的嗓音是无比得沙哑。 男人回眸看她，看到那张挂在脸上的白虎纹面具，她才知道，原来是廉墨尘。昨夜是他用着画听眠的身份救的她。 “多……多谢画楼主！”她的嗓音依旧沙哑，看来昨夜殷琅真是想至她于死地。 “说不了话便不要再说了，白姑娘若是想喝水或是吃东西，按下床边的铜铃，便会有婢女过来服侍姑娘。这里是碧水楼，白姑娘放心住下便是。”画听眠边说着，边就要离开。 冷不防穆芊凝突然从床上掉下来，他下意识便过去接住了她。 等到反应过来，便又松手，穆芊凝还是摔在了地上。 见她在地上不停叫唤，他才勉为其难的伸过去一个小指头，让她借力起来。 第五十九章：有了结果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多谢。”穆芊凝起身，站在他身后。 他却不转身，也不说话，良久，方才道：“你，与殷琅……究竟是何关系？”他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 他略微侧过身子，用余光看着她。却见她低着头，犹豫在那儿，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才妥当。 “你不是说，让我不要说话吗？”穆芊凝抬头，嘴里喃喃道。 画听眠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那面具下究竟会是怎样一副表情，“那你好好休息，本楼便不再打扰了。” 他到底还是不问了，毕竟刨根问底从来不是他会做出的事。 穆芊凝看着房门被关上，才走到画听眠方才驻足停留的地方。 窗外是一副别样的景观。 从这里望去，能看到整座安武皇城，却只占据了视野的一小块角落，而从安武皇城那儿极目远眺，是根本看不到这碧水楼的。 她以前看过，是真的找不到。 原来碧水楼在高山上，怪不得世人说那画听眠行踪不定，就是这碧水楼，也根本无人能找到。 她记不得自己以前是否来过这里，或许也像昨晚那样，她遇到危险，他及时出现，将她救下，带到这里。 她不想再去回想，至少她现在是真真切切地来过这儿，并且很真实。 凉风吹久了，有些冷，迫使她回到床上，却是舍不得将窗户关上。 “叮铃铃……”她不小心碰到了铜铃，紧接着进来一个穿青衣的女子。 “白姑娘有何吩咐？”青衣女子恭身问道。 “我……”穆芊凝一时语塞，但又不好意思说她是不小心按到的铜铃，只好说道：“我有些饿了，能给我拿些吃的来吗？” “白姑娘稍等，青衣这就去！”青衣女子一面说着，一面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青衣女子便带着几个穿蓝衣的女子进来，并将饭菜摆好。退却三步，方才齐声道：“白姑娘请慢用！” 说罢，她们便要齐齐退下，穆芊凝急忙唤了声“青衣”，那青衣女子才回头，接着让其余人退下，她才来到穆芊凝面前。 “白姑娘还有何吩咐？” “我能出去走走吗？”穆芊凝问道。 青衣蹙了蹙眉，似是有些为难，良久，方才道：“白姑娘若要真想出去走走，便先将饭菜用完，到时青衣再陪白姑娘出去走走，白姑娘觉得如何？” 穆芊凝点点头，笑道：“行！那便有劳青衣姑娘了！” 青衣没再说话，而是恭身退下。 等到穆芊凝用完饭菜，她才又进来，看到桌上几乎空了的盘子，这才带着穆芊凝出去。 “白姑娘请随青衣来。” 穆芊凝不知道跟着青衣走了多少层楼，等走到一楼时，已是脚步虚浮。 这时才从青衣口中听到一句揭开真相的话，“白姑娘，方才白姑娘住的是碧水楼顶楼，也就是第十八楼。先前是画楼主直接带着白姑娘上去的，但，青衣自知轻功拙劣，便不能直接带着白姑娘下来，还望白姑娘见谅！” “没关系没关系！” 穆芊凝连连摆手，虽嘴上说着没事，但身体却是诚实的，还是忍不住往一旁的扶手上靠，“青衣姑娘还是快些带我出去看看吧！” “好！”青衣微微一笑，便要带穆芊凝出去。 一出碧水楼，便是一片悬崖，悬崖下是练武的弟子。一身素衣飘飘，手中长剑如行云流水，宛若蛟龙。 早前便听闻碧水楼大部分都是女弟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眼波流转间，她又看到了安武皇城。这碧水楼坐落的地方，还真是个俯瞰天下的地方。 “白姑娘，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许是觉得她在这儿待的有些久，青衣便急着想要带她去别的地方。 她点头应下，便继续跟着青衣走。 接下来她所走过的地方，几乎都是花，一片一片的花海，几乎让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廉墨尘。 他竟这么喜欢花！ 指尖温柔抚过一株紫罗兰，不惜惊扰了在上头采蜜的蜜蜂。 “白姑娘小心！”青衣拉着她的手，后退几步。 索性那蜜蜂没蛰到穆芊凝，青衣这才松了口气。 “白姑娘，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吧！”青衣突然催她回去，看着青衣面上的表情，怕是害怕被廉墨尘看到她将她带了出来。 穆芊凝有些为难，她还没看够呢！ 不过她也不想让青衣觉得为难，毕竟她已经带自己出来这么久了。 “那好吧，便先回去吧！” 她话音刚落，眼睛一转，便看到了一处没有种上任何东西的空地，她忍不住问道：“那块地，为何不种花？” 青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停顿了几秒，方才道：“那块地，原本是楼主用来种……” “咳咳！”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回身，才发现是画听眠。 青衣急急迎上去，脸上似乎不太好，“楼主，青衣不是故意要带白姑娘出来的，青衣只是看白姑娘无聊，所以才……” 画听眠做了个手势，青衣便没再说下去，随后便退下了。 “怎么，对本楼的花海感兴趣？”画听眠忽而启唇说道。 穆芊凝点点头，“这些花甚是美艳，我很喜欢，就是不知道楼主为何独独在那儿留了块空地？不知……”她看着画听眠渐渐转过身子，声音便轻了下去。 “想知道？”画听眠突然说道。 穆芊凝走到他面前，“如若楼主愿意告知，我自然是想听的，就是不知道楼主……” “也罢！”画听眠突然嘴角含笑，“那块地，是本楼用来种天山雪莲的！” 天山雪莲！ 又是天山雪莲，可这里的气候根本种不了天山雪莲，所以那块地才一直是空的。 他应该种了很久吧，可再怎么种，也不会有结果，天山雪莲终究是长不成的。 穆芊凝甚至能想象到他看着亲自种下的天山雪莲慢慢枯萎时的场景，那时的他该有多伤心，多难过，多心痛。 本以为不会有结果的结果，现在却有了结果，所以此刻他的脸上才会有笑。 若非她来了这儿，她怕是都不会知道这个男人为她做了这么多。 画听眠突然感觉到她在用一种熟悉的眼神看他，他便急急背过身子，只留背影给她。 “不早了，本楼还是送白姑娘回去吧！否则燕王府的那位该着急了。”画听眠突然用一种怪异的语气同她说话。 “好！”穆芊凝点头，“那便有劳画楼主送我一趟了。” 她话音刚落，远处便来了一辆不甚简易的马车。她同画听眠道别后，便上了马车，回去了。 第六十章：终是前尘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等回到燕王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刚进门没多久，便见到素涟、苏鸢，季霄迎上前来。 “王妃娘娘，王爷有请！”季霄恭身说道。 一旁的素涟和苏鸢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偏偏什么也没说，好像是一件难以言喻的事。 穆芊凝也不去理会她们，而是随着季霄去了清枫院。 清枫院里有一间用竹子搭建的竹屋，透过窗户，廉墨尘正在里面拿着酒壶喝酒。 今晚他怕是要好好质问自己一番，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廉墨尘倚窗躺在长椅上，似是感觉到她的到来，便放下酒壶，闭上眼睛，摆出一副慵懒之相。 穆芊凝来到窗前，不行礼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瞧着他。 四周很安静，偶有微风拂过，裹挟着酒气钻入鼻腔。她似乎及其享受这种感觉，便不忍心做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 可此番平静，终究要有人打破。 “王妃近来，是愈发的没有规矩了！”廉墨尘突然开口，却是还没睁眼。 说的虽是狠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懒洋洋的。 “王爷之前说了，说是在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不必在意这些礼节。”穆芊凝巧言狡辩道。 “这些你倒是记得清楚！”廉墨尘突然睁眼坐起，用带有一丝怒意的目光凝视着她。 穆芊凝在脸上提起笑意，“尘……尘尘……” “住嘴！叫王爷！”廉墨尘突然打断她，抛给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这男人可真是傲娇，也就她愿意宠着。 “王爷！王爷可还满意？”穆芊凝故意询问一番，她不相信他真的会满意。 “嗯。”廉墨尘轻“嗯”一声，面上表现得很满意，至于内里，就不知道了。 穆芊凝继续说道：“王爷，王爷对妾身说过的话，妾身自然都记在心里，印在脑子里，怎敢忘记！” 廉墨尘轻笑一声，“的确是不敢！”转身，拿起酒灌了下去。 “王妃以为本王会相信早上天还没亮，穆将军就想见你一面如此荒诞不羁的理由吗？” 穆芊凝愣了一下，方才想起这是先前她告诉素涟，若是她没能早些回来，便用这个理由搪塞廉墨尘。 现在想想，可真是个笑话。 “王爷若是不愿意相信，那妾身也没有法子！”穆芊凝颇为俏皮地说道。 “你……”廉墨尘差点被酒呛到，他真是要被这面前的小丫头给气死了。 “你进来！”他冷声命令道。 穆芊凝蹙起柳眉，但也没问为什么，就照着他的意思进去了。 “你今日一整天在外，究竟去见了谁？”廉墨尘语气威胁。 穆芊凝真是有些看不懂这个男人，明明都知道了，却还是要问，非要听她亲口承认才行！ “王爷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她一副无所谓、不上心的样子。 “王妃这是什么态度？”廉墨尘双脚垂地，坐直了身子看着她。 “一副累了的态度！”穆芊凝说的随心所欲，见着廉墨尘身后正好空出了大片位置，便直接躺了上去，然后闭眼不说话。 她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此时廉墨尘是以怎样一种目光看她，但她就躺在这里，他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廉墨尘看着躺在他身边的小丫头近来愈发放肆，可无奈看她这样一躺，两只小手软绵绵地抱着他的胳膊，他竟是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却只是摇摇头，然后用食指在小丫头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凝儿近来愈发放肆，都把本王的话当做耳旁风喽！”他一面说着，一面也跟着躺下。 穆芊凝蹙着柳眉睁开眼，却见身旁躺着一个人，那眼神不知是暧昧，还是挑逗，竟勾起了她脑海中翻云覆雨的那晚。 耳根子渐渐泛红，她急急转身，却还是被身旁那人看出了端倪，“凝儿可是想到了什么，这耳朵……怎么就红了？” 口中的热气缭绕在耳边，无遗又是雪上加霜。她闭紧双眸，试着去压制那股徐徐上升，就快要冲出的火焰。 一双大手温柔抚过她的脸、下颌，再到颈部。就在她决定转头去咬那只调皮的大手时，长椅的重量忽然一轻，待到睁眼，却见着廉墨尘在关窗。 廉墨尘关好窗，转身便见着一双澄清透亮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在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晦涩，仿佛存着这世间最澄清的一弯湖水，此刻正倒影着月色，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本王输了！”廉墨尘忽而感慨一句，“却只是输给凝儿你。”方才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的一切，足以让他缴械投降。 他这一生，没有向任何人认输过，独独面对她，却是输地一塌糊涂。 穆芊凝愣了一下，却还是选择接下他的话，“妾身也输了，而且比王爷输得早！”她的这番话，无遗让廉墨尘觉得狐疑。 “什……什么？”廉墨尘蹙眉，似乎是没听清，又似乎是已经听清了，却只是想让她再重复一遍。 “妾身……很后悔，后悔没有早一些知道王爷其实一直以来都喜欢妾身，甚至用生命去喜欢。可妾身却还总是误会王爷，觉得王爷……”她不知道为什么，再说下去，竟是哽咽不成语。 “凝儿，你怎么了？”廉墨尘突然紧张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细细瞧着她那渐渐泛红的眼眶。 “没什么。”穆芊凝轻道：“妾身就是有些困了，不知王爷可否抱着妾身去休息？” “好！”廉墨尘当即便应下，却是有些机械地抱起了她，然后朝着寝房奔去。 他不知道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回想自己方才好像也没怎么质问她，更是没凶过她，她怎么就要哭了呢？ 待看到怀里那人，此刻嘴里正含着笑意，又觉自己方才是多虑了。 不过方才的那番话，似乎含有深意，可他却怎么也听不懂。 穆芊凝双手抱着粗腰，脸贴着温暖的胸膛。她发现自己还是喜欢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从前是，现在也是。 方才纵然心里有再多酸楚，也都是前世之事。而现在心想之人就在眼前，不如就此好好珍惜。 第六十一章：共观山海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一大早醒来，穆芊凝又是浑身酸痛。 天知道她昨天晚上这么没有自制力，男人三言两语说些好听的话，她便又被勾了去。 “小姐，您醒了！”素涟推门进来，见着她，便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一目了然。 “小姐，奴婢帮您洗漱吧！”素涟拧干毛巾，便来替她擦脸。 穆芊凝自然极是享受。 素涟一面擦着，一面说道：“小姐，昨日您不在，太仆府正好传信来，说是时小爷打算陪着霓裳公主去北冥，只因霓裳公主想家了。” “哦？那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穆芊凝问道。 “就在今日。”素涟答道。 “今日！”穆芊凝差点从床上跳起，眼睛瞪地圆圆的，又问道：“那他们现在可是已经走了？” 素涟摇摇头，“没有。方才王爷下了早朝，换下官服刚刚赶去，时小爷和霓裳公主此刻应是还没走。” 穆芊凝蹙眉，心底暗暗有气。这廉墨尘居然不叫她，反倒自己先去了！这保不齐要被时小爷在心底暗说没义气。 “小姐，您也别怪王爷，许是王爷想让您多睡一会。”应当是素涟察觉到了什么，便说道。 穆芊凝思虑片刻，还是决定去送送他们，就算留个背影给她，也是好的。 她很快洗漱完，急急穿好衣服，便驾马而去。 素涟不会骑马，是以，是苏鸢一路陪同。 远处阵阵马蹄声传来，廉墨尘忽而勾唇。此刻，他正好要送二人上马车。 “等一下！”穆芊凝急急驭马停下，跨身下马。 原本携手要上马车的霓裳和时烈忽而脚步一顿，回首便见着穆芊凝靠在廉墨尘身上，张着嘴，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声音太轻，是以，他们都听不见。 他们又下马车，来到为他们送行的二人面前。 “皇嫂也来为我们送行？”时烈问道，却是失了以前的孩童之味，多了一丝沉稳，连之前的“王妃姐姐”这个称呼也被他换掉了。 “是！”穆芊凝缓了缓，好久没骑马了，这马颠的她实在难受。 “诺！”穆芊凝塞给时烈一把鲜亮、做工精细的短剑。 “这……”殷琅这才想起来这是之前廉墨尘答应给他定制的短剑，时间一久，他都快忘了有这把短剑的存在。更何况现在有了霓裳，他眼里，心里脑海里通通都是她。 想来也真是有些可笑，有些离谱。他竟被这丫头勾了魂，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那几日她受了伤，他没日没夜地照顾她，后来她为了感谢自己，送来的一碗鸡汤。也或许是一个眼神，亦或是她每日陪在身旁的感觉…… “不如收下吧！”霓裳拉了拉他的衣袖，颇有嫁为人妇的感觉。 时烈颇为温柔地看了霓裳一眼，随后推回那把短剑，说道：“皇嫂，这把短剑既然是墨尘哥请人做的，而且现在又在皇嫂手中，不如就归皇嫂吧！” “啊？这……”穆芊凝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先前这把短剑廉墨尘给了她，让她代为转交给时烈，可她总是忘记，而且还利用这把短剑威胁过时烈，顿时觉得有些羞愧。 “嫂嫂还是收下吧！”霓裳见穆芊凝迟迟不接，便直接将短剑交给了身后的廉墨尘。 廉墨尘愣了一下，半晌，方才道：“王妃不如就收下吧，这短剑被王妃私藏了这么久，怕是也有感情了，这短剑怕是也有些舍不得王妃了！”他一面说着，一面便将短剑塞回给了穆芊凝。 “我……”穆芊凝虽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一个两个的都要将这短剑给她，她便只能收下了。 经过短暂告别后，时烈和霓裳终于还是上了马车，去到北冥。 马蹄声阵阵，却是越来越轻，直到消失在耳畔。 廉墨尘握住穆凝的手，在嘴边亲了一下，“凝儿别伤心，以后他们还是会再回来的。如果凝儿真的想他们的话，本王可以陪着你一起去找他们！” “真的吗？”穆芊凝长睫微颤。 “当然！”廉墨尘打了包票，“记得小时候本王答应过时烈，长大后，我们要一起浪迹天涯，走遍天下之路，看遍天下奇观！我想他应该还没有忘记，虽然我们都已经有了爱的人。到时候我们可以四人一起，一起去观山海，闯江湖，做个侠士，光想想就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笑着，眼角弯弯，阳光下，好似有星星在眉睫上跳跃。 原来他也喜欢闯荡江湖，原以为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其实就在她知道他是碧水楼楼主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的。 她还是不够了解他。 或许是生来就在权谋之间周旋，让他产生了疲惫感，所以才会对这些江湖之事颇有兴趣。 “可是本王好像……”廉墨尘突然看向天边，眼里是空寂、无奈，甚至于悲切。 “王爷可是在顾及自己的身份，担心不能做到吗？”穆芊凝似是一语道破。 廉墨尘忽而对她笑了笑，不知是因为什么。他牵起她的另一只手，将两只手都包进他的掌心，“本王既然说过，就一定会做到，无论以后会怎样，结局如何，本王一定会带着你，去你想要去的地方……” “好！”穆芊凝内心激动。虽然觉得他说的这些事可能真的无法做到，因为她要助他坐上皇位。倘若真的做到了，那他便是一国之主，怎还会再带她去闯荡江湖。 或许闯荡江湖，真的只能活在美好的童年里。 她嘴唇略微有些颤抖，但还是继续说道：“如果可以，也不要忘了时小爷，还有霓裳公主！他们对这些事情，一定是极感兴趣的！” “好！”廉墨尘将她抱入怀里，下颌靠在她的肩窝，脸摩挲着她的脸，炽热的温度来回传递。 “这闯荡江湖的梦，一定会实现的！既然一开始便有了想法，那本王便一定要做到！” “嗯，一定可以的。”穆芊凝一面抱紧他，一面附和道。 第六十二章：麓山矿场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那天下雨，城外十里处麓山脚下的矿地不知是何原因，突然爆炸。一时之间，整座安武皇城都在这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中进入慌乱状态。 那些老百姓连手中的菜篮子都不要了，到处乱窜，以为是要打仗了。 这几日，安武和蛮夷的交涉十分紧张，守在边疆的将士死伤无数，弄得人心惶惶。 穆芊凝将窗户关上，用抹布将方才落到屋内的雨水擦尽，这才坐到桌前，去喝那碗鸡汤。 是廉墨尘为她准备的。 素涟从门外进来，头上身上都是雨水，湿答答的。 她关上门，拍拍身上的雨水，用帕子擦了擦，这才走到穆芊凝面前，“小姐，方才一声巨响，小姐应该也听到了吧？城中那些百姓都以为要打仗了呢，奴婢方才也是吓了一跳，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穆芊凝舀起一勺鸡汤，慢条斯文地尝着，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是麓山下的矿场炸了！”素涟几乎是扯着嗓子说的，声音大到震耳欲聋。 “方才那声音这么大，估计是出人命了。”素涟一面说着，一面替穆芊凝收拾床铺，嘴里碎碎念，“那林员外也真是够背的，前些天刚刚因为布庄生意被对面的王员外给抢了，硬是将开了有十年的布庄给关了，现在矿场又出了事，估计……” “害……”她叹气一口，再也不说了。 “你说这矿场炸了，会不会是那王员外……”穆芊凝突然说道，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素涟忽而顿住，半晌，才继续整理床铺，道：“小姐，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他们商人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不过奴婢还是挺同情林员外的……”她边说着，边又叹了口气。 穆芊凝喝着鸡汤，沉思着。 矿场？王员外？应该不会是他。 上一世她只听殷琅说过，说那矿场爆炸，是因为有个矿工带了个火折子进去。那日下雨，天又冷，那矿工便动了用火折子取暖的法子，是以，那矿场便炸了。 可殷琅的话，她总觉得信不得。她隐隐觉得那矿场有古怪。 “素涟，王爷呢？”她问。 “王爷有事出去了，但不知道去了哪儿。”素涟答道。 穆芊凝看了眼面前已经被自己喝得见底的鸡汤，方才道：“我们也出去一趟，去会会那林员外！” “啊？”素涟惊讶道，“可是外面下着雨，怪冷的，要不……” “必须要去！”穆芊凝态度坚决，转眼间，已经将一件厚实的大氅披在身上了。 “那好吧！”素涟撇撇嘴，倒不是不愿意，而是怕自家小姐染上风寒，毕竟现在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再有一月，估计就要下雪了。 她们本打算去矿场，可就在路上，却见那林员外灰头土脸地回来，雨伞也不撑一下，估计损失惨重。 等到她们来到林府门口时，林府外却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她们便自作主张进入府中。 府中是死一般的沉寂。 却见那林员外闷着脑袋坐在高堂椅上，一旁是府内管家。 “老爷，您别这样，您这样看得我怪心疼的。”管家手里捧着一些干净的衣服，应是拿来替换林员外身上那件湿漉漉的衣服的。 “老爷，您还是先将衣服换下来吧，毕竟身体最重要，旁的事，可以以后再说！”管家继续劝道。 “以后以后！”林员外终于是将那张略显苍白又有些郁闷的脸抬起，“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能有多少个以后！”那张圆润充斥着愤懑的脸上，顿时青筋暴起。 “可此事，殷侍郎不是答应会……” “住嘴！”林员外此刻显得更为愤懑，“老夫从来都不惜与那些官家为伍，更不会与殷商那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扯上关系！那殷侍郎要让我把一半是矿场转给他，才才愿意将那些民愤压下，可那是我十几年来的基业，怎么可拱手让人？” 管家不再说了，似乎是被林员外这么一吼，竟忘了要将手上的衣服交给林员外。 厅内，死一般的沉寂。 好半晌，才从远处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不知林员外是在为何事发愁，竟就这样穿着这身湿衣服在这儿。” 林员外和管家齐齐朝声音所起之处看去，一位曼妙女子携着一名小丫鬟站在伞下。下一秒，便见那小丫鬟收了伞，抖落伞上雨珠，伞下女子便朝着他们款款走来。 “你是……”林员外反应过来，问道。 “燕王妃！”穆芊凝亮明身份。 “你是……燕王妃！”管家显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见到身份尊贵些的人，便显露出了那份难以掩饰的惊讶。 “不知燕王妃到访本府，究竟有何事？”林员外起身，行礼，面上倒是比方才的管家平静不少。 “本妃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相信林员外应当也喜欢有话直说的人。”穆芊凝从惊地下巴就快要脱臼的管家手中取来衣服，递给林员外。 “林员外，方才员外与管家的话，本妃已大致听见了。就是不知那麓山下的矿场出了事，殷侍郎为何还要从你手中收走一半矿场？” 林员外原本快要接下那衣服，结果听到“殷侍郎”顿时变了脸，连那衣服也是不想要了。 “你们那些权谋之争，与我无关！且不说我不知道原因，就是真的知道，我也不会告诉燕王妃任何有关于殷侍郎之事。至于那一半矿场，我也不会转让给他！若是燕王妃硬要知道原因，那便自己去查！”他侧过身子负手凝立，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穆芊凝将衣服给到素涟，让素涟交给林员外，“林员外，天冷，还是早些将衣服换下吧！别是染了风寒才好！” 一旁的管家反应过来，也过来附和了几句让林员外换衣服的话。 “林员外，本妃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那矿场究竟是何原因引起的爆炸。”穆芊凝见林员外丝毫不动摇，便继续说道：“本妃想去那矿场看看，需要扮成矿工的模样，便来问林员外要几身矿工的衣服。林员外无需告知本妃关于殷侍郎之事，只需给几身衣服便可。” “而且事成之后，本妃可以帮你将那开了十年的布庄重新开起来，林员外觉得如此可好？” 林员外斜眼偷偷看她，却见她也在看自己，便又急急避开，干咳两声，方道：“就……就要矿服。” “对！就要矿服！”穆芊凝应道。 在林家挖矿的矿工都有专门的矿服，若要混进去，必须要穿这矿服。 “还能帮我重新开店？”林员外反问道。 穆芊凝点点头，“林员外也应该知道本妃的身份，开家店，简直易如反掌。而且本妃不但能帮你重新开店，还能让对面王员外的布庄倒闭，条件便只是几件矿服！林员外是生意人，这种只赚不亏的买卖，林员外总不会想要错过吧？” “好！就这样定了！”林员外一面吩咐管家去取矿服，一面又说道：“没想到燕王妃是如此爽快之人，果然将门之后就是不一样！” 穆芊凝莞尔一笑，果然这些商人都喜欢只赚不亏的买卖，“林员外还是先将这身衣服换下来吧，当心染了风寒，到时得不偿失就不好了！” “好！我这就去换，这就去！”林员外一面说着，一面便往里屋走，方才挂在脸上的怒意和阴郁俨然化为乌有，变成了喜悦。 第六十三章：该有结果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林府管家拿来五件矿服，正要将它转交给素涟时，穆芊凝忽然道：“多谢，两件就行！” 她已经想好了，一件她穿，一件苏鸢穿。 素涟接下两件矿服，便站回穆芊凝身侧，随后便看到林员外从里屋出来。 林员外换了身衣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 “林员外，矿服本妃已经取到，便不在此叨扰了，就先走了。”穆芊凝一面说着，一面便要走，却被林员外急急拦下。 “燕王妃，请等一等！” “不知林员外还有何事？”穆芊凝转身，问道。 林员外见她停下，便继续说道：“我不知道燕王妃要来的这几件矿服是给谁穿的，但无论是谁穿，此去都要注意安全。不是因为矿场还会爆炸，实在是因为……” 他顿了一下，敛下眼，半晌，方才道：“那麓山矿场现在交由刑部处理，到处都是殷侍郎的眼线，此去，燕王妃一定要嘱托穿矿服那人千万小心。” “知道了！多谢林员外！”穆芊凝自是知道的，在同林员外告别后，这才带着素涟出府坐上马车。 果然坐上刑部侍郎一位还是有用的，能握着手中实权压人，倒是他殷琅是一贯作风。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为何要夺下那一半矿场，他似乎也不缺钱…… 上一世，她对这些事情向来不关心，却也知道殷琅在矿场被炸后收了一半的矿地。不过她却只是问了矿场为何会爆炸，并没有问他为何要买下那一半矿地。 当年她只是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姑娘，身在爱情的漩涡里不能自拔，哪里会去管这些东西。那时的她，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方才豆大的雨点，现已变作了丝丝细雨，随风飘进马车内。 她忽而瞳孔一缩，似是看到了什么。 远处，娉袅楼前，几个白衣男子拽着另一个白衣男子，似是不让他进楼。 若非看到那件白衫上坠着梅花，她还真认不出来那是梅寒笙。 她让素涟将马车停下，便自己撑伞走了过去。 那几个白衣男子都认得她，便有一个男子朝她而来，说道：“白姑娘，您看我们阁主，这……”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自家阁主前些天老往酒馆跑，他们也劝过他不要去，可都无济于事。然而今日喝醉了酒，偏要跑到这青楼来，说是要尝尝这风月场所的滋味。 他们阁主是何等清净之人，要来这青楼，他们只觉愈发的不对劲，可阁主硬是什么都不说。 “好了，你不用说了，先把他带走再说！”穆芊凝回道。 “可是这……”男子又回头看去，只见四个人拉着梅寒笙都拽不动他，嘴里还一直嚷嚷着要美人。 “素涟，动手！”穆芊凝吩咐道。 只见素涟走到梅寒笙身边，从身侧的小腰包里拿出一根银针，手起针落，梅寒笙便没声了。 “这……” “放心，只是晕过去了。”穆芊凝看着那几个男子颇为担忧的神色，说道。 后来，梅寒笙便被带到了沁阳楼。他还是住在东面的那间厢房，屋内的摆设一成不变，仿佛在他到来之前，没有人住过那件屋子似的。 屋内摆设是没变，可人却变了。 素涟将梅寒笙弄醒，只是人的确是醒了，可酒却还没醒。一张口说的话，还是那句“美人”。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双眼迷离地看着穆芊凝，忽而眼睛一亮，一句“美人”再次脱口而出。 好在他的那几个弟子齐齐拉住了他，否则他怕是就要扑到穆芊凝身上。 “实在抱歉白姑娘，我们阁主不是有意冒犯的，他不醉酒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几个弟子齐齐解释，脸上满是歉意。 “无妨。”穆芊凝一面说着，一面便让素涟替梅寒笙醒酒。 大约半刻钟的功夫，梅寒笙终于没了醉意，只是那双眼睛，却要比醉酒时黯淡几分。 他看着穆芊凝，好半晌才道：“白姑娘，你怎么来了？”他语气冰冷，与以往对她的态度差别很大。 “梅阁主，您究竟……是怎么了？”穆芊凝问道，也没有去在意他的语气到底冰不冰冷。 梅寒笙看了她一眼，随后抿了一口茶，“没什么，就是突然想通了，有酒有美人的生活才是真的生活！” 穆芊凝一愣，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能从梅寒笙的嘴里听到这样一番话。从前那个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梅寒笙顿时在她脑海里荡然无存。 半晌，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便道：“梅阁主是否是有什么苦衷？” “苦衷？”梅寒笙忽然嗤笑一声，“本阁能有什么苦衷！本阁武功高强，底下弟子又都习得衣钵，本阁哪来的什么苦衷！倒是白姑娘已是有主的人，竟还随随便便跑到别的男人的卧房，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闻言，一旁的弟子急急开口解释，“阁主，白姑娘是我们叫来的，要不是她……” “闭嘴！”只见宽袖一起，无数梅花急速朝着那些弟子而去。眨眼间，人便已经摔在了地上，白色衣衫渐渐泛出鲜血。 “滚！”梅寒笙怒斥一声，那些弟子便只能托着伤肢告退。 再看到素涟，已被吓得不成样，几乎就要拉着穆芊凝和那些受伤的弟子一起走。 穆芊凝拍拍她的手，低声说道：“你先出去吧！” 素涟想出去，可奈何自家小姐不出去，总不能留着小姐一人在这儿吧，可是她还是怕。 她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出去了。 素涟将门带上，此刻，屋内就只有两人。 穆芊凝干脆坐下，还为自己沏了杯茶，慢条斯文地喝着。 “白姑娘不走吗？”梅寒笙见她不急不躁，也不害怕的模样，不禁问道。 穆芊凝放下茶，“阁主方才的那些招式，我早就见过了，不过就是伤到皮毛，根本无事。阁主的那些招式，也就只能吓住我那丫鬟。” 梅寒笙冷笑，“倒也的确，白姑娘是什么样的人，本阁的那些招式，还真是吓不住你！” 穆芊凝陪笑，“所以梅阁主究竟……” “看来白姑娘今日是一定要从本阁这问出个所以然来！”梅寒笙不怒不喜，只是挂着一张冷脸。“本阁今日就只说一句话，白姑娘听完便赶紧回去，别在本阁这儿待太久。本阁这里可没有好吃好喝的招待你！” “行！梅阁主说完，我便走！”穆芊凝回道。 梅寒笙愣了一下，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才道：“白姑娘，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或许你不知道会更好些。” “所以梅阁主到底在逃避些什么？”穆芊凝忽然打断了他，言辞铿锵有力。 梅寒笙一愣，并没有说话。 半晌，他看着她，突然笑了笑，“白姑娘，本阁觉得，有些时候逃避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他说得很随意，很轻松，仿佛只是在说一个笑话。 “为何梅阁主会有这样的想法？”穆芊凝接着问道，她觉得梅寒笙一定是有苦衷，虽然她知道他不会说，但她却还是问了。 “你走吧！本阁是不会说的。”梅寒笙起身，背过身子，再不说话。谁也看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穆芊凝望着他瘦削的背影，良久，方才道：“阁主，众生皆苦，或许有些事情一味逃避并不是好法子，反而是勇敢面对，会得到更好的结果。” 她顿了顿，看着梅寒笙一动不动的身子，又道：“我不知道今日梅阁主为何会说出这些话，但还请梅阁主不要再去喝酒，还有去青楼了，那些地方不适合阁主。” “今日我与阁主到底是多说了些，惹得阁主不快，还请阁主见谅。”她看了一眼窗外，雨已经停了，没有彩虹，却有阳光，“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屋子里便只有梅寒笙一人了。 他走到窗边，伸手感受着那一缕雨过天晴后的阳光，脸上渐渐浮现笑意，嘴上说着，“慕儿，笙哥哥该怎么办？” 第六十四章：被人保护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冷风习习，深蓝色的光渐渐浮出天际，没有晚霞，只有渐渐没入的黑暗。 穆芊凝早已换上矿服，却是在出发之前被男人抓了个正着。是以，那套原本准备给苏鸢的矿服硬生生穿在了廉墨尘身上。 此刻，他们正一人拿着一把铲子，在矿地上采矿。 四周是木架子搭起的火盆，同他们一起采矿的，还有一位年迈的老者。 老者要攒钱供孙子上学堂，是以，天都黑了，他还在采矿。 采矿这一活向来都是多劳多得，白天晚上只要你有空，就能来。而且林员外给的酬劳又丰厚，老者在这里干活，也甚是起劲。 不一会儿，采的矿石比他们俩还多。 他甚至还嘲笑他们俩不行，年纪轻轻的，干起活来还不如他一个老头子。 黑暗中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他们此次是扮作逃难的夫妻，还在脸上抹了点灰，然后才避开眼线，混进来的。 现在他们两个就跟小灰猫似的，脏兮兮的。 不过谁也不嫌弃谁，反而觉得如此一番经历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夜已深，周遭格外静谧，只有耳边时不时传来虫叫偶尔打破沉寂。烛火在风中摇曳，在地上映出三个人影。 老者看时候差不多了，便回家照顾孙子去了。 原地的两人也要在此刻行动了。 麓山矿场分为两处，他们所在的一处是在东边，也就是没有发生爆炸的一处，而西边则是发生爆炸的一处，自然也是停了工。 现在西边全然由殷琅管辖。据说此次爆炸死了两名矿工，伤了六名矿工，林员外拨下厚厚一打抚恤金，那些家属便也不再为难他了。就是不知道这殷琅还要霸占矿地到什么时候。 想占山为王？一定有鬼！ 东边的矿地没有什么人看守，那个看守的人现在也已经睡死过去。 如此良机，他们怎能错失！ 二人猫腰来到西面矿地，躲在一处半高的大石后，远远便瞧见一个不甚高大的人影正在指挥底下的人干活。 他们推着推车从地道内出来，推车上盖了黑布，看不出里面是何物。看着推车人的吃力程度，只知是极重的重物。 两双黢黑的眼睛盯着远处，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扭头过来，他们立即蹲下，却不知那人有没有发现他们。 殷琅究竟要干什么？ 那推车上究竟是何物？ 心跳声此起彼伏，但穆芊凝无论如何都想不出那个答案，但她觉得自己一定能想得出来，于是拼命去想。 头痛欲裂，她也要想。 不知什么时候，忽觉掌心炽热，是廉墨尘的大掌握着她的小手，在掌心写下一个字，“走”！ 没等她反应过来，廉墨尘便已经将她拉走，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路上，她觉得廉墨尘定是知道答案了，所以才会迫不及待拉她走。她开口问他，可他却只字不提。 等回到燕王府书房，廉墨尘这才关起门来同她说话。 “王妃今日莽撞了些，本不该自作主张去那儿的！”他眼里有冷意，就连称呼都换了。 “王爷是不是看到了什么，那推车上究竟是什么，王爷可否告诉妾身？”穆芊凝似是没听出他语气内的冷然，还是不依不饶地问着方才的问题，眼里满是迫切。 廉墨尘深吸一口气，搭上她的肩膀，“凝儿，你为何总要去管这些事？就这样呆着本王身边不好吗？”目光里满是恳切。 穆芊凝愣了一下，却还是问着方才的问题，“那推车上是兵器对不对？”她想到殷琅后期会谋反，必定需要武器。 廉墨尘眉睫微微一颤，不再是方才那番恳切的眼神。他转身，负手背对着穆芊凝，半晌，才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凭借着王妃的一己之力便能阻止这一切吗？” 声调倏而拔高，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面前的男人这样吼她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该不该做这些事。 廉墨尘话里的意思她并非没有听出来，他不想让她涉险，不想让她卷入纷争，更不想看她受伤。可她对于他，也是同样的想法。 曾几何时看他受伤，看他倒在血泊之中，看他一点一点在自己的见证下失了呼吸。她不敢相信，也不敢去想，他真的就这样离开了自己。 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很害怕失去。 她望着他的背影，突然不想再去想那些令人烦恼的事情，或许她真的应该躺在他的怀抱里，享受着被人保护的感觉。 廉墨尘见身后久久没有动静，像是生怕她出了什么事似的，急急回头，却突然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紧接着似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爷，”她的声音略微发颤，“凝儿好累，凝儿不是故意要去管那些事的，其实凝儿也可以不用去理会，只是凝儿害怕，害怕失去王爷……”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害怕”这两个字，她也只会在他面前提起。 她是真的害怕，真的累。 像是在无尽的黑暗里寻找光明；像是明知触不到黑夜的星星，却还是极力去触碰。 但就算是没有可能的可能，她也还是要去做。因为老天给了她希望，就像是湖面上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拼命抓紧它，虽然她在水里扑腾了这么久，还没有上岸，可她不会放弃。 无尽的黑夜终将迎来黎明破晓。 或许还差一点吧，就差一点，她和怀里的这个男人，便能像现在这样紧紧相拥在一起。 可她似乎真的累了，就差这么一点，再坚持一下，可就是这样的想法，却在男人无尽温柔炽热的怀抱里一点一点化为乌有。 脑袋被温柔地抚摸着，眼泪被轻轻拭去，额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接着温声细语便在耳边响起，“再过些天，等天晴了，我们就去静山寺上香，如何？” 长长的睫毛有些湿润，依稀之间有些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觉模糊，却还是咧嘴冲他笑，然后点点头应下。 第六十五章：何其自私1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冬日的寒风有些凛冽，即便穿着厚厚的大氅，站在温暖的阳光下，却还是止不住哆嗦。 远处，一名白衣男子驾着骏马，衣袂飘飘，来到女子面前，手里还拽着根玉簪，却是背在身后。 “林员外的事情处理好了？”穆芊凝一边哈气搓手，一边说道。 “放心吧！不就是帮他重新开家布庄嘛，再让对面那家无良布庄倒闭嘛，难道凝儿不相信本王的能力？”廉墨尘一手揽过肩，将软玉温香搂在怀里，顺势帮她戴上玉簪。 小脑袋察觉到有东西在她头上，便想伸手取下，却被一双大手拦了下来，“别动，多好看啊！” “可妾身想看看它的模样！” “你要是想看，那就先陪本王去趟静山寺，祈个福，再求个子嗣，本王才允许你摘下来看！” 穆芊凝看着面前嬉皮笑脸的男人，真是无语。哪还有一点王爷的样子，这明明就是时烈附体。不过她也拗不过他，便只好答应了。 反正在路上，她难道会没有机会取下来看吗？ 他们自城门口出发，共驾一匹马，朝东面的静山寺而去。据说静山寺的梅花已经含苞待放了，只是没有雪，倒是少了些趣味。 不过能和心爱的人一起，便也不觉无味。 驾马好半天，他们才来到静山寺脚下。脸却是已经冻的通红。 那冷冽的寒风吹得穆芊凝鼻涕都出来了，廉墨尘却是在一旁不停笑她，笑她像只兔子。 穆芊凝毫不留情，一拳打了过去，却是被大掌一下包住，“凝儿，别闹了！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还是快些上山去吧，去那静山寺，去求个子嗣！” 穆芊凝听到“子嗣”二字，没来由的一阵脸红。方才听到“子嗣”二字，她只当是一阵耳边风，可现在男人故意将“子嗣”二字说重，她是听得真真切切。 廉墨尘自是看到了她的反应，却只是在心底笑了笑，随后便拉着她的手上了山。 暖阳穿过叶隙，镀在二人的身上，追随着他们的脚步，所到之处，皆是明媚阳光。 穆芊凝一会儿被抱起，一会儿被背在身上，整整一长段山路，她硬是没走几步。 那头上的簪子更是没有任何机会取下来看。 待到踏入静山寺的门槛，穆芊凝才感受到了双脚触地的感觉。一时之间，仿佛终于自由了。 廉墨尘气稳如山，好像真的一点都不累，进去与住持说话时，也是十分沉稳。 同住持交谈一番后，他们便去拜了佛。堪堪那廉墨尘真就跪在了求子观音前面，还拉着穆芊凝一起跪下。 “凝儿，你说向求子观音求个什么好呢？是要男孩还是要女孩呢？男孩会不会太调皮了些，要不还是女孩吧，女孩长的像凝儿，长大以后也定是个绝美的美人胚子……” 廉墨尘开始在嘴里碎碎念，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求着求子观音他的心中所想。 穆芊凝看着他，朝着观音叩首，再叩首……等到礼成时，才发现那双炽热澄澈的眸子正盯着他看。 “凝儿不求些什么吗？” 穆芊凝蓦地回神，才发现她双手合十僵在那儿看着廉墨尘看得出神，也不知什么时候竟又被男人吸引了去。 听到身旁人说话，她这才有些手忙脚乱的回了句，“那我求个男娃！” 言罢，她便学着廉墨尘的样子，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做完。 廉墨尘看着她一副极是可爱乖巧的模样，勾唇一笑。 后来他们被寺中小僧带至一方庭院，庭院里正好有一棵梅花树。倒是与穆芊凝头顶的玉簪一样，也是梅花样式的。 她很喜欢。 梅花还未开，却是一副蓄势待发的状态，等到时机成熟，毕能惊艳众人，展现一番傲骨情怀。 “寺中上下都打点好了，今晚我们就住这儿吧！”廉墨尘望着渐渐在西天泛起的晚霞，说道。 “也好，毕竟太晚了，若是此时回去，等到燕王府，怕是已经月上中天了。”穆芊凝也同样看着那一抹霞光，说道。 “只是要委屈凝儿今晚只能吃素了！”不知什么是时候，廉墨尘已经不去看霞光，转而将目光落到了身边之人身上。 那晚霞热烈地照在那张娟秀的脸上，一时之间，他竟有些分辨不出到底是霞光更美，还是她更美些。 “没关系！”穆芊凝忽而转头，对上那双炽热的眸子，却是没回避，就只是这样望着。 廉墨尘也没有回避，也如她一般这样瞧着，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穆芊凝伸手，想要触碰那拢着倦意的眉心，对面那人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便主动凑上前去，任她的手在自己脸上肆意横行。 她碰到了那拢着倦意的眉心，手却是有些微微发抖，但这种感觉却又那样的真实。 手缓缓滑落下来，抚过那中挺的鼻梁，拖着那张俊朗的脸，另一只手也在不经意间拖住了另一侧脸，双眼更是肆无忌惮、狂妄自私地想要锁住那张脸上的所有神色。 仿佛他就只能是她的，绝对不能是别人的。 两只小手不知是什么时候，又被温热的掌心覆盖，那双好看的眼睛更是在此时反锁着她脸上的分毫神色。 都是那样的自私，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仿佛他们两个天生就该在一起。 晚风拂过夜的薄凉，两人终于受不住冻，进入了屋内。 用着斋碗斋筷，吃着斋饭，如此素雅清净的地方，倒真是穆芊凝所向往的地方。 向往这里的静谧，没有俗世纷乱，只有了却前尘的僧侣，还有面前的他。 一如在锦州城时，没有权谋相争，兵戎相见，就连那手段一向狠辣的三皇子，在那些疾病缠身的百姓面前都收了以往的心性。端茶送药，照顾老小，仿佛他也是乐在其中。 至少到最后，他极是享受百姓对他的拥戴。 果然换了个地方，心性也会收敛不少。就像她现在，眼里只有他，那些仇恨和恩怨似乎都被某种力量弃之脑后。 纵然是这些寡淡的斋饭，在此刻，竟也是无比的好吃，赛过人间美味。 第六十六章：何其自私2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可人终究还是要回归现实的，纵然不愿意去面对，却还是要努力去接受。 两人在静山寺足足待了五天，本该在第二天就回去的，可他们却都贪恋这里的静谧，都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可终有一日要下山，却还是这样蒙蔽自己，而且还乐在其中。 终于在第五日时，季霄传来书信，一共两封，其中一封上头明明白白告知了熊山山洞乃是贼人私藏兵器之所，虽是潮湿，但却用木屑和石灰去湿，是以那些兵器都被保存地完好无损。 而另一封，则是苏鸢写的。上头也明明白白告知了熊山北面脚下的一处隐蔽之所里，有百余人手里拿刀剑在空中挥舞，应当都是贼人训练的精兵悍将。 如此两条消息叠加在一起，一时之间让两人颇为诧异，却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凝儿，这一次，可不要再任性了，就把它交给本王来做好吗？”窗边，廉墨尘抱着她，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阳光镀在清丽的脸上，她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可她心里想的是，或许他们该一起面对，而不是把这件事全然交在自己或是对方手里。 她抬首，去抚摸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手却还是有些颤抖，下一秒便被另一只手包住了。 廉墨尘抓着她的手，顺势放在了自己脸上，眼里全然都是爱意，“放心，本王一定不会让他威胁到安武江山的！” “不，妾身只想王爷安好。”穆芊凝道。 看到那两封信的时候，她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很多东西，可明明那些东西就在眼前，她却还是觉得触摸不到，一如现在这样的怀抱，都无法抚平她内心的惶恐。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她不能输。 “王爷，答应妾身，无论如何，你都要活着！”她眼里坚定，不是在和人商量。 廉墨尘也没有问原因，只是含笑回了个，“好！” 回去之后，廉墨尘每日待在书房，也时常往外跑，穆芊凝没有问其原因，也没有再去想那些仇恨。就只是每日替他端茶倒水，偶尔在他身旁讲几个民间故事，替他解压。 他们还会去到千尘枫海，也会去到夜凉亭，但就是不去静山寺，因为他们爱极了那里，怕再进去，就再也不想回来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足足一个月，他们也在千尘枫海过了个年，就着皑皑白雪，光秃的枫林，体会了一回民间的过年气息。 可是好景不长，年后的半个月，蛮夷使臣进京，说是为了缔结两国的友好邦交，法子便是十分老套的和亲。 那蛮夷公主一上来便用着十分强硬的态度说是要嫁给燕王，廉墨尘自然不同意，即便这半年来蛮夷国力日渐强盛，他也丝毫不忌惮。 靖渊皇帝却还是有所忌惮的，便先让蛮夷公主阿珂暂住使公馆，和亲一事容后商议。 穆芊凝自然是知道蛮夷此次和亲的用意，一来，他们认为廉墨尘有君王之相，即便以后他们的公主只能做到贵妃一位，但若是两国之间有了冲突和矛盾，作为贵妃的阿珂也能在一旁说上一两句话，两国也就不至于到了针锋相对，要打仗的地步。 这二来，廉墨尘风度翩翩，做事调理清明，成熟稳重，是个正人君子，他们的阿珂公主嫁过去即便伏低做小，也不见得吃亏。 燕王府书房。 廉墨尘正在执笔挥墨，写下一句又一句的诗，从铁血丹心到悲凉仕途，一张又一张的宣纸被他扔到地上，书房内顿时飞纸漫天。 穆芊凝走进去，一路拾起地上的纸，待到廉墨尘跟前时，手中已是厚厚一叠。 她不厌其烦地将那些纸整理好，然后放在桌案上，随后行了个礼，“王爷！” 案前奋笔疾书的男人听到了她的声音，手中的笔顿时停了下来，却是没有抬头看她。 他停笔半晌，才开口说道：“阿珂公主走了吗？” “没有。”穆芊凝道。 “她还在前厅，说是要见王爷一面，她才会走。”她继续补充道。 “所以王妃此次前来，是为了来说服本王去见她吗？”廉墨尘突然用冷冷的目光看向她。 “王爷该去见她一面。”穆芊凝似乎没看到他眼里的冷然，继续说道。 廉墨尘放下笔，继续盯着她，“所以王妃也觉得本王应该迎娶阿珂公主？”冷然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威胁和警告，语气陡然变得阴冷。 穆芊凝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来到他身旁磨墨，半晌才道：“王爷写字，妾身在一旁磨墨即可。至于王爷写不写字，全看王爷的。” 廉墨尘突然笑了笑，那张近乎铁青的脸，一下释然，“所以王妃此次前来，是想让本王与阿珂公主解释清楚，对吗？” 穆芊凝微微一笑，眼见着墨也被她磨好了，便起身，坐到廉墨尘身侧，顺势沏了杯茶。 “王爷！”她将茶送到廉墨尘面前，“许是妾身自私了些，这辈子，王爷就只能是妾身的，绝不能是别人的！” 廉墨尘接下那杯茶，在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巧了，本王恰好也是个自私的人！”说罢，手中茶被他一饮而尽。 接着，他便在那张小脸上落下一个吻，似蜻蜓点水。 穆芊凝看着身边那人起身，脸上是难以掩藏的喜悦，“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一面说着，一面用双目扫过四周，忽而叹气一声，“就是要麻烦王妃收拾一下这里的残局。” 穆芊凝“噗嗤”一笑，“王爷放心，王爷主外，妾身主内，一定将这里收拾得妥妥当当！” 廉墨尘没有说话，只是带着脸上的那一抹笑，然后走出了书房。 其实方才那番话穆芊凝真的思考了很久，在让廉墨尘娶阿珂公主和不娶阿珂公主之间徘徊。 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是因为如果廉墨尘不娶阿珂公主，那么接下来娶阿珂公主的，便会是殷琅。而殷琅便会借着阿珂公主背后的势力，来完成他的谋反大计。 她担心，可她还有筹码，是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廉墨尘迎娶阿珂公主。 纵然她是自私了些。 第六十七章：无声诺言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燕王府的一方清凉亭内，阿珂公主身穿棕色长袍，手执一杯清茶，坐在石凳上，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草原气息。 远处，她见一人款款踱步走来，便起身，笑脸相迎，“燕王殿下！” 廉墨尘回礼，“阿珂公主！” 阿珂公主见眼前这人态度还不错，便又迎上前去，“不知燕王殿下可喜欢赏梅，本公主听闻静山寺中的梅花开了花，是何其鲜艳，不知……”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廉墨尘抬手打断了。 “公主，那日宴会之上，本王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本王是断然不会娶公主的！”他言辞决绝，阿珂公主脸上也渐渐失去了笑意。 一如那日靖渊皇帝在宫中摆宴，迎接蛮夷使臣一般，她说她要嫁给燕王做妾，可燕王却是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言辞决绝地说道：“本王心中只有穆芊凝一人，这辈子，下辈子，包括以后，本王也只会娶她为妻！择她与本王共白首！” 一点面子也未留给她，那时的她当真不像是一国公主。 “燕王殿下为何不愿娶本公主，可是嫌本公主生长在那蛮荒之地，一派粗俗模样，入不得殿下的眼？”她语气陡然变得冷然。 “自然不是！”廉墨尘继续说道：“阿珂公主既贵为一国公主，自然身份尊贵，只是本王身边已有一人，此生唯愿与她共白首。”说着，他眼里渐渐泛起浓浓的爱意。 阿珂公主看着那抹笑，突然嗤笑一声，“真是羡慕！殿下与燕王妃的感情可真好，本公主似乎有一点被殿下说动，可殿下应该知道我阿爸将我许给殿下的用意，难道殿下真的要舍了本公主身后的千军万马吗？” 廉墨尘愣了一下，似是觉得她说话直接，却还是义正言辞地说道：“为了她就算舍了千军万马又如何！这些强加进来惹人不快的东西，舍了也罢！”他一甩衣袖，心中所念丝毫未变。 “你……”阿珂公主一时哑口无言，觉得面前这位君王当真如顽石一般，甚至是无药可救。 “燕王殿下当真如此坚决？”她似乎还抱有一丝希望，在期待些什么。 “阿珂公主回去吧！除了本王之外还有很多年轻的公子，都是才貌双全，想必阿珂公主应该会喜欢，而且……” “什么？”阿珂公主看着廉墨尘蹙起柳眉。 “而且本王奉劝阿珂公主不要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你是一国公主不错，可抛却身份，也不过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姑娘，为何不好好择一人，择一待你好的人做夫婿，却不是满口的国之道义！” “你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这些东西本不该强压在你身上。” 阿珂公主怔怔地望着眼前那人，长睫扑闪，眸光颤动，仿佛有人说中了她的心事。 她敛下眼，半晌，才从底下换了一副冷然的面庞，说道：“殿下说的很对，可我终究抛却不了身份，我终究是一国公主。所以，真的不该有那些所谓的感情和牵绊，有了牵绊就等于输了。鉴于殿下的这些话，和对燕王妃的感情，本公主能做的便只是不来破坏殿下和燕王妃的感情，所以……本公主决定不再纠缠殿下了。” “至于本公主接下来会嫁给谁，还希望殿下不要插手！” “好！”廉墨尘应下，却还是想补充一句，“阿珂公主，也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他说这话的时候，真是觉得自己被穆芊凝感染了，也会说出这么文邹邹，煽情的话。 阿珂公主愣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张嘴半晌，却只是说了一句，“今日多有叨扰，还望燕王殿下见谅，本公主就先告辞了。”言罢，便拍拍身子走了。 此时穆芊凝正巧赶来，阿珂公主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肩而过，廉墨尘则是站在清凉亭里，眼角弯弯，看来是得利了。 “王爷！”她过去行礼。 “凝儿，你来了。”廉墨尘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 穆芊凝顺势环抱他的腰，脸贴在胸膛，听着那好似翻涌的心跳。她嘴角弯弯，笑的很开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道：“尘尘，如果……如果此次拒绝了阿珂公主，会给王爷带来危机，该怎么办？” 上头静默许久，才有声音传来，“凝儿还是不要去想这些事情了，乖乖躺在本王怀里好吗？”廉墨尘用一根手指轻轻刮过穆芊凝的鼻头，眼里尽是宠溺。 穆芊凝被他的举动打扰，那心中隐隐的不安也渐渐消失，亦或是埋在心底。她朝他笑笑，还是抱着他，“好，凝儿就待在王爷身边，哪儿也不去，就天天想着王爷！” 上头没有再传来任何声音，只觉有人抚过她的头发，除了温柔还是温柔。 廉墨尘看着怀中一颗乖巧的脑袋，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可他也知道穆芊凝的担忧不无道理，但让他娶了阿珂公主来阻止危难发生，他做不到。 可能他真的是一个有史以来最为自私的君王，什么顾全大局，什么皇权富贵，甚至是那一张至高无上的龙椅，在他心中，都没有怀中之人重要。 让他舍了温暖的她，坐上那一张冷冰冰的龙椅，面对尔虞我诈的满朝文武，他怎会舍得！ 江山，或许对他来说，真的没有她重要。 微风拂过，扬起二人鬓角发丝，风似乎失了凛冬的冷意，在阳光下渐渐泛起暖意，吹暖了二人的心。 “凝儿，本王此生……定不负你！”廉墨尘在心底默许。 穆芊凝的怀抱更紧实了些，她真的害怕失去，于是也在心底默许，“廉墨尘，这一生，我定然不会让你有事，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 两人互相许下彼此都不知道的无声诺言，却又是在冥冥之中彼此都能感受的到的诺言。对于他们来说，能这样在一起拥抱的日子仿佛渐渐少了下去，正因如此，他们都不愿放开彼此，觉得放手便要失去。 还是这样抱着好，就这样抱着…… 第六十八章：她的筹码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七日后，阿珂公主嫁予刑部侍郎殷琅为正妻，当日总督府红绸挂满，四方庭院锣鼓声声，喜庆连连。 原以为顺利和亲能换来一方太平，却不想一月后，蛮夷在边境起兵作乱，安武军死伤无数，边民民不聊生。 靖渊皇帝原本想让廖王廉墨尘带兵出征，却不想前一日廉墨轩被狗咬伤了腿，现在正在卧床休息，如此，出征的重任便落在了廉墨尘身上。 然靖渊皇帝一向对他的第六子疼爱有加，怎会忍心让廉墨尘上前线。万一磕着碰着了，他和襄贵妃怕是都要心疼一番，恨不得受伤的是他们自己。 可满朝文武却觉得廉墨尘是此次出征围剿蛮夷的不二人选。 “皇上，臣等还请皇上能够派燕王殿下前去剿夷！”其中一位大臣上前一步，俯身恭禀。 “皇上，尚书大人说得即是，还请皇上能够派燕王殿下前去剿夷！”另一位大臣上前一步，附和道。 龙椅上的靖渊皇帝黑着脸，不想讲话，只是抬手示意一旁的太监，太监一下领会，便扬声大喊：“诸位大人若无旁的事，便就此退朝！” 话音刚落，靖渊皇帝已经起身迈了两步要走，底下的群臣一见不对，便齐齐跪下，异口同声道：“皇上！” 靖渊皇帝停下，一双漆黑的眸子朝底下扫过，乌压压的一片官帽，看得他心情愈发糟糕。 可又不想驳了文武百官面子，便还是坐回原处，淡淡道：“燕王是非去不可吗？” 底下群臣心底一怔，都不敢回话，毕竟他们又不是傻子，都听得出来上头那位九五之尊明显是生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位胆大的大臣抬头回话，“皇上，老臣觉得，倒是可以让宣王殿下和燕王殿下前去，再让老臣的长子穆子泫一起，如此，皇上觉得如何？” 龙椅上没有声音，半晌，才传来回音，“穆爱卿此法倒是不错，不如……就如穆爱卿所言，让宣王和令郎陪同燕王前去剿夷，众爱卿可有异议？” 底下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又跟说好似的点了点头，一口同声道：“臣，无异议！” “好！既如此，退朝！” …… 燕王府，栖霞院。 穆芊凝披着大氅，坐在阳光下，却是吹着冷风。 她将大氅又裹紧实了些，望着正南方的那一轮太阳，又觉得刺眼，便用手挡了挡。 大局已定，已是没有回旋的余地，穆芊凝再怎么做，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廉墨尘已经出发去边境剿夷了。 临行前的最后一番话，始终萦绕在心底，每每想起时，总觉得他还在身旁。 “凝儿，等我，等我回来！” 他说要等他回来，然后去北冥找时烈和霓裳，再一起云游四海，闯荡江湖，共观山海，享民间之事。 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她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因为那时的她，根本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却也不能讲，因为讲了，便让他看出了她的心底在流泪。 她在伤心，她不舍，她恨不得将他栓在自己身上，去哪儿都带着，一刻都不离。 纵然是不舍，可那日廉墨尘一身戎装，满脸挂着笑意与温柔，她还是将他送上了征途。 那一刻，她满脑子都是当年城墙之下，廉墨尘在自己面前缓缓闭上眼睛，再也醒不过来。 每每想起这些事情，当真连呼吸都是痛的。 所以，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一次在她眼前重演一遍，她还有筹码——梅寒笙。 过年时，梅寒笙没有回漠北，如今也没有回去，而是一直待在沁阳楼，好像在等一个契机，或是……在等一个人。 如今他戒了酒，也没再去青楼快活，听他底下的弟子说，他一直在看天边的云，看它随风飘到何处。他还会去看雪，看那些雪花一片片落下，积起厚厚的一叠，待到阳光洒落，看雪融化…… 穆芊凝到的时候，梅寒笙正站在窗边看楼下孩童玩耍，脸上是一抹淡淡的笑。他见穆芊凝进来，眼神有些吃惊，又有些欣喜。 “白姑娘来了。”他抛下窗外的美景，走到桌前沏茶，将沏好的一杯热茶递给穆芊凝，“白姑娘尝尝，品香楼新到的雨花茶！” 穆芊凝道谢接下，随后抿了一口，“不错，果然沁人心脾，回味甘甜！” 她笑了笑，便见着梅寒笙也笑了笑。 “梅阁主……可是有烦心事？”她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上一世梅寒笙毫无征兆地背叛了廉墨尘，可像梅寒笙这样的人，她再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两面三刀之人，所以她认为，梅寒笙一定是有苦衷的。 梅寒笙的脸上渐渐失去了笑意，他低头半晌，等到再次抬头时，目光却是落到了窗外。 他忽然自嘲一笑，“说来当真是自愧不如，本阁依照白姑娘当日留下的那番话思考了很久，现在回过头来发现，白姑娘说的一点不错，有些事情逃避真的不是一个好法子！” “如云遇风飘散，如雪融化成水，它们都没有逃避，只是在接受更好的结果………” “我想……有些事情，本阁的确该找一个人倾诉，不该去一味逃避，纵然结局可能会不好，但本阁还是想去。” “所以，白姑娘……愿意当本阁的第一个倾听者吗？”那双暗沉的眸子陡然变得明亮，眼里似有星辰在闪烁。 穆芊凝似乎又看到了从前的那个梅寒笙，武功高强，一身正气凛然，眼里全然都是慷慨正义。 她没有犹豫，直接回了个，“好！” 两人坐下来，梅寒笙像是遇见了久别重逢的朋友，诉说着自己内心之事，望眼前之人能够理解，替他解答。 他所经历的那些事，闻见的那些人，在心底积压了几个月，甚至是几十年的那些喜悦和痛苦，在穆芊凝面前，几乎是倾囊告知。 穆芊凝自然也听得很认真，仿佛她的耳朵只能听到梅寒笙的声音一样，其余一切杂乱，在此刻，都入不了她的耳。 第六十九章：回首往事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当梅寒笙说完的时候，从他眼底流露出来的轻松，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原来梅寒笙是夏国宰相之子，原名叫梅笙，而夏国则是在十几年前被安武灭了国。 夏国，算是前朝。 这几个月来，梅寒笙总是浑浑噩噩，潦草度日，也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更是见到了那个让他心痛不已，深爱不已，却又不敢坦然面对的女人——夏国公主花慕。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也是互许过终身的恋人。 原以为可以这样一直下去，可这一切，却还是被那日举兵前来的廉玥，也就是现在的靖渊皇帝打破了。 而在这场战役中，起到关键作用的除了已逝的卫皇后外，便是梅寒笙的父亲——梅相。 可想而知，曾经相爱的恋人纵然是情比金坚，却也敌不过家国仇恨。 越是爱，越是恨。 那日花慕手执长剑，含泪刺入梅寒笙的胸膛时，两人的感情也就此终结。 后来梅寒笙奄奄一息倒在忘川河边，他依稀记得自己是喝了那忘川水，等到再次醒来，他什么也不记得，他只记得是殷商救了他。 如今花慕没死，却是被殷商关在总督府的紫檀居内，也就是那所谓的金丝雀！ 当日梅寒笙在殷商的帮助下恢复记忆，便被殷商带去见了花慕。 他见到她的时候，几乎是吃了一惊。 她还是那样美丽动人，那样惹人爱怜。 两人见到彼此的时候，眼里都淌着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上去抱住了她。 可当年的那一剑，终究是隔阂。 梅寒笙还是推开了花慕，转身道了句：“公主，是臣鲁莽，还望公主见谅。” 言罢，他便要走，却被花慕抓住了裙角。 “笙哥哥！”她这一声，可谓撕心裂肺，听得梅寒笙心如刀绞，却还是忍着不回头。 “笙哥哥，慕儿已经原谅笙哥哥了，求求笙哥哥也原谅慕儿好不好？”她声音发颤，眼泪近乎干涸。 梅寒笙只觉喉头苦涩，眼泪也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半晌，他才道：“微臣根本不存在原谅公主这一说，但，公主愿意原谅微臣，微臣已然很开心了。” “真的吗？”花慕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陡然浮现笑意，猛地从背后抱住梅寒笙，道：“那笙哥哥可不可以带慕儿走？” 梅寒笙愣了一下，半晌，他掰开花慕的手，道：“公主，微臣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恕臣难以从命！” 那一刻，听着梅寒笙无情的话语，花慕仿佛天塌下来一般。她无措地站在原地，愣是看着梅寒笙出了紫檀居。 她再也哭不出来，因为眼泪已经哭到干涸。 梅寒笙之所以不带花慕走，是因为殷商给花慕下了一中毒，一种只有殷商才能解的毒。 他没有想到殷商居然如此狠毒，更没有想到当年殷商救他是早有预谋的。 从总督府出来后，他觉得自己甚是没用，总是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人。 花慕，他的父亲，兄长……他一个都保护不了，纵然有一身厉害武功又有何用，还不是叫那些人踩在脚下。 可他又不能坐以待毙，随所以，他纠结了很久，想带花慕走，却又怕她毒发身亡。所以他在等穆芊凝，等有人在他耳边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 终于，他等到了。 穆芊凝决定让梅寒笙去救出花慕，当然，时间便是在殷商出府去庙里上香的时候。 三日后，殷商去城外宝山庙里上香。 穆芊凝命季霄和苏鸢将总督府内守卫尽数引开，她则是和梅寒笙一身便服去到总督府内救花慕。 穆芊凝与梅寒笙说好，她去找解药，梅寒笙去救花慕。 紫檀居外有人把守，但梅寒笙会使暗器，是以，要打到那些守卫便不在话下。 屋内的花慕听到外面有了动静，便从窗户处探出来一个脑袋，便见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朝她而来。 她原本是想大喊，却看到那人的面罩被风吹落，露出一张她期盼已久的脸。 是笙哥哥，是笙哥哥来救她了！ 她想喊出梅寒笙的名字，却又本能的捂住了自己的嘴，那一声称谓，便只是在心里喊。 “慕儿，我来救你了！”梅寒笙轻轻说道，将花慕从窗口抱住，抱在怀里，再也不想放手。 “笙哥哥……”花慕一下扑到梅寒笙的怀里，情绪再也难以抑制，滚烫的眼泪随梅寒笙的发隙落到颈部，浸湿衣衫。 “梅阁主，慕姑娘，时间紧迫，咱们赶紧走吧！”穆芊凝从总督府书房暗格内找到解药，便急忙赶了过来。 “好！”梅寒笙应道，三人便一起要离开紫檀居。 可就在他们要离开紫檀居的那一刹那，一支冷箭袭来，生生射中了梅寒笙的大腿。 “笙哥哥，你没事吧？”花慕一脸焦急，看到鲜血不断从梅寒笙的大腿溢出，那支冷箭仿佛在叫嚣，亦或是殷商在叫嚣。 “梅阁主，别来无恙啊！” 殷商一身官服，从容不迫地从守卫后面出来，却不是一位五十岁太监的模样，而是一位二十左右，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 “你……”穆芊凝十分惊讶。 令她惊讶的那个男子听到声音，转头看她，忽而勾唇一笑，“哟！燕王妃居然也在。本督怎么不知道本督的紫檀居居然这么受欢迎？” “你究竟是谁？”穆芊凝诧异地问道。 “本督是谁？”殷商挑眉，“梅阁主应该知道，燕王妃不如去问问梅阁主。” 说着，他看向梅寒笙，眼里尽是戾气和恨意。 “梅阁主，慕儿应该不想和你走吧，你说是吧慕儿？” 花慕似乎被殷商吓到，躲到了梅寒笙身后。 梅寒笙转头对她微微一笑，紧紧护好她，才看向殷商，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殷商，你救我一命，无论事先有没有预谋的，我都万分感激，但，你与我之间的恩情早已还清，今日，我是一定要带走慕儿的！” 他剑指殷商，慕儿他今天是一定要带走的。 殷商丝毫不惧，转而嗤笑一声，“恩情的确是还清了，可……慕儿已与我苟合，试问梅阁主还要她吗？” 第七十章：黎明前夕1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你……” 这个消息对于梅寒笙来说宛若五雷轰顶，看着殷商唇角那一抹得逞的笑，内心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看向躲在他身后的花慕，眼里满是愧疚。 终究是他对不起花慕，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慕儿，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带你走！”梅寒笙保证道。 这番话，让花慕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却又觉得甚是对不起梅寒笙。 “梅阁主果然是个情种！”殷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但今日，梅阁主也不要妄想带走花慕！” 他一声令下，所有守卫齐齐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 梅寒笙和穆芊凝寡不敌众，被殷商的手下绑了起来。 不久，季霄和苏鸢也被抓来。 紫檀居院子里，梅寒笙和花慕依偎在一起，季霄和苏鸢绑在一处，穆芊凝则是和殷商在谈话。 “你究竟是何人？”穆芊凝问道。 “燕王妃的第一句话不是应该利用燕王殿下来恐吓我一声，而不是在追究我的身份！”殷商蹲在她面前，抬眼看她。 那双眼睛，如狼似虎。 “你也是夏国人？”穆芊凝再一次问道。 “是！我是夏国人！”殷商干脆承认，“除此之外我不会再告诉你任何有关于我的身份，因为你也不会感兴趣！” “为什么这么说？”穆芊凝看着殷琅起身，似乎在隐忍先什么。 “报……” 远处，跑来一位神色匆匆的带刀侍卫，单膝跪在殷商面前，穆芊凝与殷商的谈话也就此终结。 “督主，不好了，蛮夷军队不知什么时候攻上皇城，现已将皇城团团围住！就连总督府外，也都是他们的人！” “什么？！” 殷商大惊失色，他敛下眼，半晌，忽然又想到什么，“殷琅呢？” 底下侍卫怯生生地说道：“殷公子……殷……” “父亲大人是在找我吗？”远处，传来一阵带着挑衅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零乱的步伐。 殷琅带兵已将总督府团团围住。 “殷琅，你……你想干什么？！”殷商显然是没有预料到殷琅会有如此举动，当下慌张不已。 “放心，父亲大人，我是不会动你的，我只是想来带走，她！”殷琅手指指向花慕，下一秒，已经有人替花慕松绑了。 “你们要干什么？！放下慕儿！”梅寒笙急切道，情急之下，那绳子也是被他挣脱。 他将花慕拉到自己身后，使出一记梅花千千，将方才上来要带走花慕的人齐齐打退。 梅花洒落一地，梅寒笙伤口上的血也因为运气而溢出更多。 “笙哥哥……”花慕几乎要哭了，看着梅寒笙强撑着保护自己，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皇兄……你停手吧！不要再继续了！”当花慕朝着殷琅喊出一声“皇兄”时，在场的除了殷商以外，所有人都为之诧异。 “殷琅是你皇兄？！”显然梅寒笙也从未预料到殷琅会是花慕的哥哥，因为在那些皇室里，他从未见过殷琅。 花慕点点头，没有做任何解释，而是继续对殷琅喊道：“皇兄，你不要再继续了，算妹妹求你了……” 殷琅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温情，穆芊凝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殷琅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谁，原来花慕是他的妹妹，怪不得…… 怪不得从前见他有过一段伤心的日子，应该就是因为花慕吧。 那时一定是因为花慕中毒或是死了，所以他才会…… “慕儿，他！”殷琅手指指向殷商，“皇兄是一定要杀的！他将你关在这里，将你害成这样，如此畜牲不如的东西，一定是留不得的！”他说话的时候，殷商已经被他底下的人控制。 “至于这天下……妹妹放心，哥哥一定将它夺下，亲手交给你！”殷琅说着，忽然对着天空丧心病狂地大笑，面目一派狰狞。 “花御琅！你居然敢背叛我！” 殷商愤然地朝着殷琅大喊，明明夺下安武对他来说已稳操胜券，却偏偏被殷琅这个家伙暗中收买了自己的亲卫军。 从前他就应该对他赶尽杀绝，如今他可真是懊悔，当真是养虎为患！ 殷琅略微收敛了姿态，面部却还是通红，额间任又青筋暴起，“你若是不对慕儿做出这些禽兽不如之事，兴许事后我还能饶你一命，可现如今……看来是留你不得了！” “来人，给我杀了！” 殷琅一声令下，那些被策反的士兵齐齐持刀而去，都想在殷商身上捅出一个大窟窿，事后好向殷琅邀功。 他们最清楚局势，现下皇城当中无不都是殷琅的人，靖渊皇帝和襄贵妃，包括后宫一众嫔妃，还有朝中大臣，甚至是殷商底下的其余养子都已经被控制，在他们心中，这安武马上就要易主了。 可就在大刀要落到殷商身上时，也不知哪来的烟幕弹，将众人的视线搅糊，待到烟雾散去，殷商已经不见了。 原地，只留几个被打晕的士兵。 “糟糕！慕儿呢？慕儿？慕儿……”梅寒笙发出一记痛苦而急切的嘶吼，他左找右找都找不到花慕的踪影。 与他同样急切的还有殷琅，他当下命令底下的人，全城戒严，务必找到花慕，若是抓到殷商，格杀勿论！ 穆芊凝看着殷琅对底下吩咐完就要走，便立即大声喝道：“殷琅，你简直不是人！” 殷琅本来都要走出紫檀居，却听到后面有人骂他，他随即回头，便看到地上被绑着都不老实的穆芊凝，正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他。 他忽而嗤笑一声，“怎么？燕王妃死到临头了，说话还这么毒。”他顿了一下，半晌，便朝穆芊凝走去，在她面前蹲下，道：“不如，燕王妃与本公子前去如何？” “去替燕王殿下见证一下，看看本公子是怎么夺下这万里江山的！” “来人！”他起身，扬声喊来士兵，也不管穆芊凝同不同意，直接将她带走。 殷琅还吩咐底下的人将梅寒笙等人看好，自己便带着穆芊凝去了宫里。 这天下，他夺定了！ 第七十一章：黎明前夕2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安武皇宫。 适才穆芊凝故意激殷琅，让他将自己一同带来。 如今皇城中的三千御林军已被殷琅控制，外围都是蛮夷士兵和殷琅私建的军队。 靖渊皇帝和襄贵妃被控制在金銮殿内，还有三皇子廖王和五皇子也被一同控制在那儿。 还有殷商的其中一位养子——殷离。 “我哥呢？”殷离朝着殷琅大喊，眼里满是戾色。 殷琅放下穆芊凝，走过去抓起殷离的衣领，“你哥死了！你也不用妄想他会来救你！” 殷离心里一怔，“你胡说！我哥才不会死！他一定会带人来救我的！” “你省省吧！你哥眼里除了江山就只有女人，你，不过就是个累赘！”殷琅手轻轻一甩，殷离便如同一个破包袱似的摔在地上。 “累赘”二字不断在殷离耳边回荡。 当初他被殷琅哄骗，将统帅亲卫军的军令从殷商那偷了出来，交给殷琅，现如今害得殷商不知是死是活。 他真傻，真是个累赘！ “殷琅，你这个狗贼，你这个乱臣贼子！”上头的靖渊皇帝大声喝道。 殷琅从殷离那儿移开视线，看向靖渊皇帝，“你说我是狗贼，说我是乱臣贼子，可见你当年带兵剿灭夏国之时，可不也是狗贼，也是乱臣贼子吗？” 那双豺狼般的眼睛倏而变得幽红。 闻之，靖渊皇帝突然在心底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莫非你是夏国皇储！” 殷琅嗤笑一声，“皇储两个字我可担当不起！” “那你是……” “我不过是被人遗忘在角落的，宫女所生之子。你说我娘连一个名分都没有，我算什么皇储！”殷琅幽红的眼睛更深一层，面目更为狰狞。 可在这样一张脸上，却也有眼泪滑落。 “既然夏国都没有给你什么好处，你又为何要走上复国之路？”穆芊凝在后面问道。 她同情殷琅的身世，但如今他所做的一切，一定不是他肆意妄为的理由。 殷琅看向她，语气森冷，“他们当然没有给我什么好处，反而全是坏处。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自我生下来到他死，都未正眼瞧过我一次，甚至在我母亲死后，居然将我赶出皇宫，让我和狗睡在一起……” 殷琅忽而大笑，一张面容更为骇然，“至于为何要夺下这江山……自然是因为我要向他证明，向所有人证明，证明我有能力颠覆世界，不教他小瞧了我！如今他在地底下，应该为我鼓掌才是……” “你说呢，燕王妃？” 他对穆芊凝阴冷一笑，随后走向靖渊皇帝。 “时候差不多了，赶紧拟好让位诏书，我的安武皇帝！”他语气还是那般阴森，还挑衅地拍了拍靖渊皇帝的脸。 “朕若不拟呢！”靖渊皇帝喝道。 “你若不拟……”殷琅看向一旁的襄贵妃，拿着匕首划过那张风韵犹存的脸，“那就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别！住手，朕拟！朕拟……”靖渊皇帝终究还是妥协。 襄贵妃哭道：“皇上，你别管臣妾，若能保下江山，臣妾就算丢了条命又如何！” “你闭嘴！”说的虽是狠话，嗓音却是颤抖的。 “好！靖渊皇帝果真重情重义，教我佩服！”殷琅笑道，便叫人拿来笔墨纸砚，再替靖渊松绑。 靖渊皇帝拿着毛笔颤颤巍巍地蘸着墨，犹豫不决。 殷琅见了，当下威逼道：“你若不写，我就在她脸上划一刀，听明白了吗！？”他抓着哭到失声的襄贵妃衣领，匕首在她脸上游走。 靖渊皇帝再不敢迟疑，拿着毛笔蘸完墨，便写了起来。 殷琅一面看着他写，一面说道：“靖远皇帝果真是个响当当的情种，难怪那卫皇后甘愿为你去勾引夏皇，助你夺下江山。不过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现如今这江山是时候该换主人了！” 靖渊皇帝不去理会他，似是心无旁骛地在那儿拟圣旨。 大约摸半柱香的功夫，让位圣旨便拟好了。 殷琅拿着圣旨，一面用手去摸，一面笑着欣赏，只是那笑十分诡谲、阴森。 “快把玉玺拿来！”他吩咐底下的人。 “玉玺在我这儿！”一记洪亮的女子嗓音响彻殿堂。 抬首，竟是阿珂公主。 “你怎么出来了？！”殷琅十分诧异，“你不是应该……” “我是不是应该在府里，被你绑在房间里，被我蛮夷的士兵控制着？”阿珂举着玉玺，一面说着，一面来到殷琅面前。 “殷琅，你束手就擒吧！” “阿珂，你怎么了，快把玉玺给我……”殷琅对她笑，似是想要哄好她。 “你瞒着我，与我阿爸联手想要夺下安武，你以为你最后夺下安武，我阿爸会放过你吗？”阿珂含着泪看着殷琅的眼睛，可对面那双眼睛除了虚情假意再无其他。 她承认她爱上他了。 当初她答应嫁给他，不过就是看上他的野心，因为她阿爸告诉她，既然嫁不了皇室，那就嫁一个极具野心之人，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被人看不起，有朝一日，定会成为人上人。 嫁给有野心之人是不错，可错就错在野心过了头，或者说，野心不等于抱负，她终究还是选错了人。 殷琅避开阿珂的目光，“阿珂，你别说了，现在要先夺下安武，至于我和你阿爸的事，可以容后再议！” “不能容后！”阿珂含泪，“只要玉玺落下，蛮夷士兵就会冲上太和殿，将你们一干人等赶紧杀绝。殷琅，你还不明白吗？你不过是我阿爸的一颗棋子！” “呵！”殷琅嗤笑一声，“谁是谁的棋子还不一定呢！你以为我当真会傻到不留后手吗？” “你……你什么意思？” “现下城中的蛮夷士兵不过一万，我知道现在有差不多三万士兵正在朝这儿赶来，可前几日山石坠落，挡了军队的必经之路，等他们赶到，怕是要天黑了。” “而且他们若是绕道而行，必定要经过熊山，那熊山上多是毒蛇猛兽，你说他们赶来时，还会剩下多少人？” “而殷商底下的亲卫军和想要服从他的人加起来便有足足三万，然而现在都归我所有，更何况还有这三千御林军，你说……到底谁是谁的棋子？” 阿珂一脸不敢相信，她不断摇头，吐出骇人的几个字，“殷琅，你疯了！” 第七十二章：力挽狂澜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殷琅狞笑：“我才没疯，是你们疯了，是你们，通通都是你们！” 他几乎仰天咆哮，看得在场的人都低下了头。 “阿珂！”他突然看向阿珂，伸出抓住她的手腕，“乖，快将玉玺给我！” 他不是在商量，他是在明抢。 阿珂无处躲避，如今她已有孕在身，无力动武，那玉玺也毫无征兆的被殷琅夺下。 她被推在地上，腹部一阵疼痛。她落下一滴泪，却不是因为身上的疼痛，而是因为心底的痛。 “殷琅，你住手！”穆芊凝在一旁扬声喊道。 她在拖延时间，等一人前来。 殷琅手中的玉玺就快要落下，忽而听到有人喊他，他也知道是谁，出于尊敬，便搭了话，“燕王妃，今日你也休想阻止我！不过我倒是十分佩服你，明明有些该是男人来做的事情，你却总是冲在前头，而且做的极好，教我每次与你见面，都恨不得当场杀了你！” 他一面说着，一面玉玺便要落下，忽而那玉玺在半空中顿住，转眼便瞧见殷琅身后一个颤颤巍巍的小身板正拿着长剑，看着鲜血从伤口周围流出。 殷琅几乎是恶狠狠地回头，用死神般的目光盯着身后那人，却防不住口中喷出鲜血，而后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殷！离！” 殷离被他吓到，几乎是放下剑，便抱头离远，随后就被殷琅手下的士兵再次捆住。 殷琅将剑拔出，索性那一剑并未伤及要害，此刻的他，对于殷离的举动，笑得更为猖狂。 “殷小公子，你是想死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的。 鲜血混在牙上，面目狰狞的他，像极了地狱的恶魔。 “你……你杀了我哥，我要你偿命！”殷离几乎是鬼使神差地说的。 那位兄长在他心中真的很重要。 “聒噪，真是聒噪！”殷琅语气陡然变得森冷，他倏而抬手，“来人，把他给我杀了！” 手起刀落，血流一地。 穆芊凝震惊地看着地上那人躺在血泊里，双眼死死地瞪着殷琅，怕是黄泉之下，都不会放过殷琅！ 殷琅漫不经心地扫过四周，看着那些人个个都用一种惧怕的眼神看着自己，有些甚至都不敢看他，他心底真是说不出的愉悦。 自然穆芊凝脸上的表情，他也看到了。 “燕王妃，你最好不要和我对着干，否则……这就是下场！” 他剑指血泊中的那具尸体，眼里一派猩红。 “还有，你也不要妄想燕王殿下会来救你，他现在在边境，估计自身都难保，可没空搭理你！”殷琅既而补充道。 穆芊凝没有理会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地面，面上一派从容。 殷琅似乎对她那张从容的面容不满，便径直走到她面前，抓住衣领，将她一把拎起，“你不害怕吗？” “怕，怎会不怕。” 穆芊凝的这番话再次让殷琅忍不住大笑。 “既然是这样，我便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到时我做上新皇，燕王若是还有命回来，你便亲手杀了他，然后……我便许你一个妃位，如何？”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靖渊皇帝忍不住扬声骂道，却被殷琅飞过去的一把长剑吓得说不出话来。 那长剑，就插在龙椅上，方才还切下襄贵妃的一缕头发。 “当真？”穆芊凝淡淡问道：“那我要做皇后，你也给吗？” “燕王妃，你……”靖渊皇帝再次发声，但当想起方才的那一剑，便又不敢再说了。 殷琅望了一眼阿珂公主的方向，此刻正用恶狠狠，却略带悲悯的眼神盯着自己，再看向穆芊凝，忽而松了手，“皇后已经有人了，但……赏你做个贵妃还是可以的！” 穆凝看着他起身，又道：“可我就要做皇后！” “你……” “我有野心，当初嫁给燕王，也是看中他的人，看中他的才能，看中他以后会成为一国之主。不过现如今大势已去，我当然要为自己争取一番！”穆芊凝道。 殷琅嗤笑一声，“好一个有野心，看来当初燕王妃应该嫁给我才对，因为我也是那个有野心之人，两个同有野心之人强强联手，这天下……岂不说来就来！” 穆芊凝也嗤笑，“的确，可惜，现在晚了。” “的确是晚……” 殷琅话还没说完，便看到穆子泫一身盔甲带兵冲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他的亲卫。 穆子泫松了手，那亲卫摸爬滚打地上来抱住殷琅的大腿，颤声说道：“主子，我们败了。” 是的，方才来时，那些御林军早已归入穆子泫囊下。 接着，穆子泫又道：“逆贼，还不快束手就擒！眼下外面的士兵都已缴械投降，你，又能撑到几时？” 殷琅听到这个消息，几欲跌倒，却还是故作镇定，他不敢相信他会败。 明明他的计划如此周密，怎会……怎会……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几欲疯魔。 他的双目扫过四周，他在找剑，找一把能护他的剑，忽然他眸光一转，看到了此刻理他最近的穆芊凝。 他拿起方才看准的剑，拎起穆芊凝，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你们都别过来，不然，我一定杀了她！” “二妹！”穆子泫慌忙让底下的士兵不要动。 穆芊凝被殷琅拽着，她不敢动，她知道不能激怒他，因为她还要留命去见那个想见的人。 两方士兵较量着，只是殷琅一方渐渐落了势头，渐渐人心溃散。 穆子泫抓住机会，“大家听好了！燕王殿下说了，如果现在缴械投降，放下兵器者，不记较前事，等事情一结束，还是可以留在原来的岗位上做事，但如果现在不放下兵器，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殷琅一方的士兵渐渐犹豫，其实他们心中已然知道结果，此刻的犹豫，算是给殷琅最后的尊重，毕竟他曾是他们的主子。 “你们干什么！？都这么怕死吗？”殷琅见那些曾经跟着自己的士兵们都放下兵器，那颗心顿时凉了几分。 “主子，对不起！”这是那些士兵留给他最后的话。 他们还有兄弟姐妹，他们还有父母，他们不能死。 “呃……”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殷琅又被刺了一剑，而那一剑，刺在他的背上，靠近心脏的位置。 背后，响起一记撕心裂肺的声音，“殷琅，对不起！” 第七十三章：早已深陷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殷琅回眸，便见着阿珂含泪颤颤巍巍地拿着剑，还是那种带着恨意，却有一丝悲悯的目光。 “阿珂！”他几乎是颤声说的。 而在他开口的那一刹那，口中鲜血喷涌而出，如血雾般弥散在空中。 穆芊凝已是一个转身，脱离了他。 殷琅没有倒下，他还坚持站在那儿，伸手便死死扼住了阿珂的脖颈。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最后想让他死的，竟会是他的枕边人。 阿珂拼命挣扎着，殷琅掐她的力度，是真的想要至她于死地。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殷琅的手臂也被人砍了一刀，他十分惊讶地看着那人，穆芊凝也惊呆了。 竟然是李怀蝶！ “殷琅，你简直丧心病狂！简直不是人，为何你要来勾引我，我又为何要遇到你？！”李怀蝶几乎撕心裂肺，眼角却是含着泪，但也只是含着。 因为她发过誓，绝不会再为面前之人流泪。 那日斜晖之下，手执折扇的少年从她面前经过，捡起方才她不小心落下的帕子，含笑送到她手里。 他很温柔，她以为她这辈子嫁给了燕王，再不会遇到良人，毕竟那时的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喜欢燕王的。 可当遇到他时，她才发现，自己终究是活在了一个最美好的谎言中。 她是爱钱，也爱权，但其实她更想要一段始终如一的爱情，这是她遇到他之后才发现的。 可她，终究还是错负了。 那日少年给她下了一味媚药，迫使她将自己给了他，之后她还怀了一子。 她不怪他，因为她爱他。 而他知道他们有了孩子，他也很高兴。 那日之后，她又问他拿了一味媚药，是给燕王用的，但却不过是做戏，所以她这才给燕王又下媚药。 但条件是，她要将燕王的行踪全盘告诉他。 她这才知道，原来他只是在利用她。 可她却还是要为自己做打算。 下药的那件事情，自以为事情天衣无缝，却终究还是错了一步，事情败露，而那个少年，居然要杀了她！ 后来幸亏燕王救了她，将她安置在一处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可腹中的孩子，终究是没能保下。 “殷琅，你对我说过最温柔的话，竟都是骗人的！”她又砍了他一刀，但那刀，却再也举不起来了。 她瘫在地上，再无力站起。 阿珂也已经在李怀蝶砍下第二刀的时候，脱离了殷琅的束缚。 此刻殷琅便是满身伤痕地躺在地上，嘴角几乎都是血。 方才阿珂的那一剑，对他来说，可谓致命一击。 “哈，哈，哈……”殷琅凄惨地笑着，却根本无人同情他。 但，或许阿珂同情他。 阿珂缓了过来，结合方才突然闯入的李怀蝶说的话，她心中已然清明。 她也和那女子一样，被这人骗了，骗得好惨。 他不过就是看上自己身后庞大的势力，才娶的她，其实她当时也知道。可奈何这人三言两语好听的话，却另她着了迷。 她虽是公主，但自小便生活在阿爸严格的教育方式之下，那些好听的话，她从未听过，遇见他时，他说的那些话，她竟一时着了迷。 待回头，早已深深陷入。 “我机关算尽，忍辱负重，甚至放弃了那些我本该遵守的东西，可到头来……”殷琅又笑了，这一次，似是自嘲。 他每一笑，鲜血便从口中喷出一些，到最后，是阿珂拿着方帕替他擦拭。 手忽而被他抓紧，不甚用力，因为……他快不行了。 “阿珂，你恨我对不对？” 阿珂没有说话，只是细细地替他擦拭着掩盖俊容的鲜血。 在她心里，他始终都是这副俊朗的模样。 她要留住，可男人却不听话，将她的方帕一把夺下扔远，“阿珂，回答我好吗？” 殷琅的声音几乎又低了下去，渐渐变得沙哑。 他眼角似乎落下一滴泪，但面上染了鲜血，竟分不出那是不是泪。 “回，答，我？”他一字一句的，眼里倒影着阿珂含泪的面容。 “我恨你，恨透了你，甚至想让你死。”阿珂面无表情，说的很淡，仿佛只是在背书。 “呵！”殷琅又是一笑，鲜血再次喷出，阿珂熟视无睹，丝帕已被扔远，她便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擦拭。 每一次拭过那张脸，她都尽心地温柔。 “果然你也恨我……恨我好呀！我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人……”殷琅又从喉头挤出一句话来，说到最后的时候，阿珂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殷琅还留有一口气，他用着最后一口气，说了一句话，便是让阿珂永远都忘不了他。 他说：“其实……那日使公馆前，你……一记白马，早已入了我心……” 失了温度的手抚在脸上，摇摇欲坠，阿珂慌忙抓住，再次将冰冷的手贴在脸上。 她想捂热，却怎么也捂不热。 她知道，他死了。 “殷琅……” 她终于哭了出来，仿佛这世界都因她的哭声而沉寂。 她抱着那具冰冷的尸体，紧紧抱着，不敢撒手。 她怕，她一撒手，他就真的不见了，真的消失了…… 到最后，她已经哭不出来，只是空洞地望着朝她而来的穆芊凝。 穆芊凝蹲下，将手搭在她肩上，“阿珂……公主……”她默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珂抽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穆芊凝的手，“燕王妃，将他给我吧……” 她的声音几乎沙哑到听不清，但穆芊凝懂她的意思，便点点头应下。 “保重！”她留下两个字，看了一眼另一边似乎精神失常的李怀蝶，便跟着穆子泫走了。 靖渊皇帝扶着襄贵妃颤颤巍巍地站起，替对方理了理零乱的头发，忽而在嘴里感慨道：“这一战……终于结束了！” “对，结束了。”襄贵妃从未见过靖渊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便微微在脸上浮出笑意。 靖渊抱着她，嘴含笑意。 一如当初他抱着卫皇后…… 当初他娶襄贵妃，也只是因为她像极了她，可现在……他发现，他真的爱上她了。 穆子泫和廉墨尘带领五万士兵回来，已将蛮夷士兵尽数剿灭，蛮夷大势已去。 只是这一次，还是免不了百姓流离失所。 此刻，梅寒笙带着人马，还在找花慕，和那冒用殷商身份的人。 第七十四章：大结局 - 王爷本妃想宠你一把 - 倩女有魂 “慕儿……曲野，快放了慕儿！”梅寒笙慌张地喊道。 此处是一片悬崖，稍有不慎，曲野和花慕便会掉下去。 “笙哥哥……”花慕撕心裂肺地叫喊，可身旁那人却始终不肯放过她。 “梅寒笙，快让你的人退下，否则……”曲野望着身后深不见底的悬崖，“否则……我就带着慕儿跳下去，叫你这辈子都后悔！”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是叫嚣得逞的笑。 “不！”梅寒笙慌忙伸手，几欲将花慕拉到身侧，可，明明人就在眼前，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快叫你的人都退下！”曲野再次命令道。 他现在已然走投无路，花慕，便是他最后的护身符。 “笙哥哥，不要管慕儿了，你快杀了这混蛋，快！”花慕挂着两行泪，恸哭地呼喊。 她从小声音就小，可这一次，她却喊得响彻云霄。 梅寒笙眼眶猩红，“慕儿，我舍不下你，我也不会舍下你。” “从前是我对不起你，这一次，我一定会护着你，不会让你死的。” 他抬手，让身后的人放下兵器，“保护公主！” 身后的士兵犹犹豫豫，毕竟悬崖边的那人杀了之前的殷督主殷商，如此乱臣贼子，怎可让他逃了！ 可方才燕王殿下又说一切听梅阁主的，是以，他们都渐渐放下兵器。 就在他们放下兵器的那一刹那，一支箭突然从林中窜出，曲野一躲，却还是插在了他的肩上。 他踉跄了几下，一脚已踩到崖边碎石，落下深不见底的悬崖。 他扫过周围，那些恐慌的眼神，那些充满恨意的眼神，迫不及待想让他死的眼神…… 一如那时他一根木棍，一个破碗在街边乞讨时，那些富人看他的眼神…… 那时他不过不忍弟弟挨饿，偷了一个富人的钱袋，那些富人便要让他死。砍一刀还不够，还要砍上好几刀，一刀一刀将他凌迟。 他从那户人家逃出来的时候，身上血淋淋的，他看到门口有一辆马车，便跳了上去。 而恰恰那一时的冲动，那一刻的决定，让他感受到了此生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车上有个七八岁、衣着华丽的女孩，她没有嫌弃他，而是塞了一块糖在他满是鲜血的嘴里，那糖，是他此生吃过最好吃的糖，再没比这更甜的了。 那日马车内女孩的笑，他此生都不会忘记。 曲野看向花慕，忽而一笑，“慕儿，你希望我死吗？” 花慕愣了一下，他的那双眼睛再不是狠戾、冷然，竟带着一丝温柔，却只是一刹那，待她想要去看清时，却被一双大手猛地推了一把，是往梅寒笙的方向推。 她撞进了梅寒笙的怀里，却看着另一人坠落悬崖，不知为何，她的心竟跟着痛了一下，却如那一刹那间的温柔，转瞬即逝。 或许花慕此生都不会知道，曾经那个满身鲜血，闯入她马车的小乞丐是曲野，亦或许她早已忘记，她的马车内，曾出现过一个小乞丐。 她曾施予他温柔，他也想温柔待她，可到最后，却发现用错了方式。 “慕儿，结束了，我们回家吧！”梅寒笙温柔看她。 “家？”花慕蹙眉。 梅寒笙将花慕搂进怀里，下巴靠在她的头顶，“我在城中买了个院子，等过些日子，选个良辰吉日，我们就成亲吧！” “可……我已经……”花慕觉得自己已不是清白之身，愧对梅寒笙。 “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在身边就好。”梅寒笙摸着她的脑袋，他真的不介意，经历了这么多，他真的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好，慕儿与笙哥哥成亲。” …… 穆芊凝见到廉墨尘的时候，是在燕王府门口。 一如那日他一身戎装，舍生护下她时，今日，他也是一身戎装，英姿勃发。 她冲上去，便抱住了他，也不管他身上脏不脏。 “王……王爷，你终于来了！”她几乎是哭着说的，她还想再说什么，却是哽咽不成语。 她将头埋在温热的胸膛，听着头顶的声音，“是本王来迟了，又让王妃哭鼻子了。” “我才没有哭鼻子！”穆芊凝当下傲娇起来，用拳头垂了一下廉墨尘的胸口。 “咳咳咳……” 她听到廉墨尘似是痛苦的声音，慌忙去检查廉墨尘是不是受伤了。 “你怎么了，王爷，你别吓我！” 她的手被另一只大手抓住了，很显然，廉墨尘方才是故意的。 他笑道，似是油嘴滑舌，“王妃哭鼻子的样子，真好看！” 穆芊凝害羞得低下了头，还不时用小拳头垂击廉墨尘厚实的胸膛。 那日，穆芊凝被廉墨尘抱着去了千尘枫海，那里有新开绿叶的枫树，还有一园子的花。 他曾许诺过她，要送她一片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花海。 “喜欢吗？凝儿。”他问。 她坐在秋千上，点点头，“喜欢。” 身后再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只听到微风拂过枫林，沙沙作响。 半晌，身后又来了声音，“凝儿，你是怎么知道本王就是碧水楼楼主的？” 穆芊凝默声，半晌，才笑道：“秘密！” 当日廉墨出征之时，由于情况紧急，穆芊凝直接交代了事情，说让他将一万兵力放在碧水楼，以备后需。 当时他没问，只是急急上马出征了。 “罢了，你不愿说，本王也不再问了。”廉墨尘似乎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再追问。 穆芊凝回了个笑脸。 “对了！”穆芊凝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宣王殿下呢？” 廉墨尘解释道：“当日情况紧急，边境那儿有蛮夷作乱，但当我们看清状况时，发现与我们作战的，不过五千蛮夷士兵，所以，本王便让大哥带着一万军队与他们对抗。” “原来如此！”穆芊凝笑道。 “凝儿！”廉墨尘突然坐到她身边，一脸神疑，“你看事情都结束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 “什么？”穆芊凝蹙眉。 “要几个孩子！” 穆芊凝几乎是害羞得低下了头。 “其实……我已经有孕了。” “真的吗？”廉墨尘高兴地几乎就快要跳起来，也没等穆芊凝回话，他便强势吻了上去。 将所有温柔都给予面前的女人。 穆芊凝抱着他，心，早已因他而柔软。 不知过了多久，廉墨尘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硌得慌，在穆芊凝的腰间一摸，摸到了一个木盒。 “这是什么？” 穆芊凝一看，“这是……这是花慕的解药！” “糟了，居然把这解药给忘了！” 慌忙之中，盒子掉到了地上，里面有一颗棕色药丸，和一张写有字的纸。 穆芊凝将它们拾起，看到信上的字，脸上渐渐浮现笑意。 “原来花慕没有……原来曲野没有对花慕做那些事！” “梅阁主一定很开心！” 廉墨尘蹙眉，一脸不满，“什么梅阁主？你又想去找梅阁主？” 他将女人一把揽到怀里，“有我这个碧水楼楼主在，你别想去找什么梅阁主！” 他霸气一吻，倾尽此生。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