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现“秦”卷 林火背锅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林火慌里慌张的很,又担心,害怕的要命。从他眼睛里能看到燃烧的火焰是多么旺。他的内心紧张得也如同火燎的一般。 说来也是怪事一件。此次当差搜检书籍,进行焚烧销毁。竟在那残书散籍里发现了一副卷轴。况且打开看卷内,并无特别之处:言词诗赋,笔墨丹青俱无。却在卷背正中独裱一“秦”字。这样看来,此根本不在这次焚烧行列当中。 奇怪的是在收书的时候都一一仔细查验过,并无发现这卷轴。今日集中起来焚烧的过程中,却出了这样意想不到的怪事。再说,隐瞒起来,不往上禀报,与其他书籍一并焚烧,其他差吏都看在眼里,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却也行不通。禀上去,官差大人得知收查书籍竟然出现这样的疏忽,定不能饶恕,问个当差不力之罪:轻则落个牢狱之灾,重则难免会有杀头之祸。 林火念及此,唯恐罪不在轻。虽吓得要命,可事到如今,没奈何,不报不行。两手举着卷轴,直打哆嗦,硬着头皮上前禀报,更像是领罪。 林火双手捧着卷轴,举过头顶,声音颤巍巍,跪拜道:“大人……小的办事不力,请大人赎罪。” 官差李大人惊问:“何罪之有?” 林火急促道:“适才在未焚烧书籍当中发现一卷轴,该如何处理,小的不敢做主,望启大人明示。” 李大人又问:“是哪一门类的?” 林火答道:“卷轴内并无半点字迹,也不在焚烧目录里。只是……” 李大人闻此言,倒也觉得并无大惊小怪,区区一副卷轴,也无字迹,不在焚烧目录里的,烧了也无妨,遂淡定从容道:“就一卷轴?只是什么?” 林火慌张答道:“卷内无字迹,卷背正中处却单裱一‘秦’字!” 大人惊道:“情卷?”又道:“呈上来!” 林火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地将这卷轴递上去。 大人接过来一看,原来卷背所裱乃是“秦”字。 李大人大惊,忙问:“是从哪户人家收来的?” 林火战战兢兢答道:“小的们不知,当日收查书籍,确实并无发现此物。” 李大人纳闷道:“那这就怪了,若是当初并无此物,现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问:“到底是谁负责监验收查的?” 林火吓得直冒冷汗,哆哆嗦嗦答道:“请大人恕罪,此次当差……正是……小人是也。” 李大人闻言,了解到这个情况,明显感到不悦。直问:“既不知哪里得来的此物,那为何今日会出现在这里?你是怎么当差的?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觉得如何是好?” 林火吓得面无血色,牙关直打磕,已经吓得不轻,连续喊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请大人饶命!”面颊两侧直冒冷汗,支支吾吾再也答不上来。 李大人看在眼里,但他的处境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直言道:“你这样交不了差,你叫我如何向上边交差?念你如实交待,免你死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暂且收押,听后发落。” 这李大人却也心知肚明此事看似不大,却也不可低估,非同小可。本来这残书散籍里,发现一卷轴,无字迹,无笔墨丹青,也不在焚毁行列,也并无大惊小怪。单单卷背裱一字,却就还是“秦”字。这可不得了。不往上报,一众随从俱看在眼里,那有不透风的墙,难免走漏风声。报上去,追问起来,却也不知从何而来,更不知从哪户人家收来,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定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最后也没有万全之策,只得行个权宜之计,把事情撇的清楚。把这卷轴命人封存好,移送朝中国库掌管;又把林火,其他凡是今日当差焚烧书籍的差吏一同关了起来。 不几日,也无过审,只在狱中念了一遍判决,当日即被押赴赶路,发配边疆从军去了。 这祸事因是林火引起,好端端的差吏当不成,受着牢狱,充军之苦,这甲乙丙丁差吏,却就怀恨在心,一起计划除掉林火。 路途遥远,地区偏远,看押的官兵不足十人,行程也是缓慢,走走停停,歇歇再走。当日行到五里崖,天色刚晚,那当官的就叮嘱各员小心赶路,万分小心,以免失足掉下悬崖。 原来这五里崖地界,地势是出了名的凶险,弯曲攀绕,上阻下断。头顶上是巨石堆压,脚下是深渊之险。只有一条顺缓之势而凿的坡路。足足五里,才能走出险要。 险要之地,怪事也多,每有在此逢险出事,掉落悬崖的,总有一些流言蜚语:或听到,或见到,不寻常之事,搞得也是越来越稀奇,风声也紧。以至于大凡能白天赶路的,绝不拖到晚上,不得已才肯。 这地段也不是安营扎寨的地方,须到平坦的地方去再考虑过夜。当官的也是谨慎起来,叮嘱注意脚下行路安全,也务必加快脚步,赶紧过了这五里崖。 偏巧总有别有用心之人,一路上留意。到了这五里崖,看到这地段,加上天色也暗,心里顿生歹意。 这甲吏留意了一下周围,官兵俱小心谨慎赶路,遂给乙吏使了一个眼色。乙吏心领神会,又使技巧呼唤其他人等,个个心领神会,等待时机。 林火心里不快,走到这这路断,却就多了一个看路行走的心眼,哪里能领会他人的心思,也根本没在意。 这时,甲吏带头起哄,闹肚子不舒服,需要解手,其他人等一应俱同。恳求上完再赶路,不然没法行进。 当官的口里骂骂咧咧的言呼多事,却也没奈何,虽是如此地段,不宜久留,好几个嚷着闹肚子,没法赶路,也是无计可施。于是命一众人等到队伍后面解决,连同其他犯人,一起一次性都解决一下,免得一会再出现类似情况。 这林火本不想去,也是想着预防一下,免得一会内急,不被允许,却不也是落的个自己难受,官差责怪,自讨苦吃。 第二章 林火遭殃 卷轴由来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林二跟在甲乙丙丁吏等身后,打算小解一下,那知到了悬崖边竟无缘无故,不知头绪地被挤到了最前。 正当此时,他要解裤带,一只重重的大黑脚,狠狠踹了一下。林二,不会想到,也根本没任何防备,顿时失去平衡,一头往这五里崖一扎,跌落下去。 可怜个林二,就这样被蹬下崖去,自个也不知个所以然,却也不知是谁在这夜色使的一只大黑脚。 黑大脚一使,伴随的是林二的一声惨叫。众官差闻得叫声,都停下脚步向身后看过来。这会儿,众犯人也不闹肚子了,一窝蜂似的向官差这边蹿过来,个个看上去,面色惊慌失措,受了惊吓一般。 甲吏直呼:“官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其中一个押差忙问:“怎么了,刚才谁在哪里喊叫?” “林二失足掉下悬崖去了!”众犯人道。 押差又问:“到底怎么回事?只有他一个人掉下去了吗?” 丙吏急切道:“这林二也是倒霉,解个手非要走到那悬崖边,一不小就踩空掉落下去了。” 乙吏补充道:“就他一个人走那么靠前,给他讲了危险,他固执不听。” 丁吏还说道:“天黑也看不清楚,拉也没拉住。” 话毕,押差又道:“事先嘱咐你们小心谨慎,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叫我等如何交差?到了军营,你们罪加一等。” 乙吏连忙应道:“官老爷开恩那,那林二自找的事,不关我们的事啊!” 众犯人也道:“是啊,官老爷开恩,放我们一马,不关我们的事。” 另一押差道:“事到如今,切莫责怪,耽误了行程。天黑路险,赶路要紧,须到了安全地方,再做整顿。” 这押差听了,也不做计较,摇摇头道:“诶,赶路了,赶路了,都跟上,靠里边走,小心再掉下人去。” 众犯人也不再作答,默默入了队伍,小心跟着走,唯恐自己掉下去。 再说那卷轴,自从被封起来送入宫中入了国库,一直躺在那里。在那国库当中,设有珍宝殿,专门放置奇珍异宝,还有朝贡,敬献而来的珍品。这卷轴不知缘何也被放置到这里,或许没有金钱库里的钱币份量重。与数不尽的珍珠、翡翠、玛瑙、饰件,字画这些比起来,却也微不足道,不显眼,因而放在那不起眼的角落,无人问津呐! 日月星辰,风云变幻,岁月如潮,不知经历了多少时光,那卷轴依然静静躺在那里,无人知晓。没人知道它的价值,正如没人知道它的来历一样。与那众多稀世珍宝比起来,没人愿意多看它一眼。 一日,正是三更时分,那宫里打更的提着马灯,正按部就班进行着巡逻。这打更的约四十岁的样子,虽瘦弱一些,却是个子高大,胆子也大,做事干练。 更何况多少年如一日,早已习惯,轻车熟路了,按他自己的话说,闭着眼,都能沿巡逻的路线走一圈。虽是这样,却也还是谨慎,不敢马虎,当差的总要留心一下。 他提着马灯,边走边敲着铜锣,嘴里不时吆喝着,提醒一番。忽然,一道强烈的闪光,划过繁星闪烁的夜空,直击大地,落在附近。顿时,犹如电闪雷鸣,大地剧烈震颤,地动山摇一般摇晃,还发出强烈的巨响。 把个打更的直吓得屁股尿流,丢掉铜锣,扔了马灯撒腿就跑。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出了大事了!”出了什么大事,他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本能的反应由不得他冷静,直感事情不妙。当差这么多年,天天守夜,那见过这场面,属实是吓得不轻。 却也巧,就在这国库跟前发生。没过多久,国库外失火,燃烧起来。不知是由这冲击造成的,还是那扔了的马灯引起的,无人知晓。 熊熊大火把个宫中照的通亮。巨大的动静早已把宫中扰的一锅粥,乱作一团。喊的喊,叫的叫,嚷的嚷,哭的哭,宫中上下无安宁。 这最忙的要数宫中侍卫,第一时间打水灭火,还有冲进国库殿里,抢运金银珠宝,不管是钱币,还是珍珠翡翠,白玉字画,一应抢救。单就没人在意这卷轴。抢救过后,这次劫难,一团糟糕,免不了丢失,焚毁的,下落不明的。这不起眼的卷轴在这浩难过后,也没了踪迹,不知去向。当然,事后清点的时候,全是关注的金银珠宝,这卷轴难免不值一提。 那这卷轴最后去了哪里?要说它的去向,还不如它的来历更神秘些。 据传,当日一老祖与那天外天听讲道德真果,归来时,经过那昆仑山青故道闻得有话语嗟叹。近处看时,原来竟是两株仙藤通了灵性,口吐人言。一老一少,一矮一高,在说些什么世间奇妙,命运轮转,兴衰际遇(世间兴衰成败,命运起落沉浮)。却也只是道听途说,闻传言而无实凭,并无真实依据。 老祖听够多时,闻得其所言事实有出入,有些地方不切实际,大相径庭,遂起了怜悯之心。老祖走近,便问道:“二位可曾到那世间走一遭?有这般所闻!” 老藤道:“祖师何以见得,我们未曾亲历,尽是听说罢了。” 老祖道:“难怪,不然怎会有如此见识。” 小藤道:“祖师言过了,何也?” 老祖又道:“二位所言世间相同,所言事实不符,二者属实差矣!” 两仙藤盯着老祖,也不语。 老祖复又道:“二位未曾亲身经历,只是听说而已,怎知其中酸甜苦辣。也罢,听说权当消遣解闷,免于经那悲欢离合。” 两仙藤还不答。 老祖还道:“世间本是圆的,有人走成方的;人间本无邪,人心便是邪。” 听老祖这么一说,早已勾起两仙藤的好奇,却就按耐不住心愿。两仙藤同问道:“祖师可否助我等一助,但见有何不同?一了心愿罢。” 老祖却道:“世间本不同,到时切莫后悔,那时节我也帮不了你们。” 两仙藤一起点头默许。 第三章 带入尘世 李继写字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老祖也不多言,只把那世间当中这般这般,那般那般细陈一遍。二仙藤听得如痴如醉,不能罢休。又把那真言宣讲一遍,二仙藤听完这些,愈发不能控制:或悲,或喜,感慨嗟叹,或悲哀不已,痛哭难耐。 二仙藤自知受了点化,灵性更通,思心已动,不能自已,遂更加恳切老祖助一臂之力。 老祖情知到了这时候,也别无可选,遂将那老少仙藤幻化之后,各取一截,又从身披衣锦取一块那天蚕织锦,做成卷轴一副。携入袖里,复回洞天福地。 老祖回到院中,众弟子问师傅所见所闻,老祖不曾提起路过昆仑山所历之事,只把那道德真果宣讲众弟子听,又把那卷轴给其中一个得意弟子,教他把这所听道果的真言抄与卷轴之上,便于传与后人。作为警世真言,流传于世。 那知这徒弟听得祖师演讲入迷,卷在衣内,竟忘了抄写这一事。事后这徒弟难于交代,羞愧难当,碍于责怪,悄悄跑出院,偷偷下了山,没了影踪。 老祖事后知道此事,却并未追究,只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此事由他去吧”,也是深知,这或许就是卷轴的劫数。后来,祖师放话“由他自生自灭去吧,不再追究此事”。之后,院里没人再提起这回事。 岁月流转,朝代更迭,不知过了多少年代,这画卷却也在人间流转,竟不知流落到谁的手中。 让我们跟随踪迹去找寻一番。 有座城,只因四周环山,山围而成,座于北方,因而得名北山城。这城只有两处通道,南北各有一处出口,通南的方向称为口里,通北的方向称为口外。有如此重要战略位置,故也是重要的交通要塞,往来客商聚居地。 城的西北角紧贴卧云山,山中建有水母宫一处。水母宫依山就势,碧瓦朱门,宫前为青砖牌坊,上书“水母宫”三个金色大字。卧云山下有一股喷涌清泉,水流清澈甘美,终年不涸,称为“大水泉”。 山泉旁有条丰宿街,街内侧的人家,俱是外乡口里,或是口外迁徙而来的住户。虽是各个地方都有的散户聚在一起的村落,却也个个老实祥和,平安无事。 这当中有户人家,也是口里而来。户主李万三,年逾半百,为人老实,遇事谨慎,处事却优柔寡断,少主没意;老伴侯氏,能言巧语,心直口快,做事也大大咧咧。入住多年,虽谈不上富贵,靠些小营生,日子也过的老实本分,平稳有序。 家中有一子,名叫李继,乳名继诚,年方二十三,姿质一般,个头中等,心灵手巧,乖中有顽,还是个多丑善感之辈。 这继诚年幼聪慧多动,学习尚可,稳中有升,左邻右舍,旁人也都能看在眼里,将来或许也能有点出息,有个一席之地。但事与愿违,随着年纪增长,时事与心境的变化,加之家庭的变故,学字习文提不上议程,学习每况愈下,愈发差劲。 后报名参加了一回考试,也是毫无收获,没了下文,最后竟不了了之,背信而归。蹉跎多日,无所事事,后迫于生计,每日于城中闹市区作文卖字度日,虽图不得富贵荣华,又无景气可言,也是心安理得,逍遥自在的生活。 他这一行径,得不到老父亲的支持,反倒恼了一家子。父亲反对,母亲不理睬,一家人出门进家,形同陌路,甚是不愉快。 老父亲李旺三也有理由:李家辈上务农几代无改观,家境不殷实,况到了他这一辈,祖业根基败落,没甚家业财产继承,不得背祖离宗,谋个事业,再寻出路。 然后辈反而不美,并无出息,学业受阻,事业无成。况这继诚并无继承他的营生之意,不听规劝,执意执笔行文,倍惹恼火。尤为重要的,这继诚整日顾得自己当下这点事业,年纪已二十有三,却并无成家之意。这哪能行的通,如此年纪,没个家室,真可谓是大逆不道,把个李氏夫妇急得团团转。 事情愈演愈烈,在李氏夫妇看来,如此后代,一无出息,后期也不努力,既不继成营生谋生,好养家糊口,又不成家,属实大逆不道,十足差劲。照此下去,荒废了半生心血不说,也是一块心病,不由得产生了怨恨,却也是无可奈何,整日唉声叹气,絮絮叨叨,光景甚是暗淡。一家人关系越来越差劲,同一屋檐下的一家人,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这日,天气风和日丽,万里晴空,暖和的让人着迷,李继自然而然心情也好,行动起来积极。他一早收拾好家当,就要出去到那城中去经营。 出发前,父亲李万三冲他说道:“今日天气这么好,继诚和我出去吧。” 李继满不在乎道:“你自个去吧,我还得出去写字。” “你不要提写字了,和我出去未必不是好事。一则能够锻炼你自己,二来还能长点见识;你整天顾着自己的那点不成气候的事儿,也没啥出息。况且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想想自己的出路了。” 这李继最反感的就是有人拿他写字说事,听父亲这么一说,明显不悦,不高兴道:“你自己一个人不照样去,非得拉上我。你的事就是重要事,我的事就不当事,没你的重要,非得听你的不成?” 父亲怒道:“我一个人当然能去,让你和我一块去,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还埋怨我,不明事理,不懂好赖话吗?” 母亲侯氏见此情景,生怕矛盾升级,事态严重,赶忙上前说道:“你爹说的也对,这么做是为你着想,他也是为了你好。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想着有前途的营生,也该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了,不能一味的记着写字作文。这样下去,不误了大事了嘛。再说,据我所知,你这连着出去几日写字,不也没什么收益,不行就不要去了,听你父亲的话,和他一块出去谋营生吧。” 第四章 一心写字 不为所动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这写字作文本来是李继的兴趣爱好,也是半生所学之长。做此行当也是他的人生追求,哪能轻易放下。况且他天生直性子,有些书生气节,最恼的就是把这事说的一文不值。不由得分说,又惹恼了他。 恼起性子,那管是谁,怒目圆睁,吼道:“你们不懂这行,不要理会,别拿此说事。我的事自己会处理。” 说罢,拿起行当,踢门而出,头也不回,沿着街道向那城中而去。 李万三夫妻俩,见此状,没奈何,也只能由他而去。 李继虽也生气恼火,但想到在城中能干此行当,还是有劲,也来精神。 他匆匆忙忙,过了两条街,早早的与那十字街一处空地,摆好笔墨,纸张,捣鼓开来。 沿街过来,街道两旁是看的清清楚楚。药铺、当铺、铁铺,是铺铺紧挨,紧锣密鼓;有人出来有人进,你来我往。布店、饭店、旅店,是店店相靠,人来人走不停歇,他来你走。 街道两边,有卖菜:青菜,萝卜,蔓荆芥菜;卖肉:猪鱼鸡鸭连同野兔,野鸡;卖豆腐,烧饼,糖葫芦;还有占卜星宿,糖人风筝。老的老,少的少,孩子最热闹。牵骡子引马,拉牛放羊,贩卖自用两不误。 这时节,天气暖和,人群也旺。繁忙起来,人头攒动。有本地的,有外地的,一座城,两道口,来的来,离的离,不亏是贸易地。 李继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自己也想凑个热闹,让眼前的的这点行当忙碌起来。却也事与愿违,绝不称心。忙碌的人们,只顾吃饱,穿暖。闲暇之余,也有可以消遣的行当,哪里会对此提起兴趣,多半也只是过去看上一眼,过来凑上一眼,也就足已。 这也可以理解,做些有前途的行当,即使不能大富大贵,也能吃的饱,穿的暖,方可度日。赶上运气好,一朝便可富贵起来,免受冷眼旁观,还可享受一番。再也不用受奔波之苦,不遭欺凌之罪,也是人生一件美事,岂不乐哉。 所以大凡有些注意,也绝不放过能改观的机会。一来一往,街上有益的事多了,有的却失落了。 幸而这摊生意非李继一家,有南街吴老头卖字作文,又有东街曹居士卖字画。二位聪慧过人,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各有各的风格,深得众人的喜爱。论资论才,皆在他李继之上。又因为经营多年,名声有望,总有特地找上门的人写字作画,靠此维持生活,贴补家用,绝不在话下。 这就是每当二位摆起摊来,总有人前来,即使不买,也过来围观。一来图个热闹,二则欣赏一番。 反观这李继的生意,虽自己怀着满腔热血,信心满满,每日坚持出摊,却鲜有人过来做他生意。 他自己情知论资排辈,得靠边站。又才疏学浅,不过关,唯一难能可贵的,就是每天坚持做这点事,只要有稍微闲暇的功夫,就过去二位的摊位参看,长见识。 今日照旧,一上午过去了,连个问的人都没。上午白白消耗过去,搞得李继心态很是差劲。眼看别人都忙碌起来有生意做,独自己无所事事,难免心里不痛快。加之早上出门还被教训一顿,只感觉心累无话说。 到了下午时分,天空如同婴儿的脸,说变就变。晴朗的天空,霎时就阴沉起来。街上的人群渐渐散去,做买卖的开始收摊回家。 李继也不敢怠慢,开始收拾摊子,准备回去。这时,卖萝卜的刘斜子路过他这里,冲他喊道:“这天马上要下雨了,你还不赶快回家?” 李继道:“不急,收拾完就回去。” 刘斜子又道:“还不急?这天都阴成这样了,还不着急。再晚怕是要淋个一身湿呦。”挑着担子,边说,边加快步伐走开。 李继扫了一眼,继续低头有条不紊地收拾。恰这会儿,猎户张橫肉从他摊前经过。见他什么认真地整理,随口扔了一句:“还不快回家,整它做甚?” 李继听这般说,还有点恼,不愉快道:“好歹也是点事业,不得好好整理起来?” 张橫肉道:“你这也叫事业?整日也没见你有甚作为。” 李继反驳道:“再小的事业也得慢慢做。” 橫肉不屑道:“慢慢做就能做起来?一天也看不到有人找你写字,你还把它当事业?” 李继也懒得解释什么,又道:“不管怎的,我还是得坚持做下去。” 橫肉轻蔑道:“天要下雨啦,赶紧回去吧,这玩意淋湿也不可惜。”说罢,把手里拎着的一只野兔,随手往肩膀一搭,大摇大摆走开。 李继听完,心里不快又添乱,嘴上却也说不出话来。心里暗暗道:“再小的事业也得坚持,难不成自己还得改行去。” 由于天气变天的缘故,李继比以往要早回到家中。所幸回来的及时,并未淋雨。 回到家里看到只有母亲侯氏一人在家,看来父亲还没回来。李继便问:“这都要下雨了,我爹怎么还不赶紧回家?”说完,探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此时,天色也阴暗下来。 侯氏道:“别人都懂得着急回家,他那么大的人怎么会不懂得。别着急,等等看。” 李继道:“要下雨了,肯定懂得回家,没回来的话,除非遇到了什么事。” 侯氏道:“继诚孩儿,你这样一说,娘倒担心起来,要不你去找一下你爹。” 李继道:“也是,我去看看罢。”正说间,滂沱大雨袭来,倾刻噼里啪啦敲打着房屋。 侯氏听着下雨声,心里发慌。李继望着院门处,也无法动身出去。 雨下了约莫半小时,雨停云散,李万三才拖拖拉拉地回来。淋了一身雨,衣服湿透,苦头黑脸,一脸的不悦。 进了家门,见李继安然无恙,湿衣服也没打算换,开口就问:“你今天回来的挺早啊。” 李继道:“这不是要下雨,下午前早早地跑回来了。” 第五章 张罗说媒 心里有人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李万三道:“早早回来,就没有其他事了?” 李继实道:“其他事能有什么?刚才我娘让我去找你,正好雨来了,就出不去,也就没出去,这不你也回来了。” “今日出去可有收获?”父亲李万三又问道。 李继答道:“上午并无收益,下午这天气变天,要下雨了,就赶在下雨前回来了。” 父亲很肯定地说道:“下午即使不下雨,你也肯定不会有收获。这么说来,你这大半个白天又是白忙活。” 李继不满道:“谁敢保证下午没事业可做。若不是下雨收摊,有人要光顾也说不定。” “你那事业根本就行不通,还什么事业!”父亲爱搭不搭地说道。 “再小的事也是事业,别不当回事。” “就你把它当回事。一天天的一无所获,还谈什么事业。再这样下去,把你自己都耽误了,你知不知道?” “怎么就把自己耽误了?凡事不都是贵在坚持,不坚持能有好的结果吗?” “跟你说行不通,你还坚持,你坚持的结果是什么?” “暂时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李继嘟囔道。 “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教你跟我做事,早就就好结果了,你就是不听话。”父亲道。 李继不高兴起来,说道:“你有你的事业,我有我的事业,为何偏偏让我跟你做事。你这不是强迫人的意志,替人做主的勾当。” 父亲李万三听他把好心安排的事说成是勾当,也怒了,他道:“什么叫勾当,好事歹事你分不清吗?事情摆在这里,不得提出来想办法解决。你的那点事没结果,只会浪费时间,难道你不成家立业?年纪越来越大,立业的根本都没,还能成家度日吗?” 母亲侯氏见爷俩你来我往的说,也不敢插嘴说话,此刻见状,赶紧劝道:“继诚,你爹说的不无道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来回坚持没结果的事,终究不是个办法。再这样下去,成家立业真是个问题,到时候你又该埋怨我们老俩口不管你了。” 李继听完认真道:“我何时埋怨过你们?” 侯氏也不理会,又补充道:“让你跟上你爹做事业,他的事业最起码有收益,是让你学点本事,将来成家立业能够养活起来。并不是让你违背意志改行,你自己体会吧。” 李万三接过话道:“说的多了无益,惹的你生气,我们也跟着生气。你不跟,我们也没办法逼着你做,别最后说误了你的前程,你自己琢磨吧。” 李继心里憋的委屈,心情很复杂,也不想再说什么。让他放弃心有所属的事业,从事不热爱的事业,无异于难上加难。当面锣对面鼓都把心声说出来,事情也就平静了,暂时不会起波澜。 日子照常进行,一家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憋着一股劲。 李万三和李继爷俩还是各干各的,相安无事。偏偏李万三还惦记着儿子的婚姻大事。做小商之余,结识同是异乡人老孙头。老孙头常与李万三买货,一来二去便熟了。 李万三常对老孙头说:“老孙,有适龄的闺女给介绍保个媒,给孩子成个家。到时候好酒,好肉,银子少不了你老孙。” 老孙头听说好酒,好肉,还有银子,当然高兴的不得了,满口应允答应。 过了半个月,老孙头这边还真有了动静。原来先前与老孙头是邻居的吴元家举家来到城里,住家还是拖老孙头找的。这吴元家在这城里无甚近亲,与老孙头先前在村里做了多年邻居,现在到城里又做了邻居。 吴元家四口人,一对老夫妻,还有一女一子。大女儿年十七,小儿子比老大足足小十岁。 老孙头帮吴元家找住家,始见他家大女儿眉目清秀,大方得体,举手投足聪慧可人,甚是喜爱。想到李万三找他保媒,与吴家又是邻居,遂决定与李万三家牵这红线。 老孙头特地找了李万三,把这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又把吴家大女儿赞美了一番。什么长相甜美,楚楚动人,一说一笑赛西施,聪明灵利,持家有道,唯独没甚读书,诗书不全。 李万三自然喜笑颜开,实属好事,也不做买卖,早些时候就收摊回家,把此事说与侯氏听。 侯氏也是听的满心欢喜,老俩口商议,待李继回来,说与他劝其务必相此亲。 李继又是铩羽而归,父母见他如此也不多问,而是相视一笑。李继见状,顿感疑惑,纳闷,如此反常举动,定是有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父亲李万三微微一笑,对侯氏说道:“孩他娘,你和继诚说说。” 侯氏接过话,说道:“继诚,与你爹相识的老孙头给你说个媒,对方是老孙头的邻居家的女儿。据老孙头所言,这邻居与老孙头是多年为邻,夫妻二人为人诚恳,又是农村出身,憨厚朴实。以前在农村为邻,近来托老孙头找住家,得到来城里,老孙头也有机会见他家女儿。这闺女是家中独女,长相甜美,楚楚动人,又持家有道,实是好人家女儿。只是……” “只是什么?”李继忙问。 “只是从小在家,无甚机会读书,诗书不全。”母亲侯氏补充道。 听这么一说,李继忽想起一女子。原来当年李继进城考试,路遇大雨,在祠堂与一女子相识。此女子姓任,名梅,与李继是同乡人氏。着一身淡色如意织缎裙,裙角翩翩褶皱如蝴蝶起舞。腰间束一条紫色织锦腰带,紧致而清新,显得温柔素雅。柳弯的细眉,冰雪似的眼眸,小巧玲珑的鼻子,高高的挺着,樱唇不点即红。举手投足,一股清新脱俗油然而生。两人相谈甚欢,任梅儿对李继学识钦佩有加,总是冲他微笑。李继看在眼里,甜在心上。因此二人约定,待学业有成,即是有缘再聚首之时。二人虽分开,却相互惦念。虽然过了多年,李继仍记在心里,不曾忘记。 李万三见李继半晌不说话,直言道:“你要没什么意见,明天跟我去找老孙头,随他去看一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人生大事了。” 李继情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抗,却又恼总拿他的那点事业说事,加之心里还有其他念想,就有了主意。这么一想,继而不打算去。 第六章 侯氏使计 姥姥出面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侯氏也追问道:“继诚,你爹说的没错,这么好的姑娘去哪里找呢?趁此机会,明日你别出去写字了,与你爹找老孙头,让他带你去相看一下罢,你的意思呢?” 李继故作思索良久,唉声叹气,直言道:“明天我不打算去找老孙头。” 侯氏听后,问道:“不打算去相看,那你准备要干什么?跟你爹做营生去?” 李继叹息道:“不和我爹去,我还是自己出去卖字作文罢。” 李万三听到既不去找老孙头,又不跟自己去做营生,真是大怒,道:“你想干什么?反了你了,和你说人话听不进去是吧?太不像话了。要么你说个满意理由,要么明天和我一起走,由不得你。” 李继不慌也不急,慢条斯理说道:“现在时机不成熟,我不想去。”当然,他并不愿意透露惦念任梅儿一事。在他看来,暂时无结果之事,不能拿来当谈资。 母亲侯氏也不高兴起来,急忙劝说道:“你都这么大了,不能耍性子,凡事都得认真考虑。此事不急,你和你爹好好商量,商量着来。” 李万三却道:“怎么就是时机不成熟,你年纪也不小,谈婚论嫁不是正是时候。此时不开始张罗,要等什么时候。人家老孙头给你说媒,也是好心,你若不去,不是让他难堪,也让我难做人不是。” 听这么一说,李继对李万三又道:“时机不成熟,我自然不能去。我还好好的写字,待有所成时,自然而然回去。现在即使你们把我捆起来押过去也无济于事。事在人为,老孙头那里你给推了吧,也难不到哪里去。” 李万三听完气不打一处来,呲牙咧嘴直转圈,厉声道:“好说歹说你不听,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好话呢。就你那点事业,等你有所成时,不是误了大事了嘛。” 侯氏见状不妙,赶紧对李继说道:“继诚孩儿,你就听你爹的话吧,先把你的事业放放也不迟,不能误了人生大事啊。” 这李继哪里听的进去,他认准的事,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说道:“我的主意已定,是不会去的,你们别再说了,再劝也没用,明日我照旧出去卖字写文罢。” 李万三气的是直跺脚,指着李继的工具箱怒道:“你去还是不去?你不去,信不信我把你的工具捣毁?” 李继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来了句:“你捣毁我也不去。” 李万三拿他没折,气吞吞道:“逆子,逆子!”说罢,扭头就走,开了门甩门而去。 一旁的侯氏也是气而不语,无计可施。 果不其然,李继第二日照常还是出去张罗自己的事情,未和李万三去找老孙头,也未随他去做营生。 一家人此刻也未发生争吵,看似相安无事,但各怀心思,矛盾积累,危机一触即发。 侯氏平时很少参言管事,家中大事小事都是李万三说了算。眼看这回事情失控,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思前想后,琢磨来琢磨去,遂心生一计,决定一试。 李继先出去后,李万三也欲要出门,侯氏拉住了他,便说道:“孩他爹,我有一事,说与你听,不知可行不可行。” 这李万三此时还在气头上,没好气说道:“有事你不早说,继诚出了门你才说。” 侯氏低声道:“这事不能让他知道,只有你我知道便罢。” 李万三好奇道:“何事?非得避开他。” 侯氏慢声细语道:“我那母亲今年八十有二,连日来托人与我捎来话,想来咱家暂住几日。一来年事已高,担心此后没有机会,二则也是想念继诚孩儿。我们何不趁此机会,让老母亲好好规劝继诚一回。这继诚从小与他姥姥亲,况老母亲年纪这么大,想那继诚也不会不听。到时他即使不听,也好给他施压。” 李万三听罢,嘴角微微一笑,心想:此刻也无计可施,也只能拿此计也来试一试。遂对侯氏说道:“此计甚妙,你赶快去把老母亲接来,成与不成,不妨一试。” 侯氏道:“莫急,明日我去娘家走一遭。在娘家我把事情交代清楚,老母亲也绝不会让你我失望。到时候来了咱家,你莫多言,只管配合便罢。无论如何,不能让继诚知道,老母亲年纪这么大,受不了吵闹惊吓,你意下如何?” 李万三道:“全凭你安排罢了,我配合就是了。”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心领神会一般默契。 第二日一大早,侯氏就张罗的要出门走。李继见状,便问:“娘,一大早这是要去哪里?” 侯氏道:“你不知道,你姥姥托人捎口信来,说要来咱家住几日。我去娘家把她接过来。” 李继欢心道:“是真的吗,太好了,那赶快去吧。” 侯氏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欲要出门,李继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忙补充道:“要不我陪你去吧,今日不出去就是了。” 侯氏淡定道:“不用,都是轻车熟路,没什么可担心的。我把你姥姥接上就回来,你还是忙你的去吧,晚上早点回来见她就是了。” 李继欣然答应,又道:“路上注意安全,我晚上早点回家。” 侯氏说完,出了门,朝口外娘家而去。见了母亲面,问了好,侯氏就开始把近来的一些事情说与母亲听。想着可以博得母亲的同情,认可,边说还边哭着流了眼泪。说完这些,侯氏又嘱托母亲规劝李继一事。这侯氏母亲虽然上了年纪,八十多岁,人老心却不老。凡事心智俱全,心知肚明。老太太应了此事,二人就往回赶,天未黑,就回到了李万三家中。 李继尽早收摊回家,一进家门就看到姥姥坐在炕里。老人体态臃肿,两鬓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抿着嘴唇,却面带笑容。 李继见状,直呼:“姥姥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家呢?” 姥姥道:“比你早一阵子。继诚孩儿,快到炕上来,挨着姥姥坐着。” 李继边上炕,边问道:“姥姥身体近来可好?家里还好吧?” 姥姥笑道:“老不死的,身体好着呢。家里也一切都好。” 第七章 姥姥劝说 麻婆说媒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李继与姥姥两人挨坐着,有说有笑,叙起旧来。 李万三坐在地上的凳子上时不时插上一句话。侯氏忙着做饭。饭毕,又聊到很晚才就寝。但姥姥一直没说规劝的事。 因为惦记规劝的事,晚上睡觉的时候,姥姥睡得很不踏实,半醒半睡状态。 到了天亮,李继还是老样子,收拾起行当,就要走。姥姥也早早起来,跟着李继出了院。 李继发现姥姥跟着出了院门,忙问道:“姥姥,您这是要去哪里?” 姥姥坦然道:“姥姥要问你去哪儿?一大早,就要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姥姥其实知道李继目前处境,状况。昨日,侯氏去家里接她,已在家中交代清楚。她这样问,属实是为了确切了解李继内心得真实想法,以便更好的与他接触,谈话。 李继道:“我谋的一份营生,去那街市写字作文。每日坚持出摊,虽不甚景气,但求热爱,趋于安稳,亦是心安理得的一份事业。” 姥姥平和道:“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是好事,又贵在坚持,确实难能可贵,理应得到支持,只是……” 李继道:还是姥姥明事理,眼光独到,年纪虽大,思想也远大。不过,请问姥姥,只是什么?” 姥姥不动神色,一字一句道:“昨日你和姥姥说你今年二十有三,此事坚持做下去,能否助你成家立业?” 李继叹道:“眼下是不能。照目前情形看,未来几年也不好说,没准是个啥样子。” 姥姥又道:“哥儿,这般年纪确实该成家立业。但目前遇到的困难也不能气馁。不能顾此失彼,误了年华。可以把眼前的事放一放,专注下人生大事,切不可被事儿拖累了。” 姥姥这么一说,总算帮李继解开了心结,让他舒了一口气。 李继说道:“姥姥说的有见地,我会认真考虑。” 姥姥趁热打铁,又问道:“近来可有牵线说媒的么?” 李继惊讶道:“可是我父母把事情都透露给姥姥?” 姥姥故遮掩道:“那里,姥姥不是关心你么,你父母呀,不曾和姥姥说你的。” 李继只好说道:“这样最好。前些日子,确实有一说媒的。保媒的与我爹是生意场的相识,他介绍老邻居家的女儿与我。我考虑时机不成熟,没去见人,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姥姥道:“既这样说,说明哥儿考虑的事情多,也罢,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以后再遇到此事,切记认真考虑,不能草率行事。” 姥姥说完,没等李继说话,姥姥又补充道:“姥姥话多,也不知说的对不对,你估计不爱听,但姥姥这样做完全为了你好。” 姥姥一番话,说的李继心里很踏实,他自然而然懂得。眼神坚毅,认真说道:“姥姥说的在理,继诚全记在心里。” 姥姥见此情景,听他这般言语,不免微微一笑,心里已有三分把握。 李继离开家又往那街市去,姥姥回到家中,把一番和李继说的话,说与女儿,女婿听。三人议论一番,议定面上不谈管事,不管李继出去做事,也不谈婚嫁之事,背后仍努力走关系,托熟人说媒。 赶着也巧,与李万三家一墙的邻居,已是不惑之年的一对老夫妻。婆子脸上有两颗麻子,姓张,外人遂起了一外号,名张麻婆。 张麻婆平时在家里打理家务,操劳家事。没事就东家进,西家出,街边看新闻。左邻右舍,家长里短没有她不知道的。老汉平日却很少抛头露面,只在城内打零工过活。老俩口育有一子,在城里做点小买卖,已成家立业。 这张麻婆也是先前看到李继与姥姥在院门外说话,就在闲时过来找姥姥唠话。说说家常,城里口外的新鲜事罢了。 可姥姥一直惦记李继的事,话也长,就问起了这事。正巧,这张麻婆口里老家的一位远方亲戚,家有一女,已到了谈婚论嫁年纪,想来城里,就托她在城里给问一户人家。 张麻婆其实也有意李万三家李继,奈何她见李万三家也不张罗,李继早出晚归也不声张。他家不提,她也不便问。 赶上姥姥问起来,张麻婆就一五一十说与他们听。两家人你有意,我有心,一拍即合,商议安排两家人见上一面,双方有意,即可定了这门亲事。 张麻婆托人捎了口信给远方亲戚,把家庭详细一并捎上。这边,李万三家两口子,还是指使姥姥出面,让姥姥说动李继。 姥姥欣然答应,待李继从外面回来,就找个机会,单独说给他听。经过姥姥一番苦口婆心劝说,李继也是内心深受触动。 不知姥姥是操心过大,还是怎的,谈完话睡了一夜,竟然病了。脸发白,嘴干裂,李万三两口子也无心顾及李继的想法,先给姥姥看病。 李继由这事深受刺激,姥姥年纪那么大,还操心别人的事,病的不轻,遂下定决心去见面。 最后,与张麻婆商量决定,放在她家见面。由于是邻居,离得如此近,也是为了目睹真容,李继三口全过去。女方由父母亲自陪同。张麻婆家只留她一人在家,由她亲自主持。 见面之日,李万三特地的备了茶水瓜果,也是深情款待一番女方家人。家长们无非相互看上一眼,喝些茶水,就唠起家常。张麻婆见机行事,特地安排李继与女子在堂门里单独相处说话。李继见此女子生的高高大大,圆脸翘鼻,眉毛纤细弯挑,只是眼神常闪烁,飘忽不定。又问了姓名,年龄。原来此女子家姓仇,单名仁,乳名仁爱,今年刚满十九岁。 女子见李继眉粗头阔,尖腮厚唇,一幅书生脸,却也干净整洁,仪表堂堂。话不多言,心里却也拿不准。 两人相谈不多,就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问些家常之事,就散了。 各自回归平常,缘分岂非平常之事,又非朝朝幕幕,一日之缘也是缘。在张麻婆的努力下,又在父母的撮合下,这婚配之事总算成了。 第八章 李继成亲 吴氏不满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李万三又买了酒肉,外加些许银子,送与张麻婆家,她也算劳苦功高一件事。又准备了聘礼,差人同张麻婆一起送与女方家。 张麻婆问了两家的意思,让选定日子。李万三找城里的阴阳先生看了时日,拟定了婚礼的日子。 举行当日,却也热闹。六抬大轿,古乐齐奏,花章溢彩,红火喜庆。姑娘仇仁胭脂水粉浓妆艳裹,头戴凤冠,脸遮红盖头,上身内穿红绢衫,外套绣花红袍,肩披霞帔,下身着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一身红色,喜气洋洋,上了花轿。 李继着了喜服,装束整齐,仪表堂堂,前去迎接。 李万三院里大摆筵宴,宴请宾客,近处的亲朋,熟识的街坊邻居,前来道贺,吃喜酒。 李继娶至家中,拜了天地,过了礼仪,又敬了酒,方才入了洞房。这喜事才了结了。 婚后,生活又回归到往常的样子。除了身份的不一样,其他别无出处。李继照旧写文卖字,比以往更加用心,卖力,奈何还是不怎么景气,生活越发吃紧,拮据。小夫妻经历了一开始短暂的幸福生活,开始出现丝危矛盾,裂痕。 妻子仇仁儿也不吐露心声,嘴上从不说,心里却暗暗揣测。李继一门心思顾着行当,早出晚归也不在乎,心里也从未提防,渐渐不觉日久月累,越积越深。 父亲李万三自从李继成了亲,也不再招呼他过来学本事,与他做事,似乎把他看成是一个独立体,由他自己主张。这孩子成家早就是他一块心病,现如今事已了,却也就省心省力了。李继不提,他也不问。 这李继也是直性子,一副书生气,洁身自好。既不理,也不问,还不提。凡事大多不计较,一心扑在自己生活之中。 不觉已到了年关,每家每户都开始备年货,喜迎春节。年糕,年画,糖果,猪肉,鱼肉,爆竹,对联,是应有尽有,样样俱全。大户的人家备的丰盛点,小资平头百姓少点,却也少不了过年的气氛。 李继虽已成家,但未与父亲李万三分家。这李万三虽也忙于营生,却也连着几天抽个闲暇功夫就把年货备了。侯氏见儿子李继迟迟未有行动,儿媳也不见声色,也是纳闷,私下对李万三说道:“孩他爹,这都年跟底了,马上要过年了,继诚他们也不见有什么举动。” 李万三忙问:“行动?要什么行动?” 侯氏说道:“东西不见买,年货也不备。” 李万三道:“因为什么不备,和你说了吗?” 侯氏道:“没有啊,这我哪里知道啊,我知道俩人谁都没买。” 李万三惊问:“俩人谁都没去?” 侯氏道:“一个院里住的我能看不到吗?” 李万三又问:“那你没过去问问他俩到底咋回事?” 侯氏委屈道:“我该怎么问,没法问啊。要不也别问,咱们直接把买好的东西给他们拿过去一些?” 李万三有些生气道:“拿过去算什么,需要什么让继诚过来拿。不也没分家嘛。他那么大的人,还得送过去不成。” 侯氏低声道:“是你找他说呀,还是我说?” 李万三厉声道:“我说罢,你不用管了。” 着急上火归着急上火,李万三也知道得找个机会和李继说。为此,李万三特地上街市找到他,指着李继就问道:“你这天天忙的这么厉害?” 李继道:“不忙,忙中有闲。” 李万三怨道:“不忙那能不能务点正业?” 李继气愤道:“怎么就不务正业了,这天天的还不够吗?”说着,指着摊上纸笔工具。 李万三无奈道:“务正业?这都马上过年了,你年货都不备?再说,你不懂得准备,你也不问你媳妇的意思?” 李继道:“这不是腾不开手吗,被这点事占据的时间。抽开工夫,我去准备些。至于她?她没打算准备,也不说不问,我也不便问。” 李万三摇摇头道:“你们俩人的事商量着来,自己看着办,我们不能说什么。年货你赶紧先准备,不够需要什么去我们那屋拿罢。” 李万三说完这些就走开了,李继看着父亲走远的背影也没说什么。 事后,李继特地赶了一个空闲工夫的时间,叫上妻子,与妻子仇仁到街市买年货。由于到了年尾最后一天,大多数不再出摊,有些东西业已买不到,只是零星买了一点散货,连爆竹都没有。 回到家中两人直接进了自己的屋,李继也不好意思管父母屋里拿东西。老俩口见他俩回来,以为都备全,事已了,也就不再过问。 除夕夜,熬夜守了岁,谈不上热闹,爆竹也没有没响,交给了父亲李万三那边响,李继也不太在意,冷不丁就这样过了。 除夕虽这样过了,李继也不太在意,有的人却在意。不是别人,正是妻子仇仁。 平日里无事还好,有事便拿起来说事。 事出有因,李继只因过于钦佩,仰慕吴老头的文笔,卖了字得了几文钱,从老吴头那又买了点字帖欣赏。 晚上回到家中,李继是满脸喜色,心情愉悦。妻子吴氏见他如此开心得意,心想今天收获一定可观,不然很少见到如此状态的他。 妻子吴氏故意问道:“今天可有喜事?” 李继道:“算不上喜事。” 吴氏道:“未有喜事,为何如此开心?” 李继道:“心情确实不错,但喜事谈不上。在我看来,也确是一件有趣的事罢。” 吴氏好奇道:“那是什么事?今天收获不错?” 李继只好把卖了字得了几文钱,又去西街找老吴头买了一副字帖,前后一五一十细述了一遍。 妻子吴氏顿时不高兴起来,便说道:“你把卖字的钱用来买字帖?” 李继道:“只因我太喜欢他的行文字帖,便忍不住买了一副。” 吴氏道:“喜欢你就买?你买它到底有用?” 李继道:“一心想着有用,便买了。” “有什么用,它能用来生活,还是过日子?”吴氏不满道。 李继道:“字帖是字帖,过日子是过日子,这是两码事,肯定不能混为一谈,哪能用来过日子。” 吴氏道:“你也知道两码事,你也知道不能过日子用。那你买它干啥?” “不能过日子就不能买吗?” “那也得先想好怎么过日子再想别的,日子都过不好,还想着买它做甚。” 第九章 吴氏回家 接人受挫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李继振振有词说道:“吴老头的行文独特,字帖磅礴大气,买来可以参考学习大师的风采,未尝不是有用的一件事。” 吴氏不满道:“你还先想好怎么过日子吧,这都不明白,还想干什么。” 李继反问道:“是我不明白,还是你不明白?” 吴氏不屑道:“那等着看吧,到后来就知道了。” 李继也不答,自知不知该说什么,却也没当回事,不以为然。妻子吴氏却心里不快,暗暗起了心思。 第二日,李继返回家中,却就不见了妻子吴氏,只在桌子上发现一纸留言。 原来这吴氏自觉受了委屈,心里恼了,留了一言,赌气回了娘家。留言大意是丈夫不理解,不包容,奈何无助,只得还是回娘家,找容留自己的地方。 李继看了留言内容,也是难以理解,闷中有气,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隔几日再去丈母娘家。一来可以平静心情,相互冷静一下;二来也是看看她有啥动静,以便做下一步打算。 这吴氏回到娘家,引起父母亲俩口的疑问。这大正月的,怎么就她自己一个人回来。见女儿黑着脸面,表现的不悦,多半就猜到了结果,肯定是有了矛盾。 老俩口也深知女儿的个性,从小被惯的脾气不好,又有许多毛病习惯,有些事好自做主张,一个人回来也就不惊不怪。 果然,没等俩口子开口问,吴氏就一顿牢骚发来。把这年前不买年货,夫家不管不问,李继买字帖这些一顿数落来。 吴氏父亲不问也不答,吴母听的皱眉苦恼,连连摇头,心里不平,恼着道:“过年不备年货,是真的假的?” “没人管也没人给买,只当天我们一起出去略略买了一点,也不全。”吴氏委屈道。 吴父道:“他家不张罗买,你怎的不提前出去买些?” 吴氏道:“他们都不管,我才不管它呢,又不是非得我去。” 吴母吼道:“就是,别管它,别惯他家的人。” 吴父道:“炮仗也没放?” 吴氏道:“没放。” 吴父道:“怎的,炮仗都没买?” 吴氏:“当天我们去街市买,没有卖的,怕是去的晚了。除夕当天老公公家他们放来,我们未放。算是一家都放了吧。” 吴母道:“你们两家没分家?” 吴氏道:“分家了,各过各的呢。” 吴母叹道:“那分家了,怪不得也不管你们。各是各的,怎能一样?” 吴父气愤道:“真是成何体统。” 吴氏又道:“更可气的是,他卖了字得了几文钱竟然又买了字帖,说是习文学字。买上这字帖,既不能过日子,也不能换钱用,买它有甚用。说他还不爱听。” 吴父听完直摇头,吴母气愤道:“他不管过日子,那你还给他家省什么。” 此言一出,吴氏顿感受了莫大委屈,眼泪泛出,哭泣起来。 吴母怒道:“别哭了,哭甚呢,以后多留个心眼。” 吴父接过话道:“就是,以后多留个心眼。先别回去了,等一等看看他家的意思。” 一家人愤愤不平,很不高兴。 这吴氏回娘家,李万三夫妇俩一开始并不清楚,只当是儿媳一直在家。李继也并无第一时间说明其事。当夫妇俩发现儿媳吴氏不在家中,这才忙问起李继是怎么回事。 母亲侯氏先问道:“这两日不见你老婆出门来,可是不在家中?” 李继道:“不在。” 侯氏惊讶道:“不在家中,那是去哪了?回娘家了?” 李继不快道:“回去了。” 侯氏忙问:“那她回去了,你怎的不一起去?” 李继摊手道:“我倒这样想,人家一个人跑回去了。” 侯氏道:“一个人跑回去了?小俩口闹别扭了不成?” 李继道:“不知道为啥,反正赌气回去了。” 李万三吼道:“肯定是有原因,没原因怎么会无缘无故回去呢。人家都回去了,你还在这里若无其事似的,你怎么想的。” 李继道:“回去分开了互相冷静一下也好,免得生气。” 侯氏着急道:“你赶紧去家里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继道:“过几天再说罢,我可不想现在去了吵架。” 李万三气愤道:“现在不去还等什么时候,待在这里做甚?” 侯氏跟着道:“去了她家好好说话,赶紧接回来。” 李继不答也不说,只是沉默,好像有心事似的。他的这种态度,引得李万三夫妻俩很是不满,一顿责怪。李继被父母亲连说带赶,一刻也不容,这才前去吴氏娘家。 李继到了老丈母娘家已是二天后。 进了屋,屋里无比安静,只见吴氏,脸色难看,低着头不说也不问,坐在炕里一角。 李继此时也不知从何说起,该怎么问,也是沉默不语。吴氏母亲见李继进来,也不说话,就从另一屋子过来,边走边说,嗓门提的高高的道:“你来做甚?” 李继慢吞吞说道:“我过来看看她,接她回去。” 吴氏母亲道:“你知道她在这里?现在找到这里。几天了,你也不管不问,想起来就冲这里来了。” 李继自知理亏,也不答不语。 吴氏母亲又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呀,她回来了。” 李继道:“可能是有点误会,有点小矛盾。” 吴氏还是低着头,拉着脸,不说话。 吴氏母亲道:“什么矛盾,怎么回事?” 李继道:“我买了一副字帖。她兴许不乐意。” 吴氏母亲不满道:“过的什么日子,还买字帖。买它能过日子吗?” 李继也道:“也是为了学习,我写字作文用得上。” 吴氏母亲道:“那是你的事。买个字帖就能有起色了?” 见李继没说话,吴氏母亲又道:“你看她那样子,她现在也不能和你回去,过些日子再说吧。” 李继反问道:“那得什么时候?” 吴氏母亲道:“到了该回的时候,自然会的。” 李继又问吴氏:“仁儿,你的意思呢?” 吴氏还是沉默,憋着脸,不说话。 李继没奈何,住也没法住下来等,只得自己先回去。 第十章 接人再挫 再受指责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李继回了家,李万三夫妇对他的成果肯定不满意,又是一顿质问,一顿数罗。李继此时此刻是两头为难,又不能来硬的,只能默默忍着。 最后商来议去,还是决定让李继一个人再去。时间上再缓上两天,母亲侯氏也是教上几句善言好语,让他忍住性子,说话注意分寸,别乱了方寸。 李继又到了老丈人家,吴氏还是耍性子,不看他,也不说话。吴氏母亲在里屋,耷拉着长脸,见他又来,也不想再问起来。 李继见她还不说话,就上前拉她问话。吴氏恼着,连推带扯,不想搭理。这一闹,就不小心把胳膊扭了一下。吴氏顿时嚎啕大哭起来,不能控制。吴氏母亲见状出来惊问:“怎么回事?女儿你怎么了?” 吴氏连哭带说,道:“他闹的。” 吴氏母亲道:“你怎么搞的,你干什么了,怎么闹成这样。” 李继解释道:“我就刚才去拽她一下,她反手连推带扯,扭了一下。” 吴氏母亲反问道:“你拽她做甚,她不走,你就拽她,你没事非得整点事出来吗?” 李继委屈道:“我不是那意思,怎么还整事情出来。我就是想问她话,和她说说话罢了。” 吴氏母亲道:“不是这意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冤枉你了。这不是事情在这摆的,搞成这样,你还说甚。” 尔后吴氏母亲冲吴氏道:“别哭了,我给你找你爹去。”说罢,便出了屋上街去。 没过多久,吴氏父母亲便一起从街上回来。一进家门,吴氏父亲见女儿在那哭哭涕涕便吼道:“谁闹的?” 吴氏见父亲回来,便手指指着李继道:“他。” 李继连忙又解释了一遍经过。 吴氏父亲不满道:“你不务点正业,还想来这找事不成?” 李继道:“我没有,不是想的那样。” 吴氏父亲又道:“没有?那你招惹她做甚。过年也不放炮仗,就有心思和她计较,到什么程度了。” 吴氏还在那里抽泣,李继在一旁安慰,也不多言。吴氏母亲见丈夫说话只在一旁看,也不说话,也不问女儿。 吴氏父亲又道:“别哭了,收拾好去街市先去看大夫,看看伤的怎么样。” 遂一起护着吴氏前去街上医馆。大夫诊断完,拿了一副汤药,李继给就医钱,吴氏母亲死活不愿意,非得她给,争不过又说不上话,只得依她。 回来的路上,路过李家家门口,李继便道:“到家门口了,咱们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吧,我去准备饭菜。吃完饭有什么话再说与我听。” 吴氏父母恼着,更不想理他。此刻吴氏说道:“出来又不是来吃饭的,谁有心思还吃饭。” 李继看着吴氏父母道:“都到了门口了,吃了饭回也不迟。” 吴氏父亲摊摊手,道:“赶紧回吧。” 说完领着两人就走,李继也没法拉人,只得跟着一块回去。回了老丈人家,吴氏母亲又道:“你也看到了,不是她不跟你回去,现在她没法回去,等她好些了。”冲李继说道。 李继也不言,只好陪在吴氏身边,忙来忙去。 吴氏母亲又道:“说来说去,说这些,做这些,都是为你好。” 李继点头默认,不说话。 吴氏母亲道:“你们都这么大了,别听不进去。” 李继只得又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他也不能丢下吴氏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这样,李继也住下来,过了几天,症状缓解了一些,双方心情也缓和下来,吴氏这才同李继回到他们的家。 有了这么一出,这吴氏与李继是略有小矛盾闹出,哭哭闹闹,断断续续。李万三夫妇俩看在眼里,也不敢掺和,又怕引起小摩擦,麻烦不断,只得私底下劝诫李继忍让,不要生事端。奈何李继是个性情中人,不会察言观色,也不会花言巧语,执拗的很,不当回事,还是各行其事。 老父亲李万三看到这一切,急在心里,似乎预料到了危机,不愿看到不好的事情发生,不止一次私底下劝李继作出改变:要想生活状态有变化,家庭风貌出现改变,必须改变想法。不能固守当前的步伐,须迈出新的生活步伐。 要么寻求新的营生,要么随他一起做营生,学个一计之长;必须摒弃现在的行当,不能再干写字的营生,要给人一个新的精神面貌。 有了父亲李万三的劝诫,李继还是半信半疑,一时半会也是难做出改变。 妻子吴氏见李继仍然天天出去写字作文,干这毫无起色的行当,心里闷闷不乐。加之见公公婆婆对丈夫也是不管不问,自认是对自己有意见,故意疏忽不理睬,心里积怨,越发怨恨起来。对李继也成了不管不问,由他去,凡事不想搭理。 李万三看不下去了,着急了起来。一日,他在院门口老早等着李继。李继从街市回来,刚到院门这,就被他扯住道:“你先别进去,我有话要对你说。” 李继问道:“怎么,有什么大事情不成?” 李万三道:“你还像个没事的人似的,整天出来进去的,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李继无辜道:“我有什么事,这不是好好的吗?我能想什么,每天想着多卖点字就是好的。” 李万三叹息道:“诶呦,你快别提你的字了,整日想着你那点行当,家庭都快黄了,还天天有心思写字。” 李继又反驳道:“谁说的,这不是都好好的嘛,真是睁眼说瞎话。” 李万三气愤道:“还睁眼说瞎话,难道你看不出来你媳妇都对你有意见了,不管不问,不搭理你吗?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 李继道:“谁知道她怎么想的,估计还没从上次的事情中恢复过来,也许过一点时间就会好了。我也不想招惹她,干好眼前这点工作就好了。” 李万三愤怒道:“让你和我一起做营生,学个一技之长,你还不乐意。自己一门心思搞的那点行当,谁都能看出来不景气,把你的家庭都搞的出现危机了,你还不当回事重视。难道你任由这样下去,不管了吗?” 第十一章 李继妥协 拜访三叔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李继一听这话,心里也是委屈,自己苦苦支撑,一门心思想干好自己的这个行当,希望有凡作为,能给家庭,生活带来改变,奈何没人理解,只怪自己不懂事。事到如今,他也不想狡辩,也懒得解释,便不吭声。 李万三见他不说话,不想看自己脸色,无奈道:“话说多了也无益,你也不想听。这样吧,前天我从街上回来,碰到你三叔了。他刚从外地回来,说是在盐运当监工。我和他透露了一声,要不你找他问问,不管结果如何,也是机会一回,切莫误了。就这么一个事情,你自个再琢磨一下。” 李继沉吟了一下,便道:“回头我看看罢。” 李万三又嘱咐道:“去的话你给他带点东西,别空着手去啊!” 李继道:“行,我知道。” 晚上李继翻来复去睡不着觉,又前前后后琢磨了一番父亲的话,觉得当中事出有因,道理也有。又参看眼前的处境,不免有些黯然神伤。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三叔家走一遭,结果如何,不能误了机会。如果顺利的话,还能改观一下眼前糟糕的处境。就是,成了的话,能改变当下的生活;不成的话,还继续回来干老本行,也不碍事。 这么一想,李继也就为明天的行动做好了打算。 一大早醒来,李继也不张罗写字的行当,只去街市酒肉铺购了一壶女儿红,二斤牛肉。 酒肉铺王掌柜笑眯眯问道:“李书生,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阔绰了一回?” 李继微笑道:“哪里什么日子,即便特殊的日子也还不是和往常一个模样。是我那三叔从外地回来,我特地准备这些去看一看罢了。” 王掌柜开玩笑道:“想必是找人家办事,不然那里舍得下这血本呢!对不对呀?” 李继道:“不瞒说,确有此意,只是结果还不一定怎样呢。” 王掌柜打趣道:“也无妨,去看看总比不看的话。再说,你这有酒有肉的,他能不管你吗?” 李继笑道:“借王掌柜借言,但愿我这一趟不白跑。那我先去了,你先忙着,回头再说。” 王掌柜开心道:“放心去吧,一定没问题。有空再来。” 李继一手提着酒,一手拎着牛肉,出了酒肉铺,直奔三叔家。 进了三叔家院门,看到他正在门首处转悠,李继便冲他喊道:“三叔!” 三叔顺着喊话声看过去,发现是李继远远走过来,便笑呵呵迎过去,说道:“哎呀,这不是继诚孩儿嘛,怎么今日有空来三叔家。” 李继微笑道:“听我爹说三叔回来了,特地过来看一下。” 三叔道:“走,进屋坐下来慢慢说。”便引着李继一同进屋。 刚进屋,三娘正从屋里出来,迎面道:“继诚来了,快进屋。” 李继道:“三娘近来身体可好,”说着,便把酒肉递与她,说道:“给我三叔带点东西,顺便过来看看。” 三娘笑道:“好,好着呢,你这孩子,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 李继道:“一点心意,不妨事的。” 三娘接过酒肉,引二人屋里炕上坐下,便上桌沏了茶端上来。李继与三叔二人面对面坐着,边饮茶边简单叙旧言谈。 茶毕。三叔问道:“继诚,你现在还在街上写字卖字?” 李继道:“一直没换,还在干老本行。” 三叔道:“这行当干的怎样,可有前途?” 李继道:“只是兴趣罢了,养家糊口都成问题,勉强一做。” 三叔道:“你爹不管你?也不合计干点其他别的营生?” 李继道:“也商量着来,我爹他老早让我干他的行当。三叔你也知道,我平生就会写字这一技之长,也是兴趣所在,别的我却也不会,也是无心所使。所以到头来,我也没随他去,只在街市干自己这点营生。” 三叔叹道:“也是。不喜欢肯定不行。” “不行再物色其他的吧,要不……”三叔欲言又止。 李继没有顺着三叔的意思往下问,又改口问道:“三叔近来怎样?” 三叔爽快答道:“和你一样,还干老本行。” 李继道:“还在盐运当监工?敢情亦是风生水起。” 三叔叹道:“不在这还能干甚,都这把年纪了。混口饭吃罢,图个稳当。” 这时,李继也不多言,只把自己当前的处境细陈了一遍,引得三叔也是感慨万千。 李继反问道:“我这次来呢,一来得知三叔从外地回来,特地过来看看。再就是三叔在那盐运当监工,不知可有适用我的能干之事。不怕苦点累点的,能干就行,也图个稳当。” 三叔皱着眉道:“噢这样啊,容我想一想。这里找个活倒是有,只是……” 李继急问道:“只是什么?三叔。” 三叔道:“只是我说了不算,我在盐运是不假,但这上边还有人,如果你也想来,我只好给你问问了。这个你不能着急。” 李继道:“那三叔一定帮我问问,如果哪里有需要打点的地方,我一定送到。” 三叔又道:“这个你放心,到时候你听我安排。就怕给你安排上了,到时候恐怕你……” 李继又急问道:“恐怕什么?三叔请直说。” 三叔道:“给你安排上,当个运工,就你这体格,身子骨,恐怕你吃不消,干不了。到时候,折腾的这些,不是白费了?” 李继道:“那没有其他的活?” 三叔道:“你还想干其他的活?能干上运工就不错了。这估计还得我给你努力一回。” 李继道:“三叔,那没事,运工就运工,我能吃得消,正好我也锻炼一下,让我试一试。” 这时,三娘进屋接过话道:“继诚,这可不是闹的玩的,那运工可不是清闲的活。那可真是真刀真枪来回折腾的,可不是锻炼就能干的了的。不是三娘多嘴,就你这身板,怕是半天也坚持不了。” 李继道:“照三娘的话说,这运工可不好干呢?” 三娘道:“那可不,那运工天天有多累,谁不知道。三娘也是好意,劝你还是不要去,还不如做你自己这点营生。又不累,自己还自由,也没人管,不像那运工,整天让人在身后撵着,催着,你根本适应不了。” 第十二章 再去考试 巧遇任梅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三叔道:“你三娘说的对,也是为了你好。像你自己自由惯了,肯定不束管。再说你的身体单薄,怕是干不了这重活。” 李继道:“这样说,那我再琢磨一下。” 三叔又道:“既然你也问起来,三叔肯定给你问,你也别灰心。” 李继道:“那多烦三叔给我问问了。” 三娘道:“回去你还好好做自己的营生,别不管了。这边让你三叔帮你问着啊。” 李继道:“那让三叔三娘多费心了,我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三叔同三娘一起说道:“回去别乱想,好好干活。” 李继也不答,辞了二人,闷闷不乐直奔家里走去。 回到家中,李万三夫妻俩,连同妻子吴氏询问结果如何。李继把三叔嫌弃自己身体单薄,还需找人托关系事宜细述了一遍。 李万三只怪李继办事不力。说李继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本事,还得找人家办事,不能怪人家不管你。妻子吴氏当即也不说话,只在一旁观看。 这又惹恼了李继,爷俩差点大吵起来,亏得母亲侯氏连拉带劝,分开爷俩,又把媳妇吴氏劝回屋里,继而平息下来。 这次事情过后,李继与父亲李万三关系甚不融洽,相互埋怨。妻子吴氏也是沉默寡言,甚不同情达理,整日抱怨。 李继因而常生怨气,苦恼不已,只觉得孤苦无依,整日做事也心不在焉。去街市摆摊写字,也是吊儿郎当,难以上心,没了以往的信心与精气神。 别人都看在眼里,有的不说,有的不管,只有他自个苦闷不已,竟不知何去何从。 所谓生活无他,他有生活。生活还得继续,日子还得照常过。就这样过了没多久,生活又有了新的考验。都城要举行乡考,消息传到城里,读书人的机会来了。李继以为自己的机会又来了,前前后后思考、琢磨了一番,决定前去考试,不能错过机会。现在的处境,是自己参加的一大动力。求去功名,更多的是急切改变生活的现状。 当即把准备参加考试的消息告诉了家人。妻子吴氏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又帮李继打点行礼,又是准备干粮;李万三也是前后叮嘱,又吩咐侯氏给儿子准备一些盘缠。 第二日,天还未亮,一家人就开始安排行程。李继安顿了一会话,嘱托妻子照顾父母亲,教父母照看家,自己带上行李,干粮,只身一人开始赶路,去往都城参加考试。 别了家,李继算了吃尽了离家的苦。真是风餐露宿,饥不择食,饱受艰辛。同是其他的会考人员,起码有个伴读书童,或是亲近的人相伴,奈何自己独身一人,没人照顾,连个说话的人都没,好不孤单。 这一程竟是近一周,才到了都城。李继于考试点就近的地方找了一间客栈,临时安顿下来,为了即将到来的考试做准备。 经过三天激烈,奋发的考试,波澜不惊地结束了考试。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是集平生所学,把所有的心血都为这三天的考试付之,换取好成绩,求去功名,不枉读书人一回。 这李继也是满腔热血,把自己平生所学,热情澎湃,都集于考试中发挥出来。 可是事与愿违,奈何自己有些方面,诸如观点,思想,文化气息,艺术修养,不是当下思想潮流所推崇、热议、认可、甚至有悖,故招致不喜欢。几日后的放榜,李继还是未能改变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命运,这次又是没中第。只怪自己一根劲,无法立于当下。 他一个人也是垂头丧气,闷闷不乐,回到客栈,准备收拾行李启程回家。 说来也巧,刚返回到客栈,就在门首处遇到一人,李继一眼就认出此人。 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祠堂遇到的任梅儿。原来她正在门首处翘首以盼等人。只见她望着放榜文的方向,着急地来回踱步,双手来回捏,心事冲冲的样子。 李继表现得很友好,忘了多半刚才的不快,走过去,提起就问:“请问姑娘,可是任梅儿?” 任梅儿惊答道:“你是?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李继笑道:“姑娘可仔细看看,我们在别的地方见过面的。” 任梅儿奇怪道:“是吗?容我仔细看看。”过不了多时,又道:“确实有一丝面熟,却也想不起来,是不是时间久了?” 李继微笑道:“哈哈,姑娘是贵人多忘事呐!” 任梅儿脸微微乏起红,不好意思解释道:“哪里,确是年久不曾记起。公子不妨直说。” 李继直言道:“小生李继,名继诚,与姑娘是同乡人士。向年我们在那祠堂有过一面之缘。” 任梅儿指着说道:“噢……你是李继。怪不得这么风趣,你一上来就该直说,还绕这么大圈子,反说我贵人多忘事。” 李继笑道:“正是。别无他意,在此间能遇到你也是幸会,正好考验一下你的记性哩。” 任梅儿也开心地问道:“对呀,你怎么会在这里,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成?” 李继道:“也是近日刚到,这不是参加考试,在此暂住几日,不曾想还能遇着你哩。” 任梅儿惊呀道:“你也是来参加考试的?” 李继道:“对呀,你来此何故?想是也与考试有关?” 任梅儿道:“不错,我虽不参加考试,却是与我相公同来,陪他到此。” 李继沉吟片刻,又道:“原来你已有了家室。那你相公现在何处?” 任梅儿低声道:“敢问你成了家没?我相公去放榜处查榜,去够多时,也不见他回来,故在此等候。” 李继答道:“小生也已成家。奈何事不遂人愿,故此失意。敢情姑娘与你家相公一定很恩爱,然在此盼其归来。” 任梅儿认真道:“我与相公恩爱多年,一路走下来,相公对我关怀倍至。我又心疼相公,二人相互包容理解,相互扶持,倍感珍惜。遂心中各有彼此,不能有二心。” 第十三章 背信而归 家中不安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任梅儿说话间眼神流露出来的爱慕已让李继看的明明白白。他叹道:“看的出来姑娘对你家相公爱慕,说话间皆表露无疑。想必你家相公也是修来的大德,能有你等女子作伴,也不枉红尘世间走一遭。” 任梅儿听的李继发出如此感叹,心中不免顾虑,说道:“公子言重了。婚姻二字,重于泰山。夫妻一场,贵在真诚,二人与那茫茫红尘中相遇,已是几世修来的福缘。能够携手同行,是何等福份。只要二人坦诚相待,同舟共济,患难与共,岂不是人间美事一桩。” 李继听她这般说,已是醉如热血,心中波澜不已,又感慨道:“姑娘说的真是让人热血沸腾,有情有理,只可惜鄙人福薄,没如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辈作伴,岂不是一件憾事。” 任梅儿不解道:“公子言里有话,想必是缺乏理解,少了沟通,造成了误会。我相信只要双方把心结打开,没有说不通的事,过不去的坎。更重要的是,给予双方足够的耐心,只要有足够的耐心,万般事物皆化解。” 李继又道:“兴许是这样子,就看各自愿不愿意有足够的耐心。” 任梅儿也道:“何以见得?耐心可以商量着给予。公子这样说,想是一定遇到打不开的局面,不妨说出来。” 李继道:“事到如今,说多了也无益,就让时间去决定吧。” 任梅儿惊奇道:“此地不便讲?” 李继道:“并非如此。过去之事不便再提,不如着眼未来。” 任梅儿道:“想此定是有难言之隐,公子不便提及,却也不好过问,恐触及公子心灵深处之隐。” 李继却也道:“言重了,言重了。只是过去多时,再提起来回絮叨,恐伤风败俗也未可知。不如就此作罢,不再提及,可谓是烟消云散心尤静。” 任梅儿道:“也好,公子能这样想,与己与他人,也可谓是明镜清心。” 李继道:“姑娘过奖了。与姑娘相比,姑娘的认识,情怀都在我等之上,恐不能及也。” 任梅儿又道:“公子过分夸赞了,小女子只不过尘世凡女子,哪里谈的上情怀,只不过本着良心罢了。” 李继笑而不语。 过不了多久,只见任梅儿相公归来。任梅儿当中引荐,相互做了介绍,二人当即进店坐下,切磋了考试里的一番高谈阔论,又说些诗词歌赋之类的论调。 说话间,时间过的飞快。李继发现时候不早,便辞了二人,也不住店,收拾了行李,结束整齐,就赶上了回家的路。 这一回程,又是近一周。消磨时间不说,整个人也是疲惫不堪,心力交瘁。失魂落魄,迷迷惘惘,苦不堪言。 回到家中,一家人好不嘘寒问暖,照顾无微不至。因是未中第,李继也觉得自己脸上无光,颜面尽失,但事实还得承认,实情还得相报。 李继也不遮掩,把那考试未果尽说一遍。父亲李万三也不言语,只甩门而出,忙活去了。妻子吴氏当即笑意渐失,简单收拾一下,复回到自己屋里。只留的母亲侯氏一人安顿他修养,也是一顿唠叨。 奈何身累体乏,心衰神倦,李继也不敢多言,叫苦叫累自己也得先忍着。 过了几日,李继渐觉身体恢复过来。他也不敢多歇,便又动身去街市操起老行当,干起了老本行。一切又恢复到正常生活,平平无奇。事情却不是这样。 傍晚回来时候,母亲侯氏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李继刚一进门,侯氏就一把拉住,低声对他说道:“继诚,到屋里,有话对你说。” 李继放下行当,进屋就问:“娘,怎的了?什么事直说不行吗,还得进屋说。” 侯氏故意放低声音,说道:“低声些,低声些,莫让你媳妇听着了。” 李继不解,急问道:“到底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秘?有什么话直说吧,怕怎的。” 侯氏又道:“不是怕。是问你这事,不能让她知道。” 李继道:“知道了。说吧,到底什么事?” 侯氏小心翼翼,一字一句细语道:“你爹与我说起,让我问你这个事。你结了婚时日也不短了,怎么没有个动静?” 李继说道:“是挺长时间了,”又忙问道:“什么动静?” 侯氏低声道:“什么动静?结婚这么久,怎么没个一儿半女的?” 李继不快道:“我怎么知道,暂时没有吧。” 侯氏忙问:“难怪是你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如果确有问题,不妨去找郎中瞧瞧,又不妨事,兴许一副汤药就好了呢。不要抹不开脸,有问题就赶紧瞧。” 李继不满道:“这个事你们就不要说叨,我们会处理的,以后也不要操心这个事了。” 侯氏也不满道:“事我们是管不着,也没法管,却还不让我说说了。都这么久了,也没个着落,我们能不跟着操心,惦记吗?” 李继又道:“行了,我们会处理的,就别念叨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说罢,就扭头开门而出。 俗话说的好:“隔墙有耳。”李继与母亲说话间,被妻子吴氏经过门前,正好听着,俱听的明白。 李继回到他们住的屋,他一进屋,吴氏也不分青红皂白,就哭哭啼啼,闹起来。什么指桑骂槐,什么无理取闹,无中生有,个个数落一遍。又把先前琐事,一一拿出来,从头到尾翻个遍。什么不满的,不对的,一股脑倾倒出来。 这一晚,一夜没睡,李继也是安抚了一夜,没休息。第二日天亮,李继以为安顿稳定下来,就迷迷糊糊照常去出摊。那成想,他出去后,吴氏就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了。 傍晚回来见人不在,屋里空空,李继是干气没的说。没奈何,还得找人再说。 找来找去得知吴氏回了娘家,李继只得去老丈人家接人,可是到了家里,说明来意,吴氏却也不回,还埋冤了一顿。 第十四章 三进三出 李继生病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这吴氏父母亲却也不希望她就这样和李继回去。两人主张让亲家过来商谈,有些事沟通一下,把话说开了,说明白。不然还是有误会,影响到女儿,女婿二人的生活。 没奈何,李继回去把老丈人夫妇二人的意思说明,合计让父母亲去面见二人,把话聊开。有什么矛盾,问题,当面说清楚,也是解开心结。借此机会,或许也是为了化解李继与吴氏的矛盾,拯救危机。这样兴许才能说服老丈人夫妇俩放人,让李继把吴氏领回来,免受折磨。 不料,事情进展不顺,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 原来这李万三夫妇,与李继老丈人夫妇俩相谈不畅,疙瘩没解开。里里外外,条条框框,鼓捣来鼓捣去,并未取得实质性进展。各方意见不统,道理不明,就半生不熟的。 当然,这前前后后一番努力,到头来老丈人家却也不满意,还是不答应女儿回夫家。 僵持不下,没奈何,最后竟又把媒婆叫来平衡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了,张麻婆哪有心思往这上面使劲。说也不是,劝也不是,沟通不下,只得敷衍行事,草草了事。到头来还是于事无补。 这一出,是三进三出,却也无功而返。最后也没有个解决方案,也并未改变现状。吴氏也不回,却也不解决,就在那里放任不管,任你着急与否,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这样下来,李继也失了耐心,却也不知该何去何从。回到家中,只管继续出门干自己的行当。有一天没一天似的,是干一天算一天。 李万三本人也气的够呛。经过这么一事,回来看到李继的状态,再也不管,一概不问,任由他自己安排。以前他极力劝说李继与他一起,干活谋事业,如今如同失掉了一切信心,提都不提。想是他对李继失掉了最后一点耐心,真可谓是扶不上墙,再也懒得管。 李继的人生,生活,似乎再也不是自己提起兴趣的事,与他再也无任何瓜葛。不想再掺合进去,左右别人的,惹得自己一无是处,得不着好,还里外不是人。 还好李继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见李继这样的精神状态,一个人还是出去,回来,像是丢了魂似的,漫无目的的样子,真是无助难受。不止一次与李万三商量,管李继,帮李继,让他重新步入正轨,别误入歧途的样子。奈何李万三真是铁了心似的,一概不管,根本不搭理,吵也没用。惹得她是,干气也无可奈何,只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或许是实在看不下了,便对李继说道:“继诚,你该把事情放下了,不该一直这样,整天晃晃忽忽的。” 李继不解道:“能有什么事情,我这不是好好的。” 侯氏道:“你整天这个状态,是谁都能看出来你心里有事,你不说,我们都知道。” 李继辩解道:“我真没有事。我天天这样,也就是累了点而已,心里能有什么事。该有的都解决,该过去的自然会过去的。” 侯氏道:“你不提,我还是要说。你与她的事不行就放了罢,俩人也没有孩子,走开了以后也两不相关。让你爹托人再问一个,从新再来过,关键找一个心里有你的人。” 李继叹道:“这个事情先放一放吧,以后再说,暂时不要管它了。” 侯氏道:“要拖到何时解决?拖来拖去,不是耽搁了时间,误了年华。何不干脆利索,一刀两断?” 李继道:“哪有那么轻巧,说放了就放了的。” 侯氏诧道:“难不成你还妄想她还会对你回心转意?” 李继道:“不是这样想的。暂时我不想顾及此事。” 侯氏道:“事情就在那里摆的,多会不解决也不行。” 李继道:“我知道,到时候自然会处理的。” 侯氏又道:“你这么大的人了,心里应该有自己的主意。我们这么说,也是为你好,你心里应该明白。该怎么处理,怎么解决,自己心里有个数,拖拖拉拉不是个事。现在你整天这个状态,这番模样,再拖对你更无益。你也老大不小,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我们想想。” 李继无奈道:“我心里明白,我会处理的。” 侯氏却道:“该说的也都说了,你好自为之。” 李继也不答,只是惺惺地走开。 看似最平淡无奇的生活,对如今的他而言,却是不再平凡,充满了未知因素。经历了这些,对未来也是充满了迷惘,不知未来会发生什么,充满哪些挑战,还再也不敢期望什么。 于现在的他而言,每天面对的,所要做的,就是干好自己眼前这点事,其他,无所适从。 可是越是这样,心里越会焦躁,不安起来,无法控制不去想其他的事情。因为有些事情急需自己去解决,不理不问不管,即是逃避。逃脱也逃脱不了,又无法左右,只觉心里越来越积郁,艰难困苦,心事重重的样子。 久了些,心情越发沉重,不知不觉,已经影响到日常生活,做事上面。 终于有一天,李继再也扛不住,竟然病了。这病来得也不是时候,他孤身一人,无人问津,只得一人出去,又是医馆看大夫问诊,又是药铺抓药,回来还得自个煎药。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只他一个人的身影。 这患病的时日,也彻底能让他停下脚步,安静下来。不由做些思考,想些事情。折腾着也确实让他看明白了一些事情,懂了一些道理,甚至改了性情,活脱脱能改变一个人。 从头到尾,至上而下,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大抵态度,说话,脾性,算是一个脱胎换骨,迥然不同的认识。其间也想的明白,带病把解除婚约书信写了。 这日,李继无意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竟看到多了些白头发,脸上还有了皱纹,尤其抬头纹,眼角处更甚,不免黯然神上。尤觉有了衰败的气息,没落的光景。 第十五章 梦里佛缘 结缘信徒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李继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不觉眼角渗出泪珠,顺着滑落。病未好,心情差,身倦体乏,软弱无力。未多时,就气重声粗,弱弱而睡。 迷瞪中似睡而醒,似醒而睡,飘飘渺渺来到一处:四周空旷,远处有山。周围飘散,萦绕着迷雾,忽清,忽浊。远处又有香味飘来,说不明是什么味道,只觉得奇香无比,非人间常味。 李继正觉迷路,未曾登过此地,又不知何地,不免心生焦躁,惆怅不已。 忽觉眼前迷雾渐淡,现出那高大巍巍的山渐近。定睛细看,忽忽闪闪,由高山处飘摇而来一位散僧。只见那僧生的膀大腰圆,肥头大耳,慈眉善目,或痴或笑,直至李继跟前而来。 到了李继面前,也不言语,只是一味哈哈大笑。李继不免好奇惊诧,心中不禁而念:“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恭敬问道:“大师从何而来?何往?” 那散僧笑道:“贫僧至那山中而来,欲往那风尘间了却尘缘,缘度几个。” 李继赶忙道:“好事,好事。” 僧道:“你怎的知道是好事?” 李继道:“凡尘世有僧,已是正果;能度脱者,皆是有缘。” 僧道:“哈哈哈,不枉你到尘世走一遭。” 李继道:“敢问大师,意欲缘度何人?可否与弟子透露一下?” 僧道:“未可,天机不可泄露。然随心而动,随情而行,随意而走。凡有缘者,皆不能错过,自会有缘而来。故大可不必为之劳心伤神。” 李继道:“弟子愚钝,不能省悟。大师可与弟子指点迷津,拨开云雾见明月?感激不尽,永世不忘。” 僧道:“你怎的?何故如是说。” 李继道:“人心难测,世事难料。一心只想心中事,岂料不遂人意愿。步步紧逼事不通,处处难挡事外枝,节节生枝落深渊。前路不通路漫漫,后路难退路遥遥;左无依,右没靠;一人摸黑走到瞎。饶是‘半世沉浮,一事无成。’岂非悲哉?” 僧道:“既是说,看的真,看的切,不如随我来。” 李继道:“大师欲带弟子何往?” 僧道:“到你心所想的地方,到了你便知晓,切莫多问。” 李继遂觉轻飘飘走路,三两步就与散僧到那高山处。 僧道:“且看!” 李继抬头一看,只见一座门庭矗立跟前,后是一上山路。门庭两旁书写一颂子,上云:山外有山还是山,人外有人皆是人。橫贴云:话里话。 李继不解,忙问道:“弟子不解,敢问大师此乃何意,缘何到此?” 僧道:“到此正遂你意。还不进去,在此做甚。”说完一把推向李继身上,李继一个跌踵,扑进门庭里。只觉得一个跟头,脚软渐落,忽刹醒来,惊出一身虚汗。 李继发现原来是个梦,但真真切切,前后记得清楚,一点不拉。就又定了定神,整顿好又睡下。 一觉直到天亮,李继醒来发觉身轻体又健,有精又有神,已是病愈。 他也不敢多想,也不想怠慢,收拾行当,结束整齐,便又往那街市而去。 赶巧天气风和日丽,又是集市买卖日,这街市却就热闹红火。各路商贾小贩,市井小民,文人墨客,大男小女,无不争相来往,为这城中添姿增彩。 李继是看这街市眼里热闹,自己却忙活不起来,字摊冷冷清清,无人问津,与往日并无差别。 好在自己身体痊愈,精神抖擞,又营生长久冷清惨淡,也就并未在意。 别人一天下来,收获满满,累点也无谓;自己同样也是一天下来,却是惨不忍睹,与其他天壤之别,不免忧心忡忡。可是自己不这样坚持做下去,又能干什么呢? 正想处,忽见稍远处过来一中年男子,奔他摊位过来。 只见男子步履稳健走过来,近处观看,男子天庭饱满,浓眉大眼,眼睛明亮睿智。 中年男子到跟前,面带微笑,心平气和向李继问道:“书生,你这里能写字是吗?” 李继亦微笑答道:“可以。不知客官想要副什么字呢?”又指着桌子一旁写好的样字道:“这些都是写好的样品,可以看这些风格,不妨翻翻看。” 男子道:“样品我就不看了,可否写一副佛门字帖,好赠予僧人做纪。” 李继道:“未尝不可。照此说,想必客官也是善男信徒无疑?” 男子道:“只是去那寺庙礼佛,好带一副字帖与那僧人,聊表敬意。往后与寺内参观,也方便一二。” 李继道:“且问客官,是哪里寺庙,不知热闹否?” 男子道:“所谓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一看就知道是整日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不闻世事。你有所不知,离此地界有一百二十里远近,有座仁昕山。山上建有一座寺庙,称作灵缘寺。后天即是佛陀圣诞日,值此佛诞,寺庙里众僧弘扬善果,大演佛法,开建佛会。附近三里五村善男信女,俱要踊跃参加,前去焚香礼佛,祈福祝愿。” 李继道:“原来如此。佛祖宏愿广大,好人一生平安。客官这么有心,定会有福报。不知客官想写一副什么字呢?” 男子道:“我还未想到。不如你帮我想一副。说实话,找你写字,也是想让你帮我这个忙。” 李继道:“那也好,容我想一想。” 思忖一会,李继道:“得道独醒,明心见性。” 男子兴奋道:“妙呀,快,赶快写与我。” 李继二话不说,执笔大笔一挥,如行云流水一般,写下这幅字帖,递与男子。 男子接过字帖,准备给钱走人。李继道:“免了,拿去吧。” 男子惊奇道:“为何?何时这字帖不收费了。” 李继道:“也算有缘,就送你吧。” 男子道:“万万不可。无功不受禄,哪能平白无故让你写字,不付钱的。” 李继道:“不收钱了,拿去吧,也算你的功德一件。” 男子道:“不敢,万万行不通。” 李继道:“不碍事,不碍事的。” 男子仍旧不愿离开,李继再三推托。良久,也无奈,只好作罢,告辞离开。 第十六章 李继出走 家人寻人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李继看着男子渐行渐远的身影,又回味刚才的字,竟然想哭。不由自觉,竟跟了过去。 一向准时的李继,每次都是傍晚时分准时回家。今天母亲侯氏却左等右等不见回来,直到很晚也没信,不免心生担心,不安起来,唯恐出现什么意料之事。 另外一向淡定的李万三也紧张起来。虽说平时爷俩有别扭,这李继也不甚听他的意见,总有自己的主张,好像总是和他对着干。但到了这关键时刻,毕竟还是亲情重要,这些早抛在脑后。 当务之急就是寻人,有什么事找到人才能解决。 老俩口也不在家里死等,连夜也赶到街市去找。 到了李继往常摆的摊位,哪里有什么人,只见纸张七零八落,所剩无几;笔墨俱无,写字的桌子也不见踪影,单就一副招牌立在那里,像是一面失败的战旗,孤苦无依。 老俩口也不管这些,仍在那里也无心收拾。漆黑空旷的大街,去哪里寻找?根本没个主意,也没个头绪。俩人没奈何,只好返回家中商量对策。 第二日,天还未亮,李万三就去街上打探消息。 去的早,大街并无人来往,李万三就守在李继的摊子上等。 天渐渐亮了,小商小贩多了起来。 这李继旁原是一卖鞋匠,此刻也挑着担子过来,立在旁边张罗买卖。见李万三守在旁,也不管不问,只顾收拾自己的货摊。 李万三见状,也不敢说话,待他张罗好停下来,才敢问话,道:“敢问贤侄,可知这写字的后生哪里去了?” 卖鞋匠道:“你找他写字还是怎的?” 李万三道:“不写字,找他人。” 卖鞋匠不屑道:“你没见那些东西都快没影了,还找人。人早不知哪去了。” 李万三着急道:“我是他父亲,这家伙从昨晚就没回去,人也找不到,到现在也没个信,家里都快急死了。” 卖鞋匠道:“他人我确实也不知道去哪里。只是见他给人写了一副字就走开了。” 李万三急道:“写了一副字?那你知道写的什么字吗?给谁写的?” 卖鞋匠道:“写的什么字我就不知道了。当时就见一中年男子找他过来写字,具体写的什么字我根本没注意。” 李万三又道:“写完字他就走了?” “写完字就走开了。后来有人议论说跟那个男子走的,也有人说是他自己走开了,这就不知道了。”卖鞋匠答道。 李万三听这么一说,气愤道:“这家伙,什么也不管就走开了。” 卖鞋匠补充道:“他走开,有人过来翻东西,拿东西我这也管不着,也没办法。” 李万三道:“这也不知道去哪里去了,这该怎么找?” 卖鞋匠道:“再好好找找,不行问问别人,兴许别人知道。” 李万三道:“劳烦你了。”说罢就走,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卖鞋匠急道:“那些剩下的东西不收拾一下吗?” 李万三道:“不要了。”头也不回,愤愤离开。 妻子侯氏见李万三耷拉着脑袋,拉着脸回来,就预感到不妙,低声问道:“怎的了老头子,打听到消息没有?” 李万三哎声叹气道:“别提了,这家伙丢下东西,不知道去哪了?” 侯氏惊讶道:“去哪了?怎么回事?” 李万三解释道:“他摊子旁边有一卖鞋匠,说他昨日给一中年男子写了一副字,写完就走开了。还说有人议论他跟男子走了,有人说他自己走开的。东西也不管,让别人翻的翻,拿的拿,就成了咱俩昨晚看到的那样。” 侯氏听了,不免心生感伤,哭泣道:“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会这样。” 说话间,李万三见侯氏手里拿着一纸文书,便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从哪里来的?” 原来这侯氏去收拾屋子,在李继屋里发现他写的亲笔文书,便拿在手里,还未来得及和李万三说。 李万三接过一看,原来是婚约解除文书,当即气个半死,是既气又恨。说与妻子侯氏,侯氏听了差点晕倒过去。 老俩口思前想后,两件事结合起来,必是事出有因。二人决定去亲家走一遭,问个清楚。一来了解李继写这解除婚约的文书到底是谁的意思;二则也是打听一下他出走的真实意图,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蛛丝马迹。不管怎么样,当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人。 这老俩口带着文书,就风尘扑扑赶到亲家家里。 吴氏见婆婆与公公来了,从院里便直接回到屋里,上了坑坐到拐角,一言不发,也不看。 吴氏母亲见状,开门见山说道:“她还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回去呢,你们又来干什么来了?” 侯氏道:“亲家你误会了,这次来不是为儿媳来的。” 吴氏母亲一听,怒道:“不是为她来的,那你们还来干什么,其他的事就更没必要了。” 侯氏又道:“不是为她来的,但是也和她有关系。” 吴氏母亲道:“有关系?她天天在这里待着,也不回去,和她能有什么关系。到底什么事?” 李万三道:“李继离家出走了!” 吴氏道:“他离家出走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天天在你家,我又在这里,怎么出走了还找到我这里。” 吴氏母亲道:“一个男子汉还有什么想不开,离家出走;我家闺女天天在这,还不是照样过。” 侯氏道:“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在街上写了一副字就出走了。人也找不着,也没个准确消息,所以来亲家家里打听一下,万一有点消息。” 吴氏母亲道:“平时你们不管好,人离家出走了找到我这里,我去哪里给你们找?” 侯氏连忙解释道:“不是找你要人,是问个信,有没有一点半点消息。” 吴氏母亲道:“消息也没有,不知道。” 李万三道:“他离家出走前,留了一封文书,闹不好和这有关系。” 吴氏好奇道:“什么文书?能有了关系?” 第十七章 解除婚约 李继为僧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李万三郑重说道:“解除婚约书。” 吴氏与母亲异口同声道:“解除婚约书?”不免有些吃惊,说完相互对视了一眼。 李万三把文书递过去,吴氏接过看了一眼,怒气冲冲丢在炕上,扭过头去不说话。 吴氏母亲拣起来,看了一番,说道:“这是他不敢来,假装离家出走,让你们给送休书来了吧?” 侯氏道:“亲家可不敢这么说,李继他离家出走我们确实不知情。这文书也是在他出走后在他屋里发现的,事先我们根本不知道。” 吴氏母亲又道:“那你们来我这里到底是找人,还是送休书来了?” 李万三道:“他肯定是先写的文书后离家出走的,具体什么原因谁都不知道。至于和这文书有没关系,也说不好。这次来,就是向亲家问问,这文书到底是不是儿媳之意?还是前前后后他自做主张,一问便知。” 吴氏吼着道:“从上次分开我一直在这里,就没见过他,怎么赖我头上了?” 吴氏母亲道:“对呀,这一直就没见他。他也没来,怎么能和我们扯上关系。” 李万三道:“这么一说,看来完全是他自己的意思。” 侯氏道:“我们一点也不知道,事先没说起过,连个气息也没通过。” 吴氏母亲道:“那可不是他自己的意思。我们要是不过,早通知你们了,也用不着逼着他去写什么休书。到了这个地步,还来这里找人,真有你们的。” 李万三不高兴道:“既然这么说,人我们自己找,那书就留给你们吧。” 吴氏母亲也恼道:“人都找不见了,还留个破书有什么用?” 吴氏听了在一旁哭泣起来,侯氏也抹了抹泪。 吴氏母亲冲吴氏吼道:“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一点出息也没。” 李万三满脸怒气,冲侯氏喊道:“走吧,留在这里做甚。” 侯氏也不言语,跟着李万三一同离开了吴氏家。 找李继的事也没个头绪,两家人算是不欢而散。 后来李万三又托人打听,发动亲朋好友一起寻找,终是没个结果,也终究不知道李继去了哪里。最后也就不了了之。因而常念叨:找是找不到,最终只能是听天由命,看天意了。 却说李继,那日离开摊子,正是跟随让他写字那中年男子一起去,准备上山。 那中年男子见李继跟自己而来,以为他反悔,又冲自己来要钱,就准备好银子给他。那曾想,李继追上自己,并不是要钱。说明来意,原来他的善心打动了李继的禅心,特地来问询那灵缘寺的去向。 中年男子却也乐意,把那去处如是说了一遍。李继记在心里,独自一人准备上山去。 为了赶在天亮能够上山去,路途远的善男善女,都是赶夜路上山。 李继也学他人的,顶着黑夜赶路,天亮即可到达。 走了一夜的路,也不敢怠慢。与其他众人一样,都不想错过这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好在天亮时分,赶到了。 众善男信女,带香的,提水果的,捧花的,俱踊跃冲进山门。门两旁有一对小僧迎接。 李继站在远处观看,却是好风光:险峻山岭别裁处,一座庙宇静中座。山的险,岭的峻,层层叠叠围;庙的奇,庙的壮,递递增增盘。巍巍雄壮,高大威严;气势磅礴真圣地,景致庄严真妙处。红色的墙,绿色的瓦,金色的塔,亮灿灿的房顶光盈盈。节日增光溢彩时,满院一派繁荣象。 这直叫人欢喜不已,徒增兴奋之情。来不及等待,李继登完台阶,到了山门外,一眼望去,满是繁华热闹景象。 进了山门,只见众多善男信女在那里焚香拜佛,祈福祝愿,参观欣赏。 院里真是香火旺盛,人员鼎盛。殿内走廊人头攒动,你拥我往。 李继掺杂在人群当中,跟在身后,也焚香叩佛。进殿参佛,各处观看。 不觉来到了大雄宝殿,更是壮观。只见殿中供奉佛主金身,两侧罗汉侍立。高大雄伟,气势威严。 一旁众僧在那里伏案诵经,中间是一少年跪拜佛主前,一老僧并两助手为他剃度出家。 佛门净地,又是众僧诵经,耳旁已没有其他声音,只有诵经声萦绕。头顶是佛照金顶,眼前又是佛主金身,面前皈依的弟子,不觉口纳佛语,竟有些如痴如醉,忘了过去与未来似的。 不多时,只见少年剃度完成。少年谢了老僧,又拜了佛主,即被小僧领到别处。 李继见状,却也就动了禅心,也来到老僧跟前,跪在佛前,双手合十。 老僧见状,念道:“阿弥陀佛,施主这般何意?” 李继道:“弟子虔诚皈依佛法,望老师父成全。” 老僧道:“你是何许人也,为何到此皈依?” 李继道:“弟子家住离此有一百二十余里远近。闻一善男到此敬佛,遂动了禅心。昨夜行了一夜路,今早方到本寺。见了佛主金身,受了智慧,一心想要皈依我佛。” 老僧道:“既是说,施主也是有缘之人。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李继道:“敢蒙老师父大德。” 老僧郑重地说道:“出家为僧,皈依我佛。即是放下恩怨,抛开世俗杂念,不再受尘世纷扰,一心一意入我沙门,方能净我佛门。你想清楚了吗?” 李继平静地回答道:“弟子决心皈依,已是心静愿往。尘世纷争,仁义道德,与弟子再无半点纠葛。心中有佛,目空一切。” 老僧又道:“既然放下了世俗,那就远离世俗纷争;看空了世态,那就别再心生杂念。我佛慈悲,佛主宽宏大愿。削发仪式结束,即是我佛门弟子,你可反悔吗?” 李继心平气和答道:“弟子心意已决,绝不反悔。” 老僧道:“阿弥陀佛。那就开始吧。” 随后老僧命旁边的小僧给李继批了一件佛衣,自己口念几句咒,拿起剃刀,开始剃度。口里边念,边为他剃发。 第十八章 无心谈话 梦凡告状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不一会,剃度完成,老僧又问道:“施主你现在正式成为我佛门弟子,你有什么想说的?” 李继道:“承蒙老师父恩德,感激不尽。愿发扬我佛宏愿,普济众生。” 老僧道:“好,好,好,阿弥陀佛,愿佛主保佑你。” 李继道:“阿弥陀佛,敢蒙老师父赐什么法号与弟子?” 老僧道:“正是,正是。如今你到了‘梦’字辈,如你说,又目空一切,就叫作‘梦空’吧,如何?” 李继高兴道:“弟子梦空谨记师父恩赐。” 说罢,老僧教一旁的小僧领李继去了僧房,分了行李,安排了住处。又带他熟悉了一遍寺院的环境,同时讲解了寺规,让他牢记。 从这之后,李继正式成为了灵缘寺的一僧,法号梦空。 来到寺庙的生活是完全不同的生活,他是深有体会。与外面的生活比起来,更多的是单一,甚至枯燥。尤其刚来的僧人,都要从最基本的生活开始,锻炼,学习。 这李继每日扫地清院,打水撞钟,期间亦能学些礼数。略有闲暇时,伏在殿外廊前,听他人诵经念佛,了解一二。只是不能到殿内听习。只因师父未允安排,他也不能擅自进于殿内。 虽说打水撞钟的生活简单,不问世事,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不生烦恼,却多了许多平静,过的也算逍遥自在。 可这时间久了,老是重复这样的生活,又不能诵经念佛,习不到佛法,却是让他苦恼不已。又因晚来的师弟同样是这般,却早于他入殿学习,引起了他的疑虑。不免让他心生芥蒂。但终究不知从何说起,又限于自己在这里,却也不便找老师父问询。 也就这么维持着现状,应了那句话: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过着这撞钟的生活。 一日,李继与山门外老井处打水,有一和尚也来取水。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李继的师弟,晚到寺院,却早于他进入殿内。比李继小八岁,法号梦凡。今日本轮不着他出来打水,不知为何他会来。 这梦凡见李继刚盛满两桶水,便接过吊桶,问道:“梦空师兄,你来寺庙多少时日了?怎么天天见你到此打水。” 李继笑道:“呃,我如今来本寺快三年了。” 梦凡道:“三年?时间也不短呢。” 李继道:“正是,你呢?” 梦凡道:“我到此也就一年时节。” 李继又问道:“一年来,你都干些什么?” 梦凡痛快地说道:“吃斋念佛,诵经,再不就是帮其他师兄弟干个活。” 又问道:“师兄你呢?” 李继叹道:“我大半时光都是扫院,打水,撞钟。” 梦凡惊道:“三年一直都这样?” 李继肯定地说道:“未尝不是啊。” 梦凡又问道:“一直这样的生活,你不觉得枯燥,无聊吗?” 李继摇头道:“枯燥?无聊?有什么办法。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慢慢来吧。” 梦凡道:“那你怎么不去参禅打坐,诵经念佛,或是习武写字。既能度无聊时日,不枉时光;又能消无用之灾。也是学习技艺,假以时日,即便下山还俗,也能用上一二,少不了好去处。不知师弟之言,有无道理?” 李继高兴答道:“师弟之言不无道理。你所说事实,师兄未尝不想,只是……” 梦凡道:“只是什么?师兄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于师弟听,看师弟能否帮师兄出个对策,分担一二。” 李继叹道:“来于寺庙,已是决心皈依佛门,心向我佛。能够诵经念佛已是上策,习武写字更是造化,再不济参禅打坐尤可。那曾想整日就是扫地扫院,打水撞钟,一概不变。只在偶有闲暇之余,于殿外廊前细听一些,却不能得全。这一切,只因老师父不安排。老师父不允,弟子常驻这里,那敢过问。所以直到如今,还是这般。” 梦凡道:“既是说,老师父不放话,师兄不敢冒昧问是也。也无妨,若师兄信的过,不妨让师弟把师兄的困境说于老师父听。想来老师父听了师兄的处境,定会发慈悲,解忧你的困境。” 李继急道:“千万不可。此事既如此,定有此事的道理。老师父定有自己的考虑,他既不说,我们也不便揣测,也不便提起。” 梦凡道:“师兄有何顾虑,在顾虑什么?” 李继道:“并无任何顾虑,只是不便增添事端。” 梦凡凡:“既然师兄怕增添事端,师弟也不好过问。事情好坏,全由你一个人所受。” 李继道:“也绝不敢劳烦师弟费心。” 梦凡道:“哪里说的什么费心不费心的,同是师兄弟,谈什么费心,却不是让人笑话。” 李继又道:“今日与师弟所言,切不可说与他人知道。恐生事端,师弟切记。” 梦凡道:“师兄都这样说了,师弟有何不遵的。” 李继道:“能答应否?” 梦凡道:“师兄就放一万个心吧。保证不失言。” 李继笑道:“师兄信的过,信的过。” 话毕,俩人各挑一担水返回寺庙去。 真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梦凡师弟回到寺中,却也老实本分。也时刻回想李继的嘱咐,并未向其他众弟子提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那曾想,不是不说,时候未到。而对所说的对象,不是众弟子,而正是老师父。 原来这日,与宝殿内大众僧人诵完经,各回本处之际。这梦凡趁机,尾随老师父回到厢房。 老师父当即吃了一惊,因问道:“梦凡,你随我来,有何贵干呢?” 梦凡小心道:“也无甚重要事情,只是连日来,听闻师父讲经说法,甚是感激,特来感谢老师父。” 老师父道:“即是佛门弟子,听讲佛法乃是佛门幸事,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话。” 梦凡道:“弟子有幸听师父讲演,实则三生有幸,故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即使师父让弟子出于殿外,蒙受其他锻炼劳苦,也绝不忘记师父传授之恩。只可惜恐其他弟子不这么想,不能领会师父用心之苦啊。” 第十九章 李继担心 师父解惑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老僧惊道:“其他弟子?谁?” 梦凡道:“弟子不敢说,恐师父怪罪。” 老僧认真道:“无妨,不怪罪你,说来听听。” 梦凡环顾一下四周,静静凑到老僧跟前,低声说道:“是梦空师兄!” 老僧听说‘梦空’二字,也悄声细语问道:“怎的了?背后说闲话议论什么呢?” 梦凡道:“师父,也不是说闲话议论,只是他的想法与弟子的想法不同罢了。” 老僧道:“那是什么想法?你怎么知道他有什么想法。” 梦凡道:“弟子平时听师父讲经说法,还要诵经念佛,有时还帮众师兄弟干活。向来无暇与他人说话,更别提议论什么事情了。即便有什么事情,也全听老师父定夺,那敢背后议论一二。前天于老井处打水,赶巧碰到梦空师兄也在打水。随意闲聊几句,以固师兄弟之情。不曾想梦空师兄有所抱怨,言过了。弟子不敢久处,赶忙回来避开。近两日久困于此事,寝食难安,每每听师父念经教诲,内心倍感交集,不忍师父受不白之怨,遂特向师父来说明一二。” 老僧郑重地说道:“这么说来,你这次来是专门向我说明此事?” 梦空道:“正是。弟子不说此事,总觉得过意不去,恐师父将来怪罪。” 老僧微笑道:“言过了,师父怎么会怪罪你呢。你这举动,也不枉为师平时器重你。” 梦凡心领神会,也是微微一笑。 又伏于老师父耳旁,悄声细语一番。把前日李继说与他的话,前前后后,通通细述了一遍。 又说道:“他那意思,受困寺庙,身不由己。师父安排,不敢多问,恐惹事端,免得师父怪罪。言外之意即是对师父不满呀。” 老僧听罢,闭着眼皱了皱眉头,念道:“阿弥陀佛。” 梦凡又说道:“此事我只与师父讲过,其他人一概不知。到时候有什么事,师父切不可说出是我说的。” 老僧说道:“你回去罢,此事我自会定夺。” 梦凡道:“那弟子先行告退,不打扰师父休息了。” 老僧仍旧闭着眼,念道:“去罢,去罢。” 梦凡退着出了厢房,只留下静立的老师父在那里冥思苦想,若有所思似的。 老僧不免有些失望,在他看来,梦空老实本分,兢兢业业,怎么会背后有所议论。而自己这样做,也是一如既往的想要锻炼他。锻炼即是修行,只有磨砺出坚韧不拔,持之以恒的品质,才能有所作为,有所出息,好委以重任。 俗话说的好,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经过历练,怎么能够肩负起重任。 可事到如今,竟到了这步田地,出现了这样的局面,不免让老师父有些黯然伤神,沮丧起来。 但是转念一想,不管怎的,有必要向梦空求证一下,了解他的处境,获悉他的真实想法。 再说这梦凡,好像故意躲着李继似的。自从上次俩人分别了之后,就没有碰面。俩人又不在同一间僧房住的,斋饭也错开次序,又各自有事情做,就淡忘了。 李继从老井挑水回来,就把和梦凡说的事忘记不提。在他看来,只是简单说上一两句抱怨,又不是什么伤风败俗,奸诈害人之事,也并无大碍。况且自己都嘱咐梦凡师弟,绝不说与其他人等,也就省心,没挂在心上的一件事。 每日照旧,还是扫院,打水撞钟,任劳任怨,对于发生的什么事情,是一概不知。 又过了几日,又有一师弟过来专门传话,说老师父有事找他,让他过去一趟。 李继见其他师弟过来找他,给他传话,也就不会联想到和梦凡谈话这件事上。自己心中还窃喜,想是有什么好事找他。 一般老师父是不会轻易找人的,除非有什么任务,重要的事情;自己没犯什么事情,定是有什么任务或是好事找自己。 这样一想,自己还乐得屁颠屁颠去了。 一进师父住的厢房,只见老师父闭着眼,跪在拜垫,手里捻动佛珠,又听的口里在不停念诵。 老僧听到开门声响,知道进来人了,也不睁眼,仍旧捻动佛珠。问道:“进来的可是梦空吗?” 李继道:“师父,弟子是梦空。” 老僧又道:“噢,是你。坐吧。” 李继道:“弟子不敢。” 老僧道:“无妨,无妨。坐下来说。” 李继道:“弟子洗耳恭听。”他也不坐,还待在原地不动。 老僧说道:“知道找你什么事情吗?” 李继道:“弟子不知,请师父明示。” 老僧道:“你来了寺院多少时日了?” 李继道:“回师父话,三年了。” 老僧睁开眼,说道:“哦,三年了。不长也不短了。” 李继道:“是的,三年了。” 老僧又道:“时间过的真快啊。想你从一百二十余里地界,只身一人来我灵缘寺。说是受了智慧,动了禅心,让我与你剃度受戒,决心皈依我佛,从此不再受困尘世纷争。今不觉已有三年。这三年来,你都干些什么呀?” 李继认真说道:“弟子承蒙师父大恩,才能在寺内潜心研佛。三年来,弟子每日扫地扫院,打水撞钟,已是十分快活。再有闲暇时节,又能在殿外廊前听讲佛法,听诵经念佛,足以感激不尽。” 老僧道:“哦,原来如此。三年来你有没有想过家里,有没有想过回家去?” 李继听师父这么一说,心中为之一震。言外之意,师父像是要赶他下山。 他急忙说道:“师父不要赶弟子下山,弟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望祈师父宽容。不瞒老师父说,弟子确实想过家里。但弟子承蒙师父恩德,决意皈依我佛,绝无私心。望师父念在佛主之面,不要赶我下山。” 老僧起身道:“阿弥陀佛。那里,那里。我不是要赶你下山。如果你确实想家,可以回去看一看无妨,师父也不会怪罪于你,说什么私心不私心的。” 第二十章 师父教导 李继习武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听到师父这么说,李继不禁眼里渗出泪水。 老僧又道:“三年来每日让你打扫庭院,打水撞钟,你会不会责怪师父?” 李继忍住眼泪,认真道:“那里,绝不敢有任何怨言。” 老僧道:“那就好,不责怪最好。” 这一番话,让李继忽然联想到前些日子和梦凡说的话,因而问道:“师父这么问,是不是有人和师父说了什么话?” 老僧道:“那里,那有什么人说什么话,是为师多虑了。” 李继道:“弟子愚昧,让师父操心了。” 老僧又道:“你知不知道师父为何总是让你这么做?” 李继道:“弟子不知,恳请师父明示指教。” 老僧道:“师父与你相谈甚少,你又少抛头露面,无多表现。有些事情为师却也看在眼里,有所了解。只因你智质一般,又生性老实,却悟性极高。为师想让你从基本功做起,锻炼你的耐心。相信几经锻炼,加上你的悟性,再去学习,定会有所作为,成为一名得道高僧。” 李继道:“弟子愚钝,不能省悟老师父用意,实则惭愧。” 老僧道:“切莫这么说,用心体会便罢了。明日,你可不用去撞钟打水,去殿内诵经念佛吧。你可愿意?” 李继狂喜道:“弟子愿意,感蒙师父垂恩。” 老僧又道:“记住,不可辜负师父用意,须是用心参悟。哪怕是小事,也要认真对待,用心去做。” 李继道:“弟子铭记,不忘老师父教诲。” 言毕。李继回去。 这之后李继就不用再去打水撞钟,每日料理自己的生活之外,多数时间入殿内诵经念佛,听讲佛法,又抄经书。 寺里生活过的是充实有劲,甚是欢快。 一晩,天色已是半夜时分。李继朦胧中醒来,出僧房去小解。路过习武堂的时候,听得里面有打闹声响。李继耳朵贴到门上细听,像是有人在练功。又透过门缝细看,确实是有两人在那场地练功习武。 李继想道:这可不得了,按照寺院的规矩,这习武堂只在规定的时间开放,或是允许的情况下才能进入,练功。半夜三更,在里面练功习武,肯定是不允许的。想这二人在里面练功,一定是偷偷进去的,坏了规矩。如果把此事告诉师父,轻则受到处罚,改过自新;重则扫地出门,赶下山。 转而又一想:二人绝不是谈图好耍,也是勤奋好学,白天要么没时间,要么没机会,故晚上偷偷到此练功。如果就这样告发出去,二人定会吃不了兜着走,落不下好结果。自己也可能会受牵连,恐难在寺院立足。 于是李继随即动了私心,决定进去一谈究竟。一则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偷摸习武练功;二则也是看情况能否加入,也学习一番。 李继也不去茅房,就在那观测一阵,静悄悄穿过夹道,小心翼翼掩开侧门进去。里面正在练功的二人,忽见有一个黑影进来,着实吓了一跳,慌里慌张齐声道:“谁?你是谁?”站在原地不敢动。 李继轻轻走近二人跟前,借着月色细看,原来是梦凡与另一位师兄,遂小声说道:“二位师兄弟,练功呢?” 二人也看清了他的面貌,因而放松了警惕。这师兄道:“梦空,你怎么还不睡觉?” 李继道:“师兄,我也是刚睡醒。” 梦凡道:“梦空,你不去睡觉,跑这里做什么?” 李继道:“刚才我出来解手,听到有人在这里练功,所以进来看看。原来是二位师兄弟在这里刻苦练习,实在让人佩服。” 师兄道:“我们也是醒来睡不着,闲的无聊,故到此耍两下子。” 梦凡道:“师兄,你没事回去赶快睡觉吧,要是一会被别人知道就麻烦了。” 李继道:“别人只知道我去解手,不知道我到习武堂。况且我到这里也不是来练功的。” 梦凡笑道:“我们知道你不是来练功的。” 李继道:“练功我也不会,我就是来看看到底是谁在练功。” 梦凡道:“这谁练功和你也没关系吧,你关心的这么多?” 李继道:“我也是无聊进来看看,你们要是没练完接着练,我回去了。”说完,转身欲要离开。 师兄听李继这么一说,又见他要走,急忙上前一把扯住道:“师弟,回去也是无聊,不妨和我们这里耍几下?” 李继回头道:“练功我也不会啊!” 这时师兄赶忙给梦凡丢个眼色,梦凡心领神会,道:“不会可以学啊,有师兄在这里你担心什么。师兄武艺好,待人也好,只要你用心练习,保你学的快,轻轻松松学好。” 李继兴奋道:“到时候师兄不要怪我笨拙就好。” 师兄道:“那里会呢,谁天生就会呢。只要你肯学,我就肯教。” 李继认真道:“想学。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恳请师兄赐教了。” 这时,梦凡道:“你看吧,我说师兄待人好吧,只要你好好学,师兄肯定会好好教你。” 师兄道:“客气什么,大家都是师兄弟,这不是理所应当嘛。” 梦凡道:“以后你就来这里和师兄好好学吧。但是,此事只可我们三个人知,不能让他人知道。” 师兄道:“说的是,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谁也来不成。到时候你想和我学,我也没机会教你了。” 李继道:“放心,只要二位师兄弟不说,我不说,别人不会知道的。” 梦凡道:“那就好,以后你只要想来,三更时分来此便是了。” 李继点头说道:“领会,领会。” 梦凡示意,师兄打了一套拳给李继看。三人随后在这堂里练习起来,直到五更时三人方才回去。 接下来的几日,李继准时三更时偷偷起来,去到习武堂与他二人会合,三人一起练功习武,到五更时分再各自回去睡觉。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也相安无事。 又一晚,李继养精蓄锐,不敢睡实,到三更时分,仍旧醒来,有众人鼾声掩声,穿好衣裳,偷偷溜出僧房,奔习武堂而去。 正是月圆之夜,当空一轮明月,犹如一面明镜,把大地照得清幽明亮。风静声轻,万籁寂静。慌得个李继连跑带窜,溜进堂里才算踏实。 第二十一章 李继被打 暗藏玄机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到了习武堂顾不得想别的,安下心来准备练功。可是,今夜却不见梦凡与师兄来。 李继心想或是二人碍于不方便,怕他人发现,恐要晚来。就自己一人先比划着,锻炼些。 奈何左等等不着,右等等不着,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仍旧不见二人来。 这不免让他有些担心,恐二人遇着麻烦,出了什么事,累及于此。 一个人也是有些害怕,拘谨起来。没奈何,自己又不能出去求证一下,只好还是自己有心无心先短暂练习一会,再等上个半个时辰。若是还是不来,自己也只好悄悄打道回府,明日再找机会求证。 也就这么想着,握着拳头,腰马合一,来回比划着,边想边练。那知这个时候,有两个黑影悄悄靠近,凑到跟前。这李继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到在地。自己一来不是对方的对手,第二自己又是初学者,空有花架子而不能招架,而且还是被偷袭,那有反应的余地,三两下就被打倒在地。 他自己倒是分的清楚,是罗汉拳并金刚腿招式,只是光线太暗,又是蒙面,却不知来者是谁,二人为何会对自己下手。 两蒙面人打倒李继,也不作声,见李继受了伤,起也不能,便赶紧悄悄溜走。 这李继被打倒,伤了腿,站不起来走不了路。躺在那里,又不敢喊,又不能哀嚎。只能待在原地,呲牙咧嘴悄悄忍受着,低头忍受痛苦。 就这么耗着,等到天亮,其他僧人进来,才发现李继躺在这里,被人打伤,才叫人一起把他抬回僧房。 事到如今,也没奈何,李继也只得承认晚上到此练功,被不明人士打伤,不能回去,躺在这里过了一夜。 当即成了一件新闻,传遍了寺院前后。梦凡与习武的师兄二人倒是镇静,像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似的,也跟着别人到处传播。 梦凡还第一时间向老师父报道了此事。 老僧听说这么一回事,也是相当震惊又气愤。气愤的是李继偷偷习武是不合规矩,坏了寺院的规定。震惊的是还有人如此胆大妄为,把人打伤了。 既要查明事实,又要惩处两拨人,否则会对寺院造成不良的影响,涣散人心。 老僧二话不说,披起袈裟,踏好僧履,直奔李继住的僧房而来。 到了僧房,只见众僧围在那里问询,有的看热闹,有的起哄。有说有笑。 老僧道:“其他人都出去吧,不要围观了。” 众人散去,才见李继躺在榻上,在那里哼哼唧唧的,叫唤疼痛。 老僧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知是哪方人士出手这么重。” 李继羞愧难当,见老师父到此,说此话,直说道:“师父,弟子知错了。” 老僧道:“你也知道错了,当初为何不顾寺里规定,半夜去习武练功?” 李继惭愧道:“弟子一时起了私心,忍不住好奇,方偷偷去练习。” 老僧道:“俗语有云:‘无规矩不成方圆’,你明知寺里有规定,不允许私自入内习武,还晚上偷偷溜进去,坏了规矩,罪不在轻呢。你叫师父如何保你?” 李继哀告道:“求师父不要赶弟子下山,往后弟子再也不敢。必定痛改前非,牢记寺规,绝不再犯。如若不然,任凭师父发落。” 老僧道:“此话当真?” 李继道:“绝无戏言。” 老僧又道:“罪过,罪过。念你平日老实守分,兢兢业业,又是初犯,暂且饶你这一次。以后如若再犯,绝不轻饶。” 李继道:“感蒙老师父宽恩,弟子谨记。” 老僧道:“不赶你下山犹可,但还须是罚你,不然为师也难以服众。” 李继道:“听师父发落。” 老师父道:“如此还是闲下来惹出来的事端,以后还是扫地扫院,打水撞钟,样样不能少。其他弟子有活,有空你也要帮,你意下如何?” 李继道:“弟子没意见,师父尽管安排。” 老僧道:“等你表现好了,再有安排变动,到时候师父会再通知你。切记,再不可狂妄无规,让师父失望。” 李继道:“师父尽管看弟子表现,绝不敢再犯。” 老僧又道:“你知道是谁打伤你的吗?” 李继道:“这个弟子却不知。昨夜弟子在堂内练习,正在练习招式。毫无防备,被两个人偷袭,打倒在地。由于光线太暗,二人又是蒙面,属实难以分辨,不知二人究竟是谁。” 老僧道:“既然这样,确也难找到行凶之人了。” 李继皱着眉头,咧着嘴,说道:“二人蒙面难以分辨。不过二人使的招式弟子却能够认出。认的清,记得切。” 老僧惊讶道:“那二人用了什么招式把你打倒?” 李继睁大眼睛说道:“一人使罗汉拳,刚柔并济;一人使金刚腿,苍劲有力。弟子毫无防备,也无还手之力。对方出手也重,直被打倒根本起不来方罢。” 老僧道:“如此说来,二人必是熟练武功之人。如若不然,也不至于几下能把你打倒难以起身。” 李继红着脸道:“弟子技艺疏浅,毫无招架之力,实在惭愧。” 老僧道:“看样子,二人出手深浅,是决意把你打伤才肯作罢。” 李继道:“兴许是,只怪弟子好惹事端,半夜出去练功,破坏了寺里规矩,冒犯了他人,引得他人教训。实在愧对师父信任。” 老僧接过话说道:“有人出手打伤你,是管教不严,实则不幸。你也暂且不要理会,当下应该静心修养。至于打伤你的人,须是认真查明,理应惩处。” 李继道:“全凭师父处理。” 老僧出僧房,吩咐了一遍众僧,又教几个僧留下来轮流照顾李继,自己便离开,回本处。 见老师父离开,李继方才放下心来。出了这么一茬事,好在师父宅心仁厚,没有被赶出去。否则自己受了伤,生活又不能自理。这要被赶走,连个着落也没有。再一想刚才和师父说的话,又联想昨晚发生的事,总觉得需要认真琢磨一下前后的经过。 第二十二章 疑点重重 凶手揣测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李继暗自想道:晚上在习武堂练功,自己知道的只有三人。除了自己,还有梦凡,师兄。这几天一直都是三人在练功,难道还有其他人知道? 再者,三人约定三更一起到,为何当晚只有自己准时到了,他二人却迟迟不肯出现,直到被蒙面人打伤也没露面?况且打伤自己的偏偏为什么也是两人,还要蒙面出现。而且出手也重,非要打伤才肯罢休。另外就是打伤自己是为了教训一顿,离开习武堂,还是想让事情败露,好被赶出寺院? 真个是不想还好,越想越不对劲,甚至害怕。不管怎的,事情到了这个局面,讨不讨的了说法不管,先要问个明白。 于是当即找照顾自己的师弟去唤梦凡,了解一下有用的信息。 给梦凡传了话,他也并不在意,没有表现得多么大惊小怪,只是面带微笑的去找李继谈话。 梦凡进了房门,只见李继躺在那里,正在叫苦不堪。 梦凡见状,问道:“是谁出手这么重,把师兄打成这样,真是气愤。”嘴里还啧啧不停。 李继叹息道:“我哪里知道啊,自己毫无防备,被人偷袭了。要是昨晚你们在现场,我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吧?” 梦凡认真道:“师兄找我来,敢情就是为了这事吧?” 李继道:“师弟说的不错,我正想问问师弟何故昨晚没来?” 梦凡皱起眉头,有些难言之隐似的,叹息道:“实不相瞒,昨晚我和师兄三更时分已经醒来,正准备去堂里,不料旁边又有师弟醒来。不知是惊动,还是他自己醒来,搭起话来又不肯睡,就耽误了时间,所以不便出去。等再想出去时,时间也已不早,晚些通知你,又怕被发现,只好作罢。” 李继道:“却也是,我们此等行为,只好会合,没法相伴。你们来不了,肯定也没法通知,我也知道,不能怪你们,只能怪我不走运气罢了。” 梦凡惋惜道:“诶,那有这么巧的事,我俩一晚没去,你就被打了。要是我俩当时在就好了,你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 李继道:“那里的话,遇着了有什么办法。” 梦凡又道:“师兄可知打你的人是谁?” 李继道:“我哪里知道。黑天半夜,还蒙着面,着实不知啊。” 梦凡又关心道:“这样啊,可有什么蛛丝马迹?” 李继道:“人确实难以分辨,不过二人使的招式我倒认得出来。” 梦凡惊讶道:“使的什么招式你认出来了?” 李继道:“罗汉拳,金刚腿,俱是本门功夫。” 梦凡道:“你怎么知道对方使的是这两招功夫?” 李继道:“多亏你和师兄教我武功,我私下又看过书籍。虽说懂得一些皮毛套路,但招数还是能辨的仔细,何况是打在我身上的招数。” 梦凡直起精神,说道:“看来打伤你的人肯定是熟悉武功者无疑。” 李继道:“师父也这么说,应该错不了。” 梦凡急切地问道:“那师父有没有说如何处理这件事?” 李继道:“师父说查明此事,肯定惩处,而且严惩。” 梦凡道:“师父说的在理,不然势必会引起一场风波。那你怎么办?你半夜偷偷出去练功,师父没责罚你吗?” 李继叹道:“师父让我先养伤,暂且不赶我走,分些任务让我做,算是惩处,以观后效。” 梦凡道:“却也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赶你走,不是落井下石嘛!” 李继道:“师父知道我出事,第一时间就过来看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怪不得别人。 梦凡道:“师兄不要太过自责,你现在只需安心养伤才是。师父知道你出事,也是我去通报的。” 李继惊讶道:“你说的?那么早,你怎么知道我出事?” 梦凡笑道:“你出了这事,寺院里就传个遍,想不知道都难。你该感谢我,早早就通知了师父。” 李继道:“却也是,向来受了师弟不少照顾,今日又烦请你来,着实感激。” 梦凡道:“都是师兄弟,何必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各领神会。梦凡出了僧房,扬长而去。 李继躺在榻上,闭着眼,忘了痛苦似的,在那里苦思冥想,回味刚才梦凡说的话,陷入了沉思。 李继隐约感觉不对劲,也有了怀疑的对象,却也拿不说证据,毫无说服力,这只能忍受着。自己虽是受了伤,还好没被师父赶出去,却也是幸运。眼下只有好好养伤,尽快恢复过来,投入到正常生活当中。 这边李继安心养伤,那边老僧回去也在琢磨,又是找人调查,又是排查武功熟练的僧人。最后倒是筛选出怀疑的对象,却奈何还是没有充分的证据,个人又死咬着不松懈,也就没个结果,搁置起来。 后来老僧干脆把精力集中在整顿寺院院规这方面,也是为了防止类似的事件发生,又是一种策略,转移大众的视线。 老僧情知李继肯定会对处理结果不满意,就又亲自去安抚李继。劝他一心向善,把心放宽,安心养伤,不要一直纠结此事不放,恐对恢复身体无益。李继也是了解老师父真实意图之后,敞开胸襟,表示不再追究,也不敢再过问。 这一养伤就是近一个月,李继才从伤病中康复,看起来才恢复了精气神,就重新开始熟悉的生活。 整日又忙碌起来,早上起来就开始,扫地,撞钟,打扫庭院,又是去挑水。忙碌完了停下来的工夫,就去殿内诵经念佛,或是看看经书,抄抄经书,过的却也快乐,无忧无虑。 不觉又过了两年余,师父不允,李继的生活还是老样子。 虽是一成不变,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能留在里边,心有所向,过的随性,不觉得辛苦,无牵绊,也没怨言,落的个逍遥自在。 一日,李继忙完手头的任务,又自觉跑到讲经殿中。只见众僧人聚在一起,有的在读经书,有的打坐念佛。 第二十三章 寺里写字 惊动寺院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李继走过去,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两侧全是诵经念佛的僧人,唯独前方一个僧人在那里抄书写字。李继也好奇,也不干别的,起身过去观看。 那僧人正写的时候,见有人前来观看,诚以为是师父观看,却也不理会,继续抄写。待到写完一篇,猛的一回头,发觉是李继在看,不免吃了一惊,不屑道:“原来是你,也不说句话。” 李继道:“见师兄正写处,不敢打扰。” 僧人道:“打扰谈不上。你不干你的事情,看我做甚?那么多任务都忙忘了?” 李继道:“任务都已做完,趁着闲暇的工夫,进来看看。” 僧人道:“忙完了就去歇息一会,还是去看一会书。在这看上半天有什么用,看了你会写吗?” 李继也不恼,答道:“倒也会一点,所以我过来看看师兄写的怎样,比起来有无差距。” 听他这么一说,僧人倒是心里有些不快,狠道:“千万不要说大话。你念一念经书,抄写一下就不错了,还想写好字?” 李继稳重答道:“确实会一点。” 僧人又道:“你也不要这么肯定,眼见为实。到底看看你写的怎样,如若不好,却不要在此丢人现眼,赶紧离得远远的,免得打扰别人兴致。” 僧人心里有数,来寺庙这么多年,何时见过李继写字。最多也就是见他诵经,抄写经书而已。而且多数时候还是见他在外面忙碌,挑水,扫院之类。 要说写字,写的话谁也会写,只是写出来的字看不看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好的写字没个几载练习,那能有什么所成。见是没见过他写,又没听说他会写,也从不见他和别人提起。 所以,今日李继这么一说,他权当是他在和自己说大话。兴许是干的活累了,心不耐烦,进来解闷,拿自己逗乐,开涮罢了。 那既然他这么做,何不戏他一戏。到时候看他如何收场,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继本来只是一时兴趣,好奇看上一眼。想不到被人这么挑理,到了这个阶段,不试一试似乎真是应了人家的那句:说大话。 李继之所以敢这样说,敢试,全是自己以前以写字为生,有写字的功底。要说其他不敢多说,写字这一行不敢夸海口,却是得心应手。 李继想是僧人他有十足的把握,料定自己也不会写,就是写,也写的不怎样,难以和他比较起来。人不怕劝,就怕激。被这么一说,还就要写,而且要写好,不然会误以为是说大话,装本事,闹出笑话,丢人现眼。 僧人离开座位,把位置让给李继。旁边有的其他僧人听到他俩说话,也不以为然,各干其事。 李继坐下来,拿起笔来,也不写别的,照着僧人刚才写好的一篇字。蘸了墨,笔锋一转,大笔一挥,真个就气运神定,犹如气吞山河,龙飞凤舞,跃然纸上。 惊的个僧人是头晕目眩,哑口无言。不住的连连摇头,不停鼓掌。 他这一举动,当即引的众人惊奇,俱放下手中的事,围过来观看。一看却是李继在写字,字写的好看,也写的精彩,各个称赞不已。 看够多时,当中有的僧人不知是为了喜欢,还是凑热闹,竟也请李继给自己写字。他的这一举动,引得其他众人也争相起哄,俱要写一副字句。 李继也没考虑过多,念在都是同门师兄弟,何况也是举手之劳,也就没有推诿,一一应了。 这样一来,众僧人也不干别的,都来排队写字,直到傍晚才结束,个个得了字帖散讫。当晚把个寺院传个遍,成了一件新闻趣事似的。 第二日,李继还是照常先忙分派的任务,奈何没干完手头的事情,就被生拉硬拽去,到殿里去给僧人写字。又是起哄,又是吹嘘,李继拗不过人多,就硬着头皮又给众人写。有人拿着写好的却也不省心,还拿去到处说,就这样还引来相互议论。 议论还不够,有僧还拿着写好的字到处传扬。得了字的拿来传扬,没有的争相索取,一来二去,整个寺院成了另一番景象。这是有些人不愿看到的,甚至厌恶的现象。 至于院内老师父,这老僧其实昨日就知道此事的情况,更是访得来龙去脉。 原来昨日在院内碰到僧人弟子,弟子前后把个事情说的详尽。本来不算什么大事,没什么后果,又不想追究,当是他的一时兴起,娱乐一下,也就不了了之。可是今日又有弟子专门前来报告此事,言过其表,没了头绪,一股脑大肆宣扬造势。搞得老僧也是一头雾水,不知事件到底有何影响,是好是坏。 老僧到院里,走廊前去查看,果然见有人拿的写好的字到处传扬。见此情况,也不去找李继,而是去了主持长老的住处,一一禀报了此事,由长老定夺。 这主持长老年事已高,平时只在厢房面壁,打坐,修身养性,念经祈佛。很少到寺院行走,更别说过问寺院的事情,把料理寺院的任务全权交给老僧这一辈处理。除非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需要处置,才会有所理会。 老僧把事情汇报了一番,二人商谈良久,老僧得了长老的授意才离开。 当晚,老僧给弟子传话,又把李继叫到室内谈话。 李继听说老僧找他,心中暗想道:“想这师父找我不是别的,定是白天写字的事,难不成有僧众专门向老师父通了话,说了什么大话。恐招了风,惹了寺规不成?” 其实李继这么想,也是半信半疑。他只管写了字,哪知后面有起哄的,传扬了不说,还到处拿着说事,当然有人还专门去老师父那里透露。 李继来到老僧住处门外,四周看了一下,这才推开虚掩着的门,轻轻进去站在门口。瞄过去一眼,只见老僧安静盘坐在榻上,闭着眼,气定神闲的样子。 听到有人进来,老僧即睁开眼看,问道:“知道为何找你来吗?” 第二十四章 惹祸上身 师祖出面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李继也不故作思考,直截了当回答道:“师父找弟子,想必是为了白天写字的事么?” 老僧道:“你既知之,为何还要这样做呢?” 李继纳闷道:“弟子不知老师父所说的‘这样做’是指哪样?敢问是写了两回吗?” 老僧道:“你还想写几回?别人写字也不像你这样,你两天写了两回成了这样的动静?” 李继也不狡辩,只把昨日见僧人写字,自己也前去写字;今日又应僧众之邀,又写字与他们,不曾想闹得这动静,如此这般,前后之事细陈了一遍。 老僧听后也是闭目冥思,连连点头,又说道:“你写字固然没错,只是谁曾想乱了;你一写字,其他弟子也不干别人,都来找你,不是乱了章法了嘛。” 李继难为道:“弟子一时鲁莽,不曾想竟造成如此局面,实是不该,以后绝不敢儿戏。” 老僧道:“你哪里有错,又谈何儿戏。” 李继着急道:“以后绝不敢贸然,全凭老师父发落。” 老僧又道:“你没有做错,别人也没做错。” 李继听的这话里有话,不免心中一震,有些不理解,就问道:“敢问老师父,究竟是谁向师父通了话?” 老僧心平气和道:“谁说的已不重要,切莫再生记恨。他人不说,我也能知之。况纸里包不住火,哪有不透风的墙。事已如此,谈不上谁的对与错,只是该想想接下来的出路了。” 李继一听老师父说‘出路’,心领神会,忙说道:“弟子自知错了,若是坏了规矩,或是惹下麻烦,甘愿认劳认罚,全凭师父处置发落。” 老僧却道:“言重了,罚你从何说起?出家人,以后注重修行便是了。” 李继听老师父这么一说,以为没事安然了,欢喜道:“多谢师父开恩,全听师父指教。” 老僧起身下榻,也不说话。 李继见状,恐又有事端,连忙说道:“如若没事,弟子可否先回去?恐时间久了,扰了师父休息。” 老僧走过来对他说道:“你暂且不要回去,去后院找主持长老吧。” 李继惊讶道:“师祖找我有何事?不会也是为了此事吧?” 老僧道:“不要多疑,去了便知。”李继也不好多问,辞了老师父,闭了房门,就径直到后院去。 沿着走廊,抄着近道,来到主持长老的住处。长老的住所是一座老禅房,足有上百年的历史,依然巍然屹立,幽静深远。 禅房内点着灯,长老并未休息,还在念经。 李继到了房门外,四周观察了一下,这才轻轻推开房门,小心跨过门槛,安安静静走进去,立在当中。 长老则在一侧佛堂前跪在佛垫上,闭目冥思,手里捻着佛珠,口里念诵真经。 长老平日不曾抛头露面,李继向年来却也只见过长老几面,今夜到此看到此景,也不敢打扰而言语。 长老听到有人进来,口里念诵完一遍,方起身在佛前又念诵道:“阿弥陀佛。”转身看过来。 李继定睛一看,果然长老生的不凡:耳长鼻宽,长眉善目,虽是满脸皱纹,亦是炯然有神,气定神闲。 李继见状,慌道:“不知师祖找弟子有何事?这么晚了,打扰休息,实是有过。” 长老语重心长地道:“梦空你到寺里多少年月了?” 李继认真道:“回师祖的话,前后五年有余了。” 长老叹道:“五年了!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一晃就五年了。外面的世界肯定发生不少变化,你这五年来可有什么收获?” 李继道:“实不相瞒,弟子自梦中得了佛蝉启示,与信徒广结佛缘,到此见到佛主金身;又感蒙师祖,师父知遇之恩,与我剃度,赐我法号,入我佛门,已是修来的缘分。入寺以来,弟子秉教沙门,得师父教诲,前后打扫庭院,打水撞钟,锻炼耐心毅力,强身健体,已然身轻体健,好不快乐;又秉师父指点,入殿内听演佛法,抄经诵经,耳熏目染,不觉朦胧中受了大智慧,已让弟子心智顿开,眼界超凡,属是几世修来的福缘。故绝不敢忘师祖,师父宽宏之情,更不敢忘教诲恩德。” 师祖感慨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佛主宽宏大量,一视同仁。你与我佛有缘,皆是造化。” 李继也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弟子谨记。” 师祖道又道:“既如此,你有何打算?” 李继续一听‘打算’二字,心里咯噔一下,顿觉有些不妙。也没个头绪,毫无准备,被这样一问,属实不知从何说起,又谈何回答。心里想着是不是因为写字的事,除了写字这事,也想不到其他的事情,不觉心里慌乱,额角留下汗来,有些慌张道:“弟子不知师祖‘打算’之意,祈望师祖明示。” 师祖心平气和道:“你能来我寺院,皈依佛门,与我佛有缘,实乃佛门幸事。” 李继道:“弟子不敢。” 师祖又道:“方才你也说了,到寺五年有余,强身健体锻体格,又受了佛门智慧,开了眼界,俱是你的造化。” 李继认真道:“全凭师父们教诲,指点。不忘恩德,由衷感谢。” 师祖道:“那里,你我俱是出家人,修行全在个人。要说感谢,你要记住,佛祖宽宏大量,修行功德无量。” 李继道:“弟子谨记。” 师祖道又道:“既如此,师父们之愿,愿你弘扬无量佛法,广结佛缘,你下山去罢。” 李继一听长老让自己下山,顿时慌了,面上不露,脑海里飞速运转思索,心里想道:为何师祖突然让我下山去,如此说来道去,像是早有预谋似的。最近也别无他事,敢情是为了写字一事?想是写字触碰到哪根神经,造成了什么影响不成?俗话说的好,‘树大招风’,恐是坏了规矩,惹祸上身了,只怪自己少言谈,不明事理,做事莽撞,不会圆滑,乱了章程。没奈何,事到如今,却也问个明白再走也不迟。 第二十五章 师祖托物 卷轴重现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李继有些自责难过,带着哭腔问道:“敢问师祖缘何赶弟子下山,是不是弟子做错什么事了,还是坏了寺院的规矩了。”说着说着,便流出眼泪。 长老道:“哪里,你多虑了。” 李继又道:“弟子受了师祖,师父的知遇之恩,教诲大恩大德,还未报答,就此下山却也心里不甘;自入寺起,一心皈依我佛,绝不敢欺心,如今惹了事端,闯出祸来,甘愿受罚,绝无怨言。只是望师祖宽恩,能让弟子留下,好改过自新,尽照顾之意,再报宽恩厚德。” 长老道:“不敢,你自顾多忧多虑了。绝不是赶你下山。” 李继惊道:“不赶我下山,那为何事祖要让我下山?” 长老道:“方才我问你到了寺院多少时日,你道有五年余;期间也是打扫庭院,打水撞钟,又入殿内学习佛法,抄经诵经,已是收获不凡,小有所成。” 李继含着泪道:“师祖夸赞了,这一切全仗师父们功德。” 长老又道:“并非如此,事在人为,皆是你的造化。你师父也常说你,言谈不多,埋头做事,却是悟性极高,此乃修行人之大德。何不加以利用,发挥出来。” 李继也道:“感蒙师父关照,不然我也难有机会。” 长老继续说道:“既是说,你在寺院造化不浅,收获甚多,有本事,是时候出去到外面的世界,何不下山去。常言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能久困于此,久居人下,应该出去,去外面的世界。到外面,如若再经锻炼,委以重任,弘扬佛法,广结佛缘,普济众生,此乃修行人之宏愿,也是我佛门幸事。说不定日后可有大为,成为得道高僧。” 李继听完长老如是说,深感压力重大,不敢应诺,答道:“弟子何德何能,得师祖如此抬举,实不敢,恐不能如愿。” 长老也不急,又道:“你我皆是同道中人,弘法乃是我等毕生志愿,如若不然,恐碌碌无为在此,不能有所成。下山对你却是有益,是一劫,也是一次造化,你可自行定夺。” 李继听到师祖说出这般话,自知自己已经没有退路,感慨道:“师祖用意,弟子谨记教诲,只是无以为报,实则有亏。弟子此次下山,定不负厚望,用心领会,发扬。” 长老听完,念道:“善哉,善哉,你能领会用意,下山普济,皆是正果,也是修来的善缘。出家人修行弘法,功德无量。” 李继道:“弟子不才,下山定当尽力而为,竭尽所能。” 长老连连点头,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前路未卜,人心叵测,你只身一人,要多加小心。无论何时,切不可狂妄自大,矫揉造作;也不可偷尖耍滑,故弄玄虚,惹事生非。此乃大忌,你要好自为之。” 李继也严谨道:“弟子不敢,谨遵师命。” 长老道:“却好,却好。” 一番谈话,不觉时间很晚。李继意识到时间很晚,就想早点回去和众师兄弟道个别,好在天亮时早点下山,因此问道:“师祖,可有其他事情嘱托,若是没有,弟子就回去和师兄弟道个别,天亮了早点下山。” 长老意味深长,不紧不慢地说道:“还有一事!” 李继惊讶道:“何事?师祖不妨直说。”他在说话的同时,脑海也在前后思索,心来在犯嘀咕:还能有什么事?事到如今,下山已成定局,也不可更改,只是时间问题。难道还要规定下山的时间,看下老黄历,选个黄道吉日不成?没必要吧,心里也拿捏不准,也是胡思乱想,左右琢磨。 长老没有故弄玄虚,也不卖关子,一字一句道:“有一样东西给你。” 李继听说长老要给自己一样东西,脸色有些慌张,又不知所措。 给东西这是万万没想道,这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讲,也绝不会找出理由,都让自己下山了,还要给自己东西,真是不解。再者,是样什么东西,也是未知。 李继紧绷神经,疑惑道:“不知师祖要给弟子何物,可是与下山有关的么?”心里却在猜想,到底何物能与下山有关呢?佛经?佛珠?佛衣?僧履?还是其他什么,却也不知。一股脑猜来猜去。 长老道:“此物乃世间罕见之物,力量之大,非同凡响。得此物者,可观四象,洞八卦,通古博今,知天命晓是非。又能察人心,知人性,灭人欲。善恶到头,神鬼难欺。知行合一也。” 李继一听,为之一震,不知是担心还是害怕,也不敢开口说话。 长老补充道:“只是一件,非同小可,须要切记。” 李继赶忙问道:“怎么说?弟子认真,洗耳恭听。” 长老严肃道:“不到紧要关头,不可轻易打开它。” 李继听得‘打开’一说,心想:难道是锦囊不成? 于是李继顾不得多想,随口问道:“敢问师祖,此物可是锦囊?” 师祖早料到李继会这么想,也不增加他的疑虑,直言道:“是一副卷轴。” 唬的个李继是目瞪口呆,直觉身体前后晃悠,不知所措。停顿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不免失魂落魄。心里也是战兢兢,不知师祖说的是真是假,也不敢多问,却也不知如何发问。 呆呆站在原地,心里在回想:师祖说的是真的吗?世间真有此物吗?一副卷轴,能有如此神力? 见李继也不说话,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立在原地,长老也不管,只是去榻前。 只见长老拿开头枕,从后边取出一锦盒。这锦盒颜色土不啦叽,表面破旧不堪,破破烂烂,灰头土脸的样子,毫无神气,像是经历了多少波折,感觉毫无一点用处。 李继看到长老拿过如此一物,不免有些心凉,却也不敢说出,顿时有些不以为然。心想:该不会是长老忽悠人了吧,说的那么神秘,那么邪乎。还以为是璀璨夺目,光泽艳丽,举世无所得样子;如此看来,不过是一件锦盒而已,但说不定在锦盒里面装的,即便如此,光看外表,就大概知道里面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二十六章 师祖嘱托 李继下山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长老走过来,看到李继的表情,也没有把锦盒接过去的打算,失望道:“怎么?你不信我说的话?” 李继赶紧说道:“弟子不敢,只是一时难以形容;再见此状,竟难以联想到师祖所说的神奇异力。” 长老道:“你切莫看这装扮,此锦盒虽是如此破败不堪,甚不雅观,俱是历练了时光,经过那无尽的沧桑剥蚀,岁月的洗礼,已是不凡。始终如一,才保得卷轴的安然无恙,完好无损。所以,不要只看外观。只会一味地注重外表,只顾得看外在模样,不懂得了解内在,如同‘瞎子摸象’一般,是你们做人做事的一贯作风,也是人生大忌。以后切不可断章取义也。” 李继像是被长老点醒,有些惭愧,红起了脸,微微说道:“弟子只是未见它真容,不知它到底神奇如何,是否如师祖所言,一时不知所从。” 长老也不理会李继的思想变化,解释道:不晓得它的神奇也正常。不比其他,此乃凡间少有之物,能与它有一面之缘的更是少之又少。得见此物者,不是造化所驱,就是缘分所修,或命运轮转,或大起大落,全要看自己的功德。” 李继听说,又惊讶道:“听师祖之言,此物乃世间罕有之灵,又有神奇法力,怎么会使起落之分?” 长老叹息道:“何也?人俱不完美,有人性好坏之分,何况流落凡间之物。” 李继听完,又有些伤心失落,内心也是倒腾起来,回味师祖的话,顿彻顿悟。 长老继续道:“得见此物者乃是修来的缘分,如若能洞悉它的机关,打开它的法门,那才是十世修来的福缘。那时世间万事万物俱看的明白,方见我刚才与你所说的神力。” 李继惊恐道:“如此说来,却不简单。” 长老道:“此非同小可,不容小觑。” 李继额头冒出汗,问道:“得其奥秘,有何妙法?” 长老道:“还是用心修行才是。” 李继道:“修行可得?” 长老道:“修行却是一段路途。” 李继又道:“师祖是德高望重圣僧,况修行年月也不浅,定见其高深莫测之神奇法力。” 长老感慨道:“说来惭愧,我已研习多年,却也未知,恐不是此辈。” “那师祖怎知其有如此神力,如同移星换斗,扭转乾坤之势。何故?”李继追问道。 长老道:“此乃前人传留,却是警示,亦是真言。” 李继点头说道:难怪,师祖说的如此详尽。” 长老:“你也不可大意,亦不可只顾格物而迷心,忘了本分,怠慢了修行。修行乃出家人本分,用心修行方能度心,度心方能审物。” 听长老这一言,李继如醍醐灌顶,内心却不安起来,说道:“师祖所言极是,弟子谨记,谨记。”说这话,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担忧,担心辜负了师祖信任,不能实现师祖的愿望。 李继说话,长老看他,见他有些意志有些摇摆不定的意思,也不刨根问底,直言道:“拿去罢。”说着把锦盒递到李继面前。 又道:“往后,有此物,无论何时何地,任凭你做什么事,切不可忘记只是你一人,还需审时度势。” 李继小心翼翼接过锦盒,不禁眼含热泪,喃喃道:“弟子不才,何德何能,得此重托。今后就是赴汤蹈火,也无所顾忌。定不负师恩,以敬师祖教导之德。” 长老把锦盒交给李继,心里也是如释重负。听李继这番话,也是感慨万千。 悠悠岁月,时光易逝,容颜易老,不觉过去了这么多年。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弟子,脑海浮现的是年轻时的自己,如同他一般,年轻壮志不言愁,是非善恶在人心。修行,参悟,追求真理,在岁月流转的时光里,不负年华。又得前人留传卷轴,整日辗转于此,虽不能如愿,也是不虚此行。今日有缘亲传弟子,也是功德圆满,夫复何求。 心想如此,口里又念道:“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易打开它;关键时刻,或可救你一命。”又像是嘱托一般。 李继说话有些颤抖,说道:“弟子牢记,定当认真,绝不敢存私心,冒犯了。” 长老听说,这才放心了,转过身,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李继道:“那弟子先回去了。连累了师祖休息,弟子有愧。” 长老也道:“此事只可你一人知道,不可与他人知道,你听明白了吗?” 李继点头道:“弟子谨记,不敢与他人知道。” 长老道:“切计!切计!” 李继轻轻走出厢房,把房门关上,又把锦盒揣在怀里,悄悄回到僧房。 到了僧房,黑灯瞎火,众僧人俱睡着。李继也不敢作声,恐有动静惊醒师兄弟。摸黑悄悄睡下,衣里揣着锦盒也不敢动,一夜无眠。 天未亮,李继就早早开始行动。简单收拾一下,穿束整齐,挎起背包行囊,揣着锦盒,还是静静出了僧房。 边走边想,仍是不能忘了老师父。就悄悄来到老僧住处,想趁此机会,向他道个别,也不忘老师父教诲。 霎时来到老僧住处,只见房门紧闭,老僧还在熟睡。李继不敢喊出声,又不敢敲门,来回踱步,在房门外走来走去。 眼开天渐明,太阳就要升起来,李继却还是不敢喊,也不敢敲门。不觉眼角湿润,最后还是作罢,向山门外走去。 正值深秋时节,秋早凉意袭来,一股消煞的凉风阵阵吹来,不禁打个冷颤。 走到山门处,旋风此一处,彼一处,风卷残云,落叶萧萧,枯黄的落叶搅扎在一起,是左一道,右一道,不知是去还是留。去时,向何方?留时,停几许?奈何来去匆匆自有归期。 恰此时,一袭播土扬沙,卷着寒意的风从背后抹过,风过人留,后背发凉,头皮发麻,把一圈枯黄的落叶尽数扫出山门。 李继,也不理会,也不回头,只顾往前走。 第二十七章 李继离山 路遇马夫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李继步履沉重,边走,边看眼前的景致,呼吸着山外的空气,也是感叹不已。 这又是一番光景:枯草残叶飘不定,孤风冷面袭人意。 不觉五年多了,以前出山门,只是在去老井处打水,却未曾远离。此时此刻,却是要离开,离开生活过五年的寺院。而且这出山门,下山,却是命中注定似的,似乎要去不同的地方,又要历不同的人生。 不比其他,此番下山,感觉是肩负着重任,背负着理想信念,完成未知的使命。哪能得过且过,哪能知难而退,面对不确定的一切,只有形单影只的一人。 前路漫漫,未可知。前面的路是黑的,眼前也是黑的,未来会发生什么,经历什么,一概不知。只管前行,只是一味地前行。 好在天渐亮,太阳一点一点升起来,把个大地照的通亮。初升的太阳分外耀眼,光线直逼,又夺目耀眼,让整个人精神不少。 李继手搭凉棚,特意看了一眼太阳。望向遥远的天空,走脚下的路。 也是不加思索,自然而然的想道:寺里寺外是两个世界,寺里清幽静谧,庄严肃重;外面的世界却是尔虞我诈,你争我多。免不了假言慌语,免不了欺诳,也免不了是非波折。过往云烟,恩怨情仇,冤冤相报何时了,何不快意人生乐逍遥? 这庙里五载也是一晃而过,改了性情,熟了心智,一段历练一段奇。如今,出了山门,想这外面的世界,这世间也发生了许多变化,却也不知。 现在一切就在眼前,此时此刻,该去哪里呢?回家!对,只有回家。 五年来,虽是身在寺里,却也时常念想家里。每每念想,却也不便提起。一个人,无论走向何方,身处何地,到了何时,唯有家是忘不了的。这是无可厚非的,大家,小家,乃人之根本。现在,下山了,首先想到的就是先回家看看去。 此刻,李继再也忍不住,眼睛湿润起来。他本想呼喊出来,发泄一下情绪,舒畅一下心情,却也不敢。还是加快了脚步,赶紧下山。 不多时,到了山下,又走了一段路,上了大路。 李继也能够分辨,认得清楚,正是来时走过的大路。 他也不多想,就沿着路向来时的方向赶。 路上也偶见行人,也不理会,只顾着往回走。 走不多时,他的身后,有一马夫赶着马车跟了上来。李继只顾自己走路,看着前方,根本没在意到。 只听得这马夫向前喊道:“那和尚,你这是要去哪里?” 李继听说‘和尚’,不由得左顾右盼,却也没人,顺势又扭头观看,只见一赶着车的马夫,正看着自己。 马夫圆头圆脑,五大三粗,样子却憨厚老实。 一匹白马,个头虽不大,姿势昂然,雄赳气昂,稳健前行。 李继边走边问:“可是你问我?” 马夫笑道:“你看周围,哪里还有别人,又哪里还有和尚?” 李继也笑道:“也是。莫怪,施主见笑了。” 马夫道:“我乃一介莽夫,谈何施主,叫我许大尤可。” 李继也道:“我和尚也是一行脚僧罢了,法命‘梦空’。” 马夫许大改口道:“梦空师父,这是要去哪里?若是同路,不妨到马车上来,搭上一程,也可消你行走劳顿。” 李继道:“蒙许施主好意,我要到那北山城方向。” 马夫道:“正巧,我也到那里去。到那里去,路还远着呢,你走路却也辛苦,何不上来,顺路捎你一程,也可路上说个话,消遣解闷还。” 李继也没多想,更不推辞,说道:“却也是,那就劳烦许施主,捎我一程。” 马夫勒了缰,停下了马车,李继朝后走过去,到那马车边角,盘了腿坐下。 马夫见他做好,方又赶马走路。 李继道:“赶巧幸运,能在此路遇上施主。” 马夫道:“咳,你哪里知道,我整日都要走此路,经过这里。” 李继惊讶道:“何故?忙于何事?” 马夫道:“说起来话也长,多年了。我乃一马夫罢了,赶车唤马,靠拉运石头为生。虽是辛苦,整日奔波在外,却是落得自在,心安理得。也并无其他出息,安贫乐道。” 李继道:“甚好,甚好。人贵有志向,不分高低,贵贱,无论做什么,不卑不亢,求得自己心安理得,已是大智慧。” 马夫道:“师父说的是,不知师父因何而来,又因何而往?” 李继看着路前方,意味深长地说道:“不瞒你说,我今日刚从那灵缘寺下山而来,到北山城,回家看看去。” 马夫许大看向李继,问道:“可是这附近的山上的灵缘寺?” 李继道:“正是。” 马夫道:“此寺远近闻名,听说求签祈福甚是灵验,香火不断,信徒众多。可有此事?” 李继认真道:“不假,有机缘时许施主可去一睹真容,自可明辨真假。” 马夫道:“却也是。那祈福求签灵验到底是何故?” 李继不加停顿,说道:“所谓祈福求签,贵在心诚则灵。心诚者,则善。心善则美,心真则诚,心慈则柔,心净则明。” 马夫听完,感慨道:“听梦师父一言,感心如明镜,尤解困惑。不亏乃修行得道师父也。” 李继道:“许施主夸赞,恐承受不起。出家人何德何能,受此盛赞,只不过一普通僧人罢了。” 马夫许大听说,说道:“那里话,如此明白,却也还不是修行所得。敢问师父入寺多少年月,有如此境界。” 李继也不回避,直接说道:“已有五年之久。” 马夫道:“五年?却也时间不长。” 李继道:“要轮年月,五年却也过的快;要轮在里度日,却是修行之日,整日过的也是津津有条。” 马夫道:“此话不假。我虽无什么学识,但也晓得时间都是一样的,要看怎么过。同样的时间,有的人整日浑浑噩噩,消沉度日;有的人前仆后继,争分夺秒,生怕荒废掉。到头来,收获自然不一样。 第二十八章 马夫谈话 李继回家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李继道:“施主见识不无道理,可见人生阅历丰富,也是生活感悟所想。” 马夫道:“话说的多了,自然知道如何说话,说好话;路走的多么了,自然知道怎么走,走捷径。人生阅历,生活感悟谈不上,全是一点经验罢了。” 李继坦言道:“难得,却也不易。即是经验,也是需要长年累月的积攒。哪能一上来,不经过历练,就谈什么经验呢。” 许马夫笑道:“如此说,师父分析的也不无道理。” 稍停了一下,他又道:“今日能路遇师父,又能听师父答疑解惑,是不是称得上缘分?我也不懂,能否应了佛家所谓的‘缘分’二字?” 李继看了马夫一眼,有些疑惑的表情,郑重道:“称得上,能应了,皆是缘分,无需质疑。” 许马夫顺着话头,忙问道:“想是梦师父出家,也是与佛有缘?” 李继干脆道:“不假,入寺皈依佛门,亦是佛缘。” 马夫道:“如何得见?” 李继道:“不瞒施主说,我乃是在梦中结缘,又遇信徒指引。后随信徒入了寺,得见佛主金身,心中有佛,就留了下来,不愿离开。” 许马夫听完,瞪大眼睛,惊讶道:“梦中结缘?何为梦中结缘?” 李继解释道:“此乃天机,不便与施主说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马夫略显尴尬,忽话锋一转,道:“听师父一席话,足见修行高深莫测,不像修行五载之景。敢问梦师父可真是入寺五载?” 李继道:“俱是真的,出家人不打诳语。” 马夫又道:“缘何今日得下山来?” 李继叹息道:“说来话长,是时候该下山了。” 马夫对此似乎也有些遗憾,说道:“凭师父智慧,如若修行多年,定可成为德高望重,参悟智慧的得道高僧,开宗立派也说不好。只可惜……” 李继也不多言,说道:“一切皆有定数。因果循环乃是自然定律。不必多虑。” 许马夫也道:“不瞒师父讲,我乃一介莽夫,赶着马车在这路上行够多年,整日靠拉运石头为生。却爱与人方便,能捎上一程绝不推辞,或大或小,也是出一份力。来回遇着形形色色的人,多不胜数,遇着的去山上出家的也不少。也是各种原因的都有。师父‘梦中结缘’却是头一次听说。修行得道,下山来的也是碰到的第一个。说来奇怪,不知为何,这上山的人多的,下山的却少之又少,梦师父可知之?” 李继连忙道:“听许施主说,原来也是乐善好助,多行善举之辈,实乃大幸事。至于上山的人多,下山的人少,小僧却也不能深知,或许时机不到。” 马夫听完,也是半信半疑,却也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许马夫继续赶车,李继也望着远处,二人又说了一些别的话题。白马走的急,二人也是说说停停。 不觉下午时分,回到了北山城。 进了城,城里仍旧人满为患,热闹不已。李继别了许马夫,就往家的方向赶。 一路上又是熟悉的模样,似乎一切未变。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铺,熟悉的摊位,熟悉的吆喝声。来往的男女老少,气氛活跃的热闹劲,无不增添乐趣。 一路走过去,吴老头还在卖字作文,曹居士仍然在卖字画,熟悉的面孔,只是多了几分沧桑罢了。 当走到自己曾经摆过的摊位时,看到的却是一位卖臭豆腐的在做生意。旁边这卖鞋匠仍旧在,自己只顾来回张罗,似乎也没有认出李继来。因为此刻在看他的,不是以前旁边卖字的李继,而时穿着僧衣的行脚僧。 李继把目光注视到卖臭豆腐的摊位,脑海却是几年前的自己,自己的摊位,自己的招牌,自己的模样,自己来来回回却忙碌不起来的身影。不由得感慨: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心里想道:人们不爱看写的字,或许不如吃块臭豆腐。臭豆腐闻着臭,吃起来却不臭。 再看看现在的自己,一身僧衣裹身。要不是怀里揣着锦盒,兴许还不敢下山来。 看够多时,想了一通,李继再也无兴趣待下去。方起身朝家的方向赶去。 到了街门口,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新门。说它是新门,却是因为这是与之前不一样的一扇大门。 不免让李继吃了一惊,心想:发生了什么?还是有什么变故?怎么换了一扇大门。” 也是由于慌张,李继也不加思索,快步上前,叩门。越是着急,越是用力,频率也高,响的也厉害。 未久,就听到里面有人喊道:“谁呀?这么用力敲门。” 李继听说,也不管,边敲门,边说道:“是我!” ‘嘎吱’一声响,大门打开。 开门男子一看,是个和尚;李继一看开门的是个男子,满脸橫肉,胡子拉碴,扮相邋遢。 大家都是吃了一惊,大眼瞪小眼,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上下相互打量一番。 愣了一下,还是橫肉男先开口说话,说道:“你是想化斋不成?哪里来的和尚,怎么跑到我家来了。” 一听说化斋,李继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的僧衣,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连忙说道:“施主误会了,我是要找人。” 满脸横肉男听说找人,不高兴道“你一个和尚,到我家找什么人?哪里会有你要找的什么人。” 李继解释道:“实不相瞒,却是找人。” 横肉男道:“化斋也没有,更别说找人了。去,去,去,赶紧走。”说完欲要关门。 李继守在门口,也不躲开,又说道:“属实找人。敢问施主这家原来的主人到哪里去了?” 横肉男见李继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提高了嗓门,问道:“你找他家做什么?你是他家什么人?” 李继有些哽咽,道:乃是我父辈。” 横肉男这才缓和下来,说道:“哦…原来是他家儿子。他们呀,搬走了,怎么你出家当和尚了?” 李继也不说别的,又问道:“什么时候搬走的?” 横肉男道:“早搬走了!” 李继问道:“可知我父亲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横肉男有些不耐烦,道:“我哪里知道,我又不前眼后眼跟着。”说罢,用力闭了大门,嘴里喃喃自语进去了。 第二十九章 打听消息 三婶解答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李继也只好作罢。得知这个消息,是又苦涩,又心里不好受,眼里的泪水在打转。 搬了家,又不知搬到哪里去。那该怎么办呢? 没奈何,只能再去问。问谁去呢?他想到还是先问问左邻右舍,看看能不能问到一点蛛丝马迹,找到一点线索,好接下来再去想办法寻找。 李继也不管别的,挨家挨户开始敲门问询,是问一家,一家不知道。绕了半大圈,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当中左邻右舍得知这找人的僧人是李继,无不好奇,无不惊讶。 随即成了一件新闻,炸了锅似的,传扬开来。引得周边住户男女老少全来看稀罕。 原来这李继失踪这几年,不是出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意外,却是出家当了和尚。 小孩见了他,跑过来,绕过去,来回嘻笑打闹,笑他秃头;大人指手画脚,相互议论,口里念念有词;老妪与老汉见了,有的抿嘴,有的连连摇头。 李继问不到消息,又是着急慌忙,也不敢久留,又想起来去三叔家打探消息,就赶紧离开。 小孩子们也不害怕,跟着跑了一段路,才被家长们拉拽回去。 想到天色已晚,晚上过去恐不便,就只好在城里随便找了一个住处,暂且住一晚,明早再去。 一路上小跑,气喘吁吁赶到三叔住处。原来这住处不比以前,乃是一座大的庭院。只见院门敞着,门外一仆人正在打扫。 李继立在原地,就想先透过院门,看看门里的情况,却被照壁挡个正着,哪里能看到半点状况。光是看到照壁上刻的大大的一个‘福’字,亮晃晃,明堂堂地摆在那里。 仆人见李继站在原地在朝里观望,也不开口说话,心里已猜着几分来意。 仆人也不停手里干活,边扫边说,冲李继问道:“那和尚,你可是想进去化缘吗?” 仆人一问,李继一慌,连忙说道:“小僧不是来化缘的,是来找人的。” 仆人感到奇怪,惊讶道:“不化缘?找人?” 李继道:“却是,不化缘,是来找人的。” 仆人又问道:“你一个和尚,来这里找人?找什么人,来这里能有你要找的什么人?” 李继赶紧道:“找我三叔。” 仆人瞪大眼睛,放下手中的忙活,立在原地,道:“你三叔?谁是你三叔?” 李继接过道:“本院院主可是姓李?” 仆人道:“不错,正是李大人。” 李继听说李大人,想是错不了,说道:“我找的人正是院主李大人。” 仆人听了,有些发慌,心里暗想道:何尝听说这李大人有出家和尚这门亲,怪不得不知道,无人说起,从未听说。 说道:“师父为何不早说,引来这一顿乱猜,刚才如有冒犯到师父,还望师父见谅。李大人在外有要事在身,不在府内。” 李继也没有不悦,直言道:常言道‘不知者无罪’,你是确也不知,何敢怪罪于你?要说,还是我没有及早说清楚,错在我。” 仆人不好意思道:“那就好,那就好。师父哪里有错,却不是我心急,问的多了。” 李继又问道:“我三叔不在,三婶可在家么?” 仆人赶忙回答道:“在呢,在呢。夫人在家。” 李继听说在家,就迈步准备入府内。 却被仆人上前拦住道:“师父要找夫人,不妨先在此等候一下,容小的进去先禀报一声,不然也难交差不是?” 李继退了回来,说道:“说的是,还劳烦请施主前去通报一声,就说前来拜访的乃是侄子李继。” 仆人连连点头,说道:“明白,师父稍等一会,定当办妥。” 仆人跨过门槛,向院里小跑去。 不多时,伴随着嚷嚷的女声,走出一位妇女,正是李继的三婶。 出了院门,站在台阶,看向李继,上下审视他。 李继看过去,只见她穿着上好绸缎面料的锦服,头戴金饰,头发扎玉簪子,显得雍容华贵。 李继正思该如何开口:叫‘三婶’,今非昔比,恐失了身份;唤‘女施主’,又怕不礼貌,本是亲戚一场,亦不是远亲,未必太生疏;且不妨喊‘李夫人’一试。 三婶审视完,嗓门也大,冲李继说道:“哟,这不是继诚嘛,怪不得找不到你,原来出家去了。” 李继听说,上前几步,施礼道:“李夫人,好久不见。今日登门,打扰了。” 三婶听李继喊她‘李夫人’,也说不出是喜是忧,高兴还是不高兴,却也不好意思道:“叫什么‘李夫人’,显得见外不是,还叫‘三婶’罢。你意下如何?” 李继道:“既如此,三婶不要见怪。” 三婶道:“哪里的话,不怪。” 又道:“继诚你何时回来的?” 李继回答道:“昨日刚回来。” 三婶道:“看这样子,你是刚从寺庙里出来吧。” 李继道:“出寺庙,下了山,就奔家里来了。” 三婶道:“昨日已经回家去了吧?” 李继道:“回去了,只是家人不在,左邻右舍都言搬家了,搬到哪里,却是不知。” 三婶问道:“今日你到这里,可是为了此事而来?” 李继毫不掩饰,说道:“正是。不知三婶可知我父母亲何时搬家,搬到何处?” 三婶道:“我们也不知。” 李继有些惊讶,道:“怎么能不知呢?他们搬家,没有来通知我三叔吗?” 三婶听了,有些不高兴道:“你这叫什么话,搬家了非得来通知你三叔一声不成?” 李继赶忙解释道:“三婶,不是这个意思,按理说,我父亲若是搬家走了,理应来找三叔说一声呀。” 三婶道:“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们却是不知,确也没有通知你三叔。若是通知了,你三叔能不告诉我吗?” 李继有些忧郁,说道:“这就怪了,怎么搬家走了一点动静也没。” 三婶道:“你父母搬家我们却是不知,你离家失踪我们却是知之。” 李继道:“怎么回事?” 三婶道:“当日你离家出走,你父亲倒是来家里找了,又让你三叔帮忙找,这动静却是不小。” 李继惭愧道:“当时也是考虑不周全,做事欠妥,不成熟也。” 第三十章 继续寻找 云游四方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三婶埋冤道:“你父母搬家走了,却不是因为你离家出走,没了影踪?都不是你一人造成的。今日你找上门来,问到这里,我们哪里能知道。” 李继赶紧解释道:“没别的意思。也是一时心急,想知道有没有他们的消息。” 三婶道:“你自己琢磨吧,我们却是不知。这也没办法,你自己造成的,你自己盘算如何解决吧。” 听到此,李继也有些气愤。找过来打听个消息,不成想碰了一鼻子灰,还被数落一通。 心里有苦说不出,有火还得压着。就想着:既然这样我,也不和你多言,费口舌,像是无理取闹似的,何不进去等三叔回来,好好问他却不是明智? 想罢,李继欲要进院去。 三婶见他动身要进院,忙问道:“继诚,你要干啥去?” 李继道:“我进去等我三叔,好问问他。兴许他知道一点消息。” 三婶赶紧道:“都和你说了,我们不知道,你怎么还不信呢?难道你不信三娘说的吗?” 李继也道:“绝不是,我怎么会不相信三娘说的话呢。只是,我怕不够详细,万一能从三叔那里知道一点细节呢,好让我找人。” 三婶又道:“咋说呢,你三叔要是知道什么细节,能不和我说吗?你想的也太复杂了。” 李继道:“不敢多想,怎么会呢。” 三婶又说道:“再说了,你三叔现在也不在家,我看你也没必要进去吧。” 被三婶这样一说,李继却也不知所措。呆在原地,只好问道:“那我三叔什么时候回来呢?我在这里等他回来罢。” 三婶道:“他在外处理要事,哪有什么准确的点,谁知他什么时候回来。” 李继道:“那他去哪里办事,总有个准确的点吧?” 三婶惊问:“你问此作甚,难不成你要去找他吧?” 李继直言道:“对,我要找他去。” 三婶听说李继要找三叔去,怎么肯,心里慌张,嘴上轻声细语道:“不瞒你说,你三叔他去哪里办事,我们也不知,不信你可以问问那些下人。只说有要事要处理,就走了,至于去哪里,未曾和我们说起。他不说,我们有谁敢问。换作是你,你敢问不成?” 听三婶这样一说,李继也是哑口无言,答不上来。 事到如今,他也没话可说,只好辞了三婶,离开。 这一走,就再没想回来再去问,或是等三叔回来,亲自去问他的意思。又去官府问了,却也不了了之。 搬了家,没了影,找不到人,问人都不知,得不到一点消息,恐有不测,有什么意外发生。是既害怕,又担心,却也没奈何,只能自己去寻找。 没有提供的线索,就是盲找,犹如大海捞针。李继却也不敢怠慢,虽是整日忧心忡忡,惶恐不安起来,却也没放弃寻找,继续问,继续寻。 城里找了,城外找,从口里找到口外,也是没个踪影,杳无音信,毫无收获。 李继没有丧失信心,也不气馁,仍旧积极地去寻找。又记起师祖长老的嘱托,两件事情交织在一起,给他增添了无穷力量,俨然成了一种修行。 范围不断扩大,地界越来越广,走的路越来越多。此刻,他成了一位游方僧人,云游四方。 李继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也没有停下寻找的足迹。前前后后,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片刻不歇,为自己心中的目标前行。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觉过了好几年。李继也是越发开始疲惫起来。岁月的痕迹,已经开始在他脸上写下。身体也在走下坡路,不是早前那么身轻体健。 但是,他能停下来吗? 这只能问他自己。 不,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停下来。还有自己的承诺,还有自己未尽的事,还有自己的信念。 所以,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停下来。 一日,辗转多地,来到一地界,名叫怀古县。 此地向来风调雨顺,民众大多以种田为生,个个安居乐业,城中平安祥和。 不曾想,刚进了县城口,就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熙熙嚷嚷,吵闹不停。 是男女老少,一团围。有人喊话,有人劝说,有人起哄,有人看热闹。 只听得: “不要哭了,赶紧回去吧,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哎呀,你何苦这样糟蹋自己,作践自己呢。有什么事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啊。” “就是,何苦为难自己。你这样算一了百了,你的孩子怎么办呢?” “别想不开,有啥事不能解决,有什么问题不能商量?” “快回去吧,这样下去对你一点好处也没。” “跳啊,有种你就跳啊。看你敢不敢,在这里老装什么蒜。” “哎呦,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真缺德,你让她跳,你怎么不跳,你先跳一个试试。” …… 这一番,你来我往,把个小县城快要掀翻了不成。真是你一言,我一语,简直要捅破了天。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不知是些什么人,搞得如此“隆重”。 李继见此状,也不避开,更不怕惹祸上身,就想探个究竟。 他三两步走近前,硬是拨开人缝,挤进去,乃见一个妇人,爬在井口沿,寻死觅活,连哭带骂。 只闻得她哭说:“我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我这跳下去固然死了,却不是便宜了那老东西,给他腾个利落,正合他意。” 又哭道:“我这活得还有什么意思啊,不如跳下去死了算了,一了百了,眼不见心不烦,落个清净。” 又抽泣道:“老东西自从遇着那小妖精,就像着了魔似的,整日与她在一起,凡事不管。” 还骂道:“老东西忘恩负义,还要休了我,真是挨千刀的混蛋玩意。” 他这一番哭闹,旁人俱看在眼里,也大致明白当中一二事端,也是连说带劝。 夫人也不管旁人怎么说,怎么劝,只顾一人发泄心中的不满,闹自己的情绪,也听不进去众人言。还在那里喋喋不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第三十一章 李继救人 答疑解惑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李继看出事态没有停止的意思,众人还是围观,没有散去的意思。 他上前,对妇人说道:“施主,别来无恙,可愿听小僧一番话?” 妇人听说,也不抬头,道:“你是谁?管我作甚,不听,不听。” 李继道:“施主你莫管我是谁,眼下还是要看看自己的处境不是?” 妇人一听一惊,抬起头来,一看是个和尚对她说话,顿时平静了一些。 她说道:“师父此话怎讲,如今我这妇道人家脸都不要了,却不是豁出去了,还怕什么不成?” 李继感叹道:“阿弥陀佛,施主此话差矣。何来的脸都不要了,又如何才算是豁出去,只不过是人的一厢情愿罢了。你若这样想,劳心伤神的却不是自己,与别人何干?” 妇人听了,哭诉道:“师父,你不知,如今我却是心里有苦说不出,除了死了一了百了还能做什么?” 李继道:“凡事皆有因果,你一味地说死了便可一了百了。且问,若是真是此,你若死去,却能解决事情否?” 妇人听了怔了一下,说道:“似乎也不能。事情没解决,反倒成全了别人?” 李继继续道:“再细想,若是按你的想法去做,你丢了性命,却还不是于事无补?此策,伤筋动骨,唯自己一人也,与别人何干?” 妇人听了,又哭道:“那该怎么办呢,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留着是受罪受苦,死了也于事无补,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继又道:“事情皆有因果,凡事还需从长记议,切不可意气用事啊。” 此时,有人喊道:“那婆娘,听大师的,赶紧回去吧,莫在这里丢人显眼。” 又有人道:“不要折腾了,闹来闹去也没用。” 还有人说道:“死不要紧,不要污了这井水,还是赶紧离开的好,免得人人唾弃。” 妇人还是不住的哭,哭的也是悲痛欲绝,有人实在看不下去,愤愤离开;有人还是起哄,有人嘟囔个不停。 李继继续对妇人道:“施主,听小僧一劝,还是回去的为妙。不然,恐遭不测。” 妇人停住了哭声,惊讶道:“有何不测?我在这里,却不是个人意愿,是生是死皆不是由我而定,我说了算了,别人能奈我何?” 李继小声道:“却也不假。施主再细想,若是有人认得你,把你在此处境透露给你的对头。他借机动了歪心,再安排他人过来说叨,借力给你煽风点火;你若信了,受了刺激,再做出出格的事情,丢了性命,岂不是正中下怀,反倒成全了人家。真可谓是冤屈,又悲哀,不免让人啼笑皆非不是?” 妇人听说,犹如恍然大悟,脸色顿时煞白,不免有些惊慌,对李继说道:“大师,真是为我指点了迷津,要不然,真不知我会做出什么事情。闹出笑话让人笑不说,到底还是害了自己不可啊。” 李继也道:“救苦救难乃出家人修行本分,怎能见死不救。” 妇人有些醒悟,对李继又是磕头,又是说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恩人呐!” 李继忙搀扶起妇人道:“说什么救命之恩,只不过引你上岸,莫误入歧途罢了。你若感激我,此刻须是不要多想,也不要管其他的,只管回家去,当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妇人仍是念念不忘,又道:“既如此,我全听师父话也。只是仍有困惑,师父能否再救我一救。” 李继道:“你只管回家去。若是有缘,小僧定会助你脱离苦海。” 妇人道:“却好,感激不尽。只是去何处能寻到师父?” 李继叹道:“出家人四海为家,不是寺里就是庙里。” 妇人听说,牢牢记在心里。转身冲开人群,急急忙忙回家去了。 围着的人群,议论纷纷,相继也都散去。 李继又到里打听了一些消息,问些动静,又听当地的人说些闲言碎语才罢。 天色也晚了,只好寻着这里的一处老庙,住下。 原来当日在井处寻死觅活的妇人,乃是本乡张荣贵的夫人。本名刘莲,也是本乡人士。 如今,这张荣贵张员外是本乡一大乡绅。家财万贯,田地百顷,只靠包租田地给乡民度日,也是富的流油,整日无所事事,逛街串巷,大摇大摆。 前些日子,也是闲来无事,与管家到田里审视,一开始却也安稳无事。 后来又到一处田地,见一老农一家老少在耕作。当中老农的女儿也在。这张荣贵见此女生的端庄得体,又貌美天仙,气质优雅,当即动了占有之心。 张荣贵喜欢不住,盯着姑娘目不转睛,不肯放过。姑娘从小足不出户,年纪大了却是来田里帮忙农活,被张荣贵如此举动,着实吓得不轻,躲到老农身后不敢看,以至于要吓哭。 老农也不敢声张,只教女儿莫怕,乃是张员外,又教老伴安抚。 管家俱看在眼里,看出主人的心事,却示意张员外不要在此有举动,一来恐失了身份,二则也是怕传出去不好。 管家丢个眼色,让张荣贵就此作罢,自己私下安排,承诺定当办妥。 至此,这张荣贵就开始惦记上,整日也不管任何事,只顾得向管家打听事情的进展。 这管家也是上心,这个地步,怎肯不卖力。又是替主子办事,又是表现的机会,事成还有奖赏,哪能不拼。 私下管家找到了老农,带了些银子,说明了来意。要么拿上银子,田地照种,女儿给员外当妾,又说嫁给员外,乃是修来的福分,到了员外家当妾,必是要享荣华富贵;要么员外收回耕田,加收租金。 老农听说,哪里肯,怎能把女儿往火坑里送,让她埋冤自己一辈子。哭的是昏天黑地,各种祈求。 管家也不管,只教考虑几日,到时候再答复。他却趁这几日,又在本地找了有名的媒婆,给了好处,让媒婆前去说合。 说是说合,是各种诱惑,各种恐吓。老农架不住软磨硬泡,又为了求得生存,只得忍痛答应。 第三十二章 员外得欢 夫人忆往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这老农的女儿,虽没甚读书,却是懂得孝道。老父的难处,她是看在眼里,懂在心里;嘴上不说,心里跟明镜似的。 身为父母,哪有不为儿女着想的。可是事到如今,若是不答应,张员外怎肯善罢甘休,定会缠着不放。岂不是得罪了张员外,惹祸上身。这还不然,还要收回田,加收租金,可不是往死里逼,没法生存。 这一切,姑娘俱看在眼里,也心里清楚,如今只能舍己求全,以此求得安稳。不然恐遭报复,也会连累父母。 姑娘只好请求父母同意了这门亲事,也是无奈之举。老农与老伴商议,考虑目前处境,也是只好认命,忍痛同意了。 一家人抱头痛哭,旁人怎知其中心酸,不得已而为之,却是最心痛的无奈之举。 张员外得知老农家同意把女儿许配给自己,乐的是喜笑颜开,手舞足蹈的。当即吩咐管家,拟定良辰吉日,又备些聘礼,恨不得早点把老农女儿迎娶来。平日威风惯了,我行我素,也不和夫人商量,一人自做主张。 自娶老农的女儿入了家门,这张荣贵却是更加贪恋于此。整日更是无所是事,凡事不问,闲事不管,足不出户,在家中消遣作乐。 夫人哪里看得过去,整日为此揪心费力,怎奈张员外对此置之不理,甚至大动肝火,发脾气,闹别扭,大动干戈。虽不能阻碍得了,这夫人也是越要争,争个鱼死网破。整日唠叨,吵闹。 后来张荣贵为了躲开夫人纠缠,也是为了方便,只好长住妾室,也不回正房,以此来向夫人抗衡。 这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真是撕破了脸皮,步步紧逼,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使的办法都用尽了,把个张员外搞得焦头烂额。最后张荣贵忍无可忍,逼不得已出下策,就是以休书为挟,若是再干出格的事,只能休了她。 这就是这妇人投井寻死的缘由。 为何这妇人如此蛮横,步步紧逼,不念夫妻名分。一来也是看不惯张员外处事作风,心生嫉妒;二则也是其也算张荣贵的贵人,或救命恩人。张荣贵能有今天,发迹富贵,也全凭妇人家提携,抬举。 妇人每每想到如此,不禁热泪盈眶,只念道张荣贵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脑海隐隐浮出一段画面: 这刘兰之父刘太师乃是本乡数一数二的名流富贾。早年在朝中做官,混得是风声水起,左右逢缘。为人圆滑,上下不得罪人,是远近闻名的。自此积攒了不少财富,退休了也得了不少好处。 隐退了之后,又是闲不住之人,又干起了其他行当。做起了生意不说,又购置了田地,靠收租,也是一大笔收入。 所以,富甲一方,绝非浪得虚名。这刘太师虽是爱财,却是取之有道,讲诚信,守信用,自是很多民众愿来此做工。 一日,刘太师在家闲来无事,又是多年养成的习惯,闲不住,爱操心,就问管家道:“许管家,近来田里可有什么事吗?” 许管家答道:“回老爷的话,一切安稳妥当,并无何事。” 刘太师道:“无事最好,最怕有事恐晚,不能处理得当,有了不好的苗头。恐小事变大,大事危矣!” 许管家道:“老爷所言极是,也不无道理,只是……” 刘太师道:“只是什么?有话讲来。” 许管家道:“只是小的一一处理得当,俱安排妥当,并无差次。下人也并无汇报,所以老爷无须担心,不必为此劳心伤神。” 刘太师道:“如若有事,下人定会汇报?” 管家道:“正是。” 刘太师道:“你怎知其中真假,如若不报呢?” 管家很是肯定地回答道:“下人不敢,小的自有分寸。” 刘太师叹道:“你可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莫妄下结论,说了大话。”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小的不敢,不敢。” 刘太师道:“有何凭证?” 管家道:“小的跟随老爷多年,老爷行事作风俱看在眼里。自也严谨,不敢怠慢。手里所用下人,也是严谨审查,不敢胡乱闲用。所以,个个却是得力助手,也是多年跟随,不敢任人唯亲,不敢胡作非为。” 刘太师道:“甚好,也不枉我栽培你,重用你。看来我没有看走眼。” 管家松了一口气,道:“得老爷厚爱,实乃小的荣幸,定当不辱使命,鞠躬尽瘁。” 刘太师听说,认真道:“言重了,尽心尽力做好事就行了,不需表决心。” 管家笑道:“正是,正是。” 刘太师又皱起眉头道:“你也知道我的习惯,我这个人也是操心的命。是坐不住,闲不下来。我也知道我是自找苦吃,总是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可是我却拿自己也没办法。这可如何是好?” 管家听了,沉思片刻,说道:“老爷这般也无大碍,此乃心细之人品行。常言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未尝不是好事。” 刘太师听了,很是满意,说道:“这样吧,今日却是闲来无事,又不知该干什么。况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甚是好时节。何不去田间地头走一走,赏一番风光。也正好地里查看一下,可有事端,是不是如你所说,却不是两全齐美的良策!” 管家听了,也不敢多言,奉承道:“此正好,一来可以看看有人是否偷懒,偷尖耍滑;二来老爷可赏风光,看景色,又当是锻炼身体,最妙不过了。” 刘太师听了,满心欢喜道:“你能明白我的心思,最好不过了。那还等什么,赶紧出发吧。” 管家道:“小的明白,这就去安排。”说罢,许管家就去安排下人,找佣人,备轿,准备去田里。 不多时,一切安排妥当。刘太师上了轿子,许管家随同几个佣人,陪在左右,一起向那自家田里大摇大摆去。 行了一段路程,方才悠悠荡荡到了地头。 只听得许管家喊道:“落轿,老爷请。” 佣人忙压力轿,许管家移开了轿帘,这刘太师才缓缓从轿里走出来。 第三十三章 太师审查 荣贵使计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刘太师,下了轿子,朝前扫了一眼,感叹道:“真是不虚此行,这风光不看,却不是可惜。” 许管家夸赞道:“老爷福星高照,又得上天垂青,自然风光无限;又德高望重,今日到此,必定大驾光临,盛景,美景早已恭候多时。” 其他佣人也不多言,直拍手叫好。 刘太师沿着地头巡视,边赏田园风景,边看佃户包工干活。 管家陪在身旁,鞍前马后忙个不停,众佣人也是不敢离开半步。 好久不到农田走动,不见这田园风光,自是新鲜,稀罕;又见工人干活卖力,个个干劲十足,精气神也足,斗志昂扬,活力饱满,看的是满心欢喜,乐此不疲。 刘太师满意,许管家和手下佣人无不高兴,有说有笑,边走边议论。 这干活的众人,知是当家的老爷前视查,当然铆足了劲,没头没脸的拼命干。哪里会感觉累,就是累了,这个时候也不能歇息,比往常都多了精神,有使不完的劲,只顾一股脑干活。 这当中就有张荣贵,年轻气盛,好动心思。 他见老爷来了田间地头,干活的众人都是一副模样,独自想道:这老爷虽是来审视,却也不到地里人群跟前。近不了前,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得不到关注,自是白费力,也无济于事。管家也不介绍,老爷哪知谁是谁。就是看到那个人吃苦卖力,却还是不知其名。要想引起他的注意,还需动点心思。不然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岂不是遗憾,得不偿失? 想着这些,张荣贵顿生一计。 张荣贵放下手头的活,是鼓足了勇气,昂首阔步走上前去。 刘太师,许管家并佣人,见有一人向他们走过来,停了脚步,也都把目光投向这里。 张荣贵走到众人跟前,站好,心不慌气不乱,对刘太师施礼道:“小人张荣贵,给老爷请安。” 刘太师也被突如其来这一招搞得莫名其名,首先他不认识这什么张荣贵下人,又不知为何大胆前来请什么安,忙看向身旁的许管家,指着说道:“这……”。 况这张荣贵确是最底层做工的,许管家未曾和他打过交道,他也根本不认识。 许管家还是心领神会,忙问道:“张荣贵,你不在田里干活,跑到这里做甚?” 张荣贵不慌不忙说道:“管家大人,有一事,赶着巧合大人到此,正好特来交代清楚。” 许管家看了一眼刘太师道:“什么事呀?” 张荣贵见时机到了,也是字正腔圆道:“前些日子,管家大人派人收租,奈何小人做事拖沓,耽误了收租大人的时间。收租大人恐有事着急,收了租金就走。事后小人前后细算一捋,却是小人少了租金,忙追出去找人,早不见了踪影。今赶巧老爷在此,管家大人也到此,特来说明,把租金补上。” 许管家听说,问道:“差了多少银子啊?” 张荣贵道:“却也不多,只差七文钱。” 许管家道:“那你现在身上带了银子了吗?” 张荣贵道:“带了,都在这里。”说着掏出银子,递过去。 许管家故作深沉,说道:“那好,你把银子交上,先回去好好做工罢。至于收租,我会查明此事,处理的。” 此时,刘太师笑道:“免了,免了。区区七文钱,不必了。” 许管家道:“可是……” 刘太师道:“年轻人你先回去吧,此事就算了,不要追究了。” 听刘太师这么说,许管家赶紧接过话,对张荣贵说道:“还不赶快谢谢老爷。拿回你的银子,赶紧回去干活。” 张荣贵连连点头,说道:“谢谢老爷,谢谢管家。”说罢,退了回去。 张荣贵算是心满意足,自己设想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不耗一点损失,还混个脸熟,岂不是好事一桩。以后不怕不认识自己,说不定还有什么事能想到自己。 许管家也是心情很好,自己耍了威风不说,还能让老爷看到自己手底下干活的人的品行。虽不是什么大事,却能从小事看出问题。以后有机会,也能成为一件谈资。 这刘太爷心里也挺乐呵。来此地放松心情不说,还来看了看自家的田地,还有这干活人的情况。各个环节,比自个预想的还要好,怎能不乐。再有此一出,他也对这个仪表堂堂,说话典雅,精气神十足的青年留下了印象,记住了此人。 后来刘太师又在许管家与佣人的陪同下参观了一番,方才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这刘太师也在想:会不会是管家故意安排的这一出,让一个人来演,方显他的治理之能,用人之准。可此事没有事先安排,又是临时决定,况管家他前后也没离开自己半步。不可能有时间去事先安排。再说据自己了解,管家与这年轻人却是不认识。他怎么会安排一个最底层的人出来。当中这年轻人也说了,也有管家安排的收租的一些疏忽,才少收了租金,若是特意这样安排,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思来想去,可以肯定的是,绝非许管家安排这一切。既然这样,也就没必要再追究。 总之,刘太师对这一趟行程比较满意,心中还是很欢喜。 过了些日子,铺中有一老伙计年事已高,做事不力,方告老还乡。这样一来,铺中少人,亟需补充人员。 许管家知道老爷好管事,大事小事也常问,所以还是向刘太师汇报了此情况,看安排谁过去比较合适。 刘太师得知此事,也是前后琢磨,思量合适的人选。又想找靠得住的人,又想找得力干将,哪有那么容易。 许管家也多多少少向他推荐几个人,却也不甚满意。只好自己苦思冥想,物色人选。随便安一个人肯定不行,恐不能担当大任,管家推荐的人,自己又不满意,这可如何是好。愁的刘太师是整日眉头紧锁,唉声叹气。 可不管怎的,事情摆在那里,还得想办法解决。 第三十四章 太师犯愁 女儿解困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刘太师一遍又一遍筛选人选,到头来也没个头绪。周围的人员没有合适的人选,只好把焦点投向远处,离自己远的群体物色合适对象。这样一想,忽然脑海灵光一现,想到了前些日子在田里碰到的张荣贵。 这年轻人看起来胆大心细,谈吐举止也尚可;仪表堂堂,精气神足,如若好好栽培,前途不可估量,说不定可大有作为。 只是,此人还是小青年,又未曾经世事锻炼,涉世还浅,若是提拔上来,去铺中做事,恐不能胜任。又是系最底层做工出生,毫无任何关系,不敢轻易启用,担心靠不住,误了大事。 想到的也好,想不到的也罢,最后权衡利弊,终是没有合适人选。要么担心靠不住,要么怕资历太浅,要么嫌为人处事不敢靠,要么害怕能力太大,不好控制。 把个刘太师烦的愁眉苦脸,坐在庭堂的太师椅上,忧心忡忡。正在嗟叹之际,女儿刘兰前来拜见。 他的一副愁容,引起了女儿的注意。女儿刘莲上前行了礼,就问道:“父亲大人,因何事如此忧愁,不妨说与女儿听,好解疑惑,看能否帮父亲分忧?” 刘太师叹道:“莲儿爱女,你有所不知,近日那铺中少人,却不知用何人,正为此事困惑。” 女儿道:“因何少人,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刘太师道:“未有大事。是那老伙计年事已高,告老还乡去也。” 女儿道:“那为何如此忧愁,找一人替上不就妥了。” 刘太师感叹道:“哪有那么容易。你却不知,用人容易,选人难啊。再说,那铺却是重要部门,那敢轻易派人,稍有不慎,恐有麻烦。” 女儿道:“说的是。父亲大人何不让许管家引荐。他在家中管事多年,手下定少不了合适用人。” 刘太师道:“引荐了不少,到我这里,细细审查过后,却还是没有合适人选。” 女儿道:“如此说来,这许管家推举之人也无父亲满意的人选。会不会是父亲太过敏锐,思虑重了?” 刘太师认真道:“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有些人不得不防,有些事不得不慎重。况你又是我家中独女,凡事都得安排妥当,不能有闪失,却不是为你以后多做打算。” 女儿又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父亲切莫多虑。话又说回来,父亲大人心中没有合适的人选吗?” 刘太师道:“连日来,我确为此事操心过度,搞得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是左右为难之际倒是想到一人,却还是不甚满意。” 女儿道:“何故?” 这刘太师就把前些日子因何见到张荣贵,因何结识张荣贵,因而有了印象。只因他乃是最底层做工,无势又没关系,不敢任用;又担心他年轻,恐缺乏处世之道,做事之风,不能胜任,故不敢轻易启用。这些全盘拖出,说与女儿刘兰听。 女儿听完,说道:“这有何难?” 刘太师道:“怎么说?女儿言下之意是?” 女儿不紧不慢道:“何不让他来此一回,倒让我见识一番。经我法眼,帮父亲分辨一二。” 刘太师笑道:“哈哈,女儿啊,你有何本事,敢说如此大话。” 女儿道:“女儿无德无才,又非巾帼英雄,只不过到了难以取舍之处,左右为难之际,何不听听我们女子的意见。” 刘太师道:“可这是用人,不是别的。用对人乃是幸事,用错人恐有不测,甚至大难临头也说不定。” 女儿又道:“若想真正了解一个人,还需试探不是?父亲不妨让他先来,我们一同观他品行,看端的是如何。也先用不着重用他,担心他能否胜任,先给他小事做,边让他做事,边考察他做人做事;若是品行好,做事精,只是深藏不露,大可重用。却也不误人才,岂不证明父亲的判断正确,慧眼识珠作风,大将风范。若是做人偷尖耍滑,做事偷尖取巧之辈,自可让他远离,趁此让其打道回府,直接让他回家,何处也不再任用,也免了后顾之忧。岂不是省了心思,也不必为此劳心伤神。” 刘太师大赞道:“说的极是。想不到女儿有如此深谋远虑,实在让我刮目相看。如此说来,我还得让他过来,借女儿法眼一识,不然这都说不不过去了。” 女儿道:“父亲过奖了,只不过想替父亲分担忧愁罢了,不忍心看到父亲为此整日忧愁,寝食难安的。” 刘太师道:“我知道女儿心疼我,以后多听女儿的就是了。” 女儿道:“父亲大人可不要说我多管闲事就是了。” 刘太师道:“哪里会呢,我感激我的宝贝女儿还来不及呢。” 两人相视一笑,又说笑了一些别的闲话,刘兰才回去。 这事就算定了下来,只等通知张荣贵到来。 刘太师有了女儿的建议,心里像是吃了定心丸,做事也就果断了,当天就交待给许管家安排。 刘管家做事也雷雳风行,当晚就通知了张荣贵,而且是自己亲自登门。 许管家知道,老爷经过这么多天下定决心,找一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出面,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想必也是下定了决心,才出此策。自己也不便询问,更不敢怠慢,只好如实照办。 这张荣贵得知老爷让他做事,又是许管家亲自前来通知,是既激动又惊讶。 激动的是没想到老爷这么快就想到让自己前去做事,惊讶的是怎么会是管家亲自来。 张荣贵内心的狂喜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他还是表现得异常镇定,平静的让人琢磨不透。 许管家也不管,只有一句话:话是通知到了,至于怎么想,去不去,自己做打算。他也不多言,也不劝去还是劝不去,劝话也没有,就走了。 张荣贵见他走了,才放松下来,发疯似的狂欢喜,庆祝了很久才安定下来。他知道,自己的事成了一半了,好事才刚刚开始,怎敢怠慢,还需认真琢磨,谨慎对待接下来的每一步。 第三十五章 刘张见面 二人生情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张荣贵很清楚现在的处境,所以他激动过后,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就开始分析自己的目前的状况:自己怎么一下会得到这个机会,想必和那天露脸不无关系。自己虽然不才,或许也有某些地方是被看好的,兴许能派上用场。要不然平白无故有了机会,这也说不过去。 别的消息也打探不到,只能自己静下心来猜测,评估。话又说回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是有这么一个机会,这去了也须谨慎,不可大意。要不然,到时候惹祸上身,恐怕逃离也来不及。这就好比是人不找事,事自找上门来,真就成了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一想,张荣贵还真做了精心打算。穿什么衣服,见了什么人,说什么话,都演练了一遍,牢记在心。又准备些温文尔雅词句,自己念给自己听,免不了到时候用上。说不定能派上大用途,提升自己的见识。这样一来,不管事情成败与否,留下一个好印象才是最实际的。 这一晚上折腾,直搞到五更才停下来。原来这一番琢磨,准备,结果是越折腾越清醒,越精神,都没了困意。要不是担心到时候去了状态不好,真不愿停下来休息。如今到五更,只好勉强睡上一会,好天亮准备出发。 真可谓是不打无准备之仗。张荣贵前前后后,从里到外,都精心做了准备。在他看来,这么难得的机会,却也是自己努力得来的,也在按自己的计划进行,要想成功,须是处处操心,不能有半点马虎,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要不然,到时候某个环节出了差错,岂不是半途而废,前功尽弃,到头来白忙活一场不说,恐惹上麻烦,严重了可能丢掉性命也说不准。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从头就要留神,做到万无一失不切实际,最起码都得前后都得照应了,绝不可大意。 或许连许管家自己也不会想到,张荣贵小小底层做工的,如何一下子要被老爷叫过去。难道仅仅是和那天出来说了那件事有关?不一定。 按自己对老爷的了解,他为人谨慎,用人小心,不可能会做出这么唐突的决定。此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也不好说。况且自己给他推举那些人,他都看不上,不满意,今怎么会看上一个毫无经验的初出茅庐的年青人。关键自己从头到尾是一概不知,只是最后传了一次话而已,也算经过自己之手。 奈何自己看不上,又妒忌,只负责传话,其他不便过问,也不想劝说任何。但心里肯定不快,也只好静观其变。若是有机会,才好做文章。 天一亮,张荣贵就准备出发。睡了一小会,却也不踏实,心里肯定想的事太多。仅仅是眯着眼,听动静罢了。 张荣贵没有和谁打招呼,一个人悄悄上了路。他不敢向谁说这件事,担心别人说闲话,又怕别人取笑,闹得沸沸扬扬,到时候恐招架不住。 到了城里,上街市。张荣贵特地用积攒很久,手头仅有的一些散银买了一身新衣换上。再加上自己出众的外表,仪表堂堂更显玉树临风。 张荣贵找到约定的地方,乃是刘太师的铺中。原来这刘太师,女儿刘莲,还有许管家已经在铺中等候。 张荣贵一进了铺,就看到老爷管家在那,还有一位美貌女子。赶紧行了礼,问了好。常听说老爷有一位千金,莫非此女子就是?他心里这样想,却不敢问,仍是向刘莲也施礼问询。 伙计们继续干活,他们四人在一旁坐下,叙起话来。 首先许管家向张荣贵“训话”一番,而后刘太师也简单说明了意思,张荣贵也小心谨慎表了态。 一旁的刘莲是全程注视着张荣贵,你以为她是替父亲观察他,用她慧眼识人?却不是,小女子情窦初开,见张荣贵这般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如此温文尔雅,这般模样,怎能不动心,早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张荣贵见千金小姐美丽大方,楚楚动人,竟有如此举动,自己越发说话谨慎,举止小心,故做深沉。时不时瞄着她,丢个眼色,把个刘莲羞得小脸微红。 各自了解一二,大意既明。是去还是留,刘太师当然要问女儿的想法,看如何? 两人背过管家与张荣贵,刘太师悄悄问女儿刘莲的意思。刘莲此刻早已芳心涌动,满脑子都是张荣贵影子,一举一动都在脑海徘徊。 肯定是值得期待,值得进一步考察,别错过,也别太重视。先安排下来,观察一阵子再说。 就这样,张荣贵被留下来,留在铺中,当个小学徒,先从学徒干着。 而这铺中缺人之事,刘太师一开始准备让许管家代理,委派他先处理上,有合适人选再做打算。而后这刘莲不建议,一说许管家年事已高,管的事多恐忙不过来,照顾不全;又担心涉足太深,恐对刘家不利,最后只好作罢。 难道缺人就不找别人了,就这样不管了?却不是。这刘莲竟然自荐自己前来,帮忙照看。 自言说:一来一心想锻炼本事,趁此机会;二则也是想帮父亲出谋划策,解决麻烦。来这里做事,既能帮父亲解了燃眉之急,又能学做生意,或可再学到如何做事,将来也会派上用场。 刘太师见女儿如此积极,又分析的不无道理,也是欣慰。感叹女儿如今长大了,不再那么娇生惯养,有了出息,肯为自己解忧,怎能不高心。甚至有些感动落泪。 也是爽快地答应,却不是成全了刘莲心里的小九九。 自这一面之缘后,张荣贵与刘莲是渐渐有了好感,互生情愫。又得益于两人在铺中做事,是日久生情。 张荣贵也不敢松懈,丝毫不敢放松,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一面讨好刘莲,一面还是用心做事,努力学技艺。 一边爱情热火朝天,一边事业蒸蒸日上,这张荣贵可谓是人生赢家。 第三十六章 二人别扭 荣贵妥协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但张荣贵还是理智的,可以说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就此沦陷下去。 她是一面讨好千金小姐刘莲,一面又刻意和她保持距离。不能走的太近,也不能太过疏远。当然二人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若是刘莲单独找他谈话,或是找他帮忙做事,他会尽量回避,保持安全距离;若是有其他伙计在场,他会毫不犹豫答应。 也是为了保持距离,一来怕有个闪失得罪千金小姐,另外就是担心别人说闲话,告到刘太师那里,给自己招致麻烦。 在他看来,出门在外,时常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处处得提防,稍有不慎,可能就此酿成大错也说不定。 作为另外当事人的刘莲,对张荣贵的种种表现是越发不满,失望。深陷爱情漩涡,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根本不会在意张荣贵的处境,不懂他的心思,也听不进去他说的与爱情无关的话。 在她看来,张荣贵说话小心谨慎,他的回避,推辞,保持距离,都是内心不专一的表现。是逃避,甚至是不负责任的。 张荣贵真是有苦说不出,他也不敢说。身处这样的环境,哪有他狡辩的余地,也不能去据理力争,只能听人摆布,吃哑巴亏也得吃。 俗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此境遇,就是借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刘莲有任何不满,抗议。 可他越是这样不理会,这千金小姐越是不能理解,这表现分明是心里有鬼,要么目的不纯。不然怎么会不说出来,又琢磨不透,只能猜测。到了这个时候,肯定是说好话听不进去,赖话也不敢说。 积怨久了,说再多的好话,也只会越描越黑,于事无补。 稍微一久,这千金小姐刘莲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她也不避嫌,也不管身旁有没有做工的伙计,把张荣贵叫了过来,指着他就问:“张荣贵,你到底什么意思?” 张荣贵也不惊讶,微笑道:“小姐,出了什么事不成?为何好端端的问起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刘莲埋冤道:“什么事?你好意思问我什么事?” 张荣贵道:“小的确是不知小姐因何事突然这么问。” 刘莲心头一怒,说道:“什么事你心里没数吗?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不成?” 张荣贵耐心道:“小姐,您误会小的了,我哪里敢和您装模作样啊,却是不知。”他又看看了周围,发现周围伙计都是有有意无意在看他俩,连忙又说道:“要不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有什么问题,不妨坐下来慢慢谈,您意下如何?” 刘莲还是怒气冲冲,叉着腰对他吼道:“这里就很安静,有什么话这里就能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荣贵道:“大小姐,我的千金大小姐,您不要嚷嚷好吗?有什么话,咱们心平气和说不好吗?您这样一嚷嚷,别人以为我欺负您呢,可我哪敢呐。” 刘莲不依不饶,说道:“就是你欺负我了,还不让我说出来吗?” 张荣贵不解,忙问道:“我的大小姐,我何时欺负您呢?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呐。” 刘莲继续发难,她也不敢旁边的人怎么看,也不在乎别人议论,又说道:“那你说,你最近为什么总不搭理我,故意疏远我?叫你办点事也是总推来推去的。” 张荣贵苦涩道:“我哪有啊,怎么会不搭理小姐呢。” 刘莲继续道:“是我哪里得罪你了不成,还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闲话,还是教了什么话?” 张荣贵道:“此更无中生有啊。小姐切莫听别人谣言,冤枉了小的。” 刘莲怒道:“什么谣言?你的问题,还说别人谣言,你倒会倒打一耙啊。” 张荣贵慌了道:“小的不敢,如有冒犯,请小姐见谅,莫怪。” 刘莲道:“那你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可是我有冤枉你吗?” 张荣贵小心道:“小姐明理,未曾冤枉小的。要说问题,确实出在小的身上,或是一时没说清楚,引起了误会。” 刘莲追问道:“那到底是什么问题?” 张荣贵解释道:“实是小的最近太忙了,不敢松懈,又不敢多说。说出又怕惹嫌。” 刘莲道:“太忙了?因何太忙了?忙了就不用搭理我了?你不要忘了为谁做事。” 张荣贵道:小的不敢,心里也明白,全凭老爷小姐赏识才有今天。小姐所说之事,只是小的确实忙,兴许一忙就忘了,恐不能周全,有些地方照顾不到,望小姐不要见怪。” 刘莲又道:“我也不怪你,只是你还需分清轻重,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别怪我让你回家忙去,你好自为之。” 张荣贵听刘莲说出如此的话,确实有些担心害怕,没想到这大小姐有如此脾气。连忙说道:“小的明白,小的不敢。” 刘莲终于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她对张荣贵的不满,都用文字语言表达出来。她也不管张荣贵怎么想,只是告诫他,不能按照自己的来,要按照她的来,不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此刻,张荣贵的处境是真的难。身在这个环境当中,保持安全距离,不听刘莲的话不行,听她的话又怕越过城池,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真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取舍。 常言道‘屋漏偏逢连夜雨’,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 张荣贵哪里知道,这铺中干活的伙计,有许管家的耳目。其实,就连刘莲也不知道。 这耳目抽开空,当即把二人发生的这一幕汇报给了许管家。耳目领了赏钱就离开了,又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做工。这许管家诡笑道:“不怕你二人和好,就怕你二人不闹矛盾,你们一闹,就有机会了。” 其实,自打一开始,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许管家的眼皮底下,皆在掌握之中。 想了一夜,一夜也是辗转难眠。张荣贵总算想明白了,就是要向刘莲这边倾斜,靠拢一些。 说是想明白了,其实不过是妥协,不想让自己到时候“死”的那么难堪。 第三十七章 荣贵改变 管家告密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要说,也是刘莲给张荣贵提了醒,拨开了他迷离的眼,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老大。这样说来,张荣贵确实应该好好地感谢刘莲,让他及时止损,及早回头。 要不然,张荣贵还蒙着,还按照自己的处事方式进行。诚以为,小心谨慎,刻意保持距离,就不会有事情发生,不会有事找上门。哪知道,这样也不安全,随时都有翻船的可能性。 张荣贵意识到,也怪自己无知,到了人家的地盘,怎能不按人家的规矩来,反倒自己瞎折腾,凭什么?若是没人说,这不是自取灭亡嘛,谈什么后来的发展,不是自讨苦吃,自做自受? 这一刻,张荣贵分外感激刘莲,早把她对自己的不满忘的一干二净。大小姐刘莲虽是为了表达不满,心直口快把话说出来,却是点醒了自己。这样,张荣贵不仅不讨厌刘莲,反倒是更加喜欢她的直爽,大大咧咧。也让他意识到惹着这大小姐可能的下场如何。 事情说出来是好的,要不然碰上有事藏着、掖着、积压着,还不说出来的那种人,那就完蛋了。到时候随便找个把柄,扣个帽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荣贵想到如此,也是后背发凉,内心顿感逃过一劫,也是庆幸。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大小姐刘莲。据此判断,惹急了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没有好下场。 要是打算继续在这里找机会,就得按照人家的规矩来。更何况这是人家的屋檐。要想在这屋檐下生存,就得低头。 这之后,张荣贵一改往日。对刘莲是毫无心存芥蒂,还更加热情,又听话。工作上干活认真,卖力,对身边的人是互帮互助,热情友好,对大小姐也是百依百顺。铺中人人说好,夸赞不已。 刘莲看到张荣贵这副状态,满心欢喜,愈发对他倾慕不已。 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这用在张荣贵身上,最合适不过。 他自从来了这铺中,就万分小心。做任何事都是深思熟虑,小心谨慎。哪怕自己仅仅是一个小学徒,也不敢松懈。因为他不想失去这个机会,他不想回去。来到这里,他就想按照自己的计划留下来,甚至发展起来。 而有了大小姐找自己谈话这一出,他是立马改变态度,就是怕惹上事,而失去机会,从而坏了计划。 那曾想,事情倒不是发生在大小姐这边,而是许管家那端,最先发难的还是许管家。 这许管家自从收到耳目的消息,就着手计划告发。 在许管家看来:如今这刘太师老爷年事已高,纵有万般能耐,也不足虑,不是什么大威胁。 而其独女刘莲,虽是年轻,就是熟读诗书,得老爷亲传生意之道,礼仪之术,恐不能成大气候,毕竟女流之辈,也不足虑。 只是这张荣贵,无论从哪里看,也不像个好人。他能被老爷召来,可见不简单。长此以往,恐怕后患无穷。假以时日,加以重用,恐不能制约。 那日在铺中见面,看到小姐刘莲对他的眼神就能猜到端倪。这也是为何自己安一名耳目在铺中的原因,就是盯住二人,有何变化及时采取行动。 如今二人纠缠在一起,却不是最坏的结果?到时候,说不定整出什么幺蛾子。 若是二人走到一起,联合起来,那就麻烦大了,岂不是坏了自己的计划。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都落入他人之手。自己拼了半辈子,鞍前马后的伺候老爷半辈子,如今到老,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落入他人之手,岂能心甘,怎能容忍? 许管家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生气。若非时间晚了,真想当时就去给他把这事捅了。 但毕竟还是久经江湖之辈,若是这么突然就去,这消息传的也太快了,不免心生疑虑。若是问起来,不好回答。 思前想后,许管家还是决定缓一缓,找个机会,再去也不迟。虽说不迟,自己内心却是焦急的很。 这日,许管家前去求见刘太师,其实是想告密,也是为了刺探老爷的反应。 佣人禀报许管家求见,此刻刘太师正在书房看书。刘太师听说许管家来了,心想: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想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刘太师也不离开书房,直言道:“叫他进来。” 佣人传了话,许管家直奔书房而来。 刘太师见许管家进来,还在手捧书籍,眼不离书。问道:“管家,今日为何这么早而来啊?” 许管家略显尴尬,答道:“家中无事,出来的早些。” 刘太师道:“噢?来此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许管家客气道:“也并无甚重要的事情。” 刘太师又道:“近来那生意铺,田中可有什么事吗?” 许管家微笑道:“并无,在老爷的英明决策领导下,怎么会有事呢!” 刘太师笑道:“却不是我的领导下,也有你管家的功劳啊。” 许管家道:“不敢当,不敢当。” 刘太师叹息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我年事已高,不比以前,有些时候也是有心无力,不能得心应手。有些事情,还需管家出力,劳心费神,以顾周到。” 许管家道:“应当的,能替老爷分担,乃是小的福分。定尽心尽力甘当效犬马之劳。” 刘太师感慨道:“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许管家道:“不值一提。” 刘太师道:“那就好,我却没看走眼。” 许管家叹息道:“老爷能看的上我,实在是我的福气。如今啊,有一事,小的却也是有心无力,不能替老爷分忧出力,实在是惭愧。” 刘太师听说,有些惊讶,放下书,站了起来,问道:“噢?说来听听,究竟什么事?” 许管家左顾右盼了一下,小声道:“小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太师看他如此举动,瞪大了眼睛,连忙追问道:“究竟何事?说来无妨。” 第三十八章 许刘谈话 商议对策 - 画里画 - 开光的原子弹 许管家又道:“小的说了,老爷能否不责怪小的?” 刘太师道:“休要顾虑太多,且说无妨,不责怪你。” 许管家这才稳定下来,稍微靠前了几步,小声道:“小的听说,如今大小姐和那学徒张荣贵走的很近!” 刘太师道听了皱起眉头,说道:“有这等事?” 许管家道:“确有此事。” 刘太师道:“仅仅是走的近?” 许管家又低声道:“小的还听说,俩人不仅走的近,还整天纠缠在一起。噢,有人还说,二人都互许终身了。” 刘太师听了,有些震怒,说话的声音有些震颤,道:“岂有此理,反了不是!” 许管家趁热打铁,又小心翼翼道:“只因乃是大小姐,小的不便插手理会此事;本想打发张荣贵回去,让二人分开,也好息事宁人。又恐得罪了大小姐,故不敢有所行动。但又恐小姐一而再错下去,不忍她贻误终身。老爷对我恩重如山,怎能不报?” 刘太师气的咬牙切齿,说道:“原来如此,是我大意了。怪不得当日她说要留下来,又是学习,又是锻炼,又是分忧,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把我给糊弄了。” 许管家又小声道:“此不在大小姐,全在张荣贵。” 刘太师道疑问道:“此话怎讲?” 许管家小心谨慎道:“这张荣贵贼眉鼠眼,他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小姐也是被他的甜言蜜语所迷惑,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大小姐聪慧过人,知书达理,若不是受了奸人所惑,听了谎言,怎能欺瞒老爷呢。据我所知,这张荣贵做事偷尖耍滑,整日油嘴滑舌的,不肯好好做事,周围人人都对他有意见。只顾得缠在小姐身边,不是献殷勤,就是想法设法取悦小姐,灌迷魂汤似的。” 刘太师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这不是引狼入室嘛。” 许管家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老爷的良苦用心,谁知他是别有用心。真是苦了老爷的一番好意。” 刘太师气愤道:“管家,此事你意下怎么处置好呢?” 许管家眼睛一转,小心道:“以我看,老爷不如趁早解决,斩草除根的好。把张荣贵及早赶回去,切断他二人的联系,让他们没了念想。至于张荣贵的去处,最后让他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以后也不能和咱们有任何瓜葛。要不然,让大小姐找到,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还留下埋冤。” 刘太师听了,说道:“说的极是。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鲁莽。你有所不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惹急了,她那脾气性格,我也不好收场。” 许管家道:“所以此事还需老爷亲自出马。” 刘太师惊讶道:“我亲自出马?” 许管家道:“大小姐这边非得老爷亲自出马不可,要不然此事难办。” 刘太师道:“她这边我自会理会,我正想好好问问她,到底如何。” 许管家道:“老爷切莫过急,还是稳重为妙。” 刘太师道:“言之有理。” 许管家又道:“依我之意,大小姐这边老爷亲自过问为妙,张荣贵那边小的亲自处理为妥,老爷意下如何?” 刘太师听了,当下也只好说道:“正是,就以你之意。” 许管家听了,连连点头。当对策议定,散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