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引子 失联通知书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二零零九年,三月,春寒。   我收到来自埃及开罗领事馆的来信。   信上内容仅为通告。他们通知我,我的父母所乘坐的EG370德国飞往埃及开罗的航班,在进入埃及领空后确认失事。飞机上的四百八十七名乘客,已经有四百七十三人确认死亡,而我的父母和另外十二名乘客则确认失联。   所谓失联,顾名思义,失去联系。尽管他们在信上很官方地告诉我,国际上援增救援的飞机以及搜救船只多达四十八艘,但依然没有找到失联的乘客以及飞机失事的黑闸子,他们无法确认事故发生的原因以及乘客是否证实死亡,所以他们发这样的通知,实际上是告知家属,他们尽力了,而失联的人们已无生还的可能。   因为从得知飞机失事到搜救,再到发出失联通知,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他们洋洋洒洒地婉转述说了很多,总结一句话,便是:我父母现在生死不明,请我节哀。   我作为家属,与百多号其他乘客家属一起被安排前往埃及开罗,坐在那特别为我们准备的休息室内,大部分家属因为无法接受亲人死亡的消息正悲恸不已,嚎啕大哭,而小部分则愤怒地要求当地政府和航空公司公布空难的真相。   在这纷纷扰扰的人群里,只有我一个中国人。我坐在那里,安静地等待交涉的结果。   可想而知的,交涉的结果,就是毫无结果,我们这群人得到的只是有限的赔偿。   赔偿?这是种可笑且无奈的行为,接受与不接受,都于事无补。   二零零九年,六月,夏至   我决定结束自己的学业,并放弃学校研究生的保送名额,奔赴埃及。   我的理由很简单,因为生死不明,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我心里还存在着侥幸――也许他们还在世界某处等待救援。   此刻,我正坐在中国驻埃及领事馆的接待室里,接待我的人是这里的干事萧在为。   他坐在我对面,眉头拧成了结。他说:“你父母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们是国际派往柏林作学术交流的。所以这件事国家很重视,已派人前来调查了。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我有必要告诉你,千万别轻举妄动!”   他用指尖敲了敲桌子:“你的父母前往埃及并不在安排的行程内,而且在这期间内也并未与任何可疑之人接触,所以我们暂时只能推断,他们飞往埃及是临时起意还是有意为之,我们不得而知。飞机上的黑闸子一直没找到,而且这么长时间了,早过了黄金搜救时间,即使当局政府不公布,你我都知道生还几率并不高。”   他说完,将一本临时护照推到我面前:“这是你在埃及的临时签证,你可以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但只有三个月。”    前篇001 莫名其妙的客房服务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萧在为安排我在尼罗河岸边一家酒店入住,并叮嘱我入夜之后,一个女孩子家别在外面逗留,并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给我,以备我不时之需。   我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酒店的名字叫布卡巴拉,建筑的风格倾向中东,特色十分显著,而且每个客房里都有一个宽大的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将尼罗河的风景尽收眼底。   此刻,已是傍晚,夕阳渐渐将尼罗河的河水染成橙红色。我坐在阳台里的长椅上,靠着栏杆,望着眼前这番风景,将这数月以来的各种悲恸与感伤全部放空。   尼罗河的美,世人皆知,它从苏丹首都向北贯穿了苏丹和埃及,所到之处均是沙漠。古埃及的文明得以形成与兴旺全起源于尼罗河。   笃笃笃――   正当我沉醉在这美景中,耳边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是房间服务?我记得我没叫。   我起身,走到门前,凑近猫眼往外看。外面走廊空荡荡的,毫无一人,由于是傍晚,以这个角度来看外面,即使有灯,但暗黄黝黑,有些阴森森。   是幻听?   我站在门边上等了一会,门外半晌再无动静。可能是太累了,所以出现幻听了吧,我轻笑着嘲弄了一下自己,准备离开,一张白色的字条从门外递了进来。我心噔地一声猛跳了一下,吓了一大跳。我赶紧凑近猫眼往外看,这时候我看见一个穿着阿拉伯服饰的瘦小背影正迅速离开。   刚才没看见,是因为他太矮小了,躲过了猫眼探视的范围吧,我想。那个是小孩?他给我递了什么?刚才我贴着门往外看的时候,难道他也贴着门监听房间内的动静?   我顿时冷汗直流。   惊魂未定之余,我将字条检了起来。上面写着:“此地不宜久留,速回。”   这是什么意思?我想破头脑都想不出,这字条说的是什么意思,谁留的,他想告诉我什么?   叮咚,叮咚――   正烦躁不堪,背后的门铃响了。外头传来服务生的声音:“打扰了,客房服务!”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当地时间下午六点四十五分。   这个钟点上客房服务?   我狐疑地将门打开,门外是一个非常年轻且面生的小伙子,身高一米七八左右,黝黑的脸上一双眼睛机灵地眨着,他穿着白色的阿拉伯服装,他正捧着一个小托盘,上面只放了一杯彩虹色的鸡尾酒和一束开得娇艳的红玫瑰,花下压着一块叠得非常整齐的四方毛巾。   我的门一开,他朝我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得一口流利的英文:“您好,女士,这是一位客人特意为您订的!”说完,他将手中的托盘端进房内,放在床头的圆桌上。   “客人?谁?”我看着他的动作,不无好奇。   “不好意思,客人并没有详细说明,我们也只知道他姓萧,其他的并不清楚!”小伙子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百问百答,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你们都是在毫不知情地情况下给客人送东西,不怕出问题吗?”若里面是炸弹呢?我   “哦,女士,我们认为客人订制的是我们酒店的正常客房服务,并没有危险系数。”小伙子十分绅士地解说着,“也许那位客人对女士您有倾慕之情,通常遇到这种情况,我们都十分乐意为您们效劳!所以,请女士慢慢享用属于您的时光!”小伙子客气地说完,便告辞退了出去,并顺手替我关上门。   看着桌子上的鸡尾酒、花和毛巾,我有些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的倾慕啊?!实在是莫名其妙啊!   对方姓萧,会是领事馆的萧在为吗?   出于本能,我将房门上了锁,才走到床边,顺手将玫瑰花插在桌上的花瓶里,顺势坐在床上,将刚才那张字条摆在床褥上,思考着这张字条的来历和内涵的意义。   “此地不宜久留,速回!”   这很明显是警告!有人在提醒我,别在埃及逗留,赶紧回国。可这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给我发出这样的警告呢?   我思考了许久,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此时太阳已下山,只留一缕余晖淡淡照在阳台上,房间内已经暗了下来,视线有些模糊。   我伸手向拧开床头灯,不想,一个不小心,将桌子上的鸡尾酒给打翻了,酒洒在床单上,很快便湿了一大片,并将那纸条沾湿了。   “Oh,Shit!”   我弹跳起来,赶紧将床单掀开,将那纸条拎到床外,忍不住低声骂了句粗口。看到那叠得完美的毛巾,我一把抓了过来,正准备用来擦干酒渍,谁知,刚抖起毛巾,一张小纸笺便被抖落在地上。   我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娟秀的一行英文字母:“Khanel-Khalili。”   Khanel-Khalili是一个地址,我认得。它是开罗市内的一个内贸市场,中文名叫汗?哈利利。   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我前往这个地方走一遭吗?   这字条是客房服务生送过来的,送这字条的客人说是姓萧,真是萧在为吗?   我决定给萧在为打个电话,可是对方语音提示不在服务范围内,我又立刻转拨酒店服务台询问刚才定客房服务的那位客人现在哪里。对方很客气地告诉我,对方在半个小时前已经退了房,至于行踪他们并不知。   想知道的事情,都好像卡在半空中,我有些烦躁起来。   我将两张字条并排摆在桌面上,不假思索便知,这是不同人传递给我的信息,第一张很明显警告我,在这里逗留会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让我赶紧走人;而另外一张则提示我应该到汗?哈利利内贸市场走一趟,那里可能有我想找的东西,可他怎么知道我想找什么东西?   送这字条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我的思绪乱成一团麻,越是想理则越理不清,我只能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可当目光重回到那两张字条上,再次烦躁地耙了耙及肩长发。   我决定,既然捋不清头绪,那就暂且蒙头睡觉,睡醒再说!    前篇002 神秘的纸莎草画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一觉醒来,已是正午。   外面烈日当空,温度极高。酒店的空调还是开着,但用途似乎并不大,它挡不住来自赤道上的干热,还是感觉到天气闷热得要命。   高温总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若不是桌子上的字条提醒我还有事情需要做,我想我会继续睡了过去。   掀开被子,爬起床,我简单地梳洗一番,便到酒店餐厅去吃午饭。   错了早餐,午餐还算丰富,有面包、肉饼、中国茶、以及玉米吐司等。餐厅的胖子厨师看到我,不停地赞美我长得漂亮,还十分热心地赠送了我一些土豆和煎饼,并朝我竖起大拇指说:“China,Good!”估计是去年那场奥运盛会已经让中国名扬海外,所以这些老外看见中国人都赞口不绝。   外国人的热情总是出其不意,时常发生在你最尴尬的时刻。   此刻,我嘴里已经塞满了食物,只能不住地点头,并回他大拇指,以示食物很赞。唉,沾了国家的光,咱可不能给国家丢脸。   吃完饭,我便匆匆出门。   我用GPS导航路径,汗?哈利利离我住的酒店并不远,只有两条街的距离,我决定走过去,沿途还可以欣赏异国风景。   开罗真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博物馆,沿街满目都是历代***王朝的标志性建筑以及商铺陈列的无数艺术精品。只可惜,这样充满历史光辉的城市,还是抵挡不住时代的飞速发展,它也渐渐被现代的气息所取代。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放眼望去,满大街除了这城市固有的古建筑以及裹着头巾却充满时尚风情的阿拉伯女人外,已经找不到更能表达埃及的印记。我想,这些隐藏性的变化并不是体现在当代艺术品上,而是存在人的思想中,已深入骨髓。   我要找的汗?哈利利,在这城市的中心地带,属于老城区。   这个片区,是由蜿蜒曲折、错中复杂得犹如蜘蛛网的几十条狭窄的小街道组成,这些街道内又藏着数千家个体小商铺。   像我这种完全对地形不熟悉的旅客,会在这里越转越糊涂,且完全找不到东南西北。   我只能依靠着GPS导航路线。所到之处,真是出乎意料地肮脏。跟我住的酒店区域相比,这里的房子十分破旧,由于天气的干燥导致灰尘漫天飞舞,落脚之处均是随地可见的生活垃圾。尽管如此,我在这里还是碰见了很多东方人的面孔,他们都是慕名而来的国内游客。   显然,这里是世界各国游客必到之处。因为它保持着近五百年前的***市场原貌,在这里,我们可以拜访中东最传统的手工艺术品作坊,如纸莎草画、铜器、金银饰品、莫斯基玻璃制品、***各国地毯、挂灯(阿拉伯神灯)、各类香精、肚皮舞娘服饰等,品种繁多、五花八门。   我随着汹涌的人潮,在这拥挤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瞎转。   在路经一家纸莎草画作坊时,我被挂在橱窗内的一幅画给吸引住了。   这画十分特别,画上是一名男子修长的背影,乌黑的短发迎风飞扬。他的上身裸露着只披了一件绣龙的厚重披风,下身穿着象征埃及皇室专用的褶裙,腰间系着龙纹状的黄金饰品。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持着的一把约两米长的类似剑的武器。他背对着我,却面向着尼罗河的落日,让人有说不出的伟岸和狂傲。   凭直觉,这应该是名俊朗的东方人。要知道,在这中东伊斯兰的世界里,出现了一名东方人的纸莎草画,本身就是个奇怪的迹象,而且我看这画也有些年月了,因为画风古朴、简洁却凝重,画的纸张有些发黄、发皱,但还能感觉得到纸质的昂贵。   在埃及,纸莎草的发明比中国更早,纸莎草画更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画,能入画的只有金字塔、埃及古代的各种神祗以及皇室成员,换句话说,这类画堪称埃及文化的瑰宝,不是任何人随随便便都能入画的。可见,入画的这名男子,地位有多崇高了!   比画面更令我吃惊的是这画的落款。落款用的是华文硬笔,洋洋洒洒地写着“罗国光”三个字。   这是我父亲的名字!!!   我掩饰不住震惊,二话不说就推门入店。店内的光线十分昏暗,家具摆设也十分陈旧。相比其他的纸莎草作坊,这个店冷清得让人意外。店内没有任何店员,只有一位看似八十多岁的老人蹲坐在摇纸车旁低头劳作。淡淡的光线投影在他满头银发上,依稀可看到他满面的皱纹。   他专心劳作,画面看起来十分安静祥和。   我推门进店的声音似乎干扰到了他,他抬头看我。可也只是看看,并没有任何表示,又低下头去忙他的。   “Excuse Me!”我本不想打扰他,但对橱窗那幅画实在是急切想知道答案,所以忍不住出声询问。   “那画不卖!”老人头也不抬,且问都不问我意欲如何,便开声拒绝。   “你是华人?”我讶异着。他说的是中文,而且字正腔圆。我仔细打量着他,虽然年事已高,但还是可以辨认出那是张东方人的面孔,估计是非裔华人。   老人没有再抬头,也没有回答我,他在专心轧纸。那厚厚地一叠纸莎草,在他快速而精准的动作下,被轧得整整齐齐。这动作,完全不像是一名古稀老人。   “老人家,我并不是想买那幅画!”我没有夺人所爱的嗜好,我努力解释着我的意图,“我只是想知道,这画里人是什么来历,以及画这画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无可奉告!”老人有些不耐烦了,停止手中的动作,站起来径直朝门口走出,猛地打开门,准备送客。   我有些尴尬,老人拒绝告知一切。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尽管好奇但也不好意思死赖着不走。我只能往外走,当我刚踏出门外,老人不带任何感情地在我背后说着:   “好奇会杀死猫!年轻人,这并不是你所了解的世界!”   我吃惊地想回头问个究竟,他已经当着我的面“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了,留下目瞪口呆的我。    前篇003 贫民窟外遭遇劫持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我叹了口气,重新站在这画前,再看一眼。   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扑面而来,我是在哪里见过这画里的人,书里?还是哪里?这些不是关键,关键是,这是我父亲的画作,他现在在哪里?   我询问旁边的商户,关于这画的来历,大多商家都摇头表示不知,我不免失望至极。   汗?哈利利在下午时光最是喧哗。来自世界各国的人们,都拥挤在这狭窄的街道上,这连空气都燥热的空间上充斥着各种语言以及难闻的汗臭。   我在这里兜转了几近一个下午,都无任何收获。我打算回头找找萧在为,让他出面与那个纸莎草作坊老人打探一下关于我父亲的事。   于是我艰难地穿过人群,欲寻路回酒店。人太多,路太拥挤,温度太高,让人快中暑了。   不想,眼前闪过一个小身影,将我手中的挎包瞬间夺走。   我傻了眼,这骨节眼上,被抢东西?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那小人儿没入人群,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恶,抢劫啦!抢劫啦!”我反应过来之后,扯着喉咙喊着,拔腿便追。   那些阿拉伯人听到喊叫声,并没有主动让出一条路给你追,而是像看到怪物似的围上来看热闹。从他们眼神里可以看出,他们都在怪我没将自己的物品保管好。   我气急败坏地挤出人群,朝那人消失得方向追去。   一路追击,却总被对方落在二十米以外。   追过大街小巷,追到一片破烂的贫民窟区域,我才嘎然停止,面前的景象让人心生退缩。   由于当局政府的荒唐及腐败,导致开罗老城区潜藏着大片贫民窟,那乱搭建的建筑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以及那脏乱无比的居住环境,到处是水渍,到处是发出恶臭的生活垃圾。穿过这片贫民窟,便是沙漠,一抬头便看得见满眼的黄沙。   那个小偷已经逃入这贫民窟内,完全不见踪影。而因为刚才那场追逐,已经有不少贫民包括大人、小孩都跑出来一探究竟。   早听说贫民窟的情况复杂,若刚才那小偷是贫民,那我若想要拿回挎包,只能选择报警这条路。幸好挎包里的东西并不贵重,最贵重的恐怕就是那本临时签证了,看情形我是需要报失重签了。   “Hey,Lady!”正当我想转身离开,背后一把男中音喊住了我。我回头,看见是一位穿着警服,身材十分魁梧的黑人警察,说得一口流利的美式英文。他正关切地比着手势问我:“Do you need my help?(需要我帮忙吗?)”   我心一阵窃喜,但随后放弃了,因为他看起来像是贫民窟里出来的人,而且我刚被抢,这么巧就有警察跑出来问我需要帮助,我怕这是陷阱,所以委婉地拒绝了:“No,Thanks!I can do it by myslfe!(不,谢谢,我可以自己来!)”说完准备离开。   但这黑人警察似乎并不打算让我离开,他一个箭步拦在我面前:“You look like to need my help!(你看起来需要帮助!)”   我往后退了几步,这时,身后的贫民窟内巷里跑出三五个蒙着面纱,穿着阿拉伯常见服饰的男子,一下子将我围住了。   果然,这黑人警察和这些人是一伙的。我警惕地环视着他们,心里盘算着如何脱险。   “Catch Her,Now!(抓住她,现在!)”那黑人警察一声令下,那几个男子便围了上来,想抓住我。   我一个矮身,反手扣住最先扑过来的男子手腕关节,趁他闪身之际,一个过肩摔,将他重重摔在地上。借着这股摔力,我快速地飞起一脚,击中随后扑到的男子要害,再猛一个回肘击向他脑袋,将他狠狠击晕在地。   眨眼被我放倒两名彪汉,让剩下的人都稍微退缩了几步,戒备地防着我。   “Shit!She's a tough guy!(妈的,她是个狠角色!)”最先被我击倒的那名男子吃力地爬起来,吐了几口血唾沫,朝他的同伴骂骂咧咧。   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而且眼前的情形对我十分不利,所以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在他开声嚷嚷之际,我一个箭步跳跃起来,以手成刀,直接往他裸露的脖子上一击,将他劈晕在地。   其他人见我奋起反抗,不敢大意,分散之后从不同方向朝我进攻。   我不敢大意,凭借着略微娇小的身形,如影随形地穿梭在这几个人当中,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脚反掌,专攻其要害之处。   这是格斗术中“击打要害,一招制胜”的要点!被击中者,轻者头昏目眩,重者肢体活动功能短暂受到障碍。由于体力有限,所以我并没有想过要让他们终身残废或者死亡,只想尽快抽身离开。   习武之人不该持强凌弱,因此我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当眼前这四名大汉,包括那名黑人警察被我击倒在地,我拍着手掌,准备离开。   一道黑影猛地滑过我眼前。我看清那是我的挎包,赶紧伸手想去接,殊不知,才一伸手,背后便被人狠敲了一棍,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前篇004 诡异的地下神庙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云真,醒醒!”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隐约听见父亲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爸爸?!你还活着?!"我惊喜地想睁开眼睛去看他。可是眼皮重似铅球,怎么也睁不开。   哗啦――   一盆冷水泼下来,我打了个寒颤,顿时清醒过来。一个强光照过来,让我忍不住闭着眼睛。我想伸手遮住这光,发现双手被人捆绑着。   这是什么地方?   有人扔掉手中的盆,在推搡谩骂着,但是阿拉伯语,我听不懂。   他又推了我一把,我一个不留神,就摔坐地上,地板上到处都是肮胀的污水,各种恶心的味道充斥着鼻子,让人想做呕。   我花了些时间让自己适应眼前的景象。这是一条地下通道,在我身边还有许多跟我一样被绑着双手的中东妇女,她们大都蒙着黑纱,少部分露了出来,年纪都不大,十八十九岁左右,大的有四十多岁。   吆喝挥鞭的是几名穿着***服饰的粗壮大汉,他们正催赶着我们往前快走。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无比震惊,我记得我是在贫民窟前遇到袭击的。   我试图挣脱手中的束缚,一双被捆的纤细小手放在我肩膀上,制止了我的动作。手的主人是一名蒙着脸的阿拉伯女人,她用英文轻声地对我说:“别动,他们会杀了你的!"   “我们现在哪里?"我回问她。   她回答:“埃及!”   通过这个女人,我逐渐了解了一些事情。   现在我的位置是在埃及开罗某地下防空洞里,这些大汉似乎要将我们送到某些地方去,至于要做什么,暂时还不知。   “我叫罗云真,中国人。你叫什么名字?”我低声问女人。   她悄声说:“哈姆卡萨!埃及开罗自由日报的女记者!你呢?”   “快走!”我来不及回答,那几名粗壮汉上前推着我跟哈姆卡萨往前走。   我们只能终止交流,跟着队伍往前移动。   我们在臭水横陈、蚊蝇滋生的防空逃生隧道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抵达一座残桓断壁破旧且潮湿阴暗的类似神庙的地方。我印象中,神庙对于埃及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基本上都会由祭司主持,并接受四方信徒的敬拜,怎会任由它这般残破?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这神庙想必是建造在地下,年月久远,所以才会被摧残成这样吧!   再仔细观察,我发现这神庙里装饰丰富,都以浮雕和绘画为主。   这四面墙上刻满了九柱神像,东墙上是太阳之神拉、丰饶之神奥西里斯和死者守护神奈芙蒂斯;南墙是大气之神舒、雨水之神泰芙努特和大地之神盖布;西墙则是大地之母伊西斯、天空之神努特和力量之神赛特。   这九尊神像被刻在这神庙中,其实也没什么不妥的,只是它们左手里似乎都挥着一把镰刀,而右手上则各拎着一颗滴着血的头颅,头颅上那张脸在这昏黑的环境里十分狰狞。   镰刀、头颅,无论是哪种,都跟整个庙里的装饰摆设十分冲突,自有说不出的肃穆和诡异,尤其是在这种昏暗的环境里,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它们的双眼正在直勾勾地盯着我们,直让人毛骨悚然。   而在这些神像座下则描绘了一些叙事性画像,一看便知这些画像都在叙述着神之子埃及法老远征的编年史,以及神之子满载战利品回国的激动人心场面。只是由于地下的环境,导致这些画像的破损脱落,残缺不全。   我们的前面是北面,是一张极为宽大的石制祭祀台,上面所摆放的祭品已经东倒西歪,一片狼藉,令人侧目的是一把巨大的破斧似钩,被钉在祭祀台中央,把柄的颜色为暗黑色,像大量的鲜血凝固在上面一样。   我的目光回到四周包围着我们的***士兵身上。他们头缠着破旧的头巾,穿着灰尘满满分不清颜色的阿拉伯服饰,持着枪,戒备森严。   我们一共有二十三人,被安排列队站在神庙大厅中央。头顶上的屋顶千疮百孔,只有昏暗的烛光,让人视线十分模糊。不少人被这诡异的氛围吓得直往后畏缩,却被那些士兵用枪挡了回来。   此刻,祭祀台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且满面胡须,全身披着白色祭司服的大汉,看得出他是这群人的头,一张典型的埃及人大脸,说话如洪钟:“将她们的面纱都弄掉!”   很明显,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站在我旁边的哈姆卡萨身一震,她快速地往我手里塞了些东西,用几近渴求的目光扫过我。   我意识到那可能是很重要的东西,下意识地将那东西捏紧,趁被发现之前藏进衣服最里面的暗袋里。   她朝我投来感激的目光。我从她的目光里读出了一些不寻常,但又抓不住那代表什么。后来才知道,那叫大义凛然,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所有女人的脸纱都被摘除了。这些女人真是人间绝色,个个丰腴婀娜,肤白赛雪,目光似秋水。这群莽汉似乎也被惊艳到了,发出阵阵惊叹。   那是领头大汉似乎相当满意手下的办事能力,不住地跟手下说着什么。   有点远,我听不清楚,也听不明白。   只是当他的目光扫过我跟哈姆卡萨时,瞬间变了脸。   我们有什么问题?论容姿,我顶多就算五官端正,比普通人高些,但跟艳美是扯不到一块吧。倒是哈姆卡萨,那张埃及与欧美混血的脸,五官分明,鼻梁挺直,面若桃花,一头少有的金色发丝露在外面,相当引人注目,标准倾国倾城大美女一枚啊!   大胡子祭司让手下将我们从人群里提了出来,站到祭祀台旁。   “你是东方人?!”领头大汉用手比划着,说了一口不流利且让人难以听懂的中文。   “东方人”这句话我倒是听懂了,我点点头。   他在我身边转了个圈,那满口充满烟味和口臭的嘴巴凑近来,仔细打量着我,随后裂嘴一笑,满口大黄牙,令人作呕。   这货怎么看都不像是祭司,倒像是冒充的!因为埃及的祭司职位相当高,而且是世袭的,他们享有巨大的权力和名望,几乎可以与法老并驾齐驱,而且他们都受过良好的教育,绝对不是这货这副色迷迷邋遢的德性。   他在那里叽里呱啦地想对我说些什么,随后被另一个人匆匆走到他耳边,对他说了些什么,他才心有不甘情不愿地离我远些。他将注意力集中哈姆卡萨。   他打量哈姆卡萨的眼光是那么震惊,在我们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居然一巴掌打在哈姆卡萨的脸上,瞬间,哈姆卡萨侧下脸,踉跄了几步。那张美艳的脸顿时红肿如馒头,嘴角流下一丝血丝。   “你干什么!!”我怒吼起来,头脑发热,不假思索就冲上去,挡在她面前,挡住领头汉子的下一动作。那个领头汉子一看我干涉他的事,就面目狰狞地叽里呱啦冲我吼。   “你快走开!”身后的哈姆卡萨情急着推开我,“他们杀人不眨眼的,别激怒他们!他们要对付的是我,我是记者,报道过他们的暴行。他们认识我!”   “什么!”我被她大力一推,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有几个***士兵冲上去,扯住她硬要她跪下来。但哈姆卡萨虽是女子,却也有铮铮傲骨,硬是笔直地站在那里。   她似乎知道今天是无法安然离开,她一边反抗着一边开始用英文大声嘶吼着:“自由和解放是属于人民的!带着恶意的战争会受到诸神的惩罚,你们不是神的子民,你们是恶魔!总有一天你们的恶行会公之于众,会受到诸神和国际各界的谴责和惩罚……”   可是,她“惩罚”二字还没落下,只见寒光一闪,快到令人难以置信。等我回过神来,她的头颅竟与身躯分离,腾空三尺,滚落在我脚边上。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那双睁得大大似乎还有无尽言语的眼睛,那喷溅的鲜血在那无头躯体断头处如泉涌,喷得我满身都是。   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美丽的人儿,转眼就成了尸首分离的尸体!   那死亡的恐惧顿时弥漫全身,一口气提不起来,我猛地剧烈地干咳起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样!?   那领头汉子收起还滴着血的那把巨大的破斧,一把提起我,摇着我,冲着我骂骂咧咧。   我一句都听不懂,心肝肺都被咳得撕心裂肺,经他那用力的摇晃,更感目光焦点涣散,思想也变得一片空白。   我最后的残留的一点意识,好像听到有人说了一句“放了她,她还有用”的话,就陷入了黑暗,失去了知觉。    前篇005 从祭品储物室内脱逃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等我再次醒来,感觉脑子充血,晕眩发胀得十分不舒服。   我的视线因为眼前环境昏黑和刚苏醒的缘故,还处于半昏迷半清醒状态,看得不太清晰。最后十分错愕地发现自己眼前所有事物都呈奇怪的倒立状摆设着。   Shit!等视线完全恢复清晰之后,我才惊觉不是眼前的景象奇怪,而是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被人包成粽子,凌空倒吊在顶梁子中间一大弯钩上,动弹不能。   这里说是一间储物房也没有错,因为这房内的摆设及物品本身就显示出这里应该是存放祭品的储备处,而且不知道为甚麽,这房间内燃烧着奇怪的香料,混杂着类似些元宝香烛类的气体,十分呛鼻。   除了这些,我还注意到我附近还有不少类似我这样被裹成粽子般的包袱悬吊着。我努力眨眼想仔细看清这些包袱,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这些不都是之前和我一起被捆绑着押解到这里的漂亮女人们吗?!!   原本貌美如花的她们,现在已被人剜去双目,割了舌头,折断了四肢和颈脖,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奇怪姿势被厚实的白帆布包裹着,那白色的帆布还不断地往外渗着血。   下意识地我深呼吸了一口,那满满的粘着血腥的腥臭味直冲脑门,熏得我双目盈满泪水,满腹的恶心感油然而生。   我看见被裹得严实的这些女人们,她们其中有一些已经恨恨死去,那死不瞑目的空洞窟窿正盯着我看,看得我鸡皮疙瘩直冒;有些竟还尚存一些气息,正不停地流着眼泪苟延残喘着。这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境况,真令人发指。   此情此景,我脑海里浮现出屠宰场被倒吊着的死猪尸体。虽然极不想这样形容自己的处境,但我此刻确实如同待宰的牲口!   出于极度的恐惧,我不得不强迫自己立刻思考着该如何逃离这储物室!这鬼地方我可是半秒钟都不愿意呆。   捆绑住我双脚的绳子很粗,单纯地依赖挣扎是挣脱不了的。幸好,他们只是将我的双脚捆绑着,倒吊勾在屋顶的大弯钩上。   黑叔说过,一个人若到了恐惧的极点,便会衍生出无数种化解的可能。   我想,我现在正是处在这样的状态。所以,我利用上身尚且自由的优势,如同荡秋千般,极力令自己的身躯晃荡着,然后保持身体弯曲的弧度,借力荡到上方,瞅准机会,快速地将捆绑着的双手紧紧抓牢勾住我的大弯钩。然后,艰难地用力将自己受困的双脚释放后,一松手,便重重地掉到地上。   所幸,这高度并不高,还不至于让我摔伤,但也着实摔了个结实,痛得我咬牙切齿。缓过神来,我用牙齿咬开绑住双手的绳结。Shit!捆得够扎实的了,咬得我牙齿阵阵发疼。   当双手双脚释放之后,我才站起来花心思打量这储物室。   这空间四面密封,唯一出口就是那扇低矮的门,高一米三四左右,成年人出入需猫着身子。   我上前推了推,这扇门是由外往里推的,已被人上锁。我试着拉了拉,纹丝不动,我不免有些气馁了。   光线十分昏暗,头顶上那奇形怪状如包裹似的黑影如同鬼魅,实在考验人的心理底线,而且只要一想到上头那空洞绝望的眼睛窟窿,我便打从心底感到恶寒。   对不起,不是我不想救你们,而是我跟你们一样是受害人,现在已自身难保!我心里默默为她们哀悼着!若我能脱逃成功,日后必会让你们的家人来替你们收尸!   呆在这储物室里越久,那瘆人的腐肉气息便越浓,让我不得不捂住鼻子。我想,若再不设法出去,我一定会发疯的!   这时,门外响起轻微脚步声,由远而近。   有人来了!我警惕地扑到门边上,侧耳倾听。   听着门外稀拉的轻快脚步声,我粗略地判断出对方有两个人,而且两人的身高和体重均属于高瘦类,应该比较好对付!   他们的脚步在门口处停下来,似乎准备入内。   我心里一阵暗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天助我也!   我立刻缩到门背后,屏住呼吸,心里盘算着,准备等他进来突袭他。   当门锁悉悉唰唰一阵,铿锵一声被打开了,激起一阵灰尘,呛得门后的我差点咳出了声。我赶紧捂住鼻子和嘴巴。   一束手电筒的光照了进来,有人往里面略微伸了一下脖子,似乎吸进了一些尘,他重重吐了几口痰,清清喉咙,然后用阿拉伯语言叽里呱啦地抱怨了一阵。   我粗略听懂了一些,大概是这意思:“呸呸,晦气!这差事真不好当,这鬼地方真不是人来的,臭死了!”   另外的那个比较尖细的声音则从旁提醒他:“别抱怨,否则被上面听见了,有你好受的!赶紧将人提出来,祭祀要开始了!”   抱怨的那个男人自认倒霉地猫着身子走了进来。我瞅准时机,在他完全进来之后,我一手死搂住他的颈部,一手托着他的下巴(一来可以防止他出声,二来方便自己使劲),使出吃奶之力在他挣扎之前往左右各一扭。   耳边只听见轻微的咔嚓,骨头折断的声音,他连大声呼叫的机会都没有,只闷哼一声,便软瘫在我怀里,手中的手电筒被我稳稳握住。我顺势将他扶扯进来,速度快而不着痕迹。   不过门外的那个人似乎也没打算要进来,只是在外面不住地催促着同伴动作快点,丝毫没察觉到室内的异样。   我将怀中的人拖到屋内最里边一扔。这男子身材瘦高,不太重,否则我根本袭击不了他,也没这么快能击倒他。   我将手电筒关掉,又赶紧贴回门边去,屏住呼吸,等待下一个时机将外面的那个解决掉。   “怎么样?还没好吗?鲍勃!”门外的那名男子朝里喊了一声,但没听见室内的动静,只是发现手电筒的光关掉了,有些起疑了,再次扯着细细的嗓子朝里面喊,“鲍勃?!好了吗?!”   室内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他终于发现里面的不寻常,声音也开始有些颤抖:“喂,鲍勃,你怎样了?回答我呀!”   我看见门口的光有些飘忽,知道他现在正处于恐惧中。当那光以极慢的速度朝门内移动时,我知道他在迟疑着慢慢靠近。   当他的身影一出现在我视线范围,我迅猛如猎豹,扑了过去,以最快的速度,朝他的命根子狠踹了一脚,再往他面门上补了一拳,在他惊呼出声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我如影随形地旋转到他身后,出手似刀,往他脖子上一砍,将他也放倒了。   一口气解决两个比自己高且重的年轻男子,即便是常习武健身的我,也有些吃不消。   我几近虚脱,喘着粗气,什么都顾不上,一屁股靠着门边,跌坐在地上休息。    前篇006 直立行走的双面人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趁着休息空隙,我开始整理了一下这段时间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经过。   从酒店里有人留下字条开始,我似乎就掉到了看不见的漩涡中:从那幅有我父亲落款的画开始,内贸市场遭遇小偷,贫民窟遇袭,再到神庙里遇到被斩首的女记者,以及被人关在这储物密室里……这里每一件事所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且都透露着不寻常。   我不由得想起在领事馆办公室里,萧在为欲言又止的警告。这些会和我父母失联存在因果关系吗?   我深呼吸一口,不想再深入去思考,眼下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思及此处,我决定立刻动身。   我从这两个男子身上摸出两把旧式步枪,以及两支手电,和一个打火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个家伙在他们团队中的地位不高还是怎么的,这枪里的子弹并不多,合起来只有八颗。我将其中一把枪的子弹拆出来,全装在其中一把枪里,然后背起。眼前有两支手电以及一个打火机,照明足足有余。   整理好现有的装备,我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哇,超级恶心,那腐臭味如蚀骨腐肉,如影随形,但没有办法,现在逃命要紧。   我打开一支手电照明。   我所处的位置,是条双向道,但我并不烦恼要朝什么方向走更好,因为我只需要朝刚才脚步声来的方向走去就好。他们在这里活动,想必自是来时路必是出路。   这是一条非常长的石砌通道,而且带着地下特有的潮湿味道及滑溜。手电筒的光十分有限,能照亮的范围极小,我只能凭着自己的本能一路摸出去。怕光会暴露自己,所以我会选择偶尔照明。   根据一路走过来的观察,我想,这里恐怕依旧是在地下神庙内吧!   因为通道四壁依旧雕刻着关于古埃及的一些神话传说,其中最令我瞩目的是这些图像上,画的是一种火刑骂?瞧这画的中央是一名被捆绑着的分不清男女的人,周围有许多古埃及士兵,站在士兵中间的是一名祭司,他正举着手,像在下着命令要处决那被捆绑着的人,然后再远些,便是一干民众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地膜拜着。   这画面讲述的,到底是一场刑罚,还是一种仪式呢?   我一边苦苦思索着一边往前走。   悉悉,嗞嗞——   悉悉,咂咂——   走着走着,背后莫名吹起一阵冷风,   我停了下来,回头看。那声音越来越近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划着石壁,有远而近。   不,那东西是冲着我来的。它的喘气声跟人很相似,就是速度太快了,很明显有道黑影像一阵风似的从我眼前刮过,我下意识地往后一仰。   不好!居然已近在眼前了。   我大吃一惊,来不及打开手电筒,举起步枪,哒哒哒连开五枪。   也不知道是否击中目标,只听面前黑成一团的身影嘤嘤低吟几声,像是后退了一些,但我知道它并没有被吓退多少。   我赶紧打开手电筒,想看清眼前的身影。但当手电打开之后,那身影竟然缩到光照不到的角落里。   它怕光!我很惊喜地发现这点,我将手电往它身上直接照射过去,它只用手挡了挡了。这时我看见的是一双瘦骨嶙峋的爪子,以及爪子背后一张苍白得瘆人的脸。   不,不止一张,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一副身躯一个脑袋上竟长着两张相同的脸。一时间惊恐万分,我吓得直往后退,手中的手电差点就掉了。   过了一会,我稳住情绪,忍不住再用那有限的光直照过去。   这下我看清楚了,这两张被肮胀的头发藏住,只是遇到光,它的脸稍微网上抬了抬,我看见它那双脸上的眼睛都十分狭长,几乎没有瞳孔;都没有鼻子,鼻子位置上都是凹下去的一个窝;两张嘴唇十分宽厚,但比例极不正常,它此刻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这一笑,嘴角裂到耳根边去了,在这样的氛围里,真是恐怖到了极点。   这恐怕就是黑叔他们私下讨论的双面人了吧!   我曾听黑叔和我父亲讨论过一次。双面人其实就是畸形人种,生下来就拥有两副面孔,所以被同类排斥,一般离群索居。而这类畸形双面人智商不高,多半活不到成年,也多半无法直立行走,行动十分缓慢。换句话说全球几十亿人口中,双面人的存活率十分低,目前大概存在数百人吧,能碰见的几率少之又少。   我很幸运,不是?我忍不住自嘲一下自己,居然在这里碰见了。但眼前的双面人在跟黑叔他们描述中大不相同,因为它不仅直立行走,而且看起来已经成年了,动作十分敏捷。   我举着枪对准它,只要它一近身,我便扣动扳机。   枪里的子弹只有三发,我不确定是否能在这三发子弹打出去后能一举剿灭它,所以我必须谨慎、惜弹。   这奇怪的双面人,像是可以适应光了,它探了只手过来,那只手干瘦异常,指甲尖锐而细长。   我暗地里庆幸,刚才没有被它抓到,否则我这张脸肯定要毁容了。   它朝我呲着牙,完全没有预警,就疯了似的冲过来,动作如风,快到我连扣动扳机的时间都没有。那尖尖的指爪一下子近在眼前,逼得我不得不快速地向后一仰,险险地躲过这一击,只是额前的头发没这么幸运,被它勾住了一小撮。若不是我眼疾手快,用手电筒往它手腕骨节上狠狠一敲,它吃痛松手,恐怕连头皮都会被它扯掉。   它的力气十分的大,就这么一动作,已经痛得我眼泪横飞。   可恶!我生气地将这没用的步枪扔在地上,赤手空拳还以反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常年生活在这样的地方,还是因为什么,我的手刚碰上它时,发觉它的皮肤触感十分滑腻,我几乎抓不住它。而且它的身躯十分柔软,拳头打在它身上,像打在海绵上,力道都被化得差不多了。   它并不像黑叔所说的那样智商低下,反而是个高智商的,懂得如何诱敌如何御敌这些招。   我们眨眼间过了数十招,我竟然没伤它半分,自己倒是气喘吁吁,累极似狗。   知道拳脚对它的攻击无用,我只能速度后退,离它远些,找时间让自己保持体力,否则这样耗下去,迟早被干掉的会是我。   “这家伙浑身都泡了油,你的攻击对它丝毫不起作用。你身上有火,可以用火烧了它。”   一把明朗的男中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像是要提醒我。   “谁?”我一边戒备着正虎视眈眈的双面人,一边分神去找这声音的来源。   “不用找,我在你头顶上!”   这话说完,我便听见头顶方向居然有石砖被掀开的声音。   可是这声音瞬间刺激到了双面人,它一下子纵跃过来,快到我几乎招架无力,被它重重地扑到在地上。   它的力气大得惊人,那干瘦的双爪已经掐住我的双手,那两张可怖的脸像放大镜般呈现在我眼前,一股难闻的骚味灌入我鼻孔,我没能忍不住张嘴便呕吐出来,正好喷在它脸上。   被污秽之物喷中,它似乎大吃一惊,放开我连连后退几步,双手不停地抓着自己的脸,没几下,那张惨白的脸被抓出无数道血痕,看起来更加可怖。   这时候,我头顶上的石砖被人掀开一个洞,这个洞可容一人通行。有人从上面翻身钻了下来,差点踩在我身上,害得我不得不为了避开他,往旁边翻滚几下。   那个人没有直接对付双面人,反而欺身近我,没等我开口喝止,他已伸手在我裤袋里精准无比地摸出我刚才从那两男子身上搜刮来的打火机。   “你干什么?”被莫名其妙地摸了一把,我恼羞成怒地喝道。   “找打火机啊!!”对方用十分无辜的口吻对我说着。他的动作也没停下来,只见他打着打火机,冲着双面人挥了挥。   本来是要冲过来的双面人,被火光一扫,又缩了回去,似乎十分畏惧火。   就在双面人想进又退之际,眼前这家伙身形一晃,快到我几乎看不清楚他的动作,下一秒他已将打火机扔到双面人身上。   那火,沾了油,一下子蹿得老高了,将双面人整个包在火焰里。双面人惨叫一声倒在火里挣扎着,那凄厉的喊叫声响彻整个通道,闻者动容。   我侧过头不忍心去看它。那火烧得虽极为旺盛,但一时半会也不能将双面人化为灰烬。倒是借着火光,我仔细打量着来人。   这个出手便这般残忍的家伙,竟然是一个——   和尚!!!!    前篇007 呱噪的奇怪和尚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眼前这位充满戾气的和尚,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穿着一身宗褐色的破旧僧衣,白皙的脖子上戴着一串微微泛着檀香的佛珠,那铮铮发亮的头颅上,有六个结疤!这家伙,是不折不扣的出家人!   此刻,他正一脸戾气地看着正在火里挣扎的双面人,背着光,看不出表情。   他什么来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看着他,心里暗暗揣测着。   “喂,没有人告诉你这样打量别人是件很没礼貌的事吗?”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转过头来,卸下刚才的满脸戾气,朝我戏弄地眨眨眼睛。   一张口,我便闻到了刺鼻的酒气。瞬间,我觉得我的脸部表情十分精彩,甚至有些抽筋。   瞧他这张满口的酒气和刚才那一脸杀敌的戾气,他竟然是名僧人?!!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是在质疑我当和尚的资格吗?”他满脸的受不了,出口打算我的想法。   我有些骇然,他竟然读懂了我心里所想?我带着戒备开口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问完我就有些后悔了。他是谁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他是对方的同伙,那我岂不是刚跳出虎穴,又掉入狼巢了?若不是,那他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双面人身上的火光渐渐熄灭,而和尚的脸带着异样的目光也渐渐隐入黑暗中。   我心不由得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握紧拳头。若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痛打一顿!   “我……”黑暗里,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我……死得好惨啊!”   我只感觉一阵风在面前刮起,一张翻着白眼歪着嘴巴的脸已近在眼前。我被这突然而来的景象吓了一大跳,想都没想举手朝那张脸上狠狠就是一拳。   “哎哟!”   本还想补上几拳的,听到他一声惨叫之后,我撑着手电筒照过去,只见和尚捂着半边脸蹲在地上哀号:“你这姑娘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女的,一点都不可爱!开个玩笑嘛,出手这么重!万一毁容了怎么办呀?”   我一时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了。   这家伙到底是人是鬼呀?是鬼的话,还会喊疼呀?若是人,刚才怎么回事呀他?想吓唬人吗?   “你别不说话啊!不说话等于默认你是嫉妒我这张俊美的脸,才动手袭击我吧!”他有些无赖地指责着我。   我哭笑不得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刚才明明是你自己莫名其妙贴上来的好吗?”长得再怎么好看,也不过是和尚一个,我吃饱了撑着才嫉妒一个和尚好不好啊?!出家人这么六根不清净,真的好吗?   他不依不饶了,拉过我的手,没个正经样:“我不是说了只是开个玩笑吗?我刚才可是救过你一命,你现在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我皱着眉头甩开他的爪子,一脸的戒备和嫌弃。   这和尚怎么这么呱噪呀!?当和尚的不都该沉默寡言,只顾拜佛念经吗?当下我沉下了脸。   不知道他是发现了我的微愠,还是发现了什么,一下子变得正经起来了:“好吧,今天就闹到这里了,我们还是赶紧先找出路吧!再不走,会被发现的哟!”他收起那副赖皮的样子之后,为人也总算看起来变得靠谱些。   他刚说完,我便听见这通道的另一端响起了无数脚步声,都是冲这边而来的。   想必是被双面人那惨无绝伦的嚎叫声引来的,我心里有些佩服这和尚的听力了,只是眼下追兵重重,我问:“要往哪里逃?”   和尚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着头顶位置:“上面!”   我恍然大悟,我怎么忘了这么一个出口呢?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不就全依靠上面隐蔽的通道吗?   他二话没说,踮脚轻轻一跳,便从那个洞口跃了上去,连贯动作一气呵成,随后从洞口那边伸出一只手,朝我说:“上来!快!”   我犹豫了一下。   砰砰几声,身后响起了枪声,杂乱的脚步声混合着吵嚷的人声越来越近了!   “快点!”和尚有些急了,差点就吼了起来。我这才伸出手去,他一把抓住,将我猛地一提,轻而易举地提了上去,力气大得令人难以置信。   一上来,眼前顿时一亮。这里是一间石室,室内燃气几个火盆,空气有点稀薄,比较闷热,但整体来说还是不错的,比之前的“待遇”好太多了。   他飞快地将石砖放回去,确定没有痕迹之后,站了起来,朝我微微一笑:“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   他拍拍身上的泥尘,一脸灿烂的笑容:“你好,我叫智戊!是一名被迫云游列国以增长见识的僧人!很高兴见到你!”   “我……我叫罗云真!”我有些吃惊地望着他,因为――   火光下的他,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即便身穿破旧僧袍,也难以掩饰眉间的优雅和高贵。   其实除去那身呱噪以及玩世不恭的不正经,他此刻看起来,十分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前篇008 会旋转的封闭石室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云真?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呐!”和尚智戊略作思考状,随后好像想不起来的样子,挥手作罢,换了个话题:“你一个姑娘家,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是被掳来的。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吊在下面那间祭品储物室里。你呢?你一个和尚,不在国内化缘念佛,来这种地方做什么?”想起那些被折断手脚脖子的女人们,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为了转移注意,我一边打趣他,一边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到石室周围。   这石室大约十平方米,竟然没有门窗!我刚上来的时候测量过,这里的氧气是充足的,说明这里必是暗藏着通风口。   更令人费解的是,这间房内什么的都没有,除了头顶上中央处以东南西北为点,围成一个圆形的四个火盆外。这火盆的火光虽不大,但勉强可用于照明。   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我看见室内的四周石壁上刻画不少人像壁画,其中有些人像的穿着打扮像是祭司,有些跪着并举托一些祭品的像是奴隶,有的人像是在跳着舞的舞者。不管哪种角色,它们唯一相同的地方都是面朝着同一个方向。   而那个方向的尽头是火光照不到的死角,根本看不清那里到底画着什么,我忍不住移步过去。   “我的情形跟你有些相似,不过我不是被掳来的,而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来的!” 和尚跟在我身后,唠叨着:“我跟你说啊,我本来是在胡夫金字塔里游玩的……哎,你有没在听啊?你在看什么?”   他发现我的心不在焉,有些不满,疾步跟过来。   起初我是边听他说,边打开手电沿着壁画所指方向一路寻去,最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那个方向的石墙上,除了光洁的墙壁上,什么都没有。而且这面墙的色泽跟其他三面都大不相同,颜色略微深沉些,就好像地下通道中受潮湿空气的影响,色泽变成墨绿,且十分湿润。   “有什么发现?”和尚站在我身后,看着我一脸的谨慎地审视每一个细节,不解地问。   “和尚,你被困在这里多久了?”我开口问他。   “呃,没多久!刚掉下来不多久,大概一个多小时吧,便听见脚底下有打斗的声音,找了许久才发现脚下的石砖是可以活动的,一掀开就看见你了!”和尚如实回答。   我的目光看向那块活动的石砖。很明显这家伙在刻意歪曲事实,那石砖也许是可以活动,但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掀开的。瞧那石砖两侧有明显的凹凸痕迹,很明显是被人用手指抠挖起来的。我看那痕迹的深度,足以显示这家伙下的力道十分大且狠,若施展在人的身上,分分钟抠出个血洞来。这个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我瞥了一眼一旁正碎碎念的和尚,心里想着。不管他是什么人,他都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小云真?小云真?”   缓过神来,我发现和尚正在我面前晃着手,像在招魂。我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干嘛!?”   “你在想什么呢?思想在云游四方啊?” 和尚很委屈地问。   “我在想,你刚才说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从上面?我想到了一些东西,立刻抬头看着天花板,可是,没发现有任何缝隙痕迹。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来着,他掉下来之前是在胡夫金字塔内游玩?“你刚才说啥?”   “上面掉下来?”   “不是,上一句!”   “听见脚下有打斗声?”   “再上一句!”   “……没多久?”   “不是,你是从哪里掉下来?”   “胡夫金字塔啊!”   “胡夫金字塔?!”我重复一遍。   “对呀!”和尚点头,“我也很纳闷……”   我没再继续听他说话,反而是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我想起了自己昏迷前是被带到一座地下神庙里的,若和尚掉下来之前,是在胡夫金字塔上,那么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胡夫金字塔下的地下神庙中!   啧,从没听说过胡夫金字塔下有神庙呀!谁这么大能耐,居然可以骗过世人,在金字塔下挖出一座神庙来?   “想我云游四海,什么地方没去过啊,就这里没来过……”   我整理好思路之后,发现和尚还在那里碎碎念,我忍不住开声:“和尚,你掉下来的时候有找到出口了吗?”   “没有,怪就怪在这里,我明明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结果不管我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个出口,就好像……”和尚在想着什么,“对,就好像我被这石室吞噬了一样,我们现在就在这石室的肚子里!”   “这是什么比喻呀?尽胡说八道吧!”见识过这和尚的唠叨功力,但还不知道他原来还有扯犊子的能力!我实在是没好气的看着他,“你都能掀开石砖跑到下面去,你还不能爬上去看看吗?”   和尚很无辜地耸耸肩:“你以为我没这样做过吗?只是上面别说缝隙,连一条细微的痕迹都没有,就好像我一掉下来,这里就被旋转到了另一个空间!”   怎么可能?我惊讶地盯着天花板看,难道真如他说的那样,这里的空间是可以旋转的?所以出口被转到了别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里不就等于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禁室?   不可能的啊!很快我便推翻了这个说法,因为这里既然有氧气,说明会有通风口,或者有出口。我的眼睛盯着刚才那面色泽与众不同的墙壁。按正常的道理来说,这些画的画像应该是连贯性的,所以不符合常理的一般都存在异常,指不定出路在这面墙上。   我再次走到墙下,伸手推了推。结果可想而知,墙依然是墙,纹丝不动。我沿着墙的四角走了一遭,也没有发现什么。难道我们真的被困死在这里,坐以待毙?   我踱回室内中央,再次抬头看天花板。   “你不相信我刚才说的吗?” 和尚看我再次看着天花板,以为我怀疑他刚才说的,不等我回答,他一个助跑,脚踩着墙壁,轻松地跳跃上去,轻盈地在火盆处落脚。他单手攀住勾着火盆的铁链,另一只手则顶住天花板,来回摸索。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   “你看,确实什么都没有!”他乱摸了一阵,回头跟我说着。那火盆因为他的动作猛地晃了晃,他攀着铁链的手差点松脱,他差点就掉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正想说要他赶紧下来,便看见他的位置如同变戏法般变化了,不,是火盆带着他,移动了位置。   哦,原来古怪在这里!我恍然大悟。   我想起了很久以前黑叔为了锻炼我的求生技能,曾和我玩过一个名叫解救青蛙的游戏。   这个游戏设定很简单,就是类似魔方那样的玩法,不同的是魔方是找列队,而这个游戏则是找逃生出口。这个游戏需要两个圆柱体纸筒,一大一小,尺寸相差很小(套进去没有太多缝隙但刚够旋转),然后在大小纸筒的身侧各穿数个针孔,然后重叠套上,互相旋转,最后将青蛙放进去,关上两端出口。   游戏开始的时候,我们要考虑青蛙生存的时间,因为当针孔不重叠的时候,里面的空间是封闭式的,所以若没在这限制的时间内,重叠针孔,青蛙则会窒息而死,游戏失败;若是针孔大小重叠吻合,则可以通风透气,若当旋转到了所有的针孔均能重叠上时,这个纸筒的两侧便会打开,青蛙便能出来,游戏成功。   这个游戏,玩的时间越长,对青蛙越危险。我们现在的处境也是如此,若我们不能及时逃出去,我们要么掀开石砖跑下去,不过会遇到那些追兵,要么闷死在这里。   重叠通风口!纸上谈兵容易,实际操作则谈何容易?!我们甚至不知道通风口在哪里。   这些火盆因为大小形状基本上都是相同的,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若不是和尚跳上去,我们根本不会发现这其中奥妙。   我玩解救青蛙的游戏,用的都是很笨拙的方法,不停地去尝试各种旋转,并做旋转记号。   所以我让和尚按照所有的火盆的方向都跳一次,然后仔细注意观察周围的变化。   和尚按照我说的在上面轻松跳跃。只是就这样跳了一遍,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因为四周还是没发生什么变化。   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呢?我冥思苦想起来。   “哎哎,我说小云真,你烦恼什么呢?” 和尚在上面看见我一脸烦躁地苦想着,便逗趣起来,“佛曰,为之而不为,无为而为之。所以不需要烦恼,你看我给你耍个杂耍怎样?”说完,他便在上面如骑着木马般,在四个火盆间飞窜,偏偏若蝶。   若是平时,我肯定会称赞他身手矫捷,可当我看见随着他的动作流窜,那几个火盆,竟然也开始旋转,而且越来越快。   当和尚跃下来的时候,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因为在我们面前,那整面藏在火光照不到的墙随着火盆的旋转,哗啦啦地被翻了过来,然后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   当这面墙出现的时候,火光中我看见最后那一幅画像。   这画像十分巨大,占满了整整一面墙,画像按照实景1:1的比例勾画的。其他三面墙上的画像人们所朝拜的竟是一副棺椁。那棺椁半开,露出里面半边人影,不,是半个木乃伊的身影。那木乃伊被白色绷带裹得够严实的了,令人侧目的是它的手呈扭曲型,像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画面太逼真,让人看起来十分诡异,彷佛这棺椁里的那具木乃伊随时要跳出来似的。   “这是什么呀?”和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门缝处,正歪着脑袋,指着木乃伊肩膀处问我。   我循声定睛一看,那是一把八十公分长的玄铁短剑,入墙三分。短剑所钉的位置,正是木乃伊肩膀处。这柄剑的剑身乌黑,几乎与景融合,若不到近处,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我正要回答他,便看见他伸手想将它拔出来了。   “你干嘛?”我急忙跑过去,想制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三下两下便将那把剑拔了下来。   当剑拔下来的那瞬间,我听见不远处有齿轮启动的声响,我心里暗想:糟糕,这莽撞的和尚不知道启动了什么机关,我们得赶紧逃出去!否则事情会变得更棘手!   当下,我想都没想就拉着和尚冲出刚开启的那道门缝。    前篇009 非比寻常的神之道(上)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我们才刚跑出门外,身后的石墙“轰隆”一声一个翻转,便关闭了。   我内心不无庆幸,我们到底是有惊无险地跑了出来。   旁边浑然不知自己闯祸的和尚拍拍胸脯,一脸吓坏了的样子:“好险!好险!”   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吐槽他:“我觉得和尚你不应该叫智戊,应该叫无智!”   他缓过神来后十分讶异地看着我:“哦?为何?”   “智商为零,鲁莽行事!”我讥讽着嗤之以鼻。要知道,在这种充满未知的世界里,这么鲁莽行事,迟早会出事!   闻言,他露出一脸“我很受伤”的表情,无言地瞪我。   我懒得再搭理他,转头打量着眼前的环境。   我们此刻似乎身在一条宽敞的正道上。眼前的景观,相比脚下那条黝黑狭窄的通道,可是豁然开朗不止三倍。   这路是十分宽敞,我们站在这下面,顿时感觉自己变得渺小。这路的两边都有照明的火把,只是光晕不大,隐约可看清周围景象。   大道两旁都站满了巨大的古埃及神像。这些神像,跟我在最初接触的那座地下神庙内的神像是完全相同的,左侧是丰饶之神奥西里斯、死者守护神奈芙蒂斯、大气之神舒、雨水之神泰芙努特;右侧是大地之神盖布、大地之母伊西斯、天空之神努特和力量之神赛特。   唯一不同的是,除了太阳之神拉坐着以外,其他的全都是站立着,左手执着镰刀,右手放在胸口并指着同一个方向。这些神像手中的武器,跟埃及神话里众神像手中所执武器大有不同,这完全是颠覆了我关于传统神话传说的概念。   众神所指的这个方向便是这路的尽头。尽头处坐着的似乎是太阳之神拉,距离有些远,火光太暗,我看不太清楚。借着那忽明忽暗的火光,隐约感觉这条道路十分深长,让人感觉有股冷飕飕的刺骨寒意。而此刻,周围一丁点声响都没有,只剩余我与和尚有些单调的呼吸声,在这安静的处境里,格外刺耳。   “这恐怕就是神之道了!”和尚站到我身旁,难得一本正经地说话,他将目光投向这路的尽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语气中的谨慎。   “神之道?”我看着他,十分惊讶。   “嗯。神之道,顾名思义,就是神明所走的道路。神所走之路,非寻常人所走之道,所以这其中必是机关重重!”和尚正色道。   “你的意思是说,若我们想通过这条道路,必然会遭遇重重机关,对吗!”我沉声问。   “嗯!”和尚点点头。   “和尚,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若再不怀疑这家伙有猫腻,我肯定是个傻瓜。他会出现在这里,绝非无缘无故,但他的目的是什么?至少目前他表现出来的,是友非敌!   和尚身躯明显一僵,他转头看着我,那么严肃和认真,看得我心里有点不对劲。   “你……干嘛?”我警惕地后退两步。   他的脸部开始有些抽搐,然后忽然由严肃的面孔转换成了一副嬉皮笑脸:“哎呀,施主是在怀疑贫僧吗?小云真?贫僧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贫僧是云游列国的僧侣,当然熟知诸国的传闻啦。当然,这仅是贫僧听说的传闻,并未亲身经历过!你知道的,出家人不打诳语的!”   “……”这会倒是自称“贫僧”了,早干嘛去了?看着他作怪的摸样,我实在是无语。这个时不时会表现出零智商的和尚,他说的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的啊?   “不管贫僧说的哪句真假,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和尚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递过来刚才被他鲁莽而拔下来的黑色短剑,“呶,这东西,还是你拿着好些。出家人是不能持有武器,不杀生滴额!”   不杀生?屁咧!之前将双面人烧死的,别告诉我不是他啊!!我会自戳双目,并吐血三升的。   我伸手接了过来。这剑,真沉!   剑刃暗淡无光,却感觉锋利无比,可吹毛断发。我的手指才刚碰上去,就感觉到一股寒气逼人。剑柄上刻着一条中国蟠龙,龙身为柄,龙头为格,龙尾为穗。这龙的雕刻匠工十分精致,即便久经年月,这龙的形态依然活灵活现。   我看着这把剑,心里想着,应该不属于古埃及法老胡夫时期吧,因为那时候根本还没有铁,而且从造工上看,这倒是像中国的工艺。   这把剑,除了雕龙部分精美外,其他的怎么看都像是一把平凡无奇的武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私下以为匕首比它好使多了。   不过,跟在黑叔和我父亲身边时间也不短,所以我知道越是不起眼的东西,越是价值连城。考虑到自己身上确实没有一件像样的防身武器,我且收着。   我记得这把剑之前是钉在石室墙壁上那画中木乃伊身上的!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石墙。   不回头则已,一回头却吓了一大跳。   本应在石室内的那幅巨画,此刻被翻了过来,那棺中的木乃伊此刻正面向着我,那被缠得严实的身躯,即便没露处半点面容,不知为何我还能感受得到那透过绷带的目光正闪着诡异的邪恶气息,之前被黑短剑钉住而不能伸直的弯臂,现在正直直地指着这条神之道的尽头。   这代表什么意思?   我拉了拉和尚的衣袖,示意他看这巨画。   和尚转头看的时候,似乎也被吓了一大跳:“呀,这画怎么活了?!”   活了的画?我跳了起来,后退几步,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下意识地将黑色短剑反握着。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唯一的出路,估计就只有这条神之道。反正后退必死,前进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小云真,我们这便上路了(liao)!”和尚像下了很大的决定似的,朝我说得十分凛然。   这次,我不予以置否。   他确实没说错,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后退必然是死路一条,前进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准备好了吗?”和尚晃晃胳膊踢踢腿,做着准备运动,似乎等下必会大展身手一番。   “好了!”我点点头。   “那么――走起!”   和尚一声长喝,一把拉住我,步履如飞地直冲神之道的尽头。    前篇010 非比寻常的神之道(下)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和尚拉着我,冲出去时,我讶异的是,他的手掌心微湿。显然,他此刻十分紧张,所以每走一步都十分谨慎,生怕踏错了一步,我们会遭遇万劫不复。   我若有深思:这神之道,到底布置了什么机关?让平时嬉皮笑脸没点正经的和尚,变得这么严肃和慎重!   此刻,我们在这神之道上以“Z”路线小心翼翼地奔跑着。   正因身在这条道上,我才发现脚下的地板不知道何时由泥路变成了石板,而且石板上出现许多暗白细分碎线,如同围棋棋盘上的纵横线,每个交叉点都由这些纵横线交织而成,九个交叉点会形成一颗“星”,十六个交叉点会形成一个类似“天元”的小亮点。我们一路看过去,这些星星点点,列卒周匝,星罗云布,变化莫测。   令人觉得诡异的是,这些“星”和“天元”是活的,随着我们的移动,也在瞬间变化万千。   和尚带着我,极力小心地去避开这些“星”和“天元”,但我们的行动,没有“星”与“天元”的变化来得快,还没等我们走过四分之一的路程,它们已经有些聚集在我们脚下,我们刚踩上去,便听见呜呜呜呜地轰鸣声四周响起,耳边响起一把神秘的声音,像在说:“尔等凡人不得擅闯神之道,罔顾法令者,死神之翼将降临于尔等头上!”   这声音刚落,左右两侧站在最前面的巨大神像大地之神盖布、丰饶之神奥西里斯竟然迈开笨重的步伐,举起镰刀朝我们快速砍了过来。   我的妈呀!这些神像都活过来了!   我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连躲避都忘了。若不是和尚眼疾手快将我一把推开,我此刻恐怕要被大地之神盖布的镰刀砍成两截了。   这巨神的袭击将我与和尚分散开来。和尚想冲过来,却不得不停下脚步对付亲身近前、想用巨脚踩扁他的丰饶之神奥西里斯。一人一神,转眼交战数十回合,难分高下。   而我这边,在我惊魂未定之余,盖布的镰刀又挥了过来。躲闪已来不及,我双手举起那把黑色短剑往前一挡。   “哐当”两声,我被震得连连后退,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这神像的力气大得惊人,绝不能硬碰硬,以卵击石。待我站稳脚步之后,我感觉双手的虎口被震得几近发麻,黑色短剑几乎都抓不稳,要脱手而飞。   和尚那边,只见他脚踩莲花阵,身形似翩翩花蝶,轻盈地穿梭在神像奥西里斯挥舞镰刀的阵仗中,应对得轻松自如。只是,当他看见我被震飞之后,大惊失色地朝我喊着:“云真,小心背后!”   他的话音刚落,我便感觉到身后的异样,猛然回头,一个硕大的头颅出现在我背后,那双空洞的大眼似灯盏,闪着危险之光,正瞪着我,它是死者守护神奈芙蒂斯!它没等我有所行动,便举起手中巨镰朝我拦腰挥来,它想将我处于腰斩!   千钧一发间,我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腹部,猛劲往上一提,顺着它镰刀的方向一个翻飞,贴着刀身,直接跳上它巨大的手臂上,被带到半空中。由于它挥手太快,我几乎连站立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在快掉落之前死死抱紧它的手腕凹槽处。   巨神奈芙蒂斯似乎感应到挥刀杀不了我,竟将手臂以风车的姿势抡起旋转,想将我甩出去。它挥臂的速度十分快,不一会我便感觉脑袋充血,天旋地转,两眼冒星,即便如此,也不敢轻易松手。   和尚那边似乎陷入了苦战,实在是抽不出身来救我,因为他此刻正应对三大神像的攻击。   没错,由于我的大意,踩中“星”和“天元”,开启了第二道机关,将大地之母伊西斯和死者守护神奈芙蒂斯也唤醒了,它们同时加入了战争,加上之前围攻我的盖布,和对付他的奥西里斯,和尚目前的战局是以一敌三。   和尚的身手是真心了得。在这些宛若惊涛骇浪的攻击中,他不仅双掌翻腾出击,连脚都用上了。只见他左手托着伊西斯的镰刀,右手肘撞盖布的膝盖,一脚点地,另一脚踢起,直攻奥西里斯腰间处。动作连贯,全是一气呵成。   巨神虽然十分巨大笨重,但动作却十分灵敏。和尚的攻击虽然快狠猛,对它们却丝毫不起任何作用,反而是和尚的气息开始紊乱。   此刻,他见我受困,眉头紧皱,很快闭目双手合十,嘴唇上下张合,开始吟唱道:“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唵修唎修唎摩诃修唎修修唎萨婆诃……”不管周围的攻击猛如虎,他都平静得就好比狂澜中一叶宁静的扁舟。   在三大巨神围剿下,他镇定如松,看得旁边的我心惊胆战的。   这和尚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念什么经啊?!我急得不得了,醒悟起这神之道的意义。啧,原来这神之道,果真非寻常人可闯!   我必须想办法尽快脱身,否则,等其他神像活过来,我们的胜算就更少了,搞不好,还会把命给交代在这里!   我抱着奈芙蒂斯的手腕,一直在找突破点。好不容易,才发现在奈芙蒂斯使劲抡胳膊的时候,它摆在胸口那只指着方向的手掌则一直都纹丝不动。这手掌放在那个位置上,要么是不能动,要么就是为了防止其他人攻击。怕被人攻击的,一般都是要害!   我心一喜,等它的动作稍微滞后些,便瞅准时机,奋力一跃,跳上它另外一只手臂上。它似乎没料到我会来这么一出,想都没想就抡起镰刀朝我袭来。   来得好!我心里暗叫一声。   当那把镰刀袭过来之后,我借力一个纵跃,从它的肩膀上滑溜到它背后。它的背后没有支撑点,我急中生智抽出短剑钉在它的背上,并将自己倒挂在上面。而那镰刀,硬生生地将它自己那整个胸部位置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巨大创口。   这一击,几乎让它半个身躯给斩断了,它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呆滞。我想,刚才那一击,应该是破坏了它内在的机关。   我压对宝了!我心里一阵欣喜。不一会,这巨神便轰然倒下,趁它倒下之际,我赶紧从它背上跳了下来,想奔过去帮助和尚。   和尚猛地睁开眼,喝了一声:“别过来!小心脚下,别踩着机关!”   我顿时停了下来,动也不敢动。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脚下,那些代表着“星”和“天元”的亮点已经全部转移了位置,几乎都全齐聚在我脚下,我若稍微举步,必然踩着它们,然后必会触动机关。   我已经不敢想象,那剩余的几尊神像齐齐苏醒,前来攻击我们的景象。我相信,若是那样,即便我们没被砍死,也一定会累死。   我顿时停住了所有动作,也不敢移动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和尚周旋在三大巨神的围殴中。   被围在中央的和尚此刻似乎处于暴怒状态!只听他咆哮一声:“罗汉十星连环拳!”这吼声如同狮子狂啸,我的眼前瞬间呈现出由百拳连接而成的一颗巨大的星矢,以和尚为中心,散发着巨亮的光芒,瞬间包裹住三大巨神。   光芒太亮眼,我不得不掩手遮挡。   等光芒褪去,那三大巨神动作停滞,并轰然倒下。我看见它们身上都各中数十拳,看伤口便知这拳拳凌厉,在它们身上造成坑洞大小深浅不一。但这些都不是致命的,致命的一击几乎都在心脏位置。   和尚由半空缓缓落下,衣袂猎猎,威风八面。他的脚刚一到地,他收拳收劲,恢复平时模样。   好厉害的拳法!看得我心中难免凛然。若他是敌人,我压根不是对手!   “你没事吧?小云真!”和尚隔着这些“星”和“天元”,朝我关切地问。   “没事,就是不能动!”我指着脚下那些齐聚在周围的小亮点,告诉他。   “这个好办!”和尚一颔首,再次提劲纵跃,落在我附近的方格中。他双脚均踮着,一手取下胸前的那串佛珠,甩了过来:“抓住!”   等我抓住之后,他再来一个蜻蜓点水,双臂一扬,将我腾空带了出来。   那些星星点点好像感应到了我的移动,也迅速地移了开来。   我此刻感觉到,这些小亮点,就好比人的眼睛,我们走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只要我们一踩下去,就会开启机关,释放巨神。   这些机关到底是什么人设计的?这么天衣无缝且凌厉歹毒?!不过此刻我们已经无暇以顾这些,我们要做的是穿过这神之道。   “这些神像的弱点在心脏位置!”我看着这道路的尽头方向,将短剑横在胸前,并提醒着和尚。“若能避开这些小亮点自然好,若避不开……”   和尚甩着衣袖,语气里多的是豪气万丈:“那么就让我们大干一场吧!”   我们此时难得这么有默契地相视一眼,然后齐头并进。知道了机关的秘密,以及巨神的弱点,我们心里自是多了一份轻松自如。   一路过去,脚能避开星点的地方尽量避开,不能的话,当巨神复苏之时,我们两人联合攻击。和尚故意去攻击巨神吸引它们的注意,而我则找准机会攻击它们的心脏位置。   所以没花多长时间,我们便到达了这路的尽头,站到了太阳之神拉的神像之下。   “呼——总算过来了!这路真不是一般人走的,脑细胞都死了不少!”一放松,和尚又开始唠叨模式了。   刚才和尚使出罗汉十星连环拳,击倒三大巨神的时候,我对他可是打从心里刮目相看的,但对他开启的唠叨模式,我却不得不假装没听到。   眼前这座兽面人身的神祗,是古埃及神中最高的神,也被称为创世神,据说每夜都会死去,然后次日便会复生,永不止息。   在我心里,这些不过都是神话传说,只能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我关切的是这巨神身上是不是也藏着什么机关,然后会在我们意想不到的时候袭击我们。   很显然,这地下的太阳神拉,与地面上传统的神庙不同,它似乎多了一份戾气。   当我仰头想看清楚它的时候,我赫然发现,它正垂下头盯着我,那兽面上的眼睛越来越闪亮。   “别看它的眼睛!它的眼睛有问题!”和尚发现异常的时候,惊恐地朝我吼着。   可是太迟了,我的思想已经完全不受控制,慢慢地,越飘越远……    前篇011 被困在混沌中的他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当我感觉能控制住自己的身躯之后,我猛然睁开了双眼,却发现我已经不在地下神庙中了。   此刻,我的眼前是一片没完没了的白色,无人,无物,周遭仿若被白色云雾团团笼罩,看不清前方,也安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仔细。   这是什么地方?   我环顾四周,妄想找出一丝其他色彩,结果却是徒劳。   我的思想里似乎受到这环境的影响,空无一物无法思考。那种感觉,很微妙,好比整个人空荡荡的,无知、无识,甚至无得、无为,仿佛刹那生死于弹指之间渺小如尘。   嗯,在这团团白色包围中我,我仿若宇宙中一颗迷失自我的弱小尘埃,站在那里不知该往左还是往右,十分困惑。   记忆里残存的意识便是来此之前,我与和尚千辛万苦冲过了神之道,然后我看了一眼太阳之神拉之后就变得不能自己。   对了,和尚呢?和尚哪里去了?   “和尚?和尚!”我举手作喇叭状,朝四周高喊了几声。我的声音穿过云雾,被什么给挡了回来,而且回荡在这白色空无一物的世界里,一声比一声延长,一声比一声刺耳,最后我不得不放弃呼喊与求救。   我猜想,我应该是被太阳之神拉困在意识混沌中了。   混沌,代表着空空如是也!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里除了我和我的影子外,什么都没有。就在这一刹那间,我打从心底里感觉到一种孤独的恐惧。   这恐惧来自心脏深处,空空如是也。   到处一片空白,我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我知道我必须向前走,一旦停下,我便可能会忘记所有,从此迷失自我,被困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   这里的时间似乎特别漫长,不,应该是时间停滞了。   这里无风,但我额前的发丝竟然保持着飞扬的状态,不仅如此,关于我的一切包括身体发肤衣物等,只要扬起的一切也都如此。我甚至还看见自己在以非常缓慢的脚步向前走着,而我丝毫没有感觉到步伐沉重或者疲乏无力什么,是以很正常的步履行走,移动的距离却也十分小,几乎等同于未曾离开过原地似的。   这种认知让我浑身发冷。我以为自己在做梦,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很疼,这种疼很真实也很特别,因为痛感一直存在着,好像不会跟平常那样痛过一阵便会消失那般。   我命令自己必须向前走,在走的同时也不停地观察着周围的细微变化。我想找出口,想逃离这里!所以我必须一直走,一直走……   呜呜呜――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近绝望的时候,一种非常细小的声音钻入了我的耳朵。   什么声音?我精神一振,停止了步履,侧耳倾听。可是,周围只有我的呼吸声时长时短。我摇了摇头,嘲笑自己意志不够坚定,竟然出现了幻听,我不得不迈步继续向前走。   呜呜呜――   这次我是真实地听到了这声音,那感觉有点像蝉虫扇动薄翼发出轻风流过的鸣响,与此同时,我明显地感觉到腰间的一丝颤动。   我低头一看,是被我别在腰间的那把黑色短剑。   这剑,没有剑鞘,剑身居然无风自鸣。   我立刻将它解了下来,想看个究竟,却小心划破指尖,惹得鲜血直往外冒。   说来怪异,这几滴鲜血滴在我脚边白色的云雾里,仿佛一张白纸被染上了红墨水,渐渐渗透开去,并且像被赋予了生命,在我眼前一路向前延伸,就好像要给我指路一样。   我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令我称奇的是,凡是遇到血丝的白色领域,那看似云又似迷雾的气体便如触电般自主退散,并露出阴冷黑褐色的羊肠小径。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内心那个骇然!那白色迷雾褪尽后,取代而至的是阴暗的景象在我身后一路扩散,速度之快超出我想象,不稍片刻在我的身后便换了一幅阴森可怖的风景,这风景里变成了一处高不可测的悬崖峭壁,我此刻就身在峭壁底端。这峭壁周围有着数不清巨大的石雕,石雕都是古埃及的众神,很多我都说不上名字,而且这些神像均双手结印,面露凶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正瞅着我。我顿感毛骨悚然。   从这些岩层石质上看,这里至少存在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估计是被时间遗忘了的一处神秘遗址吧。   不作细想,我调头赶紧跟着前面还在一路延伸的血痕奔跑着。   那道血痕,带着我穿过了无数的残垣断壁和灰褐色的迷雾,最终来到了一处看似废弃的空中花园之后,血痕便消失了。   我定睛一看,眼前的风景已经由一片白色的混沌,早换成了阴森暗黑的神秘之地。脚边一道长长地阶梯,在我眼前呈螺旋状凌空蜿蜒而上,一直延伸到黝黑的半空中。   半空处太高太黑,我看不到上面隐藏着什么,但我手中的短剑和脚下的阶梯却好像在无言地呼唤着我,要往上走。   于是,我越过有着数不清的奇花异兽守着的阶梯入口,迈步拾级而上。   越是往上,越感觉高冷。越是往上,周围本是黑色的景象在我脑海里便越来越清晰。   等我到达阶梯末端层梯上,发现再无可走之路。我低头看着脚下的悬空,竟是被黑暗包围的无底深渊,隐约感觉有冷风呼啸而过,这风声犹如地狱中恶鬼的怒吼。我吓得赶紧收起目光,不再低头往下看,并且动也不敢动,生怕掉了下去,摔个粉碎。   不能低头,我只好抬头往前看。这一看,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在我面前,数十米处,悬空挂着一个巨大的牢笼。这个牢笼很特别,是被无数如同奇形怪状树根般的荆棘所包裹着,那些荆棘上带着巨大的刺,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龙般将牢笼缠得十分结实。   穿过这些荆棘的缝隙,我看见里面似乎困着有人。这个人被荆棘上巨大的刺凌空钉住四肢,修长的身躯则被无数细长的荆棘密密麻麻地捆绑着。他耷拉着脑袋,了无生气。   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十分年轻。隔着那巨大的荆棘,我伸手细细描绘着他的轮廓。他身上穿着雪白的汉朝服饰,衣服上血迹斑驳,凝固成干,由于耷拉着脑袋,头发遮住了整个面庞。令我惊异的是他裸露在衣袖外的手指,竟然十分修长,而且肌肉十分饱满,仿佛上千年的时光如流水,苍老了他周围的无数事与物,却在他身上不留任何痕迹。   从他的形态上我猜测,他此刻正紧闭着双目。那双眼若睁开的话,肯定明朗如星,而且透过那遮掩住脸的长发,可以联想得到那沉睡中的眉宇曾是那样的俊朗狂傲。   “……”我被自己的想法给震住了,我在想什么呢?说不定对方是具僵尸呢?会跳起来咬人也说不定呢!   我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想找地方再接近些。却不知为何,那种近身情怯的感觉,让我的心在颤抖。而此时我手中的黑色短剑开始发出细长的轰鸣,然后开始大幅度振动。   我抓不住它,让它脱手而落。落下之时,在我手掌上划了一道长口子。   我吃痛地惊呼了一声,手掌创口处血流如注,滴落下来。   奇异的是,这血并没有掉到地上,反而是停留在半空中,并以快如闪电的速度在我面前画出一个类似凤雏的血红图案,这个图案绽放着强烈的红光,瞬间化成一注流光,直接注入牢笼中那个人身上。   笼中的他瞬间抬头,藏于长发中的双眼迸射出耀眼光芒,我只听见他长啸一声,全身沐浴着银色的光芒,手脚猛地一伸,束缚着他的那些巨刺和无数荆棘像被无数道光刃分割了般,轰的一声,瞬间炸了开来。   光芒太盛,我不得不举手掩眼。   这光团爆炸后,令这里整个空间出现了裂缝,甚至扭曲。我脚下的世界都在动荡着,还传来滋啦滋啦的巨响,我一看,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受到刚才爆炸的影响,这里要崩塌了!   我惊慌失措地沿着阶梯往回跑,但不管我速度有多快,都没有崩塌的速度快。我还没跑到一半,这条阶梯就塌成了无数成碎片。   “啊啊啊啊――”我抓不到任何支撑点,只能急剧地往下掉。脚下是万丈黑色深渊,掉下去肯定会粉身碎骨。那种悬空的不真实感,让我经不住心内的惶恐,发出惊恐的叫声。   生死关头,我以为我死定了,脑海里想起我那失去联系的父母,以及似父亦师的黑叔……我还没来得及与这个世界告别呢,我真不想死得这般窝囊,但,我现在实在无力改变现状。   身体一直往下掉落。   在我以为自己绝无生还机会时,一道光穿过那些尘土的碎片,近到我身。我感觉有人用双手托住了我的身躯,止住了我急剧往下掉的趋势,并将我托着一路往上飞升。   那人在我身后,我看不到他的样子。   会是刚才那个人吗?   来不及细想,在我们的上头,出现了一个光圈,渐近时才发现那是一个由光形成的洞,而且正在慢慢缩小。   我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在光圈收缩到消失之前,一口气冲了过去……   当我睁开眼时,眼前的风景已经换了,换成了落日下的尼罗河岸边,只是在这般迷人风景中站着一抹与风景国籍相悖的人影。   他披着汉朝的青衣长袍,束着青龙绣纹腰带,无冠冕,长发散落肩上,迎着徐徐晚风轻扬。他背着我,背着手面对着落日,背影有说不清的孤寂。   我想起了在汗?哈利利纸莎草作坊面前挂着的那幅画。那画面我至今尚能记得,那也是一名男子的修长背影。   不同的是,这两者的服饰有所不同,但同样有说不出的伟岸和狂傲。   “你是?”我试着开口询问对方的身份。   他转过身来,一阵风刮起他的衣袂以及长发。由于背着光,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目。   他似乎朝我笑了笑,说了句:“我终于找到你了!”   什么?我想上前看得更清楚些以及听得更清楚些,天空中竟响起了和尚的念经声:“南无阿弥陀佛,嘛里嘛哈哄哈蜜唼哈喇……”   我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最后一丝意识中,我看见他站在那里,背着光,看着渐渐远去的我,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前篇012 悬浮台上的木乃伊(上)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   我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和尚正端坐在我旁边,闭目盘腿打坐,嘴巴念吟诵着悲咒。不知何处遗漏的一缕余光倾泻在他的背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祥和与神圣。   其实和尚正经起来的时候还真有范。我忍不住嫣然一笑。   我试着动了动身子,以活络筋骨。不知道是躺得久了还是躺下来的地方不太平坦,我感觉到浑身乏力,以及周身酸痛。   感觉到我苏醒了,和尚便停止诵经,睁开眼睛,确定我完好无缺之后,立马恢复了之前那副欠揍的神情。他顶着那光秃秃的头颅凑了过来,那张满是关切的脸因为搞怪,几近扭曲,他粗声嘎气地说:“小云真,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我被他那粗暴鬼马的样子吓了一跳,条件发射地挥拳便揍了过去。   和尚有过上一次经验,这次闪躲得十分快速。他还边躲边出声挑衅:“你打不着,你打不着!”   面对这无厘头的挑衅,我决定选择忽视不见。刚因挥拳的时候动了有些僵化的手掌,我这才发现手掌上那道长长的创口。   我受伤了?!疼痛让我想起了刚才那个梦,梦中到处是充满单调的白色场景,我在那里看见了一个被困在荆棘牢笼里的男子。   我手上的伤,是当时被黑色短剑划伤的,刚才那梦境,难道并不是梦?说起来十分拗口,我顿时陷入了沉思。   “喂,刚醒过来,就别想太多了!”和尚在我眼前挥手,企图拉回我神游太虚的意识。   “和尚!”我看着从头到尾都守在我身边的和尚,很认真地问,“我是怎么受伤的?这里又是哪里?”   “我也不清楚这里是哪里,你被太阳之神拉诅咒了,所以陷入了昏迷,我只来得及带你从神之道那边逃了出来,嗯,我们经过了一条黑水河,然后乘坐了一部非常旧的升降机,才到达这里,这里应该比较安全了,但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至于你是怎么受伤的,肯定不是我弄的!我只负责扛着你走,路上会磨磨蹭蹭的,难免——”和尚唠唠叨叨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被诅咒了?升降机?”我从他的话中找出重点来询问。   没办法,跟他相处的时间虽然短,但多少能摸清这货的一些性子,若不及时制止他的唠叨,那就真的没完没了,而且重点总会被他说得模棱两可,无懈可击,你找不出他话中的破绽。   “嗯。传说中太阳之神拉,是古埃及最高的创世之神,曾有一说,凡是接触过它目光的人,基本上都会陷入无意识状态。再有一说则是,太阳之神拥有混沌的神力,会将触犯神谕的人带入无上无下无思无想的混沌中。”和尚似乎了解许多,他想了想,然后告诉我,“被卷入混沌的人,基本上跟死没有区别。”   混沌?我在梦中看到的那些,是混沌世界里的景象?那,那个人呢?那光团的爆炸代表了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决定将我在梦中遇到的事毫不保留地告诉了和尚。和尚听了竟然一改浮夸的表情,陷入了深思。   半晌,他才抬起头来,跟我说:“我想,你所遇到的这些事,也许是个梦,也许太阳之神拉的诅咒的确存在。若按照梦来解释,梦醒一切休矣,不需纠结;但若按照诅咒来分析的话,那么,你梦中所遇到的那个人,恐怕就是被关在混沌里的一个灵魂。而你的血则破坏了束缚他的封印,将他给释放了!”和尚顿了顿,继续说,“说真的,我并不以为我的大悲咒可以将你唤醒,我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姑且试试而已。现在听你这样一说,我觉得破坏混沌世界让你清醒过来的,应该就是那个人了!”   “那个人,是什么人?和太阳之神拉的诅咒有什么关系?”我心里骇然,我解除了封印释放了一个被困在混沌的灵魂?这种乱神怪力的现象,实在不该出现在我这样的唯物主义者身上,而且即便真是如此,我私下以为,那个人不可能是个坏人,因为我觉得他对我笑得十分温柔。   “不知道。”和尚很干脆地说,“这诅咒啊,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重要是你现在还活着,而我们要找到出路出去。”   和尚说得没错,与其在纠结这些有的没的,真没有比找到出路更来得实际。   “哎呀,这扇门要怎么开呀?”和尚已经撇下了我,走到附近一扇巨大的青铜门边上。   我暂时放下心里的忧虑,走了过去。   走近才发现这门的气势磅礴,它好像是被镶嵌在坚硬的岩石壁上,石壁四周的色泽有些暗黑,而且岩层结构也十分粗糙,到处显露着了岁月的腐蚀,让这一切看起来尤为神秘。   青铜门?胡夫时期有产铜了吗?我困惑地看着和尚,但我知道问也白问,回头查查百科。我猜,这可能是后现代文明的另一种痕迹,胡夫金字塔所在地是荒漠,除了油井别无其他。   而这扇青铜门上的青铜雕刻十分精致。上面的图案像极了中国的八卦图,但也不尽相同。为甚么这么形容呢?说它像八卦嘛,那两条阴阳鱼上却没有眼睛,说它不是嘛,它有画有八卦,而且每卦当中都藏有细长的三线,这些线连接起来像极了某种阵法的规律,这些规律大概可以分析为: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却少了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和尚站在这扇门前,伸手触摸着这些图像,并开始启动自言自语模式:“无极生有极,有极是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演八卦,八八六十四卦。”   我听在耳朵里,十分讶异,忍不住出声打扰他:“和尚,你不是信佛的吗?怎么也懂道教的事情?”   “哎呀呀呀,小云真,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专心言佛没错,但也不能错过学习世间其他教派的精髓呀!而研究教派的精髓,便是贫僧游历各国的兴趣所在了!况且,若想当个合格的和尚,没点博学的知识要怎么出来混呢?你说对不对?”和尚白了我一眼,觉得我问得十分孤陋寡闻。   闻言之后,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声。这和尚,真是大言不惭啊!   “小云真,别偷懒呀,快找找看,怎么打开这扇门呀!”和尚在一旁抗议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收起了玩笑,认真观察着这门的周围。   这门上雕刻的并非是阿拉伯文,我觉得十分像我国西周时代的篆文。看到这里,我有点懵有点摸不着门路了,这建筑文明竟然跨越了中国与埃及国界?!这地域的跨度也实在太大了吧!我惊讶着,这两国的古代文明是怎么融汇在一起以及怎么沟通交流的呀?   “这中不中,非不非的文明架构真让人纠结!”我相信此刻和尚也举手无策想挠头了。   “咦?这青铜门门楣上写的是什么?”和尚退后两步,抬眼用手电照了照,然后招呼我过去看。   “诖拜特?”这个是阿拉伯文,这个我认识,在埃及街道上经常听到,也曾问过意思,它的意思好像是——   “纯洁之地!”和尚也认识,他翻译了出来。他盯着那几个字,看了许久,然后像恍然大悟一样,跑到门上,然后伸手旋转那扇门上伪八卦凸出的图案。   和尚的手,在这伪八卦图案上左旋转,右旋转,然后往前一送,再猛地用力一拉,松手。   站他背后的我明显听到了咔嚓一声,有个机关被打开了。   和尚再次上前旋转着那个伪八卦图案,这次的位置有所改变了,先是往上三下,再往左旋两次,然后直接往下一按,松手。   我再次听到轻微的咔嚓声,表示第二道机关被打开了。   和尚第三次上前的时候,将伪八卦图案往右上边按三下,然后往前一拉,赶紧松手。   咔嚓咔嚓咔嚓,连续几声机关开启的声音传来。当下奇怪的事情便发生了,眼前的伪八卦好像有意识般自动旋转开来。   当伪八卦上的乾坤两卦对峙,艮兑两卦相对时,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前篇013 悬浮台上的木乃伊(下)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嘿,成了!”看见青铜门被打开,和尚竟跟个孩子似的欢喜着。   “不错嘛,和尚!你是怎么做到的?”像被他的喜悦传染了一般,我跟着高兴起来。   “小云真,你有所不知啦,你看这伪八卦图阵!”和尚手舞足蹈地告诉我,“它是属于一种残缺的先天八卦阵,所以只要遵循三周律,便可打开。”   “先天八卦阵?三周律?”我好奇起来。   “嗯,你没留意吗?我第一次旋转的,是这八卦阵内最里圈中第一个周期,它由这八卦的初爻组成,即左行坤卦,右推乾卦。在八卦中,坤代表的是冬至,乾代表的是夏至,这一寒一暑,表示太阳一年的周期运动,引申到这伪八卦图阵里,就被称为震阳卦。”和尚有些得意地娓娓道来。   “我第二次旋转的是上三与左二,这是八卦之阴阳爻阵。上三代表这半圈阳爻;左二,其实是向西,代表了半圈阴爻,阴阳交替代表的是昼夜轮换,所以这一周期被称为日行卦。当震阳卦和日行卦重合之后,再开启第三次旋转,就简单多了,由卦之上爻组成,上阴代表着朔月,下阴代表这弦月,统一起来就代表这月亮的阴晴圆缺,被称为澄月卦,与时间有关系。”   “这三道卦,必须同时重合,才能打开青铜门,若其中一个重合失败,这门可能就永远打不开了,甚至还可能会被机关摧毁!真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居然会出现中国道教的阵法!”和尚一边说一边靠近青铜门,可还没到门口,他像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赶紧往回缩。   我以为有什么东西要从门里出来,手握黑色短剑,赶紧上前几步。才刚近身半步,顿感一股刺骨寒气从青铜门内透了出来,直叫人只打哆嗦。我连连打了好几个大大的喷嚏,忍不住双手抱臂不停搓着往后退。   门内钻出来的这股冷,冷得透彻。   我们在门外逗留了好一会,好不容易适应这种彻骨的寒冷,才走了进去。   可一走进去,身后的门轰的一声就关上了,吓了我们一跳。   既然来之则安之吧,我们姑且四处看看。跟着和尚久了,我觉得自己对这些场面也能渐渐乐观地适应了。   不过,这门内十分寒冷,让人感觉好像突然掉入了冰窖似的,冷得我们不得不以跳脚运动来取暖。我们此时呼出来的气体都变成了白色。Shit,门里门外的温差,简直就是从三伏天一下子跳到料峭春寒中去了。   这是一间巨大的冰窖!这里的空间就犹如寒冰中的洞穴,四周布满了类巨大的冰柱,纵横崎岖。借着微弱的手电光,我看见这些冰柱体内仿佛凝固着什么,内在的东西如粗大的布条,一缠一缠,极为痛苦地扭曲着肢体,让人看着心里发毛。   这室内的寒冷,就是这些冰柱散发出来的。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过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冰柱,踩着光滑无比的冰层,穿过一扇矮门,抵达一处筑有云台的内室。   这室内,同样布满了寒气逼人的冰柱,由于光线的不足,怪影林立,更加映衬着周围阴森恐怖。   这室内中央悬空放置着一座透明的悬浮台。这悬浮台没有任何支撑点,就这样凌空飘在中央,仿佛有什么奇怪的阻力将它固定在这方位内,只做悬浮漂移。   最令我们瞩目的便是,悬浮台上躺着一具被麻布包裹得非常严实的木乃伊。   我知道,古代埃及人笃信人死之后,其灵魂不会消亡,会依附在尸体或雕像上,所以他们喜欢用防腐的香料殓藏尸,制成木乃伊。与古代中国入殓方式不同,制干尸在古代埃及甚至形成一种风气。   我的目光沿着悬浮台,一直停在木乃伊的脸上,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了一种久违了的熟悉感,这感觉难以名状。   这木乃伊身上的麻布却有些新,看起来经历的年月也不是很长久,最突兀以及最醒目的当属它胸口上那抹新鲜的血液。这血痕在这冰冷的空间内,保持得格外鲜红,好像是有人刚涂抹上去似的。   我吓了一跳,心里想着,谁这么大胆敢在木乃伊身上抹了鲜血,不怕诈尸呀?谁这么大整蛊啊?   想到这里,我心里发悚了,下意识地朝和尚那边移了移,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咔嚓一声,惊出一身白毛汗。   “怎么了?”和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没什么,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听到和尚的声音,我稍微放松了些。我打着手电往脚下看,原来我踩的是一些类似铜的器皿。   我蹲下来看个仔细。这悬浮台下零星散落着一些不大起眼的珠宝,都是些制作得十分粗糙的金银首饰,有些还保留着镶嵌翡玉位置的凹槽,而值钱的翡玉早不知所踪,看上面的设计和制作的工匠,应该都是属于古埃及皇宫中的皇庭饰品。   看样子,这里早被盗墓贼所光顾了,值钱的东西也早被一扫而光。我疑惑的是,这些银器保留着古埃及的制作形态,为什么悬浮台上这具木乃伊却保持着与那时代格格不入的面貌,仿佛才刚刚被制作而成。   是因为冰室的缘故?   我的目光再看远些,在这悬浮台的周围墙壁上,是凹下去的几道洼槽,上面都铺放着大小不一的木乃伊,看起来,这些木乃伊的历史比悬浮台上的那具木乃伊的年月要久远许多,因为那些木乃伊身上的麻布有不少已经裸露在面,我们可以直接闻到干尸的味道以及看见那裸露在外的干黑躯体。   这些干尸跟悬浮台上的木乃伊给人感觉完全不同呢!   我重新站到悬浮台旁边,看着它无声无息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时间过去万千,却不曾在它身上逗留半分。   我在猜想,它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死去后却被困在这样冰冷的世界里,灵魂可得安息?   “吾长眠于阴暗的世界里,藏于逝去的时间中,忍受刻骨的饥寒,承以毒虫的吞噬,只为等汝降临!”   和尚的声音从悬浮台下面传来,我后退几步,弯下身来,看见他蹲在悬浮台侧旁一石碑上喃喃细语着。   “你在念叨着什么?”我凑上去。   “我翻译碑文呀!可惜,这碑文上并没有记录任何关于这木乃伊的生平,只有这么一首看似诗的文字。”和尚若有深思地站起来。   “那,这诗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给个漂亮的解说,就跟他解说八卦门一样。   “哎……”和尚看了我一眼,故意吊我胃口,许久才道,“小云真,这倒是难倒和尚我了,因为贫僧不知道啊!”   闻言,我的脸瞬间垮了,啧,他故意的。   我不得不佯装生气,冷哼一句,扭头不再看他。我们没再说话时,整个空间恢复了静谧,只有我们轻微的呼吸声,气氛变得有些不寻常。   悉悉悉悉……   “和尚?你听!什么声音?”我示意和尚侧耳倾听。   还没等和尚转头去看,一道黑影快如闪电,袭了上来。我条件反射地抽剑迎头砍去,那黑影似乎被短和划了一下,似乎被伤到了,“啪”的一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我定睛一看,是一条手腕粗的黑色眼镜蛇。   我心里顿时泛起一种恐惧,眼镜蛇可是埃及传说中的死亡使者,也是埃及法老墓的忠实守护者,毒性很大,若刚才被它咬到,我们可能都会中毒身亡。   这阴森诡异的室内,还不知道藏有多少这种带剧毒的眼镜蛇呢!   “和尚,我看我们还是先退出去吧,反正这里也没路可走。而且还出现眼镜蛇,我担心恐怕不止一条。要是来了一群,我们必死无疑。”   和尚的表情看起来也十分凛然,他点点头道:“嗯,那我们赶紧走!”   我们不敢多作逗留,匆忙往门外走。这时,青铜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表明,有一群人正朝这里赶来。   不好,有人来了?!听见青铜门启动的声音后,我们慌不择路地想找地方躲藏。   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藏两个人并不容易。在我犹豫不绝的时候,和尚一把拉着我躲到结晶体后面去。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五六个黑衣人。我悄悄探头出来看,这些人面上都戴着黑色面纱,穿着黑色的阿拉伯服饰,戴着黑色帽子和黑色手套,好像是一个派系的。他们没有任何逗留,直接进入内室,并呈一个圆形状包围着悬浮台。   我听见他们其中有人嘟哝着:“它身上怎么会有血迹?”   为首那位立刻举手打断他的说话,我看见举起的那只手上有非常醒目的蝎子型图案。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和尚将我压了下来,躲到更深的黑暗中,屏住呼吸。   他们分散搜了过来。想必为首的那个人发现了有人进来过,让手下四周搜索。   一光打在我前面的结晶体上,我一下子就看清了眼前这巨大的冰柱里面那些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那是一团纠缠得难分难舍的眼镜蛇躯体,他们被冻在里面,呈扭曲的状态。那狰狞的蛇头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幸好和尚眼疾手快地将我的嘴巴给捂住,将我顺势按倒在最底下,才不至于让人发现。   我们的位置藏得好,他们搜索了半晌,都没发现什么异样,那为首的再次挥手让手下回到悬浮台上,他说:“赶紧将这东西搬到祭祀台去,免得夜长梦多。”   其他人颔首领命。于是五六个人七手八脚地将悬浮台上的那具木乃伊抬了下去,搬了出去。   他们抬走木乃伊是要做什么?我好奇地想。   在那些神秘的人准备要将木乃伊搬下来的时候,我竟然看见那具木乃伊的手指在轻微的颤动着,仿佛要清醒过来了。   周围的气氛瞬间冷到了极点。我耳边似乎听见那木乃伊像是微微叹着气,并看见它的手脚在轻微缓动。   完了,它似乎要苏醒了!   会不会诈尸呀?如果诈尸了怎么办?和尚的经文咒语能对付古埃及的干尸吗?我乱七八糟地想着。   那群人将它抬了下来,放在担架上,抬着匆忙往外走。   等他们走远,我与和尚从藏身处走了出来。他们好像在搞什么重要的祭祀,抬具木乃伊去祭祀,想想都不符合常理!   我们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眼,我说:“跟上去!”   和尚一颔首,我们便尾随而去。    前篇014 异教徒的神秘祭祀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前面那五六个抬着木乃伊一路奔跑的黑衣人,看起来像是有一定的练家子功底。他们在这样崎岖不平且阴冷黑暗的通道里,脚程十分轻快,如履平地。   我们在后面远远跟着,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发现。   他们一行人,一路前行并保持沉默。   我们随着他们穿过黝黑的通道,来到一处看似天然岩洞的地方,周围有若明若暗的火把,让我们的视线稍微能看清周围一些。   这洞不是很宽,靠最里面的洞壁内有一根巨大但比较矮的螺旋石柱,他们在洞内绕着洞壁走上一处小斜坡,不消片刻便消失在我们视线中。   “咦?他们是去哪里了?”发现他们失踪了,我站了出来,错愕地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景象。那几个人居然在我们的视线监测范围内凭空消失了!   和尚倒没有太大惊讶,他只示意我赶紧跟上。他几个纵跃,便跑在了前头。只是他的动作太快,我在后面跟不上,只能干着急地看着他也从我面前消失了。   和尚!我想大声喊出来,但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不一会,和尚又出现在石柱后面,举着火把朝我挥手。   我跑过去之后才发现,原来在石柱后面隐藏着一扇矮门,矮门内是一处探井。我探头看了一眼,只听见井内深处有升降机活动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还有底部吹起的厉风在呼呼作响,估计这井深有百米。   我打了个寒颤之后,缩了回来。看到这探井上装置着升降机的钢架,刚才那些人会突然消失,应该是乘升降机下去了吧。看来这探井内有乾坤。   之前和尚提过的升降机,大概就是其中的一台吧,看它铁锈斑驳的样子以及架构设计都十分简陋,应该是属于二战期间的作品。难道这里的后代文明是二战期间建立的?   不一会,探井内有动静了,升降机回到上面来了。   和尚招呼我进去,然后扳动机关,这破旧的升降机便咣当一声启动了,带着我们向下走。   我们乘坐着着有点不大安全的升降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一路往下,周围十分安静,只有升降机发出的机械声。当升降机停在探井的某处,我们惊奇地发现有一扇门被设在探井内壁中央位置,当升降机停下来时,那门刷的一声自动打开了,好像感应到有人到来似的。   和尚跳了过去,打开门,我紧跟其后。   门的那边是一条约莫五十米长的隧道,隧道内本身没有火,而我们怕打草惊蛇,所以不敢打开手电,全程没有任何灯火,也不知道脚下踩着什么东西,感觉湿哒哒的,有股刺鼻的难闻气味。   十几分钟后我们穿过了隧道,横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地下河,河水是黑色的,还没近前就闻到十分刺鼻的味道。   我蹲了下来,用手沾了些,感觉粘稠得很,放到鼻子下,哇靠,这是石油的味道。   “和尚,这黑水河里竟然全都是石油!”我吃惊地对和尚说。   “嗯,我知道!”和尚点头,“之前带你过来这里时就知道了。”他领着我绕过这地下河,往一米外左侧一处透光的石门走去。   那石门方向依稀有星光,石门后又是一条约莫十米长的山体隧道,出口位置斜行向上。   我们越是往前,便越能听清楚那头传来的风声和人声,好像有人在吟唱着什么。   抵达出口处,我们惊讶地发现放置着许多石制残骸,并且,这出口即是入口,藏在这些乱七八糟的石制品残骸处一方巨岩下,再往前一点点,便能看到周围有大小不尽相同的各种石制神像。这些神像,我不全认识,它们的共同点就是面容十分凶神恶煞,少了祥和,多了戾气。   我们小心翼翼地越过这些石像,才刚走出来,头顶处便有一道光照了过来,幸好和尚眼疾手快,将我拉了回去,藏在石像后面。我抬头往上看了看,在离我们不远处,有四个探照灯在轮番照明。   等这几束巡逻光过后,我们才贴着石像探身出来,看见那几个黑衣人走过穿绕石像的正道之后便再次消失了。   我们这次没敢走正道,只是跳上了一条绕着岩壁盘绕的狭小栈道,继续往里去。   当我们到达栈道尽头,便感眼前景象豁然开朗。我们不敢声张,选择一处突出的岩石凹洼处,趴下,探头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等我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都傻了眼。   这应该是一处极地神殿,建在非常宽广的洞穴里面,近上万平米。   这殿内四周,竖立着巨大的古埃及九大神像,就是我在神之道那看过的那几尊。它们依然是左手执巨大的镰刀,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它们的右手都只手高举,支撑着高似苍穹且刻有神秘图案的天花板。   那神秘的图案,和我看见那为首的黑衣人手上的刺青是一样的,是一个巨大蝎子的图腾。   这里所有建筑都十分巨大,在这些巨型的场景下,所有人都弱小如蝼蚁。   由于我们藏身高处,我们可以俯瞰着整个神殿的景观。   在中央位置,是一座被数十钢架搭建起来的悬浮着的巨型祭祀台,只有一条飞出去的桥梁连结着周围飘出来了天然岩石打造的飘台。飘台与祭祀台之间隔着深深的涧道,我伸头看了一眼,脚下这涧道,深不见底。   而四周呈圆形包围着祭祀台的飘台上,已经匍匐着数千同样穿着黑色衣帽的民众,这民众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跪倒在地上,作五体投地状,正虔诚地朝拜着祭祀台上一副巨大的法老棺椁。   这棺椁,我见过,在封闭的石室最后那面墙上。想起它浑身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息,我心底里浮现出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原来这里是魔蝎教的巢穴!”和尚在身后恍然大悟道,“还真是得来不费工夫!”   “魔蝎教?什么意思?”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教名。   “嗯,魔蝎教是一个邪教,这里教会里的信徒,崇拜的是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他们嗜血的程度令人发指,他们的成员遍布世界各地,也曾在世界各国策划过恐怖袭击,被他们袭击而死亡的人数多达上万人次。他们可是国际刑警眼中,最想除掉的邪教组织!”和尚的语气多了一份暴戾,看得出不仅对此教没好感,还十分憎恨这教会。   我正想问他关于这教会组织是不是跟***教有关,眼角余光看见那几个黑衣人抬着从冰室里的木乃伊走过那条桥梁,直接放在中央的祭祀台下,正对着那法老棺椁。   一位穿着白色祭司长袍的黑长须老人,拄着拐杖从桥梁另一头走了出来。在祭祀台前站好,他的双手举过头顶,朝着那副法老棺椁大声吟唱着:“啊嘛撒哄啦,切撒拉嘿巴嘛哟突,哄嘛啦撒哄咪歇咔嘛咙伽……   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洪亮,有震耳欲聋的趋势,在整个诺大的空间里回荡着。   “他在唱什么?”我好奇地低声问和尚。   “他在唱着《请神曲》,意思大概是说,太阳神啊,请降临吧!吾等信徒向您献上最珍贵的躯体,吾等灵魂之上、伟大的神呀!请您降临吧!”和尚眉头此刻已打成结,悄声翻译着。   和尚连这也知道?难道他精通各国语言?我有些佩服地看着他。   正想赞美一下他,他却对着我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不一会,有巡逻教徒从我们藏身处下面经过,他还特意用火把向我们这上边照了照,我们赶紧往里缩。   他没发现异样,便走远了。   “他们是要做什么?”我盯着祭祀台那边的大祭司,问和尚。   “不知道,大概是在召唤神吧!我们且看看再作打算!”和尚挥手让我安静。   这时候,数名黑衣教徒抬着一个个包裹状的物品,走过桥梁,放在祭祀台边上,后面跟着的另外一些黑衣教徒则抬着看似沉重的几个大陶罐放在旁边。   这是,在大祭司身后等待多时的一位,穿着黑红色类似屠夫的胡须大汉站了出来,他手里挽抱着一把赤红色大刀。   在众教徒边叩拜边吟唱《请神曲》的同时,那屠夫大汉一把抓起其中一袋,粗暴地将麻袋撕开。在岩壁上的我眼尖,一眼便看到袋里露出一具被折断手脚、面露惊恐绝望的女尸,正是被吊在祭品储存室里那些女子,她们曾跟我一样是被绑架而来的,她们曾经是那样貌美如花,此刻,成了一具已经只剩下绝望的尸首。   我还来不及错愕,那屠夫大汉已经举刀砍在女尸那光秃秃的脖子上,由于死去还没多久,随着刀起刀下,那断口处一股鲜血如**了出来。鲜血一流出,立刻有黑衣教徒抬着陶罐在一边等着,那汩汩鲜血被收在陶罐中。   看见这里,那种恐惧和绝望,让我忍不住呕吐出来,伴随着呕吐的,是剧烈的咳嗽。   和尚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咳嗽的声音已经惊扰到了附近那些教徒,他们纷纷站起来交头接耳。在和尚想带着我退出去的时候,那些巡逻教徒已经朝我们这方向包抄而来。   “不好!被发现了!”和尚见我们曝露了,也没特意再隐藏。站起来靠着岩壁,准备撤下去。但那些巡逻教徒手中持有枪,已经朝我们开火了。   子弹在我们头顶上呼啸而已,打在岩壁上激起无数石灰,差点迷瞎了我们的眼。   “完了完了,我们得想办法靠近那祭司,终止这种犯法的祭祀!虽然不知道他们用木乃伊和人血来祭祀有什么用,但总感觉不会是好事。”和尚不知为何焦急起来。   我们藏身的地方,不容两个人同时行动,在巡逻教徒靠近之前,和尚一个飞身,一脚踹上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阿拉伯男子。   和尚那一脚踢得真狠,那个阿拉伯男子的面部几近扭曲,直躺了下去。   一见同伴被袭击,另外一拨巡逻立刻朝这边移动。他们似乎不敢直接开枪,怕影响悬浮台那边的祭祀,他们直接拿着大刀砍了过来。   这对我们有利,因为使刀属近身战,我们都擅长。和尚的拳脚快如风,左勾拳右扫腿,不一会便放倒了好几个。   有些见我是女子,便以为我好对付,所以他们意在活捉我来泄打扰祭祀之愤。在他们以为稳操胜卷之时,我持着黑色短剑,杀红了眼,直接攻击他们的要害处,让他们再无还手之力。   就在我们打得激烈之际,悬浮祭祀台那边,屠夫大汉已经将全部人俑放了血,大祭司将这些血全撒在祭祀台的棺椁上,并用其中一部分鲜血,在冰室木乃伊附近画了个星芒图案。   配合着大祭司的咒语,只见一股红光随着血色痕迹蓦然腾起,一时光芒大盛,耀瞎众人双眼。   那个棺椁上的盖响起十分巨大的吱呀一声,竟然打开了。从里面露出半截木乃伊的躯体,那裸露在外面的黝黑尸身,沐浴着红色的血光,慢慢地膨胀饱满起来,那木乃伊的双眼暴射出惊人光芒。   整个空间充满了诡异的黑云雾,云雾中夹杂着极为浓烈的腥臭味,直冲入鼻子,呛人心脾。   众教徒丝毫不顾这边的打斗,全都匍匐在地上,大呼着:“嘿萨嘛侗烈,嘿萨嘛侗烈……”   随着众教徒吟唱声的渐强,棺内的木乃伊身上红光越盛,最后那木乃伊竟然开始行动起来。   当它喀嚓喀嚓地走出来之后,我惊恐地看见,那扯得零落的麻布下,它只有一半身躯恢复了人的模样,另一半还是干尸状态。它嘴巴里发出诡异的咯咯咯咯之声,令整个空间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什么状况!我看向和尚,和尚的面容十分凝重。他将最后一个巡逻教徒放倒之后,站在石壁边上的漂台上,看着对面悬浮祭祀台上的这一幕。   那半人半尸的木乃伊,如同机械般僵硬地朝前走着,它的目标是祭祀台下那具冰室木乃伊。   它一步一个印,每靠近一步,围在冰室木乃伊周围的血色星芒就更强一些。当它走到那附近时,竟快如闪电般伸出枯爪想抓过冰室木乃伊。   谁知,躺在祭祀台上的那具木乃伊竟然猛地出手将它那枯爪稳稳抓住。   众教徒惊呼一声。   那冰室木乃伊仿佛从沉睡中惊醒般,长喝一声,双膝弓起,将半人半尸的木乃伊凌空顶起。在众人不敢置信并倒吸一口气之际,来了个漂亮的腾空翻,将半人半尸的怪物狠狠地从半空直接压倒在祭祀台上,轰的一声巨响,竟被压出一个巨坑,激起漫天灰尘。两具木乃伊周围发出一阵白色光芒的爆破声,将周围的众教徒弹出好几米远,有些竟摔下深渊。   众教徒哪见过这等场面啊,他们抱头鼠窜,一时间鬼哭狼嚎。   我站在岩壁上,忘了自己正在处理巡逻教徒,看着这一幕,顿时傻了眼。我的妈呀,这木乃伊怎么都活过来了?!!    前篇015 史上最强的木乃伊对决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没错,它们不仅活了过来,还在我们眼前正打得难分难舍。   “小云真,后面!”和尚见我失了魂,忙跃了过来,将后面想偷袭我的巡逻教众一拳打晕。   “这……这……这是什么状况?”我指着那两纠缠在一起的木乃伊,结巴着问和尚,心里希望他赶紧念些经文超度一下本不属于这时间的超现象物体。   “竟然真活过来了?!”和尚看清眼前状况后,显然也十分惊讶。不过从他深情上看出,即便是他,要应付这等超自然的现象,也是极为棘手的。   对于目前状况,我们除了分神对付那些视我们为异教徒的黑衣人外,只能作壁上观这场史上最惊悚也最强悍的对决。   那两具木乃伊,转眼间已在我们眼皮底下过招数百。正所谓高手过招,招招凌厉狠辣,无一不欲置对方于死地。它们浑身散发着强烈的光芒,这些光芒随着它们的动作,竟作无数光刃,将神殿四周巨大的石壁削得道道伤痕。还有一些光刃落在四周云台上,伤及一干惊慌失措的教徒。   那些被无辜伤到的教徒,惊恐声骤起,更加蜂拥着想离开云台,往外逃命。可惜四下进入口均有黑衣巡逻把守,凡是有人欲冲出去逃走的,一律杀无赦。   留不得也逃不得,手无寸铁的众教徒只能抱头找地方藏起来,躲闪不及的,随着光刃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哀鸿四起。   站在高处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我,看得火冒三丈!他们不是一伙的吗?这种情况还不让人逃命去?   我抬眼看向那势均力敌的对决,心里焦急地计划着下一步要怎么走。   与此同时,我总觉得冰室那木乃伊即便是在打斗中,会顾虑到云台附近的教众们,即便自己被对手重击落地,还是会注意身后众人的位置,尽量跌下时避开以免伤到他人。   反而是那半人半尸的怪物,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直出狠招肆意虐杀,完全敌我不分。   这可能就是正邪对立的两面吧。当下,我对冰室木乃伊心存一份好感。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对面悬空对决的两道身影骤然分开了。一道飞也似的落在巨神像的手腕上,是半人半尸木乃伊!而另外一道则在半空中硬生生地收住去势,一个回翻,双脚落地,如神般静立在悬浮祭祀台上。   “咯咯咯咯……”   那半人半尸木乃伊见打斗这么久,还不能解决冰室木乃伊,有些抓狂了,嘴里不停地发出咯咯咯咯的可怖怪叫!   而悬浮祭祀台上的冰室木乃伊则威风凛凛地站立,凝神注意着对面正在抓狂的半人半尸木乃伊,仿佛只要对方有任何风吹草动,它便立刻上前击杀!   一直躲在巨神像脚下的黑长须大祭司,见半人半尸木乃伊明显落于下风,神情甚为着急。他侧过身子对他旁边两黑衣人耳语着些什么。   那两名黑衣人一颔首,便冲进人群里,将躲在石制成品后面的两名大概六七岁的小孩捉了出来,强制带到大祭司身边。   大祭司什么话也不说,如老鹰抓小鸡一样,将其中一名吓得哇哇大叫的小孩抓起举过头,朝半人半尸木乃伊奋力扔了过去。   那半人半尸木乃伊竟如狼似虎般,从巨神手腕上腾空扑起,伸出将那小孩擒住,众目睽睽之下用枯手将其撕成了碎片,顿时血溅四周,红色如潮,它竟凑嘴过去将鲜血舔食。   这一幕发生得太粗暴太惊悚,吓傻了在场所有人,包括我。等众人回过神来,惊恐万分,几乎屁滚尿流地作鸟兽散。大批被困在神殿中的教众,已经无法忍受这惨无人道的杀虐,不停地冲击着守在四处出口的防卫,想越过那些把守的黑衣人,逃命去。   可是,那些黑衣人对眼前这些不晓得是无动于衷,还是麻木不仁,将对冲过来的教众直接开枪射击。一时间,场面血腥得令人发指。   四周场面十分混乱,以及惨烈,那些哭爹喊娘的叫声让我于心不忍。看他们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会入教估计多半是受唆使或者威胁,当下,我朝和尚大喝一声:“和尚!我去引开那些黑衣人,你去疏散那些民众!”   没等和尚回应,我便持着黑色短剑从岩壁上绕过栈道跳到黑衣人背后位置,出手伏击他们。黑衣人见有人出面干扰,他们很有组织性地分批过来对付我。因为距离太近,他们想开枪,都被我用短剑削了扣板。关键时刻,这削铁如泥的宝剑可真好使!   和尚并没有立刻去疏散人群,而是直接跳了过来,与我并肩作战。我们一人使拳一人用剑,将那些嚣张的黑衣人打得落花流水。   正当我们打得酣然,那边则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估计是血腥味刺激到了半人半尸木乃伊,只见它双目发出嗜血的猩红,朝着众人俯冲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人血的缘故,它的速度和力道明显比刚才暴增,它直接跳进人群中,随手抓个人便往嘴巴里啃。   众人一看这情景更加恐惧了,慌不择路,多人跌入深涧中,惨叫声络绎不绝。当众人躲的躲,散的散,死的死,逃的逃,诺大一座云台上只有我跟和尚两人与它凝神应对。   正当半人半尸木乃伊以箭矢般速度冲我们来的时候,冰室木乃伊已经快如雷霆先它一步,拦在我们面前,挡下了它这万吨重力一击。   两具超自然存在的木乃伊又再次缠斗在一起。它们一红一白两道耀眼之光,如雷电般穿梭在这巨大的神殿内,伴随着它们凄厉的打斗声,神殿四壁的岩石开始出现裂痕,甚至开始粉碎,纷纷脱离石壁往下坠落,砸在四周云台上,竟然让云台一角断裂开来。   若不是和尚够机灵够敏捷,我们恐怕已经掉下无底深涧了。   “不好!这里要坍塌了!”和尚拉着我冲往出口,“我们先出去!”   我知道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刻,必须逃离这里,但我还是忍不住回头想看一眼那正与半人半尸木乃伊打得难分难舍的冰室木乃伊。   才回头,就看见它被半人半尸木乃伊一个重击击中心脏位置,它似乎发出一声十分深沉的闷哼,便撞向岩壁,激起无数石屑,它似乎已经筋疲力尽的样子,看得我十分揪心。   周围开始出现坍塌了,和尚强制性扯着我往出口处走。   可那边半人半尸木乃伊已经再次冲到它面前,举起枯爪和拳头,就往它身上重重抡去。它似乎已经无力还手了,我甚至还看见从它嘴巴里溢出鲜红色的血迹。   我大吃一惊,我不顾和尚的反对,挣脱和尚拉着的手,就往它们那边冲了过来。   我抡起手中的黑色短剑,朝冰室木乃伊喊了一声:“起来,接剑!”   我明显看见它们的动作停了一下,而它,则朝我看了一眼。   不管它是否能明白,我还是奋力地朝它扔出了手中那把黑色短剑。短剑如被拉至满弦射出去的箭矢,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长虹,直逼近它们。   冰室木乃伊像是看懂了我的意图,它蓄力奋起一击,将半人半尸木乃伊踢飞丈把远,然后冲天而上,一下子将那把黑色短剑接了下来。   只见它裸露在外的那只强而有力的手掌,顺延剑身往上一抹,本是只有八十公分长的短剑,在它手上赫然延伸成了一把长达两米的黑色长剑……    前篇016 史上最强的木乃伊对决(下)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它手持两米长的黑金,仰天长啸一声。那酷似龙吟之声,响彻整座神殿,令人闻之颤抖。在半人半尸木乃伊貌似震惊不已的错愕之下,它一个螺旋飞升,长剑划破长空,气贯长虹,使出粘身十八斩,直斩向对方。   半人半尸木乃伊见对手来势汹汹,竟心生退缩,择路而躲避。冰室木乃伊哪会轻易放过它啊,趁胜追击,   整座神殿被剧烈的撞击弄得摇摇欲坠,周围的巨神像手脚头颅纷纷断裂剥落,巨大的头颅从高空坠落,砸在悬浮祭祀台上,轰然崩塌,坠落深涧不见踪影。   藏身巨神像下的大祭司和他身边的十来个黑衣人心腹,也慌不择路地跑了出来,想往出口处逃走,却不想,正好跑到我的正对面。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气他不顾众教徒的安危痛下杀手,更气他的手段过于毒辣且残忍,所以一看见他带着心腹想溜,我便立马蹲下身去捡起石块,朝他们扔过去,意图阻止他们逃跑。我就该让他们尝试一下刚才众教徒那种逃不掉的惊慌和绝望。   他一看见是我,便对我怒目相向,他指着我,叽里呱啦地对身边的黑衣人说什么。   数名黑衣人领命便冲了上来,不由分说便出重手,欲置我于死地。   折返回来的和尚,一个凌空飞脚,将我左侧想偷袭的那名黑衣人踹翻,和尚没有给他喘气的机会,跳上他身,用膝盖将他压倒在地,双拳快如梨花暴雨,直让他整个头颅暴肿如猪头。   而我这边,没有了短剑防身,拼的就是拳头。我将全身的力气都贯于双拳,使出横身侧勾的连环击,将眼前两名黑衣人击退,并将其中一名击昏在地。   自然,能成为大祭祀的爪牙,这几个黑衣人的实力还是超出我们的想象范围的。这群人中为首的正是我在冰室里瞧见的那名手上刺有蝎子印记的黑衣人。   这个人非等闲之辈,他见手下几名得力部下已经被我们击溃,他无声无息地欺身上前,想给和尚一个迎头痛击,同时也想给我一个警告,所以他凌空飞起,踢出一腿直向我,力道凌厉霸道,我刚想接下,谁知此招是虚招,他左手肘一曲,一个漂亮的旋转身,该向和尚使去。   正在与另一名黑衣人交战的和尚,没料到他会使阴招,没有戒备,硬生生地接下他这一招。看那风劲的凶猛,和尚被击得倒退好几步,身后撞上墙才止步。   好霸道的力气!我暗暗吃惊,想上前去支援和尚,忽闻头顶上一阵风,有什么东西如火箭般冲我而来。我下意识地抬眼一看,哇靠,那半人半尸木乃伊竟然呈直线冲我飞过来。   我心一慌,本能地往后退去,殊不知一个踩空,便跌出云台外,直坠往深涧。   “啊啊啊啊――”   那可怕的坠落感让我禁不住喊出了声,同时惊慌失措地闭上了双眼,双手挥空。   完蛋了,我这次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救命啊!   绝望之际,另一道身影比我坠落的速度更快,他冲到我面前,将我往他怀里一搂,很快便利用深涧两壁突出的岩壁阻止了我们下坠的趋势。   他身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其他气味直呛入我鼻子,我几乎要干呕出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来人的双脚点快速地在涧壁两端几次跳跃,再一个升腾,便将我提出了深涧,落在早已崩塌一角的云台上。   我以为是和尚救了我,睁开眼刚想向他道谢。谁知,才睁开双眼,引入眼帘的竟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这双眼睛,炯炯有神,且透着琥珀色的光泽!   我从没见过这么纯净而透彻的眼神,我的心像被狠狠撞了一下似的!这眼神,似曾相识。   更令我觉得不可以思议的是,这眼神的主人,竟是属于冰室里那具木乃伊。此刻它身上还是多处缠着麻布绷带,但因刚才的激烈打斗,他眼部和手脚处的麻布条都脱落了,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和结实的四肢。   他,是人!不是干尸!!!!   我看着他,吃惊得合不拢嘴。刚才因害怕而不自觉搂住他腰身的手上传来他温热的体温,我更加确定,眼前的被缠成木乃伊的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你……”   当我想开口说话,便看见他的眼神一沉,顿感腰间的大手一紧,他搂着我猛地朝旁滚了几滚。我们刚滚离刚才的位置,一块十分锋利的石头便落在我们刚才落脚处,若我们没有闪开,现在可能已经血肉模糊了。   我从他肩膀处看过去,那半人半尸的木乃伊举着一个巨神的头颅,朝我们发出桀桀地怪叫,它下手的动作也不慢,那巨神的头颅被它使劲掷了过来。   我大吃一惊,伸手想推开眼前的男人。   但被麻布条裹着脸的他反应比我更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因好战而泛红,他一个鲤鱼打滚站了起来,修长的身躯如战神般,持着长剑,一动不动地挡在我面前,当巨神头颅逼近时,他大喝一声,脚一点地,人如箭矢冲了上去,手中的剑挥舞着如贯长空,几道由长剑发出的光刃,嗖嗖几下便将那巨神头颅斩个粉碎!   半人半尸木乃伊见状,也扑身过来,雷霆出击,招招狠辣。男子持剑在手,如虎添翼,身似蛟龙,出手快如闪电般,应对得轻松自如。瞬间两人交手又过百招。   这场战争一时半会是不会结束的,我醒起和尚还正与黑衣人在激战呢,赶紧过去帮忙。   和尚他们已经由云台那边移步到了出口处附近的石制品残骸上,这些黑衣人很明显战斗力高过之前那些巡逻的。   但和尚的身手一流,翩跹若蝶穿梭在这些黑衣人当中,应付得潇洒自如。   周围的建筑因为战斗的激烈,已经开始坍塌了,失去了巨神像的支撑,巨大的天花板大块大块地坠了下来,四周的岩壁也开始龟裂,纷纷坠落。整个神殿都摇摇欲坠,危险之极。   “和尚!”我不得不提醒和尚此地已不易久留。   和尚一拳放倒最后一名黑衣人,朝我点点头。他卯足了劲,来了一声狮子吼:“这里要崩塌了,藏身各处的人们,你们赶紧逃出去。”他说的是阿拉伯语。   他的声音洪亮如钟,在诺大的空间里久久回荡。那些藏起来的教众们纷纷从隐身处现身,并找出口逃了出去。一时间,人潮如水。   不消片刻,整个空间只剩我与和尚两人,以及大祭司他们一行四人,还有那正打得激烈的两木乃伊,不,其中一个是活人。   不管是木乃伊的对决,还是眼前与我们的对局,两场战斗都久战不下,那黑长须大祭司知道今日他们的去势已定,便挥挥手,悄然用美式英文对心腹们说了句:“毁了这里!别留任何痕迹!”   待剩余的三名黑衣人领命而去的时候,他避开众人目光朝神殿的后门飞奔而去,想夺路而逃。   他们要干嘛?我警惕起来。   当我看见黑衣人手中举起火把朝我们来时路奔跑的时候,才醒起离这神殿入口处不远的那条黑水河。难道他们想点燃那黑水河?以那的石油存量,若他们是想放火烧了这里,我们谁都无法全身以退。   我赶紧招呼一声和尚:“和尚,快,别让他们去黑水河里放火!”   和尚顿悟。他长啸一声,飞身上前,拦下那三个黑衣人的去路。   这三人中为首的还是手上纹有蝎子的那个人(他可真厉害,三番四次从和尚手下逃脱),他举手让其他人先去完成任务,他自己留下来对付和尚。看到和尚被那为首的黑衣人缠住,我心里一着急,就冲了上去,想拦下另外两名。   谁知对手精于套路,招式灵活,我并没占到半分便宜。当我掀开其中一个黑衣人面纱时,我呆了一下,是个女孩,约十七八岁光景。   她一见我动作迟疑了就立刻举刀劈了过来,我只得向后一仰。她好像看准了我不会对她下重手,所以她每招都十分凌厉,想置我于死地。   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和尚似乎已经解决掉那边的麻烦,过来支援。和尚手起掌落,很快就将对方击毙在地。   “小云真,不好意思,我没能拦下刚那黑衣人,被他逃了!这里万事休矣,我们也别逗留,快走!”和尚的神情无比懊恼,而且非常着急,催促着我赶紧离开。   他的话音刚落,我们便听到一声惨烈的呼叫声,一道带火的黑色身影被一股热浪由出口出冲击进来,我们定睛一看,是刚才被逃脱的那个为首的黑衣人,此刻他已经全身着火,痛苦地挣扎了几下,便再也动弹不得,被化为灰烬,他最后那凄厉的惨叫声,令人心惊胆战。   想必他是去点燃了黑水河,没想到火势凶猛,逃脱不了,被火给吞噬了。   说时迟那时快,黑水河方向又传来好几声巨响,巨响带动了地面的轰鸣以及颤抖,这神殿里的坍塌速度加剧了,大块大块岩石如雨般坠下。   我们若再不走,就得永远留在这里了。   我看着那还在与半人半尸木乃伊酣战的男子,心焦如焚地想着要怎么提醒他这里危险,要快逃。   “他不会有事的,我们快走!”和尚不由分说拖着我便择路而逃……    前篇017 善恶在一念之间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我们站在尼罗河岸边上,迎着晨风,看着漆黑的天幕逐渐发白,直至那如蛋黄的太阳变成万丈霞光,从前面尼罗河水面瑟瑟铺了开去。   离胡夫金字塔半公里远的方向,此刻火光冲天,黑色浓烟阵阵。   嗯,我们逃出来之后才发现,地下神殿的位置早偏离胡夫金字塔半公里远,现在内部正发生严重坍塌,已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沙坑。   我们没有立刻选择报警,是因为我们不想趟这趟浑水。而且,附近村舍的村民会发现的这场火的。   而且我与和尚都相信,这神秘的地下文明,尽管被那黑衣人放的一把火烧成灰烬,但那惊人的原油存量,和几近半个沙漠的坍塌,足以让这次事件上国际新闻头条。   和尚蹲下来勺了一把尼罗河水,清洗一下自己早已污秽的脸,和那光秃秃带着醒目戒疤的头,露出他原本十分年轻的清秀面容。他洗漱完毕后站起来,迎着风,身上那件早已经分不清的颜色的僧袍,随着风猎猎作响。此刻的和尚是这样的出世!   他平静地看了我一眼,问我:“小云真,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地下神庙那里开了杀戒,不是一位好和尚?”   我没有回答。他的言行举止确实颠覆了我对“和尚”的认知。   他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回答,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云真,你要记住了,善恶总在一念之间。对恶的宽容,便是对善的残忍。一个人之所以被称之为十恶不赦,那么这十恶不赦必然是建立在践踏善良之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是世人对佛的曲解,善良尚且没有回头之路,凭什么要给恶回头是岸的机会呢?和尚我只信奉,对恶,必须血债血还,严惩不贷,只有如此,才能给善一条可退之路。”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深邃:“你也看到他们的残忍,他们为了唤醒恶魔,愿意拿灵魂去交换,甚至不惜伤及他人性命,像这样的恶,已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么简单,至少作为和尚,我无法渡他成佛。既然无法渡他成佛,我便让他从此绝了恶之念!只有送他去死,才是对善最大的保护。你认为呢?”   和尚的这番话,让我震惊不已。自古善恶都是对立双面,如何去恶护善也是恒古难题,却鲜少有人将它们揣释得如此绝对且立场分明――只有比恶更恶,才能保护善良!   和尚见天色大亮,周围旅人也开始多了,他收拾一下衣物,两袖清风好不自在,他对我说:“小云真,贫僧会在世界之脊梁上,等你!”   他的意思是我们就这样分别了?我错愕地看着他。   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经过这一役,我们毕竟曾是并肩共进的战友,轻易说离别,总让人感伤。可此刻的和尚对生死离别彷佛看得十分透彻。   也是,他对于善与恶都看得如此透彻,更何况生死离别?   我苦笑着只能与他挥手告别。   离去的和尚居然半路放声歌唱,他唱的是国内一少数民族的歌曲:“夜里妈妈声声口弦,呼唤浪迹天涯的游子,哦夜里游子多少泪水,淋湿多少回家的梦,就在那个山顶听听来自天堂的声音,哦,就在那个村庄平息难以安静的灵魂……”   那无忧无虑无戒无忌的歌声晃荡在我心中,我一时抑制不住心中的百感交集,冲上去,朝着他的背影上喊:“智戊大师!”   他没有回头,只是举着一只手挥了挥,继续唱他的歌,渐行渐远。   “后会有期!”这句话我放在心里没说出口。此刻阳光浓烈,我站在阳光中,看着尼罗河边上人来人往,渐渐热闹起来。   没有正式告别,我们就此分开。   接下来那两个多月,几经辗转,我联系到在埃及的萧在为,并拜托他在我回国之后,替我调查我父亲画的那幅纸莎草画的来历,他应允后,很快便替我安排了回国的事宜。   二零零九年九月一日,秋,归。    卷一018 黑叔的古今当铺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挽着简单的行李,步出深圳机场,已是下午五点。   午后的阳光撤下灼热的外衣,轻盈地穿梭于眼前繁盛的树枝缝隙,如一道光影,洒落在脚下,让人有说不出的舒徜和慵懒。   我终于回来了!   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让我想起了尚且杳无音信的父母,心情一下子便跌入谷底。   我在机场外的路口处拦下一辆的士,直奔黑叔的古今当铺。在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唯一和我父母还有关联的人,便是黑叔吴太白了。   黑叔吴太白的来历甚为神秘。我认识他也有三四年了,他来过我家几次,每次都跟我父亲在书房里待伤好几个小时。我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只知道出来的时候两人交谈甚欢。   黑叔的为人十分豪爽,在黑白两道上都很吃得开。可能是因为他出了名仗义吧,所以他的朋友遍布五湖四海、各行各业,甚至三流九教。在道上行走的只要报上他的名号,基本上不会有任何人来找麻烦。   大家很尊敬他却也十分害怕他。因为他拥有一身好功夫,师承何处谁都说不清,据说三四名彪形大汉均近不了他身。我父亲当初执意要让我拜他为师,他当时是拒绝了,可能是因为我是女孩子的缘故吧。后来拗不过我父亲,他只好答应父亲从旁指点一下我,练习一些强身健体的本领。格斗术,还是后来他可能觉得我天赋还行,才教给我用以防身的。   除此之外,他还拥有一双能识别天下珍宝的火眼金睛。凡是经过他鉴定的奇珍异宝,不管是在拍卖行里还是在黑市上,均能售出比市面高出好几倍的价格,所以他在行业内可谓赫赫有名,道上人称他为“珍奇活字典”。   他在深圳最繁华的科技商业圈内一处最不起眼的地方,开了一家当铺,当铺的名号为“古今典当”,专收世间罕见之物。   当我挽着行李,穿过一条秋意浓烈的绿化小径,抵达古今当铺时,已是下午六点十分。   此刻碧空如洗,太阳西斜,余晖穿过满目林立的高楼大厦,反照在极为朴素且不起眼的古今当铺门下,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这里跟普通门面小店铺没太大区别,只是门口两旁挂了一幅醒目的对联。上联为“典天下奇珍”,下联为“当世间瑰宝”,横批则是“古来今往”。   相比街道转角处的熙熙攘攘、车水马龙,这里倒是显得十分冷清。   我凑上前,看见门把处挂了“暂停营业”的门牌。   古今典当上班时间是没固定的,但一般正常从早上十点营业到晚上十点,现在才六点多,还属于正常营业时间,会挂出暂停营业的牌子,怕是在招待十分重要的客人。   我透过门口的玻璃窗往里看,正巧看见铺里的小掌柜吴勇正端着茶走进贵宾室。果然没猜错,他们正在招待贵宾呢。   看见吴勇从贵宾室走出来,我轻敲了敲门。   他一看见是我,本是不耐烦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欢喜。他小跑过来开了门,朝我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哟,云真,你回来啦!”   吴勇,二十三、四岁左右,和我年纪相仿,是黑叔乡下的一个远房亲戚,长得虎头虎脑,且机灵异常,嘴巴牢靠却极能忽悠,办事能力及效率一流,看珍品的目光很毒很准,深得黑叔真传,也深得黑叔欢喜。这就是为什么典当行这么大,黑叔却只招了他这么一个掌柜。   我走进去,他随手关上门,再放下门帘,让外面的人无法窥视店里内景。   他指着贵宾室悄声对我说:“你黑叔正在招待客人,你先到休息间休息一会吧。我去给你倒杯安神茶!”   “嗯,也好,有劳了!”的确,在埃及近三个月,我几乎没有怎么休息,尤其是在经历地下神殿那次生死大逃亡之后,睡眠变得浅而容易惊醒。   我抬眼环顾了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周遭,古今当铺门面不起眼,但门内却是别有一番风景,布置装饰完全呈唐朝古风,格局为面阔前五间开,进深后三间。前五间,包括眼下的大堂占两间、普客间、休息间、鉴宝室。   大堂前厅十分宽敞,屋顶悬挂着古风古韵的千明灯,眼下景色有些暗,千明灯打开之后,橘色灯光让周围有种肃穆感。东南靠墙处还各树立着一根天龙柱,柱子上细刻着龙纹,龙的神态活灵活现。大堂后厅是典当处,隔着一层防盗网,吴勇平时便是在里面埋头鉴宝。   普客间是用来招待普通前来典当东西的一般民众,鉴宝室则是专门鉴定宝贝的地方,我没进去过。而休息间的设计则简单朴素,鉴宝需要时间,休息间便专门供人休息。   而后三间,则是黑叔的领地,一间是贵宾间,专门招待各种身份特殊的人,这群人中上有机关要人,下有市井异人,无分职业贵贱,只要是黑叔他认为他是贵宾,他便能得到贵宾的待遇,亲自由黑叔招待。   吴勇刚告诉我,黑叔的贵宾刚到,所以一时半会也出不来,我便走进休息间准备休息一会。   从休息间墙上的镜子中,我轻而易举地看到自己显露无遗的疲惫。这趟的埃及之行走得凶险,却毫无收获,我需要时间来平复以及调节。   我倒在沙发上,本想闭目养会神,不想,却睡了过去――   “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把声音从我心底里冒起,我定睛一看,看见他站在尼罗河岸边上,长发迎风飞扬,朝我微微一笑。可惜他背着光, 我无法看清他的面孔。   我刚想问他是谁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却换成了神殿崩塌的那一刻。印入我眼帘的是那双干净得纯粹的琥珀色眼睛,以及扑鼻而来的那种混杂着浓郁血腥味的熟悉气息……   你到底是谁?我张口想追问,他却在我眼前越来越远。我奋起直追,不想一脚踩空,整个人坠往深涧里去。   喝――我猛然惊醒。   当我看清眼前的景物时,才惊觉原来刚才做了一个梦!   我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加速跳跃着。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我的目光接触到沙发边上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清茶,是吴勇放的。想必是见我睡着了,不便惊扰,便将茶放在茶几上。   我捧起茶来,一口气喝掉。茶有点儿凉,味道也变苦涩了。   现在是晚上七点了,继续睡是不可能的了,我走出休息间,想到洗手间去洗把脸,正好碰到从贵宾室里出来的黑叔。   他还是老样子,理着小平头,两鬓泛霜,五官如雕刻般分明。身穿着一件黑色衬衣,挽高了袖子,露出结实的肱二头肌。说他五十出头,估计没人相信,他的样子跟三十来岁的青年没什么区别。   他身后跟着一名花甲老人,这老人梳着中规中矩的民国时代发型,头发已经花白,皱纹满面,身材瘦削。看他的气色,知道他的精神不错,神采奕奕。他戴着一副老式眼镜,穿着一身旧式中山装。我瞧着有点眼熟,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黑叔看见我的时候,一脸惊喜:“哟,小云真,你回来啦!怎么不告诉黑叔,好让人去接你!”他嘴里去接的人肯定是吴勇,因为这里除了他没别的人。   看到他一如既往地爽朗,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当铺里的事忙,怎敢劳烦勇哥来接啊?!”   “嗯,回来便好,等黑叔忙完了,带你去好好吃一顿!”黑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猛得几乎压垮了我。   我苦着脸默默接下,我知道他在借机试探我是否坚持锻炼。   他身边那名老人见到我时,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但很快一闪而过。他和黑叔的对话在看到我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   “那剩下的就拜托你了!”老人伸出手与黑叔一握,便告辞离开。他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有着让我看不懂的深长意味。   “他是谁啊?”待他走远之后,我悄声问行当内埋头干活的吴勇。   “不知道,黑叔的客人一向来历不明。我也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吴勇躲在行当后面,正埋头算账。   看他书案旁边那一叠厚厚的账本,我心里想着,这店里人没见多几个人,生意怎么这么火呀?!   黑叔送走了老人之后,回头看见我盯着账本猛看,还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不由得好笑起来:“来,我们到办公室里去。”说完,率先走进他的办公室。   像正在偷窥而被抓了个正着似的,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赶紧收回目光,应声跟上。    卷一019 父亲的笔记本(上)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黑叔的办公室设在贵宾室旁。   他走在我前面,推开那扇黄花梨木制大门,走了进去,随手打开灯,灯光明亮但不晃眼,我尾随而入。   这办公室约宽三十平米,装修风格一贯的古香古色。诺大的空间里,东西两墙边上放置着与墙登高的数层壁柜,这些壁柜上摆满了许多我都说不上名字的珍品。还有些看起来不大起眼的笔墨画砚和磁器古董,都极其古雅而精致,只感觉年代十分悠久。   吴勇说过,在古今当铺里,年代越久越不起眼的东西越值钱,反而那些看起来光华亮丽做工精致的,大多为赝品。所以,黑叔壁柜上的东西,恐怕大都价值连城。   黑叔坐到办公桌旁的茶几后面,在他面前摆放这一套景德镇功夫茶具,这茶具的匠工一看就知道细腻敦厚,价格不菲。   “黑叔,刚才那个老人是谁呀?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想起刚才那位老人,我好奇地问道。   “哦,他啊,是位非裔华侨,来这里是想找我帮忙照顾一个人。”   黑叔边回答我,边从柜子后面取出一罐特级乌龙茶,打开盖子,用茶夹子取了些,放入茶杯,加上二次热水。顿时,满室茶的清香,沁人心脾。   “照顾一个人?”这个人身份很特殊?还是惹了什么大麻烦,需要找黑叔帮忙照顾?!我看着黑叔筛茶、倒茶的动作,不禁疑惑了。古今当铺,什么时候开设保姆这类业务了?   黑叔抬眼看着我,眼神有些深邃,他不答反问:“云真,你依然相信你的父母还活着?”   我笑了笑,说:“当然。”我知道这笑比哭更难看,除了笑,我不能给予其他情绪。   “既然相信,那就好好活着!”黑叔的话让我十分意外,我以为他会劝我放弃寻找,可他没有。他嘴上虽不说,但我知道他曾私下动用自己的人脉去帮我寻找,可惜的是一无所获。   此刻,他转换了话题:“来,跟黑叔说说,在埃及遇到好玩的事情吗?”   见他问起,我便将在埃及的一切遭遇原原本本都告诉了他,但除了智戊和尚和那木乃伊的事情之外。   最后,我将一直困扰着我的疑问也一股脑地说了出来:“黑叔,魔蝎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为什么他们抓了那么多人去当祭品,而人口大面积失踪,警察却无动于衷?藏在胡夫金字塔地下的神殿是谁建造的,为什么世人挖掘胡夫金字塔的时候怎么从没有发现?到底是什么人给我传的字条?而在汗?哈利利的纸莎草店里怎么会出现我父亲的字画?这些跟我父母失踪有什么关系吗?”我越说心情越激动,恨不得立刻就想知道答案。   黑叔听后没有立刻回答我,表情变得十分凝重。他举在手中的茶也好像定格在聆听的刹那。   半晌,他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慎重地对我说:“云真,这些事情黑叔暂时也给不了你答案,你能给黑叔一点时间,让我好好调查一下吗?”他边说边递给我一杯茶。   我点了点头,接过那杯茶,放到嘴边抿了一口,顿感清香阵阵,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一下。   “在黑叔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之前,云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继续出国寻找你父母的踪迹,还是留在深圳工作?”黑叔给我添茶。   我双手接下:“我打算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留在深圳找一份正式的工作,我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寻找。”寻找是需要金钱且费时费力,我必须用工作来维持我的生活,并兼顾继续寻找我的父母。我从不相信他们就这样从我生命中消失了。我有强烈的预感,他们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等着我。   “好,那等你休息够了,就来古今当铺帮黑叔的忙吧!这间店太大,吴勇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工资随便你支。我和你父母多年老友,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也称得上是我半个女儿。现在你父母下落不明,理应由我来照顾你。”黑叔放下茶壶,用不由忤逆的口吻对我说。   “黑叔……”我还想拒绝,可话还没出口就被他打断了。   “就这么定了!什么时候过来上班都行!”黑叔不容分说,站起来准备往外走,“现在都这个点了,饿坏了吧,走,我带你去吃饭。”才到走出门口,他的电话就响了,他抱歉地看了我一眼,折回头去听电话。   我指着挂在墙壁的古董老钟,再指了指外面,告诉他我不去吃饭想想回家。他无奈地点点头按住电话,走到门口喊来吴勇,让他送我回家。   我找不到理由拒绝,只有应允,正准备离开。   “等一下!”黑叔像想起了什么,忽然叫住了我。他走到他办公桌前,打开平时不让人碰的抽屉,摸出一个长方形如一本书这般大的盒子,递给我,“这是三个月前收到的,上面写着要转交给你!”   三个月前?是我在埃及被困在地下神庙的时间!我有些迷惑地接了过来,上面没有任何署名。我也没留意,就随手将它放入行李包中。   告别黑叔,我走出了古今典当。   天色已经很晚,路边的霓虹闪烁着冷清的光,天空黑得透亮的云层渐渐厚重,感觉想要下一场暴雨。   下雨也好,这城市无论白天或是黑夜都太喧哗,需要一场彻底洗礼。   吴勇从后面停车场开着辆老式奥迪绕了过来,我钻了进去,直奔在这城市另一头的家。    卷一020 父亲的笔记本(下)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吴勇送到小区门口目送我进去才开车离开。   我提着行李包,回到家,推开门,一股冷清的感觉扑面而来,   眼前的家,因为主人长期外出,陷入了浓郁得化不开的黑。这浓重的黑暗,看不见一丝生气,让人感觉异常的压抑。   我啪啪啪地一口气将家里所有的灯全开了,心里希望能藉由这些光来驱散心底中的阴霾。   自父母失联之后,我也好久没回来了。家里所有摆设都没变,还是维持着他们失踪前在家的模样,只是沾满了灰。   我将行李扔到沙发上,走到大厅电视机旁的桌上前,上面摆着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是他们失联前三个月才拍的。照片里父亲满脸慈爱与温柔,搂着笑颜如花的母亲,看着我,而那时候的我正在摆弄着镜头,回头微笑看着他们。镜头就定格在我离开镜头回头与他们对视的瞬间。   那时候,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我父亲是深大中文系的国学客座教授,主要研究的是历史文学,他在这一领域所取得的成就远远大于他的盛名,而我母亲是他的得力助手。夫妻二人,男的儒文,女的典雅,夫唱妇随,酷似一对神仙眷侣。   “天总会晴朗,人总会走远,世界总会变化!”父亲爽朗的笑语犹在耳畔响起,我的鼻子一酸。此刻在我眼里,幸福已成了一个抽象的概念,它曾经如此绚丽的衍生,现在却如此脆弱得令人惶恐。   我挽起袖子,将家里里外外都打扫个遍,包括客厅、卧室、书房……   以前,我总喜欢将唱片和书随意摆放,横横竖竖,看起来凌乱,却依旧享受着这样的方式。曾经的那份自得,如今再也难以找到相似的感觉了,因为纵容你行为的人,现在不在了。   生活在我没看到的地方,不知不觉中缺了一角。   “当世界变得陌生,控制好你自己,保持原样 别让他们改变你……”打扫好卫生,我进浴室将自己洗刷一边,便泡在浴缸里,无视周遭,听着音乐,任思绪飘渺……   悉悉悉悉――   嗯?有什么东西跑过来了?   在眼前很黑,我看不清,但明显感觉耳边一阵风,回头,两张相同的惨白面孔骤然引入眼帘,它们对着我笑。这一笑,嘴角裂到耳根边去,我惊恐地挥打着双手,往后跑。   我慌不择路地跑进一间小室,本以为躲过那怪物的追击,可抬头一看。头顶上大大小小悬挂着无数被裹成粽子的包袱。我努力眨眼想仔细看清这些包袱,它们摇摇晃晃地转了过来,竟是一个个被人剜去双目,割了舌头,折断了四肢和颈脖,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奇怪姿势被厚实的白帆布包裹着的女人,那白色的帆布还不断地往外渗着血。   我吓得连连后退。后面撞上一个浑身陷入黑夜中的老人,他正狰狞地看着我,并不带任何感情地对我说:“好奇心会杀死猫!年轻人,这并不是你所了解的世界!”   ……   “哗啦啦……”   我惊慌失措地探头出水,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是个梦,是个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噩梦!梦中出现的都是在埃及地下神庙中的景象,那个恐怖的双面人以及被人做成祭品人俑的女人们……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确认自己现在深圳,在自己的家里。   啧,因为太疲惫我竟在浴缸里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浴缸里的水早已冰冷,我起身拿浴巾裹住自己,那浑身渗透的寒冷,让人不禁只打哆嗦。   我揉着疼痛的眉心,心里叹息。这些日子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有很多理不清的思绪,越想理越凌乱。   我干脆将思想放空,给我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做到沙发上,打开自己的行李包,黑叔转交的快递赫然入目。除了快递包裹外,还有一样东西,就是在地下神庙中那个叫哈姆卡萨的女记者临死前塞给我的东西,从坍塌的神殿出来后我一度以为它在我逃命中早遗失了,不想它还安然无恙地藏在我衣服内层里,是一张内存闪卡,里面储存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因为那些日子一直在忙着回国,忙着找我父母,才没有打开它。   现在看见它,我便又再一次想起它的主人哈姆卡萨被斩首的那瞬间,我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里面会是什么?以哈姆卡萨的身份,估计里面是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吧,不然她也不会舍命保存它,也指不定里面储存的是魔蝎教的罪证呢!哈姆卡萨是想将之公布于众吗,否则怎么会被他们斩首?   不管里面是什么,明天交给黑叔,让他来处理吧。我心里想着。于是,我将这卡放回原处,将目光转向那个快递包裹,信手打开一看。   那是一个方形盒子,盒子里放着一本八十年代末才有的陈旧笔记本,看字迹,是父亲的亲笔。笔记本还夹了一封信。信上仅写着四个字:   “吾儿,归去。”   这是什么意思?父亲是想让我回家吗?哪个家?深圳的家,还是老家?我百思不得其解,随后将信放在旁边,翻开那本笔记本,第一页是父亲的署名。   上面放着一张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泛黄,是我小时候的照片,那时候的父亲和母亲相当年轻,而我看起来像只有一两岁的模样,我母亲抱着我,父亲扶着她的肩膀,背景是在老家大宅门口。图片背后是父亲亲笔题的字:吾儿一周岁,1987年留。   我抚摸着照片,看着照片上一家乐融融的气氛,心底里涌起一阵暖。   我小时候的照片都很少,这是我看到的唯一的一张,我将它夹在笔记本原处,翻开第二页,第二页是用钢笔素描的一张风景画,画里是一座绵延不绝、丛林密集的山,这山隐约像盘踞在丛林里的青龙,但在龙头处,有道山路蜿蜒横穿北上,让人有种龙被斩首的错觉。画下题词是:“万象始之源,空山断龙谷。”   我翻过下一页,上面还是用钢笔作的素描,不同的是,这仅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图腾,有些类似凤凰,有些类似星宿,没一种是在我理解范围内。我随手再翻了几页,也都是些风景画和奇怪的图腾,顿时失去了翻看的兴趣。这可能是父亲的职业癖好,画着玩的。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困意袭卷而来,我打着哈欠,合起笔记本,将它放回那个盒子里,顺手塞在书架最高层贴墙处。关上灯,爬上床,睡了过去……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若不是那双冰冷的眼睛不管我逃到哪里总能轻而易举地捕捉到我;就是发现自己在逃亡,最后被那无穷无尽的鲜血淹没……   早上七点,刺耳的电话铃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是奶奶从乡下打来的,她知道我刚回国,让我回家度假!估计是黑叔替我报了平安。   洗漱一番,我坐到电脑旁,打开电脑,在网上订了回乡的车票,匆匆吃完饭,就踏上归途。    卷一021 乡镇的集市上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抵达家乡小镇时,已是余晖漫天。   我要回去的地方,还是个比较闭塞的地方,那里没有公交车,只有私人摩托车。   一般当长途客车进站时,即是摩托车司机拉客的绝佳时机。我一下大巴,就立刻被摩托车给包围了。我被他们拉扯得有些郁闷,便随意租了其中的一辆,报上村名,直往奶奶家奔去。   摩托车司机是一位满面皱褶的中年男子,操着一口浓厚的乡音,一路与我天南地北的聊侃。他话虽多,开车技术还算平稳。坐在后面,我被路上夹道的乡村风景迷住了。   两道翠绿与傍晚蛙声留不住,静谧久违。   抵达奶奶家,已经掌灯时候。   村里的人们入睡早,所以我也简单吃了点晚饭,便早早入睡。村庄里的夜比城市里的要漆黑许多,周围山谷传来不知名鸟儿嘀咕的声音、村民们翻身咳嗽声,偶尔夹杂着断续的狗吠声、以及猫的叫春声……这些声音交汇成了一首乡村夜曲。   我很久没有这么安静地入眠了,故,一夜无梦。   一觉醒来,鸟语花香,虫鸣蝉啼,一股久违的清新扑面而来。推开窗,已是轻烟袅袅。奶奶和姑姑她们在准备早饭。   我从门口晒场旁的井中汲水洗脸,听奶奶和姑姑们闲聊家常,无非都是些八卦是非……   这是粤西边缘的一个很普通的小村庄,临近广西,名为周公塘村。四面临山,整座村庄就位于山谷中一凹窝的平原上,位置属于高州与电白的交界,这里青山绿水,田野纵横,果蔬繁茂,是现代不可多得的世外桃源。   不过,现在的天田地间已经很少能看到忙碌的身影,陪伴这村庄的更多的是宁静。   和中国很多村庄一样,这里只有老人和孩子,连中年人都很少能见到,大部分年轻人都进城务工去了。听村里老人说,上世纪九十年代末,这村里可是另一番光景,那时候,山上大树林立,灌木丛生,田里的庄稼绿地油油,景象迷人,到处弯腰劳作的都是村里最强壮的年轻主力。这里的荔枝、桂圆、芒果都在当地极负盛名,但因为交通闭塞,农产品销路不畅,靠地里的农作物已经很难维持生计,而外面的世界因改革开发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村里大部分的年轻人纷北上珠三角、深圳、广州等沿海地区打工,赚取薄弱的工资寄回来赡养家里的老人孩子。   这些孩童在没有父母教育的天地里,就像田野中的野草,无拘无束无规无矩地长大,与父母的关系生疏,且过早接触社会,过早成家立业,最终他们将来也会像他们的父辈一样,进城务工,而他们的子女又被留守在家里,重复着他们曾经悲催的童年。   每每思及此处,我就暗自庆幸,我的父母无论生活多么艰苦,都执意将我带在身边,他们知道物质的供给远远比不上心里的供给,所以他们给了我毫不吝啬的爱!   可惜,现在只剩下我了。   “云真,吃完早饭,今日初二,跟奶奶去逛逛市集。村里要举办庆典,我们去帮忙采购些东西!”餐桌上,奶奶将盘里的菜都扫入我碗中,惹得姑姑娇嗔埋怨奶奶偏心。   儿子儿媳失联的事,我不知道奶奶是否知晓。我没提也不敢提及,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生最大的悲哀,我怕她承受不了。而她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有一个姑姑,从小与奶奶感情极好。姑姑嫁到邻村,极近,因无孩,三天两天跑回来与奶奶作伴。姑丈人也不错,对姑姑的行为是乐见其成。   “好咧!“我扒完最后一口饭,便去准备准备。赶集在我记忆中,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它代表了我童年的时光。   每逢二、五、八日,就是赶集的日子,来自四面八方的村民,将自家的特产和作物,都运到集会上出售,以换取各种自己的所需。在集市里,你会遇到各类熟悉的人或者各种五花八门的事情,平日农忙,都趁赶集的日子亲朋戚友聚聚,集会场面热闹非凡。   因为村里要举办庆典仪式,奶奶担任着村里采购,所以吃完饭姑姑留村里准备,我和奶奶拿着空箩筐,坐在五叔公的三轮车上,朝集会进发。   集会在小镇上,我们抵达的时候,已经人头涌涌,这熟悉的街道,这拥挤的人潮,以及渐渐改变的市集面貌,都令人精神振奋,指不定会在这里跟谁相遇或与谁擦肩而过呢!   我把奶奶的箩筐甩上肩膀,用身体稍微护着她。她虽然不愿意服老,但这汹涌的人潮还是着实让人担心一把。   奶奶在这集会上也是家喻户晓的,所以她一路采购,一路过去都是熟人。不少爷爷奶奶辈的人见了我,都说伢子这么久没见都姑娘十八变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就一路陪着微笑,点头打招呼,听她们扯家常。   这种生活,平凡、惬意。   可人实在太多了,在经过一处算命摊子,我被人重重撞了一下,我忍不住“哎呀”一声,没站稳,往后倒。   幸好,背后一双手在后面扶了我一把,化解了我险些跌个狗吃屎的危机。我站好后,扶着奶奶采购满了的箩筐,嘴巴里不住地道谢:“谢谢,谢谢!”   扶我的是一名年轻男子,只见他背着一个大大的行囊,身材修长,一副驴友的装扮。他的头发及耳,绕过两鬓扎在后脑勺上,满面风尘,似乎从很远的地方来。他对我的感谢丝毫不在意,只对我点点头,眼神透着纯净的琥珀色,冰冷则深邃,看不出波澜。   我大吃一惊,这眼神似曾相识!   等想再看清楚一些,然而他很快便越过我,淹没在人群中。我想我是多心了,虽然这男子给人的感觉并不属于这乡镇,但每年来小镇旅行采风的人都不少,所以不可能是我心里想的那个人!   “云真……”奶奶在人群里叫我。   “哎――”我应声而去。    卷一022 新任族长罗氏门生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村里要举办的庆典是我们家族族长长继任仪式。   这族长之位并非世袭或者选举,而是由现任族长在后生一辈中选出适合的人选。若在这一辈中无法选中任何人,现任族长会继续留任,直到找到最适合的人继任为止。   至于为什么我们村庄只称“族长”,而非村长,我也不是很清楚。听奶奶说,这事跟我们整条村都是同宗亲兄弟姐们有关系,是一族之长,也是一村之长。   而族长继承制又是如何沿袭而来,那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我们年轻一辈都无从考究,只知道族长之位背负的不仅仅是责任,还有其他。   我们村现任的族长是一位近百岁的老奶奶。她对村里的人与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而且处理得相当合理,大家都很敬重并臣服于她。听闻她是十八岁开始即位,直至今年,已留任八十多年了,直到大伯家的大儿子罗门生八岁那年,她毫无征兆地就忽然宣布,罗门生即是下一任族长继承人。   大伯家离我家不远,家有三兄妹。   大哥罗门生,自小为人性子冷,沉默寡言。我记得小时候到他们家串门,我总不敢往他房间看,因为只要看了,我总会看见他坐在房间里,要么捧着书苦读或者发呆,要么他会在察觉我目光之后直勾勾地看着我,确切地说,他在看我身后门外的风景。   身为族长继承者,我相信他失去的不仅仅是自由,更多的是童年。因为与其他人家不同,其他人家的成年孩儿早早离家进城务工,唯独他作为族长继承人,八岁开始便跟着族长奶奶修行。奇怪的是,他本人似乎对外面的世界毫无憧憬,总是冷淡地看着这个世界。   二哥罗门烈,恰与大哥罗门生性子相反,是个喜欢笑的毛躁小伙子。大我两岁,上学的时候与我同系不同级,算是我的师兄。在校的时候挺照顾我的,但更多时候,我觉得他好像是我父母派来监视我的,因为不管我做什么,我的父母都能第一时间知道。所以我觉得他是个间谍,一有机会就离他远远的。   罗门欣,是三妹。是我的闺蜜,因为年纪相仿,所以我们自小无话不谈,无事不聊。后来因为考上不同的大学,加上我跟父母留居深圳之后就少见面了。   罗家三兄妹的共同特点,就是高、俊、俏。   族长继任仪式在三天后举行。这庆典,是本村近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所以村中的一些在外年轻人也陆续回来帮忙。   我与罗门欣见面热络异常,一起帮着族里的姑姑婶婶们准备仪式要用的各种物品。   得闲聊天,聊着关于我们许久不见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很快婶婶们都加入了我们:“云真,听说你出过国哟,国外的有什么新奇的时候说给婶婶们听听!长长见识!”   “那不是出国游玩,是……是出去工作啦!除了工作,其实也没有遇过什么新奇的事情!”我笑着撒了个小谎,避重就轻地掩盖掉我父母失踪的事实。   那些日子经历了很多,死亡、恐惧、悲恸、孤独……幸好,总归挺过来了,所以没必要时时提起。   说这些话的同时,我往那门缝里望过去。即将成为我们新族长的罗门生,正端坐在里房正厅中,捧着一本书在安静地翻阅着。他的身边有几个宗族兄弟在帮忙打理着。   从他那刚毅沉默的脸,我看不出他一丝情绪的波动。我内心忍不住泛起一股酸楚。   这一生,他估计就得背负着整个家族的担子,过完这一生。   正想着,族长奶奶出现在罗门生身侧,似乎在叮嘱他什么,罗门生默不作声,表情却恭敬着。   族长奶奶说时抬眼朝我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对上我的目光。   我心一凛,像偷窥别人却被抓个正着,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装着专心整理手中的工作。大伙也看见族长奶奶的出现,也不敢再闲聊,危襟正坐地忙活。   不想,族长奶奶拄着龙头拐杖反而走了过来,走到我面前,仔细打量了我一番,而后婉颜一笑:“你还是老样子啊,云真!”   “啊,奶奶!”我受宠若惊地抬头看她,发现她正微笑着看我,罗门生跟在她后面,也看着我,目光很淡然。   我也朝他打了声招呼:“门生哥!”   罗门生朝我轻轻地点点头。   族长奶奶年近百岁,满头银白色发丝。瘦小的身躯穿着一件藏青色长袍,眼睛如星明朗,丝毫不见百岁老人的羸弱和疲倦。   她伸手抚了一下我的发丝,慈祥和蔼地道:“你小时候挺喜欢和奶奶亲近的,长大了反而多了拘谨。”她的手布满了细细的皱纹,手指白皙细长,手心里透过发丝可以感觉得到丝丝温暖。   我的脑海顿时浮现了小时候让她抱抱的场景,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时候不懂规矩,奶奶见笑了!”   她笑笑不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领着罗门生回屋子里去了。   他们一走,大伙又恢复了说说笑笑的场面。   罗门欣刚才的反应出乎我意料,她见着自己的哥哥居然一声招呼都不打,我想可能是因为罗门生自小跟着族长奶奶的关系,所以兄妹俩感情比较生疏。   我其实挺好奇罗门生跟着族长奶奶到底在修行些什么,可大伙们都一副完全不知晓的表情,我知道即使问了也白问。   眨眼就到了族长仪式这天。   村里的宗族大叔大伯们一早就起来杀猪宰鸡宰鸭,各种家禽噗通嘶叫的声音和人的吵杂声,令本该宁静的乡村清晨热闹非凡。   在村中央的祠堂门口的空地上,灯火通明,呈现着村民们穿梭忙碌摆设的身影。用于祭祀的神台上早已摆满了各种祭天祭祖的祭品。村里的叔叔伯伯婶婶姑姑都到齐了,可见这是村里近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事。   清晨四时三刻一过,祠堂内的大钟徐徐敲响,钟声透过浓黑的黎明传出老远,余音袅袅在旷野中悠然回响。被雾水渗透的钟声似来自苍穹,透露着无比的铿锵和肃穆。   村里所有人听见钟声都停下手中的事,往祠堂广场集中。大家的神情都无比凝重。   我站在人群中,被氛围渲染,心情诚恳而虔诚。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仪式祭祀,心里多了些期待。   钟声过后,族长奶奶讲银色发丝严谨地盘在脑后,身着象征族长的凤凰绣花纹长袍礼服,拄着龙头拐杖,领着罗门生,在宗族兄弟们的拥簇之下徐徐走向神台前中央位置。   她将龙头拐杖往地方一戳,双手往上一按,朗声道:“今日是我老婆子卸任新族长继任的大喜之日,今后由门生来接任我老婆子的位置,希望今后他能为我族尽心尽力、尽忠尽孝!”   我在人群里抬头,看见穿着同样绣着凤凰纹样的深衣纳履素色雅服,神色严肃且淡然的罗门生,往前一站,年轻俊朗、笔直伟岸,领袖气势横生。   “吉时已到,仪式开始!”担任大赞司(类似司仪那类的)的是宗族里比较年长的大顺爷,他扯着嗓门吆喝起来。   他的声音刚落,广场上的人群自觉往后退让三步,然后低下头。   我因好奇而左顾右盼,不想,被族长奶奶抓个正,她唤出人群里的我,递给我一卷古老的卷轴,说道:“云真,你读的书多,你来宣读仪式诏书吧!”   我心里无比惶恐,众目睽睽之下有些无措地接了过来,不,应该说是族长奶奶往我手里一塞,将我推向中央,背对着祠堂,面向众人。然后她跨出两步,在罗门生身边站立,与众人一样面向着我,神情严肃虔诚。   我的目光在焦急地搜索着奶奶姑姑她们的身影,希望她们能上前来替我解围。可是,大家都肃然低头,完全没有我这般局促。   我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无法推脱任何事情。于是,我展开卷轴,上面用金粉写着一些类似篆体的文字。我深呼吸一口,高声念出来:   “时为辛卯,吉月令日,黄天之上,列祖列宗大位之前,族长任命诏书自启……”   我一开口,面前数百号子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左手压右手,手藏袖内,举至齐眉处,成九十度鞠躬,吓了我一跳,手有些颤抖,差点将手中的卷轴脱手而飞。   跪在最前面的族长奶奶眼疾手快地用拐杖托了托我的手,才没有当场出丑。我心里暗自吃惊,真看不出族长奶奶身手这么灵敏。   我稳稳情绪,继续念:“吾族罗氏门生,以诚应德,以义复忠,孝贤具全,责御统吾族,护此方域生,恩泽无疆,受天之庆,令此。”   我话音刚落,众人匍匐在地,起身直立,举手加额作揖,身躯前倾做九十度鞠躬。   有那么一刻,我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跪在前面的是一干陈表忠心的将士般,他们跪的并非我身后的天地与祖先,而是――我本人,向我陈表忠心!!   我大吃一惊,宣读完之后就想将卷轴卷起,身子也准备往旁边挪挪,让位给他们祭拜祖先。可是族长奶奶不知什么时候用拐杖将我挡在那里,她的用意是让我捧着卷轴,站在那里直到朝拜结束。   好不容易等人们重复那些起身、作揖、鞠躬的动作三遍之后,族长奶奶才放开我。   首先是罗门生起身,从我手上接过卷轴,不,应该是任命书,若有深思地望了我一眼。随后他往中央一站,气势已是自成一派。   其他人等他完成这一系列举动之后才平身,两手齐眉,再躬身起身,然后直立将手放下。   礼毕,大顺爷命人点燃鞭炮,顿时炮声震天,红纸满天,充满硫磺的浓烟绕着村庄升腾。   仪式祭祀所有程序过后我心如释负重,赶紧闪回人群里去。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族长奶奶和新任族长罗门生还有其他的传任与就任宣言什么的,我已无心观看倾听,向奶奶姑姑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回家补觉。    卷一023 秋意正浓,结伴登山(上)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云真!云真!”不知道睡了多久,罗门欣的声音就在窗外楼下响起。我探头出窗,看见罗门欣那身运动装,有点犯迷糊了:“你怎么这么早啊?”   罗门欣脸上喜色掩饰不住,她朝我招手:“还早什么,都中午十二点了!快起床,我们今天去爬山!”   爬山?!我打了个呵欠,没睡够,头还有点沉。   “对对对,我们镇上最出名的那座山――浮山岭!回家不浮山,家似在它方!说的是回来不去爬浮山岭,都不能称回了家!快点起来!”罗门欣点头如捣蒜。   我伸着懒腰,懒洋洋地问:“都谁去呀?!”   “你,我,我二哥,以及我们小学同学姗姗跟映雪!快起来,姗姗和映雪在镇上入山处等我们。快,三十分钟后我们在村口碰头!”罗门欣叽里呱啦说完转身就走了。   我赶紧起床穿衣,洗漱一遍。既然是爬山,就得将爬山的必备用品准备好。   于是我将热水保温杯、指南针、消毒药品包括内服的外服的以及医疗用的、登山杖、手电筒、对讲机等等所有东西一骨碌地塞进背囊里,还特意检查着手机是否电池满格,摄影设备是否齐全。   收拾完,我才恍然醒悟,这是多高的一座山啊!也就海拔960米,就在门口10公里外而已,还能遇到什么危险吗?   瞧我这我户外职业病!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将热水保温杯等效件物品挑些出来,其他的也不算重,就都备上,指不定会派上用场呢!收拾完毕后,我背上背囊下楼,匆匆吃完早饭,跟奶奶打声招呼,就往集合地点奔去。   在村口宽大的晒稻场里,罗门烈与罗门欣早等候在那里。他们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你这是要去山上过夜的阵仗吧!背囊都有你这个人这么高了!”罗门烈笑嘻嘻地揶揄我。   我看了看自己,觉得挺正常的:“没有啊,只带些爬山必需品而已。”   “那让二哥帮你背上吧!”罗门欣是属于完全没有行李的人,只带了个水壶。   罗门烈更是两手空空,他伸手过来想替我拿行李。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走啦,再不走,时间就过了!”我拒绝他的好意,吆喝着小伙伴们出发。在埃及经历了那场大逃亡之后,我似乎习惯了未雨绸缪,也习惯了自力更生独立完成任何事情。   大家也不再说什么,在村口拦了两辆摩托车,便往浮山岭方向疾驰而去。在镇上桥头入山处与姗姗映雪碰头。   许久没见,我都几乎认不出她们来了,她们对我也是相当的惊讶:“你是云真!你的变化真大啊,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有吗?变化有这么大吗?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别听她们胡说,你太久没回来,所以感觉变化大而已!”罗门欣转换话题,“走,我们向大山进发咯!”   “浮山钟灵毓秀”是南粤百景之一,是生态旅游和农业观光旅游景区,横跨两镇;它也是茂名市相对高度最高、最陡峭的山,主峰海拔高度为966米。   登山的路线可分南北,北上即是从山的北侧――我们小镇桥头进入浮山山脚下,然后沿着山中已修好的的水泥路上山,顺着山中小路攀爬,可一直达到山顶。而南线则是绕过本镇,从另外一个小镇上山。   南线不在我们镇上,所以可以忽略不提,我们计划是从北侧进山,浮山岭比较出名的景点,如潘仙故里超市寺、冼太庙等都是位于这条北线之上,在爬到山顶之前,可以沿途观赏。   我们穿过浮山岭脚下的小村庄,过了村口牌坊,就进入大山领域了。在山脚下仰头便可见云蒸霞蔚气势磅礴的大山。   我父亲曾经跟我这样形容浮山岭的,他说:“南粤百景,慧中秀外,似龙起空谷,气象万千!”所以那时候我并没有领悟这其中意思,兴许这只是他在游览浮山之后感觉意气风发,便豪气万丈书吟出这么几句。   不知谁提议,不走康庄大道,要从山间小径上山。所以我们撇开修平坦的大路不走,沿着山林小溪一路向上。   小径虽崎岖,但沿途风景清秀,树木郁葱,泉溪潺潺,清澈透底,置于其间,恍若隔世。   浮山岭山间共有五个小山峰,极似人的手掌,故此山又称五指岭。浮山岭傲然踞立,五指朝天,极具气势。传闻遇上大雨将至时,云雾缭绕半山,山顶若隐若现,似比天还高,如登云顶。   午后三点,我们登上第一峰。第一峰顶上是处类小平原,这里有山脚下的村民放养的黄牛,周边丛林还有无数的山鸟,闻人声便惊起。   第二峰离一峰很近,半个小时后我们便抵达。   这里还有人居住的痕迹,有栅栏围起的果园,里面种满了荔枝、龙眼、杨桃等水果,连片成林,花繁果硕。果园四周还有参天松、杉、枫、樟等乔木古树以及一些说不上名字的灌木丛,还有遍地的山稔子,我们采摘了不少,用衣服擦擦就往嘴里塞,一口咬下去,紫黑色的汁液就崩出来,那种甜甜的、酸酸的滋味流满嘴角。   山涧中还有涓涓溪流,并汇成多处清澈见底的水潭,此处还有一汪仙泉,位于水波洞。泉下成潭,潭水明净透澈、甘洌清甜,喝上一口,使人有超凡脱俗之感。 相传潘仙于浮山参禅悟道时,曾以此泉炼丹,故得名“仙泉”。   我们就在这仙泉上勺水喝,确实清澈透心凉,在艳阳高照的高温天气下,有消暑的用途。而且水里隐约带些甜,还夹杂着些类似泥土的腥臭味。   我寻泉眼处,发现,面前的泉水并非地上涌出,而是由一处天然构造的巨石裂隙涌出来。难道这山体里面有地下泉?   我当时没细想,若知道这水是由里面的浮尸河中流出来,我相信打死我都不会喝,并且会吐得稀里哗啦的,这是后话。   在离仙泉不远的另一侧,冼太庙就孤零零地坐立在这山间。在我们镇上这一带,冼夫人的巾帼英雄形象备受世人景仰,周边地区大批信男善女每逢佳节必然前来朝拜,故庙里的香火鼎盛。冼庙是乡民在原庙址处修建的,每逢重阳佳节,这里更是人头涌涌、信客如潮。   根据百度资料得知,在历史时期,岭南浮山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隋朝时期百越族首领冼夫人在此驻军扎营,村民为纪念冼夫人保境安民而修筑冼太庙。庙前对联“门对三官官阶亦显,神临两县县境咸安”为满清时代举人黄雅川所题。在主殿正门上方挂着横匾,上面书有“浮山慈云”,字形行体,笔划苍劲,与浮山之相辅相成。   现在不是节日,冼太庙的游客并不多,我们在庙门外随意找个地方休息。    卷一024 秋意正浓,结伴登山(下)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你们知道吗?这山上顶峰传说有个仙池,由天上仙泉倾泻而成。仙池面平如镜,池边景致倒影湖中,如水中仙境。到了阴雨天,湖中雾气氤氲,飘渺不散,人人都说那是人间瑶池。”   姗姗的脸被太阳晒得红通通的,她喝了一口水,故作神秘地跟我们说:“传说多少带点神话传说,但我们村里长辈却告诉我们,那上面的仙池真正的用途是给冼夫人洗澡用的。她能轻兵三百破敌八千,就是靠了这仙池的仙气!”   大家一听有故事,都停下手中动作,认真听她说。   “每到七月份的夜里,山脚下的村民都能听山谷里有龙咆哮的声音!人们都说,那是冼夫人坐骑归隐的原故,在这山间放养,但无人曾遇见过。”   姗姗见大家都感兴趣,就更兴致勃勃了:“你们都没看新闻嘛?每年七月份来这里登山的总会失踪好几个,而且都是无缘无故地失踪哦!并且听当时同队的队友们反应,明明前一刻还在面前说着话,下一秒就不见人影了!”   “这么惊悚?!”罗门欣明显身体一抖,靠向我。   “就是这么惊悚,前往救援的消防官兵都找了几天几夜,都没发现任何痕迹。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真恐怖!”姗姗缩了缩脖子。   “这山里有龙?!”我望向姗姗,听起来完全像天方夜谭。   “你们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活了这么久都没有听过这些传闻!”罗门烈鄙夷地看着姗姗。   “我真没胡说八道!都是村里的老人告诉我,我就住在这山脚下!我听到过!”姗姗吐了吐舌头,“好啦,就当我说故事好了,我们还要不要继续?”   现在是下午五时,临近傍晚。到达顶峰的时候估计要下午六、七点左右。   大伙一合计,都支持继续向前。由于是深秋,太阳下山会早些,这个点上太阳已经开始西下了。罗门欣、姗姗及映雪三个女孩子,经过一番攀登,早就跟蔫了的瓜似的,举步维艰。   刚等上第四峰,那些女孩子都累趴下了。   “云真,你都什么体质呀,还背这么多东西,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罗门欣依靠着一棵大树上,喘着粗气说。   我目测了一下,现在的位置是海拔760米。 我笑了笑,并不回答。   “我在这山下住了近25年,我也未曾攀登过最高峰呢!”映雪道,“我这是第二次来!就在家门口的山,我都懒得爬。我们这辈的年轻人怎么就这么懒呢?”   “我们就快到达顶峰了!”姗姗就是拼命在喝水。   前面的路越来越难攀登,而且偏离主干道越来越远。若我们不能在六点前到达第五峰,我们估计就得现在折返了。因为夜里下山的话,危险度系极高。而且谁都不能保证山里没有攻击性的动物,白天没出来,夜里就难说了。   “要不,我们折返吧?”我估计了一下时间,及他们的体力,提议着。   “不行,都第四峰了!”罗门欣第一个拒绝,然后姗姗和映雪跟着应和。倒是一直没出声的罗门烈比较赞同我的建议。   “我们继续前进!”罗门欣咬着牙领头向前。一行人继续向上。   到了这时候,我想,累极如此,估计也是无心看风景,只为了更快地到达目的地罢了。   一登上最高峰,我们就全累到在顶峰的植被上,任风吹拂。   顶峰温度极凉,比地面至少低了十度,风劲有些大,吹得衣服猎猎作响。现在是下午六点整,我们抵达顶峰,极目远眺。   西北方,荔林绿浪,荔乡风光尽收眼底;正东面,南海归帆若隐若现,海面波光粼粼。夕阳渐落,晚霞满天,霞光染红了眼前整片山河,令人心旷神怡。   这山顶参天大树已经全无,剩余的都是茂密的灌木丛,以及无名草横生。   左边100米处,是三大陨石直立,右边则是无规则的怪石嶙峋。那叠堆的方式,有点像某种图腾。风一吹过,就隐约听见万马奔腾的声音,令人寒意阵阵。深秋的白天比黑夜短,此时的山顶,空旷无比。在大自然面前,人类多么渺小,难免心生敬畏。   忽然,罗门烈的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你们快来看呀,这都是什么呀?!”   我回头一看,他已经跑向那堆怪石。就在他抵达怪石没多久,我们只觉眼前一闪,居然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   我们四个人都傻了眼。   “二哥!”罗门欣慌张欲奔过去。   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别慌,我去看看!”   我将背囊里其中一台对讲机扔给罗门欣,让她站原地保持联系,自己则拿着登山拐杖开路,并将脚下的灌木踩出一条小道。   就在快抵达怪石图腾的时候,我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感觉这怪石似乎是活的,能吞噬人。出于本能嗅觉,我知道这些都极不寻常。   当我回头看着罗门欣的时候,惊觉她们离我已经50米远了。   我心一惊,这地方会自己走的?我才刚走几步,就已经离原地差不多50米了?!   我通过对讲机里让罗门欣她们别过来,就在原地等待。天色过了六点三十分之后便开始褪去,风有些大,寒意渐深。   “罗门烈!”我喊了一声,但无人应答。   这地方实在怪异,但我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我快速抵达那堆怪石,仔细搜索,发现并无门烈的踪迹。我一回头,发现门欣她们离我好像越来越远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点复杂,赶紧通过对讲机与罗门欣她们联系,但好像信号也不大好,通信都断断续续的,我估计我是走进一个十分紊乱的磁场了,所以趁还能对讲机还能通话,赶紧吩咐门欣她们切勿踏进这怪圈子半步,并离远一些。   正叮嘱着,我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一打滑,便往一杂草丛生的地方跌了去……    卷一025 神秘山洞与食人怪花(上)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这一跌可不得了,我居然跌入了一个洞口仅两米宽天然坑洞中。   幸好,洞中的植被似乎非常厚,我跌进去的时候加上本能地用拐杖钉着岩壁减慢了速度,才没被摔坏,但也着实被撞了一下,胳膊剧痛,而且有些昏头。   我忍住疼痛,撑起身体,借着头顶洞口一缕微光,发现罗门烈就躺在离我不远的一棵长满荆棘的花盘奇大但似乎正在沉睡的怪花面前,似乎昏了过去。   我的背囊就在我旁边,对讲机也摔在一边。我赶紧将背囊搂在怀里,此刻我无比庆幸自己的未雨绸缪。   我打开手电筒,先试试对讲机是否能正常通话。不行,这里的磁场干扰得厉害,罗门欣估计跟刚才发现罗门烈失踪了又亲眼目睹我也在她眼前消失,语气急而短促,通过干扰得厉害的对讲机,变得叽叽喳喳凄厉得惊心动魄。   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尽量简单地告知罗门欣我们目前的环境状况,并让她们赶紧下山找人前来搭救。   在确定她们了解我们的处境下山搬救兵之后,我才检查自己的身子是否摔伤。除了胳膊和腰,在摔下来的时候被撞到,伤处有些红肿,其他的情况如擦伤等都还好。   确认无大碍,于是我站起来,背起行囊,走向罗门烈。   他的情况就没我那么乐观了,估计是摔的时候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所以毫无防备地被摔昏了过去。他身上多处擦伤,有些伤口比较大,还在流着血。   我伸手摸摸他身上的骨头,确定没有骨折,他只是摔晕而已,并无大碍,但这些大小伤口也足够他嚎啕几天。   我取出消毒药品替他清理伤口。完后,才唤醒他。   他一惊醒,就哇哇大叫,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我往他肩膀上用力一按,让他冷静下来。   “云真!你怎么也掉进来了?!门欣她们呢?”他冷静下来之后,问道。   我告诉他,我们大概掉进了一个山洞,门欣她们已经知道我们的处境,下山去搬救兵了。   他才长舒了口气,但因此扯动的身上伤口,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云真!这是什么地方?!”他吃力地撑起身子,环视周围,想弄明白这是什么地方,可惜,手电筒的光毕竟有限,我们能看清的范围并不宽。   “别动,你身上有伤!”我制止了他,让他静待着别耗费体力,耐心等待营救,自己则站起来 ,检查周围环境。   其实身处这样的环境,我心里也十分没谱。   这里似乎完全封闭,有些不知名但年月久远的植物疯狂地生长着,洞里有风,空气也还算清新,而且带着丝丝浓郁的花的香味,美中不足的就是空气中还夹杂着腐烂的气味,隐约感觉有人在旁边呼吸一样,有点惊悚。   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几具森森白骨,部分还有些腐肉,可能是因为时间不同,腐烂的程度不大一样,在手电有限的光线照耀下,散发着诡异的寒光,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那些腐烂的气味估计是这些白骨发出来的。   这些应该就是姗姗所说的,那些无缘无故失踪的游客尸体吧!   这里的植被相当厚重,估计有好几百年的光景,脚踩上去,有种湿漉漉的感觉,非常不舒服。洞里气候比较湿润,氧气也很充足,空气里有花草的芬芳,但洞里的温度很低,感觉很冷。   我大概测量了一下,这个似乎是个天然岩洞,洞底面积近150平米,而周围岩壁大约高达三十五米,笔直陡峭。在岩壁中部的裂缝之中,顽强地生长着一丛丛青草。   这类青草我认识,久旱不枯,长雨不萎,并且四季常绿。传闻此草为龙王的胡须,故名“龙须草”。它们贴着岩壁生长得如此茂盛,难怪掉下去没有人能发现,只当是神秘失踪了。   我对这个洞有了初步的了解,这个洞大概为葫芦状的,底宽口窄。这样的地方只能依靠从上面垂绳下来搭救,下面是无法直接攀登,因为岩壁上除了这些龙须草,更是张满厚厚的青苔,摸上去滑溜溜,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看看指南针,指针一直在飞快打转,说明这里的磁场很乱。   对讲机也老是除了沙沙沙的电波声没有其他反应。我的手表时间已经固定了,停留在掉进来的那一刻:六点三十分。   现在应该是晚上七点多了吧。罗门欣下山去求救再上山,一个来回估计得花六七个小时。   “唯有耐心等候搭救了。”我心里想着。   “我们估计得坐在这里等门欣她们了!”我转了一圈,回到罗门烈身旁,找个地方坐下。   打开背囊,取出面包递给罗门烈:“吃点东西吧!”本以为离家近,而且山的海拔也不高,估计出现的危险系度有所下降,因此食物我准备得并不充分。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有这么一劫啊?”罗门烈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完,摸着嘴巴,问。   “不知道呀, 一般登山都习惯了准备一些!” 在埃及那时候,出门没准备,随时会把性命交代在大街上。   在我们说话间,我闻到了空气里类似花的香气较之早前更加浓烈。   这里有花?我转头看向罗门烈背后那株怪异的花朵,之前是低垂着花盘,现在已经抬了起来,并微微张开,由内往外发出些许光晕。我无比诧异,印象中没有见过这样的植物!   罗门烈狐疑地顺着我的目光往后面看。就在他转头那一刹那,那花盘中央瞬间张开一道裂缝,如同一张长满锐齿的血盆大嘴,朝他扑过来。    卷一026 神秘山洞与食人怪花(下)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卷一026 神秘山洞与食人怪花(下)   “小心!”   罗门烈还没反应过来,我慌乱中信手抓起登山拐杖,往扑过来的花盘用力一击。   怪花吃痛扑偏了方向,咬入地面,入泥三分。我拉着目瞪口呆的罗门烈急速往后退。   “这是什么鬼东西?!”罗门烈迟迟缓不过神来,他惊恐万分地拍着胸口大呼。   那怪花扑空之后又迅速抬起来头来,硬生生将地面咬出一个脸盆般大小的坑洞。此时的它像有生命一样,直立起那庞大的荆棘身躯,如蛇吐信般盯着我们。   我们都惊呆了。   这可是足足有10层楼的高度,在这寸丸之地,我们就好比老鼠与大象的反差。   我打量着四周,心里暗叫糟糕,它若发动攻击,我们根本无处躲藏。   我扫过那些白骨,他们估计一掉下来被这怪花袭击吞食了,连挣扎呐喊的机会都没有。   我将登山拐杖交给罗门烈,再从背囊里搜出一把短匕首,横在胸前,防止怪花偷袭。   罗门烈从惊恐中清醒,因为身上有伤,刚才的躲避行为让他有些气喘。不过毕竟是男孩子,体力比我强。他也能迅速从现实中辨别危急,接过登山拐杖用力握紧,面向着怪花。   可是,空气中的花香越来越浓,让我们感觉乏力。   “糟糕,这花香是这怪物发出来的,太浓烈了,有问题,快捂住鼻子!”我撕下单衣的双袖,递一只给罗门烈,自己将另一只捂住嘴巴。   那怪花,扭曲着荆棘般的身躯,嘶叫着俯冲过来,那速度和力度,堪比一颗惊雷。   “往两个方向跑!”我大喊一声。我们赶紧往两边分开跃逃。   我有短匕首割断横扫过来的刺藤,断藤处涌出无数墨绿色的液体,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难闻至极。   这怪花被我这一刺激,就变得更加疯狂了,它不断地扭动着它的荆棘攻击我们。   我们在有限的空间里躲避得十分吃力,罗门烈已被击中了好几次,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身上的伤口已经裂开,鲜血染红了刚缠上纱布,他脸色苍白得可怕。   我心里暗叫不好,这样下去,就算我们没被这怪东西弄死,门烈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可眼下,这怪花看到我们屡屡躲过它的攻击,似乎被彻底激怒了。   它抽起自己所有的荆棘藤刺,漫天盖地、三百六十五度毫无死角地刺向每个我们能躲避的角落。   我们躲闪不及,被它卷住了腿,狠狠地摔在洞壁上。   我听见自己骨头撞击岩壁的声音,咔嚓的一声,顿觉嘴巴一腥,吐了一口鲜血,眼前金星无数,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与死亡非常接近。   就在这时,被我们撞上的地方忽然哗啦啦地出现一方坍塌,塌方处竟透出一丝丝幽幽绿光。   那是一个洞口!   我喜出望外,一把抓住倒在伸手可及处的罗门烈衣领,在怪花准备第二轮攻击之前,飞快地躲入那个洞口,然后将塌方处的泥土堆起来封住洞口。   外面的怪花找不到我们的踪影,气急败坏隔空挥藤的声音阵阵传过来。   我摸摸背后,幸好背囊还在。刚才与怪花周旋时借机把背囊背上,不然此刻怕是丢了。   我再次打亮备用手电筒,帮上气不接下气的罗门烈处理伤口。   刚才被那么一摔,我们都受了点伤,幸运的是都无生命危险。罗门烈只是伤上加伤,比我严重多了。检查完他的伤口,我也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的。   “这都什么啊?!”罗门烈心有余悸地靠着狭窄的洞壁,有气无力地问。   “这应该是一株变异的曼荼罗!”我搜索着记忆里的百科全书。   可是,为什么这山洞里会出现曼荼罗,而且以刚才那种姿态看来,似乎生长了相当长的岁月。曼荼罗,也称为曼陀罗,花好看,但有剧毒,能致幻。   我打量着我们目前的处境,我们现在身在一个狭窄的类似洞穴的洞道里,只够蹲着靠墙,若要前进,也只容许一个人趴着前行。洞里的另外一头似乎很深,但有微微的蓝绿光昏幽幽地透过来,使得眼前并没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为了保留手电筒的使用电量,我关掉了它。瞬间,洞里可见的程度下降。   我侧耳听着洞外的声音,洞的外面一阵狂风扫落叶的骚动过后,似乎安静了。   我认为这并不代表着我们离开了怪花的攻击范围,我们只能往里去了。   我先趴下,将背囊放在前面,示意罗门烈跟上,推着背囊往那幽幽蓝绿光前行。   洞道环境有些泥泞,一趴下就满掌的泥巴,泥巴里藏有粗糙的沙砾,黏黏刺刺的感觉,有些恶心。洞道曲折斜倾,感觉一直往下直入山腹。   不知道爬了多久,眼前的蓝绿光越来越浓烈。洞道太小,我无法回头看罗门烈,感觉他的气息很混乱,我只能停下来用脚踢踢身后的他,示意他快到了,打起精神来。因为趴着前行,我的手掌被粗糙的沙砾磨破了皮,隐隐作痛。   忽然,推在前面的背囊忽然一滑,我急忙往前一倾,想着抓住它,没想身体也猛地一滑。   我只来得及听到罗门烈在背后大喊一声:“云真!”便滑了下去……    卷一027 山腹里的河道中河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滑下来时顿感身下的泥土瞬间变了,不,这不是泥土,是冰,光滑得让身体不受控制。   一路滑下去,蓝绿光越来越强,洞道也渐渐变宽了。   止滑后,我慢慢站了起来,借着这些蓝绿光看清四周,然后发现自己站在一条一米半宽的类似凹槽的冰桥上,桥下是一条地下河,河水不死,有轻缓流动的声音。   我们现在应该置身于浮山山体深处,世人不知,这里别有洞天。这座看似天然又似人工的巨大洞穴,足足有五个篮球场这般大。   令人惊叹的是,这洞穴里的石头,都是透明的,而眼前的蓝绿光就是这些透明的石头发出来的。这些石头有着光滑形态和光彩,仿佛上苍神来之手雕刻,折射出蓝色与绿色交错的光线让这洞穴呈现出惊人的美丽。   洞里氧气很充分,就是气温很低,仿若一下从夏天进入寒冬,冷得人直抖索,嘴里都能呵出白气。   “这是什么地方!真漂亮!”罗门烈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爬起来由衷地赞美起来,但一站起来就忍不住蜷缩着身体,冷得发抖。   是啊,真漂亮!我们站在这冰桥上,被这些蓝绿光如繁星点缀着,就仿若站在银河上,被星河包围着。   我有冲动想把这景象拍下来,等我想将相机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相机什么时候丢了。   这时罗门烈猛拍我的肩膀,像个孩子似的喊起来:“快看,那是什么?”   我寻声望去,在我们面前10米处,有座巨石。   此石形同巨龟,匍伏于洞中。石上绿苔潜生,如千年灵龟上之绿毛。   龟石背上有一株老榕树,气根下垂,又长成多株新树,独木成林,盘根错节,牢牢的生长在这龟石之上。紧靠着这龟石,南北各盘踞着两条流水道,流水道迂回曲折,蜿蜒向上。   向上!我无比讶异,这流水怎么向上流的?   远远望去,两条流水蜿蜒盘绕龟石直上,犹如双龙在嬉戏,水流清澈,水声悦耳,似溅玉飞珠,烟虹雾彩,美不胜收。   我们靠上前,才发现水流的另一端深埋在老榕树枝干中,而老榕树的根植因年月的久远,早从龟石上探入桥下河底,古人估计就是利用树枝中空等平与倒抽原理,设计了这样一个倒流的漩涡。   越过水流,我们很快发现这龟石上有一扇很隐蔽的门,有一人之高,被绿苔秘密覆盖着,门边上似乎刻有字。   我用短匕首将石上绿苔小心翼翼地刮开,一团蓝绿光透出,这龟石也是透明的!龟石上刻的是用朱砂烙下的汉鼎繁印篆体,似乎写的是“玄武门”三字。   难道在这巨大的石头上真还有一扇门?我狐疑起来,用手扶着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   若真有门,难道需要开启机关?我又往旁边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只摸到湿漉漉的一手青苔,顿感恶心,赶紧往衣服上擦了擦。   “云真!”罗门烈忽然叫了起来,声音似乎在颤抖。我看向他,见他的脸色发紫,感觉有些不妙:“怎么了?!”他指着龟石上的绿苔,结巴地:“这……这东西会动!”   被他这么一嚷,原本以为是绿苔的物体,竟然张开了翅膀,扑哧扑哧地飞了起来,群体相当庞大。   看清楚这些东西之后,我脸色一变,急喊着:“门烈,快拿东西盖住自己!这是毒蛾子,它们身上的粉尘会让你中毒的!”   那么巨大的一群毒蛾子,还全身都是墨绿色的,可见毒性十分强。   罗门烈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他慌了起来,脱掉衣服盖住自己,但还有不少粉尘扑落他身上,那些粉尘如烧炭般碰触他裸露着的肌肤,瞬间焦黑一片,让他忍不住惨叫起来。   我脱掉上衣,蒙头盖脸,之后翻身上石头,将那榕树折断一大枝,跳到罗门烈身边朝那些毒蛾子群猛挥,将它们打散,不让它们靠近。   那些粉尘掉到我双臂上,火辣辣地刺痛着,如火烧一般。   罗门烈被灼伤得活蹦乱跳,不小心撞到护在旁边的我身上。我的脚下猛一打滑,我心里暗叫糟糕,就往河里坠去。   “噗通”一声入水,激起巨大的水花,留在耳旁的是罗门烈惊恐失措的声音:“云真――”   入水那一刻,只觉浑身极冷,但还不至于让手脚僵硬动弹不得。   我憋着气,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只是当我想探头出水,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我借着水面透过来的蓝绿光,发现缠住我的是这河中一大团酷似海藻的物体。我不得不翻身潜下去解开脚下束缚。   这一潜,则被水中光景惊呆了。   这是什么!在我眼前,仿若一个光怪陆离的水中世界。   老榕树延伸下河中的树根,放肆地在水中盘踞,由于水流的缘故,它们似乎有生命般八爪鱼,根须漂浮张扬,粗大而盘根错节,绕着河道两壁、探入水中石缝,缠绕成一个神秘而诡异的世界。   在这错综复杂的根枝系统里,还寄生着不少会发光的浮游动物,让这树底世界看起来像极幽灵宫殿。而树正中底下,则是另一条看似静止的河,颜色比我眼前水的颜色要浑浊些。这样看上去,这树的“宫殿”就好像在空中飘着,而我则像在云空中潜泳。   这是一条河道中河!    卷一028 名为陆吾(上)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河里有无数枯枝烂叶,沟堑光影深浅不一,怪石嶙峋。浑浊的水时不时地被翻滚着,好像里面藏着什么极大的东西似的。   我再仔细一看,差点呕吐出来,喷了好几口泡泡。   那是无数具沉浮着被泡化了的尸体,有些只是狰狞的白骨,有些半腐烂半膨胀,更有些张牙舞爪像要爬出河中河那样,都离我两丈远,看得我魂飞魄散。   不知道什么原因,它们并没能飘出那条河中河,就只在那河底里混杂着大量的烂叶搅拌翻滚着。   我想起了白天在“仙泉”上饮用的水,指不定就是从这条河里流出去,顿时胃液翻腾,一口气上不了,被呛了好几口水,胸口仿佛要炸开了,脑子不听使唤。   我极力想扯开我脚下的束缚,无奈越扯缠得越紧,扯脱不了。吐出几个水泡之后,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水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刺骨寒意袭来。   要死了吗?我当时脑海里浮现这样的念头,手脚无力连挣扎的欲望都没有。   就在我感觉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有人潜了过来,以嘴封住我的嘴,渡了一口气进我嘴里,然后手持一把短匕首,绕我一圈,割开缠住我的所有束缚,随即一手在前划水,一手扶住我的腰身往上升。   罗门烈?他下来了?   有了氧气,我开始恢复了些神智,睁开眼想看清眼前的人。   不像啊,眼前的这个身影比罗门烈更精瘦,而且力气很大,他托着我的腰身一直往水面游升。   一窜出水面,我就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气,并剧烈地咳了起来。   那种缺氧窒息的感觉,真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细思极恐!   足够清醒之后,我顾不上找罗门烈,极力举目寻找着刚才那个身影。   在离我不远的前面,那个身影始终背对着我,湿漉漉的发丝贴在后脑勺上,一身黑色紧身衣,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的盒子,露出半截手柄,估计是一种类似剑的武器。   他浮在水面上,双臂以一种八卦太极的方式扇水,水滴随着他的动作闻风而起,以千丝万缕的姿态扑向顶空。   好身手!我心惊叹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这不是书里才有的武林高手吗?同时抬头顺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在我们头顶上空,那些毒蛾子已经形成一股墨黑色龙卷风,在围绕着罗门烈盘旋。   罗门烈用衣服裹着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并蜷缩着身体紧紧靠着那龟石,动弹不得。   那神秘男子以掌激起的水花,如千万利剑般刺向那些毒蛾子。中招的毒蛾子纷纷坠落,不一会,地面上就铺满了死蛾子的尸体。   男子的动作随之一变,掌下的水纹像**控般跟着掀起数米高的浪墙,若刚才水滴状如针,现在就是水纹成墙,在我眼前以网状成结界罩向罗门烈,瞬间解了他燃眉之困。   那毒蛾子怕水,剩余没死的那些看见这般水状天罗地网,都纷纷逃命去了。不一会,洞内恢复了安静。   男子收掌,翻身上桥,身姿轻盈似蝶,落地无声。随后回身,朝我伸出一手。   我这才看清他的脸,这张脸似曾相识,五官分明、清冷傲气,星眸如海。好一会我才想起来,这不是那次在集市里扶了我一把的年轻人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怀着满腹疑问将手给他,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我从水里拉出来。由于我的上衣在坠河时丢失了,只着一件紧身背心,一出水面,遇冷就着实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走到罗门烈身边,捡起我遗落的背囊,扔给我,便不再理会我,自顾自地蹲下去检查罗门烈的伤口。   我背囊里有备用的衣服,我躲到一大石头背后换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   换完衣服之后,我来到罗门烈身边,发现他的伤势实在严重,身上的皮肤有百分之六十面积被毒蛾子的粉尘粘上,灼伤范围很大。   他几近**,出现高烧状态,而且气如游丝。我心底里升起一丝恐惧,在这样的环境中,高烧意味着死亡,我怕他撑不下去,要交代在这里。慌张之间动作也不大利索地搜索着背囊,找出药物,想给他涂上.   可那男子却制止了我:“别动他!”他站起来,从腰间抽出一把15公分长的瑞士刀,转到龟石后面,刷刷地刮下厚厚一层青苔,然后捧过来将其涂在罗门烈被灼伤的肌肤上。   不一会,罗门烈被这些青苔裹满全身。   男子弄完一系列动作之后,径自找地方休息。   我焦急地守在罗门烈身边。背囊里已经无水,我本想去河里打些,一想到这河中河那些腐尸,就忍不住呕吐了,本能地拒绝。   那神秘男子这时扔过来一支矿泉水,我感激地朝他点点头,就立刻打开喂罗门烈喝些。   不知道是青苔起了作用,还是其他,大概三十分钟后,罗门烈的气息竟然渐渐平稳了。难道天地间事物真的相克相生?毒蛾子栖息的地方有化解它毒之物!我惊奇不已。   “罗氏一族不该这么不堪一击!”那年轻的男子看着裹成一团绿的罗门烈,说了一句。   我没理解他话中意思,只盯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上次在集市里见过,你还记得吗?”   “陆吾!”他回答之后不再搭理我,闭目养神。刚刚的战斗,可能消耗他太多精力,所以他需要休息。   我也不敢上前打扰他,继续在罗门烈旁边守着不敢离开,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受伤,真难为他了。我们都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中,受凉生病出现高烧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幸好高烧渐渐褪去。   生命之重,何以承之?!    卷一029 名为陆吾(下)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那青苔似乎疗效明显,罗门烈的体温渐渐正常。一个小时之后他清醒过来。他挣扎着起来,看着我,表情十分古怪地问:“我死了?!”   “没有,你还活得很好!”我好笑了起来。他大概以为我掉入河中,已经死去,所以见我如同见鬼。我朝他努了努嘴:“是陆吾救了我们!”   “六五!? ”他重复着,才看向那名男子,但似乎也是从没见过,陌生得很。用粤语称呼“陆吾”,确实像“六五”,我瞄了瞄在休息的陆吾,我心里好笑着,一个这么严肃的人,被数字代替,相当无厘头。   叫“陆吾”的年轻人似乎早休息够了,却没有独自离开,估计之后也不会弃我们于不顾吧。当他看见罗门烈可以动了,便起身走到龟石写着“玄武门”字样面前。   之前满是青苔的龟石,飞散掉那些成群的毒蛾子之后,石头透出的光相当明亮。陆吾刷地一声抽出背后的武器,那是一把透着寒光的足有两米长的剑,剑身黝黑发亮,锋利寒光阵阵,可见削铁如泥。   这剑我看着眼熟,但因为不是把玩在手,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扔给木乃伊的那把。想必世间珍宝多如牛毛,有一两件相似相同也在所难免。   陆吾用手比着可能是门的轮廓顺势勾画,举眼之间,哐哐两声,只见剑光闪了闪,那门便被劈出了一个清晰的轮廓。他收起剑,塞回剑盒,随即双手抵门,暗自发力,那厚重的石门吱呀地一声被打开了。   我和罗门烈对视一眼,心里嘀咕着,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在我们闪神期间,他闪身入门,消失在我们眼前。   我搀扶着罗门烈赶紧跟上。   门的另一头是一条长长的山涧,有两米多宽,两边是垂直的岩壁,抬头望上去,只看见一线天,上与下的距离约百层高楼。   脚下有泥水,我们走过,泥水溅上通道两边的墙壁,有吱吱的声响,在这黝黑又似乎无尽头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陆吾在前面一直头也不回地向前奔跑,我们只得紧紧跟在后面奔跑,只怕稍不留神就找不到前面的人,他极有可能带我们出去,所以不能跟丢了。   不知道奔跑了多长时间,我们眼前忽然豁然开朗,有风拂面。陆吾站在我们面前,面向前方,面无表情,但思绪飘渺。我们上前,立即瞠目结舌。   这是什么?!在这地下山腹中,居然有一片开阔的茂密丛林,而丛林中央伫立着一扇巨门。巨门上雕刻着古代凤凰图腾。与其说门,不如叫哨楼,因为上面似乎还装置着成排巨大的弓弩,像几百年前人们用以防御的尖木弓弩。哨楼楼顶左右各伸出舰桥连接远在百米外的同样宏伟的塔状云台。   光线黯淡,加上丛林的烟雾缭绕,百米外的景观有些模糊不清,但可以辨别得出,在哨楼后面,是一群类似亭台楼阁的建筑,建筑山形水脉布疏密有致,被隐藏在森然的树木丛中。   我们吃惊的除了眼前壮观的古建筑群,还有的是浮云难道被挖空了吗?不然怎么安置得了这么大的一群建筑。   我们的位置,就是站在离这建筑100米距离的岩壁上。正因为居高,才能将这么庞大的建筑群一览无余。   此情此景,我们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哇靠,这是什么地方啊?这是世外仙境吗?!”罗门烈经不住喊了起来,“云真!这是浮山岭吗?怎么都没有人发现这里?!”   “有,都死了!”陆吾冷冷地说。站在岩边上,发丝飘飘,黑衣猎猎,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罗门烈闻言立马闭嘴。   “都死了?!”我皱起眉头,思考着这话内意思。陆吾没回头,也没接过话,他的手往下一指,示意我们看。   我们看了过去,发现在我们下方,有一条蜿蜒穿梭丛林的小径,直达哨楼,但入口处竖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的东西看不清楚,石碑旁隐隐白骨嶙峋,血迹斑斑,像是发生过激烈的战斗一样。   他的意思是,所有发现这里的人都死在这里?那代表我们也不会例外吗?我看向他。   陆吾并没有看我,也没有回答,看不出情绪波动。只见他纵身一跃,在我们的惊呼声他借下力翻跟筋斗,脚点岩下突出的石头,几个纵跃,便轻盈落在丛林入口处,那身手敏捷得令人难以置信。   那我们怎么办?   我和罗门烈忍不住对视着。我想起了我背囊里有登山绳,我赶紧找出来,让罗门烈找地方系好,然后顺着绳子爬下去。   脚踩在这片土地上的感觉,真是难以名状,就像是那种终于脚踏实地的激动。   站到丛林入口处,才真体会到这片丛林的气势磅礴。   是什么人在这样的山体内种植这片丛林以及修建这样的建筑呢?怀着不可亵渎的心情,我在石碑前停住,石碑上用篆文刻着“隐仙府”,字下有提款为“冼英”。   我搜索脑海里的记忆,有哪位古代人物叫这个名字的。而后我一拍额头,冼英不就是我们当地人最崇敬的“岭南圣母”――冼太夫人吗?   “原来这是冼夫人住的地方!”罗门烈似乎恍然大悟。   若真是冼夫人住的地方,那就说明了这建筑群存在将有上千年历史了,而且从未被外界侵扰。可这真的是冼夫人的府邸吗?为什么会修在山体内的府邸,在史书上却只字不提呢?我十分疑惑。   来不及往深处思索,旁边那白骨里冒出一只老鼠般大小的墨绿色蜥蜴,吓了我一跳。那家伙瞅瞅我,又往旁边爬走,并消失在灌木丛里。   陆吾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石碑,说了句:“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他念完,就沿着小径进入丛林,往哨楼方向走去。我们赶紧跟过去。在这样的地方,还是不要分散的好。   丛林小径曲折蜿蜒,从其中望哨楼,看似很近,而事实告诉我们,在林间看距离是带有欺骗性的,你以为很短的距离,实则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到达。   一路走过去,偶有枯叶烂叶的腐臭味,更多的是水雾缭绕的清新――这是丛林的气息!这片古老的丛林,彷佛在沉睡着。   随着山风阵阵,树海婆娑,那些郁郁苍苍的五十多米高的大树千奇百怪,有些虬枝翻卷、有些苍劲峥嵘、有些粗犷潇洒、有些批羽袅娜……唯一相同的则是它们的树冠上,都点缀着红的绿的各种寄生果实。   大树底下则开满了无名小花,花在微风中摇曳,散发缕缕幽香。不知何处透过的微光,穿过丛林里的枝丫,洒下斑斑驳驳的影子,别有一番“疏梅筛月影”的绝好意境。这一切都显得这般肃穆、端庄、壮美!   我们置身其中,就好像闲庭信步,一路来紧绷的神经,被这番风景陶冶得都放松下来。   事实证明,在未知世界里,放松警戒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很快地,我们就被林间沙沙的似乎有什么大东西穿梭林间压倒树枝的声音惊扰。   陆吾停下来,侧耳倾听,神情一凛,忽然开声提醒:“小心!”   我们心里瞬间咯噔一声,整个心脏提到了嗓子里。   罗门烈更是神色慌张地东张西望:“哪里哪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在林间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躲藏在其间悄然无声地偷窥我们,像捕捉猎物般随时伺机而动。   陆吾让我们加快脚步,往哨楼方向跑。   我和罗门烈闻声拔足便跑。可我们一跑,林间的动静就更大了。   没多久,一条巨大的大蟒蛇吐着蛇信子骤然出现,直立着巨大的身躯横在我们面前,阻止我们向前。   巨蟒浑身花纹呈网状,鳞片则泛着金色,身长足足有40米,颈部粗6.3米,身体最粗部分达20米。尖尾巴,头呈扁平状,带皱褶。   它如闪电般冲出来,令我们躲避不及,眼看要撞过去了,跟在后面的陆吾瞬间跃起腾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两米长的剑,剑尖划破长空,落在我们面前,撑起一道无形的气墙,阻挡了我们急刹不了的惯性前行。   “好家伙!”我心里暗自称奇。一为眼前的巨蟒,二为陆吾的敏捷身手。   陆吾与巨蟒面对面横剑站立,那坚毅的神色,威风凛凛。   他一手举剑上挑,一手以指抹剑,并以血染之,他嘴里念着:“道之仓威,与我神方;道之法肆,为吾禅道。陆吾在此,诛灵弑兽,急急如律令,退!”   念毕,一注鲜血至指尖发出,直逼巨蟒蛇头眉心。   注:冼夫人(512年-602年),南北朝时期高凉郡(今广东高州)俚人(壮族先民的分支),为俚人杰出的女领袖和军事家。南梁宋康郡夫人、陈朝石龙太夫人、隋朝谯国夫人,谥诚敬夫人。    卷一030 遗迹中的时空碎片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巨蟒像被无形的网罩着动弹不得,陆吾指尖上的血击中它的时候,顷刻间化作一道红光笼罩在巨蟒身上。   巨蟒扭动着身体,四处打滚,巨大的身躯将周围的景象给碾倒了,尾巴因为疼痛而扫出一片狼籍。   看着巨蟒那怨恨与嘶吼的气势,我以为我们接下来会陷入一场人蛇恶战中,谁知道并没有。   那巨蟒渐渐停止了翻滚,恢复了正常,当它再看向我们的时候,居然收起了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向陆吾低垂下它高傲的头颅。它绕着陆吾一周,吐着蛇信子与他平视,那灯笼般的眼睛赤红,像在审视着他,而后凌厉的眼神柔和下来。   陆吾见状,也便收起了剑,伸手轻轻抚摸着巨蟒的下颌。   在旁边观战的我们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水,心脏都跳到嗓子里去,要是那巨大的玩意一个不高兴,将陆吾绞杀了,那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了。   连陆吾都折戟于此的话,我们就更不用说了。如此想着,我忽然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   我们才认识这名为“陆吾”的年轻人多长时间啊,我们甚至连他是什么人,从哪来,要干嘛去都不知道,对他的信任竟然这样深!   那巨蟒似乎与陆吾是旧识,不,应该说像是被他饲养似的,两者之间的动作出乎意料的亲昵,看得我们目瞪口呆。难道陆吾还有通灵的本领?   结果不知道陆吾对那巨蟒说了些什么,巨蟒如有灵性般头也不回地潜入林海不见踪影。   “就这么走了?!”罗门烈心有余悸,怯生生地指着巨蟒消失的方向,有些结巴地问。   陆吾自是不会回答,而是继续朝哨楼方向走去。   我拍了拍罗门烈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虽然我也对这一切也很好奇,但既然陆吾不愿意多说,那自然是问了也白问,还不如遏制好奇,好好跟上,指不定很快我们就能找到路回去了。能在这样的地方修建这么宏大的建筑,肯定会修有通向外面的路。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还没有恢复,约莫估计了一下,外面应该是凌晨了。对讲机那一头也跟静止一样,除了雪花声,没有半点杂音。我们已经没有食物了,更糟糕的是,连水都没有。   一路折腾,我们都十分疲乏,甚至有些脱水的状况。   陆吾是目睹我们的状况,但他不发一言地走前面,只是每经过一棵略微矮小的树身时,都会上前仔细寻找着什么。   最后,他在从其中一棵树身找到了什么,他凑身上前,并用舌尖轻舔一下,然后回头示意我们上前。   我们跟上去,他用力将树身上整扇叶子揪了下来,递给我:“这水干净,可以喝!”   我将叶子捧在手心里,发现里面藏有一注清水,清澈见底。   他刚才是在找水吗?我瞬间无比感动。没见他之前似乎拒人千里,实际上还是挺关心人的。   此时的他在另外一棵树上找到另一些清水,递给罗门烈,而自己则在树旁扯下叶子直接仰头便喝。   我想他肯定是个荒野求生能手。因为黑叔说过,在这样的丛林里,任何东西都是我们要争取的,包括光线、水、食物。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去,所以我们都必须为了生存而奋斗。   我相信陆吾跟我的想法相同,为了得知这陌生的环境里有些什么,我们必须得清晰的视野,以及充分的保持体力,所以我们得找一个制高点,哨楼便是最好的选择。   喝过水,我们没有任何交流,继续向前。   哨楼就在眼前,之前远望不觉得有多高,近看才知道,高达百米,气势雄伟,如同巨人般守在这寂静的丛林里,楼门两扇,由青铜浇注,门的西周上雕刻着一些图腾,因为年月久远而锈迹斑驳,隐约可以辨别为“凤雏”。   那图腾的形态,应该追溯到南北朝时期。这门与一般的门有所不同,普通的门讲究的是平整及牢固,而这两扇门的中央均为凹陷,凹陷处装有巨大的强弩,这应该是用来防御外敌的。   哨楼上类似城墙,可登高观察敌情,也可以作为有利防御及攻击双重制敌的制高点。可在这样的山体里,这样的哨楼根本无用武之地呀,难道这建筑本来并不是建在这里的?   我满怀疑问,望向罗门烈,他和我一样困惑。沉默不语的陆吾,正对着一处类似神龛的地方发呆。   这神龛很简陋,只允许一个人矮身坐在那里,飘出来的石檐也只能遮挡少许风雨。说是神龛,倒也不是神龛,因为里面根本没有供奉的痕迹,倒是像给人打坐休憩的地方。这地方离哨楼几步远,根本不是同一种建筑风格,倒像是后世人为修建的,咋看之下,是相当突兀。   我走到陆吾跟前,想看他在做什么。不想,被他满面的凄然吓了一跳。他内心像在哭?!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神色所感染,我竟也觉得心里泛起无名凄楚,眼前也浮现出这样的画面:   夕阳西下,残阳似血,一名女子如天神般持枪立于哨楼上,周身染血,白衣赤红,她遥望着万里山河,背后狼烟翻腾。风掀动着她乌黑的长发,发丝凌乱地翻飞,白色的衣袂猎猎作响。她那么孤傲地立于天地间,带着无尽的彷徨……   “云真!云真!”罗门烈的声音惊醒了我,“你怎么了?!”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我居然双泪纵横。陆吾转头看着我,那表情有难以明喻的复杂。   “我刚才好像看见一个女人站在哨楼上,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我觉得很悲伤!”我有些狼狈地擦掉眼泪,重整心情,“我们觉得我们还是我们赶紧找找,看有没办法可以离开这里!既然能在这样的地方修建房子,那就表示一定有什么逃生道可以离开。”   陆吾还是沉默不语,不过他离开了刚才的位置,转向哨楼大门。   哨楼两边地势比较高,且上面修建了围墙,由于气候的潮湿,这墙壁上都是滑溜溜的青苔,我们想从围墙攀爬过去是不大可能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打开大门。   而打开那两扇藏有机关的厚重大门,有多困难我就不言表了,那不是三言两语的事情。   倒是陆吾。他攀着巨门边上的镂空,如灵猴般往上攀登,他轻巧地越过强弩机关,直接登上哨楼,他在上面找了一会,然后使劲地搅动着。   我们在下面,只听到门里轰隆隆地由缓而急的巨响,那两扇厚重的楼门,徐徐地打开一条缝隙!   开门的声音,响彻整个空谷,惊起了栖息在丛林里的无数鸟兽类。   罗门烈吓得抱头扯着我躲在门边角落里。   “啪”的一声,陆吾纵落在我们旁边,轻声说了句:“走。”说完,便率先走了进去。我们紧跟其后。   大门内,是另外一个世界。蹋进去,就彷佛掉进了另一个时空。   这片停止在时光里的建筑,如暗黑的夜,被掩藏在每个被岁月尘封的角落里。眼前烟雾缭绕,隐约可辨琼楼玉宇,斗拱交错,黄瓦盖顶。   院落亭台楼阁,池塘水榭,小桥青莲,绿柳成荫。这地方定是古时候王侯将相居住的地方,即使淹没在时间里,也可以感受得到彼时的富丽堂皇、雍容华贵。   我们此时站在这院落的廊亭上,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着丛林特有的清新,不知从何处探入秘境的点点月光,洒满了这片城垣。   这片城垣上有无数类似镜子破裂后散落一地的碎片,悬浮着飘在半空中,月光洒下时,折射出无数道晶莹剔透的光晕,景象太美,难免惹人遐思,留恋忘返。   我伸手过去,想摘下一片看清楚,陆吾见状,脸色大变,他大喝了一声:“别碰,那是时空碎片!”   他飞身想过来阻止我,可是太迟了,我的手刚碰到那镜片,想收手都收不回来了。那镜片被我碰触之后,化作一道光,扑入我眉心中间,我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神仙姐姐!你回来了!”恍然间,有个小女孩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见一个若隐若现的小身影,透明的不太真实,她穿过我的身躯奔向我身后的那扇垂花门楼,洒落银铃般的笑声。   我忍不住跟了上去,无视正匆忙奔向我的陆吾,他焦急地喊着什么?我无暇以顾,因为前面的小身影很快便吸引住我,因为她慢慢长成了一抹大身影,我心里知道这是小女孩出落成大姑娘了,她的声音里透着想见却见不着的无奈:   “我就快出阁了,你还不愿意出来见我吗?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她在喊谁?我站在她身后,她似乎看不到我。   她在我面前由奔跑改为行走,步履也变得矫健灵敏,时光在她身上流逝得飞快,那身影瞬间英姿飒爽。   她对着那扇门楼上的人儿双手抱拳:“王仲宣反,诸州叛变,韦咣战死,冯暄误我,家国危在旦夕,我决定奔赴战场,我若不死,后会有期!”爽朗的话音落下,那身影逐渐隐去。   我来不及叫喊,此时,耳畔响起了一阵空灵的琴声。   琴声,忽而清澈透明,酣畅淋漓,清越如泉水;忽而淡薄高远,婉转幽深,浑厚似松涛。   我只得到处寻找,终于在西边玉石阁台门楼上找到那个抚琴之人。   抚琴之人是名女子,与刚才那抹身影不同。不管刚才那女孩如何变化,她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身着一袭白衣,长发随意披撒,慵懒地斜靠在阁台上,独自抚琴,有风在她袖袍上跳跃着。   她在幽幽吟唱:“秋风入窗里,罗帐起飘扬;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   那歌声如刀刺在我的心脏上,留下无痕地剧痛。   这是残留在这遗迹角落里的记忆片断吗?为什么潜伏在我心脏的却是无尽的悔恨和哀伤?   罗门烈在前面喊我什么呢?   我听得不太清楚,我仿佛掉进了时空漩涡,没有罗门烈,没有陆吾,只有一把声音,她告诉我――   “若他日你我死去,这里,将是我们得以安息之地!”    卷一031 第①个梦:满城月光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她撑着一把蓝色碎花油伞,走在铺着岭南特有的奇异鹅卵石小径上,走向小径尽头。   小径两旁是一人高的石壁围墙,围墙被寂寞的风霜风蚀得嶙峋而沧桑。   这是城寨中最偏远的小院,早已绝无人迹。   雨,渐响渐密。   小径很深很长,一路走过,带起坠落雨中的水花,满鼻诡异的香。尽头有扇半掩着的破旧木门,门边上有把青铜瑞兽门环。   她站在门口,透过这破旧的门,看到里面天井边上摆着一张青竹案几,案上有盘未下完的棋,一位青衣老人长身而坐在案前,大雨浇湿了他的衣裳,而他却纹丝不动。   他便是冯道微。   她整理一下自己已经染血的素衣,雨水将它洗涤得只剩下斑点。   她推门而入。   老人端坐在棋盘旁,双目紧闭,平静的面容有着疲倦和不舍。   她将伞撑在他上方,为他遮下这肆意的风雨,一如往常他如此待她那般。   她低垂下脸,轻笑起来,笑得干涩:“真是我的好首辅啊!打算躲开我悄然死去呢!”脸上早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蹲下来,仔细端详着他。   白眉银须,满面皱纹,他确实已经太苍老了,苍老到随时可以死去。而她却一直以为他跟她一样,可以肆意挥霍时光,此刻耳畔还停留着他慈祥宠溺的声音:   “少主韶华依旧,而老朽却已华发苍颜!”   是啊,他们相识于他七岁那年,重逢则在他八十岁这年。这么多年,是他承载了她的时光。   她靠着他坐下,替他捋好眼前被打湿的刘海,整理好胸前被吹乱的衣襟,轻靠着他,轻声道:“敬苍,你可知道,我是恨透这时光!”合着雨水的眼泪,潸然而下,她脑海里还清晰浮现着他们前一天夜里相见的情形――   那夜,月色透过高台上罗帐漫卷,倾下满城明光,透过层层落纱,如潮水般翻腾。风撩动着她的裙摆,扰乱她满头长发,她的思绪被夜色吞噬,无意,无已。   背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她回头,是冯道微。他提着一盏飘摇的马灯,步履蹒跚地缓缓拾阶梯而上。   近身后,他将白色的披风往她身上一披:“岭南夜深露重,少主需保重!”说时,苍老的双瞳在月光里泛起清澈的水光。   她轻轻颔首,目光投向无边的黑夜,无声叹息。冯道微轻声问:“少主,若有不解之事,可说与老朽听,老朽定能为少主解愁。”   浓郁的夜色掩饰住她眼里无限的凄然,她问:“敬苍,我们是不是已经回不去了?”他沉默许久,才回答:“少主,老朽身为吾族四辅之一,定当竭力助少主回归故里!”   她伸手掠过罗帐白纱一角,头也不回:“然,能归去如何?不能又如何?”   老人沉默着。   山下村楼里有人浅浅吟唱:“风惜他乡之明月,雨尝近身之凄苦,少年莫诉轻离别,老大空留悲春秋,南山唱罢,北风和之,归去来兮,归去来兮……”   歌声如云似烟,似远还近,似近又远。   她沿着白纱铺就的城墙,一点一点,触摸着那栏杆,那柱子,那满城月色……   她记得,这里一木一石,一砖一瓦,都是他搭建而成的,久了,也分不清投下了多少心血才铸就今时雄伟堂皇的规模。   这座城寨,伫立在浮山之巅,天幕之下,周边围绕着苍翠茂密的森林,森林里缠绕着似梦似幻飘渺虚无的白雾,城下有绿茵似毯的草甸,蜿蜒曲折的溪流,以及垂城而下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无数的珍禽异兽气息在这片宁静的土地上。这里通向山下的只有一条弯曲绵长的阶梯,被隐藏在山林深处。   这座城寨和林立雄伟的哨楼构成了一道坚固的屏障,设计这城寨的人便是眼前这位苍发老人――冯道微。   她知道他的万能,只为了隐藏一个秘密。   她一步一步,将无尽夜色藏入眼下:“敬苍,还记得你我相识之初否?”   冯道微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自然记得。”   “那是什么光景?!”她的神色微微荡然。   老人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温柔似水:“那时候的少主,如明月浮于尘世,似芙蕖出尘不染,是吾族之骄傲!无奈,故土遭遇不测,始料不及。”语气间多了难以掩饰的叹息,“老朽做梦都不曾想,你我还能重逢于这世间!只是,如今少主韶华依旧,而老朽却华发苍颜!”   她回头望了他一眼,又转头望月,像孩子般张开手,去感受风从指尖轻柔地流过。透过狭长指尖,便是满城的月色。   老人在她身后毕恭毕敬,却也喋喋不休:“少主,老朽知道您心中所想,但身为首辅,老朽不得不提醒您,岭南如今乃陈王天下,冯家夫人与您虽为至交,但兵家之事,非吾族所能插手。老朽当初救下幼年时的她并撮合您们成为至交,本意是为了让您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有个伴。”   “殊不知冯家夫人聪颖多筹略,是将相之才。如今她也贵为此方首领,掌管千军万马,护得此方周全。然而她已由幼年进入壮年,而您始终不变。唉,自古人心叵测,长生难免遭人猜疑。倘若您的身份曝露,后果将不堪设想,那时候的天下必起血腥风雨。吾族亡国始于此,切记勿重蹈覆辙!”   老人的白须在风里扬起好看的弧度,目光睿智而深邃:“此外,我们现居之处,乃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倘若有朝一日,有人觊觎城寨,觊觎我族之机密。少主便可开启城中机关,护自己与族人周全。老朽自知时日无多,盼日后接替我位置之人可替老朽尽忠尽义……”   月色如水,投在老人身上,青衣猎猎,语音徐徐,胜似人间。   ……   昨日语音尚犹在,今朝却人去楼空。   “敬苍,不是说好了吗?要一起回去的啊!”   眼泪一流下,就仿佛永无止境。   “我真不该擅自下山,更不该留下你独自离去。”昨日的喋喋不休,是他自知时日无多而放不下的太多牵挂吧。   她本坚持着不在他面前哭出来,就好比他不愿意在她面前死去一样。可一想到这位似父似兄似师似友的老人,从此黄泉碧落,她最终还是忍不住痛哭出声。   她知道,当年的音容笑貌终究跨越不了回忆的沟壑。曾经共有的那段回忆,永远地遗失在时间长河里。   也罢,去的尽管去,来的尽管来!   老人身边案几上放有一把黑色玄剑,以及一个镂空檀香盒子。盒子里放着一个更小的锦盒,锦盒里放着一颗鹅蛋大晶莹通透的丹药,闻之沁人芬芳。   锦盒下压着一封信,是冯道微留给她的,她取了出来,上面端正地写着:   “秦王使人出帆南海蓬莱,欲求长生不老药,终无果,折童男童女数百人。使臣折返恐受罚,听信谗言,闻吾族可炼长生不老药,遂归秦国,奏准秦王。秦王出兵吾族,欲抢丹药。吾族四辅之药圣元安,炼就丹药有四。丹药可延年益寿,但完好有二,未成亦二。未曾上缴,吾族王赐女其一,且藏其一。未成之二均做样,未知其下落。主上应妥善收藏锦盒中丹药,万不得已可毁之。”   她拿起那颗丹药,心里凛然,继续看信:“主上切勿与世人行之太近。世人多庸俗,野心无边,一旦知晓吾族之秘密,必来攻吾之城寨,虐吾城族之居民。届时,吾主可开启城中机关,保吾一族万世无忧。吾自知时日无多,遂命唯一弟子继任吾职,护汝之周全。吾族之密事关吾族存亡,吾在世间留下钥匙有七,主上只当循星辰之轨迹,便寻得开启星辰之钥匙,落叶归根。”字里行间道不尽的叮嘱散落在倾盆大雨中。   这雨哗啦啦,浇灌着这天地间,仿佛要来一场大洗礼。   有一个人,赤手空拳,一直跪在门外,任凭大雨倾泻于身上,无声无息。   此刻,城外人声震天,强弩厮杀、战马嘶鸣,落入大雨中,成了奇特的混响。   他们果然还是趁机攻上城寨了,为的可是这个?   她举起手中的锦盒,端详了许久,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于是她取出盒中丹药,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递给他:“将它吃下去。”   他抬起头来。一张十分年轻的脸,清秀坚毅,清澈的双眸泛着琥珀色的水光。他没有问这是什么,他接过去,打开,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她抓起案几上的黑色玄剑,扔给他,缓缓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臣陆吾,字擎天。   ――擎天。   ――臣在。   ――我命令你,生生世世不得弃我而去,世世代代需护我周全。   ――臣遵旨。   ……   “敬苍,你果然料事如神,人心真比妖魔鬼怪可怕!我待人以诚,人待我无信。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目的,可黩武穷兵,这便是人心!”   哨楼之上,她一身白衣裹身,衣袂染红,眉头深锁,面容有些憔悴。她持枪立于在城墙上,举目眺望着万里山河,背后狼烟翻腾。   雨过天晴之后,残阳似血,烈风掀动着她乌黑的长发,发丝凌乱地翻飞,白衣的衣袂猎猎作响。   城下,刀光如梦,刀意轻怜,哀鸿遍野,马尽嘶鸣。   那是一拨又一拨倒在强弩散射下却完全罔顾生死的士兵,踩着脚下的尸体一步一步逼近。   城寨里数百族人在奋力抗战,刀刃华丽地交织在一起,刀剑相逢的瞬间,血溅人倒。   她在哨楼上悲哀又冷漠地看着他们,眼里有孤傲的冷光,仿佛悬崖上的野蔷薇,用骄傲的刺来维护着脆弱的花蕊。   “浮山,乃历代兵家必争之地,能守固好,不能则弃之!”   老人的话犹在耳边,她登上至高点,将手上银枪高高举起。   于是,城内机关开启的轰隆声,响彻空山幽谷。   整座城寨在遍野哀鸿声中轰然陷入空山,消失于世人眼前……    卷一032 奇门遁甲之偃月归流阵(Ⅰ)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轰――”   一声巨响震痛了我的耳膜,把我从似梦非梦中唤醒。视线迷糊中,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入鼻内,我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眼皮有些沉重,我极力睁开眼睛,才发现周围的景物在急速倒退,而自己被陆吾横抱着,正飞快地沿着城墙飞檐走壁。   飞檐走壁?这种在悬空奔跑的感觉让我骇然了。这还不算什么,当我看见陆吾满脸是血,表情凝重,活像个恶鬼的时候,更是吓了一大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从他臂弯缝隙处往后退,竟看到万丈火龙齐头并进,朝我们追逐而来,只是被陆吾几个飞跃给逃开了。   被抱着奔跑,感觉十分不舒服,周围的空气因为速度的缘故,变成了锋利的风刃,让人有些窒息。   我稍微活动了一下四肢,看见我的怀里还抱着自己的背囊,心里无比庆幸,关键时刻,背囊里的药品是可以保命的。   我一动,陆吾便知道我醒了。他运气丹田,提起浑身劲道,往上一冲,瞬间落在城墙上。   他将我放了下来,回头持剑肃立。   可是,当我们落在城墙上之后,背后追逐我们的火龙瞬间烟消云散,不见踪影。   借着无名余光,我这才看清楚,我们现在正站在这建筑的城墙上,周围弥漫着古怪的氛围,十分刺眼,好像有什么东西随时从四周冒出来。   眼前陆吾,有些狼狈,上身黑色的衣物已经有些破烂,露出结实的双臂,双臂上有几道伤痕,正泌着血,黑色衣服看不出是被汗水还是被血液浸湿,紧贴着前胸与后背。   他的面露疲倦,而且气喘吁吁,像是刚经历过十分激烈的战斗似的。   难道刚才他是一边抱着我,一边战斗??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可是他却好像没注意到我的目光,正专心注意着四周,仿佛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便伺机而动。   罗门烈呢?我四下张望着,想起在昏倒之前,他还跟在身边的。   意识到罗门烈失踪了,我一下子慌了神,刚想开口问他。   但他此刻的注意力在别处,浑身神经绷紧。   嘤嘤嘤――   不好,有什么东西朝这边过来了,我立刻警惕起来。   果然,片刻,我耳内只闻一阵犹如蝗虫过境的怪声,由远而近。   陆吾当即将我扯到身边,低喝了一声: “来了!”   什么来了?前方视线太暗,我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强弩箭雨,在我们眼前化作天罗地网,朝我们以压顶之势笼罩过来。   陆吾何等了得,将手中长剑一抡,舞起无数剑华。   只当我眼前剑光一闪,顿感剑风如梭,将我们两人以包围的形式包裹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我的耳边传来砰砰砰无数箭矢与长剑交锋的电闪雷鸣,以及无数残断箭矢落在我们脚边四周。   约莫十来分钟,所有声响都停了下来,陆吾才收起黑色长剑,以剑伫地,若不是我眼疾手快,扶住他,他可能已经倒地不起了。   他的气息十分紊乱,喘得很急促,刚才那强弩的攻击估计已经让耗损他内力太多,他看起来已经筋疲力尽,摇摇欲坠。   “你觉得怎样?”我担心得赶紧扶他就地坐下休息。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喘着粗气。想必耗损力气太多,连说话都困难。由他身上的衣物破烂处看得到,他手上跟身上都有伤,伤口深浅不一。   我赶紧从背囊里找出消炎药物和绷带,替他包扎伤口。他虽然一脸戒备,但也没阻止我的动作,只是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目光看着我。   “呃,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包扎完毕之后,他的气息也逐渐平稳,我才敢开口问,“罗门烈呢?就是跟我一起的那个男孩!”   “他被困在阵中。”他颔首朝刚才我们逃过来的方向一扬。   “什么?”阵中?什么阵?我听得一头雾水。   “你刚才在前院触碰了时空碎片,晕倒过去,你的同伴想去救你,却不小心触碰了机关,开启了守护阵法,他现在被困在那个阵中。”他似乎已经休息够了,站了起来,一边抹脸,将脸上的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液的无名液体抹掉,朝墙下指了指。   他此刻看起来有些狼狈,但目光坚定。   “……”我一听,心想坏了,这古建筑群难道还有陷阱?我急忙追问:“那个阵在哪里?”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看了我一眼,闷声不吭地挟持着我,就从城墙上跃了上去,直登最高那栋城楼顶端,才放下我。   失去他的扶持,我险些滑倒,踩在琉璃瓦上,我有些惶恐,生怕一不小心,摔了下来。稳住自己的身子,我才站起来,登高望远,四周建筑景物在稀拉的光线下隐约可辨认。   陆吾站在离我不远的飞檐顶上,迎着无名山风,黑衣翻飞,煞是好看。   他指着脚下四周的楼宇琼楼,对我说:“阵法,就在我们脚下。”   我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的表情,像是我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他说道:“这个阵法,以这些楼宇为阵脚布阵,名为偃月归流阵。顾名思义,偃月与归流双阵融合,可谓阵中阵,阵套阵。”   我闻言,内心凛然。偃月归流阵?!听起来像是古代战场上,调兵遣将之兵法。   我再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被尘封在岁月中的这些错落有致的院落亭台楼阁,池塘水榭,小桥青莲,安静地潜藏在夜幕下,被他这么一说,再看过去,竟真的有几分与布置阵法相似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布阵的?我心里困惑着。   陆吾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淡淡地说着:“偃月归流阵与普通的行军列阵不同,普通的阵法只需找到阵眼便可破解,而偃月归流阵,是整个阵法都被人设置在奇门遁甲中。阵法与奇门遁甲相结合,以阵法助攻,以奇法相防,两者相辅相成,天衣无缝,无阵眼可寻。”   陆吾的语气中多了许多焦虑,但由于背对着我,所以我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从偃月归流阵到奇门遁甲,没一样是在我理解范围内。我仿若听他说天书一般,哑口无言地望着他。   我记得,两三年前,黑叔跟我父亲曾研究过这些奇门遁甲,不过那时候我只当他们当作一名爱好者,研究这些奇门遁甲的运作方式,纯粹出于爱好。毕竟男人们的兴趣总让人捉摸不透。   在他们身边耳闻目染之下,我也多少了解一些。   所谓的奇门遁甲,是古代的一种秘术,高深莫测得很。许多能人异士则用它作为预测未来的一种术数。不过它多被用于战争,排兵布阵,起到四两拨千斤百战百胜无往不利的作用。历史上会运用这些数法的典型代表便是黄帝、姜子牙、诸葛亮、刘伯温等人。    卷一033 奇门遁甲之偃月归流阵(Ⅱ)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过这样的术法,并未真正没见过被运用到实战中的奇门遁甲,现在听陆吾说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陆吾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接着说:“你好好看着,好好听着。看到这城寨中的主楼旁边那三尊守护武将没?”   “嗯,我看见了!”我点点头。   那尊巨大的武将,被设置在最高最大的三栋主楼门下,而这三栋楼的格局则分别为东、南、北,西方是哨楼,楼前大门有强弩。   我们站的位置是全城寨楼宇位置最高视野最广的,可是因为周围昏暗,以及距离太远,所以看不清那三尊武将的音容外貌,但凭感觉是乍看之下凶神恶煞,我只看清他们手中各执着长鞭、双锏、冲天锤。   陆吾不冷不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奇门遁甲中,所谓奇,指的是三奇,即乙、丙、丁。在这个偃月归流阵上,这三奇,便是那三尊巨大的守护武将。”   “奇门,奇为三奇,那门代表什么?”我目瞪口呆地问。   “奇门,共有八扇,即为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在这城寨中,你看,除了三栋主楼,其余的楼舍加起来共有八座。你看看它们的坐落位置,每座分别在起在这八扇门的位置上。你再仔细瞧瞧,这些楼舍门口那些都是什么?”   “是什么?”我瞪大眼睛看过去。看得不太真实,好像是人的影子在若隐若现,“影子?”   “嗯,那些影子,都是这城寨中的武士生灵!分别以太极八卦的方式分守这八门,每门八人,共八八六十四人。”陆吾一边回答,一边给我数过去。   生灵?那即表示它们不是活人咯!我顿感毛骨悚然。   陆吾无视我的惊恐,继续说着:“遁甲,分别为戊、己、庚、辛、壬、癸时令六星,这六星由八卦中两卦所衍生,属奇星,共六颗。这些六星位置,便是这些楼宇的前方位置,两两为奇星,外四内二。奇星之处,各设有六尊会自动发射强弩流马,共有六六三十六尊。”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我,目光流盼:“记住了吗?”   “什么?记住什么?”我回望着他,一脸茫然!   “若你还想救你的同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务必记住我刚才说的这些。”他飞身到我侧边,换了位置,也不管我能不能跟上,他自顾自地说下去:   “在这奇门遁甲内所有的东西,都将成为偃月归流阵的阵流、阵脚,阵翼。之所以说这阵法没有阵眼,是因为得到奇门遁甲的相助,偃月归流阵的阵眼便成了活物,可瞬间变化万千,让人无处寻找。即便寻到,在你毁了它之前,你会先被那些流马生灵杀死。”   一听到“罗门烈”三个字,我便咬着牙,不得不仔细听他说着,然后再根据他所说去观察这阵法。   在这楼宇呈包围圈形态包围着这个阵,而我们的肉眼所到之处,还能看见悬浮在阵法四周的那些碎片,在黝黑的环境中,映射着不知何处透过来的散光,折射出无数道晶莹剔透的光晕。   由于我们不小心触碰了这周围的时空碎片,启动了阵法。那些尚且寄居在阵法八门中的生灵,已经呈弧阵势,傲居阵内,形如弯月。从它们排列的队列上看,我大概勉强看出它们的意图是准备攻击敌人的双侧翼,若对方来的是一对人马的话。   它们会以什么方式来抵挡我们单枪匹马的攻击呢?我猜,它们会不会以扎实的人肉月轮式来抵挡吧?我想起了刚才看见的那万丈火龙,心里打了个冷战。估计不是以人肉月轮式,而是化成万丈火龙,焚灭一切。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景象。真没想到这普通的景象,竟然饱藏杀机。   陆吾最后指着由生灵武士阵势的月凹处告诉我:“若只是就单论偃月归流阵的话,这内阵中归流阵最薄弱的环节,应该在于阵中阵最内里的归流阵上,因为这个阵的防守最为薄弱。”   “嗯?”我一听欣喜起来,以为按照他对这阵法的了解,我们应该可以找到弱点破阵,救出罗门烈的。   可他的下半句则浇了我一身冷水:“若以生人为阵,免去奇门遁甲之奇术,它确实最为薄弱,因为组归流阵之人容易精疲力竭,萎靡于地。组阵之后轻者需个把月休息,重者血脉爆裂。此乃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阵法。只是――”   “只是什么?”我追问着。   “只是,组阵的是生灵,非活人。所以这阵法没有弱点,而威力更是生人的百倍!”陆吾淡淡地补充。   “……”我有种想狂吐三升血的冲动,“那要怎样才能破这个阵?”   陆吾直截了当地说:“我不知道。所以你在上面观阵,负责找出阵眼,我前往探阵。”   “不是吧,你要以身试阵?让我来观阵吗?我对这个一窍不懂呀!”他是开玩笑的吧!我哪懂什么阵法呀?他不要命了?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呢?一旦我行差踏错,身陷阵中的他会被虐杀而死的!   “除此以外,你有更好的办法?!”他难得一脸戏谑地看着我,似笑非笑,同时将手中的剑抽了出来,好像随时准备行动一样。   “没有!可阵眼在哪里?”我急急追问。   “我不知道,你自己找!”他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横剑在前,划破双指,让鲜血沿着剑刃一抹,沾上他鲜血的剑身开始发出一道红光,瞬间燃成红莲之火,然后飞身下去。   “啥?”我自己找?我看着他跳入阵内的身影,傻了眼。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形,这样的分工安排也是最为合理的。   责任重大,我只好收起惶恐,仔细观阵,丝毫不敢疏忽。    卷一034 奇门遁甲之偃月归流阵(Ⅲ)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想起从遇见他到我们一路走过来,彼此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既然他都敢将后方交给我,我岂能辜负他的信任不是?   我深呼吸一口气,暗自为自己打气:罗云真,你可以做到的!!!   我爬到正梁顶端,找了处统观全局的位置,立身在上,将这山腹中的古建筑群全纳入眼底,一览无余,心中顿时生了一股有种纵观沧海的豪迈。   正所谓观阵为观局,观局如观棋。阵局如盘,阵法如子。   棋胜,我们将畅通无阻;棋败,困在阵中的罗门烈和闯阵的陆吾必死无疑。他们若死了,我不见得能活着出去。因此,此役,我们只许胜不许败。   思及至此,顿感责任之重大,让我紧张得全身神经绷紧,手心里全是汗,生怕看得不够仔细,累及陆吾。   这时,陆吾已经飞身下去。   当他落地时,站在东门楼顶最高处的我,明显看到四周阵光骤起,盈满似圆盘,却一闪即逝。阵内四方的位置开始斗转星移。那些影子生灵的位置开始慢慢向陆吾靠近,它们身着古代战衣,手持长矛,步伐时而整齐,时而零碎散移。   我心里了然,他已然踩入阵内。   我不敢大意,一边观看,一边仔细思考着陆吾刚才所说的那些关于奇门遁甲的生成方法。尽管我对它的布阵方法一窍不通,但我完全可以运用曾学过的数理量化方式来进行简化它。   我重新打量着这四周的建筑数量和它们座落的位置,知道陆吾所说的,并不是这阵法构成的全部,所以我在心中画了一个草图,重新将代表三奇的三尊武将、代表八门的六十四名生灵武士,和代表六大奇星的三十六尊流马放入草图中进行丈量。   我的草图是以圆入画,三奇中的三尊武将是以方位区别,分守在东、南、北上,西为缺口,属于外圆;而代表八门的六十四名生灵武士,则分别守在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而这八门外再配合着蓬、任、冲、辅、芮、柱、心,禽九星,总归为中圆;而六大奇星,以四围二,划为内圆,若再分得更仔细些,内圆那里,四星为内圆,而剩余二星则为眼。   看着这为眼的双星,我忽然有些狂喜起来了:这不是活生生一个由八卦阵图演变过来的奇门遁甲吗?六奇星中两星守中位置,正是阴阳鱼双眼位置。   我怎么就没想到奇门遁甲和八卦阵有大同小异的相似之处呢?八卦遵循的是五行自然道法,分立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方,正好是奇门中的八门位置。而这些武士生灵把守的位置正是这八方缺口处,等于将生门守死,让人进出不得。   我想,八卦和奇门遁甲这两者不同之处恐怕只在于“遁”吧!有八卦为明,轻而易举地可以看清阴阳之门所在,而奇门遁甲的精髓则在于“遁”,所谓遁者,指的是藏而不显,藏而不漏,以此设阵,将生门阵眼藏于其中,让人摸不着猜不透,甚至让人雾里看花乱了眼。而奇门遁甲中的八门生六星,跟八卦中“无极生有极,有极是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有相通之处,但更多的应该是代表着跟时间有关系的一切,演变到这阵法中,估计代表的是不同位置的机关。若踩在这阵中任何一个时令位置上,其所对应的机关便会启动。   好复杂!思维都开始打结了!   但总算有了一个大概的系统性轮廓之后,我心中顿感一片清明。也许正因为旁观者清,所以陆吾才让我来观阵吧!   但我不敢放松,开始目不转睛地留意陆吾探阵的步法。   此刻,陆吾身在阵内外圆东方生门对应的位置――蓬上,他长剑在手,小心翼翼地往休门方向移动,他移动的每一步都十分小心谨慎。   我知道他步步为营,只为了让我看清局势。   而他每移动一步,守在生休两门的武士生灵则由半弧形变幻成“二”,将他围在中间,且位置逐渐缩小。当他该换位置,朝伤门移动的时候,才过生门,守在伤门和生门位置的武士生灵瞬间包围过来,速度之快,让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陆吾飞身纵跃,挥剑迎敌。别看那些武士生灵不是活人,若被他们手中的长矛刺中,也会九死一生。   陆吾在它们的包围圈内,身形快如闪电,左突右攻,只是他的攻击对这些武士生灵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他还好几次险些被武士生灵的长矛击中,只闻几声当当锋刃交响后,刀刃处蹦出点点星火,便知险情横生,看得阵外我十分着急。   怎么办?怎么办?我虽然对这阵法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我还没能找到准确的生门阵眼来破解它。   我迫使自己静下心来,不受任何人事打扰,将注意力重投阵中。   我记得黑叔隐约跟我父亲提过,在奇门遁甲中,只有三门为吉门,它为生、休、开三门。我看见刚才陆吾由生门移向休门时,那些武士生灵是围而不攻,移向伤门时则立刻被围攻,那表示,生门暂时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我立刻朝陆吾大喊道:“往回走!快往回走!”   可是,被十六名武士生灵围攻的陆吾,想脱身哪那么容易?他正忙着见招拆招,丝毫像没听见我在喊。   我心一急,四处找有什么东西可以使上,目光接触到这楼顶上的瓦片时,便心生一计,蹲下抓起几片瓦片,朝陆吾所在的伤门掷了过去。   瓦片落处,武士生灵竟分一半快速围了过去,并以乱矛刺过去,将瓦片瞬间刺个粉碎。   我一看有效果,又接连掷出好几片瓦片,那武士生灵再次分批进击。   围攻武士生灵一减少,陆吾从剩余八名武士生灵围攻中得以脱身,他以最快的速度退回生门。那些被分散注意力的武士生灵在刺碎瓦片之后,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但没有再发起攻击,而是慢慢朝陆吾围拢过去。   见陆吾退后生门后暂时安全,我正想松了一口气,眼角余光却不小心看到,眼前的整个阵法竟然开始大变动,我错愕之余竟感骇然了。   眼前的阵法正分外、中、内三层段在做轮盘旋转,而陆吾所在的生门瞬间变成了死门。原本生门对蓬星,蓬星对离中虚,现在完全乱套了,死门竟然对英星,英星对震仰盂。   阵法一改变,守在死门中的武士生灵刹那间化作数道神光,八支长矛全攻向陆吾。不仅如此,连六奇星上的流马也瞬间变换了位置,马头对准陆吾,嗖嗖几声射出数十强弩,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我心骇然,陆吾到地的脚步都还没站稳,哪能避得了?眼看他要被刺中了,我扯破喉咙喊着:“景门,去景门!在你左手边上!”   除了生、休、开三门外,还有一扇勉强称得上是吉门的,那便是景门。   陆吾像是听到了我的喊话,一个翻身立正,襟带朔风,足踏奇门异位,施展平生绝技,倾力以博,挥剑如梭,剑光如盾,挡下武士生灵的致命攻击的同时,也挡下了这如梨花暴雨的箭矢,最后脱逃直奔景门。当他踏入景门位置,武士生灵立刻恢复了防守状态,流马也恢复了静止状态。   看到他无恙抵达景门,我提到嗓子里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刚才的突变,真是惊出我一身冷汗。   眼前的阵法,又变得如此高深莫测。我好不容易才参透的阵局,忽然又回到看不透的局面上,且倍增凶险。   我忍不住深深自责。我太自以为是了,自以为参透了这阵法,实际上,我对它依然是一无所知,甚至还差点害了陆吾。   我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沮丧懊恼至极。    卷一035 奇门遁甲之偃月归流阵(Ⅳ)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正当我陷入无限懊恼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打在我的手背上。   我缓过神来低头一看,是一块小小的石砾,不用想都知道谁扔的。   我抬眼望向陆吾,他此刻正盘腿坐在景门中,像是在处理自己的伤口。看来,刚才的战斗,让他原本受伤的创口又开始流血了吧!他似乎看得到我的沮丧,所以才扔了小东西来吸引我的注意?   一股愧疚油然而生。此时他好像处理完毕伤口了,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再次持剑在手。他朝我比了比继续的手势,似乎丝毫没受刚才的突变影响,目光隐藏在无名余光中,如此淡定。   他的眼神让我莫名地想起了埃及神殿内,那名被当成木乃伊的男子的眼神,坚毅、纯净而透彻,泛着琥珀的流光。   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我心里不大确定地想着。   正当我思绪如潮涌之时,陆吾再次以身试阵。   他这次选择的是持长剑如棍,站在景门敲往杜门上方六合位置。说来也奇怪,他这一敲,竟平地带起了一股无名龙卷风,风压巨大,即便是身在高处的我,也被逼得难以喘气。   我见陆吾慌忙跃开,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攻击他,他隔空挥剑,其剑法如盘舞灵蛇,其身形矫健如神龙,偶或似流星逐月,时或长虹破空,我看不到他的对手是谁,既不是那三尊武将,也不是那正列队整形的武士生灵,就好像被隐形一样,看得我心惊胆战。   看不见的对手最可怕!这简直比我跟和尚在地下神殿闯神之道还惊心动魄。   当陆吾那边正跟无形的对手打斗激烈的同时,我再次骇然地看见整个阵法再次发生了转移。   此次转移是以八门为主,且移动得十分缓慢,每扇门的方向位置均只往左迁移一格,即是说,景门本对心星,现在则是杜门对心星。   正因为它变化得缓慢,所以我才得以看清楚,催动这阵法的不是正在激战中的陆吾,而是在四周不停演变着偃月归流阵的武士生灵。   我之前一直在纠结奇门遁甲和八卦阵的隐藏关系,却完全忘了真正隐藏在阵内的偃月归流阵。我不应该只顾着破解奇门遁甲的演算,我应该从偃月归流阵处入手。   我暗骂了一句:“真蠢啊!陆吾都说了,这属于阵中阵,阵套阵!不能只从一方面考虑,我怎么就这么笨忽略了这点呢?”   所谓的奇门遁甲,实则为兵设,属为阴象,重为轨道。这不正说明了隐藏在六奇星八扇门不见其形的武士生灵吗?得偃月归流为遁,以藏而不显,得奇门遁甲为和,宜防守宜进击。不为常人所能克制。   我心中感叹道:这便是所谓道法!既然有道有法,那便是能设定也必然能有破除的方法。这方法到底在什么地方?我看着陆吾在奋战,思绪如万马奔腾。   奇门遁甲!八卦阵!偃月归流……   “无极生有极,有极是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演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和尚的话猛然在心中响起。   那时候和尚在打开青铜门的时候说过一番话,那时候和尚说什么来着?   “小云真,你有所不知啦,你看这伪八卦图阵!它是属于一种残缺的先天八卦阵,所以只要遵循三周律,便可打开。”   残缺的先天八卦阵?跟眼前的奇门遁甲有什么关联吗?遵循三周律?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阵法的变化,忽然一下子激动起来,暂且放下对陆吾的担忧,再次认真观阵,以确认心中的想法。   陆吾第一次退回生门的时候,这整个阵法是由外、中、内三层同时逆转,确实跟当初在埃及地下神庙中那扇青铜门的残缺先天八卦阵有些相似。   我默默地将那青铜门上的伪八卦的图样,用心算之法将其放大到眼前这个阵法上。   那青铜门上的伪八卦团,是阴阳鱼上少了眼睛,而眼前的阵法则由两奇星为睛。   伪八卦图上八卦中都藏有细长的三线,而且线连线,当时看起来确实像极了某种阵法,只是因为残缺,所以可以分析为: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却少了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我若将这伪八卦的残缺部分放到这阵上……   刹那间,我仿佛想到了什么,我赶紧蹲下来做些记号。   若残缺的部分为离中虚,原本生门对离口,出口在离中位置,现在阵法上生对英,英对阵却换成了震,那么震仰盂,出口在上。   也就是说,阵法转移的时候正阵门关闭之时,那陆吾被困在生门进退不得,而刚才被困景门,想必身在阵中的他所见到的景象,跟在阵外我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比如说他与无形对方战斗的时候,估计是被守在八门中景门上武士生灵发起的幻影攻击。   这景门中的武士生灵恰好藏在偃月归流阵的弯月位置上,所以陆吾被这奇兵给困住了。   看来,奇门遁甲给予武士生灵的不仅仅是神出鬼没,更多的是赋予了更恐怖的力量。若想破阵,必须先破奇门遁甲,让偃月归流阵显露在外,剩余的就好办了。   我决定用和尚曾用来打开青铜门的方法来试试。   我再次运用起心算,以圆入图:六奇星为内,八门为中,三奇为外。   我的演算方法可逆道而行:我若先由外而内,三奇的演算方法则是左行坤卦,右推乾卦,收尾结合,打开生门,此为一周。二周则是上跳为三,启动生、休、开三门,若能入得此门则为吉;再跳下二,为死、伤双门,以防为守,以退为进,以避为攻;中进为一,为惊、景、杜三门,避惊入景,坏杜门,必乱阵法。第三周就简单了,破了奇门遁甲,偃月归流阵的阵眼已死,这阵便属普通阵法,陆吾应对得来!   演算完毕之后,得出二周的破解方法最为凶险,因为八八六十四名生灵武士会出什么样的诡招,我们无从得知,一个没留神,说不定内阵中的流马和外阵中的武将护法,也会同时对我们发起攻击,那我们就无路可退了。   不管怎样,了解破阵的方法之后,我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看见陆吾还在打斗得激烈,怕是没有空闲时间听我的通知。唯有与他一起,共同闯阵方为上策。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站了起来,想寻路下去。可这门楼太高,即便是身手敏捷的人,也无法来去自如。   我小心翼翼地踩着看似不太牢靠的瓦片,缓慢地向下攀爬,还没到屋檐下,便见陆吾脚下三条数丈火龙腾空而起,口吐浓烈火球,瞬间点亮了整座山谷。正所谓天昏地暗烛龙吐火,雷惊电激三者相随。   三龙来势凶猛,并缠着陆吾。眼看陆吾要被淹没在火海中,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纵身一跃,跳往景门对应艮的缺口处。   PS,这个阵的演算真让人呕心沥血,死掉无数脑细胞啊!难怪陆吾这货要将这个重活扔给罗云真了,平时看起来冷酷傲娇得很,没想到他心机这么重!这么重!这么重!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宁愿去拼死战斗,也不愿意多思考一些!!!明天我再也不演算阵法了,我要云真直――接――闯――阵!!!(演算即使有错,也不准光明正大地质疑,偷偷就好,一切得等我恢复神智再说,要疯了我!)    卷一036 破阵(Ⅰ)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如果我判断得没错的话,只有景门对应的艮,它所在的外围缺口处,正是离我最近也是最安全的落脚处。   在此处入阵,既能远离那些神出鬼没的武士生灵,又能避开威武诡异的武将护法,离陆吾且近,是一处极佳的落脚点。   可是,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这种感觉真的十分糟糕!因为我既没有飞翔工具,也没有陆吾那样身轻如燕的身手。   一时冲动便跳了下去,我心里不由得暗自叫苦。无奈身体已在做坠落运动,我不得不双手护头,曲膝成圆,降落地过剧时可能会造成的伤害减到最低,以防受伤。   而那边,三条巨大的火龙掀起滔天火浪,汹涌如潮,三合一,绞成一根巨大的火柱,将陆吾包围其中,像是要将他烧成灰烬。   陆吾自是不敢大意,他手中的长剑丝毫没有停止挥舞,剑刃如风,舞出一圈圈光辉,光辉似水,在他周围形成一个薄薄的光球,将其包裹其中,任由四周熊熊烈火无情肆虐,却怎样也奈何不了他。   我心里知道我根本无须分神去担心他,眼下只需担心我自己。眼看自己就要重重落地了,我内心里一阵慌张,生怕一个不好,摔个骨头粉碎。内心一慌张,坠落的速度便加快了。   就在这时,被困在火海中的陆吾,一举长剑,冲破光球,划破火海,在我眼前挥舞出一片光河。这片光河竟在我身下撑开了一张光网,光网扬起一股托力将我稳稳托住,减弱了我下坠的力度。   乘着这股托力,我的脚刚一点地,我便顺势往前一个翻滚,安全落地。   等我稳住身子,站起来,朝他的方向投去感激的一瞥,却发现那边的情况也有了惊人的突变。就在我落地之时,缠住陆吾的那三条火龙竟然仰天长啸了一声,开始分体,四处乱窜。   我诧异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落脚点,正是这阵法中外圆里艮的缺口处。原来只要有人占据安全方位,这个阵法便自动转为防守。   而陆吾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所以在火浪包围圈中一飞冲天,再回身化作一道光,倒刺入火海的漩涡中央,速度之迅猛犹如雷霆出击,剑光由小滚成为巨大的光球,一到达三龙位置中心,光球骤然炸了开来,爆炸声震耳欲聋。   我赶紧侧身闭眼掩耳,避开这刺眼的光茫。   好一会,光线才慢慢变得黯淡,我慢慢恢复视觉、听觉。而眼前那三条巨龙早已凭空烟消云散了,刚才那股灼热的压迫感,也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旁有风轻起。   我侧头一看,是陆吾。他身轻如燕,正好落到我身旁。   此刻的他,有些狼狈,但丝毫不影响他眼中的风轻云淡。他那本是绕在耳后的长发,此刻正凌乱地披肩而下。他脸上沾了不少血迹,可见刚才那场拼杀有多惨烈。他胳膊上,刚才我替他包扎好了的绷带,因为这场战斗,绷带线头有些剥落了,露出数道伤口。   这伤口,我清楚记得,足有三公分长,之前还汨着血。可现在看来,那伤口明显缩小了许多,而且还在渐渐修复中。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的伤口可以自我修复?   陆吾似乎对我发现的这点,丝毫不在意,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将耷拉在额前有些碍事的头发往后一理,再抹了一把脸。   “你……”我张口想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可话到了嘴巴我却问不出来。这一路来,我知道他对我并没有恶意,甚至还处处护着我。我这样置疑他,会不会太唐突?   他对我满脸的疑问一概无视,只稍微打坐运气休息了会,便问我:“准备好了吗?”   “嗯!”我点点头,应他!   看陆吾的状态,他已经准备好随时战斗。我也赶紧甩了甩头,将心中疑问压了下去。现在不能分心,我应该将所有心思都放在破阵上。   破阵,救出罗门烈,离开这鬼地方,才是我现在要做的。   我抬头重新审视着眼前的战局。   我粗略地计算了一下,我们跌入这山洞,也快过去两天了,我手腕上的手表还是停留在掉进来的那一刻,连背囊里的指南针也受到这阵法的影响,一直在打转。   这意味着,若我们不能一举破阵,反而被困在阵中的话,没有食物,没有水,迟早也会被困死。   想起之前在埃及大神殿里,也被困了两三天。那时候可能因为恐惧过度,所以毫无饥饿感。现在不同,有了前一次阅历,眼下多少有了一点经验,没那么心慌。   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安心,完全来自身边这个让人有些难以琢磨的男人。他给了我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好像不管深陷怎样的绝境,只要有他在,我总能安心。   “啧!”我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我被自己刚才的想法吓到了,我们认识还没两天呢,我哪来的自信,他会一直带领我走出去呢?   “那就开始吧!”   他站到我身旁,以一种傲人的姿势,淡定地看着眼前这一片暗藏杀机的景象。    卷一037 破阵(Ⅱ)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眼前的门楼亭台水榭,一片静谧。   若不是知道此处设有这样凶险的阵法,谁会想得到,本来如此雅致的景观,竟然暗藏杀机?   我深呼吸一口,将演算的结果简单明了地告诉陆吾:“此阵明着是偃月归流,实则是奇门遁甲。奇门遁甲跟八卦有藕断丝连的息息相关之关系。所以,我们必须由外至内开始破阵。遵循是三周律的方法。第一周,左行坤卦,右推乾卦,收尾结合,打开生门。”   说到这里,我瞥了他一眼,他没有什么表情,但认真在听。我继续说道:   “第二周稍微复杂些,我们需上跳为三,启动生、休、开三门,若我们能入得这三门中任意一门则为吉;由这些门内,往跳下二,为死、伤双门,在这双门中,我们会有一场恶战,但我们必须以防为守,以退为进,以避为攻;躲得过去的话,我们便可达到中央位置,中进为一,为惊、景、杜三门,避惊入景,坏杜门,必乱阵法。第三周,为最后一阵,是偃月归流的实阵,我们破了奇门遁甲之后,这阵便成了普通行军布阵,阵眼已死,你能应付得来。”   陆吾听完后,沉默不语,但嘴角里隐约露出一丝我看不懂的笑意,好像赞同我的话,也好像有些嘲笑的意味。   不过这等关头,我无暇以顾其他,问他:“要继续吗?”毕竟闯阵这种跟性命攸关的大事,他为主,我为辅,我得征询他的意见。   “那么,我们首先要做的是?”他侧头看着我,等待我下一句。   “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破坏占据震仰盂缺口处的那尊武将护法。”我右手抽出匕首,往胸口一横,左手往侧对面的那尊武将护法方向一指。破坏掉那尊武将护法,我们可绕过其他武将进入中圈范围,也即是会直接走进生、休、开任何一扇吉门。   “好!”陆吾没有任何异议,他头一点,举剑往那方向一指,一把将我带起,纵跃飞身,便双双落入死门蓬星位置。   我们的双脚刚落地,四周战鼓骤起,凄然浩荡响彻在这山腹中,且一声比一声凄烈。   我们的眼前,原本是黝黑空无一物的,也在一刹那中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士兵。这群士兵,至少数千名,雄赳赳气昂昂地排列成方阵朝我们以车轮式进击。它们持着长矛与盾牌,一步一个印的接近,那气势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我醒起原来刚才陆吾跟无形的敌人在战斗,这无形的敌人想必就是眼前这数千士兵吧!   陆吾是在以一敌千在抗敌呐!!我心凛然,那该有什么样的气魄才敢以一敌千啊!   在我闪神之际,那些士兵已经将我们重重包围了。   我与陆吾背靠着背,准备御敌。陆吾话不多说,一把黑色长剑在手,将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砍倒一片。   可是,这一片倒了,后面一群又涌上前,像不怕死似的保持着前赴后继地姿态向前。这拼杀场面之惨烈,语言难以形容,漫天的血红弥漫了我的眼。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砍倒的士兵,即便是缺胳膊少腿,缺脑袋没身躯,残破不堪,也还会爬起来继续朝我们蠕动。   让我心里越看越诡异,越看越惊悚。   那鲜血溅到我的身上脸上,没有滚烫的触感,只有冰冷刺骨的感觉。我一下子想起了刚才在阵外观阵的时候,身在阵内的陆吾就是这样一直在同一个范围内挥砍着,而阵外的我却看不到任何一个敌人。   难道――   “这是幻觉!”我脸色大变,朝陆吾惊骇地喊着,同时一个转手,将一名近身想偷袭的士兵刺倒,我知道它还会再爬起来的,所以补上一脚,将它踢入群兵中,很快它便被挤得连脸都被变形了,   “即便是幻觉,被它们击中,我们也是会死的!”陆吾长剑凌空,划出一道光弧,又放倒一片士兵。这片刚倒后面又涌出一群,没完没了。   他所说会死的意思,我懂。即便我们在幻觉被杀死,等同于中枢神经给我们全身的机能下达了死亡通知,外表皮肤不见流血伤口,实际上我们会陷入以为自己已经死亡的可怕状态,从而放弃自救。   在这样的环境中,放弃自救等于慢性自杀,不可取。   “左行坤卦,右推乾卦!”我默默念着方位的同时,将这些没完没了的士兵上一个杀一个,都快杀红了眼。只是,心里很清楚不能一直这样被困着,否则还没出阵,便被累死了。正当我左顾右盼的时候,忽然望入一双深沉的红色眼睛,这双眼睛硕大无比,且泛着诡异的红光,有说不出的邪恶。   原来是你搞的鬼!我心里恍然大悟。我回头一把抓着陆吾的后肩,匆匆地说:“后面,这群武士后面那尊武将护法才是罪魁祸首!”   陆吾一回头,大惊失色,一手捂住我的眼睛,一剑刺倒身侧进击的士兵,对我大喝一声:“别看那眼睛!”   陆吾好像也察觉到了,就是那双眼睛让我们中了幻觉。   但我们的距离,离它还有些远。我们要想到它那去,恐怕得先放倒这数千打不死的士兵。   凭我们两个人要放倒这数千名难缠的士兵?开玩笑吧!   我和陆吾背靠背抵抗这些武士的袭击,数量众多,即便知道是幻觉,但我们还是会有生疼的感觉。我们身上的衣物已经被割破,身上的伤口也明显在流着血,这些疼痛的感觉都很真实。   当下陆吾决定:“你去破坏那尊武将护法,我来掩护你!”   “什么?”这远的距离,怎么过去?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陆吾又是一道光刃,将面前的士兵逼退数步后,立即将长剑收了起来,别在腰间,然后腾出双手,一把托住我的腰间。在我错愕之际,他奋力将我整个人往那尊武将护法的方向一掷:   “起!”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觉自己如一阵飓风,从群兵头上嗖嗖飞了过去。还好,借着他这股力,我当机立断地将短匕持在前方,在落地的瞬间,刺向那尊武将护法。    卷一038 破阵(Ⅲ)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那尊本是半跪半蹲的武将护法,在我的匕首快刺入它双眼的时候,竟轰然站了起来,手中的冲天锤由半挽变成高高举起,以惊人的速度朝我砸了下来。   好在我身手还算敏捷,一个鲤鱼打滚,避开了这冲天锤的袭击。在锤砸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深坑,看得我后怕不已。若被这锤子砸中,不死也残。   我躲在后方观察这尊巨大的武将护法,它高大的身躯上批着黄金盔甲,这黄金盔甲因为年月的久远,沾上了污迹,变成暗黑色。   我瞪大眼睛仔细往上面一看,那沾满了暗红色的盔甲,隐约看得到上面镶嵌着一些让人看不懂的玄奥文字和图纹,周围环境昏暗,我看不清楚是什么图纹,好像是凤雏的图像,跟进来时那青铜门上雕刻的图形一样。   我往它脸上看过去的时候,那圆盘般大小的大脸,此刻布满了戾气,十分狰狞。   这武将护法,不愧为武将,身躯虽然巨大,身手却十分灵活。它见一锤没砸中目标,双手环了位置向上一翻,锤子瞬间抽起,朝我头顶的方向,再次以雷霆万钧之势砸来。那劲力十分霸道,锤还没落下,我已经感觉到一股狠劲扑面而至。   我心里暗暗吃惊,不敢马虎,一边闪避一边寻找突破的方法。   那武将护法的动作,好像早被什么人设定好似的,虽然它的攻击十分粗暴,但它移动的范围却极为有限,而且后背是它最大的盲点,至于弱点,应该就是那双能让人致幻的眼睛。   我回头看了看陆吾那边,他正与数千打不死的战士一番恶斗,无暇分身。   黑叔说过,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既然那武将的盲点在后背,弱点在双眼,我只要绕过它的攻击,攀爬上去,也许会找到一丝生机,破毁它。   想到这里,我心一横,趁着武将收锤前的空隙,纵身一跳,跳上它巨大的左手臂上,然后奋不顾身,一路狂奔至它的肩膀处,身子一矮,两脚一交叉,直勾勾地勾住它的脖子。   趁它还没意识到我的意图前,我找准时机将手中的匕首,直直插入它的左眼。   “哞哞――”   武将护法吃痛地弹跳起来,双手狂乱地挥舞着,双锤随着双手的乱晃,到处乱砸,将周围砸出无数个坑洞来。   它的身体摇晃得实在厉害,好几次都差点将我甩了出去,幸好我手快,死命紧抓住他耳朵的凹槽位置,才不至于被甩掉。   可能是因为破坏了这武将护法的一边眼睛,我明显看见围攻陆吾的士兵像在慢慢减少。   果然是眼睛才是致命弱点!我精神大震。   趁它双手还在狂舞,我再次抽出匕首,将身躯弯曲,一个滑溜,从它后背溜过另一边肩膀,以同样的方式,分离将匕首插入它的右眼。   “哞哞――”   那武将护法发出一阵凄厉的吼叫声,之后,诺大的双眼便冒出两股青烟。它开始发狂了,它将双锤扔掉了,举高双手往自己颈脖处冲过来,想要掐死我。   由于双眼被刺,没有了魔法,它的身躯动弹得厉害,它在作最后的垂死挣扎。   我抱住它的脖子,根本来不及逃开,眼看一双巨手就要掐过来了,我心里暗叫着,完了,这次真的玩完了!   霍霍,嘭――   那双巨手在我眼前,瞬间被齐腕斩断,断膊落在地上,砸起无数粉尘。我睁开眼看见,陆吾威风凛凛地如风卷来,只见他一个翻滚,便将武将护法剩余的胳膊斩断于剑下。   “松手!”他朝我喝了一声,我赶紧撒手任自己掉下去。   而他的长剑划破长空,剑光锁住武将护法,在我松手之后一招断颈,直接秒杀。   在我差点跌成狗的时候,陆吾早已跃下,漂亮落地之后,稳稳地接住了急坠的我,并将我带出了武将护法最后崩塌的范围外。   我们落脚的地方,我暗自观察,周围暂时没有任何动静,我便知道我们已经进入了生门范围。   陆吾将我轻轻地放了下来,我回头一看。   那尊原本威风凛凛的武将护法,在我眼前轰然坍塌成石屑。它一坍塌,周围那些前赴后继的士兵也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卷一039 镜中月,水中花(上)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见那数千士兵最后一缕残影消失殆尽之后,我掩鼻避开因坍塌而导致的一场漫天粉尘。   半晌,周围渐渐恢复了宁静。   我小心谨慎地抬眼环视周围,除了一地残垣断壁,一切归于平静。   我心里正庆幸我们拿下第一阵时,忽感脸上一阵无形的风吹过,清新中隐约带着一丝花香,花香沁人心脾,却冰冷刺骨。   我一怔,哪来的风呢?   这风跟平时吹的风很不一样,就好像身边的空气在以肉眼看不到的形式在缓缓流淌,如同涟漪,一圈一圈地在我眼前荡漾开来。   发现这一异样,我赶紧回头跟陆吾说:“陆吾,你有没有发现……”   可话还没说完,我就发现他整个人不对劲了。   他笃剑在地,双手扶着,挺直身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他的眼睛半眯半张,一直定在某个焦点上。   我大吃一惊。他着魔了吗?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颤声叫唤着他:“陆吾!陆吾!”   他好像听不到似的,完全没有回应,如同石化,保持着双手扶剑,目光迷离,表情有些凄然。唯一能感觉得到他还活着的,是那双扶着剑在微微颤抖着的手。   周围那股看不见的气流,开始颤动得有些急了。   怎么回事?刚刚还一切正常啊!怎么突然就……   我检查四周阵法的方位,我们站在生门上没错呀,在这扇门内应该不会出什么状况才对的!   我回头触碰了一下陆吾的鼻息。还好,还有气息,皮肤的温度还是暖的!我心里稍微放心些,只是他此刻不知神游何处。   滴,滴,滴――   有水滴在某处不停地滴着,周而复始,令人听起来,不胜其烦。   我难掩心中的烦躁,四处搜索声音来处,可惜一无所获。   这声音,好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周围安静得一丝声响都没有。   空气中的气流方向好像改变了,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正准备伺机而动。   我侧头去看旁边动也不动的陆吾。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耶!   近看他,才发现他长得真好看!   那满面血污掩饰不了他俊逸的神态,英挺、秀气的鼻子,衬托着那立体的五官,仿佛精雕细琢般。那薄薄的嘴唇,弧度恰到好处,相当完美,现在紧紧抿着,看起来骄傲且不言苟笑。额头上有些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半边眼睛,让他整个人充满神秘的气息。   他胸口上的衣襟因为刚才的恶战,半敞开来,露出里面坚韧而结实的胸肌,衬着欣长的身姿,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与生俱有的非凡气质。   不知道为甚么,看着他,我心里那股浮躁,慢慢地消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我有些着魔似的伸手去描绘着他的轮廓,还想抚开他额前那一撮凌乱的发丝。谁知,才碰到他,我眼前的景象刷刷刷地在迅速变化着。   滴,滴,滴――   又是这种水滴的声音,唔?它像是打从我心底里响起。   我低头一看,脚下的景观,由原本的残垣断壁,变成了一片无尽蔓延的青绿草地。   这片草地,绿色绵延,无边无际。   这青青绿草,说也奇怪,不是生长在陆地原地上,而是生长在一片清澈见底的水域中。透过轻盈的睡眠,低头可见水底中青草的白色草根,正错综复杂地纠缠在一起。   这片水域并不深,清澈冰凉的水位线也漫不过我的脚面,却打湿了我的鞋袜,一股冰冷的感觉,由脚底下升起,直冲上脑门。   头顶上,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蔚蓝色天空,天空中飘着无数朵纯白无暇的云。远远望去,景观壮观,天空与云倒影在水中,可谓水天一线,这天空与云,彷佛要融化在水中,气象万千,独具特色,让人颇为惊艳。   远处,水与天已没有明显的界限。在这里,天是水的一部分,湖是天的补充,一切似真似幻。   呼,呼,呼――   有清风自脚边吹过,清风过后,一朵白色无形态的花,落在我脚边的水面上,扬起一圈淡淡的涟漪。   花?我惊讶地弯腰拾起。这花从哪来来?花瓣倒是精致,带着淡淡的香味。   擎天――   我耳朵里响起一声似有似无的幽幽女声。   擎天?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我举目四下张望。   一抹身影在我眼前,一晃而过。他身上披着藏青色长袍,长袍被风掀开一角,在猎猎作响。   那儒雅的身影,是陆吾!   他好像没看见我那样,越过我,朝前走着。那猎猎的藏青色衣袂,在我眼前翻滚如浪潮。   他要去哪里?一阵慌张自是从心头上掠过,我抬脚想跑上前,可是抬起的脚,却只是在这水面上缓缓而动。   陆吾在前面一直走,一直走,我在后面缓缓跟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景象变成了一片空白,没有青青绿草,只有涟漪不断的水纹和周围的空白。   这景象我很熟悉,就是上次在埃及地下神庙中,我被困在意识混沌世界里,那里也是一片虚无的白色。   这片天地,好像是一面干净的镜子,置身其中,会让人有种被抹去的空虚感觉。   令我惶恐的不是这些,而是我可以看到前面陆吾与倒影在不停向前移动着,却看不到自己的倒影。   我难道又被困在意识的混沌中了?我忍不住抬头向前看。   他快步行走在这如水镜般的水面上,滴水不沾身,很快,他在我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   我差点撞上他的后背,怕他怪罪,我退后两步躲在他身后,侧头往前看。   他的前方,水天一色间,一株盛放得灿烂的白色花树下,站着一位衣袂飘然、气质脱俗的白衣女子。   我打从心里是知道她容貌绝美,倾国倾城,却不知道为甚么,我总看不清这女子的妆容,有有一层迷雾笼罩着她。   那女子手持一把翠玉水琴。琴身由半透明翡翠而造,琴的两端呈凤雏的头尾形状。她依靠着树干,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琴弦。   琴声叮咚,像人悠长的叹息。   擎天――   那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声长过一声,一声胜过一声,在呼唤着。   眼前的陆吾,顿了顿身子,正准备迈步,却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他停止脚步,前方那女子撩拨琴弦的手指也顿住了。她像是抬眼看他,在幽怨着诉说:“擎天,你忘了你曾经许下的诺言了吗?”   陆吾背对着我,我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明显由这句话中感受到他浑身一震。   “你忘了吧!你曾许下生生世世不得弃我而去,世世代代需护我周全的诺言,你怕是早忘得一干二净了吧!”那女子抱着琴,从花树那边走了过来,白皙的双脚点在水面上,轻若鸿羽水上飘,“擎天……”   陆吾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没有忘!”   “没有?!”那女子如天外飞仙,一下晃到眼前,她由轻叹之声变为声色俱厉,“若是没有,为甚么还藏了一个女人在你身后?”   我一听,赫然醒起,她说的是自己。她怕是发现了躲在陆吾身后的我,语气带着无尽的怨恨。她想越过陆吾,朝我扑过来,却被陆吾挡了回去。   “擎天,你想阻止我?”那女子竭斯底里地责问他。   “我没有弃你而去!”陆吾坚定无比地回答,“你无须迁怒他人。”   他与这白衣女子,曾是恋人?这么一想,让我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若是没有,那你将她杀了!否则,我怎么相信你没有背叛我?”那女子得理不饶人。   陆吾沉默着。   “若你不动手,那我替你动手!”那女子不耐烦地又想绕过来,陆吾一伸手,又将她挡了下来。   “擎天!!你是想维护她吗?”女子像是很无奈,几次冲扑之后最终放弃了要靠近我的念头,她毫无怜惜地将手中那把价值连城的翠玉水琴扔掉,一双纤纤细手抱上陆吾的颈脖,将那颗美丽的头颅轻轻窝在他颈项旁,十分亲昵地呢喃着:   “既然你不杀她,那将她送走吧!我要你留下来陪我,我好寂寞!”   陆吾并没拒绝她的投怀送抱,相反,张开双臂将她搂入怀中。   我缩在陆吾的背后,见他们如此亲密,心里被狠狠剜了一刀,疼痛不已。   当那女子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地抬头一看,却发现那女子的头搭在陆吾的肩膀上,正直勾勾地看着我,那整张看不清的脸此刻赫然在目,没有五官,黑黝黝一团,一张血盆大口正在一张一合想要说着什么,甚是可怖。   我惊恐地想抓着陆吾的衣角告诉他,这女子是怪物的时候,却被突然而至的巨大荆棘迅速缠绕一身,被定在半空中。   那巨大的荆棘,竟然是由那女子扔在脚边的翠玉水琴生长而成!   PS:码字顺利的话,凌晨00:00还会来一更;若不顺利,则在明天下午17:00-19:00期间更新。谢谢阅读。    卷一040 镜中月,水中花(下)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此刻,那把翠玉水琴在脚下水面上如同生了根,生长出无数巨大的荆棘。这些荆棘不仅将我困在半空中,还张牙舞爪地将陆吾与那女子紧紧缠在一起,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更为亲密。   被荆棘的大刺深深刺进皮肤里的那种疼痛,是如此真实。   我心里清楚,这并不是真实的。因为这疼痛,会蔓延,而且蔓延的速度很缓慢,跟我曾被困在意识混沌中一模一样。   处于高处,我更能清楚地看着那搂抱在一起的两人脚下倒映着他们的影子,而我却没有。所以我很肯定,这幻境不存在于我的思想里,怕是存在陆吾的内心里!我们可称之为心魔或者心魇,由心所化,囫囵于心。   他若不醒,我便不能脱困。   “陆吾,快醒醒!”我踢着脚挣扎着,想朝陆吾大喊,可是,我越是挣扎,荆棘藤条便越是勒紧我的脖子,让我发声困难。   那名女子紧紧抱住陆吾,正得意地朝我露出无声的嘲笑。这一笑,那丑陋的嘴巴,都裂到耳根边上了,露出白森森的尖牙。   从她这虚无可怕的笑容中,我知道她是真的想杀死我。只是,这荆棘困得太紧,我挣脱不得。   而陆吾似乎并没意识到那女子的意图,反而是回抱着她,任由巨大荆棘缠满自己全身,既不挣脱,也不避让。   见此情形,我冷不防想起曾被困在意识混沌中的那个人,跟现在的陆吾何曾相似。   他们是同一个人吗?我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看见他这种了无声息的状态,我心里腾起一股莫名奇妙的怒气。他跟那女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亲密到让他放弃自救啊?!   我又是一阵挣扎,身上的荆棘更是越缠越紧,让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猛然想起当初在意识混沌中,黑色短剑划破我手的情形。   我的血液或许可以改变些什么!我心里欣喜若狂。   于是,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好不容易挣脱一只手,我将手狠狠地朝荆棘的刺刃上便猛划了一下,企图划出一道血痕来。   可惜,伤口是有了,而且疼得我钻心刺骨,却不见一滴血流。   怎么回事?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嗡,嗡,嗡――   此时,有一种非常细小的声音钻入我脑海。   我四下搜索声音来源,结果看到,在离陆吾他们不远的水域中,陆吾常执的那把黑色长剑,竟被一层光晕所包围,漂浮在半空中,无风自鸣。   那鸣声是如此熟悉!   我紧盯着那把长剑。心里想着,在这关键时刻,难道它是想告诉我,我必须用它才能划出伤口?可它离我太远了,我根本够不着啊!   我尝试着用各种方式靠近它,却被荆棘甩了回来,且缠得更是严实,让人差些窒息。   几近绝望的时候,我孤注一掷,发了疯似乎朝它大吼着:“你倒是给我过来啊!”再不过来,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我了。   那把长剑“噌”的一声,立了起来,像是听懂了我的意思,剑身光芒一震,之后以雷霆之势,朝我飞冲过来。   我用那只可以活动的手,一把将它握在手里,学着陆吾的使剑招式,手腕敏捷地一个回旋,将困住胳膊附近的荆棘斩了下来。   一手完全得到解放,挥剑更能自由了。我三下两次,将困住自己的荆棘一气之下全砍个清光。   当我恢复自由之后,持剑冲向陆吾,想将他身上的荆棘也如数砍去。谁知,那女子看透了我的想法,挟持着陆吾退到那棵开满白色花的树底下。她的双手绕过陆吾的腰间,竟伸长了数米,那如同八爪鱼般的双手,在迅速结印发招。   青玉水琴的琴弦在她的法术催化之下,再次化作万千荆棘藤条,朝我凶狠地挥舞而来,想将我绞个粉碎。   “绝不让你得逞!”我咬紧银牙,使出一招横扫千军,锋利剑刃划出一轮弯月弧度,一路披荆斩棘。   在黑色长剑的助攻之下,我如虎添翼,很快便将那些巨大荆棘,尽数斩去。   那女子见状,倒是大吃了一惊。估计她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脱困,而且将荆棘全部消灭掉,她那双怪异长手,往前一伸,将那把青玉水琴收了回去。   我心里想,在这样的环境与她对决,对我是百害而无一利的。谁知道下一秒钟她会幻化出什么东西来,所以我必须尽早破环掉它。   只是用什么办法才能破除这幻境呢?我姑且试试用曾在意识混沌中使用的血祭方式来破解看看。   我一狠心,将黑色长剑往胸口上一横,手掌一翻,往剑刃上一抹。顿时一阵吃痛,汩汩鲜血便从手掌心位置流了下来。   鲜红的血液如同水滴,急急滴在脚下这片水域中,刹那间化作一道刺眼的红光,红光瞬间在这白色的空间内扩散。红光扩散的范围,也逐渐恢复了之前阵法内的残垣断壁景象。   一见血液凑效,我举高手,往前方一指。那血液便如同与我有共识般,朝着陆吾和那名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过去。   那女子见状,大惊失色了,虚无没有五官的表情竟是越来越扭曲,越来越狰狞。她绕过陆吾腰间的那双怪异长手,迅速地结印,想施法与我的血液扩散的速度抗衡,而由那把青玉水琴所衍生出来的荆棘也因此在疯狂地增长,将陆吾越捆越扎实。   眼看陆吾就要被困在荆棘牢笼里,我心里着急得很。   眼下,她挟持着陆吾立身处在空白水域幻境中,而我挥着黑色长剑站在现实的残垣断壁中,持剑待战。   我们就这样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我沉声对那名女子说道:“将他还来!”   那女子看了一眼陆吾,有持无恐地发出桀桀的怪笑:“有本事来抢啊!”她此刻早无了绝美容貌,取代而之的是异形狰狞。   我不由分说,挥剑直冲过去。   她那双长手挥舞着无数丑陋多刺的荆棘,朝我啪啪地挥了过来。   我并不执意与她硬碰硬,也不恋战,而是选择以最快的速度躲了过去,旨在近到陆吾的身前,挥剑将那女子逼退丈把远,才将缠在陆吾身上的荆棘痛砍除尽。   当荆棘被除掉,我看到此刻的他状态并不好,那张俊逸的脸毫无血色,他正看着前方,目光空洞凄然而迷离。   这是怎样的一种凄楚?!好像与心爱的人生离死别般。看得我心猛地一酸,挥剑的动作也迟缓了下来。   我踮着脚,一手搂住他,伸出另一只还流着血的手,一把捂住他的眼睛,持剑的手一把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回来吧,陆吾……”   可“吾”字还没说完,我的心脏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而面前的陆吾也似乎剧烈地震了一下。   我吃力地低头一看,一段长长的尖锐荆棘,正从我后背心脏位置贯穿过去,直直地插入陆吾的心脏处。   一阵夜枭般的怪笑在我身后响起。   我艰难地回过头,看见那名变了脸的丑陋女子正握着尖锐的荆棘另一端,朝我露出狡猾的笑意。    卷一041 存在他心中的残影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你……”我错愕地看着她,一口鲜血随着我“哇”的一声喷了出来,喷溅在陆吾的后腮上。那血沿着他的腮帮,低落在他的衣领上,血色混着他藏青色的衣物,很快变成了一团暗黑。   可恶,这不是幻境吗?刚才我也试过,这荆棘是无法伤我的啊,这回怎么……   “嘿嘿嘿……”女子不知何时缠了上来,趴在我的肩后,用那张毫无五官的脸,在幽幽地看着我,讥笑着我,“你心里是不是在想,真卑鄙,我居然趁你不备偷袭你?”   “啧!”我的思维变得不太敏捷,即使想反驳她,也有心无力,手中的黑色长剑也因力气渐渐消失而脱手离去,“为什么……”为什么刚才伤不了我,现在却能?   “因为你将幻境解除了啊!所以受伤自然也是真实的!”女子讽刺嘲弄的声音一会远,一会近,一会高,一会低,飘渺不定,“你知道我在这里是打不死的吗?我存在于他的心里,只要他心里还存在着一个残影,他便摆脱不了我!咯咯咯咯咯……我是他终身摆脱不了的噩梦!哈哈哈哈哈……”那干涸残忍的笑声,十分刺耳。   陆吾心中的残影?是什么?我吃力地看着眼前的陆吾,意识开始涣散。   我再也无力搂住他,身体一软,滑了下来,却被那女子扯着荆棘猛地一抽,将我与陆吾分离开来。我再次被甩到半空中,垂吊着。   那锥心刺骨的痛,让我倒吸了一口气。我困难地看向被荆棘包裹住的陆吾,心有不甘地叫唤着他:“陆吾……”   视线模糊中,那张扭曲的脸更是狰狞几分,她从我肩膀上一下子溜到陆吾肩膀上,脖子伸得老长老长,长到几乎缠绕陆吾三周,咧着大嘴,肆意地狂笑着。   擎天!擎天啊!   心口的疼痛难忍,我慢慢垂下了头,最后在心中呼唤着他。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才刚在心底里落下,一口鲜血又是张口便喷。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扭曲,我还在强迫自己必须清醒。   折兵在此,我好不甘心!我的父母还在某处等着我去寻找,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啊!   所幸,陆吾似乎听到了我的叫唤,他那本是低垂着类似沉睡的头颅,如同惊醒,猛然抬了起来。   那女子见状,表情开始由震惊变得慌乱,因为她也知道,陆吾的意识开始苏醒了。   “啊啊啊啊啊――”   只见他浑身绷紧,仰头咆哮起来,全身都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体,这些气体瞬间迸发出刺眼的光芒。他压根不顾荆棘上的巨刺,也毫无在乎那些巨刺是否会造成多少伤痕,奋力地挣脱开来。他的手凌空操控着无形气流,将掉在我脚下的黑色长剑拾起,一个漂亮的回身,将自己身上的荆棘如数斩去。   我稍微抬起头去看,此刻的他,就好比一头早已发狂的野兽,所有碰触他的东西,全被他化为碎屑。   那女子的表情越来越惊慌失措,缠绕在陆吾身上的长长脖子也变得越来越怪异,她知道大难将至,却还不死心地呼唤着陆吾的名字,企图诱惑他:“擎天,擎天……”   可是最后她“擎天”二字没说出口,就被陆吾手中的长剑斩成数段,那黑黝黝虚无但感觉血肉模糊的头颅,掉在水中,滚了好几滚,滚到我脚下,正对着我,慢慢僵化的笑容,可怖狰狞。她嘴角裂开,钢齿般的牙在滴着血,还在重复着:“擎天,擎天,擎天……”   陆吾极不耐烦地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扣住那个头颅,嫌弃地开口:“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说完,一使狠劲,那头颅便被挤爆了。陆吾眼皮都不抬,厌恶地将手中的残秽扔掉。   它一死,我身上的那些荆棘也就慢慢消失了。刺在我心脏位置的荆棘一消失,我便由半空中跌落下来。   陆吾眼疾手快,最后关头,飞身近前,一把接住我,将我紧紧横抱在怀里。   我用剩余的意识,看到眼前的白色开始迅速消褪,不一会便恢复了山腹古建筑的风景。   我的意识恢复了,我抚摸着胸口,发现那似真似假的幻境消失后,被荆棘穿刺的心脏处,疼痛也消失了,只是还有阵阵酸麻。   陆吾还是陆吾,身上装扮还是最初那身驴友装,只是因为几场战斗下来,那身衣服也变得有些残破。只是衣襟半敞,露出结实的胸肌,配着那张不言苟笑的俊脸,看起来有些性感。   当我意识到自己正贴着这胸膛,听着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我不由得脸发烫起来。见他还抱着自己,没有放下的念头,心里又是一丝羞涩。   “你……你快点放我下来!”我不好意思地挣扎着。   “你没事了?”他难得开口关心,但好像不大确定我没事。   “嗯,刚才那是幻觉,所以并无大碍。”我点点头。   他审视了我好一会,才将我放了下来。   由于心口的酸麻感还没有完全过去,我的脚刚到地,站不稳,便一屁股跌坐下来。   他有些担心地上前想搀扶起我,我赶紧摆摆手制止他。他若再靠近半分,肯定会发现我的脸像发烧一样滚烫。   我晃晃头,将那种若有若无的情愫甩掉,环视周围,周遭一切都没变,只是我们脚下阵法的奇门位置有些转移。我们原本计划是落入生门中的,现在却发现我们站在伤门内。   伤门属惑,难怪我们会产生幻觉,被带入了幻境中。   “阵法已经改变了!”陆吾站直腰,朝四周看去。   顺着他的视线,我看了过去,刚才那些武士生灵所在的奇门位置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破除了幻境,那些武士生灵此刻离我们远远的,摆出弦月的阵型,保持站立姿势,既不防也不攻。   “伤门摆下的应该是水镜阵!”陆吾看着我,认真说道。   “水镜阵?”我讶异起来,与他直视。   “嗯,这水镜阵,也是偃月归流阵其中一种。”面对我的直视,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我的视线,像若无其事地接下我的话。   这个阵我是知道的,当年黑叔跟我父亲讨论过。   所谓水镜水镜,如水面倒影,如镜中残像,是完全阵法中最为蛊惑人心的一种。就好比水中月镜中花,构成一种虚空的境遇,让心中有残念的人,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不能脱离。   而心中执念越深,受蛊惑的程度便越强烈,也就是说执念越强,越是会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如生魂游离,终日不得清醒。   没想到这样可怕的阵法,居然被融入偃月归流阵中。是谁这么厉害,在此摆下这般犀利的阵法?   我心中震惊不已。可是,我又很困惑,像陆吾这样稳重淡定的人,怎么会被困住呢?   “我存在于他的心里,只要他心里还存在着一个残影,他便摆脱不了我!咯咯咯咯咯……我是他终身摆脱不了的噩梦!哈哈哈哈哈……”   那女子刺耳干枯的笑声,又浮现在我脑海里。   存在陆吾心中的残影?到底是什么?我抬眼看了一下陆吾,若有深思。    卷一042 活着的阵眼(上)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陆吾似乎察觉到我质疑的目光,侧头过来,在黯淡的光线映衬下,双眼泛着好看的琥珀色。   他奇怪地问我:“怎么了?”   在他的注视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自己的疑惑,连连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摆设这么厉害的阵法,到底有没有人破得了?”   他的表情倒是有些意外,好像我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似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个设阵的人确实厉害,世间少有。在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个人能够破得此阵。”   “谁?”我讶异地问。世上民众万亿,只有一个人能破?谁这么牛啊?   他看着我,但笑不语。   “……”看他那意味不明的浅笑,我的脸部有些抽蓄,这唯一破阵的人该不会是我吧?我能说自己是靠蒙的吗?而且,这一切都得归功于那个呱噪的智戊和尚好吧!我只不过以照葫芦画瓢而已。   我看着他,经过水镜阵的幻境之后,我总感觉我们的关系有那么一点点靠近,而他对我的态度,似乎也转变了不少,虽然还是依然高深莫测。   当然他并不知道我此刻心里万千思绪澎湃,他很严肃地指着守护在阵法正中央的那六尊流马,说:“这几尊流马发射的强弩威力十分巨大,若我们能避开尽量避开,不可硬碰硬。”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我知道那是六大奇星的位置,没有了奇门遁甲的外围掩护,这些奇星暴露在我们眼前。眼前的它们就好像六尊精致的雕刻,摆放在古建筑云台大广场的四周,好像忠心地守护着什么似的,而四周的武士生灵也在悄悄地以半月形围在流马四周。   我一时间没了主意,只能问他:“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呢?”   由于伤门中的水镜阵已破,我们现在立足于生门内。在我们闪眼的同时,我清楚地看到那些武士生灵的姿势又改变了些。   到了这种时候,我总算知道了,它们是每经过一刻钟的时间,便会改变一些阵势。但无论它们怎么改变,始终都保持着偃月的弧度。这大概就是偃月归流阵的由来吧。只是外阵跟中阵的奇门遁甲被破之后,这偃月归流阵就属于普通的行军列阵了,陆吾完全可以自行突破。   我们的目标是被广场四周的流马所保护的中央位置。   “大将将兵,柄不得专,曾曰为偃月,以三军万夫,环旋翔佯,于愰骇之间,虏骑乘之。”陆吾盯着那些武士生灵移动的位置,缓缓说道,“另一说则为,纔施偃月行军令,便见台星逼座隅。”   “什么意思?”我听得一头雾水,看他说得那么高深!   “意思便是——”他将黑色长剑往前一挥,随时做好前行的准备,“进击!”   “啥?”我差点跌破了眼镜,他是认真的吗?   看他的神态,怕是很认真的了。因为他已经先我一步,跨出了生门方位。我不得不赶紧跟上去。   当我们跨出生门的时候,那些武士生灵竟瞬间移动至我们的周围,好似一轮弯月,本是美好意境,没想到转眼,危机杀到。   看陆吾的行动,似乎并不打算与这些武士生灵过于纠缠,而是与它们直接错身而过,带着我,左冲右突,一眨眼便冲过了庭院的水榭听楼,直达六奇星处三角型位置。   这个位置正是整个阵的阵眼中央。   我们才刚一站定,武士生灵则分批推动流马的位置,齐刷刷地对准我们,没等我反应过来,嗖嗖几声,从流马嘴里吐出无数箭矢,在半空形成一张由箭矢铺成的天罗地网,直往我们头上笼盖过来。   陆吾出剑快如闪电,在我面前挥成了片片剑花,这些剑花在我眼前练成一个巨大的盾牌,将所有箭矢如数挡了下来。   可是流马体内的弓箭好像使不完似的,让我们对峙了至少十五分钟。   这箭矢,可是我之前刚醒过来时追击陆吾的那批?那时候催发阵法,罗门烈被阵困住,陆吾怕是只来得及将我救出吧!我躲在陆吾张罗的剑光盾牌内,心里不无感激地看着他。   陆吾好像早料到会有此一役,所以他在等一个时机。那个时机便是流马腹中的箭需要重新调整。就在这一时刻,陆吾收起长剑,凌空翻腾,直扑离我们最近的那尊流马,他将长剑插入流马口中,在使劲一番一侧一搅拌,那尊流马便不再发射强弩了。   一见流马被破坏,我便一个骨碌滚过去,躲在这尊流马背后。而陆吾则以同样的方式,毫不费力地破坏剩余那几尊流马。   说来也奇怪,好像武士生灵与流马是相辅相成的,流马被全部破坏之后,那些武士生灵竟全都退到广场的中央,整齐列阵,好像在等待阅兵似的。   陆吾持剑立在我前面,面对着那些武士生灵。   只见他收起长剑,双手结印,嘴巴里说着:“道无上,上天清,清明神灵,灵时亡此,兵列阵就——赦!”   随着他的一声长鸣,一阵清风拂过,那些武士生灵,竟化作迷雾渐渐消褪。   当一切消散褪去之后,我的眼前一亮。   在我眼前那广场中央位置,赫然现出一株森天的古老银杏树。   怎么回事?阵法内居然隐藏着这么一棵大树?看那树的干径粗大苍劲,古拙得饱经风霜,我猜,它估计有上千年了吧!粤西地区竟能种植银杏?真是前所未闻啊!   这千年古树,枝丫茂盛浓密,树枝上的叶子全是金黄色。落叶缤纷,落满一地,就好像铺满了黄金颜色,那种绝美,如此震撼。   令我更惊奇的是,那纷纷黄金色中,一巨型石桌赫赫在目,而罗门烈竟然安静地如同熟睡般,一动不动地躺早那张桌子上。   此情此景,清风静止,岁月安详。   “门烈!”一看到罗门烈,我就忍不住着急起来,想跑上前去。   陆吾却一把拉住我:“等等!”   “怎么了?”我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他,他看起来十分警惕。   他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他自己却一个箭步冲上前。   一条黑色的身影,从罗门烈身下的石桌底部,嗖的一声,快如闪电般窜了出来。他像知道陆吾会突袭般,不等陆吾靠近,自己便跃到台上,以手为刀,抵住罗门烈的脖子动脉处。   他在以罗门烈的性命来要挟我们吗?陆吾不得不停下来,退后几步。   我这才知道陆吾为什么制止我的前行了,敢情是他一早就知道有人躲在这里,候着我们。   难不成这男子一直躲在奇门遁甲中,驱动着这偃月归流阵?   该不会——   他才是阵法启动的元凶吧,确切地说,他才是这阵内活着的阵眼吧?   难怪我们以为跳入了生门,结果却在伤门里受困于幻境中。细思极恐,我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定睛往对方看去。   看身形,可判断对方是名男子。他身影修长,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用大半个面罩蒙住了脸和头发,只露出一双乌黑灵活的眼睛。   “来者何人?”陆吾低喝道,手中长剑一出,即指长空。   蒙面黑衣人没有回答,他的手刀离开罗门烈,双手在飞快地结印:“兵、列、前、阵——空!”双手之间中间位置,竟迸射出刺眼的光芒。他将这光芒往我们一指,喝道:“闲人退去!”   那道光,快似电,疾如风,朝我们窜了过去。   我大惊失色,想躲已来不及,只得下意识地抬手遮眼。    卷一043 活着的阵眼(下)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那道明光没有直接落在我身上,而是被陆吾给挡了回去,光刃弹回银杏树干上,削掉了几枝   陆吾反手执剑,平举起袭向黑衣人的胸,目光始终不离对方结印的双手,声音一沉:“再不报上名来,我可不客气了!”   蒙面黑衣人依然依旧不搭话,反而向后翻了几翻,退后数步,紧挨着银杏树。   陆吾一个健步上前,再次将长剑朝蒙面黑衣人刺去,我看出他的意图,他是想打散蒙面黑衣人的结印,怕他再催动阵法,那可就成了持久战了。   而蒙面人似乎感觉到陆吾的意图,黝黑的双目并射出一种耀眼的光芒。他靠着银杏树旁一个矮身,从树的背后抽出一把玄剑。这剑虽然没有陆吾手中的那么长,看样子污迹斑驳,像是被埋在地下近千年,平平无奇,但挥剑之间,锋芒毕生,明眼人知道它的厉害之处。   他拿剑一挡,再一使劲,竟硬生生地将陆吾的剑气挡了回去。   两人在我眼前瞬间交战数十招,实力不分伯仲。   蒙面黑衣人的身影在剑光中快似电,疾如风。但无论他的身影多块,陆吾的身影总是快他半步,招招急迫,招招凌厉。   只听蒙面黑衣人长啸一声,冲天飞起,手中玄剑化作一道长虹,朝着陆吾想一剑封喉。   而陆吾这边也不慢,人剑合一,剑气逼人,梢得周围绝美的金黄落叶漫天飞舞。   这景色之美,惊世骇俗,看得我目瞪口呆。   随着漫天金黄色,陆吾下一招便是双臂一振,已掠过对方的剑气长虹,直取对方下盘。   蒙面黑衣人见招拆招,凌空倒翻,一把玄剑在手中,舞出无数光影,张罗成天罗地网,向陆吾当头撒下来,以至于陆吾周围方圆三丈内,均被这剑气所笼罩。无论他朝哪个方向闪避,都好像闪避不了,若被这一击击中,足以震散人之魂魄。   两人互不相让的一幕,看得我心惊胆战,想帮忙却无能为力。   然,陆吾何等了得!黑色长剑凌空刺出,身形迅猛如雄鹰,在这天罗地网中左冲右避,轻盈翩跹若蝶。   只听“叮”的一声,双剑相碰,火星四溅。   我瞪大眼睛一看,蒙面黑衣人手中的玄剑,竟不偏不倚的对上了陆吾的黑色长剑,就在这交锋的瞬间,漫天的剑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些金黄色的叶子竟然停留在半空中半晌才落下。   陆吾置身在这场漫天扬舞的金黄色中,横剑在胸,而对面的蒙面黑衣人,退后到银杏树底下,手中的玄剑也握在手中,只是剑锋被折断了。   两人立于这片浓郁的金黄色中,静静对望,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心里清楚,蒙面黑衣人是无法再出手的了,因为他刚才的剑,出得太快,其势太急,被陆吾迎头折断。   这场战斗,陆吾居于上风。   陆吾缓缓将剑放了下来,刚才因他们而起的那些银杏叶子,碎片,已然落下,整个庭院恢复了静寂。   死一般的静寂。   “你是守陵人?”陆吾开口打破沉默。   “……”蒙面黑衣人不搭话,双眼透露着戒备。   “我们没有恶意!”我见他尽管戒备,但没有恶意。若真像陆吾所说的,他是这里的守陵人,想必对于我们的贸然入侵十分顾忌,毕竟盗墓者、挖宝藏的人多半穷凶恶极,“我们只是不小心闯了进来,你身后那名男生,也是我们的同伴,我们想找到出口出去,你能告诉我们怎样才能走出去吗?”   “你没有恶意,不代表他没有!”蒙面黑衣人沙哑着声音道,说时还特意将断剑往陆吾方向一指。   这声音虽然沙哑,但我好像在哪里见听过,我一时想不起来了,我懊恼极了。只是他的话,也让我想起来,我一直没问陆吾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并不是跟我们一样被困住,而是有备而来的?我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陆吾。   陆吾收起长剑,不打算跟蒙面黑衣人再起冲突,他朝蒙面黑衣人走去,不,是朝后面的罗门烈走去。   蒙面黑衣人身子往前一站,欲挡住陆吾的去路,被陆吾伸手不着痕迹地轻轻往旁边一拂,竟拂开了,我看得出蒙面黑衣人的表情是错愕的。   陆吾头也不回地走向罗门烈,同时冷冷地说:“你知道,凭你是阻止不了我的,但放心,我比你更想守护这里。我回来只为了带走一样东西!”   “……”蒙面黑衣人审视了很久他的背影,最终放弃了攻击,他似乎有些好奇,问道:“你要带走什么东西?”   陆吾已经走到石桌旁,将罗门烈一把扛起,扛在肩膀上,回头看了他一眼,转向看我:“一件跟她有关系的东西!”   “她?”我和蒙面黑衣人异口同声道。   看陆吾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难道他嘴里的“她”,是指我?没来由的我心跳猛然加速!不可能吧,我根本没来过这里,我之前也不认识他啊!   蒙面黑衣人倒是镇定,他想确认陆吾嘴里的“她”是谁:“她是?”   陆吾盯着我看半晌,最后移开了目光,语气里有些失落:“对于她来说,我离现在的她还很遥远。”   我想起了幻境中那个白衣女子,陆吾所指的应该是他心中最爱的那名女子吧!我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自做多情。   “我不会动这里的一切,但我要带走那样跟她有密切关系的东西!请带路!”陆吾不容分说地对蒙面黑衣人说,好像即便黑衣人不带路,他自己也能来去自如。   他朝我挥了一下手:“你过来!”闻声,我不敢多想,赶紧跑到他身边。   蒙面黑衣人这次倒是没吭声,好像应允陆吾的要求,默默转身,走在前面,给我们带路。   PS.最近打击可真不小啊!亲们,可千万别相信后台的任何消息,编辑跟我说,那是后台抽风后的忽悠!嗯,本想停止更新,重新开文的。唉,但想想,自己是为了什么才写这文呢?不过为了娱乐自己而已,没关系,更新会慢些,我会坚持完本。哪怕,只有一个读者!喜欢这个故事的人,点点评论戳戳我呀,莫让我孤军奋战嘛!    卷一044 藏身腹中的精致钥匙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蒙面黑衣人带着我们,绕过那株巨大的银杏树,沿着数级阶梯,穿过亭楼水榭,打开正殿门楼的厚重青铜门。   那厚重的青铜门“吱呀”一声打开之后,这开门声撞击着这古老的殿堂,让人听起来心情格外的沉重。   这一路上,我几次试着想跟蒙面黑衣人交谈,都被他的沉默给挡了回来。他似乎并不打算与我们多做交流,只是默默地在前面带路。   陆吾扛着罗门烈也一声不吭,默默前行,我也只好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蒙面黑衣人带着我们直穿过大堂,走进偏厅,再七拐八拐地走过一条长长的廊坊,才达到后院一处看似不起眼的住所门外。   说是住所,它的门却是十分巨大,大概高四十多米,宽三十多米,而且镶嵌到岩壁上,被一把古老的巨大门锁,锁着,周围没有任何门窗。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陆吾。   他好像也察觉不对劲,抬眼看了蒙面黑衣人一眼,那眼神似在问:“你在糊弄我么?”   蒙面黑衣人轻笑了起来,用他特有的沙哑声音说着:“打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这沙哑犹如碾过沙砾的笑声听在耳朵里,十分硌耳。   我顿时心生警惕。在这样的环境中,作为守护者的黑衣人,怎么会轻易答应带着作为入侵者的我们前来重要的地方,这其中必定有诈!   陆吾将罗门烈放下,让他趴在院落的石桌上,自己则起身走近那扇青铜门。   我立刻冲上去制止他:“小心有诈!”   陆吾只是轻轻摇摇头,然后推开我,头也不回地走到青铜门前,用手摸了摸门的轮廓,按照门上的双手猛地朝内一按,那门轰地一声震了一震,震落一阵呛鼻的粉尘。   我掩鼻后退,退到罗门烈身边,一边注视着陆吾的动作,一边盯着旁边双手抱臂的蒙面黑衣人。   刚才陆吾那一震,内力之雄厚,让蒙面黑衣人的目光惊起一抹亮光,这亮光带着一些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赞赏。   我心里想着,也许他并不是坏人,他守在这地方的时间已经很长,所以接触外面的人和事比较少,我们的到来,是唐突了些。   陆吾贴耳近听,里面传来什么声响。我见他皱了皱眉头,当下抽出黑色短剑,用剑柄往那把锁上狠狠一敲,咔嚓一声那把锁应声而落。   我还没留意陆吾那边的状况,眼角的余光便瞟到旁边蒙面黑衣人的身影正急剧往后撤退。   我心知不好,忍不住大叫一声:“不好!黑衣人要逃了!”话音刚落,那蒙面黑衣人几个纵跃,很快便隐身于黑暗中,再无踪影。   他消失的方向出来他那嘶哑的声音:“你要的东西便藏身于此处,有本事便拿走吧!”余音在后院的洞壁上空回荡,久久不绝。   我心急如焚,扶着罗门烈,朝陆吾喊道:“这里有危险,我们赶紧撤吧!”   陆吾还没来得及回头应我,门内有一股巨大的撞击力道狠狠地撞上来,陆吾赶紧松手凌空翻腾,落在离我不远处。   那股巨大的力道消失几秒之后,再次冲撞上来,巨型的青铜门被轰的一声撞开了。   那被撞开的青铜门,重重地撞击在石壁上,那力道之重,让我感觉到整个空间都猛地摇晃了一下。   我扶着罗门烈站好,看到被那门撞得凹陷下去的石壁,目瞪口呆地庆幸着,幸好刚才陆吾躲开了,不然被门打到的话,那岂不是被打个粉身碎骨。   我正暗想着,一道巨大的身影由门内窜了出来,快速得让人的视线几乎捕捉不到它的踪影。它一出现,便直冲我而来,因为我和罗门烈的位置正好对准着那扇门。   我大吃一惊,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拖着罗门烈往桌底下一趴,那巨大笨重的身躯挨着石桌在我眼前一掠而过,直直往上一窜,那与石桌摩擦的刺刺声响,让我心头泛起了一阵惊恐。那是得多巨大的物体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啊?   等耳朵里没有任何声响的时候,我才探出头去看。   引入眼帘的居然是一条巨大的大蟒蛇,正直立着身躯吞吐着蛇信子,与陆吾面对面地对视着。这巨蟒浑身的花纹呈网状,清晰地看得到躯体上的鳞片,泛着幽幽地金色,身长足有四十多米,身体最粗的部分长达二十米,尖尾巴,头呈扁平状,带皱褶。   这不是在丛林里遇到那条巨蟒吗?那时候不是被陆吾放跑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蒙面黑衣人驱使而来的吗?   我吃惊地看着陆吾与巨蟒的对视,他们之间好象在做着什么无声的交流,而后,我看见陆吾伸手轻轻抚摸着它的下颌,而那巨蟒绕着陆吾一周,本是凌厉的眼神如今十分柔和,腻着陆吾,之间的亲昵自不必说。   我知道陆吾跟这巨蟒好像有什么交情,一颗快要跳出嗓子里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因为陆吾的关系,我确定这巨蟒对我们并没有恶意。   正当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巨蟒竟长吟一声,冲天而上,然后一个倒葱插,张开血盆大嘴,将陆吾整个人秒吞了进去!   事情发生太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巨蟒已经吞食完陆吾,直直地躺在我眼前,双目紧闭着。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混过神来,惊恐地大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惊叫声对这巨蟒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它彻底无视着我,依旧闭目养神,等着消化胃中的陆吾。   我当机立断地将罗门烈从石桌底下推得更进去些,确认他暂时安全之后,便四处寻找武器,想将巨蟒腹中的陆吾给救出来。   可这武器哪里那么好找啊?!最终我只找到一根手腕粗细、两米多长的木棍。   我持着木棍站在巨蟒面前,顿感自己的渺小,它就好比一座小山丘,横躺在我面前。   我举起准备狠狠往它腹部敲击过去,它却在我准备动手之前,猛然睁开那犹如灯笼的双眼,凶狠地盯着我。   我高举的木棍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放下不是,进击也不行。而巨蟒吐着蛇信子像是在警告我,别乱来。   这时,我明显感觉到巨蟒眼神透出一种压抑的痛苦,但很快,它的肝胆位置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巨蟒的身躯一震抖动过后,那血盆大嘴瞬间张了开来。   我以为它要攻击我,我再次将木棍高高举起,往它大嘴里就是狠狠一击。即使不能救出陆吾,也暂时可以抵挡一下它的攻击,让自己有时间逃生吧。我心里打着这样的算盘。   我的动作还没完全,一道身影从巨蟒的喉咙了快速地钻了出来,从它舌头处一跃而下,并阻挡了我这一击。   我定睛一看,是陆吾!他还活着,并且从蛇腹中逃了出来。我顿时欣喜若狂了!可是他为什么要阻止我攻击巨蟒呢?   陆吾在我面前站定的时候,一股酸味直扑了过来,让我差点呕吐出来。他身上沾满了胃液,和各种透明液体,看起来十分肮胀。   他一把脱掉外套,用外套的内面干净沾在脸上手上的液体,再将衣服扔掉。他此刻穿着一件半敞开胸襟的黑色短袖T恤,露出坚实的双臂。   他说:“别伤了它,是它让我进它腹中去拿东西!”他说时,双手再次抚摸着巨蟒的下颌,像在感谢它的配合。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刚才它是故意将陆吾吞下去,好让陆吾去找东西。那刚才那蒙面黑衣人倒也没有欺骗我们,至少他确实已经带我们到了这里。   我不无好奇地问:“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藏在它的腹中?”   陆吾往我面前一摊手,我看见一把精致的钥匙,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中。   这把钥匙,十分特别,钥匙尾部是一只盘卷着的凤雏,匙柄并不长,是由凤雏的嘴尖部分构成。这整个看起来,就好像是某种神秘的图腾。   我惊艳地看着这把钥匙,问陆吾:“这钥匙是用来干吗的?”他千辛万苦跋山涉水前来,难道就为了这把钥匙?   陆吾将钥匙收了起来,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回答得极为神秘:“你以后会知道的!”   我还想问什么叫我以后会知道啊,旁边的巨蟒盘有些不耐烦地卷起自己的身躯,朝青铜门方向扭了扭头。   陆吾立刻走到石桌旁边,将罗门烈拖了出来,再次扛在肩膀上,走到我面前:“小白让我们跟着它走,它可以带我们找到出路出去。”   小白?是大蟒蛇的名字吗?我盯着眼前那巨大的声音,心里闪过一丝俏皮的想法,身躯如此粗犷,名字倒是秀气。   小白见我们准备好了,便朝青铜门内滑行。我跟陆吾带着罗门烈,赶紧跟上去。    卷一045 空山断龙谷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云真!云真!醒醒!”   迷糊中,有人轻拍着我的脸,轻声唤着我的名字。   仿佛做了一场并不那么美好的梦,头痛肿胀得厉害。我极力让自己睁开眼,印入模糊视线里的是一张很熟悉却有些陌生的脸,我试探着问:“陆吾?”   “我是门生,你觉得怎样?还好吧?”对方报上名来,脸上没什么太多表情,但语气却有少许担忧。   “门生?!”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由重复着他的名字,花了些时间适应眼前景象。等回过神之后,我“呀”的一声跳了起来:“门生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早前我跟罗门烈掉进来的那个山洞。   罗门烈此刻正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像是昏迷过去了。那陆吾呢?小白呢?   我忍不住四处张望,可这洞中周围除了我、罗门生、罗门烈,再无其他身影。而我的后背传来针刺般的疼痛,我忍不住一手扶额,一手摸着有些疼痛的后背。   我想起来了,我和陆吾带着罗门烈,跟在巨蟒小白身后,走进了青铜门之后,一路前行。最后,好像快要看到出口亮光的时候,陆吾突然从背后偷袭了我。   陆吾偷袭了我!!!为甚么呀?!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还以为,我们已经结为同盟了呢!可他最后却偷袭了我!!   背后那疼痛的感觉显然在提醒我,我的想法太天真!这种被背叛的感觉,让我无所适从。我紧闭双眼,等疼痛过后,再睁开眼,印入眼帘的依旧是罗门生略微担忧的脸。   他怎么进来的?是前来救援的吗?   罗门生看出了我的疑问,他淡淡地说:“门欣回来通知我们,村里就我跟其他堂兄弟几个年轻人在,所以就过来了。”   他指着那条从洞口垂下来的手腕粗绳子,道:“这洞口藏得太隐蔽,我们在这边转了好久才找到。这洞年代有些久远,若无绳子,是完全不能逃生的。”   我抬头便看见一条手腕粗的绳子从头顶狭窄的洞口里垂下来。这山洞四壁坡度垂直,而且长满潮湿的青苔。   罗门生说得没错,若非上面垂下绳子,根本无法逃生。   而罗门烈躺的位置,正是之前那曼荼罗盛开的位置,还在昏迷得厉害!这小子,真好命,一路睡了过去。   我醒起我们刚掉进来时遭遇怪花袭击的情景,忍不住打了寒颤,赶紧四下张望。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袭击我们的那朵怪花,现在就好像一株普通植物在洞中安静地绽放着。   怎么回事?!我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真疼!那表示我现在不是在梦里啊!   “门生哥,我们刚才遭到这怪花袭击!”我警惕地打量着罗门烈身旁那株曼陀罗,紧张地拉开罗门生。   可是,等了半晌,眼前的曼荼罗不过是一株普普通通的植物,并没有幻化出荆棘藤条,也没有张开血盆大口的花盘,而洞壁的周围也没有之前被我撞开的洞道,一切安静地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看着罗门生满眼的困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上面摔下来摔坏了脑袋,产生幻觉。   “云真,你是不是摔伤哪里?这里什么都没有啊!”罗门生制止了我激动的情绪,他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冷静地告诉我,“曼荼罗的枝叶与花只有焚烧才会有毒,不过这里常年不见天地,它的叶子和花朵掉在地上腐烂之后也会散发出致幻的气息,你们估计是闻了那些气息,产生了错觉吧。”   他还告诉我,他一接到罗门欣的电话之后,就立刻带着族里同宗兄弟赶来了,只是天色太晚,又找不到我们掉下去的地方,他们在这附近过了一夜,等到天亮才找到洞口。   由于地形比较复杂,唯有他借助绳子,自己进了洞,其他堂兄弟留在外面接应。   谁知一进来,就看见我和罗门烈躺在洞中,昏迷不醒。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将遭花袭击之后的经历包括那透明的冰洞和古城寨一股脑地全告诉他。但没有告诉他,我遇见了一个名叫陆吾的男子,他从这里带走了一把十分精致的钥匙。   罗门生听完之后,略微沉思,随后一本正经地对我说:“等会下山,我带你去镇卫生站去做个全身检查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满脑门黑线。这家伙不会真以为我摔坏了脑子,产生了幻想吧!   罗门生确定我身上的伤无大碍,才转身去看罗门烈伤势如何。   我则重新打量着周围。   现在应该是第二天中午了,头顶洞口有一道日光直射进来,视线变得清晰无比。   这山洞比我昨夜目测的更宽,四周景象也好像变了样,那些腐烂的白骨已经不见了,洞里除了大量的植被外,还有不少野花野草和类似棕树等数十种植物在交错生长,同时还有数以百计的燕子和蝙蝠在绝壁上筑巢繁衍,花丛里还任意飞翔着一些不知名的昆虫,这里俨然成了一处地下“植物王国”。   借着那缕散散的日光,我仔细检查者洞壁周围,心里盘算着想找出之前的那条洞道,可惜,一无所获。   有那么一刻,我是真怀疑之前所看到所经历的那些,完全是幻觉。   可是,为什么感觉那么的真实,连身上的疼痛都这么真实?!   我身上的衣服,是因为跌入河中河时弄湿了,所以换了一身,那就更证明不是幻觉了啊?我半信半疑地看向罗门生。   我想,唯一能解释得过去的就是,陆吾将我们送回这里之后,自己悄然离开了!   罗门生正在检查罗门烈的伤口,旁边放着我背囊里的药品,看来罗门烈身上的伤基本都上好药了,只是目前暂时昏迷而已,身上无致命之伤。   罗门生处理好罗门烈的伤后,便让我先出去。   他将绳子缠在我腰间,然后有规律地扯了扯绳子,通知上面的同宗兄弟将我拉上去。   一出山洞,就恍如隔世。   外面刚下过一场雨,雨后太阳挂着正空,光线穿透缕缕云层,柔和不刺眼,倒是山风呼呼有些大,让人眼睛睁不开。   守在洞外的同宗兄弟有五六个人,他们一见我安然无恙地出来,神色都变得喜悦异常,他们其中两人赶紧扶着我坐在附近山石上,并让我呆着别动。   他们转头忙着将背着罗门烈的罗门生拉了上来。   出来时,没有看见罗门欣和姗姗她们,估计被我们的失踪吓到了。   我问二叔家的哥哥,得知原来她们在罗门生他们来之后,被安排回家静候消息去了。   我席地而坐,简单地喝了几口水。   举目远眺,满眼苍翠欲滴的浓绿,以及没来得散尽的雾气像淡雅丝绸,一缕缕地缠在山峦间,阳光把植物叶子上的雨滴变成了五彩的珍珠,让人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眼前的山峦连绵,层翠叠嶂,山峰时而隐去,时而昂扬,远远望去,隐约像一条粗壮盘踞在山间的青龙,昂首腾云万里。   雾气散去时,我还可以清晰地看到处在龙头处的我们的村庄。我们村前有道刚修成的高速公路蜿蜒横穿北上,让人脑海里忽然有一种青龙断头的错觉。   我猛然想起之前在父亲的笔记本里看到的那些风景素描,这不就是父亲所说的“空山断龙谷”景象吗?   我站了起来,心里变得十分激动,难道我父亲也曾经站在这里极目远眺?他交给我这么本笔记本,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这时,罗门生背着罗门烈从洞里出来。   罗门烈已经醒了,但神色比较疲惫,估计身上的伤比较严重,所以我们一行人也不敢逗留,赶紧下山。   一到山下,罗门烈就被罗门生强制送到山下乡镇上的卫生站去做全身检查,我则被简单处理下伤口就先回家了。   PS.今天加一更,补上前天的!不过还在码,凌晨0:00发布。    卷一046 带上罗门生吧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才走进家门,我便看见大厅里坐满了人,除了我家奶奶和姑姑、罗门欣,还有村中一些大叔大伯,连族长奶奶都在其列,神色都十分担忧。   而奶奶和姑姑一见我回来,就赶紧迎我进去,她们眼眶红红的像刚哭过。   罗门欣见我更是悲喜交加,她扑过来将我抱紧,眼泪噗噗地往下流,她哽咽着说:“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别看她人小,力气倒是很大,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心底里的暖:“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活得挺好的吗?人家说祸害遗留千年,唉,估计我就是个祸害了。”   她啐了我一口,破涕而笑。   奶奶和姑姑见我安全回家,兴高采烈地进厨房杀鸡宰鸭,准备为我压惊。而大叔大伯们见我安然无恙也安慰了几句,就陆续散了。   只有族长奶奶端坐在屋子中央,一言不发。   她见众人陆续散去,站起来,拍着我的肩膀,示意我陪她走走。   罗门欣见族长奶奶要私下见我,也不敢在屋内逗留,她对我作了个嘴型:“回见!”也找个借口,溜去帮我奶奶做饭。   我跟着族长奶奶走出家门,朝村后她私人住处走去。   我回来这些天,其实都没在村中走动,现在看到村中的变化真是一年比一年大。   随着我们的成长,很多东西都是物是人非,甚至有些我们熟悉的人都在悄然死去。今天是大伯公,明天是六叔公,之后会是任何一个人。   族长奶奶居住的地方,在村后一处斜坡上。   两层独栋门户,门楼设计得古香古色,门楼外自带个小花园,花园里假山林立,流水潺潺,还有她亲自种满的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很多我都叫不上名字。花园里一年四季都开满花,香气沁人心脾。   站在这里,有说不清的怡然惬意。   她领着我进入她家。   我自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走进她的家。   百来平米的房子,格局得很好,中式装修,看起来四四方方,端端正正,十分素雅明朗。三房两厅,楼下是居住场所和茶室,楼上是藏书阁和修行场所。   我跟她进去的是茶室。茶室里有一扇大大的红木壁橱,壁橱上放慢了各种茶,茶室的中央墙上,挂着“如蝶沧海”的书法作品,两盏古典的灯饰照射着这四个字,放佛有一种穿越千年的感觉。   族长奶奶示意我坐在茶几旁,她则坐在我对面,手法娴熟地筛茶温壶冲茶,完后递给我斟上一杯,我有些惊恐接过来。   我不知道她找我来何用意,但我还是恭敬地等她先开口。其实私下还是会仔细地打量她,她虽然满头银发,但精神很好,一身藏青色类旗袍,旗袍边上绣有凤凰图纹。她身上有种很祥和很安静的气质,让人平静。   我想起罗门生身上也有这样的气质,不禁哑言失笑。   罗门生算是她的入门弟子,当然具备这样的气质啦。   “云真!”族长奶奶停止手中动作,抬眼望我,眼神有着温柔的光芒。   “是!”我危襟正坐。   “和奶奶聊聊吧。”她微笑着。   “好!”我嘴里答应这。可是聊什么呀?   “聊聊你这天的遭遇如何?”族长奶奶将茶推开,目光直视着我。我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她听后沉默不语许久,才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回深圳?”   我出乎意料地望着她,我以为她会跟我说些别的,结果就这样?我有点无从适应地回答:“过两天便回去。”说完,捧起茶抿了一口,茶的香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好,那你将门生带上吧!”族长奶奶气定神闲地命令着。   “啥?!”我差点喷了一口茶,大吃一惊。这不是真的吧?罗门生可是从未出过村庄半步耶!跟我去深圳?开哪门子的玩笑?但族长奶奶的表情是这样的认真,我暗自叫完了。   “门生一直留在村里,都快与时代脱轨了,我想你带他去见见世面!他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族长奶奶微笑着用不允许拒绝的语气对我说。   我心里叹道,看来是不得不答应了!   我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见我答允,族长奶奶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挥手打发我回去了。   两天后,辞别奶奶姑姑和族长奶奶,我带着罗门生,返回深圳。    卷二047 家里遭贼了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嗯?我这是在哪里?   我的身子好像失去了重力,浮在半空中,眼前这些明暗交替的光影是什么?   水底?我猛地一惊,意识到自己此刻潜在水底里,心里一阵慌张,差点憋不住气,溺毙了。   我手忙脚乱地划着水,想冲出水面,可是脚下有什么东西被束缚着脚,且越缠越紧。水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刺骨寒意袭来,吐出几个水泡之后,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要死了吗?我当时脑海里浮现这样的念头,手脚无力连挣扎的欲望都没有。   就在我停止挣扎的时候,有人潜了过来,以嘴封住我的嘴,渡了一口气进我嘴里。然后他将我搂入怀中,一手在前划水,一手搂住我的腰身往上升,上升。   他给我的感觉,很安全,很温暖。而这样情节,这般熟悉,曾在浮山山腹中的河道中河里出现过,眼前这个人是――   陆吾!   一阵剧烈的震动,让我猛然睁开眼。眼前的景色在迅速后退着,我想起来了,我跟罗门生正坐在开往深圳的大巴上。   我耳朵里塞着耳机,耳机里传来Beatles的《In My Life》:“在我一生中/尽管有些已经变迁/消逝的消逝/留存的留存……”   是的,我们现在正乘坐返回深圳的大巴,大巴疾驰在高速公路上,前方景物快速地往后退,视线的疲惫让人昏昏欲睡。我此刻,我半躺着靠在大巴座位上,脑子呈放空状态。   刚才原来是个梦啊!   陆吾!这个神秘的男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最后时刻,将我打晕了,并送回山洞中?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我心里叹了口气,忍不住自我嘲弄着:“也不过萍水相逢而已!况且别人心里还有人呢!罗云真啊罗云真,你真傻啊!你忘了你的父母还在某处等待救援吗?赶紧打起精神来啊!远的不说了,还是看看怎么安排罗门生吧!”   这般想着,我转头用眼角余光偷偷地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罗门生。   他正气定神闲地闭目养神,宽松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的搭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修长帅气,而且多了邻家哥哥的气质,单纯,干净。   平日在村里接触他,他多半是穿着象征族长身份的中山长袍,大家气势,威而不怒。   相比这种稳当的族长气势,我还是觉得像邻家哥哥的他看着舒服些。   可是,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答应族长奶奶将他带来深圳呢?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头疼。   之后的住宿吃饭问题,要怎么解决呢?   可以住我家,但我暂时也没工作,还要去找寻所有一切跟我父亲有关系的线索,留他一个人在深圳的话,他至少得需要一份工作。可他擅长做什么呢?总不能在他个人简历上经验一栏写“担任周公塘村族长一职”吧。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拿掉耳机,转头问他:“门生哥,你擅长什么?”   他睁开眼睛,貌似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的问题,然后郑重地告诉我:“叫我门生吧。我觉得自己比较擅长厨艺和茶艺!”   厨艺和茶艺?我想起了族长奶奶的茶艺室,敢情族长奶奶平时是在训练他做饭和泡茶的功夫。   她是想培养一个大家闺男吗?我心里莫名地好笑着。   好吧,或许他能胜任厨师或者茶艺师的工作。等回到了深圳,再拜托黑叔替他留意相关方面的工作吧!   打定主意之后,我就没再理他,重新戴上耳机,闭上眼睛假寐。   一路无话,到了傍晚五点,我们才到的深圳。   九月的天气,还炎热得令人受不了。   一出车站,我们就大包小包地将东西搬上出租车,这些大部分都是村里奶奶婶婶送的土产,我和罗门生的私人行李很少,就几套换洗的衣服。   一路驱车回到家门口。罗门生忙着搬行李,我则找钥匙开门。   正当我将钥匙插入门锁里,罗门生突然制止了我,他示意我噤声。   我有些懵了,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   他没有回答,只贴着门倾听了一下,才迅速打开门。   我以为会有啥扑出来,结果啥都没有。我狐疑地探头入内,眼前的景象让我目瞪口呆。   家里的家具东倒西歪,橱柜的东西摔的摔碎的碎凌乱不已,地板上的纸张散落一地。卧室和书房里的柜子也全被打开了,被人翻得乱七八糟的。   我记得我回老家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得很妥当的,这是遭贼的节奏吗?   罗门生将行李搬进屋内,直接越过我,走进厨房,将那还在滴水的水龙头关紧。   我气愤地拿起电话给小区保安队长老薛。我才出门一个多星期,家里就遭贼,他们也太失职了吧。   老薛接的电话,随后他带人来到我家,一见这情形,都表示非常惊讶,因为他们整个星期都没有见过任何踪迹鬼祟的人进入小区!   他们同意去调取监控录像,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我。他们离开后,我气呼呼地去查看丢失了什么。   这小区虽然是九十年代的建筑,但环境十分优雅,而且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本地人,鲜少听说过闹贼的。之前我去埃及那么久,家里也没被盗啊,怎么这次我才回老家一周,就被人入室偷窃了?!   罗门生一直沉默无言。他用手滑过那些凌乱的物体,并捡起地上凌乱的纸张。他抬头对我说:“有三个人。”我停下手中动作,呆了呆:“什么?”   “来者有三个人。”他侧着脑袋,从厨房走到卧室,伸手由上而下碰触着门框和门的锁柄,“男的,身高平均一米八左右。身材壮硕,而且动作十分敏捷。他们在找一样东西!”   他一边沿着家里格局走,一边用手碰触着,一边说,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他停在书房门口,然后也停止了奇怪的动作,拍拍手,回头看着我,指着厨房门口有些潮湿的地板说:“地上有三对不同型号的脚印,目测大约43-45码。这边门边有大手印,这些都是属于壮年男子。他们在这里停留了大概三十分钟,估计是在找某种东西。”他靠在书房门边,指着房内解释着。   被他这么一说,我有些冷汗夹背,没来由的想起在埃及时的奇怪遭遇。   我问罗门生:“他们在找什么?”   罗门生摇头表示不知道。出于安全考虑,他又在屋里四处仔细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我拿起电话打算报警,罗门生让我等保安室里的监控,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所为,并问我有丢失什么没有。   我摇头,所有的财物都在。   罗门生很冷静地说:“既然不为财,而且又是训练有序的人所为,那么他们可能是有组织有预谋潜入,报警只会打草惊蛇。”   我想想,罗门生说得也有点道理,我打消了报警的念头。既然不能报警,那要怎么办?唯有等保安那边的消息咯。等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我决定做些什么。   奶奶给的那些土产中有新鲜的蔬菜,厨房里有挂面,我让罗门生去下个面充饥,而我则将家里整理打扫一遍。   既然没有丢失什么财物,保留现场也是没必要的,估计报警也立不了案。   一切忙完,已经是华灯初上。临近十五,月亮似银盘高早早挂上天空,皎洁的月光透过白色的窗纱,照到屋内,似水倾泻。   罗门生端着面条从厨房出来,摆在桌上,食物的香味令人胃口大开。   我们面对面坐下,他将筷子递给我,我回他一个微笑。饥饿了一整天,吃什么都香。席上无语,一碗面下肚,人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我仰躺在椅子上,摸着肚皮,大赞他的手艺不错。真看不出,二十一世纪的男生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此时,电话响了,是保安通知我们去看监控录像。罗门生陪我到保安室走一趟。   在保安室里,保安队长老薛一见我们,就招呼我们坐下来。他指着录像告诉我们,他们看了快3个小时,都没发现有可疑的人进入小区,更没发现有人进入我家进行盗窃。   我看着快进的录像,知道老薛说的是事实,确实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而且对比着时间,监控也的确没被做手脚。   那么,按罗门生说,是三个一米八的男子潜入我的住处的话,他们要不是有隐形的本领,就是身材特别敏捷,否则不可能躲得过那么多全方位360度毫无死角的摄像头?我有招惹过这样的人吗?印象中没有啊!   查询无果,我们只得回去。   在回来的路上,罗门生拉着我,指上我们房子的屋顶,悄声说:“他们不是从大门进来了,是从上面!”   我定睛一看,在万家灯火通明之下,夜空显得一片橙黄,我看见一条呈现丝状光亮的钢丝横跨过我家屋顶。我回头看着罗门生,正想说些什么,他只差朝我摇摇头,让我稍安勿躁:“我刚才还担心他们会在屋子里没有装上窃听器和监视器,不过我出门的时候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发现这些东西,既然他们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东西,他们还会再来的。”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们还会再来?那要我们要怎么办?”   罗门生想了想,好像也不愿看见我这么忐忑不安,便笨拙地安慰我道:“别担心,有我在呢!”   我看着他那张冷静得超出他年纪的脸,心里嘀咕着:“正因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呢?若是你被伤了半根头发,还不知道族长奶奶怎么修理我呢?!”   不过现在担心也没用,回头找黑叔处理一下。   坐了一天的车,还折腾了这么久,让人难免精神疲乏。回到家,我安排罗门生住在客房,时间不早了,我洗漱完毕,将家里门窗都仔细检查一遍,锁好,才放心地准备回房休息。   “万象始之源,空山断龙谷!”   冷不防想起这么一句话,想起浮山的一幕幕,我冲进书房里,移来椅子,站上去,在书架最高层贴墙处摸出父亲的笔记本。   PS.非常抱歉,偷懒了三天。因为这书写得太平淡,而我又不愿意按照商业文那样修改,所以我保持它的平淡,缓慢更新,开新书,写关于罗门生的故事,希望努力写好新书,带火这一本。加油!!!谢谢美国的读者朋友,和一位北京的读者朋友,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盗版网站上的,谢谢你们的观看。    卷二048 门生身上的神秘图腾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坐到书桌旁,打开台灯,翻开笔记本,第一页描绘的就是浮山岭顶的远眺景色,背页上画的那些图腾,在眼前渐渐有了轮廓。   我记得这图腾,我在山洞内古城寨哨楼门楼上见过,那青铜门楼上刻画的就类似这样的图腾,名为“凤雏”。   父亲笔记本上除了“凤雏”的图腾,还有一些类似星宿的图样。   这些星宿图样共有七个,每个的形状不同,有些错综复杂,有些比较简单明了,而相同的是它们都围绕在“凤雏”的周围,这景象,就好像是繁星捧月般。   我随后翻过第二页,上面画的则是一片茫茫大海,海上漂浮着几个零星的类似岛屿的物体。   我仔细观察这几个物体,它们好像是在往某个方向移动,又好像是被固定在那里。   这是一幅航拍的素描画,画下的文字是“山水时无尽,南北不见云”。页面的背后同样是“凤雏”的图腾,但星宿的图像则变了。   可这代表着什么意思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啪”的一声,客厅那边有东西摔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我冲了出来,看见裸着上身,脖子上只挂着条大毛巾的罗门生,正蹲在地上收拾刚被打碎的玻璃杯。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想喝水,手滑了一下。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他抬头看我一眼,又低下去收拾。半晌,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那张白皙的脸上竟然有些泛红,他低下头有些不敢面对我,他说:“我以为你已经睡着了,所以……”语气里带着羞涩和尴尬,说时,不着痕迹地将毛巾打开,披在肩上,稍微遮一遮裸露的上身。   他的头发还是潮湿的,光着上身,只穿着长裤,一看就知道是刚洗完澡出来的,身材还不错。虽然气质文雅,但身材还是精壮的。   见他这么腼腆,我心里有些好笑起来。他不会比我更害羞吧?!   毕竟是哥哥,我避嫌地准备别开头去,不看他裸露的上半身,眼角的余光却不小心看到他的腰间处,等等,他腰间处好像有个类似胎记的图案刺青,有手掌这般大小,图案一半露在短裤外,一半藏在里头,接近臀部。   这图案有些像父亲笔记本上的图腾。   我有些激动地冲了过去,准备拉开他裤头看个究竟。   罗门生的反应可不是一般的快,在我近身前,他状似若有若无地以四两拔千斤之力黏着我手,不着痕迹地将我缓力送到一边,与他面对面。   他的目光看着我,略微疑惑。   我这才想起自己的鲁莽。哎呀,丢人丢到家了,这可是哥哥呀,哪有人第一天来做客就看人裸体啊?!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抱歉,门生哥,我其实是想看看你背后那个胎记!他跟你五叔笔记本记载的有些相似。”   “胎记?”他扭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后背,恍然一悟,“哦,那是被指定为族长继承人时被刺上的刺青。”   我瞠大了眼,这图案是被刺上的?我追问着:“刺青?!那代表什么意思?”   罗门生摇摇头,没说什么。   我迫切想知道那个是一般的刺青,还是代表什么,所以有点不好意思地要求他能不能给我看一眼。   他也不扭捏,转身背对着我,顺便将裤头拉下一点点,将整个刺青裸露在外。   我一看,便惊讶地叫了一声,拉着他就往书房里去。   我抓起父亲的笔记本,对照着那神秘的图腾。这是第一页背后的星宿图案,无论形状还是样式都是一模一样。   罗门生看见那图腾,面露惊讶之色。   我冲进卧室拿来手机,不顾他的瞠目结舌,三下两下的将他背后的图案拍了下来,然后坐回桌子旁,认真比对起来。   父亲画下的图腾比较小,缺乏很细节。而罗门生背后的图腾则清晰无比,上面画的是七颗星辰,六颗灰暗,一颗明亮。明亮的这颗代表的是本命星宿吗?   我继续观察,星辰下是一幅风景画,我用放大镜看得十分清楚,这风景画就是我父亲画的那幅“万象始之源,空山断龙谷”的浮山岭顶景象。   “吾在世间留下钥匙有七,主上当循星辰之轨迹,便可寻得开启星辰之钥匙。”有道灵光钻入脑海里,我想起在浮山山腹做的那个梦,梦中那个叫敬苍的老人,留下的书信上说过这么一句话。难道――   那所谓的钥匙,是指人,非物? 而罗门生则是七把钥匙之一?   我震惊地望着罗门生。这意味着其他六把钥匙就是六个人,他们身上同样有着星宿刺青?这些人现在哪里?找到他们之后是不是意味着我便能找到我父母失踪的线索?   我的心情,激动不已。   但罗门生看起来似乎并不意外,他理所当然地在我眼前将笔记本合上。他与我对视着,说:“云真,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他的眼睛在我面前亮成星河,“还有,这笔记本有些来头,你要妥善保管,那些进来偷窃的人说不定要找的东西就是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我完全无法抗拒他的眼神,只得点头答应,随手将笔记本收起,放回原处,回房关灯睡觉。   PS.最近时间有点混乱,所以更新时间暂时改为上午9:00-12:00。等这一两周时间过了,我会再调整回下午20:00左右。抱歉抱歉。    卷二049 保护你,是我的本职工作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早晨七点,晨光调皮地从窗纱外探了进来,唤醒了床上沉睡中的我。   我坐了起来,耙了耙有些糟糕的乱发,莫名地想起某位朋友说过的话:“有时候,人生就像一场玩笑,很努力地走了一圈,却发现又回到了原点,而一切却是物是人非。所以,我们必须学会忘掉,忘掉相遇,忘掉相爱,忘记伤害,忘记悲伤,忘记思念,快乐便可以变得简单纯粹起来。”   很多人穷极一生去追求财富,而很多人穷极一生则只为了一个信念,这信念包括爱情、亲情、旅程和自由。   那么我呢?我活着是要追求什么呢?   自父母失联后,我无时无刻不在问自己,是花尽毕生生命去追寻一个随时可能幻灭的信念,还是当像鸵鸟一样躲在自己自建的世界里相信着生活?这大半年以来,我心里很清楚,其实越是持续下去,心中可坚持的信念越渺茫。   我是该继续?还是继续沿着父亲的足迹继续追寻?   我叹了口气,掀开被子,刚想起来,黑叔的电话到了:“云真,到深圳了吗?”   他的消息真是灵通啊!我心里想着。我回答道:“早,黑叔,嗯,我昨晚到的深圳。”   “那好,你收拾收拾,来古今当铺上班吧,我已经吩咐吴勇安排你的工组了。”黑叔电话那头的语气不容拒绝。   “可是,黑叔……”我还想努力着说服他,我不是不想依靠别人生活,而是怕太依赖别人,容易让自己失去了斗志。我还想继续去寻找我的父母!   “没有可是,工作已经安排好了。对了,你今天去火车北站旁边的旅馆里帮我接一个人吧!具体地址我让吴勇发给你!”黑叔那边的人声有些吵杂。   “……哦,好……好的!”我无奈地答应了。   挂上电话,我走进洗手间洗漱一番。   出来客厅,罗门生早就将早饭做好了,很典型的中式早餐,有包子、粥、凉菜等,色香味俱全。他正坐在餐桌旁认真阅读着报纸。   按这情形看来,多一个勤劳的同居人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我顺势依靠在卧室门边上打量着他。   今天的罗门生换了另外一身淡蓝色T恤,和发白的牛仔裤,神态怡然而沉稳,完全没有半点像没出过村门的样子。   我其实打从心里觉得,他真是这个世纪里最奇特的人。按年纪,比我虚长了四岁,年近三十,虽保持着二十来岁的样貌,却持续着类似八十岁老人的生活状态,仿佛永远都是规规矩矩。这估计得跟他从小到大的生活习性有很大关系吧。之前我还很惋惜他继任了族长之后,恐怕得一辈子呆在村里了,没想到族长奶奶居然会让他跟我出来。   他这时候抬起头来,看见我起来了,便放下报纸招呼我吃早饭。   我坐过去,他给我盛了碗粥。   我问他:“你怎么这么早?去菜市场啦?”   他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随口应道:“嗯。”   “你知道菜市场在哪里?”我奇异地往着他。   他很斯文地喝着粥,头也不抬:“路在嘴下。”   “那倒也是。”我瞅了他一眼,看他眉清目秀斯文俊朗的样子,就一典型“小鲜肉”,虽然年纪有点大,随便找个人问问我相信对方都非常乐意帮助他,只盼他别被奇怪的阿姨给拐了。   “对了……”我好像有什么话要问他的,刚想说的时候硬又忘了,“我想说什么来着!”我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决定放弃,然后告诉他:“我中午会出门一趟。”   “去哪里?”他随口一问。   “去我黑叔接一个人,你在家里先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我会在我上班之前先替你找份工作。”   “接什么人?我的工作?”他抬头看着我,有点意外。   “哦,我也不知道接什么人。黑叔的朋友很多的。不说这个,说说你吧,你来深圳不就是为了找工作吗?难道你是来游玩的?”我才不相信族长奶奶会轻易放他出来这样无所事事的散心游玩!   “哦,我已经在工作了啊!”他低头继续吃饭。   “你在工作了?!”我吃惊地看着他,这才一个早上的时间他就已经找到工作了?   “是啊,保护你,是我的本职工作呀!”他说得很认真,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见呆愣了半天,才一本正经地补充一句,“保护自家妹子,本来就是一项工作!莫忘了之前家里来了一群贼。”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是我想多了。我苦口婆心地对他说:“别开玩笑了哈,门生你还是找份正当的工作吧!”   “好!”他倒是不再反对了。   “那你喜欢什么工作?”我一见他答应了,便征询他的意见。   “都行。”他随口说,“离你尽量近些即可!”   “啥?”他大概担心人生路不熟,所以要求住得近些无可厚非,我也没放心上,“不用担心你工作之后,晚上还是住在这里的,家里目前只有我一个人,你住这里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对了!”我走进卧室,将自己的银行卡递给他:“里面的钱虽然不算多,但足够支撑到你找到工作之后。”出门在外,身上还是尽量多放点钱比较好。卡里那些钱,是航空公司给的赔偿。我不想用,也不会用。我用的都是早些年上学兼职的积蓄,丰裕谈不上,自给自足还是可以的。   “不用。”他没接,“我有钱。”   “你有钱?”我有点不大相信。他在村里没出过远门,更别说像其他年轻兄弟姐妹那样出去打工有私人积蓄,而且就算大伯会给他路费,但也不见得会有多少。   “嗯!”他吃好了,拿纸巾轻擦了一下嘴巴,不紧不慢说了句,“请慢用!”   这……这是无法沟通的节奏?我有种想发狂的冲动。   我正想继续说,他已经起身走进厨房了。   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   这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是吴勇打过来的,他告诉我要接的那个人的具体地址。   我匆匆吃过早饭,准备出门。   不料,罗门生早已经收拾好在门口等着我了。   “干嘛?”我奇怪地问他。   “跟你去。”他理所当然地说。   “……”    卷二050 在同一架飞机上?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喂?老朱!什么?你在COCOPARK等我?可我今天没空呢?对,我要去接一个人!”我们刚坐上罗宝线地铁,大学的同窗好友老朱的电话来了,她知道我回来了想约我吃饭。   “好吧,现在去也有点早,那我先去和你汇合,然后再去接人吧。嗯,就这样,挂了!”挂上电话,我看到手机里显示的时间才上午九点多。   既然吴勇给的地址是宾馆,那证明对方已经有下榻的地方了,而且这个点上去接人,也为时过早。所以我决定先去跟老朱碰面。   我拉着罗门生到了购物公园站便下车,匆匆赶到与老朱约好的地点――COCOPARK咖啡座,她已经在那等候多时。   她看到我身后的罗门生,整个眼睛都发亮了,冲上来准备给他一个火热的拥抱。   我赶紧阻止她的过分热情,严肃地对她说:“这是我哥,人单纯,人生地不熟,别吓到他。”   她泱泱不快地缩手回去,眨眼换上一副高兴的模样招呼我们入座。   老朱与我相识四年是个豪爽有担当且有点色的女生,平时也就这么点不伤大雅小爱好,私下是个可靠且值得交的朋友,和她在一起我感觉很轻松。   COCOPARK是深圳目前最具时尚气质的购物中心,是深圳唯一一处集餐饮、购物、休闲、娱乐多功能于一体的公园版情景式购物中心,是深圳本地CBD版块新商业的代表。   在这里你会常见穿梭其中的世界各国的人们,他们聚集在这里多为工作,二为美食。民以食为天,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分年龄与国界的。   我们入座之后,服务员拿来餐牌。因为吃过早饭,所以我只点了杯绿萝,罗门生要了杯开水。   我们的座位临近窗口,抬眼便可看见马路上的车水马龙,相比乡下的宁静生活,城市里多了一份喧闹。   人最怕的不是宁静下的独处,而是身在喧闹中内心的孤独。   老朱一见到我,起初因为罗门生她还有些局促,几杯咖啡下肚,就打开了话闸子。   她告诉我这些年我不在国内同学群里发生的一些趣事,她一边咬牙切齿在愤怒着某些人人情淡漠时,却也在面目狰狞地悲悯着某些人的孤苦伶仃。   会用这些词来形容她,主要是老朱曾经也是有过一段艰辛的爱恋。   大学时期,她与我同级不同系,隔壁班的,读的专业是国际旅游管理,她男朋友是她同班同学,他们两人都属于班上佼佼者,所以在大二后半学期有争取到法国姐妹学校做交流生。   那时候,她家比较穷,即使不需要是公费留学,但家里依然支持不起她国外的生活花销,所以她忍痛放弃了这样的机会,而她男朋友家里富裕,则选择了出国留学。在他出国前两人和平分手。   说是分了手,但实际上还是藕断丝连地暧昧着。一年之后,她发现其实他在国外不到半年因为寂寞而结交了另外一个女孩子。   那渣男一边和老朱保持暧昧关系,一边与其他女**往。   以老朱的性子,怎会容忍男人一脚踏两船的?必是果断地了却与他的一切联系。那时候,她彻底失恋了,一直在哭,我陪着她沿着深圳湾,光着脚走了近半个海湾。   这些年少轻狂的经历,如今还历历在目呢!   “你还记得范文珊吗?”老朱喝了几口咖啡,问我。我点点头。   “她现在是最惨的。她毕业之后一直供职外企,三年刚结的婚。可是她老公在婚后三个月,就被雇佣去国外当翻译,结果坠机了!”老朱满脸的可惜和同情。   “坠机?”我心一惊,“哪一班机?”   老朱继续说:“忘了,好像是德国飞往埃及的那班,是EG370航班好像。那时候新闻闹得挺大的。你都没看报纸吗?”   我的心“噌”地一下子跳到嗓门,不会这么巧吧?与我父母同一班机?我父母出事那时,我来不及告诉任何人,包括老朱。她一直以为我在国外只是游学。可是,当时在埃及家属招待厅了,只有我一个中国人啊!我试探着问:“她老公是中国人?”   “不是,是个老外,德国人,但中文英文都说得很好。”老朱没察觉我神色的不对劲,“出事之前被德国一家公司聘请去当翻译。不过飞机失事之后,文珊一家也没接到死亡通知书,只接到失联通知。不过都这么久了,两三年了,我们都猜得到结果。”   她摇头叹着,“可怜文珊这几年天天在微博上发出等待丈夫归来的消息,看得我们都于心不忍。看她最近的微博,我估计她精神状况出了问题,也难怪,等了这么久还是等不到一个结果,精神早到了极限!”   我桌底下双手紧握着,难以发出一句话。   极限?若不是心中坚持一个也许的信念,我相信我跟范文珊没有什么区别!我们抒发心中的悲伤不同,我选择寻找,她选择等待,但我们都坚信着只要见不到尸体,收不到死亡通知书,我们还心存希望。   一直在旁边专心想做个安静美男子的罗门生,似乎察觉我的异样,他悄悄握住我的手,那温暖而有力的把握让我从悲伤泥潭中拉回现实。   我看了他一眼,他轻轻摇头,示意我冷静下来。   我暗自深呼吸一口,问老朱:“那她现在过得怎样?”   “不知道。”老朱摇头。   我还想追问关于范文珊丈夫的事情,我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打断我的问话。   是黑叔打来的,我赶紧接了起来:“喂,黑叔!”   黑叔在那边问:“接到人了吗?”   “还没,我正在路上!”我看了一眼老朱和罗门生,刚好看到他们也正竖着耳朵看我,那神态神同步。   “嗯,接到之后,带他到铺里找我!”黑叔吩咐完就挂了电话。   我拿好手机,匆匆拿起自己的衣服,对老朱和罗门生匆匆交代几句:“我先去接一个人,老朱,我哥暂时先拜托你了,别欺负他啊!门生你和老朱一起,我回头来找你们!”说完,不容罗门生反对,我便匆匆跑出咖啡厅,冲向地铁站。   我想赶紧将黑叔交代的事情做完了,然后好好问问老朱关于范文珊丈夫的事情,说不定会从中找到与我父母有关系的线索。    卷二051 又见陆吾 - 疯狂冒险之遥远的她 - 二十K   我匆匆赶到北站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根据吴勇给的地址,我在北站附近的旧城村找到那个不太起眼的旅馆。   旅馆外的风格很破旧,只有一个灯箱显示着某某旅馆。稍微粗心的人都不会留意到这竟是一家旅馆。   我站在门口,往里面瞧。   宾馆大堂不太大,横在中央位置那高高的服务台遮挡了大部分位置,有些看不清里面坐着什么人。由于周围高楼遮挡缘故,里面的光线十分暗淡,加上地处旧城村的位置,让人感觉有点暧昧不太正经的味道。   尽管我知道黑叔的朋友来自三流九教,但此刻我心里难免想嘀咕了,黑叔让接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啊?   我起初以为吴勇给的地址有错,可看了好几遍,地址写的都是这里。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我走近大半个人高的服务台,要踮起脚才能看得到服务台后面,有一位老头正低着头阅读着报纸。我心里怀疑,这样的设计能招揽客人吗?   我清了清喉咙,向老头开口询问:“打扰了,你好,我想找四〇〇八房的客人,能帮我通报一声吗?”   老头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透露着一丝猥琐神色。我下意识地把挎包往胸口遮了遮,他的眼神到底几个意思? 他的脸上再次浮现着一目了然的**笑容,甚至连话都不多说一句,就指着楼梯口,让我自己找去。   这旅馆也太随便了吧!?该不会是一家藏有猫腻的黑旅馆吧?!我背后一阵发冷,心生警惕。   黑叔怎么会让我来这样的地方接人呢?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呀?!   这楼房是老式楼房,应该有几十年的光景,没有电梯,我绕过服务台,沿着有些阴暗的木制楼梯,战战兢兢地走上四楼,费了好大劲才在四楼最末端位置找到四〇〇八号房。   这走廊呈直角路线,走过去,都感觉脚下带着冷风。我站在四〇〇八房门口,举手敲了敲门,可里面没有声响。   我再上前去敲了敲,有些心慌地对门内说:“你好,有人在吗?我是黑叔吴太白派来接你的……”   我的话音还没落下,房门猛然被打开。   我还来不及看清房内人的面孔,就被嗖的一下子拉了进去,狠狠压在墙上。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门已在我面前“啪”的一声被关上了。   我心暗叫一声,完了,出状况了,早知道带上罗门生。   “你干什么!”我掩盖住心里惊愕至极,冷静地出声质问道。既然对方知道我是黑叔派来接他的,为什么还敢这样对我?   “是你!”熟悉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随后,力度放松了些。   趁着他松劲的缝隙,我赶紧抬眼,便望入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中,没来由地心悸着。   我望着眼前这张冷峻帅气依旧的脸,震惊不已。:“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陆吾么?他就是黑叔要我接的人?!!   此时的陆吾,已经将之前的长发理成了短发,看起来爽朗多了。他像是刚刚沐浴完一样,有一缕湿发贴在前额上,他还是穿着一身黑色连帽驴友装。   我看入他闪着琥珀色的眼睛,有些失神。   不知道为什么,他怔怔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溢出来似的。   这样的眼神让我有些慌张,本能地想往后退。他却上前一步将我拥入他有力的怀抱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头一低,温软的唇瓣便贴了上来,他温热的唇舌滑了进来,靠近我的舌尖轻吮。   我脑袋“轰”的一声,变得空白。他,他这是在吻我吗?   他的靠近,让我的视觉感官充满着他的气息。他的鼻息此刻喷在我脸上,有些发烫,让我心跳加剧,呼吸困难。   我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拥得更紧。随着他唇舌的入侵加重,我的呼吸也跟着变得有些急促。   他的吻显然并不高明,甚至还有些笨拙,可不知为什么却让我感觉有种暖流从心头间流过。   他拥着我,靠着墙壁,吻得有些忘形,他在我耳边轻轻唤着:“少主!”   一听到“少主”二字,我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感觉像被羞辱了般,奋力地推开他。   他口中所谓的“少主”,应该就是他梦境里出现过的那名女子吧!想起在浮山山腹闯阵那会,强大如他,在那个梦境里却被心中的残影所迷惑,可见那名女子对他是多么的重要!   而他,此刻却将我当成心中的那个她!   这个认知让我羞愧难当。即便我不曾恋爱,即便对他心存好感,这些都不是可以被他当成替代品的理由!   他被我推得退后几步,意犹未尽地呆愣着看我,微微泛着情欲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我背过他,不让他看见我脸上惊慌失措的羞愧,我费了九牛一虎的力气才从刚才恢复了平静,再也不敢正眼看他,只出声提醒着他:“我们该走了,黑叔还在等着我们呢!”   他站在我身后,看了我好一会,欲言又止,最后才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转身去拿行李。   他的行李超级简单,就是我之前在浮山遇见他那般,一个不太鼓的背囊,一把黑色的长匣子。不用问我也知道那长匣子里装的是什么,是那把他长拿在手里可伸缩的黑色长剑。   我们一前一后下了楼,我替他到服务台去办理退房。   服务台上那老头,看着我们的眼神十分暧昧,仿佛心中了然般朝我们会意一笑。   笑你妹啊!我心里骂道。   可当我想起刚才我和陆吾俩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近一个小时,还在里面接吻,我一下子脸红到耳根里去了。   难怪服务台这糟老头的眼神那么暧昧,敢情是将我当成来这里做援交的轻浮女子了,我了个去啊!   办理好简单的退房手续之后,我拉着陆吾逃也似地快步走出这家宾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