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东乡捉婿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凌寒,不是说出城来是踏青的吗?你怎么拐着弯的拐到东乡诗会来了呢?” 汴梁城外,丹水河畔,竹庐回廊的东乡酒坊前,身着青衣,温文尔雅的顾九曲边把玩着折扇上的红翡扇坠子,边挑眉看着眼前一紫衣少女那玲珑明艳的背影抗议着。 竹影婆娑,春风十里,柔柔的撩起她的衣袂,一声轻叹软如昵喃般,“唉!老九曲啊!那你说说,本姑娘又是为何要拐着弯的拐到此地来呢?” 九曲抚扇望天回,“每至暮春时节,莘莘才子皆齐聚东乡酒坊,品茶赏春,吟诗作赋矣!” “所以呢?”紫衣少女转过身来,同样玲珑明艳的面上眉眼弯弯。 “所以啊……”九曲将扇坠子摆弄正了后,摇开折扇,将身子凑前至那少女耳侧,并以扇掩侧面低声道:“我们的玉姑娘这是来欣赏那如玉树芝兰般的美男子来了!” “知我者,老九曲矣!谓我何求!”玉凌寒赞完抬起玉足就要往里闯,惊得九曲一把牵住她的衣袖,“好姑娘,咱可先说好了,欣赏欣赏就好,切勿动手啊!” 玉凌寒的玉足暂且停顿在了半空之中,撅嘴不悦,“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焉!” “正是正是!” “那多没意思,爹爹都说了,只要有看中的,尽管抢回去作我的夫君就是了。”玉凌寒的脚还停顿在半空之中,她在等着九曲的回答,方能决定这脚是放还是不放。 九曲随即将折扇⼀收,合于掌中,微一弯腰颔首,“既如此,那小生舍命陪~姑娘就是了!” …… 酒坊后院,翠竹四畔,方几相对,人隐绰约,茶盏交错,低吟浅唱声,声声不绝于耳。 一白衣书生正兴趣盎然的提议,“各位,今日这诗词歌赋都有了,不如再来个应景的四言绝句,可好?” 大家自抚掌赞好,另一白衣书生遂起身傲首,声音朗朗,“时岁暮春,茶榭东结,置茗方几,坦坐宽舒。” 庭中众人即喝彩道:“方公子这几句简而清新,易而不凡,确是应时应景而生!妙!妙啊!” 名唤方公子的白衣书生傲然一笑,转身对着另一白衣书生轻轻一揖,“请月松兄赐教。” 那名唤月松兄的即站起身来,也回以一揖,“赐教不敢!小可献丑了。” 下一刻,他稍作沉吟,便声若清泉: “清风徐来,拂我茅庐,春雨润槐,彼岸扶疏。林春果倩,草斜兽肥,弓蓄手柔,游乎猎乎!” 他话音方落,方公子即心悦诚服的一揖到底,“月松兄好文采,在下甘拜下风。” “到哪位了,接下去呀!” “月松兄这几句也至臻景,难以超越,难啦!难!”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门外的玉凌寒翘起食指,用力戳了一下九曲的脊梁骨,“到你了。” 九曲被她葱甲一戳,立马就轻跳了进去,折扇一开一摇,声若溅玉: “和风扇物,竹影摇情,兰蕙在迩,宜景宜诗!” “妙啊!绝妙啊!”自然,九曲的绝句也博得了满场喝彩声声。 那名唤月松的公子见他眼生,上前对他深深一揖道:“兄台好文采,敢问兄台高姓。” 九曲揖袖回礼,“在下顾九曲,也有此同问。” “在下明月松。” 九曲颔首赞叹,“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好名字啊! “妙,绝妙啊!明公子不只是满腹经纶,文采斐然,还生得是丰神俊朗,神清骨秀,就如同那玉树芝兰一般,本姑娘看上你了,无尘,将他给我带回府去。” 随着一道娇柔又霸道的声音,玉凌寒背负着双手,笑盈盈又悠悠然的踱了进来。 而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一个如鬼魅般的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明月松的身后,抬手往他身上一点,然后架了他就要走。 被点穴后动弹不得的明月松大声斥责起来,“你们是何人?青天白日的意欲何为?”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庭中众人尚在惊艳闯进来之人的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竟全然没有留心听清她的话中之意。 直到听见明月松的斥责声时才惊醒过来,立即起身阻拦,怒声道:“放开明公子。” 九曲立即用折扇遥遥一指,仍旧是温文尔雅的道:“你们可听好了,这位是玉府的玉姑娘,她看中了明公子,你们说她要意欲何为呢?” “玉姑娘,莫不是玉凌寒玉姑娘?”方公子颤抖着声音。 “正是!” 在得到确定的回复后,那几位公子立即面面相觑,一咬牙极其无奈的倒退了一步。 明月松则立时面若死灰,一声低吼再眼一闭,“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杀了我吧?” 这下,玉凌寒可不高兴了,她撅嘴轻咬朱唇,“哼!那就先杀而后辱之……” 第2章 捉婿因由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随着她又一声令下,架着明月松的那黑衣人便想也不想的挥起手来,惊得九曲一个斜步抢上前去,用折扇挡住了他的手掌,眼却望向玉凌寒,“姑娘,不能遂了他的意,还是先辱而后杀之吧!” 玉凌寒蹙眉甚觉有理便微微颔首。 于是,那黑衣人便架着明月松扬长而去。 九曲则对着玉凌寒温文一笑,“姑娘,回吧!” 谁知,后者将衣袖一挥,小嘴再一撅,虎虎地言道:“九曲,我想再捉一个。” 九曲再次惊得又一个斜步蹿上前去,拖了她就走,“姑娘,这捉夫君嘛!一个就足够了。” 九曲拖了玉凌寒就走,余一众公子咬牙切齿着,却又无可奈何着。 其中一位少年公子方才从美色之中缓过劲来,惴惴不安的问,“这位美人儿姐姐为何要捉走明公子呢?” 方公子虽满眼愤慨,但却又不敢拍桌而起,只低声反问其,“王公子难道不知道汴梁城的玉家吗?” “哦!玉家,就是那富甲天下的大富绅玉家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可是,玉姑娘她为何要捉走明公子呢?”小王公子虽作恍然大悟状,却又将问题给绕了回来。 庭中一片静默,方公子忍不住打量了一眼他那稚气未脱的脸庞,“小公子年纪尚轻,想来是不知道这前朝那榜下捉婿的传统吧?” “方兄可小瞧我了吧?”王公子操着他那还未变声的娃娃音侃侃而谈,“这捉婿一说乃源自于前朝,道的是科举发榜之日,各地富绅们皆倾巢而出,争相挑选登第之士子做女婿。可虽名曰挑选,但僧多粥少,那挑选的场面简直就如同强抢一般,故坊间称之为‘榜下捉婿’。” 庭中众人微微颔首。 “可是,那已经是前朝旧事了,如今竟还有这种传统吗?再说了,今日是既无科举,更无红榜,又何来的榜下捉婿一说呢?所以说,这位美人儿姐姐为何要捉走明公子呢?而你们为何又都不加以阻拦呢?”王公子的眼神疑惑的扫过庭中众人。 方公子苦涩又无奈一笑,“玉家才不管你是前朝新朝,有榜无榜呢?再说了,这位玉小太岁行事,真是没法阻拦啊!” “玉小太岁!”王公子双眼放光,双手一揖,“愿闻其详。” “唉……唉,”方公子却长吁短叹起来,“话说四年前,这玉姑娘刚过了及笄之年,就有人家上门求亲,对方乃是尊崇无比的北静王府的世子爷。后来,亲是定下了,世子爷也承袭了王爷之尊位,但他却因身患沉疴,故这门亲事就一直拖着。 可玉家是什么人家呢,本来就对小女儿千娇万宠的,又岂容她受此委屈呢?于是……” “于是怎么样呢?你倒是快讲啊!”王公子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另一位公子忍不住脱口而出,“于是,由三年前始,这位玉姑娘便到处去强抢夫君,只要是生得好看又文采斐然的,但凡被她看上了,就是一定要抢回府去的。” “天啦!竟如此荒唐!还有天理王法吗?”王公子惊呼一声,“这都三年了,那她抢回去的那些公子些呢?莫不是……” 这下,方公子立马打断了他的话,“王公子可别想歪了,这事可另有隐情呢。” “那就烦请方大公子详尽告之隐情因由啊!” 虽然王公子急于知道真相,但方公子却仍旧是慢条斯理的回,“这榜下捉婿只是表面现象而已,实际上乃是玉家的这位玉姑娘自小脑子就有点小问题,愣乎乎的。 她之所以要到处去抢才貌出众的公子,是因为她爹从小就告诉她,等她长大了,一定去榜下给她抢个状元朗回去做她的夫君,让她日后能当个宰相夫人什么的。 所以啊!等她长大了,虽然都改朝换代了,但她却依然还牢牢的记着这一件事情,于是每逢暮春时节,必会吵着闹着要去抢个夫君回府的。 因北静王府一直未曾提及迎娶之事,而她家人呢又对她是百般纵容,千般依从,所以也才有了她这几年的荒唐之举。” “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那这些年她抢回去的公子们呢?”王公子仍紧追不舍。 方公子将两手一摊,“都说她是个愣的了,抢回去的人虽被她关了起来,可不到两日,她就嫌他们又吵又闹又烦,玉手一挥就将他们都给赶走了。 事后玉府会立即遣人送了巨额财帛和良田给这些人家,权当作赔礼道歉。而这些人家都知他家女儿患有傻病,便无奈的一笑置之了。不过……” 王公子刚抚胸松了口气,又被他的不过给吓了一跳,遂紧张又好奇的追问着,“方公子,继续继续。” 可方公子仍旧是不紧不慢的回,“不过,也曾经是有个例外的……” 第3章 玉小太岁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任凭小王公子如何着急,方公子仍是秉承着他的斯文作派,不紧不慢的回,“不过,也曾经有一个是例外的。那还是在去年的暮春时节,话说这玉姑娘在郊外捉了位苏公子回府后,她呀就欢喜得不得了,任凭苏公子如何反抗吵闹,她没有厌烦,也没有赶他走,还闹着非得要同他成亲不可。 原本,她府里众人想着的只是陪她玩一玩而已,没曾想她竟动了真格的,日日的跑到关那苏公子的窗外去,然后便痴痴的望着屋内之人傻笑。 于是,玉老爷就一声令下,说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把北静王府的婚事给退了,要让自己的宝贝女儿一偿所愿。 可是,这位苏公子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当晚就逃跑了,至今都下落不明,全然不知所踪啊!” 方公子将这“不过”的后续陈述完后,众人皆摇头叹息,其中一人则撇着嘴道:“虽说这姑娘人送外号“玉小太岁”,不过还真真的就是个二愣子姑娘呢!她愣她胡闹她无法无天倒罢了,偏偏她家里人还跟着她一起愣,一起胡闹,一起无法无天!不可理喻矣!” 终于听了个清楚明白又完整的王公子则又惊又诧,“太不可思议了,美人儿姐姐竟是位梦中人啊!简直暴殓天物!关键是美人儿姐姐不仅人愣钱多,还愣得非比寻常,非同凡响,唉!世间少有,世间少有啊!” 王公子满身的书呆子气,并没有一味的愤慨斥责其行为,反而是心凄凄然,为其容颜而叹,为其不幸而怜。 方公子心生亦然,手轻拍桌面,“所以啊!碰着这位不可理喻的玉小太岁,你让我们如何拦!倒不是怕受些皮肉之苦,而是怕万一这一拦,说不定就又被她给看中了,随手一捉,那我家里人可就高兴了,但我等一世英名岂不就毁之于一旦了吗?” 王公子频频颔首,“此事的确棘手!” 此时,一直在一旁听得入神的店小二面露神往之色,痴痴的自言自语着,“这世间竟有此等好事,要是玉姑娘能将小的给捉回去,那还真是祖上积大德了。” 王公子莫名横了他一眼,不加思索口吐良言真言,“你不配!” 玉府。 一脸慈笑的玉长文看着眉开眼笑的宝贝女儿,明知故问,“小寒寒,何事如此开心哪?” 玉凌寒抬起她那澄澈的双眸含娇带羞,“爹爹,女儿今日捉了个夫君回来,他,他……” “他不仅满腹经纶,文采斐然,还生得是丰神俊朗,神清骨秀,就如同那玉树芝兰一般,对吗?”没等她将话说完,玉长文就抢先一步道出了她想说的话语。 “爹爹,又被您说中了,那他好是不好嘛!”玉凌寒摇晃着老父亲的胳膊依依撒娇。 “我女儿看中的人,那自然是极好的!顾管家,照老规矩,马上给这位公子的家里送田契和财帛过去吧。” “顾伯伯,要加倍的送。”门口的顾管家,也就是九曲的父亲还来不及回应,玉凌寒就又加了一句。 玉长文与老管家相视一笑,后者躬身道:“好,都依姑娘的。” …… 西厢房。 玉凌寒望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明月松,撅着樱唇,“明公子不饿吗?都两日两夜未进食了。” “快放了我,否则我饿死都不会饮你家一口水的。”明月松愤慨激昂。 玉凌寒侧身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右手则肘于膝盖处,托腮凝眸一思,对侍女勾勾手指,“云儿,你去喂明公子。” 一侧的云儿遂笑着夹了一片鹿肉,再缓缓送到被缚着的明月松的唇前,后者怒而紧咬双唇,转头避之。 “云儿,他再不张嘴,你就亲他一下,若亲了再不张,就亲两下,若……” 玉凌寒话音未完,云儿娇笑着,“姑娘,还是您亲自来吧!这可是您未来的夫君呢!” “对哦!是疏忽了,这可是本姑娘的未来夫君呢,自然得本姑娘亲自亲才对啊!”玉凌寒倏的就跳了起来,款款向明月松行去。 下一刻,佼佼君子明月松便见她嘟起红唇,逐渐靠向自己的唇部,即毛骨悚然大叫一声,“我吃就是了。” 然玉凌寒却并未立即停止动作,嘟嘴仍旧向前,她身后的云儿牵住她的衣襟,笑着提醒,“姑娘,明公子答应了。” 她这才余犹未尽的站定,睁着大眼,抱着双手见云儿不停的夹菜给明月松,然后又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求全的用力咀嚼着口中食物,不禁伸手轻抚了抚他的头,口中轻言,“乖!” “扑……”明月松遂将一口饭菜全都给喷了出来。 …… 翌日。 玉凌寒站在西厢房门前,蹙眉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内,用手指轻叩着门框,“松月生夜凉啊!纵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本姑娘也是要将你给抓回来的,哼!” 第4章 北静王爷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大都,北静王府。 北静王夏侯豫堪堪撑起上身,虽面如白雪,然他微启的眼眸,散于周身的乌发,却胜似窗外的黑夜星辰。 轻喘一口气后,他薄唇轻启,“阿莫,可有玉府的消息?” 侍卫阿莫弯下他高岸的身躯,“回王爷,刚到的。” “念!” 阿莫面露为难心疼之色,稍有犹豫,“王爷,您大病方愈,顾着身子。” 北静王抬起他修长白皙的右手,将一方蓝色锦帕置于唇前轻咳了两声,“无妨!” 阿莫自不敢再多言,遂轻声道:“季春望十四日,寒捉明月松回;时月望十七日,松逃,寒往蜀追之。” 北静王闭眼略息,又轻咳了两声,吓得阿莫走上前去轻轻扶住他,“王爷,您就别费神多想了,快躺下憩息要紧!” 北静王依言半躺下后,望着愁容满面的阿莫温柔的笑了,“放心,有季神医在,本王是死不了的。再者,这次休养已近三月之久,本王早也无大碍了。你去做好准备,明日随本王去追我那未过门的王妃去吧。” 阿莫大惊,“王爷不可,这一路上自有我们的探子追随,误不了事,自用不着王爷亲身前往的。” 一阵春风裹挟着春雨涌入窗棂,阿莫即移步轻轻掩上窗户,北静王拉了拉锦被,掩至胸部,面露疲乏之色,“探子只能观其行,探其言,但却不能察其心。再如此拖下去,此事恐难有进展,西府可正等着看北府的笑话呢?” 看着疲乏的王爷,阿莫心疼不已,出言宽慰,“王爷,北府以文谋,监察百官江湖民生,西府以武治,肃清镇乱平反,素来是两不相扰,皆是为陛下效力,又何必管他们如何想呢?” 北静王虽无力却又勉力一笑,“两不相扰吗?西平王正巴巴望着本王这一口气上不来之时,就要将北府的监察之权悉数给夺了过去呢?” 阿莫即撇嘴冷声不屑,“哼哼,就凭夏侯平那个莽夫吗?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王爷的韬略才智又岂是他能望其项背的呢!” 北静王展颜一笑,“你呀!连孙子兵法都搬出来安慰本王了。不过,西平王仍是不能小觑之的,四年前,正是他探得了玉府的秘密,要不是本王先发制人,恐他早就将整个玉府给夷为平地了。” “哼!西府那帮恶犬,整日里就只知四处乱闻乱吠,唯恐天下不乱。他们探得先机又如何,只要王爷一出手,只一招就轻易的将此事给接了过来,西府又能耐您何呢?” 在阿莫的眼里,王爷永远是天下智计第一的王爷。 在北静王的眼里,阿莫不只是智勇双全,忠贞无二,还特别会说话,让人听着就如沐春风般舒柔。 北静王又温柔的笑了,“并非是你的王爷有多大的能耐,而是天下初定,陛下他也想以仁为治,得天下民心。所以才令本王接手此事,暗暗察访,暗中行事。” 阿莫低头想了一想,忍不住好奇,“王爷,您说这玉府究竟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竟然能号令整个中原的江湖势力呢?可能吗?” 北静王稍作沉默,“整个中原的江湖势力吗?未免夸大其词了。想当初,我北元灭南朝时,甚是艰辛,尤其在兵临襄阳城下之际,因有众多江湖豪杰相助守城,致久攻不下,损失惨重。 故而,建国初期,陛下一声令下便血洗了整个中原江湖势力,致各大帮派逐一凋零瓦解。 所以,本王也想不通,玉府纵使富甲天下,商通四海,也不可能在极短的几年之内,就能重振中原江湖各门各派之势力吧?” “所以,王爷您为了查清此事,就先一步与玉府定下婚约,致使西府不敢对王爷未来的王妃府上动手。而陛下也想将此事掩杀于无形,才将此事交于王爷来查办,这才叫西府白白的忙活了一番,估计西平王现在都还在跳脚呢?”阿莫一谈到王爷的手段谋略就傲娇不已。 不过,正兴奋的说着呢,他却莫名的又叹起气来,“可是,把王爷的终身大事都给搭进去了,王爷,您不会真的要娶那玉家愣姑娘过门吧?” “有何不可呢?”北静王云淡风轻般的。 “唉……”阿莫长叹一声,“真是委屈王爷了。” 北静王慢慢合上双眸,“何来委屈?此桩婚约不过是为达目的采取的手段谋略而已。再者,本王的病倒是真病,可那位玉姑娘的愣,倒有待商榷?就算她是真的愣吧!但她富比天下,艳丽盖世,本王倒也是趋之若鹜,甘之如饴呢!” 北静王不笑之时,面上本就如雪一般的净白冰冷,此时渐露出一抹阴森冷笑后,更渗透出如寒冰般透凉之感。 阿莫恭身退出,身后传来他如雨滴残荷之叹息声,“哎!王妃去追书生,本王又要去追她,本王这未来夫君做的啊?可真够憋屈的!” 第5章 明月如霜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这原本是个清风明月夜,趁夜逃出玉府的明月松,马不停蹄,简食充饥的已经奔波了整整七八日了,又哪里还有心情赏月听风呢? 明月如霜,打在他眼中心上,沉甸冰凉。 月至中天,他途经一片小树林时,见林畔一弯小溪映着明月,疲困顿起,便牵马至溪边,卧于一大青石上闭眼休整。 一闭上眼,堂兄之重托便言犹在耳,历历在目。 …… 明月涧一语不发的端坐了许久了,他看着面前同样端坐着的堂弟明月松,神色凝重,“松弟,为兄有一事想要托付于你,而此事又十分凶险,于你恐有性命之忧,你可愿意?” 看着正襟危坐的大堂兄,明月松只慎重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堂兄明月涧对于他是如兄又如父的存在,也是与他最亲近的人。 故此,堂兄所托之事就算再危险,再千难万难,他都是会一口应承下来的。 明月涧的表情更严峻了,声音低沉如石,“十五年前,北元灭我南朝,入主中原,元帝忌惮中原的能人异士,江湖英雄兼忠贞之士,还对博大精深的中原武学畏之惧之。 于是,他便下令血洗了各门各派,烧毁武学典籍无数,至中原再无江湖门派,也再无可传世的武学经典,此事你可知晓!” 明月松咬牙怒目,“生为南朝人,岂有不知之理!” 见明月松愤恨难平又惋惜扼腕,明月涧嘴角却泛起一丝得意狡黠之色。 他招手叫明月松靠前来,轻声道:“松弟,你不必惋惜,中原传承几百年的武学精要,偌大的一个江湖茫茫,又岂是元帝能烧毁得尽,血洗得竭的呢!” “兄长的意思,莫不是说我大中原传世的武学典籍并没有被……”明月松是又惊又喜,只等待着兄长的下文肯定。 明月涧则一脸意味深长加神秘高深,“正是!在北元入主中原之际,就有位大先生高瞻远瞩,他预料元帝势必对中原江湖难以容忍,必定会除之而后快。是故,这位大先生便联同另三位有识之士,制定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世之秘密计划,巧妙的将这批武学典籍给保存了下来,并且……” 一番细细密语听得明月松是又兴奋又惊讶又赞叹,下一刻冷静下来后又疑惑的问,“兄长,此事既是天大的机密,您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明月涧面上隐有傲然之色,“因为当年,为兄也有幸为这个计划出过一份绵薄之力。” 明月松眼里全是崇拜惊羡之色,一声惊呼,“堂兄也参与了这个计划,可当年,您不过才十六岁啊!” “是,为兄当年也不过是个少年郎而已,那是因为我自幼擅长书法临摹之技,这才有幸被大先生选中。”明月涧遥想当年光泽岁月,心之神往矣。 可下一刻,他却收起神往之色,面露忧虑,戚戚然道:“原本,这个计划也算得上是天衣无缝,深藏不露的。可奇怪的是,不知为何,在三年多前竟然走露了一些风声,被朝廷获悉。所幸的是,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如今也只是在秘密查访之中。 于是,几日前大先生找到我,命我入蜀去找一人,只需将此信物交与他手,向他示警即可。” 明月涧摊开手掌,他手中是一枚打着青色缨络的绿玉环。 明月松接过绿玉环,甚是不解,“既然此事关系重大,那堂兄何不亲自前往呢?” 明月涧无奈一笑,“傻弟弟,多事之秋,如今我们皆不能动弹,才致不引人怀疑。无论如何,你兄长我还是太史院的正八品掌历呢?” 随后,明月涧又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枚形似弯月的银指环,套在明月松的食指之上,细细的给他讲解了一番指环的精妙之处。 这个指环的关键在于,非常时期足以保命杀敌。 然后,临走前又叮嘱了明月松一句,“记住,今后无论身处何地何境,你都只是重华画坊的坊主而已,一切如常行事即可。还有,那枚绿玉环事关重大,对方只认玉环不认人。切记切记,你在它在。” 就因为堂兄要明月松如常行事,所以就算他怀里藏着千斤重托,心急如焚,但还是如常的参加了翌日的东乡诗会。 谁曾想,只不过就是去参加个诗会而已,好巧不巧的就被玉府的玉小太岁给看中了,再给捉回了府去。 这下,身负重任的明月松傻眼了。 他懊悔不已!懊悔自己在诗会若不卖弄自己的文采,就不会有此遭遇了。 不过,就算被困于玉府之中,他也没有忘记堂兄的叮嘱,忍气吞声的捱过了两日,就想捱到玉凌寒厌烦了,再如往常一般放人之时。 可是,两日过去了,玉凌寒非但没有如常放了他,还差一点辱没了他的清白。 这下,还真是士可逃不可辱了。 于是,子夜寂寂之时,他取下了手指上的银指环…… 第6章 宝马香车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翌日晨,距明月松一百多里外的官道两侧,正值春夏之交,万木蓊郁葱浓,万果新绿累累,三匹骏马在缓缓前行中。 “玉凌寒,太慢了,你这是在溜马还是在追人啊!”九曲眼望戴着帷帽,愁容不展又无精打釆的玉凌寒又是抱怨,又是数落着。 “唉……”后者嘤嘤哀叹了一声,“这毒日头晒得本姑娘是头晕目眩耳鸣的,这马鞍也是又硬又硌的,要是再走快一些,本姑娘全身就都要散架了,不走了,不走了。” 她说到做到,翻身便下了马,至路边树下阴凉处慵懒一坐,再一声慵懒娇呼,“陆~无~尘。” 陆无尘立马提了个八宝食盒过来,启开盖子放置于她的身侧。 她葱指轻轻拈起盒内一块精致的糕点,细品了一口,抬眼望着青山之间悠悠长的前路,小嘴一嘟,秀眉又蹙。 又品了一小口糕点后,朱唇轻启,莺声燕语,“老九曲,本姑娘要一乘马车,车架上得雕着那吉祥如意的云纹,舆内倚靠处得放着软滑的水貂皮毛,还得挂着那避邪驱蚊虫的名贵香囊,车轩处掩映垂挂着的,得是那缀着流苏的葱绿浅浅的帷幔。” 仍在马上的九曲折扇轻摇,缓缓吟道;“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生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可悲可叹啊!这昔日东京城的繁华盛景再难复现咯。” “啰嗦!我说我要辆马车,你给我掉什么文呢?只需答有或否?”玉凌寒娇嗔道。 九曲置若罔闻,他继续轻摇折扇,将路旁一树紫薇花的香气引至鼻前,竟至余香绕怀,便眼露陶醉之色。 待余香散尽,才音语轻柔的回,“我的玉姑娘啊!几日前,是有数辆这样的马车任你挑选来着。可我又清楚的记得,某位大小姐对此不屑一顾,还扬言道,本姑娘着急赶着去追夫君,而非去游山玩水的,要马车何用,牵最快的马来。” 九曲一字不差的复述着玉凌寒几日前的言论,是在提醒她,自己的选择,就是累死也得要死扛着。 玉凌寒只得委屈兮兮的看向身侧的陆无尘,后者高岸的身躯稳若泰山般的,不言也不动。 见没有人要理会自己,她索性侧身一躺,以帷帽遮面,小憩起来。 岂知,她这一小憩竟甜睡了过去,不知多久后,耳听得一声惊呼,“有蛇!” 有蛇! 这还了得!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玉小太岁,平生最怕的可就是这蛇之一物了。 “啊……” 她被吓得不只是由梦中惊醒过来,还连爬带滚又跳的尖叫声不断,“无尘无影,快赶走它。” 然后,一边尖叫一边慌不择路的向前奔跑而去。 …… 距玉凌寒他们不足十里处,一辆马车在缓缓前行着。 舆内,垂挂着厚厚的葱绿色的帷幔,倚靠上也铺着轻软温滑的水貂皮毛。 阿莫又将北静王爷身上的披风给紧了紧,向外叮嘱道:“老包,再慢点。” “阿莫啊!你啰里八嗦够了没!就咱这良驹,这车架,再加上俺老包这车技,包管这马车跑的是又快又稳又准,要慢点作甚?再说了,你当俺王爷是水做的吗?连这点颠簸都受不了啊!咱王爷可是森林里的雄狮,大漠的飞鹰,强悍着呢?驾……” 阿莫不过三个字的叮嘱却引来老包一长串的抢白,他嘟着嘴告状,“王爷,您听听,到底是谁在啰里八嗦的呢?” 北静王夏侯豫斜依在倚靠上,嘴角笑意浅浅,“老包言之有理,这马车外表虽然极其朴素,没有雕刻任何的纹饰图案,但车身都是由精木打造,极其耐磨抗压防震荡。” 说到此,他打量着舆内两边车轩处,“就是挂的帷幔太过厚重了些,春色难以入帘,美中不足啊!还有,这香囊也挂得太多了吧?你自己闻闻这香味,恐都会随风香飘十里了吧?古诗有云,宝马雕车香满路,敢问你这香车是给美人准备的呢?还是给本王远行的呢?” “哈哈哈哈哈……”北静王爷的声音虽轻,但驾车的老包却是听得真真的,他一阵大笑,嚷嚷道:“可不,这一路上,他就是把王爷当成那娇滴滴的美人儿来侍候的了。” 阿莫撩起帷幔,急吼吼的,“老包,你再多嘴,王爷可是刚躺了三个月之人,能同你这牛一样的身体比吗?再说了,这香车现在没美人乘坐,不代表以后就没有啊!你懂什么?” 听到阿莫的提醒,听到“三个月”那几个字时,老包刚才猛扬起的马鞭,便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之后才轻轻的落了下来。 “咳咳!”夏侯豫用他常用的蓝色锦帕掩唇轻咳两声后,脸色一正,“切记,由此刻起,我乃季家公子季水蓝矣!” …… 阿莫:“是,公子,这是您叮嘱过要带上的墨竹笛。” 季水蓝:“收好,本公子自有妙用。” 马车继续四平八稳的行驶在官道之上,速度还明显比之前减缓了一些。 …… “有蛇啊!” 随着一声娇滴滴的惊呼声,老包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如疾风吹骤雨般,“倏”地就射进了马车内…… 第7章 美人投怀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骄阳似火,云淡风消,老包顾念着主子的身体,赶着马车在官道上极缓的前行着。 然后,随着一声惊呼,一个娇小玲珑的影子由路边蹿了出来,“倏”地一下就射进了车内。 老包挥着马鞭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惊诧又迷糊的眨巴着眼睛。 他不敢相信,在自己的烔烔双眼和马鞭之下,竟然还有人能轻而易举的就闯过了这一关,直直就射进了车内。 是故,在这一瞬间他呆怔住了。 不过,此刻呆怔住的人不仅仅是他,连车内之人也同样呆怔住了。 因为,玉凌寒像只箭一样射进车内后,直接就弹跳到了季水蓝的身上,然后便如只八爪鱼一般牢牢的粘住了他。 而且,头还一直在他的脖子处使劲蹭着,口中直嚷嚷,“快把蛇赶走。” 所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兼软玉温香满心怀的季水蓝,即时就全身僵硬的呆怔住了。 而一侧自诩功夫高,轻功更胜一筹的阿莫呢? 刚一瞬间他闻声辨位便知有东西向主子射来,一伸手便欲去拦阻。 若是往常,依他的身手,岂有拦不住之理呢? 可偏偏就是这团影子,既飘忽又奇快,他伸手一挡一抓后,手中竟然空空如也。 只一瞬之间,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团影子向主子直扑而去。 再然后,便见一青衣少女紧紧的趴在了主子的身上。 而主子呢?僵手僵脚的,全身唯有眼珠子在转动。 只犹疑了一下下的阿莫,立即举起手掌,欲劈向那少女。 但是,已经淡定下来的季水蓝却一个眼神阻止了他。 并且,这个眼神也同时阻止了探头进来查看的老包。 “姑娘,蛇已经被在下给赶跑了。”季水蓝的声音温软如玉,在玉凌寒的耳畔响起。 “真的?” “真的,在下可从不骗人。” 尽管季水蓝温柔敦厚的保证着,但玉凌寒还是没有要松手的迹像。 她继续将头埋在季水蓝的脖颈处,软语昵喃,“这是何处啊?又香又软又舒服的,能让本姑娘靠着好好的睡一觉否?” 季水蓝摇头答,“否”! 可是,尽管玉凌寒的语句是提问句,尽管她也听到了一个肯定的,不容置疑的否定的答复。 但是,她是谁呢?她可是玉小太岁啊!又岂会理会你可以又或否呢? 自然,她便继续心安理得的趴在季水蓝的身上,不一刻还发出了平稳香甜的呼吸声来。 阿莫气得就欲将她抓起,再狠狠的给扔到车外去方才能解恨呢? 可是,一看主子那似笑非笑又似乎是很享受的眼神,他便会心一笑再识趣的退了出去。 然后,车头处便传来他得意的声音,“老包,我这香车没白准备吧?竟真的有美人儿来乘坐呢?” 老包不好气的接,“谁知道是美人儿呢?还是只狐狸精呢?” 这不,他没有拦住闯车之人,正气愤难平呢?又怎会附和阿莫的美人之说呢! 阿莫傲娇的一撇嘴,“有咱公子在呢!就不劳你费心分辨了。” 老包虽仍是气乎乎的,但却继续赶着马车极稳极平极慢的向前移动着。 舆内的季水蓝低头细赏着怀中女子那一头如云的乌发,骨感的薄背,忍不住将唇凑近她的耳畔,声音仍温润如玉,“姑娘,这软玉温香在怀,而在下又非柳下惠之辈,恐要恕在下唐突之罪了。” 他不只是在玉凌寒的耳边昵喃细语,还伸出右手揽住了她的纤腰往怀里一紧。 这一紧,玉凌寒倒是有反应了,然并没有反抗,而是懵懂的问,“你说什么?” “在下说……”季水蓝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在下可是个热血男儿,姑娘若再这样,在下恐就会把持不住了。” “胡说,你这身上软软乎乎的,像极了我母亲的怀抱,怎会是个男儿身呢?” 玉凌寒终于松开了季水蓝,将两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借此力直起腰身,骑坐在他的双腿之上,半睁着迷离的双眼,打量起眼前之人来。 一番打量后,她蹙眉微诧,撑在季水蓝胸前的双手也趁机在原处蹭了一蹭。 摸完对方的胸膛后,她总算是相信自己紧紧抱着之人,的确是个男子无疑了。 此刻,若换作旁的女子,定会尖叫一声,而后远远逃开的。 可玉凌寒又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可是愣乎乎的玉小太岁呢! 所以,她在证明了眼前之人的确是个男子后,并没有吓得跳离他的怀抱,而是仍气定神闲的坐于原位,更加细致的打量起眼前之人来。 下一刻,她轻翘中指勾起了季水蓝的下巴,朱唇轻叹,“啧啧!这么俊美的脸庞,若是身为女子,那定是倾国倾城之红颜祸水啊!还有这眼眸至发尾,是画夜空不用研墨吗……” 第8章 倾盖如故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凌寒自顾自的赞叹着季水蓝的盛世美颜,后者则静若泰山的回视着她。 他双眸恰若那黑夜繁星,在一张俊美白净的脸上分外璀璨夺目,颠倒众生。 玉凌寒被他这样深遂漆黑的眼眸望得久了,渐渐如被夺了魂魄一般,竟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也痴痴的回望着他发起呆来。 被玉凌寒在大腿上这样坐着,被她的柔软玉指勾着,被她的秋水剪瞳痴望着,两相如此接近,季水蓝又岂能坐怀不乱呢? 想他本就不是什么佼佼君子,且同时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热血青年呢! 此刻的他,似是再难以把持,血气渐渐翻涌,面色潮红,可虚弱的身体又不适宜情绪波动过大,便以锦帕掩唇剧烈的咳嗽起来。 在他的咳嗽声中,玉凌寒才嘟嘴轻轻地站了起来,坐到了侧面的倚靠上,见他咳得痛苦,便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在他的胸前柔柔的帮他顺起气来。 “公子,您怎么样了?”季水蓝剧烈的咳嗽声引来了车外阿莫的关切询问声。 不过,他也仅仅是在车外询问了一声而已,没有主子的吩咐,他是轻易不会再进到车里去的。 因为,他相信还没有主子应付不了的事情。 更何况,车里还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片子而已。 此刻,季水蓝虽停止了咳嗽,但他并没有回答阿莫,而是轻喘着气,低头看向了正在帮自己顺气的那只纤纤玉手后,再抬眼斜瞅着玉凌寒。 瞅毕,轻声一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姑娘若再不移开玉手,就别怪在下要唐突佳人了。” 玉凌寒不慌不忙的将手缩回来,樱唇一扁,“哼!就你这小身板,谁唐突谁还不一定呢?不过,你大可放心,你虽生得俊美,但却是这般娇弱无力,本姑娘是不会欺负你的。” 季水蓝抿嘴贱笑,“无妨,姑娘尽管来欺负就是,在下决不反抗。” 玉凌寒并没有在意他的调戏之言,而是自顾自左顾右盼的打量起舆内来,面露满意之色,“嗯,不错不错!这倚靠,这香囊,这帷幔,正合本姑娘之意呢。” 说完,她还探出车轩之外,扫了车架一眼又缩回来道:“这马车虽朴素了点,但尚勉强能用,本姑娘要定这辆马车了。公子,你尽管出个价,无论多少,本姑娘都是付得起的。” “我说车里的这位姑娘啊!你就是给座城池来换,咱这辆马车也是不换的。您打哪儿来的,还是回到哪儿去吧!”老包将马车停了下来,用手撩起了帷幔下了逐客令。 玉凌寒则瞪了他一眼,一伸手又将帷幔给拉了下来,回转头看向季水蓝问,“既不卖,那可否租呢?” 季水蓝摇头,“既不卖,也不租。” “那可否借呢?” 季水蓝抿嘴浅笑淡然,面露为难之色,“……在下与姑娘既无亲,也不熟,初次见面,就要借辆马车予你,这于情不附,也于理不合吧?” 玉凌寒剪瞳一怒,“如何不熟了,咱们刚不是抱也抱了,摸也摸了,本姑娘还帮你顺气了呢!这都还算不熟吗?” 玉凌寒急了,若季水蓝再不应允,估计她就要动手开抢了。 自然,智慧如季水蓝,焉不知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呢? 下一刻,他便声如清泉,叮咚作响,“的确,在下与姑娘甫一相见便倾盖如故,自当慷慨赠予姑娘才是,只不过……” 玉凌寒柳眉一挑,只等着他的下文。 季水蓝语风突变,忽又如雨滴残荷,声声渐慢,“只不过,在下余岁无多,原想在这残余的时日里,乘坐这辆马车游遍名山大川,江河湖泊,也不至于白来这人间走一遭了。唉……不过,算了,既然与姑娘都倾盖如故了,那这辆马车自当借予姑娘才是!在下这就下车,打道回府。” 玉凌寒见他缓缓吐出“余岁无多”之时,心中不由得顿生悲凉之感,又见他一站起便摇摇欲坠般,就更加心生不忍了,便脱口而出,“算了算了,还是你自己坐罢。” 季水蓝喘息着又坐了下来,拿起那方蓝色的锦帕抹去额际的虚汗,抬首问,“敢问姑娘,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去追我的夫君。”玉凌寒爽朗的坦言告之。 然季水蓝也并不惊诧,凝眉细思了一番,道:“要不,姑娘若不嫌弃,可与在下共乘,而后再一同前去追你的夫君,可好?” “公子仗义,就这么决定了,咱一言为定。”玉凌寒欣喜的一拍双手,见对方竟如此舍命陪君子,自己若不表示点心意,岂不显得自己太过小家子气了吗? 于是,她将手轻置于季水蓝的肩膀之上,温语慰之,“公子你放心,待我追回我的夫君,我定陪着你去游遍这五湖四海,名山大川。” “玉凌寒,玉姑娘,玉小太岁,你在哪儿啊?”不等季水蓝言语,车外突然传来九曲焦虑的呼唤声声…… 第9章 愣人愣言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当玉凌寒正柔声安慰季水蓝之时,车外传来九曲焦虑的呼唤声。 她遂即撩起帷幔,将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车外,脆生生应道:“老九曲,别嚷嚷了,本姑娘在此。” 九曲皱眉看着她,难以置信,只不过才这么一丢丢儿的功夫,她就已经坐上了她心心念念的马车了。 尤其,这还是别人家的马车呢? 因为,此刻车外还站着两个大男人,一高一勇,正虎视眈眈的在紧盯着自己呢!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玉凌寒竟还能顺顺利利的坐到马车里去,九曲也是服气的。 看来,人家玉小太岁的盛名之下,断无虚名。 虽如此想,九曲还是对她一招手,“姑娘快下来,九曲有话要说。” “下去作甚,这毒日头正辣!况且地上还有蛇呢!有话你直说好了。”玉凌寒直愣愣的,随便扫了一眼与九曲一起赶过来的无尘。 九曲便轻敲着手中折扇,往车里示意了一下下,再那么随意一问,“车中可有别人哪?若有,是男是女呢?” 玉凌寒笑盈盈的点着头,“你猜。” 九曲兴趣盎然,“哦……难道又是位如玉树芝兰般的美男子吗?” 闻言,玉凌寒笑容顿失,悲悯怆然,几欲泪下,“嗯!他是位美男子不假,只可惜天不假年,他已经时日无多了?可怜见的!” 也只有玉凌寒,才能如此悲天悯人的,直愣愣的说出这一番大实话出来。 尔后,在场三人各有各惊天反应。 九曲愣在原地,心里狂呼不妙,“我的小祖宗啊!就算是他真要死了,你也不能实话实说,直戳人痛处啊!” 阿莫则凶巴巴的盯着她,就算心知她是有名的二愣子姑娘,就算知她是王爷未过门的王妃,也断难容忍她如此诅咒自家王爷的,故愤懑不平的握紧了拳头。 老包则早也是忍无可忍了,将手中马鞭高高扬起,口中怒斥,“我让你胡说?看我老包不抽死你才怪!” 他的马鞭在空中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直击到玉凌寒的头上了。 此时,若换作旁人,定会惊呼着将头给缩回车内去的。 可玉凌寒倒好,不只没有缩回去,还愣愣的指着老包呛了一句,“我说的不对吗?” 电光火石与方寸之间,老包的马鞭眼看着就要落在她的头上了,而她却还只顾着据理力争。 这一瞬间,九曲只能无奈的抚额摇头,然却没有丝毫的担忧恐惧之意。 阿莫则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因为他知晓这愤怒的马鞭,最后是绝对抽不到玉凌寒的头上的。 因为,她的身旁,可坐着季水蓝呢? 季公子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抽上一大鞭子呢? 阿莫猜的没错! 早在老包的怒吼声中,季水蓝的右手就已经微微扬起,指间还夹了一物,是准备用来弹走老包的马鞭的。 同时,左手还牵住了玉凌寒的衣袂,准备将她给拽回车里来。 可是,他看着正扯着脖子毫无一丝危机感的玉凌寒,突然就改变了主意,放弃了刚做好的两手准备。 因为,他实在好奇的很,像她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愣子性格,怕是因得罪人无数,而早就有人想杀她上千回了吧? 而她呢?又是如何存活下来的呢? 不仅活下来了,还一路是毫发无伤的,活蹦乱跳的活到了今时今日呢! 虽说,玉府内高手如云,但也总不能时时刻刻的都看顾着她吧? 所以说,她自己也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只不过,她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显露过而已,以至于从来没有人知她的身手如何? 而眼下,不正是窥探此秘密的最佳时机吗? 故此,季水蓝默默的收回了双手,冷眼旁观。 果然,说来也奇,老包的马鞭眼看着就要抽到玉凌寒的头上时,那马鞭不知怎的,竟然在她的头上转了一圈儿,又径直缩了回去。 反观老包,则表情痛苦又疑惑的看了看自己那执鞭的右手腕。 因为,刚才他只觉右手腕一阵奇痛,手中的马鞭都快要脱手飞出去了。 好在他一咬牙,硬生生的将马鞭给收拢了回来。 结果,这一鞭自然是连玉凌寒的头发丝都没有碰着一根的。 他握住奇痛无比的手腕,却没有吭哧一声,只抬起头来,恼怒的盯了玉凌寒一眼。 后者也回瞪着他,“瞪我干嘛,你技不如人,抽个鞭子都抽不准,却还有脸瞪人,哼!” 的确,她说的对,老包技不如人。 因为,老包常自诩自己的马鞭是又快又准又狠的。 可这一次,非但没有伤着她,还差点连鞭子都没有握住呢。 所以,到底是什么让老包那又快又准的鞭子却难以近玉凌寒之身呢? 第10章 姓甚名谁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凌寒一番叫嚣后,老包气愤懑懑,脱口而出,“哼!老包我是技不如人,可你凭暗器伤人,鼠辈尔。有种就真刀真枪的同老包我明着来一架,指不定是谁技不如人呢?” 玉凌寒耸耸肩,“老包,是吧?果然像极了草包,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姑娘暗器伤人了呢?” 耿直的老包被她激得跳了起来,抬起自己的右手腕欲要找寻刚奇痛难忍的地方。 可是,他仔细检查了手腕后,既没有发现有中暗器的痕迹,也没有发现有暗器的影踪。 而且,刚才那奇疼的症状也消失不见了。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呢? 所以,就算是玉凌寒发了暗器,可奇就奇在既不知她是何时发出的,也不知她发射的是何暗器呢? 老包看着自己的手腕怔在原地,又细查了鞭子也没有异样后,气乎乎的将鞭子又挥了几挥。 然,一切正常乎! 所以,他实在想不通,刚才自己为何会将鞭子给撤回来呢? 这也难怪老包被气着了,因为在场的阿莫竟也没有看见,当时有任何的暗器袭向老包的。 当然,他更知道这不是公子动的手脚。 所以,他警惕的望向了周围,九曲悠哉悠哉的抱着双手,与他同来的另一人一直在他身后一言不发,故周围一切如常。 于是,心内一声惊叹,“她是如何做到的?不愧是玉小太岁啊,还真是高深莫测哪! 此时,唯有一直在玉凌寒身侧目光如炬的季水蓝,才知晓发生了何事。 但是,他却没有揭穿玉凌寒,而是对着老包温言道:“走吧,就快晌午了,找间店打尖去?” 老包虽仍旧气呼呼的,但又不敢不听主子的吩咐,便重重的,一屁股坐上了车头。 玉凌寒刚想放下帷幔将身子给缩回车内去,九曲上前一步道:“姑娘,你快下来吧?” 玉凌寒则盯着他,还略有些奇怪,“我为何要下车啊?我可是同他约好了,他先陪我去追夫,然后我再陪他去游历名山大川。一约既定,必当生死遵循!” 九曲的眉头都快纠到一处了,不解的问,“什么?你同他约都定好了,那他是谁呢?” 玉凌寒往身侧的季水蓝呶呶嘴,“他就是他啊!” 九曲耐心的再问,“那他姓甚名谁啊?” “他姓……”玉凌寒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此人的名字呢,便转身重复着九曲的问题,“那他姓甚名谁啊?” 季水蓝微一欠身,“在下姓季,名水蓝。” 玉凌寒便又转身对着九曲重复着他的言语,“在下,哦不,他说他姓季名水蓝。” 她在说到“他姓季”之时,不觉间秀眉微蹙,心中恍惚。 九曲抚额哀叹,“我的好姑娘啊!所以说,你刚刚是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已经和人家订下生死之约了吗?” “叫什么名字重要吗?重要的是人本身嘛!我们都倾盖如故了,又有何不可呢?!”玉凌寒不悦的回击着九曲。 她此言一出,季水蓝微微点头附和,“姑娘言之有理。” 可九曲却不干了,他懒得再讲道理了,沉着脸,语气愠怒,“你先下来,我有话要说。” 可是,玉凌寒却对他不屑一顾,一侧身就缩回了车内,舒服的靠在了倚靠上。 这下,把九曲气得啊!他一伸手就按在了车架上,对扬起马鞭的老包道;“不准走。”看那架势,如果玉凌寒不下来,他是不准备让马车走的。 老包瞅了他一眼,趁机发泄着刚刚所吞下的哑巴亏,怒极反笑,“呵呵!你是谁啊?还不准我老包走了,我偏偏就要走!再说了,这可是你家的傻姑娘非得要赖着我家公子的,你来什么劲,给我让开!” “老包,等一下,我坐得乏了,想下车走走。”不等九曲反应,车内便传来了季水蓝温和的声音。 老包这才温顺的放下了马鞭,阿莫立即抢前一步撩开了帷幔。 九曲斜眼看着身着灰衣的季水蓝缓缓的躬身走了出来。 即使此刻初夏的艳阳高照着,即使被阿莫有力的双手搀扶着,宽大的披风下,他瘦削颀长的身子仍微弯着,看似很吃力般才缓缓步下了马车。 而且,阿莫还撑开了一柄素伞,帮他挡住了烈日。 随后,再扶着他向路边的草地上慢慢走了过去,老包亦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 九曲见他们走远后,遂轻轻跃进车内,嘟嘴堵气的看向了玉凌寒,“姑娘,你这是在干嘛?你看他那副样子,难道还猜不出他是何人吗?” 仍慵懒斜靠着的后者对他的薄怒视若无睹,悠悠吐气如兰,“我早就猜到了啊。” “那你还要与他同行。”九曲有些急了。 玉凌寒坐直了身子,“有何不可呢?咱们此行的目的,不就是出来勾搭他的吗?” “不是勾搭,是引诱,是请君入瓮。“九曲板着脸纠正了他的说法。 “管他是勾搭引诱还是请君入瓮?如不靠近他,怎么引,怎么请呢?”玉凌寒一脸的理直气壮。 第11章 各怀鬼胎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凌寒一番嚷嚷,嚷得九曲只得干脆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继续耐心劝导,“咱就算要引诱,要请君入瓮,那可是还有很多别的方法的,比如若即若离啊!欲迎还拒啊等等等等。所以,是真的不用时刻同他呆在一起的,懂吗?” “本姑娘就不,我就要和他呆在一起。你看他出门要撑伞,手中还时常拿着方锦帕,就跟个病美人似的,又娇又弱,我就不信他还能吃了本姑娘不成?”玉凌寒压根就听不进九曲的劝阻。 “好姑娘啊!他是何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看他身子羸弱,可人家天资过人,心机深重,你是斗不过他的,他还真有可能会吃了你的。” 九曲话甫出口,立马就后悔了,用折扇惩罚性的轻敲了两下自己的嘴唇。 因为,他说错话了。 敢说玉凌寒斗不过人家,这恰好就犯了她的忌讳呢! 你若说她斗不过,那她就是偏偏要斗赢给你看的了。 要不然,她玉小太岁的称号是怎么来的呢? 她除了愣,还尚勇! 所以,她便立马赏了一个指掐肉片给顾九曲。 自然,九曲被她掐得尖叫一声,随后就被她赶下了车去。 可下一刻,她又玉手轻召将他给召了回去,脸色突变成正色,问,“明月松现下跑到哪儿了。” “在距此一百多里外的平乐镇上。” “这书生倒是跑得快,太快了,你吩咐人拦他一拦吧,如今同这病美人一般的王爷同路,恐会更慢了呢。”玉凌寒继续正色严肃的谈着正事。 九曲点头“哦”了一声,忽脱口而言,“这一路上,你比他好像也快不到哪儿去,这样看来你们两个倒是般配的很呢!还有,你言语间还是愣愣的好,愣点可爱又可亲,猛然间这么正儿八经的对着我说话,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 “滚!”玉凌寒抬脚就将他踢出了车外。 …… 阿莫看了看季水蓝的脸色,又看了看空中明晃晃的太阳,停下了脚步,“王爷,这日头太晒了,还是回吧!” 季水蓝却反而微微加快了步伐,脸上神彩奕奕,“再走走吧!这山中风光多旖旎,我还没有看够呢?。 阿莫笑了,看着季水蓝微微泛起红晕的脸颊道:“公子的精神也好多了呢?” 季水蓝松开了阿莫的搀扶,又加快了步伐,走到了阳光之下,言语间也兴奋起来,“的确如此,公子我此刻只觉神清气爽,还可以走得更快些呢。” 阿莫紧追其后,忍不住打趣了一句,“公子精神如此好,是因为刚见着了玉姑娘的缘故吧?” 季水蓝猛的停下脚步,双眸眺望着隐隐青山,笑意渐浓,“你说玉凌寒啊?呵呵!这愣姑娘,对!本公子见到她之后,心情大悦,她呀!可是越长越艳丽了,姿容绝世,又媚又飒啊!” “是的,王妃她还比从前更愣了,更猛了,也更与众不同了。”然阿莫却悠悠的另接了一句。 听着他这褒贬参半的评语,季水蓝抿嘴忍笑颌首,“的确如此!” 阿莫也笑了,想了想又抬头问,“公子,说起来,您也就是五年多前远远见过她一次,可您又是怎么知道她特别怕蛇的呢?早早就吩咐人去她休憩的地方放了一袋子蛇出去,才将她给吓得自动钻进了咱们的车里来的。” 这个问题,早在玉凌寒尖叫着“有蛇”蹿进车里之时,阿莫就已经开始憋着了。 季水蓝浅浅一笑,却答非所问,“那个明月松现下到哪里了?” “他在距我们一百多里外的平乐镇上。”阿莫准确无误的答道。 “他可跑得太快了些,找人拦他一阵子吧?我现在都还没看清玉姑娘她们的计划,所以不能让他跑太快太远了,要让他处于咱们的可控范围之中。”季水蓝不加思索的下达了命令。 阿莫点头应好,可还是好奇心起,“公子,您说这玉姑娘是真的去追夫的吗?” 季水蓝反问其,“那你可相信?” 阿莫肯定的摇摇头,季水蓝随即道:“既然我们都看出来此事有古怪,那夏侯平也一定是早就看出来了吧?” “所以说,玉府这是在欲盖弥彰,假借玉姑娘的追夫之名,从而是要有所行动吗?”阿莫问到了要点。 季水蓝嘴角泛起一丝几不可见之笑意,“你所想的,也正是夏侯平所想的。” 他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让阿莫怔了怔。 公子的意思是,他还想到了另外一层,是自己和西平王都没能想到的另外一层。 不过,阿莫没有再纠结于此事,他知道公子不想说的,那打听也没用。 一切计划与变数,都在公子的掌控之中。 …… 季水蓝坐上车后,陆无尘默默地将玉凌寒的马牵给了阿莫,他揖手行礼,可无尘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阿莫这才想起,由始至终,这个人就没有开口说过半个字,便默默地又多看了他两眼。 第12章 西平王爷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大都,西平王府。 在一间华丽整洁的书房内,书架上满是各类书籍字画,古卷珍藏。 高瘦白净的西平王夏侯平侧身坐着,手里卷着本《孙子兵法》,正看得仔细,且时而望空深思。 他身前的书案上,整齐的放置着精致的文房四宝,还有数本书籍,以便他随手取阅。 以武治下的西平王夏侯平,竟是个酷爱读书写字之人。难不成,其还是一位谦和有礼,文韬武略之君子吗? …… 身材魁梧的西府统领周庆小心翼翼的弯着腰,在等着他的示下。 终于,夏侯平将书由眼前挪开,淡淡的开了口,“你说玉府的那位愣姑娘捉了位夫君回府,然后这个夫君逃了,她就出门去追夫去了,而夏侯豫又去追她去了。” “正是!”周庆谨慎的点点头。 夏侯平眼望高处,满眼鄙夷不屑,“这夏侯豫果真是个废物,他的未来王妃去追小白脸,他居然还去追她回来,也只有他这个半死不活之人,才能忍得下这口气吧?” 周庆立马点头附和,“王爷说的对,北静王就是个废物。” 夏侯平的眼光突的就射向了周庆,冷笑连连,“嘿嘿!依本王之见,你才是个废物呢?玉府的姑娘是真的去追夫吗?夏侯豫又是真的去追他的王妃吗?你这颗脑袋瓜真是白白长这么大了,尽装些无用的东西,给本王再好好想想去。” 周庆弯腰不敢抬头,良久后才小心谨慎的回,“属下笨拙,实在想不到,请王爷示下。” 夏侯平阴测测的笑了,将书轻放到案桌上,“这玉家人还真有意思,竟然能想出这一招来。而夏侯豫又是何人呢,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玉府的谋划了。哼哼!那本王又岂有看不穿之理呢?” 虽然,他是在就事论事,头头是道的分析着,可周庆却依旧是听得一头雾水。 而且,最好笑的是他还不敢表露出一丁点听不明白的心思,只一味点头哈腰奉承着主子。 当然,他这点小心思又怎么能逃过夏侯平那如鹰般的眼神呢。 他叹了口气,对周庆一招手,周庆赶紧一个箭步上前跪倒在地。 这下,他们两个离得极近了,周庆的耳朵就附在夏侯平的身侧,洗耳恭听着。 夏侯平低沉着声音道:“这几年来,本王的人,夏侯豫的人,都一直在监视着玉府。虽说此事是高度机密,但玉府肯定是早就有所察觉了。所以,他们便开始担心自家的那个秘密了,开始蠢蠢欲动了。” 夏侯平详细的讲解完,周庆总算是听明白开头了,便忍不住继续问,“那玉府是怎么个动法?请王爷示下。” 夏侯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怎么个动法,很简单啊!就是派个特别可靠信任的人出去啊!示警也好,通风报信也好,转移秘密也好,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反正他们已经开始沉不住气了,开始行动了。” “哦!”周庆恍然大悟道:“所以他们就假借那愣姑娘追夫之名,追着追着,神不知鬼不觉的就随便把警给示了,又或是把信给报了,又或者是把宝藏给转移了,这的确是个好计谋,只可惜再好,还不是被王爷一眼就看穿了,王爷英明。” 夏侯平这才展露出了一丝笑意,“正是如此,反正玉府那姑娘是又傻又愣又疯的,要说她看上个小白脸了,然后又肆意的去追他去了,不明就里的外人自然当这是个平常之事,最多就是嘲笑她一番而已,又有谁会想到,她这一路出去是另有玄机呢? 所以啊,那夏侯豫肯定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这才马上就跟上去了。看来,玉府这潜藏多年的秘密就快要揭晓了,也不枉本王花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了,哈哈哈……” 周庆见王爷高兴,便趁机又好奇的问了一句,“王爷,属下们已经监视玉府四年多了,他们府上除了钱多就是钱多,像这样的人家,真会隐藏着那什么江湖秘密吗?” “无风又怎会起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应该知道,咱们的陛下对江湖势力可是丝毫都不能容忍的,宁可错杀一千,也决不放过一人。”夏侯平的声音渐沉渐狠。 “那属下们现在该怎么做,请王爷示下!” 夏侯平果断的一挥手,“马上跟上去,都给我严密监控起来。” “这,”周庆迟疑了一下下,问,“全部人吗?也包括那个小白脸吗?难道说他也是玉府的人吗?” 周庆这一连三问问得很是多余,夏侯平咧了咧嘴,厉声斥责道:“蠢材,这还用问吗?他若不是玉府的人,又怎会那么巧就被捉住,又怎会那么巧就要逃走呢?快去,给本王跟紧他们,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 周庆领命向门外走去,刚到门口,身后又传来夏侯平一声命令“回来”,他立马转身又小跑了回去。 “唉……”夏侯平无故就悠悠叹了口气,再悠然站起身来,“算了,本王亲自前去吧!就凭你这大脑袋,再长十颗,也不是他夏侯豫的对手。” 周庆有些不服气,但又不敢反驳主子,便笑嘻嘻的回,“王爷亲自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不过,前面有那北静王阻碍着,恐会抢了王爷的功劳,要不等属下带几个人去,把他给……” 第13章 护花使者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周庆说话间还在自己脖子处用力比划了一下,夏侯平斜睨了他一眼,眼眉淡淡,“你想杀夏侯豫?” 周庆腰一弯,恭谨的回,“请王爷示下。” 夏侯平无声的笑了,心中斥道:“不自量力,就凭你,也想杀他。” 然而,他却面不改色的斜着头重重点了两下,“去吧!注意切不可惊扰到玉家之人,以免打草惊蛇。” 周庆立马咬牙回,“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 烈日炎炎,老包架着马车四平八稳的行驶在官道之上。 左右两侧紧跟着的,是骑马的九曲和陆无尘,当然还有被赶下车同样骑着马的阿莫。 舆内,初时,季水蓝端坐在最中间的倚靠上,玉凌寒则慵慵懒懒的歪在他的左侧。 渐渐的,在马车那有节奏的摇晃之下,她眼皮渐沉,几欲沉入梦乡。 迷迷瞪瞪之间,她的头便靠在了季水蓝的肩膀之上,再靠着靠着后,便在身体重力的惯性作用下,头自然而然的倾倒而躺,之后便稳稳的枕在了季水蓝的大腿之上了。 此刻,看官们也肯定会惯性思维的认为,她会一直如此躺在季水蓝的怀里,而后者也定会一直小心翼翼的护住她,任她酣睡一路的。 不过,季水蓝的心思与行事作风,皆非凡流,是决不会按常理出牌的! 此时,他将自己的双腿好一阵摇晃,口中直叹,“唉!美人在怀,吾心甚悦!然则小生病体孱弱,不敢动心动情,更不堪劳累矣!烦请玉姑娘还是靠向别处去吧!” 玉凌寒被他摇醒后,不悦的坐直了身子,瞪着大眼刚想发火,却猛然瞅见季水蓝那苍白如霜的脸色,便猛的闭上了口。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季水蓝半晌后,猛然就伸出手去,往他肩上一揽,并将他揽进怀中,口中叹道:“唉!既然季公子病体纤娇,不如就等本姑娘来做护花使者,护季兄一程吧?” 如此赏心舒坦之事,求之不得矣! 季水蓝顺势往她腿上一枕,隔着衣裙都能感受到她柔软与温暖的肌肤,随之便惬意又享受的闭上了眼睛,温顺至极的回,“既如此,小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就有劳玉姑娘了!” “不劳,一点都不劳的。”玉凌寒轻咬银牙,笑语嫣然,“既见季兄,云胡不喜!” 于是,舆内便是同之前截然不同的光景了:玉凌寒端坐着,而季水蓝的头枕在她纤细的双腿之上,正满足的闭眼休憩。 时不时的,玉凌寒还将他的披风给紧一紧,一路都将他小心的呵护着。 呵呵!表面上看的确是在小心呵护,实则是怕他玩花样,要将他控制在自己手心之中,严密监管起来。 马蹄声声,不紧不慢的穿行于山谷之中,然风声渐紧,吹荡起车轩处的帷幔,在风中凌乱飞舞。 在帷幔飘扬起的那一刻,九曲忍不住往里瞅了一眼,就将舆内风光尽收眼底,便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下一刻,舆内遂传来一声轻斥,“老九曲,你有屁就放。” “我……”九曲原本是想好了说辞的,被她这粗言一怼,一时竟无言以对之了。 “哈哈哈哈哈……”倒是另一侧的阿莫忍不住发出了畅快的笑声,“九曲兄啊!依我看你就别闲吃萝卜淡操心了,咱公子和你家姑娘两厢相处融洽,亲密无间,你若老是去打扰他们,就失了做家仆的本份了。” “谁说九曲是我的家仆了?”玉凌寒冷不丁的伸出头来,不悦的高声强调道:“她是我兄长,并非家仆。再说了,就算是我玉家的人做错事说错话了,也自有本姑娘去教训,何时轮得到你来多嘴多舌了呢?” 阿莫怔了怔,心道:“这还真是个护短的主,明明是她态度恶劣,这人在她手里便能打能骂能揍,然旁人却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得的。” 他悻悻的住了口,舆内则传来季水蓝的一声呻吟,“哎哟!竟睡了如此之久啊!阿莫,就近找个打尖的地方让大家息一息,公子我都在玉姑娘怀里酣睡一路了,若再不下去活动一番,只怕公子我便要长醉温柔乡了。” “好呢!小人这就去。”阿莫高声应道。他知道,这是主人在言语之间为他扳回了一局呢! 因为,季水蓝淡淡的言语间透露出的信息是:他这一路都是躺在玉凌寒的怀抱之中呢! 而且,他躺在玉凌寒的怀中这件事情,也正是九曲所看到的,并且为之不满的,想要出言提醒玉凌寒的。 这便是在告诉阿莫,你主子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了,你所受那点小委屈就不要再计较了! 阿莫自然领会到了这一层,立马高声应完之时,舆内又传出另一个惊讶之声,“哎呀!季公子你可算是醒过来了!若你再不醒来,我还以为你就此长眠不起了呢?” 第14章 有钱任性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凌寒这一声看似乍乍呼呼的惊呼,却是一语双关的反驳了季水蓝刚刚抛出的信息。 并不是季水蓝你占了本姑娘多大的便宜,而是你那病弱的身子一路都不堪颠簸之苦,一直处于昏睡之中呢! 总之就是一句话,是在拐着弯儿的说季水蓝病入膏肓了,无可救药了,自己护着他也只不过是在怜悯他罢了。 阿莫气得正要反驳,九曲却抢先一步言道:“那姑娘可要多加注意了,得细心照顾着季公子才是。” 在这场阴阳怪气的唇枪舌战中,九曲和玉凌寒一唱一和,算是暂时占领了上风。 阿莫气得正要反驳,九曲却径自打马向前,呼道:“阿莫兄,走啊,前面探路看看可有打尖之所?” 阿莫自然是懒得搭理他,只两脚一用力便催着马儿向前飞驰而去。 …… 村外十字路口旁,一个简约的茶尞内,周庆和他的手下细猴扮作卖茶的老板和小二,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当然,茶尞周围还埋伏了数十名黑衣杀手,正在等待着周庆的命令。 当然,周庆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愚蠢,一定要靠人多势众来杀人。 还可以有更简单易行的法子。 那便是在茶水之中下个毒啥的! 烈日正当头,在这必经之路上,有个喝茶打尖之所在,凡是个过路的行人都会想在此地息上一息,来杯热茶解渴去乏的。 所以,他只需在此静候,待北静王一行人下来喝茶之时,如此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于无形之中了。 当周庆正打着他的如意算盘之时,远处一行人夹杂着一辆马车,正不紧不慢的驶了过来。 他同细猴打了个眼色,便如常的忙碌起来。 后者得到他的示意,便步到棚外大声揽起客来,“客官,天热,下来喝杯茶息一息再走吧?” 随后,周庆也赶出棚外,还没有看到北静王呢,却一眼就瞥见了顾九曲,心中一阵慌乱,“这玉府的人怎么同北静王在一起了呢?” 下一刻,容不得他再行思虑,便见有个青衣少女扶着北静王慢慢地走下了车来。 再近一点后,待周庆看清那少女的脸后,他便彻底慌乱了。 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北静王夏侯豫居然是同玉凌寒在一起的。 倘若,此时动手,是必然会殃及到池鱼的,那岂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王爷可还等着她去钓大鱼呢? 所以,这玉凌寒是万万不能有事的,得保证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才行。 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近,周庆赶紧走前两步抓住了细猴,正要向他有所交待之时,传来一声清脆吩咐:“掌柜的,上两壶好茶来。” 这是阿莫的声音,他提前一步进了茶尞,找了个安全的位置,将长凳向外移了移,再习惯性的用手拂了一拂,只等着主子来坐了。 “好呢!客官稍等。”周庆应着便走向了灶台处。 玉凌寒眼见着季水蓝缓缓坐下后,她却眼眉一挑,完全没有想要跟着坐下去的意思。 季水蓝微微笑着,也并不去招呼她。她便悠悠然的娇站着,直到无尘由马上拿了个软垫来,再轻轻垫在长凳之上后,她才施施然的与季水蓝对面而坐。 周庆将茶壶战战兢兢的放在桌面上,小声道:“客官请用茶。”说完便转身要走,九曲却突然问,“掌柜的,这是何茶啊?” 周庆赶紧恭身回,“回客官,这茶是今岁的川青,本地特产,全是嫩芽子,茶香扑鼻,回味甘长。” 看来,他还是做足了准备的,居然回答得天衣无缝,像极了常年卖茶水之人。 阿莫赞许的点了点头,再问,“今岁的新茶川青,极好!那这冲茶的水呢?” “这……”这个问题,周庆显然没有想过,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道:“这水自然是村中深井之水,干净得很,客官可放心饮用。” 周庆自以为答得还算能过关的?可谁知阿莫脸色一沉,再一声低吼,“什么?真是暴殓天物,如此好茶,当用山泉之水冲泡,方能引出其回味甘甜之味来,撤了,改用山泉水冲来。” 周庆被他一吼,不自觉地捧起茶壶就走,走了两步想想后脱口而出,“客官,小店没有山泉水啊?” “没有,没有你不会去找吗?”九曲竟然默契十足的配合起阿莫来,一改平日的温文尔雅,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四周,“此处青山连绵,想找处山泉水,应当不难吧?” “这……”周庆面露难色,沉吟不语。 然后“啪”的一声,九曲将一个钱袋子扔在了他的脚下,他不由自主的捡了起来打开一看,饶他是平西王府的统领,也看呆了。 因为,袋子里装着的,是足足大半袋子的金珠子呢!他暗中粗略算了一算,这金珠子都够买一座小宅子了。 横财来得太突然了,周庆猛的将钱袋往怀里一塞,恭谨无比的弯了个九十度的大腰,再恭声回,“小人们这就打山泉水去,客官们请稍候……” 第15章 凌寒之名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周庆兴奋得就快要飞上天去了!天上无端掉下个大馅饼,一下就正正砸中了自己。 因为,他在见到玉凌寒后,早就已经改变了谋杀北静王的计划了。 所以,他原想着好好混过眼前这关后,全身而退就好。 如今,不只是能全身而退,还可以白白拿走一大袋子的金珠子,真真是何乐而不为之呢! 故此,他快乐又兴奋的拧起两只木桶,对手下一使眼色,“老二,快走,给客人们打山泉水去。” 当然,他在经过后山路口之时,再随便给埋伏的黑衣人也打了个撤退的手势。 周庆一走,阿莫与九曲对看了一眼,又迅速傲娇的将眼光移向了别处。 看来,他们二人并没有因为刚刚的默契配合而冰释前嫌。 玉凌寒也眼瞅着他们走远后,才一声习惯性的娇呼,“陆无尘。” 众人皆随着她的声音,看向了仍伫立在外的高瘦冷漠汉子。 然后者一如既往的并没有应答,只是快速走向自己的马匹处,变戏法般的提了一个八宝食盒出来,再随手取出了两个大竹筒。 他将八宝食盒轻轻放置在了玉凌寒身前的桌面上后,再拧了竹筒向灶下走去。 阿莫看着八宝食盒里各色精致的点心,再看着陆无尘将竹筒里的清水悉数倒入柴火之上的铁壶之内,不由得小声嘀咕起来,“咦!还真是讲究哪。” 当然,他的言下之意是:哼!我们家尊贵的王爷都没有你们这般讲究呢?还真是穷讲究! 然而,即刻间他便知道自己刚才想错了,大错特错了。 因为,富甲天下的玉家,又怎么可能是穷讲究呢? 人家的讲究,那可是真金白银,玉珠珊瑚般的讲究啊! 又怎能称之为穷讲究呢? 失言了!失言了! 果不其然,仿佛在回应着他的想法一般,九曲又拿了个盒子出来,再取出里面一色儿的整套白玉茶具,轻轻的,优雅的,逐件逐件的摆放在了桌面之上。 这……不仅茶水点心自备,就连茶具都是自备的。 而且,观眼前这套白玉茶具,通体洁白无瑕,晶莹通透,再加上精心的制作工艺,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之物! 阿莫咽了下口水,悄悄看了看季水蓝。 后者也正饶有兴趣的在看着那一色儿的白玉茶杯呢,且面上的笑意若有若无,似笑非笑。 九曲小心的安置好白玉茶杯后,这才有时间回应阿莫的讲究一说。 “我们家姑娘出门,这都算是马马虎虎的了。去年游洛阳之时,我们可是连府里的厨师,花匠都一并带上了的,一行足足有三十多个人呢!” “这带上厨师倒是可以理解的,带上花匠又意欲何为哪?”阿莫不解地看着九曲。 “唉……这都不懂啊?”九曲嘲讽的轻叹了一声,“我家姑娘去洛阳,自是冲着那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去的。这万一她要是看中了哪株花,花匠便会将此花连根拔起,再连带上此花方圆一丈外的泥土,然后连花带土装入车中,一株花一车土,再由花匠随行小心呵养着,等回到府上之时,那花瓣都不曾掉一片呢。” 阿莫则不以为然的撇着嘴,“哼!就为了株花竟如此劳师动众,还真是劳民伤财啊!” “这又有何麻烦呢?只要是我家姑娘看上的,即便是一整院子的花,我们也会将它连根带土通通给搬回府里去的。”九曲想都不想的就顺嘴呛了回去。 阿莫继续撇嘴不悦,听见季水蓝轻咳了两声,这才悻悻地过去看无尘的水煮好没。 季水蓝一直静静的欣赏着眼前那冰清玉洁的白玉净杯,又抬头扫了一眼对面歪靠在桌际的玉凌寒,再侧头望向空中,一阵山风吹过,他不由得将肩上的披风给紧了一紧。 玉凌寒见他将自己包裹得极为严实,蹙眉问,“烈日炎炎,季公子竟还觉得冷吗?” 季水蓝轻轻点头,本来是不冷的,只是这寒玉在前,只觉凉意阵阵啊!” 玉凌寒微微走神中。 季水蓝便娓娓道来,“一玉能薰一院凉,炎天犹觉肌生寒啊!” 玉凌寒忍不住笑了笑,这才懂了他话中之意,不仅指的是桌上之玉杯,还涵盖了自己的姓名。 不过就一套冰凉的玉杯,一个姓名,他都能身感凉寒,也真是服他了。 嘿嘿,既然你季公子如此怕冷,那何不来点更冰冷,更刺激的呢? 于是,下一刻,她葱指拈起玉杯,狞笑着问,“季公子,你可知我名字的由来吗?” “小生洗耳恭听!”季水蓝微直了直身子。 “因为啊!我出生在一年之中最冷的数九寒冬——大寒之日。我娘说我出生那一日,北风啸啸而过,大雪昼夜不息,至冰封三尺,万物敛蕊,唯有院中枝上那红梅巍然傲雪,凌寒独自艳,故才为我取名为凌~寒。” 在她生动的言辞描述中,就仿似一副数九隆冬的长长画卷,在慢慢慢慢的打开中,清晰的呈现在了季水蓝的眼前。 他不觉中便连打了好几个寒颤,又将披风给紧了一紧,苦涩的陪着笑脸,“天也大寒,岁近年关,冬藏转春生!姑娘这名字自然是取得极好的!” 第16章 有毒同享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周庆快速绕过一个山头后,将木桶往地上一扔,掏出怀里的钱袋,兴奋的抓了几棵金珠出来,放在手心里又是揉搓又是掂量着,喜不自胜。 最后,才依依不舍的将它们放回了钱袋里。 随后,他便看见身后站着的细猴那垂涎欲滴的眼神,想了想便费力摸出一颗来,放在细猴的左手中,斜着眼似笑非笑,“猴啊,回去知道该怎么说吗?” “属下知道的,在这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更没有什么金珠银珠水珠的。”细猴点头哈腰的向他保证着。 周庆满意的刚将钱袋放回怀里,猛觉手心里一阵奇痒奇痛,便忍不住摊开手挠了几挠。 “啊……” 下一刻,他便惨烈的叫了起来。 因为,在他的双手之上,肉眼可见的正在冒起一连串的白色水泡,层层叠叠,一个连着一个,且不停的在迅速漫延开来。 “老大,您的手怎么了?”细猴刚诧异的关心完他,突然就同样的尖叫起来,“天啊!我的左手也有了。” 随后,他条件反射般的将左手之中的金珠子给远远扔了出去。 在他的尖叫声和扔珠子的动作中,周庆反而渐渐从暴躁中冷静下来,他迅速的往自己的怀中瞧了一眼,便大约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于是,他忍住手心的奇痒奇痛,低声斥道:“别叫了!我们这是中毒了,快回去找解药去。” 两人便发力向前方狂奔而去,可只跑了四五步,周庆猛地就停下脚步,阴测测的看着细猴问,“猴啊!你说其他人都没有事,就只有我们两人中毒了,那咱们回去该怎么向王爷交待呢?” 细猴同样阴测测的看了看他的怀里,再看了看身后渐渐跟上来的同伴们,咬牙切齿着,“老大,咱们这帮人一向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共同进退的。所以,如今也应该要有毒同享才对!” 周庆满意的咬牙赞同,“猴啊!说得好!说得妙!有毒同享!就是这句话,你去,把这袋金珠子分给他们吧!” 细猴忍着疼,用右手小心翼翼的在周庆怀中掏出了钱袋,正正立在路中央,静静等着。 而周庆则立于一侧,将中毒的双手藏于后背,装模作式的同样等候着。 待那帮黑衣人气喘如牛的跑上前来时,细猴往前一步,正色道:“兄弟们,老大刚得了一袋金珠子,知道你们最近办事很辛苦,自己硬是一颗都没要,就要我来先分给你们,来,来,手掌都摊开来!” 自然,黑衣人便个个都惊喜若狂的乖乖摊开了双手,细猴便口中念念有词,“来,你一颗,他一颗,他,他也一颗……” 当细猴咬着牙忍着疼再含着笑将金珠子都分发到各人手中后,见袋里刚好余下两颗,便眉眼弯弯的跑到周庆身前,高声道:“这最后两颗,是我和老大的。你们看老大多仗义,凡事都与咱们兄弟们有福同享。” “老大就是仗义,没得说!” “咱们以后都唯老大之命是从!” “对对!老大指东,兄弟们绝不敢向西。” 在一片混乱的马屁声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声…… 驿站内。 大夫正挨着个的帮周庆他们上着药。 西平王夏侯平斜靠在椅子上,手中仍旧卷着本书,淡淡的问,“他们的毒可还有解啊?若解不了,便将他们的手都砍咯,扔去喂狗吧!” 立时,堂下黑衣人顾不得疼痛,皆葡伏于地上,乌漆麻黑一片同声哀嚎,“王爷饶命啊!” 大夫赶紧上前一步回,“回王爷,此毒乃是由松毛虫身上的粉,再和以狼蛛的毒液制成,虽奇痒奇痛,但不足以致命,小人可解之。” “吁……”乌漆麻黑一片同时轻吁了一口大气。 夏侯平斜睨了他们一眼,语气仍是平平静静的,“这次暂且饶过你们这帮蠢材,还不滚!是想留下来用晚膳吗?” 乌泱泱一团立马连爬带滚的退了出去。 夏侯平侧身对随从吩咐,“召秦云来!” 不一刻,一似青又黑的影子,由窗户外无声无息的飘落在了夏侯平的身前。 夏侯平将书放好,按着来者的肩部,语重心长的道:“夏侯豫和他那所谓的王妃搅和在一起了,说不定会狼狈为奸,对本王不利,只有你去盯着他们,本王才能安心。” 灯光下,那秦云着一身赤色劲衣,身披青黑色长披风,马脸上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正恭肃点头。 夏侯平将手抽了回来,想了想又将手放了回去,声音更加低沉,“本王已经派周庆去跟踪那小白脸去了,可本王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就怕这蠢材会误我大事,依你看如何是好呢?” 秦云微微抬头,“属下这就安派香儿跟过去吧!” 夏侯平的手上略略用力,笑容渐浓,“还是你兄妹二人最得本王心了!” 第17章 各显神通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平乐镇是个依山傍水的富饶小镇。 蜀中自古便是富庶之地,天府之土,沃野千里,更享有天下粮仓之美誉矣! 故而,像这样四周青山隐隐间,阡陌纵横,绿水迢迢的小镇自是数不胜数的。 明月松一路奔波,眼看着再过数日便能到目的地了,就在此处找了间简朴的小客栈住了下来。 一是他需要好好的休整一番;二是他还需要好好理一下思路,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堂哥所说的那个人。 因为,要找到那个人,他并没有明确的地址。 而明月涧也只告诉了他大致的方向和两个细节。 所以,他得先要好好休整一番,理清思路,然后才能随着仅知的信息去找人去。 连日奔波,餐风宿露之苦累,让他头一挨着枕头,便沉沉睡去。 子时刚过,窗外突然出现两个黑衣人,往窗里细瞧过后便互打起手势动作来: “进吗?” “进,进去把他的钱袋给偷出来。” 下一刻,其中一个黑衣人便轻盈的跳进屋内,再手脚麻利地取走了明月松腰间的钱袋子。 他身手不凡,轻功上乘,进屋取物就如那囊中取物一般。 随后,两人便相继跳出客栈外,相视一笑,那手握钱袋之人还轻轻掂量了一下,轻声细语道:“想不到,这书生的盘缠还有些份量呢?不过,王爷吩咐我们拦他一拦,这偷了他的钱袋,就能将他给拦下来吗?” 另一个狡黠的回,“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他连盘缠都没有了,可还怎么出行呢?单就客栈这里,他也是走不出去的咯。” 另一人遂点头赞同。 果然不愧是北静王的手下行事,这一招既简单明了又非常实用。 …… 当他二人得意洋洋的身影刚消失在夜幕中后,又有两个黑衣人趴在了明月松的窗前。 其中一人熟门熟路又老练的向屋内吹起迷烟来。 随后,估摸着时辰,便果断的相互打了一个“进”的手势,双双轻盈的翻进了屋内。 看着榻上被迷晕的明月松,其中一个猛然就操起一把木椅,作势要向他的小腿处砸去。 另一人惊得差点叫出声来,眼疾手快的挡住了前者,不解的问,“老二,你这是干嘛?” “姑娘吩咐,别让他跑得太快了,那我就打折他的腿,他不就跑不快了吗?”名唤老二的瞪着大眼理直气壮的回。 另一人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的“凶器”,面上哭笑不得,“不让他跑得快,是有很多种方法可行的,为何要打折他的腿呢?你别忘了,他可是咱姑娘捉回去的夫婿哦?” “对哦!不能伤他,若伤了他,回头姑娘就该来打折我的腿了。”老二惊觉后一拍额头,“老四,那你说该咋办?咱就咋办!” 那老四想都不想的,便由怀里掏了一根麻绳出来,对老二一打眼色,两人遂上前将明月松给绑了个结结实实的,就如同捆粽子一般。 绑完,那老四还拍着手对自己的杰作好好欣赏了一番,沾沾自喜道:“你看,绑得这样结实,别说跑了,寸步都难行吧?” 老二原想附和他一声的,可细想又觉得那里怪怪的,便皱眉思索起来。 那老四却拽了他就走,临至窗口处,却猛的又转过身去,提了明月松的两只靴子就走。 老二先是不解的看着他手中的靴子,随后便咧咧嘴给了他一个大拇指,以示赞誉。 随后,他二人也同样得意洋洋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这两人,不说都知道是玉凌寒的手下吧,这行事的风格是既愣又猛,想来是颇得其主子真传。 只是,这绳索又能捆绑得了他几时呢? 还有,将明月松的靴子给随手牵羊牵走了,就能让他走不了路吗? 这脑回路,如果说不是玉小太岁的人,会有人信吗? …… 天将拂晓,明月松的窗前,竟然又出现了第三拔黑衣人。 这是奉命来跟踪明月松的周庆和细猴。 很快,他二人就发现了屋内被迷晕和捆绑着的明月松。 周庆脑里回响着西平王的命令,“仔细小心的跟着那个书生,他去哪儿,你们就跟去哪儿,他自会带你们去找到本王想要的东西的。” 谨记着主上吩咐的周庆,下一刻便与同伴打了个手势,两人遂悄悄的也翻了进去。 然后,他们两人便快手快脚的帮明月松解开了绳子。 再然后,围着他团团转了好几圈,知道他是中了迷药,人事不省,且估摸着他也许还会睡上个大半日呢? 若让他再这样睡下去,又何时才能带我们去找到王爷想要找的东西呢? 于是,周庆扫了屋内一圈,果断的端起一个铜盆,将盆里的水向明月松当面就扑洒了过去。 然后,趁明月松惊醒过来,正扑愣扑愣着头上的水花之机,一转身迅速便纵出了窗外。 留下明月松如大梦三生方醒来般,茫茫然又惊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第18章 暗香涌动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被迷药迷得不醒人事的明月松,在周庆当面一盆冷水泼下之后,终于茫茫然的醒转了过来。 他猛然坐起身,猛烈的摇晃着头,是心慌意乱气也喘,举目四顾,“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又在干什么?” 额头的一滴水珠由他的发际线滑落而下,流入他的嘴角,这一抹苦涩的味道,才逐渐唤醒了他的意识。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第一时间便看向了榻前,寻找着自己的靴子。 然目之所及,床榻前空空如也,吓得他一个猛扎就扎到了地上,双手双脚的趴着,蹭蹭蹭蹭的向四周扩散开来仔细的找寻着。 遍寻无果后,便吓得瘫软在地,几乎就要呼天抢地的大哭大叫了。 明月松一醒来,为何只紧张自己的靴子呢? 原来是,他在入睡前就将堂哥给的绿玉环,谨慎的藏进了其中一只靴子之内。 如今,那枚绿玉环随着靴子一起消失了,这简直就如同是要了他的命似的! 堂哥的叮嘱重托言犹在耳:“这绿玉环事关重大……切记切记,你在它在!” 可如今呢?目的地虽近在眼前,然自己却丢失了信物,要如何去向人示警呢? 空口白牙的,自然是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的了。 天啦!自己真真是无用极了! 明月松是越想越颓废,越想越茫然无助,便一动不动的趴在了地上,脑中只存留一片混乱与绝望。 良久,在他昏昏沉沉之际,恍惚之中猛听到一声惊叫,随之又传来一阵猛烈的拍门声。 这拍门声近在耳旁,明月松细听之下,原来敲响的竟然是自己的房门。 拍门声越来越紧,亦越来越响! 他这才勉力支撑着站了起来,刚拉开房门,一个女子快速蹿了进来,一下子就躲到了他的身后,且用手扯着他的衣袖,战战兢兢又娇娇滴滴的向他求助,“公子救命,刚有个贼人在奴家房中,他,他想……” 尽管明月松此时也处于自顾不暇之际,但他在天生的正义感作祟之下,便将身子一挺,言词铮铮的道:“姑娘别怕,有小生在此,贼人现在何处?” 他说完话后便转过了身去,但随之又猛然闭上了眼睛,口中呐呐的言道:“姑娘,你还是先穿好你的衣裳吧?” 原来,那个闯进来的女子只身着一套粉色里衣,丰腴饱满的身材显露无疑,乌黑的秀发散落于她圆润的双肩处,且衣领松敞,那衣里雪峰端的是若隐若现,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在上下颤动着呢。 自然,这一番波涛汹涌的无边春色将明月松吓得是紧紧闭上了眼,之后便再也不敢打开了。 “公子,是奴家失礼了。”那女子即刻便捂住了胸口,娇娇的解释起来,“奴家刚跑得急,恐那贼人尚在屋内……” 明月松转过身去,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估摸着此时三更刚过,想她一介女子,自然是不敢再单独回屋的。 再者,他扫了扫自己屋内的那一片狼藉,又想到自己那不翼而飞的钱袋和靴子,便怒向胆边生,朗声道:“既如此,那小生陪你过去瞧瞧吧!说不定这贼人也正是小生所要找之人呢?”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想转过身去,猛又想起刚那一番活色生香的场景,便硬生生的拧直了脖子,目不斜视的向床榻处走去。 下一刻,他拿起自己的外袍反手将它递了出去,红着脸小小声的,“姑娘若不嫌弃,就先披着小生的衫子吧!” 那姑娘由他手中接过了衣衫,往身上一披,再盈盈的向他福了一福,“奴家谢过公子。” 随后,明月松这才转过身来,掌起油灯,然后仍是目不斜视的作了个请的姿势,“烦劳姑娘前面引路。” 不过是几步路的光景,他二人便站在了那女子的屋门处了。 因为,她与明月松毗邻而居,就住在他的隔壁呢! 明月松掌着油灯,警惕的将屋内细细搜寻了一番,除同样是一地狼藉外,便再无他物了。 那女子倚于门边眼瞅着屋内的一切,忍不住泪水琏琏,伤心欲绝的抽抽嗒嗒起来,“那贼人偷走了奴家的包袱,该怎生是好?” 她这番伤心的光景,自然让明月松也想起了自己的钱袋和靴子来,虽也是极其颓废,生无可恋感,但还是强颜欢笑的安慰着她,“姑娘莫急,钱财乃身外之物,人平安就好。” “人平安又有何用呢……呜呜呜呜……”那女子反而哭得更伤心了。 “姑娘,小生的钱袋也被那贼人给偷走了,若不然小生倒是能分些盘缠于你,解姑娘的燃眉之急的。”明月松不忍见她悲泣,便又耿直的解释了一番。 那女子闻言止住了哭声,用衣袖试去面颊上的泪水,扁着红唇,“奴家多谢公子美意,但奴家哭的倒不是钱财,而是因为那包袱里有一件顶顶重要的信物……” 第19章 正人君子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顶顶重要的信物!”明月松重复着她的言语,又联想到自己的遭遇,不仅心中一声长叹,“哎……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自然,有了这相同的境遇,又见着她那样柔弱无助且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明月松瞬间便对她多了好几分的照拂心思。 他上前两步,软语慰问,“敢问姑娘被盗走的是何物件,可方便告知小生否?也好日后帮你找寻。” 那少女暂停了抽泣,道:“被盗走的是一只银手镯,上刻有家母闺名,乃是奴家此去投亲的重要信物。” 她边说话边扫了几眼明月松,看着他仍未干透的上半身,又联想起他刚说钱袋被盗一事,便贴心的反问其,“公子除了钱袋,可还有其他物件被盗吗?” “除了钱袋,我的靴子也不见了。”明月松苦苦一笑,也直到此时,他才有心思好好捋捋今晚上所发生的事情。 首先,他是真不明白,那贼子为何会连一双旧靴子都不放过呢? 难道说那人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所以才会从靴内发现了信物吗? 如果是,他将信物取出便是,又为何要连同靴子也一起偷走呢? 由此推论,他未必知道靴内藏有信物,只不过是随手顺走了一双靴子而已。 那也就是说,自己此行的目的并没有暴露,就纯粹是运气不好碰上了小贼而已。 而且,如果只是城中的普通小贼,那倒易办多了。 想到此,明月松也略微放宽了心思,脸色也由先前的凝重宽泛了许多。 那女子见他想着想着脸露喜色,便不解的问,“公子的钱袋和靴子都不见了,可否要报官呢?” “这……”明月松迟疑了一下,他私心里可是从未想过要报官的,便反问其,“那姑娘你可否要报呢?” “奴家,奴家……”那女子低着头,半晌没有下文。 明月松观她的神情,贴心的补充了一句,“姑娘是不想报,但又很着急被盗之物,对吗?” “嗯!”那女子轻轻点头低声道:“若去报官,便要陈述事实,想那无恶不作的贼人,在深夜偷入奴家屋内良久,奴家是真怕旁人会胡言乱语,多生是非。” 明月松赞同的点头附和,“正是,人言可畏,姑娘的清白名声为重,还是不报为好!再者,这些个小事,官府也未必会放在心上,用心办案,若姑娘相信小生,小生必会尽全力助你找回信物。” “那就太好了,既如此便两全其美了,奴家先行谢过公子。”那女子大喜,对着明月松又福了一福,娇怯问之,“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尊不敢当,小生姓明名月松。”明月松忍不住细细又打量了那女子一番,回问,“小生该如何称呼姑娘呢?” 那女子羞涩一笑,媚态万千,低声道:“家中姓秦,奴家小名紫烟。” “秦紫烟,秦姑娘!”明月松频频点头,看着她那丰腴妩媚之姿,一时心旌摇荡,便赶紧移开了视线,作揖告辞,“既如此,秦姑娘早些歇息,小生回房去了,待明早咱们再想法去找寻失物。” “明公子别走,小女子害怕。”明月松刚一挪步,秦紫烟就上前一步轻轻牵住了他的衣袖。 明月松怔了怔,但随即想到这屋里才刚来过盗贼,她一个弱质女子,不敢单独呆在此处也是常理。 可是,想自己一介男子,若深夜与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是有诸多不便的。 他面露难色的想了想后低声道:“那请秦姑娘整理好衣裳,小生再行进来吧!” 他走到门外,掩好房门且背门而立。 屋内的秦紫烟怔怔一笑,心中暗叹,“此人倒真是位正人君子矣!” 下一刻,她已经着好衣裳,打开房门,莺声软语,“明公子请进。” 然后,又是见证明月松是位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的一刻了。 因为,他进屋后先是将房门尽量敞开,再去将窗户也撑了起来,最后又去将油灯拔得更亮堂了些。 而秦紫烟则默默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一切,唇边泛起一抹浅笑,妩媚动人。 明月松做好这些个准备后,才心安理得的与秦紫烟一同坐了下来。 不过,就算是坐,也是远远的相对而坐。 秦紫烟一直勾唇浅浅笑着,说句实在话,她见过太多的男人,但像明月松这样的清正君子倒是第一次见呢? 所以,要想获取他的信任,就得先获取他的同情,则事半功倍矣! 故此,她含羞看向明月松道:“明公子,如此枯坐,天晓无期,想听听奴家由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吗?” 明月松正枯坐着,觉得这时辰好生难捱,是一语正中他的下怀,便也温和回应,“小生洗耳恭听。” 秦紫烟的笑容瞬间就浓厚起来,她将木凳挪了挪,略向明月松靠近了一些…… 第20章 伶仃身世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秦紫烟略微向明月松靠了靠,后者也没有如先前一般闪避退让。 因为,人家姑娘要讲述她的身世,你若是离得远远的,难不成要人家姑娘家粗声大嗓门的讲述不成吗? 况且,他一看那秦紫烟,虽穿着粗布衣裳,但言行举止却素有大家之风范,倒又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来。 秦紫烟坐定后,重重呼了一口气,道,“奴家原是东京人士,母亲乃是一大户人家的妾室,十五年前因为战乱,举家出逃。可刚逃出东京城,便被军士冲散了,奴家就随着母亲一路颠簸流离的逃亡到了锦官城。 当时奴家才七岁,所幸一位远房姨父收留了我们,给了我们两间茅舍,我们便在此处安顿了下来。 此后,母亲便以替人绣花打缨络为生,还成了远近闻名的双面绣娘,不仅维持了生计,还多有结余,这一晃便过了十几载。 四年多前,奴家那远房姨父的长子成人了也成家了,但他是位不学无术又骄狂无道的主,每日像鹰犬一样的盯着奴家,还要娶奴家做他的小妾。 母亲拼了命的护住我,却不幸被他们暗算摔成重伤,而后奴家也以死相逼,他们才暂时打消了此念头。” 秦紫烟一口气说到此处,因为气愤而停止了讲述,肩膀处都在微微颤抖着。 明月松也听得是义愤填膺,但却还是温言安慰着她,“秦姑娘受苦了,那后来呢?” 秦紫烟定了定神,继续轻声细语,“前年末,奴家母亲病逝了,可母亲还没有安葬好,姨父他们就上门来了,摆明了是来期负奴家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的。 他们先是借口说要奴家还他们的茅舍,还要付清这许多年来的租金,且这租金高得离谱,奴家根本就无力偿还。他们便要奴家卖身为他长子侍妾,侍奉他一家老小一生一世,以此来抵清所欠他们家的债务。” “啪!”明月松重重一拍桌子,气愤难忍,“太过分了,虎狼之心,姑娘可千万别依了他们!” 秦紫烟坚定的点点头,“对,奴家是宁死也不会屈从于他们的。再说了,这许多年来,母亲牢记他们的片瓦收留之情,每月都有固定的银两送过去,又怎会欠下他们巨额房租呢? 所以,奴家便趁夜逃了出来,一路打听着父亲的消息,这两三年来,到过大理,忠州,湘州等地,这两日刚辗转来到此地。而且,还打听到了父亲的一些消息,说他有可能就在嘉应府,奴家兴奋至极,正准备这几日就出发去找父亲呢! 可是,母亲给的信物被盗窃走了,奴家想就算见到父亲,他也是不会认奴家的了,哎!。” 秦紫烟哀戚的讲述完后,明月松忍不住接道,“劫后余生再重逢,人生之大幸矣!姑娘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她见到你也只有高兴的份,为何会不认你呢?” “公子有所不知,家母乃是一不受宠的妾室,家父又尚有正房夫人在,这十五年都过去了,奴家若没有任何的信物可以自证身份,夫人她肯定是不会让奴家进门的。”秦紫烟悲凉的解释道。 想了想后,她又道:“找回不见的手镯,也并不全然是为了再入秦家,因为那是家母留给奴家的唯一物件,也是奴家对家母的唯一哀思,所以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这……”明月松一时找不到安慰她的话语了。 毕竟,十五年都过去了,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妾之女,要进一个大家族,的确是有一定难度的。 他想了想,言语诚恳,“姑娘放心,小生定会全力帮你找回手镯的。” 秦紫烟眼眸放着光,柔声回,“奴家谢过公子,那公子准备如何去找呢?” “平乐镇不大,只要费点功夫和精力,相信总是能找到的,只不过……”明月松沉吟着面露难色。 “只不过公子的钱袋没有了,没有了钱,许多事情都很难办,对吗?”秦紫烟是个善解人意的主。 明月松难为情的轻轻点了下头。 然后,他便见着秦紫烟弯腰就脱下了脚上的绣鞋,再用手在鞋里翻找起来。 这一幕让明月松错愕的半圆着嘴,呆怔在原地。 直到,他亲眼见到她由鞋里掏出两张银票,这才彻底明白过来。 原来,她是将银票藏在了自己的绣鞋里了,也因此才幸免于难。 他刚想称赞对方聪明,能想到将银票藏于绣鞋内,可一转念想到自己也聪明啊!自己也将重要之物藏进了靴子之内啊。 然而,这结果却大相径庭! 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明月松正哀哀自怨自艾着,秦紫烟就将两张银票放在他身前的桌面上,微微低头含羞,“公子若不嫌弃,尽管拿去使用就是,只要能将奴家的手镯找回来,奴家就感激不尽了。” 明月松即站起身来,慌乱的摇晃着双手,“岂敢嫌弃,小生感激都来不及呢!那明日,我们就去找去!” 第21章 瓜田李下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距离平乐镇还有四十来里,一轮炎热的山风吹过后,当空炸起一声惊雷,乌云翻涌着横扫过天际,暴风雨由远及近的席卷而来。 马车内,玉凌寒正歪着脖子在打磕睡呢!惊雷炸得她猛的睁开大眼,迷迷瞪瞪的看向了身侧的季水蓝。 同样歪斜着身子的后者也正在回看着她,唇边浅笑盈盈,“别怕,有小可在呢?” “打雷罢了,本姑娘几时怕过呢?笑话。”玉凌寒撇着嘴横眉冷对。 季水蓝仍旧浅浅笑着,软语轻言的将话锋一转,“或许是刚那阵风吹得猛了些,竟将一条松毛虫都给吹进车里来……” “啊!有虫子,在哪儿?”他话音未尽,玉凌寒便一声惊叫,故态复萌,猛地往他身上一跳,紧紧的就趴在了他的胸前。 季水蓝唇边的笑容逐渐加深,满脸享受之色,但言语仍旧淡淡,“在帷幔上趴着呢?瞧那姿势,与姑娘如同出一辙!” 玉凌寒哪里顾得上他的调侃,只一迭连声的叫着,“快把它赶走。” “好呢!小可谨遵姑娘之命!”季水蓝伸出他修长的手臂,由帷幔处拈起一片绿叶,瞧了半晌才悠悠道:“原是在下眼花了,这不过是一片树叶罢了。” 按理,他说出只是一片树叶之时,玉凌寒就该松开他才是的。 不过,与季水蓝交手,她总想着得生多一份心眼才对,故并没有放下戒心,而是谨慎的再次确定,“真的只是一片树叶吗?你不准骗我。” “真的,在下是决计不敢骗姑娘的。” 即使季水蓝信誓旦旦的保证着,玉凌寒还是小心翼翼看向他的手中,且确定那真是片树叶后,这才松开他坐回了原位去。 季水蓝则笑着自言自语,“听闻玉家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送美名“玉小太岁”。但是,依在下所见,姑娘也是有怕的东西呢?不过,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姑娘又何足为惧啊!” 他居然将松毛虫称之为“可爱的小东西”,玉凌寒也算是服了他了。 在她这里,一切毛茸茸的,软绵绵的软体小动物,都是她所惧怕的恐怖的大东西。 更何况是松毛虫呢?若是不小心被它碰上,那刺痛和搔痒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没好气的瞪了季水蓝一眼,转头冲车外高声道:“老九曲,就近找个落脚点避避雨吧,看这场雨估计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 “知道了!”窗外传来九曲那依旧温文尔雅的声音。 “此处离前面的平乐镇尚有四十来里,也算是荒郊野外的了,这落脚点怕是极难找寻的了!”一侧的季水蓝悠悠的给玉凌寒泼了盆凉水。 言毕,见她撅着小嘴生闷气,便又笑着接了一句,“不过,这瓜棚子什么的,还是能找到一两间的,倒是可以进去避避风雨的。” “谁要同你去瓜棚子里呢?俗话说,瓜田李下的,闲言碎语多,你不懂吗?要懂得避嫌!我看你真是病糊涂了,才胡说一气的。”玉凌寒不分清红皂白的就来了一顿抢白。 季水蓝无奈的笑了,忍不住辨驳道:“在下被姑娘抱过,摸过,又一路同乘,难道这还比不过那瓜田李下吗?还需要避嫌吗?” 玉凌寒怒瞪着他,“当然要避啊!娘亲说过,女子是决不能同男子到那瓜田李下处的。” “那尊夫人还有没有告诉过你,女子也不能同男子单独在一个马车里的吗?”季水蓝突然就色迷迷的看着玉凌寒,蠢蠢欲动,“你看,这舆内就你我二人,孤男寡女的,倘若本王对你有非份之想,你又该如何呢?” “你敢!信不信本姑娘立即就阉了你。”说话间,玉凌寒的手上凭空就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并且,她还将匕首举起来,对准了季水蓝身上的某个敏感地带。 后者本能的将双腿紧紧并拢,皱着眉叫道:“你,你好歹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这么下流的话,下次可不准再说了,知道吗?有损名声!” “哦!”玉凌寒竟然还勉强答应了一声,但并没有将匕首收起来,而是原地未动。 季水蓝便讪笑着,用自己那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轻轻的拨开身前的刀锋,陪着笑脸,说着软话,“姑娘看在下这身体,也就是想想而已,实打实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想都不能想!”玉凌寒低吼一声,匕首眼看着又要转过来了,季水蓝赶紧点头如捣蒜,“好好好!不想,不能想,也不敢想。” 玉凌寒这才满足的收起匕首,往后一靠,欣欣然闭眼养起神来。 季水蓝打量着她的脸色,仿佛就那么随口一提,“姑娘要找避雨的地方,怎么就把自家的地方都给忘记了呢?” “自家的地方又是个什么地方呢?”闭眼的玉凌寒也学着他的口吻,随意的那么一回。 “据闻玉家商通天下,那庄园宅子自然也是遍及九州的,对吗?”季水蓝的问题点到为止,但却又切实的问到了重点。 “是又如何?” 他将手一拍,“那不就结了吗!离此处七八里外,好像有个什么什么庄子,不正是玉家名下的庄子吗?姑娘可想起来否?” 玉凌寒心里狂骂,“好你个奸王爷,还想明目张胆的去我家庄子上查看,呸呸!发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她在心里一通怒骂,但面上却秀眉微蹙,假装凝神细思,闲闲的回,“哦!你是说我家的庄子啊!有的啊,各州各城少说至少也得有个七八处吧?不过,这种小事情,用得着本姑娘去记吗?本姑娘才懒得去记这些个小事呢?” 好家伙,这一通太极打得好,绕了一圈,似是而非的,答了也等于没答。 当然,还合情合理,让对方也无从反驳。 “哦……”季水蓝也只能是长长的,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听着他的这一声“哦”,玉凌寒又开始腹诽,“呸!哦你个痨病鬼啊!别以为是本姑娘怕了你,不敢让你去我家庄子上?本姑娘就偏不信邪,让你看看又能如何呢?” 下一刻,她便冲车外询问了一声,“老九曲啊,近处可有我们家的庄子啊什么的,你找一找,咱们去避雨去。 九曲心里一惊,但表面可不能迟疑,便假装没有听清,高声反问,“姑娘再说一遍,在下没听清呢。” “附近有没有咱家的庄子,有没有?有的话,我们就去歇息一晚,明早再走。”玉凌寒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的,便又肯定的,高声的再次询问了一遍。 这下,她的决定与心意九曲自然是听得明明白白的了,便假意想了一想,高声回,“好像是有的吧?对,有的有的,我曾听父亲提起过,应该就在这附近,你们随我来吧。” 玉凌寒这才轻松一䇯肩,笑看着季水蓝,“你看,还是老九曲有用吧?” “九曲,他真是你兄长吗?在下看你们长得都不相像呢?”季水蓝又看似随嘴的那么问了一问。 “哪儿不像了?” “这,是那那儿都不怎么像啊!”季水蓝便老老实实的答。 玉凌寒忍不住又开始瞪他了,气呼呼的回,“他是我的兄长啊!义的,义兄,长得不像是正常的嘛!他的父亲可是我们家的顾大管家,所以,他自然就是顾小管家咯。” “哦,原来如此!在下就说嘛,这位仁兄可比姑娘您能干多了。”季水蓝松了一口长气,闭上了眼睛,言语轻松又气人。 不过,玉凌寒可不会上他的当的,勾勾小嘴道:“所以啊!以后季兄若再对我家的事好奇的时候,即管去问他就好,他啊!可比我知道的多多了。本姑娘可从来就是只管游山玩水,品尝美食,欣赏美男子,其他事是一概不管的。” 季水蓝微微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顾九曲是姑娘的义兄,也是您的管家,那另一位仁兄呢?” 他所指的,便是一直未开尊口的陆无尘。 “陆无尘啊!他是我的贴身护卫。”玉凌寒脱口而出。 “贴身护卫?姑娘不是在说笑的吧?” 看着季水蓝那一脸诧异的小模样,玉凌寒可得意了,“是啊!他就是我的贴身护卫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同吃同睡,还心意相通呢……” 心意相通,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停停!”季水蓝难以置信的打断了她,“你说你们同吃同睡,还心意相通?” 玉凌寒肯定的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对呀!我们是心意相通啊!绝大多数时候,我只要叫他一声,他便能知道我的所思所想,而且,假若我有危险,他也能即时就能感知?你说他是不是很牛?” 季水蓝的脸色十分难看,一副酸溜溜的模样,居然没沉住气,还撩开帷幔扫了一眼马上的陆无尘。 玉凌寒忍住笑,继续逗他,“怎样,我们家陆无尘帅不帅,别看他不言不语的,他有个外号叫作:阿无哥——无风无尘,无影无踪。” “阿无哥,无风无尘,无影无踪。”季水蓝撇着嘴,重复着她的话语,“也就是说,他来去无踪,且从来是只管动手,不管动口,对吗?” 玉凌寒玉手轻拍,“季公子说对了。” 季水蓝又微叹了口气,“在下明白了,这两个人啊,顾九曲是只管动口不动手;而陆无尘是只管动手不动口。姑娘身边的人,便同姑娘一样,都有趣极了。” 玉凌寒的小玉手拍得更欢了,“全中,季兄可真厉害!” “呵呵!”季水蓝讪笑两声,又认真的纠起眉头问,“你与那个陆无尘真的是从小到大同吃同睡吗……” 第22章 墨竹玄机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冷静如季水蓝,也沉不住气了,又再次询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这也难怪他啊!试问有谁听到自己的未来娘子,竟然同别的男子“同吃同睡”而不惊讶呢? 而且,还是由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呢。 所以,就算冷静慧黠如季水蓝,也不能免俗啊。 他莫名心惊肉跳,惴惴不安的寒意由脚底生,莫不是自己的未来娘子真是个二愣子,缺心眼儿吗? 难道她不知道除了自己的未来夫君,是不可以同别的男子“同睡”的吗? 还是说,在她心里,根本就不在乎这一切呢? 既是不在乎,那又为何会知道“瓜田李下”的典故,还吵吵嚷嚷着要同自己避嫌呢? 这小女子,真真愁煞人矣! 季水蓝一时想得有点懵圈,也实在吃不准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故又再询问了一次。 他满心希望这次能听到不一样的回答。 然而,当玉凌寒听到他的再次询问后,却开始不耐烦了,绷着个小脸,神情严谨,“对啊!没错啊!我刚已经确凿的回答过你了!莫不是季公子的病又加重了些,才刚听过的事情就又忘记了吗?” 她边正色说话,边伸出手去,在季水蓝的额际处探了一探,继而自言自语着,“这没发烧啊!哦,我知道了,肯定是累坏了,才会如此心不在焉的。老包,马车赶快点哦,你家公子累坏了,就快撑不住了。” 这一路上,老包早已经习惯了她的愣言愣语,故早就不同他计较了,一声不吭的将马车赶得飞快起来。 季水蓝苦涩一笑,便闷闷的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是的吧?许是累坏了,看来,在下这身子是真的难以再承受这风吹雨打,流离之苦了。不过还好,很快就能到姑娘的庄子上了,到时就可以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睡觉了。” “呸!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睡觉,这货人长得美,想得也挺美的!等着吧!本姑娘定会让你好吃好住的,就看你能不能承受得起了。”玉凌寒面带微笑,肚里又是另一番官司。 疾风骤雨之中,他们一行人在山山水水之间疾行着,每当看似前去无路,可待他们转过一个山角之后,前面便会豁然开朗,一马平川。 这便是蜀中典型的地貌特征了——类似于水盆一样的盆地地貌。 四周丘陵起伏,中心便形成一片广阔的盆地,耕地连片,沃野千里,河水潺潺。 眼看着他们一行人转过一片山坳,又经过一片树林,路便越来越窄,似是到了一个山谷的入口处。 谷口,一大片竹林横旦于前,至前去无路,众人便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 这一班子都是聪明人,一见到前面无路了,皆并不惊讶,反而默契的认为,这已经是到了地方了。 且说来也巧,此时雨也停了,风也驻了,一抹晚霞竟悄悄的,调皮的露出了半截脸颊,照着这雨后的黄昏。 于是,众人便静静的欣赏起眼前的这一片茫茫竹海来。 之所以说是欣赏,是因为这可不是一大片普通的,绿意盎然的竹林,而是一大片稀少的,似墨水一般的墨悠悠的墨竹林。 墨竹,因秆和叶都呈紫黑色而故名,且是珍稀品种,世间难寻,通常是制作笛,箫管乐器的最佳材料。 所以,墨竹本就稀少,难得见到有像这样成片成林的,自然是要好好欣赏一番的了。 特别是阿莫,摸了摸包袱里的墨竹笛,依稀有些明白了主子的深意。 大家正顾着欣赏墨竹,陆无尘却往左边一拐,无声无息的就跨进了竹林里面去了。 而且,明明他跨进去的地方是连路都没有的,但他就是轻而易举的走了进去,且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身影。 季水蓝看着他消失的方位,便知这竹林内暗藏玄机,应是用了五行八卦阵的排布方法。 此时,他在专心看着陆无尘消失的方位,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个人的目光也在时刻的盯着自己呢? 那便是玉凌寒那怨气的小眼神。 因为,她气愤啊!这雨下得可真巧啊, 下得巧,这才让季水蓝找到了借口,明目张胆的来到了自家庄子上。 而且这雨不仅下得巧,停得也巧,仿佛就是季水蓝闭上眼,再拈手念了一个口诀,召唤了雨神及时布雨停雨一般似的。 你说,她能不气馁气愤吗?自然便一直拿眼瞪着他了。 这么怨恨有力的小眼神,季水蓝自然很快就察觉到了。 不过,他装作没看见般,依旧目不斜视的望着面前。 因为,这墨竹后面的神秘山庄,他早就想前去一探究竟了。 一刻钟后,由林中传来一声竹笛声,顾九曲便转头高声道:“大家随我进去吧,马匹和马车放在此处就好,自会有人来照应,切记切记,要跟着我走哦!” 随后,他便一马当先的随着先前陆无尘进去的方向,带头往里走去。 众人一路随着他,七拐八弯的,头都转晕了,走了小半个时辰之久后,还是感觉这片墨竹林无边无际的,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一般。 脾气不太好的老包开始不耐烦了,他看着阿莫扶着疲累不堪的王爷,终于忍不住了,冲着前面带路的九曲就是一声大吼,“喂,带路的,你到底会不会带啊!这要走到何时才是个尽头呢?” 吼完,他便欲向旁边走去,却被阿莫一把拉住,“回来,别乱闯。” 这不,九曲刚想呛回他两句的,没想到玉凌寒倒先开了口,“是啊!老九曲,你到底怎么回事嘛,会不会带路呢?再走不出去,本姑娘可就要骂人了。” 所以,连老包自己都没有想到,这次附和自己说话的人,竟然是一向同自己唱反调的玉凌寒!便不由得感激的多看了她两眼。 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实际上是,要不是有外人在,玉凌寒早就想发火了。 倒不是她怕累走不动了,而是在这乌黑一片的竹林里穿来穿去的,是越走越可怕,越走越觉得身边鬼影丛丛的。 若是无尘陪在她的身边,她倒是不怕的。 可是此刻,顾九曲在前,她紧随其后,再后面是季水蓝他们三人。 于是,这距离拉得有点大了,孤单的她是真的有点心惊胆寒的了。 所以便没有忍住,冲九曲放起了狠话来。 前面引路的九曲委屈得嘟囔了一句,“小祖宗,不是你说的,要时时刻刻的让那谁难受,不好过,下马威吗?怎么关健时刻你却总是要拖后腿呢?” 但埋怨归埋怨,他却不敢不听她的,便带领着一行人往出口的方向而去。 其实,只这片墨竹林,又怎么能难得住季水蓝呢? 他甫一踏入这片竹林,便清楚的知道,这竹林依五行奇门八卦而布,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对应的设下了“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八个出口。 这样的阵法,是奇人异士常用的布阵之法。 只不过,此时这种阵法的奇妙之处,在于布局于一片如墨水般的墨竹林里,便又平添了几分阴郁诡异,高深莫测。 不过,就算这种五行八卦阵布置得再巧妙绝伦,但在季水蓝眼里,也是易如反掌的。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此前他们已经两次经过了可以出去的“生门”位置,但九曲却还是故意带着他们又多绕了两圈。 虽然知道个中玄机,也知道该如何走出去,但他却还是要懂装不懂,继续跟着九曲兜着圈儿,直到累得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当然,主子的心思,阿莫自然也是懂得的,所以他便尽力搀扶着他,眼见着主子精疲力竭的停了下来,便往他身前一蹲,“公子,让小人背你吧!” 季水蓝一伸手就将他拽了起来,低声道:“不至于,走吧!” 可是,阿莫却站着未动,他由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小心的倒出两粒小药丸子,恭敬的送到主子眼前,压低了声音,“公子,您先吃药吧!要不然阿莫不放心,是决计不会让您再多走一步的了。” 季水蓝温顺的将药给吃了下去,然后闭眼深呼吸一下,又捏紧了拳头,故意举起来扬了扬,笑容灿烂,“阿莫啊,难道你给我吃的是神丹妙药不成,我现在立时便觉得,这混身都充满了力量呢。” 为了让阿莫和老包不用太过担心自己,他的言行都有些夸张过头了。 而这一切皆落在不远处玉凌寒的眼里。 看着他怒力的支撑着身体,还要在手下面前强装没事的乖巧夸张样,不知怎的,她的心都为之酸了一酸。 此前,季水蓝在她的心里,是个藏于人后,处处算计人心的阴狠之人。 如今,见他竟然露出如此纯净温润的一面,便难免心有所触。 于是,下一刻,她便怒目看向前面的九曲,没来由的,娇滴滴的唤了一声,“老九曲啊!” 这软绵绵又娇滴滴的声音一出,九曲全身都绷得紧巴巴的。 不怕玉小太岁发火,就怕她撒娇啊! 她一撒娇,那跟着的就是雷霆万钧之怒啊! 所以,九曲便赶紧转头,对玉凌寒可命的点着头。 那意思很明显,“小祖宗,九曲知道了,已经在往出口走了。” 果然,只不过是又再走了几步路的功夫,众人便出了竹林,眼前一亮,一条羊肠小道赫然在目,遥望天际处还霞光隐隐呢! 老包在竹林里被绕得是七晕八素的,以至于出了竹林后,便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不过还好,一出竹林,在小道上走了一会儿,便见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溪边翠柳拂拂,溪上一座小木桥平稳静谧。 众人便相继步过了小木桥后,又见眼前一片桃林,桃花朵朵,而桃枝纵横深处,隐隐现出了数处屋顶飞檐来。 又再穿过桃林后,一片简朴厚实的庄园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第23章 山庄老陶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一行人在九曲的带引下,穿竹林,过小桥,又闻得桃花香后,才终于看见了一道简朴厚重的山庄大木门。 一抬头,门匾上那四个苍劲古朴的大字“千雪山庄”,格外显眼。 “千山慕雪,密雪浩若飞花舞,好名字!”季水蓝由衷赞叹着,不觉间抬头仰望着山庄之后的连绵群山,想像着冬日来临之际,那密雪浩如飞花的壮观景象来。 “什么千雪山庄哦?我老包以为,还是叫黑竹山庄来得比较妥当些,哼!尽故弄玄虚,小题大做。” 季水蓝沉醉在千山密雪,浩若飞花的壮丽景象之中,一侧的老包却气呼呼的冒了一句。 十分扫兴! 不为别的,只因刚才他被那墨竹林困了许久,方才得以走出来,心中正有气无处安放呢! 而且,刚刚过了那小溪后,他还特意回转身望了几眼,奇怪的是,他一转身便只见着一排溪边翠柳,几座山间石堆而已。 而原来的那片墨竹林竟然神奇的消失不见了。 所以,惊讶之余,他便不服气的小小发泄了一下。 玉凌寒咬唇望了他一眼,眼眉一挑,完全是一副挑衅的小嘴脸,“就故弄玄虚了,你有本事也故弄一个半个给本姑娘看看啊!就知道哼哼!” “你!”老包语塞。 这不稀奇,他几乎每次与前者对话,都是这个结果。 此时,那扇厚重的大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陆无尘和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那中年男子身材不高,但却极其精壮,肤色黑里透着红,慈眉善目的,正将双手负于背后,悠哉悠哉的看着来人。 可当他在台阶上一眼看到玉凌寒后,却并没有飞迎过去,而是立马抿着嘴,气汹汹的伫在了原地。 反观玉凌寒呢?她乍一见那中年男子时,便是喜上眉梢欢天喜地般的神态。 可是,又再见到他黑口黑脸的站在原地后,便收起笑容,换上一脸的小可怜模样,磨磨唧唧的向前走去,边走边撒着娇,“老陶,寒儿走了这么远的路来看您,现下是又累又饿又困的,您老怎么还反而不高兴了呢?” “呸!小惹祸精!小色狼!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老陶可还没有老糊涂呢?多大的姑娘了,不好好呆在闺阁里等着嫁人,还跑出来追什么小白脸,荒唐!荒唐至极!哼!你老爹不舍得教训你,就让俺老陶来帮他教训你吧。” 这老陶一出现,便一番言词犀利又毫不留情面的,劈头盖脸的教训起玉凌寒来,真是大大的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呢? 这一路上,可是谁都不敢惹她的啊! 可这个老陶倒好,一见面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真是让一干人等大开眼界啊! 于是,各人各怀心思。 首先是阿莫,他拿眼疑惑的看向老陶,眼神里写着大大的不解,心道:“看这人的打扮,像是这庄子上的庄主吧?可他竟然一开口就将玉凌寒给骂了个狗血淋头,那他这个庄主也委实太大胆了吧?毕竟,再是庄主,也是玉家之家仆!” 季水蓝还好,他从不只看眼睛所看到的,故一直微微笑着,没有太大的反应,可他身旁的老包却高兴坏了。 因为,终于有人能制住那玉小太岁了,原来也有她闭嘴的时候啊? 于是,他兴奋不已,默默在心里帮那人攒着劲,“骂吧!骂得好!骂得妙!狠狠的骂,最好再能揍她两下,这才解恨呢?” 这不,像是在回应着他的想法似的,待玉凌寒一挨近那老陶时,他突然将背后的手高高举起,手中还握着一根浅黄色的粗木棍。 那木棍被举起之时,还发出了两声清脆的“叮叮”之声。 此时,在阿莫和老包眼里,这根粗木棍被老陶高高举起,又朝着玉凌寒用力的挥了下来,便自然而然的想像着那木棍,用力打到她身体上之时,都不由得在心里替她疼得“滋”了一声。 不曾料,那木棍在将将要落到玉凌寒的身上时,却在一寸开外稳稳停了下来。 “咯咯咯咯……”玉凌寒则娇笑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老陶啊!你烦不烦,每次见面都玩同一招,我已经长大了,你是吓唬不了我的!乖,咱下次能玩点新花样不!” 这?什么情况呢?反转得也太快了吧? 在阿莫和老包二人眼睛互瞪之时,玉凌寒还优雅的摊开了双手,那老陶则反手将木棍收起,轻轻横放在她的手心里,撇着嘴,像个顽童一般,“臭丫头,你还不是一样的,每次都要老陶的这根木棍子,不玩上几天是不会还给我的,乖,咱能不玩吗?” 那木棍在放到玉凌寒的手中之时,又发出了“叮叮”两声脆响。 “不行,我就要玩!”玉凌寒娇憨又满足的将那根连着树皮的木棍握在手里,将木棍上的红绳一撩,又传来“叮叮”两声脆响。 原来是那根木棍的粗端绑着一条红绳,红绳上还系着两枚铜钱,随着木棍的晃动而相击相扣,从而发出清脆的“叮叮”之声。 待这两声响过后,她右手执棍,左手亲热的挽了老陶就往里走,“老陶,快走,用完晚饭我还要听你讲故事呢。” 然后,留下目瞪口呆的阿莫和老包兀自呆怔在原地。 因为,他们都被眼前急速反转的剧情给弄糊涂了。 本来以为老陶是要狠狠教训玉凌寒的,结果人家俩人却是在闹着玩的。 且相互配合得是天衣无缝,默契十足十。 而且,由他们的对话得知,他二人还是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玩的呢? 所以,老包算是白白的高兴了一场,就更加气恼了,满腹牢骚的对着主子抱怨着,“公子,你看他们好没有待客之道,无礼,无礼至极!” “非也非也!我九曲不还在此处候着各位吗?各位请随在下进去吧!”一旁的老九曲悠悠然的接过了老包的话茬,并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老包横了他一眼,牢骚不停,“又是你啊!你眼神好像不大好吧?这次又要走几个时辰才能走得进去呢?” 九曲将折扇轻摇,相比于老包的暴躁,他则是不温不火的回,“不远不远,此处庄子共有房舍一百零九间,只需通通走完便就到了。” “你!”老包再次语塞,扶着季水蓝步上台阶的阿莫却沉着应付,“老包,稍安勿躁!就算庄子上有一百零九间房舍,就算我们想一间一间的走过去,只怕人家也未必肯呢?” 老包鼓着腮帮子重重的点了点头,便随之跟了上去。 过了一进又一进院落,众人皆默默的前行着,老包觉得烦闷无比,便又想起刚那木棍上的“叮叮”之声来,忍不住问主子,“公子,那木棍上结着两枚铜钱,是何缘故呢?” “那叫索宝棍。”季水蓝简洁的答曰。 “何谓索宝棍?”老包又瞪起了他的铜铃大眼来,好奇心又起。 “索宝棍乃是放山人随身携带之物,长五尺二寸,且不去树皮,会在粗端系上红绳,再在红绳上结上两枚青铜钱。”阿莫不忍主子辛劳,便抢先解释了一通。 “索宝棍!放山人的随身之物,这是啥玩意儿?那你再说说,何谓放山人,这木棍上又为何要系上红绳和两枚铜钱呢?” 老包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或许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物件和放山人这种称呼,就更加好奇的想要知道得更详细一些。 阿莫就知道老包会嘀嘀不休的继续问下去的,便一早就在肚子里准备下了答案了。 于是,他继续娓娓道来,“放山人即是挖参人。索宝棍乃是放山人极为重要的用器之一,主要用于在山间拔草寻参,还可兼用作拐杖和防身之用。在放山人的心里,索宝棍是具有灵性之物。 之所以在索宝棍的粗端系上红绳,是因为红色亮丽醒目能“避邪”,而铜钱则能“镇宝”,必要时使其发出“叮咛”之声,还能用作放山人之间的联络信号。还有,取这种木棍时,都会保留下树皮,为的是雨天时不滑手。” “哦……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老包听完后兴奋的叫了起来,还摩擦着双手道:“哎哟,说得我老包都想拿一拿,看一看,再摸一摸那根索宝棍了。” “嘿嘿嘿!”前面的九曲突然发出几声苦笑,“在下终于明白了,为何从小到大,咱家的玉姑娘一见着老陶,就哭闹着要他的索宝棍玩。而每一次,我都抢不过她。看来啊!这根棍子还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 “哈哈哈哈哈!”老包实在没忍住,发出了一连串放纵的大笑声后,挖苦道:“原来老兄也是想把玩那索宝棍一番的啊!只不过从来就没有如愿以偿过!因为啊,你抢不过你家那愣姑娘!哈哈哈,这也太好笑了吧?” 他大笑了一通后,突然想起一事,便脸色一正,又问九曲,“那刚刚这位老陶,他也是一位放山人咯?” 九曲恭谨的点着头,如实告之,“正是,陶叔十二岁便随父辈去放山,一放就是三十年,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放山人了。这许多年来,咱玉家药材行里最好最贵的山参,大半都是出自于他手呢?” “了不得!老包我失敬了!”老包由衷的赞叹起来。 此时,季水蓝却忍不住插了一句,“我刚见着这位老陶的脚上似乎有伤,他这个样子,应该是不适合再去放山了吧?” 第24章 千雪山庄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九曲默默地看了季水蓝一眼,心中暗自惊讶于他那细致的观察力。 因为,老陶虽然带着脚伤,但他走路只是微跛,一般人不留意是很难察觉出来的。 他心中虽惊讶,但嘴上却极其自然的点头答:“是的,陶叔脚上有伤,那是因为三年前在长白山放山时不小心摔伤的。也因此老爷才将他安置在此处悉心调养,并命他打理山庄里的所有事务。” 老包和阿莫都同时点点头,心中对主子是佩服不已的。 因为,刚那老陶走出大门,又转身往门里走回去,也只不过是看到他走了三四步路而已。 也就是这三四步路的光景,还是被季水蓝一眼就瞧出了端倪。 老包佩服完主子后,又迫不及待的上前几步跟上了九曲,带着几分讨好的神情问,“九曲兄,还有多远才能到呢?” “呶,到了,这就是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站在了一个小别院旁,九曲温文尔雅一伸手,再一呶嘴,“各位请在此处安置吧!稍后会有人送晚膳来的,各位请自便!” 然后,便自顾自转身翩然而去了,完全不理会老包的欲言又止。 其实,老包只不过是想问问他,“何时才能再见到陶庄主?或者说,是何时才能见到那根索宝棍?” 可九曲对他的眼神要求视若无睹,一转身就快步走开了。 此时,阿莫扶着季水蓝由老包的身侧走过,随口道:“老包,先进去安置好公子,再议别的。” 待他三人进了屋,刚安置好,便有仆人送了热茶进来,阿莫一伸手就接了过去,待仆人走后,便将茶杯放于鼻前细细闻了闻,还用银针探了探才将茶呈到了主子的手中。 见阿莫如此小心谨慎,季水蓝无声的笑了,温言道:“放心,有谁会下毒毒一个将死之人呢?” “王爷!”阿莫和老包皆不满又心疼的同时唤了一声,且还带着些哭腔,也不称主子为公子了。 见着他们那一副紧张兮兮又沉重莫名的神情,季水蓝一下就展颜笑了,“你们如此紧张干嘛呢,我不过是说句笑而已。” “都怪那玉家姑娘,这一路上疯言疯语的,让老包我现在一听到这种话就怪紧张的,公子您自然是会没事的,老包知道。”老包一转头皱眉就埋怨起玉凌寒来,并趁机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是的,正是因为玉凌寒一路上都在说季水蓝时日无多了之类的言语,才引得阿莫和老包现在是一点都听不得这方面的话了。 一听到就紧张,一听到就心疼。 就连季水蓝自己,都有受她的影响,一开口便自然而然的称自己为“将死之人”了。 察觉到目前气氛较为沉重,又看到老包那凄怆的小眼神,季水蓝为了缓解这种压抑感,便笑着转移了话题,“老包,你极有眼光,看中了陶庄主手上的那根索宝棍。你可知那棍子大有来历呢?” 老包刚刚才缩回去不久的瞳孔就又放大了,便往主子身前靠了靠,兴趣盎然,“那公子给咱再讲讲呗。” 这次,连阿莫都凑了上来,因为主子所说之事,连他也是不知晓的。 季水蓝示意他们都坐下后,轻喘了一口气才缓缓道:“刚陶庄主手上的那根索宝棍,乃是取自琼州岛上,极其珍稀的降香黄檀木树枝干上的一截。此种黄檀色泽黄润,材质细密,纹理柔美,如锻似玉,且经久不变形,不易朽,还香气四溢,故极为珍稀难得,是专供皇家制作家具所用的。 而且,我估摸着陶庄主手上那根索宝棍,应该是祖上传下来的,少说也得有一百多年的年头了吧?” “什么?一百多年了,公子连这个都看得出来啊!了不起!咱公子就是厉害,没得说!”老包先是惊讶于索宝棍的年月之久远,一转念又将重点转到了夸赞自家主子这面来。 夸赞完后,又继续好奇,再问,“公子,您是怎么看出来,那根棍子竟有上百年之久的呢?” 季水蓝假意用手指了指他,故意斥责道:“你啊!不记重点,我刚不是说过了吗?这种降香黄檀木原是会香气四溢的,可陶庄主手上的那根木棍呢?你刚有闻到香味吗?” 老包和阿莫都认真的想了想,又同时摇着头,肯定的表示并没有闻到那木棍上的香味。 “这就对咯,你们之所以闻不到香味,正是因为这根木棍的年月太久远了,故而香气在空气中才会越来越淡,淡到是几乎都闻不到它本身的香味了,只有将它触于鼻前,方能嗅到淡淡香味。” 季水蓝解释完后,老包和阿莫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原本,季水蓝细细的道出了那根索宝棍的内里乾坤,也只不过是想转移老包他们的注意力而已,没曾想这就更加大大的引起了老包的好奇心来。 他在心里盘算着,这几日内无论如何都要找个机会,将那棍子借来一观的。 他们三人说说笑笑之间,不一刻仆人们又送上了还算丰盛的晚膳来,早就饥肠辘辘的三人便不客气的将饭菜一扫而光。 汤足饭饱后,老包揉着自己涨得溜圆的肚子叫道:“哎哟,不行了,吃得饱过头了,必须得出去走走,消消食去。” 阿莫则凑向季水蓝低声道:“说来也奇怪,自咱们进入这山庄来,除了送吃食茶点的仆人,偌大的一个庄子,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仆人少不说,守卫也只有两三个而已!” 老包也即时伸过头来,附和着阿莫,“对呀!对呀!这荒山野岭的,你说他们怎么就那么放心呢!就不怕有贼人闯进来打劫吗?” “若是普通的贼人,单就庄子外的那片墨竹林,他们也是过不来的。”季水蓝冷静的言道。 然后沉默了片刻又继续分析着,“还有,这山庄只是玉府设在各地周转物质的中转站而已,庄子上也的确是没有必要守卫森严的。如若真的有守卫,那也只能是隐藏在暗处的。至少,他们表面上必须做得让人无可挑剔,让外人看起来,他们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经商人家而已,是没有其它的秘密可言的。” 阿莫点点头,“对,他们既然敢让咱们来,那必定是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是根本就不怕我们来查看的。” 季水蓝也点点头,“所以,千雪山庄就算是再卧虎藏龙,再玄机四伏,表面上看,与其他的山庄也是一般无二的。” 他又想了想,便故意高声道:“你说这玉家姑娘,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一进门后就没了个影子,的确是大大的失礼啊!” “公子,您要是不累的话,小人扶您出去走走吧!就当是去帮老包消消食!”阿莫察言观色的马上就提出了个不错的建议来。 他看得出来,季水蓝有些好奇,好奇那一入庄子就不见了身影的玉姑娘,她到底干什么去了呢? 所以,他便适时提出了这个建议,自然便得到了其余二人的一致赞同声。 此时,因尚未入夏,山里的夜晚还是凉风阵阵的,阿莫给季水蓝披上披风,才扶着他慢慢的走了出来。 空中,一轮下弦月若隐若现,他们三人慢悠悠的踏出那所小别院,在静谧的山庄里随意的走着。 走着走着,忽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两声清脆的“叮叮”之声。 自然,这声音一听,便知道是由那根索宝棍上发出来的。 老包大喜,眼神急切的看向了季水蓝,后者会心一笑,便调转方向,向刚刚发出声音的来处走了过去。 他们转过两处院墙,来到了另一处院落前。 院子的木门敞开着,里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女声:“老陶,你的茶都喝了满满两大杯了,是时候该讲故事了吧?寒儿都等了好久了,你快点,快点开始讲嘛,好不好?” 男声:“你这小丫头,四五年没见了,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还知道要去捉小朗君了,怎么还是如此毛毛躁躁的呢?急什么嘛!你看你刚饭菜也没用两口,汤也没有喝半碗,就知道吵闹着要听故事。 这样子可不行哦,你得先将这些桃花糕都吃了,还要细嚼慢咽,慢慢的吃,等你吃饱了,这月亮也该升到中天了。咱这放山挖宝的故事嘛,自然得要放在月色之下讲,才能更有意境,更有意思哦!” 乍听这院里的对话,仿佛就是一对父女之间的日常谈话罢了。 一个是一五岁的小女儿因为急着想要听故事,不好好吃饭之外,还一直在撒着娇呢! 而另一个是温和又慈爱的父亲,则正在想着法的哄那个只想听故事,而不好好吃饭的小宝贝呢! 但是,关健是从那慈父的言语之中,却又清楚的让人知道,这个正嘟嘴撒着娇之人,并非是个五岁稚子,而是一个大姑娘了。 而且,还是一个能自己去捉夫婿的大姑娘了! 故此,这番对话便变得匪夷所思又可笑至极了。 “嘎嘎……“ 于是,老包实在没憋住,憋着憋着嘴里便发出了两声怪异的笑声来。 “是谁在院外偷听啊!还笑得如此难听,就跟乌鸦叫似的。是哪里的臭鸟,给本姑娘滚出来……” 第25章 青梅竹笛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凌寒樱唇几开几合之间,便飞出了乌鸦啊,臭鸟啊之类的多种鸟类来,她这种骂人不带脏字的言语,自己骂得过瘾不说,旁人听着也是难受至极的。 因而,院门外的老包哪里还能忍得了呢,便一声闷响冲到院门口,哑着嗓子道:“玉姑娘好歹是大府人家出来的,这么这嘴就如此缺德呢?在下等并非在此偷听,而是刚巧路过,又刚巧听见了而已。在下奉劝姑娘几句,为人还是要和善一点,温婉一点,豁达一点,方不失为大家小姐风范!” “大家风范是什么玩意儿,本姑娘既不懂,更不屑于学,轮得到你管吗?哼!”自然,玉凌寒立马就怒气冲冲的骂了回去。 “你!”老陶又再次语塞。 季水蓝微微上前一步,再微微弯腰揖了一揖,“陶庄主,玉姑娘请见谅,在下等虽是无意中听到的,但下人实不该嗤笑姑娘,更不该奉劝姑娘,在下这厢代他陪个不是了。” 玉凌寒听着他那话里有话,假模假样的赔礼,气就不打一处来,尖锐的回道:“你,你不是病得奄奄一息的了吗?不在屋里好好养着,居然还有力气出来代人赔礼道歉,真是不要命了吗?” “你,你,你……”玉凌寒再次出口又是咒人的言语,气得老包你你了半天,就是不会像前者一样的能说会道,牙尖嘴利的给骂回去。 季水蓝则置若罔闻,而且还悠闲的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袖。 玉凌寒得理不饶人,眼眉一挑,还要继续发难,老陶却抢先她一步道:“寒儿,算了,再怎么着,这也是你带回庄子上的客人,对人家要稍微客气一点嘛。” “对哦!他们还是我带回来的客人呢!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玉凌寒猛一拍脑门,秀眉紧蹙,仿佛才省起来似的。 她低头又琢磨了一下,抬头勉为其难的道:“老陶说的对,我是应该要对客人客气一些才对的。既如此,那你们要不要进来坐坐啊?一起喝喝茶,再一起听听故事呢?” 若是只听她的言语,是极其客气和周到的邀请。 但是,她那说话时的神情,却带着满满当当的不屑和调侃意味,明摆着就是在说反话嘛! 此时,若换作旁人,就会识趣的告退了。 可是,季水蓝却展颜一笑,声音松快,温和从容的回,“既如此,相请不如偶遇,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下一刻,他便拂开阿莫的搀扶,从容自若的走了进去,从容不迫的在院中石凳上坐了下来。 “你……”这下,轮到玉凌寒语塞了,她气鼓鼓的瞪了季水蓝一眼,然却只余干瞪眼的份了。 她还能说些什么呢?毕竟是自己开口相邀的啊! 只不过是,这病殃殃的季公子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呢?一点都不知情识趣。 看不出人家根本就不想请你的吗? 于是,下一刻,她便眼睁睁的看着阿莫和老包也洋洋得意的走了进来,并气势汹汹的往他们主子身后一站,抱手而立。 玉凌寒咽了咽口水,这个局面,倒是她始料未及的。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毕竟是自己造的因,当然得自己接着果了! 可是,她真的不想同这些外人一起,听陶叔讲故事! 所以,必须得先赶走这几个不识趣的人才行。 老陶自顾自的喝着茶,玉凌寒手中紧握着老陶的索宝棍,扫了一眼对面的季水蓝,眉头微蹙,计上心头来。 这不,季水蓝刚刚端起茶杯,她一抬手,就将那盏茶给夺了回来,高声道:“无尘,把茶撤了,夜晚天太闷了,换冰镇的梅子汤来。” 下一刻,她还冲季水蓝温婉的一笑,口蜜腹剑,“季兄有口福了,这青梅乃是庄中果树自产的,去年摘下后,加入桂花蜜酿好,存于地窖之内,食用时再加入去冬的雪水和冰块,便是酸中带甜,甜中带冰,冰中带脆,回味无穷啊!” “哦!那在下就先行谢过姑娘美意,等下定要好好尝尝的。”季水蓝仍是温柔从容的笑着。 但他身后的阿莫却开始着急了。 主子他因幼时一场意外,跌入冰窟之中,被救起后便至体质寒凉,身体孱弱,大热天的都会畏寒畏凉,是一点冻都受不得,一点寒凉吃食都不能够沾边的。 总之,主子的日常,是不可能跟寒啊,冷啊,凉啊这些东西搁在一处的。 而北静王的体寒之症,天下人皆知。 如今,不知道这玉凌寒是不是有意的,竟要人撤了热茶,换上冰镇梅子汤,而且还是去冬的雪水与冰,这可如何了得! 倘若主子将这碗冰雪之水饮下去,那可就大件事了! 可倘若他不饮,那玉凌寒肯定会由此猜测出他的身份的。 所以,她是在借这碗冰镇青梅汤,打探季水蓝的底细吗? 不过,就算是被她知道又如何,怎样都是不能让王爷冒这个险的。 于是,阿莫沉不住气了,他上前了一步,但季水蓝却稍微斜眼看了一眼他,示意他稍安勿躁,他便只得静静的退了回去。 片刻之后,院中的石桌上便摆上了三个纯白细瓷碗,碗中的青梅青翠欲滴,还飘着淡黄色的桂花,当然还有当啷响的碗中碎冰了。 这夜晚冰凉的石桌,石凳,再配上这正发出氤氲雾气的冰镇梅子汤,令季水蓝不由自主地便打了个冷颤。 但是,他仍自微微笑着,声如软玉,“多谢玉姑娘的冰镇梅子汤了,在下感激得很,正冥思苦想着要以何物回赠,才能略表在下之心意矣!” 玉凌寒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的看了他片刻,忽然就狡黠的笑了。 笑完,她一字一句道:“季公子想要回谢我吗!这好办,本姑娘平生最喜这月下吹笛,只可惜这满山庄的,竟然找不见一只竹笛,我正自怅然若失呢?不如季公子就亲手制作一只竹笛赠予我吧!” “现在吗?” “正是!”玉凌寒微微点头,言词谦谦,“不知季公子能满足小女子这小小心愿否?” “这何其简单啊!姑娘稍待,在下去去就来。”季水蓝爽快至极的站起身来,带着阿莫老包急冲冲的就走了出去。 他们双脚将将踏出院子,玉凌寒就长吁了一口气,“唉,总算是将这尊大神给请走了,陶叔,咱们开始讲故事吧?” 老陶迟疑了一下,问,“他们过一会儿又该回来了,那还继续讲不?” “切,制作一只竹笛哦!是没那么容易的,你看他那一副弱弱的小奶狗模样,估计这一晚上都是制不好了,且有得他细细的打磨雕琢呢?您就放心的讲吧!”玉凌寒的小模样可得意了。 因为,她曾亲眼见过一个乐器工匠,用了近三个多时辰的时间,才制作了一支完整的竹笛出来。 更何况是病奄奄的季水蓝呢!恐怕是到明日都是制不出来的。 再说了,自己要他亲手制作竹笛,就是在给他借遁的理由啊。 当然,也是随口打发他走的一个借口罢了。 所以,他还不走,更待何时呢? 老陶伸出手指,刮了刮玉凌寒的鼻梁,“小鬼灵精,那咱们开始讲咯,不过……” 满心期待的玉凌寒便摇晃着他的胳膊肘,道:“哎呀!陶叔,别不过了,你就快点开讲吧!” 老陶抿嘴笑了,“好好,开讲咯。不过,以前同你讲的都是如何挖到人参娃娃的故事,这次咱们可要讲别的咯!” 玉凌寒只管点头,“只要是您放山时遇到的事情,寒儿都想听。” 老陶便正了正身子,严肃起来,沉着声音,故作神秘状:“话说那年去放山,我们一行人在山上找了三夜两日了,还是一无所获,而且天还下起暴雨来。 在黄昏时分,雨下得大极了,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得手中的索宝棍都脱手飞了出去,待同伴们扶起我,再去找到索宝棍之时,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咳!咳!”讲者正讲得认真,听者也正听得入神之际,院门处忽然传来两声轻咳,引得他二人都惊讶的看向了声音的来处。 院门处,季水蓝正微驼着身子,手中握着一根竹笛,又止不住的轻咳了两声。 玉凌寒像见了鬼似的看着他。 不!是看着他手中的那根竹笛。 尤其,这还是一根黑得发亮发紫的墨竹笛。 很显然,他是就地取材,用山庄门口的墨竹制成的笛子。 此刻,他正撅嘴微笑着,口中温言软语着,“姑娘,在下幸不辱命,竹笛已经制作好了,特赶来赠于姑娘。” 玉凌寒眨巴眨巴着眼睛,向前两步接过他手中之笛,也同样轻声软语的回,“这就制好了吗?这么快?” 季水蓝也眨巴眨巴眼回,“姑娘最好试试,在下怕赶得太急,音准会有所不准呢。” 玉凌寒陪着笑脸,“不用试了,既是季公子的杰作,岂有音不准之理呢?过来坐!一起听陶叔讲故事吧!” 自然,季水蓝坐下后,阿莫和老包依然像两尊门神似的,伫立于他的身后。 一时间,玉凌寒放下手中的索宝棍,细细的抚摸起那只墨竹笛来,不仅触手生温,且细腻光滑,俨然是被细细打磨过的。 而且,笛身上还刻了几片栩栩如生的细长竹叶。 一时间,她有些恍惚,回过神来后忍不住再问,“季兄莫不是能工巧匠不成,能在片刻之间就能制成一只如此细腻光滑的竹笛,了不起呀!本姑娘甚是喜欢。” 季水蓝此时正拿起白瓷碗中的汤勺子,随着碗的边沿搅动着碗中碎冰青梅,口中柔柔念着,“宝剑赠英雄,竹笛予知音,姑娘喜欢就好。” 下一刻,他忽然凝视着那白瓷细碗,展颜温柔一笑,声音轻柔但却婉转亮丽,“世间情动,不过初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第26章 世间情动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乍然之间,季水蓝竟然念起诗来,如春风化雨,细柳绕腰,将玉凌寒给念得手软脚软的怔在了原地。 原本,她此前的那句称赞是一语双关,话中隐含深意的。 她既是在称赞季水蓝的竹笛制得好,又同时在质疑,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制出一支如此完美的竹笛来呢? 然而,后者根本就毫不在乎她一语双关的质疑,而是一心一意的搅动着碗中青梅碎冰,还展颜笑着,心醉神往的款款念起情诗来。 平日里,他那脸色本就净白如霜雪,一双眼眸深邃又浓厚,总显得他心思深不可测,还带着些薄情寡义之感。 此刻他展颜甜笑着,心醉神往间眉眼皆舒展开来,嘴角残留一抹浅浅的刻痕,脸颊上似乎还飞起了淡淡的红晕,在那一弯新月之下,显得特别纯情可爱,温柔俊美。 最要命的是,此刻这个纯净可爱又温柔俊美之人,正声若清泉,脉脉含情的在念诵着情诗呢? “世间情动,不过初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哎呀!妈呀!要命啊! 所以,看着他那温柔俊美又纯情可爱的脸庞,又听着他那深情脉脉又当啷响的情诗,玉凌寒突然之间就如被雷电击中一般,全身酥麻微颤,心慌意乱的怔在了原地。 这是她平生从来就没有过之感觉! 心狂跳着,身子却发麻发软! 不过,玉凌寒毕竟是玉凌寒,只怔了一怔便很快就清醒过来,为了掩饰刚刚的失态,当然也为了一探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她硬着头皮上,“季公子,这回礼也回了,诗也念完了,这梅子汤你也该饮了吧。” 季水蓝点点头,不再言语,端起碗来,不急不徐的将碗中之汤给饮了个底朝天。 饮完,他还微微回味了一番,点头赞叹,“这味道的确是冰甜酸爽,独一无二啊!” 玉凌寒紧紧盯住她,心道:“据传北静王最是忌凉寒之食,我就不信这一碗冰雪之汤饮下去,你还能端坐如厮!不即刻倒下去也得捂个肚,再面露痛苦之色吧?” 然而,后者却兀自端坐着,不仅没有任何异样感,还挑眉看着自己,那眼神里竟还带着几分挑逗之意呢! 梅子汤的诗念给你听了,梅子汤也都饮完了,吾的心意,你可尽知了? 玉凌寒一迎上他的眼神,便读懂了他眼中内容,莫名又想起他刚刚念情诗时的模样来,心又惶惶如小鹿般乱撞着,便急急敛回了眼神。 下一刻,她再无计可施,心道管你是谁了,本姑娘的故事该听还是要听的。 于是,便转身对着老陶道:“陶叔,可以讲了。” 老陶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季水蓝三人,见他们都一脸渴盼之色,便清了清嗓子,又重头开始道来。 “话说那一年秋季,又到了放山时节,我们一行三人在山上寻找了三日两夜了,还是一无所获。 时近黄昏时分,天公还不作美,竟下起大雨来,雨天路滑难行,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得手中的索宝棍都脱手飞了出去,待同伴们扶起我,再去找到索宝棍之时,你猜,我们发现了何物?” “何物?”玉凌寒双手撑腮眼珠儿定定。 “自然是人参啊!这就不用猜了吧!”老包则快人快语的继续扫兴败兴,自然便引来玉小太岁的狠狠一记白眼。 然老陶并不理他,而是对着玉凌寒道:“当时啊!我那根索宝棍,呶,就你手里这一根呢!它躺在荒草丛里,棍尖正正指着一棵人参呢?你说说,它是不是特有灵性?指引着主人找到了一颗人参! 而且,我们由那颗人参的茎干枝叶的形状,推断出它还有可能是一颗百年以上的老山参呢。 不过,由于当时天色渐暗,且又下着大雨,我们便决定待第二日雨停了再行挖取。 于是,我就取了一条红布条,轻轻系于那株人参的茎叶之上,然后就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下安营扎寨下来,静候第二日。” “为何要将红布条系在人参的茎叶之上呢?”趁着老陶停下来的间隙,老包忍不住发问了。 老陶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仿佛在称赞他终于识趣了,终于不扫兴了,也终于问了个有用的问题了。 但是,玉凌寒却嘟着小嘴,认认真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系上红布条,人参就不会跑了呀!” “跑,人参还会自己长脚跑吗?真的假的啊?”老包的大眼又瞪了起来,且还向前跨了两步。 然玉凌寒抿嘴贼贼笑着,不再搭理他了。 于是,老包的眼神便瞪向了老陶,后者则一本正经的道:“表面上是有这种说法的,而实际上呢,是因为人参皆生长于高大的树木之下,杂草丛生之地,故极易被掩盖,而挖参人也很容易就忘记之前己经发现了的人参。 而且,人参天性娇弱,倘若被踩到就会迅速枯萎,要过上好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原状。系上这条红布条呢,就是在提醒自己和他人要时刻注意人参的所在位置。” 老包这才缩回了瞳孔,恍然大悟后又甚是疑惑惊叹,故再问,“原来如此,那人参被踩到后一般要多久才能恢复原状呢?” “这可说不定,有的要十年八年才能恢复呢!”老陶摊开双手无奈的道。 “真的啊!这也太神奇了吧!那人参是怎么个枯萎法呢?” “你怎么就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呢?一直问个不停,那老陶还要怎么继续讲下去呢?你闭嘴!”玉凌寒不满意了,阻止了老包的嘀嘀不休。 老包只得悻悻闭了嘴,虽满腹狐疑,但还是乖乖的退回去,继续站到了季水蓝的身后。 于是,老包和阿莫静静的站着,季水蓝倚着石桌靠着,然眼神却望向了玉凌寒,后者则抓住老陶的手臂轻摇晃着,催促他继续。 好一幅岁月静好的休闲时光。 于是,老陶就犹如被那茶馆说书人附体一般,兴趣盎然,用手往桌案上轻轻一拍,“话说那日黄昏,我们就在附近的大树下搭了个棚子,将就着憩了下来。 可是,想着那颗百年的人参,我们都兴奋得难以入睡。特别是我那才第二次放山的侄子——石头,他就一直趴在棚口处,眼巴巴的盯着那人参的方向问,“叔,我们一定要明日才去挖它吗?你说今儿晚上它不会跑吧?” 我便将他给拽回棚里,宽慰他说人参都被系上红布条了,是不可能跑走的,叫他只管安心睡觉,等着明日挖百年大人参就好。 看着他睡下了,我与另一个同伴闲聊了两句也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睡梦中,我便见一全身发着光的人参娃娃跑到我身前,对着我嬉嬉笑着,手舞足蹈着,可一下就又变成了哭脸,对我挥挥手,逐渐向远处退去,且越走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老陶讲到此处,玉凌寒紧张得将他的手臂拽得更紧了,大气儿也不敢出,只张耳等待着下文。 老包虽也紧张,但得了先前的教训,一味乖觉的闭上了嘴,反倒是季水蓝看到了玉凌寒的焦灼之色,便温温和和的说出了她想问的话语,“陶庄主,此梦极为不妙,是吗?” 老陶拍了拍玉凌寒的手,示意她勿太过紧张,才回道:“正是!当时我惊醒过来后,惊出一身冷汗,随即就预感到大事不妙,便趁着天色刚蒙蒙亮,赶紧跑去查看那株人参。 结果,红布条散落在杂草之中,那株人参却不见了。我和同伴便一寸寸的找遍了其周围一丈开外,结果依然是遍寻不着。 哎,一株上好的百年人参哦!且不论它的价值,单就它若入了药,能救多少人的性命呢!就这样不见了,真正是太可惜了!”老陶至今讲起仍自惋惜哀叹不已! 不只是他如此,连听者皆是一片惋惜之声。 当然,更多的是对“人参不见了”这一诡异事件的惊诧之色。 首先,憋不住的还是老包,他向前一步看着老陶刨根问底,“陶庄主,老包我是不信鬼神之说的,我决不相信那人参能自己跑了,一定是那晚间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才导致人参消失了。又或者是你们所说的人参枯萎了,而不是消失了,对吗?” 老陶却没有看他,而是望着身侧的玉凌寒,张了张嘴,然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他需要斟酌一下,要不要如实回答老包的问题? 只想了一想,他便果断的抬起头回,“你想多了,那晚上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事情,那株人参就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从那以后,我便牢牢记住了那个位置,还在树上刻下了记号,此后连续四五年,都会去那个地方找寻,可是却再也没有发现过那颗人参的踪迹了。” “啊!”如此下去,老包的大眼睛只会越来越大。 这一刻,唯有季水蓝心知肚明的笑了。 老陶如此行径,说明他以往的故事皆到此处便是结尾了。 留下虚无缥缈的神奇结尾,不正正是说书之人的惯用伎俩吗? 以此吸引听者一二再,再二三的返场再返场啊! 想来,也正是因为他每每以此神秘的悬念结局,才引得那玉姑娘回回见着他,回回都吵着要听他讲故事吧? 季水蓝有些恍惚…… 许多年前,就有一个小女孩也是这般的在月光下依依坐着,神往的听着那放山人讲着那神秘又诡异的放山故事…… 第27章 各怀心事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一瞬间,季水蓝的思绪依稀飘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些飞花逐叶影逐逐的点点片段,让他略微有些激动,便又轻咳了起来。 阿莫紧张的向前扶住他,“公子,夜深了,回吧!” 季水蓝依言站起身来,对着玉凌寒轻揖了一礼,“得与姑娘齐于月下,啜梅子汤,听一段传奇,乃在下之幸也!改日定要回报这月下听书之情,在下就先告退了,二位也早些憩息吧!” 玉凌寒原是眼眸低垂的,此刻忍不住抬起眼皮偷看了他一眼,随嘴回,“这个容易,公子先养好身体,再以身相许就可以了!” 果然还是玉小太岁,这花痴的老毛病是改不了的了。 季水蓝闻言抿嘴浅笑,“在下定不负姑娘美意。”随后便淡淡然的走了出去。 一拐过院门,走出身后人的视线后,他立即手抚腹部,痛苦的弯下了腰,阿莫和老包便一边一个,搀扶着他往回走去。 季水蓝一躺下后,阿莫赶紧取了一颗药丸出来,服侍着主子服下,又看着他苍白残淡的双唇渐渐又有了些血色,这才略微安下心来。 不过,阿莫还是没有忍住,低声道:“公子,你这是何苦来。若不是先前回来饮了一些热羊奶,先护住了肠胃,要不然这一碗冰啊雪啊的喝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季水蓝轻摇着头,“不用紧张,我知道你谨记着季神医的吩咐,随时随地都备着热羊奶呢?便有持无恐了。再者,我先前借取竹笛之时又拖延了一些时辰,加之如今天气尚算温暖,那碗里的冰雪早就变成温水了,就是喝了,也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虽然如此,但那毕竟是一碗冰雪之水啊!您平常可是连普通的凉水都不能碰的,倘若有……” “会有什么呢?你就知道危言耸听,公子他现下不就是好好的吗!你就别再啰哩八嗦的了,烦人的很。”阿莫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老包给无情切断,还教训了他一顿。 阿莫被他抢白得咬紧了牙关,气呼呼开始赶人,“照顾公子是我的事情,用不着您老多操心了,回去息着吧!” 老包看了看季水蓝,抬脚呐呐的问,“公子没事了吧,那就早些睡下,老包告退了。” 他嘴里虽说着告退的话,但却就是迟迟疑疑的迈不动步子,面上还讪讪的陪着笑。 “老包,你是想问那人参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对吗?”季水蓝知道,以老包那好奇的个性,若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估计他这一晚上都将难以安睡了。 老包难为情的使劲点头,眼眸放光,“老包就知道,公子是无所不知的。” 然后,便假装看不见阿莫的白眼,自顾自的随手搬了张木凳,坐到了公子身前。 气得阿莫在他身后作势连劈了他好几下,随之不动声色的也站到了季水蓝的身前。 想来,这阿莫和老包斗嘴的日常,季水蓝早也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了。 他半靠在床头,低声讲述,“其实,这也并没有那么难解,由老陶的讲述中,可以推断出来,应该是他那好奇的侄子,在半夜不放心,又偷偷的去看人参去了。结果呢?因为是大半夜的,又因为他好奇又兴奋,但却没有放山的谨慎经验,估计是失足踩到了那颗人参,导致人参快速枯萎,所以就再也找不见咯。” 老包抬起眼皮,“就如此简单?” “对,就是如此简单!” 老包的眼仁缩回了正常水平,极其不解的再问,“那陶庄主他肯定也是知道的吧?可他为何不讲出来呢?” 季水蓝点头,“他当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他是为了唬他家那愣姑娘,故意制造神秘感才不讲的。你没看那玉姑娘听得有多神往吗?” “原来如此,懂了懂了!”老包兴奋的搓起手来,“怪不得那愣姑娘一见面,就吵闹着要他讲故事呢!原来玄机在这儿。” 老包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但却又再次坐了下去,再次讪讪笑着,“公子,老包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季水蓝没说话,阿莫却急得拽住了他那粗壮的胳膊,急吼吼的,“我说老包,你究竟有完没完?” “有,有完,就最后一个问题了,求你了,公子他知道的,你就让公子告诉老包吧。”老包竟嘟着嘴撒起娇来。 看着老包别扭的撒娇姿态,季水蓝都忍不住笑了,“是的,我知道你还想知道什么!你是想问老陶后来为什么再也找不见那颗人参了,对吗?” 老包便如求知小孩般乖巧的点点头。 季水蓝便像个严师般的配合着他,正色直言,“那你可听好了,那是因为人参茎叶虽然枯萎了,但人参还是在的。只不过它埋在土里,极难被人发现。倘若遇到极端恶劣的天气情况下,人参还回缩进土里去,消失个十年八年的,也是极之正常的。”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包如释重负般的呼了一口长气。 在这个一问一答的过程中,阿莫始终没有放开老包。 此时,他随势一拉,就将他给拉了起来直往门外推,口中直言,“真是老还小,老还小,你比那玉家姑娘还磨人,快走不送,烦人得很。” 终于将“烦人得很”四个字给还回去了。 等老包乐呵乐呵的走了后,阿莫立即就严谨起来,走近季水蓝低声问,“这玉姑娘是已经认出王爷来了吗?” 季水蓝轻轻摇头,将身子缩回去躺好,梦呓般的,“本王所做的这一切,原本就是希望她能慢慢将我给认出来……” 他闭着眼如梦呓般的越说越小声,后面的半句阿莫是根本听不见的。 但是,王爷的事,他是不会八卦好奇的,便恭身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口处。 不久前,他在空中看到了一只盘旋的黑鹰,此刻更是要寸步不离的守着王爷了。 …… 老陶看着季水蓝的背影若有所思,“姑娘怀疑他就是北静王吗?” 玉凌寒:“不是怀疑,九曲说他就是。” “九曲也没有见过他,怎么能断定就是他呢?” 玉凌寒漫不经心的,“这容易认吧?据说那病王爷病得是七荤八素的,怕冷怕饿怕凉怕寒还怕晒太阳,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里去了。呶,刚刚这位不正是如此吗?” 老包疑惑的摇摇头,“可我总觉得此人似曾相识呢?这一晚上他都在看着你,眼里也全是你。” “我呸!”玉凌寒把玩着手中的竹笛,言不由衷,“他这个病殃子居然还敢动色心,今晚这冰镇梅子汤就是小惩大戒,够他受的,担保他明早上准起不来床,您就等着瞧吧!” 老陶还不死心,“若他不是呢?” 玉凌寒玉牙紧咬略带困惑遗憾,“老九曲说他是,他就是吧?再者,你说我十年都不出一次远门,一出门谁也没碰上,偏偏就恰巧碰上了他,你说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哎! 按理说他都病成这样了,又长得如此好看,就应该好好躺在王府里,锦衣玉食的被人宠护着,好好享受余生不好吗?干嘛还要拖着病体为元帝卖命呢?啧啧!真真是可惜了他的那张俊脸啊!” “小祖宗,你别只顾着看他的脸了,想想他那皮囊之下的真实面目吧!夏侯豫可不是个什么良善之辈,他可是以多智善谋,杀人不见血而扬名的“北府之王”——北静王呢!”九曲由外面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冷静冷眼的提醒着。 不知怎么的,玉凌寒有些不愿意再谈及这个问题,只向外看了一眼,问:“怎么样?那条尾巴有闯进庄里来吗?” 九曲:“没有,他在墨竹林外徘徊了几圈,后来人虽然没进来,但是他带的那只猎鹰飞进来了,还在庄子上空盘旋了好几圈呢?” 老陶咬着牙往空中一望,狠不得手中立时有把弓箭,将那黑雕给射个一箭穿心才大快人心呢。 随后又看到玉凌寒望着自己那询问的眼神,便道:“听闻西府有一位高手名叫秦云,轻功了得,狠辣阴险,是西平王府的四大杀手之一。且他自幼训有一只赤腹鹰,能帮他侦察,传讯等等,手段十分之高明。” 玉凌寒:“我原本以为,他派出来的人都似西山茶尞那帮浓包呢?没想到竟然如此看得起我们,竟连四大杀手之一都派出来了。” 九曲没有前者的轻松感,语气略微沉重,“那人的确狡猾的很,咱们这趟出来还真是前有虎,后有狼,姑娘可要多加小心才是啊!” 九曲又将话题扯回到了季水蓝的身上。 玉凌寒沉默了一下,“咱们出来,不就是以身作饵的吗?九曲,你怕了不成吗?” “姑娘都不怕,九曲何惧之有呢?”九曲用折扇轻轻敲打着胸口,“只不过,那西府四大杀手,着实凶猛,你可知道西平王是怎么称呼他们的吗?” 玉凌寒没有理九曲,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来,急躁的问,“哦,对了,那个明月松呢?这几日他在忙什么呢?我真怕跟着他的老二得了本姑娘的真传,愣劲一上来把他的腿打折就麻烦了。” 九曲和老陶同时点头,赞扬玉姑娘的自知自觉之名。 九曲回:“姑娘放心,老二是愣头青不错,但他身边不是还有老四看着他吗?放心吧,他们早就已经成功的拖延住了明公子了。听说这两日,那明公子正满城的在找寻盗贼呢?据说那贼偷了他的钱袋,还有他的一双靴子。” 这次轮到玉凌寒和老陶“咯咯,哈哈”的同时开笑了。 笑完,玉凌寒蹙眉再问,“他的靴子是被谁偷的,该不会是咱们家老四吧?” 九曲的神情真是不言而喻,答案呼之欲出…… 第28章 西府四推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九曲的神情无需言语,便给出了玉凌寒想要的答案。 她猛捶膝盖,娇笑连连,“这个主意好!也只有咱们府上的人,才能想得出这种馊主意来,包管气死那个松月生夜凉,好玩,太好玩了。” 老陶看着玉凌寒起哄,“强将手下无弱兵啊!哈哈哈!” 他们都在大笑,唯独九曲还是没办法笑出声来! 他沉默了一下下,迟疑着轻声道:“姑娘,明公子那里还出了一些别的状况!” 这次轮到玉凌寒笑不出声来了,她抬起眼皮冷眼瞅着九曲。 九曲赶紧硬着头皮解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明公子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圆润的,来路不明的女子,陪着他出出入入的,状甚亲密……” 这还了得!这还不是大事,那什么才算是大事呢? 玉凌寒直直就跳将了起来,玉牙紧咬,开始撸衣袖,低吼道:“这个松月生夜凉是在嫌命长吗?才几日不见,他就敢有负于本姑娘了,居然还敢背着我去找不三不四的女人,胆也太肥了吧?叫无尘马上去把他的狗腿给我打折了,我看他还怎么去勾三搭四的。” “对,叫无尘去打折他的狗腿,马上去,最好两条都一起给他打折才好呢。” 老陶也恶声帮着腔,他同样气愤,竟然敢有人背叛自己家的姑娘,而如今只是叫人去打折他的腿,没要了他的命,还算是便宜了他呢。 在老陶这里,玉凌寒就是想把天捅个窟窿,他也会举双手双脚支持她的。 更何况只是打折一两条腿而已呢? 当然,等天塌下来后,他自然是会先一力扛着的。 还有,陆无尘也是气愤极了,也开始撸袖子,闷头满院子的找大刀。 于是乎,此刻的院落中,玉凌寒和老陶怒火中烧的喊打喊杀着,有撸袖子的,有扯着嗓门喊人的,有四处找利刃的,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处于失控状态之中。 九曲几度欲张嘴插话让他们先冷静冷静,可就是苦于找不到插嘴的机会。 其实,他只是想告诉玉凌寒,“你们只见过两次面,人家明公子算不上辜负了你,也根本不是什么勾三搭四的。因为,从头到现在,都是你一厢情愿的在想着他是你未来夫婿罢了。 可明公子呢?他是压根就没觉得,也从来就没有想过,他同你是有任何的,一丁点儿的关系的!说不定,他早就忘了你是谁了?” 然而,他想了想,还是作罢。 因为,同谁谁讲道理,也别同玉小太岁讲道理啊。 她若是可讲道理之人,那玉小太岁的名号又是如何得来的呢? 算了,还是不说为妙!少惹闲气罢。 要打要杀的就由得他们去吧!懒得理他们了。 看着九曲垂头丧气又默默无言的走了,玉凌寒和老陶也默默对视一眼,开始用眼神交流。 玉凌寒:“老叔,寒儿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老陶:“一点都不过分,咱姑娘想打折谁的腿咱就打折谁的腿!” 得到了老陶的撑腰,玉凌寒才展颜舒心一笑,“陶叔,我要去睡了,明日一早就出发去抓那个负心汉去,抓到了我再亲自打折他的腿。” 其实,玉凌寒是故意闹这么一出的,她只是想引开九曲的注意力,不想他再提起季水蓝的事情来。 总之,对于季水蓝,她很困惑之外,还有了一些新的看法。 …… 季水蓝悠悠的醒转过来,轻呼一声,“阿莫。”阿莫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他的熊猫眼就知他一夜未睡。 季水蓝眉头一皱,“你昨夜为何不睡?在这山庄里,还有何不放心的吗?” “因为,”阿莫迟疑了一下下,“属下昨晚在空中发现了一只赤腹鹰。” “哦!是秦云的那只鹰吧,放心,人是不会进到庄子里来的,因为他是不可能会打草惊蛇的。” 这个道理,阿莫自然也是懂得的,但他又岂能放心得下呢?所以是必须,一定要守着主子的。 季水蓝半坐着,忽然饶有兴趣地看着阿莫,“阿莫,关于西府的四大杀手,你了解他们多少?” 四大杀手哦,名字凶猛,然阿莫突然就轻蔑的笑了。 他将主子扶起来,一边服侍他穿衣,一边吟道:“西府四月芳菲尽,玉面推官笑春凛。” 季水蓝勾勾嘴角笑了:“是呀!夏候平才高八斗,他手下的杀手都不叫作杀手,而是尊称其为“推官”,还真有意思。” “我呸!”阿莫是笑着呸的,“这个西平王最好笑了,他平日里最是忌讳人家说他有勇无谋之外,还妄图与公子您并肩,终日假模假式的在一间全是书的大书房里处理事务。这些都倒罢了,他还尊称西府的四大杀手为“推官”,什么大推,二推,三推,四推的,他也太能作了吧?” 季水蓝正色道:“推官,大唐始置之时,掌推勾狱讼之事,至本朝改掌治刑狱,各路总管府及各府都有设置,为从六品官员,西王府有推官之职,也份属正常。” 阿莫继续不屑:“可是,就连至高无上的三司衙门,门下也最多设左右两名推官而已,他西王府倒好,一设设四名,所以,外界才有那嘲讽的诗句出现呢!” 季水蓝沉吟片刻:“西府四月芳菲尽,玉面推官笑春凛。这意思是在说,西府的四大杀手男的就貌比潘安,女的就容比花娇,这一点倒还是没有夸大其词的吧?” 阿莫不甘心的点头,“是的,是这样传闻的,属下也曾经见过那二推齐光,他还当真是个阴冷的美男子呢。还有那三推秦云,就是现在趴在庄外的那一位,据说也长得是人模狗样的呢?” 人模狗样,这个比喻好,连季水蓝都回心的笑了。 阿莫想了想,又道:“对了,他们除了有这推官的名头,还各自另有响当当的名号呢?听说都是西平王赏赐下的,就是为了显得他有才气,可这个大推的名号,属下至今是一无所知的。” 季水蓝笑笑:“二推~浮光掠影齐光,三推~轻云蔽月秦云,四推~暖玉生香卢香,这三推都有了,唯独大推没有名号,是吧?想来,不是他没有,而是夏侯平将这位大推隐藏得极深,有可能因为其是西府最厉害,最神秘的杀着,恐怕是谁也没有见过其真面目的。” 阿莫:“别说大推世人不知道了,就连那新晋的四推,世人也是知之甚少的,就知道其叫作暖玉生香卢香,但连其是男是女都无从知晓,这个夏侯平也太故弄玄虚了吧!” 季水蓝继续整理着衣衫,还习惯性的拿起了常用的蓝色锦帕。 “公子,刚仆人来传了玉姑娘的话,说她们快准备好了,唤我们前去山庄门口集合呢。”老包站在门口揉着惺忪的睡眼。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哎,可恨春夜短,恨故事未完啦!“季水蓝忽然就悠悠叹息了一声。 阿莫和老包都接不上话来。 可阿莫突然又想起一事,问:“公子,您出门前就叮嘱属下一定要带上那支竹笛,原来是您早就算到我们会来千雪山庄,也早就算到玉姑娘她要为难于您,要您亲手制作竹笛送给他。公子您真是算无遗策,太神了!” 老包立马附和:“真是太神了,公子真的太厉害了,您怎么什么都能算得到呢?” 阿莫:“也不全是靠算计,应该是说,公子一出王府后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他的计划当中的。而且,公子他本来就是神人,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占卜算卦,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 老包肯定的点点头,“对,你看公子连昨日走到哪里会下雨都能未卜先知,老包就服公子这本事。” 季水蓝:“你们俩继续吹,使劲吹,你公子我也是飘不起来的,当然也是不能自个飘到那庄子门口去的,还不赶快来护我,玉姑娘他们正在等着呢!” 老包和阿莫都笑了,阿莫赶紧上前去搀扶着主子,老包则去拧包袱。 季水蓝边走边看了老包一眼,低声道:“老包,所谓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占卜算卦这些,公子我也都是略知一二的,不要想得太玄乎其玄。我不过就是平常爱看一些各地的地理杂记啊,游志一类的书籍,所以对各地的山川地貌,风土人情都有一定的了解。 就比如吧,自我们入蜀以来,连续几日都是日头高挂,气温亦高于往年的同时期,且无南风,闷热异常,想来在此山中,如此不出两日,便定会有一场大暴雨降临。 而且,在以往几年,此处皆是如此,热着热着便有一场大暴雨席卷而过。也因此,我才故意在路上拖慢了行程,预计着走到千雪山庄附近,也正是大暴雨来临之际,懂了吗?” 老包:“懂了,公子,如此说来,您就更加厉害了啊!” 季水蓝无奈,加快了往前走的步伐,临到庄门口之时,突然又回头望了庄内一眼,依依不舍的。 “宁静小院之中庭,饮冰镇梅子汤,月下听故事,似这般清静美好的时刻,日后怕是不可多得了,一出了这山庄之门,便是血雨腥风,尔虞我诈的茫茫江湖了。” 第29章 走马帮主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山庄门口,玉凌寒正把玩着手中的竹笛,便远远见着季水蓝一行三人缓缓地走了出来。 老包一看见陶庄主,便陪着笑脸屁颠屁颠的跑了上来,围着后者转了两圈,又再转了一圈,还搓着双手,欲言又止。 自然,他的眼光一直是垂涎欲滴的落在那根索宝棍上的。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陶庄主想了想,便豪爽的将索宝棍递到了老包的手中。 老包一怔,接着就兴奋的接了过来,当然不忘记给陶庄主揖了一揖。 但老陶的这一豪爽行为,却让不远处的九曲极其不爽加不忿。 他顾不上保持平常温文尔雅的形象了,大声嚷嚷着,“老陶,你这算什么?平日里我是想摸一摸你都不让,现在竟然仍由他一个外人拿着,抚摸着,你太过分了!” 陶庄主白了他一眼,“人家年纪大了,还那么喜爱听咱们放山人的故事,咱们就应该尊老爱幼,尊老,懂吗?” 想了想,他又冒出一句,彻底堵住了九曲的嘴,“不过,你可不属于幼那一类的哦,别想多了,去好好照顾姑娘去。” 九曲原是最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但在玉凌寒和陶庄主这里,他是没辙的。 因为,他们二人是一个比一个还愣!一个比一个还无法无天! 九曲却要随时保持清醒,要给火一上来,就能把房子给烧了的玉小太岁收拾残局。 所以,别人可以胡闹,他却不能。 此时,玉凌寒淡淡的扫了一眼近前的季水蓝,见他脸色一如往常的净白无颜色,但精神还算不错,走路都没要阿莫扶着呢! 也就是说,昨晚的那碗冰镇梅子汤,并没能镇住他。 所以,她又开始有些迷糊疑惑起来,“难道说,他真的不是北静王吗?” 正想着,季水蓝却直直向她走来,眼望着她手里的竹笛,温柔脉脉的问:“这竹笛,姑娘觉着可用吗?” 玉凌寒将竹笛举起来,熟练的在手指上绕着圈儿,道:“还没吹过呢!我就是习惯手上要有个物件,好随时打人呢!” 说话间又瞥见了季水蓝手中的蓝色锦帕,调侃道:“季公子不也是如此吗?” 季水蓝举起手中的锦帕,正要言语,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清朗明亮的叫喊声,“姑娘等等……”。 众人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正有一匹白马由桃林里疾驰而来。 玉凌寒在听到声音之时,便警觉的立马往老陶那里靠了过去。 而且,她还迅速地躲到了老陶身后。 马蹄声近了,是一匹全身雪白的小白马,马背之上还有个年轻男子,一身黑色劲装,长得是一派正气凛然,渊渟岳持。 他由马上利落的飞身下马,双脚落地无声,眼寻着玉凌寒所处的方向后,便旁若无人的直直向她走了过去。 老陶见他走过来,本来是想往侧边让一让的,奈何身后之人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角,令他动弹不得。 那年轻男子站在老陶身前,因他身高远远高于前者,故略一歪头,玉凌寒便根本上是无所遁形的。 那人双目灼灼的看着她道,“华良见过玉姑娘,你这是就要走了吗?” “嗯嗯,是的,就要走了,有事有事。”玉凌寒仍旧缩在老陶身后,随随便便的就应付了两句。 然老陶却趁此机会就笑嘻嘻的向前跨了两大步,让身后之人躲无可躲外,还兴趣盎然的打趣道:“哟!华小帮主这又是赶来送礼来了啊?还真是姑娘在哪里,你都能找到她呢!这次送的又是何礼物啊?可否让老陶我帮你掌掌眼呢?” 华良大大方方的将手中缰绳牵了一牵,言简意赅,“呶,就是这匹小白马,是华良送给姑娘当座骑的。” 老陶又上前几步,围着那周身似雪白的小白马转了两圈,故作嫌弃状,“华小帮主,这还是匹马崽子吧?你确定它能驼得起姑娘吗?咱们姑娘如今可是大人了,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咯。” 华良严肃的点点头,再一本正经的回,“陶帮主勿担忧,姑娘她身量纤纤,自然是没问题的。而且,你别看小马年龄小,它可是草原上最聪明最忠心的马儿呢。” 他一个昂昂九尺男儿,在众人面前夸赞一位姑娘,没有丝毫的羞涩之处,竟然还面不改色,且一派磊落爽朗之风范。 季水蓝都不由得直直看向了他。 这样热闹又有趣的场面,又怎么能少得了顾九曲呢? 他也立即跑上前来,手摇折扇围着小白马打转,兴趣盎然的问,“华小帮主的意思是说,这匹小马竟是匹不可多得的良驹,何以见得呢?” 旁人一看一听,都知道老陶和九曲是在故意找茬打趣的逗华小帮主呢? 可是,他却仍然是一本正经的正色回,“二位这是信不过华良的眼光吗?华良我平生见过的马匹,可比二位见过的人还要多,要分辨一匹马的优劣,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 这句话让老陶和九曲都不由自主的点头赞同,且是由衷的赞同。 华良可是从小在马群中长大的人,他刚学会爬,便就跟在马屁股后面爬行了。 所以,论这识马断马的本领,他若称第二,这天下便没有人敢领第一了。 下一刻,在众目睽睽之下,华良走到玉凌寒身前,将缰绳郑而重之的往她手里一放,直视着她的眼神温情脉脉,但却声音朗朗,“玉姑娘,这匹小白马是华良由千里之外的呼伦湖草原带回来的,它乖巧懂事又忠诚,可日行千里却又平稳舒适,送给你,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它的。” 后者则被动的拿着缰绳,且还得要躲避他那赤诚的眼神,很是无奈的,讷讷的回,“谢谢你啊!你送给我的礼物已经够多了,太多了,真没必要次次都送的,下次可千万千万别再送了,知道吗?” “那怎么行!华良小时候就答应过姑娘,凡是好的东西就一定是要收罗来送给你的,姑娘你值得拥有这世间所有的珍贵之物。” 这位满脸正直正派的帅气小哥哥,怎么一出口全是甜言蜜语呢? 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一本正经的严谨严肃的说出来的。 这同他的那张正直古板脸也太不搭了吧? 阿莫和老包两人是人眼睛都看直了。 老陶和九曲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了,此时只顾围观着那匹白马,啧啧称赞,声声惊艳! 季水蓝也是真真的不淡定从容了。 他要如何淡定从容呢? 这位英气磊落的男子一出现,就不停的在向玉凌寒表白呢。 而且,由他的言语之中得知,他一直都有在送各种礼物给玉凌寒。 最要命的是,他还是从小到大,一直都在不停的送呢! 所以说,他可是从小和玉凌寒一起长大的,所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 还有,他对玉凌寒的喜欢是如此的直白深厚,虽没有将喜欢二字大声的说出来,但却将喜欢由实际行动霸气的表露了出来。 这一切,可让季水蓝如何淡定从容呢? 不过还好,唯一的安慰就是,玉凌寒一直在躲避着他,并没有回应他的热情。 看来,那小子是一厢情愿的在单相思呢? 他转身问阿莫,“这位华小帮主是谁?” 阿莫迷茫的摇摇头,同时很是自责和惭愧。 自己一直在监视着玉府以及玉家商会,几乎掌握着他们的所有情况。 可是,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华小帮主呢?他竟然从来不知道玉家还有这号人物呢? 失职了!严重失职了! 阿莫正在自责之时,九曲悠悠然的踱了过来,随口一答,“这位华小帮主名叫华良,是我们玉府走马帮的小帮主。他十天前才接任的帮主,大家都还不太习惯,故一直称他为华小帮主呢?” 阿莫暗暗倒抽一口凉气。 眼前这一位年纪轻轻,光明磊落又古板正直的痴情男子,竟然是玉家商会中最大的帮会“走马帮”的少帮主。 不对,不是少帮主,他现在已经是正式的帮主了。 阿莫望向季水蓝,后者的眼神安慰着他,“这不怪你不知道,十天前我们刚出来,消息有所延误也是正常的。” 是的,季水蓝可不在乎他那什么“走马帮”帮主的身份,他在乎的是,他与玉凌寒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身份。 原本,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机会陪着她,可以守护着她一起长大的,不过…… 容不得他多想,那厢华良正在同玉凌寒依依惜别呢,“姑娘,华良这就要走了,这次是要带马帮翻越雪山,去莲花圣境——墨脱,是去收购山里的药材的。听说那里的雪山很美很陡很险,所以民间有句话叫作——墨脱归来不言路。 不过,就算那山再高再陡,姑娘都勿需担忧华良,我们走马帮行走的,就非那平常之路,反而是越陡峭越难不住我们的。 还有,只要翻过那些群山,去到墨脱县城,那里除了有许多珍稀的药材外,还有许多珍稀的物品,如乌木筷子,木碗,还有各式各样精美纤巧的门把竹编。 对了对了,山岗上还长着最最鲜美的青岗菌,华良都会带回来给姑娘的……” 第30章 自作因果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华良声声热忱,字字不舍的,又自作多情的在同玉凌寒告着别,季水蓝虽越听越不是滋味,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听着。 他就是想再听一听,这位一腔情深的华小帮主,接下来还有何惊天动地之情话绵绵。 然而,九曲却不给他机会了,招呼着,“各位,我们先走吧!华小帮主且还有得啰嗦呢?” 老包赶紧将索宝棍双手恭敬的还给了老陶后,站到了季水蓝的身侧。 于是,九曲根本不再管玉凌寒求救的眼神,带引着季水蓝他们向庄门外走去。 临到门口时,季水蓝忍不住转头扫了一眼,那位华小帮主仍自一板一眼的,像背书似的深情诉说着,玉凌寒则手足无措的想走又走不了,只得一直陪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脸…… 他们一行人又穿桃林,过小桥,很快便步入了墨竹林内。 一踏进这幽深静谧又奇幻诡异的墨竹林,老包就开始不痛快了,便没话找些话来发难,“九曲兄啊!观这位华小帮主的言行,难不成他是你家姑娘的未来夫婿吗?” “哈哈哈!”九曲未答先笑,“这该如何说呢?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老包不干了,仗着嗓门儿大,又问,“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这有何难答的呢!你们玉家人办事就是不爽快,总爱故弄玄虚。” 九曲没有生气,反而是温文尔雅的回,“呵呵,老兄一语中的啊,这可正是我玉府行事的作派呢!玉家人办事从没道理可言,全凭率性而为,天下人皆知啊!” 明明是毫无道理的一句话,却偏偏噎得老包是哑口无言的,随便还暗喻了他的孤陋寡闻。 阿莫看了一眼季水蓝,知道他心中所疑之惑,便接下了九曲的话茬,转退为进,“不过,在下甚为好奇,这玉姑娘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子怎么倒怕起这位华小帮主来了。” “哈哈哈哈哈……”九曲再次爽快的大笑起来,“阿莫兄也是一语中的啊,我们家玉姑娘是谁都不怵,就独独怵他。” 阿莫:“愿闻其详!” 九曲看了眼幽深的墨竹林,觉着这前路且长又无趣得很,倒是可以闲话一番的。 当然,他原也是想说给季水蓝这位正主听听的,再有就是为了多放放迷烟,再彰显彰显玉凌寒是如何个二愣法的。 于是,他放缓了脚步,轻叹一声,“说来,这都是咱家姑娘自作的孽缘啊!话说那年姑娘她才十岁,正逢玉老爷的寿诞,华老帮主便带了小华良去玉府给老爷贺寿。 这小华良虽然只比姑娘大两岁,但行事作风是一板一眼,循规蹈矩,且不苟言笑,就像个小夫子似的,难以接近。 寿宴之上,华老帮主要他表演骑术为大家助兴,他一骑上他那匹小黑马,立即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便在马上翻转腾挪,英姿勃发的表演起他精湛的骑术来。彼时,小玉凌寒是兴奋得将小手都拍疼了,小嗓门也都喊哑了。 她待那位小夫子表演完后,便跑上前指着他道:“小哥哥,你的马骑得真好,小寒长大了要嫁给你。” 此时,旁人都以为这位不苟言笑的小夫子,肯定是沉默着,远远躲开这位被娇惯得无法无天的小姑奶奶的。 然而,他并没有躲,而是一本正经的想了想,再回,“我答应你,等我们都长大了,就来提亲。” 小玉凌寒高兴坏了,又指着他带来的小黑马道:“这马我要了。” 华良:“可以,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以后但凡我见到好的东西,我也都会带回来送给你的。” 当时,咱家姑娘还和他勾了小指头,在口头上定下了此桩娃娃亲,两家大人在一旁是乐呵呵的,也任由着他们俩个小娃娃私定了终身。” 老包听完,立即马脸一沉,“说来说去,那他不就是玉姑娘未来的夫婿吗?你刚为何又说不是呢?” “嘿嘿……”九曲冷笑两声,理直气壮的回,“咱家玉姑娘从小到大,这说话行事全凭一时喜恶,这十岁上头她自己给自己定下的娃娃亲,不出两月便给忘得一干二净的了,自然是不能算数的啊。” “这!”老包再次语塞。 就是这么神奇,每次九曲一点儿道理都不讲的话,偏就能噎得老包哑口无言。 “但是,那位华小帮主却是位信守承诺,言出必践之人,对吗?”季水蓝忽然就悠悠的插了一句。 九曲颌首赞同,语气中带着无奈,“对呀!咱们这位华小帮主外号华夫子,他自然是牢牢记得他十二岁时许下的亲事,允下的承诺的。于是,他便一直践行着自己的承诺,一收罗到好的物件,无论姑娘在哪里,他都会亲自送上门去,十年如一日,风霜雨雪皆无阻啊!” 季水蓝:“所以啊,这华夫子一身正气加一腔深情,你家姑娘又偶尔会想起这段孽缘是她自己亲口作下的,便既不能打他,也不能骂他,就只好见他就躲,对吧!” 九曲再次颌首,“正是如此!反正啊!这种场面我们都已经见惯了,这十年来,那华夫子送给姑娘的礼物啊!上至天上飞的,下至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不下上千件咯。而且,他也只有在见到姑娘时,才会滔滔不绝的讲出许多话来,且情话绵绵不绝,真正是个怪人,妙人儿来的啊!” 季水蓝也莫名苦涩一笑,天下间竟还有这般痴人。 可是,老包却不依不饶的开始皱眉头,想对策继续发难,假装一拍脑门嚷嚷着,“对了对了,我记起来了,你们玉府的玉姑娘在几年前是许了人家的,听说男方还是位尊贵的王爷呢?那这门亲事不会也不作数吧?” 别以为这句话就能难倒九曲,他脚步未停,朗声回,“这是两府长辈三媒六聘定下的,自然非同儿戏,岂能不作数呢?只不过,据说咱家这位未来的姑爷身子骨不大好,连迎亲大婚之事都一拖再拖,这结果嘛,便不得而知了。” 老包又被噎住了,他转身心疼的看了一眼季水蓝,自责不已。 都怪自己话太多,才无端引得这个九曲又诅咒了王爷一回。 季水蓝面无表情,他身旁的阿莫忍不住问了一句,“那这华小帮主知不知道玉姑娘是订了亲的呢?” 九曲:“他当然知道啊!” 九曲的表情不言而喻!华夫子岂是那般庸俗之人呢? 阿莫默默点了点头。 …… 季水蓝静静的在车里坐着,两刻钟以后,玉凌寒才轻飘飘的飘了进来。 车子缓缓前行着,俩人都没有说话,车内气氛一度很尴尬。 “恭喜玉姑娘得了一匹良驹,千金易得,良驹难求。”季水蓝先开了口。 “良不良的,我不在乎,但它通体雪白,就算是当个小宠物养着也是招人喜欢的。”玉凌寒满心欢喜的如实回答。 说实话,她是一见到华夫子就怕就想躲,也不喜欢他老是送礼给自己的。 可这一次这份大礼,让她是喜欢得不得了的。 她喜上眉梢的神情让季水蓝很是不快,便咽下了一口酸水,故意问,“那姑娘给小白马起名了吗?” “起了,就叫小白,以前有匹黑的叫小黑,刚好凑成一对。”玉凌寒抬起她清澈透明的双眸,一脸正解。 “咳咳!”季水蓝忍不住咳了两声,是当然不敢笑出声来的。想了想,婉转的道:“小白好像太随便了一些哈!华小帮主说过此匹马不仅通体雪白,忠诚机敏,还能日行千里,应该给他起个更有意义的名字,才能配得上它吧?” 玉凌寒:“……嗯,你说的对,要不就叫它长白吧?” “咳咳!”季水蓝又为了忍笑假咳了两声。 如此蹩脚的演技,岂有不被拆穿之理。 玉凌寒冷冷一笑,“别咳了,名字不好听你直说就行,想笑你也尽管笑就是,回头别再憋出内伤来,本来就病得不轻了,难道你自个不知道自个的事吗?” 明明是处于下风被嘲笑之人,一句话就转败为胜,妥妥的占了上风之位。 季水蓝含着苦笑,“多谢姑娘提醒,季某知错了。” “人孰无错,知错能改就好!那你就好好的给我的小马想个好名字吧!” 好家伙,三言两语之间,这给马起名的任务,便自然而然的搁置到了季水蓝的头上。 可不嘛,是他提议说要给小马起个般配一点的名字的。 季水蓝只想了一想,便抬起眼皮轻轻道:“前有踏雪无痕,今有飞雪凌空,就叫它“飞雪”吧。 常有神驹被命名为“踏雪”,他倒好,直接就来了个更高一层的飞跃,直接叫“飞雪”了。 一个“飞”字,何其神妙! “好好!这个名字好,我喜欢!”玉凌寒兴奋的轻拍起她的玉手来。 趁着她高兴,季水蓝弯腰看着她,试探的问,“这位华小帮主倒是位痴情赤诚之人,想必姑娘对他也并不讨厌吧?” “不讨厌啊!”玉凌寒脱口而出,转念又愁眉苦脸的道:“然也说不上喜欢呢。” 果然,只是那华小帮主的一厢情愿呢!季水蓝彻底松了口气,便继续循循善诱,“姑娘既然不喜欢他,也不讨厌他,便还是当他是好朋友的,对吗?” 玉凌寒:……使劲点头。 “也就是说,姑娘是不愿失去他这个好朋友的,对吗?” 玉凌寒:……再次使劲点头。 见说到她心尖尖上了,季水蓝便开始放大招了,“姑娘想继续和他做朋友的话,便不能够再收他的礼物了。” “为何!” 季水蓝:“姑娘可听说过因爱生恨吗?” 第31章 循循善诱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何为因爱生恨?”玉凌寒又蹙起了她那如黛秀眉,表达出对这个成语大大的不解来。 季水蓝便继续温和的耐心点化她,“多年来,华小帮主对姑娘一直是情根深种,痴情一片。倘若姑娘再继续收他的礼物,那就代表你并没有彻底拒绝他,这便给了他莫大的希望。可万一有一天,姑娘嫁人了,而郎君却不是他,你以为他会作何想呢?” 单纯如玉凌寒嘟嘟小嘴,“对我弃之如敝履吗?” “非也!”季水蓝严肃的摇着头,如啰嗦又严谨的老母亲,切切嘱咐道:“爱之深,恨之切,他会因为彻底绝望而恨上你,你们之间便自然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玉凌寒:“……好像是言之有理,不过,华哥哥他虽然古板一些,但总不至于会这么小心眼的吧?” “你,你还称他为华哥哥。”季水蓝真是恨铁不成纲啊,又强自吞下一口酸水,继续忽悠她,“这种称呼太过亲密了,也容易让他想入非非,日后也要改,懂吗?” “我……他……你……” 若在平常,玉凌寒早就一言不合的就给他呛回去了,可今日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就想起昨夜他那含情带笑,温情脉脉的念诵情诗的模样来,心里便酸酸软软的,硬是对他发不出脾气来。 而且,居然还觉得他说的话有些道理,自己应该要听才对。 季水蓝见她一副似懂非懂样,便继续对她洗脑中,“所以啊!姑娘若对他无意,便要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既不能再收他的礼物,更不能用如此亲密的称谓了。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要让他觉得你们就只是朋友而已,慢慢他就会断了这份念想,对你敬而远之,以朋友之心待你,岂不是更长久,更皆大欢喜吗?” “那以后,我……”玉凌寒困惑的摇摇头,眉间散出如烟惆怅,“我岂不是就没有礼物收了吗?像“飞雪”这样好的礼物,也再也没有了吗?”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送给你啊!”季水蓝终于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来。 “你?”玉凌寒的眉目间不只是如烟惆怅了,还有如人间烟火凡尘滚滚,纷繁复杂。 “对,正是在下。”季水蓝直起腰轻拍胸膛。 玉凌寒又开始犯糊涂了,“你刚不是说,我不能再收别人的礼物吗?收了会那个因什么爱,生什么恨的啊!” 季水蓝:“可我不是别人啊!我对你又没有情根深种,痴情一片的,所以往后也决不会对你因爱生恨的。” 玉凌寒仍是似懂非懂,借机狞笑着反问,“好像是有点道理哦。不过,你若不是别人,那你又是谁呢?” 我才是你的未婚夫婿,天定之人啊! 当然,这句话季水蓝只在心里嘀咕了一遍,发出喉咙的却是,“我是姑娘的好友兼盟友啊!姑娘莫不是忘记了吗?我们前两日可是定下了盟友之约呢?我陪你去追夫婿,然后你再陪我去游历名山胜地。” 玉凌寒愣了愣,鼓起腮帮子拼命摇头,“没忘!”心底里却一片哀怨冷笑,“不敢忘啊!此次出来不正是为了勾搭你而来的吗?” 季水蓝:“没忘就好!那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要不,趁在下身体还行,可以给姑娘作个向导,带姑娘先去那三山五岳的人间仙境一游,如何?” “人间仙境,世间真有这种好地方吗?不对不对,咱们不是说好了,你先陪我去追夫,然后我再陪你去云游四海吗?”玉凌寒还算醒悟得及时,只不过嘴吐噜得快了些,将游历说成了云游。 只有和尚道士之游,方能称之为“云游”呢。 季水蓝以手抚额,心中开始哀怨,“这小姑奶奶,惯会插科打诨,混水摸鱼,一说到关键的问题,她总能及时又合理的反击回来。看来,想要在她这里讨到点好处,难哪?” 不过,有一点儿好处就是,明显的感觉到她没有前几日那么冲了,相反,还有些莫名的小温柔起来。 看着她手里的那根墨竹笛,似乎由昨晚上送给她后,她便一直拿在手里呢? 爱不释手便是如此了吧! 所以,她这是拿人手软心也跟着软了吗! 看来,自己昨晚的礼物和情诗攻略还是行之有效的。 至少,她没有一开口就诅咒自己是个短命鬼了。 所以,这温柔的美男计还是得要继续用下去的。 他抬头温柔一笑,“好的,在下就先陪姑娘去追夫就是了。不过,在下有一个问题要问,小郎君他为何要跑呢?” “他脑子有病呗,不愿入赘我家,就跑了啊!”很是理所当然的回答。 “这人不但脑子有病,还是个傻子吧!竟连入赘玉府都不愿意,想想多少人就算是争破了头,也是争不着半个后补席位的,他却竟然要逃婚,有病,的确有病。”季水蓝竟然严肃的同意了她的观点。 玉凌寒:“???还是季公子有见解,高瞻远瞩。” 季水蓝:“那姑娘有没有想过,他既然会跑,那将他追了回来,他又跑了,该如何呢?” “呵呵!”玉凌寒冷笑连连,“他如此不识抬举,此次将他捉回来,就打折他的双腿,看他还怎么个跑法。” 季水蓝:“姑娘言之有理,他若是入赘了玉府,下半辈子自然是打折双腿都不用愁的。只不过,那小郎君若成了个废人,他就配不上姑娘了。” 玉凌寒:“……有点道理哦!那依季兄之见,我该怎么办呢?” 季水蓝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他展颜一笑温柔敦厚,“在下一定会想个好办法,让小郎君心甘情愿的随姑娘回去的。” “嗯,那我就全听季兄的。” 随嘴说完这句温顺之言,玉凌寒不禁大吃一惊,她真是大惑不解自己的行为为何会如此反常。 是的,自己今日真是太过反常了,反常得连自己都有点害怕了。 怎么就对季水蓝温柔相对,言听计从了呢? 她抬起手中的竹笛扫了一眼,莫不是拿人手软了,连句重话都没法说出口了吗? 仔细想想,说来也怪,自从昨夜得了这只竹笛后,自己便一直爱不释手的随手拿着,莫不是这竹笛上被下了什么勾魂摄魄之蛊吗? 念及此,她拿起竹笛就转着圈的嗅了起来,边嗅边细细查看着,口中还配合着自言自语,“还真是有味道呢!难道这上面真有毒药不成吗?” 季水蓝愣了愣,转瞬便明白她心中所想了,便忍住笑在一旁帮腔,“这笛上面的确是有药的,不过不是毒药,应该是在下血液里的上百种药材之药。” 玉凌寒:“啊!”同时配以半圆着的樱唇求解。 季水蓝脸变正色,“姑娘莫怕,只是我在雕笛子的时候,不小心将手给雕到了,滴了几滴血在上面而已。你再仔细闻闻,这上面是不是有在下身上的这股药材味呢?” 玉凌寒对着竹笛认真的嗅了嗅,再将鼻子拱到季水蓝耳根旁也嗅了嗅,猛然就释了怀,“对对,就是这个味!” 季水蓝似笑非笑,半真半假的又道:“说不定啊!这支竹笛因为沾上了在下的血液,以后姑娘在吹奏之时,能有催眠之功效呢?” “这怎么可能呢?”玉凌寒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季水蓝也不欲再行解释,刚才他好一番的循循善诱加细致分析,兜着圈儿的才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话说得有点多,着实累了。 于是,两人便都慵懒的歪坐着,闭目养神。 …… 驿站内。 秦云恭身向夏侯平禀报着,后者也一如继往的手里抓着一卷书,却是在认真的听着他所述之言。 听着听着,他即刻放下手中书册,看向秦云道:“昨夜你没有跟进那个山庄去,做得好,此时本王可不想打草惊蛇。一个野山沟里的破庄子而已,不足为虑。” 秦云又低声回,“庄子或不足为虑,只是今日一早,庄外来了一个白马少年,他乃是玉家商会走马帮的新任帮主——华良。” 夏侯平猛的在桌案之上拍了一下,语气也兴奋起来,“哈哈,三推一出动,果然就有好消息。你不知道,这玉家的“走马帮”才是本王的心头大患啊!哼哼!如今五湖四海之内,名门各派早也烟消云散,唯有这个“走马帮”,是以玉家商号名下的一个运输马队为由,才得以存活下来的。” 秦云略抬起眼皮,“据属下得知,如今玉家商通四海,货达天下,无论是在茶马古道,还是邻近番国,都能见着玉家的商队。而这些商队说白了,全都是些走马帮的帮众们,所以如今走马帮内不仅良马无数,人才济济,且还帮规森严,日益壮大,大有成为第一大帮派之嫌,今上他还能容忍吗?” 夏侯平略一沉吟,“走马帮虽日益势大,但除了走南闯北的为玉家运输货物外,是从不管江湖官府之事,一直循规蹈矩,谨小慎微的做着本本份份的商队之事,故官府才从来都抓不着他们的把柄。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玉家的生意与达官显贵们都有勾连,故今上才不好发难。只不过,本王从来就不相信,这个“走马帮”它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商队吗?哼哼,看本王如何一步一步揭开他的真面目来。” 夏侯平又沉默了一会儿,对秦云道:“你去继续盯着夏候豫他们,只要找到玉府的那个秘密,到时候不管他是马帮还是骡子帮,是一个都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的。” 第32章 羊落虎口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平乐镇上。 晨,旭日东升,长而狭窄的街道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偶尔传来几声小贩亮丽高亢的叫卖声。 明月松不往人多热闹的地方挤,却带着秦紫烟专往闹市暄嚣之中的僻静地带而去。 而这些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往往是乞丐们集结之所在地。 明月松只是个读书人,原本也只是个画坊的小坊主,但他却懂得,若要去打听这城内三教九流的消息,就得要去找遍布于城中的乞丐们,是准没错的。 他们于闹市乞讨,虽装聋扮哑,但实际上却耳聪目明,诸般小道消息皆敛于心中。在这城中,若论各类消息之灵通广泛,是没有人能比这些乞丐们知道的还要多的了。 明月松正是清楚的知道这一点,这两日才带着秦紫烟东奔西走的去找他们打听消息。 然而,明月松只顾着一心一意的在城内各处打探消息,却全然没有留意身后跟着的尾巴们。 他身后的尾巴可不只一条,还有数条之多呢! 一条是西平王府的周庆和土猴,他们奉命紧盯前者,并将其的一举一动上报。 最重要的是还要在暗地里保护住他,要让他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顺顺利利的去见该见的人,做该做的事。 这是西平王吩咐下来的原话。 另一条则是北静王的手下了。 当然,还有玉家的人紧随其后呢。 明月松现在可是个香脖脖,这么多人都在围着他打转呢! 只不过,周庆和土猴在紧跟着明月松之时,却全然不知自己也同样处于别人的监视当中罢了。 第一日,周庆就见明月松带着个体态丰腴的姑娘出了门,那姑娘虽带着个帷帽,也看不清其长相,但是,这可把周庆给高兴坏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所收获了。 随后,他便跟着明月松满城的打转,结果转来转去才发现,他是满角落的去找那些乞丐打听消息去了。 当然,他也很快打听到了明月松所要打听的消息,原来是他和那位姑娘在客栈中不见了重要的东西,如今是在打听有没有找回这些失物的可能性? 或者是说找回失物的某种渠道。 两日匆匆而过,在客栈外的阴影处,周庆开始纳闷了,“都什么时候了,这书呆子还在江湖救急,英雄救美吗!若他们一直找不到失物,是不是便会一直在此转着圈的找下去呢?那王爷交待给自己的任务,岂不是完成不了吗?” 最关键的是,王爷的任务下得也是不明不白的,搞得自己也糊糊涂涂的,就这样跟着他满城打转,那何时才有个尽头呢? 周庆正在眉焦火辣之时,一个影子一闪,一阵阴风一吹,有只手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他的手中便多了一封信函,耳畔还响起一道阴测测的声音,“拿好,王爷的手令。” 被吓得一激灵的周庆反应过来后,张口就骂,“臭影子,你是人,不是鬼,别老是像鬼一样凭空冒出来吓人,你就不怕鬼做多了,做不成人了吗?” “周庆,闭上你的臭嘴,信不信本公子将它给割下来喂野狗?”那一道影子又闪了回来,一张俊秀又阴沉的脸庞出现在周庆的眼前。 周庆虽不服气,但一见着这张阴沉沉的脸,便不敢怒亦不敢言了。 那人又阴笑两声,笑声消失,人影也随之消失。 周庆抹去了额际的冷汗,无声地咒骂随着嘴唇一开一合的进行着。 土猴向四周巡视了一大圈,确定周围再无任何的人影鬼影后,才讨好的一弯腰,轻声道:“头儿,那鬼影来干嘛来了?” 周庆这才想起王爷的手令,赶紧打开来看了,又再看了一遍,便对着土猴的耳朵密密吩咐了一番。 …… 终于,明月松花了好几两碎银,由一个小叫花子带领着去见了他那所谓的老大,又再接着花了多于先前三倍的价钱,获得了如下消息: “贵人们请前往嘉应府去吧,那儿城大地广人多,每逢初一十五,东郊土地庙后山拗,有个极为隐蔽的鬼市,周围数百里那些个不明来路的各色物件,往那处大都可寻呢。” 嘉应府,东郊土地庙,后山拗的鬼市。 也就是说,明月松的思路是对的,不过三日,他就打听到了确切的消息。 他暗自庆幸!只希望偷走他绿玉环的人不明究里,将玉环送到鬼市转卖,那就可以将之找回来了。 自然,他便不敢懈怠,与秦紫烟商量了一下,遂立即回客栈去收拾行李赶往嘉应府去了。 他们二人刚走,周庆和土候狞笑着走了出来,后者献媚讨好的弯腰笑着,“还是头儿聪明,找个老叫花子随手一指,就帮那个傻小子指明了方向。” 周庆此刻却高兴不起来,拧着个眉头,“方向是指了,可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可是天天的跟着那书呆子呢,可对于他的事情,王爷怎么好像比我们知道的还要多呢?” 土猴:“头儿指的是王爷不但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何物,还帮他们先一步找到了不说,还要你给他们指明去处的事情吗?” “不只是如此,王爷还叫我们悄悄跟上去,随手刺他一剑,但又不准取他性命,你说这又是为何?”周庆的眉毛都快拧到一处了。 土猴也是大为不解,“奇怪哈,之前的命令不是要我们保护好他,随着他这条藤摸下去的吗?” 周庆摇晃一下脖子,“算了,别想了,王爷的深谋远虑,我们是看不懂的了,照指令执行吧。” 走了两步,周庆越走越狐疑,忍不住又开始吐槽,“你知道吗?那个书呆子丢的是一个荷包和一双靴子,然后那女人丢的也同样是一个荷包,另还有一只金镯子。荷包和镯子倒也罢了,一双破靴子丢了就丢了嘛,又有什么好找的呢?可他偏要找回来,你说奇怪不奇怪?” 土猴谨慎的细想了想,确认没漏下任何重要的信息后才回,“头儿的意思是,他那双靴子不是双普通的靴子。” 因为脑中灵光闪烁有了不同寻常的发现,周庆正满脸兴奋,“对,他那双靴子肯定大有问题,说不定就有王爷想要找寻的线索呢?” 土猴同样一脸兴奋加讨好,“头儿就是厉害,能想到别人所想不到之事。” 周庆合起双手当空一拜,“天灵灵地灵灵,老天爷土地公保佑周庆我能先找到那双靴子,然后再从中能找到王爷想要的东西,这样我周庆就会时来运转,大功一件了。” 土猴自然是跟着疯狂谗言献媚,“对,到时候头儿就是西王府的大红人了,那谁谁谁,王爷跟前的那四大推不都得靠边站了。” “别废话了,走,追上去,先随手刺他一剑,然后再先行赶到嘉应府去,小心行事,别将事情给搞砸了,懂吗?” …… 平乐镇离嘉应府不过一百来里路,明月松他们因是临近午时才走的,故黄昏时分才赶到城外十里处。 这是一处山岗,山多林密,行人稀少,但树影绰绰,风声沙沙,寂寥的让人汗毛都为之倒竖。 明月松由车里探出头来问车夫,“老师傅,此处好安静,可还安全吗?” 车夫:“公子放宽心,此处离城门不过十里,此前倒没有听说过有不安全的事情发生呢? “那就好,麻烦你快点,要赶在关城门前进城哦!” 正当老师傅扬起马鞭,催马赶路之时,路中间凭空多了四个彪悍凶猛的蒙面之人,手里提着大刀,牛眼一瞪,再一声吼:“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欲要从,从,从此路过,留下所有钱,饶你们不死。” 老车夫只听到第一句,便吓得跳下车抱头蹲在地上簌簌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月松听着这结结巴巴又半生不熟的山贼之行话,还是本能的一伸手扶住了里侧的秦紫烟,一抬头明晃晃的刀刃已经撩开了马车的门帘,“通通给老子滚下来。” 明月松扶着秦紫烟下了车,审时度势,便要将手中的包袱扔过去以求保命,不料秦紫烟一伸手就护住了那包袱,“不能给他们。” 那山贼闻听一声恶吼,“这小娘子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啊!想找死大爷我送你一程。”说话间扬起大刀就向秦紫烟砍了过来。 明月松大惊,又本能的将她往身后一带,眼看着那大刀就向他当头当面的落了下来,不料秦紫烟随势将他往后一拖,这才险险避过。 一刀落空,那山贼自然大怒,又挥刀猛进,这次的目标依然是明月松。 明月松本是一介书生,见那刀刃近在咫尺,知避无可避,便将眼一闭,心中悲痛遗憾,一声长呼,“兄长,弟有负您之重托,就先走一步了!” “嘶!”然后是刀砍进血肉的声音,有人紧紧抱住了自己,然明月松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乍然间还以为进了天堂呢? “啊……”一声女子的惨叫将他唤醒过来,睁眼看去,原来是秦紫烟扑在自己身上,护住了自己,那刀便砍入了她的右肩之上,鲜血喷涌而出,她整个人瘫软着挂在了自己怀里。 明月松正惊魂未定,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大刀又挥舞着继续劈着,正想着“我命休矣,还连累了秦姑娘之时”,那山贼却直直向后倒了下去。 随之,一个少年人笑嘻嘻的跳了出来,双手一拍,笑道:“咦,此处又不是荒山野岭的,居然还有山贼,难道这山贼是新入伙的,还没摸清门路不成吗?” 惊魂未定的明月松扶着秦紫烟一下就瘫坐于地,依稀明白是眼前这少年人救了自己,便对他点头示意,“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第33章 十八学士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天色将暗未暗,那少年衣着华丽,身上的宽松白袍上绣着艳色的山茶花,在晚霞之中格外招摇。 只见他撇嘴甜笑,面似傅粉,眼眉儿弯弯,酒窝儿浅浅,竟人美语骚的唠起嗑来,“兄台,这救命之恩嘛,是当然要谢的。不过现下你家娘子受伤了,还是先救她要紧!救命之恩咱容后再议,不打紧,不打紧的。” 明月松苦涩一笑,简单解释了一句“她不是我娘子”后,也顾不上再与他对话,便起身手忙脚乱的查看起秦紫烟的伤势来。 那少年看不过眼,弯下腰来帮着他将人扶上马车坐好,又见着明月松仍是一筹莫展的样子,便叹息着由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出来,撅着嘴,“哎哟,本公子还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你扶好,我给她上药。” 明月松刚把人扶正,那少年想都不想的双手齐上,“刷”的一声,一下就将秦紫烟肩上的衣裳给撕了开来,急得明月松猛的移开视线,口中直嚷嚷着,“公子,非礼勿视!” 被他一嚷嚷,加上一片雪润丰肌映入眼帘,那少年似乎才意识到,被自己撕开衣裳的乃是一位女子,便也惊慌失措的随着他嚷嚷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然后,便没有了然后,一片静寂无声。 明月松忍不住由眼皮缝里望了出去,只见那华服少年闭紧了双眼,双手握拳停留于半空之中,一动未动。 “哎哟,好痛!”刚好秦紫烟悠悠醒转过来,双眼皮乱颤,疼痛难忍的轻声呻吟着。 明月松这才一咬牙道:“公子,还是烦请你给秦姑娘上药吧?” 那少年眼皮未动,圆润嘴唇微启,问,“不是说非礼勿动吗?” “救命要紧,况且你是医者,也算不上是非礼勿动!就请快点用药吧!”明月松眼见秦紫烟难受,便赶紧找了一套托辞,自圆其说。 “也对,我乃是医者,医者仁心,医者父母心,医者眼中手下又岂有男女之别呢?”那少年自我开解般的自言自语着,才猛地睁开双眼来,双手齐动,很快的便将药粉均匀涂抹于伤口处后,又由怀中掏出一条长布,往她手腕下麻利的一缠一绑,便完成了整个医治的过程,遂轻松一拍手,“好了。” 明月松这才转过头来,五官布满疑问,“公子你真是位医者。” “对啊!”那少年眨着深黑闪亮的大眼,“名门之后,不过资历尚浅,涉医未深,但应付这样的伤口绰绰有余,绰绰有余,公子且放宽心,姑娘过几日就可安然无恙了。 明月松苦苦一笑,原本是临时临急才找的说辞,不料竟一语成谶,他倒真的是位医者呢。 而且,直到此时,他才有时间思索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不久之前,眼前这华服少年轻轻一举手,便放倒四个凶汉,他是如何做到的? 因为疑惑,明月松又细细打量了他两眼,见他美得很是耀眼夺目,双眸似星闪耀,一派纯真呆萌之美少年的小模样,但却偏偏又天生一副热心肠,啰哩八嗦的话奇多,见人就一副自来熟,仿佛认识了对方好多年似的。 这样的少年,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不过,坏人的额头上自然是不会刻上“我是坏人”这几个字的,所以防人之心仍不可无。 特别是目前自己尚肩负重任呢!任何接近自己的人,都不可粗心大意,掉以轻心。 明月松见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年,突然凭空出现救了自己,便东想西想的一派戒备森严,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早几日,秦紫烟半夜主动跑到他屋里去求救,这不是更可疑,更该防备吗? 就算她不可疑,好歹你也该像此刻一样的前后思量一番才对啊! 可他却偏偏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顾虑,三言两语之间便与她结成了盟友,共同进退。 看来,面对敌人,女人天生便是占有优势的。 一个个的娇弱温柔,便可以令天下男人自觉放下心中手中之武器。 见着明月松一派戒备之神色,那美少年又深深一笑,“兄台,别再想了,再想下去城门就要关了。 “哦,对!”明月松醒悟过来,这才探头出去叫道:“车夫,我们走吧!” 自然是没有人会回应他的,小半个时辰前,车夫早就吓得抱头逃命去了。 那美少年又灿烂一笑,问明月松,“兄台,你高姓大名啊!见了面后,你也还没有问过我的名字呢?现在你可以问了。” 明月松:“???在下姓明名月松,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我叫十八学士,明大哥,你唤我小十八就行了。” 在相互报了姓名后,不得了,那美少年的自来熟模式又开启了,这次仿佛是打对方穿开裆裤时就认识他似的,当下就将称呼由兄台改为更亲近的明大哥了。 明月松却还在咬文嚼字中,“十八学士,公子姓十还是姓八。” 好歹明月松也算是个博学多识之人,但有生之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两个姓呢! 美少年猛摇头晃手,“不是不是,我既不姓十,也不姓十八,我姓相里,名十八学士,全名就叫作相里十八学士。” 然后,不等明月松再行咬文嚼字验对一番,他便坐到车头去,捡起马鞭,朗朗道:“明大哥坐好了,我们要进城去咯。” 明月松无言以对,只得伸手扶住了昏昏沉沉的秦紫烟,临行前只问了一句,“地上躺着的那几个山贼,他们是死了吗?” 十八得意贼笑,“嘿嘿,还没呢,不过相信他们一定比死还难受,因为他们中了我的黑魔粉,虽半个时辰后自会醒来,但醒来后一年半载那脖子啊,估计比腰都还粗呢。” 随手一撒,便是如此厉害的毒粉,可刚刚他才说过他是位医者啊! 明月松又开始警惕起来,一言不合的紧盯着十八学士看。 而后者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似的,看出了前者的疑虑,爽郎一笑,“明大哥不用奇怪,自古医毒不分家,多数医者既善医也善毒,但绝大多数的毒者却只善毒不善医。而小弟呢?恰恰就是那既善医也善毒的医者,撒个毒粉,小意思啦!这也是没办法之中的办法嘛! 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技多不压身,技多则可压恶人矣!身在江湖飘,见招要拆招。” 又是一长串啰哩八嗦的说辞。 明明长得像个温柔腼腆的美少年,一开口却像个正到处八卦,说个不停的长舌妇人,如此巨大的反差,真正与他的容貌好生不协调。 不过,鉴于这美少年刚才救了自己同秦紫烟的命,明月松除了嫌他话多之外,一时也没有太过担忧别的,便默默坐于车中,思索起来。 相里十八学士,好清奇又好迷惑的名字,果真是人若其名,其名亦如人啊! 哦对了,史书有载,相里乃为复姓:始祖皋陶,尧时为大理官。所以,的确是有这个姓氏存在的,而且,有此姓氏者多为大理之人。 那么,他应该也是来自于大理了。 姓氏有了,至于名字如何清新奇异独特,倒也是无可厚非的了。 不过,以十八学士命名,明月松倒是第一次见呢…… 十八一路赶着马车,在城门关上的前半刻间,平稳的进了城门,再平顺的住进了城中的云来客栈。 安置好秦紫烟后,明月松不放心,便留在她房中照顾她。 他转身看了一眼相里十八,欲言又止,后者立即识趣的言道:“明大哥自便,我就住在你们隔壁,有事唤我就好。” “相里公子……”明月松刚张嘴客气的唤了一声,就被相里十八给打断了,“明大哥,我们都这么熟了,别公子来公子去的称呼我了,既见外又生分的,你叫我十八,小十八也行。” 明月松愕然,我们熟吗?熟吗?不熟吧? 再次确定,还是不太熟。 故此,他讷讷的笑了,顾左右而言他,“十八学士,这个名字是来自唐时文学馆内,那世人赞诵,谓之可登瀛州的十八大学士的名号吗?可是寓意学识渊博,粲溢古今之意吗?” “非也非也!”十八抬手在空中猛一阵乱舞,“十八岂敢冒领先贤之名,还一领就是十八位纵横捭阖的大学士之名呢!不敢不敢,绝对是不敢的,惶恐难安啊!” 明月松:??? 十八赶紧接着解释道:“之所以起十八学士这个名字,只是因我满百日之时,恰逢家中满院的茶花都开了,而此种茶花之学名恰恰叫作“十八学士”。家父又见我生得是粉粉嫩嫩,玉雪可爱,竟同那窗外的茶花一般美艳娇嫩,便乐呵呵一笑,大笔一挥,随手就给在下起名为“十八学士”了。” 明月松:“……啊!粉粉嫩嫩,玉雪可爱?” “对呀!你看小弟我不正是如此吗?”相里十八随嘴毫不谦逊的就将话给接了过去,还展颜甜蜜一笑。 明月松忍不住再仔细瞧了瞧他,浓眉,长长的睫毛下眼睛深黑如星,一笑脸颊两侧便露出两片酒窝来。 对,你没看错,是两片酒窝,迷之美感! 的确是天生的美少年,难怪敢自比那茶花之美,明月松忍不住颌首,“不错,相里十八公子人比花娇!人如其名!” 后者抿嘴得意一笑,“谁说不是呢?”,便活泼骄捷的一转身,消失于门外…… 第34章 西府高人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准准的,半个时辰后,周庆和细猴猛的睁开牛眼,周围乌漆麻黑一片,耳边亦只闻得沙沙风声,以及虫鸣。 “猴儿啊!你在吗?”周庆醒来第一反应竟然是深情的呼唤着自己手下之名。 “在呢!头儿,我在呢!您还好吗?”土猴随着声音手足并用的爬了过来,殷殷关切,声声问候。 周庆泪漰而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猴儿啊,我是不是就快要死了啊?周身都难以动弹呢,想你我一起出生入死,死前也只有你还陪着我,呜呜呜呜……” 周庆的狗熊泪随脸颊两侧滚滚而下,竟一时没完没了。 其实,土猴自我感觉也不咋地。但是,长久以来身为下属那习惯于随传随到的惯性和护主思维,使他忽略了自身的疼痛。 随后,就着微弱的夜光,敏锐的将周庆全身都给过了一遍。 检查完后,他欢天喜地的将周庆扶起,“头儿,您没事,您全身既没挨刀砍,也没有挨枪扎,全无伤口,死不了,放心放心哈!” 周庆僵挺着脖子,只一对牛眼珠子如劫后余生般的狂热转动着,“没挨刀没挨枪,死不了?” “对对对!好着呢!” “好着呢?可我的脖子咋就这么僵硬呢?脖子脖子,你快看看我的脖子。”周庆的眼珠使劲往下扒拉着。 天黑黑,实在看不清,细猴情急之下想起怀中的火种,点燃后一照,随即便一声尖叫,“头儿,您的脖子……” “怎么了?我的脖子怎么了?你快说啊!”周庆急得眼珠儿都快要飞出来了。 细猴呼了一口气,缓缓情绪后低声如实回,“头儿,您的脖子又黑又肿又粗,好似比头还大一圈儿了。” 一片寂静! 还是一片寂静! 火光映在周庆与细猴之间,周庆没有惨叫出声,而是眼珠儿乱动,眼中恐怖之色渐布。 良久,他才抬起僵硬的手,搭在细猴的细手腕上,语音沉疼,“猴儿啊,你说的可是你自己的脖子吗?” “我……啊……”细猴这才感觉到自身的不适,抬手一摸,随即便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 随后,又一声惨叫,这是周庆发出的。 再随后,又是两声惨叫,是另外两个人发出来的。 最后,他们两两一组,同患难共生死之人便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的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 某驿站内。 西平王夏候平手里仍卷着他心爱的《孙子兵法》一书,看得是神情并茂,思于其中。 周庆和细猴虽跪于地面,但高高端着个脖子,一直目不敢直视前方主子,只一味斜飞着眼珠儿。 良久,夏候平温声发问,“李大夫,他们二人的毒能解否?” 李大夫恭身回话,“王爷,这毒棘手,下官……” “哦,解不了吗?”夏候平稍稍放低手中之书,打断了前者的言语,将眼神聚向他,温吞提醒,“那就把脖子砍了吧,砍了不就解了吗?” 李大夫:??? 周庆和细猴则一下扑伏于地,说是扑伏,但因为脖颈处根本无法弯曲,实则是直接四肢着地,趴在地上,同声高呼,“王爷饶命啊!属下办事不力,属下知错了。” 夏候平眼睛又盯着手里的书看了起来。 周庆见王爷没有继续再进一步讨论砍脖子的话题,便搜肠刮肚的想办法要将功补过,以便能彻底斩断王爷想砍脖子的念头。 死到临头,拼命一搏倒还是有用的,终于给他想到了一个。 “兄长,弟有负您之重托,就先行一步了!”这是明月松以为自己快要死之前喊出来的一句话。 兄长重托,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于王爷肯定大有用处呢。 他赶紧挺起脖子回,“回王爷,属下要砍那明月松时,他以为自己就快要死了,闭眼喊了一句话出来。” 夏候平继续看书。 周庆将牙一咬,生死存亡就在此一搏了,遂眼一闭一声高呼,“兄长!弟有负您之重托,就先行一步了。” 李大夫和细猴的耳朵都为之一震,竖起接听下文。 夏候平不温不火的声音由书后传来,“还有吗?” 周庆嘴挨着地,硬生生挺直上身回,“回王爷,没有了。” “滚!” 得了夏候平这一声“滚”字,周庆和细猴如获新生,遂齐声一回,“属下谢王爷不杀之恩。” 他二人回完后,由于头僵脖子硬,爬了半天还没直起身来,书后又传来一温吞声音,“还不滚,你们是想要留下来用晚膳吗?” “属下不敢,万万不敢!”在一片不敢声中,两人连爬带滚的滚了出去。 李大夫也退了下去。 夏候平放下手中的书,对着屏风后咧嘴一笑,“还是王妃好计谋,随便一刀,便砍出了这明月松身上的问题来!” “是王爷智计过人,高瞻远瞩在前,妾只不过是验证了王爷的猜测而已!”屏风后款款走出一娇艳美人来。 她是夏候平的王妃:齐花花。 夏候平对他一勾手,情话绵绵,“花花,过来,咱们夫妻同心,自是其利断金。” 齐花花缩进夏候平的怀中后,抬起眼眸问,“王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夏候平:“……依本王之见,不如将那明家两兄弟给抓起来,让他们尝尝西府暗牢的各色刑具,本王就不相信他们不张口吐露实情。” 齐花花:“王爷,捏死一个玉府,就易如紧走两步去踩死一只蚂蚁而已。但北府呢?那个整日躺在床上四体不勤,但脑子却不停转动的夏候豫呢?他可是陛下重用之人,也是王爷的心头之刺,眼中之钉,若是不拿到他的重要把柄,又如何能轻易就拔除他呢?难啦?” 夏候平纠着眉头,揽紧怀中美人,“那依花花之见呢?” 齐花花:“妾以为,还是先派人去监视明月松的堂兄,然后还是照原计划,按兵不动,放长线钓大鱼。” “小美人儿啊!你的这条线放得太长了,本王怕到时候不好收啊!” 齐花花伏于夏候平胸前,胸有成竹,娇声喘息,“王爷请放心,一切不都在王爷的计划之中吗!如今香夫人也得到了明月松的信任,咱们便可先随着他找到玉家的谋逆之罪,再将这罪想法张罗到夏候豫身上,便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了。” 夏候平略有些犹疑,“倘若玉家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谋逆之罪呢?” 齐花花咯咯娇笑,“没有即是有,有即是没有,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虚虚实实,如梦似幻,谁又能真正的分得清呢?王爷想他有,妾自会想尽办法的让他有就是了,这有何难?” 夏候平狞笑着拥紧了怀中美人,“本王何其有幸,得一美人儿,不仅貌美无双,还智谋过人,杀伐决断。好!就照花花的计划行事。” 齐花花娇娇柔柔的伏于夏候平的怀中,“不,是一切尊照王爷的指令行事。” 夏候平热血涌动,一声令下,“来人啊!” 两个劲装汉子应声而入,恭听王爷令下,“你们二人,速带人去监视明月涧之一言一行,只是监视,切不可打草惊蛇。” 待他二人退下后,夏候平笑着道:“花花,这次要辛苦令弟了,周庆那两个蠢蛋中了毒,只能劳烦他亲自出马了。” 齐花花一声娇嗔,“西府属下四大推官,大推……” 夏侯平装作没听见。 齐花花自动掠过,二推浮光掠影齐光,三推轻云蔽月秦云,四推暖玉生香卢香,舍弟舔居第二。若论为王爷效力,他更应该是要身先士卒,死而后已啊!何来劳烦一说呢?王爷可折煞舍弟了。” 夏候平:“正是因为他名列四大推官前二,本王才更舍不得轻易放他出去啊!这种高高高手,自然也是本王最厉害的杀着,又怎可轻易示于人前呢?” “王爷高见,所谋深远,妾望尘莫及!” 夏候平语气一转,“但是,眼下精锐之人都打发出去了,没法子,也只能要他露露面去跑跑腿了,大材小用了。” 齐花花冲窗外娇声唤道:“齐光,到了就给我滚进来。” 一道白影随之便飘了进来,那身法端的是如柳絮纷飞,亦如光似影。 灯光下似一道白影,在暗夜之中便犹如一道鬼影。 夏候平一声喝彩,“好,不愧是西府二推——浮光掠影,单就这身法,试问何人能及。” 齐光傲然立于堂中,一张俊脸既美又阴,还既不行礼也不拘束,转身就找了把木椅坐了下来,才淡淡开了口,“姐夫您吩咐就是!” 夏候平放开美人儿,前去挨着齐光坐了下来,状甚亲密,“你去嘉应府吧?务必看着那明月松,要确保他顺利找回他们的失物,之后他才会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齐光:“他们的失物找到了吗?” “问题就在于此,香夫人的根本不用找,只是借口,就差那书生的还没有找到。”夏候平纠着眉头,“所以才要叫你去,若他要继续找,你就帮他再找找,若一直找不到,你再随机应变吧?” 齐光站起身来,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被坐皱折了的衣裳,亦是淡淡的回,“知道了,尽量暗中帮他找,若找着了,他自会乖乖的去办他的事情,咱们就紧跟着他就好。若他一直找不到,拖拉着不肯去办事,那本公子也自然有的是办法对付他的。” 然后,没有告辞之言,白影一闪,堂中再无齐光此人。 齐花花望着他消失之处,有几分怅然,“这就走了吗?” 夏候平:“花花放心,二推出动,定能手到擒来,马到功成,他很快就能回来的。” 想了想,他又冲门外吩咐道:“告诉周庆,叫他脖子软些时,就继续去盯紧夏候豫吧!” 齐花花:“……三推秦云不是一直都在跟着夏候豫吗?况且……” 况且周庆那么蠢蛋,没说出口。 夏候平开怀一笑,“三推在暗,让周庆这两个蠢材在明。” “懂了!”齐花花眼露崇拜,“夏候豫自恃才高,从不将西府放在眼里,那咱就让他以为,西府都是如周庆那般不入流之人吧!王爷这是藏巧于拙,祸水东引,实在高明!” 第35章 掷果风标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由千雪山庄出发后,一路顺风顺水,慢慢悠悠的,不过两个多时辰,便到了平乐镇上。 老包刚将马车停下,玉凌寒就急急跳了出来,口中直嚷嚷,“老九曲,听闻这蜀州小镇之上,遍地都是美味的地方小吃,快同我尝尝去。” 季水蓝伸出头来,病焉焉的,“玉姑娘,你们去找好吃的,在下就先去找间客栈安顿好等着你们吧!” “唉!”玉凌寒轻叹了口气,怜惜的看了他一眼,“公子这身体可真够呛的,去吧去吧,好好休息哦!” 分道扬镳之后。 玉凌寒在街上蹦哒着,眼看着这个也馋嘴,那个也诱人,便只管专心一致的填起五脏庙来。 终于,胡吃海喝之后,她才心满意足的摸摸小腹,眼望着九曲和陆无尘道:“回吧!” 顾九曲愁容满面,“回哪儿?” “当然是回客栈去啊!” 顾九曲:“难道你还不和他分道扬镳吗?” 玉凌寒眼眉一挑,手中竹笛一扬,无辜杏眼圆圆,“好好的,为何要同他分道扬镳呢?” “是啊!的确是好好的,还越来越好了呢。”九曲乜了一眼她那未曾离过手的竹笛,委屈巴巴又酸溜溜的挖苦道:“又是一起月下听故事,又是一起饮冰镇梅子汤,又是给你念那当啷响的情诗,这不,连定情信物都送下了,能不好吗?依我看,都快要好到上天去双宿双飞了呢?” “噗哧……”不只是玉凌寒忍不住笑了,连陆无尘都憋不住了。 只因为,顾九曲这副酸爽样,有生之年他还是头一遭见呢! 玉凌寒笑完,撇着小嘴问,“小九曲,斯文何在?从前我将那些公子捉回去,也是卿卿我我的,可比这过分多了,也没见你如此这般火急火燎,难容于人啊!” 九曲剜了她一眼,更加着急上火,“他们是谁?季水蓝又是谁?” “对呀,都是谁谁?管他又是谁谁呢?不都一样吗?又有何惧呢?”玉凌寒继续杏眼圆圆的绕着舌。 顾九曲:“别绕了,你是绕不晕我的,你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怎么还仍由得他诱惑你呢?得小心防备着,别掉进他挖好的坑里去。” 这次轮到玉凌寒剜他了,然却娇声婉转,“你也太小瞧你家姑娘了吧!男色我可见得多了,就他这风一吹就倒的主,本姑娘我能瞧上吗?放心,本姑娘掉不进他坑里去的。” 九曲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便祭出杀手锏,继续游说:“北府之王,智溢古今,掷果风标,躯娇志昂,纵横捭阖间,可令山岳崩颓,巢覆卵亡。” “什么东东?说人话!” 外间对于北静王威名赫赫之美誉,到了玉凌寒这里,变成了简单粗暴的“什么东东”? 九曲捂住额头,“小祖宗,我这可不是在危言耸听,北静王他有色,但他不靠色,他靠的是智计。你看就他那潘安一般的容貌,都还得屈居于他智计之后呢,可想而知,他是有多么的天纵奇才了。” “什么天纵奇才,都快要死了,还怎么纵!”玉凌寒又一棒子给他打了回去。 九曲:“……关键是他就在我们的身边,是活的,告诉你,就我们三的智慧加起来,都不及他的一半。” 玉凌寒:…… 然后逐个指向在场三人,“意思就是他比你我他都聪明咯,既然他那么聪明,就是我同他分开了,若他有坏心思,他也照样能想尽办法找上门来啊!对不对嘛?” 顾九曲:??? 愣了愣后,九曲还是坚持不懈,决不轻言放弃,“姑娘不妨就先找个借口同他分开走,如果他再找上你,就正好说明他别有用心嘛!” “然后呢?” 顾九曲:“……然后再小心防备着他啊!” 玉凌寒不耐烦了,“说来说去,那不就同现在是一样样的情况吗?现在小心防备着他不就得了吗?干嘛要那么麻烦的分分合合呢?真搞不懂你是如何想的?” 顾九曲:??? 合着九曲威逼利诱了半日,都是白说了。 三人慢慢走着,走着走着,玉凌寒突然悄声问,“明月松和他的小妾死到哪儿去了?” 九曲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小祖宗还没忘记正事,遂低声回,“昨日还在这镇上呢?他在帮他的小妾,不是不是!”九曲不觉剜了玉凌寒一眼,“都被你给带到阴沟里去了,他在帮那名女子寻找失物,同时也是在找他自己的。” 玉凌寒很是不屑,“他倒是贴心,那他在找何物啊?” “老四说他就拿走了明公子的一双靴子,其他的全都没有动,想来应该是他的荷包不见了。另外,老四还打探到,明公子一直在打听这附近可有销脏之地,然后还真就有个老乞丐帮他指了个方向呢?” “何处?” “嘉应府!” 玉凌寒淡淡的,“哦,知道了,叫老四看着他,等他慢慢找,再带着西府的密探慢慢兜兜圈子,等时机到了,再引导他带人入局吧!” 九曲面露忧色,“你说明公子不会把事情搞砸吧?” 玉凌寒:“他就是想搞砸,他也得有这个能力吧?” 九曲:??? 玉凌寒带着得意,“因为他没有信物在手,根本上是不敢去见人的。” 九曲大惊,“那他的信物何在?” 玉凌寒漫不经心的答,“被老四偷走了啊!”一打眼见到九曲的惊悚惊诧之色,又补充了一句,“信物被明月松藏在他的靴子里了。” 九曲长长的松了口气。 随后假意不满的哼了一声,“哼!姑娘看似毫无章法的打法,原来是早就稳稳拿捏住了明公子的命门,没有了信物,他自然是不敢有所行动的。那就等他带着那群尾巴先兜兜风再说吧!” “对,做戏做全套,等本姑娘玩够了,西府密探的风也吹够了,待他们忍无可忍之时,本姑娘自然会将信物还予明月松的。” 九曲撇撇嘴,想得有点多,“明公子可真惨,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玉凌寒狞笑着,“只有最真实的本能反应,才能骗过最狡猾的凶残之人。” …… 客栈内。 季水蓝半躺着,阿莫刚将明月松的情况一一汇报给了他。 当然,同九曲说的情况是一样样的。 一阵沉默后,季水蓝问,“阿莫,出门十几日了,你看出什么来没?” 阿莫:“这玉姑娘一路追着明公子往蜀中来,肯定是有目的性的,应该是早就串通一气,故意带着西府密探出来兜风的吧?” “那兜完风呢?又该如何收场,那夏候平可不是什么平易近人之人,是决不会允许她草草收场的。” 阿莫:“……这?公子,那依您之见呢?” 季水蓝用手指绞着锦帕,凝眉沉思,“唉?竟也有本公子看不懂的局,难道她是想……” 阿莫紧张兮兮的望着主子。 季水蓝松开锦帕,沉声道:“莫不是她想以身作饵,引夏候平入局。” 阿莫担忧之色渐浓,“但以夏候平的德行,就算玉姑娘牺牲自己,也是万难保全她家以及她家的秘密的,难道她不知道吗?” 季水蓝笑了,答非所问,“她还是一样,又美又猛又愣又作,照这样作下去,难保夏候平不上他的当呢?” 阿莫闻言松了口气,“公子,那我们又该如何办呢?” 季水蓝扫了阿莫一眼,问,“阿莫,查出玉家的秘密于北府,于本王有益吗?” “全无!” “那对谁有益?” “自然是西府,夏候平!” 季水蓝惨淡的唇际突然就露出一抹阴沉笑意。 阿莫突然就懂了,半跪于他身前,低声道:“玉家不是王爷的敌人,西府才是。所以,凡是西府势要办成的事,咱都得要帮帮他,让他办不成。” 季水蓝微笑着补充,“不只是让他办不成,还得要挖个坑,让他一头栽进坑里去,就别想再爬出来。” “对!”阿莫咬牙狠声,“老王爷和小人父亲的仇,也是时候该找他讨债了。” 室内一片肃穆庄重。 良久,季水蓝忽想起一事,问阿莫,“昨夜你看到了那只赤腹鹰吗?” 阿莫点头肯定,“没错,正是西府秦云的那只赤腹鹰。” 季水蓝沉吟片刻,“也就是说,跟着咱们的是轻云蔽月——秦云咯,那夏候平会派谁去跟着明月松呢?“ “不是浮光掠影齐光,就是暖玉生香卢香吧?夏候平这一次是不会掉以轻心的,西府推官们应该是倾巢而出了。” 季水蓝:“据闻西府四大推官中,已知秦云和齐光都是男性,而卢香身份未明,是男是女都无人知晓,你说说这卢香其人究竟是男是女呢?” 阿莫:“……听名字应该是个女的吧?”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主子怎么在这当口甑别起卢香的性别来了呢。 下一刻,季水蓝便提醒了他。 季水蓝问,“明月松身边突然出现的那名女子,你不觉得可疑吗?” “对对,她出现得也太巧了吧?”阿莫这才恍然大悟,小人即刻派人去查查她的来路。 季水蓝闭上了眼,忽又睁了开来:“你传信给红红,让她查吧!” “好好!公子就别管了,快休息吧!小人这就去办!”阿莫见主子的眼睛都闭上了,便不欲多言。 “阿莫,你也去好好睡一觉吧,瞧你那黑眼框,别熬着了,你又不是阿思兰,他熬鹰时可以三日三夜不吃不喝不睡,你是不行的!” 阿莫在门口停下脚步,回转头笑了,“公子是想小马少年了吧,要召他回来不?” 季水蓝闭眼翻了个身,“迟些吧!,现在还未到时候!” 第36章 空谷幽兰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凌寒站在客栈门口,九曲在她耳边轻声道:“这小镇上就只有这家悦来客栈,明公子早几日也是住在这里的。” 玉凌寒神色突变,“哼!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个负心汉的名字,提起他本姑娘就来气。” 九曲心里一格登,姑娘入戏好快!咱也得赶紧配合上啊,“正是,姑娘言之有理,既然如此,这种人不要也罢,咱就不去追了,回家另外再捉去,比他俊俏的,有文采的美男子比比皆是。” “哼哼,这是美不美,俊不俊俏的问题吗?关键是这口气你能忍本姑娘可忍不了!”玉凌寒开始撸袖子了,“所以,本姑娘是一定要追的,追上他以后再将他给打残了,然后再弃之荒野,方能解我心头之恨,哼!” 九曲回了他一副“何必呢”的表情。 此时阿莫正站在柜台前,玉凌寒便上前去假意关切询问,“季公子怎么样了?” 阿莫客客气气的回,“还好,我家公子他就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就没事的。” 玉凌寒扒开他就往里走,“那我去看看他去,我还给他带了些吃的呢?” 后者抢上一步拦住了她,且一伸手就接下了她手中的食袋,直言不讳,“公子他已经歇下了,姑娘进去不太方便。” 玉凌寒愣了愣:“……是有点不方便哈,那就等他醒了再去看他吧!” 阿莫没有言语,仍旧拦在玉凌寒的身前,后者便绕过他向楼上走去。 客房内。 玉凌寒躺在床上,心头思绪纷乱繁杂,难以安宁。 她这次借着追夫的荒谬由头出来,实则是重任在肩,鱼饵在身。 她深知这荒谬的由头瞒得住别人,但却是瞒不住元帝之左膀右臂的。 更何况,北静王与自己还有婚姻之约呢!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的行动决对不会慢过西府。 所以,只要自己一动身离开汴梁城,西北两府皆会闻风而动,两府的密探就一定会紧跟在明月松和自己的身后的。 于是,出发前她可是想像过一百种的可能性的。 不过,就算是想过有一百种的可能性,但却就是偏偏没有想到过,北府不仅派了密探,就连一直深居养病的北静王都亲自出马了。 玉家很清楚,早在四年前,自家就被西平王给盯上了,最应该防备的也应该是他才对。 可是,好巧不巧的,就在西府刚盯上玉家时,北静王也在同一时间便遣人上门求亲来了。 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表面上看,权力财富之间的强强联手,北静王又美名盛名在外,玉家似乎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短暂权衡利弊之后,玉家便爽快应下了亲事,夏侯豫便成了玉府众人口中的未来姑爷。 他未来姑爷这一称谓,一叫便是四载有多。 但是,在玉凌寒的眼中,西北两府皆是一丘之貉,管你是北静王,还是西平王,也自然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了。 故此,这个北静王夏侯豫在她心中,就是个面目可憎可厌的恶魔王爷。 可是?可是? 这只是她几日前的想法罢了,在遇到季水蓝之后,玉凌寒就开始迷糊困惑了。 季水蓝就是夏侯豫,这是毋容置疑的。 而北静王夏侯豫,哦!也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君。 未来夫君,一想到这一点,她的心便跃跃欲动,这才是玉凌寒所迷糊困惑之重点所在。 这不,此刻她眼前浮现的,全是季水蓝那乌发星眸,冰雪之颜色。 当然,还有他以帕掩唇的带病之容色,仿佛他咳得越厉害,那脸际的病容便越让人为之心生迷恋,欲罢不能。 何方妖孽?需得请个得道高僧,将之降了方能不祸害人间。 “呸!”玉凌寒不觉猛啐了一口,“都病入膏肓了,还能如此风流蕴藉,真愁死个人了。” 慢着,风流蕴藉是骂人之词吗? 所以,她嘴上虽然在违心的啐着夏侯豫,可一个“风流蕴藉”却出卖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夏侯豫,虽病体孱孱,但仍是风雅潇洒,才华横溢,静水流深。 每次看他的双眸,都抑制不住的心旌动摇,芳心默默。 不对不对,夏侯豫可不仅仅只是如此,他是北府之王,智溢古今,掷果风标,躯娇志昂,纵横捭阖间,可令山河崩颓,巢覆卵亡之人。 这才是他恶魔王爷之真实面目呢?切不可被他如今的模样迷惑了才是! 他是人前对你笑,人后对你叫,妥妥的老狐狸一只,得打醒十二万分精神防备着才是。 玉凌寒前思后想一番后,得出了以上结论,翻了个身子,闭上眼习惯性的摩擦着手中竹笛。 恍恍惚惚迷迷糊糊又半睡半醒之间: 在一处遍地是兰花绰约的山谷间,晚风轻柔,落霞斑斓,湘竹亭亭,一个十一二岁的蓝衣朝气少年,牵着个奶乎乎的粉衣小女孩漫步其间,低头问她,“小妹妹,你可喜欢此处的兰花吗?”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正色回,“喜欢,兰乃花中君子,它也是高洁,忠义,淡泊,美好之象征。” 少年不过是随口一问,不料却听到如此完美无瑕的回答,双眸瞬间就被点亮了,也温暖的笑了,看着那粉嫩无瑕的小脸蛋儿,轻声细语和之,“小妹妹说的真好,此刻的你,就好比这空谷幽兰,蕙质兰心。” 小女孩萌萌一笑,抽出小手,再将两手一搭,呆萌又笨拙可爱的盈盈施了一礼,“多谢公子夸奖,此刻的公子也正如这玉树芝兰,高岸深谷。” 那少年怔住了,不一刻就笑得灿烂亮丽,看着小小圆嘟嘟的她,便将身子半蹲下来,正色道:“敢问姑娘,年岁几何?” “你猜?”小女孩一改先前的端庄大方之作派,调皮的眨着清亮的圆眼睛。 “嗯……”那少年假意沉吟片刻才道:“姑娘见识非凡,柳絮才高,乃中山之玉,可有十二岁乎?” 呵呵,天下女子,试问有哪一个人欢喜别人将自己的年龄说大呢? 何况还说的大了那么多呢? 所以,眼看着这少年是捅了马蜂窝了。 这不,那小女孩不干了,气乎乎的脱口而出,“哼,信口胡诌,你才十二岁呢?” “哦!很不巧!”那少年又狡黠灿烂的笑了,清声道:“大哥哥我今日满满当当,正好十二岁呢?” 小女孩仍怒气未消,嘟囔着,“那我也不祝你生辰快乐!谁叫你信口胡诌呢?”然后撅嘴转身,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少年的笑意更浓更调皮了,刚才故意调侃的一句,便激得她童心显露。 而这个愤怒生气的小模样,也才是她这般年龄原该有的样子呢。 那少年绕到她的身前,柔声哄道:“好了,是大哥哥胡说八道,大哥哥该打,大哥哥给你赔个不是,你就小人不计大人过,饶过大哥哥吧?” 小女孩:“……错了,是大人不记小人过。” 少年忍住笑,“没错啊!你是小人,我是大人啊!” 小女孩盯着那少年看了半晌,严肃的板起小脸纠正,“那也不能称之为小人。” “哦……那应该怎么称呼呢?小生洗耳恭听。” “可称为小大人矣?咯咯咯咯!”小女孩自己说完之后,都忍不住咯咯憨笑起来。 “好,小妹妹就是柳絮才高,聪慧过人,大哥哥这厢有礼,向妹妹陪不是了,望妹妹小大人不计小人之过,就原谅则个吧!”少年一脸的讨好求和之色。 然而,那小女孩并不买帐,小嘴嘟嘟,“我家大哥哥每次惹恼了我,都是带着礼物来赔不是,我才原谅于他的。” 少年怔了怔,笑容凝固在唇边,有些委屈,“小妹妹,今日可是大哥哥的生辰,按理是你应该要送礼物给大哥哥才对哦!” 小女孩:“可我还在生你的气啊?我们没有和解,那就不是好朋友了,自然就不用再送生辰礼物给你了啊!” “这……”少年哑口无言 如此合情合理的解释,他自然是无法反驳的了。 少年心道:“想我一自诩智计过人之人,竟然被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呛的是无言以对,何其呜乎哀哉矣!不行,得想办法把这面子里子都给找补回来才是。不就是礼物吗?本公子随手拈来即可。” 想到此,他狡黠的笑了,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垅湘妃竹道:“小妹妹说得好,大哥哥的确是应当要先以礼物致歉,以示诚意才是,那大哥哥就帮你刻一管竹笛吧?可好?” “竹笛,现在吗?”小女孩似信非信。 少年笃定的点点头,“对,就是现在,你闭上眼睛,稍待片刻,我去取竹子,很快就好的。” 小女孩依言闭上了眼睛,果然,真的在片刻之后,她的小手中便多了一物。 还真的是一支竹笛呢?而且,竹笛上还刻了一枝君子兰。 虽然,小女孩不知道制作一支竹笛需要多长时间,但在这片刻之间,就能制好一支完美无缺的竹笛,她还是不大相信的。 她摸着那支青青竹笛疑惑的问,“这是大哥哥你刚刚才制作的吗?” 少年肯定的点点头。 虽然相信了他的说词,但小女孩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大哥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制好了,真神奇!那你制笛用的是何工具呢?” “啊!”少年再次被她问倒。 虽说这不是个特别难答的问题,他可以如实回答。 可关键是,他怕回答了之后,依小女孩的聪明劲,她也许还会提出来要看看他的制笛工具,那他又由何处凭空变出来给她看呢? 故此,一个并不难回答的问题,可此刻的他却偏偏就答不上来…… 第37章 小试牛刀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姑娘,该起来用晚膳了。” 黄昏时分,顾九曲不高不低的呼唤声,将玉凌寒由梦境中惊醒过来,她并没有回应,而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九曲只好推门走了进来,哀声叹气加几分忧虑,“这平常一说吃的,姑娘可是立马就起来了,如今这是怎么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榻上之人依然毫无动静,九曲慌了,遂上前一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还好,体温正常,呼吸也正常,九曲这才放下心来,又轻唤了两声“姑娘”。 玉凌寒这才睁开迷离大眼,懵懵的看了九曲一会儿,遂又闭上了眼睛,轻声道:“别吵我,我还要继续做梦。” 如此美梦被吵醒了,没有骂九曲,是因为她怕骂声会将美梦惊走,而自己还想继续梦下去呢。 九曲无奈,只好退出房门,招呼门外的陆无尘去用晚膳。 无尘却看了看房内,似是不放心,也不愿意离开主子,九曲便又叹着气道:“随你们,反正你俩也不饿,中午吃得够多了。” 陆无尘仍是面无表情的站着。 …… 天色将暗未暗,刚准备憩息的季水蓝耳听得一阵喧嚣,再一声大叫,“你守着姑娘,我这就去请大夫来。” 这是顾九曲的声音。 平常的他,是何等斯文从容,如今为何这般失态呢? 季水蓝猛的站起身,拉开了房门,正好看到顾九曲急急而过。 “九兄,你家姑娘怎么了?”季水蓝一张口,便问的是玉凌寒。 也对,能让九曲如此慌乱之人,也只有玉凌寒了。 顾九曲:“姑娘她腹疼难忍,我这就给她请大夫去。” 季水蓝一伸手拦住了他,“九兄莫慌,可否让在下先看看她” “你?”九曲的眼神是很抗拒的。 当然抗拒啊,你本身都是个病殃子,要怎么给人看病呢 “对,是我。”季水蓝笃定从容的又接了一句,“久病成医,这个道理九兄应该是懂的吧?” 久病成医!的确,像他这种常年累月的被看诊,四季一日三餐都药不离口之人,一般的小病小痛应该是难不到他的。 再者,这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小镇之上,又能有什么良医呢?眼前这人,再怎么说他也是北府王爷呢?自然见过名医大家无数。 短暂思量过后,九曲退后一步,爽快应下,“那就劳烦季公子了。” 客房内,玉凌寒正抚腹呻吟着,陆无尘一脸焦急的站在她的身侧,恨不得自己能会门奇功,将姑娘身上的病痛给移过来才好。 玉凌寒眼瞅着九曲和季水蓝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呻吟得更大声了,“哎哟!我好难受哦!老九曲,你不去请大夫,把季公子叫来干嘛?你是嫌我叫得太大声,要让我学学他,病成那样都不吭哧一声吗?” 这愣姑娘,果然是名不虚传,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绕着弯的损别人。 九曲叹了口气,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没有同她理论。 季水蓝自顾自走上前去,往她榻前一坐,沉声道:“姑娘坐好,大夫来看诊了。” 一听到“大夫”二字,玉凌寒甚为乖觉的将右手伸了出去,奇怪的看着季水蓝,屏气凝神。 季水蓝把过脉象后,又扫了一眼玉凌寒那微鼓的小腹,开始问诊,“姑娘可是小腹胀痛难忍。” “嗯。” “可有恶心作呕,上吐下泻?” “嗯!”玉凌寒随嘴回应后猛摇手挥舞,“没,没有!” 否定完后,她警惕的看着季水蓝,心中嘀咕,“就是有,也不告诉你!上吐下泻,这形态多臭陋啊!不过,好在本姑娘根本没有这种病症。” “其实,此时姑娘欲能呕吐出来,又或是排泄出来,反而就不会如此难受了!” 玉凌寒正在为自己的形象没有受损而沾沾自喜之时,季水蓝却惋惜的来了一句。 “啊!“她只得半圆着嘴,突然就有点想作呕,但干呕了两声,脸都憋红了,就是没呕出来。 九曲赶紧将桌上的茶水递了过去,却被季水蓝阻止了,“不是所有的病症都适宜多喝水的,姑娘她现在最好是不饮不食为佳。” “那你倒是说哪,我得的究竟是何病?死不了吧?”玉凌寒终于忍不住了,冲季水蓝低吼了一声。 季水蓝仍是不紧不慢的回,“姑娘莫急,这病死不了人的。严格说来,姑娘这根本就不是病。” 玉凌寒瞪起双眼看着他,忍住怒火沉声问,“合着我难受了这半天,你把了脉,又问了诊,居然说我这不是病,“庸医”就指的是你这号人吧。” 九曲扫了一眼玉凌寒那突起的小腹,似有所悟,便好声好气的换了一种说法,“季大夫,那姑娘她为何会如此难受呢?” “她就是吃多了!” 犹如一道惊雷滚滚,炸得屋内众人都缩起脖子来,一声不吱。 试问谁敢吱声啊!这季水蓝竟然张口就来了一句“她就是吃多了”。 第一:吃多了简单来理解,就是不爽骂人的话。 第二:就算是玉凌寒真吃多了,你也不能直言不讳的给当众说出来啊!毕竟人家可是姑娘家,是要面子的嘛! 果然,玉凌寒顾不上难受,一下就蹦哒起来,横眉冷对之,“你刚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 季水蓝忍住笑,没有再往刀口上撞。 随之便换了一种较温和又医者的说法,“姑娘午时吃了太多的食物,而这些食物又大多是辛辣之物,所以姑娘回来便觉着口干,肯定是又饮了大量的茶水,然后便昏昏入睡过去,期间又没有活动让食物消化,以至于食积与腹内,才致脘腹胀满,腹疼难忍的,对吧?” “全中!”玉凌寒竟鬼使神差般的点头赞叹。 在她的赞叹声中,九曲和陆无尘都松了口气。 姑娘没病,她只不过是吃多了,积了食而已,这下可以放心了。 九曲松了口气后又问,“那这吃撑了可要用药?” 季水蓝撇了一眼尴尴尬尬又难受得可怜兮兮的玉凌寒,正色道:“虽不是病,但会让姑娘如此难受,自然是要用药方能解的了,可用木香,柷壳,乌药,辅以干山楂片入药,可消食化滞,缓解脘腹胀痛。” 一番话语专业又精准,说的九曲频频点头,“那烦请季公子开药方吧! 季水蓝随即大笔一挥写下药方,九曲便赶紧去抓药去了。 九曲一走,玉凌寒习惯性的又往榻上一躺,季水蓝随手一拉,便拉住了她。 玉凌寒:“你拉我干嘛!我难受,得躺着才舒服些。” 季水蓝:“不,你要再继续躺下去,只会更难受。在药煎好之前,你最好到后院里去溜达溜达,这样会比较舒服些。 “真的?” “真的!” 玉凌寒慢悠悠的往门外走去,季水蓝又叫住了他,“等等,把帷帽戴上。 玉凌寒忍不住瞪着季水蓝,冷声道:“大晚上的,戴帷帽何用?” 季水蓝仍是不紧不慢的回,“风大,容易招风。” 玉凌寒:“……你连这个都懂?” “这个简单,一般年长的妇人都懂得这个道理的啊。” 玉凌寒突然就哑然失笑了。 季水蓝的话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刚吃饱饭就东奔西跑的,吓得几个老妈妈紧追在她身后,不停的叫,“姑娘,慢点跑,小心别招了风。” 所以说,肚子胀的时候,也相当于是刚吃饱饭之时,得要要小心防着,若招了风,那便会更难受了。 这个季水蓝,婆婆妈妈的,细腻入微到令人发指,他真是北府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夏侯豫吗? 正想着,陆无尘径直取了帷帽过来,玉凌寒便乖乖戴上,自去后院里溜起圈来。 她走得又慢,加之又戴着白色的帷帽,就跟个幽灵似的,在黑暗的后院中飘飘忽忽着而过。 此时若有人经过,肯定会尖叫一声“有鬼啊”! 不一刻,季水蓝也出现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的缓缓走着。 一个不紧不慢,一个不慌不忙,好几圈之后,两人才终于碰到了一块。 玉凌寒:“季公子也要消食吗?” 季水蓝:“非也,是大夫嘱咐我,要适量的多走动,可强身健体,消病除疼。” 玉凌寒礼貌的笑了笑,不再言语。 随之,两人竟默契的结伴溜达了一圈又再一圈。 …… “哎!哎……”九曲见着玉凌寒将药饮下后,便兀自唉声叹气起来。 叹了好几声,见没人要理自己,便主动出击,“姑娘啊!你说就你这点小毛病,我九曲是手到擒来,干嘛非得要我们装得像白痴一样,什么都不懂呢?” 玉凌寒:“没什么?就是像试探一下,这季水蓝究竟是不是夏侯豫。” “这还用试探吗?肯定就是他啊!” 玉凌寒抱着侥幸的心态,试探的问,“老九曲啊!你说他一个堂堂的高高在上的北府王爷,不仅懂问诊,连其他的婆妈小事也全都懂,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根本就不是夏侯豫呢?” 季水蓝瞪着玉凌寒,“就因为他什么都懂,他才绝对就是夏侯豫。别说这区区的问诊下药方了,你就是临时叫他打造个机关暗锁,他也能信手拈来。你忘了吗,他可是智溢古今的北府之王……” “停停……”玉凌寒即时阻止了九曲对北静王的歌颂之词,呐呐的,“别说了,我只不过就是想试探一下他而已!” “姑娘你真是好无聊啊,不用试,他一定一定就是夏侯豫。”九曲说完转身就走。 玉凌寒嘟囔声在他身后响起,“你说得很对,就是因为无聊才试⼀试他的嘛,有聊的话,谁还会理他呢?吃饱了撑的吗?” “可不,姑娘不就是吃饱了撑的吗!”走到门口的九曲冷不丁就接下了她的话茬。 接得是天衣无缝,真人真事! 第38章 高深之人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嘉应府,云来客栈内。 秦紫烟悠悠醒转过来,守候在侧的明月松立即关切的询问,“秦姑娘好些没,可有哪儿不舒服呢?” 秦紫烟试着动了一下身子,右肩处倒不是太过疼痛,只是酸麻无力,便不觉皱眉企图坐起来。 明月松扶她半坐于榻上,又殷勤的送上茶水,秦紫烟用过后对他感激一笑,“多谢公子,劳你为奴家操心了。” 明月松:“秦姑娘何出此言,说起来是我要多谢姑娘才是,是你帮我挡了一刀呢。” 秦紫烟温婉的笑笑,没有言语,明月松却用热烈的眼神看着她道:“姑娘看似柔弱,但面对悍匪却勇敢不畏,令小生好生敬佩。” 秦紫烟淡淡一笑,“公子过誉了。其实,奴家想得很简单,就是不想让他们将银票给抢走,那样娘亲的手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明月松:“小生知道,姑娘放心,明日就是朔日初一,小生定竭尽所能,帮姑娘将令堂遗物给找回来的。” 秦紫烟大惊,“明日就是初一了吗?那奴家要快点好起来,同公子一道去才行,可是我这手臂,怎么一点力都使不上呢?” 明月松赶紧轻言安慰,“姑娘别急,小生这就去请大夫来。” “大夫?”秦紫烟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明月松已经极快的跑了出去。 片刻之间,他又出现在了门口,身后还跟着个白衣绣花的少年郎。 明月松眉目俊朗,而那少年却雪明茶艳,俊美绝伦。 秦紫烟一怔,世间竟有如此俊逸的美少年,不觉间有点走神,愣了愣哑声问,“这位公子是大夫?” “正是,昨夜姐姐的伤口还是小弟我包扎的呢?” 相里十八还是老样子,一上来就自来熟的开始套近乎。 “小弟,姐姐?”秦紫烟重复着这两种称呼,心中迷惑,昨夜被人砍了一刀,不想竟砍出了一个如花朵般的弟弟出来了? 明月松在一侧笑着介绍,“秦姑娘,这位是相里十八学士,昨晚多亏有他救了我们呢。” “相里,十八学士,他救了我们?”名字让人迷惑,样子也生得迷惑,秦紫烟就更迷惑了,她望着眼前的美少年,心中直犯嘀咕,“就他这娇嫩的小模样,还能打得过那帮悍匪不成吗?” 迷惑归迷惑,秦紫烟还是向他点头表示感激之意。 相里十八轻柔的一挥手,“甭客气,咱们都这么熟了,客套之言自不必多说,我还是先帮姐姐换药吧?” 他说话间就伸手去解秦紫烟伤口处的布条,后者本能的往后一缩,既警惕又羞涩的看了他一眼。 相里十八回心一笑,人美语快,“姐姐这是害羞了吗?大可不必,小弟我是医家,医家手下,无男女之别矣。” 秦紫烟觉得他言之有理,便不再躲闪,任由他轻轻解开了伤口处。 于是,十八便一边熟练地帮他上着药,一边则语出惊人,“姐姐端的是肤如凝脂,饱满丰腴,如暖玉生香,真真羡煞旁人矣!” 暖玉生香! 难道他认识自己吗? 秦紫烟心中大惊,猛的就将衣裳拉起,遮掩住了伤口处裸露的肌肤,还含羞带怒的乜了相里十八一眼,静观其变。 明月松则一脸的尬笑,不得不帮着打圆场,“秦姑娘别介意,相里公子他就是如此,言词幽默,还爱开玩笑。” 谁知,相里十八则一脸严谨的纠正了他,“十八从不打诳语,姐姐端的是貌美肤白,体态丰腴,颇有昔日那杨太真美人之神韵矣!” 他这是将秦紫烟比作杨贵妃了!既赞她美,也言她体胖。 明月松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只担忧的看向了秦紫烟。 秦紫烟更是黑着脸无奈的看向了他,两人遂开始用眼神交流起来。 秦紫烟:“这人哪里来的,口无遮拦,出言无状,怕不是骗子流氓吧?” 明月松:“放心放心,他不是的,就是话太多,自来熟的让人受不了。” 在两人眼神交流间,相里十八已经完成了包扎的过程,再由随身小布包中摸出几粒药丸,仔细的讲解了用法用量。 然后,猝不及防的在明月松的连声道谢中笑盈盈的道:“昨晚再加上今日的药钱,再加上诊金,盛恵二两银子。” “啊!”同样猝不及防的明月松怔在了原地。 倒不是他不愿意付诊金,只是相里十八这脸也变得太快了些吧? 刚刚还熟络亲热的哥哥姐姐的唤着呢,一眨眼便论起钱财来,的确是让人猝不及防,难以适应。 反观相里十八仍是笑盈盈的,理直气壮的道:“明大哥,虽说咱们都很熟悉了,但这亲兄弟也是要明算帐的嘛!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收贵呢?出诊费我都懒得算了。” “是是,的确该收!”明月松一迭连声的应着,却想着囊中空空,一时面露难色。 秦紫烟赶紧温声提醒他,“明公子,奴家的包袱里有。” “啊!原来如此?”相里十八一副恍然大悟状,随即表态,“既然明大哥现在不方便,小弟又怎能要姐姐的银两呢?先赊着,无妨无妨。” 这相里十八的脾性,该怎么说呢,一时半刻之间便有无数个性格崩裂出来。 说白了就是有点变态! 他除了话多,自来熟恒定不变外,其他都让人捉摸不定。 初见明月松时,他似与前者一般无二,端正佼佼,目不斜视;这次再见,他又变得风流倜傥,随意不羁,直言不讳。 然后再一转眼,他又变成了市井小民,相当之势利。 可正当明月松正在厌烦他这种性情之时,下一刻他又双手一拍,变身为极其仗义相助的磊落男子。 明月松唯有苦笑不已,原本想说点感谢的言语,但也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面对捉摸不定,反复无常的相里十八,还是小心谨慎,闭嘴为上。 谁知道他下一步又会直言不讳的,说出些什么惊人之语来呢? 所以,还是闭嘴为上! 想到此,明月松便对着他恭身揖了一揖,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当然,这也是送客之姿。 相里十八笑得相当灿烂得意,临出门前还带点色色的看向了秦紫烟,温情脉脉的提醒其,“姐姐好生歇着,小弟就住在隔壁,有事吩咐一声就好。” 哎哟,相里十八终于走了,余下屋内二人都喘了口大气。 对着他真累啊!因为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的思路会落在何处。 还有就是,就算他说出来的话,是一些正常人永远不会说的言语,是很过分很出格的言语,但你却就是不可以一个巴掌给刮过去。 因没有充分足够的理由! 还因为,他的话语既纯真又邪魅;既随和又内涵。 不仅令人头痛,还让人无语! 奇怪吧?他就是有这种烦死人不偿命的能力! 自然,相里十八走后,明月松少不得又给秦紫烟详说了一番。 先是讲解相里十八学士这个奇特名字的由来,再是讲昨晚他救人的全过程……此处大可省略掉五六百字。 秦紫烟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此人全身透着古怪,还是少接触他为妙!” “对,咱们尽量离他远远的就好!”明月松点头附和。 以他耿直温情的性格,自然是不原意再和相里十八这样捉摸不定的人打交道的了。 …… 子夜过后,一道白光闪过,秦紫烟的床榻前便多了一个人。 秦紫烟淡淡定定的坐起了身,望着来人,娇声道:“哎哟,这不是咱们的齐二推大人吗?您老怎么亲自来了呢?奴家有伤在身,请恕奴家不能大礼相迎了!” 来人则冷冷开了口,“香夫人,你还是省省吧!你的这些个妩媚之言语,还是留着赏赐给那些白痴吧!王爷有令,特命在下来看看你,伤得如何?” 齐光的言语非常冷漠,根本就是在例行公事般的,又哪里是像来关怀病人的呢。 但秦紫烟一听到“王爷”两个字,便敛了妩媚之姿,由衷一笑,“谢王爷关怀,奴家只是皮肉之伤,不碍事的!” “既无大碍,明晚就依计行事吧!若有特殊情况,将窗户敞开,我自会来找你。” 秦紫烟点点头,“那明月松的失物可曾找到?” 齐光:“没!” 秦紫烟眉头一敛,“奴家怀疑他不见之物非常紧要,若一直找不到,恐他不会轻易罢手。” 齐光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勾勾嘴角,“凭你香夫人的手段,又是同病相怜,又是身世凄苦,又是替他挡刀,早就将他迷得神魂颠倒,七荤八素的了,他竟然还没对你言听计从吗?” 先扬后抑!字字挖苦! 秦紫烟恼怒的看了他一眼,“等奴家找回自己的失物,自有办法让他言听计从的。” 齐光作势要走,秦紫烟又低声叫住了他,“等等!隔壁住了个叫相里十八学士的,此人性格怪异,来历不明,恐他会坏奴家大事,你帮我看着他。” 齐光又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本公子只听王爷的。” 秦紫烟:“???……我现在不是见不到王爷吗?此人关系重大,要是出了差错,你担当得起吗?” 齐光勾勾嘴笑了,“是真的哦!好像还从来没有我浮光掠影担当不起的事情哦!挺好奇的,要不这次咱就试试?” 白影一闪,屋内便无齐光此人。 秦紫烟:“???齐光你他妈就是个王八蛋……” 白影又一闪,齐光出没,“小爷我不会打女人,但我可会骂女人了,你这个滥了心的贱蹄子,臭不可闻!还敢自称香夫人,我呸……” 第39章 两大小孩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至未至,天气疏朗,出了平乐镇,往东一百里,便是嘉应府了。 不过行了十里路左右,九曲便开始担忧玉凌寒的身体,毕竟昨晚上她可是折腾了大半宿才安睡过去的,今天又起了个大早。 于是,他便对着车内殷殷关怀,“姑娘啊!累了没,累了咱就停一停,你下来稍微动动筋骨再走。” 车内没人言语,九曲以为,一是姑娘不想理自己,二是姑娘眯着了,自然也理不了自己了,便讪讪的闭了嘴。 阿莫看了他一眼,“多事”由他眼中轻轻飘过。 又行了四五里,车内依然鸦雀无声,九曲憋不住了。 不应该啊!以姑娘的性子,哪能一路都如此安静顺畅呢? “停车!”九曲果断的一挥手,老包虽不情不愿,但还是本能的“吁”了一声。 等不及马车停稳,九曲一步便蹿上车去,动作快捷无比的撩开了帷幔,傻眼了。 车内空空如也! 随之而来的阿莫也是如此,震惊莫名的低吼一声,“公子呢?” “还有,姑娘呢?”这件事的震惊程度可想而知,竟然让一直都不言语的陆无尘也开了尊口。 老包急躁得围着马车溜溜转了两圈,瞪着大眼慌不择言,“是,是你们家姑娘将我家公子给掳走了,你们还我公子来。” 九曲收起震惊之色,缓缓退下马车,不好气的回,“我还想说,是你家公子掳走了我家姑娘呢?” “你胡说,快点将公子交出来,否则老包对你不客气了。” 阿莫一伸手拽住了老包的马鞭,脸色郑重,“大家都别冲动,先找人要紧。” 此时的九曲又仔细的将马车的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可马车就这么大,是断断藏不了两个人的。 他抚着额头哀哀求证,“今早晨你们都是亲眼所见,姑娘和季公子都一起上了车的吧?” 在场之人都肯定的点头。 “这一路出来,中途他们也绝没有下过车,对吧?”九曲继续哀声求证。 阿莫和老包齐声回,“绝对没有!” “那这马车中途有停下来过,那怕是停一小会儿呢?” 阿莫想了想,看着老包答,“只在客栈门口停过一小会儿,不是要等你老吗!此后就再没有停下来过一时半刻的了。” 九曲就快要疯了,抱头悲鸣,“那这两个大活人,是如何凭空消失的啊?” “九兄淡定,公子他们是不可能消失的,”阿莫冷静了下来,将手搭上了九曲的肩膀,“九兄再想想,你家姑娘从前可有偷偷溜出去玩过呢?” 九曲想也不想,直接回,“经常!” 阿莫一拍大腿,“这不就结了吗,她肯定是带着我家公子偷偷溜出去玩去了,放心放心,没事的。” 九曲眉头一皱,“等等,为何是我家姑娘带着你家公子呢?也有可能是你家公子带着我家姑娘偷偷溜出去玩了呢?” 阿莫陪着笑脸:“都行都行,随你怎么说!” 老包则摊着双手着急,“现在不是谁带谁的问题,关键是他们俩是怎么溜走的问题,真奇了怪了,两个大人哦!怎么可能在车内凭空消失呢?” “不管了,先找人吧!”九曲和阿莫异口同声,然后,相互对看一眼,又看了看眼前的两条路,默契顿生。 九曲:“我和老包往东去。” 阿莫:“我和无尘往西去。” 阿莫和九曲同声:“找到人之后在嘉应府最大的客栈汇合。” 两方得力干将意见速度达成一致后,便开始各自出发去寻人。 …… 时间倒回到昨夜。 后院,玉凌寒百无聊赖的走了一圈又一圈,身旁的季水蓝看了看站在远处的阿莫和陆无尘,悄声道:“玉姑娘是不是觉得很无聊又无趣呢?” 玉凌寒根本不看他,便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 慢腾腾磨了两步后,她侧头问,“难不成你有好玩的事情?” 季水蓝眼色神秘,“不但有,还很刺激。” “刺激?”玉凌寒勾勾嘴角,“就你这身体,恐怕接受不了刺激吧?” 季水蓝:…… 又磨了两步,玉凌寒忍不住好奇心了,端着个脖子,“那你且说来听听吧!” 季水蓝:“出了平乐镇,往西约三十来里,有个雅县,县里有条青衣江,江中有种雅鱼,鱼头上有柄宝剑……” 玉凌寒:…… 季水蓝继续引诱:“据说此鱼口感清爽,肉质鲜嫩,久吃不腻,为历代之贡品。特别是那鱼的头部天堂处还藏有一柄宝剑,传说是女娲娘娘补天之时,不慎将宝剑掉落水中幻化而成的。” “雅鱼,宝剑,听上去是很好吃也很好玩,但并不刺激啊?”已然心动的玉凌寒故作矜持的在挑挑捡捡。 季水蓝又扫了一眼远处的阿莫和陆无尘,眨巴着眼睛,答非所问,“姑娘,你曾经偷偷溜出去玩过吗?就你一个人。” “什么叫曾经?本姑娘是经常性干这种事情的,好吗。”玉凌寒得意洋洋的,声音也高了起来。 季水蓝正中下怀,“那明天一早咱们照常上马车,然后我带你偷偷溜出去吃鱼去,就我们俩人,谁也不带。” “都上了马车了,还怎么偷偷溜走呢?”玉凌寒的兴趣完全被引起来了。 “你只管如常上马车,然后我会给你变个戏法,让咱们在车里凭空消失,保证将他们给吓个半死。” 玉凌寒因持怀疑态度,不言不语。 季水蓝勾勾嘴唇,“难道玉姑娘是怕了不成吗?” 玉凌寒双手撑腰,“就你这点小把戏,本姑娘也会怕吗?真是笑话!” 激将法一出,几乎都是百激百中! 季水蓝淡然一笑,“好!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在往雅县的路上,两人两骑,一男一女在缓缓前行中。 玉凌寒头戴着帷帽,骑着她的飞雪,正由帷纱下兴致勃勃的左看右望着。 季水蓝笑着问,“如何,刚在客栈门口从他们眼皮底下溜走之时,刺不刺激?” 后者耸耸肩膀,表示一丢丢失望,“一般般吧!我还以为你真会什么神功大法,又或是移花接木之类的,能将我们给凭空移到另一个地方去呢?结果却……” “哈哈哈……”季水蓝放肆的大笑起来,“结果是像小猫小狗一样躲在车底,这反差也太大了,对吧?” 玉凌寒看向季水蓝,脸色渐严,“你说说看,你的马车底部藏了个机关格,是用来逃生的吗?” “非也非也!是用来哪个的!” “哪个?”玉凌寒问完后猛然醒悟,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尖叫道:“你真恶心。” 季水蓝则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耐心讲解,“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人类不能只管吃,也要管排泄哪!” “啊……要是我早知道,是绝对不会从这样的洞里钻出去的,受不了啊!我就要被你恶心死了!啊啊……”玉凌寒咆哮起来,声音足以震耳欲聋。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不成吗? 季水蓝捂住耳朵求饶,“行了,小祖宗,不逗你了,那是骗你的,我可从来就没有在车上方便过。” “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似我这般风雅之君子,是断断不会做出如此粗俗不堪的事情来的。”季水蓝说话间还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衣袖的下摆。 玉凌寒半信半疑的凝视着他,凝视着他那如琢如磨的完美侧颜,不觉哀叹了一声。 他是如此的不染凡尘,飘逸绰约,又有何理由不相信他的话呢? 此时日渐近午,阳光渐盛,季水蓝的额角满是细密的汗珠,脸颊也被晒到绯红。 就感觉他那娇嫩透白的肌肤,是不堪阳光之盛烈的,假如再晒下去,就会有溶化的危险。 玉凌寒取下帷帽递给了他,不耐烦的道:“给你。” 季水蓝也不推让,便接了过来,兀自戴上后叹息道:“这下舒服多了,多谢姑娘。” 玉凌寒突然就闷闷的,不想言语。 季水蓝撩开帷纱,轻声细语,有讨好之嫌,“这一路之上,承蒙姑娘对小可照顾有加,小可该如何回报姑娘呢?” 玉凌寒勾勾嘴,“不需要你回报,你只要告诉我,身后跟着的那些影子是你的人吗?” 季水蓝:???“不敢欺瞒姑娘,正是在下的人。” 玉凌寒脸一黑,“骗子,你不是说只有我们两个人吗?结果还是跟了一长串的尾巴,好没意思!” 季水蓝歉疚满满,“姑娘放心,他们只是在下的暗卫,暗卫顾名思义嘛,是决不会出现在明面上的。换言之他们是决不会来打扰我们的。” “那万一有人要杀你呢!他们也不出现吗?”玉凌寒又开始不正常了。 季水蓝:??? 也有他答不上话来的时候。 玉凌寒叹了口气,又开始闷闷不乐。 季水蓝一直在看她的脸色陪着小心,“姑娘放心,正常情况下,是没有人要来杀在下的,所以,平平安安的去吃顿雅鱼,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玉凌寒眼圈突然就红了,泪水盈盈,悲悲戚戚又娇娇滴滴的言说道:“到现在了,你都还在骗我,你究竟要骗我到何时呢?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来的?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暗卫跟着你,保护你呢?你说呀……” 第40章 娘子好坏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凌寒一番泪水盈盈的哭诉后,季水蓝便在风中独自凌乱。 小祖宗,你这也太会玩了吧!那小王少不得要尽量配合你一下咯。 “哎呦,娘子啊!相公我对天发誓,我可从来就没有骗过娘子你的哦!从前没有,现在不敢,将来也是断断不会的。” “咯咯咯咯……”季水蓝刚放下指天的手指,玉凌寒就发出了一连串的娇笑声,得意的问,“我演得像不像?” 季水蓝:…… 玉凌寒使劲忍住笑道:“假如我是你的娘子,此刻是不是就应该要像这样哭着闹着责问于你呢?对了,还要撒着娇用小拳拳捶你的胸口呢?” 季水蓝闷声道:“娘子好坏!” 玉凌寒默契配合他:“相公别闹!” …… 青衣江畔,一雅致清幽的酒家里,玉凌寒有些坐不住了。 倒不是等不及吃的,而是此处江风阵阵,吹得衣着单薄的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季水蓝看看自己身上的披风,又看了看对面哆哆嗦嗦的玉凌寒,想了一想,算了,还是不仗义疏衣了。 毕竟,自己还是个病得不轻的病人呢?别一时义气,回头病倒了,可不是小事情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矣! 于是,他便对小二招了招手,待小二近前后再对他耳语了几句。 不一刻,屋内便多了两个烧得正旺的火盆,屋中人手一个。 玉凌寒将冰凉的双手烤暖和后,才满血复活,开始呱唧呱唧了。 “你说都四月初了,为何此地还寒风阵阵,刺骨冰凉呢?” 季水蓝指了指江对岸的巍巍青山,“雅县地理位置特殊,北,西南地势较高,唯有东部地势较低一些。这西南,西北部全是高山峻岭不说,且还终年积雪,而低海拔地区和丘陵平原地区呢?只占据其极少一部分的面积。” 玉凌寒:“???听不懂!” 季水蓝叹了口气,“简单来说,就是我们此刻是身处在一个大大的山坳之中,又是在终年积雪的雪山脚下,可想而知,这气温肯定是要比别处低上很多的。” 玉凌寒:“懂了,不只这风吹得极冷,还有这江中之水也是寒凉至极的了。” 季水蓝点头赞许,“姑娘好聪明,能举一反三,可还领悟到别的吗?” 玉凌寒稍一沉吟,“所以也只有这至凉至寒的青衣江水,才能养出这独一无二的雅鱼出来。” 季水蓝轻拍了拍手,频频颌首,欢欣雀跃,“全中,这雅鱼还有个别称,又名冷水鱼,姑娘聪慧极了,凡事一悟就通。” 玉凌寒瞧着季水蓝盯了小半晌,学着他的口吻,小雀跃的拍了拍玉手,“是真的呢?跟着季公子,我都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聪明了呢!” “姑娘本来就是蕙质兰心,柳絮才高啊” 季水蓝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后,便怔住了,处于微微走神之中。 而在这一瞬间,玉凌寒也怔忡住了! “蕙质兰心,柳絮才高。”这句话,何其熟悉,言犹温温在耳。 “雅鱼来了,客官请慢用。”恰好此时,来上菜的小二打破了这瞬间的静默。 被精心烹制过的,三条不大不小的雅鱼躺在大白瓷碗中,浓郁乳白色的汤面上飘浮着几粒红红的构杞子和翠绿色的葱花。 不仅色香味美,还有卖相。 玉凌寒急不可耐的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口鱼肉,随之又夹了一口,两口,三口…… 直到稍微满足自己的味蕾后,她才顾得上看一眼仍未起筷的季水蓝,嘟囔道:“你怎么只看不吃,难不成你是想要为它赋诗一首吗?” 季水蓝:“……正有此意!” 玉凌寒想了想,便将刚刚自己吃剩下的鱼骨头给放平整了,摆回了原位,再优雅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季水蓝看着那骨相清奇的鱼骨头,硬着头皮满地找词,最后,哎……实在没灵感,还是算了吧。 玉凌寒却仍旧保持着“请”的姿势,似是不忍扫前者的兴致,便轻声提醒他,“要不,念一首别人的也成。” 季水蓝:“……二丙之穴,阙产嘉鱼,鲤质鳟鳞,为味珍硕。” 玉凌寒眨巴着大眼,“完了。” “完了!” “可以吃了?” “当然可以!” 玉凌寒闻言长舒一口大气,挽了挽衣袖,扬起了筷子,又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还一边呱唧呱唧,“真不明白你们这些文人墨客,对着如此美酒佳肴,还能忍得住不先动筷子,非要风雅的先念首诗,耐性是真的好!哎……只不过,诗再美再有意境,这到最后还不是酒肉穿肠过,化作沃土肥,风雅何在啊?” 此时,季水蓝恰好给她夹了垛鱼肉,递到了她的唇边,堵住了她的嘴。 人家在品尝美食,她大小姐却在言化作沃土肥,若再让她多说两句,怕就要倒尽胃口了。 所以,不但要堵住她的嘴,还要引开她的注意力才行。 玉凌寒正吃得开心,便见季水蓝在一条鱼骨头的头部轻轻拨动着,随后再轻轻夹出了一根小骨头出来,放在了自己的的餐盘之中。 “干嘛给我夹鱼骨头,我又不是猫。”玉凌寒不悦的瞪大了双眼。 季水蓝长叹一声,“姑娘,你忘了我们是因何而来的吗?” “吃鱼啊!” “还有呢?” 玉凌寒:“……偷偷溜出来的,当然是为了刺激好玩啊?” 才刚夸过她聪明,能举一反三,她就又开始犯糊涂了。 “哎……”季水蓝又是一声长叹,用筷子指着那根鱼骨头,恹恹的,“你自己看吧!” 在她身前的餐盘中,一根小巧玲珑,形似宝剑的鱼骨头赫然在目,剑刃,剑柄,剑首皆纤毫毕见,玲珑趣致! 玉凌寒盯着那根骨头看了两三眼后,眼中华彩突现,惊叫起来,“呀,小宝剑,鱼的身上真的有柄小宝剑呢?” 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不仅仅是来吃雅鱼的,还是来看鱼头上的宝剑来的。 玉凌寒抬起眼皮对季水蓝抱歉的笑了笑,欲盖弥彰的嘟囔了一句,“这鱼肉太美味了。” 鱼肉太美味了,自然便将别的事情给忘记了,这原也是怪不着我的。 于是,便继续吃鱼,继续饮汤,继续在鱼头上找小宝剑,直到凑齐了三柄小宝剑。 再之后,玉凌寒起身便要走,季水蓝拽住了她,“小宝剑不要了吗?” 玉凌寒一脸的天真,“要来何用?” 季水蓝:“要来何用,好玩啊!你不觉得好玩吗?” 玉凌寒尖着嗓子反问其,“好玩,你当我是五岁小儿吗?” 季水蓝瞅了瞅她,伸出手由她的唇边捡下一粒葱花,又由她肩膀处拾下一垛鱼肉,拈在手里给她看,似笑非笑的问,“敢问姑娘今年贵庚啊!” 玉凌寒一伸手就拍掉了他手中之物,讪讪笑着,“你猜?” “你猜?”季水蓝有些恍惚,瞬间便梦回到那个撒满了夕阳,满地是绰约兰花的山谷之间。 “我猜啊!”季水蓝回过神来,调皮的歪着头,“姑娘天真烂漫,甜美可人,最多不过十二岁矣!” “十二岁!”玉凌寒又开始陷入恍惚之中,这个对于自己年纪的言语好过熟悉,也是言犹温温在耳。” “咯咯咯咯……”玉凌寒恍惚过后便发出一连串的娇笑声,笑得是花枝招展,迎风摇曳。 试问天下女子,谁不在乎自己的年龄呢? 明明是早过了豆冦年华,却被人说成是仅只有十二岁之多。 尤其,前面还加上“天真烂漫,甜美可人”的八字评语,哪位女子听了不由衷灿烂一笑呢? 玉凌寒笑完,见季水蓝已经将那几柄小宝剑细心的包在了他的蓝色锦帕之中,再郑重的递给了自己,正轻声温柔叮嘱,“收好!” 玉凌寒:……“他只不过是送我几根鱼骨头而已,而我怎么感觉他像是在送我订情信物似的呢?尤其,这鱼骨头还是我自己吃出来的呢!” 玉凌寒接过锦帕,为免对方失望,勉强陪着笑脸,“嗯,我会收好的。” 下一刻,季水蓝便带着笑颜逼近了玉凌寒的脸庞,苦着个苍白脸庞,“小可刚随手就将那手帕给包了鱼骨头了,现下可好,没得用了,可否请姑娘赏赐在下一方呢?” 呵呵,这季水蓝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什么鱼骨头,什么小宝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玉凌寒呢? 玉凌寒:……“我是不是应该要假装不知道,他想要同我交换锦帕,随手给他就是了呢?不,不行,岂能轻易就如他所愿呢?” 她眨巴着大眼,“锦帕吗?有有,不过我没带,在无尘那里呢?” 季水蓝一副“你哄我啊”的表情,问,“你的锦帕怎么会在陆无尘哪里呢?” “什么叫怎么会?我出门在外的东西都是他帮我收着的啊!”玉凌寒则是一脸的理直气壮,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回头你要多少方,尽管问他拿去。” 季水蓝心中嘀咕:“哎……小祖宗,本王只要你亲手给我的锦帕,懂吗?别人的,本王才不要呢!更何况是个大男人的呢!哼!你真真是要气死本王了!” 第41章 梨花如雪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凌寒看着一脸失落的季水蓝,可不会就此作罢,她牵起他的衣袖,温柔的道:“放心,我不会骗你的,咱们这就回去叫无尘拿给你就是。” 出了酒家的门,季水蓝却不走了,又开始转眼珠儿,“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姑娘这就准备回去了吗?” 玉凌寒:“吃也吃了,玩也玩了,不回去又当如何?难道你有更好玩更刺激的去处不成吗?” 季水蓝往西边山间遥遥一指,眉眼弯弯带笑,“据说那边山谷里种满了梨树,此时正是花开时节,洁白如雪,姑娘不想去赏梨花吗?” 玉凌寒想了想,“……去山上看梨花如雪,还是算了吧,这山高林密路远的,你的身体能行吗?” “所以,姑娘这是怕了吗?”季水蓝直接忽略了她话中的重点之处,又开始了激将之法。 不过,他这次的激将似乎不太好使。 玉凌寒沉默了半晌,瞪了他一眼,坚持自己的坚持,“这山下都如此寒冷了,到了那山上,岂不更冷,你这小身板,能禁得住上山的颠簸和山上的寒冷吗?” 让她犹豫不决,没有被轻易激将的原因,原来竟然是担心季水蓝的缘故 季水蓝欣慰的一笑,牵了玉凌寒走到马匹旁,像变戏法式的拿出一件镶有细白绒毛的披风来,随手就给她披上,细长白皙的手指一番灵动,便将披风领口丝带给细细打上了结。 他这番温暖柔情的举动,却换来玉凌寒的一阵眼刀乱飞,黑着脸问,“看来,你是早有准备的,不只是来吃鱼找小宝剑的,还早就准备好要上山去赏梨花的,对吗?” 季水蓝的手仍放在她的脖颈前,一脸真诚,“小可难得有机会带姑娘出来玩,自然是要安排好节目,让姑娘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啊!” 这样一说,他那处心积虑,早有预谋的计划便变得堂而皇之,拳拳热忱了。 玉凌寒歪了一下嘴,并没有被他的甜言蜜语所感动,而是拍掉他仍在眼前的双手,不依不饶道:“既然你有件披风在此,那刚才我冷得簌簌发抖之时,你为何不取出来呢?” 季水蓝讪笑着缩回双手,色色笑着道:“姑娘春衫轻薄,体态轻盈飘逸,这一路上无限风光尽收于在下眼底,在下实在是舍不得将之遮……” 玉凌寒凉凉看着他,不等他说完,抬脚就踹了他一脚。 当然,这不是普通的一脚,而是直直就踹向了他的某处要害部位,疼得他立即弯腰护住,且呲牙咧嘴的叫了起来,“啊!疼疼……” 玉凌寒仍旧是凉凉盯着他,撇嘴不屑,“你还敢自诩什么风雅君子,依我看,你就是个好色之徒,再敢胡诌诌,看本姑娘不一刀了结了你。” 季水蓝弯着腰低声嘀咕了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说什么?大声一点!” 季水蓝赶紧直起腰来,画风突变,“姑娘教训的极是,小可知错了,从今而后,小可一定谨遵姑娘教训,只是默默欣赏就好,决不敢言语轻薄,举止粗俗的冒犯姑娘了。”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着,玉凌寒也没留心听,就只听到“教训的是”,反正大概意思是他知道了,不敢胡咧咧了,这就足够了。 于是,她便伸出手去,再垫起脚尖来,在季水蓝头上挠了几下,柔声道:“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她挠得是极其轻柔自然,就犹如在挠一只小猫小狗一般。 季水蓝当即愣在原地:“我是谁?我在哪儿?对了,本王可是杀人不见血的北府之王呢?也只有她,玉小太岁,才敢在本王头上开挠吧?” 容不得他多想,玉凌寒开心的挠过他后,已经纵身上了马,往山里飞驰而去。 季水蓝回过神来,喘息着爬上马背,一边追赶一边埋怨,“哎哟,痛死我了,这小祖宗,下脚没轻没重的,下次可不敢再踢了,倘若再乱踢,你以后可就真做不成祖宗了。” …… 当他们纵马跃上那道高高的山岗之时,眼前一亮,便犹如坠落于茫茫云海一般。 此前,他们未到达之前,只觉眼前是群山连绵,无有尽时。 可此刻眼前呢?纵马山颠后,前面的山峦全然不见了,只见一团又一团的云朵,连绵不绝,层层叠叠,远近高低,错落有致的飘浮在半空之中。 近了,定睛细看后,才发现是缀满了洁白如玉的梨花之树。稍不留神,便会将它们看作是一团又一团洁白的云朵,神态各异的飘散在蔚蓝的天际之中。 此刻不见山,并不等于没有山,原本的山峦,是被这一树又一树的梨花给遮挡住了。 唯只见数抹绿意隐隐,隐在了无边的花海之中。 这幅奇妙壮观之景象,引得玉凌寒欢呼一声,纵马便冲了下去。 远观梨花如云似雪,然身于其中又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阵阵山风吹过,只见那一树树洁白如玉的梨花,似一群随风翩跹起舞的舞女,旋转闪挪,婀娜多姿,无边飘逸。 随风而过的,还有那梨花的清香,纯净自然,沁人心脾。 此情此景此香,皆令人心旷神怡,沉醉于其中而不能自拔矣! 玉凌寒飞身下了马,欢喜的在梨花树下奔跑着,欢欣雀跃着。 她长这么大,也曾见过那牡丹的华贵,海棠的娇嫩,玉兰的莹洁,桂花的奇香,但似这般壮丽的花海奇观,她真真还是头一遭见呢? 想到此,玉凌寒才突然想起,多亏了处心积虑的季水蓝,是他的私心谋划,才让自己惊喜又意外的看到了这番美景。 故此,她转身就给了季水蓝一个甜蜜感激的笑容。 这般笑容,简直是甜到入心入肺啊?让原本体力不支,正气喘吁吁的季水蓝,即刻间便又满血复活,神采奕奕起来。 玉凌寒在梨树下穿梭来去,自是欢喜得不得了,总觉得要做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此刻的欢喜之心情。 她想了想,将手中的竹笛放于唇前,倚于梨树下闭眼吹奏了起来。 当悠扬婉转的笛声响起之时,季水蓝伸手接住了一朵梨花,诗兴大发: 桃蹊惆怅不能过, 红耕纷纷落地多。 闻道郭西千树雪, 欲将君去醉如何。 一边是婉转迤逦的笛声,一边是抑扬顿挫的诗词,论世间风雅之事,不出此道矣。 一曲奏罢,一诗和尽,季水蓝意犹未尽,蹙眉看向玉凌寒,悠悠地来了一句,“此情此景,只有笛音,没有剑舞,可唯之一大遗憾矣!” 玉凌寒狞笑道:“公子所言极是,要不小女子吹笛,公子舞剑和之,岂不妙哉!” 季水蓝:“能为姑娘舞剑助兴,实乃在下之荣幸矣,在下这就去取剑。”说话间便踉踉跄跄的向自己的马儿走去。 马背上的行囊处挂着一柄长剑。 剑在手了,玉凌寒的笛声响起了,季水蓝的剑势也起好了。 笛声悠扬中,他抬手便刺出了一剑…… 然后,便没有了然后。 因为他用力一剑刺出后,身体也随着剑势向前倒下,结结实实的摔了一大跤。 玉凌寒冷眼旁观,连声尖叫,“哎哟,公子摔坏没,痛吧?要我扶你起来不?” 只闻其声,不见其动! 季水蓝没有爬起来,干脆席地而坐,长嘘短叹,差一点就悲天呼地了,“哎,如此良辰美景,在下原本是想着为姑娘舞剑助兴的,只可惜我这病体残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矣!看来,要扫姑娘的兴了,实是在下之过矣。” 玉凌寒:……“这货说的话就没半句真话,可每次他一卖惨,我怎么就觉得他特别可爱又可怜呢?而且,还居然有那么一丁点的心疼他。这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就是因为这货脸长得好看的缘故吗?” 玉凌寒不觉在心中叹了口气,张嘴就来,“要不,公子吹笛,小女子为你舞剑助兴吧。” 话一出口,她就惊住了! 最初,是季水蓝的提议,然后自己才随势而为,要他为自己舞剑助兴的。 可是,绕了一圈后,变成了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为他舞剑了。 所以,自己这是被他给套进去了。 但是,话都说出口了,能反悔吗? 能,本姑娘又不是什么君子,我可是蛮不讲理的玉小太岁呢? “不是吧?姑娘还会舞剑?” 季水蓝适时的一声疑问,打消了玉凌寒的反悔之意,她瞪了前者一眼,“舞个剑而也,有何难度?” 季水蓝:“不难吗?姑娘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难道还练过剑术吗?” 玉凌寒狡黠一笑,“我不会剑术,但我会剑舞。” “哦哦,姑娘真厉害。”季水蓝一迭连声的继续夸赞着,“像姑娘的身份,在下还以为,姑娘只会日日想着吃吃好吃的,玩玩好玩的,然后再四处去找找乐子,想不到姑娘居然还会剑舞,了不起,了不得,在下试目以待之!” 听话听音,季水蓝这是明里暗的,都在拐着弯儿的激将呢? 第42章 打情骂俏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听话听音,聪慧如玉凌寒,又岂有听不出来之理呢? 但是,季水蓝又真是太会说话了!就算是知道他言语之间不怀好意,但听起来却硬是让人舒舒坦坦的。 当下,再无二话,玉凌寒已执剑在手,剑负于后背蓄势待发之。 笛音起,音韵悠然间,只见她长剑挥舞,身随剑走,动则形若游龙,迈步则刚猛如虎,手腕翻转间,抖,刺,点,摇,挽,姿态端庄,悠然自得又美不胜收矣! 笛声渐进,遂变得高亢亮丽,只见她手腕摆动处,树上的梨花纷纷随剑风飞舞,而她娇小玲珑之身躯则随剑游走,翩翩若惊鸿,宛然若游龙,与笛音相和,似溶为一体。 笛声渐慢,进入尾声,变得婉转迤逦,她的剑势也变得轻灵婀娜,时而宛若流风之回雪,时而又宛若细柳拂柔波,最后于春燕昵喃高飞之间,一记“燕风台舞”收式后,便唯见剑影丛丛,剑气裹挟着飘落的花瓣,随着剑影纷纷绕绕~不绝! 笛声停,剑即收,端的是身姿灵动,收放自如。 季水蓝竹笛尚在唇边,便看得呆住了。 原本,他只是随手将了一军,想让玉凌寒在这万树梨花之下,给自己舞个剑,小小怡情一番的。 可是,他真没料到,她竟能将剑舞到如此出神入化,刚柔并济,美轮美奂之至高境界。 惊叹之余,随即便拍起手来,由衷赞誉,姑娘之剑舞,端的是: 熠如羿射九日落, 骄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 罢如江海凝清光。 …… 玉凌寒收剑入鞘,骄傲的扫了季水蓝一眼,后者立马迎上前来继续赞叹:“姑娘的剑舞得真是精彩绝伦,令人叹为观止啊?看来,姑娘还真是深藏不露之高人矣!” 玉凌寒撇撇嘴,很是傲娇,一点都不谦虚的回:“正是!本姑娘会的本事可多着呢?” 季水蓝挨挨蹭蹭的凑前了一些:“那姑娘你还会些别的什么绝招呢?可否告诉在下一听?” 玉凌寒毫无征兆的将脸一拉,“告诉你吗?请问你是我什么人呢?我又为何要告诉你知道呢?真是莫名其妙!离本姑娘远点。” 常常在正常交谈之时,脸色突变,说翻脸就翻脸,正是玉凌寒的特长。 而且,还随手敲打了季水蓝一下,你究竟是谁?别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季水蓝:……“这脸翻的比翻书还快,真不愧是玉小太岁矣!” 可他还是不死心,厚着脸皮又凑上前了一些道:“正如姑娘话哉,咱们是抱也抱过了,摸也摸过了,现下又一起偷偷溜出来私会过了,也算是笛剑和鸣,郎情妾意了……哎哟!姑娘这是在干嘛呢?” 原来,在他的“私会”两个字一出口后,玉凌寒随手就将手中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冰凉森冷的道:“你再说说看,是谁和你私会了?谁又和你笛剑和鸣郎情妾意了?” 此时,在玉凌寒身后不远处的树后面,以及树上面,皆冒出了数颗蒙着面的脑袋出来,向这方虎视眈眈的盯了过来。 感觉只要她的剑一动,便有无数暗器会向她射过来似的。 季水蓝对这些脑袋视若无睹,而是略微缩了一下脖子,离开剑刃稍远了一些后,并未就此退却,仍趁口舌之利,讪讪一笑,“姑娘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这人嘛,自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咯!” 玉凌寒凉凉一笑,将剑向下方移了移,冷声道:“季公子挺硬气的,看来是个不怕死的主!没关系,死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的,就比如切掉一些多余的物件啥的……” 季水蓝不敢动弹了,他斜眼扫了扫四周,开始低声求和,“姑娘,咱商量件事呗?” 玉凌寒剑在手,自然便语气强硬,“不是商量,乃是你有求于我。” 季水蓝:!!! 季水蓝:“是是,那在下求姑娘能不能给在下一个面子,就放过在下罢,这周围有好多双眼睛在看着我们呢?” 玉凌寒狞笑起来,“对哦,我怎么忘了还有暗卫跟着公子呢?不过好生奇怪,刚刚剑都架到你脖子上了,他们怎么还不冲出来救你呢?其行可疑?” 季水蓝眨巴眨巴眼睛回,“姑娘问得好,那在下就实话实说了?” “说~实~话!” “因为啊!在下曾告诉过他们,姑娘你乃是在下的意中之人,在下对姑娘早已情根深种,痴情一片,为了获得姑娘芳心,是任劳任怨,任打任骂……” 看他这话说的! 哎哟喂!这甜言蜜语张嘴就来,他也太会撩人了吧? 然而,他曾说过的话,玉凌寒可都给他记得清清楚楚的呢? 于是,她开始“啪啪”打他的脸。 “胡说,你之前就说过,是不会对我情根深种,痴情一片的,哼!休想再骗本姑娘!” 季水蓝一怔,对,她说的没错,这话自己曾经说过的。 那是当时为了劝她不要收华夫子的礼物,苦口婆心说出来的话。 有点打脸的感觉了! 不对,她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那是不是就说明她对那句话耿耿于怀呢? 也就是说,她不喜欢那句话。 换言之,她喜欢自己对她情根深种,痴情一片。 季水蓝脑子转得极快,立马如情天恨海般喃喃低语:“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因为那时候,在下根本就是懵懂无知,也完全不知由何时何地开始,姑娘就已经占据了我的整个心屝,乃至前几日方才明白自己心中所思所念!你说在下是不是很蠢钝。” 呵呵!智计无双的北静王爷,竟然称自己蠢钝,有谁会信吗? 然而,玉凌寒就信了。 还明知他说的是谎话连篇,但她偏偏就信了。 或者说不是相信他,只不过就只是愿意听他说这样的话而已。 情话晏晏,痴意丹丹,又有谁不愿意听呢? 愿意听是一回事,相信又是另外一回事。 于是,玉凌寒抿嘴浅笑晏晏,“行,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吧?” 季水蓝吐了口气强调,“我说的都是真真的,绝无半句虚言。” 玉凌寒也吐了口气,“随你!” 季水蓝:“那姑娘要赏在下一个面子不?” 玉凌寒:“……好吧!” 下一刻,她将斜斜对着季水蓝的剑一个反手后,交到了他的手中,然后握住他的手,扬起剑势,温柔提醒,“公子刚出剑时的姿势与力道不对,应该要如此……” 一转眼,剑拔弩张过后,玉凌寒竟然温柔的教季水蓝舞起剑来,两人如影随形,燕燕于飞…… 远处,一众暗卫都松了口气,将脑袋又给缩了回去,继续隐藏形迹。 可止不住乱纷纷的思绪啊! 王爷和王妃玩够没有啊?咱求你们快点下山回去吧!再这样下去,搁谁谁受得了呢?” 然而,玉凌寒与季水蓝玩的是不亦乐乎,教完剑舞后,又开始编花环,编完花环后又开始捉迷藏…… 临走前,还余犹未尽的各自选定了两棵梨树,刻下标记,打了个赌。 这个赌就是,到时候看谁选的梨树结的梨子最多,多则为赢家。 真正是幼稚到了极限! 身后的一众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珠子都快要飞出来了,“这还是咱们北府智计无双的北静王爷吗?” 然后,直到落霞洒满山间,天色渐晚,他二人这才笑闹着下得山来。 套用季公子的一句话,他二人真正是乘兴而来,尽兴而归矣! 趁着落日余晖,两人打马缓缓前行中。 玉凌寒一边尽兴笑着,一边打量着季水蓝,见他脸色虽白,但眼神清澈,笑容晏晏,竟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暗沉之气。 在这一瞬之间,他笑得如此天真无邪,像极了一个年少冰清之人。 玉凌寒又开始恍惚,看着他的纯净笑容,呆住了。 季水蓝纵马上前两步,将脸凑近她,换上一副色迷迷的笑脸道:“姑娘是不舍得离开此地吗?要不然我们找个客栈,一起住上几日再回去?” 刚还觉得他纯粹的像个年少冰清之人,一句话又给打回了原形。 玉凌寒:……“我这是怎么了?这几日为何会老是想起他来呢?莫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人身上,有时候似乎有着几分他的影子?可这个人是北静王哦!看来自己是真的被他迷惑了!才会走神想入非非的。” 想到此,玉凌寒不觉失望的白了季水蓝一眼,催马前行。 季水蓝在她身后长叹了一声,收起了嬉笑的脸色,冷静的抬眼往空中望去。 高空之中,有一只鹰正在他的头顶上空展翅翱翔。 不用猜,他便知那是西府三推官,秦云的那只赤腹鹰来了。 季水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秦云终于来了啊!看来他还不算太笨,总算是在最恰当的时候找了过来。 也不枉本王在此地煞费苦心的逗留了一日。 他对隐藏的暗卫打了个手势,其中几个会意,立马折返而回,又向山上飞奔而去。 季水蓝则冲着远去的玉凌寒叫道:“姑娘,你慢点跑,在下的马可比不上你的千里飞雪哦……” 第43章 暗夜鬼市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朔日初一。 入夜后,嘉应府,东郊土地庙后。 明月松与秦紫烟在此处已经找寻了半个多时辰了,却就是找不着那所谓的东郊鬼市。 突然,一个人影闪过,还轻拍了下明月松的肩膀,随即在他的身后便传出一声问候:“好巧啊!明月兄!” 听着这声音,听着这不熟却又自来熟的一声“明月兄”,明月松不用回头,便知道来者是谁了。 怎么那哪儿都能遇着他呢? 不错,来人正是明月松和秦紫烟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啰唆又奇异的相里十八学士。 此刻的他已然绕到了明月松的身前,笑盈盈的伫立着,又开始唠起嗑来。 “明月兄,秦姐姐,这大晚上的,你们应该不是来庙里烧香的吧?哦……难道说,你们也是去鬼市的吗?” 明月松秦紫烟:……??? 不等他们二位开口答话,相里十八就又开始自接自话了,“明白了,你们这是想要去鬼市,然却找不到入口在何处,所以便一直在此处打转转,对吗?” 明月松和秦紫烟对看了一眼,又开始用眼神交流:……“这个人到底想干嘛?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呢?真烦人,我们走,别理他!” 相里十八一伸手就拦住了想走的明月松,娇嗔道:“唉,我说你们二位啊!想要找鬼市吱一声不就得了,我可是这儿的常客,熟门熟路的,我带你们去啊。” 明月松心动了,毕竟,找了半个多时辰了,他已然开始有些心烦意乱了。 明月松斟酌着用词:“相里公子是这鬼市上的常客,可这鬼市啊!我来一次都觉得晦气呢?” 明月松第一次讽刺人呢? 这晦气不祥之地,作为常客并不是件幸事。 然相里十八并没有生气,语气如常,“唉!明兄有所不知,这鬼市上的物件啊!多到你想不到,只要你想买,无所不有,无奇不有!而且价格实惠公道,这样神奇的集市,小弟自然是要常常来收罗些宝贝啊。” 明月松:……“不就是一销脏物之黑色地带吗?怎么在他嘴里,倒变成是个好地方了。” 他正想着,相里十八已经一把拽住他就走,“明兄跟我来。” 黑暗之中,秦紫烟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道:“谁要你多事,老娘不知道路吗?只不过是为了不引起明月松的怀疑,才假装在这里转两圈的。” 恰好此时明月松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也跟着前行。 一瞬之间,她已然收起眼中凶狠之光,温顺的点了点头。 原来,说变脸就变脸的,不只是玉凌寒一个女人呢。 没走几步路,相里十八就扒开路边一堆比人还高出许多的野草丛,带头弯腰利落的钻了进去。 钻过这片荒草丛生之地,又经过一片小树林后,才渐渐瞧见前方山谷中,传来隐隐约约的灯火。 倘若事先不知情,在这荒郊野外之地,远远望去那点点灯火如晦,还以为是鬼火出没呢? 临到谷口处时,灯火渐渐亮堂起来,谷内也显出人影憧憧,但奇怪的却是鸦雀无声,一片沉寂。 明明有人影,有灯光,但却无声无息,幽深静谧,一阵山风吹过,阴冷冰凉,恍惚间便如看见那万丈深渊处的鬼域一般。 秦紫烟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冷颤,一伸手就抓住了明月松的胳膊。 明月松也正在奇怪心惊,便将目光望向了相里十八。 后者则收起了嬉闹之色,压低了声音道:“这是鬼市的规矩,一入鬼市,便不能再言语了。” 明月松:“为何?” 相里十八:“那是因为在此处交易的人,大多皆是黑道之人,不言不语的,可以防此以后由其声音辨出其人来。” 明月松:“???奸贼!” 相里十八:“哦,对了,来这里之人还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切记。” 说话间,他已经由怀中摸出了一副面具,麻利的往头上一戴,即刻间便成了个红光满面的年画之上的福娃娃。 这样一来,明月松就全懂了。 筹建这鬼市之人,可还真是老谋深算,深谋远虑啊? 在此交易之人,无论买卖双方,既不露真容,也不显真声,交易过后,一拍两散,谁也不认识谁,谁也甭想记住谁。 防范措施做得极是周到细致, 倒还真真是个完美无缺,天衣无缝的绝佳销脏窝呢。 但是,明月松想明白这点后,却又有了别的疑惑了,他轻声问相里十八,“大家都不说话,那该如何讲价钱,如何交易呢?” 相里十八沉沉一笑,这个呆会再告诉你,眼下先解决你们的面具问题。” 刚好此时,有几个人由谷中走了出来,相里立即迎了上去。 明月松只见他和其中一人比划了几下,然后的然后,便拧着两副面具跑了过来。 秦紫烟狠狠的看着他,同时,心里也在诅咒齐光,为何不将这烦人的东西给弄走呢。 两人分别戴上面具后,相里随便看了一眼,“不错,挺适合你们的。” 话中有话!连讽带刺! 因为,明月松的面具是一只小白兔,而秦紫烟的则是一只红狐狸。 他二人相互对看了一眼,不容细想,便跟着相里十八往山谷里走去。 不过走了两步,相里十八又停了下来,慎重的叮嘱道:“切记切记,进去之后千万别说话,把嘴巴闭紧了。” 明月松刚张开嘴,相里十八已经一步跨了进去,他只好拉着秦紫烟也紧随其后。 山谷里很宽敞,每隔一段固定的地方便挂着简易的灯笼,用以照明。 沿着山谷两边,一溜儿的随意摆放着的,居然是最普通的竹篮子啊,竹背篓啊! 而这里面,又极其随意的放着各色物件:珠翠钗环,锦衣绣帕,玉器陶瓷,古玩字画,果真是应有尽有之! 果然是个大黑市,大贼窝,单看这些物件便知,一水儿的都是窃来之物。 怪不得要用这么诡异的方式来进行交易了。 明月松只顾着流览各色物件,找寻信物,而秦紫烟则一直紧拉着他的手,还示意他看看两边的人流。 这黑市上的人流嘛,说不多,但也不少,就是全都戴着面具,像个幽灵般的,静悄悄的在黑市上晃荡着。 最诡异的就是,他们每个人的面具又各有不同,面具上的图案,上至天上的神仙,下到地下的十殿阎王,以及飞禽走兽,花鸟虫鱼都有。 正因为什么都有,所以当这些各式各样的面具,齐聚在这幽静又忽明忽暗的山谷中,还无声无息的飘忽而过,那场景便显得格外诡异阴森了。 所以,秦紫烟才一直胆战心惊的,怯怯的拽着明月松的胳膊。 明月松虽然也觉着很是诡异可怕,但他的心思都在寻找失物上,倒也没时间顾虑这一些。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还要顾着观察前面的相里十八。 因为,相里十八还没有告诉他,如果看中一个物件后,该如何交易。 此时,相里十八正停了下来,随手拿起竹篮里的一支玉簪子,左看右看之后,可能觉得甚是满意,便伸出了右手。 随后,那竹篮的主人也伸出了右手,两只手便握在了一起。 而且,那人还将自己宽大的袖口也放了下来,随后,那隐藏在其袖口里面的双手便凹出了一些造型出来。 看样子是在比划着什么? 在极快的比划了两三下后,就见他二人双手用力一握后随即松开,相里十八便掏出相应的银两,往那人手里一放,取了玉簪就走。 这下,明月松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刚才在袖里比划之时,就是在讲交易的价钱呢! 好一个袖里乾坤! 所以,在这鬼市之上交易,不只是无声无相,还无形。 因为就是在摊主之间,也是互不知晓脏物的售价情况的。 如此一整套完整的销脏流程,是从头到尾的保证了贼人们的安全和最大的利益化。 以至于,明月松坚信,初初开创这个鬼市之人,一定也是个资深的梁上君子才对。 相里十八扯了扯明月松的衣袖,用眼神询问他可否都看明白了。 明月松点点头,也用同样眼神示意秦紫烟,两人便又仔细的,逐个逐个的找寻起来。 相里十八便懒得再理他们,自顾自的,悠哉悠哉的逛了起来。 逛着逛着,他又看中了一对珍珠耳坠,另还有个精致的,雕着合欢花的小木匣子。 一番袖里乾坤后,他便又如原罗得宝物归。 转头再去找明月松他们时,见他们还是在仔细的,逐档逐档的细看着。 想来,他们还是没有找到要找寻之物。 相里十八便跟在他们身后闲逛着,正逛得无聊之际,忽然几声竹哨响起,两长一短,在幽静的山谷间分外清晰刺耳。 哨声过后,谷里买东西的面具人都极速向谷外散去,相里十八也赶紧拉住了明月松,欲将他也往谷外拉。 明月松不明所以然的甩开了相里的手,失物没有找到,他是不会轻易走的。 就在他们三人僵持间,哨声又起,这次是两短一长,哨声尖锐刺耳,充满了紧迫感。 随后,他们三人便觉眼前阴风阵阵,人影忽忽闪过,只不过倾刻之间,灯灭人散,偌大的一个山谷,风声啸啸中,竟只余下他三人。 周围是黑茫茫的一片,静谧得可怕,那些刚刚还川流不息的人群,便犹如鬼魅般的,倾刻间便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黑暗中,秦紫烟吓得将明月松拽得死死的,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 第44章 诡异之地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秦紫烟刚问完,相里十八一伸手,便将面具摘了下来,声音倒是很从容,“秦姐姐别怕,寅时三刻了,是鬼市收市的时辰到了。” “鬼市收市的时辰到了?”明月松的声音带着惊悚和难以置信。 这鬼市的规矩可真多啊! 明月松自进入鬼市以来,无论见到此处诸般规矩如何诡异邪恶,他都还算是淡定的。 但是此刻,他却不淡定了!双眼竟带着些惊悚之感,重复着相里十八的言语。 这个所谓的鬼市,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诡异不说,末了竟然还有收市一说。 明明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鬼市,黑市,居然还有这么个凡俗的规矩,倒真是令人难以置评了。 不过,令明月松惊悚的倒不是这个规定,他惊悚的只是“收市”这两个字而已。 鬼市收市了,那自己和秦紫烟的失物不就找不回来了吗? 这才是真正令他惊悚的原因。 黑暗中,相里十八点燃了火折子,看见明月松惊悚绝望的眼神,道:“明月兄淡定!鬼市子时开放,寅时三刻收市,这也是规定。再说了,有闭市之时,便也有重开之日啊!” 明月松:……“对呀!我这是被吓糊涂了吧!鬼市初一十五皆有,今日找不到,可下次再来啊!只是再等等的问题,不至于绝望。” 他转头望着秦紫烟,眼含歉意:“秦姑娘,看来,我们只有下次再来了。” 秦紫烟:“没事,我们一起等。” 明月松感激的对她勉强笑了笑,不想再说话,相里十八却开口了,“明月兄放心,有你陪着秦姐姐一起等,她也是开心的。” 明月松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情复杂。 本应该感谢他的,可他心里就是说不出的抗拒他,也不愿再与他多交谈,便举手对他揖了一揖,拉着秦紫烟就向谷外走去。 身后传来相里十八的嚷嚷声,“明月兄,这就要走了?不带上我吗?你们还真是过河就拆桥啊!不过,这河都还没有过完,你们就确定要拆桥了吗?可别后悔哦!” 明月松听清了他前半段的嚷嚷,心里也有几分惭愧,再怎么说刚刚也是他出手相助,自己才得以顺利进入鬼市的。 可是,对于他后半截的叫嚷就听得是一知半解的。 不过,很快明月松便明白他话中之意了。 他与秦紫烟打着火折子往谷外走去,欲穿过小树林后,照原路返回。 然而,他们在树林里穿来绕去的,大半个时辰都快过去了,别说没有找到来时的那片荒草地,就连这片树林子也是没有走出去的。 眼看着卯时都快到了,东方行将破晓,两人也实在是累极了,秦紫烟更是忍不住咬着牙道:“这个相里公子,说话也不说清楚完整,累得我们在这里走了半宿,连路都找不着,真正可恶。” 明月松也暗自懊悔,当时就应该跟着相里十八就好了。 “秦姐姐,白日里莫说人,夜晚莫说鬼哦!十八可是一直跟在您们身后呢?你瞧,我也是在这树林里迷路了,找不到出路呢?” 就在秦紫烟埋怨相里十八之时,他恰时的就从她的身后冒了出来,吓得秦紫烟尖叫着跳到了明月松的身后。 随后,白了他一眼,脱口而出,“难道你是鬼吗?一说你就冒出来了。” 相里十八笑嘻嘻的接道:“夜半三更,还在这种地方逛的人,多半都是人鬼难分的了。” 话中有话,都不是什么好人。 明月松此时也是精疲力竭,便对相里十八拱拱手,诚心求解,“相里公子,这个树林真是好生奇怪,为何绕来绕去的就是走不出去呢?” 相里凉凉一笑,“你若是在第一声竹哨响起后就出来,这路便好走。但你若是在鬼市闭市后才出来,这路便不是原来的路了。” 言下之意,不听相里老人言,受苦受累在眼前。 明月松:“???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相里十八:“没办法,等日头出来,向着正东方走,方才能走出去。” 秦紫烟真是非常不爽相里十八,白眼嘀咕了一句,“故弄玄虚。” 相里十八玩弄着手上的面具,不停气的将话给接了过来,“秦姐姐,并非十八故弄玄虚,这是鬼市的主人动的手脚。要不,就请秦姐姐带我们走出去啊!” 秦紫烟:??? 明月松尽管心里着急,但还是赶紧打圆场,“没事没事,咱就等等,反正日头将要出来了。” 相里十八便懒得再理他们了,往地上席地一坐,兀自打开了手中的小木匣子。 然后,再由里面抽出两张泛黄的纸张,就着微微的天光看了起来。 “啧啧啧!” “哇哦!” “这样都行!” 他一边看,一边旁若无人的发出各种惊叹声,引得明月松忍不住好奇的问他,“相里公子手中是何物?” “这是两种药的配方,一为百子丹,一为盛阳春。” 明月松张着嘴:??? 相里十八乜了他一眼,“明月兄听不懂,对吗?” 明月松点头。 相里十八:“笨啦!就是那种药啊!” “哪种药啊?”明月松更加糊涂了。 “明月兄您可真够单纯的,这盛阳春顾名思义就是春药啊!而这百子丹乃是生子的秘方。” 明月松:??? 秦紫烟则将头别了过去。 这一举动被相里十八看见了,他就故意殷勤的道:“明月兄,等小弟按方制了药,给你一些吧!” “不不不,不用。”明月松将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相里十八继续献殷勤,“为何不要呢?这可是那些人由大户之家随手盗出来的家传秘方,我刚细看过了,安全又行之有效。” “真不用了,相里兄你还是将秘方收起来吧?”明月松尴尬的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下一刻,他又忍不住问,“所以,相里公子去鬼市,就是为了找这种东西吗?” 后者撇撇嘴,“不然呢?我们作医者的,难免会碰到病人有个特殊要求什么的!自然是要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咯!” “说得倒是高尚,但还不是为了钱财!”秦紫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明月松:“唉!秦姐姐只说对了一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再说了,看到人家三年抱俩,五年抱三,家室后继有人,这也是行善积德之举,难道不是吗?” “可是,在这种地方买到的,你就不怕这些秘方是假的,会害人害己吗?”明月松忍不住刻薄了一句。 “对呀!你不是医者吗,难道就不会自己研制自己配吗?”秦紫烟也接着刻薄。 相里十八:“咦……秦姐姐,这你就不懂了,这可是那些个高门侯户家里秘而不宣的祖传秘方,说不定就是哪位医神医仙,又或是先贤药王留下来的?要知道先贤前辈们的医术能力,可是我辈望尘莫及的!” 明月松和秦紫烟悻悻的住了口。 就算是一垛屎,到了相里十八的口中,都能给它变成朵花,还能带着香味! 相里见他们无言以对,并没有消停,而是又把玩起刚由鬼市上买的那只玉簪子来,把着把着,忽然将簪头处扭了扭,接着就将它取了下来,然后由其空心处取出了一张卷成一团的小纸条。 “啧啧啧!” “哇哦!” “妙,精妙,妙不可言!” 在看了小纸条上的内容后,他又发出了如先前一般的惊叹声。 鉴于前车之鉴,明月松没有再开口问任何问题了,可相里却不放过他,笑嘻嘻的看着他道:“明月兄很想知道这又是什么东东的配方?对吗?” 明月松本能的点了一下头,但又赶紧摇头否认。 相里十八:“明兄想知道没有错啊!干嘛又要否认呢!小弟告诉你就是了,这个叫千机少焉散。” 听这名字,应该不是什么百子丹,春药一类的了吧?明月松便壮着胆子问:“这是何物?” “毒药,有名的毒药,无色无味,能在少焉之间夺人性命于无形之中。” 明月松惊得脸色都绿了,一时气愤,咬牙发问:“什么破毒药嘛?少焉又是何意?” 相里十八脸色一阴,“就是这毒下了之后,会过一小会儿再发作,那下毒之人便可趁机从容逃走了。” “好歹毒!”明月松继续咬牙,眼神严厉的看着相里十八,“如此歹毒之物,相里兄要来何用?” 一旁的秦紫烟适时的扯了扯明月松的衣袖,那神情举止不言而喻了。 相里十八轻轻狞笑着反问,“要来何用?那你们以为呢?” 耿直的明月松腾的就站了起来,向相里直直走去,“那我现在就毁了这药方,为民除害。” 相里快速的收回了纸条,仍是笑嘻嘻的,“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我们医家要这些个毒药配方嘛,自然是用来研究解药的啊。因为,有原始配方,才能更准确的找到解毒之法,从而研制出相应的解药来。” 言之有理! 明月松方知自己过于鲁莽单纯,便讪讪的陪着笑,“相里兄言之有理。” …… 不知不觉间,东方渐亮,日头渐露,三人即起身向着正东方而去。 说来也怪,小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穿出了那片小树林。 但是,眼前却不是昨夜进来的荒草地,而是另一片山谷。 好在,山谷里有路,还有早起上山的山民们,在他们的一路指引下,终于走出了大山,回到了城门口处。 然而,令人困惑不解的是,他们昨夜去土地庙时,出的是东城门,可现在回来的地方,却是西城门外。 看来,他们是在山里面足足绕了大半个圈子后,才回到了西城门外的。 好个诡异之地! 第45章 高手过招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奔波了整整一夜,还是没有找到被盗的信物,明月松很是颓废,一回到客栈,潦草洗洗便睡下了。 秦紫烟却无半点睡意,尽管才是清晨时分,她仍然开启了暗号。 一刻钟后,齐光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秦紫烟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一上来就冷眼冷语的。 当然,也没有用妩媚心计。 因为,齐光既不是她能随便冷言对待之人,更不是好色之人。 她先是端庄的施了一礼,恭敬的给齐光让座。 然而,齐光也并不吃她这一套,只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有事说事!” 秦紫烟便规规矩矩的将昨夜去鬼市的遭遇如实讲了一遍,主要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就是她昨夜去鬼市,居然没有自己人来接应她,自然也没有找到要找寻之物。 当然,更不可能再有进一步的行动了。 齐光听后淡淡的“哦”了一声,表达了已经知情之后,便欲起势向窗外飞去。 秦紫烟急急道:“二推官,还有一事回禀,那相里十八很有可能是北静王的人,他一直呆在我们身边,肯定会坏我大事的,若您再不出手,我便会出手除去他了。” “嘿嘿!”齐光终于笑出声了,即管是两声冷笑,也好过他平常那不屑一顾的阴冷嘴脸。 但下一刻,他又开始不屑起来,问,“你说他有可能是北静王的人,何以见得?” 秦紫烟肯定的点点头,“他若不是北静王的人,那他凭什么知道鬼市那么多秘密呢?” “就凭他知道鬼市的秘密吗?”齐光不屑的撇嘴再问。 秦紫烟:“当然,这个隐藏得极深的鬼市,连我们都未必知道,但偏偏他就什么都知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还有,岂不闻北静王夏候豫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吗?” “嘿嘿……”两声冷笑后,齐光阴沉沉的问秦紫烟,“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也有可能是我们西府的人呢?” “不可能,西府的人,难道还有我不认识的人吗?” 随后,秦紫烟一不小心瞟到齐光那阴阴笑的眼神,乍然就发出了一声惊呼,“难道说竟会是他吗?” 齐光:“你还算不笨,总算是想起他来了。” 秦紫烟惊讶的喃喃自语着,“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呢?他有那么年青吗?再说了,不都传说大推官是个女的吗?” 齐光语气冰冷,“刚还在夸你不笨呢,一转眼你就快要被你自己给笨死了。你就只看他那张脸,那张你我都望尘莫及的俊脸,难道还猜不出来吗?还要怀疑吗?” 秦紫烟:“……对对,王爷曾说过,大推官她/他乃是闭月羞花之姿,沉鱼落雁之容,当时,我们都以为其是位女子呢?现在想来,王爷可从来就没有明确表示过大推官是个女人哦。 现在细细一想,那大推官也有可能是位男性啊!倘若他是位男子,也只有像相里十八这样的容貌才可称之为闭月羞花之姿,沉鱼落雁之容了。” 即便自己如此想了,也如此说了,但秦紫烟可不是普通的女子,自然是不可能仅凭齐光的一句话就相信他的。 她看向齐光,眼神严谨,“二推官说相里十八就是大推官,是凭你的推断呢还是王爷告之你的呢?” 齐光:“香夫人,你脑子不只是笨,还有病!大推官可是西府最神秘最利害的存在,从来就无人知晓他的真容,王爷又怎么可能告之我呢?” “所以说,他的身份也只是你猜测的咯?” 齐光冷冷的答非所问:“你静候命令就是,其他无需你管,然你,也管不着。” 话毕,屋内便只余下秦紫烟了。 她先是气得跺脚,然后也无计可施,肩上伤口又疼了起来,只得先行作罢。 齐光不愧有浮光掠影之美称,几个纵跃之后,他已经回到了住所门口。 刚秦紫烟问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她问齐光,大推官的身份可是他猜测出来的? 看来,秦紫烟是一点都不了解齐光的,以他平常谨慎行事的作风,又怎么可能行捕风捉影之事呢? 早前,秦紫烟和明月松一出现在城里,齐光便看到了与他们同行的,那位陌生的美男子。 这是一个不速之客,在他们的计划当中,是没有这个陌生人的。 所以,那晚就算秦紫烟不提出警告,他也不可能对这样一个凭空出现的陌生人视若无睹的。 当然,对付一个陌生人,他可是从来就不会贸然出手,他的习惯是,首先得知道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这也是为何只要齐光一出手,就从无败绩的原因。 时间倒回到前晚。 子时刚过,万物沉睡,月淡星稀风轻拂,齐光刚闪进相里十八的房间,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阁下怎么现在才来,在下已恭候多时了。” 齐光一惊,以自己的身手,有人靠近身边而不自知,可见对方着实诡异可怕。 于是,他倾刻又向屋内另一方向闪去,同时欲摆脱面前随时会受制于人的危险。 然而,他刚闪过去,耳边便被人吹了一口气,那人叹道:“齐兄难得来一次,何不坐下品品茶呢?这样扑来腾去的,可累得慌呢!” 齐光:“阁下是谁?既然识得在下,想必不是泛泛之辈,请报上名号来吧!” 黑暗中,那人嬉嬉一笑开始呱唧呱唧的自报家门,“在下相里十八学士,相里是姓,十八学士为名。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名字有点难以理解呢?其实是很容易理解的,就是在我满百日之时,庭院里的山茶花都开了,而这种山茶花的名字就叫作“十八学士”,于是,家父见我长得如同那茶花一般娇美,一时兴起,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齐光平常就是个不多话之人,是个实打实的实干派。同时也最讨厌别人啰哩八嗦的了。 所以,相里十八只不过是报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而已,也被他报得如此冗长啰嗦,齐光被他呱噪得闭上了眼睛,身形往后一飘,便飘出了窗外。 一是难以忍受他的呱噪,二是自己刚露了行藏,还被人如形附影般的给沾上了,那无论如何,自己今晚都是讨不了好的了。 不敌于对手,自然是要走为上策了! 是以,他趁相里十八自个正说得热闹起劲之机,一转身便直直飘出了窗外。 然后,便施展开自己的全部轻功,在屋檐上东起西落的全力向前奔去。 直到,以为是远远的离开了相里十八了。 然而,他刚有所减缓脚步,一个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阁下浮光掠影的称呼可真不是盖的,就这身法,这轻功,连在下都要卯足了劲儿,才能将将追得上你呢!” 齐光大惊,索性停了下来。 因为,他刚才已是用尽全力了,可还是被相里十八轻易的就追上了。 虽然,他谦虚的说他是卯足了劲儿才追上自己的。 可是,由他那轻松又一点都不带喘气的言语之中,齐光知道,他的轻功身法远在自己之上。 所以,再跑又有何用,便索性停了下来。 两人在屋顶上对峙而立,齐光是严阵以待,相里十八则是老样子,又开启自来熟加话唠模式。 相里十八:“齐光兄您跑什么嘛,在下自报家门都还没有报完呢?你最起码得听我报完再走嘛。哎哟喂,真正是快憋死小爷了。” 我的天,合着他追了齐光两刻多钟,几乎是由城东追到了城西,跑过了十几个街口之远的距离。 结果呢!就只是因为他的家门还没有自报完! 真正是个怪人! 齐光生平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他索性又坐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酒壶来,悠然道:“唉……既如此,阁下就慢慢报吧!最好是像说书一样的精彩,在下也好随手用来佐酒。” 相里十八突然一伸手,就来抢齐光的酒壶,嘴里还念念有词,“这酒好香!哦,对了,在下乃是医家,名门之后,不过资历尚浅,涉医未深,阁下身上可是有伤?可要寻医问药?” 他一边言语,一边已经同齐光过上了十来招。 齐光也非善类,一边伸手拆招,一边还拨盖饮了两大口酒。 当然,相里更非善类,他见齐光饮完酒后,手腕随着齐光的手臂忽然就诡异的游走了两圈,一瞬间便夺下了他手中的酒壶。 而且,随势仰头也倒了两口进嘴里。 他夺下酒壶到饮完酒之动作,端的是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齐光是聪明人,见自己无论是轻功还是身手都不如人,便索性不再对抗,改用他计了。 于是,他悠悠道:“相里兄,那酒中有毒。” 相里十八闻言,干脆又再饮了两大口咂巴着嘴笑道:“这区区毒药,同在下放进去的茱萸红相比,可真是太没劲了。” “你……”齐光一怔,再怒,但随即就笑了,“相里兄果然棋高一着,齐某甘拜下风。” 等等,得先捋一捋,刚才发生了什么。 齐光在喝酒前,相里十八趁他拨盖的瞬息之间,就已经将毒药下进了酒里。 而齐光喝完酒后,知道酒壶下一刻便会被夺走,于是随手便将自己袖中之毒给下了进去。 他自以为这一招神不知鬼不觉,谁知强中更有强中手,相里十八早就先下手为强了。 所以,相里十八不仅看穿了齐光的心思,还提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虽然,他后来饮的酒里,已经含有两种毒药,但他仍然是坦然的将之饮了下去。 这就说明,齐光下在酒中之毒,对他来说,是根本不在话下的。 齐光能不心甘情愿的甘拜下风吗? 第46章 西府大推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高手过招,只在瞬息之间,便胜负已定。 齐光是何等聪明之人,随便一想,便捋清了个中原由,自然是极爽快的就甘拜下风了。 相里十八笑着乜了他一眼,“张嘴。” 齐光本能的一张嘴,相里屈指一弹,一颗解毒的药丸便被弹进了齐光的口中。 齐光无奈一笑,对着相里拱了拱手,心中一片哗然。 这人到底是谁?无论是心机谋略,还是轻功招式,都远在自己之上。 这数十年来,纵观江湖上的高人前辈们,是死的死,归隐的归隐,这个高手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呢? 而且,看他的年纪比自己还小,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前辈高人了。 还有,他第一次见面就叫出了自己的姓名来,看来对自己知之甚深。 他究竟是谁? 难道他是宫里来的?还是说是北府的!而这两处即刻就被齐光给否定了。 因为,假如他是宫里的,又或是北静王的人,是不可能显身和自己纠缠半日,展露真功夫出来的。 所以说,他是西府的人咯! 齐光的脑子转得飞快,一瞬之间就想明白了,便对着相里十八又拱了拱手,苦涩一笑,“原来是大推官驾临,难怪在下是样样都棋差一着了,失敬失敬。” 淡淡的月色之下,相里十八的眼神比月色还清,他勾勾嘴角,并不否认,“齐光兄当真不愧是二推官,你可是第一个认出我身份之人。” 但下一刻,他又故态复萌,凑前一些无比亲密又好奇的问,“齐光兄是怎么认出在下来的呢?” 齐光:“……王爷曾说过,大推官除容颜绝世之外,还有个特别的过人之处……” 相里十八的眼眸开始发出得意之色。 齐光:“王爷曾说过,大推官的过人之处便是,他有个百变之特性:你强他便强,你弱他便弱,你谋他更谋,你媚他更媚!” 相里十八:“所以呢?” 齐光:“阁下不正是如此吗?在下每前进一步,每想多一步,阁下便都能比我先进一步,先想多一步。试问有此等本事者,除了西府大推官,焉有旁人?” 相里十八眨巴眨巴眼睛,故意挑衅道:“人都道齐二推冷面无情,寡言冷语,从不阿谀逢迎。可今日一见,这不是挺会溜须拍马的吗?” “嘿嘿!”齐光凉凉一笑,斩钉截铁的回,“对,齐某人平生很少溜须拍马,除非那匹马,是匹纯正的汗血宝马。” 这齐光真不愧是齐光,明明是溜须拍马屁的话,到了他的嘴里,也变得豪横华丽起来。 就连自诩嘴比油滑,话比蜜甜,能言善辩的相里十八一时之间都难以反驳他了。 “齐二推言之有理!”他唯有指了指齐光,脸上得意地笑着,仿似开出了朵花来,不再寻衅滋事了。 齐光淡淡的看着他笑完,问:“大推有事?” “无事!” 齐光:??? 齐光:“王爷也到了吗?” 相里十八:“还没到呢,我先到了,就是想先来看看,王爷说的棘手之事,到底有多棘手?” 齐光:……“大推果然是大推,一来就将王爷的计划给全盘否定了。既如此,便由得他吧!谁叫他是西王府首屈一指的大推官呢?王爷信任他,凡事由他自己做主,我倒正好落得清闲了。” 脑中念头转完,便扫了一眼相里十八,“既然大推没事,那在下便告辞了。” 相里十八嬉皮笑脸的回,“走好,下次再请你喝茶哦。” …… 然后,昨夜,相里十八便将齐光安排去接应秦紫烟的人,一个个的都给打发走了。 不是打发走的,是赏了他们几口酒,至今还睡在城东土地庙后的荒草丛里呢? 目测没有三日是醒不过来的。 随后,他便亲自上阵,带着明月松和秦紫烟去鬼市逛了一圈。 还半真半假的收罗了一堆好物回来。 这一切,自然不用秦紫烟告诉齐光,他也早就知道了。 所以,他才闲闲的把大推这个名号推给了秦紫烟。 那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大推的主意,你别再来烦小爷了,就懒得理你。 还有就是,你们自去忙你们的吧!小爷我是乐得当个甩手掌柜,清闲自在去咯。 …… 夜,某处神秘的宅子内。 西平王夏侯平不变的卷着本书,他在看书,也在等人。 不一刻,一个身影飘然而至,正是西府的二推官——秦云。 夏侯平立马放下书册,站起身来手一抬,便免了秦云的行礼。 由此可见,西府推官们的位置自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如果是周庆前来回话的话,每次都得候上许久,夏侯平才能将视线略微由书册上移开那么一丁点儿。 而夏侯平接见推官们时,又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那礼遇,是一个比一个高!一个比一个更受宠爱。 不得不说,夏侯平的确是个爱材惜材之人。 此刻,他手一抬,便免了秦云的行礼。但秦云却还是硬生生的单膝跪了下去,低头道:“回王爷,是属下办事不力,居然将北静王给跟丢了,请王爷责罚。” 夏侯平的眼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凌厉,但转瞬之间便恢复如常,手一托,还是将秦云给托了起来。 “不怪你,那夏侯豫足智多谋,有时连本王都不是他的对手,偶有过失也是正常的。那你是在何处跟丢的呢?” 虽然主子没有怪罪,但秦云还是面带愧疚,“是昨日一早在平乐镇上之时,当时,属下亲眼见他和玉家姑娘一起上的马车,然后又走了十来里路后,他的手下便发现他们不见了。” 夏侯平:“所以说,他同那个玉姑娘凭空消失了,连他手下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秦云点点头。 夏侯平不屑一笑,“你看嘛,这夏侯豫就爱故弄玄虚,搞得连他贴身之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似的?你信吗?”说话间见秦云如实摇头,又接着道:“对嘛,连你都不信,他蒙谁呢?依本王看,他们这是另有所图。” 秦云:“王爷明见,属下后来就是跟随着他的贴身侍卫到了雅县,然后又在长风的带引下,先他们一步找到了北静王的。” 夏侯平的眼色又肉眼可见的变得喜悦了一点,就更加和颜悦色了,“本王就说嘛,再狡猾的猎物,在三推和长风的监控下,都是难逃踪迹的。那后来你是在哪儿发现的他们呢?” 夏侯平与西府推官们的对话,都极有水平,必先是要赞扬肯定对方一番的,然后再提出相应的问题。 如此,任谁都会觉得他是个平易近人又可信可重之人。 看来,夏侯平驾驭人心,已自成路数。 见主子喜悦,秦云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属下是在青衣山下发现他们的,看样子,他们是刚从山上下来。听附近居民讲,那山上正是梨花开放的季节。” 夏侯平略一沉思,“一个将死之人,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赏花呢?他们两人上山去,肯定有古怪。” 秦云没有答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答,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是不会在主子面前轻易置喙的。 夏侯平:“那夏侯豫没有发现你吧?” 秦云摇摇头,“没有,他一路上的眼睛都只看着他的那位未来王妃呢。” 夏侯平狞笑着,“很好,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那就让夏侯豫自以为是的以为,他瞒过了本王吧?殊不知,他的一切都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呢。你多派一些人,在青衣山下守着,本王相信,他肯定不会是单纯的去赏个花的,未来定有其他的行动。” 秦云退出后,夏侯平在房中踱起步来,看了看时辰,便站到了房门外去。 看样子,他还是在等人。 只不过,他这次居然亲迎到门外去了,可以想像,来人的份量得有多重了。 巳时三刻,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随即柱子后便闪出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来。 夏侯平两步迎了上去,一把握住来人的手,状甚亲密,“十八啊,你终于来了!本王想你想到好苦啊!” 果然,相里十八学士竟然真的是西府那位隐藏得极深的大推官。 此刻,他将嘴一撇,一脸的嫌弃之色,“拉倒吧!王爷身边良将如云,美女无数,哪里还抽得出时间来想十八呢?” 夏侯平携了他的手就往房里走,边走边温言情深,“在西府里,咱们大推官的位置,永远是无可替代的。” 看来,果如外界传言,大推官一出面,就连西平王都要礼敬他三分呢。 相里十八傲然笑了,落座后便直奔主题,“我去见过明月松了,当然,还有咱们的那位香夫人。” 夏侯平讨好的笑着,“如何?” 相里十八:“事情很简单,我猜测那明月松是在找一件顶重要的东西,应该就是他去见某个人的必要信物。” 夏侯平一拍大腿,“大推官一言中的。” 相里十八看了看夏侯平,“王爷让香夫人去接近他,让她也假意不见了重要物件,就是为了博取明月松的同情和信任,然后借机呆在他身边,便于随时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对吗?” 夏侯平肯定的点点头。 相里十八:“可现在的情况是,香夫人并不知道明月松丢失的是何重要物件,又还不知道是被谁盗走的,就算她自己的假意找回来了,但明月松的却依旧下落不明,那他依然是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的。” 夏侯平:“所以本王才要香夫人一直跟着他,找机会套他的话啊!” 相里十八又乜了他一眼,正色道:“明月松看似同香夫人走得很近,实则他处处谨慎小心,至今可是一点重要的信息都没有透露过哦!” 相里十八只有在夏侯平这里,才会有个正型,会正儿八经的说一句完整的话出来。 第47章 相处之道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相里十八难得一本正经,夏候平眉头纠结,“本王没想到,这小书生还能扛得住香夫人的媚骨之术,竟小瞧他了。” “呵呵!”相里十八干笑两声,“王爷啊,这世间上也还是有那么⼀两个所谓正人君子的。所以啊,这次你的香夫人是排不上用场咯。” 夏侯平瞥了他一眼,语带轻松骄傲,“本王不是还有大推在吗,又何愁大事不成呢?那大推接下来的计划是?” 相里十八:“要想知道明月松不见的物件不难,要帮他找回来也不难,然后随籐摸瓜扳倒玉家也不难,总的来说对付他们都不是什么难事?” 夏侯平大喜,“本王的大推不愧是大推,在别人哪儿千难万险的事,这一到你手中便皆易如反掌了。” 相里十八换了一个坐姿,并翘起了二郎腿,忽然就深沉起来,“只不过,王爷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吧?” 夏侯平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一切尽在不言中。 相里十八勾勾嘴角继续,“北静王与玉家小姐有婚约在身,王爷是想趁此机会拉他下水。只不过他深得圣心,又老谋深算,王爷怕他随手一撇,便将此事给撇得个干干净净的,所以……” 夏侯平的手继续拍着相里十八的手,撅嘴点头。 相里十八不为所动,继续深入分析,“所以,王爷是一定要找个万全之策,将他与那玉家紧紧的捆绑在一起,再给他安上个十恶不赦之罪名,当然最好是谋逆一类的大罪,才能一举扳倒他,铲除这块肉中刺,眼中钉,对吧?” 夏侯平继续轻拍着相里十八的手,这次不止是撅嘴点头,还眼闪光芒,“本王什么都没说,大推便全然知晓本王心中所想了,本王何其有幸,能得大推,足矣!那大推想到要如何对付那夏侯豫没?” 夏侯平仍保持着他高水平的谈话艺术,先狂赞,再交待要办之差事。” 相里十八缩回了手,双手抱头往椅背上一靠,悠悠闲闲的半闭上眼,“这夏侯豫嘛!十八还没有见过他呢?看来,是时候去会一会他了。” 夏侯平一脸狞笑,“就凭十八这张俊脸,这满肚子的智慧,还不是想见谁就能见着谁,想迷住谁就能迷住谁,想让谁倒霉他便决不会有一丝丝的好运气的。” 相里十八:…… 夏侯平继续狞笑加贱笑,“依本王之见,十八还应该去见见那玉家愣姑娘,用用美男计,包管迷得她对你是掏心掏肺的好,哈哈哈……” “啪!”夏侯平的脸上轻轻挨了一下,是相里十八拍的。 还是说摸好了,大力一摸。 虽然是用摸的,但试问有谁敢这样大力摸西平王的脸呢? 恐怕也只有相里十八一人敢了,牛逼! 他眼瞪着主子,少少嗔怪,“王爷错了,本公子虽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但本公子可从不靠色取,只靠手段行事之卑鄙,要多卑鄙便有多卑鄙,且不择手段!哈哈哈哈哈。” 夏侯平抚摸着被他摸过的脸颊,也同样少少嗔怪,“小十八啊!也只有你敢这样摸本王的脸了,此刻本王狠不得身为女儿身呢?哈哈哈哈哈……” “咦……王爷你是不是忘记吃药了。”相里十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边言边起身就向门外走去,快到门口时又随意道:“还有,前两日我见过齐二推了,他已经认出我来了。” 夏侯平一怔,随即轻松言道:“要说咱西府,能认出你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了。无妨,此番本王要干票大的,也是时候该让你们相互见见面了,当然,也是时候让夏侯豫见识见识我西府推官们的厉害了。” 相里十八继续往门外走去,身后传来夏侯平得意洋洋的声音:“西府四月芳芬尽,推官玉颜竞春盛。” 相里十八的嘴角也泛起得意之色。 …… 同福客栈,是嘉应府最大最豪华的客栈,没有之一。 午后,客栈门口,老包正焦虑的搓着手走来走去,远远见着几匹马行来,便兴奋的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季水蓝和玉凌寒,还有去寻他们的阿莫和陆无尘。 …… 他们两人是昨日天快黑时找到主子们的。 阿莫本来是一脸的担忧,但见主子神彩奕奕,面泛红光,尽情的同玉姑娘说笑着,打闹着,便什么话也没有说,只静静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当晚,还真如季水蓝所言,在附近找了间客栈住了一宿,随便再把消息先带给了老包和九曲。 …… 老包将马牵好,用他孔武有力的大手将主子扶了下来,忍不住吐槽道:“公子哪!是不是玉姑娘将你捉走的,老包可听说了,她是最喜欢捉美男子的。” “老包,你错了,”一声娇斥传了过来,“你们家公子虽然是个美男子,但他太娇弱了,你看看你刚是怎么抱他下马的。哼!本姑娘府上只缺美男子,可不缺要人伺候的祖宗。” 结果不变,以老包哑口无言结束。 阿莫心中长叹,“老包啊老包,怎么每次只一句话,便能将你的嘴堵上呢?真丢我们北府的脸,你就不能再辩多两句吗?哪怕是一句也好啊!” 九曲听见声响由客栈内迎了出来,见着安然无恙的玉凌寒,立即松了口气,但也忍不住跺脚问,“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回来了,老实交待,你昨日跑去哪里了,有没有欺负别人?没给我惹什么麻烦事情吧?” 这九曲,不担心失踪了一夜的主子,倒只担心她有没有欺负别人,有没有惹麻烦事。 也太别出心裁了吧! “哈哈哈……”老包闻言止不住的大笑起来,指着九曲道:“九兄,你是气糊涂了吧?你家主子是姑娘家,你应该问她有没有受欺负才对吧?” 九曲转身乜了他一眼,“老包,你不懂就别张嘴,我家姑娘出门,从来就只有她欺负人的份,不信你问问你家主子去。” 憨实的老包果然立马看向身侧的主子,只希望他能出言反驳,将自己的面子给挣回来。 于是,这一刻,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季水蓝的身上,就等着他的回答了。 倘若,他的回答令双方都不满意,估计又将会是一场唇枪舌战之混战矣。 所以,难题就都集中在了季水蓝的身上,大家都眼睁睁看着,他要如何化解? 季水蓝扫了众人一眼,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袖,温和言道:“在下与姑娘同行,相处融洽,非常融洽。” “如何融洽法?”九曲并不打算放过他。 季水蓝又理理衣袖,如数家珍地正色言道:“在下请姑娘去品尝了雅鱼,还送了她三柄珍稀的宝剑,然后又一起去山上赏了花,在下还为玉姑娘吹奏了一曲,而玉姑娘还为在下舞剑助了兴。你看,我们这样子的相处方式,是不是很融洽嘛?” 话落,各人有惊天反应,惊天的重点也不尽相同。 阿莫:“公子上山去了,是自己骑马上去的,有哪儿摔着没?” 老包:“呵呵!九兄你看嘛,你家姑娘对我家公子好着呢!还为他舞剑助兴,两人相处真融洽!这样子挺好!” 九曲:“姑娘,季公子竟然送了你三柄宝剑,在哪儿呢?别藏着掖着了,让我给你收好,要不然你哪天一个不高兴,掏出来就给人一剑,麻烦就大了!快点交出来。” 玉凌寒瞪了他一眼,又似笑非笑的,“既是宝剑,怎可轻易示于人前,咱先进去再说。” 客栈门口的热闹在玉凌寒退场后,即刻就结束了。 季水蓝休息了一会儿,便坐到书案前,提笔画了张草图,招手叫阿莫前来。 下一刻,便在图上的红圈处点了几点,“阿莫,这里是青衣群山向南行约五十多里处的一处雪山山脉,山腰处有一个极隐秘的山洞,你派十几个得力的暗卫,每日进山一次,每次都要带上我们早就准备好的书籍,分批放进这个山洞里去。 记住,青衣山下肯定会有夏侯平的探子,吩咐暗卫们不必刻意躲避他们,先让他们发现一些行藏,而后在进山时甩掉他们即可。” 阿莫自是点头遵命,忽然问,“公子,你的计划已经定好了吗?” “没有,”季水蓝摇摇头,“目前只能先如此计划着,先钓着夏侯平吧。主要还是要看玉姑娘,她可小心谨慎了,硬是一点口风都没有露,防我跟防恶狼似的。” 阿莫笑了,“公子不是狼,是只狐狸。” 季水蓝抿嘴苦笑,“不管是狼还是狐狸,碰见玉小太岁啊!似乎都发不了力,看来本公子要多花些心思了,要不然迟早会被她给气死的。” 阿莫也开始苦笑。 季水蓝笑着说完便往后一靠,想了想继续道:“想来嘉应府这两日,可有得热闹看了,决对可以称得上是藏龙卧虎了。哦,对了,红红的回信到没有。” 阿莫:“到了,公子猜得没错,明公子身边那个女子便是西府的四推官,卢香夫人。还有,红红说齐二推也来嘉应府了。” 季水蓝:“齐二推,香四推,还有跟踪咱们的秦三推,你看,西府四推也现之有三了。看来夏侯平这次是下了血本,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呢。” 有主子在,阿莫倒不担忧西平王能否得势,他好奇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于是,将草图收起后,他忍不住问,“公子,都说西府的大推神秘莫测,智计卓绝,关键是至今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所以就连其是男是女都不知晓?您说这次大推会不会出现呢?” 第48章 伤心凉粉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世人皆有好奇之心,越神秘越不为人知之事,便越会让人有想要解开它的欲望。 阿莫也不例外。 季水蓝抬起眼皮,“西府大推官,夏侯平最厉害的杀手,性别不明,听说其来无影去无踪。就连咱们潜入西王府六七年的红红,至今都打探不到其的任何信息,这人的确是够神秘莫测的。” 阿莫:“公子,你说连红姐都摸不清这大推的路数,那是不是说明西平王是连她都信不过呢?” 季水蓝:“红红曾说过,不只是她不知道,西府其他三推也是对大推全然不知的,可见西平王并不是针对红红一人。不过,我近日倒收到个消息,是关于大推的。” 阿莫遂抬起求知的眼眸。 季水蓝:“夏侯平曾在他一个极其信任的人面前,对大推有个评价。他说:大推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姿外,还有一个特性是:你强他便强,你弱他便弱,你谋他更谋,你媚他更媚。” 这不是齐二推才对相里十八说过的话吗?怎么夏侯豫却能如数家珍呢? 其中必有古怪。 阿莫:“……如此说来,那大推应该是个女人咯?” 季水蓝摇摇头,“不,这只是夏侯平的障眼法而已,并不能由此断定其是男是女。” “啊!”阿莫半张着嘴。 季水蓝轻推了他一下,调皮的对他眨了下眼睛,“别啊了,再神秘的面纱,也总有揭开的一日,等着吧,就快了。” 云来客栈。 相里十八看着手中的木匣子,匣内装满了各式玉器,是形状大小不一的玉环,有白玉的,翠绿的,当然还有鲜红色的。 这是相里十八用来试探明月松的百宝箱,试完这一次,他就能确定他被盗走的是何信物了。 那夜在鬼市,相里十八虽然是自己逛自己的,但他一直在冷眼旁观着。 明月松是一边帮着秦紫烟找,一边好像对各类玉环特别感兴趣,一见到类似之物便会拿起细细查看,但随即就失望的放下了。 这大约能证明,他要找的应该是一枚玉环。 所以,相里十八只需再次确认一下,那他就会有目标的去帮他找回失物了。 午膳时分。 客栈门口,相里一手抱着个木匣子,一手套着个玉佩的珞绳在食指上不停的转动着,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 客栈小二迎了上去,哈着腰道:“相里爷,看您这样子,一定又是满载而归的了,小的没介绍错地方吧?” 相里十八将一些碎银大方的赏给了他,朗声道:“多得你的介绍,我才去了九里巷,那里宝贝物件可太多了,关健是物美价廉,值当!” 等相里十八喜滋滋的抱着木匣子上楼时,明月松看见来上菜的小二,随口问了一句,“相里公子刚说他去了哪里呢?” 客栈小二开启热心肠模式:“客官不知道呀,城南有个九里巷,是个出了名的玉器市场,且物美价廉,好多外地来的客商都会去那里淘些宝物回去呢?” 明月松眼一睁,……“难道又是间黑市吗?” 小二似是读懂了他眼中的内容,赶紧摇手解释:“客官想到哪儿去了,九里巷的物件可都是干干净净的,不是脏物。”小二说到此,将嘴凑近明月松的耳边,低声道:“为什么会物美价廉呢,据说大部分都是真假货参杂,一定得是要那识货断货之人,方才能淘到好物件呢!就比如刚那位相里爷。” 原来如此! 明月松吃着吃着,脑中灵光乍现,既然是个玉器市场,那自己被盗的玉环也有可能出现在那里吗? 不管了,先去看看,碰碰运气也好,死马权当作活马医了。 城南九里巷。 此处虽称之为九里巷,然并不是巷有九里远,而是这个卖货的巷子纵深弯曲,行到中上部时,又有一条横穿而过的短短巷子,而此短巷两头皆没有出口,由空中往下俯看,刚好是一个九字的形状,故称之为九里巷。 午时刚过,巷里的热闹场面已然过了,只余廖廖无几的行人和昏昏欲睡的小商贩们。 明月松沿着巷子一档一档的逛着,仔细的查看着。 终于,在九里巷横着的短巷里,他停在了一个档口前。 这个档口主要经营的是玉环和玉扣,他便逐一逐一的拿起那些玉环,仔仔细细的查看起来。 不远处,一路尾随他的相里十八将他的举止行为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 一大早的,九里巷小商贩王林一出门,便碰见平常给自己送货的贾群,见他那包袱里全是形状大小不一的玉环,一问价格实惠,质量还行,便笑呵呵的全都给买了下来。 而贾群的货,则是昨夜在赌坊里赢来的。 赢得容易,他便只想尽快换成现银,故也卖得便宜。 于是,两方皆大欢喜,诸不知这都是相里十八布下的局,只是为了再次验证明月松,他所要迫切寻找的信物到底是不是…… 此刻,明月松手里拿着一枚绿玉环,这是他看得最长时间,也是看得最仔细的一个了。 虽隔着一丈多远,相里十八也能精准的测量出,那枚玉环直径不足二寸,甚至可以将它精确到,一寸半。 这也是相里十八的另一特长,眼光如炬,且过目不忘。 好了,明月松不见的信物已经呼之欲出了,是一枚直径为一寸半长的绿色玉环。 所以,相里十八甩着手,悠哉悠哉的回去了。 接下来,就该是去帮他找失物的时候了。 相里十八是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明月松的信物是被谁盗去的了。 无外乎是两个人罢了,第一个是追他的玉家人,目的不明确,但肯定是想要将局面搅得越混乱越好。 第二个是北静王夏侯豫,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不想西平王顺风顺水的,所以得给他使拌子,也是想要将局面搅得越混乱越好。 捋顺捋透了这两点后,事情就容易办了。 总之,往玉家人那里,又或是北静王处去找就是了,八九不离十。 同福客栈。 玉凌寒焉焉的,提不起劲来,既不想吃饭,也不想骂人。 这两日来,她只要一想到季水蓝,便会很恍惚,持续走神中。 并不是他带自己溜出去玩了一遭,便对他另眼相看了。 而是越接近他,便越对他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他出门在外,用个假身份不奇怪,可他偏偏不姓别的,就独独选了个姓季的呢? 因为,曾有个姓季之人,与玉凌寒有着极深的渊源。 那他用了这个姓,是误打误撞呢?还是刻意为之? 还有,他送给自己的竹笛,他有时候那阳光清新的一笑,这些场景都是如此熟悉而又陌生。 依稀仿佛,曾在哪里见过,另一个亲切的他。 但是,只要一想到他是北静王夏侯豫时,便瞬间就又对他陌生起来。 这些情况让玉凌寒很是困惑烦恼,已经是连着两日都没有出过门了。 这当然也愁坏了顾九曲。 姑娘这是怎么了?一副病怏怏的模样,难道她忘了此行的目的了吗? 于是,等日头下了山时,九曲拉了她便往外走,“姑娘,听说城南的南婆婆家,有一道凉粉远近闻名,她家的店铺是日日都门庭若市,客满为患,我已经叫无尘提前去排队去了,快走,咱们去尝尝去。“ 只不过是一道凉粉而已,又不是什么珍馐美味的,玉凌寒还是提不起兴趣来。 不过,她还是任由九曲拖拽着,懒懒散散的出了门。 南婆婆家,不是一个家,而是一间小吃店的店名。 店内也只卖一种食物,且店内宽不足一丈,长亦不足两丈,一溜儿的摆着四张小桌子,然店外却排着十丈远的长队。 玉凌寒和九曲到的正是时候,刚好轮到陆无尘了。 三人随即在最里面的小桌上落了座,不一刻一个中年妇人便端来了三个白瓷盘。 瓷盘里的食物嘛,玉凌寒还真没有见过。 瓷盘内整齐排放着的,是约一寸宽,三寸长,通体绿到透明的小长条…… 而且,只要随便轻轻一晃动盘子,它便也跟着轻轻颤抖,晃动个不停。 玉凌寒不知道该称其为何物? 因为,它糯糯的,软软的,还是透明的,就像是一条条绿色的软体动物似的。 玉凌寒扭头看看外面的长龙,再皱眉看着盘里的食物,“什么鬼?就这东西值得排这么远的长龙吗?”。 她还是没有胃口,也懒得动筷。 九曲见状,赶紧拿起小碟里的酱料,一古脑儿的往她的盘里洒去,“姑娘快尝尝。” 原本是透明的,寡淡无味的绿色小长条食物,在洒上红红的酱料后,是绿里透着红,红中透着绿,香味一下子就全都被引诱出来了。 色香味俱全! 玉凌寒动作神速的尝了一口,第一口是香辣的,跟着是软糯的,冰凉的,香甜可口的,入口即化的。 然后,唇齿之间又残留着一阵阵劲辣的后香味。 这感觉!这味道!简直绝了。 三下五除二的,玉凌寒吃完了一大盘后,擤着因为太辣而被呛出来的鼻涕,当然还擦着眼泪,问:“九曲,这个叫什么东东。” “伤心凉粉!” 玉凌寒流着眼泪大叫:“店家,再来三份伤心凉粉!” 不一刻后,三人皆抹着小眼泪儿往回走。 玉凌寒看着另两人,一边抹泪一边擤着鼻子一边笑,“这伤心凉粉果真是名不虚传,你看你们,伤心得就跟你家娘子不见了似的。” 九曲拉着陆无尘道:“姑娘,我们可没有娘子,不知道娘子不见了是个什么滋味,但是,肯定决不是现在这个滋味。” 玉凌寒:“那现在这个滋味是个什么滋味呢?” “这个滋味嘛?”九曲仔细想了想,“就像是好吃到明明想笑,但却偏偏又哭了。倘若我娘子不见了,肯定是只会伤心欲绝到想哭,又怎么可能会想笑呢?陆无尘,你说是吧?” 陆无尘白了他一眼,无可奉告。 第49章 伤心重逢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凌寒还在回味着刚才的美味,眼泪汪汪的问:“老九曲,你说这凉粉究竟是什么做的呢?好美味!等回府后叫咱家厨子也做一个,好让爹爹和顾伯伯也一起尝一尝。” 九曲一边擤鼻涕,一边使劲想,有了:“这是一种叫神仙草的野草制成的,作法是取其绿叶洗净,先煮熟,再用白纱布包好用力揉搓,取其汁液,大火煮沸后关火放凉,再和以酱汁便大功告成了。” 玉凌寒睁着水灵大眼:“就这么简单?” “是很简单啊,但复杂的可在后头呢?”九曲压低了声音,“关键是那酱汁,一般人可调不出来那味道,那是店家秘方,是秘不外传的。” 玉凌寒:“……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吃了伤心凉粉后,会一直流眼泪鼻涕呢?” 顾九曲早就知道,只要一带姑娘去吃伤心凉粉,后面肯定会有一连串的问题在等着自己呢。 所以,他早做足了准备,任考任提问。 “首先,那酱汁是独家秘方,集甜辣鲜香于一体。而神仙草呢?据医书《本草求原》记载,它能清暑热,解脏腑所结热毒,治酒风,还能缓解肌肉,骨节疼痛。” 很专业的解释,但玉凌寒不想细听,“所以呢?” “所以,这神仙草制成的凉粉一落肚,便等同于打开了任督二脉,让那狠辣的酱汁一路直达味觉,知觉,从而导致眼泪鼻涕一起狂涌而出。” 九曲的解释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也是有几分理论可依据的。 不但有意思,还极其有吸引力! 玉凌寒似懂非懂的想了想后,兴奋的冲陆无尘道:“无尘,离开嘉应府前,你去把他们的秘方给我偷回来吧!” 九曲开始后悔,后悔得想抽自己的耳光。 干嘛有事没事的带姑娘去吃什么“伤心凉粉”呢? 简直就是自寻烦恼嘛! 因为,他没有料到,小祖宗对伤心凉粉的酱汁配方竟然垂涎欲滴,不仅吩咐陆无尘去偷,且还给他设定了期限。 好在陆无尘红着眼圈瞪了主子一眼,闭嘴猛摇头,九曲便躲在他身后一字一句地帮他配着音,“决无可能!” 玉凌寒瞅了瞅无尘那一派正气凛然的脸庞,手扬起在空中,凶巴巴的,“陆无尘,你干嘛这副表情,平常叫你去杀人,你不都是很爽快的吗!如今只不过是叫你去偷个配方,有多难呢?你说啊!” 陆无尘还是继续闭嘴摇头,九曲亦继续躲在他身后帮他配音:“男子汉大丈夫,是决不会去干偷鸡摸狗的事情的,决不!” 玉凌寒干瞪着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将手慢慢的放了下来,没好气的嚷嚷着:“那你就去买,无论多少钱,都给我买回来,这样行了没?” 这下,陆无尘快乐的猛点起头来,但九曲就快要哭了。 这一切都是自己惹的祸啊!他又后悔得想抽自己的耳光了。 定定神后,九曲无奈,只能稍稍防患于未然,“陆无尘,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花买一整条街的银两去买那个配方,你就死定了。” 后者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只是往玉凌寒身侧靠了靠,大摇大摆的随着她往前走了。 三人直到此刻,才稍稍停止了流眼泪,但眼睛仍都是红通通的,鼻子还是塞塞的。 入夜天气舒爽,凉风习习,街上行人渐多。 玉凌寒猛的纠住陆无尘的衣袖,手指着前面,激动莫名,“那,那谁?”结舌了半天,就是那不出多个字来。 然陆无尘是谁,他可是与主子心意相通之人呢,随着主子的眼光望过去后,对主子所指之事就一目了然了。 他即刻便如风一样的向前蹿了过去。 …… 晚膳后,秦紫烟觉着烦闷,伤口也不那么疼了,便邀明月松出去随便走走逛逛。 他们出了云来客栈,随意的往左一拐,再随意的在街上走着。 当两人正说说笑笑之时,明月松只觉眼前一黑,有个高大的身影豪横的,直直挡住了自己的前路。 然他刚抬起头,还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呢,便见他就往侧边移了两步,随即一个娇俏的黄色身影便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随之便传来一声娇斥:“你,好个松月生夜凉,本姑娘总算是找到你了。”然后伴随着激动的大喘气声。 明月松望着眼前的黄衣少女,双眼红红的,还手拿锦帕擤着鼻涕,故鼻子也是红红的。 “她是谁?为何会哭得如此伤心?她找我干嘛呢?” 抚心自问后,明月松又仔细再看了看那黄衣少女,容貌俏丽灵动,依稀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她了,于是便客气的袖手揖了一礼,“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吧?小生……” 他的话被玉凌寒无情的打断,“没认错,就是你,就算你化成灰本姑娘也是认得你的!”说完再继续擤鼻涕。 见对方如此肯定,又见她如此伤心,明月松不禁又仔细看了她两眼,再瞧瞧她身侧的陆无尘,依稀仿佛,可还是没记起来。 想关键词,刚她一上来就说什么来着?对了,她叫自己为“松月生夜凉”。 明月松开始头皮发凉,一抬眼便看见赶上来的顾九曲,头皮就又跟着开始发麻。 头皮又凉又麻的感受,很是惊悚! 他想起来了,是他们,是玉家的玉小太岁和她的随从们。 难道说,她居然是在找自己吗? 不!怎么可能?她不是个二愣子吗?捉夫婿不就是图个一时之乐的吗?又怎么可能由汴梁城千里迢迢的追到此处来呢? 不,打死明月松他都是不愿意相信的。 于是,便期期艾艾结结巴巴的问:“姑姑姑,姑娘是来找,找小生的吗?” 玉凌寒红着眼圈儿点头。 明月松再问:“由汴梁到嘉应府,有千里之遥,姑姑姑,姑娘辛苦赶这么远的路来找,找小生所为何事?” 玉凌寒的鼻子还是不通,她继续用锦帕擤着鼻子,擤得有点猛,连眼泪都跟着流了下来,沙声道:“你是我捉回去的夫婿,你说我找,找你所为何事呢?”说完之后,眼泪鼻涕便开始一起流。 “啊!” 明月松无比震撼:……“想我与她不过只有两面之缘,且我一直就当她只是闹着玩玩而已,没成想她竟然如此真心,我逃走后,她便一直在找寻我。如今一见着我,就哭得如此伤心欲绝!哎哎,想不到她倒是位痴情女子,只怕是我要有负于她的一腔深情了……” 玉凌寒终于大力一擤,将鼻子擤通畅后,十分之舒爽,眼泪也即刻不流了。 秦紫烟见着她一个大姑娘家,竟然在大街上不停的擤着鼻涕,毫无教养,粗俗不堪,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又见她居然是来找明月松的,而后者似乎还有些感动莫名的样子,便不耐烦的娇声问,“明公子,她是谁啊?” “啪!”好大一声抽耳光的声音当空响起。 明月松被抽得是天昡地转,耳朵“嗡嗡嗡嗡嗡嗡”的在作响!他本能地捂住右脸,惊诧惊恐的看着打自己之人——玉凌寒。 秦紫烟大惊,上前一步扶住了他,冲玉凌寒厉声叫道:“你凭什么打……” “啪!”又是一声抽耳光的声响当空想起。 这次抽的是明月松的左脸。 明月松又用左手捂住了脸颊,左耳也开始“嗡嗡嗡嗡嗡嗡”的在作响,响到让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也说不出任何言语,只能面露痛苦难受之色。 秦紫烟是心疼又焦急的看着他,一转头刚要开骂,玉凌寒死死盯着她,悠悠的道:你要是敢再说一句话,本姑娘便抽他一记耳光,要是说两句,本姑娘就抽他两耳光!” “你……” 秦紫烟一个你字刚出口,玉凌寒便高高扬起了手来,吓得她将话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只回头心疼的看着明月松。 此时,两记响亮的耳光声,吸引了一圈看热闹的路人,正在围着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呢。 耳朵终于不那么响了,明月松忍着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感,愤怒的瞪着玉凌寒。 然而,他的眼睛刚一开瞪,玉凌寒的手就又高高的扬了起来,他便立马回想起刚刚的遭遇,便不由自主的将眼睛给缩了回去,呐呐的问:“姑娘为何不分清红皂白,一见面就抽人耳光呢?” 玉凌寒不说话,只抬眼皮冷冷瞅着他身侧的秦紫烟。 不只是她,连陆无尘和阿莫都同样在冷冷的瞅着她。 这三人冰冷奇怪的目光,看得秦紫烟头皮发麻,全身冰凉,便不由自主地往明月松的身上靠近了一些。 玉凌寒的手又高高扬起,但是,落下前她好心的知会了对方一声,“ 松月生夜凉,你敢再让她靠近你试试,本姑娘定会赏她十个八个耳光的。” 明月松吓得赶紧就缩了缩身子,再向旁边移开了几步,与秦紫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下,玉凌寒才满意的收回了玉手,抽出腰际的竹笛优雅的指向了秦紫烟,问的却是明月松,“她是谁?” 明月松竟然老老实实的答了:“她叫秦紫烟,是……” “停,本姑娘问了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本姑娘没问你的,你就不准回答。” 玉凌寒一味的颐指气使,但明月松居然没有要反抗她的意思,秦紫烟气得直咬牙跺脚。 玉凌寒再问:“你们是在哪儿认识的,认识了多久了,现在和她是什么关系?” 第50章 欺人太甚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像着了魔似的,明月松竟然继续规规矩矩的老实回答,“小生与秦姑娘是在平乐镇上认识的,认识才不超过十日,我与她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 周围的人开始炸油锅了,由窃窃私语声变成了议论纷纷: “原来是大夫人来抓外室来了,这不,抓个正着,这小郎君正和他的外室,看,就是那个狐狸精在卿卿我我的逛街沽酒呢?” “看这位小郎君,模样生得挺端正,却不料也是个偷腥的主,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我说,还是这位大夫人厉害,眼一瞪,重重的两耳光下去,那小郎君便服服帖帖的了,问啥答啥,那外室小贱人准没戏,看着吧……” “而且,她自称姑娘,也就是说,还是位未过门的夫人呢?了不得啊!” 玉凌寒两耳光抽下去后,正房大夫人的形象便巍然成立。 而正人君子明月松则成了背妻偷腥的负心汉,薄情郎;秦紫烟则成了坏人家室的狐狸精,小贱人。 关于以上结论,当事三人都是由围观民众的口中得知的。 明月松和秦紫烟听着这些臆断之言,一肚子的冤屈难伸,只抬头委屈的解释着。 秦紫烟:“奴家不是!” 明月松:“小生没有,秦姑娘她也不是狐狸精!” “啪!”猝不及防,明月松右脸又挨了一记耳光,再一声娇斥,“好大的胆子,你竟然还敢维护这个小贱人。” 玉凌寒这次打得有点猛,小手都在隐隐作痛,她看了无尘一眼,后者立马会心的向前两步,在她身边静站着,且慎重的点点头。 姑娘放心,下次由无尘帮你打他耳光就是了。 玉凌寒这才满意的吹吹小手,再向围观人群端庄大方的福了一福,“让各位见笑了!” 玉凌寒这记耳光比先前的还重还猛,明月松的耳朵又失聪了好一会儿。 秦紫烟既不敢言语,也不敢接近他,只焦虑不安又心疼的远远看着他。 着着实实的挨了三记大耳光后,明月松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但他看到玉凌寒身侧虎视眈眈的陆无尘,又看了一眼娇娇怯怯的秦紫烟,将捏紧的拳头又给放了开来。 自己挨打不要紧,别连累了秦姑娘就好! 学精乖了的明月松向前两步,低声下气道:“玉姑娘,小生随你回去,你想知道什么都行,就不要在这闹市之中吵闹了,惹人非议,让小生百口莫辩啊。” 唉!一个正直古板,满腹经纶的大男子,明明没做错任何事情,但偏偏就遇到了不可理喻的玉小太岁,他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这不,被逼到都低声下气的说好话了,也就差下跪发誓了, 按理说,此时此刻,是个正常人都会见好就收的! 但是,玉小太岁又不是一般的正常人,她可不会如此轻易地见好就收呢。 她只会趁盛追击,杀得对方丢盔弃甲,片甲不留。 她看着两边脸上五个手指印明显的明月松,毫不留情,“哼!你是为了那个小贱人才如此低声下气的,这说明你对她有情有义,本姑娘可不吃你这一套。” 明月松:……“我忍!” 明月松:“姑娘说的没错,小生之所以维护秦姑娘,不是因为和她有情,而是因为她不仅帮过小生,还救过小生一命,是小生的救命恩人。小生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感谢他而已。小生若对秦姑娘有非份之想,必天怒人怨,不得善终。” 来了,诅咒发誓也跟着来了,就差下跪了。 按理说,重誓都发下了,此时此刻,是个正常人都会见好就收的。 但玉凌寒之所以叫玉小太岁,就是因为她会在某时某刻,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之人。 她会发愣发疯。 玉凌寒:“你说小贱人救过你一命,如何救的?” 明月松在肩膀上比划了一下,“路遇山贼一刀猛砍下来,当时多亏秦姑娘她挡在小生身前,替小生挡了这一刀,也因此她还差点没命了呢,这伤口都才刚刚好一点点儿。” “咯咯咯咯!”玉凌寒忍不住娇笑连连,“小贱人帮你挡山贼之刀,为此还差点没命?” 明月松用力点头。 玉凌寒眼色由笑转冷,再渐转凌厉,“等本姑娘帮你捋捋哈:路遇山贼,人家就帮你挡刀,因此差点没命,意思就是说她那伤势极其严重咯。然而,你们相识不过十日,她的重伤就痊愈了,现下还可以陪你出来逛街吃酒了,你诓谁呢?你当本姑娘是三岁孩童还是无知妇孺呢?啊!” 声色俱厉地责问,气势汹汹,将明月松都吓得倒退了两步。 围观人群又开始炸油锅了。 “小郎君是说谎的吧?你看那姑娘满面红光,珠圆玉润的,哪儿像是刚刚受过重伤之人呢?” “对!一点都不像!被刀砍过的哦,没有一二个月的,恐怕是连床都起不来的,可你看她,完全是一活蹦乱跳的正常人,夫人,此言不可信。” 玉凌寒指了指周围,“明大公子,你都听到了,不是本姑娘信不过你,只是你这谎言太假了,让本姑娘该如何信你呢?” 明月松:“小生绝对没有撒谎,可指天为誓!” 看看,第二波发誓又来了。 玉凌寒:“那可有人证物证?” 明月松:…… 玉凌寒:“没有人证,是吧?那就举物证来吧!本姑娘看了,自然就会相信了。” 物证?明月松被逼懵逼了,又哪里想得起来,何为物证呢? 玉凌寒拍拍手,“就是那女人身上的伤啊,唤她上前来给本姑娘验看啊!” 明月松:??? 围观人群又开始炸油锅: “天啊!” “这大娘子也太猛了吧?” “哼!我以后也要像她一样,将我的夫君给治得服服帖帖的!” 此处省略其他杂音一二百字…… 围观群众的指责声,玉凌寒又开口闭口的小贱人,让秦紫烟就快气炸了。 秦紫烟:……“老娘再忍,老娘就不姓秦!” 于是,她刚想挥起拳头,准备去同玉凌寒拼个你死我活之时,却猛见到有个人挡在了玉凌寒的身前,便又暗自忍了一忍。 九曲见姑娘越闹越过分,竟然要人家一个大姑娘当街宽衣验伤,的确是该劝劝了。 再不劝阻她,任由得她将事情闹大,那自己这个智囊军师的作用何在啊? 所以,他走到玉凌寒身前低声道:“姑娘,别闹了,先带明公子回去再说!” 玉凌寒:“不行,此事未明,必须先讲清楚再走。” 九曲:“怎么讲清楚呢?总不能让人家在大街上给你检验伤口吧?过分了哈!” 玉凌寒:“……是哦,是有点过分”,便对明月松招招手,“你过来。” 明月松暗地里松了口气,还以为这小祖宗终于不再为难自己了呢? 然而,更猛烈的还在后头呢? 玉凌寒:“你想要证明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其实还有个很简单的法子,可以一用!” 明月松一副洗耳恭听的谦逊样。 玉凌寒:“我叫无尘再砍你一刀,看她还会不会为你挡下这一刀,如何?” 刹那之间,犹如晴天霹雳,电闪雷鸣,天雷滚滚,劈在了明月松的心上,这可比打在他脸上痛苦无奈多了。 他抬起头,惊魂未定,用惊悚的眼神看着玉凌寒,半天未作一词。 是的,玉凌寒的虎狼之词太恐怖了。 凡是个正常人,皆不会说这样的话,用这样的方式方法啊。 也只有玉小太岁,才能如此蛮不讲理,提出如此荒谬绝伦的要求来。 一瞬之间,就连九曲都惊呆了,何况是明月松呢? 他愤怒极了,一甩衣袖,沉声道:“姑娘欺人太甚,恕难从命。” 他掷下狠话转身决绝离开,玉凌寒厉声喝道:“你想一走了之,谈何容易!” 果然,眼明手快又忠诚的陆无尘已经挡住了明月松的去路。 后者血红着眼,狠狠盯着陆无尘,一副鱼死网破之神态。 秦紫烟也早就眼冒凶光,在寻找对玉凌寒下手的绝佳时机了。 恰好此时,陆无尘和顾九曲都不在玉凌寒的身前,她右手微抬,指缝中的小蝴蝶镖蓄势待发。 忽然,一个身影猛的又挡在了玉凌寒的身前,惊得秦紫烟暂时又将手放了下来。 出现在玉凌寒眼前的,是一张俊美飘逸的脸庞。 自然,如此脸庞,再配上个绝世身姿,便将花痴姑娘玉凌寒给看得惊呆了。 她微愕着嘴,盯着眼前的花花白衣美少年,脑中一片空白,只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的,耳朵却没有听进任何一个言语。 这世间,能让阅美男无数的玉凌寒如此失态失语,恐也只有那敢与茶花姘美的相里十八学士了。 此刻,他笑嘻嘻的往玉凌寒身前一伫,容色迷人,“明月兄言之有理,这位姑娘的确是欺人太甚了,过分,真过分,就等小弟来帮你好好教训教训她吧。” 然,玉凌寒一直痴痴的望着他,对他的言语没有任何的反应。 九曲赶紧牵了牵她的衣袖,出言提醒,“姑娘,这位公子说您欺人太甚,他要好好教训教训您呢。” 玉凌寒只是本能的应了一声,“嗯!好呀!” 九曲故意扇风点火,火上浇油之言,也未能点醒花痴玉凌寒呢。 她这个反应,倒是让相里十八十分之意外。 看着那张被自己迷住的懵懵脸,他一时犹豫起来。 棘手啊!想本公子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哦,又如何下得去手呢…… 第51章 为她挡镖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相里十八看着玉凌寒的花痴脸,挺郁闷的,也下不去手了。 算了,还是逗逗她得了! 这边厢,九曲见情况不妙,赶紧祭出杀手锏,便牵了牵玉凌寒的衣袖,低声道:“姑娘,这位公子不只是满腹经纶,文采斐然,还生得是丰神俊朗,神清骨秀,就如同那玉树芝兰一般哦……” 这下子,玉凌寒立马本能的低吼一声,“这位公子,本姑娘看上你了,无尘,将他给我捉回府去。” 她这样的命令,陆无尘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了。 自然,他便没有一丝犹疑,立马纵身就向相里十八扑了过来。 陆无尘的身法凶猛又古怪,一眨眼就到了相里十八眼前,后者嘴里哇哇乱叫着,“哇哦!小爷都还没有出手呢!你倒先发制人了,有趣有趣!还有,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要捉小爷我回府去干嘛呀?不行,如此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小爷我是恕难从命的哦!” 啰哩八嗦的言语中,陆无尘眼前一花,手下落空,一个身影在他身周滑溜溜的转着圈,他根本是连人家的影子都摸不着呢…… 照以往的情形,只要陆无尘一出手,一般的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相里十八可是西府大推哦,又岂是一般的高手呢? 他可是高手中的高高手呢,所以,无尘就算是用尽了全力,与之周旋,却是连他的影子都碰不到一点儿的。 不止如此,相里十八还不停嘴的啰嗦着,哇哇叫嚣着。 他诡异的身法让陆无尘头痛,呱噪的言语更让他烦躁不安。 相里十八一边围着无尘游走,一边继续呱唧呱唧,“这位仁兄相貌堂堂,身手不错,但你怎么可以助纣为虐呢?你给小爷我讲讲,你们这是要捉我回府去干什么呢?是要将我做成人肉包子呢?还是要将我当成花儿一样的养起来呢?” 无尘虽被他呱噪得头疼,但是也并没有发怒失控,而是冷静沉着的寻找着一击而中的机会。 相里十八呢,一直不停歇的在胡咧咧,见陆无尘被自己围住,对方另一人又紧张的关注着战况,便一边游走一边高声道:“明月兄,你带秦姐姐先走,这儿有小弟在呢?” 明月松上前拉了秦紫烟就走,只走了两步,秦紫烟趁他不注意之时,回头手一扬,一道闪光便直直射向了玉凌寒的胸口处。 她被玉凌寒左一个小贱人,右一个狐狸精的,叫得是早就怒火冲天了,一出手便是狠杀着,定要取她性命方可罢休。 女人一旦恨毒上来,是不管不顾的,那怕她是身为西府的四推官。 淬过毒的蝴蝶镖闪着青光,向毫无防备的玉凌寒飞射过去。 眼看着就要射进她的胸口之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挡在了她的面前。 小小的蝴蝶镖便无声无息的射进了他的后背。 玉凌寒抬头一看,来不及言语,季水蓝便头一软,整个身体向她倒了下来。 搞不清楚状况的玉凌寒还以为他是又要故意耍赖呢?正想挥手推开他之际,耳边就传来九曲的惊叫声,“姑娘千万别动,季公子他中了暗器了。” 早前,相里十八和陆无尘打斗之时,身法诡异,围观人群已经警觉得散了大半。 如今一听说有人中了暗器,这还了得,便立马一哄而散了,加之此时夜深风重,整个街道突然就冷清的有点可怕起来。 季水蓝整个身子都倒向了玉凌寒,后者一伸手便牢牢抱住了他后冲九曲嚷道:“你还不快点来帮忙!” 可等九曲一过来,她又改变了主意,“不不,你还是先去请大夫吧!马上去!” 玉凌寒平日里永远是一副二愣勇猛之姿,像这种慌乱紧张之态,倒是宣少有之的。 九曲也跟着他紧张起来,一边帮忙扶着季水蓝,一边回头叫道:“陆无尘,你随姑娘先回客栈去,我去请大夫。” 请大夫。 相里十八“倏”地就停了下来,再“倏”地就射到了季水蓝的身后,一伸手就扶住了他,口中嚷嚷着:“不用去找了,我就是大夫啊!来,让我看看,他伤在何处?” 玉凌寒此刻仍然抱着季水蓝,拿眼光怀疑的看着相里十八,“你是大夫?如何证明?” 相里十八:“对呀!我就是大夫啊,如假包换,姑娘没见过这么俊美的大夫吧?也难怪!” 此时陆无尘也赶了过来,往玉凌寒身侧一蹲,后者便默契地将季水蓝扶到了他的后背之上。 陆无尘背上季水蓝就走,九曲刚抬起步子,就被相里十八给拉住了。 后者反客为主,“客栈远不,伤者已经晕厥了,可不能耽搁了。” 原本就不相信他是个大夫的玉凌寒见他如此古道热肠,就又问了一句,“你真是大夫?” 相里十八:“小弟的确是位大夫啊!身出名门世家,虽资历尚浅,但这种区区小伤是难不倒我的。” 九曲斜睨了他一眼,边走边问,“阁下高姓大名?” 相里十八马上开始兴奋,对于询问自己名字的陌生人,他一直是非常乐意且热衷于介绍自己名字的由来的。 乐此不疲!甘之如饴! 他一字一顿道:“我叫相里十八学士。”点到为止,然后就只等着询问人好奇又疑惑不解的继续追问了。 “哦!” 谁知,九曲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并没有给他展示的机会,他便略感失望的低下了头。 平生第一次,居然有人对他清新美妙的名字不感兴趣。 很是沮丧呢! 九曲看了他一眼,问的却是玉凌寒,“姑娘,大夫不用请了吧?” 玉凌寒眼见着陆无尘大步向前走去,这才有时间也乜了相里十八一眼,“不用请了,他若不是大夫,是长不了这么好看的。” 这是什么逻辑?又是什么原理? 九曲没想明白,相里十八可就高兴了,他屁颠屁颠儿的跟在玉凌寒身后,又开启自来熟的话唠模式,“姑娘果然如惰侯之珠,冰雪聪明,小弟佩服!” 玉凌寒只顾向前走。 相里十八又追前几步,继续唠嗑,“小弟长得这么好看,是因为家母在怀孕期间,家父对她的饮食起居是样样用心,别出心裁之故。 这首先第一条,住要住在满是鲜花绿植的庭院当中,不得见到枯萎凋零之花。 二是食用之鲜瓜时蔬都必得是刚刚采摘下来之物,且得用山泉水烹煮。 三是每日必食各种鲜花饼,亦用各种鲜花沐浴,方能孕育出如我这般花一样的容颜出来呢。” 玉凌寒因担心季水蓝的伤势,才由得他啰哩八嗦的说了一大堆,此刻又淡淡斜睨了他一眼,凉凉道:“所以,你让你父亲很是失望啊!” “啊,为何?”相里十八大惊,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人这样评价过自己呢。 玉凌寒仍旧是凉凉的:“你父亲原是想要个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的。” “啊!这这!”相里十八惊呆在了原地。 这个问题,他从小到大可一次,不,半次都没有想过呢? 如今,被玉凌寒一提醒,他还真是觉得,父亲为母亲作这样悉心安排,可不就是想她能生出个如花似玉的贝女出来吗? 他想到这一层,立马沮丧的低下头来,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了。 哈哈哈,玉凌寒凉凉的一句话,比直接叫他“住嘴”省事多了。 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让相里十八如此乖觉的闭上过嘴呢。 这下,他再也不话唠了,乖乖的跟在玉凌寒的身后,还垂头丧气加茫茫然。 同福客栈门口。 老包正焦躁的东张西望,一见到主子晕厥着被背了回来,这还了得,心疼又心焦如焚的迎了上去。 刚要开嚷,玉凌寒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把他的嚷嚷声给吓了回去。 待季水蓝面朝下躺下后,相里十八二话不说,上去就要撕开他浸血的衣衫,被老包警觉的一伸手挡住了,瞪着大眼睛问:“你要干什么?” 没等相里答话,玉凌寒一把就拉住了老包,“他是大夫。” 言简意赅,大夫自然是为你家公子看伤的啊! 九曲在一旁僵着嘴,他心里很慌乱,也没底! 刚得知季公子中暗器之时,姑娘的眼神里明明全是担忧之色啊,可一转眼她怎么能如此轻易地相信一个陌生人呢? 真的要将尊贵无比的北静王,交给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医治吗? 不敢细想! 也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相里十八正要撕开季水蓝的衣裳时,玉凌寒却又突然阻止了他,随即道:“你轻点。” 后者叹了口气,遂轻轻揭开季水蓝伤处的衣裳,只见伤处鲜血淋漓,但却没有暗器的影子。 老包紧张的咦了一声,相里十八则用手指轻轻触碰伤处,手感有物后低声道:“好狠毒,这暗器锋利无比,竟全然没入了他的肩胛骨内了。” “啊!”玉凌寒紧张的啊了一声,“陷在了骨头里,那该如何取出来呢?” “那就将它挖出来啊!”相里十八随口接道,说话间已经由包里取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尖细匕首来,开始赶人,“你们都出去,在门口守着,不许人进来。” 九曲忍不住看了一眼玉凌寒,心又开始慌乱。 还好阿莫不在,要是他在,是决对不允许一个陌生人给主子医治的。 当然,更不可能留他们单独在房内。 更何况是,那人是要在北静王的骨骼里将暗器给挖出来呢? 打死他都不会同意的。 但是,玉凌寒为了能让相里十八专心医治,竟然带头走了出去。 趁相里十八医治期间,她招招手叫老包过来,“那个阿莫不是一直跟着季公子的吗?怎么都不见他呢?” 老包搓着大手,“晚膳后公子说累,便早早就歇下了,我和阿莫只不过下楼去喝了一杯小酒,回屋后公子就不见了,我们还以为他又像上次一样,被姑娘你拐跑了呢?” 玉凌寒气得差点想打人,“明知道你家公子身体不好,就应该时刻守着他啊!让他一个人跑出去受了伤,你们想死吗?” 老包委屈的嘟囔着,“对呀!小人还没有问,公子他怎么又同姑娘在一起了呢?他又是如何受的伤?” “他,他……”玉凌寒猛然就想到,刚刚是季水蓝直直冲出来,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第52章 二美相惜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凌寒才想起来,季水蓝可是为了帮自己挡暗器才受的伤。 而且,看他中暗器的方位,倘若是射中自己,那便是在正正胸口的位置了。 所以,若不是他,那今日自己小命休矣。 玉凌寒惊出一头冷汗,往屋里一瞧,相里十八已经在给季水蓝包扎伤口了。 也就是说,暗器已经成功取出来了。 所以,现在也该是找凶手的时候了。 她松了口气后冷冷看着桌上那枚带血的,只有一寸半左右大小的青蝴蝶镖,恨声道:“九曲,你可看清这暗器的来处吗?” 九曲:“当时无尘被相里大夫纠缠着,围观人群亦也尽数散去,明月松拖着那姑娘急走,不用猜,便知道这暗器是谁发出来的了吧?” 玉凌寒咬牙切齿,“除了那个恶心透顶的小贱人最有空,又有心思暗箭伤人外,再无旁人了。” …… 明月松拖着秦紫烟一路狂奔着回到了云来客栈。 他冲到屋内快速收拾着行李,秦紫烟则假装奇奇怪怪的看着他问,“明公子这是要走了吗?” 明月松:“小生再不走,那玉小太岁恐就要找上门来了。” 秦紫烟不解,“公子好像很怕她,她到底是谁?你又为何会如此怕她呢?” 明月松已经挽起了包袱,看了秦紫烟一眼,“秦姑娘,现在没时间解释了,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要紧。” “咱们?” “对,咱们一起走吧!要不然她会找你麻烦的,姑娘刚不是看见了吗?她可是个蛮不讲理之人,跟她说不清楚,我们走,先避开她再说。” 明月松一口一个咱们,我们的,说得秦紫烟是心花怒放,脸上也是笑开了花。 自然,刚刚明月松只顾着跑路,他压根就不知道,秦紫烟临走前还对玉凌寒下了狠手的。 当然,秦紫烟也知道,她发出的暗器最后是被人给挡下了。 所以,那个姑娘终究还是毫发无伤的。 也因此,就算明月松不提,她自己也会赶紧找他一起跑路的。 毕竟,自己可是大大的得罪了那位玉小太岁,不赶紧走,难道还要坐着等她来找晦气吗? 再者,要明月松随自己去藏匿起来,不正是此次暗中计划的最终目的吗? 还真是个完美无瑕的计划呢! 于是,两人齐心协力,收行李的收行李,结帐的结帐,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客栈门口的黑夜当中。 他们前一刻刚消失,九曲老包和陆无尘三人便冲进了客栈内。 九曲自去柜台查询,另两人则直冲上楼,一间间的搜人去了。 结果自然如掌柜所说,前两位刚已经结帐走人了。 暴脾气的老包即刻冲出去又追了三条街道,最终三人还是无功而返。 同福客栈内。 季水蓝斜躺着,脸色苍白惨淡,外出寻找主子的阿莫刚回来,便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而且,一脸的自责心疼!若不是有外人在,他早就下跪请罪了。 他太自责了,倘若自己一直陪在主子身边,那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季水蓝对他勉力一笑,轻声道:“不怪你!” 阿莫再也憋不住了,“咚”的一声就跪了下去,低头难过。 一旁的玉凌寒看不下去了,冲他道:“哎哟,真不怪你,那暗器是冲我来的,你家公子也是帮我挡暗器才受伤的,要怪,你就怪我好了。” 阿莫抬起哀怨的眼皮,心中恼怒,“对,都怪你,好在主子他没事,要不然……” 下一刻,阿莫心中的愤怒还没发完,玉凌寒就又跳脚道:“哎呀,说来说去,也不能全怪本姑娘啊!要怪,也只能怪那个松月生夜凉和他的那个狠毒小贱人吧!居然敢暗器伤人,等老娘抓住她,看我不把这镖照样还给她,哼,气死我矣!” 阿莫暗自叹了口气。 玉凌寒仍在继续叫嚣:“九曲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呢?不就是去客栈抓个小贱人吗?有多难呢?” 正闲坐着的相里十八随口接道:“他们两个又不笨,岂能乖乖在客栈等着你去抓呢?” 玉凌寒眼一瞪,这才想起相里十八原是和他们一伙的,刀口便转向了他,“你闭嘴,你明明知道他们会跑,那干嘛还马上告诉我他们的住处呢?” 相里十八:“我不告诉姑娘,姑娘会善罢甘休吗” 玉凌寒:??? 玉凌寒:“果然是物以类聚,看看你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说,那小贱人是何来路,为什么会使如此阴损毒辣的暗器。” 相里十八撇嘴耸肩,“什么叫物以类聚,小生与他们本都是良善之辈啊!若不是姑娘硬要抓明公子回去,还口出恶言,嚣张跋扈的将他们给逼上绝路,那她也不会出此下策,随手反击了一下,这也算是合理自卫,在情理之中的嘛。” 玉凌寒指着那枚一寸半长的血红蝴蝶镖,凉凉道:“用这种极薄极利的玩意儿,将它射入人身上的骨骼内,这还叫随手反击,合理自卫吗?那你可看见本姑娘有拿刀砍她还是拿剑刺她了呢?” 相里十八撇嘴继续争辨,“姑娘不知道吗?有时候这言语上的侮蔑,直戳人心窝子,虽伤寒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比那刀剑还能杀人不见血呢?” 此前,因为感谢相里十八救了季水蓝,为他取出了暗器,玉凌寒正好茶好点心的款待着他呢! 当然,还因为他长得十分俊美,对他又自然是另眼相看,青眼有加的了。 可此刻,他却品着自己上好的茶和点心,在数落着自己,这让她情何以堪? 于是,她冷冷瞅着相里十八半晌,问:“你刚说你姓甚名谁啊?” 相里十八开始兴奋,“小生名叫相里十八学士,姑娘是不是觉得……” “停!” 他习惯性的,长长的一连串的自我介绍被无情打断。 而且,更猛的还在后面呢? “停……不认识……你可以走了。” 相里十八怔住了。 合着玉凌寒问他的名字,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他的名字。 只不过是想等他说出口以后,可以随随便便找个理由。 然后轻描淡写的说:“你谁啊?不认识,你可以走了。” 轻而易举的就下了逐客令。 果然,玉小太岁翻脸无情比翻书还快。管你是绝世美男子还是救命良医呢? 简直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室内有了片刻的安静!还有相里十八愤懑的微微喘气声。 “咳咳!”季水蓝适时的咳了一声,又呻吟了一声。 阿莫和玉凌寒同声问:“公子醒了,可有哪里疼吗?” 季水蓝微微抬起眼皮,“伤口处疼得厉害。” 玉凌寒立马心疼的上前查看着他的伤处,自然而然的叫道:“喂,那啥十八,季公子他伤口疼得厉害,你没听见吗?” 相里十八站着没动,季水蓝却又轻声呻吟了一声。 相里十八叹了口气,便从药包里掏出两颗药丸子来,交到阿莫手上,嘱咐道:“此药可镇疼,现在服一丸,十二个时辰之后再服一丸。 阿莫谢过接了过去。 玉凌寒则白了相里十八一眼,“既然有镇疼药,为何不早点拿出来,寒得季公子白白的疼了一场。” 相里十八刚要辨驳,门外一阵喧哗声,是九曲他们回来了。 玉凌寒怕他们进来吵到季水蓝休息,便小跑着出了门,且体贴的随手将门给轻轻的带上了。 相里十八看着她的背影,苦涩一笑,“这位姑娘可真奇怪?” 季水蓝:“哦,她哪里奇怪了?” 相里十八皱着眉,“若说她是万分担忧公子你的,可是……” 季水蓝没言语,等他下文。 相里十八:“可是她却将重伤昏厥的你扔给一个不明就里的陌生人医治,你说她是病急乱投医呢?还是对你的安危根本不屑一顾呢?” 季水蓝谦虚回问:“依公子所见呢?” 相里十八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公子即使病着,也是清眸拓墨,如芝兰绝世,十八从小便自负容颜如玉,但与阁下相比,十八也只能是甘拜下风了。” 季水蓝毫不谦逊,低声悠悠道:“没办法,玉姑娘她平生就只喜欢如玉树芝兰般的美男子,本公子才拼命生这么美,就是为了投其所好啊!” 相里十八:“所以,她应该只是因为太过慌乱才病急乱投医的吧?” 聪明人之间的谈话,就是有趣!有内涵! 绕了一圈后,又言归正传。 下一刻,季水蓝看着相里,突然就温柔的笑了,“公子姿容绝世,颜色艳丽,或者就是因为阁下这张脸,才让她无端就相信你了吧?” 相里十八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那如茶花般艳丽的小玉脸,叹道:“哦!原来如此!小弟懂了!” 两个美男子,为了解释和掩饰玉凌寒的不正常行为,在肉麻的互相标榜了一番后,俨然便成为了知己,开始惺惺相惜了。 没办法,谁叫他们两个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呢? 美男见美男,双眼如参禅! 其他万相皆空! 室外,传来玉凌寒的一声怒吼:“去,就算是把嘉应府给翻个底朝天,也得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相里十八斜睨着季水蓝,“季兄确定没看走眼?” 季水蓝笑而不语。 …… 深夜,某处隐蔽的住宅内。 秦紫烟披着个宽大的黑色头蓬,将全身都蒙得严严实实的。 她一出现在宅子门口,便有人给她开了门。 夏侯平笑容灿烂的迎了上去,阻止了她的行礼,连声道:“香儿辛苦了。” 秦紫烟媚眼含羞的睨了他一眼,道:“为王爷办事,香儿从来就不觉得辛苦。” 夏侯平咧嘴笑着,一伸手请她坐下,“四推官出马,本王是最放心的。怎样,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没……” 第53章 密谋策划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秦紫烟点点头,“正是,昨夜香儿一接到消息后,就立马拉了明月松出去,随后便如愿碰上了玉凌寒。然后,等场面非常混乱之机时,便向她下了黑手,刚刚好就被赶过来的北静王给挡下了。” 夏侯平得意一笑。 秦紫烟开始献媚,“王爷,这一石二鸟之计甚是完美!可您是怎么算到,那北静王他会及时出现呢?” 夏侯平:“这个易办啊!本王先是着人用美酒去引开他的贴身护卫暂离了职守,然后又叫人扮着强盗在他窗外密谋,说发现玉家人露了外财,扬言要去打劫刚出门的玉家姑娘。这不,他在乎他的未来王妃,着急之下,便独自出门去通风报信去了。” 秦紫烟还有不解之处,“就算引开了他的贴身护卫,可北静王的身侧,不是永远都跟着一群暗卫的吗?” “哈哈哈……”夏侯平得意的大笑起来,随即低声道:“一刻钟前,这些暗卫就跟着他们的主子往南边去了。只不过,这个主子夏侯豫,可是咱们西府的齐二推假扮的,哈哈哈……” 秦紫烟对主子甚是佩服。 夏侯平得意洋洋的,斜眼看到女下属那一脸倾慕的眼神,就越发得意了。 他往前凑了凑,言语亲切,“香儿难道就不好奇,你的那枚蝴蝶镖要了夏侯豫的命没?” 秦紫烟低头浅笑,“香儿有自知之明,区区一枚小暗器,只能让北静王吃点苦头罢了,又怎么可能要得了他的命呢?” 夏侯平眼带赞赏,“西府的四推果然是聪慧冷静,进退有度,不失为推官之风范矣。” 停了停,他又道:“其实,昨晚闹这么一出,最终目的有两个,如今都顺利完成了。” 秦紫烟:???“闹这么大一出,我早就知道,这老狐狸肯定不仅仅是为了要明月松跟我去藏起来这么简单,他肯定还有别的企图,果然!” 夏侯平狞笑着:“就因为香儿那深入骨髓的一镖,咱们的大推才得以帮夏侯豫刮骨取器,顺利的得到了他的信任,此刻正与他称兄道弟,亲密无间呢?” 秦紫烟:“大推?”西府从未露面的大推官都出动了,看来王爷这盘棋下大了。 夏侯平:“正是咱们的大推,香儿还未曾见过他吧?稍待。” 秦紫烟有点迷糊,一时猜不透大推为何要去接近北静王。 自己接近明月松那个书呆子,随便耍耍手段,便能左右他的思想了。而下一步甚至于有可能,是要他对自己言听计从的。 可北静王机警老成,智计过人,以他的戒备心理,就算派个人接近他,恐也是打听不到任何内幕消息的。 更遑论左右他的想法了。 夏侯平似乎是看穿了她的顾虑,体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香儿不必多虑,大推他接近夏侯豫,只是为了找明月松被盗的信物而已。” 于是,夏侯平便将大推官的分析以及证实又给她讲解了一遍。 秦紫烟心中恍然大悟后又十分惭愧,才知道明月松之所以陪着自己去找寻失物,原来也是迫切的想要找回他自己的失物。 这失物,还是他极之重要的信物。 可他却一直处心积虑,只字未提的瞒着自己,而自己也竟全然不察。 所以,就算之前顺利找回了自己的失物,那明月松也是不会有所行动的。 好在大推细心,发现了他的心中企图,要不然自己还糊里糊涂的被他蒙在鼓里呢? 好个不露声色的明月松,自己竟小看他了。 秦紫烟正惭愧的想着,有个人走了进来,她抬头一看,立即惊诧的指着来人,“你你,你怎会在此处?” 相里十八温暖如春的一笑,“秦姐姐,小弟昨日才帮了你,怎么着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你怎么反而见了我倒像见了鬼似的呢?” 秦紫烟:??? 夏侯平一伸手,亲热的拽住了相里十八的胳膊,“大推辛苦了,上座,来人上茶!” 秦紫烟由之前的惊诧之态变得惊悚惊惧,就跟见了个厉鬼似的。 大推?难道说他真是西府的大推官? 即使之前,齐二推就告诉过她,相里十八极有可能就是大推官。 可是,她还是打心底里不愿相信,西府令人闻风丧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推官,竟是这样一个乳嗅未干的俊美少年。 而且,他还天生一副自来熟,逮着谁就想同谁唠家常。 这样的一个啰哩叭嗦的神经小子,同西府大推官也太不搭调了吧? 夏侯平将她也轻轻拉了一拉,“香儿,还不见过大推官。” 秦紫烟惊魂未定,勉强施了一礼,怔怔的站着。 那边厢传来对话声。 夏侯平:“十八,得手没?” 相里十八:“我趁帮北静王医治的时候,翻找了他的全身和住处,皆没有找到那件信物。” 夏侯平:“……” 相里十八:“王爷放心,再多给两三日时间,我必定会找到的。” 秦紫烟明白了。 昨夜绕了这么一大圈,制造了 一个极其混乱的局面,不仅是让明月松甘心情愿的跟自己走,最主要还是为了让大推官接近北静王,从而再搜他的身。 因为,如若不是北静王身中暗器昏睡过去,试问有谁能近得了他的身呢? 也只有医者,可趁医治之际,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全身上下都搜了个遍。 所以,自己那一镖,只不过是一个计划的探路石而已。 果然,大推就是大推,想搜北静王的身,都能如愿,牛逼! 试问还有何事不成呢? 西平王看着怔怔的秦紫烟,很是体贴,“香儿累了就先回吧,看好明月松,等大推找到信物,你们下次去鬼市便能如愿以偿了。” 秦紫烟默默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有大推官相里十八在,她这个四推也只能退避三舍了。 夏侯平此刻很是失落! 他原以为,明月松身上的信物,肯定是被夏侯豫手下给盗走的。 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 为了维护玉家,还是为了他自己不被玉家所拖累,所以才盗了明月松的信物,不想让西府如愿得手。 可如今,信物却不在他的身边,那又落在了何处呢? 难道是在玉家姑娘的手中吗? 可是,她不是同明月松是一伙的吗?不正是她伙同后者,假借追夫一说,要他前去通风报信的吗? 此举不是多此一举了吗? 难道说,她同明月松根本就不是一伙的吗? 这个局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相里十八看出了他的疑虑,帮他解惑,“昨日看那明月松和玉家姑娘相见时,他倒像是真的不太认识她。而且,还畏她惧她,便如同见着母老虎一般。有可能玉家还真就找了个局外人去通风报信,以致于此人完全不知道背后一切皆是玉家所操控的。若万一东窗事发,那玉家就有机会撇清与此事的关系了。” 夏侯平阴阴一笑,“有意思,真的有意思,玉家人也还算不笨。还有,据闻那位玉姑娘是个二愣子,还爱美男子,真有此事吗?” “哈哈哈……”相里十八不自觉地乐了起来,“好像是?她一看到本公子,就不顾北静王的死活了,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还有,她居然还不知道北静王的真实身份呢。” 夏侯平:“管她是真傻还是装傻,眼前这水是越浑越好!十八啊,不妨咱们做件好事,就将夏侯豫的真实身份告诉她得了,且看她会如何反应?岂不更有趣了吗?” 相里十八假意叹了口气:“哎!王爷高明,属下佩服。” 夏侯平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相里十八,阴笑改为谗笑,“别人有美人,本王则有大推这样的美男子,哈哈哈哈,咱们强强联手,何事不能成呢?” 笑完,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正色道:“若实在找不到明月松的信物,那大推接下来要如何安排呢?” 轮到相里十八阴阴笑了,“陪他们玩到现在,本公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倘若再找不到信物,就将明月松抓起来吧!到时候本公子自有办法……” 夏侯平将耳朵凑近相里十八,两人脸上都狞笑着,如邪恶的魔鬼一般。 同福客栈内。 季水蓝已经躺了四五日了,今日自觉身体有了些力气,便在玉凌寒的提议下,下床缓缓走了两圈。 这几日,除了晚间,白日里玉凌寒一直都守在他的身边,汤药粥水,事无巨细皆为他亲力亲为。 此时,她与阿莫一左一右的护着季水蓝,见他驻足正望着窗外的阳光出神,便贴心道:“要不,我护公子去后院走走,多晒晒这清晨的阳光,对公子的身体有益。” 季水蓝欣然点头。 后院马厩旁,很安静,除了喂马的小厮,鲜有人至。 季水蓝晒着和煦温柔的晨光,在玉凌寒的搀扶下,已经缓缓的走了两圈了,额际都浸出了细密的汗珠来,便驻足休息了一会儿。 此时,有两匹快马一前一后的进了后院,马上之人翻身下马,将马鞭随手丢给了小厮,其中一人嘱咐其,“给马喂上好的草料,我家公子用完早膳马上就要赶路。” 小厮恭身诺诺应着。 那两人遂即快步向前厅走去,还随道扫了这边一眼。 只一眼! 第54章 开门见山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那两人快步向前厅走去,还随意扫了这边一眼。 只一眼! 然后,其中一人似是大吃一惊,随即大步前来,单膝跪地,恭声道:“侄儿见过王叔,王叔身体不好,怎么千里迢迢的来了蜀中呢?” 王叔!只有王爷,才能称为王叔啊! 所以,这是穿帮了! 来人看似关心切切的见礼尊询,实则却是另有目的。 季水蓝,哦不!北静王夏侯豫斜睨了一眼玉凌寒。 后者搀扶着他,面不改色,云淡风轻,还温柔端庄,笑不露齿。 不远处的老包和陆无尘则迅速围了上来。 阿莫同他们打了个无事退下的手势。 夏侯豫手一抬,“是旭文啊!见你赶路匆匆,何事如此着急呢?” 太级一打,不答反问。 那名叫旭文的站起身来,恭谨回话,“侄儿的外祖父病重,奉家母之命前去探视他老人家呢?” 夏侯豫点点头,“那你速去,不必多礼。” 旭文转身要走,又回头道:“王叔身子不好,平时要多加注意,”说话间眼扫到玉凌寒的玉脸,头便立即低了下去,脱口问出,“这位是?” “她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玉家姑娘。”夏侯豫一丝都不想遮掩,倒叫旭文怔了一怔。 下一刻,他脸上便堆起笑容,“既有王婶陪着王叔,那侄儿就放心了,侄儿告退。” 他依礼退了一步才转身离去,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就只是为了来见见夏侯豫,随道再揭穿他北静王的身份似的。 无风无雨,无惊无险,北静王夏侯豫的身份就这样被揭穿了,看似平平无奇,但却暗藏玄机。 夏侯豫望着他的背影,侧身问仍然搀扶着自己的玉凌寒,“姑娘知道了在下的身份,就一点都不惊喜和意外吗?至少,你得装出一点惊喜和意外来,在下才不至于如此尴尬吧? 听了他的询问,玉凌寒的眼神仍是深井无波,安然静好。 她转头也望着那人的背影,眼眸清澈,洞察人心的看破就道破:“客栈有大门他不走,却偏偏要走后门,看来是早就知道公子你在此处,巴巴的赶了来,就是为了在我面前叫你一声王叔,从而揭穿你北静王爷的身份。哼!如此蹩脚的技俩,本姑娘才不想配合他,露出什么惊讶意外之色呢?” 夏侯豫和阿莫先一怔,再落力忍住了笑,但忍不住好奇心。 夏侯豫:“那敢问姑娘是几时认出在下的呢?” 玉凌寒:“在我第一次进你马车,第一次抱着你的时候。” 阿莫的嘴张成了个半圆形,夏侯豫抬手将他的两片嘴唇给合了起来,随手将他往后给赶了一赶,他便识趣的退开了。 夏侯豫又同玉凌寒在院中慢悠悠地兜起圈儿来。 夏侯豫:“姑娘以前曾见过在……” “现在您该称本王了,不可再称在下了,如此有失身份体统。”玉凌寒打断了他的话,仍然是面不改色,云淡风轻,温柔端庄还笑不露齿。 所以,由她的言语中,自然听不出来是真诚还是调侃之意。 是气恼还是毫不在乎? 夏侯豫:???“她何时变得如此高深莫测又冷静如斯了,她这是在埋怨本王隐瞒身份之过吗?” 他便用手轻轻肘了一下她,带着三分撒娇,五分讨好,“小王在他人面前是王爷,但在王妃面前,就永远是王妃的小跟班,自然是只能称在下了。” 玉凌寒仍旧是云淡风轻,笑不露齿的搀扶着他继续兜着圈儿。 但却是一副“懒得搭理你”的神情。 撒娇卖萌讨好没用,看来得快速改变策略才行。 “哎哟,哎哟!”下一刻,夏侯豫痛苦的呻吟了两声,做戏做全套,还慢慢的向地下滑去。 玉凌寒用力拖住了他,含笑低语,“王爷,都开门见山,露出庐山真面目来了,咱能别再装了吗?” 夏侯豫继续往下滑,“小王没装,真的好难受,好痛啊。” 玉凌寒冷眼看着,索性放开了他,任由得他佝偻着蹲了下去。 独角戏不好演。 下一刻,夏侯豫便由脚底下摸出一块尖锐的石头,举起来在某人面前扬了扬,“王妃请看,在下没有骗你吧?” 玉凌寒赏了他一个白眼,生硬的将他给拽了起来。 两人继续晃悠晃悠的兜着圈儿。 夏侯豫斜眼看着玉凌寒,开始套话,“咳咳!那小王就开门见山,实话实说了。” 玉凌寒:“王爷若不说实话,这地上便会有越来越多尖锐的小石头,阻住去路。” 夏侯豫对天长叹,“哎……自以为心若顽石,然却终究人非草木啊!”刚叹完就瞥到玉凌寒凌厉的眼刀子唰唰飞过来,便讪讪的闭嘴陪了个笑脸。 他呼了口气后,终于不再嬉皮笑脸了,正色道:“姑娘可知刚那个人是谁吗?” 玉凌寒:“他称你为王叔,自然是你的侄儿啊!总不至于是你的便宜儿子吧?” 夏侯豫看着她,好吧!当本王没问。 夏侯豫:“他是南安王府的世子爷,他爹南安王同西平王表面上没有任何往来交集,但小王却知道他们暗地里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小王这么说,你懂了吧?” 玉凌寒:“我都说了,王爷你要开门见山,见山便是山,凡事直说就好,不要让我猜来猜去又懂来懂去的,累得慌!” 脸上仍是温柔端庄,笑不露齿,然说出的话却字字夹枪带棒,含沙射影。 夏侯豫:……“看来,她心里堵着一口闷气呢?不给她舒解开来,她是决对不会有好脸色给本王看的;当然,也是不会有好话说给本王听的。好,那咱就直入正题!” 他便由怀中摸出一个东西来,迅速张开手掌心给玉凌寒看了一眼。 他掌心里握着的,是一枚绿玉环。 也是明月松不见的重要信物,原本是在玉凌寒的手下阿四身上的。 她立即不由自主地将搀扶着夏侯豫的手紧了一紧,张着大眼停顿了一秒,即又恢复如常。 杀手锏一出,果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紧了一紧,瞪一下眼,虽然这两个微乎其微的动作只发生在一瞬之间,但已经足以让夏侯豫证实自己的猜测与论断了。 他脚步未停,低声温柔道:“玉姑娘,让小王猜一猜你们的计划吧,倘若小王猜中了,就烦请姑娘赏个笑脸就行。” 玉凌寒则立马收敛起了笑意。 夏侯豫:“首先,小王并不知道你们玉家藏着护着的是何秘密,也丝毫不感兴趣。北府如今势大,是根本就用不着靠这些不着边际之事来建功邀宠的。再建,恐就功高盖主了。 而对这种事情比较感兴趣,又急于献媚讨好今上的,也只有那西平王了。所以,小王知道西平王他欲借此机会,誓要扫平玉府外,最重要的是,他还妄图想要连带捎上小王,陷小王于不忠不义,从而以此建功邀宠!” 先表明自己的立场,明确告诉对方,我们乃是同一条阵线上之人,是友非敌,还极有可能变成盟友。 同时,也明确了敌方是谁? 随之谈话告一段落,给对方一定的思索时间。 玉凌寒:“……” 夏侯豫明见于心,笑意渐浓,继续深入,“近年来,夏侯平是一逮着机会就想打压小王,而此次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肯定是会牢牢抓住,决不会轻易放手的。所以,小王就只好自动送上门来了,谁叫小王是玉家的未来姑爷呢,自然是要同玉家共同进退的了。” 三言两语之间,便理出了亲疏远近,前因后果,孰轻孰重? 言之凿凿,有理有据,有因有果! 反正就是告诉玉凌寒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西平王夏侯平不仅想扫平玉家,还企图陷害自己,所以,他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再加上,我们两人本有婚约在身,便肯定是要共同进退,携手抗敌的了。 总之就是一句话:我,夏侯豫是友非敌,你不只是要信任本王,还要与本王结成坚不可摧的联盟,共同干倒夏侯平。 而且,他索性直接表达出一个重要的原因,干倒西平王是他最本能的自卫反击,纯粹就是为了他自己,为了北静王府。 这个自私自利的理由,好过他高喊着说是为了与玉家的婚约来得更有说服力。 毕竟,他可是手段高明,杀人不见血的北府之王,权利威慑皆高于一切,要说他是为了一个所谓的婚约而维护玉家,有人信吗? 太假! 玉凌寒看了他一眼,终于放下戒备心态,往他的身边又挨近了一分,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夏侯豫继续单刀直入,“你们的计划是,玉姑娘假借捉夫之名,一路追着明公子入了蜀,表面上看上去,你是荒谬无聊,任性妄为,但是夏侯平却不这么认为,他立即便想到,你们这是在暗渡陈仓的去通风报信,转移目标。 所以,你们一前一后刚出了汴梁城,他马上就派出各路人马紧紧的盯牢了你们,以逸待劳,就等着你们带他找到玉府的秘密所在,到时候他可就是奇功一件了……” 玉凌寒:“继续。” 夏侯豫:“但是,自以为是又急功近利的夏侯平根本就想不到,你们这是在故意设局,以身作饵,请君入瓮呢!” 玉凌寒:……“这病秧子王爷可能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思虑过度,才慧极必病的。” “是呀!世人常说,慧极早夭,可小王暂且还死不了,且有得活呢?”夏侯豫似是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笑语打趣。 不知怎的,玉凌寒的心中猛烈一颤!“住嘴,不许你这样说!” “慧极早夭”,她可是听不得这个词语的。 多年前…… 她摇摇头,果断摇走沉痛的记忆,“继续说下去。” 夏侯豫:“但是,小王虽然猜到了开头,但却是猜不到结局的,敢问姑娘你们想如何引诱夏侯平入局呢?” 第55章 缔结同盟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引火烧身,舍身为道!”玉凌寒也终于开门见山了。 “如何引火烧身?” “王爷你猜?” 夏侯豫略一沉吟,“你们处心积虑,步步为饵,就是想引夏侯平去你们早就准备好的圈套处,让他信以为真的以为,已经找到了一切。” 玉凌寒点点头。 “然后你们便以身作饵,引他入坑,最后让他和你们一起,与那些假秘密一起灰飞烟灭,永绝后患。” 玉凌寒看着脚下:……“果真不愧是智溢古今的北府之王,随便一推敲,便准确推断出了我们第一次的全盘计划。” 玉凌寒抬起眼皮看着他,一副慷慨就义,必死之态,“为了保护玉家的秘密,赔上我们几条小命,舍身为道!值!” 夏侯豫勾勾嘴角,“别装了,你们玉家就像是个狐狸洞,出来的全是小狐狸,一个比一个狡猾滑溜,刁钻棘手,又怎么可能自寻死路,舍身为道呢?依小王看,你们肯定还留有其他退路……” 夏侯豫语气平缓,但却语出惊人,一语道破其中玄机。 玉凌寒:……“厉害,他竟然连我们的后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我服!” 的确,当初玉家在制定这个计划之初时,玉长文原是决定亲自出马,以身作饵,舍身就义的。 但是,被玉凌寒和九曲坚决否定了,他们两只小狐狸钻在一起,品了一夜的西湖龙井,啃了一夜的小点心,在小肚肚胀得溜圆,晨光熹微之时,重新制定了一个完美计划。 既可以干掉虎视眈眈的西平王,还能保全自己的小命,于这世上和光同尘,与时舒卷。 当时,玉长文就呵呵傲笑,“你们这两只小狐狸啊……” 玉凌寒和九曲齐声一回:“可不是吗?咱可是在狐狸洞中长大的呢!” 所以,才不过几日的相处,再由玉凌寒的只言片语当中,夏侯豫就完整解读出了她们的全盘计划了。 玉凌寒暗暗吃惊,要是西平王也同他一般完整解读了自己的计划,那结果就太可怕了。 夏侯豫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又迅速移开,“放心,夏侯平他想着要对付小王,正在兴头之上,又哪里会懂得姑娘的九曲玲珑心思呢。” 玉凌寒:……“反正都被他看穿了,那就只能先应付着他咯!就等本姑娘来领教领教北静王如何纵横捭阖,算计人心吧!” 她倏地抬起眼皮,紧盯着夏侯豫,“对了,那枚绿玉环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夏侯豫:“你猜?” 玉凌寒的眼刀子又开始乱飞了,“你再叫我猜一个试试!” 夏侯豫叹了口气,终于明白,玉小太岁她虽愣,但很聪慧,还很霸道。 “你猜”这两个字,只有她能用,是她的专属用语。 对于自己却是坚决禁用的。 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还有,在她面前,别耍心眼儿,她可不吃这一套,只需凡事老老实实,有一说一就好。 这下,夏侯豫老实了,也服帖了,开始有一说一了,“是小王吩咐阿莫去你手下那里偷回来的。” “唔!何时去偷的,又为何要偷?” 既知道夏侯豫暂时没有恶意,她这些问话便成了例行公事一般。 夏侯豫:“就那晚,小王中镖的那一晚。” 玉凌寒凉凉看着他,“所以,那晚上你是故意一个人跟着我们去的。又或者说,你早就算到那晚上我会有危险,是故意赶去帮我挡刀子的。” “小王的王妃就是聪明!”夏侯豫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玉凌寒,“那晚,小王听到有人说要去打劫你们,便知道这是故意泄露给本王听的,于是便如他们所愿,将计就计的去找你们,再随道帮你挡了一镖。” 玉凌寒:“既然你早就知道这是夏侯平的计划,那个女人亦是他的人,他们故意制造混乱时机,赏了你一枚深入骨髓的一镖,难道你就不怕他们借机在暗器上淬上剧毒什么的,真要了你的命吗?” 夏侯豫笑笑,“小王早就算准了,他们是不会在此刻痛下毒手的。因为,万一小王不帮你挡,又或者来不及挡呢?那你不就没命了,他们就会因此打草惊蛇,得不偿失了。” 玉凌寒手上使劲儿握紧了夏侯豫,“你是说,你知道那镖上没毒,镖不死人,是以才帮我挡下的吗?” “咳咳!小王的锦帕呢?” 玉凌寒松了手,调皮一笑,“王爷勿需紧张,你我本就无甚情份,我又怎能无理要求你情深似海,为我舍生忘死呢?随口一提罢了,别放在心上。” 夏侯豫心里开始嘀咕:“小姑奶奶,不管有毒没毒,小王不还是帮你挡下了吗!说这种话,你良心何安?” 玉凌寒没看他的脸色,接着道:“那西平王为何又要策划这出暗器伤人呢?他目的何在?” 夏侯豫:“他如此折腾,无论是伤了小王亦或是你,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往你我的身边塞个神医进来。” “哎……相里十八学士!”玉凌寒突然就长叹一声,“可惜了,如此一个绝美的医家美少年,竟然是夏侯平的走狗,天理何在?” 夏侯豫突然就停了下来,正色问,“姑娘觉得相里十八学士是个美男子吗?” 玉凌寒亦正色回:“抛开他的身份而言,他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个神清骨秀,朝气舒朗的美男子啊。” 神清骨秀,朝气舒朗! 夏侯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咳咳!”他被一肚子的酸气给呛得咳嗽起来。 下一刻,他看着玉凌寒勾勾嘴角,抛出杀手锏,“据闻西府大推官姿容绝世,人比花娇,来无影去无踪,害人不留情,杀人不留命……” 他这是在婉转的提醒玉凌寒,此人是个美男子不假,但同时还是个令人闻风丧胆,阴险毒辣的杀人恶魔呢。 这下,你总该收敛一些了吧?不会再总吵吵着他是什么美男子了吧? 可是,吓唬谁,也别吓唬玉小太岁啊! 嘿嘿!她才不会被那些花儿八叽,虚里胡哨的名号给吓倒呢? 这不,玉凌寒圆睁杏眼,重点没变,花痴本色也没变,“哇哦,原来他就是传说中西府那位美艳大推官啊!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名啊!” 夏侯豫停下脚步,不满的看着她抗议,“玉姑娘,正经点好吗?咱们现在谈论的,可不是个普通人,而是西府隐藏得最深,亦是最厉寒最神秘的杀手呢?” “唔,知道了!”玉凌寒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那依王爷之见,西平王将这位最神秘又最厉害的大推官放到我们身边来,所为何事啊?” 她说了半天美男子的话题,终于又扯回到正题上来了。 夏侯豫扬了扬手中之物,“相里十八学士正是为找它而来。那日,他已经借着为小王疗伤之机,将小王周身和住处都翻了个遍了。” 玉凌寒:“哦,原来是西平王断定,是你派人偷了明月松的信物,于是一发狠,也找了人来将它给偷回去吗?” “对!所以他才让西府大推出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回此信物,还给明月松,好让他尽快去通风报信。” 玉凌寒:“……我尚有一事不明,他为何要派人在我面前揭穿你的身份呢?” 夏侯豫:“这是夏侯平的连环计,其实很简单,就是他以为,你们完全不知道身后有人在跟踪你们,无论是西府还是北府。所以,他这是在替你着想,就想了个办法提醒你,告诉你本王一直乔装打扮的在紧跟着你们,肯定是不安好心呢! 他之所以如此做,就是想要我们互相猜忌,互相忌惮,最主要是还要让你不信任我,防范于我,最好让我们双方打将起来,鹬蚌相争,他才好从中得利呢。” “然后呢?” 夏侯豫:“……然后嘛,借我们内斗之机,那边厢明月松已经找回信物,然后自然就会去通风报信,他便能随籐摸瓜找到实证,再来个随水推舟,陷害小王就是了。” 玉凌寒:“……看来,西平王夏侯平的脑子挺简单的嘛!” 夏侯豫突然就意味深长的笑了,“他这人脑子本来还行,可他非要装着高深莫测,手段高明,结果反而大相径庭,反倒是显得脑子简单了。” “啊!”玉凌寒没太听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想了想,她接着道:“那他就不怕万一你我不上当,反而结成同盟一致对抗于他吗?” 夏侯豫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爱妃一语中的。” 玉凌寒:“???呸!谁是你爱妃。” 夏侯豫无奈苦涩一笑,“所以嘛,咱们还是要回到美男子这个话题上来了。” 玉凌寒:“绕来绕去,怎么又绕回到美男子这个话题上来了呢?” 她低头想了一想,一下就又想明白了。 嘿嘿,怪不得他刚一直问自己,觉得相里十八是不是个美男子呢? 原来问题出在此处!哈哈哈哈!美男计! 夏侯豫斜眼看着她的神情,就知她已然理会到其中精髓,便道:“夏侯平正是有此担忧,所以他的连环计一环连着一环,先是塞人寻物,再是揭穿小王身份,接下来便是投其所好,欲用美男计来勾引你。哎!谁叫你的名声一直都不太好呢?在世人眼中,你简直就是大大花痴一个啊。” 玉凌寒则洋洋得意,问:“那你说我那日初次见到相里十八时的表现,像不像个大大花痴呢?” 夏侯豫摇头叹息,“唉!不仅像个大大花痴,还像个大大白痴!” 玉凌寒便细细又想了一想,的确如此! 试问这世间,除了自己,有谁会凭一个人长得好看俊美就相信他是一个神医呢? 尔后,还不顾尊贵无比的北静王的安危生死,随手就无牵无挂的将他全权交给了这个陌生人来医治。 而且,还让这个陌生人单独同昏厥的北静王呆于一室。 综上所述,自己不仅是个大大花痴,同时还是个大大白痴呢! 哎,话说回来,好在那日北静王的贴身护卫阿莫不在,要不然他非同自己拼命不可。 第56章 同盟合谋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凌寒得意地回想完自己的杰作后,才略带点亏心的扫了夏侯豫一眼。 后者也正斜眼睨着她,四目相对,玉凌寒立马虚心的别开了眼睛。 耳闻得夏侯豫悠悠调侃道:“所以啊,你这个一见着美男子就犯花痴病,然后置本王的安危生死于不顾的人设已然成立了。而且,相信在当晚,你的这种人设就已经传到了夏侯平的耳中了。姑娘的演技可真好!” 玉凌寒定定看着夏侯豫,一下就严肃正色起来,“王爷认为那是演出来的吗?王爷错了,也高估我了,那就是本姑娘的本来面目啊!” 夏侯豫:…… 玉凌寒继续不依不饶:“王爷不说话,是在埋怨我那日不顾你的安危生死吗?呵呵!咱们都曾经互相置对方的安危生死于不顾过,这不就刚刚好扯平了吗?你又哪里来的怨气冲天呢?都心照不宣吧!” 夏侯豫:!!!“姑奶奶,本王何时置你的安危生死于不顾过呢?就知道寃枉良人!” 北静王爷遇着未来娘子,就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吗? 非也非也! 不是他无从辩驳,而是他根本就不想较真。 他在乎的,不过是未来娘子快乐与否而已。 此时,日头渐盛,洒向了两人全身,夏侯豫不自觉地往前站了站,便将玉凌寒护于身后,为她挡住了毒辣炙热的阳光。 他这种自然而然地反应,倒让玉凌寒怔了一怔,突然就觉得和他挨得好近,靠着他竟然有种莫名心安的感觉。 一瞬间,她只觉得身前的夏侯豫静若泰山,渊渟岳持,颇为可信可靠还可亲! 一时间,她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吓了一大跳。 不,不对!玉凌寒,不是这样的,你醒醒吧! 他可是北静王,是那个攻于心计,最最善于算计人心的夏侯豫啊。 先前,只是因为他解读了己方的全盘计划,所以才不得已虚于委蛇,假装同他掏心掏肺的计划一番的。 可计划着计划着,自己竟然逐渐对他失去了防备之心,被他巧言令色所迷惑,竟然觉得他可信可靠还可亲了! 真该死!快醒醒! 于是,她在一察觉到自己的心动迷惑后,大惊之余,警醒自己后便开始转移注意力。 再不转,容易被他妖力所迷惑。 对了,那就继续谈他的计划吧!只要听着他那些深谋远虑,顾虑周全的所谓完美计划,就能对他有更清醒的认知的。 那就是,夏侯豫绝非善类! 只要能认清这一点,任凭他如何怜香惜玉,攻心伐谋,都不会再对他有动心迷惑的瞬间了。 于是,她便继续假装虚心请教,“我懂了,他们要用美男计,那咱们就来个顺水推舟,让他们的美男计顺顺当当的!不过,王爷你可得先告诉我你后续的计划,我才知道该如何向美男子泄露我方的军情啊!” “呵呵”,夏侯豫奸笑两声,“王妃言之有理,军机大事,当谋定而后动,那就来说说咱们共同的目标吧!” “干掉夏侯平?” “干掉一个夏侯平易如反掌,问题是,干掉他之后呢?就干等着朝廷追查他的死因,再来一遭危机四伏,血雨腥风吗?” 先前还夸赞玉家的计划九曲回肠,现在就毫不客气的指出了不足之处。 说这计划太过蛮撞不说,手尾还不干净,后续麻烦会有一大堆。 果然,心思慎密,开始露出其真面目了。 玉凌寒便继续虚心受教:“王爷顾虑周全,是我们思虑不全,疏忽大意了,那依王爷之见呢?” 夏侯平习惯性的勾起单边嘴角,冷漠阴郁,一字一顿:“借刀杀人,永绝后患。” 这才是恶魔王爷之真实面目:杀人不见血,轻盈如拂雪。 玉凌寒轻轻呼了口气,对咯!这才是北府之王夏侯豫嘛! 这种心机深沉之人,自己怎么可能为之心动迷惑呢? 对着他,也只能说一成的真话,然后跟着他说九成的恶魔轮回转世之语。 玉小太岁继续学他恶魔之语:“借谁的刀?如何才能令山河崩颓,巢覆卵亡。” 夏侯豫无声的笑了。 自己威名远播的四字成语,她不仅记得,还随手拈来用了。 还用得很是恰到好处,严丝合缝! 所以,自己在她的心目中,应该也是个恶魔王爷吧? 好吧!那就遂她心愿,将恶魔做到底吧! 他继续勾嘴角露阴谋脸,“姑娘还记得雅县的青衣山吗?” 雅县雅鱼美味珍馐,青衣山上梨花似雪,玉凌寒又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夏侯豫将头附近,在她耳畔道:“当时本王与你偷偷跑去那儿,就是为了给夏侯平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他疑心重,又自以为是……” 接下来,夏侯豫将头靠向玉凌寒,密密细细的道出了自己的全盘计划…… 他说的很详细很真诚,但玉凌寒却听得飘飘忽忽,心不在焉。 还暗笑自己太天真! 只因为,他此前带自己去品雅鱼,赏梨花,原来也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环而已。 嘿嘿!又再次看清了他的手段谋略,步步皆是棋局,人人皆为他手中之棋。 呵呵!玉小太岁忽然就哑然失笑了,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对自己掏心掏肺,全无防备的言明他的所有计划呢? 所以,她虽装着听得是频频点头附和,但心中却在打着另外的肚皮官司。 那就是对于他的行动计划,听亦或不听,动亦或不动,都全在于自己。 到时随机应变就好! 夏侯豫开始总结陈词:“本王的这个计划,既用不着姑娘以身作饵,兵行险招,还事后一身清,干净利落,姑娘也无需想太多,只配合好本王行事即可,时机一到,包管你我之心愿皆可达成。” 是以,玉凌寒用力点着头配合,“懂了懂了,所以,为了让相里十八能够顺利的找到信物,此时这件信物就必须得是在王爷的身上,王爷即管拿去便是。” 于是,两人在清晨的阳光下兜着圈儿,信步闲话间,便结成了坚不可摧的同盟。 至少表面上看,这同盟是坚不可摧的。 而背后各人如何心怀叵测,则就不得而知了。 送夏侯豫回到房间后,玉凌寒刚要走,前者轻轻牵住了她的衣袖,眼眸璀璨,“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初的问题,姑娘是怎么认出小王来的呢?” 经此一役,玉凌寒可又学会太多了,便乖觉的眨眨大眼睛答:“那王爷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夏侯豫爽快的点点头,“姑娘尽管问,小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相里十八是西府大推官的身份如此隐秘,王爷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夏侯豫沉吟着,开言真诚,“此事绝密,恕小王不能直言告之,但又不忍心欺骗姑娘,这该如何是好呢?” 若是今日之前,玉凌寒倒是相信他此言是有五分的诚意的。 可如今嘛!嘿嘿! 凡事都不必太过计较了,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又何来真诚可言呢。 玉凌寒笑了笑,突然就对着夏侯豫做了个鬼脸,没来由的道:“你可以回答,你猜啊!” “哈哈哈……”夏侯豫开心的笑了,同时秒懂,“你猜啊”,这也是她针对自己先前提出的问题的回复。 她叫自己猜。 所以,她的回复也如同自己的回复一样,答了等于没答。 看来,她是彻底不信任自己了,对自己事无巨细都开始打起太极来了。 夏侯豫笑着目送她转身离去,忽又见她回头低声道:“王爷这招暗渡陈仓,先声后实,再挖坑埋人,手段实在高明至极,小女子甘拜下风。” 夏侯豫双眸回视着她,“王妃谬赞!彼此彼此!只是要辛苦王妃了,少不得要与那大推应付一番了。” 玉凌寒转身一摆手:“何来辛苦一说,本姑娘素来就喜沉醉男色,此乃是赏心悦目之事,正自求之不得,甘之如饴呢!” 夏侯豫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请王妃时时牢记,你是北静王的未来王妃哦。” 玉凌寒肚里嗡嗡:“什么王妃王妃的,看在你长得好看的样子上,下辈子本姑娘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嫁给你的!不过,你要记得先寻个良善人家投胎哦!” 夏侯豫闷闷半躺着。 阿莫给他倒了杯茶,又看着他一口饮完,这才问,“王爷和玉姑娘都谈好了吗?” 夏侯豫兜了一早上的圈子,说了一早上的话,竟然还不觉得累,饮了盏茶后,精神就更好了,便望着阿莫长吁短叹起来。 阿莫:“看来,王爷和王妃谈得不太顺利呢。” 夏侯豫仍旧闷闷的,“谈是谈了,表面上似乎也一切顺利,可本王在她心中恐彻底成了个杀人不见血的恶魔王爷了,她对本王的戒心也越来越重,以后也很难再对本王坦诚相待了,哎……” 阿莫:??? 阿莫:“那王爷还是如实详尽的告诉了她全部计划吗?” “正是!” “啊!那玉姑娘她会相信吗?” 夏侯豫突然就笑了,“她会相信才怪呢?” 阿莫:“那如何是好……” 第57章 知己知彼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豫斜睨着阿莫:“你着什么急呢!放心放心,这些都是小问题,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会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本王脚下,对本王言听计从的。” 若是以往,阿莫对此说法定是坚信不疑的。 可那是以往,是在主子没有遇到玉姑娘之前的以往。 那时候的王爷可是个心狠无情,说一不二的主。 可如今的主子,在玉姑娘面前的主子,画风随时变幻:时而风流倜傥,时而温文儒雅,时而撒娇卖萌,还时常被她堵得说不上话来,却依然对她趋之若鹜,面面逢迎,竟全然没有了往昔的王者霸道之气。 故此,见主子言之凿凿,说有一日玉姑娘定会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的脚下,并对他言听计从,阿莫竟然持怀疑的态度。 这是自他跟随夏侯豫以来,平生第一次怀疑主子的办事能力。 他甚至于觉得,主子还有吹牛皮的嫌疑。 正想着,脑门上就重重挨了一记夏侯豫的弹指神功,“阿莫你长本事了,敢揣测上意不说,竟然还敢腹诽本王吹牛皮,不相信本王能做到是吗?咱就走着瞧,哼!” 阿莫心底里的想法,夏侯豫由他的眼色之中便已然尽数知悉。 阿莫哑然失笑道:“小人不敢,唯愿王爷心想事成,早日红烛高照,抱得美人归!” 一边说着不敢,一边还要诚心诚意的为主子祈愿,总算博得夏侯豫开怀一笑。 不过,在北静王面前,可没这么轻易就能蒙混过关的。 夏侯豫:“本王的锦帕呢?还不快找,找不到的话,定罚你绣张一模一样的来。” 阿莫自然也早有准备,由袖口里掏出一方来,并双手捧上,笑着追问:“王爷既然胸有成竹,也相信玉姑娘他日定能弃暗投明,投入王爷的怀抱,为何还愁闷如厮,心中忧切呢?” “哎……”夏侯豫长叹一声,“本王怕只怕,王妃她在没有投入本王的怀抱前,就愣愣的先投入到别人的怀中去了。” 明白了,他这是在担忧相里十八的美男计呢。 既要用,又要忍不住的担忧,还真是难为他了。 阿莫忍住笑安慰主子:“王爷大可放心,王妃她聪慧着呢!一般是轻易不会犯愣的,她清楚的知道分寸,且会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就譬如她第一次冲上马车牢牢抱着你的时候,那次犯愣,就犯得恰到时机,准确无误。” 阿莫果然还是阿莫,一句话又逗乐了夏侯豫,他满足的笑着躺了下去,喃喃自语着:“你说,她究竟是怎么认出本王来的呢?怎么可能刚一见面就会认出来呢?不合理啊!” 阿莫:“这个,小人也很想知道呢!” 夏侯豫没有应声,过了一会儿突然道:“哦,对咯,本王的身份既然已经显露,那就不能再纵容伤害本王之人了,你派几个人,满城去搜查明月松和那个女的去吧!这也是如夏侯平所愿,本王也祝他早日心想事成!” 阿莫正要走,却又忧心忡忡的转过身来,欲言又止。 夏侯豫:“你几时也变得如此啰嗦了,说!” 阿莫重又蹲了下去道:“王爷,西平王命人拆穿了你的身份之时,玉姑娘她可是一点都没有露出惊讶意外之色的哦。” “嗯!对呀!那又怎样呢?”夏侯豫闲闲的。 阿莫开始着急,“那西平王就会认为,你们早就互相亮明身份,缔结了同盟。而以您的智慧,当会一眼看穿他如今所谋之事,他自然是不会再照原计划行事的了。” 夏侯豫十分笃定:“他会的!” 阿莫仿佛又看到了主子的霸气外露,便心领神会的领命而去。 玉凌寒斜靠在椅子上,闷闷不乐着,同那边厢的夏侯豫如出一辙。 九曲恭敬的呈上茶点,她也懒得动手,一副病焉焉的憔悴样。 见惯了她平素的嚣张跋扈,如今一下子变得如此安静深沉,九曲还真是很不习惯呢! 而且,似乎最近,她常常动不动就会来上这么一出,整个人一下就安静深沉,典雅恬静起来,整得跟一深闺羞涩小女儿似的。 让九曲摸不着头脑,极为犯愁。 为了哄她开心,他便拿起一件她平素最喜爱的桃酥饼,递到了她的唇边。 盛情难却,玉凌寒只微启小嘴轻咬了一小口,便再无食欲。 九曲忍不住吐槽:“我的小祖宗啊,你不是和北静王已经说开了吗?假假的双方也算是结成了同盟友军的关系,至少知道目前他不是我们的敌人,不应该庆幸才是吗?你怎么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呢?” “哎!”玉凌寒长叹了一声,九曲又哪里知道她心中所虑呢? 九曲:“姑娘若是担心他没有以诚相待,这完全是不用在意的,毕竟,咱们不是也没有以诚相待吗?都是会藏着掖着的,彼此心照不宣,咱见招拆招就好了嘛!” 玉凌寒突然就坐直了身子,定定看着九曲,担忧的问:“你说他完整的推断出了我们的初步计划,那我们第二步计划,他会不会也能推洐得出来呢?” “呵呵!姑娘这是怎么了?这就对咱们的计划失去信心了吗?放心,他是决对不可能推洐出来的,除非……” “除非什么?” 九曲用手指轻敲着桌面,低声道:“除非他是我们自己人,否则是决不可能往这方面想的。” 九曲说的太对了,除非他是自己人,知道己方所有的底细,才有可能会往这方面想的。 好了,担忧解除了,可玉凌寒还是开心不起来。 因为,她一直在抚心自问,与夏侯豫一席长谈过后,为何就开始有沮丧失意,郁闷烦躁的感觉了呢? 追根究底,原因有二。 第一:夏侯豫恶魔王爷的身份被确认无误,他根本不可能会是自己梦中的那个冰清少年。 第二:自己曾经对他抱过小小希冀与悸动,但被他步步为局的心机手段给尽数毁灭了,自己也是才因此而颓废沮丧的吧? 说穿了,就是一路行来,季水蓝让她动心了,可如今季水蓝是北府之王夏侯豫,之前的种种便都成为了虚幻的假象了。 她又莫名的长叹了一声。 九曲担忧的看着她,指了指门外的陆无尘。 姑娘不开心,无尘的情绪也一直低落着,看上去比平时就更加沉闷了。 玉凌寒强压住心中的失意,玉牙一咬,算了算了,就当那场悸动是一片落叶,风来时就随风而去吧! 终于,她的脸色由阴转晴,九曲这才放下心来,问了个忍了多日的问题。 “姑娘那日将北静王随随便便的,就交给了一个陌生人来医治,你就真的不担心他的安危吗?” “呵呵!”玉凌寒冷笑两声:“假若他真是北静王夏侯豫,你相信他会将自己置身于险境当中而全无防备吗?反正我是不信的。” 九曲眼睛雪亮,“姑娘是说他那日根本就没有昏厥,又或是他周围随时都有人在暗中保护着他。” 玉凌寒:“不然呢?你不是常常对北静王歌功颂德吗?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危局,他都没有应对之策的话,那他还是你口中那位手段高明的北府之王吗?” 九曲频频点头,“平常见姑娘是不将他放在心上的,我还老是怨怪姑娘轻敌呢!没想到姑娘对他知之甚多,在要事大事面前,却能从容应对,不露声色的藏巧于拙,寓清于浊,姑娘真了不起!” 玉凌寒对于他的溜须拍马屁毫无反应。 可九曲想了想又提出了个关键性的问题,“世人都说夏侯豫手无缚鸡之力,那依姑娘对他的了解,他是真的全然无内家功夫吗?” 玉凌寒认真想了想,答,“不知道,至少目前为止,他从未露过身手,且从来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除了那日……” 九曲眼睛又开始雪亮,“哪一日?” 玉凌寒想起的,是她和夏侯豫纵马上山去赏梨花的那一日。 当时,夏侯豫放下狠话,说陪自己上山去,完全不成问题。 那时,自己也曾担忧他的身体状况,可见他一时意气风发,纵马飞跃,完全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还以为他不过是不想食言,定要在自己面前争口气而已。 可如今想来,他当时上山时的英姿爽利,纵马驰骋,简直与平常的他是叛若两人的。 而那一日,除了自己和他的暗卫在,连西平王的密探都是被他甩掉了的。 也因此,他才敢在那一刻显露他真实的身体状况来吧? 可是,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有所察觉吗? 玉凌寒是越想越困惑,刚刚才摸清夏侯豫的无双心智,狠辣手段,可又出来了另外的疑惑之处。 他是真的有病在身吗? 他是真的全无功夫吗? 看来,这夏侯豫还真是高深莫测,细思极恐啊! 下一刻,她抬头看着九曲道:“夏侯豫的确不简单,由此刻起,我们得打醒十二分精神应付他才是。” 九曲点头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好奇,“姑娘打算怎么应付他?” 玉凌寒凉凉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说完,就挥手赶人,可又叫住了欲走的九曲,吩咐道:“夏侯豫肯定会派人去找明月松他们,你也带上阿二阿四去吧,装装样子。” 自然,九曲也心领神会的领命而去。 屋内,玉凌寒又开始凝眉苦思,该怎么样才能了解夏侯豫多一些呢?只有彻底了解了他这个人,方能真正做到知己知彼,从容应对! 第58章 高手过招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一日又忽忽而过矣! 晚膳后,玉凌寒习惯性的又向后院走去。 自从上次她被某人诊断为“吃多了”,且没有进行适当的活动消食而导致腹脘胀痛后,每每用了晚膳,她都会到后院去步行上小半个时辰,便于消食! 经过十数日以后,自然而然的便养成了这个饭后走走的习惯了。 此时,她正百无聊赖,脑中一片空白的在慢悠悠的走着之时,一个人慢慢的靠近了她的身边。 此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但却是极之好闻的独特气味。 这也是夏侯豫身上才有的独特气味,她一闻便知,于是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的问,“王爷这又是强身健体来了吗?” 夏侯豫笑笑答:“正是,敢情姑娘这又是消食来了?” 一问一答后,两人默契一笑,不说话了,又一起默契的,慢慢的兜起圈来。 玉凌寒斜睨了他一眼,见他脸露喜色,便问:“王爷面露喜色,莫不是西府大推来过了吗?” “嗯,来过了。” 玉凌寒:“也就是说,那件信物也被他取走了。” “对,取走了。” 玉凌寒停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夏侯豫,直言不讳,“我很好奇,他是如何由你身上将信物取走的呢?” 夏侯豫眼露真诚:“姑娘就是不好奇,小王也是会如实告诉你的啊!” 玉凌寒故意追问:“王爷真会如实相告吗?” 夏侯豫:“当然!王妃想知道什么?小王都会尽数告之,全无隐瞒。” 玉凌寒:……“哼哼!你当然会什么都告诉我的,只不过却是一大堆你编的瞎话而已,谁信?” 玉凌寒继续一派好奇八卦样:“哦!那王爷请讲,我听着呢?肯定又是好一番曲折离奇吧?” 夏侯豫:“姑娘想多了,其实很简单,就是午膳后他趁给小王换药之机,动了点手脚,然后让我们都小睡了那么一小会儿,他随手就由阿莫身上将信物给取走了。” 上次在夏侯豫这里没找着,所以顺理成章的在阿莫身上找到了。 说的就像真的一样,而且还简单得不得了。 玉凌寒:“那王爷是不是就假装小睡了一会儿呢?” 夏侯豫假装惊讶的挑起了眉眼,“知小王者,玉姑娘矣!” 装逼! 看他的夸张样,玉凌寒强忍住想骂人的冲动,笑而不语。 夏侯豫好整以暇的斜睨着她,看她嘴角微动,知她想骂人,却又不得不忍着,便无声的笑了。 玉凌寒的直觉很准,夏侯豫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胡编乱造。 真实情况其实是这个样子的。 两个时辰前。 相里十八学士熟练的帮夏侯豫换好药后,便坐下悠悠然的品起茶来。 阿莫帮主子整理好衣冠后,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相里十八则放下茶盏,与夏侯豫四目相对后,他的脸色便逐渐变得凝重。 夏侯豫用他那似乎能看穿一切的深邃眼眸看着前者,温吞道:“大推官不妨直言。” 对于自己西府大推官的身份被拆穿,相里十八却是一点都没有惊讶,反而正色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北静王的眼睛呢。” 夏侯豫又继续温吞道:“陛下有何吩咐?” 他温吞的说着话,语气也是平和淡然的,但话一出口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陛下有何吩咐? 陛下! 也就是说,西府的大推官竟然还是元帝的人。 层层递进,先揭穿他西府大推官的身份,再而揭穿他是元帝亲信的身份。 而他的这两重身份,无论是哪一重,都令人叹为观止。 特别是元帝亲信这重身份,可比他是西府大推官的身份还要震撼神秘多了。 当然,份量自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说白了,相里十八是元帝放在夏侯平身边监视他的人。 所以,当下西平王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在元帝的监控掌握之下。 再换而言之,就是元帝并不相信夏侯平,才会安排相里十八成了西府的大推官的。 高,一个比一个高明! 但夏侯豫更胜一筹! 任你再高明的安排,他皆能看穿一切,掌控一切。 相里十八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打量着夏侯豫,“王爷果然慧眼,您怎么知道在下是陛下的人。” 夏侯豫略带不屑,“夏侯平他何德何能,岂能得到像大推官这样的人才,他配吗?” 短短一句话,踩一捧二。 由狠踩夏侯平来赞相里十八是个惊世奇才,再到赞叹当今之世,唯有高高在上的陛下方能驾驭像他这样的人才。 “哈哈哈……”相里十八发自内心的大笑起来,“王爷言之有理,夏侯平他的确不配在下为他卖命,不过因为是……” “因为你是陛下的人,受陛下之命潜伏在他身边,不过是为了监视他而已。” 相里十八轻拍手道:“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爽快。在下还有一个疑问,不知王爷可否如实告之?” 夏侯豫:“何事?” “敢问王爷是如何得知在下是陛下的人呢?哦!除了您刚说的那个原因!” “哈哈哈……”这下轮到夏侯豫大笑了,他指了指相里十八:“大推官不妨想想,本王的北府是干什么用的?” 北府以文谋,监察百官江湖民生…… 这百官嘛,当然也包含西平王夏侯平和他的西王府啊! 换言之,西府上的每一个人,死的活的,都处于北府的监察掌控之中。 只要是在西府出现过的人类,无论你是谁,都逃不过北府的监测,被调查祖宗十八代的命运。 纵使再神秘,再完美的隐形人,北府都有办法将他的底细给调查得彻底清楚,令其无所遁形。 北府以文谋,监察百官江湖民生,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 那便是这个国家的每一个犄角旮旯里,都藏有北府的细作。 这便是北静王夏侯豫多年筹谋经营出来的局面,也是其真正厉害要命之处。 “呵呵!原来如此!”相里十八干笑了两声,突然正色道:“那王爷既然知道在下的真实身份了,那在下的来意也就不用细说了吧?” 夏侯豫由怀中掏出那枚绿玉环,慎重的交到了相里十八的手中。 后者接过后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展眉一笑,“好了好了,大家坦诚相待,打开天窗说亮话多亮堂啊,多舒服啊!此前遮遮掩掩尔虞我诈又勾心斗角的感觉真的不太爽,十八还真是好不习惯呢?” 好在此刻他面对之人是老成持重,老神定定的夏侯豫,才没有将一口茶水给喷到他的脸上去。 若论这世上最惯于装疯卖傻,遮遮掩掩,尔虞我诈又勾心斗角之人,就非他莫属了。 而此刻,他却在这里高唱着什么坦诚相待,打开天窗说亮话,也真真是太讽刺了吧?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知晓他全部勾当的夏侯豫见他装逼,居然还能悠然自得的坦坐宽舒,而不揭穿他。 而且,他不但能忍得住不喷他口水,还一本正经的又问其:“陛下可有旨意给本王。” 夏侯豫提到元帝,相里十八并没有一脸恭谨慎重,只是极其随意的点了点头,再低声宣旨:“陛下口谕,命北静王继续追查玉家秘密,并协助相里监督西平王所行之事。 夏侯豫只是微低着头肃穆聆听,而没有按礼仪下跪接旨。 而相里十八居然也没有要他下跪的意思。 一点儿都没有。 元帝的口谕很简单,先是命夏侯豫继续追查玉家秘密之事。 还有个最重要的信息,就是言明西平王此次的行动根本就是在违逆圣意,善作主张。 所以,元帝的口谕也很干脆利落:命他同相里十八一起监督好西平王,若后者有个风吹草动,东瓜豆腐的,速报与朕知便是。” 相里十八宣完陛下口谕后,又一屁股坐了下去,手指点着桌面道:“添茶,咦!怎么还没有上点心呢?” “没水了,”夏侯豫悠悠的接了一句:“大推官这是茶也喝完了,口谕也宣完了,也是时候该走了!” “我不走!我还没有吃过王妃赏赐的点心呢?”相里十八竟然像个孩子似的撒起娇来。 夏侯豫乜了他一眼,开始恐吓,“玉姑娘那日知道你是西府的大推官时就曾扬言,相里十八居然是西府的走狗,本姑娘以后定见他一次打一次,可惜老陶的索宝棍不在我这里。” “什么意思?”相里十八眨着他纯洁无辜的大眼睛问。 “意思就是,她要用挖参人的索宝棍来打你,见一次打一次。你见过索宝棍没,那玩意儿长五尺二寸,坚硬无比,还连着树皮,可想而知打人得有多疼了?” 对于夏侯豫的危言耸听,相里十八是一点都不相信的,嘴里哼哼唧唧的,“本公子才不信呢?男色当前,玉姑娘怎么舍得打呢?她肯定会不忍心的。” 夏侯豫只得继续添油加醋的危言耸听,“假若她知道你不只是西府的大推官,还是陛下的狗腿子,呵呵,只怕她就会对你亮出匕首了。” “啊!是吗?”相里十八假意惊叹了一声,“听王爷一说,发现这玉姑娘还真是好生有趣哦,在下是越来越想见她一面了。” 他说走就走,然而刚一起身抬脚,夏侯豫利落的伸了一只脚出去绊他,他直直就扑倒了下去,眼看着就要摔个口啃泥。 然而,相里十八可是西府的大推官呢,他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人拌倒呢? 在即将着地的一瞬间,他伸出右手往地上一撑,随即便直直的弹回了原位,假装恼怒的看了夏侯豫一眼,骂了一声,“小气鬼!”,随后便甩袖扬长而去。 第59章 再入鬼市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看着夏侯豫平静的神色,玉凌寒突然问,“相里十八这就走了吗?那他的美男计何时才能用得着呢?” 夏侯豫即刻闷声回:“小王已经将他赶走了,这美男计嘛?只怕他是用不上咯!” “啊!为何不用?”玉凌寒开始着急。 “没为什么啊?就是小王觉得,没有必要了!” 玉凌寒开始叫嚣,“什么叫没有必要?没有了美男计,那我就什么都做不了啦?” 夏侯豫得意狡黠的点着头,“王妃乃千金之躯,身娇体贵,自然用不着你做什么啊,你只需好好呆在小王身边就好!” 玉凌寒:???“这只老狐狸,他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呢?” 心里再有微词,那表面功夫还是得要做足的,“是,谨听王爷吩咐。” 夏侯豫斜扫了她一眼,呵呵,如此温顺,看你能装到何时? …… 城东,一偏僻的被荒废的农家小院内。 明月松憋屈的缩在角落内静静的坐着。 上次他和秦紫烟匆忙逃出云来客栈后,便在秦紫烟的指引下,找了这处农家小院暂时安置了下来。 当然,因为相里十八的精心布局,明月松此次便彻底摆脱了北静王和玉家人的跟踪。 在小院内,就只有他和秦紫烟二人了。 当晚,他便详细的给秦紫烟讲述了自己为何会被玉凌寒捉回去,又辛苦逃出来的全部过程。 不过,他也只说是为了逃避玉小太岁的追赶,才被迫出逃的,而对重任在肩的秘密是只字未提。 心知肚明的秦紫烟也是淡淡一笑,看破不说穿。 她只是对他的遭遇表现出好一番惊叹,随即还愤愤然的为他抱着不平。 然后更是热心肠的帮他出着主意,该如何摆脱那玉家姑娘,还自告奋勇的出去打探消息,叫他好好在屋里呆着,一切有她在呢。 此刻,秦紫烟出门去了,明月松想着目前的境遇,便又止不住的心烦气躁起来。 此前,他就一直处于焦虑不安之中,不知道被盗的信物还能不能如期找回来。 可是,当这个难题还在煎熬难解当中时,另一个难题又接踵而至。 那就是玉凌寒的到来。 一开始,他只是单纯的以为,这位玉姑娘真的只是放不下自己,所以才不远千里的追赶自己来的。 可是,眼见得她如此蛮横霸道,处处故意刁难,便对她的动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所以这几日,他一直都在默默苦思,玉家会不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又或是知道了自己肩负的秘密重任,这是变着法的暗查自己来了。 可是,按理说她们家是富绅,一家子皆是行商之人,家人更无一官半职的,总不至于为朝廷卖命吧? 更重要的是,当今中原被元人占领后,故国何在,山河崩塌,民不聊生,玉家生为南朝人,又怎么可能为侵占者北元王朝效力呢! 既不为朝廷卖命,也不为之效力,那他们玉家又为何要管这档子闲事呢? 明月松想了许久,还是没想明白,正一愁莫展之时,秦紫烟回来了。 说起来,他二人经过数日的相处,也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了。 自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越加亲密无间了,见面便再也无之前的客套繁琐之言了。 明月松一见到她张嘴就问:“外面情况怎样?” 秦紫烟摇头:“不大好,你那位玉姑娘她正到处找你呢?” “找我?”明月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果然还没有放手,肯定是另有所图。 秦紫烟:“对,她派了许多打手,正满城的在找你呢?” 其实,那些满城找人的打手们,是北静王的手下,找的也不只是明月松,还连带着她自己在内呢。 但这一层,她可是决不会告诉明月松的。 而明月松也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已然成了伤害北静王的嫌疑人,正被他满城的追捕呢! 其实,这也是西平王的连环计,故意置明月松在这样的处境下,让他感到孤立无援,就只能牢牢地抓住身边之人秦紫烟了。 而且,让他成为北静王所搜查之罪人,此招西平王还另有妙用,不过得容后细表。 对明月松的愁苦之态视若无睹,秦紫烟又假装随口提了一句,“听说那位玉姑娘的未婚夫可是大名鼎鼎的北静王爷呢,她放着现成的王妃不当,为何会紧追着公子不放手呢?当真是好生奇怪?” 明月松:……“是啊!我怎么现在才想到这一层呢?她可是北静王的未来王妃呢!那有没有可能是……” 秦紫烟假装没有看见他越来越慎重难看的脸色,又随口接着安慰道:“据说那位北静王现下也来了嘉应府,应该是来寻他未来王妃的,那就是说,玉姑娘她应该很快就会离开此地了,到时候公子你就自由了,也不用再到处躲避她了。” 明月松勉强点着头。 直到刚听到秦紫烟的提醒,他才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玉凌寒为何会紧追自己其后的真正原因了。 只因为,她的未来夫君是北静王,那她自然会帮着她的夫家做事了。 也就是说,她追自己的确是另有所图。 明月松想着堂兄的重托之事,遂惊出一身冷汗,抬眼问秦紫烟:“今日何日?” 此刻的他,只一心想着要尽快找回信物,然后在没有被发现的情况下,尽快完成堂兄所托之事,其后就算是舍身取义,也是值得了。 秦紫烟递给他一方罗帕,温言道:“今日是望日十四,明日就是十五之期了。” 明月松接过罗帕并抬手擦去额际的冷汗,勉强笑了笑,“很好,明晚我们就去鬼市,找回姑娘的手镯后,就尽快离开此地吧!” 正中下怀? 秦紫烟正等着他说这句话呢? 眼下,她们这方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而这股东风,说的就是明晚的鬼市开启之时了。 一刻钟以前,秦紫烟就已经接到最新的指示,说明月松的信物已然找到,现下已经安排人进了鬼市了,就等着明月松自己去将它给买回来呢。 虽然相里十八昨日就找回了明月松的信物,但他却不能用别的方式来还给明月松。 唯一不露馅和最安全的方法,就只有让明月松从鬼市上找到它,他才会顺理成章的相信,这一切都不过只是个巧合罢了。 而这巧合就是,他自己很倒霉,是被人无意之中盗走了信物,而不是被人暗暗的盯上了。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接收到任何危险的信号,而停止接下来的行动。 真的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秦紫烟开始有些洋洋得意了,她仿佛已经预见到明月松在前,自己悄悄尾随其后,一路顺利的找到了王爷想要的东西。 哈哈哈……到时候自己西府四推的位次嘛,恐就要向前推进一大步了。 这秦紫烟有些被眼前的顺利冲昏了头脑,她也不想一想,目前这样的局面,是谁一手安排促成的。 是相里十八学士,西府的大推官啊! 他一出手,一切便都在他的掌控下顺利进行中,夏侯平若论功行赏,他才是首当其冲之人。 …… 十五之日同初一之日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上次来鬼市,是云黑风急,还懵懵撞撞,全无章法。 如今则算得上是轻车熟路,势在必得了。 而且,此时一轮明月挂于中天,千里碧空,风疏气朗。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明月松和秦紫烟便提前做好了准备,也提前到达了土地庙后的鬼市入口。 他们二人各戴着一个钟馗的面具进入鬼市之后,扫了一眼正在市中左右游走的,囊括了天,人,妖魔三界,各种类型生物的面具,很快便适应了当下的诡异环境,迅速进入了状况之中。 有了上次的经验,也为了节省时间,他们二人目光如炬,“倏倏倏”的刮过每一个简易的档口。 还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很快便找到了秦紫烟的金手镯,并用了适当的银两顺利的买了回来。 当然,秦紫烟找回自己的失物后,相当懂事,并没有说即刻就要回去,而是怂恿明月松再看看,还言道反正来都来了。 她的提议自然切中明月松的下怀,而此时他迫切的想要找回信物,也顾不上思虑过多,就继续仔细地找了起来。 眼见时辰过去的飞快,再过半个时辰,鬼市就又要关闭了。 此时,有个戴着土地公公面具的人走过秦紫烟的身边,轻轻碰了一下她。 秦紫烟会意,望着那人径直往自己身后走去,在一处档口前停顿了下来。 这意思很明显,明月松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 可是,他刚刚才经过了那处档口,还在里面查看了一番的。 应该是他太过紧张慌乱,又或是没有仔细查找,以致于疏忽漏掉了。 秦紫烟略一思忖间,手指一弹,一枚蝴蝶镖便暗无声息的飞了出去,正正射中刚那人所指向的竹背篓。 装满了物件的竹背篓便犹如被人猛揣了一脚,横着就倒了下去,里面的钗环玉器“叮叮噹噹”的散落一地。 明月松警惕的转过身去,眼神随着声音扫向地上。 看着看着,他猛地上前一步,由地上散落的物件当中抓起一物,心跳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第60章 运筹帷幄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秦紫烟假装没有留意到他的反常行为,而是古道热肠的弯腰帮档主拾起东西来。 明月松定了定神,再次确认过手中的那枚绿玉环正是自己苦寻之物时,扫了一眼弯着腰的秦紫烟,闭眼咽下激动的心情。 为了不让秦紫烟怀疑,他也弯腰帮着拾起东西来,待那档主收拾妥当后,他才假意随手拿起那枚绿玉环多看了两眼。 秦紫烟用手轻轻拍了他一下,再指了指空中,意在提醒他时辰快到了。 明月松便不再犹豫,扬了扬手中的玉环,有模有样的伸出了右手,藏在档主的长袖之中,询问起价钱来。 自然,双方迅速就讲好了价码,明月松看了一眼秦紫烟,后者的眼神温柔示意他,“想买就买吧!” …… 终于,二人赶在闭市的哨声响起前,顺利的出了谷口。 回程途中,明月松仰望千里碧空,抚摸着怀里失而复得的绿玉环,难抑激动之心情,也终于有了一刻的舒缓之感。 多日的提心吊胆和患得患失,终于在此刻有了答案,他走路的脚步也格外轻盈起来。 秦紫烟边走边假意好奇的问,“鬼市上那么多好物件,明公子为什么独独就看中这枚绿玉环呢?” 她很聪明,是故意好奇提问的。 只有好奇的问了,才显得她对玉环之事一无所知。 明月松就着夜色的掩护,尽量让语气显得平淡和缓,“这个嘛!就是看着很像是多年前家母不见之物,所以一时兴起便将它买了下来,以寄哀思。” 嘿嘿!又一个家母之物!好假! 他连说谎都不会说,居然找了个和秦紫烟一模一样的理由。 而秦紫烟的理由,偏偏就是随口编造的,假得不能再假的理由。 于是,秦紫烟不止是要忍住笑,还得要假模假式的继续配合他说谎。 “哦!既然像你母亲之物,那肯定是要买下来的。真好,今晚我们都大有收获呢。” 明月松看着她手中的金镯子,由衷之言,“恭喜姑娘,找回了令堂遗物,终于可以认祖归宗了。” 秦紫烟假意笑得开心,“承蒙公子吉言,奴家这两日就去找家父去。” 她想了想,媚眼含羞的看了一眼明月松,“奴家自去认亲,那公子有何打算?” “小生我……”明月松没想好要怎么回答,但他又不善于扯谎,我了半日,也没有我出一个字出来。 秦紫烟:“依奴家看,公子还是先藏起来,等那玉姑娘走了后才出来吧?如此可免去诸多麻烦。” 明月松点头,心中却又是另一番盘算。 …… 同福客栈,后院内。 夏侯豫同玉凌寒又开始晃悠晃悠的在散着步呢。 自从上次在此处协商成为了同盟友军后,不约而同的,这饭后散步之所,便默契地成为了他们密谋的最佳时机与最佳场地。 夏侯豫:“昨晚上,明月松已经拿到了那枚绿玉环了。” 玉凌寒大幅度的甩手走着,闲闲应答,“唔,这下那个松月生夜凉应该会舒坦一些了?” 夏侯豫:“嘿嘿!估计他还是不大敢舒坦吧?毕竟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呢?依姑娘之见,他何时会开始下一步的行动呢?” 玉凌寒:“……以他的性格,还有目前的处境,我相信不出三日,他必定就会去寻找接头人的。” 夏侯豫放慢了脚步,“那依计划行事?” 玉凌寒:“当然,再不让他去接头,夏侯平可就没有耐性了。” 夏侯豫点头表示赞同,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们提前准备好的那个所在,都藏了些什么东西呢?” “宝物,多到难以计数的宝物,是我们玉家历年来珍藏的各色奇珍异宝,价值连城。” 玉凌寒压根就没想要隐瞒他,反正此处只不过是计划中的一小步而已。 告诉他也无妨! “价值连城的藏宝之地,不就是宝库吗?小王明白了,你们原本的计划是引夏侯平前去,然后伺机再与他玉石俱焚,事后再宣扬他觊觎你家的宝物,不幸误中宝库机关,才致命丧黄泉的。” 玉凌寒索性停了下来,再堆起满脸奉承笑意,“上不了台面的雕虫小技,让王爷见笑了。” 夏侯豫:“计是好计,但你们可能不了解夏侯平为人,他做惯了缩头乌龟,是从来不当出头鸟的。所以,就算秘密之门就在他眼前开启,他也是不会亲自上阵的,别忘了,他礼敬有加的那四位大推官,正是日常替他身先士卒之人。” “如此说来,西府威名远播的四大推官,也只不过是他的挡箭牌,替死鬼而已啊,可惜了。” 玉凌寒的重点总是走偏,夏侯豫也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他继续往前走,继续盘算着,“原本,小王只是想让夏侯平扑个空算了。可现下,小王突然又有了新的主意了。” 玉凌寒:……“哼!一肚子的鬼主意是说来就来,还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呢?果然是个奸诈阴险之人。” 心里骂着他,但表面上,还是一脸崇拜之色,“王爷请讲,小女子尽全力配合就是。” 夏侯豫不经意的扫了她一眼,“你们家的宝库之地隐蔽不?容易找吗?” 这下,玉凌寒的端庄温婉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她不耐烦的瞪了夏侯豫一眼,心直口快,想啥说啥,“你这不是废话吗?自古以来,有那一处藏宝之所是不隐蔽的,是容易找到的呢?” 言之有理! 夏侯豫哑然失笑,“王妃教训的对,是小王孤陋寡闻了。” 玉凌寒:…… 夏侯豫突然伸出手去,一下就握住了玉凌寒的玉手,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兴奋的言道:“王妃,不如咱们来玩个游戏吧?” 玉凌寒用力缩回自己的手,面不改色,“好啊!玩什么游戏?” “寻宝游戏!” “寻宝游戏?” 夏侯豫搓了搓双手,一肚子的坏水,“小王想要去寻找王妃家的宝藏,若寻到了王妃可有奖励?” 玉凌寒只低头想了一想,便明白了他心中所图,乍然间就拍起小手欢呼雀跃起来,“王爷要去找寻我家的宝藏,那太好了!只要王爷能找到藏宝之所,宝库中的宝物,王爷看中哪样尽管拿走便是。” “嘿嘿……”夏侯豫轻轻笑了两声,突然一伸手又握住玉凌寒的手,哑声道:“依王妃之见,小王和夏侯平,谁会先找到你家的宝藏呢?” 玉凌寒再次缩回自己的手,笑语晏晏:“让我想想,王爷你是想要去看夏侯平的笑话,然后激怒他,那你就必须得要先找到才行哦!这样他才会恼羞成怒,拼命狂吠乱咬人,岂不刚好正中王爷之下怀吗?” 夏侯豫用手轻轻肘了一下玉凌寒,眼眉一挑,“爱妃就是聪慧!” 玉凌寒:“近朱者赤……”,后面的近墨者黑根本就不用说出口,相信夏侯豫自会心知肚明的。 那个“黑”自然便是自己了。 他宽泛一笑:“承蒙王妃夸奖,小王不胜荣幸!” 于是,两人继续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兜着圈子,偶尔还相视一笑,言谈甚欢。 此时若有旁人看到,也只会以为,他们不过是在饭后闲话家常罢了,又有谁会想到,他们这是在运筹帷幄呢。 尤其筹划谋略对付之人,还是当今的西平王。 人家可是号称以武治下的西平王府哦!手下良将如云,呼啸往来,令人闻风丧胆,避而远之。 可他二人倒好,于这信步闲庭,散漫对话之间,便定下了对付他的计划策略。 这,也太小瞧人家西平王了吧? 倘若夏侯平知道他二人信步燕燕之间,便给自己挖了个坑,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呢? 当然,他也不是个傻子,此刻正召集手下在密谋议事呢。 某处神秘的住宅内。 夏侯平笑呵呵的坐着,喜形于色的扫了一眼屋内众人,道:“本王今日真是太开心了,咱西府的推官们终于可以齐聚一堂了。” 一身白衣的齐光悠闲的坐着,兀自理着自己的衣摆,对其他人视若无睹,对主子的言语也置若罔闻。 他的对面坐着一丝不苟的秦云,听了西平王的言语,不觉扫了一眼身侧的秦紫烟,也就是他的妹妹,两兄妹眼神对上后,开始互通有无。 秦云:“难道大推官会来?” 秦紫烟:“是的,小妹已经见过他了。” 秦云略有些惊讶,但很快就面色如常。 门口想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夏侯平站起高声道:“相里大推官,你就快走两步吧?大家伙可都望眼欲穿了。” 夏侯平“相里大推官”一出口,一向稳重的秦云都忍不住抬头热切的看向了门边。 毕竟,西府神秘莫测的大推官,这还是头一次露面呢? 齐光与之相反,仍旧淡淡的坐着,秦紫烟则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相里十八悠悠闲闲的走了进来,抱拳对两旁揖了一揖,“各位推官,在下相里十八有礼了。” 他身为西府大推官,又是夏侯平最为器重之红人,一进来反倒是先给其他人抱拳见礼,似乎并不是倨傲之人。 秦云赶紧起身搭手恭谨的回礼,秦紫烟也起身微微福了一福。 唯有齐光,坐着未动,也没有看来人一眼。 第61章 排兵布阵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平则打着哈哈,“好好,各位推官皆大名鼎鼎,威名远播,就不用本王再介绍了吧?” 相里十八一眼瞅见齐光,便一屁股就在他身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对着齐光挤眉弄眼,调皮道:“齐兄,咱们又见面了。” 齐光勾勾嘴角,带着隐隐清高的口吻看向他,故意找茬,“哎哟!小可似乎是坐在了大推官的位置上了!要换回来吗?” 厅中左右各两个位置,依次为:右边是秦云和秦紫烟兄妹俩。 左边的第一个位被齐光给先坐了,那相里十八便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下首位置。 按理,大推官当然是应该要坐在夏侯平的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之上才合礼仪。 左膀右臂,得力干将嘛! 而此刻,齐光不只是坐在这个左边的首位之上,还故意挑衅的问相里十八要不要换回来。 这不就是在故意找茬,直接挑事吗? 齐光的身手虽然斗不过相里十八,但这嘴上损人的功夫,却不见得能低于后者。 此刻,不只是对面两人竖起了耳朵,就连夏侯平都微抿着嘴,斜眼看相里十八要如何回应。 相里十八大度的一挥手,清声道:“这里不过就是几把破椅子而已,能代表什么呢?随便坐就好,齐二推不必较真。再说了,咱们身为西府的推官,皆是为王爷效力,何分彼此呢!” 齐光眼望着屋顶,没有言语。 夏侯平双手一拍,开始和稀泥,“说得对,在座诸位皆是本王的得力干将,大家都不分伯仲,亦不分彼此,皆是本王最为仰仗之人,来!本王以茶代酒,先谢过各位推官的辛劳!” 夏侯平又习惯性的开始笼络人心了。 当然,还是那万年不变之招数,先是将手下给大大赞扬一番,然后才开始指派任务。 他放下茶杯,又扫了一眼左右端坐的俊男美女们,笑容灿烂得意,连声夸赞,“好好,本王有你们在身边,何愁大事不成呢?” 相里十八同样笑容灿烂的提醒他,“王爷,闲话少说,请直入正题吧。” 也只有相里十八敢这样提醒夏侯平了,后者居然也立马附和他,“大推官所言极是,正事要紧。” 他收起喜色,沉声道:“经过各位多日的努力,咱们西府追查多年的事情,眼看着就在这几日里便会见分晓了。所以,在这关键时期,各位一定要齐心协力,各司其职,把好这最后一关哦!” “王爷请吩咐!”左右四人难得的齐声一回。 夏侯平端坐着开始点兵:“香儿就继续跟着明月松吧,看他要去向何处?此人是关键人物,香儿务必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因小失大,去吧!” 秦紫烟起身领命而去。 夏侯平:“三推你继续紧跟夏侯豫和玉家人,将他们的动向事无巨细都来汇报给本王。” 秦云也领命而去。 屋内便只余一脸坏笑的相里十八和阴冷淡定的齐光了。 夏侯平走到齐光身前,神色凝重,“齐二推啊!此次本王要交给你的任务可不轻啊!” 齐光:“姐夫往日里交给齐光的任务,的确是太容易了一些。” 言下之意,在他齐光眼中,就没有什么难事。 夏侯平高兴的往他肩上一拍,“咱西府浮光掠影的名头,可不是吹的,那就辛苦齐二推跑一趟青衣山吧!” “青衣山?” “正是。” 齐光:“请姐夫明示。” 夏侯平:“上次夏侯豫无端失踪了一日,好在最后关头,被秦云探知,他悄悄带着他的未来王妃,撇开了其他一众人等,去了雅县品尝雅鱼。然后,重点来了哦!然后他二人还去了青衣山上赏梨花,并且在山上足足呆了好几个时辰之久。” 齐光立刻融汇贯通,“姐夫怀疑他们去青衣山上另有所图。” 夏侯平点头:“正是,夏侯豫他智计过人,诡计多端又巧舌如簧,本王怕他早就说服了他那个傻王妃,两人联手暗中将那些秘密给转移到了青衣山中。” “哦!”齐光有些动容。 “所以王爷推测北静王此次是装腔作势,并且是故意利用明月松来引你上勾,而他却早就已经另作了其他的准备。”相里十八悠悠插了一句。 夏侯豫给了相里十八一个赞赏的斜飞眼,“不是推测,而是肯定事实就是如此。此前,咱们不是托南安世子去揭穿了夏侯豫的身份吗?当时他那位未来王妃是一点反常的反应都没有的!由此可见,他们应该是早就亮明身份,互通有无了。” 相里十八点头,“王爷言之有理!” 可下一刻,夏侯平却悠悠叹了口长气,“哎!只可惜啊!本王派去的人,一直探不到他们隐藏秘密的具体位置,而青衣群山又连绵数百里之广阔,要找寻到一些蛛丝马迹,难矣!” 齐光眼睛雪亮,“姐夫是说,那个明月松要带您去的所在,也是北静王希望您去的所在地。他们早也备好一堆无用之物,正等着您去上当受骗呢?” “齐二推真是一语道破其中玄机啊!”一旁的相里笑笑的赞了他一句。 齐光斜斜白了他一眼,“所以姐夫索性将计就计,顺他的意,上他的当,故布疑阵,欲反引他上勾。” 夏侯平又欢喜的轻轻拍了一下前者,“对,本王只有亲身前去,然后假装上了夏侯豫的当,他才会放松戒备,从而露出马脚。” 齐光点头,“懂了,姐夫这是藏巧于拙,寓清于浊。到时候北静王以为他得手了,才会放松戒备,开始行动,姐夫才好顺藤摸瓜,抓住他的把柄。此计绝妙!属下这就去青衣山,边找边布置好一切,静侯北静王的大驾就是。” 说话间,白光一闪,屋内再无齐光此人。 夏侯平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他将眼光放到相里十八身上,语气凝重,“十八啊!你说这次咱们能板倒夏侯豫不?” 相里十八:“……按理说,王爷此次的谋划是步步为营,天衣无缝,可十八担心……” “你我二人之间,有话直说就好!”夏侯平显得真诚无比。 相里十八便直言不讳,“十八担心,万一齐光在青衣山上,没有找到北静王所隐藏的秘密,而北静王又一直没有下一步的行动,那咱们就如此干等下去吗?” 夏侯豫:“这也正是本王所担忧之处,那依大推官所见呢?” 相里十八:“那咱们可以做其他的准备!” 夏侯平眼睛开始发亮,“如何准备法?” 相里十八侧侧笑着,“咱可以在青衣山中帮他造一个啊。万一齐光实在找不到之时,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夏侯平:“……妙啊!妙极!原本,咱们是要在茫茫群山之中去找,又或者是要等着夏侯豫的人露出马脚带我们去找,这都太被动了,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如今咱们自己给他造一个,只等时机成熟,就立马给他端出来,放到他的头顶上去,只一招就反被动为主动了。哈哈哈……此计甚妙啊!” 相里却面露难色,正色道:“可是,说句实话,至今为止,这玉家的秘密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咱们都不得而知。所以,咱这里面该放些什么东西,不该放些什么东西,如何才能做到天衣无缝,以假乱真,让北静王百口莫辩呢?” 夏侯平:“大推官思虑周全,那依你之见呢?” 相里十八:“王爷,当今陛下最厌恶何物,又最是顾忌何物,应该没有人比王爷您更清楚了吧?所以,还是请王爷细细记来,十八去照章办事,才能做到一击而中,决不误事。” 夏侯平:“大推官说得对,本王要好好想想,应该要放置何物进去,陛下一见到才会雷霆震怒,根本不容他有分辨的机会,就会直接定了他的死刑?等本王好好想想,想想,应该要放何物呢……” “妾身见过王爷!”夏侯平正低头苦苦思索,齐花花捧了杯参茶进来,柔声道:“王爷喝杯参茶,歇一会儿吧。” 夏侯平刚接过参茶,相里十八就蹦上前来清声道:“相里十八见过王妃娘娘。” 齐花花眼望着他,一声惊叹,“哎哟喂,王爷,这是打哪儿来的俊俏小公子呢?” 夏侯平抿着嘴笑,“爱妃,你口中的俊俏小公子名叫相里十八学士,他乃是西府的大推官。” “呀!哎呀!这还了得!”齐花花乍乍乎乎的又是几声娇呼,“原来是大推官啊!妾身失礼了,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王爷!您说您长得英俊不凡就算了,怎么连您手下的推官们都个个神采非凡,卓而不群呢?” 齐花花人如其名舌灿莲花,一开口便字字珠玑,连撒娇带拍马屁,一两句话就哄得夏侯平晕晕乎乎,得意忘形起来。 他挪了挪屁股,开怀一笑,“来,爱妃坐到本王身边来。” 齐花花依言坐了过去,整个人立马便粘在了夏侯平的身上。 夏侯平闻着她身上的芳香,闭眼陶醉,“爱妃啊!本王有件事正发愁呢?你就来了……” 随后,他便将相里十八的提议与她讲了一遍,齐花花娇娇一笑,“哎哟,妾身那敢在王爷和大推官面前献丑哦,只不过妾身有个问题,一直都想问王爷呢。” 夏侯平抚摸着她的白嫩玉手,“爱妃尽管问。” 齐花花:“玉家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王爷又知道多少……” 第62章 请君入瓮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平低头开始斟酌用词:“有消息透露,玉家有个极其隐蔽的所在,而那里收藏了一些东西,据说可以号令整个武林的势力,还可以让武林中各门各派起死回生,重现于江湖。” “这也太笼统了吧?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号令整个武林呢?还能让谁谁死而复生?这可能吗?”齐花花嘟嘴提出心中质疑。 “王妃娘娘所言极是,这也太夸大其词了吧?能号令整个中原的武林势力,如今的中原,又哪里还有何武林势力可言呢?各门各派不早就灰飞烟灭了吗?”相里十八附议。 齐花花再娇娇一笑,“对,大推官说得对,未免太夸大其词了。就算是他玉家真藏有什么武林盟主的令牌,又能如何呢?他能号令谁,又有谁可以给他号令呢!说不通嘛。” 相里十八似乎与齐花花十分默契,一直在相互配合着一唱一和呢。 最后,齐花花抱着夏侯平的肩膀发嗲,“王爷,依妾身拙见,什么令牌之类的完全没有实际意义啦,还不如一本武功秘籍来的实在呢?” 夏侯平忽然反手就抓紧了她,眼睛发光,“爱妃说什么,再说一遍。” 齐花花:“……妾身以为什么令牌啥的,都是空的,没有实际意义,还不如一本武功秘籍来得实在,至少照着秘籍练了,说不定一不小心练出个绝世神功出来,岂不更有用处吗?” 夏侯平的脑海当中,不由自主的泛起十五年前的那一幕。 熊熊烈火燃烧着,焚烧着一本又一本的,全是各门各派的武学秘诀…… 有了! “哈哈哈……”他忽然就握住齐花花的手,放纵的大笑起来,笑完后满脸喜色,“爱妃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你就是本王的福星来的,你一来,本王手中的难题便迎刃而解了。” 齐花花眼角余光扫过相里十八,往夏侯平怀里一投,继续发嗲,“哎哟,妾身就是随便说说而已,王爷总是能举一反三,去繁为简,切中要害,王爷才是妾身心中的福星呢?” 夏侯平抓起她的玉手,在唇边一吻,“本王早就说过了,咱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下一刻,他便放开了齐花花,提笔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然他写得并不顺畅,是一边苦思良久,才能写上个几行字。 大半个时辰后,他才将一页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宣纸交到相里十八手中,且不容他细看,便将萱纸折起,合于后者掌中,低声慎重嘱咐道:“就按本王写的去办吧,切记,此事机密,只许你一人知晓。” …… 是日一早,天色出奇的好。 秦紫烟与明月松依依惜别后,便自去投父去了。 当然,这不过是她的借口而已,一出门行了一段路后,她即刻便折返了回来,隐于暗处继续盯梢明月松。 明月松则是瞅着她的身影消失后,忍不住的流露出了几分唏嘘之色。 毕竟,才子佳人偶相逢,又经患难共进退,原本是可以再进一步,谱写出一段佳话的。 然而,他因为自己重任在肩,根本就不敢去想儿女情长之事,于是便即刻收拾起失落的小心情,准备去完成后续任务。 好男儿自当重诺守信。 他怀揣着重要之物,单人匹马急急出了城,往南而去。 “到了嘉应府后,第一步,出城后往南直行六十里。” 明月松依堂兄当日所言,出城后便往南直行了六十里后,来到了一个丁字路口。 略一打听,便得知其中有两条路是通往附近的村庄,另一条则通往河边码头。 “第二步,随着玉环的指引即可。” 那日,明月松听了堂兄的话,甚为不解,问:“这枚玉环又不会说话,它又要如何指引我前行呢?再者,既是万分火急之事,又为何不直接说出接头之人在何处呢?” 堂兄苦笑回,“不是为兄不告诉你,而是我得到的信息也仅是如此。” 明月松原也不是个笨人,只略微一想,便想明白了其中道理。 无论如何,这都算是个天大的秘密计划,既是秘密,便自会有严谨的规矩要守。 所以,又岂能事事处处直白言明呢?那不就毫无秘密可言了吗? 所以,管他如此做是处处设防也好,还是内有隐情也好,总之,要解析一个玉环的内里乾坤,明月松自认为应该不是什么大难事? 此时,他掏出玉环,凝神细看细思后,还是不明所以,不得要领。 随后,刚巧有路人经过,他便又开始问路。 只不过,这次问得比上一次更加详细了。不仅问了附近可否有村庄,还问了村庄的名字。 路人依次遥指左右答:“有的,左边这条路通往青霞山下的周家村,右手边则通往冷家村。” 在获得这个答案后,明月松立即心明如镜,嘴角上扬,随后便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 环之一物,其义为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始终不绝矣。 所以,巧的很,这附近便有个周家村,那不就是在有所指向吗? 很好,周家村有了,更进一步就是要找具体的人家户了。 怎么找呢?还是要落在这一个玉环之上。 他策马扬鞭,往左行了三十来里后,终于到了周家村的村口处。 这个小村是个倚山而靠的小村庄,村后的青霞山虽说不是什么名山大川,但看着也是险峻陡峭,林密幽深。 明月松下马步行进村,路过了几家后,便大致了解了村里的一些情况。 村里前后也不过二三十户人家而已。 村民们除了耕田种地外,闲暇之余应该就是上山去采药帮补生计。 因为,每家门前的小院子里,都晒着各种草药呢。 明月松不急不慢的在村里走着。 他要在这二十多户人家里,找出所要找的那个人出来,想来也没有太大的困难之处的。 而且,解字释义这种事情,在读书人眼中,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他便继续在村中逛了起来,细心的观察着每一户人家。 …… 早在半个时辰前,阿莫便进入了周家村内。 不过,他不是由前村进来的,而是由村后悄悄摸进来的。 此刻,他就隐藏在一户人家的屋后,就只等着明月松出现了。 因为,只要后者一出现在此地,便能验证主子的推测是否正确。 其实,又哪里用得着验证呢,北静王的推测,又何时出过错呢? 果不其然,明月松很快便找到了此处。 阿莫便心服口服的,在心中对主子又顶礼膜拜了一番! 原本,这幢村屋也是泥土建成,除了位于村尾,背紧靠着一座大山而建外,表面上与其他人家也是无甚分别的。 然而,只要仔细一看,便能看出些异样来。 再仔细看看,那就更加与众不同了。 别的人家小院落里摆放的,除了草药,便是长木凳和自家手编的小竹椅。 可他家院落里呢? 除了有草药外,根本没有什么木凳竹椅,而是与众不同的放置了一张圆圆的石桌,还有几张圆圆的石凳子。 积石为玉,玉本为石,圆石为环,这不就对上了吗? 所以,在炊烟袅袅升起之时,明月松总算是对上了目标。 他一身松快的走了进去,径自不客气的在那石凳之上坐了下来。 长长的喘了一口气! 此刻的他是相当轻松的,眼看着就要顺利完成堂兄所托之事了。 一个壮实的中年汉子闻声迎了出来,见园中竟有陌生人不请自来,还不请自座,没有惊讶之色,反而是相当淡定的问,“你这个男娃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哦?” 一开口,就是口音浓厚的蜀中本地语言。 虽然是本地口音,但巴蜀语言与官话基本接近,就是音调上有所变化而已,故明月松很容易的就听懂了对方的问话。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很突兀的就念了句诗:“白云幻苍狗,青山隔玉楼。” 这句诗自然便是他接头的暗语了。 那壮汉听后,无甚表情,而是相当淡定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才问:“娃娃远道而来,可是有东西要交给我嘛?” 就算有接头暗语,但你若没有信物,也是一切免谈的。 二者缺一不可! 明月松便将一直握在手中之物,慎重的交到了他的手中,再低声传达堂兄原话:“四季有变,需速速转移。” 听上去就事关重大!危机四伏! 可那汉子仍旧端重如山,低眉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环,再看向明月松,语气仍旧相当淡定,然却答非所问,“男娃娃,你好像被人跟踪了哦。” “啊!谁?你是说我吗?”明月松才不会相信他说的话呢! 因为有玉凌寒在四处找他的缘故,所以他早就处处小心又小心,格外防备又防备了。 今日一大早出了城后,他还故意绕了几圈,确定了无人跟踪才向南而来的。 途中,他又一再的确认过,身后并无任何可疑之人,才一路放心的走进了周家村内。 所以直到此一刻,他也认为自己是决不可能被人跟踪的。 因为,那汉子嘴里虽在说着自己被人跟踪一事,可他语气相当淡定不说,还稳如泰山般一动未动的坐着,丝毫未见其有担忧之色。 仿佛他此刻谈论之事,与他自己切身全然无关似的。 可明明就和他有关系啊!不只有,还关系重大! 因此,这更让明月松以为,他不过是在危言耸听而已。 第63章 查祖追宗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明月松正莫名其妙之时,那人便凑近了来,用力在他身上嗅了几嗅,语气仍旧是淡定的道:“你娃娃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香得嘛不是很浓,但又很好闻,风吹都吹不散,应该是有人故意在你身上做下的记号。” 明月松:“……我身上有香味,不可能啊!”遂低头在自己周身嗅了起来。 “娃娃,话可别说得太快咯,依老周看,你这身上香味最浓的地方,应该就是在你的袖口这里头,你自己闻闻看嘛。” 明月松抬起手来,仔细闻了闻,想想便由袖口里掏出一方丝帕来,又几乎将整个袖子给反转过来再闻了闻,终不得不承认,”是的,周,周叔是吧?您说得对,此处香味甚浓,可那又能说明些什么呢?” “我姓周,周谷青,你叫我老周就好!”那人不动声色地自我介绍完后,随手就拈起了桌上的丝帕,在明月松面前扬了几下,继续提醒,“香味的源头就在这里头。” 丝帕在那人手中轻轻飘飞着,香味随风而过,反倒更浓郁了,明月松明显的一怔。 他想起来了,这方丝帕是早前秦紫烟给自己抹汗用的,便笑着解释,“这丝帕原是位姑娘所有,有些香味也很是正常的嘛。” 老周也不多言多语的去解释,而是抬起手指指了一下空中,开始计数,“一,二,三,四,五,你看嘛!有了,看到没。” 明月松莫名其妙的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然他却看不到空中有何物,便又低头继续看老周。 老周又淡定的抬手指了指村口方向的上空,“标看我,看我做啥子嘛?要看那里。” 再看,这次终于看到了,空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由远及近,由小至大,由暗至明后,明月松也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是一只青黑色的老鹰飞了过来。 他释然一笑,“空中有一只鹰,不是挺正常的吗?这又能说明些什么呢?” “你再看哈子!”老周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提醒他继续观察! 他依言抬头再看! 下一刻,他便亲眼见着那只老鹰飞到了自己所在位置的上空,然后又在空中盘旋了好几圈,就一声不叫的又按原路飞走了。 很明显,这只鹰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或者说,它是循着自己身上的香味而来的。 太可怕了! 所以说,秦紫烟她是…… 明月松惊出一声冷汗,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结结巴巴的道:“所所所,所以,这只老老,老鹰是冲着我来的。” 老周依旧淡定:“当然哦。” 明月松猛的就跳了起来,低吼道:“既如此,那我们快逃吧!” 相当淡定的老周回,“为啥子要逃?” 明月松紧盯着他,又开始低吼,“喂,你能不能不要再这副样子了,都火烧眉毛,大事不妙了!赶快行动起来吧!” 老周则一脸无辜的反问其,“我是啥子样子的嘛?又要开始啷个行动嘛?” 见老周不采取行动,反而仍然是不急不徐的,操着本地口语反问着自己,这可把明月松给急坏了。 他开始原地打转,“老周,情况紧急,你能不能有点危机感?现在有人在跟踪我啊,这就意味着你也被发现了,同时还意味着你们的秘密也随时有泄露的危险。所以,你应该马上想对策应对才是啊!即使想不到,也应该要即刻远离此处,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才是啊。” 淡定的老周回:“迟咯!我们两个人的身上都沾上了丝帕上的香味,且是想洗也洗不干净的。而那只鹰又是经过长期的特殊训练,对此香味是特别敏感又敏锐。加上它又极善于循香追踪,所以无论我们走到哪里,它都是会找到我们的。” 明月松停止了转圈圈,死盯着老周问,“你是说,你早就知道这丝帕上有奇香,而那只猎鹰会循香而来?” 老周淡定点头中。 明月松就快要疯了,他低吼道:“你既然早知道这是个陷阱,那刚才为何还要碰那张丝帕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你是不是有病啊?真急死我了!” 老周看着他发脾气,却继续保持淡定作派,“我没病,我更不想自寻死路。” 明月松忍不住又开始低吼,“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在自寻死路啊!” 此刻园里的两个人真是好大的反差,一个是心急火燎,仪态大失。 另一个则是淡定从容,纹风不动。 而且,正在明月松抓头挠耳,心焦暴躁到就快发疯之时,老周突然就一改常态,很殷勤地问他道:“男娃娃,刚忘了问你了,你叫啥子名字?吃了晚饭没有哦?” 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和闲功夫在这里寒喧,明月松绝望的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对策。 这时,便听到老周淡淡然道:“行了,事也至此,再跳脚再后悔也是没得用的,大不了就是一死,也决不泄露秘密就是了,有啥子好着急的嘛?” 明月松:……“对啊!虽说这尾巴是我引来的,但若我们咬紧牙关不开口,那秘密就仍旧是秘密啊,大不了就是一死,慌什么呢?哎!只不过就是连累了这位老周了,他原本可以轻易走掉的。都是我的过失,不该轻易相信旁人。” 想到此,他抬起眼皮歉意的看了老周一眼,不再心焦如焚了,低声回:“在下姓明,名月松。” 老周站起身来径直往屋里走去,扔下一句话,“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吃了饭再说哈。” 明月松苦笑着随他进了屋,随后屋里便传出一阵一阵的碗筷相扣之声。 屋后暗处,阿莫已经不见了。 同福客栈。 夏侯豫看着阿莫,后者对他竖起大拇指,“王爷好厉害,您是怎么知道明公子要去周家村的?而且还具体的知道是哪一户人家?” 夏侯豫笑笑道:“你猜?” 阿莫:“属下实在猜不到。” 夏侯豫:“其实也没有多难,若想要了解一个人的秘密,可以去查查他的祖宗三代,总会有些收获的。” 阿莫:“查祖宗三代有用吗?玉家要藏宝,这个同祖宗三代又会有什么关联呢?” 夏侯豫:“当然有用,狡兔三窟嘛,而且藏宝藏宝,当然是藏生不如藏熟啊。所以,一般来说,藏宝人都会找个相对熟悉一点的地方来作为最佳场所。” 阿莫:??? 夏侯豫继续温声道:“就比如玉姑娘的曾祖母,她姓周,原是一山中药农之女,后来嫁给了一名前来收购药材的玉姓商人。” 阿莫:……“王爷怎么又扯到玉姑娘的曾祖母身上去了?” 夏侯豫:“你还没有想到吗?玉姑娘的曾祖母玉周氏,祖籍嘉应府城郊周家村。你细想想看,明月松一出汴梁城门,不往别的地方去,就直往嘉应府而来了……” 阿莫:…… 阿莫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所以,明公子一来到嘉应府,王爷就已经猜到了他大致要去的方向了。” 夏侯豫笑笑,没有说话。 可阿莫却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王爷,可属下记得玉家的卷宗上有记载,玉姑娘的曾祖母姓杨,而非姓周,乃是东京人氏,难道是属下记错了不成吗?” 夏侯豫对他示意了一下,“茶。” 阿莫赶紧捧上茶给主子,再等他的答案。 夏侯豫慢条斯理的啜了一小口后才道:“你没有记错,玉姑娘的曾祖母的确是姓杨。可是,杨氏只是玉良宣的正室,而非玉姑娘的嫡亲曾祖母,这位姓周的小妾,才是她的嫡亲曾祖母,也是他父亲玉长文的嫡亲祖母。” 阿莫:???…… 阿莫在脑袋里仔细回忆了一下,猛点头道:“是的是的,卷宗上的确是有记载的,当时的玉良宣,也就是玉姑娘的曾祖父,他有个妾室姓周,这就对上了。” 夏侯豫继续喝茶。 阿莫看着主子:“关于周氏的记录,就只有一句话,而这句话在卷宗上也不过是一笔带过的,也只有王爷神目如电,过目不忘啊!” 夏侯豫:…… 阿莫:“王爷不仅过目不忘,还心细如发,融汇贯通,纵横相连,一切就中,属下怎么就是想不到这么多呢!” 夏侯豫:“别夸了,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玉长文的亲祖母就是周家村人,他选中此地也是人之常情,只要稍微用点心想一想,也就会推断出来了,并非什么千难万难之事。” 阿莫微撅着嘴:“……王爷,您倒是说的简单,这可是要将人家祖宗三代的家谱全都一字不漏的记下来,且还要烂熟于心,方才能推断得出来的。反正属下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阿莫啊,你说得太对了,这个世上,也只有你家王爷,才会去干熟记别人家祖宗三代家谱的这种事情,真真是费神又费力,还极其容易伤身,你可千万别学他哦。” 阿莫抬头一看,玉凌寒正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小嘴巴巴的,话中带刺,在讽刺自家主子呢? 阿莫咬紧了牙关…… 第64章 皆是套路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阿莫之所以咬紧了牙关,是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就是他最难做的时候。 平常,是绝不会有人敢在他面前评说王爷的半个不是的。 试问又有谁敢呢? 就算有人心中对北静王多有不满之处,但人家也只会在背后偷偷的说啊。 像玉凌寒这样当口当面的评说议论讽刺王爷的,独她一家,阿莫还真是第一次遭遇到呢。 不!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此前应该还有过几次之多的。 若是旁人敢这样讽刺北静王,阿莫早就一拳猛挥过去了,“找死!” 可是,眼前这位却不是旁人,她可是王爷的未来王妃,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半个主子了。 且不论半个主子啥的,最重要的却是,王爷不只是很喜欢她的样子,还一直一个劲儿的宠着她呢? 所以,阿莫是打不能打,骂也不能骂,且还口都不能还。 咬紧牙关不说话似乎才是最佳选择。 算了算了,既是王爷的选择,就由得他自己去受着去吧! 阿莫咧咧嘴,皮笑肉不笑的默默退了出去。 夏侯豫则陪着笑脸,“姑娘多心了,你家又不是别人家,咱们未来可是要成为一家人的人,小王自然是要多多了解王妃一家子,知己知彼,才能投其所好嘛!” 玉凌寒看着夏侯豫,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回,“王爷智计卓绝,查了我府上祖宗三代后,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周家村,真真是厉害啊!佩服!” 夏侯豫讪笑道:“姑娘谬赞,姑娘可别生气,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去查查小王的祖宗三代的。” 玉凌寒敬了他一个白眼,“民女岂敢!” 夏侯豫:“姑娘不去查,可别后悔哦!” 是的,两年以后,玉凌寒一想到今时今日这番对话,她就好一番懊悔! 悔不当初啊! 倘若今时今日听了夏侯豫的话,真的去查了他的祖宗三代,相信以她的聪慧心机,肯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然而,她却完全错过了这个机会,且还在心里头愤愤骂他:……“查你个大头鬼啊!就算你是你爹的便宜儿子,又关本姑娘何事呢?” 夏侯豫看着她那不怀好意的神色,便知她正在腹诽着自己呢。 于是,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说起来,当初你曾祖母和你曾祖父之间,可是有一段良缘佳话呢。而小王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这段佳话,才略微多留意了一下下罢了,没想到如今竟然排上了用场。” 玉凌寒勾起嘴角,“王爷,您知道的可真多!” 夏侯豫一怔:“哈哈哈,小王的确是知道的有点多了。不过,小王没别的意思,就是平生特别羡慕这世上有情人终成神仙眷侣,且双宿双飞,白首不相离的故事。” 玉凌寒随口冷冷接话:“所以说,假如有一日,王爷为了你欢喜之人,也是可以放弃一切与她远走高飞,离尘隐逸吗?” 夏侯豫脱口而出:“当然!” 玉凌寒假意感动流涕:“王爷,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爱美人更爱权势地位之人,没曾想过啊!你竟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之人,小女子失敬了。” 夏侯豫:“小王知道姑娘是不会相信的,没关系,终有一日,姑娘一定会看清小王的真面目的。” 玉凌寒:……“哼!用得着终有一日吗?本姑娘现在就将你看得是透透的了,奸贼。” 夏侯豫又开始笑了。 玉凌寒也不想再与他废话,便直切正题,“王爷凭自己的本事找到了周家村,而西平王自然也会凭着跟踪明月松找到此处的。看来,我曾祖母的老宅难保平安了。” 夏侯豫:“姑娘放心,既是你曾祖母的老宅,小王一定尽全力保全它就是。” 玉凌寒嘟嘴半闭眼,“你们两位高高在上的王爷都找上门来了,神仙打仗,凡人遭殃,又如何能保得住呢?难哪?” 夏侯豫拍拍胸脯保证,“有小王在,姑娘尽管放心。” “真的?” “真的!” 玉凌寒:……“走着瞧吧!本姑娘可正等着你这句承诺呢!” 下一刻,夏侯豫看着玉凌寒将信将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套话成功! 夏侯豫:“所以说,姑娘承认这个藏宝的所在,便是在那栋老宅子里咯。” 玉凌寒:“……王爷犯规了,说好是要你自己去寻宝的。” 夏侯豫:“看在小王帮姑娘保全老宅的情分上,就透露点消息给小王嘛!” 玉凌寒拉着个脸,“等王爷保得下来时再说不迟!” 答所未答!果然还是滴水不漏! 夏侯豫:“……行吧,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 某处神秘住宅内。 秦紫烟略带着沮丧,嘟嘴坐着。 夏侯平走过来,一副慈悲长者的笑脸,“香儿不必沮丧,你虽然跟丢了明月松,但你不是早就做好第二手准备了吗?丢不了的。” 秦紫烟勉强笑笑,“就是,好在我之前借故给了他那方丝巾,这才能让兄长的长风去追踪,要不然属下就要失职了。” 夏侯豫继续慈悲长者的嘴脸,“咱香儿出马,又何时让本王失望过呢?” 可秦紫烟仍旧愁眉不展,“王爷,早上我一出城门,就被一队商队故意阻拦了许久,您说是不是玉家又或是北静王他们的人动的手脚呢?” 夏侯平终于不再装慈悲长者了,得意地狞笑起来,“正是,想来此刻他们二人正设好了圈套,等着本王去钻呢?” “啊!”秦紫烟大惊,猛地就站了起来。 夏侯平压压手示意她坐下,“香儿稍安勿躁,本王自有应对之策。” 秦紫烟原本也不笨,见夏侯平胸有成竹,便放心的重又坐了下去,娇嗔的飞了个媚眼给夏侯平,“王爷好坏,害得香儿白白的担心您了。” “哈哈哈……”夏侯平开心的一招手,“香儿过来,本王告诉你……” 一番细语后,秦紫烟便明白了,原来主子是假意要上北静王的圈套的。 于是,她自然又对夏侯平歌功颂德了一番,主仆二人相谈甚欢。 自然,随后夏侯平也出发往周家村而来。 …… 明月松食不知味的吃过晚饭后,便在院中呆呆的站着。 夏季昼长夜短,都酉时末了,天色未见一丝暗淡,相反仍旧是天清气朗的。 而一轮明月却不顾这万里晴空,早早地就挂在了天际之上。 这不正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吗! 明月松看着那一轮明月,又扫了扫那明月晴空下的小村庄。 周家村远离尘嚣,是个在深山坳里的朴实小村庄,此时又恰逢初夏,树上青梅累累,陇上庄稼喜人,就跟个世外桃源般的,甚是宁静温情。 若不是抱着等死的心情,明月松定会去田间地头走一走,还会到那青梅树下去站一站,享受一下这小村庄最为宁静温馨的闲暇时光。 可是,抱着必死之心的他,就算是有心也无力了。 他双脚沉重无比,连站都觉得吃力,便只得在院中石凳上坐了下来。 此时老周也走了出来,往他对面一坐,再扔给他一壶酒,却没有言语。 明月松一言不发的将酒接了过来,苦苦一笑,“这是壮行酒吗?” 这是他随老周进屋,吃完饭,再出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因为,他不想问太多,也根本不想知道得太多。 反正,他知道是自己的错就是了。 大错特错了!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轻易去相信一个陌生人。 那怕她是个柔弱的女子? 明月松又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自责过后,又开始破斧沉舟,安心等死。 反正,当初堂兄就曾告诉过自己,此行会有生命危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了。 所以,此刻的他只想静静的等死罢了。 但是,他却不清楚找上门来的会是谁? 换一种说法就是,秦紫烟背后的主子会是谁。 一想到秦紫烟!他就开始懊丧。 这个女人真是害人不浅! 明月松拿起酒壶,猛往嘴里灌了几口,准备等答案,还有就是等~死。 老周则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壶中酒,一边抿还一边赞叹,“这酒初入口时浓郁甘烈,慢品又纯绵甘香,回味悠长,巴士得很哦!来,喝起啥!” 明月松继续闷头喝闷酒,除了辛辣呃喉之感外,他根本就喝不出来酒的其他味道的。 老周拧起酒壶与他对碰了一碰,嘱咐他,“你娃娃标喝得太急了,这样喝容易喝醉,等哈子还有大场面要应付呢?你给我稳起!” 明月松斜看了他一眼,“什么大场面,想我一介文弱书生,是做不了什么大事的,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等死罢了。不过,周叔请放心,无论他们问我什么,我都是一问三不知的。” 事实的确如此,他真的是知之甚少! 老周笑了,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道:“所以说,娃娃你的心里头虽然是有很多好奇的问题想要问,但你却就是闷到不开腔,是不是怕晓得多了反而是累赘哦?” 明月松:“……正是如此!” 老周笑笑:“没事,你好奇啥又想问些啥子问题?尽管问就是咯。” 明月松抬起头又低下头:“……还是不问了,我怕我知道得太多,到时候万一受不了严刑拷打,不小心给吐露了出来,那就真是麻烦大了。” 老周忍住笑,“那你可以问一些其他的,无关紧要的事情嘛!” 明月松:“……你姓周,可是土生土长的周家村人?” 真的是挺无关紧要又很无聊的一个问题! 甚至是有些多余! 然而,就是他这无心一问,却直直的问到了老周的心里去。 “娃娃,你这个问题问得太好咯……” 老周刚刚才回答了一句话,院外就传来一阵暄哗声,明月松猛地就站起身来,紧张不安的向外张望着。 村中小路上,一众男子族拥着一个年轻的黄衣少女,正大摇大摆的向他行来…… 第65章 小院主人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此刻,即使离他们很远,即使那女子背对着阳光,看不清她的模样。 但从她那闲散作派和行路带风的气势,明月松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正是一路追踪自己的玉家姑娘——玉凌寒。 明月松开始惊恐,跟着就开始犯糊涂。 怎么是她,难道说秦紫烟也是她的人吗? 不可能啊?那日见她骂秦紫烟的那股狠劲,不像是装出来的啊! 不对,如若秦紫烟不是她的人,那自己走到哪里,她就能追到那里,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所以,秦紫烟铁定是她的人。 真是处心积虑啊! 明月松苦笑着,眼光在玉凌寒的身边游走,不由自主的便定定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此人身材颀长,面净如雪。他虽走在玉凌寒的身后,还微微佝偻着瘦削的身躯,但却贵气优雅,五官精致,即使身处于一堆挺拔俊秀的英气男人之中,却仍旧是最最引人瞩目的那一个。 明月松暗暗叹了一口气,知道此人便是北静王无误了。 所以,玉凌寒处心积虑的跟踪自己,是在为他办事了。 夫唱妇随,似乎合情又合理! 不对,应该是助纣为虐! 好吧!该来的都来了,左右不过一死而已。 明月松自以为是证实了自己所有的猜想,解开了心中所有的谜团,又抱定了必死之心后,反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便稳稳当当的坐着,细细品起酒来。 眼看着他们一行人涌入了院中,他没有反应,老周也同样没有动弹,而是拿起酒壶,又同明月松的碰了一碰。 明月松也豪迈的与之对碰。 在他心中,这可是断头酒呢,应当先干为敬! 于是,便仰头一饮而尽。 随后,他便闭眼静静侯着即将到来的严词追问,刀斧加身…… 然而,等了片刻,院中一片寂静,根本没有人来理会于他。 玉凌寒一进院子后,就伫立着,望着小院的几间新旧土屋发起呆来。 北静王便静静的站于她的身后。 于是,玉凌寒默默地,有些忧伤动容的看着小院里的一切,而北静王则在她身后默默地凝视着她。 仿佛也是在保护着她。 好一副情深款款的妇唱夫随! 明月松顾不上斯文,在心里啐了一口,“呸!狼狈为奸!” 他刚啐完,玉凌寒和北静王就径直走了过来,明月松的全身便开始绷紧…… 脚步声近了,近了! 站在石桌前的玉凌寒突然就扫了老周一眼,后者竟然默默站起身来,还做了个“请座”的手势,貌似很轻松。 请坐? 明月松不知道老周想干嘛?也不知道玉凌寒接下来会干嘛?他就一直紧绷着,坐着,等着。 然而,还是根本没有人要理踩他,仿佛在这个小院里,就没有他这个人存在似的。 两人坐下后,玉凌寒看着北静王,娇声细语,“王爷,你的手下把这个小院都翻了个底朝天了,还没找到吗?” 听听,她一开口就说明了来意,狼子野心,明月松猛的就攥紧了拳头。 耳听得夏侯豫同样温声细语回,“还没有呢!姑娘曾言,通常这藏宝之地嘛,都建得是极其隐蔽难寻的,又岂是三两下功夫就能找得到的呢?” 玉凌寒:“王爷,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小院就这么大点,或许宝藏根本就不在此处呢?” 夏侯豫:“依小王看,这藏宝之地嘛……” 明月松心中又开始啐人了:“找宝藏啊!我呸!还真会装。” 同时心中开始忧虑加重,快了,快来了,他们找不到就该严刑拷问了。 遂之,他便开始担忧起老周来。 因为,第一个要询问之人,肯定就是这位原主了。 不出所料,夏侯豫假意凝眉苦思后,抬起头看向老周,温温和和的问:“先生贵姓啊?” 老周不卑不亢的答:“乡坝头的村民,啷个敢称先生哦,草民姓周,你叫我老周就好。” 看来,他自然也是很清楚眼前问话之人的身份,故只闲闲的回答了个姓氏。 可这姓嘛,答了等于没答。 周家村的人,理所当然的都是姓周嘛! 所以,智计过人的北静王这一问,就同明月松的刚那一问如出一辙,同样是显得很多余的一问。 表面上看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实则却有大大的不同之处。 “老周!”夏侯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凝眉苦思起来。 小院中又是一片寂静。 只有玉凌寒和北静王不言语,其他人自不敢造次。 良久,玉凌寒悠悠开了口:“王爷,倘若您再找不到,那西平王眼看着可就要到了。” 西平王? 明月松猛的睁眼看向了玉凌寒,心里开始煎熬,“怎么回事?连西平王都要来吗?如果是,那西北两府都集结于此,可⼃见此事关系之重大了。看来,今日我就算是再多一条命,也是活不成的了,只希望这个老周千万别泄露了口风才是。” 说来也奇,此时就算他的眼光怨恨如剑的死盯着玉凌寒,可后者由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同样,其他人也根本没有要理睬他的意思。 还是那句话,仿佛这个小院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存在似的。 所以,他渐渐由最初的紧张,愤怒,不安,变得很是莫名其妙了。 难道,是自己隐形了吗?他们都看不见自己吗? 此时,夏侯豫忽然勾勾手指,阿莫即刻近前来,会心的将耳朵附在了主子身前。 夏侯豫简短的对他耳语了两句后,他便向后院走去。 然后,夏侯豫温和纯厚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周……” “周谷青。”老周淡定的接了话,这次报的是全名。 夏侯豫:“周谷青,老周?或者,还可以称呼你为冷谷青,老冷,冷石匠?” 周谷青:……???…… 周谷青,不,是冷谷青微微一怔,但随即就又淡定了下来,如常回答:“我都十几年没干过石匠的活路咯,王爷您不提起来,草民都快忘记咯!嘿嘿。” 夏侯豫点点头,“的确如此,冷石匠十年前就来到这里了。听说十年前,你在青石镇的房子突然遭了火灾,被烧得是片瓦不留。然后你就迁来此处居住了。 而这个小院,本已经荒废多年,可因原来的主人家是你的亲舅舅,村里人便自然而然地接纳了你,你再自己慢慢修缮整补了此处后,便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十来年。久而久之,便又自然而然地成了周家村人,连姓氏都慢慢变了,随了母姓,改成了周姓。” 夏侯豫温声说完后,在场众人都没有答话。 表面一片寂静!但各人心中皆一片哗然。 玉凌寒:……“看来,我又低估这家伙了,他还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呢?这肯定又是查我家祖宗十八代家谱得出来的结果吧?我去!” 明月松:……“什么姓周姓冷的,他不直接询问老周,说这么多废话干嘛呢?” 老冷:……“就算是知道我原来姓冷,这也没啥子了不起的,村里随便找个人问问,都是可以问出来滴。只是,他特别提起了我以前的营生,这就有点意思了。” 寂静继续中! 众人都不言语,夏侯豫也风轻云淡的坐着。 他在等答案。 这不,正当大家都各怀心事,默不作声之时,阿莫飞奔而来,还没到跟前,就冲着北静王叫道:“王爷,找到了。” 阿莫声音刚落,在场各人便各自又有惊天反应。 不过这次,有开口说话的了。 玉凌寒立马翻着眼珠儿,违心的拍起手来,娇声道:“恭喜王爷,王爷好厉害!” 老冷:……“这~就找到了,也太快了吧?这北静王爷果然是名不虚传哦!算你凶!” 明月松:……“北静王只不过是问了老周,不!老冷一个问题,而老冷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啊!只不过是默认了他自己的自份而已,北静王又是怎么找到的呢?看来大事不妙了!” 夏侯豫站起身来,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衣袖,“走,那咱们都瞧瞧去吧!” 他带头就向前走去,玉凌寒则紧随其后。 然后,老冷拉了拉呆若木鸡的明月松一把,“男娃娃,走啥,一起去哦!” 如今惊天地秘密轻易就被人给找到了,可老冷的脸上,竟全然没有惶惶不安,如临大敌的感觉。 明月松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淡定脸,心中闪过丝丝希望,心存几分侥幸,“难道是他还另有安排不成,就比如说一起进去后,来个同归于尽,舍身取义什么的。所以,他才如此淡定的不慌不乱,且还叫自己也随他一起前去。” 明月松被自己这瞬间的想法惊艳到了,即刻就如被醍醐灌顶般的惊醒了过来,朗声一回,“好啊!一起去!” 后院。 玉凌寒看着眼前那一口可一眼望到底的土窖,还有那扑面而来的,一阵又一阵浓郁的酒香味,便蹙眉问:“这是?” “女娃娃,你没见过吧?这是我用来放药酒的一口土窖子。像这样的土窖子,村里的村民们几乎家家都有呢,不稀奇哈。”答话的竟然是老冷。 而且,他的语气除了淡定之外,还很是热诚。 热诚! 明月松一惊,自己没有听错吧?老冷对着来者不善的玉凌寒,言语会热诚吗? 玉凌寒则看了老冷一眼,竟然对他笑了笑,道:“冷叔说得对!我才想起来,这里的村民们不只是会上山采药卖药,还喜欢以药材浸酒,泡制药酒后用以售卖,所以的确是需要有个合适的地方来存放的,像这种土窖就再合适不过了。” 老冷咧开嘴笑了…… 第66章 土窖玄机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这下,明月松看得是真真切切的了,就在玉凌寒叫老冷一声冷叔后,他不只对她笑了笑,而且那笑容里还充满着真诚和喜悦。 似乎还有会心一笑的感觉。 明月松的头皮开始发麻发紧,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说这个老冷也和他们狼狈为奸,窜通一气了吗? 明月松正在慌乱的想着之际,就听见玉凌寒撒娇卖萌挺故作的声音,“王爷,您的人究竟探查清楚没有呢?您可别告诉我,就眼前这么个小小土窖,便是藏宝之所哦?” 夏侯豫:“……” 此时,刚好有个声音由土窖里面传了出来,“莫统领,可以进来了。” 这自然是北静王的人,他们是在告诉主子们,窖底是安全的。 这个声音一响起,玉凌寒微微蹙了一下秀眉,阿莫抬脚就欲往下跳,夏侯豫却阻止了他,“本王随你一起下去。” 阿莫立即停下动作,摇头坚决反对,“不行,老包,你护着王爷在外面等着。” “胆小鬼。”没等老包答话,玉凌寒就一纵身跳了下去,还鄙夷的扔下了三个字来。 九曲当然也紧随其后。 夏侯豫对阿莫摊开双手,眼中的潜台词是:“你看吧!本王可不想被王妃瞧不起呢?” 随后,便一纵身就跳了下去,吓得阿莫紧跟着也纵身跳下,紧紧的护住了主子。 然后,老冷轻轻一带明月松,也跳了下去。 再然后,便由土窖内传来两声嗡嗡的,带着回音的吩咐声。 阿莫:“老包,你就在窖口守着!” 九曲:“陆无尘,你也呆在那儿,别动!” 此时天色渐暗,土窖里是黑咕隆咚的一片,人影绰绰,九曲立马打着了手中的火折子。 火光映射中,土窖之内的景象便映入众人眼帘。 这口土窖入口处虽仅容纳一人大小,但窖内却很是宽敞。虽深不足一丈,然窖口由上到下呈圆形逐渐向四周扩张后,窖内直径可达到两丈来宽。 窖底周围一圈整齐划一的摆放着数十坛子的酒,酒坛子还有大有小,有高有低,酒香浓厚绵绵,且还带着些淡淡的药草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此时窖底虽容纳了六七个人,但一点都不显拥挤,都在好奇的观看着窖底的一切。 不过,看来看去,窖底除积满厚厚的灰尘之外,便是各种酒坛子了。 再仔细看,还是厚厚的灰尘和各种酒坛子。 老冷看了众人一眼,忽然道:“这药酒太香咯!大家要不要尝一口嘛。” 他说着话刚想走前一步去拿其中一个酒坛子,阿莫却厉声制止了他,“别动,退后!” 然后,不知由何处凭空闪出两个黑衣蒙面人来,眼光森冷,凶神恶煞,像两堵墙似的挡在了老冷的身前。 杀气凛然! 老冷却很是淡定,笑笑便自觉的就退回了原位。 夏侯豫默默看了阿莫一眼。 自下窖以来后,阿莫便寸步不离,张开双臂,像老母鸡护小鸡仔一样的守护在夏侯豫的身侧。 看他那警惕万分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有刀箭飞来要伤害夏侯豫似的。 而他呢?随时都做好了万全之准备,誓必要为主子挡掉这所有的危险,以护主子平安无事。 不只是他如此紧张,就连夏侯豫身边的暗卫也是如此。 往常,若没有直接危害到主子的情况出现,他们是轻易不会显身的。 可今日,阿莫只叫了一声“别动,退后”,暗卫们即刻就如临大敌般的闪出来挡住了老冷。 若老冷再进一步,感觉他们就会将他给撕个粉碎似的。 此时此地,几乎所有人都明白阿莫为何会如此紧张。 是的,几乎所有人,除了明月松除外。 此前,夏侯豫曾经同阿莫提起过,玉家原本的计划,是想引西平王来此地,然后与之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所以,阿莫便谨记住了这一点,故刚下到土窖,又看到一窖都是易燃的酒坛子,就更加谨惕万分起来。 他深恐玉家会将这个计划同样用在自己的主子身上。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阿莫的担忧,便都心知肚明的,冷冷看着他折腾。 且全都是一脸看好戏的神色。 当然,除了满腹狐疑和一张懵逼脸的明月松除外。 此时,夏侯豫又看了阿莫一眼,低声说了一句,“夏侯平应该快到了。” 阿莫一怔,立即就明白了主子这话的用意了。 平常自诩稳重成熟的阿莫,忽然间就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因为,西平王就虎视眈眈的紧跟在身后呢? 所以,玉姑娘干嘛要对付主子呢? 假若她此时对付北静王,无疑就是在帮助西平王铲除异己,然后让西平王好专心一致的对付她自己吗? 且她深知在这个关键时刻,是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的! 于她们没有丝毫益处的行动计划,她都是不会动手的。 所以此时此刻,玉家是决不会行对主子不利之事的。 她才没有那么笨呢? 看来,是自己关心则乱了! 阿莫尴尬的笑了笑,一挥手,暗卫便闪身退去。 明月松忍不住环眼四顾,小小的窖底突然就没有了他们的影踪。 太神奇了,他们于何处隐身?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这些,眼前还一摊子的未解之事呢?他便又警惕的看向了四周,严阵以待。 玉凌寒又开口说话了,且一连发出了好几个问句,“王爷,您们这闹的又是哪一出呢?宝藏在哪儿呢?刚你的人不是说找到了吗?你可别告诉我,宝藏就是藏在这一坛又一坛的酒坛子里面哦!” 夏侯豫笑而不语,用力嗅了嗅地窖内散发出来的药酒香味,突然就抬手拿过九曲手中的火把,往地上照着且细细看了几眼。 随后,抬手指了指东南角的方向。 玉凌寒追问道:“那里有何不同呢?” 夏侯豫轻轻的答:“没有区别,都是加入了药材的烈酒而已,只不过通往那一坛酒的地上有点特别而已。” “哦!如何特别法?”玉凌寒的兴趣被引起来了。 夏侯豫悠悠道:“这土窖底部都积满了一地的灰尘,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地上似乎积得多了一些。” 哪处地上的灰尘比别处多一些,他竟然都能看得出来。 玉凌寒:“……所以呢?” “所以嘛……”夏侯豫说话间竟然蹲了下去,拂开了脚前地上那厚厚的灰尘,才道:“那是因为每次有人一下窖来,便会往那个方位走过去,久而久之,这一小截路便被踩踏得极为平整,且还略低于别处的地面?应该是……”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所以应该是,有人显然为了要掩盖这种现象,便将别处的灰尘尽量往这处扫了扫,堆了堆。” 夏侯豫说完后,众人都不由仔细的看了看那一方被扫净之后的地面,有何不同。 果然,如他所说,是比别处的平整一些,也略深一些。 可窖底四处本就灰尘密布,这一点点不同之处,实在是很难看得出来的。 唯一的小小区别在于,那一处的灰尘比别处多了一些些而已。 但就是这个细微末节的不同之处,也被夏侯豫一眼给看穿了。 且是在光线晕暗的窖底之下。 明月松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似是在配合明月松的惊悚,阿莫已经随着主子的指示走了过去,最后在一坛酒前停了下来。 并且,在那坛子酒周围细细的摸索起来。 玉凌寒和九曲交换了一下眼神,撇嘴无奈。 玉凌寒眼中的潜台词:“哎……难道就这样被这货给轻易找到了吗?” 九曲:“没办法呀!谁叫人家不仅有脑子,还生得与众不同呢!” 老冷则一如既往的淡定,目光只专注在明月松的身上。 他不是为了监控后者,而是怕这个懵圈晕头的傻小子会做傻事。 所以,得时时提防着他。 那边厢阿莫找啊摸啊的,在将那坛酒略微挪动了一下后,似乎是在底下有所发现,之后又扣到了一个凸出的物件,便毫不犹豫地用力按了下去。 一瞬间,在“咔咔咔”的声响中,土窖南面的一小方地面突然缓缓向下塌陷,慢慢竟露出一个一人大小的洞口来。 最神奇的是,连接洞口之处,竟然还有梯阶可以拾级而下。 “啪啪啪!王爷威武,这就找到了!”玉凌寒冲夏侯豫轻拍了几下手,由于是在安静昏暗的窖底下拍的,那掌声显得格外清脆响亮。 还带着回音。 夏侯豫却苦笑着摇摇头,“姑娘家的宝藏,藏得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玉凌寒:“何以见得?” 明月松开始眼冒金星:……“他怎么还说是玉姑娘家的宝藏呢?难道不应该是前辈们藏武学秘籍之所在地吗?” 夏侯豫:“……依本王看,冷石匠应该就是在这下面凿了个长长的甬道,然后就直通到了后山的山腹里,再将后山的山心给掏空了一大半,便成了一个人造的藏宝洞了。” 玉凌寒看向了老冷,蹙眉问:“冷叔,他说的对不对嘛?” 她的口音很是滑稽,因为是模仿了老冷家乡话的口音说出来的。 老冷开心一笑,“姑娘,咱们这就下去看看,不就都晓得了吗?” 说完,便捅了捅越来越懵圈的明月松,“男娃子,跟到走哦……” 第67章 撩妻护妻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老冷说完,不等明月松反应,便攥着他往下走去。 随后众人鱼贯而入。 进入甬道后,众人便被迫排成了一条长龙,缓缓前行。 因为,此地下甬道虽有一人多高,但却是狭窄得很,其宽度刚好仅容一人通过。 最主要的是,甬道的地面还极为不平整,有许多异物突出,磕磕绊绊的,一不小心便极易摔倒。 老冷打着火把在前引路,后面跟着明月松,九曲,玉凌寒,夏侯豫,阿莫。 他们皆小心翼翼的,在昏暗狭窄的甬道中缓慢向前行走着。 不过才走了四五步间,玉凌寒就被磕拌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身后的夏侯豫一伸手就拽住了她,并趁她发愣的瞬间,将她迅速且轻轻地拦腰抱起,再利落潇洒的一个斜步侧身,便将她移到了自己的身后,再轻轻放下。 然后,再一反手就用右手握住了她的左手,不露声色的牵着她继续向前行去。 玉凌寒整个人是懵圈的,失魂落魄的。 刚夏侯豫稳稳拖住了她,再轻轻抱起她,一侧身便将她放到了自己的身后,这几个动作太过连贯顺畅,便如那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全无阻滞。 玉凌寒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又被他牵起手,就不由自主的随着他向前行去了。 此刻她整个人都是发懵的,失魂落魄的。 而导致她发懵又失魂落魄的重要原因,是在被夏侯豫轻轻抱起来的那一瞬之间。 那一瞬间,玉凌寒本能的抬起眼看向了夏侯豫,他的眼神温情内敛,他的双手温热轻柔,他的动作温柔利落,被他双手抱起来的同时,玉凌寒就全身酥软,难以动弹。 而思想也犹如被禁锢住了一般,无法再进行思考。 不仅失魂落魄,还被石化了。 只能是温顺的依从他的牵引指导行事。 当然,刚静静发生完的这一幕温馨场面,除了断后的阿莫,其他人是全然不知晓的。 待又过了片刻之后,玉凌寒才终于回过魂来,红着脸,卯足了劲的想将自己的手给抽出来,可强烈挣扎了一番,未果! 她默默看了看其余默默前行的众人,觉得在如此安静狭窄又不平坦的甬道之内,高声尖叫,显然很不合时宜。 所以,此时此地此刻,不宜吵架,不宜骂人,更不宜打架。 她张张嘴,最终还是又紧紧闭上了。 看来,也只有暂时忍气吞声了。 呵呵!玉小太岁哦!她又何时忍气吞声过呢? 其实,最最主要的原因是,刚在黑暗中被夏侯豫抱起,还有被他冰凉的大手握住前行的那一阵子,自己石化回魂后,不但没有被他冰到,吓到,反而还觉得很是温暖舒适,有一种被霸道王者保护痛惜的感觉,很是有安全感。 在这个狭小昏暗又容易被拌倒的,晕沉沉地甬道内,还有什么比有人保护和安全感来得更重要的呢? 所以,他如此做,原是为了保护自己,自己又岂能不识好歹呢? 所以,还是算了吧!就这样任他牵着走吧! 至少,被她牵着向前行时,感觉走得极其安心舒适。 但同时,她又有点心虚。 于是,走着走着,为了忽略自己被他牵着的手,玉凌寒开始没话找话了。 她用右手葱指轻轻戳了一下夏侯豫,问:“王爷,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夏侯豫此刻的眼神里满是得逞满足之色,“爱妃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了。” 玉凌寒恨得牙痒痒的:……“真是大胆的家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但敢抱自己,还一张口就叫起爱妃来,他还真敢叫啊,真是服了他了。” 好在,甬道里并没有人在意夏侯豫的这种称呼。 毕竟,玉凌寒真是他的未来王妃嘛! 爱妃这样的称呼,似乎也不过分! 玉凌寒见似乎没有人会在意,这才松了口气,讪讪的问:“王爷是怎么知道,这土窖里有玄机呢?” 夏侯豫:“这简单,因为老冷原本是个石匠啊!” 玉凌寒:“所以呢?” 夏侯豫:“所以啊,本王就想了一下,他平常凿开坚硬的大石都易如反掌,假如想要在地下挖个甬道,再凿个山洞什么的?应该是不在话下的吧?而很不巧,这后院刚好就有个地窖,那就不能怪小王又多想了一想吧?” 甬道里很是静谧,他的声音冷静低沉,撞到四周的墙壁后便响起了嗡嗡的回声。 所以,在这样安静又特殊的环境下,声音似乎被无限放大了,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同老冷一起走在最前面的明月松终于想明白了,为何北静王只问了老冷一句话后,在确认他是个石匠身份的同时,便也明确了他要找的目标地点。 然后,果然一找就中。 可是,仅仅凭老冷是个石匠身份的这一点,便能联想到他会挖地道凿山洞,这也太能联想了吧? 看来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之事,但夏侯豫却能轻松的将之联系起来,再纵向发展,往深里开挖。 同时,他也明白了老冷为何要改姓周,还要放弃以前的营生,原来是为了掩人耳目,另有所图。 不过,像北静王这样的思维模式,这种掩人耳目的方式,在他的脑中眼中,都是会无所遁形的。 明月松突然就觉得,自己平生的认知能力和智慧,一到北静王这里,便被他碾压得稀巴烂了。 他仿佛看到,北静王清瘦净白如雪的脸颊上,那双黑漆漆的深邃眼眸,仿佛能看透看穿这世间一切事物的本质与真相。 与这样的人成为敌人,该是何其不幸啊! 玉凌寒被夏侯豫牵着手,又听着他一针见血的分析,也暗暗的倒吸了口凉气。 这人如此智慧,又见事至深至明,若他不是北静王夏侯豫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还有,很庆幸目前他不是自己的敌人。 要不然,要对付一个如此狡猾深沉的敌人,那该有多棘手啊! 若与这样的人成为敌人,又该是何其不幸啊! 玉凌寒开始庆幸,但也开始担忧,他如此深沉阴险,心智过人,纵使不是自己的敌人,但自己也需得要时时提防着他才对啊! 可是此刻,自己竟仍由他牵着手,温顺的跟随依偎着他,这又算是什么呢? 玉凌寒猛的惊醒过来,又开始往外抽自己的手,可依然是一点都抽不动,便动用了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头。 正当她全身心的,用力的在掰着夏侯豫的手指头之时,后者突然就停了下来,并伸出左手环上了她的腰际,将她往怀里轻轻一带。 下一刻,趁着她惊讶的,毫无防备的抬起头的一瞬间,他低下头去,在她的额际间轻轻吻了一吻!随即便响起他低沉温柔的声音,“乖!别闹!” 很轻很柔很快的一个吻,如蜻蜓点水般的一点而过。 很温很柔很简洁的一句话,如春风拂面般的一吹而过! 天,天啦! 一瞬之间,玉凌寒就仿如被一道闪电击中,全身酥软发麻。 而他的那三个字又如同咒语一般,将她给定定的定在了原地。 她又被石化了,无法动弹!难以动弹!根本没法动弹? 然心中却犹如翻江倒海,潮涌不息。 稍倾,才又开始慢慢回魂。 刚刚,夏侯豫不仅偷吻了自己,还温柔的抱着自己,软语温存的对自己说:“乖!别闹!” 软语温存! 温存…… 哦!天,天啦!他的言语行为真的是好温存,好暧昧,简直到了令人窒息,又令人发指的地步。 玉凌寒唯一的反应便是没有任何反应,只能是痴痴的伫立在了原地。 夏侯豫并没有立即放开她,而是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抿嘴欣欣一笑。 他的笑容好纯粹无邪哦!简直就是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颜! 真真是盛世美颜! 玉凌寒还没有由他的亲吻中完全清醒过来,即刻又沉醉在他的无邪笑容之中了。 所以,她还是只能痴痴的站在原地。 就算夏侯豫轻轻摇了摇她的手,可她仍然痴痴的站着,纹风不动! 下一刻,夏侯豫狡黠一笑,忽然就附身在他耳边道:“爱妃还不想走吗?难不成是还想要多一个吻吗?那这次,小王该吻你的哪里好呢?” 说话间,他的左手指便轻轻的按压在了玉凌寒的唇际之处,并轻轻柔柔的摩擦了起来。 如此赤果果的明示暗示,吓得玉凌寒猛的就惊醒过来,鼓着腮帮子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然而,她的头还没有停止摇动,就又被夏侯豫拖着向前行去了。 玉凌寒使劲闭上眼睛,又睁开来,如此反复几次,确定不是梦境后,便撅着嘴生起闷气来。 自己可是玉小太岁啊!平常就只有自己去撩别人的份,又何时轮到别人来撩自己了。 可如今,就这样被他抱了,亲了,撩了,还反复几次之多,而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这也太太丢人了吧? 这似乎也不是自己的作风吧? 可是,亲都亲了,抱都抱了,难不成要刮他几耳光才能解恨吗? 玉凌寒想着夏侯豫那净白如雪的脸颊,不自觉地便摇了摇头。 这样好看娇弱的脸庞,自己怎么下得去手啊! 舍不得打他的脸,绝对舍不得的! 可是,不打他又何以解气呢,这也太郁闷了吧! 她想着想着,是越想越气,便抬起手来就使劲捶了一下夏侯豫的背脊。 干脆来个简单粗暴的直接暴揍算了,这样应该会比较解恨吧? 然,捶一下并不解恨,两下还是不解恨,她便又落力捶多了几下。 玉凌寒是越捶心情便越是松快,而夏侯豫则根本不为所动,仍是继续拖着她向前行去。 可是,有人看不下去了,立马开始心疼维护主子了…… 第68章 洞中宝藏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此刻,在甬道之内最心疼夏侯豫之人,便非阿莫莫属了。 他走在最后,一直目睹了主子对玉姑娘的用心良苦和温情呵护。 可这一路上,玉姑娘似乎并不领他的情,末了还下狠手的捶打主子,这还了得! 自然是当机立断的出言提醒加阻止了。 阿莫轻声提醒道:“玉姑娘,你就轻点吧?王爷他身子不好,可经不起您这样捶打的。” 这声赤果果又莫名其妙的提醒响起后,让前面的人全都停下脚步再好奇的转过身来,想看看阿莫口中的轻点是个什么意思? 玉凌寒猛的就收了手,快速的往夏侯豫身后一闪一躲,这样前面的人便看不到夏侯豫握着她的手了。 只听得夏侯豫温吞道:“没事,这甬道不平坦,玉姑娘老是会踩到小王的脚,不怪她的。那个冷石匠,还有多远才到呢?” 夏侯豫不但帮着玉凌寒遮掩真相,还赶紧顾左右而言他的,企图引开众人的注意力。 老冷倒是醒目的很,立马很配合的答道:“就是就是!这甬道地面非常不平整,还有许多石头尖尖鼓起来,大家伙多注意脚下哈,再慢走几步,转过前面那个弯弯就到咯。” 九曲则狐疑的多看了北静王身后好几眼,奇怪!刚刚下来时姑娘明明是走在我身后的啊!怎么此刻却是在北静王的身后呢? 难道是我记错了吗? 不对,我没有记错,绝对没有记错。 那么,问题来了,在如此狭窄的甬道内,姑娘是何时跑到北静王的身后去的呢? 又是怎么去的呢? 九曲略一思索,大件事了,这还了得,夏侯豫他没有欺负姑娘吧? 黑暗中,九曲目光灼灼地向夏侯豫看了过去,后者对他慎重的点了下头,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独白似的,沉声对他道:“放心吧!本王会照顾好你家姑娘的。” 九曲:“……” 刚好,躲在夏侯豫身后的玉凌寒也探出头来,悄声道:“九曲放心,我没事!” 顾九曲:???“哼!算我多事,懒得管你们了!” 然后,一行人又继续前行。 夏侯豫也依然没有放开玉凌寒的手。 在转过一个弯道后,前面便隐隐传出了一束柔和的光芒,照亮着前路。 众人在这束光亮的指引下,视线也清晰了许多,便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走着走着,甬道逐渐变得宽敞。 再走着走着,猛然间,前面便豁然开朗,在一道柔和莹白又朦胧的光束照射下,一个大大的,开阔的,怪石嶙峋的山洞便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光影朦胧,致使山洞内影影绰绰的,看不清内里全貌。 等老冷将墙上的火把都点燃后,山洞里便一下就光亮如白昼一般了。 下一刻,众人便目光炯炯的开始扫视着山洞里的一切。 在火光的照耀下,首先夺人眼帘的,是山洞上方悬挂着的那一盏明灯。 错了错了,那不是一盏明灯,而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那道柔和莹白的光亮,就是来自于它。 直到此时,夏侯豫才放开了玉凌寒的手,抬头望着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竟笑着叹了口气。 像玉家这样的人家,拥有一两颗夜明珠也不是什么奇事。 可奇就奇在,他们竟然明珠暗投,将它放在这深幽的山洞里,用作照明之用,还别说,倒是超凡脱俗之举呢! 夏侯豫正看着夜明珠想着玉家人的超凡脱俗之时,耳旁却传来明月松的声声惊呼:“天啦!天啦!这里是……” 夏侯豫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并没有怪他孤陋寡闻。 真的,一点都怪不着明月松。 此时此地,但凡是个不明就里的外人,见到眼前的这番景象,都会像明月松一样惊呼连连的。 此时,眼前偌大的一个山洞里,除了洞顶那颗发着莹光的,硕大无比的夜明珠以外,地上还随意的堆放着各式金银珠宝,珊瑚玉器,另还有上百个紫檀木大箱子。 真的就是很随意的,满地堆放着的,一堆又一堆的,堆满了整个山洞。 用那句很俗的金山银山来形容眼前的场景,最是恰当不过了。 所以,此情此景,是真的怪不着明月松的惊呼声声了。 不过,让明月松忍不住的发出声声惊呼的,不只是这一山洞的奇珍异宝,而还有另外的原因。 太让人意外了!是意外的惊吓和惊喜! 此前,他一直担忧着,生怕在这山洞里的,是前辈们处心积虑要隐藏的秘密。如果被玉凌寒和北静王所知晓!那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过,山洞里藏着的,并不是堂兄所说的武学典籍,而是真正的宝藏。 还是价值连城的宝藏。 他转头看着玉凌寒,见她正悠悠闲闲的左看右看,还和顾九曲轻轻松松的说说笑笑着,像极了到自家库房巡视的感觉。 所以说,这里还真是如他们口中所说,是玉家自己的藏宝之地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堂兄不是说…… 明月松正在一头雾水,头晕脑胀之时,耳闻得北静王温声道:“玉姑娘,你家的宝库小王已经找到了,是小王小赢了一场,那小王的赌注呢?” 玉凌寒豪迈一笑,“既然王爷赢了,本姑娘自当尊守承诺,这洞中的所有宝贝,王爷看中哪样,尽管取走就是。” 明月松总算是又听明白了一些,好像是北静王与玉姑娘打了个赌,说要找到她家的宝库。 如果找到了,便自然会有相应的奖励。 或者也可以这样理解,他们两个小情侣是在闹着玩,互相给对方出难题,变相的在打情骂俏呢! 按照目前的情况,大约便是如此了。 所以说,此地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前朝秘密,以及任何的武学典籍了。 有的,只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玉家宝藏而已。 明月松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可是,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处呢?此情此景,又与己何干啊! 看他们小俩口打情骂俏,卿卿我我的,为何又会将自己给搅和进来了呢? 明月松一念至此,更是困惑难解,便不禁连连苦笑起来。 看来,这个问题,也只有回去问堂兄了。 或者,身边的老冷也是知晓的,他转身看向了老冷,后者则压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此地实非谈话之地! 明月松自然是懂得这层意思的,便强压下满腔疑惑,紧跟在老冷的身后。 这边厢,夏侯豫在得到玉凌寒的豪迈承诺后,便给阿莫打了个眼色。 后者一挥手,忽然就又凭空多出了十几个黑衣人,在阿莫的指挥下,陆续的搬走了七八个大木箱子。 夏侯豫眼见着手下一箱一箱的往外搬着木箱子,笑得很是得意满足,拍拍手道:“好了,宝藏也寻到了,赌注也拿到手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玉凌寒也笑笑地回,“王爷,这就搬够了吗?不再拿些别的?” 夏侯豫优雅摆手:“够了够了,岂不闻贪心不足蛇吞象吗!佛法有云,钱财身外物,切不可太过贪婪矣!” 顾九典潇洒自如的站着,看着北静王装纯洁。 我呸!大灰狼,搬了一箱又一箱,还在给我装纯洁,念佛经,这人的脸皮得有多厚啊! 黑衣人走后,老冷一挥手道:“参观完没有,该出去了吧!” 于是,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转身准备离开。 就真的好像只是进去打了个转,参观了一下宝库而已。 参观宝库!宝库是用来参观的吗? 还真是说不出来的稀奇古怪呢? 回程途中,鉴于前车之鉴,玉凌寒学聪明了,她极快的跑到了顾九曲的前面去了。 不过,就算她不跑过去,相信九曲也会将她给生拉过去的。 不久后,在他们刚顺顺利利的爬出窖口,还来不及掸掉身上的泥土灰尘之时,四周便传来一阵嘈杂喧哗的声音。 眨眼之间,一群黑衣人便峰涌而至,一下就将在场之人给团团围了起来。 夏侯豫本能的一伸手,便将玉凌寒往身后一拉,将她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玉凌寒被迫躲在他的身后,瞪着大眼睛又差点失魂落魄。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这家伙难不成是吃错药了,又或者是中邪了吗? 稍有点风吹草动的,他就想要将自己严密保护起来。 而且,还霸道非常,让自己防不胜防,亦无法抗拒! 搞得自己弱不禁风似的! 哎!还真是莫名其妙得令人苦恼啊!得尽快远离他才行! 要不然他动不动就来这一出,自己迟早得完蛋。 “呵呵!此处还真是热闹非凡啊!看来,本王来得正是时候呢!”随着一声沙哑的声音传来,西平王夏侯平在一群劲装汉子的鼓拥下,趾高气昂又扬武扬威的走了过来。 按理说,刚灰头土脸的从山洞里爬出来,头还晕着呢?就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给围了起来,是个人都会被惊吓到吧? 可偏偏,刚去参观宝库的这帮人,个个都不是普通人来的。 就连最普通的明月松,在经过这一场又一场的惊喜惊吓过后,再面对这样的场面,也变得淡定起来了。 所以,夏侯平志得意满的喊完话后,竟无一人理睬他。 特别是夏侯豫和阿莫主仆二人,竟然一唱一和的,悠哉悠哉的在自顾自的干他们的正事呢? 阿莫:“王爷,您看看您,这身上全是灰尘,站好别动,属下帮你拍一拍。”然后便轻轻的帮夏侯豫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 而夏侯豫呢?他不仅张开了双臂,还悠闲的转着圈儿,好让阿莫彻底清理掉自己身上的泥土灰尘。 自然,便是看也没有看来者一眼的。 夏侯平嘴角动了动,因为心情舒畅的缘故,并没有与之计较,而是向前两步,像刚刚才看见夏侯豫似的,故作惊讶之态,“呀呀,这不是咱们的北静小~王爷吗?你怎么会在此处呢……” 第69章 二王相见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平阴阳怪气的称夏侯豫为北静小~王爷,乃事出有因。 他们俩人若论辈分,倒无高低之分,而是同宗同源的堂兄堂弟。 若论起年龄,夏侯豫却足足小了夏侯平十来岁有多。 但是,若论两府的地位,一直以来,北静王府可比西平王府的权力高出了太多太多了。 以至于,不服气的夏侯平每次一见着夏侯豫,总要阴阳怪气的称他为“北静小王爷”,是想着法的要处处压他一头,以泄心头之多年不满。 当年有威名赫赫的北静老王爷夏侯光在时,北静王府权倾一时,威名远播,倒尚能让人信服。 可如今,不过是一个病殃殃的,且经年累月都需要卧床静养的夏侯豫坐镇北府,北府却依旧盛名不衰,反而越得元帝重用,夏侯平自然是打心眼里的不服气了。 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输给那个病殃子,甚至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为着不输给这个比自己还小上很多的小堂弟,这十多年来,他处心积虑,暗纳人才,饱读诗书,将西府经营得是文韬武略,风生水起的。 文韬武略,风生水起,这便是如今西府的最佳局面了,至少夏侯平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此次他才敢同夏侯豫正面交锋,要决个高低胜负出来,实现自己取而代之的目标。 这边厢,夏侯豫慢腾腾的整理好衣物后,才斜着身子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夏侯平,温吞道:“小王道是谁呢?好大的阵仗排面,原来是威风凛凛的西府王爷到了啊!不过,堂兄堂堂王爷,千金之躯,怎地移步到这乡野之地来了呢?” 说了半天的场面话,没有一个字有用的,反而将同样的问题给扔了回去。 夏侯平咧咧一笑,竟然坦诚相待,“本王接到秘报,说此处有前朝余孽企图谋逆作乱,职责所在,故立即带人前来查看。” 夏侯豫淡然扫了一眼四周,闲闲的回:“看来,王爷的暗探眼光不太行哦,此处只有小王和玉姑娘,还有她家的几个亲戚,又哪里来的什么前朝余孽,叛党作乱呢?” 夏侯平点头附和,“小王爷言之有理,本王也亲眼看见了,的确是他们看错了,本王回去定重重责罚。” 顿了顿后,他突然语气一改,变得关心切切起来,“不过,小堂弟啊!你身子骨历来就不大好,不好好在北府静心养病,跑出来瞎折腾,不要命了吗?就等堂兄送你回府去吧!来人,速将小王爷的行李也一并抬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十个黑衣人便一涌而上,将北静王手下刚搬出来的木箱子,一个不留的悉数抬到了西平王的身边去了。 阿莫冷冷一笑,“呵呵,你们倒搬得快。不过,谁说这些木箱子都是王爷的行李呢?” 没人答话,场中落针可闻! 下一刻,夏侯平才阴阴笑着,问:“哦,不是小王爷的,那又是谁的呢?” 轮到老冷说话了,“这些东西嘛,原本是我们玉家的,不过刚刚已经送给北静王爷咯。” 夏侯平:“所以,本王的人没有搬错啊!” “堂兄没有搬错,那就有劳堂兄了!”夏侯豫开口了。 夏侯平闻言欣然一笑,“本王甚是好奇,这箱里装的是何稀奇宝物呢?竟引得小王爷屈尊降贵的,还不顾自个身体,不远千里而来,千辛万苦的自个爬到这山洞里去,将它给取了出来。” “废话连篇,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玉凌寒实在受不了西平王那假仁假义的啰嗦嘴脸了,便直言不讳。 “嘿嘿!”夏侯平干笑两声,“姑娘言之有理,那咱就废话少说,开箱。” “开箱”两字一出后,明月松猛的就跟着打了个冷颤。 在这之前,他一直是提心吊胆,胆战心惊的。 刚刚,他在见着两个王爷唇枪舌剑的,围着那数箱宝物打太极之时就开始胆战心惊了。 他一直在想,会不会那些箱子里藏着的,正是堂兄所说的那些武学秘籍呢? 毕竟,那些箱子一直没有被打开过,谁知道里面装的是何物呢? 还有,山洞里多的是奇珍异宝,可北静王看都没多看它们一眼。 为何偏偏只抬走这几个大木箱子呢? 这不正是说明内有玄机吗? 在这一个月来,明月松所经历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是百转千回,千奇百怪的。 又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所以,他在听到夏侯平一声“开箱”后,便死死的盯着那些箱子,希望不要被自己猜中就好。 夏侯平的手下得令后,是一番动作猛如虎,快如狼,很快便打开了所有的木箱子。 夏侯平背着手,一个一个的验看起来。 然后,他的脸色便由初时的志在必得变得有些失望,非常失望,再到难以置信,最后是不得不信的沮丧难堪。 逐渐,他的脸色便越来越黑,越来越阴沉愤怒。 由他的脸色变化中,明月松还真的猜不到那些箱里到底是些何物呢? 于是,他便悄悄往前挪了几步,往其中一个箱子里扫了一眼。 那个箱里装着的,满满当当的,全是一些翡翠玉石雕刻成的摆设之物。 例如:翠玉雕琢而成的黄山不老松,白玉的观音大士,红翡的年年有余,玉如意等等等等…… 当然,每一件都皆非凡品,且价值不菲。 玉家收藏的,而北静王又看得上眼的,岂能是普通的宝物呢? 看清楚后,明月松便暗暗的松了一口长气,悬着的心也才放了下来。 他的心实在是悬得太久太紧张了,这一放松下来,才觉得心口隐隐作痛,便抬手轻轻地揉了揉。 此时,夏侯平还随手拿起一座玉观音来,仔细查看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润白细腻,完美无瑕,雕工精湛,果然是上上品的宝贝。” 想来,其他几箱也是同样如此了。 明月松便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此刻他可是忘记了迷茫和困惑的。 他只看着夏侯平的脸色越变越难看,他就越高兴,高兴坏了。 夏侯平仍旧不死心,便逐个逐个仔细的又再看了一遍,才讪讪笑道:“小堂弟这是干嘛呢?府上最近缺钱吗?怎么不远千里迢迢的,到这里来搬这些宝物回去呢?” 夏侯豫也讪讪笑道:“这个嘛,堂兄可误会小王了。只是因为小王在府里养病,躺了几个月,着实闷坏了,便同小王的未来王妃打了个小赌,解解闷而已。” “打赌解闷,小堂弟果真是好生风雅有趣啊!堂兄甚是好奇的很,你们是如何打赌解闷的呢?” 夏侯豫风轻云淡的笑着,转过身去轻身询问:“王妃,小王可以说吗?” 玉凌寒大大方方的一挥手,“事无不可对人言,王爷尽管说就是了。” 夏侯豫抿嘴笑了,“好,小王听王妃的。” 见他们二人旁若无人的一唱一和,琴瑟和鸣,夏侯平忍住咒骂,面带微笑的等着夏侯豫的说词。 夏侯豫转过身来,缓缓道:“其实也没有多大件事!就是闲时偶然听王妃聊起,说她家有个极其隐蔽的宝库。于是,小王一时兴起,便夸下海口,说一月之内,一定会找到她家的这个宝库。到时候倘若本王依约找到宝库的话,这库中宝物便仍由小王挑选。堂兄是知道的,小王平日里就喜欢附庸个风雅,喜好观赏一些玉雕之物,这不,眼前这一些便是小王获胜的战利品。” 夏侯平紧紧的盯着他,沙声道:“小堂弟两夫妻都好有意思啊!打赌解闷,寻找宝库,可真会玩!本王早就听闻玉家富甲天下,奇珍异宝甚多,那这宝库嘛,本王也早就心向往之了,可否能借之一观?” 夏侯豫:“……这个嘛!得问问小王的王妃才是,毕竟这宝库是她家的嘛!”然后便转身问玉凌寒:“王妃,依你之见呢?” 玉凌寒拉着个脸,说话很冲:“王爷没事吧?宝库宝库,顾名思义,是可以随便给外人看的吗?本来被他们知道宝库在此处就很麻烦了,怎么可能再让他进去参观呢?” 夏侯豫转身看向夏侯平,摊开双手,表情和身体语言都在表达一个意思:“你听到没有,王妃她不答应哦!” 夏侯平笑了笑,继续耐心道:“堂弟,你是知道的,本王既然接到密报,便要忠于职守,不查个清楚明白,回去不好交差。再说了,查清楚了,对玉家也是好事一桩啊!你觉得呢?” 夏侯豫听后甚觉有理,便又转过身去陪着笑脸耐心劝说道:“王妃,堂兄他不是外人,再说了,他有皇命在身,得执行任务呢?咱就让他们进去看一眼吧!看一眼就好!行不?” 看着北静王小心翼翼的对玉凌寒陪着笑脸,说着好话,老冷很突兀的就冒了一句:“耙耳朵。” 老冷突然拖长着声音,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出来,将众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 因为,他说的还是当地土话,音调浑圆拖迤,甚是好听爽利。 好听是好听,可旁人却听得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个所以然。 第一个忍不住的当然是老包了,他瞪着老冷问:“你刚说什么来着?” “耙~耳~朵!耙~耳~朵!”老冷便如他所愿,又再重复了两次,且还故意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地,将这三个字说的更清楚了。 第70章 睚眦必报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这次,老包总算是听清了两个字了,“什么耳朵?” “耙耳朵!”老冷越说越来劲了,干脆继续热心主动解释:“耙耳朵是我们本地方言,是针对某些男性的一种叫法,意思就是说这个男的怕娘子,严重惧内,是个耙耳朵。” 夜风凛凛,火光耀耀之中! “哈哈哈……” “噗哧……” 立即,在场之人便发出了以上两种笑声:有开怀大笑的,还有其它不敢发出笑声,但又实在没忍住,立马用手捂住嘴巴之后逼出来的隐忍笑声。 九曲忍不住看了看北静王,见他正微佝着高瘦的身架,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玉凌寒,他那眼神表情和身体语言,可不就清楚的写着三个字吗? 怕娘子! 神似更形式。 以至于,西平王手下的人都好难才忍住了笑容。 夏侯豫自然是将老冷的这个词,以及他的这句解释都听得是清楚明白的。 火光仍旧耀耀,夜风凛凛不停! 可他仍然不为所动,眼神殷殷,还伸出手去轻牵了牵玉凌寒的衣袖。 这下,且不论己方这边了,单就看西平王的手下们,都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是真的吗? 眼前这个牵着女子衣袖,正低声下气的男子,就是传说中的北静王吗? 他可是转转脑子便能令山河崩颓,巢覆卵亡之人啊! 火光仍旧耀耀,夜风凛凛不停! 老冷见着众人一派惊讶茫然讥笑之色,觉得很有必要再解释一下,“喂!我说大家伙都在笑啥子哦!你们可能是误会了,耙耳朵的意思虽然是说这个人怕娘子,但实际上是在称赞他,爱娘子疼娘子害怕惹娘子生气,是个绝世好男人来的!” 说了半天,笑了半天,“耙耳朵”竟然原来还是个褒义词。 这算是大反转吗? 夏侯豫侧身勾嘴指了指老冷,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西平王一直在冷眼旁观,“无妨,由得你们闹腾,由得你们演呗?本王有的是耐心,这好戏还在后头呢?” 玉凌寒看着眼前撒娇讨好的夏侯豫,又看了看周围之人复杂纷乱的眼光,心中一动,忽然就改变了原先的策略。 她一改又凶又愣的本色,温婉端庄的就给夏侯豫福了一福,柔声道:“既如此,妾身全凭王爷做主就好。” 这又是一个反转,似料未及啊! 所以玉凌寒的套路,便是没有套路,常常随性随势而为。 于是,围观之人又一下全都傻眼了,夏侯豫则抿嘴笑得灿烂。 呵呵,小祖宗在关键时刻,还真是挺给面子的哦,小王心中欢喜极了。 夏侯平则没有料到,玉凌寒转瞬就答应得如此爽快,便稍微怔了一怔后,不等夏侯豫的回答,立即就抬起两根手指示意,他身后的两个劲装汉子得令,立即“倏”的一声,射入了土窖之中。 玉凌寒蹙眉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眼角余光扫了陆无尘一眼,后者即尾随他们而去。 夏侯豫仍然牵着玉凌寒的衣袖,看着她傻笑。 夏侯平扫了一眼这边厢的玉凌寒,慢悠悠的道:“想来,这位便是咱家小堂弟的未来王妃了,你们二人还真是夫唱妇随,妇唱夫随,鹣蝶情深啊!”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夏侯豫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玉凌寒的手,才道:“承蒙堂兄吉言,等本王大婚之日,堂兄一定要早到多饮几杯哦。” 夏侯平:“……一定一定!这大婚之期定了没?” 夏侯豫亲昵的看了玉凌寒一眼,“快了快了!” 玉凌寒竟然很是配合,也含羞带娇,脉脉情深的回看了他一眼。 “好,好的很!”夏侯平陪着笑脸,忽然就看向了明月松和老冷,问:“这二位是?” 夏侯豫指了指老冷:“这位是王妃的远房表叔,一直在看守此处,你懂得起的吧。” 而老冷则一手搭在明月松的肩上,高声道:“这个男娃娃则是我的远房外甥,今日刚好来探望我,就碰见肿么多人,真是好巧哦?” 一个是远房表叔,一个是远房外甥,还真是巧到家了。 夏侯平原本也没有指望他们能说实话,便咧嘴笑了笑,不再言语。 一刻钟后,那两个黑衣汉子就由土窖中钻了出来,附身在夏侯平耳边低语了几句。 后者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变得凌厉,还骂了声“废物!” 等他再转头看着夏侯豫时,脸色也恢复如常,打着哈哈道:“呵呵!是本王的人看走眼了,原来真是误会一场,小王爷不会怪罪本王吧?” 夏侯豫此时方才放开玉凌寒的手,上前两步温言道:“好说好说!堂兄也是公务在身,身不由己嘛!只不过,现下有个问题略微有点棘手……” 夏侯平会其意:“嘿嘿,本王无意之中竟然得知了玉家宝库所在之处,抱歉抱歉,实在很是抱歉,那玉姑娘也不会介意吧?” 玉凌寒玩弄着手中的竹笛,慢条斯理的回,“王爷抱歉也没有用,但愿我家的宝库能平安无事,万事大吉,不要不见了任何的宝贝才好。要不然王爷您啊!可是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了。” “嘿嘿!”夏侯平干笑两声,“玉姑娘可真会说笑呢,只怕过了今晚,此处就应该只是个闲置的空山洞了吧?” 言毕,他一挥手,转身就欲离开,身后却传来夏侯豫温吞的声音,“堂兄留步!” 夏侯平虽停下了脚步,但未曾转过身去。 很明显的显出了他的不耐烦来。 可夏侯豫的声音仍旧是温吞平和的传了过来:“小王早就听闻西平王治下有方,赏罚分明,这次暗探带回了错误的情报,害得堂兄白跑了一趟,乃是大大的失职……” “小王爷说得对!待本王回去,一定严加查处。”夏侯平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前者的话。 夏侯豫又温温一笑,优雅的一挥手,声音更加温和平缓了,“或许,小王可以代劳,带上来吧。” 随之,夏侯豫的手下便押着两个黑衣人走了上来,往他面前一推,再用脚一踢,那两人便乖乖的跪倒在了夏侯豫的脚前。 夏侯平已然转过身来,火光明亮,他一下就看清了那两个人的脸,正是常年监视玉家的两名西府暗探。 他便拿眼瞪着夏侯豫,暗中咬牙切齿,“这可是本王最得力的两名暗探,他们是何时何地落入夏侯豫的手中的呢?哼,他还真是胆大妄为,本王的人,他也敢抓。” 而夏侯豫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中愤懑之不平,便假意叹了口气,“唉!本来嘛!你们误传不实消息,自有你家主子会严惩不贷。但是,就是因为你们的一时失误,害得本王的王妃家的宝库都大白于天下了,你们可知罪否?” 那两名西平王的暗探挺着个脖子,高声回:“属下探查不实,寒王爷白走了一遭,属下自然是知罪的。不过,就算是发现了玉家的宝库,可宝库里的宝物仍旧完好无损,对于他们家也没有任何损失吧?所以,属下等的罪责也并非什么不可饶恕之大过错吧?” “嘿嘿!并非什么大过错吗?”夏侯豫突然就假笑两声,轻声道:“玉家的宝库哦!那可是价值连城,富可敌国的宝库哦!你们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垂涎欲滴,虎视眈眈的紧盯着这里吗?而如今呢?就因为你们的一个失误而被公之于众了,你们却还在轻描淡写的说于他们没有任何损失之言,无知啊!太无知了!” 可能是话说得多了一些,夏侯豫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便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们可知道,今夜过后,这里便会危机四伏,危险重重,而要再找个像此处一样隐蔽而又安全的所在地,再将宝库转移,那得要花费多大的心思与人力物力啊?你们可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一番话说得那两人无言以对,难以反驳,便悄悄的低下了头去。 然后,夏侯豫又叹了口气,带着一脸无奈的表情,“唉!你们可能不知道,本王平生最是护短了。可你们却偏偏要给王妃家带来如此大的麻烦!而你们又是堂兄的人,这该如何是好呢?真让本王难做啊!” 夏侯豫虽是在训斥教训人,可他的声音却是温柔亲厚,慢条斯理的,猛一听还甚是好听。 可他身前犯错的两个人听着听着,却听出了毛骨悚然之感。 而且,他在长篇大论后,却始终还是没有盖棺定论,让西平王也不好插嘴接话。 当然,他也无从插嘴接话。 于是,在众人都静静地等北静王的下文之时,他便轻声细语道:你们所犯之过错,虽罪不至死,但活罪难饶。这样吧!就打折你们的腿,以后可好生歇着,就别再到处乱跑乱传消息,误人误己了。” 夏侯平一惊,直着脑袋刚伸出手去阻止,“他们是有错……” 然而,他话音刚响起,也不见夏侯豫的手下作何动作,大家便耳闻得“咔嚓”一声。 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随后,那两名西府暗探便惨叫着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夏侯平伸出的右手则凝固在了半空之中。 呵呵,果然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秋后算账的北静王。 不,还没有到秋后呢? 就是现世报!谁叫夏侯平敢派人强闯玉家的宝库呢? 就算是夏侯平立马伸出手去阻拦,然再怎么快,都快不过谈笑晏晏间便杀伐决断的北静王的。 而且,他言之凿凿,处罚有理有据,竟令夏侯平也一时无法反驳。 再反驳,便是他西平王纵容下属了。 是故,他强压住心中努火,也不再看地上的黑衣人一眼,转身拂袖离去。 随从们便抬起那折了腿的两名暗探紧随其后。 见他走出好几米远后,夏侯豫便故意在他身后高声道:“天黑夜路难行,容易马失前蹄,堂兄慢慢走好哦!小王就不远送了,欢迎堂兄下次再来!” 第71章 炸毁宝库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豫喊完话,转身献媚的看着玉凌寒,在等着她的夸赞呢! 谁知,夸赞没等来,却等来玉凌寒的一记白眼。 夏侯豫委屈啊! 那两名暗探,这许多年来都阴魂不散的在玉家周围监视着。 而自己刚刚打折了他们的腿,也算是帮玉家出了一口恶气的。 怎么着也应该听到一声夸赞之词才对吧? 然却只有一记白眼。 他便委屈巴巴的问:“小王刚是说错话还是做错事了吗?” 玉凌寒假笑道:“没,没有啊!王爷刚可谓是八面来风,威风凛凛,王爷您辛苦了。所以嘛,您也该回去休息了。” 夏侯豫惊讶的看了看自己道:“姑娘这是在赶小王走吗?” 玉凌寒眨眨大眼。 夏侯豫失望的垂下了头,“姑娘不留小王在此住宿一宿吗?都这么晚了,天黑路难行,容易马失前蹄,小王身子骨又不好,姑娘就可怜则个,收留小王一晚吧?” 玉凌寒转身就走。 夏侯豫还是不死心,继续道:“姑娘,小王留下来,还可以帮你们搬搬那山洞里的宝贝啥的?” 玉凌寒挥挥手:“王爷病体欠安,又手无缚鸡之力,是帮不上忙的。再者茅屋简陋,怎敢要王爷屈尊降贵在此居住呢?好走不送!” 老包看着她决绝进屋的身影,不满的嘟囔着,“咦!这姑娘还真是过河就拆桥,卸磨就杀驴呢!不厚道,太不厚道了。” 阿莫第一次附和老冷:“你说的对!” “就是嘛!这姑娘就是心胸狭隘,忘恩负义,咱王爷才刚帮他渡过一劫,她转头就不认人了,过分,真过分。王爷,咱们走,别理她。” 老冷嚷嚷完一转身便又看见了那几只大木箱子,顿了顿问:“……王爷,那这些呢?要带走吗?” 夏侯豫:“……你说呢?” 老包大手一挥:“当然要带走了,统统都带走,不要白不要嘛!谁叫她无情在先,也别怪咱们无义在后。再说了,王爷好像是别的也带不走了,能带走的,也只有这些身外之物了,唉……” 老包的悲催表情和言语真是神补刀,精准到位,直戳人心。 戳得夏侯豫抚住了胸口,长吁短叹,摇摇欲坠着。 等他终于长吁短叹的被阿莫搀扶着,慢腾腾的坐到了马车上之时,还来不及看那几间土屋一眼,阿莫便放下了帷幔,关切心重,“王爷,累坏了吧,快坐下歇一会儿。” 经阿莫一提醒,夏侯豫才觉得四肢百骸都疲惫不堪,身软神散了。 此前,他为了要演好目前的这一出戏,由朝到晚,事必躬亲,中途一直都没有休息过,早就累坏了,是一直强撑着的。 如今,这场戏如他所愿,圆满落幕,便再也无甚闲事挂心头了,遂眼一闭,便昏睡过去。 …… 明月松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昏昏噩噩的坐着。 老冷先前进来过,给他们都冲了茶后,便一声不吭的又出去了。 他的对面坐着玉凌寒,而陆无尘和顾九曲则分坐于她的左右,就像她的左右护法似的。 明月松喝光了杯中的热茶,看了玉凌寒一眼,又再看了一眼,还是没有言语。 不是他惧怕她,而是心中忐忑不安着,又有太多的谜团,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玉凌寒望着他闪烁的小眼神,自顾自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也并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姑娘都不理他了,九曲和陆无尘就自然是上行下效了。 窗外更深夜浓,屋中一片静谧,落针可闻。 “轰~隆……” 忽然,漆黑又死寂的夜空之中,传来一声长长的闷响,屋内都被震得摇晃起来,屋顶上的泥土尘埃也随之往下掉落 明月松惊慌失措的就跳了起来,手中的茶杯都被震得掉在了地上,然后就定定的伫在了原地。 说起来,这一段日子以来的各种离奇遭遇以及变化无常,让明月松早就开始怀疑人生了。 同时,也让他的脑子都不灵光了,似乎都不会正常使用了。 原本像遇到这种危险的情况,那自然是要往外跑才是啊! 可是,他却呆若木鸡的伫在了原地。 这不,等剧烈的摇晃感过后,他才惊魂未定的,下意识的看了看对面。 对面的玉凌寒他们三人,一直是泰然自若的坐在原地的。 此刻,正从容不迫的在齐齐看着他呢? 明月松孤独的站了一会儿,又惊讶的看了他们良久,最后才默默地坐了下去。 不一刻,老冷搓着手跑了回来,人还未到,声音就传进来了,“怎么样嘛?刚感觉爽不爽嘛?” 屋内没有应答声。 随后,老冷一脚踏进屋里,看到一屋子的人都是灰头土脸的,一向淡定的他都忍不住放纵的狂笑起来,“哈哈哈……” 九曲横了他一眼,“这句话,应该我们问你才对吧?” 老冷在明月松旁边一屁股坐了下去,大声回:“那爆炸的感觉,不摆咯,安逸的很。” 玉凌寒:“你确定刚刚的爆炸声后,土窖处的入口和甬道就全都被炸塌了,再也不留一丝缝隙了吗?” 老冷信心满满的回:“当然哦,以后这个山洞里的宝贝就永远的被埋起来咯。” 听到此处,明月松才明白了刚才那一声巨响的来由。 原来是老冷将屋后的土窖和通往山洞的甬道入口给炸毁了。 简单粗暴直接野蛮。 这样,就再也没有人能进到玉家的宝库去了。 虽然,玉家财大气粗,并不在乎会损失掉这个山洞里的宝物。 但是,此计却是治标不治本啊。 毕竟,这后山腹里藏着的,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藏呢! 为了能得到这样的宝藏,就算是出口被炸没了,那也会有人逢山开山,逢海填海的。 所以,此处仍然是个绝对的是非之地。炸毁宝库入口,并没有永绝后患不说,还会后患无穷,实在不是个高明的办法。 尽管此时明月松的脑子不太灵光了,但他还是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这一层,冲口而出,“此法不可取!” 玉凌寒盯着他,悠悠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明月松:“为什么不转移洞中的宝物呢?” 玉凌寒:“为何要转移呢?” 明月松很是耐心:“就算姑娘炸毁了入口,想进到宝库的有心之人仍然会趋之若鹜,前仆后继的想尽一切办法进去的,那怕是像老冷一样逢山开山,逢石凿石,始终都会有凿开宝库的一日,那岂不更麻烦吗?” 玉凌寒翘起了二郎腿,侧着个身子闲闲的道:“那就让他们慢慢凿呗,最好像老冷一样,凿个十年八年的,岂不好玩。” “啊!十年八年!”明月松敬佩的看向了老冷。 老冷摆摆手,有点谦逊,“没得这么久,前前后后不过凿了个四五年而已。” 明月松:“……!!!” 老冷话音一转,略带着傲气:“不过,那还不是因为是我的缘故,才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凿出个通道和山洞出来,若是别人,估计得凿上个几十年咯。” 明月松微张着嘴,“为何?” 老冷:“刚刚进那个山洞时,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山洞里全都是大石头吗?” 明月松不由得想起那条长长的,磕磕绊绊的甬道来,还有那个宽敞的山洞里布满的怪石嶙峋。 原来如此!这后山竟然还是座坚硬的石头山来的。 所以,要在一座石头山上凿出一条通道出来,的确是千难万难的。 明月松:“可是,就算是明知如此,为了得到价值连城的宝藏,依然会有人前扑后继,飞蛾扑火的,那岂不更引得天下大乱,江湖不宁了吗?” 玉凌寒冷冷接道:“天下大乱,江湖不宁,又关本姑娘何事呢?” 明月松:???“真是不可理喻!她们到底想干嘛?” 玉凌寒突然间就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就走,“天都快亮了,也该回去睡觉了。” 九曲和陆无尘自然紧随其后了。 然后,老冷拧着个包袱看着正在发呆的明月松道:“男娃娃,你还在想啥子哦,跟我们走咯啥。” 跟他们一起走? 明月松原本就是懵的,这下就更懵了。 老冷拉着他就走,“别想了,等安顿下来,你想知道啥,我都告诉你嘛。” …… 翌日黄昏,嘉应府驿馆内。 夏侯豫已经足足昏睡了十二个时辰了,此刻才悠悠醒转过来。 一睁开眼睛,便感觉到有只手轻搭在自己的脉上,正在给自己诊脉呢? 这诊脉的感觉太过熟悉,夏侯豫呼了一口气后,轻声道:“季神医,季老叔,您就放心吧,小王没事的。” 见他醒来,那诊脉的手突然就变了画风,转手在他的手上重重拍了一下,责怪道:“你当然没事,你要是敢有事,砸了我季神医的招牌,看老朽我放不放过你。哼!” 夏侯豫苦笑道:“小王不敢!再说了,看看季老叔您的模样,胡须皆白,飘逸不凡,天生就是一副老神医的派头,这招牌是轻易砸不了的。” “嘿嘿!就你嘴甜!” 道骨仙风的季老神医手指转了个方向,便指向了阿莫,吩咐道:“喂他用点饭食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饱了方才有力气贫嘴呢。” 阿莫扶着夏侯豫半坐了起来,细心服侍他用了一些流食。 当然还有,药也不能停! 半个时辰后,夏侯豫的面色才略有了一些红润之色,季老神医便打着呵欠道:“夜了,老朽去歇着了。”随后用手一指夏侯豫,斜着眼眉,“你,再过两刻钟,也该睡了。” 两刻钟,足够夏侯豫处理很多事情了。 他欣然点头。 阿莫一掩上门,就半蹲在主子身前,眼光神秘,“王爷,您猜昨夜我们走后,玉家宝库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侯豫淡然看着阿莫,“他们将宝库炸毁了,对吗?” 阿莫有些泄气:“就知道王爷是什么都知道的。只不过,属下不明白,以玉家人的计谋手段,他们为何要用这种得不偿失,又留有诸多手尾的方法来解决此事呢?” 夏侯豫笑了笑,“他们最初的计划,原本就是想引夏侯平进入宝库,然后再炸毁宝库,与之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 阿莫:“可这样做也太不值当了吧?为了一个西平王,就赔上了一整个山洞的奇珍异宝,真真是太可惜了。哼哼,难不成西平王的命也能价值连城吗?” 第72章 王爷请睡好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豫拿手敲了一下阿莫的头,教训着他,“再怎么说,夏侯平都是堂堂的西平王爷嘛!还是挺有价值的。再说了,玉姑娘他们当时有此举动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倘若夏侯平死后,朝廷又或是西平王府要追究责任,他们就可以将脏水泼到夏侯平身上,说是他觊觎玉家的宝库才引来此祸的。” 阿莫:“可是,后来玉姑娘不是和王爷达成协议了吗?眼前的难关也化解了,完全可以不用再炸毁宝库了,多可惜啊!那可是一山洞的宝物呢。” 阿莫一直在惋惜着那山洞里的宝物,夏侯豫失笑道:“阿莫,你被他们给骗了……” 阿莫也是聪明人,只略一沉思,就明白了其中机巧,便道:“王爷的意思是,他们并没有炸毁宝库,而只是将出口给毁掉了,那山洞里的宝物还好好的保存着呢!” 夏侯豫点点头,“对,而且,那山洞一定还有另一条通道可以到达。” 阿莫:“王爷是如何推断出来的。” 夏侯豫:“你是不是以为,那山洞也是玉家挖出来的呢?”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阿莫震惊加难以置信脸。 夏侯豫:“昨晚你细细观察过那个山洞没?那洞里全是怪石嶙峋,且四周壁体亦全是坚硬的,凹凸不平的石块,由此可见这根本就不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倒像是天然形成的洞穴,且年代非常之久远了。” 阿莫回忆了一下,“对!的确如此!当时属下只顾着看洞里的奇珍异宝了,倒不曾留意这一点,还是王爷最细心了。” 夏侯豫:“所以啊!这个洞穴既然是早就有的洞穴,那也应该有一条与之对应的,原本的出入口才对吧?” 阿莫撑起了身子,更加震惊了,“所以说,老冷故意另外又挖了一个进出口,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欲盖弥彰。” 夏侯豫笑着往后靠了靠。 阿莫追问着:“就算宝库还有另一个出入口,让他们仍旧能自由出入,可属下还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将老冷挖的出入口给炸毁掉呢?” 夏侯豫眨巴眨巴眼睛,狡黠的笑了,“这应该是他们故意为之的,他们是在用这声巨响,告诉本王,当然也是在告诉夏侯平,他们并没有转移宝藏,而为了免却麻烦,索性是来了个爽爽快快,一劳永逸之法!” 阿莫:“可是这法子也太过于简单粗暴了吧?也并不是真的就一劳永逸,免除后患啊。相反,如今西北两府都知道那山洞里藏着的,可是富可敌国的宝物呢?万一哪个生了觊觎之心,又心存侥幸的以为,那山洞里的宝物有可能并没有被炸毁掉。所以,就算这山是座石头山,也是拦不住有心之人前去窥探的。” 夏侯豫眼望着屋顶,会心一笑,“嘿嘿!这也正是玉家的高明之处呢,他们看似是用最直接简单粗暴的方式,处理掉了宝库带来的麻烦。其实内里却又另藏玄机,另含深意,引人浮想联翩啊!” 阿莫:??? 夏侯豫闭上了眼睛,又道:“你且看着吧?指不定有一日,夏侯平就会蠢蠢欲动的去开个山,再盗个宝什么的!而有人正张网以待之呢!” 阿莫撇嘴摇了摇头,“玉家,非比寻常,不可小觑矣!也只有王爷,才能猜得透他们的心思了。”他说话间瞥见主子闭上了眼睛,便道:“王爷该歇息了。” 夏侯豫摇摇头:“不急,你把暗卫这几日绘的青霞山草图拿过来。” 原来,老冷屋后藏宝洞的那座大山是有名字的,当地人称之为青霞山。 夏侯豫对此山早就存有疑虑,前两日已经派了人去巡查,并且命他们绘下了草图。 所以,他早就猜到玉家会炸毁宝库,也猜到那山洞另有玄机了。 真是心思慎密,步步为营! 阿莫将草图递给了主子后问道:“王爷这是要找那山洞的另一个出口吗?” 夏侯豫点点头。 阿莫则摇头,“哎呀!要由这些密密麻麻,弯弯曲曲又高高低低的线条上推断出山洞的隐蔽入口所在,也太难了吧?不过,这天下之大,恐也只有王爷能做到了。所以王爷,咱真不着急,等明日天亮了再细看吧!” 夏侯豫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放在案桌上的药碗,漫不经心的问:“季老叔走了有多久了。” 阿莫:“……一刻钟多一点。” 夏侯豫:“还好,那本王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可以细看。” 阿莫:“???” 夏侯豫叹了口气,“你没见到季神医刚刚那个眼神吗?你再想想他说过的话?” 阿莫真想了一想,立马恍然大悟,惊呼一声:“王爷,季神医是又在药里动了手脚吗?” 夏侯豫苦笑点头,“可不是吗?他刚说再过两刻钟,本王就该睡了。这老头,也太小气了,凡事都算得尽尽的。” 他顿了顿,又自嘲道:“神医言留两刻钟,岂能有多片刻存!” 阿莫忍不住笑了,“季神医此举也算是良工心苦,煞费苦心了。他的医嘱,王爷可从来就是不听的。他明里虽说是怕你砸他的招牌,实则也是太过担忧你所至。所以,他才在和您多年的斗智斗勇之中,被逼出了这个最行之有效的方法来,就是为了让您该睡就睡,不要熬坏了身子。” 夏侯豫撅着嘴叹气,“唉!这能怪得着本王不遵医嘱吗?他老人家每次都说:喝了药必须要好生歇着,食补药补睡补,三者缺一不可。可你说本王缺睡吗?本王最不缺少的便是睡觉了吧?每次喝了他老人家的药,都能睡上十二个时辰呢?哎哟!时辰是不是到了,本王的眼皮好重……” 阿莫忍住笑,上前两步扶他躺好,嘴里嘀咕着:“反正玉姑娘府上之事,都告一段落了。王爷,您就好生听从医嘱,再好好睡补睡补一番吧!等养好了身体,才好应对下一步的计划嘛?” …… 某处隐蔽的住宅内。 夏侯平看着相里十八,眼神复杂,欲语还休。 相里十八斜斜坐着,问:“王爷的计划不是完成得很顺利吗?如今,想来北静王和玉家都以为你上了他们的当,正沾沾自喜吧?然他们决对想不到,王爷这是在随势而为,是要让他们放下戒心,王爷才可以放长线钓大鱼呢?” 夏侯豫的眉头还是没有打开,“十八啊!昨晚本王走后,你知道玉家的宝库发生什么事了吗?” 相里十八:“常言道,财不可外露,玉家的隐秘宝库都被公之于众了,那他们自然是要马不停蹄的连夜转移宝藏才对啊!” 夏侯平撅嘴摇头。 相里十八:“啊!他们竟然没有立马转移宝藏,竟能做到如此心宽吗?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藏啊!” “嘣……”夏侯平突然就张开双臂,随着声音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相里十八半圆着嘴。 夏侯平斜睨着他,“看吧,连咱们见多识广的大推官都傻眼了吧!想不到吧?玉家竟然把那宝库给炸毁了,将那一山洞的宝贝都给毁掉了。” 相里十八倒吸着凉气:“不大可能吧?那可是一山洞的宝贝疙瘩,他们怎么舍得呢?” 夏侯平:“……” 相里十八继续察言观色,投其所好,“王爷,你说有没有可能,那山洞里的宝物都是假的,不值钱的呢?” 夏侯平摇头,“本王问过手下了,那山洞里的宝贝全都如假包换,价值连城。” 相里十八:“倘若如此,那只能说明玉家人太过狡猾了。他们自知就算连夜转移宝藏,那也是避不开两府的耳目的。所以,无论他们将宝藏转移到何处,皆一样的不安全。于是便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将宝库给炸毁了,永绝后患。 由此也可见,玉家的财富惊人,恐难以计量啊!只是可惜啊可惜,太可惜了,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就这样被毁于一旦了。” 对于玉家炸毁宝藏的行径,相里十八的理解,则与夏侯豫截然不同。 按理说,以他的智慧,自然能看出来,玉家毁掉宝库,定是别有用心的。 可是,他偏偏没有往这方面引导夏侯平,而是一路高唱着哀叹着可惜着洞中那被毁掉的奇珍异宝。 他这是意欲何为呢? 而夏侯平呢?在听闻那一声巨响过后,他脑袋里想的最多的,竟然同相里十八不谋而合了。 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那一山洞的宝物啊! 他只要一想着那满山洞的宝物,便心猿意马,心绪难平了。 所以,此刻他没有言语,慢慢的嘴角就泛起了一丝狞笑。 相里十八斜眼看着他那心驰神往的表情,嘴角也同样泛起了一丝狞笑。 片刻之后,夏侯平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便立马收起了神往之色,和颜悦色的看着相里十八问:“大推真的相信那些宝贝都被毁灭了吗?” 相里十八勾起嘴角反问其:“那王爷认为呢?” 夏侯平笑笑,最终还是未将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他也不相信,玉家会悉数毁掉宝库里的所有宝物。 所以,他有自己的打算,但时机未到,他尚不想言明。 自然,夏侯平的这点小心思,又怎么能瞒得过相里十八呢? 他当然是看破不说破啊!而是开始扯其他的话题,“王爷,别管什么宝库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夏侯平:“大推言之有理,本王拼着不要这张老脸,被夏侯豫那小子嘲讽耻笑,不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吗?如今,他自以为此事就这样糊弄过去了,肯定正得意忘形的在庆祝胜利呢?所以本王得抓紧时间,趁热打铁,死死地纠紧他的小辫子才对。” 相里十八:“王爷,经此一事,那就可以确定北静王同玉家早就沆瀣一气,结为同盟了。好在王爷有先见之明,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才破了他们此次联手对付王爷的危局。” 夏侯平勾嘴斜眼看着相里十八,得意洋洋。 相里十八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哦,对了,齐二推那边有消息传来没……” 第73章 明公子好懵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平的脸色变得失望,沉着声音道:“有的,不过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也没有新发现和新进展。因为齐二推到的时候,夏侯豫的人已经全都撤走了,撤得是干干净净,无影无踪。所以,他至今都没有找到与之相关的任何蛛丝马迹。” 相里十八:“……” 相里十八沉吟半晌后,突然就抬起了眼皮,眼中星光闪烁着,“王爷,要不趁今晚空闲,您就给十八仔细讲一讲,这玉家藏着的秘密,到底是关于哪方面的?为何连您都只能是猜测,而不敢确定呢?” 夏侯平斜看着他,表情复杂:“一言难尽啊!” 相里十八撅着嘴:“王爷,反正今夜左右无事,这花半开,茶正浓,夏夜沉醉,不正是听故事的最佳时机嘛!” 然夏侯豫却阴阴一笑,“可这并不是什么好故事,且血腥味太浓,本王只怕大推会倒胃口呢。” 相里十八上前了一步:“既是如此,那十八就更想听一听了。” 夏侯豫脸色微沉,似乎是不忍相里十八失望,叹了口气,稍倾便沉声讲述起来…… 千雪山庄。 明月松随着玉凌寒一行人,连夜赶到千雪山庄后,一日都过去了,他还是晕乎乎的,一肚子的疑问茫然,不知道该去问谁。 而且,山庄内井然有序,各人有各人的忙碌,似乎也没有人有空要理踩他。 这不,和他居于一室的老冷,睡醒后就见不着他的面了。 于是,他忍耐着,好不容易等到老冷回来,再用了晚膳之后,他实在是憋不住了,拽住了老冷的衣袖,一副坚决不让他走的神情,且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问:“您真是我远房表叔吗?” 老冷淡定如常,仍旧操着一口纯正家乡话,“对头。” 明月松像见到救星似的,继续拽着他,“您既是我表叔,那我堂兄明月涧,您肯定也认识他的,对吗?” 老冷淡定如常,回答也一样,“对头” 明月松:“那我堂兄说的那件事情,可是真的吗?” 老冷半眯着眼:“哪件事哦?” “就那件事啊?” “哪件嘛?” “就关于武学秘笈那件事啊!一开始,不就是堂兄要我去找你,将消息传递给你这位守护者,还要让你将那些秘密尽快转移的吗?您可别告诉我您什么都不知道吧?”明月松不管了,他豁出去了。 这几日下来,特别是经过藏宝洞的那一次闹腾后,他总算是看清看透了一点。 那就是玉凌寒他们,一定与此秘密有着最密切的不可分割的关系。 而且,他们也绝对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 就算自己曾被她狠狠扇了几个耳光,却还是莫名的觉得她很可信。 老冷望着他执着的眼神,陪了个笑脸,“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事情哦!这个事情嘛,它当然也是真滴咯!我们两个不是早就已经接上头了吗?所以,娃娃你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回去也好同你堂兄交差了,放心哈!” 老冷拽着个姿态假意交待了两句就想走人,可明月松却将他拽得更紧了,继续追问道:“可是,这个情况同当初说的不一样啊!那些前辈们想法设法的保存下来的武学秘笈呢?又在何处?” 老冷:“自然是呆在它们该呆的地方咯!” 明月松的眼睛开始放光:“表叔,您说的可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滴,哪个会骗你这个娃娃嘛!” 老冷今晚上所说的话,最多的便是“对头,真滴”这两个词语了。 他每次笃定的回答完这两个词语过后,明月松的心就会安心多一分。 但是,迷惑不解也就相应的增多一分。 此刻,他欣慰的长吁了一口气道:“既如此,那就真的太好了,总算是没有因为我的疏忽过错而酿成大祸。不然,我该如何向堂兄交差呢?不过,你们让我傻傻的白跑了这么一趟,到底是为什么呢?” 老冷看了他一眼,眼中有深意,“娃娃,那你就好好想一哈,我们为啥子要这样子做嘛?” 明月松开始挠头,丧着脸发起牢骚来,“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啊!明明说是让我去给你通风报信的,结果却引了一长串的尾巴去。可正当我以为犯了大错,难逃一劫之时,你们却又早有防范,轻而易举的化解了此劫。所以,至今为止,我都不知道我充当的是何角色。反正,我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你们牵着走就是了。” 老冷:“……” 明月松猛发一通牢骚后,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过分了,便又开始自圆其说:“不过,我想你们这样做,应该是为了守护秘密不得已而为之的,我不怪您们。但是,最起码您们要告诉我此事的前因后果吧?让我觉得自己即使被利用了,也是为了守护秘密而被利用的,那也是甘心情愿的啊。” 老冷看着他,决定继续逗逗他,便长叹一声道:“唉!此事说来话长得很,真是一匹布那么长!你还是不晓得为好。” 明月松:“那就长话短说嘛!” 老冷假笑道:“???行,那咱就给你来个长话短说。不过,你听了这个冷血无情的原计划后,可别怪老冷也冷血无情哦!” 明月松:“???” 老冷便开始讲述: 其一:几年前,不晓得为啥子,外界风传玉家隐藏着一件天大的秘密,然后就被西平王给盯上了,且一盯就是三四年。但那个西平王却无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故一直都不敢对玉家下手。当然,他还碍于玉姑娘是北静王爷的未来王妃,就更加不敢擅动了。 其二:玉家人不堪其扰,烦得很,便觉得头顶如悬利箭,长此以往终是不平安的,于是决定主动出击,转受为攻,利用你和玉姑娘之间的追夫闹剧,以身作饵,出汴梁进蜀中。 其三:你们刚一出动,后面自然便跟了一长串的尾巴。而你们要做的事情,便是将西平王引至早就设置好的圈套内,然后“嘣”的一声,就与他同归于尽,共赴西方极乐净土了。然后,此事便可告一段落了,完咯。” 当老冷说到“嘣”的一声时,明月松自然就联想到前晚的那一声巨响,不由自主地便跟着全身都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同时,他也明白了老冷所说的自己还是不知道为好的意思。 因为,整个计划当中,自己明显就是去送死的。 虽然说,是像个英雄一样的舍身取义,与作恶多端的西平王一起同归于尽的,而不是白白的去送死的。 但是,无论加上多么冠冕堂皇的说法,说白了自己还是就是去送死的! 关键是,自己还是被蒙在鼓里的,全然不知情的去送死的。 如此这般被人蒙骗着去送死,也着实太寃了吧? 就感觉自己像是被献祭的祭品一般! 那感觉真是细思极恐!令人毛骨悚然。 还真就如老冷所说,这个计划太过冷血无情了。 明月松当然没有北静王的智慧心计,自然是看不穿这个计划的玄机所在的。 他只当自己是由鬼门关上拣了一条小命回来,于是脸便变得煞白煞白的,心情沉重低落到了极点。 半晌后,他突然想起什么来,便抬起头来看着老冷问:“在这个计划里,被安排去送死的,不只是我,还有您,对吧?” 老冷淡定回答仍如常:“对头!” 明月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觉得心中一阵酸痛,刚刚那毛骨悚然的感觉,一下便荡然无存了。 耳听道老冷又道:“送死的人,可不止我们两个人,还有玉姑娘他们哦。” “啊!”明月松无比震惊的站了起来,“连玉姑娘也要去……” “送死”两个字,他真的是没法轻易再说出口了。 “对头!”老冷淡定的,一如既往的答。 可下一刻,他却一改之前的淡定之色,抿着嘴贼笑道:“哈哈哈,刚说的这些话,都是假的,看把你娃娃都吓成啥子样子咯。” “啊!”明月松惊呆住了,像老冷这样的实城人,他也会说假话作弄自己吗?会吗? 他立时全身发软,感觉如身飘于空中,无依无靠,甚是没着没落,便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嗫嚅着:“假的,您说什么是假的啊?” 这一时半会之间,老冷的言语让明月松的心情就像坐双人抬的轿子一样,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晃晃悠悠的,完全着不了陆地。 而且,他再也不敢轻易就去相信自己听到的,何谓真,何谓假了。 自闭中。 明月松正自懵圈慌乱的坐着之时,玉凌寒和九曲闲散的走了进来。 老冷示意玉凌寒看明月松的绝望神色,可后者才懒得看他呢,兀自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半晌后,陶庄主也走了进来,坐下后看了一眼仍在发懵的明月松,忍不住在桌子上拍了一掌道:“书呆子,你在发什么呆呢?这不都是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吗?皆大欢喜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明月松心道:“对啊!我不是好好的,一点都没有事吗?” 他抬头看着老冷,再次可怜兮兮的问:“对呀!我们都好好的活着呢,包括那西平王,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老冷实在不忍心再逗他了,便道:“娃娃你尽管放心吧!在这个计划里,压根就没有人要去送死。要死的人,至始至终都只有西平王一个人,咱们都留有后手呢?懂不?” 这下,明月松总算是懂了。 尽管是一知半解的懂,但却足以让他大口喘气了。 略微清醒后,他便自顾自的嘀咕起来,“可是,西平王怎么没死呢?只要他能去死,赔上我的小命,也是值得的。” 九曲斜睨了他一眼,悠悠地开始拽文:“世间万物,皆如白云苍狗,变幻无穷。咱们的计划虽好,但也赶不上那变化无常啊!” 他掉了一堆的文,然却并没有回答实质性的问题。 但大概意思,明月松还是听得明白的。 虽然原来的计划很好,但中途发生了变数,所以只能是先自保,而后再另作打算了。 明月松忽然想起,同玉凌寒一唱一和,妇唱夫随,琴瑟和鸣的北静王来。 所以,这其中的变数,便是这北静王吧? 他在这场计划中,充当的是何角色呢? 他忍不住扫了玉凌寒一眼。 刚巧,后者的眼光也正在扫过来,与他的碰个正着。 他们两人目光相接,明月松立时慌乱得手足无措起来,赶紧将目光直直的移开了。 玉凌寒却直视着他,脆声道:“喂,松月生夜凉,之前打了你的耳光,完全是计划需要,你不会怪我吧?” 明月松慌乱得拼命摇头摆手,脱口而出,“不会不会,姑娘打得甚好!” “噗哧!” “嘎嘎!” “哈哈!” 明月松一句打得好之后,周围便同时发出了各种笑声…… 第74章 秘密之开篇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在众人的欢笑声中,明月松惶惶然的抬起头来问,“小生是说错话了吗?” 九曲回:“没啊!你说得很好!字字铿锵,句句戳心!” 戳心? 明月松还没领悟到这个词的真谛,便又听到了九曲调侃的声音,“你刚说姑娘打得好,是不是说,如果日后有需要,姑娘大可以再打你几个耳光的意思呢?” 明月松下意识的捂住了脸,那日被扇耳光时的疼痛感犹存于脸际,尚隐隐作痛呢。便缩着脖子讷讷的道:“最好还是能省则省吧?” 老冷看着他那胆小怕事的狗熊样,拉了他一把,豪气干云,“男娃娃,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挨几个耳光吗?怕啥子哦!想当初你老子他……” 老冷突然就住了嘴。 明月松却一激凌就抓住了他的衣袖,紧张的问:“表叔说的老子可是我的父亲?” 老冷咽了下口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玉凌寒,便将头低了下去。 可明月松却纠着他不愿放手了。 关于父亲的记忆,只停留在他六岁那一年。 那一晚,父亲笑着说要出门去会个友人,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两个月后,原本身体就不好的母亲因思念担忧父亲,忧思过度,以致于病情加重,也撒手人寰了。 留下六岁大的明月松,被堂兄抚养着长大。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旁人口中听到自己父亲的消息呢,他当然是不可能轻易放过老冷的了。 老冷的衣袖被明月松拽得紧紧的,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老陶又轻拍了一下桌子道:“行了行了,都坐好吧?明公子想问什么?尽管问我就是。” 老冷如释重负,“对头,你问老陶就好,他可是当事人之一,肯定啥子事都比我讲得清楚一些。” 明月松饥渴希冀的眼神立即转向了老陶,哑着嗓子问:“陶庄主,您知道我父亲他在哪儿吗?” 他如此直接的提问,让刚才还非常爽快的老陶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总不能残忍的一口就告诉明月松,你父亲仍旧好好的活着呢? 可是,他既然活着,为何这许多年来,却没有回家看唯一的儿子一眼呢? 这般残忍的事实,让明月松如何能接受得了! 所以说,还是得要迂回婉转的,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细细告知于他。 要让他知晓他父亲的不易与坚守,理解他父亲的诸般行为,从而才不至于责怪怨恨他的父亲。 于是,老陶看了玉凌寒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其实,玉凌寒也是同样的想法。 反正这件事情,迟早都是要告诉明月松知道的。 当初,生死存亡的关头,他父亲挺身而出,仗义相助,才使得整个计划得以顺顺利利的圆满完成。 可因此,也因为一个意外,他父亲却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所以,明月松是有权知道这一切的。 可是,要忆及那一段尘封的前尘旧事,大家心中难免悲痛沉重,皆默默不作一词。 明月松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身侧的老冷随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安慰性的拍了他两下。 意思很明显,稍安勿躁。 明月松自然也察觉到了室内沉重的气氛,便耐起性子默默地坐着,等着。 等得越久,他心里的不安便在逐渐加重加深中。 室内还是一片寂静,老陶仍旧没有开口。 明月松实在忍不住了,他双眼急切的望向了老陶,发出哀求的语气,“陶庄主……” 老陶动了动身子,正襟危坐道:“明公子别着急,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要慢慢讲才行。” 又是一个说来话长! 通常,这说来话长的意思便是太过复杂纷繁了,用三言两语根本上是说不清楚的。 所以必须得要慢慢的,由头至尾,一件一件的捋顺捋清,缓缓道来才是。 而这次,明月松也是决不会轻易就开口说出“长话短说”这样的话来的。 关于父亲的消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细微末节,他都是不愿意放过的。 他盯着老陶,突然就变得沉稳起来,起身给老陶端了一杯茶过来,道:“那陶庄主也不要着急,咱慢慢的说,仔细的说就好!” 老陶也很是理解他的心情,便端起茶杯喝了两大口,润足了嗓子后,才开始细细述说: “十五年前,北元大军灭我南朝,正式入主了中原,建立了北元王朝。 时值月夕佳节。 北元人自古便笃信上古天相,每年月夕之日,都会举行浩大庄重的祭月仪式,祈求月神降下平安顺遂,以及一切福祉! 尤其这还是元帝入主中原后的第一个月夕佳节,他自然是格外重视,特命人提前在宫中建造了圆形的望月台,以用作祭祀之地。并且还预备了声势浩大的祭拜仪典,他要亲临望月台祭拜月神。 月夕当夜,月至中天,月光浩瀚,遍洒人间,一派圣洁瑞麟之貌。 当元帝身着天子祭祀的大裘冕服,正肃穆庄严的在望月台上祭拜月神之际,忽然有十二名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无声无息的落在了望月台之上……” 讲到关键之处,老陶却忽然停了下来,看了众人一眼。 室内所有人,都正屏息凝神的在静静听着他讲述呢! 尽管这个故事,玉凌寒同其他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 可每一次重听,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触与沉重! 特别是这次,又多了个当事人的后代在此,仿佛就更加扣人心弦,历历在目了。 所以,老陶一停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他,那眼神里分明就只写着两个大字,“继续!” 见着他们一个个的,全神渴求的眼神,老陶赶紧继续讲述起来: “当十二个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正准备冲向元帝之时,望月台上忽然就平地冒出了许多禁军,将他们给团团围了起来。 趁此机会,元帝身后的一名劲装年轻男子护住了他,快速向望月台下撤离。 此人便是掌管宫中禁军,护卫宫禁的禁军大统领夏侯平。 同时,他也是西王府的世子爷。 那时,他虽然年轻,但却算得上是心思慎密,谨小慎微之人。 所以,对于元帝此次大张旗鼓的祭祀活动,他早就预料到了其中的重重危机。 故此,就算是元帝在祭祀之时,他也紧跟在他身后十步之遥处,以便于能即时救驾。 而且,他还早早在宫中布下重兵,并设置了层层关卡,严防死守。 但是,就算是他千防万防的防微杜渐,也依然防不了有心有能力之人。 那些黑衣人是由藏书阁的阁顶之上飘落下来的,而藏书阁离望月台尚有两里之遥呢。 就算是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夏侯平依然没有对它掉以轻心,漏过此危险地带。 早在七日前,他就命人清查并且封锁了藏书阁,还派了重兵把守。 从那之后,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都是进不了藏书阁去的。 那这些从阁顶而降的黑衣人,又是如何凭空冒出来的呢? 难不成,他们在封锁藏书阁之前,就潜伏进去了吗? 也就是说,他们有可能在藏书阁内潜藏了七八日之久了? 这也太可怕了吧! 夏侯平边护着元帝撤离,边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为防万一,他早有周全准备。 此前,他在征得元帝的同意后,悄悄在望月台上埋伏下了禁军的精锐之师。 所以,当那十二名黑衣人甫一落地,便被团团围困了起来。 故而,他才有机会护着元帝急急撤下了望月台。 高高的望月台上,立时人影憧憧,打成一片。 刀剑相接声,呐喊声,声声不绝于耳。 片刻之间,那十二名黑衣人就占据了上风,将那些禁军杀得是节节败退。 因为,他们不仅轻功奇高,剑术不凡,还结成了一种威力强大,变幻无穷的剑阵,倾刻之间,就杀退了环绕在身边的禁军。 又过了片刻,他们就已经全灭了望月台上的禁军,向元帝逃命的方向紧追而去。 夏侯平一边逃命,一边回头观察身后情况。 只不过片刻之间,那些黑衣人就全灭了追月台上的禁军高手,足实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看他们的情形,似乎皆是毫发无伤,灭了挡道的禁军后,正气势磅礴,来势汹汹的朝自己和元帝追了上来。 这还了得,夏侯平惊得护着元帝抱头仓皇逃窜,边逃边高声叫喊:“弓弩手何在?护驾护驾!” 夏侯平护着元帝仓皇逃窜而去,身后的黑衣人杀气凛冽,仗剑紧追其后。 眼看着黑衣人的剑阵闪着赫赫青光,就要逼到了夏侯平和元帝的身侧之时,一队上百人的禁军弓弩手即时赶到了。 随即,夏侯平和元帝便被这上百名弓弩手层层的保护了起来。 躲在弓弩手身后的夏侯平狂叫着:“护驾护驾,不要停,给本王射死这群刺客……” 自然,剑阵虽猛,但对阵那百步穿杨的连发弓弩,却只可敌一时,无法持久矣。 片刻之后,黑衣人的剑阵便被拆得七零八落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慌乱,而是立即又结成了另一种阵形。 其实说是一种阵形,还真是有点夸大其词了。 他们就只是简单的排成了一行而已。 是竖着的一行。 其中一人带头,其余人等皆隐于其身后。 当夏侯平正不解其意之时,他们一行人便直直地冲了上来…… 第75章 元帝忌惮事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黑衣人呈一条直线之势迅速向元帝逼近,上百强弩即脱弓而出,将他们前进的方向挡的是密不透风。 所以,虽然他们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来的,但再快,也是快不过那势如破竹的漫天劲弩的。 于是,倾刻之间,打头一人周身遍插强弩,犹如刺猬一般,但仍满目血红,咬牙向前,直到不支倒地。 他倒地后,第二位便接着上。 随后,第二位也是周身遍插强弩,犹如刺猬一般,但仍满目血红,咬牙向前,直到不支倒地。 如是第三,四,五,六……皆如法炮制。 不过倾刻之间,便又倒下去了七八个之多。 然,倒下的人越多,他们离弓弩手的距离便越近。 当然,离元帝和夏侯平的距离也就越近。 直到此时,夏侯平和元帝才终于明白了他们此举的企图。 他们这是在以肉身作盾,给同伴制造前进的时机。 每倒下一个人,同伴便能借机前进许多步。 只要离弓弩手越近,与他们展开近身之战,那便易办许多了。 只要一近身,弓弩手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自然也就没有一丁点的机会发出威力强大的连发强弩了。 到时候,便有机会冲开一条血路,杀到元帝身前。 夏侯平一想通其中道理后,与元帝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恐惧之色渐浓。 果然,在第九位黑衣人倒下后,他们便已然到了可以接触到弓弩手的距离了。 于是,打前两人仗着手中长剑,舞起剑芒阵阵,撕开了一条血路,最后一名黑衣人则长驱直入。 他的目标,自然是直指向躲在保护圈中的元帝夏侯烈了。 于是,几乎同时,那黑衣人对准目标,掷出了手中长剑,夏侯平则扣动了手中强弓…… 随后,随着利刃刺穿血肉之声,那柄利剑便深深的刺进了元帝的身体当中。 同时,最后的三名黑衣人皆身中数弩,含笑倒地,最后望了一眼清空明月……” 老陶讲到此处,因为激昂悲痛将双拳皆攥得紧紧的。 在他的身周,仍是一片静寂无声。 只有愤懑凝重,此起彼伏的呼吸之声。 良久,第一次听到这件悲壮旧事的明月松猛拍案而起,低吼一声:“好义士!好壮举!元帝他死了没?” 他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的一通吼后,一抬眼便接触到了玉凌寒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忽然就清醒过来。 元帝有没有死,这还用问吗? 至今为止,元帝还是当初的那个元帝夏侯烈,他仍旧稳稳的坐在那金銮殿上的龙椅之上呢? 想到此,他尴尬的悻悻然坐了下去,逐渐冷静后细一想,不对啊,不是说要讲的是我父亲的事吗?怎么就讲到了义士刺杀暴君之事去了呢? 难道说我父亲他也是其中之一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的,我父亲他只是耕读人家的一介书生,可从来就是不会武功的。 更别说老陶所讲的这些高人能士了。 于是,他将眼光投向老陶,小心翼翼地问:“陶庄主,您刚讲的这些英雄义士们,是与我的父亲有关系吗?” 老冷突然就插了一句:“当然有哦?没有才不会给你说肿么多的话了。不过,娃娃莫慌莫慌哈,这不过才只是个开始而已。” 老陶前后都讲了半个时辰有多了,结果老冷却说这不过才只是个开始而已。明月松便心惊胆寒起来。 这不过才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才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便就牺牲了十二条的人命,可见这后续的发展,该有多么惊心动魄,夺人心弦了。 于是,他便重又坐了下来。 在这整个过程中,玉凌寒都静静的坐着,没有表情,也不想言语。 老陶又开始正襟危坐了,每次他一开始讲正事,都会端坐如斯,神情严谨。 感觉再给他手中加个拍板,便能去茶楼当个正儿八经的说书先生了。 “那年月夕之夜,十二名义士潜伏在藏书阁顶尖十日十夜,方才能寻得刺杀元帝的一次良机。 原本以为,在高高的望月台上,只有元帝和他的近身亲信,势必能将他一击而中。 然却事与愿违! 最后,他们临危不惧,视死如归,舍身取义,付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后,却最终还是未能刺杀成功,棋差一招,功亏一篑。 因为,最后那柄长剑,虽然是刺中了元帝之身,但却是刺在了他的左肩膀处。 长剑由他的前肩膀处穿刺而过,没入剑柄,离他的心脏位置,也不过是一寸之隔。只要略微再向下一点,便可取他性命了,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老陶讲到此时,因为悲叹惋惜那十二名义士的性命,也因为未能刺杀成功而愤懑难平,便停了下来,气愤的用拳头猛击桌面。 九曲也叹息一声,愤愤然道:“自元帝夏侯烈执政以来,不仅视南朝之人命如草芥,还将南朝人视为最低等之生物。 他针对南朝人实施的一系列苛刻政策,重税徭役,真可谓是暴戾恣睢,残忍不仁了! 于是,自然而然地,便引发了南朝不少有志之士的强烈反抗。 当时,数中原武林名门长清剑派,风骨高清,为武林名门正派之首。 其门下弟子众多,人才济济,特别是其门下十二星宿剑阵,可谓是傲视群雄,天下无敌。 当时,长清门人实在看不过元帝乱政频出,祸害黎民,便决定出手铲除这个暴君,为命除害……” 长清剑派,十二星宿剑阵。 这些都是当年名震江湖,威名远播的名门剑派,但明月松却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自然,每个人初闻如此热血沸腾的前尘旧事,都会折服于前辈先烈们的英雄气概当中的。 明月松自然也不例外。 他继续用热烈的眼神看向了老陶。 老陶也继续暂时充当着说书人的角色。 “月夕之夜,元帝被长清剑派的十二弟子追杀,最后被大弟子奋力一击,一条手臂几乎不保。当几名御医合力为他取下长剑,正要为他包扎伤口之际,他却喝退了御医们,置鲜血淋漓的手于不顾,忍痛低吼一声,速传黄大将军来。 黄大将军黄元,乃是北元统领三军的征西大将军。此人不仅骁勇善战,还心狠手辣,泯灭人性。 以往,凡他攻克下的城池,不是屠城便是被水淹火灭。 他的残暴凶狠,并不亚于元帝,更令人闻风丧胆。 此时,中原各地皆为北元所收,自然是用不着再行军打仗了。元帝带着伤却十万火急的要传黄大将军晋见,所为何事呢?” 在最最关键时刻,老陶又停了下来,他还真是有说书人的天分潜质,很会抓卡点,吊足人的胃口。 然而,室内几乎所有人都知其下文,唯有明月松不知罢了。 于是,他忍不住立马接了一句,“对呀,那暴君的手都快断掉了,在这紧要关头,他不是应该先召名医为他治伤吗?却先去传召什么鬼征西大将军,怕不是被刺傻了吧?” 原本静坐着的玉凌寒猛然就瞪了他一眼,“你才傻吧?暴君的残暴手段,险恶用心,又岂是你一介书生能看得穿的呢!” 明月松脸一热,怯怯的低下了头去。 老陶一拍桌子附和着玉凌寒,“姑娘言之有理,正是如此!” …… 不知何时起,窗外竟然已是大雨滂沱,风声鹤唳。 原本亮堂的碧空天际一下就变得昏暗起来。 真真是窗外风雨如晦,室内一灯如豆,众人皆沉浸在那悲壮的旧日往事之中。 …… 与此同时,某处。 夏侯平也正好讲述到元帝不顾自身重伤,反而急急传召黄大将军之时,便停了下来。 相里十八一招手,命侍从换上了新的热茶。 尔后,方低声道,“当时陛下竟不先顾着自己的伤势,就急着召见大将军,到底是所谓何事呢?天下大事再急,也急不过陛下的龙体要紧吧?” 夏侯平神色凝重,附身到相里十八耳畔,压低了声音,“十八,你不懂,那时在陛下心中,还真就有一件事,是比陛下的龙体还要紧要多了的。” 相里十八拔动杯中茶叶的手停滞不前,一张疑问加好奇脸,“何事?” 夏侯平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道:“当年我军挥师中原,过关斩将,势如破竹,一路长驱直入,眼看着就胜利在望了。但是,却在兵临襄阳城之际,屡战屡败,屡攻不下,一耽搁竟长达数十年之久,你可知是何原因吗?” 相里十八点点头,“十八略有所闻!据说是因襄阳城城高不说,还固若金汤,易守难攻,且守城的郭将军文武双全,用兵如神,经年累月的顽强抵抗,才至我军久攻不下的。” “非也非也!”夏侯平神秘摇头,又压低声音道:“实际情况却是,彼时襄阳城中有大批中原武林高手坐阵相助。他们不仅武功高强,且轻功了得,来无影去无踪,在重兵重重围困之下,却能自由出入襄阳城内外。 而且,还时不时的闯我军营,烧毁我军粮草,毁坏我军器械,还寻机暗杀了我军中数名将领,导致我军中人心惶惶。 不仅如此,他们还为守城将领出谋划策,亲身上阵,在我百万雄师的围困之下,屡屡兵行险招,次次化险为夷,死死地将我军阻隔在了襄阳城下。 当时,年纪尚轻的当今陛下正随父出征,数年如一日的在襄阳城下吃着败仗,自然是也跟着颓废不堪的了。 于是,自那时起,在他的心中,便对中原武林人士产生了巨大的恐惧忌惮之心。 当然,还有强烈的想要将之歼灭的仇恨怨毒之心。 而此次,陛下又被闯宫剑客搏命刺伤,更彻底催发了他心中那仇恨怨毒的火苗,他要出手了……” 第76章 幸洞察先机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平神秘兮兮的讲述完,相里十八却不以为然的轻松言道:“原来如此,懂了,懂了!原本陛下心中就深藏着忌惮仇恨中原武林高手的念头,如今又在他慎而重之的祭月大典之上,遭遇了这一场地动山摇,摧枯拉朽般的不要命的刺杀,他深深的感到了恐惧后怕。 因为,此次他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他在愤怒之余,又忆起当年的恐惧忌惮之感,心想若是再来一次这样的刺杀,自己焉能有命存于这世间呢? 再者,陛下只要一忆起多年前的,那一场旷日持久的艰难攻城之战,刻骨的恐惧感就让他更加难以安心的,高坐在那龙椅之上了。 真的是一刻都难以心安,难以高枕无忧的了。 所以,陛下这是要出手了,以雷霆万钧之势,迫不及待的出手了,且一出手就是狠辣杀局,他的目标很明确,一雪前耻,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相里十八分析得是一针见血,一语中的。 夏侯平便假意皱眉斥责,“十八啊!你胆子也太大了,也只有你,才敢如此大胆评价陛下,肆意揣测陛下心事,切记切记,日后万不可再如此直言不讳了,而要时刻谨言慎行哦!” 相里十八一撇嘴:“王爷,倘若十八时刻的切记谨言慎行,谨小慎微,那十八还是原来的十八吗?那十八还是西府的大推官吗?” 夏侯平:“……” 相里十八不耐烦的随手推了他一下,“王爷别啰嗦了,继续继续。” 夏侯平抬起手指着他,假意不悦,“十八啊!也只有你,才敢给本王脸色看;也只有你,才敢催本王给你讲陈年旧事,你的面子可大了去了。” 相里十八继续撇嘴,“王爷,陈年旧事牵动的可是当今之时局,关系到王爷的前程似锦,新旧政敌,王爷若不让十八知晓旧情,理清脉络,十八恐就不能精准把握时机,将王爷的敌人一击而中了。” 夏侯平又假意横了他一眼,“就你的道理多,不过本王还就是爱听你讲道理呢?” 于是,他便抿了一口茶继续言归正传…… …… 五月的天就像娃娃的脸,是说变就变,刚还满目落霞,色彩缤纷,倾刻间便天色昏暗,风狂雨骤了。 老陶的讲述被风吹窗棂的萧萧之声给打断了,他抬眼看着老冷起身去将窗棂给合上,又见九曲将油灯给拔得亮堂了一些,才继续着先前的讲述: “姑娘说得对,暴君之心态,实在非正常之人所能够揣度的。不过,也难怪明公子乃是一介弱质书生,又品性纯厚,自然是想像不到元帝残烈暴戾之手段的。 他在祭月大典上遇刺受伤后,恼羞成怒,杀机顿起,顾不上自己伤势之严重,即刻便传召了黄大将军,目的只有一个。” “是何目的?”明月松感到有些混乱。 玉凌寒白了一眼多嘴多舌的他,自然是在怪责他老是打断老陶的讲述,后者领会其意,一下子便噤若寒蝉,不敢再吱吱声了。 老陶继续讲述。 “当时,黄将军一到,还未曾向暴君下跪行礼,暴君便扔下一本小册子,又对黄老将军下了一道口谕,命他点上精兵强将五万之众,务必将小册子上所列之人,悉数全灭不留。” “啊……全灭不留!”明月松恐惧的尖叫一声就站了起来,他再也顾不上玉凌寒之前的眼神警告与威慑了。 因为老陶放出的信息太过可怕!太过匪夷所思了! 出动数万人的军队,不是去战场上与敌对战,他意欲何为? 而且下的命令还是:悉数全灭不留。 暴君要剿灭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呢? 太可怕了! 也太过匪夷所思,惨绝人寰了吧?任是谁,一想到这即将要发生的惨烈祸事,皆是不可能坦然宽坐的了。 所以,明月松的反应也属情理之中,人之常情,自然便没有引来任何的白眼嫌弃和警告之色。 明月松尖叫着站了起来,见众人皆平静稳健的坐着,便只好又讪讪的坐了下去,但却是紧张不安的看着老陶。 他很害怕,紧接着将要发生的,血雨腥风的大屠杀中,又将会有多少人会失去无辜的生命。 他还很担忧,担忧自己的父亲,在这场洗劫中到底是生是死。 故而,他心惊胆寒的有些不敢再继续听下去了。 明月松的心事与忧虑,皆摆在脸上,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心领神会。 老冷拉他坐下,再次示意他稍安勿躁,“男娃娃,莫慌哈,沉住气。” 明月松将战战兢兢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老陶,他既害怕,又想要知道,暴君要悉数全灭的,到底是谁? 老陶继续讲述中,不知为何,他的声音由先前的慷慨激昂变得稳重深沉起来。 “此前,在暴君等待黄将军觐见之时,门口一侍奉的小太监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随后,他又悄无声息的,将一张小纸条传递给了一名正在巡查宫禁的禁军。 片刻之后,一只信鸽冲上漆黑的天际,越过皇城高高的宫墙,掠过汴京的条条长巷,最后落在了城郊一座不显眼的民宅内。 烛影摇曳的正厅上,坐着四名面容凝重,风采各异的中年男子。 他们分别是现任长清剑派掌门段青玄,独行侠客黄唐山人,芝兰谷谷主兼神医季非春,还有一位是当世大富绅季长文。 他们四位是相识多年,志同道合的知交好友……” 明月松一听到老陶口中几位前辈的大名,便开始走神中。 前三位的大名,他自是闻所未闻的,但后一位的大名,他却是早有所闻,如雷贯耳了。 而且,这位前辈的女儿,此刻正坐在自己对面不说,且在这些时日以来,还与自己颇有些纠缠纠葛呢? 虽然这些纠缠纠葛,多是自己被她捉,被她骂,被她打又被她寃枉的纠葛,可此刻的明月松却不认为,这是什么丢脸丢份的事情。 特别是在知晓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他就更加不将这些琐碎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相反,觉得自己没有误了大事,还算是出了一份绵薄之力,就算是挨打也是挨得值当的。 特别是挨玉姑娘的打…… 他抬眼偷瞄了一眼玉凌寒,脸莫名的热了一热,又迅速低下头去。 明月松自我心思思的想了一遭后,便赶紧凝神静心的继续 听老陶的讲述。 “段掌门刚刚看完信鸽传回来的消息,面色凝重,闭眼哀悼。虽然他早就知道,进宫刺杀暴君的弟子是抱定必死之心的,可如今果真是有去,却无一人生还,他便心痛如绞,血气翻涌,脸色苍白,但却仍然是稳若泰山的端坐着,扫了堂上三位知己好友一眼,眼眸含泪,沉声道出了刚收到的消息。 其一:长清剑派十二名弟子悉数身亡,刺杀失败,但重伤了元帝一条右手臂。 其二:元帝满目血红,不顾自身伤势,喝退太医,却紧急召见了征西大将军黄元,原因未明。” 暴脾气的黄唐山人攥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嚓嚓响”,相信他此时狠不得抓起自己的龙背大砍刀,进宫去同暴君拼个你死我活方才解恨。 博学稳重的季非春和温和内敛的玉长文互看一眼后,同声一词道:“不妙!大大的不妙!”然后便将眼光齐齐看向了段青玄。 他二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虽然同样沉浸在悲痛悲愤之中,但细细一思量刚传来的消息后,便警惕的嗅出了其中的危险因素。 元帝遇刺,耽误之急,不是应该要太医们专心为其医治才对吗? 其次,就是要传宿卫宫禁的禁军统领和大内总管领责罚,并命他们严查肃清,整顿宫禁。 可是,他却抛开这一切正常路数于不顾,反而出乎常理的紧急传召了,最善于征战的征西大将军,此事内里肯定大有玄机。 经他二人一提醒,段掌门由悲痛之中立马醒悟过来,他与其二人对望一眼,沙声求证:“两位贤弟的意思是,元帝不惜出动军中强将,是想一举剿灭我中原武林各门各派吗?” 对面二人沉重点头,季非春肯定的回:“依暴君过往所作所为,似乎并无其他合理的解释。而且,依小弟看来,他第一个要剿灭的,极有可能便是武林第一大门派,长~清~剑~派。” “长清剑派”四个字太过沉重,季谷主声音极是低沉。 故而,段掌门脸色铁青,言语沉重,“此种死局,该如何破。” 季非春凝眉思索,不过片刻便抬起头来,已然是成竹在胸,眼神坚定,“既是死局,那便只能是以死求生,置之于死地而后生了。” 以死求生! 玉长文也坚定地点头表示赞同。 段掌门看他二人神色,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成,便咬牙回:“明白了,只是此事兹事体大,关系到整个中原武林的生死存亡,咱们还需要从长计议才是。” 玉长文却无情的给他泼下一盆冷水,“段兄,来不及了,没时间从长计议了。” 季非春则非常冷静的深入分析中:“好在我们的暗桩机灵,一见到暴君传召了黄元,便察觉不妙,提前传来了消息,给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玉长文猛点头:“正是如此,黄元去宫中觐见暴君,这一来一回最起码要一个时辰,然后再回军营去点兵召将,又最少得要两三个时辰。也就是说,留给我们的时间虽不多,但还是有三四个时辰之多的。” 季非春同玉长文非常默契,接着道:“也就是说,我们要在这有限的三四个时辰之内,不仅要计划好一切,还要将计划立即附诸于实际行动,方能力挽狂澜,以死求生了……” 第77章 论五大门派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听完两位好友的默契对话,段掌门一咬牙,“够了,一刻钟后,我们就出发。” 听他的言下之意,一刻钟的时间,便足够他们三人计划好应对之策了。 果然,智商处于高天云端之人,所思所想实非我等凡人所能理解与并肩的。 就比如一直干站着干着急的黄唐山人了。 此刻,他虽然不知道何谓以死求生?何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知道他们要如何筹谋?如何去救这中原诺大的武林。 但是,他却知道事态紧急,事关重大,要争分夺秒的争夺先机。 故此,他虽然心焦如焚,但还是耐着性子一直一言不发的在旁聆听着。 余三人慎重的对看了几眼,知己好友相交多年的默契感顿然而生,他们由彼此的眼神之中,已然读懂了彼此的心意和决定。 随后,只不过是再匆匆协商了几句,便有条不紊的理清了主次轻重,何去何从,极快的达成了一致的共识。 于是,片刻之间,一个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的计划便完整地洐生出来了。 由此,一个惊天秘密计划也诞生了。 当然,这也是一个以死求生的秘密计划。 接下来,自然便是兵分四路,兵贵神速的开始执行秘密计划了……” 老陶讲的有些口渴,便停了下来。 就算是他不口渴,但似乎是每讲到这样的一个重要关口处,他都会习惯性地想着要停一停的了。 可能他觉得,讲的信息量太大了,听众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沉淀吧? …… 与此同时,夏侯平的讲述也在继续中。 “当时,本王就在陛下的寝殿之内,听到陛下厉声传召,一时也没有弄明白陛下为何要急着召见黄大将军,故而等将军匆匆赶来之时,便留心听了一听。 黄将军到时,陛下的手臂上尚有个血洞,御医拔剑时虽已经用药绵为其塞住了,但血却未完全止住,此刻正肉眼可见的,不停的往外渗出血液,随着手臂汩汩流淌而下,以至浸湿了陛下身下的龙床。 然,陛下对这一切却视若无睹,他看着匆匆赶来的黄将军,扔给他一本小册子,满目血红,一字一顿地下着谕旨:“朕命将军速领军中五万精锐之骑师,携强弓劲弩,带火炮毒水,星夜兼程,秘密行动,将此册上所记载之各门各派,悉数全灭不留。” 黄将军不曾犹豫分毫,捡起地上的小册子,干脆利索的回:“下官遵命!”起身退了三步正欲离去,陛下却又叫回了他。 然后,陛下便召本王近前,命本王与黄将军随行,助他一臂之力,黄将军微微点头后即匆匆调兵遣将去了。 当时,本王正在疑惑,陛下劳师动众的出动五万雄师去对付那些所谓的江湖门派,武林高手,是不是有些大财小用了。 再者,那些个武林高手武功再强,轻功再高,但双拳难敌四手,纵使会飞天也难躲那漫天箭雨吧? 更何况他们面对的还是我军装备精良的数万之雄师,就这,还用得着本王亲自出马吗? 当本王正在疑惑之时,陛下召我上前,也给了我一本小册子,还对本王另宣了一道口谕,本王才明白了陛下要自己随行的真正目的。 直到后来,又经历了那一幕幕惊心动魄,血流成河,尸骨累累的大屠杀后,本王才知道,自己真的严重低估了中原武林的强大实力。 同时,对陛下此举的心机深沉,处事严谨,所谋深远之计划,小王深觉自叹不如!惭愧惭愧!” 相里十八嘴带轻蔑,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可不,自古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武林。而中原武功之博大精深,江湖门派之渊源流长,盘根错节,岂是说轻易灭绝就能灭绝的呢?” 相里十八此言,夏侯平似乎深有感触,便端起茶杯,饮了一大口,似是在压抑着心中的恐惧之感。 一大口温热醇厚的茶水落肚后,他的心绪安宁了许多,便继续讲述。 不知何时起,窗外也是电闪雷鸣,风狂雨骤…… 可是,就算是电闪雷鸣,风狂雨骤,夏侯平仍是有条不紊的仔细讲述着。 只不过,在这种外界环境的烘托之下,他的讲述中明显的带着震荡不安。 还有很浓的血腥味。 “趁着黄大将军去点兵召将之时,本王翻阅着陛下给的小册子,然后每看到一个名字,便会暗自惊讶惊诧上一番。 那本小册子上详细详尽的记载中原各大武林门派的所有情况。 如何详细详尽法呢? 大到门派由何人何时所创,还有现任掌门生平以及其门下所有之绝技绝学,细到掌门首徒之名,以及帮中弟子有多少人等等。 总之,一个武林门派的所有信息,事无巨细,都应有尽有的详尽罗列着。 由此可见,这本小册子上所记载之内容,并非短时之功所能完成的,而乃是陛下处心积虑,多方收罗多年的心血所得。 也由此可知,陛下他是有多么的忌惮中原武林啊! 想来,陛下在入主中原后,在他的心目中,早就将中原武林中人视为了最强悍的敌手,没有之一。 而且,他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 夏侯平沉溺于往事之中,相里十八则分外清醒的插了一句:“想必,那小册之上所记载的,首当其冲的第一大门派,必定便是当时如日中天的长清剑派吧?” 夏侯平沙哑着嗓子回,“十八推断得没错。当时,中原武林皆以长清剑派马首是瞻,其余分据四方的东海帮,南明门,西羽仙,北飞雪则难分伯仲,故平分秋色,各据一方……” 相里十八兴奋的站了起来,又打断了夏侯平的讲述,“王爷一说到这昔日的几大武林门派,十八就开始忍不住要直抒胸臆了。” 夏侯平望着他没有言语,且表情微妙,对于这些元帝生平忌惮忌讳之事,他不好表现得太过热络,通常都只能是就事论事,不予置评。 可如今,他显然不想扫相里十八的兴,虽然沉默着不作一词,也不予置评,但他眼中的潜台词却分明写着:“你随意吧。” 相里十八便兴奋得在室内踱起步来,开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了:“据闻这长清剑派之段掌门的三十六招朔月剑法,看似轻灵飘逸,空柔无力,实则却是外柔内韧,以柔制刚,且变幻无穷,剑走偏锋,至今仍无人可以破解。 而长清剑派既被尊为中原武林门派之首,当然不止是只有一个威名远播的朔月剑法了。其自开帮立派以来,就以十二星宿剑阵制敌无数,且打遍天下无敌手。” 夏侯平忍不住敲了一下他,“嘘!小声点,你这是在戳咱们陛下的死穴,知道吗?” 相里十八懒得理他,眉飞色舞的继续高谈阔论着:“王爷,十八不过是就事论事,谈论的也只是惊世武学之道,无关乎政治立场矣!” 夏侯平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说句实在话,当初他可是亲身经历和领教过这些惊世绝学的,自然也知晓相里十八所言非虚。 他便不再言语,只看着相里十八继续抒发心中感慨:“好吧!咱抛开这第一大门派不提,那其余四大门派呢?也同样是各领风骚吧?那东海帮的一苇渡江,南明门的无影脚,西羽仙的梵音阵,北飞雪的掌中纱,皆是万中无一的当世绝学,本可传承千古的!只可惜啊只可惜……” 夏侯平听着相里十八的赞誉之词,忽然就眼露凌厉凶残之色,将话题给接了过去:“正如你说,就算这些武林门派皆拥有当世绝学,武力惊人,但再怎么着,他们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又如何能抵挡得了我北元雄狮军的强弓劲弩,数万将士围困的车轮之战术呢?更何况,大军之后还有数门火炮的狂轰滥炸呢?” “啊!你说什么……” 以相里十八的胆识和阅历,都禁不住一声尖叫,可见夏侯平刚刚的言语有多么的骇人听闻了。 黄元将军竟然将火炮用在了非军事战场之上,可见他完全领略到了元帝的旨意所在,还有将他自身那凶恶残酷,虐杀成性的本性也表露无遗了。 相里十八尖叫出声后,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心态,厉声道:“太过分了!” 对于相里十八的言论如何的出圈过分,如何的忤上逆下,夏侯平都是不会与他计较的。 因为,就正如相里十八自己话哉,倘若他事事皆走平常之路,谨言慎行,那他还是那位特立独行,神秘莫测的西府大推官吗? 更何况,他此刻热衷并为之鸣着不平的那一切,早在十几年前就烟消云散,灰飞烟灭了。 由得他发两句牢骚,再逞两句口舌之利,是丝毫影响不了任何的大局的。 是以,夏侯平便坐着未动,也未曾言语。 直到相里十八发完脾气,又气愤的向嘴里猛灌了几口茶,还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圈后,他才假意出言安抚其:“行了,你就快坐下吧?这些事与你毫无关系,犯不着因此气恼!再说了,你如此急愤,那后续的事情,本王是当讲还是不当讲呢?” 听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后续发展之事,会更令人窒息,更难以常理度之了。 相里十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便定了定神后坐了下去,讪讪陪了个笑脸,强自解释了一下:“十八就真的只是气愤,这个黄元将军怎么可以粗暴到用火炮去对付武林中人呢?如此粗暴的将他们全都灭绝了,那他们身上的那些惊世绝学不就失传了吗?王爷您说是不是很可惜嘛……” 第78章 秘密之计划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差不多与此同时,千雪山庄内。 老陶的讲述亦在继续中,且讲到了最是惊心动魄,争分夺秒的争夺一线生机的紧张时刻。 “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三位智慧超群出众之人,便快速拟定了一个完整的计划。再过了一刻钟后,玉长文就去找到了自己的好友明曕明先生,简短的向他说明了此紧急情况后,后者一刻都不曾犹豫,便向他举荐了三名善长于书法的书院青年学子。 自然,这三位莘莘学子皆是品性纯正的热血男儿。 他们素来久慕长清剑派清正之名,加上还有另三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一起,便也不问其中详情,只道是有机会为正道中人出一份力,自然是一口应允下来,便欣然随明先生前往集结地而去 再小半个时辰后,所有人皆已齐聚一处,众人便按照原定计划,明先生跟随着段掌门,其他三位前辈则每人带领一名学子,快速出发前往各大门派通风报信,并实施秘密计划。 段掌门他们四位前辈高人,在收到宫中暗桩传回来的信息后,不仅按图索骥的洞悉了元帝的所有意图和目的,还快速制定下了完整的秘密计划,欲力挽狂澜,置之死地而后生。 而这整个过程,用时也不过一个时辰,真真谈得上是雷厉风行,兵贵神速了。 于是,秘密计划正式拉开帷幕。 而此刻,黄元黄大将军受召,才刚刚匆忙赶到宫中呢?” 老陶的讲述又习惯性的暂告一段落。 此前,当老陶说到明大先生之时,明月松激动的又差点猛站起来,却又被老冷一把给摁了下去。 所以,他的心早就随着老陶的讲述进程,就快要提到嗓子眼上了。 还有就是,他一直在好奇不已,四位前辈默契的三言两语间,制定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惊世计划。 而此计划,又是如何力挽狂澜,拯救各门各派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所以,就算是终于听到有父亲出场了,他也咬牙耐着性子,接着听了下去。 老陶停下来后,见明月松居然没有好奇的问东问西,便自觉很是无趣,自行端起茶杯猛喝了两大口后,继续讲述。 “当时,段掌门带着明先生,一路疾驰赶往位于荆州凤凰山的长清剑派,黄前辈则赶往东灵岛上的东海帮,玉前辈则赶往南明门去,而季谷主则身兼两职,先去往长安找西羽仙,再往北一些去寻北飞雪。 事关紧急,任重而道远。 他们兵分四路,快马加鞭,途中也不敢停歇,只一路狂飙,各往各的目的地赶了过去。” 才不过说了两句,老陶就又停了下来,他这总在关键时刻停止讲述,吊足人胃口的习惯,还真是不大敢恭维。 不过好在屋内之人,除了明月松外,都知晓接下来的后续发展,自然便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之间的。 可明月松急啊! 老陶讲了半日,最关键的问题还是一个都没有讲出来。 明月松虽是心急如焚,但却无计可施,只得攥紧了拳头,静待下文。 老冷拍拍他兀自颤抖的身体,宽慰道:“稳起,稍安勿躁!” 老陶喝了两口茶,眉头一皱,又继续讲述起来。 “为了节约时间,在赶路途中之时,四位前辈才向同行的学子们透露了此次任务的详细情况。 自然,每位学子听到这样的拯救任务,都是热血沸腾,义不容辞。 第一个赶回长清剑派的段掌门,一脚踏进凤凰山的山门后,顾不上弟子们的问候行礼,立即便命人封住山门,严防死守。 而他则带着明先生直冲到密室内,取出了本派的镇派之宝,塑月剑法与十二星宿剑阵的秘诀以及内功心法。 自然,不用他再多作交待,明先生便摆纸提笔,再翻开秘诀,细看一眼后便开始凝神走笔如飞。 于是,明先生自在内堂专心临摹着两门秘决心法,段掌门则出去召集全派上下人等,沉声道出了本派既将面临的灭顶之灾,并劝说弟子们即速散去,此后可隐于民间,散于江湖,尚可安稳渡日。 此前,掌门携师兄们出山之时,虽未曾言明此去所为何事,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师兄们此番出门,必定有重任在肩。 如今,师兄们一去不复返,唯有掌门沉重而归,大家也同样心知肚明。 故此,在段掌门简短的说明其中内情后,众人皆神色凝重,默默握紧了手中长剑! 长清剑派众弟子,一向都是古道热肠,英雄气概。如今在这师门有难,生死存亡之际,又怎么可能抛下师门,独自逃命去呢? 而且,他们深知元帝残暴不仁,此次既是有备而来,是绝不可能会轻易放过门下任何一个弟子的。 且如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就算隐身到民间,又会引来一场又一场腥风血雨的大追杀,岂不是更加会连累到无辜之人吗? 于是,长清剑派门下三百多名弟子,竟无一人畏惧生死,手按长剑,齐声朗朗的诵读着本派规训: “长清弟子,斩奸除恶,留清去浊,维护正义,大道永存!生时有欢,死亦无憾!” 无需明言,他们这是在誓言要与长清剑派共存亡。 段掌门眼泛泪光,心中巨痛,他才刚刚失去了十二名弟子,难道又要眼睁睁的看着这几百条生命也要追随他们而去吗? 他心痛如绞,满目苍凉,然终究无奈。 因为,众弟子们都手按长剑,目光坚毅,相信他们的决定,是绝不可能会轻易更改的。 段掌门在心中悲鸣,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明先生的身上。 密室内,明先生正在奋笔疾书,两刻钟过后,他便临摹出了两本一模一样的武功秘笈出来。 一本是三十六路朔月剑法的秘诀心法;另一本则是十二星宿剑阵的阵法图和口诀。 而且,他还牢记季谷主的嘱咐,纸张选用的是一些旧年宣纸,笔墨技法之间,也略微用心的做旧了一些。 于是乎,这两本赝品生成后,乍看之下,新旧两本秘笈,若不是知情人士,根本上是难以分辨真伪的。 明先生将两本书册交于段掌门手中,沉声道:“在下已按照掌门吩咐,将这其间的某些段落字句该减的减,该加的加,该调位的调位,而且还保证了语句之间的通顺流畅。掌门请看,可还有不足之处。” 段掌门翻开秘笈细看了一番,边看边赞许:“明先生果然好笔墨,不仅字体模仿得惟妙惟肖,连章节段落之间的间隔都丝毫不差。依老朽看来,除了看过原秘诀之人,又或是知晓内情之人,其他人是决计看不出来这两本册子的不同之处的。” 明先生听完才松了口气,谦逊回道:“那就好,总算是完成了任务,没有辜负掌门所托,那在下就心安了。” 段掌门又细看着手中的这两本册子,也长松了一口气道:“如此便可以蒙混过关了。” 蒙混过关? 段掌门为何迫切需要这两本以假乱真的剑法和剑阵秘笈来蒙混过关呢?是因为他要防着元帝派来的人。 此前,他们在接到消息后,就料定元帝不仅是要覆灭各大门派这么简单,他肯定还会觊觎各大门派的镇派之绝学奇功。 假若他不觊觎的话,就会有另一种可能性,那便是将之尽数毁灭。 而且,他们来势汹汹,也不是什么好糊弄之辈,倘若没有真正的东西能搪塞应付他们,只怕是会后患无穷的。 所以,段掌门和季谷主他们一合计,便想出了这个偷梁换柱,李代桃僵的办法出来。 只有伪造出了真假难辨,以假乱真的秘笈书册,方能应付过他们的狼子野心,从而永绝后患。 当然,如此用心良苦,精密布局的设计,也只不过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而已……” 老陶的讲述渐入高潮,让听者都惊心动魄,如身临其境一般。 其间,明月松听得是一直紧攥着拳头,还附带咬牙切齿着,热血沸腾着,好不容易的,终于听到了自己最想要听到的答案了。 那便是四位前辈们,在片刻之间就商定好的,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秘密计划,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计划。 …… 这个计划就是,他们在得知元帝要对各大武林门派起杀机之时,便料定这场武林浩劫是无论如何都难以避免的了。 当然,以他们这样的英雄好汉,早就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了。 但是,自己生死事小,要保护中原武林各门各派的根基为大。 特别是各门各派那传承百年的武学秘笈,当世奇功,是决不能让它落入侵略者之手,也更不能让它被毁灭于无形之中的。 所以,耽误之急是要在这场浩劫来临之前,守住这些武学秘笈。 可是,要守护各家各派的武学秘笈,并不是单纯的将它们给打个包,再装个箱藏起来这么简单的。 因为,假若元帝派来的人见不到这些秘笈的踪影,那依照元帝的暴残性子,他定不会善罢甘休,必会不惜动用一切手段,追查到底的。 如此,势必又将是另一场永无休止的血腥追查,那江湖恐将永无宁日了。 所以,唯有让元帝以为,他想灭绝的,都被灭绝了,他想毁掉的,亦都被毁掉了,一切皆如他所想所愿,灰飞烟灭,永不复存在了。 也只有如此,他才会彻底放下杀戮的屠刀,还中原武林一个安宁。 …… 明月松越想越觉得三位前辈当真是智计过人,在那样的生死紧要关头,片刻之间便能想出这个偷梁换柱,李代桃僵的计划出来。 险中求胜,釜底抽薪! 不愧是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的完美计划…… 第79章 好个下马威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倘若这个计划被完美执行和完成的话,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因为,虽然各大门派皆有可能面临被全盘覆灭的危险,但最起码,中原武林的命脉和根基也算是保住下来了。 只要各门各派的那些武学典笈还在,那中原的武学根本就仍然存在。 自古以来,只要有人的地方,便会有江湖武林。 相信假以时日,中原武林很快便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再次相继崛起。 所以说,诺大的江湖茫茫,传承百年的中原武学,又岂是元帝说灭就能灭得了的呢? 明月松是越想越激动,可想着想着,就猝不及防的站了起来,沙声问老陶:“后来呢!长清剑派和其他四大门派又怎么样了,还有段掌门和我父亲呢?他们都安然无恙吧?” 老冷一伸手,又将他给摁着坐了下去。 此刻,就算是他不追问,老陶也是会继续讲述下去的。 下一刻,老陶便言归正传,直入主题: “段掌门将两本秘诀交与了明先生,并且还将门下年纪最小的一名弟子交托于他,嘱咐他们马上由后山小路下山,前往指定地点等候其他三人。 那名小弟子见师傅和众师兄都严阵以待,似感知有大事要发生,便默默拽着段掌门的衣袖,以此表达着自己决不舍下师傅和师门的决心。 可段掌门附身对他切切耳语了几句,那小弟子便咬牙含泪的点头答应了。 明先生看着那个尚不足十岁的小弟子,年纪虽小,但他在听了师傅的嘱咐后,心中纵有千般不舍和万般不忍,还是咬牙含泪的,不哭不闹的站到了自己的身边来。 明先生又再看看虽面色从容,但实则内心悲怆的段掌门,本来还想劝说他带着众弟子尽快逃离目前的险境,去离尘隐逸起来的。 可他转念一想,此一劝肯定多余。 心系武林,顾念苍生的大英雄大豪杰段掌门;身为武林第一大门派,长清剑派的现任掌门人,他又怎么可能会惜己一命,置本派声誉于不顾而自去逃命呢? 而且,只要他携众弟子弃派逃命,暴君是绝不会善罢甘休,且定会无休无止的追杀长清剑派的。 所以,段掌门更不能因一派之私,而将祸事引到平民百姓的身上去的。 他只会以身挡劫消劫! 明先生又再看了看段掌门身后的众弟子们,他们全都手仗长剑,正气凛凛,严阵以待。 看那气势,对于来侵犯本派之人,绝对是杀无赦,且是杀多一个便算是赚了一个。 所以,他们也是同段掌门一样,是断然不可能自去逃命去的。 明先生硬生生咽下所有想要劝说的言语,对段掌门和长清剑派在场弟子们深深的鞠了一躬,便毅然携着那名弟子由后山小道下山去了。 当然,他随身携带着的,还有长清剑派那两本真正的秘笈。 明先生走的时候,正是拂晓时分,东方已见熹微之光。 段掌门迅速安排好一切,众弟子也各就各位,有条不紊的迅速布下了一切应对措施。 然后,静侯来者。 此时,表面上看,整个长清剑派同往常一样,平静安宁,无风无雨,连膳房的屋顶都照常升起了炊烟。 依稀仿佛,还听见有一二弟子早起练剑的剑芒之声。 黄将军同夏侯平赶到之时,也是日头高照的午时了。 他们之所以慢了将近四五个时辰才赶到长清剑派,并不是他们的骑兵脚程不够快。 而是因为在一开始,段掌门他们就提前窥得先机,足足争取了三个多时辰的宝贵时间。 再就是段掌门和明先生是单人独骑,轻装前行,而后者则是整个军队行军,还有军械辎重,自然是比不上前者的脚程快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仓促了一些,但段掌门还是尽可能的安排好了一切的应对措施。 反正是,能安排的全都安排上了,是决不能让长清剑派众人白白受死的。 要死,也要拉着来犯者一起死。 威震江湖的长清剑派,盛名之下,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 于是,一番精心安排后,一派宁静淡然的长清剑派内,已经处处是杀机隐隐,人人剑不离手……” 关键时刻,老陶又停下来了,明月松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套路,故此时没有激动,也没有急着提问,而是同其他人一样静坐着,静侯下文。 因为,他心里清楚,接下来的后续发展,定是触目惊心,难以想象。 所以,他更需要静心凝神,作好强大的心理准备,以便能承受那一场残暴的腥风血雨…… 与此同时。 夏侯平的讲述也在继续中,而且,他的讲述也与前者几乎是同步推进中的。 “那日,本王与黄将军星夜兼程,带着一万兵马,纵马急驰,欲尽快赶到长清剑派,要赶在他们毫无防备之下,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等前峰部队到达长清山庄大门处后,即遣人来回,言长清剑派的大铁门紧紧关闭着,门前竟无一弟子把守。 诺大的一个长清剑派的山庄大门,竟无一人把守,本王当时一听就觉得心中隐隐不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想着长清剑派会不会是收到什么风声了,才会有此种情形出现的。 可本王刚刚正想着呢,黄大将军却不屑的,远远的看了看山庄大门匾上那轻灵飘逸,出尘脱俗的“长清剑派”四个字后,粗壮的大手臂向前一挥,立即有数十人开始用利器撞击大门。 本王便默默摁下了心中的不安,静观眼前战事。 兵士们撞击了好一阵子后,那两扇大铁门仿佛是坚不可摧般的,丝毫没办法彻底将之撼动,黄将军不耐烦了,大吼了一声:“退下!” 随后,他再次粗暴挥手,在他身后便迅速架起了一架火炮……” “停停!”相里十八挥手打断了夏侯平的讲述,紧急着咬牙道:“好个狗屁黄将军,还是什么征西大将军呢?上来一言不合,就要使用军用火炮轰长清剑派的山门,简直是粗暴残忍到令人发指。” 相里十八自幼习武,且身怀绝技,他对武林中人有所偏爱惜才,才不屑于黄将军的残忍所为的。 这一切,夏侯平都是能理解的。 而且,夏侯平以往立起来的人设,也一直都是位惜才爱才之人。 故此,他就更加不能反驳相里十八的言论了。 于是,他面露尴尬,倒大度了一番:“……是的,本王虽也觉着黄将军有些过分,但黄将军如此做法也是情有可愿的,若不痛下狠手,速战速决,恐长清剑派的弟子们一听到响动,便会一哄而散的逃命去了,那到时候黄将军可就没法同陛下交差了。” 相里十八:……“他娘的,你们以为长清剑派的众弟子,会像你们一样是不顾道义,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无胆鼠辈吗?他们才不会自顾自的去逃命呢?是永远都不可能这样做的。” 相里十八一边在肚子里痛骂着,一边假惺惺的笑了笑,暗咬着牙奉承,“好吧!王爷言之有理,那后来呢?” 夏侯平却开始马后炮:“其实,在还未曾开炮前,本王曾劝说过黄大将军,言长清剑派既为中原武林门派之首,其实力非凡,能人众多,决不可小觑之。而且,如今重要的山门处却无人把守,应该另有蹊跷,便劝黄将军切不可轻敌,可是他却全然不理会本王的劝阻,毅然决然的就下了开炮的命令。 随后,伴随着“轰隆轰隆”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长清剑派的大门轰然倒塌,在漫天的烟尘滚滚,火光冲天之中,怪事发生了。 在我军前锋阵营所处之地,也就是长清剑派山门外的空地之处,乍然之间,便被烧成了一片茫茫火海。 一时间,火势迅速漫延开来,前锋兵士所在之处,皆是火光熊熊,烈焰冲天,一时间哀嚎遍野,火光映透了险峻幽深的凤凰群山。 而且,还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不停的闷响声,爆炸声。 许多兵士来不及躲避,就连人带马,被熊熊烈火所吞噬,随后便被烧成了一团团的火球,惨烈的叫唤着,疯狂向四处逃窜着。 当时,本王看得是触目惊心,心惊胆颤啊! 好在,本王早有准备,在黄将军下令炮轰山门之时,就赶紧的往后退了两里开外。 而且,久经沙场的黄将军虽然下令开了炮,但他和他的中军阵营却没有前进一步。 始终是原地待命! 说是原地待命,还不如说是中军一直就在原地观望不前。(此时,相里十八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声,一群怕死鬼!) 故此,当前锋阵营上的兵士们被烧成一片火海,鬼哭狼嚎之时,黄将军和他的中军则稳若泰山的固守原地,没有一人前去救援。 不过,这也是怪不得他们的。 看着那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又该如何去救人呢? 一是他们手中无灭火之物,二是附近亦无水源之地,欲冒然前去,也只是去送死而也。 故此,黄将军才稳着未动,但他却转身遥望了本王一眼,看他的神情,估计是在深悔着未曾听从本王的建议呢……” 第80章 妙计抗敌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那片火海仍旧熊熊燃烧着,完全没有要熄灭的趋势。 而直到此时,本王才定下神来,细细观察了一番眼前的情形,才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然,长清剑派早有准备。 不只是早有准备,还做了精准应对之策。 最奇怪的是,他们布下的应对措施,仿佛是猜准了我们会炮轰山门,而对应设下的。 由目前火烧的范围来看,他们应该在正门处和正门外的一大片空地上,画了一个大圈,再在线圈处埋上了一坛又一坛的烈酒。 此外,应该还埋有大量的火油。 所以,随着两声震天炮响过之后,虽然是炸塌了正门,但同时却又做了天然的点火索,点燃了掩埋于地下的酒坛,火油。 随后,随着正门下的酒坛火油被引爆后,又相继的引爆了别的酒坛子,如此反复循环,所有被掩埋于地下的易燃易爆物品都被引燃,直至爆炸,由此可以想像,当时的火势之大了。 故火势蔓延开来后,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我方的前锋部队三百余人,全部围困在了熊熊火海之中,最后只侥幸得几人生还。 好一个长清剑派,一来便狠狠地给了我方一个重重的下马威。 又重又狠又一击而中,轻而易举的就灭了黄将军的前锋部队三百余名兵士。 而他们除了山门倒塌之外,人却一个未伤。 因为直到此刻,我们连长清剑派的一个人影子都未曾见着。 好狠厉的布局。 黄将军铁青着脸,眼睁睁看着那场大火“噼哩啪啦”的足足烧了两个多时辰,火势才渐弱,只余下一堆堆烧焦的残肢百骸。 于是,火势还未全灭之时,他便咬牙切齿的在马上长枪一指,“冲进去,杀无赦!” 随后,他便侧身对本王拱拱手,“世子爷,咱们就此别过,各司其职吧!”随后,他便纵身跃马冲进了长清剑派内……” 说到关键处,夏侯平也停了下来,他端起茶杯抿了两大口,似是十分不愿再继续讲下去了。 可相里十八却正听到最兴奋之处,哪里容得他停顿呢,便上前接过他的茶杯,仰着脸问:“王爷,您们两个前去的任务居然是不一样的啊,那除了覆灭长清剑派,别的任务又是什么呢?” 夏侯平本不愿再多说的,可看到相里十八热切的目光,鉴于自己与他亲密的交情,似乎是不能一口回绝的,便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后,他不答反问:“那十八以为,长清剑派数十年以来,何以会称霸武林,成为各大门派之首呢?” “因为长清剑派有朔月剑法和十二星宿剑阵啊!”相里十八想都不想的张口就来。 夏侯平点头,“所以呢?” 相里十八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玄机,冷笑道:“所以嘛,陛下交给王爷的重任是,去夺取长清剑派的这两种武功秘笈咯。” 夏侯豫沉吟片刻,方回:“不是夺取,而是要将之尽数毁灭,让它烟消云散。” “啊!”相里十八直接跳了起来,张嘴就来,“你们这是暴殓天物啊!” 夏侯豫重重叹了口气,“哎!本王当时何尝不是如此感受呢,可耐何王命不敢违啊!” 相里十八亦同声叹息,转转眼珠后凑近夏侯平神秘兮兮的道:“以王爷的聪明才智,难道就没有动动手脚,将之藏下来一二吗?” 夏侯平一瞪眼:“十八禁言,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本王又岂敢忤逆王命,擅自私藏呢?切勿再胡言乱语了,小心隔墙有耳。” 相里十八一撇嘴,重新施施然的坐下,又冷笑一声,故意道:“好吧!我不问就是了。那接下来,王爷肯定是很快就顺顺利利的完成任务了吧?” “哎……完成任务,谈何容易啊!”谁知道,夏侯平却是一声长叹,满脸沮丧感,“十八啊,你是不知道,在长清剑派接下来所走的每一步,都可谓是如履薄冰,难上加难啊!” 相里十八:“哦!说说看,是怎么个难法?” 夏侯平:“首先,在山门处,那长清剑派便来了一出硬碰硬的对抗,再一转眼就又来了一出绵里藏针的软招式,真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啊!” 相里十八斜歪着身子嘟囔着:“名震江湖的长清剑派,自当如此。” 夏侯平自不与他多作计较,思绪又飘回了多年以前。 …… 黄将军吃了前面的大亏,不敢再轻敌了。 火势渐灭后,他虽然挥军猛进,但因为前车之鉴,他又派出三百余人作为前锋,打前探路。 于是,在前锋的引领下,大部队倒是顺顺利利的向前推进着,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翻过两座山峰,居然再也没有碰见过任何的埋伏了。 最后,终于到了凤凰山上的最高峰,长清峰上。 上了峰顶后,一条平坦宽阔的大路便展现在眼前,而这条大路的尽头,便是长清剑派的议事大厅所在之处——清云阁。 峰顶空气清新,山风阵阵,道路两侧那一排排的月桂花正是花期,浓香扑鼻,风雅卓卓。 黄将军和兵士们正谨慎的向前推进之时,猛然间,一阵“嗡嗡嗡嗡嗡”的轻微声音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随后,那声音由轻渐响,再由低沉到清亮,最后只觉得双耳里全是“嗡嗡”之声。 这下,众人都毫无疑问的听清楚了,这是蜜蜂的声音。 走在队伍最后的夏侯平觉着不妙,便抬头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大跳。 天空中正漫天飞舞着的,一团又一团的,在阳光下还隐隐闪着金光的,是密密麻麻的,难以计数的一大群蜜蜂群。 此时,元兵闻声后皆警觉的抬头看向了空中,可就在这一瞬之间,那些蜜蜂群已经迫不及待的,铺天盖地的向人群席卷而来。 一时间,拍打声,驱赶声,哀嚎声,嗡嗡声,震耳欲聋,连绵不绝,元兵阵营瞬间便被冲散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好在夏侯平机敬,一直是跟随在大部队的最后面,且一路都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四周情况。 而他的数十位亲兵,一直形影不离的紧随着他,保护着他。 而且,他还是最先发现空中的蜜蜂群的。 所以,在蜜蜂大军杀到之时,警觉如猫的夏侯平即时撩起披风一罩,便将全身给遮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 而且,他还麻利的由马上滚了下去,在数名亲信的掩护下,迅速找个地方躲了起来,这才辛免于难。 唉,这夏侯平还果真如北静王所言,贪生怕死,谨慎奸滑,是个不折不扣的怕死鬼。 随后,这场人与蜜蜂之战争,又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直到黄将军命手下点起火把,才将蜜蜂给烧得四散逃窜而去,终于结束了这场史无前例的人锋战斗。 其实一开始,就有人提议黄将军点燃火把驱逐蜂群,但他鉴于前车之鉴,生怕此处也同样掩埋着烈酒啊,火油啊什么的,故没有同意下属的提议。 军队军规森严,没有主帅的首肯,兵士们自然也不敢私自点火。 再说了,他们可不想像山门外那些前锋军一样,被烧成一堆焦骨。 最后,直到黄将军自己被蜜蜂蛰得实在受不了了,觉着就算是被火烧死,也好过如此窝囊的被蜜蜂给蛰死。 于是,他便猛喊一声“点火”,他的亲信遂才引燃了手中火把。 然后,随着更多的火把被点燃起来,这场怪异的战斗才得以结束。 但是,那战况真是残不忍睹,难以言表。 …… “啪啪啪……”相里十八轻轻拍起手来,惊醒了正深陷于回忆之中的夏侯平。 他瞪着相里十八,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便又耳闻得后者高声赞道:“高!长清剑派这两招制敌之术可真是太高太绝了。就算你有强弓劲弩,面对着这漫天大火与漫天蜜蜂,也是毫无用武之地啊!妙,太妙了,十八佩服,佩服至极!” 他兴奋的嚷嚷着,间中斜眼偷看到夏侯平的脸色十分之难看,这才觉得自己委实是有点过分了。 怎么能一二再,再而三的在主子面前称赞他的敌人呢? 是该收敛一些了,毕竟,眼下自己依然是西府的大推官呢? 相里十八假装歉意的笑了笑,开始不着边际的解释,“王爷,十八可是对人不对事哈!就是长清剑派的这两招杀着,可谓是软硬兼施,一击而中,的确是用得妙!用得好!令十八真是叹为观止啊!” 当然,关于这一点,不用相里十八总结,在客观上,夏侯平早就有此看法了。 但是,主观上却又不允许他有如此想法。 毕竟,对方可是敌方啊! 而且,还是将己方一万大军杀得溃不成军的敌方呢! 太惨烈了! 夏侯平又不由自主地陷入了那场多年前的血战之中。 …… 漫天的蜜蜂退去后,黄将军中军部队的精兵强将,早也是溃不成军,残不忍睹了。 呻吟的呻吟,嚎叫的嚎叫,挠痒的挠痒,东倒西歪的,南躺北坐的,千奇百态都有,是一片混乱不堪。 哪里还有一丝丝军队的模样呢? 更别提什么精兵强将,精锐之师了。 黄将军一向治军严谨,铁律如山,还没有正面对敌呢,手下就溃不成军了。 很是讽刺! 见此场面,他是气得肺都快要炸掉了,血红着眼大喊一声:“归队!” 主帅一声令下,正千姿百态的兵士们便习惯性的迅速起身靠拢列队,虽然仍是东倒西歪的,连个标准军姿都站不出来,但勉勉强强的还是站出了个队列出来。 看着眼前这东倒西歪的队列,又看着士兵脸上被蜜蜂蛰起的,大小不一的各种脓包,黄将军不只是肺被气炸了,而是五脏六腑都跟着被一起气炸了。 他咬牙切齿着正要说点什么之时,可长清剑派根本不容许他有喘息整顿的机会,在一阵杀声震天撼地之中,长清剑派的数百弟子,便由长清峰顶各处冲了出来,双方便立即厮杀混战成了一片…… 第81章 十二星宿剑阵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平和亲卫们躲在远处,只敢探出个头来窥视战况。 此时,若论单打独斗,元兵根本就不是长清剑派门人的对手。 只见着一身青衫的长清弟子们,手挽长剑,正气凛凛,一出手便是所向披靡。 他们剑法看似轻灵飘逸,柔弱无力,实则是剑法诡异,剑走偏峰,一出剑只两三招便能克敌制胜,取人性命。 由此可见,在长清剑派,就算是处于最末尾的弟子,也是剑术卓越,能以一挡十。 更遑论那些学艺多年,武艺高超的大弟子们了。 夏侯平只窥视了几眼,便心惊肉跳的不欲再多看了,只觉得还是好好藏起来,才是最要紧的。 当然,也是最安全的。 至于杀人灭派的活路,那是黄将军的差事,是与自己无关的。 夏侯平不只是个狡猾的怕死鬼,还是个大大的缩头乌龟。 他不参与战斗,只是躲起来在心中算计着战场上的战况,也算计着己方的胜率。 此前,元兵前锋出师不利,三百多人尽数被灭;此时,中军两千多人又几乎全被蜜蜂蛰伤,看上去也是毫无战斗力可言了。 此刻,他们全身搔痒巨痛,见长清剑派门人杀来,便只知本能的举刀挡剑,自然是很快便节节败退下去了。 故此,长清弟子则是越战越勇,元兵便节节败退,眼看着似乎就要折羽而归了。 但是,黄将军却并没有因此而心焦如焚,他仗着元兵人多,依旧会作顽强反抗。 而且,他不是还留有后手吗? 夏侯平果然是个“年轻有为”之人,自己躲起来的心中算计,竟全都一语成谶。 因为,黄元将军再怎么样粗糙粗暴,都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排兵布阵自有他的章法规律。 此前,他虽有些轻敌,但在后续的排兵布阵之上,却丝毫没有含糊,且小心谨慎,处处留有退路。 现如今,就算是损兵折将的死伤了两千多人,就算是己方在节节败退,还被对方狠狠的咬着尾巴紧追不舍,但对于他而言,却并没有真正的损伤到其军队的根本。 因为,他最厉害的杀着布局,是现在正在赶上来接迎他们的大部队呢。 这是个有着五千之众的大部队,且全部都是由弓弩手所组成。 而且,他们正生龙活虎的,来势汹汹的前来接应败下阵来的同伴们呢! 于是,正被杀得节节败退的黄将军和几名亲兵,一见到弓弩队赶到,立马转身就往后撤。 于是,在他们刚一撤离两队人马交锋的危险地段之时,他便举手在空中做了个手势,立时漫天的箭弩便脱弓飞射而出,即刻便传来一片惊天动地,鬼哭狼嚎之声。 请注意,这鬼哭狼嚎之声,决不可能是用来形容长清剑派的正人君子们的。 鬼哭狼嚎,只能形容的是元兵,这群侵略者们发出的声音。 原来是,黄将军在自己一撤离危险地段后,不知道是被杀得五脏六腑都炸开了,还是原来他就是狼心狗肺,杀戮成性之人,居然完全不管己方兵士还在奋力混战当中,便一挥手下了命令。 下的自然是“射击”的命令。 赶上来的弓弩手们自然是唯主将之命是从了,立马将强弓对准了战场之上。 可战场上双方正处于混战当中,难分敌我,故此,他们的弓弩对准的是哪一方呢? 除了敌方,当然也包括己方之人了。 于是,在一通暴烈的猛射过后,原本就带伤在苦苦作战的元兵们,首先被一一射倒在地。 并且,他们在倒下之前,发觉自己竟然不是死在敌方之手,而是被己方的弓弩手所射杀,这还了得,遂即就愤怒的发出了最后的,强烈的惨叫抗议之叫声。 是为惊天动地,鬼哭狼嚎! 黄将军才不管这些兵士们的生死惨叫呢!他咬牙闭上了眼睛,只希望再一睁眼,长清剑派的所有人,皆都被射杀于强弩之下。 那便可一雪前耻了。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真实情况总是事与愿违。 在弓弩手一阵疯狂的射杀之后,的确是肉眼可见的立马倒下去了一大片。 不过,倒下的不是长清门人,而是伤痕累累的数千元兵。 反观长清剑派的弟子们呢?他们几乎是毫发无伤,正在舞剑挡弩呢! 原来,当强弩一波又一波密集飞射而来之际,他们立即向队友处集结靠拢,十二人一队,迅速结成了十二星宿剑阵。 剑阵一成,长剑挥舞中,只见剑气萧萧,剑芒耀眼,十二柄长剑便结成了一片剑气之墙,呼啸而来的强弩一碰上这道剑墙,皆如撞南墙般纷纷断裂坠落于地。 由此可见这道剑墙有多么刚劲密实了。 自然,剑阵里的人便落了个平安无事。 不过,劲弩虽遇剑气被折,但弓弩手却无任何折损,自然是可举弩再发。 一时之间,只见弩来剑挡,再来再挡,几千强弓劲弩与手持长剑的长清门人,一攻一守之间,双方竟然暂时保持着现状,打成平手。 不过,十二星宿剑阵虽然凛冽无比,但同简便易使的可连发的强弩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十二剑阵上的长清门人,使剑之时得用尽全身之力,全神贯注的应对方可保剑阵不乱。 而人的精力又是有限的,且是不可持久的。 故久而久之,使剑之人便渐感力不从心,从而弊端渐露。 黄将军在阵外观战,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这其中机巧所在了。 他一眼看穿了十二星宿剑阵的弱点所在后,同时也明白了己方的优势所在。 那便是,元军不只是有强弓劲弩,还胜在人多。 己方有五千弓弩手之众,而长清剑派约只有五百余人。 这个比例,假设是近身肉搏血战的话,长清剑派门下弟子,皆能以一当十,说不定尚能险胜一筹呢。 可此刻,元兵胜就胜在手握强弓,且与之拉开了一定的距离,避开了这个近身对战的风险不说,还占据了最佳有利的位置,强弓就未曾停歇过片刻。 故此,一时半会之间,长清剑派虽然尚能自保,但相信也只能保这一时亦。 再过多半刻,风向定会大变。 更何况,黄将军还留有后手的后手呢? 他尚有两千多兵士和一门火炮,熊据在正门之外呢? 当然,若非必要,这最后的王牌,黄将军是不想动用的。 他可不想回朝后被人挖苦讽刺,说他一个堂堂的征西大将军,带一万人去剿灭一个江湖武林门派,最后损兵折将不得止,还得要动用火炮才能险险获胜。 这岂不笑掉人的大牙。 那自己征西大将军的威名何在? 想着想着,他急躁的大手粗暴一挥,决定趁胜追击,完全不想给对方一丝喘息的机会。 于是,五千弓弩手啊,前扑后继,源源不断的采取了一轮又一轮的车轮战术。 摆明了就是想要消耗尽对方的精力。 然后,再一举灭之。 逐渐,长清弟子剑阵中的剑气与剑芒渐散渐弱,也没有了最初的凌厉不可挡之气势。 再逐渐,剑阵似乎不再密不透风了,有数只强弩竟然射入了剑阵之内。 黄将军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见着剑阵将破,便自是欣喜若狂,大叫着:“继续,不要停!不准停!若有迟缓者,军法处置。” 此刻,在他的计算当中,对方最多能再撑一刻钟,一刻过后,他们定会精疲力竭,无力反抗了。 他在等! 成败也在此一举了。 然而,一刻钟过去后,黄元大将军的如意算盘又再次落空了。 原来,长清剑派的弟子们见势不妙,反观己方大部分弟子都是精疲力竭,力不从心了。 如此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于是,在大弟子段长空的一声长啸之中,众弟子忽然边舞剑护住自己,边迅速向一处集结靠拢过去。 眨眼之间,人随剑走,剑随人移,原本是几十个十二星宿的小剑阵,转瞬之间便结成了另一个更大的剑阵。 虽然剑阵变大了,但此大剑阵沿用的仍是十二星宿的阵法定位,只不过,在人数上发生了一些改变。 此前的正常剑阵是十二人一组,每人分据不同星位站立。 如今呢? 看上去仍旧是十二个星位,只不过在每一个星位之上,竟有原来的一人增加到了三人之多。 于是,在十二星宿剑法阵法皆不变的前提下,一人变三人,十二人变三十六人,可以想像在这乍然之间,剑阵便可威力大增了。 所以,在新的十二星宿剑阵结成后,剑光赫赫,剑气冲天,强弩至此,皆折羽而没。 而其他的门下弟子,便可趁机躲于这威力大增的剑阵之后,休养生息,再蓄势待发! 这不,对方第一轮上阵的三十六名弟子在防守了一刻多钟后,又被第二轮的同门给顶替了下去。 以此类推,自然还会有第三轮,第四轮的接替者…… 黄将军眼瞪瞪的,在看清楚了新十二星宿剑阵的威力和精妙绝伦之处时,他的眼睛都红了…… 第82章 炮轰长清剑派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当长清弟子摆出新的剑阵之时,不仅仅是黄将军看得眼睛发直发红,就连躲在远处的夏侯平看了,也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叫了一声“天啦!太厉害了!” 这可怪不得夏侯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黄将军倚仗人多势众,想用车轮战对付长清弟子,让他们力竭而亡。 没想到,长清弟子审时度势,立马就改变了应敌之计,组成了新的十二星宿剑阵。 而这改变过的十二星宿剑阵,就是专门针对前者的车轮战术策略的。 哼!别以为只有黄狗你会用车轮站,咱们也会用车轮站休养生息,严防死守,再蓄势待发。 这便是十二星宿剑阵的精妙绝伦所在了。 十二人可成阵,三十六人亦可成阵。 以此类推,若人数条件允许,场地适合,再多数倍的人,组成再大的阵也是可以的。 打个比喻,若三十人一组,三百六十人为一阵,那这样人数众多的阵法就可想而知,威力得有多么的惊人了。 此时元兵若不是强弓在手,且是在不停的发射之中,恐早也是呈败退之势了。 所以,还真怪不得夏侯平要在心中赞叹此阵之厉害了。 而且,他心思念动之间,一下就想到倘若此阵可为自己所用,那自己手下的禁军便能如虎添翼,所向无敌了。 再往大了说,倘若可将此阵用在军队里,用以克敌制胜,那岂不是就更加胜券在握了吗? 于是,躲起来的夏侯平便美滋滋的想着某些绝妙的可能性,全忘了外面正在奋力作战的黄将军和己方战士们。 那边厢呢? 黄元大将军在亲眼目睹对方新剑阵的诸般神奇变化之后,又看已显疲软的己方兵士,惊得冷汗直冒之余,还气得差点吐血。 他猛然想起夏侯平来,便回身想找他商量个对策,可转身扫视了一大圈,却连夏侯平的影子都没见着呢,遂气愤的骂了声“没用的东西”。 没法子,便只能继续耗下去咯。他就不信,五千弓弩手还敌不过人数少十倍的长清弟子。 于是,他便又是大手一挥,嚎叫着:“继续,不准停!他们就快无力防守了。” 原本,他睁眼喊瞎话只是为了鼓舞士气,振奋人心。 可他这个话喊出口后,见着对方仍是有条不紊的上将换阵,严防死守,且人人都得以休养生息,又何来的无力防守之说呢? 因此,这话一出口后,就连他自己都是不愿相信自己的,更何况是他手下的兵士们呢? 然没办法,军令如山,弓弩手们又在坚持了一刻多钟后,张弓发弩的动作在不知不觉中都略微减慢了下来。 黄将军是看在眼里,着急在心里。 而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最坏的消息还在后头呢? 弓弩队的曹统领一脸沉重的来同黄元回禀,“大将军,弓弩就快没有了,最多只能再坚持一刻钟的时间了。” 听到这个最坏的消息,黄元眼瞪着曹统领半晌,又抬起眼望着对面仍是生龙活虎的对手们,咬牙切齿一番,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无奈叹了口气,下达命令:“留下一千弓弩手断后,其余人随本将军撤退到正门外。” 他这是在做最后的打算了。 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做的打算。 他自己想想都心寒,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一万大军来,却敌不过才区区五百多人数的长清剑派。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以一挡百,万夫莫敌之勇者吧! 他在愤怒心寒沮丧的同时,立即就做了最后的打算。 所以,此刻的他心情沉重,带着亲随向正门外疾驰而去。 其余几千元兵也得令跟着他转身就撤。 此时,在清云阁的高处,傲骨而立的段青玄看着落荒而逃的元兵,并没有感到一丝欣慰之情。 因为他知道,在正门外,还有一架大炮的炮口正对着长清剑派呢! 在这之前,他也曾想过,是否有法子毁了那门大炮。 可黄元太过狡猾,竟留下二千弓弩手看守保护着那门大炮,而长清剑派的众弟子又分身乏术,仅凭一己之力,实难如愿。 他看着渐行渐远的黄元,看着他身后迅速撤离的元兵,知道他定然是不甘心就此退去的,便在心里哀叹一声:“天将亡我长清矣!” 段掌门猜的没错,一败再败的黄将军要祭出杀手锏了。 不过,这杀手锏他原本是不想用的,是被逼到绝路上了,没法子才祭出来的。 原本,他是决计不想走这最后一步的。 然一败涂地的形式逼得他不得不这样做了。 所以,早就气急败坏的黄元一撤到山门外后,便直奔火炮所在之处。 当然,他再也顾不上会被人讥讽嘲笑了,一伸手就抢过了炮手手中的点火索,狠狠的,亲手点燃了炮引。 随后,伴着两声巨响,肉眼可见的有残肢断臂被炸得飞向了空中。 可他并不解恨,也并不顾虑己方尚有一千兵士在战场之内,遂又点燃了第三道,第四道火引后,在冲天巨响和血肉横飞当中,他才觉得解了一些恨意,遂扔下了火引。 当然,他这并不是要停止炮轰的意思。 他大手一挥,下令炮兵继续点火,没有他的命令,就继续炮击,不可停止。 于是,一轮密集的炮轰过后,当巨响渐消,烟尘渐散,清云阁前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那里再也没有活着的生物了,黄将军脸上才露出一丝释怀的笑意,便命人前去查看。 两刻钟后,兵士来回:“回禀将军,清云阁前是烟尘滚滚,尸骨累累,长清剑派的弟子们是死的死,伤的伤,那什么什么剑阵,自然也就随之灰飞烟灭了。” 兵士回禀完,还偷瞄了一眼黄将军,眼神略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其余的话给生生咽了下去。 其实,他还想说的是,我军那一千余弓弩手,恐也无一人生还了。 不过,一直窝了一肚子火的黄元,他才不管兵士那异样的眼光呢?他面上的笑容竟然还加深了一些。 无论如何,这次总算是将长清剑派给灭掉了,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他想都不想的便翻身上马,带着余下几千兵士,又杨武杨威的折返而去。 清云阁议事厅的大门前,地下被炸了好几个大坑,焦土烟尘,似才刚刚散去。 现场一片惨不忍睹! 且不说那留下断后的一千元兵了,长清剑派的弟子也是损伤惨重,元气大伤。 此刻,轻伤的正在照顾重伤的,重伤的则在安慰彼此,还有的在清理归整师兄弟们的残肢断臂。 段掌门看着眼前这一切,老泪横流,他抚剑望天,心中悲叹着上天何其不公。 就在这一片狼藉,众人心碎神伤之时,黄奖军却带着数千人,去而复返,将长清剑派一众人团团的围了起来。 马上的黄将军,扫了一眼眼前的情形,最后将眼光定在了段掌门的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的傲视着后者。 不知何时,夏侯平又悄咪咪的站在了黄将军的身侧,还催马往前行了两步,高声喊道:“段掌门,放弃抵抗,交出十二星宿阵法的阵法图,还有朔月剑法的秘诀,本世子可饶你等不死。” 这突兀出现的人,这假惺惺喊话的嘴脸,都让黄将军厌恶恼怒不已。 他斜睨了夏侯平一眼,实在是看不过他刚才胆小如鼠,躲得人影都见不着的行为。 假若夏侯平不是西平王府的世子爷,假若他不是禁军统领,黄将军的脚早就踹上去了。 于是,黄将军决定要扫扫他的兴,便也突兀的接了一句:“世子爷,就算是他们交了阵法图和那什么秘诀,本将军也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夏侯平恼怒的看着黄将军,心下嗡嗡,眼睛里潜台词很明显:“咱们是自己人,你怎么能拆自己人的台子呢?” 黄将军看着他,头微微晃动着,带着不屑,还有神气十足感。 而且,他眼神里的潜台词也很明显,“老子偏就要拆你的台,你能耐我几何?” 夏侯平吞吞口水,他的确是不能奈何黄将军的。 于是,他将目光转向段青玄,改变了策略口风:“段掌门,交出阵法图和秘诀心法,本世子可赏你们一副全尸,让你们皆可尊严的仙去,如若不然,那坑里死去之人,便是你们的最终结局。” “我呸!”长清剑派的众弟子皆愤愤然的向着夏侯平猛啐了一口,表示不屑。 对于这种蔑视,夏侯平并不在意,他只将眼光看向了段青玄。 夏侯平以为,段青玄身为长清掌门人,定然是不忍见到众弟子再遭重创,被万剑穿心,折磨至死的。 而且,在夏侯平想来,中原武林之中的名门正派,皆是一身正气,英雄气概,面子尊严大于一切,临死前也是想要求个体体面面的死法的! 所以,他是一定会答应自己的。 只要他一答应,自己定会遵守诺言赏他们毒酒全尸,让他们个个都有个体面的死法的。 如此一来,那自己便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完成元帝交办的任务了。 但是,面对长清剑派,夏侯平同之前的黄将军一样,都未免想得太过美好简单了一些! 就连黄将军听了夏侯平的话,都在心里冷笑不止。 而且,他还等着看夏侯平的笑话呢…… 第83章 五大门派终被灭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黄将军在等着看夏侯平的笑话呢? 他自认为是个凶狠残忍,老奸巨猾,久经沙场的老手,然对着一派正气的长清剑派,尚被一再折羽而逃,其中之艰难曲折一言难尽,最后还动用了火炮方才有了如今这险胜的局面。 而夏侯平一个区区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自以为施一些不着边际的小伎俩,再狐假虎威一番,便能让他们屈服了。 简直是痴人说梦! 此时,段掌门淡淡的扫了夏侯平一眼,只一眼,目光便略过了他,转向了身侧的弟子们。 场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这时,段掌门身边有一名两条腿都被炸没了的长清弟子,卧于地上艰难的抬起头来朗声道:“长清弟子,斩奸除恶,留清去浊,维护正义,大道永存!生时有欢,死亦无憾!” 话音未落,他举起手中长剑,毅然往脖子上一抹。 立时,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身旁的师兄一脸一身。 在师兄怔住的一瞬间,他也随之缓缓地,安祥的闭上了眼睛。 段掌门看着自己的爱徒倒于血泊之中,含着笑带着泪,却咬紧了牙关。 随后,容不得夏侯平和黄将军有任何反应,长清剑派受重伤的弟子们,无论是坐着的,躺着的,还是勉力站着的,他们突然就很默契的同声一喊:“长清弟子,斩奸除恶,留清去浊,维护正义,大道永存!生时有欢,死亦无憾!” 喊完,他们都敬默的看了段掌门一眼,便又默契的,整齐划一的齐齐举起手中长剑,毅然决然的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立时,数十道鲜血喷涌而出,泼散开来,洒向空中一片血海滔滔,状丽凄美。 当那些鲜血喷涌而出后,夏侯平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但就算是闭上了眼,他也唯见眼前一片血红,再无二色,便不由得由头到脚的打了个冷颤。 段掌门望着从容赴死的众弟子们,仍旧含着笑带着泪轻声念道:“长清剑派以你们为荣!” 这时,余下的数十名长清弟子逐渐向段掌门围拢过来,与他并肩而立。 段掌门知道,这是弟子们欲要与自己同生共死,报效师门。 他望着这仅存的二三十名弟子,一咬牙暗中改变了主意。 他决定要再搏一搏! 再次置之于死地而后生! 于是,他转身对众弟子道:“为师护不了你们周全了,但最起码,为师可以陪你们一同赴死。” 随后,他对众弟子一打眼色,一马当先的就向前奔去,众弟子们会其意,忽然也齐齐跃了起来,跟随前者的脚步往长清峰的最高处奔了上去。 黄将军以为他们这是要逃命而去的,便大喊一声,“追,给我灭了他们,一个不留。” 他话音方落,便张大了嘴巴,如被石化了一般。 他身边的夏侯平也是如此! 那些原本拔腿想追的兵士也怔在了原地。 因为,他们看到段掌门和余下的众弟子们,在几个纵跃就上到长清峰顶后,一刻都没有犹豫,便纵身跳了下去。 他们跳下去的地方,是千仞绝壁,万丈深渊。 所以,他们不是去逃命,而是去自尽的。 当夏侯平和黄将军回过魂之后,疾速来到了长清峰顶,站在崖边只望下看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退了回去。 用千仞绝壁,万丈深渊来形容他们身前的悬崖,是一点都没有形容错误的。 所以,任你轻功再高之人,由此处纵下,都会被摔个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 黄将军狠狠骂了一声:“找死!如此也好,省得本将军动手了。”说完便不再看夏侯平一眼,自去清点残兵败将,整顿军队去了。 当然,夏侯平可不敢放松,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随后,他带着亲信仔细搜查,终于凭着他的小聪明找到了长清剑派的密室所在。 当然,这也是段掌门故意留下的线索,逐步引导他发现的。 自然而然地,接下来夏侯平还如愿以偿的找到了长清剑派的镇派之宝,三十六路朔月剑法的秘诀和十二星宿剑阵的阵法图。 然后,他当着几千兵士的面,将这两本武功秘籍付之于一炬。 当然,随之陪葬的还有长清剑派珍藏的各类古籍,剑谱,棋谱等等。 不过,最大的陪葬品,便是这屹立百年的长清剑派了。 因为,夏侯平在焚书的同时,黄将军一声令下,“全灭不留!” 一眨眼间,山风带着火势,倾刻间就吞噬了长清剑派的几百余间房舍剑阁,漫天浓烟滚滚,遮蔽住了原本青山秀水的凤凰群山。 最后,在亲眼见证了整个长清剑派都化为了灰烬之后,夏侯平才终于松了口气。 但黄将军却不能完全放松下来,他的麻烦可多了。 一:损兵折将严重,太丢分了。 二:陛下吩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特别是,对方的首脑人物只是跳下悬崖,至今生死未明,回京又该如何交差呢? 所以,在鸣金收兵前,他派出一小队人马,企图绕到悬崖峭壁下去看看。 必须要证实一下,段掌门他们是否被摔得粉身碎骨了,他才会心安。 无论如何,都得要确定了段青玄这个重要人物的死讯,回去才好同陛下交差。 然而,这一小队人马在山下足足绕了一日,都未曾找到能下到悬崖最底部的路径,便只得悻悻而归。 黄将军自然发了一通火,骂了数声“废物”,最后,他还是不死心。 而且为着保险起见,他又抓来了当地的几个山民带路,可又绕了一日,还是没办法下到长清悬崖绝壁的最底下去。 可见长清峰顶的悬崖绝壁得有多深,多绝了! 而这样的深渊绝壁到底有多深,恐黄将军此生是再也无法知晓的了。 于是,在折腾了两日两夜后,夏侯平都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劝解他道:“大将军,如此高的悬崖绝壁,除非是只飞鸟,要不然是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的。” 黄将军:“……” 夏侯平眼珠一转,“我们再不回去,恐其他几路人马都已经班师回朝了” 这句话正正触中了黄将军的心事,他可不想被其他几路人马比下去。 尤其是,带队的还是他的手下呢! 所以最后,黄将军没办法了,只得悻悻地带着残兵败将回京中去了。” …… 夏侯平将思绪由那个充满着血腥味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一向爱呱噪的相里十八斜靠在椅子上,眼睛清亮亮的看着前者问,“所以说,你们去灭长清剑派,余下的四万人马也兵分四路,去灭其他的四大门派去了。” 夏侯平微微点头。 相里十八表情严肃:“结局如何?” 夏侯平叹了口气,他轻声道:“强大非凡如长清剑派,都被尽数剿灭了,那其他四大门派的结局,你想都能想得到吧!” 相里十八微微点头,随带着无意识的打了个哈欠,“哎哟,讲了这么久,天都快亮了,好困啊!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夏侯平起身向内室走去,边走边道:“你快回去吧,本王也乏了,要歇一歇了。” 他身后的相里十八却倏地睁大了眼睛,眼中似有泪光隐隐。 他盯着夏侯平的背影,攥紧了木椅的扶手,眼神逐渐变得深沉凌厉,杀机隐伏。 稍倾,他便又恢复如常,起身缓缓走了出去。 对于十五年前的那场血腥屠杀,灭派之战,夏侯平的回忆与讲述彻底结束了。 与此同时,千雪山庄内。 屋内烛光摇曳,窗外风雨潇潇,老陶也才刚刚讲到了段掌门携着众弟子,纵身跳下了长清山的千仞绝壁之时。 明月松攥紧了拳头,紧到指甲将手心都戳出了血而不自知。 这屋内,只有他一个人是第一次听到这场旧日往事之人。 想当初,玉凌寒和顾九曲十几岁上第一次听到时,那反应与明月松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所以,见着明月松愤慨不已的神情,他们都只是沉默的坐着,感同身受着。 良久后,明月松才哑声问:“长清剑派就这样被灭派了吗?段掌门和众弟子们竟无一人生还吗?” 老陶哑声回道:“又岂止是长清剑派被灭了呢,同时被灭的,还有东海帮,南明门,西羽仙,北飞雪。” 明月松:“……!!!” 今晚上所听到这一切,早已经超出了明月松所能够承受的极限了。 虽然,此前堂兄也曾同他提起过多年前的这场大屠杀,但都是简短略过,未曾尽述。 今时今日,老陶将当日种种细节字字珠玑,声声清晰的讲述了出来,他便犹如身临其境一般,自是血脉喷张,感同身受了。 他便红着眼睛再次确认,“这五大武林门派,都是在一日之内被灭门的?” 老陶肯定的点点头,“对,但是,其他的四大门派同长清剑派一样,在元兵赶到前,都将自家的武功秘笈以及内家心法要诀等,临摹出了相应的膺品后,将真本都交给了前去报信之人带走了。” 而前去报信之人,不用细说,自然分别是季谷主,玉长文,还有黄唐山人他们了。 明月松想了想紧张的再问:“那后来呢?” 老陶扫了玉凌寒一眼,小心谨慎的答:“后来,我家老爷和季谷主,黄唐山人,还有你父亲明先生汇合后,正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之时,明先生他的身体却出了一些状况。” 明月松紧张的弓起身子问:“什么状况?” 老陶:“我们当时并不知道,明先生此前由长清剑派后山下山时,因为不熟悉路线误入蛇窝,可他为了保护年幼的长清弟子,引毒蛇来围攻自己,最终被毒蛇咬伤。后面逃脱后又来不及处理自己的伤口,直到此刻发现之时,也是毒走心脉,难以解毒了。” “啊!”明月松尖叫了一声,浑身不停的发着抖。 老冷一伸手将他给按了下来,却对着老陶道:“老陶,你做啥子嘛,一句话分成两半来讲,你看把娃娃吓成啥子样子咯。” 老陶却假意拉着个脸,学着他的腔调回:“我讲不好,要不然换你来讲嘛……” 老冷气鼓鼓的:“老陶,你又不是不晓得,我的官话讲不好,讲起来磕磕巴巴的,人家娃娃听了不就更难受了吗?” 老冷一下就说到关键点了,且言之凿凿,老陶便不再回嘴,继续讲述起来。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说一半留一半的,实在是后面的事情,让他想想都难受,何况是当事人的亲生儿子呢?” 所以他便只能先调节一下气氛,缓缓情绪后才能接着讲述下去…… 第84章 明月曕的故事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老陶继续讲述着,但略带着沉重和谨慎。 “明先生中了剧毒后,因没有及时医治,还继续奔波了千里,此刻剧毒不只是蔓延到整个左腿,还渐渐浸入了心脉,就算是有医术精湛的季神医在,也只能行下下之策了。 于是,他便立即果断的为明先生行了截肢之术,阻止毒气继续攻心,总算是保住了他的性命。 随后,明先生因为失去了一条右腿,余毒又尚未尽消,所以不宜移动,老爷他们便就近找了个山中荒废的小寺庙,让明先生先暂时在此休养,并让我和其他人也在此处看护他。 哦,之前忘了交待,因老爷不会武功,从他们制定计划的那一晚上起,我便是一直跟随在老爷身边保护他,直到跟着他一路到了蜀中与其他人定好的会面之处。 言归正传,老爷和季神医将我们安置好后,他们便匆忙离去了。 因为,他们另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急着去办。 当然,不用明说,我们也知道他们要去办的是何重要之事了。于是,我和其余人等便安心的在小寺庙中等着他们回来。 整整十二个时辰之后,老爷他们才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虽然身心俱疲,但他们都面露轻松。 想来,他们已经将五大门派的武功秘笈,送往了一个隐蔽安全所在之处,并将之妥善的收藏了起来。 至此,以他们平安回来后,这个被前辈们称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秘密计划,总算是惊险收官了。 但是,一想到被暴君覆灭的五大门派,大家都心痛如绞,身心交瘁,便都在那所小寺庙里暂住了下来,休养生息。” 老陶沉重缓慢的讲述至此,便没了下文。 明月松却紧绷着自言自语起来:“父亲他虽然是没有了一条腿,幸而还活着,活着就好!可是,他伤好后就应该回家才对啊?然他后来却一直都没有回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老陶闻言不禁又长叹了一口气,知晓内情的老冷则同情的拍了拍明月松的肩膀。 他们俩人的这种反应让明月松很是害怕,他反手抓住了老冷的粗手,心惊胆寒的道:“冷叔,我父亲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您就快告诉我吧?” 老冷赶紧安慰他:“娃娃莫慌,你老汉他没得事,就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些意外,哎!还是等老陶来讲吧?他是当事人,讲得会比较清楚一些!” 明月松便将可怜兮兮的目光投向了老陶。 老陶点头:“当时,老爷和几位前辈一行人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且都在小庙里休养了三四日之后,大家伙原本都应该要下山各自回家才对的。 但是,在这几日里,明先生的伤却越来越重了。季神医虽想尽办法,但却因很多药材求而不得,没法帮他医治而忧心如焚。 正当他想着要带明先生回芝兰谷医治时,却又发现此举极为不妥。因为如果此时移动明先生,毒素很有可能会随着血液流动,而更加快速的流向心脉处。 所以,为着保险起见,老爷和我便留在了小寺庙里照看明先生,季神医则赶回芝兰谷去配治解毒良药。 而黄唐山人则带着长清剑派的小弟子去作妥善安排去了。 自此后,我和老爷便陪着明先生在这个小寺庙里住了下来,一边照顾他,一边安心等待着季神医。 原本,季神医在走之前说好的,他回去后立即配制清除余毒的解药,不出半月,便会亲自送来给明先生服用,让他体内的余毒尽快全部清除后,便可早日康复回家了。 可是不知为何,季神医回去后,我们就一直等啊等啊!直到大半个月都过去了,还是不见季神医的身影。后来,时间越拖越久后,明先生身上的余毒便渐渐发作了,毒走向了全身经络,以至于蔓延到了他的脸上,至,至使他……” 明月松又开始猛攥拳头了,听到父亲断腿开始后,他已经将所希望的希望降到最低了。 他不求别的,只求父亲还活着就行。 所以,他便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老陶的身上。 老陶的声音却越来越低,“后来,毒发蔓延至明先生的脸部后,致使他脸庞肿胀,还生出了许多红肿脓疮来,以致于整张脸庞变得实在是,难以示于人前。” 难以示于人前! 老陶的言语虽用得非常婉转,但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这个难以示于人前之说,该是严重恶劣到了极限的意思。 老陶小小声继续着:“我和老爷就近请了好几个大夫,但都无计可施。直到一个月以后,老爷刚要派我去芝兰谷之时,季神医才急匆匆地赶来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季神医在一回到芝兰谷后,便又遇到了一件突发事件,致使他难以脱身,以至才耽误了半个月的时间。 但至于他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他也没有细讲,我们自然是信得过季神医的人品,便不再多问。 但他却为此懊恼自责不已,回来后便没日没夜的精心为明先生医治清毒,可效果却仍是没有预料中的乐观。 直至又过了一个月后,明先生的腿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而面上的脓肿虽然退了,余毒也清除了,但面上却还是留下了许多痕迹,坑坑洼洼的,比较明显。 而要让明先生的脸庞完全恢复正常,就是以季神医的医术,也得需要用一两年的时间为他慢慢调养整治。 后来,季神医还建议明先生可以先回家去,在家中休养更利于伤势的恢复。 可是,明先生却有他自己的顾虑。 他担心自己先是没了一条腿,现在又变得面目全非,如果此时回去,肯定会吓到家人和幼子,于是便决定继续留在山中静心修养,就想着等面部的伤大致恢复了原状后,才回家中去。 这样的话,就算是没了一条腿,也不致于面目全非而惊吓到家人。 季神医走后,老爷因有要事也要赶回汴京去。 但是,他实在不放心明先生,便竭尽所能的帮他安排好一切生活所需后,才悄悄的赶回了京中去。 而我则继续留下来照顾明先生的起居饮食。 此时,离明先生离开家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老爷一回到京中,便立马亲自去明家传递消息。 可是,老爷去的还是太迟了,就在两日前,明先生的妻刚刚病逝了……” 此时,明月松也然是泣不成声了,他脑中清晰浮现起了母亲去世之时的画面。 那一刻,他抱着母亲冰冷的身躯哭喊着,叫嚷着,任谁都拉不动他。 他至今犹记得,自己用尽全力一直呼唤着的是:“爹爹,你快回来,娘她要走了,您快拉住她,不要让她走……” 那样的记忆太过刻骨铭心,纵使岁月流逝,光阴荏苒,十多年都过去了,但那种锥心刺骨之痛楚,至今仍旧清晰无比的可以感知。 明月松还记得,后来是同父亲一起出门去的大堂兄明月涧回来后,他第一时间便冲过来紧紧的抱着自己,不停的安慰自己,最终才将自己抱离了母亲身旁…… 如今想起来,他才知道堂兄当日是跟随父亲一起出门去的。 也就是说,他们都去做了同一件事情。 只不过,他们去的地方各有不同而已。 想到此,他用力抬起眼皮,强忍着眼神里的痛楚难耐问老陶,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我父亲他终究还是没有回来过。” 老陶也感到了明月松的锥心之痛楚,自己也难受得不想再继续讲下去了。 可是,不将真相彻底的讲述出来,相信明月松会更加胡思乱想,结果是只有让他更难受,更痛苦。 所以,最好还是据实相告,才能解他心中忐忑不安。 于是,老陶又沉声讲述起来:“后来,远在蜀中的明先生听闻妻子的死讯后,伤心欲绝,他将自己关了起来,几日几夜水米未进,一直沉浸在缅怀亡妻的悲痛欲绝之中,整个人都了无生气,一心求死。 是我慢慢劝导开解他,只望他顾及年幼的孩子已经失去了母亲,是万万不能再失去父亲的。 明先生他是个明白人,自然是不忍心明公子成为悲苦孤儿的,便慢慢由痛苦绝望之中调整了过来。 但是,在此前那段时间里,他茶饭不思,心如死灰,更别说静心调养,定时用药了。也因此,他又再次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最终,季神医在两个月后再来之时,沉重断言,明先生面上的那些痕迹,怕是很难再治愈了。 可是,明先生只是淡淡的笑笑,似乎对自己面上的痕迹全然不在意了,就算季神医提出来,要带他去芝兰谷慢慢再想办法治疗,说不定还是有治愈的机会的,可他却一口拒绝了。 此后,他便用黑巾蒙面,还为那间小寺拟命为明月寺,自己为自己剃度为僧,自号轻尘,自此后就在那明月寺隐居了下来,直至——如今。” 终于讲完了!老陶大大的喘息着。 关于明月松父亲的旧事过往,果然是很长很长,也很复杂纷繁。 真的是一言难尽,一波三折! 第85章 等他来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最初,是由一场有计划的刺杀暴君开始,再到几位前辈高人提前破解了元帝的覆灭计划,再从容不迫的制定了相应的精妙对策,直至艰难惊险将之完成…… 总之,真的是长夜漫漫,惊心动魄,激昂婉转之间,才能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给讲个清楚明白。 至此,明月松也才终于知晓了父亲的所有旧日过往之事。 当然,还有父亲这十几年来的不易与艰辛。 所以,他也由此明白这许多年来,不是父亲不想回家来看自己,实则是他另有难以言说的苦衷,导致他不能轻易回家,更不敢轻易面对自己。 无论如何,父亲还活着,这便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对了,父亲既然还活着,那他隐居的那座小寺庙,应该就是在蜀中锦官城的附近了。 也就是说,那里距离此地不远,自己要立刻马上去看望他才行。 明月松立马兴奋地看向了玉凌寒,勇声道:“玉姑娘,带我去看我父亲吧?我知道他应该就在这附近,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玉凌寒的回答很是干脆利落,“不行!不能去!” “为何不能去?”明月松再次勇敢地叫嚣道。 玉凌寒依然很冷静,“目前还不是时候,所以你不能去。别忘了,我们至今都还是被人监视和跟踪的对象,难道你想把危险引到你父亲那儿去吗?” 明月松:“……”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明月松被乍然惊醒,深觉自己太过鲁莽,怎么可以让那些人去打破父亲的宁静生活呢? 更何况还有许多潜藏的危险性因素,是决不能让他们知晓父亲的存在的。 明月松耐着性子又强迫自己坐了下来,可他的心里却一是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新旧疑问在心底不断的交错生长着。 他清楚知道,在自己的身上,依然还有好多的未解之谜。 首先,叫自己去报信这事,很明显是个幌子,只不过是为了配合玉姑娘去引诱西平王入坑而已。 可是,堂兄为何会独独选中自己前去报信呢?难道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吗? 其次,北静王又是怎么一回事呢?看他同玉姑娘一唱一和,配合默契的模样,应该不会是己方的敌人吧? 如今,他们将所有计划都告诉了自己,接下来又要让自己去干什么呢? 屋外不知何时,已然风停雨驻,东方晨曦之光渐露。 而太阳即将冲破黑暗,冲散阴霾,照世而出。 可明月松心中还是一片暗黑无光,心乱如麻且忧虑难解,他便将疑问的眼神看向了玉凌寒。 在此刻,或许也只有她能帮自己解疑释惑了。 可玉凌寒仍旧是一脸冷静漠然之色,看着他的眼睛回:“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用想,想了也没有用。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不该告诉你的,你自然便什么都不会知晓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老老实实呆在此处,等时候到了,自会有人带你去见你的父亲的,明白吗?” 明白吗? 明月松会明白才稀奇呢? 他根本上还是一团糟,根本是一点都不明白的。 但是,玉凌寒的话对他有一种天然的威慑力,他虽然还是糊里糊涂的,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却是不由自主的点了一下头。 随后,便默默地坐在原处,不再言语了。 下一刻,霞光透过窗棂,斑驳的洒满了室内。 然后就听见九曲一声惊呼之声,“哎哟,天都亮了,一夜都过去了呢?好累好困啊!都各回各屋,洗洗睡吧!” 这话,没毛病吧? 虽然天都亮了,但由昨日黄昏开始,众人可是一整夜都没有合过眼的。 特别是一直守在屋顶上警戒的陆无尘,一听见九曲如此说,便使劲点头赞同。 所以,各回各屋,洗洗睡吧,是最人性化的,最合情合理的提议了。 于是,老冷便一把拽起还在静坐的明月松,拖着他就走,“我看你娃娃的眼睛还不色哦!快走,去睡觉去咯!” 老陶望着他们的背影,摇着头叹息道:“这傻小子!” 九曲则追在玉凌寒的身后问:“姑娘,咱们还要在这里住多久呢?” 玉凌寒:“不知道?看情况再说吧!” 九曲也同样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息道:“这傻姑娘!” 老陶随手就往他肩膀上捶了一下,“你才傻呢!” 九曲拉住骂完自己就想走的前者,忍不住对他抱怨声声:“老陶,你是知道的,我们这次的任务根本上就是没有完成的,夏侯平仍旧是虎视眈眈的在紧盯着我们呢。” 老陶:“嗯!知道啊!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呢?”九曲开始着急上火,“老陶,你没事吧!那又如何呢?这句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呢。你忘了吗?咱们最初的难题并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难道现下不应该尽快回去,又或者是赶紧商量个对策出来吗?” 老陶双手一摊:“那是你和姑娘的事情,老陶无能为力!” 九曲:“对呀!若照以往,以姑娘的脾气,她肯定拉着我,非得要我立马拿出个应对之策出来,她才肯罢休的。可现在呢?姑娘竟然叫我等着,也不同我商量,还说什么要看看情况再说!这算哪门子的意思哦?” 老陶来了兴趣,打趣道:“我就说嘛,这次回来,怎么感觉你焉焉的,原来是顾军师觉得自己地位不保了,将会无用武之地了,搁这儿发牢骚呢?” 顾九曲:“……” 老陶继续打趣:“所以说,姑娘身边是另外有了高人指点,将顾军师的饭碗都给抢走了,对吗?” 顾九曲:“什么高人低人的,最主要是要分清外人和自己人。那外人再高明,他都不是自己人啊!能绝对可信可靠吗?不能够吧?” “对,外人肯定是不能够相信的。不过,老陶我怎么听说,姑娘身边的高人,可是姑娘的未来夫君北静王呢!那他自然是不能算作外人的!这妥妥的,更加是自己人了,应该是相当可信可靠的。” 九曲泛起白眼瞪着老陶:“陶大庄主,您老人家没事吧?那人可是北静王哦,是元帝的得力走狗,您居然说他相当可信可靠!我看您老真是老糊涂咯!英明不复从前咯。” 老陶也泛起了白眼,回敬过去:“顾大军师,你没事吧!就在前两日,那北静王爷不是还和咱姑娘默契联手,顺利平安的渡过了眼前的那道难关吗?这不就正好说明,他是个可信可靠之人吗?我看你才真是得了健忘之症呢。” 九曲用右手手背不停的扣击着左掌掌心处,争辩道:“解决了吗?根本就算不上是彻底解决了,也就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罢了。而那日,我们也只不过就是看了夏侯平的一个笑话,咱们那老大难的难题,它依然存在,且还隐患重大呢!” 老陶也学着他的动作双手相扣道:“所以啊!你急也是没有用的,急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咱姑娘就只需安心的在这里住下来,吃好喝好休息好,就等着那北静王来不就行了吗?!” “等他!”九曲的眼珠子差点飞出来,“等他来干嘛?” “等他来拿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啊!所以啊,老陶劝你莫要太急躁,一步一步来,凡事总会有解决之日的。” 听着老陶这个堂而皇之的言语论调,九曲气得转身就走,嘴里嘟囔着,“我看你们都疯了,怎么可以将希望寄托在夏侯豫的身上呢?他可是……唉!算了,说了也是白说,我就懒得理你们。” 玉凌寒心情沉重的回到屋里后,慵懒索然的解开发髻,除去外衫,往榻上一躺。 明明很是困倦了,但她就是没法安睡过去,心里似乎是一直在挂念着什么事情,但却就是想不起来。 她躺着躺着,猛地就坐起身来,习惯性的摸了摸腰际,然后便是一声惊呼:“咦!我的绿玉令呢?” 惊呼完后,她便跳下床来,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通,没找着。 然后,又坐下来凝眉苦思,想着一切的可能性。 她依稀记得,在周家村跳入那口土窖前,绿玉令还是挂在腰际的。 好像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着过了。 这还了得,她立马着好外衫,去推开了隔壁房间的房门。 屋内,陆无尘因昨夜在屋顶上守了一夜,累极了,此刻睡得正沉呢。 “无尘!” 玉凌寒的声音很轻,处于沉睡之中的人有可能是,完全听不到她的叫唤声的。 可是很奇怪,她一张口,睡得正香的陆无尘立马便睁开了眼睛,再腾的坐起身来,看着榻前的人,睡眼惺忪的问:“出什么事了?” 玉凌寒的声音还是很轻,“无尘,你见过我的绿玉令吗?” 陆无尘睡眼惺忪的摇头。 “那就麻烦了,我的绿玉令不见了!” 陆无尘猛的就由榻上翻身而起,睡意全被赶跑了,他大惊失色的看着玉凌寒问,“何时不见的。” “我不太清楚啊!不过,我想应该是在周家村的时候不见的,最有可能是在那个山洞的甬道里时不见的。” 陆无尘:“姑娘别着急,我马上就去找。” 玉凌寒拉住了他,“你等等,那个土窖的入口都被炸毁了,你去也是没用的。” “不管怎样,都要去找找啊!万一没有落在山洞里呢?绿玉令可是玉家当家人的令牌啊!是绝不能让它落入别人手中的。” 陆无尘很少这么着急的说如此多的话,可见这枚绿玉令的重要性了。 玉凌寒点点头,“好的,你去吧!找到找不到都要尽快回来。” 一转眼,无尘便消失不见了。 第86章 没事找事的北静王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驿馆内。 夏侯平在睡了两日两夜后,方才醒过来。 阿莫将他扶起身,终于又见到主子的脸色有了一些红润之气,这才欣慰一笑。 夏侯豫看看阿莫,又看看案几上的几个各色小瓷瓶,也欣慰一笑,悄声问:“季老神医走了吗?” 阿莫笑一笑再点头。 夏侯豫张口长舒了一口气,嫌弃的道:“哎哟!终于把他老给盼走了,本王也终于不用再日睡夜睡了。你知道吗?这一睡着就几日几夜不醒来的感觉好可怕,每次醒来,都仿佛大梦三生一般,骇人的很!本王以后再也不想连着几日几夜的睡了,哎……” 阿莫嘀咕着:“……可是王爷,您还是遵医嘱的好。您自己是知道的,每次大睡几日醒过来后,您这精神头明显是好太多了,所以您必须得要听话!听季老神医的话!这样才有利于您的身体康复。” 夏侯豫:“……听话?” “不不,是要遵从医嘱。”阿莫赶紧改口。 夏侯豫眼睛略瞪了瞪,“废话,本王遵不遵医嘱,又不是自己说了算!季神医的手段可高明了,本王是横竖都得要遵的。” 阿莫边点头,边失口笑出了声来。 夏侯豫却苦着个脸,在双手合十祈祷:“这次季神医出门去,最好呆个一两年之后方能回来,那本王就落得一身轻松了。” 阿莫:“季神医要出门一两年之久,怎么可能?他是无论如何都是放心不下王爷的。依属下看,他不出半月就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本王敢打赌,他这次铁定没有这么快回来的?”夏侯豫的眼睛看着案几上的那一堆各色小药瓶,嘴角带着狡黠。 阿莫一拍脑门:“……对哦!按照季神医往年的习惯,他这个时候出门去,应该会呆得久一些吧?最少也得要两个月后才能回来了。” 夏侯豫托腮想了想,忽然调皮的问:“阿莫,你说季神医每年都在这个时候出门去,然后每次都一呆就是几个月,很是奇怪哦!你说他老人家是做什么去了?难不成说,他在外面还有个相好的,这是约好了每年都要去见面吗?” 此时,敲门声响起,阿莫去开门后就捧了一个食盘回来。 食盘里是一碗燕窝粥和一碟软糯的点心,还有两碟小菜。 阿莫将食桌放在夏侯豫的身前,表情严肃,“王爷,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慢慢想,季神医说了,您切不可过多忧思,还要吃饱喝足穿暖才行。” 夏侯豫甚是听话,端起燕窝粥就喝了一勺,笑得调皮,“这不叫忧思,这叫好奇!你说季老神医他到底有没有相好的?” 阿莫忍住笑不答话,只是示意他先吃。 看着夏侯豫勉强算是吃饱喝足后,阿莫才撤了食桌,再送上漱口水,锦帕,茶水。 夏侯豫便看着阿莫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一切,突然就笑了,“阿莫,你觉得本王以后出门有必要带个侍女吗?” 夏侯豫的思维转变得可真快,一下就从季神医的相好转到侍女的身上。 阿莫头上一片黑线。 阿莫:“王爷是嫌弃属下服侍得不够好吗?” 夏侯豫:“不是,就是你一个带刀侍卫,每日里做这些服侍人的琐碎小事,我怕你受累受委屈。” 阿莫:“王爷,属下可是您的贴身侍卫呢!做这些事不都是应当应分的嘛!再说了,这么多年以来,属下都是如此照顾王爷的起居饮食的,属下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啊。” 夏侯豫:“所以啊!都做了这么多年了,你不累吗?本王在想……” 阿莫直起身来,假意委屈的打断了主子的话,“哦……属下明白了,不是王爷心疼我受累受委屈,而是王爷想别人了! 夏侯豫绷起脸好笑的回:“哈,本王有想的人吗?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您是想玉姑娘了!” 夏侯豫:“……没,没有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阿莫:“王爷就是想了,您是先想到季老神医的相好的,然后又联想到玉姑娘她照顾您时的细心体贴。所以,王爷才开始嫌弃属下的。” 夏侯豫绷着脸,继续嘴硬,“胡说,本王想她了吗?本王嫌弃你了吗?一派胡言!” 阿莫忍住笑回:“王爷,您不只是想她了,您还都挂在脸上了。” 夏侯豫作势要敲阿莫:“你又胡说,本王是如此浅薄之人吗?这心事能挂在脸上让你轻易给瞧出来吗?别忘了,本王可是喜怒不形于色,心思深不可测的北府之王呢?” 阿莫继续忍住笑回:“是,王爷的心事,岂是属下能够随意揣测的呢?不过,王爷,您想王妃就光明正大的想嘛!干嘛还东拉西扯的呢?她是您的未来王妃,您不是还要和她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吗?所以就算是想,也很是正常的啊?” 夏侯豫?:“……” 随后,他赶紧随竿往下爬,“对对!你说的对,本王不只是要想她,还应该尽快去找她才对!” 阿莫继续忍笑点头:“嗯!正是如此!” 夏侯豫便假装一本正经的开始讨论正事,“阿莫,你说说看,那个明月松和玉家是何关系呢?” 夏侯豫的思维又开始乱转了。 阿莫:“王爷,刚季神医的那个话题还没有说完呢?” 夏侯豫:“呆会再说他的事,先说这个明月松的事情。” 阿莫故意问:“王爷,您是不是觉得他同玉姑娘的关系匪浅?” 夏侯豫缩着脖子,讪讪道:“不觉得啊!玉姑娘会同他有什么关系呢?别打岔,说正事。” 阿莫脸色一正,便也立刻进入状况:“王爷,您错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啊!可紧密着呢?您是知道的,自从玉姑娘将他捉回府去后,属下就开始派人去调查他了。” 顿了顿,阿莫看了主子一眼,又轻声补充了一句:“属下不只是调查了明公子一个人,还调查了他的祖宗三代。” 这次轮到夏侯豫忍笑了,他对阿莫点头赞许,“孺子可教也……” 顿了顿,他又再问:“那结果如何?” 阿莫答:“回王爷,那自然是有大大的收获的,经查……”阿莫突然就停了下来。 夏侯豫催促他,“继续说下去啊!” 他说完后,见阿莫半晌都没有回应,便抬起眼皮询问,刚好阿莫诞笑着递上了汤药,“王爷,该喝药了,等您喝完了药属下再慢慢告诉您吧。” 夏侯豫:“……唉?还真是药不能停啊!”他自我调侃完,苦苦一笑,便乖乖的喝药漱口。 然后,阿莫才继续道:“明家原是个世代耕读之家,到了明公子的父亲明曕那一代,家里就只余薄田几亩,勉强能够维持生计罢了。后来,明曕偶然间结识了大富豪玉长文,两人都是满腹经纶之人,兴趣相投,性格相近,又常常在一起谈诗论画,很快便成为了知交好友。 再后来,据说是十五年前的一个深夜,明曕不知何故出门去后,就再也没有回家了。两个月后,他原本就有病的夫人因担忧相公之故,病情加重很快就撒手人寰了,只留下了年仅六岁的明公子。 当时,玉长文只是在明夫人去世的时候,上门去祭奠过一次,并留下了一些银两,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当然,就更遑论说帮好友照顾年幼的稚子了。 当时,知晓内情的人都说世态炎凉,人走茶凉,玉长文竟是个如此凉薄寡情之人。他如此有钱有势,却就是不肯伸出援手,照顾打点一下昔日好友的遗孤。 于是,自此后他们在明公子的面前,便绝口不再提明曕的这位好友之事。想来,那位明公子此刻都是不知道的,他的父亲和玉姑娘的父亲当年曾是至交好友呢?” 夏侯豫:“果然,他们两家之间还有这么深的渊源。” 阿莫:“正是!所以才说他二人关系匪浅嘛!” 夏侯豫纠着眉头:“别扯远了,言归正传!” 阿莫:“遵命,王爷!” 夏侯豫也言归正传:“说起来,玉长文他经商多年,虽说无奸不商,但他却以仁义礼智信为经商之根本,一路走来才能拥有今时今日的庞大商圈地位。以他的为人,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管不顾知己好友的稚子呢?” 阿莫:“王爷说的对!属下也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便又另派人去细细查了一圈,才发现了另一个玄机所在。 那便是玉长文在明面上虽然从来没有关照过明家,但却在暗地里对他们家是关照有加,看顾细致,且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关照看顾呢。” 夏侯豫往后一仰,双手抱头问:“哦!那他暗地里是怎么个关照法呢?” 阿莫:“自明公子的母亲去世后,他便养在了他大伯门下。不久后,他大伯父伯母因年老也相继去世,他便自小就跟在了堂兄明月涧的身边,由堂兄一手照顾。 不久之后,他堂兄便谋了一份太史院的好差事,而俸禄嘛,是足以能养家糊口的了。 于是,小明公子的生活,虽说不上是富贵荣华吧,但自小也是衣食无忧的。且堂兄还请名师给他授业传道,而明公子也自小是天资聪颖,好学不倦,便逐渐长成了个文采斐然的翩翩少年郎。 就如同当年他的父亲明月曕一样。 更后来,在他十六岁之时,便在堂兄的资助下,在汴梁城开了一间不大不小的重华画坊,写字卖画,小日子过得很是顺意舒坦。 而且,还经常会有各地商人慕名前来,以重金相求他的字画墨宝。于是,这明公子也算是少年得意,一时风光无限,恣意飞扬,迷到万千少女啊!” 夏侯豫抬手就敲了他一下,“叫你回个调查结果,你就舌灿莲花,像说书一样,给本王正经点!” 阿莫忍笑,“属下遵命……” 第87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豫舒坦的又往后仰了仰,了然于心,“所以说,玉家不仅帮他堂兄谋了份好差事,还资助他开了一间画坊,而那些去重金求他字画墨宝的各地商人们,想来也都是玉长文兜了几个圈子费心安排的吧!” 阿莫开始严肃起来:“就是就是,而且那些每年来的商人没有一个是重复的,且没有留下任何让人怀疑的痕迹,让咱们的人追查得好辛苦。所以说,明月松那个书呆子对此肯定是一无所知的。王爷您说玉长文为什么要如此费心安排呢。” 夏侯豫:“玉长文他如此大费周章,处心积虑的暗中帮助明家,原因不外乎就只有一个,他心系好友稚子,但又想要和明家保持距离,撇清关系,所以就给世人制造了一个假象,要表明他玉家和明家是没有任何的,一丝一毫的关系存在的。” 阿莫:“那就是说,他此举是为了保护明公子,为他的安全着想。” 夏侯豫:“……等等,此处似乎有点自相矛盾,难以自圆其说呢!” 阿莫:“???” 夏侯豫:“既然玉长文一直在暗中照顾着明月松,也就是说他其实是在保护着明月松,那他们为何又要选中他来报信呢?这岂不是将他推到了明面上来,同时也将他推到了危险的境地当中来吗?这!说不过去哦!” 阿莫:“……对对!如此做法,那不就违背了玉家要保护他的初衷了吗?王爷,那依您看呢?” 夏侯豫:“……由此看来,明月松此次出来应该还有其他的任务,可到底是个什么任务呢?” 阿莫一下就陷进了这个新的疑问之中,自然就忘了再继续调侃主子了。 夏侯豫忽然就坐直了身子,眼眸逐渐清澈,突兀的问:“阿莫,你说季神医每年这个时候出去,到底是去做什么呢?” 夏侯豫总是如此,思维跳跃得极快,说着一件事情,突然就会扯到另一件事情上去。 而且,依阿莫过往对他的了解,这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件事情,到最后一定是大有关联的。 特别是今晚上,他的思维已经是无数次的跳跃了。 先是由季神医的事情,扯到明月松的身上,对他抽丝剥茧一番后,又将话题扯回到了季神医的身上来。 所以,阿莫原本是想同主子一样说说笑,说季老神医是去找老相好去了。 但被主子扯来扯去后,他就越来越疑惑重重,便再没有心情说笑了,遂一脸严肃的回:“季神医不是说了吗,他是去看个病人去啊。” “这么多年来,他每年这个时候出去,看的都是同一个病人吗?” 阿莫点头:“对啊!这是季神医自个说的,他每次去之前,都会告诉属下说他要去多长时日,还会叮嘱属下要好好照顾您。” 夏侯豫半闭着眼睛,语气微妙:“阿莫啊!那你就没有好奇过,季神医他为什么会在每年相同的时候出去,去看同一个病人呢?” 阿莫摇头,再点头。 夏侯豫眼眸就更微妙了,带着几分狡黠的问:“既然你好奇过他的行踪,那你就没有派个人去跟着他,看看他去向何处?又医治的是何病人吗?” 阿莫立马摇头,”属下不敢。” 夏侯豫有些失望,不死心的继续问:“都这么多年了,你竟然一次都没有派人去跟踪过季神医吗?” 阿莫的眼神看向了主子,严肃中还带着些惊讶,且不答反问:“王爷,难道您忘了吗?” 夏侯豫:“???” 阿莫:“当初,季神医初入府为您看诊之时,您就曾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决不允许属下派人去监视季神医,违者一律严惩。” 夏侯豫略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如常,继续道:“如此说来,都十几年了,你真的是一次都没有派人跟踪过他咯。” 阿莫持续着一脸的严肃恭谨,回:“王爷,您下的命令,属下岂敢违抗呢?属下由小到大都跟着您,可有半次违抗过您的命令吗?” 这次,换夏侯豫一脸严肃的点头了。 阿莫见他表情严肃,便语音一转,调皮笑道:“王爷,要不您就再下一道命令,允许属下偶尔可以违抗一次上命,说不定属下就会也偶尔有意外的惊喜呈报给您呢?” 夏侯豫脸色一正:“呵呵!打住!你可别妄图混淆是非,混水摸鱼,编个圈套让本王钻进去,本王是那么容易就上当受骗的人吗?” 阿莫:“……那也是!这普天之下,精得过王爷的人恐怕都还没有出生呢?” 夏侯豫抿嘴笑了,似笑非笑的看着阿莫道:“阿莫,那你想不想去看看呢?” “看什么?” “看季神医啊!” “看他干嘛?” “不是去看他,而是去看看他去看的是何人,又是在何处?” 两人绕口令般的几问几答后,阿莫才假意恍然大悟,“哦!既然王爷有令,那属下这就派人去瞧瞧去。” 夏侯豫却摇头沉声道:“别人去本王不放心,还是你亲自去吧!还要千万注意,别被季神医给发现了。” 阿莫:“……可是,属下这一去查,不知要耽搁到几时了,那这段日子由谁来照顾王爷呢?老包您是知道的,他又不会照顾人,所以我可不放心就这样丢下您不管的。” 夏侯豫:“……” 半晌后,夏侯豫抬头望天,假意作为难状:“是哦!你走了,季神医也走了,的确是没有人来照顾本王了。” 阿莫心中得意,可不是吗? 夏侯豫又温吞道:“这段时间,估计连那夏侯平都会消失不见的,那本王不就落得耳根清净了吗!要不,本王就趁此机会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些时日吧?” 阿莫:“如此甚好!不过要找个安全又清净的地方,除了回王府去,属下可想不到有更好的去处了。” 夏侯豫抬起眼皮,不悦的嘟囔着,“又要回王府去,不好不好!本王难得出来一次,还没有玩尽兴,才不想回去呢?要不然,你再仔细想想,这附近就真的没有安全又清净的所在吗?你仔细再想想,想想。” 其实,在夏侯豫一再的提醒暗示之下,阿莫早就明白主子的想法和心意了。 但是,他却就是还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撅嘴想了半晌,才道:“王爷,属下实在是想不到呢?” 夏侯平赏了他一个白眼,勾勾嘴角干脆直抒胸臆,“那你听好了,本王想去千雪山庄住上几日,那里既安全又清净,最是适合本王休养身体了。而且,还可以同玉姑娘好好商量计划下一步的行动,一举两得!” 他说了许多的理由,唯独最最重要的理由却没有说出口 来。 阿莫心知肚明的笑了,低声补充道:“就是就是,听说玉姑娘前两日也刚回了千雪山庄去呢?王爷去了,正好和她作个伴!这花前月下的,岂不美哉快哉!” 夏侯豫无声的笑了。 阿莫忍不住又道:“王爷,属下还听说那明公子也被带到千雪山庄去了。” 夏侯豫撇嘴,“你又提他作甚?” 阿莫继续添油加醋,“就是我看玉姑娘表面上好像是很不在乎明公子,但实际上也是挺心疼他的,属下就是略微有点担心……” 夏侯豫打断了他:“你担心什么呢?难道你的主子还能任由自己的王妃溜走不成吗?” 阿莫持怀疑的眼神看着主子。 夏侯豫一挥手,胸有成竹,掷地有声,“哼!告诉你也无妨,此次本王去千雪山庄,实际上就是去和玉姑娘商量我们的婚事的。” “啊!”阿莫怔在原地。 夏侯豫推了他一把,“你还不快去,本王还等着你的消息呢?” 阿莫:“可是……” “别可是了,今日你怎么话如此之多呢?再多问一句,本王可就真的要发火了哦!” 阿莫一脸的委屈巴巴:“属下是想说,王爷急着等季神医消息的话?恐怕是没有那么快的,您是知道的,属下连季神医去了东西南北都不知道呢?还得慢慢的去查,王爷您且有的等呢。” 夏侯豫双眸闪过傲娇之色:“你不知道他在东西南北,不代表本王不知道啊!” 阿莫喜出望外,“王爷知道他在哪儿吗?” 夏侯豫侧头看窗外,“……他应该是在锦官城外的雾中山上。” 阿莫:“就是那著名的七十二雾中山吗?” “正是!” 阿莫则面露难色,“王爷,那雾中山可是号称雾中七十二山之多呢,且绵延数百里之遥。要在这样的茫茫群山之中去找一个人,这也太难了吧?” 夏侯豫:“说难也不难,你只需去到雾中山附近的村落,再找个当地人问一问,问他七十二雾中山的哪一座山上盛产寒兰,便大约就能找到他了。” 阿莫的眼睛开始放光,“王爷又是如何得知,季神医是在盛产寒兰的那座山上呢?” 夏侯豫坐得久了,有些不舒服,便往下躺了躺,嘴角微微上扬着,没有言语。 他在等阿莫自己领悟其中玄机…… 第88章 来处即是去处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豫在等阿莫自己领悟个中玄机。 强将手下无弱兵,相信阿莫是不会让主子失望的。 他认真想了一想后,似有所悟,猛地一拍手,再兴奋的叫道:“原来如此!竟是如此!属下懂了。以前,季神医每每说要出远门去替人看诊之时,王爷是次次都撒着娇的吵着闹着,定要他带些礼物回来给您。于是,季神医每次回来,都会随手捎带上一些当地的特产来哄您高兴。 如此一来,久而久之后,就算是王爷没有派任何人跟踪过季神医,也没有打听过他的去向,但却由他带回来的这些个特产当中,隐约的知道了他的大概行踪。 王爷您这招可真是太高明了,不露声色,悄无声息的就知晓了季神医每次出门的行迹去向,属下真是佩服极了!” 夏侯豫也不谦虚,得意地昂起了下巴,“那你再想想,本王又是如何得知季神医每年去看的病人,是在那雾中山上呢?” 阿莫立即举一反三,话头醒尾,“因为啊!这许多年来,季神医带回王府最多的,便是养在咱们王府南书房里的那些寒兰和墨兰了。” 夏侯豫微笑着赞许点头:“孺子可教也!” 可是,阿莫却又皱起眉来,叹着气道:“王爷,可属下还是不太懂,单凭那些寒兰,您又是如何确定季神医就在雾中山上呢?” 夏侯豫便又耐心解释道:“本王曾看过一本《蜀中行记》的书,那上面记载着在蜀中的极西之地,有一座号称七十二峰的雾中山,山高林深,且长年云雾缭绕,望不清山中全貌,除当地一些胆大的山民会偶尔上山去采药外,便鲜有人至。 但是,多年前有位游方的道士还是慕名而去,并且冒险踏遍了雾山七十二峰,详细记录了在山中的所见所闻。 那书上的其中一条便记载着:雾山云雾缭绕,日照充盈,氤氲弥漫,林间溪畔石缝有兰,凌霜冒寒吐芳,香味清醇长留!” 阿莫:“???” 下一刻,他便恍然大悟:“属下明白了,那书中记载,在林间溪畔石缝处生长着的兰,便是寒兰吧?” 夏侯豫微微颌首。 阿莫总算是明白了这寒兰的来处了。 自然,主子也是由这寒兰的来处,推断出了季神医的去处。 来处即是去处!去处便是来处! 这便是北静王的非凡厉害之处了。 阿莫对于主子的这种过目不忘,博闻广记,心思细腻的日常行为,早就是深有体会的了。 就因为他常常都能领略到主子的这层厉害之处,故早也是习也为常,不足为叹了。 可是,不对啊,还有个问题没解呢? 阿莫:“王爷,可季神医带回府上的,不只是只有寒兰一种啊,还有一半多是墨兰呢?难道说那雾中山上也盛产墨兰不成吗?” 夏侯豫用手指指阿莫,“这个问题问得极好!你仔细听着,墨兰性喜温暖湿润而忌燥,且一点都不耐寒,故多生长于南方的雨林地带,懂了没?” 夏侯豫这话说得是再清楚明白不过了,墨兰它不来自于雾中山,而是季神医从温暖的南方带回来的。 也就是说,只有寒兰,才来自于雾中山上,而墨兰则是来自于常年温暖湿润的南方地带。 在终于搞清楚了两种兰花的生长习性和来处后,阿莫却反而更加糊涂了。 他讪讪看着主子问:“王爷,既然这两种兰花来自不同的地方,那您为何只推断季神医他在雾中山上呢?不是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吗?各一半一半的机会呢?” 夏侯豫又指指他,重复着之前的言语,“你这个问题也问得极好!” 阿莫毫不谦虚:“属下知道!” 夏侯豫被阿莫的自信逗乐了,便笑着答:“咱们先追查出此两种兰花的出处,这是最基础的论断,然后再在这个基础理论上,更深层次的去追根溯源,再次论证。” 阿莫:“更深层次吗?要如何去追根溯源?” 夏侯豫的思维又开始跳跃了! 他抬手指了指阿莫的面颊,很突兀的问:“你最近照过镜子没?” 阿莫一头雾水,“……没!” “那你去照照去!” “王爷,咱屋里没有铜镜!” “去找啊!” “哦……好吧!” 稍倾,阿莫便找了面铜镜回来,在夏侯豫的面前左照右照起来。 夏侯豫问:“看出什么来没?” 阿莫捏着自己的脸颊回:“王爷,属下最近是不是吃得有点多,好像长肥了不少,还变白了许多呢?” 夏侯豫打了个响指,“全中。” 阿莫:“???” 夏侯豫再指指自己的脸颊问:“本王好像也长肥了,变白了,对吗?” 阿莫看着主子,表情微妙,“王爷,您不是一直都是很白皙的吗?至于是否又再变白了一些?请恕属下眼拙,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夏侯豫斜睨着他。 阿莫赶紧配上笑脸,“王爷,您就别卖关子了,属下是长肥了,也变白了,然后呢?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夏侯豫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以前季神医每次出远门两个多月后回府,那他是肥是瘦?是白是黑?” 阿莫:“……” 阿莫仔细的想了想后,便肯定的回答:“是肥和白!” 夏侯豫云淡风轻的,“这不就结了吗?” 啊!这就结了!自己只不过是说了“肥和白”三个字而已,这就结了吗?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阿莫的脸上再次布满了疑问。 夏侯豫温吞的:“你自己再想想!” 阿莫依言又再次认真的思索起来。 下一刻,他直视着主子,目光灼然,心中也了然,兴奋的叫道:“原来如此!竟是如此!属下又懂了。” 夏侯豫:“说说看!” 阿莫:“王爷之所以推断季神医去的是西南的雾山地区,而非炎热的南方地区,是因为气候水土的缘故。 季神医每年都是在盛夏时节出去的,且一呆就是两月之久。如果他去的是正当酷暑炎热的南方的话,他应该会被晒黑,还会因为酷暑难耐而味口不佳,从而会因此变瘦。 反之,如果他去的是雾中山的话?想来那山中却是清凉舒爽,气温适宜,林下山泉间,不正正是避暑的最佳之所在吗?所以,在此天然的环境气候滋养下,季神医又一呆就是两个月之久,想来也会同属下一样,在不知不觉中便长肥又变白的。” 夏侯豫又是淡淡的,重复着之前的言语:“孺子可教也!” 然阿莫却谦逊的笑了,一番长谈,东拉西扯后,他的心中就更加有底气了,也知晓了自己应该要去的方向。 阿莫走后。 夏侯豫不经意的瞪了窗外一眼,冷声道:“喂,那个谁?还不给本王滚出来,蹲人墙角偷听,难道这便是西府大推的君子行径吗?” “吱呀”一声,窗棂被人推开后,相里十八敏捷的蹿了进来。 夏侯豫又瞪了他一眼,声音很冷,“门没有关。” 相里十八一耸肩回,“老毛病了,改不了啦!再说了,十八压根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王爷您尽管直说就是,根本用不着含沙射影的,绕着弯儿的骂啊。” 夏侯豫:“本王该说你是脸皮太厚呢?还是该称赞你有自知之明呢?” 相里十八舔着个脸近前来,假笑着,“王爷,小弟刚依稀仿佛间听到,您这是要去千雪山庄住一些时日,是真的吗?” 夏侯豫:“有事说事!无事滚蛋。” 相里十八才不会听他的话滚蛋呢? 他厚着脸皮紧挨在夏侯豫身侧坐了下来,讪笑着:“听闻千雪山庄清幽雅静,风柔水清,千山慕雪,小弟早就想前去一观了。王爷,您何时出发,小弟随你一起前去,可好?” 夏侯豫:“……”最终,那个滚字还是没有蹦哒出来。 因为此时此刻,他似乎有求于人家呢? 求人办事,得有个态度不是吗? 至于这个态度嘛?是软语相求还是威逼利诱,只要是行之有效的,便大可信手拈来一用。 反正暂且是不能叫相里十八滚蛋的了。 若他滚蛋了,便没有人给自己威逼利诱了。 所以,得让他暂且留下来才行。 夏侯豫:“相里公子,本王有几个问题,你若答得实诚,本王便带你一起到千雪山庄去,且还可以随本王在那庄子里住上些时日!” 相里十八一怔:“王爷稍等,您刚刚说的,是您带着我进去吗?” 夏侯豫肯定点头。 相里十八:“嘿嘿!小弟不用王爷带,小弟刚说的是跟随王爷一起前去,不是要您带进去,也用不着您带。” 夏侯豫斜睨着他:“用不着本王带,那你确定你能进去吗?” 相里十八:“呵呵!这世上似乎还没有在下进不去的地方呢?” 夏侯豫:“是的,难不倒你,你倒是可以进去的,只不过以你今时今日的身份,进去后嘛,就只能做个缩头乌龟咯!” 相里十八一想,皱眉道:“也对哦!我可是西府的大推官呢?玉姑娘可讨厌我这个身份了。要不,我露一露我那个真正的身份出来吧?” 夏侯豫在他旁边泼冷水:“呵呵!你的另一个身份,她只有更讨厌的份。” 相里十八咂咂嘴,很是失望,“王爷说的都对!不过,就算是王爷带着在下进去,玉姑娘也一样会讨厌在下的啊?” 夏侯豫浅浅一笑,“是的,她当然会一样的讨厌你,但本王可以保证,最起码她是决不会赶你走的……” 第89章 少年遇少年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豫很直白的点出了相里十八会面临的境遇: 人家虽然一样会讨厌你,呵呵,但看在本王的面子上,是不会赶你走的! 这对于相里十八来说,似乎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好像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相里十八心中虽不服气,但嘴上不得不服软:“……行!那您问吧!” 夏侯豫似笑非笑的开始了询问: “藏宝洞那一次,夏侯平是故意去钻本王的圈套的吧?” “是。” “他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是。” “所以,他准备要挖个坑,等着本王去跳?” “是。” “所以,陛下为何要派人去监视明月松呢?” “是……”相里十八随口答应后,马上反悔改口:“你说什么?没,没有啊!” 夏侯豫一连串的,快速的问了相里十八好几个非常简单的问题。 而这几个问题,在相里十八看来,以夏侯豫的智商,是轻而易举就能推测得出来的。 所以,他心中一直在嫌夏侯豫装模作样,啰嗦烦人的很。 自然,便也回答得很不走心,一直是在左一个是,右一个是的,答得很是随口快捷。 猝不及防间,夏侯豫突然就问了个与前面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他当然是惯性的随嘴就答“是”了。 答完之后,他才顿然醒悟过来。 虽然,他及时改口加了否定,但一个“是”字已然暴露了一切。 所以,夏侯豫想要的答案,就这样被轻松的套了出来,让原本想打太极蒙混过关的相里十八也是防不胜防。 他气呼呼的瞪了夏侯豫一眼,提出严重抗议:“王爷,您要问问题,就光明正大的问嘛!干嘛还带下套的?” 夏侯豫一脸纯洁:“难道本王不是光明正大的问的吗?本王打你了?骂你了?还是严刑逼供了……” 夏侯豫一脸纯洁加无辜的反问,问得相里十八又怔在了原地。 他说的很对!再怎么说,他的确是光明正大的提问的! 虽然是使了阴招,但顾名思义,阴招阴招,是阴着来的,所以明面上是抓不到人家的丝毫错处的。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随嘴答得太快了。 所以,这个哑巴亏看来是吃定了。 相里十八不想说话了。 可他也不是轻易就服软的人,便低头生起闷气来。 半晌后,他憋不住了,便气呼呼的道:“王爷,在下总觉得,咱们似乎很久以前就见过面的,可就是想不起来曾在哪儿见过了?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啊!好烦心哦!” 夏侯豫看了他一眼,不露声色的道:“好像是见过的,十二年前……” 相里十八又随嘴接道:“十二年前吗?那个时候王爷应该才十六岁不到吧?咱们有见过吗?在哪儿呢?怎么我是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 夏侯豫温声答:“也难怪你记不起来,那个时候,你更小一点,应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那小脸上可还流着鼻涕呢?” “胡说,谁流着鼻涕了,我那时候明明都快十四了,仅小你两岁而已,哼!”相里十八不服气的就嚷嚷起来。 夏侯豫斜睨着他,不言不语。 相里十八被他看得心中拔凉拔凉的,:……“呀!怎么又上他的当了,居然又自己承认了,他也太会阴人了吧。” 夏侯豫勾勾嘴角,仍是淡淡的,“好像是吧!那时候,你年纪虽小,但箭术却几乎是百发百中的,还不错!” 相里十八忍不住又叫嚣起来:“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几乎是百发百中?本来就是百发百中,好吗?” 嚷嚷完,他看着夏侯豫,两人便互相不服气的瞪了一会儿。 瞪着瞪着,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随后,他二人皆沉入往事之中…… 十二年前,大都城外的枫树林中,艳阳斑驳,红叶正浓。 一位身着蓝色披风的高瘦白净少年,在一白马背上正屏息凝神,张弓以待。 耳闻得一声鹰鸣,他手中利箭即呼啸而出,疾速往空中飞去。 利箭穿过云层,直直的射向了正在高空之中展翅飞翔的一只苍鹰。 然后,便是一声悲切哀鸣,那只苍鹰头向下倾斜,由高空之中急速的坠落了下来。 “中了中了,公子好箭法,射中了?”紧跟在那少年身侧的,一年轻随从兴奋的举起弓箭欢呼起来。 马上的蓝衣公子温温一笑,“阿莫,别尽顾着叫了,还不快去将猎物拣回来。” 名叫阿莫的少年立即纵身下马开心应道:“好呢?小的这就去。” …… 然后,一刻多钟后,阿莫才紧绷着个脸,两手空空又气呼呼的牵马走了回来。 “阿莫,你怎么了?公子刚射中的猎物呢?你怎么没给拣回来呢?”另一名随从看着两手空空的阿莫,诧异的问。 阿莫似乎被气得够呛,:“别提了,可气死我了,明明是咱家公子射中的苍鹰,可那个人偏偏说是他射中的,真无耻!” “哦!你说的那个无耻之人是谁啊?他在哪里?”随从诧然继续追问着,然不等阿莫回答,便传来了一个调皮的声音:“那个人就是我咯。不过,本人要事先声明,本人可决不是什么无耻之人哦!” 声起音落,由阿莫的身后跳出一个俊俏的青衣少年出来。 看他的样子,虽不过才十三四岁,但也是身形颀长,眉目俊美,身背长弓,端的是一派青春朝气,疏朗和煦。 他右手上提着的,正是刚才被蓝衣公子射中的那一只苍鹰。 苍鹰身上,还插着一支利箭。 此时,他一眼瞧见不远处白马上的蓝衣公子,便高声对阿莫道:“想必这位便是你家公子吧?那在下就要请他来评评理,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哦!对了,请问公子贵姓啊?” 他说完便想近前几步,然却被几名随从挡住了去路。 此前,从他一出现后,那位公子的随从们便警惕的挡在了主子的身前,面色严峻,严阵以待,自然是不允许他再靠近一步的。 青衣少年嘟嘴嘀咕着:“公子箭法不怎么行,排场倒是大得很。” 被随从们挡在身后的蓝衣公子温温一笑,清声道:“那小公子又如何称呼呢?” 青衣少年大声回:“你叫我十八就好!” 蓝衣公子没有言语,挥挥手,身前的随从便闪身退了下去,他翻身下马,将长弓递给随从后便向青衣少年走了过来。 蓝衣公子一下马后,青衣少年才发现他的身型竟比自己还要高出了一个头去。 只不过,他身型削瘦,且微有些驼背,走路极慢,但却极稳。 青衣少年望着他那净白如雪的脸颊,还有他缓缓行来的步伐,皱眉道:“兄台,你没事吧?” 蓝衣公子还是没有言语,近前几步后抬眼直望着青衣少年,后者只怔了一怔,便会意的将手中猎物递了上去。 然蓝衣公子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将双手往背后一缩,只抬了抬下巴,微微示意了一下。 他这个简单傲慢的动作,跟随他日久的随从们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他们正在担心那青衣少年会不明所以然的时候,然后者却一下就领会了前者的意思。 他便拎起手中的苍鹰,在那蓝衣公子眼前左转半圈,再右转半圈,道:“公子请您看仔细点,这苍鹰是您射中的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那鹰身上插着的,正是我家公子射出的箭啊!这还用多问吗?”不等主子答话,阿莫就忍不住嚷嚷起来。 然青衣少年并没有理会阿莫的责问,而是让苍鹰静止在了蓝衣公子的眼前,嘴角微微上扬着,静侯这位正主的下文。 半晌后,耳听得那蓝衣公子轻声道:“本公子看清楚了,这只苍鹰的确不是我射中的。” “啊……不可能啊!”阿莫一声惊呼。 当然,还有随从们诧异惊讶的神色。 此前,那人将苍鹰高高拎起在主子面前之时,众人可都是看得清楚明白的,那苍鹰身上的箭族,正是自家主子射出的啊! 如此真凭实据就摆在眼前,那青衣少年还狡辩说不是主子射中的,倒是可以理解为他是在耍无赖。 可如今,就连主子自己都说不是他自己射中的,这就真是太令人费解了。 不过,主子的推断,又何时出过错呢? 再说了,以主子眼下的身体状况,能射中高飞的苍鹰是运气,射不中也是在常理之中。 故而,随从们就只是惊讶了一下下,便很快就收起了诧异之色,面无表情的伫立着。 唯有阿莫委屈巴巴的嘟着嘴。 想来,他刚才去拣猎物与人争执的同时,估计海口也是夸下了一大堆的。 而如今结果呢?却和他夸下的海口截然相反,这让他情何以堪呢? 虽然,他也很相信主子的推断结论,但却就是感到委屈,不服气。 此时此刻,抿嘴得意笑的就唯有青衣少年了,他边笑边拿眼打量着那蓝衣公子道:“兄台果然是个明白人,十八也果然没有看错人呢!” 蓝衣公子微微一笑,转身就走,可走了两步便看见了阿莫那委屈巴巴的模样,便又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阿莫,似是不忍心后者的委屈,想了想转过身来,望向了空中。 此时,空中又有数只苍鹰飞过,他低头拿眼望着十八,对他笑了一笑。 他就只是淡淡的一笑,十八却在望着他的笑容之时,突然就心有灵犀的,明白了他这一笑的含意。 他这是想要再和自己比试一番的意思。 既然人家都下了战书,自己又岂有不应战之理呢? 于是,他便高声应道:“十八乐意奉陪。” 蓝衣公子伸出手去,接过随从递上的弓箭,随后,他便张弓搭箭,瞄准了空中。 那边厢的十八亦是如此。 他二人瞄准猎物的一瞬间,场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随后,“倏倏”两声,两支利箭破空而出,目标皆射向了高空中的那几只苍鹰。 这次,阿莫是眼都不敢眨一下的,只死死地盯着主子的箭穿空破云而去。 可是,那箭在眼看着就要射中一只苍鹰之时,竟肉眼可见的渐慢了下来。 明眼人一看便知,那箭势也是强弩之末,后劲不足,眼看着就马上要掉落下来了。 “哎呀!好可惜!”阿莫忍不住惊呼起来…… 第90章 一见如故便惺惺相惜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就在阿莫的惊呼声中,忽然间,另有一只利箭迅捷破空而上,精准无误地射中了蓝衣公子的箭。 但是,第二支箭羽并没有势如破竹,将第一支箭一分为二后穿梭而过。 它仅仅是恰到好处的,将第一支箭往前给推了一推。 而凭借着这一推之力,原本也是强弩之末的第一支箭,即刻又有了裂空破竹之势,借力后直直的向前飞去,准确无误的射中了它原本想要射中的目标。 于是,在又一声哀哀悲鸣后,一只苍鹰头向下反转后,快速的向地面坠落而下。 第二支箭则是在送上那一推之力后,便似乎是力竭而尽了,也由空中坠落了下来。 自然,阿莫和其他随从将这一幕看得是一清二楚的。 原来如此! 竟是如此! 阿莫终于明白了,同时,他也明白了主子的良苦用心。 自己刚去拣的第一只苍鹰,情形便犹如这第二只一样了,虽是主子的箭射下来的,但却又不是主子自己射下来的。 真实情况虽令人难以置信,但却又是确凿无疑的事实。 所以,蓝衣公子并不是要和那青衣少年比试什么箭法,他只不过是为了要证实他刚刚的推理而已。 还有,他此举的用意,是想要让阿莫看清楚事实,想明白其中原因,要让他无委屈可言,更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处,该心服口服之时,便要心服口服。 的确,阿莫此刻是心服口服了,但他服的不是箭术惊人的青衣少年,他服的是自己的主子。 因为,青衣少年的箭术再娴熟神奇,再技惊四座,也惊不过一眼就看穿这一切的主子啊! 而且,主子并没有因为他自己技不如人而藏着掖着,相反却因为手下看不明白其中玄机,还特地又重新验证了一番。 技不如人并不可耻! 最主要的是磊落坦荡。 所以,就凭蓝衣公子这番胸襟,再配上这番绝世智慧,能不让阿莫心服口服吗? 此时,不仅仅是阿莫和随从们心服口服,就连那青衣少年都在暗自点头,心生敬意。 阿莫上前两步,接过主子手中的长弓道:“公子,您累了,咱回吧!” 蓝衣公子微微颌首,抬眼看向青衣少年,声音仍旧温和悦耳,“十八年纪轻轻,箭术就如此超凡脱俗,季某人甘拜下风。” 他原来姓季。 十八便抬眼看着他,用同样的语气口吻回之:“季~兄也是年纪轻轻,眼光就如此卓而不凡,十八~弟更是甘拜下风,惊为天人。” 这么快,他就同人称起兄道起弟来了,还真是挺自来熟的。 季公子勾起嘴角,忍不住笑了,问:“十八今年贵庚啊?” “再过两个月,小弟就整整十四岁了。” 季公子继续勾着唇角,微微点着头,温吞道:“那我可是足足大你两岁呢,称你一声十八弟,也不为过。” 所以说,他这算是默认了十八对他的称谓,愿意和十八称兄道弟了。 十八立即兴奋起来,上前两步道:“季兄,要不咱们一起去前面山里打猎吧?我早两日在那山里还猎了一只这么大的白狐呢?” 他正兴致勃勃地比划着,却眼看着季公子轻声咳嗽了两声,便在阿莫有力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跨上了马背,猛然就住了口。 这位高贵端正的季公子一系列的行为让他感到迷惑。 初时,季公子手中没有弓箭,温温和和的行着路,同自己说着话之时,他便只是个温文儒雅的文弱书生而已。 再后来,他一旦手中拿起了弓箭,便神华内敛,一股杀伐决断的强大气场便扑面而来。 而且,从他张弓搭箭时的英姿勃发,稳若泰山的气场来看,便又会认为,他定是个百步穿杨,箭无虚发的神箭手来的。 可一转眼,他却又病奄奄的,身躯摇摇欲坠着,在随从孔武有力的搀扶下,才好不容易的跨上了马鞍之上。 时而贵气端正,气度从容;时而英气俊朗,磊落坦荡。 到最后,他又变得文弱纤纤,像极了大病初愈之人。 对,再配上他那张净白如雪的脸庞,十足十就像是一个缠绵病榻多年的病殃子。 所以,如今这样纤弱的他,很显然是不适宜再同自己一起去打猎的。 所以,十八猛然就住了口,怔怔地看着季公子,然不禁抚心暗问:“……天下间竟有这么好看的病殃子吗?” 他正暗自思量着,季公子却居高临下的微一抱拳,打断了他的无限瑕思,“十八弟,为兄就此告辞了,后会有期!” 十八也赶紧抱拳回礼,很是失落,“季兄这么快就要走了啊!不过没关系的,小弟经常都在此处打猎,季兄有空就来找我啊!” 季公子微笑着,未置可否,缓缓策马而去,十八不舍的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季兄,后会有期!” …… 夏侯豫与相里十八回忆完年少时的那一次相遇后,再次默默相视良久,忍不住会心一笑。 于是,相里十八便忍不住指着夏侯豫道:“真难为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十八弟呢,那你干嘛还一点都不相信我,还要变着花样手段来阴我呢?” 夏侯豫面不改色道:“十载岁月悠悠,白云苍狗,苍海桑田,而人浮于事,谁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本王又凭什么相信你会对我以实相告呢?” 他明明是在质疑相里十八不可信,还质疑他说不定变成了个大坏蛋呢。 可他的语气偏偏是温温和和的,声音里还听不出来一丝火气,言语间还甚是好听悦耳,犹如在诵读诗词一般。 相里十八一听就跳了起来,嚷嚷着:“好你个夏侯豫啊!这么多年了,要不是我,对!也就是您的十八小弟,偶尔会在陛下面前说说你的大坏话,你认为陛下还会一直如此信任你吗?” 坏话!信任!这两个词好矛盾哦! 夏侯豫继续温声细语,“哦!那你是如何在陛下面前说本王坏话的呢?” 相里十八撇着嘴回,“我当然是照实说的啊!人都道您这个北静王爷总是独善其身,清高自傲,从不屑于同朝中之人往来应付,就知道整日呆在王府中,收集情报,培养暗探,算计人心,再变着法的往朝廷各处塞人,心机深沉又可怕,决不是什么好人来的!” 呵呵!打击报复来得真快啊! 刚夏侯豫才质疑过他是否变坏了,一转头他就拿同样的话堵了回去。 还真是挺小心眼儿的。 夏侯豫无声的笑了! 相里十八所说的都是大实话,然却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大坏话。 他那些针对北静王不利的评价之语,到了当今陛下耳中,却俨然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北静王洁身自好,从不拉帮结派,心怀叵测。他只知道兢兢业业,一心为朝廷收集着可靠有用的情报,时时监察着百官民生。 试问这样的一个北静王爷,尤其还是个终年缠绵病榻,生死未卜之人,他却依旧还在坚守职责,为朝廷死而后已,鞠躬尽瘁,元帝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他,不重用于他呢? 所以,相里十八偶尔恰到好处的,又如实回禀了夏侯豫的情况,却是在正话反说,暗地里帮了他不少呢? 夏侯豫笑完,看着相里十八,眼神挚诚:“其实,本王后来有去那片枫树林找过你,但却再也没有见到过你了,直到后来……” 相里十八回视着前者诚挚的的眼神,接着道:“直到后来,王爷才探知十八到了陛下的身边,为陛下效力了,对吗?所以那日在嘉应府见到我时,才会对我如此放心,安心的让我为你剜骨取暗器。” 夏侯豫点点头。 相里十八撇着嘴冷哼,“哼!既是如此,以咱们的关系,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小弟就是了,干嘛还要威逼利诱,耍阴损手段来套我的话呢?” 看来,他这个被夏侯豫成功套话的心结是结下了,难以释怀了,故又再次的质问起夏侯豫来。 夏侯豫接得甚是利落:“就是说本王问什么,你都会如实回答咯!” 相里十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答完,他又小声的嘀咕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十八弟,你武功奇高诡秘,为兄甚是好奇,你师承于何派何门呢!”夏侯豫眨巴着眼睛,立马问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 相里十八:“……” 夏侯豫连声冷哼:“哼哼!谁刚刚才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这脸也打得太快了吧?” 相里十八:“我……” “打住!”不等他说完,夏侯豫便阻止了他,“不想说实话就别说,千万别扯一堆谎话来骗我哦!不想说呢?你或是有难言之隐,为兄尚可以理解。但是,谎话连篇,那就是品质问题了,很严重的哦!” 相里十八平常巧舌如簧,舌灿莲花,是谁都说不过他的。 只有在夏侯豫这里,他才时时被呛得答不上话。 不过,夏侯豫是什么人呢?他自然是知道恰到时机,适可而止的道理的。 见相里十八沉吟不语,知他既不愿说实话,但也不想编瞎话来糊弄自己,便不再穷追猛打,微笑着突然又转移了话题。 “刚说到陛下有派人去监视明月松,为何要监视他呢?” 这个问题,相里十八自然是没有任何忌讳的,便想也不想的就答道:“是因为,玉家藏有前朝秘密的消息,最初好像就是由明家人口中走漏出去的。” 夏侯豫:“所以说,陛下才要另外派人去偷偷监视他。也就是说,陛下不信夏侯平,也不信本王。” 相里十八也开始冷哼哼:“哼哼!事实证明,您们这两只老狐狸,又有哪一个能信得过呢?” 第91章 王爷好奇的事真多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虽然,相里十八在夏侯豫面前,总是会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但是,也只有相里十八,敢当着夏侯豫的面,说他是只老狐狸。 同样,在夏侯平面前,他也是敢如此直言不讳的。 夏侯豫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别说废话,说正事。” 相里十八用力伸了个懒腰,问:“说就说呗!您是不是很奇怪,消息为什么是由明家泄露出去的,对吗?” 夏侯豫点头,静待前者下文。 相里十八则一摊双手道::“我也很好奇啊,可是我也不知道原因啊!再说了,这可不关我的事情,所以我也是懒得去查的。陛下给我的任务就是盯紧西平王,还有您!” 相里十八又恢复了他啰哩叭嗦的本性。 夏侯豫摇头沉默半晌后,自言自语道:“难道说,是玉家故意要走漏消息,有意为之的?” 相里十八:“不可能,玉家人又没有疯,干嘛要自找麻烦呢?而且这还是个天大的麻烦,不就等于是自寻死路吗?” “对呀!玉家人为何要这么做呢?真是太奇怪了!”夏侯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相里十八抬头迎上前者深沉的眼神,双手乱摇,“您可别看我,也别问我,王爷您那么聪明都猜不到,我就更加猜不到了。” “哎!言之有理!”夏侯豫毫不谦虚。 “切……”当然,随之便迎来相里十八的一声不屑。 夏侯豫斜睨了他一眼,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话锋也转得很快,“哦,对了,还有一事,为兄也是好奇得很,以十八弟这样的人才,自然是想往那海阔天空的自由自在的,又怎么会甘心屈居于人下,为他人服务效命呢?说实话,本王到如今都还是想不明白的。” 夏侯豫很少会露出如此困惑的眼神和表情。 尤其还是在昔日旧友的面前,他的这种正儿八经的表情,真是让相里十八很是不习惯的。 相里十八便刻意避开了他的眼神,夸张的耸耸肩膀回,“我一个无名小卒,无依无靠的,何处有荣华富贵,前程似锦,我自然便往何处靠咯。” 虽然,他的言辞夸张,声音大声,但却显得很是苍白无力。 更别说能让夏侯豫相信了。 再看他那一副天生潇洒不羁的作派,又岂是富贵能淫,威武能屈之人呢? 除非是他心甘情愿! 除非是他另有所图! 所以,这也是他为何不愿告诉夏侯豫,他师承何门何派的原因之一吧! 夏侯豫笑了笑,见他故意掩饰,不愿说实话,自然便不再深问。 于是,他语气一转,皱眉道:“还有一事,为兄也是好奇得很,当年陛下又是如何找到你的呢?” 相里十八无奈一笑,横了前者一眼,“王爷啊!您今晚上好奇的事情,会不会太多了,您不累吗?” 夏侯豫也同样横了他一眼,恼得他理直气壮地叫道:“还不是因为您!” “因为我?”聪敏如夏侯豫,也有摸不着头脑的时候。 “对,就是因为您,当年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惊世箭法,并且在回府的路上,还对您的护卫随口唠叨了一句,夸奖在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相里十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自吹自擂的夸奖自己,竟然是一点都不脸红心跳的。 夏侯豫:“哦!明白了!所以,本王对你的溢美之词,便传到了陛下的耳中。而陛下当年正是求才若渴之时。于是,他便派人找到了你,这个稀罕的人才!” 相里十八抿嘴点头,毫不谦虚,“对咯!正是如此!” 夏侯豫见不得他的傲娇劲,决定打压一下他的气焰:“其实,陛下之所以会去找你,只是因为本王曾夸赞过你。换而言之,陛下不过是相信我的眼光而已,懂吗?” “切!” 夏侯豫:“你别忙着切,也别忙着不信。我只问你,陛下身边,像你这样的暗探有好几个吧?” 相里十八:“是又如何?” “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叫林飞的,还有个叫路云的,他们都是我曾经夸赞过的人,你信吗?” 夏侯豫这几句话太毒舌了。 他的意思是说,不是你相里十八有多么大的能耐,有多么的与众不同。而只是因为本王曾经夸赞过你,说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罢了。 而陛下呢?他又只相信本王慧眼识英雄的能力。 所以,凡是被本王夸赞过的人,陛下都会暗暗的收归麾下,为他所用。 相里十八:“……” 不过,别以为如此说就能难道相里十八,他翻着白眼撇着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懂了。” 不过,当夏侯豫正洋洋自得之时,相里十八附身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懂了,凡王爷夸赞过的人,陛下都会将之收归于他所用。而陛下有此举措,是因为陛下忌惮王爷,他怕你结识了我们这帮人才,怕我们终会被您所用,怕您会如虎添翼,鲲鹏展翅。所以他才会您赞一个,他就收一个。陛下这是在敲山震虎,防着您呢?” 相里十八果然巧舌如簧,强词夺理,黑的硬被他说成了白的,直的也被他说成了弯的。 当然,夏侯豫自然也不会就此服输,他傲慢的乜了前者一眼,“哼!本王用得着收罗你们吗?本王一人,足矣!” 夏侯豫虽然很自负,但他的确有自负的能力。 相里十八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便默默闭了口,不想再与他斗嘴了。 夏侯豫瞅了他半晌,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便随口问:“哦!对了!本王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之时,我可是一点都未曾表露过真实身份的,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后来还竟然会在陛下面前为我美言呢。” 相里十八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叹了口大气,回:“我的王爷啊!似您这般心智过人,掷果风标的病娇公子,当今之世,难出其二啊! 还有,看看你当日的排场,看看你那雍容华贵,从容自若的作风作派,小弟我只要略微用脑子想一想,就能想得出来,你这个什么季公子,便是那位年纪轻轻,还未到弱冠之年就继承了王爵的北静王无误了。” 相里十八明明是在极尽溢美之词,赞赏初次见面时夏侯豫留给自己的印象。 可他偏偏要用酸溜溜的语气来表达,那模样十足十的,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一般。 这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西府大推官吗? 夏侯豫无声的笑了,抬起手就想敲相里十八的脑袋,然被后者轻易就避开了,口中还气乎乎的抗议着,“王爷,我可是西府的大推官,陛下的钦使,而并非是您的手下。所以,千万别在像现在这样,企图敲我的脑袋了。再敲,小弟就对您不客气了。” 他话音刚落,脑门上就挨了一记重敲,耳边还响起夏侯豫带笑的警告音,“任你是谁,你依然是本王的十八弟,别说敲你一下了,就是打你也是应当应分的。” 相里十八又跳了起来,按着被敲的脑袋不服气的嚷嚷道:“我的王爷啊!您还真敲啊!您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呢?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嚷嚷完,他便迅速往屋外闪去,一转眼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夏侯豫堆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一挥手,隐藏在暗处的一名黑衣人立即尾随前者而去。 …… 片刻之后,相里十八便回到了住所。 这一路之上,他都警惕的观察着身后四周,直到回到住所,才放下心来。 他迅速掩上房门,在书案前坐了下来。 随后,他便提笔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下了一句话后,将之卷起来,往后院走去。 后院鸽笼里,养着数只信鸽。 随后,一只信鸽扑愣着翅膀,飞出了高高的院墙,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相里十八目送着那信鸽飞远,目送着它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随后,依稀仿佛之间,他便见到那张纸条到了一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长者手中之时,这才松了口气,露出一丝欣慰依恋的笑容来。 不过,相里十八如果知道那只信鸽随后的遭遇,他肯定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就在相里十八微笑着放心歇下之际,那只信鸽被一支银针射中,然后一个黑影纵身而起,接住了它。 …… 夏侯豫看着身前的暗卫,不,是看着他手里那只软绵绵的信鸽,轻声问:“他一回去就急着放出来的吗!” 暗卫恭谨点头。 夏侯豫不放心的再问:“没有被他发现吧?” 那人慎重摇头,“王爷说过,相里大人他轻功卓著,警觉性强,属下根本就不敢跟得太近,就只是远远的盯着他,按理是不会被他发现的?” 夏侯豫点头表示赞许之时,那暗卫已经非常麻利的,由信鸽的脚上取出了一张小纸条来,恭谨的交给了主子。 夏侯豫展开了那张纸条,上面一行工整小楷赫然在目:“北府恐已察觉尔等行踪,望小心应对。” 夏侯豫将小纸条折叠如初,交回到暗卫手中,吩咐道:“按原样封好,将信鸽尽快放走!” 那暗卫依言做好一切后,便由信鸽身上取下一只极细小的银针来,原本还耷拉着头的信鸽一瞬之间便又开始扑愣了起来。 暗卫走后,夏侯豫还是没有睡意,他在想着季神医的去向,也在想着那只白鸽的去向。 季神医的去向,自己也然掌握得七七八八的了,倒没有多大问题。 关键是相里十八,看来,他的身世很复杂。 刚刚自己在和阿莫说话之时,便知道了他就在窗外偷听。 所以,自己是故意叫阿莫去查探季神医的去向的。 当然,也是故意要让相里十八听到的。 果然,这一试,便试出了相里十八的问题出来。 他在保护着谁呢? 夏侯豫想到此,并未忧心忡忡,而是舒心一笑,自言自语语道:“小十八啊!但愿你想要保护之人,也正是本王的父亲想要保护之人……” 第92章 千雪山庄不易进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翌日。 午后时分,夏侯豫已经站在了千雪山庄的那片墨竹林前。 这次紧跟在他身边的,不是同他形影不离的阿莫了,而换成了大大咧咧的老包。 当然,还有一个二甩二甩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相里十八。 今晨,夏侯豫一见到他之时,便不悦的盯着他月白衣裳之上绣着的那几朵大粉茶花,皱眉道:“男人老狗,穿得像朵花似的,狂蜂浪蝶一般,一点都不庄重。这是去千雪山庄,不是去茶楼酒馆浪荡的,你这个样子去,就不怕被人家给扫地出门吗?去,把它给换了!” 相里十八则自顾自的上了前者的马车,待稳稳坐下后才悠悠道:“要您管?再说了,我十八公子如此穿衣装扮,又非一朝一夕之事了,你看不顺眼也得要耐心看着,谁叫这一路之上咱们还得相依相伴呢!” “呸!”夏侯豫忍不住啐了前者一口,“谁要与你相依相伴了,起开,离本王远点,你身上的香味好浓,物极必反的道理,你懂不?淡香闻之清新自然,浓香则臭不可闻。” 看来,夏侯豫今日又要同相里十八杠上了,谁叫他穿得花枝招展的呢?这不是明摆着抢他的风头吗? 是以,相里十八才心知肚明的不与他计较了。 与一个拈酸吃醋的人计较的话,那也太有失风度了。 于是,他微微一笑且一言不发的斜倚在椅靠上,闭目养起神来。 路途不算遥远,一路顺风顺水的,午后他们就已经站在了那片神秘的墨竹林前。 自然,这样的墨竹林,拦不住夏侯豫,自然也拦不住相里十八的,他一马当先的便走了进去…… 三人穿竹林,过木桥,很快便置身于那片桃林当中了。 此时桃花已尽,叶绿果青,他们三人身处这树影婆娑,累累青果之中,心情都变得欢欣雀跃起来。 特别是夏侯豫,他望着桃林尽头处,明显有些不淡定了,心中突然就莫名的感慨万千起来。 十来日前,那时他由此处出去的时候,心中还全是感伤,只觉得在这山庄的宁静时光过得匆忙,很是不忍离去呢。 意外的惊喜是,这么快就又回到这里来了。 而且,此次来的感觉同上次来时的感觉嘛,还真是截然不同呢。 相里十八感觉到了他的蠢蠢欲动,便明知故问,“看王爷感慨万千的模样,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吧?” 夏侯豫自嘲的笑了笑道:“正是?告诉你也无妨,上一次本王来的时候,还叫作季水蓝呢!而且,那时还只是一个同玉姑娘萍水相逢的陌生之人呢。” 相里十八撇嘴插刀:“也就是说,是泛泛之交咯!所以,你便只能是以路人的身份进去的咯。既如此,那肯定是不怎么受人家待见的吧?” 夏侯豫斜睨了他一眼,略带着得意,“你就别那壶不开提哪壶了,那不受待见的事情,早就过去了,翻篇了,今日再来,当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相里十八冷冷的接过他的话茬,“嘿嘿,的确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王爷您再也不用再遮遮掩掩的改名换姓了,大可正大光明的叫回北静王的本名本姓了。 而北静王嘛,众所周知,那可是威名远播的北静王爷呢!北静王爷大驾光临,那可了不得啊!千雪山庄定会隆而重之,敞开大门相迎接的。” 夏侯豫忍住笑,更加得意了,“小十八言之有理,不过,你干嘛要提本王的头衔身份呢?多没意思!本王是那种用身份地位去压人的人吗?不是吧?” “切!”相里十八撇嘴表示不屑,便懒得再理他了。 夏侯豫则是要将得意傲娇进行到底,便继续炫耀,“小十八,你别忘了,本王对于玉家,可是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身份呢?” 他这话里有话的明示暗示,相里十八岂有听不懂之理呢?便假意迎合道:“唉哟!十八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呢!咱们的王爷还是玉姑娘的未来夫君呢?也就是玉家的未来姑爷嘛!这层关系真是令人好生羡慕啊!” 夏侯豫抿嘴继续得意地笑,“正是!这层关系够亲密了吧!可比那什么王爷的头衔好用多了吧?” 相里十八泛着白眼回:“未婚夫妻啊!当然够亲密了,如若王爷觉得还不够的话,你们之间不是还存在着另外一层关系吗?” “另外一层关系?”夏侯豫表示不明白前者的话中之意。 相里十八便好意提点了一下他,“王爷难不成忘了吗?你们之前不是还结为过同盟友军,并肩作战过呢?” 夏侯豫双手一击,如梦方醒,“对呀!本王与她既是未婚夫妻,还是同一条阵线上的同盟友军呢!还真是亲上加亲啊!这关系嘛,那就更加是牢不可破了!” “牢不可破!”相里十八冷笑着嘀咕了一声,“嘿嘿,小十八试目以待!” 瞧他这话说的,就是不盼着点人家好的样子! 反正他横竖是看不惯夏侯豫那太过得意忘形的嘴脸的。 所以,话中才总是夹枪带棒的,好一番讥讽。 可夏侯豫根本不在乎他的话里有话,也懒得理他! 当然,也没有时间去理他。 夏侯豫正沉浸在同玉凌寒的多重亲密的身份当中呢! 他甚至想当然的想到,有如此多的亲密亲近的关系在前,想必自己此次再进千雪山庄,那所享受到的待遇级别,同上次自然会是有云泥之别的了。 最主要的是,玉姑娘她肯定会全程陪同,盛情款待…… 嘿嘿!总之值得期待! 可是,夏侯豫似乎是想得过于美好了一些。 而世间之事,大都会事与愿违的。 这不,当他们一行人到达山庄大门口之时,看门人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不耐烦的道:“本山庄乃私人住宅,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各位打哪儿来的就回那儿去吧!” 老包立即愣儿八经的大喊了一声:“好大的胆子,我家主子乃是当朝北静王爷,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你,赶尽去通报你家主子去。” 老包这是在干什么呢? 他是想测试自己家主子的名头好不好使吗? 夏侯豫刚想阻止老包的,然而后者那毛焦火辣的性子,早就利落的一气给爆了出来,是阻无可阻了。 夏侯平唯有以手抚额,等着! 因为他心中很清楚,虽然在相里十八面前傲娇得不要不要的,但自己北静王爷这个头衔,在玉家人面前,还真的是不大好使的。 特别是在玉凌寒的面前,压根儿就是没用的。 所以,老包叫嚣着自家主子是当朝北静王爷的话,搁在此处,便是自取其辱的。 果然,守门人皱着眉头看了老包半晌,发出了直击灵魂的三连问:“北静王爷是谁?他是想求见我们家姑娘吗?那之前可有同我们家姑娘提前预约好呢?” 好个闲淡淡的三连问!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夏侯豫难堪的继续以手抚额,闭眼吸气呼气。 就连他身边的相里十八都替他难堪了好一阵子。 不过,夏侯豫的脸皮倒是厚实得很,只略微难堪气馁了一小会儿,便必须亲自出马了。 因为,老包被怼到怀疑人生,只顾着生闷气,连反击都不会了。 不过,他应该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击吧? 毕竟,他平常既不是狐假虎威之人,也不是作威作福之人。 所以,自然是不能拿北静王府的势力来威胁人家的。 虽说吧,边上还有个相里十八呢,可他是绝对指望不上的。 此时,他只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而没有火上浇油,落井下石什么的,已经算是很仁慈的表现了。 所以,夏侯豫也只能是亲自出马咯。 当然,他可不会像老包那样粗鲁直接,而是换了个既婉转又直接的方式道:“这北静王爷嘛?可是你家姑娘的未来夫君呢,那你说你家姑娘该不该认识他呢?” “未来夫君”这四个字一出口,那个守门人明显的便眼前一亮,再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夏侯豫,先是点头,又再摇头。 那人一时点头,一时又摇头,倒把夏侯豫给搅糊涂了,他纠着眉决定先倒打一耙再加激将一次:“看来,你应该是新来乍到的吧?要不然,怎么连你家姑娘早已经订了亲事都不知道呢?” 然而,他的激将法是一点都没有用处的。 那守门人微微一笑的回:“我们家姑娘订过亲又如何,没订过亲又如何?一日未成婚,那都是不算数的呢。” 果然不愧是玉家的人,瞧他那拿腔拿调的样子和神态,同玉凌寒还真是如出一辙呢。 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自然,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言语,将夏侯豫都堵得一时难以反驳了。 他难堪又尴尬的站在了原地。 于是,一直紧跟在他身边的相里十八,又再次替他难堪了好一会儿。 不过,夏侯豫很快便回过神来,他可不是能被轻易打败的主,便接着继续激将:“算了,我不问你了,你一个守门口的,你家姑娘的事,你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谁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的,你可别想蒙我!” “哦!知道是吧?那你家姑娘可有许配人家啊?” “当然有啊!” “那未婚夫是哪一家呢?” “北静王府啊!” “这不就结了吗!”夏侯豫潇洒的打了个响指,结束了一长串的,不喘气的问话。 自然,看门人照例又被他给装了进去。 相里十八则在心里开始鄙夷前者,“又来这一套,老土!” 但往往是极其简单又老土的方法,却是万试万灵的。 第93章 玉家的当家令牌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豫用他常用的,快节奏的询问方式,一下就成功的套出了想要的答案,看门人一脸的懵逼,“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所以,老包见主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帮自己扳回了一局,便兴奋得拍掌大笑道:“小子,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了吧,咱们王爷可是你府上的未来姑爷呢!再敢阻拦,你家姑娘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老包说完抬脚就忘庄里走,可守门人一伸手就拦住了他。 老包怒瞪着那人道:“小子,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你自己刚不都说了吗?咱们王爷可是你们府上的未来姑爷,你还拦,你拦个锤子啊!” “拦个锤子啊!” 老包一激动,就将这段时间在蜀中听到过的最多的,也是最常用的这句骂人的话给秃噜了出来。 这不,那个看门人微微一怔后,笑着反唇相讥,“管你是锤子还是钉子,小人职责所在,必须要拦。” 老包瞪着大眼,“你这人脑子还真是有毛病!怎么就油盐不进了呢?都说了咱主子是你家姑爷了,你怎么还不让人进呢!去,去把你家姑娘给请出来,俺老包要同她评评理。” 守门人兀自稳若泰山的挡在老包身前,也不动怒,反而安慰起老包来,“你急什么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是,小人刚刚虽然承认了咱们姑娘的婚约之事,也知道了你家主子是府上的未来姑爷,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什么都说明不了嘛?因为可能……” 老包:“你说话能别磨磨唧唧的吗?想说什么就都说出来吧!爽快点!” 看门人扫了夏侯豫一眼,又看回老包,“这可是你要小人直说的哦!” 老包只继续瞪着他。 看门小哥:“因为啊!说不定一过了今日,明日天一亮,咱家的姑爷就该改名换姓了,你家主子就会变成旧人了。” “啊……” 老包没听明白,但夏侯豫却一下就听懂了,便在心里放狠话,“哪里来的臭小子,说话不知轻重,看本王日后如何收拾你,哼!” 此时,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在一边看热闹的相里十八却上前一步,高声询问起看门小哥来:“此话怎讲!” 之前他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今是看热闹不嫌事多,便来了个引风点火,火上浇油。 这种事,也只有相里十八这种狐朋狗友才能干得出来。 这不,他像朵花似的开到了看门小哥的身前,后者只觉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的接口就答:“这位公子可能有所不知,咱们家姑娘喜欢美男子,前不久还巴巴的捉了一个回去呢?这不,前两日都将人给带回庄子上来了,两人嘛……这!就不用小人再细说了吧?” 这看门小哥的话停得恰到好处,且用两根食指比划起了比翼双飞,双双对对的那些个意思出来,自然引人无限遐想了。 相里十八凑上前去,故意高声道:“哦!原来如此!在下明白了,看来你们家姑娘这是好事近了啊!恭喜恭喜啊!” 看门小哥客气的拱拱手,“同喜同喜!” 老包:“我呸!” 相里十八继续同看门小哥套近乎,“怪不得你一直死命拦着不让进了,如今啊!是只闻新人笑,那见旧人哭呢?真是难为小哥的良苦用心了,看来,咱们也该打道回府了。” 看门小哥矜持地笑着。 笑着笑着,他脸色突变,恭谨的低头弯腰退开三步之外,并伸手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然后,夏侯豫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老包则恶狠狠的瞪了看门小哥一眼,也紧跟主子而去。 相里十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呆了,看看夏侯豫那大摇大摆的背影,又看看自己不过是眨了个眼,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看门小哥,心头一片茫然。 然看门小哥一直低着头,并没有要再理会他的意思,他便赶紧快走两步,跟上了夏侯豫,对他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好好的研判了一番。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而夏侯豫也只顾着往庄子里走,自然是不可能向他解释的。 他们的身后,看门小哥看着另外一人,嘟囔道:“你看清楚了吧?他手中的可是玉家的绿玉令吗?” 另一人点头,“不用你啰嗦,我比你看得更清楚。” 看门小哥:“绿玉令哦,整个玉家仅此一枚,可是玉家当家人所佩之物!听闻老爷早就将此令传给了姑娘,怎么竟到了他的手中呢?难道说姑娘已经……” “行了,姑娘的事情,咱们就别瞎猜了!”另一人果断的打断了他的磨磨唧唧。 相里十八跟着夏侯豫,一路畅通无阻不说,进了门后还有专人接待,毕恭毕敬的将他们引到了正厅之上。 这个受到隆而重之的接待过程,也正是夏侯豫想象中的样子。 他在正厅中正襟危坐,神色凝重又从容自若的喝起茶来。 相里十八脑中仍是一片茫然,他很不明白,为何一开始极不受待见的夏侯豫,在眨眼之间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呢? 然后,还受到下人们一路毕恭毕敬的指引迎侯。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过,他却没有张口问夏侯豫。 因为,就算问了也是白问,夏侯豫那货才不会告诉自己的呢? 所以,他便只有按耐着性子等着,相信一切自会见分晓的。 于是,厅里的两人默默端坐着,喝喝茶,再看看窗外的风景,静静等着。 东厢房里,玉凌寒却在门口徘徊不定,踌躇不前。 在夏侯豫前脚踏进山庄大门之时,她很快就接到了下人的回话,说是北静王爷手持着绿玉令,已经进千雪山庄来了。 这下,她瞬间就明白了,自己正遍寻不着的绿玉令,原来是被夏侯豫给偷走了。 可他到底又是何时偷走的呢? 对了,应该是在山洞甬道里之时,他托住自己腰际,将自己轻轻抱到他身后的那一次。 那一次是最佳下手的时机,也只有那一次,他才会有机可乘。 玉凌寒被气笑了。 “好你个夏侯豫,卑鄙无耻下流乌龟王八蛋,你怎么可以趁本姑娘对你动心动情的瞬间,偷走我挂在腰际的绿玉令呢?着实可恶,看本姑娘不斩了你的手才怪。” 玉凌寒狠狠地在心里死骂了一通夏侯豫后,遂又开始苦恼起来。 夏侯鱼啊夏侯鱼,你说你偷就偷了,悄悄藏起来就好,干嘛还拿着它大摇大摆的进山庄来呢?倘若被他们知道,你的绿玉令是由本姑娘身上偷去的,你以为能再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吗? 再说了,你堂堂一个北静王爷,干嘛还做这种鸡鸣摸狗之事呢?你要本姑娘如何是好嘛?” 玉凌寒的确很苦恼! 倘若自己说夏侯豫手中的绿玉令是他偷的,那九曲陶叔他们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哪怕他是北静王爷,也总会让他吃点苦头的。 更何况如今,他还自动送上门了呢? 可是?可是?他那小身板,能受得了吗? 几番思量后,她咬牙打定了主意:“哼!既然你如此胆大妄为,不安好心,偷了本姑娘的绿玉令,便是你不义在前,也别怪本姑娘不仁在后了!哼哼!不给你点苦头吃,你当本姑娘好欺负呢?” 玉凌寒打定主意后,一拉门,被门外站着的两人吓了一跳。 九曲叉腰审视着她,像审问犯人似的:“姑娘,你的绿玉令怎么会在夏侯豫的手中呢?你说,是不是他趁你不注意时偷走的?” 玉凌寒:“……” 老陶却像是个担忧自家孩子上当受骗的家长,语重心长的问:“姑娘,是不是那个病殃子王爷花言巧语,口蜜腹剑的骗了你,将你的绿玉令给骗走了,对吗?” 在两人充满火药味的问话结束后,玉凌寒突然就冲口而出:“不,他没有骗我!” 九曲:“那就是说,是被他偷走的咯。好,我这就带人去将他的手指给斩下来,给你出气。” 玉凌寒一把扯住磨拳擦掌的九曲,看着他那快要冒出火的眼睛,便完全忘了刚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鬼始神差的又脱口而出,“不是他偷的,是我,是我亲手给他的。” 九曲:“???” 老陶:“……” 九曲呆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不相信的再次求证,“姑娘,你说绿玉令是你给夏侯豫的,亲手给他的?” 玉凌寒硬生生的点了点头,表情微妙且复杂。 顾九曲:“为什么?” 老陶则立马反应过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玉凌寒,却是说给九曲听的:“既然这是姑娘的选择和决定,那老陶绝无二话,全听姑娘安排就是了。” 玉凌寒尴尬又难为情的笑了笑。 九曲则咬着牙看向老陶,“老陶,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可知姑娘亲手将绿玉令交给北静王的含意吗?你怎么就轻易同意了呢?” 老陶刮了一眼暴躁的顾九曲,悠悠道:“臭小子,老陶我喝玉家的酒比你吃玉家的盐还要多呢?我能不明白玉家绿玉令的含意吗……” 第94章 给他令牌就是托付终身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老陶顿了顿,正色道:“玉家家规有训,绿玉令可传儿传女,也可传妇传夫,总之传到谁的手里,谁便是玉家的当家掌权话是人。” 九曲嘟囔起来,“看来陶叔您没有糊涂啊!那您怎么轻易就投赞成票了呢?莫非您认为,北静王夏侯豫他能当我们玉家的当家人吗?” 老陶:“小子,你就稍安勿躁吧!姑娘看中的人,能差到哪儿去呢?再说了,姑娘已经做好的决定,你认为你能改变吗?能吗?” 顾九曲:“我……” 然后他便有了一副委屈巴巴,心不甘情不愿的苦大仇深样。 老陶稳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像教个孩子似的:“行了,小九曲,你就便瞎琢磨了。这个时刻,咱们应该要恭喜姑娘才对啊!恭喜姑娘觅得佳婿良缘,终身有托!也要恭喜老爷终于了却了一件心事了。” 九曲:“……关老爷什么事呢?老爷可从来就没有恨嫁过女儿的意思呢!” 玉凌寒点头表示赞同。 老陶:“唉哟!谁说老爷恨嫁女儿了,他就是有一件事情比较烦,比较发愁而已。” 玉凌寒不解的问:“爹爹为何事发愁烦恼呢?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老陶摸摸自己那刚刚才长出来的胡须茬子笑道:“老爷发愁的事情嘛,就是夫人这许多年来为你添置的嫁妆啊?摆了几十间大屋还不够摆,都摆到老爷夫人的寝室里去咯!还有还有,连老爷的书房里都堆满了准备给姑娘做嫁妆的名人字画呢?” 玉凌寒:“???” 九曲:“那又如何呢?” 老陶:“所以我就在想啊,老爷要是知道姑娘就快要出嫁了,他保管高兴的很。因为啊!终于可以将那堆得满屋子的嫁妆给送出去了,他也就终于有伸展筋骨的宽敞地方了。” 玉凌寒和九曲同声回:“夸大其词!” 然而,老陶说的话可一点都没有夸大其词呢? 玉长文的确是为那十几屋子的嫁妆给愁苦死了。 因为,他可是最直接的身受其害之人。 每天他只要一回屋,夫人就开始耳提面命: “老爷,你小心一点,那个角柜上的一对白玉净瓶,可是我为寒儿准备的嫁妆呢。” “老爷,放在您书房里书案上的那套文房四宝,你可千万别动别用啊,特别是那方荷塘月色的端砚,可千万千万别研磨哦!那些可全都是我为寒儿准备的嫁妆呢!” 玉长文再也憋不住了,他对夫人沉声反抗:“夫人啊!既然那些是你为寒儿准备的嫁妆,那你就应该将它们好好收起来才对吧!干嘛非要放到为夫的书案上去呢?这文房四宝摆在书案上,可不就是给人用的吗?你却偏偏不准人动它们,用它们,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玉夫人也不生气,仍是温婉的解释道:“这个老爷您就不懂了吧!我以前一直是将这些嫁妆给收起来的,虽然是越收越多,但却越收越久,可寒儿的婚事却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嘛?” 玉长文只得耐着性子安抚夫人:“夫人放心,咱们玉家的姑娘可是不愁嫁的,关键是看寒儿她想不想嫁。所以,夫人你千万别着急。再说了,就算你着急,也犯不着将它们腾来挪去的,放得一屋子都是,岂不是更加眼见心烦了吗!” 玉夫人压低声音道:“老爷,所以说您不懂吧!就是要将这些东西给摆出来,晒晒日头,再沾点人气,也算是给它们冲冲喜,开开光,说不定咱寒儿的婚事就成了呢?老爷您说对不对嘛?” 玉长文:“唉!夫人恨嫁女儿之心,路人皆知啊!” 玉夫人竟苦涩一笑,“我也不是有多恨嫁女儿,怎么说呢?就是我准备的这些嫁妆,他老也派不上用场,我就心急啊!还有最关键的就是,女儿一直没有出嫁,假如再发现有好的物件,我又会控制不住的要收罗起来,如此下去,这嫁妆只怕是会越来越多的,该如何是好呢?。” “哈哈……”玉长文开怀大笑起来,“为夫懂了,倘若将这些嫁妆尽快给送出去,夫人就再也不会手痒痒的,看见好东西就想收起来了。原来,夫人的烦恼不是愁嫁女,是愁嫁妆送不出去不得止,还要越收越多,的确令人苦恼啊!哈哈哈……” 九曲苦着个脸听完后,终于表示无话可说。 他又能说什么呢?玉老爷夫妇这苦恼忧愁的事情虽然很新奇,但归根究底的,还不是为了女儿的婚事吗? 玉凌寒听完后,却是抱着怀疑态度含羞撒娇问:“陶叔,您说的这些事情,我可是从来都不知道呢?而您却知道得如此清楚,是谁告诉您的?” 老陶笑了,“还有谁?当然是你爹爹找我喝酒时,喝到七八分醉了,才敢发出来的牢骚啊!” 玉凌寒:“???” 九曲仍然黑着脸,企图顽抗到底:“老陶,别危言耸听了,再怎么说,老爷夫人都是绝对不会催促姑娘嫁人的,除非是……”九曲突然就住了口 老陶却飞快的接过话来,“除非是姑娘自己想嫁了,对吗?现在不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吗?所以小子,别废话连篇了,该面对现实了。快走,咱们一起去见见当家人去!” 老陶说完,推搡着仍自不服气的九曲就走,边走还边给玉凌寒打了个眼色,“姑娘还不走吗?可别让咱家姑爷等久了哦!” 玉凌寒尴尬的苦笑着跟了上去,心里则懊悔苦恼不已。 我就知道,只要一说出绿玉令是我亲手送给他的,他们肯定就会以为我将自己的终身也托付给了那货了。哎哟,这也太难堪了吧,都是那夏侯豫给造的,你给本姑娘等着,哼! 还有,你先别得意的太早,目前就暂且先让你得意着吧?等我找机会将那令牌给收回来,到时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哼哼!” 于是,老陶推着个不情愿又不服气的九曲在前慢慢走着,后面还跟着个磨磨唧唧又咬牙切齿的玉凌寒。 当然,前两人是看不到她的咬牙切齿的。 他们只会认为,姑娘这是在害羞娇矜呢! 由东厢房到正厅处,明明只有一二里路的路程,但他们三个磨磨蹭蹭的,用了走五里路的时间,好不容易的,才捱到了正厅门外。 临了到了,九曲和玉凌寒还不肯进去。 九曲不愿进是因为他不服气,可玉凌寒磨磨唧唧的也不愿进,老陶就不明白了。 九曲恼怒的瞪了她一眼,拈酸吃醋的道:“这会子倒害起羞来了,你说说,你还是当初那个胆大妄为的玉小太岁吗?” 玉凌寒自知理亏,便撇嘴回瞪了前者一眼。 正厅上。 虽然已经足足等侯了有一个时辰之多了,但夏侯豫仍然是悠闲自在的品着茶,丝毫没有着急上火之态。 可相里十八却坐不住了,他走到夏侯豫身前,摇头叹息道:“王爷,您还真坐得住啊!都一个多时辰了,人家要来见您的话,早就来了!依我看,没戏,咱们还是识趣点,趁早打道回府吧?” 夏侯豫慢悠悠的放下手中茶杯,看了相里十八一眼,却是答非所问:“看来,你这是饿了。” 相里十八脱口而出,“王爷这不是废话吗?我又不是神仙,来这山里也不是来辟谷的,现在都未时末了,午膳还没用呢!能不饿吗?” “我也饿了!”老包也及时举手发表自己的立场。 夏侯豫招招手,立在门口处的小厮便走过来,恭谨道:“大当家有何吩咐?” “大当家?” 相里十八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好在此时他口中没有茶水,要不然定会是一口茶水喷向夏侯豫的。 莫名的荒唐可笑! 他一个堂堂北静王爷,是何时变成了“大当家”的了。 而且,看那个小厮的恭谨之态,这个大当家的,似乎当的还是他的家呢? 所以,依此类推,他当的竟然是玉家的家咯。 也就是说,夏侯豫此时的身份,是玉家的大当家的。 相里十八想明白这个问题后,先前的好笑荒唐心理便荡然无存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好奇八卦又蠢蠢乱动的小红心。 下一刻,他定定神,看着吩咐完小厮准备午膳后的夏侯豫,猛的跳到他的身前,眼光光的叫道:“好啊王爷,您身为当朝堂堂北静王爷,居然以权谋私,当起人家的大当家来,小心我上一道密折告发了你。” 夏侯豫似乎懒得同他争辩,眼皮也没有抬一下,“请便!” 相里十八:“……” “相里公子,咱们王爷当的可是咱们准王妃娘娘的娘家的家,这可是家事,何罪之有,连陛下也是没法管的呢?” 这老包突然就灵智大开,道出了几句绕口令一样的言论,却又是合情合理,合规合矩的,相里十八一下就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了。 在关键时刻,老包还是挺有用的,这全因他的拳拳护主之心。 他是决不容许有人污蔑自己家主子的。 厅中一片寂静…… 第95章 失落失意的顾九曲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嘿嘿,相里十八也有今日,竟然被不善言辞的老包给封住了嘴。 正在他难堪之际,“咕噜咕噜……”自他的肚子里发出了一连串的抗议之声,他便赶紧借机转移了话题,问门口的小厮,“这午膳准备好没有啊!再晚一点,就该是准备晚膳的时辰了。” “这位公子说得很对,我刚才已经吩咐过了,就不用再准备午膳了,过一小会儿后,再准备晚膳就好。” 此时,门口一个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既肯定又否定了相里十八的问话。 这还了得,早就饿坏了的老包和相里十八便倏地,齐刷刷的将眼睛紧紧盯住了门口处。 随着音落,依次走进来三个人,分别是老陶,顾九曲,最后面跟着的是玉凌寒。 除了老陶,其余二人相里十八都是见过的,但此刻,他压根就不想知道他是谁,他在乎的,是这个人刚刚说过的话。 他说不用准备午膳了!这句话落在相里十八耳中,便犹如一记不小的惊雷,炸得他浑身不舒服。 于是,他盯着老陶走上前来后,开口便问:“你谁啊?还有,你刚说的过一小会儿是多久呢?” “一个时辰!”老陶爽快地答。 “一个时辰!”相里十八一声惊呼,狠声道:“我才等不了那么久呢,麻烦请立刻马上就准备……午膳!” 相里十八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然用的是命令式的言语。 自然,根本是没有人理睬他的。 老陶慢吞吞的,但却是不容置疑的回:“不好意思哈!这等不了也得要等啊!酉时三刻才是开晚膳的时间,这可是千雪山庄的规定,庄上人人都得遵守。” 相里十八上下打量了前者好几眼,重复着前次的问题:“你谁啊?” 自然,大家都知道他没说出来的潜台词是:“你谁啊?如今在这山庄里,玉姑娘在,大当家的也在,似乎还轮不到你说话吧?” 不等老陶答话,一个声音大声道:“他是此间山庄的陶庄主!” 而这话居然是老包答的。 而且,他话里的潜台词也很明显:“人家可是这个山庄的庄主呢?他自然是有权力安排一切的。 相里十八不悦的看了老陶一眼,这一眼的意思也很明显:“你胳膊肘是往外拐的吗?” 然老包根本就不正视他的眼光。 不只是对他视而不见,还对着老陶抱拳行礼,热情的打起招呼来,“陶庄主,咱们又见面了!” 相里十八看着他热情似火的模样,很是不解,这个老包不像是个阿谀奉承之人啊? 当然,他是不知道老包和陶庄主之前,关于索宝棍的因由,已经相熟相惜。 自然也是不能理解,他二人为何会俨然像是一对相交多年的老友了。 相里十八看着他们两人熟络的打着招呼,却将自己撇在一边,很是不忿气,便指指夏侯豫叫嚣起来,“你是庄主是吧?他还是你们玉家的大当家呢,那你这个庄主也得要听他的吧?” 老陶点头,“对!即使是我,都得听大当家的。” 相里十八便笑逐颜开的看向夏侯豫,一心希盼着他的英明决断,能尽快解救自己于饥饿的水深火热之中。 那边厢,夏侯豫早早站起身来,正殷勤的给玉凌寒让着座儿呢! 自然,他根本就没有听到相里十八的质疑之问。 又或者,他听是听到了,但就是懒得搭理相里十八罢了。 此时此刻,在他眼中心中,就只有玉凌寒的了。 夏侯豫这样的态度,自然惹得相里十八大为不满了,他上前两步,直直就挡在夏侯豫的眼前问:“大当家的,刚我说的话您听到没有?” 夏侯豫避不开了,便开始装傻充愣,“没有啊!你刚说什么来着?” “我说,您是不是玉家的大当家的?” “你说呢?” 相里十八料不到夏侯豫有此一问,怔了一怔,愤愤到急中生智,“你手持大当家的信物,自然便是大当家的咯。所以,在这山庄里,他们不应该全都要听您的吗!那您说说,咱们应该几点用膳呢?听清楚,用的可是午膳!” 夏侯豫无声的笑了,这相里十八果然鬼精鬼精的,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轻易就进了千雪山庄,也没有看到自己手中的令牌。 但他却由下人们的举止言行当中,猜到了自己手握大当家的信物,的确聪敏机智。 而且!自己作为大当家的,头次要决断的事情,竟然是何时开饭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 令人闻风丧胆的,堂堂的北静王爷,竟然要管如此琐碎无趣之事,也真真是荒谬至极了。 还很可笑! 这是相里十八故意为难他的,谁叫您非要去当什么大当家的呢? 相里十八好整以暇的看着夏侯豫,静侯下文。 夏侯豫头一偏,温吞的看着坐在上位之上的玉凌寒道:“这个嘛?他们当然是听大当家的咯!不过……” 相里十八:“大当家的能别卖关子吗?” 夏侯豫继续温吞笑着,道:“不过,虽说他们都得要听大当家的,但是嘛,小王却很要听王妃的,王妃说何时用膳,咱们便何时用膳,王妃,您说呢?” 相里十八望着他一脸讨好和献殷勤之色,很是绝望,不由得腹诽了一句,“耙耳朵!” 但下一刻,他转念一想后便狡黠的笑了:“哦!既如此,那便随便吧?反正捱饿的又不止是我一个人,不是还有王爷您作陪的吗?再说了,小弟的身体可是好得很的,饿个一两日嘛,也是饿不死的!可有些人就不见得咯?” 听话听音,他的言下之意,众人自然是听得懂的。 玉凌寒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夏侯豫,又扫了一眼结结实实的老包,居然没有看见细心的阿莫。 阿莫不在,自然是没有人会细心体贴的照顾好夏侯豫的。 玉凌寒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她竟然有些心疼夏侯豫了。 于是,她便不由自主的看了老陶一眼。 老陶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只这一眼,他便明白了她的心中所想了。 老陶会意一笑,抽空乜了夏侯豫一眼,高声道:“为了咱姑爷,为了大当家的,那今日咱们就破例一次,晚膳提前开吧……” “哼!”一侧的九曲没眼看了,转身便走了出去。 他心中烦闷,因为打死他都不愿相信,姑娘会亲手将绿玉令交给夏侯豫。 这也太扯了! 他从小陪着玉凌寒长大,后者虽然爱使诈,爱装傻充愣,爱欣赏美男子。 但是,在关键时刻和关键的问题上,她会比任何人都要清醒冷静。 再说了,天下的美男子,她见得多了去了,是决不可能一头栽进去的。 所以,凭夏侯豫如何颜色近妖,他也是不会如此轻易就将终身托付的。 再说了,托付终身是一码事,那也没有必要将绿玉令交给他的道理啊? 毕竟,两个人还没有成婚呢?此事定有古怪。 九曲正烦闷无解的在庄中闲逛着,忽然看到一个身影,他眼一亮便追了过去,高声叫道:“陆无尘,站住。” 陆无尘挺不情愿的站住了,不耐烦的看着九曲,九曲则看着他戒备的眼神,心中一动,问道:“无尘,今天一天都不见你,你去哪儿了?” 陆无尘摇头。 九曲继续追问:“是不是姑娘叫你帮她办事去了?” 陆无尘点了下头。 他自小不爱说话,能用摇头点头回答的问题,他是决不可能张口的。 当然,只有一个人除外!那人便是玉凌寒了。 而且,他也只听玉凌寒一个人的。 九曲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于是,他狡黠一笑,开始下套,“无尘,姑娘可是将什么都告诉我了,她叫你去帮她找东西去了,你找到没有?” 陆无尘眼睛一亮,竟然点了点头。 哇靠,这就蒙中了! 九曲激动的差点就跳了起来,他上前一把拽住陆无尘:“这么说来,姑娘的绿玉令真的不见了,竟然真的是被夏侯豫给偷……” 九曲突然就住了口。 因为,陆无尘将右手高高扬起给他看,他的手中是一条手帕,里面好像是包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九曲一把抢了过来,打开一看,傻眼了。 手帕中包着的,并不是他以为的绿玉令,而是十几颗熟透了的桑葚。 “这?” 陆无尘突然就咧嘴笑了,一伸手将手帕又给拿了回去,再小心包好,转身就走。 他由始至终,没有说过半个字,但动作神态却表明了他要讲的全部意思。 他是去帮姑娘找东西去了,但去找的不是什么绿玉令,而是庄子后山上的野桑葚。 而且,他虽然只是简单的点头摇头,但却又逗得顾九曲一惊一乍又一喜一悲的。 然后,看着他轻快离去的背影,九曲气得大叫:“陆无尘,你敢耍我!” 他刚大叫完,老陶突然就出现在他的身后,吓了他一跳。 他瞪了后者一眼,冷声道:“陶庄主不侍候着新主子用膳,跑出来干嘛来了?” 老陶正色道:“有姑娘陪着呢?” “哼!” 老陶忽然将手搭上九曲的肩膀,似笑非笑的问,“九曲,你是不是吃醋了?” 九曲甩开他的手,横了他一眼,“我平生最讨厌吃的,就是带酸味的食物。” “别打岔,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姑娘了。” 九曲侧身正视着老陶,正色道:“我从来都是把她当作妹妹一样来对待的。” 老陶:“那你这一副气鼓鼓的嘴脸又是为何啊?” “哎……”九曲长叹一声,丧着个脸,“陶叔,实不相瞒,我就是有一种啊,我家那上好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很不舒坦。还有嘛,就是觉得姑娘以后再也用不着老九曲帮她出谋划策了,心里难受又失落得很,您懂吗?” “哈哈哈……”老陶纵身大笑起来,继续搭着他的肩膀,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慰。 顿了顿,他才忍笑道:“九曲啊!你不像是姑娘的兄长,倒像是她的老父亲似的……” 第96章 恭候芳驾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酒足饭饱后,也是日落时分。 千雪山庄的落霞之美,自是不必再过多贅述的了。 相里十八悠哉悠哉的在山庄里转了一圈后,回来就看着夏侯豫发懵。 半晌后,才迷惑的问:“这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啊?” 夏侯豫冷笑一声,“人家没有拿大扫帚赶你出去,然后还任凭你在庄子上闲逛,你反倒不自在起来了吗?” 相里十八眨眼:“对呀?为什么呢?我可是西府的大推官呢,他们看见我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夏侯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想什么呢?千雪山庄只是个普通的庄子,庄上的人也都只是普通的良民。他们只认本王这个大当家的,而你又是跟随本王进来的,谁又会管你是西府的人呢?真是多此一举!” 想里十八:“所以说,你之前说我一进这庄子,就会被人赶出来的话,肯定是骗我的。” “哎……”夏侯豫歪着头长叹一声,再乜了相里十八一眼,“如果你不是跟随本王进来的,你试试?” “哎……”相里十八也跟着叹了一声,“的确是这个理。” 夏侯平:“……” 下一刻,相里十八又凑了上前来,神秘兮兮的问:“王爷,您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玉姑娘将玉家的当家令牌都给了您呢?” 夏侯豫嫌弃的拔开相里十八,勾起嘴角回,“你这不是废话吗?她是本王的王妃,将玉家的当家令牌托付与本王,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相里十八摇头冷笑:“什么理所应当啊!不正常!” “哪儿不正常了?” “哪那儿都不正常啊!玉姑娘又未曾与您正式成亲,又怎会放心将管家的令牌交给您呢?打死我都是不信的。依我看,怕不是您自个偷来的吧?” 夏侯豫:“滚!爱信不信?” 相里十八却继续不依不饶,“要我相信您啊!特别简单,除非你将玉姑娘由未过门的王妃变成您的准王妃,那十八就决不会再质疑您多一个字的。” 夏侯平得意地笑了:“这个自然用不着你操心,本王心中有数,嘿嘿!就快了。” “就快了?你骗鬼啊?” “本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相里十八看着夏侯平笃定的眼神,勉强附和了一声,“行,那我就等着吃王爷的喜酒吧。” 夏侯豫:“别忘了要备一份厚礼,喜酒可不是让你白吃的。” 相里十八撅嘴甩甩手,“王爷,以咱们俩的关系,送礼就见外了吧。” 夏侯豫:“亲兄弟明算账!” 相里十八说不过他,便嘟囔着道:“依小弟看哪!您还是先别讲大话吧,人家还不一定会答应嫁给你呢?” 夏候豫:“走着瞧!” 相里十八:“哼!走着瞧就走着瞧,我等着呢!” 夜幕低垂,晚风凉飕飕的吹着夏侯豫,他觉着有些头晕脑胀的,便早早就歇下了。 闭上眼睛前,还特意嘱咐守着自己不肯离去的老包,“老包,你且去好好睡觉去,不用在此处守着的。” 老包纠着眉头回,“不行的,阿莫走前可是再三叮嘱过我的,要寸步不离的守着您呢?” 夏侯豫指指屋顶处:“你就放心去睡吧!屋顶上有人。” 屋顶上的人是主子的暗卫们,他们也是时刻不离北静王身边三丈以外的。 是以,老包想了一想,还想说点什么的,可又见主子闭上眼就沉沉睡去了,便只得帮他关好门退了出去。 千雪山庄地理位置优越,是处在半山腰上的,坐南向北,故而冬暖夏凉。 特别是在炎热的夏季,阵阵山风吹着,处处漏透着凉爽惬意之感。 屋内燃着驱蚊的线香,加上阵阵柔风吹拂,甚是清香宁神。 在如此舒适安逸的环境之中,夏侯豫自然是睡得很香很沉的了。 子时刚过,一个娇小的人影轻轻推开了夏侯豫的房门,敏捷无声的闪了进来。 月光朦胧的照在来人的脸上,这是一张清丽动人的脸庞。 是哪个女子敢夜半三更的闯夏侯豫的寝室呢? 此时此地,估计也只有两种女人了。 第一种,来者有可能是个女杀手,是来刺杀夏侯豫的。 但是,屋顶上的暗卫们却了无动静,让她相当顺利的就摸进去了,便基本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再一种可能性嘛,除非进来的女子是玉凌寒,是夏侯豫的王妃,王妃夜深人静时偷偷的进王爷的屋子,暗卫们自然是视而不见,由她自由出入的。 这不,玉凌寒偷偷进屋后,便以左手掩鼻,先走到香炉旁,用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茶杯,用茶水将线香扑灭后,才放开了左手。 原来,这香炉里的线香,既是驱蚊的香,同时也是让人昏昏欲睡的香。 她将香扑灭后,才放心的走到床榻前,直接撩开枕头看了看下面,并没有她要找的东西。 奇怪啊!一般人睡觉前,不都是会将贵重紧要的东西搁在枕头下吗? 哦!知道了,夏侯豫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不可能将绿玉令随便乱放的。 玉凌寒托腮想了想,便毫不犹豫地掀开了夏侯豫的被子,伸手在他的身下摸索起来。 随后,又放心大胆的将夏侯豫掀翻挪位,找遍了床榻之上,依然还是没有找到! 他到底将绿玉令收到哪里去了? 玉凌寒站在床边,气鼓鼓的托腮又想了一想,难道这货是将令牌收藏在贴身之处了吗? 哼!就算你收得多贴身,本姑娘也一定会将它搜出来的。 于是,她将眼一闭,便伸出手去,将夏侯豫全身上下能藏东西的地方全都摸了个遍。 可依然还是没有。 这下,玉凌寒有些泄气了,那么大的一个令牌,他会将它藏在何处了呢? 总不至于剖腹藏珠吧? 气恼之下,她便将夏侯豫的身体扳平了,狠狠的看着他,恨不得扇他两个巴掌才舒坦一些呢。 借着月光,她看着夏侯豫净白如雪又似玉的俊美脸庞,手却是沉重的很,竟难以抬动起来。 夏侯豫此时身穿月白里衣,瘦削但仍显宽敞伟岸的胸口微敞露着,且正随着均匀的呼吸声,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于是,玉凌寒便定定的看着他的容颜,看着他因沉睡而更显修长的身姿,一时走起神来。 半晌后,她闭了闭眼睛,定了定微微荡漾的小心脏,竭力说服着自己,“玉凌寒,别犯花痴了,你是来找令牌的,千万不能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了。想想吧!他手中拿着的,可是玉家的当家令牌呢?” “当家令牌!”这四个字如山重,如海深,一下就敲醒了玉凌寒,她倏地睁开了眼睛,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夏侯豫来。 有了,他的右手一直紧握着,有几络绿色的缨络散落在外,那不正是绿玉令的穗子吗? 玉凌寒兴奋的弯下腰去,想掰开夏侯豫的右手。 可是,他的手握得紧紧的,玉凌寒便卯足了劲儿,一心一意的掰起他的手指头来。 掰着掰着,她突然觉得腰上一紧,有只大手环上了自己的腰际,再向里一紧,她便紧紧地横趴在了夏侯豫的胸口之上。 随后,耳边便传来一声慵懒悦耳的声音,“王妃,咱们还没有成亲呢?你怎么就迫不及待的上了小王的床,还对小王上下其手了呢!” 玉凌寒大吃一惊,花容失色之下本能的就想挣开他的环抱,可她这个姿势根本就不好用力,再加上又被他㧜得紧紧的,自然是又白费了一番力气。 于是,她就只能逞逞口舌之利了,便尖声叫道:“你胡说,谁要上你的床了,谁要摸你了,本姑娘这是在找东西呢?唉,不对啊!你不是应该在昏睡之中的吗?怎么会……” 夏侯豫悠悠接道:“姑娘是在疑惑,小王中了你们的迷香,怎么会还是醒着的,对吗?” 玉凌寒横趴在夏侯豫胸前,乖乖点了点头。 夏侯豫稍稍用力,将她的身子板正过来,让她正正的躺在了自己的身躯之上,再用手指勾起她的香腮道:“因为啊!小王从小到大,都是泡在药罐子里的,王妃的这点小小的迷香,对我是丝毫不起作用的。” 玉凌寒红着脸问:“那就是说,你今晚上由头到尾都是在装睡的,对吗?” 夏侯豫眨眨眼睛。 玉凌寒的脸更红了,“你又骗我!” 夏侯豫用双手环抱着她,将她往自己的头前拉了拉,眼神挚热:“小王没有骗你,我历来浅眠,稍有动静便会惊醒。更何况,小王知道,王妃今晚上是定会来找小王的,所以就更是睡不着了,一直在恭候芳驾呢!” “错!”玉凌寒立即打断了他的言语,“我才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我的绿玉令的。令牌呢?快点还给我,我倒可以饶你这一次的。” 夏侯豫笑笑,“行,还给你,一会儿必定会还给你的。不过,王妃不觉得,就这样躺在小王的身上,很是舒服吗?” “不,一点都不舒服!”玉凌寒嚷嚷完后,脸更红了。 “是吗!这个姿势不舒服,那小王就换个让王妃舒服点的姿势吧!”夏侯豫说话间忽然抱着玉凌寒一个翻身,随势便将她压在了自己身下。 (此时,屋顶上的暗卫们使劲咬住了嘴唇,还捂住了耳朵。) 床榻之上,夏侯豫撑起双手,看着身下惊慌失措又脸红耳赤的玉凌寒,柔声问:“娘子,这个姿势可舒服些了?” 我的天! 饶是平常胆大包天的玉小太岁,如今被他这样压在身下,与他全身肌肤紧贴着,听着他暧昧又色迷迷的语言,一时半会之间,是羞涩慌乱到魂都找不着了。 又哪里还敢回答他的暧昧之言呢…… 第97章 做小王真正的王妃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被夏侯豫修长伟岸的身躯压在身下,又听着他暧昧的言语,玉凌寒羞涩慌乱得是三魂不见了七魄,全身发着烫发着软,也不敢直视上方的夏侯豫,只是使劲闭上眼睛,将头别到了一边,本能的低吼道:“放开我。” 夏侯豫却居高临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温声细语的要挟道:“要小王放开你很容易啊!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就行。” 玉凌寒拼命点头,可想了一想觉得不妥,便将头转过来瞪着夏侯豫,“那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 “做小王真正的王妃!”夏侯豫接得飞快。 看着轻压在自己身上的夏侯豫,玉凌寒愣住了。 做他真正的王妃! 他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将生米煮成熟饭的意思吗? 肯定是了,看他那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玉凌寒突然就被气笑了,同时反而冷静了下来。 “呵呵!”,她冷笑两声,“王爷您想得倒美,若你敢对本姑娘无理的话,本姑娘定会砍断你的手手脚脚,丢到路边喂野狗。” 夏侯豫仍然是温声细语的,“小王敬姑娘爱姑娘都来不及呢?又怎敢对姑娘无理呢?” 玉凌寒咬唇嘀咕道:“那你刚又说什么真正的王妃?” 夏侯豫恍然大悟,似笑非笑的道:“姑娘莫不是以为,小王是强行要和姑娘那个吧?” 玉凌寒没说话,但她的脸却越来越红,胸口起伏也越来越急促。 夏侯豫勾起嘴角,正色道:“姑娘想到哪儿去了,小王乃是正人君子,又岂会对姑娘用强呢?姑娘可寃死小王了!” 他还好意思说他是正人君子。 单看此刻他的姿势,玉凌寒很想抬手就给他一个耳光的。 可是手被他压着,丝毫动弹不了,便假惺惺的应付着,“王爷,现在你的行为是君子所为吗?” 夏侯豫笑了,道:“一点都不君子,但没法子,小王为形势所迫。只有如此,姑娘才肯认真听小王的要求的。” “什么要求?” “求姑娘嫁给小王!” 嫁给小王!前面还诚意十足的加上了个求字! 玉凌寒又愣住了,半晌后才结巴着回:“嫁嫁,嫁给你?” 夏侯豫温柔的凝视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对!嫁给我!” 玉凌寒:“……” 夏侯豫撅着嘴,带着委屈:“姑娘与小王早有婚约在身,嫁给小王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 玉凌寒其实想说的是,“可是我和你的婚约只是权宜之计啊,再说了,都这么久了,那一纸婚约早就是名存实亡了,而我也从没有想过要真正的嫁给你。你也没有想过要真正的娶我吧!若真想娶,还能到今时今日吗?” 但是,这样的话,若放在初次见夏侯豫时,她肯定是想都不想的就怼回去的。 且连带还会好好的奚落他一番才是。 可在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之后,她对这个表面温柔,然却笑里藏刀,说三句话,倒有三句半话是暗藏玄机的夏侯豫,渐渐的生出了一些莫名的欣赏起来。 还有他那些时不时的,有意无意间的,对她莫名情深的撩拨之言语行为,也让玉凌寒格外心动莫名。 还有苦恼疑虑。 因为她始终看不透,也捉摸不定夏侯豫真正的心思。 所以才会对他心动之外,又带着重重苦恼疑虑。 玉凌寒想着想着,不由得撅起樱唇,蹙眉打量起夏侯豫来。 后者也正在凝视着她,见她秀眉微蹙,一副我见犹怜之相,便温柔切切的问:“可是什么?” 玉凌寒眼一闭,决定吓唬吓唬他:“可是,我们家现在的处境,你不怕连累你吗?你是知道的,我家头上还顶着个大大的嫌疑呢,那夏侯平至今都还紧盯着我们家呢?” 夏侯豫眼睛雪亮,“姑娘终于说到重点了,也与小王不谋而合了。其实,小王想与姑娘成婚,正是为了彻底解决你家的问题而来!” 玉凌寒:“啊?” 她还没有惊讶完,夏侯豫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半圆着的小嘴,不由自主的逐渐靠近中。 随后,他整个身体就软软的瘫在了玉凌寒的身上。 一阵男性炙烈又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人皮肤紧紧相接的那一瞬间,玉凌寒几乎就快要窒息了。 她的心“咚咚咚咚”不停歇的乱撞着,呼吸也随之急促荒乱起来。 她既期盼又有些害怕,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呢? 倘若他要用强,自己要不要一脚踹飞他呢? 正当玉凌寒想入非非之际,耳边传来夏侯豫的呻吟声,“哎哟!小王的手麻痹了!撑不住了,姑娘见谅!” 玉凌寒一惊一愣后,瞬间就羞红了脸,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虚惊误会一场。 她又被他气笑了! 不过,这货看起来瘦瘦的,怎么身上就那么重呢?压得我好难受哦! 下一刻,她便哭笑不得的伸出手去推搡着夏侯豫,悄声道:“快下来,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不下,小王一下去,你准会跑走的,可咱们的事情都还没有谈好呢?除非你答应我,不要走,留下来,我就下去。” “行,你先下来,我不跑就是了。”玉凌寒赶紧应付着,只求他快点能从自己身上给滚下去。 夏侯豫却像个小孩子似的,继续赖皮:“那行,让我牵着你的手,我才会相信你是不会跑的。” 说话间,他也不等玉凌寒答应与否,一侧身便从她身上往外滑了下来,再伸出右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左手,与她并排躺着。 同床共枕,携手同心。 想到此刻床榻之上,是这般光景,夏侯豫满足的呼了口长气,一脸的陶醉之色,闭眼道:“如此和姑娘一起静静躺着,听夜半风声,实乃人生一大幸事矣,真是夫复何求啊。” 随着夏侯豫将身体一移开后,玉凌寒即刻就长长的呼了几口大气,先前的窒息感才逐渐退去。 她也闭上了眼睛,安抚着自己那仍旧在“咚咚”狂跳的小心脏,还偷偷斜眼看了一下身侧的夏侯豫,耳听着他的感慨之言,然后便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地在心底里,竟然默认了他的说法。 的确,这样和他并排躺着,还双手相携,很是舒适宁静,还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呢? 携子之手,与子同老,时光渺渺,岁月静好。 和他吗? 玉凌寒羞红了脸,心虚的又偷看了夏侯豫一眼,生怕自己的小心思会被他给猜到了。 夏侯豫却仍旧闭着眼睛,将握着玉凌寒的右手轻轻的摇了摇,慵懒温柔的道:“姑娘,咱们刚说到哪儿了?” 玉凌寒红着脸不悦的回:“王爷不觉得,这样躺着谈事情,未免太奇怪了,我们还是起来说吧!” 夏侯豫立马用撒娇的口吻道:“哎哟!这恐怕是不行的哦,小王如今是头晕目眩的,想坐起身来都是艰难的,还是这样躺着吧!如此才会舒服一些的。” 玉凌寒:“……” 这一晚上啊,夏侯豫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先是撩拨人心,再是撒娇耍赖,玉凌寒真是拿他没办法了。 然她是真拿他没办法吗?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愣神呢? 只要她敢拿出以前的愣劲冲劲来,包管立马就能全身而退。 可问题在于,她潜意识里不是很想退哪! 不只是不想退,反而还有些喜欢这种被他撩拔的感觉。 还有,还很是喜欢看他耍赖撒娇的小模样。 于是,她嘴里不承认,但身体却很老实的顺从了自己的心意。 那就是,她想要和夏侯豫呆在一起。 至少现在是这样的心境。 于是,她红着脸悄声道:“那你说吧!” 夏侯豫即时开心得又将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开启阴谋论:“姑娘刚不是说到夏侯平吗?他的确是一个很棘手的人,无论是对你家,还是我家,此人都将是个大麻烦。前几日,咱们虽然将了他一军,侥幸得以过关,但相信他是并不会就此罢休的。所以,小王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不但可以让他彻底放弃调查玉家的念头,还可以让他自食其果,不得善终。” 玉凌寒:“什么计划?” 夏侯豫正色回:“这个计划就是,姑娘要嫁给小王,咱们来个假成亲,之后……”他转头在玉凌寒耳边嘀咕起来。 然玉凌寒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的,她失望至极,冷声确认:“所以你是为了要对付夏侯平,才要让我嫁给你的吗?是假成亲?” “对啊!”夏侯豫接得飞快,兴奋的言道:“姑娘没看到吗?他那个大推也跟着小王来到千雪山庄了,他们就是想要暗中观察,看我们两家是为了对付他假结盟,还是咱们真的是有情人会终成眷属,只有我和你真的成亲了,他才会……” 玉凌寒冷冷的听着他的解释分析。 夏侯豫越是说得滔滔不绝,她的小嘴就越抿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冷。 到最后,她已然是完全听不见夏侯豫的什么绝妙计划了,她只在心里狠狠的骂着自己。 她骂自己被香油糊了心,竟然以为这货是真心真意的想娶她呢? 结果呢! 人家只不过是想要和她假成亲而已,她能不恼羞成怒吗? 于是,她骂完自己再骂夏侯豫。 她恼羞成怒的骂着骂着,想着想着,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紧紧的握着呢…… 第98章 步步算计的夏侯豫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凌寒发现自己竟然还与夏侯豫两手紧握着呢,这还了得。 自己一边咬牙切齿的骂着他,却又一边和他手牵着手,还同床共枕着。 这情形,也太过诡谲了吧? 这个虚情假意的家伙,她恨不得即刻就抽出手来,扇他两个耳光才解心头之恨呢。 想着想着,她反手握住了夏侯豫的手,用指甲使劲戳着他的手心,似乎要将那长指甲陷进他的肉里去,戳他个鲜血淋漓的,方才解恨呢? 夏侯豫早就感到了她的异样,此刻正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呢! 即使玉凌寒戳得再狠,他居然没有吭哧一声的。 玉凌寒戳了他半晌后,见他没有叫疼,也没有其他的反应,这才悻悻然地放开手来。 在发泄了心中的怨气后,她终于能如常思考了。 随后,她在反复衡量推敲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嫁给他,与他假成亲,两家联手彻底消灭掉夏侯平,能够为玉家解困,倒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可是,她看着夏侯豫那张春风得意的俊脸,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抽他的耳光。 不过,此时不能抽。如果抽他耳光了,那就代表自己心动心虚了,会被他看不起的。 所以,她忍住了想抽他的冲动,面无颜色的坐起身来,冷冷道:“好,我一回家就和父母商量,如果他们没有意见,咱们就假成亲。等除了夏侯平,咱们再和离就是了。” 与北静王假成亲,再和离! 这些在外人耳中简直是匪夷所思之言,就这样被她平平淡淡的说了出来。 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夏侯豫看着她冷淡冷静的眼神,心中为之一疼,狠声回:“好,一言为定!合作愉快!” 玉凌寒站了起来,冷漠的伸出手道:“拿来!”夏侯豫便乖乖的将左手中的绿玉令交给了她。 玉凌寒接过绿玉令后,气又不打一处来了,狠声问:“王爷,您该不是为了好玩才将它偷走的吧?” 夏侯豫讪讪笑道:“只因有当初,才有今时之喜啊!” 玉凌寒:“???你的意思是,你偷走我的令牌之时,便想到了终有一日,我会来将它给偷回去?” 夏侯豫:“正是正是!如果那日小王不偷走姑娘的令牌,就进不来千雪山庄;进不来千雪山庄,姑娘也就不可能半夜来找令牌;姑娘不半夜来找令牌,小王就不可能与姑娘如此亲密的谈婚论嫁了。” 夏侯豫夸夸其谈,玉凌寒却又想抽他的耳光了。 从前到现在,这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算计当中啊!真是太过阴诡险恶了。 不行,不能让他以为,凡事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于是,她便冷声道:“不要以为你人长得美,便想得也一样美。若不是陶叔拦着我,说要智取,只需悄悄的将令牌偷回来,才好好整治你的话,我早就命人将你捆绑起来,痛打一顿了。” 夏侯豫浅浅笑,但却深深的凝视着前者,没有言语。 玉凌寒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混身不自在,便横了他一眼,“看我作甚!不要以为你是王爷,本姑娘就不敢打你了吗?哼!照打不误,谁叫你敢偷本姑娘的绿玉令来着。” 夏侯豫摇摇头,“小王不信,姑娘你舍得打小王吗?” “怎么不舍得,你以为你是谁啊!笑话!”玉凌寒口是心非的,假装气乎乎的绷紧了脸颊。 夏侯豫忽然就站起身凑上前来,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可是,刚刚姑娘不是曾经说过吗?绿玉令可是你亲手给小王的呢!” “啊!你怎么知道的?”玉凌寒花容失色的叫了起来,随即便拿眼神紧紧盯着他,等他的回答。 夏侯豫却温吞道:“小王猜的啊!” 竟然是他猜的,还一猜就全中。 哇靠!又被他装进去了,玉凌寒又被气笑了。 是玉牙紧咬着,冰冷的,渗透着寒意的笑容。 夏侯豫却还在春风得意,“姑娘维护心疼小王的心意,小王岂有不知之理呢?只需掐指一算,便能算出姑娘会作何说辞了。” 玉凌寒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身后还传来他悠悠沉沉的声音,“姑娘,若不是为了除掉夏侯平,你,可愿意嫁我为妻呢?” 夏侯豫莫名其妙的一问,问得玉凌寒都怔住了。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如泣如诉,旁人一听,肯定会被如此的深情厚意所打动的。 可是,他不问还好,如今问了,玉凌寒不止是想抽他的耳光了,还想要狠狠地踢他两脚才解气呢。 明明,刚刚夏侯豫在初次说,要玉凌寒嫁给他之时,实际上她已然心动,并且是已经默默的同意了的。 可夏侯豫偏偏要自找麻烦,偏偏要画蛇添足,略一转口却说是为了要除掉夏侯平,才要娶她的。 这,让她情何以堪呢。 可等人家终于想明白了,恼怒完了,答应与他假成亲了,可他一转头,又情真意切的问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出来。 晕,一时半刻之间,玉凌寒是真要被他气晕的。 所以,她能给他好脸色看吗?她能好好的诚心诚意地回答他吗? 休想,门都没有! 她气冲冲的走到门边,甩门而去:“不嫁!” 夏侯豫傲娇一笑,默道:“哼!终有一天,你一定会心甘情愿的嫁给我的,咱走着瞧!” …… “王爷您说什么?”相里十八惊得弓起了身子,完全不愿意相信自己刚所听到的话语。 “本王要回大都去了,要赶紧回去安排大婚之事,本王就要娶妻咯!”夏侯平又再次春风得意地重复了一遍。 相里十八喃喃细语着:“这不可能啊!唉!可惜啊!玉姑娘的眼睛生得极美,但眼神却有点不大好,怎么能看上了您,还答应了嫁给您呢?啧啧,真真是可惜了呀!” 夏侯豫斜睨了他一眼,反唇相讥,“你懂什么?就是因为玉姑娘的眼神极好,才相中了本王这个如意郎君的。哼!试问这世间,还有比本王更适合娶她的人吗?没有吧?” 相里十八:“哼!……王爷可别得意的太早了!” 夏侯豫:“你这清汤寡水的小子懂得什么?有花堪折直须折,莫使无花空折枝!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 相里十八:“停停!看王爷得意的,要不然,小弟就先来两大壶玉林春,提前帮您贺大婚之喜吧?” 夏侯豫却猛地摇头晃脑道:“不必了,由今日起,本王要开始戒酒戒赌,清心凝神。” “为何?” “你连这都不懂,养精蓄锐,为大婚做准备啊!” “啧啧啧……”相里十八连声鄙夷,“看把你美的,你还不如直说,你这是为洞房花烛夜做准备呢。” 夏侯豫又开始拽,“怎么,你不服吗?” 相里十八:“服服,我倒是要放长双眼看着,你这个耙耳朵王爷是如何过洞房花烛夜的?” 夏侯豫:“滚……” …… “姑娘,你刚说什么来着?”顾九曲惊得弓起了身子,同相里十八一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所听到的话语。 “姑娘刚说了,要尽快赶回汴梁去,她要回去同老爷夫人商量她的大婚之事。”这是老陶代为回答的。 老陶说得不只是很大声,还很清楚明白,连守在门外的无尘都欣喜的跑进来,凑上了他的大头,笑容可掬的开了尊口,“好得很呢!姑娘终于要嫁人了。” “好什么好?”九曲一把拔开无尘的大头,冷声道:她嫁的又不是什么好人,不值得大呼小叫的为她庆祝的。” 可无尘想了想,竟然又说了第二句话,“姑娘嫁得很好,北静王他很好。“ 顾九曲一下就跳到无尘身前,低吼一声:”闭嘴吧!你们都不了解夏侯豫,他可是阴险深沉的北府之王啊!谁嫁他谁倒霉!” “够了!”玉凌寒忽然厉声道:你们有完没完,都跑偏题了,本姑娘刚说的是与他假成亲,假的,知道不?同他成亲,只是为了方便联手除掉那个……” 然后,此处最少需省略五百来字,因为她要细细阐述自己为什么会同夏侯豫假成亲的前因后果。 随后,她跟着还复述了夏侯豫的全盘计划!所以,此处又大概省略了一千来字。 毕竟,那可是夏侯豫处心积虑的全盘计划,用一千字恐怕还述之不尽呢?” 于是,在经过这一千五百字的详尽讲解后,九曲总算是勉强接受了她要成亲的消息。 于是,一众人等便收拾行囊,准备回去了。 自然,夏侯豫便又能与他们暂时同行了。 不过,此次他二人却是分开两乘车架的。 理由是,老陶说大婚前的男女双方最好不要见面,这是规矩。 不过,就算是没有这层规矩,玉凌寒也是坚决不会同夏侯豫再同乘一辆马车的了。 被他撩怕了,懒得再理他,更懒得再猜他的心思了。 更何况,就算是再怎么猜,也是猜不透他的心思的,便由得他吧? 反正只要他尽心尽力同自己联手,除掉夏侯平,帮玉家脱困就好。 其他的,真的懒理了。 当然,也理不了的,夏侯豫他太多鬼主意了,不胜枚举。 于是,一路顺风顺水,也无甚闲话,他们一行人在半途分道而行,回上京的回上京,回汴梁的回汴梁。 然后,便大约在同一时间,分别回到了汴梁城和大都城内。 再然后,便各自归家心切的各回各家,各见各妈去了。 第99章 养儿一百,常忧九十九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豫和玉凌寒在离家接近两个月后,终于顺利返回了各自的家中。 至亲之人,久别重逢,自然又是一番父慈女娇,娘亲儿孝的天伦之乐,欢乐满堂。 玉府内。 一番亲密无间的欢笑寒暄过后,玉凌寒抽空就嘟起了嘴,略有些愁眉苦脸,欲言又止。 玉长文是最见不得女儿愁眉不展的样子的,便一转头问九曲,“寒儿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姑娘她不是有心事,而是犯了婚前恐惧症,因为她就要嫁人了!”九曲语出惊人,一言惊呆了四座。 “啊!”玉父玉母齐声欢呼雀跃,“这是好事啊!”然后呼拉一下就围到了玉凌寒的身旁,一人一句,如里正查户口般的,开启了一轮又一轮的猛烈盘问。 玉长文问一句,玉夫人也绝不落后的紧急着问第二句: “寒儿,你要嫁给谁呢?他府上何处啊!” “此人多大年纪了?长相如何?” “这人人品家世如何?他是作何营生的?” “他家中父母是否康健?家中有几个兄弟姐妹啊?” “你们是在何时何地认识的?对他的家世背景都了解不?” 真服了玉长文夫妇了! 他们这一系列的问题,问得甚是高明细致。 玉长文首先询问的,全是男方的硬件问题;而玉夫人接着询问的,则全是男方的软件问题。 总而概之,他们的问题一出口,答案一出后,那关于这个男方的所有情况,便都一目了然了。 可是,他们正儿八经的问了,玉凌寒却是不可能一本正经的回答父母的。 她只抱着头撒娇就好,“哎哟,父亲母亲您们好吵啊,吵得我头晕脑胀的,到底有完没完啊?” 玉长文夫妇立马委屈的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后,玉凌寒又于心不忍了,她抬起眼皮来,冷静无比又口齿清晰的答道:“他是北静王夏侯豫。” 她淡淡的一句回答,比九曲刚才的话更言惊四座。 然后,玉父玉母猛的就张大了嘴,久久都难以合上。 玉凌寒料到他们会有此反应,便又快速接道:“二老先别急,我之所以同意嫁给他,是有原因的。至于是何原因嘛,别问我,问老九曲去,他会说得比我还详细的。女儿就先睡咯,这一路上可真够累的啊!” 说完,她一溜烟儿的就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玉父玉母便迅速地转移了方向目标,将顾九曲给围了起来。 这次,就连九曲的父亲,顾管家也向他围拢了过来。 而九曲呢?他早就知道姑娘会有此一招的,故也淡定的很。 在以前的无数次,每次只要是他两个人一同出门去,无论发生何事,大事小事,还是坏事好事,最终回家来后,永远是他,事无巨细的向家里大人作详细详尽的交代和回禀。 这也是他这许多年来,陪伴玉凌寒的主要任务之一。 甚至于,习惯了如此的他,早早就已经备好了腹稿,准备着如何回禀家里的大人们。 这不,见他们三人一拥而上后上,他便冷静的摒退左右,开始侃侃而谈。 他先是用两千字,讲述了玉凌寒和夏侯豫在半途碰面相识的过程,然后再用三千字,讲述了他与姑娘一路前行,相知相识到互相亮明身份,最后再联手对抗夏侯平的一应事情。 再后来,他再用了约两千字左右,琅琅上口的复述了玉凌寒复述的夏侯豫的全盘绝妙计划。 终于,在经过约七千来字的,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后,他作了个简短的总结陈词: “姑娘同北静王只是假成亲。而他们之所以要假成亲,只是为了更好的结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彻底的扳倒并解决掉夏侯平,同时也是要为玉家彻底解除隐忧暗患。故假成亲是不得以而为之的事情。” 闹了半晚,也空欢喜了半日,女儿要成亲的消息原来竟是假的,玉长文和夫人立马便焉了下去,再也提不起任何的兴致来了。 九曲将历史性的任务圆满完成后,便不再管三位长者是惊讶,还是失望失落的神情,挤出他们的包围圈,也自去洗洗歇息去了。 顾管家也失望的退了出去。 最后,厅内便就只留下玉长文夫妇。 这其中,最最失望的,当属玉夫人了。 她是好不容易才盼到女儿要出嫁的消息的,谁知道却原来是一场假婚事,让她白白的空欢喜了一场,把她给气着了,便一直闷闷的坐着,撅嘴生着闷气。 这个时候,自然便是玉老爷发挥他哄娘子的真本事的时候了。 哄娘子嘛,对于博学多才又满腹经纶的玉长文来说,可不要太容易哦! 更何况这已经是他无数次的哄娘子高兴了,自然是熟能生巧,手到擒来的了。 这不,他轻抚着玉夫人的双肩,不是安慰劝解,而是另辟蹊径的问起问题来:“夫人,你刚才有没有仔细看,咱们女儿的心情面貌如何?” 玉夫人没好气的回:“她能开心的起来吗!只不过是一场假婚事而已,她这是为了家里安宁,不得已才答应的,真是苦了寒儿了。” 玉长文将夫人揽得更紧了一些,“夫人,寒儿她虽然是有些愁眉苦脸的,可她却对那北静王避而不谈,半个字都没有提起过他来呢?这说明什么呢?夫人细想一下就会明白的。” 玉夫人:“唔……对对!好像是哦!以寒儿的性子,不会如此羞涩的,他最起码会大大咧咧的坐在这儿听九曲讲述,说不定还会好好讥讽嘲笑对方一番呢?” 玉长文:“夫人说的对极了,你看寒儿虽然是有点哀声叹气的样子,可她在说了个大概后,就羞红着脸逃走了,这正好说明什么问题呢?” “说明她是有点喜欢那个人的,所以才羞于启齿。”玉夫人接得飞快,言词间也跟着兴奋起来。 “对咯,说不定不只是喜欢这么简单呢?他们两人之间肯定是早就相互生了情愫,也因此才一拍即合,双双答应假成亲的呢!”玉长文也接得飞快。 “这太好了!”玉夫人差点就欢呼起来,可转念又蹙眉忧虑:“可是,对方是北静王爷夏侯豫啊!听闻他在外的口啤人品一直都不太好,还是个病殃子,说不定还病得不轻呢?要不然怎么订了亲这许多年都不来议大婚之事呢?老爷你说他这些传闻真实可靠吗?” 看看,这就是为人父母的,虽然心里早就是巴不得将女儿给嫁出去,但临了临了,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要看女儿嫁的人可不可靠,能不能托付终身。 这便是所谓天下父母心了,都是养儿一百,常忧九十九的。 玉长文松开夫人,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很是严肃,“关于这一点,夫人大可放心,自从寒儿和夏侯豫订亲后,为夫就一直在关注调查此人呢。” 玉夫人又兴奋起来,一迭连声的问:“那这个夏侯豫真实的人品如何?待人和善不?才能学识渊博不?能力才干强大不……” 玉长文闻言抿嘴笑了,夫人不愧是夫人,夫人也不愧是寒儿的亲娘,她问的这几个问题,都是一针见血,直戳要害,正正关系到女儿未来在夫家的境遇地位如何? 首先这人品好是根本,才能有担当,善于待人,自然就更会善待夫人,疼爱子女了。 其次还要文采斐然,品味卓越,不是个凡夫俗子,才能同夫人举案齐眉,鹣蝶情深。还能在平淡平凡的漫长生活中,带给人不平淡的乐趣。 最后,就是他有没有能力权力,有没有话语权了。 有能力,掌控着话是权,如此他也方才有能力保护好一家老小,给家人温馨安宁的幸福生活。 当然,也正是因为他有话是权,从而也让自己的夫人也拥有了话语权,不屈居于人下,不用看人眼色行事,这也是比较重要的一点。 所以,玉夫人这几个问题看似是随口问出来的,实则是非常周到高明细致。 是以,玉长文心中感慨,夫人依旧还是那个潇洒随意,自信笃定的苏青青啊! 这许多年来,玉夫人虽是做着玉家的主母,但却不大爱管事,闲来赏花听曲,遍寻美食,还喜欢修花剪草,过的是一点都不愿操心的舒心日子。 但是,倘若玉家偶尔有一两件重要的事情,不得不由她出面打理之时,那她也会将之打理得妥善周到,滴水不漏。 所以,被偌大的一个玉家琐事烦扰着的玉长文,最最羡慕的,便是自己那当甩手掌柜的夫人了。 她有能力魄力,但却能放下权力,甘于平凡,不为琐事烦恼忧心,随心随性的过着自己喜欢的清闲自在的生活。 这该是多少世人求之而不得的理想生活吧。 在心内感慨了一番后的玉长文轻握住了夫人的手道:“夫人放心,你所担忧的这些问题它都不是问题,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外间对北静王此人的评价之语吗?” 玉夫人点头又摇头,“似乎依稀听过的,但却不记得了。此前觉得他虽然与寒儿是订了亲的人,但他却一直未曾前来提迎娶之事,便觉得他是高傲自负之人,也定不是什么好儿郎。况且他将架子端得如此之高,咱寒儿是根本懒得看他一眼的,更别说会嫁给他了,所以便懒得去记这些不相干的人和事情了。” 玉长文笑笑:”夫人就是心宽,如此甚好,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记他作甚。俗话说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呢!” 玉夫人抽出手来轻敲了他一下,假意斥责道:“叫你说那夏侯豫,你同我拽文干什么?” 玉长文立马点头,“夫人教训的是,是要仔细说说那夏侯豫,哦!对了,也是咱们准女婿的事情了!如今啊?他可与咱们家的关系大了,再也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了。为夫定会将他的所有情况,事无巨细,仔仔细细的禀报于夫人的……” 第100章 渊源颇深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夫人甜甜的欣慰一笑。 见夫人笑了,玉长文才神色一敛,正色道:“北府之王,智溢古今,掷果风标,躯娇志昂,纵横捭阖间,可令山岳崩塌,巢覆卵亡。” 这下,玉夫人是听得清楚明白的了,而她想要的答案,便也全都在这些评语里面了。 如此高昂而周到的评价,试问这世间几人能得,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除了他是当朝的北静王爷这个小瑕疵外,可以说得上是完美无缺的了。 不过,对于生性豁达,心胸宽广的玉夫人来讲,这一点小瑕疵也完全就不是问题。 南朝早也逝去,如今是元朝的天下,这早也是不争的事实。 且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所以,时移事易,虽要不忘初心,但却要跟随大流,方可安身立命,护家人现世安稳。 所以,一旦忽略掉这一层后,北静王夏侯豫一旦作为玉家的准女婿人选,那他还真真是无可挑剔的。 若是硬要再挑刺的话,便是他这个“身娇”的娇字了。 于是,玉夫人严肃的皱眉盯着丈夫问:“老爷,这夏侯豫的病严重吗?能彻底医好吗?” 玉长文也严肃的回看着她,慎重的答,“据闻他的病嘛,也的确是有点严重的,但他的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季神医在吗?有季神医在,你说他的病能是问题吗?” 玉夫人双眉一展,“季神医?对对,之前曾听你提起过他的。可这个季神医同你的那位好友,季谷主又是什么关系呢?怎么都是姓季,还被同称为神医呢?” “这位季神医嘛,他名叫季非秋,原是季非春的大堂兄。他们二人虽是平辈,但是年龄却相差有二十来岁,还皆是自小学医。后因他二人医术卓越,凡经他二人诊断治疗之人,都能药到病除,起死回生。故在江湖上先后被尊称为“季神医”。”玉长文对季非秋和季非春两位神医之事,倒是如数家珍的。 毕竟,季非春可是他多年的,无话不谈的好友。 但玉夫人却提出了质疑:“可是,为何世人对这位季非秋神医却知之甚少呢?” 玉长文:“众所周知,季非春身为芝兰谷的谷主,又有神医之美名在外,以往凡有上门求医者,他都会尽心竭力,废寝忘食的帮病人解除病痛,清除病根。因而世人对他是知之甚多,评价颇高。 而前面这一位季非秋季神医呢?他虽出名更早,但却是个“不务正业”的神医。平素最喜欢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一年四季倒有三季半都是在外游历的。所以嘛,一年也就四季而已,他哪里又还有闲瑕时间来为病人问诊看病呢。 而且,他不只不想为人看诊,他还自号“隐蝉居士”,隐姓埋名的乐得了个逍遥自在,不被人所打扰。渐渐的,世人便都忘了他这个季神医的存在,而只记得后起之秀季非春季神医了。” “所以呢?”玉夫人根本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玉长文,便追问道。 玉长文:“所以嘛!请夫人仔细的想一想,他这样一位早就超脱于凡尘之外,逍遥快活的老神仙,又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给一个北静王爷看病呢?且在他身边一看就是十二三年之久呢?” 玉夫人又开始蹙眉:“我原本只是想听听这夏侯豫的病情严不严重的,可听你如此一说,又想到了一些更深层次的问题。这个夏侯豫如此的不简单!那寒儿与他假成亲,会不会吃亏呢?” 玉长文笑了,“夫人过虑了,为夫说这么多的意思,就只是想表达一个意思:夏侯豫此人虽然心机深沉,心思叵测,但他应该决对算不上是一个坏人,要不然以季老神医这样的神仙人物,是绝不可能长居于他府邸为他看病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第一次见他时,总觉得他眉间眼中的气韵,举手投足间的气度,都像极了一个人!” “像谁?” “像我那位老友,季非春季谷主季神医。” 玉夫人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像吗?几年前他来家提亲时,我也是曾见过他的,他的容貌同你的那位挚友季非春,可是一点都不相似的。” 玉长文神色凝重,“对呀!正因为如此,才更让人觉得奇怪啊!明明是模样大相径庭的两个人,但偏偏我却觉得他们很是神似,还对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还莫名的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想要亲近于他。” 玉夫人有些担忧的道,“老爷,您不会是因为他像极了你的老朋友,所以才没有反对寒儿同他假成亲的吧?不只是如此,你还想找机会玉成他们两人的好事,对吗?” 玉长文摇头,“当然不是的。其实,自从那一年他上门来提亲后,我便一直在暗中关注和调查他。说实话,他虽然威名远播,盛名在外,折在他手下之人也有无数,但那些人不是大奸大恶,便是贪官污吏,豪强恶霸,十足十的该死之人。由此可见,他们北府行事,倒真心是为民请命,为了民生社稷着想的。” 玉夫人:“听老爷如此一说,那他同西府那个倒行逆施,残酷无情,又假仁假义的夏侯平的行事作风,倒是截然不同的。” 玉长文压低了声音:“最重要的是,这四五年来,要不是他一直默默地,以玉家未来姑爷的身份庇佑着咱们玉家,同时又震慑威胁住了夏侯平之辈,恐怕咱们玉家,早就是多事之秋了,又何来这数年的清静日子呢?” 玉夫人起身温柔地靠在了玉长文的肩头上,柔声道:“这许多年来,妾身都只顾着自己随心随意,倒是苦了老爷,多方周旋维持,方能保家里的一方平安,老爷您辛苦了。” 玉长文膊子一硬,端高了头道:“自古男子养家,照顾妻儿,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又何来辛苦一说呢?” 玉夫人窃窃一笑,“既如此,那夫君便继续辛苦赚钱养家,照顾妻儿,妾身就继续吃喝玩乐,赏花听曲儿咯。” 玉长文讪讪一笑,“这个当然!” 玉夫人欣慰的刚想离去,突然又想起一事,“老爷,你说寒儿此次和北静王再次联手,一定会除掉那个讨厌鬼夏侯平吗?” “这个也是当然的,一定会的。”玉长文轻咬着牙应声后,便愁眉深锁起来。 玉夫人知道,自己这无心的一问,让他又想起了他的那位知交好友——季非春来了。 因为,只要每次一提起夏侯平,玉长文是必定就会想到季非春的。 且一想到后者,他便会愁眉深锁,心情沉重悲戚。 原本要走的玉夫人,见不小心触动了夫君的悲伤心事,便留了下来,给他递上了一杯热茶,无言的安慰着夫君。 待玉长文的脸色好一些后,她才开口,“老爷,这十几年来,你一直在不停的派人去找寻季谷主父子俩的下落,至今还是一丁点消息都没有吗?” 玉长文摇头,声音悲痛,“没有的。” 顿了顿,他便自言自语着:“还是只有那一个消息,最后见着他的人说,同时在不远处也看到了夏侯平与他的数百手下,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信息了。” 这便是玉长文难以排解的心事了。 玉夫人叹了口气,“这十几年来,老爷您遍寻天下,却始终都找不到他们的任何踪迹。所以,您便一直在怀疑,季谷主父子俩在那时,就有可能已经遭了夏侯平的毒手了。” 玉长文满脸沉重,但却轻点了一下头。 玉夫人接过他手中的茶杯,用轻松的口吻安慰着他:”依我看哪,老爷您就是多虑了。想当年,你那老友季谷主是何等的聪明睿智,心机过人。 还有呢?他那个儿子,叫季君兰的,对吧!虽说才刚过十四岁,但那孩子的聪明才智,心机谋略,同他父亲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您想想,就凭他父子二人的才智谋略加起来,难不成还对付不了一个区区的夏侯平吗?就算打不过,那要借机逃命的机会还是有的吧?” 玉长文:“……” 玉夫人见他神色略松,便继续道:“依我看哪,你们当年在一起完成那件大事后,他觉得再以神医的身份行走江湖,恐会引人瞩目,从而怕会对那件事情不利。所以,他们两父子便干脆找了个清静之地,离尘隐居了起来,是极有可能的。 再者,这许多年来,那件秘密又一直是平安无事的,他自然便也没有必要再同你联系啊。 而且,说不定他可能还会有自己的打算,便想着你们几人之间若彼此不再联系,也是保护秘密的一种最佳方式呢?” 玉长文的眉头又松动了一些。 玉夫人:“老爷您再细想想,同您失去联系的,又不止是季非春一个人吧?还有那位黄唐山人呢?他不是也没有同你联系过吗?可见啊?他们彼此之间是有种默契的,都远离尘嚣,隐居了起来。都觉得如此做法,对于那件事情,是最周全的保护之策。” 玉夫人还真是会劝解人,一席长话下来,玉长文的心情,是明显的好了很多。 他沉思了片刻,眉头完全松开了,但却狠声道:“就算那个夏侯平同季兄的失踪没有任何关系,但无论如何,咱们都是要想办法除掉他的,谁叫他也是当日的刽子手之一呢……” 第101章 喜从天降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长文未曾说出口的话是,夏侯平当年曾亲身参与了覆灭长清剑派的所有行动。 可谓是罪孽深重,罪大恶极! 所以,就算季谷主父子俩的失踪与他没有关系,那他也是罪不容诛的。 看来,玉长文这是由季非春的身上,又联想到了另外一位已经逝去的好友,段青玄段掌门的身上去了。 一想到段掌门的死,还有长清剑派被尽数灭亡,与这个夏侯平都有脱不清的关系,玉长文就开始咬牙切齿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手下留情,留夏侯平一命的。 玉夫人轻拍了拍他的手,柔声安慰:“这是自然。不要说他是多年前参与覆灭长清剑派的刽子手之一,就凭他这几年死死咬住咱玉家不放,咱们也是不能放过他的。” 玉夫人说的对,最初玉长文就是因为这两点,才决定挺而走险,主动出击,引诱击杀夏侯平的。 虽然,当时他也知道这个诱杀计划不太完美,但却又不得不去进行,故也一直心怀忧虑。 如今,因为夏侯豫的出现,玉长文突然就安心了许多。 有夏侯豫这个天之骄子在,除去夏侯平,那将是指日可待了。 玉长文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便和玉夫人相携着回房歇息去了。 后面还要筹备女儿的大婚之事,且有得忙呢! 这边厢,玉长文夫妇在得知玉凌寒的假婚事后,是思绪万千,引发了一连串的旧日往事。 幸而最后往好的方向想了。 所以尽管这是一场假成亲,但玉家还是喜气洋洋的开始筹备起来了。 而在大都的北静王府呢? 同玉家的纷繁复杂,牵扯不断相比较而言,真的是要简单明了喜庆多了。 夏侯豫回府后,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去同母亲请安问候。 一进屋,他刚想同母亲磕头行礼,老太妃手一抬,大声阻止了他,“免了免了,豫儿身体不好,就别行这些虚礼了,快过来,让母亲好好看看你。” 老太妃是个不拘小节之人,整日笑呵呵的,好像什么忧心事都没有,因此身体很康健,面颊上是天然红扑扑的红光满面,一见着儿子,开心得什么礼仪都顾不上了,上前来拉着儿子的手,是上看下看又左看右看的。 好好检查了一番,确认儿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且气色似乎比之前还好了许多后,她才放心的让儿子挨着自己坐了下来。 夏侯豫一坐下,便弯下身子,将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撒娇道:“终于回府了,还是母亲的肩膀最舒服最温暖了,儿子靠着就不想再动弹了。” 老太妃宠爱一笑,对着身边的叶嬷嬷吐槽:“你们看,豫儿都多大了,别看他在外威风凛凛的,可每次一到老身这儿,便就像小时候一模一样了,赖在老身怀里就不肯走咯。” 叶嬷嬷笑道:“可不是吗!王爷虽然早就承袭了王爵,也长大成人了,出息了,还将北府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可王爷再怎么长大再如何出息,他永远都是太妃您的小太阳呢,会永远暖着太妃的心窝子的!” 老太妃心中高兴,但却故作嫌弃状,推了推夏侯豫:“嬷嬷说的都对!我的豫儿啊!是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老大不小了,还不肯娶媳妇。而老身呢?现在只想抱大孙子,不想抱你了,哼!你一边呆着去吧!” 老太妃这句话抱怨得恰到时候呢。 夏侯豫重新又贴了上去,笑道:“母亲,这事还不容易吗,等过几日孩儿就娶个媳妇回来,您老就等着抱大孙子吧!” 老太妃怔住了! 以往,她每次催婚夏侯豫,后者都是好一顿插科打诨,撒娇发痴,又或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蒙混过关了事。 从来从来就没有像今次一样,能正面回应不说,居然还有了个很明确的答复。 简直就是喜从天降啊! 惊喜来得太快太突然了,反而让人觉得不太真实,也不太可信。 老太妃伸出两手,稍稍用力地捧起夏侯豫的脸颊问:“儿啊!你说的可是真的。” 夏侯豫头没法动弹,只能迅速地眨了眨眼。 老太妃又问:“婚期定了没?” 夏侯豫嘟囔着:“母亲您定就好。” 这还了得!大件事了! 老太妃迅速放开儿子,腾的站起身来,拽着身边的叶嬷嬷就走,“快走快走,咱们去找老庆嬷嬷去。” 夏侯豫在她身后叫道:“儿子结婚,母亲去找老嬷嬷作甚?” 老太妃高声答:“你懂什么?老嬷嬷高寿康健,阅历丰富,她随便掐指一算,便能算出哪一日是适宜大婚的黄道吉日出来,去找她准没错。” 一眨眼,风风火火的她便心急火燎的走得没影了。 老太妃果然是个不拘小节,大方豪爽之人,一听要为儿子择定大婚之日,竟然不是去请先生拈算择日,而是急着去找自己府里的老嬷嬷问询吉日。 行事作风,真真是不走行常路呢! 母亲从来就不是个墨守成规的深闺妇人,夏侯豫也早就习惯了,他笑着目送母亲走远后,想了一想并没有即刻离去,而是仍旧坐在母亲坐过的椅靠上,闭眼小憩起来。 身边的小厮提醒他道:“王爷,困了就回房歇息吧!” 夏侯豫笑而不语。 随即,老太妃的身影便又风风火火的出现了。 夏侯豫忍笑站了起来,伸手去扶母亲,老太妃却不悦的拍了他一下,嗔怪道:“母亲才想起来,没有女方的生辰八字,如何看黄道吉日嘛?你这孩子,也不提醒一下母亲,小坏蛋!” 哈哈哈!老太妃大大咧咧的性格,也真是老可爱了。 夏侯豫忍笑装无辜:“母亲,这怎么能怪儿子呢?母亲刚一直都没有问过啊!再说了,儿子刚才是想说来着,可您一听到儿子要成亲了,就高兴的不管不顾的,一下跑得没影了,儿子是想追都追不上啊!便只好在此处等着了。” 老太妃正高兴得紧,自然懒得同他计较,只伸手道:“拿来。” 夏侯豫便乖乖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放到了母亲手中。 那上面记着的是玉凌寒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然后,老太妃拿着就走,走到门口时,叶嬷嬷低声问:“太妃不想打开看看是哪家千金嘛!” 老太妃一摇头:“不用看,这肯定就是豫儿定了亲的那位玉家姑娘,错不了的。” 这,还真是知子莫若母啊! 看来,老太妃不只是个老可爱,还是个大智若愚之人呢。 这些年,她对儿子的心事举措,想必是了如指掌的。 想来,夏侯豫平素在她的身边,也肯定是没少提玉家姑娘的事的。 夏侯豫再次笑意灿烂的目送母亲走远后,才起身离去。 在随后的几日里,老太妃动作神速,不仅择定了良辰吉日,还备下了丰硕的文定之礼。 当然,随后夏侯豫又亲自去玉家送了文定之礼,还同玉家商量好了一切大婚事宜。 大婚之日,便定在了八月朔日初二。 自此,北静王府便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布置起来了。 经过数十日的准备后,整个北静王府的高楼连苑便焕然一新了。 不说是金玉满堂嘛,单就夏侯豫所住的北阁花园,处处是绿柳拂槛,红渠生池,假山流水,一步一景,浑然天成。 而这北阁花园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一山一石,皆是夏侯豫亲手悉心设计布置的。 他的用心良苦,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北府处于一片喜庆的忙碌中。 在婚礼前的半个月,阿莫也回来了。 南书房内。 他兴高采烈的给主子行礼,朗声道:“属下给王爷贺喜了,属下不过才走一个来月,王爷就抱得美人归了,主子威风!” 夏侯豫:“别贫嘴,你找到季神医没?” 阿莫正色回:“王爷真是料事如神,属下找到季神医了。” 夏侯豫招招手,“近前来说。” 阿莫便靠近了他,低声道:“属下找到季神医的地方,是在雾中山的飘雪峰上。在那山峰的半山腰处,有一个隐蔽简朴的小寺庙,王爷您猜那寺庙叫什么名字?” 夏侯豫横了他一眼。 阿莫赶紧接道:“叫明月寺,王爷一听这名字,是不是就想到明公子了呢?” 夏侯豫点头,“那季神医去看病的又是何人?” “是一个只有一条腿,还脸蒙白纱的光头和尚。” 夏侯豫沉吟着,“这个和尚同明月松肯定是有着某种关系的?” 阿莫点头,转身望着门口贴着的大红喜字,一下就兴奋起来,“王爷,管他明月松还是明月寺呢!您就先别管了,眼下是您的大婚之事最要紧呢。” “好,不管了,只管大婚之事!” …… 玉家唯一的大小姐,玉凌寒大婚的消息一定下来后,喜讯很快便传遍了玉家的各地商号,还有各处山庄。 千雪山庄内。 老陶是喜上眉梢,即刻着手到处去收罗拿得出手,而又是要玉姑娘喜欢的贺礼去了。 老冷和明月松收到消息后,自然也是为玉凌寒高兴了一番。 不知怎的,明月松的心里竟有几分失落感。 但转念一想,他便又自嘲的笑了,他笑自己太过痴傻,太不自量力了。 像玉凌寒这样的身份地位之人,也只有像北静王这样的天之骄子,能与之般配了。 他们二人才是良缘天定,佳偶玉成的天作之合。 而渺小的自己,也只有望尘莫及的份了。 明月松很快就压下心里那一点点儿的失落感,真心的为玉凌寒高兴起来。 再说了,他眼下最迫切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如何才能见到多年未见的父亲。 而不是这些伤春悲秋的儿女情长之事。 …… 西平王府。 在夏侯平的豪华书房内,他一副悠哉悠哉的闲散模样,看着同样悠哉悠哉的相里十八问,“夏侯豫的大婚之日定在何时?” “八月朔日初二。” 夏侯平:“如此说来,还有半个月不到了,他的婚事定得如此急迫,不会是又想借大婚之日玩什么花样吧?” 相里十八一耸肩,“北静王的心思嘛,昭然若揭啊!他选择此时大婚,看来是铁了心的要维护玉家,也誓是要同王爷您敌对到底了。” 夏侯平轻轻一笑,“如此甚好,他越是想要维护玉家心切,本王就越是容易抓到他的弱点,想要对付他,岂不更省心省力多了吗?” 相里十八点头表示赞同。 夏侯平:“哦!对了,你这些日子跟在他的身边,他没有对你起疑吧?” “呵呵!他是人,又不是神仙,凭什么会对我一个大夫起疑呢?”相里十八一声冷笑。 夏侯平:“那你就继续跟着他吧?也只有你,才能有本事有机会接近他,从而掌握他的举措动向了。还有,要抓紧时间备好那些东西了,说不定很快就能排上用场了……” 第102章 无缘娶汝为妻,吾便为汝送嫁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北静王府与北元第一富绅玉家的婚事,虽然定得有些仓促急迫,但丝毫不影响这场大婚,会成为当今之世首屈一指的视觉盛宴。 先是以北静王府的实力和夏侯豫的心意,文定时送到玉家的聘礼,就堆满了玉家的大院小院,一时在汴梁城传为佳话美谈。 再就是玉夫人早早就为女儿备下的丰盛嫁妆,一车连着一车,绵延长街数十里,同样在汴梁城内传为佳话美谈。 故此,无需长篇累牍,花俏之言,仅凭以上两点便可以想像出此次大婚的排场,有多么的隆重盛大了。 但正是因为隆重盛大,礼节繁琐,大婚之日对于新娘来说,由朝到晚是极其劳累的。 倘若是真的成亲,嫁给心爱之人,与之相携白首,那相信新娘也一定是累并快乐着的。 且充满了一些妙不可言的小憧憬。 可玉凌寒这位新娘子呢?她没有欣喜雀跃,也没有小憧憬,而是一言难尽。 更多的是,配合着演一场戏的感觉而已。 所以,大婚前几日她饭照吃,曲照听,看书玩耍照常到深夜。 …… 大婚前七日卯时三刻正,玉凌寒就被丫鬟婆子们给吵醒了。 上头梳妆,拜过祖先拜别父母长辈,还睡眼惺忪的就上了马车,被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鼓拥着,缓缓向大都出发。 汴梁距大都六百来里,玉凌寒这也算是远嫁他乡了。 因她的嫁妆太多,送亲的队伍便被分成了两队。 送新娘的队伍是一队,是由一位神秘的领队负责一路上的护卫之责。 押送嫁妆的又是另一队,且两日前就出发了,是由玉家自己的走马帮亲自押送着进京的。 原本,大家都以为,一直被玉凌寒视为兄长的顾九曲会前去送亲,然而却不见他的身影。 送新娘的队伍一路上都行走得很是缓慢,可能是因为时间充裕,领队一路上也没有催促之言。 并且,他每日天一擦黑就安排驻店,至翌日天大亮方才出门上路。 不仅如此,这一路行来,凡见着秀山丽水的地方,他还会命队伍停顿下来,稍作休息,随便也观赏了一番美景。 故此,送亲队伍虽然是长途跋涉,但没有行色匆匆,也没有风雨兼程。 有的,只是一路的顺风顺水,处处流淌着的欢声笑语。 只有作为新嫁娘的玉凌寒,这一路上都少不得要假作矜持,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必须乖乖的呆在马车里——睡大觉。 这不,刚悠长一觉醒来后,朦胧之间,便听到车轩外有几个丫头的窃窃私语声: 丫头一:“咱们这次送亲真幸运,一路上慢慢走着,不觉得劳累不说,还观赏了美景,好吃好住的,真好!” 丫头二:“对呀,这还要多得刘妈妈的悉心安排,咱们才能一路自由自在的,不像是赶路去送亲的,倒像是出来游玩一样的呢。” 丫头三:“刘妈妈只管照顾姑娘的起居饮食,一路上的行程安排都是领队安排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丫头一二同声低呼:“你是说那位高高帅帅的领队大哥吗!” 丫头三回:“是啊!不过领队大哥一直都戴着蓑帽,且将帽沿拉得低低的,你们两个是如何知道他长的很帅的呢!” “嘻嘻,我们就是知道!” “嘘!小姑娘家家的,竟然敢偷窥领队大哥的模样,我都替你们害臊呢?快别说了,小心让姑娘听到!” 尽管她们议论得很是小声,尽管有马车碾过路面的“嘎嘎”声干扰着,但玉凌寒还是听到了。 关于帅哥美男的话题,她一向是比较敏感的。 自然,她一下就来了兴趣,蹙眉自言自语道:“长得帅还不让人一睹其庐山真面目的美男子,咱们玉家有这号人物吗?我怎么就没有听说过呢?云儿,他是谁呀?” 贴身丫鬟云儿扶着她坐好后,轻声道:“姑娘别听她们胡说,什么美男帅哥的,没有的事。那个领队不过是老爷亲自选中的护卫罢了,就因为他为人稳重老练,且武功不俗,才特别让他护送您进京的。” 云儿一番语重心长的解释完后,玉凌寒还是不太相信,便探出头去,向四周扫视了一圈。 此时,在送亲队伍的最前面,的确有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正一马当先的带领着整个队伍前进着。 玉凌寒便兴奋的指着他的身影道:“虽看不见他是何样貌,单凭这马上英姿,有可能还真是一位美男子呢?” 云儿将她拉回来,嗔怪道:“姑娘,低调低调。别忘了,您这可是在去嫁人的路上呢!以后咱可要收敛一些了,就算再看美男子什么的,咱都要学着视若无睹,云淡风轻的了,记着啊。” 云儿言之有理,玉凌寒竟然一下就听进去了。 虽然是假成亲,但为了堂堂的北静王爷夏侯豫的面子,以后的确是要学着端庄大方,目不斜视,做个规规矩矩的北静王妃了。 “哎……” 玉凌寒无奈的长叹了口气,心想着以后都不能为所欲为的,欣赏谈论别的美男子了,忽然就心生了无边烦恼愁肠。 云儿递给她一块点心,她也没有胃口,心里纷繁复杂的情绪一时实难以驱散,便又焉焉的闭上了眼睛。 马蹄声声,送亲队伍继续向大都行进着。 这日,离大都尚有一百里之遥。 这日,也是择定好的大婚之正日。 辰时初,正在马车上酣睡的玉凌寒便被喜娘给吵醒,然后再被人扶着东倒西歪的身子,披头散发的紧闭着眼睛任由其给梳头挽发髻,上红妆,整理红嫁衣,好一番折腾鼓捣后,天才开始蒙蒙亮呢。 装束好后,玉凌寒原本还想歪头靠靠的,却被云儿一把扶正了身子,“我的好姑娘啊!可千万不能再睡了,快醒醒,再走一会儿,咱们就能到约定好的地点了,王爷他眼看着就快要来迎亲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玉凌寒猛的睁开了眼睛,一路上都睡懵了,竟将这件最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送亲队伍到达大都城外一百里处的华阳县时,便会停下来等侯。 然后,夏侯豫会亲自出城来迎接新娘。 这也是两家事先商定好的。 而出城外一百里处迎亲,是夏侯豫自己提出来的,这也代表了他的一番深情厚意了。 但玉凌寒却不领他的情,在心中着实将他埋怨了好一番。 之后,她便真的不敢再睡了,又在闭着眼被云儿喂了一些早点后,就彻底的醒了过来。 天将拂晓时分,送亲的队伍就到了城外一百里处,便在约定的地点停了下来。 静等着前来迎亲的夏侯豫。 车停下来后,云儿说要下车去活动一下,车上便只余下玉凌寒独自一人静静的坐着。 此刻,车外人声鼎沸,群情激动,都在为着北静王来做迎亲兴奋着,准备着。 这样的情形,引得车内红盖头下的玉凌寒突然的,就有了些紧张慌乱感。 虽然她一再的提醒自己,这不过是一场假成亲而已,但此刻大红的嫁衣在身,触目又皆是喜庆之物,耳听的又皆是关于大婚之言,让她切切实实的感到了成亲的紧迫之感。 她使劲闭了闭眼,企图赶走这种紧迫慌张的感觉。 但远处马蹄声声,人声喧哗,她似乎又隐隐看到了正飞奔而来的,夏侯豫那颀长的身影,就更加的手足无措起来。 她不知不觉的变了,由最初的不在乎,渐渐变得有些小期望,再就是如今的莫名激动羞怯,和紧张慌乱。 总之就是越靠近他,自己便越是心动慌乱,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 这是近乡情怯吗? “姑娘!” 玉凌寒正在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之时,车轩外突然传来一声稳重踏实的呼唤声。 这声音,何其熟悉,一下就将她乱纷纷的思绪给镇压住了。 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她以前远远见着就唯恐避之不及的——华良小帮主。 故此,她一动都不敢动,车轩外也再没有第二声呼唤。 怔了一怔后,她便开始奇怪,华小帮主怎么会出现在此时此地呢! 不过,聪慧机敏如玉凌寒,只几个眨眼之间,她便想明白了其中因由。 华小帮主他不只是此时此地在此处,恐这一路上,他都是一直在的。 想来,他便是丫鬟口中所说的,那位又高又帅的领队大哥了。 玉凌寒心头一酸,眼中一热,几欲泪下,一瞬间便明白了华小帮主的良苦用心。 想到此,她将红盖头撩起来,毫不犹豫的弯腰钻出车外,盈盈玉立在了华小帮主的身前。 华良将蓑帽取下,一双眼睛雪亮温和的看着眼前之人,温纯一笑:“玉妹妹,华哥哥将你安全护送至此,心愿已了,过会儿便要回去了,就先在此恭喜妹妹你嫁得良夫,一世安稳幸福。” 玉凌寒对着他轻轻福了一福,温暖一笑回:“谢谢华哥哥!” 一声温纯的玉妹妹,再一声温暖的华哥哥,便给他二人以往的情份,画上了一个大方得体的句号。 再也无需过多的言辞,便就相互明了了对方心意。 华良释然的大方一笑,轻扶了一下玉凌寒:“此处风大,妹妹小心别吹乱了妆发,快回车上去吧。” 是的,此刻的华良,满身满心间的,都是释然二字。 因为,他已然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尽了最后的一份心意。 今生,无缘娶汝为妻,那吾便为汝送嫁! …… 玉老爷知道华良的心意,便安排了送亲队伍提前了两日出发。 于是,领队华小帮主便任由队伍一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遇山观山,遇水戏水,遇花赏花的。 如此安排,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能再多陪她两日,多看她几眼。 更重要的是,如此不慌不忙的赶路,可以尽量减少长途跋涉的舟车劳顿之苦。 如此一来,到了出嫁之日,玉姑娘她才会容光焕发,问彩精华,成为当之无愧的最美新娘。 今生,无缘娶汝为妻,那吾便为汝送嫁! 而且,还要让汝以最佳的绝美风姿出嫁。 …… 华良的这份良苦用心,玉凌寒又岂能不明白呢? 她默默撩开帷幔,目送着华良远去的背影,就仿佛是个小妹妹,在目送着最最敬爱的大哥哥一般。 第103章 洞房花烛夜的下马威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东方霞光万丈之时,夏侯豫的迎亲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如约而至。 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以为的顾九曲,而是一身正气浩然,渊渟岳持的华小帮主,当下就严峻一怔。 不过,他又仔细一看,眼前这位华小帮主在见到自己之时,脸上洋溢着的,竟然是欣慰欢喜之态。 对了,还有几分威严。 这不该是情敌见面之时,应该有的表情啊? 恍惚之间,夏侯豫忽然就觉得,眼前这一位并不是自己的情敌,而是新娘子的亲兄长似的。 因为,只有身为新娘子的亲兄长,才会在此刻看到自己亲妹子的夫君时,会露出这种既欣慰又欢喜的表情。 同时,他脸上的威严之态,仿佛在表明他的立场态度:“小子,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对我妹子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侯豫哑然失笑了。 以他的聪敏机智,又怎么可能看不明白眼前这人的心思呢? 于是,狡黠狡猾如他,便施然下马,抛下王爷之尊,依家族礼仪制度,向华小帮主抱拳行了一礼。 这一礼,是如同见着女方家长辈,应该行的礼。 夏侯豫如此礼节周全,滴水不漏,正直正气如华小帮主,自然是不会再为难于他的了。 他二人简单寒暄交待几句后,夏侯豫便来到了玉凌寒的马车前,亲自掀开帷幔,再亲自将她扶下车,接着才将她送上了王府的八抬红銮花轿之上。 随后,华小帮主见已经将姑娘亲自交到了北静王的手中,便同手下放心的打道回府去了。 只余下陪嫁的丫鬟婆子们,另还有玉凌寒的几名男护卫。 这也是玉家嫁女的与众不同之处了。 丫鬟婆子随嫁多少到夫家,都是不稀奇的。 可这随嫁的护卫,倒是少见之极呢! 更别说,玉凌寒的随嫁护卫,除了陆无尘,又另增加了五个之多呢。 当然,玉家无论陪嫁什么,夏侯豫都是不会在乎的。 他在乎的,只有玉凌寒能平安嫁入王府就好。 …… 迎亲队伍一路与送亲队伍汇合后,很快便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大都城内。 再随后,夏侯豫一身红衣打马长街,身后是吹吹打打的迎亲鼓乐,好不喜庆热闹的穿街过巷,终于在黄昏时分的良辰吉日之时,准时到达了北静王府。 自古以来的黄昏时分,乃是天地阴阳交汇的时刻,故也是男女大婚结合的最佳时辰。 在黄昏时分举行大婚之礼,男女双方行结合拜堂之大礼,便成了自古以来不变的民间习俗。 自从被喜娘扶下花轿后,玉凌寒的心便一直处于七上八下之中,原本熟记于心的大婚礼仪流程,也一下就忘得七七八八的了。 随之,一只冰冷的大手握住了她冰冷的左手,两只冰手相握住的一瞬间,她没有感到寒冷,相反慌乱的心突然间就安稳沉静了下来。 就是如此奇怪,每次只要被夏侯豫握着手,玉凌寒都会有一种特别安心的感觉。 于是,夏侯豫牵着玉凌寒的手,她便温顺的跟着他,在众人的祝贺声中,款款向礼堂行去。 玉凌寒随着夏侯豫的步伐前行着,至少在这一刻,她心中似有些认定,这个牵着自己手的男人,也是自己即将与之行大婚之礼的男人。 礼成后,他便是自己的夫君了。 但是,她却又很茫然,这双牵着的手,是相携到白头呢?还是会走向另外一种无法预知的结局? 因为,她心中有一个隐隐约约的,顽固的声音一直在提醒着她,这只是一场假成亲。 所以,她便又开始恍恍惚惚了! 在恍恍惚惚之中,她与夏侯豫拜过了天地高堂,行过了夫妻对拜,随后便在一片恭贺道喜的声浪中,被人群族涌着送入了王府北阁的新房之内。 而在这整个过程当中,玉凌寒脑中皆是一片空白,她不记得是如何完成大礼的,也不知道是如何被送入洞房的。 总之,她脑中耳中全是一片“嗡嗡嗡嗡”的声音,吵得她是头晕脑胀的。 好不容易的,这四周终于是安静下来了,她感觉到洞房里的人似乎也都散了,便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规矩了,一把掀开了头上那凤穿牡丹的红盖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叫道:“渴死我了,无尘,我要喝水。” 一边的云儿惊得两步上前来,没有先端茶递水,而是慌忙捡起了地上的红盖头,就往她的头上给盖了下去。 玉凌寒一伸手就挡住了她,瞪着眼睛道:“云儿,你干嘛!这破玩意儿重要还是我口渴重要啊!” 云儿接得飞快:“姑娘,当然是红盖头重要啊!您快盖好,这可是要等着姑爷来才能揭开的,千万别再自己揭开了,会不吉利的。” 玉凌寒才不信这个邪呢?她又手一抬,将红盖头一把扒拉了下来,再使劲往远处一扔,瞪眼挑衅的看着云儿。 云儿没法,只得先去给她倒了杯茶,气乎乎的看着她生闷气。 玉凌寒才懒得管她呢!喝完茶打了个哈欠,往榻上一歪,便闭眼养起神来。 新房外,大厅的喜宴正浓,推杯换盏间将喜庆的气氛也推至了最高潮处。 当然,宾客们就算再怎么闹腾,也是不敢去闹腾北静王爷的。 于是,他只同几位长辈敬了酒,小酌了几杯后,便偷偷溜走了。 当他带着几分酩酊醉意,在阿莫的搀扶下,脚步飘浮又兴致盎然的走到新房外时,却被两大汉给拦在了新房之外了。 阿莫气得大声斥责道:“大胆,你们是何人,竟然敢阻拦王爷回房,不想活了吗?” “咱家姑娘有命,她已经歇下了,外人一律不得打扰于她。”一个声音闷声回道。 夏侯豫揉揉醉醺醺的双眼,终于看清了回话的人原来是陆无尘。 这不是玉凌寒的那个贴身哑巴护卫吗? 他不只开口说话了,还竟然敢在大婚之夜拦住自己,不让自己进洞房去见新娘子,这还了得! 夏侯豫稳住东倒西歪的身子,给阿莫丢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后厉声道:“阿莫,你是不是也喝醉了啊!你知道今晚是什么日子吗?快让开,要不然耽误了王爷的好事,可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陆无尘淡淡的看了阿莫一眼,不再言语,他轻轻一拍手,忽然由黑暗中又闪出三名劲装男子来,皆手持长剑,庄重肃清的往那新房前一站,牢牢的挡在了新房的房门之前。 瞧他们那阵仗架势,就是再明目张胆的告诉阿莫:“废话少说,你们谁——也休想进去”。 于是,这阵仗架势竟然唬得见多识广的,王府的一等带刀侍卫都倒退了一步。 可是,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士可忍孰不可忍啊! 于是,阿莫立马稳住了阵脚,指着陆无尘厉声道:“反了反了,这可是北静王府呢,我还不信对付不了你们几个人,来人……” “阿莫,家和万事兴!休得冲动!”夏侯豫温吞的声音即时响起,阻止了阿莫呼叫府兵的呼唤之声,后者便怒气未消的看向了主子。 此时,夏侯豫已经全然没有了先前醉醺醺的姿态,他眼神清亮,正饶有兴趣的在打量着新房门口,那并排而立又戒备森严的铁面无私的护卫们,突然就笑了。 他笑着转身就走,阿莫不解的追上去问道:“王爷,这就走了吗?那可是洞房哦,您都不进了吗?” 夏侯豫停下脚步,看着阿莫仍旧笑意灿灿,“阿莫,刚新房门口的那一幕,让你想起什么没?” 阿莫:“???” 夏侯豫:“你再仔细想想!” 阿莫像是被陆无尘给气着了,气乎乎的想了半晌,然就是想不出个子午丑卯出来。 好在夏侯豫似乎心情大好,竟然没有抬手敲他,反而是耐心提醒了他三个字:“孙~尚~香。” 阿莫猛一拍脑门,乍然醒悟,惊呼一声,“属下想起来了,据闻孙权的妹妹孙尚香嫁给刘备之日,在洞房花烛之夜,她便命手下数十名侍女们一身戎装,腰佩刀剑,立于新房之内侍候,吓得那刘皇叔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夏侯豫笑道:“看来,本王的王妃,与那孙尚香有得一比呢!” 阿莫使劲点头附和,随即又摇头:“王爷,咱们的王妃何止是与她有得一比呢?那简直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人家刘皇叔好歹是进了洞房的,可您呢?连这门槛都没跨进去呢,此刻也只能在这儿吹吹冷风的份了。” 夏侯豫被阿莫的语气神态给气笑了,他好整以暇的歪头看着后者问:“在你眼中,你主子何时变成了被欺负的主呢?” 阿莫略带着不好气,回:“别人自是不敢欺负王爷的,属下就是怕,王爷是心甘情愿的被人欺负的。” 夏侯豫忍不住了,抬手就使劲敲了他一下,“你刚还说人家反了,依我看,你才是反了呢?敢如此评价你的主子,不想活了吗?” 阿莫摸着脑袋,委屈的争辩着:“属下就是不忍心见王爷被王妃欺负嘛!她可真是太过分了,大婚之日,洞房花烛夜,竟然不让您入洞房,属下都替你感到委屈呢!” 夏侯豫悠悠道:“阿莫,你说那孙尚香在洞房花烛夜,摆出那么大的阵仗架势来,最后刘皇叔被吓退了吗?他又洞没洞成房呢?” 阿莫:“???” 夏侯豫狡黠笑道:“那本王今晚就告诉你答案,走,去南书房。” 他说完转身就走,阿莫边追上去,边兴奋的低声道:“王爷,您的意思是说,咱南书房的那个已经建好了吗……” 第104章 洞房花烛夜大斗法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南书房顾名思义,面南而立。   它与面北而立的北阁新房,刚好是背面两两相靠的。 阿莫迫不及待的推开南书房的门,一阵兰草的淡雅清香扑鼻而来。 此刻的南书房和平日里是很不相同的。 不过,阿莫那里顾得上这些琐碎的不同呢,他只侧身示意主子快进屋去。 他知道,与南书房紧挨着的,是一间北阁内的贮藏室。 而这间贮藏室又与北阁新房是紧紧相连的。 而且,贮藏室与新房之间,只有一道小门相隔。 所以,只要穿过南书房的后墙,进到贮藏室内,那就代表着能轻而易举的进到新房里去了。 阿莫一下子就替主子高兴起来,只盼望着主子能一步跨过贮藏室,去到北阁新房,那便可以同王妃夫妻相见,琴瑟和鸣,洞房花烛了。 也难怪阿莫替主子心急了,关于假成亲一事,夏侯豫对他是只字未提。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是绝不可能向阿莫提起的。 就算是玉家,也只有玉长文夫妇,九曲和他父亲,还有老陶这五个人知道而已。 况且,除了玉凌寒自己当局者迷的认为,这是一场假成亲之外,其他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他们认为,以北静王的智慧嘛,要将这假的变成真的,不过是指日可待之事。 故此,这假成亲一事,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言归正传。 此前,夏侯豫就曾给阿莫提起过,说等有空闲时,他要在南书房里开一道暗门,一推开这道暗门,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贮藏室,回到北阁的寝房。 但是,阿莫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才出门两个多月,这道暗门就已经造好了。 所以,他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一探究竟。 阿莫心急如焚,可夏侯豫却仍是不温不火的,慢条斯理的踱了进去。 阿莫望着主子悠哉悠哉地背影,忍不住嘀咕道:“哎呀!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 夏侯豫慢慢走到一个书架前,弯腰拉开了最底层的一个小抽屉,并将之完全取了出来。 随后,他将其上下调转了个方向,又重新给插了进去。 阿莫看得傻了眼。 他原以为,这只不过是一道比较隐蔽的暗门而已,一推便开那种。 可没想到,竟然隐藏着如此巧妙的开关设计。 这平常的抽屉,正面和反面的边沿皆是截然不同的,取出来后若调转方向再安放进去,那是绝对行不通的。 可是,他却亲眼看着主子将抽屉翻了个面后,轻轻松松的将其又安插了进去。 然后,又看着他白皙灵巧的手指轻轻往里一推,那反方向安插的抽屉竟然被全部推送了进去,且是严丝合缝的。 而且,那个抽屉也很奇怪,就算是被反着放回去的,由外表看上去,也是一丝一毫都看不出来有异样之处的。 当阿莫正在惊讶莫名之时,眼前的书柜突然就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露出一个门洞来。 “好个巧妙绝伦的机关!” 他正暗中惊叹之时,夏侯豫已经一步跨了进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身吩咐道:“等下本王会陪王妃来此小座赏兰,你去小厨房吩咐一声,叫他们先准备着吧?” 阿莫刚点完头,那排书架突然就又旋转起来,随后,在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后方才停了下来。 自然,那书架在前后调转了一个方位后,此书架便不再是以前的书架了。 如此,那个反着放小抽屉的机关位置也就相应的转到里面去了。 所以,外人想要再从外面打开此道机关,是决不可能的。 而且,那原本在里层的书架转出来后,竟然同原来的是一模一样的。 就连上面摆放的书,都是一样样的。 阿莫再次惊叹不已。 就算是有人知道这书房里有个机关,就算是有人将此处给翻个底朝天,但他们是绝对找不到开关的。 因为,又有谁会想到,要将书架其中的一个抽屉给抽出来,再翻个面给安插进去,才能将机关给打开呢? 好个精妙绝伦的机关设计啊?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阿莫还在为机关的巧妙设计而回味无穷之时,眼前的书架突然又打开了,露出夏侯豫笑意晏晏的脸庞来。 阿莫急了,“王爷,您怎么又回来了。” 夏侯豫径直走了出来,指了指书架底层的小抽屉道:“记住,书架反过来后,要将第一个抽屉和最后一个抽屉拉出来,重复本王刚才的操作,也是可以打开机关的。” 原来,他调头回来,只是为了告诉阿莫,如何在外开启机关的方法。 阿莫怔了怔,感动莫名,“王爷,这些都是小事情,您就快过去吧?” 等主子转身走后,阿莫笑得极其开心。 他从小和夏侯豫一起长大,两人之间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刚刚,在发现有机关暗门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有些失落。 但是,失落归失落,主子毕竟是主子,他是不敢有丝毫不满的。 可是一转身,夏侯豫便当着他的面,毫不避讳的打开了机关,跟着还特地折返回来,告诉了他反面机关的开启法,阿莫能不感动涕零吗? 他知道,主子还是那个主子,可是一点都没有变呢! 他为自己刚刚的心态惭愧不已! 还有,主子造这个暗门,应该只是为了能由此处偷偷溜到北阁去而已。 如此说来,主子他早就有先见之明,预测到自己在大婚当日,会被新娘子拒之门外的了。 所以,他才紧赶慢赶的,赶在大婚前造了这道机关暗门出来。 果然是神机妙算! 不过,有这样的神机妙算,好像也并不值得高兴啊! 想到此,阿莫想笑,却是笑不出声来的。 但最后,他还是抿嘴狂笑起来,直到笑到肚痛。 这时,耳边才猛然记起主子的吩咐,便欢蹦着照办去了。 …… 新房内。 玉凌寒不只是将红盖头给取了下来,还将头上沉重的凤冠也给摘了。 新房外有无尘他们守着,玉凌寒自然是十分放心的。 此时,她正和衣面朝外而卧,下人们也都退了出去。 夏侯豫由贮藏室内轻轻走了出来,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形。 不出所料,果然同自己想象的是一模一样的。 玉凌寒永远是个能坐着,便决不会站着;能躺着时,便也决不会坐着的慵懒之人。 夏侯豫轻轻在榻边坐了下来,望着床上即使身着厚重的嫁衣,也是身段玲珑有致的美人出了一会儿小神。 然后,玉凌寒猛然就睁开了眼睛。 然后就对上了,是柳眉对剑眉,秋水对朗星了! 喜烛摇曳,纱幔轻盈! 房中的气氛一时静谧得有些暧昧慌乱。 …… “小王就知道,王妃刚肯定是在装睡呢!” “本姑娘就知道,这道门是肯定拦不住王爷的。” “嘿嘿!” “呵呵!” 果然,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玉凌寒便继续闭眼睡觉,她在想,该如何应对夏侯豫。 既然他都进来了,想来是赶不走的了。 再说了,毕竟他假假的还是个新郎官嘛!面子总是要给他留一点的。 所以,得要好好想个法子,让他知难而退才行! 不过,既不能打又不能骂,要用什么法子才能不动声色的赶他走呢? 有了! 夏侯豫则继续温情款款的看着她,并且知晓了她心里的一切鬼怪心思。 当然,他早就有所准备,是决不怕她故意刁难的。 “哎哟!” 下一刻,玉凌寒突然就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夏侯豫赶紧配合:“爱妃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饿了!” “行,本王马上叫他们准备些膳食。” 夏侯豫作势要走,玉凌寒猛叫道:“等等!” 夏侯豫停下脚步,耐心十足,诚意满满:“王妃想吃什么?尽管点,本王的厨子嘛,是天南地北都有的,想来还没有他们不会烹调的菜肴呢?” 玉凌寒坐了起来,眨着秋水剪瞳问:“什么菜都能做吗?” “必须的!”夏侯豫信心十足的拍着胸脯保证。 “那若是做不出来呢?” “决无可能!” “世事无绝对,王爷请慎言!” “好!若厨子们做不出来,本王就亲自出去找,直到找到为止!” 哈哈,正中下怀! 玉凌寒伸出右掌,“一言为定!” 夏侯豫也伸出右掌与之相击,“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玉凌寒抿嘴笑了,抬眼娇声道:“我想吃伤心凉粉!” “啊!什么粉?” 看着夏侯豫一脸的懵逼,玉凌寒得意洋洋的又重复了一次:“我想吃伤心凉粉,请问王爷,您府上有吗?” 夏侯豫:“???” 玉凌寒忍住笑道:“王爷,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啊!好走,不送!” 正当玉凌寒以为奸计得逞之时,夏侯豫原本为难沮丧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变得狡黠高深,变得笑意晏晏。 他脸上每次出现这样的笑容,肯定都是不安好心,不怀好意的。 以往的每一次,玉凌寒面对他的这种笑容,都是疏于防范的。 但这一次,玉凌寒早有准备,她别过头去,暗中咬牙,“哼!今晚上,本姑娘是绝不会再被你迷惑的了。” 下一刻,她的手被夏侯豫抓住了,并且拖着她就走,“不就是伤心凉粉嘛,为夫早就为你准备好了,爱妃随我来就是了。” 玉凌寒用力撑住地面,才没有被他给拖走。 她用极其怀疑的眼神看着前者,“真的有?” “当然是真的?”夏侯豫说完继续拖着她就走。 但是,不是往屋外走,而是往里面走的。 于是,玉凌寒便跟着夏侯豫穿过贮藏室,又亲眼看着他将贮藏室内那隐蔽巧妙的机关暗门给打开。 然后,只要再进一步,便可一脚踏进南书房内了…… 第105章 甜蜜的粉儿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在这个由北到南的过程之中,玉凌寒一直是睁大双眸冷眼旁观着的。 当她看到贮藏室的暗门打开时,不惊不讶,淡然发问:“这道暗门,是原本就有的吗?“ “以前是没有的。”夏侯豫回答得很老实。 “那是何时建好的?” “也就才建好几日而也。”夏侯豫依然是老实作答。 “建来何用?” “唉!”夏侯豫一声长叹,甚是委屈,“因为小王早知会有今日啊!” “何为今日?” 夏侯豫看着玉凌寒故意紧绷的小脸蛋儿,忍住了笑答,“且先不论今日之事吧,就想着未来日子且长着呢,而王妃的脾气是说来就来,为夫也不过是想着要防患于未然而已!” 玉凌寒又被他气笑了。 她微微咬住了嘴唇,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夏侯豫突然温柔的拥住了她,将她轻轻往房中一带,“爱妃请!” 玉凌寒便一脚踏了进去,然后,眼前一亮…… 先前就曾言过,今日的南书房与平日是大不相同的。 阿莫因为忙着为主子抱屈,替主子着急,故而全没有心情留意到南书房的大不同之处。 但玉凌寒一脚踏进来后,便眼前一亮,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她觉得仿佛这一脚,便踏进了如梦似幻的幽灵仙境当中。 南书房内,原本是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很多盆寒兰和墨兰的。 此时不是花季,兰花也未曾盛开。 但兰花就算是不开花,那墨绿色的修长兰叶,本身就是一一派清幽淡雅,自成一格的独特风景。 所以,平常的南书房,总是透露着一股淡雅清丽之貌的。 而今日呢? 首先,每盆兰花都被人精心打理过了,那修长的兰叶上水滴成珠,晶莹欲坠。 而且,在每盆兰花之间的空隙处,还点上了一支又一支的龙凤红烛,烛光摇曳间,仿佛满屋都是喜庆的红色掩映。 在烛光掩映之下,除了红色之外,满屋又映衬着兰叶那斑驳青绿的剪影,更是别有一番雅韵风姿,煞是醉人。 自然,看到这一番别出心裁,又不失喜庆意味的景象后,连满心想故意挑剔的玉凌寒都闭上了嘴。 满屋的兰花,应该说是兰叶才对,这恰恰正是玉凌寒最喜欢的花,没有之一。 世间花开万千,花色千万,可玉凌寒却唯独喜欢兰花。 喜它的与世无争,喜它的遗世独立! 而她又为何独独只钟意兰花呢? 玉凌寒心中非常明白,那是缘于在她五岁多那年,第一次去到了一个满山谷皆是兰花的地方。 然后,还见到了一个年少冰清,青春朝气的大哥哥…… 玉凌寒看着眼前的一切,又看着身着红衣的夏侯豫,看着他那笑意晏晏的脸庞,看着他那朗如星月的双眸,眼前逐渐模糊,模糊。 最终,夏侯豫便在模糊之中,逐渐变成了那兰谷中的大哥哥,正牵着自己的小手,伫立于那晚霞之中。 而脚下,身畔,全是墨绿色的,风姿绰绰的各色兰花。 她一时也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了,只是傻傻看着夏侯豫,突然轻声昵喃着:“君兰哥哥。” 夏侯豫明显一怔,他看着傻呆呆的玉凌寒,上去就敲了一下她的头,就像是平日里敲阿莫的头一样,是丝毫都没有手下留情的。 玉凌寒被他一敲后,猛然惊醒过来,看着兀自好整以暇走过去稳坐着的前者,气就不打一处来了。 同时,又懊恼不已。 随夏侯豫出来前,她就在心里警告过自己一百遍,警告自己要随时防着夏侯豫,不能被他迷惑了心智。 可是现如今呢?人家一句话没说,整了个一书房的兰花加摇曳的烛光,而他往那儿一站,再一笑,自己就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她暗暗掐了一下自己,很是奇怪,自己平日面对别的男色之时,脑子总是能保持绝对的清醒冷静的。 可为什么一遇着夏侯豫,就完全没有抵抗力了呢? 而且,自己早前就已经意识到这个弱点了,所以才安排了陆无尘他们守在新房门口。 就是为了防范夏侯豫会突然冒出来迷惑自己。 可最终,还是没有防范住他,自己还是沦陷于他的算计当中了。 玉凌寒是越想越气,自然便想起了要为难夏侯豫的初衷来了。 她走近夏侯豫,咬着玉牙问:“王爷,本姑娘要的伤心凉粉呢?” 夏侯豫看着就快要发火的前者,优雅温润的站了起来,再温柔的扶住她的双肩,将她轻按着坐了下来,温声道:“爱妃稍安勿躁,先请坐。” 随后,他轻拍了两下手掌,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有几名侍女手捧食盘,鱼贯而入。 眨眼之间,桌上便摆满了一桌的美味佳肴。 那些酱肘子,八宝鸭一类的大菜且不必说了,骇然在目的,居然真的有一道伤心凉粉呢! 玉凌寒的眼睛开始发亮,夏侯豫诚不欺吾矣! 她将装伤心凉粉的碟子往身前一拉,看着那软糯又晶莹剔透的绿色粉条,突然抬头瞪着夏侯豫问,“酱汁呢?” 玉凌寒暗暗得意,夏侯豫是肯定拿不出酱汁来的。 就算是拿出来了,也肯定不是自己想要的,原汁原味的酱汁的。 因为她知道,人家那道伤心凉粉的酱汁秘方,是决不可能会外传的。 这可是她经过实地认证并检验过的真知灼见。 此前,陆无尘带了很多银票去,欲要买那酱汁的独家配方,最终却空手而归。 想到此,玉凌寒默然笑了,因为夏侯豫很快就会消失在她的眼前了。 当玉凌寒在打着肚皮官司之时,夏侯豫却不慌不忙的取过一个小碗来,将碗中之物悉数洒进了伤心凉粉之内。 那酱汁被洒进去后,一股香甜纯郁的味道便在室内散发弥漫开来。 这味道香中带甜,甜中带甘,大约是桂花蜜的味道。 尽管这味道很是香甜,闻之令人食欲大增,但玉凌寒却冷声道,“这根本就不是伤心凉粉的酱汁,王爷蒙谁呢?” 夏侯豫低眉浅笑,“爱妃莫急,你先尝一小口再说吧?” 尝就尝,只要不是原来的味道,马上翻脸。 玉凌寒舀起一小勺子,送到了嘴中,故作矜持,小口品着,“这什么呀?味道怪怪的!” 夏侯豫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决不像是食不下咽的感觉,便怂恿道:“尝不出滋味来吗?那就再来一口吧!就一小口!” “嗯,好吧!”玉凌寒答得勉为其难的,但手上快速的行动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看着她又一口凉粉落肚后,夏侯豫忍住笑问:“尝出来没,要再来一口吗?” 玉凌寒:“好像还是没有尝出来哦?那~就再来一口。” 随后,在夏侯豫的循循善诱和宠溺呵护下,玉凌寒一边假装嫌弃,一边一口接一口的,那一碟伤心凉粉便统统落入了她的肚中去了。 此刻,尽管她吃得很是愉悦爽快,但却还是要假装紧绷着个小脸,紧盯着眼前的空碟,一副嫌弃的小模样。 夏侯豫讨好的问:“爱妃,味道如何?” 玉凌寒:“不怎么样!就是太甜了。” 夏侯豫:“啊!甜了好啊!今夜乃是你我的大喜之日,自然是要甜上加甜才好啊,这正是小王想要的结果。” 玉凌寒:“王爷什么意思?难道还想说,这是一道甜蜜蜜的伤心凉粉不成吗?” 夏侯豫摇头纠正她,“错了,此时此刻是不应该有伤心凉粉的,有的,也只是甜蜜的粉儿。” “甜蜜的粉儿!”好肉麻的名字哦!玉凌寒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夏侯豫不以为然,继续甜蜜,“爱妃,在今晚这大喜之日,当然只能有甜蜜粉儿了,而那些伤心失望难过等不好的一切,小王是决不会允许它们在今夜出现的。” 夏侯豫温润如玉的说着柔情蜜意的话语,且他的脸颊在红烛的照耀下,还微微泛着红晕,煞是迷人。 玉凌寒看得有些沉醉,便赶紧将头别开,眼神落在了那一书房的寒兰墨兰之上。 夏侯豫随着她的眼光望去,随意问之:“爱妃很喜欢兰花吗?” 玉凌寒没有答话,但她的眼眸秋水盈盈,欲语还休。 夏侯豫凝望着她的秋水双眸,柔声道:“好巧,小王也特别喜欢兰花。” 玉凌寒:“……” 夏侯豫继续凝视她的眼神,更加温柔如水了,“姑娘可能不知道,小王每次看到这些兰花,就会想起我少年时的一个好友来。他家的兰花,那才叫兰花呢,开满了整整一个大山谷!” 玉凌寒的娇躯为之一震,她回眸看向夏侯豫,眸中水色更溋,“一整个山谷的兰花吗?” 夏侯豫:“是啊!而且,他家就住在那兰谷里面呢。” 玉凌寒喃喃重复着,“他家就住在那兰谷里面吗?你刚说他还是你的少年好友?那他,叫什么名字呢?” 玉凌寒有些失态,平常伶牙利齿,聪慧敏捷的她,在一听说有一整个山谷的兰花之时,便开始恍恍惚惚了。 但是,她越是失态恍惚,夏侯豫眼中的柔情便越是深沉深重,他缓缓地轻声道:“他就是芝兰谷少谷主季君兰,姑娘你认识他吗?” 玉凌寒在听到“季君兰”三个字时,她眸中柔情似水,亮如星月,不自觉地就点了点头,“自然是认识的,小时候有见过他几次。” 夏侯豫温柔的笑了,调皮的问:“小时候是小到什么时候呢?” 他这调皮一笑,玉凌寒突然就有所警觉起来,坐直了身子回,“我干嘛要告诉你呢?” 夏侯豫狡黠一笑,“你不告诉小王,小王也是知道的。” 玉凌寒惊得张大了口,正准备夹菜的筷子也停在了半空之中…… 第106章 一见如故便惺惺相惜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凌寒愣住了,夏侯豫则不动声色的夹了一些菜,放到了她的碗中,柔声细语的问:“姑娘很好奇吧?那你先吃,吃好了小王再细细的告诉你,好吗?” 在一室的兰影斑驳中,他的声音温纯悦耳,他的举止温柔如水,他的双眸如星似月,玉凌寒又开始方寸大乱的失去防备之心了,并逐渐沦陷其中。 于是,她便温顺的点点头,胡乱的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 夏侯豫递给她一杯茶,正色道:“好,那小王就开讲咯……” 南书房内,红烛喜庆奔放,兰花娴静优雅,一对新人儿在洞房花烛之夜,没有春宵一刻值千金,反倒是讲起故事来,还真是别出心裁呢! 夏侯豫望着眼前衣红如枫,灵动明艳的玉凌寒,温言道:“我的好友名叫季君兰,他是芝兰谷的少谷主。” 玉凌寒不由自主的在心中随之默念了一声,“君兰哥哥”。 夏侯豫望着她那剪水双眸,思绪也随之沉入到了十五年前。 …… 月夕之夜刚过,芝兰谷外便走来了一队人马。 为首的一人约六十来岁,面目稳重持正,虽身着华服,但却愁容满面,且不停的看向身侧躺椅上的一个蓝衣少年。 那少年五官俊美深刻,但却面色如雪,气息微弱如丝。 此刻,午时才刚过,秋阳艳丽温暖,照得人暖洋洋的,只觉周身燥热。 可那少年却完全不同,他身上披着湖蓝色的长披风不说,胸前另还盖着一张雪白的狐毛毡子呢。 可就算他修长的身躯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但他似乎仍然觉得寒冷,周身一直在微微发着抖。 他一抬眼瞧见了那长者担忧的神色,勉力笑了一笑,低声道:“父王不必忧虑,据闻芝兰谷谷主季非春乃当世神医,倘若他肯为儿子瞧病,相信儿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那长者刚要答话,便由谷中走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来。 他手持一支竹笛,端得是剑眉凤目,秀骨清像,此时正面露出轻松自在的姿意笑容。 而且,他手中还牵着一个约五六岁大的,粉妆玉琢般的粉衣小女孩。 最巧的是,他也是穿一身湖水蓝的衣衫,在与躺椅上的蓝衣少年对面而过之时,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得多看了对方两眼。 随后,他便牵着那小女孩的手向谷外走去,还依稀随风传来他们的对话声: 小女孩:“君兰哥哥,刚那位躺着的哥哥脸色很不好,他是生病了吗?” 蓝衣少年:“小寒寒观察得不错,那位哥哥的确是病了,而且应该病得还不轻呢。” 小女孩停住了脚步,低头想了一想道:“那他一定很疼吧?季伯伯又不在,该怎么办呢?君兰哥哥,你快别送我了,回去帮他看看吧?” …… 躺椅上的少年一直侧耳倾听着他们的对话,直到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芝兰谷的谷口处,居然有一道围墙,还有一扇门。 不过,此围墙非普通的墙,只不过是一道手编的竹篱笆而已。 当然,此门也非普通的门,而是一道低矮的竹蓠芭门。 如此象征性的围墙和门,想来只是谷中人的优雅品味而已,自然是拦不住任何人的。 可是,凡到此处之人,就是没有这一道围墙和门,也是不会随意闯进去的。 蓝衣少年一行人也不例外,他们一到此处,便立即就停了下来。 那名叫阿莫的少年恭谨的向谷中喊道:“请问季谷主季神医在吗?我家公子特来求医!” 然而,他喊了好几遍后,谷中都无人答话,也无人影出现,他转头看了看主子,便憋不住了,就想往里闯。 “回来,不可无理!”蓝衣少年即时制止了他。 于是,一行众人便在烈日下站着,等待着。 直到,刚出谷去的那位蓝衣少年折返回来。 此时,那位长者上前一步,朗声道:“请问这位小公子,季神医可是住在谷内。” 那少年点点头,又看了那躺椅上的惨白少年一眼,问:“你们是来求医的。” 长者点头,“正是,烦请小公子代为通传一声吧?” 那少年清声道:“你们来得不巧,我父亲他数日前就出门去了。” 长者客气的问:“原来是季少谷主,那你父亲何时会回来?” “不知。” “那可知他去了何处?” 被称为少谷主的少年耸耸肩,诚实的答道:“父亲每次出门去采药,都是边采药边行医,故常常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他此刻身在何处呢?” 长者很是失望,但转头瞧了儿子一眼,似是怕影响他的情绪,便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道:“豫儿放心,为父这就派人去找,肯定能找到季神医的。” 那惨白少年勉力支撑着点了点头,挤出一丝笑意来,“该放宽心的应该是父亲才对,豫儿还不想死,自然也是死不了的。” 那长者开怀一笑,“这个自然,从小到大,咱豫儿不想做的事情,是谁也强迫不了你的。” 听着他们二人之间自信又爱意满满的对话,那少谷主的眼中闪烁着星光,便将眼光定定的看向了躺椅上的惨白少年, 于是,在那长者一挥手,随从正要抬起躺椅之时,他忽然伸手道:“请留步。” 随后,他抢前两步,蹲下身子来,随后一抬手就搭在了那惨白少年的左手脉搏之上,凝神把起脉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站起身,对那长者道:“将他抬进来吧!” 后者眉头一皱,“不用了,既然季神医不在,进去也是无用的。” 少谷主也将眉头一皱,双手负于后背,一副少年老成的口吻,“季神医不在,不是还有我在吗?” “你?”长者沙着声音问:“小公子才多大,就敢行医问诊断病了吗?” 少谷主稳稳的答:“我八岁就跟着父亲认遍了百草,十岁就熟记了人体各处脉络骨骼,十二岁上就跟着父亲到处去行医问诊,帮他抓药煎药了,那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行医问诊断病呢?” 他说了半日,可还是没有道出自己具体的年龄来。 但据长者猜测,他最多不过十四五岁,同自己儿子的年龄相差无几。 所以,就算他将自己说得跟个神童一样,长者也是绝不敢将宝贝儿子交给他来治疗的。 但是,这孩子的热心肠倒是值得嘉许的。 于是,那长者便和蔼可亲的对他道:“多谢少谷主的美意,但吾儿的病比较特殊,之前多少名医看过,都束手无策,这才特此来找季神医求医的。” 话说得很明白了,多少的杏林圣手都看不好的病,你一个毛孩子是无能为力的,请好自为之吧! “哦!”少谷主由鼻子里“哦”了一声,也不再多言挽留解释,只将眼光看向那惨白少年,不以为然的道:“那请便!” 长者又一挥手,随从刚又要抬起躺椅之时,那惨白少年忽然道:“父亲,就等这位季少谷主帮我看病吧?” 那长者怔了怔,豪爽道:“就听吾儿的。” 惨白少年笑了,“多谢父亲。” 随后,他将眼光看向季少谷主,温声问:“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后者爽朗清声答:“我叫季君兰,你呢?” “我叫夏侯豫。”惨白少年接得飞快,随后,他便认真地凝视着前者。 在他认为,自己只要一说出夏侯豫这个名字后,或许前者就会改变先前的态度,还有决定。 可是,季君兰只微微一怔,立马便面色如常道:“夏侯公子请放心,我虽不能为你根治病痛,但在家父回来之前,可保你病情不至加深加重,还能减轻你的难受疼痛之苦。还有,你此时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宜再颠簸移动,可趁机一并在我谷中静养调理,你可愿意吗?” 夏侯豫面露喜色:“若是能在这气侯温宜,清幽雅静的芝兰谷中休养生息,我是求之不得呢?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了,乐意至极!” 季君兰将他身前的毡子往上拉了拉,正色道:“有我在,你是死不了的。从小到大,我说过的话,许下的承诺,还从来就没有实现不了的呢?” 季君兰笃定自信的语气神态,竟然同夏侯豫如出一辙,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心领神会的相视而笑。 在这一笑之后,他们二人忽然就有了一种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 …… 红烛仍旧摇曳,兰影仍旧斑斓,夏侯豫却突然住了口,玉凌寒却还沉浸在他的讲述当中。 半晌后,她才自言自语道:“他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夏侯豫正色问:“他在你心目中,是什么样子的呢?” 玉凌寒喃喃细语着:“他自在随心,月辉皎洁,姿意坦荡。” 夏侯豫笑了,“对!他正是如此!当时,小王故意先报上姓名,本以为他在知道我是北元人后,肯定会改变想帮我看病的主意的。可他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 玉凌寒撇嘴道:“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怎么可能因此就改变原本的决定呢?君兰哥哥他是个气量纯全之人,凡到他芝兰谷求医问药之人,都是病人,他皆会一视同仁的。” 夏侯豫深深的看了一眼玉凌寒,“看来,姑娘对小王这位小友的评价颇高啊。” 玉凌寒乜了他一眼,毫不含糊的答:“当然!” 夏侯豫突然就笑了,笑得何其灿烂夺目,仿佛连他身后的烛光也都为之失色不少。 玉凌寒:……“奇怪,我又不是在称赞他,他为何会笑得如此开心呢?” 玉凌寒:“你别只顾着笑,后来呢?你们进谷后,他可医好了你的病吗?” 第107章 撩人反被撩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豫忽然就掩面打了个哈欠,抬头看看月色,一声惊讶:“呀,丑时都过了,王妃娘娘劳累了一整天,也该歇息了。” 经他一提醒,玉凌寒便觉得困意难挡,竟不停的打起哈欠来,半眯着眼回:“是呀!天太晚了,的确是有些困了。可是,你还没有讲完呢!” 夏侯豫:“此事不急,既然王妃困了,小王就先送王妃回去歇息吧。” 玉凌寒立马惊醒过来,轻轻瞪了他一眼,客气的回:“就不劳烦王爷相送了,我自己有脚,可以走回去的。还有,请您别忘了,咱们只是假成亲来的哦。” 这女人,刚还柔软温顺的,一转眼就又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夏侯豫只得点头温言回:“姑娘放心,小王自然是不敢忘的。” 玉凌寒便指了指那道暗门,凉凉发问了:“王爷,那您这道通往北阁的暗门,是几个意思啊?” 夏侯豫的表情很无辜:“没什么意思啊!刚不是说过了吗?就是图个方便而已嘛!” 玉凌寒冷笑一声,话中有话的讥讽道:“图个方便,王爷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早就算好了一切,且还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真是太辛苦您了。” 夏侯豫笑曰:“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原本想的就是做戏就要做全套嘛!” 玉凌寒:“做戏和做这道暗门有何关连呢?” 夏侯豫:“当然有关连啊!小王是这样想的,姑娘嫁给小王后,晚间自然是要与我一起在北阁起居歇息的。可是,咱们又是假成亲来的,小王自然是不可能真的同姑娘在北阁一同起居的,对吧?” 玉凌寒瞪了他一眼,答案不言而喻了。 夏侯豫自嘲一笑:“那自然是居不得的。所以呢,小王便提前打通了南书房和北阁,修建了这道暗门。如此一来,小王晚间回到北阁后,便可通过这道暗门来到南书房处歇息,等天明了又再通过此路回到北阁去,如此就可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了。姑娘认为此方法可还行?” “行,当然行。以王爷的手段谋略,这世间还有您行不通理不顺之事吗?”玉凌寒没好气的回。 她真是太气了,且心情复杂得要死!便阴沉着脸,心绪难平! 经夏侯豫如此一说,那自己安排了陆无尘他们在新房外守着,竟是自作多情了。 人家压根儿就没想过,晚间要留在新房内歇息的。 所以,自己不仅是自作多情,还多此一举! 原本,夏侯豫有此自觉性,还做了本分周到的安排,自己应该开心安心才对吧? 可是,不知为何,她心里却有一股无名之火,腾的就冲了上来,烧得心里滋滋的发烫难受。 她抬眼冷冷清清的看了夏侯豫一眼,抬脚就走。 夏侯豫一着急就伸手拉住了她,且身子几乎就贴在了她的身上,眼神挚热,“还是小王送姑娘回去吧?” “不用,用不着!”玉凌寒的声音很冰凉,黑着脸甩开了他的手,且快速向后退了几步,意图同夏侯豫保持一定的距离。 但是,她忘了身后是高高的书架,倒退几步后身子一下便撞在了书架之上。 眼看着,摇摇欲坠的书架和书就要倒下来,砸在她的头上身上了…… 忽然间,她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腰上一紧,一眨眼之后,自己便被人带离了那排书架处。 随后,是书本和书架“哐当哐当”倒了一地的声音。 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一瞬之间,是有人抱着自己快速闪开了那危险之处。 好俊的身手,好快的轻功。 她抬起头,夏侯豫正低头看着她,笑意晏晏:“姑娘怎么又生气了?你看你一生气,就是雷霆万钧之怒,震得小王的南书房都倒塌了,以后千万别轻易生气了,好吗?” 玉凌寒被他抱得紧紧的,挣扎了一下,却只是徒劳罢了。 她定了定神,抬起眼皮,面无颜色,“王爷请自重!” 夏侯豫故作委屈:“小王刚也算是救了姑娘一命,难道姑娘就没有一二感谢之言吗?” 玉凌寒被他越抱越紧,只能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了,便快速言不由衷的应付了一句:“多谢!” 夏侯豫:“好姑娘,你这谢也太过简单敷衍了吧?小王不甚满意呢?” “那要不要本姑娘以身相许啊!”玉凌寒瞪着大眼,且大声的嚷嚷了出来。 玉小太岁,虎虎生风啊! 哼!这样的感谢方式,就看你夏侯豫敢不敢接了。 这,才是玉凌寒的本来面目啊! 夏侯豫一怔,忍住笑回:“这个嘛,小王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我的天,他还要考虑一下,玉凌寒又再次被他气笑了。 但无论如何,夏侯豫的这个回答,要好过他直接说“好啊”这两个字,是要好上百倍千倍的。 所以,就算他现在紧紧的抱着玉凌寒,然她却并未觉得他有轻薄冒犯的意思。 她只隐隐觉得,他左不过是在逗自己玩罢了。 至于要真的有再进一步的举止行为,他倒是决不会做的。 毕竟,他还是算得上是一个正人君子的。 可当玉凌寒正在想着夏侯豫不失为一个正人君子之时,后者却附下身来,在她耳边吐气息息,“姑娘,以后每晚上都到南书房来陪陪小王,可好?” “不!不好!”玉凌寒红着脸躲避着他的气息,回答得也很坚决。 夏侯豫笑了:“姑娘又想到哪儿去了?小王的意思是,如果姑娘能每晚过来陪陪小王,小王就可以慢慢的同你讲我同君兰的故事了,此乃一举两得之事,汝何乐而不为之呢?” 玉凌寒本想着一口回绝的,但此刻却就是硬不起心肠来回绝。 几次欲言又止,一个简单的“不”字,却如千斤之重。 因为,夏侯豫以他和季君兰的旧时故事为诱饵,而她和父亲又一直在寻找着后者的踪迹。 所以,夏侯豫这招简直就是在投其所好,让玉凌寒又如何能拒绝得了呢。 好个攻于心计的夏侯豫啊! 先是打通了南书房到北阁的暗门,再就是抛出他和季君兰的关系,他这是早就算计好了一切,也准备好了一切的啊! 步步为谋,且算无遗策! 这人也太能算计了吧? 可是,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认识君兰哥哥的呢? 真是看不透他,也看不懂他! 但是,奇怪的是,明明是夏侯算计自己在前,心思又深不可测,但玉凌寒却就是恼他不起来。 而且,还对他越来越有兴趣了,总想一探其庐山真面目! 所以如今,当他提出来每晚去南书房陪他,听他讲故事时,玉凌寒不只拒绝不了他,反倒对此事还有些期待起来。 甚至于,她不止是不恼怒夏侯豫,还有些喜欢上了他这场攻于心计的,步步为营的细心安排。 但是,就这样次次被他逗耍,被他撩拔,而处于被动的状态,任他奸计得逞吗? 不,玉凌寒才不干呢? 她绝不会是个任由自己处于下风位置的人。 所以,总得要想办法治他一治,反被动为主动才行啊! 被动?主动? 她突然就伸出双手,环住了夏侯豫的腰际,抬起头来双眸含春的凝视着他。 刚才,就在她主动抱住夏侯豫的一瞬间,后者明显一惊,一低头又迎上她脉脉含情的双䏬,竟然使劲儿的往后缩了缩脖子。 玉凌寒心中暗笑,便垫起脚来,将唇附于他的耳旁,吐气如兰:“王爷,妾身现在回北阁去,呆会儿您再由正门如常进来,好吗?” 玉凌寒的红唇就附在他的耳边,前胸又紧贴着他的胸膛,夏侯豫紧张得绷紧了全身,连呼吸都屏住了。 然后,玉凌寒继续在他耳边柔柔道:“放手,我要先回去了。” 然后,夏侯豫就像得了圣命一般,立马就乖乖的松了手,然后像根木头一样,目送着玉凌寒离去的身影。 玉凌寒则边走边暗笑:“哼哼!就你会撩人,难道本姑娘不会吗?哼哼!就你会使美男计,难道本姑娘就不能使美人计吗?哼哼!结果一试之下,原来也不过是只纸老虎而已,你原先想吓唬谁呢?” 玉凌寒一路冷哼着,一路回了北阁的新房,便惬意的躺了下去。 她困得想闭眼睡觉,可忽然又想起刚对夏侯豫说过的话,便撑起身走到窗边对外吩咐道:“无尘,等下王爷要来,放他进来吧!” 窗外的高大影子无声的点了点头。 南书房内。 玉凌寒走了好一会儿了,夏侯豫才长吁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 然后,他突然就轻轻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自言自语道:“你呀你,真没用!就得把口讲大话,结果人家一主动的投怀送抱,你就没辙了,不敢应战了吗?唉!真是太丢人了!” 长吁短叹完,他才沮丧的走了出去。 门外,阿莫疑惑的问,“王爷,天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呢?” 夏侯豫闷闷的,“回北阁。” 回北阁,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可为何主子还愁眉苦脸的呢? 阿莫紧跟了上去,夏侯豫闷声道:“你不用跟来了,把南书房暖阁内的床铺好吧,本王很快就会回来的。” “啊?很快又要回来?”阿莫心中的疑问,又加多了几分。 他实在忍不住了,追上两步问:“王爷,既然去一下就要回来的,那就别白费这功夫了。您也累了一整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夏侯豫没有停下脚步,喘着气道:“没办法,这可是王妃的吩咐,必须要过去走完程序才行的。” “走完程序?走什么程序呢?王爷王妃这洞房花烛夜啊!洞得也太深奥了,真心搞不懂?”阿莫不解的嘀咕完后,还是乖乖的留下为主子铺床去了…… 第108章 陪你做戏,戏假情真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北阁新房外,除了上夜的丫鬟,便再也没有别人了。 自然,夏侯豫是顺顺当当的走了进去。 新房内,月儿隐匿,红烛朦胧,纱幔半掩,此时床榻上若是再躺个玲珑的美人儿,就完美无缺了。 夏侯豫如此想着,便偷偷向榻上望去,然露出的那半截榻上空空如也,他既失望又暗暗的松了口气。 倘若榻上此时真躺个玲珑剔透的美人儿的话,他怕自己的小心脏会受不了的。 算了,还是趁她不在,赶紧溜吧,走为上策。 当他转身正准备离开此令人想入非非之地时,却有个柔情脉脉的声音传来:“王爷请留步!” 夏侯豫苦涩的转过身来,榻上半掩的罗帐也被掀起,玉凌寒骇然端庄稳坐着。 而且,她还重新盖上了大红的盖头,头微微低着,仿似个含羞带娇的新娘子,正等着相公来将她的盖头给掀开来呢! 等等,什么叫仿似? 人家此刻本来就是个如假包换的新娘子啊!何来仿似一说呢? 她端庄稳坐着,然夏侯豫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心中怯怯:……“她这又是在唱哪一出啊?需得小心防着才是。” 他便陪着笑脸,轻声道:“王妃,刚你不是一再的提醒小王,咱们是假成亲吗?所以这一切形式上的内容,咱们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能免则免罢!劳烦你自己动动手指头,将那盖头扒拉下来就好,小王要回南书房歇息去了。唉!奔波了一日,本王可真是累坏了呢!” “你过来!” 当他举足正要溜走之时,却又传来玉凌寒一声娇滴滴的招呼声。 于是,他的脚步便不听使唤的走向了玉凌寒,“姑娘还有何吩咐?” “王爷,咱们虽然说是假成亲,但您刚刚不也说了吗?做戏就要做全套,如此才可瞒天过海,以假充真的啊。” 夏侯豫温顺点头,“所以呢?” “所以啊!这洞房花烛夜的一应礼仪程序,可是一条都不能少的,对吗?王爷!” 盖头下的新娘子娇羞细语,娇喊着王爷声声,叫得夏侯豫是全身酥软发麻,木头一般伫在了原地,舌头也没有平日捋得直了,含糊不清的答:“士,士的吧?” 所幸,大脑还尚能快速思考:……“她这是什么意思啊!一应礼仪程序皆不能少,是不是也包含那同床共枕,那什么什么在内啊?” 即使在盖头之下,玉凌寒却仿佛看到了手足无措,木头木脑伫立着的夏侯豫,心中冷哼着,“哼!小样,要同本姑娘比撩人是吧!看谁撩得过谁?本姑娘前两次输给了你,是不可能再输第三次的。” 她又娇声道:“王爷,那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做什么?” “揭盖头啊!” “哦!对的对的,该揭盖头了!” “等等,别用手揭,要用那桌上的称杆来揭,知道吗?” “哦!要用称杆来揭,好的好的!我这就去拿。” 此时的夏侯豫,对玉凌寒说的话和所有吩咐,就四个字:百依百顺。 他用称杆轻轻挑起玉凌寒头上的红盖头后,随即手便停滞在了半空之中。 绝色当前,秀色可餐啊! 虽然,他刚才已经同玉凌寒相处了半晚上了,也见识过了她一身红装,灵动明艳,俏丽生姿的新娘模样了。 可如今,红盖头半掩下的她,却又是另一番风情绰约。 嫩脸羞峨,傅粉施朱,妙目流转间如秋水依依。 好一位娇美明艳,问彩精华的绝世佳人。 夏侯豫能不看得呆住吗? 玉凌寒浅浅一笑,盈盈起身,拉着看呆了的夏侯豫就向桌边走去。 她亲自斟酒,递了一杯给兀自发傻的夏侯豫,自己也拿了一杯,垂首低眉娇羞道:“相公,该饮合卺酒了。” 夏侯豫本能的伸出手去,同玉凌寒伸出的手交叉在一起,然后两人深情对视一眼,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人饮合卺酒之时,身子贴得极近,夏侯豫随便一嗅,便感觉空气中全是佳人身上的淡淡清香,恍恍惚惚间心旌荡摇,心潮澎湃,脸色潮红,似再也难以克制了。 借着酒劲,他一把抓起佳人的纤细玉手,喘息着将她往自己怀里拉近。 “啪!” 随之,他的手上便挨了重重一击,抽得他迷惘的抬起头来。 玉凌寒正冷着脸抽回了手,声音冰凉,“王爷,洞房花烛夜该走的礼仪程序都走完了,您也该回南书房去歇息了,好走不送。” “啊?这就走完了吗?不对吧?还没有那个呢?” 夏侯豫自言自语的质疑完后,便不由自主的由头到脚打了个冷颤,终于惊醒过来了。 仿佛刚才,做了一个绮丽旖旎的春梦一般。 春梦方醒,而春梦之中活色生香的美人,一眨眼便变成了一个冰雕美人,正冒着森冷寒气,在冷冷盯着自己呢! 他又止不住的打了个冷颤,紧抿着嘴唇,失魂落魄的转身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贮藏室内。 他的身后,玉凌寒双手捂住嘴巴,笑得是人仰马翻,欢天喜地。 夏侯豫一拉开贮藏室的小门,早也在此等候的阿莫便关切的上前扶住了他。 还没走两步呢?身后那道小门便“啪”的一声被人关上了,似乎还有落锁的声音。 夏侯豫仍旧是失魂落魄般的,脚步踉跄的被阿莫搀扶着,回到了南书房的小暖阁内。 见主子坐下后,阿莫才关切的问:“王爷,您没事吧?” 夏侯豫直直看着眼前,没有反应,似还没有回过魂来。 阿莫从来没有见到主子如此失魂落魄过,便担忧的蹲了下去,“王爷,刚属下在窗外可都听到了,既然您和王妃合卺酒都饮过了,您干嘛还要走呢?” 夏侯豫仍是呆呆的:“……” 阿莫一咬牙,“王爷,就算是王妃赶您走,您也可以不走啊!最多不过是来个霸王硬上……哎哟!” 阿莫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头上就被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耳边还传来斥责声,“什么叫霸王硬上弓,一点都不学好,你当本王是什么人啊!本王可是佼佼君子,泽世明珠,行事也自当光明磊落,又怎可强迫于她呢,得等人家心甘情愿的才行,懂吗?” 阿莫不服气的嘟囔着,“王爷,可您刚刚的表情已经出卖了您心中的明珠珍珠了,依属下看,您是做不了柳下惠之辈的。” “哈哈哈……”夏侯豫猛然就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完斜眼看着阿莫问:“你刚都听到什么了?” “属下可全都听到了。” “所以你以为,你主子我是把持不住了,被王妃迷惑了心智,色字上头了,对吗?” “难道~不是吗?” “本王看你是越来越欠揍了,你主子我是那样的人吗?是吗?哼!” “以前的您绝对不是,可您自从遇到了王妃后,属下可就不敢保证了。”阿莫咬牙直言不讳。 夏侯豫瞪着阿莫,失望的摇了摇头,半晌后方道:“你啊你,难道你就没看出来,那是本王故意装出来的样子吗?” 阿莫半圆着嘴,半晌方道:“王爷是说,您刚色迷迷的样子……哦!该死!小的说错话了,不是色迷迷,而是脸红耳热,失魂落魄的模样,竟是装出来的吗?” 夏侯豫得意地重重点头。 阿莫眨巴眨巴眼睛,眼中的潜台词是:“小的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夏侯豫:“哼!你不信也得信,这就是事实。” 阿莫不得不信了:“可王爷您为什么要装呢?而且还装得那么像,连小的都被您骗了,竟信以为真了。” 夏侯豫脸色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很简单啊!因为本王想要王妃开心啊!只有让她以为,是她手段高明,美人计使得是得心应手,才撩得本王无招架还手之力的。如此让她赢足了排面,占尽上风,她才会尽情的开心啊!” 阿莫恍然大悟,摇头惊叹,“原来如此,王爷您可真是太会哄人了,王妃娘娘此刻肯定是被您哄得高兴坏了。” 阿莫的无心之言,然却是一语双关。 “哄”字,既是哄孩童的哄,也是哄骗人的哄。 所以,夏侯豫对玉凌寒是连哄带骗呢?还是宠爱有加的,纯粹的想哄她开心呢? 事实如何?恐怕也只有他心中才最清楚不过了。 夏侯豫自然也听懂了阿莫的话中深意,但他才懒得同他计较分辨呢? 更无须解释! 哄骗也好,哄她开心也罢!反正面对玉凌寒,又岂敢单纯呢? 搞不好分分钟会被她反杀的呢? 这姑娘,可还真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啊! 就因为自己说了一些以后要走礼仪程序,瞒天过海,以假充真的话,似乎是伤到了她的自尊心了。 所以,她才要自己再由正门回到北阁新房去,然后又刻意修饰了一番,并要自己为她揭去盖头,还要同她双双相对的夫妻同饮合卺酒。 总之,她是要按照章程规矩,一步不差的走完洞房花烛夜的所有礼仪程序才肯罢休。 并且,她还借此机会,好好的反撩了自己好几把,也算是报了前几次自己撩她的几箭之仇了! 哈哈哈…… 她不但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女子,还是个有趣又痛快的小妮子呢。 果然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非同一般,该出手时就出手! 困意阵阵袭来,他倒头便睡,嘴边还噙满了笑意。 他实在是太想笑了,一想起玉凌寒,他在梦中都是会被笑醒过来的。 于是,夏侯豫做梦都在欢笑着,梦中美人蒹葭,梦中山花如玉…… 第109章 美色当前,岂可辜负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唉!好一个精彩纷呈,各显神通的洞房花烛之夜啊! 夏侯豫同玉凌寒过的虽然不是真正的洞房花烛夜,但却也算是各有各精彩,各自都如愿以偿了。 他二人累了一日,再玩心机又玩了半晚上,最后是在丑时末才双双歇下的。 虽然最终是各找各床,各睡各的,但却皆是带着满足甜笑进入梦乡的。 如此,也算是没有辜负这喜庆热闹的洞房花烛之夜了。 翌日! 一大早的,他们二人依然是按照章程规矩办事,先去给老太妃请过安,陪她用过早膳,再见过府中大小管事丫鬟嬷嬷们。 最后,夏侯豫还特别故意的携着玉凌寒的手,在王府中转了一整圈。 而且,在转圈的整个过程当中,他一直都是牵着玉凌寒的玉手的。 他还为此美其名曰为:“带王妃认认王府的路子。”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玉凌寒自然是不可能甩开他的手的。 而且,也自然是不能反撩于他的。 作为王妃,她应该是要端庄持稳,矜持含蓄的。 所以,她便任由他牵着自己,羞答答的随于其身后,扮演了一整日的温婉贤妃。 一日忽忽而过,等他二人晚间再回到北阁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一刻了。 二人应付的聊了两句闲天,夏侯豫便推说累了,要歇下了,丫鬟婆子们随即迅速退下,只留上夜的丫鬟们在门外守着。 夏侯豫只拿眼打量着玉凌寒,轻声问:“王妃,今晚还想听故事吗?” “听,为何不听。” 夏侯豫正等着她的这一声回答呢,张嘴就吹灭了蜡烛,黑暗中传来玉凌寒的轻斥声,“你吹蜡烛作甚,黑灯瞎火的,我都看不见路了。” “嘘!咱们要就寝了,当然得要熄灯才是啊!王妃看不见路,不是还有小王吗?就让小王为你领路吧!爱妃请!”夏侯豫悄声说完话,便牵起了她的手,不等她言语分说,拉着她就向南书房走去。 嘿嘿!又来! 经过昨夜的反撩成功后,玉凌寒是信心大增,再也不怕夏侯豫随时随地的来撩拔了。 此时又不同于白日里,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的,玉凌寒大可以放心大胆的自由发挥了。 当然,她便再没有了白日里新婚小媳妇的娇羞之态,同时也恢复了她原来的本性了。 这?她若是恢复了她好色的二愣子本性的话,那的确是有点骇人的。 绝非危言耸听! 于是,既然夏侯豫要主动的来牵手,那就由得他牵呗!不仅由得他牵,她还将另一只手也热情似火的搭了上去,盖在了夏侯豫的大手之上。 要吃豆腐,便大家一起吃好了,谁又会怕谁呢? 不过十多步的路程,两人就已经在南书房里对坐了下来。 书房里,虽没有昨夜的红烛高照,但却另点了两盏莲花琉璃宫灯,仍旧是室雅兰香,灵气逼人。 夏侯豫此刻没有要放开手的意思,玉凌寒也没有要放开手的意思。 而且,他见她的双手都盖在自己的掌上,便索性将另一只手也盖了上去。 如此,两人便四手相握,四目相对了。 好一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恩爱小夫妻模样。 不过,这只是不明究里的旁人看到的表面情形罢了。 实际情况却是大相径庭的。 两人四目相对之时,便开始用眼神斗起法来。 夏侯豫:“呵呵,王妃一到晚间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热情洋溢,奔放如火啊?竟然敢同我明目张胆的硬碰硬了。” 玉凌寒:“哼哼!白日里被你吃尽了豆腐,占尽了便宜,老娘自然是要找补回来的。不就是握个手吗!要握便大家一起握呗!反正北静王你生得如此俊美飘逸,美色当前,岂可辜负,不吃吃你的豆腐什么的,本姑娘岂不是白担了这好色之名吗?” 两人便意真情假的又对望了好一会儿,继续用眼神斗法。 夏侯豫:……“看来,她这是与本王杠上了,要吃我的豆腐呢。不过,我的傻姑娘啊!在相互吃豆腐这方面上,女方肯定是吃不过男方的,最后也定是要吃亏的呢,这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玉凌寒:……“哼!老古板的思维方式,谁说男女双方相互吃豆腐时,女方就一定会吃亏的,那也得要分女方是谁吧?本姑娘爱男色之心,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从来就只有本姑娘去撩人的份,你若不信,尽管来试!” 夏侯豫:……“来吧!试就试,我可是男的,谁怕谁呢?” 夏侯豫的眼神闪烁,将头逐渐向玉凌寒的樱唇靠近,企图要一亲芳泽。 他一边将头往前凑,一边继续心思思,“哼哼,敢同本王斗吃豆腐,占便宜是吧?本王就要上来一亲芳泽了,看你这傻姑娘怕还是不怕?躲还是不躲?” “叭!” 当他正在想着你怕不怕之时,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唇上一紧,再一麻,然后就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叭”声。 这是? 这是玉凌寒快速嘟起双唇,迎头而上,在他的嘴唇上响亮的亲了一口之时,发出的叭唧声。 这感觉?天啊天! 晴天白日之间,忽然就天雷滚滚下雨雪,也不过如此罢了。 夏侯豫的头被惊得僵在了半空之中,无法动弹。 稍倾,耳边还传来“咯咯咯咯”的娇笑戏谑之声:“王爷觉得如何?” 夏侯豫的头虽然僵在了半空之中,但大脑却还在可怕的高速转动着,掌控着他的一切行为,包括言语。 “这吻太快了,没什么感觉!” 在玉凌寒主动大方的送上了一个香吻之后,夏侯豫竟然说太快了,没什么感觉。 如此的不识好歹。 毫无疑问的,玉凌寒又再次被他气笑了。 这夏侯豫别的本事且先不提了,就单论他这气人的本事,决对算得上是顶尖一流的。 记不清有多少次,玉凌寒是被他气笑的了。 而且,就算是被他气笑的,有时候她也是权当作自己是真的在笑! 因为,这被气笑了总归还是比气哭了要好上一些些的。 于是,她肚里藏刀,笑语嫣然:“王爷,那要不要再来一个啊?” 夏侯豫:“……也行~吧?” 他这态度,似乎还是勉为其难,无可奈何的接受的。 “哼哼!嘿嘿!”玉凌寒本不愿再笑的,但还是在心里再次被他气笑了。 如果不计后果!玉凌寒真想跳起来,拿东西砸在他那张俊脸上,给他放点血,上点红,然后大家便一拍两散,那才叫一个爽快呢! 可是不行啊!还要听他讲君兰哥哥的事情呢! 还要由他的口中,打听君兰哥哥的消息呢? 所以,忍忍,再咬牙忍忍! 重要的是,更不能就此被他击退打败,灰溜溜的落荒而逃。 哼!不就是再亲一口吗?当他是只猫儿狗儿不就得了吗? 猫儿狗儿?玉凌寒突然就灵台清明,开窍了。 下一刻,她便娇声道:“行!那就再来一个吧。” 把个夏侯豫乐得啊!是后脑勺都开出了一朵花来,但他还是矜持的只微微点了一下头。 “喵喵……”随即,玉凌寒便发出了两声“逗猫”的猫叫声,温柔绵长娇媚。 夏侯豫:“???” 随后,她就又撅起双唇,一下就使劲的印在了夏侯豫的双唇之上。 这一次,她没有“叭唧”一口就走了,而是一直紧贴在夏侯豫的唇上,一直~紧贴着。 夏侯豫呢? 他还没有想明白玉凌寒为何要发出猫叫的声音?下一秒就被她热情似火的吻了上来。 当她柔滑温软的双唇与他的一贴合后,他立即便将那声猫叫之声抛诸于脑后了,脑中眼前皆一片空白。 随后,那紧贴着自己的两片温软樱唇竟然没有即刻抽走,而是仍然继续与自己的紧贴着,贴紧着。 这还了得!就算是冷静清冷的夏侯豫,在本能的屏住了呼吸后,又本能地合上了双眼,细细感受着唇际的那份令人窒息又酥麻的异样感觉。 半晌后,他的心自然是控制不住的活蹦乱撞起来,撞得他偷偷的打开了眼帘。 这不看则已,一看就了不得了啊! 真大件事了! 他看到,玉凌寒一边嘟着嘴在亲自己,一边却正睁大眼睛,歪着头在好整以暇的打量研判着自己呢! 夏侯豫立马就像被毒蛇咬了一般的弹跳起来。 他此刻的感觉便是,自己成了个被人调戏的柔媚小娇娘,而玉凌寒则成了个风流倜傥的多情浪公子。 自己沉迷其中,她却仅仅是在吃自己的豆腐而已? 天!这不是颠倒乾坤阴阳五行八卦了吗? 还有还有!她刚才在亲自己前为何要发出猫叫声,此刻也得到了完美的解释。 她竟将自己当成宠物来亲了。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啊! 算了算了,小王斗不过你,怕了你了,甘拜下风。 夏侯豫如惊弓之鸟一般远远的弹开后,玉凌寒则若无其事的,冷冷的瞅了他一眼,便自顾自的品起茶来。 小样,敢给本姑娘斗,本姑娘一旦豁出去了,且看你这多病多愁的身,能耐姑娘几何呢? 夏侯豫讪讪的自己又坐了下来,玉凌寒端起一杯茶递给了他,眼色凌厉,但却声娇语媚,“王爷,夜深了,是不是该办正事了。” 哎,连说话的语气和内容都暧昧不明,令人浮想联翩啊。 夏侯豫一噎,喉结滚动了好几次。 于是,在玉凌寒的气势压迫之下,他也唯有点头的份,“办,必须马上办正事。” 玉凌寒收起娇媚之色,一脸严谨的坐直了身子。 夏侯豫斜扫了她一眼,觉着是真不能再逗她了,还是见好就收嘛! 毕竟,自己今夜已经骗了两个香吻了,也该知足了。 他便轻咳了一声,坐直了身子,表情严谨,眼神深邃,往事浮光…… 第110章 坑爹小子季君兰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打哪儿说起呢?哦对了,新婚之夜时,夏侯豫只讲到他随着季君兰进了芝兰谷内,便没有下文了。 所以,那便书接上上会吧! …… 一转眼,北静王府的世子夏侯豫进芝兰谷已经快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以来,季君兰每日为他把脉问诊,亲自配药煎药,凡事都亲力亲为,极尽细心的照顾于他。 并且,闲下之余还时常与他论书品画,赏花识草。 还有,每日黄昏都雷打不动的陪他在山谷间漫步。 半个月过去后,夏侯豫的面色日渐好转,不仅能行动自如,还可以随同季君兰去山间采药了,俨然便如正常人一般无二了。 把北静王夏侯光高兴的啊! 这日,他私下里找到季君兰,直言不讳的问:“季公子,吾儿的病,是不是全好了。” 季君兰摇头,“没有完全好!我只是暂时将他体内的阴寒之气给压制住了而已,严格来说,就是治标不治本。” 夏侯光:“那要如何才能根治。” 季君兰:“要想彻底清除小豫身体里的阴寒之气,还他纯阳之身,只有等到我父亲回来才行。父亲他半生行医,经验丰足,这世间恐也只有他,才能将小豫的病彻底根治好的。” 季君兰比夏侯豫年长三个月,两人在经过半个多月的亲密接触后,他已经亲切地称呼后者为小豫了。 而夏侯豫则称他为兰哥。 夏侯光自然是相信季君兰所言非虚的。 毕竟,这半个月来,儿子的病情得到有效控制,且整个人都与之前是大不相同了,这一切全得益于季君兰的功劳。 于是,尽管他离开王府日久,又担心朝廷有事,但还是耐着性子留了下来,誓要等到季神医回来。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三日后,季谷主季神医终于回来了。 当季君兰和所有人都欣喜的以为,小豫终于有救了之时,季非春却在看到夏侯豫父子俩后,面露难色,只应付了几句,便匆匆回到内室去了。 此时此刻,他最最不想看到的,便是北元人了。 更何况,还是北静王两父子呢? 季非春此举,令季君兰非常不解,父亲一向是医者仁心,豁达大度,在他的眼中,只有大病小病之分,是决没有人种之分的。 当然,一直在芝兰谷的季君兰,并不知道山谷外发生的惊天大事,更不知道父亲他刚刚经历了什么? 倘若他知道,父亲刚刚与一场残无人道,骇人听闻的大屠杀擦肩而过,他便能理解父亲此刻的心情和行为了。 季非春独自坐在内室里,心情悲痛,难以言表。 他至今都不敢相信,五大武林门派就这样消声匿迹了? 自己的好友段掌门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他虽不愿相信,但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拜那位暴君元帝夏侯烈所赐。 所以,一想到那些枉死的无数英灵侠骨,季非春又怎么可能像没事人一样,一转身就忘了这刻骨仇恨,为元帝的左膀右臂,北静王的小世子治病呢? 不仅如此,还有更令他烦恼的事呢? 才半月时间,自己的儿子便与那小世子相交甚笃,兄弟相称了。 倘若在此时此刻这个节骨眼上,告之他五大派的灭门之祸,也不过是徒增他的烦恼罢了。 算了,还是缓缓再说吧!先将北静王父子俩打发走再告诉他不迟。 所以,为着不伤儿子的心,季非春随后出来,还是细心的为夏侯豫问了诊,把了脉,开出了药方,然后,他便又消失不见了。 走前,他对季君兰的说法是,有一个病人,危在旦夕,急需他去配治解药。 又过了两三日,季非春仍旧没有出现,这便惹恼了夏侯光了。 季神医刚回来时,他原本是极高兴的。 可是,他虽不善言辞,不苟言笑,但也并不是蠢笨之人。 季神医不愿尽心尽力的为儿子治病,他一下就看出来了。 心中原本就因此恼怒,隐忍着未曾发火。 如今又见季神医几日都不曾露面,一怒之下,便做出了件匪夷所思之事出来。 …… 夏侯豫一口气讲到关键紧要之处,便停了下来。 玉凌寒睁着大眼,故作天真惊讶问:“你父王他不会杀了季神医吧?” “当然不会,你把我父王看成什么人了。”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匪夷所思之事嘛?别卖关子了,你快说!”玉凌寒不耐烦了,连声催促。 夏侯豫原本没想卖关子的,见她如此着急,就有心想逗一逗她,便指了指身前的空茶杯撒娇,“小王口渴了。” 玉凌寒随手就帮他斟满了茶,殷勤地送到他的手中,“快喝,喝了快讲!” 夏侯豫却仍是慢悠悠的品完了茶,才张开了金口开始讲述。 …… 五日后,季谷主才回到了芝兰谷中。 谷中已然不见了北静王一帮人的身影。 他正暗自庆幸,以为是后者自己识趣走了之时,却同时发现了自己的儿子,季君兰也不见了。 然后,他便在儿子的书案上发现了一张纸函,上书:“欲想救回汝儿,速来北静王府为吾儿根治其病,便可一命还一命矣。” 原来是,老北静王爷夏侯光一怒之下,翻脸就不认人,也不记季君兰对夏侯豫的照顾之情义,竟将他给掳回王府去了。 并以此要胁季非春! 这还了得! (玉凌寒便开始在心中义愤填膺的数落起来,“这老王爷好是卑鄙无耻,君兰哥哥帮他儿子治病,无微不至的尽心照料,他不怀感恩之心不得只,还翻脸无情,将君兰哥哥给掳走了呢?真真是可恨至极。) 夏侯豫看了她一眼,便似是看穿了她肚里的激愤之情,以及骂人之言语。 于是,他便轻声提醒了一句,“姑娘,我父王当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你要理解一个老父亲的心啊,他不过是想救自己的儿子,才致行为有所偏颇罢了。” “哼!就算他是为了担心你,为了要医好你的病,但无论如何,都不该不择手段吧!他如此做,又想过季神医的心情吗?君兰哥哥也是季神医唯一的儿子呢?他这是乐己之乐于其悲之悲。” 夏侯豫一声长叹:“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哼!你父王的心是吾苦之,也要使他人苦矣!” 玉凌寒此刻满身心的都在想着君兰哥哥,要为他抱不平,鸣寃屈,于是便不停嘴的抢白着夏侯豫。 好一通埋怨数落后,她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来,便凑到夏侯豫的眼前问:“你父王他没有伤害君兰哥哥吧?” 夏侯豫:“姑娘想到哪儿去了,我父王之所以将君兰带回来,只不过是为了以此要挟强迫季神医能为我治病而已,他又怎么可能伤害君兰呢? 更何况,不是还有小王在吗?小王视君兰如兄如友,定会护他周全,是决不会让人伤害他分毫的。” “哼!”玉凌寒冷哼了一声,“就凭当时的你吗?如何护得了我君兰哥哥的安全呢?再说了,他才用不着你保护呢?依我看,君兰哥哥那样聪明,他当时若想逃走,应该也不是件多难的事情。而他始终都没有逃走,想来是为了你的缘故,他才故意留下来的。” 夏侯豫又开始浅浅笑,深深的凝视起玉凌寒来了。 那浅笑,那凝视,可太意味深长了。 半晌后,他才沉声道:“姑娘竟然如此了解相信君兰的为人吗?” “君兰哥哥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玉凌寒回答得理直气壮的。 夏侯豫脸上的笑意在逐渐加深中:“姑娘猜对了,但却又没有完全猜中。” 玉凌寒:“???” 夏侯豫正色道:“其实,真实情况是这样的,父王将君兰掳回王府去,并不是父王的意思,而是君兰偷偷的给他出的谋,献的策。” “啊!”玉凌寒的嘴又开始合不拢了,半晌后,她方才期期艾艾的问:“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君兰哥哥自导自演的,目的是想逼季伯伯去帮你看病。” 夏侯豫点头,“怎么样?你君兰哥哥也有调皮捣蛋的坑爹的时候吧?说实话,我都被他吓到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坑爹,也太大胆了。” 玉凌寒撅嘴,“还不是为了你,他才如此胆大妄为的骗了季伯伯的。对了,既然你早早就知道了是他的馊主意,那你为何不阻止他呢?” 夏侯豫也撅嘴回:“是呀!说来惭愧,他们两个全都是为了我,才合起伙来瞒着我的。但是,因我不舍得同君兰分开,也为了我这个病,便自私自利了一次,假装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有揭穿,也没有阻止,任由着父王装模作样地将他给掳回了王府去。” 玉凌寒撅嘴傲娇起来,“我就知道!君兰哥哥他为了朋友,才不会循规蹈矩呢!他肯定还会用上一些非常人的手段谋略,以达到目的要紧!只不过就苦了季伯伯了,当时他得有多担心啊?” 夏侯豫接口道:“对的,季神医一看到父王的留言,担心不安,立即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小王的府上……” 第111章 冰清世子夏侯豫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当季非春一看到夏侯光的留言后,心绪大乱。 他脑中立马便浮现起五大门派覆灭时的情形来,是何等的惨绝人寰,灭绝人性! 而那夏侯光也同是北元人,还是那暴君夏侯烈的亲叔伯堂兄呢? 万一他为了他的儿子,暴戾恣睢,一个不顺心的,就拉了自己的儿子来陪葬,那还了得。 于是,他一刻都不敢耽搁,便心急火燎的赶到了北静王府。 夏侯光一见着他的面,只阴沉着脸对其说了一句话:“季神医,吾儿在,你儿便在。” 这可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哼!你若不用心治好本王的儿子,他若活不了,那你的儿子也甭想活了。 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满腹韬略的季非春季神医,此紧要关头,也是难以为计,唯有暂时任人拿捏的份了。 他低头回:“请王爷放心,草民一定穷尽平生所学,为世子根除其病痛。” 他一边应允着,一边想的是,不仅要穷尽毕生所学,还得要抓紧时间,尽快将世子的病给治好,好将儿子给平平安安的带回去。 更重要的是,此刻外面山里还有个病人,也正急迫的在等着自己去送药治病呢。 见季非春亲口许下了承诺,夏侯光便不再理会他了,转身就走。 既不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也不问他何时能帮世子看病,万事皆由他自己做主就是了。 这也是夏侯光的聪明厉害之处了。 不,不是夏侯光的,还是季君兰出的主意。 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季神医就算是不为了儿子着想,像他这等重信守诺之人,既然许下了承诺,是绝不会轻易食言的。 再说了,他可是神医,若他真的要在暗地里耍一些手段手法,那谁都是防不胜防的。 那还不如索性放手一搏,让他自由发挥就好。 反正,你的儿子还在夏侯光的手中,你自己知道轻重,会看着办的! 这季君兰啊!算计起自己的父亲来,也是毫不留情啊! 世子夏侯豫优雅清静的寝室内,季非春正凝眉为他把脉。 把完脉完,季非春还没有开口问诊呢,夏侯豫便一挥手,摒退了左右。 他随即站起身来,温和恭谨的给季非春行了一个大礼,温声道:“小豫见过季叔。” 季非春一怔,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少年世子,同他的父王竟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不仅礼数周全,还谦卑的自称为小豫,让季非春甚是摸不透他的行为。 季非春只有赶紧托住他,不卑不亢的回:“夏侯世子不可行此大礼,折煞草民也。” 夏侯豫往后退了两步,仍旧规规矩矩的行完大礼后,一伸手,便礼让着季非春坐了下来,才温声道:“季叔有所不知,日前我与令郎一见如故,我待他如兄如友,他也待我如弟如友,这半个月来,多亏得他对我悉心照顾,痛惜有加,小豫才能有命活到今时今日。而您是他的父亲,自然便也是小豫的长辈,是受得起小豫这一拜的。” 季非春看着他温吞诚挚的说着话,却沉吟不语。 夏侯豫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戒备心理,然并未介意,继续温吞诚恳道:“小豫他此刻就被关在南书房里,等下我便带您去见他,然后您们就可以一同回家去了。” 季非春:……“就可以回家去了吗?他倒说得轻松,怎么回?夏侯光才不会轻易放我们父子二人回去的呢?还真是孩子气的言语。” 季非春看着少年夏侯豫净白如雪的脸颊,并没有理会他的建议,而是自顾自的继续问起诊来:“世子并非生来就是如此体寒体弱,应该是四五岁上之时,不幸被冰寒之气浸入骨髓,才落下这个体寒之病根的。当时是个怎样的情形,请世子详细告之,我才可依据此准确用药。” 夏侯豫并没有在认真听他的问话,他随手撩起一件披风披好,拉着季非春就往外走。 季非春原地未动。 夏侯豫也并没有着急,他看着前者,眼神温暖真诚,“季叔,您是不相信小豫会放您们走吗?” 季非春:“……” 夏侯豫温温一笑,遂正色道:“小豫与君兰视对方为知己挚友,情比手足,又怎会卑鄙无耻到,要以他的生命来要挟季叔为我看病呢?如此行事,绝非小豫心之所愿!季叔放心,非您心甘情愿之事,小豫是绝不会勉强于您的。” 夏侯豫年纪虽小,但此番言论却说得是情真意挚,掷地有声。 季非春看了他一眼,眼下之意是:可你父王已经如此做了。 夏侯豫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当然不好说明,这原本是季君兰的主意来的。 他顿了顿,才解释道:“小豫先替父王向季叔致歉了。季叔有所不知,为着我这病,父王他这十来年间是忧心如焚,不辞辛劳的亲自访遍天下,到处去遍请名医,就是为了让我能有一线活着的生机。 看着父王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拖着年迈的身体,为着我操劳奔波,作为儿子的,自觉也是大大的不孝至极了。 如今,父王他好不容易的才找到并请得季神医回来为我治病,自是满心欢喜,满含希冀的。所以小豫实在不敢当面拂逆他的心意,伤他老人家的心,便只能偷偷的放您们走就是了,请季叔叔体谅成全小豫的一片孝心吧。” 季非春原本就是机智慧能,最是能察言识人之人。 今日,由少年世子夏侯豫说的第一句话开始,他就知他所言非虚了。 他便沉声道:“其实,你的病也是不能再拖了,再拖,恐就命不久矣!你还是要放我们走吗?” 夏侯豫:“小豫知道,君兰他什么都告诉我了。此前,他对我用的药,也只是起一时压制之用,是并不能根治此病的。。” 季非春:“既然你早已经知道实情,那你为何还要放我走呢?你还如此年轻,身为北静王府的世子爷,未来会有诸般大好年华,难道你就不留恋,亦或是甘心死去吗?而我,有可能是唯一能医好你的人呢?” 夏侯豫笑了,带着些悲凉,“蝼蚁尚且偷生呢?何况于我!一想到我若去了,父王母亲他们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如何的肝肠寸断,悲痛欲绝啊!,我就不愿死去,那怕是只有一丝丝的机会,我都是想活下去的。” 季非春:“那你还要放走这个唯一能让你活下去的机会,岂不是太傻了吗?” 夏侯豫摇头,“我虽不愿死,但就算要活,也要光明疏朗的活。倘若季叔不是心甘情愿的,而是被胁迫无奈之下才为小豫治的病,若如此才能有活着的机会,小豫却宁可不要。索性爽快的去死,也比不择手段的活着,来得痛快!” 好一个光明磊落的少年好儿郎,年纪不大,却也能从容面对生死,笑谈大义了。 他少年持稳,聪慧多敏,又持一片纯孝之心,倒是像极了自己的儿子季君兰那臭小子,怪不得他二人能一见如故,便结为挚友了呢? 如此一位冰清少年,又岂有不救之理呢? 季非春重新又坐了下来,指指对面的椅子,用命令的口吻道:“坐下!” 夏侯豫却不肯坐下,他低声道:“季叔,我还是先带您去看看君兰吧?” “他好的很,是根本用不着去看他的。” “啊!为什么?”夏侯豫一时分不清他这是气话还是真心话了。 但是,季非春说的还真的是真心话来的。 因为,他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也忽然就明白了儿子此刻是真的很好,是连一丝危险都不存在的。 想到此处,他哑然失笑了,此时才明白自己此前是关心则乱了,以致于才没有细想个中因由。 于是,他问夏侯豫道:“君兰关在何处呢?” 夏侯豫老实的答:“父王怕他闷,将他关在我的南书房内,说他万一闷了,还可以看书写字画画来解闷呢?” 季非春笑了,继续问:“哦!那你父王对他还挺好的嘛?还有,南书房的守卫森严不?” “一般吧?说严不严的,门口轮流有四个人看守着!” 季非春笑得更欢愉了,他将夏侯豫摁着坐了下去,眼神闪烁的问:“那世子认为,若君兰他想逃走的话,能否得手?” 夏侯豫脱口而出,“他若想走,以他的本领,门口的守卫是根本拦不住他的。” 季非春看着夏侯豫,意味深长的笑了。 后者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也回看着季非春,不好意思的笑了,“季叔,你已经猜到了,对吧?君兰他是故意被我父王给捉回来的。而且,这馊主意还是他给我父王出的呢!您别责怪他,他是为了我才……” 季非春点头又摇头,“哼哼!我应该早就想到的,这件事情,肯定是那坏小子给出的主意!哼!胆子真大,敢给亲爹挖坑了!” 知子莫若父啊! 季非春在见到心思磊落坦荡,一片赤诚的夏侯豫后,便不再关心则乱了。 心静下来,便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因由。 夏侯豫忍不住笑了,温声强调道:“季叔您千万别怪责君兰,他是为了我才……害季叔担心了!” 季非春:“哼哼,这个臭小子,真是长本事了,既然连自己的父亲也敢算计,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他口中虽然在数落着季君兰,但他的语气里却并没有一丝的火气,可见他心底里其实也是认同儿子的做法的。 他知道,儿子肯定非常欣赏夏侯豫,又视他如弟如友,一心想救治他的性命。 可是,他好不容易盼回来的父亲,却又不愿为夏侯豫尽心医治,又见父亲忧心忡忡的,他便不愿再当面忤逆自己的父亲了。 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个下策之中的上策来,采用这个迂回曲折的方式,来达到父亲为夏侯豫治病的目的。 说起来,他这番瞒着老父亲的苦心,便如同夏侯豫瞒着他父王一般,两人脾气心性都如出一辙,怪不得那么臭味相投了。 季非春表面上在斥责着儿子,心中却在心疼着他。 既然儿子都为这夏侯豫如此煞费苦心了,做父亲的,又岂有不成全他的道理呢…… 第112章 只一眼便是万年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豫刚停止讲述,玉凌寒就站了起来,在书房里走了一圈,东看看西摸摸的,新奇的很,仿佛这是她第一次进南书房似的。 而明明,昨晚上她已经来过了啊! 昨晚那么唯美的场景,她却选择视若无睹,而今晚却又爱不释手了。 夏侯豫自然是明白她为何会有这般表现的,便笑而不语着。 玉凌寒稀奇的看了半晌后,才喃喃道:“王爷刚才说,君兰哥哥当时就是被关在这里的吗?” 她突然间就对南书房好奇起来,原来是这里曾经来过一个她念念不忘的人。 夏侯豫站起身来,指了指墙上的一幅画卷,眼神微妙,“是的,这幅画,便是他当年被关在这里,无聊时画下的。” 那画卷之上,画着的是一处雅静幽深的山谷,而山谷内则是遍地兰花淡彩,仙姿绰约。 晚风轻柔,落霞斑斓,山边几处湘竹亭亭,一个约十二三岁的蓝衣朝气少年,牵着个奶乎乎的粉衣小女孩,正悠然漫步其间。 但是,那少年是只见背影,不见其颜;而那小女孩正侧着头仰望着他,故唯见着小女孩的半边侧颜而已。 虽然,那小女孩只露出了半边侧颜,但画家笔墨手感来自于心,故笔笔精湛细腻,唯妙唯肖,一个粉妆玉砌,俏皮甜美的小姑娘便跃然于纸上了。 玉凌寒的目光,瞬间就被这幅画给吸引住了,她走上前去,定定的看着那画中人,出起神来。 夏侯豫走到她的身侧,将手放在画上的小女孩身上,狡黠一笑,“这画中的小女孩,自小便是天生丽质,如今更是出落得楚楚动人,如天仙一般的咯。” 玉凌寒瞪着他,故意问:“王爷认识画中的这个小女孩吗?” 夏侯豫将目光转向她,一伸手便捏住了她的下巴,勾起嘴角清声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啊!”玉凌寒的头被定住了,半圆着嘴,半晌才合上,还试图狡辩,“你是从那里看出来,画上的小女孩就是我呢!你看她肥嘟嘟又珠圆玉润的。而本姑娘呢?则瘦骨纤纤的,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嘛。” 夏侯豫仍旧没有放手,只将头凑近来,眼中华光闪闪,语气霸道至极,“玉凌寒,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一眼将你给认出来的。” 玉凌寒的嘴又合不回去了。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说我小时候,他就曾见过我吗? 不过,好像还真是有见过那么一次的哦? 她便嘟囔着求答案:“王爷的意思是说,你见过小时候的我?又或者说是以前的我。” 夏侯豫捏住她下巴的手用力摇了摇,表示着他的不满,“我的玉姑娘啊!你小时候,我当然是见过你的啊!” “是何时?” “就是我第一次去芝兰谷求医的时候啊。那一日,也是落日时分,君兰他正牵着你出来,将你交给了来接你的人。当时,我们擦肩而过后,我还听到你叫君兰不用送你了,催促他回来帮我看病呢?姑娘那时年纪虽小,但却心怀慈爱,小王着实感动至极。” 玉凌寒:……“原来是那一次,是的是的!我还以为他不记得了呢?” 于是,她故意继续嘟囔着,“如此说来,你也不过只是远远的看过我一眼而已。哼哼!由此可见,你是骗人的!那时候,我才七岁大点,或许你连我正面都没有看清楚呢,又如何记得我长得是什么样子的呢?你可别想糊弄我,哼!” 夏侯豫深深的凝视着她,沉声一字一句道:“这世间上有些人,只一眼,便是万年。” 好家伙,他这句话也太撩人了吧?太深情意重了吧? 玉凌寒的嘴又合不回去了,她艰难的吞咽下一口口水,无力的反抗着,“那只能说明你在那个时候,或许还病得不够重。” 夏侯豫:“???” 玉凌寒:“若你病得很重的话,就会自顾不暇,又哪里还有心思去看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呢?” 夏侯豫:“……言之有理!其实,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后来,君兰同我讲了你的许多小趣事,其中就包括在他的生辰之时,你没有礼物送他,反倒还被你讹了一个礼物回去呢?” 玉凌寒樱辰微抿,得意地笑了,“君兰哥哥还真是什么都同你说呢?” 夏侯豫点头,“当然,我与他之间,虽然相处不过短短半年,但却是无话不谈,更无秘密可言。” 玉凌寒:“……是吗?那~他还对你说了什么呢?” “他说你虽然年纪小小,但却如空谷幽兰,蕙质兰心;他还说你也曾夸他如玉树芝兰,高岸深谷。” 玉凌寒笑得更欢了,顾不上矜持害羞了,“还有吗?” “当然有的,他说你五岁时,突发奇想吵着要学医,于是你父亲便将你送到了季神医的芝兰谷内。你这一住下就是两年多,在连续过了三个月夕节后,都不肯回去。直到那一年,你父亲派人来接你,你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芝兰谷?告别了与你朝夕相伴了两年多的,青梅竹马又情投意合的季君兰。” 玉凌寒:……“他还真的是什么都知道呢?” 玉凌寒甩甩头,将下巴脱离了夏侯豫的手掌,随道白了他一眼,“王爷的心思可真重,什么叫情投意合呢?那时候,我只不过是个小娃娃来的,哪里有好玩好吃的,我便要往哪里去啊!就是如此简单罢了。” 夏侯豫竟然跟着点头,“我知道啊!那两年间,君兰他给你做了很多好玩又有趣的小物件,不仅用竹子帮你做竹笛,编蜻蜓,还用泥巴堆了一座小城堡送给你呢!所以你在芝兰谷才玩得不亦乐乎,乐不思蜀啊。” “停!”玉凌寒突然高声叫停,表情严峻,“关于我小时候的话题,说得够多了,请到此为止,咱们要说的应该是君兰哥哥的事情!” 夏侯豫也严峻点头附和,“是的,跑题了,咱们要说的是君兰的事情,而非小时候的你。” “那继续啊?刚说到季伯伯主动要帮你看病,然后呢?” “然后呢?”夏侯豫站起身来,手指向了北阁处,“没有然后了,你该睡了。” 他一说该睡了,玉凌寒便又止不住的哈欠连天起来,瞅瞅窗外,估计都快要到丑时了吧。 虽然,她明明很困,但还是强撑着道:“你接着讲吧,我一点都不困的。” “哎!”夏侯豫叹了口气,“我的好王妃啊!你是不累,可为夫我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夫君我,可是个多病多痛的身啊,倘若被你累出个三长两短来,你可是就会变成小寡妇的。” 玉凌寒的脸红了,娇嗔道:“每次说话都如此无所顾忌的,真欠揍!” 她嘴里虽然犟着劲,但身体却乖乖的站了起来,冲到暗门里,忽然转过身来趴在门框上,眨了几下眼,“我明晚上再来。” 夏侯豫无声的笑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里屋后,才低声嘀咕着,“求之不得!” 阿莫一直在门外守着,玉凌寒一走,他即刻走进来,服侍主子进了南书房内的暖阁内。 夏侯豫躺下后,阿莫还是没有要退出去的意思,夏侯豫便扫了他一眼,“有事?” 阿莫似有所悟,也憋不住话,“王爷,属下想明白了。”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倒让夏侯豫有些糊涂了,“本王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你倒就想明白了?此话从何说起呀?” 阿莫便在他的榻前蹲了下来,神秘兮兮的,“王爷,属下终于想明白了,您面对王妃的引诱,并没有把持不住,也没有心醉神迷。” 夏侯豫半眯着眼,“啰嗦,这个话题昨晚上不就已经讨论过了吗?” 阿莫:“属下的意思是,王爷您故意装作心醉神迷的样子,不只是为了哄王妃开心,而是……” “说下去!” 阿莫将牙一咬,一口气道:“王爷如此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引诱王妃主动来反撩于您。因为,对于她的反撩,您是极其享受的!” 夏侯豫闭眼笑了,“好小子,有长进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阿莫忍住笑,“王爷,不是属下有长进,而是王爷您表现得也太明显了。” “有吗?” “有的,刚王妃她在那个您的时候,您虽闭着眼睛,但那脸上很明显的写着几个大字呢?” “哪几个字啊?” “来吧!本王求之不得呢!” 阿莫话音刚落,脑袋上就挨了重重一记,夏侯豫斥道:“越来越放肆了,叫你在门口守着,你却敢偷看主子行事,还敢胡言乱语,找死是吗?” 阿莫假装惊恐的抱住了头,“王爷饶命,属下再也不敢胡说了,属下就是太好奇了嘛!” “你好奇什么?” 阿莫:“王爷,您以前对女人,可一贯是采取四不理方针的,不理不睬不问不闻,所以阿莫曾一度认为,王爷您是懒得花心思对付女人的。 可没想到,如今王爷您对付起王妃来,那套路之深,手段之高明,一套连着一套的,连属下都被您蒙蔽过去了,更何况是王妃她呢?” 夏侯豫惊得坐了起来,伸手就捂住了阿莫的嘴巴,“嘘!小声点,别胡说,小心隔墙有耳。” 第113章 云山雾罩的夏侯豫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阿莫直言不讳地揭穿了主子的花花心思,这下可惹急了夏侯豫,他气呼呼的威胁阿莫,“这话在本王面前说说就好了,倘若王妃要是知道个一句半句的,看本王不割了你的舌头,知道吗?” 阿莫假装惊恐的小声回,“属下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八卦好奇,多嘴多舌,你都快占齐占全了,都是本王给纵得你这般无法无天的了,哼!以后可绝不会再纵容于你了。”⼃ 阿莫不退反倒凑了上来,正色道:“王爷,阿莫是担心您,您说您和王妃老是这样子,你逗我我逗你的,又一南一北的各住各的,这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老太妃可还在等着抱大孙子呢?” 夏侯豫,“啰嗦!本王自有主意,退下!” 阿莫走后,夏侯豫半躺着,身虽疲累,但心中却是思潮起伏,“……小寒寒啊!在你的心中,到底是今日的夏侯豫令你心动心痛,还是当初的季君兰令你一眼万年,毕生难忘呢?” 同一时间,玉凌寒躺在榻上,同样心潮起伏,明明很困了,但思维却活跃得很,就是难以安宁下来。 听夏侯豫讲他和君兰哥哥的事情,每讲多一些,她就更加的迫切和心潮澎湃一些。 她迫切的想知道,夏侯豫和君兰哥哥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能不能由他后续的讲述中,知道君兰哥哥的去向呢? 原本,在夏侯豫第一次讲到君兰哥哥被他父王掳走之时,她还以为,君兰哥哥父子俩失踪之事,应该同夏侯豫是脱不了关系的。 可是,这两晚听他娓娓道来,才知道他同君兰哥哥虽然相识不久,但却是一见如故,是情比骨肉的知己挚友。 不只如此,后来季伯伯还感动于他的光明磊落,甘心情愿的尽心为他医病了呢! 由此可见,他是没有理由要加害君兰哥哥的啊。 虽说,是不能相信他的片面之词的,但由这几个月对他的了解来看,他是一个才智谋略皆双全之人。 而这样的他,不正是同当日的君兰哥哥如同出一辙吗? 所以,他们才会脾气相投,情趣相近,故而惺惺相惜,成为了至交好友的。 再者,对于他与君兰哥哥之间,若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完全可以闭口不提的啊! 如今,他不只是提了,还详细详尽的讲述了他们的一切,可见他是心中坦荡,无愧于心的。 都三更天了,玉凌寒还在辗转伏枕着,难以入睡,她只得沉下心来,告诫自己,“哎哟!思多无益,先睡吧!等明晚,一定要让他一口气讲完他同君兰哥哥的故事才行。” …… 一日又忽忽而过。 一到晚膳时刻,玉凌寒的心就早早地跑到南书房去了。 她草草用了两口饭食,眼见日近黄昏,可还是不见夏侯豫的影子。 又等了半个多时辰,她实在等不及了,刚要打发云儿去问,阿莫就来了。 阿莫是来传夏侯豫的话的,“王爷说他今晚要陪着太子爷,请王妃自己早些歇息,就不必再等他了。” “哪位太子爷?”玉凌寒有些乍乍乎乎的问了个傻不愣登的问题。 太子爷哦!当今天下,只此一位,自然是独一无二的? 阿莫则恭谨的回,“自然是当朝太子爷啊!太子爷听闻王爷大婚,早就想来恭贺了。但因早两日他贵体欠安,故拖到今日才来。” 玉凌寒点点头,挥手让阿莫退下,转头问身边的侍女,“这位太子他经常到府里来吗?” 侍女恭谨回话:“回王妃娘娘,太子爷他虽不常到府里来,但他每次来,王爷都会陪着他说话,一说就是一整日,太子爷可喜欢王爷陪着他说话了。” 玉凌寒点头,“太子应该称王爷为王叔,对吧?” 侍女又恭谨点头。 这一晚,是玉凌寒嫁到王府的第三晚,也是没有夏侯豫陪伴的第一晚。 她忽然间就浑身不自在起来,想要歇下吧,天又尚早,天边儿还挂着几丝落霞呢,一起意便带着云儿在北花园里闲逛起来。 此时,北阁花园沐浴在晚霞流光之中,一步一景,一草一木,都宛若瑶池仙境。 可玉凌寒却心事重重的,根本就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美色。 走着逛着,夜幕降下青色的帷幕,诺大的一个北阁花园,突然就变得幽深雅静起来。 云儿看看四周,园中空无一人,但假山重叠,暗影丛丛,突然有些害怕,便拽着玉凌寒就往回走,“姑娘,天黑了,咱们回去吧?” 玉凌寒却用力甩开她,堵气道:“不回,回去也是呆在屋子里,闷死个人了,再走,继续走!” 云儿没法,只得陪着主子又往前行去。 行着行着,夜色中,前面依稀有人提灯而来,灯影后还伴着个高瘦的身影,正缓缓行走在园中石径之上。 玉凌寒机警的拉着云儿一缩身,快速躲到了花丛之后。 云儿也此时方才明白,为什么姑娘要一直在园中游逛,原来她是在等人呢! 可你等人就等人吧!这人等着了不是应该迎上去的吗?怎么反而又自己躲了起来呢? 呵呵!天不怕地不怕的玉小太岁,何时变得如此扭扭捏捏,含羞带娇起来了呢? 云儿便在主子耳边悄声提醒:“姑娘,您若再不出去,可就同王爷错过了。” 玉凌寒一伸手便捂住了她的嘴巴。 下一刻,便见阿莫提着盏琉璃官灯在前,身后跟着的那个瘦高的身影,正是夏侯豫了。 眼瞅着他们二人由自己藏身之处经过,又转过前面的假山后,向右一拐,便往右边的小道上去了。 回北阁的路,应该是往左边走才对啊! 这么晚了,他不直接回北阁,又去南书房作甚呢? 不是说这半日都在南书房陪着太子说话吗?难道太子还没有回宫去? 又难道说,他刚送走了太子,现在是要直接回南书房去歇息了吗? 也就是说,他今晚不会再回北阁去了。 鬼使神差的,她的脚步便不由自主地,远远的尾随着前两人而去。 果然,他们进了南书房后,不一会儿,阿莫便走了出来,亲自在门口处守着。 看来,屋里的夏侯豫已经歇下了。 一阵莫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她一咬牙转身快速地往回走去。 云儿追了上来,好言安抚:“姑娘别生气了,王爷可能还有公事要处理,晚点他会回来陪您的。” “爱回不回,谁在乎他呢?哼!走,咱们回去睡觉去。”玉凌寒气乎乎的走得更快了。 然而,被气着的玉凌寒独自躺下后,情形便又如同昨夜一般的难以入睡,且莫名烦躁。 突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她立即起身披上外衫,往贮藏室走去。 随后,她学着夏侯豫之前的方式,开启了连接南书房的那道暗门。 此时,书房里无灯无影,且静悄悄的,她便直接往书房里的小暖阁走了过去。 随后,她再轻轻地推开了里间小暖阁的门。 此处虽说是叫小暖阁,但实际上却一点都不小,甚至于还很是宽敞舒适。房中一应摆设,是应有尽有。 看来,这里是专门为了夏侯豫而布置的了。 有可能是因为他常常处理公事到深夜,便可直接在此处歇息,倒省了来回奔波的时间了。 玉凌寒轻轻走了进去,奇怪的是,室内灯火通明,但夏侯豫却不在此间。 难道他出去了,又去北阁了不成?那自己要快点回去,别给他发现了笑话自己。 她快速转身走到门边之时,忽然听到一声轻微至极的咳嗽声,由空无一人的室内传了出来。 有些飘渺深幽。 这不是夏侯豫的声音吗?室内连个鬼影子也没有,这声音是由何处传出来的呢?玉凌寒突然就打了个冷颤,全身汗毛倒竖,立马有转身逃走的冲动。 但是,她压制住了想走的冲动感,一抬脚又进了暖阁内,还反手关上了门。 装神弄鬼,捕风捉影之事,是丝毫吓不着玉凌寒的,反倒激起了她一探究竟的好奇心理。 她在室内仔细查看了一圈后,终于发现床榻后有些异常之处。 在一起处墙壁里,隐隐约约有一丝丝的,极难察觉的光线,由里面映照了出来。 所以,这里面应该还有一间密室才对! 呵呵!又有一间密室! 此前,她在见到北阁与南书房竟然相通相连之时,就已经觉得玄妙莫测了。 如今,在南书房内竟然又发现了另一间更加隐蔽巧妙的密室。 看来,这夏侯豫的南书房可真是不简单啊!内里大有乾坤! 而被发现的,就已经有两处密室了,说不定还会有第三处,第四处呢? 哦!暂且先不理他有几处密室吧!他此刻躲在那里面,又是在干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呢? 玉凌寒正打着肚皮官司之时,便听到有隐隐的脚步声渐近,她反应迅速,转身就敏捷轻快的跑了出去。 回到北阁后,她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紧张到出了一头的冷汗,便随手找了条丝帕抹了抹后往床上一躺。 这一来二去的,此时都快到子时了,经过刚才那一遭后,她就更加没有睡意了。 唉!这个夏侯豫,真的是深不可测,心机深重。 而他究竟又有多少的秘密,多少的阴谋阳谋,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而自己究竟是该相信他还是不相信他呢? 该一如既往的防着他还是要更防着他呢? 就这么两个既简单又复杂的问题,她翻来覆去的询问着自己,问着问着,便如同被催眠一般,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但是,她因为心中有事牵绊着,自然是睡不安稳的。 大半个时辰后,她突然就惊醒过来。 室内一片朦胧的白色。 临近八月十五前,月亮仿佛都是格外的圆润莹亮的,此刻正由窗棂的缝隙间洒进来,洒得半室一地皆是温柔的白。 玉凌寒往外翻了一个身子,一翻过来后,她猛然间就怔住了…… 第114章 再次同床共枕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凌寒翻了个身后,被吓得怔住了。 此时,在她的身侧,夏侯豫侧身向里而躺,似乎正睡得香甜沉醉呢。 这下,玉凌寒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惊醒了,肯定是这货躺下来之时,对自己做了些什么,自己才会乍然惊醒的。 她大吃一惊,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上。 还好!身上的红色贴身里衣完整无缺,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她又抬眼看了一眼夏侯豫,不看则罢,一看又吓了一大跳。 他,他睡前竟然还脱去了外衫,此时同自己一样的,也是身着一套大红色的里衣呢。 想来,因为是新婚里的缘故,下人们为他们准备的里衣,无一例外,竟然全都是喜庆的红色。 此时,两个人都穿得如此单薄贴身,还靠得如此紧密,而且还盖着同一床锦被,玉凌寒瞬间就心慌意乱的红了脸。 不行,得赶快起来,不能同他如此这般亲密的同床共枕,会出事的。 她心念一动,手一撑,正要翻身起床之时,一只大手隔着锦被,搭上了她的腰际,耳边还传来夏侯豫性感悦耳的软语昵喃声,“王妃别动,我好累呀!如此在你的身边躺着,我就觉得好安心。” 好安心?这个感觉好熟悉哦! 对了,每次被他的大手牵着之时,自己也觉着是无比安心的。 但是,玉凌寒还是一心硬便扯开了他的大手,低声道:“可是,我睡不着啊,你快起来,回你的南书房去。” “娘子好狠的心,怎么总将自己的夫君给往外推呢?” 玉凌寒觉得,有必要让他清醒清醒,她一伸手,便掀开了夏侯豫的被褥,将之全部裹到了自己身上来后,就坐了起来。 随后,她才低声提醒着那个身姿颀长无比的红衣美男子,“王爷,您别忘了,咱们可是假成亲。还有,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您的住处,在那边厢呢!请你自重。” 夏侯豫仍旧一动不动的躺着。 但是,他却不由自主地轻咳了两声,还冷得用双手抱着身子缩成了一团。 他这样的行为伴着两声咳嗽,玉凌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叹了口气,将锦被往他身上一扔,堵气道:“怕了你了,你不走,我走就是了。” “不准走!” 她刚要往床外爬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往下一拉,她便又躺了回去。 夏侯豫一伸手便将玉凌寒给拉了回去,并且还随手就将她给揽进了怀里。 于是,玉凌寒的头枕在他的右手臂上,腰间又被他左手紧紧的揽着,便只得紧张兮兮的蜷缩在他的怀里,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 夏侯豫则闭着眼,紧紧的抱着玉凌寒,自顾自的睡着了。 他的呼吸均匀绵长,仿佛真的是睡得极其安稳香甜的。 此时的床榻之上,除了夏侯豫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外,寂静得甚是微妙。 而且,夏侯豫每次呼出的气息,都若有似无的吹打在玉凌寒的额头之处。 他每呼出一次气,玉凌寒的脑袋便会发麻发紧一次。 天啊,这种难以言表的,微妙的暧昧感觉,令玉凌寒噤若寒蝉,憋气差点没憋晕过去。 于是,她几次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呐喊,准备一鼓作气的一举挣脱他的怀抱。 若挣不脱,索性豁出去了,像之前那样反撩反撩他,吓跑他得了。 可是,她脑子里纵使想了千百遍,也蓄势待发了好几次,但却始终是没法豁得出去的。 只因为,这次的情形和前两次太不相同了,太容易一不小心,就会惹火烧身。 因为,玉凌寒被夏侯豫紧紧的抱着,两人肌肤相贴处,只隔着一层薄如蝉翼,丝般柔滑的湖丝里衣。 可想而知,这样如肌肤般柔软细腻的里衣,穿了也等于是没穿的。 这便是玉凌寒豁不出去的原因了。 本来就如同肌肤相亲的两个人,倘若自己再小小的撩拨一下他,那岂不是就是在玩火自焚吗? 这火万一被点起来,那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可就没法预料咯。 所以,玉凌寒便只能如同被石化了一般,全身僵硬着,一动不敢动。 夏侯豫虽然是一直闭着眼睛的,但玉凌寒的种种反应,他是全然知晓的。 倘若此时,他趁机对怀里心慌意乱的佳人动点手脚,再温柔的吐出点亲密撩拨之语,说不定便就能玉成好事,走完洞房花烛的最后一道章程了。 但是,他可不是一般的普通男子! 他可是北静王夏侯豫啊? 在他的字典里,是没有按常理出牌这个章程的。 所以,他不按套路行事的结果,往往便是让人哭笑不得了。 还有,就是觉得他这个人真是太欠揍了。 这不,睡着睡着,他揽在玉凌寒腰际的左手,突然就变成了五个爪子,在玉凌寒的腰际用力挠了几下。 这!始料未及啊! “咯咯咯咯……” 正屏住呼吸的玉凌寒一秒破功,本能的连声娇笑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用力抓住了夏侯豫挠她的爪子。 随后,她抬起半笑半怒的脸颊,低吼一声,“你究竟想干嘛?” “小笨蛋,你一直在屏住呼吸,我若再不让你呼吸一下,你有可能会被自己给憋死的,懂吗。” 原来夏侯豫挠她痒痒,只是为了让她恢复正常的呼吸而已。 “啊!如此说来,我还要多谢你不成?”玉凌寒又被他气笑了。 不过,被夏侯豫这一打闹后,倒是缓解了她先前的慌乱娇羞,一筹莫展。 她趁机往床角缩了进去,远远的躲开了夏侯豫,又独自愁闷的思索起来。 看来,今晚上要赶走他,似乎是不大可能的了。 难道真要容许他睡在自己的身边不成吗? 不行不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何况这个他人,还是一只狡猾无比的千年老狐狸呢! 玉凌寒又偷偷看了一眼紧闭着眼的夏侯豫,“不对不对,他最多算是一只病猫而已。” 病猫也不放心啊!万一他一发威,就变成了一只老虎了呢? 罢了罢了,看来今夜这觉,是睡不成的了。 玉凌寒秋波乱转,眼睫毛闪闪的,便计上心来。 行,本姑娘不能睡,你也别想能安稳大睡,咱们就一起熬着呗。 主意打定,她一翻身便坐了起来,哎声叹气的嘀咕着,“哎呀!睡不着啊,肚子怎么会感觉有点饿呢?” 她刚嘀咕完,夏侯豫一反手,便由床边的案几上提了个锦盒给她。 “这是?”她蹙眉愁眼的问。 “这是太子由宫中带来的桂花糕和菊花酥,香甜可口,入口即化,还甜而不腻,就是大半夜的吃,也是腻不着的,你多吃点。”夏侯豫睡意朦胧的答得详细。 “这是你,特意,带给我的吗?” 因为有点难以置信夏侯豫会有如此好心肠,玉凌寒问得也很不自信。 “小笨蛋,你说呢!晚膳就只扒拉了两口,又去花园里瞎逛了一个多时辰,那一点点吃食,怕是早就被你消化殆尽了,难道还能让你饿着肚子睡觉不成吗?就算你能睡得着,但为夫可是会心疼你的哦。” 玉凌寒的心头莫名一热。 这一日由朝到晚,他虽然没有同自己碰过一次面。 但是,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却能信手拈来,还如数家珍。 这说明,他是时刻在关注着自己的。 或许也可以说,他是派人在监视着自己呢? 玉凌寒摇摇头,果断摇走了关于监视的忧虑。 不为别的,只为了怀中的美味点心。 有这些色香味俱全的点心在前,却还在猜度他的立心不良,用心不纯,那自己可就真的有点过分了。 看着那些点心,玉凌寒突然发现自己是真的饿了,便拿起一块桂花糕,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但是,因为吃得太急,一下子就被呛得咳了起来。 这下,一直是闭着眼的夏侯豫睁开眼就坐了起来,一反手又递给了她一杯茶水。 “咕咚咕咚”几声后,玉凌寒看着见底的空杯子发着懵,问:“这是什么茶?好好喝哦!” 夏侯豫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往外一放,又躺了下去,眼再度闭了起来,如数家珍般,“这是小柑橘浸泡在山泉水里,熬上半个时辰后,再调上些桂花酿蜂蜜,食之可清心润肺,止咳化痰,最适宜秋季饮用了。” “这……” “这也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不用谢。”不等玉凌寒发问,夏侯豫便毫不谦虚的如实招了。 “嘿嘿!”玉凌寒便只有讪讪陪笑的份了。 这下惨了!闹腾不起来了。 毕竟,人家的确是有心有意的,早早就备好了应付自己闹腾的一切手段方法。 可谓是周到细致,体贴入微! 在这样的情形下,若再闹腾下去,那便显得自己很是无情无义,不识好歹了! 算了算了,还是将就一下吧?反正都二更天了,再捱一捱,这天不就亮了吗。 忍,我忍! 她乖乖的又缩了回去,努力往床角落缩着,准备将就将就着,这一夜也就过去了。 可是,她想将就,可偏偏就是有人不让她将就。 夏侯豫往里挤了挤,一伸手猝不及防的就又抱住了她,口中还昵喃着:“别动,我真的好累,让我抱着你睡吧?放心,我是什么都不会做的!” “可是,你这样抱着我,我睡不着啊?”玉凌寒发火的低吼了一声。 “你会睡得着的,相信我!” 玉凌寒一脸的气恼:“为~什~么?” “因为啊?我刚刚在睡前就点了安眠香了,此刻也该是起作用的时候了。” 夏侯豫今晚上有点奇怪,平日里他在玉凌寒的面前,总是一口一个小王小王的,很少会是我我的自称的。 但是,由不得玉凌寒深究其中原由,她的眼皮便沉重的掩住了双眸。 下一刻,她就如夏侯豫所说,乖乖的沉入了梦乡。 室内,轻香缭缭,纱幔隐隐。 红绡帐里,一对有情人正相拥而眠…… 第115章 捋月亭中忆往昔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悠悠一觉醒来后,天已然大亮了,而夏侯豫竟然还躺在原处,依旧睡得很沉。 下人们也都很识趣,竟没有一个人进来打扰他们。 玉凌寒刚想坐起身来,耳边便传来夏侯豫温吞的声音,“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玉凌寒刚想摇头,但又觉得神清气爽的,想来是昨夜睡得安稳的缘故,便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夏侯豫又道:“王妃打算一直用背对着小王吗?昨晚上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吗?” 夏侯豫一言提醒了她! 对呀!昨晚上虽与他同榻而眠,但却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 倘若自己再如此扭扭捏捏,含羞带娇的,岂不是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于是,她便大大方方的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拿双眼直视着夏侯豫。 反正天都大亮了,青天白日之下,他总不至于像昨夜那般赖皮吧? 夏侯豫用清亮的眼神回望着她,突然道:“王妃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不知!” “今日是三朝回门之日!” “哦!对的呀!难道说,王爷是要陪我一同回娘家去吗?”玉凌寒故意刁难。 夏侯豫笑笑:“只要王妃想,也不是不可以的,小王可以即刻就动身陪你回门去,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啊!等咱们两人山长水远的回到你娘家之时,都不知道过去几个三朝了,那就不知该算作是几朝回门了。说不定,咱们又开创了一道新的规矩出来了呢?” 玉凌寒撇撇嘴,略感失望。 关于三朝回门之事,知道他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 阳光刺眼,她便想着要赶紧起床才是正事。 夏侯豫却一伸手就拉住了她,讨好的道:“王妃生气了吗?今日我虽不能陪你回门,但我可以陪你一整天的。咱们去园中的捋月亭中赏桂花吧?可好?” 玉凌寒:“……” 夏侯豫继续游说:“那里的秋桂开得正浓,往那亭里一坐,还能望见远山上的枫叶呢?你就不想去看看吗?” 桂花飘香,枫叶艳红,听上去是很诱人的。 但玉凌寒还是不为所动。 夏侯豫便凑近了她,压低了声音,“咱们可以边赏秋光,边继续讲那未完的故事……” 这下,吸引力便够够的了。 玉凌寒再也绷不住了,“好,就依王爷的……” 捋月亭位于北阁花园的一处小山峰上。 在峰上亭中居高临下的向下一望,满园秋色,尽收眼底。 再加上亭子后那如金如玉的满树桂花,还有远处不知名山上的满山红叶,真真是好个秋色无边,凉风有信。 赏过了秋色,品过了茶点,夏侯豫一挥手,下人们便都退出了亭子外的八丈远之处。 他在离玉凌寒的不远处坐了下来,闲闲的问:“此处景色,可还入爱妃的眼?” 夏侯豫对玉凌寒的称呼嘛,是多样化的:有时是客气的称姑娘,有时是公事公办的称王妃,还有时是故意亲昵的称其为爱妃。 无奈之时,便连叫小祖宗,姑奶奶。 总之,他的多样化的称呼是随心情环境而定的。 对此,玉凌寒也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更懒得同他计较了。 这不,她反而往夏侯豫处靠了靠,假笑道:“王爷,现下没人在,咱们也务须再装,就请言归正传吧。” 夏侯豫撅嘴一笑,一伸手,便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揽,也假笑道:“小王遵命!” 自然,他二人的这番亲昵举动,落在下人眼里,便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了。 大庭广众之下,玉凌寒没办法推开他,便由得他半揽着自己。 可夏侯豫还不知足,又用了些力,她的头便不由得紧紧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丹桂飘香,枫叶正红,亭中是好个你侬我侬! 都吃了一夜的豆腐了,还没有吃够吗?玉凌寒着实是忍无可忍的了。 她刚肘起肘子,准备请夏侯豫吃肘子肉之时,他却悠然开了口,“记得那一天,也是丹桂飘香,长风万里送秋雁,君兰他同我也是同样坐在此处,赏眼前秋光的。” “君兰”两个字一出口后,玉凌寒屈起的肘子就肘不下去了。 夏侯豫可真会掐准时间拿捏人的死穴,且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一提起季君兰当日也曾来过此地,且还坐在相同的位置上,赏着同样的美景无边! 这是何等奇妙的缘分啊! 自然,立马引起了玉凌寒的高度注意,她暗暗叹了口气,也没办法再抗议了,索性放松身体,将半个身子往夏侯豫身上一靠,慵懒的撒着娇:“王爷,还是接着那夜未完的讲起走吧!” 夏侯豫答应得很爽快:“好!都依爱妃的。” 他神色轻松的开始了讲述。 …… 那日,季叔他彻底明白了君兰的心意,又被小王的心意所感动后,便在王府住下,一心一意的帮我看起病来。 但是,我的冰寒之症由来已久,积弊烦多,要想彻底根治,并非易事,得有个漫长的,循序渐进的治疗过程才行。 且最要命的是,每每治疗到紧要关头之时,都反复无常,时好时坏的,都得要他两父子日夜轮流看守,施针,测温等等,一应大小事务都马虎不得半分。 这期间,我发现季叔他一直都心事重重,而且还带着忧虑焦躁。我猜测他应该是另有十分紧要之事,便催促他可自行离开前去处理,不必顾忌于我。 可他回说:“万万不可,倘若我此一走,世子的病不仅医好无望,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那岂不是前功尽弃,得不偿失了吗?再者,我的事情就算再急再重,也没有一条生命重要吧?” 于是,他便又留了下来,直到大半个月后,我的病情才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他还兴奋的告诉我,再好好调理上几个月,然后再进行一次彻底的治疗,便可彻底根治此病了。随后,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王府,留下君兰继续为我调养治疗着。 (这期间,玉凌寒一直默默的听着,由此,她终于知道了一件当初的未解之谜,那便是季伯伯当日为何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回去看明月曕的原因了。 他当时是为了医治夏侯豫而脱不开身,以致于才耽误了明月曕的伤情。 而恰恰当时,因为五大门派所遭遇的灭顶之灾,致大家都对北元王朝恨之入骨。 但因缘际会,季伯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因为要抢救北静王府的世子爷,而错失了为明月曕治疗的最佳时机。 也正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便表明自己迟到爽约的因由。 而他不便明说迟到的原因,也是为了照顾明月曕和自己父亲的心情。 唉,叹世事万千,因果交替,甚是无常道。 玉凌寒抑制住感慨万千的心情,继续静静的同夏侯豫一起沉溺于往事之中。) …… 三个月以后,便是要为夏侯豫做最后一次彻底治疗的关键时刻了。 此次治疗,最好是到芝兰谷去进行,方可事半功倍,这是季非春走时的原话。 想来是因为那时正是隆冬时节,大雪纷飞,寒天冻地的气候,对病人的病情是极为不利的。 而芝兰谷内四季温暖如春,山谷中还有一处温泉,最是适宜病人将养调息的了。 三月之期一到,季君兰便按照父亲的吩咐,提前回芝兰谷去做准备去了。 夏侯豫则要晚几日才能出发,因为他要等老王爷处理好朝中之事,方可与他一同前往。 老王爷夏侯光是绝不会放心,让他独自前往芝兰谷去的。 而这一次,老王爷的不放心,是源自于静王妃的不放心。 而静王妃对儿子的不放心,是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还要不放心。 她的不放心,是缘自于几日前的深夜,王府中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所致。 北静王府的小花厅内。 一位身着黄衣的伟岸男子正负手而立,夏侯光远远只瞧了一眼,便暗吃一惊,匆匆几步赶了上去。 随后,他立即恭身屈膝的要同那黄衣人行礼,后者却抢上一步,托住了他,“堂兄免礼,自家人不必客气,堂兄快快请坐。” 来者竟是当朝皇帝夏侯烈,他私服到访北静王府,且还谦逊有礼,敬爱满眼的称夏侯光为堂兄。 是的,若不依国礼而只论夏侯家族内辈分排行的话,夏侯光还是元帝夏侯烈的嫡亲大堂兄呢。 不只是如此,多年前有人意欲谋杀太子夏侯烈,是夏侯光为了救这个小自己近十五岁的小堂弟,以身作肉盾,将他死死的护在自己的虎躯之下,结果是自己身中数十刀,才护得了夏侯烈的安全,也终于捱到了援兵来救。 夏侯光也因此落下满身的病根儿,以至于人到了中年,却一直都未曾生育有一儿半女的。 直到四十岁上头,原配病逝,他又娶了一位年轻的王妃,三年后才终于有了个独生子。 而这位千盼万盼始出来的,北静王府的小世子,一出生便注定了他不平凡的一生…… 第116章 天之骄子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光中年方得一子,他夫妇二人自然对小世子是宠爱无比的了,就连元帝夫妇,都对这位小世子是青眼有加,宠护万分的。 而这也是元帝一直尊重爱敬夏侯光的最根本的原因了。 即使他后来坐上了至尊的帝皇之位,也依然对夏侯光是推崇备至,爱戴敬重,且一直委以重任。 当然,夏侯光本身就人品贵重,一身浩然正气,赤胆忠心,决不持宠生娇外,且还一如既往的循规蹈矩,沉默寡言,只一心脚踏实地的为朝廷办实事。 这也是北静王府多年盛宠不衰的另一根本原因。 元帝亲自扶着夏侯光坐好,对这位尊贵尊重的,不苟言笑的老王爷,他是单刀直入,直话直说,“朕听说,豫儿的病快大好了?” 夏侯光:“是的,托陛下时常问侯的福,这次是真的快大好了。” “堂兄,您是知道朕的心意的,等豫儿好彻底了,朕就将他接进宫中去,皇后同朕都一直是很挂念着他的。” 夏侯光微微一怔,纵使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但他还是跪下谢恩。 最后,元帝走前,还特意绕到夏侯豫的寝房前,但吩咐不许惊扰到他。 他只在窗户外远远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夏侯豫,便微笑着回宫去了。 翌日。 夏侯豫看着父王忧心忡忡的脸,又知晓了昨夜府中来了位神秘的尊贵客人,随之就猜测到了八九分的因由。 “父王,陛下他还是想收我为养子,接我进宫去住,对吗?” 夏侯光沉重的点点头。 夏侯豫:“父王虽然不愿意,也舍不得儿子,但却皇命难违,才忧心如焚的,对吗?” 夏候光又沉重的点点头。 夏侯豫突然就笑了,“父王就不问问儿子愿不愿意吗?” 夏侯光盯着他,略带伤感,“难道说你还愿意进宫去不成吗?” 夏侯豫扶着老父亲坐下,才低声道:“自从皇太子夭折后,陛下也年过四十了,一直是膝下无子。为了防患于未然,他才一直想着要在宗族子弟中挑选合适之人,送到宫中去抚养呢!” 夏侯光:“父王当然知道,但他们选来选去的,最终还是选中了你。” “不是最终,是一开始,陛下和皇后就选中了豫儿,从未变过。”北静王妃刚好走了进来,高声不悦的插了一句。 夏侯光:“???” 夏侯豫走前两步扶住了母亲,调皮的问:“母亲是如何得知的呢?” 王妃面露傲娇之色:“哼!纵观这王室众多子弟当中,有谁能同咱豫儿相比呢?咱豫儿自小就天资聪颖,智谋非凡,胆识过人,似问谁人不夸,谁人不赞呢?” 夏侯豫将头靠在母亲肩上撒娇,“瞧母亲将儿子夸得是世间少有,就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儿子有那么好嘛!” 王妃宠爱的乜了他一眼,“老身生的儿子聪颖智慧,老身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所以就连皇上都一心想着要收你为养子,将你接进宫中去住,说不定啊?将来还会让你继承大统呢?” 夏侯光急得直喘大气。 因他不善言辞,急了半晌方才蹦出一句话来:“本王才不稀罕豫儿继不继承大统呢!我只希望他这一生平安无事,一生都过着悠闲自在的日子就好。” 王妃叹了口气,“王爷莫急,妾身同您想的是一样的,咱才根本不稀罕那劳什子的皇位的。只是圣命难违,陛下一向又对你敬重有加,他知你人品贵重,忠厚实诚,日后断不会因此有非分逾越之想,所以是铁了心的要接豫儿进宫去的,现下该如何是好呢?” 是的,依夏侯光一贯的行事作风,他是决不会违逆圣命的。 于是,他便握着王妃的手,两人对看着,一时愁肠百转,如临末日,然却无计可施。 夏侯豫赶紧伸出双手拥住了父亲母亲,没有雪中送炭的安慰之言,而是调皮捣蛋的来了个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他笑道:“母亲说的对,陛下是不会轻易罢手的,他现下是巴不得即刻马上就将儿子给接进宫中去呢?要不,就依了陛下吧?” 王妃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再捶了他一拳,嗔怪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调皮捣蛋的给父母添堵,小坏蛋。” 夏侯豫伸了一下舌头,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正色道:“父王母亲难道没有听说过吗?月夕之夜,陛下在宫中祭祀时遭遇了一场不要命的刺杀,虽大难不死,但为此一只手臂都差点不保了。这便是他为何要急着接儿子进宫的缘由了,他是怕万一……” 夏侯光原本心中不悦,但一向忠君爱主的他一听此消息后就带着担忧的问,“此事当真,怎么从未听说过呢?” 夏侯豫:“陛下严命,此消息不得外露,一外传便是死罪。而且,父王忘了吗?月夕前,我们是在去芝兰谷的路上,月夕后的半个多月,我们又一直在芝兰谷住着呢,自然是轻易收不到朝中的消息的。” 王妃俏眼一瞪:“既然陛下封锁了消息,那豫儿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夏侯豫嘴往母亲耳边一靠,悄声道:“母亲,你刚不是才夸儿子来着吗?将军帐中坐,三军事尽知嘛!” 王妃笑了,但夏侯光却神色凝重:“那陛下可安好无恙!” 夏侯豫对着父亲一笑,“这就要问父王您了,昨晚上您不是才见过他吗?” 夏侯光一怔,自言自语道:“好像是哦,陛下昨夜的左手是没有怎么动过的,原来是还带着伤,才不方便动弹的。我竟如此粗心,一点异常都没有察觉出来!” 王妃忍不住又捶了他一拳,“王爷,您不是一向都如此粗心的吗?再说了,您担心他作甚?此时要着急担心的,应该是咱豫儿的事才对吧!” 夏侯光不觉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握住了小娇妻的手,轻拍着以示安慰。 然后,两人便是又一番长吁短叹。 望着父母的愁容不展,夏侯豫抿嘴狡黠的笑了。 下一刻,他看着父亲道:“父王,儿子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您敢违抗圣命吗?” “啊?”夏侯光惊讶的站了起来。 夏侯豫扶他又坐了下去,伸出一根手指,“父王莫激动,您就当是为了儿子,违抗一次,就一次这么多,行吗?” 夏侯光:“???” “他可以的!”这是王妃果断接的话茬。 看来,在北静王府内,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年青的王妃娘娘呢。 不过,不得不说,也只有她,才是最了解儿子的心思想法的。 知子莫若母啊! 夏侯光看看王妃依旧年轻貌美的容颜,又看看一脸至孝的儿子,心中一横,牙一咬便重重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明白儿子所说的违抗圣意是何意思,但为了这个为自己生下独子的年轻女人,还为了这个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儿子,他自然是敢违抗圣命的。 还抱着必死之心! 夏侯豫又笑了,“父王别紧张,儿子自然是不会让你明目张胆的违抗上意的。咱要违,也是要暗搓搓的违。对了,这招通常就叫作阳~奉~阴~违。” “啊!”这次是王爷王妃两人同时发出的惊讶之声。 随后,王妃才低声问:“如何才能算作是阳奉阴违的违抗圣命呢?” 夏侯豫也低声道:“二老忘了吗?豫儿的好友季君兰可是神医之子呢?再加上,他本身就医术不凡,技艺精湛,相信假以时日,他也定是位妥妥的小神医来的呢?” “那又如何?”王爷夫妇再次同时发问。 夏侯豫:“到时候,儿子将他带在身边,让他略微给儿子施个针,吃点药什么的,儿子不就好不起来了吗?说不定病还会越来越严重呢?” 夏侯光:“???” 王妃则看着儿子,抿嘴笑了,“此计甚好!你的病总不见好,那陛下自然就会打消接你入宫的念头的。” 原来,夏侯豫的聪明机智是遗传自他的母亲的。 “好什么?不好不好,那豫儿的病不就好不起来了吗?得不偿失,不行不行绝不行!”夏侯光着急的又差点跳起来了。 “这是装病,是假的!不是真的病!”这次则是夏侯豫和王妃同声讲出来的。 原来是装病! 而且还要装着病得不轻!一直拖着也不见好,那元帝自然就不会要一个病殃子来继承大统的了。 如此一来,就不存在违抗圣命一说了。 夏侯光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他看看王妃,又瞅瞅儿子,讷讷的对他们比了个大拇指。 下一刻,他便道:“既如此,那咱们得赶紧先去芝兰谷,将你的病彻底医好再说,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吧?” 夏侯豫正要点头,王妃却抢先道:“王爷切记,明日你们去时将府里武功最好的护卫都带上吧!尽量多带一些去,最好全部都带上。” 夏侯光一摆手回绝了:“用不着,就十几名随从跟着就好,人多太过招摇了。” 夏侯豫却道:”好,就依母亲所言。” 夏侯光不解的看向王妃,后者温柔的提醒他道:“王爷,难道您忘了,豫儿的病根是如何落下的吗?” 夏侯光怔住了,他没有言语,只抓紧了拳头。 …… 一阵山风吹来,有几片金黄色的桂花花瓣随风飘舞而来,落在了夏侯豫的身上。 他停止讲述,抬手拾起了怀中的花瓣。 然后,他将捡起的花瓣,放到了玉凌寒的手中。 后者抬起头来,温柔的看着他,半晌后方问:“王爷的病根到底是如何落下的呢?” 第117章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并非好事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豫继续拾着身上的花瓣,闲闲的答:“我五岁那年,此日恰逢大暑,也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之日,我便随着母亲进宫去给皇后婶娘拜寿。 当时,有众多王室家眷子女都在,陛下和皇后却只将我带在他们身边,亲自喂我吃食,对我是百般照顾,宠爱有加。 席间,我说要如厕,皇后婶娘还亲自陪同我前去,随后还带着我在御花园内玩耍了一圈儿呢。 这番光景,落在众人眼中,你试想他们会作何感想呢?” 玉凌寒略一思索:“也就是说,在你五岁上时,他们就看中你了,就想着要收你为义子了。” 夏侯豫傲娇点头:“正是如此!” 玉凌寒撇嘴,“此事并非什么好事情,你骄傲个什么劲呢?” 夏侯豫立马焉了,“王妃慧眼兰心,一眼就看穿此事的个中玄机。说实话,此事的确不值得骄傲,相反还因为此番之事,很快就为我引来了杀身之祸呢。” 他终于要讲到他生病的原由了,玉凌寒瞪着亮晶晶的双眸,静侯下文。 夏侯豫坐直了身子:“那晚宫宴之后,月儿宛若银盘悬于青色的天际,凉风送爽,便有人提议去御花园中赏月。 皇后欣然应允,遂携众人移驾前往御花园中的芳菲亭中赏月去了。 于是,天青月明之下,御花园内点起了许多的琉璃宫灯,各家小世子小郡主们,便在阔绰的花园内玩耍奔跑起来。 其中,尤其是我,在得了皇上皇后的疼爱后,心中难免得意忘形,玩得疯极了,是越跑越远,直到猛然发现四周一团漆黑,黑暗中树影丛丛,风吹在被汗浸透过的衣服上,冰凉透骨,令人毛骨悚然。 正当我咬紧牙关,抑制住心中的恐惧,在慢慢寻找回去的路之时,突然就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来后便已经躺在皇后娘娘的榻上了,身上裹着厚厚的被褥,榻前的火盆烧得正旺,但我还是觉得周身冰冷麻木,便犹如身处于冰窖之中,被冻住了一般,全然无法动弹。 耳中只听得母亲和皇后娘娘的轻声啜泣之声。” 玉凌寒憋不住了,追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觉得全身冰凉发麻,无法动弹呢?” “因为,那时我被人迷晕后扔到了皇宫中的冰窖内,等我再被找到之时,已经足足过去两个多时辰了。” “天啊!”玉凌寒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什么人如此歹毒,下此狠手。当时你先是在大暑天全身被汗水浸透,接着就被扔到冰窖里去冷冻,如此一热一凉,寒气侵入心肺,你能活下来,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夏侯豫苦苦一笑,“呵呵,那次大难没死后,没遇上什么后福,倒留下了这畏寒怕冷的病根子,一到冬日里五脏六腑就寒如冰雪,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的严重,御医还说……。” 玉凌寒心情莫名的悲痛起来:“御医还说些什么?” “御医还说,若不能尽快彻底清除体内的冰寒之气,最多不过十来年,我的心便会越来越冷,直到心似寒冰,那我的命数便也算是走到了尽头咯!” “你死不了的!” 夏侯豫不以为然的道着生死未卜,玉凌寒却斩钉截铁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夏侯豫苦涩一笑回,“的确如此!小王终究是没死成,也是我命不该绝,虽说受了不少苦,遭了无数的罪,最终都硬生生的捱过去了,最后还得到了君兰和他父亲的全力医治,我又活下来了。” 玉凌寒把玩着手中的花瓣问,“那后来有没有查出来,是谁如此狼心狗肺,一心要害年幼的你呢?” 夏侯豫:“没有,最终那件事情成了未解之谜,皇上为此还大发雷霆,杀了守冰窖的两个太监,还杀了几个在御花园值守的侍卫,但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也于事无补。” 玉凌寒带着怜惜之情:“那你被人害得这样惨,至今连害你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吗?也着实可怜哪!” 夏侯豫趁机将头靠在玉凌寒的肩膀上,开始撒娇扮弱者,“就是嘛!你看小王多可怜啊!求王妃可怜则个,要帮小王报仇雪恨哦!” 玉凌寒用手指将他的头给撑起来,冷静的审视着她,突然凉凉一笑,“王爷,您就别再扮猪吃老虎了,以您的手段谋略,能查不出来害你的人是谁吗?我~才不信呢?” 夏侯豫:“……” 玉凌寒站了起来,随带拉着夏侯豫也站了起来,然后双目发亮,围着他转了一圈,将他周身上下都细细给看了个遍,却手托香腮不言不语。 夏侯豫被她看得有点心虚,便强作镇定的插科打诨,“爱妃,为夫的绝世容颜,是不是秀色可餐呢?” 玉凌寒:……“这货还真是够自怜的,不过,他何其是秀色可餐呢?简直就是容色冠京华啊!” 夏侯豫突然就附身在他耳边道:“爱妃,要不咱们回房去吧?” 玉凌寒:“不,回去干嘛?” 夏侯豫贱贱一笑,“既然爱妃喜欢看为夫的身体,咱们就回房去,为夫除了衣裳,爱妃可慢慢观赏,若不尽兴,咱们还可以……” “你再说一遍!”玉凌寒似笑非笑的打断了他那贱兮兮的言语。 夏侯豫赶紧乖乖坐好,双手端放于双膝之上,“当我没说!” 玉凌寒挨着他坐了下来,冷声道:“你别想打岔,我问你,你如今的病是不是装出来的?” 夏侯豫纠眉:“此话怎讲?” “哼!你忘了吗?你刚刚才说过的,当初是如何同你父母说的吗?” 夏侯豫继续纠眉装糊涂:“我同他们说了那么多的话?王妃指的是哪一句嘛?” “违抗圣命,阳奉阴违!” “哦!这句话嘛?好像是~有说过的。” 玉凌寒一反手将手里的花瓣往空中一撒:“所以,王爷就别再装了!你早就已经露馅了?老实交待,你的病是不是早就全好了,这副病弱娇的样子全都是装出来的,对吗?” 夏侯豫一脸的委屈无奈:“玉姑娘,若不是真的有病,叫你连续躺上个三天三夜,试问你躺得住吗?” 玉凌寒一脸的懵圈。 他说的对啊!上次由周家村出来后,我就是因为担心他,就叫老四跟去驿馆看了看,回说他一回去就在房里连续躺了好几天呢。 而且,父亲还说过,在他的身边,一直有另一个季神医在为他医治调理着。 如此说来,那他的病的确不是装出来的咯。 可是,他刚才明明说过,最后一次去芝兰谷,就能将冰寒之气给彻底治好的。 对了,对了!难不成在他最后一次去芝兰谷之时,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不成,说不定,此次事件同君兰哥哥和季伯伯的失踪也大有关连呢? 她抬起头,正色问:“所以,后来你们到底去到芝兰谷没?” 夏侯豫也正色回:“去了!” 他只说了两个字,又低头拾起身上的花瓣来。 看得出来,那是一场他极不愿再触及的沉痛往事。 而且,他简短吐出的两个字,也是语音沉重,还略带着呜咽泪音。 玉凌寒看着他这般光景,便知晓那时必有悲伤沉重之事发生。 于是,便没有再催促他,而是斟了杯热茶,贴心的送到了他的手中。 夏侯豫手捧热茶,沉声道,“要在这硕果累累,秋光甚好之中,讲述那最血腥残忍的往事,实乃人生一大疼事也!” 玉凌寒望着他,突然就心慌起来。 她有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夏侯豫那不愿思及触碰的悲痛往事,或许是同君兰哥哥有关系的。 一时间,她的心情瞬间也沉重悲痛起来。 夏侯豫看了她一眼,又将眼光移向了远处。 远处,不知名的山上,枫红如血,在夏侯豫的眼中,逐渐蔓延开来,直到血色染红了他的视线,染红了他眼前的天际。 直到,万事万物皆沉于血色之中。 …… 那曰,刚好是大雪时节,夏侯光亲自挑选了五十来名王府的精税护卫,一起启程前往芝兰谷而去了。 离开王府之时正是大雪纷飞,傲雪知寒意的最冷时节。 他们一行人快马加鞭,一路南行,越往南行,天气便渐变暖和,入眼皆是青松翠柏,花色争艳。 如此景象,同大都的冰天冻地一比,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了。 七日之后,一行人便顺利的到了石峰山下的蓝水河了。 只要踏过蓝水河的悬浮木桥,到了对岸,离芝兰谷便不足百里之遥了。 不足一百里的路程,打马快行,也不过是小半日就可到达了。 此时,奔波数日的护卫们虽都风尘仆仆,满面尘灰,但却没有露出疲倦不堪之态。 不愧是北静王府训练有素的精锐护卫。 夏侯豫坐在马车上,离芝兰谷越近,他的心情便越是轻快舒坦。 而且,面上的气色也越来越好。 当然,这不仅是因为他心情愉悦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此处气侯温暖如春,而他穿的衣裳过厚,自然便觉得周身都燥热难挡了。 于是,他一挥手,一行人便在路边树下停了下来,准备乘个凉打个尖后再继续前行。 阿莫刚贴心的帮夏侯豫脱掉软软的孔雀丝绒披风,一乘快骑便从他们的眼前急驰而过。 夏侯豫眼尖的很,脱口叫了声:“季叔。” 然后,那原本像一阵风刮过去的神骏马儿,一眨眼便又折返了回来。 马上,正是行色匆匆的季非春季神医…… 第11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行色匆匆,马蹄声声又折返回来之人,正是着急赶着回芝兰谷去,为了给夏侯豫治病的季非春。 这下,赶得早不如来得巧了,两个人竟然在半路上遇到了。 于是,自然是欣喜异常的寒暄了好一番,然后又休整了一会儿,便一同出发往芝兰谷而去了。 此时,午时刚过,原本朗晴的天空突然就变得阴沉暗黑起来,且远处乌云滚滚,眼看着就将是一场大雨滂沱。 众人便加紧催马扬鞭,只希望尽快踏过蓝水河,便可到达对岸的青峰崖去,那里倒是有许多可避雨之处。 一行人便只往前狂奔着。 乌云滚滚,天色昏昏,风声潇潇,马车上夏侯豫的心内莫名为之一紧。 “阿莫,你去告知父王,叫他万事小心戒备着。” “遵命!小的这就去!”比夏侯豫还小两岁的阿莫,即刻就敏捷的向前方赶去。 老王爷夏侯光自然是走在队伍的最前头的。 他听了阿莫的传话,心内一惊,但却不露声色的抬头扫视起四周来。 此时,一行人已经进到了石峰山下的蓝水河畔了。 蓝水河极其宽阔深邃,故河上的风声更响。 而夏侯豫的心,也悬得更紧了。 他脑中隐隐而来的危险信号,并不是凭空而来的。 此时的他们正行进在一个两岸青山的山谷之中,山风经过此路段,便形成了一股巨大的穿堂风,风声鹤唳,呼啸而过。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一边却是另有一种可怕的沉寂。 最重要的是,倘若此地是个战场,地形对己方会极为不利,那将是凶险万分的背水一战。 所以,得尽快过桥去,远离此危险地带才好。 不远处的那条悬木桥,已经遥遥在望了。 风声萧瑟之中,大家一看到不远处的悬木桥,便犹如看到了归家的路口一般。 于是,一同催紧马儿,一阵急驰,不一刻便站在了河岸边的桥头之上。 熟悉此路径的季非春走在最前面引路,他的马儿刚踏上木桥,桥面便发出一阵怪异的“嘎嘎”之声,同时还轻微的晃动起来。 脚下这座悬木桥,季非春每年少说也得要走上个四五个来回吧? 而这一走便走了二十多年。 所以他对这座桥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了。 以往,他每次一脚踏上这座木桥时,木桥都只是极轻微的抖抖而已。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仅晃动,还发出了奇异的“嘎嘎”之声。 于是,他立即警惕的停了下来,并且抬手阻止了后面的人,叫他们退下木桥后,自己也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夏侯光就跟在他的身后,见他停滞不前,还警惕的退了回来,便狐疑的向桥面上望去。 此时,风声更紧,即使没有一个人与马踏上悬桥,但风声鹤唳中,那木桥间中又传来了几声“嘎嘎”之声。 夏侯光看着季非春,面色沉重,问:“季谷主,莫不是这悬桥有什么问题吗?” 季非春点头,同样面色沉重,但却沉吟不语。 夏侯光便又仔细看了看那道悬桥,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在击打着桥面,致其微微晃动以外,并无其他异常之处。 夏侯豫见队伍突然就停了下来,心中一阵紧张,便赶紧下了马车,然后被阿莫搀扶着来到了岸边上。 他见父王和季谷主都停在了此处,且神色凝重的在审视着桥面,心中便越发的不安起来。 夏侯光看了半晌,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且见有大滴大滴的雨点落下,便转头看向季非春,“季神医,这座桥有不妥之处吗?若有,请您明示;若无的话,大家还是尽快过河去吧!” 季神医:“王爷稍等,小心为上,不可大意!我敢肯定,这座桥应该是被人动过了手脚。而且,我同样肯定,桥上的承重能力达到一定的程度后,它应该会马上就断裂开来。” “何以见得?”夏侯光不服气的问。 季非春:“老王爷若是不信,试一下不就得了。” 他说完便看向了夏侯豫,后者会其意,便向手下一挥手,随即那人便翻身下马,向马屁股上挥了一鞭,那黑马立即撒着欢儿的向木桥上疾驰而去。 于是,岸边几十双眼睛都眼睁睁的紧盯着那匹黑马。 当然,也是在紧盯着桥上有无异常。 马儿神骏非凡,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对岸。 而且,它非常有灵性,一到对岸后便停了下来,似乎正在等候着主人的下一个命令呢? 夏侯光看着完好无缺的悬桥,便将目光转向了季非春,眼中潜台词是,“神医请看,桥面完好无损呢!是你多疑了。” 季非春不为所动,他的眼神仍旧很笃定,对着马主人道:“麻烦再将马儿召回来吧!” 那名护卫点点头,手指屈起伸向唇边,吹了两声嘹亮的口哨。 主人的口哨声一响,那匹黑马又撒着欢儿的踏上了木桥,快速向主人跑了过来。 又是几十双眼睛紧盯着它,盯着它顺利的跑过了一半,然后,猝不及防的在众人眼光光的注视之下,木桥发出一声巨大的“咔嚓”声后,便由中间折为两截,垂坠而下。 而那匹黑马便四蹄踏空,在一声嘶鸣之后,直直坠下了那奔腾咆哮的河流之中。 一瞬间,便被汹涌湍急的水流给冲得是无影无踪。 岸上的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呼“好险!” 特别是夏侯光,向季非春投去了敬佩和感激的目光。 若不是他的细心和坚持,察觉到木桥的异与平常,那恐怕此刻掉下去的,就不是一匹马儿那么简单了。 夏侯豫走到夏侯光身前,看着的却是季非春,“此地不宜久留,季叔,此处可还有别的路径,能通到对岸去呢?” 机敏的季非春早已经嗅到了危险的信号,便向上游方向一指:“由此处直上十几里,那里河床开阔,为浅滩上坡地带,河水齐腰深,大家可以淌水过河去。” 夏侯豫一刻都不曾犹豫,“快走,去那里过河去。” 然他的话音未落,夏侯光低沉的声音便响起来,“怕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一边说话,一边向前一步,将儿子夏侯豫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风声之中突然多了一阵凛冽杀气! 其他人也猛然感觉到了异常之处,遂警觉的转过身去。 不过一个转身之间,在他们的身后,便如鬼魅般的凭空出现了上百个黑衣蒙面人。 他们皆一身劲装的默然骑于马背之上,手持长刀,眼中是一片肃穆萧杀之气。 还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不用夏侯光下命令,王府的护卫们立马向中间靠拢,将主子们牢牢地护在了身后。 情况万分紧急之下,他们记得要护住主子,也记得身后便是悬崖峭壁,深渊急流。 所以,此时便只能是拼命向前,绝无退路可退。 恰好此时,倾盆大雨当头砸下,而那帮黑衣人便犹如接到命令一般,突然就纵马冲了上来。 他们人多势众,且占据了有利地形,一开始便先声夺人,气势汹汹的杀得王府护卫们是节节败退。 不过,后者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可是夏侯光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们,个个以一敌十,自然是不可能轻易就被击败的。 此刻,他们不过是佯装不敌罢了。 一开始,对方人多势众,在这种敌众我寡,又后无退路的情况下,便只能是智取,而不可硬拼的。 所以,他们在等待时机,等一个最佳的反击时机。 于是,等黑衣人一阵猛攻猛杀后,觉得自己战无不胜,正洋洋得意的轻敌之时,护卫们已然摸清了他们的战术招数。 骄兵必败,再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在以上两点都齐全的情况下,刚才的战况突然就画风突变了。 原本是黑衣人杀得兴起,而王府护卫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杀到夏侯豫父子身前的了。 可一眨眼间,护卫们突然就雄风大振,长剑挥舞间,指东刺西,走南击北,不过片刻之间,那些黑衣人形成的包围圈,便被击杀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散。 而且,黑衣人还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护卫们的长剑之下。 被刺中的黑衣人倒下后,鲜血淋淋而下,流淌入地,同雨水混杂一处,满地血水,四处横流,望之令人触目惊心。 原本,黑衣人是一倍于护卫们的人数的,但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战斗后,黑衣人已然是死伤惨重,溃不成军了。 可他们就算是只余下稀稀落落的寥寥数人,但却仍在顽强抵抗,丝毫没有要撤退的意思。 看来,这帮顽抗到底的黑衣人,极有可能是一帮死士来的。 夏侯光父子对望一眼,便有了以上的认知。 胜负已分,大局已定,直到此时,季非春才松了口气,看向夏侯光道:“王爷,看来是有人处心积虑的要害您们父子俩呢?” 夏侯光一声冷哼:“哼!本王的命在此,他们欲有本事,尽管来取就是了,只可惜本事不够,还差得远着呢。” 但是,夏侯豫却忧心忡忡的道:“父王,切莫轻敌,儿子觉得此地杀气尚重……” 第119章 杀机重重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豫并没有父王的乐观,仍是忧心忡忡的。 季非春也同样警觉起来:“世子认为有何不妥之处吗?” 夏侯豫:“季叔看这些人,首先是处心积虑的在悬桥上暗作手脚,然后又安排杀手来断我们的后路,如此布局,就是一心想置我们于死地啊!” 夏侯光:“他们倒想得美,但他们决计想不到,本王带了这么多的好手,破了此番杀局。” 季非春也没有前者那般乐观,他望着仍在顽强抵抗的黑衣死士们,沉声道:“世子是在担忧,那人若不顾一切的布下杀局,不可能雷声大雨点小,毫无把握的只派出这么一群杀手来,说不定,后面还会有更大的凶险呢?” 夏侯光:“???” 夏侯豫刚点完头,雨中忽然便响起了“嗖嗖嗖嗖嗖……”的破竹裂空之声。 大雨滂沱之中,忽然就凭空出现了漫天弩箭,穿过一层层厚重的水帘,激起朵朵水花,裹挟着风雨,向岸边上的众人激射而来。 守在北静王父子身边的亲卫们,一直是持剑严阵以待的,在察觉有异后,立马举剑挡开了那激射而来的弩箭。 阿莫也立马上前两步,挡在了夏侯豫的身前,将主子挡得是严严实实的。 而那些正在打斗中的双方则分身乏术,皆被弩箭射个正着,传来一片哀嚎惨叫之声。 “好阴毒,竟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不顾了。”夏侯光看着被弩箭射中倒下的敌我双方,狠狠的骂了一句。 他的这声叫骂,一下就提醒了季非春,此情此景,多么熟悉,又似曾相识啊。 对了,数日前黄元带人攻打长清剑派之时,不就是如此不择手段,数次不顾己方人马的安危死活吗? 他正想着,便被夏侯豫一把拉了过去。 原来是夏侯豫眼见情势危急,立马就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意欲护他周全。 见他脸色异常,便问其:“季叔有何发现?” 季非春自然是不能言明心中所想的,只反问道:“世子是聪敏之人,想必此刻已经猜到了,这幕后凶手是何人了吧?” 夏侯光仗剑咬牙问:“是谁?” 夏侯豫也咬牙答:“父王想想,能动用如此多的死士,又能调动国之利器——连发弓弩,似问当今之世,又有几人呢?” 弓弩作为近距离的,杀伤性凶猛的武器,在当时,也只有军队和宫中禁军才能持有。 而夏侯光在军中一向颇有威望,就连黄元大将军都对他敬佩有加,不出微词。 所以,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夏侯光捏紧拳头低吼道:“好个兔崽子,他爹就是个屑小之徒,生个儿子也如此龌龊不堪,待本王捉到他,定将他撕成八块。” 他吼了一长串,却没有明确的说出对方到底是谁来,季非春只能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季非春觉得奇怪,威名远播的黄元黄大将军,在夏侯光的口中,怎么就变成了兔崽子呢? 还有他爹又是怎么回事呢? 季非春因此疑惑,自己想象中的凶手,和夏侯光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来的。 他将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夏侯豫,后者完全没有对他隐瞒的意思,便直白道:“父王说的人是大内禁军统领夏侯平。他是西平王府的世子,而他的父王夏侯武是个卑鄙小人,素来与父王不和。” 他说完,转头对夏侯光又加了一句,“父王,此次刺杀,夏侯平他老子肯定也是有份参与的。” 夏侯光恨恨提起了长剑。 这就对上了。 夏侯平此人,季非春也是有所了解的。 正是他的心思缜密,周密布置,才使长清剑派的弟子刺杀元帝之时,终功亏一篑的。 况且,他还全程参与了毁灭长清剑派的所有行动呢? 季非春自然是牢牢记得他的。 不过,现下可不是聊闲天的时候,季非春一边思索一边拉着夏侯豫道:“此人阴狠毒辣,恐不易对付,为稳妥起见,王爷世子还是尽快撤离此地为妙。” 此时,夏侯光身前一个高大的中年护卫也上前两步,挡在了他的身前,并沉声道:“王爷世子快走,老莫在此拦住他们。” 自称老莫的魁梧大汉,是北静王府的护卫统领,也是阿莫的父亲。 夏侯光:“老莫,一起走!” 于是,老莫与十来名亲卫立即将夏侯光,夏侯豫还有季非春死死挡在身后,随着岸边,迅速向上游撤去。 余下的二三十名府兵,拼死阻拦,竟将那些弩箭一一挡下。 强弓弩箭虽然强劲,但毕竟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 特别是他们现下用的是轻巧的连发弓弩。 此弓弩虽然强势易用,杀伤力也巨大,但有个缺点,就是射程最多不超过二十来米远。 所以,在护卫们的顽固阻挡下,夏侯豫一行人骑上马,一阵疾驰,很快便摆脱了弩箭的射程范围之内,总算是远离了危险的境地。 夏侯光略微松了口气,回转头去看着忠心耿耿的护卫们,知他们必凶多吉少,便一声悲愤长叹,“不愧是我北静王府之人,本王以尔等为荣,放心去吧!本王必定会照顾好你们一家老小的。” “王爷小心!” 夏侯光刚悲叹完,他身前的老莫便抬手一挡,挡飞了一支原本射向他的冷箭。 “世子小心!”跟着是阿莫和季非春同时发出的惊呼声。 几乎同时,就在夏侯豫身前的阿莫也伸手一挡,击飞了另一支射向夏侯豫的冷箭。 两支冷箭皆被挡飞了,大家正在庆幸之时,空中突然就黑影弥漫,出现了漫天箭雨,正向他们的方向精准落下。 看来,这幕后行凶之人果然心思狠辣,步步为营的备下重重杀着。 似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先是派死士来进行殊死较量,结果是死士被击败。 再是派杀伤力强大的弓弩手来进行近距离的射杀,结果依然没有如愿以偿。 在前两招刺杀皆失败后,居然丧心病狂的来了最后一招更狠辣的杀着。 在山上高处埋伏下了大量的弓箭手。 众所周知,长弓不仅杀伤力强,射程也极远,最长可以射到六百米之遥。 这个优势,可比手发连弩强上太多了。 所以,在如此千均一发的危险境地之下,他们一行人皆来不及思考,除了体弱的夏侯豫,其余人皆舞起手中兵器,企图拦阻那密密麻麻的,不停落下的弓箭。 老莫一声大吼,“兄弟们,给我挡住了,往死里挡!”然后,他抽空转身叫道:“王爷世子快走。” 夏侯光却不理他,反而纵身向前,替代了他的位置,并对其吼道:“老莫,你带世子和季神医走,快!” 此情此景,自然不是你推我让之时。 更何况,老莫深知,在老王爷心里,世子夏侯豫的安全才是最最紧要的。 于是,他毅然调转马头,飞身便跃到了夏侯豫的马上,将后者完完全全的,遮挡在了自己的魁梧身躯之前,策马向前狂奔而去。 季非春和阿莫则紧随其后,后面还跟着夏侯豫的两名贴身亲卫。 他们一行六人五骑在暴雨如注中,搏命向前狂奔而去。 然而,他们身后的弓箭像长了眼睛似的,一路始终都精准的跟随着夏侯豫的马匹。 终于,老莫背部身中数只利箭,鲜血瞬间便浸透了他的后背,淋漓而下。 可是,他仍面不改色的侧身对阿莫道:“儿子,你过来替你老爹吧?我下来挡他们一挡。” 阿莫一打眼便看到了像个刺猬一样的,被鲜血染红了的父亲,但为了不惊动夏侯豫,他含泪低声道:“好的父亲,您要小心!” 夏侯豫立即厉声道:“阿莫,你快带季叔走,不用管我们,快走!” 自然,阿莫是决不可能放下主子不管的。 恰在此时,老莫身子一歪,便紧紧趴在了夏侯豫的身上,呼吸停顿。 就算是死,他也是要紧紧的护住小主人的。 阿莫一声悲呼:“爹爹!” 季非春和另两名亲卫也悲痛万分,同声惊呼:“老莫!” 夏侯豫不再策马狂奔了,他拉紧缰绳,放缓了奔驰的速度。 因为他知道,身后的老莫是在以身作盾,为自己挡下了一拔又一拔的利箭。 如今,他已经逝去,自己怎忍心让他再以身躯作盾呢? 于是,他随即便一反手,将老莫给推下了马,后者随即便滚进了路边的野草丛中。 暴雨依旧如注,后面追兵的马蹄声渐近,阿莫含着热泪看了父亲最后一眼,纵身起势,就像要跳到夏侯豫的马上,如父亲一般的保护主子。 可他刚直起身子,季非春却抢在他之前,纵身跃到了夏侯豫的马背上。 夏侯豫高声叫喊道:“季叔,你干什么?快下去,不要管我。” 季非春一边策马向前,一边叫道:“小豫,前面就是我刚说的那个地方了,你和阿莫下去后,先在岸边藏起来,等季叔将他们引开后,你们就赶紧过河去。” 夏侯豫一口回绝,“不行!” 季非春:“小豫放心,这里的路线我都很熟悉,只要一进到前面的山里面后,山高林密的,他们就再也追不上我了。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季叔我的本事,一个人逃命还是不难的。但若要带上你,反而是个累赘。所以,你一定得听季叔的,咱们大家也才会有活着的机会,知道吗?” 夏侯豫略一沉思,便同意了季非春的说法,但却仍有些犹豫。 因为,季叔如果要带着自己这个累赘一直跑下去的话,最终结果还是会凶多吉少的。 但假如是他一个人呢?以他的本领身手,反而会更容易逃脱掉的。 夏侯豫正犹豫不定之时,阿莫忽然道:“要不,让小人去引开他们吧……” 第120章 逃回芝兰谷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阿莫话音未落,夏侯豫和季非春同时摇头,“不行,你还是个孩子。” 此时说话之间,夏侯豫的一名亲卫又被数支利箭射中,倒下了马去,水花四溅。 危机四伏,不容人再犹豫了,就连另一名亲卫都忍不住着急起来,“世子快下马。” 随后,在夏侯豫下马前,季非春忽然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了一句:“小豫,回去记得告诉君兰,让他要代替我,继续守护住我们的守护。” 夏侯豫一怔之时,便被季非春轻轻的送下了马背,并随手取走了他身上的蓝色披风。 他此举自然是要让追杀之人以为,他便是夏侯豫无误了。 另一名亲卫冲阿莫道:“阿莫,世子就交给你了。” 随后,他便追随着季非春而去了。 一名亲卫,正保护着主子逃命呢? 如此一来,后面的追杀之人就更无怀疑了。 阿莫下马后,将马屁股一拍,看着它也向前狂奔而去后,便扶着夏侯豫快速下到岸边,在野草堆里躲藏了起来。 很快,他们头上便响声隆隆,马蹄踏踏,鼎沸而过。 片刻之后,一切皆归于沉寂,除了风雨声依旧。 夏侯豫望着远处出神,他在担忧着季非春,不愿离开此地。 阿莫则不容他多想,拉着他就向河中心走去。 果然,此处因为河床开阔,又是上坡河道处,故水深也只到人的腰际而已。 夏侯豫在水中只行了两步,便面色痛苦的停了下来,阿莫一弯腰,不由他分说,便将他背了起来。 河床很宽,水似乎越来越深,在水中行走,本来就有阻力,何况还要负重前行呢? 但阿莫咬紧牙关,心中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几乎是用小跑的步伐,以极快的速度趟水到达了河对岸。 当阿莫将夏侯豫安全的放在岸边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 他们回身一看,原来是暴雨下得太久了,山洪暴发,那奔涌而下的,巨大的泥石流瞬间就吞没了他们刚刚才趟过的河道。 好险,若再迟上片刻,他们二人便会葬身于这河流之中了。 阿莫正在庆幸,夏侯豫却望着奔腾不息的河水哀痛无比,“如此大的洪水,父王季叔他们该如何过来呢?” 是啊!阿莫这才想起来,但同时,他却有些自私的在庆幸,那些杀手也是不可能再会追过来的了。 于是,他拉着主子就走,夏侯豫却踉跄着扑倒在地,晕倒过去。 此时,阿莫才骇然发现,夏侯豫两边小腿之上,皆各中了一箭。 阿莫心疼自责之余,重新背起主子,一路狂奔着向芝兰谷而去。 暴风雨自午后开始便一直下个不停,眼看着都亥时了,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季君兰原想着,夏侯豫他们一行人黄昏时分就该到了的。 就算是因为雨中山路难行,可眼看着又过去了两三个时辰之久了,还是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 室内灯火通明,温暖温馨,窗外却风雨如晦,阴暗萧瑟,季君兰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来。 他等不下去了,随手抓起一把雨伞,还有一盏琉璃灯,便冲进了暗黑的风雨之中。 芝兰谷口五里处,阿莫背着夏侯豫,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只能是一步一步的向前蹭动着。 他远远看见一点光亮,随后光亮越来越明,他随即便看见了在光影中狂奔而来的季君兰,立马热泪盈眶,一口气放松下来后,便再也支持不住了,头一歪就倒在了雨水之中。 季君兰见此情景,立即上前扶起夏侯豫和阿莫,然后背起夏侯豫就往回跑。 室内,灯火明亮如同白昼。 季君兰先是拔掉了夏侯豫腿上的长箭,再给他止血上药绑医带,手法娴熟,麻利的一气呵成。 随后,他再探了探夏侯豫的额头,迅速除去了他身上的湿衣裳,给他盖上了被褥,再提笔开了张药方,叫谷中仆人速去捡药煎药。 忙完这一切后,他才有空转身拿了两套干衣服,递了一套给身旁的阿莫并问其,“你身上可有受伤。” 阿莫边脱湿衣服边摇头,“小人没事,世子的伤要紧吗?” 在阿莫的心中,夏侯豫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季君兰:“放心,皮肉伤,万幸箭没伤着骨头。” 阿莫松了口气。 待他换好衣服后,季君兰便示意他坐下,脸色严峻:“发生什么事了?” 阿莫便咬着牙,一五一十的还愿了当时如何被追杀,以及自己和主子如何脱险的经过始末。 当然,也包括最后季神医代替夏侯豫引走杀手的事情。 一字不差,半句未漏。 讲者讲得是无奈绝望,心痛如绞,闻者听得是惊心动魄,悲愤交加。 季君兰在看到阿莫背着夏侯豫的第一眼之时,就知道他们肯定是遇上了非人的惨痛遭遇。 但实在是料不到,竟然是遭遇了一环又一环的凶残连环追杀。 想来,布下如此滴水不漏的杀局之人,是一丝丝的活路,都不愿给夏侯豫父子俩留下的。 但是,夏侯豫命不该绝,他有慈爱舍身的老王爷,有一帮忠心护主的护卫,还有不顾自己安危的季神医,最终让他逃出生天,也逃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季君兰一边庆幸,一边又想到最后引开杀手的是自己的父亲之时,一颗心便又悬了起来。 但他很快便恢复如常,而且有了更进一步的担忧。 他叫来谷中的三名仆人,分了些金银给他们,并命他们漏夜出谷去,永远别再回来了。 随后,他用被子裹住夏侯豫,背起他就往后山走去。 阿莫明白,他这是在担心那些杀手会随时找到芝兰谷来,所以才遣散下人,并要将主子转移到更安全隐蔽的地方去。 他便不发一言的紧随于其后。 后山山腰处,荒草丛生中,有两间极其隐蔽的密室,这是芝兰谷前~前~前任谷主造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在三代谷主以后,终于派上了大用场了。 安置好夏侯豫后,季君兰很担忧他身上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伤口,于是在帮夏侯豫穿衣服之时,又细心的帮他检查起来。 果然,他身上的伤口可不只是小腿处的箭伤,在左后背心处还有一个箭孔,正在向外浸着鲜血呢。 季君兰略一沉思,便想到应该是有一支利箭,在射穿了老莫的身体后,又连带着刺进了夏侯豫的后背而留下的。 而老莫在被夏侯豫用力推下马背之时,连带着将这支箭也由他的身上给拔了出去。 当时大雨如注,他身上流出的鲜血很快就被雨水给冲洗净了,故连阿莫都丝毫未曾发觉。 而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每个人心中的悲痛早也超越了肉身的疼痛,别说阿莫没发觉了,恐怕就连夏侯豫自己,也是不知晓的。 也因此,他才失血过多,从而昏厥过去的。 季君兰赶紧着手处理他的伤势,阿莫则在一旁心痛内疚和自责。 给夏侯豫包扎好伤口,又喂他吃过了药,半个时辰后,他才悠悠醒转过来,第一眼看到眼前的季君兰后,便虚弱地对他笑了笑。 顿了顿,他才勉力支撑起来,眼中全是担忧内疚,“君兰,我父王呢?还有季叔他们回来没?” 季君兰握着他的手,故作轻松,“还没有呢!不过你放心,你父王有那么多护卫保护着呢?还有我的父亲,你也别担心,以他的本事身手,在雨中往那山林里一钻,那些杀手是根本找不着他影子的。” 夏侯豫仍旧不放心的追问着:“他们既然能摆脱杀手,可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季君兰像哄小孩子一样:“小豫,你忘了吗?蓝水河上的木桥被毁坏了,而大雨又一直下着,引致山洪暴发,淹没了你们过来时的道路,只有等雨停了,那大水再一退后,他们就都能回来了。” 季君兰嘴上虽然在强颜欢笑的安慰着前者,但心中却在隐隐作痛,也猜到了老王爷他们恐也是凶多吉少。 至于自己的父亲,也吉凶难测,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夏侯豫自言自语着,“但愿如此!” 季君兰扶着他躺了下去,仍强扮轻松之态:“行了,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目前你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安心养伤,等父亲一回来,我们就给你做最后的治疗。” 夏侯豫勉强轻轻点了点头。 此刻,他才没有心思想自己病的问题呢,他只祈求父王季叔还有老莫他们都能平安归来就好。 天仿佛被炸了个大洞一样,一直在漏着水,导致这场大暴雨足足的下了三日三夜,才慢慢减弱,停歇下来。 而他们三人也在密室之中足足的等了三日三夜。 他们不知道,此刻的蓝水河畔,在经过几日几夜的风雨冲洗过后,岸边上早已经没有了一丝丝的血腥味了。 而河边上的所有尸首,以及弩箭弓箭,所有的所有,也早就被清理一空了。 除了那由中间断为两截的断桥之外,仿佛在那里,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呢。 石峰山依旧清秀蜿蜒,蓝水河依旧湛蓝清亮。 而又有谁能想到,三日前,在此处发生的那场血腥刺杀,以及那血流成河,尸骨累累的场景呢? 虽然,大雨冲洗掉了刺杀的一切痕迹。 但是,却深深隽刻在了幸存者的心上。 第四日,阳光㶷烈,仍旧没有一个人回芝兰谷来。 夏侯豫一直在默默地等着,由清晨等到日暮,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连坐着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他心中刺痛,知道自己应该要面对现实了,面对父王再也回不来的现实,面对季叔下落不明,凶多吉少的现实,面对自己恐不久于人世的现实…… 第121章 谋定而后动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第五日,阳光依旧㶷烈。 午后,阿莫扶着夏侯豫在门口倚立着,后者由指缝间望着那光灿灿的太阳,良久才放下手掌。 仿佛不经意间,他对阿莫道:“阿莫,以后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阿莫严肃正色回:“当然啊!小人这一辈子,就只认世子您这一个主子,小人自会一辈子守在您身边的。” 夏侯豫深深的凝视着他,眼神深邃悠远:“好阿莫,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今后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何事,你都要一直守在主子身边,照顾他,保护他,相信他!直到永远!” 阿莫慎重点头,“阿莫发誓,今后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何事,小人都会一直守在您的身边,照顾您,保护您,相信您!直到永远!” 夏侯豫欣慰的笑了! 这是自他遇刺以来,第一次露出久违的笑容。 随后,季君兰来将他扶了进去。 因为,他的病不能再拖延了,今日,季君兰便要用尽平生所学,代替父亲为夏侯豫作最后的治疗,为他争取最大的生机。 所以,他们俩人要在密室里呆上七日七夜,潜心治病,且不得有外人打扰。 在暗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夏侯豫突然冲阿莫叫道:“阿莫,你一定一定要记得,你刚刚许下的承诺,发过的誓言哦!” 阿莫再次慎重地点点头,正色回:“世子放心,阿莫一定说到做到,会遵守诺言,直到此生西去。” 他怕主子担心,干脆就将“直到永远”改成了“直到西去。” 夏侯豫再次深深地凝视着阿莫,在石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给了阿莫一个无比灿烂夺目的笑容。 而他这个笑容,阿莫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随后,阿莫便一直守在石室外,除了如厕,几乎是寸步未离。 七日后,密室的石门终于打开了。 夏侯豫由里面缓缓的走了出来,但他的形象却有些突兀怪异。 因为,他的头部和眼部全都包着白纱布,看不清他脸上的模样。 而阿莫之所以认得他是世子爷,是由他的身形和他身上的服饰认出来的。 最主要的还是他右手食指上常年戴着的,那一枚飞鹰戒指。 阿莫被惊吓到了,他一个箭步迎上前去,担忧紧张得扶住了夏侯豫,张口就问:“世子这是怎么了?” 夏侯豫的声音很是沙哑低沉,“阿莫别紧张,这是因为治疗时留下的后遗症,眼睛和脸部暂时性的出现了一些不良反应,不能被风吹着,也不能被晒着,所以要遮盖住,调理些时日就会好的。” 阿莫大大的松了一口大气,“那要调理多久呢?” 夏侯豫闷声回:“君兰说要至少两三个月以后,面部才能恢复正常。” 阿莫:“没事,只要世子的病彻底痊愈了,再等上两三个月,又算得了什么呢?” 顿了顿,他的眼神看向了主子的身后:“对了,季公子呢?你们都在里面呆了七日七夜了,他还不想出来透透气吗?” 夏侯豫:“……” 半晌后,他才缓缓道:“君兰啊!他今日凌晨已经走了。” “走了?” “是的,凌晨时分,他给我治疗完成后,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季叔去了。” “哦!”阿莫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似乎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出来是那里怪,便又问:“世子,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夏侯豫的声音更低沉了,“马上回王府去。” 阿莫:“对,马上回去,只有回到王府才是最安全的。可是世子,您的身体吃得消吗?” 夏侯豫咬着牙回:“我无事,走,马上回去。” …… 夏侯豫停止了讲述,眼中只余一片萧杀之气。 玉凌寒也还同样沉浸在暴风雨中的,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当中,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 她为老王爷的慈慈父爱心酸泪流,为老莫和府兵们的舍身护主而热泪盈眶,也为去引开刺客的季伯伯担忧难过而着急万分。 当然,更为着少年夏侯豫的惨痛遭遇心疼难忍,悲愤以至泪洒衣襟。 但是,此时此刻,仿佛所有安慰的言语,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她只是轻轻的将手放在了夏侯豫的手上,轻轻地拍了几下。 捋月亭内外,风吹花落,一片寂寂。 良久,夏侯豫才回过魂来,温柔的问:“姑娘不想知道君兰后来怎么样了吗?” 玉凌寒同样温柔的点点头。 夏侯豫顿了顿后,脸色又变得沉重起来,他反手握住了玉凌寒的玉手,声音沉痛:“君兰去找他父亲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半年后,我才接到他的一封信,信中说他一日找不到季叔,就会一直找下去,哪怕走遍九州大地。最后,他还嘱咐我不要担忧他,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直到此时此刻,玉凌寒才总算是知道了季君兰的确切消息。 但是,这个确切消息却又是如此的虚无缥缈,还是同当初是一样样的,依然是了无踪迹,无从寻觅。 所以,知道了也等于是不知道。 不对啊!依君兰哥哥的性格,他若一直找不到季伯伯,那他也一定会去找夏侯平报仇的,不可能十几年都过去了,他还是如此的消声匿迹,了无音讯啊? 难道说他也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不成吗? 玉凌寒困惑迷茫的眼神被夏侯豫看在眼里,他摇了摇她的手,“姑娘放心,君兰他一定还活着的,他之所以不出现,一是为了我,他怕他独自一人回来后,我肯定会自责难过;二是因为他……” “因为什么?” 夏侯豫目光炯炯:“因为,那日季叔在临走前,曾经要我传一句话给君兰。” 玉凌寒:“???”实际上,她是记得的。 夏侯豫的讲述清晰明了,那日刺杀时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他们说过的所有言语,她都是清楚的记得的。 更何况是季伯伯临走前的,慎而重之的托付之言呢? 但是,她却只能是装作不知道,不记得。 对于眼前之人,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着才行的。 夏侯豫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季叔说,要君兰继续守护住他们的守护。” 玉凌寒张开大眼:“这是什么意思?” 夏侯豫:“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是将原话原封未动,一字不差的转告给了君兰的。” 玉凌寒:“所以呢?” “所以啊!小王猜测,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君兰他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才一直没有露面的。” 玉凌寒:……“不可能啊!君兰哥哥若是为了这件事情,那他是一定会来找我父亲的。可他一直都未曾露面,所以,哼哼!这货的话还终是不能全信的。” 夏侯豫突然又摇了摇她的手,眼神意味深长:“姑娘可知道,季叔要君兰守护的是什么吗?” “我如何得知,那个时候,我不过才是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而已。”玉凌寒想也不想的便呛了回去。 夏侯豫只得陪着笑脸。 玉凌寒不好气的接着再呛了一句:“王爷,我真的很好奇,既然你早就知道当初是夏侯平父子布下的杀局,以你那睚眦必报的性子,竟然还容许那夏侯平活到了今时今日,你是如何忍下来的呢?” 夏侯豫:“忍不了也得要忍啊?当初那场刺杀发生后,北静王府元气大伤,就余下我和阿莫两个半大小子,且我一回府就躺下了,还有一个听闻噩耗就病倒了的母亲。再说了,无凭无据的,如何指证夏侯平他们呢?” 玉凌寒冷笑连连:“不是说弓弩和弓箭都是国之利器吗?要查他还不容易吗?” 夏侯豫老实答:“我查过了,但没查出来。因为后来回府再派人去查看之时,那里的一切痕迹都被清除干净了。” 玉凌寒蹙着秀眉:“你身中的那两支弓箭呢?” 夏侯豫笑了,“那两支箭上,的确有禁军的标志。” “那你为何不用来指证夏侯平呢?” 夏侯豫:“小王刚说过了,当时我还是个半大小子,要指证当朝王爷和禁军统领,不是一件易事,他完全可以找个借口推得一干二净。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我认为还是应当先养精蓄锐,再谋定而后动。” 玉凌寒一想当时的情形,北静王府元气大伤,王妃又病倒了,而他也是重病在身,需要时间来调理,的确是该先养精蓄锐,谋定而后动的。 她托着香腮沉默着。 夏侯豫笑道:“爱妃还有何不解之处?” 玉凌寒:“我就是觉得奇怪,当初夏侯平他们为何不一开始就放出冷箭呢?而是先动用死士,接着再用弓弩,最后才放大招出来,岂不是多此一举了吗?” 夏侯豫又笑了,“爱妃慧质兰心,问到点子上了。这就是夏侯平为人了,心思慎密得有点过了头。” “此话怎讲?” 夏侯豫:“因为死士刺杀,不成功便成仁,就算是不成事,也是无迹可寻的。 所以他才先派出了死士来行刺,但他却没有把握能万无一失,便又准备了弓弩队来接着刺杀。 弓弩虽然是国之利器,但弩箭因为轻巧易制,有些民间作坊也都可制造,且上面没有任何标记,就算是不成事,他也是可以将之推缷得一干二净的。 但弓箭就不同了,禁军和各军中的都各自有各自的标记,而万箭齐发,难保不留下个蛛丝马迹的。所以他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才动用弓箭手的。” 原来如此,玉凌寒终于听懂了!夏侯平此人,果然也是狡诈阴险,心思慎密得可怕。 第122章 病娇王爷不病娇了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凌寒评价完西平王后,夏侯豫便假意抚额长叹,“所以呀,他那么厉害,本王如何敢轻举妄动呢!” 玉凌寒凉凉一笑:“王爷您可太过谦虚了,当时您虽然年少,但我相信,以您的手段谋略,但凡是你想,要对付一个区区的西平王府,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夏侯豫摇头:“姑娘有所不知,当初那场不计后果的残忍刺杀后,不只是北静王府元气大伤,就说我回府后,病也是时好时坏的,足足在府里躺了三年之久,直到季老神医来到我府上之后,情况才渐渐有所好转。” 关于夏侯豫身边的这位季老神医,玉凌寒是听父亲提起过的。 而她和父亲一样的都怀着好奇心,想知道这位季老神医到底是如何去到北静王府的。 如今,刚好夏侯豫提起来,便可随口一问了。 玉凌寒:“季老~神医?哪里又冒出来个季神医来呢?他和季伯伯之间又是什么关系来的呢?” 夏侯豫:“说起来,这位季老神医还是君兰嫡亲的大伯父呢?” 玉凌寒:“啊!他竟是君兰哥哥的大伯父,那他知道君兰哥哥和季伯伯的下落吗?” 夏侯豫沉痛摇头。 玉凌寒:“那他又为什么会到您府上来给您看病的呢?”转弯抹角的,玉凌寒终于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夏侯豫:“此事说来还是要多谢季叔的费心安排。那时候,他因为要在芝兰谷为我做最后的治疗,生怕一个不慎,就会前功尽弃。所以,他为着多一重保险起见,就提前托人送信给他的大堂兄季非秋,让后者去芝兰谷助他一臂之力,如此便可万无一失了。” 玉凌寒一挑眉:“季叔果然好有心!可不对啊!这位季老神医为何会是在三年之后才到你府中的呢?” 夏侯豫苦笑道:“当时,季老神医突然出现在小王府上之时,我也着实吓了一跳呢。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位季老神医平常如闲云野鹤,行踪不定,等他辗转收到堂弟的信件之时,已经是过去三年之久了。” 直到此时,玉凌寒又终于解开了心中另一个多年的疑惑之事。 那就是多年前,突然有一天,这位季老神医也同样凭空出现在了明月寺内,要帮明月曕治疗脸上的伤疤。 自然,明月曕也觉得莫名其妙的。 当玉长文他们收到这个消息后,也同样是吓了一跳的。 现在想来,肯定是季非春对于他自己耽误了明月曕的伤情后,一直是耿耿于心,难以释怀的。 也因此,他在请季非秋为夏侯豫医病的信中,也随带提起了明月曕的情况,希望堂兄能出手相助。 当然,他在信中也只是提到了明月曕反复发作的伤情而已,其他则只字未提。 所以,在季非春消失三年后,季老神医为了堂弟所托,才会很突兀的出现在了明月寺里,并且还每年都坚持去为明月曕治伤,清毒。 而这位季非秋季老神医呢?他可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物呢。 所以,他只管看病,而其他的事情则一概不闻不问,不搭不理。 故此,这许多年来,他不问明月曕为何会隐居在明月寺中,而后者也不知前者到底知不知道那件过往秘密之事。 于是,一个从来不问,另一个绝口不提。一个专心治伤怯毒,一个默默配合治伤就是。 当然,这一来二去的,时光荏苒,十来年就过去了。 玉凌寒想到此,瞅了一眼夏侯豫,开始蹙眉:“既然季老神医都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那你的病情为何还是如此反反复复的,不见好呢?” 夏侯豫苦笑着刚要作答,一个声音凭空传来:“呵呵!他现在这个样子啊,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咯!你是没见着他以前的那个样子,那简直就是一言难尽啊。” 随着音落,一个发须皆白,红光满面的丰盈老头悠悠然的踱进了亭中。 拥有这般神仙气质的,自然是他们刚刚才提到的,那位超凡脱俗的季老神医咯。 夏侯豫立即惊喜地起身迎了上去,一下子就傍在那老者肩头之上,开始撒娇:“老神医,您怎么才回来啊?豫儿老想您了!” 老神医嫌弃的推了他一把,冷漠的拉着个脸,“呵呵!你还好意思想我,老头我再不回来,恐怕你就连娃娃都要生出来了。哼,大婚也不通知老头我,害得我没喜酒喝,我生气了,不想理你,走开。” 他堵气说完,便绕过夏侯豫,转到了玉凌寒身前,捋着胡须打量了她两眼,眯着眼睛笑了,“唔!这个小媳妇不错,你叫什么来着?” 玉凌寒索性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对着他福了一福:“凌寒见过季伯伯!” 季伯伯! 季老神医一怔,这个称呼,在他的印象之中,也只有小时候仅见过一面的,那机灵可爱的季君兰小侄子才会如此称呼于他的。 “好好!这个称呼听着就亲切自然!比那什么神医医仙啥的,是要好上百倍千倍的。不愧是自家的孩子,乖哈!”季老神医一高兴,便挨着玉凌寒坐下,还唠起嗑来,笑得是见牙不见眼的。 “老神医,您老这是在夸豫儿的眼光不错,对吗?”夏侯豫厚脸皮的插了一句。 季老神医没有理会他,仍旧对着玉凌寒笑得欢快,还自来熟的自动续上了之前的话题,“寒儿,你刚才问为什么我在这小子身边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时好时坏的,对吧?” 玉凌寒点头。 季老神医:“那是因为啊?你没有见到过我刚见到他时的样子。” “哦!那您刚见到他时,他是什么样子的呢?”玉凌寒好奇的张大了眼。 季老神医一撇嘴,“哼!我刚见到他时,他瘦得只余下皮包着骨头,眼看着就快要死翘翘的了,是我,将他由鬼门关上给生拉硬拽回来的。” 玉凌寒一怔,刚刚夏侯豫才说过,当日他和季君兰在密室里呆了七日七夜,他的病是已经彻底根治好了的,怎么到了老神医的口中,就变成活不了呢? 玉凌寒:“怎么会呢?之前君兰哥哥不是已经帮他治好病了吗?” 季老神医:“你说的是我家那个小侄儿吧?唔,他不行的,医术未到家,所以才将小豫的病给治得乱七八糟,活泼乱跳的,可把他给折磨惨了。” 玉凌寒:“???哼!大言不惭的敢说君兰哥哥的医术不行!难道你就行吗?” 下一刻,她便不高兴了,准备据理力争:“季伯伯,据我所知,君兰哥哥他医术精湛……” “精湛个屁!”老神医粗鲁的打断了她的说话,一脸的傲娇之气,“他还是个孩子,经验不足,且有得学呢!他老子的医术嘛,还过得去,但还不是一样要请老夫出山来帮他,嘿嘿。” 敢在玉凌寒面前如此评说季君兰父子二人的人,这还是第一个呢? 自然便引起了玉凌寒的反感讨厌。 于是,原本是对季老神医抱着满满好感的玉凌寒,突然就不想再理他了,便泛着白眼别过了头去。 后者却对夏侯豫一招手,“你过来,”后者便乖乖的上前来,坐下后还自动自觉的送上了自己的手腕。 老神医一手抚须,一手把脉,须臾又示意夏侯豫换过另一只手来,把完两只手后便皱眉瞪着夏侯豫,“啧啧啧……”,啧了好半天,就是没有啧个下文出来。 夏侯豫苦着脸,“叔,老神医,您老倒是说话呀?我的病是好是坏呢?” 季老神医将长胡须在手中一搅,调皮道:“你猜?” “难道是我的身体又出新的毛病了吗?”夏侯豫便试探性的猜了一下。 老神医白了他一眼,“又胡说,有我老神医在,是出不了新的毛病的。” “那就是说,我已经好的差不多咯?”夏侯豫再问。 “不是好的差不多了,而是彻底的大好了。看来,成亲与你是有大大的益处的。” “成不成亲的,与他的病有何干系呢?”一旁的玉凌寒忍不住呛了他一句。 季老神医:“呵呵!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吧?一颗喜乐的心,就是治病的良药啊!还有嘛!哼!老夫就不告诉你!” 他说完眨眨眼睛起身就走,夏侯豫随之也追了出去,冲他叫道:“叔,您这是要往哪儿去呢?” 季老神医走出好几步后才停了下来,背对着夏侯豫,不耐烦的挥挥手,“老朽自有老朽的去处,不用你挂心。还有,如果没有快要病死的人,一律不准来找我烦我,听到没!” 夏侯豫只得“唔”了一声,依依不舍的看着季老神医渐行渐远的身影。 玉凌寒则望着远山上的枫叶在出神。 下一刻,她转身看着夏侯豫,若有所思:“老神医刚说你的病完全好了?” “应该是吧?他应该不会骗我的吧?”夏侯豫眨巴眨巴眼睛。 玉凌寒又盯着他看了半晌,樱唇张了又合,叹了口气,还是没说话。 夏侯豫挨着她坐下来,在她耳边亲昵的道:“小王如今大好了,龙精虎猛的,爱妃想做什么?尽管说,我都可以奉陪到底。” 玉凌寒乜了他一眼:“你想干嘛?离本姑娘远点!” 夏侯豫却笑嘻嘻的揽住了她,“从今以后,小王的正事,便是好好的宠我的王妃,宠到天上有,地下无的那一种,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吧!” 玉凌寒缩在他怀里,突发奇想,“唔……我想去北峰山上看月亮!” 夏侯豫揽紧了她,“行,北峰山是吧!那小王就将整个北峰山都送给你,如何?” 玉凌寒狡黠一笑:“听说北峰山有二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哦!” “哈哈哈……”夏侯豫狂悖一笑,“不妨事,到时候为夫会牵着娘子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上去就是了。” 玉凌寒娇声细语,“倘若我走几步就走不动了呢?” “这简单,为夫背你上去啊!横竖我已经大好了,背你是不成问题的!”夏侯豫拍着胸脯,随带还给玉凌寒飞了个媚眼。 玉凌寒心内冷笑:“呵呵!本姑娘正有此意呢?不好好的折磨折磨你,又怎么对得起你那龙精虎猛的身体呢……” 第123章 北府密探无孔不入,无所不在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西平王府的奢华大书房内。 夏侯平望着刚刚归来的相里十八,亲热问候,“小十八,多日未见,你还好吧?” 相里十八一屁股坐了下来,愁眉苦脸的,“别提了,一点都不好!” 夏侯平:“此话怎讲?” 相里十八泛着白眼,“王爷啊!您是不知道哪?我这些日子是如何过来的,可受罪了!” 夏侯平抿嘴窃笑,“谁竟如此大胆,敢给十八气受,告诉本王,本王替你出气去。” “哎……”相里十八长嘘短叹完,才嘟囔着道:“没有人敢给本公子气受的,就是天天看着北静王和她的王妃你侬我侬的,甜腻得让人实在是没法看下去了,我这才偷偷跑出来,透口气的。” 夏侯平:“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人家小夫妻新婚燕尔,自然是如胶似漆,恩爱缠绵的了,你呀,就是少见多怪了点。” 相里十八撇着嘴:“倒不是我少见多怪,就那夏侯豫嘛,真让人大开眼界了。从前,我可是听闻这位主子是从不亲近女色的,可不曾想是百闻不如一见,可见传闻大都不可信矣!如今的他啊,是日日同他的小王妃腻在一起,不仅对她言听计从,还变着花样的哄她开心。 唉!您是没看见,他们小两口那旁若无人的热乎劲儿啊!真是让旁观者都脸红耳热心跳的呢!可见啊!夏侯豫不是不近女色,只不过要看对方是何种色相罢了。” 夏侯平忽然就来了兴趣,好奇起来,“哦!你说说看,那夏侯豫是如何宠爱他那王妃的?” 相里十八想了想,“别的且不说了,就单说后晚这个月夕节吧!王爷您知道夏侯豫是如何宠妃的吗?” “愿闻其详!” 相里十八一脸的不屑,“咱们这位北静王爷啊!一听王妃说想要去北峰山赏月的意图后,他就悄悄地去……王爷您猜猜?” 夏侯平忍不住瞪了一下他,“猜不着,别卖关子了,快说。” 相里十八干脆站了起来,,情绪激昂的开始发表言论,“我的那个乖乖,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夏侯豫他堂堂的一个北静王爷,居然悄悄躲起来,用了大半日的时间,亲手做了一个小兔子宫灯。”他边说边还翘起两根手指来,在头顶上示范了一下小兔子的弯弯精灵耳朵。 “噗嗤!”夏侯平再也忍不住了,笑出了猪叫声,他看着相里十八屈起的手指问:“他真的是亲手做的吗?” 相里十八:“对呀!他不只是亲手做了一个,还找了许多做琉璃宫灯的手艺人回来,做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琉璃宫灯呢。” 夏侯平:“???” 相里十八:“王爷是想问他做那么多宫灯做甚,对吗?” 夏侯平微微点头。 相里十八来劲了,“夏侯豫两日前就派人去清空了城外的北峰山内外,还布下关卡重哨,不许外人接近闯入。而且,他还在北峰山上的石阶两旁挂满了琉璃宫灯,一直挂到了山底之上。 我的乖乖,北峰山可是有二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呢?他居然几步一灯,一直挂到了山顶之上,厉害吧?而他如此大动干戈,不过就是想在月夕之夜,给去赏月的王妃一个大大的惊喜而已,您说他过不过份嘛?” 夏侯平摇头又点头,“的确过份了。不过,在台阶两旁挂满琉璃宫灯,既可以照明,又可以作为景观,还真是浪漫唯美呢!想不到啊,这夏侯豫一旦用起心来,倒还真是个宠妻狂魔呢!” “可不是吗?他真的是变了。还有,我听他身边的那位老神医说,现下他的身体可是已经大好了的,难不成真是有妻万事足吗?” 此时,窗外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退走了。 夏侯平看了一眼相里十八,后者也正看着他,并且上前两步,悄声道:“王爷,刚外面的人是王妃吧?” “嘘!”夏侯平警惕的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拉开门往外望了望,确定无人后才放心的走回了原位。 他脸色沉重,半晌没有说话。 相里十八也很识趣,没有继续呱噪,只陪他沉默着。 终于,夏侯平开口了,语音很沉重:“十八,你怎么看齐光此人。” 相里十八:“齐三推啊?轻功不错哦,就连我都要卯足了劲儿才能追得上他。” 夏侯平:“没让你说他的功夫,说说其他的。” 相里十八一乍舌:“他这人嘛?云淡风轻的,不看重名利得失,他唯一看重在乎的,是一个人。” 夏侯平点头:“十八一言中的,齐光正是这样的人,他的心中只有他的姐姐一人,而他投靠于我,为我效命,也全都是因为他姐姐嫁给了我。但可惜啊可惜,他姐姐……” 相里十八有些不解,“王妃怎么了?” 夏侯平冷静一笑,一字一顿,“本王的王妃齐花花,她是夏侯豫的人。” “啊!” 相里十八一声惊呼,他原本是站在夏侯平身侧的,被前者的话给惊得倒退了两步,结结巴巴的问,“王爷,您,您,您刚说什么?” 相里十八有如此大的反应,夏侯平似早有预料,他淡淡的扫了前者一眼,带着几分忧伤和自嘲,“被吓着了吧?本王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与你此刻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相里十八又磨蹭了回来,斟酌着用词,“王爷,您是不是对王妃有所误会呢?王妃嫁进西平王府都已经五年多了!她貌美如花又善解人意,您们不是一向都很恩爱有加的吗?” 夏侯平苦苦一笑,“呵呵!王妃她是貌美如花,善解人意。不过,她的善解人意不是针对本王的,而是为了夏侯豫。” 相里十八:“???我还是不敢相信,王妃她竟是夏侯豫的人,她都嫁给您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嘛?不过,王爷您又是如何发觉的呢?” 夏侯平神色凝重,三日前,齐光来看王妃,本王无意中听到了她姐弟俩的谈话…… 时间倒回到三日之前。 刚入夜,侍女正在帮齐花花梳着长长的秀发,窗棂上白光一闪,浮光掠影齐光冷不丁的就出现在齐花花的身后。 她兴奋的迎上前去,喜悦又有些疑惑的看着弟弟,“光弟,这么晚过来,有事吗?” 齐光的脸色不大好,开门见山且直言不讳,“姐姐,弟弟为您不值。” 齐花花一怔,挥手让侍女们退下,方拉着齐光坐下,小声问:“你这又是怎么了?” 齐光轻咬着牙,“姐姐,您为了他,嫁给了一个你一点都不喜欢的人,且前路未卜!而他呢?管过您的前程死活吗?如今还娶了别的女人。我亲眼所见,他对他的新婚妻子可是百般宠爱,千般爱护的!原本,他宠护着的人,应该是您才对。” 齐花花表情复杂,“弟弟,你想多了,姐姐我现在很好,真的很好,不要想那原本不属于我的生活。记住,以后可不许再胡言乱语了。” …… 相里十八看着夏侯平:“就这些?” “对!就这些!” 相里十八:“可是,仅凭这一些言语对话,王爷您是如何判断出她就是夏侯豫的人呢?” 夏侯平干脆挨着相里十八坐了下来,“小十八啊!你细想想,齐光口中所说的那个‘他’,会是谁呢?” 相里十八听话的低头一想,齐光口中的那人对新婚妻子是百般宠爱,千般爱护,这不正是自己刚刚才说到过的那个人吗?他猛然就抬起头来,“竟是他!” “对,就是他!” 可相里十八还是不解,“就算齐光口中的他代表北静王夏侯豫,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夏侯平冷漠一笑,“说明的东西,可太多太多了。你忘了,北府的密探,可是天下闻名,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 相里十八点头赞同,“的确如此,夏侯豫往各处塞人的本领,那是炉火纯青,了无痕迹的。” 夏侯平的脸色阴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还一拳捶在了桌面之上,恨声道:“她的身份揭穿后,困扰本王多年的疑团迷惑,也皆都迎刃而解了。 相里十八也恢复了冷静正常,接着前者的话茬,“比如呢?” “比如五年前,本王前脚刚探到玉家藏有秘密的事情,夏侯豫后脚就知道了。然后三日后,他就同玉家联姻了。 再比如,我父王他的身体一向好好的,但莫名其妙就大病了一场,好不容易医好后,却和仆人在园中湖边散步之时,莫名的就双双掉进了湖里去。那时正值寒冬腊月,湖水冰凉刺骨,他一个大病初逾之人,被冷水那么一浸一泡,就算即时被救了上来,也是回天乏术了……” 夏侯平越说越激动,相里十八赶紧走上前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老王爷都驾鹤西去四年多了,王爷请节哀!” 夏侯平定了定神,坐着沉重不语,但相里十八却还是有诸多的不明不解之处。 顿了顿后,为了不刺激夏侯平,他又开始斟酌用词,“王爷,或许是您多虑了,北静王同老王爷无寃无仇的,他犯不着和一个老人家过不去吧?更不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一二再,再二三的对付一位老人家的,他虽深不可测,但也不至于如此残暴不仁吧……” 第124章 月夕夜浪漫宠妻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平心中一声长叹,相里十八他不了解其中的诸多隐情,所以才会有以上说辞的。 倘若他知道,当年自己的父王因为凡事都被夏侯光压着一个头,于是对其心怀怨念,若不是北静王府深受圣宠,父王定是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 尤其是,在皇后寿诞那一日,父王惊见小夏侯豫深受元帝夫妇的喜爱,想到他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太子,这还了得,那以后岂不是无西平王府的立足之地了吗? 于是,父王在又惊又妒之下,择日不如撞日,立时逮着个机会,就将小夏侯豫偷偷的迷晕,然后将他给扔进了冰窖里去。 欲防患于未然,永除后患! 最终,小夏侯豫虽被救了出来,但从此却成了个病殃子,也算是阻挡了他入主东宫的前路。 但是,自那次以后,父王一直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北府最终会查到自己的头上来。 特别是后来,北府日渐强盛,夏侯豫的身子也日渐康复,且他的聪敏智计也逐渐显山露水,父王就更加如同惊弓之鸟了,对北府是日防夜防的,心常怀戚戚之焉。 所以,在夏侯豫十四岁那一年,陛下微服夜访北府,欲重提旧日之事时,父王更加惶惶不可终日。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最佳的机会,便是在夏侯豫两父子去芝兰谷治病的途中,在蓝水河畔对他们实施了凶狠残忍的暗杀行动。 欲先下手为强,永绝后患! 那时,自己虽觉得父王太过小题大做,但还是无条件的配合了他,还冒险调用了宫中禁卫军的弓箭手们,前去执行此次暗杀任务。 那一次,夏侯光和他的近身护卫近五十余人被杀,夏侯豫虽说是死里逃生,拣了一条性命回来,但从此就一病不起,只余下苟延残喘。 也因此,他又再次失去了进宫的机会。 三年后,元帝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嫡太子,至此后,夏侯豫便永远不可能再有入主东宫的机会了。 那北府对西府的威胁便荡然无存了,父王和自己也终于如愿以偿,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没想到,好景不长,四五年之后,夏侯豫竟然拖着个病娇弱的身子,带领着北府气势如虹,一路高歌,很快便得到了陛下的信任和重用。 于是,夏侯平两父子又开始担忧起来了。 他们担忧东窗事发,担忧夏侯豫会知道真相。 假若他知道了真相,指不定他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西府呢? 果不其然,夏侯豫他是如此聪明绝顶,一早就猜到了西府对他的所作所为,所以才对西府恨之入骨,多年以来,一直在暗中布局,蓄始待发,时机一到,便用阴谋诡计了结了父王的性命。 还有最可怕的还在后面呢? 当初,自己一直膝下无子,这才又续娶了年轻貌美的齐花花为妃,盼望着她能为北府开枝散叶。 可是,五年多过去了,几位侧室和齐花花仍旧是一无所出,如今想来,还真是细思极恐啊! 夏侯豫复仇的手段是何其高明阴狠,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而已,可他不仅仅是要杀人复仇,他还要诛其心,还要让人家断子绝孙。 当夏侯平想明白夏侯豫的复仇方式后,遂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唇齿之间,如含冰雪,寒凉直入心肺。 太可怕了,夏侯豫的复仇方式简直就如同春风化雨,浸入细无声啊! 夏侯平的脸色如阴霾笼罩着,忍不住牙咬得“嚓嚓”声,看到相里十八惊讶诧异的眼神,他才强迫自己定下心绪来。 当然,他是不会告诉相里十八,自己与父王当初是如何残忍的对待夏侯豫父子俩的。 同样,也不会告诉他,如今夏侯豫是如何向自己同样残忍无度的复仇的。 无论哪一件事情,都对自己极为不利不安,所以还是不提为妙。 好在,如今终于知晓了齐花花的真实身份,所幸尚不算太晚,一切还可以挽回。 而且,她的身份,倒是可以大大的利用一番的。 于是,沉思片刻后,他故作大度状,“算了,旧事勿提。要不,咱们后晚上也去北峰山赏月去,凑个热闹。” 相里十八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企图,便狡黠一笑,“王爷是想要再试探一下王妃吗?” 夏侯平同样狡黠一笑,回:“是试探,也是刺激。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若不加以利用,岂不可惜了!” 相里十八已经大致猜到了他意欲何为,便高声附和了一声:“王爷高明!” 夏侯平阴测测的笑了。 月夕之夜。 玉凌寒被夏侯豫带到北峰山下时,她实在是太太太惊喜了,太意外了。 数日前,她同云儿闲聊之时,随口说了一句,“听说在城外北峰山上,可一揽大都全城夜景,若是在月圆之夜登顶,那山上的月色夜景更是大都一绝”。 她不过是随口闲聊两句,自己隔天就忘记了。 而且,前日为了回呛夏侯豫,又随口提出了要去北峰山上赏月之事,没曾想后者还真有心,不仅记得,还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此时此刻,北峰山蜿蜒曲折的石径两旁,每隔十来步的树干之上,都悬挂上了各色琉璃宫灯,随着石径,一直挂到了山顶之上。 乍一望去,整个北峰山上灯色流光,霜华满山,是何等的清雅浪漫。 玉凌寒看得呆住了。 夏侯豫说过,他要将整个北峰山送给自己,他果真说到做到了。 可关键是,他哪里来的这满山的琉璃宫灯呢?恐怕是全大都城的琉璃灯都聚集在此处了吧? 为博美人一笑,北静王爷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大派场,不同凡响,且不拘一格! 而这还不是最令玉凌寒惊喜感动的,最令她惊喜感动的还在后头呢? 陆续有来! 玉凌寒正望着那延伸到山尽头的灯光发懵,夏侯豫的手中,不知何时突然就多了一个灯笼,他亲手提着在前引路,另一只手牵起玉凌寒便缓缓向山上行去。 玉凌寒被他的大手握着,身不由己的就随着他向前行去。 行着行着,玉凌寒便被他手中的灯笼给吸引住了。 两旁树干之上挂着的,皆是防风防雨的琉璃宫灯,而夏侯豫手中提着的,却是纸质的普通灯笼。 但此普通灯笼却并不普通,因为它被制成了一个兔子的形状,可爱小巧,栩栩如生。 “小兔子!”玉凌寒发出了一声欢喜的惊呼。 果然如夏侯豫所料,世间几乎所有的女子,对着如此可爱洁白的小兔子,都是没有抵抗之力的。 自然,玉小太岁也不例外。 夏侯豫将灯笼交到了她的手中,眼中柔情似水,“喜欢吗?” “唔!”玉凌寒重重点头,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的。 夏侯豫:“爱妃喜欢就好,你还喜欢什么款式的,下次我一并做给你!” 玉凌寒抬起双眸,眸中光芒闪闪,“这灯笼竟是你做的吗?你居然还会做如此可爱的灯笼?难以置信!” 夏侯豫一脸傲娇可爱,“只要爱妃喜欢,就是天上的月亮,海里的明珠,为夫都可以做给你。” 玉凌寒:“……” 夏侯豫趁机揽住了玉凌寒的肩膀,指了指灯笼,“它可爱吗?” “唔!很可爱,非常可爱!”玉凌寒温温柔柔的答。 于是,她欢喜雀跃的提着夏侯豫亲手扎的小灯笼,被夏侯豫的大手揽着,在一路的灯影朦胧中,欢欣雀跃的向山上走去。 走着走着,山风清凉,她望着仍遥遥在望的北峰山顶,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哎呀,被他一哄,差点就忘记了最初要上山顶的目的了。 北峰山有二千九百九十九级石阶,自己是不可能会爬上去的。 所以,得有人背自己上山去才对啊! 谁叫那日有人说他已经大好了,身体龙精虎猛的,正有力无处使的呢? 于是,玉凌寒忽然就小嘴嘟嘟,叫苦不迭,“哎哟,不行了,我的脚疼,走不动了。” 夏侯豫没有二话,自动自觉的往她身前一蹲,“来吧!” 玉凌寒假装问,“干嘛?” “为夫背你上山啊!” 玉凌寒转身看了看身后跟着的,那一大群黑压压的护卫,有些犹豫,“这?怕是不大好吧?” 夏侯豫勾勾嘴角,大声问:“爱妃不想背,那是想让为夫抱你吗?行,抱着上山,虽有些吃力,但也不是不可以的哦。” 他说着话就站起身来,伸出双手求抱抱,玉凌寒似乎看到身后护卫们那忍笑的眼神,吓得接连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夏侯豫的双手,讪讪陪着笑:“那~还是背着的好。” 最终,她趴在夏侯豫的后背上,手里还提着小兔子灯笼,晃呀晃的,一路开心的就晃到了山顶。 而夏侯豫身负着一个人的重量,一路行来,虽有些微喘气,但却是胜任有余的。 所以,他的病是真的大好了,玉凌寒莫名的一阵激动,打心底里的为他开心着。 山顶。 明月朗照,山林嵌光,摘星亭中,已然布置好了一切。 而此时,在摘星亭中,还伫立着几个人影。 走近了后,玉凌寒定睛一看,原来是云儿和无尘,还有几个自己的贴身护卫。 此刻在亭中的几个人,都是玉凌寒无比亲近之人。 不是家人,但却胜似家人,情同亲人。 月夕团圆之夜,有什么比得过同亲人们在一起,团圆美满的赏月来得更惬意温馨呢! 而这一切,都是夏侯豫为玉凌寒悉心安排的。 玉凌寒的心田涌起一股热流,她反手握住了夏侯豫的手,并在他手心里挠了两下,表达了自己心中的喜悦和感激之情。 然后,她便欢快地跑到亭中去了。 随后,自然是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温情漫漫的闲话家常,欣赏月色无边了! 此刻的山上,是一派其乐融融,却殊不知,山下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第125章 西平王游说齐二推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北峰山上亭中之人,好一派其乐融融,情愫荡漾,花好月圆。 而山下来的不速之客,却是各怀鬼胎,暗藏杀机,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临近山下路口,夏侯平先下的马车,他很体贴的一伸手,对着车内之人,声音明快,“爱妃,来,本王护您下车!小心小心。” 西平王妃齐花花千娇百媚的下了车,抬头一看,自然便一眼看见了满山的灯影绰绰,月华如练。 “这?”她心中窃喜,一瞬之间竟然有些许感动,“难不成是王爷他为我准备下的惊喜,怪不得他今晚硬要拉着我和光弟,只带了十来个亲卫,悄悄的出城来北峰山赏月呢。” “咦!是谁在山道上挂满了灯笼呢?” 齐花花正暗自猜测之时,夏侯平却在那边厢惊讶不已,随带便打消了她的猜测。 她黯淡一笑,笑自己太傻,也笑自己的愚昧感动。 刚好此时,有几位行人向他们行来,口中正愤愤不平的在连声抱怨着。 而且,其中一人见了夏侯平一行人,还热心肠的大声提醒道:“各位是去山上赏月的吗?若是,就请回吧,封山了,上不去的。 封山了? 夏侯平和齐花花对看一眼,皆莫名其妙,山都会封的吗?又是谁封的? 统领周庆看见了主子们的惊讶之色,便无比醒目的迎了上去,客气的询问:“请问兄台,北峰山为何会被封呢?” 那人似是满腔怨气,但却回答得文质彬彬,“我等也不知啊?只是前面那上山路口有重兵把守,凡上山之人,皆被阻拦,是一个都不准放上山去的。” 周庆略顿了顿:“哦!莫非是哪位大人携了家眷们在山上赏月,多有不便,故此便将山路给封了吗?” “正是!” “哦!那无妨,谁还不是位大人来的吗?我家大人一定能上得去的。”周庆像是受了对方的引导开了窍似的,回答也很是大方得体,机智醒目,连夏侯平都赞许的点了点头。 言下之意,他的主子自然是位大大的大人来的咯! “哼!” 谁知,那人由鼻孔里哼出一声后,轻蔑的回:“实话告诉你吧,刚刚有位大人自称是户部尚书大人,在通报了名号后,仍然被拦了下来,所以凭你家大人是谁,还是请回吧?免得白跑一趟,还自讨了没趣。” 呵呵!要比官大吗?没用的。 那人说完,便和同伴快步离去了。 周庆冲他叫嚣道:“哼!户部尚书同我家大人是没法比的。” 但那人扬长而去,不再回头和回话,周庆自讨了个没趣,只回头看着夏侯平。 很显然,那人临走前的一句话,大大的引起了夏侯平的兴趣和不忿,他拉着齐花花的手直往前行,“爱妃,也不知道山上是哪位王孙公侯,你可愿随小王前去一观呢?” 后者又千娇百媚的一笑,算是应允了。 他二人在前款款而行,身后跟着的齐光却开始低头琢磨起来。 连户部尚书都敢直接拦下,可见山上之人的身份地位之高了,除了当今陛下以外,似问当朝还有谁有如此大的排面阵仗呢? 军中那几位大将军吗?想来他们是肯定不会有如此雅兴,劳师动众的出来赏个月的了? 那余下的便只有西北二王府了。 而且,观那满山的灯影朦胧,像这般浪漫的高调作风,倒像极了一个人的作派。 此人便是最近小登科后春风得意,柔情似水的北静王夏侯豫了。 齐光心念一动,突然就上前两步,拉住了齐花花,“姐姐,要不就别去了,咱们回去在您的浣纱阁中赏月,岂不是比此处更好。” “来都来了,就先去看看吧!本王甚是好奇,到底是谁,能摆出如此大的阵仗来。” 不等齐花花回答,夏侯平抢先说完,牵着她仍往前走,她便对着齐光抱歉的一笑,也只好跟随而去了。 到了上山石阶处,不出所料,一马当先的周庆照样被拦住了,他气得豹眼一瞪便开始狐假虎威起来,“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家主子乃是西平王爷,就凭你们也敢拦,是想找死不成吗?快滚一边去!” 那几名守卫仍然纹风不动,其中一个走上前来,不卑不亢的抱拳行礼,“属下见过王爷,请王爷回府吧!” 周庆刚想伸出脚去,就听见夏侯平慢悠悠地声音,“呵呵!敢问山上是哪位王孙公侯啊?好大的排场,难道这北峰山是他家的私产吗?” 守卫们黑脸闭嘴严阵以待。 夏侯平抬脚就往前闯,先前那位一伸手便拦住了他,声音萧瑟,“王爷,咱王爷严令吩咐过了,倘若今夜,有任何人要闯上山去,打扰他和王妃赏月,皆格杀勿论!王爷欲要再进一步,休怪在下无礼了!”他字正腔圆的说完后,又恭谨的加了一句,“当然,陛下除外!” 王爷?咱王爷!最后连陛下都搬出来了,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山上的人是谁了吧? 除了当今陛下,连西平王爷都不放在眼里之人,屈指可数! “哦!原来山上是北静小王爷啊!”夏侯平假装恍然大悟,大声说了出来。 那几名守卫仍是黑脸闭嘴严阵以待。 夏侯平盯着他们看了半晌,突然就笑了,还往后退了几步,“难得啊难得!小堂弟也有如此嚣张跋扈的一面。算了算了,看在他新婚燕尔,夫妻情深的份上,为兄就成全他这一次吧!就不上去打扰他了,走,咱们回府!” 他一挥手,齐花花便跟随着他而去,只不过在走前,抬头遥望北峰山顶处,眼神幽怨深遂。 而她的反应神态,皆被齐光悉数看在眼里,也疼在了心里。 马车上,夏侯平⼀脸阴险的自言自语着,“这个夏侯豫娶了个王妃,倒像是转了性似的,竟变得如此风花雪月,多情浪漫起来。而且,为了讨好他的玉王妃,竟然敢如此嚣张跋扈,为哄她一人开心,而不惜得罪了全天下的人,也着实稀奇啊!” 齐花花:“……” 夏侯豫呆了一会儿,自觉无趣,便一把握住了齐花花的手,柔声细语,“都是本王不好,害得爱妃随我白走了一趟,爱妃辛苦了!” 齐花花娇媚一笑,“王爷折煞妾身了。” 顿了顿,她似是有感而发:“想来,北静王的王妃定是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吧?” 她终于没忍住,开口问起有关夏侯豫的事情来了。 这就说明,她在乎了,紧张了。 夏侯平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撇嘴回,“本王倒是见过她一面的,也的确算得上是个绝色美人。不过,她再美,也美不过爱妃你啊!你在本王眼中,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呢?所以,本王就是想不明白,那夏侯豫为何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还不惜触犯众怒,自毁名声的。” 齐花花随口一回,“无他,各有命定中人。” 夏侯平点头,深表赞同! 西平王府内。 齐花花陪着夏侯平和弟弟赏了一会儿月之后,便推说头疼,回屋歇息去了。 夏侯平举起茶杯,对着齐光的轻轻一碰,笑道:“本王以茶代酒,敬齐二推一杯,以表小王心中敬意。” 齐光淡然举杯,一饮而尽。 “光弟,你来府上五年多了吧?本王待你如何?”夏侯平忽然开口打起了人情牌来。 齐光:“王爷待我,如兄如友!还有百般放纵,千般自由,这才有我如今这随心所欲的自在清闲日子。” 夏侯平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开启谈心模式,“只要光弟想,便可永远在西王府住下去,一生随心所欲,自在自由的生活下去。” 齐光沉默不语,心中暗自思量:“哼!我当然想啊!只不过,前提是需要条件的吧?他这是又要打什么鬼主意呢?” 夏侯平直视着齐光,开门见山:“光弟,你代本王好好劝劝你姐姐,要她迷途知返,回头是岸。” 齐光微微一怔,半晌后才坦然回:“王爷都知道了?” “是,本王都知道了。但本王不怪你姐姐,毕竟这五年多来,本王是真心待她的,她也带给了本王太多欢乐的日子。还有,本王也不怪你。因为,本王相信,你是不会做伤害本王的事情的,你只是一心为了你的姐姐着想罢了。” 齐光悠悠叹了口气,“王爷大度慧眼,我姐姐她也是被人所蛊惑,而且一心想报当初的救命之恩,才致误入歧途,为他人所用的。” 夏侯平点头,平静异常,“本王知道的。当初,你父亲外放之时,被奸人所陷害,几乎是家破人亡,株连九族,是夏侯豫救了你姐姐和你全家以及全族人。自那以后,你姐姐为了报答他,才投身北府,为他效命。也因此,她才嫁给了本王,成为了西平王府的准王妃。这夏侯豫下得一手好棋啊。” 齐光苦苦一笑,“女人有时候犯起傻来,真的是挺傻的,傻得什么都能不管不顾的。其实,报恩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没必要为他卖命的。” 夏侯平同样苦苦一笑,“莫非你以为,男人就没有犯傻的时候吗?” 两人相视苦笑了一下。 齐光心中抱着希望,便小心谨慎的问:“小人知道,王爷一心想让我劝姐姐迷途知返,回过头来与您一起联手对付北静王,如此一来,你们有可能会好如初见,一生相守吗?” 夏侯平点头,“二推如此聪敏机智,自然也可以永远是西府的二推,永无人可以替代。” 夏侯平果然是一直在打温情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企图说服齐光去劝服他姐姐,倒戈相向,为自己所用。 因为,想要劝服齐花花,恐怕也只有齐光一人能行了。 夏侯平知道,在齐花花的心中,除了夏侯豫,只有弟弟齐光,才是她这一生最在乎和最重视的人。 第126章 西平王游说齐花花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平的心思,齐光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他继续苦笑,“王爷,莫非您以为,属下未曾劝过姐姐吗?实话告诉您吧?我不知劝了她多少次要她收手,收手,可耐何她就是铁了心肠,一概不听,属下也是无计可施啊!” 夏侯平将手搭上他的肩膀,状甚亲切,“光弟,本王相信你,只要你想,不着急,咱慢慢来,就没有你办不成之事。” 夏侯平拢络人心的手段是自成一家的,为了说服齐光,不遗余力之外,竟放下身段,亲密的称齐光为“光弟”。 齐光原就是个深沉的人,并没有因此有受宠若惊的反应,他只是低头沉思起来。 半晌后,他抬起头,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定,沉声道:“王爷,您去告诉姐姐,就说我被您关起来了。” “啊?”夏侯平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齐光:“王爷不是想要姐姐回头是岸吗?既然我劝不动她,那就只能拐个弯儿,利用我要胁她咯!” “哈哈哈……此计甚妙!好好好!只不过就是要委屈光弟了。”夏侯平终于明白了齐光的意图,还露出一副假惺惺的嘴脸来。 齐光的脸色如常,也看不出他心里是如何想的,只淡然回,“属下只有一个要求,无论何时何地,王爷都不准伤害到姐姐。” 夏侯平脸色一正,“光弟想到哪儿去了,你姐姐她可是本王的爱妃,本王又怎么可能忍心伤害她呢?你大可放心!” 齐光抬眼扫了一眼夏侯平,脸色仍旧如常,“好,那王爷就找个地方将属下关起来吧!” 夏侯平假惺惺的面露不忍之色。 齐光:“若不如此,姐姐她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夏侯平又假意为难了半天,才厉声道:“来人……” 齐花花的寝房内。 她正倚在窗边,手托香腮,望着那一轮明月,思绪万千。 此刻的她深沉忧郁,与平常的娇媚明艳叛若两人。 夏侯平悄悄走进来,在她身后站了一小会儿了,她却丝毫未曾发觉。 “爱妃在想什么呢?竟想得如此出神!” 齐花花吃了一惊,迅速敛了忧郁之色,一侧脸便又是娇媚动人了。 她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娇声问,“月色正当时,你们怎么就散了呢?光弟回去了吗?” 夏侯平没有回答,而是也自顾自的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齐花花看着他的脸色,忽然有所警觉,不觉又追问了一句:“光弟呢?” “他在……” “他在哪里?”齐花花的语气也逐渐严峻。 “他在……”夏侯平一咬牙,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他在暗牢之内。” 齐花花捏紧了拳头,哑着嗓子冲口而出,“为什么?” 夏侯平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一字一句,似笑非笑,“为什么?爱妃如此聪慧,难道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齐花花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打开,坦然自首,“此事不关光弟的事情,他一直是蒙在鼓里的,王爷不该为难他。” “本王知道啊!”夏侯平接得飞快,“不过,本王更加不舍得为难爱妃你,没法子,就只能为难他咯!毕竟,他是个男人嘛,就算受个严刑拷打什么的,也是受得起的,对吧?” 齐花花咬紧了牙关,“王爷要妾身如何做,您才能放过光弟。” 夏侯平突然就笑了,“爱妃就是聪慧,简单!只要爱妃帮助本王扳到夏侯豫就行。” 扳到北府之王夏侯豫哦!才不会像夏侯平说的那样简单呢? 北静王夏侯豫,他虽算不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放眼天下,除了元帝,试问谁不忌惮他七八分呢? 除了他自身的谋略以外,北府的声威在外,密探又无所不在,人人自危,自保都来不及,又有谁敢去自触霉头呢? 所以,扳倒北府之王夏侯豫的难度,不亚于去刺杀当朝皇帝。 是以,良久,齐花花沉默无声。 夏侯平决定拿出自己惯用的伎俩,装仁义,打温情牌。 他走到齐花花身后,温柔的抚摸起齐花花的头发来,“花花啊!虽说你是夏侯豫的人,但自你嫁给本王以后,只不过是帮他收集了一些情报消息而已,并未有大的过错。再者,这数年来,你带给了本王许多欢乐的时光,本王已经是离不开你了。” 齐花花假装有些动容,但却在心里思忖,“假如他知道他父王的死,也是我暗中布局,他肯定恨不得即刻就杀了我吧?” 看着她沉吟不语,夏侯平继续游说:“花花啊!你年轻单纯,不知道那夏侯豫的阴狠深沉。所以,本王实在是不忍心你继续被他蒙蔽下去啊。” 顿了顿,他附下身子,一字一句,“放下你心中的执着吧!你并不是他心中的良人,他不过是想利用你而已。今日你都看到了,他是如何宠爱他的王妃的,那才是他的命定之人。” 齐花花:“……” 自夏侯平揭穿她的密探身份后,他就很少说话了。 这也是个资深密探必须具备的本能和警觉性。 因为,话说得越多,就越容易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弱点所在。 只有沉默,才是最佳的武器! 但夏侯平不会轻易放弃,他勾起嘴角,满脸不屑的继续游说:“爱妃啊!你知道夏侯豫为何会如此宠爱他的王妃吗?” 齐花花:“???” “因为啊!他的这位王妃可是玉家唯一的独女,而玉家拥有富比天下的财富,这便是夏侯豫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所以,在夏侯豫的心中,只有权钱交易,又何来真情可言。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值得你为他卖命吗?值得吗?” 齐花花的眼神开始暗淡,看来夏侯平的攻心策略似乎行之有效了。 因为,夏侯平深知,要说服齐花花,并不是件易事,但他有足够的耐心铺垫。 由最初自己和相里十八的谈话故意让她听到;再到去北峰山,让她亲眼所见夏侯豫的宠妻无度;再到以她最在乎的亲人的性命要挟,这种种铺垫,已经说明了夏侯平的耐心很足。 足得可以敲掉一座冰山。 他深知,要撬开一名资深密探的嘴,特别是对夏侯豫死心塌地的齐花花的嘴,不备上足够的耐心和手段,是万万不行的。 对了,还要软硬兼施,恩威并用。 再加上,抗蒙哄骗! “可是,我所知极其有限,王爷想知道的,我可是一概不知,因为暗探们都是互不相识,各自为营,皆不知道其他人隐身在何地何处,也不知晓其他的消息情报的。”半晌后,齐花花不再沉默,终于缓缓地吐出了几句话来,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而她所说的这一番话,也是在夏侯平的预料之中的。 北府培养的所有密探,自然是神秘莫测,互不相识的。他们皆各自为营,互不勾连。 倘若其中一人被发现,就算你杀了他以及他全家,除了他做过的事情,甭想由他嘴里打听到别的任何的消息。 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啊! 所以,深知北府的夏侯平,自然不是要由齐花花的口中打听到什么消息出来,他要的既简单,却又很霸道。 他重新在齐花花对面坐了下来,语重心长,“爱妃啊!北府的密探是谁,又是在哪位大人的府上身边,这一切统统与本王无关,本王也一概不想知晓,爱谁谁去。” 齐花花抬起水溋溋的双眸,眼中疑惑闪烁。 夏侯平握紧了她在桌面上的玉手,“本王只需要爱妃去见见夏侯豫的王妃,告诉她夏侯豫的所作所为,让她对她的夫君彻底死心,然后,为本王所用。” 齐花花没想到,是这么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一声惊呼,“怎么可能呢?她是北静王府的王妃,害了北静王,于她是有百害而无无一益的!她是决不可能会同王爷合作的。” 夏侯平狡黠一笑,“爱妃稍安勿躁,不是要她与本王合作,而是要她被本王所利用而不自知。花花你跟在夏侯豫身边时日久长,相信你对他是知之甚深。所以,要如何游说他的王妃,本王相信你是可以做得到的。” 随后,他又附身前者耳边,密密嘱咐了几句。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明白了,也无需累赘,夏侯平起身就走,临到门口之际,转身来了最后一招定心丸,“花花,等大功告成后,你仍是本王的王妃,齐光仍是西府的齐二推,这两件事情永远都不会改变。哦对了,你去暗牢看看你弟弟去吧。” 最后这句话,是颗定心丸,也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决定性的作用。 这不,齐花花不放心弟弟,一转身就去了暗牢,偷偷的躲在远处,亲眼见到了被铁链五花大绑的齐光。 好在,齐光的身上还没有任何的伤痕。 但是,这一刻没有,不代表下一刻就没有,这得取决于齐花花的态度与决定。 她忍住泪水,没有现身和齐光一见,而是转身决绝离去。 夏侯平的书房内。 相里十八翻阅着手中书册,随意问:“王爷,假如王妃她立下大功,您真的会待她如初吗?” 后者也正在翻阅手中书册,头也不抬的随意回:“倘若有人在你身边潜藏日久,出卖你的所有行踪,还布局杀了你的家人,你会原谅她吗?” “这?”相里十八讪讪的在原地僵笑。 第127章 二王妃相见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齐花花要想见到玉凌寒,还得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才行。 也是事有凑巧,眼前便有了个绝佳的机会。 三日后,便是北静王府老王妃的寿诞,按礼,各府家眷都要前去贺寿。 此次,恰逢夏侯豫的身体大好,又刚刚大婚,便大张旗鼓的给老王妃办了个寿辰。 寿辰这日,自然过的是热闹非凡,人山人海了。 因为,此次大都城内的各王府,各位大人家的内眷几乎全都到齐了,为了给老王妃贺寿外,还为一睹北静王妃的绝世风采。 就连小太子爷,也奉元帝之命,来给老王妃贺寿来了。 场面何其热闹尊崇! 终于,在给老王妃拜过大寿,又给各位宗族长辈们见过礼,好一番喧嚣应酬之后,玉凌寒抽空就跑了出来,只想一个人安静的透口气儿。 北阁花园的水榭亭台处,偏远僻静,又在树荫遮掩之下,最是个安静的好所在了。 秋风一阵一阵的吹着,带着秋凉,吹得云儿都赶紧回去给主子取披风去了。 玉凌寒慵懒的斜倚在亭中的长椅上,半晌都不想动弹。 远处,一个纤细修长的美人儿,正娉婷袅娜的向这里摇曳过来。 陆无尘突然就由柱子后闪了出来,往亭前一站,再一伸手就挡住了来人,“夫人,请您往别处去吧?我们姑娘不希望被人打扰。” 齐花花媚眼往亭里一瞧,娇声软语:“妾身乃西平王妃齐花花,求见王妃娘娘,有要事相告。” 四通八达的凉亭内,早就看到来人的玉凌寒压根是不想动弹的,但是在来人自报家门后,她突然就站起身来,清声道:“无尘,不得无礼,快请王妃进来。” 无尘一转身便没了影子。 当今之势,北府以文谋,西府以武治,西北二府同为元帝左膀右臂,同为百官之首。 所以,别人可以不见不理不睬,那西府的王妃又怎么可以怠慢不见呢? 特别是,西平王夏侯平还是她和夏侯豫的老对手呢? 如今,老对手的王妃自己找上门来,又岂能不见呢? 不见,岂不是有些气短示弱了吗? 所以,必须见,见了,则为正面刚,谁怕谁? 齐花花摇曳生姿的走进亭内,同玉凌寒两人面对着面后,两人皆不失端庄的互施了一礼,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静默半晌后,玉凌寒开门见山,直切主题,“王妃不是有事相告吗?” 齐花花抬眼瞧了瞧空无一人的四周,“请王妃摒退左右吧?” 玉凌寒心中恼火,“亭中并无别人。” “有的!”齐花花言语很笃定。 玉凌寒心中一惊,猛然省起,的确是有个人,他几乎是随时随地都是在自己的身边的。 看来此人是个练家子,就连刚刚并没有走远,而是在亭子顶上的陆无尘也被她发现了。 于是,她清声道:“无尘,你先退下吧?” 然后,亭前人影一闪而过。 下一刻,二人坐下后,齐花花望着湖面,面色嘘唏,“这里还是老样子,风景如昔,但却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老样子? 玉凌寒心中一颤,此地乃是北阁后花园,是北静王夫妇的所居之所,一般人都不会擅自闯进来的。 更何况门口还有守卫呢? 而齐花花呢?她不仅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还一副座上宾的熟客姿态。 这就令人费解了! 西北两府一直势如水火,西府的王妃又怎么可能是北府的座上宾客呢? 玉凌寒心中不安,但仍面不改色,随意回之:“哦!难不成王妃以前来过此地吗?” 齐花花娇媚一笑,“是的,北阁的每一寸地方,妾身都很熟悉!” 玉凌寒抬起警惕的眼神,懒得再同她玩文字游戏了,黑着小脸,“王妃有话请直言,我最讨厌转弯抹角,东拉西扯的了。” 齐花花一怔:……“这小王妃脾气不大好呢?耐性也不怎么样?好像心思也不深?那正好,这样就更容易被挑拨离间,随意左右了。” 齐花花一点头:“行,那我就快人快语,直话直说了。我原本是北府的暗黑密探,受命乔装改变身份,按计划嫁进了西平王府,成了西平王妃。” 玉凌寒接得飞快,“关我何事?” “这!”齐花花语塞。 倘若是平常之人,一听说西平王妃竟然是北府的密探,这无疑于是晴天霹雳,天雷滚滚啊! 北府的密探是无孔不入,无所不在的。但竟然可以潜入西府,还能成为西平王府的女主人,这件事情委实令人细思极恐了。 可是,玉凌寒才不会细思,也不会极恐的。 她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反倒令齐花花没辙了。 看来,有钱人家出来的人,是吓唬不了的,只能是另辟蹊径了。 齐花花清了清嗓门,换了一种说法,是一种她以为凡是女人听了都会生气的说法。 齐花花一笑:“我自十四岁被主子救出来后,便立誓要终身为主子效命。于是,他便给了我新的身份,新的一切,并且在暗中秘密训练我。那五年当中,他经常悄悄来看我,我们朝夕相伴,情愫渐生……” “停!”玉凌寒一伸手就打断了前者的情意绵绵,“本王妃没有兴趣听任何人的过往情事,我这个人呢?最是拿得起放得下了,凡是过往,皆是过去,不念不想不提,也懒得动脑子记东西。王妃若无事,恕不奉陪了!好走不送!” “这!”齐花花再次语塞,这玉王妃怎么油盐不进呢?就连女人常有的争风吃醋都没有呢! 太难以理喻了! 她看似大大咧咧,懒懒散散的毫无城府,但却让人没有下手之地。 唉!明明很简单的一个人,但却就是没办法对付她! 齐花花正在思忖之时,玉凌寒抬脚就走,她一急之下,冲后者的背影叫道:“他有个天大的秘密,是关于芝兰谷的。” 齐花花最后一博,终于成功命中玉凌寒的要害,因为她叫出了“芝兰谷”三个字出来。 这个名字一出,玉凌寒立即就停止脚步,毫不掩饰自己的急迫心情,转身向她走过去,“什么秘密?” 齐花花很配合,压着嗓门,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回:“他原本是病得就快要死了的,据说是他哄骗芝兰谷的少谷主,将全身血液换给了他。最终,他活,而那位少谷主便血竭而亡了。” 玉凌寒的心犹如被剑狠狠地刺中了一般,疼痛难耐,她抚着胸口,额际渗出冷汗,厉声问:“你是如何得知的,难不成是他告诉你的吗?” 齐花花摇头,“他怎么可能告诉我呢?是我自己悄悄发现的,你若不信,就去他的南书房瞧瞧吧?那里面有一间密室,就藏着他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她目的达到,说完转身就走,玉凌寒在她身后轻声追问了一句:“你为何要背叛他?” “因爱生恨!”齐花花答得直接爽快,答完快步就走得没影了。 她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合理,让人难以置疑! 因爱生恨,爱有多深,恨便有多重,天底下再也没有如此合适的理由了。 玉凌寒冲刚拿着披风回来的云儿招招手,“知道王爷他在何处吗?” “知道啊!奴婢出来前,王爷正陪着小太子在南书房说话呢?” 玉凌寒抬脚就回了北阁。 北阁贮藏室内,与南书房一墙之隔的地方,玉凌寒静静的伫立着。 隐隐约约间,她听到如下对话: 小太子稚嫩好奇的声音:“王叔,您曾说过的,中原武学博大精深,变幻莫测,可宫里的侍卫们,没有一个武功是出神入化的,唉!真遗憾。” 夏侯豫:“太子不必叹气,您若想要见识,他日一有机会,王叔定会让您一饱眼福的。” 小太子兴奋的声音:“王叔,要是能见识到长清剑派的十二星宿剑阵和朔月剑法就好了,还有东海帮的一苇渡江,南明门的无影脚,西羽仙的梵音阵,北飞雪的掌中纱……” 似乎是夏侯豫打断了前者的话语:“太子,在陛下面前,您可千万别提这五大门派啊!若提起,小王就是罪无可恕啊!” 小太子严谨的声音:“王叔放心,我是绝不会提起的。再者,是父皇要我平日里多来向您讨教学问典故的,偶尔提及,也是在所难免的嘛!” 夏侯豫:“就是偶尔,也绝不能提起,太子切记。” 小太子:“本太子就是不明白了,我北元王朝是马上得天下的,人人自小练功习武,怎么反倒是容不下中原更精妙绝伦的武功了呢?不应该是容纳博采众家之长,为我朝所用的吗?” 夏侯豫像是极随意的答:“等将来,太子长大了,可以当家作主了,便自然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的。可现在嘛,我有个朋友,他的箭法极为精妙,王叔带您见识见识,如何?” 小太子欣然应允,“好!” 然后是一阵脚步响动后,南书房内一片沉寂。 玉凌寒却还在原地未动,刚刚夏侯豫和太子所说的,不正是当年的五大门派吗? 夏侯豫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和太子讲述这些呢? 听他们的意思,还似乎是在为五大门派惋惜哀叹呢? 可灭掉五大门派的,不正是太子他爹吗? 玉凌寒有些想不明白了,她更不明白的,是夏侯豫的心思。 不管了,还是先解开刚齐花花所说的事情是真是假吧? 她打开暗门,来到南书房的小暖阁内,很快就找到了密室的开关所在。 在暖阁的转角处,有一角柜,柜上放着一盆君子兰。 这个角柜最下层,有个小巧精致的抽屉,密室的机关便应该在此处了…… 第128章 密室内的秘密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玉凌寒之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密室的开关所在,是因为她知道,人通常都是有个共性的,那就是习惯性了。 就是因为在暖阁内先有了这个精妙绝伦的开关设计后,夏侯豫后来才又如法炮制的,在南书房内设计了一模一样的暗门开关。 而这个角柜的小抽屉,是唯一同外面的书架上的接近相似的。 故此,玉凌寒在极短的时间内便锁定了这个小抽屉。 她轻轻拉开小抽屉,然后翻了个面,再轻轻松松的放了进去,随后,墙上的衣柜突然转开,随之出现了一个小门洞。 她弯腰走了进去。 里面虽说是个密室,但却宽敞整洁亮堂得出奇。 用亮堂来形容一间密室,是不是用词不当呢? 非也非也!这间密室是真的非常亮堂。 因为,此刻室内光线充足,一点也没有密室该有的神秘幽深之感。 那这就奇了,室内四周墙壁上没有窗户,屋顶也没有天窗,但屋顶四角却有一线阳光透进来,照得室内甚是通透敞亮。 玉凌寒抬眼找了好久,才终于发现了巧妙所在。 原来,这个密室屋顶的四个角落处,都是用一寸宽的,厚厚的琉璃条衔接起来的。 由于只是衔接处用了琉璃,且作过特殊处理,虽透光但却不透明,故不仔细看,是发觉不了这处巧妙所在的。 所以,这个密室在增加了这一巧夺天工的设计后,光线由四个角落透进来,便有了密室虽密,但却并不黑暗的现象出现。 但是,此处密室虽不黑暗,却有另一种神秘而悠远之感。 因为,密室的布置不同于一般的密室,它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很是温馨舒适。 正对门洞是一张大书桌,桌上文房四宝齐全,后面是整面墙的大书柜,柜上堆放着许多珍稀书籍以及古玩字画。 在另一面的空旷之处,错落有致的放着数盆兰花,花架前还放着一张舒服的躺椅,椅上垫着厚而软的白色皮毛,椅手靠上还随意的搭着一张蓝色的毡子。 躺椅的边上,是一张小小的茶案,案上还放着一整套雅致的白陶茶具。 玉凌寒仿佛看到,此屋的主人正惬意的躺在那张躺椅上,身上随意的搭着那蓝色的毡子,正在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看着书呢! 下一刻,他看累了后一伸右手,便有香茗可品了。 玉凌寒仿佛看到那躺椅上颀长瘦削的身影,似曾相识却又很是模糊,还既远又近,欲即又欲离。 她甩甩头,甩开这种迷茫迷失的感觉后,眼光继续在室内游走。 接着,她的眼光落在室内的一处供桌之上。 那供桌上放着一个青铜双耳香炉,炉内尚有许多燃尽的香头,想来是为了祭奠某人所插的。 但奇怪的是,案桌上除了青铜香炉外,却没有任何的牌位可供祭奠。 那这香,又是为祭奠谁而点起的呢? 她的眼光继续往前扫,猛然就落到了案桌后墙面挂着的一幅画之上。 画中有个少年,一身蓝衣,双手负于后背,慵懒惬意的迎风而立,在他的脚下,是一大片默默盛放的兰花。 所以说,这铜炉轻香,祭奠的便是这画中之人咯! 玉凌寒压制住心中忐忑不安的感觉,仔细的观察起眼前的画中人来。 她只看了两眼,便发觉这幅画的构图和画风,似曾相识,而那画上的蓝衣少年,也是似曾相识的。 因为,画中少年的身姿丰雅卓绝,眼神清亮明朗,笑容慵懒写意,像极了自己脑海中的那位冰清少年——季君兰。 难道说,这被祭奠的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君兰哥哥吗? 一瞬间,玉凌寒的心阵阵绞痛,伴随着猛烈的眩晕,好在她及时护住了供桌,才没有晕倒在地。 她闭着眼,在心底里狂喊着:“不,绝不可能,君兰哥哥他一定是还活着的,我有感知,这世间还有他存在的气息。” 于是,她咬牙定了定心神,鼓起勇气又看向了那一幅画。 可是,当她仔细再看之时,却又发现画中人那带笑的眼角藏着几分凌厉,嘴角上扬的笑意也变得很是诡异高深。 在她的印象中,君兰哥哥的笑容永远都是灿烂明亮的,要不就是带着些戏谑的调皮感,何时有过这种深沉暗黑的笑意呢? 还有,这幅画的笔墨画风,还像极了外面南书房内挂的那一幅。 而那一幅画,是君兰哥哥亲手所绘。 玉凌寒望着画中人,望着想着,想着望着,心疼如绞,眼神迷离,一时觉得他就是君兰哥哥,一时又觉得他根本不是。 她凌乱无序了好一会儿后,方收回眼神,重新又扫视了屋内一圈:书案,书架,兰花,躺椅,小茶案,供桌,青铜香炉,以及那一幅画。 阳光花草,书籍檀香,躺椅清茶,样样俱全。 所以说,这里不像是一间密室,倒像是一间清净的避乱之所。 当然,更不像是一间供奉逝者的密室了。 但是,那供桌香炉,还有那幅画,却又很明确的在诉说一个事实,这里的确是一个供奉逝者之所在。 而且,这位逝者,还极有可能便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君兰哥哥。 室内光线开始暗淡,想来是日头西沉之故,她才猛然惊觉到时间的流逝。 最后,她走到那张躺椅旁,看着那小茶案出了一会儿神,又远远的看了那幅画一样,闭眼咬紧玉牙,极心疼神伤的黯然退了出去。 晚膳前,北阁花园水榭处。 齐花花得到云儿的通知,早在此处等侯了。 玉凌寒姗姗来迟,齐花花见她的神情,便知大事将成。 她心内窃喜,但却不动声色地问,“相信王妃已经看到了那密室里的东西了,如何,我说的没错吧?” 玉凌寒却答非所问,“你如何得知,我与季家公子交情匪浅的呢?” 齐花花抿嘴一笑,“玉王妃,妾身我从前可是北府的密探,要想知道你家与芝兰谷季家的关系,那可是易如反掌的。再说了,那时我常常出入王府,又跟着主子时日久长,以我的敏锐直觉,想要知道他的秘密,也不是什么难事。” 玉凌寒:“好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意欲何为?” 齐花花一声娇笑,“玉王妃,难道你就不想为季家公子报仇雪恨吗?” 玉凌寒悲凉一笑:“关你何事?” 齐花花同样悲凉一笑,“玉王妃欲想要同季家公子报仇,妾身倒是可以助您一臂之力的。” 玉凌寒冷冷看着她,“笑话,夏侯豫是本王妃的夫君,我为何要找他报仇呢?再说了,你的片面之词,我为何要信!” 齐花花向前一步,沉声道:“妾身就知道,你信不过我。没关系的,夏侯豫他就是个伪君子,真小人,他的真面目你若不信,可以去蜀中青衣山查看去,那里还藏着他天大的秘密呢?” 玉凌寒吃了一惊,青衣山不就是自己和夏侯豫去赏梨花的山上吗? 当时情形,犹历历在目,一起赏梨花如雪,为他舞剑,编花环,捉迷藏,原本是何其快乐而又丰盛的一日。 但是,后来夏侯豫说了,他在青衣山上藏了秘密,埋下了一颗引人怀疑的种子,是为了引夏侯平入局的。 现在听齐花花一讲,她突然就自责起来,既然一直都对夏侯豫心怀戒心,心存疑惑,为何没有早早就派人去青衣山上查看一番呢? 她虽心里自责着,但表面仍云淡风轻般的拒绝了前者,“多谢,不过本王妃是不会去看的。” 齐花花仍旧没有气馁,继续游说,“玉王妃,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没关系的,迟早有一日,你会看清夏侯豫的本来面目的,等你想清楚了,随时来找我,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说完,福了一礼,转身就走,玉凌寒突然冒了一句,“你心中既然有他,为何还要出卖他?” 齐花花的脚步一怔,便没法再移动了,片刻后,她语气幽怨,“这世间有多少痴男怨女,他们皆爱而不得,而这种爱而不得之苦,王妃娘娘您是体会不到的,好苦。” 玉凌寒答非所问,“既然你知他是伪君子,真小人,为何还要一腔深情错付呢?岂不是如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吗?” “哎……”齐花花长叹一声,“王妃娘娘言之有理,妾身的确是深情错付了。但是,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一旦刻上了他的身影,便再难以抹去了。就如同那飞蛾,它明知眼前那道光是火,但它还是心甘情愿的飞扑上去,就算是化身为灰烬,也在所不惜,绝不言悔的,所以……” 玉凌寒接道:“所以,得不到了,索性就将他毁了,一拍两散,对吗?” 齐花花转身就走,口中喃喃自语,“他死,我陪他,总归是在一起的。” 玉凌寒望着齐花花远去的身影,摇头叹息,“又是一个傻子,祝你能早日醒悟!早日脱离执迷不悔!” 叹息完后,她轻唤了一声,“无尘,”后者立即如天而降,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她想了想,再三思虑之后方言道:“无尘,你带上老二和老四,去蜀中的青衣山上走一遭吧!” 无尘点头,等着她的下文。 其实,玉凌寒也不知道具体要他去做些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夏侯豫对她的好,对她的掏心掏肺,她是知道的。 可不知为何,她还是觉得在夏侯豫的身上,蒙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面纱,看不清,也摸不透他。 特别是刚听了齐花花的言语,又看到了南书房密室内的一切,她就更加觉得夏侯豫深不可测,想要急迫的一探究竟了。 于是,她便又仔细的想了想,仍不得要领,头却开始疼了,便随意道:“你们去青衣山上的梨树林附近去找,仔细找,看有没有什么隐蔽的山洞之类的。” “好,我这就去!” 如此没有目的性,没有具体任务的命令,陆无尘居然一口应允了下来。 玉凌寒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去吧,我会传信给九曲,叫他陪同你们一起去的……” 第129章 计划栽赃嫁祸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西平王府。 齐花花的寝房内,侍女正小心翼翼地帮她解着头上的珠翠之时,夏侯平背着手悄悄的踱了进来。 他挥手摒退左右,亲自解开了齐花花的发髻,待那如水般莹润的丝丝秀发倾泄而下后,他由衷的赞叹了一声,“秀发盈及腰,百媚千娇来。” 齐花花的身子一僵,但并没有转过身来,而是沉默不语着。 夏侯平将双手放在她的肩上,低下头看着铜镜中的如花容颜,仿佛有些意乱情迷,低声轻吟,“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 夏侯平笑意盈盈的,一如继往的对齐花花甜言蜜语,意乱情迷着,但后者却听得是胆战心惊。 她一点都不相信,假仁假义的夏侯平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还会不变的待她如初,还会时时的沉浸在她的美色之中,不能自拔。 所以,夏侯平越是如此,她就越是暗自心惊。 同时,也越是佩服后者的耐心和忍受力,也越是看不透他接下来,要如何行动。 不过,她在乎的,倒不是自己的生死安危,她在乎的,只是她的亲弟弟齐光的生死安危而已。 所以,目前还是要暂时虚于委蛇的应付着他才行。 “咯咯……”下一刻,齐花花故意放浪一笑,“王爷要妾身做的事情,妾身可都做好了。不过,那傻王妃会不会上当,妾身就不敢保证了。” 夏侯平在齐花花的脖子上磨蹭着,亲吻着,喘着粗气问:“哦!那爱妃是如何游说她的呢?” 齐花花闪避着他猴急般的亲吻嘴啃,娇笑回:“妾身能怎么游说呢?只能假装是个爱而不得之人,得不到了,恨极便将其毁掉,一拍两散罢了。” 夏侯平的手原本是要伸向前者那挺翘前胸的,突然就停住了,僵笑道:“爱妃是这样的人吗?” 齐花花嘴角冷笑:“王爷高看妾身了!” 夏侯豫一怔,悻悻住了手,笑道:“爱妃果真聪慧,以一个争风吃醋的女人的身份去游说,肯定能事半功倍的,而且还合情合理,不会引起她怀疑。” “王爷谬誉!妾身不敢当。” 夏侯平目的既达,便不再啰嗦,也不再装模作样,转身就走,临到门边时高声道:“爱妃早些歇息吧!等大功告成,你们姐弟二人自会相见的。” …… 夏侯平的书房内。 相里十八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着,夏侯平则满面凝重,思虑重重。 “王爷,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您就放宽心吧!等着好消息就是了。” 夏侯平不相信的问:“玉王妃的护卫真的立刻马上就出发往蜀中去了吗?” “真的,刚王妃在北府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派了她的贴身护卫出去了。就那个人狠话不多的护卫,好像是叫陆无尘的来着,我亲眼见他出府的,还带着两个人。” 夏侯平:“她行动如此神速,其中会不会有诈?” 相里十八笑了,“王爷,那玉王妃美则美矣,但有时候脑子不好使,是个二愣子,一根筋。她一听说夏侯豫害死了她的青梅竹马,是一刻都憋不住的,自然是马上就派人去求证啊!” 夏侯平仍是忧心忡忡,“那我们的人安排好一切没。” 相里十八站了起来,低声回:“早安排好了,只要她的人一到青衣山上的梨树林,肯定就会随着咱们布下的线索,找到那个隐蔽的山洞的。” 夏侯平重重点头,相里十八又得意洋洋地补充了一句,“王爷放心,秦云一直在青衣山上守着呢?那玉王妃的人一找到那个山洞,他就会即刻传来消息的。” “那预计要多长时间?”夏侯平有些急不可耐。 相里十八略一沉思,“他们脚程快,马不停蹄的赶往青衣山上,大约是在十日后吧?随后再找上个四五天的,最快也要半个月以后了。” 夏侯平一拍手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那好,我们就等上三天再出发,紧随其后到青衣山下候着,等秦云消息一到,我们即刻就上山去,捉奸见双,抓贼见脏,一举拿下夏侯豫窝藏玉家秘密的人证物证,定他个意图谋逆之罪,他便再也难以翻身了,说不定还会死无葬身之地呢?” “嗯……”相里十八欲言又止,夏侯平兴奋的捶了他一下,“咱们自己人,有话直说。” 相里十八眨巴眨巴眼睛,“王爷,您说咱们得手后,将此消息回禀给陛下震撼,还是由陛下亲眼所见震撼呢?” “如果可能,由陛下亲眼见到他所看重的北静王夏侯豫,竟然同玉家同流合污,欺瞒蒙蔽圣上,还企图谋逆,那肯定是无以伦比的震撼了。不过,陛下又怎么可能山长水远的亲自去青衣山上呢?”夏侯平有些遗憾的道。 相里十八凑前去,狡黠一笑,“陛下虽然不会亲自去,但有人可以代陛下亲至啊!” “本王也曾想过,要先去请旨,请陛下派人跟随本王前往。可我又担心,那夏侯豫狡猾异常,万一中途又出了变动,又如何同陛下交差呢?没有十拿九稳之事,实不敢惊动陛下啊!” “勿需惊动陛下,只需惊动他身边的人即可!” “哦!是谁!”夏侯平突然就兴奋起来。 相里十八压低声音,“王爷可曾听说过陛下的影卫一事?” 夏侯平猛点头,“略有耳闻。据说是十五年前,自陛下遇刺后,他就暗中培养了数名近身影卫,时时贴身护卫他的安全。据说那些影卫武功深不可测,随时随地都在陛下周围隐藏着呢?而且,还深得他的信赖,是他的得力亲信之人。” 相里十八,“刚巧,我认识两个朋友,他们虽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但我猜测,他们定就是陛下的近身影卫。而且,他们故意接近结识我,无非也是为陛下办事,打探西府的消息而已。” 夏侯平一惊,“啊!你没说什么吧?” “看王爷说的,本公子是那嘴上没把门的人吗?”相里十八不悦的嘟囔起来。 夏侯平乜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是本王多虑了,你既也识穿他们的身份,肯定自会万分小心的。” 相里十八这才化嗔为笑,“就是嘛!我之所以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还和他们结交,就是便于帮王爷传递消息啊!而且,我传递的消息,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且是对于王爷有百利而无一弊的消息。” 夏侯豫感激的拍了拍相里十八的手,“小十八啊!还是你高瞻远瞩,做得对。” 相里十八故作谦虚:“都是王爷带领得好,那我这就去找他们了,假装不经意间的透露王爷的猜测和行踪,如何?” 夏侯豫一挥手,“当然是极好的,到时影卫亲眼所见之事,便犹如陛下亲眼所见,就勿需本王再多费口舌了,速去!” 翌日午后。 皇宫御书房内,有个伟岸敏捷的身影悄然进来,跪倒在地,“林飞见过陛下。” 书案前的元帝并没有抬头,言简意赅的道:“起来回话吧”。 “是!”林飞站起身来,向前两步,沉声道:“回陛下,十八传回消息,说西平王发现了北静王同玉家勾结,欺瞒蒙蔽陛下,有意图谋逆的迹像和证据。” 元帝倏地就抬起头来,眼神凌厉的看向了堂下之人,“这个夏侯平又在搞什么鬼?还有,如此重要的消息,十八他为何不亲自来回呢?” “回陛下,十八他是以西府大推的身份,悄悄将此消息泄漏给小人的。。” 元帝想了一想,遂点头,“朕明白十八的意思了,那你和路云就带些人跟上去看看吧!必要之时,可亮出朕的御赐金牌,便如朕亲临,可杀伐决断。” 林飞领命后,瞬间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元帝的影卫,果真是名不虚传,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呢! …… 北静王府内。 陆无尘离开已经整整六日了,玉凌寒每日都巴巴的计算着时辰,计算前者何时可以到达? 当然,还计算着狡猾机智的九曲,何时才能找到夏侯豫的秘密窝点。 好在这几日,夏侯豫都陪着太子去城外巡防历练去了,不在王府内,玉凌寒倒落得个清净自在。 第七日傍晚,夏侯豫终于回来了,他一回到北阁,便和衣往床上一躺,嘟囔着,“这几日奉陛下之命,陪着小太子去巡防,小太子很是出息,没日没夜的巡查防守值备,本王一直陪着他,差点就累死本王了。” 他说完,便眼一闭,就沉睡了过去,还轻微均匀的打起呼噜来。 此时,玉凌寒的脑中电光石火般的闪过一幅画来,画上的那少年时而明媚舒朗,冰心热血;时而又低眉浅笑,算计人心。 她的眼前交替闪现着的,忽而是季君兰的晏晏笑意,忽而又是夏侯豫的高深莫测。 她摇摇头,在床榻边上坐了下来,不知所措的叹了口气。 原本已经睡着的夏侯豫忽然睁开眼睛问,“爱妃为何叹气?” 玉凌寒没有吱声,也懒得理他。 夏侯豫干脆坐了起来,关切的再问,“爱妃可是觉得府中烦闷憋屈,要不,明日本王陪你出去散散心去吧?” 玉凌寒随口答,“去哪儿?” 夏侯平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爱妃想去哪儿,咱们便去哪儿。” 玉凌寒因想着无尘和九曲他们到了目的地没有,又想此时此刻,青衣山上梨树林的梨子也该熟了吧?便心不在焉的又随口接道:“我想吃青衣山上的黄金梨和雪花梨了。” “那还不容易吗,咱们明日一早上就出发去青衣山,给爱妃摘梨子去。” 玉凌寒一怔,“王爷!您,您是说真的吗?” 第130章 不幸落入圈套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夏侯豫脸色一正,解释得详细宠爱,“既然爱妃想吃青衣山上的梨子,这点小小的愿望,为夫当然要帮你达成的咯,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 玉凌寒结舌,“可,可是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夏侯豫眉头一纠,“爱妃莫不是忘了吗?” “啊?”玉凌寒再次结舌。 “哎!”夏侯豫叹了口气,略带失望感伤,“看来你是真忘了,上次咱们在那梨树林中时,不是各选了一棵梨树,还约定等梨成熟之时,就去看看是谁选的树结的果子多吗?” 玉凌寒半圆着嘴,心中却开始哼唧腹诽,“哎哟!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但这货每走一步,每说一句话都是棋局,谁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我就算不忘记,也不可能傻到将他的话当真的吧?” 爽快腹诽完,她面上陪着尬笑,“没,没忘啊!就是觉着这路有些远,咱还是不劳师动众了吧。” “有心不惧路途遥,更何况是我们承经的约定呢!小王做人首要原则,就是有约必践,有诺必行。” 玉凌寒秀眉微蹙:……“践你个头啊!本姑娘的人才刚去几天,你就又要跟着去,分明就是内有蹊跷古怪,本姑娘才不上当呢!哼!” 夏侯豫嘴一撇,“看来,爱妃是在担心,担心你当日挑中的那棵梨树,怕是没结几个果子吧?” “哼!笑话!本姑娘选中的树,自然是结果子最多的,我还就不信了,我这个从小爬树长大的人,还比不过你这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吗?去就去,明日一早就去。” 看!任何时候,这激将法都是屡试不爽,百试百灵的。 夏侯豫舒服的往床上一仰,笑逐颜开,“一言为定,那小王就先睡了,要养精蓄锐,明日好赶路。” 玉凌寒看着他熟睡的脸庞,面无颜色的想了想,突然就起身往南书房而去。 看夏侯豫的模样,今晚是铁定赶他不走的了。 于是,他不走,便只有自己走咯。 因为,接下来要应对的,可是一个大大的局。 所以,今晚上她可没有闲情逸致陪他兜圈子,再陪他装模作样地捱到天亮。 她也要好生休息,养精蓄锐才行。 奇怪的是,夏侯豫也没有阻拦她,他看似头一挨着枕头,便又香又沉的睡过去了。 于是,玉凌寒顺顺利利的去了南书房的小暖阁内,躺在夏侯豫曾经睡过的床上,倒是好好的睡了一大觉。 翌日。 车马备齐,夏侯豫携着玉凌寒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蜀中而去了。 驿站内。 夏侯平张大双眼,看着面前之人,“十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夏侯豫携着他的王妃往蜀中青衣山去了。”相里十八又口齿清晰的重讲了一遍。 “他去做甚?”夏侯平有些懵圈。 相里十八眼中闪过一丝敏锐,“据他说,是要陪他的王妃去青衣山上摘梨子去。” “就为这?”夏侯平觉得不可思议,自然便难以相信。 “是真的,乃是十八亲耳所听。” “不对!是不是他察觉了我们的计划,赶去阻止他王妃的手下去了。”夏侯平格外担忧,有些不自信起来。 相里十八却嘟着嘴,“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呢?再说了,王爷你这个局,可是几个月前在嘉应府时就布下了的,他是不可能察觉的。” 夏侯平皱眉,但仍不敢相信,“如此说来,他是真的只是去摘梨子的吗?” 相里十八一拍手,“正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兴之所致,说干就干之人。再说了,他此时要去青衣山上摘梨子,不正好是去自投罗网的吗?” “好什么?”夏侯平的担忧未除,语气也不太友善。 相里十八兴奋溢溢,“王爷,夏侯豫他亲自去了青衣山,然后他王妃的手下又在咱们的引导下找到了他的秘密。如果这一切被陛下的影卫看到,那他夏侯豫和玉家同流合污,掩藏前朝秘籍之罪,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到时候他就算是巧舌如簧,也是百口莫辩的了。” 夏侯平也一击手掌,“对呀!这可比咱们拿住玉王妃的手下来得更加实在,真是天助本王矣,走,咱们马上出发,争取早点赶到青衣山下,早做准备。” …… 于是,由大都前往青衣山的路途上,忽然之间就热闹非凡起来。 首先,是陆无尘和老二老四,在半路上同顾九曲汇合后,便快马加鞭的往青衣山赶去。 其次,便是志在必得,筹躇满志的夏侯平了。 最后慢悠悠跟着的,是一路游山玩水,吃喝玩乐的夏侯豫和玉凌寒。 这三拔人前后有序的都赶往青衣山而去。 遥远的青衣山下,青衣江水依旧寒凉浸骨;青衣山上,却是硕果累累,纵使叶落满地,也是缤纷华丽。 最先到达的顾九曲和陆无尘,还有老二和老四,他们一行四人在山上的梨树林中逛了五六七日毫无发现。 但他们仍坚持不懈,直到第九日,才在梨林深处,扒开厚重的落叶,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才终于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随后,他们便随着这些依稀的足迹,七弯八倒拐的,一直往山里走去,途中经过一片山谷,翻过一座山脉,再穿过一片灌木丛生的荒地,来到了一片落英缤纷的山坡上。 在山坡荒草丛生的背阴面,终于发现了一个隐藏在山石之下的隐蔽大山洞。 而此处距那片梨树林,已经有四五十里之地了。 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在山的那边的那边,何其遥远,也果然隐蔽,若没有追寻到有人行走过的那一丝丝的足迹,是很难发现此处隐蔽所在的。 随后,顾九曲便在山洞里发现了几个大木箱子,他撬开了其中一箱后,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 他随即吩咐大家退出山洞,转身问,“老四,姑娘到了哪里了?” 原来,这一路上,他们都随时在同玉凌寒保持着联系,自然是知道她也在来青衣山的途中。 老四正要回答,“忽啦啦”就冲进来一队人马,将他们给团团层层的围了起来。 “将反贼拿下。” 随后,西府统领周庆一声令下,九曲无尘他们四人相继被擒住,先后被推搡出了山洞。 洞口外,站着洋洋得意的夏侯平,还有他的一大群贴身亲卫。 九曲一见到他,便气愤地挣扎着,冲他嚷道:“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洞外阳光明晃晃的,照在顾九曲和陆无尘的脸上,周庆假装惊呼一声,“咦,这两位不是那谁谁的贴身随从吗?” “谁的随从啊?”夏侯平也假装惊讶一问。 周庆故作姿态的想了一想,假装恍然大悟,“想起来了,这两位是那位玉家玉姑娘的随从,哦,也就是北静王的王妃的随从。” 九曲怒瞪了前者一眼,高声叫嚷,“本公子正是玉家之人,也是北静王妃的人,你们还不放开我们,等主子们知道了,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夏侯平因志得意满,胜券在握,故耐心的很,也轻松得很,“呵呵,现下是谁的人都没有用咯,尔等蔑视法纪,私藏前朝禁书,罪同谋逆,本王自然有权将尔等捉拿归案,等待严审。” 九曲冷笑一声,叫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说我们私藏禁书,人证物证何在?” 夏侯平一挥手,手下立即由山洞里搬出几个大木箱子出来,他手一指,“这不是证据确凿吗?” 九曲看都懒得看一眼,挑眉回,“王爷如何料定这些就是我们的呢?” 夏侯平阴阴一笑,“废话,若不是你们藏的,这深山老林幽静之处,何其隐蔽,那你们来此所为何事啊??” “我们无聊,来山里面看风景,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不行吗?国法有哪一条规定,民众是不准在山里看风景的呢?”九曲伶牙俐齿的反唇相讥。 夏侯平没再理会他,侧头对周庆吩咐道:“将此处物证封好,同这几个反贼一起,快速押回大都,请陛下亲……啊!” 周庆正全神贯注的听着主子的吩咐,却听到了夏侯平传来的一声惨叫。 原来,是陆无尘不知为何,突然就脱离了身边人的掌控,身影一闪而过后,他已经蹿到了夏侯平的身后。 随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便架在了夏侯平的脖子上,冰凉渗人。 夏侯平不由自主的一声尖叫后,便动也不敢再动了。 “把他们都放了,否则我马上割断你的脖子,帮你放放血!此处颜色寡淡,正好用王爷的鲜血染上一染。” 陆无尘说话间,手上略微用力,匕首峰利无比,随即便割破了刀下的人皮,鲜血浸出,染红了光亮的锋刃。 这陆无尘平日不爱说话,也从不喜招摇。 可如今一旦危难临头,他一出手便稳准狠,直取主帅项上人头。 还人狠话不多,直接用流淌的鲜血说话。 夏侯平脖子处一阵刺痛传来,且感觉到了温热的血液,那里还敢反抗吱声,惊慌的对周庆一挥手,“放放,都放了!” 随后,无尘挟持着夏侯平慢慢向后退去,而九曲和老二老四则紧跟在他的身后。 周庆急得要命,眼巴巴看着主子被他们挟持,便带领手下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无尘低沉的嗓音再次想起,“让他们别跟来,否则我手起刀落……” “好好!” 保命要紧,夏侯平自是唯命是从,对着不远处的周庆一阵猛摇手,“停,别再跟了。” 周庆只得急吼吼的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主子逐渐远去。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干上,元帝的影卫林飞目睹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按理,以他的身份,自是不便露面的。 但此刻情况特殊,他若再不露面,嫌疑人就有可能走掉,且当朝王爷的性命也可能危在旦夕。 是以,他对隐身于另一棵树上的路云一打手势,身形一弓,便如弦般直直射了出去。 无尘眼看着远远的甩开了周庆他们后,便将匕首放下,推搡着夏侯平往前走去。 忽然,他只觉手腕上一阵巨痛,不由自主一缩手,眼前黑影闪过。 他定睛再看之时,一个黑衣人伫立于他身前不远处,正冰冷的看着自己,手上还拽着个晕头转向的夏侯平…… 第131章 热闹非凡的青衣山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不过倾刻之间,林飞便由武功高强的陆无尘手上救走了夏侯平。 九曲听到风声,刚要转头,突然就发现自己的正前方,无声无息地冒出了数十个蒙面黑衣人来,虎视眈眈,严阵以待。 他再一转身之际,周庆领着人马也追了上来,忽啦一声又重新将他们团团围住。 好汉不吃眼前亏,九曲对陆无尘使了个眼色,后者便扔下了匕首,再次束手就擒。 直到此时,惊魂未定的夏侯平才用手摸摸脖子,疼得呲了呲牙,恶狠狠的瞪了陆无尘一眼,狠不得立即刮了他方才解恨。 不过,他毕竟是王爷,表面风度还是要维持的,是以并没有马上就发作,而是转身对救下自己之人抱拳行礼,“多谢阁下相救,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林飞眼珠子都没有动,只是将手扬了一扬,他手中之物迎着阳光,金光灿眼。 夏侯平一惊,只一眼,便认出他手中之物乃是陛下身佩之飞龙金牌,见牌如见陛下亲临,他弯腰要跪,被那人手一拖,“免,此处不便。” 夏侯平只好对林飞拱了拱手,神色恭谨,“请问大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林飞沉声回,“奉陛下密令,追查前朝余孽。” 九曲耳尖,一听到林飞说是奉陛下命令,立马就叫嚷起来,“大人,小人冤枉,请大人为我们作主。” 林飞扫了他一眼,厉声道:“且不论你们是否寃枉,单就如今这挟持亲王之罪,已是罪无可恕,押下去。” 他说完,一转眼瞥到一脸正经的夏侯平,语气一缓,“请王爷随卑职一起回吧!有诸多疑问,还要请王爷一道向陛下禀明。” 夏侯平:“这个自然。”他顿了顿又道:“大人可知,北静王也来了青衣山?” 林飞显然很意外,“北静王也来了,他在何处?” “他就在离此地五十里处的梨树林中。” “哦!知道了!”林飞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夏侯平亲眼见着元帝的影卫将人押走后,眼中的得意兴奋之色,一闪而过。 五十里外的梨树林中。 夏侯豫拖着玉凌寒的纤手,慢悠悠的闲逛着。 很快,他们便找到了当日刻下计号的那两棵梨树。 然后,在树下一看,便傻眼了,树上的黄金梨又黄又圆,沉甸甸的挂满了枝头,又该如何计数呢? 夏侯豫同玉凌寒对望了一眼,便故作大方:“要不,就算是王妃赢了吧?” 呵呵!就算是…… 他这语气,伤害性为零,但侮辱性很强! 从小到大,玉凌寒还没有被人让过呢? 要让,也是她让别人! 于是,她挑眉望梨,嘴含轻蔑,“要不,就算是王爷你赢了吧?我无所谓的!” 好一招以牙还牙。 夏侯豫一撅嘴,“怎么能让王妃让呢?不妥不妥!一定得想个法子,将树上的梨算清才好。” 玉凌寒一摊双手,手下之意是:你看着办吧,反正本姑娘不用你让就是了。 夏侯豫看了她半晌,一侧身便对着阿莫一阵耳语,后者频频点头。 下一刻,有几个护卫便手脚并用的爬到了梨树之上,摘了就往下扔,树下便有人接住,还有个人再接了往竹筐里放,一边放还一边报数:一,二,三…… 为了争个输赢,夏侯豫这是要将树上的梨子全都给摘下来啊! 玉凌寒看不下去了,便干脆在一侧坐了下来,听着树上树下的一唱一和之声,心中无奈暗笑,“幼稚!” 夏侯豫也在她身侧坐了下来,慢悠悠的解释道:“不是说好了,咱们是来摘梨子的吗?将这两棵树上的梨摘完,估计也就够了。” 呵呵,如此说来,他还真是有心了,可以一举两得,两厢都不耽误。 但是,玉凌寒因挂心着九曲无尘他们,只心不在焉的应付了一声,“唔!” 夏侯豫一笑置之,转身看着阿莫他们摘梨去了。 半个时辰后,就装满了两大筐的梨,夏侯豫冲阿莫叫道:“够了够了。” 树上的人立即闻声停止了动作,并由树上轻松跃了下来。 玉凌寒蹙着秀眉看着树上,“就不摘了,不是还没有摘完吗?胜负未分,哪棵树上的梨子多呢?” 夏侯豫一抬手就将她由地上给拖了起来,嗔怪道:“我的傻王妃啊!咱们是一家人,是不分彼此的。所以,又为何要分胜负,定输赢呢?” “可是?刚明明是你说的一定要分的啊!”玉凌寒嘟着嘴。 “别可是了,刚为夫不过是同你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你是我的妻,万事自然是你说了算。” 玉凌寒叹了口气,“唉!真是莫名其妙!一时一个样。” 夏侯豫却拖了她就走,“别叹气了,走,咱们该回府去咯。” 玉凌寒则用力立在原地不动,“什么?就回去了?那你山长水远的来干嘛来了。” “给你摘梨子啊!”夏侯豫指指那两筐梨,“都摘了两筐了,难道还不够吗?” 所以,夏侯豫拉着玉凌寒山长水远的,行了一千多里的路,就真的只是来摘梨子的。 玉凌寒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还是乖乖随着夏侯豫下山去了。 这夏侯豫摘了梨就走,没干别的幺蛾子,玉凌寒正求之不得呢。 扶玉凌寒上车后,阿莫在夏侯豫耳边耳语了几句,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便上了马车。 一行人带着两大筐新鲜的梨子,又浩浩荡荡的打道回府去咯。 几日后,大都皇宫内。 元帝正在勤政殿内批阅奏折,人影一闪,林飞悄无声息的跪在了殿中。 随后,他便将去青衣山的所见所闻,详尽详实的一一回禀,并将在山洞木箱内取回的几本书籍一并呈给了元帝。 元帝只随手翻了翻,眼光便落在一本书籍的封面之上。 那本书的封面赫然写着:长清剑派十二星宿剑阵图。 他并没有翻开那本书籍,眼神中有阴恨之色一闪而过,问:“带回来的人呢?” “回陛下,卑职已经将他们暂时关押在刑部大牢之内。” “走,朕要亲自前去问话。”元帝天子之手一挥,抬腿便向外走去。 他的贴身太监和林飞赶紧跟了上去。 刑部大牢内。 顾九曲陆无尘他们四人被分开关押着,元帝依林飞的建议,直接先去问询的是顾九曲。 林飞说,顾九曲看起来像是他们的头目。 顾九曲泰然自若的躺在破烂的草席上,看见有人进来,仍兀自不动。 “大胆,看见陛下,还不上前见礼。”林飞厉声斥责。 陛下亲临,九曲腾的就坐起身来,再一翘脚就下了床,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小民见过陛下。” 元帝背着手审视着斯文白净的前者,并没有叫他起身,金口一开,“下跪何人?” “小民名叫顾九曲,乃是玉家的小管家。”九曲恭敬的答。 “小管家?” 见元帝语气存疑,九曲赶紧解释,“小民的父亲乃是玉家的大管家,所以小民自称小管家矣。” 对于前者的小幽默,元帝不为所动,继续沉声询问:“可是当今第一富豪玉家。” “正是!”九曲头点得很是自豪。 元帝双目含威,凝视了前者半晌,方一字一句道:“此次为何要去青衣群山,又是受何人之命前去,你最好一一如实招来,可免受皮肉之苦。” “招招,小民全招!”顾九曲点头如捣蒜,又补了一句,“小民之事,都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并无不可对人言之事啊!” “废话少说,回陛下的问题就是。”林飞见元帝脸色不好,便低声催促着他。 九曲清了清嗓子,跪直了身体,开始娓娓道来:“此次前去青衣群山,是小民的主子玉姑娘吩咐的。她命小人去山上梨树林中寻找,具体也没有说要找何物,就说是在那里一定能找到一些痕迹,然后随着这此痕迹找下去就行。 然后,小民和同伴在那个诺大的林子里找了七八天,还真就找到了一些人活动过的足迹,最后随着这些依稀可见的痕迹,才找到了那个山洞,看到了山洞里的木箱子,刚打开还没有细看呢,就被那个西平王给当成是逆贼给抓起来了,您说小民寃枉吧?” 元帝:“……” 顾九曲见元帝没有反应,下巴一动,又再补了一句,“回陛下,小民的姑娘正是当今的北静王妃。” 他的这一补充,显然很多余,谁人不知道,北静王前不久刚娶了富甲天下的玉家大小姐为妻呢? 元帝面无颜色的起身就走,身后的人见他一走,立马弯腰,“恭送陛下”,再用脚尖一垫,就像个弹簧般轻盈飘逸的站了起来,一仰身又躺了回去。 路上,元帝问林飞,“你怎么看?” 林飞:“由种种迹象上来看,是北静王包庇玉家,并且同玉家同流合污,将她家隐藏的秘密转移并私藏了起来,然后被一直在追查此事的西平王给抓了个现行。” 元帝点头,“正是如此!刚好这么巧,夏侯豫偏偏在这个时候就跑到青衣山去了,若说他没有参与此事,他又该如何解释此行呢?” “卑职听说,他是带他的王妃去青衣山摘梨子的。” “呵呵!”元帝冷笑两声,“西平王呢?” “西平王爷是随卑职回来的,他说既然卑职插手了,就全权交托于我,并且随时等候陛下传召问话。” 元帝加快了脚步,“他倒是沉得住气!等北静王一回大都,即刻召他来见朕……” 第132章 反转来得猝不及防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元帝说的对,夏侯平这次有足够的耐心。 因为,元帝的亲信影卫都出手了,他自然是乐得置身事外,耐心等待了。 反正此次证据确凿,以元帝多疑的性子,夏侯豫这次是发大水都洗不清的了。 更何况,他触碰到的,还是元帝最为忌讳的逆粼呢! 此时自己置身事外,不就更显得清清白白的了吗? 自然,就更彰显出了夏侯豫的罪证昭昭。 所以,他有耐心慢慢等,反正左不过这两日,元帝定会有令召见的。 因为,今日,便是夏侯豫回到大都的日子了。 他想想略有点兴奋,便想去找相里十八说说话,但后者却不在屋内,他便又悻悻地回了书房。 刚回到,宫中便有太监来传诏令,他立即整理衣冠,随传旨太监匆匆进了宫去。 一路之上,他还将早就想过无数遍的回话又完整的想了一遍,自觉是绝对的天衣无缝,不尽又沾沾自喜起来。 太监一路领着他,直往御书房而去,看来元帝暂时还没有发作,才会召自己和夏侯豫在御书房问话而已。 御书房内,元帝端坐在宽大的书案之后,右下手边端坐着刚刚才回大都的夏侯豫。 怎么回事?难道陛下还没有开始审问他吗?怎么还让他端端正正的坐着呢? 夏侯平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恭敬下跪,“微臣见过陛下,不知陛下传召,所为何事?” “老二,你来了,坐吧,都是自家人。”元帝随意一指左下手的空位置。 夏侯平上头原还有一位哥哥,但很早就去世了,只有元帝,高兴起来才会偶尔唤他一声“老二”。 “谢陛下赐坐!”夏侯平拘谨的坐了下来,看着元帝的脸色不错,又看看夏侯豫的,居然比元帝的还不错,春风满面,神清气爽,看来元帝还没有开口提那件事情。 “老二,你派人去跟踪玉家的护卫发现的那个秘密,还挺让朕头痛的。” 元帝忽然就直切正题,吓得刚坐下的夏侯平又站了起来,恭身回,“都怪臣办事不力,不能为陛下分忧。” 元帝对他压压手,示意他坐下,侧头对夏侯豫道:“老二发现的那件事情,与你有直接的关系,所以才找你们两个来问问话。” 夏侯豫仍旧端坐着,“是,请陛下问吧!臣绝不敢有半个字的隐瞒。” “好!朕只问你,你有没有和玉家同流合污,帮着隐藏和转移他们的秘密。” “绝无此事!” “那你王妃的贴身护卫和小管家出现在了青衣山的山洞里,你又作何解释?” “这?”夏侯豫答不上来了。 这边厢的夏侯平却在暗中冷哼,“哼!你当然答不上来了,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是本王引诱你王妃前去钻这个圈套的。” 元帝望着夏侯豫,状甚失望,夏侯平却貌似好心的接了一句,“堂弟或许并不知情,陛下可以问问当事人。” 元帝点头,“传北静王妃。” 夏侯豫赶紧起身,“回陛下,王妃刚刚随臣一同进的宫,此刻正带着些新鲜的蜜梨,去同皇后请安去了。” 太监即领命,往皇后宫中而去。 夏侯平心中窃喜,待玉王妃一来,只要她开口说出一句半句对夏侯豫不利的话语,那就大局可定了。 毕竟,她是因为怀疑夏侯豫,不相信夏侯豫,才派人去青衣山查看的。 只要她实话实说,又或是模菱两可的说一些狡辩之语,那依陛下的多疑性格,是绝不可能轻易相信她的。 再加上,夏侯豫又鬼使神差的同她一起到了青衣山去,那他就更加百口莫辩了。 夏侯平正得意盘算之时,玉凌寒温柔端庄的走了进来。 元帝看着她娇俏可丽的容颜,心中一阵感触,便意味深长的看了夏侯豫一眼。 你的小王妃果真标致无双,怪不得你小子为着她都变得风花雪月起来了。 夏侯豫抿嘴微得意一笑。 玉凌寒端端正正的给元帝行了个大礼,“妾身见过陛下。” 元帝将手一伸,“免了免了,给王妃赐坐。” 待玉凌寒在夏侯豫身边坐了下来后,元帝和颜悦色的开问了,“玉王妃啊!听说你刚和北静王一起去青衣山摘梨子去了。” “回陛下,正是,妾身刚还带了一些给皇后娘娘赏鲜呢?” 元帝赞叹,“好孩子!” 玉凌寒乖巧一笑,“谢陛下夸赞!” “朕问你,你的贴身护卫为何会出现在青衣山上的山洞里呢?”元帝继续和颜悦色,但却是直奔主题。 “回陛下,是妾身派他们去的。”玉凌寒仍然是端庄优雅的如实回答。 夏侯平心中一阵狂喜,她就要上当了。 “哦!你因何要派他们去呢?你可知那山洞里藏着的可是谋逆之证吗?”元帝继续和颜悦色。 夏侯平心中嘀咕,“陛下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询问都变得如此温柔暖心起来了呢?平日里的杀伐决断呢?” 玉凌寒似乎是觉得坐着不好回话,索性站了起来,温柔的答,“因为,妾身想为我的夫君分忧啊!” 错了错了! 夏侯平一怔,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回答啊! 她不是在怀疑责怪夏侯豫吗?怎么会变成是在帮他分忧呢? 当夏侯平正在慌乱之时,元帝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玉凌寒:“母亲寿诞那日,夫君他自午后便一直陪着太子殿下在练武场,妾身去南书房寻他之时,却无意中在他的书桌抽屉里发现了一封密信……” “哦,信上写的是何内容?”元帝迫切的追问。 玉凌寒突然将目光投向了夏侯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密信上写着,西府已在青衣山布好密局,欲陷害主子,望主子早作准备……” “胡说!”夏侯平坐不住了,腾的就站了起来,厉声斥责。 “望主子早作准备,破除此局。落款为红红。”玉凌寒不为所动,还慢条斯理的念完了整封信的内容。 元帝咬唇欲有所思,夏侯豫微笑不语,夏侯平则急得直跺脚,但元帝不发话,他也不敢再开口。 见大家都不说话,玉凌寒又接着道:“所以,妾身心疼王爷事忙,又怕耽误正事,便没有知会于他,就立马派了我的贴身护卫前去查看。” 夏侯平实在忍不住了,咬咬牙冲着元帝就大声争辩起来,“陛下,明明是他们同流合污,相互包庇,私藏禁书,证据确凿,是陛下的影卫亲见,如今却无凭无据的污陷起臣来,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夏侯豫站起身来,宠爱的扶着玉凌寒坐下,心疼的表情溢于言表,“爱妃尽想着为夫分忧了,那你可曾想过此事凶陷,万一你处理不了呢?” 玉凌寒娇娇一笑,“妾身只想着先派人去探个究竟,待摸清楚了情况,才回来禀明王爷,让您拿主意就好!没想到却被他们利用,让九曲无尘被他们当成逆贼给抓了起来。” 他二人竟然旁若无人的夫妻情深,关心情切起来,夏侯平没眼看了,他又高声道:“王妃的手下出现在山洞里,同时又发现了那几箱禁书,而王妃和王爷又同时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梨树林中,这摆明了你们就是去转移玉家的秘密的,却还想将罪证罗列到本王的头上来,真是好笑!陛下又岂会听信你们的片面之词呢?陛下要的是证据,真凭实据,懂吗?“ 夏侯豫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看着夏侯豫,神色诡异,“西平王要证据,那还不容易吗?本王给你就是。” 他说话间已经由怀里掏出了一张折叠好的宣纸出来,双手呈给了元帝。 没想到夏侯豫随手一掏,还真有证据掏出来,吓得夏侯平的眼珠子都直了,他不自觉地伸了伸头,企图看清元帝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下一刻,元帝翻开那张宣纸之时,夏侯平脑中电光火石般的闪过一件事情,脸色立时就被吓得惨白惨白的了。 元帝手上的那张宣纸,可不正是当初自己交给相里十八的那一张吗。 而那上面,也正是自己亲手写下的五大门派的秘籍名称,当时是要让相里十八照单伪造,用来构陷夏侯豫的。 这下好了,那上面的字迹,元帝自然是认得的,如此白纸黑字的确凿证据,自己该如何解释呢? 但是,那个东西它怎么会在夏侯豫的手上呢?自己不是亲手将它交给相里十八了吗? 相里十八?小十八?他——他究竟是什么人? 对了对了,那日正是他游说自己,亲手写下了纸上的内容,难道就是为了等今日之一用吗? 怪不得,这两日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难道说?他——他也是夏侯豫的人吗? 夏侯平是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胆寒,越想越后怕,瞥见元帝正仔细地在审视着那上面的字迹内容,然后便眼神如刀,刮向了自己。 他脚下一软,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叫起来,“陛下,臣寃枉啊!” “寃枉,你敢说这上面不是你亲笔所书吗?你敢说不是你无中生有,伪造证据诬陷北静王吗?”元帝怒火冲天的将宣纸扔到了他的身前。 “这,这都是臣的那位大推官的主意,都是他引诱臣写下的啊,请陛下给臣机会,臣定会亲手拿他来问,还臣清白。” 夏侯平一着急,就立马将相里十八推了出来当挡箭牌。 “呵呵,呵呵!你倒是会找替罪羊啊。”他不提西府大推官还好,一提元帝就开始冷笑连连。 相里十八学士哦!他可是元帝最信任的亲信影卫,没有之一。 可夏侯平倒好,狗急跳墙的诬陷起元帝的影卫来,可见其心多不纯,持身更不正了。 当然,他这也是在找死的节奏。 元帝的连声冷笑让夏侯豫心惊肉跳的,他又小声回,“请陛下念在臣一片忠心的份上,恕臣愚昧,臣真的是被他人利用了!” “呵呵!”元帝又是数声冷笑…… 第133章 原来是故人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元帝连声冷笑,笑得夏侯平是胆战心惊,魂飞魄散,他扑伏在地,不敢动弹,知道前者必定还有一番雷霆之怒。 果然,元帝冷笑完,站起身厉声道:“朕的天下清明,你却偏偏要说有什么前朝逆贼;朕的臣子忠心耿耿,你却处心积虑,无中生有,屡次构陷于他,其行可恶,其心可诛!” 注意,元帝此处用了“屡次”二字,可见他曾听到过不少此类风声。 夏侯平只能是继续颤抖着,头丝毫不敢离地。 夏侯豫看着他簌簌发抖的身躯,似乎觉得不忍心,还替他求了一下情,“陛下,臣此次尚能自证清白,并没有任何损伤,请您念在西平王他兢兢业业的辛苦操劳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他不帮夏侯平求情还好,一提到后者辛苦操劳多年,元帝气就不打一处来,“哼哼!多年辛苦操劳,倘若他次次都是如此,为着一己之私,就不择手段陷害良臣,挤兑同僚呢?其他人可没有你这样的能力,能够自证清白,保全自身,那就只能是被他寃死,逼死,说不定还无人知晓呢!” 顿了顿,元帝越说越激动,似有捶胸顿足之势,“都怪朕,是朕糊涂,竟重用了他这么多年,殊不知暗地里犯下了多少的恶行,害了多少无辜的性命,你要朕何以向天下臣民交待,又何以为天下之君,百官之王啊!” 所以,夏侯豫这招表面是求情,实则是落井下石,火上浇油咯。 夏侯平一边颤抖,一边腹骂夏侯豫。 “陛下息怒!请保重龙体!”夏侯豫一屈腿就跪了下去,还一把拉着正看热闹看得兴高采烈的玉凌寒也跪了下来。 夏侯平继续颤抖着身子,巴在冰冷的白玉石地面之上,心中狂叫,“这次死定了,该如何是好?” 元帝骂完,厉声下旨,“西平王夏侯平大逆不道,构陷亲王,罪无可恕,且过往所行之事尚有诸多疑虑,将且暂押于大理寺内,待三司会审,追责溯源后,再另行发落。” “谢~陛~下隆恩!”夏侯平战战兢兢的谢完天恩,便被禁卫们带了出去。 临行前,他瞥了一眼夏侯豫,后者正意味深长的冷笑回望。 夏侯豫的笑容,欲说还休,潜台词太过明显,“你这次死定了!” 夏侯平的心更加慌张绝望起来。 跨出御书房的大门后,他心中如鼓擂击,狂呼不妙,“自己这一走,夏侯豫他肯定还会在陛下面前进言,说出自己和父王曾经害过他的两个事实,说不定还会同样呈上人证物证,那自己就是数罪并罚,再也回天乏力了。” 不,不能就此等死! 他转头看了一眼押送自己的禁军,那几位虽面无颜色,但同他的眼神一对接,就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看来,他们见到自己曾经的顶头上司就这样被下了大狱,也着实有些于心不忍。 夏侯平心中闪过一丝微光,“还好还好,自己平日里假仁假义的,对手下们还算不错,关键时刻还是排上了一点用场。” 他心一横,暗暗打定了主意。 夏侯豫刚被带走,元帝便摇摇头,似是心力交瘁,叫夏侯豫夫妇俩平身后,有气无力的问:“爱卿,你说你和老二,怎么也算是同宗同源的堂兄弟,他为何要如此陷害于你呢?” 其实,元帝心中自有答案,但他却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夏侯豫,看他会如何应对。 夏侯豫想了想,慢条斯理的,但却是语出惊人,“都是因为陛下的缘故啊?” “啊!”元帝怔在原地,怒色渐起。 他身边的太监吓得“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不已。 夏侯豫却面不改色,继续清声解释:“都是因为陛下太过宠爱微臣的缘故啊!” 一句话,点到即止,却又带着太多微妙深沉的信息。 “哈!哈哈哈……”元帝龙颜大悦,竟放纵的大笑起来。 太监终于松了一口大气,忍不住乜了夏侯豫一眼,心道:“这个北静王心思深不可测,先抑后扬,真真个是吓死老奴了。” 元帝止住笑声,温言道:“北静王言之有理,的确是因为朕的缘故,谁叫朕从小到大都那么宠你呢?有人心理不太平衡,的确是会眼红的。” 顿了顿,他刻意又问,“既是如此,那他以前可曾对你下过手呢?” 夏侯豫沉吟不语。 元帝冷眼旁观,想像着他下一刻就会下跪,然后甩出夏侯平害他的真凭实据,继续将他给锤得死死的。 但是,元帝还是低估夏侯豫了。 夏侯豫沉吟片刻后,跪倒在地,言辞诚挚,“谢陛下关切臣下之心,但过往之事,皆已成过往,臣全都忘记了。且微臣有陛下天威守护,一直都是逢凶化吉,逢乱终安,臣日后定会一如既往,尽心竭力为陛下效忠。” 元帝暗自点头,心中对夏侯豫又多了几分好评和肯定。 他身侧的太监又再次瞥了一眼夏侯豫,眼神里全是敬畏有加。 连一直不言不语看热闹的玉凌寒,心中也是对夏侯豫赞叹不已。 因为,夏侯豫这招以退为进,反而彰显出了他的大智慧和慎密心思。 他没有一味的踩夏侯平,但字里行间却又透露出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而且,他还大度的表示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欲追究,还对元帝的爱护之心歌功颂德了一番。 当然,随带还表了一下自己的忠心。 倘若他抓住夏侯平不放,继续对他落井下石,说不定元帝还会心存疑虑,怀疑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呢? 所以,他反其道而行,既达到了捶死夏侯平的目的,又彰显了自己的清白无辜,还有清白大度的忠臣之心。 如此滴水不漏的回答,肯定是获得了在场三人的衷心赞叹了。 再者,他心中有数,知道夏侯平心中有鬼,且常常故作聪明,故而肯定会做一些挺而走险的事情。 到那时,也就是他自取灭亡之时。 所以,他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元帝满意的挥挥手,让夏侯豫夫妻俩退下。 一走出御书房的门,夏侯豫立即握住了玉凌寒的玉手,两人相视一笑,柔情蜜意,万语千言尽付于这一笑之中了。 随后,夏侯豫拖着她就走,走出宫门,上了马车,再回到王府,他二人的手皆紧紧握着,须臾也未曾分开过。 且两人一直相视而笑,却一言未出,如此这般,一直回到了北府的南书房内。 阿莫刚将南书房的门掩上,夏侯豫便牵起玉凌寒的另一只手来,深深的凝视着她,眼中是欣喜若狂和情深意切之色。 玉凌寒也温柔的回望着他,深情喜悦皆布于双眸之中,柔声一唤:“好久不见,君兰哥哥!” 夏侯豫的双眸亮如星月,手上用力,将玉凌寒的小手握得更紧,也柔声回:“好久不见,小妹妹!” 随后,他一把将玉凌寒拥入了怀中!双手将她环住,紧贴于心口之处。 一声久违的君兰哥哥,再一声久违的小妹妹,道出了夏侯豫一直深藏不露的真实身份。 他,原是芝兰谷少谷主季君兰,也是玉凌寒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君兰哥哥。 一别十五年后的再次重逢,原该是多么的欣喜若狂啊! 可玉凌寒除了欣喜,还有伤心难过和自责。 因为,自己一直在找寻的人,原来一直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还阴差阳错的成为了自己的夫君。 而自己竟一直茫然不知,还无数次的怀疑他,忌惮他,排斥他。 直到那日,听了齐花花的忠告,进了秘室,看到了那里面的一切后,她才终于恍然大悟…… 良久,夏侯豫才放开了手,拉着玉凌寒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眼神傲娇,“我就知道,我的小寒寒不会让我失望的,你一定会认出我来,并且配合我演好这出戏的。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去密室里看了一圈后,又是如何断定,我不是小豫的呢。” 玉凌寒小得意一笑,“那日,我在密室里发现了三处疑点。” 季君兰,“愿闻其详!” 玉凌寒:“第一,那幅画上的人初看是挺像你的,但再仔细看却又根本不像你。而且那幅画的笔墨技法,同南书房内的那一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明显是出自一人之手。而在那之前,你又曾告诉过我,书房内的那幅画,乃是君兰哥哥亲手所绘下的。 第二,密室内的那张躺椅,还有那张蓝色的毡子,我依稀记得,那是夏侯豫第一次去芝兰谷求医之时坐的躺椅,而那时他的身上,就盖着那张蓝色的毡子。 第三,君兰哥哥,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说你又不喝茶,为何还要珍而重之的收藏着那套白陶茶具呢?你回答我说,等有一天,你会将它们赠送给你的知己好友,一个懂得品茶爱茶之人。 所以,以上三点,无不显示着你在密室内供奉的逝者,应该是真正的夏侯豫才是。 他自幼命运多舛,少年早逝,你便建了个密室来供奉纪念于他。 并且,你希望他死后都能活在一个有阳光花草,书画清茶之地。 所以,你才在小暖阁的里间又建了这间阳光密室,用以祭奠怀念他,以寄托心中哀思。” “小寒寒不愧是兰心蕙质,聪慧敏锐,仅由这几点,便知道了其中隐情。”季君兰听完前者的分析,衷心的夸赞起她来。 玉凌寒忽然反手就握紧了季君兰的双手,眼神犀利又好奇,还带着撒娇,“君兰哥哥,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又为何会变成夏侯豫的呢?还有还有,经年不见,你的容貌也发生了好些变化,以至于之前我一直都没能将你给认出来。哎哟,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你就快给我讲讲吧!” 第134章 大结局(上)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季君兰温润点头,那一段隐秘之过往,多年以来,他无人可以倾诉,当然也无法向人倾诉,一直独自默默承受着,何尝不是另一种蚀心之折磨呢。 如今,尘埃落定,对手已然成为阶下囚,而他面前的,又是自己最最亲爱之人,当然也是最最信赖之人,自然是要放下多年戒备,一吐为快了。 他紧紧握着玉凌寒的玉手,陷入了那久远久违的回忆当中。 …… 芝兰谷后山腰的石室内。 季君兰打开银针袋,准备为夏侯豫疗伤驱寒。 但是,后者却阻止了他的动作,不让他取出银针,季君兰眼神不解的抬头,“小豫,你这是为何?” 夏侯豫面如冰雪,吐气缓慢,“君兰,别白费力气了。” “什么话?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医术吗?本公子可是芝兰谷的季小神医呢?”季君兰假装不悦愠怒。 夏侯豫微弱一笑,“我当然相信你,可是,就算你能彻底清除我体内的冰寒之气,但我背心处所中的箭伤呢?” 季君兰:“……” 夏侯豫用尽全力拉着他在自己对面坐下,声音虽弱但很清晰,“我很清楚,背心所中这一剑,伤及心脉筋络,任是谁,也是回天乏术了。你~就别再骗我了。” 季君兰心中酸疼难耐,“小豫……” 夏侯豫又勉力一笑,“君兰,我这一生,极为短暂,也命运多舛,自五岁上被人陷害身中冰寒之气后,便终日只能与药物大夫打交道了。 但是,所幸我有慈爱无边的父母亲人,最后还结识了你这位知己挚友,吾生足矣!可是……” “可是,你不甘心就此身消神灭,因为,你尚有许多未酬之志,未报之仇。”季君兰自然是了解他的所思所想的。 夏侯豫微微颌首,“君兰知我矣!我身为北静王府的独生子,被誉为是最聪敏的王府世子,一代天之骄子,从小就身怀青云之志,欲报效家国。可如今,我被人毒害,被冰寒之气困扰数年,难以安宁,父王又因我而去……” 他呜咽着难以成言,季君兰也跟着唏嘘不已。 片刻后,夏侯豫收敛了悲痛之情,脸上变作决绝之色,“君兰,父王因保护我而亡,余下寡母必定悲痛欲绝,你父也因我而至今下落不明,且大仇未报,我——不能死!” 季君兰重新拿起银针袋,“对!就是有一丝希望,咱们也不能放弃,所以,你要好好配合我治疗才是。” “不!”夏侯豫再次阻挡了季君兰的手势,后者警觉的看向他,“小豫,你究竟要干什么?” 夏侯豫虽面如冰雪,但眼眸却亮如星月,他一字一句,“哥,你我都清楚,我活不了啦!我——要你代替我活下去,以我的身份,以北静王府世子爷的身份活下去,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你要帮我完成我此生未尽之心愿,答应我,好吗?” 季君兰深深的凝视着他,凝视着这个他才认识半年之久,但却已经是相知相惜的知己少年郎。 当然,也是情如骨血的好兄弟。 他懂他,懂他的青春热血,懂他的心怀悲愤,懂他的心有不甘,更懂他的身后筹谋。 季君兰本就是个洒脱不羁,心如明月朗星之人。 既懂得夏侯豫,他就会不顾一切,也是要帮助他实现心之所愿的。 但是,懂归懂,若真要如他所言,代替他活下去,成为北静王府的世子爷,谈何容易。 就算自己忍心舍弃一切,不拘一格的也要帮他完成心愿,但,又要如何才能够成为他呢? 他可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北静王府的世子爷啊! 这简直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算自己有心,然终究也无力啊! 夏侯豫看着季君兰沉吟不语和心有所虑,便随手拿起后者的银针袋,闲谈起来,“君兰,你的针灸术不错,那你可曾听说过有一位叫千春妙手的?他手上的银针可另有一番妙用呢。” “自然是听说过的,”季君兰兴趣盎然,“父亲曾说过,此人来自东瀛,他有一双妙手,只使用银针薄刃,便能让人的容颜永驻,还可以永久改变一个人的容貌神态……”他说到此,突然有所领悟警醒,便猛然停了下来。 夏侯豫把玩着手中的银针袋,云淡风轻般的,“多年前,父王为我到处求医,府中经常是各路名医齐聚。有一次赶巧就请来了这位千春妙手,他在王府住了半年之久,然后,我闲下无事就同他讨教了这门技艺。” 季君兰懂了,他深深的凝视着前者,眼神坚毅,“小豫,也只有你,能在半年之内,就学会了这门高深的技艺。所以说,你是决定好了吗?” 夏侯豫点头,“是,我死里逃生来到芝兰谷,醒来后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好了,这世间上,也只有你,能帮我完成我的心愿了。” 季君兰:“……” 夏侯豫凝视着季君兰,眼神笃定,“你的心智谋略,当不在我之下。且在此前相处的半年多时日里,咱们是日夜倾谈,我的一切,想必你也是尽数知晓。所以,要你成为我,并不是什么天大之难事。” 季君兰叹了口气,却语出轻松,“所以,现在难就难在我的容貌上面,我们虽然都长得是英俊飘逸,千秋万代的帅气,但却是不一样的英俊飘逸,各有千秋!所以,你要将我们两人的美合二为一吗?” 他可一点都不谦虚,直言自己是个千秋万代的美男子,不害臊的语气,把夏侯豫都逗笑了。 “是,各有各的美,各有千秋!但不好意思,我不是将我们的美合二为一,而是要将你的美给改变一下,变成我这样的美男子!”夏侯豫也苦中作乐,小小的配合了他一下。 季君兰假意抱屈,“哎,苍天呐,您行行好吧!我的如星光般明亮的大眼睛,要变成他这样的细长眼,我不甘心啦!” “行了,你别再蹦哒了。”夏侯豫努力一笑,指指身边的床榻,“快过来躺下,趁我还有一丝余力。” 季君兰不再逗趣了,走过去依言躺下,一抬眼皮便看见夏侯豫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片薄若蝉翼的小刀刃,还有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便故作恐惧状。 夏侯豫将瓷瓶递给他,喘息着,“你是小神医,自然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喝了它吧!” 季君兰望着前者越来越惨白的面容,接过来毫不犹豫的就一口灌了下去。 …… 第二日。 季君兰缓缓睁开眼睛,但眼前一片黑暗,有人抓住了他的手,关心切切,“君兰,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脸上疼吗?” 此刻的季君兰,脸上和眼部都包着白纱布,且眼部和下颌骨处是钻心的疼痛。 “疼!”他疼得呲牙,反手拔开了夏侯豫的手,“快去,将抽屉里红木匣子里的药丸拿过来。” 夏侯豫并没有依言照做,因为,前者所说的药丸子早已经在他手中了。 他抬手就将药丸放入了季君兰的口中,随之还喂他喝了一些水。 下一刻,缓过劲来的季君兰随手就给了夏侯豫一拳,“臭小子,医术不到家吧!早知如此疼痛,我才不干呢?还有,这是你施的技艺,干嘛要用我的止痛药呢!” 夏侯豫笑了,也松了口大气,“行了,会骂人了,证明你没事了。” “谁说我没事,我现在都看不见,眼睛都瞎了,唉!都是为了你这个臭小子啊。” 夏侯豫忍住笑,“放心,三个月后,你就可以拆开脸上的纱布,和正常人一样了。” “也就是说,我要眼瞎三个月吗!天啦!何其久远!”季君兰轻声嚎叫起来。 夏侯豫知道,季君兰是故意夸张言行的,为了不去触及一些沉重的话题。 第三日,第四日。 季君兰继续躺着,夏侯豫寸步未离的细心照顾着他。 第五日。 季君兰起来了,并且解开了脸部的纱布,一切在正常恢复中。 可夏侯豫却躺下了。 随后,便换着是季君兰寸步未离的细心照顾他了。 直到第七日。 凌晨,季君兰握着夏侯豫的手,忍住满眶泪水。 夏侯豫轻声唤着,“哥!” “哥在,哥一直在。”季君兰附近了身子。 夏侯豫嘴唇微动,缓缓述说着,“哥,小豫多想活下去,每日看这世上的日月星辰,冬去春来,听晨钟暮鼓,望北雁南飞。然后,像个平民小百姓一般,娶妻生子,儿孙绕膝,与娘子她携手余生,直至白头……” 季君兰紧了紧手,“会的,这一切都会有的。” 夏侯豫的眼睛亮如星空,“小豫相信哥,这一切的一切,你都会代我完成的,我,我好开心。” 季君兰别过了脸去,泪珠大滴滴下。 他抹去泪痕,低头在夏侯豫耳边保证着,“小豫放心,哥一定会代替你,完成你心中所想的一切。” 夏侯豫笑了,笑得灿烂,“哥,我去后,把我焚烧了吧!骨灰就撒在这芝兰谷中!” “不!”季君兰坚决摇头,“我要将你留下来,等以后,让你的母亲和阿莫他们,能再见到你。” 他说着话,手中便多了一颗红色的丸子,“这是东海朱砂丸。” 夏侯豫微点头,“听说过,此丸可保逝者肉身数十年不腐。” 季君兰忍着心疼如绞,“当年,有位东海富商还赠送了一口水晶棺给我的祖师爷,可祖师爷他不愿意用,便将此棺一直放在芝兰谷内。” “所以,有了朱砂丸和东海水晶棺,就算是再过二十年,我依然还是现在的这个样子,对吗?”夏侯豫低声问。 季君兰点头,“对,我不要你消失得无声无息,我要让你继续留在这世间上。终有一日,你的母亲朋友再见到你时,你依然还是原来的样子……” 夏侯豫不再犹豫,拿起朱砂丸就服了下去。 …… 晨曦徽光之时,季君兰,不!是夏侯豫,他重新将脸和眼睛包好,拉开了石室的石门。 门口,是等了他七日七夜的小阿莫。 第135章 大结局(下) - 病娇王爷俏愣妃 - 汀兰青青 南书房内,斜阳透过窗棂而洒,玉凌寒又反握住了季君兰的双手。 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是因为太过心疼和爱惜。 良久,她才低声问,“所以,你回到王府后,在床上躺了三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季君兰:“是的,当时因为脸部有动过刀的痕迹,其实三个月内并不能恢复如常。再者,就是我要成为活生生的小豫,所以我的言行举止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所以,你便只能装病躺在床上,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还能有更多的时间从容准备。” 季君兰温润一笑,“正是,倘若我病得严重了,便可以少说话,少做事,少见人,甚至于是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如此我才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完成小豫的嘱托。” “是的,比如暗中去培养多几个密探,待时机成熟时好塞到各处去,做做王妃啊啥的!”玉凌寒小小的调侃了一下下。 “哈哈哈……”季君兰笑得欢畅,“小妹妹一如既往的蕙质兰心,一点就透。” “君兰哥哥,这些年来,辛苦你了。”玉凌寒语气一转,又变得温柔切切起来。 季君兰一怔,内心涌起阵阵酸楚。 是啊!这许多年来,他独自一人暗中行事,慎密布局,所花费之心力与时间,无一不是煞费心神,令他心力交瘁。 但是,一想到小豫临去之时的眼神,他便又咬牙死撑着,苦捱着。 玉凌寒在他的手上轻拍着,以示安慰,“所以,小豫他没有看错人,也只有你,才能代替他继续完成他未完成的人生,帮他保全北静王府,为他报仇雪恨,弥补他人生中的所有遗憾。” 季君兰微微点头,“是的,所以我每次去密室里,见到小豫的画像时,仿佛都能看到,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夺目呢。” 玉凌寒的眼前,瞬间便浮现出一个蓝衣少年的身影,他正慵懒惬意的徜徉在芝兰谷中,脸上是了无牵挂的笑意晏晏。 她看着他的笑容,很是安慰,觉得自己也像是终于放下了心中大石一般。 可下一刻,她突然又想起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来,“君兰哥哥,那你是如何得知那件秘密之事的呢?” 季君兰抬手就刮了一下她的小鼻梁,“你猜!” 玉凌寒娇憨一笑。 若是以往,是夏侯豫叫她猜的话,她肯定是言词犀利的呛回去的。 而如今,面前之人是季君兰,那待遇自然就大大不同了。 是以,她真就乖乖凝眉想了一想,随即星眸闪耀,“我知道了。” 季君兰温笑不语。 玉凌寒:“是因为季伯伯最后叫小豫带给你的那句话,就是那句,‘让他要代替我,继续守护住我们的守护’。所以,你是由这句话之中,窥得了一二信息,对吗?” 季君兰赞许的点点头,脸上笑意更深更浓。 玉凌寒满眼倾慕之色,“可是,仅凭这一句话,你是如何推断出季伯伯要你守护的,就是五大门派的奇书秘籍呢?” 季君兰收敛了笑容,脸色一正,“其实不难。当时,中原武林五大门派在一夜之间消声匿迹,而我父亲和他的那几位老朋友,其中就包括长清剑派的掌门人,他们又恰巧在那几日里行踪不明,行事诡秘。后来,花花她迷住夏侯豫时,又从他的口中得知元帝曾下令焚毁各大门派秘籍一事,我便大约猜到了其中的隐情。” “就凭这两点,你就推算出了你父亲和我父亲他们,将那些五大门派真正的秘籍,都给偷梁换柱的偷了出来,并将其给秘密隐藏起来,这也太厉害了吧!”玉凌寒对季君兰的倾佩之情,是由小到大都不曾改变的。 季君兰微笑宠爱的看着玉凌寒,听着她呱唧呱唧的声音,是多么幸福的时刻啊! “所以,你一知道夏侯平会对我家不利后,立马就上门来提亲了,欲以玉家姑爷的身份来护我家周全,对吗?” 季君兰浅笑点头。 “可是,君兰哥哥,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父亲实情呢?我还在心里骂了你好几年呢?”玉凌寒嘟着小嘴。 “哈哈哈!”季君兰忍不住大笑不止,“怪不得订亲后的那几年,我老是鼻子痒痒,打喷嚏,原来是你在背后骂我啊。” 玉凌寒很委屈,“要是我知道你是君兰哥哥,我当然不会骂你啊,我,我……” “你肯定早就答应嫁给我了,对吧?”季君兰调皮的接茬。 “所以,你为何不早道明身份呢?” “傻丫头,冒充当朝王爷,可是抄家诛九族的大罪啊!” 玉凌寒一怔,季君兰说的对,所以他只能是自己咬紧牙关,默默承受着这一切的一切。 这许多年来,他不仅要代替小豫完成他未尽之事,还举他一人之力,暗中默默地尽力守护着多年前的那个秘密。 他一个人,一直在孤军作战! 玉凌寒突然一伸手,就抱住了季君兰。 她心疼他的秘密隐忍,也心疼他的难以倾诉,更心疼他的独自为战。 总之,她心疼他的一切。 季君兰伸出手来,在她的背上轻拍着,“没事的,这一切都过去了。” 玉凌寒抬起头来,撅着樱唇娇嗔,“所以说,你的病也一直是装的咯,对吗?” 季君兰老实点头,“是的,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你想想看,北静王府的世子爷从五岁起就一直病着,若是我身体康健,无病无痛,岂不惹人怀疑吗?” “咳咳!” 玉凌寒刚要说话,有两声咳嗽传来,吓得她赶紧放开了季君兰,两人皆站起身来,警惕的向里屋望去。 并且,季君兰的手中还悄悄的夹了一根银针。 随后,由里间小暖阁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发须皆白,双手负于后背,正气呼呼的盯着季君兰呢。 原来是季非秋季老神医,他二人都松了一口大气。 他们两人自一进南书房后,只记得相认后的欣喜若狂,还有迫不及待的互诉衷肠,倒一点都没有留意,里间还藏着一个人呢。 好在,这人不是外人,要不然如此惊天秘密被他听了去,下一步,季君兰就要下手灭口了。 季老神医一步一步的走向季君兰,抬手就在他脑袋上敲了两下,“臭小子,敢装病骗我,欠揍,是吧?” 季君兰赶紧求饶,“季叔,我错了还不行吗?” “还叫季叔!”季老神医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抬手重重敲了他两下,“这些年来,给你占了大便宜去了,天天喊我叔,我明明是你的伯伯,是大伯来的,臭小子。” “可是,当初明明是您叫我唤你季叔的啊!您说这样叫法显得您年轻。”季君兰护住了头不服气的争辨着。 “臭小子,还敢狡辩,还不老实交待,你是如何装病的,为什么我每次给你把脉,你的脉像都显示你是真的有病呢?说!” “我,我……”季君兰犹豫不说,见季老神医的手又扬了起来,一着急便叫起来,“侄儿就是自己配了一些药,吃了后,吃了后脉像就会有所改变,变成有病的样子。” “好小子,原来如此!”季老神医气得直吹胡子加瞪眼睛,“说来说去,这么些年以来,原来你是在和我斗医术来着,而我竟然被你给骗过去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侄儿不敢!”季君兰偷偷抿嘴发笑。 季老神医抬脚就往外走,想想还是气不过,转身又在季君兰的头上重重敲了两下,这才气鼓鼓的走了。 临到门边时,他怒气未消的叫道:“听着,从今以后,不准再来找老朽了,哼!” 季君兰立马接茬,“好的,侄儿不去找您,您要记得自己回来哦!” 喊完话,他委屈的看向玉凌寒,开始撒娇,“刚季叔他居然敲了我的头六下,六下哦!好疼啊!” 玉凌寒冲他温情一笑,“活该,谁叫你惯会骗人的。” 季君兰委屈的嘟起了嘴,他刚要说话,门口便传来阿莫有些急促的声音,“王爷,属下有事!” 他走到门边,看着阿莫,狡黠一笑,“是不是夏侯平他越狱逃走了?” 阿莫有些惋惜:“是的,听说刚押到大理寺就逃了,如今恐怕都逃出城去了。此人狡猾,就算陛下派出影卫,天地茫茫,恐也实难追得上了。” 季君兰凉凉一笑,忽然问:“阿思兰到了没!” “小马少年呀!今日一早就到了,王爷要见他吗?” 季君兰点头,“对,本王亲自见他去。”他说完侧身对玉凌寒一招手,神秘兮兮的,“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堂堂的北静王爷哦!他要见谁,传来便是了。 可如今这人面子可真是大啊,季君兰竟然要亲自去见他。 玉凌寒觉得很新奇,便欣然随同前者而去。 后院马廐旁,站着一个削瘦的少年,正背着阳光,迎风而立,仰长空而望! “阿思兰,我可想死你了!”季君兰远远看见那少年,便几步迎上前去,张开双臂就将他抱在了怀里。 可那少年显然不太适应他的过分热情,一缩身就又挣脱了出去,腼腆的看向了他身旁的玉凌寒。 那少年穿一身素色的蒙古袍子,身材不高不低,小小的脸上五官质朴纯粹又好看,特别是他那一双清澈的眼眸,就仿似那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不带一丝丝俗世的污染,清澈透亮。 此刻,他看见玉凌寒在仔细的打量着自己,虽然还是有点腼腆,但还是将右手放在胸前,礼貌的给玉凌寒行了一个蒙古族的礼节。 他弯腰下去的时候,左耳上一枚长长的绿松石耳坠也跟着晃悠起来,竟带着些许的狂野,还有桀骜不驯。 玉凌寒看得呆住了。 天!这个少年,是如何将纯真无邪和狂野热情集于一身的呢? 简直就是上天的宠儿嘛! 她一伸手就拉住了季君兰,兴奋的问:“他是谁啊?” 后者撅嘴不悦,“爱妃,他叫阿思兰,又叫小马少年,他还未及弱冠之年呢?” 看他这回答多有意思,他这是在提醒玉凌寒,阿思兰虽然长得很好看,但他还是个孩子呢?你就收敛些吧! 玉凌寒忍不住笑了,刚要说话,忽然就听见一声清亮的口哨声响了起来。 是阿思兰吹的,随即,一只不大不小的,全身雪白的白鹰由天而降,骄傲敏捷的落在了阿思兰架起的右手腕上后,收起了它长而宽绰的翅膀,傲然挺立。 俨然一副王者之风! 玉凌寒又看呆了,只听见季君兰宠爱的声音,“小白,这次要辛苦你和你的小主人了,要去帮我追个人。” 随后,他取出一片衣物,放在那只白鹰的嘴鸽前,让它啄了一下,又闻了一下。 再随后,那只白鹰“倏”地就腾空飞起,往西南方向而去。 阿思兰看着季君兰,腼腆的笑了笑,后者立即挥挥手,“阿思兰,你去吧!沿路留下记号,我随后就会到的。” “阿思兰,我知道他是干嘛的了。”玉凌寒望着阿思兰消失的方向,突然就惊喜的叫出了声。 季君兰拖着她就往回走,故意问:“哦!那你说说他是干嘛的呢?” 玉凌寒眨眨双眸,“他是一位猎人,而那只白鹰是他的猎鹰。据说猎鹰最擅长于追踪发现猎物了。” 季君兰忍不住笑了,“严格来说,他只是一位驯鹰人。” “驯鹰人,他才如此年少,就能驯服世间稀有的白鹰,真是了不得啊!” 玉凌寒惊叹完,突然就指着季君兰叫起来,“我懂了,原来你早就知道夏侯平会逃跑,所以,你才早早请了小马少年和他的白鹰,用以追踪夏侯平的行踪。君兰哥哥,你可真是运筹帷幄,未雨绸缪啊!” 季君兰笑而不语,将她送回北阁,嘱咐了一句,“在家好好呆着,等我回来。” 玉凌寒乖巧的点点头,却又冲他的背影叫道:“他为什么叫小马少年呢?” “因为,他还有一匹小白马。” 玉凌寒笑得眼眉儿弯弯,她可太太喜欢这位小马少年了。 喜欢他清澈明亮的双眸,喜欢他那骄捷的白鹰,更喜欢他那未曾得见的小白马。 …… 数日后,西南某边陲地区。 夏侯平骑在马上,看着挡住他去路的季君兰和阿莫。 他眨眨眼睛,还是不敢相信北静王只带了一个护卫。 他看看自己身侧的秦云和秦紫烟,突然就笑了,傲声道:“小堂弟啊!你们不会才两个人,就敢来追本王吧?” 阿莫轻蔑,“足够了!” “呵呵!呵呵!”夏侯平两声冷笑。 “西府四月芳菲尽,玉面推官笑春凛。”季君兰则声情并茂的念起诗来,“”王爷,你西府不是有大名鼎鼎的四位推官吗?如今怎么只得两位在你身边呢?” 他不提西府四推还好,一提夏侯平就一肚子的气。 谁知,让他气结的更在后面呢? 季君兰转身看着阿莫,问:“阿莫,你光哥带着他姐姐应该已经回到他们的家乡了吧?” 阿莫点头,“早就到了,走前光哥还一直说不舍得离开您呢!” “什么?连齐二推也是你的人?”夏侯平惊讶的叫出了声。 季君兰:“不然呢?他最亲近的姐姐是西府密探,难道他还会另作他途吗?” 夏侯平一怔,咬牙暗自懊悔,“对呀,我怎么如此愚蠢自大呢?如今,自己引以为傲的西府大推和二推,都是他的人,怪不得会落得这般下场呢?” 他咬着牙齿,满目血红,嚎叫着,“秦云,给本王杀了他。” 轻云蔽月秦云立即望向空中,吹响了口哨,欲引他的那只黑鹰下来。 只见高空中一团黑影,俯冲而下,眼看着就向季君兰直撞过来。 瞬时间,一道白影由旁横冲而上,气势汹汹的将那只黑鹰给撞飞到了另一侧的空中。 不远处的山岗之上,站着腼腆又雄伟气傲的小马少年。 随即,一白一黑两只巨鹰便向空中飞去,你来我往,互相缠斗起来。 夏侯平同秦云他们看得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鹰击长空,其声嗷嗷,不过两三个回合后,秦云的那只黑鹰便落荒而逃,白鹰则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夏侯平是怒火攻心,长刀一挥,就纵马向季君兰冲杀过去。 秦云和秦紫烟则冲向了阿莫,一时杀得是昏天暗地,不可开交。 夏侯平是名武将,又杀得兴起,自然是将纤弱的季君兰打得是连连败退,似乎是毫无招架之力了,后者便一边挡刀,一边嚷嚷着,“本王就快没力气了,你还不出来帮忙。” 季君兰竟然还有帮手,夏侯平一惊,手上的攻势更猛,此时一道白影闪过,刀剑相碰后,他掉下了马,且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一袭白衣的相里十八仗剑而立,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夏侯平。 他平常也常着一身白衣,但今日这一身装扮,夏侯平觉得似曾相识,他咬牙道:“想不到,你竟也是夏侯平的人。” “错,吾乃长清剑派门下第十八代弟子,相里十八学士是矣!”相里十八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夏侯平终于明白了。 当年,自己随黄元去剿灭长清剑派之时,长清门人所着之衣装,便如相里十八此刻一般无二,怪不得自己觉着眼熟呢! 而相里十八的身手之高,夏侯平心中清楚得很,他知自己在劫难逃,但还是要殊死一搏的。 他挥舞着手中长刀,恶狠狠的向相里十八当头砍了过去,后者轻蔑一笑,“本公子让你死也死得心服口服。” 随即,他舞动手中长剑,立时便剑光霍霍,剑芒闪闪,宛若明月清辉,普照大地。 季君兰在一旁故意叫道:“哇哦,这是长清剑派的朔月剑法吧!小王有眼福了。” 朔月剑法一出,夏侯平哪里还有招架之力,不过四五招之间,便被制服在地。 同时,秦云身中阿莫数剑,已然西去。 阿莫看着受伤且流血不止的秦紫烟,隐有不忍,“快滚,我不杀女人。” 秦紫烟恶狠狠的抬起头,趁阿莫不注意,手刚扬起,便向后仰去。 在她的脖子上,一根银针正闪着银光,季君兰温吞笑着:“阿莫,你不杀她,她却要杀你。记住,女人也分很多种的哦!” 相里十八收剑入鞘,看着伤痕累累且奄奄一息的夏侯平,冷笑一声,纵身跳上了季君兰的马背,“走了。” 季君兰策马缓缓前行,一声叹息,“哎!我竟然没有手刃自己的仇人。” 相里十八:“你够了,他的身边都是你的人,你的诛心之招,可比杀了他解恨多了。” 他说着话,伸手捏了捏季君兰的肩膀,在他耳边道:“看你这身子弱的,当王爷当久了,就不勤练武功了吗?” 季君兰一怔,“你是如何得知的。” 相里十八:“师傅还在时,就常常称赞他好友季非春的儿子,说他天资聪颖,智谋卓绝,乃年轻一辈中的少年翘楚。后来,他莫名失踪,而我们在城外又一见如故。再后来,我成为陛下的影卫后,便前后调查了一番,得知了你们二人的所有交集。于是,便对你的身份有了猜疑。” 季君兰苦苦一笑,“你厉害!我还以为无人知晓呢?那你师傅师兄他们可还安好?” 轮到相里十八笑了,“那一年,师傅他们跳下长清峰的万仞绝壁后,伤得不轻。但是,他们一直在长清峰的后山谷中休养调理,如今已经能慢慢行走了。” 季君兰松了口气,“那还好,有你们在,长清剑派恢复往日荣光,指日可待。” 顿了顿,他又道:“说实话,元帝才是覆灭五大门派的始作俑者,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为何没有对他下手呢?” 相里十八望着远处,语重心长,“近年来,他的残暴昏庸大有改变,且所出政令,也多是利国利民。倘若我对他下了手,太子年幼,各地诸侯强势,那岂不又是天下纷争,战火再燃,受苦受难的还是黎民百姓罢了。” 他收回目光,眼神凝重,“你教导太子,引领他知晓江湖之大,民生之苦,不也正因为如此吗?” 相里十八说完,纵身飘了出去,风中传来他的声音,“后会有期!” 季君兰对阿莫笑笑,双双策马扬鞭,往回奔去。 …… 数日后。 大都城外某处不知名的小寺庙内。 北静老王妃在阿莫的搀扶下,走进了一间密室。 密室内的水晶棺中,躺着的,正是少年夏侯豫。 他容颜如昔,且面带微笑。 老太妃望着水晶棺中的儿子,隔棺抚摸着儿子的脸庞,咬牙忍住泪水,温柔细语,“儿啊,母亲知道,你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母亲还知道,小兰他一定能完成你的遗愿的。如今,一切都如你所愿了。所以,儿就安心去吧,母亲我会将他当成亲生儿子对待的。” 阿莫跪在水晶棺前,擦去满脸泪水,“原来太妃早就知道了。” 老太妃泪目,“老身自己的亲生儿子换了个人,又岂能不知道呢!只不过那时王爷和豫儿都去了,北府再无人可以依靠,而我相信,这定是豫儿的临终心愿,自然是要穷尽心力,助他完成的。” 老太妃拭去泪水,看着阿莫,“你日夜都跟在他的身边,自然也是早就知道了吧?” 阿莫同样泪目,“小人愚昧,知道得有点晚,后来想起世子说过的话,才慢慢知晓的。” “豫儿说的是什么?”老太妃有些激动,这毕竟也算是儿子的临终遗言了。 阿莫抚摸着水晶棺,语音呜咽,“世子最后对小人说,今后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何事,叫小人都要一直守在主子身边,照顾他,保护他,相信他,直到永远!” …… 此时,远在蜀中雾中山上的明月寺内,明月松向父亲狂奔而去。 片刻后,明月曕看着相貌堂堂,温润如玉的儿子,泣不成声,再次紧紧的抱住了他。 …… 芝兰谷内。 又逢黄昏,落霞满谷之时,季君兰牵着玉凌寒的手,漫步在遍地兰花之中。 玉凌寒:“君兰哥哥,以后我们就在芝兰谷长住,不走了,好吗?” 季君兰略一沉吟,“等再过几年吧,太子长大了,能独立思考行事,不再需要我之时,我们就回来长住,可好?” 玉凌寒樱唇一撅,“唔……授业传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这是想由根源上解决问题。” 季君兰一伸手揽她入怀中,“娘子,你就不想我们未来的孩儿出生之时,不再有北元人和南朝人之分,海晏河清,万民安乐吗?” 玉凌寒羞红了脸,季君兰则若有所思,继续悠悠道:“等将来咱们的孩儿出生了,如果是男孩就叫季豫,女孩就叫季玉,可好?” 玉凌寒回身拥住了他,“自然是极好的。” 芝兰谷内,风景如昔。 落霞斑斓,晚风轻柔,湘竹亭亭,兰花绰约。 一对璧人,携手而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