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凤凰涅槃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大钊三年冬,窗外纷纷攘攘的大雪中夹杂着鞭炮齐鸣…… 太子府上偏安一隅的院落外厚重的铁锁被人卸下。 吱呀的推门声,抬头便看到仅靠一床脏的已经辨认不出颜色且打了许多补丁却仍旧不挡风的破被子裹身的女人,表情清冷温婉的抱着一本书半倚在早已没了床头的炕上。 “姐姐还真是咱们大钊不可多得的才女,都到了这个时候,仍不忘读书,可真让人钦佩啊。” 楚怀宁轻瞟着那双讥诮的狐狸媚眼,被入目的那一抹嫣红刺痛了眼帘,不觉微微拧眉敛下眼睑。 “瞧瞧姐姐如今的日子,都不知道府上这些奴才到底是怎么伺候的。” 女子走近楚怀宁,却有些嫌弃的驻足,掏出帕子掩住口鼻,身后的几个伺候丫鬟赶紧摇晃着手中的折扇,驱散着空气中发霉的气味。 “滚!”单调的一个字眼儿,说明了所有的一切。 “你还当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呢?告诉你,今天可是太子殿下迎娶我们家主儿进府的日子,以后她才是这大钊的太子妃。”沈焕珠身后的狗奴才狐假虎威的推了一把病榻上的楚怀宁。 得意的勾起嘴角,沈焕珠笑道:“姐姐当初倾尽整个楚家为太子上位铺就了道路,可曾想过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被刺激到的楚怀宁睁着一双沉郁的冷眸,咬牙切齿的低吼道:“沈焕珠,你也用不着高兴的太早,他今日能对发妻如此,日后也定然会负你。” “呵呵,到了现在你还没弄明白?还什么文韬武略无一不精的才女,简直就是蠢死了!我实话告诉你,殿下原本喜欢的就是我,他会娶你,只不过是看中了楚家身为三朝元老的身份;不然他才不会娶你这个枯燥无味的女人呢。” 睚眦欲裂,楚怀宁被刺激的心神乱颤,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却硬是逼着自己厉眸瞪向了沈焕珠,嘴角微微上扬,轻蔑冷笑。 “沈焕珠,话,随你怎么说,但你别忘了,只要皇帝不下旨,本宫就永远都是太子妃,而你……永远都是太子侧妃,在这个府上,你也永远都是个妾。” 犀利的话语让沈焕珠的假笑荡然无存,她表情狰狞的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药给她灌下去?楚怀宁,我倒要看看,一个死了的人,还怎么当太子妃。” 说话间,几个丫鬟婆子一起上前,压住了楚怀宁的手脚。 一碗腥臭的汤药怎么也灌不进楚怀宁的口中,沈焕珠忽而嘴角诡异上扬,朝着门外招招手。 微弱的婴孩啼哭声惊扰了楚怀宁,她倒悬的身躯一眼看到被人抱进来的襁褓,浑身不受控制的哆嗦了几下。 “怎么?姐姐不再嚣张跋扈了?是因为看到这个……小杂种了?” 染着殷红丹寇的指甲狠狠的掐在婴儿细嫩的脸颊上,惹得他嚎啕大哭,却在下一刻,眼神冰冷的将孩提拎了起来。 “畜生,你想要做什么?傅儿是太子的嫡长子……你敢!” “敢不敢,姐姐不如看看,对了,忘了告诉你,这孩子就是殿下交给我的,说他看着就心烦,要我帮着他处理掉的,呵呵,楚怀宁,你听到没有?你儿子殿下根本就不稀罕!” 楚怀宁如遭雷劈,所为的虎毒不食子,太子容玄究竟还是不是人? 下人随即端着一盆滚水进来,她更是得意的拎着孩子的衣领在上方摇晃着。 “不,你不能,不要……”向来倔强的楚怀宁终于崩溃,她挣脱束缚,苦苦哀求,这般卑微的模样让沈焕珠心满意足。 但下一刻,她却嘁嘁残忍冷笑了几声,当着楚怀宁的面,将那尚不能言的婴儿丢进了滚水之中…… 锥心刺骨的痛楚让楚怀宁呕出一口黑血。 沈焕珠见状更是得意,亲自上前掐住了楚怀宁的下颌:“还不喝下去?楚怀宁,实话告诉你,楚家是太子灭的,楚家冤案也是你祖父的好徒儿付中书设计的,如今连这小崽子也没了,你还活着做什么?不如下去陪他们吧!” 双眼瞪圆,一张口,药汁被呛灌了下去,沈焕珠这才洋洋得意的擦拭着手指。 视线开始模糊,腹中一阵阵钻心刺痛,一口口污浊的黑血从嘴角淌下,倒栽着身体倒在榻上喘息的女子,绝望的视线致死不瞑。 沈焕珠被吓得倒退了几步,丧心病狂的喊道:“还不快将她双眼挖掉,将她的尸体丢入乱坟岗去喂狗……” 幽州边境府,一人表情硌色的低沉气息走进来:“主子,刚京城五百里加急,太子府那位贵主儿……薨了。” 软椅上之人呕出一口心尖血,沾染了血色的书卷岿然落地…… 大钊五年,低劣的炭火在房中燎着,呛人的烟气逼得人频频咳嗽。 榻上之人似是被惊扰,长长的羽睫扇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我的好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老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耳边传来又哭又笑的嗓音,像极了这两年被关在冰冷协宫中那些整日在耳边滋扰不断的蚊蝇。 楚怀宁眉头深锁,沉吟开口:“吵死了,闭嘴。” 哭声哑然而止,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趋近的脚步声。 喜嬷嬷抬起头,脸色大变:“小姐,是二房三小姐过来了,老奴听说她们请了族长,说是大小姐你有失沈家名誉,要将你贬嫡为庶,让三小姐过继到咱们大房当嫡女呢,这可如何是好?” 眼见喜嬷嬷方寸大乱,但此刻榻上将起之人却浑身战栗,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随之涌进脑海之中,让她瞠目结舌的踉跄下榻,直奔镜前。 模糊的铜镜中隐约能看到一张头上裹着药布的艳丽面孔,虽少了些女儿家的娇弱,却像是荆棘中怒放的野玫瑰般争奇斗艳。 这不是她的脸,亦或者说,这是她现在的面孔。 楚怀宁,不,现在她该叫沈怀宁;京畿道都统沈家嫡女,沈焕珠的堂姐;上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女霸王,男人杀。 第2章 伏小做低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据闻这位沈小姐最喜貌美男子,时常因追求男人而闹出一连串的花痴笑话被人诟病。 犹记当年曾有人把她们这两个重名的女子作了一首打油诗:大体是对她楚怀宁的高捧,以及对这个沈怀宁的踩压。 不曾想造化弄人,她竟会附身在这个无辜冤死的沈怀宁的身上…… 想着二人过往的种种,沈怀宁攥紧手中的牙梳,眼底露出阴恻恻的死气:她既踏血归来,那所有曾经欠过她们的债,定要好好的清算才是。 “大姐姐,我听说你醒了?”矫揉造作的女儿家的娇滴滴,听在耳中,不由自主会想起谢焕珠,果然是一奶同胞。 月牙白的梳子仍旧在打理着乌黑长发;看来自己重生的第一个出气筒就是她了。 “大姐姐,当日你我相撞竟害你落湖,还,还伤了你的头,让你破了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呜呜呜!”手帕沾着干涸的眼角,沈怀瑾嘴角佞笑。 沈怀宁打小就粗鄙庸俗,若不是仗着大伯父有官职傍身,这沈家嫡女的身份岂会落在她头上? 如今连她引以为傲的脸也毁了,看她以后还怎么趾高气扬? 最重要的是,以沈怀宁的性子,她这句话正好在她伤口上撒盐,到时候她一定会出手责打自己,而正巧又被前来的族长看到……呵呵…… 美梦想得太多,却不料对面之人起身,轻轻的握住她的手:“三妹妹这是哪里的话,只要你无恙,那怀宁就心安了。” 嘴角抽搐了几下:怎,怎会这样?沈怀宁不是该出手打她吗? 背后传来低沉的脚步声,沈怀瑾眼底一闪而逝的惊喜之余,拉扯住沈怀宁的手:“大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跟你……” 话还未说完,却已经身形不稳的踉跄后退,想要做出被欺负的局面。 但突然,耳畔却传来一声大喊:“三妹妹小心!” 沈怀瑾呆愣之间,白皙如玉的小手好死不死被沈怀宁压着撞在了滚烫的火盆上,一阵刺鼻的烤肉味袭来,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云霄,惊得外院之人身形一抖。 瑟缩成团,疼得还没等沈怀瑾开口,另一条瘦弱身躯却已经仓皇起身哽咽无法自语。 “三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啊?我都说了,当日坠湖的事情都是意外,我便是伤了头,破了相也不会怪你的,你为什么就非要给我认错!我怎么承受得住呢!看看你如今又伤了手,我真真是心疼啊!” 捧着帕子无法自已的肩头不停耸动着,倒让那刚想要开口的老者眉头一拧,尴尬的矗立在一旁。 沈怀瑾做梦也不会想到被人抢了先机,将所有该说不该说的统统都说了;她支吾着嘎巴着嘴,眨了几下眼:“沈怀宁,你……” “呜呜,族长,都是怀宁照顾不周,刚刚与妹妹拉拉扯扯之间,反倒伤了妹妹,怀宁不孝,在这里给你磕头赔不是了。” 说话间,她倒是结结实实的又磕了个头,抬起头却吓得老者嘴角嚅嗫:“啊,我那是……宁,宁丫头,你这头,头……哎呀,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你家小姐头上伤口崩裂了吗?还不快去请大夫。” 本来他今日前来是听说这沈家大房丫头又闹出了事,险些害了二房丫头的性命,身为族长,他想着要秉公处置;可刚刚他分明就看到是二房的丫头在推搡宁丫头;且门外听这话,好像也是二房丫头将宁丫头给撞下湖破了相,伤得不轻啊! 一时间族长面色沉郁,冷凄凄的表情看向地上还在嚎哭的沈怀瑾:“行了,不过就是被烫了一下手,方才老夫看得真切,若不是宁丫头拉着,你怕是伤得更重。” 沈怀瑾傻眼的抬起泪汪汪的双眼,她今日可不是想要让族长看到这一幕的。 越想越气,沈怀瑾一把推开沈怀宁,冲口而出:“族长不要被她骗了,刚刚明明就是她推我!” “嘶!”一声轻呼,沈怀宁故意将整条手臂藏于背后,却将手腕处赤裸裸的烫伤露给了一旁的喜嬷嬷看个分明。 收到小姐的眼神,喜嬷嬷马上反应过来,哭叫着冲上前去:“我可怜的小姐啊,看看啊,这头上的伤还没好,怎地手臂上又烫伤了?可怜了你从小就没了娘,连个心疼的人都没有啊!” 一时间心酸,主仆二人抱头痛哭。 族长更是动了恻隐之心,叹口气说道:“罢了罢了,宁儿以前也不过就是鲁莽了些,如今知错能改,也不枉是我沈家的嫡女,我也是身为人父的,知是因你爹平日多忙碌,与你甚少管教,以后你有事去我家找你婆母就好了。” 不想她今日不仅没能将沈怀宁打入地狱,反到让她得到族长的庇佑;沈怀瑾愤恨,拉扯着族长的衣袖:“你别被她骗了。” 阴沉的脸色看着沈怀瑾的无理取闹,族长拂袖冷斥,拉扯之间,沈怀宁嘴角轻扬,不经意间移动莲步踩住了那彩衣飘飘的裙裾。 身体失衡,沈怀瑾朝着族长冲过去的瞬间,火盆反倒,火势顺着长褂一路蜿蜒直上,惊吓的族长原地滑稽跳脚。 “着,着了,着火了,救命啊,救我啊!” “族长,你等着,宁儿来救你了……” 哗,随着一桶冷水倾斜而来,身上的火苗已经熄灭,整个人犹如落汤鸡一般在天寒地冻之间瑟瑟发抖。 沈怀宁看在眼中,心中嘁嘁:这老东西以往没少拿了沈家的钱却又在背后惺惺作态,今天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族长回过头抖如寒候鸟,气得浑身颤抖,扬起手就是一耳刮子。 “沈怀瑾,你这个恶毒的女子,我沈家怎会出了你这种女儿家?这件事我必须召开祠堂大会,告诉众人。” 正僵持着,忽闻院落外管家急声大喊:“不好了,老爷受伤了。” 沈怀宁随即转身,黝黑的眸子映出冰霜雨雪:“你说什么?我爹怎会受伤的?” 被她脸上的表情震得呆若木鸡,片刻之后管家才语无伦次的开口:“老爷奉命去查抄付家,结果被贼人伤了。” 查抄付家这四个字让沈怀宁瞬间抬眸,阴沉的气息扑面而来:“备车,去付家。” 第3章 锦衣卫抄家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被火把照的犹如白昼般的府门口,黑红相间的一群人排列整齐的将付家围在正中。 一顶金丝大轿子中,淡淡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咳咳,沈大人,你还真是本事,什么事儿都没做成呢,自己到先受了伤,你这是要我锦衣卫亲自动手?” 后脖颈无意间冒出凉风,沈忠武牵强咧嘴干笑;“容殿,是下官无能!” “哦?你还知道自己无能?” 堂堂身居四品的京畿道都统却不堪一击的单膝跪倒在地,沈忠武哆哆嗦嗦的不敢抬头,轻声说道:“都是下官的错,下官知罪,还望,望容殿宽恕。” 火折子劈啪作响,容隐收回视线:“时辰不早了,难不成沈大人还想要与本座一同用早膳?” 沈忠武恍然大悟,起身黑着一张脸挥手:“冲进去,找到付云山的罪证,若是戴罪立功的,可以保其性……” “沈大人,抄家为何意,你不懂吗?” 侧目看着那眼角一颗血红朱砂的美人薄面的男子,沈忠武吞咽了几下口水:“容殿的意思是……” “杀,一个不留!”简单的几个字,车帘已然撂下,却仍旧寒风刺骨的让人瑟瑟发抖。 嚅嗫了几下嘴角,沈忠武最终一闭眼,挥挥手,无数的兵丁朝着付家大门冲了上去。 忽而,府门里冲出一群人,齐头大喊:“咱们都是普通的下人,还望官爷饶命啊!” 但他们还未将第二句话说出口,锦衣卫的人早已抽刀让他们命丧当场。 血水喷溅三尺,染了轿帘;涂听着耳畔传来凄厉大喊:“容隐,你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突然纵身一跃,付云山的儿子付万棋朝着四下无人看顾的大轿飞身下刀,众人大惊失色。 但下一刻,横空一道翩若惊鸿的魅影,一道血光,举着刀的手还定在半空,付万棋的腰腹间血口喷溅,死尸栽倒当场。 微风徐来,阵阵血腥的气息反倒勾起人弑杀的欲望。 四目相视,雪白的衣衫,雪白的手,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用雪白的丝带束起来,一半披散,一半束敷,风流自在,优雅贵气。 他的眼睛如还未融化的冰雪,闪亮,晶莹;却又带着不曾察觉的凌冽,眼角一颗血红色的朱砂痣,将他衬托的如谪仙一般;蜜蜡般的唇角微微上扬,润泽的想要一亲芳泽。 沈怀宁嘴角抽搐了一下:竟然是他?那个嘴刁心黑的病秧子容隐? 说起容隐此人,其祖上可是有从龙之功,父亲更是为封疆大吏,战场厮杀马革裹尸;母亲诞下遗腹子不久病逝;留下这一根从娘胎里便带着病的独苗苗。 皇帝怜惜,赐了国姓养在身边,并委以重任,弱冠之年便承袭了父辈爵位驻守幽州,可如今怎又会成了皇帝近身锦衣卫的头头? 与此同时,容隐也看清对面之人:女子艳丽无双的容颜配上一袭艳红长裙,飞扬跋扈的姿容带着一种侵略性的威胁感;就算是头上裹着药布,却也没能消减她这份英姿飒爽。 “宁,宁儿,你怎么在这儿?” 出声的反倒是沈忠武,他惶恐不安的上前,一把扯住女子的手:“小女让容殿受惊了。” 古怪的神情眺望着沈怀宁,容隐惯有的娇气尾音慢慢上扬了一个纬度:“没想到沈小姐竟有如此身手,莫不是以往爬墙抓男人的时候习得的?” 惯说这人嘴欠,人家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却还如此不留情面的犀利言语,不免让众人心中一阵唏嘘。 沈怀宁闻言不怒不躁,柳眉微扬,轻飘飘狞笑:“容殿客气了,我就是再大的本事,也没能爬进你家高墙不是?” ……,……众人一阵漠然,静悄悄的看向了一旁傻愣愣的沈忠武。 似是眼底流出杀气,却在下一刻消散,容隐安稳冷笑,撂下车帘:“果然粗鄙,回去复命!” 刚刚还事态紧急的抄家大事,却在这一刻被眼前一对奇虎相当的男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夜疲惫,刚刚回到沈府,就闻得宫中来人,沈忠武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侧身观望着此刻还能安稳饮茶的小女子:“宁儿,你且退下。” “……哎,哎,别走啊,我说沈大人,那位就是府上的小姐吧?杂家可是还有旨意要宣读给她听呢。” 嬉笑的尖细嗓音,皇帝身边的隆福公公笑呵呵的抬腿进了门。 怎么?武孝帝还有事找她? 对于这个一句话就灭了楚家的皇帝,沈怀宁的心中是怀有怨怼与愤恨的。 隆福公公不疑有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笑着点头:“还真是虎父无犬女,巾帼不让须眉啊!” “公公客气了,不知皇上有何旨意,下官接旨。” 傻兮兮的端着手中圣旨如做梦一般,久到沈怀宁有些无聊,手指戳了戳呆若木鸡的老爹:“阿爹,人都走了,咱们也该起身了吧?” “啊?起,起,对,宁儿,快快起身,你这身上还有伤呢!哈,哈哈,不愧是爹的女儿,这次你救容殿是大功一件,爹竟然直接升任了京畿道指挥使,官拜三品,万户侯啊!哈哈!” 看着身侧这个头脑简单的爹,沈怀宁倒也想不出他平日里对原主有什么苛责,随即点点头:“都是爹平日的教导。” “不,这都是祖宗保佑,是祖宗保佑啊,宁儿,你听见没有?这个月十五,皇上要我带着你进宫,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啊!” 转眼的十五就到了,头顶上一只红彤彤的大喇叭花,周身紫不流秋的,沈怀宁对镜顾看,眼下她还真是活脱脱的一尾大喇叭花成精了。 对于原主的这点儿审美还真是不敢恭维,沈怀宁叹息着扯了花哨的一切,转身让喜嬷嬷拿了一套素净典雅的裙裾。 “小姐,今日你可是进宫,怎么也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怎地如此素雅?” 喜嬷嬷困惑开口,沈怀宁却轻笑转身:“这宫里都是皇上的嫔妃与公主女眷们,你说我要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是去跟谁比美?我这不是找死吗?” 第4章 以身相许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喜嬷嬷反应过来,却突然长叹一声:“小姐,可是苦了你了,若不是被三小姐那群坏胚子逼得,你怎会也想明白了这些手段?怪就怪我老婆子没本事……” “嘘,嬷嬷说的哪儿的话,我可不愿意听;谁说你没本事?我这不还有的是用得着你的地方吗?” 轻笑间,她附耳轻言,喜嬷嬷咋舌的看了看沈怀宁,连连点头,转身而去。 难得一见的御花园赏花大会,各家贵女争奇斗艳,偏偏有一人却素净典雅坐在女眷中间,不卑不亢,谈笑自若。 忽然高堂官家开口,四下寂静:“众卿,想必你们也听闻了那中书令付云山的事情了,这次多亏了朕的锦衣卫替朕肃清了奸佞,还朝堂一片朗朗乾坤。” 听听,皇上又在夸耀容殿了,众人忙不失迭的拍着马屁;沈怀宁端着酒杯冷笑:他肃清奸佞?这大钊最大的奸佞不就是他容隐了? 悄然,忽然被人提及了姓名:“沈家嫡女可在?” 沈怀宁重重咳嗽了几声,险些将水酒喷溅而出,引来对面男子鄙夷眼神:果然俗不可耐。 急匆匆起身,强忍着想要弑杀的冲动,楚怀宁规矩行礼:“臣女在。” “听闻是你救了我隐儿?” “都是臣女该做之事。” “哎,说什么客气话,朕早就想要见见你这个功夫了得的小女子了,今日一见,果然是沈卿家的爱女啊,哈哈。” 不知是褒还是贬的话语,让沈忠武甚是尴尬,不知所措尬笑连连。 武孝帝又看向沈怀宁,捻着胡须忽而轻声问道:“沈家女,你可想好了想要朕如何封赏你?” 沈怀宁呆愣却拧紧拳头:封赏?他的封赏值几个钱?能换回楚家百余条的性命吗? 郎朗抬首,秀美大眼波光潋滟:“这是臣女分内之事,不敢遑论封赏。” “哎,有功就赏,有错就罚,这本来就是朕的行事作风;你又怎能推脱?说说看,你现在最需要什么?朕不吝赏赐。” 她想要什么?若是武孝帝知道她沈怀宁想要的是他太子的性命,怕不会还这样嬉笑如常了吧? 心中愤恨,攥紧拳头始终默不作声,众人甚是惊奇,一旁的沈忠武抹了一把脸上的老汗:“宁儿,说话啊!” “呵,皇上,我看这沈大小姐怕是不好意思说吧?” 循声望去,武孝帝了有兴味的扬扬眉心:“隐儿何出此言?” “这京城谁人不知沈大小姐的癖好,若说她最需要什么,该是个男人吧!” 嘲讽的调调儿让人汗颜,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却被人当面如此讽刺,心境如何可想而知。 武孝帝深锁眉宇盯着殿下的少女,又抬眸看向那字字珠玑的俊美男子,忽而朗声大笑:“是吗?那不是正好?既然沈大小姐需要个男人,那朕就赐婚义襄王锦衣卫指挥使容隐与沈家大小姐;如此,隐儿,你也算是以身相许报恩了,呵呵,甚好,甚好。” 什么?刚刚才回过神来的沈怀宁浑身打了个哆嗦,不敢置信的斜睨着视线看向一旁呆若木鸡的俊美男子…… 跟容隐这病秧子成婚?这怎么可能? 可没等她开口,容隐却已然起身,冷幽幽的目光看向沈怀宁:“皇上,这门婚事……” “就这么定了,隐儿,你也二十有五了,也该为你义襄王府诞下子嗣了,这样朕也不愧对你祖辈在天之灵。” “可……” “再说,沈大小姐容貌艳丽,身形矫健,健康长寿,这样的女子在你身边照顾,朕也放心。沈小姐,你意下如何?” 她如何?她能说不吗?她不想要跟这个死病秧子掺和到一起,她不…… “皇恩浩荡,臣替小女谢主隆恩。” 不等沈怀宁反驳,那厢沈忠武早已乐颠颠的应承下来了。 瞬间,空气中一阵杀气袭来,沈忠武抬眸看到容隐冰冷的面孔,哆嗦了几下,竟怯懦的倒退到了沈怀宁的身后。 做梦也不会想到事态如此发展,但沈怀宁却还是精明的脑袋转换了思路。 “谢皇上恩赐,小女虽不才,但会带着阿娘遗留下来的全部嫁妆,风风光光嫁给容殿的。” 语罢,一个媚眼儿,气得容隐又多咳嗽了几声。 武孝帝饶有兴味的捻着胡须:“哦?连嫁妆都准备好了?” “回皇上,阿娘在我幼年既已过世,但生前却早已替我做好了一切打算,她当年嫁入沈家时的丰厚嫁妆,都是要留给我的,这些在她过世前已经上了官府的凭定,待我成年便可悉数领回,如今我已经有了婚约,自然是要将嫁妆带入义襄王府的。” 女子如此迫不及待的话语,立即引来哄堂大笑,容隐更觉眼前之人粗鄙。 但唯独人群之中,沈怀宁却淡眸冷笑着望向那张花容失色的面孔:沈焕珠,你想要当正妃?我就让你扬名四海…… 刚回府上,沈怀宁被皇帝赐婚一事便让沈家沸沸扬扬,连平日一向处处打压沈忠武的二房胞弟沈忠文也跟着来虚假套近乎。 “呵呵,真没想到啊,平常咱们家总是喜欢闯祸的宁儿竟然会被皇上赐婚,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可不就是,可是宁儿啊,你别以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若是惹得容殿不高兴,指不定没等你过门就会被退婚的呢!” 说不出的吃了酸葡萄的表情让二房夫妇看上去那么的尖酸刻薄。 一旁手肘上仍旧裹着绷带的沈怀瑾恶狠狠的咬了咬嘴皮子:“我娘说得对,大姐姐,你可不是我姐,她现在可是贵为太子侧妃,荣宠无限,咱们沈家还不是沾了她的光,你才能在皇上那儿露脸。” 闲来吃瓜的少女听着这一家子的不怀好意,倒是不像以往那般反应激烈,她只是淡色的开口。 “二叔二婶教训的都是,宁儿谨记在心;可眼下,容殿的聘礼就要上门了,为表诚意,我这边的嫁妆也要给人家抬出去瞧瞧,如此,还请二婶将我娘留在库房的嫁妆都折回来给我吧。” 第5章 讨要嫁妆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闻言,二夫人面如死灰,侧目观望着相公,表情十分的拙荆见肘。 “宁儿啊,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什么你娘的嫁妆,哪儿有的事?你是不是听了什么瞎话?” 想赖账?以为她是个不识数的? 睨目环视四周,今日族长也在宾客其中,沈怀宁飘然起身,温婉贤淑的颌身下拜:“宁儿见过族长伯伯。” 如今怎么也算是容殿未过门的妻子,难得没有恃宠而骄,还对他这个族长如此客气;老者有些受宠若惊的表情。 “宁儿有话但说无妨,我定替你做主。” 娇滴滴的眼底泪如泉涌,哽咽道:“族长,你知宁儿素来就不是个小气之人,也断不会胡言乱语,可方才我向二婶讨要阿娘留下来的嫁妆的时候,她说没有这回事儿;但……眼下官府的凭定就在手上,我这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来问问族长您了?” 说话间,沈怀宁侧颜相望,喜嬷嬷趾高气扬的从怀中掏出一封封了红订的官府凭证,在手中摇晃着看向众人。 “大家伙可是都过来好好看看,这可是户部亲封的红订子,那自然是做不得假的,这上面明摆着写着我家夫人当年嫁进咱们沈家时的嫁妆,可都是记录官册封存在库房里面的,二夫人怎么就说没有的事儿呢?你这是明摆着欺负谁呢?” 脸色大变,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一向傻乎乎的沈怀宁会出了这么一手,眼下官府的凭证在手,她还能怎么抵赖? 族长捻着胡须接过烫手的凭定,而后有些心虚的看向沈家二房,最终却假模假样的训斥道:“老二家的,这红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你还耍赖?还不快点儿将宁儿的嫁妆给她。” 这老不死的,当初也没少昧良心拿了不少,现在到想要撇的干净了? 二夫人气得脸色发白,急忙扯着自己男人的手腕。 沈忠文看着眼神已经渐渐发凉的沈忠武,急忙抬起头干笑道:“大哥,今天可是宁儿的好日子,莫要为了这些小事烦了大家伙的心思,这事儿以后再说。” “二叔,既然你也知道是小事,那还不快点儿了解了,阿爹也好称心如意的与大家畅饮一杯不是?二婶,你就将库房钥匙给我,我带着自家管家清点了阿娘的嫁妆送回到我自家院子里就行了,不劳烦你们的。” “沈怀宁,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二夫人气得破口大骂,却让沈怀宁泪水啪嗒啪嗒直掉。 委屈的眼神看向自家老爹,沈怀宁吸了吸鼻子:“阿爹,宁儿说错什么了吗?我不过就是想着难得今日大家齐聚一堂,当面把事情说开了,嫁妆拿回来,也好让众人做个见证,二叔一家绝不会私吞了我的东西,这不对吗?” 以前总觉得自己这个女儿除了满大街追着男人跑,丢脸至极,简直一无是处;可如今不同了,这可是将来要嫁给容殿的人,那可是他的摇钱树,怎能委屈了? 沈忠武哼了几声:“老二,我家宁儿好像没什么错吧?她可是处处都替你家婆子着想了呢,怎么反倒被你家的叫骂着什么找茬?她找什么茬了?我女人留给女儿的东西,到时候不是该归还的吗?” 脸色煞白,沈忠文急忙上前,尖酸刻薄的商贾嘴脸:“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大家本就是一家人,什么你的我的,宁儿的嫁妆……” “二叔,这些年咱们虽然一直没分家,但你可一直说什么亲兄弟明算账;我阿爹哪个月不是将大房这边的魁红花销点了卯的送到二婶那边去,怎么到了我嫁妆这事儿上,你就不分家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说,还真是你们侵吞了阿娘给我的嫁妆?” 终于将事情点破,四周交头接耳的声音让沈忠文夫妇脸面尽失。 沈怀瑾突然冲口而出:“你胡说,我阿姐可是太子侧妃,她要什么没有?怎会侵吞了你的破嫁妆?阿娘,将她的东西还给她。” 说得倒是理直气壮,但沈忠文却恨不得此刻撕了小女儿这张婆婆嘴:要知道,沈焕珠之所以能顺利嫁入太子府,那也正是因为当初的嫁妆丰厚,而这丰厚嫁妆的来源……不用多想,必是私吞了沈怀宁的嫁妆。 如今让他到哪儿去归还这一切? 可面对沈忠武父女的咄咄逼人,沈忠文只能打着马虎眼:“闭嘴,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与你大伯在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二叔说得对,这事儿本就与三妹妹无关,但总与宁儿有关了吧?我只想要嫁妆,还请二叔归还。” “宁儿,今天还是不要谈这些……” “今日不谈,那什么日子谈?你倒是给个准话,什么时候归还我宁儿的嫁妆,老二。” 就算平日里有些憨头憨脑,但沈忠武似乎也明白了二弟这般推诿大概是真的将自家女儿的嫁妆给私吞了。 一股气,让他平日就凶神恶煞的表情更甚。 沈怀宁看着被逼入绝境的沈忠文夫妇,抬头看着那几欲偷溜的族长,嘁而冷笑:“族长,你这是去哪儿?难道要亲自去库房替宁儿拿回嫁妆?那宁儿在此感谢你了。” “我,那……哈,可,可不就是,老二家的,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将宁儿的嫁妆交出来。” 被逼得急了,二夫人索性撒泼耍刁起来,她一拍大腿,用帕子捂着眼睛嚎开了嗓子:“族长,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当初不是你也同意让咱们把宁儿的嫁妆暂且给侧妃娘娘送入太子府的吗?怎么到现在你反倒不承认了?” 真相揭晓,原来那嫁妆早就让她给自己女儿做了陪衬了。 些许个族中的当家主母一脸不耻的表情,沈忠武阴沉的表情看向族长:“族长,你知道此事?” “没,没有的事,老二家的,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你自己做了小人私吞了大房闺女的嫁妆,还想要诬陷老夫清誉?” 第6章 联个手嘛!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两厢撕扯之间,一道女声凉悠悠启口:“都闭嘴吧!既然这事儿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没办法了,爹,我明儿就去户部告状,不然我拿什么嫁妆给容殿去啊!” 去户部告状?这事儿在民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可这事儿若是牵扯上太子府,那岂不是要打了太子的脸面? 沈忠文表情急切,一把扯住沈忠武的手:“大哥,不可,你也不想让珠珠在太子府的地位出现危机吧?她可是保佑咱们沈家的顶梁柱啊。” 一番说辞,沈忠武开始有所松动,毕竟他在朝为官,也是需要有人在背后撑腰的。 沈怀宁眼见着,忽而叹口气,轻飘飘的身躯凑到了沈忠武的身侧,轻轻拉扯他的衣袖,可怜兮兮的说道:“爹,其实我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可容殿那边已经开出了聘礼的单子,我也……回了嫁妆帖子,到时候拿不出来,容殿那边要如何交代?” 脸色大变,想起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锦衣卫指挥使,沈忠武眼皮直跳:“你这是,那,那现在可如何是好?” “爹,要不然咱们这事儿便私了了吧!” “私了?”沈忠武侧目观望,女儿乖巧的点点头。 “等明日我亲自去太子府找二妹妹说说,让她将我的嫁妆还回来不就完了?一家人的事儿,何必张扬。” 闻言,沈忠武点点头,可身侧的沈忠文却险些折了腰:“不可,如今太子正有要将珠珠抬成正妃的想法,要是这时候出了这种事……” “嗯?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女儿是女儿,老子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沈忠文,你别给脸不要,这些年你贪了我多少好处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孩子她娘留下来的嫁妆,你必须给我吐出来。” 说完,沈忠武大袖一挥,冷声说道:“今夜的家宴我看还是算了吧,等到我家宁儿与容殿下聘之后,咱们再风风光光一把,管家,送客。” 呆愣着,这下连族长也没了脸,只能灰溜溜逃回自家府上去了。 夜色孤冷而决绝,喜嬷嬷一脸扬眉吐气的替沈怀宁铺好了被褥,这才絮絮叨叨走了下去。 双手托着腮眺望着夜空的上弦月,想着明日就能再见仇人,沈怀宁心中一片绯色。。 砰,背后轻飘飘的声音响起,沈怀宁耳听八方,倏而凌冽的眼神,暗中抄起一旁的茶杯,转身砸了过去:“找死!” 茶杯安稳落入黑衣人手中,却很快又被摆放在桌角,来人栖身上前,一把扣住沈怀宁的手腕:“果然是刁妇,粗鄙难登大雅之堂。” 这调调儿…… 眼神默默闪动,沈怀宁嘴角忽而上扬出一道绝美笑靥:“我若粗鄙,那敢问容殿深更半夜强闯闺房,你又是君子了?” 被人拆穿也无动于衷,容隐冷凝开口:“我到没想到你还有这些手段,但不管如何,我不会娶你,你到皇上面前去毁了婚约。” “呵,说得好听,你不愿娶,我还不愿嫁呢!但凭什么要让我去掉脑袋?要去你自己去!” “不去?我现在就将你的头拧下来,到时候我看你还嫁不嫁得成。” 说话间,容隐朝着沈怀宁探手,二人你来我往之间交手当场。 忽而,房门外啪啪的声响,容隐一惊,压着沈怀宁倒在榻上…… 殷红的嘴唇与那平日惯有薄性的唇角附上,二人的眼神瞬间发生激烈的变化。 居高临下的俯视,几缕顽皮发丝交缠之间,容隐看到一双冷漠轻蔑的眸子,一如多年前的那人看他的表情…… “你……”呆愣之间,容隐出神的想要探手去触碰沈怀宁绝美的容颜,却忽而被她凛冽的目光直视,一个屈膝,直接踹在了他难言之处。 “宁儿,你睡了吗?” 微拢衣襟,看着此刻捂着鼠蹊部位蜷缩成团冷汗直冒的容殿大驾,沈怀宁出其不意的心情大好。 嘴角得意微微勾笑,扭头笑呵呵的答对着外面:“爹,我还没睡。” 痛得咬牙切齿,脑门上的青筋蹦起,容隐眼角的泪痣蠢蠢欲动,无声的捶打着床铺,眼睁睁看着那奸诈的小女人哼着小调儿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微风徐过,记起多年前她与容隐每次见面时的剑拔弩张,又想着能让他吃瘪,沈怀宁的嘴角扬起笑意更加深沉。 抬眸,便看到站在屋檐下局促不安的沈忠武,她表情一凛,铮铮上前;“阿爹,你找我?” 回眸,似是有种愧疚的回避,却又不知所措,沈忠武叹口气,拉起沈怀宁的手:“女儿啊,爹知道这些年一直亏待你,是爹的错;但你也要明白,爹一个人在朝堂上孤立无援,我……还是需要后盾的。” 所以?沈忠文去找了她爹?并成功说服了他? “爹的难处女儿明白,所以明日去太子府上,我会悄悄行事,不会让侧妃难堪,最多我也只是要回一半的嫁妆充充数的。” 双眼一亮,却很快又尴尬的无法自处。 他这个女儿原来这般孝顺,以往倒是他对她的偏见太深了。 欣慰的拍拍她的肩头,沈忠武再次离去。 夜凉如水,却也冷了人心;这世道,无人可依傍,她若不为自己挣出一片天,又怎能替自己,替原本的沈怀宁复仇? 揶揄的冷笑:“搞了这么久,不过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心情如何?” 睨目淡看着月色下那张披了美人薄面的鬼脸,沈怀宁嘴角微扬:“我心情如何,殿下该是感同身受吧?” 带着泪痣的眼角讥诮扬起:“本座与你还没做到夫妇同心的地步,你的心情我何来知晓?” “殿下与太子府向来不对付,如今小女这计策没能让太子丢脸,想必殿下心中也颇为遗憾吧?” 凤眸射出凛冽的眸色,下一刻只手向沈怀宁抓来,却被她反手抗衡:“殿下若只是在这里那我泄气,倒不如咱们两个联起手来,彻底让太子府丢一回人,不是很好吗?” 淡然收手,容隐冷笑:“想要利用本座?” 第7章 丢脸丢到家了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细小的笑声犹如猫叫,翘着兰花指的细白小手虚掩着嘴角,一派狡黠多姿的咯咯花枝乱颤。 “殿下这是哪儿的话,不过就是图个你我都痛快,何来利用一说?” 这翘手的动作,这斜眼假笑的媚态……恍惚间容隐又看到多年前设计他的那个小狐狸…… 喉结翻涌着,不知名的竟然就这么突然答应了下来。 回过神来,容隐暗自一惊,有些恼怒与自己竟被一个粗鄙的女子牵着鼻子走了。 “既然要合作,就必须把事情给本座做到极致,否则……哼。” 付手起身跃上墙头,背后那娇俏的颌笑嗓音;“小女子谨遵殿下玉令,呵。” 一大清早的马车就停靠在太子府门外。 压抑了许久的愤恨让来人几番闭眼又睁开。 深吸了一口气,沈怀宁迈步下车, 闻讯而来的沈焕珠满脸堆积的虚假笑容,迎下了台阶。 此时太子府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民众,锦衣卫的手,果然伸得很长。 沈怀宁趁机甩开沈焕珠的手臂,忍着恶心倾身下拜:“小女见过侧妃娘娘,今日叨扰,只为我的嫁妆一事。” 被人先声夺势的沈焕珠,力求保持脸上的优雅,却怎么都掩饰不住她眼底惊现的慌乱。 “姐姐这都是听得谁瞎说的啊,我怎会私吞了姐姐的嫁妆呢?” “怎会是私吞呢?侧妃可是太子府里的红人,又怎会瞧上我那点儿玩意儿?不过就是借来替我把把关,毕竟我与容殿的婚事也提到了桌面上了不是吗?” 说起容隐此人,沈焕珠心有戚戚:长得是那副悲天悯人的菩萨脸,但亲眼在太子府后院看到他一掌掐死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她如今想来脚踝还阵阵发颤。 牵强的扯着自己面皮,沈焕珠却仍旧狡诈诡辩:“姐姐,咱们有事府里再说。” 烫手的官府凭定落在手上,沈怀宁微笑如春风:“侧妃,这是户部与我娘当年写下的嫁妆凭定,如今另一份已经交由容殿手上,若是我拿不出来,那便是骗了容殿,这后果,我可是承担不来。” 笑容僵在当场,沈焕珠实则磨牙嚯嚯:“姐姐,这件事我……” “昨夜当着家中众人的面儿,二婶已经承认将我的嫁妆借给了妹妹,如今妹妹身在高位,想必也不需要我那些不入眼的玩意儿了吧?该还给我了吧?” 咄咄逼人,沈焕珠攥紧拳头,她怎不知这一向头脑简单的沈怀宁,何时到学会了这些手段? 阴沉不定的眸色落入沈怀宁的眼底,泛起层层杀机,却又瞬间消弭。 “何人在我府前逗留?” 儒雅的嗓音带着些许威严,既熟悉又陌生。 沈怀宁浑身僵硬的将身子一寸寸挪移,直到看清那张脸……那张她在太子府翘首以盼直到死去仍不得见的面孔——容玄。 似是被一道炙热凛冽的视线盯视的有些不自在,太子容玄自马车上下来,抬眸对视。 女子如五月的牡丹一般争奇斗艳,火红的魅影,艳丽婀娜的身影让人流连。 容玄紧缩眉心:“你是……” “沈怀宁。” 怀宁?情绪分离,似是飘荡到了许久前的过往,直到沈焕珠栖身靠过来,亲昵的挽住他的手臂。 “殿下一路辛苦,回来了。” “啊?她……是谁?” 纵然这世上有重名之人,但那个怀宁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吧?容玄此时心境复杂,佯装镇静。 “这是大伯家中的姐姐,她今日前来就是过来探望……” “太子殿下,既然你也回府了,那这事儿就更好说了,怀宁今日凭着户部的文书,前来讨要我的嫁妆,殿下应该不会阻拦吧?” 讨要嫁妆?这话怎么说的?一个女人要出嫁,怎地嫁妆还要到他的府上来了? 刚刚一瞬间的困惑迷茫,容玄瞬间清醒:曾经的那个怀宁绝不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她可是昔日翘楚楚家嫡女。 看到他眼底的轻视,沈怀宁更加恣意妄为,她举目看向四周的人群,轻笑道:“殿下该知皇上已经为我与容殿赐婚,大婚将至,但怀宁的嫁妆却在太子府上,故今日特来讨还。” “你在胡说什么?你的嫁妆怎会在我府上?” “呵,这件事,我看不如你就问问你家侧妃如何?” 轻蔑的嘴脸,傲娇霸道的眼神,让容玄又愣了一下,这才转身看向怀中娇俏可人的女子。 “珠儿,她这话是……” “呜呜,殿下,她这是在故意……” “太子殿下容禀,我母早亡,临死前却早已将我的嫁妆在户部立了文书,可昨日家宴上才得知嫁妆已被二婶借给了侧妃娘娘,但不打紧,既然都是一家人,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一句话惹得哄堂大笑,容玄脸色乖张的一把甩开了沈焕珠的手,表情狰狞,吓得沈焕珠浑身力竭的颤抖着。 “呵,今天这是刮得什么风?竟然都吹到了一块儿来了,咳咳。” 未见人已听声,这病痨鬼的咳嗽让人浑身都不自在。 一辆马车,暂且停在太子轿撵后面,帘子掀开,病娇的指挥使帕子掩嘴又重重咳嗽了几声。 问询,容玄侧身,眼神涝涝:“真没想到,你也会来。” “哦?此话何意?” “不过就是女人家的事情,你倒是也有闲心。” 容隐似是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沈怀宁,却不知可谓的又邪魅轻笑着张扬的看向了容玄:“本座不知殿下何意,女人的事情,自然是女人们自己处理;本座今日前来,那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容玄有些焦头烂额的蹙眉:“父皇叫你来的?” “殿下不会忘了付太傅一门吧?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恩师。” 这句话无端让容玄浑身一颤,缓缓抬头。 “既然是恩师,想必平常走动的也很是亲近,如今他付家出了事,皇上要清缴余孽。” “容隐,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暗指本宫与那逆贼有关联?”容玄暴跳如雷。 第8章 再变花样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有无关联,查了便知;清者自清,不是吗?殿下。” 此番话一出,完全不等容玄这个太子反应,锦衣卫的人马已经将太子府团团围住,剑拔弩张只在一瞬之间。 “容隐,本宫可是皇储。” “在本座眼中,只有皇上。” 看着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沈怀宁却出其不意的柔声和颜的走上前去。 “容殿,真是巧了,既然你锦衣卫也是要查些事情的,那不如就顺便将太子府上我的嫁妆也一并找出来吧,毕竟这样就不必再劳烦太子与侧妃娘娘二次波折了。” 好家伙,一个锦衣卫要查太子府;另外一个前来讨要嫁妆,看来太子府今日地动山摇在所难免了。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不等容玄开口,早已破府而入;待到晌午,沈怀宁大张旗鼓的抬着嫁妆沿途叫卖太子侧妃‘有借有还’的好名声,一路回了沈家大门。 容隐安稳于马车中,看着那顶红色小轿傲娇的从身侧经过,女子掀开轿帘,恣意张扬的笑容无声的对他说着谢谢;不知怎地,他竟有些心驰荡漾,连嘴角不自觉上扬都不自知。 这场始于清晨,终于黄昏的事件还未曾消散。 沈忠武刚刚回府便阴沉着脸,手中常年战场上的马鞭啪啪作响,抬头看着那娉婷有姿的少女临门而入。 “你这个逆子,给我跪下。” “老爷,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小姐她还小。” “小?都要嫁人了还小?喜嬷嬷,这些年若不是你对她的管教不好,怎会让她变成现在这幅无法无天的样子,你知不知道她今日得罪了太子,他朝我在朝堂上还如何自处?” 沈忠武的口中说来说去似乎也只有自己那么点儿破事,全然不记挂他这个女儿。 沈怀宁心中愤恨,却面上不动声色,乖巧跪倒在地。 冰冷的马鞭啪啪作响,却完全震撼不到沈怀宁的心神,她柔和开口:“阿爹想必是为了今日我将嫁妆讨要回来这件事生气吧?” “你还好意思与我说?昨夜是怎么答应我的?” “阿爹,你生气不怪呼就是为了日后的仕途,可爹爹糊涂,你总想着攀附太子,可曾想过,那毕竟是外人,隔了好几层呢!” 正火大的沈忠武听得自己年纪一把竟还被女儿先教训了,更是气恼的扬起鞭子。 “阿爹,女儿的意思是说,谁是自家人,你心里没数吗?与其依附太子,不如就近抓着容殿啊。” 堪堪高居的手却停滞在半空,沈忠武挤了挤眼睛:“你说什么?” “爹爹,女儿今日可亲眼看到容殿查了太子府,这说明什么?还不是说明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爹爹想要高官厚禄,能指望的还是皇上,而皇上眼下最信任的是谁,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等等,你容我好好想想,但太子他毕竟还是太子。” “阿爹也说了,太子……他也只是太子。” 女儿的一番话让沈忠武如遭雷击,不敢置信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娃娃,胡子抖了几下。 “女儿是想说要爹爹依附在锦衣卫这边?” “不对吗?毕竟容隐以后可是一家人,伤了爹爹,便是伤了他自己,他不会傻到做亏本的买卖吧?” 捻着胡须,沈忠武又开始摇摆不定。 趁机,沈怀宁又在他耳边旁敲侧击了一番。 本就意志不坚定的沈忠武,再一次动摇在沈怀宁的手中。 此刻偏远的二房夫妇房中却传来破碎的声响:“老爷,这事儿咱们跟沈怀宁那小贱蹄子没完;本来珠珠成正妃的事情已成定局,可如今为了这桩嫁妆的事,太子大动干戈,可苦了咱们珠珠了。” 听着二夫人嘤嘤垂泪的声音,二爷沈忠文没好气的怒吼道:“现在哭还有什么用?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当初拿了那些嫁妆的时候,怎么就忘了户部文定的事情了?” “什么叫忘了?我怎么知道那死鬼女人当年还留了这么一手?你也不提醒我,现在反倒什么都怪在我身上了?” 狼狈为奸的夫妇第一次拆了火的大肆争吵了一番。 门外,有人轻叩门扉,沈忠文没好气的吼道:“滚。” “老爷夫人,是侧妃娘娘吩咐奴婢回府来,说有件事要与夫人商量。” 珠珠派人回来了?二夫人心神不宁的推开房门…… 又是一个繁花似锦的清晨,喜嬷嬷正在背后打理着沈怀宁这一头乌黑如瀑的青丝,房门外脚步声响起。 “大小姐,今日太子侧妃归省,二夫人招呼了族里未出阁的姑娘们一道欢喜着,命奴婢知会你一声,午后到前院去同宴,你莫忘了。” 沈焕珠回来了?看来她是又想要闹什么幺蛾子。 淡淡的掌心捧着下颌,看着镜中精巧的一张面孔,沈怀宁娇声开口:“知道了,回吧!” “小姐,老奴总觉得侧妃这趟回来的蹊跷,怕是心里揣着对你的恨吧。” 恨?她沈焕珠的这点儿恨算什么?比得上她的滔天怨气吗? 既然她非要回来找死,这次不如就来的干脆一些。 “嬷嬷说得对,但她究竟要做什么,咱们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不如静观其变。” 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一大群京中贵女为了讨好这位暂且在太子府上说话算数的侧妃娘娘,无所不用其极。 咯咯的脆笑在后花园回荡,直到一抹姹紫嫣红的与日月争辉般的女子出现,四周立马安静了下来。 沈焕珠的笑容在嘴角若隐若现,不觉攥紧拳头:何时这个沈焕珠竟也会如此打扮自己了?她不是一向破马张飞的像个疯婆子一般吗? “见过侧妃娘娘,想来你我也不过才暂别短短数日,不想你风采依旧。” 女子和蔼可亲的言语,令人耳目一新,哪里还有以往京中女霸王那般无礼粗鄙的模样。 若不是经由她提醒,怕是众人已然忘记前几日太子府中抬出沈家嫡女嫁妆一事,一时间,有些忍不住的女娇娥不自觉掩嘴讥笑出声。 第9章 出其不意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放肆,你竟敢对我家侧妃出言不逊。”身侧狗仗人势的婢女开口。 沈怀宁淡笑轻抚头角的流云髻,转瞬眼神如刀出手如电就是一耳光。 丫鬟被扇得头扭向一旁,脸上五指瘢痕清晰可见,连沈焕珠也吓了一跳;更遑论周遭其他贵女。 “你是个什么东西?就算是太子侧妃的奴婢,也不该对本小姐大呼小叫;难道你忘了尊卑有别吗?还是说……侧妃娘娘平日对你们太过宽厚,以至于让你们忘了贱婢的身份?” 牙尖嘴利的口条,让沈焕珠想要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眼见着身侧其他几个婢女想要上前,她一个眼神丢过去,让她们都规规矩矩的退了下来。 “姐姐说得极是,想必是我在太子府太受宠了,以至于让她们都有些恃宠而骄,忘了身份。” 谈笑风生间,将自己置于高地,点名自己的身份,让那些刚刚还在讥笑中的贵女们吓得花容失色。 “太子与侧妃感情融洽,那是咱们沈家的喜事;他日侧妃要是被殿下抬上正妃的位置,那也该是水到渠成之事。” 合情合理的话语,出自沈怀宁的口中,却像是一把刀般扎进了沈焕珠的心中。 若不是前几日嫁妆风波,她当正妃之事本已被提上了书案,而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女人给毁了。 沈焕珠攥紧茶杯的手微微发抖,看在沈怀宁的眼中,却顿觉爽快至极。 夕阳西下美景良辰之际,十几位美人围坐一桌谈笑风生,眼看着沈焕珠的下人走上前来,替沈怀宁斟了一杯水酒。 “大姐,我在这里替我娘与三妹妹跟你赔个不是,她们平日头发长见识短,自管眼前事,伤了大姐的心,也伤了咱们沈家的和气,我在这里敬你一杯酒,望你不要推辞。” 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柔,这背后的真相就越发的残忍。 与之相识了两辈子,对于沈焕珠这个女人,沈怀宁再熟悉不过。 她低迷的眼神看向手边的酒杯,起身爽气的说道:“侧妃娘娘这是哪儿的话,婶婶借了我的嫁妆给你,那也是为了给咱们沈家充面子;再者说三妹妹将我从湖边推下去,那也是一时不注意。” 嘴角凌乱,她这是在说反话故意让在座的所有女子都听见。 果不其然,耳边传来交头接耳的声音。 沈焕珠心中气恼,脸上笑容不减,用袖口颜面,扬脖饮下一杯水酒。 沈怀宁见状,也不疑有他,同样的手势喝下了这一杯,却见沈焕珠与她身侧的婢女眼底露出阴森冷笑。 片刻之后,神情幽幽转转,沈怀宁几次摇晃着脑袋,最终有些乏力的摇晃起身:“侧妃娘娘,我好像……喝醉了,体力不支,想要回去休息,请你莫要怪罪。” “姐姐这是哪儿的话,既然醉了,那就该下去休息。桃枝,还不送大小姐回房?” 小丫头机灵的窜过来,不等喜嬷嬷动手,已经抢先一步将沈怀宁的身子驾住,不怀好意的笑道:“喜嬷嬷,大小姐都醉成这个样子了,我看你还是去厨房为她熬一碗醒酒汤吧。” “我……” “喜嬷嬷,大姐一向都由你带大,她的衣食住行都要仰仗你,还不快去。” 冰冷的视线早已没了方才的温和,带着点点威胁般的将喜嬷嬷推了出去。 踉跄的脚步跟着桃枝一路朝着自己房中走去,但斜靠在肩头上那张红扑扑的俏脸,却在不知不觉间露出犀利的目光。 二人来到房门口,桃枝低声唤道:“大小姐,你还好吗?” 微眯的双眸看向自己房门外的把守,猛一用力推开,沈怀宁淡色的目光看向地面,而后嘴角邪佞冷笑。 一进房门,空气中浓郁的甜香气息让人眉头紧蹙。 黄昏下,一条鬼祟人影溜进了房门。不到片刻,阵阵莺莺燕燕的嗓音不知羞耻的从房中传出。 不消一刻钟的功夫,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为首二人的出现,倒让人颇为意外。 容隐与太子同行,小步中夹带着不少咳嗽声,但背后却还是一路美人相伴:不知众位美人是看上了太子殿下还是锦衣卫指挥使的这副皮囊。 “今日不知殿下竟与容殿到此,可方才大姐姐身子不适,我以为既然容殿身为她未来的夫婿,理应该亲自看看才是。” 听着沈焕珠那女人假模假样的话语,容隐心中冷笑,狭长凤眸盯视着近在咫尺的房门,心想着沈怀宁那个粗鄙的女人只怕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不过也正好,抓到了她的把柄,这婚事自然落空,他也落得清闲了。 心中虽想着,却不觉有些惆怅;他才刚刚觉得沈怀宁那女人其实还有点儿意思,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落幕了。 ……,…… 房中时长时短的魅音令在场之人心跳加速。 此时的太子容玄早就忘了今日前来的目的,嘴角恣意嘲讽看向身侧的病弱男子:“容殿,没想到这位沈大小姐还真是豪放,尚未进你的门,却已经给你找了位好兄弟。” 隼眸带着凉薄与暗无天日的旋涡,容隐侧目冷斥:“太子口中说出此等低劣话语,若是传到皇上耳中,怕是诸多不便吧?” “你……”嘴角凌乱的抽动了几下,容玄气急败坏,却仍旧明嘲暗讽。 “呀,容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大姐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这种有伤风化之事,虽说我素来就知道她名声在外……” 沈焕珠似是无意间说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吓得连忙躲在太子身侧,用手捂住嘴,聊表着对容殿的歉意;但实则却得意非常。 四周死一般的宁静,谁也不敢在此时多说一个字,就怕被锦衣卫拉去昭狱割了舌头。 但容隐站在门口旧不出声,既不闯入,也不恼火;沈焕珠终于按奈不住,急声说道:“容殿,你还不进去抓人。” “抓谁?”清冷婉转犹如黄莺般的嗓音响起,引得众人回眸。 第10章 论名声的重要性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见鬼一般脸上的笑容消散,身形不稳的险些栽倒在地。 沈焕珠表情凌乱的说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这里是我的闺房,我不回来,要去哪儿?” 和缓的笑容流出迷一般的困惑,却在转眼看到容隐的时候,露出些许窃喜与女儿般的娇羞不安,看在容隐眼底,只觉得甚为嘲讽:倒是挺会装的。 “殿下,你们都在我门口做什么?要是有什么事,你差人与我说一声便是。” 忸怩不安的小神情搅动着衣裙,无处安放的眼神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盯着眼前这张花容月色的面孔。 容隐忍着眼角抽筋,冷凄凄拂袖低声:“这事儿你别问我,该问问侧妃娘娘才是。” 眼神似是讶异的看向了沈焕珠,后者马上摇着头说道:“容殿,你这是什么话?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这里毕竟是大姐姐的院子啊。” 好嘛,脏水又泼回到她的头上来了? 沈怀宁看着身后一群翘首以盼之人,微微拧紧眉头,此刻却听得房中女子高亢的嗓音,一瞬间浑身僵硬,目露不敢置信的表情:“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说呢?”容隐不咸不淡的嗓音,沈怀宁咬了咬贝齿,幽幽的朝着容隐下拜。 “容殿,这可是攸关小女名节的事情,还请你同我……一道进去瞧瞧,到底是哪个不知廉耻的在我房中闹出此等下作之事。” 说话间,她竟急的连眼角与耳廓都变得通红。 容隐揉着眉心,这小没良心的是非要拉他下水是不是? 似乎失了耐性,不等他人开口,容隐抬脚踹开了房门,冷声呵斥:“是谁在里面?给我出来。” 在容隐的指挥下,几个锦衣卫的人冲上前去,一把将榻上迷迷糊糊的男人拉扯下来。 “大人饶命啊,小人也是被逼无奈,是大小姐她强迫小的,若是小的不答应,她就要杀了我啊。” 悲戚戚的嗓音好不凄凉,却忽而被掩埋在一阵仓皇冷笑之下。 “你说谁强迫你?” 抬眸一眼看到面前这张美艳欲滴的面孔,来人急色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却很快战战兢兢的反手指向榻上:“是,是大小姐,她素来疯癫,小人也是被她抓来,实属无奈。” 扬眉一步步靠近,美人俯身隔着手帕抬起那人的下颌:“你口中的大小姐是谁?好好说来,也好让太子与容殿替你做主。” 被美人迷惑,男人恬不知耻的面露喜色,几步冲到床榻边上,掀开朝着里面喊道:“就是她,沈家的大小姐,她一向荒唐成性……” 沈焕珠脸色大变,她忽然觉得今天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妙,想着要提醒什么,却被沈怀宁再次挡住。 “哦?这么说来你是认识这位沈家大小姐的?是她将你弄进来的?” “那是自然,小的与她在街上擦肩而过,她看上了小人的皮囊,就将小人给撸回了府上,小人原本是抵死不从的,但奈何终究不是男人杀的对手……” 侃侃而谈的嘴脸,却在下一刻就被人一脚踹飞。 脑袋砸在桌角,血水流了一地。 此时方抬起头看到一脸凶相的美人,男人浑身战战兢兢。 “抵死不从?那你怎么不去死?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锦衣卫指挥使就在面前,还敢胡说?” 锦衣卫?那人刚刚还言之凿凿,此刻却早已抖如筛糠的看向容隐。 “我,小的,小的……” “再问你最后一遍,可识得沈家大小姐?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尽管女子眼底的冷气逼人,但想着自己的后台,那不知死活之人还是一口咬定:“小的认识大小姐,榻上的就是她,真的就是她将我强掠进府的。” “呵,呵呵,你说你认识沈家大小姐,那我问你,我是谁,你可认得?” 美人,活脱脱一枚大美人啊!男子双眼泛光,嘴角猥琐上扬:“小姐是……是哪位贵人?” “叫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沈怀宁又是抬手一记耳光,直打得那人飞出门口,口鼻窜血。 看着容隐眼底流露出的阴沉与厌恶,沈怀宁心中更是得意,轻轻的掏出帕子擦拭着手上的脏污,阴绵绵的嗓音:“连我是谁都不识得,还敢将脏水泼到你家姑奶奶我的身上?我看你是找死,容殿,你说呢?” 波光潋滟的水眸映出冰冷寒光,容隐轻佻勾眉,转身背对着男子:“咳咳,你该知本座与这位沈家大小姐现在是有婚约的吧,你如此辱没她的清誉,岂不是没将本座放在眼中?来人啊,送他进昭狱,好好伺候着。” 不敢置信的将视线在沈怀宁与容隐之间来回斗转,男子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你说什么?你是谁?我是,我是被抓进来的。” “抓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张脸,有容殿这般绝色美男在身边,你说我沈怀宁会找你这种男人,你当我眼瞎啊!” 作势又踹了一脚,门外传来喜嬷嬷的嗓音:“大小姐,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看着喜嬷嬷手中端着的醒酒汤,沈怀宁冷眼示意:“嬷嬷。也不知是谁如此下作,竟躲在我房中与男人幽会,还诬陷我的清白,你替我去瞧瞧。” 喜嬷嬷几步冲到了床边,却瞬间大呼小叫起来:“呀,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不是侧妃娘娘身边的桃枝吗?她怎么会在你床上?大小姐,难道说她走错了房!” 喜嬷嬷嚎啕着拍着大腿扯开了喉咙,这一下,侧妃娘娘四个大字传进每个人的耳中,沈焕珠面如死灰,倒退了几步的同时,看到太子容玄死气沉沉的视线。 “不,殿下,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臣妾不知……” “侧妃娘娘,要想解释,我看还是先把桃枝叫起来再说吧!太子殿下,你说是不是?”容隐一脸嫌弃的用帕子遮掩着嘴角,轻轻咳嗽了几声。 太子容玄面如黑炭,咬牙切齿:“这……哼,侧妃,还不将那不要脸的恶婢叫起来,难不成还嫌不够丢脸吗?” 第11章 酒后吐真言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脸色奇差无比,沈焕珠转眼却又梨花带泪。 “殿下,今日我只是回府来 探望母亲,而桃枝素来在太子府也算得上是恪尽职守,你说怎么就突然出了这种事?” 榻上的桃枝也哭叫着扑倒在地:“太子殿下容禀,桃枝虽为一个下人,但也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子,定然不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加害桃枝,还请殿下明察啊!” 言外之意,似乎还想要将所有的阴谋栽赃到沈怀宁的头上。 侧目看着那不动如山的沈怀宁,太子容玄自然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抨击容隐的机会。 他闲凉的眼神带着鄙夷:“容殿即为锦衣卫指挥使,这种事情由你来查,该是理所当然的吧?” 闻听此言,容隐那双美人勾的狭长凤眸带着讥诮:“无妨,既然已经抓到了这宵小之辈,想必在昭狱之中,他会好好交代一切的。” “我看也用不着这么麻烦,几位可能还不知情,最近这几日雨水多,房中常会爬进一些小东西,弄得我身子极其不舒服,这不,早上就让喜嬷嬷在地上铺了一层香灰,熏熏虫子;要说谁在这房中搞鬼,顺着脚印应该就能查清楚吧?” 刚松了一口气的沈焕珠听到沈怀宁这句话,浑身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 果不其然,俯身看向地面,淡淡的脚印清晰可见。 容隐忽而挑挑眉头看向沈怀宁:这丫头倒是鬼精灵的很,如此精细的手法她竟然早已想到了? 于是乎,不费吹灰之力,众人就在香炉边上找到了一双独一无二的脚印,对比着尚在榻边摆放的凌乱的桃枝的鞋子,很快就找到了真凶。 一名锦衣卫提着鞋子,容隐病娇的用帕子虚掩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瞟向一旁脸色发白之人。 “哦?这怪事天天有,今天还特别多呢!太子殿下,你说这动手脚的与被害的竟然是同一个人,这怎么回事儿?该不会是你府上的丫头自己有这个特殊的癖好?” “呵呵呵,容殿真会说话,那就是有这方面的癖好,也不该在我沈怀宁的房中耍啊,您说是不?” “那依宁儿的意思,怎么说?” “我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子,这种事容殿叫我怎么说的出口。” 叫嗲的一个用力,狠狠的推了一把容隐,害得他身子一歪,险些撞上桌角。 这个出手鲁莽的女人,她就不能轻着点儿? 似乎刚刚在心中对沈怀宁才产生的那么一丁点儿好感,全都在这一刻又被她打得荡然无存。 太子容玄自然明白容隐字字珠玑所出之言为何意,他阴沉的嘴脸,毫不怜惜的说道:“将这个刁奴拖下去杖毙,我太子府从不留这种污秽之人。” 桃枝水汪汪的大眼中透着绝望,她拼死了朝着沈焕珠冲了过去:“娘娘,你要为奴婢做主,奴婢没有做过,求娘娘开恩。” 悲戚戚的大眼带着哽咽,沈焕珠用卷着帕子的手轻轻勾起桃枝的下颌:“桃枝,你年少气盛犯下如此大罪,我就算是想要保全你,但也不能辱没了太子府的名声,你就安心去吧,你家中的爹娘与弟弟,我会帮你好好照顾的。” 看上去深明大义的温婉容貌,眼底却像是淬了毒的蛇一般恶毒。 桃枝莫名想要开口,却碍于双亲,只能打碎牙齿活血吞,被硬生生的棒杀在庭院外面。 日落西山,全然没能讨到好处的沈家侧妃娘娘败兴而归,只余下墙角那一滩显眼的血迹。 眼见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小丫鬟正准备清洗,沈怀宁矗立在台阶上,冷骇残笑:“放着不必清理。” “可,大小姐,府上来来往往的人要是看见了……” “这就是给你们敲个警钟,让你们牢记,这府上的主子是我与我阿爹,若是投错了主子,这个桃枝就是你们的下场。” 管家看着面前这个居高自持,冷漠端庄的女子,心儿不觉微微一颤…… 月色之下,沈怀宁看着被下人搀扶着满身酒气不醉不归的老爹踉跄回府,不觉拧眉,走上前去。 “阿爹才回来?” 沈忠武迷离的眼神抬起头,看了半晌却更是迷茫:“你是哪位?我怎么看着眼熟?” 看来她的这位阿爹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倒是快把自己给 烧得忘了北了。 “阿爹,我是怀宁,是你的女儿。” “女儿?阿宁?宁儿?对,老夫有一女,女儿,她现如今可是容殿未过门的妻子,听见没有?容殿的女人,你们高攀的起吗?”咧嘴狂笑,顺着管家的支撑,整个人倒在了床榻上面。 碍于女儿的身份,沈怀宁亲自替他褪了鞋子,转身吩咐着:“嬷嬷,去给我阿爹煮一碗醒酒汤。” 喜嬷嬷不敢怠慢,折身而退。 沈忠武在榻上翻腾着,忽而眼角露出一丝诡异迷离的目光,絮絮叨叨的抓住了沈怀宁的手。 “我有个秘密,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阿爹有个秘密。”胡乱应对着,沈怀宁掏出凉帕替他擦拭着脸颊。 “不,你不知道,你以为我当初为何会在付中山那儿受伤了?因为我冲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烧罪证,我前去阻止,就,就受伤了。” “阿爹,付中山已经死了。” “呸,他死了又怎样?我告诉你,我找到的那可是当年楚家科考舞弊一案的秘密,那是多少人都想要知道的秘密,嗝……” 一个嘹亮的酒嗝夹带着腥臭的酒气,却让沈怀宁早已忘记要屏住呼吸。 她讶异震惊的瞳孔直射榻上已经醉倒之人,用力拉扯着他的衣领:“你说什么?罪证在哪儿?告诉我……” “在,在……容殿,女儿,呵呵!” 再欲追问,但沈忠武早已人事不省。 事关楚家,沈怀宁乱了分寸,一夜未眠直到天亮,她抖索精神,朝着锦衣卫前行司衙门而来。 “何人,一大清早在这儿做什么?” 回眸一笑,沈怀宁栖身迈上台阶:“我是沈怀宁,今天特意来见容殿的。” 第12章 看了不该看的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沈怀宁?那岂不就是容殿的? 相互看了几眼,正迟疑见,前行司里冲出一群人,玄色红里的官服,整齐有素的翻鞍上马,看样子是打算远行。 “容隐在哪儿?”迫不及待,沈怀宁扣住其中一人的马缰询问道。 来人目光浮动,嘴角紧抿,凛声呵斥:“容殿的名号岂容你放肆?” 马鞭扬起,丝毫不在意面前的是个水当当的美人。 沈怀宁栖身闪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那人手腕,一个向下用力,直接将人扯下马。 手中抢夺来的马鞭啪啪作响:“姑奶奶在问你话,容隐在哪儿?千万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不然到头来吃苦的可是你。”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敢在前行司衙门面前撒泼?” 几个锦衣卫火速下马正准备围攻沈怀宁,刚刚看门的急忙上前,倾身低语。 眼底闪现一丝不敢置信,那张完全没有任何表情的冰块脸丢来一记冷飕飕的眼神:“你是京畿道沈家的小姐?” “正是我沈怀宁,容隐他现在在哪儿?我有事找他。” “不巧,水户衙门出了命案,殿下已经前往查勘,小姐还是回家去等……” 容隐不在前行司?隐晦的眼神放眼面前高大的前行司衙门,沈怀宁看似乖巧的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却在三炷香后,一条身着锦衣卫的鬼祟身影,瞧瞧的从前行司的后院院墙翻墙而入,理所当然的朝着卷房而去…… 昨夜沈忠武说容隐这边有关于楚家当家所以的案卷,那她只要得到这些案卷,就一定能从其中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继而帮楚家沉冤得雪。 急切的想法,却在接触到这存放着上千桩卷宗的卷房时显得有些头脑发晕。 此刻的沈怀宁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找不到北。 她杂乱无章的胡乱翻看着,却在不知不觉间忘记了时间。 忽而门外传来脚步声,沈怀宁不安的贴近了书架,屏住呼吸。 吱呀的开门声,带着淡淡的咳嗽,更是让她神经紧绷:他竟然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容隐稳步进房,房中一股清新的脂粉香气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眸。 就在他眼神凛冽的朝着沈怀宁的方向射来之时,忽而身后一阵清风徐来,在他不急转身之时,有人跳上了他的肩头,捂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猜对了有奖。” 死一般的沉寂,却让背后的人感到背脊发凉,耳边响起容隐惯有的阴冷绵柔嗓音:“下来。” “那你猜我是谁?” “公主,前行司不是你清瑶宫。” “隐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听出璧瑶的声音,对不对?” 小女儿的娇笑声,从容隐背上跳下来,紧扯着他的衣袖不停撒娇,却被容隐冷漠抽离袖口。 “公主来此何事?” “隐哥哥,我都听说了,父皇怎么可以没跟我商量就擅自替你订下了婚约?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厚脸皮的女人,你放心,我这次回来,一定会让父皇收回成命的。” 看着她一脸殷勤的目光,容隐转身落座,立马有人奉茶倒水,继而退了下去。 “不劳公主费心,皇上都是为了我义襄王府好。” “才不,父皇若真是为了你们义襄王府,为了你好,他就该知道,你我之间是……” 娇羞忸怩的没将余下来的话都说清楚,但躲在书架后面的沈怀宁却意料之外的挑挑眉毛。 真是没想到,原来容隐与清瑶公主还有这么一段儿,真是小看了他的魅力。 不合时宜的打断了璧瑶所有的旖旎遐想,容隐抿了一口茶:“本座与公主之间只有兄妹之情。” 刚刚所有的美好泡泡在这一瞬间幻灭,璧瑶脸上的血色尽褪,一脸凄楚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美的面庞:“隐哥哥,我知道你一向都十分听父皇的话,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但你我倾心之事,已非秘密,我相信只要你与我一同去找他……” “公主是否有些误会?容隐对公主没有任何私情。” 斩钉截铁的断了璧瑶所有的念想,小公主自视甚高的自尊受不得创伤,咬紧牙关跺着脚:“你胡说,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你只是碍于父皇没有开口……” 似是有些不耐烦,盯着眼前这个花痴一样的女子,不知为何,脑海中却浮现出沈怀宁的那张艳丽无双的面孔。 同样都是花痴行径,与眼前这个忸怩佯装端庄自持的公主相比;沈怀宁倒是显得落落大方,大气了许多…… 猛然间回神,容隐自我解嘲:他疯了是不是?竟然会想说那个粗鄙的女人其实还不错? 絮絮叨叨的诉说着衷肠,却终不见得到回应,璧瑶恨极的泪水汪汪,一跺脚绕过桌角就要冲进容隐怀中。 但他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轻松起身闪躲,璧瑶狼狈的扑了个空。 眼见着良人始终背对着自己,璧瑶转身看着早已关闭的房门,一个狠心,猛然间解开了腰间的裙带:“隐哥哥,璧瑶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你我之间生米煮成了熟饭,到时候父皇他一定会让你我成婚的。” 窸窣的声响,惊动了容隐,他回眸一瞬间,眼底兴起暴雨之势:“公主,不得放肆!” “我为了你什么都甘愿。”说话间,璧瑶已经朝着容隐饿虎扑食而去…… 就在容隐准备出手的瞬间,侧面却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声响,惊得璧瑶花枝乱颤的僵在当场。 灰头土脸的趴在地上,沈怀宁揉着闪到的腰肢哼哼唧唧,却在抬眼的一瞬间,看到一双厚底玄色金丝富贵花的毡靴…… 僵硬的面庞一寸寸扬起,逆着光线,她看到了一个弧度十分好看的下颌,再继续仰头,又看到一口雪白的森然白牙。 慌乱间,她急忙起身,却听见璧瑶惊恐无比的大喊:“你是谁?” 不等沈怀宁开口,一只手臂早已将她困入怀中,侧目观瞧,容隐那张好看的面皮下,诡异的笑容浮现:“公主,她就是本座的未婚妻,沈家的小姐。” 第13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风中凌乱的表情并非只有沈怀宁一人。 清瑶公主容璧瑶上下端看着对面之人,她从头到脚一身锦衣卫的衣衫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刚刚由于摔倒在地,粉红的芙蓉颊上沾染了些许尘埃,一双水蒙蒙的大眼略显尴尬。 这就是抢了她的隐哥哥的女人? 一股怨怼之气油然而生,容璧瑶怒声呵斥:“你还懂不懂点儿规矩?我早就听外面的人说是你恬不知耻的粘着我隐哥哥,今日一见,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好不要脸。” 卧蚕笑眼瞬间凛冽,方才的尴尬一闪而逝;要说不要脸,眼前这位脱得只剩贴身亵衣的公主才是不遑多让吧? 想着,沈怀宁忽而强有力的将容隐羸弱的身躯抓了过来,一脸含笑着依偎在他的怀中,眨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 “公主这是哪儿的话,我与容哥哥已然定亲,他舍不得我才将我安置在身边,这也是我俩的情分所在,是不是?容哥哥?”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但听在容隐的耳中,却三魂七窍神游太虚…… 曾经他也听过那女子在幼年的时候这般叫过他的名讳,只是她成年之后,却对他满眼的嫌弃,再无这般亲昵的称呼。 眼见容隐久不回声,沈怀宁怒气冲冲的在背后拧了他一把,疼痛让他瞬间回眸,反手将沈怀宁紧紧拥在怀中。 “公主殿下,如今你已看到,本座与宁儿相处融洽,我想让皇上收回成命一事,就不牢你费心了。” 血色自脸庞上退下,璧瑶蓄在眼角的泪珠终于落下,她哽咽着,掩住嘴角,从地上抓起衣衫狼狈套上,头也不回的哭着跑了出去。 一把推开彼此的二人,好似对方的身上长了臭虫一般嫌弃。 沈怀宁更是踮脚拢手遮挡着双眼,讥诮冷笑:“哟,还真没看出来,容殿的魅力无边啊,你说你怎么不趁此机会,直接让公主帮你收回成命,顺便也成就一个驸马爷啊!” 话音未落,另一只手臂吃痛的被人拉扯,脸上的讥笑还未消散,却已经被人翻身压倒在桌角上。 茶水洒了一地,却顾不上头顶上那双冷冰冰的视线;脖子被人扼住的紧迫感,让沈怀宁反手也狠狠的掐住了容隐的手腕。 “说,你在这里做什么?”不带感情的嗓音,哪里还有刚刚那副浓情蜜意之色? 沈怀宁泛白的小手,却固执的用那双眸子不肯示弱的与之对视,咬紧牙关,强忍着颈项上越来越近的掐痕…… 终是不敌容隐的心狠手辣,沈怀宁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容隐这才略微松手:“沈怀宁,别以为我不敢杀你,说,你擅闯前行司做什么?” “咳咳,还,还不放手,我能做什么?当然是,来,来看你了!”用力拍打着容隐的手腕,终于得到了一些新鲜空气,沈怀宁贪婪的吸吮着。 俊眉微挑,容隐片刻不离的盯着身下这狡诈的小狐狸,阴冷残笑:“来看我?恐怕没这么容易吧?你偷偷换了锦衣卫的衣衫,不要说也是为了我。” 心跳如雷,眼下她到底该如何蒙混过关?想着,沈怀宁面皮发烧,忽而拢起双臂勾住容隐的脖颈:“讨厌,容哥哥,你干嘛非要我都说出来嘛,人家也是女孩子,也会害羞的!我还不是因为想你嘛……” 嗲声嗲气,最后还朝着容隐抛了个媚眼儿,眼见着容隐额头上的青筋蹦起,沈怀宁自己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跟着哈哈傻笑,却在容隐微眯双眸之时,用力的朝着他的脚踝踹了下去。 容隐闪躲倒退,踩在破碎的茶杯上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不受控制的再次朝着沈怀宁压了下来。 “殿下,刚刚接到报案,户部侍郎冯西漳吞金自杀……杀。” 哑然失控的表情终消散在声音的末端,尚未迈步进房之人,抬头正对桌上唇齿相依的一对,表情十分尴尬的进退维谷。 香软绵甜,没想到这丫头长得一副愚不可及的模样,倒是这张粉嫩嫩的小嘴儿堪称美味…… 轻轻舔舐着嘴角,似是意犹未尽,却在回神之后,挫败的表情挂在脸上:他中邪了是不是? 拉扯整理着纷乱的衣衫,容隐背对着沈怀宁,冷冰冰的说道:“现在,立刻给我从这里滚出去,若还有下次,本座定不饶你。” 呸,呸,呸……她竟然被容隐这病秧子占了便宜,简直就是毁了她的一世英名。 胡乱抹着嘴,一脸懊恼神情的小女子此刻帽子掉落,一头乌丝披散在肩头上,早已忘了今日的目的,急匆匆的逃离这犯案现场。 回望着沈怀宁的背影,容隐久久不能自持,直到迈步时微微刺痛的脚踝才让他反应过来。 眼神怔怔,复而冷静下来,容隐摆摆手:“你们先行一步,本座随后就到;还有,去查查这个沈怀宁,看她到底来前行司做什么。” 不疑有他,来人退了下去。 再说清瑶公主容璧瑶从前行司一路哭着回宫,却在入宫下车时迎面撞在一人身上。 胡乱的抹着眼角,却听到对面柔柔的嗓音:“公主这是怎么了?” 抬起头,璧瑶立即冷了脸,骄纵的说道:“关你什么事儿?让开。” 看着璧瑶如此骄纵,沈焕珠恨意丛生的攥紧拳头,脸上却还是笑容满面:“公主,你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可以与我说说,我毕竟是太子的……” “不过就是区区一个侧妃,本公主的事儿哪里轮到你来插手?” 愤恨甩开沈焕珠的手,却在迈步离开之时,像是想起什么,璧瑶侧目凝望:“沈焕珠,我听说那个沈怀宁是你的堂姐?” 怎么会突然问起那个女人?沈焕珠小心翼翼的猜度着,还是需与应对。 “是,沈怀宁是我的……” 还未说完,突然脸颊一阵刺痛,耳旁惊声尖叫划破了长空。 酥麻刺痛的脸颊,怔怔的眼神盯着璧瑶,看着她唇红齿白的咆哮:“你们沈家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是不会放过沈怀宁那个女人的。” 第14章 受邀女秀节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尽管 沈焕珠脸上挨了耳光,但此刻她却强忍着心底的怒火,一把抓住了璧瑶的手:“公主慢走,难道说那个沈怀宁也做了什么让公主不高兴的事情?” 也?璧瑶可没有漏听了这个字,她平复了心情,侧目凝望:“你刚刚说也,是什么意思?” 玉带桥畔,刚刚还处于敌对阵营的两个女人,如今却手挽着手,一副手帕交的深厚交情。 “公主,我就知道这个沈怀宁不是个好东西,想当初,她在外面可谓是声名狼藉,就连我族中的族长都想要将她贬嫡为庶,可不知道她耍了什么心机,反倒迫害了我的名声,你说这种女人,若是真让她嫁给容殿,那岂不是毁了殿下一辈子的幸福?” 如今总算是有人与她同仇敌忾,璧瑶紧紧的拉住了沈焕珠的手:“嫂嫂,那又该怎么办?如今父皇早已下旨赐婚,隐哥哥即便不愿意,也处处都在为父皇着想,这样下去……” 小鹿斑比一般的大眼透出楚楚可怜,这般头脑简单的女子,若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浪费了? 想到这里,沈焕珠装模作样的拍了拍璧瑶的手,装似安抚着:“公主别急,咱们来日方长,大可从长计议。” “如何从长计议?我只怕夜长梦多,若是那女人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我隐哥哥岂不是要投鼠忌器了?” 一双杏核大眼透着算计的目光,沈焕珠悄悄附耳轻言,璧瑶那双愁苦无依的眸子顿时一亮,脸上透着诡谲云波的光彩。 这几日正虚心在府上安于度日,顺便清点了一下账房的账目,管家也满是惊奇的看着坐在院子里石头方墩上那位手持墨笔,仔细查账的小姐。 都说自从她坠湖醒过来之后,那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不说能文能武,但却也足以将沈家大房治理的井井有条。 “管家,管家,外面来人……”急匆匆跑进门的小厮,却在管家与喜嬷嬷的怒视下,缓缓的稳住脚步,规矩的站立在一旁。 “出了什么事?慢慢说来。”不紧不慢的话语,却一心二用的继续翻看着手中的账册。 小厮抬眼瞟了管家,这才双手居于身前微微弯腰:“回大小姐,宫中来人,说是女秀大会快到了,今年清瑶公主邀请你一同参加。” “知道了,退下吧。”女子艳丽多姿的容貌没有过多的表情,反观一旁的喜嬷嬷,却是喜忧参半的表情。 “小姐,这女秀大会,今年咱们还……参加吗?” 挑眉看着喜嬷嬷欲言又止的表情,沈怀宁微微凝重的揉了揉肉眉心。 她身为楚怀宁的时候,打从十二岁及笄之后,哪一年的女秀冠军不是她?得到的荣耀太多了,早已稀松平常;却这沈怀宁……记忆中一片狼藉,似乎她惯有的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蹙眉平淡的放下账簿,沈怀宁似笑非笑的问道:“嬷嬷不想我参加?” 喜嬷嬷担忧的走上前去,紧紧攥住沈怀宁的手,庇护的低语:“反正如今小姐已经与容殿定了亲事,就是琴棋书画全都不会,又能怎样?若是小姐不想去,不如就请容殿赐个薄面……” 心知往昔的沈怀宁每次都被人嘲讽,暗地里不知道偷流了多少伤心泪;既然如今是自己占据了人家的身体,总要不争馒头争口气不是? 微微淡笑,沈怀宁的视线环顾四周,簌簌起身,优雅的摘了一朵枝头上的状元红:“嬷嬷,今年我沈怀宁不仅要参加,还要将那女秀的桂冠折下。” 众人大惊失色的脸颊微微抽动了几下,都误以为小姐这是在故意给自己撑面子,免得下不来台。 清一水的玄色暗雅的摆设房间,男子侧卧香妃榻,下身盖了一件薄薄的衫被,门外徒步进来一人,看着他兴致盎然的品茗,一时竟不知该进退否? “何事?” “回容殿,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刚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清瑶公主邀请了沈家小姐参加了女秀大会。” 挡在面颊前的书卷终于移开,露出男子那米粒大小却勾魂夺魄的朱砂痣眼角:“沈怀宁又要丢脸了?” “这,殿下,以往的经验,每一次那位沈家小姐初赛便被淘汰,而且还……声名狼藉,小的以为,如今她与殿下定了亲,是否要……帮她?” “帮?为什么?” “……为,为了殿下的面子。” “我容隐的面子何时需要一个女人撑着了?” ……无法揣度容隐的心思,来人轻言:“那殿下的意思是说……” “不帮,她若在众人面前丢了脸,事情闹大自然会传到皇上耳中,到时候这婚事也就自然作罢,本座何乐而不为?” 阴险,殿下这细思极恐的心思,还真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转身离去不做停留,但容隐却在刚说完这句话之后,脑袋里突然冒出一张艳丽又刻薄的笑脸,那软嫩多汁的唇畔…… 撑着一张面红耳赤的薄脸皮,容隐顿时觉得茶杯之物索然无味,丢在桌上冷哼道:“就不帮,但是你要是敢丢了本座的脸,要你好看。” 七月十三,女儿节前两日,一年一度的女秀大会终于开始。 一大清早,沈家门外特意放了鞭炮,却引来不少人讥笑围观。 平静的在眉心贴了一朵桃花,转眼却看到喜嬷嬷挑了一件素白的裙裾递了过来。 黛眉轻蹙,少女顺手一指:“嬷嬷,今天穿那件大红色的。” “……小姐不是说,在人多势众的时候,要懂得收敛自己吗?” 嘴角邪笑,顽皮的卧蚕眼闪烁光彩,沈怀宁说道:“嬷嬷,今天可是女儿节,是我沈怀宁的节日,我当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我要艳压群冠,光彩夺目。” 喜嬷嬷总觉得小姐似乎变得出人意料,却还是笑呵呵的答应着。 早已围得水泄不通的女秀节赛场,四周挂满了红色的绣球,远远望去喜气洋洋。 一辆辆马车停靠在杨柳河畔,诸位千娇百媚的小姐或是娇羞,或是明媚的被人搀扶着下了车,不免引起众多赞叹。 第15章 艳压群芳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偏一声趾高气扬的马鞭吆喝声:“清瑶公主到。” 百家退让,看着那金碧辉煌的马车停靠下来,八个同色越秀女装的宫女提着荷花蓝一路洋洋洒洒,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娃娃千呼万唤始出来。 周遭男子的赞扬声,女子的艳羡声,让容璧瑶感到了莫大的虚荣心被满足,她高扬着下颌,踩着人马走了下来,左顾右盼,品头论足。 “她们穿的都不怎么样嘛。” 陪身的乳娘徐嬷嬷笑着应答:“那是自然,公主可是金枝玉叶,那是她们这种凡间俗品能媲美的?” “哼,以往还有个楚怀宁能稍微入入眼,如今她倒是也死了,看来今年这女秀大会可是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了。” 想着眼前这位心高气傲的清瑶公主逐年都败在以前那位楚家的太子妃手中,更是因此气得好几年不来参加比赛;如今那唯一的劲敌也死了,看来今年的桂冠想当然耳就要落在公主手中了…… 一群人正幻想着心中的美梦,却忽而发觉在场的男人们眼神发生了惊愕的变化,一张张痴汉的表情,随之看向了公主的身后,阵阵交头接耳的嗓音传来。 怎么回事儿?自认为从小就该是众人焦点的容璧瑶驻足转身,下一刻却脸色大变的攥紧了拳头。 那一辆不算辉煌的马车上,一条艳红色的身影临风而立,丝丝清风吹过,偏偏那红色的飘带擦过粉嫩艳丽的面庞,额头上显眼的一抹粉红桃花相得益彰,映衬着那女子姣好的身材,让人痴迷的忍不住驻足痴望。 很满意她的一出场就抢了容璧瑶的风光,沈怀宁淡笑着环视四周,眼神落在某一处时,波光潋滟的眸色更加深邃而俏皮的微微含着春色无边,继而牵着喜嬷嬷的手走下马车。 “在看我,她刚刚是在对我笑。” “才不是,是我,是我!”此起彼伏的争吵声不知惊扰了多少人,也即刻引起所有女子嫉妒的眼神。 “这是谁啊?她以为这女秀大会是干什么的?穿的这么俗?” “她啊,还不就是沈家那个女花痴,我看她也就只剩下那张脸蛋能卖弄了……” 都说这世上最善妒的就是女人,看到比自己漂亮的,当然要倾尽所有的抨击,才能显示出自己的高雅。 但尽管耳旁风呼呼乱吹,沈怀宁却不悲不喜,有条不紊的走在容璧瑶的身后,近身微微施礼:“小女见过清瑶公主,今日多谢公主邀约。” 倘若刚刚一近一远的对比无法在两个女子的容貌上分出高下,但如今二人并立,容璧瑶虽贵为公主,但过于清汤寡水的秀丽容貌,却不堪一击的败在了沈怀宁这张犹如怒放野玫瑰般张扬的美色之下。 看着众人的指指点点,容璧瑶恼羞成怒,拂袖大喊:“沈怀宁,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穿成这个样子,你倒是给谁看?” 淡笑之间又是仪态万千,染了红丹寇的手指将鬓角几缕散落的发丝掖在耳后,沈怀宁眼神灼热的看向一个方向。 “公主以为怀宁是穿给谁看的?所为女为悦己者容,我当然是希望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现给容殿。” 平色的眉角,毫无波澜的一张冰块脸从今日坐在这上面开始就没有一丝波动;却偏偏在沈怀宁这丫头出现的那一刻,眼底浮现了愠怒之色。 她竟然将自己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这是又打算吊上哪家的傻儿子?她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但随着沈怀宁的一句话,赫然……心中一片敞亮,甚至可以说是微微自傲与窃喜。 尽管掩藏的极深,但眼角的朱砂痣微微上扬的弧度,却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机。 看着他们郎有情妾有意的痴痴对望,容璧瑶恨从心中起,她猛然挡住了二人的视线,冷凄凄的残笑。 “沈怀宁,别以为你长了一张会勾引人的脸就可以肆无忌惮,你以为我隐哥哥是那种肤浅的男人吗?他才不会被你所迷惑,能与他匹配的女子该当贤良淑德……。” “公主教训的是,日后我定然会好好学习女规女德,争取早日配得上容殿。” 再次屈膝施礼,不施脂粉的俏脸上满是感激涕零,心中却早已翻了白眼儿:谁要配得上那个病秧子?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翘了辫子…… 刚刚落座下来,背后又是一阵骚动,许多人翘首以盼,太子府的马车上走下一双贵气逼人的璧人,沈焕珠小鸟依人的依附在容玄的怀中,坐在了容隐的对面。 “太子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了?若非没记错,已婚的女子似乎已经不能参加比赛了吧?” “丘太傅说笑了,今儿啊,我与太子殿下可是专门为了清瑶公主来助威的,我想今年的大赛,公主必将夺魁。” 闻听此言,丘太傅也连连捻着胡须逢迎着。 容玄端茶看向对面,意有所指的讥笑:“孤王亦听说今日容殿的未婚妻也来参加比赛了,就不知今年她的排名,是否能……提前一位?” 众人冒了冷汗,谁不知道太子口中的那位,那可是念念排在末位,若非奇迹发生,几乎绝无更改。 但容隐却冷笑:“不过就是些小女儿家的玩意儿,只要宁儿喜欢,名次本座从不放在眼中;倒是想起来,前太子妃楚怀宁好像一直是女秀榜首,到不记得你这位侧妃得过第几名了。” 一句话,将本就压抑的场面顿时说得鸦雀无声…… 唯此刻沈怀宁的心中颇不是滋味;她没想到,自己死后两年,容隐这病秧子倒是还时刻记得自己。 容玄攥紧茶杯,皮笑肉不笑的故作姿态:“容殿此时提起那个罪臣之女,难道是想要消遣孤王?” “太子觉得提起前太子妃是对你的消遣?可本座却不过就是随随便便拿了你身边的两个女人作对比而已……” 所以说,容隐的弦外之音是,他现在身边这个侧妃沈焕珠根本比不上楚怀宁? 第16章 各怀鬼胎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眼神微凉的看向身侧嘴角凌乱的女人,在这一刻,容玄似乎也产生了一些怀疑。 沈焕珠见状,心中无比懊恼与容隐,却又故作轻松的轻轻扯住太子容玄的手臂。 “殿下,咱们今日前来可是特意为公主助威来了,我刚刚看到公主就在那边……” 淡如文竹的笑意随手一指,却脸色僵硬的恨不能收回手指。 但此刻,容玄的视线早已追随而去,更是惊艳的呆愣在当场。 “那红衣女子是谁?”不自觉的脱口而出,身旁诸位考官循声望去。 “回太子殿下,那位好像是,是容殿的未婚妻,京畿道沈家的大小姐沈怀宁。” “沈……怀宁?”踟蹰着三个字的名字,容玄的眼底浮现出了一丝丝的古怪与细微的波动,却让沈焕珠在心底敲响了警钟。 她一向以为以沈怀宁那种空有一张脸的白痴女人定然不会博得众人的眼球,却不料经由几次较量之后,如今京畿道沈家嫡女的名声,已经逐渐开始风生水起。 她慌忙想要引起容玄的注意,不经意间撞翻了茶杯,湿了容玄的手。 换做平日,容玄一定会细心体贴的儒雅淡笑的安抚她;不料今日却是苛责的眼神,忙乱起身,拂袖低吼:“你在做什么?” “殿,殿下,我……” “行了,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孤王去换件衣衫。” 凭栏眺望,往事历历在目却又显得可笑异常;她身为楚怀宁的时候,为了博得容玄的注意,哪一次不是费尽心力拔得头筹,如今回过头看看她那可悲的一生,顿觉无趣的很。 叹口气,沈怀宁转身,却险些撞在一人怀中。 凭空多出来的一条手臂拦腰将她揽住,却在下一刻被沈怀宁反手扭曲,扣在背后,痛得那人龇牙咧嘴:“疼,疼,放开。” “想要轻薄我,看你就是找死。” “疼,孤王没别的意思,只是怕姑娘摔倒而已。” 一张细嫩白净又儒雅的面孔此时却已经扭曲的通红,太子容玄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惯用的英雄救美的伎俩,用在这个沈家娇娇女的身上,却成了放荡形骸的登徒子了。 一时间他憋闷的无以复加。 沈怀宁眯起眼眸看着这个被她扭了手臂的男子,有这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到要直接将容玄的手臂折断;亦或者是将他从楼上丢下去…… 但楚家所遭受的一切,岂能让容玄这般便宜的了解? 付手推搡着容玄,沈怀宁面朝院落,攥紧拳头克制自己的内心:“不知太子殿下刚刚这是要做什么?” 揉着自己已经泛红的手腕,容玄气不打一处来,但一眼看到那衣袂飘飘的红衣飒爽英姿的背影,他又动了心思,不动声色的面露轻笑:“孤王不过路过,恰巧听闻姑娘在叹息,不知姑娘因何事烦心?” 又来这一套?她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个不经世事的楚怀宁? 心凉如冰,嘴角冷笑,沈怀宁转身歪着头,一脸娇憨稚嫩:“殿下,怀宁没有心事啊, 不过就是刚刚在想……容殿。” 好一朵娇俏的花儿,却在他面前因为其他男人而红了脸,这让容玄有些下不来台。 他尴尬的抽搐着嘴角,却转而眼露阴笑:“沈姑娘倾心于容殿?”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女儿娇羞而无法自处的忸怩手指:“容殿艳绝天下,这世间还会有不为其动心的女子吗?” 容隐容隐,这帮肤浅的女人只看得到容隐的那张面皮,那他太子容玄又算什么? 气愤之余,容玄从头到脚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心中一股恶意丛生:“沈姑娘不必心烦,若你想要知道容殿的想法又不好亲自开口,孤王愿意替姑娘探寻一番。” “真,真的?”窃喜的表情跃然纸上,更是大大折损了容玄的自尊。 他强迫自己继续微笑,栖身靠近沈怀宁,轻言道:“等到比赛结束,姑娘来东厢房,孤王将容殿的心意告知你,可好?” 他又在打鬼主意,沈怀宁肯定至极。 随着一声锣响,女孩羞红的眉眼,朝着容玄微微俯身:“那小女在这里谢过殿下了,小女这就先去比赛了。” 翩然远去的背影,容玄邪佞冷笑:“孤王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二声铜锣再响,参赛的女子已经走上高台,却唯独少了一个沈怀宁。 容璧瑶轻蔑讥笑,看向了容隐:“咦?怎么沈家小姐还没上台?她去哪儿了?” 旁边几位想要攀龙附凤的女子跟着咯咯乱笑:“公主何必等她呢?我看她一定是害怕的逃跑了……呵呵!” “可不就是,反正每年的最后一名都是她,我想着都觉得丢脸,她一定是找个地缝钻下去了。” 此起彼伏的讥笑,却随着一阵银铃叮当作响轧然而止。 红衣女子仪态端庄的走上高台,清冷的绝美笑靥勾起好看的弧度:“找个地缝钻下去?可我不会钻怎么办?要不然劳你大驾,先教教我?” 哄堂大笑,却见沈怀宁眸色之中隐含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凛冽,让那口舌招摇的女子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下台。 三声铜锣落地,一须发皆白的看似风雅的老者走上前来,手中抖擞,宣纸自上而下敞开:书画二字跃然纸上。 “各位姑娘都是千金之躯,想来闺阁之中的琴棋书画必不在话下,故今日第一题,即为其中的书画两项,一炷香为限,姑娘们各输其才,审阅者为吾等与丘太傅,一局前八名方可入选下一局。” 规矩说完了,高台上一声娇斥:“还不准备笔墨纸砚?” 侧目凝望,正是那位皇家风范的公主。 只见容璧瑶一副成竹在胸,端起墨笔之时,却眼神楚楚的看向了容隐,只可惜此刻的容殿却是好整以暇的将视线落在了一旁围着米白色宣纸转圈的沈怀宁身上…… 恨极,容璧瑶发誓,今天她一定会让沈怀宁无地自容。 耳边簌簌的墨笔描画在宣纸上的声响,却唯独沈怀宁盯着那张纸,凝神深思。 第17章 画中藏书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身侧经过之人恶狠狠的撞了她的腰肢,抬眸便看到容璧瑶趾高气扬的讥笑:“怎么?你不会是连字也不会写吧?目不识丁,我隐哥哥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愚不可及的女人……” 一口一个容隐,此刻的容璧瑶倒是像极了当年的楚怀宁,都是为了一个男人,连自我都忘记的一干二净。 如今的她可不再是以前的模样,她活着,是为了复仇,是为了自己…… 思索家,沈怀宁沾染了一块与她衣衫同色的艳红,稳稳的落在了宣纸上面。 一柱清香戛然而止,参赛的诸位早已停了手中的笔墨。 容璧瑶趾高气扬的看着笔下描了金边的画卷,看着那一行娟秀的小楷,不觉又悄然红了脸,偷偷看向了看座上的容隐,怦然心动。 几个年纪加起来已经二三百岁的老者们走上前来,对着容璧瑶的画频频点头,好一顿吹捧。 反观一旁,早已丢了手中笔墨的沈怀宁满面堆笑的吃着喜嬷嬷给她喂的桂花糖。 甜滋滋的感觉如蜜,甜了她的心,她的眼,让她不自觉的露出嘴角的两弯梨涡,卧蚕笑眼更是心满意足的眯成了月牙,在惊艳之中又带着俏皮,甚是讨喜。 “呵,皮丫头,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出糗。” 容隐又饮下一杯回味甘甜的清茶,却忽而挑眉,对身后嘱咐道:“本座要吃桂花糖。” 险些惊掉了手中那柄钢刀的贴身护卫元一,傻愣愣的重复着:“殿下要,要什么?” 似是有些不耐烦的敲打着桌面,容隐头也不回道:“桂花糖!” 瞧着他紧抿的下颌朝着一个方向微微上扬,循势望去,元一嘴角一咧:殿下要跟沈小姐抢桂花糖?这叫个什么事儿? 脸色端是难堪,元一还是恪尽职守的走了过去。 视线在半空碰撞,看着容隐挑衅的眉眼,沈怀宁咬在口中的桂花糖咯嘣成了碎渣,转眼让喜嬷嬷将盘子递给元一的时候,却忽而狡诈朝他一笑,朝着盘子里呸了两口,嘴角带着张狂蔑笑回望着他…… 一瞬见呆愣当场,记忆又在心间回荡,他幼年时也曾遇到过这么做的一个顽皮的小女孩,只不过最后那女孩被家中长辈责罚,将白玉般的手心打得通红,自此再没有做过那种轻率的举动。 眼前的沈怀宁,就好像是一块未曾雕琢的璞玉,就像是当年那个不曾受到她家规苛责之前的……她! 心乱如麻,早已摆放在眼前的桂花糖却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滋味,容隐掐在手中,似是因为在这个时候想起那抹倩影而恼火,他胡乱的将桌上的桂花糖打翻在地,刚刚晴如万里无云的俊美面孔已经蒙上了一层寒霜,表情再不复刚才。 眼见着自己的桂花糖被容隐糟蹋了,沈怀宁气不打一处来,正憋闷着无处发泄,却忽而听得台上一阵高亢的讥笑:“沈怀宁。这就是你的书画?你鬼画符呢?” 睨目便看到围观的各家女子掩嘴而笑,其中尤属清瑶公主更胜一筹,她花枝乱颤,眼底尽是嘲讽。 “沈怀宁,就这你还敢来参赛?我都替你感到害臊,刚刚的题目你没听见?书画书画,你的书在哪儿?就凭这一朵红通通的牡丹花,你就以为自己能够过关?” 没等清瑶公主把话说完,却忽而听到丘太傅倒吸一口冷气,他围着沈怀宁的画转了一圈儿,一拍大腿笑叫道:“妙啊!实在是妙哉。” 脸上的笑容来不及消散便凝结在当场,有些风中凌乱的抖动了几下嘴角,璧瑶侧目拧眉:“丘太傅,你说什么?” “妙哉,各位请看,这幅牡丹花是惟妙惟肖,可其中的奥义,尔等可看出来了?” “这……这一朵牡丹虽也争奇斗艳,但与公主的花团锦簇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些许个乡绅名家,还是赶紧捧着公主的臭脚一路叫好;却偏偏这位身居后宫帝师的丘太傅却摇摇头。 “尔等鲁钝,竟不知庐山站面目,你们且将画卷举起,站到远处观望……” 会心一笑,看样子这个丘太傅也绝非浪得虚名,就说他以往固执己见,与楚家并无过多来往,但这学识,的确是童叟无欺。 众人顺着丘太傅的意思将画卷举起,退后了十几步,仔细观望,却见看台上也有不少人此刻已经哑然的起身,表情怔怔的盯着沈怀宁的那幅画…… “这,这是……如此奇思妙想,真乃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 靡靡之音逐渐由远及近,由小变大,璧瑶的脸色也愈发难堪,她慌乱间抬起头,瞄了一眼沈怀宁的牡丹花,却也被震得倒退了两步。 要说她那副树下少年阅书,身侧百花齐放的画卷可谓惟妙惟肖;但沈怀宁这一朵牡丹花中却是近看是花;远看又成就了四个大字:活出自己…… 揉了揉揉眼睛,璧瑶不敢置信的瞪视着那一脸云淡风轻的女子:她不是一无是处吗?她不是四书五经都不会吗?怎么会弄出这种画中有字,字中有画的绝妙丹青?这怎么可能? 再次摇了摇头,她惊恐不安的抬头看向了容隐,却见他也是饶有兴味的抿着嘴角看着那副画;就算是他极力克制,但璧瑶还是在他眼底看见了激赏与不一样的悸动…… 她慌忙上前,一把将沈怀宁的画抢了下来,大声怒斥:“题目是书画,你却在这里招摇过市,谁不知道你一窍不通,我看这幅画就是你自己胡编乱造,毁了才是。” 眼见着一张无与伦比的画卷就要毁于一旦,丘太傅敢怒却不敢言,只能哼了两声闭上了眼。 就在璧瑶即将动手之时,手腕一阵刺痛,失声痛叫着松手,画卷已经落入另一人手中。 “各位可都是有头有脸有学识的大家,这第一场比赛到了如今,各位也该评判了吧?” 一声冷清,一身玄色红里的长袍,微风泛起,墨发飞散,张扬却又内敛自持。 第18章 第二场较量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容,容殿所言极是,咱们这就评定,依老夫拙见,这书画三等,该为御史大夫水家小姐所得;这二等嘛……” 面露难色的游移不定的视线,却在一道儒雅嗓音响起时,云雾消散。 “丘太傅曾时任孤王的恩师,你的才华以及耿直,都是孤王所敬佩的;今日有丘太傅坐镇,想必这场女秀大会定然不会出现徇私舞弊之相。” 温和的笑容没有落在公主的脸上,反而带着一丝探究与暧昧看向了沈怀宁。 丘太傅老奸巨猾,立马反应过来,捻着胡须说道:“这二等,自然非清瑶公主莫属,公主的一副少年壮志未酬苦读诗书的慷慨大意,不正意味着我大钊百万好儿郎吗?而这百花齐放,则预示着我大钊铮铮向荣,此乃祥瑞之兆,不亏为公主手笔。” 吹捧了半晌,但璧瑶却只得了一个二等,她气恼的跺脚磨牙,有些委屈的看向了容隐。 “隐哥哥……” “一等呢?丘太傅如何评定?”一点儿关注的焦点都没有落在璧瑶的身上,容隐似乎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 丘太傅微微一笑:“一等,该属沈家小姐这巧夺天工的书画体,各位意下如何?” “自然,这是自然,老夫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新颖又独创的书画,该当第一,该当的……” 一句话,沈怀宁第一场拔得头筹,她躬身还礼,不卑不亢,倒是喜嬷嬷早已喜得满脸泪痕。 “既然宁儿这幅书画已经有了名次,本座以为将它赠予本座,诸位该没有任何异议吧?” 震惊到失神的眉眼,沈怀宁似乎从没想过有一天容隐会将她的画卷视若珍宝一般。 她低迷的眼神困扰的与容隐对望,后者略显局促的转身慌忙收起画卷,轻轻咳嗽了几声以此来掩饰窘迫,继而再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间歇之中,容璧瑶再次发了疯,她掌掴了方才陪着她上台的两名宫女,怒吼道:“还不是因为你们没有伺候好,才会让本宫发挥失常,你们统统该死。” 捂着脸哭红了双眼的两名宫女咬紧牙关不敢卸声,只能忙不失迭的磕头道歉,却不足以消散璧瑶心中的恨意。 “笃,笃笃!”极轻微的敲门声刺激着璧瑶脆弱的神经,她不耐烦的抬头,一双美目中含着滔天怒火,恶狠狠的警告着:“你们两个是死的吗?不知道去开门?” 惴惴不安的起身,拉开房门便对上一张温柔如白莲的笑脸:“恭喜公主,在头一场比赛中就名列第二……” 掐断的手中鲜嫩嫩的花枝,璧瑶一双水眸冻结成冰,阴沉如腊月的面孔盯着那张笑脸:“沈焕珠,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 踩着莲步进门,又屏退的下人,沈焕珠转身将门关闭,脸上由始至终的轻笑:“公主稍安勿躁,本宫可是真心实意前来道贺,怎么会是看笑话?” “如今沈怀宁赢了第一,你还敢在这跟本宫嬉皮笑脸?还说不是特意嘲讽本宫?” “不,公主息怒,我此番前来,可是特意为了帮助公主而来。” 无法平复怒火的眼眸带着一贯的蔑视,璧瑶气呼呼的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还算上口的花茶,却不甚怒起的重重放下茶杯:“有什么事快说,本宫一会儿还要去参加第二场比赛。” “公主,我已经问过,这第二场比赛乃是棋技,而此番的棋艺比试又可谓是别出心裁,是参试者己身为棋子,一边与对方斗棋,一边却又要施展舞艺……” “够了,你以为本宫会技不如人?需要你在这里提前漏题?你当本宫是那些卑鄙的市井无赖?” 显然,沈焕珠是小看了璧瑶身为公主的自尊,她不仅没能捞到好处,反而被骂的狗血喷头,心中气恼无比,几番深吸气,硬是忍了下来。 “公主乃金枝玉叶,你当然能够艳压群芳,可我就是怕沈怀宁那种女人,她不老实,到时候公主您吃亏啊!” 想着第一场落败在沈怀宁的手中,璧瑶气得牙根痒痒,她冰冷的水眸带着一层雾气:“照你这么说,本宫该想个什么法子对付她?” 不明所以的笑容隐隐浮现在沈焕珠的嘴角,她轻描淡写的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璧瑶的肩膀:“公主放心,我与你是一路的,这第二场比赛,获胜的一定是你。” 看着她骄傲如一只花孔雀般迈步离开,璧瑶心中隐隐忐忑不安,慌乱间饮下一口凉茶:“又不是本宫让她做的,与我何干?” 第二道题放榜之后,诸位贵女被送进一间宽敞的房中,面前一张似是枯树皮般的老脸古井无波的用那没有任何声调的嗓音开口。 “这里面都是按照你们的身材尺寸找来的舞衣,你们穿上之后就分作黑白两方站到场上去,每队四名重要的棋子;白队听从沈家小姐的命令;黑队则要听公主的命令,最后留下来的四个人直接晋级,反之则要被淘汰。” “凭什么要听她的?她沈怀宁根本就不会下棋!” 骄纵的嗓音在房中显得格外突兀,唯一穿着与旁人不同的沈怀宁调头观望,出奇微微一笑:“三妹妹你怎么来了?刚刚第一场比赛怎么不见你?” 沈怀瑾闻听此言,很是得意的挺了挺胸脯:“我可是上届的前四名,这一场比赛自然免赛。” “哦,原来如此,那我今日就还在这里预祝三妹妹仍旧高登榜单,争取下一届也第一场免赛。” 听着,好像是对沈怀瑾的关怀,但仔细分析,分明就是在嘲笑她只能位居第四…… 一时间沈怀瑾气恼的冲上前来,大叫着就要上前推搡沈怀宁。 “怀瑾,你在做什么?不许放肆,还不退下。”房门口一声严厉的呵斥,让沈怀瑾倍感委屈的扭头,高高撅起的嘴角。 “阿姐,你怎么能说我呢?” 眼神示意,沈焕珠冷冰冰的义正言辞:“不许胡闹,快换上衣衫上场。” 第19章 意外出现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饮恨的磨了磨后槽牙,沈怀瑾跺着脚气呼呼的冲了出去。 “大姐不要放在心上,怀瑾还小。” “哪里,都是自家姐妹,当初怀瑾将我撞下湖,还有娘娘您借了我的嫁妆,我不是都没在意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焕珠自持的柔和笑容已经挂不住,她匆忙找了个借口转身离去。 一行几个女子身着雪白的长裙出现在场地上,另一边由清瑶公主容璧瑶带领的黑队也跟着上了场,围观之人摇旗呐喊,鼓噪一时。 “你刚刚去了哪儿?”容玄轻描淡写的询问,沈焕珠矫情的依靠在他的臂膀上。 “殿下,我去看了看公主,另外又去看了看我大姐三妹……毕竟都是自家姐妹。” 听说沈焕珠如此知书达理,容玄满意的轻轻颔首,视线却总是会有意无意落在那俏丽的身影上面。 美,她很美,虽然同一个名字,但是她却与楚怀宁有着不一样的美。 虽然沈怀宁性子颇为野蛮,但这也恰好就是她的特点,这种如荆棘中怒放的玫瑰,虽是扎手,但若是采汲下来,定然是另外一番滋味。 越是深想,容玄越有一种得不到誓不罢休的感觉。 “珠儿,你觉得这场比赛谁会赢?” “殿下,这我怎么知道?不如问问容殿?” 淡雅如白菊般的秀气笑容看向对面,却发觉此时容隐的那双丹凤眼也正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雪白的身影,沈焕珠不觉嘁嘁冷笑。 对面的璧瑶贵气的扬眉叉腰:“喂,沈怀宁,我听说你根本就不会下棋,不如这局你就认输好了。” “公主听谁在胡说八道?我自小就跟着阿爹习得了棋艺,虽说不上是上成,但也足以应敌了。” “你别不识好歹,我不过就是可怜你,不想让你在众人面前丢脸。” 艳丽无双的笑容光彩夺目,沈怀宁咯咯乱笑:“那真是要感谢公主抬爱,但我这个人一向不撞南墙不回头,所以还是比划比划吧!” “不识好歹。”璧瑶哼了几声,随着站在高处的人敲响了锣鼓,黑棋先声夺人,抢先一步。 沈怀宁不紧不慢紧随其后,步步为营,紧追不舍,你争我抢之间,势同水火不可开交。 随着璧瑶凛声娇斥:“马走横三,破阵曲!” 一名黑衣女子闻言陡然翻动着水袖,长袖翻飞,曼妙的舞姿在紧迫的棋局中又赏心悦目。 “卒后退,十面埋伏……” 沈怀瑾得意非常,娇艳的一张小脸傲然环视四周,翩翩起舞。 “还真是势均力敌啊,真没想到,昔日这最后一名的沈家大小姐正经起来,还真是让人满目惊艳啊。” 听着几个老学究侃侃而言,容隐将即将入口的糕点又丢弃在盘中,视线带着复杂与琢磨盯着场上的倩影。 她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下?一个有了婆家的女孩子家,竟然还敢如此抛头露面,她倒是将他堂堂义襄王府至于何处了? 倒是你忘了是谁眼巴巴的想要退了这门婚事。 不见容隐的不悦,今日前来的锦衣卫倒是破天荒的都废除了平日不苟言笑嗜血如命的冰块脸,一个个摇旗呐喊:“夫人加油,夫人加油……” “元一,让他们闭嘴!” “啥?殿下,你看咱们家夫人,她可真是替你长脸……” “……我叫你闭嘴,让他们也闭嘴,不然全都给我滚回前行司。” 不知容殿这般坏心情打哪儿来,但元一还是呵斥众人闭了嘴,暗自握紧的拳头,却还是泄了他们的密。 眼见着对面四个人已经被沈怀宁封杀了一个,只余下三个,众人心想着大势已去。 而此刻的璧瑶却是焦虑的神情望向了坐台上的沈焕珠:她不是说会帮自己吗?到底什么时候出手? 璧瑶投射过来的求救目光,看在沈焕珠的眼底,一片轻蔑:皇家的公主也不过如此…… 她一脸娇笑着替容玄递上了一块糕点,举目看着场地上刺目的阳光照耀在沈怀宁的身上,一抹阴笑尽收眼底。 “哎,璧瑶看样子是太过轻敌了,孤王以为,这一场又是沈小姐赢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璧瑶心乱如麻的喊道:“马行前沿,四面楚歌。” “弃车保帅,卧龙吟!”沈怀宁亲身跃起,随着铮铮的古琴响起,她雪白的长袖空中飞舞,双足点地纵身飞起,半空一个嫦娥奔月…… 耳边虚无缥缈的嗤的一道轻响,尚未回神,却已感觉到一股凉风朝着胸口袭来…… 下一刻,一条玄色人影凌空而起,眼前一片漆黑,紧贴着胸膛温热的烫慰着她的心跳,在落地,身子已经被卷入一件玄色长袍之中,犹如粽子。 呆若木鸡的视线逆光看到那一颗血色朱砂,沈怀宁喃喃自语:“容……隐?” 从来不曾如此安静过的小女子,在他怀中的这个时候倒显得格外的脆弱惹人怜爱。 他惯有的冰冷嗓音不知不觉间也夹杂了些温情:“别怕,我在。” 说话间,场地四周已经浩浩荡荡起身的人影,让他眼神没了一下,突然身形摇晃不安,将怀中娇躯放在地上,容隐喘着粗气重重咳嗽了几声,并由此牵扯着他那张本就惨白不健康的面容浮现一层虚弱的灰白与异常的红润。 “咳咳,咳咳,宁,宁儿,你没事吧?” 谁没事?这话该是她问才对吧?看着容隐不停的咳嗽,好似快要将肺部从口中咳出一般,沈怀宁有些担忧的轻轻探出手想要拍打他的后背。 “别乱动,不准将手臂露出来。”命令的口吻是这般的霸道,但此时的沈怀宁却像是被扼住一般,乖顺的就像是一个木偶娃娃。 “殿下,你没事吧?药,属下给你拿药。”元一惊恐不安的从容隐怀中拿出一瓶药,倒出几颗送入他的口中。 残破的病秧子身躯毫无生气的倒在元一那魁伟的肩膀上,容隐好不容易稳住咳嗽,轻轻摆手:“无碍,本座都是老毛病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第20章 病娇救美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容殿,那这场比赛……您看是否还……” “丘太傅,这场比赛我以为,该是公主这方的黑子获胜了。” 女儿娇娇的声音悦耳声声,让人不敢小觑。 台上台下众人齐齐抬头,看着那一身金黄色花边的蜀绣名家之手的裙裾,堪堪俯身施礼:“见过太子侧妃。” 她恨极了这一个侧字,却是不争的事实。 稳住脸上的杀意,沈焕珠落落大方躬身施礼:“今日这场比赛本来没有本妃说话的余地,但如今……公主一方显然是领先的,而沈姑娘又是如此……想必她已然不能继续参赛,所以我觉得这场比赛该是公主赢了,诸位意下如何?” 抬头看着被里里外外裹得密不透风的女子,想着刚刚在半空的惊鸿一瞥,她身上的衣衫竟然惊艳的在半空破碎,如此这般,该是无法再继续下去了吧? 想到这里,几个老者收回心底的心猿意马,故作高姿态的捻着胡须:“侧妃说得对,想必沈姑娘经由刚刚的意外,也,也是不能再继续参赛了,所以这一场,就是公主胜,白方除沈姑娘,全都淘汰……” 一声河东狮吼,火箭筒般冲过来的魅影,一把推开了沈怀宁,眼神激烈的怒吼道:“凭什么她不能参加比赛就算我们都输了?要淘汰也该是她沈怀宁啊!” “嗯,沈小姐第一场贵为榜首,即便是二场惜败,也该留有名额,这有什么难理解的?” “不公平,若换做是我,一定能赢这场比赛,她会输那是她无能!” 冲口而出的话语,却都尽数消散在一记耳光之中。 沈怀瑾不敢置信的看着打她之人,捂着脸颊吼道:“阿姐,你打我?” 沈焕珠心中乱跳,偷眼看望着不远处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气的公主容璧瑶,又听着妹妹不经大脑的话语,连连使眼色。 可惜,这沈怀瑾自小就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她最受娇惯,也向来无法无天,如今不仅没能拿到名次,还无端被姐姐打了一耳光,这口气她怎么能忍? 转身,沈怀瑾朝着沈怀宁怒吼:“我就说你是个不正经的东西,好好的跳个舞衣衫也能尽褪?你要是喜欢,怎么不去花街柳巷去叫卖……额……” 足下突然离地三尺,一张惨白的豪无人色的俊脸上却扬起诡异狠辣的佞笑:“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张着口却无法呼吸,颈项被人扼住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沈怀瑾无力的拍打着容隐的手臂,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这个半死的病秧子的手掌心…… “阿,阿姐,救我!”眼珠暴突,眼底充血的脆弱与绝望,让沈怀瑾这个时候才感到后怕,她无力的想要扭头求救,可沈焕珠此时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并没有急于出手相救。 “好了,容殿,沈家三姑娘也就是一时气话,你身子骨不好,莫要跟她一般见识,若真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怕是父皇又要责怪太医院的众人了。” 浮夸而毫无诚意的劝解,却瞬间让容隐冷静下来,他松开手,看着掌心之物颓然倒在地上瑟瑟发抖,自己又是一口气没提上来,向后倒退了几步,撞在一人身上。 “你……没事吧?不是刚刚才吃了药嘛?干嘛多管闲事。” 絮絮叨叨的话语,裹着他那件玄色的长衫,却满眼焦虑的注视着他。 容隐平稳了心跳,刻意回避的眼神看向元一:“元一,将这里包围起来。” “是!” “容殿,你要做什么?”太子容玄终于安耐不住,平日装出来的温润如玉有了些许裂痕,将他残暴的眼神显现出来。 闲凉讥笑靠着元一抬眸,容隐用帕子紧紧捂住嘴又咳嗽了几声:“难道太子殿下方才没听清楚?沈家三小姐不是说了嘛,她大姐不过就是跳个舞,怎么就把裙裾都跳碎了?本座以为此事蹊跷,你如何看?”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衣服上做了手脚?” “到底是不是,查了便知!元一,将后台所有的衣衫都检查一遍,另外让沈怀宁换一身衣衫……” 元一听着命令,后方的锦衣卫已经蓄势待发。 “容殿,此事你会不会太过大惊小怪了?” 丹凤眼角的朱砂痣因为冷笑显得更加生动,鹰隼般的眸子在沈怀宁的身上转了一圈儿,而后落在容玄的脸上。 “殿下,这女秀大会虽称不上什么要紧的节目;但今日太子殿下与公主却都在当场,若是真有歹人不加以严查,到时伤了皇室血脉,何人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一番言论将众人堵得哑口无言,容玄也蹙眉冷对的揉着眉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好的比赛……哎!” 托盘上呈上来的雪白衣衫如今已经支离破碎,元一规矩的站在面前:“殿下,这是沈姑娘身上的,属下……” “你碰过?”淡色开口,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吓得元一慌乱摇头。 “属下不敢,沈小姐换下来之后,她贴身的嬷嬷交给属下直接带过来的。” 似乎对于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容隐用手指勾起那一抹薄纱,面露愠怒之色:“这么薄,不坏才怪。” ……元一无语凝噎:殿下,这可是跳舞穿的,难不成还要裹上一件狐裘跳舞不成? 细润的薄纱在他指尖流泻,就好像是在轻抚沈怀宁那如剥了蛋壳般细滑的肌肤一般令人回味。 意识到自己下流的想法之时,容隐的眉骨突突跳了几下,他似乎在遇到沈怀宁这丫头之后,就开始变得不太正常了。 叹息中有着恼火,随手丢了那衣衫,却忽而被迎面扑来的一抹香气吸引,他捡拾起来,探到鼻息下方深深嗅了几下。 元一奔溃……他家殿下着了魔的,怎么会对沈小姐的衣衫做出此等亵渎的事情? 抬头便看到元一的古怪神情,容隐将衣衫丢在地上:“在乱想什么?本座不过就是嗅到这上面不属于沈怀宁那丫头的气味。” ……越描越黑了不是? 第21章 一颗卒子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满场乘兴而来的宾客,现如今全都被锦衣卫困在这里,一个个惴惴不安的表情,活像是马上就要见阎王爷一般。 循声,那道紧闭的房门轻启,俊美青年羸弱的身躯带着惯有的娇气,娉眉揉着眉梢,身后的太师椅早已摆放在门前。 容隐坐下来,轻轻捻着不知何处寻来的一串珠子,兴趣缺缺的问道:“人都在这儿呢?” “回殿下,宾客与参赛的都在这里,一个不落。” 阴棉的眉角微微勾挑,容隐脸上没有任何细微的表情,轻声道:“有谁现在想要投案自首的?本座轻饶。” 膝盖变软,一个个抖如筛糠,相互顾看,却无一人出声。 “看样子是死鸭子嘴硬,非要本座亲自撬开那张嘴才行了?” “容,容殿,老夫以为,可能就是个意外。” “意外?出在本座女人的身上?那就不是意外了,明白吗?”容隐直接替沈怀宁正名,让在场的一些还暗戳戳以为能从沈怀宁那儿讨来便宜的鲁男子惊恐不安,也让更多的女人愤愤不平。 “隐哥哥,你不会是连本宫也怀疑吧?” “公主乃皇上的金枝玉叶,虽说你一直都是宁儿的对手,但本座以为以公主的身份,你定然不屑做这等下作之事;本座在这儿,也正是要查明真相,还公主一个清白。” 咬紧银牙,什么叫还她一个清白?隐哥哥摆明了就是连她也不相信。 璧瑶气得跺脚几欲离去,却被身后的锦衣卫拦截。 “你们敢,本宫可是公主。” “他们自然不敢,但本座刚刚不是说了吗?要还公主一个清白,难道公主就不想要看看究竟是谁想要陷害你?” “我,本宫,不,我……”支吾的言语落在容隐眼中,大概了解了璧瑶就算不是参与者,也一定是知情者。 他起身却又脸色惨白的摇晃了几下,元一上前辅佐,容隐用帕子掩嘴摆摆手,目光环视面前。 “当真不说吗?若是等会儿被本座查出来,你们该知道昭狱的滋味不好受吧?” 昭狱?那可是幽都枉死城,谁想要去哪儿? 一个个低眉顺目的表情,惹得容隐不快,他猛地一挥手,院子外面传来呼哧呼哧的声响,众人急忙转身。 一条通体黝黑的大狗被两名锦衣卫强拉硬拽的牵引着,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既然都不说,那本座就交由这畜生来定案;刚刚本座在那破碎的衣裙上面闻到了一些陌生人的气味,我想这狗儿该是比本座更明白那气味的主人是谁吧?” 吞咽了一下口水,单单只是看着那尖锐的獠牙,想着它一会儿即将咬断某人的脖子,那血流成河的画面便引起众人的极度不适。 容隐再看四周,“无人出面?” “既然如此不惜命,元一……让它去吧。” 一声缥缈的话语之下,那狗儿脖子上的铁链松懈了下来,眼见着它口中发出一股恶寒的口气,在它抻长了脖子的一瞬间,一声尖叫,有人倒在地上,蒙着头大叫:“不是我,不要杀我。” 元一目无表情的上前一把将女子拎起来,这才命人将那魄人心魂的恶犬牵了下去。 “在这里说,还是去昭狱?你自己选吧!” 抬眸看着眼前已经换了一身雪白长衫的男子,却总是会隐隐感到他周身都透着诡异的血色气味。 女子支离破碎的嗓音哭叫道:“不是我,容殿,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你已经选好了,元一,送她进昭狱……” “不,不,容殿饶命,殿下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只是有个女人说让我换一件衣衫,我没想到她会在上面动手脚。” 战战兢兢的开口,女子早已泪流满面,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翘楚高傲? “有个女人?长什么样子?说不出来,今天你就别想……” “容哥哥,算了,她不过就是受人指使,一概不知,你又何必为难她呢!” 娇滴滴的媚音响起,二楼转角处走下一抹倩影,如怒放玫瑰般艳丽的容貌此刻却显得异常冰冷,没有丝毫波动的视线紧紧锁在女子的身上,说出口的话语却温润而宽厚。 眉头紧锁,沈怀宁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如今平白的让他当了黑脸,而她自己却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充当起白脸来了? 眼底丝丝波澜转瞬没入那深不见底的眼神之中,却让沈怀宁心中有了一层涟漪:容隐又生气了?他这个病秧子怎么老是喜欢生气? 一双微凉的小手搭在了容隐的手背上,让他怒火中烧的内心瞬间熄火。 他窜动着眉眼,看着那张没有任何变化的小脸,却隐隐的觉得沈怀宁刚刚一定也被吓得不轻;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当众碎了衣衫…… 攥紧她的手,用不算温热的掌心抚慰着沈怀宁,少了剑拔弩张与尖酸刻薄,他真挚的说道:“宁儿放心,本座……” “容哥哥,我觉得既然已经查出来了,那咱们就不必要继续耽搁下去了,还是去进行下一场比赛吧!” 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丫头的脑子里竟然还想着比赛? 容隐隐忍的攥紧拳头,却见沈怀宁的手攥得生疼:“容哥哥……” “你还想要比赛?” “既然尚未分出胜负,当然要继续比赛了,公主,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一开一合的嘴角,看着二人十指相扣,又听到沈怀宁的话语,有一瞬间,璧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是故意在向她示威。 她刚刚心底的惊恐与愧疚在此时突然被羞恼冲破枷锁,荡然无存,讥笑着斜睨着视线,璧瑶冷哼道:“我只怕你不敢比了。” “呵,怎么会?今年可是我第一次闯入决赛,自然是想要好好表现了,公主,你说是吧?” “哼,既然如此,去告诉前面,比赛继续,今日本宫一定要高中榜首。” “愿公主顺遂。”沈怀宁轻微施礼,巧笑涟漪。 忽背后一阵凉风袭来,沈怀宁急忙转身…… 第22章 错伤无辜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被人强压在角落中,暧昧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涌动。 沈怀宁感到心跳加速,别扭的扭身过去:“你干嘛挡着我的去路?让开。” “与人争斗让你心情愉悦?” 黛眉轻蹙,沈怀宁紧抿着下颌:“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知这里面有人要加害你,为何还要固执己见?一个小小的女秀大会,就让人如此大费周章也要得到头筹?” 苦涩的味道在空腔中蔓延,像他这种一出生就贵为天之骄子的人有岂会明白她这种被人剪去羽翼的感觉?他当然更不会明白像沈怀宁这种一直在背后被人诟病之人,更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可。 胡乱的推开容隐的身躯,眼见着他又病弱的摇晃了几下,沈怀宁不无担忧的一把抓住他的手,却固执的扭过头说道:“我沈怀宁是什么名声,想必容殿不会不知道吧?我不过就是想要扭转外人对我的看法,这又有什么不对?” 旁人的看法真的这么重要?容隐踟蹰之间,沈怀宁已然从他腋下钻了出去。 最后一场比试,想当然耳就落在了琴棋书画里面的琴字上面。 铮铮的古琴连绵不绝的演奏出高亢又凄美的乐章,在场不少人纷纷鼓掌。 沈怀宁矗立在台下,望着高台上的那些个为了得到这第一名而拼劲一切的女子,忽而觉得可笑;但更让她可悲的是,如今的她,却也落得这般田地,为了重振沈怀宁的名声,这场比赛她势在必得。 耳畔一曲四面埋伏响起,忽高忽低的勾缠着人心,让人忍不住随着乐章深陷其中;背后有人轻轻拍了她一掌。 扭头侧目,一掌温润又略显腼腆的女孩脸颊在她身后露出讨好的笑容。 “沈小姐!” “你是……?” “我,我是水吟吟,御史大夫府上的……”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刚刚那位……”第一场得了第三名的女子。 为了保留情面,沈怀宁适可而止的露出温和笑脸。 “嗯,我是,我,我其实是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找她帮忙?她沈怀宁记得与这女子素昧平生,因何她会前来找她?是事出有因,还是……有所阴谋? 沈怀宁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不知我能帮到你什么?” 一柄厚重的古琴被水吟吟身后的婢女吃力的捧着,水吟吟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不瞒沈小姐,刚刚发觉府上带错了琴,这是我平日用以练习手指力道的重琴,可我……并不能善于应用;我听闻沈姑娘能文能武,想来这把古琴也许,也许沈姑娘能够应用自如。” 喜嬷嬷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她怎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就说出这种话? 谁来到这女秀大会不是为了得到桂冠,难道说她用得不顺手了,就要丢给她家小姐?这是何道理? 几乎火大的想要开口,却被沈怀宁伸手拦住,瞟了一眼那重琴,沈怀宁轻笑着单手接过,转身说道:“嬷嬷,将我的琴借给水小姐吧!” “小姐?这怎么行?你平日里本就不习惯……” “无妨,就像水小姐所言,我能文善武,想必区区一把古琴,还难不住我。” “可……” “还不将我的琴送过去?”不容置疑的口吻,让喜嬷嬷既恼且恨,却又颇为无奈。 此番轮到台上之人高喊水吟吟的名讳,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朝着沈怀宁一笑,但眼神却似有若无的落在了太子的头上,缓步走上高台。 一道铮铮琴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这位水小姐也果然算是名门大家,一出手也着实饱了众人的耳福。 可就在水吟吟弹到高潮之时,忽然碰的一声,琴弦断裂,惨叫声漫漫。 众人回过神来,却见水吟吟双手一片狼藉的血污,痛苦的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出了什么事儿?” 看来今天比赛前是没有看黄历,竟让这里无端端的发生戏剧化的一幕幕。 水家的下人飞快的冲上高台,将她家小姐护在怀中,水吟吟满头大汗,灰白的唇角不停哆嗦着,眼光凄楚的看向了太子容玄。 “这是怎么回事儿?”容玄几乎与容隐同时登上高台,却只见水吟吟蠕动着唇角,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说什么?” 容玄大喝一声。 水吟吟的贴身婢女忽而抬起头,眼神凄厉的看向台下一脸懵懂的沈怀宁,素手一指,大声怒喊道:“是她,是沈怀宁害了我家小姐。” 话已出口,沈怀宁的身侧几乎同一时刻被人包围,但不同的是,里面的一层却是由锦衣卫护着;而外面的则是水家的下人。 他们看到锦衣卫那一张张冰冷的面孔,又都同时瑟缩着倒退下来。 “太,太子殿下,你可一定要替我家小姐做主啊,就是她沈怀宁害了我家小姐。” “此话怎讲?” “这把琴不是我家小姐的,而应该是沈怀宁的,是她将琴借给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才横遭如此祸事的。” 言之凿凿的话语,让沈怀宁顷刻间被泼了一身脏污,任凭如何想要洗脱都不容易。 喜嬷嬷脸色发白,她气急败坏的喊道:“容殿,你可一定要替我家小姐做主,这事儿完全就不是她说得那样,那琴可是水家小姐死乞白赖的向我家小姐借的,怎么一出事,反而什么都赖在我家小姐头上了?” “你说,是她们硬要借的?” “可不就是,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明知今日比赛,却偏偏说府上拿错了琴,也不管我家小姐是否愿意,直接硬是将小姐的琴借走了,如今出了事,什么脏水都泼到我家小姐头上来了?我看你们就是在欺负人。” 看着喜嬷嬷老母鸡护崽子一般的将她挡在身后的感觉,隐隐想起那久日不曾回忆的母亲,沈怀宁瞧瞧红了眼眶。 “嬷嬷,你退下,这件事容殿的锦衣卫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话音刚落,一女子听似刚正的嗓音响起:“殿下,我以为,此事既然与沈小姐有关,容殿就该避嫌的。” 第23章 节外生枝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敢让锦衣卫避嫌,众人侧目:太子侧妃,果然不是一般人。 众人雾里看花的表情,却愈发激励了沈焕珠,她轻轻拉扯容玄的衣袖:“殿下,你知我与沈小姐同出一门,我定然不会害自家姐妹的,但是这件事若是真让容殿插手,只怕将来反倒说不清了!” 容隐阴恻恻的眼神看着今日这个一脸让他不舒心了好几次的女人,转眼似是责难的眼神落在沈怀宁的身上。 若非她一意孤行,又怎会落地今日这般田地? 沈怀宁如今虽已追悔莫及,却还是高傲的不肯低头。 她将眼神清冷冷的落在那仍旧血流如注的女子的双手上,忽然迈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看着沈怀宁靠近,那名贴身婢女很是惊恐的想要嚎叫,却突然看见沈怀宁绕过众人身侧,径直来到那把出事的古琴旁边。 原本枯黄的琴弦,此刻由于血水的浸染,依然呈现诡异的暗红之色,远远看去甚是骇人。 顺手轻抚了那几根琴弦,却忽而指尖一痛,血水沁出,沈怀宁口含血珠,细细嘬着,却也发现了古琴的奥秘所在。 她抱起古琴走到众人面前,冷漠开口:“诸位可见,是有人在这琴弦口藏了锋利的刀刃,水小姐弹琴专心,碰触刀锋,才会被割破了手指…… 不寒而栗的阴风从背后吹起,众人一时之间竟想不出究竟是谁会有如此阴狠的心机。 某人水眸微敛,地上的丫鬟突然嚎啕起来:“沈怀宁,你是承认是你下的手了?你好狠的心啊,我家小姐与你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为何要废了她的双手?” 斜睨着视线,从一开始沈怀宁就感到这个丫鬟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她倒是言之凿凿的将罪名扣在她沈怀宁的头上,就好像是……早已预计好的一般。 阴冷残笑,沈怀宁撩起裙角蹲坐在那丫鬟身旁,卧蚕笑眼里面此刻却已经凝结成冰霜:“你就这么肯定是我下的手?” “琴是你的,不是你下手,又会是谁?” “呵,诸位也都听清楚了,琴,可是我的!” 什么意思?包括丘太傅在内的几个老者有些绕不过弯来。 容隐此时反倒放松了心情,俯身看着地面,微微皱眉,脚尖向后挪动了一下,似乎很是厌恶那流下来的血水会沾染了他的毡靴。 “既然知道琴是我的,试问,难道说我沈怀宁自己活得不耐烦了,想着要在自己的琴中藏一把刀,再把自己的手切断?” 众人恍然大悟,频频点头,眼见着沈怀宁即将被开脱,水吟吟的丫鬟大叫一声:“才不是,你是因为要借给我家小姐,才在里面藏了刀的。” “哦?这就更说不通了,难道我事先知道你家小姐会向我借琴?别忘了,若不是你家小姐突然借琴,等会儿上场要用到它的就会是……我?我……” 一脸的惊恐,似乎因为这一点点的分析,逐渐将某些解不开的谜团抽丝剥茧,沈怀宁浑身战栗,卧蚕眼中透出水汪汪的视线。 “容殿,这是有人要害我,却意料之外的害了水家小姐,若非水小姐借琴,如今躺在这里的就会是我啊!” 蓄满泪珠的大眼终于止不住的掉落了金豆豆,沈怀宁不顾非议扑进容隐怀中。 “殿下,今天接二连三有人要加害我,到底为何?” 原本是水家小姐糟了难的祸事,却突然祸水东引的牵扯到了沈家小姐的身上,一时间众说纷纭。 容隐默默推开沈怀宁,“先将水小姐送回水家救治,其余水家下人与沈家人都留下来接受调查。” 好好的一场比赛,最终无疾而终,想必这是璧瑶与沈怀宁都没想到的结果。 颠簸的马车上,一人摆弄着茶杯而不自知,前行司府内,沈怀宁一改方才怯懦的小女人表情,轻松自如的坐在容隐对面。 “差点儿被人断了双手,你倒是还挺悠闲的。” “未婚妻差点儿被人害成残废,容殿也没见得有多不安。” 元一站在门外,头大的听着里面两个势均力敌之人在胡侃,脑海中忽而萌生出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本座原本就没想娶你。” “放心,我也没想当年轻寡妇,敬谢不敏。” “咳咳,沈怀宁,你……” “喝口茶润润肺,不然你早早被我气死了,这偌大的锦衣卫说不定就要落在太子手中了。” 邪魅轻笑着,沈怀宁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茶。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有人要害我。” “看你的样子,该是早就知道害你的是何人了吧?” 欣而挑眉妩媚一笑,似是给了答案却又装似模棱两可,沈怀宁竖起一根手指点在殷红唇畔上:“你猜?” 这丫头以为在玩过家家酒? 揉着眉角,容隐轻启朱唇:“前几日水户衙门的水行司长无故暴毙……” 怎么突然跟她提及这不相干的事情? 沈怀宁不甚明了的眼神看了过去,容隐咽下一口温茶,舔舐了一下嘴角:“水行司长名唤水承平,他正是水吟吟的胞兄。” 又是一个姓水的,看来水家最近比较走霉运。 沈怀宁过于平淡的视线,容隐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我的意思是说,水承平死得有些蹊跷,但没等我锦衣卫插手,已经被京畿道以畏罪吞金结案了。” 一口茶水此刻才喷出口中,沈怀宁不安的眼神探了过去。 按照容隐的意思,京畿道定了水家公子的案子,如今水家小姐又因为她受了伤,那岂不是沈家与水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终于在沈怀宁的眼底看到了苦恼于困惑,这一颗容隐忽然心情舒畅,他单手托腮,眼角的泪痣忽隐忽现:“如何?要我帮忙吗?” 绕了半天,容隐是想要让她沈怀宁向他俯首称臣?他做梦…… 一股倨傲之气猛然升起,沈怀宁大步流星冲到容隐的面前。 一双水汪汪的卧蚕眼直勾勾注视着容隐,那眼底的恼火与不服输的尽头,让他再一次深陷其中。 第24章 上门讨债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水家的事,我自会查明真相,用不着你费心。” “怎么查?只怕水家不会对你沈家善罢甘休。” 头痛欲裂,沈怀宁甚至毫不怀疑,她只要从这前行司衙门离开,水家的人就会在半路上将她截下来…… 看着沈怀宁嚣张的气焰终于被打压下去,容隐端着茶杯低吟:“现在还不要我帮忙吗?” “我……”气急败坏的表情,却最终败下阵来。 一嘴尖锐的小白牙咬得咯嘣直响,沈怀宁蹙眉冷哼:“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本座的人情,素来从不赊欠。” 容隐是想要故意为难她?果然从小就是个坏胚子。 “那你到底想要怎样?” “如今水承平的案子在本座手中,本座需要一个人能协助本座办案。” 言外之意,他容隐也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 顷刻间,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沈怀宁双手背与身后,一张俏丽的芙蓉面颊带着贼笑前倾着身躯对上了容隐那双冰冷的凤眸:“你想要我帮你办案?早说啊!” “本座这可是在给你机会!”邪佞的残笑,尾音中自带的矫情上扬仍旧像是小爪子在骚动着心扉,但沈怀宁却是无比的开心。 回家准备包袱果果跟着容隐去查案的沈怀宁,却悲剧的发现沈府大门口,早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一群招摇过市的喽啰看到她的瞬间,便一个个穷凶极恶的朝着她冲了过来,而沈家的大门仍旧谨小慎微的巍然不动。 “沈小姐,我家小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置?” 还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何为虚与委蛇;沈怀宁心中冷笑,不动声色的看向四周。 果不其然,街角的一辆马车安安静静的停靠在那里,略微扬起的车帘里似乎正有人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不理会挡在面前聒噪叫嚣之人,沈怀宁兀自朝着马车走去,却被眼前几人惊慌失措的拦截在当场:“沈小姐,今天这事儿你要是没有个交代,就哪儿都别想去。” 当她是被人吓大的?区区几个府邸的下人,也敢在她面前放肆? 沈怀宁眼神冰冷,挑眉朝着马车望去:“你们想要交代,我自然给,不过,既然水御史都亲自到我沈家府上来了,何不进去坐坐?” 这丫头倒是比起她那个爹颇有些胆识。 御史大夫水才英在自家下人阻挡之下,已然缓步走下马车:“看来沈小姐早已想好了要如何给我水家一个交代。” 面露轻笑,沈怀宁礼让谦虚的让开一条路,将水才英迎入了沈家府邸。 本是六神无主的沈忠武闻听女儿将那灾星迎进门,心中颇为恼火,但碍于官阶,不得不厚着脸皮出现在前堂上…… “水大人,今日是什么风到把你吹进我沈家这座小庙了?” 水才英很是鄙夷的看着眼前这个脑袋不算灵光的一介武夫,轻蔑的哼了几声,似乎不打算与之为伍。 沈忠武羞臊的僵在原地,眼神无助却又恼火的看向了沈怀宁:“阿爹,贵客盈门,咱们该是大设宴席才对吧?” 女儿自然给了一个台阶,沈忠武笑呵呵的转身离去。 水才英挑眉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孩,“沈忠武生出你这种女儿,倒也难得。” “谢大人夸赞,但我却替水大人感到惋惜,您的一双儿女……” 惯于掩藏表情的面孔此时却已经凌乱而愤慨,水才英气得丢了手中的茶杯,面露狰狞之色:“沈怀宁,你不说这件事还好,若提及此事,小女……” “大人,令千金的所作所为我实不敢苟同,但……” “你还想要强词夺理?如今吟吟双手尽废,老夫绝不会善罢甘休。” “大人息怒莫恼,令千金之憾我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她毕竟被我所累,我亦心中有愧。” “你休要争辩,老夫一定将此事告到金銮殿上,让圣上去评评理。” “别,别别别,水大人,咱们有事好好说,慢慢商量。” 乍听见水才英要告上金銮殿,沈忠武开始慌了神,急匆匆走了进来。 他这京畿道指挥使的位置尚未做热乎,可不想因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就被皇上打下马。 然,房中却忽而响起悠然的嘁嘁冷笑,两个久居朝堂上的男人都惊诧的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小丫头,那双月牙弯的笑眼中透出狠辣的冷光,让人后脖颈一阵凉风幽幽。 “你,你笑什么?” “水大人,我劝你最好还是适可而止,今日小女将你迎进府门,已经算是给足了你的面子,你若不要,小女也不介意直接撕破。” “宁,怀宁,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快向水大人道歉?” 沈忠武拧眉,愈发觉得女儿变得无法无天,他马背上那些粗野的手段不觉又开始掌心发痒恨不能现在就举起马鞭好好教训一下沈怀宁。 “道歉?阿爹,咱们为何要道歉?若水大人执意要去金銮殿上,我这儿正好也有一样东西要呈交给皇上,到时候,就不知道水小姐的项上人头还能不能保得住了。” 水才英的眉头簌簌跳个不停,他佯装心态平和的怒斥道:“休要在这里装神弄鬼,老夫今日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把戏?” 清冷冷的笑意,沈怀宁朝着门外击掌,一条黑色人影端着一方长条的物装走了进来。 起身利落的掀开了那上面的蒙布,一张古香气息浓郁的古琴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水大人该不会感到陌生吧?” 水才英面沉似水,不动声色,沈怀宁却轻笑着拔下头上的银簪,笑意盎然的轻触那古琴的琴弦…… 一寸寸开始变黑的银簪,让周围所有人的脸色发生了极具的变化,沈忠武突然暴跳如雷的指向了水才英。 “姓水的,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做什么这种阴损的法子去害我的闺女?” 水才英语无伦次,急匆匆起身与沈忠武对峙叫骂:“休要在这里信口雌黄,你拿什么证明这事儿与我水家有关?” 第25章 丰满灾荒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水大人,这本就是吟吟小姐的琴,锦衣卫可是从我这里收走的。” “锦衣卫?那凭什么又说我家吟吟要害你?” “难道这琴弦上的剧毒仍不能说明什么吗?水吟吟小姐从一开始就打算用这把琴与我的琴对调,而我若是真的用这把琴弹奏,只怕后果与令千金不相上下吧?” “胡说,胡说八道,吟吟因何要加害你?是你,一定是你为了推卸责任,故意在琴弦上抹了毒的,这件事老夫一定秉承皇上,治你的罪!” “水大人,这琴,自女秀节上被我锦衣卫收缴之后,不曾经过他人之手,就算是测出上面沾染了毒液,也不曾让他人知晓,你……这是在质疑锦衣卫的办事能力?还是质疑容殿?” 看着那手捧着古琴的男子冷漠的表情,水才英到这一刻才感到有些崩溃,他踉跄着倒在座位上,喃喃自语:“一定是哪儿错了,这毒,与,与我水家无关。” 看着元一的出现彻底击溃了这个老东西的内心世界,沈怀宁倒是还大发慈悲的凑上前去安慰:“水大人,我知水小姐不过就是为了那第一名的莫须有的称号才犯了错,我不管她。” 好家伙,原本她才是犯罪之人,如今一耙子反转过来,一切物是人非。 沈怀宁又拍了拍水才英的肩头,听着他呐呐自言:“吟吟废了,承平没了,我水家日后该如何是好?” “水大人……其实今日请你过来,也与令公子一事有关。” 水承平又怎么了?如今朝廷上下都知道他贪污了治水的银两后吞金畏罪自杀,这等丑事,难道他沈家还觉得不够? 看着水才英激烈的眼神,沈怀宁淡笑出声:“水大人难道不想要帮令公子洗刷冤屈?” “你。你的意思是说……” “如今案子已经到了锦衣卫的手中,容殿会亲自彻查此案,若公子真的是被人陷害,自然会有真相大白一日。” “若是如此,水某,对容殿感激涕零。” 这么容易就妥协了?看来世人眼中,女儿永远比不得儿子金贵。 沈怀宁就此与水家达成共识,日后水才英不会再与沈家问难。 长长的松了口气,沈忠武转身便笑呵呵的看向了自家闺女:“怀宁,还是你有法子,就说容殿的面儿大,你看看她堂堂朝廷一品大员,还不是在我沈家规规矩矩……” 无聊的翻着白眼儿,沈怀宁迫不及待的起身:“阿爹,我最近要出一趟门,你在府上不可惹是生非。” 嘟囔着:“这哪儿是闺女与老子说话的态度?你是要去哪儿?又准备去闯什么祸了?你好歹也是定了亲的女娃,还打算去……” “我就是去给自己准备一份独一无二的嫁妆,爹就放心吧。” 答对了沈忠武之后,趁着午后的城门尚未关闭之前,一辆马车急匆匆出了京都的东门。 束之高阁的发辫,过于瑰丽的面容粉黛未施,饱满樱桃红唇,雪白的天鹅颈项,一身干爽利落的男装将那若隐若现的迷魂锁骨掩藏,活脱脱一个俏丽的小郎君。 容隐病恹恹的倒在宽敞的马车香榻上,自小就金贵的身躯,无论到哪里用的都是最好的东西。 看着他单手倚着枕栏,另一只手卷着书边,在不争不吵之间,更将他这大钊第一美男的形象坐实。 似是被对面那炙热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容隐丹凤眼从书后露出缝隙:“怎么?沈小姐不会打算在本座的车上就犯了花痴吧?” 他因为自己是谁?就凭她认识他两辈子,旁人不知他容隐是个外黑内黑,心底比煤渣都黑的混蛋,但她可是清楚得很。 “容殿放心,我沈怀宁与你绝无其他想法,就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也对你没想……” 话音未落,车辕撵着石子而过,一个颠簸,沈怀宁头重脚轻的直接飞出。 阵阵讥笑讽刺的从掌心下脉动不止的胸口传来。 沈怀宁尴尬抬眸,对上一双雾气丛生的深邃眼眸:“对我没想法?沈怀宁,你的脸……疼不疼?” MMP,她发誓她不是故意的,行车途中难免有所差池,在所难免,她也不过就是摔了一跤,正巧摔进他的怀中,他凭什么这样嘲笑她? 火大的眸子折射出晶亮的光芒,沈怀宁抡起拳头正欲朝着容隐砸下去,马车外传来元一的嗓音:“殿下,飞鸽传书。” 冷簌簌的毫无感情的甩开了沈怀宁的手臂,容隐挑开车帘。 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的元一不敢回头,只将信笺递了进去。 “哦?原来这水承平在丰满县治水的时候,还有过这种艳遇?” 讥诮的眉眼,看着沈怀宁探究的目光,倒是不在意的将信笺递了过去。 “你打算从这里下手?” 容隐挑眉,不置可否。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这个刚刚饱受洪涝灾害的丰满小城。 遍地饿殍,流民四散,所到之处饥肠辘辘。 刚刚才进城的马车便已经被人盯上,遍地尸骸以及腐臭的气味,让一向见惯了刀尖舔血日子的锦衣卫元一也惊骇莫名。 “大爷,给口吃的吧,只要你给我吃的,我什么都给你,这孩子,这孩子可以卖给你们的。” 沈怀宁挑开车帘,入目的惨状让她久久无法回神。 被亲生父亲拎着脖领,早已骨瘦如柴的男孩空洞的眼眶里没有一点儿光亮,似乎此刻的死亡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 容隐拧眉,帕子遮掩着鼻腔,似是因这混乱的气息导致他呼吸不畅,冗长的咳嗽声不绝于耳。 “咳咳,你把孩子卖给我又有什么用?” 那早已看不清容貌的汉子却因为容隐的一句话,双眼中起了光亮,马上将男孩的脸胡乱抹了几把,凑到马车前:“这孩子身上还有些肉,你们可以当肉烹的……” 似乎因为这一个肉字,让男子竟不受控制的吞咽了几下口水,眼中早已没了为人父的慈爱,剩下的只有冰冷的饱腹之欲。 第26章 着了道了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无法适应的一股恶寒顺着脊梁蜿蜒而上,沈怀宁瞪圆了水眸:“畜生,你怎么做的出来?” 看着沈怀宁激烈的情绪,容隐却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波澜。 元一低声呵斥:“让开。” “求求,求求你们了,我还不想死,还不想……”以往该是高大身躯的男子,如今像是风中飘絮一般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在支撑着他的身体,死死的攥着马车的围栏,为这最后的一点生机拼尽了全力。 “咳咳,打断他的手。”容隐不耐烦的开口,早已撂下帘子闭眼假寐。 男子愕然的听着这句话,元一正欲伸手,但马车里面却丢出一块糕饼与几两银子:“孩子留下,你……走吧。” 如获至宝一般,男人疯了一般将糕饼囫囵着塞进口中,头也不回的丢下自己的孩子扬长而去。 瘦的已经站立不稳的孩子紧扯着脏兮兮的衣服下摆,浑身抖个不停:“我,我身上没有肉,不,不好吃的。” 眼角有些酸涩,沈怀宁灼热的眼神盯着地上的幼童:她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却终究因为自己错付,葬送了傅儿的性命。 牵强的扯动着嘴角,企图给孩子一个还算温和的笑容,但眼角的泪水却早已泪不自禁。 “我……不是,我没有要吃你;那个,你,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同上路?我不会再让你饿肚子了。”沈怀宁朝着孩子友好的伸出手去。 单单只是一句不再饿肚子,孩子那失去光泽的眼眸中就已经映出无边的光芒,他忙不失迭的点点头,将手伸向了沈怀宁…… 却在一瞬间看到容隐眼底露出来的冷骇与厌恶,随即吓得又慌忙收起手不停擦拭着掌心:“我,我,那个……” “容隐,他不过就是个孩子。” “但却是个无用的东西,你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何,这种废物,从来不在我眼界之内。” 他永远都是这么无情,也永远都是这么高高在上。 对于容隐所表现出来的冷漠,沈怀宁难以接受,她扭脸冷笑:“在你容殿的心中,除了你自己,可还有别人?” 心头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想起那一张午夜梦回之中的冷魅俏脸,容隐的脸色更加阴沉:“沈怀宁,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我的马车……” “那好啊,我不做便是。” 起身跃下马车,沈怀宁好不介意的牵起男孩瘦弱的手臂,睨目冷笑:“道不同,不相为谋,从这一刻开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强拉着男孩的手,但孩子却踟蹰不前,低低的甚至是泄气的嗓音说道:“漂亮姐姐,你,还,还是上车去吧,我……” “怎么?知恩不图报?你可别忘了,你是我买下的,要跟我走。” 像是胁迫的话语,却慢慢的蕴热了男孩早已冰冷的内心。 看着那蠢女人牵着一个脏兮兮的孩子扬长而去,容隐一阵恼火,捂着胸口不停的咳嗽了几下。 “殿下当心自己的身体,你千万不要被气着,我现在就去把沈姑娘找回来。” “找她作甚?一个作死的人,那就让她随便去死好了,走!” 车帘再次被无情甩下,里面沸沸扬扬的咳嗽声却显示出那人激动的情绪。 虽然是与容隐怄气才离开马车,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很快的,沈怀宁就感到寸步难行。 沿途而来的流民那一个个饱受摧残的眼神以及恨不能将她团团围住的孱弱病体,沈怀宁拉着孩子好不容易走到一个无人的胡同。 忽而身后窸窣声响,沈怀宁将孩子护在身后,转身却惊愕的看着为首之人。 “你怎么又来了?” 男子一脸胡子拉碴,眼神带着贪婪的将沈怀宁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又将眼神落在她背后:“还不过来。” 沉默的男孩迟疑的看了几眼沈怀宁以及面前那刚刚将他卖掉的父亲,凝重的摇了摇头。 “你给小兔崽子,傍了个有钱的,连爹都不要了?” “你已将我卖掉,我现在便是她的人了。” 小小年纪,却说出这般有情有义的话语,让沈怀宁更是一阵刮目相看。 男子却怒急的吼道:“把身上所有的吃得还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我留下,不然我让你好看。” 看来,眼前的人早已因为饥饿失去了人性,沈怀宁蹙眉:“刚刚已经给过你糕点了。” “那么点儿够谁吃的?快给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阴笑连连的看着他对着一群杵着竹竿的乞丐,沈怀宁从鼻孔里哼出一团冷气:“就凭你们?” 男子被讥讽的暴跳如雷,瞬间让周围的人朝着沈怀宁扑了上来。 毕竟饥肠辘辘,没过几下就被沈怀宁踹到在地。 猛然间,有人从腰间拽出一把刀朝着沈怀宁比划,口中都是唯唯诺诺的威胁言语。 沈怀宁攥紧拳头,但没等她动手,巷子口却突然冲进来一群人,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这群可怜又可恨的流民打趴在地。 微微扬起翦水双眸,沈怀宁看到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笑着朝她走来:“妹妹莫怕,这些穷鬼姐姐帮你收拾了。” 妹妹?姐姐?她沈怀宁可不需要…… 心中冷哼,沈怀宁拘着一张笑意全无的艳丽面孔,伸手扯过男孩的手,企图从女子身侧经过:“大恩不言谢。” 女子脸上娇嗲的笑容让人很不舒服,就在沈怀宁从她身侧经过之时,她突然掏出帕子,在沈怀宁的眼前晃动了几下。 一股刺鼻的香气迎面扑来,沈怀宁暗叫:糟了。但为时已晚。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扭曲变形,头脑发晕,咽喉隐隐作呕,身形踉跄着……她倒在了女人的怀中。 嘁嘁的残笑,女子染着血红色丹寇的手指强硬的掐住了沈怀宁的下颌:“呵,今儿出门撞大运了,竟然遇到这种好货色,哥几个,还不抬着回去?” 一阵桀桀怪笑,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上前,昏迷不醒的沈怀宁被人拖着,朝着不明之地而去。 第27章 被人绑票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脑袋里像是万马奔腾一般活跃着,面上突然一瓢凉水,浑身湿漉漉的打了个哆嗦,惶惶然睁开了眼…… “醒了?” 咔咔的声响,循声望去,一条艳红色裙裾拖沓在地上,女子同色的妆容,正用红色的指甲嗑着瓜子,显得悠闲又冷漠。 “这是哪儿?你又是谁?”沈怀宁开口,却顿时感到口干舌燥,想要起身,却发觉双手早已被人绑在身后。 “还知道问问题,胆色不错。” 吐了一口瓜子皮,女子朝着这脏乱的柴草垛走来,玉手再次勾起沈怀宁的下颌:“你又是打哪儿来?跑到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 看这女人,似乎不像是良家妇女,又想到了她与容隐来丰满所为何事,沈怀宁蹙眉佯装疑惑:“我是从京城来的,听说丰满遇灾,家中母亲惦念远嫁于此的姨母,让我来探望。” 似真似假的视线从上到下审视着沈怀宁,女子呸了一声,冷笑道:“看得出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过能自己来这儿?” “不是自己,我与家兄一道来的,只是半途争吵,我负气下马……” “哦?原来还是个翘家,还真是不谙世事的丫头片子。”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把我抓起来?你想要干嘛?” 闻听此言,女子一阵仰天讥笑,刻薄的指甲在沈怀宁白嫩嫩的小脸上划下一道红痕:“老娘想干嘛?你以为我费尽周折将你带这儿来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要让你好好替我赚钱了。” “赚钱?什么意思?你是想要找我兄长要钱吗?我可以带你……” “呸,敲竹杠能赚多少?别以为老娘我头发长见识短,我可跟你说,你以后就留在我这儿老老实实过日子替我赚钱,不然,有你好受的。” “替你赚钱?不明白!”沈怀宁一边装傻充愣,一边却又暗自在背后用袖口里面暗藏的利器企图隔断绳索。 “呵呵,说明白点儿吧!我这儿是专门做瘦马生意的,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保证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成为这淮阳一带最出名的瘦马,到时候钱财多多不说,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风流才子可是数不胜数。” 瘦马?这是这种龌龊的买卖…… 沈怀宁眼神凛冽,在女子徜徉在未来的美梦之中的时候,却忽然有一把冰冷冷的小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面:“要我做瘦马?那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别动,不让你脑袋搬家,我可管不了。” 女人先是一愣,而后却倏而满不在乎的花枝乱颤的大笑出声。 这笑声,瞬间吸引了外面的人冲进来,看到眼前之事,呆若木鸡的僵在当场。 “你还笑?当真不怕死?” “死?老娘当然怕了,只不过,丫头可要想好了,我若是死了,那个小不点儿可就要替我陪葬了,你舍得吗?” 小不点儿?沈怀宁心头乱跳,却见门外的打手已经揪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身躯走了进来。 那瘦小的身躯就像是一只小猴子般在那群人手中挣扎,一眼看到沈怀宁,迫切的喊道:“姐姐,别管我,快逃啊。” “逃?小兔崽子,她若是现在敢迈出这扇门一步,我现在就让人杀了你。” 孩子被红衣女子脸上狰狞的表情吓得面如死灰,却仍旧固执的咬紧牙关。 沈怀宁手上的匕首有些迟疑,红衣女子见状,得意大笑出声:“怎么样?是杀了我,还是留下他,你自个儿选吧。” 眼神向四周观望了一会儿,沈怀宁将匕首丢在地上,孩子大惊失色:“姐姐,你不能!” “好了,现在你的危机也解除了,咱们就来谈笔交易好了。” 红衣女子狼狈的扯了扯凌乱的衣衫,有些意外,嘴角米粒般大小的黑痣随着她邪肆残笑微微上扬:“到了这个时候还想与我谈交易?你脑袋瓦塔了吧?” “我可以留在这里,但我毕竟是京都人士,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瘦马,以后,除了官绅仕途,达官贵人,我可是一概不接。” 女子嘴角蠕动了片刻,似是想要说什么,但看着沈怀宁那张水灵灵的面孔,扭腰摆胯的一脸堆笑着走上前来。 “还是妹妹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想得明白,姐姐我也不是不敞亮的人,那咱们以后就这么办,都起开,死在这里做什么?碍着我妹妹眼了。” 女子甩着手中红色的帕子,千娇百媚的将沈怀宁当做贵宾送出了柴房。 瘦小的手紧紧拉扯住沈怀宁的袖口,本就脏兮兮没了颜色的面孔,却更是愧疚的落下眼泪,不停摇着头:“漂亮姐姐,你不能……” “放心,一些有我呢。”沈怀宁报以宽慰的笑容,拍拍男孩的发顶,牵着他的手出了这破旧之所。 丰满衙门,破破烂烂的矗立在眼前,一辆十分金贵的马车停靠在门口:“殿下,咱们真要这么进去?” “不然呢?”似是因为沈怀宁之事正在伤神的男子修长的指节按压着太阳穴,一双丹凤媚眼儿抛出冰冷的幽光,连话尾的余音的娇气微扬的腔调中都夹杂着怒火。 “殿下,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要微服出巡?你当京都那些老东西都是吃白食的?锦衣卫的任何风吹草动怕是早就传到这里,与其与他们假装,不如直接来真的,本座没心思跟他们耗着。” 元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跨马下车,用力拍打着府门。 “这特么哪儿来的穷要饭的,以为这是你家……不,不得了了,锦衣卫来了,锦衣卫来了啊!” 刚刚冒头的一张脸就被元一手中的锦衣卫腰牌挡住视线,看清之后,那惊慌失措拔腿就跑的德行,让元一很是鄙夷。 半柱香的功夫都不到,府衙里面拖拖拉拉嘈杂的脚步声,为首一人连官帽都带不利索,急忙冲出来,见到元一就匍匐在地:“上差来此,下官迎接来迟。”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元一开口。 结结巴巴的抬起头,那人嘴角一咧:“下官,下官丰满知县。” 第28章 沈家瘦马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锦衣卫指挥使容殿巡察途径此地,要休息……” “容,容殿?那个义襄王?” 话音刚落,冰冷宝剑逼在脖子上:“刚刚已经说了,殿下需要休息,不懂?” 忙不失迭的点点头,丰满知县宋游道双腿发软的倒在地上,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 “大人,我这就去准备府衙最好的厢房让殿下休息。” 一个年轻人,急匆匆从宋游道身后起身,招呼着下人进去收拾。 宋游道喘息了许久,才嘴角抽搐的起身朝着马车走了过去。 俊美的让人窒息的男子从马车中露面,却在看到宋游道伸过来搀扶的手时,很是嫌弃的躲开,并用帕子虚掩着嘴角,轻轻咳嗽了几声:“你这丰满县,似乎治理的不怎么样,到处饿殍,处处饥荒。” 宋游道额头上冒了冷汗,嚅嗫道:“这个,那个……” “回容殿,这也不能都怪我家大人,丰满遭受百年罕见的洪涝,大人虽已经积极发派朝廷的救灾物品,却还是粥少僧多啊。” “对,对对,容殿,就像魏师爷说的这样,下官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那朝廷养着你们这些废人做什么?”容隐隐忍的怒火,让宋游道瑟瑟发抖。 连日来的奔波,容隐梳洗完毕,元一皱眉走进来:“殿下,沈姑娘还没下落,你说她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男子寒光凛冽的眸色中跃出轻蔑:“她有危险?该说会不会有男人遭遇危险才对。” 哑然……元一嘎巴了几下嘴,低声说道:“殿下,其实自从沈姑娘与你定亲之后,也就没再闹出过那种事情……” “你说什么?” “没,我说我杞人忧天,沈姑娘定能逢凶化吉。” 撇着一脸讨好的笑容,元一退出房门。 合衣半躺在榻上,闭眼能看到的不再是以往那张早已消亡的面孔,而是沈怀宁那张栩栩如生的俏脸:那么的丰富多彩,那么的耀眼夺目…… 倏而凌冽的视线睁开,他刚刚怎么又想起那个粗鲁的女人了? 轻摇了几下头,蹙眉深沉的看向漫天的阴云密布,沈怀宁那女人究竟去了哪儿? 日下,淮阳河畔一带,竟然出现了一艘红纱缭绕的香船,据闻船内的可是近日突然爆红的瘦马沈楚楚,想要排队预约都要耗费五两黄金,更遑论到底能不能见上一面都要看沈姑娘的心情。 都说这世上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越是这般掏空心思让他们做着白日梦,他们反倒是一个个眼巴巴的非要贴上来眼见为实。 看着红姑这几日抱着眼前的金山银山合不拢嘴的表情,沈怀宁嘁嘁冷笑:“红姑,钱,你已经赚了,但我弟弟这身体,你可不准给我慢待了,不然我一个撒泼,谁也不见,到时候让你坐吃山空。” 女子贪婪的嘴角上一颗黑痣随着话语忽上忽下,口沫横飞:“知道了,知道了,你可是我的摇钱树,孰轻孰重我红姑还能不懂?不就是小五那孩子的吃的吗?就是每天山珍海味我也不心疼。” 心中隐隐,沈怀宁丢了一颗妃子笑的壳在桌角,似是心不在焉的问着:“红姑,都说丰满遭遇洪涝,如今百废待兴,城中的百姓为了口吃的,可是连孩子都卖,你这儿倒是什么都不缺。” 白花花的银子面前,红姑放松了警惕,轻蔑低笑:“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红姑是谁?就他们那群穷鬼,饿死也是应该的;咱们可是不同,这上下里外打点好了,谁见到我红姑你不要叫声姑奶奶?” “哦?这么说你在这里很吃得开?” “不是我吹,这淮阳一带,谁不识得我红姑手底下的瘦马?那可是各个标志,各门各路的人都被我打点好了。” “原来如此,我就听说你除了我这棵摇钱树,可是还藏着另一个宝贝儿,是不是?” 红姑光怪琉璃的眼神斜睨了沈怀宁一眼,失声否认:“都哪儿听来的瞎话?现如今你可是我的大红人,我怎么可能还藏着一个?” 看来这女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沈怀宁剥了颗花生不由分说塞进小五口中,阴阳怪气的笑道:“那梅久娘不是你的心肝宝贝儿?” 脸色一僵,红姑猛然抬起头:“你听谁说的?” “你说呢?我坐镇淮阳河,那些想要爬到我船上的男人什么话不会跟我说?” 低声咒骂了几句,红姑转眼又春暖花开:“楚楚啊,别听他们乱说,那梅久娘也就是在你之前红过一段时日,但她那种乡土气息的丫头,怎么能跟大地方来的你相提并论?” “人呢?”沈怀宁没有拖泥带水,直接命中主题。 红姑突然警觉的眼神看向了沈怀宁:“我说 楚楚啊,你问她做什么?” 水眸带着惯有的英气,美人字字珠玑:“我当然是想要见一见她了,毕竟是前辈,我倒要看看我与她哪个更美,更娇,更能吸引男人。” 说了半天不过就是不服气,红姑放松一笑,却又惆怅的叹口气:“要说这都是命啊,本来可以抓住那大好机会,谁知道啊……那人一去不返,梅久娘也就……病了,说多了都是眼泪,这就是女人的命。” 病了?怎么这么巧?丰满赈灾的水承平回京复命之后就吞金自杀,而这个据说与他想好的瘦马梅久娘,竟也病了? 思索间,盘子里的花生已经全都剥完,小五看在眼中,轻扯了几下沈怀宁的衣袖。 回过神来,沈怀宁殷切起身柔柔一笑:“既然病了,那我是不是也该去探望一下?毕竟是前辈。” “不必了,她现在那鬼样子,还是老实呆着吧。” 回绝的如此利落,看来其中必有鬼。 沈怀宁将一颗花生碾碎,心中想着该如何继续下一步。 都说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不过途径丰满,但人已经在这里歇了三日却仍不见有走的迹象,知县宋游道心乱如麻的在房中踱着步,门外突然一阵轻响。 第29章 淮阳第一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草木皆兵,宋游道飞快拉开房门:“谁在外面?” “大人,是我!”一脸憨笑的男子,挑灯迈步进了房门。 第二天一大清早,阳光明媚,锣声震天。 一向浅眠的容隐被惊醒,元一早已耿直的站在门外。 “殿下,今日是州府衙门施粥救济灾民的日子。” “呵呵,倒是装得挺像的。”容隐揉了揉恼火的眉心,起身披上单衣走出府衙。 一条长长的人行队伍从衙门口排到了城门口,但凡容隐经过之处,无不听到有人大声赞扬着这位丰满知县宋游道。 “宋大人,看来你真是一位难得清廉的好官呢。” “那是,那是……”虚荣心得到满足的宋游道摇头摆尾,却在感觉到哪里不妥之时,抬眸对上了容隐那唏嘘讥诮的嘴脸,慌忙低下头擦拭着额角。 “不敢当,这都是皇恩浩荡,下官只是奉命行事。” 突然邪佞的视线眺望远方,身前之人止住了脚步,害得宋游道差点儿撞上,又被元一无情的推开。 “宋大人,你一向与民同乐,这种吃糠咽菜的事情你做得来,但本座素来娇惯,你懂我的意思?” 嘴角呆愣的拧了几下,眼神却飘忽不定的看向身后。 元一重重的清了清喉咙,似是在埋怨着宋游道的不通气,拢起手背在他耳边低语。 宋游道一脸惊喜莫名,马上凑了上来:“容殿的意思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准备。” “也用不着这么隆重,毕竟如今丰满县的境况举国皆知,若本座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让有心之人添油加醋……” “明白,下官明白,容殿您放心,下官一定将事情办的妥妥帖帖的。” 笑呵呵的嘴脸转身,但却不见那平日总跟在他身边的师爷,宋游道踌躇再三,找了另外一人吩咐下去。 午后,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却突然又下起了熙熙攘攘的小雨,几人撑着伞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一人来到湖边,眼前一艘雕梁画柱的画舫就停靠在岸边。 贵气的公子走上画舫,迎面一个擦胭抹粉的女人摇着绯红的团扇,上面一锭金灿灿的元宝显得十分俗气。 她抬头迎客之时,一眼看到容隐,双目瞪得溜圆,眨啊眨的大眼似是忘记了呼吸一般,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位病弱而又绝色的贵人,一时间忘了说话。 “红姑,你做什么呢?这可是本官的贵客,由不得你怠慢。” 宋游道威严的话语瞬间将女人打回原形,她笑靥如花,摇着水蛇腰恨不能扑进容隐的怀中:“哎哟,瞧我这出息,今儿可真是见到了天人啊!宋大人,这位是……” 宋游道脸色阴沉呵斥道:“问这么多做什么?我吩咐的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大人,我红姑做事你还不放心?人呢,妥妥的早就在里面等候多时了,就等着咱们家小贵爷进去了。” 说话间,红姑迫不及待的想要牵住容隐的手肘,却忽而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隔开。 转眼看着面无表情的元一手中那把剑,红姑眼皮抽跳了几下,嘿嘿干笑着后退了几步。 迈步进了画舫,珠帘幔帐后面隐隐约约一条倩影千娇百媚。 安稳的坐了下来,红姑随即笑着击掌明示:“我说楚楚啊,今儿来的可是咱们丰满县的头号大人物,你可要好好表现着才是。” 女子悠然起身,娉婷杨柳细腰款款下摆:“是,奴家定会让大人宾至如归。” 虽然是这种娇滴滴的嗓音,但容隐刚刚落座的身子却微微一僵,视线不自觉的又看向了幔帐后面,似乎有些迫切。 宋游道看在眼中,很是满意的朝着红姑眨眨眼,随即吆喝道:“听闻楚楚的琴技是一绝,今日就让我们饱饱耳福吧。” 沈怀宁咯咯轻笑出声,水袖白玉般的指节轻抚上了琴弦,铮铮的琴音绕梁回味不绝。 但此刻的容隐却全身紧绷,随着那琴声高亢又低谷的婉转,他掌心的酒樽已经快要攥碎。 他以为自己这一生再也听不到这个声音…… 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再次听见,难道说她并没有死?当年的事情都是传言? 心中狂跳不止,就在宋游道还沉浸在这悠扬琴声之中,容隐却已经大步流星的冲了过去,毫不留情的掀开了珠帘…… 琴声轧然而止,四目相视之间,女子脸上温和的笑容逐渐带着揶揄的微微扬起眉头。 “这位公子,是小女子的琴声不好听?” 容隐拧紧眉头:这女人不按常理出牌的脑回路,什么时候能改改? “容,容公子,怎么?你不喜欢这曲儿?要不咱们换一个?” 看着宋游道那讨好的嘴脸,容隐冷硬的紧抿着下颌,一把扯住沈怀宁的手。 娇躯一个踉跄着笑着扑进了容隐的怀中:俊男美女好一副养眼的画面,看得人心跳加速,宋游道吞咽了几下口水。 “公子,楚楚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情了?还是公子觉得,楚楚事事都比不上我家久娘姐姐?你倒是说啊!” 撒娇卖萌的声音,楚楚可怜的水润双眸,沈怀宁却趁机狠狠的掐了一把容隐。 眉头簌簌跳个不停,容隐隐晦跳跃的眼梢在小女人的脸上细细环视了一遍,而后侧目看向那痴痴的宋游道:“宋大人,容某可是对你淮阳梅久娘慕名而来,怎么?你是觉得我不配,所以才找了这小女子前来应付我?” 哼,算他容隐还不笨,明白自己的暗号。 沈怀宁一个转身,红唇微微嘟起,风情无限:“大人,原来你们就是看不上楚楚,哼!” “我,那个,我没有,我,我不嫌弃的。”宋游道吞咽着口水,已经朝着沈怀宁伸出双手,却突然扑了个空。 人此刻已经落座在容隐怀中,虽然这玉面公子仍旧一脸嫌弃,但那双紧紧扣着这名美人的手却充满了占有欲。 斜睨着目光,看着宋游道失魂落魄的表情,他微微眯起眼角,“宋大人,你还在等什么?难道区区一个梅久娘,本座都见不得吗?” 第30章 第一次配合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额角的冷汗滴滴答答滑落下来,宋游道嚅嗫着嘴角,飞快的朝着红姑喊了一嗓子:“没听见吗?人呢?还不快去给容公子叫来。” 红姑很是迟疑的表情,忽又听见有人嬉笑的媚音:“红姑,怎么还不去?难道是怕楚楚吃味?放心好了,我不会的。” “我这……”红姑嚅嗫了几下嘴角,哆哆嗦嗦的干笑着退了下去。 大约三盏茶的功夫,却见画舫似乎开始有着微微摇晃,乘风探头望去,一只小船在风雨中飘摇不定,靠近画舫的时候,有人特意牵着小船上一条纤细的雪白人影小心翼翼的走了上来。 一身薄纱,雪白的冒纱遮面,走进室内环视四周,看向四周,微微朝着红姑点点头。 “快,久娘啊,你可来了,这位容公子可是等你好久了。” 推搡着将那孱弱的身影推到了容隐面前,女子俯身下拜:“小女见过公子。” 容隐端着酒樽的手微微摇晃着夜光杯,似笑非笑的眼角那颗泪痣若隐若现。 “你就是梅久娘?淮阳河畔第一瘦马?” 女子略微踟蹰,随即似是苦涩的笑容慢慢飘荡出来,惆怅的开口:“什么淮阳第一瘦马,不过命薄而已。” “姐姐这是什么话?做咱们瘦马的有几个是自愿的?可到了这淮阳河上,咱们又有谁不想要替自己找个良人?” 一边说着话,沈怀宁仔细打量着面纱下那纤细腰身的动向。 女子果然也像是受到了触动一般,肩膀微微的颤抖着。 梅久娘隔着雪白的薄纱,看着那一身粉绿裙裾的女人,骄纵的依靠在贵公子的怀中,似是挑衅的回望着她。 这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沈楚楚?果然是个天姿国色,但可惜了她身为瘦马,这也注定了她沦为男人棋子的可悲一生。 叹口气,梅久娘掀开帽檐,低声说道:“久娘替公子演奏一曲助助兴。” “那不如,我与姐姐合奏一曲,如何?容公子?”嬉笑间,不等容隐反驳,沈怀宁调戏的用手指勾了勾容隐的下颌。 坐在一旁的宋游道倒吸一口冷气,想着下一刻这女子是不是就要被丢下河里去喂王八了。 肉眼可见容隐似有咬牙切齿的表情,却最终还是隐忍下来,由着沈怀宁从怀中翩然而去,反倒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琴声响起,与沈怀宁那大气滂沱不同的曲调,幽幽转转,像是女子在殷切期盼着情郎的那股缠绵悱恻。 陡然的萧声冲进这忧伤的曲调之中,缓缓的似是在安抚女子彷徨无助的心扉。 梅久娘抬头看着吹箫的沈怀宁,这一刻,她的脸上没了张狂,却柔和了对她满满的怜惜,让梅久娘苦楚的心扉得意释放。 怎么会这么像?不管是她的琴声,还是萧声,亦或者是沈怀宁如今褪去顽劣粗鲁之后的恬静表情,都与那人出奇的相似;她们本该是不一样的人才对啊? 呆愣之间,一曲方罢,却不见有人鼓掌,一条粉色倩影摇身来到切近,笑眯眯的晃动着玉手,故作嗲声的说道:“怎么?容公子这么快就被梅姐姐给迷住了?我楚楚可是不依不依的。” 容隐回眸,他竟差一点儿就坏了大事…… 倏而起身,昂藏的身影又淡淡咳嗽了几声:“看来我这病痨的身子还是熬不住风吹雨打,梅姑娘,不知你是否方便,随我一道回住处,你我好好了解一下彼此。” 元一闻听此言,偷眼侧目凝视那站在一旁的女子,欣然看到她脸上和颜悦色的笑容,却怎么都觉得心里发毛。 梅久娘踟蹰不前,红姑也赶紧上前阻挠;“这位公子,我看得出来你对咱们久娘是真心的,可就是她最近身子骨也不大好,要不然今晚,就让楚楚陪你?” “今晚?你是说她晚上也跟客人回去?” 但凡这个红姑说一个是字,他一定让她血溅当场。 红姑呐呐不安的看了看容隐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儿,尤其看到他眼角的泪痣有了细微变化之后,忙不失迭的摆摆手:“公子这是哪儿的话?我红姑这儿可不是花街柳巷,我的姑娘那可是都清清白白的将来要找个好人家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她的好人家就是我喽?” 顺着容隐似笑非笑的眉眼望去,红姑又尬笑连连的矗立在那里:“这个,那个,楚楚毕竟还小……” 她可不想才到手的摇钱树这么快就拱手让人。 一条玉臂搭在容隐的手腕上,另一边将那不盈一握的小手塞进了容隐的掌心之中:“既然公子有意与我家姐姐,那楚楚岂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还望公子对我家姐姐心口一致,楚楚就不去打扰二位了。” 掩嘴轻笑的乖巧表情,却让容隐心中忒不是滋味:如此轻易将自己的未婚夫送给其他女人,这沈怀宁是压根儿没有心,或者是她根本就对他无心? 像是一个鸡蛋哽在胸口憋闷的难受,可容隐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表情,将那好不容易才露头的梅久娘带下船舫。 遥望着他们的背影,沈怀宁却发现身侧的红姑如坐针毡一般。 月下,单手杵腮遥望星空的女子,心里想的却是容隐那病秧子如今在与梅久娘做什么。 像容隐那种心肠坏,嘴巴毒,又一身病娇的男人,应该是没有女人会喜欢他吧? 但他可是大钊第一美男,多少女子为看他一眼争破了头…… 烦,她现在这般心情到底所为何事? 笃笃,房门外传来敲门声,引起沈怀宁的注意。 跳下贵妃榻,拉开房门,一张本不该出现的面孔带着单薄又怯懦的笑容:“楚楚妹妹,我可以进房吗?” “啊,你……你怎么在这儿?不是随着容……公子一道回去了吗?” 梅久娘柔和的表情嗤嗤一笑:“那位公子可是个贵人,又怎会瞧得上我这种人?不过就是闲来想要找个乐子罢了,咳咳。” “……你快进来,晚上的风凉,对你这种久病初愈之人不好。” 沈怀宁一边说着,但一样东西却落在她的掌心。 第31章 梅久娘送礼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这是……” “我的一份见面薄礼,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莞尔一笑,沈怀宁:“我怎么会嫌弃呢?” “我知进来妹妹见过的客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我这点儿东西在你眼中,定然是不入流的,但这是姐姐的一份心,还望你一定要好好珍藏。” 这梅久娘一进房门就絮絮叨叨的说了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客套的与她周旋了些许时辰,但不论沈怀宁想要从何种角度询问那位水承平水大人的事情,梅久娘都似是有意避而不谈。 夜已深,人影凋落,梅久娘悠悠然起身:“叨扰妹妹许久,天色已晚,我就回了,妹妹可一定要好好珍藏我的礼物。” 不明所以的看着梅久娘的背影,下一刻沈怀宁已经冲到桌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盒子。 一只上好的景德镇瓷器,看得出来这年代久远,怎么也该是前朝之物…… 如此贵重的东西,梅久娘怎么会送给她这个素未平生之人? 思索良久,反复的将瓶子在手中翻看,却怎么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忽而窗外一阵凉风,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轻快的落脚声音却仍旧没能逃过沈怀宁的耳朵。 揶揄着冷笑:“容殿大驾,何时才能从正门进入我的香闺?” 强忍的咳嗽最终还是流泻出来,听得出来容忍此番并非假装,似乎是真的病了。 沈怀宁上前想要替他拍打后背顺气,但却突然被人压在墙角捂住嘴:“你怎么在这儿胡闹?可知我找了你许久?” 他会这么好心的关心别人? 沈怀宁在他怀中翻着白眼儿,好半天才扯着他的手透出一口气:“我这可是再帮你查案。” “但用不着当瘦马。” 瘦马怎么了?这叫深入虎穴。 沈怀宁哼笑了几声,想要推开容隐的身躯,除却听见他牵强的咳嗽了几声,面前的肉墙却是纹丝未动。 “既然得知水承平曾经与这个梅久娘有过情,最快接近她的方法当然就是变成与她一样的人。” “胡闹,若是你真的被人卖了又怎么办?” “巧了,有人买我,你容殿岂不是就能当撒手掌柜,到时候咱们的婚事一拍两散,各奔东西,岂不是让你逞心如意?” “你这丫头……” 咬牙切齿之间,沈怀宁想要再次试图推开容隐,却猛然间被他抓着手臂压在墙上:“本座的女人,还轮不到旁人觊觎。” 怦怦的心跳,怪哉是也,谁是他的女人? 二人挣扎之间,门外突然传来小五大声嚷嚷:“红姑,你这么晚要去找我姐姐吗?” 红姑来了?二人隐隐对视,不等房门被人推开,已经冲上床头,沈怀宁扯开被子该在容隐的身上,垂眸低语:“老实待着,不许说话。” 她这是在命令他?她以为她是…… 空有余怒的想法,却在被子蒙头盖上的一瞬间心头一片漆黑。 佯装已然将要入睡的沈怀宁扯开衣襟,侧目看到红姑闪烁不定的眼神走进来,随即轻笑:“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刚刚梅久娘来看过你?” 这么说,红姑安插了眼线?是为她,还是为了梅久娘? 说不出的古怪,沈怀宁打了个呵欠:“嗯,刚刚来过,给我送礼来了。” 笑着指向那只花瓶,红姑一眼望去,表情僵硬而古怪,上前手脚麻利的抱起那花瓶:“她这死丫头,平日都不见给我送礼,怎么会想着讨好你?” “红姑,如今我可是艳压群芳的淮阳河第一瘦马,她被我比下去,自然是怕日后无人问津,给我送礼打点她的未来,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呵呵,说的也是,但是这东西给你……似乎不妥,不如就转让给我吧!” 不由分说,红姑抢起花瓶准备离开,一缕香气飘然而至,一双白玉嫩的小脚已经挡在身前。 略微抬头,仅着亵衣的美人嘴角含笑,藕臂伸直:“红姑,我自认为给你的孝敬钱已经不少了,这可是姐妹间给的礼物,就说不值钱,但礼轻情意重,我可没打算拱手让人。” 红姑脸色阴沉,瞬息万变,“怎么着?这么快就不听我话了?你可别忘了,没有我红姑,你可什么都不是。” “彼此彼此,红姑,这淮阳河上若是少了我沈楚楚,你红姑也不见得能出人头地吧?” “你……让你孝敬我一点儿东西怎么了?平日也不见你这么小气。” “可这瓶子就是入了我的眼,我就没打算将它送人。” “我若执意要拿走呢?” “那就撕破脸,一拍两散,大家两败俱伤。” 想着这丫头一向是个野性子,红姑实不敢放肆,只能泱泱兴的看着那花瓶再次回到沈怀宁的怀中。 红姑跺脚怒骂:“我看你就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咱们走着瞧。” 话音未落,幔帐里忽然传来一个喷嚏,沈怀宁心中暗骂:容隐,你个混蛋。 “谁在那里?沈楚楚,你好啊,敢在房中藏人了?说,到哪儿找的男人,我可告诉你,你可是我手里的瘦马,若是让旁人占了便宜,我非撕了你的一身皮不可。” 她的?他怎么不知他容隐的人何时竟成了这个女人的人? 几乎就要暴怒之间,忽而外面传来一声锣响:“不好了,着火了,救火啊!” 着火了?红姑震惊的转身,急匆匆冲到门口,却又转身怒视:“沈楚楚,别以为今晚的事儿完了,你要是不说那男人是谁,老娘跟你没完。” 脚步冲了出去,容隐掀开被子跳下床榻,大步流星朝着门外冲去。 “别,别去了,快走吧,不然 一会儿就被人发现了。” “发现又如何?沈怀宁,你好大的胆子,但让本座藏在你被子里面,还让一个女人辱骂本座,你可知……” “赶紧滚,我这儿一堆事儿呢!” 一脚将人踹出房门,容隐迎面撞上一个半大的身躯,俯身与他对望,那男孩似乎很是厌恶他,凝眉说道:“怎么是你?” 第32章 离奇自缢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这年头,连个半大的孩子也敢对他使脸色了? 不等容隐发怒,小五已经推着他的身子朝着侧门走去:“你快走,不要坏了我姐姐的名声。” 她的名声……还用得着他来破坏吗?容隐心中腹诽,却低头看向身后:“是你放的火?” “不然你怎么脱身?”小五像是看傻子一般鄙夷的眼神,更让容隐无法忍受。 后院的一把火,让红姑这帮人一直忙到了旭日东升。 双手叉腰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已经烧成灰烬的房舍,红姑灰头土脸的叫骂着:“要被是老娘知道是那个混账东西放了这把火,老娘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正喋喋不休的叫骂着,一条藏青色的人影出现在拱门口,踟蹰开口:“红姑这里是出了什么事?” 侧目偏看,本来没好气的表情,却忽然奇迹般的发生了一些细小的变化。 若不是沈怀宁观察入微,几乎看不真切。 轻轻拍打着周身的尘埃,红姑将散乱的发丝又轻轻捋顺了几下,赶紧用帕子擦拭了几下面庞。 “哟,我还当是那位贵客一大清早就来看我红姑的好戏呢,原来是袁师爷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青年一脸局促,手中拎着一只食盒,堪堪的腼腆笑着:“我就是想要给久娘送些吃的,最近她身体不好。” 红姑讥诮的朝着偏远梅久娘的厢房那边望去,阴阳怪气的说道:“也不知道久娘上辈子这是烧了什么高香,竟能遇到袁师爷这种有情有义的男人,要我说,她那就是给脸不要脸,让那京城的男人耍了,却还端着架子不肯接受你。” “没,不要这么说她,小生自知才疏学浅,哪里能跟京都的大人相比,久娘定然是看不上我的,但只要能照顾她,我就心满意足了。” 好一个痴情种子,没想到梅久娘身边还有这么一位蓝颜知己。 沈怀宁一边用掌心无聊的拧着圆扇,一边若有所思。 不等红姑在说话,袁师爷已经彬彬有礼的朝着在场的各位姑娘点点头,乐颠颠的朝着梅久娘的房中走去…… “啧,便宜了她。” “红姑,那位是谁啊?我瞧着你对他印象不错啊。” 红姑收回眼神,一转身就听到沈怀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吓得她纵身一跳,夸张的拍着胸脯:“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但对上沈怀宁那张绝色的笑脸,再多的不满也都融化其中。 红姑摇着圆扇从鼻孔哼出一口冷气:“还不就是咱们县太爷身边的袁师爷,不是我说,在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人家怎么也算是个才高八斗的大才子,都不知道久娘一个残花败柳还装什么。” 一边嘟囔着,红姑似是心头无比怨气无处发泄一般,朝着院子里招呼着:“都傻愣着干嘛?该干嘛干嘛去,晚上不要上淮阳河做事了?” 几个瘦马打着呵欠,正准备回房补眠,忽然听到一个男人悲怆的哭声传来:“久娘,你这是做什么啊?有什么想不开的?不是还有我吗?” 听这动静,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呼啦一群人朝着梅久娘的小院冲了进去。 正对着院门口的房门大开,此时那位袁师爷悲痛欲绝的倒在地上,一个软绵绵的红衣魅影倒在他的怀中,了无生气。 “哟,这是怎么了?袁师爷,我家久娘她这是……” 袁师爷透着苦楚的视线抬起来,终于对上了红姑的视线,哽咽道:“久娘她想不开……自缢了。” 顺着他的视线,众人这才看清房中被踢翻在地的椅子,还有在风中瑟瑟飘荡的一条白绫。 “哎我说这叫个什么事儿?我红姑可是从来没亏待过她梅久娘,她怎么就走了?那我以后还找谁赚钱去?她知道培养一个瘦马要花费多少心血与金钱吗?” 身后的其他姐妹闻听此言,恨得牙根痒痒,却于事无补。 沈怀宁侧身依靠在门扉上,她虽与这个梅久娘并无过多的接触,但是从她昨夜来她房中说的那些话而言…… 难道真的是因为水承平的事情彻底打击了梅久娘,让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男人呜咽的悲伤情绪感染了许多人,袁师爷此时却隐隐抬起头,低声说道:“我素来知道久娘心情不好,但没想到她最终还是走了这条路……” “不见得吧?到底是他杀还是自缢,我想该让衙门论断才是,咱们该去报官吧。” 波澜不惊的房中,一句话,像是投入水底的深水炸弹,炸的遍地开花。 红姑转身怒吼道:“你疯了是不是?报官?我这里以后还要不要再做生意了?” 袁师爷倒是没有急切的否定,他只是抬起头看向说话之人,低声说道:“楚楚姑娘,我知道你与久娘的关系平日就好,你一定是担心她才会说这种话,可如今房梁上的白绫还在,就算是官府来了,也只会断定是自缢的。” 这男人,表面上看好像伤心过度,处处都在为梅久娘着想,但细思极恐,他似乎很不情愿让梅久娘暴毙一事曝光。 心中腹诽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但身后人声嘈杂,人群瞬间分开,人未到咳嗽声却已经先行几步:“咳咳,这儿出了什么事?” 明知故问,容隐这病秧子竟然敢派人在暗中监视她? 这种想法一经滋长,沈怀宁气得心头乱颤,回眸却千娇百媚的笑道:“我还说是哪位贵客盈门了,敢情是县老爷的朋友容公子,来的可真巧。” 容隐明知小妮子是故意在讽刺他,但他此时却没心思与她周旋。 刚刚才接触到的关键人物梅久娘,尚未从她口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她竟然就离奇死亡?看来这丰满县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袁师爷眨了眨眼,抬起头看到那乖张又冷漠绝颜的面孔,却不住的瑟瑟发抖,慌张起身,有条不紊的缓缓下摆:“小人袁青杉见过指挥使大人。” 指挥使?这俊美的年轻人?众人闻言,惊诧之余又惶恐不安。 第33章 都到齐了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容隐阴鸷的眉眼,让袁师爷似乎意识到什么,他慌忙跪在地上:“大人,小的,小的一时心乱,误将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小的罪该万死。” “你是口误?但本座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 容隐甩着袍袖满不在乎这房中正躺着一个死人,大踏步进门,坐在正中央的贵妃椅上,目光看向四周:“既然死了人,还不将这里围起来?是打算无所作为吗?” 门外一同进门的衙役们相互看了几眼,瞬间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红姑一屁股倒在地上,像是市井上那些泼妇一般拍着大腿:“我这叫什么事儿啊?我这儿招谁惹谁了?梅久娘啊,你这个丧良心的,你要死怎么也不去找个地方,非要在我这里……” 容隐眉头略微拧了一下,元一大声呵斥:“禁口,否则现在就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红姑正甩着帕子的手僵在大腿上,脸上的泪痕都来不及擦拭,硬是将冲口而出的下句话给憋了回去。 似是晦气的看着地上的死尸,她嘟囔着拍拍周身的尘埃起身:“我说这位大人啊,这事儿你可得给我做主,这可是她梅久娘自己不想活了。” “本座……让你说话了吗?” 话音未落,一阵幽冷暗风袭来,红姑已经被人一耳光抽出房门,身子顺着台阶骨碌碌滚落在地,再也爬不起来,更遑论再开口说话了。 这厮果然心狠手辣,什么叫怜香惜玉用在他这里都是对牛弹琴。 沈怀宁鄙夷的哼了几声,正准备转身离去,背后再次传来声音:“没有本座的同意,谁也不准离开这里半步。” 转身,一双水眸恶狠狠的盯着那病娇孱弱的男子,“我说大人,我昨儿个可是陪了你一天,这晚上又是放火又是救火的,到现在眼睛都没合上,你不让我去睡觉,难不成是想要我在这里跟你死磕?” 倒吸了一口冷气,袁师爷局促的腰身缓缓朝着沈怀宁靠了过来:“楚楚姑娘,这位可是京都来的上差,你的无理……” “我管他上差下差,他管天管地,还能管睡觉放屁?” “……粗鄙,恶俗。” 他怎么就忘了沈怀宁原本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还想说对她有所改观,这种女人,这辈子大概都是这种德行了。 容隐攒紧眉头,冷哼道:“要睡觉?那里不是有床吗?去睡吧!” 紧绷的下颌朝着绯红曼纱的香榻上瞄了一眼,几个瘦马站在门外抱成一团。 一个刚死了人的房间,竟然要让活人睡?这位看上去俊美非凡的男人,到底是安得什么心? 沈怀宁攥紧拳头:容隐这是公报私仇?就因为昨晚自己将她困在被子里面让他丢了颜面? 小肚鸡肠的男人,你活这么大也真是奇迹。 气急败坏,沈怀宁银牙嘎嘣直响,翻着白眼儿依靠在门框上,再不做声。 “都愣着做什么?给本座查啊!” “查?查什么?”衙役们似懂非懂;元一轻蔑一笑,摆手:“将这里包围起来,挨个房间搜查。” “那,查什么?” “蠢货,查所有可疑的东西,可疑的人,可疑的事,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一贯的锦衣卫做派,让红姑这里瞬间鸡飞狗跳。 红姑正打算嚎啕,却被容隐轻啜一口淡茶的声响吓得草木皆兵,瘫软在地。 袁师爷眼见着,讨好的走上前去:“大人,您对这里不熟,不如我前去带路。” 他倒是很热心,容隐不温不火的眼神,让袁师爷精明的反应过来,跟着走了下去。 眼见着众人已经快要到红姑门外,但门外却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听上去外面似乎来了不少人,而红姑紧张的神情,似乎有所松懈。 “下官见过容殿,给殿下请安呢。” 为首的一名海下山羊胡的中年男人笑面虎的嘴脸,朝着容隐拱手作揖。 就这么僵持着,容隐仍旧慢条斯理的喝着手中新沏的热茶,对于眼前这些许人,似乎从未将他们放在眼中。 尴尬迟疑的僵在那里许久,来人用袖子擦拭了几下额头上的冷汗:“容殿,下官淮阳知府,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你海涵;这件事说到底都是丰满县令宋游道的错,是……” “是本座不让他四处张扬的,那你的意思是说,怪本座喽?” 丹凤眼微挑,泪痣正色的对着来人,勾魂夺魄,却又像是被人盯住的猎物,怎么也无法逃脱他的视线。 淮阳知府谨小慎微的扯着嘴角:“容殿,下官并非此意,下官乃是……” “你治下的丰满县遭遇百年洪涝灾害,朝廷拨款赈灾,并派了水户衙门统领司水承平前来督作,你可知晓?” “知,知晓,当时那位水大人前来之时,可谓是大张旗鼓,与容殿这般步履轻便的便宜行事大为不同。”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水承平他来这里并没有造福百姓?” 一句话,却引来无数的叹息,知府拍了拍大腿,又摇头摆尾的说道:“这件事说起来也怪宋大人,丰满大水,他不仅不遏制流言,甚至还同流合污,相信什么女神献祭,就将这淮阳一带最为出名的瘦马梅久娘献祭给水神,谁成想却偶遇了水大人……” 看着容隐没有波动的眼角,知府润色了几下嘴角,接着陪着笑脸说道:“再后来,这水大人就沉迷与美色之中不可自拔,甚至还为了这梅久娘,擅自挪用了赈灾款项,只为了博美人一笑。” “这事儿你们都是亲眼所见?” “可,可不就是,容殿,当时下官百般相劝,可是都被水大人当做耳旁风,且还遭了一顿毒打呢。” 那凑上来的嘴脸,让人感到厌恶,容隐却突然拍案而起:“你们可知道水大人乃当朝御史大夫家的公子,又身为水户衙门统领司,若是尔等诬告,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咱们实不敢隐瞒,此事可是有账簿为证的啊!” “账簿在哪儿?还不拿出来。”容隐凉悠悠的开口。 第34章 恰逢同道中人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视线果断的看向了宋游道,他擦着冷汗搓着手:“回容殿,账簿就在下官的住处。” 一个眼神,一记耳光,宋游道已经被人扇得口鼻冒血,趴伏在地上,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元一单手胯刀,冷冷的说道:“如此大事,竟敢隐瞒?宋县令,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宋游道不停摇着头,眼神探寻的看向那位知府大人。 惶惶不可终日的走上前一步,知府程武仁陪着笑脸:“容殿,此事事关重大,下官们实在是不敢冒然冒犯殿下。” 嘶,呼!悠哉的喝了一口茶,容隐笑出了声:“本座明白各位大人都是在担心本座的身体,不想要给本座增加负担……” 平白捞了个台阶下,众人脸上终间喜色,眉飞色舞。 却只有站在门框边上的少女心中嘁嘁:容隐这扮猪吃虎的样子,又出来了? 身体病弱不能劳心劳力?虽说他那身子骨单薄,但这些年做过的黑心肝的事情还少? 果然,随着容隐的笑容从面庞上消失,元一手中的快剑已然出鞘,一具死尸栽倒在宋游道的身边,吓得他鬼吼鬼叫的不停后退着,裤裆的地方早已水汪汪一片。 “真当本座是将死之人?不想给本座增加负担,那就不该让本座劳心劳力来此才对。” 现如今,这淮阳最大的官员已经身首异处的倒在地上,其余群龙无首的废柴,一个个有气喘,无气出,满屋子出奇的安静。 “宋大人,还要本座再重复一遍吗?你手上那些东西该交给本座,需要本座的人带着你去找?” 宋游道看着剑尖儿最后一滴血没入地面之后收剑入鞘的元一那张脸,腿肚子转筋,呼呼喘着粗气:“下官这就派人去取。” 明锣收金,容隐起身,打不从死尸上迈过,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将这废物的尸体游街示众,以儆效尤;梅久娘的尸身,带回仵作勘验。” 临行前,容隐的视线再次落在门口沈怀宁的脸上,却见小妮子一副没心没肺的表情:她似乎压根儿就没打算跟着他回去。 仔细想想,这梅久娘死得着实有些蹊跷,留着沈怀宁这女人在此,也许还有些用处,至于她的安危:以这女人粗鄙的性子,该不会有哪个男人能制得住她才是。 哼了一声,容隐离去,沈怀宁伸了个懒腰,矫情的朝着红姑摆摆手:“红姑,既然事儿已经了了,那我去睡觉了。” “你。你现在还有心思睡觉?都不知道你上辈子是不是猪投胎的。” 以为来了金主就能挡住所有一切,却不成想被人反将一局的红姑气不打一处来的朝着沈怀宁嘶吼狰狞。 后者回眸一笑:“红姑,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红姑什么人?会找只猪来替你赚钱?那你又是什么人了?” 姑娘们一哄而笑,刚刚压抑的气氛瞬间被沈怀宁化解,却气得红姑暗自跺脚。 沈怀宁掩面打着呵欠,但目光却深深的回味的看向梅久娘的房舍,不知心中在打什么主意。 月娘悄然露出眉梢,眼下已经被封了官府衙门封条的屋舍外面,却一条暗藏的人影左顾右盼,顺着窗棂猫腰跳进房中。 轻快的脚步立于房中,月色下,只有那条悬挂在房梁上的白绫还是那么的惊悚异常。 沈怀宁将凌乱的椅子摆正,环绕着椅子转了几圈,而后轻轻一跃而上,仰头看着房梁上的白绫…… 忽一阵凉风袭来,沈怀宁纵身躲到珠帘后面,一人揭开了封条走了进来。 他环顾四周,不似沈怀宁这般直视着白绫,反而像是在找寻着什么一般,在房中东翻西找,却久寻不到。 落寞的眼神仰头盯着房梁,他悠然叹口气:“久娘,我知道你死的冤,你不可能是自缢,一定是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害死了你,怪只怪我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既不能替你沉冤得雪;又不能找出水大人留给你的那本真正的账簿,我该死,只能让你们含恨九泉。” 怎么听着这话,来人像是知道些什么? 沈怀宁眯起眼眸,指节却触碰到桌角的花瓶,应声落地。 “谁,谁在那里?快出来,否则我不客气了。”男子清冷的话语。 沈怀宁只是一瞬间的迟疑,却很快大大方方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袁师爷,咱们又见面了。” 女子略显低沉的嗓音,即便是一身利落的黑衣,却仍旧包裹不住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淡淡的花香,袁师爷蹙眉迟疑了一下:“你是……沈楚楚姑娘?” 既然已经被人猜到身份,沈怀宁也毫不忸怩的扯下脸上的黑布,嘴角微扬:“不错,是我。” “你……怎么在这儿?” “那你呢?你来这里做什么?若我没记错的话,清晨那位京都来的上差走后,梅姐姐的房间已经被官府查封了。” “……我就是官府的人。” 看着沈怀宁不符根本就不相信的表情,袁师爷也是苦楚的坐在了一旁苦笑:“既然姑娘都看到了,那还问什么?” “我是来看看姐姐究竟怎么死的,但我看着袁师爷好像来此并非此意。” 袁师爷端正的五官立刻显得十分的郑重,他左顾右看,最终咬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既然你看到了,我也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是为了要找寻一物,这事关久娘与水大人的清白,小可不能放松警惕。” “哦?说来听听,也许我还能帮你一把。” 沈怀宁站在窗棂前,缥缈的身形阻挡了窗外的月光,将一条影子在地上拖拽的修长。 袁师爷点点头,再次叹口气:“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找寻一只花瓶。” 眉角簌簌的跳动了几下,心中似乎隐隐的出现了一个答案,但沈怀宁不动声色,轻笑着挑眉:“花瓶?这就怪了,你刚刚不是说要替梅姐姐报仇吗?怎么是要找一个花瓶?难不成是想要拿它去砸人?” 沈怀宁玩笑着说着。 第35章 温柔的袁师爷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楚楚姑娘玩笑了,那花瓶可并非是什么利器,而是水大人临行之前赠与久娘的,那里面可是藏着淮阳一带所有贪官污吏的名单以及贪污受贿的账簿。” 所以梅久娘昨夜才会与她说了那种奇怪的话:一定要好好珍藏她的礼物…… 只不过,她早已想过,也已经仔仔细细的查过,那花瓶里面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名单以及账簿真的在里面? 看着月色下发呆的美人,袁师爷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楚楚姑娘可知道那花瓶之事?” 顺着视线,袁师爷马上收回手,口中连连的唐突,看得出来是个正人君子。 沈怀宁柔声开口:“袁师爷为什么一定要拿到那花瓶?毕竟人死如灯灭,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似乎很是不敢苟同,袁师爷挺直了脊背,一张清秀又端正的面孔带着些许群情激昂,斗志昂扬的说道:“人的影树的名,就算人已死,但死也要死的有气节,决不能让旁人辱没了名声。” “气节?”鲜少有的讥笑嘴角,让沈怀宁想起了以往的自己。 她为了一个太子妃的气节,最后落得什么下场?人呢……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重活一世,她早已将那些莫须有的浮夸抛在脑后。 “楚楚姑娘觉得我说的可对?” 回过神来,看到袁师爷那闪亮的眸光,她敷衍的点点头:“师爷说的极是。” “那既是如此,还请楚楚姑娘帮袁某一起找,到时候咱们一同替久娘还有水大人沉冤得雪,让他们地下有知,得以安息。” 既然今夜来这里已经将自己要知道的事情都搞明白了,她在留在这里也没有其他用处。 沈怀宁连连点头,侧目看向半空的上弦月,轻声开口:“袁师爷,今夜我那边还有客人,就不多做停留了,您继续……” “那你……走好!”袁师爷客客气气的话语,让二人为之一愣,相互一笑。 但见那条纤细的人影再次从窗口消失的无影无踪,袁师爷的眼神又看了看房中的摆设,跟着出门不着痕迹的将封条再次封上。 “我说楚楚啊,你还没准备好?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垫着脚在门外挥舞着而帕子的红姑扯高了嗓门大喊着。 小五紧紧的抱住她的腰身,谨防她突然闯进去。 “我说你个小兔崽子,最近吃的太好了是不是?也不想想是谁喂饱了你,你个白眼狼,还不给我滚开。” 小五摇摇头:“红姑,我姐姐梳妆打扮之前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打扰,你忘记了吗?” “没忘没忘,可这不是紧要关头吗?那打京都来得小阎王爷是迷上了楚楚了,这指名道姓的,难不成老娘活得不耐烦了,我让他等着?我敢吗?” 说话间,她一个用力,将小五推倒在地,作势冲进房中。 小五面露慌张之色,急忙从身下抱住红姑的双腿,让她举步维艰:“你不能进去。” “怎么着?你今夜吃错药了?总拦着我干什么?你说,是不是里面有什么猫腻儿?沈楚楚她是不是跑了?” 红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一脚踹开小五。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女子点着眉心的桃花妆,似笑非笑:“红姑,谁跑了?……你这是做什么?不会是连我家小五也瞧上了吧?你可是年纪一大把了,你休想染指我家小五。” 一边说着,沈怀宁将小五从地上拉起来藏于身后,戒备的眼神让红姑连连呸了几声。 “我呸你个胡说八道的嘴,老娘我什么姿色,能瞧得上这颗没长成的豆芽菜?他就是再等个十年,给老娘我提鞋都不配……哎呀,这都说的哪儿跟哪儿的话?小祖宗哎,快着点儿,阎王爷那边催了。” 被人紧拉慢拽的就来到了湖边停靠的画舫,这一次,除了小五,并没有任何闲杂人等跟着沈怀宁上船。 端着书卷在画舫中格调素雅的品茶的男子,却因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而眉头不自觉的抽跳了几下。 “沈怀宁,你就不能像个女人一样?” “像女人?我害怕会被你看上。” “……本座是那种没有眼光的人吗?” 一见面就斗嘴的场景似乎已经成了他们特有的出场方式。 毫不在意的故意坐在了容隐面前的桌角上,伸手一把将他掌心的茶水夺过来一饮而下,更是夸张的抹了抹嘴吧:“好茶。” 所有的品茶的好心情全都在这一刻被沈怀宁毁之殆尽。 容隐瞬间身子向后依靠,揉着眉心:“把这壶茶给我丢了。” “别啊,你要是不喜欢喝,给我啊,我这一天没好好喝水了,渴着呢。” 似是要故意气死容隐一般,沈怀宁直接将茶壶都端了过去,老神在在的单脚跨在画舫的窗台上。 早已见怪不怪的元一将房门关闭,退了出去:反正这两个冤家也不是斗一天两天了,人家说得……床头打架床尾和,说得估计就是他们。 “说吧,急匆匆把我叫来干什么?” 沈怀宁还是将眼神看向了窗外:半空悬挂的月色映照在湖面上的美景,还真是让人流连…… “大概我是怕你这冲动的个性,会不会被人给砍死吧!” “我死了岂不是更好?就不妨碍你找一个秀外慧中,表里如一的美娇娘了……” 死,这个字,从沈怀宁的口中说出来,却让容隐听着那么的不舒服。 他丢了手中的书,双手交握成十字支着下颌:“沈怀宁,这丰满县的水很深,稍不注意,你就可能会溺死在里面,你懂吗?” 轻笑出声,那一双灿如骄阳的水眸映出波光潋滟的寒光,沈怀宁一个转身栖身在容隐的面前:“容殿,我既然已经趟了这趟浑水,那就必须要走到底,就算是泡湿了脚,也定要将那些枉法之人拉出水面。” 这女人固执的性子,不可否认的是一项吸引人的地方。 容隐失神,叹口气说道:“说吧,你又探到什么消息?” 第36章 表露心迹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沈怀宁将刚刚在梅久娘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容隐,后者只是眼神深深,并没有过多的言论。 “如今那花瓶就在我手中,怎样?容殿,你想要吗?” 得意的小狐狸嘴脸,容隐微微蹙眉:“里面你已经仔细找过了?” “是啊,没有任何东西,所以我才奇怪,听那袁师爷说的斩钉截铁的。” 刚刚一瞬间的得意,配上这一刻的失意。 看着沈怀宁失落的眼神,漂亮的面孔枕着玉臂,一副愁思不减的表情,容隐忽然有种冲动,想要伸出手去触碰她白嫩的脸颊…… 刚刚伸出去的手,却被眼前的丫头骤然起身的身影惊得尴尬的连忙收手:“本座不过就是看到你脸上……” “容隐,梅久娘是被人害死的,那你说会不会其实藏在花瓶里的东西早就被那些人拿走了?所以他们才将梅久娘灭了口。” 这丫头的脑回路却是与常人不同,但……容隐心中有个隐隐的想法,却根本抓不到证据。 一夜到了天亮,打着呵欠坐着小轿被人送回了红姑的地方,小五踟蹰了许久终于鼓足了勇气:“姐姐,你跟那个坏人是……一伙的,你们两个来丰满是为了……” 早已上下眼皮打架的沈怀宁闻听此言,睁开了一双笑眸,纤细白嫩的手指轻点着小五的唇畔:“嘘,什么都不准问哟!等到时候到了,姐姐什么都告诉你!” “我……那你们以后是不是也要回到京都,再也不回来了?” 看得出来这才是小五一直纠结的问题,沈怀宁毫不隐瞒的点点头:“该做的事情做完了,我们当然就要回去了。” 强忍着眼泪,小五将衣衫攥得死紧,但一双葇荑却轻轻的掰开他的手:“所以,小五,姐姐想问你,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吗?” 讶异的抬眸,却见那充满了温馨的眼眸朝着他轻笑:“自我将你救下来那一日开始,我就已经将你当做我的亲弟弟,我想要带你离开这里,让你受到良好的教育,让你将来成为有用之人,你……愿意吗?” 这似乎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渴求的亲人,不知小五会不会答应? “姐姐,阿姐,小五以后都不会离开你,小五要一直跟你在一起。” 半大的孩子,从沈怀宁的身上找到了久违缺失的亲情,扑进了她的怀中。 沈怀宁抱着他,眼神湿漉漉的抬头出神;也许她这么做,都是为了弥补自己曾经对傅儿造成的伤害。 耳边絮絮叨叨的话语从大门外一直穿到了她的房门口,沈怀宁揉着生疼的鬓角,赫然冷漠转身:“红姑,我累了一晚了,你也总要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嘴角轻轻扯动了几下,红姑马上笑呵呵的说道:“我懂,我都懂,还是楚楚厉害,一出马就攀上了这京都难得的贵人,以后你要是飞华腾达了,可莫要忘了红姑我……” 迈步进门,似乎已经有些恼火,沈怀宁朝着小五一使眼色,看着他将红姑拦了下来,转身无情关门。 “额……楚楚姑娘,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吧?” 怎么前门刚刚轰走了一条疯狗,房中还有一条? 沈怀宁耐性耗尽,转身正欲破口大骂,但男子规矩的清秀面孔上一层抱歉的笑容,却怎么也让沈怀宁生不起气来。 她缓缓落座,努力挤出一丝平和的笑容:“袁师爷,怎么是你?这一大清早的,有事?” 似乎有些局促不安,袁师爷看了看四周,垫着脚的朝着她房门口走去,侧耳倾听了几下。 沈怀宁轻啜了一口凉茶来压压火,低吟道:“放心,小五自会帮我将红姑打发走;她那个人其实也不坏,就是贪财了一些。” 袁师爷点点头,却又神色凝重:“我听说你昨晚去作陪那位京都来的指挥使大人了?” 看来容隐迷上她这个淮阳第一瘦马的消息如今已经不胫而走了。 轻笑着,沈怀宁挑眉:“袁师爷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做瘦马的,从一开始就都是想要替自己找个好人家不是吗?” 袁师爷尴尬十分,却很快很激动的上前一把抓住了沈怀宁的手:“楚楚,你听我说,那位指挥使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是当朝锦衣卫的头头;锦衣卫你明白吗?那群人从来不把人当人看,你千万不要掉进他的陷阱……” 他急个什么劲儿?而且怎么从他口中得到的容隐的消息,就好像他是个趁人之危的伪君子? 容隐此人,说他乖张,说他病娇,说他变态,说他心狠手辣都不为过;唯独趁人之危的小人……他根本就不屑与此。 心中暗暗替容隐平反了,沈怀宁不动声色的将手抽离,转而替袁师爷倒了一杯茶:“你坐下慢慢说,我也没说我就一定要跟他走啊!” “他不会带你走的,他早在京都就已经定了亲,而且我还听说他的未婚妻是京都远近闻名的恶女,是个举止粗鲁,会打人骂街的泼妇……” 哟呵,她这男人杀的名气都传到这里来了?消息灵通啊! 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沈怀宁轻笑:“袁师爷,你今天到这儿来究竟有什么事?” “楚楚姑娘,不,楚楚,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虽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但我绝不会对你……” 笑容渐渐消散转为凌冽冰冷讥诮的视线,沈怀宁砰的一声将茶杯重重的摔在桌面:“袁师爷,你不会是想要向我告白吧?若我没记错,你好像倾心的是梅久娘才对。” 面红耳赤,男子接下来早已准备好的话语,似乎都已经被沈怀宁的这句话打散,他结结巴巴了许久,突然抱着脑袋叹口气,眼角隐隐约约闪烁着泪光:“楚楚,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我不过就是在替你担心,毕竟你是久娘最好的姐妹。” “嗯,那如此就谢过了,但……我现在实在是累得极了,还劳烦你让我歇一会儿吧!” 第37章 放出风声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分明的逐客令让袁师爷下不来台,他惴惴不安的离开,眼神却好像还朝着房中来回转了几圈。 等到他离开之后,沈怀宁这才悠悠然起身,走进床榻,放下幔帐…… 待到她伸手向床榻里面摸去,却瞬间表情慌张,急忙翻身坐起,将整个被子都掀了起来。 从头到尾的在榻上摸索了个遍,却徒劳无功,沈怀宁表情呆滞的瘫软在榻上:没了?她不过就是昨夜出去一晚,花瓶竟然就没了? 她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被人偷走了? 想着这其中的秘密尚未被解开,那花瓶却已经不翼而飞,倒不如她早早的将花瓶给了容隐那病娇…… 心中无比恼火,却也同时在想着,到底是谁偷走了花瓶:是红姑?那帮幕后之人?亦或者是……袁师爷? 可看着袁师爷刚刚的表情,他似乎在她房中是一无所获;所以更有可能的是被那群幕后之人偷走了? 这项认知,让沈怀宁无比恼火,捶打着床榻:她怎么会这么大意。 夜色茫茫,一日的光景转瞬即逝,沈怀宁却一直睁着一双大眼无法入眠。 直到小五敲门提醒她该吃饭的时候,沈怀宁突然一个激灵,脑海中一个成型的计划呼之欲出。 环肥燕瘦的各色瘦马齐聚在大厅之中,原本想沈怀宁这种有名号的是不需要出来抛头露面,会有专人将晚膳送进她房中。 但今日,门口飘香的魅影,一颦一笑之间都能让女人们相互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投来。 大大方方的撩起裙裾迈步进来:“各位姐姐妹妹都在啊。” 角落里面几个在这里混迹了多年的女子讥笑着看了看沈怀宁:“今儿什么风倒把咱们淮阳第一给请出来了?” “她呀,还不是看着久娘死了,这下也没人再能跟她较量了,想着要在咱们面前出出风头呗。” 吃不到葡萄就喊酸的表情落在沈怀宁的眼底,她却是不卑不亢的走了过去,直接坐在她们身旁:“你们说的对,如今这淮阳第一的美名落在我的头上,可真是累,瞧我,昨夜还陪着京都那位爷一整夜,累极了。” 咬牙切齿,一想到那位公子的俊脸,谁不是在心底恨得牙痒痒,不觉脱口而出:“你小心自己落得跟久娘一样的下场,人家京都里的大官,哪儿看得上一个瘦马?” “是啊,他可能就是玩玩,但如今我这手里可是攥着他的命脉,我想让他带着我去京都,他该不会不答应才对。” 一句话出口,周围的靡靡之音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看着桌上齐刷刷的眼神一同看向自己,沈怀宁得意的摇了摇手中的小扇。 一女子惊奇的凑近身子:“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拿着他的命脉?” 沈怀宁故作玄机的将手指压在樱红的嘴唇上,而后看向四周,刻意压低声音:“你们没听说那位大人是为了查案而来的?现在他想要的证据就在我手中,那还不是我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 “呀,你是说……” “嘘,这种话可千万不能告诉外人啊。” 沈怀宁一边轻笑着,看着房门外已经端进来的晚膳,竟然马上闭了嘴,决口不再提一个字儿。 这人多嘴杂的瘦马里面,想要让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还不是个把个时辰的事情? 坐在梳妆镜前,沈怀宁哼着小调儿捏着炭笔仔细描画着她的眉梢,院子里今夜格外清冷,就连小五也早早被她打发着去找容隐了,如今……她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沙沙的树叶被风吹得飘摇欲坠,忽而窗子外一股邪风,室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沈怀宁正打算起身去掌灯,忽而脖子上一阵冰冷刺骨,一个梆硬的东西直逼着喉咙:“别动,不然我现在就割断你的脖子。” 浑身止不住的花枝乱颤,小女子娇娇滴滴的快要哭出声的腔调儿:“你是谁?想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是京都那位大人看上眼的……” “……闭嘴,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不然,梅久娘就是你的榜样。” “嗯?久娘姐姐?她不是自缢的吗?” “自缢?只有你这个蠢女人会这么以为,实话告诉你,人是我们杀得,谁让她不识好歹,将东西藏起来了。” “藏,藏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好汉爷饶命啊!”沈怀宁一边假装,伏小做低的时候,却已经在找寻反击的机会。 “废话少说,将花瓶里面的东西交出来。” “就,就这个?”沈怀宁软糯糯的开口。 来人一听,这女人倒是很识时务,他冷笑着用粗糙的手背在沈怀宁细嫩的脸颊上轻抚了一下:“乖,只要你乖乖的,爷疼你……保证不会伤害你。” “疼你妹!”乖张的俏脸闪现出寒光凛冽,沈怀宁单手抬起,掐着来人手腕,将那柄雪亮的匕首从自己脖子上推开,转身反扭着他的手臂,反倒将匕首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说,谁派你来的?要干什么?” 黑衣人大惊失色,急忙大叫:“你别乱来。” 匕首再逼近一步,沈怀宁冷笑:“姑奶奶没工夫跟你耗着,说,你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你们幕后指使又是谁?” 那人张了张嘴,正欲开口,房门却突然在这时被人撞开,一条人影跌跌撞撞:“楚楚,你没事吧?” 谁?这个时候出来坏了他的好事。 沈怀宁顺着月光蹙眉看了过去,黑衣人急忙从她手中挣脱,手肘高抬,狠狠的朝着沈怀宁的面门砸来。 临危之际,沈怀宁倒退了几步,稳住脚步想要再次去抓那个黑衣人,他却已然从袖口里掏出一只口箭,猛然朝着沈怀宁吹来…… 双手遮挡着面孔,沈怀宁想要侧身闪过,但一人却突然抓住她的手,挡在了她的面前。 口箭刺入肉身的声响,来人踉跄着倒在沈怀宁的怀中,仍旧迫切的追问着:“楚楚,你,你没事吧?” 月光下,看清那张面孔,沈怀宁蹙眉惊愕不已:“是你?” 第38章 英雄救美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男子口中急喘着粗气,紧紧的抓住沈怀宁的手:“还,还好你没事,我就,就放心了。” 说话间,他的身子不停的向下滑落。 沈怀宁抓着他手的时候,却意外的触碰到一丝湿拧的感觉,她微微抬起手,朦胧的月光下,满手粘稠的血污让她脸色苍白,不停摇晃着怀中的人:“喂,袁师爷,袁师爷,你醒醒啊,你可不能有事,你别吓唬我啊。” 不到一会儿的工夫,满园的灯火通明,头一次见红姑表情如此着急的在沈怀宁的房门口翘首探望:“这怎么回事儿?人怎么在你这儿出事了?” 沈怀宁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傻兮兮的盯着自己尚未清洗的掌心:有人为她受伤了,差点儿丧了命,她竟然再一次让一个在意她的人身陷囹圄之中,就好像是当年的整个楚家,都为了她的自私葬送了…… 掩面而泣,小五被她的哭声吓了一跳,慌忙跑过去紧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安抚着:“姐,没事,袁师爷一定会没事的。” “什么叫没事?肚子上被人划了那么一大道口子,你要是没事,你去试试?” 红姑脱口而出的话语,甚至是眼角都有些微微发红。 房门内走出来的老大夫端着药匣子看了看这满院子的女人,不知作何滋味的捻了捻胡须:“几位都不必担心,血虽然流的不少,但都是皮外伤。” “我听你在这里文绉绉的放屁,一个大活人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怎么就没事了?” 今夜的红姑显得有些不可理喻,这时候反倒是沈怀宁逐渐平静下来,她抬起头看向小五:“去给大夫诊费,好好送人家离开。” 小五忙不失迭的点着头,将被骂的满脸通红的老大夫送了出去。 房中一阵咳嗽,没等沈怀宁起身,红姑已经卡着门框飞快冲了进去,她扑倒在床榻边,手指有些微微颤抖:“你。你没事吧?” 榻上早已清醒过来的袁师爷眼见着红姑,眼神倏而本迸射出一道光芒,使得红姑一愣…… “我,小,小生没事,劳烦红姑挂念了,我知道是我让您这里沾了晦气,您要是有什么不满,就,就都冲着我来好了,不要为,为难楚楚。” 沈怀宁矗立在榻边,满脸的愧疚,嚅嗫着唇角:“袁师爷……” “楚楚,你,你过来。” 迟疑了一下,沈怀宁走了过去,刚刚坐在榻边,即刻就被人握紧了拳头:“楚楚,你,你没事吧?” 沈怀宁尴尬的想要抽离,却引起了袁师爷身上伤口的疼痛,她慌忙安抚着说道:“你别动,小心伤口再次裂开。” “楚楚,我早就说过,你斗不过他们的,我看你还是,还是听我的话,暂且将东西交给我保管吧。” “可是……你已经受伤了,我不想再连累你。”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心甘情愿的,再说了……我毕竟是官府衙门里面的人,他们不敢太过放肆的,楚楚,你就听我一句劝吧。” 沈怀宁似是思索再三,刻意咬着贝齿说道:“我一个女人,其实也不想要掺和进这些复杂的事情里面,可是……你我都不知道现如今衙门里面到底谁是好人,谁又是坏人,若东西到你手中之后,又害了你该怎么办?我现在可是心乱的很。” 看着沈怀宁语无伦次的表情,袁师爷一把抓住了她的葇荑,不顾在场之人的目光,情真意切的说道:“楚楚,你放心好了,其实我这些年在衙门里面也大小知道一些内幕,我会先将这些名单告诉容殿,到时候让他肃清了衙门里面的人,我不就安全了吗?” 沈怀宁乍喜的表情,与那袁师爷好似情投意合,落在红姑的眼中,却渗捞捞的让人发憷。 似乎快得有些离谱的动作,丰满县乃至整个淮阳都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看着那些个本关进囚笼里面高喊着冤枉的贪官污吏,这位京都来得锦衣卫指挥使大手一挥,多少的人头落地。 沈怀宁站在屋檐下,出神的眉眼看着那颗榕树翘到高墙外的枝叶,背后隐隐有人靠近。 忽然叹息着转身,一脚踩在来人脚面上,疼得那人满脸扭曲了一下,张开的手臂尴尬的停留在半空。 “袁师爷,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待在家中好好养伤吗?” 他尴尬的抽动了几下嘴角,故作清爽的将手臂放下,轻轻弹了弹衣衫上的尘埃:“楚楚,如今丰满出了这种大快人心的事情,我当然是要来与你一同分享这份喜悦的啊。” “你是说死了那么多人……可我总觉得太过血腥了。” 女子多愁善感的情绪,让袁师爷颇为心动,他再次伸出手去,却又扑了个空。 尬笑了许久,他这才又赶紧冲到沈怀宁的面前:“楚楚,眼下你我也算是暂且安全了,你需得尽快将你手上的东西给我,这样我才能一举将这些贪官污吏铲除啊。” 沈怀宁斜睨着视线,清冷冷的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男子,低声说道:“袁师爷,你这么迫不及待,是为了什么?” 袁师爷略显僵硬的笑脸,很快恢复往昔的温柔谦卑:“楚楚,我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咱们淮阳一带的百姓能够尽早的安居乐业;我还想要替久娘与水大人沉冤得雪啊,所以你手上的东西必不可少,快,给我吧!”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了,现如今连宋游道也被杀了,你还怕什么?” 急促的言语,让人为之一愣,似乎没想过一向在外人面前敦厚老实又谦谦君子的袁师爷还会有这种不耐烦以及暴戾的一面。 眼看着沈怀宁对他露出了迟疑的目光,袁师爷很快又恢复了笑脸,情真意切的说道:“楚楚。其实这些日子与你相处之后,我发现自己似乎已经离不开你了,只要你愿意,等咱们把这件事完结之后,我就找红姑替你赎身,咱们再成亲。” “谁要成亲?”弦外之音飞来。 第39章 被轻薄了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循声而去,袁师爷不自觉的倒退了几步,沈怀宁趁机在脸上露出讨好的嘴脸,扭腰摆胯的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容公子,您怎么来了?” 容隐:“怎么?我不能来?” 抿嘴娇笑,一脸娇羞的沈怀宁落落大方:“我怎么会希望你不来?我可是每天都想要陪在你身边。” 此话一出,似乎是狠狠的打了刚刚那位袁师爷的嘴脸,让他浑身抖如筛糠,但脸上却还是硬要装出一副大度又谦虚的表情。 “容殿大驾,有失远迎。” “你远迎什么?这又不是你的地盘?再者说,如今袁师爷功不可没,想来这件事完结之后,这淮阳辖下应该会归到袁师爷的手下吧?” 沾沾自喜,但脸上却强迫着自己扭曲成一份惶惶不安的表情:“容殿这是什么话,小的所做之事都是理所当然之事,至于这地方官……小可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只要你清正廉明,不要再做宋游道之流,朝廷不会亏待你的,明白吗?” “是,小的明白。”谦逊的表情,却在看到容隐的目光一直落在沈怀宁身上那一刻,明了的倒退着出了院子。 “哟,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我还以为你等着给我收尸的时候才会出现呢。” “现在人不见了,在我面前就不装了?” “装给谁看?给你看?看得还不够?”明眸皓齿的美人眼波流转的一阵媚笑,让容隐的心头隐隐悸动。 他尴尬的扭过头咳嗽了几声:“别跟那个姓袁的走的太近。”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女子娇俏的笑着,一双大眼突然出现在容隐面前,晶亮晶亮的蒲扇着长长的睫毛,眼底藏不住的笑意与他对视。 容隐紧抿的下颌,倏而紧抓着沈怀宁的手腕,看着她脸上急转直下的惊愕,将她压在树干上:“你自找的。” 双唇被人封住,细捻叼含之间一阵天旋地转,沈怀宁甚至早已忘了东西南北…… 眼尾的余光看到院子外面那处阴影悄然离去,容隐才慢慢松了口,却是意犹未尽的看着被他蹂躏的分外鲜艳的唇畔,用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 “你……” “容隐你王八蛋!”迎面一记凛冽的耳光,将二人震得都愣在当场。 沈怀宁心神不安的轻抚着嘴唇,却看到另一只空荡荡的手在容隐脸上留下的痕迹,结结巴巴了许久:“你。你干嘛不躲?” ……“那你干嘛打我?” “我,那是……因为,因为你耍流氓!”喊完这句话,沈怀宁满脸通红的捂着嘴,冲进房中紧闭房门。 怦怦的心跳,乱了章法,就算是以往与太子容玄之间也不曾有过这种快要心脏跳脱出来的悸动,她到底是怎么了? 抬头呆望着房门,脸颊上火辣辣的刺痛,容隐刻意隐忍之下,轻轻伸出舌尖舔舐着蛰痛的嘴角:“嘶……就说这丫头野蛮粗鲁,果然下手狠辣。” 转眼,容隐付手走出院子,树上跳下一人,眼神闪烁的顾左右而言他:“殿下,我……刚刚,什么都没看见。” “嗯,要是让我听到什么闲话,元一,你的脑袋就不要继续留在脖子上了。” “可……刚刚不止属下看到。” “嗯?”鹰眉微挑,丹凤眼流出寒气逼人,眼角的泪痣凝结,就连惯有的娇气上扬的尾音也带了肃杀之气。 元一慌忙垂下头:“属下什么都没看见。” “他不会说的,起码,在他逼着这丫头将东西交出来之前,不会乱动她。” “可……殿下,您要是担心沈姑娘,干嘛还要让她以身试险?咱们为什么不直接……” “是这丫头根本没跟我商量就自己做了饵料,她既然已经牺牲到这个份儿上,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她的这份大礼。” 说完这句话,容隐头也不回的离开,徒留下元一抽动着嘴角: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他家殿下吧? 午后,徜徉在葡萄架下打着盹儿,这种悠哉的生活,在现如今的丰满县之中,似乎也只有她这淮阳第一瘦马有这份待遇。 闭眼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但忽而一道暗影遮挡了枝叶间流泻下来的星星点点的阳光,使得沈怀宁睁开了眼睛。 “袁师爷,你怎么又有空过来了?我可是听说你即将高任了。” 话音刚落,一束花朵出现在沈怀宁的面前,却让她不适的打了几个喷嚏…… 袁师爷脸色一变,急忙丢了花束:“楚楚,你没事吧?” 揉了揉鼻尖,她沈怀宁在这世上只怕一样东西,就是鲜花,每次一接触就会花粉过敏,不停打喷嚏,严重的还会浑身长疹子。 不知道这个袁师爷到底怎么想的,她抽搐着嘴角:“没。没什么事儿,就是我对花实在是……” 了然之后,袁师爷一把将花束丢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扯住沈怀宁的手:“我以后都不会再让你碰到花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份嘴脸,还真是心诚的让人大为感动啊! 可好感还没蹭蹭窜到极限上,院子外面一股浓重的香气早已飘然而至。 看着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花儿,女子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哟,我说咱们家楚楚这是在干什么?虽说咱们瘦马的名声不好,但也不能就这么任由你胡闹下去啊,你要是再这么脚踩来两条船,到时候坏了我红姑的名声,我手底下的姑娘还要不要从良了?” 本以为沈怀宁会被骂得羞愧难当,却不见她盈盈一笑,双腿交叠着索性躺在贵妃榻上,手指摆弄着刚刚染好的丹寇,卧蚕笑眼似是吊着胃口一般轻笑:“红姑,你这话我怎么就不爱听了,我做什么了?” “你吃着碗里看锅里,不是好好的已经傍上了那位京都来得爷了吗?你这又缠着袁师爷做什么?” 睨眸看着袁师爷尴尬矗立在一旁的表情,沈怀宁放肆的掏了掏耳朵,又吹了吹指甲:“红姑,你跟袁师爷很熟吗?” 第40章 浮出水面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两个人愣在当场,表情复杂的看着彼此,袁师爷飞快的反应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楚楚,我与红姑当然认识,毕竟以前我也在宋游道身边做事,他的习惯你也是知道的。” “嗯,这壶茶的味道不错,清热祛湿,适合这个季节。”沈怀宁脸上的轻笑,似乎根本就没有仔细听他们方才所说的话语。 “楚楚,现在不是说这些无用之事的时候,东西……你什么时候拿出来?” “什么东西呀?”此刻的大眼中充满了困惑,却叫袁师爷呆若木鸡。 “就,就是,就是那只花瓶啊!” “哦,那个啊,早就丢了啊。”心不在焉的笑着,但那笑容现在却显得格外刺眼。 袁师爷一双如沐春风的眸子瞬间变得不再柔情蜜意,他狠狠的摇晃着沈怀宁的肩头:“你刚刚说什么?” “就如你说听到的啊,花瓶早就丢了,你或许……可以去问问红姑,她可是一直眼巴巴的眼馋那只花瓶。” “红姑,是你拿的吗?” 以往的谦逊有礼在这一刻变了腔调,那原本好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却在这一瞬间狰狞可怖。 “我,我没拿!”红姑被吓得嗫声开口。 转眼突然指向了沈怀宁:“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离间我二人的关系,我根本就没碰到那花瓶,是你藏起来的。” “我藏?试问连我住的地方都是你给的,我藏个东西,你会找不到?” 沈怀宁的讥笑连珠炮一般朝着红姑发射,让她脸色发白,不停摇晃着头,看着袁师爷那双质疑的眼眸,几步冲上前去:“淮让,你要相信我,我不会有事情瞒着你的。” “呵,到了现在我才知道袁师爷的本命叫袁淮让啊,看来红姑还是比我了解的多。” 受够了这个女人的出尔反尔,袁师爷冲上前去几乎就要掐住沈怀宁那细白的脖颈,却忽而又将脸上狰狞可怖的郁色转移,缓缓的露出笑脸。 “楚楚,我知道你一定是将花瓶藏起来,想要交给容殿是不是?我不是早就告诫过你,京都来的男人都不靠谱,就连那水大人也是如此,他不过甜言蜜语的哄骗了久娘,最后还不是一脚把她踹开,你乖,将东西交出来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你觉得我需要?”沈怀宁拨了一颗葡萄,塞入口中。 袁师爷几乎耗尽了耐性,他眼神示意红姑,二人悄无声息的朝着沈怀宁靠近。 千钧一发之际,沈怀宁用帕子自己的擦拭着手指,兰花指悄然指向了房间:“你要的花瓶就在里面,自己拿去吧。” 乍喜之色在面上展露无遗,袁师爷早已顾不上其他,飞快冲进房中,大笑声几乎掀了房顶。 红姑误以为大势已成,一脸雀跃的随后跟着进了房门。 不到片刻功夫,二人却气冲冲的从房中走出来,一起将沈怀宁团团围住:“东西在哪儿?” 古怪的眼神看了看袁师爷,沈怀宁秀气的打了个呵欠,翘着小手指矫情的托着腮:“喏,不是就在你手上吗?” 袁师爷睚眦欲裂,眼角抽筋的看着手中的花瓶,气急败坏的吼道:“我要的是里面的东西,到底在哪儿?” “什么东西?你要的不就是梅久娘赠与我的花瓶,如今已经给了你,怎么反倒是不依不饶了?” 袁师爷气得张了张嘴,突然一把狠狠扣住沈怀宁的手腕:“别跟我耍花招,老老实实将东西交出来,不然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说也不听,哎,那你说说,你要的究竟是里面的什么东西呢?总要说个明白吧?” “当然是名单,还有账簿……” “这么急着要,难道是上面写了一些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淮让,别跟这小浪蹄子再费口舌,交给我来处理。” 红姑已经朝着沈怀宁抓了过来。 小样,沈怀宁心中冷笑,看着那只染了通红指甲的手,一把擒住,略微用力。 红姑痛得大叫连连,头顶上冷汗直冒,哀求的眼神看向了袁师爷。 “楚楚,我知道你有些功夫,但是你也要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劝你还是好好将东西交出来吧!” “交出来?然后再让你将证据毁灭?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你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当这个淮阳最高的父母官了?” 啪啪的鼓掌声,沈怀宁此刻已经悠然起身:“袁师爷,你还真是深藏不漏的个中高手啊。” 面孔略微有了一些龟裂,袁师爷还企图狡辩,沈怀宁却又接着笑道:“只可惜啊,你要的东西现在只怕早已到了容殿手中,你说接下来你的春秋大梦是不是就该醒了?” “你竟然敢坏我好事?”袁师爷气急败坏。 红姑揉着手腕狰狞大叫:“我说什么来着?就说要早早将她处理掉,你偏不听。” 眼神阴恻恻,袁师爷朝着沈怀宁逼近了一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一开始啊!”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顿时让袁师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这个女人竟然从一开始就已经看穿了他的计谋?到底他哪里出了错? 看着他混乱的表情,沈怀宁叹口气:其实她之所以从一开始就知道袁师爷并非善类,绝非是因为她技高一筹,而是因为……她上辈子见过他。 该说是在沈焕珠尚未成为太子侧妃的时候,她在她身边见过一次这个人。 当时这袁淮让可是处处都想要巴结沈焕珠,想要抱得美人归…… 能与沈焕珠那种女人站在一起的,她绝不会认为是好人。 袁师爷方寸大乱,他暴跳如雷:“我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到底是哪儿?” “从你意外出现在梅久娘暴毙的现场;从你开始不停靠近这个女人;从你不惜运用苦肉计;每一桩,每一件,你都以为是天衣无缝,实则在本座看来,不过就是跳梁小丑而已。” 冷漠如腊月寒风的微扬语调突兀的出现在现场,众人抬眸,袁师爷惊魂未定。 第41章 名单的下落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不,怎么会?他筹划了这么多年,每一步,每一天都字他的计划之中,怎料会被突然出现的这两个人都给破坏了。 袁师爷气急败坏,却突然屈膝跪倒在容隐的脚下:“殿下,小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小的只是因为得知这个贪婪的瘦马得到了梅久娘手中的罪证,我想要呈现给你的……” 倒打一耙?这男人倒是懂得能屈能伸,只可惜她沈怀宁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人泼脏水。 不等袁师爷指向自己的手指抽回去,沈怀宁早已抄起桌上的花瓶,面不改色的朝着他的脑袋就拍了下去。 哗,一声脆响,脑袋被开了瓢,血水已然顺着额角滴答到眼皮上,吓坏了不少人。 “呸,可惜了这上好的景德镇花瓶,竟用在你的脑袋上了,你该与有荣焉才对。” 早已被砸的七荤八素的袁师爷到现在还眼前发黑,颤巍巍的伸出手触碰伤口…… 一旁的红姑眼见这凶残的画面,早已顾不得昔日的浓情蜜意,转身夺路而逃。 “红姑,你是觉得你能逃得出锦衣卫的手?” 斜眼睨目,冷笑开口,女子却又爱答不理的收回眼神,似乎有些怨怼于刚刚砸人时伤了自己的指甲。 红姑不顾一切的逃离,可圆形拱门处,黑红相见的衣衫,单单只是一个抽刀的声响,就吓得红姑瘫软在地:“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嘁嘁,好一个你什么都不知道,红姑,你也用不着这么谦虚,这些年,若不是你在淮阳河上贩卖瘦马,他也不会让丰满以至于淮阳的官员,都出现在那个名单上面。” 红姑哆嗦着抬起头,狰狞了几下,指着她乱叫:“沈楚楚,你可不要乱说,老娘我做的可都是官府允许的买卖,倒是你,容殿,这女人来路不明,我怀疑,怀疑她一定跟这件事有关。” 想要给沈怀宁一个报复,红姑恶狠狠的怒吼,但下一刻,不知何处飞来的什么东西快如闪电的削去了她的手指,血水喷溅出来的同时,天上竟又飘下一块雪白的帕子,正巧盖在那丑陋的伤口上面。 “本座可是见不得脏东西,若是你的舌头再不老实,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抱着被削掉手指的手倒在地上正哀嚎不已的红姑,此刻却硬生生被容隐这句话逼得舌尖抵着上牙床,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了。 出现在恍惚视线中的那修长笔直的双腿,袁师爷却突然间觉得,那个叫做沈楚楚的瘦马与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容殿竟会是如此的相似。 他后怕的趴在地上,手掌按着脑袋上的血口,唇角嚅嗫了几下。 容隐居高临下的回望着他,皱眉转身冷语:“丑死了,怪不得都说丑人多作怪。似你这种人,就该杀了一了百了。” 直到此刻,袁师爷却突然一反常态的不再畏惧,他挑眉讥笑:“容殿若想要杀小的,总要有个确凿的证据吧?难不成就凭这个女人说的几句话,你就能定我得罪?” 容隐一副无法忍受白痴的目光厌恶的看着袁师爷,坐在石墩上,很是嫌弃的表情:“你当本座与你们一样是白痴?水承平让梅久娘留下的东西,本座已然得到。” 当真是沈楚楚这个小贱蹄子将东西给了他?一瞬间袁师爷惊恐莫名,但片刻之余,却又佯装冷静的撇嘴冷笑:“容殿,若东西真的在你手上,你早就将我抓起来了,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看……八成这世上根本就没有……” 话音未落,一方匣子夹着风声斜下里飞过来,刚刚已经遭过黑手的袁师爷这次可是警觉的躲闪开来,甚至还有些小小的洋洋得意。 但一颗石子,让他再次匍匐在地,狼狈的模样惹人发笑。 “这东西你见过吧?” 这……众人看着那漆黑油亮的匣子,有几个人不会认识? 沈怀宁皱紧眉头:她就知道当初自己房中的花瓶丢了一定与容隐脱不了干系,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连梁上君子那一套都用在她身上了;即便是日后花瓶又原物奉还,但沈怀宁早已想到里面的东西不在了。 可今日容隐拿出这装花瓶的匣子做什么? “你们啊!一个个自恃什么聪明绝顶,却连个胆小如鼠的人都斗不过。” 灵光一闪,沈怀宁哑然的张大了嘴巴:“你是说,水承平将东西……” “都知道水承平送给梅久娘一个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瓶,可谁又会想到,其实真正价值连城的是这个藏了淮阳贪污案名单以及账簿的匣子;你们抢了头,甚至不惜杀了梅久娘,可最终这名单却还是落在了本座手中,想来,真真是可笑之至。” 听到这里,袁师爷嘎巴着嘴巴,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容隐将两本深蓝色封皮的卷册从袖口拿出来的那一刻,袁师爷就已经感到了绝望。 他苦笑出声,突然仰面大叫:“老天不公,天妒英才,似我这种才智卓绝之人,若不是几番科考无名,又怎甘屈于庸辈之下,是老天对我不公啊!” 看着他发疯,一条暗影却挡在他面前,让他失魂落魄的眼神聚焦在一处。 女子宛如艳桃的瓜子脸上,透出盈盈笑意,“袁师爷,我看你这个样子是不甘心受死去吧?那不如求求我?也许我能救你哟。” 袁师爷抽搐的嘴角,看这沈怀宁,又看向坐在一旁的容隐,讥笑曼声:“似你这种女人……” “呀,好大一只蚊子呢!”啪的一记耳光,脸上的笑容不减,但却已经隐隐带着杀气。 “姑奶奶可是好心好意给你指了一条明路,劝你最好识相点儿;若是要活,现在跪在我脚下求我;如若不然,锦衣卫的昭狱中,一百零八样刑具,够你玩到死了。” 脑袋开瓢了,耳朵没了,如今苟延残喘的只剩下一口气,袁师爷隐晦的眼神看了看沈怀宁,嗫声道:“他想杀的人,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救?” 女子莞尔一笑,波光潋滟:“因为我是他……媳妇儿啊!” 第42章 设下陷阱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这一次,就连地上吓得早已不敢出声的红姑也惊叫出来:“你说什么?” 沈怀宁顾盼生辉的朝着容隐走了过去。 看着她那夸张的表情,容隐心中开始隐隐不安,他正欲起身,但却已经被一具软香温玉的身子斜倚在坐在了膝盖上面。 “容哥哥,你来告诉他们,我是你的谁?” “沈怀宁,给我滚下去。” “哎呀,人家好怕怕的说,咱们两个不是已经定了亲,等回到京都之后,我可就要嫁入你们义襄王府当主母了呢。” 大眼带着水润光泽频频点头颌笑,周遭众人顿觉口干舌燥,未免引起极度不适,慌忙垂下头去。 “……你是,他,他媳妇儿?” “嗯,所以说,你要是现在还想要活命,最好赶紧向我低头,毕竟活命的机会仅此一次哦。” 雪白的葇荑伸出一根手指在袁师爷的面前晃动了几下,他吓得连滚爬带的过来,想要抱住沈怀宁的双足,却又碍于容隐就在面前。 急忙倒头就拜:“求姑娘开恩,饶我一命吧!” “瞧,说出这句话也不算是很难吧?” 沈怀宁轻笑着从容隐怀中跳了下来,在袁师爷的面前站定了脚步,刚刚狡黠的笑容却在此时慢慢沉淀,凝结成一丝诡谲云波:“容哥哥,你听见没有?他求我了耶,所以这个人,我要了。” 不等容隐那双丹凤眼儿透出杀气,沈怀宁却已经拎着地上只剩下半条命的袁师爷头也不回的离开。 “殿下,这样……好吗?”元一殚精竭虑的拧眉低语。 容隐敲打着石头桌面,敛下眼睑:“跟着她!” 空虚的丰满县打牢之中,早已被锦衣卫的人统领。 在最深处,一声声娇斥的阴笑由远而近的传入心底,让人一阵发寒。 满意的盯着手上早已签字画押的证词,沈怀宁艳红檀口轻轻吹了几下,斜睨着视线:“多谢袁师爷了。” “你……为,为什么要我在这上面签字画押?你答应过我不会让锦衣卫的人杀了我的。” “嗯?为什么?你想要知道?” 看着小狐狸的冷笑,袁师爷有些后怕的摇摇头:“我不想知道,只要能让我活命,我什么都不想要知道了。” “可是我现在就想要让你知道啊!我是沈怀宁,京畿道沈家嫡女,至于这证词上的太子侧妃,你该知道她的身份吧?” 袁师爷后脊梁阵阵发凉:“你,你是故意针对她?” “嗯?你觉得呢?”不答反问的笑脸让袁师爷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沈怀宁又朝着他逼近了一步:“袁师爷,你跟沈焕珠不是表哥表妹两小无猜吗?她当初可是为了要嫁给太子,而甩了你,我这可是变相在帮你。” 鬼才相信这女人的话,怪不得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有问题;沈家的女儿,他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但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吃,他如今唯一能祈求的只有自己成功从这场自己设下的阴谋中半身而退…… 心中颠簸着,却忽然觉得五内俱焚的一阵痛楚袭来,袁师爷不受控制的哆嗦了几下,身子慢慢靠着墙角下滑。 表情古怪的抬起手,他颤巍巍的叫道:“你……” “我什么?袁师爷,你到了下面之后,可是要好好感谢我啊,不然若是以你这残破之躯,想必活在这世上定然会十分艰难的。” 咯咯的讥笑在昏暗发霉的打牢之中显得格外渗人。 袁师爷想要破口大骂,却一口血涌出口中,捂着胸口跪在地上,表情十分的痛苦。 “为,为什么?你答应我的。” “是啊,我答应你不让你死在锦衣卫的手中,可没答应我自己不亲自送你一程;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害了这么多无辜的百姓,难道还真的以为老天会给你一条生路?简直就是做梦……” “你,这个小人!” “没错,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巧我偏偏就是其中之一。” “噗……”血水浸透的衣衫前襟,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娇滴滴的女人,真发起狠来,简直比那个锦衣卫指挥使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多的悔恨也终究徒劳,一具僵硬的死尸倒在地上,沈怀宁冷漠的将桌上的抹布丢在他的脸上:“袁淮让,怪,就怪你是沈焕珠的表哥,但凡与她有关联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头也不回的走出大牢,却在拐角处撞进一具怀抱。 熟悉的冷淡檀香夹杂着药香的气味,沈怀宁心中擂鼓阵阵:方才她在里面说的话,容隐听到了多少? 努力保持镇静,她抬起头,媚眼如丝的发嗲:“容哥哥,你在这里不声不响的是想要吓死我啊!” “少来这一套,沈怀宁,你可知擅自处死犯人在我朝是什么罪吗?” 先是呆愣了几秒,沈怀宁却又伸出玉手在容隐的前襟上勾勾缠:“瞧你说的,什么叫擅自?人家还不是为了帮你清除麻烦,总不能带着这个半死不活的一路回京都吧?那多扫兴!” “沈怀宁……” “有,在呢!容哥哥,你放心,该问的,该查的,该画押的,宁儿可是都帮你做了,你可要好好犒劳犒劳我才对。” 说话间,一张签字画押之后的供词,就这么拍在了容隐的胸口上。 不动声色的将供词看了一遍,此时的沈怀宁却早已悄然离开他的怀抱,朝着外面走去。 “你跟这个沈焕珠有仇?”似是质问,又像是在陈述事实的话语从背后响起。 沈怀宁一瞬间的浑身僵硬,转身风情万种的娇笑出声:“这还用问,她不是觅下了我的嫁妆吗?” “就只有这些?”这女人很是不老实,若只因为嫁妆之事,她绝不会铤而走险让袁师爷作假供构陷太子容玄与沈焕珠。 眨了眨无辜的大眼,沈怀宁双手一摊:“不然呢?还能因为什么?” 大步流星的凑上前去,在这阴暗潮湿的牢狱之中,容隐却第一次忽略了这种令人窒息的味道,将沈怀宁逼到了墙角。 第43章 沈家通房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表情略显慌张,沈怀宁想要推开这扑面而来的雄性气息,却突然被容隐扣着手腕强压着身子无法动弹。 脸上从来没有过的轻佻笑容,使得面前的容隐在此刻更加邪气且充满了魅力,令人心跳加速。 “ 你问本座因为什么?本座猜想,会不会是因为你沈大小姐看上了太子?也想要当那个太子妃……额……” 一道闷哼,额头上沁下细密的汗珠,脖颈上的嫩肉被人啃噬的滋味虽不是很疼,但刺刺痒痒的,像是有一把小勾子在挠他的心。 “……沈怀宁,你属狗啊?” 容隐一声怒斥松开手,接下来脸上却挨了重重一记耳光…… 循声而来的元一被眼前的一幕震慑,他躲在角落之中,竟不知现如今到底该不该出现在这里。 阴恻恻的喘息声,容隐的怒火几欲喷张之际,耳边却响起沈怀宁咆哮的嘶吼:“我沈怀宁今生今世,生生世世,绝不做太子容玄的女人,永远都不!” 转身奔逃的背影,让容隐忘了脸上的刺痛,心也跟着没来由的跳动了几下,竟不是是窃喜还是被震慑。 许久之后,久到容隐一惊开始感受到这周围散发出来的发霉气息,他这才拢了拢衣衫,轻飘飘的问道:“还打算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 元一一脸尴尬的从暗处走出来,慌忙解释道:“殿下,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你个傻憨憨,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辞,容隐会信才怪。 一张供词方方正正的折叠整齐塞进袖口,容隐迈步从元一身侧经过:“去把里面的死人给我弄成被人畏罪自杀的假象,本座可不想要看到像水承平那样拙劣的手段,你可明白?” 元一点着头,悄无声息的进入大牢的最里面去善后…… 丰满县乃至淮阳整个府的官员贪污受贿,贩卖朝廷救灾物品;随着一张供词与名单以及详细的账簿被送往朝廷,立即引起满朝悸动,皇帝亲自下旨将一干人等杀一儆百。 一时间丰满县遍地的饿殍还未解决,那些穿官府的也跟着人头落地。 闹腾的沸沸扬扬的赈灾大案最终在朝廷重新拨款放粮,迎来朝廷新任官员为结束。 回城的马车上,死气沉沉的气压一直弥漫在整个马车里面。 抬眼看到对面依偎在沈怀宁怀中昏昏欲睡的小子,容隐再也忍不住蹙眉:“你把他带回来做什么?” 沈怀宁略显疲惫的双眸,却在看到小五的时候有了一丝柔情。 她轻轻替孩子拉上了被子,低声说道:“我答应过他,以后他就是我弟弟了。” “什么?你准备让他当沈家的孩子?” 写着大大不满的俊脸,只要一看到小五躺在沈怀宁的怀中,就气得肝疼。 这小子什么身份?还想要当他的小舅子? 沈怀宁完全不顾容隐的不满,扬眉说道:“我阿爹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沈家也算是后继无人,若是让小五进了沈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以为沈忠武会答应这件事?别忘了,惦记着你们沈家家业的可是还有不少人呢!” 沈怀宁闻听此言,不慌不忙的扬起明艳笑脸,将视线看向了窗外:“这就不劳容殿费心了,沈家……我说了算。” “哦?我还真想要看看你究竟怎么个说了算的办法。” 轻蔑一笑,容隐有些窝火的闭上了眼睛,心中腹诽:这女人难道就不会求他一下吗?只要他开口,沈家是谁的,沈忠武那老家伙还会不听? 早已来了家书禀告会在今日回府,但看着眼前紧闭的府门,沈怀宁眼底隐隐透出不满:看来这个沈家,真的需要好好治理一番了。 带着小五轻叩门扉,开门之人一眼看到沈怀宁,还是客客气气的回道:“大小姐回来了?” “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们我今日会回府吗?因何要大门紧闭?” “这个……”略显迟疑的表情,不是偷偷朝着院子里张望。 但见着一条刺目的桃红色艳俗的裙子出现在台阶那边,开门的家丁急忙低头说道:“如意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哎呀,是吗?是宁儿回来了啊?快快快,快进来,都愣着做什么呢?” 女人热情的张罗着,反而让沈怀宁在这府上显得格格不入。 她一双卧蚕笑眼发出凛冽的光芒,在女人朝着她伸出手的瞬间,一把甩开…… 岂料女人竟顺势倒在地上,口中哎哟的惨叫了一声,立即引来了一家之主。 “如意,你这是怎么了?” “没,老爷,没什么事儿,就是大小姐刚刚回府,如意摔了一跤。” 技巧性的话语,很是会误导人心,沈忠武听后大怒着叫道:“宁儿,你这是做什么?刚刚回来就要闯祸吗?” 心有些微微凉了,她在外面跟着一旁男人出生入死,就是为了替他这个爹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他却躲在沈家养女人? 冰冷的视线看着父亲小心呵护搀扶着女人起来的手,讥诮的扬了扬好看的眉梢:“阿爹,你还没介绍呢,这位是谁?” 女人柔弱无骨的身子斜靠在沈忠武的怀中,发嗲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浮现在娇羞的面孔上。 “咳,那什么,宁儿,爹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如意,她以后……就是你如意姨娘了。” “哦?爹是打算续弦了?可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呢?” “我……这不是,这不是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嘛,再者说,爹也是想着等到你与容殿成亲之后,再,再商量着操办我们的事儿。” 看着沈忠武那张大老粗的面孔上浮现出的一丝丝可疑的红痕,就像是那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一般。 沈怀宁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忽而冷笑出声:“原来不过就是爹闷得慌找的一个通房啊,就是年纪有些大了。” 如此不留情面的奚落,让原本看似乖巧听话的女人浑身一僵,她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沈怀宁,忽而转身就扑进了沈忠武的怀中:“沈郎,她怎能如此诋毁我的名誉?” 第44章 狠茬子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宁儿,你在说什么?如意怎么会是通房?他是你爹要明媒正娶的女人。” “嗤,明媒正娶?那我到要问问了,她现在嫁给你了吗?她现在是否已经睡在你枕旁了?既然没得拜堂成亲,却又已经跟你睡在一起,我不知道除了叫她通房,还能有什么雅称,难不成是说外室?还是说花街的姑娘?” 啪,耳光抽在了沈怀宁的脸上,来不及震惊,就看到那女人脸上一闪而逝的得意。 “小姐……老爷,小姐才刚回府,你怎么能打她?”喜嬷嬷冲上前来,将沈怀宁护在身后。 另一条小小的人影窜到了沈忠武的面前:“谁让你打我姐姐的?” 沈忠武拧眉看了看面前这满脸清瘦青黄不接的孩子:“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教训我女儿,轮得到你说话吗?” “好了,好了,沈郎,我想宁儿也是因为事出突然,被吓了一跳才会胡言乱语说出这种话的,你就不要再打她了,我替她给你配个不是。” 女人说到这里,赶忙在沈忠武的面前微微倾身施礼,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 “如意,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她这么没大没小的对你,都是因为我平日里对她管教不严;但是你放心,等你入府之后,这个家交到你手里,宁儿的礼仪也跟着你学,她会慢慢变好的。” 变好?只怕这沈忠武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白白是个傻子。 仍旧喋喋不休的话语,却一直忙碌着替她擦拭脸颊上殷红的血痕。 沈怀宁盯着镜中早已浮肿的面颊,轻声询问:“嬷嬷,那个如意什么来头?” “什么什么来头,还不是老爷跟着二老爷出了一趟门,说什么在街头遇到的恶霸欺负弱女子,老爷仗义出手,这如意就顺理成章的进了咱们家门,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沈忠文带着我爹出去的?” 喜嬷嬷又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但沈怀宁还是抓到了重点。 又是沈忠文,看来她这个二叔的司马昭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转身朝着喜嬷嬷招招手,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喜嬷嬷已经退下去准备了。 再看一直傻站在门边上的孩子,双手紧紧的捏着自己那破旧的根本就一无所有的小包袱,怯懦的低言:“姐,我是不是……不能留在这里了?” 沈怀宁有些心疼小五这般年纪便已经活得如此胆战心惊。 她笑着走上前去,轻轻的将他的包袱拿了下来:“有我在,你怕什么?你不仅不会走,阿姐保证,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是沈家的嫡出少爷。” “可,可我不配……” “有什么配不配的?这家里,我说了算。” 阴沉的语调,沈怀宁暗自攥紧了拳头。 舟车劳顿,洗了一个香喷喷的热水澡,男子品着上好的香茗,侧卧美人榻。 远远望去,还一张美男出浴图。 “殿下。” “沈怀宁那丫头没闹什么幺蛾子吧?”容隐头也不抬的轻问着。 元一踟蹰了许久,终于抱剑拱手:“沈姑娘刚刚回府就被沈大人打了一耳光。” 正打算放下的茶杯定在半空,最终还是安稳落在桌上。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挑,带着些许凉薄的嘲讽笑意:“她又惹了什么祸?” “也不是沈姑娘闯祸,而是因为沈大人在府上养了个女人,沈姑娘刚回门就被她摆了一道,挨了打。” “哦?有点儿意思,能让沈怀宁遭殃的女人,本座是不是该给她鼓鼓掌?” 元一一直战战兢兢的,生怕容殿知晓了沈姑娘受屈会立马去沈家替她报仇,可如今怎么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想的不一样了? “殿下,咱们不替沈姑娘出头吗?” “不替,我为什么要替她擦屁股?自己惹得一身腥,要自己洗干净才对。你退下吧,本座累了。” 将元一遣退下去,容隐却将面前的书卷缓缓落下。 他抬头看着今夜的月色,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十分的阴暗。 夜半,正在如意房中寻花问柳的沈忠武大手不规矩的在如意的身上游走。 奈何,平日里一向对他有求必应的如意,今夜却笑着默默的推开了他。 “老爷,夜已深了,你也该回房去歇息了。” 半是惺忪的睡眼,此时已经瞪得犹如铜铃般大小:“如意,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老爷我要去哪儿休息?我不就是要睡在你身边吗?” 如意似是苦楚的咬了咬唇角,一副委屈小媳妇的表情:“老爷,你没听见今天宁儿说的话吗?如今你我名分未定,你夜夜宿在我这里,你让我的名声怎么传出去啊?” “你管她说什么?她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好如意,别闹了,咱们早早睡吧!” 嬉皮笑脸的沈忠武再次将如意抱在怀中,却又被她无情的推开。 沈忠武一个粗人,哪里会受这种气,他蹭的一股火起身,正欲发难,如意却已经未雨绸缪的哭了出来。 “老爷你对如意不是真心的。” 娇滴滴的女人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沈忠武的火气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 “如意,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对你可是情真意切。” “那你还要不顾如意的名声吗?你都没听见宁儿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你难道是想要逼死我吗?” “别,别,如意,你好好说,你说什么我都听,你别乱来。” 看着如意将竹箸逼在脖颈上,沈忠武慌忙大喊。 如意吸了吸鼻子:“老爷,如意是真心想要与你白头到老的,你若也与如意是一样的心思,那就尽快下聘,早早将如意迎进门,到时候……如意天天陪着你。” 水汪汪的大眼含情脉脉的看着沈忠武,后者被哄得天花乱坠,摇头摆尾一脸傻笑,连连称是的转身就离开了如意的房门。 女子倚门相送,却在沈忠武的身影消失之时,冷冷嗤鼻:“蠢货,要不是为了沈家的产业,我才懒得理你。” 漠然转身,却在关门的瞬间,一声惊叫,房中的烛火骤然熄灭…… 第45章 容殿的心思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如意顿觉刚刚有什么东西从门缝里飞进来,直奔她的面颊。 火辣辣的刺痛让她忙不失迭的从地上爬起来,掌灯之后,伸手略微轻触,却痛得龇牙咧嘴。 冲到镜子面前,半张早已红肿的犹如猪头的脸颊,就连眼睛也肿胀的难以睁开…… 她惊叫着捂着脸,却惊恐的发现,直到此刻,她仍旧没有弄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院子里的树梢上,一人冷眼望着房中的一切,掂量着指尖的石子,急速转身而去…… 踉跄的身躯,被风一吹稍稍醒了酒的沈忠武只觉鼠蹊部位一紧,急匆匆朝着后院的茅厕而去。 途径半道的院湖,水面一层波澜,沈忠武睨目顺势看去,却突然脚踝一歪,整个顺着斜坡朝着湖边滚落。 砰的一声闷响之后,刚刚所有的醉酒全都在这一瞬间清醒过来。 沈忠武在地上哼了半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慢吞吞爬了起来,但手腕拄着太湖石想要坐下来休息的瞬间,痛得他龇牙咧嘴,浑身直冒冷汗。 “手,我的手,手……” 看样子刚刚摔倒那一下,直接摔断了他的手…… 不知是不是该怪自己倒霉,沈忠武喘着粗气起身,扭到的脚踝让他更是痛苦的哼唧了几下。 待到那条败兴而归的身影萧瑟可怜的消失在湖边之后,一人纵身落在湖边,表情清冷邪佞:“请欺负沈怀宁的,只有本座。” 这番言论,若是被沈怀宁听见,只怕又要一番奚落讥笑了。 翌日清晨,才刚刚起床就听闻沈忠武昨夜摔断了手臂。 沈怀宁虽对这个便宜爹没有太过的感触,却还是装装样子去给他请安。 敞亮的大房中,却始终不见那狗皮膏药的女人,沈怀宁不觉冷笑出声:“阿爹,怎么不见你的心肝宝贝来看你?我还以为她对你多好,也不过如此。” 本就手上绑着吊带的沈忠武气急败坏的瞪了沈怀宁一眼:“如意对我是真心的,你懂什么?我已经派人去叫她了。” 姗姗归来的下人,却是满脸惶恐不安,一眼看到沈怀宁,更是局促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沈怀宁倒是一点儿也不见外,直接坐了下来:“怎么?年纪一大把的通房还不来?” “宁儿……” “嗯?怎么?还想要打我?无所谓啊,不如这半边脸也给你打,省的不对称。” 沈怀宁一脸哂笑的将另外半边完好如初的面孔凑了过去,反倒是让沈忠武一张老脸下不来台。 他拧紧眉头:“如意在哪儿?” “回老爷,如意……夫,夫人说她昨夜偶感风寒,现在下不来床了。” “什么?如意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得去看看。” 看着他爹那一脸猴急的表情,沈怀宁不紧不慢的轻啜了一口热茶:“瞧把你急得,不就是一个风寒,还能比你这断了胳膊的还严重?我看她就是不想要伺候你吧?” 似乎一句话说到了沈忠武的痛脚处,他虎目圆瞪:“你给我闭嘴。” 但此时的心情已经不再那么美丽了。 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看到四下交头接耳的下人,沈怀宁落座房中,喜嬷嬷眉飞色舞的端着一碗红枣莲子汤走进来。 “小姐,你猜怎么着?刚刚老奴去后厨的时候,听说那个如意姨娘昨晚不知道吃了什么,发了腮,现在都没脸见人了。” 所以这才是她不肯露面的真实原因? 眼珠转了几圈,忽闻沈家二叔来探望她爹,沈怀宁渗笑连连,起身相迎。 沈忠文从一进门眼神便闪烁不定,他抬起脚迈步正朝着后院而去,背后传来凉凉邪音:“二叔这是要去哪儿?我爹的房间,好像在东院。” 沈忠文尤其愣了一下,转身看到沈怀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宁儿回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不希望我回来似的。” 沈忠文被堵得哑口无言,干笑着搓搓手:“宁儿说的这是什么话?二叔听说你跟容殿一道出去,可是也没少替你担心。” “二叔,眼下需要你担心的是我爹,不是我!” “对对,那是,那是,你爹到底怎么弄的?好好的怎么就断了手腕呢?” 沈怀宁笑而不答,反问道:“二叔急着去那边做什么?” 沈忠文脸色僵硬,给予否认:“什么去那边,我是去找你爹;他最近不是一直都宿在如意房中吗?” “如……意?二叔叫的倒是顺心顺口。”沈怀宁一边摇着发尾,意有所指的轻笑。 似乎被沈怀宁过于敏锐的嗅觉所惊吓,沈忠文慌忙避重就轻的叫道:“宁儿,这种笑话可是开不得,如意可是你爹未来的妻子。” “二叔倒是对我府上的一切了如指掌啊。” “我这不是……你也该明白,你娘死后,你爹一个人带着你不容易,现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一个知心人,你当女儿的该好好孝顺他们才对。” 伪君子,刚刚的表情分明就是着急去看后院那个女人,如此看来,这个如意与她的二叔之间,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缓缓的将沈忠文送进了沈忠武的房中,沈怀宁还在院子里溜达,门外却传来湍急的脚步声。 “二老爷,二老爷,不好了,你府上出事了……”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沈忠文急匆匆跟着家人折返回府,但偏巧就是在这个时候,一条倩影出现在不远处,她半张脸遮着飘逸的白纱,整个人站在郁郁葱葱的柳树荫下,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注视着沈忠文,却不敢冒然走近。 沈怀宁将这一幕看在眼中,捻着指尖的树叶,低迷的大眼蒙上了一层薄雾。 才刚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门,一张规整的字条却已经被压在她的枕头下面,沈怀宁信手拈来:每个月初五,郊外龙兴庙。 看这字迹,似乎是容隐所写,他什么时候来的?留下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沈怀宁捉摸不透,暗自下了决心要等到下个月初五,走一遭这龙兴庙去探个究竟。 第46章 如意的秘密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梅雨时节,泥泞的山路让人抬不起脚,浑身被雨水浇灌的有些粘稠,沈怀宁侧目便看到一路上咬紧牙关闷不吭声的小五,低声说道:“大雨的天,你就该乖乖在家。” “阿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小五固执的开口,却又险些滑倒,被沈怀宁拎着衣领举步维艰的继续前行。 说实话,对于容隐的那张字条,她一直没时间去问个清楚,如今这时日到了,也不知道这下雨天自己究竟还能不能看到值得看的东西。 惶惶然下,她敲响了山门,里面撑着伞走出来一名小僧,在看到沈怀宁的时候,显然为之一愣。 少女艳桃般的小脸上虽狼狈的挂满了雨水,却仍旧褶褶生辉。 看着一个僧门弟子如此眼神盯着自己,沈怀宁总觉得心中特别不舒服。 于是她马上双手合十:“今日大雨,小女子与弟弟途径宝地,不知是否能够暂且进到里面去避一下雨?” 小僧甚至都不曾迟疑,脸上堆满笑容侧身让开了一条道路:“还请施主进门方便吧!” “有劳,多谢!”沈怀宁笑容可掬的拉起小五的手走了进去。 大殿偏殿今日都十分的冷清,这一路下来,直至偏殿,四周都冷清的可怜。 她进了房门,眼看着小僧就要离去,低声唤道:“敢问小师傅,今日这庙中除了我姐弟二人,可还有其他的施主?” 小僧被那笑容迷惑了心智,口齿不清的说道:“隔壁院子里……有我们庙里的常客,他们每个月这个时候都要来庙里祭拜的。” “多谢。” 沈怀宁问明了线路,转身关上房门。 “阿姐,要不要我过去先探探风?”早已跟在沈怀宁身边多日的小五驾轻就熟的开口。 笑着揉揉他的发丝,这孩子的确很是聪明,若是假以时日好好培养的话…… 不做他想,留下小五看门,沈怀宁抖擞精神,朝着墙头一跃而上。 隔壁房中传来悲戚戚的哭声,但听在沈怀宁的耳中,却觉得格外的熟稔。 她再次踮脚猫腰飞落窗下,手指点破窗棂纸,一眼就看到一对在房中依偎的男女,单从他们的背影来看,似乎并非少男少女…… “二郎,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将我接回你府上啊?难不成你还真要让我嫁给那个举止粗俗的沈忠武啊?你好狠的心啊!” 拍打着男子的胸膛,惹得那男人似乎很是心疼,他一把抓住女人的手:“如意,再忍忍,再忍忍就好,只要沈怀宁出嫁,沈忠武的身边就在没有其他人了,到时候咱们找个法子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那沈家大房所有的积蓄可都是咱们的了。” “你说的好听,你真当沈怀宁是个傻子?她早就怀疑我了……再者说,原来你是说你不能离开你那个有官家背景的婆娘,可我怎么听沈忠武说……此次淮阳赈灾贪污案件里面就牵扯了袁家,你婆娘家的人死的死,散的散,你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沈忠文长叹一口气,将不安于室的小手紧紧握住,又寡廉鲜耻的亲了一口。 “宝贝儿如意,有些事你不懂,不管袁氏有多让我不满意,但是我们的女儿珠珠现在可是太子侧妃,我可不能轻易就休了她啊。” “那你就打算一直这样骗我?你好狠的心啊,我可是已经跟了你十年了啊,你竟然还把我卖给了你哥哥……” 窗外之人一阵错愕,似是从来没想过如意这女人竟然会是沈忠文的外室;似乎更没想过,他会无耻到如此地步,将自己的女人送到自己亲大哥的床上去? 腹中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她攒紧眉头,但左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声响。 “谁?”一向警觉的沈忠文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窗前,一股脑掀开了窗子…… 被人捂着嘴巴飞落在树梢上,睨目还看到被人卡在腋下的小五,二人同时抬起头。 冷冰冰的视线,似乎很是鄙夷他们这对姐弟;等到沈忠文匆匆带着如意从房中离去之后,容隐点着脚尖悄无声息的落了地,毫不怜惜的一把将小五丢在地上。 “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好戏啊。”揶揄的调调儿实在是可气的很。 沈怀宁抡起拳头低声怒吼:“你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道理你不懂?” 摆明了容隐就是想要彻头彻尾的看她们沈家的笑话,沈怀宁咬着指甲,在原地踱步。 “用不着这么着急,反正很快沈焕珠就会登门造访了。” “你怎么知道?” “我为什么不知道?不是你一早就设下的圈套吗?小狐狸,我到要看看,这出戏,你倒是要怎么继续唱下去。” 以往素来讨厌与人过多接触的容隐,却在说话的同时,指尖顺着沈怀宁细嫩的脸颊擦过…… 这该死的触感,真是好摸得很。 极其享受的眯起眼睛,容隐还来不及享受着得来不易的相处融洽,却已经被沈怀宁甩开手腕:“既然容殿已经替我铺好了路,我若不上去走一遭,岂不是浪费了你的资源?” 大雨过后的第二天,晴空万里,一辆马车早早就停靠在京畿道沈家的大门外。 有人通报,是沈家二夫人与太子侧妃前来拜访,沈怀宁丢了手上的书,一脸嗔笑。 刚刚安稳落坐下来,门外就传来女子十分骄纵的声音:“沈怀宁,我姐来了,你还不出来叩见太子侧妃?” 如此无礼的声调,不用想也知道是沈怀瑾。 “怀瑾,不得无礼,长幼有序,今天咱们来访,该是我这个做妹妹的拜见长姐才是。” 作势要倾身下拜的姿势,沈怀宁单挑眉眼:“太子侧妃说笑了,宫廷规矩怎能免?怀宁这里见过侧妃娘娘,娘娘千安。” 刚刚起身,看到沈家二房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 沈怀宁又老神在在的坐了下来:“如今这礼我请了,那二位呢?毕竟我是容殿的未婚妻,该有的礼节,你们也懂吧?” 第47章 下马威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怒气冲冲的瞪了一眼沈怀瑾,若不是她口无遮拦,自己这个做婶婶的又凭什么要给沈怀宁见礼? 眼见着沈怀瑾又想要发作,沈焕珠慌忙扯住她的衣袖:“瑾瑾,还不快给大姐姐见礼。” “阿姐,我凭什么……” “咱们沈家的家规都忘了吗?” 这时候为了保住太子府的地位,沈焕珠早已顾不得沈家的颜面。 被她训斥的沈怀瑾愤愤不平的委屈眼神,二夫人看在眼中,却将所有的怨气都怪罪到了沈怀宁的头上。 “怀宁啊,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 “哎,二婶,一家人两家门,所以这规矩还是分的清楚一点儿比较好,不然你问问你家太子侧妃,她在太子府的规矩也跟沈家一样吗?” “阿娘,你就别再天添乱了,难道忘了咱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吗?” 二夫人最终还是妥协的扯着沈怀瑾的手朝着沈怀宁微微下拜。 “既然二婶都这么客气了,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你们今天来找我,不是为了叙家常吧?” 脸上涩涩的尴尬笑容,二夫人将眼神落在了沈焕珠的身上。 “还是大姐姐聪明,真是不枉我沈家嫡女的身份。” 一边套着近乎,沈焕珠捧起了臭脚。 沈怀宁一副我不吃这一套的表情,反而让那母女三人更显尴尬,沈焕珠平稳了自己的心态,摇着身形走了上去:“大姐姐。实不相瞒,如今太子在朝中遇到了一些麻烦,我就想着,大家都是亲戚,就该互帮互助的。” 看着她走上前来想要与自己十指相扣,沈怀宁冷冰冰的甩开了她的手臂,朝着房中的主座走了上去:“喜嬷嬷,我渴了,替我准备一些琼浆蜜汁。” 沈焕珠脸上尴尬的笑容还未消散,忽而抬起头,一脸深沉的看向了沈怀宁。 她记得这女人除了喜欢喝酒就是喝水,怎不知道她也喜欢琼浆蜜汁? 提起这东西,她深恶痛绝,就好像曾经最厌恶的那个女人一般。 “大……姐姐何时也喜欢这种东西了?” 似笑非笑的眼眸,沈怀宁舔舐了一下嘴角,一脸无辜的眨眨眼;“我为什么不能喜欢?琼浆蜜汁多好喝啊,而且还清心润肺,滋阴补肾,女人的上好佳品,你不尝尝?” “我……” “大姐,甭跟她说这些不着调的话,沈怀宁,我实话告诉你,就因为你跟容殿在丰满县的案子,已经牵扯到了太子殿下,如今皇上对他颇有微词,你必须替他澄清此事,不然……” 没等话说完,喜嬷嬷已经端着琼浆蜜汁走了上来,一路上老脸快要耷拉到地上,语气不善的说道:“三小姐这是什么话?你想要求咱们小姐办事,难道连该有的态度也没有吗?” 沈怀瑾哪里受得了被一个老仆人怒斥,她火大的冲上前去,正打算举起手。 哗,清凉一夏附和着粘稠的甜蜜直接浇到她的脸上,瞬间沈怀瑾便鸡飞狗跳的在房中大叫。 “我看三妹妹是最近火气太大,姐姐我这杯琼浆蜜汁就送你去去火,不用感谢了。” 甩手回到座位上,仔细擦拭着手背上飞溅的蜜汁,沈怀宁最终将眼神落在了沈焕珠的身上;“侧妃娘娘,这是太子让你来求我的?” 沈焕珠还尚未从妹妹被教训的惊愕中翻转过来,突然被问及此时,这才摇摇头,一脸古怪的看向了沈怀宁。 就说她以前粗鄙可憎,可向来都是被她们姐妹戏耍的团团转,何时竟敢对她们这般态度了? 不耐烦的敲打着桌面,沈怀宁眯起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侧妃娘娘,我在等你回话。” “啊?我……这,这当然不是太子的意思,只不过既然身为夫妇,本就该一体同心……” “哈,呵呵,哈哈哈哈,荒谬,简直就是荒天下之大谬。” 坐上的女孩突然粗野狂放的拍桌大笑,几颗泪珠硬是笑得脱框而出。 沈怀宁轻轻擦拭了几下,这才勾起那双古怪笑意的眼眸:“侧妃娘娘,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现在不过就是太子侧妃,哪里来得一体同心?再者说,你看看前太子妃,那才是太子的正妃,最后什么下场?一体同心?娘娘可莫要步上太子妃的后尘才是。” 脸色苍白的被吓得倒退了几步,险些撞倒了窗棂旁的花瓶。 二夫人这一下彻底恼了,她伸手指着沈怀宁破口大骂:“你好大的胆子,你连太子侧妃也敢恫吓,难道你就不怕太子会降罪与你吗?” “恫吓?婶婶这是什么话?我这可是作为姐姐的良言苦口啊,怎么到你口中竟成了恫吓?” “你……” “阿,阿娘,别说了,大姐姐这,也,也是为了我好。” 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沈焕珠柔柔的开口。 好一朵能屈能伸的圣母白莲花,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沈怀宁突然翘起了二郎腿,斜眼看着面前的母女三人,鸡同鸭讲起来。 “二婶可知道日前二叔与我爹出去喝酒的时候,路上偶遇了一名叫做如意的女人?眼下她就快要成为我爹的续弦夫人了,只怕到时候,我爹这点儿家当不仅连我都要一分为二,其余的人……怕是更没指望了。” 二夫人脸色一变,怎么会?她可是眼巴巴的瞪着机会要将沈怀宁弄得身败名裂,到时候她将沈怀瑾挂名到沈忠武的名下,这家产,怎么也都会是他们二房的,可如今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人? 看着二夫人与沈怀瑾变化莫测的表情,沈怀宁又悄然而至,在二夫人耳边轻笑出声:“二婶,可最近我看着这个如意好像与我二叔走得也挺近的,我就怕啊……有些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连自己鸡嗉子里面的东西都要给别人吐出来了,呵呵!” 自家男人跟那个女人也走得近?他好啊,他好大的胆子,若不是这些年靠着她袁家当官的名声…… 二夫人气炸连肝肺,猛然转身朝着外面冲了出去,沈焕珠始料未及,呆愣现场。 第48章 替人数钱的棋子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她今天来好像是为了太子的事情,如今太子受到袁家的影响,在皇上眼中的口碑大不如前,连带着,她在太子府的地位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日子她一直如履薄冰的活着,就想要找个机会帮太子解套,这样一来他也就不会在对自己冷眼,可如今母亲却因为父亲的事情将她置之不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怎么会对她一点儿帮助也没有呢? 气恼的伸出手想要挽留她那没脑子的母亲与妹妹,却赫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冷笑。 沈焕珠扭头侧目,却见此时的沈怀宁悠然自得的起身,慢慢朝着她走了过来。 在经过她身旁的时候,沈怀宁甚至满脸可怜的表情看着她:“侧妃娘娘,我就说,男人的心都是善变的,他连与他出生入死的正妻都能舍弃,你,不过一个侧妃,下场也不过如此。” 沈焕珠,容玄今日能负我,他日也定能负你…… 一瞬间脑袋像是炸裂开来一般,昔日楚怀宁临死时的咒怨似乎正在一步步成真。 她脸色惨白到让人不忍直视,踉踉跄跄的身躯失魂落魄的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喜嬷嬷看着,走上前来:“呸,都是一群不要脸的,平日没少敲诈咱们,如今有事了,倒是舔着脸上门来了?” 听着喜嬷嬷的话,沈怀宁淡笑的眉眼,她似乎终于明白原来的沈怀宁为何性子这般鲁莽:从小身边就有一个善恶分明的嬷嬷,她自然是嫉恶如仇,但就是脑子有些不大灵光而已。 回身坐了下来,沈怀宁抿了一口茶:“嬷嬷,一会儿去前门告诉他们,若是日后二房再来府上找我,就说我不在。” “好嘞,奴婢一定不会让这些腌臜的人再脏了小姐的眼睛。” 喜嬷嬷兴致高昂的走了下去,沈怀宁静下心来,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处理家中这个如意的事情。 马车哒哒的行驶在回府的路上,沈怀瑾还在为母亲刚刚落荒而逃的行为感到不耻。 “阿娘,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那沈怀宁三言两语就把你弄得晕头转向了?不是说今天是来帮助我阿姐的吗?咱们的事情还没办好呢。” “你懂什么?现如今最主要的就是抓住你爹的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显然,这对于每个结婚的女人而言,最重要的除了孩子也只有自家男人了。 可沈怀瑾却无法体会母亲的心情,她忙不失迭的转身看着一路上静不做声的姐姐,有些担忧的凑上前去:“阿姐,太子殿下对你……” “瑾瑾,如今你可一定要帮姐姐啊,姐姐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了。” 沈怀瑾被沈焕珠这么一说,脸上竟有些窃喜之色。 要知道平常阿姐一向都轻视她,似乎从觉得她长不大,可如今她竟然也能帮助阿姐了。 “阿姐,你说,瑾瑾什么都听你的。” 沈焕珠暗自咬了咬唇畔,抬眸看向了对面那个整日都被母亲娇惯的嚣张跋扈的妹妹,拢紧眉头:“瑾瑾,阿姐问你,你觉得容殿如何?” 脸儿滂沱的一片绯红之色,却又很快茫然的盯着沈焕珠:“阿姐什么意思?” “你……可喜欢容殿?” 脸上惊诧之色,而后又是捉摸不定,这一切被沈焕珠看在眼中,她轻声说道:“如今的沈怀宁不过就是仗着自己与容殿定了亲,就作威作福的骑到了咱们的脖子上,但若是他被容殿退了婚……” 双眼为之一亮,沈怀瑾忙不失迭的点点头:“阿姐说得对,这沈怀宁如今还不是仗着容殿的名声,若她被人抛弃了,我看她还怎么在咱们面前嚣张……” “所以瑾瑾是同意帮助姐姐了?”沈焕珠说不出的高兴,紧紧的拉住了沈怀瑾的手。 倒是此时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沈怀瑾皱紧眉头:“阿姐是什么意思?” 沈焕珠神不知鬼不觉的暗笑出声,压低声音在沈怀瑾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显然对于这个办法,沈怀瑾还是心怀疑虑,看着她犹豫不决的眼神,沈焕珠再接再厉。 “瑾瑾,你自己好好想想,容殿可是现如今仅次于太子殿下地位的人,若你能顺理成章的嫁给他,不仅一辈子衣食无忧,还会不管走到哪儿都受到旁人艳羡的目光,最重要的是你还能帮助阿姐,还能帮助咱们家……” 如今这脑子一根筋随了二夫人的沈怀瑾立马瞪圆了眼睛,喜上眉梢:“阿姐,我帮你。” “珠珠,你刚刚说什么了?你让怀瑾做什么?” 二夫人此时才醒悟过来,看着那交头接耳的两姐妹,还是有那么一点忧心忡忡。 此时已经靠不上母亲的沈焕珠却是一脸冰冷的看着母亲:“阿娘只要管好阿爹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 都说进来容隐那家伙竟然没有来找她,不知为何,沈怀宁这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喜嬷嬷看在眼中,忽而在耳边高喊一声:“容殿,你怎么来了?” 正双手托腮发呆的沈怀宁激灵灵的起身,慌忙摆弄着自己的发髻:“嬷嬷,你看我现在的头发还乱吗?还有我这身衣装可还得体?” 一脸诡笑的喜嬷嬷轻声说道:“小姐,老奴刚刚是在骗你的,敢情你这是想姑爷了?” 腾的一下面红耳赤,沈怀宁第一次口舌结巴的说道:“谁,谁想他了? 再说,谁,谁承认他是姑爷了?” “还不承认……”喜嬷嬷摇着小扇子,对面前这个心口不一的小丫头摇头轻笑。 小五见状,咬了咬后槽牙:“阿姐,我不喜欢那个人,他身上的煞气太重;但是若你喜欢的话……我帮你去找他。” 怎么连小五都开始调侃她了?沈怀宁佯装生气的笑闹着与面前两个亲近的人打闹在一处。 小五闪躲见,朝着外面跑去,却重重的撞在一人身上。 尚未来得及看清来人,小五随即就被人一耳光打倒在地,女人染红的丹寇不可一世的叫道:“这是谁家的狗奴才,也不长眼看看?” 第49章 不知死活的女人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转身,她就倒霉的脸上连挨了三个耳光,抽得她在原地滴流乱转。 “这是哪儿来的一条母狗,敢在我面前狂吠?是不想要自己的舌头了?” 冷郁低沉的话语,女子抬起头,便看到一条艳红色的身影屈膝将地上的小五搀扶起来,十分怜惜的替他将身上的尘埃打扫干净。 女人脸上略微抽搐了几下,下一刻却还是趾高气扬的冲着沈怀宁叫道:“宁儿,再怎么说我也是你未来的母亲,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下人就打我?若是这件事被你爹知道,他也一定不会允许的。” “呵呵,下人?如意,你哪只眼睛看到一个下人了?他沈怀武可是我沈家未来的嫡子,是要寄养在我母亲名下的沈家少爷,你一个通房贱婢敢打少爷,我看活得不耐烦的人是你才对。” 如意脸色大惊,看向小五,结结巴巴的伸出手:“你,你说什么?沈家少爷?这,这怎么可能?沈家未来可是要交给……” 意识到自己差点儿脱口而出什么话,她慌忙闭上了嘴巴;却在此时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瞬间又老三样的掏出帕子抹着眼角:“宁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与沈郎是真心相爱的,我求你成全我们吧!” 说话间,她作势要跪倒在沈怀宁的面前。 吃过一次亏的沈怀宁岂会再上当,她扯着小五的手连忙倒退几步,如意一下扑倒在尘埃之中,满脸的灰土,十分的狼狈。 “如意?宁儿,你这又在闹什么幺蛾子?你一天天就不能老实一点儿吗?” 沈忠武急不可耐的冲上前来,是那么的宝贝着将如意抱在怀中。 “沈郎,我看你我算是今生无缘,咱们还是分开吧!” 哭倒在沈忠武的怀中,那梨花带泪的伤神表情让沈忠武更是心疼莫名。 “如意,你在胡说什么?我今天已经派人去置办咱们两个成亲的东西了,只要都置办完了,咱们马上就成婚。” “沈郎,可是宁儿不同意咱们两个的婚事,是我如意命薄福薄,我看我还是离开沈家吧,免得有人要害我性命啊!” “胡说八道,在这个沈家,我说了算,我看谁敢动你分毫。” 沈忠武火大的一声咆哮,搀扶着如意起身。 女子用帕子擦拭着自己的花猫脸,但眼神却已经朝着一人示意过去。 一名看上去十分怯懦的丫鬟凑上前来:“老爷,刚刚大小姐说,说夫人活得不耐烦了……” 沈忠武一双虎目映出杀气腾腾,他朝着沈怀宁大吼一声:“我惯的你无法无天了是不是?你连你小娘都敢威胁?今天我不收拾你,我就不是你爹!” 说话间,沈忠武朝着沈怀宁那张花容月貌再次伸出了手。 一旁如意主仆看在眼中,乐在心上。 只可惜,就在沈忠武的巴掌落下来的一瞬间,却被沈怀宁一把刁住,她冷凄凄的眼神带着像是要将人吸入的可怕黑色漩涡,低声道:“阿爹,你竟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接二连三的要打我这个亲生女儿?” 沈忠武也被她眼底的表情吓得一愣;但转眼看到楚楚可怜的如意,他又立马大丈夫威严的呵斥道:“是你顽劣在先,我教训你是应该的!” “大胆,沈忠武,你凭什么教训我?按照祖宗规矩,你生我却不曾养我,枉为人父,因何有脸教训我?再说如今我的身份,乃是皇上赐婚的义襄王未过门的妻子,未来的义襄王妃,你打我……是连义襄王的脸也要打吗?” “我……这个,那是……”一时间被蒙住的沈忠武局促不安的搓着手。 如意眼见着,再次唱起来白脸:“沈郎,你与宁儿才是血缘至亲,切莫为了我一个小小的女子就父女离心,若我真让你们不合,那我愿意……现在就离开你!” 脉脉情深的注视着沈忠武,说是要离开,可从她一直矗立在院子里面的身姿,众人却看不出她有任何动静。 但早已着了魔的沈忠武紧紧的抓住了如意的手,脸上凄苦的表情:“宁儿,自打你娘离世之后,阿爹一个人孤苦了多年,入籍那我好不容易再次遇到了自己的幸福,难道你就不能祝福一下我吗?” 这个蠢货老爹,被自家兄弟戴了一顶鲜艳的帽子都不知道,还在这里跟他唱什么苦情戏,简直蠢到了家。 沈怀宁眯起眼睛,倏而冷笑着看着如意,步步紧逼:“你刚刚说与我阿爹情深义重?” 如意不疑有他,嗲嗲的点点头:“我与沈郎情深一片……” “那很好啊,据闻我阿爹当年可是穷鬼一名,他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靠了我阿娘带过来的嫁妆才发的家,既然你们如此情深,我想你也该与我阿爹白手起家才是,这府上的一切,就都留给我好了。” 如意为之一愣,沈怀宁继而再次紧逼至上:“怎么?你不愿意?这么说来,你还是冲着我爹的这份家产而来的?” “不……如意对沈郎的心日月可鉴,不是如意不肯与沈郎吃苦受罪,只是……如今如意这身子骨已经是两个人了,我只怕会伤及腹中的胎儿……” 那副娇羞的表情,却让沈忠武像是被半空的惊雷炸得粉碎,他错愕之际的表情从如意的脸上一路到了她特意腆着,还微微轻抚的小腹上,语无伦次:“如,如意,你的意思是说,我,我要,要当爹了? 如意娇羞无比的点点头,转而又悲悲戚戚:“沈郎,你不会怪如意对你不够情深吧?我实在是……” “如意,如意,只要你能替我生一个儿子,那我沈忠武所有的家产,都留给他,都留给他!” 疯笑着将如意那女人抱起,原地转着圈圈,似乎早忘了眼前的亲生女儿。 如意一边笑闹着,一边却又满是嘲讽又挑衅的眼神看着沈怀宁。 她以为这一下眼前这个丫头一定会失望透顶,气急败坏;岂料,她竟看到了沈怀宁嘴角慢慢漾开的笑容…… 第50章 上门挑衅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那笑容如腊月的寒冰,如冰山上的雪莲,夺目又致命,让她瞬间有些后怕起来。 她慌张拍了拍沈忠武的手,示意他让自己下来,而后似是背后有恶鬼一般,落荒而逃。 “宁儿,你听见没有?咱们沈家大房很快就要有少爷了,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儿,若是伤着了如意肚子里面的孩子,我要你的命。” “呵。”一声轻蔑冷笑,让正准备转身追上去的沈忠武迟疑着停下了脚步。 看着女儿满脸轻蔑而又不在乎的表情,他有些觉得丧失了父亲的尊严,不觉厉眉怒喝:“你笑什么?” 沈怀宁抬起头,嘴角的笑容更加的肆无忌惮:“我笑你……当真敢要我的命?” 直白的话语配上那双充满揶揄的冷笑嘴脸,让沈忠武尴尬到了极点。 他再次小声絮絮叨叨的嘀咕了几声,愤而转身离去。 “小。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如今那女人的肚子里面已经有了老爷的骨肉,怕是日后这沈家再也容不下你了。” 喜嬷嬷担惊受怕的扯着帕子很是激动。 沈怀宁反倒悠闲自得的替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小五似乎也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将手中的茶水递了过去:“小五,你相信我吗?” “阿姐,若是我在这里……” “在沈家,我只承认你的身份,至于其他女人的……若真是阿爹的骨肉,我也就不计较了;但假若滥竽充数,这事儿,没完。” “啊?小姐,你,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女人肚子里面的……” “嘘,嬷嬷,有些事时候未到,就还是暂且烂在肚子里面比较好。” 这才到了隔天,自从丰满回来之后就一直告病在家,不问世事的容殿的义襄王府却喜迎了一张十分贵重的邀约函。 “殿下,太子府上的人送来的。” 容隐看了一眼直接丢在一旁,似乎并没有觉得多么的贵重。 “殿下,太子这次邀你见面,只怕是因为丰满一事。” “嗤,不过就是一点儿风吹草动,就把他吓成这个样子,元一,你觉得他 有身为一国储君的气魄吗?” 元一也跟着冷哼出声,最后却还是打岔着问了一句:“那殿下是否要去?” “为何不去?去看看他唱的哪出戏不是也很好吗?” 另一边,沈怀瑾再次不请自来。 从她一进门那颐指气使的模样,就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如意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看着一进门就左顾右盼的骄纵少女,迎了上去。 “这位就是二爷府上的三小姐吧?今儿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沈怀瑾一脸轻蔑的表情,从进门都不曾用正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偶然听到她上前来打招呼,脸上露出无比的厌恶。 “你是谁啊?” 如意笑容一僵,心中暗恨,却攥紧帕子又假模假样的套着近乎。 “三小姐上次来是没见到我对吧?我是这府上的如意夫人,再过不久我就要嫁过来……” “哦?你就是沈怀宁说的那个不要脸的通房丫头啊!可我怎么瞧着你这么打一把年纪,你还能伺候别人吗?” 哈哈大笑之声,完全一股市井商贾家没规矩的女子模样,倒是与她那个假模假样的姐姐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如意的脸色再也挂不住,她阴阳怪气的说道:“三小姐,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对我说这种话?” “长辈?你还真敢给自己的脸上贴金是不是?可惜本小姐最看不上的就是你这种下贱的女人;行了,去把沈怀宁给我叫出来,本小姐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跟你叙旧的。” “你……想要见宁儿,大可以自己去找啊。”如意丢下脸子转身正欲离开。 突然身后一只玉手冷冰冰的扣住她的手腕:“我叫你替我去叫人,你没听见是不是?” 如意来了小性子,甩着手说道:“我凭什么要替你跑腿?” 突然迎面一个耳光,沈怀瑾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一个身份卑微的通房老妈子,本小姐让你去叫人,那是给你的面子,你敢给脸不要?” 就连沈怀宁也不曾这般羞辱过她,如意捂着脸气得浑身颤抖。 “这什么动静?大白天的莫不是在狗咬狗?”门外悠闲的一条人影缓缓经过,却是轻蔑的笑望着面前的二人。 如意忽然就来了心眼,她朝着门口冲了过去:“宁儿,你可要替我做主啊,你看她做了什么?我可是这府上未来的续弦夫人,这丫头刚刚打了我,那就是打了老爷的脸啊,你不能不管呢!” “我为什么要管?她可是二叔家的女儿,你若是不服,现在就去她家府上要面子去,我保准不会拦着。” 那双眼眸似乎了然一切的盯视着如意,让她吃了哑巴亏,却只能干瞪眼的捂着腮帮子站在原地。 沈怀瑾眼见着沈怀宁今日并没有出格的举动,误以为她现在在这府上的地位岌岌可危,不觉轻蔑冷笑,朝着沈怀宁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大姐姐,我正好找你有事,既然你来了,我也不用再刻意让个不懂规矩的下人去找你了。” “找我?何事?还是说你觉得待在我家比较好?哦,对了,我倒是忘了,再怎么说,我家也是官宦人家,与你们商贾之家还是有些区别 。” “沈怀宁,你少在这里洋洋得意,你看到没有?看到我手上的东西了吗?知道这是什么吗?” 攒眉望去,沈怀宁只是嗤嗤一笑:“哦,原来是太子府上的烫金贴啊,怪不得这么高兴,也难怪,你们这种人是连皇上的面儿都见不到的。” 话说,她沈家的大小姐那可是皇帝当面金口玉言赐的婚,与那相比,一个太子府的帖子,似乎也不是那么值得炫耀的了。 沈怀瑾没想到会自取其辱,她站在原地呐呐不知该如何开口。 半晌脑子才清醒过来,她这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朝着沈怀宁跺脚咆哮。 “沈怀宁,我告诉你,这张家宴帖子是太子府送到我们家的,家宴,只有一家人才能参加的,你们就是想去,也没门。” 第51章 活得帖子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家宴?太子容玄还是喜欢搞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他还真以为自己是烫金白银的身躯,那么值钱? 沈怀宁不以为意的冷笑再次激怒了沈怀瑾,她朝着早已背身准备离去的沈怀宁大喊一声:“你以为你与容殿订了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告诉你,容殿总有一天会不要你,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这边她才气冲冲的离去,沈怀宁正思索着她口中话语的含义,那边的如意却已经不满的咬了咬手中的帕子。 沈忠文要携家眷参加太子府的邀约?凭什么她也是沈忠文的女人,却要待在这里,无人问津? 抬起头看着沈怀宁,想着她一向争强好胜的性子,如意急急走上前来,一双葇荑轻轻的搭在了沈怀宁的肩膀上。 “宁儿,我明白,咱们虽然同是一宗,但是谁让你二叔家的大女儿成了太子侧妃了,就算是你爹有官职在身,也终究斗不过你二叔。” 这女人,口口声声的都在安慰她,可她一口一个二叔,还真是将自己的企图暴露无遗呢。 没有过多的感情,沈怀宁慢慢将身子移步,背对着如意,不冷不热的问道:“你也想要参加这场家宴?” 被说中了心事,可如意还是将自己的表情控制的很好。 “宁儿,这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就算咱们是大房,可毕竟没得到太子府的帖子……” “你想去,那咱们就一起去好了,等阿爹回府之后,我会跟他说明白的。” 头也不回的背影,让如意差点儿兴奋的从地上一跃而起。 她就知道这丫头只知道逞凶斗狠,却是个没大脑的丫头片子,如今看看,这沈家的府邸,不是很快就要尽数掌控到她的手中了吗? 沈忠武回府之后就得知女儿要带着他们参加太子的宴会,一时之间惊喜的有些语无伦次。 “管家,快,还不快下去准备给太子的礼物!”沈忠武摩拳擦掌,一脸的得意洋洋。 管家似乎也感染了沈忠武脸上的喜气,嘴角轻扬:“老爷,早就按照大小姐的吩咐都准备好了。” “好,好,还是我儿想得周到,这一次,老夫一定要好好表现,虽说我以后是要背靠容殿,但是多个靠山多条路嘛……” 脑子里还想着自己加官进爵的事情,那边卧室中却早已一地凌乱。 “夫人,奴婢看着这件裙裾衬托着你的脸色,很好看。” 如意朝着那丫鬟狠狠的一记眼刀:“你懂什么?这些都是外面那些庸脂俗粉才穿的衣衫,我此行可是去太子府,更何况,我怎么能输给那个老女人?” 咬着指甲,细微的声音沉吟着。 “夫人说输给谁?”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快去把我柜子里面其他的衣衫全都拿出来,我定要艳光四射的出现在太子府的宴席上。” 话说,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穿的再漂亮,能比得过在场年轻漂亮的少女们? 日子很快就到了,太子府的家宴就设在京都最大的临江阁内。 所为的临江阁,顾名思义,这是临水而建的一处气势辉煌的酒楼,站在临江阁上,能够一眼将京都美景尽收眼底,故而经常会引来一些文人骚客在此挥墨泼毫的大展手脚;也会有很过达官贵人在这里宴请重要的客人。 眼见着头前一辆马车上走下来的一家人,店老板今日兴致勃勃的亲自出门迎接,让沈怀瑾过足了面子。 看着沈忠文将那烫金的太子府帖子递了过去,被人千呼万唤的送了进去,沈忠武此时却开始心中擂鼓阵阵。 他抬起头看了看对面一直稳坐钓鱼台的女儿,嘴角结巴:“宁,宁儿,我刚刚看到你二叔手上有帖子,那咱家的呢!” 暗挑着眉头,看着对面那份讪讪不安表情的老爹,沈怀宁大方开口;“没有。” 暗戳戳的正打算女儿将帖子交出来的沈忠武一听,傻眼的瞬间又火冒三丈:“没有?没有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若是被旁的同僚看见,岂不是要笑话我蹭吃蹭喝?” 他不是吗?一听说太子府的家宴,他就这么乐不思蜀,不是早已失了面子吗? 沈怀宁心中鄙夷,却根本不打算抬起头正眼再看他。 忽然远处一辆高头骏马拉着的马车一路而来,周遭许多人纷纷退让,沈怀宁得意的勾起嘴角:“烫金帖子没有,不过这活生生的帖子,不是来了吗?” 江水边的阵阵冷风,让才下马车的男子早已披上了黑面红里的披风,举目抬头看着高高悬挂在二楼半的牌匾,微微挑眉:“太子今日还真是大手笔。” “可不就是,毕竟请了容殿你来,总不能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吧?” 背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容隐觉得既熟悉又有些头大。 他默默转身,果然对上一双灿若星河的大眼,女子脸上骄阳般的笑容,似是能将人心底的黯霾一扫而空。 但容隐并不觉得在此时见到她是一种令人心愉悦的事情。 “沈怀宁,你怎么也在这儿?” “不是在等着殿下你呢嘛!” 沈怀宁一边说着,已经热络的站在了容隐的身侧,侧目看着背后有些心虚的父亲,努努嘴叫说道:“想必容殿是有帖子的吧?” “所以……?” “既然是太子府设宴款待贵宾,那我怎么也算是殿下你的家眷,一同前往,也不为过吧?” 嘴角抽搐了几下,在无人之境,容隐拉紧了身上的披风,极低的病恹恹的嗓音:“要脸不?” “那要看殿下给不给,你要是不给,那我今天可就真没脸了,我要是没脸了,想必殿下的脸面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 这丫头是算准了他不敢在这里掐死她是不是? 总以为经由丰满县那场天灾之后,这丫头多半会被吓得暂且消停一段时日,看来他……想错了。 揉了揉鬓角,无奈之际,容隐低语:“今天不准给我闯祸。” “我尽量!”沈怀宁娇笑出声。 第52章 好戏接连上台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帖子呈上,老板有些讶异的看了看沈怀宁以及身后之人,嚅嗫了半晌,却不敢说出声。 “我是沈家小姐,今日特意陪着容殿前来参加宴会,怎么?不可以?” 半拘着面孔的笑脸总觉得有股寒意直奔面门,临江阁的老板缓过神来,马上陪着笑脸:“可以可以,既然是容殿的家眷,自然可以入内。” 家眷?这个词儿听上去怪怪的。 两个人心中各有古怪想法,刚刚一瞬间的轻松,似乎在此时变得有些尴尬。 迈步进入临江阁,入目的偏偏竹林,小桥流水敲打着水滴下的石块发出优美的叮咚声响,就像是大自然的乐章。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临江阁的老板对布景确实是有一套。 单看着刚刚手持请帖进来的几位客人都陶醉在这番美景之中,沈怀宁也暂且放松了自己,闭上眼抬起头,呼吸着大自然的馈赠。 突然一声细微的惊叫,沈怀宁抬起头,一眼看到临江阁偏房二层阁楼转角处闪过一个女子的身影,她急忙撩起裙角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但半途突然蹦出一位店小二,脸上堆满了笑容:“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我刚刚好像看到二楼转角处一个女孩在呼救……” 小二气色未改的张开双臂挡住去路:“小姐一定看错了。这里是我们临江阁存放杂货的地方,一般是不会有人来这儿的。” “可我明明……” “小姐还是前面走吧,这上面脏得很,若是污了小姐的裙裾,小的赔不起。” 被人推搡着走下来,临江阁的老板也早已闻讯而来,胖墩墩的脸上都是生意人的虚假应对笑容,半推半就的将沈怀宁送到了前院。 此时院子里一片寂静,只闻得两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尖酸刻薄的话语。 如意刚刚跟着沈忠武走进来,一抬头就看到恰好正在给太子容玄献礼的沈忠文,眼底的表情立马变得不太一样。 她正打算上前,但沈忠文的身边却又站起一名中年女子,她口中反复的话语无非就是要太子好好对待自己的女儿之类的话语。 如此如意也明白这就是沈忠文家中的那个母老虎了。 她一时气不过,竟莽撞的冲上前去:“二夫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道太子还不知道要如何对待你的女儿吗?” 二夫人正忙着与太子拉近关系,突然被人打断,心中难免晦气。 她不满的转身,随即看到一身湖蓝色长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如意,想到这几日暗中调查的事情,突然感到一丝危机,偷偷将眼神看向身侧…… 果不其然,她家那个男人痴痴的眼神更加肯定了她心中所想,二夫人挡在了沈忠文的面前,冷笑道:“你又是哪儿来的?怎么不报上名来?还是不敢报上名来?” 如意落落大方的摆弄了几下发丝:“我是京畿道沈家的夫人,我家老爷沈忠武,说到底,咱们也算是亲戚。” “哟,大伯续弦这等大事,咱们怎么没听说呢?还是说,这是你自己想得美事?” 处处针尖对麦芒,反倒将容玄弄得面容一僵,不知所措。 他今日在这里设宴,可专门是为了要拉拢容隐那个病秧子,至于其他的事情都是交由沈焕珠操办的,怎么如今多出这么多不速之客? 转身看向沈焕珠,后者也是一脸茫然,急忙走上前去:“大伯,你怎么来了?” 沈忠武本来十分尴尬,但是忽闻沈焕珠冒出来的这么一句话,脸色随即阴沉下来,皮肉紧绷的冷笑道:“怎么?侧妃娘娘这是不欢迎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侧妃的娘家亲大伯,总也算得上是近亲吧?但我却没能收到侧妃娘娘给的帖子,倒是容殿难得还想着我这个老丈人,今日将我一道带来长长见识。” 容隐带来的?何时他竟对沈怀宁这般关注了? 沈焕珠只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那个自恃聪明的妹妹上门挑衅的结果。 虽不是很喜欢,可如今人已经进来了,再想要赶走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沈焕珠只能挂着温柔贤惠的笑容,朝着沈忠武轻笑出声:“大伯本就是一家人,哪里需要哪些繁文缛节,您想来,在门口招呼一声便是。” “哼,如此倒是多谢了。” “大哥,你说你要来就来,带来的这又是什么人?”二夫人可不打算轻易放过眼前这个女人,她横眉冷对的讥诮出口。 沈忠武洋洋得意的一把揽住如玉的腰肢:“忘了跟你介绍,她是如意,再过不久,就是你们的大嫂了。” “二夫人,到时候我可就该称呼你一声二妹妹才对了。”如意用帕子掩嘴轻笑,二夫人惯有的暴脾气再次发飙。 “哪个是你的二妹妹?也不撒泼尿照照,你什么身份,也敢与我攀比?” “咳,哼,珠珠,带你母亲下去休息吧。” 一国太子却被丈母娘丢了面子,容玄这几日刚刚平复的心情,再一次掀起了波澜,眼底带着咒怨与厌恶,吓得沈焕珠慌忙扯着母亲退了下去。 沈怀宁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将手中的竹叶一撕两半,阴笑着想要上前。 “不准离太子容玄太近;还有,今日这里发生的事情,绝不可牵扯到我的身上。” 背后冷音,使得沈怀宁翘首回眸眨眼轻笑:“你在跟我说话?” 沈怀宁这是赤果果的不将他放在眼中是不是?容隐眉头微微抽搐了几下,沈怀宁看在眼中,不觉蹙眉,嘟囔着抬起手朝着他眉心点去。 “你别总是皱眉,这样不好……看!” 指尖还未碰触到容隐的眉头,身后传来一声惊叫,一条素白的娇躯已经从背后抱住了容隐。 两个人,四只眼睛,几乎同一时刻迸射出幽冷的光芒,容隐转身毫不怜惜的一把将女人推倒在地。 水汪汪的大眼却在此时又抽噎着抬起细白的手掌:“好疼,流血了。” 第53章 东施效颦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微微凌乱的发丝以及衣衫,白玉般的掌心上已经磨破了皮,若换做其他男人,只怕此时那些怜香惜玉的心情早已在心中冒了泡泡。 但他们似乎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是谁。 容隐只是扫了一眼地上的女人,一声叹息,却是抬起手轻轻的弹了弹衣衫上的尘埃,就好像刚刚被女人触碰到的地上有多脏一般。 这下,地上那位也早已忘了抹眼泪,痴痴的长着梨花水眸一脸茫然。 沈焕珠眼见着妹妹刚刚一个投怀送抱没能起到任何作用,她脸色尴尬的急忙走上前去,半是责怪半是询问的将沈怀瑾拉扯起来。 “瑾瑾,你做什么这么没规矩?怎么就撞在容殿的身上了?” “我……我……”似乎被容隐那张出类拔萃却又一场冰冷的面孔所震慑,她如今早忘了脑子里想好的桥段。 直到被沈焕珠狠狠捏了一把手背,这才想起来,表情矫揉造作的推开了沈焕珠,娇滴滴的朝着容隐走了上来。 “刚刚冒然冲撞了容殿,是小女的错,小女在这里给你赔礼了。” 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给你请安赔不是,你总要谦虚的上前还礼吧? 只可惜,她们又错估了容隐那腹黑冷血的性子;他凉薄开口:“既然知道冒失,那就离我远点儿,我可不喜欢脏东西黏在身上。” 这一下,彻底丢了脸面的沈怀瑾差点儿就扭头一头羞愤的撞死在众人面前。 沈焕珠狠狠的抓住妹妹的手,没让她夺路而逃。 她抬起头,一眼就看到沈怀宁抱着手肘看好戏的表情。 狠狠的捏了妹妹的手,让她争气一些。 沈怀瑾此时也看到了沈怀宁嘲讽的嘴脸,只能再次厚着脸皮朝着容隐靠了过去:“容殿,刚刚是因为突见地上有虫子,我一时害怕,才会,才会失态。” “哦?虫子?在哪儿?本座怎么没看见?” 容隐拢了拢披风,还真就装模作样的朝着地面望了过去。 沈怀瑾为了证明自己并未说谎,慌忙半弯着腰在地上找寻,这般可笑的嘴脸落在他人眼中,引起不小的讥笑声。 终于,沈怀瑾装似瑟瑟发抖的指向一旁;“容殿,快看,在那儿。” 循着手指的方向,容隐朝着身侧的元一一个眼色。 元一大步流星上前一脚踩下,又面无表情的狠狠碾了几脚,直至那虫子已经粉身碎骨,才侧目看向沈怀瑾:“好了,没了!” 浑身激灵灵打个寒颤,锦衣卫的人都不通人气吗? 趁着从沈怀瑾身侧经过的时候,元一倨傲轻蔑的撇嘴低笑:“这位小姐,我家殿下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胆小怕事,动不动就哭唧唧的女人,若是再让他听到你的哭声,我可不保证……” 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惊得沈怀瑾双手护住自己的脖子,吓得转身奔逃而去。 “吓唬一个脑袋不灵光的女人,你觉得很威风?”沈怀宁悄声在容隐耳边低语。 眉头微扬,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虚掩着娇气的尾音:“本座可是好心为了你,免得你一会儿吃醋直接将自己淹死。”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沈怀宁又岂会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 矫情的哼笑了一声,沈怀宁转身不再看着容隐,却不知二人刚刚的小动作,全都落在了太子容玄的眼中。 他正欲轻笑上前,但眼前却被一条人影挡住。 沈忠武一张老脸永远都是战战兢兢的陪衬着旁人,他讨好轻笑:“太子殿下,承蒙您今日相邀,下官荣幸之至,略备薄礼,还望笑纳。” 这个沈忠武除了借由容隐的身份高升了一次之后,似乎在朝堂上并无其他建树,像这种无用之人,不在他的拉拢范围之内。 容玄不耐烦的摆摆手:“沈大人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东西就交由侧妃吧,本宫……” “太子,今日这临江阁风景怡人,只可惜江面风浪滔天,秋风瑟瑟,本座这副病痨的身子骨不堪其扰,我就……” “哎,容殿这是哪儿的话,今日我可是特别为你准备的接风宴,你若是不赏脸,让本宫情何以堪?” “原来是接风宴啊,可我怎么听我家三妹妹说这是太子为家人准备的家宴?本还想着我等前来叨扰,恐有不妥呢。” 女子如月牙般的笑眼让人过目不忘,那纯真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笑容之间,隐隐让容玄想起多年前在柳树下迫切等着他的绿衣少女…… 痴痴的脱口而出:“怀宁!” 顿时,面前两个人的脸上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一向波澜不惊的容隐眼底似是流出杀气,而沈怀宁却突然垂首,似是羞涩又似犹豫的表情。 只可惜他猜错了所有,此刻的沈怀宁早已将藏于袖口里面掌心刺破:容玄,我的名讳岂容你再叫? “太子,你越矩了,怀宁的闺名,不该是你叫的。” 回过神来的容玄,尴尬的听到容隐的话语,马上笑着转移注意力:“我刚刚不是这个意思,容殿别误会,快。上座,咱们开宴……” 想当然耳,当鼓乐齐鸣,众人纷纷推杯换盏之间,沈焕珠又拉扯着哭红眼睛如兔子般的沈怀瑾回到了座位上。 她眼神狰狞的看着沈怀宁与容隐,竟隐隐发觉太子的眼神总是似有若无的看向那边。 心中更显焦虑,她忽而朝着身后的丫鬟耳边吩咐了几句话,再次安稳落座。 不安的一会儿功夫,沈怀瑾手捧着酒樽怯懦的来到容隐身前,低声说道:“刚刚小女冲撞了容殿,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久不见容隐将酒樽接过去,沈焕珠心头焦虑,脸上挂着主母般的笑容走了上去。 “容殿,小妹自知刚刚失态,是诚心诚意要跟殿下你赔礼道歉的,还望殿下你海涵。” “本座若是不呢?”丝毫不给面子的言语,让沈焕珠处境十分尴尬,也平白的让沈怀宁出了一口恶气。 沈焕珠咬咬牙,突然转身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沈怀宁,谦逊至极的躬身施礼。 第54章 沈家兄弟大翻脸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大姐姐,叔侄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如今瑾瑾出了错,你好歹也要帮她说句话,让容殿消消气吧。” 作势将樽酒塞进了沈怀宁的手中,想要借由她的手将酒递给容隐。 沈怀宁摇晃着杯中物,缓缓起身,眼神波光潋滟,最终端起酒杯走到了沈忠武的面前:“爹,这件事女儿难办,还请爹给个意见。” 早已浑浑噩噩的沈忠武闻言却已经吓得酒醒:不知道这女儿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竟然将他给扯进去了。 他踟蹰了良久,看着一干人等的视线,最终低下头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觉得吧,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何必伤了和气?宁儿,你说对不?” 要说这沈忠武,在自家闺女面前永远都是窝里横,反倒是在外面,一副胆小怕事的嘴脸。 今天他仍旧是老三样,沈怀宁早已见怪不怪。 她微微点点头,酒樽在一个转身之间又换到了左手上面,笑着朝着容隐走了过去。 “容殿,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你要不然勉为其难……” 这丫头一朝狡兔三窟倒是用得手到擒来。 容隐默不作声的接过来酒樽,举杯一饮而尽,殊不知沈焕珠眼中露出太过明显的窃喜。 可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却是如意吵吵闹闹的满脸通红的发起了酒疯,她踉跄着身子从众人身后经过,却不小心将酒水尽数洒在了沈忠文的怀中。 小手顺着他的颈项竟一路向胸口摸去,二人错身之间,不知如意在沈忠文的耳边嘀咕了些什么。 总之就在如意被人搀扶着下去休息的不久,沈忠文也以去如厕为借口,匆匆离席。 抬头看着二夫人有些坐立不安的神情,再看着今日根本没心情理会他们,只是此时眼神直勾勾盯着沈怀瑾略显焦虑的沈焕珠,沈怀宁嗤鼻一笑。 身旁一个酒嗝的声响,沈怀宁侧目凝望,眼看着自家那个不成气候的爹早已烂醉如泥,她压低嗓音问道:“爹,你还好吗?” “好,很好,好得很,再来一壶……” 看样子也差不多了,沈怀宁起身相告,说父亲已然酒醉,想要带着他回府去休息了。 这个时候的太子容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丝小小的失落,但很快他又恢复如昔,命人带着沈怀宁去找刚刚那位如意夫人,带着她一道离开。 临江阁中歌舞升平,但挨着江边的房间中此时却只能听到窗外的滚滚江涛之声。 房中女子衣衫不整的依偎在男人怀中,这份娇躯,这份媚态,让人难以坐怀不乱。 隐隐的,女子却忽而嘤嘤哭了出来:“沈郎,咱们到底还要这个样子到什么时候?我快要熬不住了!” “乖,乖,如意,没事的,咱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 “什么商量好了?你只想着你自己,难道就不管我与肚子里面的孩子了吗?你难道真的想要自己的儿子一出生就叫别的男人做爹?” 如意浑身粉嫩如霞飞,她扑进沈忠文的怀中,将他刚刚才整理整齐的衣襟再次扯开,扑上去用雪白的牙齿又在他胸口留下了齿痕。 沈忠文最受不得如此撩拨,再次将如意压倒在榻上…… 咣当一声,房门应声被人踹到在地,呼呼的风声灌了进来,刺骨中夹杂着潮湿。 沈忠文慌忙起身,抬起头就看到正站在门外之人,吓得慌忙想要推开身上的人。 奈何此时的如意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黏在他的身上。 “哇呀呀,好啊,沈忠文,你玩阴的都玩到我头上来了?你找死。” 说话间,沈忠武冲进房门,单脚勾起地上的长凳,朝着床榻就砸了过来…… 房中一阵哀嚎夹杂着哀求之声,但房门外,一人双手抱肘,双足别着十字一脸轻笑的注视着里面的热闹,似乎并没有打算进去插手帮忙一说。 久不见有人回去,又听到后面传来的动静,很快前院的人纷纷赶来,房中的大战此时已经打到了院子里面。 沈忠文被打得浑身是包,抱着脑袋苦苦哀求,而地上则是瘫软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她浑身痉挛,十指发颤,怎么也系不上身上的衣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做什么打我们家老爷?”二夫人冲过去,差点儿又被沈忠武手中的板子砸在头上,双脚一软,跪在地上。 “好你个沈忠文,你个卑鄙无耻的东西,你自己养在外面的女人,却要送到我府上去当续弦?你还想要让她肚子里面的野种充当我沈忠武的儿子?你做梦!” “不,不,大哥,你听我说!” 一耳光将他打得口鼻窜血,沈忠武行武出身的手脚,又接连在沈忠文的屁股上踹了几脚。 “这怎么回事儿?”容玄再也忍不下去,大声呵斥。 沈怀宁看着他已经被气得扭曲的脸孔,这才飘然而至,一把搀住沈忠武的手臂:“爹,您消消气,这里好歹是太子的地盘,咱们要给人家留面子啊!” 早已气得忘乎所以的沈忠武却呸了一口:“怪不得太子不要你女儿当正妃,看看你们一家子肮脏龃龉的事情,我都替你家臊得慌,宁儿,咱们走!” 经过容玄的地方,沈忠武气不打一处来,朝着太子微微抱拳:“太子殿下,今儿对不住了,可我也不能被人戴了绿帽子还硬要憋着吧?” “额,沈大人,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去问问你那好岳丈,他为了算计我这个当哥哥的那点儿家产,他连自己的外室都出卖给我,还让她带着肚子里的孽种骗我,也真是不要脸。” 总算是听明白事情的缘由,容玄突然觉得今日将宴席这件事交给沈焕珠来处理,是一件大大的错事。 他没等沈焕珠上前来与他解释,气得拂袖转身。 可就在此时,院子外面传来一声惊叫,众人拧眉抬起头来,就看到沈怀瑾跌跌撞撞的冲进院子,眼神涣散的语无伦次的叫着:“死,死人了,死人了啊!” 第55章 凑热闹的死尸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死人?这可不在她意料之中。 沈怀宁与容隐相互看了一眼,二人急匆匆朝着侧壁院子而去。 隔壁,临江阁外墙边,正是可以通往江面的岸边,平日里一艘小船停泊在这里,此时岸边却传来悲怆的哭声。 “快,快把菱江给我带回来,快啊!” 看着那已经快要哭倒在地的人,不正是临江阁的店老板又是谁? 容隐等人顺着店老板无助的眼神望去,涛涛的江面上,此时一处显眼的粉红色忽隐忽现的飘荡在水面上,几个店小二早已解开小船,正打算划向湖面。 “元一,你也跟着去。” 容隐不动声色的话语,元一已经凌空而起,稳稳的落在船头,抱剑冷言:“去将尸体打捞上来。” 一行人不敢怠慢,赶紧将船靠了过去,但下一刻,就看到一船的人纷纷抱着船帮频频作呕。 元一似乎也有些棘手的立于船头,最终踏船而起,将漂浮在水面上的粉红衣衫拎到船上,随即命人脱了衣衫盖在那具尸体上面,又再次慢慢划船回来。 船才上岸,几个店小二纷纷吓得屁股尿流的奔逃,容隐呵斥;“站住,锦衣卫在此,谁也不准乱动。” 一声命令,几个店小二又纷纷抱着树干作呕。 倒不知道究竟是怎样惊世骇俗的死尸,会将一大帮男人吓成这个样子。 沈怀宁好奇的凑上前去,轻轻的用手指掐着那件盖在上面的衣衫,慢慢揭开…… 入目的一只手腕虽经过江水的洗礼浸泡,却仍旧栩栩如生的泛着粉红色的肌肤颜色,这让沈怀宁更加好奇,将她身上的衣衫尽数掀开…… 一眼看到女尸的面孔,沈怀宁整个人呆愣在当场,周围不知道传来多少鬼哭狼嚎的声音。 突然一股药香窜进鼻息之间,有人将她的脸强迫着按压在自己的胸膛上:“别看。” 惊现容隐的声音,沈怀宁这才从刚刚的惊悚画面中反应过来,小手紧紧的捏着容隐胸前的衣襟:“她,她的眼睛,被,被人剜掉了。” “嗯!”容隐轻声附和,竟然主动的拍打着沈怀宁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她一般。 如今,才从沈家兄弟那场闹剧中回过神来,却又遭遇了这匪夷所思的杀人案的众人,一张张惨白的面孔,瑟瑟发抖的站在那里。 太子容玄的脸色尤为难堪,他揉着眉心,低声问道:“死者是谁?” 刚刚早已昏厥过去的店老板被人摇晃醒过来,一眼看到那盖着死尸的衣衫,想到女儿的死状,他哭叫着爬到了容隐的脚下。 “容殿,我女儿死得冤枉,还望容殿能替她伸冤啊。” “放开,查案是锦衣卫分内之事,就算你不说,本座也不会坐视不管,元一,叫人将尸体抬回去,回前行司衙门。” “是!”元一策马而去,容隐拧紧眉头,拳头不自觉的攥紧。 青天白日之下,就在他锦衣卫指挥使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敢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人,这岂不是赤果果的在向他锦衣卫寻衅滋事? 若不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只怕日后锦衣卫名声扫地:这难道是……太子容玄刻意为之? 想到这里,容隐缓缓抬起头,却发现容玄此时早已距离尸体几丈开外,虽怀中一直抱着沈焕珠像是在安抚,但从他那惊慌失措的表情不难看出,他也十分害怕这具死尸。 心中腹诽一阵冷笑,是他高估了容玄的能耐,他是万万不敢开这种玩笑的。 “容隐,这女孩她,她似乎,她生前好像遭遇了……不好的事情。” 容隐被这声轻柔的呼唤吸引了目光,抬眸望去,却脸色纠缠着慢慢呈现出病态的惨白。 这该死的女人,那么可怖的一具尸体,她竟然在仵作来之前,自己又跑过去看了,难道就不怕夜里做噩梦? 不知此时心中更多的是担忧还是被这个女人气死,容隐朝着沈怀宁勾勾手指:“宁儿,过来我这边。” 沈怀宁此时到显得安分守己了许多,她悄无声息的垂着头走到了容隐的面前,眉头拧成了麻花结,似乎早就忘了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了。 “你先带你父亲回府去。” “不行,你刚刚才说,命案发生,但凡今天在这里的人都不能离开。” 这丫头倒是耿直的很,不懂得什么叫走后门吗? 容隐又被气得咳嗽了几声,沈怀宁慌忙上前替他将披风拉紧:“要不然,你先回房中去休息,免得着凉吹风,我再看看!” “看看?你难道就不怕死?” “什么?” “若是杀人者就在这些人里面,他看到你如此好奇,说不定下一个受害者就是你。” 本以为沈怀宁会被吓住,却见她施施然一阵冷笑:“他最好下一个就来找我,不然要是被我找到他,我定然会让他生不如死。” 耳畔又传来叽叽喳喳的争吵声,沈怀宁抬起头就看到二夫人又与如意纠缠在了一起。 两个女人少了刚刚的惊吓之后,此刻就像是两只斗鸡一般,将对方的脸上抓得一片血色,仍旧互不相让。 沈焕珠大为恼火,呵斥一声:“够了,现在这里死了人,难道还不够乱吗?” “沈郎,我好怕,若是那疯子还没跑远,他若是伤了我与肚子里面的孩子该如何是好?” 如意这时早已撕破了脸,索性就想要赖在沈忠文的身边。 奈何,沈忠文急急躲闪,眼神闪烁:“你,你休要胡说,你可是我大哥的女人。” “你个狗屁,沈忠文,你自己的破鞋,还想要套在我的脚上?你给我做梦去吧。” 沈忠武气呼呼的站到了女儿身边,将脸一扭,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偌大的前行司衙门,仵作摇着头站在下面:“容殿,这个凶手可谓是丧心病狂啊,他不仅剜掉了被害人的双眼,他还……糟蹋了人家姑娘啊!” 忽而想起沈怀宁说的话,容隐默默的揉了揉眉心:“元一,可查到近几年京都附近有类似的案件发生否?” 第56章 沈怀宁决定查案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回殿下,不曾有过。” “可本座看着凶手手段之老辣,并非像是初犯。” “殿下是怀疑还有其他受害者?” 元一一句话出口,整个锦衣卫陷入死一片的沉寂之中。 外人都说锦衣卫一向逞凶斗狠,飞扬跋扈,但终期究,锦衣卫也在容隐的带领下屡破奇案,替京都的百姓安危做了很大的贡献。 这也是之所以外界对锦衣卫的风评很不好,但皇帝仍旧对锦衣卫爱护有加的关系。 如今就在他容隐的眼下,出了这档子事…… 门外传来一阵短暂叫喊便轧然而止。 有人进门抱剑回话:“殿下,外面临江阁的老板,他说知道凶手是谁。” “他知道?怎么不早说?”元一气呼呼的转身冲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工夫,被人拎着脖领丢在地上的圆脸店老板,此时眼神黯淡,哪里还有以往的意气风发。 容隐口中含了一颗醒神丸,阴恻恻的问道:“你知道凶手是谁?” 店老板忙不失迭的点着头:“我知道,肯定是他,他诱拐菱江不成,就杀人毁尸,就是他啊!” “说清楚,谁?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因何事与你女儿相识,怎又会杀她?” 老板痛苦流泪,娓娓道来:听上去就是个落魄的穷酸书生凭借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蛊惑了临江阁老板邱菱江嫁给他,却不料遭到父母反对,二人打算私奔又被老板半途截住,教训了那小子一顿之后,回来将女儿关了起来。 “容殿,大人,我以为肯定又是那小子前来花言巧语哄骗菱江,菱江却早已看清他的为人,不打算与他私奔,所以才惨遭杀害的。” 听上去也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道理,元一抬起头看了看容隐,低声说道:“殿下,不如我前去将那小子抓回来问问。” 如今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也只能如此。 容隐坐在前行司衙门档案馆中,有人替他揉了揉肩膀。 什么时候元一会做这种事了? 一个惊觉,容隐顺手抓住了身后之人的手。 细细白白的,摸上去滑嫩却又不算细腻…… 他很清楚这双手的主人是谁。 头也不回的甩开了沈怀宁的手,容隐冷声:“这里是前行司的机密要地。谁让你进来的?” 沈怀宁撇撇嘴,轻笑道:“我听说容殿这两天一直茶饭不思,我就来帮帮你啊。” “你?只要你不给我捣乱就不错了。” “什么话?在丰满的时候,若不是我打入敌人内部,你能轻易得到名单,再将太子踩在脚下?” “那是你想要将他踩在脚下。”容隐平淡无奇的陈述着事实。 沈怀宁早已攥紧拳头,却又悄然在容隐耳边呵气如兰:“你敢说你不想将他踩在脚下?大家不过是目标一致罢了。” “……” “我倒是十分好奇,你为什么要处处针对太子?按理说你风头比他更胜,为什么要……” 沈怀宁手指戳着唇畔,在这些卷宗之中来回踱步,似乎是在追问一个问题,但大眼却时不时的在找寻着什么。 只可惜,这一次她仍旧出师未捷,突然站起身的男人将她强压在两行卷宗之间,丹凤眼里一些暴怒与被人看穿的狼狈,他恶狠狠的警告道:“沈怀宁,你最好给我记住,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别妄想探知我的事情。” “且,小气吧啦的,谁稀罕?我不过就是对这个案子感兴趣,你让我也参与进来,我就不烦你了。” 说话间,沈怀宁也感受到二人之间暧昧的尴尬,她慌忙想要从容隐的腋下钻过去,却再次被他甩在了卷宗上面。 后背有些莫名生疼,沈怀宁不满的嘟起嘴唇:“很疼你知不知道?你就不能尊重一下女孩子?” 你就不能尊重一下女人?这句话……她也曾说过。 近来总是会无缘无故将二人的身影重叠,他一定是太过疲劳,旧病快要复发了。 想到这里,容隐摇摇头,一双百玉观音般的细长手指慢慢的攀爬到沈怀宁的玉颈上面:“这次的凶手杀人毁尸还残害女人,可谓是穷凶极恶,我劝你最好给我离得远远地,不然……我现在就掐死你,免得你去遭别人的毒手。” 他这个人真的是毒舌阴狠又霸道,但无口厚非的是……他有时候又是那么的口是心非,其实还挺可爱的。 轻轻勾起嘴角,沈怀宁突然踮起脚尖,皱紧鼻子:“好啊,你掐,你现在就掐啊!” “你……”这丫头无赖的手段还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容隐气得转身拂袖:“无理取闹。” 坐在马车上,再次无功而返,沈怀宁啃噬着指甲:她已经进了前行司衙门两次了,可关于楚家的卷宗却并未在里面,到底容隐将它藏到哪儿去了? “小姐,我听说最近城中因为临江阁小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老爷吩咐了,以后让小姐少出门,直到容殿抓到凶手为止。” 对啊,抓凶手,说不定她帮容隐抓到凶手,容隐就会对她放松警惕,到时候她在旁敲侧击一下,是不是就能找到楚家的卷宗了?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沈怀宁挑开车帘对着自家的马夫说道:“去临江阁。” “啊?小姐,那里早就被锦衣卫给封了,咱们现在去……” “叫你去就去,有我在,你怕什么?” ……就怕有你在啊,那变态现在可是对女人下手,若真是遇上了,该如何是好? 但胳膊拗不过大腿,很快的,沈家的马车就来到临江阁外。 看着那通体一身黑红相见的官服,脑袋里却显现出容隐的面孔:还是他长得好看,穿什么都看得顺眼。 此时还不知自己的心意在慢慢发生着改变,沈怀宁悄然溜下马车,耳边就听到锦衣卫的人在埋怨。 “都说是一个小白脸的书生骗了这临江阁的小姐,可怪就怪在,那么一个文绉绉的书生,就跟飞天遁地一般,硬是到现在也还没找到。” 沈怀宁闻言一愣,身后传来沙沙的声响。 第57章 走投无路下的疯狂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她抬头张望,一条撑着伞的灰白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桥头上。 大晴天的撑着伞?怎会有如此古怪之人? 沈怀宁急忙冲了过去,在那人踟蹰踌躇之间,猛然间拍了拍他的肩头。 那人受惊的倒退了几步,虚软的身躯撞在桥梁上,手中的雨伞瞬间从半空直落桥下的滚滚江水之中。 沈怀宁有些抱歉,抬起头说道:“抱歉,我刚刚吓到你了。” 男人犹豫片刻的嗓音,却用手挡着自己的半边脸低声说道:“没,我,我先走了。” 沈怀宁见状,马上又挡在他的身前:“我刚刚看你一直朝着桥下张望,有什么事吗?” “没有。”男人果断的开口,却仍旧侧着半边身子对着沈怀宁。 难道这人竟一点儿礼节也不懂吗? 沈怀宁眯起眼睛,突然出手如电,紧紧的抓住那男人的手,将它从脸上扯开。 一张残缺了一半的鬼面,吓得沈怀宁倒退了几步,却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低下头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以为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助。” 反正如今自己这半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脸已经被人看见了,那男子反而咧嘴一笑,僵硬的瘢痕像是图像一般深刻如心底。 “我也不是要什么帮助,只是刚刚大风将伞吹歪的时候,我好想隐隐约约看到桥下面有什么东西。” 桥下有东西?这滚滚江水每天都经过的桥下? 沈怀宁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她也垫着脚朝着桥下张望。 一波接一波滔滔江水滚滚而来,浩浩荡荡而去,实在令人目不暇接,但转眼定睛之间,沈怀宁似乎也看到了一簇黑色的东西似乎在水面荡漾,时而沉浮,时而又露头出来。 于是乎,很快的沈怀宁就叫来了锦衣卫,并划船到了桥下……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白布下那张苍白的小脸。 元一拉扯着临江阁的老板到了眼前,指着白布下面那张面孔:“是他吗?” 邱老板战战兢兢的瞄了一眼,娘呀一声就瘫软在地,语无伦次:“怎么。怎么也死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从他的言语之中,众人明白,眼下这位一直抱着桥柱子死于桥下的书生,应该就是临江阁老板口中诱拐他女儿的书生。 好家伙,如今一个死人尚且没有任何线索,连唯一的嫌犯也成了死无对证;这件事看起来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心事重重的回到沈家门口,还未下车,就听见门外大哭小叫的吵闹声。 车夫抬眼看了一下,马上转身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小姐,小的看着好像是如意夫……如意那女人,咱们要不要从后门进府?” 眼下她正心烦与临江阁那件案子,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却又敢跑上门来?她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沈怀宁一挥手:“不必,就将马车停在她跟前,我回家,为何要绕着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都说他家小姐硬气,今日一见,果然是鬼见愁啊! 车夫将马车停靠下来,搬着圆凳放在车下。 那边正拍打着门扉叫骂的如意闻声转身,一眼便对上沈怀宁那双冷冰冰的眸子,也着实吓得浑身抖了三抖。 可如今她已经再无去处,倒不如在这里整个鱼死网破。 想到这里,如意擦掉眼角的泪痕,嘴角笑靥如花:“宁儿,你回来的正好,二娘我进不去门……” 没等她把话说完,沈怀宁冰冷无常的眸子折射出冷笑:“你刚刚说什么?谁是二娘?你进的谁家的门?” 嘴角抽搐了几下,如意结结巴巴:“宁儿,二娘知道错了,可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可是你爹的,他是无辜的,你就替二娘去跟你爹说几句好话……” “如意,你是疯了不成?这里是京畿道沈家大门,不是他沈忠文那斯文败类的家,你若是不记得回家的路,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将你送回去。” “不,宁儿,二娘与你爹可是已经商量好要成婚的日子了。我就是死,也是你爹的鬼啊!” “……你还要脸不?如意,我现在还能在这里好好跟你说话,那就是本姑娘还看在你肚子里面有孩子,没想弄死你,若是你再胡说八道,到时候礼部衙门的刑具,可是不会顾及你的肚子。” 礼部?那是掌管民间所有礼教伦理道德的部门,若是她这种人进去那种地方……可是九死一生。 但转念一想,如今沈忠文那边早已忘恩负义的将她丢在一旁;若是沈忠武再不要她,日后她靠什么过日子? 突然如意坐在台阶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众人你们来评评理,这京畿道沈大人他可不能做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如今肚子里面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可他却抛弃了我们娘俩……” “住口!”一双白玉细手过来,恶狠狠的掐住了如意的脖子。 沈怀宁转身看向已经聚拢的围观人群,邪佞一笑:“既然你自己找死,那也怨不得我了。” “诸位乡亲都听好了,这个女人是沈忠文养在外面的外室,可就因为我阿爹膝下无子,沈忠文便动起了花花肠子,她将我阿爹骗出去,半途让这个女人假扮出事被我阿爹所救,我阿爹心软,将她带回府上来细心照顾,还想要将她纳为妾室……” “可谁承想,太子聚会上面,这女人喝醉了酒,却与我二叔做起了那下贱之事,期间还被我阿爹听到,他们为了得到我沈家的家产,竟然要将这女子肚子里面沈忠文的孩子硬塞到我阿爹头上。” “试问这世上哪个男人会受此奇耻大辱,故而阿爹与那沈忠文撕破了脸,将这个女人丢回到他沈家二老爷处;谁知道沈忠文现在也不要她了,她竟然还敢跑回来诬陷我阿爹的清誉,这世上还有天理可讲吗?” 沈怀宁似乎已经不再估计沈家的脸面,将这奇耻大辱直接说了出来,众位一群人哄笑之中也大多附和沈怀宁的话语,顿时如意又处于劣势之下。 第58章 欺负到头上来了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你们别听她胡说八道,我可是清清白白……” “呵,你清白?昧着良心说这句话,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既然今天你非要跟我在这里扯皮,也罢!索性这件事就全都交给沈家宗祠里面的长辈们评断吧!” 沈怀宁此时已经敲开了府门,却根本没打算让如意进去。 管家匆忙派人去将宗祠里德高望重的几个人物都接来,远远就看到沈怀宁安身居于府门口。 “各位叔叔伯伯,爷爷,族长,今儿我大郎沈忠武家出了这档子破事儿,还想请你们给我爹跟我做主;我二叔他昧着良心想要贪贪墨了我们家的家产,他实在不是人。” 族长又叹口气,心中暗骂那沈忠文不是个东西,这种事情闹到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外面的人早都已经知道些风吹草动了;这以后,他沈家的儿郎在外面,岂不是要抬不起头来? 族长揉揉眉心,低声说道:“怀宁,有什么事儿咱们先进门去……” “不行,必须将我二叔一并叫来把事情说清楚,否则我阿爹的名声受损是小,他日后的官途若受此影响,那才是我沈家最大的缺憾……” 这话倒也在理,沈家有沈忠武在朝堂之上,不管他官大官小,日后也算是有个打点,若是连沈忠武都丢了官,沈家日后也没什么指望了。 族长与几个大长老一商量,命人火速将沈忠文叫来。 这几日没少在府上被二夫人叫骂打闹的沈忠文本来已经精神不济,偏偏这个外室又在此时火上浇油,沈忠文知道,这一次沈焕珠算是与他划清了界限,再不会帮他分毫。 昔日看着眼前的女人,总觉得哪儿哪儿都好;可如今见面,就好似仇人分外眼红一般。 沈忠文叫骂着扑了上去:“你就不能消停点儿,给我滚远点儿?” 本来还以为沈忠文对自己会留有那么一点儿余情未了,可如今看到他那副嘴脸,如意也气冲斗牛,她冲上前去,死死的掐住沈忠文的脖子:“若不是你非要让我诓骗沈忠武的家产,我又怎么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你好狠的心啊,你连我们娘俩都不要了。” “谁知道你肚子里面的小野种究竟是谁的?” 沈忠文咆哮着,哪里还有平日文文静静的生意人的那副笑模样。 眼看着二人扭打在一起不可开交,沈怀宁重重的摔了一只茶杯在地上:“族长就在眼前,你们眼中可还有他老人家?” 总算是有人替他说了句公道话,族长抖擞精神,威风凛凛:“沈忠文,你这个不知检点的东西,你该知道豢养外室在外面的名声有多坏,你要是喜欢,大可以在府上找个通房,纳个妾室,却连累的咱们沈家整个家族的名声。” 沈忠文被骂的瑟瑟发抖,他卑躬屈膝的跪在那里,小声嘀咕道:“族长,你也知道家中的婆娘她不允许……” “嗯哼,不管怎么样,你豢养外室就是不对,这事儿你错了,就该被罚,你可认罚?” 沈忠文连连点头,茶杯敲打着茶沿的声响,是一下比一下响,让在座所有人的心也跟着怦怦直跳。 沈族长侧目看向一旁的沈怀宁,轻笑道:“宁儿,再怎么说她也跟过你爹……” “所以?”少女娇憨的眉梢微微一挑,露齿的笑容却显得森然可怖。 “要,要不就让她留……” “族长,我今天请你来是给咱们沈家留一个情面,你也该知道,若是这件事闹到礼部,沈家的宗族就彻底毁了;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让我爹另起庙堂,倒是你们,没了我爹的供奉,这宗庙里的祖先们怕是要饿肚子了吧?” 说实话,这么多年来,他们的确是在沈忠武家捞到的油水最多,如今被这小丫头挑明了说,一个个脸上青红交错,很是狼狈。 “那就沈家老二接回去,毕竟怀了你的骨肉,不能总在外面流浪。” “不,不成,夫人说了,若是我将她带回去,她就带着瑾儿住到太子府去,到时候太子大怒,这才更要紧啊!” 原来这才是沈忠文不肯留下如意的原因。 沈怀宁心中狞笑,叹口气说道:“二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现在孩子都有了,你说什么都完了。” “谁知道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保不齐就是你爹的,反正你爹也没儿子,日后就让她肚子里面的……” “谁说我爹没儿子?我沈家可是有嫡子贤孙伺候着,就不牢你费心了。” “你说什么?大郎什么时候有了儿子?” 此时的族长也格外震惊的站起身形。 悄然,门外规规矩矩的走进来一个六七岁模样的男孩,他手中捧着一块牌位,进屋就跪在族长脚下:“沈家长房嫡子沈怀武见过族长。” “你。你谁啊?你说你是大房的嫡子,这,这谁能证明啊?” “我啊!”沈怀宁淡笑起身,走到小五身边,突然将他手中的红布扯下,牌位上赫然写着沈忠武原配妻子的名讳。 “诸位看到了,小五是记名到我娘名下的嫡子,当然也就是我爹的儿子,不是吗?” “荒,荒唐,这种事岂容儿戏?怀宁,这件事你该召集宗族召开大会,即便是你爹想要过继个儿子,也该是从咱们宗家里面挑选,找一个外来的算什么?” “族长,我们沈家大房要给我娘找个儿子傍身这种事,算起来该不用与你们商讨吧?而且,我今天请你们来,可不是为了这件事……” “不管怎么说,如今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这孩子算是哪儿来的?我们不承认!” “你们不承认?但朝廷承认。” 门外一行脚步声,催动着人心,争吵不休的一群贪婪的小人抬起脸,看到那八抬大轿进门,上面坐着的男子,一瞬间都跟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 “沈怀武接旨。”容隐虚幻阴柔带着娇气上扬尾音的声音一出,小五怔怔发呆。 沈怀宁上前让他跪倒在地,众人不得不紧随其后。 第59章 又死了一个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沈家有子怀武,志勇过人,聪慧灵敏,在淮阳丰满一案中为锦衣卫暗送消息,帮锦衣卫肃清朝廷奸佞,实乃值得褒奖,朕特许他日后进入锦衣卫学习,并继承沈家大业,承袭沈家血脉,咳咳……后面的,元一你念吧。” 似乎将所有重要的话都说了,容隐将圣旨丢在了元一的身上。 尴尬的清了清喉咙,元一挤眉弄眼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老狗,又朝着沈怀宁说道:“那个,沈家大小姐,后面的你就自己看吧!” 悄然恭敬的将圣旨放到了沈怀宁的手中,她也眉头深锁的看了看容隐。 何时皇帝竟连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也管了?还是说容隐为了她特意去求了皇帝? 心中有些感动,沈怀宁转身狞笑着摇晃着手中物:“族长,如今这件事还需要继续争论下去吗?” “不,不用,不用,这就是你爹的儿子,沈家的嫡子,呵呵。哈哈!” “族长,你去哪儿?这女人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这清官都难断家务事,要不然我看你们两家自己商量着来?” “宁儿,我觉得这事儿不必这么繁琐,将沈忠文一纸文书告到礼部,相信太子会做出正确的处理方式。” “不,不,容殿,这事儿就不麻烦朝廷了,不过就是家务事。” 沈忠文现如今早已吓得三魂出窍,他强拉着地上的如意,狠狠的骂道:“看我回去之后怎么收拾你。”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容隐的插手下又早早的完结。 沈怀宁摇晃着手中的圣旨,笑望着一直不肯下轿的容隐:“你替我向皇上求的?” 容隐不慌不忙的视线之中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嘲讽:“为了这些事去找皇上?” 总觉得他这句话有些古怪,沈怀宁急忙将圣旨摊开,一张金黄的锦缎上面,却空无一物。 她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你。你假传圣旨?” 容隐不甚在意的挑挑眉头:“怎么?怕了?” 这人是何等大胆,竟连这种事也不放在心上?他究竟是不怕皇帝,还是早已拿捏了一些皇帝的把柄? 如今对容隐越来越多的困惑在心中无处解惑,沈怀宁咬了咬嘴唇;“你今天不会是来看我的吧?” “你觉得你有那个魅力?” 他不说话会死?沈怀宁心中暗骂,脸上缺额显现了白莲花的笑容:“那敢问容殿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又有人被杀了,你得跟我去看看。” “哦?不是不让我插手吗?怎么这次想着要我跟你去?” “……因为有人看到了凶手,但已经被吓坏了,我只能找个无害的女人去与她交谈。” 竟然留了活口?沈怀宁一下来了兴致,她转身看着喜嬷嬷,低声说道:“将小五照顾好,等我爹回来将事情跟他说明白,这儿子,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喜嬷嬷郑重点点头,看着沈怀宁跟着容隐走出府门,口中絮叨着:“但愿小姐会平安无事。” 刚刚进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沈怀宁微微拧眉。 容隐侧目看了她一眼,倒是激赏的说道:“衙门里面的人都吐了,你倒是比他们本事。” 心中想要苦笑,她死之前受的罪还少?见到的亲人的血还不够吗?早就麻木了…… 看着整个房间布置的优雅素净,看得出来是个有教养的女孩。 “是刚刚到京上任的翰林院司乘家的小姐,根本对这偌大的京都连个熟人都没有,也不知为何会遭遇这些。” 沈怀宁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掀开了那帘子的一脚,女子的双目果然又被人剜掉,那么的残忍,却也更加熟练。 沈怀宁默默闭上了眼睛,低声说道:“活着的在哪儿?” “在隔壁房间,是个丫鬟,当时来给小姐添水,被吓傻之后,一直语无伦次。” 沈怀宁来到隔壁,眼见着一名美妇扯着一个娇弱的女孩的手臂,疯狂大喊:“你倒是说啊,究竟是谁害了小姐,说啊!” 那小丫头突然扑哧一笑,歪着头叫道:“活该活该真活该,他说她们是罪有应得的。” 忍无可忍的一记耳光抽了过去,那丫鬟顿时吓得浑身瘫软在地,瑟缩成团:“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不要杀我,我不看你,不看你啊!” 看样子人已经被吓疯了,就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从她口中问出一些什么。 沈怀宁命人将所有人都叫了出去,自己一个人缓缓的来到床头,看着那头发披散的少女,怜惜的将她的发丝掖在耳后。 “你不用害怕,这里很安全,已经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了。” 丫鬟抬起头,迷惑不解的大眼看着沈怀宁,突然猛地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你别过来,别过来,我不是坏人,他说了不杀我的,因为我不是坏女人,你们都是坏女人,你们该杀!” “谁是坏女人?他又是谁?他长什么样子?” 沈怀宁有些着急,紧紧的抓住丫鬟的肩膀摇晃了几下。 丫鬟顿时又疯魔起来,在房中与沈怀宁抖着圈子,却始终说不出所以然来。 实在是有些累了,沈怀宁叹口气坐下歇了一会儿,茫然的起身拉开了房门,正准备离去:“小姐负了柳公子,所以小姐是坏女人的!” 丫鬟说完这句话,又傻笑着坐在椅子上,数着手中的头发丝,一脸无辜。 这是什么意思?沈怀宁实在弄不清楚,她悄悄走了出去,将门带上。 容隐背手立于院落之中,此时似乎是正在找寻那凶手如何进入的途径。 “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家小姐负了一位柳公子,所以该杀。” 容隐缓缓扭过头,朝着房中看了过去,随后朝着前院走去。 哭声一片的院落,让沈怀宁有些忍不住的连连回头张望,一向太平安逸的京都城在三日之内连死了三个人,如今凶手仍旧逍遥法外,但她们却连凶手为何杀人都不知道,这岂止荒唐。 第60章 沈忠文纳妾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死期沉沉的前行司里,山雨欲来之势压得在场每个人都低垂着头,始终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如今柳小姐的事情已经闹到了朝堂上,皇上下令十日内查到真凶,你们有何看法?” 容隐的一番话,让每个人的头上都像是悬着一把利剑,无时无刻无法松懈下来。 “怎么?我锦衣卫养的都是些废物?出了这种事,什么话也不说了?那本座要你们何用?” 几声单调的咳嗽,容隐的嘴唇岂可竟呈现出诡异的艳红之色。 元一一眼望去,急忙抬起头:“殿下,小心身体。” 用帕子掩住嘴巴轻轻摆摆手,容隐再次开口:“去查,挖地三尺也要将这个人给本座挖出来。” “其实我倒是有一点十分好奇,这位柳大人才刚刚入京,凶手怎么就能找上柳小姐?是熟人?还是……” 大门口堂而皇之迈步进来的女子,却让容隐的脸色更加阴沉。 “何时这锦衣卫的前行司衙门也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来了?” 顾盼生辉期间,女子笑着掩住嘴角,梨涡深陷:“容哥哥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你随随便便起来就不是人。”容隐刻薄反唇相讥。 “噗……”一冲口出来的好几个笑声,全都在容隐那双冰冷的寒眸注视下,又马上捂住了嘴巴。 活该他是个病痨鬼,如此不留口德,只怕阎王见了他都感到厌烦。 沈怀宁不忿的眼神,将手上一张纸条恼火的扣压在容隐的面前:“当我吃饱了撑的。” 容隐掀开纸条,眼底隐隐透着一些不明所以的光芒:“哪儿弄来的?” “找你们锦衣卫的人查得。” “……元一,何时锦衣卫连女人的命令都听了?” “殿下,就,就沈姑娘说有些事需要找几个人手,我就……” “下去自领三十杖责,以后没有本座的命令,谁再敢擅自行动,杖毙!” “哟,好严厉的处罚,怪不得外面的人都说锦衣卫不是人,是恶鬼。” “那你找恶鬼帮忙,自己又算什么?” “……既然大家有婚约在身,行个方便又如何?” “你不是一直不想要与本座成婚吗?何时到自行方便起来了?” 两个人不甘示弱的辩论,却终于在容隐这句话之后,都呆滞下来。 容隐:最近怎么搞得?他不是一直都想要与沈怀宁这个粗鲁的女人分开吗?可这想法倒是很久没有浮上心头了…… 沈怀宁:她一向最看不起的就是容隐这种心狠手辣表里不一的病秧子,她不是从来都没想过要嫁给他吗?如今怎么运用起他的身份如此得心应手了呢? 似乎对于彼此之间的感触让二人都有些措手不及,沈怀宁憋得满脸通红,急匆匆的脚步朝着外面走去。 沈府,一进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虎啸龙吟的爆噪声,抬起头就看到沈忠武怒火中烧的训斥着管家,满院子的落叶与破碎的石墩,看得出来破坏这一切的应该就是院子的主人。 “阿爹这是怎么了?” “你去哪儿了?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在府上呆着学点儿得心应手的女红,将来驾到义襄王府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我这个当爹的不尽责?” 这是抽的哪门子风?见谁咬谁是不是? 沈怀宁将眼神落在脸颊早已肿的像馒头一样的管家身上,皱眉低问:“出了什么事儿?” “小姐,是因为二老爷那边送来了请帖……” “叫你多嘴,这里有我这个主人在,轮得到你一个下人开口吗?” 沈忠武再次扬起手,却突然被人掐住手腕。 抬起头,女子脸上凉幽幽的目光,与那锦衣卫指挥使如此相近,害得他心一抖,有些畏惧之间反倒平复下来。 “沈忠文又送来什么好礼,咱们接着便是,还怕他不成?” 管家心虚的一眼看了沈忠武,小声说道:“是……二老爷要纳妾的帖子……” 纳妾?想着前几日他们闹得可谓是满城风雨,没想到他倒是想要来个亡羊补牢的法子来洗白? 沈怀宁讥诮扬起冷笑:“怎么?还舍不得你的老情人?” 沈忠武被羞得满面通红,他一双虎目圆瞪:“我可是你爹,没大没小。” “呵呵,你若不是我爹,我也懒得管你。” 女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冰冷的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般,让沈忠武有些畏惧的瑟缩了一下。 “他这是准备请你去羞辱你,你打算怎么办?” “我, 我不去!” “你不去岂不是说明你心虚,你就输得彻底了。” 沈怀宁毫无怜悯之心,直戳着沈忠武的脊梁骨一同训斥。 “宁儿啊,那咱们该怎么办?这我要是去了,又要成为城中的笑柄;我若是不去,又显得我小气……” “去,咱们当然要去,而且还是风风光光的去……另外,管家,传出风声去,就说京畿道指挥使沈大人欲续弦,要找身家清白,门当户对的良配……” “沈怀宁,你是故意吐口唾沫膈应我是不是?如意那件事我也是被骗了,你还能不能翻篇了?” “当然能,但是我沈怀宁决不允许他沈忠文家压在我的头上,他要纳妾,你就要堂堂正正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迎一个有身份的女人进门,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谁丢脸。” 气呼呼的拂袖而去,反倒让沈忠武长着一张大嘴,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家纳妾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一大清早挂满了红绸子的府邸显得喜气洋洋,如意更是志得意满的轻抚着肚子盯着镜中人得意洋洋。 不管沈忠文是为了什么突然改变想法要将她迎进门,总之,只要她进来了,旁人就休想再让她出去;而且……就凭大夫人袁氏那点儿智商,还不是分分钟就要下线的节奏? 得意间,房门被人推开,丫鬟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低声说道:“姨娘,时辰到了,咱们该去前院见过贵客了。” 如意娇气的抬起手,一身厚重的喜服,朝着门口走去…… 第61章 喜事变丧事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今天来了满院子的人,沈忠文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惊恐不安的虚假笑容。 “沈老弟真是好福气,今日二次小登科不说,听说新妇还是带了喜的,你这可是双喜临门啊。” “哈,哈,好说,好说……” 闲余的目光将客人迎进门,余光却看到大夫人一脸阴沉的坐在喜堂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错走了灵堂。 沈忠文吞咽了一下口水,对于袁氏,他其实并没有过多的畏惧,这女人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扯着嗓门大吼几声,表达自己的怨气;但最为可怕的是…… 此时正站在门口迎客的那位笑意融融的小丫鬟可是沈焕珠的贴身婢女。 说好听的今日是回来替他道贺,但谁都知道因为他闹出来的这档子事,如今女儿沈焕珠与他已经势同水火,怎么让他如此舒坦? 绿翘的归来,怕是女儿早已有了安排…… 可如今他就是案板上的一条鱼,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老爷,我看客人也来的差不多了,不如咱们先上堂会,让各位贵客听一听戏……” 绿翘仍旧是那个规规矩矩的丫头,但她说出来的话却代表着沈焕珠的意思,让沈忠文不得不僵硬的附和着。 “大老爷来了!” 府门口一阵大呼小叫,所有的客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望向门外:毕竟前些日子这对沈家兄弟还为了这位沈家二房的小妾大打出手,还听闻这小妾本事了得,一身侍二夫,笑话连篇…… 沈忠武在门口踟蹰了一阵子,但沈怀宁却笑着搀着他的手,眉眼高挑;“爹,你可是沈家嫡长房,输人不能输了气势,这不用我说吧?” 沈忠武挺直了脊背,哼了几声,安抚的拍了拍沈怀宁的手背,父女二人结伴进府。 “二弟,恭喜恭喜,今日可是你大喜之日,为兄没什么好送的,都是些宁儿替她婶娘准备的礼物,你就收下吧。” 沈忠武一个抱腕,大声开口,众人大惊失色,没想到沈忠武的脸皮却是挺厚的。 沈忠文也跟着干笑了几声,“那我就替如意收下了。” “哎,二叔,我这礼物可不只是送给如意姨娘的,这里面还有二婶的礼物,我祝你们三个以后琴瑟和鸣,一鸳二鸯比翼齐飞……” 二夫人气得拍案而起,风风火火冲出来:“沈怀宁你什么意思?你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二婶这是哪儿的话,若真是如此,那今日怀宁又怎会特意为你也精心准备了礼物?我真是希望你们以后好好地,就盼着……二叔不必再为二婶填些姐妹了。” “你……” “哦,对了,我爹最近也要续弦了,也说我爹虽然年约有四了,但咱们府上素来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又身材健壮,性格敦厚老实,如今城中不少贵家门当户对的寡妇与过了年纪的女儿家都上门来合八字了,也许再过不久,我们家也要请大家去吃喜酒了。” 他纳妾的日子,沈忠武却偏偏闹着要续弦,这分明就是给他啪啪打脸…… 沈忠文气得手指乱颤:“你,你……” “老爷,时辰差不多了,好戏也该开始了。” 绿翘不动声色的一句话,却见沈忠文惊出一身冷汗。 他急忙老实的将所有不该有的表情都掩藏起来,故作威严的捻了捻胡须:“既然大哥来了,那就上座一同看戏吧!” “戏?” “回大小姐的话,为了图个热闹,咱们家老爷可是将京城最有名的燕京阁戏班子都请来了呢!” 绿翘脸上的淡笑,却让沈怀宁瞬间攥紧了拳头。 她认识她,她是沈焕珠那女人身边的丫头,当年楚怀宁死的时候,这个女人也在场…… 新仇旧恨加起来,沈怀宁用了足够大的力量才压抑住自己不要在此时冲上去扭断那个女人的脖子。 她深吸了几口气,脸上又恢复艳丽的笑容,搀着沈忠武坐在了主座上。 咿咿呀呀的戏班子打开了唱腔,众人看得如痴如醉之间,却仍不见新妇来前院拜见沈家二房大夫人。 袁氏表情逐渐狰狞的斜望着沈忠文,磨着牙说道:“那小贱人怎么还不来?她这是给脸不要?若不是听了珠珠的话,我又岂容她进门?” 沈忠文在此时也不免心中怨怼着如意如此不识大体。 他连连赔笑,转身却有些不耐烦:“还不快去后面看看二姨娘怎么还没来?” 管事的慌忙朝着后院而去…… “啊……”一声惊叫,盖过了唱台上的声调,连端着茶杯的沈忠武也被杯中热茶烫了舌头。 “瑾儿?是我瑾儿的声音,到底怎么回事儿?”二夫人突然起身,脸色惨白的不顾众人,朝着后院而去。 沈怀宁表情脉脉,看着绿翘不动声色的一直站在沈忠文的身后,不慌不忙的跟着众人一同朝着后院走去…… 挂满了红色绸缎的偏房,本该是喜气洋洋,但此时空气中却蔓延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二夫人冲进院子的同时,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向外跑的身影将她撞倒在地。 二夫人恼火的想要大声呵斥,但那女人惊慌失措的抬起头的瞬间,二夫人微微一愣:“瑾儿?” 沈怀瑾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忽闻有人在耳边叫着她的名字,抬起头一眼看清母亲,随即扑进她怀中嚎啕大哭。 “娘,她,她死了,死了……血,一身的血,我的手上,我身上……好多血,娘,她死了啊!”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语,此时才看清沈怀瑾从头到尾都是一身血污,尤其是此时抓着她的那双纤纤玉手,早已被血水浸染的通红…… 没等她开口安抚,另外一声惨叫响起,抬起头就看到沈忠文此时已经扑倒在门口那具死尸的身上,他颤巍巍的抱起如意的身躯,却哭叫道:“我可怜的还没出世的孩儿啊!” 呵,出息……原来在他心中,如意肚子里面那个尚未成型的血肉才是他最为关注的焦点…… 哭声未止,身后一阵阴风,不等有人反应,沈怀瑾就像只饱受惊吓的小兔子一般,红着眼圈儿被人无情的从母亲的怀中拎了起来。 第62章 被指认凶手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沈家三小姐,你爹那位姨娘死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我……不是我,不是我!” 沈怀瑾不停摇着头,但锦衣卫不问来由,抓着她的手臂说道:“先跟我们回前行司再说。” “不,我不要去,我不要,娘,不是我,我本来是想要吓唬吓唬这个坏女人的,可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了尸体……娘,救我啊!” 还算不错,起码这个沈怀瑾没有被吓疯。 沈怀宁想着,再次翘首朝着那个一向得意忘形的如意的尸身望去…… 此时的锦衣卫早已掌控了大局,众人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不大一会儿功夫,如意的尸体被抬了出去,隐隐的只看到她今日刻意穿的那一身喜服,没想到竟然会穿着它直接去见了阎王,还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如意,如意,这是何人所为?容殿啊,你需得替我主持公道啊。” 忍无可忍的一耳光砸了下去,二夫人跳脚怒吼:“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心里还想着那个不要脸的死狐狸精,瑾儿呢,你不管了?” 被打傻的沈忠文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抱住青年的双腿:“容殿,这件事与我的瑾瑾无关,她绝对不会是杀人凶手,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容隐俯身,似乎难以忍受沈忠文的靠近,他危险的眯起双眸:“放手……” 只可惜眼前的沈忠文什么都没听见。 “容殿,如今如意带着我那尚未出生的儿子走了,你可不能再冤枉了我的瑾瑾啊!” “本座让你放手。” 挣扎了几下之后,容隐眼底的目光更加阴沉,那张鲜少有血色的面孔已经被气得微微发红。 “容殿……” 来不及说第三次的请求,沈忠文突然凌空而起,被人一脚踹飞,身子撞在院子里最大的那棵榕树上又摔了下来,一口老血喷射出来,倒地不起。 厌恶的眼神轻轻拍打着周身,容隐嫌弃的冷声开口:“锦衣卫要如何查案,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回去!” 帅啊,若不是现场这么多人,沈怀宁还真想要给他鼓鼓掌。 看着沈忠文倒在地上的那一把老骨头,她嘴角轻扬,心中畅快淋漓…… 忽然被人抓着站在一旁早已被吓傻的沈怀瑾大喊一声:“人真不是我杀的,但我知道是谁杀的。” 嗯?这可是个劲爆的回答,要知道加上今天这个如意,这已经是京城里死的第四个人,且这其中三个女人的死法都一样,都是被人挖掉了双目。 容隐那双丹凤眼儿看了过去,此时的沈怀瑾再没有那种犯花痴的心情,她只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只被毒蛇盯上的可怜小东西,怎么也挣脱逃离不了。 “三小姐若是知道些什么,还是快说出来,否则你可就要跟着我们回前行司了。”元一再一次提醒面前这个女人,她这才恍然大悟。 “放,放开我,放开我,容殿,我刚刚看到了,我什么都看到了,如意刚刚要出门的时候,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白衣女人?众人看了一圈儿,却隐隐的又低下头去。 只因为今天是来参加人家喜宴的,要说穿白衣的女人…… 众人的目光齐聚一处,沈怀宁倒是气定神闲轻笑出声:“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我什么时候进府,进府之后在做什么,你们可是都看得一清二楚不是吗?” 说,说的也是,人家这位沈家大小姐从进入沈家之后,可是一步步曾离开过前厅,当然也不可能会分身乏术的跑到这儿来杀人。 沈怀瑾却突然大叫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混进府上先把这个女人杀了之后再从前门来的?” “呀,三妹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可我到要问问,你们府上这些下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吗?青天白日,我沈怀宁这么大一个活人出现在你们家后院,会一个人也没觉察到?” “我,那是……可这府上的女人只有你才穿了白衣,一定就是你!” “为什么是我?我与她无冤无仇。” “谁不知道这女人前些日子让你们沈府丢了脸面……” “三妹妹玩笑了,若这么说,你们家也不遑多让,我甚至还可以说,你更恨她,恨她抢了你父亲,恨她威胁到你母亲,你也可以杀了她再嫁祸旁人啊,什么白衣女子,谁知道是不是你信口拈来的说辞?” 经过沈大小姐一番分析,众人忽然又觉得这位沈家三小姐的嫌疑更大…… 就在双方不可开交之际,一人不耐烦的开口:“这府上穿白衣的女子又不是只有她一个。” 还,还有谁?没看见呢! 众人顺着说话的声音抬起头,那位早已不耐烦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正用一双凉薄的眸子看向一处…… 抬起头,一脸错愕,只因为此时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果然还有几个身着雪衣的女人,正一脸不安的看着这边。 像是疲惫的敛下眼睑,元一已然明了,他挥挥手,上前将那几个人团团包围。 这时一个汗流浃背的老头急匆匆冲了过来:“大人开恩,小的就是个看门做生意的小人物,这种杀人越货的事情,咱们班子里面肯定没人敢做啊。” “是,或不是,都不是你说了算,元一,都带回去……” 说话间,锦衣卫推搡着那几个戏班子里面穿白衣扮花旦的人朝着外面走去。 与此同时,沈怀宁与沈怀瑾,也被容隐一同带回了前行司…… 眼前阴沉默默的大牢,隔壁的沈怀瑾早已鬼哭狼嚎的大叫,这边却出奇的安静。 哒哒……有节奏的脚步声,终于停在了她的门外。 容隐一双狭长凤眸似是探究似是斟酌的看着里面之人,眼角的泪痣隐隐的待着挑逗的神情。 “你倒是在哪儿都能一副安然的表情呢!” 此时正依靠在杂草堆上闭眼的女子嘴角上扬,但那双如水的眸子却始终没有睁开。 “彼此彼此,容殿你不也是到什么时候都能恪尽职守,连我这个未婚妻都能丢进大牢。” 第63章 再见疤痕男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又能免于有人在你耳边喋喋不休,你该谢我的。” 眼睛终于睁开,雾气深沉的眼角余光带着满满的讥诮之色。 “容隐,是不是在你心中,除了你自己之外,任何人的生死都与你无关?” 她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 突然容隐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他死死的捂着胸口,一如当年听闻她死讯时那般锥心刺骨。 缓了许久之后,容隐慢慢的转身背对着她,一张雪白的几乎透明的俊美面孔,带着一股死气沉沉:“随你怎么说,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本座按章办事,有何不妥?” “人不是我杀的,你比我更清楚!” “所以你现在才只会待在前行司大牢;否则……昭狱会让你铭心刻骨一辈子。” 突然扬天呵呵大笑:“昭狱?那暗无天日的地狱,那连鬼魅进入都无法生还的泥沼……你以为我会怕?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说着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沈怀宁蜷缩着膝盖将自己抱成一团。 上辈子,在楚家被定罪之后,她不是曾亲眼在昭狱看到父亲被活剐吗? 即便当时统领昭狱的人并非他容隐,但那杀人不眨眼的地方,如今会有什么区别吗? 似乎从相识到如今,沈怀宁这个神经大条的女人从不曾在他面前哭过。 这个时候听到她那强忍的细弱蚊蝇的哭声,容隐有些心悸的微微触动。 他叹口气,命人打开了牢房的大门,朝着沈怀宁走了过来。 “不过就是让人待在这里,我又没有将你怎样,有什么可哭的?” 像是巨大耐心一般朝着沈怀宁伸出手去,但突然地上的女子狡黠的目光抬起头,眼底哪里有半点儿泪珠? “你……” “别动,不然我现在就刺穿你的脖子。” 沈怀宁踮起脚尖用手中攥紧的金钗逼近了容隐的脖颈。 “你这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没杀人,才不要待在这种阴气沉沉的地方,我要出去,让我出去。” “不准,在锦衣卫没有将所有人都问一遍之前,任何有疑点的人都不准离开这里……” “你说不准就不准?容隐,别把自己当做所有人的如来佛祖,你做不到什么都在你自己的掌控之中,就好像现在……你还不是在我手中?” “……沈怀宁,不要考验本座对你的耐性。” “呵,你对我还有耐性?我是不是还要好好感谢你了?” 嗤之以鼻的冷笑,沈怀宁却根本毫不在乎的拽着容隐出了前行司大牢…… 跑,像是背后有恶鬼在追赶一样,沈怀宁不顾脸上的香汗,没命的朝前一路狂奔。 到底到了什么时辰,到底到了什么地方,她此时早已全然不知。 当身子撞开一扇陈旧的大门之时,里面有人挑着灯笼阴沉不定的问道:“谁在那里?” 沈怀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抬起头朝着灯光处张望,一件雪白的儒衫,搭配着一尘不染的鞋袜。 在往上看,那是一双十分有神的眼睛,却似是明珠蒙尘一般,被一只雪白的纱帽阻挡了万丈光芒。 “我,我不是坏人,是有人诬陷我杀人,我只是暂且在这儿歇歇脚,我一会儿就走。” 显得十分语无伦次的话语,将沈怀宁那沾染了尘埃的面孔衬托的有些楚楚可怜。 “你……不是那日在桥头上的姑娘吗?” 男人素雅清淡的嗓音响起,让沈怀宁有些出奇的再次抬起头。 “你是……你是那天那个人?” 语气中是说不出的惊喜,反观那男子遮掩在薄纱之后的面孔却好像没有过多的波澜。 “你杀人了?” 平淡的口气,似乎不是很相信她的样子。 沈怀宁慌忙摆摆手手:“不是我,我没有,是他们误会我,是他们想要诬陷我的。” “他们……又是谁?” 沈怀宁紧抿了下红艳艳的嘴唇,眉头能拧死一只苍蝇。 “就是沈怀瑾,我的堂妹,还有我二叔一家……” 男人似乎有些惊愕,他表情变了几变,慌张转身,连灯光也跟着随之暗淡下来。 “他们是怎么诬陷你的?” “今天我二叔纳妾,谁知道那个妾室却无缘无故的就死了,而且还被人挖掉双眼,破腹……死状甚是可怕。” “死,死了?她死了?” 男人不敢置信的转身,怔怔的目光看了看沈怀宁。 像是没有关注到他的反应,沈怀宁无比懊恼的说道:“就是,后来我堂妹沈怀瑾就说她看到凶手是个穿白衣的女人,而我正巧今天又穿了白衣,所以他们就说人是我杀的,我是无辜的……” 淡淡的一丝血色让那人咬紧牙关。 他转身看着落魄的沈怀宁,叹口气说道:“你先起来跟我去里面暖和暖和身子吧。” 沈怀宁无比感激的眼神,遂跟着那白衣男子大晋脚步进了房。 入室的檀香气息似乎很快就能让人的心情平复下来,周围的衣架上,一件被打理的一尘不染的雪白的花旦衣衫挂在那里,房中其他物品很是单调,唯独在梳妆台上却多了琳琅满目的脂粉盒子…… 可古怪的是,这房中竟没有一面镜子。 沈怀宁仔细看着,趁着那人递给她一杯暖茶时,轻声问道:“这是你的房间吗?” “嗯,暂且让你待一会儿吧!” “你……以前是唱戏的?”沈怀宁朝着那边戏服努了努嘴。 这一刻,男人似乎有些后悔让沈怀宁进房,他猛然起身,默不作声的走到衣衫面前,思索了片刻,用力的将它从上面拽了下来。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用记着这些。” “我听说啊,京城中最出名的就是这燕京阁的戏了,我还听说,这燕京阁是十年前从淮阳一带一路唱响了名气,最后才落脚在京城,改名叫了燕京阁。” “我不知道这些事情。” 男子此时似乎显得有些格外不耐烦。 沈怀宁双手捧着暖茶,笑脸绒绒:“我还听说,这燕京阁之所以这么出名,是因为当年有个花旦名动京师,他叫什么来着?白雪衣,好像是这个名字,可不知为何,这燕京阁到了京城之后,那白雪衣竟然消失了,这么多年都没人再听过他的名讳……” 第64章 凶手露面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够了,你若是休息够了就尽快离开,阁主现在不在,若是被他知道我收留了一个杀人嫌犯在这里,他会怪罪的。” 悠然起身,朝着这房中精巧的摆设又看了一圈儿,沈怀宁微微一笑:“收留一个杀人嫌犯会被怪罪?那要是这里住着一个杀人犯,又会怎样呢?” 噌的一声,男人一下从窗边冲了过来,他冰冷冷的视线盯着沈怀宁:“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要说什么,你不知道?白雪衣?” 男人的脸色微微一变,急忙用手轻抚了几下脸上的面纱,发觉它并未掉落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眼神再次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模样。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不快走?” “白雪衣,你自己做的孽,难道真的忍心要让我这个无辜之人来替你抵罪?还是说,你想要整个燕京阁的人都为了你所犯下的错而受到折磨?” “你,你说什么?” “你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锦衣卫是什么人,你会不清楚吗?如今他们已经查到了燕京阁,查到你身上那是迟早的事情;你该知道容隐的为人,他宁愿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 身子凌乱的倒在了座位上,男人眼神已经变得极其慌乱。 沈怀宁趁机一把将遮在他脸上的纱帽摘下…… 那张本该是老天眷顾的俊面面孔,却有一半的狰狞瘢痕交错在上面,张牙舞爪的就像是来自与地狱的恶鬼,就与当日在桥头相遇时一样的触目惊心。 白雪衣猛然惊觉,慌乱的捂住了面孔,瞳孔在这一瞬间剧烈的瑟缩了几下。 沈怀宁语重心长:“不管怎样,我劝你最好还是现在就……” 没等她把话说完,半张脸尽毁的男人突然朝着她扑了过来,狠狠的掐住了沈怀宁的脖子。 “你竟然敢摘掉我的帽子,你竟然敢……” “咳咳,放手,快放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沈怀宁奋力的用手拍打着白雪衣的双腕。 但后者此时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双眼通红,狠狠的用力的掐住沈怀宁,将她压倒在桌子上。 “贱人,都是因为你们这些贱人,都是因为你们,否则我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放……开我!”沈怀宁激烈挣扎,双足朝着白雪衣的下身踹了过去。 但常年练功,让白雪衣的下盘很稳,他紧紧的用双腿压住了沈怀宁,脸上本就狰狞的疤痕,在灯光与他扭曲的面孔下呈现出更加可怕的颜色。 “说什么会爱我一生一世,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去勾搭其他男人?该死,都该死……”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白雪衣,放开我!” “贱人,贱人,为了甩掉我,你竟然不择手段的让人放火烧死我,你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活下来吧?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我这张脸吗?看啊,我让你看个够……” 嘶吼暴躁的嗓音,仿佛如今被他掐住的正是当年那个背弃他的坏女人,白雪衣喘着粗气,眼底都是格外的惊喜…… 直到此时沈怀宁才感到害怕,她不停的挣扎,想要逃离魔掌,但白雪衣却在此时开始撕扯着她的衣衫。 “看着我,我要你一直看着我,你哭什么?你害怕什么?这不是你一直最喜欢的面孔吗?看着它,不准移开视线。” 疯魔的已经几近变态的嗓音让沈怀宁感到有些恶心,她眉头深锁,在经历了刚刚最深层的恐惧之后,此时却突然安稳下来。 一双略带讥诮的目光,沈怀宁毫不迟疑的说道:“当年抛弃你的女人固然可恶,但你现在做的这种用伤害其他女人来宣泄你自己心中愤恨的行为,更加可鄙,我看不起你,不是因为你面容损毁,而是因为你那扭曲变形的丑陋内心。” 呼呼,呼呼……白雪衣被刺激的喘着粗气,此时像是神志稍微恢复一般,颤巍巍的将手从沈怀宁的脖颈上慢慢移开…… 铛的一声巨响,房门应声倒地,院子里灯火通明,元一举着明晃晃的宝剑怒斥道:“白雪衣,还不束手就擒?” 才刚松懈下来的内心又因为锦衣卫的到来而紧张过度,白雪衣忽然敲碎了桌上的茶杯,一把将沈怀宁搂进怀中,将碎片逼在她早已五指红痕交错的细白玉颈上。 “你们都别过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傻眼至极,他可是算好了时间踹开门的,怎么沈姑娘又落在了这个变态的手中? 一时之间元一目光有些怯懦的朝着院子里面观望,就怕那轿子里的人出手将他拍死。 押着沈怀宁出了房间,白雪衣那张面目可憎的面孔早已呈现在满园的灯火下面。 他无处躲藏,只能闪躲着众人的目光,急切的大声喊道:“退后,都退后,不然我现在就割断她的脖子。” “……咳,咳,你以为我锦衣卫会为了一个无关痛痒之人,放走一个恶贯满盈的杀人犯?” 轿撵里面的嗓音悠扬动听,略微长扬的尾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滋味,让人心烦意乱。 白雪衣吞咽了几下口水,双腿有些发软,却还是比划道:“事到如今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你们若是想要我的手底下再多一条亡魂,我也不在乎。” “别,别乱动,有话慢慢说,你到底怎样才肯放了手里的人?要不然我跟她换,你一个大男人对一个女人做这种事,你不觉得丢脸吗?” 紧要关头,反倒是元一十分关心沈怀宁的安危…… 这一时之间又将白雪衣的脑袋弄得混浆浆一片。 “我不想要滥杀无辜,你们走开。” “不想?那你杀得那四个人,难道都该死吗?” 沈怀宁继续刺激着白雪衣。 满涨的怒火,白雪衣目露凶光:“那是她们都该死;那个菱江,她本来早就答应与那个书生私奔了,可是事到临头她却又退缩了,说的好听,是放不下父母,其实还不是放不下她的荣华富贵,所以她该死!” 第65章 容隐负伤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那个书生呢?他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连他也不放过?” “他不是我杀的,那个傻子是自己自寻死路。我早就告诉他那个女人变了心,是他自己不肯相信,偏偏要在桥下等着她……” 眼底似乎流露出痛苦的表情,白雪衣手指上的碎片也跟着微微颤抖:“那夜的雨一直在下,水已经涨到了桥柱上,可他却始终不肯走,他死死抱着桥柱,就是想要那个无情无义的贱人在想起他的时候,能改变主意来找他的时候能一眼看到他……” 白雪衣纠结的用手上的指甲狠狠的在自己那半张瘢痕漫步的脸孔上抓下了几道血痕。 “但是那贱人始终没有出现,书生死了,到死也抱着那根柱子不肯离开,他就是个傻子,天底下最傻的人……所以那个将菱江的女人必须死,而且我要让她受尽这世上最大的折磨在死,我让她看着我这张脸,再亲手毁了他,剜掉她的眼睛……” 似乎时间又倒转回那个可怕的夜晚,但此时的白雪衣却觉得心头格外的平静与愉悦。 “蠢货,根本就不是临江阁的小姐不肯去私奔,她不过就是被她父亲又抓了回去,等到她再次跑出来之后,却再也找不到那个书生了,若是你肯帮助他们,也许他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元一忽然义愤填膺的开口,将此时还沾沾自喜的白雪衣震惊的嚅嗫着嘴角:“不,不可能的,不是的……” “于是,有了第一次的报复,你就开始筹划第二次,由于柳大人回京任职,他家中的人请了燕京阁去搭台唱戏,你偶然间又得知柳小姐与一个姓贾的男子的事情,所以你又去杀了她?”容隐冷漠开口。 这一次,沉默无声的反抗,似乎全都印证了容隐的话,他倨傲的扬起了头:“她该死!” 但似乎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底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足了…… 对于那位柳小姐,众人也只能说她当真是做了亏心事的后果。 可沈怀宁却不明所以的皱紧眉头:“那如意呢?她一个刚刚怀了孩子的女人,虽算不上是好人,但与沈忠文也不过就是半斤八两,一丘之貉,你又何必对她动手?” 白雪衣眉头拧的死紧,他正欲开口,门外却冲进来一道人影:“原来杀人的就是你,你这个丑八怪,你去死好了。” 谁在这儿胡闹? 沈怀宁眯起眼睛遮挡着刺目的火把光线,意外的看到沈怀瑾手中攥着一把刀就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还没等她靠近,就已经被无数的刀剑架着脖子,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我,我就是闹着玩儿。” 众人:这是闹着玩儿的地方? 白雪衣微微发呆的瞬间,沈怀宁看准机会,右手突然抬起,一把扣住白雪衣架在脖子上的手腕,用力向外…… “喂,丑八怪,你可不能让她跑了,她就是这锦衣卫指挥使的未婚妻,只要你抓住她就能活命。” 倒在地上的沈怀瑾突然一肚子坏水的大喊大叫起来。 刚刚手腕发麻想要松开沈怀宁的白雪衣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然用另外一只手,恶狠狠的从背后抓住了沈怀宁的头发。 发根一阵被撕裂的痛楚,沈怀宁倒吸一口冷气,无奈之间又要回到白雪衣的手中。 刹那间,轿子里面飞出一只茶盏,一下打在了白雪衣的手腕上,让他吃痛的松开手。 沈怀宁趁机朝前跑,白雪衣却目露凶光,手中早已沾染了自己血水的碎片朝着沈怀宁的脖子上就刺了过去。 只顾着逃跑的沈怀宁感到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想要躲闪之间,却突然一股冰冷的药香气息将她包围。 静止的一切状态之间,众人这才看到一人正牢牢的攥着那碎片,滴答的殷红血迹从指缝间坠入泥土,红了某人的眼。 “容,容隐……你疯了是不是?你干嘛出手?没有你我也一样可以……” “本座可不是为了你,只是想要尽快了解此案,元一,将人拿下押回前行司大牢审问。” “……是,殿下。” 有些头皮发麻的看着容隐毫不在乎的刺入掌心的瓷片碎片扯下来,再面无表情的用帕子裹住伤口的动作,元一心中感叹:沈姑娘在殿下心中的地位早就不一般了。 无关乎容隐说了什么,沈怀宁还是喋喋不休的想要查看他手上的伤口。 就在二人从沈怀瑾的面前经过之时,她心中怒火中烧。 凭什么自己费尽心思却怎么都得不到容隐的一眼青睐;而这个一向事事都不如她的沈怀宁却能得到他的保护? 若是沈怀宁死了呢?那以后谁还会跟她争抢? 像是受到诅咒一般,沈怀瑾突然从地上捡起刚刚被元一踢飞的匕首,用力的朝着沈怀宁的背后扎了过去。 一阵冷风,再次落入容隐的怀中,还来不及管制的心跳怦然而动,耳梢也慢慢的染上了血红之色。 “你,你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沈怀宁结结巴巴。 耳畔传来极其细微的沉吟声,似乎像是在按捺什么,而后便是冷漠的一句:“你可真是个麻烦……” 他竟然又说自己是麻烦?也不想想若不是今夜她想出来的这个主意,他们锦衣卫能这么快抓到这场凶杀案的罪魁祸首? 沈怀宁火大的一把推开容隐,正打算开口说话,却见容隐捂着腰倒退了几步,元一在他背后一声怒吼。 顺着光线,沈怀宁终于看清那把插在容隐腰间的匕首,又看到沈怀瑾苍白的面孔,染血的手不停哆嗦着:“不,不关我的事,是你多管闲事,我只是想要教训沈怀宁,我……” “容,容隐?容隐,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啊!” 冲上前去,却见容隐终是体力不支的倒在元一怀中,这一瞬间,眼眶中盈满的泪水像是断线的珠子一般,根本再也止不住。 夜半被叫醒的太医院上下一片沸腾,听说锦衣卫指挥使容殿被人刺伤,一个个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第66章 哑巴亏,吃了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才刚刚从容隐房中走出来的太医似乎长长出了一口气。 一张雪白的俏脸冲了过来,满眼的焦急:“容隐他怎么样?他没事吧?他的伤重吗?刀拔出来了吗?” 快要被摇晃的散了架子的老太医擦拭着额头上满满的汗珠,好半天才笑着开口:“沈大小姐放心,虽然刀子扎在腰上,但是轻伤,不过就是流了很多血,只要殿下好好调养个数日,就能下床了。” 浑身像是被人抽离了空气一般,沈怀宁抹了一把脸,心中叫着谢天谢地。 她放松了心情,正打算追问还需要注意哪些问题,但院子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沈怀宁,你给我出来。” 夹杂着怒火的咆哮是这么的刺耳,外面又接连听到阻挠的声音。 “公主,这里是殿下的内院,你不方便进入。” “滚开!”一脚踹在元一身上,虽是不痛不痒,但容璧瑶火大的抬起手就给了元一几个耳光。 “作为隐哥哥贴身护卫的你是怎么办事的?你就等着我将此事告诉父皇,摘了你的脑袋吧!” 元一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 正如清瑶公主容璧瑶所说,作为殿下的贴身护卫,他没能保护殿下,死有余辜。 容璧瑶将怒火从元一的身上收回,大步流星的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站在屋檐下的女人。 刚刚元一说什么来着?这里是隐哥哥的内院,女人不得进入,那这个沈怀宁又是怎么回事儿?她又有什么资格进来? 因为被人差别对待,容璧瑶早已忘记了宫廷里的礼仪,她拎着长长的裙裾几步就冲上了台阶。 尽管沈怀宁十分不喜欢她,却还是宽衣下拜:“臣女见过……” 啪……响彻云霄的耳光连一旁的老太医也被吓得敛眉闭眼,全当自己老眼昏花,刚刚什么的都没看见。 “沈怀宁,你还有脸站在这里?若不是因为你,我隐哥哥也不会受伤,这一次,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说话间,她再次抬起手,却被身后一个低沉的女声呵止。 “李嬷嬷,你为什么阻止我?她可是伤了隐哥哥,她罪该万死。” 那女人却一脸柔和的轻笑,上前掏出帕子仔细的替容璧瑶擦拭着洁白的手指,随即一双鄙夷的眼神盯着沈怀宁。 “公主,您是什么身份?要教训这些奴才,哪里需要你动手?” 说话间,她朝着背后勾勾手指,三两个女人走上前来,目无表情的照着沈怀宁那细嫩的脸蛋就打了下来。 无情的耳光让脸颊火辣辣的刺痛,嘴角已经撕裂的痛楚隐隐的透出一股股血腥味。 李嬷嬷看着沈怀宁那双始终不肯示弱的眼眸,轻哼了一声:“果然如外界所言,是个没娘教养的野丫头,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惹是生非,告诉你,今天咱们是替公主教训你,替容殿教训你,若是日后再敢擅作主张害得殿下受伤,怕是让你全家抵命都不为过。” 又是全家抵命,难道在他们这些宫里人的眼中,人命当真如此不值钱? 沈怀宁攥紧拳头,今日之事本就是她有错在先,如今容隐躺在里面昏迷不醒,这些该当是她偿还给容隐的,所以她忍! 想到这里,沈怀宁闭口不言,李嬷嬷见状,又朝着那两个动手的女人吩咐道:“让她跪着,公主不让她起来她就一直跪在这里。” 闻听此言的清音阁的所有下人都吃惊的抬起头张望,要知道,这里可是义襄王府,而眼前这位沈家大小姐,可是这府上未来的主母,公主让主母跪在院子里,这算什么事儿? 元一终于忍不住冲上前来:“公主,此事都是因为小人的失职,若公主要罚,就责罚小人吧!沈姑娘她毕竟与殿下有婚约……” “呵,还真看不出来,沈怀宁,你这张脸够本事勾引男人啊,连元一这根木头都替你说话了。” 直挺挺被人押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却在被容璧瑶轻蔑抬起下颌的一瞬间,眼底迸射出冰冷的视线。 “公主莫忘了自己的身份,这种有失分寸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若是传出去,只怕会丢了皇上的面子。” “你,你……”火大的美眸再次抬起手想要招呼着那张早就红肿变形的俏脸。 却在看到那双阴森森的卧蚕大眼时,又紧张的连忙收了手,转身叫道:“我进去看隐哥哥了,谁要与你这种身份下贱的女人一般见识。” 房中不知此时正殷切的缠绵着什么爱语,但天空上却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深秋之后的夜晚本就冰冷,如今又双膝跪在地上淋着雨,沈怀宁尽管咬紧牙关,但咯咯作响的牙齿却还是因为寒冷打起了寒颤。 “两位嬷嬷,要不然还请让咱们给沈姑娘拿一件披风来吧,这夜神雨大,怕淋坏了身子。” 但此时躲在屋檐下的两个宫中的嬷嬷却冷笑侧目看着义襄王府的老管家:“咱们公主这可是在体恤的教导她,你们难道连这个道理也不懂?” 看样子清瑶公主这是非要将人折磨到底啊! 义襄王府里面的人都对沈怀宁愤愤不平。 雨水拍打在脸上,虽是冰冷刺骨,却也暂且缓解了脸上的肿胀。 长长的睫毛下承接的雨水令沈怀宁睁不开眼,却仍旧牢牢的视线盯着那房中烛火摇曳的人影…… 容隐在里面,他如今也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与他身上的伤口相比,自己这又算得了什么? 今日容璧瑶压在她身上的屈辱,总有一天她会全盘找到清算,不必急于这一时。 心中宽慰着自己,一夜靡靡细雨,直到清晨房门在被人从里面拉开,容璧瑶一脸的疲惫,却又十分得意的从台阶上走下来。 她看到浑身犹如落汤鸡一般的女子,高傲的扬起下颌:“沈怀宁,别以为你还能再嫁给我隐哥哥,如今出了这种事,我父皇才不会让隐哥哥再娶你呢!你就等着沦为弃妇吧!” 说完,她朝着身后摆摆手:“本宫饿了,咱们回宫去。” 第67章 又是死无对证?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那条讪讪的背影终于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之中。 几乎不约而同的冲出来几个小丫鬟,急匆匆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沈怀宁搀扶起来:“沈小姐,您没事吧?” 面如死灰,连嘴唇也灰白的可怜的沈怀宁却还是强挤出一丝安抚的笑容:“我……没事!” “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姑娘烧水暖身子?还有姜汤,再顺便让太医给把把脉……” 一个面色温柔的老婆子指挥着在场的所有人,而后才微微下拜:“老身是这府上管家的婆子,也是小王爷的乳娘,昨夜的事儿是老婆子我没本事,不能替小王爷护住他的人……” 沈怀宁颤巍巍的摆摆手,惨白的一张脸轻笑道:“刘嬷嬷不必自责,这也该是我受的,毕竟他是为了我才受的伤。” 老婆子微微一愣,她刚刚好像没有跟沈小姐说她姓什么吧? 早已不听使唤的膝盖被人强拖着进了房,还没等热水烧上来,就看到院子里出现了红黑相间的衣衫,似乎是趴在元一耳边嘀咕了几句。 元一脸色大变,眼神却又纠结的看向了容隐的房门。 努力支撑起麻木的身躯,沈怀宁顶着一头仍旧湿漉漉的发丝,一张活像女鬼的毫无血色的面孔趴在门框上,轻喘着问道:“元一,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儿?” 元一抬起头,嘴角嚅嗫了几下,眉头始终纠结,不知是否该开口。 “殿下现在还未清醒过来,若是因此耽搁了锦衣卫的事,只怕皇上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了。” “沈姑娘,是凶犯白雪衣,他昨夜在大牢中死了!” “什么?”情绪十分激动,沈怀宁几步冲出门口,却因膝盖酸痛,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刘嬷嬷吓得大呼小叫的一群人围了上来,沈怀宁却厉眉倔强的将她们推开,直勾勾的看着元一。 “死了?怎么死的?畏罪服毒,还是……” 好快的脑子,元一心中不无敬佩,恭恭敬敬的俯身下摆:“咱们前行司的规矩,犯人在进入大牢之前是要搜身换衣,所以不可能是他自己带着毒药进去的。” “被人灭了口?”如今只剩下这一条路能说得通了。 元一眼底浮现出与容隐相似的阴狠:“敢在前行司动手,他们未免太不把锦衣卫放在眼中了?” “为何不将白雪衣押入昭狱,却要囚禁在前行司衙门大牢?” 这个细致末尾的一点点差别,就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沈怀宁不得不思考是否是有人暗中勾结。 元一摇摇头:“昭狱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以及朝廷的重要犯人,再没有进行初审定罪之前,是都要在前行司衙门过一遍审的。” 如此说来都是按章办事,不存在违规,那到底白雪衣又是谁杀的?杀他的目的是什么?他还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正在细想之时,元一从袖口里面掏出一张纸递给了沈怀宁。 “沈姑娘,请过目,这就是那白雪衣的过往经历。” “我知道他是从淮阳来的名角……” “但姑娘可能还不知道,当年与他缠绵悱恻,而后又因嫌贫爱富将他困在戏楼差点儿烧死的人正是丰满大案中主犯袁淮让的亲姑姑袁香君。” “谁?”不敢置信的接过那张纸,沈怀宁突然觉得一阵头重脚轻。 怎么又是袁家?所以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儿,仍旧与沈焕珠有解不开的关联? 一想起沈焕珠的手段,沈怀宁急忙抬头对着元一招招手。 虽然这有些不成体统,但元一还是勉为其难的凑了过去,而后无比讶异的眼神看了看沈怀宁,最后点点头转身而去。 “沈小姐,还是去泡泡澡吧!”刘嬷嬷叹口气,就不明白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一天到晚这么多事情要管? 落日的余晖下,沈怀宁身心俱疲的从义襄王府折返沈府。 刚一进门,迎面扑进怀中的身影已经比初识的时候长高了不少。 “阿姐,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与喜嬷嬷一直担心来着。” 俯身看了看眼底一片沉郁之色的孩子,沈怀宁伸手轻轻触碰;“一夜没睡?” “听闻你出事了,哪里还有心思睡觉?本来昨夜就想着要去义襄王府,可爹不准咱们离开府门半步,所以一直等着你归来呢!” 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关切没有一点儿虚假,想着面前这个孩子仍旧能如此关切自己,而身为沈怀宁亲爹的沈忠武,此时却胆小怕事的只想着大门紧闭,过自己的太平日子…… 天底下,还真不全是有血缘关系的人才是最亲近的。 沈怀宁笑着拍拍他的脸颊:“小五,乖,去睡觉,阿姐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我也乏了,也准备去睡了。” 轻轻推开小五,喜嬷嬷一脸心疼的搀扶着沈怀宁朝着她的院子走去。 正堂门口突然冲出来一条人影,手中的荆条已经啪啪作响:“沈怀宁,你给我跪下,今天你要是不向祖宗承认你的过错,我就打断你的腿。” 她已然在容隐房外跪了一夜,沈忠武这个当爹的不会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但他却连半句心疼安慰的话都没有…… 沈怀宁火气上身,猛一抬头:“我去跪祠堂?我倒是觉得现在该去跪祖宗的是阿爹你!” 昨儿半夜就听说容殿为了救他的女儿受了伤,今日又在朝堂上被人戳着脊梁骨点拨了不知多少次,怎么回家还要被女儿训斥? 沈忠武也是老大没出息,只能将满腔怒火朝着女儿发泄,他甩着荆条吼道:“你说什么?有种再跟老子说一遍?” “说十遍也一样,沈忠武,你拍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女儿险些被沈忠文家的那个小畜生给杀了,可你却不管不顾,只想着你的高官厚禄,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爹?” 一句话吧沈忠武的火气彻底骂没了,他此时又是一副怂包样,手上的荆条也显得软弱无力:“怀宁,爹不是这个意思,可如今容殿因为你受伤,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啊!” 第68章 不该有交集的人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你未来女婿受伤,如今你最该做的事情不是帮他缉拿真凶,替他报仇吗?你在这里拿着荆条对着我做什么?” “缉拿……真凶?那真凶不就是……” 经由提醒,沈忠武这才反应过来,他哎的一声大叫,将荆条丢在地上,吵吵囔囔的朝着门口冲了出去。 “给老爷我备车,我这就去将沈怀瑾那小贱人抓到我京畿道衙门去审问。” 看着他的背影,喜嬷嬷无力的摇摇头:“小姐,你也别怪老爷,要我说,老爷这脑子也就领个兵打打仗还可以,做起这京官,让他费脑子,他实在是不顺盘啊!” 他何止是不顺盘?简直就是把脑袋都丢在家里了,真不知道沈忠武这么多年到底怎么一路当上了原来的官的。 无力吐糟,转眼又看了看目光意味深长的小五,沈怀宁低声说道:“小五,姐就盼着你不要像阿爹一样……” “阿姐放心,我如今在锦衣卫那边学习,什么事儿见得多了,脑子里面都会清晰记下的。” 他不说自己差点儿忘了,如今小五不仅成了沈家嫡子,还被容隐一道假圣旨直接弄进了锦衣卫习文学武,怪不得最近时常见不到他。 身体虚脱的倒在榻上,本想着好好休息一番,却不料因为一夜淋雨,一场来势汹汹的风寒让她足足高烧了三天三夜…… 脑门上像是被自己冰凉的东西盖着,实在是舒服的让她连隐隐的头痛都快要消散了。 容隐眼神隐晦的盯着榻上的女人,冰凉的指尖从她额间缓缓抬起:“蠢货,平时对我的话怎么就不知道言听计从?偏偏一个不搭噶的公主的话就听了?” 刚想要移走的手却突然被人抓住,那热火一般的掌心像是一把炽烈的火苗一路蹿到了他的心底。 “别动……好舒服,还要!”喃喃的声音,抓着容隐的手再次放在自己的头上,随即还舒服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边才熬了汤药进门的喜嬷嬷,一眼看到榻边这对男女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住了脚步。 她竟然看到了那个据说一个眼神就能将人冻僵的容殿在笑,而且目光那么的温柔,看着她家小姐的时候就好像是守着一个宝贝一般。 忽然眼角有些湿润,喜嬷嬷抬起手擦了擦眼角,随即走上前来:“殿下,我家小姐以后就劳烦殿下照顾了。” 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却因为这句话被吓得慌忙收了手,容隐的眉头快要拧成一个死结。 他无比阴沉的视线盯着喜嬷嬷:“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座与她这种……” “我家小姐从小就性子单纯,但她从来没有坏心眼儿,这么多年来名声不好,也是因为太过轻信了二老爷家中的两位小姐的教唆,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值得男人好好保护着。” “放肆,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本座对她并无其他心思,至于今日会来看她,不过也是听说她是因为受到我的牵连才会高烧的。” 嗓音哽在喉咙深处,迷迷糊糊之间已经快要苏醒,却在此时听到了容隐的这番话。 漂浮在半空的心急速下坠,直至被冰冷的死水包围,沈怀宁觉得此事浑身炸裂一般的疼痛,就像是许久之前被沈焕珠灌下毒药时的那种痛…… 她藏于被中的手指已经攥得发白,却强迫自己的眼泪不要流出来,紧抿的嘴角一声不发。 慌乱的,容隐急忙起身,但失血过多的身躯还是让他摇晃了几下。 元一急忙上前将他搀扶着,就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回前行司。” “可沈姑娘还没醒……” “她醒不醒与我何干?本座该尽到的义务已经到了。” 再次冰冷的表情将自己包围起来,容隐甩开无一的手略显慌张的朝着门外走去…… 眼前的光线明亮起来,这也说明了容隐的离开。 终于,榻上那一双卧蚕笑眼尤带着些许黑色的眼圈睁开了眼。 喜嬷嬷去而复返,一眼看到,喜出望外:“小姐,你醒了?刚刚容殿还在这里来着,老奴这就去把他给你叫回来。” “叫他做什么?他可是皇上最宠爱的义襄王,大钊的锦衣卫指挥使,如此荣光地位之人,怎是我沈怀宁能匹配的?”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话怪怪的?”喜嬷嬷忧心忡忡的上前,用手摸了摸沈怀宁的额头。 “退烧了啊,小姐,你不会是把脑子烧坏了吧?” “嬷嬷。以后莫要再提锦衣卫指挥使容殿的事情,知道了吗?” “可,他毕竟是你的……” “他什么都不是,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亦……不会是!” 心中苦涩在蔓延,沈怀宁又难过的闭上了眼:是啊,她在幻想什么?上辈子二人可是针尖对麦芒的关系,她恨透了容隐的奸诈狡猾;而容隐也最为厌恶她对太子容玄的花痴。 如今她重生,只有一个目的,她要替楚家讨还公道;容隐,可以是她的棋子,她的跳板,却绝不可能是与她一心同体的爱人…… 心中反复重复着这句话,再睁眼,她又变成了那个初回人世只想着复仇的沈怀宁。 大病一场之后,沈怀宁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但却意外的将她脸上那唯一略显稚嫩的婴儿肥褪去。 如今她容光焕发,溢彩飞扬……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色长裙站在树下,像是蛊惑人心的妖女,却使人甘之沦陷。 久久无法抽神回来的容隐,总算是在听到耳后传来的惊恐声之后,才回过神来。 他缓步从郁郁葱葱的湖边绿柳下走出来,朝着那抹艳红的身影走去。 沈怀宁目光冰冷,在看到容隐过来之时,表情没有半点儿温和,缓缓俯身下拜:“见过容殿!” 诧异,震惊,不敢置信,所有的思绪揉成了一股惊骇,震慑着容隐的内心。 何时沈怀宁那个丫头会对他这般有礼貌了? 不,与其说是有礼貌,倒不如说是疏离的就好比是陌生人一般。 第69章 容隐的私刑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思索着的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容隐在思索着该如何开口之际。 元一带着三个表情慌乱的女人走到了容隐与沈怀宁的面前:“殿下,人带来了。” 沈怀宁眼神微扬,与那三个女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此时两方人马心境都有些说不出的个中滋味。 容隐在御花园的石墩上坐下,手上有一搭无一搭的动作:“知道本座今日找你们前来是为了什么吗?” 前几日还站在清瑶公主身侧趾高气扬的老女人此时脸色如腊八蒜一般青紫交错,咧着嘴假笑:“奴婢不知……” “你,还有你,告诉本座,在这后宫对主子说谎话是什么下场?” 李嬷嬷身旁两个年级稍轻的嬷嬷润色了一下唇角,低头回复:“轻者掌掴,重者……杖,杖责!” “既然都知道,还愣着做什么?” 抖擞了几下衣袖,容隐将眼神看向李嬷嬷。 宫里的女人有几个不会看脸色的?二人齐齐望向李嬷嬷,却始终不敢下手。 “既然你们不想动手,那以后都不必再动了。” 话音刚落,元一上前,一左一右扣住二人当日打沈怀宁的右手,一个用力。 咔嚓一声,手腕应声断裂,两个女人抱着手肘痛苦哀嚎的在地上打滚。 “本座不想要听到聒噪的杂音。” 二人随即咬紧牙关,尽管浑身早已因为剧痛而剧烈痉挛到冷汗浸透,却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这一下,李嬷嬷彻底慌了神,她急忙跪倒在地,哀求道:“容殿,老奴不知哪里惹得你不高兴,老奴在这儿自己个儿动手,就不劳烦殿下了。” 老道油滑的李嬷嬷抬起手就朝着自己的腮帮子左右开弓,只可惜成效甚微,打了半天也不见那张老脸上有几片粉渣掉落下来。 容隐侧眸看着沈怀宁,却见小丫头一脸绷硬的面无表情,这个认知陡然让他心情很是不悦,毫无预警的抬起脚朝着李嬷嬷踹了过去。 人,应声飞了出去,一头撞在湖边的柳树上,头上的发髻凌乱,手脚估摸着已经断裂,倒在那里咿咿呀呀个不停。 “我听说你那天在我义襄王府很是威风,当时嘴巴那么能说,今天怎么了?哑巴了?不说了?” 李嬷嬷抬起头瑟瑟发抖,从脑袋以下都已经剧痛的快要没了知觉。 她抬起头就看到一直站在容隐身侧默不作声的女人,心想着就算是今天她认栽赔罪了,还怕哪一日不从公主那儿讨回来? 想着,她用仅有的力量朝着沈怀宁爬了过去,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沈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当天的事情你也清楚,奴婢也不过是听了公主的旨意行事,咱们一个做奴婢的,谁又敢忤逆主子,您说是不是?” 这么惧怕容隐?这么快就投降了?沈怀宁俯身盯着李嬷嬷,不疾不徐的开口:“嬷嬷在说什么?怀宁不懂,今天可是容殿叫怀宁进宫来的,至于所为何事,怀宁不知;就更不会知晓你为何要向我赔罪了。” 这,这小贱蹄子还拿起乔了? 李嬷嬷心中不忿,想要发作,但看着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容隐,赶紧说道:“当天晚上公主是因为殿下受伤了,才会一时火大对你发了脾气,是老奴没得劝阻,老奴的错,老奴跟你赔不是了。” “嬷嬷这是哪儿的话,都说宫里的主子教训奴才是应该的事情,公主什么身份?在她眼中,怀宁也就是个奴才,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主子?奴才?这话说得妙啊!”容隐阴森可怖的邪佞着眼光,那颗朱砂痣此时呈现血红色的光芒,惊骇又魅惑。 “老奴……” “李嬷嬷,那你说在你眼中,本座是主子还是奴才?” “容殿是主儿,奴才是奴才。” “那她呢?”骨瓷般的直接指向了沈怀宁,李嬷嬷哆嗦了几下。 “沈大小姐在奴才眼中,自然也,也算是半个主子……” “半个?她沈怀宁是本座未来的义襄王妃,你却说她只是半个主子?那本座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以下犯上?” 慌忙摆摆手,李嬷嬷苦苦挣扎:“不不,刚刚是奴才口误,奴才说错话了。” “元一,从刚刚开始,这老东西就一直在说错话,你说是不是因为她的舌头太长了?” 元一俯身瞄了她一眼,李嬷嬷吓得立马抬起头:“容殿,老奴再怎么说也是贵妃身边伺候过的,如今还伺候着公主,请容殿开恩。” “这后宫的宫女下人何其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既然你总是说错话,不如本座就帮帮你,让你日后再也不必烦恼。” 元一从袖口里面掏出一只铁梨花,朝着李嬷嬷走了过去。 李嬷嬷哀嚎着转身要跑,却被元一一把揪住后脑勺的发髻,冷冰冰的说道:“皇宫行事,不可随身携带利器,故而让这铁梨花伺候你,还不快谢恩殿下?” 摇着头想要闪躲,元一却飞快的掐住李嬷嬷的下颌,将铁梨花塞进她的口中,按动机关…… 咔咔两声,沈怀宁平淡的表情发生了猛烈的变化,她浑身微微颤抖,亲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人撬碎了下颌骨,眼睛瞪得大大的,死尸栽倒当场,眼角血水渗出,模样极其恐怖。 另外两个倒在地上的一见,双眼一翻,口吐白沫的晕死过去。 容隐悠哉起身,转身看着沈怀宁呆滞的目光,促狭的伸手拧了一把她那已经没了血色的面孔:“怎么?你怕了?但这只不过是昭狱里面最轻的一个刑罚了。” “她罪不至死!” “那是你妇人之仁,我觉得她该死,她就必须死。” 这才是他 认识的那个容隐,她怎么差点儿忘了呢? 沈怀宁嘁嘁淡笑的拍了拍脑门,而后潇洒的抬起头:“不管如何,今日之事,我谢过容殿了。” “所以,你认为事情这么轻易就结束了?” 趁着沈怀宁转身之际,容隐又讳莫至深的开口询问。 第70章 太子府捉拿真凶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所以?容隐的意思是事情还没完结? 她沈怀宁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容隐会为了她这个女人与公主正面起冲突,毕竟……一个是天之娇女,一个是他容隐想要甩都甩不掉的包袱。 不知为何,沈怀宁一想到日后与容隐也许再无瓜葛,心中总觉得空落落的,让她无从适应。 “白雪衣可是死在前行司衙门的,你觉得这就算是一个交代了吗?” “不然呢?逝者已矣,凶者业已伏诛,我不知继续下去还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可比你形象当中多得很。” 头也不回的背影让沈怀宁踟蹰不前,但容隐已然走了十几步,却不见有人跟上来,停下脚步侧目凝神:“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来?” 容隐的意思是说,要带着她?为什么?她并非锦衣卫的人,也不是他容隐心中必要之人……他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 宽大的马车绕过前门去了景山巷子,转角的青瓦琉璃辉煌无比,却让沈怀宁的心瑟缩了一下。 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她不满的抬头看向对面,容隐此时已经漫不经心的挑开了车帘,冷声说道:“去敲门。” 元一翻身下马,拍响了红油朱漆的九环门,里面透出一个脑袋:“谁?” “锦衣卫办差,开门。” 亮在面前的青铜色腰牌让人脸皮惊吓的抽跳了几下,慌忙朝着里面奔跑:“锦衣卫上门来了……” 元一眼神脉脉的推开了大门,容隐踩着圆凳下了马车,盯着头顶金光闪闪的太子府三个大字,眼底却像是一湾死水暗不见底。 没等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开路,管家却已经迎了出来,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 “不知容殿大驾光临,今儿我们家太子还在宫里未归,你先里面稍坐片刻,老奴这就派人进宫去通禀!” 刷,一道寒光出鞘,逼着那几个正打算从正门出去的家丁又跪倒在地。 “太子不在府上?正巧,本座今日也并非为了他而来。” “那……那容殿这是……” “本座有责任在身,去把沈焕珠叫出来。” 似乎很是轻蔑的从不将那个女人放在眼底,容隐坐在一旁,抬眼却看到仍处在拱门下双眼发呆的少女。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她这傻兮兮的表情还真是可爱至极,容隐掀着茶杯盖的手朝着她招呼了几下:“宁儿,过来。” 鬼使神差的,像是双足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沈怀宁朝着容隐走了过去。 “不知容殿大驾光临,太子府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沈焕珠今日一身绒黄长裙,远远望去就像是稚气未脱的幼雏般惹人怜爱;但似乎这一切在容隐眼中不过就是跳梁小丑。 他看着沈焕珠轻笑的嘴脸,眼神却慢慢朝着她身后看了过去。 元一突然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画像,似是在比对着什么,而后在容隐耳边嘀咕了几下。 没有过多惊愕的表情,容隐微微颌首,缓缓抬起手指,在在场每个人的面前划过,不知让多少人的小心脏饱受折磨的扑腾乱跳了几下。 “你,出来!”微微上扬的尾音让人心头发痒的乱颤。 众人齐齐将视线递了过去,却眼见着那女人花容失色的紧张的看向了沈焕珠。 “还愣着做什么?容殿叫你,还不上去!”不等沈焕珠开口,太子府的管家已经呵斥出声。 他可不想因为太子不在府上,就无缘无故的得罪了这么一位,不过就是个下人,既然眼前这位爷有兴趣,给他又怎样? 可绿翘藏在粗布长裙下的双膝此时却已经不受控制的乱颤,她好不容易才从沈焕珠的身侧经过,眼神偷偷的求救般的看向了自己的主子。 “奴婢,奴婢见过容殿。” “叫什么?” “回,回容殿,奴婢绿翘。” “知道本座今天为何叫你出来吗?” “……不,不知……” 一耳光将绿翘的脸抽歪了,几滴残破的血水顺着绿翘的嘴角渗出,却让沈怀宁不自觉眯起了眼睛。 都说如今这天下最为骄纵跋扈的就是锦衣卫,他们可从来不已律法束缚自己;今日一见,连一个弱智女流都能下此狠手,向来锦衣卫的恶名只怕是远不止如此。 捂着脸绿翘的眼泪不争气的滑落下来,只可惜看在容隐的眼中不过就是些没用的水汽罢了。 元一将一张画像摆在绿翘眼前:“看清楚了?这上面的人是谁?” 绿翘眨了眨眼,随即浑身乱颤心神不安的转身看向了沈焕珠。 后者的脸色此时也是奇差无比,她硬憋着闷气,朝前走了一步,皮笑肉不笑:“容殿,这里可是太子府,你这般羞辱太子府的人,是何居心?” “本座是何居心?若不是还顾念着太子的面子,如此她早就该身处昭狱了。” “不,不要,娘娘救我。” 绿翘可谓是被吓破了胆,她急匆匆跪在地上,抱住沈焕珠的大腿一阵哀求。 尽管沈焕珠此刻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却仍旧端着太子侧妃的架子,高傲的抬起了下颌:“容殿凭什么要抓我太子府的人去昭狱?” “凭什么?就凭她将前行司衙门的重要囚犯毒死这一条,够吗?” “不,娘娘救我啊!”绿翘没想到那夜月黑风高之下,却仍被人看到了她的模样并找上门来,这一刻让她感到绝望。 眼下唯一的活路只剩下一条,绿翘自然不想要轻易放手。 “笑。笑话,容殿有什么证据在这里无端指责?什么要犯?什么毒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无所谓,只要将她送入诏狱,很快你就会明白。” 元一将绿翘从地上提了起来,绿翘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沈焕珠突然大喝一声:“放肆,容隐,我已经忍你许久了,这里可是太子府,不是你锦衣卫,更不是你义襄王府!” “所以呢?” “所,所以你要是胆敢在这里放肆,我,我就进宫去告你。” “很好!那本座就在锦衣卫恭候大驾了,元一,带人走!” 第71章 绿翘的脱身之计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被人像条死狗一般朝着大门强拖着走,绿翘转身朝着沈焕珠大声喊道:“娘娘救我,救我啊!娘娘,我与你可是一条心的啊!” 这句话显然是在点拨着什么,想来这个绿翘也并不是一个没有心机的女子。 沈焕珠意识到什么,急忙冲上前去再次挡住了容隐的路。 就在两方人马僵持不下的时候,管家急匆匆大喊:“太子回府了,太子回府了。” 沈焕珠脸上露出放松后的笑容,可这一刻,沈怀宁却有种弑杀的冲动,她想要亲手在这里结果了太子容玄…… “容隐,你也太过放肆了,本宫的地盘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 素来与容隐不合的太子容玄栖身而来,大声怒斥。 “呵,呵呵呵……”似乎从来不轻易发笑的容隐,却在此时用指尖轻触额头,一弯如流星划过银河般闪亮的眸子随即阴沉下来。 “撒野?太子说的也太过轻佻了吧?本座素来秉公执法,从不在乎是谁的地盘,本座在乎的就是大钊的律法,皇上的威严……” 容玄对于这种冠冕堂皇的词儿早就听得恶心。 他脸上透出阴沉之相,将他那素来温润的气息所遮盖,有种狐狸现形的模样。 “律法?威严?说的倒是好听,但我怎么看着沈家大小姐也在这里?难道说你容殿办案,还要带着女眷不成?” “当然,沈怀宁作为本案唯一活着的受害者,她需得替本座办事,这是她分内之事……” 脸色纠结,她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案子的受害者了? 虽然说她是以身犯险去揭露白雪衣了,但……容隐这番话未免太过强词夺理了? 可偏偏容玄除了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竟完全没有一点儿办法。 他狰狞的看着元一手下押着的女子,冷声开口:“我听说那剜目杀人的罪犯已然伏法,竟不知你跑到我府上来做什么。” “凶犯白雪衣虽然已经死了,但他却是被人下毒害死的,故而本座今日是特地来捉拿毒杀他的嫌犯。” “你是说……毒杀白雪衣的是本宫府上的下人?” “正是……” “你凭什么这么说?” “白雪衣死亡当夜,有人给他送了最后一顿晚餐,他服用之后七窍流血而亡,送饭者当然就是嫌犯。” “那跟我府上的人……” 话刚说到一半,容玄似乎意识到什么,他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了绿翘:“你是说是她送的饭?” “太子的脑子还没有完全化作浆糊,本座真是替你可喜可贺啊!” 揶揄的声调让沈怀宁在这紧张的气氛之中,却隐隐的感受到一股想要爆笑的心情,一双大眼弯成月牙,卧蚕笑眼更是闪现出琉璃色彩,光彩夺目。 耳边的轻笑引得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侧目观望,只这一眼,容玄却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他痴痴的看着女子因强忍着笑容而憋红的桃花面颊,那一举一动都勾魂夺魄的身影,深深的烙近了他的眼底。 “咳……太子若没有其他要说的话,本座就将人带走了。” 说话间,冷郁的身影已然挡在容玄探究的双眼面前。 容玄心虚的抬起头,一眼就看到容隐眼底的悒色,他心中暗暗一惊,却马上回过神来:“容隐,若非没有真凭实据,你休要在本宫府上放肆。” “真凭实据?如今画像在手,再者说,我前行司衙门里的牢头可是不会记错人的……” 恼火,他堂堂一国太子竟被人抓了这么大一个把柄,不觉阴沉沉的侧目看向绿翘。 “说,你为什么要去前行司毒杀犯人?你与那人有何关联?” 绿翘哑口无言的看着沈焕珠,结结巴巴:“回,回殿下,奴婢不知容殿在说什么,奴婢不曾去过什么衙门,不曾……” “是啊,殿下,绿翘平日一直都跟在我身边伺候的,她不可能去前行司衙门的。” 沈焕珠慢慢的将身躯贴近了容玄,有些撒娇意味的扯着他的衣袖摇晃了几下。 容玄心中再次摇摆不定,他故作威风的抬起头说道:“容隐,也许是你的人找错人了,我府上的下人并未去过……”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元一没等容玄把话说完,突然将绿翘手腕上的衣衫拉开,腰间掏出一瓶药水直接泼在上面。 刚刚还白皙如雪的肌肤,却在此时慢慢的浮现出一个红色的印记,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不容抵赖。 “你当本座的地盘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不留下些东西,本座又怎敢上门叨扰太子殿下呢?你说对吧?殿下?” 讥诮的嘴脸看着容玄一点点变色的表情,似乎心中很是痛快。 手腕上被药水洗过之后显现的前行司衙门的印记,任你想要抵赖都不可能。 绿翘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欲哭无泪的看着沈焕珠:“娘娘救我,娘娘救我啊!” 事到如今,沈焕珠不敢再有争辩,她急忙转身背对着绿翘:“你这该死的丫头,什么时候竟然做了这种可恶的事情?既然是你犯下的错,就要勇于承担,虽说你也是受害者,但是杀人就是不对,你该受到惩罚。” 话语中已经给了绿翘一个暗示,果然这女人也是精明老道,她突然像是疯了一般将自己的满头青丝抓烂,泪流满面的喊道:“我只是一时气不过,若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被毁了,是他,是他害了我啊!” “怎么回事儿?还不据实招来?”容玄总算是想要过一把太子的瘾了,他威风凛凛的开口。 绿翘恭敬的在地上磕了个响头:“殿下容禀,奴婢,奴婢也是这白雪衣手底下的被害者,他,他曾经强了奴婢,所以奴婢听说他被抓之后,才,才会一时想不开……” “哎,原来如此,这种事你为何不早说?再怎么说你也是太子府的人,出了这种事,本宫当然是会替你做主的。” 似是怜惜的想要让绿翘起身:按照大钊的律法,受害者若向行凶者报复,是可以从轻处理的。 第72章 出了一口恶气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沈焕珠想要这么便宜就了事?她偏不叫她称心如意。 沈怀宁忽而走上前去,眼底慢慢的怜惜神情。 “侧妃娘娘身边的人竟也遭受这种噩运,真是十分可怕呀。” “是啊,是啊,都说那白雪衣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饿狼,绿翘出了这种事,我这个主子也有责任……” “但不管怎样,想要让绿翘从轻处理,是要有官府出具的凭证,容殿,我看事不宜迟,不如就去府衙请一个稳婆过来替她验明正身,也好从轻处理。” 沈怀宁的话一出口,绿翘浑身发抖,她抬起头看了看沈焕珠,摇着头叫道:“不行,娘娘,这种事万万不能说出去,不然绿翘的清白,绿翘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这话怎么说的,这就是要为了给你证明清白,也好对你未来的夫家有个交代,证明你是因暴力胁迫才迫于无奈,并非与他人私通作贱自己……” “不……不,娘娘!” 容隐挑眉看了看这位从来都不嫌事小的沈家大姑娘,敛下眼睑,手指上的玉扳指转了几下。 “还没听清楚?还不快去!” 手底下一个飞鱼服的锦衣卫此时已经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沈焕珠大叫一声:“不必劳烦容殿了,我以为,不如就请太子府上的嬷嬷验身……” “并非官家人,又怎能代表官家说话?难道你连这种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看来太子平日对后宅的管束不严,本座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切莫为此坏了太子府的名声。” 容玄嘴角牵强的勾动了几下,想要回怼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随即狠狠的瞪了一眼沈焕珠,让她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衙门的稳婆到底是按照规矩来了,绿翘此时浑身发抖,她无助的眼神看向四周,但此时却无人再敢为她撑腰…… 很快的,房中窸窣的衣衫褪尽的声响,稳婆面无表情的洗了洗手走出房间。 “回太子殿下,回容殿,姑娘还是个清白的主儿,没什么事儿……” 可偏偏就是这句没什么事儿,却就是出了事儿。 容隐细捻着玉扳指,矫情的尾音上扬:“太子殿下,本座就闹不清楚了,你府上的下人是几个意思?自己没被糟蹋是绝对亏了?” 容玄气得猪肝色的面孔,看着绿翘衣衫不整的走出来,朝着管家一个眼色。 管家上去就是一耳光:“败坏太子府的声誉,是你吃罪得起的吗?” 此时的绿翘早已被打得面目全非,她捂着脸茫然不知怎么开口。 容隐冷冷冰冰的问道:“太子,如今这女人犯案在先,又意图造假在后,你说该怎么办?” “本宫不知道,不是你们锦衣卫办差吗?” 这句话一出口,容隐眼底闪过意思阴冷,迈步朝着绿翘走近。 “说,何人指使你杀人灭口?” 绿翘咬紧牙关只字不提。 容隐探出手顺着她那早已肿胀的脸颊慢慢一路朝着颈项而去…… “你该知本座一向最不喜欢的就是嘴硬的人,嘴巴太硬,与你没有好处。” 那略显冰冷的指尖触碰在肌肤上,让人毛孔不自觉的都开始冒着冷风。 绿翘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慌,颤巍巍的只能抬起头看着沈焕珠:“主儿,救我,救救奴婢。” “容,容殿,既然是我太子府的人犯了错,就该由我们自己惩罚,不如就将她交给我处置。” 沈焕珠自以为是的话语,容隐深沉的眼神瞟向她,随后却突然用一只手扼住了绿翘的脖子。 眼眶此刻已经努出,就连呼吸都感到困难,绿翘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她胡乱的求生欲不停拍打着容隐的手。 “不,我,我不想死!” “但你不说实话,就该死!”容隐一边望着沈焕珠森然冷笑,掌心的力道更胜一筹。 绿翘的舌尖已经不受控制的从口中吐出,她眼底充血,连大腿也开始抽筋,望着沈焕珠的眼底充满了最后的求救。 但此时的沈焕珠除了被吓得花枝乱颤之外,眼底竟意外的流露出丝丝窃喜之色。 这一切都没能逃出绝望的绿翘的眼底,她忽然颤巍巍的抬起手,朝着沈焕珠指了过去:“是,是她,她指使我的……” 咔嚓一声,脖子当场被掐断的声音,就连太子容玄也被吓了一跳。 恍然间,容隐嘴角狞笑的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轻轻擦拭着每一根手指,随后将它丢弃在绿翘的脸上。 “太子殿下,刚刚这奴婢的胡言乱语,本座该不该当真?” “你,我……”容玄有些语无伦次,沈焕珠听后大惊失色,急忙大叫。 “当然不能当真,她一个贱婢的话怎能相信?” 反手一记耳光出其不意,容玄狰狞通红的眼角:“闭嘴!” 她,她被打了?容玄以前从不曾这样对待过她,他曾经对她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深情…… 可笑的将这一幕看在眼中,沈怀宁凉薄开口:“太子殿下,若要教训后院之人,也该关起门来,毕竟……传出去不好。” 但她眼底对沈焕珠传来的嗤笑却让沈焕珠浑身战栗无比。 随即容隐从太子容玄身侧经过,斜睨着视线说道:“到底是商贾家出来的低贱之人,怎能与楚家嫡女比拟?呵,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可谓的仰天大笑,似乎是容隐从来不曾暴露在外人面前的表情,这一次,容玄彻底的被沈焕珠坏了声誉,沦为容隐大大的笑柄。 更有甚者,他还因此欠了容隐一笔遮羞的账,毕竟若是他府上的下人做出杀人越货这种事传到朝廷那边,皇上的表情可想而知…… 极冷的视线,似乎因为刚刚放纵过而有些疲惫,容隐闭眼假寐,手指浸在满是鲜花的温热水盆中,似乎是为了消弭绿翘那种低贱之人遗留下来的气味。 沈怀宁坐在马车里看着今天表现如此失常的男人,却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开口说道:“谢谢!” 眼睛未睁,长长的睫毛却动了几下:“谢我什么?” “谢你……让我出了一口恶气,你也知道我与沈焕珠之间的关系!” 第73章 这滋味上头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我做这一切又不是为了你,只不过就是想要连带着将你们沈家一并羞辱进去罢了,你用不着谢我。” 容隐口嫌体正直的开口,似乎永远不愿意承认他心底深处那个不停挣扎的声音:你就是想要替沈怀宁出头,你就是在意她…… 沈怀宁闻听此言气得咬紧牙关,但转念一想,她又何必与容隐再计较这些? 不是早就打定主意尽快与他分开了吗? 想到这里,沈怀宁又润色了几下嘴角,尴尬的张了张嘴:“其实我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想你的话!” 缓缓睁开那双乍暖还寒的丹凤眼:他说过的话有很多,这女人指的是哪一句? “额,就是……你说我粗鄙,说我没脑子,说我是花痴,说我配不上你,我,我虽然不爱听,但是现在想想也对……像你这种人,连公主都早早就惦记上了,哪里是我这种凡夫俗子该肖想的,咱们两个人的婚事……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容隐凉薄冷笑,心中却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他明明不想说这些的,他现在已经开始慢慢觉得沈怀宁这女人挺有意思的:她有胆识,有脑子,有身材,又长得好看,也许将她娶进门不算委屈自己…… 但刚刚沈怀宁自己说了什么?她竟然说他们两个一开始就是错误? 反观沈怀宁,在听了容隐的话之后,心中十分的低落,却又故作轻松的笑出了声:“既然你我的共识是一样的,那不如找个机会将这门婚事退了吧!” “你说退就退?皇上亲自下旨赐婚,你以为是过家家酒?” 容隐隐藏着怒火冷冰冰开口,沈怀宁张了张嘴,而后思索片刻,像是打定了主意,心一横,眼一闭:“要,要不然你就去皇上那儿告我的状,你说我……说我花痴,说我喜好男色,这样一来,皇上定然不会委屈你堂堂义襄王府的少王爷!” 一口气将话说完,总觉得胸口闷闷的…… 但此时马车中静谧的空间中却没有任何声响,就在沈怀宁觉得自己快要被闷死的时候,唇畔上一阵温热的气息扑来,她惊恐之下睁开了眼,却已经被容隐扯进怀中,狠狠的封上了那喋喋不休的红唇…… “你的确是喜好男色,又花痴,又白痴……瞧瞧,你这不是就黏在本座身上不肯下来了吗?” 一边说着,容隐更似惩罚一般狠狠蹂躏着沈怀宁。 奋力的想要将他推开,但如今的自己却像是蚍蜉撼树般,根本无法从容隐的怀中挣脱…… 她不明白,既然容隐如此不喜欢她,那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 难道他当真把自己当做是轻浮的女人? 心中的委屈,一瞬间爆发出来,在容隐情难自已之中,却隐隐感到脸颊上似乎是什么温热的东西晕染开来。 他吃惊的抬起头,那双红彤彤充满控诉的眼神冷冷的盯着他,早已被他吻得红肿如樱桃般的甜美嘴唇在微微颤抖。 容隐的心也跟着紧缩不已,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沈怀宁这么的……可口,眼下他已经恨不得将她生吞下肚去。 细长的指节轻颤着抚熨着那因他而滚烫的红唇,魔怔一般喃喃开口:“宁儿……你好甜。” 该死的容隐,他说了什么鬼话? 沈怀宁又羞又愤,眼角的泪珠不自觉滑落,似是烫伤了容隐的手背,让他再次将沈怀宁困在狭小的双臂之中:“也许我们两个用不着这么急着分开……” 沈怀宁大眼震惊的同时张开了嘴想要追问,却再次被容隐霸道蛮横的强占…… 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心中明明知道该推开容隐,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使不上力气。 突然颠簸停下的马车,却根本无暇顾及,容隐贪婪的汲取着沈怀宁口中的每一寸甜香的气息,却在此时被人挑开了车帘。 “隐哥哥,我听说你去太子……啊……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将两个人拉回了理智。 沈怀宁猛然将容隐推翻在地,长腿从那狭小的马车窗户窜出,飞也似的逃之夭夭。 倒在地上之人眼中无比沮丧的表情狠狠锤了一下地面:他刚刚还没有尝够那丫头的滋味…… 想到罪魁祸首,容隐一双狠辣的丹凤眼儿冒出蹭蹭火光,怒目而视:“公主来找我何事?” 要说人家两个被当场抓到的人没有反应才应该,可如今像是傻了一般钉在当场的反倒成了容璧瑶。 好半天在容隐那双冷眸的注视下才回过神来,容璧瑶一瞬间就红了眼圈儿:“隐哥哥,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对你做了什么?” 不要脸?是在说他吗?他自己坐在车上亲自己的女人哪里不要脸了? 那张让人惊艳绝俗的面孔讥诮上扬,眼角的泪痣隐隐透出血色的狰狞却又格外诱惑。 “公主找我何事?这马车似乎是本座死人空间。” “隐哥哥,那个女人刚刚竟然强迫你,我绝饶不了她,咱们现在就去找父皇将事情说清楚。” 容璧瑶绝望的小手一把拉起容隐,想着她心中不容他人亵渎的隐哥哥竟然被沈怀宁那个女人给亲了,就恨不能将其乱刀砍死,以泄心头之恨。 宁儿强迫他?容璧瑶那只眼睛看到的?她是瞎了不成? 如今还回味着沈怀宁的味道,却被容璧瑶哭唧唧的声音弄得很烦,他冷漠的甩开她的手:“公主,宁儿与我有婚约,是我刚刚情不自禁,这是我二人的事情,不劳公主操心,公主若无其他的事情,就请回吧!” 傻眼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容璧瑶几经犹豫,忽而抖着嘴角就哭着扑向了容隐。 “隐哥哥,我的李嬷嬷不见了,你帮我找找她……不,不对,本宫要说的是,隐哥哥,你明明知道瑶儿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我?” 喜欢他?这天底下喜欢他的女人多了,但是就是这个容璧瑶不行! 想到这里,冷漠将她推开,容隐看着她震惊的目光,慢慢趴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第74章 沈焕珠有客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容璧瑶浑身痉挛一般的颤抖着,她摇摇头说道:“我不,我就是喜欢你,隐哥哥,我从小时候你第一次被父皇带进宫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喜欢你了,我喜欢你这么久,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 “公主金枝玉叶,不是我能肖想的,还望公主收好自己的心思。” 说完这句话,容隐从她身侧经过,踩着圆凳下地,朝着沈怀宁逃之夭夭的方向望去,眼底多了一抹旁人都能看得出来的温情。 “元一,找个时间去问问沈怀武,他准备什么时候将宁儿嫁给我?” “啊?是,是,属下这就让黄嬷嬷去沈家问问。” 总算,总算在等了这么多年以后,自己的主子又对一个女人上了心,这可算得上是天底下最大的好消息了。 元一终年不化的脸上也浮现出僵硬的笑容。 但这一切落在容璧瑶的眼中,却成了难以拔出的硬刺,狠狠的插到了她的心上。 一整日脑袋里面混浆浆的,除了容隐那个病秧子的一张脸,沈怀宁似乎再也想不起任何东西来。 她是不是的捧着那张发烧的脸发呆,又一会儿轻抚着自己的嘴唇,那上面赫然还残留着容隐身上淡淡的药香气息……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一向最看不起的就是容隐吗? 她恨他奸诈狡猾,恨他凶残成性,恨他草菅人命……但为何现如今这一切都在她这里变了样? 相较于这对终于开始正视对彼此感情的男女,另外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侧妃娘娘,用这个御坊斋的玉脂膏兴许能遮挡脸上的淤痕。” 话说之间,背后的女子轻手轻脚的在沈焕珠的脸上涂抹着,却突然被她一把抓住粉扑丢在地上。 她看着铜镜中肿胀的面孔,却忽然想起楚怀宁临死前的诅咒:今日他可如此对待发妻,终有一日会负你…… 不,她不要,她才不要成为第二个楚怀宁,她是沈焕珠,是太子容玄真心喜爱的女子,她可是要有朝一日母仪天下的女人。 想到这里,沈焕珠咬紧贝齿,扭头叫道:“太子在哪儿?” “回,回侧妃,太子在青鸾房中……” 小心翼翼的应答着,却发现沈焕珠脸色更加异常。 青鸾?太子最近收进房中的通房大丫鬟,如此卑贱之人,怎能与她相提并论?太子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火大的将梳妆台上的一切都扫落在地,那碎在门口的脂粉盒将刚刚要进门的丫鬟吓得又退后了几步,踟蹰这不知该如何开口。 “站在那里做什么?” “回侧妃娘娘,是您娘家来人了。” “他们又来做什么?还嫌我的脸被他们丢的不够吗?” 沈焕珠气恼的起身,大喝一声:“把他们轰出去,以后也不准他们再来府上了。” “那个……是老夫人亲自前来的,说是……有人能帮侧妃娘娘您。” 她娘那个头脑简单的愚妇能有什么本事? 沈焕珠只当是她在胡说八道,正想着要将她们轰走,转念一想,如今自己在太子府已经开始大不如前,若再没有娘家的帮衬,只怕日后会举步维艰…… 叹息着,似是恼火的又坐回到贵妃榻上,摆摆手,沈焕珠揉着眉心:“让她们进来。” 不大一会儿工夫,二夫人脸上挂着须臾的笑容,却一眼看到满地狼藉,惊愕的嘎巴了几下嘴巴,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都退下去吧,娘有什么话就快说,我也很累了。” 脸色尴尬的看了看房中的下人都退下去之后,二夫人急切上前,一把抓住了沈焕珠的手:“珠珠啊,我听说今天容隐那厮跑到你府上来撒野了?” 真没想到这好事不出门,坏事倒是传千里。 沈焕珠冰冷的收回手,冷漠说道:“不过就是教训了一个 下人,谈不上在这里撒野,他也没那个本事。” “那就好,那就好,娘是担心……你妹妹……” 眼角突突跳了几下,她刚刚有那么一瞬间,还真的以为二夫人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自己,弄了半天却是为了沈怀瑾。 不耐烦的拧紧眉头,沈焕珠说道:“她又怎么了?” “就,就是她前些日子不是刺伤了容殿了吗?那可是大罪……” 提起这件事沈焕珠都想要怕她是猪,但看着母亲,她又将这句话憋了回去。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珠珠啊,咱们得想个法子抱住你妹妹的命啊,咱们都知道容隐是什么样的人,等他闲下来,一定不会放过你妹妹的。”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就凭容隐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若她不插手,沈怀瑾离死不远了。 她如今出手倒也不是顾念什么姐妹情深,不过就是想要从容隐手底下出口恶气。 思及此,她眼波流转了一下,抬手拨弄了几下刘海:“娘说的是,但容隐的手伸得有多长,母亲不会不知道吧?” “我就是知道,才只能来找你啊!”二夫人可谓是心急如焚。 沈焕珠思索良久,淡淡的抬了抬眼梢:“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让她暂且去郊外的梅月庵暂且躲些时日吧。” “梅,梅月庵?”二夫人嘴角抽搐,似乎很是不情愿。 沈焕珠一个眼神丢了过去:“怎么?阿娘不愿意?” “可你妹妹尚未成婚,去那种地方……” “不过就是缓兵之计,按照本朝律例,若是有罪之人自行进入清修之地,就该做她放下屠刀真心悔悟,朝廷的官兵是不得去清修之地将她缉拿归案的,我这也是为了她着想。” 二夫人此时有些六神无主,她咬了咬牙,眼神开始游移不定。 就在此时,一直站在她背后之人缓缓的摘下了黑斗篷上的帽子,阴冷开口:“妹妹,我觉得侧妃娘娘所言极是,如今这是唯一能夺过锦衣卫的手段了。” 妹妹?听到这个称呼,沈焕珠抬起头,面前一个满脸胡茬的落魄男人,目光凶狠的看着她。 沈焕珠仔细琢磨,忽然一阵目瞪口呆…… 第75章 御花园相邀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她气恼的陡然起身,慌里慌张的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左右看了几眼,这才放心将房门关闭。 而后,沈焕珠一双责难的眼睛看向母亲:“阿娘,你把他带到太子府来做什么?” 中年男子咧嘴一笑,胡茬也跟着抖了几下:“看样子侧妃娘娘是还记得我喽?” “你来做什么?” “怎么?见到我这个亲娘舅,连一句好话都不会说吗?” 不等沈焕珠开口,男子自来熟的已经坐在了沈焕珠的对面。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沈焕珠磨着后槽牙,刻意压低嗓音:“舅舅,你该知道现在淮阳袁家已是朝廷钦犯,你来太子府的事情若是被外人看到,那太子府也会脱不开关系的。” “脱不开关系?你去问问太子容玄,我本来就是替他办事的,如今连自己的宝贝儿子都搭进去了,他凭什么就不能收留我?” 沈焕珠拧紧眉头,气恼的险些拍案而去。 “舅舅,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年虽是我前线拉桥让你们与太子结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有答应让你们在丰满做出那种大事来啊!” “怎么?现在不想承认了?你可别忘了,这么多年来咱们袁家可是一直在后面供奉着这位太子爷呢!” 沈焕珠一个头两个大,她无比厌烦的看了看自己的母亲,真不知道她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二夫人看到大哥如此气焰嚣张,一时之间也恼火异常,她起身指着袁弘烈:“你别死不要脸行不行?你自己儿子没斗过容隐算你倒霉,你怎么跟我们家珠珠说话呢?她可是太子侧妃。” 袁弘烈看了一眼眼前的娘俩,眼底满是鄙夷之色,却还是虚假的一把拉住了沈焕珠的手:“珠珠,舅舅刚刚口气大了,你不要生气,我这也是因为你大表哥的死伤心难过……” 那是他咎由自取,是他太自命不凡才会造成最后的后果…… 尽管沈焕珠心中很是厌恶眼前的男人,但她此时却只是紧绷着一张脸,不再继续说话。 袁弘烈看着眼前的母女,想起自己死去的儿子,忽然心狠的冷笑出声:“珠珠,其实今天舅舅来,可是为了帮你的。” “帮我?你会有这个本事吗?” 沈焕珠讥诮连连,惹得袁弘烈一张老脸通红,却又只能强忍着露出笑容。 “珠珠,舅舅帮你弄死那个容隐怎么样?” 就凭他?沈焕珠很是轻蔑的表情,但忽然她却又脑袋停滞了一下,转而再次看向了袁弘烈,忽然嘴角邪佞上扬,心中有了计较。 都说容隐那厮自从当日轻薄她之后,似乎已经好几天不见踪影。 沈怀宁心中忐忑,却又暗骂他伪君子,却又不知在气自己些什么。 手中翻花人的用剪刀连剪了几个手拉手的小人儿,却魂游太虚而不自知。 喜嬷嬷带着一个满脸笑容的婆子走进门,一眼看到沈怀宁心事重重的模样,有些尴尬的上前将她手上的剪刀夺了过来。 “小姐,义襄王府的黄嬷嬷过来看你来了。”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吗?容隐他怎么不来?” 说完这句话这才后知后觉的立马闭上了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咕噜乱转,却叫面前两个嬷嬷笑得眯上了眼睛。 黄嬷嬷上前轻声说道:“沈小姐,老婆子我今天就是为了我家小王爷……咦?沈小姐怎么也会这年画人的剪纸?” 沈怀宁这才低下头,脸上的表情逐渐慌乱。 她干什么了?怎么会没事儿把这种藏在箱子底儿的玩意儿弄出来了? 要说起来,这还是她小时候在皇宫后花园见到容隐跟他奶娘的时候,被他奶娘黄嬷嬷…… 完蛋了,被人逮了个正着儿,沈怀宁尴尬的笑笑,胡乱的将小人儿在手中捏成一团:“没。我就是闲来无事瞎折腾的!” “哎……是吗?老婆子我这么多年,也总算是遇上一个还会剪这玩意儿的女孩子了,也难怪小王爷对你动了心思,姑娘不仅与她名字一样,就连这巧手也跟她……”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黄嬷嬷慌忙闭上了嘴。 怎么回事儿?她刚刚好像是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 容隐曾经对女人动过心思?还是个与她名字一样…… 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沈怀宁嘴角抽搐了几下,深深的抬起头。 不会是她想得那样吧?难道说容隐这么多年来心中藏着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就是曾经的……楚怀宁? 不,不可能,若真是喜欢,当初容隐怎么会对她百般刻薄?每次遇到她都会冷嘲热讽,就连她楚家被灭,她被幽禁,容隐都不曾有过任何动作…… 心中的澎湃又再一次慢慢冷静下来,沈怀宁抬起头扬起嘴角梨涡:“黄嬷嬷今天找我有事儿?” 看得出来眼前的姑娘并非外界传言那般不羁,黄嬷嬷越发喜欢的低声说道:“这不,今夜是八月十五月圆之日,皇上一大早就把咱们小主子召进宫去了,这是每年的照例;但小主儿说了,沈小姐如今已经与他定了亲,这种团圆的事情,你也该与他过一次。” 容隐什么时候这么黏她了?她怎么不知道? 沈怀宁要笑不笑的表情,尴尬的说道:“可……我们现在并未大婚,这样……” “哎哎呀,沈小姐还不明白?说白了,就是咱们家小王爷想要带着沈小姐去逛逛皇家的御花园,这八月的时候,正好是百花齐放最美的时候,咱们家小主儿,是想跟沈小姐你花前月下来着。” 一口气把话说完,沈怀宁造了个大红脸,一旁的喜嬷嬷却继续添油加醋。 “小姐,这事儿您就甭操心了,我一早就跟老爷问过了,他可是举着双手双脚都同意的,您放心去吧,老爷这边还有二少爷陪着不是?” 看来全家都已经准备好要将她送出去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怪自己遇爹不淑,这么便宜就把她给卖了,真真是倒霉至极。 第76章 花前月下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八月十五看花灯,眼下在后宫里面,各色琳琅满目的花灯让人应接不暇,沈怀宁一路走来,却再没有儿时进宫看花灯时的激动心情。 远远的湖心亭中,微波荡漾之间,一件通体玄色红里的披风下,绛紫色的袍衫尽显贵气。 男人临高远眺的目光,终在看到她的时候,流露出淡淡的人气。 此时的沈怀宁反倒是一脸紧张到掌心出汗,她不知该用何种面孔去面对容隐,毕竟前几日,二人之间也曾经发生过那么一小段暧昧不清的事情。 正打算鼓起勇气的时候,斜下里一道同样金贵的绛紫色裙裾飞奔至容隐怀中:“隐哥哥,你看我今天漂不漂亮?” 引路的宫女挑着灯意味深长的说道:“还是咱们清瑶公主与容殿最为般配,就是那些阿猫阿狗蹭上了皇帝赐婚又能怎样?到底比不上咱们公主金贵。” 她沈怀宁虽不是矫情的女人,但也容不得旁人指指点点,尤其是这帮下人,你们又算是哪根葱? 素来清高自持的楚怀宁的性子又暴露出来,沈怀宁从脚下磨了一颗石子,朝着前面交头接耳的宫女脚踝急速踢了过去。 噗通一声,那女人提着一盏灯直接跪在地上,后面的几个宫女也来不及躲闪,齐齐倒成一团。 沈怀宁幽冷的目光从她们身前经过,冷漠的说道:“作为一个下人不知恪尽职守,要不知道你们的管事嬷嬷怎么教的。” 余音之下,她娇艳的面庞映照着夕阳的余光,周身一团火焰般的红色,落落大方的朝着容隐走了过去。 “见过殿下!” “……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你有什么资格来参加宫中的八月节?” 一股脑的不满尽数发泄出来,容隐却在不知不觉间推开了容璧瑶的手,缓慢而又坚定的走到沈怀宁的身侧,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公主若觉得本座的未来妻子不配来参加这八月节,那便是本座也不配。” “隐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父皇早就说过,你就是咱们皇家的人,你又怎么能跟她那种女人相提并论呢?” “公主,记住,你口中的那种女人,是皇上亲赐的义襄王妃。” 不带感情的转身,容隐似乎片刻也不愿停留,牵着仍旧脑袋晕沉沉的沈怀宁朝着御花园走去…… 怎么回事儿?心跳的好快,就连相握的掌心也微微发热,若不是因为容隐身子单薄,指尖微寒,只怕此刻他早已发现自己的紧张。 沈怀宁有些不敢抬头,想要将手挣开,但反而让它们交握的更紧密起来…… “额,我……” “你看那些花好看吗?” 不等沈怀宁开口,容隐伸手指向一处。 抬头见喜,满院子通红的重瓣牡丹,与沈怀宁此时身上的颜色无疑一般。 她呐呐的抬起头,看着容隐那双褪去寒意的丹凤眼儿,竟然感到火辣辣的慌张低下头:“好,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很美!” 看着沈怀宁说的话,望着她低垂之下露出的天鹅颈,容隐鬼使神差的探出手去…… 浑身一阵酥麻怎么回事儿?沈怀宁急促的喘息着,身子无力的瘫软在容隐的怀中:“你,你别摸了。” “就摸,偏摸,都是我的,凭什么不能摸?” 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什么叫是他的?她沈怀宁明明就是自己的…… 口中嘟囔着,却并没有厌恶的推开他的怀抱,两条人影相依相伴的望着满园的秋色,却抵不过二人之间的浓情蜜意。 背后一双大眼充满了怒火与愤慨,眼中冒着水泡泡,转身就冲了出去…… 凭什么?她有拿点儿比不上沈怀宁那个贱女人?讨厌,李嬷嬷究竟去了哪儿?如今连她也不在自己身边了,她有心事找谁说去? 抹着眼泪一路奔跑,猛然撞在一人身上,这熟悉的感觉却没能让容璧瑶想起什么,她马上骄纵咆哮:“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清瑶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哭?” 柔的发嗲 的嗓音,男人听了必定会骨头酥软。 容璧瑶眯起眼睛,一眼看清来人,撇嘴叫道:“你怎么也来了?” 什么叫也?她好歹是太子侧妃,更何况如今太子府只有她一个女主子,凭什么她不能来? 但沈焕珠还是彬彬有礼:“臣妾见过公主,不知是何人惹得公主不高兴了?” “你们沈家的女人都不要脸!” 一句话,沈焕珠反而明白过来,她心花怒放,没想到自己替沈怀宁想得结局还没有实施,这一次反倒让容隐先撞到自己的枪口上了。 想着自己手底下的人三番两次被容隐扼杀,她是既惊又怕,若是能除掉容隐,对自己也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容隐快要发疯的女人,沈焕珠悄然上前,轻轻扯住容璧瑶的衣袖:“公主,想来你又是为了容殿心情不好吧?我这里倒是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让你能够永永远远与殿下在一起,就不知道……你敢不敢做?” 容璧瑶心乱如麻浑浑噩噩走在皇宫内院之中,所到之处皆听到耳畔响起的给公主请安的声音。 是啊,她可是大钊的公主,要什么有什么,但偏偏只有容隐,她从小到大的期盼,却总是无法将自己的心意传递过去…… 今夜,可是八月十五的中秋,父皇也必定会参加这场家宴,若是她与容隐在这时候闹出些事情来,父皇就算恼火,也必定会成全他们二人…… 越想越觉得可以试一试,容璧瑶突然来了精神,她悄悄的将袖口里面的东西掏出来,脸红心跳了一小下下…… 高挂在半空的玉盘一般圆润的月亮,沈怀宁今日显得格外淑女的坐在容隐的身旁,没有矫情,没有与他剑拔弩张,更没有针锋相对的斗嘴。 她满脸通红的轻扯着容隐的衣袖,将头垂得低低的,恨不能从他的衣袖上找到一个线头,将它们一个个抽出来般的低调。 第77章 如意小算盘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袖口上的小动作,让容隐侧目观望,忍不住的想要轻抚那露在外面的雪白颈项:真没想到这丫头还会有害羞的时候? 如今看着她这般忸怩的表情,不仅没有平日看到其他女人时候的那种厌恶,反而是绝对他家的小宁儿怎么就这么可爱…… 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沈怀宁受惊的抬起头,正好对上容隐的那张淡笑的俊美面孔。 要死了,他难道不知道自己那张脸有多大的杀伤力?平日不笑的时候已经将万千少女迷得神魂颠倒,如今怎么还没事笑出来了? 狠狠的剜了容隐一眼,沈怀宁压低嗓音:“不准笑!” “什么?”故意将脑袋凑近,容隐再次展露笑容,沈怀宁一憋气,满脸通红…… “呵呵,隐儿,朕听闻前些日子你被人伤了,一直心中挂念,今日一见你却是容光焕发,想来定然是身体没什么大碍才对。” 容隐挑眉看向皇帝,淡漠起身:“谢皇上挂念,臣无恙。” “嗯,话虽如此,但是伤你之人……” 一句话,在场和缓喜悦的气氛荡然无存,太子容玄急急站起身形:“父皇,伤了容殿的女子此时已经自行进入梅月庵赎罪,还请父皇明察。” “自行进了庵堂?她倒也算是有点儿自知之明,否则伤了我隐儿,朕定要她拿命来偿。” 没想到沈焕珠出手这么快,沈怀瑾进了庵堂,她的报复慢了一步…… 冷凄凄的表情看向对面,她沈怀宁可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人,迟早有一天,这笔账一定要好好讨还。 出神的想着的时候,眼前出现一条人影,她巧笑涟漪的靓丽容貌,在看到坐在一旁的沈怀宁的一瞬间,露出了极其憎恶的神情;但转眼面对容隐的时候,又是那般的娇俏可爱。 “隐哥哥,你看今晚的月亮多漂亮,就像是这葡萄美酒夜光杯里的美酒,璧瑶敬你一杯,你不可以推让啊!” 说完这句话,不等容隐开口,容璧瑶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得意的朝着皇帝比划了一下,将目光看向容隐。 “隐哥哥,到你了。” “哈哈,没想到朕的璧瑶长大了,连酒也会喝了呢!隐儿,一杯酒应该并无大事,不如你就奉陪一杯吧!” 皇帝金口玉令说了话,谁还能反驳? 容隐默不作声的接过容璧瑶递过来的葡萄酒,点点头仰脖一饮而尽。 眼底说不出的激动,容璧瑶欢欣鼓舞的攥紧手中的酒杯,心情越发飞扬起舞。 一旁一直备受冷落坐在容玄身侧的女子,却在此时露出意味深长的冷笑。 酒过三巡,容隐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略微松懈的扯了一下自己的前襟,又接连饮了几杯凉酒下肚,却愈发的感觉浑身犹如烈火焚烧。 侧目看着沈怀宁,容隐舔了舔嘴角,欲将自己的手伸出去,却被一声娇斥吓得又缩了手。 “隐哥哥,我给父皇的礼物忘在清瑶宫了,你陪我去取好不好?” 这个时候?不是这么多人吗?为什么非要来烦他? 容隐紧锁的眉头,带着不耐烦的气息说道:“公主可派人去取。” “隐哥哥,这可是我精心为父皇准备的礼物,你就陪我去嘛!” 说话间,她不顾沈怀宁在场,直接拉起容隐的手,身体似有若无的朝着他靠了过来。 容隐想要将她推开,却又觉得靠在她身上似乎滚烫的身上得以缓解,就在他挣扎之间,另一只手又被另一人挽住。 “既然是公主的请求,那容殿就不要推脱了,免得扫了大家的醒,不如我也跟着一起去好了。” 刚刚觉得自己就要诡计得逞的容璧瑶闻听此言,小脸上满是恼火:“沈怀宁,怎么哪儿都有你?本宫的清瑶宫凭什么要让你进?” 小公主这么明目张胆的与人家抢男人,实在是不怎么好看。 此时已经被嘈杂声音吸引目光的皇帝拧紧眉头:“璧瑶……” “既然公主要回去拿礼物,那不如我也一同跟着去好了,太子,你说好不好?” 沈焕珠适时起身,对着容玄你嫣然一笑。 容玄反应过来,也许这正是一个拉拢容璧瑶的最好时机,他忙不失迭的点点头:“将来都是一家人,你们一起去,也热闹一点儿。” 容璧瑶张了张嘴,想要发怒,却看到沈焕珠朝着她眨了眨眼,马上喜上眉梢,她骄纵的看了一眼沈怀宁:“今天算是便宜你了。” 三个女人带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朝着清瑶宫而去,沿途成就了另一条风景线。 容璧瑶几次朝着沈焕珠眨眼,但后者却置若罔闻,仍旧轻笑着与众人闲聊家常。 刚刚到了回榔桥上,看着就在脚下的河水,沈焕珠突然一声尖叫:“呀,我的金钗。” 顺着她的叫声,几人看到就挂在桥下芦苇草上的那只摇摇欲坠的金钗。 沈焕珠大惊失色,六神无主:“那可是太子在我进府的时候赠予我的,意义非比寻常,大姐,你要帮我拿回来啊!” 说完这句话,她紧紧的缠上了沈怀宁的手臂,转眼朝着容璧瑶努努嘴,眨眨眼。 容璧瑶喜出望外,急忙拉扯着已经不算清醒的容隐趁机消失。 沈怀宁无比厌恶的甩开沈焕珠的手,冷冰冰的说道:“你到底要干嘛?” “大姐,你就帮帮我嘛,你也知道,太子与我一向夫妻情深,他的东西我都视若珍宝一般的爱护着。” “夫妻情深?沈焕珠,我怎么记得你只是个妾?” 无情的嘲讽换来沈焕珠苍白的面孔,她哆嗦了几下,恼火的抬起头,就在此时,腰间一松,咚的一声,什么东西沉入湖底。 “呀,好像是你腰间挂着的凤凰 玉佩掉下去了。” 这句话一说完,刹那间就看到沈焕珠面如白灰瑟瑟发抖:“我的玉佩,那可是皇后给我的,千万不能掉了啊!” “可它已经掉下去了,你还不去捞?”沈怀宁冷笑,看着沈焕珠趴在桥围栏的一瞬间,手掌一击,围栏断裂开来…… 第78章 让你清凉一下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随着噗通一声,沈焕珠坠落湖中央,接连扑腾着呛了几口水。 远处似乎听到声响有人朝着这边举灯走了过来。 这一刻,沈怀宁多希望沈焕珠能溺毙在这个这里,结束她罪恶的一生…… 可她也明白,如今已经聚集的人群,就说明了今夜沈焕珠命不该绝。 看向四周,早已失去踪影的容隐更让她担心,随即沈怀宁扯开嗓子喊道:“来人啊,快救人啊,太子侧妃落水了啊,快来人啊!” 沈怀宁的叫声很快就聚集了不少宫人,他们七手八脚的朝着湖面打捞,更有甚者去通知了太子容玄。 而沈怀宁则是趁此机会偷偷朝着清瑶宫偷溜过去。 紧闭的房门,室内忽明忽暗的烛火,似乎隐隐的还能听到男人难耐的嘶吼以及女人娇滴滴的叫声。 “隐哥哥,我知道你难受,不过很快就会好了,璧瑶,璧瑶愿意帮你,我愿意的!” 说话间,她已经走上前去伸手去解容隐的衣衫…… 窗棂处一阵凉风袭来,容璧瑶打了个寒颤,没等反应,后脑一阵钝痛,直接瘫软在地。 房中唯一一盏烛火也被风悄然吹熄,听着容隐急喘的声音,沈怀宁撇撇嘴:“你也有今天?” 她随即架起容隐高大的身躯向外走去,但一脚绊到地上的容璧瑶,不觉气恼的又连踹了她好几脚。 “皇家的脸面都叫你给丢尽了,还公主?你还要不要脸?” 唾弃的迈过她的身子,扶着颤巍巍的容隐出了清瑶宫。 但迎面而来的几盏灯笼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样,沈怀宁脸颊抽搐:这宫里的女人为达目的还真是不择手段。 一阵叹息,顺手怼了怼背上的男子:“容隐,你好歹也是锦衣卫指挥使,怎么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没躲过?” 但话音刚落,却忽而感到胸前一阵冷风,她急忙转身,一双晶亮的大眼透着邪气恣意妄为的盯着她。 在俯身,沈怀宁脸色一红,慌忙扯住衣襟:“你这色胚要干嘛?” “我……热!热得难受。”容隐说着,再次伸出魔爪。 再也没心情将眼下的好戏看下去,沈怀宁急急架着容隐顺着小路慌不择路的逃之夭夭。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背上的人越来越沉,压得她弯了腰。 沈怀宁站在原地深深的出了一口气,但下一刻却又已经被人按在树干上。 干涸且滚烫的嘴唇狠狠的咬了上来,与平日那温存却又冰冷的嘴唇形成了天差地别的感觉。 沈怀宁挣扎了几下,但今夜的容隐似乎比平日的力气更大,他嘶吼着将沈怀宁逼至后背紧紧贴在树干上:“宁儿,我热……” 刚想要抬脚踹下去的沈怀宁却因为容隐的这一声呼唤又软了心。 他竟然知道是她?所以他不是乱来? 突然冒了泡泡的心中美滋滋的,但接下来被人顺着脖子一路啃噬的炙热与疼痛却让沈怀宁浑身发软。 不行,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否则今夜她铁定要被容隐吃干抹净了。 想到自己的危机,沈怀宁陡然气沉丹田,踢脚闭眼狠下心踹下去。 但她预想的危机不仅没有解除,反而是一只玉足被容隐紧紧的夹住。 有些狰狞的俊眉凤眼儿,容隐恶狠狠的倾吐着灼热的气息:“你别想再来第二次。” 她倒是忘了……想到这里,沈怀宁心一横,拿着自己的脑袋朝着面前那已经冒出急色之光的面孔撞了上去。 砰砰,两声闷响之后,容隐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沈怀宁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眼冒金星,在原地站了许久之后,侧耳倾听,一阵细微的微风吹动湖面的波澜声让她清醒过来。 起身抓着还在因为头痛而迷糊的容隐,直接来到湖边将他一脚踹了下去。 深秋的夜晚本就冰冷,再加之这深水寒潭,没过一会儿,水中冒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一双厉妄的凤眸抬头张望着此时蹲在岸边揉着脑袋的丫头:“沈!怀!宁!” “你总算是醒了,再不醒我也没办法,只能去找太医了。” “我怎么了?” “你怎么你自己不知道?”沈怀宁又恢复成那鄙夷的小眼神。 经她这么一说,浑身一股燥热的气流凝聚在一起朝着一个地方奔流不止,容隐似乎慢慢反应过来,他眼底浮现一丝杀机。 “别这么看我,又不是我害你,还是我救了你,不然你的清白就没了……” “我的清白?不也是你的清白吗?”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没正经的话,让一向牙尖嘴利的沈怀宁也尴尬的嚅嗫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背对着容隐说道:“反正就是容璧瑶她做的,你要报仇去找她……” 突然从水底冒出来的一只手紧抓住沈怀宁的脚踝,她吓得想要惊声尖叫,却已经被人扯下冰冷的寒潭。 彻骨的寒意没等靠近,水下一张突然出现的大脸却越来越近,还带着让人意乱神迷的神情眼眸,直至将沈怀宁所有的迟疑全都吞进了肚子里面。 她……在水下又被容隐这混蛋强吻了,但无可厚非的是,她此时不想挣扎,不想要推开他,反而更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抱紧他。 水面泛起的涟漪,无数的泡泡都漂浮起来,一双人影悄然浮现水面,容隐看着怀中眼角都泛着旖旎之色的女子,心有所动,想要再抱住她…… 水下,一只玉足狠狠的朝着他小腿踹了上去,容隐吃痛的松开手,沈怀宁像是受惊的鱼儿般跃出水面,慌慌张张爬上岸。 转身看着容隐朝着岸边走来,她恶狠狠的伸出一根手指叫骂道:“容隐,你给我老实待在下面,我看你就是脑子不清楚,蹲在里面凉快凉快对你有好处。” 这女人……难道就不懂一点儿情趣吗?她以前都是怎么追男人的? 容隐嘴角抖了几下,尽管已经被冰冷刺骨的湖水激得嘴唇发白,却碍于岸边的母老虎,只能隐忍的在水中泡着。 沈怀宁急匆匆起身拧干身上的水,但抬起头的瞬间,却看到月光幽幽的湖面上,一个东西悄然向容隐靠近。 第79章 公主丧母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不敢置信的捂上了嘴巴,却又飞快的指了指身后。 容隐被她夸张的表情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他在水中缓缓转身,那就快要飘过来的白色裙裾让他不觉拧眉。 哗的一声,随着水花四溅,容隐从水底飞起,平安的落在了地面上,同时也将刚刚水面上漂浮的东西顺手放在一旁。 沈怀宁凑近观看,抬起头表情复杂:“容隐,她,她好像死了。” 容隐拧了水借着月色探望,随即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你……认识她?” “兰贵妃,容璧瑶的亲生母亲。” ……这……这怎么说?前面女儿刚刚才算计了容隐,这后面母亲的尸体就飘在河面被容隐给截下来了? 该说这是老天爷在跟他们开玩笑? 沈怀宁咬了咬嘴唇,急急忙忙说道:“要不然,咱们两个将她在丢回湖中?” 被她一句话逗得发笑,容隐挑眉说道:“再扔回去?为什么?” “就当咱们没见过她一样啊,不然……若是被皇帝误会她是被你杀的,那该如何是好?” “被我杀的?难不成是因为兰贵妃撞破了你我的奸情,我情急之下就杀了人?” “容隐,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所以,既然人死了,这案子也算是到了我锦衣卫的手中,我焉有不管之理?” “那怎么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要第一个通知皇上了,毕竟兰贵妃一直都是皇帝宠妃,数十年荣宠不减。” 数十年荣宠不减?所以她的女儿容璧瑶才敢于太子容玄一较高下?不过就是恃宠而骄。 如今有些头大的看着地上那已经被湖水冲刷的没了脂粉气息的女子,少了华美的衣衫,外在的脂粉镶嵌,她也不过就是一具可怜的尸体。 夜半,皇帝早已浑浑噩噩的睡下,却突然得到通知,他的兰贵妃落水身亡。 一时间中秋月圆之夜却由红灯变成了白灯,皇帝痴痴傻傻的盯着地上那一趟水下的尸体,始终不敢上前去掀开看一眼。 “不,不可能,父皇,才不是我母妃,不会是她的,不会是……” 此时殿外传来疯癫的脚步声,抬起头就能看到他平日一向最为宠爱的小公主披头撒发,满脸青紫的跌跌撞撞冲进来。 一眼看到地上的死尸,容璧瑶的脚步停滞下来,她失魂落魄的倒在地上,却尝试了几次都不敢将那白布掀开。 皇帝实在是看不下去,朝着身后摆摆手。 太监走上前去掀开了白布,与此同时,眼前这对父女终于得间天颜…… 那与平日无疑的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发丝,一身雪白的亵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就这么静静的躺在那里。 “母,母妃,母妃?不会的,母妃,你怎么了?你快起来啊。我是璧瑶,我是璧瑶啊!” 一阵哭天抢地,闻者落泪,但终究唤不回已死之人。 皇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多怪朕,怪朕啊!朕明明今夜说好了要去兰妃那边,却因为吃醉了酒,就去了皇后那里……” 坐在一旁端庄的女人闻听此言,几不可闻的眼角浮现出怨怼的情绪,却很快又温柔和蔼的搀扶着皇帝的手臂:“皇上,这件事不怪你……这都是天意。” “什么天意?若不是你缠着朕,朕又怎么会错过了兰妃那边?说起来你也有错。” 无处发泄的怒火索性也丢在了皇后的身上,让她无言以对。 “隐儿,朕听说是你先发现的兰妃?” “是……微臣身体不适去吹冷风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飘在水面上的兰妃娘娘,当时不知是何物,就将她拉上岸,却不成想会是……” “哎,你说她怎么就会突然落水了呢?” 皇帝满腹牢骚,眼底无限眷恋。 岂料,此时一直瘫软在地上的容璧瑶却突然抬起头,声嘶力竭的朝着容隐喊道:“隐哥哥,你为什么要向我母妃下手?” 一句话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皇帝拧眉呵斥:“璧瑶,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才没有胡说,我没有,就是隐哥哥下的手,我是知道的。” 容隐几不可闻的冷笑浮现脸颊:“公主何出此言?有何凭证?” “你就是在怨我在你的酒里下了药;可我也不过就是想要与你生米煮成熟饭,我喜欢你哪里有错?但你不该将怒火发泄到我母后的身上,你不该的!” “你,你说什么?你,你刚刚说了什么?你,你对容隐做了什么?” 皇帝似乎没有抓住关键,眼神激烈的恶狠狠的瞪着容璧瑶,凶神恶煞的追问着容璧瑶。 索性哭开了。容璧瑶眨着怨怼的一双大眼,抬起手指向了一旁早已换了一身衣衫的女子:“要不是你趁着我不在宫里的时候把这个女人塞给了隐哥哥,我会出此下策吗?父皇,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璧瑶喜欢隐哥哥,璧瑶要嫁给隐哥哥的!” “畜生,我看你就是昏了头在这里胡说八道,来人,还不将清瑶公主给朕拖下去静养。” 从来不曾出手的皇帝抬手就是毫不留情的一耳光,更遑论眼下正是才刚刚死掉的兰贵妃。 对于他这反常的举动,沈怀宁有些看不透的探寻目光;却发现容隐此时并不怎么意外,只是冷冷的盯着地上的死尸:“皇上,既然公主怀疑微臣,微臣为了证明清白,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当时微臣从公主房中逃出来之后,一直与宁儿在一起;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查查,刚刚是微臣与宁儿一起找到了浣衣局去更换湿拧的衣衫。” 怎么毫无预警的就把她也给扯进去了? 沈怀宁有种想要从背后一脚将容隐踹飞的恶念,她转而抬起头,看着一屋子意味深长的嘴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一下,她是彻底黑了,是那种越洗越黑的再也无法证明清白的倒霉。 尴尬的嚅嗫了几下 嘴角,沈怀宁避重就轻的说道:“当时容殿发现兰妃娘娘尸体的时候,我的确与他在一起。” 第80章 公主的嫉妒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那兰妃是从哪儿坠湖的? 这话问的,他们怎么知道? 容隐却不卑不亢的回答:“皇上,臣以为,兰贵妃该是从她御庭轩掉入湖中的。” “此话怎讲?” “兰妃的裙裾上沾染了御庭轩的杂草,料想该是她坠湖之时挂在身上的。” “呀,兰贵妃失足落湖,如此可怕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听了这句话,容隐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皇后:“娘娘,仵作尚未勘验,你又怎知兰贵妃就是失足落水,而非别有用心之人予以加害?” 皇后的表情很是古怪,却又轻松自若。 “容殿久居锦衣卫指挥使的高位,是不是看到什么都觉得像是人为的暗藏杀机?别说这里是皇宫,她可是兰贵妃,皇上对她的宠爱众所周知,哪个不想活的敢对她下手?” 皇后的这番话中难免有些酸涩,皇帝闻听此言之后,眼神阴郁的盯着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该当知道自己说话的分寸;什么叫朕对兰贵妃的宠爱?在这后宫,朕一向一视同仁,雨露均沾。” 说这话皇上自己都不感到羞愧?沈怀宁心中一阵阵冷笑,盯着地上那具死尸,该感叹红颜薄命,还是说……自古皇帝皆薄幸?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皇后很快就俯身下摆,在皇帝面前,她早已学会聪明的应对自如。 “皇上,臣以为,兰贵妃的遗体最好先暂时交由锦衣卫保管。” “不可,父皇三思!”人群中一人抱拳拱手说话,立即引起旁人的关注。 皇帝深沉的眼角眺望过去,捻着胡须说道:“太子因何说出这种话?” “父皇难道忘了今日可是难得的中秋家宴,若是此时兰贵妃的死讯传出去,难免节外生枝。” “太子的意思是说……” “既然 贵妃娘娘是失足落水,儿臣以为不如就把这件事大事化小……” “皇上,兰贵妃死因尚不明确,若是就这么匆忙下葬,会引人非议。” “若兰贵妃无辜在后宫落水之事传出去,那才叫引人非议。” 一时间太子与容隐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突然一声尖叫,一抹倩影躲到了容隐的身后:“皇上,兰贵妃她,她死不瞑目啊。” 听了沈怀宁的危言耸听,众人这才将焦点再次关注到地上的死尸身上,几个胆子小的嫔妃被吓得当场晕死过去。 只见此时兰贵妃的眼角渗出大量的血水,使得平日那张娇艳欲滴的面孔呈现狰狞扭曲之色。 皇帝眼见着,也被惊得倒退了几步,眉头深锁:“此事不必说了,隐儿,兰贵妃的冤屈,就由你来替她化解,务必要将真凶缉拿归案,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在这后宫兴风作浪起来。” “可是父皇……” “没有可是,难道你没看到兰妃死后冤魂不散的表现?还是说此案你能够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似乎查案这种事从来都没有对太子报以太大的希望,皇帝头也不回的走了。 欢喜而来,败兴而归的马车上,沈怀宁那张脂粉未黛却仍旧足以争奇斗艳的面孔今日却显得格外萧条了一些。 容隐看着那双紧闭的大眼,沉声开口:“刚刚你那招冤魂不散日后不准再用了,也就是偏偏这些不经事的人罢了。” “你知道?”促狭的眼眸睁开,透着层层笑意。 “以手按压枕后穴,如若颅内有淤血,自然会顺着五官流出,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锦衣卫指挥使大人见多识广,我倒是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 “为何要那么做?” “我以为你想要查这个案子啊。”无所谓的耸耸肩头,沈怀宁避重就轻的开口。 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说小丫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心中有着片刻窃喜,容隐并没有过分表达出来。 马车沿途缓慢行进,义襄王府门前,远远就看见一辆马车停靠在那里。 沈怀宁撇撇嘴:“你相好的来了。” “沈怀宁,本座的名誉若是毁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与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她现在正急着想办法要解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婚约,以后说不定也不会再有什么关联了。 “容殿,我家公主已经等候多时。” 马车才刚停下,对面已经来人。 容隐不耐烦的斥责道:“兰贵妃的案子既然锦衣卫已经接了,公主大可不必担心,我一定会找出真凶,还贵妃一个公道;只是公主几次三番来我府上,多有不便。” 不算嘹亮的嗓音里满是病恹恹的意味,但这般回绝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对面的马车里面。 容璧瑶哭红的杏核大眼,猛然挑开车帘,强忍着泪水说道:“隐哥哥,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可我母妃刚刚才过世,我当时一时口不择言,我没别的意思。” “是哟,公主的意思是说,得不到就毁掉,容殿可是要十分小心,免得被公主毁掉。” 女子那俏生生的嘴脸,硬是给了对面的容璧瑶致命一击。 她浑身轻颤的指向了沈怀宁:“你。你怎么也在车上?你怎么敢与我隐哥哥同乘一车?” 话说,容隐这个人向来孤僻冷漠又有洁癖,他最讨厌与不相干的人接触,故而他的马车从来不允许任何人上去,就连她几次三番央求也没得到允许,凭什么沈怀宁那个女人就坐在上面? 眼底的暴怒之色并没有被人忽视,沈怀宁正打算踩着圆凳下车再转道回府,却不料被人从伸手拉住了手。 “宁儿去哪儿?刚刚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吃晚膳再回去吗?” 嘴角抽动了几下,容隐这厮分明就是在给她树立无形的敌人,他这人……夺笋啊。 挣扎着想要离开,但容隐却突然一个用力,直接将沈怀宁扯进怀中,在她耳边低语:“宁儿刚刚答应过我的话,这么快就反悔,不好吧?” “……容隐,你跟她的事,别把我搅合进来。”沈怀宁磨着后槽牙,脸上却一片淡色的笑容。 容隐看着她悄然靡红的耳蜗,竟觉得十分有趣,再次故意朝着那边吹了一口气,肉眼可见的发觉沈怀宁浑身轻颤。 第81章 神秘蓑笠人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这项发现让他好似找到了玩具的小男孩一般,双手紧紧的扣着沈怀宁的腰肢,继续魅惑道:“作为本座的未婚妻,替本座打发这些无聊的女人,难道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容隐,你跟公主置什么气?难道说驸马他就不香吗?” 二人剑拔弩张的相互对峙,但在外人眼中,分明就是在秀恩爱。 容璧瑶再也忍无可忍,她猛然撂下了车帘,声音也跟着如腊月的寒霜:“容殿,我母妃的案子劝你还是尽快查清,否则本宫在父皇面前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瞧瞧,火了不是?容隐这祸水引火上身的本事,真是让沈怀宁自叹弗如。 送走了公主,容隐安稳的从马车上走下来,睨目看着沈怀宁:“要进来吃完饭再走吗?” “不,不用了。”沈怀宁抗拒的假笑着摆摆手,撂下车帘,让容隐的车将她送回了沈府。 看着义襄王府门前的热闹,一个头戴蓑笠的男子阴沉低笑,转身追上了公主的马车。 此时正在马车中泄愤一般痛哭又叫骂的容璧瑶,突然感到马车顶部一阵微颤,朝着外面怒吼道:“你们这帮狗奴才,是不是看到我母妃殁了,就开始欺负我?连个马车都赶不好吗?” 素来都知道这位公主大人恃宠而骄,极其的不好惹,外面随车行走的婢女们一直不敢出声。 马车在岔路口转弯的时候,车帘飞了一下,外面的婢女还没等张口说话,就已经倒在地上。 此时在偏僻的胡同里突然停下来的马车,让容璧瑶火大的掀开了帘子:“怎么?如今本宫连个奴才也教训不得了吗?” 但突然看到车夫倒在地上的情形,容璧瑶傻愣愣的僵在当场,片刻之后正当她意识到自己有危险的时候,却已经被那头戴蓑笠的人逼着进了马车。 “嘿嘿,公主,你要是乖乖的听话,我保证你平平安安的回到皇宫;如若不然,一个死了母鸟的小雏鸟,想必就是现在被我宰了,皇帝也未必会有过多的追究。” 心中瑟瑟,容璧瑶哆嗦了几声:“你,你别乱来,我父皇向来最宠爱我……” “若是真的宠爱,又怎会将公主你的心上人赐婚给旁人?” 这句话直接像一把刀子插进了容璧瑶的内心深处,她只感到心中在潺潺流血,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 今天来可是为了帮助公主的。” 帮她?容璧瑶显得有些意外,她眨了眨大眼,最终却开口问道:“那你想要从本宫这里得到些什么?” 毕竟是一国的公主,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中,容璧瑶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有人会不求回报的去帮另一个人。 蓑笠男又是一阵阴笑,蓑笠下的那张脸骇人至极。 他阴狠的折断了手中的马鞭,“我要让沈怀宁那个小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也跟沈怀宁有仇?” 似乎是找到了彼此的共同点,这让容璧瑶刚刚一直恐慌的心开始慢慢的平静下来。 “公主只要找我的意思去做,我保证沈怀宁那个小贱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此话当真?”容璧瑶像是溺水沉舟中抓到最后一块木板一般。 “公主若是这个时候不能相信我,那可能再也不会有人能帮你了吧?” “……我相信你,既然大家的目的是一致的,你打算怎么让沈怀宁从本宫的世界消失?” “嘿嘿嘿嘿……”显得格外渗人的狞笑,男人侧目终于正视着面前的容璧瑶,将自己那张丑陋不堪的面孔呈现出来…… 最近怎么总感到有些心神不宁? 沈怀宁回到沈家,总是会时不时想起兰贵妃的尸身。 一国的贵妃,无故死在后宫,死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到底是何人又要做何事? “小姐,小姐?”喜嬷嬷连叫了几声,沈海宁才终于回过神来,她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嬷嬷,有事?” “不是老奴有事,是小姐你有心事,要不要跟老奴说说?” 毕竟是从小看着沈怀宁长大的嬷嬷,总是会替自家小姐感到心疼。 沈怀宁此时却不知这件事该从何说起,她嚅嗫了几次嘴角,最后无奈的叹口气,笑着敷衍道:“嬷嬷。我没事……就是最近宫里兰贵妃的死有点儿被吓到了。” “可不就是,你说好端端的一个贵妃娘娘怎么就说没就没了?怪吓人的,老奴瞧着,保不齐就是因为容殿身上的病气太重,他走到哪儿,哪儿都不太平。” 这话她倒是爱听,容隐那人似乎从以前开始就是所有祸事的开端,自己跟他扯在一块儿准美好。 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忠武像是一条哈巴狗般一路忐忑不安的指引着一人来到沈怀宁房门口。 “宁儿,还不出来,宫里来人了。” 宫中的人?她记得自己好像从未与宫里的任何人熟识,怎会有人来找她? 困惑之间,一女子行色匆匆进门,看到沈怀宁急忙跪倒在地:“沈家大小姐,求求你救救咱们公主吧!” 谁?沈怀宁明显愣了一下,抬起头朝着沈忠武看了一眼。 略显尴尬的沈忠武咳嗽了几声:“宁儿,这位可是清瑶公主身边的伺候。” 容璧瑶?她跟自己好像不是这种能够互相解救的关系吧? 心中有着某种不祥的预感,沈怀宁却还是落落大方起身:“这位姐姐是哪里话,怀宁一介粗人,怎能与公主相交?你怕是找错人了吧?” 这么直白的劝退方式,反倒让那女人脸色很是尴尬,她偷眼看了看沈怀宁,银牙一咬,上去就抱住了沈怀宁的大腿:“沈小姐,你若是再不出手相救,公主可真就要随着兰贵妃去了。” “有话好好说,你家公主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怀宁一边倒退抗拒那女人的靠近,一边审时度势的用自己的脑子仔细分析。 女人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楚楚可怜的说道:“公主自从被容殿拒绝之后,回去就生了病,如今贵妃娘娘也不在了,身边没个开导的人,怕是就要不成了。” 第82章 沈怀宁被人绑架了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所以……她就要成为那个开导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别说她沈怀宁对皇家的人早已恨之入骨,就说这清瑶公主三番四次威胁她,她又不是神女白莲花,凭什么要去救她? 看着沈怀宁不为所动,宫女又看了看沈忠武:“沈大人,公主与沈小姐也算是能说得上话,你倒是说句话,让她随奴婢进宫去开导开导公主吧!” “这……这当然好,宁儿,公主如今刚刚失去母亲,这种滋味你深有体会,还是快进宫去陪陪公主吧。” 深有体会?沈忠武也有脸说的出口? 讥笑着抬起头,沈怀宁盯着那宫女森然冷笑:“公主想来需要我开导的并非 是这件事吧?她想要让我离开容殿?” “这……” 宫女瞬间僵硬的笑脸,沈忠武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挂在脸上的马屁精笑容已经渐渐消失。 “宁儿与容殿的婚事,那可是皇上亲自赐婚,公主要想要强人所难,老夫定然要到金銮殿上闹上一闹。” 她这个爹啊,为了抱紧容隐这条大腿,也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宫女马上又露出笑脸:“沈大人这是哪儿的话,公主不过就是想要找个人说说话……” “你们都不是人?”不留半点儿情面,沈怀宁当面讽刺冷笑。 宫女哽住的笑脸像是腊八蒜一般青里透着紫,转眼便将她主子的八分刻画的惟妙惟肖。 “沈大小姐,咱们公主想要与你说说话,按理说这可是你天大的福分,难不成你还真要拂了公主的意思?那到时候公主若真是一时想不开,怕是你也脱不了干系。” 如今这年头,一国公主都学会这种无赖的把戏了吗? 沈怀宁慢条斯理的品着茶,这次又是沈忠武开始坐不住了,他左右为难的看了看沈怀宁。 “宁儿,其实吧……爹以为你进宫去陪陪公主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是什么大事儿?怕是他爹心里就没什么事儿算是大的了。 反正现在说什么她这个爹也都不会向着她,索性…… 沈怀宁悠然起身,摆摆手说道:“行了,既然公主 这么赏脸,我又岂会不识时务?咱们现在就走着?” 大喜过望的表情,似乎并未掺杂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沈怀宁还是决定去看一看那位清瑶公主到底要闹什么幺蛾子。 马车飞快的朝着皇宫行驶着,宫女一开始在站在马车外面,沿途与沈怀宁闲话家常。 但平顺的道路不知何时突然一个转弯开始颠簸起来,就连外面的声音也就是久久无人应答。 沈怀宁心中暗自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猛然挑开了车帘,沿途黑漆漆不见一点儿光亮,哪里是通往皇宫那条灯火通明的大路? “停车,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临危不惧,沈怀宁坐怀不乱的沉声呵斥着。 只可惜除了马儿颠簸带来的耳旁风以外,赶车人似乎并不想要遵从她的决定。 沈怀宁猛然上前去拉扯那赶车人,却突然被他反手袭来。 那快如闪电的手法,若非沈怀宁会一点儿功夫,只怕刚刚那一下,势必会让她跌倒在车内昏迷不醒。 “你到底是谁?要带我去哪儿?” “嘿嘿嘿,带你去哪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听了这句话,沈怀宁心中啐骂了自己一句:明知容璧瑶对她不怀好心,自己怎么就这么掉以轻心? 攥紧的拳头,红唇已经被咬的有些发白;沈怀宁低声说道:“我可是容殿的人,你该知道得罪锦衣卫的下场是怎样的吧?” “嘿嘿嘿,只怕到时候,你还会反过来替咱们求情哩。” 这人是傻子不成?说的是什么浑话? 沈怀宁想要再次上前去反抗,却有被他一个推搡,倒在颠簸的马车上…… 头晕脑胀几欲呕吐之间,马车却奇迹般的停在了半山腰一处荒废的猎人搭建的茅草屋前。 不等沈怀宁站稳脚步,那赶车之人一个用力,竟活生生将她拖下了马车,直接丢在泥泞的院子里面。 耳边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沈怀宁不安的转身,迎面一个庞大的身躯直接抱住了赶车人。 “阿爹,饿,饿,你给我找什么好吃的回来了?嘿嘿!” 同样令人浑身不自在的笑声,但总觉得眼前这高大的身影说出来的话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就在沈怀宁企图站起来的时候,那巨人突然转身,一眼看到沈怀宁,大笑大叫着冲过来,像是拎小鸡仔一般将沈怀宁从地上拎了起来。 “阿爹,这是你今天给我找来的吃的?嗯……好像,而且个儿大,够我吃的了。” 浑身毛骨悚然的听着面前二人的对话,沈怀宁吞咽了一下口水,眯起眼睛:“你,你想要吃了我?” “哼,所以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儿,不然到时候你变成什么下场,我可管不了。” “阿爹,我好饿啊,快弄吃的给我,把她拆拨了……” 说话间,那人的眼底露出饿极的寒光,就像是野外多日未进食的野狼一眼森然可怕。 吞咽了几下口水,沈怀宁正思索着该找些什么东西反抗的时候,面前的赶车人终于将头上的蓑笠摘下来,伸手在那巨人的脸上轻轻的拍了几下。 “傻猛儿,她可不是我给你找的食物,这是爹给你找的媳妇儿……” 如五雷轰顶一般,沈怀宁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她拧紧眉头看向老者,“你刚刚说什么?” “哼,沈怀宁,我本来该一刀将你宰了,也好替我的让儿报仇雪恨;但是我又这么反过来一想,如今我袁家血脉尽断,唯有让猛儿替袁家传宗接代才能让我袁家继续传承下去,所以你……就要负责与猛儿生个孩子……” ……脑子有问题?他袁家大逆不道,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本就是死有余辜之辈,如今竟还想要让她与一个神志不清的男人生孩子? 沈怀宁冷笑出声:“原来是袁家人,我想你找错了。若想要传宗接代,不如去找你妹妹家的女儿,亲上加亲,岂不美哉?” 第83章 被人下药了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嘿嘿,沈怀宁,你就少在这里耍嘴皮子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只要你一天待在沈家,就会威胁到侧妃娘娘的地位。” “沈焕珠派你来的?她倒是为了除掉我煞费苦心了……只不过,杀了我岂不是更简单一些?” 岂料,面前的中年男人却睚眦欲裂的表情:“死女人,若是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你毁了我们整个袁家,那我就要让你替我袁家延续骨血,我要让猛儿每天都盯着你,让你无处可逃,让你沦为我们袁家的腐娈。” 与其说这个人心术不正,不如说他简直就是变态,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 沈怀宁慢慢的朝着院门那边张望,但袁弘烈似乎比她更早一步看清她的意图。 他哂笑着挡住了沈怀宁的视线,冷冰冰的说道:“任命乖乖的跟我的猛儿拜堂成亲,老老实实替袁家生个孩子……” “呵,话说的倒是好听,你真的觉得容隐会允许自己的头上冒了绿光?” “到这个时候还想着他来救你?简直就是做梦,告诉你,没人知道你在这里,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也一样。” “你以为沈家发现我不在宫中之后,不会告诉容隐我是被谁带走的吗?” “那可是那个笨蛋公主的事儿了,我可管不了那么许多,只要过了今夜,你与猛儿生米做成熟饭,我倒要看看容隐还咽不咽的下你这个残花败柳。” 看样子这个袁弘烈是真的要让自己与这个傻子拜堂成亲,若真的行了三拜九叩之礼,怕是就算她与容隐有婚约也无济于事了。 想到这里,沈怀宁突然出其不意的朝着那个庞大的傻子冲过去,却一掌就被他打翻在地。 “阿爹,她到处乱跑,不好玩。” “猛儿别急,一会儿等爹把她的手脚都给绑上了,那她就成了你的玩意儿,随你怎么把玩。” 啪啪的鼓掌声配上那傻子脸上诡异的笑容。 “好耶,好耶,阿爹,猛儿要玩意儿,快点儿给我。” 一股冷笑浮现在嘴角,袁弘烈狰狞的嘴脸手上抻着绳索朝着沈怀宁缓缓走来。 不行,她现在必须想个法子逃跑…… 沈怀宁将目光看向四周,现如今她被困在这里,眼前的袁弘烈显然比较棘手,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继续朝着那傻子发起进攻。 看到一路从房中到院子里始终绑缚在傻子脚踝上的铁锁,沈怀宁咬紧牙关,猛地从地上跃起,企图跳上那傻子的肩头,再行逃脱。 但袁弘烈一声大喊:“猛儿,千万不能让她跑了,不然你就没饭吃。” 事关自己的肚子,傻子一声暴呵,一把揪住沈怀宁的头发,将她从肩膀上重重的甩在了地上。 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像是要散架一般的剧痛无比,沈怀宁大口喘着粗气,想要起身之际,却又被那傻子一脚踩在胸口上。 险些一口老血喷溅出去,沈怀宁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倒在那里。 袁弘烈毫无怜悯之情,上前一脚狠狠地踹在了沈怀宁的小腹上面。 “我叫你跑,叫你跑?小贱人,到了我手掌心还想要逃出去?你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小腹坠痛,一瞬间沈怀宁险些晕厥过去,却又在此时,被袁弘烈扯着发丝从地上抬起了头:“既然这么不老实,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到这里,他满脸阴笑着从怀中掏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塞进了沈怀宁的口中。 紧抿着嘴唇就是不肯将药丸吞下,却又被袁弘烈狠狠的济大路腹部,致使沈怀宁一张口,药丸顺着喉咙滑进腹中。 一股股凛冽的甘甜香气从口中呼出,四周的景色逐渐呈现扭曲之色,隐隐的还泛着桃花…… 沈怀宁浑身燥热难耐,她嘤咛一声缩成一团,紧紧的咬住嘴巴,不允许自己再叫出任何一个令人感到羞耻的声音。 看到她如此难捱的表情,袁弘烈仰天大笑:“哈哈,不愧是侧妃娘娘的东西,果然是神奇无比啊!” 殷红的嘴唇已经沾染了血色,此时倒在地上的沈怀宁双手紧抱着肩膀瑟瑟发抖,雪白的银牙上一层血色,微弱的月光下,似乎眼底也呈现出可怕的血红之色。 “沈~~焕~~珠~~,我与你今生今世,生生世世……不共戴天!” “哈哈,快,快,猛儿,快把你的好媳妇儿抱进房中去,爹教你一个好玩意儿。” 傻子呵呵乱笑,弯腰不顾沈怀宁的 挣扎,将她抱起径直走向房中…… 周身犹如烈火在烧,尽管还有些神志,在那傻子上前撕扯她衣衫的时候激烈的反抗了几下,但却还是被他一耳光扇得头脑发晕。 “你给我呆着别动,我阿爹说了,要把你衣服脱光,要让你给我生娃娃……” “畜生,你若敢动我,我必杀了你。” “杀?沈怀宁,过了今夜你可就是我袁家正儿八经的媳妇儿了,你若是敢动猛儿一下,想必你沈家出了恶妇的骂名就会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以为这种威胁沈怀宁会有些忌惮,谁知房中随即传来唾骂声:“袁弘烈,你最好现在就弄死我,否则我发誓,定要将你们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嘴巴倒是挺会说的,可一会儿就怕是你巴巴的哀求我的猛儿呢!” 如此不知廉耻的话语,让沈怀宁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她激烈的反抗着,却始终被这个巨人压制着。 眼看着他一脸傻笑的俯身朝着自己的脸颊磨蹭,大手掐住她的脖子,那张臭嘴就要欺上来,沈怀宁无助的将头扭向一旁。 容隐在哪儿?他为什么不来救自己? 可笑的是,到现在她才发现,重生之后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竟然会是自己曾经最唾弃,最厌恶的那个病秧子。 想到自己再一次败在了沈焕珠的手下;她不甘心,她不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去;但如今…… 泪水浑然从眼角落下,沈怀宁屈辱的闭上了眼睛,房门却在此时如凛冽疾风般随着一条人影被撞开…… 第84章 英雄救美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袁弘烈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未消散,一道寒光乍现,他那双不敢置信的眸子却随着人头滚落到了房中一角。 喷溅的血腥味让人不适的攒紧眉头,沈怀宁努力转身,压在她身上的巨大重量就在这一瞬间突然解脱般的松懈下来。 那么高大的一个巨人,竟然直接被打得口吐鲜血,倒在院子里却开始大呼小叫。 “阿爹的脑袋跑了,阿爹没有脑袋了。” “咳咳,咳咳咳,他的脑袋是没了,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 似乎一想起刚刚他进门时看到的一幕,容隐就觉得自己气血翻涌,有种想要毁天灭地的感觉。 他常年不出手杀人的那双修长的指节,此时却稳稳的提着一把宝剑。 剑尖划破地面泛起的火花与嘶嘶声刺激着人脆弱的骨膜。 正欲抬起手杀人之际,背后一股暖意,竟是被人狠狠的用力拦腰抱住。 容隐浑身僵硬的咬牙切齿:“沈怀宁,还不放手?” 像只小猫儿般用自己的脸颊磨蹭着他宽厚的脊背,甚至因为舒服发出满足的咕噜声,让今夜唯一紧随而来的元一都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沈怀宁……” “好热,你身上好凉快,喜欢!” 再次餍足的又磨蹭了几下,这一次叫苦不迭的轮到了容隐。 他借着月光看向身后,平日里一向避他唯恐不及的女人,此时倒安逸的像个收起利爪的可爱小猫咪。 “沈怀宁?” “你身上好香,好好闻,我喜欢……” 不等容隐反应过来,沈怀宁却突然纵身一跃跳上了他的脊背。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怎能容忍有人对他如此放肆? 容隐阴沉的眼角冷斥道:“沈怀宁,你给我醒醒,别犯花痴了……” 突然一张大脸出现在眼前,强迫着被人捧住脑袋,那殷红的嘴唇,蛮横无理的印在了他凉薄的嘴唇上。 “啵……”好大一声,将院子里的人惊得手上的宝剑落地,更是羞愧难当的将当场被吓傻的一个孩童的眼睛蒙上。 “别,别乱看,小心没命!” 元一背对着二人,将小五的身体也挡了下来。 脑袋混浆浆的却又在下一刻及时反应过来。 就在沈怀宁 满足的想要离开这让她暂且有了一丝爽快之意的嘴唇时,却已经被人翻过身子抱在怀中。 居高临下的一双混沌的大眼透着无边的魅色,却看到眼下那人邪肆的笑容:“沈怀宁,可知道我是谁?” “你?当然知道,你就是这全天下最不要脸,最混蛋,最无耻,最卑鄙的……容隐,呵呵,容隐!” 名儿倒是说对了,但是那些前缀他似乎很不满意,刚刚还仿若花色的眉眼中透着诡笑,默不作声的抱着浑身燥热不同骚动的美人进了破旧的房间……即便是眼下这房间已经破落的没了房门。 “……”一道眨眼的功夫,院子里的傻子又企图再次从地上爬起来,但不知何时飞出去的痰盂,却又正中他的脑门,那岿然的庞大身躯轰然落地,震得地动山摇,满园尘埃四起。 “不是,我姐……” “那个,小五啊,你也看明白了,咱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那他们两口子的事儿,咱还是别管了哈!” 顺顺毛的摸了摸小五的脑袋,元一踟蹰再三,结结巴巴开口。 “不行,我不能让我姐吃了亏!” “……我怎么瞧着像是我家殿下吃亏了呢?甭管那些,你没听说过吃亏是福?” 元一……他脑袋没病吧? 小五气急败坏的小脸,却始终胳膊扭不过大腿,被元一夹在腋窝下,推着那傻子离开这里五里之外。 房中一片旖旎之相,容隐几次被同一个女人压在身下,不觉火大的眯起了那双勾魂夺魄的丹凤眼:“沈怀宁,夫为天,你不懂吗?” 此时只顾着与身下之人满身的累赘在较劲的女人哪里还能听进这些话?她一边胡乱的撕扯着容隐的前襟,一边口中呐呐的吐出芬芳之气。 “好热,好难受!” “……笨死了,竟然被人算计下了药,如若今日我没有前来,你岂不是真的要成了傻子的媳妇儿?” 话音未落,脑门上狠狠的被人砸了一下,容隐火大的想要一把推开沈怀宁,却突然听到她在自己怀中呜咽不止。 “容隐,容隐,我好怕啊,我挣脱不开,袁弘烈说要我给他的傻儿子生孩子,我不要,我不要……容隐,你来救救我,求你了。” 无法置之不理的悸动让容隐感觉到心脏在一下一下瑟缩,他竟然感到心疼。 刚刚抬起的大手却缓慢的落在了沈怀宁的后脑勺上,轻轻的抚摸着:“你怕什么?平日不是作天作地吗?再说了,有我在呢!” “容隐,你为什么一直不喜欢我?从小时候就开始,你处处针对我,你总是欺负我,你很坏,所以我也要瞧不起你,我也要欺负你……” 时断时续 的哽噎让容隐只觉嘴角在微微上扬,却又在下一刻,轻抚着她发丝的手僵在了当场。 小时候?他与沈怀宁小时候认识吗?那时候的沈忠武还未到京城任职,他们怎么可能会认识? 他小时候处处针对沈怀宁?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为在他的童年,少年,乃至青年时期,他的眼中只有一个女孩…… 想起那个女孩,刚刚心中澎湃的热血却又在此时急速的冷却,容隐一把将压在他怀中的女子冷漠推开。 看着她倒在榻上一双茫然的大眼困惑的盯着自己。 由于药力所致,通红的脸颊俏生生的朝着他的衣袂抓了过来。 容隐的喉结急速涌动了几下,十分困难的转身过去:“沈怀宁,你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在做什么……” 话音未落,榻上的女人好似饿狼一般向他 扑来,撕扯着他的唇角的时候,双腿已经缠上了他的腰际。 他是暂且不打算与沈怀宁解除婚约了,他甚至也可以承认他的确是对沈怀宁这个女人动了一些心思了,但是……那个女人的身影也一直萦绕在他心间,让他久久无法忘怀。 第85章 上门羞辱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此时的容隐竟不知是不是该唾弃自己的寡情薄幸,他揉了揉眉心,看着一心扑在他身上的女人,叹口气,拎着她的衣领走了出去…… 黎明的山林间,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此时包裹着厚重衣衫的女人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水,大眼却像是要杀人一般狠狠刺向了对面默不作声的优雅美男。 “怎么?昨夜看了我一整夜 还不够?若是不够,可以再让你摸摸。” “……谁稀罕?容隐,你为什么将我扔进井里?” “大家不过彼此彼此,来而不往非礼也罢了。” “你……” “忘了你将我一脚踹下湖的场面了?”丹凤眼不知是控诉还是嘲讽的扬了扬眉心。 果然是个阴险狡诈的小气鬼。 沈怀宁暗自磨牙低语,抬起头的瞬间,却被眼前突然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俊脸吓得连连后退。 “你想要干什么?” “我若真想要干什么,如今你我也不会坐在这辆马车里面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要对我干什么?” “……容殿如此不要脸的行径,旁人可知晓?” “为何要让旁人知晓,你也说了他们是旁人!” 所以在容隐的心中,她不是旁人了? 似乎因为这个认知,在沈怀宁的心中悄然扎了根,慢慢的一丝甜意在心间萦绕。 沈怀宁脸上有了光泽的笑容,始终牵引着容隐的目光,让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此番清瑶公主做出这种事,你打算怎么办?” 猛然回神的沈怀宁却突兀的笑出了声:“你真的觉得一个养在深宫的大家闺秀能想得出来这种卑劣的手段?” “所以呢?” “这件事不过就是有人利用了容璧瑶罢了,她一个嫉妒心重的小女孩,该受到什么惩罚,我自会斟酌;但是……想要加害我的人,我绝不姑息!” “袁弘烈父子?只可惜老东西死了!” “没关系啊,他那个傻儿子不是还留着呢吗?” 咯咯的轻笑,却在这一瞬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起来,容隐透着玩味的嘴角,对眼前这个丫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更加跃跃欲试起来。 都说是好事不出门,还是传千里。 沈怀宁这边还在府上静养,那边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有几人上门。 因为在水中泡了一夜,沈怀宁如今只能吸着鼻子躺在病榻上。 “公主驾到!” 这四个字,让沈怀宁在这一刻十分的深恶痛绝。 她摆摆手,让喜嬷嬷将幔帐放下来,反观自己,似乎并不打算起身亲自去迎接。 容璧瑶才迈步进房,一眼就看到被放下的幔帐,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得意。 她环顾四周,终于没有看到容隐的身影,这才找了最好的位置坐下来:“沈怀宁,本宫听说你病了?” “咳,不过就是偶感风寒,竟没想到公主会大驾光临,可小女子实在是起不来身,还望公主见谅。” “见谅,本宫自然见谅,毕竟经历过那种事情,你还能活下来,也实属不易。” “……公主哪里的话,公主才刚丧母,您能坚强活下来,那才实属不易。” “大胆,你竟然敢公然顶撞公主,难道是活得不耐烦了?” 才刚说完话,却不料幔帐里面丢出一样白花花的东西,直接打在刚刚那呵斥 的宫女脸上。 几人随后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条沾满了鼻涕的帕子。 容璧瑶陡然气得起身,指向幔帐:“沈怀宁,你什么意思?” “不知公主何意?怀宁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了吗?那还请公主见谅,毕竟怀宁正在发热,脑子不甚清晰。” “哼哼,沈怀宁,你别以为旁人都不知道,你被人掳走又坏了名声,我看这下,你还怎么嫁给我隐哥哥。” “咳咳,公主,此种事关女子清白的话,您怎可胡言乱语?” 沈怀宁焦急的咳嗽声似乎更加印证了她的心虚,容璧瑶大摇大摆的朝着幔帐走过去,冷笑道:“本宫若是你,现在就回聪明的自己去找我父皇,求他收回成命,不要让你嫁给隐哥哥,免得到时候丢了大家的脸面,谁也不好过。” “公主,我早说过了,我钟情于容殿,而殿下对我也有心,我二人琴瑟和鸣,又为什么要让皇上收回成命?” “你还要脸不?你明明已经被人毁了清白,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容璧瑶大怒之下,掀开了幔帐,却见一张笑脸带着冷气沉沉:“公主你一口一个我被人毁了清白,试问……这件事儿你从何听来的?” “我那是……就是听旁人说的。” “哪个旁人?如此诋毁我的名誉,我定要去皇上哪儿告她一状。” “沈怀宁,你就少装了吧!你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告诉你,本宫知道的清清楚楚,你被人掳走,又坏了名节,你这辈子都休想与隐哥哥在一起了。” “哦?公主这话说得,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当日可是公主你宫里的下人接我进宫去的,所以若是在这半途上我出了什么意外,公主也难逃干系。” “与我何干?那是因为你倒霉……” “呵呵,我倒霉?我在去见公主的半途出了事,你觉得若是将这件事与皇上说,他会作何感想?” “这种事你还敢与父皇说?你真是不要脸!” “我不要脸?我倒是很好奇,公主如此笃定我被人坏了清白,你又是哪儿来的自信?还是说,这一切一开始就是出自公主你的计划之中?” 被人击中要害,容璧瑶有些怯懦的闭上了嘴巴不知该如何解释。 可她身后那些奴才却 还是一味的叫嚣着。 沈怀宁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讥诮的勾起嘴角:“想必公主还不知道吧?当日我正是被容殿救回来的,还有那个将我掳走的男子……他却又偏巧就是太子侧妃的亲娘舅呢!” 这番话让容璧瑶尤为震惊,她嚅嗫了几下嘴角,似乎意识到什么,恶狠狠地瞪了沈怀宁一眼,突然拖着长长的裙裾,朝着门口疯了一般冲了出去。 第86章 兴师问罪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沈怀宁此时拍案大笑,只怕这一次沈焕珠想要借刀杀人的手段,最后会引火上身呢! 太子府上,这些日子一直修身养性的侧妃娘娘此时正恬静的用剪子修剪着花瓶中那一株少见的鬼兰。 晶莹剔透的雪白色小花含苞待放,但下一刻,却被冲进来的人无情扫落在地。 这可是容玄特意命人给她寻来的宝贝,就说如今她与太子容玄之间的关系开始有些微妙,她可是每天都在费尽心力在维护着,怎料到自己当做宝贝的东西竟然就这样被人无情毁了。 沈焕珠握着剪刀的手动了一下,若不是极大的克制力,怕是她早就一剪子戳了过去,当面来个血溅三尺了。 深深的眉眼在抬起头的瞬间看清来人,沈焕珠克制的微笑入目:“公主,你怎么来了?” “贱人,你做的好事,难道是想要让本宫被这个黑锅?你真当本宫是个傻子不成?” 碍于如今没有了母妃做靠山,容璧瑶举起巴掌的手最终还是强忍着没有落下来,反而是一脚又将地上的鬼兰狠狠的碾压了几下。 怕是这棵稀世珍宝,此时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沈焕珠气得抖了一下手,她强忍着微笑道:“不知公主所为何意?” “还在我面前装,难道你就不怕本宫将事情捅到父皇那里去?” “臣妾是真的不知道公主想要说的是什么……” “你派人跟踪本宫,还要挟本宫,你自己意图加害沈怀宁,却将脏水泼到了本宫的头上,谁跟你的胆子?” 公主发怒,不亚于天子动怒,看着满屋的狼藉,沈焕珠却只能强忍下来。 “公主,是出了什么事?你可要慢慢与我说来才是,不然臣妾岂不是要冤枉死了?” 笑着牵扯着容璧瑶的手,沈焕珠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却还是柔和相向。 “少来这一套,太子糊涂,但本宫可不,你当年用在楚怀宁身上那一套,与本宫无用。” “公主真是冤枉臣妾了,臣妾能有什么心思与公主斗呢?那岂不是以卵击石?臣妾就是再傻也明白这个道理啊。” 她这是在夸自己?容璧瑶此时那被骄纵的小女儿心情有所缓解,甚至还有些飘飘然,火气自然降低了不少。 她随着沈焕珠坐了下来,目无尊长的傲慢的端起沈焕珠给她倒得茶细品了一下。 “公主,如今你可以说说,到底是那个心思坏了的人,竟然挑唆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 “沈焕珠,我问你,去绑架沈怀宁的那个人是不是你舅舅?” “呀……怀宁堂姐被人绑架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没听说?” 看着沈焕珠满脸讶异的表情,容璧瑶却决定不去相信。 她嘴角撇了一下冷笑道:“少在这里装,本宫早就知道是你派人下的手。” “公主这可是冤枉臣妾了,臣妾与那沈家堂姐可是一族同胞啊!” “一族同胞?你霸占了她的嫁妆,还有脸说这种话?” 容璧瑶是自己不开心,也决计不会让其他人开心的主儿。 她这番话无意又重重给了沈焕珠一记响亮的打耳光,使得沈焕珠脸红耳赤,却又只能委曲求全。 “公主可真是说笑,那件事不是早就已经说过了,都是误会,自家人不过就是借一下,何来的霸占一说?” “行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管,但她被人绑架的事情如今在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你却说不知道?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 沈焕珠朝着身侧一使眼色,一个下人急忙走上前来:“公主这可就真的误会咱们娘娘了,娘娘前几日去了西郊的隆福寺替太子祈福,这才回来……” 似乎很是怀疑这番说辞,容璧瑶又冷哼了几声:“都说我太子哥哥怎么会舍弃了楚家嫡女看上你,沈焕珠,你这心眼儿倒是不少,可用在本宫这里没用,实话告诉你,绑架 沈怀宁的人已经被抓到了,他可是口口声声说是你指使的,还说他是你沈侧妃的舅舅。” 本以为沈焕珠会坐立不安,却不想她面沉似水,表情自若的说道:“公主怕是也早已听闻,我那舅舅就是当初丰满大案之中幕后黑手元凶罪恶,自从知道那件事之后,我早就已经与袁家断绝了所有的关系,所以他再做 什么,也与臣妾无关。” “娘亲舅大,沈焕珠,你还真是好狠的心呢!”容璧瑶冷笑着回望对面的女人。 沈焕珠又自顾自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公主,想当初我那堂姐在丰满大案之中,可是参与了不少事情,就说我那大表哥,不也是被她所杀?所以说袁家人找她报仇也是理所当然,与我无关的。” “我劝你最好心里想得跟嘴里说的是一样的,否则就凭 锦衣卫的本事,你觉得你这次能够逃出生天吗?” “多谢公主提醒,臣妾定当谨记你的话语。” “最后,沈焕珠,我再警告你一次,你要跟沈怀宁怎么斗那都是你的事情,但是若想要把本宫当做傻子来戏耍,那本宫决计饶不了你。” “公主,臣妾就是有一万个胆儿也不敢啊!” 笑意融融的送走了容璧瑶,转眼沈焕珠的脸上却显现出不安的神情。 “来人,备车,我要出府。” “娘娘打算去哪儿?” “梅月庵!” “……?” “看什么看?难道刚刚清瑶公主的话你们都没听清楚?容隐那种人,怎么会忍得下这种被人当做笑话的恶气,怕是再过不久他就会亲自上门将本妃抓去前行司衙门问话了。” “娘娘,要不然咱们现在就去找太子,这里可是太子府,想来就算锦衣卫在跋扈,也要忌惮三分不是?” “忌惮?若当真忌惮,容隐又岂会三番四次在太子府动手杀了本妃的人?为今之计,只有本妃也到那梅月庵去躲一躲,等到事情的风头过了,再回来不迟。” “可舅老爷那边……若他真的一口咬出娘娘你……”丫鬟不安的提醒着沈焕珠。 第87章 动身梅月庵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深锁的眉宇,沈焕珠又沉吟片刻,招呼拉丫鬟过来,在她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 此时坐在榻上 打坐 的男子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却又轧然而止,他缓缓张开了凤眸,声音似是微微娇气又冷漠的问道:“什么事儿?” “殿下,属下听说刚刚那沈家的二夫人亲自去了京畿道报案,说她的胞兄在逃犯袁弘烈曾经去找过她。” “哦?以前藏着掖着 ,现在倒是这么迫不及待的将袁弘烈丢出来了,沈焕珠这女人的手段果然不简单。” “殿下是觉得这件事是沈侧妃主使的?” “不然以沈家二夫人的脑子,岂会想出这种脱身之计?” “那咱们现在……” “既然他们都不知道袁弘烈已死,本座就将计就计,来一招引蛇出洞。” 盯着看容隐的面部表情,许久之后,元一才犹豫着开口。 “殿下,这件事要不要跟沈姑娘说一声?” 想起那小女人缠在他身上的酥麻感觉,容隐一瞬间出神,久久无法平复内心。 “咳咳,此事,就,就不必跟她说了,毕竟她差点儿受到袁弘烈的伤害,怕是现如今这心里还有阴影呢。” 什么时候殿下竟也学会了体会他人的感觉,看来这爱情来得太快,让人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但尽管如此,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沈怀宁坐在府上,小五从外面神秘兮兮的就走了进来。 “阿姐,我跟你说,沈焕珠那女人出京去了梅月庵。” 梅月庵?那岂不是沈怀瑾所在的位置?她想要去避难?亦或者是再想其他的坏主意? 一时间搞不清楚沈焕珠的心思,小五又才犹豫再三,这才烦躁开口:“还有那个容隐,我偷听到他们的话,锦衣卫也准备去梅月庵。” “他去那儿做什么?”怎么总觉得最近容隐对沈家那对姐妹的关注有点儿多了,难道说是他看上了沈怀瑾? 尽管在心中也是嘲讽的一顿讥笑,但此时那忐忑不安的心怀,却让沈怀宁不明所以。 她慢吞吞的丢了手中的瓜子,抬起头又是一脸阳光明媚:“既然大家伙都喜欢去那里,那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啊!” 喜嬷嬷闻听此言,却马上上前摆手说道:“小姐,那是什么地方?若非犯了事情,哪里有好人家的未出阁的女孩子会去那种晦气的地方?” 沈怀宁渗渗冷笑,抬起头握紧喜嬷嬷的手:“那可不是,还不正是因为我那不争气的堂妹犯了错,被罚到那里去,既然她亲姐姐沈侧妃都能纡尊降贵的去探望她,我这个堂姐又怎能落于人后?” 乖乖,这么一说,大小姐反倒是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梅月庵了,而且这要是传出去,还不都称颂小姐是菩萨转世,恪守持家,关爱幼妹的善良长姐? 看着喜嬷嬷喜不自禁的下去准备东西,沈怀宁趁机看向了小五。 “我听桂文堂的先生说,你已经学会了四书五经?他还在我这里夸你聪明,看来沈家日后,的确是要仰仗你了……” “可,阿姐不是一直在替阿爹物色续弦的女子吗?若是她进了门……” “小五,这就是阿姐要交代你的事情,父亲的续弦这件事,我交给你去全权处理。” 彻底震惊的毛孩子眨了几下眼,似乎以为自己幻听,拧眉问道:“阿姐你刚刚说……” “如今你身在 锦衣卫,对于这京中各家贵女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你该知道咱们沈家需要怎样的一个当家主母,你更应该知道,选择怎样的继母,对你的未来会有怎样的帮助。” 小五嚅嗫着,他这些日子虽然从 沈怀宁的身上偷学了那么一点儿小聪明,但若是真要自己单独行事起来,难免底气不足。 看着他纠结的表情,沈怀宁淡淡的抬头看向屋顶:“小五,你觉得容隐此人如何?” “阴险,狡诈,恶毒,冷血没良心……” 几乎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穷凶极恶的词语都用到了容隐的头上,但沈怀宁却轻笑出声。 “小五,容隐尚未出生就没了爹,他母亲 更是在生下他没多久之后也撒手人寰,他从小被各方亲戚当做皮球踢来踢去,直到被皇上带进宫中精心教养……” 似乎从没想过那样一个好似天之骄子一般的男人儿时也会有那么坎坷的经历,小五一时之间愣在当场。 “容隐若非在夹缝中苦苦求生,也不会有今日旁人眼中的容殿;你要学他,什么事情都要将眼光放长远,这才是男儿该做 的事情。” “……阿姐,你很喜欢他是不是?” 小五的一句话,似惊涛骇浪拍打着沈怀宁的心,她怔怔的呆愣片刻,随即拧眉否认:“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我元一大哥说了,你们两个这就叫势均力敌的天生绝配,都是死鸭子嘴硬。” 元一还跟小五说过这种话?他是欠扁了是不是? 沈怀宁作势撸起袖子,却又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这些日子一直有许多问题盘绕在她心间,越积越多;尽管心知肚明,但沈怀宁自己却像只将头埋进土里的鸵鸟一般,始终不肯正视她与容隐之间微妙的变化。 可如今就连小五也看出来了,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恰逢喜嬷嬷从门外走来,手上端着一些要给梅月庵的供奉礼单,沈怀宁再一次逃避的将自己的内心藏了起来。 快马催着车辕,纷纷攘攘间就到了梅月庵的庙门前。 主持慈恩师太一脸和蔼的笑容从台阶上走下来:“没想到接连两日,梅月庵竟迎来了两位贵客,真是菩萨显灵了。” “师太这是哪儿的话,若非师太愿意收留我那顽劣的三妹妹,如今她还不知该如何自出呢。” 似乎因为提及了沈怀瑾的名号,使得慈恩师太的表情变得十分的僵硬,她随即摇了摇头叹口气,又苦笑出声:“佛门清净地,为的就是那些想要改过自新的人提供的度化……” “沈怀宁,你怎么来了?”一声娇斥从背后响起。 第88章 姐妹情谊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略微抬起头,一眼就看到台阶上冲下来的女子,她不顾三七二十一,用力的推了一下沈怀宁。 只可惜,眼前这位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备受她蛊惑且欺凌的女子了。 沈怀宁反手掐住她的手腕,疼得沈怀瑾龇牙咧嘴:“沈怀宁,你想要干嘛?这里可是梅月庵,有佛祖在睁着眼看着你呢!” “三妹妹说的是哪儿的话,佛祖要看的是那些改过自新的人,不然小心佛祖动怒,要惩戒某些人了。” “大姐姐何出此言?瑾瑾还小,你说这种话来吓唬她,不好吧?” 又一名女子在众家婢女的簇拥下从梅月庵里走出来,沿途的光环简直不要把人的眼睛闪瞎。 沈怀瑾从沈怀宁的手中挣脱,垮着脸躲到了沈焕珠的身后:“阿姐,你看她这个粗鄙的女人,一见面就动手……” “瑾瑾,咱们可是好人家的女儿,本妃如今又位居太子东宫,凡是咱们都要礼让三分,且不可与人一般见识。” 一番大道理的说辞,反倒让人感到恶心。 沈怀宁看着面前的女子,微微一笑:“侧妃娘娘所言极是,就说你如今位居东宫,可谓是举手投足之间,都能被万人瞧着,又让千百人争相效仿着……” “沈怀宁,你终于知道你跟我姐的差距了吧?” 沈怀瑾洋洋自得,从沈焕珠的身后冒出头来。 “可不就是,就好比说今日这梅月庵,我本来是想着三妹妹既然也不是因为什么好事儿才被送到这里来,最好还是悄无声息的等她改过之后再接回府上就好;岂料……侧妃娘娘却大张旗鼓的来梅月庵看三妹妹这位受罚的妹妹,所以引起诸多人的猜忌与攀比,硬是把我也给逼到了这里前来探望你……” 一席话出口,沈怀瑾刚刚还灿烂的笑容瞬间僵硬,她看着满脸堆笑的沈怀宁,又看了看就站在她面前的沈焕珠,突然向后倒退了几步。 沈怀宁没说错,此番她并非因为什么好事儿才被关在这个梅月庵自省;如今沈焕珠大张旗鼓来探望她,岂不是要告诉天下所有人,她沈怀瑾做了什么不法之事,如今在这里受罚。 一时间心里难以接受,沈怀瑾拧紧眉头:“阿姐,你来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吗?” 沈焕珠被一向骄纵的沈怀瑾呵斥的心中 十分不快,她抛了个冰冷的眼神过去。 “瑾瑾,你难道还要听外人的挑拨而坏了你我的姐妹情谊?” “三妹妹,侧妃娘娘说的不错,咱们可是三姐妹,血脉相连,谁对你真心实意,谁虚情假意,你自然分辨 的出来。” “大姐这番挑拨离间是为了什么?”沈焕珠似乎此时连虚情假意都懒得上演了,她十分厌恶的盯着沈怀宁。 “侧妃又是哪儿的话,我不过就是向三妹妹解释了我被逼无奈,只能来看她的心情,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别有用心?” “你……” “侧妃娘娘,我知道,自你与太子 成亲之后,嫌少回家,我与三妹妹的感情自然比你亲密了许多,但你也用不着担心,都是自家姐妹嘛!” 轻笑着 一把就抓住了沈焕珠颤抖的指尖,沈怀宁更是笑着亲昵上前挽住了沈怀瑾的手臂,三姐妹似乎感情很好的进了梅月庵,身后的慈恩师太却无奈的摇摇头,抬头看向了天空。 “阿弥陀佛,看来梅月庵的安宁就要被打破了。” 此刻,半山腰一处宽敞的山庄之中,元一急匆匆进来:“殿下,刚刚有属下来报,沈姑娘也进了梅月庵。” “什么?她什么时候又跑进去了?要干什么?这丫头就不能有一天老老实实的呆着?” 容隐将手上的书卷放了下来,手指敲打着桌面。 “派人进去查探过没有?那个沈焕珠有没有什么安排?” 关心则乱,殿下也不想想沈姑娘是什么人?虽说太子侧妃也不是给简单当女人,但是与沈姑娘相比,似乎还嫩了点儿。 元一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殿下,已经查过了,梅月庵就是普通的庵堂,况且那个沈侧妃也是昨日才入住的,她没有时间去做一些藏有猫腻的事情。” “她没有……但本座可有!” 容隐盯着桌上的砚台,付手背在身后。 此刻正在喝茶的沈焕珠眼皮突然突突跳个不停,她不安的侧目看向了身旁那个一直有说有笑的女人,心中开始腹诽起来。 “前几日我听清瑶公主与我说,大姐姐你被人绑架了?没事吧?” 沈怀宁挑了挑娇艳欲滴的美眸,含笑眨眼问道:“侧妃觉得我现在像是有事的样子吗?我觉得侧妃该关心的是那个绑架我的人呢!毕竟惹恼了容殿,可不是 容易脱身的。” “呵,呵呵,那是,毕竟一入昭狱无生路,从此生死两茫茫啊!” “这话说得对,想当初若不是我跟殿下说三妹妹还小,不过就是玩心太重,只怕此时她也以身在昭狱了。” 闻听此言的沈怀瑾突然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她慌忙喝了几口热茶稳住心神。 沈焕珠看着她这没出息的表情,复而狞笑看向了沈怀宁:“如此说来,瑾瑾还真要多多感谢 大姐姐你了?” “早就说了,自家姐妹何必言谢?反倒是我以为,到底是谁欺负三妹妹年少无知,竟骗得她惹恼了容殿,其用心之险恶,简直可比诛心。” 沈怀瑾攥着茶杯的手又是浑然一僵,她眼神不确定的看向了一旁,却又被沈焕珠安抚下来,但此时她心中却已经产生了一丝抗拒…… 突然天边一道惊雷乍响,简陋的屋舍被震得四壁落尘,些许尘埃掉落在水杯中,沈焕珠的贴身婢女不满的埋怨道:“这梅月庵是什么地方?难得咱们家侧妃娘娘来此,她们竟然连安排个称心如意的房间都没有吗?” 似乎是附和了这个话语,在惊雷之后,突然大地也跟着震颤起来。 一时间房中地动山摇,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摔碎在地上。 第89章 滚地龙了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院子里几个身着朴素的出家女子面露惊恐之色,游走于院落之中,大声疾呼:“不好了,滚地龙了,滚地龙了啊!”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几个女人都吓得魂不附体,沈怀瑾由于年纪最小,她此时已经被吓得哭了出来,慌慌张张的伸出手去:“阿姐,怎么办?滚地龙了?咱们该怎么办?” 但伸出去的手却扑了个空。 她慌张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沈焕珠早已被那群贴身的婢女们保护着出了房间,似乎早就忘了她这个亲妹妹的存在。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沈怀瑾被吓得失声尖叫:“不要收我走,我不想死!” ……如今你还有利用价值,我是没打算让你死啊!沈怀宁心中默默想着。 “三妹妹,是我,快跟我走,不然一会儿这里就要塌方了。” 沈怀宁一边说着,一边扯着沈怀瑾 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但此时已经吓破胆的沈怀瑾却已经站不起神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嚎着:“我怎么走不了了?是滚地龙抓了我的脚,它们要把我拖下地狱去,我不想死啊!” 听着她的话,沈怀宁无奈转身:哪里有什么滚地龙抓人,分明就是她自己的两条腿不听使唤的在疲软的颤抖着。 “三妹妹,现在不是你害怕 的时候,还不抓紧时间赶快走……” “不,我走不了了,沈怀宁,你背我出去,你背我啊!”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想着要旁人伺候她? 沈怀宁眼神冰冷,突然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沈怀宁,你想要干嘛?你想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别走!” 说话间,刚刚一直无法动弹的双腿竟然奇迹般的自行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沈怀宁看在眼中,轻蔑低笑。 二人前脚刚刚迈步房间大门,后面一声轰然巨响,房子果然也在她们身后倒塌下去,将沈怀瑾惊出一身冷汗。 就在众人都以为脱离危险的时候,突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哭声。 “师父,小师妹还在里面,她没出来呢!” 循声望去,几个抱成一团的小师傅哭哭啼啼,而慈安师太一脸的悲戚,却只能捻着佛珠闭上了眼。 那间摇摇欲坠的房中传来小女孩的哭声,但此时却无人敢冲进去…… 一条鲜活的生命即将在眼前消失,却在此时一条素白的人影不顾自身安危冲了进去。 缩在角落中早已抖如筛糠的孩子是那么的脆弱与无助,一时间让沈怀宁的心很疼。 她急忙冲过去,一边安抚着孩子,一边背着她朝门外走去。 突然一身巨响,地龙再次翻身,房梁朝着二人的头顶砸了下来。 飞来一脚,将房梁踹飞出去,沈怀宁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抬起头…… 四目相视的瞬间,她在那人的眼底看到了 熊熊火光,竟让她有些心虚的想要退缩,甚至感到后怕。 “沈怀宁,你本事了啊,在这个时候不想着保住自己的小命,还来悲天悯人了?” “我那是……你看她这么小,她不该死的。” 死有多可怕,这恐怕是旁人都难以理解的事情,但对于沈怀宁来说,却是真真切切的体会过一次了。 她不想要那些害她的人好好活着;同样的,她也不希望任何一个好人无辜死去;就好比说她背上的这个女孩,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容隐弄不明白这个一下心如蛇蝎,一下又仿若观音在世的女人到底在想着什么。 随着一阵阵的地动山摇,他磨着牙一把扣住沈怀宁的手,急匆匆朝着外面冲去。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屋脊倒塌在眼前,此时竟只剩下一条小小 的缝隙能够看到外面的亮光。 沈怀宁表情僵硬而复杂,她没想过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竟然会遭遇这场灭顶之灾。 偷眼看着身侧的男子,忽然又是一个剧烈的地龙翻身。 就在此时,容隐出其不意的一把抓住她背上的小女孩,径直从缝隙中将她送了出去…… 随着天空又是一个闪电霹雳,竟与地火相勾连,倒塌的屋舍突然冒气了火光,随着巨大的声响,轰然倒塌。 所有的人全都惊愕的呆愣在当场,元一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嘶吼着冲上前去:“殿下,沈姑娘,殿下……” 看着他趴在房子废墟间用手在用力挖土的模样,身后一些人感同身受,却无人敢上前。 忽而,一阵诡异的轻笑自口中溢出:“呵,呵呵……死了?都死了?容隐,还有沈怀宁,他们两个居然就这么死了?这是不是该说……老天有眼?” 众人侧目,一眼就看到那充满喜悦笑容的女人,却见她只是略微收敛了一点儿笑容,尴尬的用手拢了拢自己纷乱的发丝:“咳,我的意思是说,这地龙来势汹汹,若想要救人,还是等到一切都平息下来吧!” 噌的一下站起身形,元一阴狠的目光一步步朝着沈焕珠靠近:“侧妃娘娘,我想你最好还是要记住,若是容殿因为你们沈家的人出了事,那依照皇上的性子,你们沈家一个都别想活。” 笑容凝结在嘴角,沈焕珠此时才感到一丝恐惧在心底滋长:她怎么忘了,皇上一向最宠爱这个容隐,若是他真的出了事,沈家九族被灭是迟早的事情,而她,恰恰就与沈家 的九族有关联啊! 不知道此时的外面还在发生着什么事情,沈怀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躺了多久。 直到天际的雨水混合着泥土滴落在她的眼睑上,她这才艰难的张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一个宽大的怀抱始终将自己护在怀中,抬起头就看到那张格外惨白的面孔,一时间沈怀宁心乱如麻。 她哆嗦着,恐慌着,战战兢兢的味道:“容隐,你,你还好吗?” 没有任何回应的长长的睫毛甚至连眨一下的动作都没有,这让沈怀宁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容隐,你被吓我啊!我,我知道你是个病秧子,迟早都会见阎王的,但是,但是不要现在啊!容隐……” 第90章 互明心意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急促的呼吸声终于让头顶之人发出不耐的声音:“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松了一口气有没有?沈怀宁不知为何早已泪流满面,她哭唧唧的嗓音叫道:“容隐,你醒着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喘着粗气,容隐紧锁的眉宇:“别说话,我已经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只是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但容隐的肩上却已经开始簌簌的掉落尘埃。 直到此刻,沈怀宁才从些许缝隙的微光中看到,是容隐替她顶住了所有的重量,所以自己才能够安然的奇迹般的毫发未伤的在这里与她说话。 一瞬间眼泪崩流,沈怀宁哆嗦着嘴角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轻松低笑,容隐难得开了一句玩笑:“大概是想要向你证明,其实我还挺长寿的。” “容隐……你该知道我素来不喜欢你,甚至是以前我与你处处针锋相对,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傻?值得吗?” 那双控诉却又饱满了说不尽情感的大眼,那双含着眼泪追问她值得吗的眼神…… 容隐又一次跳脱出了灵魂之外,想着他曾经擅闯太子府,在那个闭塞的肮脏狭小的房间中看到曾经那么高高在上嫡满华贵的女子,他也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值得吗? 当时的她也只是笑笑,说她还有割舍不掉的东西;难道就是他现在这种心情? 他早就该知道了,他割舍不掉沈怀宁这丫头,尽管就算到了如今,在他眼中,她仍旧是那么的粗鄙又庸俗,但每每看到她光彩照人的眼神心狠手辣的暗算着那些人的时候,他却又觉得她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女子。 似乎在此时坦诚的承认了自己的感情,容隐叹口气,揶揄的开口:“这下好了,你不是急着要拜托我,要跟我退婚吗?我死了,你这婚也不用退了……” 话音未落,唇畔上传来微热的气息,一双大眼含着羞臊与愤怒,像是在惩罚他一样,狠狠的叼着他的嘴唇一顿研磨。 “容隐,你若是死了,我可就要背上克夫的罪名了,到时候我要是嫁不出去,做鬼也要去找你。” 做鬼也要跟他在一起?这小丫头的示爱方式也真是与众不同。 容隐轻笑了一下,但随之而来的胸口剧烈疼痛让他不安的大口大口喘着气。 沈怀宁被他那越来越微弱的气息吓坏了,她急急忙忙想要起身,奈何空间有限,她只能这样仰面朝天的盯着容隐,却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容隐,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 “不知道,也许等着元一派人来是现如今最好的办法。” 容隐说着眼下他觉得最好的办法,可看着他越发青紫的面孔,沈怀宁却愈发心中不宁。 “容隐……” “嘘,别说话,这里的气息越来越少,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 容隐那双平日里不知冻死了多少人的眼眸,却在这关键的时刻,给予了沈怀宁最大的安抚与柔情…… 但随着时间在一点点消失,似乎眼前已经开始出现模糊的影响,容隐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微弱,压在他肩上的重量随着雨水也越来越重。 “沈怀宁,接下来 我要说的一切你都要牢牢记住;等你活着离开这里之后,就离太子府远远的,不准再去招惹他们,也不准再去找沈焕珠……” “容隐……” “等我死后,你可以去义襄王府,即便你与我尚未成亲,但是我想黄嬷嬷还是喜欢你的……” “容隐!”似乎已经开始动了怒,她十分不喜欢听容隐说那个死字。 容隐却回避她的眼神,语气也跟着变得十分缥缈。 “沈怀宁,我最后还有一件事求你!在顾铭山有我双亲的墓葬……” “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要去祭拜你父母你自己去,我才不会替你去呢!” 怒火朝天的娇斥,打断了容隐的话语,但他却早已习以为常这丫头的鲁莽。 轻笑出声,此时肩上的重量已经压得他嘴角渗出血丝:“我要说的不是我父母,而是在他们的墓葬后面,还有一个荒坟,那是我一位曾经十分想要保护却最终没能保护好的重要的人的坟墓,我希望你……” 没等话说完,不知何地的碎木突然打压下来,容隐的身子又矮了半截,却始终强忍着护住沈怀宁。 眼泪决堤而出,她挣扎着抬起手抱住容隐:“我不,我哪儿也不去,要跟你死在一起,不是说夫妻本是同林鸟,生不同衾死同穴吗?” “笨蛋,后半句该是大难临头各自……” “容隐,我是你的妻,生时是,死也是,你别想把我 丢掉一个人离开。” 双臂紧涩之中勾住了容隐的颈项,那张本来就会让日月失色的面孔更因此时说出这种动情的话语时,显得格外的光彩照人。 容隐呆呆的愣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丝恬静的笑容:“怀宁……你可知这名字早已刻印在我心上,永生永世……” 随着哗啦一声巨响,本以为接下来两个人是必死无疑,但谁成想就在此时,地下却裂开了一条大缝,两个人毫无预警的直接掉了下去。 哗哗的水流声响,刺骨的寒意让人浑身打了个寒颤,沈怀宁缓缓睁开了眼,却被眼前的光亮所震慑,她呆呆的坐在那里,久到旁边有人低沉的开口:“你终于醒了?” 转眼,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沈怀宁踟蹰犹豫开口:“是你?” “不然呢?也算是老天有眼,我也没有想到,你们两个竟然会掉落在这里。” 女子一身寡淡的僧袍,却在说出这番话之后,突然从袖口掏出一只雪亮的匕首,眼底很是纠结的说道:“贫尼也不想这么做,但是这个地方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也只能委屈你们了。” 你们?似乎此时才想起容隐,沈怀宁慌慌张张的朝着四周张望:“他在哪儿?你把他怎么了?快把他还给我,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91章 容隐的身世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女子 残暴的血腥眸子似乎有种震慑的作用,使得面前这个手持利刃的女尼反而有些畏惧的瑟缩了一下。 但很快的,她又恢复成平日那张慈爱 的面孔:“你就不要挣扎了,你的腿受了伤,根本就站不起来,想要杀我,简直难如登天。”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又为何非要致我们于死地?”沈怀宁对于面前这个慈恩师太,还是有很好的眼缘的,让她难以理解的是,她为什么非要杀了自己。 慈恩师太叹口气,表情很是虚幻的看了看四周:“这里是我家小姐的空灵,是我给她准备的。” 说这话的时候,慈恩似乎早已忘却了自己已经是个化外之人,她语气有些哽咽,端着匕首的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小姐?你家小姐是谁?” “你年纪这么小,怎么会知道我家小姐的名讳?可是当年啊……她可是艳冠九州……” 曾经艳冠九州的美人?想来她楚怀宁活了一辈子,得来的不过就是一个文武双全的才名,这美人的名号似乎从来与她那张素雅又克制的面孔无关。 想着,慈恩又突然激愤起来:“可说到底,若不是因为小姐那张脸,又怎会引来这一场榻天祸事?小姐临死之时还说若有来生,绝不想再拥有那般的美貌……” 奇怪的女人,这天底下所有的女人无不争相的美貌,但她却弃如敝屣,到底她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沈怀宁平静了心情,此时不再急于找寻容隐,她只想要稳住面前的慈恩,就算以此来拖住时间,让容隐能够逃出生天对她来说也是极好的。 想到这里,沈怀宁淡淡的问道:“那她叫什么?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说说吗?” “你?为什么想要知道?” “呵,不是马上就要下去了吗,万一我在下面真的就遇到你们家小姐了,那你说我是不是也跟她有话能说了?” 就算是知道眼前这个丫头过于狡猾,但压在心头多年来的心结却只想要找个人一吐为快。 慈恩坐在一旁,拨弄着火堆上的微弱火苗,低声说道:“想当年那么多人爱慕小姐,可她偏偏选了最没权势的义襄王府小郡王;但小郡王也的确是争气,他为了小姐,豁出命去让自己扬名立万,可谁承想就在他为大钊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他最好的兄弟竟然会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义襄王府?这四个字有如惊天霹雳,却也猛然间提醒了沈怀宁。 容隐的生母不就是当年被称为九州美人的舒王妃吗?所以眼前这个慈恩与容隐有关系? 正哑然之际,慈恩的脑后一阵冷风,待到她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男子尽管落魄,浑身都是脏兮兮的尘埃,但从他身上流露出的与生俱来 的贵气,还是让人无法轻视。 “这里是哪里?” “容隐 ?不,别杀她,她是梅月庵的慈恩师太。” 沈怀宁急切开口,想要挣扎起身,却被那扭伤的脚踝痛得泪流满面。 梅月庵的?怎么会在这里? 容隐踟蹰片刻,抬起头看着对面狼狈至极的小辣椒,终于还是将注意力转移到沈怀宁的身上,慢慢的朝着她走了过来,弯腰想要将她抱起。 就在这一瞬间的时候,慈恩师太猛然举起来匕首,朝着二人冲了过来。 “别伤他,他就是舒王妃的儿子义襄王容隐!” 沈怀宁紧紧的抱着容隐的后背,就怕慈恩会伤害到容隐。 只差半分便已经戳进后心的匕首,却因为沈怀宁的一句话停在了半空。 慈恩双手颤抖,表情十分惊喜又悲怆的叫道:“你说他是……” “他是容隐,如今的义襄王。” “小,小主子?”慈恩一下瘫软在地,匍匐在容隐的脚下哭出声来。 对于这么一位突如其来的变故,容隐脸上却没有半点儿变化,他只是将沈怀宁从地上抱起来,但地下的稀薄空气还是让他难忍的咳嗽了几声。 “小主儿,你没事吧?” “谁是你主子?” “贫尼……贫尼曾是你母妃的陪嫁丫鬟,当年你母妃故去,义襄王府家道中落,万不得已之下,我只能投身佛门清净地,找个能够活下去的寄托……” “母妃?本座早已不记得什么母妃了,不管你是谁,本座现在只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面对容隐的冷漠,慈恩师太却显得格外的激动,她抬起头望着那张俊美的面孔,轻轻抹着眼泪:“像,果然长得很像。” 容隐不耐烦的拢起眉头,但慈恩下一刻却又诚惶诚恐的说道:“小主儿暂且息怒,现如今外面的地龙仍未停歇,还是待在这个地下宫中比较安全。” 地下宫?竟没想到在梅月庵的地底下还藏着这么一个精妙的暗道,沈怀宁轻轻拍了拍容隐的肩膀,低声说道:“她好像很了解你母妃,你难道不想……” “想什么?逝去多年的人,我连最基本的记忆都没有,又何必执着下去?” “可那毕竟是你母妃……” 沈怀宁还是心有芥蒂,想要听听慈恩都说些什么。 可容隐却只顾着赶快离开这里。 就在他即将再次转身之际,慈恩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裤腿,情绪激动的哭叫道:“小主儿,你可以忘了你母妃,但是她毕竟生养你一场,她的仇,你必须替她报啊!” 报仇?对于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眼,沈怀宁浑身颤抖着,她转身看着慈恩,不确定是说道:“我记得舒王妃是因为过度思念老义襄王才会病逝,哪里来的什么报仇?” “哼,这一定就是狗皇帝告诉你们的吧?这当然不是真的了,因为我家小姐就是被当今这个狗皇帝给害死的。” 脸上仍旧没有过度的激烈反应,容隐似乎还有些疲乏的眨了眨眼,随即冷冰冰的呵斥道:“放肆,你竟然敢污蔑皇上,可知这是死罪?” 嘁嘁的残笑,慈恩脸上浮现一丝寒意,盯着容隐随即说道:“那小主子你认贼作父,可曾想过你母妃会死不瞑目?” 第92章 重见天日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真的如今只能用焦头烂额来形容自己的心境,沈怀宁看着容隐与慈恩僵持不下,好心的笑着打着圆场。 “容隐,反,反正咱们现在也出不去,不如就听听她都说些什么好不好?” “不好,一个疯癫成性的女人说出来的话岂能当真?” “你……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但是这可是你母妃留下来的贴身之物,难道你也不相信吗?还有这地宫里,供奉的你母妃的灵位,你都可以视而不见吗?” 慈恩越说越激动,几步冲到了不远处将一只烛火点燃。 白萋萋的烛光闪烁之间,正中央一个被擦拭着整洁干净的灵位摆放在正中央,上面赫然写着已故义襄王正妃之灵位。 这一次,沈怀宁更是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她轻摇了几下容隐的衣袖。 “你看吧,这都是真的,她没有骗咱们。” “那又如何?一个我连样貌都不记得的人,难道就要偏听偏信的替她报什么仇?岂不是荒唐?” “父母的仇若是都视而不见,你死后又怎能有脸去见他们?” 慈恩悲戚戚的嗓音,让容隐略显不耐烦。 不顾容隐的想法,慈恩再次冲上前来,紧紧的抱住了他的手臂:“小主儿,你听我说,你母妃并非病逝,她是被人害死的。” 容隐不为所动的斜睨着目光:“哦?你刚刚说是皇上害了她,那你就说来听听。” 慈恩表情尴尬的盯着沈怀宁深深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说道:“事关你母妃的声誉,贫尼不想在外人面前说……” “外人?她?这丫头是本座未过门的妻子,你觉得在你与她之间,谁是外人?” 对于容隐这般护短的心思,沈怀宁竟然感到有一丝甜蜜蜜;不觉将身子依偎进他的怀中。 慈恩像是考虑了许久之后,终是一声叹息,缓步走到那灵位前面,撩衣襟跪倒在地。 “主子,机缘巧合在这里遇到了小主子,也算是老天有眼,今天,我就将你这些年所受的冤屈全都告诉他。” 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慈恩转身抬起头,朝着容隐招招手。 “小主儿,奴婢希望你能给小姐上一炷香。” 容隐皮笑肉不笑,显然 并不喜欢她这样的操作;但沈怀宁却虔诚的跛着脚,一瘸一拐的跪在了灵牌前面。 慈恩看到之后,深深的点点头,而后再次叹着气,仰面看着四周黑漆漆的石壁。 “当年王爷南征北战的时候,功名越来越显赫,这也让他受到了皇上的一路提拔,最后统领陇西,驻扎在幽州,从义襄王世子直接被封为义襄王……” “这些废话就不用说了,你口中的大仇指的又是什么?” 慈恩听到这句话之后,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她愤恨的跺脚,眼神激烈的喊道:“义襄王与吐谷浑大战之时,为了防止有人趁乱偷袭幽州,特意将小姐送回京城,想要让皇上保护她,可岂料……” 接下来的故事千篇一律,自古郡王都性好渔色,就在皇帝一眼看到舒王妃的时候,就为之心动,并趁着义襄王不再身边的时候,强行霸占了舒王妃,舒王妃几次求死,却又割舍不下夫君,后来又得知怀有身孕,才一直隐忍…… 沈怀宁大为震惊的看着容隐,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向最受皇帝器重的容隐竟会有如此不堪的身世。 这一刻,她十分的心疼,默默的握住了容隐的手。 但出奇的是,容隐一脸的平淡,既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狰狞嘶吼…… 眼见着慈恩声泪俱下的把话说完,容隐淡淡的扫了一眼,平静开口:“说完了?” “小……主子,你这是什么反应?贫尼说的可都是实话!” “你以为,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我就会相信你的鬼话?” “你怎么能不相信我的话?” “本座为何要相信你的话?假若你说的都是事实,我到想要问问,有哪个笨蛋会不懂得斩草除根的道理?若换做是你,还会把我视若己出的抚养长大吗?” 慈恩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整日她所言,容隐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轻蔑冷笑下一刻容隐却已经出手,他狠狠的掐住了慈恩的脖子,让她呼吸困难的无法喘息,但下一刻,却又平淡的松开了手。 “容隐,你这是要……” “如今你我被困在这里,还不是让她死的时候。” 沈怀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在心中反复思量着这个慈恩师太的话语。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头顶上的震颤缓缓停歇下来,早已又累又渴的二人终于强逼着慈恩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遍地的废墟上只剩下元一与小五 的嘶吼,看着锦衣卫的人正在奋力的找寻着他们的身影,可沈家那对姐妹却早已经离开了梅月庵。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元一激动莫名,直到这个时候,沈怀宁才知道他们已经消失了五天五夜…… 看着周围关切的目光,却唯独少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沈怀宁心中不知何种滋味,悄悄的闭上了眼睛。 “阿姐,你……没事吧?”小五小心翼翼的轻声询问。 沈怀宁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我没事,除了脚踝还有点儿疼……小五,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那阿爹呢?” 就算是没有血脉相连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也会有感情的,更遑论沈怀宁真的就是沈忠武的亲闺女。 面对自己九死一生之后,身边却连一个真正关心的血缘亲人都没有,说心里不难过都是骗人的。 小五面露难色,他支吾了许久,将头垂在胸前,表情很是低迷。 从这一点上,沈怀宁似乎感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但她却故作轻松的说道:“有什么事儿不能与我说呢?” “阿姐……沈家族长听说你与容殿遇难之后就……就找上门来,说阿爹晚年不能没人照顾,就想着……让沈怀瑾过继过来,而且族长还将自家的孙子也要强塞进沈府……”小五战战兢兢的开口。 第93章 沈府门前的闹剧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眼神瑟瑟的让人有些后怕,没等小五将口水咽下,沈怀宁蹙目看向他。 “那你呢?他们应该不会老老实实的让你待在沈家吧?” 小五脸一僵,半晌支吾出口:“他们将我赶了出来,喜嬷嬷拦着,也被他们打了一顿!” “那你这几日住在哪里?” “我……”小五搅着手指,不再继续开口说话。 但沈怀宁此时却发现那双小小的手上沾满了血水,指甲早已被泥土崩碎却浑然不知。 什么狗屁亲爹,她想那么多做什么?在沈家,唯一关心她的就只有喜嬷嬷与小五。 想到这里,沈怀宁将小五拥进怀中。 冰冷的魔音从头顶响起:“小五,阿姐说过,谁敢动我的人,我就让谁后悔这辈子出生!走,咱们这就回沈府!” “可是阿姐,我毕竟不是沈家血脉,其实族长说的也没错……” “没错?你以为一个沈家的血脉值几个钱?他族长家那个坐吃山空的浪荡孙子比你有本事吗?他凭什么想要当沈家的嫡子嫡孙?他问过我沈怀宁了吗?” 马车原本是掩着西大街一路朝着义襄王府而去的,但在半途,一辆马车却突然调转了马头,朝着京畿道沈家而去。 元一疲惫的坐在马背上,转身侧望,低声沉吟:“殿下,沈姑娘带着小五折返回沈府了,咱们要不要……” “不必,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咱们先进宫面圣。” 好嘛。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的两个人,倒是谁也没把自己当成是病号。 马车停靠在沈府门外,那迎风飘扬的丧幡让人一阵着头皮发麻。 忽而府内传出来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接着就看到府门大开,一个表情夸张的女子捧着一件女子的衣衫扬天大叫:“大姐,瑾儿在这里送你了,你一定要一路走好!” 哒,哒,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阵阴风刮起,在这刚刚发生过地滚龙的地方,让人阵阵头皮发麻。 沈怀瑾吞咽了几下口水,又急忙大喊道:“大姐,我知道你死的冤枉,但天灾人祸在所难免,你一路走好,日后我定然会替你好好孝顺阿爹……” “你替我孝顺?呵呵,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的爹什么时候倒要让你来孝顺了?” 阴棉的嗓音,抬起头就看到一张瑰丽的面孔笑里藏刀的面对着众人。 沈怀瑾突然看到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孔,吓得手上的衣衫朝着半空抛了出去:“鬼,鬼呀,见鬼了啊!” 就在她转身急着逃离的时候,突然身侧多出来的一根棍子冷冰冰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鬼?三妹妹爱说玩笑的毛病还真是不好改呢!你说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怎么会有鬼出没呢?” 这么一提醒,正在瑟瑟发抖的众人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有人迟疑了许久都不敢上前。 但人群后面突然冲出来一个身影,抱住沈怀宁就嚎啕大哭起来:“小姐,你没事,你真的没事?老奴就说你吉人自有天相,是哪个杀千刀的非诅咒你出事,我看他们就是心存不良。” 看着脸颊上红痕尤未消退的喜嬷嬷,沈怀宁的目光又阴沉了许多。 她轻轻的抬起手触碰了喜嬷嬷的面颊,低声说道:“嬷嬷,这是谁弄的?” “宁,宁儿,真的是你?你活着回来了?还,还真是……” 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冲上来的沈忠武,却在女儿冰冷的目光下,那双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在半空颓然落下。 讥诮的看着眼前热闹的场面,沈怀宁挑挑眉,有小五搀扶着,一瘸一拐走到那平价的棺椁前,用手轻轻敲打了几下。 “怎么?就连我死也舍不得给一个好的棺椁?再怎么说,我沈怀宁也是沈家嫡女不是?” 一张老脸像是被人扒了层皮的通红,族长终于站出来,清了清喉咙:“我说宁儿啊!” “闭嘴,这里还是我京畿道沈家的府邸,似乎还轮不到你这个族长开口,毕竟我爹才是这府上的主人,你说是不是?阿爹?” 孤冷的目光闲余的嘲讽的斜睨向沈忠武,让他后脑一阵凉风袭来,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这……宁儿,你听我说,这老天突然就发生了地滚龙的事件,城中不少人家都死了人,这棺材是在 是一物难求……” “所以你就给我打了这口薄棺?到底是宁儿在阿爹心中的分量不过如此,还是……阿爹听了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话?” “沈怀宁,你说什么胡话?你人都死了,还装点那些贵重的东西做什么?我爷爷说了,留下那些钱以后给沈府继续用,有什么不好?” 卧蚕笑眼射出凛冽寒光,没等那尖嘴猴腮的小子跳到她面前来指手画脚,一记拐杖飞来,砸的他膝盖钝痛,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沈怀宁的面前。 族长一见自家孙儿被打,顿时双眼通红:“沈怀宁,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呢?族长?他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他,他那可是你爹新迎进门的嫡子,将来是要给你爹养老送终的。” 底气十足的话语,却不想沈怀宁忽而扶额低笑,抬起头却表情冰冷的看向沈忠武。 “阿爹?这是你新过继的嫡子?” 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天的沈怀宁邪门的很,此时的沈忠武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急速吞咽了几下口水,结结巴巴说道:“就,就是这么一说,还,还没入族谱。”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满意我给你找的儿子,想要自己找?” “我这不是……” “沈怀宁,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要知道,我们可是你的长辈,你连对长辈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吗?” “族长,我说什么来着?沈怀宁本来就不是个良善之辈,你以前那都是被她给骗了。” 趁此机会,沈怀瑾又继续抹黑沈怀宁。 此时路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沈怀宁猛然转身,指着族长与沈家其他人,大义凛然呵斥着。 第94章 鞭打族长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你要让我尊重你们,但你们起码要给人尊重的理由;诸位替我评评理,我沈怀宁被压在废墟中五天五夜,他沈家没派一兵一卒去解救,反而在这里要另立门户,将我当做死人发配了,这是何道理?” 纷纷被人戳着脊梁骨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族长猛然转身怒吼道:“沈怀宁,你还好意思说?就从你出生开始说好了,你天生就是个克星的命;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娘;这些年把你自己的老爹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家宅不宁,自己名声又坏得很,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 的是不是?” 索性为了争取眼下的利益,族长已经撕破了脸。 他烘托着周围的人一起叫骂沈怀宁。 顿时整个沈家人将沈怀宁团团围住,不顾她身上还有伤,一个个动手动脚推推搡搡。 这期间,沈怀宁被喜嬷嬷与小五护着,却仍旧被眼前这帮势利小人推得摇晃不定,可最让她感到心寒的却是父亲一直犹豫不决的畏缩模样。 “沈怀宁,你本来就是个克父克母克夫克子的命,像你这种人,咱们沈家认你到现在已经算是对你不错了,你竟还如此嚣张跋扈,我看都是平日里没有娘教养的关系……” 话音未落,突然天外飞来一只竹竿,一棒子敲打在得意忘形的族长脑瓜上面。 顿时鲜血崩流,族长啊呀一声惨叫,伸手捂着脑袋,却触碰到一手的血污,随即双眼一翻白,直接倒在了地上。 “看见没有?恶女行凶了,杀人了啊!救命啊,没天理了,沈家的女儿竟然敢公然殴打族长,简直就是欺师灭祖啊!” 那边族长的孙子又是一顿叫嚣,沈怀宁转眼又不顾腿伤,一脚将他踹到在地。 一眼望去,地上倒得两个那叫一个惨不忍睹,一时之间,四周鸦雀无声。 小五疾步上前将沈怀宁的拐杖又拾了回来,沈怀宁夹在腋下,一跛一跛的朝着族长走过去。 “我 克父克母?我克夫克子?我行克五行?那试问,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死呢?” 被沈怀宁脸上诡谲云波的冷笑吓得在地上捂着脑袋后退了几步,他颤巍巍伸出手指:“你。你别过来,不然我现在就去衙门告你行凶伤人。” “你要告我?那正好,我也要告你。” “你,你这个不孝女,你告我什么?我可是沈家的族长……” 沈怀宁森然佞笑,弯腰低眸与他对视:“族长……又值几个钱?说好听的,我们沈府捧着你,你就是沈家的族长,如若不然,没钱没势没背景,你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 “沈,老大,你,你听见没有?你自己教养出来的好女儿,她是如何的为老不尊?” “你用不着拿他来压我,说句不好听的,我沈怀宁若不是顾及着他生我一场,我连他一起告了。” 眼神冷酷的盯着不远处的沈忠武,让他刚刚鼓足的勇气,全都在女儿的注视下萎靡不振。 “宁儿,你休要乱说,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状告父亲的女儿?”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女儿?那我问你,我被压在废墟里的时候,你可作为父亲心疼过我?我生死不明之时,你可曾真心想过要用尽办法将我救出,哪怕是死也要见尸;沈忠武,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沈怀宁自认对你还算恭敬;可你呢?” 女儿的话语字字珠玑,像一个个响亮的耳光让他无地自容。 沈忠武现在真的有些后悔了,他不该再众人七嘴八舌之下失去了辨识的方向,早早的就给女儿准备了衣冠冢;如今被人抓个正着,他本就理亏的很。 嚅嗫着嘴角,沈忠武却仍旧不想在女儿面前示弱,他语无伦次的狡辩着:“我那是因为……我只想着要让你先入土为安!” “哈,哈哈哈……入土为安?各位可都听清楚了,我沈怀宁一个人,头顶着天,脚踏着地,不死却偏要被自己的亲爹当做死人给葬了,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当爹的会做出此等荒唐的事情?” “沈忠武,你看见没有?你家闺女连何为三从四德都不懂,在家从父的道理她都跑到脑后去了?” 族长的一席话再次惹来沈怀宁的暴怒,她突然冲过人群,从一个看热闹的马夫手中夺过一条马鞭,朝着族长的后脊梁骨又是一道犀利的鞭子。 那老鬼一阵鬼哭狼嚎的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四处躲藏。 “沈忠武,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阻止这个疯丫头?” “谁敢阻拦,我今天连他一并打了。不都说我沈怀宁是个不学无术,粗鲁不知礼数的丫头吗?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究竟什么才叫真正的粗鲁。” “杀人了啊,快去衙门啊,沈怀宁她疯了!” 围观的人四下里纷纷议论,却根本无人上前,似乎对于这场热闹,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不同的看法。 直到一人出现,死死攥住沈怀宁手中的鞭子。 抬起头与他对视,从他那心虚的眼底,沈怀宁看到了自己那张惨白而神伤的小脸。 她嘁嘁冷笑:“看来阿爹也觉得是我错了?” “他毕竟是长辈,又是族长……” “阿爹,我只问你一句,让沈怀瑾代替我的位置成为沈家嫡女是你同意的?要将小五从沈家族谱里踢出,再换上族长孙儿也是你同意的?” “我……那些只是暂且商量,还,还没做最后决定的。”心虚的表情默默垂下头。 沈怀宁呵呵冷笑,抬起头看到沈怀瑾得意洋洋的表情,她哼了一声:“既然你们都如此给脸不要,我也没必要在替沈家遮羞了,嬷嬷,将早先我让你找的东西都拿出来吧。” 喜嬷嬷看着自家小姐这般受了委屈,也着实对老爷心灰意懒,她哼了几声,小心翼翼的让小五护着沈怀宁,随即朝着院子里大声喊道:“小姐让把东西拿出来,还愣着做什么?” 沈忠武有些吃惊的看向府门,不大一会儿工夫,却见管家命人端着三四个匣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95章 欺师灭祖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这管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还对着沈怀宁这般恭敬妥帖? 一时间连沈忠武也浑然不清楚将要发生的事情。 “小姐,这是你让咱们弄清楚的账目,都在这里面了。” “告诉我爹,这些年沈家宗亲每年从府上要了多少银子?” “是,回老爷,据账目的不完全统计,族长以及所有宗亲,每年从咱们府上以各种名目要的银两大约五千两白银左右。” “什,什么?多,多少?”沈忠武傻了眼的嚅嗫着这个数字。 “另外还有二老爷,他每年以自己做生意的名目,都会从府上划账,粗略算来,每年大概也需要七八千两纹银……” “什么?”惊得掉了下巴的沈忠武浑身一阵疲软。 偷眼看了一下彻底惊掉的沈忠武,管家好心的偷瞄了一眼沈怀宁,却见大小姐仍旧面无表情的拍打着手中的马鞭,吓得他慌忙低下头接着说道:“另,还,还有二夫人……” “二夫人与老子有什么关系?那是他沈忠文的女人!” “可原本咱们府上的魁红都在二夫人手中掌控,多年来二夫人以此为由头,替太子府以及二老爷府上,还有三小姐添置的衣衫等日常用品,也大约三万两白银!” 咔吧一声,惊得众人出了一身冷汗,睨目观望,少女稚嫩的面庞上一层冰霜,手中的马鞭手柄已然被她掐断。 “说说吧,这些总共算下来大概多少银子?” “初步粗略计算,怎么也该有……万两白银。” “我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各位父老乡亲们,你们可都听清楚了,说咱们每年拿了他们府上五千两的银子?可你们也不想想,他沈忠武什么官职?他哪里有那么多俸禄?难不成他贪污?” 这等罪名扣下来,想必是个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沈忠武果然也吓得慌忙摇头:“族长,这可不敢瞎说,我沈忠武从来不做那种昧良心的事情,这事儿,只怕是宁丫头弄错了。” “弄错?我可从来没说他们拿的是你沈忠武的俸禄钱。” “嘁嘁,露怯了不是?沈怀宁,你说拿的不是你爹的钱,那咱们拿的又是谁的钱?” 顺手指了指自己,沈怀宁挑眉冷笑:“你们拿的都是我沈怀宁的钱;而且除了你们,他……也有分。” 众人顺着手指望去,一些人忍不住嗤笑出声:“沈忠武,你听见没有?你闺女连你都 讹诈啊!” “我讹诈?管家,告诉他们钱是从哪儿来的?包括这座沈府,又是哪儿来的?” 管家舔舐了几下嘴角,大小姐这不是给他出了个难题吗?他在沈家这么多年,好歹老爷也算是个主子…… 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模样,沈怀宁微微挑眉:“怎么?你是想要换个东家?” “不,回大小姐,这府邸原本就是用你娘亲娘家的钱盖的,包括我刚刚所说的他们应用的钱财,都是从夫人遗留下来的那些商铺的利润上得来的。” 四周鸦雀无声,沈怀宁看着族长铁青的脸色,又朝着他逼近了几步。 “怎么?还想要抵赖?可如今我母亲手中所有的商铺名册以及这么多年来的账簿都在我手上,你还敢说你没花沈家 的钱?” “我那是……那是……” 狗急跳墙,族长忽然大喊一声:“沈怀宁,老夫花的那些钱可是为了修葺祠堂,你身为沈家儿女,就应该出钱出力。” “现在说我是沈家儿女了?但是晚了……从刚刚我就已经决定,我要从沈家祠堂上将自己除名,从此以后回归我娘家姓氏,故而,你沈家这么多年来花费的钱财最好给我如数奉还,否则……咱们前行司衙门见。” 这句话一出口,族长一口老气没上来,突然倒地头吐白沫,他孙子急忙冲上前去,一边掐着人中,一边朝着沈怀宁怒吼道:“你这个沈家的不肖子孙!” “沈家的?既然我的死活你们都不顾及,只想着从我身上捞油水,我为什么还要给你沈家当子孙?既然不是沈家子孙,我孝或者不孝,与你沈家何干?” 睥睨的冷漠视线自上而下犹如王者般俯视着面前渺小的人类,让一干人等哑口无言。 沈怀宁抬起头看着正欲灰溜溜逃离的沈怀瑾,轻笑出声:“怎么?这就急着走了?别急啊,既然你已经过继给他了,如今他无家可归,你这个做女儿的自当孝顺他,将他接回你们沈家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 沈怀瑾没想到自己便宜没捞到,反而惹了一身腥。 她嘴角抽搐着盯着发呆的沈忠武,跳着脚喊道:“沈怀宁,你还是不是人?他可是你亲爹。” “错了,你既然过继给他做了嫡女,他该是你亲爹。” “我,我才不要一个没钱的爹,谁稀罕谁要。”沈怀瑾吼完这句话,推开人群就跑了出去。 沈怀宁眼神冰冷的从父亲身边经过,却连一个眼神也不曾留给他。 眼看着已经进了府门,沈怀宁背对着台阶,冷冰冰的说道:“将沈府的牌子给我摘了,从今以后,这里不再是沈府,更不是京畿道沈家。” “怀,怀宁,你说的这是说什么话?你让我去哪儿?” 斜眼盯着此时一脸惶恐的沈忠武,沈怀宁挑眉笑道:“是你先将我这个女儿舍了,又将小五这个儿子弃了;如今你该是称心如意的有子有女,那你就该爱找谁找谁去,关门。” 管家也没想到大小姐发起狠来还真是不留情面。 看着一脸呆滞的老爷站在台阶下面满脸羞臊,他也是万般无奈,进门的时候朝着家丁叹气的摇摇头,“关门!” 眼看着大门就在自己眼前被紧闭,沈忠武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随后又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拍打着房门:“沈怀宁,你给我开门,莫要让旁人看了笑话。” “呸,我要是有你这种爹,我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不就是,女儿眼巴巴等着你去救,结果你在这里给她摆了个灵堂,到底这人是怎么想的?” 第96章 白脸上场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沈忠武老脸无光的杵在门口,眼看着自家府门就要关闭,而他这个老爷却要被女儿扫地出门,这传出去岂不让同僚笑掉大牙? 他疾步上前,但管家却面露难色:“老爷,如今大小姐正在气头上,要不然,你先去别院住些日子?” “这,你这是什么话?这里可是沈府,是我的家,做什么我要……” 没等沈忠武急着冲进去,有人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沈忠武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呵斥:“倒是哪个王八蛋?要不是你们这帮宗亲挑唆着……” “阿爹,是我。” “你,你是那个,那个……” 看着眼前这个面色红润又温文尔雅的少年,沈忠武一时之间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他究竟是谁。 管家叹口气,就说老爷是得多不待见这位嫡少爷啊!这都入了你家的族谱,却愣是连人家 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好心的提醒了一下,管家微微躬身:“少爷,要不您去劝劝大小姐?她一向最疼爱了。” 小五平淡的一笑,却斜眼看了看沈忠武:“阿爹,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如何?” “你跟我?”沈忠武显然并不太想要与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子有过多的接触,但如今他却是无路可走,只能跟着小五走到一旁。 小五平淡的坐在台阶上,沈忠武也跟着坐了下来,一声不吱。 但许久之后,他出其不意的问道:“你跟宁儿也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要这么相信她?” 小五嚅嗫着摆弄着手指,淡淡的抬起头看着天色:“丰满水灾的时候,民不聊生,我亲生阿爹为了活命将我卖给贵人当肉菜,后来被阿姐救下了,是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所以这孩子才会对宁儿那般的死心塌地。 沈忠武眉头深锁,小五又低声说道:“不管您有没有将我当做是您的儿子,但是我听阿姐的,自从我被她接入沈府,我就已经把自己当做是沈家的人了,日后我也会替你养老送终。” 这孩子还真是个心思纯良的好孩子,总比那些整日要喝他血的宗亲要好上许多。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此时的沈忠武似乎对于自己被沈怀瑾蛊惑着替沈怀宁送棺的事情也有些后悔。 小五看在眼中,迟疑了许久之后,还是握住沈忠武的手:“阿爹,阿姐是不会害你的,她现在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她在被困的那些时日里,始终都惦记着你;可您……伤了她的心啊!” 一句话让沈忠武老泪纵横,他追悔莫及的拍了拍大腿:“哎,你说我怎么就是个不长脑子的,我就信了鬼话了,如今可倒好……有家归不得,还不知道走到哪儿要被戳着脊梁骨骂呢!” “阿爹,阿姐也是一时气不过,等过些日子气消了,也就算了,毕竟你们才是亲父女;再者说……阿姐现在这般生气,也着实是因为被沈忠文家那对姐妹害得不浅呢!” 沈忠武闻听此言,震惊的目光看向了小五。 “怎么个意思?那两个丫头又对我家宁儿起了什么歪心思?我就说了,她一个太子侧妃,不好好当着,总要跟咱们家宁儿别扭扭算怎么回事儿?” “爹,怕是那位侧妃娘娘,她就是想要将阿姐往死了整啊!” “这怎么行?老子不依,我现在就去找他沈忠文去!” 看着沈忠武难得还有一丝真心,小五也算是放了心,他跟着起身,急忙拉扯着一向心急的沈忠武,低声说道:“爹,咱们现在去说什么?她沈侧妃什么都没做,你现在去不是就要被他们倒打一耙了吗?” 沈忠武闻听此言之后,略微思索,沉吟片刻之后,猛地一拍小五的肩膀:“小子,日后这府上你可要好好守着你阿姐,至于其他的,有你爹呢!” 看着沈忠武扬长而去的背影,小五叹口气:这个阿爹还不算是泯灭良心,可就是……他这爱小的毛病若是不彻底改一改,难道哪一天不会把沈怀宁套进去,只盼得自己的良苦用心,他真的能明白。 另外一边进了宫的容隐,一张惨白白的面孔更带着一丝病恹恹的气息。 他正饮着茶,却忽而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赶忙起身,但来人却比他快了一步,上前一把扣住他的手:“隐儿,你没事吧?朕听说你在山上遇到了地滚龙,真是苍天有眼,还好你,你没事……” 看着皇帝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容隐弯腰施礼:“臣并无大碍,特此来让皇上安心。” “嗯,嗯,还是你懂朕的心思,还是你懂啊!”笑容可掬的扯着容隐,却见他脚步略显迟疑的停顿着。 皇帝转身看了看容隐的表情,淡然开口:“隐儿,你从小就在朕身边长大,什么事情都瞒不了朕,有什么事就说吧!” 容隐突然撩起衣襟跪倒在地:“皇上,您对容隐的大恩大恩臣没齿难忘,所以臣并不想要隐瞒陛下,我在梅月庵遇到一个人,她提及我双亲的事情……” 偷看皇帝脸上的表情,看着他果然有些微微变动,却很快又恢复如初:“哦?隐儿听说了什么?” “她说……是陛下害死了我的父母。” 接下来的话容隐并没有再说下去,四周死一般的寂静,皇帝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那隐儿为何要将这件事告诉朕?难道就不怕朕会加害你?” 那双清冷无垢的丹凤眼从里到外透着清澈,容隐淡淡的开口:“因为臣不相信她的话,臣只相信皇上说的,求皇上告知真相。” “哦?所以说,不管朕说什么,你都会相信了?” “当然!” “倘若朕告诉你的是假话呢?你难道就不怕朕在事后杀了你以绝后患?” “不怕,臣相信皇上绝不会是加害我双亲的贼人;更何况,我一出生便体弱多病,若非皇上精心照料,恐怕早已这世上早就没了义襄王府,我的命便是皇上给的,又怎会怕皇上收回呢?” “呵呵,哈哈,不错,不错,不愧是朕养育大的孩子,隐儿,你起来吧!”皇帝欣慰的笑着。 第97章 无妄之灾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从皇帝这里得到了所谓的真相之后,容隐被人恭恭敬敬的送出了皇宫。 皇帝捻着胡须盯着龙椅,笑眯眯的说道:“顺子,刚刚容隐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背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监,连声音也跟着微微颤抖却也跟着笑呵呵的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咱们容殿对您呢!那可是全然的信赖呢!那可是任谁都挑拨不来的。” “那是自然,容隐可是朕用了二十余年精心培养出来的利爪,是朕制衡这个朝廷的重要棋子,当然不允许他出现任何差池!” “那这么说,梅月庵里面那位是不是就可以撤走了?” “不急,咱们不妨再试一次。” 朝着义襄王府行进的马车,平素里一向心情平静的人却无端打破了茶杯,惊动了外面正在驾车的元一。 “殿下,皇上那边……” “最近不可有任何冒失的行动,咱们要让皇上看到顺从。” 愿意不再开口说话,但就在王府门前,一个残破的蓑笠下,漆黑的僧袍,雪白的僧袜就站在大门口。 “殿下,她又来了。”元一保持十二分的镇静,低声开口。 里面之人始终没有任何反应,直到马车停下来,女人已经走了过来。 “小主子这是去哪儿了?我一直担心你的安慰。” “主子?何时我义襄王府有了你这种下人,却连我这个主子都不知道?” 一边轻蔑开口,容隐从马车上下来,轻轻的擦拭了几下手指,将冰冷的目光进行到底。 “小主子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相信我的话,若是小姐在地下有知的话会多伤心?” “她伤不伤心我是不知道,但你若是觉得她伤心,何不去下面陪陪她?” 邪佞的眼神从慈恩师太身侧经过,容隐倨傲的回复,而后迈上台阶。 “小主子若是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没兴趣,元一,将人轰走,毕竟我义襄王府不是慈善堂,我锦衣卫指挥使也并非吃斋念佛之人。” 元一伸出手,慈恩突然大声喊道:“我知道是谁杀了兰贵妃,我还知道,若是小主子你还不快出手,只怕沈家那位小姐就要有牢狱之灾了。” 沈怀宁?像是被人戳中了要害,容隐的脚步缓慢下来,但最终却没有彻底停下,直到进了王府的大门,关闭之后只留下原地的慈恩师太。 她深沉的眉眼盯着王府大门若有所思,而后转身离去…… 从不知泡在香汤之中是这么的舒服与惬意。 想着接连五日被活埋于地下的那种阴暗感,沈怀宁总会不经意间想起她上辈子临死前的绝望…… 所幸这一次,她的身边有容隐! 啪啪的用双手拍打着脸颊,却仍旧满脸通红。 她这是怎么了?今天一整日,只要闲下来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容隐那张脸,她不是最该讨厌的就是那个病秧子吗? 想着她亲吻容隐的画面,娇羞的像个未经世事的女孩一般咯咯乱笑,却又呵呵傻笑。 就在此时,窗棂策动,沈怀宁一个回神,起身扯住屏风上的衣衫裹在身上。 哗哗的水声让一脚进来的人也愣了一下,他进退维谷之间,只能立于内室床榻边上:“咳,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容,容隐?”一声惊诧大叫,沈怀宁的心突突飞跳不止,一个左脚踩了右脚,身子不受控制的朝着屏风撞了上去。 容隐似乎听到了风声,转眼浑身湿泞的美人已经在他怀中与他对望。 “你做事向来这么马虎鲁莽!” “我……要你管?” “我若不管,你现在就是趴在地上,接着会引来外面无数的下人将咱们两个看个精光。” “你……要不是你突然从窗子跳进来,我又岂会这么狼狈?” “……”说的倒是也没错。 容隐挑挑眉头,意外的看到沈怀宁那刚刚出浴被泡的微微发红的颈项,一股血直冲脑门,让平日里一向对女色不为所动的那张惨白的面皮也有了些栩栩如生。 顺着容隐的视线,沈怀宁慌了神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紧缩在怀中。 “你要干嘛?” “来警告你,最近诸事小心,可能有人想要害你。” “拜托,这种事还用得着你提醒?只要她沈焕珠不死,我就不可能会消停。” “我在说认真的,听话。” 平日里一向剑拔弩张,但今天却格外的温存。 容隐将沈怀宁赤脚抱到榻上,亲自弯腰要替她套上鞋子。 沈怀宁面红耳赤的缩着脚想要挣扎,门外却响起喜嬷嬷的大喊大叫:“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这里可是京畿道沈家,这是我家小姐的闺房,你们凭什么要创?哎哟!” 没等喜嬷嬷挡在门前,却已经被一群粗鲁的男子推倒在地。 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面前这扇门,一群人提脚踹开房门。 温韵的热气扑面而来,一女子在袅袅暖烟之中立在珠帘后面,声音脆耳又宛转悠扬。 “什么事儿?你们是什么人?到我房中来做什么?” “你就是沈怀宁?” “你们是?” “咱们大理寺查案,劳烦你走一遭。” “喝,都是没天理了是不是?我们家小姐犯了什么案子,要你们上门来拿人?再者说了,就算真有事,也轮不到你们,不是还有容殿的锦衣卫吗?” 喜嬷嬷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拦在了沈怀宁的身前。 “锦衣卫?哼,眼下可是兰贵妃遇害的案子,他锦衣卫查不明白,咱们大理寺当然要插手了,还不滚开?否则连你这把老骨头一并给废了。” “你说要废了谁的骨头?”笑靥如花的一张芙蓉面颊从珠帘后面走出来。 仍旧在滴水的长发已经被女子高高挽起,沈怀宁鄙夷的看了看来人,努努嘴角:“大理寺的人?哦,我记得你们大理寺卿左大人与太子一向交好,怎么?这是替他来跑腿了?” 被人当中揭穿了真面目,一张脸无处安放,来人拧眉怒斥:“少在这里拖延时间,别以为能等到锦衣卫帮你开脱。” 第98章 三个女人一盘棋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哦?所以说你们是因为害怕锦衣卫,所以才趁着容隐身子骨虚弱的时候才将我带走的?” 恬静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刺耳不中听。 按照道理来说,大理寺似乎也无需惧怕锦衣卫,可偏偏容隐那亦正亦邪的性子,谁也弄不准他是什么时候要救人,什么时候要杀人。 “呵呵,沈小姐,咱们不过就是当差,你也用不着为难咱们不是?” “对,用不着为难你们,因为要为难我的也不是你们对不?不就是大理寺吗?走着吧!” 都说外界传言这位沈家的大姑娘是个脑袋有点儿缺根弦儿的主儿;听闻她以前就一个爱好,就是追着男人跑;后来盯上了咱们大钊第一美男容殿之后,这毛病是好了;但是却又在府上打老子,骂族长;实在也是个让人不敢小觑的人物。 陪着笑脸,一行人给沈怀宁让了路,她一路走出来就看到小五急疯了一般的朝着这边挣扎的身影。 “都听好了,我不在府上的时候,一切都听少爷的,若是谁敢不听,我回来就扒了他的皮。” 温和的笑脸,偏偏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一阵头皮发麻,小五还想要往前冲,却被沈怀宁一个眼神制止,只能强咬着下唇,没有在继续冲上来。 眼看着一辆马车将沈怀宁借走了。 到底是碍于容殿的情面,不敢太过放肆,沈怀宁如今只被请去大理寺喝茶。 刚刚蹑足跳出墙外,一人低低开口:“殿下,咱们要不要让锦衣卫出面?” “你以为他们是谁派来的?” “……不就是太子又听了女人的枕边风吗?”元一鄙夷的眼神,却又焦急的看着大理寺的马车扬长而去。 邪肆的阴笑着,他可不以为大理寺吴培山有这种胆子,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与太子结党营私…… 紧紧的攥了攥拳头,果然那个人已经对他起了疑心,单单只做一点,是不足以消除他对自己的怀疑的。 默默的闭上眼,容隐一甩袖子:“回府!” “可,那沈姑娘怎么办?若真是太子府那位让出的手,只怕沈姑娘一进了那大理寺的监牢,就少不得要吃皮肉苦了。” 眉心拧成一个结,心中说不出的一股酸疼的感觉,但容隐却是一声未吭,直接上了马车…… 潮湿的发霉的打牢比起昭狱总算是少了那些浓重的血腥气味。 沈怀宁像是入定的老佛一般,来到这里不哭也不闹。 倒是女监的几个牢头在背后窃窃私语:“这真是那个容殿的未婚妻?沈家大小姐?” “可不就是,我也在想呢!以往哪个姑娘进来的时候不是哭爹喊娘的?怎么这位没个动静?” “我听说是她杀了兰贵妃,估摸着是想到自己早晚都是个死,苦闹也没用了!” 有志一同的点点头,所有的话语却全都腻进沈怀宁的耳中。 说她杀了兰贵妃?这简直就是黄天下之大缪,她当夜可是一直跟容隐在一起的,这可是有证人的。 随着牢门哗啦作响,有人捂着鼻子走进来:“这里是什么味道?” “公主小心,这里,就,就是常年不见天日,所以才会……” 容璧瑶厌烦的摆摆手,命人将房门打开,朝着里面瞄了一眼,随即轻蔑冷笑:“沈怀宁,我想你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有这么一天吧?” “嗯,是没想到,不过也算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就好像前几日我与容隐共同遇到了地滚龙,其实也还算是不错。” 一想起容隐为了救这个女人被困在地下,容璧瑶的心就感到无数的弩箭在向她万箭齐发,她就不明白,自己堂堂一国公主,怎么就比不得一个粗鄙的女人。 容璧瑶火大的冲上前去,一把扭住沈怀宁的下颌:“你杀了我母妃,这次你就是插翅也难到一死。” “公主,我想你要先搞清楚,我不过就是前来大理寺协查办案,并非杀人要犯,再者说……你母妃遇害当日,我可是一直与容殿在一起的。” “哼,你还真敢说,我母妃宫里有一个下人曾在案发的时候见过你,所以你根本就是一开始先害死了我母妃,然后再去找不知情的隐哥哥替你做不在场的证明。” “嗯,想法不错,但你觉得……容隐是那种被旁人利用了还不知道的蠢货吗?” 不怒自威的表情,反倒在某种意义上给予容璧瑶一种压制性的窒息感。 她呐呐的张大了嘴巴,却不知该如何争辩。 忽然墙上挂着的一样东西落地的声响惊动了容璧瑶,让她猛一抬头,即刻怒气冲冲的 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将地上的鞭子拾掇起来,容璧瑶朝着这边走来,猛然一鞭子朝着沈怀宁抽了过来,吓得在场所有人都闭上了眼。 预料中女人的哭声并未响起,众人偷偷张望,却见鞭子的两边分别握在两个女人的手中,容璧瑶低眉怒吼:“你还敢阻拦?” “我并非犯人,为何要无辜受你鞭打?” 容璧瑶铆足了劲儿用力拖拽着鞭子,沈怀宁嘴角一丝冷笑,突然松了手,让容璧瑶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若不是有人在背后当了她一下,怕是这位大公主殿下此时已经摔得人仰马翻了。 “沈怀宁,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公然对公主如此失礼,我看你就是完全没把公主放在眼中。” 湖蓝色的长裙飘飘荡荡,脸上柔顺的就像是一只无害的小兔子般的表情,却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恶心。 沈怀宁轻蔑的擦了擦手:“我没把公主放在眼中?那我到想要问一问沈侧妃你了,你三翻四次利用公主,你这又算是哪门子将她放在眼中了?” 正狼狈起身的容璧瑶忽然听到这句话,猛然转身,沈焕珠脸上立即浮现出楚楚可怜的懵懂之色:“公主,你千万不要听信她的教唆之言,我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好一句你不知道,那敢问侧妃,你来这儿又是为了什么?” 第99章 以命要挟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我这自然是为了来看你。” “哦?所以沈侧妃这是为了姐妹情深,故此特来探望的?” 骑虎难下的尴尬让沈焕珠不知该如何回答沈怀宁的问题。 但凡她要说一个是字,势必会得罪了公主;如若不然,岂不是平白无故打了自己的脸? 看着沈怀宁即便是身处囹圄之中仍旧这般坦然,沈焕珠竟在这一刻感到有些后怕。 她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复,但容璧瑶却已经恶狠狠的瞪着她:“沈焕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里挑外撅,你以为本宫是傻子不成?这鞭子,本宫还就不打了。” 说完这句话,容璧瑶狠狠的丢了手中的鞭子,再次恶狠狠的怒视着沈怀宁,气急败坏的诅咒着落荒而逃。 眼见四周没了其他人,沈怀宁一步步朝着沈焕珠逼近,将她逼入角落之中,沈怀宁嗔笑出声:“怎么?如今没了我的嫁妆,在太子府过得不自在了?想要弄死我,然后再侵吞沈家大房的财产,让自己在太子眼中高人一等?” 被人戳中了心事,沈焕珠脸色由青变红,再变黑,她猛然一把将沈怀宁推开,慎涝涝的眼神:“沈怀宁,这次你逃不掉的。” “逃不掉?原本就不是我做的事情,我有什么可怕的?倒是你,若是太子知道你一直再利用他的名号在外面胡作非为,想必他对你定然会有一番全新的认识。” “你……我这都是为了太子好!” “呵呵,为了他好?沈焕珠,你小心天打雷劈有报应……哦,不,也许报应已经在你身上了,我听说你到现在还没怀上,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报应?” 一再的刺激,让沈焕珠的心不受控制的抖了几下,如今她在太子府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了,偏偏她最想要得到的却总是不眷顾自己,想到被沈怀宁嘲讽,她一时之间失控,猛然将地上的鞭子拾起,朝着沈怀宁的背上,前胸无情的抽打下去。 此时的沈怀宁并没有躲闪,嘴角却缓缓的扬起一丝冷人感到恐怖的冷笑。 沈焕珠不受控制的吓得将鞭子丢弃在地上,转身落荒而逃。 粗重的喘息声这才在大牢之中蔓延开来,尽管被打得浑身都是血痕,但沈怀宁却只是捂着手臂倒在墙角闭眼假寐。 “将牢门打开!”温润的嗓音一如当年蛊惑她的时候那般。 女监抬起头看清来人之后,吓得匍匐在地。 沈怀宁仍旧一动不动的瘫软在那里,却用一双温暖的手轻轻触碰了她的脸颊。 这双手,自己曾经无数次的在梦中苛求过,可如今,却让自己如此的憎恶;与之相比起来,反倒是容隐那病恹恹的没有温度的指尖更能让她心悸不已。 一双睡眸缓缓睁开,像是震惊到无法开口的呆滞模样,看在男人的眼中却总觉得是那么的可爱。 “刚刚是本宫府上的人放肆了,本宫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 别扭的美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却表情极为讽刺的将头扭向了一旁:“太子这是说的哪里话,素问你与侧妃娘娘鹣鲽情深,她会成为你正妃也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莫要为了我这种不相干的人让你们夫妻失和!” “她?一届商贾之女,怎能成为一国太子妃?想来就是她自己自命清高,在外人面前胡乱吹捧罢了。” 想想多可悲,当年太子容玄为了这个沈焕珠可是亲手将发妻幼子逼死;如今这么快就将她弃如敝屣了? 指甲刺入掌心,却在太子再次抬起手朝着她腮边触碰的时候猛然凛目与他对视:“太子,你该知道我是谁的人吧?如此轻浮,难道是把我也比作了那种不值钱的女人?” 容玄赫然收回掌心,却又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女人,他总是觉得女人这股气势,与他许久不曾梦见的那个女人如此相似,以至于让他又有些紧张。 是的,他紧张;无可厚非的是他曾经也很喜欢楚家那个太子妃,但楚怀宁除了太过优秀,剩下的就只有强势,这会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久而久之,他移情别恋也是在所难免的。 呵,渣男啊,永远都在为自己开脱。 容玄从自己的回忆中反应过来,蹙眉不悦的转身说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拿上好的金疮药?若是沈姑娘身上留下了什么疤痕,本宫势必不会轻饶。” 看着他正急于在自己面前表现,沈怀宁却已经默不作声的再次闭上了眼睛:反正她刚刚刺激沈焕珠鞭打她的这一出好戏已经被容玄看到了,如此既然挑拨了二人的关系,她也就没有必要再跟容玄虚情假意下去。 正无力的闭着眼,但大牢外又是一阵脚步声,沈怀宁苦中作乐的睁开眼:“今儿这大理寺还真是热闹啊!” “带人犯沈怀宁上堂。” 几个人行色匆匆的过来,一眼看到容玄站在里面,有些望而却步的倒退了几步,十分恭敬的垂首:“太子殿下!” “怎么回事儿?沈姑娘什么时候竟然成了人犯?本宫怎么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查案的?” “额……这个,那个,大人说了,甭管怎么说,既然沈姑娘来了一趟大理寺,就要过一过堂。” “荒唐,我这就去跟他说……” 容玄怒气冲冲的脚步朝着外面走去,却突然有一道阴影从角落中窜进牢房,背对着沈怀宁站在那里。 “你就是沈怀宁?” 这惹人厌烦的声音……沈怀宁不动声色的扶着手臂站在那里:“我是!” “咳,劝你老实一点儿,也免受过多的刑罚,实话告诉你,你爹刚刚才去大闹太子府,眼下也被咱们大理寺扣下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她爹?沈忠武?怎么回事儿? 没等她反应,那人突然冲到了沈怀宁的耳边,低声警告:“告诉你,一会儿上去你就直接承认是你杀了兰贵妃,如若不然,小心你爹的性命!” 这是在威胁她?好笑了,她会在意沈忠武的性命吗? 第100章 刑讯逼供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死气沉沉的密闭空间传来凉薄笑意,沈怀宁的这种反常,让来人不禁为之一愣。 接着却又阴气鄙人:“你可不要不识时务,那沈忠武私闯太子府,构陷太子侧妃加害你,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株连九族?据我所知,沈家九族里面似乎还包括着那位沈侧妃呢!” 这丫头是生冷不忌是不是? 来人突然从袖口里掏出一条染血的帕子丢在了沈怀宁的脚下:“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现在还会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沈怀宁心慈手软感到畏惧吗? 轻蔑的将帕子拾起,里面一颗活着血的牙齿让沈怀宁攥紧了拳头:“你们做了什么?” “呵,毕竟是父女连心啊,沈小姐要真是疼惜沈大人,该知道一会儿怎么做了吧?” 沈忠武竟然被他们打断了牙齿?来人究竟什么名头?按照道理说,沈忠武身为朝廷三品,就连大理寺也不敢对他如此放肆,更不用说他现在背后还牵扯着锦衣卫,朝堂上的人该是对他礼让三分才是的。 睨目瞪视着来人,沈怀宁阴沉的开口:“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等一会儿各位大人想要听到的是什么……” 说完话,那人哼着小调儿快意乐哉的朝着门外走去,但只是一股沉积的风吹来,却让他惯有的掏出帕子扇了几下:“哟,瞧这里的味儿,真难闻。” 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让沈怀宁逐渐沉静下来,仔细思索着这位大人物究竟是何人派来的。 大理寺正堂,沈怀宁落落大方上殿,视线在周围看了一圈儿。 看来今天这一堂过审是特意精心为她准备的,里面坐着的这几位不仅与容隐有着敌对关系,甚至有些人还与沈忠武不对付。 有人要弄死她,让她被这个黑锅! 直到此刻,沈怀宁才惊觉此事并非是沈焕珠那种小角色能够操持的。 她平复了心情,只想要一探究竟。 “呆!”惊堂木一响,沈怀宁如水的双眸微微抬起。 “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不由分说几个人压着她跪倒在地,沈怀宁嗤嗤一笑,让堂上刚刚还威风凛凛的那位有些面子上挂不住。 “你笑什么?” “我笑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人?若是犯人,敢问我犯了何罪?若不是犯人,以我爹的官职,我站着也理所应当吧?”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你做下那天打的祸事,竟还不招认吗?” “我做了什么?愿闻其详。”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宫中已有人证能够证明是你害死了兰贵妃,你还有何话要说?” “人证?你们有人证,我也有;当时当日,我可是一直在跟容殿在一起,如若你们不信,大可将他叫来问话;当然,前提是你们敢!” 嘲讽的嘴脸让人面红耳赤,几个老小子一拍惊堂木,半点不由沈怀宁开口,直接将她压趴在地上抡起了板子…… 咬紧的后槽牙,阴鸷的眼神死死的瞪着上座众人,苍白的脸上不仅没有半点儿畏缩,反而邪佞的扬起残酷的冷笑。 “你,你笑什么?死到临头尤不自知?” “我笑你们愚不可及,笑你们草菅人命,笑你们妄为父母官,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群酷吏的存在,这世上才会有那么多冤案。” “你放肆,咱们大理寺向来都是以证据断案,你当本官这里是锦衣卫的昭狱?那里才是处处冤死鬼!” 随着话音刚落,大理寺衙门紧闭的官门却已经被铁机踢开。 一群身着飞鱼服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冲进院落之中。 “本座的昭狱处处都是冤死鬼,这本座还是第一次听闻……不如几位大人明日就将这句话写在奏折里面,上呈陛下吧。” 轿撵停在院子里,有人端着圆凳过去,却被轿子里的人一掌击得粉碎。 而后急促而恼火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吓得周围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怎么?本座的下马凳坏了,几位大人不想想办法?” 早已起身的大理寺众人相互看看,有人朝着最门外的衙役摆摆手:“还不快请容殿下车?” 那人战战兢兢的来到轿撵下面,弯腰趴在地上,而容隐的确也毫不在意的一脚踏出…… 噗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那被踩踏之人身子一软直接倒在地上绝气身亡。 容隐脚下一个趔趄,若不是一旁的元一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只怕容隐此时已经崴了脚。 “钱大人,你这是何意?若想要本座死,大可直说。” “不不,下官哪儿敢啊,就是这个不经踩的东西,险些害了殿下,还望殿下赎罪。” “若本座不呢!” 几个人抖着腮帮子,抬头看着那面如玉冠的男人,他今日分明就是来大理寺找茬的;但即便是如此,谁又敢拿他怎样呢? 相互看了几眼,几位大人脸上挂着笑容就迎了上去,可容隐却一甩衣袍,面无表情的从几人面前经过,却在大堂上将眼神落在了面色惨白的沈怀宁的脸上。 牵强的勾起笑容,她可不想这个时候在容隐面前示弱。 看着那张倨傲的面孔,容隐微微瑟缩了几眼凤眸,阴笑着坐在了下面。 “容殿既然来了,就该上座,上座!” “上座?那你们的意思是说,要本座坐在上座上,看你们如何刑讯本座的未过门妻子?” “不……这事儿,其实也都是误会!” “误会就已经把人打成这样了,若不是误会,岂不是连本座的命都要栽在你们大理寺的手里了?” “不敢,不敢!” “不是不敢,而是太敢了吧?”容隐缓步上前,惊堂木被丢在地上碎成了几块,吓得几个人相互看着彼此。 偏巧就在此时,院子里又传来叫喊声,那一辆粉红色的贵胄马车,远远就知道来人身份非比寻常。 “隐哥哥不是一向最秉公守法,最刚正不阿吗?难道今天你这是要为了沈怀宁破了你的规矩?要让天下人唾骂吗?” 第101章 公主的私心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摇曳生姿的魅影从门外走进大堂,诸位大人慌忙起身走下大堂躬身施礼:“下官等见过公主。” “免了,今日本宫就是特意来看你们是如何审讯杀害我母妃的罪人的。” 说话间,容璧瑶咬牙切齿的盯着沈怀宁。 她没想到容隐会真的为了这个女人出现在大理寺三法司的大堂上,这让她情何以堪? 早已做好了准备,即便母妃不是沈怀宁所害,她也绝不会让这个女人活着离开大理寺大堂。 想到这里,容璧瑶阴沉坐在容隐身侧,脸上还是一丝希冀的目光:“隐哥哥,你难道真的想要偏袒她?” 看着容璧瑶哀求的伸过来的手,容隐却无情的挥落,表情极其冷漠。 “公主怎知兰贵妃就是她所害?” “我母妃宫里的人都说了……” “但本座也说了,当时她与本座在一起。” “隐哥哥,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这一切都是她早已预谋好的,她就是故意找你来做证人的,她是故意的。” “呵呵,原来在公主眼里,容殿就是这样一个愚不可及之人啊!” “你敢挑拨离间?你们都在做什么?” 怒不可遏的朝着堂上其他极为主审开口,吓得他们再次想要抓起惊堂木,却发现早已被容隐毁掉。 “大,大胆女犯,你,你还敢公然顶撞公主,本官绝不姑息,来人……” “来什么人啊?”容隐掏出帕子咳嗽了几声,又擦拭了几下手指。 这案子没法审了,一边是锦衣卫指挥使坐镇,另一边又是公主亲临现场,打也不是,不打更不是…… 看着一个个瑟瑟发抖的人,沈怀宁心中冷笑:这就是大钊的律法,这就是大钊早已腐败的朝廷。 沈怀宁轻笑出声,足以激怒容璧瑶,她猛然起身:“如今证据确凿,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想要本宫将你们无能的事情告知我父皇吗?” 一干人等被这句话吓得破了胆,只能硬着头皮在容隐的注视下冷冷开口:“沈姑娘,我劝你最好还是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我什么都没做,你让我招什么?” 如此嘴硬,该如何是好? 偏巧就在此时,书记员身后出现一人,他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人眼前一亮,随即抬起头,得意忘形的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 刚刚还愁眉苦脸的钱大人突然摇头摆尾的从大堂上面走下来,来到沈怀宁的跟前,缓缓蹲在她的身边,小声低语。 “看来沈姑娘是根本就不顾念你们父女一场的情谊呢!” 阴鸷的气息,这个老东西分明早已与外面的人沆瀣一气,为的就是将自己的死罪定下。 沈怀宁冷笑出声:“看来大人也是一点儿也不顾念与我父亲的同朝之意呢!” “你……哼,别以为容殿就在眼前,本官就拿你没办法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头头从袖口里面掏出来的东西,沈怀宁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 “到底说还是不说,你自己看着办!” “究竟是谁让你害我的?是不是沈焕珠?” 也像是意外的看了一眼沈怀宁,可那位钱大人此时却已经悠悠然起身,转而面对着容隐,一脸憨厚的笑容。 “容殿,刚刚沈姑娘说她有些事情要当面与大家说清楚,沈姑娘,请吧!” 到底该怎么办?如今不是是沈忠武在他们的手中,就连喜嬷嬷与小五也被他们挟持,如若自己不承认,只怕他们的性命都会堪忧…… 自从重生之后的情景历历在目,喜嬷嬷每次都挡在她面前的身影以及小五那脆弱却又倔强的小脸…… 沈怀宁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上一世,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人被害;如今她不想再感受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 脉脉的眼神睁开,却与容隐对视着,她咧嘴轻笑,沉声回道:“是,当夜我曾见到过兰贵妃……”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就连站在容隐身后的元一抱剑的虎躯也微微一动,急忙看向了容隐。 主子仍旧一脸古井无波的表情,元一这才克制住自己。 “听到没有?尔等可都听见了?她可是自己招供了,还不让她签字画押?” “画押?钱大人未免太过着急了些,她不过就是承认曾经见过兰贵妃罢了。” “容殿,此前她可是拒不交代,如今松了口,难道还不能说明她心怀叵测?公主,你觉得下官说的是也不是?” “当然是,沈怀宁,本宫竟然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来人,给本宫用刑,本宫要看着她生不如死。” 公主下令,一群衙役朝着沈怀宁冲了过去,有人拿起了指夹,容隐平静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复杂的表情。 他敲打着桌面的手指声音哑然而知,但看向沈怀宁的目光时,却见她正谜一般的朝着自己微笑。 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个蠢女人竟然没有替自己辩解?平日里与他唇枪舌战的时候不是伶牙俐齿的很吗? 容隐心头难免烦躁,看在容璧瑶的心中更是憎恨无比,她朝着身后的两个女人一使眼色,那两个人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行刑啊!” 十指连心,此时却被人一根根夹住,那钻心的刺痛让沈怀宁的额头上渗出冷汗,但她脸上始终挂着的诡异笑容,却让人无端有些后怕。 从一开始就闷不吭声,直到嘴唇已经被咬的渗出血水,女人仍旧是惨白的一张脸倒在地上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容璧瑶被她脸上的表情所惊吓,慌忙起身,心虚的朝着外面走去,却在路过沈怀宁的身旁时,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本宫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的,走,回宫!” 可算是送走了一个姑奶奶,众人正暗自擦着冷汗的时候,容隐也不甘示弱的随后起身,却在沈怀宁的身旁停下脚步。 他终于还是弯腰,看似冰冷的眸子对上女子那充满嘲讽的唇角:“沈怀宁,你放心,如你真是被冤枉的,本座不会视而不见。” 第102章 毒杀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沾染了血水的手指轻轻扯住了容隐的下摆,女子脸上平日的光彩早已不复存在。 她朝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复而低声说道:“小五在锦衣卫那里习得许多本领,我在此谢过容殿大恩。” 到了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提及那个小子? 容隐的眼角隐隐的闪烁着不明光芒。 忽然裤脚又被人扯了一下,沈怀宁似是充满歉意的说道:“小女子竟然弄脏了殿下的衣衫,真是罪该万死。” “……” 没等沈怀宁开口,却已经大理寺的人强行带走了。 “殿下,咱们不出手救一下吗?” “暂且回去再说,另外让人监视着,若是容璧瑶再有任何动作,速来禀告。” 元一看着容隐,心知今日殿下亲自登门已属一种警告,料定了大理寺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以清瑶公主的面孔,势必会继续施压,沈姑娘在这里每多待一日,空将有性命之忧。 坐在马车里,想着沈怀宁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容隐掀开了轿子:“最近沈家那个小不点儿怎么样了?”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两三日没见着那小子了。 元一微微蹙眉,将此事禀告了容隐。 “速去沈家看看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殿下,您的意思是说……” “以沈怀宁那丫头的性子,她没做的事情打死也不会说,可方才在大堂上面她却亲口承认见过兰贵妃,这其中必有蹊跷。” 元一不敢怠慢,急忙命人去勘查。 容隐又揉着眉心思索着刚刚沈怀宁的每一句话,忽而掀开了自己的长袍。 他素来就喜欢干净,身上容不得有一点儿尘埃,可此时脚踝处却被刚刚沈怀宁那沾染了血水的手指攥出一个大大的五指红痕。 总觉得沈怀宁刚刚的话语不像是单纯所为,他高抬起脚,瞬间眼神瑟缩起来。 阴气沉沉的四周,身居其中才能感受到那些彷徨无助与绝望,不知当年楚家的众人是如何熬过这漫漫长夜的。 沈怀宁讥笑着自我解嘲的看了看染红的手指:她会痛吗? 说实话,这些痛与她早些年所承受的一切相比,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眼下,她只盼着容隐能够将她从这里带走,到时候……她第一个就不会饶过容璧瑶。 轻轻的眼神抬头望着牢笼外面的月光,身后的铁锁落地的声响也没能惊动她。 “吃饭了,吃饭了。” 女监提着篮子走进来,将几盘可口的饭菜摆放在那个脏的已经看不出本色的木桌上面。 一股菜香的气息迎面而来,女监笑着走上前来,手中的筷子塞进她的掌心之中。 “这人啊,甭管到了什么时候,该吃吃,该喝喝,这样才能活得长命百岁了不是?” 说笑间,另外一个女监也走进来,二人强行搀扶着沈怀宁坐在了桌子前面。 清蒸鲈鱼,蒜香油麦,东坡肉,西湖牛肉羹……这监牢中的菜色还真是不一般。 看着沈怀宁始终不动筷子,二人陪着笑脸坐在一旁。 “怎么不吃?趁热吃了吧,暖暖身子,也好应对明天的日子啊!” 冷笑着扭过头看着二人,沈怀宁淡淡的说道:“还真是没想到,这女监之中的伙食如此之好,我若早知道,是不是早该进来住上一住?” 二人面露尴尬之色,一人马上抓住沈怀宁的手朝着清蒸鲈鱼过去:“尝尝,味道准不错。” “对,对,要不然你先喝口汤润润喉咙,谁过了大堂之后,都会扒层皮的。” 一碗还冒着热气 的西湖牛肉羹被端到了沈怀宁的眼前,可她此时却没有半点儿饥饿的表情。 “怎么还不吃?快吃啊,趁热吃!” “……这么多的好东西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不如二位陪我一起?” 沈怀宁侧脸笑对着二人 。 几乎是同时变了脸色,两个女监连连摇头:“这可是你们犯人吃的,我们怎么能吃呢?” “怎么不能吃?还是说,你们觉得这饭菜难以下咽?” “怎么会难以下咽?这可都是京城中有名的大厨亲自下厨做的,你来尝尝。” 此时竟有些蛮横的压着沈怀宁的肩膀,似是要强迫她将那碗牛肉羹喝下去。 但下一刻,桌子被人一脚踹翻,刚刚还被人扭着手臂的女人此时却一脚踩着凳子,另一只手紧抓着一个女人的头发,表情阴冷的低笑:“这么急着让我将汤喝了,难道说这里面加了不可告人的东西?” 被她强压在椅子上的女人嘴角有些凌乱的怒吼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可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咱们这都是为了你好!” “是吗?即使如此,我真该好好感谢二位才是,所以……这碗汤还是你喝了吧!” 说话间,沈怀宁将那碗汤朝着女人的嘴角压了过去,女人却惊恐的挣扎着,抬起头就看到正晕头转向从地上爬起来的同伴。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我!” 可她话才说完,沈怀宁却不给她更多的余地,一把揪住她的发髻,用力一扯,痛得她张嘴疾呼。 一碗快要凉透了的汤就这么尽数灌入她的口中。 女人魂不附体的趴在地上想要呕吐,但片刻之间,却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无法动弹,口鼻之中此时已经缓缓流出黑色的血液。 这般可怕的景象足以将另外一个女监吓傻,她挣扎着要 冲出去,却突然被沈怀宁将汤碗丢出去,绊倒在牢笼门口。 不到半刻钟的光景,倒在地上这位已经七窍出血而亡,另外一位挪动着身躯,紧握着自己被打断的脚踝一步步朝着牢狱外面挪动身躯。 眼前的女人浑然变成了嗜血的罗刹,她冷笑着一步步靠近,又斜睨着目光看了看死人:“这就是这汤的功效?还挺不错的,起码没让她遭罪,你说是不是?” 语无伦次的摇着头,那女人突然朝着沈怀宁磕头认错:“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若是不知道,那还要如何向你的主子禀报我没有死这件事呢?” 第103章 绞杀接踵而至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那你准备告诉我什么呢?” 沈怀宁轻笑着拉过破败的长凳坐了下来,脸上是一抹令人后脖颈冒着冷气的笑容。 她低迷的摇了摇手指:“我今天可是遭到酷刑了,你看看我的手?” 似是懵懂又似了然,那女人急匆匆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恭恭敬敬的双手呈上:“这,这里是上好的金疮药,请用。” “用?你觉得你的东西我敢用吗?” “不,不会的,这真的是金疮药,是……” 话音未落,她已经被沈怀宁揪着衣领又重新拖进了大牢里面,继而狠狠的在她的脚踝用碎瓷碗割破她的手指,再用金疮药涂抹。 一气呵成的动作尽管让那女人痛的叫苦连天,但她却始终都没能掏出沈怀宁的毒手。 眼见着金疮药并没有其他的毒物,沈怀宁这才心安理得的将它用以涂抹自己的手上的伤口。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放我走吧!” “这话说得,如今可是我在蹲大牢,您才是女监大人,怎么说起反话来了?” 就说外面的人早就与她们说过这女人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家中那位……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们原本还不信邪,如今被这女人的手段吓得魂不附体。 “我,我……” “沈焕珠让你们来毒死我,然后再伪造成畏罪自杀的假象?” 肩膀抖了一抖,显然沈怀宁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嘁嘁嘁的残笑,沈怀宁倾身面对着女监说道:“可是如今我没死,你说该怎么办?” “这件事,这件事我也是一时糊涂,我再也不敢了。” “什么叫不敢了?这件事你不仅要敢,而且还要闹得连太子容玄也听说了,明白了我的意思吗?” “我……不懂?” “不懂?那就是脑袋不好使,你也想变成她那副德行?” 看着地上那具死尸,女监慌忙摆摆手说道:“懂,我都懂,我什么都照你说的做。” “既然都说好了,那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把这尸体弄出去,你是想要招多少老鼠进来吗?” 一声怒斥下,那女监灰溜溜的拖着沉重的尸体走了出去,另外又小心翼翼的将牢门锁上,脸上全都是惊恐不安的表情。 长出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今日是祸不单行,如今容璧瑶与沈焕珠接二连三换着法的向她发起进攻,可笑她却只能蹲在这里一无是处。 举头望着窗外的月光,地上形单影只的身影在墙壁上被拖拽的修长,却又在下一刻,呈现张牙舞爪的迹象。 沈怀宁喘口气转身闪躲,一条绳索扑了个空,来人一身黑衣,脸色阴沉:“劝你还是乖乖就范。” “呵,有意思了,看来今晚想要杀我的都排着队来了!” “废话少说,还不乖乖受死,我会给你来个痛快,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有本事的话,你可以试试!” 沈怀宁抬起手与来人周旋,那人手中一条绳索对着沈怀宁接连捕捉却又被频频闪躲开来。 有些暴怒,那人一脚踹翻了长凳,沈怀宁被绊了一下脚,下一刻绳索已经套在了她的颈项上面。 无法呼吸的苦难让沈怀宁挣扎了几下,指甲刚刚闭合的伤口再次被撕裂,她痛苦的长大了嘴巴喘息着,却还是不忘追问:“你,究竟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杀我?” “小丫头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说话间,手上的绳索再次拉紧,沈怀宁舌尖抵着上牙床,已经开始无力挣扎。 猛然间牢门被人一脚踹飞,打在那黑衣人的身上,使得他身形不稳朝前踉跄了几步。 另外一把长凳也被人高高踢飞在半空中,朝着那人的身上狠狠砸了下去。 就在他无助闪躲之前,沈怀宁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牵引着,倒在一个怀抱之中,来不及喘息,就听见头顶有人开口:“留下活口。” 一道寒光乍现,元一飞身与那黑衣人缠斗在一处,沈怀宁捂着脖子低声开口:“你……怎么来了?” “若非我来了,只怕到了明早就会看到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被挂在房梁上了吧?” “……可这里是大理寺!” “但兰贵妃的案子,现如今已经有我锦衣卫全权查办了。” 沙哑的嗓音透着不敢确认:“怎么可能?皇上不是说要移交大理寺……” “但本座已经查明真凶,难道这个大功,还要让本座拱手让给大理寺这帮脓包吗?” “你,知道是谁杀了兰贵妃?” “先出去再说……” “可是元一……” “死不了,估计那人要想自己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怀宁侧目观望,果然在这时候,元一的刀锋已经逼在那人的颈项上了。 浑浑噩噩的靠着容隐,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抽噎声:“我的小姐啊,这是哪个混账东西,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啊?我家小姐可是娇滴滴的一个大姑娘,这帮丧良心的,老婆子我势要跟他们拼命去!” “嗯,我沈忠武的女儿是 他们想要欺负就欺负的?这件事儿没完,就是拼了我这头上的乌纱帽不要了,老子也决咽不下这口气,我明早就去皇上那儿告御状!” 吵,吵死了,吵得她心烦意乱,吵得她指尖生疼。 沈怀宁黛眉颦蹙,终于悠悠转醒,一抬头就看到喜嬷嬷在床边为她精心的擦拭着药膏,自家那个不争气的爹也是一脸的伤痕累累,却难得在他眼底看到了对女儿的心疼。 “嬷嬷,我这是在哪儿?” “小姐,怕不是烧坏了脑子吧?怎么说起胡话来了?这儿是咱们家啊,沈家,你看,老爷在这儿,小少爷也在,老奴不是也在吗?” “你们不是……”犹记得那大理寺的钱大人在她耳边的低语,沈怀宁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姐放心,有容殿在,就是把咱们藏到天上,他也能将咱们救回来的。” 所以是容隐听懂了她的话?容隐救了他们? 第104章 尘埃落定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沈怀宁终于安心的松了一口气,喜嬷嬷又怜惜的上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擦拭着她指尖的伤口。 “小姐这是怎么着了?平日里你一向性子执拗,不是自己做的事,惯不会承认的,可如今竟为了我这个老婆子遭受了这般非人的折磨……” “嬷嬷,即便没有你们的事情,既然那大理寺的人已经被人收买,就定然不会放过我的。” “这事儿没完,没完!”沈忠武火大的吼叫着,却在看到沈怀宁丢过来一丝微凉的眼神之后,有些拙荆见肘的躲到了小五的身后。 “儿啊,你,你也跟你阿姐好好说说!” 难得沈忠武承认了小五的身份,小五一时有些激动莫名,笑中有泪的走到了塌边:“阿姐,你高烧了两日,阿爹急的都跑到庙里去许愿了,你就且……饶了他这次吧!” 沈忠武这个大老粗进庙上香?想起那个画面,沈怀宁都有些想笑,她终于叹口气,一双大眼幽怨的盯着沈忠武:“爹,你我始终是骨肉亲情,望你不要忘了这一点儿,再受他人蛊惑。” “哎,哎,爹都知道了,爹都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二叔那一家子在背后使坏,我已经断绝了跟他们所有的联系,日后咱们沈家是沈家,他们沈家就是狗屁另外一家,跟我沈忠武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总算是放过了父亲,沈怀宁又抬起头朝着房中四周找寻,最后失落的眼神落在喜嬷嬷的眼中,不觉轻笑出来。 “小姐这是在想姑老爷了?” “谁是姑老爷?我才没想容隐。” 这话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几个人想笑又不敢笑。 小五义正辞严的走上前来:“阿姐,这几日容殿正在查办兰贵妃的案子,此事牵扯甚广,连大理寺的几位大人也被牵连在其中,所以他一时脱不开身。” “他不是说找到了真凶吗?那真凶又是谁?” 这句话使得房中顿时静悄悄一片,沈忠武重重咳嗽了几声,将小五与喜嬷嬷都轰了出去,这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沈怀宁的对面。 “宁儿啊,一会儿爹要说的话你可千万不能外传啊,这都是爹从各位同僚那里打听到的消息。” 看着沈忠武一阵神秘兮兮的表情,沈怀宁无力的在心中翻了翻白眼儿,这种事还用打听?等到锦衣卫办完,不是就会大白于天下了吗? 没看出来沈怀宁蔑视的小眼神,沈忠武摩拳擦掌,低声说道:“我听说这事儿……是后宫的人做的。” “后宫?” “就是……就是那么回事儿,争风吃醋,你也明白的。” 的确,古往今来,在皇宫里备受荣宠的女人看上去好像多么荣耀,其实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双嫉妒的眼睛在盯着她,在等她死。 “爹听说这事儿最后查到了皇后那里!” “皇后?这怎么可能?” “嘘,嘘,小祖宗哟,这事儿可是不能声张,你也明白,皇后那可是一国之母,就算人真是她杀的,只要皇上不想要动她,她就不会有事。” “那现在是……” “锦衣卫在后宫查到一个太监总管,说是因为前些日子被兰贵妃抓到了他私下里偷盗宫中物品出去变卖的事情,想要禀告给皇上,他一时情急之下就推了兰贵妃,谁知道人就这么坠湖死了!这可都是对外宣称的,你懂?” “所以?” “那太监总管可是皇后的人,这下都明白了吗?” 明白是明白了,但总觉得此事还有哪里不妥;他们先前追查了那么许久都没能找到任何线索,却因为她被关押进大理寺之后,竟然会无端出现一个宫里的太监威胁她,再然后……就牵扯出皇后与此事有关。 怎么看着都像是有人在背后精心策划的这一切…… 大肆张扬,被闹得人尽皆知的兰贵妃之死,却最终无端落幕在一个后宫的太监身上,换做任何人似乎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当夜,乾清宫中,一条魅影不顾阻拦闯进了皇帝的内室。 “父皇,我不服,我不服!” 刚刚审阅完奏折的皇帝本就疲惫交加,他冷冰冰的眼神苛责的看向了服侍的元宝公公:“你怎么做事的?怎么让璧瑶进来了?” “父皇,是儿臣硬要进来的,儿臣不服!” 苍老的面颊浮现一丝困倦,皇帝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他揉着眉心问道:“你又是哪里不服?” “我说母妃分明就是沈怀宁害死的,你为什么要命人放了她?” 这般质问的口吻,让皇帝顿时心生不悦,他抬起头,一双虎目圆瞪:“你有什么证据说是她害了你母妃?” “母妃宫里的人分明就看见了她……” 啪的猛然一拍龙书案,将容璧瑶吓得抖了一下肩膀。 “你还敢说,都怪朕平日里对你太过纵容,才让你做出这等胆大包天的事情来,朕问你,你为何要串通你母妃宫里的人诬陷沈家小姐?” “我,我没有……” “还敢说没有?难不成是想要朕将昭狱里那个人给你带上来与你亲自对质吗?” 昭狱……所以那个人什么都招了?容璧瑶气急败坏的咬着嘴唇,却很快就扑进了皇上的怀中。 “父皇,儿臣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儿臣想要什么,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荒唐,放肆,你以为你害死了沈家小姐,朕就会同意你与容隐的婚事?做梦,那是绝不可能的!” “为什么?父皇,为什么我不能嫁给隐哥哥?再说了,像沈怀宁那种女人,死了也就死了……” 浑然一记耳光,让容璧瑶呆愣在当场。 这是第二次的耳光,母妃活着的时候父皇从不会这样对待她的。 容璧瑶委屈的大眼里面蓄满了泪珠,她扯着皇帝的衣袖大声吼道:“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隐哥哥,你若是不允许,我以后还会继续想办法弄死沈怀宁,谁要是敢阻挡我的道路,我就让谁不得好死。” “你,你,你简直无法无天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容隐与你是断然不能成婚的!” 第105章 皇上的考验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为什么?父皇,为什么不可以?我从小就喜欢隐哥哥……” “容隐他身上也留着皇室血统,又怎能与你结成夫妇?”气急败坏之间,皇帝脱口而出。 容璧瑶一下傻了眼,她后退了几步,不停摇着头:“父皇,你在开玩笑?这怎么可能?隐哥哥是义襄王府的继承人,他,他……” 但看着皇帝沉默的嘴脸,容璧瑶不受控制的嚎啕大哭:“我不管,我一定要嫁给他,我就是喜欢他。” 眼见着公主已经发了疯的朝着皇帝抡起了拳头,元宝公公急忙上前拉扯住:“公主,奴才看你有些累了,要不咱们先回去休息?” “我不,我不……你为了阻止我们的婚事,你连这种慌都说的出来,我才不相信,我不相信……” “够了。元宝,将她给我押会清瑶宫面壁思过,在这件事没有完全结束之前,不准她出来。” 于是乎,平日里一向骄纵跋扈的公主就被人当做是犯人押下去了。 重重的叹口气,皇帝拧紧眉头:“冤孽,都是冤孽啊!是朕造的孽啊!” “皇上,眼下这事儿已经快要被平息下来了……” “你以为容隐会这么容易相信兰贵妃的死是皇后指使的?” “可那四喜公公就是皇后宫里的人啊!更何况,他偷盗宫中物品是确有此事,再加上皇上你皇恩浩荡,许了他们一家人高枕无忧的后半辈子,四喜不会乱说什么的。” 想到了什么,皇帝又是一脸阴鸷的拂袖背对着宫门口:“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璧瑶,若非兰妃对她太过溺爱,非要找朕求娶婚事,又怎会无意间听到了容隐的身世,这也怪不得朕绝情。” “可皇上刚刚为何也将此事告知公主了?若是她跑去告诉容殿,那岂不是……” 忽而闪烁的眼角,皇帝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几不可闻的冷笑:“她那么爱容隐,怎么可能相信这个事实?” 想到这里,似乎又想起什么,附耳说了几句话,元宝不疑有他快步走了下去。 一夜的秋风瑟瑟,庭院里满是枯黄落叶,似乎容隐的病根又被牵引起来,这几日日日咳嗽声不绝于耳。 “殿下,听说公主被皇上幽禁起来了。” “她也是闹够了,皇上此举也是为了保住她,若非如此,被旁人知晓她收买后宫奴才陷害忠良大臣的子女,总是会被人诟病的;再加之大理寺中那些人或多或少也收了她的好处……” “殿下,咱们家府门外有个女尼一直说要见你。” 一小看着容隐长大的黄嬷嬷皱紧眉头说着。 “咱们府上的丫鬟出去的时候都遇到好几次了,听说是天天蹲在咱们府门口,问她什么事也不说,自管说要见你。” 慈恩那个老女人还没走? 容隐轻轻摇了摇头,摆摆手说道:“让她进来吧!看看她还有什么蛊惑之言要说。” 慈恩身上的僧袍仍旧沾染着露珠,一眼看到容隐,还是显得格外激动。 “小主子……” “你一个化外之人,倒是把这红尘俗事记得清清楚楚。” 凉薄的凤眸似是能看穿一切的刺向了慈恩,让她有些慌乱的缩了缩脖子,紧紧扯住自己的衣袖。 “小主子笑话了,贫尼只不过还有最后一件事想要告诉你,等到说完这一切之后,贫尼就会回到山上,再不问世事。” “哦?你若真是这么想的那是最好不过了。”容隐不耐烦的坐在院子里,命人给慈恩也倒了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有什么话直说吧。” 慈恩嚅嗫了几下嘴角,又深深的看了容隐一眼:“小主子,如今外界将兰妃之死传得沸沸扬扬,充当其冲的就是锦衣卫查抄的那个太监……” “此事已成定案,你这个时候又想要说什么?” “小主子,那太监并非幕后真凶,杀兰贵妃的另有其人。” “哦?倒是说来听听。” 容隐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撤回,说实话,他十分不喜欢被无关紧要的人抓着手,但是沈怀宁那丫头的小手暖暖的又软绵绵的,感觉倒是不错…… 这么一想,好像有些日子没见那丫头调皮了,他倒是十分想念的紧。 这边慈恩正在口舌并用的说着她知道的事情,可那边容隐却根本心不在焉。 直到……“其实兰贵妃曾经来找过贫尼,她说她知道了皇上的一个惊天秘密,皇上迟早有一天不会放过她的;后来,她就死了!” 语气难言叹息的下一刻,却已经被人掐着脖子无法呼吸。 抬起头看着容隐冰冷的眼神,慈恩张了张嘴,却发觉除了颈骨在咯吱作响以外,自己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小,小主子?” “连皇上也敢诬陷,本座看你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完这句话,没等慈恩再说话,却已经犹如烂泥瘫倒在一片枯叶之中,双眼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顺手拿起一条帕子擦拭了几下,抬起头说道:“元一,丢到乱坟岗去!我要再进宫一次。” 皇帝难得心平气和的在御书房画画,随着一声容殿驾到,他放下了手中的墨笔,抬头见喜的露出笑容。 “隐儿怎么来了?朕刚刚还听说你旧疾复发,要在府上将养数日呢!” “谢皇上关心,臣是有件事想要向皇上禀告,故此才前来叨扰。” “你我何必见外,有什么直说吧!” 皇帝坐在上面,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容隐不慌不忙的坐在下面,开口便说道:“今日有人到义襄王府来,说她知道谁是杀害兰贵妃的真凶。” 皇帝似乎没有任何波动的轻啜了一口热茶:“杀害兰贵妃的真凶不是已经伏法了吗?难道不是那个太监?” “臣也以为是这样,故而不太相信那人的话,但是她却说……真正杀害兰贵妃的其实是……皇上你!” 一旁伺候的元宝公公连喘息的声音也不敢发出来,他偷眼看着皇帝,那位仍旧一脸平静,随后又轻松自若的看向容隐。 “所以隐儿是来询问朕的?” “臣不敢,臣已经当场将那个胡言乱语的女尼诛杀,此番就是来向皇上报告此事的。” 第106章 莲绣坊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眉头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波动,皇帝用上眼神看了看容隐:“直接杀了?为什么?” “诬陷皇上,罪该万死!”铿锵有力的八个字,让皇帝瞬间眼底又浮现笑意:“隐儿就如此相信朕?” “当然,在这世上,若是有人敢在臣的面前说皇上的不是,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呵呵,好,好,也算是朕没有白疼你一场!但是隐儿,做事不可如此冒进,不过就是个平头百姓的胡言乱语,又何必乱了自己的心神?” “皇上教训的是,以后容隐会学会克制。” “嗯,那尸体现在何处?” “早已派人丢入乱坟岗喂狗了。” 元宝一听,浑身不由自主的冒着凉风,看着容隐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这位容殿当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等到容隐离开之后,元宝小心翼翼的站在皇帝身后:“皇上……那慈恩……” “呵呵,哈哈哈,不愧是朕养的孩子,对朕如此忠心耿耿,这下,朕就可以全然放心了;太子的话不过就是因为嫉妒隐儿,他那都是些无望的猜测。” “恭,那真是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了,只不过那慈恩的尸体……” “不过就是个宫里当差的罪人,死了就死了吧!把她的奴级脱了,也算是朕对她的一点儿恩赐。” 说来着宫中之人也着实是可怜,还不是因为皇上一个心思,一个主意就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 容隐大踏步走出皇宫,远远的一人急匆匆追了过来:“容殿留步。” 容隐回眸,冷冷的视线:“何事?” “我家公主有请!” “没空,另外皇上说公主正在闭关自省期间,不易见客,本座还是改日再来吧!” “容殿,我家公主有要紧的事情要跟你说……” “本座与她没什么好说的。” 容隐挥开来人的阻挡,大踏步朝着宫门外走去…… 都说沈家遭逢祸事,如今连族里的人也是在背后肆意诋毁他们的名声。 但反倒是这些时日,沈怀宁难得与被罚俸在家的沈忠武联系了一下那少得可怜的父女情。 “不是,你小子怎么又把你老子给赢了?不带你这么玩儿的。” 暴跳如雷如孩童般脸色的中年男人在院子里跳脚,一旁满脸尴尬局促不安的少年躬身施礼:“爹,我已经让了你十步了……” 沈忠武:…… “呵呵,别玩了,阿爹你是越玩越生气,倒不如你跟小五比比拳脚,说不定还真能赢他。” “哎,我家丫头说得对,要不然……” “气死个人,真叫气死个人,小姐,你说说这叫什么没天理的事儿?” 喜嬷嬷絮絮叨叨的进了院子,篮子里的菜都忘了放在厨房了。 “嬷嬷这是出了什么事?什么人把你气成这个样子?我去替你揍她!” 沈怀宁笑呵呵的将手搭在了喜嬷嬷的肩膀上,像哄小孩一般哄着她。 “小姐,老奴我就不明白了,这大理寺明明就是抓错了人,诬赖了你这个好人,怎地,现在坏了名声的反倒成了咱们沈家人了?什么她家的女儿不忠不孝,什么沈怀宁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你们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不过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反正她沈怀宁的名声本来就不咋地,现在多一个坏名声不算坏,少一个也不算好啊! “嬷嬷,这种事儿有什么好生气的?反正嘴巴长在他们身上……” “小姐,你是看得轻,可老婆子忍不下这口气,怎么着?我们沈家的钱就不是钱了?我去莲绣坊给小姐置办一身绣衣,怎么着?还说不接咱们沈家的生意,他以为他们是谁?要是咱们家姑老爷去,他们还不得巴巴的从里面爬出来?” 正怒火中烧,喜嬷嬷身后也果然传来一声轻咳:“既然他们这么给本座的面子,不如就让宁儿跟本座去一遭莲绣坊吧!” 众人回眸,沈怀宁虽然紧绷着下颌,但眼底透出来的亮光还是将她的心事给泄了底。 “你来做什么?我可是听说你旧疾复发,你该不会是想要来传染给我吧?” 这丫头见他的时候准没一句好话,容隐有些头痛的摇了摇头。 “那你到底要不要去?” “去去去,当然去,小姐,你就带着姑老爷去灭灭他们的威风,看看他们日后还敢不敢对咱们沈家 指手画脚了!” “嬷嬷,不过就是一条绣裙,你的手艺也不差啊!” 对于这种女人间常有的争风吃醋,沈怀宁似乎很不适应。 可容隐却一只大手突然罩在她的头顶上:“你也说了,不过就是一条绣裙,那咱们去走走又何妨?” “呀,小姐,你看看姑老爷跟你选的这只玉兰花钗子,多漂亮,就是为了这钗子,咱也得好好打扮一下不是?” 顺手摸了摸头,沈怀宁眯起眼睛:“你给我送钗子?容隐,你没吃错药吧?” 这年头,谈个恋爱不容易,遇到两个耿直憨货在一起谈恋爱,那更是难上加难。 此时就连一向憨逼的沈忠武也忍不住上前安慰的拍拍容隐的后脊梁:“姑爷,对不住啊,这丫头从小没娘,也没人教她该怎么哄男人开心。” 她凭什么要哄容隐开心?要哄也该是他哄才对。 嘟起的嘴唇快挂上二两香油了,容隐看着院子里一片其乐融融的场景,却仍旧冷飕飕 的瞪视着沈忠武:“望沈大人务必要珍视眼前得来不易的一切。” 沈忠武按在容隐背后的手都快要冻成冰块了,他呵呵傻笑着,慌忙收了手。 一辆锦衣卫的惯有标志的黑红相间的马车停靠在京师最繁华也最具盛名的莲绣坊门前。 这一下,连里面的大老板也给惊动了,眼看着一个笑容可掬的老妇人从里面走出来,连阿灰姑娘堆满了笑容。 “锦衣卫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本座听闻你们莲绣坊不准备卖绣裙给本座未过门的妻子,所以今日就特意带她来……拆你们的台了。” 要不要这么大张旗鼓,要不要这么嚣张跋扈? 第107章 屏风美人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沈怀宁斜睨着视线,再看车帘被挑开之后,马车下面那位浑身抖如筛糠,脸上笑容都难以维系的老太太。 他这人向来嘴损的很! 不管其他,容隐带着沈怀宁下了马车,挑眉看了看高高挂在最上面的金字招牌:“听说沈家人不许买你们家的绣裙?” “这……那是……” 都说眼前一对俊男美女亮眼的很,但是这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还是让吴老太太哆嗦了一下。 “指挥使大人……” “听说你们家的绣品已经被连着十年被宫中选中,是京师中的不凡之做?” “呵呵,那都是街里乡亲们捧得,也是朝廷各位大人们看得起!”吴老太太一种油然的骄傲升起,傲然的挺直了脊背。 “那牌子是礼部颁发的?” “那是……” “可本座怎么觉得,你们莲绣坊的绣品也就到今年为止了呢?” 吴老太太脸皮抽动了几下,她慌忙迈步上前:“指挥使大人,此事可不能玩笑,我吴家自从为朝廷效力之后可是兢兢业业的,从不敢有一丝怠慢……” “你觉得我是在玩笑?”容隐含沙射影的凤眸朝着老太太瞄了一眼,她顿时又倒退了几步。 还是一旁有个中年年纪的男人赶忙上前,笑着打着圆场:“指挥使大人今日能带着沈小姐前来,那可是蓬荜生辉,不如大人里面坐坐,咱们好好选选,沈小姐,你说是不是?” 无怪乎都是生意人,用不着小题大做,沈怀宁微微颌首,扯着容隐的衣袖小小的眨了一下眼。 这丫头知不知道他是在替她出头?怎么如此泄气! 容隐不动如山的表情,还是跟着沈怀宁走了进去。 偌大的莲绣坊中琳琅满目的都是满满的绣品,看得人头晕目眩。 沈怀宁转了一圈,却驻足在一件被封存的锦衣华服面前停滞下来,她眼神隐晦。 后面跟上来的男子一眼看着,表情有些古怪,却还是有心逢迎:“沈姑娘真是好眼光,这件衣衫可是仅此一件,虽说这是那位太子妃娘娘出嫁时穿的,她出事之后这种样式再也不能做出来,但是上面的双面花式是可以绣的。” 突然茶杯重重落下的声响,沈怀宁还未转身,背后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有什么不能做的?本座就决定要这件衣衫作为宁儿的嫁衣了。” 此话一出,四周静悄悄一片,沈怀宁复杂 的心情还未平复,就听见珠帘后面响起一道女声:“抱歉,这件嫁衣是故人之物,咱们莲绣坊是绝对不会破坏规矩,去做这件嫁衣的,来人,将它收起来。” 抬头看向对面,一个面若粉桃的女子冰冷着一张脸从里面走出来。 “ 项柔,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里是莲绣坊,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四叔,外面的人可以忘记楚家的恩情,但咱们吴家却不能忘恩负义,楚家太子妃的东西,我是决不允许再有任何人染指插手的。” 楚家?这个女人刚刚竟然提及了楚家?她若是没记错的话,除了当年在莲绣坊购置了嫁衣之外,她似乎与这户人家没有过多的接触…… 正在冥思苦想之间,那位吴老太太却已经厉眸环视,几个下人马上冲上来,将刚刚那名女子团团包围,强压着走了下去。 “喂,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她……” “呵呵,让沈姑娘见笑了。这是我家中最小的丫头,可怜她早年在街头亲眼看到楚家被砍头,当时就吓疯了,这些年一直神志不清,您别介意。” 一个疯子?但为何她刚刚的表情却一点儿也没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沈怀宁还想要探头去张望,外面随即也传来一阵阵热闹的鞭炮声。 众人转身,门外走进一人,笑呵呵的说道:“老太太,人都到齐了,咱们的屏风美人绣明儿个就能正式开始了。” 屏风美人绣?沈怀宁有些摸不着头脑,吴老太太将一切看在眼中,似乎很是鄙夷沈怀宁的孤陋寡闻,她淡淡一笑,拄着拐杖得意的扬起下颌:“想必沈姑娘是没听过咱们莲绣坊的屏风美人绣大赛吧?” “是没听过!”沈怀宁倒是落落大方的承认,脸上没有一点儿矫情的羞臊之色。 这下吴老太太倒是被弄得有些下不来台,她重重的清了清喉咙,朝着身侧喊道:“佟儿,你跟沈姑娘说说吧!” 那中年人马上乐颠颠的走上前来:“沈姑娘你可能有所不知,在咱们莲绣坊,也跟宫中一样,每隔四年就会比赛一场,咱们要从各位私房的绣房家找出心灵手巧又长相漂亮的姑娘来参赛;到时候不管谁家的姑娘获胜了,都会留下来教授她们吴家的绝技。” “所以就是个学艺的比赛?” “什么叫就是个学艺的比赛?要知道,能够被称得上是屏风美人的,那可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而且若是她们被选中,往后四年,她们家中的绣房生意,咱们莲绣坊也是会照应的。” 说到底不过就是莲绣坊打着自己的名头去霸占旁人家的绣工,还美其名曰让他们借助了莲绣坊的名声,不过就是赤裸裸的压榨罢了。 对于这一点,沈怀宁没有半点儿感触,她无精打采的嗯了一声。 随着外面的吵闹声,一条条彩色的裙裾从门口踏步进来。 看着她们 一个个透着面纱,老老实实站在吴老太太的面前,沈怀宁有种那群姑娘被人当做菜卖了的感觉。 她努努嘴,朝着容隐瞟了一眼,却意外的听到耳畔传来一声轻响。 闪躲之际,一条粉红色的身影径直倒在了容隐的身上。 纱帽落地,女人慌不择路的抬起头,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看着容隐,欲语还休。 “奴家,奴家不是故意的。” 女子揉着手中帕子,关切的注视着容隐的一举一动。 无声的叹息,容隐扭头拍打着身上的尘埃,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走去:“说好了,本座成婚当日,就要楚怀宁曾经穿过的那件嫁衣,一模一样的,否则,这莲绣坊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第108章 红嫁衣之死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说完这句话,容隐扯住沈怀宁的手,朝着外面大步离开。 “不是,你等等,你做什么非要那件嫁衣?我不喜欢!” “若不喜欢,那本座到时候就找个喜欢它的女人来穿。” 不知为何,今日从沈家出门时还好好的容隐,此刻的心情却已经差到了极点。 而本来十分欢喜与容隐到来的沈怀宁,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狠狠的甩开了容隐的手:“那你现在就去找,爱找谁找谁,反正别找我。” 哼了一口闷气,沈怀宁转身离去,容隐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是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阴沉的气息坐上了马车,真的扬长而去。 死容隐,死容隐,他抽什么风?要穿嫁衣的可是她,凭什么他来决定?再者说……她不想再跟过去有任何交集,看到那件嫁衣她就会想起容玄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烦躁的内心,让她不受控制的拍打着香汤,水花四溅。 这一夜,注定是个让人烦心的不眠之夜。 翌日清晨,一大早府上的小丫鬟们就在院子里窃窃私语。 沈怀宁脾气不好的训斥道:“一大清早不干活,都在这里乱嚼什么舌根子?” 女子威严的嗓音,比起府上的老爷更让人感到畏惧,几个人马上分散开来,倒是喜嬷嬷从来就不畏惧沈怀宁。 她端着黥面水走上台阶,叹口气说道:“这帮丫头们啊,估摸着是听说了外面的红嫁衣的事情了。” “红嫁衣?”沈怀宁一边擦着脸,一边心无旁骛的随性一问。 “可不就是,邪门得很,听说是莲绣坊里面准备参加屏风美人的姑娘,她身穿着前太子妃的嫁衣死在了水里,是早上被打渔的船夫发现的……” 帕子啪嗒一声掉落在水盆里面,飞溅出无数的水花。 沈怀宁急忙一手抓住了喜嬷嬷:“你说穿的是楚家太子妃的嫁衣?” “可不就是,你说正主儿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还会有这种邪门的事?现在外面都说是楚家那个太子妃回来报仇了。” 呵,可不就是,她楚怀宁是要回来报仇,但绝不是以那种害无辜之人性命的方式啊! 抬起头就看到她家老爹跌跌撞撞的抓着官帽,连早膳也顾不上吃就往府门口冲。 “爹,你这么急着要去哪儿?” “啊?宁儿啊,这不是出了案子吗?在湖面上,隶属京畿道管辖范围之内,这可是你爹官复原职之后第一个案子,可是要好好干才行。” 说话间,沈忠武提上靴子朝外冲去。 “爹,等我一会儿,我也去!” “啥?你去干啥?爹听说死得是个跟你年纪相仿的姑娘,更何况你这身上还有 与容殿的婚约,莫要被这种事冲了,犯煞就不好了。” “犯什么煞?爹,要是这事儿没了解,你觉得我还敢嫁人吗?” 不管三七二十一,沈怀宁已经提着裙裾直接坐进他爹的马车里面。 他这个闺女啊,自从上次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之后,他还真是对她畏惧的很。 最终,沈忠武还是载着沈怀宁到了命案当场。 四周早已被围观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担架上面胡乱盖着的灰白色的单子,那只不知从何处掉落下来的手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的垂在担架旁边,让不少人交头接耳。 “让开,都让开,京畿道办案了。”有人吆喝着推开人群,沈忠武亲自走上前去。 仵作慌忙替他掀开了帘子,只一眼,沈怀宁就吃惊的叫道:“怎么是她?” “宁儿,你……认识她?” “谈不上认识,就是前几日去莲绣坊的时候,好多家参选屏风美人的姑娘一同到来,当时她撞在容隐身上……” “没记错?” “没有啊!她那张脸我怎么可能记错?”那时候这女人恨不能直接投身于容隐的怀抱,她若还能记错了,那眼睛也是没谁了。 沈忠武捻着胡须沉思之间,却忽然有人冲出人群,一下扑在那个女人的身前:“她回来了,回来了,回来复仇来了。” 被这声音吓得倒退了几步,沈忠武战战兢兢的看着面前之人,拧眉呵斥道:“这又是谁啊?” “爹,她好像是莲绣坊吴家的小姐,听说……脑子有些不大好使。” 沈怀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但吴项柔却突然扭过头横眉怒骂:“我没疯,我很正常,这件嫁衣我本来已经好好的收在了库房里面,可如今却出现在这里,不是她回来了又是谁?” “宁儿,她口中的她又是谁啊?” “爹……她说的好像是楚家那个太子妃!” “吓,你可别胡说,那可是死了好几年的人了,若真是她回来,岂不是亡魂来了?” 沈忠武拍了拍胸脯,正打算询问仵作死者的情况,但横空插进一道声音:“她怎么死的?” “这可是本官要问……容殿,您来的正好,您问的也正好,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呵呵!”沈忠武马后炮的笑着。 但沈怀宁与他的视线在半空碰撞之后,却十分冷漠的将头扭向一旁。 这丫头倒是气性不小,这个时候还记恨呢? 容隐缓缓 站在尸体旁边,用帕子捂着嘴:“人怎么死的?查明没有?” “回殿下,刚刚初步勘验,此女子应该是酒后坠湖。” “又是一个酒后坠湖?难道说现在喝酒的女人很多吗?还是说她们喝完酒之后都喜欢跑到河边来跳河自杀?” 沈怀宁处处嘲讽的讥笑着。 联想到兰贵妃的死,仵作脸上的表情僵硬,慌忙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这,这只是初步勘验,详细的死因,待老夫回去之后会在仔细查验。” “那还等着做什么?”沈忠武一挥手,几个衙役上前将担架抬起来,却在经过容隐身旁的时候,被他冷声何止。 “慢着!” “容殿还有什么吩咐?” “元一,你去闻闻她身上有什么味道?” 元一闻听,哭着一张脸红了半边,却还是凑了上去,片刻之后却猛然抬起头:“仙人醉?殿下,她是中毒死的。” 第109章 受到诅咒的嫁衣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此案交由我锦衣卫接管,其他闲杂人等离开。” 随着元一一声命令,包括沈忠武在内的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容殿,这可是发生在湖面上的,按照地域划分,该是属于我京畿道……” “沈大人,难道你是觉得这种凶杀案你京畿道能够妥善处理吗?” 容隐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沈忠武默默后退了几步,却忽而听见有人在他脚底下开口:“这不是楚怀宁出嫁时穿的那件嫁衣。” 这熟悉的声音……众人不觉拧眉看向尸体,沈忠武更是用手捂上了眼睛。 “宁儿,这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该看的,还不退下!” “阿爹,既然已经看出其中破绽,为何京畿道不能与锦衣卫协同办案?以前不是也出现过这种状况吗?” 沈忠武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乐意之至,但看到容隐那张臭脸,他又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容殿,你觉得呢?” “沈怀宁,你说这嫁衣不是就不是?难道说仅凭你的几句话,本座就要言听计从?” “楚怀宁的嫁衣上除了凤冠上九九八十一颗夜明珠之外,还有她那一身嫁衣上镶嵌的一百零八颗琉璃珠,虽然这件嫁衣上也有琉璃珠子,但远远不及一百零八颗吧?” 顺着沈怀宁的手指,众人朝着那件早已被湖水浸透湿泞的嫁衣上观望。 虽然也有一些彩色琉璃,但看得出来并非是极好的上品,而且以它的数量,该是远远不到一百零八颗吧? 就在容隐迟疑之间,方才一直哭叫的吴项柔也突然抬起头:“这不是那件,可也是出自我吴家之手。” 这什么话?不是说当年太子妃的嫁衣世间仅有一件吗?怎么这儿有说还有其他赝品? 容隐不耐烦的摆摆手,“将尸体收入前行司衙门,其他人把吴家的人带来见本座。” 锦衣卫开路,很快周围的人群已经散去。 双眼直勾勾盯着坐在对面的女子,容隐似笑非笑的说道:“是谁说再也不跟本座有关系?那你现在坐在这里又是怎么个意思?” “你别误会,我不过就是顺路去前行司衙门。” “你去?做什么?” “查案啊,别忘了,刚刚的疑点可是我提出来的,我有理由找出答案。” “找答案?本座还以为你是因为舍不得离开本座呢!” 他这人忒不要脸了有木有?沈怀宁气恼的抬起头,却已经被容隐扯进怀中。 “你放手,小心我现在就喊人。” “随便,别忘了,这可是本座的马车,没有我的允许,我倒要看看谁看进来。” “容隐……” “殿下,吴家四爷已经在衙门口等着了。” “哦?这倒是新鲜事儿,咱们还没告诉他死的是什么人,他自己倒是找上门来了?” 挑开车帘,远远就看到一个胖墩墩的身影摩拳擦掌的在前行司衙门口来回不安的踱着步。 眼见着容隐的马车停靠下来,吴四爷马上跑过来:“容殿,小人有要紧的事……” “正好,本座也正好有事找你!” “殿下,我们绣房了里丢了位姑娘啊!殿下可是一定要帮小的把人找到,不然咱们怎么跟她家里人交代啊!” 正扯着不情不愿的沈怀宁下车的容隐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意味深长的冷笑着睨目看了看他。 “吴四爷,按照大钊立法,若是人走丢了,你该去你直辖地报告,而非跑到本座的锦衣卫这边来……你不会是吧锦衣卫当做是给你家跑腿的小喽啰了吧?” 一个个飞鱼服的人凶神恶煞的面孔,将吴四爷吓得大汗淋漓。 “这,这是哪儿的话,小的就是,就是一时着急,又听闻锦衣卫办事效率一向奇高,所以才前来叨扰,既然殿下还有要事,那小的,小的这就回去……” “不必了,你们绣房丢的姑娘此时已经在我这里了,正打算让你去认领一下。” 吴四爷显然是松了一口气,他口中嘟嘟囔囔的说道:“现在的姑娘都太不靠谱了,这才一转眼的功夫,你说说人就自己跑了,还真是要感谢殿下,不然……” 一路笑着跟着容隐进了衙门,却被人直接带到了停尸房,将那一块灰白的布料掀开之后,吓得吴四爷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这,这怎么回事儿?人,人怎么就死了?” “关于这件事,本座也是十分好奇,还想要好好问一问吴四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听出弦外之音,吴四爷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殿下,冤枉,这件事绝对与小的无关啊!” “是不是与你无关,本座查了才知道,但人是在你们吴家消失的,何时消失的,怎么消失的,还有她身上这件赝品又是怎么回事儿?” 不说还没有细看,这下仔细打量起眼前之人的衣着,吴四爷嚅嗫了许久,才勉强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声调:“这,这不可能,这一批嫁衣,是,是早就锁在库房里面,再没有拿出来的。” “这一批?所以说……除了这一件,还有其他的?但当日你与本座是怎么说的?” 一下子谎言见了天光,吴四爷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他许久也不敢将头抬起来,最后支支吾吾的说道:“当初,当初太子妃在莲绣坊定制嫁衣的时候,京中不少人家的女儿都看上了那款嫁衣,所以,所以我就,就……” “仿制了一大批嫁衣大赚一笔?”沈怀宁靠在门扉上冷笑着将他的话说完。 吞咽了几下口水,吴四爷又叹口气:“本来是打算这么办的,可后来被太子府的人发现,咱们这小老百姓哪儿敢于太子殿下为难,自然就不敢再售卖这款嫁衣,就将它……收在了库房。” “元一,跟着他将所剩的嫁衣一并收回仔细查看!” 话音未落,马车后面又跌跌撞撞冲过来一辆轿撵。 “容殿留步,容殿留步啊!出事了,又出事了,莲绣坊那边……又发现了死人。” 吴四爷一个趔趄,直接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第110章 古怪的莲绣阁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清晨刚刚才从湖水中打捞上一具身着红嫁衣的女尸,眼下莲绣坊里却又发现另外一具尸体。 这一次,沈忠武可谓是火烧了眉毛,他急匆匆冲进了前行司衙门,哭爹喊娘的叫住了容隐。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再次来到莲绣坊。 平日里门槛子都快要被人踩塌的莲绣坊今天却是一股凉飕飕的寒意扑面而来。 别说是客人,就连绣房里面的绣娘也都是一个个惊若寒蝉的站在门口外面,相互拉着彼此的手,谁也不敢再进去半步。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吴四爷推开人群怒不可遏的喊着。 “四老爷,不好了,莲绣阁里有位姑娘吊死了。” “你说什么?”吴四爷急匆匆进门,却见老夫人被几个下人簇拥着搀扶着走出来。 “造孽,这是造的什么孽?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跑到我们吴家的莲绣阁来自缢,这不是要坏了我们吴家的买卖吗?” 这位老夫人,说好听点事不近人情;说的不好听的,那就是眼里除了钱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沈怀宁迈步进门,老夫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十分抵触的说道:“老身就说最近是触了霉头,撞了煞星,果真如此。” 满不在乎的听着她的话语,沈怀宁执意要进门,老夫人拧紧眉头:“沈小姐,咱们吴家今天不卖货,你改日再来吧!” “我没说我是来买绣裙的啊!我不过就是要看看……” “诅咒,她回来了,回来了啊……娘,我说什么来着?楚家的恩情不能忘,可你们偏不听,如今好了,她最先回来找咱们家报仇来了……” 又一次听到吴项柔的诅咒论,老太太竟然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狠狠的给了她一耳光:“胡说八道些什么?整天神神叨叨的,我看你就是吴家的鬼!” 吴项柔听到这句话,却突然停下吵闹,似是冷冷低笑道:“你们做了亏心事,迟早会得到报应的,咱们吴家都会得到报应的。” “听你在这里一派胡言,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六小姐押回到自己的房中去?” 但就是这一转眼的功夫,沈怀宁却已经不请自入,卖不进入了莲绣阁。 入木三分的就是一个吊死在房梁上的女人,那摇摇晃晃的身躯如风中飘絮一般凄凉。 可诡异的是,一个要上吊自杀的女人,她的身上竟然也穿着一件新嫁娘的衣衫,而且从样式上看,竟然也是楚怀宁当年的嫁衣…… 随后跟进来的吴四爷也是一愣,崩溃的抓着自己的头皮:“怎么又是这件嫁衣?怎么又是?” “去打开你们的库房,看看到底少了几件。” 容隐比任何人都平静的开口问了这句话。 吴四爷不敢怠慢,命人打开了库房的大门……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下人惊慌失措的冲进来:“四老爷,不好了,库房里面的五套嫁衣都没有了!” “都,都没了?” “对,都没了,就连,就连昨儿被六小姐收起来的真品,也,也没了!” 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按照死一个人就穿一件嫁衣的逻辑,这么说来,他吴家还要再死三个女人才算完事儿? 吴四爷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容隐的面前直接跪了下来:“指挥使大人,殿下啊,求求你,求求你救命啊!我们吴家再这样下去,可就要全毁了啊!” 容隐看着此时已经被人抬下来的尸体,又听见元一在他耳边低语:“殿下,又是服用了仙人醉的……” 也就是说,认识先死了之后才被吊上去的?怎么这个杀人行凶之人如此古怪不按常理出牌? 一个死了的人,为何还要给她穿上嫁衣在伪造死亡现场? 周围的人都在想着这个棘手的问题,忽而听到院子里有莫名的哭声。 抬起头就看到一个身形佝偻的妇人正用扫帚驱赶着两名身形高挑婀娜多姿的少女。 容隐略微抬起下颌,元一马上冲出去:“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两名哭哭啼啼的女子一转身,姣好的面容就袒露出来,她们再也顾不上其他,哭着冲向了 元一。 “大人救命啊,我们两个不想死,我们不想要再参加屏风美人大赛了,求你们放我们走吧!” “你们是……” “去去去,不许说胡话,但凡入了咱们莲绣阁的女子,是不可以用真面目面对外面的男子,你们两个今天已经犯了戒,还不快给我滚下去。” 那手持着扫帚的人发出苍老的声音,一张遮住整个面颊的面具活生生的就袒露在众人面前。 “不,我们不要再继续参加下去了,我们要回家,要回家!” “不行,但凡进了咱们莲绣阁的女子,都必须守规矩!”女人的声音中似乎已经掺杂了怒气,看着她伸手去抓那两个哭闹不止 的女人,沈怀宁出其不意的伸出手去。 “既然她们想要离开,又哪里有不准离开的道理?” “你这臭丫头又是哪里来的?难道说你也是入选的屏风美人?那怎么还在这里?还不给我下去……” “绣姑,不得无礼,这位是沈家姑娘,并非是绣娘,更非屏风美人,还不放手?” 那面具女人听到老夫人的话,又用一种慎涝涝的眼神上喜爱打量着沈怀宁,而后转身哼了一下:“可惜了,她该是这里面长得最像的。” “像谁?”沈怀宁耳尖的听到这句话,那老女人却再也不肯说话,只是冷冷的站在院子里警告那两个啼哭的女孩。 “你们若是也想要逃跑,鬼新娘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鬼新娘?逃跑?似乎眼前这个老女人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内幕。 沈怀宁眼神闪烁,忽而笑着站在了老女人的面前:“假若我现在参加屏风美人,是否还来得及?” 不等那老女人开口,吴老夫人却表情极为反对的说道:“沈姑娘,我们吴家百年来打下的莲绣坊,可不是为了让外人作践名声的,但凡想要当屏风美人的,那必须会绣花,你会吗?” 第111章 混进吴家大宅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看来这位吴家老夫人还真有种狗眼看人低的架势。 沈怀宁掩嘴一笑:“会不会,不试试怎么知道?” 就眼前这位?据说除了爬墙头追男人,就是整天舞刀弄枪,就连自己家中的族长也被她打个半死。 换句话说,一个伤风败俗的姑娘,刺绣这种素雅的活儿她会才怪呢。 没等老夫人说话,那个头戴面具的苍老绣娘阴沉沉的开口:“老夫人,都说是今年的人不够了,她既然想要试试,那不如就让她试试。” “……沈姑娘,你可别怪我老婆子说话难听,咱们莲绣坊可是京中独一份的连皇家都买账的绣房,那些拿不上台面的东西,可是会坏了我们的名声的。” “会不会坏了名声,吴夫人看过之后再下定论不好吗?” 随手从房中拿起一把尚未规图的雪白团扇,沈怀宁坐在了一旁,穿针引线,手法一流,反倒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殿下,沈姑娘会刺绣?” 容隐攒紧眉头,以往对沈怀宁的调查里面,她除了是个长相不错的女人,剩下的可都是一大堆的缺点;更遑论这种规规矩矩坐在房中大家闺秀才做的事情…… 可,如今他跟沈怀宁的接触越来越深,似乎从她身上得到了许多让人讶异的真相。 沈怀宁思路清晰缜密,且又胆大心细,每一次在案子发生之后,她都能从旁人眼中看到不一样的地方,继而协助他尽快将案件侦破,对于这样的女人,若说她现在手中拿着一根针刺绣,似乎也不是什么惊奇的事情。 房中死一般的寂静,就连掉根针都听得清楚,那边稳坐的女子一脸岁月静好的绣着她手上的扇子,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平日那个做事风风火火的沈家大小姐,还会有如此端庄秀丽的一面?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沈怀宁笑着收针,将扇子递给了吴老夫人。 此刻的莲绣坊中一些工龄较长的女工都凑上前去,一个个交头接耳。 “哎呀,这手法,这针脚,老夫人您瞧瞧,要不是做过十年八年的女红,肯定是做不出这么精细的绣品的。” 刚刚有多嚣张,此时就被打脸的有多可笑。 吴老夫人颤抖着手指轻抚着上面的富贵牡丹花,脸色有些难看,却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嗯,还算不错,没想到沈姑娘也是学过的。” 脸上恬静的笑容,沈怀宁却在心中叹息:上一世作为楚家的嫡女,她什么没有学过?就连礼仪都是宫廷里面出来的嬷嬷教导的,她活得那么中规中矩,那么的……引人注目,可最后落得怎样的田地? 有人打岔的声音将沈怀宁的魂儿拉了回来,她抬起头淡笑着看向了老夫人:“若是老夫人觉得还可以,那我是否可以入住莲绣阁了?” “姑娘可要明白,入了这莲绣阁,以后可是就出不去了。” “一派胡言,沈姑娘将来可是要嫁给殿下的人,怎么能被你们拘着?”元一冲动开口。 吴老夫人笑逐颜开:“这不就得了,所以说啊,沈姑娘还真是与咱们莲绣坊无缘呢!” 沈怀宁眼神默默,巧笑涟漪的勾起嘴角湄色无边;“老夫人刚刚不也说了,由于今年事出有因,这屏风美人的参赛人数不够,那何不退后一步,大家做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哦?” “我想要当这个屏风美人,为的就是让自己名动京城;而吴老夫人则是想要继续延续屏风美人的比赛;如此……何不让我来凑个数?” “老夫人,这绝对不可以,若真是她成了屏风美人,以后再从莲绣阁走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议论咱们吴家?他们会说吴家背信弃义,定下的规矩都能破……” 那鬼面苍老女人焦虑的目光,却在吴老夫人凛冽的视线下又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沈姑娘的好意老婆子我心领了,但生意人有生意人的规矩,生意人最讲究的就是个诚信,若我吴家先失了诚信在前,以后又怎么让其他客户信任我们呢?” 说到底,这个老夫人就是不打算让她进入这个古怪的莲绣阁去查看。 她越是这样的反应,似乎越说明这栋阁楼里面存在着古怪。 沈怀宁拧紧眉头,身侧却一人冷笑出声:“诚信?你吴家还有诚信可言吗?” 老夫人撵着佛珠的手一僵,侧目就看到那俊美男人眼底流露出的鄙夷之色。 一辈子为了打拼一个名号,吴老夫人决不允许有人在她面前如此轻贱莲绣坊,不觉起身拄着拐杖朝着容隐走过去。 “容殿为何要诋毁我莲绣坊的名声?” “本座诋毁?你还真是高估了你们这块地儿,不过就是巴掌大一块绣房,若本座现在就抄了这里,你以为皇上会有所动静吗?” 的确,不过就是个弹丸之地,想必容隐出手,根本就不会引起任何风浪。 老夫人被气得浑身发抖,此时此刻才真切体会到什么叫民不与官斗的道理。 “容殿,你若是想要查抄莲绣坊,总要师出有名吧?” “你们这里私下制造前太子妃的凤冠霞帔,你觉得这项罪名如何?” 吴四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而后飞快的冲过去拉扯着吴老夫人:“娘,我看沈姑娘也没什么恶意,要,要不然,就留她在莲绣阁?” “不行,四少爷糊涂,若真是这样,以后莲绣阁里面的丫头们都喊着要出去该怎么办?” “这个,那个……” 就在吴四爷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老夫人突然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既然这样,老身也愿意退让一步,不如就让沈姑娘住在隔壁的吴家后宅,这样行了吧?” 住进吴家?虽说没能如愿入住这里的莲绣阁,但假若只是一墙之隔……她倒是有的是法子。 那双狡诈的大眼睛在骨碌碌乱转,容隐看在眼中,嘴角竟然扬起一丝宠溺的淡笑,随即一闪而逝。 “既然吴夫人都做出这般让步了,那就这么办吧!”女子笑着板上钉钉的说着。 第112章 铁锁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从莲绣坊走出来,容隐才上了马车在撂下车帘的瞬间低声说道:“派人盯好了这莲绣阁。” 眼前这个吴家大宅不同于其他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那般热闹,起码这整座后宅里面冷冷清清,除了身旁一直跟着的吴四爷,似乎没有什么其他人。 沈怀宁有些迟疑,转身笑脸相迎:“四爷,府上只有你们几个人?令夫人呢?” 吴四爷脸色一僵,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贱内与孩子们不住在这里。” “既然你排行第四,想必上面应该还有些兄弟姐妹吧?” 吴四爷又尴尬了,他轻轻嚅嗫着嘴角:“家父在世的时候府上人丁兴旺,除了我上面有三位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可就是……” 欲言又止的表情,却让沈怀宁更加好奇。 “就是怎样?”沈怀宁追问道。 “就是十几年前……” “吾儿,还不快带沈姑娘去后院客房休息?她一个女孩子刚刚才见过血腥,不该被过多叨扰,不是吗?” 抬起头,屋檐下周身棕色外挂绣着如意图文的衣衫,花白的发丝白皙的面庞,又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吴家老夫人。 吴四爷似乎很是畏惧自己的母亲,不敢有片刻怠慢,急匆匆给沈怀宁让出一条道路,将她请进了客房之后,又随便找了个理由脱身而去。 古怪,着实是古怪,这么大一个吴家,却只有老夫人与吴四爷,吴项柔三个人居住;而且那吴四爷刚刚分明就是有话要说,却硬是被吴老夫人打断…… 在房中踱来踱去,毫无意识的咬着自己的指甲,房门赫然被人推开,一个满色沉郁的老仆走了进来:“沈姑娘请喝茶,以后我就是在这里院子里面伺候您的人,要事有什么事儿您尽管找老奴就好!” “我想问一下,刚刚四爷说他还有三位兄长,不知……” 老女人突然抬起头,白眼仁多过黑眼仁的死鱼眼盯着沈怀宁:“沈姑娘,这是吴家的事儿,你最好别问。” “我……” “姑娘若是没什么事儿,那老奴就告退了,另外老夫人吩咐了,既然姑娘对屏风美人如此感兴趣,那不如也替自己绣上一副,若是真的能拔得头筹,姑娘的名声也会变好许多的。” 那位吴老夫人看样子似乎很不喜欢她沈怀宁这个人呢! 心中腹诽着冷笑,沈怀宁还是落落大方的躬身施礼。 看着那老仆将绣线等物留下来转身而去,沈怀宁微微眯起眼睛:这么快就找人来监视自己?看来这位吴老夫人是在心虚着什么。 无所事事之间,沈怀宁在吴家后宅闲散的游逛起来,假山怪石,芙蕖画廊,所谓大户人家之物还真是应有尽有。 不经意间,沈怀宁却已经来到了一处荒凉地带。 杂草丛生,连蔓藤都已经爬满了整个墙壁,其中更是缠绕在一处早已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面,如若不仔细观看,似乎肉眼都很难分辨得出那里面原来还有扇门。 出于好奇心,沈怀宁走了过去,她伸手将早已干枯的蔓藤扯下,一把黑压压沉甸甸的铁锁就悬挂在大门上面,沈怀宁动手晃动了几下。 “沈姑娘,不在房中待着,你来这里做什么?” 脑后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极冷的嗓音,将沈怀宁吓得手一抖,铁锁敲打着铁门发出咚咚的声响。 猛一转身,那双几乎无处不在的死鱼眼又面无表情的盯着沈怀宁,让她牵强的勾起嘴角笑道:“我也是闲来无事随处逛逛,不想就来到这里了,这是……什么地方?” 沈怀宁轻笑着追问,那老仆却动作僵硬的转身:“沈姑娘,忘了告诉你,咱们吴家也有百十余年,其中很多地方早已年久失修,老夫人为了怕伤到人,就命人用铁锁锁上了。” 所以说这不过就是一个前人的废宅?但刚刚这老仆脸上紧张的气氛又是为何? 沈怀宁又连走几步来到了老仆的身侧,压低声音用眼角斜睨着背后那残破的宅院,低声说道:“这里……不会是以前哪位少爷住过的吧?” 手上的帕子飘然落地,虽没有任何声响,却仍旧能让沈怀宁看出她此时不安的心情。 这么说来,她还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蒙对了? 想到这里,沈怀宁又笑眯眯的问道:“那究竟是哪位少爷的?” “沈姑娘,旁人家的家事,你还是少管的好,以免自己活得不长久。” 这下连威胁的话都说出来了?看样子这废宅里面一定也隐藏着什么秘密。 沈怀宁不再继续追问,被那老仆驱赶着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但眼神中却还是似有若无的看向了背后那个宅子…… 午后的阴云密布尽管没有下雨,却仍旧让夜晚的天空黑压压一片。 沈怀宁坐在对着窗口的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绣花,但眼尾的余光却还是很轻易的看到了对面房中那一站昏黄油灯下直勾勾的眼神…… 呵,如此大费周章的监视自己,是到底这宅子里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怀宁打了个呵欠,将头发散开,起身将门窗虚掩,随即吹熄了房中的灯火…… 屏住呼吸之后,淡淡的平稳的喘息声自她口中溢出,此刻门外一闪而逝的头像,似乎还传来低沉的放松的声响。 这么容易就被她糊弄过去了?司雪衣猫着腰从幔帐里面钻出来,披上了衣衫,瞧瞧来到窗子旁边。 刚刚留有余地的窗缝中,她看到了对面仆人房中的老女人褪下衣衫熄了灯上床,这才瞧瞧拉开了窗子,一条人影蹿了出去。 今夜原本是打算去一墙之隔的莲绣阁探个究竟,但今天午后后花园那处废弃的宅院,却又让她萌生了一丝新的感觉。 悄悄踩踏着白天的足迹,沈怀宁再次来到那处荒凉的铁门口,此时,她正要跃过铁门,却忽然听到隔壁墙传来一声惨叫。 莲绣阁?沈怀宁脸色一变,身子马上调转方向,朝着莲绣阁奔去。 第113章 寅时点卯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急促拍打莲绣阁的大门,但里面却许久都不曾有人出来。 沈怀宁后退了几步,正打算一脚踹上去,背后却急匆匆有人叫道:“沈姑娘,你也来了?” “吴四爷?你也是听到声音赶过来的?” “……这不最近莲绣阁里不太平,我一直夜不能寐,刚刚在书房的时候似乎听到了这边传来声音,我就……就跑过来了。” “莲绣阁一直没人应门,我正打算硬闯进去……” 说话间,房门里抽掉门栓的声响惊动了几人,眼见着那鬼面婆婆提着灯笼探头出来,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道:“四少爷,夜深了,你怎么过来了?莲绣阁里都是姑娘,不方便!” “我……刚刚好像听到里面传来惨叫声,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惨叫声?没有啊?是你听错了吧!” 一个人听错,难道两个三个都会听错?显然这个鬼面婆婆的话不足以为信,沈怀宁手撑着房门:“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这位姑娘,夜深人静的时候,你这样不管不顾就闯进去,要是惊扰了其他姑娘该怎么办?” “莲绣阁已经死了两个屏风美人,我相信现在大家早就没有心思好好睡觉了,我此时进去,也没什么不妥。” 说话间沈怀宁态度强硬的要闯进去,而那鬼面嬷嬷也是寸步不让。 看着两方人马如此争执不下,吴四爷做了和事老。 他急忙走上前去,满脸堆笑:“绣姑,沈姑娘也是为了各位姑娘的安危着想,不如你就行个方便。” 说话间他也想要推开大门,却不经意间碰触到了鬼面婆婆的手指…… 她慌忙缩了回去,又紧张的抓了几下自己的手,而后转身冷漠的说道:“我去把姑娘们叫到院子里来,咱们莲绣阁的后宅是绝对不允许你们私闯的。” “这,这样也好,起码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人,不就知道大家有没有危险了吗?” 吴四爷整个人除了有些胆小怕事,畏惧母亲之外,也还算得上是一个好说话的商人。 沈怀宁蹙眉看着不多时就慌慌张张走出来的各色美人,看着她们脸上困倦的神情。 “四爷,你也看到了,人都在这儿,一个都没少呢!” “刚刚你们可听见了什么人的惨叫声?”吴四爷低声询问。 左右看着彼此,一个女孩先走上来开口说道:“听到了,那该死的猫儿不停的在窗子地下嘶吼,吵得人睡不着觉。” “可不就是,那猫闹腾的厉害,着实是让人睡不着。” 猫闹春?这跟惨叫似乎根本就搭不上边。 吴四爷有些尴尬的脸色看了看沈怀宁:“沈姑娘,许是咱们离得距离远了,太过草木皆兵了。” “我就说一定是四爷平常太累了,你得多休息才是。”鬼面婆婆难得说了一句体己的话,四爷点点头。 她真的听错了吗?怎么可能会听错? 在一片茫然之中,沈怀宁还是跟着吴四爷回了自己的房间。 院子对面的灯火早已点亮,那老婆子站在屋檐下,自己的房门早就被她推开。 看着她那张犹如猪肝般的脸色,沈怀宁毫不在意的从她身边经过。 “沈姑娘这么晚去了哪儿?” “如厕,怎么?也要你跟着?” 憋闷的实在是说不出一个字,那死鱼眼的老仆只能撑着一直夜灯,阴阳怪气的说道:“沈姑娘,夜路走的多了,只怕会真的遇见鬼,我看你还是早点儿歇息吧。” “可不就是,我这都准备睡了,你还在这里,要事一会儿真的撞上鬼,记得叫我出来见一见啊!” 嬉笑着,沈怀宁关门闭户,只留下那老仆被气得浑身发抖。 才刚进门,沈怀宁来不及熄灭手中的夜灯,猛然间回头低斥:“谁在那里?出来?” 珠帘随之哗哗作响,里面走出一人,脸色过于憔悴,但很是平静。 “六小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被老夫人禁了足?” 苦涩的冷笑,吴项柔朝着院落里面眺望:“禁足?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我哪一日不是被禁足?他们都说我疯了,但我却比任何人都清醒。” 自己说自己清醒的……额,也着实是有点儿那个。 沈怀宁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坐在这边,抬起头笑着说道:“那六小姐既然来了,就请坐,喝杯茶吧!” 黛眉紧促,吴项柔随即将一个包袱从沈怀宁的榻上拿了过来:“沈姑娘,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所以这东西我就交给你了。” “什么?”沈怀宁吃惊的时候,将包裹打开,但脸色很快变了又变。 她默默的将包裹又重新推回到吴项柔的那边:“六小姐,这种东西,我不适合保管!” “不,太子妃的遗物,只有在你身边,才最安全,否则……我怕!” “你怕什么?” “我怕有人会毁了它。” 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就是一件穿过的嫁衣,毁了又如何?反正这世上早就已经没有楚怀宁这个人了。 端着茶杯的手紧握了几下,沈怀宁放下茶杯:“六小姐何必对这件嫁衣如此执着?不过就是身外之物,况且,现如今它还牵扯着两件命案,外人都说这是不祥之物。” “不,即便是楚家已经没人了,但我还是不想要磨灭他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更何况他说过,这东西一定要保管好。” “谁?”沈怀宁略显紧张的攥紧了掌心,可吴项柔却又突然哭哭笑笑。 “死了,都死了,一个都没留下来,如今太子妃回来报仇了,冤有头债有主,所有该死的人都该死了。” “不是,我是问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说死的那两个女人与楚家有关?” 吴项柔古怪的歪着头,怔怔的大眼此时显得很是诡异,她讥笑出声,又摇了摇头:“没关系,有关系……嘘,就是因为她们觊觎这件衣裳,所以太子妃才会生气,索了她们的命!” 这话说得真是古古怪怪,沈怀宁还想要追问,吴项柔却又猛然回头,朝着沈怀宁露出阴森的笑容。 第114章 被割头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还有这个宅子,吴家迟早都是要遭报应的。” “你说清楚点儿,什么意思?”沈怀宁想要拉住她的手问明白。 可吴项柔却像她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走了。 嫁衣,这可是她现在最不想要看到的东西,只要一看到它,就会让沈怀宁想起曾经的自己因为无知葬送了整个楚家,这让她痛彻心扉。 盯着桌子上那件嫁衣,沈怀宁第一次没了主意,只能用手一再的摩挲着上面雕龙画凤的刺绣图案,却是彻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正伏在桌案上熟睡的沈怀宁却又一次被叫声惊醒。 她慌忙下意识的将手中攥着的嫁衣藏起来,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这才心有余悸的走出房门。 “沈姑娘早!”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你应该也听见刚刚的声响了吧?” 沈怀宁看着眼前这个似乎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的老仆,难道说她没听到刚刚的声音? 讥诮的嘴脸斜睨着视线看向隔壁的莲绣阁,老仆口中嘟嘟囔囔:“有什么好稀奇的?那些小贱蹄子,以往为了能选上屏风美人可是挤破了头想要进咱们莲绣阁;可是进去之后呢!却又一个个不安于室,总想着要出来,还不是总闹什么幺蛾子。” 听了这句话,沈怀宁突然想起那壁垒森严的皇宫:都说外面的女人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进入那金碧辉煌的城墙里面;可又有谁知道,那些进去之后的女人们,却是一辈子凄苦无助,挤破头也想要跳出来…… 这莲绣阁虽不是什么宝地,但与那皇宫倒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也跟着嘲讽的扬了扬嘴角,沈怀宁还是又跑了隔壁的莲绣阁。 此时外院已经围满了人,些许人战战兢兢的说道:“三个,已经是第三个了,京畿道到底管不管啊?” 推开人群,第一眼就看到吴家老夫人面沉似水的拄着拐杖站在那里,吴四爷面如死灰的僵硬着身子。 “老夫人,这里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哼,还真是借了你的吉言,沈姑娘不说还好,如今还真是印证了……又死了一个。” “怎么死的?何时死的?”沈怀宁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果然她昨夜听到的声音就是有人遇害…… “这,这官府衙门还未上门,咱们也不能胡说八道,还,还需等到京畿道衙门……” “让开让开!”有人在门外呵斥着,随即三五个衙役与一个仵作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京畿道办案,都闪开!”为首之人一顿呵斥,却在看到沈怀宁的时候,立马露出卑躬屈膝的笑容。 “大小姐,您也在呢!您没事吧?” “我像是有事儿的样子吗?” 沈怀宁翻了翻白眼儿,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那讨好的衙役自讨没趣,只能摸摸鼻子,招呼着仵作过去。 没过多久,连仵作也是面目铁青的急匆匆从后院走出来,似乎沿途还用帕子虚掩着嘴角,不适的发出呕吐的声音。 情况很糟糕吗?连常年见惯了尸体的仵作都这般表情,到底死者怎么个死法? 不愿再继续停留浪费时间,沈怀宁几乎是与京畿道的人擦身而过,朝着后院而去。 “大小姐,您这是要干嘛?” “我去看看死者,也许我认识她!” “别,别看了,大小姐,那女人死状极其恐怖,你还是别看了吧。” 青白相见的面孔,足见刚刚这位已经倒进了胃口,他实在是不愿意再过去看一眼。 可沈怀宁却根本满不在乎,她一把推开来人的手,直奔后院,任谁说的话也不听。 此时早已被仵作用白布遮掩的尸体没能让沈怀宁第一眼看到,但入目的大片喷溅的血迹却让她感到触目惊心。 一个人到底身上会有多少血?怎么会将这个长廊的喷溅上,甚至是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的枝叶上也随处可见斑斑血点,究竟怎么死的才能造成如此惨烈的情况? 沈怀宁拧眉迟疑了一下,很快就蹲下来掀开了白布…… 许久无法回神的眼眸,虽然血液早已凝结,但沈怀宁似乎还能嗅到她身上喷溅出来的血腥的气味,的确是触目惊心到……让她也感到不适的想要作呕。 果然也不负众望,沈怀宁捂着嘴干呕了几下,却发觉似乎自己的腿开始不听使唤的根本站不起来。 倏而,背后有人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一双手挡住了她的视线。 那巨大的巴掌甚至占据了她的多半张脸,也恰好让她的鼻息间嗅到的淡淡的药草的香气。 “呕……” “一大清早不让你看却不听?沈怀宁,你还真是活该。” 能每次一开口就能快要将她的血管气爆的人她从来不做第二人选。 斜睨着视线恶狠狠的磨着后槽牙的那张奶凶奶凶的艳丽面孔落在容隐眼中,却几不可闻的觉得很是有趣。 又顺手在她脸颊上掐了一把:嗯,滑滑的,嫩嫩的……手感不错。 “容隐,她……” “元一,咱们的人上!” 容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拉着沈怀宁走了出去。 大老远就看到一条雄壮的身影朝着这边奔过来:“宁儿,宁儿别怕,爹来带你……容,容殿。” 卑躬屈膝的表情,容隐要笑不笑的看着面前的沈忠武,讥诮的说道:“沈大人,我一直觉得,令嫒比你的胆子要大的多!” 这,这是在嘲讽他没胆儿吗?想他沈忠武以前也是行伍出身,他怎么会怕…… “殿下,死者同样生前被人灌了仙人醉,之后才被人割掉了脑袋;正因为她在被割首的时候还活着,所以血迹才会喷溅的那么多……” 活着的时候……被人割了脑袋?想想都觉得恐怖得很。 若事情是发生在一瞬间,那女人应该也不会遭受多大的罪;但假若她是被人慢慢的折磨…… 一股寒意从脚底蹿向四肢百骸,就连沈忠武这种杀人无数的大老粗,也在听到这些之后,嚅嗫了几下嘴唇,猛然一拍大腿。 “不行,这事儿我京畿道决不能袖手旁观,传我的命令下去,但凡有知道这鬼新娘杀人案线索的,重赏!” 第115章 又来搅和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沈大人倒是没白挨自家闺女的臭骂,脑子现在比以前清晰了许多呢!” 分明是嘲讽,可沈忠武却只能咬紧牙关硬是装作这是对他的褒奖。 心在滴血,这世上像他这么窝囊的老丈人,可能仅此一位。 很快,仵作究竟详细的报告在容隐的面前说了一遍,可沈怀宁的脸色却立马变得古古怪怪。 “怎么了?他哪里说的不对?” “就是她死得时辰……” “丑时被杀,有什么不对吗?” “可我昨夜分明还在寅时见过她啊!” 沈怀宁的一句话吓坏了不少胆子小的,几个京畿道的衙役在下面靡靡之音:“不会真是鬼新娘回来报复来了吧?先杀人,再假扮她……这楚家太子妃的魂魄也太厉害了。” “住口!”几乎同时出声的吼叫,将在场所有人都镇住。 同时看向说话的两个人,就见他们脸色阴沉。 容隐:“太子妃也是你们能臆断的人吗?” “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又怎么可能会是楚怀宁回来了呢?”沈怀宁也跟着急切开口。 二人又同时看了看彼此,容隐似有隐忍的说道:“若是在让我听到有人在背后乱说太子妃的坏话,昭狱随时欢迎你们。” 至于……这么恐怖吗?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再者说如今外面都不知道疯传成什么样子了…… 对于容隐的细微变化,沈怀宁一直讳莫至深的仔细观察,却始终不知道容隐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看着容隐发怒的样子,沈忠武只好出面打圆场:“宁儿啊,你会不会弄错了?前行司衙门的仵作可是咱们大钊最好的,他说是在丑时,那会不会是你……” “阿爹,这不可能,昨夜在寅时我听到这莲绣阁里发出惨叫声,就急着赶过来了,当时吴四爷也跟我一起;可是院子里的绣姑把所有的姑娘都叫出去清点了一遍,因为没有少人,我才回去睡觉的。” “你的意思是说……满院子的人都,都看到她当时还活着?” 沈忠武的震惊转为复杂最后又是大惑不解;此时元一也已经找来了吴四爷作证,当时确实清点过人数,这姑娘就在里面。 “一个说丑时死了,一大群又在寅时见过她,难不成她还来了个死后还魂,回光返照?” 元一一句玩笑话,却让这正笼罩在恐怖气氛下的莲绣阁里的女人们更是惊恐的哭嚎起来。 虽然已经将尸体重新带回前行司衙门再次勘验,但沈怀宁却呆呆的坐在自己的房中,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吴家给你准备的这间客房还不错!” 不请自入的脚步已经坐在了对面,沈怀宁揉着眉骨抬起头,“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回去?” “就想看看你住的怎么样,难道也不行吗?” “我很好,你已经看到了,该满意了吧?” 沈怀宁一边说着,张开双臂在容隐的面前翩翩起舞的转了一圈儿。 但清晨到现在还未早膳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眼前一花,沈怀宁栽倒下去,被人一把拽进怀中。 “你还真是没有一刻是安安静静的美女子呢!” 终于不再眼花,沈怀宁抬起头就看到容隐那张好看的脸,一时间不受控制的想要从他怀中起身,却又慌了慌张的踩到自己的裙裾,整个人直接身子一转,又好死不死趴在了容隐的脚前。 微微正视,对面的却是两条被迫分开的大长腿,一瞬间让沈怀宁血往脸上涌。 “咳。咳,就说沈家大姑娘性格豪放,但眼下好歹也是在我们吴府,沈姑娘还是自重一些。” 沈怀宁紧绷着一张脸扭头过去,就看到你死鱼眼的老仆端着早膳走进来,脸上全是对她的鄙夷之色。 “我不过就是……” 话音未落,再次稳住身躯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容隐的大腿上。 “你疯了?干什么?”沈怀宁磨着后槽牙压低声音在容隐耳边低语。 眉毛微微挑了一挑,容隐冷笑:“她就是坐在本座的腿上,也是理所当然,本座乐意,她高兴,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没想到容隐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正想要起身的沈怀宁被他的话逗得噗嗤一笑,随即又看到那老仆铁青的脸色已经转变成了乌紫色,想必此时心中一定怄气的很。 突然一丝戏谑浮上脑海,沈怀宁双手勾住了容隐的颈项,在他耳边甜甜的唤道:“夫君,宁儿饿了,你抱我去吃?” “你,你们……”老仆被气得不轻,奋而将早膳摆放在桌子上就转身离去。 沈怀宁长出了一口恶气,心中很是舒爽,正打算起身,却发现腰肢被人紧紧的束缚住。 她水眸微微抬起,却看到容隐 猩红的眼底似是带着一些强忍:“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没啊!”扭过头吐了吐舌头,沈怀宁决定好好的耍一耍他。 容隐一把将她抱起,气息不稳的朝着外面走去。 “喂,你干嘛?放我下来啊!” “沈怀宁,你火玩大了,等到这件事完截止后,立马成婚,现在就让吴家人替你量身。” ……容隐难道是疯了?这节骨眼儿让人量身替她做婚服?而且还是在这个死过人的莲绣坊?他心可真大啊! 无力的拍打着他的胸口:“我不,放我下来,谁说要嫁给你了?” “沈怀宁,你逃不掉的……” 突然探过来的头,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儿饥不择食的盯着自己,越来越近…… 他呼出来的气息都已经将沈怀宁浸染,就在她缓缓的闭上眼睑的时候,有人却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太子的人去前行司衙门将今早死的那个女人的尸体带走了。” 瞬间美好的气泡全都变成冰碴子。 两双四只眼睛阴冷冷直勾勾的盯着元一,容易瑟缩的凤眸:“带走了?什么时候我锦衣卫的人都成了废物?” “殿下,是,是皇后的口谕,说是死的那个女人好像是她娘家亲戚,所以就让太子尽快将人带回安葬了。”元一大气也不敢喘的低着头。 第116章 晚上有约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容玄将人带走了?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更何况,吴家早已说过,这些选做屏风美人的女子大多都是乡绅商贾家的女儿,不会出自官家,毕竟官家的女儿谁会愿意葬送一辈子的幸福在这种地方。 可若真是如此,容玄却又带来皇后的口谕,这又作何解释? “有意思了,看来这吴家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呢!” 将沈怀宁放在地上,容隐平淡的看着元一:“知道错了吗?” “是,属下知错。” “知错,那还不去改?” “殿下,那咱们现在……” “他怎么给本座弄走了,本座就怎么弄回来。” 邪佞的残酷冷笑,看得出来容隐此时对于能与容玄杠上,似乎感到了有些跃跃欲试。 那边锦衣卫的人飞快的离去,沈忠武的京畿道人马却还停留在吴家。 “宁儿,爹觉得这地方邪门的很,要不然咱回家?” “爹,你觉得吴家莲绣坊的绣功如何?” “那是数一数二,没话说的啊!”沈忠武不明白自家闺女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个不相干的问题。 点点头,沈怀宁笑着抬起头:“那就这么定了,等你下聘续弦的时候,咱们就在这里订喜服。” “哦,好……啥?我续弦?宁儿,你脑袋没撞坏吧?还是撞邪了?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早就让小五在京城里面给你物色续弦的人选了,他已经选了几个,到时候你自己再相看相看,喜欢就快点儿娶回家,也好有个人诚心的伺候你。” 从小到大,沈忠武眼中的女儿要么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要么就是个洋相百出的蠢货;再然后就变成他眼中的洪水猛兽,府上的活祖宗;可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被他不待见的女儿,却处处替他着想。 老大一个糙面汉子不顾下属就在身后,偷偷的抹了眼泪:“宁儿,以往是爹对不住你,都是爹的错,爹不是人,爹……” “爹,有外人在呢,您可是京畿道指挥使大人,千万不要让人看了笑话。” 沈怀宁甜甜的笑着,心中多少有些弥补缺憾的感觉。 上辈子她没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却因为自己的自私自利硬是害死了他们,而今她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家,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她也想要看到沈怀宁与她的亲爹和睦相处。 最后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体己的话,这才将沈忠武再次哄走。 沈怀宁一个人站在莲绣阁的院子里,她还想要再进去看一看,但鬼面婆婆却又阴魂不散的走出来。 “沈姑娘还是回吧!如今这里不太平,就算是为了你家那个俊美的郎君,也该要好好保护自己才是啊!” 俊美郎君?是说容隐? 他的确是够俊的……想着心中就甜滋滋的,却很快又冷眼瞪着面前之人。 “你刚刚偷看?” “我不过就是想要给老夫人送一条样品过去,偶然间看到的……” 说完这句话,意外的鬼面婆婆竟微微将头扭向一旁,似乎像是很不好意思一般。 她这么大一把年纪了,难道还会心猿意马? 沈怀宁实在是有些窘迫,支吾着说道:“我不过也是想要尽快让这个案子完结,我就进去看一下!” “看什么?该看的已经都看了,不该看的,也不是你能看的。” “什么意思?” “就是告诉你,再往里面走就是莲绣阁的禁地了,你要是进去见了各位姑娘,以后可就甭走了。” “哪里来的如此不讲理的规矩,难道说就因为入了这莲绣阁,女子就要留在这里面一辈子不嫁人?不与外人接触?” “……这是吴家祖上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破坏,你回吧!” 面对如此固执的老太婆,沈怀宁并没有与她正面冲突,她叹口气举头看向后院的厢房,却意外在墙角处看到一条女人的倩影。 那是一条橘黄色的帕子,攥在掌心之中,从拱门处向这边张望,那张战战兢兢的小脸上满是无助。 在看到沈怀宁终于注意到她的时候,又是一脸的窃喜,似是想要开口跟她说什么话。 沈怀宁正打算要走过去,那女子却又慌忙朝着她摇了摇头,随后攥着帕子的小手悄悄的指向了墙头,又看了看天色。 是在与她约定日落之后相见吗? 沈怀宁略微沉吟了一下,还是朝着那女子微微颌首,随后便看到她欣喜若狂的表情。 这一日,心中一般在想着眼前这诡异的案子;另外一边却又在想着容隐究竟能不能从太子容玄手中将尸体夺回来;更有甚者,沈怀宁甚至还有些后怕,她竟然会怕容玄伤害了容隐。 不知不觉的重重叹口气,抬起头却发现已经夕阳西下,她这一整日除了发呆,似乎什么有用的事情都没做。 月上树梢,一弯纤细的上弦月悄然爬上墙头之后,沈怀宁再次闭了灯…… 这一次,显然对面的老仆已经有了警觉,她悄无声息的推开了房门,似乎打算到榻前去真真切切的看一看沈怀宁。 咚的一声闷响,随着一道凛冽的手刀劈向老仆的颈项,她应声倒在冰冷的地上。 “想要盯着我,还差点儿火候。” 转身朝着院子走去,白天她已经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似乎那个与她约好的女子,她伸手指向的墙头正好就在那处荒凉的废弃院落的隔壁。 若是自己能从那里跳过去,也许就能直接见到那个女子。 想到这里,沈怀宁大步流星,终于在今夜再次靠近了那废弃的宅子。 白天就已经散发着寒意的院子在夜晚孤冷的月光照耀下更是渗人的很。 沈怀宁踮脚跃上墙头,还没来得及翻身下去,就突然看到院子里似是一团鬼火在不停的闪烁移动着。 “鬼,有鬼啊,有鬼啊,救命,救我啊!” 显然,鬼火是不会说话的,所以眼前这个喊救命的声音一定是个人。 沈怀宁叹口气迈步跳下墙头,朝着那团鬼火冲了过去。 “喂,我说……” “啊,又来了一个鬼,鬼在说话,鬼在说话啊!” 第117章 多事的院子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疯魔的力道将沈怀宁撞得头晕目眩,她好不容易才稳住脚步,急匆匆跟上刚刚那个女人…… 但那女人就像是无头的苍蝇一般在这荒凉的院子里面到处乱撞,任凭沈怀宁追赶在她身后说什么都不能阻止她。 很快的,那个女人似乎是跑累了,也喊累了。 她声音几近沙哑,脚步越来越慢。 就在沈怀宁马上就要抓住她肩膀的时候,她却突然凭空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抓了个寂寞的沈怀宁也被吓了一跳,她正发呆之前,地面上已经传来丧心病狂的绝望嘶吼。 俯身借着月光,刚刚消失的女人其实只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已…… 可眼下,最让沈怀宁感到吃惊的则是,那女人趴在地上,手上抓着一个散发着银光的手臂,嚎啕着,最终晕死过去。 正在沈府做梦娶媳妇儿的沈忠武被人叫醒,听闻吴家出了事,他这次很是惊恐不安的连衣衫都顾不上穿好就冲出府门。 “宁儿,你,你没事吧?” 一冲进吴家,沈忠武可不管有谁在场,一把将沈怀宁抱紧怀中:“宁儿,爹听说你撞鬼了?不怕,爹回家给你找个道士驱邪……” 被人一把推开,面前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驱邪?你觉得我会相信那东西?” “宁儿,你没事吧?让爹看看你是不是印堂发黑……” 她老爹还真是要被吓傻了有没有? 沈怀宁一把将他推开,皱了皱鼻子:“爹,撞鬼的不是我!” “不是你就好……不是你?那刚刚谁跟我说你撞鬼了?我……”气急败坏的此时才发现连鞋子都穿反了,沈忠武尴尬的跳脚。 努努嘴,眼见着一个白胡子的老头从内室走出来,面色凝重:“吴老夫人,那位姑娘只怕已经被吓出离心症了。”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儿?人倒是没死,可现在这个样子……” 吴四爷眉头深锁的低语,可一旁的老夫人显然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 “娘,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娘?” 吴四爷喊了半天,老夫人才回过神来:“什么怎么办?反正原本都是要住在莲绣阁的屏风美人,以后就好好照顾她就好了不是吗?” “可……” “没什么可是的,我累了,要去休息了。” “等等,只怕老夫人你今夜恐将难眠了呢!”容隐迈步进门,沈怀宁看了他一眼,这才将一整日提着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面。 吴家老夫人闻听此言,浑身有些略微僵硬,她轻轻的扫了一眼容隐:“老身实在是弄不明白,容殿的锦衣卫每天要操持的事情那么多,为何就不能还我吴家一个太平?” 容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冷冷冰冰:“老夫人,这句话该是我跟你说的吧?若不是你吴家总是出事,本座的锦衣卫又怎会大驾光临?” “……今夜不过就是有个想要从莲绣阁私逃出去的美人,难道这也归你们锦衣卫管?” 不怒自威的表情,容隐顺手勾起此时搭在屏风上的那件霞帔,侧目狞笑:“又一个穿了这件嫁衣的女人……我想若不是今夜她命大,该会是另外一个受害者吧?” 吴老夫人紧紧的撵着手中的佛珠,口中似乎也在念着什么,却始终不敢正眼看向容隐。 此时房中众人正在说话,外面却走进一人,对着容隐躬身施礼;“殿下,已经查过了,外面的死者是名男性,年纪约二十五六岁,距今应该已经死了四五年的光景了。” “死了四五年?可本座刚刚却听闻他肉身不腐,你这又作何解释?” “回殿下,行凶者手段残忍,死者之所以肉身不腐,那是因为被人灌下了水银……” 房中多数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实在不敢相信到底是何仇何怨,竟能被人如此对待。 “身份查明了吗?不是肉身不腐吗?去问问有没有认识她的人……” “呵呵,报应,简直就是报应!”嬉笑涣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众人抬起头,吴家六小姐吴项柔跌跌撞撞的走进来,满脸都是泪痕:“都说是报应了,看看,现在就都应验了吧?报应,吴家的报应!” “项柔,不许胡说,来人,把六小姐待下去,给她喂药,让她安静一会儿。” “喂药,喂药,这些年除了跟我说这句话,你还说过什么?我没疯,我根本就没疯,疯的是你,是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人,这都是报应!” “住口!”吴老夫人拐杖重重的敲打在地上,眼神狠厉的瞪视着吴项柔,似乎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吴项柔在即将被人拖下去的时候,却行为古怪的瞟了一眼沈怀宁,低声说道:“我知道他是谁,我知道啊!” “慢着,放开她。” 沈怀宁上前一把抓住了吴项柔的手臂,接着摇晃了几下:“你刚刚说你认识他?他是谁?” 十分激动的摇晃着吴项柔的肩膀,却在她正准备开口的时候,被吴老夫人一耳光抽得将脸扭到了一旁,满脸通红。 “叫你乱说,叫你说胡话?什么认识?你就是个疯子,疯子的话有人会相信吗?” 平日里虽然威严,却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过的吴老夫人让众人暗自一惊。 容隐倒是一脸平静,端起茶杯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吴老夫人。 “老夫人,你这般阻拦六小姐开口说话,可知在本座看来,更像是心虚!” 脸色一变,吴老夫人牵强的抽了抽嘴角:“殿下何出此意?老身不过就是不想要家中的疯儿坏了殿下的事儿!” “不怕,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里面那个还没醒,外面那个总要先查查吧?六小姐,你刚刚说知道他是谁,那你就说说,他到底是谁呢?” 吴项柔捂着自己红肿的面庞,看着吴老夫人凛冽的视线,却嗤嗤低笑,推开众人朝着容隐走近了一步。 “殿下,诚如你所言,在我们吴家院子里死了人,当然要好好看看,可我刚才这么一看,竟然发现……那个死后不腐的人……竟然是我爹的儿子呢!” 第118章 锁定嫌疑人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齐齐看向了老夫人,她终于落败的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手中不停撵着佛珠,口颂佛号。 “哦?吴老爷的儿子?那岂不就是你的兄弟?四爷,你刚刚怎么没能看出来?” 此时的吴四爷面如死灰,他不停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心虚的抬起头假笑道:“这个,那个,可能是因为天太黑,我一时之间也没看清……” “自家兄弟都不认得?” “什么自家兄弟?休要胡说,我们吴家可是大门大户,像他那种外室生的见不得光,甚至都上不得族谱的贱种,又怎配是我儿的兄弟?” 吴老夫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一口恶气,双眼瞪得溜圆的朝着容隐怒吼着。 从她现在这幅狰狞的表情,真的很难看得出来她原本是那么端庄秀丽的一家老夫人。 答案揭晓了,看来外面死得那位应该是已经过时的吴老爷子的私生子,难怪吴老夫人一提及那个人就面露凶光。 这一下身份定了,似乎嫌疑犯也定了…… 元一深深的眼神看向了吴老夫人,低声问道:“既然老夫人知道他是谁,而他又那么巧的死在你们院子里面,这件事老夫人要怎么解释?” “我怎么知道?平素我们是绝对不会跟那种女人生的孩子见面的。” “那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容隐轻声开口,却好像又偶染风寒,低低的咳嗽了几声。 “年纪大了,早就已经不记得了。” 老夫人高抬着下颌,一副你能把我怎样的表情。 容隐环顾四周:“你们这些人也总有认识他的吧?什么时候见过他?现在在这里说,不过就是例行问询,若是不说,或者是隐瞒不报,到时候将人丢进锦衣卫的昭狱,也许你们的死法比他还特别呢!” 一边说着,容隐似乎有种跃跃欲试的得意神情,手帕一根根擦拭着手指,将所有人都吓得魂不附体。 “喂,还愣着做什么?殿下的话都没听见?” 元一腰间的胯刀微微露出寒光,有人受不了,大声疾呼:“别,我,我记得好像是在老爷病逝之后,这位,这位公子就跑上门来胡闹,当时老夫人很是心伤,没有功夫搭理他,后来没过几日他就自己走了……” “走了?就是这么走的?”容隐斜睨着目光看着始终禁闭双眸的老夫人,似笑非笑。 “既然下人都已经说了,容殿还有什么要问的?我们完全配合。” “配合?他并非像你们所言的是自己走了,而是被人害死又埋在你家院子里面,对于这件事,老夫人又打算怎么配合我调查呢?” “我早已说过,与这种人根本就没有过多的接触,再加上老爷过世那几日,吴家里里外外来了不少人,谁知道他到底招惹了哪个,才会被人家害死,这件事咱们吴家也是受害人,容殿不觉得吗?” “受害人?呵呵,夫人果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呢!本座竟被问的无言以对;那既然这件事与吴老爷当年过世有关,就请老夫人提供一些当时参加了这场丧事的人让本座回去查查吧!” 老夫人沉吟片刻,在吴四爷的耳边低语了一会儿,便托故离去,而吴四爷还是很配合的写出了一些名单…… “容隐,你是不是怀疑老夫人?” “怀疑?像你这么笨的人也只能是怀疑了。” 容隐讥笑着将名单交给元一下去逐个调查,自己此时已经缓缓站起身行:“沈怀宁,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话吗?” “你知道谁是凶手了对不对?” “本座要问你的不是这件事,你再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看着容隐一步步朝着她逼近,就连她亲爹沈忠武也是跟老鼠见了猫一般一溜烟的跑的不见踪影。 沈怀宁绞尽脑汁的想着要如何平息这货脸上的怒容,恰巧里面的床榻上猛然弹起一个人来。 “有,有鬼啊,有鬼……这宅子里面到处都是鬼,哪里都是鬼,鬼……” “容隐,她醒了!”沈怀宁很是激动,转身冲过去一把抓住了那女人的手:“你还记不记得我?你昨天白天让我在外面等着你的,我是沈怀宁……” 女人显然被吓了一跳,将身体蜷缩成团,缩在了床榻的角落中。 “你看到了什么?” “……鬼,鬼啊,鬼……” “你身上为什么也穿着那件嫁衣?” “鬼,鬼新娘杀人了,她说所有要逃离这里的人都要被杀,我不想死,我不想被杀,我不要像那个女人一样脑袋咻的一下就飞了。” 脑袋飞了?这似乎说的是上一个死者。 沈怀宁感觉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她急切的上前去拉扯那个女人,却突然被她狠狠的咬了一口:“我不要被杀,不要抓我,不要啊!” “你醒醒,我不会害你的,告诉我,究竟是谁要杀你?究竟是谁?” “啊,鬼,在那个院子里有一个鬼,现在这个院子里还有一个鬼,这里到处都是鬼,到处都是啊……” 女人疯癫的话语,突然一把将沈怀宁推开,朝着门外狂奔而去…… “站住!” “你放心,外面都是锦衣卫的人,她走不了。” “可是……” “她已经得了失心疯,你就是再想要从她口中得知什么消息也是于事无补,她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可是现在只有她才知道谁才是凶手。” 沈怀宁揉着生疼的鬓角,接二连三的死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她甚至一度怀疑起自己眼睛。 明明已经死了的人,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寅时?这又作何解释? 元一进门就看到沈怀宁那张紧绷的俏脸,他犹豫了一下,在容隐耳边低语。 “争财产?这种乱斗的戏码早就看得腻歪了,既然她不想说,那天明时分,去开棺验尸。” 什么?沈怀宁终于被这四个字所吸引,她缓缓抬起头:“你刚刚说要开棺验尸,要验谁的尸?” “你说呢?打蛇打七寸,杀人先诛心,她越在乎的,本座就越要下手。” 第119章 开棺验尸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容隐果然就是个疯子,他竟然想要将已经过世五年的吴家老太爷的棺材挖出来,为的就是逼迫吴老夫人交代她杀了那个私生子的事情? 尽管心中还有些不敢苟同容隐的计划,但沈怀宁深知眼前这个男人向来言出必行,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他想要做,任谁也无法阻拦。 天刚蒙蒙亮,城郊的一处修建的十分宏伟宽敞的坟墓旁边已经站满了人。 吴老太太此时已经被府上的下人搀扶着,浑身不能自已的颤抖着。 “你们,你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人死要安静,你们却要大张旗鼓的惊扰他的地下亡魂,就是菩萨也绝饶不了你们。” “菩萨?本座向来不惧他,倒也想要看看他会不会怕本座。”揶揄的冷笑中不带一丝感情。 容隐坐在宽敞的马车里,用帕子虚掩着口鼻说道:“开棺!” “……容殿,容殿稍安勿躁,可否可否另外找个吉时再行开棺?毕竟里面可是家父的遗体啊!” 吴四爷突然撩衣襟跪在了容隐的马车前面。 “另寻时日?” “是,带小民找个风水先生测算一个良辰吉日……” “你当本座在这里是与你成亲过家家?本座今日是为了要查案。” “荒唐,荒唐,你们要查案,却为何要将我家老爷的棺椁起出来?你们这是丧尽天良,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吴老太,经过走访,当年一些参加过吴老太爷白事的乡绅向本座提及一件事。”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吴老太爷下葬的之前,他外室的那个私生子曾经到你们府上闹过吧?听说他当时手中还拿着吴老太爷的亲笔授信,上面说吴家的家产要四爷与那私生子各一半,可有此事?” 吴老夫人脸色一变,狠狠的跺了跺脚:“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吾儿可是吴家的嫡传子嗣,而那个私生子不过就是个连在族谱上写上名字都不配的杂种……” “可吴老太爷却承认他的存在,并曾经许诺过要将他们母子接进府中,可有此事?” “没有!不知道你听谁胡说八道,我家老爷在府上原来可是有两房妾室的,又怎会将一个轻贱地方出来的女子接进府门?那岂不是要坏了我吴家的名声?” “老太爷原来还有两房妾室啊……那吴老夫人,我还曾经听四爷说过,他上面有三位兄长,所以说这家产本不该只属于他一人吧?” 沈怀宁的一番话,让吴老太太得意的哼了几声,她高昂着头骄傲的说道:“府上原本六个孩子,除却吾儿与项柔那个疯丫头,其余四个都是妾室所生,但天不保佑,他们不是在年幼的时候得病而亡,就是长大之后出了意外,唯独吾儿福寿绵长,这也是我整日祈求菩萨得来的善因。” 除了她生的,其余没有一个活着? 若只是单纯的死了一个也就算了,如今这么一说……沈怀宁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老夫人十分的可怕。 她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笑道:“老夫人,那几个孩子不会都是被你害死的吧?” 吴老夫人脸色僵硬,浑身气得发抖:“罪过罪过,你,你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想法?若是被菩萨听到,一定是要怪罪的。” 看着她那一脸虔诚之相,沈怀宁真的有那么一刻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弄错了。 可容隐早已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他挑眉说道:“到底谁罪过,我想吴老太爷应该最清楚吧?不如就让本座现在问问他。” 元一已经命人走了下去,眼见着几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伸出了撬杠,老夫人紧张的手中佛珠瑟瑟作响。 突然咯嘣一声,老夫人大叫一声:“躲开。” 就在她将吴四爷推开的一瞬间,棺材崩裂,一股浓重的气味扑鼻而来,瞬间将正在开棺的几个锦衣卫熏得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而亡。 元一惊骇的抽刀大喊一声:“保护殿下。” 尘埃飞溅,最终再次归入尘土,但眼前却是一颗颗如晶莹剔透的珠子一般在泥土上滚动的银白色水状物体,久久无法没入地面。 待到一切平日之后,元一跃上距离坟墓最近的一处大树上向下探望,随即脸色也是可见一斑。 “殿下,那吴老太爷也是死后尸身不腐,我看着他铁青中泛着银白光泽,分明也是被灌下了水银所致。” “还真是看不出来,每天吃斋念佛,手捻佛珠的老夫人竟然如此好手段,连自己的丈夫也下得去如此毒手。” “不,不是,老身没有,老身不是……不是老身!” “还想要狡辩?如今我锦衣卫损伤数人,定要你们吴家拿人命来偿还。” 元一抽刀架在吴老夫人的脖子上,吓得吴四爷一路趴着过去。 “容殿,你一定是哪儿弄错了,我爹是病死的,是真的病死的,当时是郎中诊断的,错不了的!” “病死的?我看未必吧?”容隐此时已经缓缓的从马车上走下来,看着沈怀宁那张好奇的面孔,还是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沈怀宁抬起头满脸的不情愿,但容隐一个警告的眼神,还是让她乖乖服服帖帖。 捂着口鼻站在棺材的上面,容隐看到里面那一张到死还面露笑脸的诡异表情,挑挑眉头:“老夫人不解释一下吗?一个饱受病痛折磨的病人,为何会在临死的时候面露微笑?” 吴老夫人拒绝转身再去看里面的人一眼,她始终闭着眼倒在地上不停掐着手中的佛珠,却突然手链断裂,一个个常年被把玩的油亮的菩提子瞬间滚落到下面的棺材里。 迫不得已,吴老夫人慌忙睁开了眼睛,想要找寻她的佛珠,却就在此时一眼看到棺材里面的那张脸,顿时啊呀一声,吓得魂不附体的晕死过去。 “娘,娘……容殿,你不能这么对待我们吴家,吴家怎么也算是朝廷的人……” 嘁嘁冷笑,容隐侧目盯着地上那可怜之人:“四爷难道没听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第120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沈怀宁屏住呼吸微微抬起头:今日容隐能说出这番话来,也就意味着,在他的心中,尚且还有一丝良知,他必然知道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那既然如此,若是等她找到了可以帮楚家恢复名誉的证据之后,她是否能够让他帮忙呢? 心中纷乱的想法,却都在容隐命人将吴老夫人扣押的时候清醒过来。 看着树倒猢狲散的整个吴家,吴四爷倒在地上,捶足顿胸的嚎啕大哭。 前行司衙门,足有五十开外的吴老夫人被人提上了公堂,她仍旧是惨白的面孔,却高傲的站在那里,一身傲骨。 “你可知罪?” “呵,老身倒是不知道我犯了何罪。” “死到临头还不认罪?你丈夫被人灌下水银一事,别说你不知道。” “……若是这件事,老身承认便是;但老身只是想要……想要他永远都保持着他生前的模样,这样在我死后与他同葬之时,还能认出他来……”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容隐将一沓纸丢在吴老夫人的头上。 老夫人抖擞着身躯,缓缓的将纸张从地上捡起来。 “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吗?这上面是三法司与锦衣卫联手对吴老太爷的尸身最详尽的勘验;他分明是生前就被人活生生的灌下水银毒发而亡,可不是你口中所谓的死后为了保持他的真容才灌下去的。” 吴老夫人的表情很是复杂的转了几下,却很快又哼笑着抬起头:“指挥使大人,你可莫要欺负我老婆子是乡野村妇,世人都知道这水银是剧毒;既然是剧毒,我丈夫身上已经被灌下水银,谁又敢去勘验他的尸体呢?” “所以你就认准了本座不能抓到你的把柄?因为吴老太爷与他外室儿子的尸体都不能轻易勘验?” 吴老夫人规矩的低垂着头,似乎不想要与容隐争辩,但也始终保持着她的优雅。 “但你还真是棋差一招,你忘了这个案子是由我锦衣卫插手的,在本座这里,永远都没有不可能三个字。” 说话间,元一从上面又丢下两个厚重的手套,冷笑道:“这可是水牛皮做成的,专门就是为了对付你们这些奸诈狡猾,对人下毒毁坏尸体之人的法宝。” 吴老夫人…… “怎么?还不相信?仵作带上这水牛皮手套,用银针顺着他们父子的尸体的咽喉再到胃部,所经之处全都有水银的存在。” “这又能说明什么?”吴老夫人终于开始有些沉不住气,她表情狰狞的看着容隐,不停的跺着拐杖。 “人死了,就无法呼吸了,连带着周身各个地方都无法在运转,那你告诉我,若他是死后被人灌下水银,那水银又是如何通过咽喉进入,甚至是血液里面的?” 吴老夫人呆愣了许久,终于仰天大笑出声:“你够狠,你可真够狠的,我与你夫妻一场,你竟然到死也不肯放过我,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了?为什么你死了还要来找我?” 这句话似乎已经意味着吴老夫人心中的防线已经崩塌。 容隐稳居高坐,冷漠开口:“既然如此,就说说吧!” “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个负心汉的故事!他当年娶我的时候曾经对我发下毒誓,今世今生他只会有我一人;可第二年他就看上了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家的女儿,不顾我的阻拦将她纳为妾室迎进门来,甚至还生下了庶长子……” 尽管人已经死了,但对于吴老夫人来说,这可能是她心中一辈子的伤痕,每每提及都会痛彻心扉。 吴老夫人又哼了几声:“后来他对第一个妾室腻了,我以为他终于肯回心转意了,却不想又找了个没落官宦人家的女儿当三房……她们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可我呢?我才是他的正妻,却因为他久不曾进我的房门,以至于成婚五年我还没有孩子……” “所以你就要杀了那些女人的孩子?” “不,若不是她们先逼我的,我又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 “逼你的?” “吾儿,我的善儿,即便只是因为他父亲酒醉夜宿在我房中才有了他,可他毕竟是这个家的嫡子,但那个负心汉却对怀有身孕的我不管不顾,任由他的两个妾室对我百般凌辱,甚至那个官宦家的贱人还要害死我的孩子……” “你说,我若不出手,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子死去吗?” “所以?” “所以……我借刀杀人,用她给我的药毒死了二房的庶长子,呵呵,哈哈哈……” 听着吴老夫人这些年曾经做过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女人黑化的血泪史一般,连一向对人对事都没有任何波澜的容隐都不觉拧紧了眉头。 “吴老太爷知道你所做的事情时候,就在外面养了外室并生了一个孩子,对吗?” “贱人,我没想到他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但是他休想……吴家的一切都是我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我绝不可能会拱手让给一个没名没分的小杂种……” “你到底怎么杀的吴老太爷?” “杀他?怎么可能,我可是很爱他的,我那是救他……” 刚刚在说到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孩子之时脸上连一点儿愧疚之色都没有的吴老夫人,却在提及吴老太爷的时候,双眼呈现迷离之色…… “他那时候已经病入膏肓,每一天都是折磨,可他就是不肯断气,我很是心疼,终于在他一次呕血之后,我就给他的药里加了仙人醉……” 果然,怪不得吴老太爷在临死的时候脸上会呈现微笑的怪异表情;只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出现了幻觉,再不可能感受到任何痛楚了…… “那为何还要给他灌下水银?单单一个仙人醉,已经足够让他死亡的了。” “我也不想那样的,若不是那个小子突然出现,非要说什么老爷将一般财产留给了他,并想要找老爷对峙,我也不会为了加快老爷的死狠心给他灌下了水银。” 第121章 陷入僵局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一个从年轻时候开始就被丈夫几次三番欺骗的女人,她堆积多年的怨气终于在那一刻爆发出来,才导致了后面的悲剧。 虽然说外面的人有可能会可怜她,但容隐却只是翻看了几下卷宗,轻飘飘的说道:“既然都已经害死了老太爷,为什么不将那个男人轰走,反而也要弄死他?” 吴老夫人积郁的冰冷视线,邪笑着望着上座上的男人。 “大人,他的死全都是因为他贪心所致;若不是他一再挑衅老身,说什么对于老爷的死很是怀疑,老身也不会对他下毒手。” “为了掩人耳目,你又告诉其他人他自己拿了钱走了?” “哼,本来不过就是个贪财之人,对于他那种没有身份的贱种,究竟什么时候离开,谁又会真的去关心?”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呢!但本座还想要问你,如今这屏风美人的案件,你又作何解释?难道说是她们也都威胁了你在吴家的地位?” 刚刚还一脸得意之色的吴老夫人,转眼却又呆滞的抬起头看向容隐。 “大人,老身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如今又连杀了四个女孩,还说不明白?” “大人的意思是说……那四个女子是老身所杀?”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若真是老身所为,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老身又岂有不承认的道理?” 容隐挑眉扫了一眼地下跪着的吴老夫人,低声说道:“但那醉仙人可是你当年给老太爷下的毒,而今又都出现在几名受害人的身上,不是你……还能是谁?” “大人冤枉,我与那几个美人无冤无仇,更何况若是杀了她们,坏的还是我吴家的名声,我怎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 容隐冷漠的眼眸看了几眼吴老夫人,冷冰冰的说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如此,那就大刑伺候……” “大人,你就是把老婆子现在打死了,这人不是我弄死的,她就真不是我杀的。” “那你还能想到是谁杀的?说出来,也许本座会从轻处置。” 可单从吴老夫人那一脸的茫然之相,看得出来她似乎也真的是猜不到究竟谁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被人打了二十大板丢进了前行司衙门的打牢,虽然看上去刑罚不重,但对于一个年逾不惑的老妇来说,也足够让她丢了半条命的。 此时一直在门外进不到母亲的吴四爷已经找到了沈家门外。 沈怀宁这几日睡得一直不算安稳,听闻吴四爷的到来,她并没有过多的震惊。 女子的宽裙拖拖拉拉来到他的面前,沈怀宁坐在了对面,尚未等到吴四爷拙荆见肘的说话,便已经开门见山。 “四爷,若是此番你是为了替你母亲求情,我看还是免了吧,大钊律法杀人偿命,这是她该有的报应……” 嘴唇蠕动了几下,吴四爷还是舔着脸张了嘴:“我,我此番来求沈姑娘,只是为了再见母亲一面,她所做的一切,说到底都是为了我……” “四爷难道不觉得老夫人太过独断专行?你活这么大,可曾用过自己的心思去办一件事?” 吴四爷被呛声的满脸通红,但眼下口中除了那句母亲都是为了我,似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四爷应该听说了,你吴家家宅不宁,你父亲妾室所生的子女,都是被你母亲害死的,这么细细数下来,令堂那双手上沾染的血迹,好像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似她那种恶人,我真的帮不了你!” 眼见着沈怀宁已经起身,四爷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似乎又觉得不妥,慌忙松了手。 “沈姑娘,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在母亲去之前再看看她……只要你答应我这个要求,不管你想要吴家的什么,我都会倾囊所受。” 斜睨着视线,沈怀宁似笑非笑:“你觉得你吴家会有我想要的东西吗?” “我……”沈怀宁这句话也真是将吴四爷一下打进了地狱里面。 可就在他正准备败兴而归的时候,沈怀宁却又在身后突然开口道:“要说想要的东西,也不是没有……” 双眼一亮,吴四爷慌忙转身,讨好的说道:“沈姑娘但说无妨。” “听闻你家老太爷原本与楚家交好,我倒是想要听听这里面的故事……” 吴四爷面如死灰,嘴角上的山羊胡微微抽动了几下。 “不想说?无妨,我也不过就是想要听个故事罢了,没听到也无大碍。” 沈怀宁淡笑起身,朝着喜嬷嬷说道:“送客!” “不,沈姑娘留步,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不是不能说,只是……不能被旁人听见便是了。” 喜嬷嬷倒是利索的转身就走,顺便将客厅大门关闭。 吴四爷局促不安的搓着手,那忸怩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沈怀宁要对他用强呢! 看着他接连喝了几口水,沈怀宁并未催促,最终听到的却是一声叹息。 “若是这话说起来……也算是一份姻缘,想我吴家这种商贾,又怎么可能与楚家那种官宦人家攀上,不过都是因为我六妹妹。” 吴项柔?这事儿果然与她有关联。 沈怀宁拧紧眉头,吴四爷又接茬说道:“我虽身为男儿,又是吴家嫡子,但就是因为从小被母亲保护的过于周全,所以才造成性格唯唯诺诺,做事拿不定主意……可六妹妹却与我截然相反,她敢爱敢恨,且从小性子就活泼,常喜欢穿我的衣衫出去游玩……” 看不出来,吴项柔现在那孱弱的身躯,曾经竟也是个洒脱的女子? 吴四爷陷入回忆中,平淡叙述:“当年府上从苏州织造那里高价购得一批丝绸,有我亲自押运回来,但不想六妹妹顽皮,竟混入下人的队伍与我一起去了苏州,等我发现的时候却又拗不过她的撒娇,终是带着她一起去了。” “所以你们是在苏州遇到什么事情了?” 对于沈怀宁的猜测,吴四爷没有否认,眼神迷离的看向远方。 第122章 楚吴两家的过往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苏州一路还算太平,但在回程途中,六妹妹在山路上救下一个男子,我虽然极力反对,但仍旧拗不过她……可谁又能想到,那个男子竟然是昔日楚家的三公子呢?” 三弟?为何这件事她一直没有听家里人提及过? 沈怀宁猛然攥紧拳头,强忍着想要疯狂追问的话语,声音极其克制的问道:“那后来呢?” “嗤嗤,什么后来?还不是孤男寡女日久生情的戏码,六妹妹与楚家公子爱得轰轰烈烈,所以自然也就对吴家的生意百般照顾,不然楚家太子妃的嫁妆,又怎会落到咱们吴家的头上?” 此时再细细回想,当初她要嫁给太子容玄的时候,一开始也是订的宫中的手艺,是后来母亲前来游说,她才改了吴家,却原来这其中还暗藏着这么一段关系…… 沈怀宁嘴角微微上扬:“既然楚家公子对你们吴家如此的偏心,向来令妹嫁入楚家指日可待了!” “呵,沈姑娘真是笑话了,楚家是怎样的门风?又怎会轻易答应下这门婚事?” “那就是棒打鸳鸯了?” 虽然不想要承认,但是以祖父的脾气,的确也有这种可能……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没想到事情突然就有了转机,楚家竟然派人上门提亲来了,说是因为三公子大病一场,无论如何都要与我妹妹成亲所致,楚家老太爷万般无奈下才同意的。” “该是可喜可贺才对。”沈怀宁发自内心的替三弟感到高兴,从未想过他在世的时候也会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 若非是她的错,也许三弟现在与吴家六小姐早已喜结连理。 太多的愧疚,将沈怀宁压得透不过气来,她深呼吸了几次,还是无法释怀。 吴四爷凄楚一笑:“事情若真是如此就好了,可偏偏就在此时,有人找上门来,对我父亲说楚家有谋逆之嫌,若是与他们接亲,恐将受到牵连。” 眼神阴沉下来,沈怀宁极度冰冷的视线说道:“何人找你们说的?” “哪里还记得这些?但是父亲却对此事深信不疑,开始有意阻拦六妹妹与三公子的见面,更有甚者,说是只要将楚家太子妃的嫁衣送过去之后,两家再无来往……” 竟然从那么早就开始了,容玄竟然在未与她成亲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除掉楚家,她当时到底是有多有眼无珠,才会一意孤行? 如今再多的悔恨都已经换不回家人的音容笑貌,沈怀宁打从心眼里憎恨自己。 “可我那六妹妹岂会听话?她将此事告诉了三公子,而后来太子妃的婚事照常举行,楚家并没有任何动静。” “那不是很好?” “是啊,当时父亲也正在为自己的失算懊悔的时候,楚家却真的出了事,一个通天的科场舞弊案将楚家送上了断头台,尽管他们口口声声都在喊着冤枉,可当时又有几个人能听他们的话?” “那你六妹妹呢?她难道也相信了那些人的话?” “当然不会,六妹妹与三公子感情深厚,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她四处奔走,想要替楚家翻案,但你想想,就连当时的太子妃也被幽禁在东宫,又有谁能帮得了她?” “……”容玄,这一切都是容玄的诡计,容玄…… 沈怀宁恨在心中,吴四爷却根本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忽而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而心虚。 他呐呐的搓了搓手:“其实当时,我爹还做了一件事,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导致了六妹妹如今这般凄惨的境地。” “吴老太爷?他又做了什么?” “他……当时有人对楚家的科场舞弊案提出证据不足的事实,而我爹……却在此时提供了一条线索,说楚家身为监考官,与造纸商贾合作,在娟纸上留下记号,将考题泄露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吴四爷吓得失魂落魄的摔倒在地。 他微微侧目,一眼就看到沈怀宁睚眦欲裂的表情,心肝胆颤的叫道:“我爹也是没办法,当时吴家因为一笔买卖摊上了官司,若是他不去举报楚家,那吴家就会完了,他这一切都是为了吴家……” “呵,呵呵,好一句为了吴家,就为了保住你们吴家,整个楚家一百七十八条人命全都葬送了……你爹果然做的好,做得妙,如今想来,让他早早死去,倒是便宜了他!” 气恼到失控的将桌上的茶杯茶碗都掀翻在地,沈怀宁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 她不可能原谅吴家,永远都不可能,她甚至想要吴家每一个人都替楚家人去陪葬…… 阴鸷的眼神把吴四爷吓得魂不附体,他急急喊道:“沈姑娘,这件事情非得已,保护自己的家人是每个人与生俱来都有的本能啊!” “保护家人?可笑他吴老太爷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自己会是那般下场吧?他更不会想到,如今的吴家也遭到了报应,你妹妹说得对,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不,即便是我们吴家所有的人都该死,但六妹妹是无辜的,她甚至在楚家被行刑之日身穿凤冠霞帔势要与楚三公子共存亡啊!但……最后她被我爹关在了柴房,后来听说楚家被斩首之后,她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吴家里唯一一个有良心的人…… 沈怀宁默默的睁开了眼,极度冰冷的视线盯着眼前的吴四爷:“你想要见吴老夫人,我会跟锦衣卫说一声,但容殿答不答应,不在我范围之内……喜嬷嬷,送客。” “沈姑娘,我……” 尽管吴四爷还想要说什么话,但沈怀宁已经没有了任何耐性去听。 她默默走出大厅,抬起头却看到小五与沈忠武爷俩兴高采烈的从府门口进来。 “阿姐,你看到没有?今天休息,我与阿爹去郊外猎雁,阿爹说你最喜欢吃这口,等会儿我就让后厨做好了端给你……” 突然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沈怀宁扑了上去,一手勾住一人肩膀,在父子俩身边盈盈垂泣。 第123章 吴老夫人死了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平日里都说沈怀宁骄纵跋扈,连他这个当爹的都得像伺候祖宗一般伺候着她,生怕她一个不满意,又将自己丢到门外去。 可眼下突然看到她示弱的在自己面前抹了眼泪,沈忠武还是有些慌手慌脚。 “我说大闺女,你这是怎么了?有话给爹说,是不是容隐他欺负你了?你放心,我去找他算账。” 似乎是被这句话给逗笑了,沈怀宁抹了抹眼泪斜眼盯着她爹:“你去找他?你敢吗?” “那个,这个……我,我好像,好像有点儿腿肚子转筋。” 沈忠武说完这句话,自己也跟着仰天哈哈大笑,父女三人也都破涕而笑,沈忠武胡乱的擦了擦沈怀宁脸上的泪痕。 “我的宁儿那可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霸王花,咱可不能哭啊,哭的不好看了,要是被容殿退婚了就真不好了。” 都说沈忠武骨子里攀龙附凤早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时候还能像这种事,也是没谁了。 小五有些焦虑的看着沈怀宁;“阿姐什么事突然哭了?” “没……就是刚刚听到了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我一时没忍住……” “多大点事儿啊,你若喜欢听,以后爹把戏台子搭到咱们府上来,天天听!” 都说自从上次沈忠武被她赶出府门之后,似乎真的改变了许多,沈怀宁心有所感,轻笑着点点头。 楚家的仇她不会忘怀,但如今她已经是沈家的女儿,那就该好好维系着沈家的父女亲情。 夜半,有人不请自来的从窗子跳进来,仍旧是一副虚弱到快要撑不住的表情。 进门就堂而皇之的坐在椅子上,用眼神示意沈怀宁替她沏茶。 嘴角抖动着,沈怀宁斜睨着容隐:“殿下,我十分好奇,你这病弱的身躯,究竟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你是怕我会在成亲前弃你而去?放心,要死也会死在成亲后。” ……这臭不要脸的,谁答应跟他成亲了? 沈怀宁嘟着嘴将茶杯丢了过去。 容隐稳稳的接住,低声说道:“是你让吴家四爷去见吴老夫人的?” “反正也是临死之前,见一面应该不会让你为难吧?再说了……说不定还能从他们的对话中找出究竟谁才是这四起案子的幕后真凶呢?” “你认为吴四爷才是罪魁祸首?”容隐挑眉品了一口茶,看向了沈怀宁。 “查案这种事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您的事儿呢,小女子我怎么敢发表意见?” “是我的事,但我看你倒是乐此不疲的很呢!” 盯着面前的容隐看了许久,沈怀宁踟蹰着该不该将今天在吴四爷那里听到的一切都告诉容隐。 就在她吞吞吐吐想要开口的时候,窗外却传来咕咕的叫声。 容隐甚是不耐,抬手将茶杯盖丢出去,一人应声从院子里最高的那棵大树上狠狠摔了下来。 抬起头,一脸的毛草,元一很是尴尬的揉着屁股站起了身。 “殿下,出事了,咱们要回去了。” “出了什么事?” “……吴家老太太畏罪自尽了。” “什么?”容隐凛目起身,元一有一瞬间的瑟缩,急忙低下头:“属下无能,接二连三让前行司衙门出事……” “……她怎么死的?” “喝了仙人醉又割腕自杀了。” 倒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最容易也最舒服的解脱,沈怀宁心中想着,但容隐却眯起眼睛。 “今天有谁去看过她?” “……应该除了吴四爷没有别人了,毕竟也是沈姑娘吩咐的……” 元一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又朝着沈怀宁露出友好的笑容。 “将他给我抓回来。” “什么?” “速将吴四爷抓拿归案。” “殿下要以什么名头抓他?” “毒杀生母。” “什么?”几乎是异口同声,沈怀宁与元一都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容隐。 仔细打量着容隐此时脸上的表情并非玩笑,沈怀宁这才蹙眉叫道:“你确定是他害死吴老夫人?” “一个连杀了十几人却都怀揣着负罪感活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可想而知她心中是多麽的怕死,你觉得这种人会自杀?” ……,“但,也许她是觉得自己已经再没有生路,所以才选择了一条对自己还算不错的道路吧?” “你以为前行司衙门是你爹开的?进进出出的囚犯身上怎么可能还会藏着毒药?” 这分明就是把他那位未来老丈人一顿贬低,但沈怀宁此时却没有心思与他贫嘴,只想要也跟着去一探究竟。 一块白布包裹着全身,荣华富贵了半生,只怕吴老夫人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死后竟然会这般荒凉。 眼下吴四爷与六小姐都已经到来,眼见着吴四爷情绪激动 嚎啕着扑到了母亲怀中大哭的场景,反倒是六小姐显得平淡了许多。 她虽然也跟着默默擦拭着眼泪,但她眼中却仍旧有着纠结难以解开的心结。 这哭声已经持续了太久,久到吴四爷的声音都已经变得沙哑。 终于有人不耐烦的在高坐上冷冷开口:“吴四爷哭得如此悲凉,是因为吴老夫人罪有应得的死前忏悔;亦或者是……因为自己感到心虚?” 吴四爷红肿的犹如桃儿一般的眼神,在听到容隐刻薄的话语之后,反而却愣在当场,眨了眨眼说道:“容殿的话……我不懂。” “是不懂,还是装作不懂?吴四爷,你该知道在我手底下,没有什么狡诈的人能蒙混过关,你若是想好了,劝你还是早点儿把话说开了,免受皮肉之苦。” “什么意思?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我母亲死了,难道难过都不可以吗?” “她死了,作为儿子难过当然没什么不妥,但假若她是被你毒死的,你这般哭叫,只怕会让老夫人在地下难安呢!” 终于被气急了,吴四爷晃动着手臂指向了容隐;“你,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母亲的死不是她自杀吗?又怎么变成了他杀?而且你竟然还怀疑我?你怎么可以怀疑我?我可是她儿子。” 第124章 吴四爷认罪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儿子?在你们吴家,为了家产,妾室害主母,母亲害庶子,妻子害丈夫的事情难道还少吗?总不缺你这样一个儿子害母亲的吧?” “你,你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我一向对母亲言听计从,又怎会加害她?” “也许正因为你一直对她言听计从,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可以脱身的机会,你就不假思索的加以利用了。”元一咄咄逼人的开口。 吴四爷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他摇着头说道:“我没有,我没有加害我母亲的理由,若想要反抗她,也不会到了这把年纪才反抗。” 这话说的倒也算是贴切,毕竟吴四爷已经年纪一把,已经过了冲动的时候。 容隐又安稳的敲打了几下桌面,眼角极冷的哼笑着。 “你想杀她,还有另外一个理由,那就是替自己脱罪。” “你说什么?” “如今你母亲虽然已经承认了你吴家上下的案子都是她一人所为,但是对于莲绣坊中的命案,她却只字未提,本座以为,她不是不提,而是因为那些案子真的不是她做的。” “当然不会是我母亲做的,她那么做对吴家有什么好处?” “是啊,对你吴家没好处的事情你母亲不会做,但未必你就不会。” 吴四爷一头雾水的看着容隐,后者又轻描淡写的说道:“据我所知,到你这一代,吴家人丁稀薄,除了被你养在外面的一子之外,吴家再无其他子嗣,是也不是?” 吴四爷闷不吭声,元一接茬说道:“你夫人虽出身名门,但自小体弱多病,更是在诞下一子之后终日缠绵病榻,再不能生育;因此吴老夫人对她颇为不满……” “那又怎样?不过就是家长里短的事情,又与本案有何关联?” “怎么会没关系?我看分明就是你想要纳妾,但你母亲对此事深恶痛绝,你因为畏惧于她,此时只能悄悄暗中行事,却不想被那几个屏风美人威胁,这才动了杀心。” 此时的吴四爷早已被气得浑身发抖,他连连跺脚吼道:“才不是,才不是,我根本就对那些女人不感兴趣,我对她们也没有任何遐想,我……” “你以为伪造自杀现场就能瞒天过海?可如今仵作却验出,你母亲的伤口是在右手自下往上划开的,我到想要问一问你,你母亲既非左撇子,又非不会用刀,她要是想要自杀,又为何会用自己不熟练的左手操刀,还从下往上划开手腕?” 吴四爷闻听此言,愣子当场,他将视线慢慢的又转移到母亲的遗体上面。 此时的六小姐吴项柔早已安耐不住掀开了白布,果然在老夫人的右手腕上发现了伤口。 她被惊吓的倒在地上,抬起头满脸惊恐的望着吴四爷:“四哥,是,是你?是你吗?”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么会杀死娘呢?我没有,不是我啊!”吴四爷崩溃的扯着自己的发丝,显得很是疯癫。 一直到了最后,吴四爷都没有招认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容隐也不能强人所难,只能暂且将他放了回去…… 沈怀宁此时躲在衙门后面,却又百思不得其解这其中总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等到众人散去,容隐转身就看到呆若木鸡站在那里的小女子,拧眉问道:“在想什么?” “我总觉得凶手应该不是他。” “是不是,应该很快就能见分晓了。”容隐那故弄玄虚的表情,让人有种想要痛扁他一顿的冲动。 可下面的人却已经沸沸扬扬起来,元一首当其冲的说道:“我赌这案子就是吴老四做的,你们谁跟?” “一哥,话都被你说绝了,我们也想要赌吴四啊,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吗?这还怎么下注?” “那我跟你们赌好了,我赌吴四爷不是凶手,一赔十,怎么样?敢跟我赌吗?” 悦耳的嗓音,众人抬起头,一眼看到说话的女子,一个个吓得后退了几步。 “沈姑娘,您这不是开玩笑吗?你说这次的案子不是吴四做的,还能有谁?眼下吴家剩下的人除了他就只有六小姐,可是你看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像是她做的吗?” 的确,对于屏风美人这整件案子来说,吴项柔一直都是个置身事外之人,她并没有被牵扯在其中,所以要说还有其他犯人,也着实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可沈怀宁总觉得自己的直觉并没有错,她孤傲的扬起下颌:“我这可是给了你们赚钱的机会,怎么?不想要?” 元一咧嘴一笑:“既然是沈姑娘故意让咱们兄弟赚得钵满盆宇,咱们当然要在这里谢谢你了,那就说好了,一赔十,到时候沈姑娘别后悔就行。” “我有什么课后悔的?反正到时候输了钱,赔钱的时候找你们的指挥使就行了。” 容隐冰冷的眼底露出丝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轻笑,他转身看向沈怀宁:“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嫁给我?” “才不是,我不过就是在跟你一个与属下拉近距离的机会,你该感谢我的。” 感谢?只怕到时候下面那群谁也不敢来找他要钱才是。 如今吴家的事情被到处传扬,生意可谓是一落千丈,树倒猢狲散。 吴家的门口除了那几个死者家属要讨还血债之外,空荡荡的再无人烟。 吴府上挂满了丧幡,大门上却一再被人丢了烂菜叶与臭鸡蛋,可谓是名声扫地。 六小姐整日站在墙头上朝着外面撒着纸钱:“报应,都是报应,呵,来得好快啊!” 就在众人以为这件案子又会以老夫人的死不了了之的时候,一大清早,吴四爷突然冲到了前行司衙门,击鼓喊道:“是我,我承认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都是我……” 元一兴致高昂,抬起头看向各位兄弟,大笑着说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该来的还是来了吧?” 所有人都群起激动,元一将吴四爷投案一事禀名了容隐,后者却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第125章 公审出意外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将他暂且羁押收监,等候公审。” “殿下要公审?咱们锦衣卫从来没有过公审。” “没有过,不等于不能!”容隐并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将手上的卷宗重新合上。 公审并没有等多久,但是在这三天之中,容隐不允许有任何人探监。 今日,前行司衙门外面围满了诸多百姓。 一来他们是一直对锦衣卫办案感到畏惧又好奇;二来,吴家四爷这个人的口碑一直不错,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队母亲言听计从的老好人会连杀了几名女子…… 现场一片热闹,其中还有被害人的家属在声泪俱下的控诉。 三日的牢狱之灾,足以消磨了吴四爷所有的韧性。 如今他两眼呆滞的瘫坐在地上,只听到耳边传来有人坐在椅子上的声音,吴四爷马上抬起头:“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我都承认了,你杀了我吧!” “放肆,住口!”元一呵斥着,吴四爷又萎靡不振的倒在地上。 “反正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杀,我都承认了,你们还有什么好问的?” “既然人都是你杀的,那你就把杀人的详细过程都说出来,还有你为什么要杀她们?从实招来?” “我……因为她们都不安于室,她们既然心甘情愿的来到吴家参加屏风美人的选拔赛,就应该要老老实实待在莲绣阁,可是她们却都想要逃跑,我怎么能让吴家沦为外界的笑柄?所以我就杀了她们。” 说话间,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儿。 但容隐却并没有轻易相信他的话,继续问道:“怎么杀的?用什么杀的?一一道来……” “就是像你们看到的一样,我先下毒用仙人醉让她们不能动弹,然后再将她们推下河,挂在三尺白绫上,或者是,或者是用刀杀了……” “说具体点儿,什么时辰,什么地点,她们又为什么能够轻易相信你,喝下仙人醉?” “别问了,问那么多做什么?都说了人就是我杀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不是一直想要找到凶手吗?是我,就是我……” 看着吴四爷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口,郑重其事的承认这件事,容隐反而凉薄的冷笑出声。 “你可知道,按照我朝的律法,杀人是要偿命的。” “我就是来抵命的,你们还犹豫些什么?还不快点儿把我杀了……” “你就这么想死?”容隐不置可否的问他。 “没了,一切都没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母亲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我是死有余辜!” 听了这句话,容隐已经缓缓从座位上起身,他迈步离开案堂,一步步走下台阶:“既然你都承认了,本座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这就成全……” “冤枉,冤枉啊……不是他,不是他杀的人,是我,是我才对!” 突然堂外有人高呼冤枉,容隐此刻已经来到吴四爷的面前,看着他满眼的惊惧,反而勾起嘴角:“咳咳,看来本座这一招请君入瓮,效果还不错。” “你,你……” “本座从一开始就知道不是你!” 容隐说完这句话,命人将外面喊冤之人拖了进来。 青天白日之下,那女人始终半张脸被面具遮挡,从人群中被人拎出来的时候,被四周的视线所包围,立即惊恐的抬起手遮挡自己的面孔。 当她被人丢在地上那一刻,抬起头看到吴四爷的时候,对方激烈的朝着她怒吼道:“你来做什么?” 女子凄楚的笑道:“你为什么要替我顶罪?这本来就不是你做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那几个女人就是我杀的,你还不回去照顾莲绣阁?以后我妹妹还有英儿都要你照顾了。” “不是,不是你做的,是我,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老夫人让我做的,是我……” 此事竟然真的牵扯到了已经死去的吴家老夫人,一时之间外面更是交头接耳。 看着面前两个人争相在认罪,容隐没有任何耐心,重新回到大堂上。 “说吧,你究竟为何要杀人?” “是她们该死,既然进了莲绣阁,就该老老实实的成为屏风美人,但是她们却一个个都想要找男人,她们都是贱人,所以都该死。” “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想要找男人?” 那面具的女子正是在莲绣阁中掌事的绣姑,她冷嘁嘁的残笑道:“吴家自古的规矩,但凡进了莲绣阁,这辈子都必须要跟外界断绝任何关系,更不用说嫁人生子了,可是这次来的那几个却从一开始就不老实。” “怎么个不老实法儿?”容隐慢条斯理的说着。 女子抬起头看了看容隐,从她那半张露出来的脸上看到的竟然是丝丝鄙视,这让容隐极其不满。 “那个黄衣的女人从一开始看到你之后,就没安好心,她那贱兮兮的朝着你身上靠的样子,以为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我可是清楚得很!” “你清楚什么?” “她指望能攀上你这个男人,让她从莲绣阁里出去,与你双宿双飞……” 元一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偷眼看了看上面的容隐,没想到殿下这张招桃花的脸,这么容易就能吸引人呢! 容隐极度克制的说道:“就因为这个,你杀了她?” “要不是她半夜准备从莲绣阁逃跑去找你,半途被我发现,苦劝无果,我又怎会对她下手?” “那第二个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个就更蠢了,她说她在进入莲绣阁之前就已经有了相好的,但是又被父母卖进了莲绣阁,她不甘心。” “她想要去找相好的,所以你杀了她?” “并非这么简单,她看到了我杀第一个女人,而后竟然用这个要挟我,让我帮她逃离莲绣阁,而且还要讹我一笔银子……咱们莲绣坊从来不做强买强卖的买卖,若不是他父母说她是自愿来参加比赛的,谁又会让她入住莲绣阁?她既然老老实实进来了,就不该在想着出去。” 第126章 绣姑的陈述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但她并没有出卖你!” “那是因为她想要钱,那个傻子,若是她外面的相好的真的惦记她,那就应该在她来到莲绣坊之前将她带走,而不是任由她一个人在这里瞎起劲儿。” 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对于男女情爱一事很是有些芥蒂,也不知道她究竟曾经遭遇过什么。 容隐又慢慢的眯起眼睛:“那第三个呢?又为什么要杀她?也是因为她要跑?” “第三个最可恨,她不仅要自己跑,而且还竟然偷了吴家那件价值连城的楚家太子妃的嫁衣真品,所以她最该死……” “你说她偷了楚家太子妃的嫁衣?这是为何?她又要做什么?” “我哪儿知道?不过那女人竟然还会武功,差点儿将我打死,若不是我骗她说她手里的嫁衣是假的,她也不会中了圈套,被我用仙人醉弄死,呵呵,我就是这么聪明。” 说到这里,女人意外的有些颐指气使,从她脸上竟然看不到半点儿愧疚之意。 “最后一个又是怎么回事儿?” “胆小鬼一个,看到那几个死了,她就害怕了,不管我怎么安抚她,告诉她既然竞争者没了,那她势必就会是这一届的屏风美人最后的当选者,可她却说她什么都不要了,她只要回去复命……” “复命?复什么命?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好像跟第三个是一伙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拿到楚家太子妃的嫁衣。” 楚怀宁的嫁衣?在人死了多年以后,仅凭她的一件嫁衣,竟还能掀起如此腥风血雨,简直就是叹为观止。 容隐紧锁的眉宇,想要再从女子的口中探知一些消息,却发现她好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刚刚说这一切都是老夫人指使的,又是什么意思?” 那女人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癫狂之色,她呐呐的转身凝望着吴四爷,眼底无限的爱恋与苦楚,抖着嘴唇说道:“老夫人答应过我,只要我好好的守着莲绣阁,她就不会将我从吴家赶走,我就仍旧每天都可以看到四少爷;而且……而且我还能每年看到英儿一次。” 这最后一句话似乎包含着不一样的感情,容隐眯起眼睛,突然猜测道:“吴家的小少爷是你生的?” 女人先是一愣,而后慌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我,我不是英儿的母亲,老夫人说了,英儿的母亲必须是一个身份高贵的女子,他不可以是我的,不可以……”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掩面而泣,转眼又猛然抬起头,眼神复杂又阴狠的朝着容隐咆哮道:“凭什么不可以是我?四少爷喜欢的是我,英儿也是我生的,我为什么不能进入吴家大门?就因为我是个丫鬟命?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苛责?为什么?” 所有的谜团都已经揭晓,吴四爷浑身无力的倒在那里,口中喃喃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不敢忤逆母亲,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英儿的母亲也不会郁郁寡欢,缠绵病榻,都是我的错!” 绣姑闻言,不停摇着头:“不是你的错,不是,老夫人说是我勾引的你,所以她才毁了我这张脸……我本来以为,只要可以这样守在你们父子身边我就满足了,可是,可是她竟然突然不让我再见英儿了,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不,她不能啊,英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所以你才会对老夫人起了杀心,是不是?” 容隐将最后一个问题抛出去,绣姑早已泪流满面,她六神无主的喃喃自语:“我当日去求她了,我说她杀了那么多人,已经不能活了,吴家也已经没落了,我以后只想要陪在英儿身边,可是她不许,她还不告诉我英儿在哪儿,所以我就……杀了她。” 强压之下最后的反抗,也是这是这个女人可悲的一生之中,唯一替自己做过的事情。 此案终于真相大白,容隐没有多做耽搁,命元一将人待下去,并当堂释放了吴四爷…… 经过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吴四爷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颤巍巍的朝着大堂外面走去的背影,让人看得有些心酸,却又觉得可悲。 “若是他从一开始就反抗老夫人,也许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沈怀宁叹息着说道。 “他从小就生活在母亲的庇护下,早已忘了要如何自主的活着,这也是他的可悲之处,所以他并不值得人们可怜。” 容隐冷漠的扫了一眼那沧桑的背影,转身回了后堂。 “容隐,我赢了,到时候记得把银子送到沈府上面去啊,我等着。” 沈怀宁一转眼就兴高采烈的说着,可元一等人却是肩头不停抖动着苦着一张脸不敢说话。 已经走在半途的脚步突然停滞下来,容隐意外的斜睨着视线轻笑道:“为何要送到你沈家?放在我这儿不是一样?” “凭什么我的银子要放在你那里?”沈怀宁火大的冲上前去,容隐却宠溺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知道是谁前几日说赔了银子算我的,既然赔了算我的,那赚得自然也一样,毕竟都是一家人嘛!你说对不对?夫人?” ……满脸通红,沈怀宁结结巴巴的跺着脚:“你,你乱吼什么?谁,谁是夫人啊?” “谁说就是谁承认!元一,等银子收上来,作为锦衣卫的赏金,以后会要是办事得力,本座就赏给谁银子。”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个办法真是不错,元一十分激动的抱腕秉手:“谢殿下。” “别谢我,你该知道该谢谁。” 一屋子的飞鱼服突然齐刷刷看向了沈怀宁,大声喊道:“谢夫人。” 几乎是落荒而逃,沈怀宁还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有这么怂的时候。 好不容易一口气跑回了沈府,却被府门前一辆马车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辆官家的马车,而且从马车四边垂落下来的流苏可以认定,这是女眷的马车。 第127章 贵客迎门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沈怀宁前脚刚刚迈步进入府门,官家一眼看到,急匆匆走上前去,满脸堆笑:“大小姐,有客人在等着你。” 若说官家的女眷,她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沈焕珠那个女人,但从马车的外观上看,似乎官位不是很高,断然不会是沈焕珠。 “管家,府上谁来了?” “大小姐,就是前几日你让媒婆上门提亲的礼部侍郎邢大人的胞妹,那个……京中有名的老姑娘。” 若说起这位,沈怀宁突然想起来,她让小五精挑细选的后娘之后,最终选中了这位礼部侍郎府上一直未出阁足有二十有七的老姑娘邢新蕊,并让媒婆上了门,没想到这位倒是如此迫不及待的亲自到访了? 沈怀宁转身摆摆手,命人将府上最好的茶点端上来,管家笑呵呵的说道:“咱们少爷早就吩咐过了,可他就说自己是个男孩子,这种事还要大小姐你出面才好。” “好,我先回房梳洗一下,马上就过来,你去前厅知会一下邢小姐,万万不可让人家以为咱们是府门高压人,明白吗?” “是,小的这就去。” 转眼换了一身桃粉色的素雅裙裾,沈怀宁落落大方的来到前厅。 “不好意思,我刚刚外出刚回来,怠慢了贵客,还望赎罪。” 没等那位邢姑娘开口,沈怀宁倒是先矮了一级,朝着她躬身施礼。 邢小姐也是一脸淡笑的抬头上下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都说外面在谣传这京畿道沈家的姑娘会吃人,那可是个心狠手辣到连自家老爹都能用鞭子轰出家门的不孝女。 可今日一见,邢新蕊有些意外。 眼前这个一脸水灵又聪慧知书达理的姑娘,真的就是外人口中的恶女? 她虽然接了媒婆的帖子,但事关自己的婚姻大事,还是不敢草率,所以这才今日特意前来打探一番。 “额,没事,我早就听闻沈姑娘性子活泼,是个不拘小节的女子。” “呵呵,这都是外面说的好听的,不好听的,我也没少听,不过管她呢?反正要怎么活是我自己的意愿。”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遇到志同道合之人,邢姑娘顿时来了兴致,双眼笑成了月牙弯弯。 “沈姑娘说得对,这年头在外面嚼舌根子的人大有人在,若是每个人的话都要听,自己的耳朵岂不是要长茧子了?” 听了她的话,沈怀宁终于明白小五为什么会极力推荐眼前这个女子了,在她身上,沈怀宁似乎看到了身居后院的女子身上不该有的大气与宽广的胸怀。 一时之间,沈怀宁也对眼前的女子充满了好奇心,她慢慢的坐在了女子的对面,笑着说道:“我素来听闻邢姑娘也有自己生活的一套,今日一见,果然非比寻常。” “哈哈,你能听到什么?无怪乎就是说我是个专吃兄长闲饭的蛀虫,还是说我老大不小没人要?” “姑娘!”站在她身旁的嬷嬷似乎被她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面对如此直言直语的女子,沈怀宁愈发的喜欢,她歪着头说道:“看来咱们两个还真是臭味相投呢!” “沈姑娘说话真是直爽。” “邢姑娘也一样啊,我喜欢你。” 没想到对面这个小丫头倒是说话这么直接,邢新蕊呆愣了一下,也发自内心的笑道:“说实话,我也不讨厌你,但是婚姻大事,并非是你我之事,我要嫁的人可是你爹,所以有些话我必须要问清楚。” “你直接问就好,我爹有什么缺点,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打趣的看了看沈怀宁,邢新蕊低头说道:“那打个比方呢?” “我爹这个人性子鲁莽,做事往往不经大脑,而且他耳根子软,毫无主见,谁说什么都会墙头草的随风飘;还有……他喜欢贪小便宜,但总是吃大亏,被人利用而不自知……等等!” 沈怀宁掰着手指头将自家老爹说的一文不值,反倒惊得邢新蕊身侧的老嬷嬷张大了嘴巴,用手轻轻拽了拽邢新蕊的衣袖:“小姐,我看着沈家……” “无妨,她说的都是实话啊,这总比那些嘴上抹了猪油,一顿天花乱坠,最后却根本不是那会儿事要诚实的多啊!” “可是小姐,照她这么说,这位沈大人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不会啊,我爹这个人知错就改,而且在生活上还挺有情趣的,再者说,你要是把他牢牢捏在自己手掌心中,我爹对你就会是一根筋,绝无二心。” “可老奴听说府上的馈红都在姑娘手中?” “那是因为我娘死的早,早些年我犯浑的时候家中的馈红也交给过二房的婶娘,却不知她从中拿了多少昧良心的钱……” “这事儿我听说过,就连你的嫁妆也是你自己抢回来的,不然也早就被她们给贪下了是吗?” “所以我这才掌管馈红,但若是府上以后有了真正的女主人,自然是要交到母亲手中的。” 脸上微微一红,似乎想到也许未来沈怀宁会喊她母亲,邢新蕊心中又莫名激动了几下。 “还有一件事……老奴还听媒人说,你府上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少爷,但是却要被当成是嫡公子?” “小五是我去往丰满查案的时候的救命恩人,若非有他在,只怕我这条小命已经不保;而他年纪轻轻,母亲与姐妹都已经过世,父亲将他当做肉人贱卖,那种人根本不配当他父亲,我就将他带回来记在我母亲的名下,作为父亲的嫡子;当然,将来续弦的母亲进门之后生下来的弟妹,也该是我沈家的嫡子才是。” 对于这滴水不漏的回答,邢新蕊还是很满意的,她又悄悄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沈怀宁,而后犹豫再三,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沈姑娘,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问你。” “尽管问。”沈怀宁很是配合的笑口常开的说着。 邢新蕊踟蹰了半晌,悠悠的说道:“倘若日后我不允许你父亲纳妾,你做何感想?” 第128章 父亲的约会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猛然拍案,将对面的老仆吓得一抖,暗自腹诽着是不是眼前这位沈家大小姐又来了脾气? 要真是如此,她家小姐这娇滴滴的身子骨,可是不经打。 “好啊,我举双手赞同,府上有一个女人当家做主不就好了?弄那么多家宅不宁,有什么意思?” “嗯?你,你是说,你赞同?” “为什么不赞同?我也同样是女人,设身处地想一想,谁会愿意将自己的丈夫平分给其他女人?” “可若是你爹执意要纳妾……” “钱都在你手上,到时候你只管休了他去自己享清福不就好了?” 这回答够水准,邢新蕊被眼前这个甚至比自己还直爽的女孩逗笑,她微微抿嘴一笑,轻言道:“若是有你这样的女儿,我该是喜欢的吧?只是……” “成不成不能只看我与小五啊?你要跟我爹见见,若是你不喜欢他,咱们沈家也绝不强求。” “……你不觉得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要私下里面见提过亲的男人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吗?” 会吗?可她上辈子不就是因为见了容玄,才会心动,然后才哭着闹着要嫁给他的吗? 难道说民间的女子都是素未谋面就成亲?若是日后成了怨偶又怎么办? 但下一刻,沈怀宁却又无奈的摇头苦笑:即便是见过又怎样?若是没将眼睛擦亮了,还不是落得更加悲惨的下场? 可如今对面那个思想很超脱的女人,还是让沈怀宁有些佩服。 她起身轻轻走到邢新蕊的身前,默默的牵住了她的手:“我们沈家之所以会选中姑娘,就是因为听说姑娘颇有主见;我们沈家要的是主母;而你要的是如意郎君,双方都不可以随意行事。” “……你打听过我的事情?”邢新蕊像是在问询却又了然的看着沈怀宁。 “当然要打听清楚,就因为这样,我们才决定去邢家提亲。” 似乎有些感动,邢新蕊默默的说道:“你们难道不相信外面说的话?我可是个被退过亲的女人。” “咦?可我怎么听说的是你把男方的婚给退了?” 被安慰的邢新蕊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你是打哪儿听来的?” “想必邢姑娘也已经知晓,如今舍弟小五就在锦衣卫那边学习,他得来的消息,自然是锦衣卫那边的。” 口中嚅嗫着:“锦衣卫啊……也是,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们的眼睛?……对了,说道锦衣卫,沈姑娘与那位容殿可是未婚夫妻吧?” 怎么突然一下提到了容隐那家伙?沈怀宁的脸上露出轻微的通红之色:“嗯,是皇上赐婚的,但是……婚事还没订。” “看样子姑娘与容殿该是两情相悦吧!我祝姑娘日后婚姻幸福美满。” “你也一样啊!啊,不然我们明天去游湖吧!明日是京中官员的休度日,咱们一起。” 换句话说,明天就要跟那位沈大人相见了?邢新蕊的脸上还是露出微微慌张之色:“这个,我,我看……” “若是你觉得不妥,可以约侍郎大人一家一起去呀,人多热闹嘛!这位嬷嬷,你说是不是?” 简直就要被眼前这张小嘴说的天花乱坠,早就忘了今夕是何夕了。 那位嬷嬷眼见着自家小姐还在犹豫,慌忙说道:“那就这么定了,老婆子回去就跟老爷夫人说去。” “嬷嬷……” “小姐,游湖好啊,你都多久没出来玩了?再者说,有沈姑娘陪着,你心情会很好的。” 就这样,没有经过沈忠武的同意,沈怀宁就替他预约了一个未来老婆。 第二日,难得平常一向说风就是雨的沈忠武满脸局促的像个小新媳妇儿般站在铜镜面前。 “我那个,穿这样行吗?小五,你看我怎么样?会不会很老?” “阿爹帅气逼人,就只比容殿差了那么一点点。” 小子越来越会油嘴滑舌,沈忠武却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一家三口早早就来到渡口,放眼望去就看到画舫停靠在岸边,那边侍郎府的马车早早就停靠在那里。 沈忠武亲自下马,急匆匆走上前去,拱手作揖,邢侍郎也赶紧回礼:毕竟他一个五品的侍郎还是比沈忠武的官职低了。 沈忠武爽朗大笑,带着侍郎上船,但心中擂鼓阵阵,却不知道那位邢家小姐在哪儿。 此时透过马车的帘子,邢新蕊看到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与大哥在说笑,从二人的谈笑中,她似乎能够明白昨日沈怀宁的话中含义了。 沈忠武并非是那种工于心计之人,他性子单纯又直接,虽有些冒失,却也算是率性的一面。 几个人终于下了马车,沈忠武站在船头上,也是第一次看到了女儿替自己选中的续弦夫人。 这一看之下,竟犹如惊鸿一瞥,让他木讷的除了傻愣在那里,竟忘了上前去行礼。 “阿爹,还不过去认识一下!”小五从背后推着沈忠武过去。 如今,在他的世界中,早已将沈家当做是他真正的家,而沈忠武,就是他日后唯一要认的爹。 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忠武老大一张脸通红,他不停的搔着头,“我,我是沈忠武,我,我就是个粗人,小姐别介意我说话的方式。” “沈大人不必过谦,我早就在沈姑娘口中听说过你的事情。” “那,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一句话出口,二人同时造了个大红脸,邢夫人眼见着,那刻薄的脸上透出些许讥讽,偷偷的站在邢大人身后说道:“这次总算是把这个扫把星弄走了,不然咱们邢家的名声还不知道要被她怎么败坏呢!” 邢大人闻听此言,立马扭头转身,恶狠狠的瞪了邢夫人一眼,随后笑着走上前去。 “沈大人,这就是舍妹,她年纪小不懂事,以后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你多担待。” “可不就是,新蕊这丫头哪儿都好,就是太过任性,若是以后她在你们沈家折腾,你可千万不要见怪。” 第129章 救下落水之人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虽说这几年邢新蕊这几年一直被外面的谣言所伤,但更让她受不了的却是嫂嫂明里暗里在府上对她的嘲讽,连带着邢家的下人都可以在她面前颐指气使的吆喝着。 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今日又被嫂嫂当面戳穿,邢新蕊面露尴尬,咬着下唇倍感凄凉。 “怎么会?我觉得女儿家有小性子是好事,再者说,她就算再有小性子,还能有我家丫头那么野?邢小姐都没有因为外面的闲话小瞧了咱们沈家,我又凭什么要在人家面前拿乔?耍小性子就耍呗,反正我现在都学会哄了!” 猛然间听到男人憨厚的声音,邢新蕊对他突然又增加了几分好感。 她缓缓抬起头,阳光的普照下,男人那一口雪白的牙齿咧开爽朗的笑容,又将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拉过来一顿蹂躏,父子间的贴心感情让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定然不是坏人。 沈怀宁看着邢新蕊的目光一点点的在改变,心中或多或少的松了口气:她是真心想要替沈忠武找一个靠谱的老婆,让她来把持住整个沈家,免得日后再被沈焕珠一家子算计了。 尽管差点儿被自家媳妇儿一手毁掉的婚事又见了曙光,但邢大人却还是惊出一身冷汗,转身恶狠狠的警告的盯着邢夫人。 一群人上了画舫,沿途的风景尽收眼底。 船头的风渐渐掀起了湖面上的波纹,许久不曾出来透气的邢新蕊痴痴的望着四周的美景,肩头上突然多了一件披风。 扭过头就看到沈忠武有些回避的眼神:“你……看上去身子挺柔弱的,别吹多了风,要是风寒就不好了。” “……谢谢,你是好人。” “但却不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不然也不会让我家宁儿变成现在这般声名狼藉。” 看着船尾与小五打打闹闹的女孩,沈忠武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剖露心机。 “我听说你不怎么喜欢她?” “怎么会?她可是我沈忠武唯一的命根子,她娘死的早,只剩下她一个独苗苗,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那以往她那些传闻……” “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教导一个女娃娃,所幸的是也许是她娘在天有灵,她现在变得越来越懂事,而且还攀上了容殿这门好亲事。” “你从来没跟她说过这种话?” “为啥要跟她说?她一个丫头片子,不用知道这么多……” 所以眼前这个男人也许以前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想必日后一定会是。 想到这里,鬼使神差的,邢新蕊轻声问道:“若是你以后的女人也替你生了孩子,你也会这么好好的袒护他吗?” “当然,都是我的血脉……”话音刚落,两个人似乎都意识到现在在说什么问题,轰的一下又红了脸。 “阿姐,我觉得有戏,说不定阿爹再过不久就真的有女人管了。” 听着小五惆怅的话语,沈怀宁斜睨着笑容,揉着他的发丝说道:“怎么?这么快就羡慕嫉妒恨了?放心,等你长大,我也给你找房媳妇儿……” “谁要媳妇儿,我才不……” 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姐弟二人随即抬头朝着湖中央望去,就看到一个孱弱的身躯正在水中不停的扑腾着,而她的手上竟然还高举着一个孩子。 “救命,救救孩子,救,救命……” 来不及细想,沈怀宁命令船工赶紧下去救人。 不多时,眼看着落水的女人与孩子被救上了画舫,沈怀宁急忙冲过去:“你们没事吧?” “救我,有人要杀我们,救,救救我……沈,沈姑娘?” “是你?”当女子抬起头的瞬间,沈怀宁也吃了一惊。 “什么人要杀你们?” “是他们,他们……”顺着女子的手指方向,沈怀宁很快就看到一群人行色慌张的转身而逃。 “六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人想要杀你?这孩子又是谁?” 吴项柔闻听此言,突然将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她崩溃大哭:“这是我吴家最后一点儿骨血,我必须保护好他。” “最后?吴四爷呢?” “四哥他……他受不了自杀了。” 没想到短短几日,吴家再次遭遇塌天祸事,吴四爷终究是性子太过软弱,他受不了眼前发生的一切,自己寻了短见,只是苦了自己的幼子与病榻上的妻子。 沈怀宁将惊魂未定的二人请进了画舫,吴项柔怀抱着孩子嚎啕大哭了许久,最后才终于平静下来。 如今吴家所有的一切都没了,就像是被掏空一般,就连她数年来的愧疚与解不开的心结,也都跟着释然了。 “刚刚要杀你们的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他们想要太子妃的嫁衣,我说没有,他们就想要杀了我们……”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到现在还执着于楚怀宁的嫁衣?那嫁衣上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她不是已经看过好多次了吗?根本就没有藏着任何东西啊! 看着沈怀宁出神的目光,吴项柔突然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低声说道:“那嫁衣上有可以帮助楚家平反的秘密,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找出来,我相信,也许,也许你可以。” 殷切的目光,与说出来的话让沈怀宁暗自一惊,她呐呐的盯着眼前的吴项柔,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本该是一日的闲游,却还是因为救下了吴家姑侄而不得不半途折返。 沈忠武恋恋不舍的目光,对着邢新蕊无数次的道歉,终于赢得了美人的芳心,她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往后有的是机会。” 就这样,一行人在沈忠武那张合不拢的嘴巴下面,直接回到了沈府。 马车刚刚停靠下来,沈怀宁开口说道:“别停,咱们去义襄王府。” 听了这句话,沈忠武眉头深锁:“你就这么想要见他?” 沈怀宁抬头看了看父亲,冷声说道:“你觉得以沈家,能保住他们两个?” 侧目一眼看到马车里那两个瑟缩成一团的姑侄,沈忠武也叹口气,不免动了恻隐之心:“那你就快去快回吧!” 第130章 半路遇刺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马车在路上颠簸着,距离沈家越来越远,但不知何时,在背后却悄然跟上了一群黑衣人。 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马儿发出了嘶鸣声,车夫抬起头大喝一声:“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这是京畿道沈家的马车?里面坐的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容殿的未婚妻子。” 听了这句话,那群黑衣人果真是迟疑了一下,却很快又叫喊道:“咱们也不想要为难沈小姐,但是你带走了我们的人,总要归还吧?” 车帘微微一挑,沈怀宁冷笑着坐在最中央,在她右手边,一个满脸惊恐之色的女人怀中正抱着一个孩子。 “你们要找的人是她们两个?” “沈小姐就是聪明,一点就透,只要你今天把她们交出来,咱们绝不为难你!” “那我要是不交呢?” “你……” “要我把人交出来,总要说说你们的主子是什么人?” 几个人相互看了几眼,冷声说道:“我们的主子是什么人你用不着管,现在你必须把人给我交出……” 话没说完,马车里面一杯凉茶兜头兜脸的泼在脸上,让那人神情一惊。 抹了一把脸,来人恶狠狠的吼道:“你敢这么对我?” “那又如何?劝你赶紧给我滚!”沈怀宁脸上没有半点儿好心情的呵斥着。 “兄弟们,既然这女人这么不识相,那就一并做了。” 说完这句话,那群人已经朝着沈怀宁的马车冲了过来。 “大小姐,你抓好了,我这就冲过去。” 可没等马夫拉起缰绳,已经被他们拉下马车踹到在地。 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孩子被吴项柔护在怀中,此时她双眼通红,猛然转身朝着沈怀宁喊道:“沈姑娘,英儿就拜托你照顾了,我相信你是好人!” 说话间她就要跳下马车,却被沈怀宁一把扣住肩膀。 吴项柔转身之间,面前的人已经举刀劈了过来,却被沈怀宁一脚踹翻在地。 “连你们主子是谁都不敢说?我看他就是一个藏头藏尾的龟孙子。” “你竟敢侮辱我家主子?今天非要让你这好看的脸蛋儿见了血光不可。” 说话间,一群人再次朝着沈怀宁扑了上来。 沈怀宁利用马车的出口一脚一个, 强势的逼迫着他们不能进入车厢之内。 但很快的,她也开始觉得精疲力竭,微微喘着粗气。 “看你还能威风到什么时候!” 那群人再次发起猛烈的攻击。 “太子殿下,你来得正好,这群人正打算要袭击我们。” 沈怀宁忽然朝着他们背后大声呐喊。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几个人却立马乖巧的矗立在原地,低眉顺目的很。 果然是容玄的人,看来他必然也是得知了那嫁衣的传说,所以才想要将吴项柔杀掉以绝后患。 想到这里,她突然冲过去,自己勒紧马缰,朝着里面大喊:“抓紧了。驾……” 马车一路横冲直撞着从几个人眼前飞逝,这时候才恍然大悟是被沈怀宁这个女人给骗了,所有人一窝蜂般朝着沈怀宁冲过去。 蹩脚的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的马车,让人不及闪躲,沈怀宁大声喊道:“让开,让开……” “别让他们跑了啊!快抓住他!” 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街道上乱作一团。 眼看着那群人就快要追上来的时候,突然眼前几个黑色的人影闪过。 沈怀宁睨目,大喝一声:“锦衣卫,救人呢!” 飞鱼服的哥几个该是刚刚才酒足饭饱的从酒馆里面走出来,突然在半路被人大叫着拦截下来,似乎心情很是不爽。 他们抬起头,却看到发丝在风中飘荡的女子那一张艳丽又惊慌的面孔,瞬间来了精神。 “是沈姑娘,还不快去帮忙!” 当下,突然在马车的后面,欻欻的抽刀声响起,让原本追赶的众人都惊魂未定的停下了脚步。 “你们是什么人?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敢意图行凶?” 来人眼见着锦衣卫,略微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不甘示弱的吼道:“滚开!” 这下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点火,瞬间燎原了。 一向在世人面前横行霸道的锦衣卫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其中一个年纪稍轻的毫无预警的举着刀冲了过去。 二房人马立即乱战到了一起,沈怀宁却片刻不敢耽搁,直直冲到了义襄王府门前。 下车之后,腿都有些软的冲上台阶,沈怀宁不停拍打着府门:“开门,开门,容隐,是我,快开门。” 王府大门刚刚才打开一条缝隙,沈怀宁体力不支的倒在地上,吓坏了开门的下人…… 此时整个人躺在一张大床上,四周缭绕着能够安神的香气,黄嬷嬷笑着进了门:“沈姑娘,喝点儿安神汤稳稳心神吧!” “嬷嬷,那对姑侄呢?” “姑娘放心,到了咱们义襄王府就跟到了家一样,他们很安全。” 长吁了一口气,门外脚步声逐近:“沈怀宁,你还真是次次都要给我惊喜呢!” 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沈怀宁却立马抬起头叫道:“不是我,是太子容玄,是他要杀吴项柔。” “太子?你敢肯定?” “这世道会嚣张的连锦衣卫也不放在眼中的,你觉得还能有谁?更何况,我刚刚不过就是假传太子口号,他们就已经原地不动,若不是他的人,又会是谁?” “容玄为什么要杀吴项柔?” “他……想要楚怀宁的嫁衣。” 这句话之后,房中的气压似乎瞬间就降低了十度,连黄嬷嬷也嗅出不同的气味,慌忙说道:“小王爷,那楚家太子妃的事情,你就别再管了。” “嬷嬷,你话多了!”容隐突然默不作声的开口,黄嬷嬷纠结的眉眼,最终还是低下头去:“是,老奴话多了。” 看着黄嬷嬷转身离去的背影,一直困惑在沈怀宁心中的问题,使得她脱口而出:“容隐,我总是觉得你从许久以前就处处针对太子容玄,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抬起双眼,容隐忽而变得十分暴躁,他上前狠狠掐住沈怀宁的下颌:“有些问题,不该问的别问。” 第131章 献宝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这句话说得非常好,不该问的别问,是啊,她沈怀宁算是容隐的什么人?不过就是因为被一道婚约束缚住的半个陌生人,谁会想要将他心中的事情告诉你? 沈怀宁也跟着冷了脸,讥诮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管怎样,今天还是要多谢容殿出手相助,我来这里,也是为了要将吴项柔交到你的手中,毕竟这天底下,还没有比锦衣卫指挥使府上更安全的地方了。” 容隐听得出来沈怀宁此时话中有话,但他并不想要多做任何解释,挥挥手说道:“嬷嬷,将人带下去保护起来,至于那件楚家太子妃的嫁衣……” “我想,留在你那里也未必安全吧?” 连他也想要?可事到如今,沈怀宁反倒开始不信任起他了。 深深一笑,那不达眼底的幽冷,沈怀宁冷声说道:“那东西暂且就不劳烦容殿操心了。” 抬眸冷漠的走出义襄王府,身后的黄嬷嬷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容隐。 “殿下,沈姑娘才是要陪你一辈子的人,殿下可莫要为了一些陈年旧事,做出一些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情。” 烦躁的拧紧眉头,即便是知道自己不该对着沈怀宁发脾气,但心中多年以来的执念太深,又怎能让他一时半刻的放下呢? 劳作匆匆,不知那群黑衣人最后的下场究竟是怎样的,可到了翌日清晨,一辆马车却是早早就停靠在太子府门外的小巷子口。 日上三竿,身侧传来颐指气使的声音:“太子回府,礼让!” 嚯,好气派的架势呢!想必皇上出行都未必有他这么张狂。 微微撩开了车帘,沈怀宁让随行的丫鬟跟了上去。 “太子殿下请留步,我家小姐有事情要与你商议。” 敢拦截太子的马车,倒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如此的胆识。 缓缓的,容玄挑开了车帘,往对面探头张望。 马车里面的女子微微正坐,从他这边此刻只能看到她身侧的随风飘荡的艳红色长裙,却始终看不清脸面。 误以为又是哪家的女子想要高攀他,容玄也冷着一张脸:“尚未出阁的小姐,还是不要如此抛头露面的好。” 装得如此刚正不阿,也不知道昔年是谁跳进她家后院夜晚带着她去赏灯,难道说当时她楚怀宁就不是未出阁的小姐? 心中棽棽冷笑,眼看着容玄即将把帘子撂下,沈怀宁终于开口:“小女也不想要来此叨扰太子殿下,可心中反复思量着,若是再不将东西交给殿下,只怕我沈家将会有灭顶之灾了。” 沈家?哪个沈家?容玄好奇的将车帘大大的掀开。 沈怀宁也落落大方的从自家马车上走下来,朝着他深深一拜。 是她?容隐的女人怎么会来找他? 但看着沈怀宁那双眼睛,容玄又痴迷的有些忘乎所以。 虽然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女人,但是在沈怀宁这个女人的身上,他却总是好像隐隐能想起楚怀宁…… 当年二人刚刚成亲时的缠绵悱恻如今时常在脑海中回荡,若是当年他没有听了沈焕珠的挑唆,他们的孩子也应该会叫父王了吧? 不只是懊悔还是纠结,容玄那张俊朗又多情的面孔看着沈怀宁轻笑:“沈姑娘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刚刚你口中的灭顶之灾又是怎么回事儿?” 沈怀宁一个万福,抬起头笑道:“太子殿下还真是爱说笑,难道你不曾听说昨日小女在街头险些被刺杀?” “哦?竟有此事?不过……本宫以为,这件事你不该来找我,而该去找那位容殿,毕竟……他可是执掌京都大权的锦衣卫指挥使。” 不难看出,对于沈怀宁突然跑来向他求救这件事,他是心情十分的愉悦,就好像是在某项事情上终于能够凌驾在容隐头上一般。 哼笑着,沈怀宁用手轻轻挽了一下鬓角飘散的发丝,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让容玄看得发呆。 曾经的楚怀宁也总是喜欢有这种小动作,她甚至还会在依偎在他怀中的时候,用那洁白如玉的手指勾缠着他的发丝,笑着说什么‘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往事不堪回首,容玄莫名叹口气,又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却见她笑意融融的从马车里取出一个小包裹。 “太子殿下,怀宁今日既然特意来见你,就是不想要再跟你绕圈子了,你想要的东西,只需跟我说一声,我们做臣子的必定倾囊所受,又何须你大张旗鼓大庭广众之下要弄死我这么困难呢?” 美好的视线全都在听到沈怀宁说这句话之后变得僵硬,容玄眉头紧锁,鹰眉倒竖:“你在胡说些什么?” “怎么会是胡说呢?昨日我险些被那些人刺死,当时可是他们亲口告诉我,是奉了太子府的命令前来索取东西,只怪昨日东西并未在我手上,故而据实相告,却不料让他们误以为我沈怀宁是个不惜命的,现在将我弄死,如今想想这心还吓得怦怦乱跳呢。” 女子那古灵精怪的一双大眼不安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接着又笑眯眯的看向了容玄。 “什么东西让你招来杀身之祸呢?”容玄低迷的眼神似乎此时心中正在思索着什么。 “就是这件前太子妃出嫁时所穿的嫁衣,太子若是突然念起旧人之事,只管登门讨要便是,如何竟闹得要当街杀人?” “你说什么?”急切的想要冲过去将沈怀宁手中的包裹夺回来,但却扑了个空。 女子温婉的笑容此时在眼前逐渐扭曲,她阴笑连连:“太子,今时今日,怀宁可是诚心诚意的将这嫁衣带来归还你这个曾经的半个主人,但你也不能就这么将我手上的东西直接夺走吧?” 阴沉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沈怀宁,容玄最终摆摆手,再次转身上了马车:“请沈姑娘与本宫一道回府,再好好将宁儿的东西归还于本宫吧!” 邪佞的冷笑在眼底一闪而逝,沈怀宁又娇笑着俯身下摆,也坐上马车跟着容玄进了太子府。 第132章 半道杀出个程咬金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殿下,你回来了?”迎面笑靥如花而来的女子,却在看到沈怀宁的瞬间,脚步也跟着停滞下来。 她脸上阴阳怪气的表情:“大姐姐今日怎么会有此闲心来太子府转转了?” “侧妃这是哪儿的话,若不是性命攸关,我也不会前来叨扰你与殿下的恩爱,毕竟……侧妃入府已经多年,身下尚无子嗣,连皇后娘娘也等得急了吧?” 这件事如今已经是宫内外不言而喻的秘密了。 沈焕珠咬了咬贝齿,反唇相讥:“大姐姐也是,与容殿定下婚约也很久了吧?怎不见他上门纳聘呢?该不会是对姐姐有什么不满吧?” “行了,今天沈姑娘是本宫的贵客,你还不退下。” 贵客?沈怀宁?为什么?她为什么又要与太子殿下纠缠在一起? 似乎是忘了当年她是用什么手段黏在太子容玄的身上,如今反倒是觉得沈怀宁处处心机了。 “太子殿下,咱们也甭说客套话了,这东西放在我手上始终都是烫手的山芋,归还于你,我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沈姑娘……” 迫不及待的朝着沈怀宁伸出手去,却只看到她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殿下,这东西归还于你之前,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沈姑娘还有何见教?” “……昨日我差点儿因它出事,但凡是人,总想要知道个明明白白吧?” “沈姑娘是想说……” “这楚家太子妃的嫁衣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竟使得太子府的人对我追杀不止?” “楚怀宁的嫁衣?快点儿给我!” 这一次,太过操之过急的人倒成了沈焕珠。 看着她迫不及待想要冲上前去的表情,容玄的眼底浮现一丝诧异与狰狞。在他冷漠的咳嗽声中,沈焕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急忙退后,又撇嘴轻笑:“姐姐,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嫁衣啊?难道说你是想要向容殿逼婚不成?” 大喇喇的甩着手中的包袱,沈怀宁根本就没有看一眼沈焕珠,眼神始终聚焦在容玄身上。 “殿下,请你给我一个交代。” 眉头紧蹙,容玄琢磨了许久,叹口气说道:“沈姑娘可能是误会了,不过就是斯人的一件旧物,太子府又怎会对你出手威胁你的性命呢?我想一定是有心之人想要故意离间太子府与沈家的关系,这才用了这个阴损的招数。” “哦?那这么说来,我还真是蠢,竟然差点儿误会了殿下,既然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那不如我就留下来吧!” “沈怀宁,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面对沈焕珠的咄咄逼人,沈怀宁一再睨目淡笑:“侧妃娘娘这是在威胁我?可殿下刚刚自己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既然如此,我又甚是喜欢这上面的花色,殿下何不做个顺水人情,直接将嫁衣赠与我?”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容玄被沈怀宁怼到怀疑人生。 他嘴角哆嗦了几下,最终还是苦笑着说道:“沈姑娘真是伶牙俐齿的很。” “这都要多亏了我那位沈家的婶婶,她可是自小就没少让我吃土,时间久了,牙齿自然也磨得锋利了许多。” 明显看出沈怀宁很是不喜欢沈焕珠,容玄立即冷下脸来:“珠珠,回房去。” “殿下?” “本宫让你回去,不要耽搁了本宫与沈姑娘叙旧。” “可是殿下,那件嫁衣……” “你还敢说?”怒火中烧,容玄那几乎染上血色的眸子让沈焕珠也吓了一跳,她急忙俯身后退了几步。 “如何?殿下,不过就是个死人的东西,你该不会吝惜吧?再说这东西,侧妃娘娘好像也用不上,毕竟这可是正妃才能佩戴的凤冠霞帔。” 再一次戳中了她的要害,沈焕珠几欲忍不住的冲上前去理论,但就在此时,太子府门口又传来一阵吵吵闹闹的声响。 不请自来的人脸色惨白的有些渗人,他抬起头一眼看到沈怀宁,不顾他法,冲过来强硬的扭住她的手腕:“跟我回去。” 容隐在这时候出来捣什么乱? 沈怀宁甩开了他的手,眨了眨眼睛:“殿下怎么也来了?” “沈怀宁,你拿着前太子妃的东西来这里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她最不想要见到的就是他们?” 容隐如此激动,莫非是为了楚怀宁的心情? 这多少让沈怀宁也有些莫名的感动,但她却还是挣开了他的束缚。 “我不过就是来给殿下物归原主的。” 双眼瞪得溜圆,容隐被气得咳嗽了几声:“你说什么?物归原主?他怎么配?” “容隐,我忍你多时,你可休要猖狂。” “太子,你扪心自问,她的东西,你还敢留在身边吗?难道就不怕夜里会做噩梦?” 容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沉吟片刻,却还是假笑着看向沈怀宁:“沈姑娘,既然怀宁曾是我太子府的女主人,那这东西势必要物归原主吧?” “殿下,你刚刚说什么?你口中那位,请你称呼为前太子妃,至于怀宁这个名字,小女实在是不想要与她争名。” “呵,哈哈,沈怀宁,你也真敢说?你还妄想跟那个女人争名?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份地位有哪一点比得上她?就连你这沈怀宁的名字,若不是恰巧与她被人拿来对比,这京城之中又有谁会认识你?” 不怒反笑,沈怀宁朝着沈焕珠逼近了一步,脸上全然没有羞臊与暴怒,反而格外愉悦的看了看她。 “侧妃娘娘说得对,像我就比较有自知之明,自然知道与那位高攀不上,但是我这身份吧!总归来说也是官宦之后……吧?” 众人视线落在沈焕珠的脸上,刚刚那一番话所指向的矛头,众人哪里又会有不心知肚明之事? 沈焕珠气恼,朝着沈怀宁大叫:“既然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该知道想要私吞太子府的东西是何等罪过?那你还不快把那件嫁衣双手奉上?” 第133章 谁也没捞着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宁儿,别胡闹,嫁衣给我!”容隐索性也在此时伸出了手。 两方人马,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她怀中的东西,沈怀宁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她轻笑着将包袱朝着太子那边伸了过去,眼见着他殷勤的想要伸手来抓,却又笑着收回。 再一次,她睨目看了看容隐,也将包袱在他眼前晃了几下:“你也想要?” “不许胡闹,东西交出来。” “呀,呀呀呀,你说说这可如何是好?现如今我手中的玩意儿竟然变得这么炙手可热了,这反倒让我觉得……更是舍不得了。” 睨目看着周遭所有的人,容玄似乎有种被眼前女人戏耍的感觉,他忽而阴沉着脸。拂袖背对着众人。 “沈姑娘,你可别忘了,今晨是你一直等在我府门口,为的就是要将此物归还于本宫的。” “额……殿下没说错,我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 “那现在呢?难道是想要出尔反尔?” “这个嘛……你也知道,小女子一向都痴迷与男色,而容殿那张脸……我实在是难以违抗,所以说这嫁衣,要不然我再想想?” “简直就是胡闹,一个男人长得太好看,但是一无是处又留之何用?” “殿下觉得容殿一无是处?可我怎么觉得,最近容殿在京中连破数案,名声大噪呢!” “……” 容玄脸上无光,阴沉不定的视线看着沈怀宁。 分明就看出沈怀宁今日前来府上只是为了戏耍,沈焕珠随即一个眼神丢过去,她身侧几个婢女有志一同的突然朝着沈怀宁冲了过去。 “给我吧!” 还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明抢? 沈怀宁一阵鸡飞狗跳的大叫,瞬间狠狠教训了眼前的这帮人。 终于,她转眼跳到走廊上面,手中的包裹仍旧攥的死紧。 “宁儿,你看到了吗?太子府的人绝非善类,决不能将前太子妃的东西留在这里。” “容隐,你休要在这里信口雌黄?若是楚怀宁的东西不给本宫,难道要交给你吗?你是想要坏了她的名节吗?” “昨日吴家小姐因为这件嫁衣被人追杀,如今它成了呈堂证供,本座将它收与前行司衙门又有何不可?” “你分明就是在巧言令色,怀宁的名声决不能被你破坏。” 说的冠冕堂皇的都有点儿让人感叹于他对于发妻的情深义重,可真的切身经历过那场灾难,沈怀宁又怎会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话感到心神荡漾呢? 她冷冷一笑,看向四周:“我本来是要将这件嫁衣交给太子,无关乎就是不想要再受它牵连,累的连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可如今容殿却又要让它做物证,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本宫向你保证,只要你将嫁衣给我,我保证以后在没有人想要伤害你。” “哦?”俊眉微调,沈怀宁那张绝色的面孔露出惊喜的笑容。 “殿下这是应允了?你日后再也不会让太子府的人追杀我了?” “本宫当然……不,本宫并没有追杀过你啊!” 所幸容玄并不是个真正的傻子,他半途突然反应过来,表情深沉的看向了沈怀宁,而后又看了看容隐,忽然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这两个人在他面前做戏,为的是要引他上钩?他刚刚竟然差一点儿就破了功。 容玄暗自替自己捏了把冷汗,继而连眼神也冷漠下来:“沈姑娘,本宫不知你在说什么,是你先要将嫁衣送还给本宫的,本宫也不过就是顾念着这是前太子妃的东西,所以才答应接回来的,至于你说的追杀一事,实在是不知。” 女子脸上的表情从刚刚的得意到现在有了慌张,她急忙朝着容玄说道:“太子殿下,你这又是何意?难道是想要出尔反尔?你刚刚还说只要这嫁衣归还,以后我就会是安全的。” 容隐就站在一旁,这女人竟然敢说出这种话来?分明就是他们两个合计好的要对付自己。 容玄连连摆手:“我不知姑娘在说什么,这嫁衣对本宫来说不过就是个念想,你若不想要归还,那就拿回去吧!” “太子殿下,你,你是想要日后再继续追杀我?” 粉艳桃花的面孔逐渐惨白,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撩拨着人心。 可容玄却慌忙开口说道:“不要胡说,我早说了追杀一事与太子府无关。” “有没有关联,要查过才知道。”容玄冷漠开口。、 左顾右盼了几下,沈怀宁忽而抱着那包裹跺脚撒泼大哭:“这可不行,若是这东西这么危险,我决不能让它留在这世上。” 说完这句话,不等众人反应,她突然掉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的紧随其后。 快要到午后的厨房炊烟袅袅,却忽然冲进来一条艳红色的人影,她左顾右盼了几下,忽然将灶台上的锅端了起来,顺手将包裹丢了进去。 呼呼的火苗在风势的助长下愈演愈烈,那一件小小的包裹很快就在其中化为灰烬。 长吁了一口气,女子转身之后满脸堆笑的拍拍手:“这下好了,嫁衣没了,再不会有人追杀我;也不会有人因为它而受到威胁,圆满了。” “嫁,嫁衣没,没了?” 沈焕珠第一个嗫声开口,随即转头看向了容玄。 此时他脸上纠结着不知是笑容还是悲伤,复杂的脸上肌肉痉挛而无法自持。 另一边,容隐却还是不甘心的冲进来,眺望着炉灶,转眼恶狠狠的瞪着沈怀宁:“谁让你将它烧了的?” “烧了好呀,烧了就可以高枕无忧,天下太平不是吗?” “你……咳咳咳。”急剧的咳嗽声中,容隐忽然眼前一黑,呕出一口心尖血,脸色惨白着哆嗦着抖着手…… 若不是无一冲上前去将他的身躯扶稳,可能容隐此时已经倒地不起。 “沈姑娘,你这次做事……太冲动,你可知殿下一直对……” “无一,回府,没,没什么好说的。”容隐又捂住嘴巴咳嗽了几下,终于还是被无一带走。 第134章 沈家下聘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不成想不过就是一件嫁衣,竟会勾起容隐旧疾复发,沈怀宁也是一脸震惊的追了出去。 “容隐,你……没事吧?” 回眸之间的痛心疾首,让沈怀宁心中沉甸甸的,差一点儿就将心底的秘密脱口而出,却始终还是咬着唇瓣没有说出口。 等到太子府上终于安静下来,沈焕珠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走上前来朝着容玄一个优雅的万福。 “妾身恭喜殿下终于彻底将楚家的罪证销毁。” 可转手她那张白玉般的面庞上即刻浮现出狰狞的掌印:“贱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谁让你派人去追杀沈怀宁了?” 再一次被容玄无视之下又挨了一耳光,沈焕珠呆愣了许久,这才颤巍巍的摸着自己的笑脸:“殿下,臣妾只是怕那件嫁衣会落到容殿手中。” “是吗?沈焕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心中的小九九,你想要弄死沈怀宁,是不是?” 狠狠的掐着她的下颌拉扯了几下,容玄又甩开手,背对着沈焕珠:“别再给本宫惹是生非,不然……本宫就将你送回沈家,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竟然动了想要休妻的打算?他怎么能?怎么敢?这些年她在太子府上一直兢兢业业的,为的还不是为了早日盼的他登上皇位? 此时的沈焕珠心中除了神伤之外,还隐隐的夹带着一丝丝的恨意。 在大街上游荡了些许时辰,正想着要不要去义襄王府问候容隐的时候,却在自家门口遇上一人。 当沈怀宁才走下马车,迎面就冲过来一条人影,扑倒她的怀中,狠狠的捶打着她的胸口。 “你怎么能?你怎么敢?那可是楚家留下最后的东西,我是这么的相信你,可你有做了什么?” 一边制止来人行凶,一边紧紧抓住那人的手。 平日里混沌的大眼中此时却蓄满了绝望的眼泪,沈怀宁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六小姐,你听我说!” “听?还有什么好听的?刚刚容殿已经说了,嫁衣已毁,我们可以离开义襄王府,我们安全了。” “这不是很好嘛?”这就是她所希望看到的啊。 哪里想吴项柔却疯狂颠笑:“我们安全了?是安全了,可三公子对我这么多年的嘱托,却全都被你毁了,都被你毁了,你要我到地下之后又有何颜面在于他相见?” 够了,楚家的仇与怨,不该牵扯到旁人,眼前这个女人这么多年为楚家担待的已经够多了。 沈怀宁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肩膀:“六小姐,够了,真的够了,即便是楚家三少爷地下有知,他也不会允许你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不会想要看到你们吴家变成跟楚家一样的境地;你也该从这里面解脱了。” “解脱?如何解脱?我在成婚之前亲眼看到他被人砍了脑袋,你明白那种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离开,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吗?从那时候我就已经死了,彻底死了。” 疯狂的摇晃着吴项柔的肩膀:“六小姐,醒醒吧!你没死,你还活着,并且要活得好好的,你难道忘记了吴家还有一个需要你照顾的小公子吗?” 说到侄儿,吴项柔总算是清醒了一些,可她却始终纠结着双眼恶狠狠的瞪着沈怀宁。 “你若是贪生怕死,可以将嫁衣归还与我,可你为何……” “只有让它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才不会再有人想起你们,也不会再有人想要杀你们,吴小姐,你也是该重新生活了,忘记以前所有的一切,我相信日后你一定还会找到一个疼你爱你的人。” 似乎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处于善心,吴项柔尽管不想承认,却又在心中万分感激。 但想起自己曾经的誓言,她又觉得十分的愧疚,踉跄着转身,失魂落魄而去…… 眼前的一幕幕让沈怀宁更加确定了一个想法,她迈步进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虚掩,最终鬼鬼祟祟从床榻下的暗格中拿出一样东西。 是了,既然是有可能证明楚家清白的证据,她又怎么可能轻易销毁?做那一切,不过就是为了让容玄与沈焕珠安心下来,也为了让吴家那对姑侄顺利逃出生天…… 再次将手中的那件嫁衣攥紧,沈怀宁却又一次陷入困惑之中。 这里里外外她找了不下数百次,却怎么也没有看到上面有什么秘密的存在。 都说三哥早已看穿一切,将一些重要的东西留在这件衣衫上面,那究竟又是安放在了哪里? 百思不得其解之间,沈府却终于迎来了一件天大的喜事——沈忠武终于要续弦了。 外界都说那个被人退了婚的老姑娘终于出嫁了,也有人说沈忠武这是挑了一双没人要的破鞋…… 多少人难听的话语,却都在沈家大张旗鼓鸣锣开道喜气洋洋去礼部侍郎府纳彩下聘,那规模与架势,都看得出来沈家真是高抬了一把这位邢家的姑娘。 邢新蕊躲在房中满面通红,却仍旧不确定的看向一直陪着她的嬷嬷。 “嬷嬷,你说……你说沈家给我下了这么多聘礼,他们要是在外面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话,会,会不会也来退婚?” 嬷嬷叹口气,知道定然是当年的事情伤了姑娘的心,这才让她如今过得如此战战兢兢。 她微笑着打理着眼前的一头青丝:“小姐,老奴也没别的本事,可是这看人还是准的,你觉得沈家那位小姑娘,能是个眼镜擦不亮的主儿?你的事儿她若是没弄得明明白白,又怎么会放心让你进他们沈家?小姐就安心吧!” 想着沈怀宁那双精明古怪 的大眼,邢新蕊也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她笑望着镜中的自己:“嬷嬷说的也是,那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那可是连容殿都要维护的人。” “所以啊,小姐,听嬷嬷一句劝,等咱们过了门,你可一定要与这位小姐多亲多近才是。” 邢新蕊笑着点点头:“嬷嬷放心,我心里有数,她高抬了咱们一眼,那咱们也要明理才是。” 第135章 迎新娘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正说着话,门口却闪进一条人影。 邢新蕊抬头观望,慌忙起身:“兄长怎么有空来了?” “呵呵,刚刚前厅你嫂嫂与媒婆正在细数嫁妆与聘礼,我就来你这儿坐坐;再怎么说,过些日子你就要成亲离开家了,我着实是有点儿舍不得。” “兄长这是什么话,要换做旁人家的女子,早早就该出嫁了,是妹妹拖累了兄长这些年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笑话着。” 邢新蕊当真是对兄长心怀有愧,她眼角已然红润起来。 邢侍郎慌忙摆摆手:“这不是妹妹的错,要怪也怪那个负心汉,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没本事,才让你受了委屈还要忍气吞声。” 兄妹二人是一顿客套,但邢新蕊总觉得大哥今日前来找她,似乎还另外有些其他的事情要说。 “兄长……你是否还有话要交代我?但说无妨!” 妹妹果然是个蕙质兰心之人,她竟一眼就看穿了自己。 邢侍郎舔了舔嘴角,几次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兄长,你我双亲早亡,是你将我带大,在我心中,你亦兄亦父,难道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直说的吗?” “呵呵,那好,那我就直接说了,新儿啊,你也知道在朝为官都不容易,大家各司其职之外,另外还要站对了队伍,否则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似乎已经隐隐的能猜到兄长要对她说什么了。 邢新蕊紧绷着脸颊垂眸说道:“兄长,你也知道,妇道人家不该管这些事情的,更何况,容殿虽然与沈家姑娘有婚约,但他毕竟不是皇嗣,与朝堂上的争斗应该……没有太大的关联吧?” “可若是我那妹夫日后能站在我们这边,岂不是更妙?” 说到底,兄长是想要让她在日后将沈忠武拉进他们的队伍? 说实话,对于这种拉帮结伙的事情,邢新蕊是十分抵触的。 眼见着她眉头紧锁,邢侍郎最终还是心疼妹妹,笑着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背;“算了算了,我与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现在你最该想的就是你自己未来的幸福,这件事,你就当哥哥什么都没说过,以后好好跟人家过日子吧!” 邢侍郎已然起身,邢新蕊在背后实在不忍的开口道:“兄长,我虽然不能帮你做什么,但是,但是若是沈家老爷日后要做伤害你的事情,新蕊不会袖手旁观的。” 妹妹究竟是妹妹,骨肉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对于她的这番话,邢侍郎欣慰的点点头,走了出去…… 大红灯笼高高挂,今天的沈家要赢新媳妇儿进门了。 一大清早,小五就被打扮的有模有样,跟着沈忠武出门迎亲去了。 端坐在正堂,看着喜嬷嬷满脸堆笑的指使着下人在整理院子,沈怀宁再一次双眼出神…… 这么多日了,听说容隐的身子也好了,可他始终没来找自己,也许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吧? 毕竟若是嫁衣上真的发现了什么东西,也许就真的能一举将太子容玄拉下马…… 敲锣打鼓的声音让沈怀宁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外面的天色:吉时还未到,不知外面又是哪家的声音? 管家急急走进门来:“小姐,府门外宾客已经上门来了,咱们要不要接礼让他们进门?” “……开门迎客吧!暂且把客人都请进喜院,等阿爹带着新嫁娘归来再一同观礼。” 忙不失迭的走出去,但第一个走进来的人却显得未免太过大摇大摆。 “喂,沈怀宁,听说你马上就要有个后娘了?呵呵,到时候她再给你爹生个儿子,我看这沈家,你也用不着回来了。” “沈怀瑾,什么叫狗嘴了吐不出象牙,估计你没见过吧?应该就是你这个样子的。” “你……你竟然敢……” “难道你们忘了?我阿爹说过,自此以后,咱们沈家与你们沈家再无往来,你们今天倒是好意思舔着脸进门。”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以为我愿意来?还不是因为我阿姐说总要有人代表太子府前来贺喜,所以我们才会来的,不然你请我也不来。” “是吗?我还真没想过要请你,毕竟像你这种才从尼姑庵里赎罪回来的女人,请你上门都掉价。” 沈怀瑾再一次败下阵来,她想要冲上前去扯烂沈怀宁的嘴巴,却还是被母亲拦了下来。 “宁儿啊,婶婶可真是看不懂你。你说你是吃饱了撑的?竟然给自己找了个后娘?也不怕你娘地底下不安?” “放心好了,这事儿阿娘已经托梦给我,说她同意了,可不会像二叔那般,在外面私藏了那么多年一个外室,说出去都丢人现眼。” 这一次,二夫人也败下阵来,母女二人脸上青红相接,沈忠文气得上前一把拉住二夫人的手:“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别跟她叫嚣,怎么就是不听话?” 转眼就横眉立目,二夫人一甩袖子:“怎么地?你还敢说我?要不是你在外面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会在这里败下来吗?” 以往度沈忠文还算是顺从的二夫人,如今可像是开了挂一般对着他吆五喝六,威风凛凛。 “住口,今日府上宾客众多,我可不想因为你们而丢脸,若是不能老实待着,现在就给我滚蛋。” 没有一丝好脸色,沈怀宁已经起身下了逐客令。 熙熙攘攘的宾客逐渐络绎不绝而来,吉时一到,沈忠武也骑着高头大马一脸喜气洋洋的将新嫁娘接进了沈家大门。 二人一前一后牵着红绣球进来,无数人起身贺喜,沈忠武得意满满。 就在众家宾客即将再次落座之时,却忽然有人在人群里发出阵阵刺耳的讥笑声。 “我说沈大人,你是有多难娶媳妇儿啊,这才找了邢新蕊这个老女人?她可是当年就被我相公给退了婚的呢!” 新嫁娘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她没想到自己的噩梦,竟然会在成亲这一天又再次上演。 攥紧红袖的手已经发白,整个人呆若木鸡。 第136章 以往的情敌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沈忠武猛然转身,看到人群里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此时正摇着手上的蒲扇,满脸讥讽的看着新嫁娘的邢新蕊。 “你是哪家的婆娘?在我成亲的时候在这里说什么狗屁醪糟的话?” 对于沈忠武的这番糙话,那女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身旁的男人很是无奈却又不安的起身轻轻拉扯着她的衣袖:“夫人,咱们今天是来观礼的。” “观什么礼?不就是一个当年被你退婚的女人吗?她以为现在给人家当了现成的后娘就能威风了?还不是没人要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邢新蕊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却还是被这些话刺激的体无完肤。 她挡在盖头下面的那张小脸本来还是娇羞又窃喜,可如今却已经惨白的没有一点儿人色了。 沈忠武侧目看了看邢新蕊那瘦弱的小肩膀微微颤抖了几下,气得想要冲上前去,却马上就被人扯住了手。 那早已汗湿甚至还冰冷的指尖让沈忠武有些心疼,他转身低吼:“哪里由得旁人在我沈家胡言乱语?我现在就替你讨还公道去!” 没想到这个老大粗竟然会先想着维护自己,邢新蕊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这个多年来千挑万选的男人,还算没有看走眼。 “相公,来者是客,咱们不能失了做主人的分寸。” 柔柔的嗓音中却带着一丝丝英气逼人的洒脱,让人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女子临危不惧的处事态度。 “大家伙听见没有?这还没拜堂就已经先喊上了相公,我看他们两个是早就暗度陈仓了吧?” “都说别人给你脸,你就要知足,可千万别做那给脸不要脸的人;但偏偏今天就有人非要这么做,那我沈家也没办法了不是?” 大堂外面一阵冷笑着走进来一男一女,女子弯月眉,卧蚕笑眼,红润的樱唇,艳丽的外表横扫千军,一股强大的气场压得在场所有人都慌忙缩了缩脖子。 站在他身侧的男孩约莫十岁左右,脸上也是冷嘁嘁的表情,抬头看着那女人说道:“宗大人,今天你是带着府上家眷来我沈家替我阿爹与阿娘贺喜来的,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带来一条不会说人话的狗。” 那男人本来还有些心虚惭愧,可是被这男孩的话一刺激,猛然抬起头吼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跟本官这么说话?她可是我夫人!” “哦?既然是宗大人的夫人,那想必物以类聚。”沈怀宁哂笑回望。 一句话逗笑了在场所有的人,这不是明摆着说那位宗大人也是条狗吗? 夫妻二人被气得浑身颤抖,那人冲过来叫道:“沈大人,你就是这么管束府上的子女的吗?” “阿爹向来公事缠身,无暇顾及我们姐弟的教养,所幸的是我姐弟二人还算规矩,承蒙皇上厚爱,我被赐婚与容殿;而舍弟又能留在锦衣卫内部学习;这总好过某位大人府上的公子小小年纪便意图祸害府上的婢女,后又将人推下枯井毁尸灭迹的好。” 脸色惨白,没想到这种只有府上一直隐藏起来的事情,竟然也被沈家这姑娘翻出来说闲话了,一时之间宗家那两位夫妻脸面无光。 “不,不知道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犬子可是精通四书五经,知书达理,又怎会无缘无故与府上那群丫头纠缠不清呢?” “宗夫人,我刚刚好像没有提及是哪家公子,你现在这么说,是不是太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果然四周投射过来震惊的眼神之后,剩下的便都是鄙夷。 宗大人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她夫人一眼。 那位夫人始终不得善心,总想要踩着旁人看笑话,她气恼的指着新嫁娘吼道:“诸位可能还不知道吧?她邢新蕊当年可是被我丈夫退了亲的女人。” “那真是该呱唧呱唧,这说明我阿娘眼神好,才没有嫁给那个渣男;另外,宗夫人,我已经算是给足了你的面子,但你自己不要,那也别怪我了,小五,说说锦衣卫那边听来的迷辛让大家伙热闹热闹如何?” 小五听到沈怀宁的吩咐,那是趾高气扬的走上前去:“话说各位,你们也知道这天底下就没有锦衣卫不知道的事情,我可是在里面学习的时候就听了这么一件事。都说当年是宗大人退亲在前,可事实上却是他在与我阿娘有婚约的情况下,与另外一个女子有染,被我阿娘抓奸在床,我阿娘觉得恶心,就先退了他的亲事,至于那女人……各位不用我直说了吧?” 众人终于一脸恍然,也总算是有人忍不住的开口说道:“宗大人,你跟你夫人那点儿破事,咱们在朝为官这么多年,谁心里还没有个数?人家邢家姑娘受了这么多年委屈也一直没说你一句坏话,你倒是当个人吧!” “可不就是,要我说你也真是瞎了眼了,谁是芝麻谁是西瓜你看不清?” 四周哄堂大笑,本来还打算今天让邢新蕊彻底受辱的宗夫人没想到竟然被人拆穿了当年的糗事,一时间气得骂骂咧咧的就要与沈怀宁撕扯在一起。 突然迎面一记耳光,红盖头已然揭下。 那凤冠下的面孔虽然不再是俏丽顽皮,却也美的惊人。 邢新蕊冷着一张脸盯着宗夫人:“这么多年我一直忍着不说,那是因为看在我兄长与他同朝为官,可你们竟如此咄咄逼人,今日这里可是沈府,是沈家,我是这里的主母,又怎能由得你对我肆意栽赃,累得我家夫君被人指指点点?我更不能忍受旁人肆意诋毁我的一双儿女,现在我就叫你们立即给我滚,日后沈家不欢迎你们这种人。” 小五愣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沈怀宁,后者却轻笑着替她家这位新阿娘鼓起掌来。 顿时现场一片掌声雷动:“我说你们还是赶紧滚吧,在人家成亲的日子里做这种事,你们也真够恶心的。” 宗大人灰头土脸,强拉着夫人准备逃离,却被人堵在门外。 第137章 作死的节奏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抬起头就看到他撞上的人,这位宗大人眼下心中叫苦不迭,他抽动了嘴角想要咧开一个笑容,却不料对面之人丝毫不留情面的用帕子弹着胸口的尘埃,就好像他们两个是病毒一般。 宗大人气得语无伦次,却又不敢发作,僵硬着嘴角:“下官参,参见容殿。” “下官?别污了这名号,元一……” 院子里立即冲进来三两个飞鱼服的锦衣卫,瞬间将宗大人夫妻扣住。 “刚刚皇上查明,这么多年你在朝为官,竟然贪赃枉法,还买卖官职,死不足惜……着令下旨抄家灭门,你们两个,还是去昭狱里面好好笑话别人吧!” 不等宗大人喊救命,却已经被人用一条脏帕子塞进口中,像是拎着小鸡仔一般将他们拽了出去。 傻眼有没有?没想到容隐今天竟然没有因为生她的气没不来参加婚宴;更有甚者,还奉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沈怀宁脸上的笑容都来不及收回,就看到那双凤眸斜睨着朝着她勾勾手指。 “你……你来了?”沈怀宁发现她所有的嚣张,好像每次在见到容隐的时候都会自行消散。 “我不来,你也不去看我?当真不怕我死了?” “……呵,呵呵,怎么可能?你可别乱说话,这不吉利。” “想要吉利?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继续拜堂?难道要等到过了吉时再说?” 经由提醒,沈忠武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一下就看到自家小娘子那张娇艳欲滴的面孔,喜上眉梢,乐滋滋的走过去亲自替她戴上了红盖头。 “这玩意儿可是不能自己摘,你,你可不能剥夺了我的乐趣!” 一段话再次哄堂大笑,这一次邢新蕊的小脸是憋得通红,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旁观着喜堂上热热闹闹的一幕,沈怀宁似乎早已想不起当年她与容玄的盛况。 手,忽然被人牵扯着拉向后院,沈怀宁有些不放心的回眸。 “放心,有元一与小五那小子在,你那个笨爹吃不了亏的。” “你放手,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若是被外人看见,指不定又要在背后乱嚼舌根子了。” “你会怕?”揶揄的眼神,似乎根本不相信沈怀宁的话。 总之,她所有的光辉形象早就在容隐的心中泯灭了。 沈怀宁说不出的郁闷,叹口气,迎面又撞在他的胸膛上。 “你……” “鼻梁没塌,还能看。”捏了捏沈怀宁的鼻子,容隐轻笑出声。 “你今天来不会是故意想要损我的吧?”想想就觉得大有可能,毕竟容隐可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 叹口气,容隐又抬头看着月色:“我爹娘的忌日快到了,我要回幽州一趟。” 幽州?那可是容隐的老根据地,沈怀宁拧紧眉头:“什么时候走?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斜睨着目光,复杂又多变的看了看沈怀宁,容隐忽然发问道:“那你呢?准备给我一起回去吗?” 差点儿被口水呛死的沈怀宁此时倒是第一次被人逼到无话可说的地步。 她嚅嗫着嘴角:“我,我做什么跟你一起去?我以什么名义……” “皇帝赐了婚,你就是我义襄王府的人,你也该去见见他们了。” 这是说……容隐承认了他的身份?可是前不久他不是还对自己发火吗? 这个矫情男,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神游太虚的回过神来,就看到小五紧抓着她的衣袖贼笑着:“阿姐,你说咱们两个等会儿要不要去闹新房?” 她什么时候又回到前厅来了?容隐呢? 抬起头看向四周,这才看到对面那双眼睛始终固执的盯着自己在看。 她要跟容隐会幽州?那也就是说她也承认了自己对容隐的感情? 脸上火辣辣的一阵滚烫,她现在都有种没脸见人的感觉了。 “阿姐,你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 小五一转身就看到在不停替自己扇风的沈怀宁,慌忙大叫。 一把捂住他的嘴:“我没发烧,你别乱说,免得耽搁了阿爹的婚事,我喝口水就好了。” 说话间她端起眼前的茶杯,却突然被人捂住了茶盖。 抬起头,那一张不情不愿的面孔,令沈怀宁心中所有的好脾气也都瞬间荡然无存。 “你要干嘛?” “别以为我愿意,但是我阿姐说了,上次尼姑庵的事情,的确是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今天在这里谢过了就算过去了。” 一条人命就用一杯茶来换?沈怀瑾未免也太不值钱了? 沈怀宁冷笑着看着她,后者有些毛躁的低吼道:“你别得寸进尺,我给你敬茶那是被逼无奈。” “那你可以不用,反正我也从来不稀罕。” “你……”沈怀瑾气得想要扭头就走,却看到母亲对着她轻轻摇头,最终只能低下头又重新走回来。 “沈怀宁,你到底喝不喝?” “为什么我要喝你的茶?万一你给我下药了怎么办?” “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看好了,这杯,我喝了没事,这一杯,我也喝了!” 看样子还真没下药,说实话,她是真的不想要跟沈怀瑾有任何瓜葛,只得匆匆喝了一杯茶。 “呵,宁儿啊,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瑾瑾还小,不懂事,二婶替她给你赔不是,来,吃一口这红枣酥垫垫肚子,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了。” 红枣酥?甜腻腻的,她从来就没喜欢过…… 但挨不住二夫人强塞进口的一块,她囫囵吞了下去。 直到闹到华灯初上,府上的宾客才陆陆续续的离开,沈怀宁也有些疲惫的起身,朝着后院走去,想着早带儿休息。 可背后像是始终有人跟着,让她不悦的眉头深锁,在转角处,她正想要转身回击那个跟踪之人,却猛然间被人捂住了口鼻,硬是拖到了一旁的大树后面。 脸上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沈怀宁,今天晚上竟然在自家府上,就被人给掳了?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想到这里,沈怀宁怒从心中起…… 第138章 一大清早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她反手勾住身后人的肩膀,想要给他一个扎实的过肩摔,却又被人按住肩膀锁在怀中。 “脱掉!”背后之人低沉的话语,让沈怀宁大为光火。 这是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简直就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沈怀宁抬起手强烈的扭动身躯,转眼就要打在那人脸上,却看到一张过于妖艳的面孔。 “容隐……你竟然敢……” “嘘,听我的话,将你的外衫脱了。” “你耍流氓?” “……”想什么呢?他这张脸还用得着吗? 眼见着沈怀宁仍旧拖拖拉拉,容隐竟然亲自上手,瞬间就将沈怀宁的外衫扯了下来。 “容隐,这里可是沈家,只要我大叫一声……” “等会儿再叫。” “……”他这流氓耍得够顺手的?什么都要按照他的要求来? 可就在沈怀宁准备跟容隐拼个你死我活之时,一条人影从后面追上来,容隐转身就将那身姿一个手刀劈晕在地。 “怎么又是她?她跟上来做什么?” “看你平日也算是机灵,怎么今天倒蠢得可以?着了旁人的道儿都不知道了?” “什么意思?”沈怀宁一边拧眉,却又发现眼前的容隐竟然慢慢的出现了两个…… 一股不好的预感让她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我怎么了?” “被人下药了。” “这不可能,我刚刚什么都没吃,就连沈怀瑾的茶水也是她亲自喝过的。” “都说你涉世未深,她的茶是没毒,糕点里也不过加了些梅子干,但要是两者混在一起,便是最直接的蒙汗药。” 蒙汗药三个字让沈怀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她不停摇晃着脑袋,却始终看不清眼前的状况,隐隐约约的挂在容隐的手臂上,似乎看到他将自己的外衣套在了沈怀瑾的身上,之后便一无所知了。 时间在一点一滴中度过,她这一睡,竟然直接将自己亲爹的洞房花烛都给错过了。 一大清早,就被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所惊动,沈怀宁睁开眼,顿时还觉得脑袋里面像是万马奔腾而过之后的惨烈状况。 “小姐,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还不快去把你们老爷夫人叫起来,这种伤风败俗的大事,可是要有父母亲自来管教。” ……怎么听着这么像是二夫人在说话?她怎么还在这儿?没滚回沈宅? 揉着脑袋下床,差点儿膝盖跪在地上,好在一个柔弱的身躯架住了她:“大小姐,你没事吧?喝口水顺顺气吧!” 谁?她身边有这么个人吗? 沈怀宁还是猛地灌下两杯凉茶,这才将火烧火燎的心焦给消散。 “这是哪儿?” “回小姐,这是少爷的院子。” “我怎么在小五的院子?我昨夜没回房睡吗?” “小姐昨儿没回去……” “算了算了,刚刚外面再吵什么?” 那小女孩唯唯诺诺的开口:“好像是您院子里面的声音,具体的,奴婢也没听清楚。” 抬起头看了看这丫头,沈怀宁有种错觉,她朝着门口走去,却又猛然转身盯着女孩:“你是容隐的人?” 女孩呆愣了一下,却很快轻笑道:“小姐,奴婢是沈府的丫鬟。” 这丫头虽然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唯唯诺诺,但沈怀宁敢肯定,她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柔弱。 至于容隐为何会将人安插到自己身边,沈怀宁也不想深究,毕竟觉得他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迈步出了小五的院子,此时就听见隔壁院落中有人在故意阴阳怪气的说话:“我说大嫂啊,不是我说你,你看你这才跟大哥圆房成了沈家的女主人,怀宁这丫头就给你闹出这么大一桩事情来,这事儿要事传出去,丢的可是沈家的脸面。” 邢新蕊冷着一张脸盯着对面的二夫人,她克制的说道:“二夫人,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咱们可都不好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宁丫头以前又不是没干过这种荒唐事?要说我怎么还是我家的瑾瑾与珠珠是个好样的,还真是没娘的孩子管不了啊……不过,也幸好,你有这方面的经验,那你就进去给处理处理呗?” 沈忠武一张老脸臊得慌,但如今却也由不得二夫人在他府上撒泼,他浑叫了一嗓子,朝着院子里的下人怒吼道:“还愣着做什么?把他们这些个不说人话的东西都给我赶出去。” “大哥,现在可不是你跟咱们发脾气的时候,怀宁昨夜在你酒席上吃醉了酒如今又在她院子里闹出这么一出,你让沈家脸面何存啊!” “就是,大哥,我看你还是快点儿叫人把里面的都弄醒吧!不然叫个什么事儿啊!” 沈家二房两口子古古怪怪的调调儿实在是让人心塞,沈忠武气得直跺脚,但才当了一天夫人的邢新蕊却让他安心的拍拍他的手背。 “咱们家宁儿是个识大体的姑娘,我相信她不会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情来,咱们还是先找个人进去看看吧!” 心中被撩拨起来的怒火,就这么在瞬间就被一股柔情给浇灭了。 沈忠武吞咽着口水看着邢新蕊,心中早已没了主意,默默点点头:“都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夫人的话吗?” 管家等人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冲…… 才刚刚进门,就有一股血腥的气味混杂着那些会让人脸红心跳的味道让人无法言明。 想着这次只怕大小姐是在劫难逃了。 管家叹口气,闭着眼睛磨蹭到床边:“小姐,老爷夫人在外面让小的叫你出门。” 榻上始终没有反应,管家也十分闹心,退后了几步,朝着左右一使眼色:“掀了被子。” 下人几乎也是战战兢兢的掀开了被子,却在下一刻就被人一脚踹出门槛,口吐鲜血。 榻上突然跳起来一个身形巨大的怪影,他哇哇乱叫的朝着门口冲过来,所到之处,所有的摆设全都被他掀翻在地。 “谁不让我睡觉,我就让谁也睡不了觉。”憨憨的嗓音响起,跨步冲出门外。 第139章 报应到了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老爷,老爷,这来得是个横祸,他,他打人可疼了。” “还敢在我府上打人了?给我打!” 一群人冲进来,却又被那壮汉打得里倒歪斜,一个个口鼻窜血。 “哎哟喂,我说大哥呀,你这次可是找了个身强体壮的女婿,再也用不着担心像容殿那样短命的了。” 听得出来沈家二婶这是有意在揶揄他们。 沈忠武黑了一张脸,撸起袖子吼道:“他奶奶的,还真以为咱们家都是熊包了?我非打得你哭爹喊娘不可。” 说话间,沈忠武已经冲上前去,但那傻憨憨似乎很是力大无比,他猛然朝着沈忠武的脑袋上砸下来。 若不是常年习武,只怕沈忠武早已被打得面目全非。 他倒退了几步,身旁传来邢新蕊担忧的惊叫,却马上回过神来喊道:“夫人莫怕,等我撕了这个小子再说……” “老爷,老爷,别打了,不是,弄错人了!” 管家一路摸爬滚打的从房中爬出来,脸上是喜忧参半的表情。 “什么弄错人了?先打死他再说!” “哟,要是他真的被大哥你打死了,只怕日后宁儿这坏了名声的身子,就真的没人要了。” “坏了身子?我记得我这身体一向随了我爹,可是身强体壮的很呢!” 冷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二夫人这才转身,吓得双腿微微发颤,“你,你怎么从后面冒出来了?怎么从后面出来了?” 没等她惊叫结束,沈忠武一脚踹向那个巨人的胸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咚咚的倒退了几步,一下撞在二夫人的身上,瞬间像是巨石倾塌一般压在了她的身上。 似乎都没来得及开口,二夫人就翻着白眼儿过去了。 看着这架势,谁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呢? 沈怀宁看着眼前的傻大个,总觉得他看上去十分的眼熟。 “啊呀呀,好疼,好疼,姑姑,你不是说不会很疼,只会很舒服吗?你骗人!” 巨人跺着脚又连踹了二夫人几脚。 她突然口吐鲜血,连鼻孔里也开始冒了血,而一旁的沈忠文被吓得慌忙呵斥道:“住手,不,住脚,不是……你别动了,她会死的。” 慌忙将二夫人拖到了树荫下,沈忠文正想着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沈府的管家却走上前来,对着他低声说道:“二爷,要不我看……您不如就一并将里面的三小姐也带回你自己家?” “谁?瑾瑾?她在哪儿?” 管家满脸不屑的朝着那敞开的大门努了努嘴:“二爷,三小姐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她竟然在我们家老爷大喜之日,就偷男人偷到我们大小姐的院子里来了;哎,你说……小的是要贺喜你,还是让你节哀?” 脑子里面始终没弄清楚管家在说些什么,直到最后…… 沈忠文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又看了看管家:“瑾瑾?” “嗯,是三小姐!”管家郑重其事的再次肯定。 全身的血液像是被人抽干了一样,沈忠文嚎啕着朝着房中冲了进去。 没多大会儿功夫,就听见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成了瑾瑾?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邢新蕊一个深居简出的大家闺秀,何时见过这种阵仗? 她懵懵懂懂的看向管家,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回夫人,小的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刚刚都说二老爷在那里嚷嚷着说是大小姐偷人,可小的进去一看,床上哪儿是咱们家大小姐啊,那是他自己的闺女沈怀瑾,哎哟哟,一个大姑娘家家,光果果的,老奴都不好意思说了。” 不管怎样,邢新蕊松了一口气,转眼却立马紧绷着一张俏脸迈步就要进那扇门。 “娘,娘子,要我说,都是些破烂事,就别脏了你眼睛了。” 沈忠武现在可是个十足十的疼媳妇儿的男人。 却不料眼前这个看似文文弱弱的小女子却杏眸圆瞪:“老爷糊涂,这事儿发生在咱们家府上,我这个做主母的若是都不插手管,到时候外面指不定又是什么风言风语的。” “那,可是,可是这事儿我实在是污了你眼睛。” “不怕,只要不是脏了咱们家姑娘的眼睛,我这张脸皮豁出去不要了。” 邢新蕊郑重其事的拍拍沈怀宁的手,想要安抚她,然后就冷着一张脸跟着沈忠武走进房中。 迎面一股血腥味,这哪里像是什么旖旎缱绢,分明就像是一个大型凶案现场。 邢新蕊还是被吓了一跳,身子骨柔弱的紧紧依偎在沈忠武的怀中,掩着口鼻走到榻边。 此时的沈忠文就站在那里,甚至都不知道该将手放在哪里? 而榻上的女子脸色惨白,从被褥里面似乎还能看到一大片的血迹。 “老爷,这,这……” 终究是没忍住的转身就呕了一声,这下可把沈忠文惊动了。 他猛然间抬起眼,恶狠狠的瞪视着沈忠武:“好你个沈忠武,你竟然这么祸害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看着他冲过来,沈忠武一边维护着妻子,闪躲到一旁,一边又厉声怒吼:“你在发什么疯?我怎么会伤害你女儿?” “沈忠武,如今瑾瑾毁了,这事儿咱们没完,我一定要太子殿下在御前告你一状。” “二叔,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到现在咱们都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凭什么要怪咱们老爷?”邢新蕊据理力争,但沈忠文却始终不依不饶。 忽然,榻上的沈怀瑾悠悠转醒过来,她身上一阵剧痛之下,似乎想起了昨夜所发生的所有可怕的事情。 “爹,爹,救我,我不要让舅舅家那个傻儿子毁了我,爹,你救我,救我……啊!” 声嘶力竭却根本已经无法在改变任何事情。 沈怀瑾被毁了,毁得彻彻底底。 一直站在门外的沈怀宁听到里面的哭声,转眼看到院子里面的巨人,脑袋突然嗡嗡作响:这是容隐做的,他行事作风果然是狠辣的让人叹为观止。 第140章 乖乖滚蛋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爹,我该怎么办?我为什么浑身都没有知觉了?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他好可怕,我跟他说我是沈怀瑾,我不是沈怀宁,可是他就是不听,爹,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一连串的话语之下,仔细分析着,没等沈忠武夫妇反应过来,沈忠文竟然对女儿下了狠手,一耳光扇过去:“你是糊涂了是不是?在这里说什么浑话?你被沈忠武一家子给害了,这笔账爹一定替你清算!” “等等,二叔,我怎么刚刚好像听到三妹妹说我的名字?什么叫她是沈怀瑾,不是沈怀宁?难道说她的意思是说,昨夜在这里的人该是我了?” 沈忠文就知道这些人里面,就数沈怀宁这丫头耳朵太过灵光。 他阴沉着一张脸:“你妹妹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她是被吓疯了,说了些浑话,难道你也要当真?” “我若不当真,那外面的人可是刚刚还在叫二婶姑姑,敢问,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 “你刚刚说要到太子面前去告状,要让皇上降罪与我父亲?我告诉你,这事儿没门儿……管家,府上出了这种事,那是咱们想要遮掩都遮掩不住的,也甭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马上派人去前行司衙门击鼓鸣冤,让锦衣卫彻查此案。” “你敢,沈忠武,你听见没有?你姑娘这是要把我女儿往绝路上逼啊!” “二叔,是你先将我逼上绝路的,如今这事儿出在我的院子里面,受害的人是我的三妹妹,可施暴之人,却又是你夫人家的侄儿,这事儿弄不清楚,没完。” 都说沈家这姑娘泛起浑来谁也不管。 沈忠武夫妇此时相互看着彼此,邢新蕊也轻扯了几下沈忠武的衣角:“老爷,我觉得这事儿应该这么办,要是咱们只顾及着脸面,那以后若是传出去,还指不定说老爷你没人味,连自家侄女都不管了。” “那,那一切都依夫人所言吧!管家,现在就去报官。” “你,你敢,我看你们谁敢?”沈忠文猛然间冲到门前挡住所有人的去路。 沈怀宁看着他那惴惴不安的小眼神儿,意有所指的轻笑道:“二叔,事到如今,三妹妹遭受这种事儿,你不报官还想瞒着?你这样可对得起她?” “我,不,不能报官,决不能报官,否则我们家瑾瑾就真的毁了啊!” 毁?难道说他不报官,沈怀瑾就没有被毁吗? 看着她此刻那张惨白的小脸上早已被人打得变了形;足见外面那个有暴力倾向的憨憨昨夜没少折腾沈怀瑾。 “可是不报官,二叔想要怎样?总归是三妹妹是在我们府上出事的,要查清楚,不然外面的风言风语我们受不了的。” 可沈忠文现在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他胡乱摇着头,转身看着榻上的沈怀瑾:“不报官,我们不报官,我们这就回府,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二叔,这怎么可能没发生?以后三妹妹可怎么再嫁人?” “你,你给我住口,若不是因为你,瑾瑾也不会……” “因为我?怎么回事儿?二叔,你今天必须把事情说清楚。” 面对咄咄逼人的沈怀宁,沈忠文又一下霜打的茄子,他默不作声的转身一把将沈怀瑾从床上抱起来,也算是精心的呵护道:“瑾瑾别怕,阿爹带你回家。” “可是阿爹,以后我可怎么活啊?我不想活了啊!” 沈怀瑾在她父亲怀中挣扎大哭,却每每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使得她痛不欲生的呜咽着。 “三妹妹,若说还有什么法子,其实也不是没有,既然你跟外面那个人本来就是表兄妹,那不如就亲上加亲,只要速度快,谁也不会发现这件事的。” 沈忠文恶狠狠的瞪着沈怀宁:“你是在这里说风凉话是不是?那个傻子,怎么可以娶我的瑾瑾?” 眼瞧着父女二人从门口经过,沈怀宁也邪恶的说道:“二叔说得对,傻子是配不上三妹妹,可旁人谁又甘愿当傻子呢?” 换句话说,以沈怀瑾现在这副残花败柳的身躯,若是不嫁给那个傻子,只怕也没有其他活路可走了。 沈怀瑾闻听此言,心中咯噔一下,她突然挣扎着嘶吼道:“我不嫁,死也不嫁。” “好好好,瑾瑾,咱们先放宽心,爹爹带你回家!” “对了,还有二婶与她那大侄子,我看既然二叔你不想要报官,那就一并将人给你送回去吧!管家,给二叔准备一辆宽敞的马车,毕竟横躺着三个人,也实在是不好弄出门不是?” 管家闻听此言,似乎明白这话中的含义,连忙点着头走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邢新蕊不满的皱紧眉头,拉上沈怀宁的手就走出了房门吩咐道:“将这个院子里里外外都给我重新打扫一遍,另外再给大小姐找一个院子,这腌臜的地方,不要污了宁儿才是。” 沈忠武看着那个比沈怀宁大不了多少的小娘子,却知道她是发自内心的在对自己的家人好,他总算是觉得自己找了个好老婆。 听闻沈家二爷在人家沈大人大婚当夜一家子赖着不肯走,结果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行色匆匆的从人家府上出来直奔了药房。 据说是沈家二夫人早上出门撞上了沈大人家的门框,众人都暗笑活该。 小五一脸不够专心的与沈怀宁下着棋,却又欲言又止,最终忍无可忍:“阿姐,你为何不将沈怀瑾已经毁了的事情偷偷传出去?这样一来他们沈家不就彻底完了吗?” 斜眼看了他一眼,沈怀宁神经兮兮的说道:“你还太小,有些手段啊!还是没想到。” “我若是没想到,那你倒是跟我说说啊……” “嘘,这件事暂且不能说,等我去见过沈怀瑾之后,再跟你说。” 看着沈怀宁神秘兮兮的嘴脸,小五却突然觉得,沈怀瑾似乎又要遭殃了。 据说沈怀瑾回府之后闹了几次自杀,却始终不敢对自己下手,沈怀宁讥笑着,坐着马车来到她家门外。 第141章 要死要活的沈怀瑾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身旁这个叫做绿衣的小丫鬟正是那日守在她身边的,看着她精明利落的,将她留在身边,也省得喜嬷嬷年纪一大把还要跟着她东北西跑了。 绿衣上前扣动门扉,沈府里冒出一颗头,却在看到挑开车帘向这边观望的沈怀宁的时候,脸上说不出的惊骇,竟吓得转身就朝着里面逃了进去。 “大小姐,都是商贾家的规矩就是比不得咱们官宦人家,哪里有将客人丢在外面不管不顾的道理?” 沈怀宁轻笑着自己走下了马车,来到沈宅门前,心平气和的说道:“今日是我娘亲回门的日子,我便顺路来府上看看三妹妹,怎么?难道二叔不想要我进门吗?” 和颜悦色的声音掷地有声,惹来众多非议,只怕沈忠文此时若不开门,日后就会被人诟病苛责小辈。 宅门久久的才沉重的打开,沈忠文脸上看不出任何温度,他眉骨悄悄的跳了几下,压低声音说道:“你是不看到我家瑾瑾出事就决不甘心是不是?” 沈怀宁嘴角深陷好看的梨涡:“二叔这是哪儿的话,我今日前来可是恰恰相反,是为了保住三妹妹的一条命才来的。” “你会有这么好心?只怕是黄鼠狼给你拜年吧?” “二叔,虽说你我两家彼此之间有些误会,但你自己心中门儿清,若不是你一再挑衅,我们也不会被逼的狗急跳墙。” 沈忠文抽了几下嘴角:谁逼谁还不知道呢! 正因为这几次与沈怀宁这丫头的交手,不仅将他沈忠文的名声破坏,连带着生意一落千丈;就连那好不容易才爬进高门当了太子侧妃的沈焕珠,境遇也是每况愈下,他们还没有挑理呢,沈怀宁这丫头倒是牙尖嘴利。 气呼呼将府门拉开一条缝隙,沈忠文急言令色的怒吼:“如今瑾瑾的身体可经不住折腾了,你若但凡有一点儿人性,就不要再伤害她了。” 伤害她?不,她沈怀宁可是天底下良心最好的人,怎么会害她呢?不仅不会,今天,她还会让沈怀瑾重生呢! 邪佞的念头在心中腹诽着,沈怀宁跟着一个老嬷嬷进了沈怀瑾的院子。 “不好了,小姐又用头撞了床了。” 从房中急着奔出来的小丫鬟一脸的崩溃,脸色惨白,黑眼圈已经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看着样子,她这几日应该也饱受摧残了吧? 就在丫鬟急着去找人救命的时候,沈怀宁却一把将她的肩膀扣住。 抬头看清来人,小丫鬟连忙扯住她的手:“大小姐,你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她,她……” 安抚的脸上还挂着笑容:“别着急,我这就去救你们家小姐啊!” 笑的如此惬意,沈怀宁迈步进了沈怀瑾的房门。 迎面砸过来一只茶杯,榻上之人正用帕子捂着脑袋嘶吼道:“死哪儿去了?还不快过来给我包扎,难道连你们也盼着我死?我死了,也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听听这说话的语气,哪里像是一个想死之人会说的话? 沈怀宁心中冷笑,脸上却挂着笑容关切的走了过去,一把扯住了沈怀瑾的手:“三妹妹这是做什么,脑袋若是撞坏了,难道你还要变成你那个表哥一般的傻子不成?” 眼下最怕听到的就是关于那个人的事情,可沈怀宁一开口就撕裂了她的伤口,让沈怀瑾浑身剧烈的疼痛到险些晕厥过去。 她恶狠狠的抬起头看向沈怀宁,咬牙切齿的叫道:“沈怀宁,你还敢来?我要杀了你,我现在就杀了你。” 顾不上脑袋刚刚被撞红起包的地方,沈怀瑾像是一个疯妇般伸手过来就要掐住沈怀宁的脖子,却被她反手甩开。 折腾了几日,柔弱的身子哪里能够与沈怀宁相比?一下就被她推倒在地,沈怀瑾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抬起头手指指向沈怀宁:“你,你敢在我家这么对待我?我今天饶不了你……” “三妹妹,我看你是误会了,我今天前来可不是为了看你笑话的,我是为了许你未来一个锦绣前程的,可若是你非要这么不尽如意的折腾,到了最后亲者痛仇者快,那我也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锦绣前程?你告诉我,我现在到哪儿去找锦绣前程?完了,一切都完了,我这辈子都要完了……我娘要把我嫁给乡下的一个鳏夫,你听见没有?一个死了老婆的鳏夫,她这是要逼着我去死啊!” 二夫人会下这种狠心?这一点沈怀宁是绝不相信的,但是这世上能够左右二夫人思想的人…… 一声叹息,沈怀宁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将沈怀瑾拉扯起来,替她拭掉了眼角的泪珠,又十分有爱的将她搀扶到了榻上,替她盖上了被子。 “三妹妹,虽说现在咱们两个闹得不可开交,可是仔细想想,这么多年以来,还不是咱们两个人的关系最近吗?以往你总是去我家玩儿,要说句不好听的,咱们的关系比你跟侧妃的关系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怀宁,你说了这么多,到底要干嘛?你刚刚说可以救我,到底怎么救?” “三妹妹,我可救不了你,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婶下的主意,谁能更改呢?” “我不要,难道我这一辈都要毁了吗?沈怀宁,是你,是你……我阿娘说我这一辈子都是被你给毁了。” 看着她眼底再次浮现杀气的朝着自己抓过来,沈怀宁利落的反手将她的手扣下,脸上的笑容逐渐阴沉冷峭。 “若说是我毁了你这辈子,三妹妹,这话该从何说起?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个傻子毁了你?可你再往深了想想,那傻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家?这幕后是谁动了手脚,还用我提醒你吗?” 沈怀瑾傻愣愣的僵在那里,最终攥紧了拳头,她脸上的血色正一点一滴消失,呆呆的嚅嗫着嘴唇:“不,你,你休想要离间我们,我是不会听信你的教唆的。” 第142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哪里有什么教唆,只是要你将心比心的问问自己,这些年来你是怎么对她的,而她又是怎么对你的?如今你出了这种事,她可曾真心安慰过你?她又对你说过什么?” 沈怀宁的话将记忆拉回到了几天前,沈怀瑾依稀记得自己哭求沈焕珠的帮助,最后却被她冷漠的言语警告:最好乖乖听母亲的话嫁到乡下去,免得日后被人揭穿老底,连累了她的声誉…… 是啊,就在她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她的亲姐姐,那个太子府的侧妃娘娘,却再一次将她无情的踩在脚下,她还有什么可期盼的? “她……” “三妹妹,我记得你可是二婶一向最疼爱的女儿,按理说你出了这种不幸的事情,她做母亲的应该最心疼你,可她现在却这么急着把你嫁到乡下去,这番操作,恕我还真是没弄懂。” 沈怀宁的话犹如醍醐灌顶,沈怀瑾心中所有的迟疑,全都想着自己心中不满的方向发酵,她攥紧被子,嚎啕着捶打着床板。 “是她,一定是她,一定是因为她怕我坏了她的名声,所以才在阿娘的跟前指手画脚了;亏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将她当做是最引以为傲的姐姐,可她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 狰狞的脸色,沈怀瑾忽然赤足冲下床,朝着门口跌跌撞撞出去。 房门外的绿衣突然悄无声息的站出来,挡住了沈怀瑾的去路。 “三姑娘,您身子不好,还是在房中跟我们家小姐多说说话吧!” 绿衣……果然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的人,一点就透。 沈怀宁又笑着从后面走上前来,拉扯着她僵硬的肩膀,诱哄着沈怀瑾回了房,甚至还把房门关闭上了。 “三妹妹,你这么急着要去哪儿?” “我要去见阿娘,我要告诉她,我才不要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鳏夫,我不要……” “但侧妃娘娘的旨意,怕是二婶也不敢忤逆吧?” “那怎么办?怎么办?” 如今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了分寸,沈怀瑾在不安于室之后,突然抬起头看向了沈怀宁。 “大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只要你肯帮我这次,那日后我结草衔环的报答你。” 作势就要朝着沈怀宁跪下来的身躯,却在半途被人拦截。 脸上是一贯的绝妙轻笑,沈怀宁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我的好妹妹哟!我再怎么有本事,还能跟太子侧妃斗赢吗?” “不,你帮帮我,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你刚刚还说我将来会有一个锦绣前程的,不是吗?” “嗯……这个嘛,办法是有一个,可我现在看三妹妹的状态,却又有些开始担心起来……” 立马将散乱的发丝掖到耳后,沈怀瑾疯狂的擦拭掉眼角的泪痕,吸吸鼻子说道:“我没事,我很好,只要大姐姐能救我,我什么都可以替你做。” “三妹妹,姐姐我可不需要你替我做什么,我今天来,无非是真的心疼你呀!” 叹口气,沈怀宁又轻轻抚摸了几下那张日渐消瘦的面庞,沈怀瑾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狠狠的摇晃着沈怀宁的手腕:“大姐姐,帮帮我!” “这世上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帮你,但……不是我!” “那是谁?你快说,你快说啊!”直到此刻,沈怀瑾那骄纵又冒失的性子仍旧没有一丝收敛。 沈怀宁看在眼中,却好像很理解一般的拍了拍她的手。 “那个人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谁?” “太子殿下!你没听错。”顺便将沈怀瑾脸上的小花猫泪痕擦掉,看着她呆若木鸡的表情。 现在沈怀瑾的脑袋一直在打结,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侧目观望着沈怀宁,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呐呐开口:“殿下?他怎么帮我?” “三妹妹,你如今为什么要被迫嫁给一个乡下又老又丑的鳏夫?这是拜谁所赐?你在我府上出事,又是拜谁所赐?那个傻子可是你的表哥,能让他轻易进入我府邸的,又是谁?追根到底,你所有的不幸,只能归结于你没有像太子一样的夫君,不是吗?” 太子?夫君?被沈怀宁大胆的说辞吓得魂不附体的沈怀瑾痴痴的呆望着面前的女人,为她的异想天开感到心惊胆颤。 “怎么?三妹妹,我有哪里说的不对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同样都是二叔的女儿,你跟她沈焕珠又差了哪儿?她既然都能鱼跃龙门成为太子侧妃,凭什么你不能?” “可我……” “若不是她设计毁了你,那种事你难道就真的一点儿也不会奢想吗?” “但我现在……” “虽说如今你变成这个样子,但追根到底是谁害的,你难道还不明白?难道你不觉得她应该补偿你吗?” “补偿?” 这个字眼儿瞬间就飞进了沈怀瑾的大脑深处,根深蒂固起来。 是啊,她的一生都被沈焕珠毁了,叫她给点儿补偿又怎么不行? 越想心中越觉得应该,沈怀瑾急忙抬起头:“大姐姐,那你说这件事我该怎么办?” “三妹妹,这不是我说就能做的事情,而是要靠你自己的实际行动。” “我?” “怎么?你难道忘了,当年沈府不过一届商贾之家,她沈焕珠又是怎么认识太子殿下的?” 沈怀瑾撕咬着指甲:当年太子妃楚怀宁到他沈家绣庄来挑选布料,沈焕珠借机撕烂了楚怀宁的裙裾,又佯装好心的替她缝补修改最后亲自送回太子府,并‘偶遇’了太子,自此与太子妃攀上了关系,又借机与太子埋下了不清不楚的暗线…… 过往种种她可是历历在目,沈焕珠的心机从那一刻就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可叹她当年年纪还小,错失了良机,可如今她这残花败柳的身躯…… “不行,她不会让我进入太子府的,而且太子也不可能会要我这样的人啊!” “明理,太子是不会选上你;但谁知道这背后呢?三妹妹,你再自己好好想想,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吧?” 第143章 婚事提上台面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一路从沈怀瑾的房中出来,那鬼哭狼嚎了数日的阴霾此时也慢慢从沈宅褪去。 沈忠文看着沈怀瑾苍白的一张小脸,却不哭不闹的将沈怀宁送出来那一刻,震惊的瞠目结舌。 “大姐姐慢走,我身子不适,就不远送了。” “那是自然,我只盼着三妹妹早日康复,以后咱们两姐妹再回复以往的亲密关系。” 说完,沈怀宁笑着朝着她摆摆手,一脸轻松自若的朝着沈忠文而来。 “二叔,我想三妹妹的心结已经解开了,日后你也用不着担心了。” “你……会这么好心?” 斜眼冷笑:“二叔,我早就说过了,我们两家本就没有解不开的死结,是二叔先做了违背良心的事情,我才极力反击;可不管怎样,咱们血亲一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沈忠文还是阴沉着嘴角,并没有开口在说什么。 沈怀瑾的后话单表,这边的沈怀宁回府的路上又顺便替邢新蕊这个后娘添置了一些新布料,这才回了府邸。 一进门,就看到小五一脸困窘的站在前厅,身前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子在他身旁绕来绕去,比比划划个不停。 “阿姐,你回来了?” 邢新蕊闻听此言也跟着抬起头,满脸堆笑:“宁儿回来的正好,你看看这个花色可喜欢?我回来的路上去景和斋挑选了这几匹布料,这几块是给小五的,另外是个老爷的,这些都是你的……” 噗嗤一声笑,让大厅里的人都尴尬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陪嫁而来的李嬷嬷表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她百般维护的挡在邢新蕊的身前,冷着一张脸盯着沈怀宁:“大小姐,这可都是我家夫人精心挑选的,你若是不喜欢,也用不着……” “怎么会不喜欢?只不过就是在笑,我竟与阿娘做了一样的傻事。” 笑着上前亲昵的拉扯住邢新蕊的手:“我刚刚从沈宅回来的路上,也去了瑞福祥替阿娘选了几匹今年头春京城最流行的布料,过午他们就送过来,却没想到阿娘你也做了一样的事情……” 顽皮的吐吐舌头,在这一刻,她就像是一个完全洋溢在双亲溺爱中的小女孩一般。 邢新蕊的手抖了几下,不只是感动还是激动,她扯着布料说道:“如今馈红都在我手上,你怎么还乱花自己的私房钱?老爷给我的足够了。” “那怎么行?阿爹疼你那是他的事,我疼你,那可是我的事……以后小五长大也是要好好奉养你的,这可是他的事!” 小五忙不失迭冲过来:“阿娘放心,等到日后你生了小弟弟,我也会好好保护他的。” 一番话惹得大堂上的人哭笑不得,沈忠武也十分得意。 李嬷嬷脸上十分尴尬,她低垂着头:“大小姐,刚刚老奴我就是口舌招摇……着实该打。” “嬷嬷为何这么说?你又没做错事!你是阿娘的乳母,护主是自然的事情,不信你问问喜嬷嬷?她平常可是把我护得死紧呢!” 满屋子的人和和气气的哄堂大笑,管家也跟着满脸喜气的走进来:“老爷,义襄王府派人过来了。” “容殿?快快快,宁儿啊,快去看看容殿大驾光临什么事儿?” 这几天忙着设计太子容玄,差点儿将正经事给忘了。 沈怀宁抬起头说道:“阿爹,忘了跟你说,你成婚当日,容殿与我说过,希望我与他一道回幽州祭拜义襄王夫妇。” 大喜过望,本来就对于容隐是又惊又怕,每日都提心吊胆的害怕容隐会将婚事退了,可如今他既然亲自上门与沈怀宁说了祭拜之事,大概他们的婚事也八九不离十了。 沈忠武捻着胡须满脸堆笑:“这样也好,也好……毕竟是你未来的公婆。” 岂料邢新蕊却冷了脸,她侧目狠狠的瞪了一眼沈忠武,警告他一会儿不要乱说话。 此时外面的义襄王府老管家已经进门,他抬头看了看沈怀宁,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沈姑娘。” “福伯,您怎么亲自来了?” “哎哟,瞧姑娘说的,但凡是姑娘的事情,咱们可不敢怠慢。” 换句话说,义襄王府早已将沈怀宁视作他们未过门的主母。 这句话显然让邢新蕊脸上的表情略略消散了一些凝重,却还是意味深长的说道:“劳烦管家走这一遭,咱们沈家愧不敢当;本来这事儿宁儿自己已经答应下来,我这做娘的也不好说什么;可是……有些话我还是不吐不快。” 差点儿忘了如今的沈府已经有了个新主母了。 管家一脸卑微的躬身倾听:“沈家主母您说。” “以往,宁儿跟着容殿也没少跑南闯北,老爷也没说什么不如意的;那是因为他不懂这女孩子家的事情;可如今府上多了一个我,我不能荒废了宁儿的名声。” “沈家夫人这是哪儿的话,沈姑娘的名声就是咱们义襄王府的名声,怎么能让人荒废了呢?”管家谨慎的回答。 看得出来容殿对沈怀宁也算是一片深情,邢新蕊多少放了心,却还是不忘提醒道:“毕竟他二人只是定了亲,这纳彩下订的事情还没做,宁儿怎么说在义襄王府也没个名分,你说我说的在理吗?” 这是……沈家在催婚事落定吗?看来这件事回府要仔仔细细与小王爷商量了。 沈怀宁此时站在一旁,却是从未有过的尴尬,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逼着容隐娶她?说出去简直就是丢脸丢到家了。 可管家却是一脸笑容:“是,咱们也盼着这事儿早点儿尘埃落定,老奴回去一定将沈夫人您的意思传达给咱们小王爷。” 总算是替沈怀宁讨到了一点儿硬气,让他们义襄王府知道沈家可不是在高攀,邢新蕊脸上说不出的高兴。 三天后就是启程回幽州的时候,沈怀宁将小五叫到了一旁,让他派人时刻盯着沈忠文府上与太子府的动向,这才心满意足的坐上了容隐的马车,一路向西朝着幽州而去。 第144章 半路遇鬼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由于此次是为了祭祀而归省,使得沿途上的风光看上去也并不那么美好了。 这几日容隐的心情似乎很是压抑,就连沈怀宁几次三番的笑料,也都统统在他低气压的冷视下变成了冷笑话。 临近夜幕降临,距离前方不远的小镇也就几公里的车程,但大路两旁突然刮起了旋风,接着一张张让人头皮发麻的纸钱顺着车帘刮了进来,直直掉落在二人脚下。 就连正在赶车的元一也不禁勒住了马缰:“吁,吁……殿下,这道路两旁的林子里到处都在飞着纸钱,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沈怀宁好奇的挑开了车帘,顿时迎面一张纸钱飞来,险些贴在她的头上。 “呜呜……回来吧,都回来吧!大家都回来吧!”阴森森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回荡在这树林间。 顺着视线观望,隐隐约约几条白色的人影在一条活蹦乱跳的人影后面,哭哭唧唧的从林子里面走出来。 “喂,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什么人?大晚上在这里吓人作甚?” 元一扯着脖子大喊了一声。 立即吓得一群人抬起头朝着这边望来。 突然冲出来的一张满是褶皱的面孔上面,一双死鱼眼恶狠狠的盯着元一,大喊一声:“你有大灾就在眼前,还不速速逃命去吧!” 这种话你跟一个锦衣卫说?这不是闹着玩儿呢吗? 元一嘁嘁冷笑:“哦?我有大灾难?那你不妨说来听听。” 那脸上还画着横纹的老妇人眼见元一并没有被她的话蒙住,又啧啧的吧唧了几下嘴,朝着身后跟上来的那几个人斜了斜眼睛。 一个头上还披麻戴孝的年轻女人见状,马上强忍着泪水哭哭唧唧的走了上来。 “几位这是要赶路?” 显然元一并不习惯于女人说话,他沉默以对。 沈怀宁撩开车帘:“是,我们要去幽州,途经此地,想要在这里歇脚一个晚上。” 哪知那女子慌忙摆摆手:“别,别再往前走了,我看你们不如转个弯绕过这座山走个远路,这样才安全。” “绕过这座山?可是那起码要多走三天的路程啊!”沈怀宁拧紧眉头。 “哎,丫头啊,我看你们都是外乡人,就好言相劝,前面的赵家集就不要进去了,那里可是幽都枉死城。” 枉死城?是说里面都是死人吗? 沈怀宁更是被这个话题勾起了兴趣,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一脸哀容的老妇与年轻女子,轻声说道:“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是为了回家祭祖,所以是要赶时间的,不知道前面的赵家集有什么不能走的?还望婆婆告知一二。” “告知什么?刚刚本尊不是已经说了吗?若是你们硬要往里面闯,那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别怪本尊没有给你们化解的机会……” 说到这里,那脸上画着古怪横纹的老太婆就朝着元一蛮横的伸出一只手来招呼着。 不明所以,元一盯着那只古怪的朝他不停勾手的手,眯起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么不上道的人,那老巫女气得脸色大变,突然朝着马车里面的沈怀宁二人也怪叫道:“你们若是不在我这里买保命符,只怕会被枉死之人看上,做他们的替死鬼。” 麻蛋,这全天下敢这么理直气壮管锦衣卫要钱的,恐怕除了眼前这位再没有第二个人。 元一黑了半张脸,阴森森的说道:“你这是在向我讹钱?” “什么叫讹钱?你把本尊与那些江湖骗子当成了一路的货色了?我可告诉你,本尊是看着这位姑娘面善,才兴起怜悯之心要救你们与水火之中的,你们可千万不要不识好歹。” “你……” “那敢问,是不是有了这张保命符,咱们就可以从赵家集畅通无阻的离开了呢?” 沈怀宁一脸乖巧的笑容,将一小块碎银子放在那老巫的手上。 将银子果断的收起来之后,那老巫却突然翻脸无情:“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若真是阎王爷爷要收走你们,我也没办法!” 嘿,骗钱骗到他们这儿来了是不是? 元一突然拔剑逼在老巫的脖子上。 寒光凛冽,那老巫吓得顿时瘫软跪地求饶:“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求各位大爷与姑奶奶饶命,这钱,我,我不要了。” 说话间,她又将沈怀宁刚刚给她的钱丢在地上,一脸虔诚的磕头。 “废话少说,告诉我们,前面的赵家集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能进?” 老巫犹豫着,一旁的老妇人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儿啊,他被阎王爷的小鬼抓去当了替身,赵家集就是活死人墓,进不得啊!” 被鬼抓去当替身?这事儿……容隐会相信吗? 沈怀宁抬起头,正对上容隐那双终于睁开的眼眸,那双勾魂夺魄的丹凤眼儿斜睨,眼角的泪痣蠢蠢欲动:“被鬼抓去当替身?这事儿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就不知道……阎王爷会不会要我这个病痨鬼当替身留在此处呢?咳,咳!” 好听的嗓音惯有的娇气上扬,几个人这才挑高了灯笼,将马车最里面的男子那张脸长得明亮起来。 倒吸了一口冷气,那老巫却突然垂下头一言不发。 沈怀宁甚是好奇的又将头探了过去,轻笑道:“怎么?他这张脸难道比阎王爷还可怕?” “姑,姑娘说笑了,公子一脸贵气,乃是有福之人。” “那你怕什么?怕他会吃人?估计你这一身老骨头,还不合他的胃口。” 被沈怀宁嗤笑着,那老巫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只是一双眉眼始终在沈怀宁与容隐的脸上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忽而让开了一条道路:“公子,姑娘,这赵家集旁人去不得,但是你们却可以……” 耶?这又是什么话?旁人去不了的地方,他们两个能去?为什么? 沈怀宁抬起头看了看容隐,二人正在一头雾水的时候,却看到不远处灯火通明。 年轻女子眼见着,还是不落忍的开口大声催促道:“公子,你们还是快走吧,要不然被赵家集的人抓到,可就走不了了。” 第145章 进了赵家集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有点儿意思,一会儿说哪里去不得,一会儿又来了赵家集的人要抓人,他们这里究竟犯了什么邪? 沈怀宁嗤嗤一笑:“这位大姐放心,他们就是专门抓鬼的人,又岂有怕鬼的道理?” 专门抓鬼的?三个女人都疑神疑鬼的看着他们整辆马车。 说话间,火把已经迫在眉睫,那年轻女子终于还是不忍心,她大声喊道:“村长现在就想要抓外面的男子进村代替那些被鬼抓走的替身,你们还不走?” “想往哪儿走?老秦家嫂子,你这个人不地道,怎地让你自家媳妇儿胳膊肘往外拐?” 一声嘹亮的嗓音在这黑漆漆的深夜显得格外的震慑,果然面前这一老一少两个妇人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抱作了一团,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反观刚刚那位老巫,她却是满脸堆笑的搓着手走上前去:“村长,今儿什么风把你也给吹来了?您老也亲自出面了?” 斜睨着视线看着那老巫,村长显得意气风发:“原来你也在啊!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你看看,都这么多天了,村里连个人影都没有,我还纳闷呢,原来是出了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 “村长可不敢说这种话,我今天可是带着秦家这娘俩来祭拜秦三那小子的,算算日子今天该是头七,总要找他回家吃一顿好的吧?” 人说人话,鬼说鬼话,这种事沈怀宁还真是第一次见。 就在此时,马车帘子被人毫无预警的掀开,火把在沈怀宁的眼前晃动了几下,让她不适应的倒退了半步,直接倒在了容隐的怀中,被他安稳的接住。 “村长,这马车里面还有个女的,长得就跟天仙一样一样的。” 刚刚凑上来观看的村民咧嘴傻兮兮的笑着,让其他的村民也忍不住朝着马车里面跳脚观望。 “行了,一群群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东西,甭让外人小瞧了去!我说马车上的,既然天都黑了,外面也不安全,不如就跟我们一起回镇子去吧。” 说话间,分明已经是不由分说的扯着马车朝着赵家集而去。 空气中淡淡的肃杀气息随之而起,却在容隐淡淡的声音中又消弭殆尽。 “元一,既然人家是好心帮咱们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就跟着去吧。” 反观一直站在马车旁的那个年轻女子,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显得格外焦急,她几次想要冲上来说话,却又都被自家婆婆给扯住衣袖。 眼看着马车朝着赵家集而去,年轻女子突然哭了出来:“娘,咱们这可是丧良心啊,这我夫人与她家相公要是去了镇子,那可就真是凶多吉少了。” “咱们又有什么法子?三儿刚死,咱们都是妇道人家,胳膊拗不过大腿。” 说话间,老妇人只能安慰自己的媳妇儿,二人抱作一团痛哭失声。 “别哭了,他们死不了。”沙哑的嗓音想起,老巫不知何时从腰间抽出一只大烟袋狠狠的吧唧了几口。 “您这话什么意思?刚刚我可听您说,旁人进不得咱们赵家集,可是那位公子却可以,为啥啊?” 砰砰,将烟袋在自己的鞋底狠狠的磕了几下,老巫眨巴着眼睛:“旁的我是没看出来,但是那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哟……她脑袋上可是卧着一只凤凰呢!” 怎么个意思?终究没弄明白,却已经不得不跟着村民进了赵家集。 四周一片荒凉,虽说是入了夜,但总觉得这镇子上似乎有某种说不出的邪门。 沈怀宁看着马车被绑在村长家的马厩里,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恶狠狠的手中举着棍棒盯着他们下车。 “咳咳……”容隐咳嗽了几声,似乎提醒了沈怀宁什么。 她脸上略显紧张的小心翼翼开口:“各位,我兄长他……身染沉疴,需要静养,不知可否能给他安排一个安静干净的地方休息一下?” “身染沉疴是啥个意思?你们懂吗?” 一个糙面大汉朝着四周乱喊,另外几个人也是一脸茫然。 突然房中窜出来一个瘦弱的男子,他一脸痞笑的盯着沈怀宁,而后摇头摆尾的说道:“你们这帮蠢货,连这个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她是说,这男的有病,活不久了。” 我看你才是活不久了,敢在锦衣卫指挥使面前这么当面直接咒他的人,全天下眼前这是第一位。 容隐淡淡的视线在那男人脸上扫了一圈,并没有给急于否认。 可几个庄稼汉闻听此言,却气得哇哇大叫:“弄了半天,是要弄个死鬼回来?那有什么用?若是那鬼来抓替身,相不中他,那还不是要抓俺们下去?俺们不干……” 越听越觉得事有蹊跷,沈怀宁柔柔出声:“各位,我想打听一下,这鬼抓替身,是怎么回事儿?” 从来没见过的天仙开了口,满院子的男人痴痴傻傻的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回应。 还是刚刚那瘦皮猴,一把推开了众人,挤到了沈怀宁的眼前,出其不意的抓住了她的手:“姑娘,你就放心好了,这鬼抓替身,从来只抓男人,与你们女人没有关系的,姑娘只要安心待在我家,就不会有事的。” 她好像要剁了这只蹂躏她手的爪子,但是看着周围那几个人似乎都对眼前这个瘦皮猴颇为忌惮,沈怀宁还是强忍了下来。 可转眼的功夫,却忽然听见那瘦皮猴一阵惨叫,抓着沈怀宁的手也豁然松开。 “断了,断了,我手断了,爹啊,我手断了,有鬼,有鬼上门来抓我了啊!” 这句话一出,满院子的人如鸡飞狗跳一般抱头鼠窜,而刚刚的村长却突然从房中窜出来,手中举着烧火棍在半空胡乱飞舞:“不准抓我儿子,不准……我,我可是说好了的,七个,我会准备好七个替死鬼,但是你不可以抓我儿子啊!” 此话一出,周围鸦雀无声,只有那瘦皮猴疼得原地打滚。 “说吧,你刚刚说要准备七个替死鬼,是怎么回事儿?”一双脚踩着瘦皮猴的脑袋,容隐不骄不躁的抬起那双冰冷的凤眸。 第146章 鬼抓替身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哆哆嗦嗦始终不说话,就在容隐没了耐心,将脚用力朝着那瘦皮猴的脑袋上又踩了下去,房门里冲出来一个老婆子,嚎啕大哭的跪倒在容隐身下。 “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咱们不能做这种丧良心的事情,看看吧,报应到了吧?贵人,你千万不要伤害我儿子,我说,我什么都说……” “住口,你这个败家娘们,这种事不能乱说,不然触怒了鬼神,咱们赵家集可真就完了……” 院子里正乱着套,忽然就听见街道上传来呼喊声:“鬼下山了,赵清水被鬼抓去当替身了,快出来啊!” 怎么回事儿?难道说这世上还真有鬼不成? 就在沈怀宁等人迟疑的时候,村长家的大门被人撞开,一个人脸色惨白的冲进来:“村,村长,不好了,王胖子,王胖子他们回来找替死鬼了,又,又丢了七个,又丢了七个啊!” 看着那人一脸崩溃的瘫软在村长家门口,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诡计莫测的表情,跟着急匆匆举着火把冲了出去。 此时狭窄的小巷里面仍旧人烟稀少,但空气中却夹杂着一股恶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怀宁还在发呆,但容隐却早已识得这味道代表着什么。 他扯住沈怀宁的手,对着她摇摇头:“你就别过去了。” “可是什么味道好臭,像是什么坏掉了……” “是人,死人的味道。”容隐直接给了她答案。 本来心中早已有了猜测,但是被容隐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忍不住的想要作呕。 那边已经有个双眼红肿的老妇疯疯癫癫的朝着小巷里面冲了进去。 “儿啊,你回来了?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是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的儿啊……” 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无数人动容,可容隐却没有半点儿恻隐之心,他朝着元一一使眼色。 从身侧还在默默发呆的人手中夺过一个火把,元一走上前去,一把将与老妇怀中同样的麻袋扯开。 一幕面目全非的肉身呈现在众人眼中,接着又是一声尖叫,侧目就看到一个婆娘当场晕死过去。 “这张二也没能活着回来,还说他身强体壮的,说不定还能跟那帮鬼干上一架呢!可现在……” 有些人小心翼翼的说着,但听的出来他们的情绪十分的低落。 除却一开始看到那具尸体时的震撼,如今的沈怀宁反而镇静下来,她扯着容隐的手走上前去,拧紧眉头…… 被一一打开的麻袋里面一共整整齐齐七具尸体,除却能从他们那浮肿的脸上依稀还能辨认出是何人之外,身上差不多已经烂的只余下骨头,根本再也辨识不到任何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容隐,他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尸体被毁,但头却完整的留了下来,这究竟是什么造成的?” 这问题也是如今容隐看不透彻的地方。 他迈步朝前走了几步,用帕子虚掩着口鼻,朝元一看了过去:“有什么发现吗?” “脸上没有什么伤痕,看得出来生前没有遭受过毒打,起码没有打在脸上;可身上腐败成这个样子,想要从这上面发现什么东西,似乎有点儿难。” “先将尸体命人抬到亦庄,其他的以后再说。” 容隐开口指使,可四下却没有一个人动弹。 元一有些恼火,起身怒吼道:“没听到吗?我家爷让你们尽快把尸体送往亦庄……” 左右顾看了几眼,几个村民却连连摆手:“这东西可是碰不得,不然说不定就被鬼缠上了,他们可是要找替死鬼的。”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吗?刚刚这七个死鬼回来了,咱们村子里面就有七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又消失了,这就是被鬼抓去当了替死鬼。” 村长痛心疾首的话语,却让沈怀宁一脸莫名。 这种事儿都想得出来?脑回路够长的啊! 沈怀宁转身看了看容隐,低声问道:“你觉得呢?” “有点儿意思,为什么每次死的都是七个人?而为什么七个死人被送回来的时候,又有七个活人消失?这里面兜兜转转着什么把戏?本尊倒要看看这幕后的鬼到底长什么样子。” 说话间,容隐已经再次迈步朝着村长家而去。 一夜未到天明,小小的镇子上空已经弥漫着巨大的悲伤,路上飘散的纸钱与哭声,终于让沈怀宁明白当日他们马车撞到的究竟是怎样的场景。 眼看着几辆破旧的牛车吃力的拉着些草席朝着镇子外面而去,沈怀宁注意到,这里连赶车的人都已经剩下年老的男人,似乎镇子里那些有些力气的,不是逃跑了,就是躲起来了。 斜睨着身躯靠在门板上,背后的声调让沈怀宁猛然转身,一把叼住来人的手腕:“你想要干嘛?” 那人被沈怀宁雷厉风行的速度与一身功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又满脸惊喜的叫道:“是我,姑娘,是我。” 昨晚那个瘦皮猴?村长的儿子? 想了想,沈怀宁冷着一张脸将他放开:“你躲在我身后做什么?” “姑娘好身手,若是家中有你这样的贤内助,必定就不会再惧怕牛鬼蛇神了,姑娘,敢问你是否婚配?” 这人有病吧?沈怀宁默不作声的盯着他,可后者却还是乐此不疲的追问着。 “她不仅成婚了,还生了三个孩子,你想要娶她,就得先打过她儿子,再打过她爹,最后再拼过她丈夫……” 阴棉的话语出口,那瘦皮猴惊得浑身一哆嗦,转身就看到容隐那张脸,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被人给踩扁了。 他慌忙捂住脸颊,转而看向沈怀宁:“呵呵,真,真没看出来,你年纪不大,还挺能生的!” 视线又猥琐的在沈怀宁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在沈怀宁朝着他的脑袋伸出手的瞬间,他立即抱头鼠窜的逃命去了。 “我什么时候成亲了?还生了三个孩子?”磨牙嚯嚯,手指比划了一个三,可下一刻却被人堵在大门口。 第147章 落跑的人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往左看,一条长长的手臂;往右看,与左边成一对的手臂,在往上看,一张好看的人神共愤的面孔。 沈怀宁脸一红,将头扭向一旁:“容隐,你到底要干嘛?” “警告你,日后在外面行走,要告诉别人你已经成亲了!” “可我没有……是你在破坏我的名声。” “我不介意破坏的更加彻底,沈怀宁,你若是不想要大着肚子回京城,以后就给我老实点儿。” 瞠目结舌,这种流氓话他也说得出口? 怎么认识这么多年,她从来不知道容隐会是这种人? 羞红的脸颊,沈怀宁磨着后槽牙:“你不要脸!” 笑了,笑了……这张脸竟然也会有这么轻松惬意发笑的时候。 容隐慢慢的将脸颊贴了上来,二人之间鼻息的温度相濡以沫,沈怀宁感到口干舌燥的时候,耳边却响起揶揄的话语:“在你这里,可以不要。” 什么意思?他不要什么? 脑子短路,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竟全然忘记了。 可就在这时候,房门口的台阶下面急匆匆走上来一人:“殿下……我,我还有事,等会儿再来。” 元一头皮发麻,他阻碍殿下秀恩爱不是一次两次了,想着是不是总有一天殿下会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的时候,容隐却已经离开了沈怀宁的身前。 他大手一挥,死死的扣在沈怀宁的头上,阻止这个脸皮薄的小女子转身逃回房中去。 “你一大清早出去,可发现什么古怪的地方?” 元一踟蹰了许久,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转过身来:“殿下,早上去巷子里面的时候发现,尸体都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各家各户都把尸体领回去了,另外,我在那巷子里面发现了一些可疑的黑色粉末,至于其他,暂时没有发现。” 说话间,元一从怀中掏出 自己的帕子,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将里面的东西摊开给容隐看了几眼。 “知道这是什么吗?” “……暂且还不可知,这并不是硝石,所以我不会引起爆炸……”看来元一已经用火燃烧过这些黑粉,但似乎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沈怀宁也凑上前去,三人就站在村长家的台阶上,却忽然就看到一些妇人与孩子哭哭啼啼的朝着赵家集外面走去,身后甚至还有些包袱果果的男人也是一脸的阴郁。 “喂,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沈怀宁的一句话,将一群人吓了一跳。 他们慌忙朝着四周顾看,而后低着头急匆匆想要冲过去。 猛然间,铜锣被人敲响,从周围几个屋舍中冲出来另外一群男人,他们手持棍棒大声吆喝:“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噗通一声,为首的妇人带着孩子跪在地上:“村长,求你了,就让我们当家的走吧!要是再在这里继续住下去,只怕他们都会没命的。” “哼,你们说的倒是好听,若是咱们赵家集你走了,他也走了,那往后这恶鬼来找替死鬼,该怎么办?” “可是,可是若我们一直留下来,指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啊!” 那几个男人苦苦哀求,可村长却始终不为所动,他硬是逼着那几个听他话的男人,将这几个想要逃跑的活生生又抓了起来。 不少村子里路过的女人,却只是一个劲儿的数落这几个女人的自私,说什么她们的男人不也是死了吗? 对于这种人情冷暖,沈怀宁深有体会,她低声说道:“难道就因为她们家的男人死了,这赵家集其他人家的男人也就不能活了吗?” “这世上的人只懂的切肤之痛,却永远不知道他人心中之苦,都是些庸人罢了。” 容隐说完这句话,已然转身,可沈怀宁却在角落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女子在发现沈怀宁注视她的时候,显然脸色有些慌张,急急忙忙的转身离去。 是昨天那个劝说他们离开的善良女人,想必她现在过来,也是为了看一看他们是否还活着吧? 动了恻隐之心,沈怀宁趁着四周的人并没有关注她的时候,追上了那个女人。 残破的屋舍已经有些地方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房中隐约还能听见婴儿啼哭的声音。 就在沈怀宁进屋的时候,女子却只是用几乎没有颗粒的稀粥在喂着怀中的孩子。 可因为吃不饱的原因,那孩子一直在哭个不停。 沈怀宁慢慢的靠近,房门外的老妇进门:“他娘,你多吃一些,兴许还能再出点儿奶……你,你怎么来了?” 显然是因为看到沈怀宁,那老妇吓得手一哆嗦,破碗里面的稀粥险些掉落在地。 沈怀宁不顾烫手,执意接了下来,又轻轻放在一旁。 女子无比感激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姑娘,你没事就好。” “我说你还是快点儿离开我们家吧,要是被村长知道你来过这里,说不定下次分粮的时候咱们就连稀粥也喝不上了。” 听了这句话,沈怀宁有些义愤填膺,她拧紧眉头:“你丈夫不是才刚刚过世?按照大钊的立法,家中有人无辜横死,失去劳动力,是可以去州府衙门领抚恤金的。” 一丝苦笑,老妇将饭碗抢了过去,再次在手中搅动着,脸上全是不屑的表情。 “抚恤金?那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像咱们这种被鬼拖去当了替死鬼的,谁管?” “你们怎么就这么相信替死鬼的事情?要我说这天底下根本就没有鬼……” “嘘,这话可不敢乱说,这世上真的有鬼!” 那老妇忽然神秘兮兮的开口,眼神闪烁着看向四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说这世上有鬼?难道说你真的见过?在哪里?不然你告诉我好了。” 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一场大胆的姑娘,坐在床头的女子略微拧紧眉头,低声说道:“姑娘,我还是觉得你们能走就走吧,这里是被阎王老爷画下诅咒的地方,这里面的男人若是不死绝了,是不会消停的。” “可你们难道就不想阻止这一切?别忘了,你怀中的可也是个男婴。” 第148章 七个死人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提及襁褓中的孩子,女人身心俱疲,却还是紧张的将孩子抱紧在怀中:“我不能,我已经没了当家的,这孩子不能出事,不能再出事了。” “你,你别乱说,我家娃娃在百天大,他会逢凶化吉的 。” “可你们也看到了,眼下村子里面的成年男人已经越来越少,等到没有了怎么办?还不是会将眼光落在这些孩子的身上?难道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事态一发不可收拾的发展下去?” “那我们能有什么法子?”女人有些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惊吓的怀中的娃娃嗷嗷大哭。 女人慌了神的不停安抚着,老妇人却一直沉默的坐在一旁。 沈怀宁似乎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些端倪,她慢慢的靠了过去,低声说道:“大娘,你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也许我真的能帮你们也说不定。” “有什么好说的?不早就说过,这里是被鬼诅咒的地方,不死不休啊!” “被鬼诅咒?什么鬼?你能跟我说说吗?” 看着沈怀宁一副誓不罢休的嘴脸,老妇人沉重的叹口气,“这件事儿……你还是去问老巫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老巫?是说昨晚那个把自己画的很是古怪的老妇人? 沈怀宁思索了一下,打听到那个老巫的住址之后,起身告辞,并在离开的时候,给她们留下了几两银子。 眼前已经倒塌了一半的屋舍,院子里面一个发出吱呀吱呀声响的摇椅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今日她的脸上没有化成鬼画符的模样,看上去还略显慈眉善目。 推开残破的木门,老妇人躺在摇椅上吧唧着口中的烟袋:“来干什么的?做头七再等几天,他们不是还没到时候吗?” “阿婆,我人活得好好的,用不着做那个。” 沈怀宁坦然的轻笑,让那个老妇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在朗朗晴空下一眼看到沈怀宁,她忽而脸色凝重起来,略显慌张的起身朝着沈怀宁就要下跪。 沈怀宁被这巨大的仗势吓了一跳,她马上上前搀扶:“阿婆,你干什么?” “姑娘真是贵人,我就说你们进得了这赵家集吧?我就说你们会没事吧?” “……阿婆,其实我今天来,就是为了问你鬼抓替身的事情。” 那老婆子显然也是一脸为难,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怀宁,又接着吞云吐雾:“这事儿,还是别说了,虽然你们还活着,但是有些事儿不知道的好!” “可我们已经知道了,而且,我想若是不将这后面的鬼抓出来,你们村长是不可能放我们离开的吧?” 似乎说中了老巫心中所想,她半开着一只眼睛又吧唧了几口烟袋:“姑娘当真想要知道?” “不然也不会亲自来找你了不是?” “呵呵,看来你是将这里面的门道都摸清楚了是不是?” 老巫反而松了一口气,又重新倒在摇椅上。 “现在能告诉我鬼抓替身的事情了吗?” 重重的叹口气,老巫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抬头看着天色:“大概也有七年了吧……我儿子死了七年了。” 没想到这老巫也曾经有儿子,她为什么要在一开始就提及她儿子?莫非他儿子之死,与这个鬼抓替身也脱不了干系? 似乎很满意与沈怀宁并没有打断她的话语,那老巫又继续说道:“这赵家集以前虽然也不是什么富硕之地,但每家每户都有足够的粮食吃,大家新年都有新衣穿倒也对了……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对,我记起来了,就是从发现那些尸骸开始的。” “尸骸?什么尸骸?难道不是你们赵家集的人吗?” “小姑娘别着急,听我慢慢告诉你,那死人可不是咱们镇子里的,但是那七个人,也曾经在咱们镇子里住过一段时日。” 听得云里雾里,但沈怀宁却还是坚持不打断老巫的话语。 她继续娓娓道来:“反正就是有人在山脚下那个大坑里面发现了他们七个人的尸骸,从那以后,镇子里面隔三差五就开始丢人,而且丢的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这一丢就是七个……我家宝儿就是里面的一个……” 没想到老巫竟然也是受害者,沈怀宁震惊无比的看着她。 似乎年月太过久远,以至于老巫已经忘却了当时的悲痛,她定定的眼神眺望天空:“七年了,从以前的每隔半年丢一次人,到现在三个月一次,丢的人不管去哪儿都找不回来,直到这一波的人又丢了,上一波的尸体才会回来,所以就有人说,是那七个外乡客来找替死鬼了。” 这事儿说的是够玄乎的,可真正隐藏在这背后的一定不会是这种事实。 沈怀宁缓缓的蹲在摇椅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那你能告诉我,这些死人死后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老巫回过神来,看着沈怀宁,却忽而起身嗤嗤一笑:“能有什么古怪的?都说了是鬼找替身才能去投胎的,所以除了那些尸体埋葬的地方寸草不生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了。” “什么?寸草不生?怎么可能?”沈怀宁迟疑的看着老巫。 顺手在不远处指了一下:“喏,就是你昨天经过的那片树林,一进去你就会发现,里面寸草不生,原来可是郁郁葱葱的,自从安葬了那些死人之后才变成那个样子,那你告诉我,若不是鬼做的,又怎么会阴气那么重,闹得草木凋零了?” 老巫的话让沈怀宁一天之内都在恍惚的思索着,有人敲击着她的饭碗,沈怀宁这才回过神来,她看到容隐那双眉眼,可他却始终并没有追问自己今天去做了什么。 “容隐……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你信?与我办案这么久,什么稀奇古怪装神弄鬼的案子没见过?你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不是,我只是听说……那些死了的人下葬的地方,从此寸草不生,据说是因为沾染了鬼气。” 第149章 夜探孤坟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哦?元一,听见没有,寸草不生呢!” 元一嗤嗤一笑:“他们还以为是咱们锦衣卫过境?殿下,不如我晚上去看看?” “我,我也要去!” “现在不怕鬼了?”容隐端着碗筷揶揄着。 沈怀宁随即丢了个眼神过去:“反正就算有鬼,他们抓的也是男人,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换句话说,她这是在暗戳戳的怒怼容隐,让他自己小心才是。 殊不知,他们在这一边的谈话,转眼就被有心之人传到了村长的耳中。 深更半夜不睡觉,三个大活人竟然摸到了坟地上,远远望去,元一突然脖颈子有些冒了凉气,只因为他看到那片坟地的四周竟然在月光的映照下有些微微泛着红气,就好像是血水从地下涌上来,将整个黑土地浸透一般。 果然也是沿途而来,连一根杂草也没有看到。 沈怀宁拉扯着容隐,不安的看向四周。 就算是以往再过恐怖的坟地里面也会零星的听到一些夜莺沽名的声音,可偏偏这里除了风声,竟连最后一点儿活得声响都没有。 “容隐,这里好怪。” “怕了?” “……不怕!”话虽如此,却还是扯着他的衣袖,不安的看向左右。 第一块石碑很快就出现在几人的眼前,那早已有些斑驳的字迹,看得出来里面埋葬的人应该也有些年头的。 按照顺序再继续往里面走,各种各样的字迹都在石碑上或是模糊,或是清晰可见…… 绕着这里走了一圈儿,却始终没能发现什么。 “等等……”容隐一声轻呼,沈怀宁停下脚步。 看着他弯腰蹲在一个破旧的土堆前面,沈怀宁也跟着蹲了下来:“有什么发现?” “石碑上没有任何字迹,而且四周还被黄符围绕,再者说……这座坟分明比其他的坟都要大,那这里埋得又是谁?” 没有名字,那就说明里面的死者在这里没有亲人;坟圈比别人家的大,要么是因为有钱,要么是因为…… 如果是有钱,又怎么会让这座坟这么残破,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坟里埋得不是一个人,所以坑挖的才会比别人家的都大。 想着白天从老巫口中得知的事情,沈怀宁拧紧眉头:“也许这里面埋得就是老巫说的一开始的那群外乡人,一共七个呢,当然坟就比别人家的大啊!” 外乡客被埋在这里,也算是镇上的人积德行善,可为什么他们却又要在坟圈四周挂满了黄符? 容隐思索了一下,起身用脚踢了几下地上的尘土,转身拉着沈怀宁退后:“元一,将这座坟挖开,看看里面究竟埋着什么。” 元一脸上冒了冷汗,一脸苦哈哈的看着容隐,却还是将宝剑抽了出来,俯身狠狠的朝着地面扎了下去。 这才刚开始,身后却已经躁动不安,无数的火把再次在眼前晃动,瞬间被人包围。 村长上气不接下气的双手叉腰怒吼道:“你们,你们这是要干嘛?掘人家坟是要断子绝孙的,你们也太过嚣张了吧?” 斜睨着目光,容隐冷言冷语:“不想要我掘坟也可以,说说吧,这里面埋得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与你们口中的鬼替身有什么关联?” “一派胡言,不知道你们是从镇子里哪家听来的疯话,这里面埋得可是我家祖先。” “你家祖先?单从土层来看,这坟墓不过十年,再从墓碑来看,也不过就是短短几年;你说是你家祖先,那敢情你家老祖宗睡在地下还要时常换个窝了?还是说他经常从里面爬出来去找你聊天?” 这种想法让人在脑海中构建出一幅画面,村长被吓得倒退了几步,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被气得口吐白沫了。 “你们这群外乡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就说从一开始就应该把你们献给那些恶鬼的,等着吧,等他们下次来的时候,我们一定让你们这些外乡人顶着……” “外乡人没有好东西?显然你们这是在店大欺客啊,那你们说说外乡人怎么就不是好东西了?最好是当着这座坟,把话说清楚,让里面的人也听清楚。” 沈怀宁阴笑着让开了一条路,将那墓碑明晃晃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一些村民被吓得倒退了几步,忽然一阵风袭来,众人手中的火把有几个被吹灭的。 被风吹灭火把不过就是最正常的事情,可现在整个镇子里面的人却好像被吓得魂不附体一般。 尤其是村长,他率先跪在那座大坟面前,不停的磕着头:“几位爷爷饶命啊,咱们已经知道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也给你们进献了这么替死鬼了,求求你们发发善心,从咱们赵家集离开吧,求你们了。” 嘣嘣的磕着头,村长搓着手的可怜模样,却没能让任何人满意。 忽然一旁的坟头上呼啦啦的声响,众人抬头张望,大声惨叫着:“鬼,鬼来抓人了!” 一群人一哄而散,只留下脚软的村长挪不开位置。 “啊喂,我问你,到底这里面埋得是不是那些外乡人?他们跟你们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事到如今还不说吧?” 村长嚅嗫着,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忽而一阵强风袭来,众人一嘴尘埃,容隐却抿了一下嘴唇,默不作声的低头看着地上的村长。 “将他先带回去,明早再过来。”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清早,沈怀宁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却突然感到一阵细小的风声袭来,她拖着疲惫的大眼想要睁开眼睛,却猛然间头上一黑,被人用袋子套住了脑袋。 这袋子里面似乎还有些奇怪的味道,使得沈怀宁的精神无法集中起来。 下一刻,她感觉到有人在用力的撕扯着她的衣衫,口中絮絮叨叨的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语。 “美人儿,谁要让你这么厉害,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知道外面那个男人不是你哥,是你的情郎,但是那又怎么样?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还是跟了我吧!” 第150章 坠井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情郎?在说容隐?他怎么会活不久了?压在她身上的又是那个鬼? 用力挣扎,却发现自己好像浑身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沈怀宁感到胸口一凉,像是被猪拱了一般的热气恶心的喷在她的身上。 容隐在哪儿?为什么他不来救她?容隐,容隐…… 喃喃的发出轻微的声响,就在压在身上的人更加肆意妄为的时候,却猛然间听见外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沈怀宁脑袋上的布袋被人摘了下来,眼见着一张惊魂未定的面孔看着自己,女子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的问道:“你,你没事吧?” “是你?”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经过这里的时候发现村长的儿子他,他正想要欺负你,所以我就,我就……” 看着她手中举着的玉米棒子,似乎能想出来她刚刚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它们散落一地。 浑身无力的盯着地上被砸的已经翻了白眼儿的瘦皮猴,沈怀宁双目赤红的起身,顺手抄起桌子上的茶壶就要朝着他脑袋砸下去。 “别,别别,求,求你了,若是他出了什么事,以后村长就不会再给我们家粮食了,我家孩子还,还没断奶,不能没有吃的。” 这番话,显然村长与他儿子是妥妥的乡霸,这让沈怀宁更是心中恶心。 她一边喘着气,一边在房中四周找寻着绳索,困难的将瘦皮猴捆绑起来,接着抓住女人的手:“你来这里做什么?容隐呢?” “我,我家中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我想要借一些粮食,还有你男人……他,他一大清早就出去了。” 所以这瘦皮猴才敢对她用这么恶劣的手段? 面色阴冷,沈怀宁跌跌撞撞朝着外面走去,她敢十分肯定,自己是被被蒙汗药迷住了。 为今之计,就是要找到凉水…… 眼前白茫茫一片,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沈怀宁无数次的摇着头,最终将目标锁定在院中的枯井之中。 她踉跄着摇摇晃晃冲了过去,没来得及听后面的女人开口疾呼,整个人已经栽了下去。 砰的一声重重落地的声响,全身的骨头节都在张牙舞爪的叫嚣着疼痛。 虽然如此,但是这么一摔,却也让沈怀宁彻底清醒过来,她深呼吸的看向四周:这里是一口枯井,里面的水早已干枯,四周除了杂草与青苔,根本就看不到一点儿光亮。 “姑,姑娘,你没事吧?你。你还活着吗?”井口上方有人轻微的声响,似乎是不敢惊动这宅子里面的人。 沈怀宁长出了一口气,龇牙咧嘴的笑出了声:“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那,那你等一会儿,我,我现在就去找人想办法。” 女人说完这句话,掉头就跑开了。 先不管那女人究竟能不能找到救她的人,反正现在倒在这里也无人应答,沈怀宁索性艰难的挪动着身躯,以此期望给自己找个舒服的地方。 可就在她摸索期间,却总觉得压在腿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隐隐约约的,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此时加速:不会这么巧吧?这里是一口枯井,而她又掉落下来,最后……身子下面的……不会是死尸吧? 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沈怀宁急忙贴着墙壁摸索着站起身行,但刺痛的脚踝还是让她沉吟出声。 她用脚踢了踢身子下面的东西,发现似乎不像是骨头一类的,这才放下心来。 重新蹲在地上,沈怀宁又摸了半天,终于在那些干枯的杂草下面摸到了一个一碰就碎的包裹。 显然这个包裹是经过了井水的浸泡才会腐烂的这么快,这也说明这口井干枯的时间也不是很长。 再在包裹里面摸了半天,虽然看不到形状,却好像触碰到一个木头盒子。 不知是什么木质,竟然没有腐朽,很是神奇。 沈怀宁正将木头盒子拿在手中,上面却突然掉下来一根绳索。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条人影从天而降,虽然看不清晰,却还是很精准的一把抓住了她的腰肢,直接将她拎了出去。 狼狈的倒在地上,头上脸上衣服上都是青苔与杂草,此时的她就像是落难的芦花母鸡一般让人觉得可笑之至。 “你跑下面去做什么?难道不知道枯井有可能会摔死人?” 无法抑制的愤怒让容隐有些口不择言,沈怀宁刚刚想说自己的脚痛,却被他这句话吼的定在当场。 她委屈的咬紧贝齿,看着容隐站在那里诉说着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猛然间沈怀宁将足上的绣花鞋朝着容隐的脸上飞踢出去:“我要不是被蒙汗药迷晕了头,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跳到一口枯井里面去?我又不是傻子?” 气恼的转身抱着自己捞上来的盒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在场的每个人似乎都被她那跛脚所吸引,几乎没有人看到她怀中端着的盒子。 气呼呼的回了房,一眼看到本该被绑在房中的村长的儿子此时却已经不见了,沈怀宁心情更是奇差无比,她随手将盒子丢在床上,上面的铁锁却因常年被水腐蚀生锈,经由这么一摔,就这么打开了。 里面掉落出一卷画轴,沈怀宁有些困惑不解的走上前去摊开了看,眼神却开始逐渐凝聚…… 看着上面,似乎画的就是这附近的山山水水的景致,而其中有一处被画着大大的红色圈圈,再怎么看,都像是传说中的……宝藏? 怎么会一个鬼替身的案子里面牵扯出宝藏的事情呢? 沈怀宁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窗棂却突然传来哒的一声轻响,猛然抬起头,窗外一双一闪而逝的眼睛,让沈怀宁忙不失迭的大喊一声:“别跑。” 本来还在院子里懊恼没有注意到沈怀宁受伤的容隐,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跟元一马上冲了进来,却与沈怀宁撞在了一处。 “嘶,该死的,竟然让他跑了,都怪你!” 沈怀宁一边絮絮叨叨的,一边用力捶打着身前的容隐。 后者却只是关切的追问:“你没事吧?” 第151章 为了藏宝图现身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人都跑了,还没事?” “跑不了。”容隐轻描淡写的说着,却一眼看到沈怀宁手中的包裹。 “这是什么?” “下面找到的。”沈怀宁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将东西交给了容隐。 容隐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表情落在了沈怀宁的头上。 正在此时,村中传来的脚步声,敲锣声,呜呜泱泱的一大群人跟着过来。 瞬间被灯火通明所笼罩,沈怀宁甚至还看不清楚对面的情况,就已经被人包围。 “就是他们,东西就在他们手上。”村长的儿子去而复返,脸上说不出的得意之情。 来人过于白皙的脸颊,有些赤红的双眸盯着沈怀宁,似乎一下子就看到她手上的东西,阴沉的开口说道:“交出来。” 沈怀宁挑挑眉毛,士气凌人的说道:“你想要这东西?那就过来拿啊!” “我看你们就别以卵击石了,还是乖乖将东西交出来,也许还能留你们一条活路。” 沈怀宁冷笑道:“你们费尽心力找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留下我们这些活口吧?” 像是被猜中了心事,那人嘴角抽搐了几下,恶狠狠的吼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过去将东西拿过来。” 村长的儿子傻愣在那里,他看了看四周,又指了指自己。 “你,你是说我?” “不然还能有谁?蠢货!”暴躁的嗓音,让村长的儿子极其的没有面子,他却始终犹豫不决的不敢上前。 “可是那女人挺厉害的,要不然你找个会,会功夫的?” 话未说完,却已经被人一脚踹了过来。 村长儿子眼见着,只能无奈的朝着这边扑了上来。 飞起一脚,直接将人踹得鼻青脸肿,容隐冷冷的将沈怀宁手中的东西接过来:“这么多年你们处心积虑在找这个,想必也挺累的吧?” 男人脸色狰狞,极度愤慨之下,仍旧闪烁其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不快把东西交出来。”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这么多年在你山上敲来挖去的,无非就是要找这上面标记的地点不是吗?” 容隐晃动了几下手腕,那人似乎再也忍不住,猛然扭过身大吼一声:“还不快去把东西给我抢回来?” 这一次上来了一群人,可以元一以一当十的能力,他们似乎根本不能进前。 此一时,村中再次发生暴动,不少人冲出来,将沈怀宁他们包围其中,连村长也是面目可憎的喊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能找到那东西?把它交给我,交给我。” 看着他眼中露出的贪婪光芒,沈怀宁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她拧紧眉头:“以前这村里死的七个人是你杀的?” 村长被戳破了事实,脸上很是难堪,却仍旧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你只要将东西交给我,我就让你们平安离开这里。” “平安?你觉得你是能打过我们,还是他们?” 沈怀宁朝着村长旁边努努嘴。 村长侧目观望,很快就在那群人中间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他不敢置信的叫道:“孽障,你跑哪儿去了?还不回来。” 嚅嗫着嘴唇,身子却不受控制的抽动了几下缓缓倒退:“爹,我,我看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将东西交给大人,这样以后咱们就会吃穿不愁了。” 同样贪婪的表情,与其父真是如出一辙,委实看得出来是一家人。 沈怀宁痴痴讥笑,盯着容隐手中的包裹:“真是没想到啊,就这么一个破玩意儿,还能引出这么多故事呢!来来来,谁先说一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可关乎到这个问题之后,四周又是死一阵的寂静。 容隐却忽而冷笑出声:“看着上面,似乎是个藏宝图?难不成这山中真的有宝?” 村长的眼皮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他猛然朝着那边扑了过去。 “你们问那么多做什么?还不把东西给我。” 但容隐素来不是个良善之辈,他一脚将人踹飞出去,又用脚踩在村长的脸上碾压着。 “几年前你杀了那七个来向你投宿的男人,却没想到他们会将这藏宝图藏在你家的枯井中吧?” “你……” “还有,你更没想到,杀了人之后,会接连出现这么多噩梦,村中无辜失踪的男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让你误以为是怨鬼报仇?” “鬼?鬼,鬼来了。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 嚅嗫的嘴角,村长显然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有些崩溃了。 可容隐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他抬起头又看向了村长的儿子,冷笑道:“只怕你做梦也不会想到,将鬼引进村子里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的儿子。” “你在胡说什么?这件事与我儿子无关啊!”村长挣扎着要起身,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交头接耳的声音。 他亲眼看到众人朝着他儿子走过去,步步紧逼,吓得他失声大叫:“这件事真的与他无关。” “无关?都好好用脑子想想,同样都是青壮年的男子,因何村长的儿子一直待在这里没有被恶鬼抓走?还有那几个帮腔的男人,同样也没事,有事的一直都是村民们。” 容隐的煽动,让他们逐近与事实越来越接近。 几乎是嘶吼着,一些村中的老弱病儒朝着村长的儿子扑了上去。 闪躲到那群人的身后,村长儿子大声叫道:“大人,救命啊,我之所以这么做,可都是听了你们的安排啊!” 眼见着村民冲上来,那一群黑衣人为首的白脸阴狠的挥挥手,立即不少人冲上去,将村民们刺死在当场。 这一下,群起激怒的村民们却又后怕的缩在角落中,虽然看到村长儿子洋洋自得的嘴脸想要将他撕碎,却好像又于事无补。 村长儿子立马德意志之的走出来,腆着肚子叫道:“还敢跟我叫嚣,也不看看你马王爷长了几只眼,我可告诉你们,想要动我,那也要看看我背后是谁……” “废话连篇。”背后之人突然出手,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第152章 钓大鱼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儿子,我的儿子,你,别杀他,别杀他啊!” 村长痛心疾首的摸趴着朝着那小子倒下的方向挣扎过去,让人看着伤心,闻者落泪。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儿子啊!”村长急言令色的抬起头朝着那群人嘶吼。 不带任何感情,那人冷冰冰的开口道:“我从来不养无用之人。” “你,你们这帮畜生,我跟你们拼了……” 说话间,村长就要朝着那群人冲过去,却被元一挡了回来。 “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想到自己当年的贪欲,会造成今天这个难以挽回的局面吧?” 容隐的轻描淡写再一次激怒了村长,他跺着脚,像是疯了一般的嘶吼着。 容隐冷嘁嘁的看着他:“当年你所杀的那七个人,就是他们派出来在这片山中找寻宝藏之人,却没想到你将他们杀了……” 村长这才反应过来,纵然如今他悔不当初,可如今又能挽回些什么呢? 凌乱的抱着儿子的身体,就听见那小子在濒临死亡时仍旧执迷不悟的说道:“爹,这,这山里有宝贝,我,我不想死,所以才让,让那些人进山的。” 话刚说完便已经断了气,但所有的人还是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一些端倪。 容隐点点头:“他自己为了怕死,就将村中的青壮年哄骗进山,被那群人抓住之后替他们开矿挖山,最后累死之后,又将尸体丢弃回来,以此来恫吓这小子,让他再继续帮忙找其他的劳力。” 经过容隐的分析,村民们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一时间他们朝着村长举起了手中的石头,狠狠的朝着他的身上砸去。 “你个老不死的,你儿子自己为了活命,就整整害了咱们整个村子啊,你们的良心是为了狗了? 村长很快也被打得奄奄一息,他却还是僵直着身躯一动不动。 忽然,那个老巫朝着为首的黑衣人举起了棍棒:“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但显然她太过势单力薄,很快就死在那人的剑下。 这时候的人们有些被吓住,他们嚅嗫着不敢上前。 黑衣人狞笑着说道:“既然都不想活了,那就不必活了,都杀了。” 沈怀宁面露大惊之色,她厉声怒斥:“你敢。” “呵呵,有什么不敢的?还是说……你觉得你自己还能活着离开这里?” 这句话让沈怀宁瞬间变了脸色,她慌忙看向四周,黑衣人的人数越来越多,显然就算现在动手,以他们三人之力还是不足以抗衡那群人。 “容殿,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轻易就死在我手上啊!怕是日后到了清明时节,我若是心情好,也许会给你上柱香。” 容隐仍旧那么一脸的安然,他冷冷的开口:“没想到你的主子这么沉不住气啊。” 男人脸色一变,慌忙将头扭向一旁:“什么主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打算要灭我的口,我若说你背后无主,你觉得谁会相信?” 那男人也是一脸的尴尬,却磨着后槽牙说道:“这可怨不得我们,是你们太过多管闲事了。” “也真是苦了他了,费劲心力在这里挖了七年,就不知道他手底下养出来的兵竟然是为了干这个的。” 几个人的神情更是有目共睹,一人冲上前来:“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你觉得本座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太子府的暗卫长?” 这句话让所有的人大惊失色,沈怀宁甚至也一度怀疑他的话,抓紧他的手腕不停的摇晃着。 “容隐,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他们怎么可能是太子府的人?” “不然你以为他们是谁?又是怎么知道咱们是身份的?” “那他们在这里究竟要找什么宝藏?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灭口呢?” 容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避重就轻的挥开了她的手:“我向太子这么着急要找的东西,应该是能够让他在谋反的时候起到重要作用的东西吧?” “谋反?容玄?”似乎怎么也没想到,容玄竟然会胆大包天到这个程度,他曾经不是说过,他的皇位稳操胜券了吗? 那人眼见着所有的事情都被容隐揭穿,万般无奈之下,他恶狠狠的朝着身后挥挥手:“容殿,既然是你自己不想活了,那也怪不得咱们。” 就在那群人打算对容隐等人下手的时候,容隐却轻笑出声:“你觉得本座出行,真的只会带这么几个人吗?” 激灵灵一个寒颤,在场的所有人都乱了分寸,他们朝着四下张望,又很快围在一起,保持一个防守的姿态。 可等了许久,仍旧不见任何动静,那人开口怒斥道:“不要被他骗了,他哪里有什么人,不过就是孤家寡人而已,咱们现在就冲上去,将他手上的地图夺回来,只要知道宝藏的地方,就可以帮助太子顺利登基了。” 话都已经说得如此敞亮了,可想而知这件事绝对跟容玄脱不了干系。 眼见着他们朝着沈怀宁等人冲过来,沈怀宁却恶狠狠的一把从容隐的怀中将那藏宝图抢夺回来,并作势撕毁:“都给我站住,要是谁还敢往前一步,我现在就把这图纸撕得粉碎,这样一来,容玄这辈子都休想要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被沈怀宁的举动吓了一跳,有人想要冲过去却又被阻拦。 那为首之人一脸阴沉的盯着沈怀宁:“沈姑娘,咱们可是从来没想过要为难你,甚至是,殿下曾经还刻意嘱托过,只要姑娘愿意,待他日后登基之后,后宫会为姑娘留一席之地的。” “哈,啊哈哈哈,留一席之地?呵呵,给我?容玄说过这种话?哈哈,他要给我留一席之地?我呸,我就是死,也绝不会再跟他那种忘恩负义的东西在一起的。” 这话怎么说的?太子可是从来没有对这位沈姑娘做出什么不敬的事情啊! 就在那黑衣人踟蹰犹豫之间,沈怀宁邪佞着眼神:“去把容玄叫来,否则这东西,我死也不会给他的。” 第153章 上钩了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敢如此不敬称呼太子之人,还真是闻所未闻。 可为首之人看着沈怀宁激烈的表情,还是有些退缩的拧了拧眉头。 “沈姑娘,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三思而后行。” “你去不去?不去我现在就撕了它。” “别,沈姑娘,你别冲动,咱们这就回禀太子,可是此处距离京城山高路远,我看要不然你暂且先放下……” “山高路远?我看未必吧?出来吧,太子殿下。” 容隐的一句话,让沈怀宁大惊失色,她不敢置信的歪着头看向容隐。 “你说什么?他,他来了?” “等等不就知道了?” 容隐轻松的说着,顺便将沈怀宁扯进自己的怀中,又安稳的从她手中将藏宝图拿过来,直接塞进了怀中。 黑衣人简直快要被眼前这两个人弄得崩溃,他哆嗦着嘴角,却最终无奈的转身在身侧之人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沈怀宁眨了眨眼,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心中擂鼓阵阵。 容玄竟然真的就在这附近?这后山上究竟埋了什么宝贝,竟然会让他堂堂一国太子也亲自前来? 月亮就这样在不知在不觉间滑落树梢,旭日东升的朝阳却怎么也照不进这片阴霾的地方。 沈怀宁此时一直不安的看着容隐,心中却在想着究竟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让自己与容隐脱困? 院子外面忽而传来爽朗的笑声:“瞧瞧,这还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容殿,真是没想到,咱们两个还真是有缘,在这里也能遇到。” 容隐皮笑肉不笑的抬起头,看着院子外面玉树临风而来的男子,冷笑道:“太子真是腾云驾雾,来得好快啊!” 这句话明显是在嘲讽容玄没有胆子出现在他们面前,竟然脱了这么久的时间。 容玄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却仍旧隐忍的看向了沈怀宁。 “听闻沈姑娘好身手,这么快就找到本宫丢失的东西了?” “你丢的?东西上面有你的名字吗?还是说,这上面有你太子府的印信?亦或者是……有朝廷的文书?” 现在对于这种偷偷行进的事情,容玄是绝对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他嘴角抽搐了几下,看着沈怀宁。 “沈姑娘就是爱说笑。” “我平常是喜欢说笑,但是却从来不喜欢跟我不喜欢的人说笑,而太子你,却恰恰就是那种人。” 这女人可谓是算得上一点儿情面也不给他留,容玄恨恨的磨着牙,终于不再隐忍,冷着脸说道:“既然本宫来了,那东西呢?也该交出来完璧归赵了吧?” 容隐却轻轻的敲打着石桌,淡色的说道:“不急,一切都不急,太子,有些事情,咱们今天是否也该说个明白了?” 容玄阴沉的眼角,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那张藏宝图,却怎么也得不到,只能顺着容隐的话继续说道;“何事?容殿什么时候想要与本宫切磋,本宫都会恭候大驾的。” “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用不着对我这么客气,你我心知肚明我们对彼此之间是相互厌恶的。” 容玄脸上的笑容被人撕裂,他立马狰狞的看了看容隐:“既然你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我也用不着跟你客气;容隐,我的东西拿来。” “那本座的东西,你能还给本座吗?” “本宫何时欠过你东西了?”容玄言辞激烈的怒吼着。 容隐淡淡的起身,一步步朝着容玄走了过去。 “没欠吗?楚怀宁的人,她的心,这些似乎都是你欠本座的。” 嘴角狰狞了几下,容玄却眼神古怪的看着容隐,而后仰天大笑:“容隐,看不出来你还真是深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倒是还惦记着楚怀宁,只可惜她到死心中有的也只是本宫。” 容隐足下的石块被碾压成粉,这似乎也预示着他此时心中的怒火。 “容玄,你趁着我不在京城的时候,用花言巧语迷惑了她的心智,你甚至还用她对你的痴情构陷了整个楚家,你还真是个人。” “这怨得了谁?要不是因为楚阁老宁肯舍弃自己的孙女也不愿助我登上皇位,我又怎会在万般无奈之下出此下策,你以为我心不会痛吗?我也曾经真心对待过她……” 面对两个男人的对话,沈怀宁浑身颤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容玄竟然是为了登上皇位才对她楚家出手的,而容隐这些年来一直处心积虑,都是为了要帮助楚家平反,而他从一开始就是喜欢自己的? “你既已成为太子,皇位总有一天会是你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少在这里糊弄我,别以为我不知道,父皇早已兴起了废黜太子之心,不然我也不可能去央求楚阁老……” “那这座山上又是什么?你想要的宝藏又是什么?” 容隐淡淡开口,可容玄却得意猖狂大笑:“你猜啊,只要你能猜出来。” 叹口气,容隐抬头看着绿叶稀少的山涧,紧锁的眉宇忽而舒展开来:“容玄,你想要用这座山中找到的铁矿来锻造武器,倒是举兵造反是吗?” “你怎么会知道?”容玄激动之下脱口而出。 连沈怀宁也一脸惊奇的看着容隐。 双手被在身后,容隐说道:“纵观如今时节,就算不是盛夏,大你也该枝繁叶茂;可自从我们来到这里之后就隐隐发现,这山涧上光秃秃的很少有植被能生长,甚至是有些时候远远望去,还有种红褐色在晃动着眼睛,故而我大胆猜测,这山林之中定是有一个巨大的铁矿,所以才造成了这边的寸草不生。” 所以她怀中的根本不是什么藏宝图,而是一个天然的铁矿的具体位置? 沈怀宁默默倒退了数步,可容玄却已经迫近的追了上来:“沈姑娘,不要听他的话,只要你肯乖乖将图纸交出来……” “容玄,你究竟是怎么构陷楚家的,只要你今天老实说出来,我会将图纸给你的。”沈怀宁突然阴冷开口。 第154章 迷雾拨开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没想到怎么所有的人都这么好奇的想要知道当年发生在楚家人身上的事情。 容玄紧锁着眉宇:“沈姑娘,这件事似乎与你没有多大的关系。” “我就是好奇,毕竟刚刚殿下也听见了,容殿可是一直心系那位已故的太子妃,我就是想要知道一下她家中的事情以及她那个人,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未来相公心中还残存着另外一个人影吧?” 说到底不过就是女人的嫉妒心作祟。 容玄深深的看了沈怀宁几眼,他思索良久,最终命人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二人对面。 “沈姑娘大可不必想着与沈怀宁一较高下,毕竟在本宫的心中,沈姑娘可是比她可爱的多了。” 眼下连笑都笑不出来的沈怀宁咬紧牙关:“哦?此话怎讲?” “楚怀宁饱读诗书,又是京中闻名遐迩的大家闺秀,自然是人人争相追捧;可实则上,她索然无趣,每天除了中规中矩的生活,哪里有一点儿自由?她自己没有自由也就罢了,还要每天督促本宫,简直就像是个老妈子一般啰嗦。” 遵循了爷爷的意思,每天督促容玄进步,只希望他日后能够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治世明君,却没想到竟被他嫌弃成这个样子。 沈怀宁此时心中很是悲凉,她牵强的勾住了嘴角:“那太子既然不喜欢她,为何要执意娶她?若是娶了她不满意,为何不放她离开?” “这怎么可能?本宫从一开始看中的就是楚家的势力;可让本宫万万没想到的却是,他楚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着本宫夺嫡登基,他们只是每天不厌其烦的督促本宫进步,进步……可这些父皇根本就没看在眼中,所以这都是废话连篇。” “所以……你,你就对他们下手了?” “说起这件事,完全都要怪他们自己咎由自取。那楚家三公子外出征战回来的路上偶然受伤,却因此发现在这附近的一个天然的巨大铁矿;本来本宫是想要据为己有的,可楚阁老却说什么这是国家的资源,要上报朝廷……” 祖父以及楚家的死亡竟然与这山中的铁矿有关? 始料未及的表情在沈怀宁的脸上显现。 容玄像是没注意到一般,他淡淡的狞笑浮现在白皙的面庞上:“他想要帮助我父皇继续壮大军队的力量,这怎么可以?这肯定不行,所以我就几次三番拿着楚怀宁的名头去哀求楚阁老,谁成想那个老顽固竟然冥顽不灵,简直就是该死……” 蹭的一下猛然起身,对于容玄的不敬,沈怀宁现在真的想要冲过去狠狠给他一记耳光。 但容隐却安稳的拉住了她的手,又阴沉的说道:“既然你已经毁了楚家,为何不能放过楚怀宁?她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女人。” “本宫的女人?哈哈哈,那又怎么样?本宫害了楚家那段日子每天都胆战心惊,偏偏那个蠢女人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她每天都跑到本宫这里来苦苦哀求,让本宫想办法救他们楚家人,你说本宫怎么可能会救呢?” “为何要杀了她?”这句话似乎是容隐隐藏了多年想要问出口的话语。 谁知容玄脸上也浮现纠结之色:“我不想的,是她逼我的,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她是本宫害了楚家,从此以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每天都恨不得要吃了本宫的样子,你让本宫怎么办?” “那孩子呢?孩子又何其无辜?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都不能够清晰的辨认自己的双亲,你却残忍的让沈焕珠害死了他,你于心何忍?” 沈怀宁冲口而出,眼角几滴泪珠滑过,让人触目惊心。 容玄却猛然间抬起头,眼神之中带着阴沉的冰冷之色:“你究竟是谁?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恍然,太子府对外昭告世人的可是小皇孙身染恶疾不治而亡,而她刚刚有够失策,竟然说出了那件事的重点。 沈怀宁拧紧眉头,在容玄咄咄逼人的询问中,她突然抬起头,冷笑道:“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件事,你还是回去问问你家侧妃吧!她可是在醉酒之后很得意的说出来是你让她毒杀了太子妃,又煮了小皇孙的残忍事实。” “不,不是我,那个贱人,那毕竟是本宫的孩子,本宫怎么狠得下心?是她,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恶念,总有一天,本宫也要将沈焕珠那个女人弄死,一雪前耻。” 想必若是沈焕珠听了这句话,会感到心痛吧? 沈怀宁咬紧牙关默不作声,容隐又轻声说道:“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懂得回头是岸的道理吗?” “嘁嘁嘁,回头是岸?本宫只知道成王败寇,只要我在这里找到铁矿,就能生产出大批量的武器,到时候我还会惧怕父皇的人马吗?” “你难道不怕事情败漏出去?” “败露?如何败露?你觉得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事实的真相,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容隐一脸平静:“就算是我们死在这里,但难道你就不怕外人也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吗?” “外人?呵呵呵,什么外人?你是说吴家那个女人?一个疯婆子的话谁会相信?更何况,她手中的证据,可是已经被沈姑娘亲自给烧毁了呢!” 沈怀宁眯起眼睛:“你指的是那件嫁衣?” “不错,楚家老三也算是个有头脑的,他用了天竺的消字粉在嫁衣上写下了诉状以及地图所在位置,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被你们发现?” “嗯,的确是没有被我们发现,可是我相信皇上迟早有一天会发现的。” “哈哈,他发现?只怕到时候为时已晚,我只要登基称帝,哪里还会惧怕这天下的任何人?只要我能完成自己的千古大业,一切牺牲都是可以理解的。” “太子你这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那就休怪本座无情了。”容隐一边说着,缓缓起身。 第155章 所有的一切都解开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对于容隐的虚张声势,容玄像是听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他高扬着眉头,理直气壮。 “容隐,你还以为这里是京城?你还以为是天子脚下?你还以为在这里能有人救得了你?你做梦吧!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显然,让沈姑娘陪在你身边,也算得上是我对你的一个重重的厚礼了。” 沈怀宁想要骂街,她急着想要冲过去,却突然就被人一把揪住。 侧目就看到容隐阴沉的嘴角狞笑着浮现了眼光:“你想我死?” “只有你死,我才能成功,别担心,到时候会有人五百里加急回京复命,就说你在这里遇到了暴雨袭击,山体滑坡让你命丧黄泉……哈哈,我给你想的结局多麽美妙啊!” 说话间,他冷下脸来,朝着身后挥挥手。 沈怀宁想要出面,却被容隐挡下来,他挑眉看着容玄,眼睁睁看着他脸上的狞笑正一点一滴的消散。 背后的似乎一直没什么动静,让他烦躁的急忙转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上去将他抓起来?” 可那几个人却好像是被人定身了一般,始终无法动弹。 “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我让你们冲上去……” 可话音未落,身后之人却已经齐齐死尸栽倒在地,将容玄吓得倒退了几步。 “太子殿下所设想的一切都太完美了,就连咱们也自叹弗如,只不过,有句话说得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太子虽有自己的张良计,但是容殿也有自己的过墙梯。” 宽大的衣袖甩了几下,有人从那些死尸上踩踏着一路走过来。 容玄脸上无比错愕的惊叫道:“怎么会是你们?” “怎么?咱们的出现,怎会让太子殿下你如此惊慌呢?” “你们到底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你们竟然跟容隐商量好了?别忘了,咱们才是真正的手足。” “太子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以往可是从来都没有将我们视作兄弟啊,怎么事到如今,倒是这般痛快的就叫上兄弟了?” 看着二人脸上的狞笑,容玄不敢置信的倒退了几步,他哆嗦着嘴角说道:“你们,你们是早就合计好的?” “太子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彻查太子府意图谋反之事,原本还想着这不过就是空穴来风,却没想到太子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容玄倒退了几步,却突然被人一脚踹翻在地,马上就有四皇子与五皇子的人马冲上前来,将他扭打着压倒在地。 “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本宫也敢抓?这件事我回到京城之后,一定会禀名父皇的。” “是啊,太子哥是该去见父皇了,你也应该好好交代交代这些年你背着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吧!” “你们这是诬陷,赤裸裸的诬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到时候谁不会放过谁,咱们还是静候佳音吧!毕竟刚刚太子哥你的那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可是咱们众位将士都听见的话语。” 没想到他竟然会在离京之后还遭了容隐的道儿,容玄一瞬间勃然大怒,他抬起头恶狠狠的吼道:“你从一开始就设计我?” “是太子殿下你自愿进来的,与我何干?” “你早就知道这山上的事情?” “也不早,只不过是月前知晓而已,要怪就怪你自己手底下的人太过心狠手辣,那些被你们抓去的村民全都被你们杀了,还妄图用恶鬼索命这种事来蛊惑人心,可这世上,始终有人并不相信鬼神之力……” 所以是有人进京跑到了锦衣卫那边,才让容隐隐隐觉察到这里的事情。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带着沈怀宁出京,就是为了亲自来这里看看,却没想到意外揭穿了这背后的事情,并且马上上报了朝廷,让皇上派了四皇子与五皇子亲自前来,将太子容玄抓了个正着。 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纠缠了多年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太子被羁押回京,此事触怒了皇帝的逆鳞,让他勃然大怒,不仅废黜了太子容玄,还将皇后打入冷宫……至此,楚家的事情也水落石出,得以平反。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在前门大街上行走,却忽然听到有人撞在车板上的声音。 沈怀宁拧眉挑开车帘,一眼就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在争吵。 她微微眯起眼睛:“什么事?” 那其中一名乞丐慌忙抬起头,露出一脸的脏兮兮的前额:“怀宁,是我,是我啊,我是二叔,怀宁,你就行行好,你帮帮我,你帮帮……” 未等他把话说完,沈怀宁却已经撂下车帘,她冷冰冰的嗓音从里面传来:“沈忠文,当初你帮着你女儿害了楚家,如今还有脸想要在这里跟我摇尾乞怜?” “怀宁啊,再怎么说大家也是同族……” “休要跟我提这个词儿,沈忠文,这个时候你不该找我,你应该去找你那当侧妃的女儿才对,不是吗?” 说起这个事儿,沈忠文就一肚子气,他突然指着马车大吼道:“沈怀宁,你以为我们家珠珠现在被关起来,你就能活得好了?我告诉你,若是我们家遭殃,那你们也别想好过。” “这事儿就不劳你费心了。”沈怀宁随即命人将马车赶走,却突然又叫了一声停车。 马车哑然而知的停靠在一处杂草丛生之地,看着上面早已被人掀掉的匾额,她又了略微思索了一下,迈步走下马车。 沿途而来,荒凉的院落之中哪里还能看到昔日的繁华,她冷冷的一路前行,直到听到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想起。 驻足停留,侧目观望,沈怀宁低语:“什么人还在这里?” “回主子的话,听说皇上将太子府的女眷都关押在这里面了,平日也就两三个看守给送些吃的。” 这句话似乎勾起了沈怀宁的回忆,她紧握成拳头,慢慢的朝着那声响的地方走了过去。 “放开我,这是我的吃的。” 第156章 (大结局)此生足矣 - 病娇殿下榻上欺 - 爱吃糖烤栗子 “你走开,这是我的吃的,你别抢我的,这是我的,这些都是我的。” 突然看到两颗头颅在争抢吃食之间,却突然看到一双脚立在眼前。 两个争抢的女人缓缓的抬起头,一眼看到沈怀宁,眼底分别流露出憎恨的眼神,狰狞之间就扑了上来。 沈怀宁冷笑着闪身而过,又极端阴沉的踢了踢脚下的狗食碗:“怎么样,沈焕珠,这个味道怎么样?你喜欢吗?” “沈怀宁,我饶不了你!” 踉跄着起身,沈焕珠朝着沈怀宁冲了过去,却又被她无情的一脚踹翻在地。 “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害我,我也不会跟她一样在这里吃这些猪狗不如的剩菜。” 看到沈怀瑾又嘶吼着冲过来,沈怀宁却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沈怀瑾,这要怪得了谁?是你这个姐姐先毁了你,也是你非要嫁给太子的,我不过就是帮了你,你怎么如今倒忘恩负义起来了?” “沈怀宁,就是因为你,不然我家也不会……” “嘘,这件事可真是不怪我,你问问你身边的沈焕珠,要不是因为她当年执意要嫁给太子,要不是当年她参与了谋害楚家,要不是她残忍的少了太子妃与小皇孙,你们沈家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 “啊,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沈怀瑾大叫着就要撞头,却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拦她。 砰的一声闷响,沈怀瑾被撞的七荤八素,却咱们也不敢对自己下死手。 沈怀宁冷笑着,却再次将头扭向了沈焕珠,她默默的弯腰低头,小声笑道:“沈焕珠,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容玄他既然能舍得了楚怀宁,自然有一天也会背叛你!” 被震得头晕目眩,沈焕珠怯懦的抬起头,她哆嗦着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我呀,若是我说……我就是楚怀宁,你相信吗?” “不,这不可能,她死了,她早就死了……”一边后退着,沈焕珠一边像是精神失常的嘶吼着。 可不管怎样,眼下似乎再也没有人去听她的任何话了。 看着沈家这对作恶的姐妹花最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沈怀宁却没有落井下石,只是朝着门外走去。 “等等,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沈焕珠突然冲上来一把抓住了沈怀宁你的手。 出乎意料的是,沈怀宁除了无比厌恶的推开她的手,却只是冷冷地朝着外面走去。 “楚怀宁,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不是恨我吗?你该杀了我的。” 背后的狰狞嘶吼,却让沈怀宁出其不意的大笑出声,她抵额轻笑:“杀了你?沈焕珠,你觉得这天底下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死,只是对你来说最快的解脱,死,那可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我偏偏就不要你如愿,我要你活着,在这个漫长又没有尽头的太子府一直被幽禁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呵呵,哈哈!” 听着她残忍的话语,沈焕珠彻底崩溃了,她将地上的狗食碗踹翻,将房中杂乱的稻草丢的遍地都是:“不,我不要活着,我不要受罪,我是太子妃,我将来是要当皇后的人,我是要当皇后的人……” “主儿,她好像是疯了。”身侧的丫鬟低声开口,沈怀宁一直在未开口。 刚刚一回到沈府门外,就看到十几个人喜气洋洋的抬着大红箱子进进出出。 沈怀宁蹙眉看向站在门外的管家:“这是怎么回事儿?” “大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夫人正让人在里面清点着呢1”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可都是义襄王府让抬过来的聘礼,说是等小姐你回来,正式算个日子,两家结亲。” 脸一红,沈怀宁呐呐的头一次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急匆匆进了府门,迎面又撞在小五身上:“阿姐,你想要撞死我啊,容殿正在里面与父亲母亲说话,可我看着……阿爹都吓得腿软了。” 揶揄着,小五一脸嘻嘻的笑容,硬是将沈怀宁拉扯进房。 看着坐在父母身边的容隐,她脸一红,急急忙忙转身要跑,却被容隐起身拦住:“我有些话要单独与你说。” “……” 被家人打发到后院,一路上容隐始终沉默不语,就在沈怀宁甚至快要闷死自己的时候,身侧有人低声开口:“沈怀宁,今日前来提亲,我是为了我自己。” “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皇上的赐婚在我这里不算数。” “什么?”沈怀宁又是一个疑问。 “……我知你自从山上回来之后就一直回避我,这都是为了当日容玄在山上说的话,我的确喜欢过楚怀宁……” “什么?” “……你能不能好好听我把话讲完?” 显然容隐也有些泄气,他头一次感到窘迫的盯着沈怀宁,直到看着她终于不再继续连环炮一般的什么之后,才又抬头看向了天空。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但我也知道她并不喜欢我,可我总以为有一天事情会发生转变,却没想到我竟然没来得及救她……” “你其实不必一直活在懊悔之中,没有早早看清容玄的真面目,那也是她的错,万幸,此生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此生?谁又知道她现在活得怎么样了?这些年我一直忘不掉她,直到……遇见你,你身上有很多地方与她很是相似,我一开始就是被那些相似之处所吸引,可是到了最后,却莫名发现,你是你,她是她,而我现在想要的人,是你!” 闻听此言,沈怀宁倍感心暖,她瞧瞧的靠近容隐,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身:“我也是,现在很清楚的知道,我想要陪伴一生的人是你,容隐,日后我们还像现在这样生活好不好?我喜欢陪着你查案,喜欢跟着你到处走,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 眉头微微勾起,容隐似笑非笑的睨目看向怀中的娇躯:“沈怀宁,你真的决定好了?我可是个病秧子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翘翘。” “早就决定好了,黄泉碧落,永不相负。”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