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四年前后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在他十四岁三个月零七天以前还不叫宋喜,他甚至不姓宋,可那一天一场毫无预兆的变故,让他不得不放弃用了十四年的名字,离开了从小生活的归雁山庄。 猜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漏网之鱼的看官,您,猜错了,他的遭遇可比那些更像是戏本子上的故事。 想要把这件事说清楚,各位不要嫌烦,那可得从十四年前说起。 话说十四年前啊,还是归雁山庄少庄主的苏胜,在江湖行侠仗义的时候杀了平山五虎中的老四,这让剩下的平山四虎将苏胜视作眼中钉,终于逮到一个苏胜路过平山的机会,他们将苏胜给堵在了平山。 苏胜以一打四打不过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可是个少年俊杰啊,立刻撒丫子满平山的躲,那四虎也不带客气的,漫山遍野的带着狗去追啊,大有不把苏胜弄死就不罢休的架势。 苏胜吃野果喝泉水,在平山被困了三天愣是没跑出去,消息传到他的结义兄弟,少年侠客秋正气的耳里。 秋正气一听就急了,自家结义兄弟被人堵了,那还得了啊,必须赶紧去救啊,可他的娘子正好身怀六甲,眼看着就要临盆了,可这边自己的兄弟有难不能袖手旁观啊,这秋正气想了想,想出一个办法,什么办法呢?带着他娘子一起去平山。 到了平山山脚下,在马背上颠簸了几十里路的秋夫人撑不住了,肚子开始痛了,孩子忍不住要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秋正气也是个心大的主,看到前面有个小山村,他把秋夫人抱下马,对秋夫人说,你们女人生孩子我也帮不上忙,可我那兄弟还在前面等着我去救命呢,你先去那村子里找户人家给点银子住下等我,我这边收拾平山四虎跟地里掐根小白菜似的,等我回来你这边指定还没生呢。 可没曾想到啊,这平山四虎也是找了帮手的,一场恶战下来,平山四虎和他们的帮手全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秋正气也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了。 秋正气撑着最后一个口气对苏胜说,兄弟啊,眼看我是活不了啦,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我娘子快生了,就在山脚下的小山村里,我死了你替我照看一下他们娘俩就成。 遗言一交代完,这秋正气就一口血喷出去三尺多远,直接干净利索的驾鹤西去了。 苏胜是归雁山庄的少庄主,有家有业的武二代,家里多养两三个人那都不是事儿,而且秋正气是为了救他才死的,秋正气的遗愿必须做到啊,可当时他也身受重伤,也没法去找人啊,于是他委托自己的大舅子,六扇门的捕快曲文安去找这娘俩。 曲文安受人之托也没耽搁,麻溜的就去找人了,可平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前前后后也有七八个村子,而且都挺分散的,山路崎岖不好找。 曲文安找了两三天才找到了宋家村,进村一打听,前两天还真有个身怀六甲的外地小媳妇来村子里,进村肚子就开始痛,痛了一天一夜生了个男娃娃,可这小媳妇却难产死了。 山里人没见过世面,说不出那小媳妇哪里口音,都说样貌挺俊俏,且不说曲文安根本没见过秋夫人,就算是见过,也不能开棺验身吧? 这平山的山村这么偏僻,外地来的身怀六甲的小媳妇能有几个? 这男娃娃肯定是秋正气的儿子没错了。 曲文安把这孩子抱回了归雁山庄,这孩子也就成了归雁山庄的表少爷。 苏家上下待他视如己出,甚至比对自己家的孩子还要偏爱一点。 十四年后的那一天。 少年练完早课,躺在归雁山庄后山山坡的一棵树下小憩。 正值暮春,这样的天气睡觉是最舒服不过了,所以这少年不知不觉睡着了。 归雁山庄的管家苏敬穿过一片草地走过来,草地很柔软,他看着眼前这位睡的很香甜的少年,内心百味陈杂,可今天来的这两位客人,和眼前这位表少爷有很大的关系,他不得不伸手推了推少年:“表少爷,表少爷。” 少年从睡梦中被惊醒,看到是管家苏敬,立刻不高兴了:“敬叔啊,干嘛啊?” 苏敬吞吞吐吐的说:“来了两位客人,老爷让你到大厅去一趟。” 一听是苏胜让自己去,少年虽然不情愿,可还是站了起来往大厅走,他懒洋洋的走着,心里其实很不以为然,让他去见一见的客人,不外乎就是认识秋正气的人嘛,来看看他这个遗腹子,顺带说一些什么要像你爹一样吧啦吧啦的话,这些话少年听都听腻味了。 听得再腻味也得听,谁让他是秋正气的儿子呢。 少年在大厅外深吸一口气,立刻从懒洋洋的状态变得精神饱满的走进了大厅。 可今天大厅里的气氛却很奇怪,一向对少年很宠爱的苏夫人,看到少年进来也没有招呼少年到她的身边去坐,苏胜的脸色也很奇怪,而且多年闭门不见客的苏家老爷子,居然也在。 少年看向今天的两位客人,一位是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身穿粗布衣服,脸色苍白略带些疲惫的病容,另一位是年级和他相仿的少年人,从相貌上看和这位妇人有三分相像,应该是这位妇人的儿子。 少年立刻想了想,自己最近是有在学堂和同学打过架,但是自己欺负过的人,自己不会记不得啊,这位年轻人肯定不是他学堂的同窗啊,上树掏鸟蛋,下水捞鱼的事儿最近他是做过,可都找的是没人的地方啊,这两人……自己确实是不认识啊。 少年正在心里犯嘀咕,苏胜叹了口气开口了:“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哦。”少年看大厅里气氛凝重,也不敢淘气,乖巧的往前走了一步。 “你是知道的,十四年前我的好兄弟秋正气大侠为了救我而死,我答应要照顾他的妻小……”苏胜叹了口气,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那陌生的少年,有看了一眼板着脸的苏家老爷子,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的样子继续说:“本来我一直以为曲文安找回来的你,就是秋正气的后人,谁知道他找错了……秋夫人当年落脚的是平山的李家村,她并没有难产而死,这位,这位就是秋夫人,这位就是秋正气的儿子秋彦平。” 什么?! 2 离开 - 痞子神捕 - 橘籽 少年一听,脑子里“嗡”的一声,顿时就蒙逼了,他茫然的看向大厅里的人,不知道该问谁,漫无目的像是在问空气:“你说什么?” 苏老爷子沉声说:“他说什么?他说曲文安当初找错了人,你根本就不是秋正气的儿子!” 他不是秋正气的儿子? 那他是谁? 少年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干的说不出话来,大厅里的苏老爷子,苏胜,苏夫人都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可这个时候这些人的表情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陌生。 秋夫人看了少年一眼,语气和缓的说:“就算是弄错了,苏大哥有这份心,正气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这些年我带着孩子过得还好,只是得了个治不好的病,大夫说我已经时日不多了,可彦平还年幼,便厚着脸皮来求苏大哥,能不能在我死后照应一下彦平。” 她一连串的咳嗽,咳的仿佛停不下来一样,苏夫人忙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里,她喝了几口茶才压住了咳嗽,缓了缓气才说:“我手里还有些散碎银两,足以让彦平在附近买间小屋买两亩薄田自力更生了,只是我怕我死了以后,没人为他张罗婚事,不能为秋家延续香火。” “彦平是秋老弟的儿子,那和我儿子是一样的。”苏胜说到这里,苦涩的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少年。 苏夫人的眼眶又红了,忙侧过头擦眼泪,自家弟弟闹出这么大一场误会,这可怎么收场啊?该带回来的没带回来,不知是谁的儿子,却当亲生的养了十四年。 苏胜看苏夫人这个样子,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大厅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没人说话,气氛更加的尴尬了。 苏老爷子在一边坐着,看起来老眼昏花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秋夫人口口声声说秋彦平能自力更生,那她还带着秋彦平来归雁山庄做什么?继续在平山的那个小山村住着不是挺好?说什么只为她死后有人给秋彦平张罗一门婚事,还不是因为当年秋家和苏家有一段指腹为婚的约定,这是来提醒苏家还欠着秋家一个媳妇呢! 本来这婚约是不能赖的,也犯不着赖,归雁山庄的家业再养个女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苏家唯一的女儿苏远琴和被误领回来的这个少年,从小青梅竹马早就两情相悦,现在告诉苏远琴给她换个夫婿,只怕苏远琴会寻死觅活的不答应啊。 而且,秋正气为救苏胜而死,苏胜将秋正气的儿子带回来视如己出的抚养,本是一段武林佳话,可如果弄错了的事情传出去,那就变成了一段笑话了。 这件事处理得不好的话,归雁山庄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所以这件事,要想解决的不落人话柄,苏老爷子觉得还得他亲自出马。 苏老爷子端起茶碗,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叶沫子,缓缓的喝了一口,酝酿了一下说辞,慈眉善目的对秋夫人说:“我虽然不懂医术,可看秋夫人的脸色不像是得了不治之症啊。” 他不等秋夫人回答,转头对苏胜说:“胜儿,我记得你和名医范三味素有交情,他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你还是赶紧备马车带秋夫人去看看,莫要耽搁了治疗才是。” “对,对,对,我这就去准备马车。”苏胜一听,立刻出去吩咐人准备马车。 “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秋夫人当年也曾到归雁山庄做过客,和苏夫人也曾无话不谈,可多年不见,彼此生疏了不少,说话也格外的客气起来。 “不麻烦。”苏夫人忙说:“妹妹安心治病,早点好起来才是。” 听着是去找名医看病,秋夫人也没有推脱,秋彦平更是满心欢喜的陪着他娘上了马车。 这是苏老爷子计划的第一步,先将秋家母子支开,再处理这抱错的少年。 等秋家母子跟着苏胜离开以后,苏老爷子叹了口气,对苏夫人说:“虽然这件事是你弟弟弄错了,可他也是无心之失,这件事传出去对谁的声誉都不好,我们可得想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苏夫人早已是六神无主,心里头半点主意都没有了:“爹,你说该怎么办呢?” 苏老爷子早就想好了,就等着苏夫人问他呢,他做出一番深思熟虑的样子,等了一会才说:“这孩子在咱们庄里住了十四年,再怎么说也挺有感情的,总不能说不是秋家的孩子就给赶出去吧?可留他下来又会让秋夫人不自在,依我看啊,给他一些银子,让他带着他贴身小厮去个远点的地方安家落户吧。” 这和赶出去有什么区别?只是赶得体面一点罢了。 苏夫人站起来,看向茫然的双眼空洞的少年,她想过去安慰一下少年,至少像个母亲一样抱一抱这个少年。 苏老爷子咳嗽了一声:“你下去休息吧,这件事我让苏敬来办。” 苏夫人只好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快步低头从少年身边走了过去。 等苏夫人走了以后,苏老爷子高声喊:“苏敬!” 苏敬忙从外面进来,低着头:“老爷子,你有什么吩咐?” 苏老爷子站起来,走过少年身边的时候,看也没看少年一眼,嘴里吩咐着:“他要去江湖上历练一下,给他准备一点银子和一辆马车,他随身用惯了的那个小厮,也跟着出去照顾他。” 贴身小厮知道太多事情,还是一起赶走的好。 “是。”苏敬答应着,立刻就麻溜的去办了。 他这个人素来有些个小心眼,有个嫌人少嫉人有的毛病,早就对少年能在归雁山庄过着少爷的生活充满了嫉妒,时常懊恼自己怎么没摊上一个好爹,眼下看少年就要被扫地出门了,他心中充满了莫名的高兴。 苏敬走到少年平时住的小院,看到少年的贴身小厮郝有贵站在院子里发呆,他走过去声色俱厉的说:“赶紧收拾东西,老爷让你跟着表少爷……去江湖上历练历练。” “夫,夫人在屋里呢。”郝有贵被吓了一跳,他吞吞吐吐的说:“夫人好像在哭。” 3 杀机 - 痞子神捕 - 橘籽 其实郝友贵在院子里发呆,是因为他从苏夫人和追过来的苏家小少爷的对话中,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是个被买进来的家奴,从小伺候这位表少爷,他也猜到自己有可能被一起扫地出门,毕竟贴身小厮也是个知道太多的人,他正在院子里苦想对策,苏敬的一句话让他的心情顿时烦躁到了极点,可又不能表现出来。 谁他妈想去闯荡江湖啊,归雁山庄有吃有住有穿,谁他妈想跟着个冒牌少爷出去过朝不保夕挨饿受冻的日子啊?! 可心里骂归骂,郝友贵也不敢不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苏敬走进少年的卧房,看到苏夫人一边擦眼泪,一边在收拾少年的东西,春夏秋冬的衣服已经收拾了两大箱子了。 苏家的小少爷苏远峰今年十二岁,平时和少年的关系好得跟亲兄弟似的,又正是半大不小口无遮拦的年纪,围着他娘就在那里跳脚:“怎么说不是我表哥就不是我表哥了啊?我说他就是我表哥!咱们庄里也不怕多养一个人啊,娘,你去求求爹吧,让表哥留下吧。” 苏夫人心里也很舍不得少年,可她只是抹着眼泪不说话,抱错孩子的是她的亲弟弟,还是六扇门的捕快,苏家对这件事秘而不宣,也顾全了她娘家的面子,她虽然舍不得少年走,可也不敢说话啊。 苏家小少爷苏远峰见自己的娘不说话,一跺脚就要往外走:“你不肯去求爹,我去求!” 管家苏敬忙一把抓住这位小祖宗,陪着笑脸说:“小少爷,老爷这是想让表少爷出去历练历练,没准等你下次见到表少爷,表少爷就是威震江湖的大侠了呢。” 苏远峰一挥袖子甩开了管家苏敬的手,眼睛一翻,气鼓鼓的说:“那我和我表哥一块去!” “别闹了!”苏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她哽咽着说:“还嫌家里不够乱是吧?” 苏远峰看苏夫人这个样子,也不敢在闹了,虽然心里别扭着,还是走到苏夫人身边:“那我去送送表哥总行了吧?” “你别去了,我去。”苏家大少爷苏远程走了进来,他今年十九岁,说话处事却很老成,他让跟着进来的家丁把苏夫人收拾好的两个箱子搬出去:“都放到表少爷的马车上去。” 他对苏远峰说:“今天的字帖写了吗?还不快回去写字,待会我可要检查的。” “这就去。”苏远峰最怕这个大哥,忙答应着往外走,却又不放心的叮嘱:“你给表哥多带些银子,让他可着好吃的吃,可着好玩的买,你可要告诉表哥,无论如何他都是我表哥。” “知道了,我也是一直把他当自己的弟弟看的,娘心情不好,你最近可不要淘气,快去练字吧。”苏远程拍拍苏远峰的肩,他走到苏夫人身边,看看屋里的陈设,墙上还挂着少年惯用的双刀,他叹口气,语气很诚恳的对苏夫人说:“娘,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我保证办的妥妥当当的。” 苏夫人含泪点点头。 苏远程到大厅找到少年,拿出一包银子和一条红色的手绳给少年:“这是远琴刚刚编的,她说心有千千结唯君可解。” 少年这才像回魂了一般,眼中有了点神采,他伸手接过手绳,心中千言万语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远程对少年说:“其实我觉得你出去历练一下也好,就算你真的是秋家的儿子,在江湖上没名气没根基,就凭当年的指腹为婚娶了我妹妹,到底还是被笑做是吃软饭的,你这次能出去闯荡一下,如果在江湖上有了一番建树,再回来向我妹妹提亲也不迟。” 如果没能闯出名堂,一个无名小卒,一个一无所有出身不明的孤儿,那就没资格向归雁山庄的大小姐提亲了。 少年觉得嘴里发苦,好似刚吃了一大碗中药似的:“大哥,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再给我两坛酒吧。” “好。”苏远程立刻吩咐家丁拿了两坛酒放到马车上,他拍拍少年的肩,用很真诚的目光看着少年:“我希望你能扬名立万,然后风风光光的回来娶远琴。” 少年点点头上了马车,抱着酒坛子就开始喝酒,现在除了喝酒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希望能大醉一场,暂时忘掉眼下的一切。 小厮郝友贵挥动马鞭,马车向着未知的远方跑去。 他们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远离这里,越远越好。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少年也渐渐的醉了。 小厮郝友贵听到后面车厢里,少年时而哭泣,时而大笑的酒话,心中说不出的厌烦。 这么离开,从此就没有了归雁山庄这可大树可依靠,连现在该去哪里落脚都不知道,临走苏远程给的银子看起来也不太多,大约也就够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买个小院买两亩薄田安身的,这一路还得省着点花销,吃的住的都只能选便宜的,要不然等找到合适的小镇,只怕这银子也只够买两间瓦房了。 如果这笔银子给自己,倒是可以安家落户了,可后面这位少爷一向大手大脚惯了,只怕最后没银子用,把他这个小厮卖了也不可知。 如果这笔银子能是自己的…… 郝友贵心里这么想着,手上一用力,马车离开了大路,驶向了旁边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 天色已经全黑了,郝友贵将马车停住,点亮了车边挂的灯,车厢里没有了声音,他掀开布帘一看,少年已经抱着酒坛子睡着了,装银子的钱袋就丢在少年的身边。 郝友贵看到这个钱袋,再看看烂醉如泥的少年,突然像是着魔了一般,心中浮现了一个阴险的念头。 如果自己有了这笔银子,就可以不用做小厮了,可以去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买两间瓦房,开个杂货铺,还能娶一个好人家的姑娘…… 郝友贵看着沉睡中的少年,摸出了腰后用来防身的匕首。 反正这只是个冒牌的少爷,反正苏家已经把他赶了出来,就算他死了,也不会有人来找的…… 4 死里逃生 - 痞子神捕 - 橘籽 郝友贵一咬牙举起了手里的匕首,心里有些慌乱,他站在马车边,也够不着少年的脖子,心一横,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进了少年的肚子。 刀刺穿了布料再刺入身体,发出“噗”的一声,温热的液体飞溅出来,溅到郝友贵的手上,让郝友贵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疯狂中。 酒的作用让少年虽然被痛醒了,可却反应不过来,他轻微的呻吟了两声,借着车前灯看到郝友贵狰狞的脸,却无力反抗和阻止郝友贵。 郝友贵觉得此刻的少年,特别像他冬至那天杀来炖了吃的那条狗,强壮敏捷可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又那么的软弱,一种决定着别人生命的掌控感让郝友贵更加的疯狂,他一把抱起了少年,毫不犹豫的将少年抛向路边的山崖下。 少年在空中无助的下落,他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的境遇,死亡也许是个不错的解脱方式。 郝友贵将少年抛下山崖以后,大喘着气走回马车边,他的手有些发抖,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了,他抓起车里的钱袋,快速的塞进自己的怀中,嘴角扯出一个抽搐的笑容,他一只手捂着钱袋,爬上马车用另一只手抓着缰绳一抖,赶紧的离开了这里。 这条山路一向很少有人经过,少年被他捅了一刀又丢下了山崖,那是必死无疑的,而他,从此可以不用再做奴才了,他忍不住发出一阵狂笑。 可落下山崖的少年却出乎郝友贵的意料,并没有死。 山崖并不高,下面又有厚厚的落叶,少年被扔下去以后虽然当时摔得晕了过去,可却并没有死。 等少年睁开眼睛,天已经蒙蒙亮了,他叹了口气,自己居然昏睡了一整晚。 肚子饿得难受,头又昏沉沉的,肚子还插着一把匕首,身体更是挪动一下都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一样,伤口因为被刀子堵住了,并没有流很多血,可这一点血腥味在这荒山野岭,无疑是告诉山里的野兽,这里有一顿美味的大餐,极有可能引来狼或者别的野兽。 看来自己真的是要死在这里了,被野兽活生生咬死,还不如昨晚直接摔死来的痛快呢。 躺在地上不能动弹,让少年有时间回想他这一天的遭遇,刚开始的时候,他的情绪很低落,想想觉得就这么死了也不错,至少不用在面对任何人了。 再想想自己如果没有被错抱到归雁山庄,也许会成为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夫吧,看到村里的二丫都眼馋,这么可能会遇到苏远琴那样的千金大小姐呢。 想到了苏远琴,少年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酸楚完了就是浓浓的不甘心。 少年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野兽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几只苍蝇。 他越想越觉得不甘心,老子被捅了一刀还丢下山崖都没死,凭什么在这里等死?!还有郝友贵那个混球,老子待他不薄啊,从来没对他拳打脚踢吆三喝四过,居然这么背信弃义!老子必须得从这里出去!老子出去以后弄死他丫的! 想到这里,少年试图挪动自己的身体,他想做起来,可手一动就浑身痛,而且右脚感觉特别痛,想翻个身爬吧,肚子上又有一把匕首插着呢。 正在少年纠结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树林里传来了脚步声,一下让少年的神经绷紧了。 脚步声很沉很重,不是狼和狐狸,来的东西体重很重,从这里堆积的落叶腐烂情况来看,这里是没有人来的,难道是熊?! 听说熊是不吃死人的,少年忙深吸一口气,准备一看到熊就立刻屏住呼吸。 从树林深处走过来的不是熊,却是一个和熊一样高大魁梧的男人,这个男人约莫四十来岁,长着一张粗犷的脸,浓眉大眼阔嘴,下巴上有粗硬的胡茬,头发乱蓬蓬的垂在肩上,腰里别了一把斧头,背了个竹篓,看模样不像是本地人,而且也不像是猎户。 只要是个人就行了! “救……救命啊!”少年忙扯开喉咙求救。 “你这人咋躺在地上呢?”大汉有着明显的外地口音,他走进看到少年肚子上的匕首,像是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狐疑的看着少年:“你一定不是个好人。” “我是个好人,真的,我是个很好的好人。”少年忙说,为了让大汉救自己,他半真半假的说:“我遇到山贼了,钱被他们抢了,马车被他们抢了,还捅了我一刀,把我丢下了山崖,你不信上去看看,路上一定还有马车的车轮印。” “哎哟。”大汉抬头看看山崖上方:“那你是挺可怜的。” “可不是嘛,大哥,求求你救救我。”有了活命的希望,别说开口求人了,就是让少年现在给大汉磕头他都肯。 现在是讲骨气的时候吗? 郝友贵你个混球,敢害小爷,等小爷出去找到你,直接把你给宰了喂狗。 “我不懂救人咧。”大汉为难的看着宋喜。 少年想到名医范三味住的地方似乎离这里不太远,忙说:“那你能带我去找大夫吗?我叔叔就是个大夫,他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的。” “不行。”大汉想也不想的拒绝了:“我进山是找东西的,莫找到东西我不出山的。” “你找什么啊?”少年一听就急了:“这附近的山我熟的很,这山里既没有黄金也没有玉石,就有点山鸡野味的。” “你熟这里的山?”大汉一听又对少年有了点兴趣,他蹲在少年的身边问:“你知不知道一百多年前,天上掉下来一块石头,砸在这山里了?” “知道,听老一辈的人说过。”少年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为了让这个大汉带他去范三味那里治疗伤口,他想也不想的就骗大汉说:“这山里有个地方就叫落石坡,我要是没受伤现在就带你去了。” 他看大汉似乎有点相信了,忙补充一句:“那个地方除了本地土生土长的人,别人根本就找不到,你要是肯带我去看病,我伤一好了,就立刻带你去。” 大汉犹豫的看着少年,这让少年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大汉。 5 条件 - 痞子神捕 - 橘籽 “行吧。”大汉想了想,一拍大腿站起来,他左右看了看,取下自己腰间的斧头,从旁边一棵大树上砍了一些树枝下来,再从树上扯了一些藤蔓。 别看这个大汉长得五大三粗的模样,一双手却灵巧又有力,很快就用树枝扎成了一个可供一个人躺在上面的木筏子,他把少年抱上木筏,又从自己的竹篓里拿出绳子,将少年绑在木筏上,拽着载了少年的木筏不费力的往山外走去。 出了山上了大路,少年也能辨认方向了,他忙给大汉指明去范三味那里的方向。 大汉在大路上走起来更是健步如飞,竟然丝毫也不比马车慢。 少年听大汉的脚步声虽然落地很沉重,可呼吸却很绵长,而且走了那么远丝毫不见疲惫,莫非这个大汉竟然是个外家高手? 少年在木筏上躺着默默的啃了半个冷馒头以后,才试探着问:“大哥,你救了我,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崔怀,你呢?”大汉崔怀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崔怀? 这个名字似乎没听说过。 少年听大汉问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是啊,他叫什么呢?原来的名字已经不属于他了,是时候给自己取一个名字了,叫什么好呢? 少年深吸一口气,自己是在宋家村被曲文安抱回来的,那就姓宋好了,虽然现在所有人都讨厌他了,可他不能讨厌自己啊,连自己都讨厌自己了,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吗? 得,他就叫宋喜好了,别人不喜欢他,不待见他,他自己稀罕自己总可以了吧? 想到这里,他回答崔怀:“我叫宋喜。” “嗯,这名字不错,挺好记的。”崔怀哈哈一笑,拽着木筏走得更快了。 崔怀的速度虽然不慢,可到达范三味的“问春堂”已经是傍晚了。 归雁山庄一家老小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是找范三味看诊的,苏胜和范三味又是朋友,时不时会一起喝上两杯,宋喜自小也常跟着苏胜到问春堂来玩,从守门的到抓药的,都认识这位表少爷。 抱错孩子的事情,苏胜肯定是秘而不宣的,所以守门的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少爷已经不是少爷了,看到宋喜这个样子,他吃了一惊,忙跑过来:“苏老爷昨儿还来过呢,表少爷你这是怎么了?还伤成了这样。” “别提了,范叔叔呢?”宋喜听说苏胜不在这里,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正怕遇到苏胜会尴尬呢。 “老爷在里面用晚饭呢。”守门的大声叫了两个正在收拾药堂的伙计出来:“表少爷受伤了,快将他抬到里面去,我这就去找老爷。” 崔怀看到宋喜和这个药堂的人这么熟悉,觉得宋喜说他叔叔是个大夫是实话,那么宋喜说知道天外落石在哪里也一定是实话了。 范三味一听说归雁山庄的表少爷受伤了,立刻放下碗就往看诊室小步跑,可一看到宋喜,又想起苏胜悄悄告诉自己抱错孩子的事情,他双手互拢在袖子里,绕着宋喜走了一圈,并没有立刻帮宋喜处理伤口。 宋喜忍不住开口催促他:“范叔叔,我肚子上还有一把刀呢,你赶紧给我看看啊。” “不急。”范三味看宋喜说话条理分明吐字清楚,在看看他肚子上的匕首只进去了一半,凭他从医三十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一刀并没有伤到要害:“别叔叔,叔叔叫得这么亲热,你现在还算我大侄子吗?” 他把药堂的伙计还有崔怀赶出去,关上门,搬了一把椅子在宋喜旁边坐下。 “范叔叔,不范大夫,我以为你不是人走茶凉的那种人。”宋喜一听就明白了,范三味是知道他的身世了,看到范三味这个态度,宋喜心里凉了半截,自己这么辛苦来到这里,只怕是要白走一趟了。 “我的确不是人走茶凉的那种人,可我是见钱眼开的那种人啊。”范三味看了一眼宋喜肚子上的匕首:“给你医治倒是容易,可俗话说的好,黄金有价药无价,我这个人可从来不给人白看病的。” “我离开归雁山庄的时候,是带了一笔银子的,诊金我是给得起的。”宋喜想也不想的立刻回答,只要先医了伤,他不信自己到时候付不出银子,范三味还能重新再给他捅一刀。 范三味站起来伸手在宋喜身上检查了一番,顺便摸了摸宋喜身上能放钱袋的地方:“肚子的伤还好,没伤到要害,身上的撞伤也是小问题,右腿的小腿骨折了,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眼下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也没人照看你,吃住看病全得在我这儿了,看在咱们也算相识一场的份上,零头我也就不收了,算个整数收你一百两就好了。” 他将手摊到宋喜面前:“给钱吧。” “哪有先给钱的道理,不是看了病再给钱的吗?”宋喜哪有银子给范三味啊,他心里快速的转着念头,该怎么哄范三味先给他处理了伤口接了腿再说。 “你是苏家的表少爷的时候,不给银子我也给你看病,苏家家大业大我不怕收不到啊,可你现在不是了,就别怪我只认钱不认人了。”范三味重新坐回椅子上,拍了拍衣袖上根本没有的灰尘:“没银子那我可就要送客了。” “别,别啊。”宋喜含糊的说:“有人帮我给银子……” 他心里想着苏胜送秋夫人到这里来治病了,他这治伤的钱,要不要厚着脸皮让范三味一块算到归雁山庄的账上呢? 宋喜正在酝酿着该怎么开这个口的时候,范三味已经一抖机灵站了起来。 范三味压低嗓门,有些个神秘兮兮的问宋喜:“难道把你打伤的就是送你来的那个大个子?他把你打伤了,还把你送来看大夫?他是傻的啊?傻子一般也没钱给啊……” 不给宋喜说话的机会,他若有所思的说:“不过这个傻大个看起来有些个眼熟,他叫什么名字啊?人不可貌相,能让我觉得眼熟的人,不应该是个普通人。” “他叫崔怀。”宋喜听范三味这么一说,立刻对崔怀充满了好奇。 “崔怀?崔怀……”范三味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很是激动的说:“莫非他就是那个崔怀?!” 6 鬼斧神兵 - 痞子神捕 - 橘籽 “哪个崔怀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啊。”宋喜看到范三味这个反应,对这个叫崔怀的大汉的来历更加的好奇了:“他是个武林高手吗?” “江湖那么大,你没听说过的人和事多得去了。”范三味激动的双眼发光:“他不是个武林高手,虽然听说他武功不错,可他出名的并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铸造兵器的本事,当今兵甲排行榜上,排前十位的兵器有三把出自他的手,他有个外号叫鬼斧神兵,而且他有个怪癖,他铸造的武器只送不卖,而且只送给他认为配得上他那个武器的人,所以当今江湖上能得到崔怀打造的武器,不但是实力的证明,更是一种倍有面子的事情。” “这么厉害?”宋喜一听也颇为激动,没想到救自己的崔怀看起来有些个呆,可却是这样的传奇人物,他心中也跃跃欲试,想要弄一把崔怀打造的武器,可一想到自己肚子上还插着匕首,没有银子给范三味的话,能不能活到明天早上还不知道呢,心中那点雀跃又消失了。 范三味带点笑容的问宋喜,那笑容中透着点奸诈:“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我跟他什么关系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宋喜看范三味这个样子,拿不准范三味是什么意思。 “让他给我打一套银针呗。”范三味挤眉弄眼的说:“如果他肯给我打一套,那你在这里,吃,住,治病的钱,我都给你全免了。” 说完他又不放心的问宋喜:“你和他熟吗?” “熟,相当熟。”宋喜刚说完,想到范三味从小看自己长大的,刚才自己还不知道崔怀是干什么的,现在就说熟有点太夸张了,他忙补上一句:“我身上的伤就是为了帮他才弄成这样的,今儿一大早我们刚结拜的兄弟,要不他能送我来你这儿看病吗?” 范三味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得,你赶紧和他说说,只要他答应了,我就帮你治疗。” “我这样能出门吗?”宋喜眨巴了几下眼睛:“你刚才也说了,我这大哥性子有点倔,肯不肯给你做一套针,那关键还是得他把你给看顺眼了,他可是个善恶分明的直性子,你先给我治病,他一看,哎哟,这大夫医术好心肠也好,做一套针就做一套吧,可你非要先提条件再给我治病,他觉得你这人人品不好,不愿意给你做,依着他的脾气,我再怎么求也没用啊。” 范三味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就算最后崔怀不肯给他打一套针,归雁山庄不是还有个病人在自己这里住着吗?把这小子的医药费一块算进去就行了,里外自己也不吃亏。 心里盘算妥当了,范三味打开诊室门,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都过来干活了。” 立刻有三个伙计丢下饭碗,小跑着过来。 范三味一边挽袖子一边吩咐:“准备四号诊箱,再备上十七号方子上的外用药,把二十三号方子的药熬上。” 但凡有本事的大夫都有自己的秘方,这些秘方都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只传自己家的人,对自己的徒弟往往都是秘而不宣的,范三味的那些独家秘方都是事先配好了的,用的时候只说号码。 “是。” 三个伙计答应着,开始各司其职的忙碌起来,一个去拿诊箱,一个去熬药,另一个则拿了一把剪刀,快速的将宋喜身上的衣服剪开。 范三味一边往这边走,一边说:“腹部刀伤,右腿小腿骨折,没有错位,准备木板和布带。” “是。”剪开宋喜衣服的伙计答应着,快步走向药柜去拿范三味要的东西。 “我要动手了,如果痛的话你可以叫出来,虽然叫出来也一样的痛。”范三味的手放到宋喜肚子上的匕首柄上,他不等宋喜回答,快速的将匕首给拔了出来。 宋喜连叫都没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宋喜是被呼噜声给吵醒的,他刚睡醒还有些迷糊,依稀觉得自己还在归雁山庄,张嘴就吼:“郝友贵!把窗户给我关上!吵死小爷了!” 没人回答他,呼噜声依旧响亮。 宋喜楞了一下,猛地想起来,他已经不是归雁山庄的表少爷了,郝友贵更是捅了他一刀跑掉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睡在一张床上,旁边还有一张床,床上鼾声如雷的,正是昨天救了自己的崔怀。 宋喜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肚子上传来的疼痛,这一切都是真的,他还活着,他什么都不是了,可他还活着。 这个时候崔怀翻了个身,一边揉眼睛一边坐起来,他转头看到睁开了眼睛的宋喜:“啊,你醒了啊。” “崔大哥,谢谢你救了我。”宋喜很真诚的对崔怀说。 和自己一起生活了五年的小厮捅了自己一刀,还将自己抛下山崖,可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却救了自己,这让宋喜很有些感触。 崔怀大大咧咧的穿上鞋子往外走:“你快点好起来带我去找飞石就行嘞,神谢不谢的,空口白话有嘛子用?” 他打开门:“我去叫伙计给你端药来。” 宋喜冲着他的背影喊:“早饭我要吃花生粥,再加一个炒白菜。” 他看看屋里,陈设很简单,两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从敞开的门可以看到外面院子里有个小池塘,从这摆设可以猜到自己应该是在范三味为病人准备的小院里。 范三味这里收费不便宜,可贵也有贵的道理,一是范三味的医术好,二是范三味这里专门备有供长期吃药的病人修养的地方,只要是住进来了,喝药,吃饭都有人准时送来,没人陪伴的病人,还会专门配一个伙计伺候,当然,这些都是要银子的。 崔怀在院子里扯着喉咙喊:“伙计,这边屋里的醒了!” 这个时候天刚亮,崔怀这一嗓子估计是把整个小院的人都吵醒了。 负责这个院子的伙计正在屋檐下煎药,听到有人喊忙答应:“来了。” 崔怀转身打算回屋再睡一会,可目光扫过院子里的池塘,不知道看到什么让他有兴趣的东西,他走到池塘边目不转睛的看着。 7 天外飞石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看到崔怀站在池塘边发呆,正觉得奇怪,又看到崔怀直接走进了池塘里。 池塘并不大,水也不深,池塘的中间摆放了一个假山,崔怀踩着水走到假山边,伸手就去搬那个假山,他半蹲着一发力,将整个假山搬了起来,看也不看的随手一抛,伸手去掏假山下面那堆石头。 假山被抛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将住在其他屋的人彻底吵醒了,已经有人在骂骂咧咧了,也有人开门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伙计被吓了一跳,慌张的说:“这位爷,你这是做什么呢?!哎呀,这可,这可怎么办啊?” 崔怀从池塘里找出一个黑不溜秋的石头,他弯腰在池塘里洗了洗石头,就这么湿淋淋的将石头抱在怀中,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好似那石头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伙计看崔怀个子高大,抱个石头笑得嘴都合不拢,有那么点疯疯癫癫的样子,他不敢去招惹崔怀,只能跑来找宋喜:“表少爷,你看你这朋友……” “扶我出去看看。”宋喜想坐起来,可手一撑一用力,肚子上的伤口就传来一阵剧痛,他立刻失力的倒了下去。 “你先躺着。”伙计麻溜的出去把专门推病人的板车给推了进来,直接将宋喜抱到车上,将宋喜推到了院子里。 宋喜被推到池塘边,他问还抱着石头傻笑的崔怀:“崔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呢?” “我找到了,天外飞石,我找到了!”崔怀兴奋的对宋喜嚷嚷,他抱着石头走出池塘,将手里黑不溜秋的石头给宋喜看。 范三味修这个院子用的都是附近山里的石头,如果这真的是崔怀想找的天外飞石,那也不奇怪,只是未免也太凑巧了一点,本以为不可能找到的东西,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宋喜看看这块石头,黑乎乎的,上面有许多好似被虫子咬出来的细密的小洞,可也看不出有什么值得稀罕的啊,不过看到崔怀这么高兴的样子,他觉得自己答应帮崔怀找飞石的事情,总算有了好的结果,自己也不算骗崔怀救自己一场了,心里对崔怀也不用内疚了。 崔怀的事情解决了,可回春堂的医药费还没着落呢。 宋喜眼珠子一转,已经计上心来,他对崔怀说:“崔大哥,你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我也替你高兴,可这东西在回春堂的院子里,也就算是范大夫的东西了,他这个人素来对自己的东西看的很紧,别说这么珍贵的石头,就是一根针也不轻易给人的,只怕他不会把这个石头那么轻易的给你的。” 崔怀抱着石头不肯撒手,他眼巴巴的看着宋喜:“那……那我给他买总行了吧?” “你有多少钱?”宋喜也不太确定范三味知不知道这个石头是什么东西。 崔怀翻出自己的钱袋,里面只有十几两散碎银两:“这些够不够?这个石头除了我,落在别人手里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那么有名的一个“鬼斧神兵”穷成这样? 宋喜进一步的诱导崔怀:“你会做什么啊?帮他采点药材什么的来换也行啊。” “我不认识药材。”崔怀紧紧的抱着怀中的石头:“我就会打兵器。” “那也行啊。”宋喜就等着崔怀自己说出来呢:“他是个大夫,要用银针做针灸治病的,你给他打一套银针,他肯定愿意把石头送给你。” “打套针……”崔怀想了想,低头用手摩擦着怀中的石头,看模样对这石头宝贝的很,他想了一会说:“可是可以,但我手边没有合适的工具和材料啊。” “没事,我让范大夫给你准备。”宋喜一听崔怀答应了,心中按耐不住的窃喜,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他对站在一边的伙计说:“去,把你们老爷请来,告诉他,我家崔大哥愿意给他打一套针来换这个石头。” 伙计看池塘被弄得不成样子,自己也只能去找当家做主的来了,他会身看看炉子上的汤药,这才转身跑出去找范三味。 其他屋的人都被吵醒了,看到这么个大汉砸了假山,也不敢出来,都在屋里往外张望。 宋喜打发了伙计去找范三味,一转头看到一个认识却不太想看到的人,这个人就是秋彦平。 宋喜觉得很尴尬,想避开有动弹不得,伙计走了没人帮他推板车,崔怀在院中石凳上坐下,抱着石头傻笑根本没空搭理他,他只好转过头装作没看到秋彦平。 秋彦平出来打了一盆水又进去了,也装作没看到宋喜。 过了一会,伙计带着范三味来了,范三味一脸巴结的走到崔怀身边:“崔爷,我那套针……” “给我准备纸笔,我把需要的东西写给你,置办齐了告诉我。”崔怀看也不看范三味一眼,直接抱着石头回屋,也不顾一身湿淋淋的,抱着石头就躺在了床上,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好的,好的。”范三味却一点脾气都没有,他看看屋里没有纸笔,忙小跑着回自己书房去取。 秋彦平又走了出来,他问正在弯腰看药罐的伙计:“我娘的药熬好了吗?” “好了,好了。”伙计对归雁山庄来的人,也是格外的客气,他忙将其中一罐药倒进碗里,双手递给秋彦平:“小爷你小心点,别烫着了。” “嗯。”秋彦平看起来是个不爱说话的,端着药就回屋了。 伙计把宋喜的药端了过来,吹了吹等稍微凉一点,才扶宋喜喝药:“表少爷,刚才那位也是你们归雁山庄的客人,你不认识?” “远亲,不熟。”宋喜觉得这碗药喝下去,满嘴都是苦的,连心里都是苦的。 伙计听了也是信了:“这是补益的药,得饭前吃,你先歇歇,我就这让人送早饭过来。” 吃了早饭,也许是在屋里闷得慌,秋夫人由秋彦平陪着到院子里来透透气,伙计忙着给各屋送药,也没来得及把宋喜退回屋去,秋夫人和秋彦平一出房门就看到孤零零躺在板车上的宋喜。 8 兄弟 - 痞子神捕 - 橘籽 秋彦平皱了一下眉头,对秋夫人说:“娘,外面还有些凉,你还是回屋休息吧。” “这一切都不是这个孩子的错,他被抱走的时候还是个婴儿,说起来这都是天意。”秋夫人对秋彦平说:“你也知道天还凉,你看这孩子似乎受了伤,你进屋里去拿一床薄被给他盖上,免得他再染上风寒。” 秋彦平自小和他娘相依为命,十分的孝顺,立刻回去给宋喜拿了一床薄被。 秋夫人接过来盖在宋喜身上:“别着凉了。” 秋彦平给秋夫人搬了张椅子出来:“娘,你坐着说话吧。” 他看了一眼宋喜,用不太讨人喜欢的语气说:“刚才那个大汉是你的家奴?麻烦你管制一下他,大清早又是搬假山,又是大声嚷嚷的,这院子里都是病人,需要静养。” 宋喜抿着嘴没说话。 秋夫人看宋喜这个样子,温和的说:“听那大汉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 “他不是本地人,他也不是归雁山庄的人……”宋喜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把自己离开归雁山庄的事情告诉秋家母子也无妨:“我本来打算去江湖上闯荡一下,谁知道半路遇上了山贼,才被伤成这样,那位大汉正好路过救了我。” “归雁山庄离这里并不远……”秋彦平冷笑一声,有些刻薄的说:“难道是因为苏家发现你不姓秋,所以要杀了你?” “秋家待我视如己出,没你想的那些龌蹉事。”宋喜忍不住大声说:“是跟着我的小厮起了歹心,趁我喝醉了捅了我一刀,还带着我的钱跑了。” 他很认真的对秋夫人说:“秋夫人,你相信我,归雁山庄的人都很好的,他们从来没有看不起我,也会同样对你们好的。” “苏大哥和姐姐一向都是很宽厚的人。”秋夫人点点头,她关切的问宋喜:“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现在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宋喜,我打算伤好了就离开这里,到外面去看看。”宋喜对秋夫人说:“你请记住我的名字,我将来一定会成为江湖上的大人物的。” 秋夫人点点头,看到范三味拿着笔墨回来直接走进了崔怀的小屋,崔怀一边抱着石头一边走到桌边开始写字。 她叹了口气对秋彦平说:“那个大个子似乎有点傻乎乎的,不像是个会照看病人的,你去把宋喜的东西收拾一下,让他到我们屋里住吧。” 秋彦平虽有些不情愿,可还是把宋喜的东西收拾到了他们的屋里。 屋里只有两张床,一张是秋夫人睡的,另一张原本是秋彦平睡的,现在给了宋喜,秋彦平只能睡在地上。 宋喜的腿伤了,肚子上也有伤,喝水吃饭喂药都得靠秋彦平帮忙,上个茅房也要秋彦平推他去,秋彦平人看起来有些冷淡凉薄,照顾病人却很耐心,从来也没抱怨过半句。 十来天以后范三味准备好了崔怀要的东西,崔怀被他请到别处去打针去了,宋喜也能杵着拐杖下地了。 宋喜一向嘴甜,日夜相处得了秋家母子的照看,更是将秋夫人哄得高高兴兴的。 这天宋喜和秋夫人在院子里晒太阳,秋彦平去后院洗衣服去了,宋喜又是三言两语一个笑话把秋夫人逗得直乐呵。 秋夫人拍拍宋喜的手:“彦平要是有你这么开朗就好了,我就怕我不在了,他一个人无依无靠可怎么办啊。” 宋喜说:“秋彦平人挺好的,就是说话难听了一点,和他相处久了,才会发现他不过是嘴硬心软,秋夫人,我看你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啊,他怎么会这样呢?” 秋夫人低头苦笑一下:“我们在李家村是外来人,彦平他又没有爹,村里的小孩不懂事,时不时会嘲笑他,他就养成了不爱与人接触的毛病。” 宋喜想想看,自己这些年吃的用的,享受的宠爱都应该是秋彦平的,他心里有些个不自在:“秋夫人,恕我冒昧,你难道没有想过改嫁吗?” “我虽然只是小户人家出身,可你让我改嫁给大字不识的山村莽夫,我可是不愿意的,而且,若是找个对彦平不好的后爹,还不如我一个人咬咬牙,也能把彦平给拉扯大。”秋夫人咳嗽了两声:“只是没想到我得了这个病,时日不多了。” “怎么会呢?你人这么好,好人有好报,你会长命百岁的,范大夫别的不行,医术还是可以的,有他在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的。”宋喜忙哄秋夫人,他看秋夫人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丢了拐杖跪在秋夫人面前:“你要是不嫌弃,我认你做干娘吧,等你养好了病,我和彦平一块孝顺你……” 他很认真的看着秋夫人:“你要是不在了,我和彦平就是兄弟,有我吃的就不会饿着他,有我穿的也决不让他挨冻。” “好孩子。”秋夫人摸摸宋喜的头,欣慰的笑了。 秋彦平走进院子,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有些奇怪:“你们怎么了?” “我刚认了你娘做干娘,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来,叫一声哥哥给我听听看。”宋喜撑着凳子站起来,笑嘻嘻的看着秋彦平。 秋夫人也微笑着说:“以后我不在了,你们两兄弟也有个照应。” 她叹口气:“那我也就放心了。” “娘,你别这么说。”秋彦平一听皱起了眉头:“你不是说你最近感觉好多了吗?” “嗯,你们两兄弟聊聊,我进屋去躺一会。”秋夫人站起来往屋里走。 秋彦平有些别扭的看着宋喜,宋喜却笑嘻嘻的看着秋彦平。 不管秋彦平愿不愿意,宋喜都成了他的干哥哥。 等又过了十多天,宋喜的伤又好了些,他便在小院里待不住了,可出去又怕遇上熟人,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去找崔怀。 范三味买下了镇上一家铁匠铺给崔怀打针用,时已入夏,崔怀在火炉边做的很认真,宋喜远远的看了一眼,就嫌热不想进去了。 宋喜问领他来的药堂伙计:“崔大哥这都快做了半个月了,打一套针有这么费劲吗?” 9 收个徒弟 - 痞子神捕 - 橘籽 “别人打针费不费劲我不知道,崔爷那是有一点不满意就重新打,我看着都觉得挺好了,可他还要重来,所以就多费了些时日。”伙计听宋喜这么问,陪着笑说:“崔爷做起事来是不理人的,要不我给你搬一张椅子,你坐着等会?” “行吧。”宋喜在小院里闷了一个多月了,现在不想回去,他觉得能坐在临街的窗户边,看看外面的热闹也不错。 可惜街上虽然热闹,身无分文的宋喜也只能看看了,崔怀一整天都全神贯注的做自己的事,宋喜倒是觉得这里的饭菜比药堂的要有滋味些,硬撑着吃了晚饭,实在是没啥意思了,才慢悠悠的回药堂去。 宋喜一走进小院,就看到秋彦平双眼泛红的坐在院子里发呆。 宋喜走过去,剔着牙问:“喂,吃了吗?” “娘……她走了。”秋彦平看到宋喜,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看着宋喜,一副茫然无助的样子。 “什么?!”宋喜一听吃了一惊,他就出去一天的时间,秋夫人竟然就去了。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他病中多得秋家母子照顾,现在骤然听闻秋夫人的死讯,一时间忍不住也有些鼻塞,眼圈也有些泛红,他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秋彦平,伸手拍了拍秋彦平的肩,两个人看着天际的晚霞发呆。 旧病缠身的人突然去世了,纵然令人惋惜,可也并不太意外。 归雁山庄听闻了秋夫人的死讯,苏胜亲自赶来处理秋夫人的后事。 布置灵堂,请道士念经一样都不缺,等到头七过了才将秋夫人抬上山去。 宋喜躲在草丛中,看着苏胜指挥着家丁将棺木埋入土中。 曾经像他爹一样的人,如今只能避而不见,宋喜心中升起一股酸楚。 等立好墓碑,苏胜对秋彦平说了几句话,秋彦平摇摇头,只跪着给秋夫人烧纸钱,苏胜又蹲下和秋彦平说了几句,也不知道秋彦平说了什么,竟将苏胜气得拂袖而去。 看到苏胜离开,归雁山庄的家丁也跟着下山了,这个时候宋喜才杵着拐杖从草丛里走了出来,他跪在秋夫人坟前,端端正正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头。 秋彦平木然的烧着纸钱,仿佛没看到宋喜来一样。 宋喜对秋彦平说:“我知道你很伤心,人活着总要面对生离死别,我答应过干娘,他老人家如果不在了,我也会和你相互扶持的,你已经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你再这样下去,干娘在天之灵也会不安心的。” “道理我都懂,我就是心里堵得慌,没有胃口。”秋彦平低着头看着跳跃的火苗,火苗将纸钱焚烧成灰烬。 宋喜拿起一叠纸钱也烧了起来:“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苏大伯让我去归雁山庄,但是我拒绝了。”秋彦平说:“我娘会拖到病入膏肓,还不是因为我们没有钱,我娘的病才会耽搁了,我想学医术当个大夫,以后不要钱也给穷人看病,我看范大夫的医术很高明,不知道他肯不肯收徒弟。” “他不肯我也有办法让他肯。”宋喜对秋彦平说:“这事包在我身上。” 宋喜找到范三味的时候,范三味正在吃饭,和崔怀吃饭。 崔怀给范三味打的那套针总算是打好了,这套针让范三味很是满意,大小从七分儿到三寸很是齐备,针柄还做出了镂空的花纹,上面还有一个范字,真是量身定做独一无二啊。 范三味摆了一桌酒谢崔怀,菜品颇为丰盛,可崔怀还是抱着他的石头,不太爱搭理范三味的样子。 宋喜进屋一看到这满桌子的菜,立刻不客气的坐下拿起了筷子就吃。 范三味今天心情很好,也不和宋喜计较,他将装着针的锦盒给宋喜显摆:“你看看崔大师的手艺,真真儿让人叹服啊。” “挺好。”宋喜有些敷衍的说:“范叔,我要是没记错,你儿子去当兵去了吧?” “嗯,怎么了?”范三味一听宋喜提到自己的儿子,心情立刻不太美丽了,他儿子不肯学医术,偏偏要去当兵,真是让他最为生气的事情。 当兵多危险啊,刀剑无眼啊,哪有继承他这回春堂名利双收来的好啊。 “不怎么,看你这套针这么精致,替你感叹一下后继无人而已。”宋喜说:“你这上上下下的伙计我也认识一大半,若说天赋心性,只怕是一个合你心意的没有,你这么高超的医术要是失传了,那可太可惜了。” 范三味将锦盒关上,没好气的说:“关你什么事?” 宋喜看了一眼崔怀,崔怀抱着石头,全神贯注的摸着石头的每一寸纹理,全然没听他们这边在说什么,他对范三味说:“我有个挺合适当你徒弟的人选。” “不要。”范三味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如果你不要,我就……”宋喜凑到范三味耳边,小声了说了一句话。 范三味一听脸色就变了:“你怎么会知道那件事?”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说你收不收这个徒弟吧。”宋喜夹了块红烧肉放嘴里:“肥而不腻,你家厨子手艺真不错。” “收谁?”范三味有些嫌弃的看着宋喜,他可不觉得宋喜有这个资质:“不会是收你吧?” “不是我,是秋彦平。”宋喜夹了一个卤鸡头放到范三味碗里:“大红公鸡,拜师酒,一样都不会少了你的。” “他啊……”范三味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想想秋彦平现在算是个孤儿,而且是个和归雁山庄颇有渊源的孤儿,这些日子他也有留意过这个少年,做事细致而且有耐性,最重要的是静得下来坐得住,收这么个徒弟对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可徒弟也不能白收啊。 范三味看了宋喜一眼:“那学费怎么算?” “有归雁山庄在,你还怕收不到学费?”宋喜横了范三味一眼,知道范三味这么问就是答应了,他举起酒杯碰了一下范三味面前放着的酒杯:“明儿是个好日子,拜师就定在明天好了。” 范三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明天就明天。” 10 人走茶凉 - 痞子神捕 - 橘籽 范三味也是个人老成精的,放下酒杯以后,他问宋喜:“定得这么急,你是要走?” “崔大哥要回燕北去,我还没见过大漠呢,想跟着他去看看。”宋喜也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归雁山庄在中原武林也算颇有威名,来往的江湖人士不少,认识他的人也不少,想要真正抛开以前的身份,去燕北呆几年,等个子长开了,模样有了些变化再回来也不迟。 第二天,秋彦平在苏胜的见证下,送上拜师礼,给范三味磕头拜师的时候,宋喜已经和崔怀骑马出了城门。 从归雁山庄到燕北,宋喜跟着崔怀走了两个多月,这一路上宋喜可算是明白为什么崔怀出门没带多少银子了。 崔怀这一路大多数时候走的是山路,夜里住山洞,找不到山洞就睡树上,饿了就摘野果,钓鱼,抓兔子,打鸟,采野菜…… 他们被狼追过,被雨淋过,大晚上的还差点滚落悬崖,宋喜少年心性,反而觉得这样的风餐露宿很有意思,和过去截然不同的生活,让他感觉到自己在脱胎换骨,他一路虚心求教,向崔怀学了不少打猎做陷阱的本事。 崔怀住在燕北戈壁滩上的黑石镇上。 这个小镇只有两条街,小镇的左边是隔壁,右边是沙漠,小镇的后面有个地下暗河渗出来地面形成的小湖,小湖的旁边有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所以这个湖就叫黑石湖,湖边的小镇就叫黑石镇。 崔怀的铁匠铺就在黑石镇的尽头,和镇上其他房屋一样,是用稻草混合黄泥修成的土坯房,房子有两层,下面是铺面,上面是房间。 下面的铺面半敞着,有个约莫十七八岁,大眼高鼻子卷头发的燕北少年正在铺子里发呆。 崔怀跳下马冲着少年喊:“阿木依,把马牵到后面去。” 宋喜跟着下了马,他走进屋里解下头上的斗笠,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地方。 铁匠铺里叫阿木依的少年慢吞吞的站起来,他问宋喜:“你是来买兵器的?” “不,我可买不起,我无家可归了,所以赖上崔大哥,到燕北来闯闯。”宋喜笑眯眯的说:“我叫宋喜,能给我碗水喝吗?” “先把马牵到屋后拴上。”阿木依一听不是买东西的,立刻又坐了回去。 宋喜这才看到阿木依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纸上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线条,可宋喜看不出来他画的是什么。 对阿木依这个态度,以前的宋喜可能会生气,现在的他却不以为意,他将马牵到屋后去拴上,丢了两把草料到马槽里,这才转到前面来。 宋喜看到阿木依画画用的不是毛笔,而是一个细竹筒劈开,一端夹了一个小小的碳块,再用麻绳将竹筒绑起来,画出的线又黑又细,而阿木依画画用的纸也不是平常的宣纸,比宣纸要厚实一些。 阿木依白了宋喜一眼:“看得懂吗?” “看不懂。”宋喜老实的回答。 “看不懂就喝上两口水到后面煮饭去。”阿木依的语气很不耐烦,他的官话比崔怀流利的多:“我们这里可不养吃白饭的。” “好。”宋喜自己在柜台上拿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水,这水是黄色的,有一种果香,喝起来酸酸甜甜的很解渴:“这是什么水?真好喝。” “杏皮茶。”阿木依头也不抬的回答。 这个时候崔怀从楼上急冲冲的下来,冲进厨房里拿了一些大饼和风干的肉,装进竹篓背到背上,又急冲冲的出去了:“阿木依,我进剑庐了。” 宋喜好奇的问:“崔大哥这是去哪里?” “应该是发现了好铁,进剑庐打兵器去了。”阿木依没好气的说:“做出来又只送不卖,人都快吃不上饭了,哪儿来的这脾气?” 他看了一眼宋喜:“会打铁吗?” “不会。”宋喜老老实实的回答。 阿木依又犯了一个白眼:“尽捡一些没用的东西就算了,连人也捡些没用的回来。” 他对宋喜说:“先去做饭吧。” 燕北这边不产水稻产小麦,所以这边的人也是以面食为主,宋喜刚来的时候吃不惯,可除了面也没别的什么主食,他也只能把不习惯变成习惯了。 在这个小镇住久了,宋喜也觉得很不错,而且,如果能成为崔怀的弟子,成为下一个兵器大师,那也不失为一个功成名就的好办法。 黑石镇每十天就有一次赶集,那个时候的小镇人满为患,马和骆驼能将镇外的木桩子全占满了。 有附近村民来买东西的,顺便卖些牲口毛皮的,也有路过的商队来打水买食物的,也有附近的马匪来卖东西的。 整个小镇鱼龙混杂,充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不知不觉宋喜到黑石镇已经快一年了,个子长高了,人也晒黑了,手上有了打铁打出来的薄茧,他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一边嚼着杏干一边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头也不回的对阿木依说:“这个月就给吴大妈补了口锅,再不开张我们连面皮都吃不上了。” “吃不上就饿着。”阿木依虽然是崔怀的徒弟,却不喜欢做兵器,而是喜欢做一些精巧的东西,他正试着做一只能飞的铁鸟。 相处快一年了,宋喜也像习惯面食一样习惯了阿木依这种只关心自己的事的脾气,他看着对面客栈二楼的一个江湖客:“那个家伙想买崔大哥那把夙夜,你说,我能让他改买我打的那把吗?” “你打的那个只能叫铁片。”阿木依头也不抬的说,继续拼着他手上细小的零件。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牵着马的壮汉走到了铁匠铺门口,其中一个独眼对阿木依喊:“修一下马蹄。” “来咧。”宋喜忙答应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无论是大生意还是小生意,只要是生意就得做。 他殷勤的说:“修几匹呢?” “这三匹。”独眼指指自己身后弟兄牵着的三匹马:“给老子弄好点。” “那必须的啊。”宋喜弯腰看那几匹马脚上的马蹄铁:“几位爷是坐里面等,还是去逛一圈再回来?” 独眼身后的豁嘴说:“眼……眼哥,红楼的玉姐一定在等着你去了呢,哥们几个也想去玩玩。” “她等着老子弄死她。”独眼转身往外走,其他三个壮汉忙跟了上去。 阿木依一边拼着手上的零件一边说:“这几个是马匪。” 宋喜说:“马匪的钱也是钱。” 阿木依说:“马匪的钱可不好赚。” 11 赚不到的钱 - 痞子神捕 - 橘籽 马匪的钱不但不好赚,根本就是赚不到,那四个马匪牵了马就走,根本不提给钱的事。 宋喜抓住一匹马的缰绳,陪着笑脸说:“几位爷,一共三两七钱,谢谢。” “记账。”独眼想也不想的回答。 宋喜为难的看了一眼阿木依,阿木依低头做着自己的事,仿佛没听到这边的纷争,宋喜只好继续陪着笑对独眼说:“不好意思,小本生意,不记账。” “去你妈的!”独眼毫无预兆的一巴掌抽向宋喜。 宋喜忙一低头躲开。 独眼见自己的巴掌落了空,飞起一条腿横踢过来,宋喜忙用双手挡住,可还是被踢得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独眼冷笑一声,转身就要走。 宋喜的倔脾气却犯了,他一跃而起,抓起打铁的铁锤冲向独眼:“你们今天要是不给钱,就别想从这个大门出去!” 独眼身边的豁嘴取下腰间的马鞭,一扬手用鞭子缠住了砸向独眼的铁锤,再用力一扯,一股极大的力量从鞭子上传了过来,宋喜一下子握不住铁锤,铁锤脱手而出,被豁嘴的鞭子一引,直接砸在了地上。 宋喜忙收住自己的力道,可还是向前踉跄了两步,才勉强没在地上摔个狗吃泥。 他这个样子引来马匪的一阵哄笑。 宋喜恼羞成怒,左右看看想找个趁手的兵器:“今天必须给钱!” “这小子还给老子来劲了是吧?!”独眼和豁嘴返身走进店里,两个人同时对宋喜出手了。 宋喜在归雁山庄长大,可毕竟不是苏家的人,学的不是归雁山庄的剑法,而是苏夫人的刀法,苏夫人的武功只能算普通,宋喜来到燕北这一年又疏于练习,猛的一打架,还被两个人围攻,立刻落在了下风。 独眼和豁嘴打架本来就没有套路,就凭着力气大,出手快,拳脚直接往宋喜身上招呼。 宋喜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只能抱着头蹲在墙角挨打了。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子骑着马过来,她头上戴了一个斗笠,斗笠的四面垂着黑纱,让人看不清她的样貌,身材却凹凸有致很是妙曼,她在铁匠铺外勒住马,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你们在干什么?” “晓枫姐。”门外看热闹的马匪兴奋的说:“我们在这里修了马蹄,这小子敢问眼哥要银子,眼哥和嘴哥在教他规矩咧。” “哦~~”被叫做晓枫姐的女人往铁匠铺里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回吧。” “来嘞。”独眼和豁嘴一听,立刻停下手,转身就往店外走。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宋喜,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的扑向离他最近的独眼,直接扑在独眼的背上,一口咬在独眼的脖子上。 “啊!”独眼痛得大叫一声,猛的一转身,却没能将宋喜给甩下来。 宋喜的双手死死的勒住独眼脖子,双脚还盘在独眼的腰上,牙齿紧紧的咬着独眼的脖子,大有一副不把独眼咬死就不罢休的姿态。 独眼被勒得脸都涨红了,他撑着一口气往后一撞,将宋喜狠狠的撞在了墙上。 这一撞,撞得房子都抖了一下。 阿木依皱了皱眉:“人死了我可以不管,房子撞塌了你可得赔我。” 宋喜被撞得浑身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痛得他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手一松从独眼的背上滑了下来。 独眼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摸到了满手的血,他双眼露出凶光,一身杀气的看着宋喜,一弯腰从靴子里拔出匕首走向宋喜:“老子弄死你小子!” “等等。”外面那位穿着黑色衣服,被马匪叫做晓枫姐的马匪头子林晓枫掀开斗笠上垂着的黑纱,露出一张约莫三十来岁的脸,她虽然不是绝色美人,可五官也长的颇有味道,嘴角一颗痣让她平添三分妩媚,身材更是凹凸有致,浑身上下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韵味。 她对独眼说:“这小子脾气可够硬的,有点意思。” 独眼拿不准林晓枫是什么意思,拿着匕首站在宋喜身边,看着林晓枫问:“当家的,你是……” “这个也是崔怀的徒弟?”林晓枫不理会独眼,扬声问阿木依。 阿木依面无表情的说:“是崔怀捡回来的孤儿,你们要杀他最好拖远一点下手,别把我的地方弄脏了。” “死人有什么意思,我要活的,带回去。”林晓枫放下斗笠上的黑纱,重新遮住了自己的脸,一拍马脖子,马缓缓的往镇外走了起来。 独眼虽然有些不甘心,可似乎很怕这个马匪头子,骂骂咧咧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将匕首插回靴子里,捂着脖子上了马。 豁嘴弯腰伸手去拉宋喜的腿,打算将他拖出去,这个时候阿木依站了起来:“等等。” 他看着豁嘴面无表情的说:“他的腰带是我的,牛皮的。” 不等豁嘴说话,阿木依已经走了过来,蹲下去伸手扯宋喜身上的腰带,趁机低声对宋喜说:“你熬住了,我去找师父来救你。” 阿木依虽然力气不小,手也灵巧,可偏偏一点武功都不会,看到宋喜吃亏他也只能冷眼旁观,站出来也不过多一个人挨打而已,还不如保全自己去找救兵。 宋喜对阿木依点点头,可心里却一点都没指望,崔怀现在在剑庐打兵器呢,别说来救他了,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看一眼的。 “别磨叽。”豁嘴不耐烦的直接伸手抓住宋喜的腰带,一使劲把宋喜扛到了肩上,大步走出去将宋喜丢到自己的马上,一扯马鞍上了马背,一拉缰绳追着其他马匪而去。 马匪们离开黑石镇以后一路疾驰,飞奔了大半夜,他们穿过一大片沙漠,来到了一片屹立在沙漠中的山崖前。 林晓枫的马匪窝平时就在藏身在这一片山崖之中,他们在山壁上挖了一些窑洞居住。 一群马匪在沙漠中呼啸而过,带起滚滚烟尘,他们一直飞驰,到达山崖前的马棚边,才拉住了马。 他们拿下马背上的东西,勾肩搭背的大声说笑着,往山崖壁上各自的窑洞走去。 豁嘴下了马,把宋喜也从马上拖下来,直接扔到了马棚边的一堆稻草上,对马棚边的一个窑洞喊了一嗓子:“蹇老头!这个人交给你了!” 12 蹇老头 - 痞子神捕 - 橘籽 窑洞的门帘被人从里面掀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从里面提着一盏马灯走出来,他走到稻草堆前借着灯光看了一眼宋喜,没好气的说:“带个要死的回来,也不怕晦气嘞!” 宋喜哼了一声,在马背上面朝下的颠了大半天,他已经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蹇老头却没先管他这个要死不活的,而是把马都牵进马棚里,挨个的卸下马鞍,往马槽里丢了几把草料,这才转身出来抱了一些稻草进他的窑洞,他将稻草铺在地上,这才出来把宋喜给拖了进去,直接丢在了地上的稻草堆上。 宋喜闻着这屋里一股子油腻腻的味道,很不舒服:“我还是睡外面吧。” “那就等着被冻死嘞。”蹇老头伸手将宋喜全身捏过一遍,再查看了一下宋喜的伤口:“莫伤到骨头,算你小子运气可以嘞。” 他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瓦罐,打开后一股很浓烈的药味充斥在空气中,他将药膏抹在宋喜的伤口上。 宋喜本来就在马背上被颠的头晕脑胀的,现在一闻到这又臭又腥的药味,差点被熏的吐出来:“这是什么药啊?太臭了!” “能治病滴好药!小娃娃不识好歹。”蹇老头气鼓鼓的说着将瓦罐盖好放回床下,然后脱了鞋子上床。 蹇老头的鞋子一脱,宋喜立刻闻到一大股酸臭味直冲他脑门,他忙将脸上的一些药膏抹到鼻子下面,药味都比蹇老头的脚臭味要好闻。 蹇老头在床上翻了个身吹熄了马灯:“你睡觉可不要打呼噜,吵着额睡觉,额就把你丢出去冻死你。” 宋喜根本没有被蹇老头丢出去的机会,蹇老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一睡着就开始打呼噜,一打呼噜宋喜就没法睡了。 宋喜在稻草堆上翻了大半夜,天快亮的时候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宋喜醒过来,蹇老头已经不在窑洞里了。 蹇老头的药虽然又臭又腥很难闻,可效果却不错,宋喜醒来觉得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他从稻草堆上爬起来,掀开布帘,适应了一下刺眼的阳光以后才走了出去。 阳光下看蹇老头,这个老头显得比夜里看着更加的苍老,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了,满是污渍和油腻,他在山崖投下的阴影里搓麻绳。 离蹇老头不远的地方,有几个年龄不一的妇女在做饭,有两个年轻的背上还背着婴儿,他们旁边有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在玩沙土。 宋喜走到蹇老头的身边蹲下,他莫名其妙的被带到这里,憋着一肚子火,一开口语气就不太好:“有吃的吗?” “没咧。”蹇老头看了宋喜一眼。 宋喜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尽量让自己显得粗鄙一点:“老子肚子饿了。” “那就忍着。”蹇老头也一点都不客气的说:“你是崔怀的徒弟?” 宋喜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崔怀的武功不错,可惜不会教徒弟。”蹇老头不搭宋喜的话:“马蹄是你打的?” 他看宋喜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自顾自的说:“手艺还得练练。” 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从篮子里拿了两个蜜瓜给宋喜,对宋喜朴实的笑笑。 “大姐,谢谢啊。”宋喜肚子是真的饿了,不客气的拿起来就吃。 这个时候,有三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骑着马回来,从马背上卸下两个水囊,从地上拿起两个空的牛皮水囊搭在马背上,又翻身上马一拉缰绳出去了。 蹇老头看了一眼正在吃蜜瓜的宋喜:“我们这里可不养闲人咧。” 宋喜没好气的看了蹇老头一眼:“那就送我回去。” “又莫有人绑着你,要回去就自己走回去。”蹇老头冲自己的手心吐了一口唾沫,继续搓麻绳。 黑石镇到这里骑马也得大半天,走回去…… 宋喜才不会为了一时意气犯这个傻呢:“你们把老子请来的,就得把老子送回去。” “小子,莫给我犯浑,丢你进沙漠饿你三天,啥脾气都给你收了。”蹇老头踢了宋喜一脚,力道并不太大:“吃了东西就要干活,去把牛粪晒了,要不午饭你可莫想吃。” 大漠没什么木材,每家都是养牛烧牛粪,有时候能挖到一些黑色的煤石,也可以烧煤石。 宋喜虽然不情愿,可也不想被丢进大漠里喂蝎子,他站起来去牛圈里拾掇牛粪。 这群马匪把宋喜丢给蹇老头以后,对他也不加看管,他每天就跟在蹇老头身后,做些喂马捡牛粪的杂事。 这些马匪也不是每天都出去,他们有人在前面的一块绿洲附近做探子,要有合适的商队经过他们才会出手。 出关的商队不抢,带的都是陶瓷丝绸之类的东西,他们抢来的货都是往关内卖,这些东西关内不缺,卖不上好价钱,抢的是从关外回来的商队,这些商队带着都是一些关内没有的香料,染料和琥珀琉璃一类的宝石,抢了卖出去才能卖一个好价钱。 不出去的时候,这些马匪就是喝酒,唱歌,打架,飚马。 宋喜跟着这些人混了一段时候,也混的熟了,这些马匪的马术还是让人惊叹的,倒挂着,斜挂着,站在马鞍上,一个个都跟马虱子似的,怎么颠都能重新跳回马背上安安稳稳的坐着,宋喜年少好新鲜,平时跟着那三个少年出去打水的时候,也跟着学了几招马术。 而宋喜喝了几杯的时候,也会下去和那些马匪打打架。 马匪打架不讲招数,他们的打架更像是嬉戏一般,左右摇晃着身体,可近身一荡,一推,就能将人给甩出去,而且只要是能制住对方,什么招数都敢用,宋喜跟他们打架打多了,打架的风格也变得猥琐起来,戳眼,打鼻梁,撩阴腿,什么招数都敢用,他自小习武身形灵活,输的只是力气,在学会了借力打力以后,慢慢的打十场也能赢个七八场了。 这一天,宋喜连赢了三场,第三场输给宋喜的驼子随手从怀里摸了一根金链子丢给宋喜:“拿着,下次带你去镇上找姑娘,会打架就是毛长齐了,就可以跟着我们去开荤了。” 13 看天吃饭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楞了一下,还是将金链子给收起来:“小爷我就凭这张脸,随便进哪个窑子,都能不花钱。” “老子现在就把你打成大花脸!”豁嘴嚷嚷着就扑向宋喜,宋喜就地一滚躲开,绕到豁嘴背后,一脚踢在豁嘴的屁股上,借力使力直接让豁嘴摔了个嘴啃泥。 周围的马贼看了都哄堂大笑。 独眼端着一碗酒凑到马匪头子林晓枫身边:“枫姐,这小子是个好苗子。” 林晓枫看着在场子里和豁嘴缠斗的宋喜,咪了一下眼睛,端起碗喝了一口酒:“我看中的人能有错?” 独眼试探着问:“要不要带他出去走一趟?” “不急。”林晓枫的目光扫过角落里的蹇老头,挑了一下眉毛,若有所指的说:“等我试了以后再说。” 林晓枫一把推开独眼的脸:“你这块老腊肉,老娘吃腻了,老娘要吃点鲜的。” 林晓枫对宋喜有兴趣,宋喜却对另一个人有兴趣,那就是蹇老头。 宋喜发现一件事,蹇老头这种老得连马背都快爬不上去的老头,对马匪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他做的那些杂事,马匪窝里煮饭生孩子的女人都能做,这个老头每天一边做事一边骂骂咧咧的,可却没人敢多说他一句。 更奇怪的是,马匪头子林晓枫每次带人出去做事之前,都会来找这个老头,只有蹇老头点了头,马匪们才会出去,这老头不点头,马匪们就不会出门。 这让宋喜觉得这个老头一定不简单。 宋喜灌了独眼的儿子几杯酒:“大风,我看你爹好像有点怕蹇老头啊。” 大风吐了一口唾沫,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蹦:“怕他个蛋蛋,我爹除了枫姐谁也不怕。” “我看枫姐也怕蹇老头,每次出去之前都要先问蹇老头。”宋喜又给大风倒了一杯酒。 “那是因为蹇老头会看天,起不起风,吹嘛子风,蹇老头都会看。”大风对着马棚的方向撇撇嘴:“看他还有点用,枫姐才会赏他一口饭吃。” 在大漠中能看天,看风向,那可算是大本事了,一般走大漠的商队都会花大价钱请这样的向导,那等于是给商队成功走出大漠多了一重保障。 一般有这样本事的人,都会被商队给重金聘请,跟着商队走一趟,省着点两三年都不愁吃喝了,有点头脑的,走个七八趟,置办点产业,那就不用去大漠里拿命换钱了,蹇老头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要呆在这个马匪窝呢? 宋喜和大风碰了一下,举起碗喝酒,用眼睛的余光看向蹇老头,他觉得这个老头呆在这里的原因肯定不简单。 不管这个老头呆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宋喜却对他的本事很有兴趣,只要学会了在大漠里看天看风向的本事,去给那些商队当两次向导,存些银子自己买些货走几趟,那就能腰缠万贯了。 他摸摸自己手腕上的红绳,那是苏远琴在临别前送给他的,他随身带着以慰思念之苦,如果有了万贯家产,何愁归雁山庄不肯把远琴嫁给自己。 可是和蹇老头套近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因为蹇老头对谁都不搭理,多说两句就开始骂人。 宋喜也不是那么轻言放弃的人,他开始认真观察蹇老头的行为举止,试图从蹇老头看似琐碎的日常行为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观察了半个多月,宋喜总算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大漠的天是亮得早黑的晚,蹇老头总是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来了,他会爬上山崖后面的一块沙丘去看天空,非常认真仔细的看。 宋喜以前在书上看到过,天上的星星会改变位置,四季天空中的星星位置都是不一样的,而在北方的天空中有一颗星却是永远都不改变位置的,永远都在天空最北的地方,只要认出了这颗星不但能在夜里辨认方向,还能读懂整个天空的星象,有些星象师还能在日升月落斗转星移之中推断出天下局势的变化。 难道这个老头竟然是堪星的高手? 可天上的星星和大漠的天气有什么关系呢? 想不通的问题可以放一放再想。 宋喜还发现一件事,早上有一个固定的时辰,蹇老头总是坐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不是搓麻绳就是修补一些小东西,这个地方是早上太阳照着山崖投下来的阴影处,虽然可以纳凉,可每次都坐同一个地方,未免也太奇怪了。 宋喜曾经试过抢先一步将那个地方给占了,立刻被蹇老头不客气的轰走了。 宋喜坐在蹇老头的身边,留意到蹇老头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可一眼望去,除了沙丘还是沙丘,宋喜想不通蹇老头到底在看什么。 可宋喜觉得蹇老头一定是有原因才坐在这个位置的。 宋喜还没想通这些问题,他就被叫到了林晓枫住的窑洞,去面对一个更大的问题。 林晓枫的窑洞里很干净,让人意外的是里面不是土炕而是放了一张雕花的木床。 这么大一张床,也不知道林晓枫是怎么弄到这个窑洞里来的。 林晓枫在等宋喜的时候已经喝了一些酒了,脸上微微泛起了红霞,手里还端着一个酒杯,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水汪汪的,特别的妩媚,她穿了一间黑色薄纱长袍,肩头纹的一朵牡丹透过纱衣隐约可见,她斜倚在床头对宋喜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宋喜年轻气盛阳气方刚,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不过去。” 林晓枫坐直了身子,左腿架到右腿上,黑纱因为她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条线条优美的,充满弹性的小麦色长腿:“你敢不听我的话?”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宋喜的双手放在背后,右手握着左手的手腕上的红绳,苏远琴甜美的笑容出现在他眼前,林晓枫虽然诱人,可他不能对不起苏远琴啊。 林晓枫一拍床沿,端着酒杯飞掠向宋喜:“那就陪我喝杯酒吧。” “你还是自己喝吧。”宋喜忙用手挡住林晓枫递过来的酒杯。 14 西边有风 - 痞子神捕 - 橘籽 两个人一人递酒杯一人挡,就这么站着不动原地过起招来。 可宋喜是倾尽全力,而林晓枫一只手端着酒杯明显还游刃有余。 十七招之后,林晓枫轻笑一声,手掌拍到宋喜的肩头,脚将宋喜的脚一勾一踢,宋喜整个人倒向那张雕花木床,林晓枫随机欺身而来,将宋喜压了个结实。 林晓枫右手还端着酒杯,杯中酒一滴都没有洒出来,她左手食指滑过宋喜的脸:“小乖乖,喝了这杯酒,咱们今儿晚上就做个一夜夫妻,好好快活快活吧。” 她鼻息间的酒气已经喷到了宋喜的脸上。 “等等。”宋喜看着递到嘴边的酒杯,语速极快的说:“林姓并不是燕北的姓氏,而你的口音也并不是地道的本地口音,从刚才可以看出来,你是练过正经武功的,而且武功不弱,像你这么一个长得不错,武功也不错的女人,为什么要到大漠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做一个马匪头子呢?” “因为我乐意做个马匪头子,不行吗?”林晓枫嘴上这么说,人却侧身做了起来,酒杯里的酒也进了她的肚子,看样子她对宋喜已经没有了那方面的兴趣,至少今晚是没有了。 她用手点了一下宋喜的额头:“小子,别以为你自己很聪明。” “如果你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就会习惯了睡炕,而不是这样的雕花木床。”宋喜盯着林晓枫的眼睛。 林晓枫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喜:“因为睡着舒服啊。” 宋喜轻笑一声,决定再诈一诈林晓枫:“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你的事和我没关系,只和蹇老头有关系。” 林晓枫一听,脸色立刻变了,表情狰狞的一把掐住宋喜的脖子,恶狠狠的问宋喜:“蹇老头告诉你的?!他还给你说了什么?!” 宋喜没想到林晓枫居然这么大反应,他斟酌了一下字眼说:“也没说什么,只是他担心自己年纪大了,时日不多而已。” 林晓枫一听他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似的,她松开了宋喜的脖子,拍了拍宋喜的脸,止不住的笑:“小子,你是有点小聪明,可还不够聪明,蹇老头可没他外表看起来那么老,他离时日不多还早的很。” 宋喜一听后悔极了,自己一句话说错了,让林晓枫识破了他的虚张声势,他只能闭着嘴不说话,拿不准林晓枫会怎么对付自己。 可林晓枫显然今天晚上什么都不想做了,她打了个哈欠,对宋喜挥挥手:“滚吧,我要睡了。” 宋喜忙从床上爬起来,有些慌张的走出窑洞,借着月光摸回了蹇老头的窑洞里,心惊肉跳的倒在稻草堆上。 蹇老头听到宋喜进来的动静,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发出一阵低沉古怪的笑声:“林晓枫那个骚婆娘居然在天亮前就把你放回来了,真是个稀罕事。” 看来所有人都知道今晚林晓枫叫宋喜去是为了什么。 宋喜用薄被将自己裹起来,本来他打定主意不理会蹇老头的冷嘲热讽,可想想明晚说不定林晓枫又要打自己的主意,他坐起来凑到床边问蹇老头:“老头,我问你,黑石镇在哪边?” “西边。”蹇老头翻身面向宋喜,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知道宋喜在他的床边:“怎么?想跑?” “林晓枫想睡我啊,不跑,等着被她睡啊?”宋喜干脆挑明了说。 “被林晓枫睡过你才算入了伙了,他们就会带着你出去发财了。”蹇老头用带着点睡意的声音说。 “要发财还不如跟你学本事。”宋喜靠在床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会认方向还会看风向,就冲你这本事,跟商队走两趟下来那得多少银子?” “你想学老子的本事?”蹇老头轻笑一声。 “嗯。”宋喜觉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干脆承认得了。 “把本事教给你老子就得去喝西北风了。”蹇老头一点都不考虑的拒绝了。 宋喜想想自己刚才诈林晓枫,林晓枫的反应很奇怪,他决定再诈一诈蹇老头:“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呆在这里是有别的原因的。” “你看出来了又怎么样?”蹇老头满不在乎的说:“小子,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天天偷看老子?你再看十年也看不出其中的门道来。” 宋喜倒回稻草堆上,泄气的说:“那我明天自己走,走不回黑石镇死在沙漠,也比被林晓枫给睡了的好。” “小子,你有心上人了?”蹇老头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宋喜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蹇老头也没继续问,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各自睡去。 天快亮的时候,蹇老头照例起床去看天空,宋喜也跟着起来了,蹇老头看他从厨房里拿了几个馒头和一些风干的肉,还拿了两袋子水。 宋喜伸手去开马棚的时候,蹇老头咳嗽了一声,宋喜只好放弃了牵一匹马的打算。 徒步走回去肯定得好几天,还有迷路的危险,可既然决定了,宋喜就不打算回头了。 蹇老头站在沙丘上,看着宋喜一步一步的走向西边。 一个人影出现在蹇老头身后,正是这里的马匪头子林晓枫,她看着宋喜倔强的背影:“他可是崔怀的徒弟,就这么放他走了?” 蹇老头冷冷的说:“他才跟了崔怀一年,连个马蹄都打不好,你看我们抓他已经一个多月了,崔怀根本没来要过人,看来他对崔怀不重要,依我看,还是想办法抓阿木依才对,毕竟阿木依跟了崔怀十年了,就是要救,也会救阿木依这种比较有用的徒弟。” “阿木依的铁匠铺里全是机关,那小子根本不离开铁匠铺的范围,真的动起手来,我们可讨不了便宜,时间不多了,如果抓不到阿木依又惹恼了崔怀,我们可还得再等五十年啊,我倒是能等,你恐怕就没那么长的命数了。”林晓枫看着蹇老头:“这小子和阿木依的感情似乎不错,探子回报说阿木依在这小子被抓以后,去找过崔怀,可崔怀在做兵器,说不定阿木依下一步就是自己来救人了,我让人去把这小子给抓回来,没了他,我们拿什么去抓阿木依?” “不急。”蹇老头说:“老天爷会把这小子给我们送回来的。” 他脸上浮现一个阴险的笑容:“我告诉他黑石镇在西边,今天西边要起风咧。” 15 跑不掉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憋着一口气,离开了马匪窝就往西走,越走天色越亮,天一亮,阳光铺满了沙漠,四周一片荒凉且耀眼的金黄。 走在沙漠里是很费力的,没人走过的沙地踩下去并不是那么的松软,可踩下去以后脚又陷入沙子里面,拔出来又要费些力气,比走平地要费力的多。 走了一个时辰,周围除了沙还是沙,风的声音在这里都是安静的,四周静的让人害怕。 宋喜突然想到一个不太对劲的地方,四天前林晓枫他们才去过黑石镇,最近不是风季,沙子的流动速度很慢,七八匹马在沙地上留下的痕迹,四天还不会完全消失才对,可他一路走来似乎一点马蹄印子都没看到。 宋喜心中浮现一个让比周围的安静更让他害怕的念头,难道他走错方向了? 早上的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他一直背对着太阳在走,方向绝对不会错……难道是蹇老头骗了他? 正在宋喜惊疑不定的时候,一缕风吹过他的耳边,却没能带来半丝清凉,他抬头看前方,前方的天际有些浑浊,他有些疑惑,呆呆的看着前方,一只无形的手将无数的沙子抓到了空中,那只手在空中搅动着,一个不大的龙卷风形成了。 这样的龙卷风在沙漠中并不罕见,一会就没了。 宋喜喝了一口水继续往西走,却感觉到天边似乎更浑浊了,天际时不时有一两个小的龙卷风形成,又走了半个时辰,他看到前方一个大的龙卷风形成了,而且似乎在向他的方向刮过来。 宋喜一看吓得赶紧转头就往东边跑,他来时的脚印还清晰的留在沙地上,踩着自己的脚印要走的轻松一些,他往回跑的速度也要比来的时候快一些。 跑了一段,宋喜停下喝口水,转头一看,龙卷风又压得更近了一些,他不敢再休息,忙装好水囊往东边继续跑。 宋喜一直跑到一片曾经的河道,现在变成了沙石沟的地方,他沿着这条沙石沟往南边跑。 往南有个很小的泉眼,是马匪们打水的地方,也是路过商队补水过夜的地方,到了泉眼要是能遇上过路的商队,自己也能跟着进关了。 宋喜刚看到泉眼那一点清凉的水光,紧接着就看到独眼骑着马向他冲了过来,他忙转身就跑,一个绳圈从天而降,将他绑了个结实。 独眼骑着马拉着绳子,直接把宋喜拉得跌坐在沙地上,他才打马过来,也不停马,俯身将宋喜直接拉上马背,哈哈大笑着掉转马头往马匪窝的方向跑去:“小子,抓到你了!” 宋喜不甘心的在马背上挣扎:“放我下来!我要和你单挑!” 独眼将绳子一绕,将宋喜的手扯到背后捆起来:“你再闹我现在就一刀杀了你,反正别人抓不到你,也就当你死在沙漠里了。” “那你就杀了我吧!”宋喜冷哼一声。 “当家的说了,她要你,她要的人在这沙漠中就是想死也死不了。”独眼大笑着抽了一鞭子,马跑得更快了。 回到马匪窝,独眼直接将宋喜给丢在了地上,豁嘴的儿子大风走过来,大笑着把宋喜拖到人群中间,马匪们围着宋喜哈哈大笑。 林晓枫用脚踢了踢宋喜:“小子,长脾气了啊,敢给我跑?跑啊,老娘看你能跑多远。” 她转身往人群外走:“给这小子长长记性。” 所谓的长记性,就是揍一顿,揍疼了,也就记住了。 被胖揍了一顿的宋喜哼哼唧唧的躺在蹇老头窑洞里的稻草堆上,一脸怨恨的看着给他擦药的蹇老头:“臭老头,你故意坑我!” “我再老也是个马匪,信马匪,你不是傻的嘛。”蹇老头将装药的瓦罐放回床底下去。 宋喜觉得蹇老头和林晓枫有猫腻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两个人都不睡炕而是睡床。 蹇老头放好瓦罐直起身子:“你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们做马匪吧。” 老老实实的做马匪肯定是不愿意的,宋喜琢磨着还得想办法逃。 宋喜躺在稻草堆上养伤的时候,脑子可没闲着,他总结了自己上次逃跑失败的原因,一是轻信了蹇老头,二是准备不充分。 意气用事的想靠自己的双腿走出沙漠那是痴心妄想,必须得弄一匹马才行。 出去打水的时候倒是可以骑马,这里骑马到黑石镇只要大半天的功夫,只要有水,有马,饿一顿还是可以的,可是每次打水同去的还有三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这三个小子的骑术都比宋喜的好,从小打架打到大,力气都不小,三个人打宋喜一个的话,宋喜还真没有脱身的把握。 宋喜还没想到一个万全之策的时候,林晓枫他们又去了一趟黑石镇,回来的时候给宋喜带了一盒点心,说是阿木依给他的。 宋喜坐在马棚边的稻草上,借着月光看着面前的点心盒子发呆。 阿木依为什么要托马匪带给他这盒点心呢? 宋喜看着面前的盒子,这是黑石镇吴大妈点心铺做的面饼,盒子也是她家装点心的普通纸盒子,里面装了两块面饼,面饼很厚也很干,掺了一种本地产的香草,闻起来让人很有食欲。 这看起来就是一盒普通的饼。 宋喜先仔细查看了装饼的盒子,薄薄一层也藏不了东西啊,难道东西在饼里? 他将饼掰开,一块一块的掰成小块,可里面除了面饼还是面饼,连一根针都没有,难道阿木依只是怕马匪不给他东西吃,真的就单纯给他捎一盒饼吗? 宋喜忍不住有些失望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阿木依的心意,宋喜抱着一盒碎饼,一脸沮丧的回到蹇老头的窑洞,倒在稻草堆上满怀心事的睡着了。 等宋喜的呼吸声变得沉了,床上打着呼噜的蹇老头却睁开了眼睛,他点了一只蜡烛,从地上捡起饼盒查看了一番,也没看出什么特别来,再拨弄了一下里面的碎饼,没发现什么特别,这才看了一眼宋喜,若有所思的吹熄了蜡烛。 16 盒子的秘密 - 痞子神捕 - 橘籽 第二天,满心失望因而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服的宋喜没有跟着蹇老头起床看天空,他在稻草上翻了个身,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吴大妈家卖的面饼,一般是用纸袋子装的,只有准备成亲的人家定做的喜饼才会用盒子装,阿木依为什么给他捎的面饼要用盒子装而不是纸袋装呢? 宋喜一个机灵坐起来,摸到火石点燃蜡烛,他将盒子的碎饼倒进一个盆子里,然后将装饼的盒子放到蜡烛的火苗上去烤。 过了一会,盒子上果然现出字来:“明天井眼。” 井眼就是马匪们日常取水的那个泉眼,阿木依是让他想办法去井眼,这个倒是很容易做到。 等等! 饼是昨天由豁嘴带回来的,那阿木依写的明天不就是今天吗? 宋喜将蜡烛吹熄,抬腿就想往外走,可又站住了,他将装着碎饼的盆子端起来,将装饼的盒子也拿在手里,他走到厨房里,用饼盒当引子点燃了火,烧了一些热水将面饼泡着吃。 他刚跑过一次,马匪们一定会防着他,这几天都没有让他出去打水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得尽量显得自然一点,才能让马匪们放松警惕。 蹇老头从沙丘上下来,看宋喜吃的狼吞虎咽的,凑过来盛了一口热水喝:“吃啥呢?” 宋喜一转身用背对着蹇老头:“这是我的。” “你这个人都不是你的,是咱们马匪窝的。”蹇老头闻着热水泡出来的饼香味,他绕到宋喜正面,一出手将宋喜手里的盆子抢过去就吃:“黑石镇吴大妈做的饼就是好吃。” 他吃的样子有点恶狠狠的:“老子吃了四十多年饼,老子好想吃一碗大米饭,配上一点脆藕……” 宋喜趁机试探:“蹇老头,你老家哪里的啊?” “关你屁事!”蹇老头的脸都埋在了盆子里。 宋喜被他哽了一下,脾气也上来了:“告诉你们,跟着你们当马匪可以,但是我不和林晓枫睡。” “那你去和她说嘛。”蹇老头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说。 宋喜站起来:“我不和她说,我就和你说。” 他往厨房外走:“我再去睡一会,别吵我啊。” 蹇老头看着宋喜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冷笑了一声。 宋喜回到窑洞躺在稻草堆上当然睡不着了,过了一会,他听到外面马棚传来喧哗声,他爬到门帘边,掀开一点偷看,看到林晓枫带着一群马匪出去了。 宋喜就这么趴在门帘边等着,等到豁嘴的儿子大风和那几个负责打水的少年过来牵马,他才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站起来从窑洞里走出去。 大风对着宋喜一笑,不知道是真羡慕还是嘲讽的说:“还是喜哥好,不干活也有饭吃。” 宋喜活动了一下筋骨,看了他们一眼:“我就是少爷的命,不服气啊?” 另一个少年铁英嚷嚷起来:“宋喜,你可别嘚瑟,赶紧跟着我们去打水,要不我告到枫姐那里,保证不给你饭吃。” 宋喜就等着他们叫自己一起去打水呢,可还做出不想去的样子:“不去,这么大的太阳,在家吃两个蜜瓜睡个觉多好,谁去受那个罪啊。” 铁英是个火爆子脾气,立刻走过来拖宋喜:“我们这里可不养吃闲饭的,走!要不我们就再揍你一顿,直接打断你的腿,让你天天跟着蹇老头搓麻绳,那就不用干活了!” “去就去!”宋喜这才很不乐意的样子牵过一匹马,往马背上丢空水囊:“吓唬谁呢!” 大风笑嘻嘻的说:“就吓唬你呢。” 一行人骑着马离开了马匪窝。 蹇老头看着他们扬起的沙尘,眼神有些深沉。 到了井眼,宋喜一副将水囊丢到地上,等着大风他们先装水。 这里周围都是沙丘,这会没有什么商队路过,只有他们四个人,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其他人。 阿木依说的是今天,可却没提具体的时间,自己又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如果错过了阿木依怎么办? 宋喜想到这里,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铁英看到他这个表情,撇撇嘴:“宋喜,让你做点事就摆脸色啊?” “我这身上不是没好利索吗?骑了这么久的马,有点累。”宋喜随口解释了一下,他眼睛扫过周围。 如果要藏起来,那么左边那个最低的沙丘是最合适的,那边背风,而且能居高临下的看到整个泉眼的情况,经常有商队扎营过夜。 宋喜想到这里,捂着肚子说:“哎呀,我肚子痛,大风,你帮我装一下水囊,我去方便一下。” 说着不等大风回答,他就捂着肚子往沙丘后面跑过去了。 铁英看了大风一眼:“那小子不会想跑吧?” “这里离黑石镇骑马也得一天,他又没带水又没带吃的,怎么跑?”大风将地上的水囊拖到泉眼边上。 铁英不放心的看着宋喜的背影:“我爹说这小子是中原来的,中原人贼的很。” “再多的心眼,到我们这大漠里,还不如一泡尿。”年纪最小的少年兔牙说。 宋喜跑到沙丘后面,看到后面凌乱的沙地,却看不到阿木依,他有些失望的坐在沙地上,心里又急又乱,如果遇不到阿木依,自己别想跑了,这可这么办才好啊。 就在这个时候,离他不远的一块小沙堆移动起来,宋喜吓了一跳,听说沙子下面有时候会有蝎子,这次自己不会遇到蝎子群了吧? 这个时候,沙堆整个掀起来,露出一条缝,也露出了阿木依的脸,阿木依对着宋喜招招手。 宋喜又惊又喜的走过去一摸,发现阿木依给自己做了一个像乌龟壳一样的东西,上面堆满了沙子,晃眼看过去只是一个普通的沙堆,钻进去却是一个可以容纳两个人蹲着的壳。 宋喜也钻进了这个壳里面:“我总算把你盼来了。” “我本来想去求师傅的,结果他在炼剑,根本没空理我。”阿木依小声说:“我已经计划好了,待会他们看不到你,肯定以为你跑了,等他们去远处找,我们在这里面凉快着呢,我还准备了吃的,等到夜里没那么热了,我们再往黑石镇走。” 他用肩膀撞了一下宋喜:“宋喜,我听说他们那堆马匪,是个男的都上过马匪头子林晓枫的床,你有没有……” 17 逃跑 - 痞子神捕 - 橘籽 “嘘~”宋喜捂住阿木依的嘴,他听到了鞋子踩在沙上的声音。 是铁英看宋喜半天没回来,跑到沙丘后面来找人了。 看到沙丘后空无一人,铁英立刻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沙丘顶端,这里是过往商队补水的必经之路,来去的马蹄印,人的脚印和骆驼的蹄印清晰可见,踩着这些脚印跑的话,根本不能分辨宋喜是往哪个方向跑的。 他冲着大风和兔牙大喊:“宋喜跑了!” 沙漠很空旷,声音传的很远,大风和兔牙一听,吃了一惊。 大风丢开手里的水囊站起来,翻身上马就往沙丘跑,不敢相信的对着铁英吼:“那小子真的跑了?” 兔牙年纪最小,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心里一急,摸出腰间用来应急的烟火,拿出火石点燃,一朵紫色的烟花立刻在天际炸开。 在井眼周围最高的沙丘上,呼啦啦站出来一队人,正是宋喜早上亲眼看着离开了马匪窝的林晓枫等人,他们绕了一大圈,然后跟踪宋喜他们到了这里。 林晓枫问身边的鹰眼:“怎么回事?”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宋喜绕到沙丘后面就不见了。”鹰眼指指沙丘。 他是整个马匪窝里眼力最好的,看得最远的。 铁英和大风正绕着沙丘找宋喜,看不到宋喜行踪的他们两个,商量了一下,大风往黑石镇方向追过去,铁英带着兔牙送水回去,顺便叫人来。 铁英看着天空炸开的紫色烟花:“兔牙也太沉不住气了。” 大风打马跑向黑石镇的方向:“你赶紧回去叫人!” 铁英正往井眼跑,准备去骑自己的马,就看到对面最高的沙丘上,一个人骑着一匹马冲了下来,这个人一身黑衣,不是林晓枫是谁? 他惊讶的张大了嘴,想不通林晓枫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 马冲了一半,林晓枫已经从马上飞掠而起,她像一股黑色的轻烟一般,落在了宋喜消失的沙丘顶端。 铁英忙跑到林晓枫所在的沙丘下:“枫姐。” 林晓枫也没时间和他废话:“宋喜呢?” “他说过来拉泡尿,可一眨眼就没人了。”铁英忙老老实实的回答。 林晓枫双手一展,左右手各出现一张红色的丝帕,她对着最高的沙丘上自己的人马挥动了一下手里的丝帕。 她一身黑,加上手上鲜艳如血的丝帕,在沙漠中格外的醒目。 马匪们看懂了林晓枫的意思,鹰眼继续站在最高的沙丘,其他人分成两队包抄着下了沙丘,将宋喜消失的沙丘围起来,然后慢慢的放马跑过来,快到的时候,他们将一根铁棍系上绳子丢在马后拖着走,如果宋喜躲在沙下面,很难不被他们的棍子打到。 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挖太深的坑。 可等马队到了林晓枫身边,也没能找到什么。 林晓枫对着鹰眼挥了一下丝帕,鹰眼挥动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丝帕,表示自己根本没看到宋喜的踪影。 站在那个沙丘上,方圆五里尽收眼底,宋喜如果是逃跑了,不可能不被鹰眼看到。 林晓枫对身边的马匪说:“找!一寸一寸的找!把人给我找出来!” 宋喜这段时间根本没离开过马匪窝,如果能这么快消失,那一定和昨天阿木依送的饼有关系,也就是说是阿木依来接应宋喜了,宋喜找不到也无所谓了,阿木依她是志在必得! 马匪答应着都下了马,开始用武器打这周围的沙地,试图将宋喜给出来。 阿木依听到林晓枫的话,小声问宋喜:“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找到你?” “估计是林晓枫想睡我没睡成,心里憋着气吧。”宋喜也觉得莫名其妙,自己跑了就跑了吧,少了一个他,马匪们也不少什么啊。 林晓枫从沙丘上慢慢走下,她的目光扫向过往商队扎营的地方,这里很凌乱,太多的人活动过的痕迹,挖的火坑还残留着烧过的煤石,吃过的瓜壳被胡乱的掩埋在沙堆下…… 这个地方她不常来,打水不是她这个马匪头子需要做的事情,这里也是沙漠中不成文的规定里,不能打劫的地方…… 可总觉得宋喜不会这么凭空的消失,到底躲在哪里? 林晓枫拿出自己的马鞭,一边走一边用自己的马鞭抽着沙地。 听着外面的动静,宋喜和阿木依紧张的双手满是汗,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就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让马匪发现自己藏在这里。 他们实在想不通,这些马匪为什么会来的这么快。 而林晓枫也想不通宋喜为什么会凭空消失。 鹰眼在上面盯着,绝对没有逃走的可能,藏在沙子下面?那也藏不了多久啊…… 林晓枫随手挥动着马鞭,鞭子抽到火坑边的沙堆上……手感有点不一样…… 林晓枫毫不犹豫的一扬手,第二鞭又立刻抽了出去,一个像壳一样的东西带着沙子向她打了过来,她的鞭子将这个壳一样的东西劈成了两半,可她也被沙子迷了眼睛。 宋喜和阿木依合力将顶着的壳扔向林晓枫,两个人趁机向反方向跑过去,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翻过前面不高的沙丘,看到沙丘下有一匹马,两人喜出望外,忙用尽全力奔向这匹马。 林晓枫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别的马匪,独眼忙吹了一声口哨,对着其他马匪挥挥手:“追!” 他自己则赶紧解下自己腰间的水囊,快步走到林晓枫身边,替林晓枫冲眼睛。 其他马匪纷纷奔向各自的马,打马去追已经上了马的宋喜和阿木依。 一匹马载着两个人总是比载着一个人要吃力一些,宋喜和阿木依在策马狂奔出去十多里以后,渐渐的被身后的马匪给追上了。 马匪们的叫嚣声越来越近,宋喜很着急,使劲抽了两鞭子,可马已经不能跑得更快了。 宋喜回头看看在他们身后叫嚣的马匪,着急的问阿木依:“你还准备了什么东西?赶紧使出来吧!” 阿木依摸摸自己鼓鼓囊囊的外衣,里面装的是食物和水,他从来就没学过武功,也不擅长打架:“没有了。” 他平时连马都不骑的,这么狂奔十多里的颠簸,已经让他面色苍白,他捂着肚子对宋喜说:“我想吐。” 18 告诉你一个秘密 - 痞子神捕 - 橘籽 “那就吐他们一脸,把这些瘪三都给臭回去。”宋喜又抽了马一鞭子,他咬咬牙:“他们想抓的是我,实在跑不了我就跟他回去,你骑马去找崔大哥。” 阿木依听了之后,苦笑着低声说:“他们想抓的未必是你……” 宋喜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阿木依一下子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宋喜不得不把马给拉住,他翻身下马,张开双手迎向追在最前面的豁嘴:“我跟你们回去,你们别为难阿木依。” “两个我都要。”林晓枫已经打马追了上来,她的马是马匪里脚力最好的,速度最快的,她一挥手,马匪围成一个圈,将宋喜和阿木依围在中间。 林晓枫拉着马的缰绳,让马缓缓走到阿木依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刚刚吐过,虚弱而难受的阿木依:“好好的把我们的贵客给请回去。” 如果五花大绑的带回去也算请的话,那马匪们可真是礼数周到。 马匪窝有个专门关肉票的窑洞,窑洞没有门,门口装的是手臂粗细的木头做成的栅栏,一到夜里风就呼呼的往里面吹,夏天还能住,到冬天就且等着第二天变成死人了。 宋喜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关进来的一天。 在被关进窑洞之前,大风,铁英和兔牙三个小子将宋喜揍了一顿,因为宋喜差点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他们要用拳头给宋喜长长记性。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宋喜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他躺在稻草堆上,看着靠着洞壁坐着的阿木依说:“阿木依,你放心,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小爷我已经跑过两次了,第三次一定能带着你跑掉的。” “你要走我现在就能放你走,阿木依留下就行。”蹇老头拿着一个水囊出现在洞口栅栏的另一边,他对着宋喜他们笑了笑,笑容得意又阴森,他隔着栅栏把水囊丢了进来。 “你们想抓的是阿木依?”宋喜扭头看向阿木依。 阿木依逼着眼睛靠在洞壁上,一动也不动,仿佛没听到一样。 宋喜才不相信阿木依没听到,他突然有点愤怒,一种被所有人合伙当傻子玩的愤怒:“你知道他们要抓的是你对不对?甚至他们抓我也根本不是因为我要他们给马蹄钱,对不对?阿木依,枉我把你当朋友……” “如果我没把你当朋友,我就不会来救你了。”阿木依猛地睁开眼睛,他的语调并不高,可也让宋喜的火气消于无形:“师父只让我小心他们,并没有告诉我是什么原因。” “想知道原因你们可以问我。”蹇老头今天似乎特别有聊天的兴致。 宋喜冲着他冷哼一声:“你说的话能信?” 阿木依倒是对崔怀让他小心这些马匪的话有些耿耿于怀,他用不太相信的表情看着蹇老头:“你先说来我听听。” 蹇老头对着阿木依露出一嘴黄牙:“明炎圣火宫。” 这五个字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因为这五个字代表了这世上一个神秘到只能当做传说的地方。 传说在大漠之中有一座华美如仙境一般的宫殿,这座宫殿就叫做明炎圣火宫。 这座宫殿里住着一群最特别的人,他们拥有异于中原人的发色和瞳色,他们有着最自由的灵魂,最聪慧的头脑,最灵巧的双手和最诡异的行事风格,他们能制造会跑的木马,会飞的铁鸟,会跳舞的偶人,他们制造的武器更是价值万金的珍宝,当今江湖兵甲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武器传说就出自明炎圣火宫。 可这座近乎传说的宫殿,在近五百年已经没人再见过了,可从那里流传出来的武器,时隔几百年仍旧是江湖人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 宋喜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大笑出声:“明炎圣火宫只是一个传说。” “那可不止是传说。”蹇老头一脸严肃的看着宋喜,眼神中甚至有三分对无知者的轻蔑:“我就亲眼见到过。” 他伸出一只手,五根指头张开:“在五十年前。” 宋喜被他这么肯定的语气说的有些不确定了。 蹇老头盯着阿木依:“崔怀的爹当年也进去了,他肯定从里面得到了一些东西,崔怀惊艳绝伦的制作技艺哪里来的?而你,阿木依,制造机关的本事又是从哪里来的?这些可都不是天生的。” 阿木依看着蹇老头:“师公的确是留下了一本手稿,上面记载了武器制作,矿料选择和机关制造,可上面并没有任何关于明炎圣火宫的记录。” “他不提是因为他不敢提!我亲眼看到他们六个人进去,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出来,你们说,为什么?他以为他隐姓埋名就能躲掉?人在做天在看,是报应总会来的。”蹇老头发出一阵怪笑,他紧紧的盯着阿木依,目光像一把刀一样:“明炎圣火宫每五十年现世一次,不管你们愿不愿意,都得跟我走一趟。” 说完,他转头看向天边:“今年正好是五十年。” 宋喜看了一眼阿木依,心中转了几个念头,他对蹇老头说:“我和阿木依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既然要我们跟着去冒险,总的拿出一些诚意来吧?” 蹇老头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宋喜:“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阿木依走到洞口边捡起水囊,他喂宋喜喝了一点水,他自己也喝了一点,他低头去关水囊的塞子,不去看宋喜,嘴上却在问宋喜:“你信不信这个老头说的话?” “这事不在乎我信不信,而是蹇老头他们信不信,如果他们真的相信崔怀知道怎么打开明炎圣火宫,那么我们两个就是用来威胁崔怀的棋子,至少他们暂时是不会杀了我们的。”宋喜目光坚定的说:“这也给了我们逃走的机会。” “我只怕师父也不知道明炎圣火宫的事,可这些马匪如果不肯相信我师父,一定会杀了我们来胁迫师父。”阿木依叹了口气,语调很低沉的说:“我的人生理想还没实现呢。” 19 八字很硬 - 痞子神捕 - 橘籽 “我也不能死在这里。”宋喜隔着衣服摸摸自己肚子上的伤疤,他可还有大仇未报呢:“放心把,小爷的八字硬着呢,绝对不会死在这鸟不拉屎的沙漠的。” “八字硬的人都是先克亲友的,我怕我自己就是被你给克死的。”阿木依又叹了口气。 宋喜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能不能不要太悲观?” “你也能不能不要太乐观?”阿木依靠在栅栏上,看着外面的天空:“你说,他们晚上会给我们饭吃吗?” 宋喜很肯定的回答:“肯定会,我们对他们还有用呢。” 事实证明宋喜猜错了,马匪们不但不给他们吃饭,还让大风来通知他们,那一袋子水是给他们这三天喝的,让他们自己省着点喝。 大风站在栅栏外面,双手的大拇指插在腰带里,趾高气昂的对宋喜说:“你明明有和我们当兄弟的机会,却偏偏要做我们的敌人。” 宋喜闭着眼趴在稻草堆上不说话。 大风看宋喜不说话,转头问阿木依:“他不会是死了吧?” 阿木依对大风伸出一根手指头。 大风不明白,蹲下看着阿木依的手指头:“还有一口气?” 阿木依摇摇头:“一个问题一个馍,没有馍不回答问题。” 大风一听,气得转头就走:“等你们饿得动不了了,老子亲手把你们绑到沙漠里去晒成人干。” 阿木依被他恶狠狠的语气吓了一跳,转头问宋喜:“这小子不会真的这么做吧?” “那小子是个愣头,他说的出来就做得到,想要不落到他手里,我们就得向那些马匪证明我们是有用的。”宋喜咬牙忍着痛坐起来,靠着窑洞的洞壁说:“我们来理理这件事的头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从之前蹇老头的话里,我们可以知道,五十年前有一群人发现了进入明炎圣火宫的办法,所以他们来到了这片沙漠,当年进去的有六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崔怀的爹崔大叔,蹇老头嘛……之前我以为他是七十多的人了,现在看起来,当年他还不够资格进去,要么是功力太低,要么是年纪小资历不够,所以五十年前他应该才十多岁,应该不超过十七岁……很可能是留在外面照看骆驼和行李,可进去的人里有一个肯定和他有很密切的关系,不排除是他的爹或者师父,所以他提到崔大叔的时候,才会一脸的怨恨。” 阿木依想了想:“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不是有点道理,是很有道理。”宋喜接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蹇老头和林晓枫都是睡床不睡炕的,这是中原人的习惯,不是燕北人的习惯,我看他们两个的关系,不像是父女也不像是师徒……也许当年进去的,也有林家的长辈,所以他们因为同一个目标而凑到一起了,那个目标就是明炎圣火宫。” 阿木依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在洞壁上写着字:“那我们知道的就是,五十年前至少有七个人来到这片沙漠,蹇老头是外面看行李没有进去的,进去的六个人里面,林晓枫家的长辈,我的师公,其余四个人是谁呢?” “这剩下不能确定身份的四个人里,其中一个肯定是蹇老头家的长辈或者师父什么的,否则蹇老头是不会被带到大漠来的。”宋喜很肯定的说:“林晓枫和蹇老头一直等在这里,说明他们是知道明炎圣火宫的具体位置的,可他们还需要用我们来威胁崔怀,难道他们只知道位置,并不知道进去的方法?崔大叔当年能一个人逃出来,是不是因为他在机关上面懂得比别人多一点?你不是说他留下了一本记载着关于武器和机关的手稿吗?” 阿木依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回答:“我被师父收留的时候,师公已经过世了,不过师父好像说过,师公以前在居庸关做过官府里的文书,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到黑石镇安家落户了。” “这就说得通了,崔大叔是地道的燕北人,林晓枫的祖上和蹇老头都是来自中原,他们为什么会凑到一起,刚才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宋喜听得眼睛一亮:“居庸关是燕北十三城最大的一个关口,燕北省府也在那里,那里应该存放着燕北十三城省志,而崔大叔作为那里的文书,要借阅别的地方的县志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 他看着阿木依在洞壁上写下的三个姓氏和四个空白的圈圈:“不管这几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崔大叔在这些人里面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如果明炎圣火宫真的存在,那么位置一定是他帮着确定的,而且他是燕北本地人,应该非常熟悉沙漠的地形和天气,至少他能找到熟悉这附近地形的人,来帮他们确定明炎圣火宫的所在。” 阿木依看着宋喜:“你真的相信他们找到了明炎圣火宫?” “能让蹇老头在沙漠守了五十年的,除了明炎圣火宫还能有别的?”宋喜看着栅栏外,有些想入非非:“听说那个地方遍地都是宝贝啊,哪里的人穿的鞋都是用金线绣的花,上面镶满了各色宝石,我们跟着进去就是捡到一双鞋,那也发财了啊。” 他光想着都觉得挺美的:“等发了财,小爷我带你去中原玩去,我们再也不吃馍馍和面皮了,大鱼大肉可着劲吃。” 阿木依看着洞壁上自己写的字:“只怕他们不但不会让我们发财,还会把我们都给杀了。” 当年为什么进去的六个人只出来了一个?其他五个人都被崔怀的爹给杀了?可崔家也没有因此大富大贵啊,如果崔怀制作武器的本事来自于崔大叔从明炎圣火宫里带出来的东西,那为什么崔大叔要带这种不能够立刻变成钱的东西出来呢? 宋喜觉得自己又有些想不通了,他说:“崔大哥知道的事一定比我们多。” “就算知道,也未必肯为了救你和我说出来。”阿木依倒在稻草堆上,看着窑洞的洞顶,目光空洞的说。 20 赶路 - 痞子神捕 - 橘籽 在马匪窝的另一边,林晓枫站在马棚外,对正在刷马的蹇老头说:“你还真沉得住气啊,抓住了阿木依,我们不是应该立刻去找崔怀吗?你还在等什么?老娘从十岁到这里来,已经在在这里耗了二十三年了,不想再耗下去了。” “越到紧要关头越要沉得住气。”蹇老头用力的刷着马:“我等了五十年,我可不想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他拍拍马脖子:“崔老头当年从里面带了什么出来,我是一点都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应该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些秘笈,崔怀的武功和制作武器的本事就是那么来的,崔怀的武功可不弱,我们这些人一起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林晓枫看向篝火那边,马匪们在喝酒唱歌,一如往常的热闹,远处是静寂无边的沙漠,这场面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让林晓枫感到有一丝厌倦了,她随手扯下一根稻草,像是泄恨一样,将稻草掐成一段一段的往地上丢:“你和我爹就是这么瞻前顾后的,所以你们才会这些年都寸功未进,所以我爹才会含恨而终,还连累我也得在这里虚度年华,既然知道入口在哪里,就该直接冲进去,什么五十年不五十年的,纯粹是故弄玄虚而已!” “你别沉不住气,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这几天了。”蹇老头半跪着刷马腿:“你让人带上足够的水和食物,明天我们就出发,先去会会崔怀,他不肯合作我们就杀了他。” 他抖了抖手里的刷子,语气好似闲聊一般平淡:“没有他,我们一样能进去。” 林晓枫撇撇嘴,扔掉手里还剩半截的稻草,转身就走,走到正在饮酒的马匪堆里。 独眼献媚的说:“枫姐,来喝一杯吧。” “喝个屁!都给我去装东西,带上足够十天的食物和水,明天我们去干一票大的!”林晓枫推开凑上来的独眼,大声说着往自己的窑洞走:“都给老娘立刻动起来!” 马匪们早就习惯了林晓枫这种反复无常的脾气,忙答应着去准备东西。 第二天天刚亮,林晓枫就敲着铜盆把所有人都吵了起来,睡得迷迷糊糊的宋喜和阿木依也被绑到了马背上。 蹇老头这次也骑上了马离开了马匪窝,他和林晓枫并肩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驮着宋喜和阿木依的马的缰绳被鹰眼给牵着,不同于其他马匪看到蹇老头也一起出发的窃窃私语,鹰眼显得很镇定。 宋喜左右看看,笑声对阿木依说:“他们肯定是带我们去找崔怀的,居然全部都出动了,还带了那么多食物和水,我有种预感,他们是打算直接进那个什么明炎圣火宫了。” 阿木依低垂着眼睛,紧紧的抓着马鞍:“如果师父的本事真的是师公从明炎圣火宫里偷出来的,那你说,里面还藏有多少好东西?也许我一直想做出来的东西,那里面早就有了。” 宋喜摇摇头:“我可想象不出来。” 他瞄了一眼鹰眼,再看看周围的其他马匪:“你有没有觉得,鹰眼是这些人里最淡定的,而且林晓枫把我们交给他……平时看他不显山不露水的,话都不多说两句,依我看啊,他搞不好是这些马匪里唯一知道要去哪里的人。” 阿木依对这些事不关心:“你还有心思想这个?” “以前有人教过我,可以利用人和人之间的猜疑,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们也可以用他们这种暧昧的关系,来给自己制造逃跑的机会啊。”宋喜说。 归雁山庄是大家族,大家族人多是非也多,宋喜是一个从小看管了是非的人。 队伍往东边行去,马小跑着,不快也不慢。 早上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了,宋喜眯着眼睛问阿木依:“他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阿木依被绑在宋喜的前面,他从小就不爱骑马,一上马背就紧张,他抓着马鞍低垂着眼睛,尽量让自己坐稳在马背上,没有人会来关心他的情绪,他只能强忍着。 队伍走得并不快,到了夜里他们在背风的地方扎营休息,第二天再上路,这么走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一个外表严重风化了的很大的圆形碉堡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林晓枫拉住马举起右手:“原地休息。” 宋喜看到这个古怪的地方,就算不用问阿木依也知道是什么地方,那是崔怀炼剑的剑庐。 虽然有几个马匪也认出了那是崔怀的剑庐,可出来就得遵从领头人的命令,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林晓枫带他们来这里,可还是乖乖的执行了林晓枫的命令。 林晓枫下了马:“吃午饭。” 宋喜和阿木依被喂了一些水,可仍旧没给他们东西吃。 宋喜看豁嘴咬肉干咬的起劲,他咽了两口唾沫:“喂,我肚子饿了。” 林晓枫听到了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宋喜:“我说过,我不养吃闲饭的。” 她弯下腰伸手拍拍宋喜的脸:“你不能给我赚钱,那就别想有饭吃。” 宋喜转头想躲开她的手却没能躲得开,却看到阿木依已经饿得脸色苍白了,他回过头直视着林晓枫:“你饿着我没关系,可你别饿着了阿木依,他也许是唯一能帮你说服崔怀的人了。” “老娘还等着崔怀来求我呢!”林晓枫转身走了两步,根本不为所动,她停住微微侧过脸:“大不了杀了他!” 吃完午饭,林晓枫对马匪们下达了命令,整个马匪队伍散开往剑庐奔驰,呈一种圆形的包围圈,而林晓枫和蹇老头带着宋喜和阿木依走直线走向剑庐。 在剑庐外面下了马,林晓枫抬头看这个巨大的圆形碉堡:“我还从来没来过这里呢。” 蹇老头牵着绑着宋喜和阿木依的绳子,他也抬头看剑庐:“你以为这是崔怀修的?他还没那个本事,这个本来就是明炎圣火宫制作武器的地方。” 宋喜之前来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这个地方虽然很大,可从风化的程度来看,建成起码有三百年以上了,而且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疏于打理,原来这里竟然曾经是明炎圣火宫的地方。 21 人若犯我 - 痞子神捕 - 橘籽 碉堡的中间是五个呈花瓣形排列的火炉,在碉堡的南北两个方向有两个水池,左边的水池雕着一个龙头,右边的水池上面是一个凤头,龙头和凤头都往外喷着一股泉水,龙头喷出来的是冷水,凤头喷出来的是热水,水刚刚灌满池子却不会漫出来,设计的非常的巧妙,可这里的水都是不能喝的,只能用来炼剑。 崔怀坐在冷水池边,抱着他从范三味的回春堂找到的那个黑色石头,他还没琢磨出这个石头里的矿物适合做什么样的兵器,每天痴痴呆呆的把玩着石头。 林晓枫将阿木依扯到自己身边,大声对崔怀说:“这可真是个好地方。” 崔怀如梦初醒般看过来,眼神中还带了三分迷茫,等看清楚来的是谁以后,他脸上浮现了不耐烦的表情,他站起来将怀中的黑石头放到椅子上:“你们来做什么?” “你的好徒弟想你了,我们陪他来看看你。”林晓枫推着阿木依向中间走了几步,她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忌惮崔怀的。 崔怀看到阿木依和宋喜身上的绳子,知道他们两个是被胁迫的,他厌恶的看着林晓枫:“你别脏了我的地方,出去!” “鸠占鹊巢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不愧是崔山的儿子。”蹇老头咳嗽了一声,他抬头看已经缺了一块的圆形屋顶,再走到凤头泉边,伸手试了试水温:“这里是明炎圣火宫的地方,引地泉而造剑庐,这本事除了明炎圣火宫,放眼天下还有谁能做到?” “就算这个地方是明炎圣火宫造的,也早就是无主之地了,我借用一下也没妨碍你们什么吧?”崔怀看着林晓枫站在阿木依的身后,手还握在腰间的刀柄上,他估算了一下距离,没有把握在林晓枫伤了阿木依之前一招击杀林晓枫:“我早和你们说过了,我爹根本没对我提过任何有关明炎圣火宫的事情,对我而言那个地方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你爹没和你说过,那我现在和你说不也一样吗?”林晓枫掀开自己斗笠上垂着的黑纱,对着崔怀妩媚的一笑。 崔怀转过头不看她:“你们赶紧走,别烦我。” “今天不是我们走,而是你走!”蹇老头干脆拔出匕首架在宋喜的脖子上:“而且你还要将崔山留下的手稿交给我们。” “休想!”崔怀也懒得和他们废话了,直接转身拔下墙上一把通体漆黑的巨剑,身体往下一沉,用力挥出一剑。 崔怀的招数虽然朴实无华,可内力深厚,就这么平淡的挥出一剑,就已经在空气中划出一层气浪,气浪向宋喜他们的方向涌过来,林晓枫和蹇老头竟然躲闪不及,被打了一个正着,宋喜和阿木依被绑了绳子也没法躲闪,四个人都被气浪给掀了起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宋喜前天晚上才被马匪窝的那几个少年给胖揍了一顿,现在被气浪一撞,摔得头发晕直想吐:“崔大哥,你能看着点打吗?能只打坏人不打自己人吗?” 他看向阿木依,阿木依不会武功,这么一撞再加上两天没吃东西,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蹇老头被摔得一下子没站得起来,倒是林晓枫还能一个翻身站起来,她取下头上的斗笠扔向崔怀,崔怀用剑劈开斗笠的时候,林晓枫手中闪现两柄弯刀,她已经欺身到了崔怀身前。 一寸短一寸险。 林晓枫近了崔怀的身以后,崔怀手中的巨剑就施展不开了,虽然崔怀内功深厚,可招数却是大开大合,林晓枫走的则是快而诡异的刀法,让崔怀的剑处处被牵制,反而处在了下风。 蹇老头的手放到嘴边,吹出一声极其尖锐的口哨声。 早已埋伏在剑庐外的马匪们,听到哨声立刻冲了进来。 马匪人多势众,局面对崔怀更加的不利了。 宋喜的双手被绑在身后,他就地一滚,滚到了阿木依身边,他用肩膀撞了一下阿木依:“醒醒啊,阿木依,赶紧醒醒。” 阿木依一点反应都没有。 崔怀那边已经是险象环生了,马匪一个个都是不要脸不讲江湖规矩的,一拥而上全往崔怀身上捅刀子,崔怀虽然勉强能护住要害,可身上还是挂了彩。 宋喜一看不好,他们两个在这里,崔怀一定投鼠忌器不能发挥真正的剑术,而崔怀这样下去估计得被杀啊,如果崔怀倒了,他们两个也别想活命了,他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到绑着阿木依的绳子多出来一截,那是林晓枫故意留着来牵着阿木依用的,他侧过身抓住这截绳子,一个弹跳站起来,抓着绳子用力将阿木依往剑庐外面拖。 宋喜刚拖着阿木依走到剑庐的四个拱门中的一个附近,就听到身后传来崔怀的一声大喝,他忙回头看发生了什么事。 崔怀手中的巨剑一荡,一层气浪推开了他身边最近的几个马匪,他则趁机一跃跳到了火炉边上,呈花朵形状的火炉有五个,每一个都造型各异,适用于不同的武器制造。 崔怀一脚踢在机关上,一股火油喷出来,炉子里的火石制动碰撞产生火星,火油立刻燃了起来,崔怀用巨剑将这刚刚点燃的火油一挑,冲在最前面的四个马匪被烧了一个正着。 四个马匪带着火在地上翻滚惨叫,吓得其他马匪向后退开。 蹇老头一看,扯着喉咙喊:“快到水里去!” 可这些马匪身上有火油,火油带着火燃烧的很迅猛,不等四个马匪从地上站起来,火焰就将他们都吞没了。 空气中有一股烤肉的气味,让宋喜觉得一阵恶心。 林晓枫一看自己这边一下子死了四个,右手举起来,手里的弯刀对着崔怀:“姓崔的,老娘今天要用你的血,来祭我这些兄弟。” 崔怀一招见效,心中安定了不少,有了火油帮忙,他也毫不示弱的说:“林晓枫,我本来不想和你争什么,是你欺人太甚,人不犯我我是从来不会犯人的。” “人若犯我我必睚眦必报。”宋喜看崔怀占了上风,他在一边忍不住开口:“崔大哥,杀了这些马匪那是为民除害!” 林晓枫冷哼一声,猛的一转身,右手的弯刀脱手而出打向宋喜。 22 合作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忙蹲下躲开,弯刀呼啸着从他头顶划过。 林晓枫正想发令让马匪们冲上去杀了崔怀,蹇老头却走了过来,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林晓枫稍安勿躁。 蹇老头看着崔怀说:“你杀了我们四个人,这个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 “崔某的人头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来拿。”崔怀豪气万千的说。 “我们现在冲上来和你也不过拼一个两败俱伤,谁都讨不了便宜。”蹇老头伸出右手,他的右手竖着四根指头:“这四个人四条命,换我们在这剑庐呆四天,这四天我们不论在剑庐里做什么,你都不能管也不能问。” 崔怀一听,皱着眉头,拿不准蹇老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只是在剑庐呆四天,借机寻找这些人一直心心念念的明炎圣火宫,还是想让他放松警惕再趁机击杀他呢? 蹇老头看崔怀没有立刻回答,他对鹰眼说:“把宋喜和阿木依带过来,将他们身上的绳子给松了。” 鹰眼听话的走过来,松开了宋喜和阿木依身上的绳子,将还在昏睡的阿木依抱起来,宋喜也只好跟在鹰眼的身后走进剑庐,鹰眼将阿木依放到崔怀脚边就退开了。 蹇老头看着崔怀:“大家出来混都是求财的,何必伤了和气呢,这是我们的诚意。” 他看崔怀还有一点犹豫,加重了语气:“难道你对明炎圣火宫就一点都不好奇?” 崔怀好不好奇宋喜不知道,可宋喜倒是蛮好奇的,他小声对崔怀说:“崔大哥,他们诡计多端,我们先假装答应下来,等他们放松了警惕,我们再想办法逃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崔怀看看还在昏睡的阿木依,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们。” 那些马匪似乎真的只是在这里呆几天,他们把食物和酒水都搬到龙头池边,收拾了地上的四具尸体,开始坐下来喝酒谈笑了。 宋喜将崔怀准备在这里的食物和饮水拖到火炉边,火炉里有火油,如果马匪们突然发难,他们还有点可以反击的东西。 等阿木依醒过来,看到这么和谐的场面,他先是迷惘,继而不太确定的问崔怀:“师父,你答应他们的条件了?” 崔怀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也不太确定自己算不算答应了。 宋喜把水囊递给阿木依:“崔大哥杀了他们四个人,把他们给震住了,他们提出只在这里呆四天,四天之后就走,崔大哥为了救我们就答应了。” 阿木依喝了两口水,又接过宋喜递过来的一块面饼咬了两口,他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崔怀,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崔怀,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宋喜没阿木依这么多的顾忌,心中盘算着想个办法绕个圈子套套崔怀的话。 刚才从崔怀和蹇老头的对话中,可以知道这个剑庐是崔怀白捡的,从这剑庐的规模来看,的确不是一两个财大气粗的人就能修得出来,一般的大漠小国也无需这么大的地方制造武器,如果说是明炎圣火宫的所造,那还真是非常的合情合理。 能将消失了几百年的传奇之地挖出来,光想想都让人激动,更不用说这个地方还有可能藏着难以计数的宝物。 宋喜凑到崔怀身边,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崔大哥,这个蹇老头一直在我和阿木依面前污蔑崔大叔,实在让人生气。” 阿木依一听,立刻明白了宋喜的意思,宋喜是变着法子在套崔怀的话呢,他忙附和:“可不是,他说的可难听了,说师公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他看崔怀皱着眉头,满脸怒火的看着蹇老头,却没有喝止自己,他大着胆子继续说:“蹇老头说,师公当年和几个人一起进入明炎圣火宫,其他几个人都死了,只有师公逃了出来,一定是师公把那几个人给杀了。” 宋喜看崔怀面色难看,怕他现在就去和蹇老头翻脸打起来,现在他们势单力薄可不适合再打起来,他忙在一边说:“我们才不相信他说的呢,如果崔大叔是那样的人,那为什么不把他也一起杀了呢?依我看,当年一定是发生了不可预料的变故。” 崔怀一听,火气降了不少,他看向剑庐拱门外的无边黄沙:“明炎圣火宫就算真的存在过,也早就被埋没在这片黄沙之中了。” 宋喜听崔怀这么一说,心中一动,崔怀似乎并没有否认崔大叔进去过明炎圣火宫这件事,难道眼前这个看起来直性子的大汉,真的知道什么没有讲出来? 他站起来很气愤的模样,挥着拳头说:“不行,我不能让蹇老头败坏崔大叔的名声,我要去找他理论。” 宋喜一站起来,独眼等六七个马匪也站了起来,他们的手都放到了刀柄上,有两个人的刀已经出鞘了一半了,一群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三个。 只要宋喜敢往那边走一步,一场恶战就在所难免了。 “时辰未到,别多生事端。”蹇老头咳嗽了一声:“你们到外面去扎营,别在这里吵吵嚷嚷的。” 林晓枫看了一眼这个时候提着巨剑站起来的崔怀,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和崔怀拼个两败俱伤,或者是逼得崔怀下狠手直接放火把这里烧了,对她而言都是不利的,那她在这沙漠吃的二十多年的苦可就白吃了。 她对着马匪们挥挥手:“都给我出去。” 马匪们只得收拾东西到外面找合适的地方支帐篷。 林晓枫看了一眼蹇老头,蹇老头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她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捡起一个装了酒的牛皮囊丢到火炉边:“其实我和你们也没什么仇怨,大家都在大漠讨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按辈分算我可得叫你一声崔叔叔,毕竟你爹和我爷爷可是一起搭过伙的,说不上是朋友那也是有交情的。” 崔怀冷哼一声:“谁和你有交情?” 阿木依也不屑的说:“你可别乱攀关系啊。” 林晓枫看着崔怀:“你看不起我,我不怪你,有时候我也看不起我自己。” 23 楚楚可怜 - 痞子神捕 - 橘籽 “你以为我想当马匪吗?”林晓枫在地上坐下,仰视着崔怀,没有了平时的咄咄逼人,放低了姿态,用有那么点可怜的语气说:“我可是出生在江南水乡,若不是我爷爷为了寻找明炎圣火宫进了大漠再没有回去,我爹也不会到大漠来找他,也不会为了等这五十年一次的机会,而在大漠做了马匪,我也不会继承父业也做了马匪呀。” 她吸了一下鼻子:“我本该在豆蔻年华嫁给一个温文的男子,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可就因为我爷爷失踪了,我就只能在沙漠做个让人痛恨的马匪。” 崔怀从来没有遇到过女人在他面前哭,他有些不知所措:“明炎圣火宫早就被黄沙掩埋了。” 宋喜本想提醒崔怀,林晓枫不过是在装可怜,可听崔怀这么一说,觉得林晓枫有可能从崔怀口中套出一些东西来,又闭上嘴静静的看着。 林晓枫凄楚的说:“我别无所求,但求去收敛我爷爷的尸骨,带回家乡安葬,让他老人家能入土为安。” 她这个表情是那么的悲切,连宋喜都差点相信了。 “我告诉你们实话,你们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崔怀有些无可奈何的说:“我爹真的没去过明炎圣火宫,他不过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方,这里有可能是明炎圣火宫的剑庐,他在这里还发现了一些泥板,泥板上写了一些铸造武器的方法,他当时起了贪念,把那些泥板刻录下来以后就将泥板给毁了,若追根究底的算起来,我的而本事或许真的来自于明炎圣火宫,可我真的不知道明炎圣火宫在哪里。” 看崔怀说的这么真诚,林晓枫转头看了一眼蹇老头。 蹇老头缓缓的闭上眼睛:“我亲身的经历可和你说的不一样,你要不要听一听?” “你说的话我们才不会相信。”宋喜看崔怀想拒绝,他抢着开口:“不过你也可以说来听一听,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 他捡起地上装着酒的牛皮囊递给崔怀,用酒堵住崔怀的嘴。 如果自己是崔怀的爹,做了背信弃义的事情,多半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告诉自己儿子,所以他想听听蹇老头的说法。 阿木依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对崔怀说:“师父,我们先听听看他怎么说,瞎编的话总有破绽的。” 崔怀打开牛皮囊喝了一口酒,看着蹇老头,目光像刀子一样。 “你们要是不信,就当是个故事好了。”蹇老头靠着水池,目光有些空洞,陷入回忆里面:“五十年前,我还只有十三岁……虽然过了五十年,可发生的一切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我爹的一个故友来了一封信,我爹带着我来了大漠,那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没想到居然就在这荒凉之地呆了五十年……我们在居庸关见到了一位姓林的叔叔,也就是林晓枫的爷爷,他是居庸关郝将军手下一位队正,当时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也就是崔怀的爹崔山,他们三个商量什么宝藏的事,最后商定由我爹出钱买进沙漠寻宝的东西,拿到宝贝以后再由我爹转手卖掉,赚的钱我爹得四成,他们两人一人得三成。” 宋喜听到这里有些不相信了:“五十年了,这些细节你这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这五十年来,每一天入睡前,我都要把当时发生的事情,都再想一想,还怕自己记不住写了下来。”蹇老头难得耐心的解释:“他们找了一个姓方的向导,林队正还带了两个他手下的兵,一个叫小桂,一个叫小袁,都是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是林队正的老乡。” 沙漠挖宝这种事,自然是找老乡帮忙了。 蹇老头这么一说,宋喜又有点相信了。 蹇老头看了崔怀一眼:“在进沙漠的路上,从他们的闲聊之中,我才知道,崔山是官府的一个文书,他从官府的记载中发现了明炎圣火宫的大概位置,传说这个地方是用黄金铺地的,只要能进去带点东西出来,大家都可以立刻家财万贯,运气好的话,会坐拥三代人都败不完的家产了。” 他摸摸身边的水池台子:“最后我们找到了这里。” 这里远离商路,附近最近的水源黑石镇骑马也要走一天,如果不熟悉沙漠,不会辨认方向的话,的确很难找到这里。 宋喜心中一动:“这里就是明炎圣火宫的入口?” 蹇老头这个时候又变得可恶起来:“不到最后那一刻,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宋喜看到林晓枫偷偷翻了一个白眼,他估计这最关键的事,比如如何进入明炎圣火宫,就连林晓枫都不知道。 蹇老头不肯说,宋喜也懒得问,既然蹇老头带着他们死活赖在剑庐不走,那入口肯定就在这里。 宋喜凑到崔怀身边:“崔大哥,你在这里这么多年,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暗道?” “没有。”崔怀刚回答完,又补上一句:“我就没找过。” 宋喜看向阿木依,阿木依指指火炉说:“火炉里倒是有一些藏火油的机关,那边接了牛皮囊再接一个木夹子,就可以一边打铁一边踩着鼓风……可暗道什么的,我还真没注意过。” “以前没注意,那就现在找找看。”宋喜觉得反正现在也是闲着没事做,不妨找找看,如果找到了暗道,那他们就不用完全受制于蹇老头了。 宋喜看看剑庐的四面墙,虽然还算完整,可好多地方已经风化的露出了里面的砖头,他从火炉边拿了一把小铁锤,挨着将所有的墙敲了一遍,除了一身土他什么暗道都没找到。 “墙面这么松散,墙体也不厚,藏不住暗道。”阿木依伸手拍拍宋喜身上的尘土,他吃了点东西,也恢复了一些气力,他站起来跺跺脚:“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考虑把暗道藏在地下,你看,墙面都被风化了得那么严重了,可地面还很完整,这不是本地的石头,是从远处运来的花岗石,特别的坚固,也特别耐得住风沙的侵蚀。” 说着他也拿起一个小铁锤,和宋喜分别从剑庐两边的地面向中间敲打过去,可还是一点发现都没有。 24 故事还是事故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揉着弯的太久有些发酸的腰,看着剑庐中间的火炉:“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暗道就藏在这火炉下面啊。” 他绕着火炉走了一圈:“从远处看这火炉就像一朵花的形状,哪个铁匠修个炉子还修的这么风骚的?” 阿木依也坐下来歇气:“这里你就别怀疑了,每次铸剑之前,我和师傅都会将炉子的里里外外打整得干干净净,要有暗道什么的,早让我们发现了。” 宋喜有些泄气,他看着自己的手有点脏,想去水池边洗洗手。 龙头泉是冷水,可蹇老头和林晓枫在池边,他不想过去,凤头泉是热水,燕北是外面太阳大,可屋里凉快,他走到凤头泉边洗了洗手。 宋喜洗手的时候,看到水池并不大也并不深,从凤头雕像的嘴中喷出一股筷子一般粗细的泉水,可池子里的水却一点也不增多,恰恰到池子边上。 这里面肯定有机关。 宋喜挽起袖子,将双手伸进水池里,水刚好淹没了他的前臂,他挨着将池子摸了一遍,除了石头外别的什么都没有摸到。 蹇老头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宋喜:“如果这么轻易就能被你发现,那明炎圣火宫就一文不值了。” “就算我发现不了那又怎么样?”宋喜不服气的看着蹇老头:“当年也不是你发现的呀。” “当年是我爹把机关找出来的。”蹇老头裂开嘴一笑,露出满嘴的黄牙:“我家祖上是摸金校尉。” 难怪林队正当年会把蹇老头的爹给找来。 蹇老头闭着眼靠着水池,低声哼着一个小曲,不打算再多说什么的样子。 闲着没事做,宋喜的目光扫过整个剑庐,如果蹇老头说的是真的,崔怀说的也是真的,那么,这里五十年前,曾经来过七个人,宋喜仿佛看到那七个人在剑庐里寻找着暗道,他在脑海中将整个故事再次梳理了一遍。 五十年前居庸关一个喜欢研究历史的文书崔山,无意中从一些典籍文献中发现了消失匿迹几百年的明炎圣火宫的大概位置,他找到了居庸关守军中一位姓林的队正,两个人一拍即合打算去寻找这个传说之地发大财。 可做这件不能大张旗鼓的用军队里的人,要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了,这笔财宝可就不一定是他们的了,崔怀和林队正又不具备挖掘这笔财宝的能力,林队正想到自己认识的一个姓蹇的盗墓贼,他写信将老蹇请到了居庸关。 老蹇对崔山整理出来的资料进行了分析,觉得他们并不需要太多的人手,进去以后捡贵重的东西拿,只走一趟也可以富可敌国了。 三人确定了进入明炎圣火宫的大概时间,崔山找了一个熟悉沙漠地势的向导老方,林队正带上了自己手下两个同乡的士兵小桂和小袁,一行人进入了沙漠之中。 这些人在沙漠中走了七八天,在本来已经有些失望的时候,竟然发现了这个剑庐,这个剑庐竟然还没有被黄沙掩埋,他们喜出望外,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光闪闪的宝藏。 林队正找来的老蹇还真的有几分本事,他竟然从剑庐中找到了一条通往明炎圣火宫的暗道,经过商议,五十年前才十三岁的蹇老头被留下看行李,其他人进入了暗道,可最后出来的却只有崔山一个人。 从暗道出来的崔山一言不发牵了一匹马就匆忙离开,蹇老头看着已经关闭的暗道一时间六神无主,在等了几天以后暗道并没有再次打开,带来的食物和水也快吃光了,蹇老头不得不暂时离开剑庐。 蹇老头回到了居庸关,可崔山已经辞职消失了,他心中又气又恨,找上了将他和他爹老蹇引来居庸关的林队正家,林队正的夫人收留了蹇老头,她听了蹇老头的叙述,看着自己才不足十岁的幼儿,心中也恨透了崔山。 林队正突然不见了,他手下的两个兵也不见了,居庸关的郝将军看在林家只剩孤儿寡母也不追究了,可没了林队正的薪酬,林家的日子也过得艰难起来,林夫人只得带着幼子回到江南娘家。 林夫人回到江南的日子大约过得也并不太好,在自己独子面前对当年的事多有抱怨,而林家小子长大之后性格暴戾,林夫人或许送他去学了些功夫想他日后也从军挣个功名,可他却成了个无所事事的混混,林夫人为他张罗了一门亲事,林家小子却在自己娘子生下一女之后闯了祸犯了事在家乡待不住了,他跑出来也无处可去,突然想到自己爹可是为了寻找沙漠中的宝藏才失踪的,于是他一路到了居庸关,居然让他找到了蹇老头,两个人一拍即合,一个是盗墓贼出身,一个是小混混,两个人做起了马匪的勾当谋生。 再后来林家小子回去过一次江南,林夫人已经去世了,他娘子也改嫁了,他把自己的女儿接到了大漠,可他自己却没能等到明炎圣火宫再见天日的那一天。 而当年从暗道里唯一活着出来的崔山,离开居庸关以后隐姓埋名安居在了黑石镇,他有了儿子以后,忍不住将从明炎圣火宫带出来的武学和铸造武器的秘诀教给自己的儿子崔怀,并将明炎圣火宫的剑庐所在告诉了崔怀,才成就了一位武林传奇的铸剑师,才有了后来崔怀入中原寻找天外飞石,才会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宋喜一命。 宋喜想到这里忍不住有些感叹,如果没有五十年前那场寻宝,一年前他也许就会死在人迹罕至的山林之中,世间的因缘居然是这么的?神奇,远在千里之外的他的生死,居然能和大漠之中一桩旧事联系在一起。 阿木依看宋喜看着凤头泉发了半天的呆,走过来问他:“怎么了?又发现?” “没有,只是将整件事在脑子里过一遍。”宋喜靠着池边坐下来:“我觉得蹇老头说的故事……还挺合理的。” 阿木依一听,立刻看了一眼崔怀,他看到崔怀抱着巨剑靠着火炉休息,这才小声对宋喜说::“那你是说我师公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不一定,当年暗道之下到底发生过一些什么事,谁都不知道。”宋喜摇摇头:“崔大叔当年带出来的东西并没有让崔家大富大贵,也有可能他是不识货拿错了东西,但是……” 25 时辰已到 - 痞子神捕 - 橘籽 阿木依看宋喜话说了一半又不说了,他有些着急的问:“但是什么呀?” “也没什么可但是的。”宋喜指指剑庐四面四个高大的拱门:“你看看,周围都是沙漠,恐怕正如崔大哥所说,明炎圣火宫早已被掩埋在了这一片黄沙之下了。” 他看了一眼另一边的蹇老头和林晓枫:“如果我们真的要跟着进去,只怕里面会有许多我们难以预料的危险。” 阿木依听了有些犹豫:“师父不是说他的本事是师公在这剑庐里发现的吗?也许明炎圣火宫早就被埋在沙子下面了,他们当初只找到了这个剑庐……” “不可能。”宋喜立刻否定了阿木依的想法:“如果是那样,蹇老头不会在这里一直守着……虽然不知道所谓的暗道入口在哪里,可这五十年才能开一次的说法,你觉得是真的吗?” 阿木依是在黑石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这附近的轶事传说比宋喜熟悉,他从凤头泉里沾了一点水在地上画了几个点:“如果这里是明炎圣火宫曾经存在过的地方,那这里一定曾经有一条河,大漠里的河虽然少,可还是有河和泉眼的,你看关外那些大小国家,都是建在有水的地方,人活着就离不开水。” 他画出一条线:“这剑庐里的龙头泉和凤头泉能一直喷水,肯定下面是有暗河的,附近最近的水源就是黑石镇,说不定黑石镇那个泉眼就是从这条暗河来的。” “照你这么说,从黑石镇的泉眼都可以直接游到明炎圣火宫去。”宋喜在阿木依画的线旁边,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 “这只是我的猜测,龙头泉和凤头泉的水都是不能喝的,可黑石镇的水却是可以喝的,也许不是同一条暗河。”阿木依看看西沉的落日:“沙漠底下藏着的东西可多的去了,被黄沙掩埋的古国也不知道有多少,说不定哪天一阵风吹过去啊,就会露出满地的金银珠宝了。” 天渐渐的暗下来,外面的马匪们进来送了一些烤肉和烤馍给林晓枫,林晓枫让马匪也给宋喜他们送了一些,可宋喜他们却不敢吃。 如果入口在这剑庐里,而唯一知道如何进去的只有蹇老头,那么他们三个根本就是多余的,随时可能被这些马匪给杀了灭口。 夜色降临,宋喜和阿木依虽然很困,可又不敢睡觉。 阿木依打着哈欠:“这样熬着也不是办法啊。” 宋喜揉揉眼睛:“要不我们三个轮流睡觉?” 阿木依看看外面已经睡下的马匪,压低嗓门说:“他们可带了不少东西,要真下了暗道,我们什么都没有,那可就麻烦了,我想回黑石镇去拿点东西。” “骑马跑一个来回也得一天一夜呢,你又害怕骑马,你怎么去?”宋喜皱着眉头问。 “要不你去帮我拿?”阿木依的语气并不是和宋喜商量:“我房间柜子里有个牛皮囊,里面装的都是一些我做的小玩意,你帮我把那个牛皮囊拿来就行了。” 阿木依不擅长骑马,崔怀是他们三个中武功最高的,留在这里才对马匪有威慑力,这么看来只有宋喜去是最合适的了。 宋喜虽然现在困得倒在地上就能睡着,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又让他有种莫名的兴奋,而且五十年前暗道里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多一点准备总是好的,他对阿木依说:“你等我。” 崔怀的马在剑庐外背风的马棚里,宋喜来过几次已经是熟门熟路,他牵了马走出马棚,就看到独眼也牵着马走了过来,他知道是林晓枫让独眼来监视自己的,他不以为意的翻身上马,立刻扬鞭往黑石镇去。 宋喜路上不停歇,跑到天亮才跑到黑石镇,镇上卖早点的铺子已经开门了,路上有人和宋喜打招呼,宋喜也顾不上搭理。 到了铁匠铺,宋喜打开门进去从楼梯上了二楼,走进阿木依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炕,两个箱子和一个衣柜,他打开衣柜从里面找到牛皮囊,他单手去提,却没能将牛皮囊给提起来:“咦?” 他松开手:“怎么这么重啊。” 宋喜想打开看看,可想想阿木依一向爱弄一些古里古怪的东西,打开要是弄坏了什么,阿木依非得和他翻脸不可,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把牛皮囊提起来抱在怀中下了楼。 宋喜骑回来的那匹马,已经老马识途的去后面马棚里喝水吃草料了,马棚里还有两匹马,他将手中的牛皮囊搭在其中一匹马的马背上,翻身上了另一匹马。 这个时候,宋喜看到独眼骑着一匹马,牵着一匹马过来,看样子独眼趁自己上楼去的时间,又去买了一匹马,独眼把自己骑来的马赶进马棚吃草,骑着买来的马走进宋喜。 独眼打量着宋喜牵着的马上面的牛皮囊:“东西不少啊。” 宋喜将驮着牛皮囊的马的缰绳系在自己的马鞍上,又将自己骑着的马的缰绳系在独眼的马鞍上,用绳子绕过自己的背,往马鞍上一趴,将绳子系紧,打了个哈欠说:“走吧。” 独眼看宋喜这个样子,是打算用自己当带路,他则美美的补个觉了,可独眼也没办法啊,谁知道宋喜带这些东西去,是不是帮着崔怀开暗道的啊,他也只能强撑着打马往剑庐去。 等独眼和宋喜赶回剑庐,已经是深夜了,宋喜虽然在马背上睡了一会,可睡的不太安稳,他将牛皮囊丢到阿木依脚边,喝了两口水,连面饼都不想吃,走到剑庐的角落,崔怀睡觉的地方,直接倒下就睡了。 宋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睡得正香甜,却被阿木依给推醒了。 宋喜困得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干嘛啊?” “蹇老头说时候到了。”阿木依紧张的说。 “什么?”宋喜搓了几下脸,立刻清醒了不少。 蹇老头正激动的指着龙头泉说:“看看,看看!都给我睁大眼睛看看!水停了,跟五十年前一模一样,水停了!” 宋喜仔细一看,却看到常年不息的龙头泉竟然没有喷水了。 26 水竭花开 - 痞子神捕 - 橘籽 蹇老头手舞足蹈的转身指向凤头泉:“停!” 凤头泉竟真的应声而停,蹇老头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得意的大笑起来,笑的太大声,一口唾沫呛在他喉头,又引得他一阵的咳嗽。 林晓枫之前对这件事显然是半信半疑的,信是想捞到个大宝藏发大财,疑是因为自己没亲眼看到,可蹇老头说的预兆真的出现了,她也不得不相信了。 蹇老头接过豁嘴递过来的水囊喝了两口水,这才止住了咳嗽,这两天他心里的压力也很大,如果龙头泉的水不停,那他所说的一切都将被质疑,而他已经年老体衰了,如果不能得到明炎圣火宫的宝藏,只怕他会老无所依了。 宋喜问身边的阿木依:“我睡了多久?” 阿木依递了一个面饼给宋喜:“又是天亮了。” 蹇老头对林晓枫说:“从泉水停止到水池干涸约莫要两个时辰,让他们将东西准备好,然后抓紧时间休息。” 林晓枫立刻转身对马匪们说:“赶紧给我该干嘛干嘛去。” 鹰眼问林晓枫:“我们所有人都下去吗?” 豁嘴瞪着鹰眼:“下去的人多才能拿得多,当然大家都得下去了。” 这次马匪窝的二十七个壮年马匪都跟着来了,如果下去以后有什么难测的危险,那只怕全都会死在里面了。 林晓枫有些不太确定的看向蹇老头。 蹇老头才不在乎这些马匪的生死,他半闭着眼睛:“愿意去的就去吧,可丑话说在前头,我爹五十年前进去以后可没能活着出来,怕死的就留下吧,大家金银满钵的出来,也不会亏待留在外面的兄弟。” 进去以后,那多少都是自己的,留在外面的能有多少,可得看别人脸色了。 谁也不想做那个拾人牙慧的人,马匪们纷纷表示自己不怕死,愿意下去亲眼看看传说中的明炎圣火宫。 宋喜一听还有两个时辰,这段时间里只能坐着等,他忍不住又有些犯困了:“时间差不多了再叫我。” 他闭上眼睛躺在那里,可也睡不着了。 林晓枫看着池子里的水减少的那么缓慢,也有些心急了:“池子里的水干了以后,暗道就会露出来了吗?” “是也不是。”蹇老头说:“还需要一个人在外面按住机关,当年我就是留下来控制机关的人。” 这才是蹇老头被留下的真正原因。 所有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想做留下的那一个。 林晓枫毫不犹豫的指着宋喜:“你留下。” “凭什么啊?”宋喜立刻不答应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晓枫:“你让我留下,就不怕我等你们一进去,就立刻关闭暗道,让你们这些人都死在里面?” 林晓枫冷哼一声:“那崔怀和阿木依也必死无疑了。” “有你们这么多人陪葬,他们死的也不亏啊。”宋喜毫不嘴软的说。 “我留下。”鹰眼说着看了林晓枫一眼。 林晓枫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独眼拍了拍鹰眼的肩:“好兄弟,我们一定不会少了你那份的。” 蹇老头对鹰眼招招手,鹰眼走过去,蹇老头低声在鹰眼耳边说了一些话。 决定了鹰眼留下来,其他马匪也开始忙碌起来,每个人都将自己的武器检查了一遍,背上都搭了一个空的麻袋,那是用来进去以后装金银珠宝的,腰间挂了一个小水囊,怀里揣了一些干面饼,进去装了东西就走,不会有太多停留,带这些东西足够了,一切忙碌而有序。 蹇老头笑眯眯的看着马匪们忙碌,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金银珠宝的耀眼光华了。 宋喜这边也和阿木依一人别了一把匕首在腰间。 阿木依看了一眼正在打盹的崔怀,小声问宋喜:“我只有两个装饼的布口袋,只怕进去以后装不了多少东西啊。” “你想多了,我们进去以后要是敢碰那些金银珠宝,那些马匪就敢直接拿刀抹了我们的脖子。”宋喜将自己的裤脚和袖口扎紧。 阿木依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的指甲:“里面那么多宝贝,他们拿的完吗?” “这世上有一种人吧,自己吃不下了,也要往碗里吐两口唾沫,不给别人吃。”宋喜左右看了看,看没人留意他们,小声说:“别拿金子,又重又惹眼,不如拿小样的宝石,我们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藏两件在身上带出来,那也是吃喝不愁了。” “我对金银珠宝没什么兴趣,如果师公的手稿真的出自明炎圣火宫,那我真的想看看下面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更精妙的机关和别的……”阿木依继续咬着指甲,紧张的说。 宋喜倒是不在意:“如果有,你就可着劲的拿呗。” 两个水池里的水以很缓慢的速度消失,好在两个水池并不大,两个多时辰以后,龙头池的池水先干了,这个时候龙头石雕发生了变化,向下降了一些,蹇老头忙踩着水池边,伸手去转动龙头石雕的犄角,左角转了四圈,右角转了三圈,双手按住龙的两个眼珠,龙嘴里的龙舌向外伸出来,蹇老头用力将龙舌一压,对面刚刚干涸的凤头泉立刻发生了变化。 整个凤头石雕向上升起,露出后面一个可容成年人坐着的洞,洞里雕了一株奇怪的植物,这株植物只有两片叶子,这两片肥大的叶子垂下来,形成一个古怪的“宝座”。 鹰眼应该早得了蹇老头的吩咐,他一直等在凤头泉边,看到这个洞出现,他忙快步走进去,在那株奇怪的植物石雕上坐下,双手按住那两片肥大的叶子。 这个时候,从火炉下面传出机甲的声音,这让站在火炉边的崔怀和阿木依都紧张了起来,他们两个人连忙往后退,一直退到宋喜身边站定。 宋喜看到花朵形状的五个火炉慢慢的分开,像一朵瞬间绽放又被风吹散的花一样。 火炉分开以后,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而一个黑洞,和一截在黑暗外的石阶。 一个连接地上和地下两个世界的石阶。 27 谁先下 - 痞子神捕 - 橘籽 所有人都凑过去看。 世界上有一层薄薄的沙子,上面还有一排杂乱重叠的脚印。 五十年前留下的脚印。 林晓枫眼神复杂的看着这排脚印。 五十年前一个队正一个文书商定的一场冒险,改变的不止一个人的命运。 蹇老头,林晓枫,崔怀甚至宋喜的命运都被这件事所牵连。 蹇老头指着重新开始喷水的龙头泉说:“龙头泉的池水灌满需要大概两个时辰,然后凤头泉就会开始喷水,等凤头泉的池水灌满以后,凤头雕像就会落下来,鹰眼必须在凤头落下来之前离开那里,否则就没有机会出来了,但鹰眼一离开那里,暗道的洞口就会封闭,所以我们只有大概四个时辰的时间,大家拿了东西赶紧出来,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马匪们早已经跃跃欲试了。 林晓枫指着宋喜他们三个说:“你们先下去。” 她嘴角浮起一个阴险的笑容。 下面无论有什么危险,最先倒霉的肯定是走在最前面的人,而且,如果有需要破解的机关,那阿木依就派上用场了。 “我们先下就我们先。”从看到暗道出现的惊愕中恢复过来的崔怀,拿着巨剑走向火炉中间的暗道。 “崔大哥等等。”宋喜叫住已经走到暗道边缘的崔怀,他对林晓枫说:“给个火把总可以吧?” “可以。”林晓枫扬了一下下巴,豁嘴递了一个火把给宋喜。 阿木依从自己的牛皮囊中拿出一个古怪的油灯,借着火把点燃了,然后拿出几截铁杆子,将这些杆子连接起来,将油灯按在这个约莫有三尺长的铁杆子的一端,阿木依抓着另一端,走到了洞口边,将油灯放下去照了照,却只看到蜿蜒而下的石阶,也不知道下面有多深。 马匪们有些不耐烦了,独眼瓮声瓮气的说:“怕死就滚远点,别拦着大爷们发财。” 蹇老头伸手示意独眼闭嘴:“他们这么做是对的咧,下面封太久咧,而且死过人的,可能有尸气嘛,用火试试才是行家咧。” 这里只有蹇老头五十年前来过,大家对他的说法十分的信服。 宋喜却不屑的撇撇嘴:“充什么大头蒜,要是我没猜错,五十年前你就在凤头泉里头打坐,这洞口都没看清楚吧?” “黄口小儿,我不和你吵。”蹇老头冷笑一声,就不搭理宋喜了。 宋喜他们三个在他眼中不过是用来探路的棋子罢了,一直忍气吞声的示弱留下这三个人,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宋喜也懒得和蹇老头废话,他倒是一心想下去看看的,他看向阿木依:“怎么样?” 阿木依摇摇头:“下面太深了,看不清楚,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走最前面。”崔怀毫不犹豫的第一个走了下去。 宋喜和阿木依并肩走在崔怀身后。 宋喜看着崔怀宽厚的肩膀,心中有些失落,这种被人护在身后的感觉,让他这样血气方刚的少年觉得一点都不好受:“崔大哥,你武功这么好,也教教我和阿木依吧。” “我不会教人。”崔怀很实在的回答:“我只会打铁。” 宋喜不太相信的甩了个眼神给阿木依。 阿木依说:“我师父说的是大实话,师公从小教他的内功法门就是打铁,打铁的时候师父的内息八脉就会自动运行,别说我学不会,只怕当今天下之忧我师父能学会。” 听到这里,宋喜有些泄气,他举起火把开始观察他们所在的这个黑洞。 洞壁上有明显人为的修凿痕迹,非常的光滑平整。 顺着螺旋状的石阶往下走,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石阶到了尽头,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拱形的甬道。 甬道的地面是平整的石板铺成,上面有一层极薄的细沙,细沙上还能看到有人走过的痕迹。 甬道的两侧和拱顶连成一体,上面雕出用各式各样的花朵和植物,再描上各种不同的颜色,让各种花朵争相斗艳,看起来非常的绚丽。 阿木依伸手去摸了一下甬道的两侧:“啊,这是用泥浆糊了一层,在泥浆半干的时候雕出这些植物和花朵,虽然不难,可却很费工夫。” 他将油灯提高一些,目光所及的地方,那些上了颜色的植物和花朵,在火光下仿佛真的一样,晃眼望去,他们仿佛置身在一个巨大的花园之中。 连个甬道都如此精致,宋喜更加确信甬道的尽头就是神秘的明炎圣火宫。 “你们磨蹭什么?快走!”马匪们不耐烦的在后面催促。 宋喜回头一看,独眼和豁嘴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林晓枫和蹇老头,再后面才是其他马匪,刚才开口说话的就是豁嘴。 崔怀提着巨剑就要往前走,却被阿木依拦住:“师父,等等,如果这个甬道只是用来应急的,不会做的这么精美,只怕这些绚丽的植物是为了迷惑来人的,这里可能藏有机关。” 崔怀一听立刻犹豫了。 宋喜用火把找了找前方,肯定的说:“这里没机关。” 他指着甬道上的薄沙:“五十年前进来的人,估计也怕有机关,所以有一个人在前面趟路,其他人踩着他的脚印往前走的。” 薄沙上果然只有一排脚印,可那个脚印上隐约可以看出有别人踩过的痕迹,脚印笔直的伸向甬道深处,火光所及看不到凌乱,说明五十年前这些人走过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发生意外的情况。 宋喜想了想:“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觉得我们还是踩着他们的脚印走比较安全,我走最前面,崔大哥走我后面,阿木依你走最后面。” 甬道里很安静,宋喜说的话马匪们也听得很清楚,他们也有样学样的踩着脚印走。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走着,一直走到甬道的尽头,一扇巨大的石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石门上雕刻着连绵的沙漠,起伏的沙丘,漫天的晚霞和一朵古怪的花。 这朵花由四瓣花瓣组成,每一片花瓣都是不同的颜色,分别是红,蓝,黄,白,花瓣呈莲叶状,美丽而又神秘。 这是一朵只应该存在于幻想中的花。 28 北辰星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将石门仔细看了看,他觉得开门的机关应该是在这朵古怪的花上面,可听说越美丽的花越是有毒的,他往后退了一步,对蹇老头说:“高手,来开门吧。” 蹇老头背着手走到最前面,仔细的看了看石门,他伸手按向那多奇怪的花的花瓣。 宋喜也没看清楚蹇老头手上的动作,就感到地面传来一下很轻微的震动。 蹇老头背着手退后一步:“开门吧。” 独眼和豁嘴去推左侧的石门,石门缓缓的开了一道可容一人进出的石缝。 阿木依一向最新机关之学,看到蹇老头这手,真是惊艳不已:“这个机关是怎么打开的?” 蹇老头冷笑一声:“我家祖传的手艺,能教给你?” 说完他对宋喜和崔怀扬扬下巴:“进去。” 阿木依将手里的油灯挑进门里,油灯的火苗闪了闪,却没有熄灭,他对崔怀点点头:“能进。” 崔怀将剑横在身前,率先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间巨大的石室,石室像一个倒扣着的巨大的碗,顶是圆形的。 看到宋喜三人进去了,其他马匪也按捺不住跟了进去,火把多了,也能将整个石室看清楚了。 除了他们进入的这扇门以外,整间石室还有七扇门,这七扇门都紧闭着。 石室的顶上也绘着绚丽的图画,接着火光一看,居然是一副百鸟朝凤图,居中的是一只停在梧桐树上,神情倨傲的凤凰,围绕着它的是无数颜色各异的飞鸟。 宋喜能认出来的有喜鹊,燕子,老鹰等常见的鸟。 就在宋喜昂着头看图画的时候,马匪们已经四散开来,去查看其它七扇紧闭的石门。 这石室中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土,被马匪们这么一乱走,想要找到五十年前那几个人走的是哪扇门,根本是不可能的了。 当年蹇老头也没有下来,现在该往哪里走,他心里也一点把握都没有。 蹇老头没把握,可别人却当他胸有成竹。 独眼一边敲着自己面前的石门,一边转头问蹇老头:“我们该走哪一道门啊?” “你们别乱动。”蹇老头好歹也有家学渊源,虽然没有来过这里,却也不露怯:“这里有八扇门,或许是按照八卦的方位来排列的,我们进来的那扇门可以通向外面,应该是生门……你们让我推算一下,误入了死门就麻烦了。” 听蹇老头这么说,原本打算撬门的豁嘴忙停下了手。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里是做什么用的?”宋喜看完了石室的顶,又低头看石室的地面,正对石室屋顶的地面上,镶着八颗宝石,其中一颗是蓝色的,另外七颗是红色的,那颗蓝色的独立在这七颗红色的之外,而这七颗红色的宝石在地板上拼凑出勺子的形状。 阿木依一看,眼睛一亮:“这是北辰星和北天七星。” 他走过去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这好像是红宝石和蓝宝石啊。” 拳头大的红宝石和蓝宝石? 马匪们一听就更激动了,独眼从腰里取下匕首:“让爷挖一个掂掂分量。” “哼!”蹇老头咳嗽一声:“在这乱挖东西,你是嫌命太长了。” 五十年前那些人没动这地上的八颗宝石,证明这几颗宝石是不能动的。 林晓枫看独眼有些不甘心的模样,她说:“光是大门就用这么珍贵的宝石铺地,里面指不定还有多少好东西呢,想办法把那几扇门打开,我们进去想拿多少拿多少。” 林晓枫这么一说,马匪们觉得很有道理,都眼巴巴的等着蹇老头开门了。 蹇老头半闭着眼睛掐手指,嘴里念念有词。 崔怀对机关并不擅长,对珠宝也不太上心,他抱着巨剑坐在一边喝水。 宋喜走到伏在地上研究那些宝石的阿木依身边:“我有个想法,你听听看靠不靠谱。” “不靠谱。”阿木依根本就不想听。 “不靠谱你也得听。”宋喜说:“你看外面的甬道和这里面的壁画都这么精美,不像是用来逃生用的,不是传说明炎圣火宫隐于沙漠之中,随着沙海移动,只有有缘人才能看得到吗?我猜啊,说不定这明炎圣火宫根本就修在地下,只有五十年一次泉水干涸才能打开机关。” “嗯,嗯,你说的对。”阿木依用敷衍的态度说。 宋喜继续对着阿木依说着自己的设想:“也许几百年前,这里才是进入明炎圣火宫唯一的通路,也许这里会有一位金发异瞳的美人守在这里,故意误导进入这里的外来人,选一条错的路……” 他看阿木依仍旧在看地上宝石拼的什么星星,他有些不耐烦了,伸手挡在阿木依面前那颗宝石上:“你听我说呀。” “你别挡着我。”阿木依想要抓开宋喜的手。 “我偏要挡。”宋喜将手按在宝石上,就在这个时候,独眼面前的石门猛地打开,吓得独眼往后一跳。 可门后扑出来的一个庞然大物还是将独眼扑倒在地上。 骤然的变故让其他马匪都吓了一跳,火光之下,大家看到扑在独眼身上的,是一副猛兽的枯骨。 门后是一间宽大的石室,看样子是豢养这只早已化作枯骨的猛兽用的。 宋喜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自己手下的宝石,收回自己的手,再看看其他宝石,笑眯眯的问掐着手指的蹇老头:“你算出来该走哪扇门了吗?小爷我给你个方便,你想开哪扇门,小爷我就给你开哪扇。” 阿木依看看自己身边的宝石,懊恼自己刚才没使劲按一按:“这机关也太草率了。” “也许守机关的人厉害呢?”宋喜看着其他几颗宝石,有些跃跃欲试:“要不我们把所有的门都打开看看?” 阿木依皱着眉头有些犹豫:“这里可是明炎圣火宫,你可别胡来。” 不等宋喜胡来,豁嘴已经跑了过来,不等宋喜和阿木依阻拦,他已经将所有的宝石都按了一遍。 地面轻微的震动中,所有的石门都轰然打开。 29 活路 - 痞子神捕 - 橘籽 除去刚才他们进入的那扇门,已经被宋喜无意间打开的门以外,还有六扇门,这六扇门后面各有不同,其中一扇门后面竟然是什么都没有的石壁,还有一扇门后面有一个大坑,坑底有一些干涸的暗绿色残渍,而其余四扇门后面都是通道。 该走哪里? 龙头泉和凤头泉两边的池水全满之后机关就会关闭,在这之前他们有四个时辰的时间,这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大的地方,他们下到这里已经花了不少时间了,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林晓枫挥挥手:“独眼带一队人,豁嘴带一队人,蹇老头带一队人,我再带一队人,各走一扇门。” 这里所有人都没有来过这里,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谁也不知道,哪条路是对的也无从分辨,分散走似乎是最明智的选择。 阿木依看马匪们分散成四队走进了四扇石门之后,他不知道该跟着谁走好,着急的问宋喜:“我们要不要也分开走?” 宋喜刚从只有石壁的石门走过来,他蹲下饶有兴致的看着刚才将独眼扑倒的猛兽枯骨,再走进关猛兽的石室四下打量:“分开走的话,我们三个选的那三条路说不定全是死路。” 崔怀走过来:“宋喜说的对,那些马匪很是奸诈,我们三个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他们走的不知道是死路还是活路,可我带你们走的一定是活路。”宋喜指指石室的室顶,上面有一个方形的洞口,看样子应该是给关在石室中的猛兽喂食用的。 既然是喂食用的,那么喂东西的肯定是明炎圣火宫的人,既然是给自己人走的路,肯定是活路。 阿木依看着上面的洞口,有些为难的说:“太高了,上不去啊。” “有崔大哥在,这都不是问题。”宋喜笑嘻嘻的看向崔怀。 崔怀想了想,举起手中的巨剑就在石室的墙上砸出一个可容半只脚踩踏的坑来,他又在更高的地方砸了一个坑,他踩着第一个坑,抓着第二个坑,又在更高的地方砸出了第三个坑,就这么一边向上走一边砸坑,很快就到了洞口附近,他将巨剑背在身后,伸手抓住洞口翻身上去。 崔怀从洞口探出头对宋喜和阿木依招招手:“你们上来吧。” 阿木依走前面,宋喜走后面,两个人也跟着爬了上去。 出了洞口,宋喜看到左边是墙,右边是一条走廊,看来这条走廊是只通往这里,用来喂食猛兽用的。 走廊的地面有一层薄薄的尘土,上面有一些细密古怪的痕迹,宋喜蹲下去看地面尘土上的痕迹,阿木依有些不耐烦了。 阿木依挑着油灯往远处照:“宋喜,被磨蹭了,那些马匪不知道已经走到哪里了,我们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他们走得再快也没用,因为我们走的才是最安全的一条路。”宋喜转头看向崔怀:“我总觉得一个荒废了那么久的地方,还这么的干净,太不正常了,你觉得呢?崔大哥。” 崔怀摇摇头没说话,他也觉得一进来就很压抑,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压抑。 龙头泉和凤头泉真的有机关,剑庐下面真的有暗道,那蹇老头的话已经印证了一半,那自己的爹,当年真的是见财忘义害了其他人,独吞宝物的卑鄙小人? 自己的爹……记忆中那个严厉又不是慈祥的爹,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阿木依看崔怀这个模样,心中也很不舒服,他当然知道崔怀在想什么,这也是他着急的原因之一。 从眼下的情形来看,崔山的手稿很可能的确来自这神秘的地宫,那些马匪不识货,光抢金银珠宝就算了,如果不小心毁了一些珍贵的文献,那可是再多钱也买不回来的。 “走吧。”崔山闷声闷气的说着,大踏步的往前走。 走廊并不长,走廊的尽头向左右分了两个岔路口,崔怀停了一下,一个转身往右边走去。 宋喜只得跟在崔怀身后,他小声问阿木依:“向右拐?你师父是个右撇子?” 阿木依等了宋喜一眼,提着油灯小跑着跟上崔怀:“我没心情和你贫嘴。” “这里让人觉得怪怪的,不说话心里闷得慌。”宋喜用手里的火把照照身后,火光之外是一片浓郁的黑暗,让他没有来的觉得有些烦躁。 宋喜刚转回身,想小跑两步去追崔怀和阿木依,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惨叫声虽然听着有些远,可走廊空寂的回音却让这声惨叫显得格外的渗人。 崔怀和阿木依返身走到宋喜身边,三个人惊疑不定的接着火光往前方看,可火光之外只有一片沉寂的黑暗。 宋喜看崔怀抬腿相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走,他忙伸手抓住崔怀的衣袖:“崔大哥,别去。” 崔怀皱着眉头:“有我在你怕什么?” “明知有危险,我们还是避一避吧。”宋喜坚持的说。 阿木依有些害怕的说:“师父,趋吉避凶,我们还是走别的地方吧,也许,也许刚才那个人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这个时候,黑暗中传来轻微的声响,就好像有人在用指甲挠墙,而这个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 宋喜吞了口唾沫向后退了一步:“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头上似乎有风刮过,宋喜举高手里的火把往上看,火光闪动中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快速的滑入了黑暗之中。 阿木依看着周围的黑暗,声音有些发颤的说:“这里不会有鬼吧?” “你别自己吓自己。”宋喜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却双手合拢向四方拜了拜:“各位明炎圣火宫的前辈,晚辈机缘巧合进入此地,也是晚辈和几位前辈的缘分,晚辈就想瞻仰一下,没别的意思,还望各位前辈行个方便。” “你们跟着我。”崔怀挥动一下手中的巨剑,放弃了去惨叫声传来的方向查看的打算,转身往他们原本前行的方向走。 宋喜和阿木依忙紧紧的跟着崔怀。 30 圣光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一边走一边挥着手里的火把,疑神疑鬼的不停向身后和头顶张望。 阿木依被他这个样子弄得更加紧张了:“宋喜,你能把火把拿好吗?你这么晃来晃去的,我都快看不清路了。” 宋喜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看:“刚才是有东西过去,对吧?” 阿木依也隐约看到一个东西,可又不能太确定,但他宁愿相信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没有,什么都没有。” “是我看错了?”宋喜听阿木依回答的这么干脆,有点开始怀疑自己了。 “肯定是你看错了。”阿木依虽然有些心虚,可嘴上却回答的很肯定,他话音刚落就差点撞上了突然站住身的崔怀,他忙停住脚步:“师父,怎么了?” 崔怀将巨剑横在身前,双脚微微弯曲下蹲,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别说话。” 宋喜和阿木依向前看,看到前方走廊的分岔路是个方形的房间,房间的中间有一个石雕的柱子,石柱上端有个碗状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个火柱,火柱里的火早已熄灭,可火柱上却盘旋着一个让宋喜他们三人屏住呼吸的东西。 说它是东西,是因为宋喜认不出那是什么。 这个东西像是一条虫,可体型却很大,虽然盘在石柱上面,可也约莫能估出有六尺多长,两根长长的触须在头顶轻轻的摇摆着,扁平的身体像蜈蚣似的分成一节一节的,每一节都有一对足,大约有十对足,尾巴的部分分叉成两根,覆盖着硬壳,像蝎子的尾巴而且也带有倒钩,一边一个共两个倒钩。 这个东西有着暗红色的身体,它在火光下似乎有些不安,在石柱上缓缓的爬动却也不离开石柱,它的眼睛在火光下看起来是金色的,诡异难测的颜色。 崔怀显然也被这个不知名的虫子给吓住了,他一只手握着巨剑挡在身前,另一只手挥了挥,示意宋喜和阿木依从他身后靠着墙慢慢走过去。 宋喜的背贴着墙壁慢慢的挪着脚步,石柱上的怪虫晃动着触角,似乎看到了他们也对他们有点兴趣,可似乎没有攻击他们的打算。 三个人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走进右边的走廊,怪虫一直盘旋在石柱上,并没有追过来,他们三人忙加快了步伐离开那个恐怖的怪虫。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石门,门上雕刻着绚丽的花朵。 阿木依伸手去找门上的机关。 宋喜不放心的拿着火把向他们的来路张望:“那只虫……是虫吧?没追过来吧?我敢打赌,刚才走廊里那声惨叫就是那只虫杀了一个人。” 崔怀握了握剑柄:“你们别离我太远。” 宋喜看那只怪虫没有追过来,稍微放松了一点:“可那只虫为什么没攻击我们?难道已经吃饱了?” “不知道。”阿木依在石门上摸索了一阵,石门伴着久未开启的难听的摩擦声缓缓的打开了。 宋喜拿着火把晃了晃:“里面不会还有这种怪虫吧?” “进去看看再说。”崔怀已经抢先走了进去。 宋喜忙拿着火把跟了进去。 这间石室进门后便是向下的一层层的台阶,台阶不断的向下在房间的中间形成了一个锥形,这样的房间既不能放东西也不方便住人,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石室的四面墙绘着蓝天白云,不是仰望,而是平视的,天花板则是一层层蓝色的藻纹。 三个人绕着石室走了一圈,想不通这里到底能用来做什么。 阿木依看着往下的一层层石阶,跃跃欲试:“我想下去看看。” “别啊,小心有机关。”宋喜一听就急了,刚才那个怪虫的出现,让他觉得地方说不出的古怪。 从他们进入地下到现在,走的地方虽还不多,可每一处都精美华贵气势不凡,这样一个地方怎么说湮灭就湮灭了呢? 阿木依把宋喜的话当耳边风,快步沿着台阶往下走,宋喜看了崔怀一眼,崔怀似乎一点阻止阿木依的意思都没有,宋喜心中叹了口气,拿着火把跟了下去。 到了台阶的最下面,这里是一个可供两个人站立的正方形的地方,地上有一朵嵌在地板里面的金莲花。 宋喜看着这朵金色莲花,伸手去抠了一下,能摸到凸出可却抠不动:“这个带出去能值不少钱吧。” 阿木依用油灯的光仔细的看了看,蹲下去摸了摸,他将手里的油灯递给宋喜:“你走开。” 宋喜有些疑惑的一手拿油灯,一手拿火把退上了台阶。 难道阿木依有什么发现? 阿木依在那个方形的地方挨着摸了一遍,伸手压了压地面,若有所思的盘腿在地上坐下,然后手沿着金色莲花摸索了一会。 宋喜看到金色莲花从地面冒了出来,一瓣一瓣的展开,将阿木依托在最中心,然后凸出了地面缓缓的升起来,在离地面三尺左右的地方,绽放成一朵炫目的金色莲花。 就在阿木依被莲花托起来的时候,房间的天花板也发生了变化,竟有无数小光柱投下来,整间房间都笼罩在一片光华之中,显得迷幻又神圣。 在金色莲花之中盘腿而坐的阿木依,身外更是像笼罩了一层圣光,显得庄严神秘。 宋喜仰着脖子看:“乖乖,要不是知道你是谁,我都想跪下磕头了。” 阿木依环顾了一下四周:“我觉得我就是神。” 崔怀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他挥挥手:“阿木依,别玩了,下来!” “我不知道怎么下来啊。”阿木依忙伸手在莲花中找机关。 过了一会,金色莲花缓缓的降下来,房间中的光柱也随之消失了。 金色莲花收拢陷入了地板下面,阿木依摸摸自己身下,有些依依不舍的站起来:“你说这里是用来做什么?冥想?” “冥想的话也场面也太大了吧?”宋喜抬头去看天花板,火光只能朦胧的看着天花板上一层一层的藻纹,真不知道刚才的光柱都是从哪里来的:“这地方太奇怪了,从刚才的北辰七星到这里,都偷着古怪,真不知道八百年前的明炎圣火宫到底是做什么的,反正这地方透着一股子邪气。” 31 声音 - 痞子神捕 - 橘籽 “走吧。”阿木依看了一眼莲花,刚才他摸过是纯金的,可这么大一块金子根本搬不出去,而且胡乱的去撬这个东西,应该会破坏这房间里的机关吧。 这间房间已经是这段走廊的尽头了,出了房间只能往回走,可往回走就回路过那个石柱,也就回遇到那只怪虫。 宋喜跟在崔怀身后,心中一千万个不情愿的往回走,可又不能不跟着走。 他们走到走廊的分岔房间,石柱上的怪虫却不见了。 刚才他们从左边过来的,现在还有前面和右边的走廊没有走过,不等宋喜提建议,崔怀已经直接往前走了。 宋喜有些哭笑不得的对阿木依说:“我怎么觉得崔大哥是认识路的呢?” “别废话。”阿木依举着油灯快步跟在崔怀身后,他看了一眼崔怀的背影,低声说:“师父……心情不太好,你别乱开玩笑。” 宋喜默了一默,也想到了,既然这里真的如蹇老头所说有这么一座恢弘的地宫,那么五十年前崔怀背信弃义的事,莫非也是真的? 这一边的走廊尽头也有一扇石门,门上同样刻着绚丽的花朵。 宋喜看着阿木依去开机关:“你们说,是不是因为沙漠里的花太少了,所以明炎圣火宫的人爱会喜欢用花朵做装饰?” “龙头泉和凤头泉经年不涸,说明这地下有暗河,而且水量很充足。”进入地下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的崔怀突然说:“也许这里几百年前是一片绿洲,绿草如茵,鲜花满地……” 说着他闭上眼睛靠在门边的墙壁上,看起来有些疲惫的样子。 阿木依开过一扇石门以后,再开这扇石门已经是熟门熟路了,很快他就将门给打开了,门一开,他就挑着油灯往里张望,才看一眼,他就倒吸了一口气。 阿木依这个动作让宋喜和崔怀的神经有绷紧了,崔怀将剑横在身前,宋喜将匕首拔了出来,一只手拿着火把一只手抓着匕首,眼睛死死的盯着石门后的一片漆黑。 阿木依转过头来,表情不像是惊恐,反倒像是惊喜,他用有些颤抖的语调对崔怀说:“师父,你快看!” 崔怀从宋喜手里拿过火把走进石门,宋喜也忙跟了进去。 石门之后是一间很大的石室,石室里放着一个一个的架子,架子上放的东西让这三人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架子上放的是各式各样的武器。 什么长枪短剑狼牙棒,金钩银斧紫金锏,宋喜认识的不认识的,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宋喜看看这样,摸摸那样,真恨不得将所有东西都给搬回去:“我听说兵甲排行第一的那柄秋水长庚剑,有人出价到三百万两,你们说这里随便拿出去一件东西,那不都得价值百万以上啊。” “武器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精妙的武功相称,再厉害的武器也只是废铁。”崔怀拿起一柄短刀,仔细的看个中铸造的工艺。 阿木依则偏重看暗器之类精巧的东西,他一边看一边赞叹:“天啊,看看这里,这个,这个,哇,天啊,天啊。” 宋喜左看看右看看,他武功也不太高,对兵甲也不太了解,看着什么都是金光灿灿的一堆金子。 不过,这里又有马匪,又有怪虫,他们身在这么一个神兵奇甲库中,不找点东西防身说不过去啊,而且出去了还可以变现卖钱呢。 宋喜走到阿木依旁边,一边翻看架子上的东西,一边对阿木依说:“你看看有没有能用的,拿上两件防身,那些虫子看起来不是吃素的,那些马匪也是,等找到了财宝,说不定直接杀了我们三个灭口呢。” “人生有几个五十年啊,除了蹇老头那个变态,我真想不出谁还会穷其一生的等着。”阿木依将一个袖箭从架子上拿起来。 宋喜看到架子上有个银色的球,他觉得好奇的拿起来,仔细一看才看到这个球是用无数细小的叶片状的银片组成的,他觉得精致又新鲜,随手抛给阿木依:“你看这是什么?” 阿木依伸手去接却接了一个空,银色小球擦过他的手边,在空中分散开来,化作一道银色的光,光轻轻的拂过阿木依的手臂落在地上,又合成了一个银色的球。 阿木依弯腰去捡,却看到自己的袖子上晕出一抹血色,他忙拉高袖子查看,看到自己的胳膊上出现一道极细的伤口,血从伤口流出来。 宋喜走过来一看,发现阿木依受了伤,忙从里衣上撕下一根布条替阿木依裹伤口,他满是愧疚的说:“我真不知道那个小玩意有这么厉害。” “幸好你不会用,要不我整条胳膊都没了。”阿木依看看地上的银色小球,他自己也很意外,这个小球居然有这样的锋利和变化,他不但不生气,反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这里全都是宝贝啊。” 听到这边的动静,崔怀从另一边快步走过来:“你们怎么了?” “我随手抛了个东西,没想到把阿木依给弄伤了。”宋喜看自己手上沾了阿木依的血,这里也没有水可以清洗,他干脆胡乱的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 崔怀的表情有些古怪:“明炎圣火宫制作武器的技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我觉得这已经不是常人可以企及的了,这里的东西你们不要乱动。” 他目光有些怔怔的看着身边架子上的一柄弯刀:“我本以为自己制作武器的技艺可以称得上是略窥门径,可我制作的东西如果放到这里一比,简直连小孩子的玩具都不如。” 崔怀这么说是太妄自菲薄了,也难怪,这里虽然有一些普通的兵器,可更多的却是崔怀从来不曾制作过的精妙的兵甲,而且从用料到制作的技艺,无一不让他这个行家感觉到自己的不足。 宋喜看崔怀满脸的沮丧和失落,他搜肠刮肚的想找两句话来安慰一下崔怀。 就在这个时候,宋喜听到了一个声音。 32 不是吃素的 - 痞子神捕 - 橘籽 那个声音像是干枯的树叶拂过地面,声音非常的细微,可这里太安静,安静的让不光是宋喜,就连阿木依和崔怀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宋喜紧张的拿起崔怀放在架子边上的火把四下查看,这一看看得他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刚才不见踪迹的怪虫,现在就在离他们不到一尺远的地方,头上的触须几乎能碰到崔怀的脚。 崔怀刚才去看架子上的武器时,将自己手里的巨剑随手给放下了,现在附近架子上都是一些暗器之类轻巧的武器,崔怀用着也不顺手,看着近在咫尺的怪虫,三个人惊的又想跑又不敢动。 这怪虫似乎对他们格外的有兴趣,在三人的脚边游走,用触须去触碰三个人,似乎对他们的兴趣不是将他们给吃掉,可却又没离开的意思。 三个人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宋喜心里直发毛,难道是刚才阿木依受伤的血腥味把这只怪虫给引来的? “跑!”崔怀猛地将身边的架子推向怪虫的身体,让整个架子砸向了怪虫。 宋喜将手里的火把砸向怪虫的头,然后和阿木依一起转身往石门跑,崔怀也大步流星的追了上来,三人也顾不上看身后的怪虫有没有被架子给砸中,头也不回的跑出石室。 阿木依一出来就立刻启动机关将石门给关上,然后惊魂未定的靠在门上大口的喘气。 三个人靠在门上,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宋喜一屁股坐在地上:“真可惜了这一屋子的神兵利器。” 阿木依的手一伸,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油灯的火光下给他们看:“我拿了这个。” 他手中竟然是刚才宋喜无意间打伤他的银色小球。 崔怀看着银色小球,神情有些复杂,但最后还是说:“能拿到也是你的缘分,你留着吧。” 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一向醉心暗器机关,让阿木依丢掉这么难得的东西是不可能的,而且自己的巨剑忘在了石室里,有了这个银球在,危急时刻或许能有点用处。 “听说好的兵器都是不见血不归鞘的,它见了你的血又被你带出来,那就是认你当主人了,你好好收着吧。”宋喜笑嘻嘻的把手一转,一枚银戒指出现在他的掌心。 这枚戒指因为时间太长而氧化成了黑色,可还是能看出界面上雕着一只威武的豹头,豹头的眼睛不知道是用什么宝石镶嵌的,绿油油的很是好看。 阿木依接过去看了看,没看出机关在哪里,他把戒指还给宋喜:“等出去以后你再让我仔细看看。” “行。”宋喜试了试,将戒指套在自己左手大拇指上,只有这个指头才大小刚合适。 刚才虽然惊险,可能拿到一件东西也算没白白被惊吓一场了。 崔怀这下不高兴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随便拿这些东西,或许会招来祸事的!” “崔大哥,这都是无主之物,能者得之,我能拿到也是缘分啊。”宋喜可不会把戒指给丢下,他忙转开话题:“我觉得那个虫子也不是那么可怕,看它都到我们旁边了也没动静,也许它是吃素的。” 刚说完他就听到走廊另一端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向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还有两只火把的火光,火光明灭不定是因为拿着火把的人正在拼命的狂奔。 冲着他们跑过来的人是豁嘴和另外三个马匪。 豁嘴借着阿木依手里油灯的火光隐约认出了他们,看到他们身后紧闭的石门,他大声的喊:“快把门打开!” 他的话音刚落,他一条身后的黑暗中一个影子,以迅雷之势打向他的后背。 豁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刺中了,他手中的火把掉到了地上,他的人被挑到了半空中。 借着火光他们看到将豁嘴挑起来的是一条尾巴,一条带着倒钩的尾巴,一条属于那种奇怪的虫子的尾巴。 尾巴从豁嘴的前胸穿出来,带着血将豁嘴挑起来在空中甩了两下,豁嘴的头已经歪向了一侧,刚才这一击是致命的一击,他甚至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其他三个和豁嘴一起跑过来的马匪,被溅了一脸一身的血,其中一个吓得直接瘫软在地上,其他两个咬了牙拼命向宋喜他们跑过来,可没跑两步就像豁嘴一样,变成了那种怪虫尾巴上挂着的肉串。 一只怪虫有两条带倒钩的尾巴,眼前四个人都被挂成了肉串,来的应该不止一只怪虫。 宋喜三人紧贴着背后的石门,石门后面那只不知是死是活,开门躲进去只怕也难逃一死,真是难以抉择。 火把落到地上,火光显得暗淡了许多,四只怪虫出现在这随时可能熄灭的火光之中,其中两只的尾巴上挂着尸体,这两只把尾巴放低,其他两只过来撕咬着将尸体从尾巴上拖下来,然后四只怪虫埋头在尸体上开始啃食。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走廊里。 阿木依靠着石门也不敢出,他侧头不敢去看:“谁刚才说那些虫子是吃素的?” 宋喜看着火光中血肉横飞的残忍画面,他闭上眼睛,可耳边还是怪虫窸窸窣窣的啃食声,他觉得心里堵得慌,脑子里却在飞快的盘算着:“你们看啊,刚才那只怪虫都到我们身边了,只要我们站着不动就没有攻击我们,也许这些怪虫直攻击动的东西呢?我觉得我们就这么站着,绝对不能跑,只怕一跑才会真正的坏事。” “那,那我们就信你一次。”阿木依想想刚才那只怪虫的确没有攻击他们,反正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姑且暂时相信宋喜吧。 崔怀也没别的主意,他看着被吃成残尸的马匪,叹了口气:“人为财死。” 宋喜跟着叹了口气:“可他们连财宝的边都没摸到就死了。” 背后倒是有一屋子的无价之宝,可给宋喜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打开石门去拿啊。 他若有所思的对崔怀说:“崔大哥,也许当年杀死蹇老头的爹和林队正的,根本不是崔大叔,而是这些怪虫,因为当时崔大叔太害怕了,所以逃出去后才会一言不发的离开,从此对这里的事情绝口不提。” 崔怀一听,有些释然的说:“也许我爹根本不希望我知道这里的秘密,也不希望我到这里来。” 前面走廊的地面已经被血染红了,浓烈的血腥味让着静寂的地宫显得更外的阴森,地上的一只火把火苗闪烁了一下,熄灭了。 33 死路 - 痞子神捕 - 橘籽 那些怪虫们将那四个马匪的尸体分食以后,对这边三个人开始有了兴趣,带着一行血迹想这边爬了过来。 三个人吓得动也不敢动。 四只怪虫围着他们在石门前爬来爬去,触须晃动着,对他们很有兴趣却又没立刻攻击他们。 这些怪虫在宋喜面前停留的时间最长,一股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宋喜却不得不屏住呼吸强忍着。 就在三个人快忍不住的时候,四只怪虫转身向来的方向快速爬了过去,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了他们三个。 “吓死我了。”宋喜扶着石门只觉得自己腿发软。 阿木依一身冷汗的看着那些快速爬走的怪虫:“真的是站着不动它们就不会被攻击,宋喜,算你猜对了一次。” “我们走吧。”崔怀领头往前走,走到那些马匪的尸体残骸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只剩余的火把,照着前面的走廊大步往前走。 阿木依闭着眼睛从残尸旁边跑过去,宋喜本想拿地上马匪的一柄长刀,可看到长刀全浸在血泊中,旁边又是支离破碎的尸体,他觉得一阵反胃,一咬牙也快步从残破的尸体旁边走过去。 走到半道上,崔怀看到地上有一柄马匪扔下的大刀,他弯腰捞在手里,继续往前走,到了走廊分岔的地方,崔怀站住了,他若有所思的看向他们还没有走过的那条走廊。 那些怪虫啃食马匪时身上沾了血,爬过地上留下了些许血迹,宋喜看到这些痕迹正是爬向他们没去过的那条走廊。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刚才残忍的一幕还历历在目,阿木依不想再往里面走了:“师父,我们又不是为求财而来,现在已经弄清楚了,五十年前是这些怪虫杀了其他人,而不是师公背信弃义下的毒手,师公当年一定也是吓坏了,所以才闭口不言,我们还是趁着这些怪虫吃饱了没精神搭理我们,我们赶紧出去吧。” 右边的走廊就是出去的通路,到了走廊的尽头跳下曾经蓄养猛兽石室,从北辰七星走出去,就可以直达剑庐,就可以离开这深不可测的地宫了。 宋喜倒是想进去再看看,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对付那些怪虫的诀窍了,只要站着不动就行了,毕竟五十年才有一次的机会,就这么走了就太可惜了。 不等宋喜说话,崔怀已经决定了,他一挥手中的短刀,半边火把被他这一刀削断了飞起来,直接落进分岔路口的石柱上那个碗状的容器里,容器里应该还残留着油膏,火把一落进去立刻就点燃了油膏,火光让这阴暗的走廊多了一些暖意。 就在石柱被点燃之后,每一条走廊都传来机关启动的声音,惊得宋喜他们三个背靠着石柱紧张的看着四条走廊,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全神贯注的戒备着。 随着机关声,隐藏在走廊墙壁上的灯台纷纷露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机关,这些灯台露出来的时候都是点燃的,无数火苗让四条走廊立刻变得十分明亮。 阿木依看得目瞪口呆,绕着石柱走了两圈,却也一时看不出机关巧妙之所在。 崔怀犹豫了一下,抬腿往他们没有走过的走廊走去。 没走几步,宋喜看到地上有一个水囊,从式样上看是马匪们惯用的那种:“豁嘴他们应该是从这个方向跑过来的。” 地上还有些许浅浅的血痕,怪虫们也是向着这个方向走的。 崔怀看来也觉得只要站着不动,那些怪虫就不会攻击他们,听了宋喜的话以后,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往前走。 阿木依和宋喜紧紧的跟在崔怀身后,眼下不用再拿火把和油灯了,他们两个都握紧了各自的武器,两柄锋利的匕首。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的走廊有出现了分岔,可崔怀这次却跟着地上虫子爬过的痕迹走,根本不管其他的走廊,一心一意追着那些虫子走。 阿木依拿出一块萤石,在他们走过的地方做下隐秘的记号。 “你快点啊,你做那些记号有用吗?萤石做的记号得在黑暗中才看得到,这里这么多灯火,你做了也是白做啊。”宋喜大步跟着崔怀走,心里还是有点埋怨崔怀是个死心眼,他们完全可以走一条看起来更安全的路啊,何必和那些虫子们死磕呢,现在那些虫子是吃饱了,保不齐待会肚子饿了,也不管他们三个动不动了,直接把他们三个也给吃了呢? 走到后面,虫子爬过的痕迹越来越多,最后他们也分不清到底那条走廊才是虫子刚爬过的,崔怀这次已经下定了决心似的,别的走廊都不管,只走正对面的那条走廊,他心无旁骛的走着,一直走到尽头,尽头是一条向上的石阶。 宋喜他们站在石阶前。 石阶往上十多米的地方就可以看到沙粒了,再借着火光往上看,可以看到这条向上的石阶顶端都被黄沙给掩埋了。 这是一条死路。 宋喜看着这条石阶:“这里会通往哪里呢?” 阿木依摇摇头:“不知道。” 这里相较于前面的走廊,又变得精致了起来,走廊的墙壁上都雕刻着绚丽的花朵,石阶的有些地方看起来有些光滑,看起来是长期有人走动留下的痕迹。 又或者,是长期有虫子爬过留下的痕迹? 阿木依说:“前路不通,我们还是选其它路走吧,我们只有四个时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他从腰带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沙漏看了一眼:“我们还是随便看一看就出去吧。” 宋喜也觉得和沙子较劲是浪费时间:“这座地下宫殿更迷宫似的,这台阶上去我看也没什么东西,我们还是换一条路走吧。” 崔怀愣愣的看着前面被沙子堵死的路,声音低哑的说:“我突然想起我娘在我小时候经常给我讲的一个故事。” 这个时候,从他们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34 为什么 - 痞子神捕 - 橘籽 脚步声很杂乱,听得出来人很匆忙,他们转头看过去,看到走廊尽头,林晓枫带着几个马匪跑了过来,这几个人身上都带了伤,看起来经过了一番殊死搏斗。 宋喜笑嘻嘻的看着林晓枫:“枫姐,那些虫子是不是很可爱啊?” 林晓枫身边的一个马匪恶狠狠的冲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那是虫子?!那是怪物!” 他从自己的里衣扯下一些布条,随手将自己腿上的伤口包扎起来:“枫姐,这里的财宝我不要了,我要出去。” 林晓枫有些绝望的看着前面被沙子堵死了的石阶,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这才转头对那些情绪浮动的马匪说:“我也想出去,可路呢?” 她目光锐利的看向笑嘻嘻的宋喜,一副看好戏模样的阿木依,还有面无表情的崔怀,她眯了一下眼睛:“你们三个好似一点都不着急啊?难道……你们知道出去的路该怎么走?” “我们不知道啊。”宋喜当然不肯承认,他指指前面被沙子堵住的石阶:“我们正打算挖沙子呢,努力挖一挖嘛,根据我估计,不用五十年就一定能出去了。” 林晓枫低垂着眼睛,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她在石阶前走了两步,在走过阿木依身边的时候,毫无预兆的出手,直接将刀架在了阿木依的脖子上,她嘴角微微上挑,看着崔怀说:“带我们出去,要不我就杀了你徒弟。” “等等。”宋喜不等崔怀回答,直接喊了出来:“我们是真不知道,再说了,这地宫里不知道还有多少虫子,就算给你们正确的路,你们也未必走得出去啊。” 林晓枫冷哼一声:“那不用你来操心,再遇到虫子,我就把你们三个先推去喂虫子。” 宋喜脑子一转:“哦,跟着你进来那么多人,现在就剩下这么几个,难道都被你推去喂虫子了?” 他看着在旁边脸色惨白的那些马匪:“我看啊,要不是他们几个跑的快,也一定都喂了虫子吧?” 听了宋喜的话,那几个马匪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们几个别听他胡说八道!”林晓枫一看不好,立刻大声说:“这里我们都没来过,有这些凶残的虫子也出乎我的预料……” 她心中念头一转,决定先稳住这几个马匪再说:“五十年前来过这里的,只有蹇老头,他一定是故意瞒着我们,一进来他就带了四个人选了一条路走了,刚才走廊上又莫名其妙的亮了灯,谁知道他还藏了什么事情没告诉我们!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拿了财宝溜走了!” 那几个马匪一听,立刻和林晓枫同仇敌忾了。 其中一个愤愤的说:“可不是啊,我平时看这个蹇老头就阴阳怪气的,这次一定是故意让我们下来喂虫子,他自己卷了财宝跑了!” 另一个也一脸怒气:“我们可不能死在这里!老子出去以后,一定要挖出他的蛋来喂狗!” 林晓枫看自己成功的稳住了马匪,她手上一用劲,匕首在阿木依的脖子上划出浅浅的血痕,她在阿木依耳边,语调甜腻的说:“小乖乖,我相信你是知道出去的路的对不对?来,带着枫姐出去,枫姐一定会好好的疼你哦。” 阿木依害怕的看向宋喜。 宋喜也看出林晓枫这次是横了心了,如果不给他们一条出路,只怕是林晓枫真的会杀了阿木依。 崔怀对阿木依说:“那我们就出去吧。” 说完,他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被沙子堵死的石阶。 崔怀的动作落在林晓枫的眼里,她立刻也往后看了一眼,却看不出什么蹊跷来,她推了一把阿木依:“别磨蹭了,走!” 阿木依只好往前走,其他马匪也忙跟了上来。 宋喜和崔怀也不得不跟上去。 宋喜凑到崔怀身边:“崔大哥,你刚才对那个石阶看了又看,难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崔怀说:“我只是想到小时候我娘给我讲的一个故事而已。” 林晓枫轻笑一声,推着阿木依往前走:“崔大哥要是想听故事啊,奴家出去以后,慢慢讲给大哥你听呀。” 崔怀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宋喜看着情形也不好问是什么故事了,大家默默无言的往前走。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的沙子里传来声音,宋喜回头一看,看到沙子在往下滑落,他奇怪的说:“沙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的话音还没落,就看到一只怪虫从沙子里钻了出来,他吓的大叫一声忙贴着墙壁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马匪们吓的赶紧就跑,林晓枫将阿木依拖着挡在自己身前,紧紧的贴着墙壁看着从沙子里钻出来的怪虫,崔怀也贴着墙壁站着不动。 怪虫一出沙子,立刻行动变得敏捷起来,毫不犹豫的追了上来,立刻就刺穿了一个马匪,将那个马匪挂在尾刺上晃荡,其他马匪回头看到宋喜他们贴着墙站,也跟着贴着墙站着不动。 怪虫一条尾巴上挂着一个人,动作慢了一下,可还是不妨碍它游走到宋喜他们身前,它晃动着触须走过崔怀身前,绕着崔怀来回爬了一圈,又在阿木依和林晓枫前面停了一会,走过宋喜身前的时候,更是用触须频频碰触宋喜。 活着的马匪看到这怪虫只是看来看去的,并没有真的甩尾刺杀人,觉得自己跟着宋喜他们学是对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这样一定能保住性命,难怪宋喜他们三个人能走到这里,浑身上下还那么的干净,居然没有被虫子给攻击。 虫子离开宋喜的跟前,游走到一个马匪跟前,却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甩起自己空着的那根尾刺,将这个马匪也穿成了肉串。 这是怎么回事?! 站着不动的马匪也被杀了,这些虫子根本就不是只攻击动的目标,那么,它们为什么没攻击宋喜他们三个人呢? 虫子的尾巴上钩了两个马匪,似乎很满意了,但是却有不肯轻易的离去,它看到旁边还有几个马匪,它嘴上有一对像钳子一样的东西互相碰击发出咔咔的声响。 林晓枫对宋喜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说:“它这是在召唤同伴,你们给我说!为什么虫子不杀你们?!” 35 领头的 - 痞子神捕 - 橘籽 面对林晓枫的质问,其实宋喜也百思不得其解,可这也挡不住他贫嘴:“大约是觉得我们几个细皮嫩肉的没嚼劲,它们还是喜欢你们这个味道的人肉。” 林晓枫才不信他这套胡说八道,怒目而视:“你们一定是得到为了什么宝贝了,都给我拿出来,不要逼我搜身哦。” 刚才林晓枫他们一出现,宋喜就将手上的戒指抹了下来藏在了腰带里,他可怕这些马匪真的来搜身,他笑嘻嘻的说:“要搜的话,我只要枫姐你来搜。” 如果说是他们身上藏有明炎圣火宫的东西,所以那些怪虫才没有攻击他们,那么崔怀身上并没有明炎圣火宫的东西,可那些怪虫仍旧没攻击崔怀,那是为什么呢? 林晓枫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也不理会宋喜,她对还活着的四个马匪下令:“你们都躲到他们身后去,不肯拿出来不要紧,还不是得乖乖给老娘当护身符,平平安安的送老娘出去。” 她手上又用了一份力,阿木依的脖子上又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小乖乖啊,你只要好好送姐姐出去,姐姐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阿木依被林晓枫挟持,其他四个马匪不敢去和林晓枫抢地方,都纷纷躲到宋喜和崔怀的身后,宋喜和崔怀还不能拒绝。 虫子的钳子撞击发出的咔咔声越来越急切,林晓枫听在耳里非常的害怕,这地宫里的宝贝她也是不想要了,只想这离开这里再说。 她推了一把阿木依,背靠着墙壁,让阿木依挡在自己身前,横着往外走:“你们可别想和我玩手段。” 虽然宋喜还想不通那些怪虫为什么三次面对面,都没有攻击他们三个人,可他不确定自己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在下一次遇到怪虫的时候,还能侥幸的逃命。 宋喜问自己身后学着林晓枫模样蹭着墙壁走的马匪:“我说,好歹你们在沙漠也是一霸,你们就没和这虫子打打?这虫子也就看着吓人,也许刀子一戳就死了呢?” 宋喜身后的马匪说:“你别说风凉话,我们要不是和它们打过,发现它们刀枪不入,我们怎么会只逃命不反抗呢?” 几个人刚走到第一个走廊的分岔,就看到七八只怪虫从不同的走廊爬了过来,后面好似还有虫子,吓的他们几人贴着墙壁不敢动。 这次这些怪虫都涌到他们身边,爬来爬去的也没攻击,却也没放他们走的意思。 林晓枫的语调有些颤抖,可看到这些虫子真的没攻击他们,她更确定了阿木依他们身上一定有什么宝贝,她在阿木依的耳边甜腻的说:“阿木依啊,告诉姐姐,你们到底得了什么宝贝?” 阿木依忍住了自己伸手去摸腰带里的银球的冲动,他故作镇定的说:“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拿到……大概,大概是我们进来之前用凤头泉的水洗过手,也许是那水能驱虫吧。” 其实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可看样子,这些虫子的确是一点攻击他们的意思都没有啊,也许围着他们不走,大概是他们身后有马匪的气息,让那些虫子不太确定,所以才迟迟不走吧。 崔怀这个时候,却突然起了聊天的兴致,他对阿木依说:“阿木依,你还记得小时候,族里老人最爱讲的那个故事吗?” 阿木依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崔怀为什么这个时候提起了这个,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师父,你说的可是圣王和魔王的故事?” 林晓枫感觉到怪虫的触须扫过她的裤腿,心惊胆战的说:“这个时候还提什么破故事啊?” 宋喜却对这个故事很好奇,因为崔怀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在看到那个被沙子堵满的石阶以后,就变得很奇怪,这已经是第二次提起那个故事,所以宋喜非常的好奇。 宋喜说:“你不想听,可我们想听啊,崔大哥,别理她,你讲呗。” 崔怀一开口却说的是一个不相干的事情:“我母亲,是沱沱族人。” “沱沱族?没听说过啊。”宋喜眨巴着眼睛。 “我母亲这一族的人非常的少,到我母亲这一辈已经不足五人,到我这一辈,纯粹的沱沱族人只有阿木依一个了。”崔怀看着阿木依:“他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义子,因为我们有一半的血脉是相同的。” “哦。”宋喜点点头,可还是不明白崔怀为什么要从这里说起。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最肥大的怪虫缓缓的爬过来,它在几个人面前转了两圈,最后停在阿木依面前,然后昂起头用钳子互击发出声响。 其他的虫子也跟着昂起头用钳子互击发出咔咔的声响,走廊里充斥着一片这种声音,让人听了又烦躁又害怕。 林晓枫心一横,使劲推了推阿木依:“我们冲出去。” 宋喜冷笑一声:“你确定能冲的出去?” 能活着出去的路就是不停的直走,前面的那个分岔密布了十多只怪虫,想要直着走过去,他们三个身后藏着的林晓枫和马匪一定会露出来,那些怪虫也肯定会攻击那些马匪……要不要故意诱惑这些马匪走过去,借这些怪虫的尾钩来杀人呢? 这个想法很残忍,可离开地宫以后,宋喜也不敢保证林晓枫不会痛下杀手,崔怀也许还能自保,他和阿木依只怕是难逃一死了。 就在宋喜盘算着该怎么诱导那些马匪的时候,为首的怪虫趴在了阿木依的脚下,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可它的样子实在可怖,让阿木依忍不住往后缩。 为首的怪虫用头去拱阿木依,阿木依被拱的往旁边走了两步,他身后的林晓枫也跟着走了两步,林晓枫想伸手稳住阿木依,可又怕自己动作太大惊动了地上的怪虫,只能放任阿木依被怪虫拱着,一路往他们刚才待过的石阶过去。 宋喜也不得不跟着往那边横着走:“这些虫子到底想做什么啊?” 崔怀若有所思的说:“也许,它们是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36 不甘心 - 痞子神捕 - 橘籽 到了石阶前,为首的怪虫用钳子发出两声,其他虫子涌到石阶上的沙堆上开始吐泡泡,一边吐泡泡一边往沙堆里推着泡泡,密密麻麻的泡泡将沙子撑起来,随后竟然撑出一个可供一个人弯着腰过去的洞来。 虫子不断的涌进去用泡泡做出通道,为首的虫子伏在阿木依脚边,将阿木依一拱,直接将阿木依拱到了自己的背上,阿木依一屁股坐在了为首的虫子的背上,林晓枫随机应变一个旋身落在了阿木依的怀里,手里的匕首仍旧架在阿木依的脖子上。 虫子驮着阿木依进入了洞里,等确定没有其他虫子了以后,宋喜和崔怀这才跟着弯腰走进了洞里。 宋喜伸手摸摸洞壁,洞壁上有一层坚硬的东西,应该是虫子吐出来的泡泡化成的,将沙子很好的当在了洞外面。 一路沿着石阶走,感觉走了很久才走到一处石门前,这次的石门却已经开了一半,他们直接从虫子打的沙洞里走进去,等走进去以后,他们才看到一个让人叹为观止的奇观。 一个广阔的,靠虫子吐出来的泡沫切成的墙,撑起来的一个巨大的沙子下面的洞。 这个洞里装了半座城,或者说,装了半座宫殿。 一座华美的白色宫殿,宫殿的顶和屋檐都是鎏金的,大概是地上和墙壁的缝隙都能看到沙子残留的痕迹,大概是因为曾经被掩埋在沙子里,可也因为常年与世隔绝,宫殿的鎏金都还金光闪闪华贵逼人。 可这座宫殿只有前面的广场和大殿在沙子外面,后面的部分都被沙子给掩埋了。 他们脚下是一个很大的广场,广场的中间雕刻着一个极为精美的浮雕,浮雕上是两只凤凰围绕着一团光晕,凤凰的羽毛雕刻的非常精细,走进了一看,这个浮雕竟然是用一整块白玉雕刻的,白玉上有部分红色和黄色,红色的部分雕成了两只凤凰,黄色的部分雕成了一团光,真的是混浑然天成巧夺天工,不光是这精细的雕工,就是这块玉,也是极其难得的。 再往上是一层石阶,石阶的栏杆上都是鎏金的浮雕,在栏杆的最上端竖立着两尊石像,雕刻的是两只肩膀上有翅膀,体态威猛的狮子。 两只怪兽的身后有一根粗大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鎏金的浮云,这个石柱就是通往石壁上那座璀璨的宫殿的唯一通路。 怪虫们都伏在石柱下面,为首的怪虫将阿木依驮到石柱下面,将阿木依放了下来,伏在阿木依的脚边,似乎在等着阿木依能沿着石柱而上,到达那座华美的宫殿似的。 阿木依站在石柱下面有些为难:“师父,我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武功了。” 崔怀一只手抓起阿木依,一只手抓起宋喜,施展轻功,用石柱上雕刻的浮云借力,凭着一股气上了石柱顶上的平台。 平台之后是一座高大的宫殿,白玉铺就的地面,砌成的墙壁,鎏金的大门,琉璃镶嵌的窗户,富贵而不俗气,华美而又精致。 宋喜三人借着平台上的火柱的光华,看得是目瞪口呆。 宋喜说:“我当年也去京城玩过,站在皇城脚下看过,那瓦也只是琉璃瓦,可这屋顶看起来,可是鎏金的啊,光这一项看起来就够有钱的了。” 平台的地面镶嵌了火焰形状的红玉,可工艺极其的好,走过去感觉不到丝毫的不平整。 阿木依甚至蹲下去用手摸这些镶嵌:“就从这工艺看来,真是精美啊。” 这个时候,林晓枫也凭借自己的轻功跳了上来,她身上有些许血迹,可以看出刚才在下面一定发生了什么。 宋喜走到平台的边缘,趴着往下看,看到怪虫们涌在一起抢食着什么,看样子应该是那四个马匪的尸体,看来离开了他们,那些怪虫又恢复了嗜血的本能,可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攻击他们呢? 宋喜皱着眉头看向崔怀和阿木依,阿木依还蹲在地上摸浮雕,而崔怀则神情古怪的看着宫殿的大门。 宋喜觉得崔怀知道些什么。 这个时候林晓枫已经恶狠狠的看了他们三个人一眼,她左右看看,确定了这上面并没有怪虫,她提着匕首往宫殿的大门走。 这次宫殿的大门却没有机关,林晓枫轻轻一推,就将这个看起来非常沉重的大门给推开了。 宋喜看到林晓枫往里走了,他忙叫上阿木依和崔怀跟了上去。 大门之后是一个大厅,大厅里就像他们之前打开过的那间石室一样,天花板上脱下来一缕一缕的光柱,让整个大厅笼罩在一片神圣的光华之中,一条通往正对大门的宝座的通道一整个都是黄金铺就的,上面用红宝石镶嵌出一只巨大的凤凰。 两边各有一派高大的柱子,柱子上面用红玉镶嵌出火焰般的浮云,两边的墙壁上也有黄金镂刻的图案,整个大厅只有三个颜色,极其简单的白,极其耀眼的金和极其浓烈的红。 宋喜看得不禁有些恍惚,他缓步走到最上面的宝座上,宝座的椅背很高,椅背的后面有一面用白色水晶镶嵌出来的窗户,有光从窗户透出来,照射在黄金的椅背上,他背对着椅子,觉得自己可以想象的出来,当年坐在这张椅子上的人,看起来是何等的高大和神圣。 崔怀站在宝座的台阶下,仰视着宋喜,神情非常的古怪。 阿木依在大厅里四处查看,想看看有没有暗道和机关。 而林晓枫也在大厅里四处转悠,想找一些可以带出去的金银珠宝,可这一整个如此华贵的大厅,却没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可以让她带走,失望之余的她一生气,用匕首去撬地上镶嵌的红宝石。 崔怀走到宝座边上,伸手摸了摸宝座,他叹了口气:“我们进来也耽搁了不少时间了,再不出去只怕机关会关上了,我们走吧。” 宋喜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这里虽然华美,可没吃的,也没喝的,如果剑庐入口的机关关上了,那他们呆在这里也只有一条死路,他走过去拍拍抱着柱子的阿木依的肩:“走吧,再看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阿木依伸手敲打着石柱:“这些柱子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啊,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机关。” 宋喜将他从柱子上拖了下来:“五十年以后再来开机关,再不走我们就得全死在这里面了。” “我不走,不拿到财宝我不走!”林晓枫这个时候丢开手里已经崩了口的匕首,左右看了看,神情疯狂的冲到宝座上,她斜着倒在宝座上,手摸着纯金的宝座:“我不要,我二十多年的时间在大漠里,过着那样的日子,我不要这么空着手出去!!!” 37 死路?活路? - 痞子神捕 - 橘籽 林晓枫在宝座上撒泼,又掐又咬,恨不得能将纯金的宝座给弄下一块来带走,可纯金的宝座很厚,她使出吃奶的劲也只能啃出浅浅的牙印来,她不死心的转而伸手去抠宝座上镶嵌的明珠。 最大的那颗珠子约莫有拳头大小,林晓枫别的珠子都不看,直接伸手去抠那颗最大的,她双手十根指头使劲的去抠,谁知道竟让她将那颗珠子给抠下来了。 可掉下来的珠子竟然只有半颗,并不是完整的,她还没来得及开心的大笑,就失望的将珠子给扔开:“半颗?半颗不值钱的!” 珠子在地上斜着滚了一圈,滚到了宋喜的脚边,宋喜借着大殿里投下的光柱,看到斜歪在地上的半颗珠子竟然有一层一层的荧光。 能够镶嵌在这个大殿的宝座上的东西,应该是难得的宝贝才对,半颗珠子的确不值钱,也许这个珠子的价值不是在价钱上,也许……宋喜弯腰将这半颗珠子捡了起来。 抱着柱子的阿木依突然松开了身前的柱子,他皱着眉头看面前的珠子:“里面有声音,好像是……机关启动了。” 柱子上火红色火焰一般的云彩突然在柱子上转动了起来,地面随之传来一阵震动,将趴在宝座上想去抠别的珠子的林晓枫直接给震到了地上,其他三个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弄得几乎站不住。 内力最浅的阿木依跌坐在了地上,害怕的尖叫了一声:“地龙翻身了!!” 大殿柱子的火焰云一块一块的往下落,地面的震动也越来越剧烈,天花板上也有碎石开始往下落,大殿中的一根柱子在震动中开始崩塌。 “不好!快跑!”宋喜一把抓起身边的阿木依就往外跑。 崔怀也转身想跑,可看到刚从地上爬起来,撑着宝座又想去抠那些珠子的林晓枫,想着一起进来的马匪虽然可恶,可被虫子也杀了不少,眼前这个女马匪头子虽然可恨,好歹是个活人,让他丢下一个活人,还是一个女人就这么跑了,他的确有些做不到,他一个跨步走过去拦腰将林晓枫给抱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大殿外平台下的柱子已经崩塌了,通往下面的唯一通路没有了,宋喜和阿木依站在平台上正一筹莫展,背后随着崔怀跑出来的脚步声也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平台都往下垮塌了,平台上站着的四个人也随着整个平台往下掉落。 林晓枫吓的尖叫起来:“啊~” 刚才的震动让平台下的虫子都逃走了,也让虫子制造出来的洞穴开始坍塌,上面的沙子像瀑布一样从崩裂的缝隙里流下来,地上已经聚集了一些沙子,他们正好掉在了沙子上,虽然因为平台的碎石受了一些皮外伤,可好歹保住了性命。 四人忙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查看身上的伤势,拼命的往虫子用泡沫制造出来的通往地宫的通道跑。 这个通道也开始出现崩裂的痕迹,他们必须赶紧离开,否则很有可能就这么被上面漏下来的沙子给活埋了。 林晓枫走在最后面,在进入通道之前,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背后华美的大殿正在快速的坍塌,金光闪闪的屋顶已经垮塌了一半,洞顶漏下来的沙子像暴雨一样倾泄,眼看着就要将整个地方掩埋了。 崔怀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回头催了一句:“走吧。” 林晓枫一咬牙,深吸一口气,决然的转头弯腰沿着石阶往下跑。 宋喜他们从通道回到了地宫,此时的地宫也开始震动和坍塌了,在这里一样不安全,他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不得不开始拼命的跑。 一直向前就可以到达以前地宫蓄养猛兽的石室,四个人在走廊里以最快的速度跑着,一边跑一边还要躲闪掉落下来的碎石。 好在之前在地宫里神出鬼没的怪虫此时都不见了,应该是感觉到了这里的变化,纷纷逃命去了,这也让他们在逃跑的时候少了一些阻难。 他们拼命的跑了三个分岔口,却赫然发现前方的走廊被落下来的碎石给堵死了,这也是将最快速简便的离开地宫的路给堵死了。 宋喜跑过去推了一下石头,石头纹丝不动,他着急的看着身边也来伸手推石头的崔怀:“崔大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其他的路他们也没走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这个地宫看起来道路繁复如同迷宫一样,毫无目的的走也许根本走不出去,何况现在地宫已经开始在坍塌了,这也让他们活着出去的几率变得更小了。 不等崔怀回答,走廊的顶上随着新一阵的震动落下来许多碎石,四个人忙凭着本能躲闪,崔怀和宋喜跑进了左边的走廊,阿木依和林晓枫跑进了右边的走廊。 哪一条是活路? 哪一条是死路? 阿木依着急的对着这边喊:“师父!宋喜!” 崔怀咬了咬牙,看着分岔路中间纷纷下落的碎石:“各走各的,等出去以后在黑石镇会合。” 宋喜看着阿木依深吸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这个约定能不能实现,不过不到最后一刻,他不能放弃,他对阿木依喊:“你一定要出去!我们也一定会出去!” 碎石还在往下落,崔怀一咬牙转身就走,宋喜也忙跟了上去。 宋喜看着崔怀的背影,总觉得崔怀的背影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是担心阿木依,担心他们能不能出去,还是……进入这个地宫后不久,崔怀就变得非常奇怪,特别是看到那个石阶以后,崔怀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他知道的秘密能不能帮他们逃出去? 崔怀看起来似乎知道路,又似乎不知道,他躲闪着碎石毫不犹豫的往前走,宋喜也只能跟在他身后往前走,走向不知道是死路还是活路的前路。 这地宫如同迷宫一样,不停的有分岔,有转角,每一处都好似一模一样,可又好似不一样,每一处都好似刚走过,可每一处都好似没来过。 38 往昔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和崔怀跑来跑去也没找到出路,宋喜一边喘着气一边跟在内力深厚的崔怀身后:“崔,崔大哥,我觉得我们好像在绕圈子啊?” 崔怀又往前跑了几步,往右一转:“只能碰运气了……不过,这次我可以确定,这条路我们绝对没走过。” 走廊的地上有一具尸体,仔细一看,竟然是蹇老头的尸体。 蹇老头的右腿没有了,也不知道是被落石砸断的,还是被怪虫给咬断的,地上可以看到一路血痕,他死都死了还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一个包袱。 崔怀本来已经从蹇老头的尸体旁边走过去了,可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退了回来,从蹇老头怀里拽出那个包袱,他将包袱布给打开了。 宋喜喘着气跑到崔怀身后,正好看到崔怀拆开了包袱,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包袱里面放着的是一片片瓷片,瓷片是白色的,烧的很薄,在烧之前上面写了字,这些蓝色的字被永远的烧铸在了这些瓷片上,可这些字很怪异,不是本朝惯用的文字,宋喜看了一眼,竟然一个字都不认得。 “果然,果然如此!”崔怀大笑了几声,可笑声不像是开心,倒像是癫狂,然后他突然收住了笑声,怒气冲冲的将一整个包袱的瓷片都举起来砸到了地上:“果然如此!” 说完他像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一拳打在了身边的墙上。 宋喜不知道崔怀为什么生气,他眨巴着眼,搜肠刮肚的凑出一句话:“崔大哥,我们还是想办法先离开这里吧。” 别说他们现在找不到回到有北辰星的大厅的路,就算能回去,从时间上算,只怕剑庐的通道也应该关闭了。 宋喜心中充满了恐惧,他害怕自己就这么死在了这个如迷宫一般的地宫里。 “我们出不去了,我也不想出去了。”崔怀的表情充满了疲惫,语气也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崔怀的头上一块大的碎石落下来,宋喜毫不犹豫的扑过去:“小心!” 宋喜将崔怀扑在地上躲过了落石,可就在他们倒地的一瞬间,地上突然出现了几道裂缝,他们撞击在地面的冲力,直接将地面给撞塌陷了,他们两个人就这么落到了下一层。 这一层是一个溶洞,下面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头,好在内力深厚的崔怀被宋喜扑在身下,两个人才没受什么伤。 “崔大哥,你没事吧?”宋喜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崔怀身上下来,本想救人的,没想到直接将两个人扑倒了地下,还将崔怀当成了肉垫。 他左右看了看:“好像那边有水声,也许会有出路。” 崔怀在黑暗中没有说话。 宋喜往有水声的方向摸了过去,有一条狭窄的石缝,他试了试,勉强可以钻进去,崔怀虽然比他高大一点,想来使劲挤一挤还是可以的,而且从石缝里有风吹过来,外面有通路的可能很大,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还不如搏一搏。 他忙招呼崔怀:“崔大哥,往这边走,这边能出去。” “我不想走了。”崔怀语气中透出一股子生无可恋的意味。 宋喜听着碎石往下落的声音,心里着急的不得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线生机,怎么能说不想走呢,他摸到了崔怀身边:“崔大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可我知道,人生虽不如人意,可我们总有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不是?” 他说话的时候,右手摸着自己左手手腕上的红绳,那是他离开归雁山庄的时候,苏远琴给他的,为了远琴他也不能死在这里,他要活着出去,亲手教训害了他的小厮,然后扬名立万风光万千的回去迎娶远琴。 “如果你知道自己不过是你父亲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才会娶妻生的孩子,你觉得自己还有活着的意思吗?”崔怀叹了口气。 宋喜虽然觉得疑惑,这件事怎么扯来扯去又扯到了崔山呢,可这个问题也触及到了他的心事,他说:“崔大哥,你比我好啊,我以为的父母根本不是我的父母,我以为的亲人结果全都变成了陌生人,我连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我不是孤儿却比孤儿还孤单,因为我曾经有过的亲情,友情和爱情,在一夕之间全部都没有了。” 崔怀听宋喜的语气真诚,顿时也有了点好奇心:“我在荒山野岭救了你,可你从来没提过自己的身世。” 宋喜苦笑了一下:“我被归雁山庄误当成了他家恩人的孩子养大,就在你救我的前一天,真正的秋家后人来了,我就被扫地出门了,跟着我离开的小厮趁着我喝醉了,捅了我一刀将我扔下深山,如果不是遇到你,我现在已经早就死了,崔大哥,我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我觉得,既然上天现在还不要我们死,那么我们就该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改变遗憾,才能没有遗憾。” “可只要我和阿木依都死了,那么,就算这个宫殿没有坍塌,就算还有人能进来,也不可能再活着离开了,明炎圣火宫的秘密,就会真正的掩埋在黄沙之下了。”崔怀说:“也就再也不会有人为了它而死了。” 宋喜听得一头雾水:“这明炎圣火宫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因为我和阿木依是沱沱族最后的两个人了,我只有一半的沱沱族血脉,可阿木依是最后一个纯粹的沱沱族人。”崔怀突然又提起了这件事。 宋喜想到之前在看到被沙子掩埋的石阶时,曾经很古怪的问阿木依记不记得族里的一个传说,他眨巴着眼:“啊,对,你之前还提过什么族里的传说,这个和明炎圣火宫有什么关系呢?” “沱沱族有个传说,说沱沱族是光明之神的后裔,光明之神在沙漠之中有一座世上仅有的宫殿,华美的只有神仙才有资格住,沱沱族的祖先都曾住在这个宫殿里,可有一天,光明之神的弟弟黑暗之神欺骗了光明之神,将整个宫殿和光明之神掩埋在了沙漠之下,沱沱族的祖先只能逃出来,在黑石镇安家落户,没有了光明神的神光照耀,他们也从神变成了人。”崔怀说:“以前,我从来没有把这个传说和明炎圣火宫联系在一起,可现在想起来,沱沱族的祖先,应该就是明炎圣火宫的故人。” 他叹了口气:“本来我还不太确定的,可看到蹇老头拿的那些瓷片,我立刻就确定了,因为那些瓷片我爹的墓里也有,以前我爹说是从剑庐挖出来的,现在想想,应该是他从地宫带出去。” 39 隐姓埋名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听得倒吸了一口气:“那,那也说明崔大哥你制造武器的天赋,那的确是有渊源的。” 崔怀闷闷的说:“蹇老头猜测我爹是为了躲避他才隐姓埋名的到黑石镇安家,他错了。” 他语调低沉的说:“我爹到黑石镇是为了找寻沱沱族的后人,看到蹇老头拿的瓷片我就知道了,因为我爹入棺的时候,唯一的陪葬就是这样的瓷片,这是沱沱族祭天时候的祭文,只有沱沱族的后人才懂得瓷片上的文字,他到黑石镇的时候沱沱族的人已经剩下不足十人,他娶了其中一个,那就是我娘,他所谓的手稿,其实是让我娘解读的瓷片上的文字。” “啊?”宋喜听到这个,心情也很沉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崔怀。 “我爹也许在五十年前没有杀了那些一起进入地宫的人,可他也不是一个好人。”崔怀的头靠在岩壁上:“我和阿木依是唯一还有沱沱族的血脉的人,只要我们死了,哪怕这次的震动没有彻底毁了明炎圣火宫,没有了我们,任何人进入这个地宫都会被那些怪虫给吃掉,所以,我不想出去了,让我死在这里吧,从此以后,明炎圣火宫就真正的成为一个传说了。” 他苦笑一声:“之前我也没想明白,为什么那些怪虫不袭击我们,后来看到那段被沙子掩埋的石阶,想到族里的传说,我明白了,因为我和阿木依身上流着明炎圣火宫的血,我们是沱沱族人,而你,在武器库的时候弄伤了阿木依,在帮阿木依包扎的时候弄了一些血在你的手上,所以你也有了我们族人的气味,所以那些虫子也不会攻击你。”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你们是明炎圣火宫唯一的传人,你们更应该活下去,这个宫殿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你们族的先祖为什么离开这里我也不知道,那些怪虫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更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无论我们是以多么不光彩的理由来到这个世界,可却一定要笑着活下去。”宋喜深吸一口气,很大声的说:“谁都可以嫌弃我们,可我们绝对不能嫌弃自己!” 他越说越激动:“崔大哥,你想想啊,你可是明炎圣火宫的后人啊,明炎圣火宫啊,多牛啊,我要有你这出身,立刻把这沙子都挪走了,宫殿都清理出来,请几百个仆人,你就是沙漠之王啊。” 崔怀被宋喜说的一愣:“我没那么想过。” “对,你淡泊名利嘛。”宋喜继续游说崔怀:“你想想看,崔大哥,你可学的是明炎圣火宫锻造武器的技艺啊,你不是说你的技艺还没有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吗?你不是看到那间屋子里的武器也格外的惊艳吗?难道你不想在有生之年,也达到那样的高度吗?” 这倒是崔怀的一块心病,他毕生所喜好和追求的,也不过是铸造技艺的精益求精,他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宋喜看自己说到崔怀的心里,他忙继续说:“崔大哥,想想看你那块天外飞石,你可还没能铸造成武器呢,那块石头除了你,天底下谁能让它变成神兵?所以崔大哥,我们一定要出去!” 说到那块飞石,崔怀立刻不想死了,那块石头他琢磨了一年多了,到底也还没能琢磨出最适合的武器来,他的确是放不下啊。 宋喜拉着崔怀往那道石缝走:“崔大哥,我们走吧。” 上面还在震动,溶洞中虽然震动的不是那么明显,可从上面走廊的裂隙里不时有碎石掉下来,上面的宫殿和地宫应该都已经化作一片废墟了,将来就算被人挖掘出来,也不过是一堆破碎的残垣断壁,而那精美的宫阙永远都无法再现了。 真不知道当年设下这个机关的那位明炎圣火宫的主人,是什么样的心思,为什么在他临死的时候没有发动这个机关,反而将这个机关一直留着,留到今时今日呢? 宋喜一边在石缝中艰难的往前爬,一边胡思乱想。 也许是因为当年那位明炎圣火宫的光明王,看到自己如此精美的宫殿城池,一时间也下不去手摧毁,只是将整个宫殿给掩埋在砂砾之下,想让时间和沙漠来见证这个传说之城的辉煌吧。 石缝很狭窄,崔怀爬的比宋喜艰难一点,他必须吸气收腹才能勉强通过。 宋喜听到崔怀的呼吸声,又开始感叹。 崔怀虽然是个性格直爽的燕北大汉,可他的爹崔山却是个非常有心计的人。 当年从明炎圣火宫里拿到瓷片之后,发现居然一个字都不认识,他当下立刻四处打探,结果让他发现这居然是沱沱族祭天的文字,而沱沱族唯一聚集的黑石镇,居然离剑庐不过骑马一天就可以到达,这让他察觉到沱沱族和明炎圣火宫的关系很不一般。 也许在崔山潜伏黑石镇,想寻找合适的人给他解读这些瓷片的时候,他不但认识了崔怀的娘,还发现剑庐就是沱沱族人祭天的地方。 因为剑庐如果在沙漠中能保存的这么完好,至少是有人去打扫的,否则剑庐的龙头泉和凤头泉一定会堆满砂砾的,也许时间让沱沱族人忘记了他们曾经拥有沙漠中最为辉煌的宫殿,可却让他们记住这个剑庐是曾经属于他们族人的。 崔山在用尽心机娶了崔怀的娘以后,等崔怀的娘怀上了,才找了个机会展露这些瓷片,也许当时就托词是从剑庐附近挖掘出来的,崔怀的娘或许以为这真的是在剑庐找到的先祖遗物,就天真的翻译了出来。 崔山看到翻译出来的内容,一时间非常的失望,因为虽然有内功心法,可并不合适他用,他没法因此成为武林高手称霸一方,而且大部分是武器铸造和暗器制作的方法,这样的东西对他一个文士而言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失望之余他将这些东西都交给了崔怀。 也算是误打误撞的让明炎圣火宫的东西,再次回到了沱沱族人的手中吧。 想到这里,宋喜对崔怀说:“崔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就是老天爷看到你们明炎圣火宫的技艺就这么埋没了太可惜了,于是借了崔大叔他们的手,将武器制作的技艺带出去,带到了黑石镇,最后传承到你这个沱沱族人的手上。” 他看崔怀虽然没有说话,可呼吸声明显急促了一些,他继续说:“也许这就是天意,而且是老天爷的善意。” 崔怀叹了口气:“宋喜,我发现你很会说话。” “我只是爱说真话而已。”宋喜笑了笑,他知道崔怀是真的想通了。 40 再当马匪 - 痞子神捕 - 橘籽 两个人在石缝中走着,越走水声越响亮,到了最后,他们摸黑走到了一条河边。 崔怀伸手去触摸着河水:“我们应该是找到暗河了。” 宋喜喜出望外:“那我们就赶紧顺着水漂吧,再怎么也比困在这里强。” 崔怀却很犹豫:“顺着暗河漂也是九死一生的赌运气,暗河的有些河段根本就完全在沙子和岩缝里,如果长时间都这样,我们根本没办法换气,那样的话也是死路一条。” “那也得赌一赌啊……”宋喜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犹豫,他蹲下去用手搅搅水,就在这个时候,他脚下一滑,整个人都跌进了暗河里。 宋喜会游泳,刚下水吓了一跳之后,他忙稳住心神开始浮水,不管前面是死路还是活路,既然现在下了水,那就听天由命吧。 漂了不知道多久,周围没有一点可以借力的东西,宋喜赶到非常的疲惫,可又不得不振作精神继续游着,现在的松懈就是死路一条。 宋喜虽然咬牙坚持,可前面突然出现的一块突出来的石头,他被水流送着一头撞了上去,顿时晕了过去。 等宋喜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整个人很难受。 因为他正被人用力的丢上马背,肚子撞在马鞍上,一下子难受的让他想吐。 宋喜睁开眼睛,看到了明晃晃的阳光照在眼前的沙子上,他艰难的扭头一看,看到独眼和几个马匪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上马离开,不远处一个小小的水眼,正是宋喜以往天天来打水的井眼。 不错,这里就是马匪窝惯常打水的井眼,宋喜绝对不会认错的。 宋喜艰难的用干涩的嘴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老子把你从水里给捞出来的。”独眼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冲井眼撇撇嘴。 看来自己落下去的暗河和井眼是相连的,自己运气好居然被冲到这里还被救了起来。 宋喜看到除了独眼以外还有七八个马匪,鹰眼也在其中,他冷笑了一声却引发自己一阵的咳嗽,他忙翻身骑上马背,弯着腰咳嗽。 鹰眼走了过来,递了个水囊给宋喜:“你在里面有没有见到枫姐?” 宋喜借着喝水的动作想了想,自己能出来,说不定林晓枫和阿木依也能出来,他半真半假的说:“见是见到了,可里面分岔路太多,大家各走一条路,走散了。” 独眼语气凶恶的说:“是真的走散了,还是被你们给暗害了?!” 宋喜将水囊挂在自己骑的马边,笑嘻嘻的看着独眼:“我好歹还进去走了一走,不像有些人,进去门都没摸到,就被吓得逃了出来。” 独眼会和鹰眼在一起,如果宋喜没料错,一定是一遇到那些怪虫就立刻舍弃了一个人拖住虫子,然后带着其他人从进去的路退了出来,而他们在等到剑庐的地道关闭以后,才离开剑庐,在回马匪窝的路上路过井眼补水,正好救了从井眼里突然冒出来的宋喜。 独眼被宋喜说破了,他恼羞成怒的一鞭子抽向宋喜:“小子,你别以为进去过一趟就有什么不一样,老子要杀了你,可不用和任何人商量。” 鹰眼皱着眉头:“这小子能出来,枫姐福大命大应该也能出来的,我们要不再等等?” 独眼跑出地道以后不久,机关就开始启动了,鹰眼等不到林晓枫他们出来,却也不得不离开凤头泉,就在这个时候,地下传来震动,他们忙慌忙逃出剑庐,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剑庐在震动中被黄沙吞没。 “等什么等啊?看样子是都死在里面了。”独眼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剑庐的方向,在地道下面的经历让他很是后怕,他摸摸自己右边肩膀,那里还有一块肉被虫子给咬掉了,要不是他反应快,这个时候就早变成虫子屎:“咱们逃出来的也是命大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对剩下的七八个马匪大声说:“现在开始,老子就是老大,跟着老子也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生意照常做,好日子照样有!” “好。” “眼哥,我们都跟着你混!” 这些马匪也是在地道下面被吓破了胆,财宝没看到,兄弟们倒是折进去不少,他们也不想再去挖什么宝了,都觉得当马匪也挺好的。 鹰眼没有附和,他骑着马往旁边的沙丘上去,想往高的地方再看看,或许,能看到什么呢。 独眼对宋喜说:“小子,老子现在缺人手,别说老子从水里救了你,你丫要是不跟着老子当马匪,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从这里想跑回黑石镇去,没有马没有水根本是找死。 宋喜这个时候刚死里逃生,才不想做这种自寻死路的事,反正马匪他也不是没做过,大不了就再做一次而已:“我不跑,当马匪挺好的。” 就在独眼吆喝着马匪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站在沙丘上的鹰眼突然策马跑过来:“有商队过来了,商队不大,十来匹骆驼,七个人。” 井眼是过往商队补水的地方,有商队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沙漠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马匪不在泉眼抢夺商队。 独眼翻身上马:“有商队又怎么样?又不能抢。” 鹰眼一脸阴霾的看向商队来的方向:“这里不能抢,可前面能抢。” 这个时候才刚刚过午后,路过这里的商队应该不会扎营,只要他们离开井眼一里以外,马匪们就可以下手了。 而且这种七八个人的商队,在沙漠行商队伍里算是人少的,带的应该是一些精巧而值钱的东西,比如,香料,染料之类的。 马匪剩下的人不多,好在对方人也不多,抢这样规模的商队,对马匪窝现在的情况是最好的。 独眼嘴角也浮起一个阴狠的笑容:“这次出来什么都没捞到,还折了这么多兄弟,不抢一票怎么对得起自己?” 他一扯缰绳:“走,做买卖去!” 其他马匪也扯着缰绳跟了上去,宋喜也不得不跟上去。 41 谁都可以抢 - 痞子神捕 - 橘籽 这队商队的人不多,七个人十头骆驼,人看起来很疲惫,骆驼看起来也很劳累,一行人在井眼补水休息以后再上路。 还有两三天就可以入关了,所有人都期盼着走完这一趟能卖个好价钱,他们能在家里多休息一段时间。 毫无预兆的,沙地里扬起一阵沙尘,独眼带着的马匪从沙丘上冲了下来,商队里的人立刻拿起武器奋起反抗。 一场恶战,可商队这次回来路上也遇到流沙折了不少人,剩下的人不是马匪的对手,很快马匪就将商队给制服了。 独眼一刀砍下蹲在一边的一个商队伙计的脑袋:“都把东西给我搬走!” 他举起刀要砍第二个的时候,宋喜伸手抓住了他的刀:“你做什么?” “斩草除根。”独眼恶狠狠的说。 “我们已经抢了他们的东西,他们这一趟已经是白走了,大家都是沙漠里讨生活的,不要做的太绝了。”宋喜看独眼眼中满是凶狠的神色,他补充了一句:“枫姐也经常说,商队不能杀光了,杀光了没人走这条路了,以后咱们也没法发财了。” “枫姐有枫姐的规矩,现在是我当家!”独眼一手肘拐在宋喜的肚子上。 宋喜痛的蜷成一团倒在沙地上。 “你这小子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独眼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翻身上马:“所有东西都带走!这小子嘛,既然你要做好人,我就看看你们能不能从这大漠活着出去。” 马,骆驼,货物,水,食物都没拿走了。 从这里走到关内还要两天,在沙漠里两天没水喝是很危险的事情,如果这个时候折回井眼去,大概要走大半天,就算解决了吃水的问题,没有食物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有商队经过,而且路过的商队肯不肯好心收留他们也是个问题。 剩下的三个商队的伙计看向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脸大汉:“葛老大,咋办啊?” “我想想。”葛老大也一筹莫展,这一趟出来不太顺,眼看着就要入关了,居然还遇到了马匪,这一趟白走了不说,眼下能不能活着走出大漠都是个问题了。 他走过去扶起捂着肚子的宋喜:“小伙子啊,我看你人不坏啊,咋也去做马匪了呢?” “我是被迫的。”宋喜坐起来,肚子还疼着呢,他继续捂着肚子说:“我早不想做了,跑了好几次都被抓回去的。” “那你跟着我们走吧。”葛老大有些犯愁的在宋喜身边坐下,其实他现在也拿不定主意该往哪里走。 宋喜很明白这位商队领头的心思,他对葛老大说:“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啊?” “我姓葛,他们都叫我葛老大。”葛老大看看天,他指指还活着的三个伙计说:“那是小钱,那是查卡,那是阿胜,你们把小郭的尸体给埋了吧。” “我叫宋喜。”宋喜也忙报上自己的名字:“葛老大啊,我呢在这儿也生活了一段时间了,对这附近的地形也比较了解,眼下的情况吧,要入关得走两三天,没食物没水没帐篷,还有些人受了伤,怕是撑不住。” 他在沙地上用手指头画着:“回到井眼只要走大半天,可井眼是那些马匪每天打水的地方,如果被那些马匪看到我们,很难说不会再起歹心杀了我们。” 葛老大一听,忍不住叹了口气,三个伙计听了更是又害怕又无计可施。 宋喜继续说:“我有个主意,不知道该不该说。” 葛老大忙说:“都这个时候了,你有主意就赶紧说吧。” 宋喜在地上又画了一个圈:“这里离马匪窝也就走大半天的距离,马匪窝有马,有吃的,别的不说,偷几匹马我们赶回关内,至少能保命,你觉得呢?”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去马匪窝抢马…… 葛老大有点犹豫,这个方法也很危险。 查卡看葛老大不说话,他着急的说:“葛老大,富贵险中求,这次我们也不求富贵了,只求活命,宋喜这个主意可以的,等我们摸到马匪窝也是大半夜了,我们就牵两匹马就跑,牵马之前我们把其它马的缰绳都给割了,他们也没法追我们,我们回去就当这次白走了,养精蓄锐个两年,再重新走过吧。” 这一趟出来,损失最大的其实是葛老大,货物没了也赚不到钱了,伙计死了回去还得给安家费,他这次真是亏的血本无归啊,如果死在这里,那更是翻本的机会都没有了,如果能回去,以后还有再出来的机会。 葛老大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得!他们能抢我们的,我们为啥不能抢他们的?走!” 敢在大漠行商的,都不是胆子小的,这次要不是遇到流沙让葛老大折了十来个伙计,他也不怕马匪窝这帮子马匪。 既然决定了,大家就由宋喜领着往马匪窝走。 到了后半夜,在皎洁的月光下,远远的就看到了马匪窝的那一片孤独的山崖,宋喜领着他们从侧面摸到马厩。 马厩旁边的窑洞以前住的是蹇老头,眼下蹇老头死在了明炎圣火宫的地宫里,这个窑洞也就空了出来,大概马匪们也没想到有人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来这里偷东西,所以马厩也没派人看管。 不远处山崖下的篝火已经只剩点点的火星了,篝火旁边丢的骨头和酒罐子,可以想想到这些马匪劫后余生的回来,还发了一笔财,肯定一个个都喝得烂醉如泥了,他们来偷马是最合适不过了。 宋喜打开马厩,伸手牵了五匹马出来,然后摸到马厩后面去拿马鞍。 葛老大走过来,手里拿着从厨房顺来的菜刀:“把其他马的缰绳都割断,让他们追不上来。” 两个人割了缰绳转过来,却不见了葛老大的那三个伙计,两个人吓了一跳。 宋喜觉不知道是今晚月色格外皎洁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他的目力比平时好的多,仔细一看能看到那三个伙计在各个窑洞前探头探脑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他立刻就明白了:“葛老大,我不是说了吗?拿了马就走,不要多生事端。” 这些马匪的彪悍和不要命,宋喜是深有体会的,以前还有林晓枫管束着,眼下林晓枫估计是死在了地宫里了,独眼是个更不要命的,要是惊动了那些马匪,只怕他们跑不了了。 42 买卖 - 痞子神捕 - 橘籽 葛老大忙给牵出来的五匹马套上马鞍,他急急的说:“我当然给他们交代过了,可他们……” “不好,快走!”宋喜用手里的菜刀割断旁边两匹已经套好马鞍的马的缰绳,他翻身上马将菜刀别在腰里。 “再等等他们吧……”葛老大抓着马的缰绳,有些犹豫的向窑洞那边张望。 “等不了了!”宋喜觉得自己今晚的目力更外的好,借着月光他清楚的看到十多丈以外的窑洞那边,赤身抓着刀冲出来的鹰眼,已经一刀砍在了葛老大的伙计小钱的背上,查卡和豁嘴的儿子大风缠斗在一起,兔牙已经冲过来给大风帮忙了,一把从旁边扑倒了查卡:“走!” 宋喜吼完就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吃痛窜了出去,他忙俯在马背上,让马跑得更快一些。 宋喜不知道去黑石镇的路,可是去井眼的方向他是很熟的,他拉着马往井眼跑,其实他还存着一点私心,他能从井眼出来,如果崔怀也落了水,也许能从井眼出来,他想去看一看。 葛老大看宋喜跑了,他一咬牙一狠心也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谁的命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井眼的水很安静,安静到让宋喜很失望,他让马喝了点水,自己也捧了点水喝,他不能一直在这里守着,马匪随时可能来,他只能走。 到了井眼葛老大就能认路了,可他看起来也很颓废,这一趟出来他手里所有的伙计都折了,以后的买卖怎么做,在这一行传出去还有人愿意跟着他走商吗? 宋喜看葛老大也喝了两口水,他对葛老大说:“我们先去黑石镇吧。” “对,黑石镇。”葛老大一听,突然来了精神,他翻身上马掉转马头往黑石镇跑。 宋喜忙上马追上去:“葛老大,你在黑石镇有帮手?” “没有帮手,却想到了一个可以挽回一点损失的办法。”葛老大拉着缰绳,他看着宋喜:“宋兄弟,眼下有个机会,或许能赚上一笔,你有没有本钱,有的话拿出来,我们合伙赚一点,你可以拿着这些钱去中原,去江南,去外面看看,我嘛,这一趟也不算白走了。” “哦?”宋喜一听来了兴致:“什么好生意啊?” 葛老大有些神秘的一笑:“黑市。” 关于黑市宋喜也听说过,听说马匪们抢的东西都是送到黑市去卖的,送过去的东西不拆包,不验货,买家凭运气和眼力估价拍卖,价高者得,可宋喜却不知道黑市在哪里。 他试探着问葛老大:“难道黑市在黑石镇?” “不在黑石镇,可离黑石镇不远。”葛老大的语气欢快又神秘,似乎在说一个非常有趣的地方。 宋喜有些不明白了:“马匪卖的东西都是从你们那里抢来的,你说到黑市不但不生气,反而让人觉得很开心,葛老大,你不会和马匪有一腿吧?” “我还有一爪呢。”葛老大瞪了宋喜一眼:“我们走商路要看天色,和沙子较劲,防着马匪看老天爷给不给饭吃,真被抢了,能去黑市捡点东西回来,也是好的,人嘛,活着都不容易,要会想,凡事看开点,日子才能过下去。” 他对宋喜挤挤眼睛:“不过黑市的老板,倒是的确是一位非常有趣的人。” 宋喜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说:“不过啊,没有银子去了也没用。” 宋喜想了想,自己在黑石镇是没法呆了,马匪时不时的要到镇上来,看到了自己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而且崔怀和阿木依也凶多吉少,自己呆下去也没意思,不如趁这个机会赚点钱,去其他地方闯一闯。 说到钱,宋喜就想到了那个一直想买崔怀打的那把“夙夜”的江湖客,他对葛老大说:“钱的话,我可以想想办法。” 葛老大立刻拍着胸脯对宋喜说:“只要有钱,我保证你能一本万利。” 回到黑石镇,两个人在吴大妈那里吃了点饼,葛老大去打探黑市的消息,宋喜去客栈找那个江湖客。 宋喜和阿木依有时候回去剑庐给崔怀送吃的,离开个三四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阿木依离开了五六天,这个江湖客居然没有走。 江湖客正在房间里喝茶,茶叶是他从中原带来的,他是个江湖人,却是一个非常精明的江湖人,他想买这把刀不是向自己用,他自己的武功不错,可学的并不是刀法,他买这把刀是为了带出去以一个更好的价格卖出去,这么一转手,他有信心十年不愁吃喝了,所以他能等。 宋喜走进屋子的时候,江湖客知道,这把刀是自己的了。 江湖客给宋喜倒了一杯茶:“请坐。” 他的语气很平淡,端着茶杯缓缓的喝着,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对宋喜不太热情,也不提刀的事情。 宋喜知道这是江湖客刻意的,让自己先提,自己提了他才好压价,可马匪们随时可能到黑石镇上来,自己不赶紧把刀卖了走人,恐怕连活着离开这里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喝了一口茶,觉得自己是没法等了,他将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开门见山的说:“那把刀你给多少钱?” “谈钱就俗气了。”江湖客揣测着宋喜的底价,他又给宋喜倒了一杯茶:“我就是倾慕崔大师铸造的技艺……” “崔大哥的武器都是千金难求的。”宋喜打断了他的话头。 千金……那就是一万两了? 这个价格江湖客是不肯出的,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喜:“在崔大师手里是千金难求,可如果这把刀在你手里,也就值三千两而已。” 崔怀一向只送不卖,那边刀在他手里,的确是再多钱都买不到,可现在卖刀的是宋喜,是一个急着用钱的宋喜。 宋喜看着江湖客的表情,这样的表情他懂,他咬咬牙:“三千两就三千两,你准备好银票,我这就去拿东西。” 江湖客从袖子拿出一个荷包,慢条斯理的打开荷包拿出三张一千两的银票:“刀拿来,钱拿走。” 1 开溜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走过街走进对面的铁匠铺,他小心的打开门侧身走进去。 铁匠铺里有阿木依设下的机关,必须小心前行才能避免被机关打成肉饼。 宋喜小心的走上楼梯,在楼梯最高的一阶前站住,他伸手转动楼梯扶手上的装饰,楼梯最高一阶的木头面移开,露出下面的凹槽和崔怀打的那把叫“夙夜”的刀。 宋喜看着这把刀,他犹豫了一下,崔怀到目前为止打过六把武器,每一把武器都是心血之作,每一把都从来没有卖过,都是送给有缘人,每一把在江湖上都是一个传奇,他现在却要因为钱而卖了崔怀的心血,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可崔怀这个时候也许已经死在了暗河,阿木依也很可能死在了地宫,这把刀或许只是一把刀,但是却可以给宋喜的人生一个新的转机。 宋喜咬咬牙一把抓起凹槽里的刀,他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又站住转身面对凹槽,他伸手去腰里摸,先是摸到了他在明炎圣火宫地宫武器库里拿到的那枚豹子头戒指。 这是沱沱族先祖制作的武器,而且他答应过阿木依,等出来以后会让阿木依好好的研究一下这枚戒指,他将戒指放进凹槽,看了一会,又觉得不对,又伸手把戒指给拿了出来,他取下手腕上苏远琴给自己的红绳,将戒指穿上去重新带回了手腕上。 宋喜再伸手去怀里摸了摸,他之前把林晓枫从明炎圣火宫大殿宝座上抠下来的半颗珠子塞在了衣服里,这个时候伸手一摸,也的确摸到了东西,可却不是半颗珠子。 这半颗珠子像是少了点什么,全都散开来了,变成扁扁的一层一层的滑溜溜的白色圆片,对着光仔细看上面有淡蓝色的字,这个字虽然宋喜认不出来,可从模样上看也知道是沱沱族的文字。 世上最后两个沱沱族的人都生死未卜,这些圆片上到底写的是什么,只怕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宋喜叹了口气,将这些圆片放到凹槽里,想了想又下楼去柜台上拿纸笔写了一行字:“无论你们谁还活着,三年以后八月十五,青州城见,宋喜。” 之前崔怀提过,当年他路过青州的时候,在青州吃过一种青团子,非常的好吃让他毕生难忘,所以三人曾经说过一定要一起去吃一次,宋喜觉得无论如何这是一个约定,他希望他们都还活着,三个人能真正的去吃一次青团子。 将纸条放进凹槽以后,宋喜关上了机关,拿着夙夜下楼,用一种很复杂的心态走到对面的客栈,他一言不发的将“夙夜”拍在桌上,也不等江湖客有什么反应,拿着桌上的银票就走。 宋喜在面馆里找到了葛老大,他将银票塞到葛老大手里,坐在椅子上手放到桌上,脸埋在手臂里:“拿去,别让我后悔。” 葛老大一看,吓了一跳,三千两也不是小数目啊,他走一趟大漠的收入有可能也就三四千两,这小子看起来貌不惊人的,居然一出手就有三千两…… 葛老大将银票塞进自己怀里,他隔着衣服捂着银票,心跳的很快,有了这笔银子他还需要去黑市买什么贼货来卖啊,揣着这笔银子回去,给几个伙计的家里一些安家费,他自己舒舒服服过一两年安生日子都够了。 宋喜丝毫不知道葛老大起了私吞的心,脸埋在臂弯里,心里很是懊恼,可走出了这一步他也回不去了吗,现在他一无所有,除了这么做他也是无计可施了,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崔怀和阿木依,可他却没有办法。 葛老大看着宋喜的后脑勺,他猜宋喜这些银子是抢来的,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宋喜一定是做马匪赚的,或者是从马匪窝里偷的,这笔是不义之财,与其便宜别人,不如让他拿走了。 可要拿走这笔银子,葛老大觉得自己还是得费点心思的,毕竟宋喜这个小子的底细他还摸不透啊,这小子看起来在黑石镇很是熟门熟路的,只怕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自己要耐得住性子,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行。 葛老大对宋喜说:“你是不是累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落脚住下吧,黑市要每个月十五才开呢,这不还有两天嘛,别着急啊。” “那我们去客栈吧。”宋喜抬起头,他也的确很累了,这些天的经历让他十分的疲惫,不止是身体,还有心灵,他需要用睡觉来忘记一些事情。 “好好好,去客栈。”葛老大忙带着宋喜去客栈开了一间房,他想等宋喜睡着就开溜。 走进客栈的时候,伙计好奇宋喜怎么又来了,还和一个人一起要开房,他想问宋喜为什么不回对面铁匠铺住,可看到宋喜的脸色很难看,又把话给咽了回去,领着他们上楼。 宋喜一进屋就倒在床上,葛老大也躺在旁边另一张床上,他在等宋喜睡着,可宋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看样子一时半会也睡不着的样子,等着等的,反而是葛老大先睡着了。 这两天宋喜足不出户,吃喝拉撒都在客栈里,没事就躺在床上发呆。 葛老大这天中午借口出去上茅房下了楼,他打算就这么溜了,他刚下了楼,就看到马匪窝的独眼带着三个马匪从街上走过去,他立刻转头就往楼上跑,刚上楼就被客栈的伙计给堵住了。 伙计问葛老大:“这位大叔眼生得很,以前不常来咱们黑石镇吧。” 葛老大慌张的说:“对,对,不常来。” 他看伙计没有让他的意思,他只好耐着性子说:“我有事会找你的,我现在要回房去,你让一让我。” 伙计本想问问宋喜的情况,看葛老大这个样子,只好让开了:“你老有需求尽管告诉我。” 葛老大回到房间,暂时没有了离开的打算,今儿就是十五了,马匪窝那些人肯定是来参加黑市的,卖的还是自己的货,想想就窝火,可自己怀里揣着的很有可能就是宋喜从他们那里偷的银子,自己可不能这个时候被马匪窝的人给看到,到时候这些银子被抢走了,自己可就亏大了。 2 掌爷 - 痞子神捕 - 橘籽 葛老大进了房间在桌子边坐下,宋喜还躺在床上发呆,葛老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宋喜突然开口了:“你没去茅房。” 宋喜觉得自己从地宫九死一生的回来以后,耳力和目力都比以前好了许多,刚才葛老大在外面的一言一行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几天他躺在床上没有动,可也对街上的动静一清二楚。 葛老大被宋喜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吓了一跳,一口水呛在喉咙引得他一阵咳嗽,他忙又喝了一口水压住咳嗽,趁着这个时间他想了想,宋喜也不是傻子,于是他半真半假的回答:“我刚下楼就看到抢了我的那些马匪从门外经过,吓得我赶紧回来了。” 他将茶杯放到桌上:“难道他们也是来参加黑市的?不过在黑市真的遇到了也不怕,那里有那里的规矩,他们不敢动我们,就怕离开以后会对我们不利。” 宋喜淡淡的嗯了一声。 葛老大试探着问:“要不这次我们就不去了吧?” “为什么不去?”宋喜像是被他这句话给刺激到了,一下子翻身坐起来,表情有些凶狠的说:“他们抢了你的东西,你才是苦主,你怕什么?” “我不怕。”葛老大看宋喜这个样子,又吓了一跳,他原以为宋喜的钱是从马匪那里偷的,肯定害怕见到这些马匪,没想到宋喜却一副要是遇到就去拼命的架势,他想不通宋喜的怒气是怎么来的。 宋喜其实是在生自己的气,他曾经想过把钱退给那个江湖客把刀换回来,可那个江湖客拿到刀以后就走了,江海茫茫他又能去哪里找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江湖客呢? 葛老大见宋喜这个样子,摸不清宋喜的心思,也不好多说什么,马匪又在外面镇子上,一出去可能随时就撞上了,他只好在客栈呆到天快黑的时候,和宋喜骑马离开黑石镇前往黑市。 黑石镇镇外十来里路的地方有个土地庙,土地庙不大,可土地庙后面的戏台子却很大。 宋喜以前也知道这个土地庙,他想不通在这么荒凉的地方这戏台子搭在这里是唱戏给谁看的,今天他才知道,这戏台子唱得不但是一出好戏,还是每个月十五才能见到一次的好戏。 戏台子周围用布围了起来,将戏台子都遮住了,让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 要去戏台子就得经过土地庙,土地庙的门口放着一张桌子坐着两个壮汉,有人过来他们就收一百两的押金再给一个写了数字的木头牌子,并嘱咐:“待会出价就举牌子,举一次加价一百两,完事了凭牌子到这里来退押金。” 宋喜好奇的拿着牌子左右看,这个事儿还挺稀奇的。 葛老大本想让宋喜把牌子给自己,可想着宋喜拿着牌子分散了注意力,自己才有机会开溜,他说:“待会我让你举牌子才举啊,可不能乱举。” 说完他就领头进了布围的入口。 进来以后,宋喜才知道为什么提起这里,葛老大就会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因为这里的确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戏台子前四散的丢着一些原木当凳子坐,十来个领口开的很低,衣服很贴身的年轻女孩子端着美酒和美食在人群中穿梭,食物和美酒都可以随意的取用,而这些女孩子更是知情识趣的很,和来的客人调笑着,被摸一下香一下也只是娇笑,嘴巴更是甜的抹了蜜似的,哄的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 满场的欢声笑语纸迷金醉。 葛老大环视了一眼场中的情形,这才放心的拿起一杯酒,他对宋喜说:“以前我也只来过一次,我听说这里的规矩是,白天马匪来交货,晚上商人们来买货,双方不见面,全凭黑市在做中间人。” 宋喜点点头,这些事在他看来也是很新鲜的:“这么卖马匪不吃亏吗?” “有些货哪有那么容易出手?”葛老大左右看了看,看没人注意他,这才小声的说:“我怀疑黑市的老板根本就把好货都先挑起来了,自己拿出去卖了,一般的货物才放出来,这里买东西啊,太拼运气了。” 宋喜张望着:“来的人很多啊。” 葛老大从身边经过的女孩子手里拿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酒,他将酒放到宋喜手里:“别客气,这些都是不要钱的。” 宋喜将酒端在手里也没急着喝,而是好奇的打量这场内形形色色的人。 有些人在大吃大喝,有些人在和年轻的女孩子调笑,有些人在四处打招呼拉拢关系,也有些人似乎也是第一次来,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模样。 宋喜看了一眼身边大口嚼着羊腿的葛老大,这种巴不得多吃一点贪小便宜的,正是生意不太顺,想在这里赌赌运气捡便宜的,那种交头接耳四处打招呼的,是想多结交朋友扩展生意的,那些看起来第一次来的,表情好奇又惴惴不安,毕竟买贼赃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等到天完全黑了,布围入口走来一个昆仑奴,手持一面金锣,他拿起锤子敲了一下,声音传遍了整个戏台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布围的入口。 这个昆仑奴皮肤黝黑的像一块碳一样,身形高大肌肉结实,头上的头发全部剃光了,这让他看起来格外的凶猛。 人群里有人低呼一声:“掌爷来了。” 葛老大在宋喜的耳边小声说:“掌爷就是这黑市的主人。” 门口的昆仑奴敲完锣以后,侧身闪开,两个穿着华丽纱裙的少女提着两盏宫灯走进来,在她们身后有六个高大健壮的昆仑奴抬着一张金光闪闪的椅子走进来,椅子上坐着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穿着一件紫色绣金线的长袍,因为他长得贵气,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竟也不显得俗气。 这张椅子很宽大,上面鎏了金,在火光下格外的耀眼,椅子由六个昆仑奴抬着,走的是四平八稳,椅子的脚踏很宽大,在中年人的脚下还伏了一只黑豹,黑豹的脖子上带着一个金子做的项圈,它像猫一样温柔的伏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没人知道这个中年人姓什么,所有人都只知道他是掌爷,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可他却是沙漠中最有权势的人。 3 秦爷 - 痞子神捕 - 橘籽 昆仑奴将椅子抬到正对戏台子的场地中间放下,立刻有人上去行礼套近乎,掌爷右手拿着一个紫砂壶,对谁都是淡淡点个头,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宋喜看着这位很有气派的中年人,也忍不住有些眼红,做个这样的江湖枭雄,哪怕没有威震江湖而只是称霸一方,也足以让人艳羡了。 椅子后面跟着的那个滑稽的男人,越过椅子往戏台子走,也没见他有大的动作,就这么轻飘飘的一抬腿,人就已经到了台子上,看起来武功竟也不弱。 葛老大趁着宋喜注意掌爷的时候,悄悄的往后退,等他退到布围入口的时候,敲锣的那个昆仑奴正准备将布围的入口给关上,他忙陪着笑小跑出去:“我去个茅房,肚子不舒服。” 等滑稽的男人上了台,场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不由自主的围向戏台子。 那个滑稽的男人挥着扇子说:“各位新朋友老朋友,一个月不见周扇我可想你们想得紧呀。” 台下的众人很捧场的发出一阵笑声。 周扇挥着扇子在台上扭着胯,翘着兰花指说:“我们这儿的规矩,想来都是知道,不看不摸不废话,两个字――压箱。” 压箱就是黑市做买卖的规矩,每个箱子由昆仑奴搬到台上,买家们在台下看着,各凭心情出价,运气好的能用一筐梨钱买走一箱金子,运气不好的可能用一箱银子买走一筐梨。 当然,这都是黑市的传说,黑市上放着卖的,都是大漠商路上马匪们抢来的东西,也有些是商家急于用钱出手的货物,本身就不会是太差的东西,至于能不能以最便宜的价格拿到最想要的,那就看运气了。 宋喜也跟着人群挤到戏台子前面,昆仑奴将第一个箱子给搬了上来。 这个箱子外面还盖着毡子,看起来像是才从骆驼背上卸下来的一样,昆仑奴把箱子放到戏台子中间。 周扇挥着扇子说:“一百两起价,有意者请举牌子吧。” 这么买东西的确太赌运气了。 宋喜看了好几个,觉得自己看出了一点门道了,这才扯扯自己旁边那个人的衣服:“葛老大,我看出点意思来了,你注意昆仑奴的动作,一般来说这商路上不外就是染料,香料,丝绸,瓷器和金银器,染料和香料重,昆仑奴抱着肯定走的要慢一点,瓷器和金银器虽然用布包着,可抱着走在箱子里肯定还是有点晃动,虽然我们感觉不到,可昆仑奴抱着走一定能感觉到,昆仑奴抱着走应该格外的小心一点,从他们的动作就能约莫的估算出是什么东西。” “小子,你说的有点意思。”旁边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宋喜转头一看,站在他旁边的并不是葛老大,而是一个矮胖的男人,这个男人留着两撇小胡子,白白胖胖的脸上一双小眼睛,看起来非常的精明。 “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我朋友。”宋喜吓了一跳,他左右看,却没看到葛老大,钱还在葛老大那里呢,他忙在人堆里找来找去,却还是没看到葛老大的踪影。 他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葛老大带着钱跑了? 宋喜跑到布围入口,问站在那里的昆仑奴:“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皮肤很黑,下巴上有花白胡茬的男人出去?” 昆仑奴点点头:“我正准备关门,是有这么一个人出去。” 来这里都是诚心做买卖的,关门了还要离开的人,葛老大还是第一个,昆仑奴记得很清楚, 宋喜往后退了两步,一种被欺骗的愤怒,自己错信他人的懊悔,和一种不知该做什么的茫然混合在他心头。 刚才和宋喜说话的矮胖中年人挤出人群走到宋喜身边:“小伙子,你怎么了?” 宋喜摇摇头,只觉得满嘴的苦涩:“我的钱被人拿走了。” 胖子摸摸自己嘴上的胡子:“你年纪轻,吃点亏有好处,是难得的经验,没了本钱不要紧,年轻人嘛,还有赚大钱的机会的。” 宋喜叹口气,他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机会。 胖子看宋喜这个样子,继续说:“我看你小子脑子蛮好用的,我姓秦,在这条商路上也算有点名气,你可以去打听一下,不过我主要的生意还在中原,你要是愿意啊,可以跟着我跑跑。” “你是要请我当伙计?”宋喜看着胖子,他有些苦笑不得,没想到一起生死患难过的葛老大背叛了他,反而是这个初次见面的秦爷对他伸出了援手。 秦爷笑嘻嘻的看着宋喜没回答。 宋喜现在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他苦笑一下,本想答应下来,可看看眼前这位秦爷,一件蓝色缎子外袍看起来不起眼,可宋喜也是见过好货色的,知道这个料子是贡缎,并不便宜,而且秦爷脖子上带的那块翡翠玉牌,看样子也是价格不菲,这样的人平时被人奉承惯了,尊敬有本事的人,刻意讨好只会被他看不起。 宋喜想到这里,口气很大的说:“我也就是懒了一下,把钱给别人保管,是想到那个人是个没远见的,这些个钱对我家也不算什么,只是我当初离家的时候也是下了狠话的,眼下没赚到钱不好意思回去罢了。” 他立刻岔开话题:“我看你生意应该做的不错,怎么也会到这里来买东西啊?” “因为便宜。”秦爷说:“这里头的利润啊,是你看不到的,金银玉器那些马匪抢走了好出手,可丝绸香料染料却不好找买家,于是就放到这里来卖,但是我们拿到了,一转手那就是钱,我为什么不来?” 他笑呵呵的看着宋喜:“我看你脑子蛮机灵,可还是不懂其中的门道,且跟着再学两年吧。” 宋喜点点头,他也看到了掌爷的排场,和这位秦爷的谈吐,觉得做个商人也不错,至少江湖上经商起家富甲天下的南宫家,就颇受人尊敬,当然啦,有钱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他觉得做个有钱人也不错。 秦爷将宋喜拽回戏台子前,指着台上的箱子说:“今儿我给你个机会,你说买哪箱我就买哪箱,赚了的钱,有一成算是你的。” 4 有名的刀 - 痞子神捕 - 橘籽 听到秦爷这么说,宋喜立刻觉得压力很大,这虽然是个露脸的机会,可要是搞砸了,自己以后在秦爷面前就只能是个小伙计了。 不过好在宋喜觉得自己最近目力和听力都变强了不少,他细细的想了一下,往关内卖的话,还是从番邦拉回来的染料和香料才之前,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打算给秦爷弄几箱。 秦爷看宋喜不说话,他笑眯眯的伸手拍拍宋喜的肩膀:“不要有压力,玩玩嘛。” 站在秦爷身边的一个中年人,听到秦爷这么说,有些不安的对秦爷说:“秦爷,我……” “你的事我记在心上呢,放心吧。”秦爷不等他说完就把他的话头给堵了回去。 宋喜忙转头去看戏台子,假装没听到他们说的话。 戏台子上的箱子虽然都统一用毡子裹起来,那是为了掩盖里面箱子的样子,因为里面的箱子应该还是被抢的时候商队装的那个箱子,所以不能让人看到,可箱子有大也有小,宋喜也见过马匪窝那些马匪抢来的箱子里的东西,香料怕晒,所以会包的格外严实,还会裹上油布,油布摩擦的时候是有不一样的声音的,染料怕水,虽然大漠一年四季难得下几次雨,可也不得不防着,所以染料也会用油布包。 宋喜侧耳倾听,凭着自己的耳力让秦爷拍了四箱子东西。 秦爷拍了之后说:“买这么多就行了,反正这趟也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秦爷的随从跟着去后面付款提货,回来之后附耳对秦爷说:“一箱子染料,三箱子香料,这次可能赚不少。” 秦爷满意的点点头:“今天就这么着吧。” 那个中年人看秦爷似乎有要走的意思,他忙低声下气的说:“秦爷,我的事也劳烦你上上心啊。” “那个东西,谁拿着都烫手,也只能放到这里来卖了。”秦爷看了一眼在椅子上坐的四平八稳的掌爷:“这种小买卖平时他也不露面的,今天他会出现,肯定是把那个东西给放这里来卖了,以他的性格脾气,这东西嘛……” 他咳嗽了一声不再继续说。 宋喜真是满心的好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他们说的这么神秘,他想问却又不好问。 秦爷看了一眼宋喜,他半真半假的说:“小子,我看你有点运气,你要是再能替我这个朋友买中他想要的东西,今儿你选的四箱东西,卖出去以后我分你两成。” 这个诱惑力可不小啊,宋喜忙问:“你想买什么东西?” 中年人压低嗓门说:“一把刀。” 他看宋喜挑了一下眉毛,补充了一句:“这把刀是藏在一堆布料里面的。” 宋喜苦笑一下:“刚才不知道卖出了多少布料,你不早说,要不你到门外去守着看他们拆箱子,谁拆开看到是布料不想要的,你去出价买下来,那不是省事多了吗?” “我就说这小子的脑子好使吧。”秦爷拍拍中年人的肩:“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一直不着急,知道了吧?” “知道了。”中年人忙小跑着往后面去。 宋喜趁机说:“秦爷,我叫宋喜。” 他看着中年人小跑着的背影随口问:“他藏的是什么刀啊?值得他这么紧张。” 秦爷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宋喜,嗯,好名字。” 黑市结束以后,宋喜上了秦爷的马车,这辆马车宽大而舒适,可惜再舒适宋喜也不太舒服,因为他是和车夫一起坐在前面吹风,秦爷在里面舒舒服服的睡觉。 秦爷离开黑市以后没有去最近的黑石镇,而是去了居庸关。 宋喜坐在外面,看到好多从黑市出来的商人都是直接前往居庸关,看来宋喜这一年多在黑石镇并不知道黑市的存在,是因为这些人做的根本不是黑石镇的买卖,只是利用这个戏台子而已。 宋喜看到那个中年人也上了马车,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看样子已经拿回了那把刀,也许是跟了崔怀一年多的缘故,宋喜对武器特别的关注一些,对那把刀也特别的好奇。 到了居庸关,秦爷和那个中年人自然是住在同一间客栈。 中年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在客栈大摆筵席,秦爷一向山珍海味惯了,随便吃了点就回房去了。 宋喜陪着中年人喝了两杯:“这位爷怎么称呼啊?” “我姓第五,叫第五简,江湖上的人给我个薄面,叫我一声五爷,其实这个爷字我可不敢当,我啊不过就是个做古董买卖的而已。”第五简有些醉意的说:“你叫宋喜是吧,今儿你帮了我的大忙,我记住你了,以后去汉州,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宋喜给他倒了一杯酒,趁机问:“你那把刀,到底是什么刀啊?” “没什么刀……”第五简应该是真的太开心了,压低嗓门凑到宋喜的耳边:“这东西啊,放出去那就是腥风血雨啊,我朝开国的时候有个开国将军,当时还封了王的,在燕北这一块称王称霸了三代人,后来他的后人得罪了皇上被杀了,这把刀就是从他墓里起出来的,听说是他最心爱的东西,也听说他们家当年被抄家的时候,没找出多少好东西来,听说他们家在燕北搜刮的财宝都藏起来了,宝藏的地点就在这把刀上面。” 对于这个故事,宋喜也听人提起过,当年还真的引起了一番腥风血雨,不知道多少假刀在江湖上流传,为了抢这把刀真的是死伤无数。 宋喜对这种玄之又玄的故事一向没什么好感,觉得不过是以讹传讹的故弄玄虚而已:“这样啊。” 他对这把刀顿时没了什么兴趣,觉得多半又是一把假刀。 第五简却好似很想和宋喜分享一下自己的开心,他拽着宋喜的衣袖说:“我知道你肯定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哥看你顺眼,哥今儿就让你饱饱眼福,你等着,哥拿出来给你看看。” 第五简脚步轻浮的站起来,走去里面那间屋拿出一个布包裹着的刀,本来宋喜没什么兴趣,只想礼貌性的看两眼夸奖两句,可等第五简将布打开的时候,宋喜心中浮现了另一个主意。 他要把这把刀据为己有。 5 摔打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想把这把刀据为己有的原因,不是他贪图这把刀身上藏着的巨额财富,而是这把刀刀鞘上的花纹,如果让以前的宋喜来看,也不过当做是没有意义的花饰罢了,可去过明炎圣火宫地宫的宋喜,一眼就认出刀鞘上是明炎圣火宫的文字。 这把刀来自明炎圣火宫! 宋喜看了一眼第五简,他凑过去仔细看这把刀,装作看不出什么的样子来:“我不会武功,这把刀我也看不出好坏来。” 他拿走了崔怀的“夙夜”,想拿走这把刀去补偿给崔怀,虽然崔怀可能现在已经死在了明炎圣火宫的地宫里。 第五简把刀拔出来,直接劈向了旁边的椅子,椅子立刻被劈成两半:“就算这把刀上面没藏有宝藏,就冲这吹毛断发的锋利,也是一把好刀啊。” “真的能吹毛断发?”宋喜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如果让人知道这是从明炎圣火宫出来的,说不定比那个什么呢将军的宝藏更值钱。 第五简拔了一根头发下来,将刀刃向上,然后将头发丢了上去,头发碰到刀刃真的就断了。 宋喜忙鼓掌:“真是一把好刀。” 第五简看着宋喜,一边得意的笑,一边将刀给收了起来:“必须是好刀。” 宋喜看他笑得这么得意,忙奉承他:“这样的宝贝都能让五爷你找到,五爷你注定就是这笔财宝的主人啊。” “必须是我的!”第五简抱着刀坐到宋喜身边,脸上两团红晕:“八年前,有人找我帮他做一把刀,就是假的将军刃,当时我研究这把刀的时候,发现一件事,这把刀或许根本就没有现世,于是我就开始找这个将军的墓,这个家伙可不是个一般人,为了防止别人盗他的墓,做了八个假的墓,可还是让我给找到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请了一帮子盗墓的帮我去拿东西,这帮子人居然事成之后撇开我想独吞,还好我福大命大跑了出来,还让我知道了他们将东西藏在布料里往关内送,还被马匪给抢了,你说,这是不是上天都在给我机会?” “当然啦。”宋喜忙又给他倒上酒:“这是老天爷给五爷你的财。” 几杯下来,第五简彻底的喝醉了。 宋喜从第五简怀里抽走那把刀,他拿着刀走到窗户边,想推开窗户跑,可回头看看趴在桌上睡的很熟第五简,又有些不忍心,他从房中找到笔墨,将墨涂在刀鞘上面,然后将刀鞘上的花纹印在纸上,擦干净以后重新放回了第五简的怀里。 等到纸上的墨干了以后,宋喜把纸折起来放到怀里,回到自己的房间。 宋喜现在是秦爷才招的伙计,他和其他伙计一起住在大通铺的房间,他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脱了鞋上了铺。 睡在宋喜身边的老伙计许无为翻了个身:“自己要弄清楚自己身份,别以为秦爷高看了你一眼,你就高人一等了,做伙计要有做伙计的规矩。” “是。”宋喜答应着躺着不动。 许无为不过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他不在意,没必要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大家休息了一天,秦爷的人就收拾东西上路回去了,这一路宋喜和各位伙计处的都很小心,叫着做事就麻溜的去,见人都叫哥,吃饭最后一个,睡觉最后一个,一路下来和大家相处也很是融洽了。 到了秦爷的地盘沧州,秦爷将宋喜打发去守铺子。 这是一间丝绸铺子。 宋喜在大漠混了一年多,以前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现在棱角分明起来,人显得更加的俊俏和精神了,他人帅嘴甜,哄得来逛街的大妈大婶姑娘小姐都开开心心的,三个多月下来,成了店里卖货卖得最多的伙计。 这样的业绩也让秦爷很高兴,他把宋喜叫了过去:“我看你是块料子,我打算培养培养你,过两天有批货要送江州去,你去送吧。” 他拍了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在桌子上:“这是你上次选的货的分红,拿去吧。” 宋喜没有伸手去拿,他心里掂量了一下:“这些银子对秦爷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对我也不是什么大数目,我出来也不是为了赚这些小钱,我打算把这笔钱入你的丝绸铺子生意,你怎么看?” “有志向。”秦爷笑嘻嘻的说:“宋喜啊,你这么有志向是好事,年轻人就应该有志向,过几天我有一批货要送,是个大客户,在江州,有点远,还得顺路把货款给收回来,我这次打算让二掌柜周友顺去,想让你跟着去走一趟学一学,不过江州路远,这一趟也挺辛苦的,你愿意去吗?” “我愿意。”宋喜忙答应下来,他知道这是让他跟着周友顺当学徒了,这是给他机会学做生意的门道了。 秦爷点点头:“你下去收拾收拾,我会让人给丝绸铺的老刘打个招呼,过两天周友顺出门的时候会来叫你的。” “好。”宋喜忙答应着下去了。 这让宋喜雀跃不已,这表示他就要往有钱人的路上狂奔了啊。 这边秦爷在宋喜出去以后,他书房的书柜后面转出来一个相貌很平常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这个人就是二掌柜周友顺。 周友顺有些个苦瓜脸,他垂着手站在旁边:“这个小子是有点机灵,可也不值得你这么培养吧?” 他是在秦爷手下做了五年伙计才有机会跟着掌柜出去磨练,这个宋喜才来三个多月就有这样的机会,他有些个不太满意。 秦爷咳嗽了一声,这个周友顺在他这里也做了二十来年了,从十多岁的小伙计做到现在,他也觉得自己这么破格的提拔才来三个月的宋喜,是有些破例了,他说:“我的小女儿不是寡居在家嘛,算命的说她克夫,这都死两个了,我看这个宋喜是个命大的,你看呢?” 既然是为了秦爷的小女儿的终身,周友顺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他点点头:“那秦爷你看,对这位未来姑爷我是不是格外照顾一些呢?” 秦爷摇摇头:“该怎么就怎么,先摔打摔打。” 6 重逢 - 痞子神捕 - 橘籽 这一趟出去,秦爷对宋喜的期望很大,宋喜对自己的期望也很大,可惜,有些时候,想的美不代表走的顺,宋喜他们遇到了山贼,一群杀人不眨眼,不但要货还要命的山贼。 宋喜是被大雨给淋醒的,他摸摸自己的肚子,欲哭无泪:“我那个去!又捅我肚子!就不能换个地方吗?” 他伸手推推身边一个商行的伙计,这个伙计动也不动,看样子是已经死了,他忍着痛在地上爬了几步,查看了一下附近其他人的情况,都成了一具一具的尸体。 宋喜躺着喘了两口气:“我这是什么命啊?” 他揭开自己的衣服,想查看一下肚子上的伤口,却看到伤口上面有一层黏黏的透明的东西,他伸手摸了一下,滑滑凉凉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看起来这个东西堵住了伤口,让他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可宋喜毕竟受了伤,又被雨淋了一个浑身透,这里四下都没有人烟,他根本没力气也没地方求救了。 等到雨停了,宋喜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然后他被一声尖叫声给弄醒了。 上山来砍柴的一个樵夫吓的腿一软坐在地上。 宋喜忙喊:“这里还有一个活的。” 樵夫大着胆子走过来:“你还活着?” “对对对,还能喘气呢,麻烦你,能不能把我带下山去,再不找个代付给我治治伤,我想我离死也不远了。”宋喜说。 樵夫走过来将宋喜拖到他的独轮推车上,宋喜看了一眼地上的其他尸体:“进了城能麻烦你帮忙报个官吗?” “报了官也没用。”樵夫小声的说着:“要不是最近我娘子要生孩子了需要用钱,我也不会到这里来砍柴的。” 本来宋喜还有些不明白,可到了城里才知道,一听是被山贼砍伤还抢了货的,捕快直接把宋喜给丢了出去。 樵夫蹲在墙角,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对宋喜说:“我不是早就说了吗?” “为什么啊?”宋喜有些想不通了。 “这山上的山贼凶得很,没人敢惹。”樵夫伸手摸摸宋喜的额头:“你在发烧,我顺便问一下,你还有银子吗?没有银子的话,这镇上也没有大夫会好心的给你治病的。” 他站起来推着独轮车就走:“要不是我生了三个女儿了,想要一个儿子,算命的说要我多积德,我也不想救你的。” 宋喜就这么被丢在了街边,他昏昏沉沉的一步也动不了,有个好心的大婶给他半碗粥喝,接下来一两天都没人搭理他。 宋喜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最落魄的时候,可他没想到,他这么惨的样子,却被一个人给看到了。 这个人就是秋彦平。 秋彦平跟着范三味去给一位显贵看病,路过这里,秋彦平在对街面馆吃面,一抬头觉得街边躺着的那个人有些个眼熟,他一向过目不忘,能让他觉得眼熟又一下子没立刻想起来的人,让他有了难得的好奇心,他走过去拂开这个人脸上的乱发一看,吓了一跳:“宋喜?!” 宋喜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秋彦平一眼,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秋彦平忙去给宋喜搭脉,他皱着眉头:“你脉象很乱。” 他去面馆要了一碗面汤灌宋喜喝下,看到宋喜的脸色好了一些,他心里松了口气,却还是面无表情的说:“而且,还饿了。” “是饿惨了。”宋喜说:“光喝汤怎么够,你再给我弄一碗面,阳春面都行。” “你的脉象很奇怪,我想让师父来给你看看。”秋彦平皱着眉头说:“你膏肓处有一团郁结,可气脉却没有不通,真的有些奇怪。” “郁结是因为我被人在肚子上捅了一刀。”宋喜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其实已经不痛了,可他却不敢使劲摸:“以前就被捅过一刀,现在又多了一刀,这是要给我凑一副对联啊。” 秋彦平一边解宋喜的衣服一边说:“那我一定要请师父来替你看看。” “你别指望他了,我现在身无分文,他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的。”宋喜说:“他对你怎么样?” “还好。”秋彦平看着宋喜的肚子,以前那一刀的伤疤还可以看得出来,可宋喜说才被捅了一刀,他伸手按按宋喜的肚子:“你确定你被捅了一刀?” 宋喜也有两天没看过自己的肚子了,他低头一看,看到前两天被捅那一刀的地方,那里只有一刀浅浅的粉红色痕迹:“我非常确定我被捅了,当时我看过的,伤口上面有个透明的黏黏的东西,我还以为是我的肠子掉了一截出来呢。” “那就奇怪了。”秋彦平去对街给宋喜煮了一碗面,他看着狼吞虎咽的宋喜:“你身上还很烫,我又不敢乱给你用药,只怪我还学艺不精。” “你才跟着范三味一年多,能学什么啊,我估计我这病就是饿的。”宋喜觉得自己的脑子还晕晕的,浑身也没有力气,可吃了点东西让他觉得舒服了一点。 这个时候范三味从前面的酒楼出来,他剔着牙对秋彦平说:“彦平,我们走吧。” 宋喜立刻有些生气了:“他吃酒楼让你吃面馆,这个老小子,是看我不在就欺负是吧?” “不是,车夫和其他随从也是吃面馆的,他不过是一视同仁而已,他这次出来看诊能带上我,让我多长点见识,我觉得已经很好了。”秋彦平着急的说:“我想留下来照顾你,可是……” 车夫和随从已经从面馆走了出来,车夫去后面牵了马车出来,范三味一边往马车走,一边不耐烦的说:“彦平,不要搭理那些乞丐,小心惹上虱子。” “哦。”秋彦平淡淡的应了一声,更着急了,他对宋喜说:“要不我装吃坏了肚子留下来吧?”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我没事的。”宋喜叹了口气:“看来你在范三味那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一年多我都长高了不少,看看你,跟没长个子似的,你走吧,等我缓过气来,替你去收拾那个老小子,他可是有大把柄在我手里呢。” 秋彦平摸摸自己的口袋,拿出几文钱放到宋喜手里:“我也只有这么多了。” “保重。”宋喜也不推辞,将这几文钱捏在手里。 秋彦平站起来走了两步,回头看了宋喜一眼,叹了口气,这才快步跟上已经在驶动的马车了。 7 至阴内功 - 痞子神捕 - 橘籽 人生总有些无可奈何,那是因为自己能力还不够。 秋彦平跳上了第二辆马车,低头默默的碾药,借此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 他没有能力救自己的娘,因为他不懂医术,他现在会一点医术了,却也不能救宋喜,因为他的医术还不够高明。 他在心中默默的下了决心,一定要学会范三味所有的本事,成为一位超越范三味的大夫。 而这个时候的宋喜,又遇到了新的麻烦。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带着三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将浑身无力的宋喜给围住,这四个男孩子身上的衣服都很破旧,脸上也脏兮兮的,浑身还散发着很久没洗澡的臭味。 为首的小男孩看起来是最干净,也穿得最好的,他叉着腰对宋喜说:“把你刚刚要的钱交出来!” 宋喜有气无力的看着他:“凭什么?” “就凭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小男孩在宋喜面前蹲下,趾高气扬的说:“想在这里要饭,要么加入我们,要么就滚蛋。” 站在他身后的三个大男孩一副跃跃欲试要揍宋喜一顿的样子,已经在开始撩袖子了。 宋喜现在可扛不住揍,他摊开手把钱交了出来:“得,我加入你们。” “真懂事。”小男孩语气很老成的说着从宋喜手里抓走了钱,他站起来转身就走:“好好要饭,你很有前途的。” 他身后的三个大男孩也跟着说:“好好要饭,记得每天准时上交收成的一半。” 宋喜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喂,喂,我现在需要看大夫。” 刚才就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一个老乞丐走过来:“小子啊,我该说你蠢呢,还是说你笨呢?” 宋喜眨巴着眼睛:“我被他们骗了?” “算是被骗了,也不算。”老乞丐在宋喜身边坐下,将一个破碗放在自己面前,拨弄了一下宋喜躺着的位置,他跪在宋喜后面:“各位大爷大妈,可怜可怜吧,我儿子生了重病,可怜可怜给两个,让我带他去看看病吧。” 宋喜正想说话,老乞丐压低嗓门对他说:“要到了钱分你一半,你就能去看病了不是?” 宋喜半信半疑的看着老乞丐:“我怎么觉得你也信不过呢?” “可你现在有别的选择吗?”老乞丐用手里的棍子戳了宋喜一下:“躺好了,要饭也得有个要饭的样子。” 他说完之后,立刻又老泪纵横的开始嚎起来:“各位大爷,好心的大爷啊,我儿子就快死了,可怜可怜给两个,让我带他去看看大夫吧。” 宋喜本来看起来就要死不活的样子,老乞丐又哭的悲切,连宋喜都要怀疑这老乞丐是不是自己亲爹了,一个多时辰哭下来,竟也要到了半碗铜钱。 老乞丐看看天色,已经是要吃晚饭的时候了,他收起碗站起来:“得,我们也回去吧。” 宋喜有气无力的看着他:“你不带我去看大夫?” “我们这些要饭的哪找的起要钱的大夫,我带你去看一个不要钱。”老乞丐一伸手一扯,竟然就这么将宋喜从地上扯起来,看着毫不费力的样子,将宋喜扛在肩上就往城外走。 老乞丐扛着宋喜一直走到一处破庙,破庙里聚集了不少乞丐,其中赫然有白天抢过宋喜钱的那三个大男孩。 老乞丐对其中一个男孩说:“把车推过来,” 男孩听话的去把独轮车给推了过来,老乞丐把宋喜丢在车上:“晚饭做好了吗?” 男孩忙盛了一碗疙瘩汤给老乞丐:“七叔,你把他带回来做什么?” “小少爷答应了让他加入咱们,难不成你要我们变成说话不算数的人?”老乞丐接过疙瘩汤喝了一口,对男孩说:“大松,给他也盛一碗。” 这个叫大松的男孩有些不情愿:“我可听说他是被山贼给捅伤的,你救了他就不怕有麻烦。” “老子这辈子怕的东西多了,就是不怕麻烦。”这个叫七叔的老乞丐踹了大松一脚:“赶紧去!看着他是外地来的就欺负他是吧,小少爷胡闹就算了,让团头知道了,看怎么收拾你,坏了我们这行的规矩。” 大松一听,只好乖乖的去盛了一碗疙瘩汤给宋喜。 宋喜撑着坐起来接过碗喝了两口:“谢谢。” 吃了疙瘩汤,老乞丐推着车带着宋喜离开了破庙,这次他走了十多里路,带宋喜来到了另一座――破庙。 老乞丐七叔直接推着宋喜撞门进去:“光头,出来,看看这小子。” 破庙虽然破,却很赶紧,只是屋顶房梁缺少修缮,大殿的佛像前还供着长明灯,一个方头大耳的光头和尚正在蒲团上打坐。 听到老乞丐七叔的呼喝声,和尚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转身走过来:“别吵着我念经。” “你那破经不念也罢了,看看,我觉得这小子资质不错,可以给你当个徒弟。”老乞丐七叔说。 “我不收徒弟。”大头和尚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老乞丐七叔不依不饶的说:“收了一个不争气的,那就收一个争气的嘛,你这一身绝学就这么没了传人,那就可惜了啊。” “别废话,人带走,别烦我。”和尚摇摇头,他长得慈眉善目的样子,就算是生气看起来也不吓人。 七叔直接抓起宋喜丢向和尚:“你看看他的经脉……” “我不管……”和尚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听到脑后的风声,回头一看宋喜就被这么扔着砸向自己,他还是伸手接住了宋喜,他的手在宋喜的脉上一搭:“嗯?” 七叔笑嘻嘻的看着和尚把宋喜轻轻放到板车上,手搭着宋喜的脉没有立刻松手:“怎么样?有点意思吧?” “他体内有一团奇怪的内力,感觉至阴又至纯,这样的内力本来应该属于女子的,而且是修炼至阴心法的处子才能修得这样的内力,他一个男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内力?”和尚皱着眉头,一副想不通的样子。 宋喜听得也是一头雾水,他自己什么时候有什么至阴的内力了? “我是看范三味的徒弟似乎对他有点兴趣,所以才试了试他,没想到他真的不一般,好在我抢先下了手,把他给你带来了。”七叔说:“别的不说,他这内力,正好克你那个心头大患不是?” 8 都是名人 - 痞子神捕 - 橘籽 听到老乞丐七叔提到自己的那个心头大患,大头和尚顿时不说话了,表情阴晴不定的看着宋喜。 这个时候破庙外面的黑暗中突如其来的传来一声乌鸦的叫声,大殿中的长明灯也莫名其妙的闪了一下,破庙里的气氛变得很诡异。 宋喜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想跑却又浑身无力:“你要怎么样?” 三十多年前江湖上曾经有个很有名的和尚,一个以爱吃人肉火锅出名的和尚,难道眼前这个和尚也有这样的嗜好。 “别怕,别怕,我们只是看上你了。”老乞丐七叔笑嘻嘻的说,他看宋喜表情变得很古怪,他补上一句:“你别想多了,是看上你的资质,打算收你当徒弟。” “切!”宋喜不屑的撇了撇嘴:“你们以为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不是谁收我当徒弟我都答应的,不是惊世骇俗的武功无是不学的。” 他看着这个脏兮兮的老乞丐,和那个看起来也不怎么的大头和尚:“再说了,我对师父也很挑剔的,必须是把师门一报出来,听到的人一脸的羡慕,然后恨不得跪下来求我当师父的那种。” “那你拜我们为师就对了。”老乞丐得意的说:“小子,你听好了,这位大头和尚就是万佛寺的三净大师,而我嘛,江湖人称顺风耳醉七。” 宋喜一听,惊得张大了嘴合不上,这两位可都是江湖上让人如雷贯耳的人物啊。 被其他乞丐叫做七叔的老乞丐醉七满意的看着宋喜的反应:“口水擦一擦。” 宋喜用衣袖擦擦嘴角,心中满是欢喜,难道自己真是走了****运了,落难之际遇上高人了:“你们真的要收我做徒弟?” 不过他突然脑子里又浮现了一点怀疑:“你们说你们是醉七和三净大师,那你们就是了啊?不是剃着光头的就是和尚,那也有可能是秃子啊,给点证明吧。” 醉七一伸手,手指头一招,大殿里长明灯的火苗离开了灯芯,飞到了他手里,他将火苗往嘴里一丢,吧唧了一下嘴:“味道不错。” 这么远的距离取一朵火苗,这份内力不但很惊人,这一手还很潇洒。 可醉七还没潇洒完,三净大师就发火了:“你居然敢灭了我长明灯的火?你可知道这是对佛祖不敬!” 话音刚落,他就出拳了,拳风带起地上的落叶,不像是开玩笑的,而是动了真格的。 醉七忙闪身躲开:“我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三净大师的烈火掌乃是江湖上有名的绝学,据说练到第五重双掌可以生出火来。 醉七不敢和三净大师硬碰硬,他身法灵巧的躲闪着:“和尚,我赔你十盏灯总可以了吧?” “你这是亵渎佛祖!”三净大师一掌没打到醉七,掌风却让一边的一堵墙上多了一个手掌形状的空洞。 醉七一个闪身躲到宋喜身后:“你的佛祖实现不了你的愿望,可这个小子一定能实现啊!” 三净大师的手掌已经拍到宋喜的脸前了,听了醉七这句话,他硬生生的收了掌,就这样宋喜还是觉得自己的脸就像被狂风刮过一样,很疼。 三净大师叹了口气:“得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宋喜。”宋喜现在完全相信他们了,毕竟刚才的打斗看得他眼花缭乱,什么都能作假,功力这种东西是没法作假的。 “跪下磕头吧,只要你答应我帮我杀了一个人,我就收你做徒弟。”三净大师又叹了一口气,一副勉为其难的语气。 “杀人?”宋喜一听吓了一跳:“那我不要了,杀人犯法的,有什么仇什么怨非得要对方死呢,有什么事不能好好的说吗?做人嘛,要讲道理嘛。” 醉七在一边轻笑一声:“他要你杀的就是抢了你们商队的土匪头子,黑龙寨总当家申龙,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称霸一方的恶匪,你觉得有必要和他讲道理吗?” “杀他的话我没意见的,不过,以你们两位的武功杀了他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吧,为什么要我去呢?”宋喜不太明白的说。 醉七看了三净大师一眼,三净大师重重的叹了口气,重重的一掌拍在自己的腿上:“都是我造的孽啊。” “他是你的儿子?”宋喜试探着问,问完不等三净大师回答,他摇摇头:“不是我说你啊,大师,你作为一个出家人,起码的色戒还是要守一守的嘛。” “他不是我儿子!”三净大师气呼呼的说,说完似乎不想搭理宋喜,也不太想提这件事,他微微转身背对着宋喜,去看已经没有了灯火的大殿。 醉七对宋喜说:“申龙是他的徒弟,曾经是他最得意的徒弟,眼下却是他的心头大患。” 他转头看看三净大师的背影,继续说:“烈火掌一共有五重,三净都只练到第四重,谁知道申龙的天分更胜于他,竟然练到了第五重,哎,第五重一练成,可以说是天下无敌了,申龙立刻叛出了师门还俗,在这里落草为寇,还成了这里绿林推举的大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为祸一方,我和大头和尚到这里本来想联手灭了他,可谁知道却败在了他的手下。” 三净大师重重的叹了口气。 宋喜一听皱起了眉头:“你们联手都打不过,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呢?” 醉七说:“本来我们两个在这里,也不过是想对他略有牵制而已,希望他有所顾忌,没想到居然遇到了你,之前我看范三味的门人对你似乎有点兴趣,于是等他走了以后过去探了你的脉,发现你体内竟然有一股至阴的内力……” 他伸手开始捏宋喜全身的筋骨:“你练过武,可惜师父不怎么样,所以你的武功也很稀松,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体内会有这种至阴的内力,毕竟,这样的内功只有女子才能练成……” 宋喜想到之前秋彦平也说过,他的膏肓之间有个郁结,他只当是自己受了伤的缘故,可醉七却很肯定的说他体内有一股至阴的内力,他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内力。 9 找人 - 痞子神捕 - 橘籽 提到宋喜身负的内力,三净大师转头看向宋喜:“你姓宋?江湖中可有姓宋的,擅长阴性内功的家族?” 一向消息很灵通的醉七摇摇头:“没听说过,就算有,这样的内功也是女子修习的,男人练这种至阴的内力,还真的是没听说过……” 他看着宋喜:“这么说来,这小子还真有点古怪。” 三净大师也转过身来看宋喜,走廊上灯笼的光,让他的半张脸都在阴影中,他长的慈眉善目的,这么瞪着宋喜也不觉得凶恶:“小子,你到底什么来历?” 宋喜苦着一张脸:“我真的没来历啊,你们不说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至阴内力。” 醉七说:“小子,你最好和我们说实话啊,你这内力现在郁积在你心包穴附近,如果不化解吸收,现在是只通而不畅,等时日久了,就怕会心脉不通气滞而亡了。” 宋喜听的半信半疑的:“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醉七笑嘻嘻的说:“我骗你做什么?说吧,小子,你这功力是怎么来的?” “我……”宋喜其实也很茫然:“我真的不知道啊。” 醉七看着宋喜:“小子,你可不要和我耍花招,只要爷爷我去查一查,你祖宗八辈都能给你查的清清楚楚。” “那我谢谢你,麻烦你就帮我去查一查吧。”宋喜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说:“我是个孤儿。” 醉七看了三净大师一眼。 三净大师说:“他不像是说假话。” “你要是能看的清人,就不会收了申龙那个小子当徒弟了。”醉七凑近了看宋喜:“他说的假话我也不怕,总之一句话,小子,你想要活命并且获得让人羡慕的绝世武功吗?如果想的话,那就答应我们练成了武功去杀了申龙,那么我们两个就会收你当徒弟了。” 宋喜挑了挑眉毛:“你们两个联手都打不过申龙,我拜你们当师父,就算练个十年八年的,也不是申龙的对手吧?而且,三净大师的烈火掌一听就是至阳至刚的武功,根本不适合你们说的我体内的至阴的内力吧?” “我们自然有适合你的武功教给你。”醉七说:“现在就给一个痛快话,到底拜不拜师吧。” “拜!”宋喜立刻痛快的回答,能有这么两个犀利师父,还能学的上乘武功的机会,傻子才不答应呢。 他说着就强撑着从独轮车上下来,跪在地上倒头就拜:“两位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乖,起来吧。”三净大师还是有些不安的看着醉七:“到底也是不知道来历的,如果他和申龙一样,心术不正怎么办?” “申龙从襁褓就被你养着,还不是心术不正?”醉七倒是不在乎:“放心吧,我有我的办法。” 他伸手把宋喜扶起来,抓着宋喜的胳膊,直接把宋喜提起来放到独轮车上:“和尚,走吧,我们去省城,能帮他化解郁结内力的人要是我没算错,这个时候已经到了省城了。” 三净和尚想了想,拍了一下光头:“难道你说的是他?” 醉七神秘的一笑:“可不就是他嘛。” 宋喜想问,可看这两个老头一点告诉他的意思都没有,他干脆躺在独轮车上睡觉,等着这两老头推着他往省城去。 从宋喜落难的这个小县城到省城要四百多里,两个老头功力深厚,推着宋喜日夜不停,走了一天一夜总算是到了省城。 两个老头,一个穿着一件补了又补的袈裟,一个穿着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破衣服,推着一个一身血污的少年人,走进了省城最豪华的客栈。 伙计一看到这三个人走进来,忙拦在大门前,一脸不耐烦的说:“出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醉七已经一巴掌打在了伙计的脸上,伙计被他打得直接在原地转了三圈倒在地上:“我问你,你们客栈天字房住的是不是一个姓慎的?” 其他几个过来想赶人的伙计,看到这个伙计被打得半边脸肿着说不出话来,都不敢上来了。 掌柜也看出来者不善,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三位有什么事?” “我找姓慎的,不找你。”醉七不耐烦的说:“去,把姓慎的给我叫出来。” 掌柜给一个伙计丢了一个眼色,伙计忙小跑到后面去找天字号房的客人。 过了一会,伙计跑了出来,他身后慢悠悠的跟着一位长的很好看,气度很高贵,偏偏双手拢在袖子里,看起来有些个玩世不恭的三十来岁的俊朗男子。 这个男子看了他们一眼,故意装作没看到的样子,问伙计:“谁找我啊?” 醉七跳过去:“慎弦,你可别装没看到我和三净大光头。” “没洗澡别和我说话。”被醉七叫做慎弦的俊朗男子一转身又往后面走了。 他刚走到大厅和后院的门,一个少年从里面出来,差点撞到慎弦身上,少年忙侧身站在一边,低头让慎弦先过去。 慎弦理所当然的从少年身边走过。 少年抬起头,有些奇怪的往大厅看了一眼,立刻就看到了躺在独轮车上的宋喜,他本来已经微微侧身要跟着慎弦往里面走了,看到宋喜后他一个转身走进大厅,快步走到了宋喜身边:“宋喜?” 宋喜也惊喜的看着这个少年:“彦平,你怎么在这里?” 慎弦听到这边的动静,继续笼着手走过来:“彦平,你认识他啊?” 秋彦平点点头:“恩师,这位是我的结拜兄弟,也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膏肓之间有郁结的那位病人。” “就是他啊,让他洗了澡以后再来找我看诊吧。”慎弦说完一挥袖子,身形潇洒的往后面走。 秋彦平忙叫掌柜:“开一间房,准备热水给他沐浴。” 他对宋喜说:“我恩师答应给你看诊,你的病就一定能治得好。” 宋喜有些不明白了:“你的师父不是范三味吗?” “先被说这个了。”秋彦平看着一身邋遢的醉七和三净和尚:“他们是什么人啊?” 10 说实话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听秋彦平问起醉七和三净大师,他犹豫了一下说:“这两位是我刚认的师父。” 不过几天没见,宋喜竟然多了两个师父,秋彦平深深的看了宋喜一眼:“每次见你,你总是有新花样。” 他对掌柜说:“开三间房,给他们准备热水。” 说完他像是在解释一样,对宋喜三人说:“恩师一向有些洁癖,闻不得不干净的味道,见他必须先沐浴更衣的。” 醉七摇摇头:“慎弦的臭规矩就是多。” 三净大师看了一眼宋喜说:“我们还是洗洗吧,我倒是挺干净的,是你太脏了。” 以往他们见慎弦当然不必这么麻烦,可这次是来求慎弦的,也不得不守一守慎弦的规矩了。 秋彦平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以后,匆忙的往外走:“我去给你们买几件衣服,恩师不喜欢衣冠不整的人。” 等三人都梳洗整齐了,秋彦平这才领着他们去天字号房见慎弦,宋喜还浑身无力得很,只能由醉七搀扶着走。 所谓的天字号房,其实是一整个院落,正对院门是一间待客的小厅,左手边有一间大房,右手边是两间小一点的房间,屋内陈设用的具是上好的红木,院中还种着一棵桂花树,环境清雅舒适。 当然,这样的院子价格自然也不低,但慎弦住的起。 宋喜跟着秋彦平往院子里的小厅走:“彦平,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跟着范三味学习医术的吗?怎么又换了个师父?” “因为我比范三味更厉害,让范三味教彦平那是误人子弟,而我就不一样了,跟着我学才能学到真正的医术。”慎弦手里拿着一个茶杯,从小厅走出来,站在门边看着他们:“最重要的是,范三味打赌输了,他把秋彦平输给了我。” 醉七好奇的问:“他是怎么输给你的?那个老狐狸可是精明的很啊。” “怀阳王的王妃和我有些渊源,怀阳王这病了一个多月,遍请名医也医不好,她就求着我来看看,既然我来了,范三味是识趣的就该自己走了,偏偏他要来丢人现眼,我不成全他都觉得不好意思。”慎弦简单的说:“怀阳王的病他没医好,我行了一遍针,喝了三副药就给医好了,他输给我也该是输的心服口服。” 三净和尚说:“就医术而论,你的确是比他高明一些的。” “何止是高明一些?大和尚你真不会说话。”慎弦转身往里面走:“听秋彦平提过你的脉象,我也有点兴趣,进来让我把把脉吧。” 进了屋里,醉七嫌弃的看着桌上的茶壶:“你的好酒呢?看到七叔我来了,也不说拿点好酒出来招呼我。” 慎弦没理会他,自顾自的在椅子上坐下,对宋喜招招手:“过来。” 宋喜有些不确定的看了一眼醉七,眼前这个人的样子像是个纨绔子弟多过于像是一个名医。 醉七一边扶着宋喜往慎弦走,一边说:“这位慎弦慎公子虽然看起来不靠谱,可他就是名震天下的悬壶宫的少宫主,所以你就安安心心的让他给你诊脉吧,我相信方圆五百里只有他能治你这个病。” 悬壶宫?! 传说就是死人都能救活的悬壶宫?! 宋喜一边走向慎弦,一边用欣喜的目光看向秋彦平:“彦平,你能有这样的奇遇,我真是为你高兴。” 慎弦的手搭在宋喜的脉门上,细细的诊了一会,他对秋彦平说:“你能诊出郁结来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你才学了一年多的医术,他这个算郁结也不算郁结,他体内有团至阴之气在他的膏肓之间,这样的情形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他转头看向宋喜:“如果这是内力,那也该是女子修习的至阴心法,还得要修习三十年以上才能有这么精纯,这一定不是你练得,小子,想要我救你的命,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是有人传功给你?还是你吃了什么东西?” 宋喜看了看屋里的人,他当然是有奇遇,能进五十年才能进一次的明炎圣火宫,不是奇遇是什么,可屋里除了秋彦平而言,其实对他来说都是陌生人,他不确定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秋彦平看宋喜不说话,有些着急的说:“宋喜,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赶紧说出来,男人是至阳之体,你体内的至阴之气和你的先天之本是相冲突的,短时间内可能感觉不到什么,时间长了会耗损你的真阳,到时候真阳亏虚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秋彦平说的话,宋喜当然是信的,于是他便简要的说了一下自己的遭遇,就说自己在崔怀那里被马匪给骗走了,然后马匪利用他和阿木依威胁崔怀开了明炎圣火宫的机关,然后他们在地宫九死一生的和怪虫周旋,好在崔怀和阿木依是沱沱族人才能侥幸逃脱,可林晓枫触动了机关害得整个地宫都崩塌了。 他在叙述的时候,隐瞒了自己带出了那个奇怪的半个珠子的事情,毕竟珠子放在黑石镇的铁匠铺,是他补偿给崔怀和阿木依的东西,如果这些人里有个起了贪念的,去拿走了,那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赔偿自己拿走“夙夜”的罪过了:“后来我滑进暗河,游到无力就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沙漠了,是我从沙漠的一个泉眼冒出来被人给救了。” “和明炎圣火宫有关系,那就难怪了。”慎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的师门和明炎圣火宫也是有点渊源的。” 几百年前,悬壶宫和明炎圣火宫在江湖上最富传奇的一派两宫三门之中,并位两宫之列,几百年过去了,江湖上风云变化,当年传说一般存在的地方,如今也只剩下苍山悬壶宫而已了。 如果说当年这一南一北两个传奇之地有什么渊源,那也是一点都不奇怪的。 宋喜想了想,解下腰带,他将腰带展开,这里藏着他从第五简那里印的那把刀的花纹,这些花纹是沱沱族祭天的文字,也是当年明炎圣火宫的人用的文字。 他把拓印了这些文字的纸从油布里拿出来,小心的递给慎弦。 11 悬壶宫 - 痞子神捕 - 橘籽 慎弦也不知道是看不懂上面的文字,还是真的没什么兴趣,他接过来看了一眼,随手就放到了桌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本来你不说,我也会当你体内是阴性的内力,既然你说了跟明炎圣火宫有关系,那么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醉七扶着宋喜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急急的问慎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明炎圣火宫的人嘛,后世之人只知道他们的武器制作很精妙,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厉害。”慎弦放下茶杯,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扇子:“机关武器就不用说了,他们几百年前可是大漠一霸啊,虽然没有称帝为王,可周围的那些小国都是要想他们上贡的,富可敌国用来形容他们一点都不为过啊。” 他用扇子点了点桌上宋喜拿出来的拓印件:“聪明又有钱,就想去做点别人做不到的事,所以啊,几百年前他们那里还兴旺的时候,有几个人到咱们悬壶宫来,求教养蛊虫的办法,听说在我们那住了十多年才回去,听你说在地宫遇到的那种怪虫,不是我说啊,我估计啊,就是他们用养蛊的法子养出来的。” 宋喜点点头:“我就说那虫子太奇怪了,我根本就没见过啊。” “你没见过很正常,你孤陋寡闻嘛。”慎弦一点都不客气的说:“不过,我是你的话,我倒是会担心一下自己了,你虽然能从那个暗河里面活着出来,我估计啊,跟你体内这个阴气有关系,搞不好啊,就是明炎圣火宫在河里养的什么东西钻进你体内去了,那不是什么至阴的内力,而是至阴的虫子。” 被慎弦这么一说,宋喜倒是想起来了:“我之前被山贼捅了一刀的时候,我自己看过伤口的,伤口那里有个透明的,软绵绵但是又不粘手的东西……我以为是我的肠子漏出来了,被你这么一说,难道是我体内的虫子?” 秋彦平横跨一步走到慎弦身前,一撩衣服下摆,端端正正的跪下磕了一个头:“恩师,实不相瞒,宋喜是弟子的结义兄弟,也是弟子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求恩师救救他。” “起来。”慎弦用扇子敲了一下秋彦平的肩:“你不求我,我也要试试的,毕竟遇到这样的病症,也算是一种挑战嘛。” 醉七和三净和尚倒是有点失望,三净和尚叹了口气,醉七却直接说了出来:“如果不是阴性的内功,对我们就没用啊。” 他倒是也直接:“宋喜啊,之前拜师的话,咱们再商量啊,那个啥,慎弦,这宋喜我们就交给你了,你好好给看病啊,三净,我们走吧,总算来说我们也是救了一个人,积了德嘛。” “你们两个老不死也别着急失望。”慎弦说:“他体内很可能是个活物,这就看我们能不能把这个活物给他化了,如果能,那至阴之气未必不能成为宋喜的内力,大头和尚的心事也未必不能圆满了。” 他看看宋喜,若有所思的说:“烈火掌第五重啊,申龙是这世上第二个练成的人,就算是我遇到他,只怕也只能打个平手,当然啦,那是因为我懒得练功,不是我们悬壶宫的武功不如万佛寺,我前些年要是勤奋一点,早就能灭了他了,让宋喜遇到大头和尚,身上还有这么玄妙的至阴之气,也许,宋喜会成为申龙的克星吧。” 三净和尚一听,激动的说:“你有把握吗?” 慎弦轻轻挑了一下眉毛:“要是觉得我不行,那就把人带走吧。” 醉七的脸皮可比三净和尚厚多了,他立刻说:“谁说你没把握了,我一直都说只要找到了你,什么问题都没有了,需要什么东西你尽管说,我们能弄到的一定给你弄来。” “我别的都不要,只要你带他走……”慎弦看屋子里其他人的脸色都变了,才缓缓的说:“跟着我走,回悬壶宫。” 他说着站起来,用扇子敲了一下秋彦平的肩:“收拾东西,顺便带你回去拜见我大师兄。” “是,恩师。”秋彦平忙从地上起来。 慎弦走到门口又站住,回头对宋喜说:“桌上拓印的东西也带上,我们宫里先辈当初也一时好奇,回访过明炎圣火宫,在明炎圣火宫住了几年,留下一本手记,里头有一些明炎圣火宫的文字对照,还有一些关于明炎圣火宫对于虫子方面的东西的记录,当初我也没什么兴趣,所以也没怎么看,我得回去翻翻看,也许有关于你体内这个虫子的说法。” 宋喜被醉七扶着站起来,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意思就是说,你现在也根本不知道我这病该怎么办,是吧?” “对啊。”慎弦回答的理所当然:“不服的话,你也可以不跟着我走的。” 悬壶宫是宋喜唯一的希望,他能不跟着去吗? 不过跟着慎弦走有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舒服。 慎弦是一个非常懂得享受而且有钱去享受的人,他坐的马车宽敞又舒适,随身带着三个随从,一路上的吃喝拉撒都安排的非常妥当。 这一路到悬壶宫走了快两个月,宋喜觉得自己长胖了十斤。 悬壶宫位于苍山,风景秀丽,有山有水绿树成荫,实在是个非常美丽而舒适的地方。 山脚下有个小镇,整个小镇的存在就是因为这里有一家医馆,这家医馆就是悬壶宫的济世堂,悬壶宫在各地开了十多家医馆,这家是最大的一家,也是悬壶宫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云集的地方,当然,也是悬壶宫培养弟子医术的所在。 济世堂是济世堂,并不是悬壶宫,悬壶宫还要从小镇传过去,沿着山路走半天才能到达。 悬壶宫敢称一个宫字,其规模当然也配得上这个字的。 悬壶宫所在的山峰比周围的其他山峰要略矮一点,整个山峰的顶几乎是平的,一层一层的房屋依山势而建,丛丛绿树红花点缀其间,背后较高的山峰还有一挂瀑布直落而下,让悬壶宫所在的山崖周围有一层薄薄的云雾,衬得整个悬壶宫好似世外仙境一般。 12 你敢不敢试试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看到这样的情形,惊讶的合不上嘴,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归雁山庄也算是富庶的了,可和这悬壶宫一比,真是只能给人家当门房用了。 一回悬壶宫,慎弦就钻进了书阁。 秋彦平也是第一次来,看到悬壶宫居然这么大,这么雄伟,也吓了一跳,被慎弦的随从领到慎弦平时起居住的院落,他也只敢在院子里活动,不敢随便出去。 三净和尚倒是没什么所谓,天天就练练功念念经,醉七却嫌这里太无聊。 醉七第二天就鼓动三净和尚下山:“我们在这里也是没用,不如下山去走一走,话说我们也有两三年没出来走动了,去看看哪里有不平的事情,咱们世外双杰也能做点侠义之事啊。” 说着他就硬拖着三净和尚下山去了。 宋喜被慎弦吩咐每天午时都要出来晒太阳,他浑身无力也走不动,秋彦平倒是每天到了时候就会来将宋喜扶到院子里去。 慎弦住的这个院子,有一栋三层高的小楼,还有一个环形的院子,有凉亭,有池塘,有假山,颇为雅致,最关键的是,在小院的东边坐着,可以一眼望下去,一直看到两座山峰间的一个巨大的湖泊,波光粼粼的衬映在山间好似一块碧玉一般。 慎弦进书阁已经三天了,宋喜忍不住有些心急了,他问将自己放到椅子上的秋彦平:“我说兄弟啊,你这个师父不会是找不到办法救我,所以躲着不见我了吧?” 秋彦平还没回答,旁边传来一个声音:“白天别说人,夜里别说鬼,这句老话你没听说过吗?” 宋喜扭头一看,摇着扇子提溜着一本书走过来的,不是慎弦还是谁。 慎弦走过来,将扇子一合,不客气的敲在宋喜的头上:“敢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信不信我立刻一针扎死你啊?” 他走到凉亭里坐下,扬了扬手。 秋彦平立刻进屋去给慎弦端了一壶茶出来,然后恭恭敬敬的给慎弦倒了一杯茶,看着慎弦不紧不慢的端起来喝茶,他想问慎弦有没有找到救宋喜的办法,可深知慎弦喜欢捉弄人的性格,你越是着急他就越不急,所以秋彦平只能在一边站着,目光偷偷的瞄向慎弦手里的书,却不敢开口问。 宋喜也眼巴巴的等着慎弦放下茶杯,他想问,可想着自己刚才的口无遮拦被慎弦给听到了,他也莫不清楚慎弦的脾气,也只能等着不敢开口问。 慎弦吊够了他们两个的胃口,这才缓缓的放下茶杯,将手里的书递给秋彦平:“别苦着一张脸了,算这小子命大,宫里去过悬壶宫的那位先辈的手记,我给找出来了。” 他站起来,手背在身后走到宋喜身前,将宋喜左右前后的给看了个仔细。 宋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前辈,我知道我长的挺招人喜欢的,可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吧,我会羞涩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长得哪里有一丢丢圣女的气质,那虫子能看上你,而且……你小子没说实话吧。”慎弦用手里的扇子在宋喜的头上又敲了一下:“明炎圣火宫是宫主主持大局,可宫中还供着一位圣女,宫主练的是明炎刀法,圣女练的是月华诀,可以说是一阴一阳,相得益彰,是明炎圣火宫里头最高级的两个武功心法了,为了确保自己武功传承能一代更比一代强,所以他们弄出了一只蛊虫,名字叫月光,平时蛰伏在圣女体内,等到圣女临死的时候,吸取圣女体内所有的内力然后离开,有了新的圣女就把这虫子放入体内,将历代圣女的内力这么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像这样的东西一定会严密保管的,怎么会被你得到的呢?老实告诉前辈我吧。” “我真的是不知道。”宋喜用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看着慎弦,他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难道是那个被林晓枫从明炎圣火宫大殿宝座上抠下来的那个珠子?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啊,能放在宝座上面的,一定不是一般的东西啊,膏肓的位置之前秋彦平给他指了一下,那不就是当时他将珠子塞衣服里放着的位置吗? 难道是那个东西钻进他体内了,所以那个珠子才变成散的了? 那么,剩下的那些一片一片上面的字,莫非就是配合这个内功的武功秘诀? 就算是也没用啊,宋喜一个字都不认识啊。 “那就可惜了。”慎弦也不深究,他双手互抱,右手拿着扇子敲自己的手臂:“你身上这个东西如果能过到一个女孩子身上,随便找一套阴性内功的心法来练一练,那效果一定很惊人啊,放你身上不但是浪费还会害了你。” 宋喜顿时又觉得看不懂那些文字不可惜了,纯阴性的心法武功,他也不能练啊:“我们离开的时候,那些机关启动了,整个宫殿和地宫都塌陷了,也许是那个时候这个虫子掉进了暗河里,恰巧我也掉进了暗河,它就附身到我身上了吧。” “眼下明炎圣火宫的人都死绝了,武功心法也失传了,我想要把你身上这只虫子引出来,用平常的方法不但可能虫死你也死,而且吧,我怕这虫子一离体没有合适的保存方法立刻就会死,那也就浪费了,所以我想来想去,决定用我的方法试试,看能不能把这虫子带的内力化到你身上,为你所用也不枉费你去了一趟明炎圣火宫。”慎弦说。 秋彦平一听,又惊又喜:“如果能有这样的法子,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慎弦说:“你先别高兴,这法子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法子,能不能行我不知道,不过不试试,这虫子的阴气迟早也是要弄死宋喜的,所以,宋喜,你要试试吗?” “你都说了,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当然要试试了。”宋喜叹了口气,眼巴巴的看着慎弦:“你有几分把握?” “一分都没有。”慎弦将扇子一展,悠哉的摇了摇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喜:“你还敢试吗?” 13 有一个姑娘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看着慎弦这个样子,怀疑他已经有了办法,其实是在吊自己胃口,反正也是有求于人,宋喜也不在乎求求慎弦这种真的有本事的人:“前辈,你就别捉弄了我,要是有办法你尽管往我身上试,眉头皱一下我就不算是个男人。” “估计我的办法用了以后,你就真的不是个男人了。”慎弦笑眯眯的看着宋喜:“我帮你想了想,男人练阴性内力也不是不可以,而且还有几门阴性武功特别适合男人练,只要自宫了,那你体内的阳气就会削弱,吸纳这些阴气就容易得多了,以后你天下无敌了,不用感谢我,我只是做了我作为一个大夫应该做的事。” “我才不自宫呢!”宋喜一听就急了,之前就觉得这个慎弦有些个不正经,没想到还这么不靠谱:“我……” 他想说苏远琴在等他,可想到苏远琴正儿八经的未婚夫是秋彦平,他忙止住了话头。 秋彦平当然知道宋喜想说什么,他对慎弦说:“恩师,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宋喜的老家还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女子在等他。” 慎弦看了一眼秋彦平:“那就让他写信断了吧。” 不等宋喜和秋彦平说话,慎弦又继续说:“无论是男人和女人,体内都有阴阳,背部为阳,腹部为阴,六腑为阴,五脏为阳,阴阳成为一个平衡人就不生病,如果体内阴阳不平衡就会生病甚至会死。” 秋彦平虽然才接触医药一年多,可一向勤奋悟性也高:“师父你的意思是,宋喜是男人,是属阳的,可那个虫子是属阴的,如果想将虫子的内力纳为己用,就的让宋喜的体质也变成阴性的,太监到真的也算是阴性的……” 他看着一脸惊恐和不情愿的宋喜:“可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当然啦,慢一点吸收的话也可以,不过,就算是那样,宋喜的整个体质也会变得属阴。”慎弦说:“和烈火掌齐名的寒冰掌也是属阴的,以前也有几个男子练过,后来都有些个阴阳怪气的……” 他看了宋喜一眼:“不过以你的姿色来说,能变成个小白脸,也算是造化了。” 宋喜在燕北打了一年多的铁,整个人又黑又壮,当然不入崇尚风雅的慎弦的眼了,他苦着一张脸:“那就慢点吸收吧,我不着急。” “慢点吸收也得有慢点吸收的内功心法才行啊。”慎弦左右看看:“醉七和三净大和尚呢?” “他们下山去玩去了。”宋喜说。 “该他们做事的时候就找不到人。”慎弦撇撇嘴:“我是这么想的,他们不是想用你身上的阴性内功去克制申龙吗?那就让他们也出点力,让他们赶紧去找一个适合你的内功心法来。” 他伸手搭了一下宋喜的脉:“果然啊,晒了几天太阳,那只虫子就乖多了,给你运功的时候还得是午时才行。” 秋彦平已经从凉亭里走了出来:“我这就下山去找醉七前辈和三净大师。” “这里的路你熟吗?”慎弦看了秋彦平一眼:“我会派人去的,你还是替我准备一些别的东西吧。” 秋彦平忙问:“恩师,需要准备什么?” “需要一个纯阴之体的女子。”慎弦挑了挑眉毛,有些色眯眯的一展扇子:“而且必须是处子哦。” 宋喜和秋彦平一听,口瞪目呆答不上话来,醉七和三净和尚回来一听,也瞠目结舌。 醉七斜着眼看慎弦:“这个不会是你捉弄我们吧?” “我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去种一棵树,画一幅画,好歹还能陶冶一下我的情操。”慎弦白了醉七一眼:“我是这么想的,这只虫子自来都是在明炎圣火宫的圣女体内释放储存的内力,我估计它是属阴的,在女子体内释放会和缓的多,可宋喜是男人,体内的阳气偏盛,在宋喜体内释放必然会阴阳相克,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危险就很难说了,不如找个女子来,先把虫子引到那女子体内,再从那女子体内引到宋喜体内,那就安全多了,但是这只虫子释放内力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不得而知,当年明炎圣火宫肯定是有独特的心法配合的,所以这个做药引子的女子很可能会保不住命或者变成残疾痴呆什么的。” “世上会武功的女子如果得了这么深厚的内力,那还有交出来给别人的道理?更不用时候还有可能非死即残。”三净大师皱着眉头,他有些举棋不定的看向醉七:“我现在去收个女徒弟还来得及吗?” “等你把那个女徒弟给养大,宋喜早死了。”醉七想了想,很认真的问慎弦:“那个做药引子的女子有没有特别的要求?只要是处子就行了吗?” “对。”慎弦回答的很肯定:“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不行。”宋喜这个时候却开口了:“我不能为了自己活命,就去拿走别人的性命,慎前辈,你能不能再去翻翻书,说不定有其他的办法呢?” “如果这个女子本身就是个半死不活的疯子,那就算用来做药引子也是无所谓的吧?”醉七看着慎弦。 慎弦抬头挥着扇子:“你不要问我,我这个人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这样的事反正我是做不出来的。” “我和大头和尚之前呆的那个小镇的那个团头有个女儿,自小就疯疯傻傻的,他之前差点掐死这个女儿,是这个女孩的娘拼死救了下来,可这女孩的娘死了以后,团头就把这个女儿给关在了柴房里,吃的剩饭,经常衣不遮体……”醉七看着宋喜:“不如你把这个姑娘给娶了吧,娶回来救你的命,如果她因此而死,你就为她守三年不娶,也免得她去阴间做个孤魂,如果她残了,你就多赚点钱雇人照顾她,也不枉费她吃了这个苦头,当然也会好过她在娘家的待遇。” 慎弦将扇子一合:“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那个姑娘如果能因为救你而死,也算是解脱了。” 秋彦平也说:“宋喜,将来你厚葬了她,也算对得起她了。” 14 准备好了 - 痞子神捕 - 橘籽 既然是这么一个生不如死的女孩子,宋喜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愧疚的了,他点点头:“嗯,可是那个女孩离我们这几千里路呢,我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她来。” “她来是麻烦了点,不过我们可以过去啊。”醉七笑眯眯的看着慎弦:“这么难得的机会,你不介意走一趟吧?” 慎弦白了醉七一眼:“你们先去把什么提亲纳彩拜堂的事都弄好了,我稍后就来。” “好咧。”醉七提起宋喜就走。 三净和尚也忙施展轻功跟在他身后。 秋彦平对着他们的背影喊:“每天午时记得让他晒太阳!” 喊完之后,他有些惆怅的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一丛花树之后,他转头眼巴巴的看着慎弦。 慎弦不等他开口就说:“你别想跟着我去,我知道你担心宋喜,可你刚拜入我门下,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我会让你师兄从明天开始带你去认药采药,你自己要去书阁看医术,我们这一行都是积少成多,一点都不能偷懒的。” 秋彦平深深的行了一个礼:“恩师……” “你不用说了,宋喜的事我自当尽力,可这样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他的生死我不能保证。”慎弦压低嗓门:“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能不能度过这个劫数,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吧。” 他扬声唤自己的女弟子:“思雨!跟我下山走一趟。” 在慎弦赶到之前,醉七和三净和尚带着宋喜日夜赶路,不过十多天就到了方来镇。 醉七和这里的乞丐都很熟了,和这里的乞丐团头也很熟。 这里的团头就是那天讹走了宋喜几文钱的小孩的爹,他是不用出去要饭的,自有这里的乞丐讨要了来交给他,他住在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里,娶了四个老婆,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大女儿就是醉七说的那个疯子。 醉七带着病怏怏的宋喜直接找上了团头:“前一段我在街上捡到这个小子,你想必也知道了吧?” 醉七带着宋喜从破庙离开的事情,自有人向团头禀告过了,醉七和本地的那些乞丐不一样,不但会武功,而且在江湖上声名赫赫,团头其实是巴不得他走的,看到他回来,团头忍不住有些头痛,可还是陪着笑说:“你老人家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方来镇的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真佛,我还以为你老人家云游去了呢。” “我是为你祈福化灾去了。”醉七睁着眼说瞎话,他指指旁边扶着宋喜的三净和尚说:“你也知道,你家那个疯女儿是你的灾星,她一天不离开你家,就别想飞黄腾达,我想着这两年在这里也多得你关照了,所以特地给你找了这个小子,让他和你女儿成了亲,你花些银子给他们办了亲事打发出去了,你的灾自然就消了嘛。” 团头这些年都想把自己的女儿给嫁了,可自己的出身不好,好人家有残缺的都不肯娶他女儿,哪怕是再穷的,听说他女儿是疯子,也退避三舍,看到醉七带这么个病怏怏的宋喜来,他皱着眉头:“我家已经有个要吃白饭的了,你还给我送一个来。”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是乞儿的团头,你女儿嫁个要饭的谁能说什么?成了亲她就是这小子的媳妇了,跟着这小子出去要饭也是应该的嘛,和你家就没什么关系了。”醉七为了将团头家的女儿诓到手,张嘴就是胡说八道。 可这话却说到了团头的心里,他点点头:“你说的不错。” 醉七趁机说:“亲事也不用太隆重,在破庙里磕了头也就算事了。” “对,这事也得热闹热闹。”团头想着这么一个要死不活的,带着自己女儿那个疯子,只怕两个都活不了两天,自己在这疯女儿的亲娘临终前发了毒誓,绝对不会杀这个女儿,眼下可不是自己杀的,嫁出去了跟着这样的汉子,死了也是天意嘛:“我让人准备几只鸡,再弄点酒,事不宜迟,今晚就拜堂了吧。” “别啊,你可是这里的团头,嫁个女儿也不能那么随便。”醉七可不想在慎弦没来之前,就把个疯姑娘弄到自己手里,那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啊,他说:“这样吧,我出面请个媒婆,彩礼也得意思意思,好歹也让镇上的人都知道,你家姑娘是被明媒正娶的不是?” “也行吧。”团头搓着手,脸上笑开了花:“彩礼我也不拘多少,嫁妆我会是不会少给的。”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离开了团头家,宋喜才被醉七给解了哑穴,他有些不安的说:“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道德啊,我有点良心上过不去。” “小子,申龙这些年在这关西地界已经是一霸了,每年杀的过往商客不知多少,强抢的民女也数都数不过来,如果将来你功成以后能杀了他,那就是积了大德了,这么点小过失,让阎罗王算到我老乞丐头上,下油锅我去,上刀山也让我去。”醉七叹了口气:“我和大头和尚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也不会祸祸这么一个姑娘啊。” 宋喜有些好奇的问:“申龙是三净大师的徒弟,他养出这么个徒弟有些愧疚,想要杀了这个徒弟为民除害我倒是可以明白的,可你为什么这么热心啊?” 醉七脸上露出一些难为情的表情,犹豫了一会才回答:“当年是我把申龙带下山玩,让他见识了这花花江湖,他才学坏的……唉,不说了,说起来就是我对不住大头和尚了。” 原来是这样。 想想当时他们的商队被申龙的手下截住,二话不说就杀,的确是手段狠辣,这样的祸害如果有办法能根除了,到真的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了。 慎弦没两天也赶到了,他一脸嫌弃的站在三净和尚的小庙里:“大师,你好歹也是万佛寺出来的,随便去哪个庙里挂单都是被当成大爷一样供着,你非得住这样的地方?” 三净和尚刚想要回答,他又挥挥手示意三净和尚不用说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醉七忙说:“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来就拜堂呢。” “行。”慎弦看了一眼天空:“今晚拜堂吧,明天午时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在这之前你们都离开这里,不管我在这里做什么,你们都不能看也不能问,走吧。” 15 成亲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被带回破庙去,凑合着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被提溜着去团头家迎亲了。 醉七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银子,居然还请了个吹打班子和一台花轿。 宋喜可不想骑马迎亲去丢人,他瞪着醉七:“都说了是假成亲了,你干嘛整这么大的阵仗啊?” “我这不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醉七摸着胸口说:“虽然是个疯姑娘,可咱们也没安好心的不是?我听说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就是她当新娘的时候,这疯姑娘也许活不过明天午时了,你就让她美一次吧。” “我可不去骑马迎亲啊。”宋喜虽然觉得对不起这个疯姑娘,可心里还是很膈应:“大不了我出去卖身为奴给她换一口好棺材,每年清明重阳都记得给她烧纸钱嘛。” “那是你应该的。”醉七斜了宋喜一眼,他有些鄙视的看到宋喜瘫坐在椅子上的样子:“让你去迎亲,你能吗?” 他招呼着吹打班子和花轿出发进镇子里去迎亲了。 破庙里的乞丐得了团头的银子,将破庙收拾了一下,将地上的破稻草都收拾干净,还将已经斑驳的神像给擦干净了,屋子里的蜘蛛网也被扫掉了,还在后院给宋喜还有那个疯姑娘收拾了一间破屋子当新房。 院子里摆了三张桌子,待会团头会派人送酒菜来,这场婚事倒也是像模像样的办起来了。 宋喜的胸前戴了一朵大红花,脸被三净和尚掐了几把,掐出点喜气洋洋的红色来。 迎亲队伍进了镇子,自然引起镇里人的围观,看到花轿居然停在团头家,大家更是好奇了,有些个消息灵通的已经打听到花轿是来接团头家的疯姑娘的,大家更好奇,看到疯姑娘穿着一件红衣服,盖着红头盖,被绑着上了花轿,大家对新郎是谁就更好奇了。 不少人跟着迎亲队伍出了镇子,等看到花轿进了破庙,镇上那些闲的无聊来看热闹的人,才张望了一会回去了。 消息还是从吹打班子和轿夫那里传出来了,新郎是个长的蛮俊俏的小伙子,不过不能站起来,应该是有病的,而且是个乞丐。 团头家的女儿嫁个乞丐,那就不让人奇怪了。 新娘的手和脚都绑了绳子,一下花轿就开始原地跳,嘴里吚吚呜呜的发着让人难以理解的声音,谁去抓她她就用头去撞谁,头上的红盖头掉到地上,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不但疯癫而且野蛮。 团头忙让两个大汉把新娘给送到后面新房去,他对宋喜和醉七说:“我女儿身体不好,行不了礼了,那个,咱们也不讲究那些虚的,心意到了就行了,礼成啊,礼成了。” 他招招手,后面跟着的酒楼伙计将事先定好的酒菜摆上了桌。 也不过就是写鸡鸭鱼肉,做的也不精致,如果换做以前的宋喜,一定会嫌弃酱油放多了,火候不对,汤色不够清亮,可对于破庙里一向都吃剩菜的乞丐来说,这无疑是此生见过的最丰盛的大餐。 没人计较这场亲事的礼数合不合适,都围到桌子边上去大吃大喝去了。 团头将新娘的嫁妆也送来了,这嫁妆给的也很实在,五十两银子,包在一个红纸包里,直接就放宋喜手里了:“这是小女的嫁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以后你们的事我也管不了啦,你们好好过日子吧。” 这是彻底要撇清关系了。 宋喜拿着这五十两,脸上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看来这团头是真不待见这个疯姑娘。 醉七笑嘻嘻的走过来:“能站起来吗?要不要七叔我送你入洞房啊?” “入个屁啊,我看这疯姑娘不但疯,还会伤人的,我现在很虚弱,我可经不起她装一下啊。”宋喜瞪大了眼睛,他把五十两交给醉七:“她明天要是死了,我们一定要把她风光大葬。” 醉七偏偏就是那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要是没死呢?” “我觉得,还是风光大葬的好。”宋喜可不敢去想,如果明天疯姑娘没死,那么,就是他宋喜明媒正娶的娘子了,可他喜欢的是苏远琴啊,被苏远琴知道自己娶了亲,哪怕是这种权宜之计娶的,恐怕苏远琴永远都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醉七从桌上给宋喜拿了半只鸡过来,他自己咬着一个鸡翅膀问宋喜:“要不要给疯姑娘送点吃的过去?我可不去啊,我老人家骨头脆,可经不得她装一下,好歹是你的娘子,你去喂她吃点东西嘛,免得黄泉路上当个饿死鬼啊。” “让她饿着吧,饿得没力气了,明天省的折腾。”宋喜想了想,硬着心肠说。 刚才那个疯姑娘头发下面那种凶恶而浑浊的眼睛,可是让宋喜记忆犹新。 宋喜忍不住有些后悔,他抱怨的对醉七说:“我怎么就脑子一傻听你的娶亲了呢?我应该花钱买个傻姑娘啊,何至于还背上一个谋害娘子的罪名啊。” “你有钱买傻姑娘吗?”醉七从怀里拿出团头包的嫁妆,在宋喜面前掂了掂:“看看,这可是有嫁妆的。” “我不稀罕。”宋喜撇撇嘴,他叹了口气:“我心里真矛盾,我的命是命,她的命也是命啊。” 醉七挥挥手,示意宋喜别说了,他喝了一口酒:“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见的多了,天灾人祸死的都是人命,申龙就是个人祸,杀了他才能救更多的人,你不要矛盾了,这个疯姑娘的命债,老头子我说了,算在我身上,你啊,只要事成之后杀了申龙就行了。” 说到这个,宋喜又有点不放心了:“慎弦真的能行吗?” 醉七拍拍宋喜的肩站起来:“放心吧,只要他敢做,起码也是有一分把握的。” “一分把握也太少了吧?”宋喜眨巴着眼,有些疑虑的问:“慎弦之前说过,如果成功的话,疯姑娘有可能会死,如果失败呢?” “那有可能,你们两个都会死。”醉七将酒壶递给宋喜:“成了你就立刻成为一流高手,如果失败,二十年后你还是一条好汉。” 16 冷得很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就算害怕却也没有选择了。 等到快午时了,醉七用独轮车把疯姑娘推着,三净和尚将宋喜扛在肩上,他们一行人到了三净和尚的小庙。 小庙除了大殿只有一间屋,慎弦就在这间屋里,不但有他,还有他的女弟子思雨,屋里的桌椅被移走了,屋子的中间放了一个很大的木桶,木桶里装满了乳白色的液体。 三净和尚走到大殿恭恭敬敬的给佛祖磕了头:“佛祖在上,弟子也是迫于无奈才在寺庙中行此事,佛祖慧眼当明白弟子的真心。” 宋喜看着木桶里的液体,他伸手去摸了一下,水温正好:“这里面是什么药水?千年灵芝还是万年人参汤?” “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和那个姑娘赤身裸体的样子,特地给水里加了点颜色。”慎弦对醉七扬扬下巴:“脱吧。” 脱得当然不是醉七的衣服,而是宋喜的衣服。 思雨避了出去,疯姑娘被塞了嘴捆了个结实的丢在床上。 宋喜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必须脱衣服吗?” “不但要脱衣服,还得下水去。”慎弦说:“我想过了,这个虫子是至阴之物,水就是至阴之物,用水做引子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宋喜只好脱了衣服进到木桶里,听话的乖乖盘腿坐下。 慎弦走到床边,他伸手搭了一下疯姑娘的脉:“咦?这姑娘……” 醉七紧张的问:“怎么了?” 慎弦没有回答他,而是伸手板着疯姑娘的脑袋,用手翻开疯姑娘的眼睛看了看:“她应该不是天生疯的,而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得的失心疯。” 他从袖中拿出一张丝帕擦擦手:“若是刚得病的时候带来给我看,我倒是能治好,现在时间长了,心窍封闭,治不了了。” 醉七看着被拂开头发的疯姑娘,因为常年被关在房里不见阳光,所以她的皮肤非常的白,也许是为了成亲所以特地梳洗过,看起来也有三分清秀的模样,可眼睛翻着有些呆滞,又让她看起来让人退避三舍,他叹了口气说:“那也是她命不好了。” 慎弦低声唤了一声:“思雨。” 思雨垂着头进来,她是个相貌普通的女子,看起来也颇有些内向不爱说话。 慎弦对醉七说:“我们先出去,让思雨做事吧。” 醉七闻言和慎弦走了出去,宋喜看到思雨伸手开始脱疯姑娘的衣服,他忙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他感觉到水荡了一下,木桶里被放进来一个东西,用脚趾头想他也知道是疯姑娘被放进来了。 思雨走到门边打开门:“恩师,已经准备好了。” 慎弦走进来,满意的看到疯姑娘被点了穴,和宋喜面对面的盘腿坐在木桶里:“都进来吧。” 他走到木桶边对宋喜说:“手给我。” 宋喜听话的举起手,慎弦却在他两只手的掌心一边刺进去一根很短的针,然后拉起疯姑娘的手,让另外半截针刺入疯姑娘的掌心,宋喜和疯姑娘成了掌心相对的样子。 慎弦对三净和尚说:“现在用你的内力逼入宋喜的体内,让他体内的至阴的内力害怕逃避进入这个姑娘的体内去。” “好。”三净和尚盘腿在木桶外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搭在宋喜背部大穴开始运功。 宋喜感觉到两股很热的内力进入他的体内,顺着他的经脉慢慢的到他的心经附近,他心脏附近升起一股冰冷的凉意,冷得他牙齿打颤,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慎弦见状,立刻对三净和尚说:“加一把力。” 三净和尚立刻多加了三分内力传入宋喜体内,很快,宋喜感觉到自己背部非常的温暖,可腹部却非常的寒冷,这样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舒服,很想挣脱三净和尚的手站起来大喊一声。 慎弦看宋喜眉头紧皱,有些个坐不住的样子,他忙对醉七说:“稳住他。” 醉七不敢直接用手去按宋喜,他拿起早准备好的两根竹竿,压住了宋喜的双肩,让宋喜没法动弹。 又过了一会,宋喜感觉到温暖的地方越来越多,寒冷的气息在他体内乱窜,最后被三净和尚的内力逼得退到了他的双手,然后从他双手一点点的离开进入了疯姑娘的体内。 看到宋喜的表情缓和,慎弦对思雨点点头。 思雨一点一点的拔掉疯姑娘穴位上的银针。 点穴虽然可以让这个疯姑娘暂时不动弹,可也会阻碍进入她体内的至阴虫子的道路。 慎弦在一边蓄势待发,如果疯姑娘有任何的动静,他会立刻出手制住疯姑娘。 等思雨拔出最后一根银针,疯姑娘却一点都没动,她本来久不见天日就脸色苍白,此时的脸色更是白得跟纸一样。 思雨拔出所有银针以后,就按照慎弦之前吩咐的,双手抵住疯姑娘的背,用自己的内力进入疯姑娘体内去催发那至阴的虫子。 慎弦紧张的看着木桶里的情形,这样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如何治疗也不过是他想象出来的而已,有没有用他还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过了一会,醉七问慎弦:“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现在是初春,气温已经在慢慢上升了,正是穿着单衣最舒服的时候,可他们却隐隐觉得有点冷。 “是她!”慎弦盯着木桶里的疯姑娘。 疯姑娘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霜一样的白色东西,连睫毛和头发都透出一阵隐隐的白,她身边的水面更是泛起了一层薄薄的冰。 慎弦得意的说:“虫子里的至阴内力放出来了。” 醉七却没他这么高兴:“可我看着姑娘也快死了。” 慎弦问思雨:“你感觉怎么样?” “弟子觉得很冷……”思雨张口说话,竟然哈出一口白气来。 “你的功力太低了,所以扛不住了,醉七,来帮忙。”慎弦忙说。 醉七闻言忙走到思雨的背后,用手抵住思雨的背开始传功,他立刻感觉到了疯姑娘体内的变化。 一股冰冷的内力慢慢遍布了疯姑娘的全身,这股内力在经脉间流窜,醉七忙说:“将这内力引去丹田。” 他有些懊恼的说:“我们不该找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我怕她会经脉承受不住而死。” 17 立地成佛 - 痞子神捕 - 橘籽 慎弦也没想到这个东西蕴含的内力这么深厚,他看着木桶里越来越多的冰,觉得以疯姑娘一点内力都没有的身体,应该会撑不住了,他对思雨说:“你将内力引到宋喜体内去。” 思雨忙听话的引导着疯姑娘体内的内力往宋喜体内而去。 慎弦将几根银针扎到疯姑娘和宋喜手臂的大穴上,想让内力过去的速度减慢,以免内功也不深厚的宋喜的经脉也承受不住,可他的针刚扎下去,那股至阴的内力所到之处,银针都被震得飞离了宋喜和疯姑娘的手臂。 木桶中的冰也向宋喜的方向延伸过去。 三净和尚皱起了眉头:“这股内力……好像在吸走我的内力……” “不好,和尚你快撒手。”慎弦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也露出了着急的表情:“正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你的至阳内力对这些至阴的内力是大补,它一定回想吞噬掉你的至阳内力来互补。” 三净和尚闻言本来想松开贴在宋喜后背上的手,可突然又转念:“如果我现在松手,宋喜和这个姑娘都会死吧?” “你快松手!”慎弦没有正面的回答三净和尚的问题,他和三净和尚算是朋友,可和宋喜还有疯姑娘是半点交情都没有,他觉得眼下这个情形,至阴内力可以不要,但三净和尚的命不能不要。 三净和尚宣了一声佛号:“申龙是我的徒弟,他为祸江湖是我教导无方,宋喜身怀至阴内力,本来我作为一个出家人,遇到他这样的应该及时伸出援手替他化解,可我却存了私心要利用他杀了申龙,还有这位疯姑娘,本来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却欺她疯癫要利用她,甚至枉顾她的性命,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犯了佛家的大戒,如今我的至阳内力如果能就他们二人性命,也算是抵消一些我的罪孽吧。” 说完他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到宋喜的体内。 慎弦对思雨说:“你松手吧。” 思雨松开了抵在疯姑娘背上的手,醉七也松开了抵在思雨背上的手。 现在是情势变化已经由不得他们三人了。 屋子里越来越冷,整个木桶里的水都变成了冰,疯姑娘的脸色更是苍白的看不出一丝血色来,宋喜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三净和尚皮肤开始呈现衰败将死之态。 醉七看着三净和尚,先是着急的在三净和尚身边走来走去,接着发狠似的手放到宋喜头顶打算一掌拍死宋喜,可又犹豫了一会,随后长叹一口气,暴戾的表情从他脸上退去,他看着屋顶:“和尚啊,你这是要立地成佛啊。” 慎弦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三净大师会打算牺牲自己,他也跟着叹了口气:“大和尚多年放不下申龙的事情,这个时候能放下,也是一种顿悟了。” 过了一会,三净和尚的脸色变得死灰,他松开了手,无力的睁眼看向醉七和慎弦。 醉七忙过去扶住他:“和尚,你感觉怎么样?” 三净和尚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用眼神示意醉七扶他出去,醉七忙扶着他往屋外走,到了院子里,三净和尚脚步虚浮的往大殿走。 慎弦本想跟出去,可看到在木桶里掌心相对生死难料的宋喜和疯姑娘,他对思雨说:“你去看着点。” 思雨忙走出屋子,她看到醉七将三净和尚扶到了大殿,三净和尚动作缓慢的在佛像前盘腿坐下,眼观鼻鼻观心,一脸安详的坐着不动了。 醉七蹲在三净和尚身边,手还保持着扶着三净和尚的动作,他已经感觉到三净和尚没有了气息,可他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老友就这么走了。 思雨走进大殿,伸手探了一下三净和尚的鼻息,她对着三净和尚磕了一个头,然后跪着对醉七说:“前辈,大师已经圆寂了,你也请节哀。” “我有什么好哀的?”醉七说着,很郑重的看着三净和尚的侧脸说:“也许你死之前已经放下了,可我还没放下,我答应你,一定会杀了申龙,不让他用你的武功继续为祸人间。” 他看向思雨:“宋喜怎么样?” 思雨摇摇头:“恩师在屋里为他们护法,目前如何晚辈并不知晓。” 醉七站起来往屋里走,他看到木桶因为里面的水都变成了冰而被撑得裂开了,在冰里坐着的宋喜和疯姑娘还保持着掌心相对的模样,他忍不住问:“怎么样?” 三净和尚拼了自己的老命要救这两个,哪怕只能活一个下来,三净和尚也不算是白死了。 慎弦轻轻的探了一下宋喜和疯姑娘的鼻息:“宋喜尚有气息,可这姑娘……” 醉七说:“不能将他们分开吗?哪怕只能保留一半的至阴内力,以后我逼着宋喜勤加苦练,大不了多花些时日,也是能跻身武林高手之列的。” 慎弦想了想:“事到如今只能兵行险招了。” 话音刚落,他就一掌拍向旁边的墙,墙壁应掌而倒,露出一个大洞,他再走了几步走到冰块的后方,一脚踢在冰块上,冰块带着宋喜和疯姑娘一起到了院子里,上面的力道刚好,让冰块在院子正中停住了。 这一下将思雨吓了一跳,她忙从大殿里走出来:“恩师,怎么了?” 慎弦背着手,表情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院子里被冻住的宋喜和疯姑娘:“你去升一些火,冰化之后,这两人是死是活,那就看天意了。” 思雨忙答应这去厨房搬柴火,醉七也忙去帮忙,他们在冰块的四方都升起了火堆。 午时的阳光加上这些火,冰慢慢的融化了。 冰化了自然困不住两人,困不住以后,两人的手掌就自然的分开了。 思雨拿着床单在一边等着,冰化得撑不住疯姑娘的时候,她用床单将疯姑娘一裹,放到了屋里的床上,再查看疯姑娘的鼻息和心脉,然后有些失望的对慎弦摇摇头:“她没有气息了。” 醉七将同样从冰里掉出来的宋喜用床单一裹,伸手探了一下:“这下子还有气息。” 可气息也很微弱。 慎弦伸手为宋喜把脉:“他的内力现在很平和也很雄厚,可却有点乱,大概是因为修为不够不能将内力引纳归元的缘故,让他休息一下吧。” 思雨从屋里走出来:“恩师,那位疯姑娘怎么办呢?” 慎弦叹口气:“你去替她把嫁衣穿上,然后去她娘家报信,说她和宋喜一起到庙里来祈福,然后失足跌落池塘淹死了,然后买一口上好的棺材葬了吧。” “是。”思雨答应着走回屋里,她跟着慎弦行医多年,瘟疫之时也曾出去治病救人,死人看得多了,对于疯姑娘这样死相还算干净的,一点都不害怕,她弯腰去拿放在凳子上的嫁衣。 这是团头为了疯姑娘出嫁特地给疯姑娘置办的,也许是疯姑娘这辈子穿过的最好的衣服了吧。 思雨正在唏嘘的时候,听到床上有声响,她转头一看,看到疯姑娘已经坐了起来,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18 我不是疯子 - 痞子神捕 - 橘籽 思雨吓了一跳:“师父!” 慎弦快步走进来,看到直直坐在床上的疯姑娘,他走过去伸手抓住疯姑娘的手腕,手搭上了疯姑娘的脉门。 疯姑娘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头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打量自己所处的地方,她这个时候的目光看起来既不疯癫也不呆滞,反而透出一股子机灵来。 她反手抓住慎弦的手,笑眯眯的看着慎弦:“你长得挺好看的嘛,大叔,你叫什么名字啊?和我什么关系啊?是夫妻吗?” “不是。”慎弦忙松开疯姑娘的手,他觉得这个姑娘的确是疯的,虽然疯的貌似有那么一点正常,他指着院子里被醉七放在椅子上烤火的宋喜说:“你相公在那里呢。” 疯姑娘裹着床单就蹦蹦跳跳的出去了,她凑到宋喜面前看了看:“太嫩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她赤着脚提着床单小跑着回屋里:“我能把他休了转嫁给你吗?” “不能。”慎弦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他对思雨说:“让她穿衣服,顺便,给她把把脉,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内功起了作用,她居然心窍不堵了,心脉也顺了,你仔细给她看看。” “是,师父。”思雨疯姑娘拉到床上去坐下,将蚊帐放下来挡住疯姑娘,然后把嫁衣拿进去给疯姑娘,用哄小孩的语气说:“来,我们先把衣服穿上吧。” 疯姑娘倒也挺配合的,乖乖的任由思雨给她穿衣服,可嘴上却没听:“这位姑娘,我看你长的也挺好看的,外面那个帅哥是你老公吗?啊,不对,你们穿的古装,我这应该是穿越了,嗯,外面那个帅哥是你相公吗?” “你这姑娘疯的还挺八卦的。”思雨忍不住笑了:“他是我师父。” “那他还收徒弟吗?师徒虐恋我也可以的,真的。”疯姑娘用力的点点头,似乎想证实自己说的话。 思雨又忍不住笑了:“你果然是疯子。” 疯姑娘穿好衣服站起来,有些嫌弃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怎么看起来像是喜服呢?” 思雨笑着逗她:“对啊,你今天上午才拜堂成亲呢,你现在可是个新娘子啊。” “那些都不重要。”疯姑娘语速极快的问思雨:“我叫什么名字啊?家住哪里?家里有钱吗?现在是哪朝哪代啊?” 思雨愣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这个疯姑娘的姓名,她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外面。 醉七和慎弦站在屋子的破洞前,两个人都有些好奇的在往屋里张望。 醉七对慎弦说:“不对啊,今天早上我看到她,她还只会吱吱呜呜的,还会咬人,根本没能这么条理分明的。” 慎弦说:“之前我也给她诊过脉,她现在的脉象和之前很不一样。” 醉七说:“难道是因为她吸收了一部分至阴内力,所以变聪明了?” 慎弦回头看了一眼宋喜:“没道理啊,宋喜好歹有些个武功根基,她是一点武功都没有,为什么她受了至阴内力的冲击这么快就醒了,宋喜却还昏睡着,而且她这个样子,真的……很奇怪。” “实话告诉你们,我又怕你们会不信。”疯姑娘正说着,目光越过慎弦,她指着院子里的宋喜说:“咦,他醒了。” 听到宋喜醒了,醉七忙去将他给抱到床上,用棉被裹了起来。 宋喜牙齿打着颤,目光有些迷茫:“我没死?” 醉七叹口气往大殿方向看了一眼:“大和尚为了救你去西方陪佛祖了。” 宋喜一听,楞了一下:“大师他……” 随即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七叔,你放心吧,等我练成了武功,一定会杀了申龙替大师完成心愿的。” 醉七点点头:“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找点柴火把大和尚给火葬了,带他的骨灰回万佛寺,让他落叶归根吧。” 慎弦皱着眉头说:“你这个想法就是着了相了,天下万物不过就是尘和土,和尚无论葬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你管我。”醉七等了慎弦一眼。 疯姑娘这个时候凑到床边来,她大大咧咧的坐在床边看宋喜:“你就是我刚拜堂的相公啊?说实话,我不太满意你,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能收我一纸休书从此断绝关系,让我去泡这个帅哥吗?” 她说着用手指了指慎弦。 宋喜看了她一眼,再看看慎弦,又看看醉七:“她倒是疯出新花样来了。” “我不是疯了!”疯姑娘站起来,叉着腰大声的说:“以前这个身体的主人是谁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我!是!穿!越!来!的!” 说完之后,她不确定的小声问:“穿越你们懂吗?” 醉七对宋喜说:“这种疯法还挺斯文的,至少不咬人了,喜欢胡说八道就让她说吧,大不了多给她喝两口水。” “我真的不是疯的!”疯姑娘跺跺脚,她问醉七:“那你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父母有钱吗?是皇亲国戚还是豪门地主啊?” “你是本镇团头家的女儿,从小就是个疯子,我徒弟是个乞丐,娶不了媳妇贪图你的嫁妆娶了你。”醉七一向有些个爱胡闹的,看疯姑娘一脸认真的样子,也顺着她胡说八道。 “乞丐?我居然嫁了一个乞丐?!”疯姑娘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就算不让我穿越成宫斗文,好歹也给个种田文啊,怎么会是个乞讨文呢?!” 她这一番话让大家听得更是一头雾水了,不过大家都当她是疯的,也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你是乞丐头子的女儿,嫁个乞丐有什么奇怪的?”醉七转头对慎弦说:“你快给宋喜把把脉,看他分到了多少内力?” 慎弦左手把住宋喜的脉,右手对疯姑娘招了招:“来,大哥哥也给你把把脉。” “刚才那个美女已经给我把过了啊。”疯姑娘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还是把手递给了慎弦:“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年纪啊?有没有娶亲啊?” “嘘~”慎弦也全当她是疯的,柔声哄着说:“把脉的时候不要说话。” 他的手同时扣住两个人的脉门,却皱起了眉头:“咦……” 19 果然是疯的 - 痞子神捕 - 橘籽 醉七看慎弦给这两人诊脉是这个反应,他有些紧张的问:“怎么样?” “他们两个人的功力深浅居然是一模一样的。”慎弦收回手,从袖中拿出一把扇子,右手拿着扇子在左手的手心轻轻的敲着:“让我想一想。” 他沉吟了好一会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个武功心法,蛮适合他们练的。” “你刚才说的是练武对吧?难道我穿越的是武侠文?”疯姑娘雀跃的说:“我穿的是金庸还是古龙的世界啊?大唐双龙我也喜欢啊,对了有没有琅琊榜和江左盟啊?” “果然是疯的。”醉七摇摇头。 思雨老老实实的回答疯姑娘:“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听说过呢。” “那就都不是了,刚才你们说我爹是乞丐头子,那他是丐帮几袋长老啊?帮主是乔峰吗?攻略了乔峰我将来就是辽国的王妃了,想起来还让人有点小激动呢。”疯姑娘捂着脸做出害羞的样子。 “什么丐帮啊,我没听说过。”思雨捂着嘴笑,把这疯姑娘的话当成笑话来听了。 醉七走到慎弦身边:“真是可惜了,大和尚一条命只给宋喜换了一半的功力,还有一半浪费在这个疯子身上了。” 慎弦却若有所思的说:“我从悬壶宫的书阁里看过,悬壶宫的一个先辈看过一个病人,这个病人是溺水而死,本来已经装进棺材了,可突然醒来,说的话却并不是本地的方言,后来好容易弄清楚了,那个人却说自己是千里之外的一个樵夫,当时我那个先辈接到这个病人,也起了好奇之心,于是到这个人说的地方去打探,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这么一个樵夫,而这个樵夫死的时候,就是那个病人准备下葬的时间。” 他用扇子敲了一下醉七的肩:“臭要饭的,移魂这种事情,虽然不常见,可总是有的。” 醉七狐疑的看着疯姑娘:“你是说,那个壳子里换了一个魂?” “要不然是真的说不过去啊。”慎弦说:“思雨是个谨慎的孩子,她刚才给疯姑娘诊过脉,已经气息全无心脉停止了,可却又突然醒了过来,所言所语虽然听起来都是胡说八道,偏偏有自有调理,而且她的语气神情确然不像是个疯子。” 醉七眯着眼看慎弦:“你的意思是……” “不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现在只要她和宋喜能联手,打败申龙绝对不是问题。”慎弦展开扇子,遮住自己的嘴,用一种很神秘很暧昧的语气说:“关键还是看你哦。” “我什么啊我?以我的武功能把他们教成什么样子?”醉七不太明白的说。 慎弦神秘的一笑:“你的武功我是没指望了,不过,鹤背山那位有一个武功,倒是蛮适合他们的哦。” 醉七一听脸色就变了,转身往大殿走:“我懒得和你废话,我还是去把大和尚给埋了,让他入土为安吧。” 这边疯姑娘还在喋喋不休:“什么都没有?我懂了,这就是让我开创武林******啊,这是要让我一统江湖千秋万代的节奏啊?我感觉自己肩上的责任好重啊。” “对啊,这个江湖等着你拯救呢。”慎弦挥着扇子走过来,顺着疯姑娘的话说,他睁着眼睛开始胡说八道:“实话告诉你吧,你呢天赋异禀是个练武的奇才,可小时候受了惊吓得了失心疯,你家里都把你当疯子给关着,大殿里圆寂的那个和尚一直想收你当徒弟,可你爹娘怕他是个骗子都没答应,没办法了,我们只好出此下策让宋喜娶你为妻了。” “意思就是说,我和他是假结婚是吧?”疯姑娘一听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这位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年纪啊?有没有成亲啊?” “大殿里圆寂的那位和尚是为了救你才死的,他是你师父,又是我好朋友,你可以叫我一声叔叔。”慎弦忙用扇子点住疯姑娘的肩,阻止疯姑娘靠过来:“你还有个师兄,不过误入歧途当了土匪,现在杀人无数为害一方,你师父唯一的愿望就是能杀了他,你身上还肩负着你师父的遗愿,你应该好好努力练功,早日杀了你师兄以慰你师父的在天之灵。” “我们师门居然走的是相爱相杀的路线?这太符合我的胃口了。”疯姑娘兴奋的说:“我同意,那我们现在就上山打怪升级吧,等我杀了我师兄,我和你……” 疯姑娘转身指着宋喜:“从此就分道扬镳江湖不见。” “这正是我想说的话。”宋喜不客气的说。 “你们现在虽然有了深厚的功力,可武功身手还不行,而且对自己的内功运用也不趁手,现在你们去杀你师兄申龙,那无疑是以卵击石,你们还是先学好武功才行。”慎弦看着在后院挖好了坑,来大殿搬三净和尚的尸体的醉七,故意大声的站在屋子被他打出来的破洞边说:“醉七会带你们去鹤背山,拜访一位高人,这位高人会教给你们一套能独步天下的武功。” 醉七瞪了他一眼,弯腰背起大和尚的尸体往后院走。 慎弦对思雨招招手:“人也救活了,我们两个的事也算完了,我也不枉费了白走这一趟,待会你记得把我救治这两人的法子记下来,稍后整理好了放到书阁去。” 他伸手揉着自己的肩:“累了这么一场,真是觉得没趣味,思雨,我们不妨去并州吃碗齐婆婆的甜豆花怎么样?” “好啊,师父。”思雨忙将屋里屋外属于她和慎弦的东西收拾起来,看样子也打算不管走人了。 疯姑娘抓着慎弦的衣袖:“叔叔,我还能再见到你吗?要不你也收我当徒弟好不好?师徒虐恋什么的,我也可以的。” 慎弦轻巧的在疯姑娘的膝上一踢,疯姑娘直直的跪在慎弦身前,他按着疯姑娘的肩说:“我现在收你为义女,乖女儿,下次记得叫义父啊,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要对为父时常怀有敬畏之心啊。” “意思就是我和你再也没机会了呗。”疯姑娘泄气的跌坐在地上,等慎弦匆忙的拉着思雨走了以后,她从地上起来,又恢复了活力十足的样子:“没关系,等我神功一成天下无敌的时候,整个江湖的美男都是我的!” 宋喜在床上翻个身:“果然是疯的。” 20 天全地缺 - 痞子神捕 - 橘籽 醉七安葬了大和尚,却没有给大和尚立碑:“我会把申龙的头带来给你当墓碑的,头骨上刻着你的名字。” 他将手里的酒倒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唉,为了你,去鹤背山就去鹤背山吧。” 疯姑娘看到醉七从后院走过来,忙蹦蹦跳跳的过去了:“老爷爷,你带我去见我爹吧,我觉得吧,他们缺乏远见,丐帮可是能发展成为天下第一大帮的潜力股呢。” “你在其他人面前可不要再说什么穿越之类的话了,要不然还会被人当成疯子的。”醉七把宋喜的衣服递给床上裹着被子的宋喜,宋喜忙在被子里穿衣服。 “你说的不错,入乡随俗嘛,我现在穿越了就等于换了一种身份生活了,是我的第二人生啊,我要现在就进入角色。”疯姑娘点点头,然后认真的问醉七:“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你爹姓寇,貌似没给你取什么正经名字,大家都叫你寇丫还是什么的。”醉七也不太清楚,含含糊糊的回答。 “这名字也太难听了吧?”疯姑娘立刻不答应了:“不行,我称霸江湖的第一步必须是改名字,我难道能出去告诉别人,我叫寇丫吗?太土了。” “慎弦不是收了你当义女吗?要不你跟着他姓慎算了。”宋喜穿好衣服从床上跳下来,他对醉七说:“三净大师是安葬在后院吗?我去给他磕三个头。” “姓慎不好取名字啊,而且我以后要靠丐帮起家的,还是跟着我爹姓的好,寇……”疯姑娘跟着宋喜往后院走:“我也去磕头,师父为了救我连命都能不要了,我一定会实现师父的遗愿的。” “慎弦给她胡说八道了些什么?”醉七小声的问宋喜。 “就实话实说的告诉了她,她小时候受了惊吓得了失心疯,可是天赋异禀,大师想收她当徒弟可她爹娘都不答应,我们只好出此下策让我娶她为妻,然后大师在帮她打通经脉的时候耗尽心力而死。”宋喜简要的回答着给醉七使了一个眼色:“所以,她现在和我们同仇敌忾,会好好练习武功,帮着我们杀了申龙成全大师的心愿。” “哦……”醉七心领神会的说:“既然慎弦都说了,那我也就不废话了,你们待会跟着我去鹤背山吧,那里有可以让你们这种相等功力的特性得到最大发挥的高人。” 他对疯姑娘说:“大和尚俗家姓洪,你要不就叫寇红吧,也算对大和尚有个念想。” 疯姑娘听了以后想了一会:“大俗也就是大雅,这个名字虽然俗了一点,也算是俗的有特色,行,我以后就叫寇红了。” “鹤背山,没听说哪个高人在那里住啊。”宋喜也算是在江湖上混过的,对一些江湖上声名远播的侠客都略有耳闻。 “天全地缺听说过吗?”醉七说着往小庙外走。 “你是说的天全地缺两位前辈?我当然听说过,天全掌独步天下称霸北武林三十多年,地缺前辈更是传奇,当年一剑惊九州,可却突然销声匿迹不见影踪……你说的在鹤背山的那位高人,难道是地缺前辈?”宋喜一听吓了一跳,这可是江湖中的传奇啊。 “对了,就是他了,不过你们见到他说话可要规矩一点,他的脾气怪的很,不想老乞丐我这么随和啊。”醉七抓抓头发:“这辈子最不想再见的就是他了。” 宋喜好奇的问:“为什么啊?” “不管你的事。”醉七没好气的说:“反正到时候到了那里,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知道了吗?” “你不说的话我会自行脑补出十万字爱恨情仇小白文的。”寇红说:“是不是你们曾经爱上过同一个女人?还是你们曾经爱上过同一个男人?” “少胡说八道。”醉七看寇红这么喋喋不休的样子,知道自己不说恐怕是堵不住寇红的嘴了:“我妹妹当年嫁给了他,因为我妹妹是天生绝脉无法练功,偏偏又要跟着他去闯荡江湖,他有个仇人趁着他不注意杀了我妹妹,虽然他后来手刃仇人,可我还是没办法原谅他。” 他叹了口气:“我妹妹死了以后,他就在鹤背山隐居了,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事,不过他的确是个练武的奇才,隐居之后他一直懊恼没能和我妹妹并肩江湖,所以苦思冥想了一套双人剑法,这套剑法要求极其苛刻,必须男女同修,而且要心意相投,最关键就是要功力相当,所以他这套剑法创出来以后,就只是一本秘籍,根本没人能修炼。” 寇红咬着手指:“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啊。” 宋喜也吸了一口冷气:“何止是厉害啊,寇红啊,要是练成了,我们两个就是天下无敌了。” 寇红看了宋喜一眼:“老天爷啊,就不能给我换个颜值高一点的吗?” 宋喜用手敲了一下她的头:“我现在是没长开,再等两年我长高一点,帅死你。”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斗嘴到了鹤背山。 宋喜看着眼前的山洞,张大了嘴:“这位地缺老前辈真的是脾气古怪,这山洞又湿又阴的,住这里多膈应啊。” “你不懂,失恋伤心的人都爱住这种地方,比如古墓派开山祖师婆林女侠,得不到王重阳就在王重阳家隔壁古墓里住着,比这还阴森呢。”寇红倒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知道这位前辈是白发苍苍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还是看破红尘的冰块脸呢?” “恐怕你会失望了。”醉七左右张望了一下,对着山洞吼了一声:“地缺!我来了!你出来吧!” 宋喜和寇红很期待的看着山洞,毕竟这可是传说中的高人啊。 “你来了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宋喜和寇红转身一看,看到一个挽着裤脚扛着锄头,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农从山路上走上来,手里还拿着半根黄瓜,嘴里还咔擦咔擦的咬着生黄瓜。 这和他们想象的世外高人也差太多了吧。 21 昏吧 - 痞子神捕 - 橘籽 寇红用手臂撞了一下宋喜,小声说:“隐世高人果然都是返璞归真,不在乎身外俗物的,这就是境界,比如武林史上第一高手少林扫地僧。” “别胡扯了,做正事吧。”宋喜扯了寇红一把,两人齐齐在地缺面前跪下:“请前辈传我们武功。” 地缺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招呼醉七往山洞里走。 山洞并不大,里面的东西也很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一柜,角落放着一些农耕用的工具,收拾得倒颇为的干净。 地缺把锄头放下,顺手取下锄头上挂着的竹篮子,从篮子里拿出两根黄瓜递给醉七:“我自己种的。” 醉七接过来在椅子上坐下,就这么咬了一口,然后看看洞里的陈设:“我个老乞丐身无长物,可也算过得逍遥自在,想去那里就去那里,你这臭老头过得跟苦行僧一样,还不如我这个要饭的呢。” “这名利都是身外物,人嘛,不过就是一日三餐而已,睡高床软枕的也许忧思难眠,还不如我这睡山洞的呢。”地缺不在意的在床边坐下。 这两老头啃着黄瓜开始扯家常,似乎把洞外跪着的两个人给忘了。 寇红跪得有些膝盖痛了,她眼巴巴的转头问宋喜:“我们要一直这么跪着吗?” “废话,跪着才能显得有诚意啊,七叔之前说过他性格古怪,我们就要特别的有诚意才行。”宋喜白了寇红一眼:“好好跪着别说话。” 说完之后,他有些小得意的一挑眉毛:“早知道会跪,我来之前在膝盖垫了厚布。” “你居然不告诉我,你太贼了。”寇红嘟起了嘴,说着就要站起来,却被宋喜一把按住肩。 她瞪着宋喜:“你没看他已经住山洞吃野菜了吗?无欲无求到这种程度,根本不会关心江湖恩怨,我们跪了也是白跪,趁早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曾经入过江湖的人,心中都有一颗侠义之心,比如我,外表看不出来,其实一腔热血。”宋喜觉得和寇红斗斗嘴也跪得没那么无聊了。 “我们师兄申龙不也是江湖人吗?他有什么侠义之心?烧杀掳虐无恶不作!”寇红冷哼一声。 醉七为了加强他们对申龙的同仇敌忾之心,特地带着他们去走了两个被申龙屠杀的村庄,真的是尸骸遍地无人收,很是凄惨和荒凉。 宋喜叹了口气:“所以膝盖再疼我们也要忍着,一定要学会绝世武功,杀了申龙为民除害。” 寇红苦着一张脸:“我听过一句话,求人的时候要投其所好,我们现在想当他的徒弟,也要展示一下我们的长处,让他觉得收我们做徒弟,将来必定会让他倍有面子啊。” “你总算说了一句人话。”宋喜说:“光跪着也没用,你看那两个老头啃黄瓜聊天聊得正开心呢,一时半会估计不会搭理我们,得想个办法引起他们的注意才行。” “他们还有黄瓜啃,我可连早饭都没吃,你看我这瘦弱的小身板,再跪下去一定会像一朵娇花一样昏倒的。”寇红对宋喜眨巴着眼睛,捂着肚子装可怜。 这一路上宋喜从崔怀那里学来的抓野味的本事,让寇红和醉七大饱口福。 寇红眼巴巴的看着宋喜:“要不你去抓两只野鸡烤了吧,我老家有句话,要想打动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打动他的胃,如果打动不了地缺前辈,有我和七叔在也绝对不会浪费的。” “那你就昏吧。”宋喜若有所思的说。 “你这人怎么这么狠心啊,你看这地上全是小石子,我就算真的昏了,倒地上也会立马疼醒啊。”寇红瞪了宋喜一眼:“老娘不跪了,老娘现在就去找他要秘笈自个儿回家练去,如果不给老娘,老娘就哭,哭到他给为止。” “别撒泼,你能有点脑子行不行?啊,我忘了你是疯的。”宋喜又按住了寇红的肩,将她死死的按住跪在地上。 寇红白了宋喜一眼:“你才是疯的。” “听我说。”宋喜用有些鸡贼的目光看了一眼山洞里唠嗑唠得正欢的地缺,他压低嗓门说:“地缺前辈为什么隐居在这里过这么清苦的生活?因为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因他而死,慎弦想让我们学的武功,是地缺前辈苦思冥想为了情侣而创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虽然已经放下了名利,却没有放下一个情字。” 他看寇红安静的听着,继续说:“你现在往地上一倒,我抱着你呼天抢地的表真心,让他觉得我们两个是情比金坚的一对,堪比他和他娘子当年,没准一感动就把武功秘笈给我们了呢?” “动之以情这是高招啊,没想到你的猪脑子也能想出好点子。”寇红一脸崇拜的看着宋喜,可又瞬间变脸了:“为什么不是你昏了我来哭呢?要知道女人的眼泪可比男人的有杀伤力多了,我保证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宋喜很平静的看着寇红:“想吃烤鸡吗?” 寇红一听,二话不说双眼一翻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宋喜立刻一脸惊慌的抱住寇红开始摇晃:“红妹,红妹,你怎么了?” 寇红偷偷的掐了宋喜一把:“别晃我,再晃就要吐了。” 洞里的醉七和地缺听到动静走出来。 醉七啃着黄瓜问:“这是怎么了?” “红妹一向体弱,大概是跪得太久血脉不通所以昏倒了。”宋喜将寇红紧紧的抱住:“红妹,你醒醒啊。” 地缺走过来为寇红运功推了一番气血。 寇红不得不睁开眼睛醒过来,她立刻扑倒宋喜怀里:“喜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红妹。”宋喜搂住寇红:“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绝不苟活。” “喜哥。” “红妹。” 醉七也没弄明白,这一路上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人,怎么就一下子变得这么腻味了呢:“地缺你这黄瓜是潲水养出来的吧,我怎么吃了有点犯恶心呢。” 22 反正我都不会 - 痞子神捕 - 橘籽 地缺却大为宋喜和寇红感动:“好一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十二妹死了以后我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不如随她去了,黄泉路上她也不会孤单,我真是糊涂啊,白白活了这么些年,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奈何桥上等我。” 宋喜一听,悄声问怀里的寇红:“难道我们演的太过了,刺激到他了,他打算为七叔的妹妹殉情了?” “谁让你没事念对联啊,等着,看我的。”寇红推开宋喜,跪倒在地上:“求前辈成全我和喜哥。” “我成全你们?”地缺听得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寇红吸了一下鼻子,带着点哭腔说:“我和喜哥还有一个叫申龙的,都是师父三净大师门下的弟子,我和喜哥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约定好了等我们十八岁的时候就拜堂成亲,谁知道一向贪图我美色的师兄申龙,却在我十六岁那天妄图强占我,师父三净大师为了救我却被申龙所杀……” 说到这里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然后偷瞄了一下地缺的表情,看到地缺皱起来的眉头,她才继续说:“申龙杀了师父之后判出师门还俗,他不但学会了师父所有的绝学,还将烈火掌练到了第五重,在江湖上已经鲜逢敌手,他落草为寇欺压百姓为祸一方,我和喜哥立志要杀了他,一是为报杀师之仇,二是为民除害。” 宋喜忙接着说:“我们前去找他,却为他所伤,幸得醉七前辈和慎弦前辈出手我们才保住性命,我们得到两位前辈的指点,得知地缺前辈这里有一本适合我们两人修炼的秘笈,可以帮我们杀了申龙这个欺师灭祖的十恶不赦之徒,求前辈成全。” 地缺看了醉七一眼,似乎有些责怪醉七的意思,然后他缓缓的说:“这本秘笈是我想象出来的,虽然有些玄妙,可要求的条件太过苛刻,说起来,也不过是我的妄想罢了。” 宋喜和寇红对视一眼,两个一起伸出手:“我想我们非常符合前辈你的要求。” “哦?”地缺看向醉七。 醉七对他点点头。 地缺伸手搭住了宋喜和寇红的脉门,探了一会他惊讶的说:“你们两个居然功力不相上下,这真是百年不遇啊。” 醉七嘚瑟的说:“别说百年了,就是千年也遇不上。” 地缺是退隐江湖已久,但不是脑子傻了太久,他立刻想到一个不太合理的地方:“三净一向练的是至阳内功,可你们两个的内功却偏阴性,你们真的是他的弟子?” 宋喜瞪了寇红一眼,瞎编编出漏洞了,他忙补救:“我们被申龙打伤以后掉落山崖另有奇遇。” 醉七也忙转开话题:“你当初不过一念之间创出那门非要两个人一起练得武功,眼下正好有一对可以练,我觉得这就是天意,你不如教给他们吧。” 他有些喃喃自语般的说:“如果不给人练,那武功创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地缺背着双手,看着远处天际的云彩:“十二妹天生绝脉不能习武,我创出这套功法也不过是我的臆想罢了。” 他叹了口气:“既然你们能有这样的一模一样深浅的功力,又能遇到醉七到了我这里,也许,这正如醉七所言,是天意吧。” 宋喜和寇红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偷笑,忙伏身磕头:“我们二人定不负前辈,学会武功后手刃恶徒为师父报仇,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嗯,你们起来吧。”地缺走进山洞,看模样是去拿秘笈。 宋喜和寇红站起来,宋喜小声对醉七说:“七叔,我看你和他也没什么嘛。” “我以为我一直都怨他害死了我妹妹,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又觉得我的恨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最恨他的人,正是他自己。”醉七叹了口气:“我妹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总是笑着的,想来,她是幸福的。” 寇红说:“对一个女人来说,曾经被一个男人如珠如宝的疼爱过,就不枉此生了。” 她对山洞张望了一眼,小声说:“想起来都觉得好浪漫啊,你不能练武不要紧,我为你创一门绝世武功,你死了不要紧,我为你守着空寂岁月……” 宋喜听到她这些话,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红绳,离开归雁山庄也有两年了,苏远琴可还好?她,有在等自己吗? 就在宋喜胡思乱想的时候,地缺从山洞里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出来,他用衣袖擦擦盒子上的灰,用很爱怜的眼神看着盒子,伸手慢慢的摸了一遍。 宋喜他们三人也不敢催地缺,等地缺仿佛将一辈子都回忆了一遍,才缓缓的打开盒子。 盒子里有一把七弦瑶琴和一支碧玉笛。 地缺说:“当年我立意想要为我们两人创一门武功的时候,十二妹就和我一起选了这两件兵器,我们找了最好的名家来做……” 他的手抚过瑶琴:“瑶琴泛月,玉笛青霄,这两个名字还是十二妹取的。” 宋喜忙说:“真是好名字,清雅动人让人难忘。” 地缺打开盒子里的暗格,从里面拿出一本书,书上写着三个字:“琴瑟谱” 他痴痴的看着这本书:“十二妹说毕生所愿就是和我能琴瑟和鸣白头到老,没想到,这竟是一种痴念了。” 寇红手:“可十二前辈和地缺前辈你在一起的时候,一定是很快乐的。” “我和她在一起的日子,的确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地缺将盒子合拢递给宋喜:“这个我就给你们了。” 宋喜忙用双手接过来。 地缺转身往山洞走:“明天开始我从最基本的内功心法开始教你们,你们有这样的内力,想来应该很快就学会我这套武功了。” 醉七看了一眼宋喜手里的盒子,很快的把头转开:“既然他答应了,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的学,不要辜负了大和尚就行了。” 寇红看着宋喜:“你选琴还是选笛子啊?” “琴也太娘气了,我选笛子,笛子用着潇洒。”宋喜说。 “六指琴魔其实是很帅的,一种你不懂的帅,算了,你又听不懂。”寇红干笑一声看着宋喜:“其实选什么我也无所谓,反正这两个乐器吧,我都不会。” 23 离开 - 痞子神捕 - 橘籽 江湖上有名望的家族,都会让子女学一两样乐器以示风雅,宋喜从小在归雁山庄长大,吹笛子他是会的,可他没想到会遇到一个连乐谱都看不懂的寇红。 乐谱看不懂就算了,脾气还不太好,而且没耐性。 在地缺面前宋喜还不能发火,还得轻声细语的教,这就让宋喜更憋屈了。 宋喜憋屈也没地方发泄,就去砍竹子。 寇红拿着曲谱追到竹林里,她嘟着嘴说:“宋喜,你再教我一遍呗。” 宋喜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说:“宫商角子羽,那么简单的你还要我教几遍啊?” 寇红咳嗽了一声,示意宋喜看看在山洞外煮饭的地缺:“注意保持恩爱,我说,你能不砍竹子去做饭吗?地缺前辈每顿都是炒白菜,再吃下去我都快成白菜了。” “吃素有益于身体健康。”宋喜清理着竹竿上的枝丫:“我砍竹子是为谁啊?还不是为了你这个祸害啊,你住山洞不方便,租住在村子里每天上山也麻烦,一路上又怕有狗又怕有蛇的,还非要我去接你,你不嫌麻烦我还嫌麻烦呢,我打算砍点竹子给你搭个竹屋。” “你还有这种功能呢?”寇红一脸崇拜的看着宋喜:“你造吗?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了,这一刻你在我眼里是最美的~~” “走开,被妨碍我。”宋喜压低嗓门说:“别恶心了,我觉得以你的资质我是教不了你了,要不你去镇上找个教琴的老师从头学起吧。” 他从怀里拿出寇红那五十两嫁妆,拿出十两给寇红:“反正这竹屋一时半会三两天的也盖不好,我倒是可以睡山洞凑合着,你住这里就不方便了,不如下山好好去学琴,等我把竹屋搭起来了你再回来。” 寇红抱着曲谱,用手指头轻轻点了一下宋喜的胳膊:“你这人也有不那么讨厌的时候嘛。” “你是疯的,我不和你废话。”宋喜白了寇红一眼:“吃了饭赶紧下山,学不好琴你别想住我搭的屋子,走开,别在这里挡着我做事。” “哦。”寇红蹦蹦跳跳的往山洞去:“那我去帮师父做饭。” “你还是别去了,你做的东西我可不敢吃。”宋喜说着扛起刚砍的一捆竹子往山洞前的空地走:“好好背琴谱去。” 宋喜不但修了一间竹屋给寇红住,后来在练功的闲暇,或者说被寇红气的不想说话的时候,又修了两间,还将山洞前的空地打理成了一个小菜园,用石子铺了路,移了一棵桂花树栽上。 前后花了快两年,将这里打理的有模有样的。 地缺也从山洞搬到了竹屋,他在竹屋前的平台上看宋喜用竹子做一把椅子:“你不用这么费事的,我住山洞也住习惯了。” 宋喜低着头做自己的事:“山洞里湿气重,住的时间长了会关节痛的,还是住竹屋的好。” 他把竹屋修成吊脚楼的样式,下面架空抬高了,可以防湿气还可以防蛇虫,他看了一眼在凉亭里弹琴的寇红:“再等两年我和寇红功成以后下了山,只怕以后回来孝敬你老人家的机会就不多了。” “我觉得你们现在就可以下山了。”地缺说,他看宋喜一脸惊讶,他伸手拍拍宋喜的肩继续说:“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你们对琴瑟谱已经很熟练了,本身又有深厚的内力做根基,却并没有用它真正的和人交过手,对敌经验不足,应对的反应也会不足,这只能靠你们下山后去磨练了。” 宋喜知道地缺说的有道理,他们对着树和山石练功,那些东西都是死的,不会反抗也不会闪躲,地缺倒是会陪他们练功,可地缺太过熟悉这套琴瑟谱的变化了,往往都能抢先躲过他们的杀招,对他们的提升也没什么帮助。 此时让他们去江湖上试炼一下身手,面对不同的对手,有不同的应变才能真正的做到配合和提升。 寇红练完一首曲子,蹦蹦跳跳的过来:“我今天练的不错吧?宋喜,奖励我一下吧,抓只兔子给我改善一下生活吧。” “你除了吃还会什么?”宋喜在这里住了快两年,说实话,和地缺在一起,地缺是个有着丰富江湖经验的人,听地缺聊起以前的事,以及当年的一些江湖趣闻,都觉得很有意思,现在突然要走,他心里有些惆怅。 “我还会睡,还会撒泼。”寇红对他吐吐舌头,然后转头可怜兮兮的对地缺说:“师父,你看宋喜欺负我,他都不给我吃好的,不吃好了我哪有力气练功啊。” 地缺笑了笑没说话。 宋喜瞪了寇红一眼:“师父让我们下山去历练一下。” “那更要吃顿好的啦,那就抓两只兔子吧。”寇红面对离别似乎有些个没心没肺的,她看宋喜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她说:“你干嘛啊,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我把丐帮给建起来了,我让七叔做九袋长老,给师父做十袋长老。” 地缺倒是颇为偏爱一向说话更为逗趣的寇红,他问寇红:“九袋和十袋有什么区别啊?” “十袋装钱装得更多啊。”寇红理所当然的回答:“师父,到时候我给你缝十个大袋子。” 地缺摸摸寇红的头,一脸慈祥的说:“你们两个以后也好一直好好的啊。” 寇红忙说:“我和宋喜一定会白头到老的,你就放心吧。” 她在地缺身边蹲下,挽着地缺的胳膊撒娇:“我和宋喜一定会回来看望你老人家的。” “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地缺笑着拍拍寇红的头。 宋喜却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毕竟,他和寇红的两情相悦都是装出来的。 这两年的时间他和寇红勤加练习,始终不能将琴瑟谱练得彼唱此和,应该是他和寇红并不是真正的情侣,所以彼此之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默契吧。 第二天,宋喜和寇红吃过早饭就拜别了地缺。 下山一路从村子到镇上然后到了县城,看到街上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寇红立刻就不高兴了。 寇红对宋喜说:“宋喜,我们用的武器那么好,却穿成这样,也太不协调了吧?闯荡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衣服就人的面子。” “你不是要立志做个乞丐头子吗?没让你穿有破洞的衣服就不错了。”宋喜摸摸荷包,之前寇团头给的嫁妆这些年用了一些,约莫还剩下二十两,买两件衣服是买得起的,可这已经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了。 寇红瞪了宋喜一眼:“钱是赚来的,不是省出来的,与其节流不如想办法开源。” 宋喜看着寇红:“行,你现在赚给我看,哪怕只赚一钱银子。” 24 拜访 - 痞子神捕 - 橘籽 “你可不要小看我。”寇红冷哼一声:“赚钱这种事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那都不是事。” 说着寇红转身就要走,宋喜忙一把抓住寇红的胳膊。 宋喜有点不放心的说:“犯法和违背良心的事绝对不能做。” “废什么话呀,老娘是那种人吗?”寇红白了宋喜一眼转身就走。 宋喜看着她的背影,还是有些担心:“你是疯的嘛。” 寇红转过街角后快速的躲到墙边,偷偷的趴着墙角偷看宋喜,发现宋喜并没有跟上来,而是在城门口专心的看着公告,似乎看得津津有味,她轻哼一声,走向墙角的一个乞丐。 乞丐本来眯着眼在晒太阳,眼角扫到有人走过来,忙开始念叨:“好心的姑娘,可怜可怜吧。” “可怜什么啊可怜,你看看你,长的比我还胖,值得我可怜吗?就你这千古不变的台词,一天能要到多少钱啊?”寇红撇撇嘴:“我问你,这个城里有多少要饭的啊?都归一个团头管吗?” “你要做什么?”乞丐警惕的看着寇红。 “紧张什么呀,我们两个往这儿一站,你看起来比较像坏人吧?你是有财可以给人劫,还是有色可以给人劫啊?”寇红白了这个乞丐一眼:“我是方来镇寇团头家的大丫,我要见你们这儿的团头,给我带路吧。” 乞丐半信半疑的看着寇红,可看寇红背着手很有气势的样子,又不敢多问,他捡起地上的破碗站起来:“你跟我来吧。” 他领着寇红走街穿巷的到了本地团头的家。 本地的团头住在城南一个青瓦大院里,大院的门敞开着,门口两个中年妇人一边择菜一边闲聊天。 一个穿着蓝色碎花布的衣服,一个穿着黑色衣服,两个人都是微胖身材,看起来很是精明的模样。 穿着蓝色碎花布的大婶看到乞丐走过来,皱起了眉头:“这不年不节的,你来做什么?” 乞丐貌似很怕这个中年妇人,点头哈腰的说:“这位姑娘要见团头。” 寇红抬头挺胸的迎上大婶的目光,不亢不卑的说:“我是方来镇寇团头家的大丫,路过这里特地来拜访。” 这些话是她从电视剧里学的,自认为学的非常有礼貌。 穿黑衣服的大婶收拾着菜篮子站起来:“你家有客来,我就先走了,回聊啊。”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寇红一眼,似乎对寇红颇有兴趣。 穿蓝色碎花布衣服的大婶站起来让一条路:“进来说话吧。” 她转身往里面走了两步,冲着院子里一个正在逗鸟的半秃顶老头吼了一嗓子:“方来镇团头家的大丫说来拜访你。” 半秃顶的老头转过身:“方来镇?那是什么地方?” 寇红笑嘻嘻的说:“好地方。” 她抱抱拳:“我有些事想和前辈你谈谈。” 半秃顶的老头招呼寇红进堂屋:“进来坐吧。” 他对着厨房吼:“老婆子,倒茶!” 大婶提了一壶茶从厨房出来,给寇红和半秃顶的老头倒上,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寇红一看茶杯边上不太干净,她端起来假装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才说:“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 “你连我爹姓什么都不知道就上门来拜访,你是吃多了撑的吧?”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靠在堂屋的门框上,脚上的鞋就那么踩着,上衣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肌,看起来有些个吊儿郎当的模样,眉眼间更是有三分的狂放不羁。 寇红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她走到年轻人的面前,伸手点了一下年轻人的肩:“你这里弄个纹身的话,就更符合我心目中丐帮的样子了。” “丐帮?那是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年轻人挑了一下眉毛。 “就是我准备游说各地团头联合起来,一起成立的一个帮会。”寇红信心满满的说:“若说天下什么人分布最广,人手最多?除了我们这些乞丐还有谁?可惜我们不齐心啊,不齐心能成什么事?但是你想想,我们都是生活所迫流落江湖的穷家兄弟,只要我们能团结一心成立一个帮派,试问这天下还有哪个帮派可以和我们匹敌?” 年轻人被寇红说的有些心动:“你这小妞有点意思啊。” “我不叫小妞,我叫寇红,方来镇寇家的大丫头,也许我爹的名号你没听说,可我师父的名字你应该是有所耳闻的。”寇红心头一动,自己必须拉一个在乞丐里有些名望的人,才能说动眼前这些人:“我的师父就是人称一醉解千愁的侠丐醉七,江湖人给三分薄面叫他一声七叔。” “原来你是七叔的徒弟啊。”年轻人一听态度立刻就变了:“我叫汪建峰。” 汪建峰的爹汪团头的态度也变得客气起来:“原来姑娘是七叔的徒弟,难怪说话这么的有胸襟。” 他冲着厨房吼了一嗓子:“蒸一条鱼,贵客要留下来吃饭。” 汪建峰兴致勃勃的问寇红:“七叔是不是和姑娘一起来了?” “我师父去别的地方游说其他团头去了,这件事我们刚开始做,立志将天下的穷兄弟们都团结起来,众志成城做一番大事,天下这么大我师父难免分身乏术,只是听说汪团头是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所以我就先来拜访了。”寇红眼都不眨一下的撒谎:“我师父是个乞丐,可他能行侠仗义帮助别人,试问其他穷家兄弟为什么不可以呢,我师父还愿意把自己的武功教给别的兄弟,大家能一起共创一番事业。” 汪建峰听得很是神往:“七叔真是一代奇人啊,这样的胸襟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他看着寇红:“你既然是七叔的高足,武功肯定不错吧,不如,我们切磋切磋吧。” 寇红自从习武以来,还没和宋喜、地缺以外的人打斗过,以往看电视和小说里的高手切磋终于让她遇到了,她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用一种很云淡风轻的语气说:“既然是切磋,那我们就点到为止吧。” 25 狐仙娶亲 - 痞子神捕 - 橘籽 汪建峰找寇红切磋,一是因为他是个好武之人,二是心中对寇红的说法多少有些怀疑,想借机试探一下寇红。 寇红虽然不懂汪建峰心中这么多的曲折,她想想看,觉得这是江湖事,江湖事就是用拳头说话,要眼前这些人服气自己,武功上的实力是绝对要的,所以她欣然同意了。 寇红除了学习琴瑟谱以外,还跟着地缺学了一套剑法,她想了想放下背上的琴盒,走到院子里看了看,拿起角落的扫把,掂量了一下觉得还算趁手,她说:“来吧。” 汪建峰说:“领教了。” 话音刚落,他就直接冲了过去,一掌拍向寇红。 寇红用扫把一挡,然后灵巧的用扫把往地上一顿,借力跳起来连环脚踢向汪建峰,嘴上还呼喝着:“佛山无影脚!!!” 汪建峰忙往后退躲开,退到柱子边,他抱着柱子一个旋转从侧面踢向寇红。 就在寇红和汪建峰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宋喜看完了公告榜上的公告,他摸着下巴说:“其实帮人找找东西,又可以赚钱又是做好事,挺好的,当然,这样格局太小了,不如去抓抓这些通缉要犯,虽然难了点,可又能打架提升自己武功,还能领奖金,一举两得啊,不对,还可以为民除害,那是一举三得啊。”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背后传来喧闹声,一个长的非常富态,穿着富贵的中年妇人,大声的哭着从街上往城门走,她身边跟着一个同样很富态的中年男人,从穿着打扮来看,也算是非富即贵,后面跟着一长串的家仆,看起来声势浩荡的很。 宋喜忍不住好奇了,他跟着走到城门口,看着这行人继续往城外走,他问旁边一个卖饼的老头:“大叔,借问一句啊,这是什么事啊?” “狐仙娶亲娶到他们霍家的女儿了。”老头叹了口气,摇摇头挥挥手赶走摊子前的苍蝇,他看宋喜还探头探脑的,他问宋喜:“小伙子,买饼吗?” 宋喜拿出三文钱:“买两个素饼。” 他看街上好多人都跟着那些人去城外了,老头的饼摊也没什么生意,他咬着饼问:“大叔,反正你现在也是闲着,要不你受累告诉我,这狐仙娶亲是怎么回事吧。” 卖饼的大爷看看街上果然冷清了许多,他也是闲着:“三年前开始,每年的六月十二,我们镇上都会失踪一个姑娘,而这个姑娘最后都会在西山的狐仙庙被发现,身穿大红嫁衣,全身上下一点伤痕都没有,却已经死了。” 他搓着面团:“都说这些女孩的魂都被狐仙拘走,做了狐仙的新娘子。” “狐仙娶亲?”宋喜一听就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你们就没请个道士去捉妖?” “第二年出事以后,不知道请了多少道士和尚来看,都没看出端倪来,今年从六月开始就每天给狐仙庙送祭品,结果呢,到了六月十二啊,霍家的姑娘还是不见了。”卖饼的老头说:“霍家可是咱们县里的首富,家里唯一的女儿不见了,能不着急?本来他们打死也不信自己女儿被狐仙给拐走了,可到处找人找不到,只能让人去狐仙庙看看,结果霍家姑娘真的就在狐仙庙里,不过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又叹了口气:“霍家是大户人家,这去收尸的动静也就这么大了。” 宋喜点点头,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他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去城外跟着看看热闹的时候,一个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 宋喜回头一看,看到笑眯眯的寇红。 寇红对着宋喜摇摇头:“你午饭就吃这个啊?” 宋喜撇撇嘴:“你吃了吗?” “吃了啊,蒸鱼,凉拌肉,鸡蛋汤。”寇红得意的说。 宋喜不太相信的说:“你去哪里骗吃骗喝了?” “什么呀,我是去开拓我的业务去了,你这种凡人是不会懂我的抱负的,我要做的事,是你这种凡人这辈子想也不敢想的。”寇红用肩膀撞了宋喜一下,用很老成的语气说:“我这半天可是收获丰富啊,你呢?就在这儿发了半天的呆?简直是浪费人生啊,时间不等人啊,少年。” 宋喜领着寇红往城外走:“我可没闲着,这个县城从三年前发生了一件怪事,叫狐仙娶亲,这三年每年的六月十二,都有一个女孩子会死在城外的狐仙庙,身穿大红嫁衣,全身没有一点伤痕。” “什么封建迷信啊,我才不信呢,真有狐仙的话你叫出来让我看看,让它给我一瓶美颜驻颜霜,让我青春永驻,活着直接给我一双电眼,让我迷倒天下男人,叫不出来就闭嘴,你少忽悠我。”寇红犯了一个白眼:“去城外做什么啊?去城里找家客栈住下吧,这两天我有重要业务要商洽呢,我的事业能不能顺利起步就看这一嘚瑟了。” “这次呢,我和你的想法稍微有点相同了。”宋喜已经习惯了寇红的说话方式:“什么狐仙这么邪门啊,专挑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下手,还拿不拿我们这些光棍当回事了?” “你是为了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才对这件事有兴趣的?”寇红一脸鄙视的看着宋喜。 “难不成我是为了抓住那个狐仙给你做个围脖?”宋喜看着前方依稀可见的人群:“而且,我总觉得这件事透着一股子不寻常,我就想去看看,就算真是狐仙娶亲,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去看看热闹也不错。” 寇红说:“以我多年看电视剧和悬疑小说的经验,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穿到你这儿是来玩武侠的,不是玩仙侠的,所以狐仙肯定是不存在的,必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骗骗无知妇孺就算了,你怎么也会信呢?我该说你是无知呢,还是无知呢,还是无知呢?” 她数落完宋喜以后,眨巴了几下眼睛:“不过,你这么一说的话,这件事一定有阴谋,也让我有了点好奇心呢,那我们就去看看呗。” 宋喜瞪了寇红一眼:“我们这不是在去吗?” 寇红扯着宋喜的袖子,施展轻功去追前面的人群:“你懂个屁啊,那么多人去了,一定会破坏现场证据的,那么我们什么都查不到了啦,赶快一点啊。” 宋喜听不明白:“什么叫现场证据?” “就是罪犯留下来的痕迹啊,那可是破案的关键啊,如果这件事是人为,必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所以你赶紧啊。”寇红有些着急的说。 26 狐仙庙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和寇红实战轻功从旁边的小树林越过人群跑到了前面。 宋喜看看嘴里哼着小曲的寇红:“你这半天到底去哪儿了?不会是出卖色相去换吃的了吧?啊,我错了,你没色相这东西。” “老娘的美不是你这个凡人能欣赏的,这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不肯往自己身上砸钱的女人,你要能往我身上砸个十万八万的,我保证能美的惊为天人。”寇红冷哼一声,她才不会告诉宋喜,她把汪健峰给打伤了,汪家上下忙成一锅粥的去请大夫,她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宋喜看到前面有一座小庙,庙外有捕快走来走去,她落在庙外的一棵树上:“长得丑点也好,红颜薄命,长的美的容易被人惦记。” “老娘有武功防身的,有淫贼敢打老娘的主意,老娘手起刀落让他变太监。”寇红在宋喜身边的树枝上落下,手扶着树干:“有捕快啊,怎么办?” 她一下子又琢磨出了一条生财之道:“你收江湖人行走四方,难免有需要乔装打扮的时候,我开一家提供各种行业衣服的铺子怎么办?可租可买,满足你所有的需求。” “等杀了申龙以后,我们两个分道扬镳,你爱干嘛都可以。”宋喜不在乎的说。 寇红一下子愣住了,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一直和宋喜在一起,这两年更是形影不离,她早就习惯了宋喜在身边的日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宋喜分开。 宋喜眼尖的看到从狐仙庙里居然走出来一个熟人:“咦?那不是思雨姐姐吗?” “思雨姐?那我家超级帅的义父不就在附近吗?”寇红很快的将自己心里梗住的小情绪抛开,她直接从树上跳了下去,施展轻功飞掠过去:“思雨姐~~我好想你呀。” 思雨一看是寇红,忍不住也笑了:“是你呀,两年没见个子长高了嘛。” “难道你没觉得我人也长漂亮了吗?”寇红左右张望着:“我帅哒哒的义父呢?” “师父可没来,他在州府看诊呢,听说这边出了什么狐仙娶亲,觉得有点意思可又分身乏术,就让我来看看了。”思雨看着随后落下来的宋喜:“宋喜也长高了不少呀。” 宋喜看到思雨也很高兴:“思雨姐姐,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看到思雨姐姐你我觉得周围都亮堂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光彩照人吗?” “嘴巴也越来越甜了。”思雨笑了笑。 宋喜趁机说:“我们也是听说了什么狐仙娶亲,觉得很奇怪,所以来看看的,不过这里有捕快看守我们进不去,不知道思雨姐姐能不能带我们进去看看呀?”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思雨嘴上这么说,还是领着宋喜和寇红往里面走:“死去的女孩的家人似乎在本地颇有权势,所以拦着这里的县衙不许私自动尸体,我来也没能验尸,隔着衣服能看得出什么呀?” “证据都是藏在被人忽略的细节里面的。”寇红振振有词的说着竖起一根指头:“我的偶像告诉我,真相只有一个。” 思雨好久没见寇红,不太喜欢她这种经常让人听不懂的话,她好奇的问:“什么是偶像啊?” “就是我崇拜的人啊。”寇红说。 思雨忍不住继续问:“你崇拜的人是谁啊?” “我崇拜的可多了,正所谓看一部韩剧换一个老公……”寇红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自己说的话思雨他们根本听不懂,她忙转开话题:“不过说真相只有的叫柯南,他可是破案高手,不过真正让人恐惧的是他的另一个能力,那就是行走的灾星,走到哪里都有人死,而且都是各种蹊跷的死法。” 宋喜冷笑一声:“也许那些人都是他杀的吧。” “绝对不是!”寇红非常肯定的说:“和你说不清楚,反正,我对破案还是有一点心得的,我可以很严肃的告诉你们,什么狐仙啊,鬼啊,都是假的,背后一定有阴谋,都是人为的。” 宋喜白了寇红一眼,开始打量狐仙庙的情况。 这座小庙不大,围墙围起来一个很小的地方,围墙并不高,中间是一栋孤零零的房屋,右边有一棵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树,树上挂着一些许愿用的红色丝带。 房子的门敞开着,正对着门有一尊色彩已经斑驳的泥像,而泥像前面的供桌上,躺着一个穿着大红色嫁衣的女子,女子的脸上盖着红色的盖头看不清楚样貌,应该就是霍家的那位姑娘。 鲜红的嫁衣在这陈旧的小庙,显得格外的刺眼。 寇红缩在宋喜身后偷偷的张望:“怎么样?” 宋喜转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你不怕的吗?” “我的确不怕啊,那个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那个啥敲门,我一点都不怕,我这不是觉得你胆子小给你撑腰吗?有我做你的后盾,你放心大胆的上吧。”寇红眨巴了几下眼睛,嘴硬的辩解。 宋喜懒得和她斗嘴,他转头对思雨说:“这么看的确看不出什么来。” 思雨说:“我听衙门里的仵作说,前年和去年的姑娘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发现,我怀疑是不是有人在练什么邪门的功夫,所以才会每年杀一个女子,为了掩人耳目故意选在狐仙庙。” “思雨姐你这么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宋喜左右看看:“不过这个得验尸以后才能知道吧?” 他看了一眼供桌上的女尸:“只怕这女子的家人,是不肯让你碰她的尸体。” 寇红趴在门框上不肯进来:“要不现在偷偷看一眼?” 宋喜看向思雨,用眼神询问思雨的意思。 思雨摇摇头:“我可不想惹麻烦。” 她压低嗓门看看在门外盯的很紧的捕快:“我可是代表悬壶宫来的,行为举止稍有不慎,就会被人给告到师父那里去,当然啦,你们真的要看,我可以……” 思雨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 宋喜转头看了一眼:“估计是来不及了,这女子的家人应该是来了。” 27 人靠衣装 - 痞子神捕 - 橘籽 思雨拉着宋喜和寇红走出小屋:“我们不是官府的人,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宋喜跟着思雨走到院子里的大树下,宋喜抬头看树上的红丝带,他突然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指着树上的丝带对思雨说:“思雨姐,你看,这里的丝带虽然多,可都有些年头了,而且刚才庙里的泥像也色彩斑驳了,看起来这个狐仙庙已经很久没有人拜祭了,而且我听说是最近三年才开始发生有女子失踪,然后在这里穿着嫁衣被发现的事情,如果真的是狐仙有灵,这里为什么会荒废呢?” 思雨抬头看树上的丝带:“我来的路上听这里的捕快说,以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很大的旱灾,县太爷梦到一个狐仙告诉他,只要把镇上最美的姑娘嫁给自己,那么就可以让这里降雨,然后他们真的把最美的穿着嫁衣姑娘送到城西,然后过了几天真的就天降甘霖,于是他们就在当初送姑娘到的这个地方修了这座狐仙庙,然后年年祭拜,不过时间久远了,这座狐仙庙往后也不太灵验,于是就荒废了。” 寇红听着点了点头:“难怪我看到那个庙里的泥像是一个书生的模样呢,听说狐狸精很博学的,雄狐狸就特别喜欢扮作书生的模样到处和人讨论学问。” 宋喜瞪了寇红一眼:“就你什么都懂。” “电视剧看太多也不是我的错啊。”寇红眨巴着眼睛。 这个时候霍家的人已经进了庙里,哭天抢地的进了小庙。 霍夫人扑在尸体上大哭大闹:“我的女儿啊,我的如玉啊,我的宝贝心肝啊。” 霍家的仆人都跟着哭起来,场面一时间乱的让人头痛。 宋喜皱着眉头说:“像霍家这种大户人家,应该是有家丁和护院的,就算是有人所为,想要把霍家小姐给拐出来,应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寇红说:“据说狐仙幻化成人形,都是帅哥美女的,说不定这狐仙化作一个翩翩公子,早迷得霍家这位小姐是神魂颠倒,其实是霍家这位小姐自己走到这里来的呢?” “不会。”宋喜很肯定的说:“我刚才看过那位小姐的鞋子,鞋子的底非常的干净,根本不像是走过路的。” “她可能来的时候穿的是自己的鞋子,然后到了这里才被人换成了嫁衣的呢?”寇红说。 思雨看着他们两个:“你们都觉得是有人所为吗?” “什么特效大场面我没见过啊,这么点装神弄鬼的把戏,可骗不了姑奶奶我。”寇红口气很大的说:“我再说一边,这个世上是没有鬼和狐仙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故弄玄虚而已。” 宋喜轻笑一声:“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害怕呢?连门都不敢进去。” “我只是做做样子配合一下气氛而已。”寇红嘴硬的说。 县衙的捕头走过来,一脸为难的对思雨说:“有劳姑娘走一趟了,不过霍家的人说他们只想将尸体拿回去安葬,其他的都不追究了……” 他压低了嗓门说:“毕竟是狐仙做的事,追究也追究不出什么来的,姑娘还是早点会州府去吧。” 寇红冷哼一声:“就是因为这些人畏畏缩缩的,所以才一直没能让真相现世。” 她看着小屋:“本来我只是有点好奇,现在我觉得,姑奶奶我不把这件事弄明白就寝食难安了,宋喜,咱们好好查查吧。” 宋喜没有说话,他虽然对这件事也有些好奇,可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插手的资格,毕竟自己不是官府的人,而且霍家也说了不追究,谁也不能勉强他们让自己查这件事啊。 思雨直接说了出来:“霍家看样子在本地很有实力,就连官府就不能插手,我们只怕也没法查了。” 寇红眼珠子一转,嘴角浮现一个有点小坏的笑:“那我们就让他不得不求助我们咯。” 宋喜一听,心念一动:“你的意思是……寇红啊,寇大丫啊,你好坏啊。” “你能想得到,证明你也不是个好人咯。”寇红挑了一下眉毛:“就说做还是不做吧?” “这么龌蹉的事当然是你去做了。”宋喜拍了一下寇红的肩:“而我,要去弄一套道士的衣服,你,懂的。” 思雨也是个很聪明的人,一听就明白了,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并没有打算阻止宋喜和寇红,她推测这些离奇死去的女孩子,应该是被人利用来练功了,所以她也很想有个机会能验尸看看自己的推想是不是正确的。 按照这里的规矩,人死了以后要在家里放七天,等过了回魂夜之后再出殡的,霍家小姐是成了狐仙新娘才死的,家里难免忌讳,所以也没把霍小姐的尸体带回去,而是就停放在狐仙庙里,等到头七过了,再和前两年的那两位姑娘一样,安葬在狐仙庙的后面。 霍家人不敢请和尚道士来念经超度,把请修行的人来惊扰了狐仙,只能摆了灵堂,家里的仆人在这里日夜守灵哭丧。 可就是这样,霍家这几天也发生了一下不太平的事情。 比如马厩里的马突然死了,从马身上的伤口来看,应该是被猛兽给咬伤的。 比如霍小姐根本没人住的房间,每晚床上的被褥都会被弄乱,看起来像是有人在床上睡过一样。 比如池塘里的水在一夜之间都消失了,可却没人发现任何的动静。 这些异象将霍老爷吓了个半死,赶紧请和尚道士到自己家里做法,可怪事还是在发生,霍老爷四处找有道行的高人来驱邪,宋喜觉得自己出场的时机到了。 此时的宋喜已经换了一个装束,他在寇红的打扮之下,穿了一件白色绣着云纹的外袍,头发用玉冠束起来,手持一柄碧玉笛,骑着一匹白马缓缓进了县城的城门。 思雨坐在马车里偷偷撩开车帘看宋喜,她对寇红说:“没想到宋喜穿上师父的衣服,也有模有样的啊。”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我义父的衣服都是什么料子啊,就算给一条狗穿上,那土狗也立刻能变成哮天犬的。”寇红虽然心里也偷偷咬着小手指,感叹宋喜换了一件衣服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可她却嘴硬的不承认。 28 道长贵姓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一进城就获得了全街人的回头,他一路骑马直接走到了霍家门前,潇洒的翻身下马,他走上石阶对门房的老仆说:“在下是远极山金光洞素玄道长门下弟子宋喜,路过贵府看到妖云聚集,若不想阖府上下惨死于非命的话,就让能主事的人出来见我。” 霍家上下这几天被闹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门房看到这么一位气质出尘谈吐不俗,看起来有几分真本事的人来了,忙进去禀告管家,管家虽然这几天穷于应付各路道士和尚,但是最近的确闹的夜不能寐,还是赶紧去禀告了霍老爷。 霍家已经请和尚念了三天经了,门窗也被道士贴满了符纸,可府里的怪事还是层出不穷,霍老爷急得头发都白了一大半,听说来了个看起来有些道行的人,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小跑着亲自出来迎接了。 宋喜站在门外,手中玩着玉笛,玉笛在被他抛起来又落下,还打着转围着他绕圈圈,看起来让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霍老爷看着一位穿着华贵,气势不凡,还有一把玉笛绕身的俊朗青年站在那里,心中立刻就生出了三分信服,供着手跨出门槛:“请问这位道爷如何称呼啊?” “在下元极山金光洞玄素道长门下弟子宋喜。”宋喜不亢不卑的说:“我奉师命下山云游普济苍生,路过此地看到妖云聚集,恐有妖孽为祸人间,所以来看看,我听到你府中有诵经声,可是最近出了什么怪事吗?” 跟着霍老爷身后出来的管家将信将疑的对着霍老爷咬耳朵:“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我们家小姐出事了,还用得着他来说吗?老爷,这几天来的道士和尚可不少,但是一个顶用的都没有,这个嘛,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不像是个有能耐的。” 宋喜的耳力极好,将管家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看了管家一眼,淡淡的说:“你是肉眼凡胎,不信我也不奇怪。” 说完他将滴溜溜转的笛子抓在手里,然后将笛子凑到嘴边,十指轻动,悠扬的低声随之传来,就算是不懂音律的人也忍不住被吸引。 而宋喜就在这笛声之中,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青云直上的飘过大门一直落到了大厅的屋顶上,他站在屋顶上神情悠然的吹着笛子。 暗藏在附近的思雨和寇红将手里的口袋打开,口袋里的蝴蝶飞了出来。 宋喜身上之前就藏有思雨特质的花露,蝴蝶闻到气味纷纷飞向宋喜,一时间群蝶飞舞笛声悠扬,看起来他真像是九天谪仙下凡一样。 这一手把霍家人都惊呆了,有些街上的路人都纷纷停下了脚步,用充满惊羡和不可思议的目光对着屋顶上的宋喜议论纷纷。 寇红放了蝴蝶就施展轻功掠回了马车里,她对先一步回来的思雨说:“为了装这么大一个逼,也亏得他能憋得住这么大一口气上屋顶,也不怕被憋死。” 思雨却看得颇为有趣:“你们两个的小花样还真多,两年不见你们的武功精进了不少啊,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她忍不住伸手捏捏寇红的脸:“你们两个真让人羡慕。” 平白得了一身深厚的功力,还学了上乘武功,这样的奇遇的确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寇红吐了吐舌头,撩开车帘往外看。 宋喜从屋顶轻飘飘的落了下来,他对霍老爷说:“让你府中的和尚倒是都撤了吧,这个妖怪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他们的功力太浅薄了,对了,最近你府中有没有怪事发生?” 霍老爷已经被宋喜给震服了,忙从他女儿失踪到狐仙庙认尸,再到这几天家中发生的怪事,一股脑的全告诉了宋喜:“我虽然家中有点资产,我也没为富不仁啊,灾年的时候也施过粥,每年中秋元宵也会派米积福,我女儿也乖巧懂事,这么能就遭了这场灾呢。” “据你所言,这狐仙曾经帮你们度过旱灾,能呼风唤雨可见道行不低,前两年它娶亲了就安分一年,可偏偏今年已经带走了你的女儿,可却还在你家中生事端,可见它还有想要的东西没得到……”宋喜装模作样的掐了一下手指头:“我要四处查看一下。” “道长请。”霍老爷亲自领着宋喜四处看。 宋喜先去看了这几天出怪事的地方,又把霍家前前后后转了一圈,这才提出去看看霍家小姐的闺房。 霍小姐住的小院在整个宅院正中偏南,外面高高的围墙围成窄窄的通道,墙很高,如果不是会武功而且轻功不错的人是进不去的。 宋喜试了一下,提了一口气跳上了围墙,他绕着围墙走了一圈,细细的查看了一圈。 轻功像他这么高的人在江湖上应该不多,如果借助了工具,那应该会在围墙的瓦片上留下痕迹。 这几天宋喜一边让寇红来霍家制造混乱,他自己也没闲着,他打听到去年和前年死去的女孩和霍家姑娘年纪相仿,都在县城的女学里念过书,家境都不错。 可县城里只有一家女学,只要是家境不错的女孩都在女学念书,实在不能说是很特别的事情。 而且这件事和之前传说中的狐仙娶亲有一点不一样的,当年那位救了旱灾的狐仙,开口就要娶这里最漂亮的女孩,可这三位听说姑娘只是相貌清秀而已,绝对说不上有多漂亮。 宋喜在围墙上没发现什么端倪,他跳下围墙落进院子里,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霍家人,他指指西边:“妖气是从那边来的。” 狐仙庙就在城西,早被宋喜的轻功给震住了的霍家人忙点头如捣蒜,连连称是。 宋喜说:“霍老爷留下,其他人都退到院子外面去吧,人气太旺会影响我感应妖气。” 其他人闻言忙退了出去。 宋喜走进屋里,是很寻常的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模样。 看到这间闺房,宋喜忍不住想到了苏远琴的房间,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又是苏远琴默认的未来夫婿,所以他可以随意进出苏远琴的闺房。 29 让我一个人进去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闭上眼睛,仿佛有看见了墙边架子放着的剑,桌上放着一本看了几页的书,梳妆台收拾得很整洁,花瓶里放着时令的鲜花,窗边的挂着鸟笼,里面养了一只鹦鹉。 苏远琴最爱站在那里喂鹦鹉,手一抬袖子滑下来,露出雪白的前臂和手腕上常年戴着的一只金镯子。 霍老爷看着宋喜闭着眼睛半天不说话,他想问宋喜有没有感应到什么,可又不敢开口打扰到宋喜,他脖子伸出去又缩回来,看起来很是滑稽,他想了又想,又将刚到嘴边的话合着口水吞了回去。 宋喜从回忆中睁开眼睛,忍不住叹了口气。 霍老爷听到宋喜叹气,紧张的问:“怎么样啊?” 宋喜忙收回思绪:“虽然我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吸引那个妖怪,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今晚它一定回来。” 霍老爷一听,头都炸了:“道……道长,那可怎么办啊?” “放心,今晚我会守在这里。”宋喜环视了一眼屋里:“你府里的所有人都要听我的安排” 他对霍老爷说:“外面的道场快点撤了吧,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在外面摆了道场,那只妖怪才会跑回来捣乱以证明自己的能力,为了不妨碍我,让他们都赶紧走了吧。” “道长说的有道理。”霍老爷冲着院子外面的管家喊:“赶紧把外面的道士和尚都打发了,别影响到这位宋道长捉妖。” 宋喜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准备能绕院子一圈的红绳浸了公鸡血准备好,再准备十斤香炉灰,对了,我还想看看贵府小姐遗体。” 宋喜再冒充是个道士,可也是个男人,要去看一个女子的遗体,再怎么也有点于理不合。 霍老爷有些迟疑:“可……可小女的遗体在狐仙庙,而且……” “我明白霍老爷的顾虑,我不会碰霍小姐的遗体。”宋喜一本正经的说:“但是我必须看看,这样才能真正的看出那个妖怪的功力深浅,以做完全的准备。” “那……行吧。”霍老爷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宋喜又开始装了:“不知道狐仙庙在哪里?” “我让管家领你去吧。”霍老爷忙将管家给叫进来,又不放心的让霍小姐的奶娘也跟着一块去狐仙庙。 狐仙庙外还有一个捕快和一个霍家的家丁看守着。 宋喜到了狐仙庙前也没急着进去,掐着指头不说话,嘴上问守卫的捕快和家丁:“夜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捕快和家丁对视一眼没说话,他们虽然觉得宋喜很有些来头,可却不知道这是什么人。 霍家的管家此时早被宋喜的出尘姿态给折服了,他低声对家丁喝道:“这是老爷千辛万苦请来的得到高人,有什么别藏着掖着的了,赶快说出来。” 家丁忙说:“夜里林子老是传来古怪的叫声,不像是鸟叫也不像是兽叫,怪渗人的,而且后背老是觉得有凉风在吹,树下面的影子也古里古怪的,总之吓得人一宿一宿的不敢合眼睛。” 他苦着一张脸:“管家啊,你让我回去吧,再在这里守着,我怕我会被吓死啊。” 捕快也附和:“我也是啊,我们两个晚上守着这火堆轮流打个盹,都不敢让火熄灭了,就怕火一灭我们两个的小命也不保了。” 这些都是宋喜晚上抽空来干的,他和寇红抽签,寇红抽到去霍家捣鬼,他抽到了来狐仙庙吓唬人。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宋喜一脸严肃的看着狐仙庙,脸上隐隐有股杀气,他将玉笛握在手里:“妖气很重。” 其他人一听,立刻吓得不敢跟进去了。 奶妈为难的看了一眼管家:“老爷,老爷让我一定跟着的。” 管家眨巴了几下眼睛:“那你就跟着吧。” 奶妈慢慢的挪着脚,想跟又不敢跟进去。 宋喜走进院门以后,头也不回的丢了两颗小石子,小石子准确无误的打在了院门上,院门被打得“咚”的一声撞过来关上,差点撞在奶妈的脸上,吓的奶妈往后退了一步,退得太急跌坐在了地上。 什么人都没看到,可门就这么关上了,除了是妖怪还能是什么? 院外的人都吓得缩起了脖子,低头求各路神仙保佑,一点都不敢往狐仙庙张望。 宋喜将狐仙庙的院门关上以后,在围墙外树上等着的寇红和思雨跳进了院子里,思雨毫不犹豫的跑向小屋,宋喜忙跟了上去,寇红跟到门口却不敢进去了。 “我给你们望风啊。”寇红缩在门边,她忍不住偷偷往里面张望:“我告诉你们啊,这个也算是连环杀人案,这种定时定点作案的都是心理变态,这种类型的凶手是港剧警匪片必备的角色,他们选择受害人是有一定的原则的,你们可要把这个尸体从头到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给看个仔细啊,因为这些杀手选择的目标是有一个共同点的,而这些女孩的共同点就是他们杀人的动机。” 思雨轻笑一声:“你都说的是些什么啊?” “虽然你经常说疯话,可这次说的和我想的有那么一丢丢相似。”宋喜已经习惯了寇红的说话方式,他正近距离的,从脚到头的把尸体外观看了个仔细:“我打听了一下,这三个受害的姑娘的容貌都只是清秀,那么她们为什么会被选中呢?目前除了她们都是女学的学生以外,我没找到其他有关联的地方。” 寇红一听忙插嘴:“她们是同学吗?我们那有一句话啊,一辈子有四种关系是最铁的,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脏,一起嫖过娼,如果她们是同学的话,关系必定不一般,说不定有什么小秘密哟。” “她们年纪相差三四岁,并不是一起进的女学,会不会认识我就不知道了。”宋喜指着女尸嫁衣上的几个小洞说:“这个好像是虫子咬的吧,而且这个衣服的料子看起来不是新的啊。” 思雨凑过来看:“是虫咬的,看来这件衣服保存的并不太好,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宋喜,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这嫁衣的款式有点旧了,你看这莲花图案的绣花,是三五年前的款式了。” 她说着伸手掀开了女尸头上盖着的红盖头。 30 三年 - 痞子神捕 - 橘籽 已经死去的霍家小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可鲜红的唇红和再厚的胭脂都遮不住她死去灰败的皮肤。 宋喜看了看,只觉得这个霍家小姐的生前姿色的确很普通,可也看不出什么来。 思雨对宋喜说:“我要脱了她的衣服看看,你是在这里看着还是去外面等着。” 宋喜忙说:“我还是出去等好了。” 寇红看到宋喜还随手带上了门,她忍不住说:“哟,难得有个机会,干嘛不留下看呢?” “我看她还不如看你,好歹你是个活的啊。”宋喜故意用一种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寇红:“来,让哥哥抱抱。” “去死吧你。”寇红双手互抱着自己的肩,瞪了宋喜一眼。 宋喜忙捂住她的嘴,紧张的看了一眼院墙外,压低嗓门说:“外面还有人呢,你给我小声点。” 寇红不服气的在宋喜的手上咬了一口,宋喜忙松开手,他瞪着寇红又不能大声说话,寇红得意的吐吐舌头。 外面霍家管家的声音传来:“道长,你在里面还好吗?” 宋喜忙施展轻功在院子里飞来飞去的制造了一些声响,他说:“你们不要进来,我在做法驱散这里的妖气。” “好,好。”管家忙答应着,继续低头祈求八方神佛保佑。 宋喜落下来,瞪了寇红一眼,小声说:“现在是在做正经事,我能麻烦你正经一点吗?” 寇红白了宋喜一眼没说话。 宋喜说:“今晚记得来霍家演一场好戏,不要误事了知道吗?” “知道啦。”寇红不耐烦的低头看看自己的指甲:“我说,你对这件事还挺上心的嘛。” “刚开始只是觉得好奇,后来觉得你说的对,这件事不是什么狐仙娶亲,一定是有人在捣鬼。”宋喜说:“能把一个隐藏了三年的凶手给挖出来,你不觉得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吗?” 他拍拍寇红的肩:“小姑娘啊,哥哥的侠义之心你是不懂的。” “别说的只有你才有侠义之心。”寇红眯着眼看宋喜:“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不就觉得这个凶手能藏这么深,你能把他给找出来,就能证明自己比他聪明吗?嘚瑟什么啊,你以为就你是聪明人啊。” “我的聪明不是你个疯子能体会的。”宋喜拍拍寇红的头,看寇红想发飙,他忙转开话题:“来,说正经事,我刚才看到霍家小姐身上穿的嫁衣有些个虫咬的痕迹,思雨姐说是三五年前的样式了,这狐仙娶亲是最近三年才发生的,我就琢磨吧,应该是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让这三个死去的姑娘有了关联,一种,我们不知道的关联。” “三年前?你这个世界又没有网络微博电脑记录,怎么查三年前的事情啊。”寇红嘴上这么抱怨着,可还是努力的想办法:“这件事如果很大的话,那有可能被别人知道,可如果只有她们三个人知道怎么办?要不我去女学查一查吧。” “你别说些乱七八糟我听不懂的东西,如果她们三人认识,必然有人知道或者有书信往来的。”宋喜嘴角浮现一丝很自信的笑容:“而且,大户人家的小姐的事,谁都瞒得住,但是肯定瞒不住她贴身的丫鬟。” 他对寇红丢个眼色:“今天晚上,我会好好的和她贴身丫鬟谈谈心的。” 思雨这个时候推开门走出来,她皱着眉头:“没有中毒的痕迹,全身上下也没有伤痕。” “这个时候就应该来个尸体大解剖啊,拿把刀刷刷刷切开,从里到外看个仔仔细细。”寇红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件事:“思雨姐,你有没有好好看过她的指甲啊,如果她在临死前和凶手发生过搏斗的话,那么她的指甲里可能残留一些东西。” “我都有看过的,可她似乎在穿嫁衣之前洗过澡,所以全身上下非常的赶紧,而且……”思雨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替她验过身,她还是处子。” 宋喜说:“我听说有些毒是无色无味的,很难查得出来。” 思雨点点头说:“有可能是我不知道的毒,我想查验一下前两年死去的女孩的尸骨,你有办法吗?” 宋喜有些为难,可还是说:“我想想办法吧。” 他看看院门:“你们先走,我把外面这些人打发了,然后想想办法让思雨姐查验之前两个女孩的尸骨。” “那我们先走了。”寇红和思雨跳过院墙消失了。 等她们走了以后,宋喜打开院门,对门外的人说:“你们进来吧。” 他背着手走到院子里的大树下:“以前是不是也死过两个女孩?而且就是五年以内的事情?” 霍家管家忙回答:“有的,去年和前年都有女孩被狐仙娶做了媳妇。” “她们的魂魄都被困在了这棵树下,日夜受苦不得解脱,我要替她们引魂超度。”宋喜一本正经的说:“我要开馆做法。” 他看管家和捕快一脸的为难:“你们真的以为这只妖孽只是贪图女子的美色而已?也难怪,毕竟你们不懂,这是一种叫七绝阵的功法,如果这只妖怪连续七年能得到七位女子的阴元,那么就可以用邪道而升仙了,这才第三年,往后还有四年,如果不听我的,我保证,每年都会死一个。” 看宋喜说的这么言之凿凿,管家也拿不定主意了:“只怕,只怕其他两家也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就让他们家女儿的孤魂在这里继续受苦吧。”宋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身就走:“我只救有缘人,既然各位觉得和我没缘分,那就此散了吧。” 他在院门口站住:“如果我没料错,霍家小姐的魂魄,在头七以后就会被摄到这里了。” 管家一听,立刻吓得结巴了,小跑着去追宋喜:“道长请留意,那个,那个,我去和我家老爷商量商量。” 宋喜冷冷的说:“信或者不信都是你们的事,不信我,我就算想帮你们,也是帮不了的。” 31 那就是个骗子 - 痞子神捕 - 橘籽 管家急急的拦住了宋喜,派家丁去找霍老爷商量。 而这个时候的寇红和思雨回到了城里,思雨说要去准备一些开馆验尸的东西,寇红一个人回客栈去。 刚进客栈,一个人影就扑了过来,寇红下意识的一伸手,直接把这个扑过来的人扔了出去。 这个人在半空中的时候大吼:“寇姑娘,是我啊~啊!” 寇红定睛一看,这个人竟然是本地团头的儿子汪健峰,她干笑着走到被甩在地上的汪健峰身边:“你还好吧?” 看样子汪健峰的伤才好,如果这下又被她给摔伤了,不知道会不会找她要医药费啊。 想到这里,寇红立刻挤出了一个更加温暖的笑容:“有没有哪里痛啊?要不要姐姐扶你起来啊?” “姐姐什么啊姐姐,你一看就比我小。”汪健峰说着自己从地上跳了起来:“我没事了,说实话啊,我没想到你武功这么好,你能不能引荐一下我认识一下醉七老前辈,我想拜他为师。” “我……”寇红一时有些心虚了,她也两年多没见过醉七了,现在根本不知道醉七在那里,可她又不能露怯,于是她决定,先转移话题:“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蹲着说话吗?” 汪健峰一下子弄不清楚寇红的意思,他试探着问:“要不我们墙角蹲?” “顺便在放一破碗,捎带着要俩钱,我们的晚饭也就有着落了,对吧?”寇红一脸假笑的看着汪健峰。 汪健峰却很认真的说:“行,我去借个破碗。” “傻了吧你。”寇红一巴掌拍在汪健峰的头上,想想看自己以后是要做丐帮帮主的人,在酒馆里吃着喝着的也不符合职业操守,她想了想,从客栈里借了一把凳子,搬到客栈对面的墙边坐下,然后对汪健峰招招手:“过来聊吧。” 汪健峰直接从客栈的桌子上拿了茶壶和茶杯,不带客气的提着到了街对面,然后他看着只有一张凳子,提着茶壶茶杯不知道该站还是该坐:“我坐哪儿?” “你蹲着就行了。”寇红从汪健峰手里抢过一个杯子,就这么端着对汪健峰说:“倒上。” 汪健峰老老实实的给她倒茶:“师姐啊……” “别叫这么快,我家师父收不收你,还不知道呢。”寇红忙打断汪健峰的话,她眼珠子一转,笑着对汪健峰说:“你是知道的,我师父是有名的侠丐,这辈子最喜欢锄强扶弱行侠仗义了,你要想当我师弟嘛,那就得做点好事,将来我也方便在师父面前给你说好话啊。” 汪健峰拍着胸脯说:“我一向都有侠义之心的。” 说完他才想起来自己来的另一个目的:“你之前说的成立什么丐帮,还有开拓一下赚钱的方法什么的,我听着都觉得有意思,我想和你详谈。” “这事我已经立了一个详细的计划书了,来,你看看。”寇红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这是她最近琢磨出来的适合丐帮的赚钱方式,就是不需要本钱的那种。 汪健峰展开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说:“我不识字。” “所以你现在需要好好学习。”寇红说到学习,心里一动:“对了,这城里三四年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特别的事情?没有啊。”汪健峰想了想。 寇红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也是,如果这三个女孩之间的联系,是女孩们之间的隐秘,自然是秘而不宣的,她喝了一口茶,想了想问:“你知不知道县城的女学在哪里?” “当然知道啦。”汪健峰一说到这里,立刻眉开眼笑的说:“我和我的几个兄弟经常去女学门口蹲的,有好几个长的不错的小妞的哦……”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说的很猥琐,忙改口说:“我是怕那些女学生遇到什么不测,特地每天去保护她们的,谁让我有侠义之心呢。” “看妞就看妞呗,好色之心人皆有之嘛。”寇红满不在乎的说:“带我去女学看看呗。”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杯随手放在刚才坐过的凳子上,扯着汪健峰就走:“对了,这女学里面有没有教务处啊,就是那个学生犯了错误,然后把这些错误记下来保存的地方?” “我怎么会知道啊。”汪健峰忙将自己手里的茶壶和茶杯也放下,领着寇红往女学走:“不过我妹妹在女学念书的,你可以找她问问。” “早说啊,赶紧把你妹妹给我带过来。”寇红说完之后,斜了汪健峰一眼:“你们家什么脾气啊,你不读书,你妹妹却去念女学?” “我一看书就头晕,实在没法读。”汪健峰说:“不过武功秘籍我应该是可以看的下去的。” “你这叫阅读障碍啊,你知道吗?”寇红说完以后,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宋喜以外的人面前,是不能随便说话的,要是说太多别人听不懂的话,她又会被当成疯子的:“就是天生不能读书的毛病。” “随便吧。”汪健峰带着寇红到了他家,也不走大门,直接翻墙进去,很快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出来了。 少女看到寇红很激动:“你就是把我哥打瘫在床上好几天的那个寇红姐姐吧?我叫汪小慧,我好想见到你啊。” “为什么想见到我呢?”寇红觉得有些不明白。 “因为终于有人能让我哥老老实实的在床上呆几天了。”汪小慧激动的说。 “别太崇拜姐,姐就是个传说。”寇红觉得这个活泼的小姑娘很可爱,她伸手捏捏汪小慧的脸。 汪小慧眨巴着眼睛看着寇红:“寇红姐,我听我哥说,你想去女学啊?难道你也想念书吗?” “这三年死去的女孩子不都是你们学校的吗?我想去查查看,这三个姑娘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我觉得,狐仙娶亲这件事,不是真的,而是有人借着狐仙的名义在害人。”寇红觉得自己既然要别人帮忙,当然也要说点实话了。 汪小慧说:“我听说霍家请了一个好厉害的道士,那个道士说是妖怪所为啊。” “那就是个骗钱的。”寇红不客气的说:“要弄清楚这件事,还得看我的。” 32 嫁衣 - 痞子神捕 - 橘籽 汪小慧带着寇红到了县城里的女学门前。 寇红看着紧闭的大门,有些奇怪的说:“你们这么早就放学了吗?” “自从霍家小姐出事以后,女学里就闹翻天了,就像红姐姐你说的那样,大家都觉得那个狐仙专娶女学的学生,所以家长们都闹得不可开交,于是就放假了。”汪小慧说着得意的说:“而且没有布置作业哦。” “那我们家的学费不是白交了吗?”汪健峰说:“我听说好几家都要求退学退学费呢,看你这么不喜欢念书,那我们家也要要求退续费好了。” “谁说的,我可喜欢念书了。”汪小慧干笑两声,赶紧转开话题转头问寇红:“红姐姐,你想找什么啊?” “没人正好,没人就可以随便乱翻了,其实我也不确定想找什么,对了,小慧啊,这三年前你们学校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啊,其实我也觉得吧,说不定这凶手就真的是专门找女学的学生。”寇红其实心里也挺茫然的:“有些心里变态就好学生啊,萝莉啊,啧啧啧。” 看汪健峰和汪小慧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忙干笑两声:“大门关了我们怎么进去?敲门?” “红姐姐你这个想法太不江湖了,必须是翻墙啊。”汪小慧领着他们绕着围墙走了一段,走到一处外面有树的地方,她手脚麻利的攀着树就上了围墙,身手利落的跳进了围墙里。 寇红用胳膊拐了汪健峰一下:“你妹妹的身手可比你好多了啊。” 汪健峰攀着树也翻进了围墙:“汪小慧,你丫怎么这么麻溜啊?” 寇红轻飘飘的跳过围墙,看到汪健峰正揪着汪小慧的耳朵。 汪小慧抓着汪健峰的手:“哥,上学迟到可是要罚站的,我也只是偶尔翻一下嘛。” “你们两个小声点,把人给引来了怎么办?”寇红忙说。 汪健峰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 汪小慧忙跑到寇红身边,躲在寇红的身后躲着汪健峰:“红姐姐啊,你刚才说的三年前学校有没有出过什么事,我是不知道啦,不过五年前倒是出过一件事的。” “什么事?”寇红忙紧张的问。 “有个姑娘自杀了,不过,那个时候我刚进女学,也只是听说而已,详细的我不知道。”汪小慧说。 汪健峰说:“你说这件事啊,我可是听说过的,不过啊,那个自杀的听说长的挺丑的,好像就是被人笑话她长的丑,所以才自杀的吧。” “有关联吗?”寇红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这好歹是一条线索,她对汪小慧说:“女学里存放学生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地方在哪里啊?” “院长书房啊。”汪小慧一边走一边说:“我带你去……” 她用巴结的语气问寇红:“红姐姐,你能不能顺便把我的考试成绩给改一改啊?” 汪健峰在旁边听了咳嗽了一声。 汪小慧干笑两声:“我这不也是为了让爹娘高兴一点吗?” 她指着前面的一排房子中间那一间:“就是那一间。” 寇红对汪健峰说:“去,开门。” “我又不是贼。”汪健峰嘴上这么说着,已经走过去开始开锁了。 寇红在女学忙活的时候,宋喜也没有闲着。 思雨带着宋喜到了县衙门,思雨好歹也是从州府来的,虽然县衙里的人不太清楚她的身份,可也知道她很不一般,所以无论她要求什么都尽量的满足。 捕头苦着脸给思雨带路:“真是劳烦姑娘跑这一趟了,霍家的人不肯验尸,眼下狐仙的传闻又满天飞,我怕只怕明年还有姑娘要遭殃啊。” 思雨说:“没事,我想看看前两年的狐仙娶亲案里面,你们留下来的一些东西。” 捕头叹口气:“这件案子可是我的一块心病啊,死的是黄花姑娘,验尸都不给我们验,你们也看到了,狐仙庙里也没有什么痕迹,所以也没留下什么,也就是那些姑娘死的时候穿的嫁衣,没人要被我们给收起来了。” 他带着两人来到衙门的仓库,拿出一个木头箱子:“都装在这个箱子里面了。” 箱子上面有很厚的灰,看起来很久没人动过了。 宋喜打开箱子,翻看了一下,里面有两套嫁衣,他把两套嫁衣都拿出来展开,看到两套嫁衣居然都是一模一样的,而且这两套嫁衣的式样和狐仙庙里霍家姑娘身上穿的也是一样的。 除了这两件嫁衣也没别的东西了,案子的记录也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宋喜和思雨离开了衙门,思雨去准备如果能给前面两个姑娘验尸需要的东西,宋喜也打算去准备今晚装神弄鬼的东西。 宋喜一边在街上走一边琢磨着:“那个凶手既然要杀人,为什么弄这么多花样呢?如果说是为了女色,选的也不是很漂亮的啊,就算他不喜欢漂亮的,可这霍家姑娘还是处子,证明他没有碰这个姑娘啊,到底杀人是为了什么呢?” 他看到路边有一家裁缝店,他走了进去:“你好,我想问一下,县城里制作嫁衣的店有几家呢?” 店里的老板说:“我们这里城小,只有我这一家裁缝铺子,做嫁衣的也只有我这一家。” “下摆上绣着荷花图案的,是你们这儿做的吗?”宋喜问。 “那个不是。”老板的脸色立刻就不太好看了,他撇撇嘴:“街上还有一家卖成衣的,他们家也卖嫁衣,荷花图案是他们家前几年出的款式,这两年他们出的是兰花。” 他脸上挂起一个笑容:“成衣店能买到什么好东西啊,那都是低级绣娘做的,不量身定做的穿上不合身啊,还是在我家做的好,这位公子,你可要做衣服啊?” “不做,谢了。”宋喜说完走出了裁缝铺,打听了一下进了成衣店。 这家成衣店的生意明显比裁缝铺要好的多,各式各样的衣服挂在店里,试穿合适了就能直接买走,根本不用等,难怪比裁缝铺的生意好。 伙计迎了上来:“这位公子请随意看看,如果有喜欢的告诉我,我取下来给公子你试试。” “我想找你们老板。”宋喜说。 33 不是人 - 痞子神捕 - 橘籽 伙计看宋喜穿着华贵,手中一只玉笛也名贵得很,应该是个贵客,他忙点头哈腰的说:“公子请稍等,我这就去请我们老板。” 宋喜在等的时候随意的看了看,看到一件白色衣服上面,领口和袖口绣着红色的花纹,看起来简单又不失活泼,而且料子比较轻薄,他觉得挺适合寇红的,正想问价格,成衣店的老板就下楼来了。 老板看到宋喜也笑眯了眼:“这位公子有什么吩咐啊?” “这件衣服给我包起来。”宋喜想了想,自己是来求人的,还是来求一个商人的,多少先给对方点好处才对,他连价格都没问,直接让伙计给包起来了。 他看老板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他趁机说:“我还想向老板你打听一些事情。” 老板说:“公子尽管问。” “我听说县城里卖过荷花图案的嫁衣的只有你一家?”宋喜开门见山的问。 老板点点头:“可不是啊,江南流行什么款式,小店就卖什么款式,在这里可是独一家的,不过荷花是前几年的样式了,这两年流行兰花,公子如果是选嫁衣还是看看最新的款式吧。” “我是……”宋喜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说自己是个道士,只怕糊弄不住这个生意人,他想了想说:“我是沉雪台的密探,这次奉密令来调查狐仙娶亲的事情,我发现这三年死去的姑娘穿的都是你家卖的嫁衣,老板,我想你一定有什么话想单独和我说说吧。” 老板一听脸色就变了:“那有这回事啊。”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还是赶紧让宋喜到楼上的账房里详谈:“这位大人啊,真的是冤枉啊。” 宋喜不理会他,直接说:“当时你进了多少荷花图案的嫁衣?给我看你的账本,像这样的衣服不是一般人家买吧?你应该有单独记下来吧?” “当时是我刚来这里开店没多久,觉得这里的嫁衣式样太老旧,为了多赚点钱嘛,就从江南进了一批最新的嫁衣来。”老板忙从柜子最下面去翻陈年的账本:“当时我也是刚做生意没多久,没什么经验,一下子进了十五套,大人你也知道,嫁衣嘛,只有嫁女儿的人家才买的,这县城的人也就那么多,适龄的姑娘也就那么多,那几年我也没卖多少出去……” 他将账本翻到嫁衣那一页递给宋喜看:“一共卖出去七套,还有八套压在库里呢,这两年时兴了兰花图案,就更卖不出去了。” 宋喜看账本上每一套嫁衣卖出去的时间都是记录的很清楚的,那三年卖的也不频繁,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他想了想说:“我能看看你仓库里的存货吗?” “可以。”老板说着带宋喜下楼去了库房。 有一个库房是专门用来存放卖不出去的货的,老板打开门,在仓库里翻看了一番,打开一个大的木头箱子:“都在这里了。” 看了一眼之后他又有些奇怪:“怎么好像少了……” 宋喜忙走过去看。 老板核对了一下账本,又弯腰数了数:“不错,少了四套。” 四套? 死去的只有三个姑娘,为什么会少了四套? 难道还会有一个姑娘会死? 宋喜问:“你这个库房平时有人进来吗?” “都是些式样旧了的衣服,卖不出去也退不掉,所以就放这里了,平时也没人来。”老板也觉得奇怪,他忙撇清自己:“大人啊,我这里丢了东西我是不知道的啊,我也是苦主啊,我要报官,那个狐仙庙的事情和我没关系啊!” “你有时间喊冤,还是先弄清楚你的东西是怎么丢的吧。”宋喜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该吃点东西准备去霍家了:“我明天再过来,希望那个时候你能明确的告诉我,不见了的嫁衣是怎么不见的。” 他转身走了出去,几乎可以肯定凶手用来装扮那些女孩的嫁衣是从这里偷出去的,可这个也没什么很大的用处啊。 关键的还是要看今晚能不能从霍家小姐的贴身丫鬟身上诈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为了维持自己的冒充的世外高人的形象,宋喜在客栈只吃点了点青菜和馒头,然后提前到了霍家,他以布局为名翻看了霍家小姐所有的信件。 可这些信件不过都是姑娘间的一些吟诗作对,约着看花游船什么的,实在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到了夜里,宋喜硬着头皮开始布置法坛,他让四个霍家的丫鬟拿着浸过鸡血的红绳站在院子的四个角落,然后在院子的中间布置了一个法坛。 为了显得自己和其他的道士不相同,他在地上用七个白玉碗摆了一个北辰七星阵,然后施展轻功在上面走来走去,手中拿了思雨的剑,舞了一套剑法当活动筋骨了。 霍老爷在院门口看到宋喜在玉碗上如履平地的样子,对宋喜更加信服了,他对管家说:“看看,这就是高人啊。” 管家点点头,可却心疼的看着宋喜脚下的玉碗:“不要踩碎了才好。” 宋喜在院子里忽悠了大半天,听到风中传来一声很轻微琴声,他知道是寇红来了,大喝一声:“所有人闭眼。” 他运起内功挥出几掌,院子里立刻一阵狂风,在霍家人感觉起来,就是妖风大作,宁人胆寒。 寇红穿着一件白色的男装,脸上蒙了面纱,落下来和宋喜打了起来,两个人自来相互练功习惯了,这次下山来好几天他们都没认真练过功,这次也算是趁机练习一下了。 霍家人只听到风声呼呼的,感觉到院子中人影来来去去,吓的一个个紧闭双眼不敢看。 打了一会,宋喜欺身贴近寇红:“可以了。” “再打一会嘛,要不怎么显得我这个狐仙功力深厚呢?”寇红觉得自己这两天好像胖了,决定再练一会当减肥了。 宋喜躲过她一招低声说:“我给你买了个东西,放在你房间。” “早说呀。”寇红一听,立刻憋着喉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的一条沾着血的狐狸尾巴丢地上,施展轻功跑了。 宋喜也重新站回玉碗上,舞了一个剑花,指着地上的狐狸尾巴说:“这里有个人不是人。” 34 丫鬟 - 痞子神捕 - 橘籽 所有人听到宋喜这句话都吓了一跳,互相猜疑和戒备的看着。 宋喜的手一扬,袖中飞出一条绳索,绳索在空中燃烧起了绿色的磷火,直接飞过去将霍家小姐的贴身丫鬟绑住了。 这根绳子被宋喜事先抹了磷粉,藏在袖中的时候用油布给包住了,所以才放出去就会发出磷光。 宋喜欺身到丫鬟身边点了丫鬟的哑穴,让丫鬟只能挣扎没法申辩,他冷着一张脸将丫鬟抓起来:“哼,居然还想用妖火烧掉我的绳索,这个人已经被妖狐给控制了,在这里处理不安全,我带她去外面解决。” 他微微侧脸,一脸冷傲的对霍老爷说:“要想解救三个死去姑娘的魂魄,只怕开馆做法是势在必行了,这只妖狐的法力比我预想的要强一些,不过没关系,既然我遇到了,就不会让它继续为祸世间。” 霍老爷擦着头上的冷汗说:“是,是,是,我会立刻和另外两家的员外商量的,我们一定要尽快灭了这个妖怪啊。” “那最好不过了。”宋喜提着丫鬟跃上屋顶,消失在夜色里。 而此时在客栈里,寇红换上了宋喜给她买的衣服,嘚瑟的在思雨面前跳来跳去:“思雨姐,好看吗?我穿上这件衣服是不是特别可爱?” 思雨点点头:“好看。” 寇红开心的一拍琴盒,琴从盒子里飞出来,她伸手接住扬手弹起来:“穿上这件衣服,我弹琴的时候都觉得这琴声特别好听,我弹起来特别带感,思雨姐啊,我到你们这儿以后啊,这可是我穿的唯一一件像样的衣服了。” 思雨听她弹的曲子很好听,她笑着说:“你好好弹,也让我欣赏一下你的琴技啊。” 这个时候,宋喜提着丫鬟落到了院子里。 思雨出门在外的时候,和慎弦也是一个脾气,能住最好的就一定要住最好的,她将这个客栈这个独立的小院都给包了下来,宋喜这么进来也没惊动其他人。 思雨从开着的窗户看到宋喜回来,走到窗边说:“你回来了啊。” 寇红也看到了宋喜,她停下了手,将瑶琴给收起来,走到思雨身后:“思雨姐,你刚才那一嗓子啊,真像是终于等到夫君回来的小娘子啊。” “我要真能娶到思雨姐这样如花似玉性情温柔的娘子,我一定天天回家。”宋喜嬉皮笑脸的说。 思雨看着被宋喜放在院子里的丫鬟:“这就是霍家小姐的贴身丫鬟?” 宋喜拍开丫鬟的哑穴,丫鬟忙惊恐的大叫起来:“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想你说实话而已。”宋喜对寇红招招手,寇红走过来把丫鬟提进屋里,然后将门窗都关上了。 丫鬟被绳子绑住了,她用脚蹬着地,一直退到墙角,她缩在墙角害怕的看着宋喜三人:“你们,你们不要杀我,你们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什么都知道,大户人家的小姐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能瞒得过其他人,绝对瞒不过自己的贴身丫鬟。”宋喜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寇红在宋喜身边坐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你管我。”宋喜瞪了寇红一眼。 寇红笑嘻嘻的从他手中抢走茶杯:“难道你也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来,告诉姐姐,你到底有什么小秘密啊。” “能说点正事吗?”宋喜瞪了寇红一眼,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思雨看这两个人斗上嘴了,叹了口气,走到墙边对丫鬟说:“小姑娘,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有些问题想问问你而已。” “我什么都不知道。”丫鬟害怕的说。 宋喜端着茶杯走过来:“你什么都知道。” 他不等丫鬟回答,居高临下的看着丫鬟,给丫鬟气势上的压迫:“所以你才会知道根本不是什么狐仙,所以你才根本不害怕院子里有鬼,所以我做法的时候才看到你心不在焉的,对不对?” 丫鬟摇着头说:“谁说的,明明就是狐仙……” “你再说谎的话,我就直接把你交出去,现在县城里的人都那么的害怕,怕自己家的姑娘会是明年的受害人,你说,我如果这个时候说你被妖怪给蛊惑了,已经是个半妖了,再染白了你的头发,用药物让你的眼睛变成血瞳,你猜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丫鬟一听,害怕的牙齿打颤:“你,你不会这么做的,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在乎你知不知道,你不说实话和我说实话,我就让你去下面和阎罗王说实话。”宋喜的脸背着光在阴影里,显得格外的阴森。 “我,我,我……”丫鬟害怕的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 寇红这个时候顶着一头白发走过来,眼睛也变成了血红色,她蹲在去伸手捏住丫鬟的下巴:“人和妖有什么区别呢?人有心,妖没有心罢了,所以世上至毒不过人心。” 她的手指顺着丫鬟的咽喉落到丫鬟的胸口:“你的心是什么味道的呢?挖出来尝尝看可好?” 丫鬟被寇红这一下子,吓得直接就晕了过去。 思雨嗔怪的看着寇红:“别闹了,要是把她吓死了怎么办?” 寇红撒娇的抱着思雨的胳膊:“有你这个大神医在,我才不怕呢。” “别淘气了。”思雨忙拿出银针去救醒丫鬟。 宋喜伸手扯了一下寇红头上的白色假发:“你这一个下午就做了这么一件事?” “谁说的,我还去女学查看了一番,结果什么都没发现。”寇红说:“女学里最近五年出过的最大一件事情,就是有个姑娘在房里上吊死了,但是那个姑娘听说是因为长的丑,被未婚夫家里退婚才死的,和这三个女孩扯不上关系。” 她看丫鬟缓缓的醒了过来,往后退了一点免得又把丫鬟给吓晕了,可嘴上还不忘了威胁:“你要是还不肯说实话,我就让你变成我这个样子。” 丫鬟头又晕,又害怕,哆嗦着问:“你们,你们想知道什么啊?” 35 我来想办法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俯视着丫鬟,继续在气势上给她制造压力:“我们检查过霍家小姐的遗体,她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而且也没有挣扎过的痕迹,看起来……” 他蹲下来,平视着丫鬟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她心甘情愿的把这件嫁衣给换上似的。” 丫鬟的眼神闪烁,却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宋喜继续说:“我在霍家里里外外的看过,霍小姐住在深宅里,除非是绝顶的高手,否则不可能翻过那么高的院墙掳走她,就算是被掳走,那么房间里应该有挣扎过的痕迹,可房间里并没有这样的痕迹,那我就假定霍家小姐是心甘情愿的跟着这个人走的……” 他捕捉到丫鬟的眼神,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压低了嗓门说:“而且这个人还是个男人。” 丫鬟咬着下唇就是不说话。 宋喜眯了一下眼睛看着她:“你现在什么都不说还有意义吗?你家小姐……” 他的目光扫过丫鬟手背上的一处旧伤疤:“你家小姐平时对你虽然不怎么样,可好歹霍家也算是给了你一口饭吃,霍家小姐这次死的这么冤枉,你要是不说出真相,那么下一次死的是谁,我可不敢保证……或许是你的亲人,也有可能就是你。” “他才看不上我呢。”丫鬟低声说。 丫鬟的声音虽然低,可还是被屋里耳力极好的三个人给听到了。 寇红凑过来:“他?是谁啊?” 丫鬟看实在是瞒不过去了,低声说:“是小姐的心上人。” 寇红体内的八卦之魂立刻燃烧了起来:“有心上人了还这么偷偷摸摸的感觉,是这个男人太穷了,配不上霍家吗?我已经脑补了一出穷小子爱上富家千金的爱恨情仇了。” “如果真的是爱情,那么霍家小姐就不会死了。”宋喜伸手敲了寇红的脑袋一下,让她收敛一点,不要胡说八道,他问丫鬟:“那个男人是谁?” “是书院的先生。”丫鬟低声说。 书院的先生?! 宋喜三个人对视一眼。 寇红立刻兴奋的说:“师生恋啊,没想到你们这个地方也有这种啊,我好激动啊。” “一边去。”宋喜将寇红推开,他紧接着问:“是书院的哪位先生?” “我不知道,小姐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也只是远远的看过几眼……”丫鬟看宋喜一脸的不相信,她忙说:“真的,有一次小姐带我出去,他们两个在树林里谈心,让我在外面望风,所以我才远远的看过两眼,可也看得不太真切。” 思雨问丫鬟:“那么,你家小姐死的那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呢?你小姐是怎么离开家的呢?” 丫鬟咬着下唇想了又想,才吞吞吐吐的说:“小姐平时都在女学和他见面,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晚上吃过晚饭以后小姐说她夜里要出去一趟,让我想办法帮她溜出去……” 宋喜看她神情闪烁,轻笑一声:“无论霍家小姐当时给了你什么好处,那都是你的东西了,你都可以收起来,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丫鬟这才说:“后院守门的阿喜一直喜欢我,我就包了一些饺子拿去给阿喜,引开阿喜让小姐偷偷溜了出去,小姐说只出去一炷香的时间,可是到了天亮也没回来,我……我怕被老爷知道这件事将我活活给打死,所以我才不敢说出来。” 寇红又忍不住跳过来:“果然问题出在女学,我就说我想的没错吧。” “可是你去女学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宋喜瞪了她一眼,然后问丫鬟:“可是我翻看过霍小姐的书信,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信件啊?”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小人,小姐不会和我说那么多的。”丫鬟低声说。 宋喜看了思雨一眼:“难道杀了其他两位姑娘的也是这位书院的先生?” 思雨皱着眉头:“这位先生不好好教书,嗜好可真奇怪。” “明天我会想办法促成你开馆验尸的机会,而我打算去女学看看。”宋喜说。 寇红看自己被他们无视了,忍不住插嘴:“我今天去过女学了,女学因为霍家小姐死了,人心惶惶所以放假了,别说是先生了,就是一只苍蝇都找不到。” “那是你,不是我。”宋喜自信满满的站起来,快步走到房门前,打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思雨也站起来往外走:“那我也去睡了,明天还有好多事呢。” 寇红等他们都走了以后才反应过来,她指着墙边的丫鬟说:“那,那她要怎么办啊?” 回答她的是接连两声房门关闭的声音。 寇红有些为难的看着墙边缩着的丫鬟:“我放了你?” 丫鬟忙点头:“我被绑得手都发麻了,求求姑娘你放了我吧。” 寇红摇摇头:“你别以为我是傻的,你现在算是关键性的人证,如果你跑了我们就麻烦了,而且,我放了你,你半夜暗害我怎么办?虽然你肯定是害不了,可一定会吵到我睡觉的呀,所以,你还是这么绑着吧。” 说完她走到床边躺下,手一伸,指头微屈,一缕指风灭了桌上的油灯:“别吵到我睡觉,我这个人一向有起床气的。” 丫鬟就这么缩在墙边,哭也不敢哭,动也不敢动,快天亮的时候才勉强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霍老爷就带着其他两家死了女儿的人家找上门来,要宋喜去帮忙做法还魂,救出他所说的困在狐仙庙大树下的两个姑娘的魂魄。 宋喜带着思雨去了,就没办法分身去书院了,他只好让寇红去书院。 寇红这次是经过思雨的介绍,直接和县里的捕头一起去的女学,他们已经把丫鬟交给了捕头,捕头听了丫鬟的供词吓了一跳,心惊胆战的陪着寇红去女学。 捕头小心翼翼的问寇红:“寇姑娘,待会怎么办啊?凭一个丫鬟的说辞,还是可能毁了霍家姑娘清誉的说辞,我实在没法去抓人啊。” 寇红大气的拍拍捕头的肩:“这个你就交给我吧。” 36 你说不说! - 痞子神捕 - 橘籽 寇红在门房问到女学的院长在书房,她熟门熟路的找到书房,敲了敲门进去,乖巧模样的坐在须发皆白,一脸慈祥的院长对面:“我想来女学念书。” 最近谣言四起,都说狐仙喜欢女学的学生,院长也背负了很大的压力,看到突然有个女孩要来念书,他看了一眼跟着走进来的捕头,一时弄不清是什么状况,他老于世故于是很委婉的说:“我们的学生已经收满了,姑娘若是有心向学,就请等明年吧。” “不行。”寇红一脸认真的说:“如果我明年才入学,那狐仙一定不会选我的,我可是立志要成为狐仙新娘的女孩啊。” “你,你在说些什么啊?”院长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寇红。 别人都唯恐躲之不及,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女孩子,还往前凑着要去送死。 寇红眨巴着眼睛一派天真的问:“外面都在说啊,只要是在女学念过书的女子,知书达理才会被狐仙看上,与其嫁给凡夫俗子不如嫁给狐仙嘛,难道不是吗?” 院长皱着眉头放下手里的毛笔:“姑娘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无稽之谈……” “你也知道是无稽之谈啊。”寇红冷冷的打断院长,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冰冷的像能直接滴水成冰了,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装腔作势的吓唬人,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双手背着身后紧紧的互握着。 院长有些不解的而看着突然表情语气都变了的寇红:“你,你到底是哪位啊?” 寇红从袖中拿出一个牌子在院长眼前晃了一下,不等院长看清楚她就把牌子收了:“我是谁?我就是决定你这个女学还能不能办下去的人。” 她不等院长质疑她的身份,一连串的问题抛向院长:“连续三年,每年都会有一个女学的学生死于非命,你作为院长居然袖手旁观无所作为?你真的觉得自己能置身事外?你觉得自己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作为一个师长,作为一个德高望重的学者,你不但有着教书育人的责任,还有保证她们安全的责任不是吗?” 院长本来对寇红有些怀疑,想让寇红再把腰牌拿来看清楚,可听寇红这么口若悬河说的头头是道,又被寇红抛出一连串的问题,一下子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他有些结巴的说:“我,我一向都很重视这些孩子的。” “重视?连续三年死了三个人?别以为你曾经中过举人当过两年小官就可以把这件事给盖过去。”寇红步步紧逼的问:“你也说了狐仙是无稽之谈,那么你对这三个女孩的死有什么解释?!” 院长也是久经风雨的,在慌乱之中也没失去理智,他说:“她们都是在家里失踪出事的,并不是在女学出事的,本来就和我们女学没有什么关系,城里的女孩都在女学念书,如果强说狐仙只选女学的学生,那么试问一下,县城里有哪一家的姑娘不是女学的学生呢?” “那些出不起学费的都不是啊。”寇红才不会被他这么轻易的给开脱了:“那些姑娘可一个出事的都没有啊。” 她干脆一巴掌拍在院长的书桌上,给院长拍出一个镂空掌印装饰来:“衣冠禽兽我见得多了,明明就是你们女学的老师道德丧失勾引女学生,眼看着要东窗事发了就杀人灭口!” 院长听得瞪大了眼睛,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的指着寇红:“你……你……” “我什么我,我就是发现了事实而已!”寇红瞪着院长:“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多好啊,身轻体柔易推倒啊,好骗好糊弄啊,让你们这些老头子能在她们身上找回青春的回忆和感觉是吧?你们这些斯文败类玩弄完了别人的感情就要杀人灭口了是吧?” 她又一掌拍在桌面上,给桌面的镂空掌印装饰凑成了一对:“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那可是失察之责。” 院长眨巴着眼睛愣了一会,才扯着喉咙说:“我们女学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口说无凭,你拿出证据来。” 他感觉到自己在气势上输给了寇红,转头对捕头说:“肖捕头,我们女学一向治学严谨,你是知道的,你女儿也在我们女学就读的呀。” “就是因为肖捕头的女儿也在你们女学,更不能姑息养奸,让人你们继续残害这些稚嫩的花朵。”寇红对肖捕头丢了一个眼色。 肖捕头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们已经有人证了。” “那就让她来和我对质啊。”院长拍了一下桌子,发现自己也就让桌上的书挪了一下位置,根本没有寇红一张一个掌印的威力,他揉了揉拍痛的手,吹鼻子瞪眼的看着肖捕头,不去看一边冷笑的寇红。 寇红冷冷的看着院长:“你想见人证是为什么?想杀人灭口啊?” “你……”院长被寇红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寇红不理会他:“你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以,配合我们的调查。” 院长掷地有声的说:“我们女学绝对不会有问题的,随便你们查!”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寇红背着手走出书房:“肖捕头,是做事的时候了。” 她其实一点都不担心,能找出一些关键的证据最好不过,如果找不出来,反正宋喜那边正在开棺验尸了。 宋喜这个时候在狐仙庙里。 前两年受害的姑娘的棺木也运了过来,摆放在狐仙庙院子里的大树前。 思雨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脸上戴了面具站在一边扮作宋喜的助手。 宋喜拿着剑装模作样的做了一趟法,他暗运内力,一剑荡出去,两具棺木上的铁钉都被他的内力给震得飞了出来,他嘴上喊着:“妖孽来抢尸首了,你们赶紧退出去,不要被他上身吸了阳气!” 所有人吓得赶紧退到院子外面,双手拿着宋喜事先给他们的符咒,放在眉心闭眼念经,祈求各方神佛保佑。 宋喜对思雨丢了一个眼神,他双手一挥,两具棺材上的棺材盖立刻飞了起来,宋喜运起内力一引,棺木从他身体两边往后飞过去,在院门前“嘭”的一声竖起来落在地上,有三分之一没入了地下,将院门挡住,也挡住了院外人的视线。 37 凭我够不够 - 痞子神捕 - 橘籽 思雨一看院门被宋喜用棺材盖挡住了,她也不客气了,直接开始给棺材中的两具尸体验尸。 这两具尸体还没有完全的腐烂,看起来模样非常可怖,宋喜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看了都有些受不了,可思雨却专心的蹲在棺木前检查。 宋喜只好舞着剑制造声响吸引外面人的注意力:“狐妖,我念你修行不易,如果你肯放出那两个女孩的魂魄,并且随我回元极山重新修炼,我可以饶你一条性命。” 宋喜舞剑舞的都有些累了,都快想不出话来拖时间了,思雨才从棺木边站了起来。 宋喜忙落到思雨身边:“怎么样?” “她们是被人杀死的。”思雨示意宋喜看开始腐烂的尸体头顶露出的一点银光:“如果不是我一寸一寸的查看,也不会发现。” 她手上戴着一层薄薄的手套,这个手套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在日光下看起来像是透明的,她将尸体的头发拨开:“这个凶手一定懂医术,而且有一定的内力,他是从百汇穴直接将银针给插进去的,这样的话这些姑娘会立刻死亡,而全身查不出一点伤痕来,表情也不会因为痛苦而狰狞,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宋喜又有点想不通了:“想把银针刺入百汇穴需要很深的内力,极准的力道和稳定的双手,这样的人一定是个高手,这样的高手怎么杀人不可以,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法杀人呢?” 思雨也想不明白:“不知道,难道他就喜欢这样?” 宋喜摇摇头,觉得很是想不通:“不知道寇红那里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女学里,寇红左翻翻右看看,急的跟着来的肖捕头一头的汗。 肖捕头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啊,没有把握的话,院长告到县太爷那里,我只怕我这份捕头的活就保不住了。” “去州府搬救兵的是你们县太爷,现在嚷嚷着不查了的也是你们县太爷,他到底想做什么啊?”寇红不满的瞪了肖捕头一眼。 “吵着查,那是想在他任上解决了这么件悬案,那也是功绩啊,不查那是霍家在本地的势力大,人家不愿意查,县太爷也没办法的不是。”肖捕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是很想查的,我女儿还在这儿读书呢,我就怕明年就轮到我女儿了。” 寇红皱着眉头,宋喜说成衣店丢了四套嫁衣,可目前只有三个姑娘被害,那么还有一套嫁衣在哪里呢? 一套嫁衣从里到外也挺占地方的,也不好存放的,就不信凶手能把嫁衣给埋到土里去。 想到这里,寇红对肖捕头说:“你去查查那些老师的房间,我们来的措不及防,肯定有些证据那个和霍小姐眉来眼去的老师没法收拾干净,你去找找看。” 肖捕头答应着去了:“那姑娘你呢?” “学生和老师之间眉目传情也得有个寄托啊。”寇红说:“我把霍小姐在书院的作业都翻出来看看,也许能有什么蛛丝马迹。” 这一番,还真让寇红给翻出一点不一样来。 霍小姐有几个作诗的作业批注,那老师写的诗词根本是和霍家小姐作对应的,而且也有一些情意绵绵的话在里面。 寇红立刻拿着这些诗词去找院长,直接丢院长桌上趾高气扬的说:“看吧,情诗都在这里了。” 院长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可嘴硬的说:“不过是老师给学生做些批准而已,也许是这位老师看霍小姐写的不错,诗兴大发也附和写了两首,能作为什么证据?” “是不是他做的,把人抓来一问就知道了。”寇红才不给院长继续狡辩的机会:“这个老师在哪里,赶紧把人给我叫来。” “尚老师因为放假的缘故,回家去了。”院长说:“不过我相信尚老师的为人,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你信没有用啊,我不信啊。”寇红不耐烦的说:“赶紧让人带我去他家,再迟一步我怕他跑了。” 院长虽然不情愿,可还是把自己的老仆叫来,让老仆带寇红去尚老师家。 寇红临出发也叫上了肖捕头:“带人就不用了,我相信论打架他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我们两个现在就去抓住他,这种变态杀手,我倒是要看看到底长什么模样。” 让寇红意外的是,这位尚老师长得非常的斯文,一身青色布衣,气质中透出一点忧郁,放她那个世界在学校里也能成为少女们幻想的对象了。 寇红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前这位尚老师,撇撇嘴:“斯文败类。” 尚老师不太明白的看着寇红,这个女孩他不认识,应该不是女学的学生,可县衙门的肖捕头他是认识的,他神情茫然的问肖捕头:“不知道肖捕头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没什么指教,就是想问问你,你是怎么勾搭霍家小姐,又是怎么将她弄死的。”寇红抢着回答。 尚老师更加的茫然了:“霍家小姐和我并无干系,为何你会这么说?” 寇红将那些诗词丢到尚老师身上:“这白纸黑字的情诗可写着呢,你想赖也先毁灭证据好吗?” 尚老师捡起这些诗词看了看,他皱着眉头说:“我承认我是女学的诗词老师,这些字也是我的字迹,可这些诗词却不是我写的。” “你少想不认账啊?”寇红一听就有挽袖子的冲动了:“字迹是你的,课是你在上的,你居然告诉我诗不是你写的?你当我是多蠢会相信你的鬼话啊?麻烦你编也编得有诚意一点,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呢。” “这些真的不是我写的,我知道女学有些学生对我有些个想法,可我一点都没有的。”尚老师低头很为难的样子,磨叽了半天才低声的说:“我不喜欢女人。” “什么?”寇红一听张大了嘴,她挥着手给自己扇风,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证明呢?你凭什么说你不喜欢女人啊?” “就凭我够不够?” 38 真相 - 痞子神捕 - 橘籽 寇红转头一看,看到躺在院墙上,一只手撑着头,一双布鞋半穿不穿,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样子,还自以为很潇洒的,不是汪健峰还能有谁? 寇红瞪大了眼睛,指指汪健峰,再指指尚老师,她吃惊的说:“难道你们两个……” 随即她鸡贼的笑起来:“我懂了,我明白,我支持你们。” “你懂个屁啊。”汪健峰从院墙跳下来,指指尚老师:“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的那些破事我知道的清楚的很,那个男人是谁我不能说,反正不是我。” 他嬉皮笑脸的凑到寇红身边:“还有像红红你这样可爱的姑娘在,我怎么舍得放弃人生呢?” “走开。”寇红一脸嫌弃的推开汪健峰,她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他,又是谁呢?” 她对肖捕头说:“不管怎么说,他是重要的人证,带回去审一审。” 肖捕头对尚老师说:“我们有个人证,麻烦你回去让人证看一看,如果那个人证说不是你,我们就醒。” 汪健峰挡在尚老师身前,一脸戒备的看着肖捕头:“老肖,你不会想拿回去屈打成招吧?” “我是那种人吗?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啊。”肖捕头半真半假的说:“这件事上面盯的很紧,我也没办法,那个就麻烦尚老师和我回去走一趟吧。” 汪健峰双手互抱,一脸威胁的看着肖捕头,肖捕头为难的回头看看寇红。 寇红直接眼睛一瞪,冲着汪健峰嚷嚷:“怎么?你想拦着?” 她将手指的关节捏的啪啪作响:“你拦得住?” 汪健峰吞了一口唾沫:“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大家都是斯文人。” 寇红想了想:“我也不为难你们,我想这会狐仙庙那里应该有结果了,我们带着尚老师去狐仙庙吧,是驴子是马,拉出去溜溜就知道了。” 狐仙庙这里,宋喜和思雨面面相觑。 这些女孩的死因是找出来了,如何对外面那些人说才是关键,处理的不好他们两个就是骗子,是亵渎死者。 思雨深吸一口气:“我去吧,毕竟我是被县官从州府请来的,我去的话县官也不能自打嘴巴不承认,无论如何也会站在我这边的。” 宋喜摇摇头:“霍家和其他两家在本地的势力很大,家丁护院也不少,如果起了冲突,只怕是更不好解决了。” 他眯了一下眼睛:“这个凶手有点意思,我很想看看他到底是谁。” 思雨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啊?” “把县太爷和仵作请进来,这件事还得先让他们知道才行。”宋喜说。 思雨点点头,带上面具走出去,对县太爷和仵作招招手:“你们两个进来帮忙。” 宋喜在门口看两个人站着没动,补充了一句:“你们一个身上有官威可以镇妖,一个常年和死人打交道可以通阴阳。” 县太爷和仵作对视一眼,还是听话的跟着进了门。 宋喜对县太爷作了个揖:“在下有一事隐瞒了大人你,还望大人你见谅。” 县太爷有些个奇怪的眨巴着眼睛:“哦,我原谅你,可到底是什么事啊?” “在下并非元极山的道士,而是沉雪台的密探,狐仙娶亲的事情传到我们沉雪台,大人一直怀疑其中另有内情,所以让我前来查看,可惜我路上遇到一些事情来迟了一步,不过还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还是让我查出了蛛丝马迹。”宋喜对思雨点点头。 思雨示意仵作跟着她走,她蹲在棺材边,拨开尸体头顶的头发,露出银针给仵作看:“如果不是尸体腐烂了,这个银针也不会露出来,也会被发现。” 县太爷听出了她的声音:“你是……思雨姑娘?” 思雨取下脸上的面具:“对,是我。” 县太爷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以为你已经离开这里了。” “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思雨说,她也没想到宋喜居然敢冒充沉雪台的人,那可是皇上直管的地方,里面的都是破案查漏的高手。 仵作为难的看着县太爷:“这两个女孩应该都是因为头顶被刺入了银针才死的,可……” 县太爷没想到这件困扰了他三年的事情,在这一刻有了这么惊人的转机,他沉吟了一下,也知道这件事是宋喜连哄带骗的弄到尸体来验尸的,处理不当他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他想了又想,对仵作说:“你去把那三家的员外请进来。” 仵作忙答应着出去:“请三位员外进来吧。” 霍家,西家,贝家的三位老爷有些奇怪的往院门走。 霍老爷对宋喜的法力很有信心:“大概是狐妖已经解决了,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被他这么一说,其他两家的老爷都宽心的走了进去。 等进去以后,看到宋喜和县太爷一脸肃穆的站在那里,三个人都是老于世故的人,立刻觉出了不对。 县太爷清了清喉咙,站了出来:“三位员外,本官做了一件事,也许你们会觉得很惊讶,可等你们知道我做了什么,查出了什么,你们就会觉得我做的是对的了。” 三位员外紧张的看着县太爷,贝老爷说:“大人有事请讲。” “这一位。”县太爷指指宋喜:“并不是元极山的道士,而是我请来的沉雪台的密探。” 他不给三位老爷反应的时间,立刻示意仵作说话。 仵作忙说:“启禀三位老爷,刚才悬壶宫的思雨姑娘为前年和去年死去的两位姑娘检查了一下,发现两位姑娘都是死于头顶被人插入了银针,而并非外界传闻的狐仙娶亲。” 三位员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了:“这,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所谓的狐仙娶亲不过是凶手迷惑人的法子,其实他杀人的手法是从头顶百汇穴刺入一根银针。”宋喜看着三位员外,掷地有声的说:“我们现在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们,三位员外家的小姐都是被人给谋害的。” 39 怀疑谁?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环视了一眼三位员外,声色俱厉的说:“如果三位员外要姑息养奸,那这件事我也可以不上报,可三位不止一个女儿吧?明年死的会是谁,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县太爷在一边加油添醋:“被害的三位姑娘都是本地大户人家的小姐,本官只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也许这件事不是冲着三位小姐来的,而是冲着三位员外来的。” 三位员外一听,顿时心惊胆战,凑到一边咬耳朵。 贝老爷又急又怕的说:“你们两位是不是在生意上得罪了什么人啊?” “哪能啊,和气才能生财呀,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你得罪的呢,你可是出名的抠门啊。”西老爷立刻否认了:“这世上看不得别人有钱的人多的去了,我可听说在江北那边,有恶徒专门绑架有钱人要赎金呢,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不走正道的人多的去了。”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霍老爷说:“说眼下的事吧。” 他快速的用眼角瞄了一下宋喜:“沉雪台是什么地方?皇上直管的地方,大理寺负责判案,沉雪台负责查案,那是随时可以上动天听的地方,这密探都派到我们这里来了,这事就是捂不住的了,咱们可以为了自己家女儿的清誉不让县里查,可没法捂住不让沉雪台查啊。” 贝老爷有些狐疑的说:“咱们这儿是个小地方,这消息怎么就传到沉雪台去了啊?霍老爷你明明说他是什么道士的啊,话都是他在说,上下嘴皮一碰说的什么我们就得听什么,他可是说错一次慌的啊,难保不会有第二次啊,谁能证明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嘴上这么说着,眼睛一直盯着霍老爷,宋喜是霍老爷招惹来的,他希望霍老爷能证实宋喜的身份。 霍老爷苦着一张脸:“县太爷说他是,他应该就是吧。” 看其他两位老爷脸上露出不太高兴的样子,他忙补充一句:“可他冒充沉雪台的人,那是没好处的呀,被发现了那就是必死无疑了啊。” 西老爷对此也颇为认同:“旁边那位姑娘我倒是知道,是悬壶宫的人,悬壶宫是什么地方,一般人可是结交不上的。” 他叹口气:“没想到小女竟然是被人给害死的,想想小女含冤而死三年啊,我真是心痛,不抓到真凶那实在是难慰我小女在天之灵啊。” “说的不错,我们三家人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敢动我们家的女儿,那就是打我们的脸啊。”贝老爷同仇敌忾的说:“这事必须查清楚,今年是杀咱们女儿,明年可能就对我们家儿子下手了呀。” 说到自己家传宗接代的儿子,三位老爷立刻觉得这件事必须查了,一点都不能耽搁的查。 就在三位老爷向县太爷和宋喜表决心全力配合查案的时候,寇红领着尚老师来了。 死因确定了,三家小姐的尸体被送到衙门由仵作和思雨带回衙门去仔细检查,剩下的就是找到凶手的问题了。 宋喜细细的问了寇红的发现,看着手中的诗稿,宋喜觉得有些失望又更有挑战性了,他对肖捕头说:“你带尚老师去让霍家的丫鬟认一认。” 肖捕头忙答应着,带上尚老师跟着县太爷回衙门去了。 汪健峰想跟着去,却被宋喜给叫住了:“既然能冒充尚老师的笔迹,那凶手一定是女学里的人,麻烦你将你的妹妹带到女学去,关键的线索还在书院。” 寇红等了宋喜一眼:“你几个意思啊?意思就是我查漏了呗。” “难道不是?”宋喜拍了一下寇红的肩,转身往外走:“跟着小爷学着点。” 汪健峰看了一眼寇红,寇红点点头,他这才转身跑去找自己的妹妹汪小慧。 在女学门口汪小慧见到宋喜,宋喜还穿着慎弦的衣服,一派的潇洒派头。 汪小慧羞答答的说:“这位公子,敢问姓啥名啥,家住何方,有没有娶妻啊?” “汪小慧你能不给我丢人吗?”汪健峰扯了一下汪小慧的辫子。 汪小慧瞪了汪健峰一眼:“我有你这样的哥哥我已经快嫁不出去了,你就不要在挡在原本就不旺的桃花运面前好吗?” 寇红揽着汪小慧的肩:“不要和你哥一般见识,走,我们进去查案去。” 汪小慧跟着寇红往里面走:“查案?查什么案子?” “我们查到女学里有人冒充尚老师的笔迹,和那些姑娘写情诗勾勾搭搭的,想把这个人找出来。”寇红简要的说。 汪小慧一听眼睛就亮了:“尚家哥哥?哎呀,为什么不写给我啊。” “谁收谁死,你真想要?”汪健峰冷笑一声。 “那我还是不要了,把这么珍贵的机会让给别人吧。”汪小慧干笑两声。 宋喜好奇的问:“尚老师在你们女学很受欢迎吗?” “女学里都是一帮子老头,尚家哥哥可以说是最年轻,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了,你说受不受欢迎?”汪小慧咬着下唇:“这个凶手可真够奸的啊,居然利用我尚家哥哥,哥,不行啊,这个仇必须得报。” “那什么去报啊?你告诉我凶手是谁,我去把他打成猪头。”汪健峰在汪小慧的头上敲了一下。 宋喜对寇红说:“利用女孩子的爱慕之心,这个凶手比我想的聪明,只是不知道他选择目标的原因是什么。” 寇红也叹口气:“只能怪你们这里太落后,放我们那里,分分钟高科技仪器给你往这里一放,什么指纹啊,血迹啊,DNA啊,,让凶手无所遁形。” “我怎么忘了你是疯的,我还和你商量,这不是浪费我时间吗?”宋喜不等寇红发飙,他转头问汪小慧:“你们这些学生写完作业怎么交到老师手里?” “学院有给老师配侍读的,下课以后侍读会将作业都收到老师那里去批改的。”汪小慧眨巴着眼睛:“你怀疑是学校的侍读?” 她一拍巴掌:“我也怀疑是她,长得獐头鼠目的,可,她是个女的啊。” 40 有鬼 - 痞子神捕 - 橘籽 听说侍读是个女的,宋喜也皱起了眉头:“还有谁能接触到你们的作业。” 汪小慧咬着指头想了想:“没有了吧。” 正在宋喜苦苦思索的时候,肖捕头骑着马过来,看到宋喜他们急急的下马,大声的说:“宋先生,不好了,霍家的丫鬟被人杀死了。” 这次杀手根本没有费力去掩饰自己杀人的手法,直接一根银针插入了丫鬟头顶的百汇穴,还有半截银针露在外面,不知道是故意留着挑衅的,还是他正在行凶的时候被人打扰了,所以才会留下半截银针在外面呢? 寇红看着丫鬟的尸体,急得直跳脚:“怎么办?最重要的人证死了!” “她根本没看清楚凶手的样貌,根本算不上什么人证。”宋喜强自镇定的说:“凶手抢先一步到这里来杀人,肯定是当时在狐仙庙里偷听了我们说话,查一查今天去了狐仙庙的人。” 肖捕头有些为难的说:“去的人就多了,衙门里的人,霍家,西家,贝家的人,还有一些听说捉妖去看热闹的,要查起来根本没法查啊。” 寇红对宋喜说:“狐仙庙的四周是树林,你想想看我们两个第一次去的时候,都能在旁边的大树上偷看,难保凶手根本不是在人群里,而是在大树上将狐仙庙的情况尽收眼底呢?” 她看宋喜紧皱的眉头:“现在线索全断了。” 宋喜看了一眼书院紧闭的大门:“我就不信他能抹去所有的痕迹。” 寇红点点头,示意汪健峰去敲门:“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过了总有痕迹留下来。” 汪健峰将门敲开,门房是认识这位团头家的混小子的,知道他妹妹在这里上学,刚想开口询问,就被汪健峰一把给推开了,然后将门一脚给踹开,回身对寇红说:“红姐,请进吧。” “乖。”寇红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宋喜跟了上去,他用手里的笛子轻轻敲了一下寇红的肩:“你什么时候收的小弟啊?” 寇红白了宋喜一眼:“你以为我要成立丐帮,并且将丐帮发展成为天下第一大帮的事是说说而已?告诉你,姑奶奶我很有事业心的,将来我可以要成为天下第一大帮帮主的人,趁着现在我还不红,赶紧和我攀攀关系吧。” “就你?”宋喜轻笑一声,不太相信。 “以你的思维当然不能衡量我这种穿越人士的能量了,刚才进城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城门口有乞丐拿着牌子,牌子上面写着带路两个字,告诉你,这个在我那边可是收入不错的活,第一次到县城来办事寻亲的都需要,带一次一文钱,收费合理童叟无欺。”寇红说:“这只是我的第一步,稍后我会开展更多的业务培训,让他们开拓业务范围,都是不要本钱的生意,我们丐帮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很快我就会挖到我事业的第一桶金了。” “你挖,你挖,随便挖,就是挖别人墙角都可以。”宋喜一路走一路仔细的看着书院里的环境,他嘴上敷衍着寇红。 他转头问汪小慧:“老师们住哪里?” 汪小慧带着他们到了书院南边的一排青瓦房:“老师都住这里,一人一间房。” 宋喜走过去查看了一下门上的锁和窗户:“都不太结实,以凶手的武功想要悄无声息的进来做手脚,完全不是问题。” 寇红跟着走过来:“根据我多年读书的经验来看,想要把握好尚老师批改作业的时间,在将作业送回去的时候做手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板着指头说:“你们用的墨必须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干对吧?在这之前凶手还要能模仿尚老师的笔迹,这也得准备不少时间吧,还有……” “凶手不用模仿,他可以印着写。”宋喜看着手里的诗稿:“小时候我调皮,想要休息不去书院,就会印着……以前写的字,挑出自己想要的字写上去。” 他一下子想到归雁山庄庄主苏胜,以前年幼时候的种种又浮上心头,让他忍不住有些惆怅。 “你这招也可以。”寇红拍了一下宋喜的肩:“没想到你小时候挺有办法的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可以这样冒充家长签字呢,不过我们那个时候都是直接打电话了,老师告状可方便了,唉~~~” 她随即收回思绪:“那至少说明这个凶手是识字的,既然识字,那女学里的老师都识字啊,范围也太广了吧。” “你刚才说的不错,要把握好尚老师批改好作业的时间并不容易。”宋喜对寇红说:“你去问问尚老师,他批改作业有没有什么习惯。” 寇红才不想去,她想赖在这里,争取抢在宋喜之前发现有用的线索,她对肖捕头说:“麻烦肖捕头去把尚老师请来,在女学里也许他能帮我们想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肖捕头点点头转身离开:“我这就去。” 这件眼看着就要破了的案子,居然又陷入了僵局,宋喜和寇红都思索着没说话,汪健峰和汪小慧也不敢随便说话,顿时四个人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宋喜对汪小慧说:“那个侍读,我还是想见见她。” 汪小慧点点头,领着他们走到杂役住的小院,这个小院和老师住的有树有花的院落比起来,就寒酸得多了。 汪小慧站在院门口:“我也不知道她住哪一间。” “我来。”汪健峰忙积极的去挨着敲门了。 宋喜问汪小慧:“这个侍读平时都做些什么事?” “打扫教室,然后收发作业什么的吧。”汪小慧平时也没注意这么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侍读,她一边回答,一边用眼睛不停的瞄向小院旁边的树林。 宋喜奇怪的问:“你看那边做什么?那里有什么吗?” “五年前自杀的那个女学生就是吊死在那个树林里的……”汪小慧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这个时候却有些个害怕的样子说:“他们都说这里有鬼的。” 宋喜用手里的诗稿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你见过?” 汪小慧捂着头很认真的点点头:“有一次我和人打赌,夜里来看,真的让我看了,穿着白色衣服,很可怕的。” 41 走着 - 痞子神捕 - 橘籽 听汪小慧说女学里竟然有闹鬼的小树林,宋喜和寇红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宋喜对寇红扬扬下巴:“走着?” 寇红嘴角浮起一丝挑衅的笑:“走。” 这种让人敬而远之的地方,最适合用来藏一些小秘密了。 汪小看宋喜和寇红施展轻功掠进了小树林,她想跟过去又觉得而很害怕,回身看看敲门敲出女学煮饭大妈的汪健峰,想了想觉得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跑到了汪健峰身边。 宋喜和寇红走进了小树林,立刻落下来放慢了速度,地上厚厚的落叶表示这里虽然不算偏僻,可也很少有人来。 寇红摇摇头:“这样的小树林,搁我们那里就是恋爱圣地啊,哪能就这么空着,实在太浪费了,浪费可耻啊。” 宋喜扫了寇红一眼:“恋爱是什么?你又在说疯话了。” “恋爱就是一男一女看对眼了,然后想办法独处做一些气死单身狗的事情。”寇红说:“正所谓郎情妾意,就是这个意思了。” “那你们那的人也太惨了吧,两情相悦只能躲到小树林,可悲,可叹,可怜,哪像我们啊,临湖泛舟,春日赏花,吟诗作对,骑马射箭,有趣的事真是数都数不过来。”宋喜摇摇头。 “我们那的人去小树林可不是为了这个。”寇红一把扯住宋喜的胳膊,将他往旁边的树干上一推,然后一只手撑在宋喜身边。 本来她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非常有气势,可她的个子只到宋喜的肩膀,气势上就差了很多,不但不潇洒,还显得有些搞笑。 寇红努力撑着场面,她踮起脚用另一只手去抬宋喜的下巴,挑挑眉毛做出轻狂的姿态:“小妞,你懂了吗?” 宋喜拍开寇红的手:“幸好你是个女的,如果是个男的,那一定是个采花贼。”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果真是个绝世美人,为她死又何妨呢?”寇红抓起自己的辫梢,轻佻的扫过宋喜的脖子,她一个旋转走到宋喜身前,后退着在宋喜前面走,她飞了一个媚眼给宋喜。 “站住。”宋喜一把抓住后退着走的寇红的胳膊,然后一使劲把寇红给拽进自己的怀里,伸手紧紧的抱住寇红,然后用下巴抵住寇红的头顶:“这个,怎么样?” 寇红突然被宋喜这么紧紧的抱住,吃了一惊之后,宋喜身上穿着慎弦的衣服,衣服上不知用什么熏过,这股味道直冲上寇红的脑门,让寇红觉得心跳加快,脸上发烫。 寇红有些慌乱,她伸手去推宋喜,心中不知道是期待宋喜继续抱着她还是就这么放开,很是矛盾,嘴上却说:“干嘛啊?想吃我豆腐啊?” “别侮辱豆腐。”宋喜松开了寇红:“你可没豆腐白。” 他不等寇红发飙,直接握着寇红的肩膀让寇红转了个身:“你差点毁了最重要的证据。” 这棵树下有一块地方很干净,树叶很少,可以看到地上残留的香烛。 宋喜抬头望这棵树看,看到树干上不太高的地方,有一根横着长的树枝:“果然是个上吊自尽奔黄泉的好地方。” 寇红揉着自己发红的脸,为自己刚才被宋喜抱着的时候心跳加速的反应懊恼:“要不要借你一根麻绳吊死在这儿算了。” 宋喜蹲下去看地上的香烛:“你看这些流到地上的烛泪还没沾染很多尘土,看样子顶多一两个月前还有人来祭拜过。” 他数了数地上残留香烛竹签的数量:“祭奠亡者的日子一年有四个,生祭,死祭,中元节和寒衣节,你看这里一共六十根竹签,也就是三十对,应该在这里祭奠了有四五年了吧。” “对了,汪小慧之前说过,五年前女学有个学生上吊自尽了,难道就是在这里?”寇红左右看了看:“我听汪小慧说,那个女生长的不好看,就是因为被人笑话长的丑,所以才上吊自尽的,你说说看,现在的女娃怎么就那么想不开?” 正说着一股风从树林深处吹过来,吓的寇红一个激灵躲到了宋喜身后。 宋喜打趣的说:“你怕啊?” “我不怕。”寇红嘴硬的说:“我不信那些的,只是我突然想到,如果在这里祭奠的就是凶手,那么凶手和五年前自尽的女学生一定有关系,我要是不小心说了什么话被他听到了,说不定会杀我灭口,其实以我的武功我也是不怕的,我就怕你被误伤,所以我在保护你,你可明白我的苦心?” “我只明白你在瞎说。”宋喜转身往树林外走:“看来我们得想办法去找人问问,五年前自尽的那个女学生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寇红忙跟了上去:“找院长问吧,就算他不太清楚至少也知道那个女孩家住在哪里吧。” 宋喜走出树林左右看看:“院长在哪里?” “跟着我来,我现在和那个老头,还挺熟的。”寇红熟门熟路的带着宋喜到了院长的书房。 院长看到寇红脸色立刻就变了:“你,你来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就来看看你。”寇红笑嘻嘻的说着摸摸院长前面的桌子:“哟,买了一张新的啊,这是红木还是柏木啊,我看着有点像金丝楠木啊,有钱啊。” “你就别说笑了,金丝楠木那是皇亲国戚才用得起的,我哪能用呢,这就是一般的木头,特别一般。”院长紧张的看着寇红的手,他真怕寇红一个不高兴,又毁了这张新桌子。 寇红在院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特别不客气的说:“问你个事呗。” “你说。”院长也跟着坐下,坐下以后还是紧张的看着寇红。 “五年前你们学校有个女孩子上吊自尽了,是什么情况啊?”寇红低头抠着自己指甲边上的死皮:“说详细一点啊。”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院长看寇红脸上露出不太高兴的表情,他忙说:“好像是被其他同学嘲笑长的太丑,一时间接受不了,想不开寻了短见。” “好像?你一个院长在一条人命面前和我说好像?”寇红站起来指着院长的鼻子说:“你这是失职你知道吗?人家家长把好好的一个花季少女交到你手里,一朵鲜花就枯萎在你这破女学了,你还给我好像,你好意思好像吗?” 宋喜拉了寇红一把:“说正事。” “那个女孩住哪里?赶紧把住的地方告诉我。”寇红不耐烦的对院长说。 42 姓什么 - 痞子神捕 - 橘籽 院长忙去找学生的花名册,翻出那个女孩的地址抄给寇红:“在这里。” 寇红随手递给宋喜,然后语气中充满威胁的对院长说:“你,最近不要离开县城,有任何情况我们随时都会找你,如果找不到,就当你畏罪潜逃,明白了吗?” “知道了。”院长擦着额头上的汗。 “走吧。”寇红率先离开了院长的书房。 出来以后宋喜用手里写着地址的纸条敲了寇红的头一下:“别的本事没长进,这狐假虎威的本事倒是练了个十成十啊。” “都说了近墨者黑,我这不是跟着你学的吗?”寇红挥挥手:“别废话了,赶紧去这女孩家看看吧,说不定有突破性的线索呢。” 这个时候汪健峰和汪小慧小跑着过来,汪小慧还没站稳就气喘吁吁的说:“红,红姐姐,那个侍读她不在学校,扫地的大伯说她前两天就走了,去哪里了不知道。” “如果她和自尽的女孩子有关系,那么也许是女孩的家人。”宋喜温和的对汪小慧说:“小慧,辛苦你一下,跟着我们走一趟吧?” 汪小慧立刻点头答应了:“嗯,好的,一点都不辛苦呢。” 汪健峰立刻挡在汪小慧和宋喜之间,他瞪着宋喜说:“离我妹妹远一点。” 汪小慧在汪健峰身后说:“不用远,我不介意的。” “我很介意。”汪健峰对宋喜挥了挥拳头。 寇红在一边说:“咦~~汪健峰,原来你是个妹控啊。” “什么叫个妹控?”汪健峰没听懂。 “就是特别宠爱自己妹妹的人。”寇红指指汪健峰再指指汪小慧。 汪健峰嫌弃的冷哼一声:“切,我才不是呢。” 汪小慧也附和:“红姐姐,我哥一向很嫌弃我的。” 宋喜把院长写的地址递给汪健峰看:“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我哥不识字的。”汪小慧的手从汪健峰的腋下伸出来,一把抢走了字条,看了一眼以后说:“这个在城外呢。” “城外?远吗?”寇红看看天色:“我还没吃午饭呢。” “午饭我请,红姐,你想吃什么?”汪健峰忙殷勤的问。 “随便买点干粮凑合一下吧,你去雇一辆马车,我们去城外。”寇红说。 汪小慧忙说:“我也去。” 看汪健峰回头一脸威胁的看着自己,她忙补充:“你不识字,他们两个不认路,你们很需要我的。” 寇红说:“带上吧,反正也不碍事。” 汪健峰只好转身先往女学门口跑,打算去找一辆马车。 寇红看看小树林的方向:“小慧啊,你知不知道五年前那个自尽的女孩是什么情况啊?” “她死的时候我还没来女学念书呢,也是听同学说的,说她因为长的丑,被人嘲笑受不了了,所以自杀了。”汪小慧想了想:“不过你要知道的具体一点的话,我可以带你去问我大表叔的二舅爷的三姑婆的邻居的七叔的女儿,她好像五年前在这里念书的。” “你绕这么大一圈,我还不如去问尚老师呢。”寇红听的有些个头痛。 “你问尚家哥哥没用,尚家哥哥是四年前进京赶考失利之后,才回来当老师的。”汪小慧蹦蹦跳跳的走在他们身边,不时歪着头去偷看宋喜,她小声的问寇红:“这个长的很好看的哥哥是谁啊?” “是个渣男,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寇红随口胡说八道。 汪小慧没听明白:“渣男是什么?” “就是你们说的沾花惹草却不负责任的风流男子。”寇红无视宋喜的白眼说。 他们刚走到门口,汪健峰就带着雇来的马车来了,几人上了车,汪健峰拿出一些包子馒头给他们:“都吃点吧,红姐,这家的包子很好吃的,你多吃点。” “我减肥我不吃肉,我吃馒头。”寇红不领情的说。 宋喜一边咬着包子一边说:“你不用减了,再减也是个丑女。” “你!”寇红说着就要伸手去打宋喜。 宋喜一把抓住寇红的说:“光这么说你就受不了了?看来五年前那个女孩自杀也不算很奇怪,至少说明是个女人就对自己的容貌很在乎,哪怕是你这种姿色平凡的。” “你才姿色平凡,姑奶奶的美是你这个凡人不懂的境界。”寇红不服气的说。 汪健峰忙附和:“对啊,我就觉得红姐挺漂亮的。”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到了县城外十多里的一个小镇。 寇红从马车里跳下来,她揉着坐得有些酸痛的腰:“这么远去上个学,每天来回跑也挺累人的啊。” “像这种住的远的学生,女学有提供住的地方给她们啊。”汪小慧眨巴着眼看汪健峰:“哥哥~~我也想住女学里,每天早上起床上课真的是好烦啊。” “你必须给我回家,想都不要想住在外面。”汪健峰想也不想的回答:“就现在你都能上房揭瓦了,让你去外面,你指不定给我闹出什么事来。” 宋喜看着前面的一家宅院,在这小镇上也算是个体面人家了:“是这家吗?” 寇红举高手活动筋骨:“我们总不能就这么敲门进去,问人家五年前女儿自杀的事儿吧?我这人脸皮薄,可这种揭人伤疤的事我不太做得出来,宋喜,你去吧。” “说的我脸皮厚似的。”宋喜嘴上这么说着,可也走上台阶去敲门去了。 守门的老仆打开门:“公子请问你找谁啊?” “我找这家的老爷。”宋喜说到这里才想起来,他转头问寇红:“姓什么啊?” 寇红其实也忘了问,她用手拐拐汪小慧:“姓什么?” “好像姓刘吧。”汪小慧也不太确定的说。 宋喜镇定自若的说:“我找刘老爷。” 他看老仆不太信的样子,他继续说:“我是从县城来的捕快,五年前贵府小姐自尽的事情,只怕另有隐情,我想找贵府刘老爷问问话。” 老仆一听就黑了脸:“如果是说这件事的话,你们就不要见我家老爷了,我家老爷不想听到任何人提起关于小姐的事。” 他往宋喜旁边的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们都给我走吧。” 43 胡诌 - 痞子神捕 - 橘籽 看到守门老仆这个态度,宋喜和寇红都觉得很诧异。 就算刘家人对刘小姐自尽的事很伤心,也不至于对人这么不礼貌吧? 寇红对汪健峰扬扬下巴:“你去打听打听。” 有人的地方就有乞丐,有乞丐的地方就能打探到消息。 汪小慧看着紧闭的刘家大门,对宋喜说:“宋哥哥,要不我去敲门吧,就说我是女学的学生,来……来做什么呢?” 她一时也想不出借口来,挠挠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倒是也娇憨可爱。 “别想了。”宋喜觉得他刚才已经敲过一次门了,汪小慧再去敲门也只会被当成骗子,他伸手拍拍汪小慧的头:“你要被人给骂了,宋哥哥可是会心疼的。” “啧。”寇红看汪小慧一脸羞涩的看着宋喜,想想在树林里宋喜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她不屑的在一边说:“真是撩的一手好妹。” “反正不撩你。”宋喜瞪了寇红一眼,正想继续嘲讽几句,汪健峰已经小跑着回来了。 四个人站到一边的小巷里咬耳朵。 汪健峰蹲下来,一脸神秘的对其余三个人招招手,其他三个人也跟着蹲下来听他说话。 “这刘家老爷可真是好命啊。”汪健峰一拍大腿,一脸羡慕的说:“他本是个货郎,有一次出门卖东西在路边看到一个女子晕倒了,一时起了善心救了那个女子,那个女子虽然已经三十来岁了,可长得却很好看,是个大户人家被赶出来的小妾,为了报答货郎救命之恩就嫁给了货郎做了填房。” “听别人娶了一个好看的媳妇就羡慕得口水长流的,你就这点出息?”寇红为了刚才宋喜摸汪小慧的头的事还在生闷气,这股子气全撒在了汪健峰头上,她瞪了汪健峰一眼:“你以后可以要帮我成立天下第一大帮的人,目光长远一点行不行?” 汪小慧一听,捂着嘴在一边偷笑。 汪健峰不敢和寇红顶嘴,却敢凶汪小慧,他在汪小慧的头上敲了一下:“再笑把你的牙全拔光。” 汪小慧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我说刘老爷让人羡慕,那是让一般人羡慕,可我是一般人吗?看我这额头,这耳朵,算命的都说我是有福气的,那就不是一般人嘛,其实我是不羡慕的。”汪健峰看寇红不满他东扯西拉的咳嗽了一声,忙将话题给扯回来:“这刘老爷的发妻死的早,给他留下了两个儿子,全靠他走街串巷的卖点东西糊口,救了这小妾以后,小妾用她带出来的金银珠宝买房置地,才有了今时今日刘家这份家业。” 寇红不屑的说:“不就是个吃软饭的嘛。” “红姐说的对。”汪健峰狗腿的奉承寇红:“这小妾给刘老爷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五年前在女学上吊自尽的那一位刘小姐。” 他砸吧了一下嘴巴:“听说刘老爷长的也不难看,那小妾又是出名的美人,不知道怎么就生了一个丑姑娘。” 寇红看宋喜低着头若有所思的不说话,她用胳膊撞了一下宋喜:“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们非得这么蹲着说话吗?”宋喜揉揉自己有些发麻的脚。 “不用啊,站着也行,可我喜欢蹲着,蹲着舒服。”汪健峰干笑两声站起来。 宋喜站起来,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一言不发的转身就往刘家的大门走。 寇红忙跟了上去:“你要做什么?直接砸门?” “不告诉你。”宋喜伸手去敲门。 老朴打开门看到又是宋喜,他黑着一张脸说:“我们老爷不在家。” “在不在家可不由你说了算。”宋喜从袖中拿出一个牌子在老朴的面前晃了一下:“我是州府来的捕头,开门,要不就把你也抓回去审。” “你,你凭什么啊?!”老仆看起来也是个倔脾气。 宋喜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了,直接一脚踢开了大门。 门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立刻惊动了内宅的人。 很快,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跑了出来,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宋喜,转头问守门的老仆:“何伯,怎么了?” “大少爷,他……”守门老仆指着宋喜,又惊又气,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少爷? 看来这位就是刘老爷原配夫人生的大儿子了。 宋喜跨过门槛,从这位刘家大少爷身边目不斜视的走过去:“我是州府的捕头,来此捉拿二十年前州府一桩灭门惨案的疑凶。” 刘大少爷听了吃了一惊,他们家什么时候有什么疑凶了? 心里虽然疑惑,可听说是州府来的捕头,他还是跟着进了大厅,招呼丫鬟送茶上来待客。 刘大少爷有些不安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宋喜,虽然他家境殷实,可毕竟从小生长在这小镇上,州府来的捕头对他来说也算是大官了,何况民间一向有民不与官斗的说法,他小心翼翼的对宋喜说:“大人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家怎么可能有什么疑凶啊?” 宋喜低头伸手拂了拂衣服上根本没有的灰尘:“二十一年前省城孙员外全家上下七十一人被人毒害,他家的小妾却不知所踪……” 他看着刘大少爷冷笑了一声:“恰好贵府的刘夫人也是小妾出身,还带了大笔金银珠宝流落到此地,如果说只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吧。” 这些都是宋喜胡诌的,可他这些话编的也不是一点根据都没有,刘夫人既然是小妾出身,一般大户人家会将小妾给打发出府,多半是府里的老爷死了,没生小孩的小妾就被大夫人给遣走了,对于一个抢了自己夫婿宠爱的女人,没让小妾净身出户就不错了,只怕没有哪家的大夫人能有那么大的肚量,给出足以让人过二十多年殷实日子的钱财吧。 “这,这肯定只是巧合。”刘大少爷更加的紧张了,他端起丫鬟送上来的茶碗,喝了一口茶定定神,然后姿态很低的说:“大人是不是弄错了,我二娘虽然是小妾出身可性情温和,带人极为友善,哪怕是府里的下人也从来不曾说过一句重话的,绝对不会做大人你所说的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如果你确信她没有,就让她出来和我对质。”宋喜直视着刘家大少爷的眼睛。 44 妙计 - 痞子神捕 - 橘籽 刘少爷听宋喜让他请刘夫人出来对质,有些为难的说:“如果大人你有查到的话,应该知道我二娘生的妹妹,五年前在女学自尽了,自那以后二娘便搬到庙里去清修,为小妹诵经祈福去了。” 这件事汪健峰却没打听到,不过这种事情想来刘家人也应该是秘而不宣的。 “那就劳烦刘少爷带我们去庙里见一见刘夫人了。”宋喜咬着牙说。 有人在年年祭拜死去的刘家小姐,那么这个人和刘家小姐关系匪浅,能做到这样的应该是刘小姐的亲人,而且应该是血亲,眼前这位刘少爷提起自己的妹妹,似乎就不太伤感,所以要找出凶手,必须先见一见这个来历颇为神秘的刘夫人了。 刘大少爷叹口气:“为了证明二娘的清白,你们就跟着我来吧。” 刘夫人在镇子东边的菩提庵清修,这是一座不太大的尼姑庵,庵里供奉的是观音娘娘。 时间已近黄昏,夕阳的金色余晖中,掩藏在竹林中的小小尼姑庵显得格外的宁静。 可很快,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踏破了山路上的安静,一个年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满头大汗的冲进尼姑庵:“救命啊,救命啊!” 尼姑庵里的六位师太们立刻被惊动了,她们从尼姑庵的各个角落涌出来,将小女孩围住。 主持师太问:“小施主,你怎么了?” 小女孩跪在主持师太的面前:“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吧。” 主持师太还没来得及继续问,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就沿着山路冲了上来,他衣服穿的松松散散的,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胸肌,吊儿郎当一只手撑着门框,嘴角浮起一个痞痞的笑容:“好你个臭丫头,居然这么能跑,喂,你们这群老尼姑,把这丫头交给我,要不然我烧了你这破庙子。” 这个小女孩自然就是汪小慧,这个一身流里流气的青年自然就是汪健峰了。 狐仙娶亲这出闹剧的凶手是个武功很高强的人,如果宋喜和寇红上门,光从呼吸就能被对方察觉到自己是习武之人,不如放不会武功的汪小慧和武功不怎么样的汪健峰去闹一闹,试探试探这位刘夫人。 汪小慧忙跪着躲到主持师太的背后:“师太求求你救救我吧。” 她用衣袖狠狠的擦了几下眼睛,让眼睛显得红通通的:“我爹赌钱输了,把我卖给了他,他要将我卖去青楼,师太,我宁愿出家做姑子,求你收留我,求你救救我吧。” “说什么废话!你爹欠我的钱用你来抵还不够呢!”汪健峰说着就走了进来。 几个尼姑面面相觑,她们最后把目光齐齐的投向了主持师太:“主持,怎么办啊?” “这么个小姑娘被他带走了,只怕以后就惨了啊。” 尼姑庵外面的竹林里,宋喜站在一只竹子的顶端,随着被风吹动的竹子轻轻的晃动,轻的好似一片竹叶似的,他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静等着刘夫人的出现。 寇红坐在旁边的一根竹梢上,她抱着琴比宋喜要重一些,压着身下的竹子一动也不动,显得轻功略逊宋喜一筹,她有些不服气的看着在风中衣襟飘飘的宋喜:“你怎么敢肯定刘夫人会武功呢?说不定真正厉害的不是刘夫人,而是那位主持师太,我可是看过小说的人啊,江湖上有三种人是不能惹的,和尚,道士和女人,这师太可占了两样啊,是不能惹的不能惹。” “这剧情可是你安排的。”宋喜看了寇红一眼,目光再次投到尼姑庵:“再等等看。” 尼姑庵里汪健峰已经三拳两掌将六个尼姑都打得在地上只呻吟,一把抓过了汪小慧,拽着汪小慧的胳膊就往外走。 “等等。” 这个时候,旁边院子通往大殿这边的月亮门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宋喜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她还是忍不住了。” 刘夫人穿着一件青色的僧衣,头发垂在脑后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虽然打扮的如此朴素,脸上也可以看到年华逝去的皱纹,可还是能从她的眉眼和轮廓中,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一个美人。 岁月在刘夫人的身上沉淀,纵然已经不是当年的花容月貌,可多了一份沉稳安闲的气质,让人觉得很安心和舒服。 一般人,一般的男人看到这样一位夫人,自然会忍不住尊重起来,可汪健峰的确不是一般人,他对着这么一位夫人,还是大大咧咧的嚷嚷:“等什么等?没空,不等。” 他使劲拽着汪小慧的胳膊往外走。 汪小慧也非常努力扮演一个即将被卖入火坑,可却极其不情愿的少女,她哭喊着往地上蹲,几乎是被汪健峰给拖着走的:“救命啊,不要啊,求求你放过我吧!” 汪健峰拽着汪小慧,让汪小慧的鞋子在泥地上拖出两道痕迹来。 刘夫人说:“她家里欠你多少钱?我替她给。” “要你多管闲事。”汪健峰很不屑的说:“老子今天就不要钱,老子就是把她给卖了!” 寇红赞许的点点头:“汪健峰的戏不错啊,小慧也哭的很是楚楚可怜。” 宋喜冷冷的说:“可你这出戏却一点用都没有,刘夫人只打算花钱消灾,她到底会不会武功,还是一点都没试探出来。” 刘夫人已经褪下了手腕上一只翡翠镯子,走过来递给汪健峰:“这只镯子已经够买十个她这样的小姑娘了。” 汪健峰用有些贪婪的目光扫过刘夫人手里的镯子,嘴角浮起一个笑容:“嘿嘿,老太婆,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一起拿出来吧。” 宋喜轻笑一声:“你这出戏倒是好,变成打家劫舍了。” 寇红也有些懊恼,看得出来刘夫人是一点都没有出手的打算,她嘴硬的说:“或许刘夫人根本就不会武功呢?” 她瞪了轻笑出声的宋喜:“我失败了,你也查不出真相来,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宋喜看着山路上跑上山的一个人影:“我的妙计就要上场了,你就等着看吧,我的计策可比你的有用多了。” 45 罪有应得 - 痞子神捕 - 橘籽 山路上狂奔而来的人正是刘家大少爷。 在山脚的时候,宋喜撂下了狠话:“刘公子,不论你信或者不信,今天我都会将这个手上沾七十一条人命的恶徒带回去,她若敢反抗,我就将她就地正法。” 说完他拉着汪健峰,寇红拉着汪小慧,施展轻功上了山,在上山的途中,寇红琢磨出了这么一个试探刘夫人的法子。 这座山并不高,刘大少爷望着山顶映着夕阳的一片翠绿,发了一会呆,他虽然不愿意相信相处多年性情温和的刘夫人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可宋喜的言之凿凿也让他举棋不定。 思索了好一会,刘家大少爷才长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刘夫人对他们刘家人都很不错,若她真的做了毒害孙员外全家的事情,那也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自己上山去找宋喜求求情,也全刘夫人认罪伏法,时候再多使些银子,兴许能保住刘夫人一条命吧。 想到这里,刘大少爷便急忙跑上了山。 宋喜看到刘大少爷在山路上奔跑的身影,心中轻笑一声,飞身落到寇红身后,弯腰从寇红手中拿走了瑶琴“泛月”,普通的琴只有五根弦,分别对应宫商角徵羽,而这把琴有六根弦,其中一根不是用来弹奏的,而是类似于弹弓一样用来发暗器的。 宋喜的手轻拨琴弦,刚踏入尼姑庵大门的刘大少爷向前一扑,倒在地上不动弹了,他背心晕出两团血色。 这是宋喜这几天闲得无聊琢磨出来的小玩意,有了思雨的帮助,这假血珠做的十分逼真,本来是宋喜做来想吓唬寇红用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刘夫人骤然见到刘大少爷猛的倒下,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有两点寒光打向了她的双眼。 这是宋喜打出来的透骨钉,他不能让刘夫人有去查看的时间,那样就会识破刘大少爷不过晕过去而已。 刘夫人手一伸,将这两枚透骨钉握在手中。 “好身手。”宋喜由衷的赞叹。 他打出透骨钉以后,就把泛月抛还给了寇红,一个飞身站到了尼姑庵的墙头,以防刘夫人真的不会武功,他好及时出手将透骨钉给收回来。 现在刘夫人自己将透骨针给收了,那就更好了。 刘夫人看了一眼墙头的宋喜,白衣飘飘的少年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看着穿着派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可既然出手就杀了刘家大少爷,那就是敌非友! 刘夫人一扬手,手中的透骨钉打向宋喜,宋喜轻飘飘的将透骨钉给接住了,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刘夫人就已经欺身过来,两个人在狭窄的围墙上你来我往的打起来。 寇红抱着泛月凌空飞渡而来,她落到汪健峰和汪小慧身边,转头看着墙头上打得难分难舍的两个人:“没想到这位刘夫人的武功这么高。” 若论内力,刘夫人自然不是宋喜的对手,可刘夫人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老手,招式诡秘应变迅速,宋喜虽然身怀绝学,可没有寇红的配合琴瑟谱的威力发挥不出来,他自己的应敌经验不太多,和刘夫人打起来也不过不相伯仲,看样子在百招之内都难分高下。 汪健峰看得眼花缭乱:“红姐,这可真厉害啊,我觉得宋哥比你厉害。” “你眼瞎啊?明明是我比较厉害。”寇红不服气的冷哼一声,手拨琴弦,人往后一个翻身落到院中的水缸上,水缸种了一株睡莲,她盘腿坐在莲花上,琴放在腿上,手一拨,一阵如骤雨般的琴声应指而出。 琴声连绵不断的打向刘夫人,刘夫人被琴声中带的内力一震,立刻在墙头站不住了,一个旋身落到地上,她捂着胸口看着寇红:“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才问会不会太迟了?”寇红收了内力,闲闲的拨了两下琴弦,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刘夫人。 刘夫人对尼姑庵里的其他尼姑说:“你们先走。” 她深吸一口气,颇有风骨的站直了,平静的看着寇红:“今天只怕要辱了这佛门清净地了。” 宋喜落到寇红身边,他不满的看着寇红:“你坐这么高做什么?” “这里没凳子,难道要我坐地上?”寇红说到这里,认真的想了想:“你说以后我出门,是不是该随身带一把椅子啊,能折叠的那种最好了。” 刘夫人看着这斗嘴的两个年轻人,她有些疑惑,纵然她昔日在江湖上结了一些仇家,可绝对没有这样的武功路数的,如果自己的仇家能有这么高的武功,她也活不到今天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与你们的仇怨和刘家人没有关系,要报仇冲着我来就行了。” 汪小慧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她指着刘夫人捂着胸口而滑下的袖口露出来的一截手臂上的一块胎记:“我认得这个,你就是那个侍读!” 她有些疑惑的说:“那个侍读明明是个二十多岁相貌普通的女子,不是长你这个样子的啊。” “易容术嘛。”寇红挑了一下眉毛:“我听说你们做面具用的都是死人屁股上的皮,是不是真的啊?” 刘夫人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宋喜轻笑一声回答:“既然你冒用了我们的名字去娶亲,那就该把新娘子给我们送来,而不是杀了她们不是吗?” 刘夫人的目光没法再淡定了,她用有些凶狠的目光看着宋喜和寇红:“你们先是在霍家闹出动静,再冒充道士出现,我原本以为你们不过是借机招摇撞骗弄些银钱,没想到你们居然能顺藤摸瓜的查到这里来。” 宋喜轻笑一声:“你杀了那个霍家的丫鬟根本就是个败笔,因为她根本没把你看清楚。” 寇红终于憋不住了,她好奇的问:“你到底为什么杀那些女孩子啊?” 她揉揉自己的脸:“我听说有人用处子的血洗澡来延缓衰老的,你不会是那种变态吧。” 刘夫人冷笑一声:“她们三个都是死有余辜罪有应得。” 46 看一看 - 痞子神捕 - 橘籽 刘夫人这句话等于是承认她就是狐仙娶亲的幕后元凶了。 宋喜和寇红对视一眼,两个人眼中都有查到真相的开心。 寇红说:“你为什么杀她们啊?” “因为是她们害死了我的女儿。”刘夫人说到这里,目光和语气中透出一股子恨意:“我唯一的女儿。” 寇红一拍巴掌:“我听说你女儿是被人嘲笑长的丑才自尽的,难道那三个女孩就是嘲笑她的人?” “何止如此。”刘夫人冷笑一声:“我女儿虽然相貌不太好看,可一向颇有才情又喜欢读书,所以我们家才会将她送到女学去,平时她被同学嘲笑也哑忍了,可谁知道这三个女孩,居然冒充一位男子写情诗给我女儿,让我女儿信以为真,还约我女儿到狐仙庙见面……” 这就难怪刘夫人会把杀人地点选在狐仙庙了。 刘夫人的目光中露出杀意:“她们羞辱了我那个满心欢喜来狐仙庙见意中人的女儿,我女儿知道自己上当以后羞愧难当,回到女学后就寻了短见。” 她看着宋喜和寇红,目光坚定而冷冽:“她们虽然没有亲手勒死我女儿,可却是她们逼死了我女儿,我女儿与世无争妨碍她们什么了?她们敢害死我的女儿,那就要用她们的命来偿这笔血债,才能祭慰我女儿的在天之灵。” 宋喜奇怪的说:“那你也不用玩什么狐仙娶亲,一年杀死一个吧?” “我不能让人把这件事和刘家牵扯在一起。”刘夫人既然把罪名都承认了,也不在乎坦白了:“而且我昔日在江湖上也有一些仇家,我不能让人认出我的武功来,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宋喜不禁也为刘夫人这个报仇的信念和手法觉得有些个敬佩,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刘夫人可是不惜易容改名的筹划了五年啊。 这五年她谎称在尼姑庵清修,其实是易容到了县城女学,成为一个做粗活的侍读,暗中观察这些害过自己女儿的女学生,利用她们爱慕尚老师的心理,在作业上对诗勾引,然后…… 宋喜觉得还有一点想不通:“你是怎么骗她们穿上嫁衣的呢?” “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和自己心爱的男人私定终身是很难的事情吗?”寇红瞪了宋喜一眼:“别说换个衣服了,就是让她们偷了家里的钱私奔都行。” 宋喜才不理会寇红,他对刘夫人说:“既然夫人已经承认了,那就跟我回去吧。” “这个就赎我难以从命了。”刘夫人说:“我昔日的身份不想被人知道,也不想牵连刘家,江湖人讲究恩怨分明,我不过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说完她放下捂在胸口的手,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宋喜和寇红忙冲过去查看,发现她胸口有一截银针,看来她是用银针戳入自己的心脉而死。 寇红看着宋喜:“现在怎么办?凶手死无对证,你们这里连个摄影机都没有,我们说她是凶手谁会承认啊?” 汪健峰和汪小慧忙说:“我们可以作证啊。” 宋喜低头看着刘夫人的尸体:“还是让这件事的真相成为一个谜吧。” 他俯身抱起刘夫人的尸体,施展轻功到了尼姑庵后面的悬崖上,伸手将刘夫人的尸体抛了下去。 追着来的寇红着急的说:“你这是做什么呀?” “她不是说了吗?不想让刘家的人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如果我们把她的尸体带回去,也许会查出她过往是什么人来,也许刘家人再也没有安宁的日子了,如果这个是她的遗愿,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帮她实现了。”宋喜说。 “你这人脑子有病吧。”寇红一听就急了:“她杀了人就是犯罪,不能因为她的什么狗屁遗愿就掩盖她的罪行啊,刘家人是无辜,可她的财产来路不明,爆出来又怎么样,刘家人平白享受了那么多年,不该是他们的就不该是了,那三个女孩虽然有错,可她们也用命偿了啊,现在是我们要为她们沉冤昭雪的时候了!” 宋喜看着悬崖下,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她是谁,与其让她的身份被人知晓,还不如就这么让她死了的好。” 寇红瞪着宋喜:“她是谁?” “我不告诉你。”宋喜说。 寇红对天翻了一个白眼:“那我们回去怎么说?你都冒充沉雪台的人了,如果回去没个交代,我们两个死定了。” “照实说,不过等那些捕快下去找到刘夫人的尸体的时候,我相信任何可以表露她身份的东西,都已经消失了。”宋喜说:“结局记得修改一下,改成我们追她到这里,她自己跳崖自尽了。” 这才是他把刘夫人的尸体丢到悬崖下面的真正原因。 宋喜说完就转身往尼姑庵走,他解开躺在地上的刘家大少爷的穴,把刘家大少爷唤醒:“记住,你被打晕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对尼姑庵的那些师太说:“你们也记住,我们是到后山去打斗的,你们什么都没有看到,懂了吗?” 刘夫人在世的时候,每年给尼姑庵的香油钱可不少,师太们忙点头答应下来。 宋喜拍拍汪健峰的肩:“报官吧。” 当捕快们涌上尼姑庵所在的小山的时候,宋喜和寇红已经远离了这个小镇,他们在官道边的一个茶寮里和思雨道别。 思雨看着宋喜和寇红:“没想到还真让你们找到了凶手。” 宋喜摸摸下巴,对思雨飞了一个眼神:“思雨姐,你有没有觉得我很聪明很帅啊?是不是突然觉得喜欢上我了啊?” 思雨轻笑一声,指了指寇红:“你可是有妇之夫,别勾搭姐姐我,我可是会当真的。” “为了你,我可以立刻休了她。”宋喜半真半假的说。 在一边听不下去的寇红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休了你?” “那赶紧的吧。”宋喜满不在乎的说,然后拿起桌上的包子塞到寇红的嘴里:“对了,思雨姐,秋彦平他,怎么样啊?”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思雨轻笑一声:“按照悬壶宫的规矩,入门的前三年必须要会采药认药,所以他跟着四师叔出去采药去了,不过他很勤奋,连宫主都称赞过他呢。” “那就好。”宋喜听到秋彦平能得到悬壶宫宫主的称赞也很开心。 思雨看看宋喜再看看寇红:“你们两个现在也算是身怀绝学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宋喜拿起桌上的茶杯转了个圈:“我两年多以前和人定了一个约定,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看到,但是我想去青州等一等,说不定,能等得到。” 他心中忍不住有些惆怅,明炎圣火宫的地宫一别已经两年多了,不知道阿木依和崔怀有没有逃出来,去青州真的能等到他们吗? 不论如何,宋喜决定还是要去看一看。 1 青州 - 痞子神捕 - 橘籽 去青州的路上,寇红带上了汪健峰。 宋喜有些个不满:“带他做什么?” “我也没办法啊,谁让你们这个世界也是重男轻女的啊,我去谈生意别人都爱答不理的,汪健峰去他们就觉得他是有为青年,志向远大。”寇红没好气的说:“反正我做的事也不耽搁你行侠仗义,带上他也不碍事。” 一路上寇红和汪健峰忙着和各地的团头商量合并成立丐帮的事情,他们走得并不快,走到青州走了大约四五个月,他们沿路也收拾了几个小毛贼,宋喜对此很不满意。 寇红看着颇有气势的青州城门,蹦蹦跳跳的上了护城河上面的桥:“这个城可真大啊,我就喜欢大的城,热闹而且人多,人多有什么好处呢?就是能赚钱啊。” 青州城的护城河上原本是吊桥,可太平日子过太久了,吊桥也被修成了石桥,时已入冬,昨晚的大雪让青州城想一个盛装女子般华贵,屋顶的积雪,树上的积雪,都是她美丽容颜的装饰。 宋喜双手互拢在袖中,他穿了一件青布衣服,没有了慎弦的衣服做衬托,他也显不出什么气质来,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钱再多也没用啊,我想来想去,我还是得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才行……” 他看着兴致勃勃的跑进城的寇红和汪健峰:“丐帮不行,要饭的再怎么也是要饭的,归雁山庄可不会看得起一个要饭的,我要不要去找几个高手挑战一下呢?” 寇红和汪健峰显然没有宋喜这样的心事,他们进了城就开开心心的大吃大喝起来。 宋喜进城以后就去找卖青团子的店,却被店家告知:“青团子得用嫩艾叶做,眼下可是隆冬,哪里去找艾叶啊?你要想吃青团子那就得等到明年开春以后了,清明前后的青团子是最好吃的了。” 等到明年四月那就得在青州城呆四个月,他们身上的银子已经不多了,这让宋喜更加的犯愁了。 寇红看皱着眉头的宋喜,她将手里的糖炒栗子递给宋喜:“再多的烦心事,咱们先吃,吃饱了才有精神继续发愁啊。” 宋喜拿了一个剥着吃:“我要在青州等等,等一个,不,两个人,虽然不一定能等得到,可是我还是想等等。” 寇红点点头:“那就等呗,反正现在天气那么冷,我也不愿意四处走。” 汪健峰拢拢衣服,缩着脖子说:“我倒是想赶紧回家去,要过年了,我得回家陪我爹娘,你们两个呢?不回家吗?” 宋喜和寇红对视一眼,两个人苦涩的一笑,没有答话。 宋喜和寇红都算是举目无亲了。 寇红将一颗剥好的栗子丢进嘴里:“得,明天你陪我去见了这里的团头,你就走吧,后面的事情我自己来。” 宋喜说:“你们两个每天忙来忙去的,也不见你们赚了多少钱。” 寇红瞪了宋喜一眼:“你懂什么啊?钓鱼也得给鱼饵吧,眼下是让各地的团头尝甜头的时候,等他们觉得我的办法切实可行,那么才会靠拢到我这里来加入丐帮,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利益我凭什么让他们相信我?” 看宋喜露出鄙视的神情,她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最终的目的是让各地的穷兄弟都能过上好日子,一种自由洒脱且不会食不果腹的日子。” 汪健峰跺跺脚:“我们非要大冷天的站外面说话啊?还是找个地方住下来吧,喝口热汤什么的,好冷啊。” “喝什么热汤啊,这个时候就该在屋子里吃火锅。”寇红打了一个响指:“你们这里还没有火锅的对不对?哎呀,我的金手指要打开了,我就要发财了,宋喜,我们开一家火锅店吧。” “说什么疯话。”宋喜作为一个武林世家长大的人,心里不是很看得起商人的。 汪健峰好奇的说:“火锅是什么啊?好吃吗?” “我不管,我的嫁妆还剩多少?全给我,我要开始挖掘我穿越后的第一桶金了。”寇红说着就伸手要去摸宋喜怀里的荷包,宋喜忙跑开,两个人施展轻功在街上追逐起来。 汪健峰本来还能追几步,可两个人直接跳上屋顶以后,他就望尘莫及了,他摸摸自己荷包里的几个铜钱,干脆在街边小店叫了一碗阳春面。 在屋顶上追逐的两个人,也权当是活动筋骨了,前面那个身法灵动落地无声,后面这个紧追不舍如影随形,看起来颇为激烈和精彩。 宋喜回头对寇红说:“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追不上我今天晚饭你请啊。” “追上了我就要吃火锅!而且剩的嫁妆全是我的!”寇红嚷嚷着紧追不舍:“我要开火锅店!” 宋喜回头对寇红做了一个鬼脸,冷不防前面的院子里窜上来一个人影,和正在快速奔跑的宋喜撞在了一起,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一个没料到会有人突然窜上屋顶,一个没想到居然屋顶上会有人在奔跑,这一下撞的很重。 宋喜被撞的急忙后退化解相撞的力道,而这个人影直接被撞得跌回了院子里。 寇红一把托住后退的宋喜,稳住宋喜的身形,她幸灾乐祸的对宋喜说:“哎呀,有人好像撞死人了?在我们那里撞死人可是大事,赔钱都得赔死你的。” “放屁,小爷我身轻如燕怎么可能撞死人?”宋喜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实在没底,他忙跳下屋顶去查看那个人影的伤势。 这个和宋喜撞在一起的是一个穿着护卫衣服的中年人,脸上一道伤疤非常的引人注目,乍一看还有些凶恶。 宋喜扶起中年人的上半身:“大哥,不,大叔,你没事吧?” 中年人皱着眉憋了一会,一张嘴却喷出一口血来。 宋喜忙躲开,这一躲自然松开了手,中年人的后脑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寇红落下来:“你惨了,本来也就撑死是个摔伤,现在不死也残了,就怕瘫痪了,那就不只是赔钱的事儿了,他活着你就得养着,那就是摊上了个活祖宗了。” 2 撞了人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听得更是心惊,他还真怕这个中年人有个好歹,他忙俯身去查看中年人的伤势。 中年人肩上和腹部都有刀伤。 中年人的嘴角带着血迹,气若游丝的样子,话都几乎说不出来了:“十……十七……” “拾取?拾取什么?”宋喜左右看看,这个小院看起来有房子有树,可看不出中年人要他拾什么东西。 “也许他说的是石器。”寇红也跟着左右看,这院子里还真没和石器沾得上边的东西。 宋喜俯身将耳朵凑到中年人嘴边:“你到底说的什么啊?大叔,麻烦你大声点啊……” 他只听到中年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就再也没呼吸了。 “宋喜!”寇红惊呼一声,手在背后的琴盒底一拍,琴盒的机关启动,瑶琴泛月飞了出来,在空中旋了一圈以后,稳稳的落到了寇红的手里。 宋喜抬头一看,院墙的另一头飞掠过来十多个护卫模样的人,一个个手里拿着刀剑,不由分说的将他们围了起来。 宋喜手一转,玉笛青霄出现在他手里,他站起来和寇红背靠背的站着:“各位,我们不过路过而已,这个人是什么人我根本不知道,不管他是偷了什么东西,我们都不是他的同伙。” 这个时候,四个年轻的女孩抬着一张铺着虎皮的椅子从月亮门走进来,椅子上坐着一个侏儒,一个长的还算不错,穿的很华贵,脖子上围着一根白狐围脖的侏儒。 这个侏儒对一个看起来是护卫头子模样的人点点头,那个护卫头子走到中年人的身边伸手摸了摸,然后恭敬的对侏儒说:“回主人,已经死了。” 侏儒看向宋喜和寇红,眼神很深沉,摩擦着右手拇指上戴着的一个扳指。 宋喜忙重复刚才的话:“我,我和我师妹在屋顶上跑步,不小心撞了他所以下来查看一下他的伤势,我们只是路过,什么都不知道。” “我相信你。”侏儒叹了口气,他挪动了一下屁股,重心往右,右手撑在扶手上:“可惜我这个人一向有个习惯,那就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 他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挥了挥手闭上了眼睛。 “杀了他们!”护卫头子立刻大声喊着,身先士卒的冲向了宋喜他们。 寇红的手在琴弦上一拨,一股气浪随着琴声荡出去,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护卫被这股气浪一撞,直接飞了出去,寇红盘腿坐在地上,十指灵活的在琴弦上舞动,一股股气浪打出去,想一个个无形的暗器,将冲上来的护卫一个个的打回去。 眼看着进不了身,护卫头子手放到嘴边吹了一声口哨。 墙头立刻出现一排弓箭手,护卫头子手一挥:“放!” 一排箭雨落下,密不透风的带着致命的风声。 寇红不急不缓的站起来,将瑶琴竖着抱起来,单手拉弦,一股气浪从琴弦上传出去,将箭雨挡在了外面。 箭雨不断,琴声不歇。 “行了,住手吧。”侏儒突然说。 3 心软 - 痞子神捕 - 橘籽 侏儒刚一说话,箭雨立刻就停止了。 寇红看着她和宋喜身外三尺堆成一个圈的箭,颇有些成就感的说:“他再射一会,我能给你堆一个鸟巢出来。” 宋喜却没寇红这么乐观,他看着那个虽然身材矮小身有残缺可神情间却颇为自信的侏儒,他觉得这个人一定不简单,今天他们无意间闯入这里,或许会惹上大麻烦。 侏儒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你们的身手不错,这么年轻有这么强的内力真是不错,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事能让我觉得有趣了,你们很有趣!” 他拍了拍手:“阿奴,去会会他们。” 抬着椅子的四个妙龄少女放下椅子,齐齐对着侏儒福了一福,双手往地上一垂,袖中滑出一对峨眉刺,她们握在手中齐齐向寇红和宋喜走过来。 这个时候宋喜和寇红才注意到这四个姑娘居然长得一模一样,竟然是四胞胎的孪生姐妹。 竟然能找到这样一母同胞的四个女孩来给自己抬轿子,宋喜觉得这个侏儒一定非常的不简单。 就在两只峨眉刺拂过他的脸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想起来江湖上一个有名的侏儒,一个神秘莫测心狠手辣却势力很大的侏儒――地龙王。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就好像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财富,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就好像没人不畏惧他的权势。 江湖上最让人害怕的十个人中他绝对能排前三位。 猜到了这个侏儒的身份,宋喜觉得自己不能不出手了,他对寇红说:“走!” 寇红瞪了他一眼:“要走你也要想办法啊!” 这四个双胞胎女孩心灵相通,配合一套阵法,招式连绵不断,诡异又灵巧,宋喜没有施展琴瑟谱的武功,只是一味防守,让寇红不能安心弹琴,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宋喜将玉笛青宵凑到嘴边,一声响切云霄的笛声随着他手指从玉笛中溢出,其声可裂金玉。 四个同胞姐妹在笛声响起的时候,突然身形一顿,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了,随之她们的双耳流出血迹,耳膜已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寇红不知道这个侏儒就是江湖上让人闻名丧胆的地龙王,她轻扬这下巴看着地龙王:“这个只是小惩大诫,我们也不愿意痛下杀手,可如果你还要拦着我们,那就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 侏儒的右手撑着下巴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四个因为突然失聪而有些惊慌的四姐妹。 四姐妹看到他的表情,知道今天如果不拼命拿下宋喜和寇红,自己姐妹四个也别想活命了,她们互看一眼,牙一咬,又再次冲向了寇红和宋喜。 “这是你们自找的!”寇红有些不耐烦了,她将手里的瑶琴泛月抛上半空,自己跟着跳上半空,在半空中站着单手抱着瑶琴单手拨弦,琴声如暴雨落下,一声一声都夺人心魄。 四姐妹只觉得心头一窒,呼吸困难,动作也变得迟钝起来,等寇红缓缓落到地上的时候,她们四人已经无法动弹了。 宋喜在心里叹了口气,今天只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了,他再次吹响了玉笛,笛声虽然悠扬,可却是夺命的杀人利器。 四姐妹捂着胸口齐齐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地龙王却似乎很欣赏,他拍了拍手:“真是有趣,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功,真是太有趣了!” 护卫头子显然不知道那四个姐妹的生死,他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姑娘身边,伸手想要去查看一下。 地龙王已经缓缓的开口了:“不用看了,她们没有死,她们只是被封住了心脉,可如果一炷香以内不替她们疏通心脉,她们就必死无疑了。” 他坐正了身子,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用音律杀人的我也见过,可像两位这样优美的我却是第一次见到,两位真是当今世上难得的奇人。” 宋喜拱拱手:“过奖,过奖,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 “两位有没有兴趣帮我做事?”地龙王用一种施舍的语气说。 在他看来,自己能放过这两个人,还亲口招揽这两个人到自己的麾下,简直是给了这两个人天大的面子为了。 “没兴趣。”寇红不等宋喜回答就抢着说,她可是要成立天下第一大帮的人,才不会屈居人下呢。 她拱拱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 “想走?”地龙王轻笑一声:“命留下就可以走!” 话音刚落他人就从椅子上飞掠起来扑向宋喜和寇红,宋喜和寇红忙一个持琴,一个吹笛。 寇红的手指波动琴弦,层层气浪推向地龙王,气浪却并不单一,随着音律和指法的变化,在空中也有着不同的变化,地龙王却不是一般人,他虽然身形矮小可武功却奇高,无论寇红的琴声如何变化,他总能恰好的躲过去,步步逼近宋喜和寇红。 宋喜将玉笛凑到嘴边,笛声和琴声纠缠起来,如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护住了宋喜和寇红,这网还是钢针是毒蛇,无论谁碰到都会被刺伤。 可地龙王毕竟不是一般人。 宋喜却隐隐有些着急,地龙王虽然是个侏儒,可成名的兵器却是剑,听说还是一柄重一百多斤的巨剑,现在地龙王的剑都还没亮出来,明显只是在试探他们的武功深浅而已。 地龙王久斗之下看自己突不破这层音网,回身落到自己的椅子上:“好武功,可惜给你们两个太可惜了。” 他本来伸出了手,可看到地上的尸体想到自己的使唤丫头都死了,于是从袖中拿出一方丝帕擦了擦手:“这套武功一使出来,本来可以杀死这里所有人,我就算内力深厚也只能勉强护住自己,如果想要拿下你们却也是不容易,但是你们两个心太软,心里没有杀机,琴声也变得绵软了,平白浪费了这套武功啊。” 似乎宋喜和寇红没有一出手就杀了他在场的这些手下,让他颇为失望。 宋喜淡淡的一笑:“心软一点没什么不好。” 4 瑶姬 - 痞子神捕 - 橘籽 寇红听地龙王嫌弃他们心软,心中感叹这里的人真是草菅人命,她很是不屑的撇撇嘴:“死人要用棺材埋的,我们不杀你的人那是帮你省钱了。” 地龙王看着寇红,用颇为赞同的语气说:“那我岂不是还要谢谢你?可我最不缺的就是钱啊,这样吧,等我杀了你们以后,破例给你们留一个全尸吧。” 正说着一个身形高大的大汉牵了一头老虎从月亮门走了过来,老虎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低吼了一声,却没有急着去觅食,而是走到地龙王的脚边趴下。 像这样喜欢蓄养大型猛兽作为宠物的,宋喜在燕北还见过一个,那就是黑市的神秘主人掌爷。 地龙王拍了拍这只斑斓猛虎的头,用很爱怜的语气说:“看来我的小乖乖是饿了。” 他头也不抬的对牵虎的大汉说:“赶紧把那两个人杀了吧。” 牵虎的大汉面无表情的走向宋喜和寇红。 寇红忙拨动琴弦,而大汉则从怀中拿出一个竹哨。 琴声缠绵如倾如诉,竹哨声却尖锐而单一。 可单一并非简单,寇红指尖拨出的缕缕指风,都撞在大汉身外的一层气墙上,竟伤不了大汉分毫。 宋喜一看寇红居然奈何不了大汉,忙将玉笛青霄凑到嘴边,笛声纠缠着琴声,变成一把无形的剑刺向大汉,大汉手中的哨声也更加尖锐了,两股声浪带着巨大的内力撞在一起,像是一千斤爆竹同时炸开了。 一时间震耳欲聋,飞沙走石,让人不得不闭上眼睛运功抵抗。 等爆炸结束了,院子里已没有了宋喜和寇红的身影。 院子里地面铺的青石砖已经全部碎裂了,炸起来的碎石落了满院,就连屋顶也落了不少,让原本干净整齐的院子变得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大汉一看宋喜和寇红不在了,立刻转身对着地龙王就跪下了,头埋在双手之间,紧紧的贴着地面一动都不敢动。 地龙王身外一丈以内倒是非常的干净整齐,他拍拍有些躁动的老虎,嘴上却是对着跪在地上的大汉说:“你办事不利难道还要我动手杀了你吗?” “王爷请息怒。”一个宫装丽人从天而降,她不仅长的好看而妩媚,身材更是凹凸有致,裙裾飞扬间露出一双大红色镶了珍珠的缎鞋和雪白的脚踝,她落到院子里立刻轻巧的半跪着对地龙王福了一福:“妾身给王爷请安。” 不等地龙王回答,她已经巧笑着站起来,一个旋身,七彩霓裳展开如一团多彩的云,这团云直接跌进了地龙王的怀里,她本来比地龙王高大,可此时依在地龙王身边,却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娇滴滴的模样来:“王爷可千万不要和这狗奴才生气,你要是气坏了身子,这狗奴才死十次都不够赎罪的呢。” 地龙王似乎很受用,他伸手捏捏宫装丽人的下巴,眼睛里一点温度都没有的看着宫装丽人:“就你嘴甜。” 宫装丽人巧笑了一下:“这次出来也没带够人手伺候王爷,本来这狗奴才死不足惜,可那两个年轻人武功路数蹊跷的很,还有用得着这个狗奴才的地方,王爷暂时留下这狗奴才的命吧。” 看地龙王沉吟着没说话,她忙摇摇地龙王的胳膊:“王爷,为了养这么个奴才,让他吸了内力的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是费了不少力气的,就这么让他死了,可白白浪费了妾身一番心力呢,就求王爷看在妾身的面子上,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为了养一个内力深厚的人,不惜用上百高手的内力,这样的事情听起来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既然瑶姬开口替他求情,我就暂时留下他的狗命吧。”地龙王欣然同意了。 宫装丽人瑶姬甜甜的一笑:“妾身就知道王爷最疼妾身了,王爷你莫要为烦心,妾身已经让影子跟上那两个年轻人,如果他们和那个死人是一伙的,他们有哪些人,在什么地方碰头,影子都会摸的一清二楚的。” 地龙王本来赞许的笑了笑,突然笑容变得狰狞,他一把扯住瑶姬的头发,让瑶姬的头往后仰,露出脆弱而柔软的脖子:“你在一边看好戏看了多久啊?你为什么不出手?是不是等着那两个年轻人杀了我啊?” 瑶姬忙说:“妾身不敢这么想,妾身只是……只是武功低微,不敢出来给王爷添乱,王爷可完全不要为了妾身生气啊。” 地龙王伸手一推,瑶姬柔弱的跌在椅子前面,她的脸对着地面的时候闪过一丝恨意,可抬起来看向地龙王的时候只有楚楚可怜:“王爷~~” 地龙王身边的猛虎站起来,对着瑶姬低吼了一声,微微放低了前半身,似乎只要地龙王一个手势,它就会立刻扑上去咬断瑶姬的脖子。 地龙王说:“明天我睡醒以后我要看到那两个人的头放在我面前,心挖出来喂我的小乖乖,要不然,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喂我的小乖乖。” 他跨坐到猛虎背上,猛虎转身往月亮门的方向走去。 等到地龙王离开以后,牵虎的大汉忙过去提抬椅子的四胞胎姐妹运行血脉打通心窍。 瑶姬并没有阻止他,可也没有帮忙的意思:“她们都已经是聋子了,救活了也是废物……” 她转念一想:“我们救了她们,总好过被别人救了的好,这四个丫头承了我们的情,总比让她们去受别人的恩惠的好。” 大汉看四个姐妹悠悠的醒过来,这才去检查其他护卫的伤势。 “死了的都把心挖出来去喂老虎吧。”瑶姬有些冷漠的说,她走到聚在一起因为突然失聪而不能说话变得无助又慌乱的四姐妹身边,她伸手捏起其中一个的下巴,审视了一番才说:“听不到也有听不到的好处,知道秘密越少的人,活得越长久,可要在这里活下去,那就得做个有用的人。” 四姐妹听不到声音,茫然的看着瑶姬。 大汉将没死的护卫都救助了一番,这才回到瑶姬的身边,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模样。 瑶姬拢拢鬓角一丝不乱的头发:“你也无需自责,我看那两个年轻人必有大来历,你好好去伺候王爷的老虎,其他的事等我安排吧。” 5 惊蝉 - 痞子神捕 - 橘籽 而逃出来的宋喜和寇红也受了一些皮外伤,他们躲在一条小巷里,看到后面没有追兵他们松了一口气。 寇红摸摸自己脸上被擦伤的一小块:“要是留了疤痕可怎么办啊?这是毁我容啊!我和他势不两立!” “你给我小声点,你有时间担心你的脸,还是先担心担心你的命吧。”宋喜背靠着墙,警惕的看着巷子的两侧和屋顶:“你知道我们刚才怼的是什么人吗?是地龙王!江湖上最可怕最阴险的三个人之一!” “可我看他的武功也不怎么样嘛。”寇红想想刚才地龙王也没能突破她的音网啊,她白了宋喜一眼:“你根本就没尽全力,要不然我们两个会这么狼狈吗?我的脸会受伤吗?” “你好意思说我?你还不是有所保留,那些人说到底和我们无冤无仇的,如果全力施展他们就会被一招毙命,想想就觉得有些下不了手。”宋喜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天空:“地龙王说我们心太软,那还真是没说错。” 他看寇红不以为然的样子,他有些生气的说:“我们能逃出来那都是侥幸,地龙王成名的兵器是剑,他连兵器都没有亮,那是他认为我们两个还不到让他亮兵器的资格,不是你厉害他怕了你!” 寇红有些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宋喜有些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巷子的两边:“而且像地龙王那样的人物,手下能人异士多的很,光是帮他养老虎的大汉内力就那么可怕,我可想不出他如果对我们起了必杀之心,会派什么样的人来对付我们。” “他为什么要杀我们啊?”寇红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服气的说:“我们只是路过,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这里的江湖人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也稍微讲点道理嘛。” “地龙王是和你讲道理的人吗?”宋喜压抑着自己的音量,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等等,地龙王的老窝并不在青州,他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什么事,而且能让他亲自来的,一定是一件大事。” 他的脑子转到这个上面,立刻把刚才的害怕抛到了脑后,专心想起了这个问题:“他和他的护卫是追着被我撞的刀疤脸出现的,刀疤脸身上有几处刀剑伤……不是地龙王出的手,刀疤脸的武功根本不配地龙王亮兵器,而且如果是地龙王出了手,刀疤脸不可能活着跳上屋顶……刀疤脸穿的是地龙王护卫的衣服,他一定是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要被地龙王给灭口的……” 寇红一听皱起了眉头,也开始想这个问题:“地龙王和他的护卫看到我们和刀疤脸在一起,就自然而然的认为我们是去接应刀疤脸的,我们是刀疤脸的同伙?麻烦啊,像我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子,不屑和一个刀疤脸当同伙的好不好?” “哪怕我们不是刀疤脸的同伙,地龙王也不能冒风险,因为他来青州要做的是一件大事,这件大事绝对不能走漏风声……”宋喜贴着墙向巷子口张望了一下:“现在地龙王的人一定在满城的找我们……不对!一定有暗哨已经跟上了我们,应该是想看看我们还有没有同伙,想把我们一网打尽!这次我们是说不清楚了。” 他将寇红一扯,两个人背靠背的站着:“把暗哨找出来!” 寇红的手在琴盒上一拍,琴应手而出,她抱着琴盘腿坐在地上,她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悠扬的琴声传了出来,她的内力也随着琴声铺满了整个小巷。 宋喜这次并没有拿出笛子,而是手在腰上一扯,一把软剑出现在他手中,他的剑术也是学的当年一剑惊九州的地缺,并不比他的笛子逊色。 寇红闭着眼睛细细的感觉,琴声带着内力像无形的水铺出去,蔓延出去,感应着…… 她猛地睁开眼睛,右手食指勾着琴弦一弹,一缕指风已经打了出去,打向右前方的屋檐下。 就在寇红打出指风的同时,宋喜也握着剑飞掠了过去,屋檐下飘出一个单薄矮小的人影,穿着夜行衣,蒙着脸,身形快的几乎让人看不见,从这边屋檐下一出来,就藏身到了另一个屋檐下。 这就是地龙王的影子,轻功高绝鬼魅的影子。 影子是追踪的好手也是暗杀的好手,他一向神出鬼没如一缕难以察觉的影子,在悄无声息的时候就已经取人性命了,他从来没有让地龙王失望过,因为他从来没有失过手。 可惜这次,影子遇到了不一样的对手。 寇红的内力伴着琴声铺开来,让他无所遁形,无论他逃到哪里,寇红都能准确的把他给找出来,而宋喜的身手也让他惊讶,惊讶的是宋喜的剑法,同样是学剑的人,他过了三招以后就认出来了,这竟然是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多年的地缺的剑法“惊蝉剑法”。 传说这套剑法可以将一只树上鸣叫的蝉斩断之后,蝉叫还能持续一会,可见这剑法有多么快速,快的让蝉已经被劈成了两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在继续的鸣叫。 认出了这套剑法,影子倒起了一些比试的心理,他入江湖的时候地缺已经封剑归隐了,这样传奇的剑客,这么传奇的剑法他一直无缘得见,如果眼前是地缺的传人,他倒是有心试一试自己手中这柄剑能不能胜过当年江湖上无人能敌的惊蝉剑。 事实证明,惊蝉剑不愧为惊蝉剑,几十年前能独步武林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影子不但败了,还伤了,他知道自己这次回去必定没有好下场,可他还是不得不回去复命。 影子跪在地龙王面前,受伤的手臂还在流血,他不敢给自己止血,就这么流着血跪在地龙王面前:“那个男的是惊蝉剑的传人。” 地龙王闭上了眼睛,手指抚摸着老虎头顶的短毛:“嗯,让平山把手里的事情放一放,先杀了他。” 可地龙王的手下这次却怎么都找不到宋喜和寇红的人影了。 6 表哥 - 痞子神捕 - 橘籽 地龙王遍寻宋喜和寇红不着,其实这两个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宋喜,寇红和汪健峰三人穿了三件破旧的棉袄,蓬头垢面的坐在地龙王宅子对面的墙角,前面还放了一个破碗,有人经过的时候,汪健峰还吆喝两声:“好心的大爷,给两个吧。” 吆喝了几次,汪健峰有些不乐意了:“我是团头家的,我可没上街要过饭。” 寇红瞪了他一眼:“你这种不劳而获的想法要不得,人嘛,不能吃白食,好好要饭别废话。” 时已腊月,周围城镇来年货的人不少,青州又是大城,本身也很繁华,细雪纷飞路上仍旧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汪健峰是三人中武功最差的,只学了些拳脚功夫,根本没学过内功,在这冰天雪地里蹲了一会,冷得直跺脚:“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是不懂行,要饭是不能在这里要的,这一片虽然都是深宅大院,住的都是有钱人,可有钱人进出都是马车,看也不会看路边要饭的一眼的,走路的都是各家的杂役和粗使丫鬟,他们的工钱自己都不够用,才不会发善心施舍给要饭的呢。” 他吸了一下鼻子说:“这时候应该去庙门口,管他城隍庙还是财神庙,哪里的摊子多人也多,买小东西的人身上都有铜钱的,才会打发几个给要饭的。” “我们在这里蹲久了的确太惹眼了。”宋喜当然明白汪健峰说的道理,可他也不能告诉汪健峰自己在这里蹲着不是为了要饭吧? 他杵着一根木棍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着。 寇红佝偻着腰跟在宋喜身后,看着地上被踩得和泥混在一起有些脏的雪:“官府雇来扫地的人手一遇到这样的天气就不够了,将这冬天扫雪的差事拦下来,多少也能赚些个柴火钱,那些要饭的过冬也不至于太难过。” 她看了一眼缩着脖子跟在她身边的汪健峰:“本地的团头你见过了?” 汪健峰说:“见过了,还提了两坛好酒去,可看他的样子似乎没什么兴趣,对我说话的态度也敷衍得很。” 寇红快走两步追上宋喜:“要不我们先离开青州吧,你想吃的青团子要明年才有,等明年清明的时候我们再来吧。” “不走。”宋喜想也不想的回答,他想在青州等一等,他提前到了青州,或许崔怀和阿木依也会提前到青州来呢? 崔怀和阿木依在明炎圣火宫的地宫和他失散了,之后这两人就生死不明,这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三年之后青州见是他单面的约定,他是真心希望能再见这两个曾一起经历生死患难的朋友。 这些过往宋喜从来没有说过,寇红也不知道,她听宋喜说不走,心中一转念,试探着问:“你和地龙王有仇?” 不等宋喜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下去:“其实你不是无意间上屋顶的对不对?其实你是故意去撞那个刀疤脸的对不对?” “我这段日子一直和你们在一起,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得到过消息,在那一刻会有人往屋顶上窜,通知我去撞他一撞?”宋喜瞪了寇红一眼:“说你笨你还真就不聪明,如果我和地龙王有仇的话,我就应该帮着刀疤脸逃走了,我干嘛去撞他?” 有人走过来,宋喜忙举着碗开始念叨:“好心有好报,人在做天在看,好心有好报啊。” 路人丢了两文钱在破碗里,匆匆的走了过去。 宋喜将手中装着两文钱的破碗塞给汪健峰:“你看,只要坚持总会有收获的嘛。” 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寇红:“你要闲得无聊,不如想想刀疤脸最后说的是什么,时期,湿气,拾起,石器,十七……” “或许说的是死期,你的死期!”寇红打断宋喜的话:“你别岔开话题!宋喜,你这个很有问题你知道吗?上次狐仙娶亲的事情也是,最后你知道了刘夫人的真实身份,可你却帮着她隐藏了,为什么?她和你其实是认识的吗?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的家乡在哪里,父母是否健在,关于你过去的任何事情,你从来都没有提过!” 她后退一步,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宋喜:“宋喜,你到底是什么人?” 宋喜回望着寇红没有说话,他的过去,他的过去要如何说? 雪静静的下着,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各自有各自的思绪,眼神中纠缠出千般滋味。 汪健峰一向是寇红的狗腿子,他本想帮着寇红说两句,可又觉得对视的宋喜和寇红如同两尊石像,偏偏这两个石像之间又有一种他说不清楚的气场,让他张了张嘴却不敢开口。 就在宋喜和寇红僵持着的时候,一个穿着灰色棉衣的男人从长街的另一头,粗暴的推开人群跑了过来,这个人后面还追着一个身形臃肿的胖子,那个胖子扯着喉咙喊:“抓,抓贼啊!” 灰棉袄跑到宋喜身边的时候,他伸出手里的木棍,正好将灰棉袄绊得向前扑,眼看着灰棉袄就要扑到地上的时候,宋喜又伸出棍子一打,正好打在灰棉袄的手肘上,灰棉袄抓在手里的钱袋一时抓不住了,手一松抛向了空中,他的人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钱袋却被宋喜用木棍一勾一拉接在了手里。 宋喜一脚踩在灰棉袄的背上,让灰棉袄趴在地上无法动弹,嘴上还说着风凉话:“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地上太滑了所以摔倒了啊?所以说啊,走路一定要小心啊。” 灰棉袄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失主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宋喜将钱袋丢给他,松开了脚下的灰棉袄:“报不报官你自己看着办。” 他看到周围的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自己,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扮的是一个乞丐,一个乞丐不应该有他这样的身手,他倒是落落大方的对周围抱抱拳:“在下醉七,一向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各位见笑了。” 这个时候丢出醉七的名号就是好用。 宋喜正准备低头往旁边的小巷里窜,可侧地里一个穿着宝蓝色棉袄的少年扑了过来,嘴里还亲热的喊着:“表哥!” 7 你认错人了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本想出手推开这个少年,可仔细一看就愣住了。 虽然四年多没见了,这少年比他记忆中的个子高了不少,一张圆脸稚气未脱,浓眉小眼,笑起来左边脸上有一个酒窝,这正是归雁山庄的小少爷苏远峰。 宋喜这个时候看到苏远峰,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非常的吃惊,吃惊的一下子忘了反应。 这个苏家老幺从小就最喜欢粘着他,喜欢他多过于喜欢一向少年老成的苏家大少爷苏远程。 宋喜伸手拍拍抱着他的苏远峰的肩膀,拍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这个动作不太妥当,自己现在已经不是苏家的表少爷了,他放下手转过头,语气僵硬的说:“你认错人了。” “我才不会认错人,你就是我表哥!”苏远峰抱着宋喜不撒手,转头对前面骑着马的一男一女嚷嚷:“大哥,姐姐,你们看这是谁?” 宋喜一听苏远峰叫姐姐,头皮立刻发麻了,苏远峰只有一个姐姐,那就是他青梅竹马,心心念念的苏远琴。 他现在一身乞丐的装扮,诚然他不是真的乞丐,可他现在的确是什么都没有,这样的他怎么去见苏远琴?他不想这个样子的自己被苏远琴给看到。 宋喜忙推开苏远峰,转身就走,可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年轻人落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也没仔细看就用自己手中的棍子去打,那个年轻人也用没出鞘的剑挡回来,宋喜定睛一看这个年轻人正是意气风发的归雁山庄大少爷苏远程。 两个人过了几招,宋喜有意隐藏自己的武功,所以使用的是当年在苏家学的苏夫人的刀法,这让苏远程在十招以后,一下就挑飞了宋喜手中的木棍。 苏远程将剑收入披风之中,他一向颇有家教,无论对谁都很客气,这种客气有时候也是一种虚伪,比如他现在对着看起来很落魄的宋喜也很客气:“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没丢下这套刀法,也好,你孤身在外行走,有点武功傍身总是好的。” 宋喜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整个人都僵硬了,他低着头看着地面,提心吊胆的听着靠近的马蹄声,听着有人跳下马的声音,眼角扫到白色披风的一角。 苏远琴站在寒风中,清丽的像一朵白梅,她的声音温婉动人:“好久不见。” 她和苏远程都不同于苏远峰的心无城府,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此时的宋喜。 宋喜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雪没有说话。 他这个姿势在苏远程和苏远琴看来,是心虚,是羞愧。 寇红和汪健峰早在苏远峰扑上来的时候,就躲到了旁边的小巷里。 寇红探头探脑的看着这边的动静,明知故问的用胳膊撞了一下汪健峰:“你有没有听到那小子叫宋喜什么?” “表哥啊,我听得清清楚楚的,肯定叫的是表哥。”汪健峰站在寇红身后,他比寇红高,从寇红的头顶探出头去张望:“叫得那么大声,红姐,你不会没听见吧?是不是最近耳屎太多该掏一掏了?” “我当然听到了。”寇红没来由的觉得心头一阵怒火冒起来,她的手肘往后一拐,正好装在汪健峰的肚子上,汪健峰疼得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她皱着眉头继续看着宋喜那边的动静:“你看那三个人穿的衣服料子,那毛领,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宋喜和他们是亲戚,那宋喜也是有钱人了?哈!我平时吃饭多加一个菜他都不肯,让我们吃了上顿没下顿,其实他自己富得流油,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她跺了跺脚:“他藏着掖着的是什么意思啊?怕我们沾他的光还是怎么滴啊?老娘是爱钱没错,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老娘才不喜欢他的臭钱!还一天到晚和我们装,真是可笑!我最讨厌这种虚伪的人了!” 汪健峰忍着疼撑着墙站起来:“你生喜哥的气,干嘛打我呀?” 寇红看宋喜转身看向那个穿着白色披风的少女,虽然她只能看到宋喜的侧脸,可宋喜看向那个少女的目光,那种爱恋那种伤感的纠结,让她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她心烦气躁的转身就往巷子里面走,走过汪健峰身边的时候,踢了汪健峰一脚:“看什么看?人家已经找到有钱亲戚了,才不会搭理我们呢,走吧!” 汪健峰瘸着腿跟在寇红身后:“红姐,喜哥不是那样的人,再说,我看那气氛不对吧。” “你给我闭嘴!”寇红只觉得心头一把火烧着,烧得她没法思考:“陪我去喝酒。” 这边苏远峰取下自己的披风披到宋喜的身上:“表哥,天气这么冷,你就穿这么点,赶紧披上我的披风吧。” “我不冷。”宋喜一把扯下披风,塞回苏远峰手里:“苏少爷,你认错人,我不是你表哥,我叫宋喜,只是,只是一个孤苦伶仃的乞丐而已。” 他满嘴的苦涩,却低着头不去看苏远峰的眼睛:“和我这样的人说话,只会辱没了少爷你的身份。” “表哥,你说什么呢!”苏远峰不依不饶的说:“你就是我表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表哥!你现在是叫宋喜是吧?这名字也不错,表哥,你回来吧,我可想你了。” 苏远程看了一眼苏远琴,沉吟了一下,面带微笑的对宋喜说:“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吃个饭吧。” 他对苏远峰说:“我和远琴去前面昌和楼点几个,宋喜喜欢的菜,你和宋喜去街上逛逛,待会过来吃饭。” “好呀。”苏远峰开心的答应下来。 宋喜却觉得嘴里更苦了,苏远程这样的安排,就是让苏远峰带他去买一身衣服,让他打扮一下,以免不配进昌和楼这样的酒楼,不配和归雁山庄的少爷小姐一起吃饭。 等苏远程和苏远琴走了以后,宋喜对苏远峰说:“我看我们还是装作今天没有见过吧。” 他原本是想功成名就以后,再上门去找苏远琴的,现在这个样子被苏远琴给看到了,他觉得自己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苏远峰坚持的说:“不行,我可不能见你在外面受苦,这些年娘私底下偷偷的和我念叨你,她也很想你,对了,秋家那位哥哥和姐姐退了亲了,表哥,姐姐是喜欢你的,你娶了姐姐吧,那样我们又是一家人了。” 8 心意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听了苏远峰的话苦涩的一笑,他想娶苏远琴,他比谁都想娶苏远琴,可现在的他用什么去娶苏远琴?用他的一无所有吗? 苏远峰虽然涉世不深,可也不笨,很快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了,他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都怪爷爷,非让人送你走,大家做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多好啊。” 他看看宋喜乱糟糟的头发和脏兮兮的棉袄:“你要是不走,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远琴她一定不会想看到这个样子的我,你也当没有看到我吧。”宋喜低着头说。 他虽然不是真的乞丐,可也没过得比乞丐好多少。 “表哥,你放心,我姐姐绝对不是嫌贫爱富的人。”苏远峰信誓旦旦的说。 宋喜看着眼前这个热情率真的少年,他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也许苏远琴不在意他的处境,可他会舍得让苏远琴跟着自己吃苦吗?而且苏家的人不可能不在意,比如苏老爷,苏胜,苏夫人和苏远程。 苏远程这个时候坐在昌和楼的包间里,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顺带看了一下苏远琴的脸色,揣摩了一下自己妹妹的心思,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几年不见,宋喜倒是长高了不少。” 他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以前才到我肩膀,这次看到和我差不多高了,他今年才十八岁吧?应该还会再长一点,再过两年应该会比我还高了。” 既然宋喜是个躲不开的话题,还是找个不相干的开头比较容易。 苏远琴对比了一下记忆中的宋喜,点点头:“他的模样和以前也有些不一样了。” “何止是模样,他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苏远程看苏远琴愿意开口谈宋喜,他忙趁机说:“你既然已经见到他了,知道他还活着,也应该放心了吧?” 他提起茶壶给自己的茶杯里倒茶:“也应该可以放下了吧。” 沦落成乞丐的宋喜是根本配不上归雁山庄的大小姐的。 苏远琴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看着杯中飘着的一片茶叶没有说话。 街上,苏远峰和宋喜并肩走着,一点也不在意宋喜现在的打扮和他这个少爷有多么的格格不入:“你要是担心配不上我姐,我们就去找舅舅,舅舅打小就喜欢你,让他给你开个后门,你去沉雪台当差,那好歹是份体面差事,赚的俸禄也足够你和我姐用了。” 苏远峰的舅舅,苏夫人的亲弟弟沉雪台的捕头曲文安,就是当年把宋喜错抱回苏家的那个人。 曲文安膝下无子无女,当初把宋喜抱回来的时候,他就喜欢得不得了,一直说要带回去当自己的儿子养,可当时他还年轻,曲家的人想着他和曲夫人还是有机会生孩子的,就都没有答应,后来苏家把宋喜送走了,曲文安听说了还懊恼了一阵子,说可以把宋喜送给他当义子,何必赶出去。 宋喜说:“不用费心了……” “什么叫费心?表哥,你可别和我生分了。”苏远峰急急的打断宋喜:“本来我娘觉得我剑法练得普通,读书也不上进,就让舅舅在沉雪台给我谋了个差事,眼下我们去沂州给姥爷贺了七十大寿,我就去京城了,这个差事我本来也是不想去的,不如你去吧。” 他不等宋喜回答,看了看宋喜的打扮说:“表哥,昌和楼那种地方是只敬衣冠不敬人的,你穿这样可不行,前面有家成衣铺子,我们去买一身衣服吧。” “不用了,我有衣服……”宋喜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苏远峰拽进了成衣铺子里。 “伙计,把你们这里最贵的衣服拿出来。”苏远峰想了想:“我姐今天穿白色,照理来说,你穿白色和她正配,可男人穿白色穿的不好就显得矫情,不如你试试黑色?” 伙计笑着迎出来,看到宋喜立刻黑了一张脸:“哪里来的要饭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出去!出去!” 苏远峰一下子就急了,他一向待人没有架子,可有人看不起宋喜比有人看不起他还让他难受和生气,他推了伙计一把:“你哄谁出去呢?这是我表哥。” “远峰。”宋喜忙阻止了苏远峰,他知道自己这个装扮去哪里都是不受欢迎的:“我真的有衣服,你帮我选一件披风吧,我去换了衣服过来找你。” 既然在这里遇到了苏远琴,不如就让这段感情有个了断吧,自己在这三五年内想要大富大贵是不太可能的,他想当面问问苏远琴,肯不肯等他。 苏远峰拉着宋喜的衣袖:“表哥,你可不要骗我。” 说着他的眼眶有些泛红:“这几年没有你的消息,我们都很担心你,怕你出了意外,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了,你可不能再突然消失不见了。” “放心吧。”宋喜拍拍苏远峰的肩膀:“你还愿意认我这个表哥,那你一辈子都是我的表弟。” “嗯。”苏远峰用力的点点头:“你快点回来,我等你。” 这成衣店的衣服有哪一件能比得上慎弦给宋喜的那一件? 要去见苏远琴,必须得那件衣服才行。 宋喜回到他们租住的小院,他看到房门紧闭着,没有看到寇红和汪健峰的身影,他心里有事也不太在意,换了衣服就匆忙出去了。 躲在厨房里的汪健峰问同样躲在厨房里的寇红:“红姐,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寇红将两个红薯丢进炉灶里,用一根木棍将它们埋进炉灰里,又添了一些柴火,他看着炉灶里跳动的火苗:“我只是想试一试。” 汪健峰有些不明白:“试什么?” “试试有一摊如果我突然不见了,他会不会找我。”寇红坐在小板凳上,抱着膝盖有些个无助的样子。 汪健峰说:“喜哥找人能有我会找?你还是等着我去找你比较靠谱。” 他用肩膀撞了一下寇红:“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寇红把下巴靠在膝盖上没有回答汪健峰,仿佛没有听到汪健峰的话。 9 快来看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就算想陪寇红玩捉迷藏,也分身乏术了,他一换了衣服出去就立刻被地龙王的手下给盯上了,他和苏远峰碰头以后,披上了苏远峰为他选的深蓝色披风,两人说说笑笑的刚走到昌和楼的门口,地龙王的护卫就将他们给团团围住了。 那天牵虎的大汉从地龙王宅院的方向狂奔而来,快跑到的时候,他一个飞身跃起,直接从围着宋喜和苏远峰的护卫头上跳过去,双手合拢握成了拳头,直接就这么冲着宋喜的方向砸了过去,似乎想就这么从天而降把宋喜给砸死。 宋喜抓着苏远峰的腰带,把苏远峰往屋顶一送:“走!” 他自己向旁边一个翻身躲开,手一动,玉笛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大汉的拳头直接砸在了地上,在地上直接砸出了一个大坑,站得比较近的几个护卫躲闪不及,被这震动震得跌倒在了地上,有一个竟然顺着大坑滑到了坑底。 大汉一把抓住滑下来的护卫,手放到护卫的头顶,一运功,直接把惨叫着的护卫吸成了人干。 昌和楼外面的动静也惊动坐在二楼包厢里的苏远程和苏远琴。 苏远琴只是皱了一下眉头,继续喝她的茶。 苏远程则是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等看清楚了街上打斗的人是谁,他直接将窗户全部推开,也不管外面的雪花会飘进来,他紧盯着街上精彩的打斗:“远琴,你快来看。” 苏远琴又皱了一下眉头,但是苏远程叫了她,她只能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到街上和一个大汉缠斗的人竟然是宋喜的时候,她也惊讶的合不上嘴:“宋喜?” 苏远程比苏远琴到窗边的早,看到大汉将一个护卫吸成人干的样子,他看宋喜和大汉能打个平手的样子,他对苏远琴说:“下面那大汉,我看他有些古怪的练功法门,我估计他能把地上砸出个坑来的深厚功力并不是他自己天赋异禀练出来的,而是靠吸取别人的功力得来的。” 正说着,隐隐落于下风的大汉,又是抓过一个护卫吸掉了功力,被吸掉功力的护卫变成了人干,吓得其他护卫忙跑远了去,周围看热闹的路人也吓得躲开了。 宋喜看自己用琴瑟普的武功斗不过大汉,每每自己占了上风的时候,大汉就会吸取一个护卫的功力,然后他又失了先机,他躲过大汉的一拳,心里琢磨着,这个大汉内力深厚,而且从不受笛声影响来看,应该是封了五感。 宋喜一扭头,看到二楼敞开的窗户后面站着苏远程和苏远琴,他觉得自己应该速战速决了。 大汉大吼一声,一脚踢到了宋喜,可宋喜及时往后一退,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害。 宋喜收起了笛子,手在腰间一摸,软剑出现在他的手中,他一套气势逼人的剑法施展出来,立刻将大汉逼得手足无措。 这大汉擅长的是外家硬功,可宋喜这套剑法却连绵灵动,根本不给大汉反应的机会。 宋喜一向不喜欢伤人,可他亲眼看到这个大汉刚才为了增加自己的功力杀了三个人,这三个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人,可就这么草菅人命,宋喜觉得这个大汉杀了也是除了一害,算得上是做好事了。 可这个大汉内力深厚,一身外家横练功夫也是不容小觑,如果有寇红在这里,他相信自己能三十招之内就杀了大汉,可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 琴瑟谱不是那么单一的武功,两个人的配合有攻有守,寇红的琴法不但可以攻击,还可以干扰对手的内力,影响对手的速度,宋喜的笛声也可以引导寇红的琴声攻击特定的目标,加强寇红的内力干扰,甚至提升寇红的攻击效果。 苏远程皱着眉头看着宋喜和大汉的缠斗:“这个大汉的外家功力不弱,能排进江湖外家高手里的前十,可宋喜居然和他打了这么久,还屡次占了上风……宋喜是怎么有了这么深厚的内力和这么强的武功的……” 他眯着眼看了一下宋喜刚使出来的那一招:“这个剑法,这个剑法难道是……” 苏远琴不解的问:“是什么?” “我曾经听一位世伯提起过,这一招他还当场演练过,可是只得其形不得其意。”苏远程看宋喜这精妙的一招刺在大汉的右肩,直接废了大汉一条胳膊:“好像是多年前一剑惊九州的地缺大侠的惊蝉剑法!” “不会吧?”苏远琴从小生在在武林世家,当然知道地缺的厉害:“宋喜怎么可能学会惊蝉剑法呢?” 苏远程看着宋喜拼着挨了大汉一掌,直接一剑刺穿了大汉的喉咙,他回身理了理苏远琴头上的一根发簪:“远琴啊,这个宋喜这几年不知道有什么奇遇,居然能让他学得如此精妙的剑法,待会他上楼来,你一定要对他客气一点,温柔一点,懂吗?” 苏远琴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她说:“你不是一直说,为了我们归雁山庄能在江湖上更上一层楼,我应该嫁一位在江湖地位和家世背景上都能和我们苏家匹配的夫君吗?” “宋喜在家世背景上的确有欠缺,可他现在有这么惊世的武功,可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苏远程说:“我不是要你和他再续前缘,我是让你帮我们归雁山庄留下一个可用的人才。” 苏远琴皱着眉头,看宋喜已经转身走进了昌和楼,她关上了窗户:“他既然学会了这么惊世的剑法,为什么还要在街上乞讨呢?” 苏远程一听,也皱起了眉头:“可你看他现在穿的衣服,料子可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而且绝对不会是在成衣店买的……难道他是知道了我们要从青州去沂州,所以特地穿成这样来试探你?” 苏远琴摇摇头:“应该不会。” “不一定。”苏远程说:“你和远峰可不要把宋喜看得太简单,当年他在归雁山庄的时候,上树掏鸟下河摸鱼,逃学气夫子的事情做的可不少,而且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把你们和娘骗得团团转。” 他听着上楼的脚步声,很轻微,证明来人的轻功很好,他对苏远琴做了个不要说话的动作,然后静静的等着包间门被推开。 10 李代桃僵 - 痞子神捕 - 橘籽 寇红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宋喜将大汉一剑穿喉,周围的护卫乱作一团,想上来围攻宋喜却又害怕宋喜的武功,都互相看着没有一个人敢冲。 她抱着琴盒在屋顶上坐下,看着宋喜走到路边的一棵树边,从低矮的树枝上取了一团雪擦了擦剑,然后和从屋顶上爬下来的苏远峰一起走进了昌和楼。 寇红看向昌和楼二楼的窗户,她知道宋喜匆忙的回去换衣服,肯定是为了去见这个姑娘的,她心中一团火气又冒了起来,她正准备转身就走,再一看昌和楼前的大坑和慌张的将大汉的尸体抬走的地龙王护卫,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汪健峰看寇红站起来发愣,他推了一下寇红:“红姐,喜哥这个有钱亲戚看起来很有来头啊,去和他们吃饭还得先打一架。” 他又有些不安:“喜哥这杀了人,可是要吃官司的啊。” “不对。”寇红看着昌和楼二楼紧闭的窗户:“既然地龙王在找我们,为什么宋喜要暴露自己呢?而且在地龙王手下面前和楼上的人见面,无疑会让地龙王也注意到楼上的人,宋喜他到底在做什么?” 她又想了想:“莫非他这亲戚的确来头很大,不怕地龙王?所以宋喜才会这么做,其实宋喜根本就是个有钱又有江湖势力的大家族的子弟,隐姓埋名的出来体验生活的?我就说嘛,作为一个穿越人士,穿过来根本就不可能嫁一个普通人,我穿的可以武侠文,那么我嫁的人必定会一统江湖千秋万代才对啊,难道宋喜这是要认了亲回了家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而我这个玛丽苏的穿越人生就要从这一刻开始了吗?” 想到这里,寇红觉得很期待。 可寇红完全想错了,宋喜当时只想到要去见苏远琴必须得穿的干净体面,他完全把地龙王还在满城找他们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到了昌和楼的门口和大汉打了一架,心中也只有上楼去见一见苏远琴的念头。 昌和楼的包间里,苏远程和苏远琴听到有人敲了两下门,门被推开,伙计领着苏远峰和宋喜走进来。 宋喜将披风搭在手臂上,说不出的潇洒,再加上他刚才使出如此惊艳绝伦的剑法,这让苏远程看他的目光格外的亲切。 苏远琴微笑着看着宋喜,宋喜也对苏远琴微微一笑跨过门槛,他正想说话,只觉得喉头一甜,一下子没忍得住一口血喷了出来,又觉得胸口被大汉打中的地方一闷,一口气上不来双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伙计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客官,客官,你,你怎么了?” 苏远峰忙蹲下去查看宋喜的呼吸:“表哥!” “别嚷嚷。”苏远程快步走过去把门给关上,宋喜刚才挨的那一掌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他掏出一锭银子给伙计:“我这个朋友素有旧疾,麻烦你替我们叫一辆马车,我们从后门走。” 刚才宋喜和大汉打的那一架,伙计也躲在门后看得清清楚楚,什么素有旧疾那都是苏远程信口胡说的,伙计心里清楚可也只能赶紧接了银子去雇车,只盼望这几个人赶紧走的好。 伙计出去以后,苏远程从椅背上拿起自己的披风给宋喜披上,他查看了一下宋喜的伤势:“是内伤,我们几个没人会医术,只怕是救不了他,你们带他先去沂州。” 他拿起地上宋喜的披风披在身上,将兜帽给戴了起来:“我先去引开那些人。” 苏远峰说:“大哥,你小心啊。” 苏远程走过苏远琴的身边,他对苏远琴说:“好好照顾他。” 苏远琴有些茫然的点点头,看着苏远程就这么下楼去,牵了马踏雪而去。 伙计上来说马车在后门了,苏远峰和苏远琴忙将宋喜身上的披风兜帽给他戴上,一左一右的扶着宋喜去后门上了马车。 苏远程虽然不知道在昌和楼门口被宋喜杀了的是什么人,可他觉得就算对方把自己当宋喜给追上了,只要自己亮出归雁山庄的名号,对方就算知道自己是故意伪装成宋喜引开他们的,看在归雁山庄的面子上,这个哑巴亏也只能自己吃了。 但是他没想到,这个坐着软轿被四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抬着来的宫装丽人,听说他是归雁山庄的大少爷,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的说:“归雁山庄?那是什么地方?没听说过呀。” 她从轿子里走下来,拢了拢脖子上的白狐围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我最喜欢冬天杀人了,血洒在雪地里,比梅花还要好看呢。” 苏远程握紧了剑柄,可他眼睛一花,刚才还站在轿子旁边的宫装美人,一眨眼就站到了他的身后,涂着蔻丹的长指甲划过苏远程的脖子:“你的血是什么颜色呢?” 苏远程反手一剑刺了过去,却刺了一个空,他和宫装丽人过了不到三招,就被宫装丽人一掌拍飞了长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推到树下,死死的的抵在了树干上,雪地里留下两条拖拽的痕迹。 这个宫装丽人正是地龙王的手下的瑶姬,她手上加了三分力,满意的看到苏远程的脸开始涨红了:“你不要告诉我你穿这个披风从昌和楼出来只是一个巧合,我从来不相信巧合的。” 她的另一只手长长的指甲放到苏远程左眼上面:“我只问一次,那个小子在哪里?你如果不说,我就挖你一只眼睛,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住手!”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瑶姬微微转头一看,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劲装,披着黑色披风的大胡子中年人,骑着马跑过来,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勒住了马,她轻启朱唇:“你又是谁?” 大胡子亮出一个腰牌:“沉雪台曲文安。” 瑶姬咬了一下唇,松开了苏远程,一转身已经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委屈模样:“既然是沉雪台的大人,那可一定要给切身做主啊~~” 她指着捂着脖子咳嗽着说不出话来的苏远程:“这个人看妾身孤身一人,妄图调戏妾身,求大人一定要给妾身主持公道啊。” 11 陌生 - 痞子神捕 - 橘籽 曲文安听瑶姬这么说,忍不住笑了:“地龙王身边的瑶姬夫人也会被人调戏吗?” 瑶姬本来是看到曲文安是沉雪台的人,她身为江湖人自然不太愿意和官府的人结仇,才有了那么一番说辞,这个时候看到曲文安说破她的身份,她也不装了,仪态万千的拂了一下鬓角,媚眼如丝的看向曲文安:“人长得太美总是有一些烦恼的。” “你说的调戏你的这个人,正好是我的侄子,我不但知道他平素品行端正,而且家中还有如花美眷,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调戏瑶姬夫人你……我想其中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夫人你觉得呢?”曲文安说的很委婉,可语气却很强硬,他虽然不知道苏远程为什么和地龙王的瑶姬打了起来,可他知道他和苏远程联手也不会是瑶姬的对手,只能用沉雪台来压瑶姬了。、 “既然大人你这么说了,妾身仔细想了想,这件事很可能就是个误会。”瑶姬一个飞身回到小轿中,轿帘随之关上,薄纱的轿帘映出她的身影:“妾身先行告退了。” 曲文安忙下马跑到苏远程身边,他查看了一下苏远程的伤势:“你一向行事很谨慎的,怎么会得罪了地龙王的人?” “我哪知道他们是地龙王的人啊。”苏远程苦笑了一下:“而且我哪有这个本事能招惹到这么厉害的人物,是宋喜惹来的。”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肠子都悔青了,他如果早知道宋喜惹上的是地龙王的手下,他才不会趟这趟浑水,把归雁山庄给搅进来。 “宋喜?是什么人啊?”曲文安并不知道宋喜现在的名字。 苏远程正好一肚子牢骚没地方说,他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曲文安:“还能是谁?不就是舅舅你当年错抱回来,让我们当成秋家后人养了十四年的那个孩子吗?他说他现在叫宋喜。” “是他?”曲文安一听,脸上立刻堆满了笑:“你们找到他了?他现在在哪里?” “他受了伤,我让远峰和远琴把他带去了沂州。”苏远程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这个舅舅一向很偏爱那个孩子:“舅舅,他离开归雁山庄三四年了,其中经历了些什么虽不可知,但他似乎和地龙王有什么过节,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地龙王这个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我现在无意中帮了宋喜已经连累了归雁山庄,还要赶紧回去禀告爹爹让爹爹想办法补救,至于宋喜,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他了。” “不管怎么变,他都不会是个坏孩子,你们都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曲文安将苏远程从地上扶起来,又把苏远程的马给牵来:“被耽搁了,我们这就赶往沂州去,我好些年没见到他了,着实想看看这个孩子现在是什么模样了。” 说完他扶着苏远程上了马,自己也上马扬鞭,两匹马踏雪而去。 刚才苏远程被瑶姬掐脖子的树后面露出一个全身黑衣的人,正是地龙王座下的影子,他往曲文安和苏远程绝尘而去的方向追过去,他掠出树影的时候,另一条黑色的人影向着地龙王的宅院奔去。 地龙王的影子,从来就不止一条。 地龙王听到影子打探回来的消息,他轻蔑的一笑:“归雁山庄可养不出那样的高手来。” 地龙王座下第一谋士风相说:“属下只怕……” “风相也会有害怕的东西吗?”瑶姬眼波轻转看向风相。 风相说:“属下只怕这个宋喜也是沉雪台的人,那样的话,只怕王爷你筹谋的事……” 地龙王沉吟了一下,对跪在大厅中间的影子说:“去把平山给叫回来,这件事暂缓。” 瑶姬眼珠子一转,她之前培养了被宋喜打死的大汉,耗费了上百高手的内力,本想用大汉取代平山在地龙王座下第一高手的位置,可眼下大汉被杀了,地龙王虽然没说话,可心里必然不高兴,自己要赶紧想个办法来补救一下。 她说:“这件事平将军做当然已经不合适,不如交给妾身吧,杀人的事情嘛,女人总是比男人要容易些的。” 地龙王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向了风相。 风相毕恭毕敬的回答:“瑶姬夫人办事一向妥当的,属下也觉得这件事由夫人来做,或许更合适。” 他看瑶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又继续说:“不管宋喜是不是沉雪台的密探,王爷在这里的消息只怕已经露了出去,在青州动手已然不合适了,属下觉得王爷先行离开青州,这件事由夫人单独去做,或许更不引人注目,王爷您觉得呢?” “嗯,风相说的有道理。”地龙王点点头,他靠在椅背上,手一用力,捏碎了手里的玉杯:“不管那个宋喜是什么人,他得罪了本王,本王就不会让他活在这个世上。” 此时的宋喜正睡在颠簸的马车上往沂州去。 苏远峰将自己的披风也给宋喜垫在了身下,可还是忍不住的抱怨:“这个伙计雇的是什么马车啊,也不知道雇一辆好一点的,这么颠喜哥怎么受得了啊。” 苏远琴把自己的披风盖在宋喜身上,她握着宋喜的手,心里转着很多念头,嘴上随便的敷衍着苏远峰:“沂州离青州也不远,半天就到了,我们早点离开青州才能早点带他去看大夫,你就别抱怨了。” 苏远峰摸摸肚子,午饭还没吃宋喜就吐血倒下了,这一路怕被人给追上,他们都没停下吃东西,苏远峰的肚子早就饿了,可看看还在昏睡不醒的宋喜,他只好忍住了。 可肚子真的饿了,他不得不找点话说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姐,你看到喜哥刚才的剑法了吗?好厉害啊,你说喜哥是在哪里学的这么厉害的剑法啊?” 苏远琴低头看着面色苍白的宋喜:“我不知道。” 宋喜离开这三四年,经历过什么,过得好不好,她全都不知道……看着眼前长高了,轮廓中没有了稚气多了几分刚毅的宋喜,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陌生。 12 获救 - 痞子神捕 - 橘籽 等宋喜醒来的时候,隔着蚊帐看到一个人影在床前,可隔着蚊帐看的不太真切,他隐约记得自己倒下去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苏远琴,他张开嘴用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声:“远琴?” 人影听到声音,用一只白皙的手掀开蚊帐,露出一张白净的脸:“对不起,我不是苏姑娘,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这个人更让宋喜惊喜:“彦平?!” 这个穿着深紫色长袍,皮肤白净,神情间略微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长着一双丹凤眼的少年正是宋喜的结拜兄弟秋彦平。 他不紧不慢的用钩子将蚊帐挂起来:“你醒了就好,我去端药。” “彦平,你过来。”宋喜伸手捂着自己刚才用力喊出声而有些发痛的胸口。 秋彦平走过去,语气平淡的说:“你不要用力,你受了内伤。” 宋喜伸手抓着秋彦平的衣袖:“这衣服料子不错,给我也弄一件呗。” “就知道你没正经事。”秋彦平看了宋喜一眼,抽回袖子走出去:“还能开玩笑证明你已经好了一半了。” 等秋彦平把药端过来,宋喜闻到那股味道就不想吃,可看秋彦平面无表情的样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宋喜问秋彦平:“我在哪里?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沂州曲府。”秋彦平将碗放到一边的桌上,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的稳,自有一番风度:“我随四师叔在外学习,四师叔和沉雪台的曲文安捕头素有交情,前几天是曲家老太爷的六十大寿,四师叔来贺寿就把我也带来了,没想到居然遇到受了重伤的你。”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你每次受伤都能被人给救了,我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呢?” “当然是运气好了。”宋喜听到自己是在沂州曲府,心里立刻一点都不担心了,曲家舅舅从小就喜欢自己,这沂州他小时候也是来过一次的,曲家老太爷六十大寿,曲家舅舅肯定是要回来的,想到能见到舅舅他忍不住又有些高兴,可想想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又有些挣扎着想赶紧离开,可再一想自己昏迷的时候不知多少人已经见过自己了,躲也是没什么可躲的了。 秋彦平看宋喜的表情忽喜忽忧的,他转着手里的茶杯,淡淡的开口:“我和苏家小姐的婚约已经作废了。” 他看宋喜没说话,继续说:“苏小姐前几日在你床边守了你两天,后来有些事才离开的,我看她对你还是有些情意的。” 宋喜立刻想岔开话题:“我肚子饿了。” “我已经让人去给你熬粥了。”秋彦平不给宋喜逃避的机会:“可只怕苏家人会看不上你,而且……” “而且什么?”宋喜奇怪的问。 秋彦平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人影已经从外面带着一股冷风进来了:“表哥!” 这世上会叫宋喜表哥的,也只有苏家老幺苏远峰了。 秋彦平一向不太喜欢和人亲近,他立刻站起来躲开了,苏远峰像一阵风一样刮过他身边扑到了床边。 苏远峰一屁股坐在床边:“表哥,你醒了就好了,可吓死我了。” “吓死你也没看到你那顿少吃了。”曲文安从外面跟着进来,走到床边笑嘻嘻的看着宋喜:“嗯,醒了就好了。” “舅舅。”宋喜看曲文安对他的态度还是那么的亲切,忍不住叫出了旧日的称呼。 “你在舅舅这里好好的养伤。”曲文安在刚才秋彦平坐过的椅子上坐下:“不过舅舅还是要多嘴问一句,你怎么得罪了地龙王啊?那可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啊。” “我……”宋喜正准备开口实话实说,突然想起自己和寇红拜过堂的事情不能扯出来,要是让苏远琴知道可不得了,他略过了那些事,简要的说:“我当时在赶路,就上了屋顶,不小心撞了一个人,我怕把人给撞死了,跳下去查看,谁知道那是地龙王的宅子,然后他不听我解释非要杀了我,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他还满城的找我,我打算扮成乞丐溜出城,结果被远峰看到识破了我身份。” 苏远峰松了一口气:“我就说表哥不可能真的成了乞丐,看吧,果然是有原因的。” “没事,既然你到了舅舅这里,舅舅就不会坐视不理了。”曲文安亲切的拍拍宋喜的手臂,他看了一眼苏远峰说:“远峰和我说了,让我帮你进沉雪台,那样你和远琴就能在一起了,这件事舅舅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 宋喜感激的看着曲文安:“舅舅,太谢谢你了。” 苏远峰在一边得意的说:“你还没醒的时候,大哥抱怨你惹了地龙王,想让舅舅不管你了,我就说了你是沉雪台的密探,舅舅他现在不想办法把你给弄进沉雪台也是不行了。” 宋喜皱着眉头:“远峰,你太为难舅舅了。” “不为难,不为难。”曲文安想了想又说:“你现在是叫宋喜是吧,这个名字也好,你这孩子,当初离开苏家就应该来我这里的嘛,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宋喜觉得心中一暖:“没有吃苦,我是男子汉,在江湖上磨练一下也是好事。” 曲文安接着问:“我听远程说,你学会了地缺的惊蝉剑法?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奇遇。” 说到惊蝉剑法,宋喜才想起来,当初在青州自己受伤离开都没有和寇红说一声,不知道寇红有没有去找过他,如果寇红落到了地龙王手里该怎么办?她一个人肯定不是地龙王的对手。 想到这里宋喜忙对曲文安说:“舅舅,我有个朋友还在青州,她也被地龙王盯上了,麻烦你想办法去救她来沂州可以吗?” “我接到密报,地龙王已经离开青州了,你应该不用担心你的朋友了。”曲文安说:“如果他被地龙王捉住了,想必这会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如果他没遇到地龙王,就应该已经化险为夷了。” 不过这次一向自认为精明的曲文安却猜错了,寇红遇到了地龙王,却偏偏没有死。 13 生意 - 痞子神捕 - 橘籽 寇红虽然和瑶姬打了一架并且落入了地龙王的手里,可不但没有被杀死,还成了地龙王的座上宾。 王建峰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寇红,因为寇红正和这个在一炷香之前要杀死他们的侏儒谈生意。 寇红口若悬河的说:“地龙王,你想想看,你现在做的事虽然很爽,可所有你犯的事都能算到你头上,对不对?意思就是说,你的犯罪是不完美的,可我这生意就不一样了,绝对的合情合理合法,你投资到我这里,才是一本万利稳赚不怕而且不怕官府来查的好生意。” 地龙王摇晃着手里的金杯,觉得寇红说的有趣,但又有些轻蔑的说:“一群乞丐能成什么大事?” “乞丐人多啊。”寇红说:“首先我打算成立丐帮之后,就开展同城快递的生意,这个你听不懂是吧,比如,你住城西,你要想捎个东西去城东,可偏偏又脱不开身,可这件东西又必须赶紧送过去,你该怎么办?” “我手下这么多人,送个东西有什么难的?”地龙王不解的看着寇红。 “那是你啊,你有手下啊,可普通人他没有啊。”寇红不放弃的继续游说地龙王:“而且如果这个东西特别的重,一两个人还搬不动,怎么办?就得找人啊,谁能有随传随到而且只给一点点钱就能帮你做好事呢?当然是我们丐帮了,我们的口号就是有求必应,有难必帮。” 她不等地龙王说话,继续说:“先是做同城,稍后可以发展往临近的乡镇送,而且,县城的人要到省城进货,多费力啊,有了我们,你只要联系好省城的卖家,给我们一张提货单,我们保证业务嘛,是一步一步的开展的嘛。” 地龙王还是摇摇头:“我的钱多的用不完,我对赚钱没兴趣,我的兴趣是杀人。” “犯罪应该成为一门艺术,而不是粗暴的杀戮啊。”寇红苦口婆心的说:“我不客气的说一句,你现在做的事全天下都知道是你做的,哪怕有些事不是你做的,别人也会算到你头上,平白给自己竖了那么多敌人不说,而且容易招惹官府的人,你别以为官府现在没动你就是怕了你,对,你手下是有些个武功高强的人,可如果大军压阵,你这些人能杀了对方一千能杀对方一万吗?等你力竭的时候,后面还有官兵往前冲呢,耗也耗死你了。” 王建峰看寇红说的这么起劲,在一边悄声说:“红姐,你这是让他犯罪啊。” “官员徇私舞弊是不是犯罪,收受贿赂是不是犯罪?有些犯罪只是没有被曝光而已,我不是教唆犯罪,我的意思是,如果地龙王你想做一个完美的罪犯,你就必须做的敬业一点。”寇红话锋一转:“比如和我们丐帮合作,天底下最能打探和传递消息的,将来必定是我们丐帮,你现在给我一个早期投资,我算你一点股份,以后你要找我们打探消息,我也给你内部优惠价嘛。” “你说的听着有趣,可我不太听的明白。”地龙王的神情迷茫了一下,随即露出凶狠的表情:“你再说我听不懂的话,我就杀了你。” 他语气一凶,他脚边的老虎立刻站起来,张大嘴冲着寇红他们咆哮了 “主要是我这个人脸皮薄,喜欢说话含蓄一点,可能是我太含蓄了,所以你才听不懂,可你也要明白,毕竟我是个女孩子,我还是很羞涩的。”寇红瞪了一眼听了她这句话被口水呛得咳嗽的王建峰,然后又一本正经的对地龙王说:“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你现在给我五万作为本钱,我去发展丐帮,如果成功了,那么我每年给你分红,而且你找我们丐帮买消息我还少收你一些银子。” “如果失败了呢?”地龙王饶有兴致的看着寇红。 “我从来就没想过失败,因为我从来就不会写这两个字。”寇红掷地有声的说。 地龙王看向自己手下的风相:“你怎么看?” 风相看了一眼寇红,沉吟了一下说:“别的不说,这丫头说的一句话倒是真的,其实江湖上有些事未必是王爷做的,可都算到了王爷的身上……” “我会怕那些流言蜚语吗?”地龙王冷笑一声:“我既然敢做了,就不怕被人找上门,怕是因为不够强,够强的话就不用怕。” 寇红这个时候坐在地龙王的马车里,这辆马车很大,大到占了一半的官道,不但占了一半的官道,前后各有护卫开路,真的是声势浩大,只怕正儿八经的当朝王爷出行,也就这规模了吧。 地龙王看了一眼寇红,冷哼一声:“丢一万给她玩玩,两年以后做不出像样的帮派来,我就杀了你。” 寇红看着地龙王:“两年之内做不成丐帮,我自己都会先杀了我自己。” 风相立刻拿了一万两的银票给寇红,寇红大大方方的接过来,看也不看就揣进袖子里。 地龙王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让他们两个滚吧。” 马车没有停下来,风相直接打开车门让寇红和汪建峰跳下去,好在寇红武功高,提着汪建峰的腰带,轻巧的落在了路边。 汪建峰看着慢慢远去的地龙王的车队,他搓着手对寇红说:“红姐,把那银票给我看看,我长这么大连一千两的银票都没见过,别说一万两了,让我开开眼呗。” “拿去看。”寇红从袖子里摸出银票塞到汪建峰手里。 汪建峰小心翼翼的捧着:“你说这个真能去兑出一万两来?” 他又有些不放心的问:“如果你两年之后弄不成丐帮怎么办?” “弄不成就躲呗,以我的聪明才智,改个名字换个打扮,他能找得到我?”寇红一把将银票抢过来:“有了启动资金,我已经看到成功在向我招手了。”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汪建峰觉得自己还有些晕乎乎的,寇红怎么就这么厉害啊,就那么嘴皮子一吧唧,就让那个矮子给了一万两,这跟做梦似的:“去找喜哥吗?” 14 外人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这个时候正在曲府的花园里对曲文安说:“舅舅,我在青州遇到了地龙王。” 曲文安这几天一直想问宋喜是怎么和地龙王结怨的,看到宋喜主动开口正是求之不得,他忙说:“地龙王?我也收到消息他在青州,远程说你正是被地龙王的手下给打伤的,而我去青州接远程他们的时候,正好看到远程和地龙王的手下瑶姬在打斗,你怎么会惹上那个不讲道理的啊?” “说出来真是你们都不会信。”宋喜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那个矮子一直不信我,我本来也不想和他结怨的,但是他咄咄逼人我也只能求自保,而且他手下那个牵虎的大汉以吸食别人的功力来增加自己的功力,我想被他害的人一定不少,我当时想的是杀了他也是为民除害。” “既然已经招惹了,那也没办法了。”曲文安倒是不怕地龙王,但是瑶姬临走撂下的狠话,让他有些不安,归雁山庄是江湖人,正所谓江湖事江湖了,如果地龙王把这笔账算到归雁山庄的名下…… 也只能让苏家严加防范了。 他叹了口气:“那个刀疤脸留下的两个字,我要是没猜错,应该说的是十七,前几天,也就是这个月十七,正烽镖局包括总镖头和三个副镖头在内十六人被杀死在青州城外无崖镇,事后才爆出来,正烽镖局这次押送的千年难得一见的灵药月灵芝。” “月灵芝?那个吃了可以增加几乎成倍功力的月灵芝?”宋喜一听很是眼馋的说,说完又有些泄气:“这个时候只怕已经被地龙王给吃了,真是浪费了。” “月灵芝要吃,那也得讲时间的。”秋彦平端着药过来,正好听到这一句,他将药碗放到宋喜面前:“吃药。” “哦。”宋喜苦着脸端起碗一饮而尽,然后苦的扁着嘴不说话了。 曲文安好奇的问:“吃月灵芝也要讲究时间的吗?” “月灵芝被采下来本来是遇风就散的,可四师叔想了一个法子出来,用琉璃瓶将它连着根部的土都装起来,那么可以保存一个月,一个月内要在月圆之夜才能吃。” 宋喜忍着满嘴的苦味说:“月灵芝既然是你四师叔采的,怎么会在正烽镖局手里?” “四师叔打算来沂州给曲老爷子贺寿,所以委托正烽镖局送回悬壶宫去的。”秋彦平不太在意的说着拿起桌上的药碗:“这件事应该只有四师叔,我和正烽镖局的总镖头知道才对,至于消息怎么漏出去的,又怎么给正烽镖局惹来杀身之祸的,只怕是没人知道了吧。” 曲文安一听立刻站了起来:“难怪四哥一听说正烽镖局在青州出事了,就立刻走了,想来是去找地龙王了,不行,我要去找他,他不是地龙王的对手。” “你也不是地龙王的对手啊!”宋喜一听,忙叫住了匆匆就往外走的曲文安:“舅舅,你赶紧让人把消息散出去,让江湖人都知道地龙王拿到了月灵芝,就算我们不去找他的麻烦,也自然有的是人去找他的麻烦。” “你小子有点头脑嘛。”曲文安点点头,打算就按宋喜说的做。 宋喜看向依旧云淡风轻的秋彦平:“我知道你这满不在乎的模样是跟着慎弦前辈学的,可你四师叔冲去找地龙王的麻烦,你就一点没拦着?” “你放心吧。”秋彦平理了一下衣袖:“我四师叔是个路痴,除非你把他领到地龙王的面前,要不就凭他认路的本事,就算走一年也未必能找到地龙王。” 宋喜听得更稀奇了:“你就不稀罕那棵月灵芝?当初挖到的时候,你就应该直接把它给吃了啊。” “四师娘素来体弱多病,四师叔费尽周折找这月灵芝,也是为了给四师娘补身子的。”秋彦平说。 一棵吸了千年月光精华天地灵气的灵芝,能让江湖人为之抢得头破血流的宝贝,在悬壶宫里也只能给身体不好的四师娘补身子,这种奢华的事情,也只有悬壶宫的人才能做的出来了。 这么好的东西,让地龙王吃了真是让宋喜觉得亏得很,他一拍腿说:“不行,既然是悬壶宫的东西,那我们就得赶紧去拿回来,彦平你别怕,我去帮你拿回来……” 他正说着才想起来,他一个人要去斗地龙王肯定是斗不过的,如果有寇红帮忙的话,倒是可以来个声东击西,或许有机会把月灵芝给抢回来。 而想到寇红,宋喜才想起来,寇红被他给忘在了青州,以寇红的脾气,要是知道自己把她给忘了,一定会把天闹出个窟窿来才会罢休的,想到这里,宋喜忍不住又有些头痛。 不过宋喜的头痛在看到从花园另一边走过来,手里拿着几只腊梅的苏远琴以后,立刻就不痛了。 宋喜的头不痛了,地龙王的头却痛得很,他拿了月灵芝的消息在江湖上很快就传开了,才不过半天的功夫,就有三四拨人来找他的麻烦,虽然都被他手下的人给打发了,可麻烦总归还是麻烦,而地龙王就是最讨厌麻烦的人。 而且,如果他手里有月灵芝,打发一下这些麻烦,然后吃了月灵芝之后再趾高气昂的出来炫耀一番,将那些拿不到的人气个半死,也是一件趣事,可主动请缨去拿月灵芝的瑶姬,虽然把月灵芝给拿了回来,但是偏偏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月灵芝,被偷了。 有几个人有些个眼力的江湖人,在争锋镖局的尸体上认出了瑶姬独门毒药“招蜂引蝶”,现在地龙王说月灵芝不在他手里,只怕江湖上没人肯信,如果要地龙王承认月灵芝被人给偷了,这么丢脸的事情,打死他也不会认的。 瑶姬皱着眉头跪在地龙王的面前,她心里好不甘心,她也不是没起过带着月灵芝跑了不回来的,等吃了月灵芝功力大增就不怕地龙王的念头,可她还是压抑不住内心对地龙王的恐惧,带着月灵芝回来了,可这么珍贵的月灵芝却被偷了,早知道会被偷,她还不如趁早带走了呢。 风相也跪在马车的地板上,他看着一脸怒气的拍着老虎头的地龙王:“王爷身边的人自然是不会偷的……可偏巧今天这马车里来了外人。” 瑶姬一听,忙问:“外人?什么外人?” “被你抓回来的那个寇红。”风相小心翼翼的看着地龙王的脸色:“王爷见她有趣,还赏了她一万两银子呢。” 15 你猜我猜不猜 - 痞子神捕 - 橘籽 瑶姬听说她辛苦抓来的寇红,不但没有被地龙王酷刑折磨而死,还上过这辆马车,不但上了这辆马车,还被赏了一万两银子。 她心中很是惊疑,一瞬间转了好几个念头,想来想去,总觉得是不是自己最近做了两三件不合地龙王心意的事情,地龙王是不是有意找人取代她的位置,比如武功也不错的寇红。 心里头猜疑着这些,瑶姬的脸上还是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这位姑娘能得到王爷另眼相看,必然是有过人之处,只是她一上这车月灵芝就不见了……若说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一点吧?” 月灵芝是放在老虎背上的盒子里的,自从那四胞胎聋了以后,地龙王就偏爱用这只老虎当坐骑,平时都是形影不离的,如果月灵芝不见了,那就等于是从地龙王身上偷东西……天下哪个小偷有这样的本事? 地龙王想了想,靠着老虎闭上了眼睛:“报官吧。” “报……报官?”瑶姬吃了一惊,一贯妩媚的表情都保持不住了,惊讶的嘴都张大了。 地龙王闭上眼睛靠着老虎小憩没有回答她,只是伸手挥了挥,示意他们两个出去。 风相行礼以后退了出去:“属下遵命。” 瑶姬也只能跟着退了出去。 两人一下马车,侍从们立刻撑着伞迎了上来,递披风的递披风,送暖炉的送暖炉。 风相吩咐他的侍从去取文房四宝来。 瑶姬自从四胞胎聋了以后就收到了自己身边,看中的就是这四姐妹武功不错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挥退了其他侍从,就留下四姐妹中的两个撑伞。 她今天披的是一件宝蓝色的披风,陪着白色的狐狸毛围脖,妩媚之中多了三分清丽,衬得她皮肤格外的白皙,眼睛格外的明亮。 瑶姬就这么站在路边,白雪皑皑之中看起来已经是一道风景了。 相比起来站在瑶姬身边,满脸皱纹,留着花白山羊胡的风相,倒是有些煞风景了。 瑶姬急急的问风相:“风老,这报了官不是打我们自个儿的脸吗?” “也许是这天太冷了,夫人一向都聪慧的,竟然没能猜出王爷的心思来。”风相一向都不太待见貌美的瑶姬,觉得她没什么本事。 这个时候风相的侍从搬了一张小桌和一个蒲团过来,小桌上有文房四宝,风相就这么在蒲团上坐下开始奋笔疾书。 瑶姬想了一下,心中暗骂丑人多作怪,地龙王一向脾气古怪,除了眼前这个老不死的,谁能猜得到? 可她脸上却是委屈的表情:“若说到猜王爷的心思,首推还是风老你玲珑剔透,妾身一向愚钝,还望风老指点一二。” “江湖上的人都以为月灵芝还在王爷手里,有些个胆大包天的总来烦扰,王爷觉着烦又不屑解释,报官嘛,不就可以一劳永逸的让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月灵芝并不在我们手里了吗?这是其一。”风相一边写字一边说。 瑶姬一听更想不明白了:“这事不是应该秘而不宣,偷偷把东西给找回来才对吗?丢东西的事情传出去,再怎么说都是王爷丢脸啊。” “有个官府插手,自然会让一些无能鼠辈望而却步,也能让外面真的相信东西已经不在我们手上了,而且自然会有很多人去帮我们找东西,拿了月灵芝的人也别想就这么安生的享用。”风相写好信封好了,对站在远处的侍从高声说:“叫影子把这封信送到京城去。” 瑶姬本来心里还是觉得他们报官是吃饱了撑的,这会听到要往京城送信,觉得更不明白了:“京城?” “这月灵芝本就是颜王为了太后寻的,咱们王爷也是为颜王特地来青州寻灵芝的,如今东西被盗了,除了我们找,也得让官府出一份力吧?”风相站起来,拍拍自己衣服上沾的血。 这月灵芝什么时候是为京中的那位正儿八经的王爷所求的了呢…… 对,这不过是一个借口,一个让颜王插手这件事的借口,目的应该是让身在附近的曲文安来负责调查,现在到下个月十五只剩十八天了,如果在这十八天内曲文安没有把月灵芝给找出来,那颜王自然会问责曲文安,轻则丟官重则丢命,没了曲文安那归雁山庄在官府中也没有了靠山,以地龙王睚眦必报的性格,就会动包庇了宋喜的归雁山庄。 而且,东西找回来了,就算地龙王自己没法享用了,也可以用来讨好那位正儿八经的皇家王爷颜王,是颜王对太后的孝顺,找不回来那也是曲文安的失职,也无损地龙王对颜王的一片心意。 地龙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曲文安在接到命令前去调查失窃案的时候,也正在下棋,正在和宋喜下棋。 苏远程已经带着苏远琴和苏远峰赶回归雁山庄过年去了,秋彦平的四师叔没了消息,想到也许会回这里来找自己,秋彦平暂时没有离开,正好替宋喜疗伤。 曲文安原本打算过完年再回京去的,可一封急令下来,他也不得不收拾东西赶去查案了。 宋喜自从曲文安收到急令以后就一直皱着眉头,等到曲文安在门口准备上马的时候,宋喜追了出来:“舅舅,舅舅,我和你一起去。” “你的伤害没好呢,就在家养着吧,要是觉得闷得慌,等我回来带你去打兔子。”曲文安翻身上了马:“抓个小偷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别苦着一张脸,天气冷,你快进去吧。” “不行。”宋喜拉着缰绳说:“这件事和地龙王有关系,那很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我一定要和你一块去。” 他心里很清楚,地龙王丢了东西居然去报官,那必然不光是报官那么简单,想来想去也只有地龙王查到了他在曲家,所以用这招来引曲文安去抓住曲文安借以要挟自己。 如果地龙王的目的是逼他现身,为了不连累曲家人,他宁愿自投罗网。 16 趁你病要你命 - 痞子神捕 - 橘籽 曲文安正想黑着脸把宋喜给赶回去,秋彦平已经驾着一辆马车从后门绕了过来,手臂里还搭着一件披风,他把披风丢给宋喜:“天冷。” 宋喜忙披上披风,又有些不确定的看着秋彦平:“你也要去?” “我不去你自己驾车?”秋彦平驾的是一辆普通的马车,竹子搭的架子上面蒙了一层布,车帘就在车夫座的而后面,他掀开车帘,一副你不上来我就走了的表情。 宋喜忙跳上车,然后探出头对曲文安喊:“舅舅,我们走吧。” 曲文安哭笑不得的让马缓缓的跑起来:“你们两个啊。” “顺路看能不能猎到狐狸,剥个狐狸皮给舅妈做个围脖也不错。”宋喜对去见地龙王这件事,觉得凶吉难测,可还是嬉皮笑脸的说着。 秋彦平倒是很清楚宋喜的性格,知道他越是满不在乎闭口不谈,就越是紧张:“你似乎很担心?” “你是不知道。”宋喜看看前面骑着马的曲文安,压低了嗓门说:“我这个舅舅能进沉雪台,其实他当年只是个普通捕快,他所在的那个衙门被沉雪台给一块合了,所以他也就去了沉雪台,他能当上捕头不是因为他破了多少大案抓了多少歹徒,而是因为他是个老好人谁都不得罪,在沉雪台混了一大把年纪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才当上这么个捕头的。” 他靠着马车,将披风扯紧一点:“这么一个没什么能力的捕头,为什么会被点名来破这个案子呢?一定是地龙王在背后捣鬼,目的就是逼我去,待会如果有个万一,你带着舅舅赶紧跑,我自己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秋彦平看了宋喜一眼:“和地龙王一个养老虎的仆人打架,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让你和地龙王打一架,你只怕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了。” “如果寇红在的话,我还其实还是可以和地龙王打一架的。”宋喜叹了口气。 秋彦平抖了抖缰绳:“其实我觉得,既然你和寇红姑娘,不管什么原因拜堂成亲了,那你就已经是有妇之夫了,你应该一心一意的对寇红姑娘才是。” “那是你没见过她,你要是见过她了,你就觉得我应该立刻休妻。”宋喜有些心虚的看看曲文安的背影:“这件事你可不准说出去,我和寇红又不是明媒正娶在官府也没登记,所以不算数的。” 他闭着眼睛:“你别闹我,我想想待会见了地龙王怎么办。” 可他们根本就没见到地龙王的面。 地龙王在路边支了几个帐篷,他住在最大最华丽的那个里面,帐篷外面厨子在烤着羊羔肉,帐篷里面美酒飘香丝竹悦耳。 这让冒雪赶了大半天路的三人更是觉得又累又饿,可地龙王显然没有招待他们吃喝的打算,不但如此,还只打发了一个小侍从来见他们。 小侍从撑着一把伞站在雪地里,一脸不耐烦的说:“月灵芝是放在老虎背上的盒子里的,老虎一向都跟在王爷身边的,等闲人是近不了它的身的,怎么丢的,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你们赶紧找啊,找不出来我们王爷可会不高兴的啊。” 就这么一些有等于没有的线索,让他们怎么找? 曲文安说:“这个,这个怎么查啊?你又不是保管月灵芝的人,你让负责保管的人来和我们说话,我们有问题要问他。” 小侍从翻了了一个极其白的白眼:“你们是什么身份能见我们王爷?” 宋喜坐在马车里躲雪:“我就不信那只老虎拉屎撒尿的时候,你们王爷也会在旁边守着。” 秋彦平也缩在马车里,点了油灯看医术,似乎真的就只是驾车送宋喜来这里,其他的事情他一点都不关心。 曲文安想进马车里躲越下越大的雪,可马车里已经有两个人了,他只好一把抢过小侍从手里的伞:“既然你们报了官,我们来查案子,你们是不是应该配合一下啊?你们这样要我们怎么查啊?” “怎么查是大人你的事。”小侍从拉紧了衣领免得雪从领子里落进去:“我们家王爷留在这里没走,就是对你们最大的配合了,你们可不要不识趣。” 曲文安虽然不满意小侍从这个态度,可他一向都是个好脾气,也懒得和这个小侍卫计较,他想了想:“老虎是猛兽,平时除了熟悉它的人,的确很难让其他人靠近,就算偶尔不在地龙王身边,那也很难从那样一只猛兽身上取下盒子拿走东西,还要把盒子给放回去……这应该是有内奸,是你们自己人做的。” 小侍从不阴不阳的回答:“那就麻烦大人把这个内奸给找出来吧。” 曲文安说:“平时饲养老虎的是谁?先找来让我问话吧。” “以前养老虎的那位已经被这位大人给杀死了。”小侍从指了指宋喜。 宋喜回他一个凶巴巴的表情:“不服气的话你让他从棺材里爬出来再和我打一架。” 曲文安说:“那现在饲养老虎的是谁?” “这位大人也是认识,你们稍等,我这就去叫过来,不过,你们也问不出什么来。”小侍从行了个礼走开了。 很快他就把现在养老虎的人给带来了,宋喜一看,立刻跟吃了十斤黄连一样。 养虎的大汉死了以后,平素比较亲近老虎的就只有四胞胎姐妹了,小侍从带过来的正是这四姐妹。 这四姐妹被宋喜给弄成了聋子,一看到宋喜,一个个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立刻就扑上来将宋喜给撕成碎片。 宋喜知道她们听不见,用马鞭在雪地上写:“当时不是你们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们,我选择不杀你们已经是手下留情,不服气就再打一场。” 四姐妹知道宋喜说的是事实,可她们心里始终是咽不下这口气,四人互看一眼,手一动,峨眉刺已经滑出了袖子。 她们知道宋喜被大汉给打伤了,眼下是报仇的好时机。 17 嫌疑 - 痞子神捕 - 橘籽 四姐妹现在虽然耳不能听,口不能言,可心意相通,四人齐齐攻向宋喜。 宋喜知道这四姐妹剑阵的厉害,他一把推开了曲文安,手在腰间一抹,软剑已经迎向了四姐妹的峨眉刺。 外面的动静也惊动了在马车里看书的秋彦平,秋彦平放下书吹熄了油灯,撩开车帘,正好看到宋喜一剑破了剑阵,将四姐妹手里的峨眉刺同时挑落在地上。 这剑光如惊鸿,似飞羽,无迹可寻偏偏又凌厉异常。 宋喜看着捂着手腕的四姐妹,收剑拍拍披风毛领上的雪花,很潇洒的说:“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你们要是还咄咄逼人,我就不会再手软了。” 将四姐妹领过来的小侍从从树后探个头出来:“那位大人,小的弱弱的提醒你一句,她们听不见。” 宋喜觉得自己刚才白摆了那么帅的造型。 秋彦平皱着眉头看宋喜,宋喜的伤势他最清楚不过了,这样运功必然会加重伤势的,他下了马车走到宋喜身边,不动声色的握着宋喜的手腕替宋喜把脉。 宋喜低声说:“不要紧的。” 他为了怕自己的伤势被四姐妹察觉,直接用了惊蝉剑法中最厉害的一招,他内息现在有些不稳,但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秋彦平放开宋喜的手,倒出一颗药丸让宋喜服下:“今天不要再运功了。” “知道。”宋喜对小侍从说:“拿笔墨纸砚来。” 小侍从将手里早就提着的笔墨纸砚拿出来,摆在马车车夫座上:“大人请用。” “你小子是故意等着看我们笑话的?”曲文安走了过来,他的武功不咋地,可好歹也在沉雪台混了那么多年,姐夫又是江湖上有名的剑客,刚才宋喜那一招,在他看来真是精妙的很,他拍拍宋喜的肩:“宋喜,你这剑法是从哪里学的?很厉害嘛。” 宋喜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把地缺给扯出来的好,他一边写字一边说:“哦,我那个啥,对,帮悬壶宫的慎弦上山采药的时候,无意间进了一个山洞,看到洞里有一具骸骨,洞壁上刻着一套武功秘籍,我就随便的练了练。” 秋彦平看了一眼宋喜,这套评书里惯用的套路,也只有曲文安才会相信。 曲文安点点头:“宋喜,这是你的福气。” 宋喜将自己写好的字给四姐妹看:“告诉我们老虎一天都做些什么?” 四姐妹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走过来,拿起笔开始写字。 宋喜看着那姑娘不时要用内力热一下因为天气冷很快凝固的墨汁,忍不住想起了阿木依,阿木依惯常用碳条画画写字,天气再冷都不怕。 想到阿木依,宋喜对着青州方向叹了口气。 很快那姑娘就写好了,宋喜和曲文安凑过去一看,宋喜立刻发现了问题:“老虎吃东西的时候,是在外面吃的,我是没养过老虎,但是我养过狗,有些狗是要护食的,吃东西的时候旁边不能有人,要不就会咬人的。” 他在纸上写字问这四个姑娘:“老虎吃东西的时候,你们是守在近处还是守在远处。” “远处。” 宋喜的手指点点纸:“撒尿和拉屎的时间不固定,不好等,而且时间短,如果是我,就会选在老虎吃东西的时候下手。” 小侍从忍不住插嘴:“虽然老虎吃东西的时候是单独在一边吃,可这老虎的嗅觉非常的灵敏,而且脾气很不好,不是熟悉的人靠近,直接二话不说就咬人,眼下除了这四姐妹和王爷谁都碰不得,而且吃东西的时候更是没人敢靠近,如果真在吃东西的时候动手,那肯定早就被咬死了。” “说不定,就是她们四姐妹偷的。”曲文安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这四姐妹:“我看她们的样子也不是天生就是聋子,一定是地龙王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故意把她们刺破耳朵成了聋子的,也许是她们怀恨在心,所以偷了月灵芝。” “舅舅。”宋喜不好意思的低声说:“她们的耳朵是被我弄聋的。” “你早说啊。”曲文安虽然知道这四个女孩听不见,可看自己的推断是错误的,忍不住觉得有些尴尬:“难怪她们一见面就要杀了你,你好端端把她们弄成聋子做什么啊?” “我不把她们弄成聋子,那我就已经喂老虎了,舅舅,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宋喜忙将话题转回偷月灵芝身上:“你们不信不要紧,反正我们可以试试嘛。” “试什么?”小侍从问。 “试试在老虎吃东西的时候,从它身上偷东西。”宋喜自信满满的说。 小侍从冷笑一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四姐妹看,四姐妹其中一个进入最大的帐篷里,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东西,一个连着皮绳子的盒子,她把盒子递给小侍从。 小侍从将盒子递给宋喜:“这盒子可是巧匠制作的,要打开需得将这顶上的珠子按下去,然后转动这边三个珠子才能打开,如此精巧的手艺,可不是远远的就能打得开的。”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空空如也。 秋彦平看了一眼盒子,对宋喜说:“悬壶宫取鹿茸入药的时候,为了不伤到梅花鹿,会用一种药膏掺在草料里给梅花鹿吃下,吃下之后梅花鹿就会昏睡过去,这个时候就是锯掉鹿茸它们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会不会有人用药让老虎晕过去了?” 小侍从立刻否定了秋彦平的说法:“老虎除了吃喝拉撒以外的时间,都是跟在王爷身边的,不在王爷身边的时候,也有人看着的,绝对没有被人给弄晕的机会。” 曲文安有些烦躁,他口不择言的说:“那么说来,你们地龙王的嫌疑最大。” 小侍从冷笑一声:“我们王爷为什么要偷自己的东西?” 宋喜说:“自从江湖上的人知道了月灵芝在地龙王手里,只怕来抢月灵芝的已经来了好几拨了吧?保不齐你们是假装月灵芝被盗了,目的是掩人耳目等到下个月月圆的时候好慢慢享用。” 小侍从也不是个吃素的,立刻反唇相讥:“找不到就回去让沉雪台派个有用的来,别派些没用的来丢人现眼。” 宋喜冷冷的看着小侍从:“如果是真的被偷了,我一定给你找回来。” 18 挖坑 - 痞子神捕 - 橘籽 月灵芝是什么时候被偷的,根本没人知道,所以现在的地方并不是被盗的地点,查看周围的环境对破案没什么帮助,宋喜和曲文安问了一圈,除了地龙王和他身边的四大名将没有见到,其他人的说法和小侍从他们说的一样,都说老虎平时都是专人伺候,时常跟在地龙王身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曲文安和宋喜往马车走,他摸着自己下巴上的小胡子说:“有什么可查的,一看就是监守自盗,肯定是他们有内贼。” 宋喜也认同曲文安的说法:“我看也是。” 两人走回马车边,却惊讶的看到马车边撑了一把大伞挡住飘落的雪花,伞下放了一张凉席,凉席上放着软垫和小桌,秋彦平正和四姐妹在饮茶,小侍从在一边殷勤的招呼着。 宋喜双手拢在袖中,他撞了一下曲文安:“我没看错吧?” “你没看错。”曲文安快步走过去:“又冷又渴,赶紧给我也倒一杯热茶喝喝。” 秋彦平伸手去拿茶壶,小侍从已经抢先倒了一杯茶给曲文安。 宋喜走过来,从桌上拿了一块点心丢进嘴里,他挤在秋彦平的身边坐下:“你是给了多少钱让他们给你摆了这么多好吃的?” “我没钱。”秋彦平端起茶杯。 宋喜将秋彦平手里的茶杯抢过去,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正在弯腰拿茶杯准备给宋喜倒茶的小侍从阴阳怪气的说:“这茶也不是什么好茶,真难得大人你如此喜爱。” 他将手里刚倒的茶递给秋彦平:“秋公子请喝茶。” 宋喜忍不住用胳膊撞了一下秋彦平:“你喂他们吃什么迷药了?” “我只不过给这位小哥开了一副治疗痔疮的方子。”秋彦平淡淡的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叠纸递给宋喜:“再给四位姑娘看诊了一下,给她们开了一些缓解头晕的方子。” 他浅浅的喝了一口茶:“身怀一技总是有点好处的。” 宋喜翻开着秋彦平递给自己的纸,纸上是秋彦平和四姐妹的对话:“你不就是想说我不学无术吗?” 秋彦平看了一眼挤开四姐妹中的一个,凑过来看宋喜手中的纸的曲文安:“其实,你跟着曲大人去做个捕快也不错,好歹也是份正经差事。” “他当然要跟着我去了,当了捕快,然后去向苏远琴提亲,咱们又是一家人了。”曲文安说。 秋彦平想说什么,但是举起茶杯堵住了自己的嘴,也堵住了差点出口的话。 宋喜快速的将手里的纸翻了一遍:“嗯?” 没来得及仔细看的曲文安一边吃点心一边问:“怎么了?” 宋喜放下手里的纸:“这老虎每天要出去跑动几次,前两天有一次老虎出去跑动的时候,去追一只兔子,她们四个也没跟得很紧,等找到老虎的时候,发现老虎掉进了一个雪坑里晕了过去,当时她们怕被地龙王知道这件事,就把这件事给瞒下了。” 他用手指敲敲桌上的纸:“我觉得那次老虎的昏迷,绝对不是意外和巧合。” “前两天就是这个月二十四,我算算啊,十七那天正烽镖局的人被杀死,这才传出消息这趟丢的镖是月灵芝,二十一那天全天下都知道月灵芝在地龙王手里,二十四的时候有人弄晕了老虎拿走了月灵芝,今天是二十六……”曲文安板着指头:“那偷东西的早跑远了。” 不光是偷东西的跑远了,地龙王这两天走的虽慢,可也走了不少路了,早不在原来的地儿了。 “所以,我们不能用找的,我们得让那个偷东西的自投罗网。”宋喜贼眉鼠眼的看着秋彦平。 秋彦平却不看宋喜,自顾自的喝茶。 曲文安看宋喜一直斜着眼看秋彦平,他关心的问宋喜:“宋喜,你眼睛怎么了?” “没怎么了。”宋喜回头看了一眼小侍从,这四姐妹是被他给弄成了聋子听不见,这小侍从还耳聪目明呢,能知道月灵芝藏在老虎背上的盒子里,没有内应是不可能的,他可不能把自己小算盘都说出来,他站起来:“回去吧,在这儿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曲文安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怎么说着就走了,反正走就走吧,他又拿了一个点心,这才去牵马。 上了马车还是秋彦平驾车。 宋喜搁车里坐着,可也坐得不老实,撩开车帘和秋彦平说话:“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听?找,这贼是没法找的,咱们得想办法把他给诱出来。” “那就诱吧。”秋彦平无所谓的说。 “你看看你,就根上算起来,这可是你们悬壶宫丢了东西,我这眼巴巴的还病着呢,都冰天雪地的给你们奔波给你们找,你这么冷淡会让我伤心的。”宋喜揉着胸口说。 “哦,伤了挖出来我给你补。”秋彦平才不吃宋喜这一套。 “你不领情这事我也得上赶着给你们找,毕竟你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得把这贼给找出来。”宋喜摸着下巴:“虽然找出来了,这月灵芝就得上京了,也轮不到我们吃了,亏得慌啊。” 他挥挥手:“算了,先找出来再说,我告诉你,你可得出点力,让你们悬壶宫的赶紧放话出去,说那月灵芝吧,凉性的,就这么吃下去有害而无一利,必须得配合一什么东西吃,那个东西最好也稀罕一点,然后只长在什么地方,你懂药材你给我想想,然后吧,让那贼自投罗网来拿,你看我这主意怎么样?” “挺好。”秋彦平说:“本来也就有这么个东西,叫火焰花,得用这个花熬水备着,吃了月灵芝以后再喝这个汤,才能调和一下。” “得,赶紧让舅舅把消息传出去,而且一定要说,今年随着月灵芝长出来的火焰草就一棵,而且只在你身上,别的地方都没有。”宋喜说着关上车帘:“我睡会,别吵我啊。” 到了第二天,这消息就传了出去了。 秋彦平也从曲家搬出来,住进了沂州城的一家客栈的小跨院里,看看医书喝喝茶,就等着这贼找上门来呢。 19 小偷 - 痞子神捕 - 橘籽 秋彦平住的这小院,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其实宋喜,曲文安和衙门的十来个捕快都藏在这里呢,院子里跑堂的,扫地的都是捕快假扮的。 等了三四天,这天夜里总算是有动静了。 宋喜听到屋顶轻微的声响,立刻翻身起来,摸到窗边,他不打算去叫其他人,刚才听过外面的更夫的声音,这会约莫快四更了,正是人睡得正熟的时候,这个贼会选时间啊。 他将窗户纸捅了一个洞,从洞里看出去,看到对面秋彦平睡的屋子房顶伏着一个人。 如果不是拥有深厚功力而目力强于常人的宋喜,只怕其他人是发现不了这个夜行人的。 宋喜从另一侧的窗户出去,从背面翻上了屋顶,悄无声息的靠近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掀开一片瓦,将一小截竹枝伸进去,然后轻轻一吹,一股轻烟冒了出去,他忙将瓦片盖回去。 “用迷烟?”宋喜要不是不想打草惊蛇,差点憋不住要笑出声了,对悬壶宫的人用迷烟,还能不能更班门弄斧一点。 等了一会,黑衣人估摸着迷烟起了作用了,掀开几片瓦片跳了下去。 宋喜凑到黑衣人弄出的洞边往下看,看黑衣人正在用一颗夜明珠照明,正在翻开秋彦平的东西。 翻了一会估计没翻到,黑衣人慢慢走到床边,慢慢伸手去枕头边摸。 摸了一会,没摸到,黑衣人干脆爬上床打算往床的里面摸。 秋彦平淡淡的开口:“你压到我头发了。” 黑衣人被吓得往后一退,差点跌倒在地上,他半蹲在地上一挥手,几点暗器打向了秋彦平。 宋喜吓了一跳,正想冲下去救秋彦平,就看到秋彦平衣袖一挥,轻描淡写的将暗器接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白担心了,慎弦的武功就不弱,教出来的秋彦平怎么可能一点武功都不会。 就在秋彦平准备下床的时候,外面有人大声喊:“走水了!” 黑衣人趁机一跃而起,撞破窗户逃走了。 宋喜从屋顶落下去,秋彦平拿出一颗夜明珠。 宋喜并没有急着出去:“这走水走的奇怪。” “外面的人等着我逃出去呢。”秋彦平对宋喜点点头:“总不好让人等太久。” 宋喜走过去把两扇窗户都推开,看着隔壁院子冒出来的火光和浓烟,大着嗓门对秋彦平说:“赶紧带着东西走!要烧过来了!” 秋彦平点亮了屋子里的蜡烛,让外面偷看的人也能清楚的看到屋子里的情况,他从枕头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放进袖子里,然后和宋喜一起走出去。 宋喜看着院子外面急急往外跑的人群,还有提着水桶来救火的伙计,已经被这场火弄得隐藏不住的捕快都出来救火了:“你看,就等着我们出去呢,如果我们跟着人群走,肯定会被小偷趁机给摸了。” “嗯,那我们走另一条路。”秋彦平说着上了屋顶。 宋喜跟着飞掠上了屋顶,两个人站在屋顶居高临下,看到城里好几个地方都有火光,他撇撇嘴:“为了逼我们出来,这场戏演的够本啊。” “烧得又不是他们自己的房子,有什么可心疼的。”秋彦平冷冷的说。 因为失火的地方多,街上也乱了起来,救火的,逃命的,整个城都从安静的睡眠中醒了过来。 “啊!”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被拥挤的人群推倒了,她扑在地上还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然后一只手去捡地上的一个小包袱,应该是她最值钱的一些东西了,一匹马快速的跑过来,马上的骑手似乎没有看到地上趴着去捡东西的妇人,眼看着马蹄就要踩在妇人身上了,秋彦平落下去一把抱住妇人躲到一边,宋喜跟着落下去一把扯着缰绳,硬生生的将马给扯住。 就这么千钧一发的将妇人和她抱着的孩子给救了出来。 宋喜看秋彦平和妇人都躲开了,他松开了手里的缰绳,马上的骑士在刚才宋喜硬停住马的时候,因为一下子没抓住被甩下了马背,这个时候疼的爬不起来。 妇人千恩万谢的对秋彦平道谢以后抱着孩子走了。 宋喜说:“你的盒子一定没了。” 秋彦平伸手摸了一下:“没了。” “太巧都不是真巧。”宋喜挤进人群去跟上了那个妇人。 妇人抱着孩子在人群里艰难的走着,宋喜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宋喜知道前面的妇人应该已经发现了自己了,她头也不回的走着,孩子沉沉的睡在她怀里,宋喜冷哼一声:“也不知道哪里偷来的孩子。” 妇人随着人流快步的走着,在人群中时隐时现却逃不出宋喜的追踪。 妇人向城门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城门早就关了,冒然出城会惊动守军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宋喜一直跟着妇人走到城门附近,城门关着,大部分人都去救火了,周围的人越来越少。 妇人紧张的回身看向宋喜,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你,你一直跟着我想要做什么?” 宋喜笑嘻嘻的看着她:“你猜。” 妇人将手里抓着的小包袱丢到地上:“我,我就这么些东西了,你要就拿去,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谁稀罕你的钱,偷了的东西赶紧交出来吧。”宋喜说。 妇人看了宋喜一会,她突然扯着喉咙喊:“救命啊!救命啊!” 城门上的守军立刻探出了头:“怎么回事?!” 妇人退向守军的方向:“他,他要非礼我!” 城楼上快速的跑下来三四个守军,其中一个大声吼着:“无耻!站着别动!” 宋喜当然不会走:“我是个捕快,这个妇人是个小偷,趁着走水偷东西,我追她到这里,她却诬陷我。” 妇人抱着孩子,可怜兮兮的摇摇头:“我没有偷东西。” 宋喜挑了一下眉毛:“那你敢让我搜身吗?” 妇人忙躲到守军的身后:“你,你一个大男人搜我的身,传出去我还要做人吗?我反正是没偷东西的,信不信随便你们,我是不会让你搜身的。” “你真的是女的吗?”宋喜快如鬼魅的绕过守军窜到妇人身边,一伸手抓过孩子塞给旁边的一个守军,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妇人的腰带一扯。 20 闻香识美人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这么一扯,竟然直接将这妇人的外衣给扯了下来。 “下流!”妇人捂着自己的领口对宋喜怒目而视,她哭哭啼啼的对守军说:“大哥,你们都看到了,你们看,他,他居然脱我衣服!你们一定要救我了呀。” “我下流还是你下流呀?”宋喜又一晃身,闪到妇人身边从背后抓住妇人的衣领,用力一扯竟将这夫人的亵衣也给扯了下来。 妇人向上一跃,一边恶狠狠的冲着宋喜喊,一边施展轻功跳上城门:“我不会放过你的!” 借着城墙上的火光,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夫人光溜溜的胸那是一马平川,绝对是一个男人的胸,连他说话的声音也不捏着嗓子装女声了,而是恢复了本来的男人的声音。 宋喜将手中的衣服一扔,也施展轻功追了上去:“谁不放过谁还不知道呢。” 城墙下的守军们面面相觑,这个时候黑暗中传来一声口哨声,抱着孩子的守卫感觉到怀里的襁褓一动,一直小猴子抓着一个盒子从襁褓中钻了出来,快速的窜上旁边一栋房子的屋顶,很快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这边宋喜一直追着那从女变男的小贼,一追就追了八十多里地,一直追得前面那个小贼实在跑不动了。 小贼靠着一棵树喘着气,指着跟上来的宋喜说:“你别过来……你跟着我……干嘛?” “不干,别瞎说啊,我喜欢女的。”宋喜深吸几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表现出一副脸不红气不喘游刃有余的样子:“这路是你开的还是这树是你栽的?你能走我就不能走了?” 他借着月光看小贼累得满头汗,在这大冬天的风一吹,冷得又打了个寒颤:“小贼,你们这出美人落难演得太俗套,而且,大半夜一妇人抱着孩子跑出来,头发不能梳得这么整齐,谁有时间去梳头啊,你说是吧?还有那孩子,你得弄一真的,假的不会哭,知道了吗?这是我免费教你的,你不用感谢我,我也没别的嗜好,就喜欢看别人光着膀子冷得发颤的时候,噼里啪啦说一通,反正我不冷。” “你这人!”小贼本来累得脸就发红,这个时候更是气得脸更红了,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搓着:“东西早不在我身上了,你跟了也白跟!” 这大冬天的不穿衣服,功力再深厚也扛不住啊,他在原地跳着:“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你那破衣服我早丢了。”宋喜扯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前几天刚做的棉衣,真暖和,要不给你摸摸,感受感受?” 小贼冷哼一声,觉得自己吵不过宋喜,他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站住回头:“你别跟着我,东西不在我身上。” “谁说我跟着你了?我就是出来溜达溜达,反正那也不是真的火焰草。”宋喜用讥讽的语气说:“真的能让你们这么容易偷到吗?半夜进屋摸不着还来一出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后头还接着一出美人计,啧,挺费神啊,还没偷到真的,我都替你累得慌,你别瞪我,我就是闲着没事,跟着你出来给你说个真话,给你添添堵,没事,我不累,我就好这个。” “什么?”小贼半信半疑的看着宋喜:“不可能!” “我特地打开窗户让你们看见我们拿了一盒子,是真的我能开着窗户拿吗?”宋喜从地上抓了一团雪,在手里揉成一个雪球。 小贼返身扑向宋喜:“真的火焰草在哪里?” 宋喜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头抵住了小贼这一抓,可却被这小贼把外衣给夺了去,手法竟快得宋喜也没看清楚,他手一转穿上衣服又欺身过来。 这小贼的武功走的是轻灵快捷的路数,如扑翼之蝶,似纷落之花。 宋喜在这繁复的身法之中,一伸指头就点了小贼的穴,让小贼保持一个侧身的动作站着不动了。 宋喜伸手从小贼腰中掏出自己的钱袋,用钱袋在小贼头上敲了一下,才揣进自己的怀里:“打架就打架,还偷东西,你这姿势不错啊,保持个一个时辰绝对能把腰给扭了,不信咱们试试,反正我闲着。” 小贼不服气的瞪着宋喜,月光照在雪地上,周围还算亮堂,他能看到宋喜脸上得意的表情:“你赶紧把火焰草给我,否则小爷我饶不了你。” “你敢在小爷面前自称小爷,小爷是小爷我专用的你懂不懂?”宋喜说一个字在小贼的都头上敲了一下,看小贼被他敲得龇牙咧嘴的,这才停了手:“说吧,月灵芝是不是你偷的?” “我,我不告诉你!”小贼被敲得头痛,可还是咬着牙瞪着宋喜,一副倔脾气的样子。 “我就喜欢你这种刚烈脾气的,要不我的十大酷刑都没地方用。”宋喜将小贼身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一边看着小贼身上鸡皮疙瘩冷起来了,一边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你说,如果我把你埋在雪里多久,才能把你给冻死?我听说冻死的人脸色是青色的,我还没见过,得,今儿也是赶巧遇到你了,就拿你试试吧。” “你敢!”小贼看宋喜一掌拍在地上,拍出一个雪坑,那样子是要把他丢雪坑给埋了,他现在不穿衣服都冷得牙齿发颤了,如果被埋进雪里…… 他想也不敢想:“你,你要是害了我,我姐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姐姐是谁?长得好看吗?身材好不好啊?”宋喜故意轻佻的说。 “奴家长得好不好看,公子不妨亲自来看看。”一个悦耳的女声从月光里传来。 雪地里,一辆车缓缓的过来,这车倒是很特别,拉车的不是马,而是四只全身雪白的狐狸,而这车也没轮子,后面拉着一个竹筏,竹筏上搭着一个好似凉亭似的的四面透风的架子,架子的四面垂着薄纱,薄纱之中追着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 车还没到,一股香风就已经到了,这气味很特别,玫瑰和檀木的香味之中,还透着一点点青柠的清新。 宋喜摸摸自己的鼻子:“闻香识美人,就冲这气味,那也是美人中的美人。” 21 你选 - 痞子神捕 - 橘籽 狐狸拉的车在离宋喜和小贼不远的地方停下,薄纱背后的女子盈盈一拜,声音婉转动听::“小弟愚钝,还望公子看在奴家的面子上,放过我小弟吧。”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不放。”宋喜笑嘻嘻的说,然后搜肠刮肚的想着,这江湖上喜欢玩狐狸的是哪一家,看着姑娘的派头似乎有点来历。 “那奴家只好得罪了。”一阵风将车上的薄纱吹起来,带出许多花瓣,薄纱之后的少女却不见了。 宋喜下意识的手在腰间一摸,软剑握在手里,往后一挡,正好挡住了一根银针,他的剑花在月光下让人炫目,却听得连声不断,他连少女的影子都没看清楚,就挡下了十几拨银针。 少女隐在旁边一棵树后面,声音幽幽的传来:“公子好身手。” 宋喜却惊讶于这少女的身法,嘴上却很轻浮的说:“别不好意思啊,出来让小爷看看你长得漂不漂亮。” “那奴家就献丑了。” 少女还没走出来,就听到一阵悦耳的铃铛声,随即从树后飘出一阵飞花,花瓣粉红色,像桃花,又像是樱花,点点片片在月光下漂浮。 宋喜伸手去碰到飘到他身边的一片花瓣,花瓣碰到他的手立刻分散成无数的碎片,一股香味钻进宋喜的鼻子里,宋喜还来得及屏住呼吸,就觉得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了雪地里。 宋喜晕倒以后,树后走出一个蒙面的少女,走过来解了小贼的穴,瞪了小贼一眼,因为她的声音太过柔媚,就算是嗔怪听起来也像是撒娇:“你呀,丢了这么大的人,回家再好好的罚你。” 她伏下身看看宋喜,确定宋喜被晕了:“幸好悬壶宫的那位没有跟来,否则我也迷不住他,快把他给搬到车上去。” 小贼抱着胳膊说:“姐,你别光看他啊,你看看我,我衣服被他给扒了,赶紧把他的衣服扒给我,我冷。” “你呀,真丢人。”少女手看着纤细,可力气却不小,把宋喜扶起来将外衣给脱了丢给自己的弟弟,然后吩咐自己的弟弟:“赶紧把他搬上车去,我看他和悬壶宫的那位公子颇有渊源,我们用他去换火焰草。” 小贼穿了衣服,暖和了一些,伸手把宋喜给抱上了狐狸拉的车,他心疼狐狸拉车不容易,自己也不上车去了,在一边跟着车走:“姐姐,你说吃月灵芝真的非要火焰草不可吗?” “本来我也不信的,特地去找人问了问,这件事还真不是诓我们的。”少女叹了口气,也跟着车走:“走吧,天冷,你可别冻坏了。” 这天夜里宋喜没有回客栈,也没有回曲家,秋彦平就知道不对劲了。 曲文安着急得不得了:“怎么办?是不是昨天走水宋喜出了什么事啊?不行,我要找人去找找看,也许是被烟给熏晕了,这会天寒地冻的,晕在哪个小巷那可得冻坏了。” 秋彦平却很淡定:“曲捕头,宋喜这个时候不见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想要火焰草的人给抓了,既然他们想要火焰草就不会杀宋喜,你放心吧。” 曲文安更放不下心了,他急冲冲的出去了:“我去派人找找看。” 他走出去的时候,客栈的伙计拿了一封信快步走进来,他也无心过问的走过去了,伙计把信递给秋彦平。 秋彦平展开一看:“今天午时城南五里亭,用火焰草换人。” 他将信放到桌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考虑自己用不用去,毕竟以宋喜的武功,能困住他的人应该不多。 这个时候的宋喜被捆成了一个粽子,倒吊在房梁上,他头顶下面坐着昨晚被他戏弄的小贼。 小贼洗干净了脸,也换回了男人的装扮,看起来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他正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吊儿郎当的嗑着瓜子,小贼的肩膀上还蹲着一只猴子,也有模有样的嗑着瓜子。 小贼吐着瓜子皮,吊着眼看宋喜:“俗话说的好,风水轮流转,可我看这风水也转得太快了吧?你觉得呢?” 宋喜说:“你吃着瓜子是五香的吧?这个不好吃,生脆的才好吃。” “你是吃不到嫉妒吧?”小贼嘚瑟的说:“你可着劲眼馋吧,我们什么东西都不会给你吃的,饿不死你也饿晕你,告诉你,我今儿早上吃的那晚皮蛋瘦肉粥,可好吃了。” “我也可着劲的告诉你,不会有人来赎我的,火焰草你就别想了。”宋喜说。 “那我们就杀了,你想怎么死啊?”小贼恶狠狠的说:“淹死听说很痛苦的,你要不要试试?” “挺好,不过我建议用凌迟。”宋喜半真半假的说:“不过我挺好奇的,你们真的有月灵芝吗?月灵芝怎么吃你们知道吗?啧啧啧,什么都不知道就去偷东西,你们是闲得慌吗?” “你知道?”小贼冷哼一声,半信半疑的看着宋喜。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一种不用服用火焰草就能吃月灵芝的方法。”宋喜用循循善诱的语气说。 “真的?”小贼站起来,和宋喜面对面的站着,他肩上的猴子伸手去抓宋喜的脸,一抓抓了宋喜的鼻子一把,他恶狠狠的对宋喜说:“你要是敢骗我,我就让小乖挠死你。” “直接杀了吧,午时过了,没人去五里亭。”一个蒙着面纱的少女走进来,身材窈窕动人,声音更是说不出的柔媚,正是昨晚一出现就迷倒了宋喜的神秘少女,宋喜眼前这个小贼的姐姐。 她的话音刚落,宋喜就从把他从脖子绑到小腿的绳子里脱身而出,落在小贼的身后,一伸手用胳膊从背后卡住了小贼的脖子:“我的命不值钱没人拿火焰草来换,可漂亮姐姐,用月灵芝换他的小命,你肯不肯呢?” 小贼吹了声口哨,小猴子直接挖向宋喜的眼睛,宋喜用另一只手抓着猴子的脖子:“我不介意两个一起掐死。” 他看着蒙着面纱的少女:“你想看谁先死?” 22 九幻天姬 - 痞子神捕 - 橘籽 少女看到宋喜制住了自己弟弟,她语气凄婉的说:“公子,求求你……” 她话还没说完,宋喜又闻到了昨晚那种好闻的,甜而不腻的香味。 不好! 宋喜丢开猴子,挟持住小贱想左边用力一撞,撞破窗户跌进院子里,头一阵发晕,手也变得无力,和昨晚突如其来的眩晕一样,这香味有问题! 宋喜心中一发狠,咬破自己的舌尖换来暂时的清醒,点了怀中的小贼的穴,抱着小贼跌跌撞撞的往院门走去。 宋喜刚走到院门前,正想腾出一只手去开门,就在这个时候,院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宋喜吓得丢开小贼往后一跳,小贼被宋喜点了穴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门打向自己,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门带着撞向了门后的墙,直接被撞成了一张人肉垫子。 踹门的人脚还没收回去,她有些疑惑的说:“刚才那声不够脆啊,这门质量不好吧?” 她旁边站着的而一个年轻小伙子很狗腿的说:“红姐,要不我把门关上,你再踹一次?” 门外站着的人正是寇红和汪建峰。 寇红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披风,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精神,衬得她的脸红扑扑的,她收回脚:“算了,下次再说吧,今天穿的鞋子是我最喜欢的,踢坏了我会心疼的。” 宋喜觉得头又开始发晕了:“怎么有个大红包在我面前?” 说完他就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寇红不满的瞪着倒在地上的宋喜:“说谁红包呢?信不信老娘一巴掌抽死你?” 想到宋喜现在听不到,她对汪建峰扬扬下巴:“把那货给我拖过来。” 汪建峰忙一个箭步冲进去,可刚进小院就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他还没来得及称赞一声,整个人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少女从屋子里走出来,她戴的面纱是从额头一直遮到脖子,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你们是什么人?” “过路人。”寇红的手在背后的琴盒上一拍,瑶琴泛月从琴盒中飞上半空,寇红飞身而起接住泛月,在半空中看着这个坐落在普通小巷中的普通民居,冷笑一声,手拨动琴弦,一股半月形的气浪打向院子里的少女。 少女手一挥,一把花瓣撒出来,花瓣被气浪搅成粉末,她一个闪身躲开跑起来,踏着墙壁上了屋顶,从屋顶跳起来,手中几个铃铛打向寇红,寇红翻身躲开,落到了屋顶上,盘腿坐下,一曲广陵散已经从她指尖弹出去。 少女也落在地上,手腕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声声作响,细碎的铃声中,她步履轻巧的躲开了寇红指尖弹出的一点点内力,可怜她走过的地方,瓦片都变成了碎片。 在寇红一曲刚完,收手的时候,少女手中挂着铃铛的一段绫罗打向了寇红,寇红抱着瑶琴闪身躲过,手中琴弦一勾,一股内力直接弹出去斩断了这条绫罗。 断了的绫罗,带着铃铛的部分落在屋顶上,顺着屋顶的坡度滚下去,落在院子里的地上。 另一截还抓在少女手中,这个时候失去了力道,软软的落向了少女的方向。 寇红抓住断了的绫罗,像一片轻盈的花瓣,随着绫罗到了少女身边,她伸脚一勾,将少女勾得摔在屋顶上,她的手扣在琴弦上抵住少女的脖子:“你是什么人?” 少女的手往自己身下一拍,她身下的瓦碎掉,她往下掉进屋里,寇红怕屋里另有机关,侧身直接落到院子里,手拨琴弦,几点气浪将前面的墙打了个粉碎,屋里的少女有些狼狈的从一片残瓦断砖中站起来。 寇红也闻到了那股好闻的味道:“这是什么气味……” 她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头发晕,她忙退到院门口,这才软绵绵的倒在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扶着寇红,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放到寇红的鼻子下面,寇红立刻就醒了:“哇,好臭!” 她再一看扶着自己的人,立刻一脸幸福的说:“其实我可以再晕一会的,只要你抱着我就好。” 背后传来一声咳嗽声,穿着破洞棉袄,满脸皱纹的醉七从后面慢慢走上来:“寇红啊,这个你是女娃娃,要矜持啊。” “矜持是什么?可以吃吗?”寇红眼睛一直看着扶着她的人。 这个人正是宋喜的结拜兄弟,悬壶宫的弟子秋彦平。 他将寇红扶正了放开手,从袖中拿出一个小香炉放到地上,然后把手里瓶子里的粉末倒了一些在香炉里,又用火折子点燃了,一股子很难闻的恶臭从香炉里传出来,让寇红和醉七都捏住了鼻子。 秋彦平将香炉拿在手里,慢慢的走进了小院。 少女闻到这股味道愣住了,这正是她所用的迷香的解药:“你是悬壶宫的人?” 秋彦平没有回答她,而是将香炉放到宋喜和汪建峰身边,宋喜和汪建峰闻到这股味道也慢慢的醒过来,秋彦平走到门后把小贼的穴解了,然后替小贼查看了一下伤势,淡淡的说:“没什么大碍,待会开个方子给你。” 少女走到被寇红的内力打出的墙洞边,扶着残墙不放心的说:“放开我弟弟。” 寇红对她吐吐舌头:“偏不放,你能怎么样?” “我又晕了?”宋喜从地上爬起来,他走到秋彦平身边伸出手:“快帮我看看是不是余毒未清。” 秋彦平伸手捏了一下小贼的脸:“不像是易容啊……” 他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旁边的屋檐下窜过来,扑向了秋彦平,秋彦平躲闪不及手上被挠了一下,他收回手,一只小猴子站在小贼的肩上,对着秋彦平龇牙咧嘴,很凶恶的模样。 小贼忙趁机猫着腰就地一滚,贴着墙小跑到了少女的身边。 秋彦平不在意的看看手上的伤:“我以为九幻天姬喜欢养狐狸,没想到也养猴子。” “九幻天姬?”宋喜看着站在一起的蒙面少女和小贼,不敢相信的质问秋彦平:“你说他们是九幻天姬?神偷界的传说,只出过九次手,每次都扮做不同的人,男女老少都信手拈来,每次偷走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据说她本人美的惊为天人,传说只有天上的仙女才可以媲美,她的美丽能让所有见过她脸的男人都失魂落魄甘心成为她的奴隶,因为她擅长易容又及其美丽,所以才有九幻天姬这个名号,不过她出道二十多年了,你告诉我这两个谁能担当得起这个名号?” 23 交换 - 痞子神捕 - 橘籽 秋彦平看着那两姐弟说:“他们是不是九幻天姬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他们用的迷香是只有九幻天姬才有的云香天蕊。” 宋喜本来想嘲讽两句这迷香在悬壶宫的面前也不是一盘菜,可想了想,又很中肯的说:“这香的确很厉害,他昨晚扮的那个妇人也很像,我差点也看走眼了。” 小贼一听,不服气的说:“我自认为有我娘的八成功力,你是怎么把我给识破的?” “我小的时候,家里请过以为专门教礼仪的夫子。”宋喜从一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上回答:“那个夫子是个老色狼,他曾经说过,女人走路是先扭腰的,所以一个女人美不美要看她走路的姿态,走路好看的女人的腰是风中的杨柳款款动人,而男人走路是先动肩,所以男人走路要走得虎虎生威才有气势,你虽然什么都像可偏偏走路的习惯是改不了的。” “你要不是个小色鬼,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寇红白了宋喜一眼。 宋喜撇了她一眼:“我再色也不会色你。” 小贼一听很是扼腕的说:“这件事我娘也有提过,本以为天黑人多不会被识破,没想到竟被你看穿了,被一个大人物识破就算了,居然是被这样的无名小卒给看破了。” 宋喜得意的冲他挑挑眉毛:“因为我够聪明,也应该你够笨。” 站在门口的醉七突然开口了:“你的娘可是九幻天姬?” 他看小贼的脸上露出戒备的神情,忙说:“在下醉七,当年曾和天姬有过一面之缘,一下子就过去了二十来年了,她的儿女都有这么大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想当年见到她,她还是和你一样的豆蔻年华呢。” “原来是醉七前辈。”少女拉着小贼快步走到醉七面前,语气和缓软糯且动听的说:“娘亲常说前辈侠肝义胆,是当世难得的真正的大侠。” “她这么说的吗?”醉七一听,立刻乐得脸上笑开了花。 少女拉着小贼在醉七面前跪下:“求前辈救救我娘亲。” “哎呀,哎呀。”醉七忙伸手去他们,可一下子没拉得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站起来说呀。” “娘亲身受重伤,我们姐弟辛苦盗得月灵芝,却听说服用月灵芝需佐一味火焰草,求前辈棒棒我们。”少女伏下身,将头磕到地上。 这是承认了偷月灵芝的就是他们了。 小贼也忙跟着将伏在地上,却侧头去偷看秋彦平。 秋彦平这个时候根本没往这边看,正饶有兴致的在看宋喜和寇红斗嘴。 宋喜看着寇红:“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的笑话呗。”寇红理所当然的回答,然后用胳膊撞了一下宋喜,眼神飞向秋彦平:“你有这么帅的朋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还是个大夫,简直满足了我对禁欲系男神的全部要求。” 宋喜当初去悬壶宫的时候还不认识寇红,他跟着慎弦去娶寇红来过渡内力的时候,跟着慎弦下山的是慎弦的女弟子思雨,秋彦平被留在山上研习医术,所以这次是寇红第一次见到秋彦平。 宋喜挥挥手,很不耐烦的说:“你的病又犯了是吧?” “我再有病也不会被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捉住,而且还是武功只能算三流的小偷给捉住。”寇红对宋喜冷哼一声,然后用崇拜的眼神看向秋彦平:“我家男神就不一样了,分分钟破了她的迷香,把你这个弱鸡给救了出来。” “少这么色眯眯的看着我兄弟,看坏了你赔得起吗?”宋喜挡住寇红的目光。 寇红挑了一下眉毛,用挑衅的语气试探的说:“怎么?吃醋了啊?” “吃你的醋?我疯了啊?”宋喜不客气的说,他正想再嘲讽寇红两句,却听到醉七叫秋彦平。 “彦平啊,给老乞丐一个面子,把火焰草给他们姐弟吧,都是为了救他们娘,一片孝心不容易啊。”醉七说。 秋彦平闻言看向了宋喜,宋喜可是夸下了海口的,一定要抓到偷月灵芝的贼,给了火焰草意思就是月灵芝也不打算要回来了。 醉七看秋彦平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宋喜,他觉得自己都开了口这个后生晚辈居然不说话,他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你看宋喜做什么?难道火焰草在宋喜那里?宋喜,来,把火焰草拿出来。” “你以为火焰草是狗尾巴草啊?路边上一抓一大把。”宋喜也有点拿不定主意,可当着醉七的面,他也不好玩小心思了,干脆直接说出来:“月灵芝被偷的事被地龙王告到了官府,官府现在正在捉拿偷了月灵芝的贼,曲家舅舅被颜王点名负责这件案子,如果不把他们带回去,舅舅没法交差啊。” “我也听说颜王出面说这月灵芝是为太后寻的,这根本就是个笑话,月灵芝是治内伤的良药,却根本不能延年益寿,我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和颜王扯上关系的,但也能猜到是地龙王在搞鬼。”少女愤愤不平的说:“其实如果不是正烽镖局的人被杀,我们也不知道月灵芝居然现世了,这样的东西被地龙王得了太可惜了,不如让我们拿去救娘亲。”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说:“京中的颜王我自然有办法应付,保证这件事不会祸及他人,还望几位能给我火焰草回去救娘亲。” 秋彦平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琉璃瓶子,瓶子里装着一株红色的植物,茎叶厚实颜色如鲜血:“用天香云蕊的配方来换吧。” 小贼一听就怒了,从地上跳起来指着秋彦平就开骂:“你这是趁火打劫啊!你还是个人吗?亏你还是悬壶宫的人呢,亏你还是个大夫,你还真不要脸!” “我尚未出师,还算不上是个大夫。”秋彦平的性格一向很平淡,此时也宠辱不惊的说:“天香云蕊能让人昏迷之后做美梦,而且昏迷的时间比较长,我们悬壶宫现在对伤筋断骨的病人用的是麻沸散,昏迷时间短还会做噩梦,所以我要天香云蕊的配方也是为了救人。” 24 原来如此 - 痞子神捕 - 橘籽 “这样的话……”少女沉吟了一下:“配方只有我娘亲知道,你若肯把火焰草给我,我娘亲得救以后,我再问问她的意思,若她不肯给你配方,我也必定送上十瓶天香云蕊,能不能找出其中的奥妙,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好。”秋彦平将装着火焰草的瓶子递给少女:“月灵芝遇冰则聚遇水则化,需用凉水冲服,盛药的碗必须用玉碗,而在服用后半个时辰,将火焰草放到火上烤出汁,只能服用三滴,少则不足多则太过。” “多谢指点。”少女接过瓶子对着秋彦平盈盈一拜:“改日定当登门致谢。” 说完,她又对着醉七一拜,拉着小贼施展轻功上了屋顶,回身对众人又是一拜。 这个时候,小贼背着他姐姐,冲着宋喜晃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得意的吐吐舌头,这才随着他姐姐施展轻功消失在屋脊之后。 宋喜伸手到腰间一摸:“我的钱袋!” 他正准备去追,却被醉七给拉住了。 醉七说:“小孩子和你开个玩笑,你计较什么?” 宋喜指指他和寇红说:“这是我们全部家当了。” “那是你的全部家当,可不是我的,姑奶奶我现在发财了,你那几十两银子我可看不上眼。”寇红得意的说。 汪建峰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了:“红姐可厉害了,本来我们被地龙王的手下给抓住了,红姐见了地龙王一点都不怕,说了几句话就把地龙王给震住了,还给了红姐一万两做生意呢,红姐她……” “你收地龙王的银子?”醉七一听就急了,吹胡子瞪眼的说:“你知不知道他不是好人?!” 寇红被吓得眨巴了几下眼睛:“他不是好人,可银子是无辜的呀。” 她看醉七还想说话,忙大声吼回去:“天下的坏人哪里是抓得完杀得完的,你抓一个偷钱的,那边还有一个强奸的,你杀了一个劫道的,还有鱼肉百姓的呢,人都是自私的,有时候犯罪只是一念之差,过失杀人听说过吗?冲动型犯罪听过吗?七叔,你可别说我,刚刚那个贼丫头叫你叔叔,你还笑得乐开了花呢,那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九幻天姬一向都偷的是贪官污吏,也,也算是好人!侠盗!”醉七被吼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边秋彦平问宋喜:“你把他们放走了,怎么向曲捕头交代?” “他们也是为了救自己的娘,一片孝心难能可贵。”宋喜拍拍秋彦平的肩,想到性情温和又不失坚毅的秋夫人:“好几年没去给干娘磕头了。” “我这两年也没能回去。”秋彦平神情黯淡的说。 “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实现你的理想,帮你开一个大的医馆,穷人来看病都不收钱。”宋喜又拍了拍秋彦平的肩。 “男神的梦想交给我来守护。”寇红一听忙撇下醉七跳了过来:“天气这么冷,我们一边吃火锅一边聊吧。” 宋喜不耐烦的看着她:“你说的那火锅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你吃了就知道了,我在青州开了一家火锅店,生意可好了,而且我还开了一家……”寇红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她得意的晃晃脑袋:“我不告诉你。” “我还不想知道呢。”宋喜撇撇嘴。 寇红对汪建峰说:“去买菜,今儿我们吃火锅,我来这趟沂州也不能白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在沂州也开一家分店,冬天就是吃火锅的好季节。” “你不是要成立什么丐帮吗?怎么又开始做生意了?”宋喜说着往外走。 “那也不冲突啊,明儿我就和汪建峰去见本地的团头,青州的团头已经被我拿下了。”寇红得意的说。 “看来没有我,你也能把自己照顾得挺好。”宋喜转身站定,对寇红说:“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啊?”寇红看宋喜的表情挺严肃的:“先说啊,借钱就免开尊口了,谈钱伤感情,我们本来就没感情了,那就更不要提钱了。” “我要去当捕快了,真正的沉雪台的捕快。”宋喜说。 “为什么?”寇红有些不解的说:“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体内有柯南之魂福尔摩斯之火了?小宇宙要爆发那也是去当私家侦探啊,工作时间自由,收入高而且神秘又有型啊。” “听不懂你说什么。”宋喜遇到寇红说些听不懂的话,就会当做没听到:“我呢,和我青梅竹马的姑娘重遇了,发现虽然快四年没见了,可我对她,她对我的感情都没有变,为了她我打算找一份正经差事,然后娶她过门。” “什么?”寇红一听,脑子嗡的一声,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汪建峰一听也急了:“喜哥,你有青梅竹马你早点说啊,你要知道红姐她……” “闭嘴!”寇红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她表情僵硬的指着醉七说:“当年当着七叔的面,你在大和尚的坟前发了什么誓?说好的要杀了申龙了却大和尚的心愿的,难道你忘了?” “对,对,对。”醉七看寇红脸色不对,忙走过来:“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们的,你么既然已经学成下山了,那申龙那件事咱们赶紧办了吧。” 他看看宋喜再看看寇红:“要不我先和你们过过招,让我先试试你们两个学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 寇红语气不善的说:“没什么可试的,直接去把申龙给收拾了,省得耽搁宋大少爷和他的心上人拜堂成亲。”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宋喜一听皱起了眉头,语气也有点冲。 “不能!”寇红犯了个白眼,斩钉截铁的回答:“嘴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宋喜一听,拂袖就走:“我和你没法说话。” “哎,哎。”醉七一看这两个怎么就吵起来了,一下就急了:“咱们能说说正事吗?” “杀申龙这种小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寇红说:“宋大少爷身娇肉贵的,咱们可请不动。” “你别说话带刺,为防止夜长梦多,我这就出发去杀了申龙。”宋喜停了一下,说完这句话又大踏步的往前走了。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看谁能先把申龙给杀了。”寇红说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醉七一拍腿,也不知道该跟谁走的好。 汪建峰怯生生的问:“七叔,这火锅还吃吗?” “吃什么吃啊,你赶紧跟着寇红,我去追宋喜,这年啊,看来是得在土匪窝过了。”醉七说着往宋喜的方向追了过去。 秋彦平看看宋喜走的方向,再看看寇红走的方向,轻笑了一下:“原来如此。” 25 血痕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对秋彦平跟着一块去找申龙很不理解,对秋彦平坚持不准他骑马而是让他坐马车更不理解:“坐马车太慢了,寇红那个丫头疯疯癫癫的,要是她先到了方来镇,一定会闯祸的。” 醉七对这个倒是很附和:“申龙的武功可不低啊,我和大和尚联手都打不过他,虽然不知道你们从地缺那里学的武功有多精妙,可寇红一个人去肯定会吃亏的。” “宋喜的内伤还没好,不宜骑马吹风。”秋彦平递了一杯热茶给赶车的醉七。 醉七担心的问:“宋喜受伤了?伤得严重吗?被谁打的,老乞丐去给你报仇去!” “打伤我的人已经去阎王爷那里喝茶了,你要想去的话,我祝你黄泉路上一路顺风。”宋喜结果秋彦平递给他的药丸,苦着一张脸吃下去:“七叔,你能不能让车跑得快一点,我们可一定不能比寇红晚到啊。” 秋彦平端起茶杯若有所思的说:“看来你挺关心寇姑娘的。” “我这叫关心吗?我这是操心。”宋喜说:“自从七叔出了那么个馊主意,让我娶她做药引子疏导我身上的至阴内力以后,我和她就纠缠不清了,她明明是个疯子,却偏偏说自己是什么穿越,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你信吗?” “悬壶宫前辈写的手记上倒是有一个病例,一百多年前,常州薛氏在大病昏迷后醒来,不承认自己是薛氏,而是说自己是通L县刘家三姑娘,她整日哭闹不休要回家,通L县离常州不过半月路程,薛家也算小康能出得起这个路费,于是带着薛氏去了通L县谁知道薛氏到了通L县后居然对县城里的街道商铺了如指掌,而且还熟门熟路的带他们找到了刘家,而巧就巧在刘家的三姑娘在薛氏醒来的那天溺水而亡,这件事被那位前辈称为移魂。”秋彦平说:“这位前辈当时听说以后,是亲自前去验证过的。” “你还不如直接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宋喜轻哼了一声:“就算她是个穿越或者移魂又如何,反正杀死申龙以后我们两个就分道扬镳了,我再也不用忍受她的疯言疯语了。” 秋彦平看着宋喜:“我倒是觉得你和寇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比较自在,而且你提起寇姑娘的时候话也比较多,而你和苏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那么自在,你们两个也有看书画画赏花的时候,但似乎彼此交谈并不太多,在我看来颇有些相顾无言的模样。” 宋喜说:“那是我和远琴分开了几年,我的有些经历也不太方便让她知道,等我们重新在一起了以后,又会无所不谈了。” 秋彦平转着手里的茶杯:“苏家是武林世家,当年虽然和我秋家有个婚约,可说到底也是因为我爹为了救苏伯伯死了,苏家人觉得过意不去而已,说到底我和你这种无依无靠的孤儿怕是高攀不上苏家的,你与其那么辛苦的去迎合,不如过让你自己觉得真正舒服的日子。” “和远琴在一起是我必生所愿。”宋喜叹口气:“本来我打算功成名就以后才去苏家提亲的,谁知道这几年也没能混出什么名堂来,好在远琴对我一如既往,虽然时光荏苒,但求不负初心。” 秋彦平喝了一口茶:“那你和寇姑娘已经成亲的事情,你有没有告诉苏小姐?” “我和寇红那是假的,反正都是假的,没必要说嘛。”宋喜有些心虚的说:“大不了我写一封休书给她?” 没等宋喜写休书,寇红一照面就丢了一封休书在宋喜脸上:“从今天开始,你和我再无干系。” 她在大和尚的坟前跪下,倒了一杯酒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大师,你放心吧,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杀了申龙实现你的遗愿的。” “就凭你一个人?去送死啊?”宋喜看寇红还在闹别扭,他忍不住也有了些火气,语气不太好的说。 “要你管!”寇红抱着琴翻身上了马。 宋喜忙上马追了过去:“寇红!你给我等等!” 只有两匹马都被宋喜和寇红骑走了,剩下醉七,秋彦平和汪建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秋彦平捡起地上的休书,递给汪建峰:“你先帮寇姑娘收着吧。” 醉七有些想不明白了:“寇红怎么这么大火气,这都十多天了,再大的气性也该消了啊。” 汪建峰也不明白:“我也不知道啊,她经常一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有些不确定的问:“喜哥经常说红姐是疯的,红姐不会真的是疯子吧?平时看着挺正常的啊,脑子也特别活泛,就是有时候说些话我听不懂。” 秋彦平淡淡一笑:“有时候人发疯,是求不得而已。” 这三个人在说笑的时候,宋喜和寇红正在山路上策马狂奔互不相让。 宋喜的骑术比较好,好似戏弄似的,一直在寇红马边游走:“琴瑟谱的武功适合远攻和群攻,我们进山寨以后,先用琴瑟谱的武功解决那些小喽啰,再用和鸣剑阵收拾申龙。” “废话,姑奶奶不知道啊,姑奶奶用得着你来教啊?”寇红经过和地龙王那一战,也总结出来了,琴瑟合奏适合群攻,单打独斗的适合,特别是遇到内力深厚的对手的时候反而作用不大。 申龙的山寨位于方来镇外面一处小山上,寨子主要是木头造的,位于一处山坳平地,寨子不算小,申龙的武功高强又笼络了一些亡命之徒,在绿林之中也有一些名气,烧杀掳掠为祸一方,过路的商队没有不遭殃的。 宋喜和寇红刚到山脚下就被巡山的山贼给发现了。 这一队巡山的山贼有五个人,拿着钢刀看起来很凶恶的样子:“喂,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话音刚落,骑在马上的寇红手扣着瑶琴泛月,一言不发的将琴弦一拨,一股气浪横扫而出,五个巡山的山贼应声而倒,每一个的脖子都有一道细细的血痕,等马过去了以后,他们五个才倒在地上,血从血痕喷出来,他们已经变成了五具尸体。 26 琴瑟和鸣 - 痞子神捕 - 橘籽 寇红心中憋着一股怒气,再加上面对的是恶迹斑斑的山贼,她丝毫也没有留情,山贼的血从血痕中喷出,在空中绽放如雾如花。 宋喜也松开了缰绳,一个翻身站到了马背上,他在燕北马匪窝里练了一身好马术,现在又有了深厚的内力,站在马背上如履平地,手中握着笛声,笛声绵延不绝。 笛声悠扬,宋喜脚下的马一路沿着山路向山上跑,路上试图阻止他们的山贼都在这笛声之中,心脉爆裂而亡。 这才是琴瑟谱真正的威力。 寇红和宋喜心中各憋着一股气,寇红气恼宋喜竟然就这么要抛下她了,宋喜气愤寇红不知好歹居然想要独身闯贼窝,两个人将各自的怒气融入到乐声中,乐声之中夹带着杀伐之音,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其中也有几个武功不错的好手,可也在乐声之中命丧黄泉,躲不过这催魂夺命的乐声。 宋喜和寇红不是真正的相爱之人,以前一直无法做到心意相通将琴瑟谱的武功运用融合到天衣无缝,今天两个人都抱着杀了申龙从此和对方江湖不见的念头,反而目标一致有了超乎平常的发挥。 两个人在这乐声的融合之中,不但对琴瑟谱的领悟有所提高,而且对对方的怒气也逐渐的消失了,竟然有了些许心意相通的感觉,杀到后面,竟然对望之间一个眼神就能配合默契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杀到了山寨深处。 在山寨中间有一个高台,高台上站着一个肌肉发达的大汉,他头上光溜溜的没有头发,穿的却不是僧袍,而是一件黑色的丝绸袍子,腰上还戴了一根黄金腰带,左边脸上有一颗大痣,和醉七形容的申龙一模一样。 申龙已经得到了消息,这个时候已经准备妥当,他背后放了一面铜锣,手中拿着一根鼓锤,一看到宋喜和寇红出现,他立刻敲响了铜锣,他内力深厚又是精纯的至阳内功,这一声锣声仿佛能断金裂玉一般。 宋喜和寇红骑的马扛不住这声巨响的冲击,长嘶一声猛地向前跪下倒在了地上,就在马倒地的一瞬间,宋喜和寇红两个人飞身离开了马背,在半空中两个人对视着,琴瑟和鸣眼神纠缠出绵绵情意,仿佛天地间只有对方一般。 两个人对视一笑,寇红对着申龙的方向拨动琴弦,宋喜的笛声缠绵相随,申龙的鼓锤刚碰到铜锣,铜锣就碎成了两半,申龙忙大吼一声,用自己精纯的内力对抗住了乐声。 寇红停下抚琴的动作,手解下背上的琴盒将自己手中的瑶琴泛月放入盒中,随手拿下盒子底部的短剑,然后将盒子抛给宋喜,这个盒子里还有一个放笛子的位置,宋喜将笛子放进去,从腰间摸出软剑,然后将盒子轻轻一送放到旁边的旗杆上。 申龙看他们放下了乐器,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对这两个人怪异的武功本来还有些忌惮,可看到两个人拿起了剑,就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他杀过的剑客不知道有多少,就算眼前两个人的武功有些诡异,可他已经将烈火掌练到了第八重,他不信这两个人会是他的对手。 正所谓站得高看的远,从申龙站着的高台看下去,正好看到死伤无数,满目疮痍的山寨,死了的喽啰可以再招,毁了的房屋也可再建,但不杀了眼前这两个人,在江湖上的名声保不住了,只怕以后绿林就没他的立足之地了。 想到这里,申龙运足了十成功力,打算一击即中,速战速决的解决眼前这两个人。 宋喜和寇红握着剑掠向申龙,看到申龙的双手泛红,看起来非常的诡异。 宋喜忍不住出声:“小心。” 寇红这个时候也没有闹别扭:“知道。” 两个人和鸣剑阵连绵而出,剑招灵动互补的攻向申龙。 烈火掌能称为三净大师的成名绝技,那也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的,申龙的一拳挥过来,擦过的空气中带起一阵热浪,擦过宋喜和寇红的衣服,竟将衣服擦出烧灼的痕迹,两个人不得不小心应对这至阳的烈火掌。 地缺不但是剑法上的宗师,是练武的奇才,关键是特别擅长根据体质不同创造武功,像宋喜和寇红吸收的是至阴内力,所以他给两人量身创造了一套内功,可以发挥两人内功的长处,还能定期的调和两人的内功,化解至阴之性,免得他们体内阴阳不平而气脉阻滞。 但是在这个时候,申龙将烈火掌运到了第八重,他周身都是灼热的气息,就算没被打倒,只是被他身边的空气擦到也会有被烧伤的感觉,两个人的剑阵虽然精妙,也只能和申龙打个平手。 宋喜对寇红点点头,寇红挽了一个剑花,长剑纷飞,在空中如绽放一片星光,她逼退了申龙之后,落到了宋喜的面前,宋喜将剑放到左手握着,右手抓着寇红的左手,掌心穴位紧贴,两人就这么握着手攻向申龙。 这也是和鸣剑阵中奇特而精妙的一招,两人看似互相牵扯,似乎在施展上有所制约和不便,其实是手掌紧握功力互通,配合的剑招也是量身定做招式诡异难测。 这次的主攻是寇红,宋喜的内力送到寇红体内以后,寇红运转心法将内力转做至阴,她手中的短剑是短而险,配合宋喜手中的软剑,每一招出去的变化都让人难以想象。 秋彦平和醉七赶到的时候,看到宋喜在原地转了几圈将寇红抛起来,宋喜剑光如网困住申龙,申龙如一头发怒的狮子冲破了这层剑网,就在申龙的手掌险险要拍上宋喜的头顶的时候,寇红如一颗流星从天而降,下落之势无人可挡,一柄剑刺入了申龙的头顶,直没到剑柄。 别说申龙是一个已经还了俗的和尚,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逃不过了,逃不过死路一条。 寇红松开手,申龙临死前身外还有热力环绕,她的手掌被灼伤了一点,她皱着眉头捂着手掌。 宋喜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看,运转体内的阴性内力,手掌冰凉的替她做冷敷。 背后站着身形高大已经变成尸体却依然站立着死不瞑目的申龙,宋喜和寇红对视之中却风光绮丽。 27 喜欢你 - 痞子神捕 - 橘籽 醉七看着这一幕,远远的就站住了:“彦平啊,你知道老乞丐喜欢喝酒的,所以记性不太好,你可要记得提醒老乞丐千万不要得罪这两个人,这武功,也太可怕了。” 一路上走来的尸体上可以看出来,那些武功低微的小喽啰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有些甚至可能连这两个人的脸都没看清楚就死了。 秋彦平看到的却不一样,他看到两个人之间似乎颇有些不一样了,他语气中含着一点笑:“前辈也记得提醒我,我可也是不敢得罪他们了。” 寇红看着地上死了的马:“没马了怎么办?走回去好累啊。” 她尾音上翘,竟也带了一点撒娇的味道。 宋喜轻笑一声,弯腰将寇红横着抱起来:“我带你下山,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嗯。”寇红手一伸,袖中弹出一根绳子勾住旗杆上的琴盒,再用力一扯,琴盒落到她怀中:“我想吃火锅。” “行。”宋喜语气中也带了一点宠溺的意味:“打得这么累,当然应该吃点好的,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说完他施展轻功抱着寇红就这么飞掠下山了。 醉七看着从他身边快速飞掠过去的宋喜和寇红,挥着的手刚举起来,两个人已经没有了人影,他转头问秋彦平:“你说,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秋彦平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大约是寇红受了伤,所以宋喜急着带她下山,嗯,对,因为太心急所以没看到我们。” 他摸摸自己的鼻子:“这里血腥味太重了,我们也下山吧,大概应该顺便报个官,毕竟死了这么多人,官府一向剿匪不力,埋个尸体的力也该出一出的,任由这些尸体暴尸荒野容易引发瘟疫的。” 醉七点点头:“我也要去大和尚坟前好好喝一坛,两年了,我总算是完成了大和尚的心愿了。” 他走向申龙的尸体:“我要把这个孽畜的头放到大和尚的坟前去,活该他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宋喜带着寇红去的地方,也是三净和尚曾经住过的小庙,三净和尚为了救他们而死,尸体就埋在小庙的后面,小庙早已破败不堪,却是让宋喜和寇红都死过一次又重生的地方。 去杀申龙前,两个人都没心思,这次过来拜祭三净和尚,两个人看到这个小庙都很是唏嘘。 三净和尚住过的小屋里,还放着当初他们两个练功用过的木盆,屋子的墙上有个破洞,没有人缝补,屋子里很乱很脏,却勾起了两个人很多的回忆。 寇红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脏兮兮的装着雨水的木盆,很有些感触的说:“如果那一天你们没有练功,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没有死,也许我也不会穿越到她的身上,也不会遇到你了。” 她看向宋喜,眼神很幽深,别有他意:“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宋喜伸手拍拍她的头:“嗯,我就相信你一次吧。” 风吹过来,天上飘下细细的雪花,有一片飘到宋喜的眉毛上,让他的笑显得格外的清澈。 寇红伸手拂过宋喜的眉毛,拂掉他眉毛上的雪花,却被他的笑弄的心头一愣,手从他的眉毛滑到了他的脸颊再滑到他的肩,就这么搭着宋喜的肩,垫着脚,轻轻的亲上了宋喜的唇。 宋喜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寇红已经松开了他。 不等宋喜看清楚自己脸上的红晕,眼神中的不自在和不平静的心跳,她转身快步往三净和尚的坟走,一边走一边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事情:“你是真的喜欢你那个青梅竹马吗?” 宋喜的手举起来抚着自己刚被寇红亲过的唇,他和苏远琴也就牵牵手而已,分开的时候他也才十四岁,亲亲什么的都还没来得及和苏远琴做,而且,这种事不是应该成亲后才可以和做的吗? 这么想来,寇红不但是逾礼了,而且还占了他的便宜吃了他的豆腐。 宋喜跟着寇红往小庙的后面走,嘴上忍不住嘟囔:“你占了我便宜。” 寇红回身满脸霞光的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当年在这里练功的时候,你把我都看光了,我们还在一个木盆里坐着,我什么便宜都被你给占光了?” 宋喜忙说:“其实我什么都没看到的,真的。” “我们那里的人可不是让你摸摸小手就得要和你成亲的,嗯,其实我们已经拜过堂了,所以看一看亲一亲也是没什么的。”寇红说到这里低头轻笑一声,然后站在三净和尚的坟前,看着墓碑发了一会呆,仿佛是想清楚了什么问题,然后又抬起头来看宋喜。 三净和尚的坟后种了一丛竹,在这落雪的天气还是显得很有意境,寇红披着红色的披风站在竹林前,伸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眼神中有些宋喜看不懂却让他心乱的笑意。 寇红就这么笑着看着宋喜:“宋喜,我喜欢你,虽然你不喜欢我,在我们那里的女孩子可不矫情的,喜欢就是喜欢,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坏不过我们从此不见了吧,反正你们这里想联系一个人,万水千山一封信还可能送不到,所以今天不说以后恐怕再也不能说了吧?” 说到这里她又轻笑了一声,从背上解下琴盒放到雪地上:“我是没脸去见师父了,我们两个也不是真正的情投意合,还骗了他这么多年,想想真是不要脸,不过能了却大和尚的心愿,也算对得起一个对我们有恩的人了吧,这个你帮我拿去还给师父吧。” 宋喜听到寇红说:“宋喜,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们再也不要见了吧。” 一阵疾风吹过来,雪迷了宋喜的眼睛,等他再睁开眼睛,那个穿着红色披风,有些懒散,有些爱赖皮,时常不可爱却又偶尔很可爱的女孩子,那个因为自己名字中有个红字,特别喜欢穿红衣服的女孩子,已经不见了。 雪比刚才更大了一点,风也更急了一点,宋喜觉得心很乱,乱的莫名其妙让他理不清思绪,今天,他觉得是这个冬天最冷的一天。 28 有所为 - 痞子神捕 - 橘籽 过完年之后,曲文安就回京城去了。 月灵芝的事情,在颜王府收到九幻天姬多年前从皇宫偷走的七层珍珠塔,并诚恳的说:“妾身斗胆借用王爷的月灵芝,无以为报,唯有将珍珠塔送还以表感激之情。” 这尊珍珠塔才是太后真正的心爱之物,是太后当年的陪嫁之一,当年九幻天姬从宫里悄无声息的盗走珍珠塔的时候,还掀起了轩然大波,太后被气得卧床一个月,要不是侍卫头子是太后的亲侄子,指不定得死多少人。 当然,据说随着珍珠塔还附送了九幻天姬出名的驻颜丹,让颜王妃开心不已,特地进宫去太后面前说了一番好话,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宋喜看着曲家院子里一株红梅发呆,天气渐渐暖了,这梅花也开始凋零了。 他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被曲文安盛情挽留在了曲家。 “宋喜。”苏远琴走到宋喜身后叫了一声,她看宋喜似乎没听到,又叫了两声:“宋喜,宋喜。” 宋喜这才如梦初醒般转头去看苏远琴,神情有些迷茫:“远琴?” 苏远琴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将托盘里的碗放到桌上:“我做了你最喜欢的酒酿圆子,快趁热吃吧。” 宋喜看着苏远琴,知道所谓的她做的,就是她看着丫鬟做的,如果是寇红的话……寇红根本不会做饭,在地缺那里两年都是自己做的……有一次自己下山去卖竹笋换钱,一天不在家,寇红自告奋勇的做饭,结果寇红把锅烧了一个大洞。 想到这里,宋喜忍不住轻笑一声。 苏远琴看到宋喜笑了,也跟着笑了:“怎么这么高兴啊?” “你做东西给我吃,我当然高兴。”宋喜在桌边坐下,打开盖子用勺子搅了一下,香味出来了,他忙吃了一口,却不小心烫着了。 苏远琴忙倒水给宋喜:“你别急啊,你如果喜欢吃,我以后经常做给你吃就好了呀。” 宋喜拿过苏远琴手里的茶杯,握住了苏远琴的手,用很郑重的语气说:“远琴,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相信。”苏远琴在桌边坐下,抽回了自己的手:“你快吃呀。” 她看着宋喜吃了两口,用眼神示意丫鬟退下,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只是担心现在这个样子,我爹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我知道。”宋喜说:“舅舅不是说要在沉雪台给我谋一份差事吗?到时候我再去给苏……伯伯提我们的事情。” 宋喜差点一顺嘴叫做了苏家爹爹,他硬生生的改了过来,看到苏远琴对他的称呼一点表示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觉得有些个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舒服。 这次过完年苏远琴就过来了,想来是对他的情意没有变的,要不然一个未婚女子,不可能这么贸然的去见一个男子的,自己不能多想,苏家是武林世家,不希望自己家女儿嫁出去吃苦也是理所当然的,对未来的夫婿有要求也是很正常的,自己喜欢苏远琴就应该给苏远琴好的生活,不能让苏远琴成为别人的笑柄。 苏远琴有些犹豫的说:“大哥说,舅舅才替远峰在沉雪台找了个差事,想要再把你弄进沉雪台去,只怕是不容易,舅舅舅妈自来疼你,可你这么住在这里无所事事的等着,似乎也不是什么办法。” 宋喜叹口气,随即用很有信心的语气对苏远琴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这么浑浑噩噩的混日子的,我想好了,如果舅舅那里暂时没法安排,我就去当赏金猎人,我看过了,抓那些江洋大盗的奖金很高的,很快我就能买个大宅子娶你过门了。” “那个不是很危险的吗?那些江洋大盗都是亡命之徒,虽然你现在武功不错,可……”苏远琴话锋一转:“你既然学会了那么厉害的剑法,难道就没想过用自己的剑法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吗?如今这个江湖对剑客还是很推崇的。” “我想是想过,可那个是有名声没有利益,赚不到钱的,那样的话,我一样不能给你安稳的生活啊。”宋喜为难的说。 还有一点他没说出来,就是他的剑法学自地缺,地缺的剑法现在江湖上认识的人还不少,他怕自己使用了地缺的剑法,为地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苏远琴想想临行的时候自己哥哥对自己说的话,她对宋喜说:“我爹爹是个剑客,如果你在剑法上有所建树,我相信爹爹会欢喜过你买了一个大宅子来求亲的。” 苏远琴这么说似乎也有一些道理。 宋喜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但该怎么做我一下子还没想到,毕竟武林大会五年一次这还要等三年,想要一举成名,实在是要个契机的。” 地缺当年就是在武林大会上,凭一把长剑,一套惊蝉剑法所向披靡名动九州。 “你不如挑战一些剑法名家呢?”苏远琴试探着说:“一来可以和名家切磋提高自己的剑法,二来也可以积累一些名气,你觉得呢?” “也可以。”宋喜对苏远琴一向是有求必应的:“只是先去挑战谁比较合适呢?” 和地缺同辈的剑法名家死的死,归隐的归隐,剩下几个还在江湖上的,都是一般人见都见不到的剑法大家,这让宋喜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找谁挑战比较好。 “你觉得皖阳的一叶山庄的叶家怎么样?”苏远琴问:“他们家也是以剑法闻名江湖的。” “叶家?”宋喜说实话其实不太情愿,因为叶家虽然以剑法闻名江湖,可其剑法只和苏家剑法差不多水平,要用惊蝉剑法去挑战叶家,实在有些欺负人,可他如果实话实说,似乎又有点看不上苏家剑法的意思,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叶家剑法稳健老练,挑战他们是最好不过的了,而且皖阳离归雁山庄不远,我如果胜了叶家剑法,想来很快就会传到归雁山庄的,苏伯伯一定也会对我另眼相看的。” “我爹一定会的。”苏远琴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 29 赌一赌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打败一叶剑法的消息传到悬壶宫的时候,秋彦平正在研究古书上的一个经络图。 慎弦把写着这则消息,以及宋喜打败其他两位剑客的消息,一起放到了秋彦平面前的桌上,他在秋彦平的面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本来不打算告诉你,可想了想,又觉得应该告诉你。” 秋彦平拿起来看了看,放下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宋喜击败的都是皖州附近的剑客,归雁山庄就在皖州……” “你也想到了对不对?”慎弦用扇子一敲桌子,愤愤的说:“听说宋喜每击败一个人,最后一剑都会穿透对方的肩膀,虽不伤性命,可也足以让对方三五年内没法再用剑了,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帮归雁山庄消除一些威胁,进而巩固苏家在皖州,在江湖上的地位吗?这宋喜看着挺机灵的啊,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傻事呢?结了这些仇家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啊。” “师父能想到的,宋喜应该也能想到……”秋彦平默了默,目光落在古书上,有些言不由衷的说:“大概宋喜受了归雁山庄十四年的养育之恩,用这种方法报答苏家的恩情吧。” “宋喜能成地缺的徒弟,那也有我一半的功劳,惊蝉剑法是什么样的剑法?苏家的归雁剑法就算再练一百年,也赶不上惊蝉剑随便抖一下的,居然让惊蝉剑的传人给他们当打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慎弦越说越生气:“你现在就给我立刻收拾东西下山,把宋喜给我叫来,我要好好的骂他一顿,替他师父骂醒他。” 秋彦平看慎弦说的这么认真,只好将自己刚才不方便说出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慎弦:“宋喜和苏小姐从小青梅竹马,宋喜更是一心一意想要娶苏小姐为妻……” “这是色令智昏啊!”慎弦一听更生气了,他用扇子敲了一下桌子:“我先把话说在这里,咱们走着瞧,苏家绝对不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下一步他们一定会让宋喜交出惊蝉剑法的。” 秋彦平说:“如果苏小姐嫁给宋喜,那他们的孩子自然会学惊蝉剑法,父传于子这种事本是天经地义的,谁也阻止不了。” “嫁什么嫁啊,宋喜不是成亲了吗?我亲眼看到的,醉七就是主婚人,娶的那个谁,对,寇红!他们两个都是地缺的徒弟,生个孩子出来不用拜师都是地缺的徒孙,正儿八经的惊蝉剑传人。”慎弦说:“归雁山庄现在的庄主是苏胜吧,貌似他这几年都不大管事了,归雁山庄现在是他儿子苏远程在打理,这位苏家大少爷我虽然没见过,可最近因为宋喜的事情也略微打听了一下,这行事作风嘛,哼哼,宋喜虽然有惊蝉剑法在身,可无权无势只怕入不了这位志向远大的苏大少爷的眼,我就怕他用美人计骗了宋喜的惊蝉剑法,那我和醉七都没脸去见地缺了。” 他说完之后,偷瞄了秋彦平两眼,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秋彦平跟了慎弦几年,也知道慎弦的脾气,他虽然不是个爱在背后嚼舌根的人,可宋喜和他是结义兄弟,情分不同其他人,他小的慎弦人面广办法多,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可以和慎弦说一说:“其实我也觉得苏小姐不太可能会嫁给宋喜,年前随四师叔去给曲家老太爷贺寿,苏家的三位少爷小姐也在,一天我在院子里收集梅花上的雪,隐约听到苏大少爷让苏小姐去相亲,对方似乎是什么将门之子……”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我本来想告诉宋喜的,可看他对苏小姐一往情深的样子,又开不了口。” “不说才是对的!”慎弦立刻说:“这两个人的感情外人是插不上嘴的,有时候就是个你情我愿的事,想当年我年纪还小不太懂事的时候,有个妇人浑身是伤,还有两处骨折来看诊,我问及她是被她夫君给打成这样的,她夫君是一喝醉就打她,还是拳脚相加啊,她当时声泪俱下说的是生不如死,我就劝她不如合离了算了,当时她也言之凿凿的非离不可,谁知道伤一好一回家,又和她夫君恩爱起来,还把我劝她的话全都告诉了她夫君,她夫君找上门来一通大闹,害得我被我师父罚面壁三天。” 说到这里他似乎还心有余悸:“像我这样的话唠,让我面壁三天和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秋彦平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看来师公很了解师父你啊。” “为师别的本事你可以学,这种不动声色刻薄人的本事,你就不用学了。”慎弦看了一眼秋彦平:“听你这么说来,宋喜和苏家的纠葛倒也是可以看一看的,儿女情长自古以来就是一出好戏。” 他用扇子敲了一下桌子:“不如我们来赌一赌,赌苏小姐是见利忘义抛弃宋喜,还是宋喜用惊蝉剑法入赘苏家。” 秋彦平想了想,觉得苏远琴对宋喜似乎也有情意,当初找自己断婚约的时候,提起宋喜似乎双眼隐隐有泪光,当然,那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时间长了这人也是会变的,不过他倒是宁愿相信宋喜不是一厢情愿的:“又或者苏小姐肯抛下一切嫁给宋喜呢?” 慎弦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不大,自己的认定更靠谱:“多说无用,买定离手。” 秋彦平说:“我身无长物,就算有心和师父你赌一赌,也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 “那我们赌点别的,每年四季都要制作一些丹丸,悬壶宫能做丹丸的人都被分了数量,宫主一向说你丹丸做的不错,那我们就来赌一赌,如果我赢了,你帮我做三年,如果你赢了,我帮你做三年。”慎弦说:“我的分量从来不是我自己做,而是你们帮我做,所以你赢了的话,算起来是很划算的。” “我赢了累的就是思雨师姐了。”秋彦平说:“不过我还是愿意赌一赌。” 他看向窗外的天空:“我只希望宋喜能得偿所愿不负初心。” 30 你懂吗 - 痞子神捕 - 橘籽 秋彦平和慎弦打了这个赌之后约莫半年,又是快到年关的时候,秋彦平随慎弦到皖州附近出诊,两个人特地绕去皖州想看看宋喜,进了皖州城没多久,就远远的看到宋喜和苏远琴在街上并肩而行。 秋彦平对慎弦说:“师父,你看,是宋喜和苏小姐。” 慎弦靠到马车的车窗边看了一眼:“两个人之间能过得去一头牛,这哪像是热恋中的情侣?彦平啊,爱徒啊,看来是你得帮为师做三年丹药了。” “我倒是觉得时近年关,他们两个人会一同出来,应该是要采买年货,会一起采买年货那关系应该不一般了。”秋彦平想别的事情总是先做最坏的打算,偏偏对宋喜的事情,他宁愿往好的地方想:“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当然不会有其他初遇的情侣那样热烈,可正所谓细水才能长流,苏小姐是大家闺秀,从小都是家教甚严的,这些相敬如宾也许才是她们的行事做派。” “是相敬如宾还是相敬如冰,咱们上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慎弦正要催车夫追上去,却看到宋喜和苏远琴走进了路边一家茶舍里。 秋彦平虽然刚才说了一大通话,可他一向是个寡言少语的人,会说那么多是因为他对宋喜和苏远琴的感情也没有把握,没有把握就没有底气,说那么多是说给慎弦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看到宋喜和苏远琴走进了茶舍,忙对跃跃欲试的慎弦说:“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吧。” 慎弦看了秋彦平一眼,用扇子敲了一下秋彦平的肩:“得,咱们走吧,今年轮到我守在悬壶宫里头,过年前赶不回去,宫主一定会生气的,其实他生气我也不在乎,可只怕过年就不会包红包给我了。” 马车从茶舍外面缓缓而过,秋彦平将马车的车帘放下来,强忍着不去看,茶舍中的两个人也已经在茶舍的包间就坐了,台上有艺人正在说评书,台下的观众听得津津有味,可宋喜和苏远琴两个人却都没有听评书的心思。 等伙计奉上茶点退出去以后,苏远琴才开口:“宋喜,我大哥说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过是醉话,有口无心的。” “是不是有口无心他自己清楚。”宋喜的脸色不太好看,对苏远琴的语气也难得的不太好。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这么尴尬,都是因为昨晚。 昨晚晚饭的时候,苏远琴的大哥苏远程硬要拉着宋喜喝酒,一坛酒下肚以后,苏远程提出想要去看看宋喜当年学到惊蝉剑法的山洞看看:“对任何一个学剑的人来说,地缺前辈都是个传奇啊,是我们崇敬的剑侠,他的剑法和生平让每一个学剑的人都心向往之,我想去拜祭一下地缺前辈。” 在山洞中发现无名尸骨,从洞壁上学到剑法,那是宋喜不想让人知道地缺还活着编的瞎话,别说地缺现在还活着不需要人拜祭,就算地缺真的去世了,宋喜也找不到一个这样的山洞给苏远程追思:“我当时学成之后急于离开,并没有在沿途做下记号,那座山很大,到处都是树,你现在就是让我进了山我也找不到那个山洞所在。” “找不出来那就算了。”苏远程觉得宋喜是察觉到了他想要偷学惊蝉剑法的心思,故意用这个借口搪塞他,不过宋喜不肯交出惊蝉剑法也在他预料之中,他将一杯酒洒在地上:“那我就在这里遥祭一下地缺前辈,只恨我没有早生几年,无法一睹前辈的风采了。” 苏远琴看了宋喜一眼,有些嗔怪的对苏远程说:“哥,你醉了。” “我没醉。”苏远程是真的有了三分酒意,他看着宋喜,心里升出一丝愤愤不平,自己世家子弟,从小刻苦学习归雁剑法,现如今还不如这个不知来历的野小子,居然能学到惊蝉剑法这样精妙绝伦的剑法,真是老天爷不公平啊,如果不是这小子学了这样的剑法,自己的妹妹一个千金小姐需要对宋喜另眼相看吗?自己一个世家公子需要和这小子并肩而坐吗? 他心中很是不平,却还是稳住情绪继续试探着说:“地缺前辈的剑法如此精妙,掩埋于山野未免太可惜了,宋喜,你为什么不把这剑法写下来呢?也算是对前辈的一种追思嘛。” “我资质太差,自己都没学全,只怕写下来也是没有用。”宋喜这个时候已经觉察到了苏远程话中有话,这一年来他挑战的每一个人都是苏远琴让他去的,为什么他心里很清楚,可他却一言不发的就做了,他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一点,就能得到苏家的认可,就能和苏远琴在一起了。 亭子外面的梅花含了点花蕊,正好是一株红梅,在雪的白色里衬出那么一点的红,在夜里也能隐约的看到。 寇红…… 他低下头喝了一杯酒,放弃了那么多,如果没求到一个圆满,他不甘心。 苏远程一听就不乐意了:“资质差?资质差还能无师自通的学会惊蝉剑法吗?你不过就是不想让别人学嘛,谁稀罕学你的?!你……” 宋喜不等苏远程说完就站了起来:“大哥,远琴,我醉了,先回房了。” 不等苏远程和苏远琴说话,他抬腿就走,走过凉亭边的红梅时,忍不住站了一下,心中咬咬牙继续往葫芦门走去。 等宋喜走远了以后,苏远琴忍不住埋怨苏远程:“大哥,宋喜为我们做了不少了,你为什么……” “你懂什么?!”苏远程借着酒意,将自己心中的嫉妒发泄了出来:“他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娶你,凭他?休想,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别以为他有惊蝉剑法就能娶你了,他休想。” “大哥。”苏远琴站起来,可她一向是不会发脾气的,没什么主见的脾气,想说重话也不太能说:“那你为什么还让宋喜去做那么多事?我以为……” “没什么可以为的。”苏远程眼神冰冷的说:“我就是在利用他,他不肯把惊蝉剑法教给我们,那他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我杀不了他也要毁了他。” 他看一脸为难的苏远琴,语气凶狠的说:“他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你和他这段过往绝对不能被人知道,传出去就是个笑话,你明白吗?威远将军的三少爷就要从西京回来了,等他回来就会派人来提亲了,所以在这之前,我们要解决掉宋喜这个麻烦,大哥这是为你好,也是为归雁山庄好,你懂吗?” 31 搏命 - 痞子神捕 - 橘籽 苏远程的一番话让苏远琴一夜辗转难眠。 从小她便被告知宋喜是她的未来夫婿,两个人一同长大亲密入一家人,早已经成了一种依赖和习惯,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然而五年前却突然知道宋喜并不是秋家的儿子,不是她指腹为婚的那个人,她不是不惶恐,不是不迷惘。 当年思索良久,苏远琴主动去找秋彦平,她本想看看秋彦平是什么样的人,谁知道秋彦平一见到她就主动提出自己一心向医无心娶妻,主动与她断了婚约,自此以后她对自己将要嫁给谁更加的不可知了。 这几年苏远程替她张罗着偶遇了几位青年豪杰,最后都没有结果,重遇宋喜让她觉得有一种熟悉的安心,如果能嫁给宋喜,以宋喜孤儿的身份自然是还住在苏家的,不用到一个陌生的家去,面对一个素未谋面就成了她夫君的人,小心翼翼的看脸色侍奉公婆,面对许多她从来不认识却一夜之间和她有了姻亲关系的人。 苏远程是不会成全她的这种不愿离开苏家的小心思的,苏远程希望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能嫁一个对苏家有助益的人,一个能让苏家在江湖上更上一层楼的家族,无亲无故的宋喜自然入不了苏远程的眼。 有没有既能成全自己的心思,又能让苏家满意的办法呢? 苏远琴低着头微微皱起了眉头。 宋喜看苏远琴这个样子,心中叹了口气,他从小就让着苏远琴,哄着苏远琴,从来没有让苏远琴受半点委屈,他放缓了语气:“昨晚大家都喝醉了,我的语气也不太好,也不知道大哥生气了没有。” “大哥没有生气……”苏远程咬了一下下唇,唇上留下一点白色的齿印,让她显得更加的楚楚可怜:“其实大哥也不是不想成全我们,只是怕我嫁得不好吃苦罢了,他也是疼我,你也别和他计较了。” “嫁给我的确是委屈了你。”宋喜说到这个就底气不足了,他现在还一无所有,真的是没脸提出迎娶苏远琴。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不觉得委屈。”苏远琴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看向宋喜:“因为我知道你会一辈子疼惜我,一辈子对我好的。” 可日子过起来那是柴米油盐,那是钱,宋喜在江湖上漂泊了五年,对于生活的难处深有体会,不敢轻易的相信两个人只要相爱就能克服所有的难题,正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苏远琴自小就娇养着的,他没有那个能力保障她的生活,那就没资格娶她。 宋喜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没有接苏远琴的话。 苏远琴看宋喜沉默不语,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开口,有些事一定是要赌一赌的:“你看江湖上成名的英雄,哪一个不是从籍籍无名到如日中天的?我太爷爷成立归雁山庄之前,也不过是商贾之子,你既然有这个机缘能学会了惊蝉剑法,那就是上天眷顾你,要成全你,你又何愁不能在江湖上出人头地呢?” 听苏远琴这么一说,宋喜觉得心中一暖:“远琴,我一定会名扬江湖的,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想当年地缺前辈在武林大会上一战成名惊九州,是何等的威风啊,大哥让你去挑战剑法名家,本意是让你积累经验,这让虽然是个循序渐进的法子,可却做不到一鸣惊人。”苏远琴说到这里,用有些热切的目光看着宋喜,她知道自己的法子很大胆,可她现在的处境也不能不兵行险招了:“我觉得你不该再听大哥的话了,而是应该去挑战一位剑法高手,而且是绝顶高手,一战成名之后立刻就能扬威江湖了。” 宋喜听得眼睛一亮,这个想法他也有过,可又怕自己一个无名小卒前去挑战,对方根本不会应战,那反倒会让自己变成一个笑话,今天听到苏远琴提出来,再想想苏远程昨晚的态度,自己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在江湖上扬名,才能真正的让苏远程,让苏家另眼相看:“你说的对,只是不知道去挑战哪位剑客比较合适。” “我听说地缺前辈虽然剑法绝伦,可平生却败过一次给一个人,而这个人现在还活着。”苏远琴的手在桌下握成了拳头,她虽然心里很紧张,脸上却还是很温和,像是随口提出来一样:“就算挑战失败了,毕竟当年地缺前辈也败过,你也不算丢人吧。” 能打败地缺的当然不是一般人,这个人不但不是一般人,简直是江湖上的一个传奇,这个人不但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武功之高在江湖高手榜上已经连续三十年排名第一,而且他这三十年也不止是练剑而已,比如他还随手成立了一个帮会,这个帮会是如今江湖上最大也最危险的帮会。 这个帮会叫做鬼门关,据说江湖上如果有十桩见不得光的买卖,其中就有五桩和鬼门关有关系,传说鬼门关的势力不止于江湖,还能动朝堂。 鬼门关的帮主,鬼帝房钺,一个惊才绝艳的奇人,偏偏又是一个至强也至邪的人。 江湖上声名显赫的地龙王,也不过是鬼帝手下三王一后中武功最差的一个,而其他三位是什么人,江湖上竟无人知晓,就好像江湖上也没人知道鬼帝的年龄,来历一样,他是谜中的谜,传奇中的传奇。 挑战这样的人那就是拿自己的命去搏,甚至可以说是以卵击石,也可以说是去自寻死路。 宋喜目光幽深的看着苏远琴:“你希望我去挑战鬼帝?” 苏远琴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她咬咬牙:“我和你能不能在一起,就要看你肯不肯为了我,为了我们搏一搏了。” 宋喜看着苏远琴,他知道苏远琴说的是实话,以他这个无亲无故没有任何背景的孤儿,想娶归雁山庄的大小姐,的确要拿出超出一般人的诚意来,这个诚意,就只能拿他的命去搏了。 寒风夜度鬼门关…… 鬼帝的剑就叫寒风,他的剑下从来没有活口,只有孤魂。 32 等着 - 痞子神捕 - 橘籽 写在洒金宣纸上,笔迹工整大气的挑战书刚送到鬼门关,惊蝉剑法传人将在腊月十八于狼嗥山鬼泣崖挑战鬼帝的消息就传遍了江湖。 秋彦平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急了,他正和慎弦在赶回苍山悬壶宫的路上,他皱着眉头对慎弦单膝跪下:“求师父准许我暂时不回苍山……” “他要犯傻你是拦不住的。”慎弦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意外,也有些生气,但是他还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别以为惊蝉剑法够精妙他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地缺当年也是苦练了二十年才敢到江湖上去崭露头角的,他可好,才练了三四年就敢出来丢人现眼了,别以为打败了申龙他就算什么高手了,那是因为他的内功心法恰好能克制烈火掌而已,狂妄,可笑,可笑之极。” “宋喜不是个没脑子的人,他一定有苦衷的。”秋彦平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更紧了。 “苦衷?什么苦衷?不就是为了娶苏家那姑娘吗?色令智昏啊,活生生的色令智昏,他是不可能一鸣惊人的,只可能死无全尸。”慎弦说完之后,保持不了淡定了,丢下手里的筷子:“一提到他这事,我就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走吧!” “哦。”秋彦平有些失望的从地上站起来,去找伙计结算了饭前以后走出酒楼,听到慎弦在和车夫说话。 慎弦对车夫说:“改个道,暂时不回苍山了,我们去狼嗥山。” “师父。”秋彦平忙快步走上前去:“谢谢你。” “谢我什么呀?谢我让你去亲眼看到他被杀死,然后好给他收尸是吧?”慎弦走进马车里坐下,用手里的扇子在马车的车厢上一敲:“赶紧上车,废什么话。” 腊月十八。 狼嗥山。 狼嗥山之所以叫狼嗥山,是因为这山上曾经有很多狼,现在还有没有狼虽然不好说,可就算有,在腊月十八这天,也一定没有山上的人多。 鬼泣崖前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上面有三个红色的大字:“鬼门关”。 岩石的后面就是悬崖,神秘莫测的鬼门关难道在悬崖之下? 不过现在在鬼泣崖围观的江湖人士,除了关心鬼门关这个帮会是不是在悬崖之下,帮中人的出入是不是爬绳子,坐老鹰,或者每一个都有绝顶轻功,最关心的还是鬼帝会不会出现。 “应该是不会来的,就算是惊蝉剑法的传人,那也只是传人,又不是地缺亲自来,轮辈分也不能让鬼帝亲自来啊。” “兄台高见。” “不过也难说,放眼天下能从鬼帝的剑下活下来的,只有地缺一个人,说明惊蝉剑法也是很厉害的,也许鬼帝还想和惊蝉剑打一架呢?” “话说谁也没见过鬼帝的真面目吧,今天要是他能来,想想都觉得激动。” 围观的江湖人士议论纷纷,来了至少六百多人,将鬼泣崖能站人的地方都站上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这场年度决斗。 宋喜早就到了,一件衬着白色毛领的黑色披风,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清隽又挺拔。 不少江湖女侠对他也颇有兴趣。 “长得不错啊。” “要是死了还真有点可惜呢。” “咦,那边那个也长得不错啊。” “原来你喜欢年纪大的啊。” “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嘛,你们看他身上的披风,那领子,一定不便宜。” “你们就没眼力劲了吧?那位可是悬壶宫的慎弦,江湖上有名的风流浪子。” 风流浪子慎弦正用扇子敲了一下他徒弟秋彦平的肩:“你看,我就说男人一定要有些个风月韵事,上次看到宋喜他还要找我借衣服来穿,今天一看,穿的就好很多了,别说女为悦己者容,男人遇到喜欢的人,自然而言也会在意外表的,你就该找个心上人,那样就能更好看了,我们师门一派啊,别的不敢和宫里的其他人比,就好看这一点,就得比过其他人,懂了吗?” “是,师父。”秋彦平看到已经快中午了鬼帝还没出现,鬼门关后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也略微有些个放心了:“看来今天宋喜是白来一趟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左右张望了一下。 慎弦将秋彦平的动作看在眼里:“看什么看啊?想看苏家那姑娘来了没有?这么多人你怎么看啊?” 他和秋彦平呆的地方和一般江湖人士还不太一样,地上铺着地毯,地毯上还摆放这桌椅,头顶上还撑着伞挡住不时飘落的雪花。 坐椅子的是慎弦,撑伞的是秋彦平。 秋彦平说:“不论如何,宋喜肯做到这一步,苏姑娘应该相信他的诚意了吧。” “戏还没完呢。”慎弦拿了一块点心吃,不紧不慢的说:“鬼帝就算自己不来,也一定会派一个人来的,要不然会被人说他怕了惊蝉剑,所以,你再等等,好戏在后头。” 他递了一块点心给秋彦平:“这点心做的不错。” 正如慎弦预料的那样,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鬼门关后面的雾气更浓了,几个轻盈的身影从悬崖之下上来,鬼泣崖上围观的江湖人士们立刻安静了,屏住呼吸看着那团雾气。 几个穿着桃红色宫装女子从雾气中身姿娉婷的走出来,一个个容貌娇美,体态婀娜,面如桃花,臂弯上挎着花篮,花篮里装着一些五彩花瓣。 为首的一个年纪看起来略大一点,神情有些冷肃,她扫了一眼人群:“各位当鬼门关是什么地方了?” 她的声调并不高,可在场的六百多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可见内力不弱。 人群一阵骚动,刚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了。 为首的宫女走到宋喜面前,看了宋喜一眼,神情倨傲的说:“你就是惊蝉剑的传人?” 宋喜说:“是。” “这么年轻就这么想不开,你也是难得。”宫女相当毒舌的说:“得,清场吧,这是决斗不是耍猴戏,用不着这么多无聊的人在这儿。” “是。”其他几位宫女答应着提着花篮四散开来。 33 有情有义 - 痞子神捕 - 橘籽 提着篮子的宫女飞身而起,将手中花篮中的花瓣抓起来撒向周围看热闹的江湖人士。 花瓣一碰到人身上,立刻化作一团团诡异的磷火,绿色的火苗烧灼着,立刻蔓延开来,将被烧到的人全都裹进那诡异的火苗之中。 人群中发出尖叫立刻乱成一团,来看热闹的江湖人士纷纷退开去,留下一大块空地和几具被烧焦的尸体,那些宫女将篮子里剩余的花瓣撒到地上,在地上围出一个闪烁着绿色火焰的圈。 慎弦放下茶杯冷哼一声:“加了些磷粉的小把戏而已。” 鬼门关后面的云雾中走出一排人,四个壮汉抬着一架滑竿,这是两根长竹中间绑了一个竹椅,还有一个踏脚的软兜。 这顶滑竿比寻常人用的精致许多,两根长杆上刻了兽型的花纹,竹椅上还有一个遮阳的小棚子,小棚子是用绣着芙蕖花的薄纱搭成的,看起来清雅又精致。 滑竿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懒洋洋的闭着眼睛,膝盖上放着一把装在黄金剑鞘里的巨剑,可这个坐在滑竿上的人却有着和这把巨剑不相称的矮小身材,他非常的瘦小,比寻常的矮个子还要瘦小得多,偏偏衣服穿的非常的华丽,白底金线的外袍,头上还戴了一个黄金冠。 这个人宋喜恰好也认识,正是他在青州城遇到过的地龙王,他还曾经杀了地龙王手下的一个大汉,还放走了盗了地龙王辛苦抢来的月灵芝的小偷。 算起来,他和地龙王之间有梁子,这梁子结的还不小。 慎弦将扇子在掌心里一敲:“我又猜对了,来的果然是地龙王。” 秋彦平忙问:“师父,这个地龙王的武功怎么样?” “能在鬼帝手下混的当然不是个庸才了。”慎弦把玩着手里的扇子:“我没看过他杀人,不知道他武功怎么样,不过一个矮子偏要用一柄巨剑,说明他是个很自卑所以很要强的人,也说明他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秋彦平想了想,低头说:“弟子受教了。” “你受什么教啊?我的意思说他就是吃饱了撑的,纯粹浪费时间,你可千万别学。”慎弦用扇子敲了秋彦平一下:“地龙王来了你就可以放心了,宋喜或许可以留一条命。” 秋彦平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到慎弦不紧不慢的说:“也就落个残疾吧。” 鬼泣崖前的空地上,四个壮汉已经将滑竿放下了,地龙王依旧闭目养神动都没动一下。 领头的宫女上去行礼:“王爷,我们到了。” “到了吗?”地龙王这才装模作样的睁开眼睛,他看到宋喜目光停了一下:“他就是来送死的那个?” “是。”宫女一本正经的回答。 “行,就他吧,赶紧打吧,本王忙着呢。”地龙王挥挥手,宫女们都退到了磷火燃烧的圆圈外,他对宋喜说:“你就是惊蝉剑的传人?得,有点意思,鬼帝他老人家呢没空,可不派个人来别人又会以为咱们鬼门关怕了惊蝉剑,我倒霉催的抓阄输了,凑合着杀了你差不多就该回去吃午饭了,来吧!” 宋喜将披风一甩,披风还没落地,他的人就长剑出鞘扑向了地龙王,地龙王从滑竿上跳起来,手一抛巨剑带着剑鞘插在地上,抬着滑竿的壮汉忙抬着滑竿退开去。 地龙王掠过巨剑上方的时候,一伸手将比他个子还高的巨剑顺势拔了出来,然后站在剑鞘上弥补自己身高的不足。 可等他的剑舞动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会在乎他的身高了,因为他手中的巨剑就像一股飓风,能将所有进入他剑势范围内的人和物绞灭,而宋喜像一只轻盈矫健的鹰,在飓风中穿梭,勇猛而无惧。 事后江湖上对这一战众说纷纭,但也有一个以诚实出名,且当时站在了前排的剑客说:“他们身形变化太快,而且地上的尘土飞石都被地龙王的剑风给刮到了半空,飞沙走石的根本没看清楚,不过吧,最后拿一下我是看清楚了。” 最后一阵风还是来自地龙王手中的巨剑,他落在黄金剑鞘上,反手一剑劈向宋喜,宋喜这时刚刚落地,手中剑招已老,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奋力用剑在巨剑上一挡,却没能完全卸掉巨剑上的力道,只是将砍向他脑袋的巨剑打偏了方向,直接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巨剑刚砍入宋喜的左肩,旁边一条红绫从人群中飞了出来,紧紧的扯住了地龙王的巨剑,让巨剑再难砍入半分。 地龙王手一抬,巨剑从宋喜的肩上带着血光拔出来,他一转剑柄,红绫被绞成了碎布,他顺势一个横扫,巨剑拍到宋喜的左边脑袋,直接将宋喜给拍得飞起来三丈远才落到地上,一场激斗之后力已竭的宋喜直接摔得晕了过去。 地龙王一抬手还想过去补一剑杀了宋喜,一个穿着红色披风的少女已经从人群中飞到了场中间,恰好落在了地龙王和宋喜之间,脆生生的对地龙王说:“王爷,好久不见。” “前天才一起吃了火锅,别搁这装不熟。”地龙王看飞身而来的是寇红,有些不耐烦,他当初在青州遇到宋喜和寇红在一起,知道他们两个武功同承一脉,不过交情归交情,今儿的事他是必须了了:“你别瞎掺和。” “我和他是什么关系王爷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我师兄,惊蝉剑的传人可不止一个。”寇红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地上的雪都被踩脏了,她看了一眼躺在这脏兮兮的雪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宋喜:“我和我师兄的剑法要两个人一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是看着来的人不是鬼帝而是王爷你,给你个面子才只让我师兄一个人上的,比武切磋讲究的是点到为止,今儿是我师兄输给你了,但不是惊蝉剑输给了鬼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改天再来请教了。” 慎弦赞许的说:“还是小寇红有情有义,那位苏小姐今天就算是来了,现在也一定溜了。” 秋彦平忧心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宋喜:“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 “放心吧,那一下子顶多被打成个傻子。”慎弦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傻子好,给吃给玩就不闹,比宋喜省心多了。” 34 去救人吧 - 痞子神捕 - 橘籽 场子里地龙王将手里的巨剑杵到地上,他站在剑鞘上这么扶着巨剑,看起来还是很有气势的,他对寇红说:“今天我不把他杀了,改天他又来挑战,鬼帝最讨厌他这样的麻烦,我不把他收拾了,回去鬼帝就会收拾我了。” 寇红开始耍无赖了:“那我也是惊蝉剑的传人,有本事你把我一起杀了,我一死就没人会配火锅底料了,以后你想吃火锅也吃不上了。” 地龙王有些犹豫了:“这也是个问题啊。” 宫女一看这对话的走势不对,忙上前跪下:“王爷……” 就在这个时候,鬼门关后面悬崖下的云雾中,地龙王手下风情万种的瑶姬衣袂飘飘的飞掠出来,她直接落到地龙王身边,对地龙王小声说了几句话。 地龙头听了以后点点头,对寇红说:“算这小子运气好,有人在鬼帝面前帮这小子求情了,我们走吧。” 四个壮汉忙抬着滑竿上前来,地龙王从巨剑的剑鞘上飞掠起来,脚在剑鞘上一踢,剑鞘从地里飞起来,他在半空中行云流水的落剑回鞘,然后将手中回鞘的剑往瑶姬方向一抛,懒洋洋的落到滑竿上坐下,闭着眼睛开始养神,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回去了。 瑶姬捧着巨剑和宫女们跟在滑竿后面走进鬼门关后面的浓雾中。 “总算是来了。”慎弦用手里的扇子敲了一下秋彦平的背:“去救人吧。” 秋彦平忙冲了上去。 打完了,没热闹可看了,其他的江湖人也不关心宋喜的死活,纷纷散开往山下走去了。 寇红看到秋彦平冲过来看查看宋喜的伤势,她本来已经准备走过去看看宋喜,可又站住了,转了一个方向飞掠起来去追往山下走的人群,落在其中一个脸上戴了半截面纱的女子面前。 周围的江湖人士都站住了,看着寇红,不知道这个刚才出手救了宋喜的姑娘,拦着这个女子是为了什么,都等着看有没有新的热闹。 寇红拦住的这个蒙面女子正是苏远琴,她绕着苏远琴慢慢的走了一圈。 苏远琴脸上虽然蒙着面纱,可双眼之中却流露出紧张不安的情绪。 这里这么多江湖人,如果寇红在这里把苏远琴和宋喜之间的纠葛给闹出来,那对苏远琴这样的清白闺秀无疑是件丑闻,对苏家无疑也是桩不光彩的事情。 躲在人群中的苏远程看着这情形也很是心急,可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可以为苏远琴解围的方法,而且这个红衣女子看起来和地龙王似乎很熟络,他一时间也猜不透这个女子的身份,不敢妄动。 就在寇红准备开口对苏远琴冷嘲热讽一番的时候,背后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她正憋着一口气,转头就想骂人,可一回头看到慎弦的笑脸,她立刻开心的扑上去挽住了慎弦的胳膊:“帅哒哒义父!” “走吧,陪义父喝酒去。”慎弦说着就要拉寇红离开:“你开的火锅店我去吃过两次,觉得味道不错,要不你在苍山来开一家,我保证生意好。” “义父啊,见到你我突然想到了,我们合伙开发药膳怎么样?不过……”寇红扯着慎弦的胳膊站住,她转头恶狠狠的看着苏远琴:“等我手撕了绿茶婊以后再和你慢慢聊。” “女孩子别这么凶巴巴的。”慎弦用扇子在寇红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他虽没太听明白寇红的话,可看寇红看向苏远琴的表情,那是准备趁着人多让苏远琴出丑了,他说:“该宋喜自己了结的事情,你就被越俎代庖了,再说了,和她这样的人废话,那是浪费时间,你是宁愿浪费时间还是陪你帅的惨绝人寰的义父一起吃饭啊?” 感情的事情,别人插手都叫多事,自己放不下,那谁帮忙都没有用。 “当然是陪义父吃饭了。”寇红也觉得自己现在让苏远琴出了丑,倒是骂完了一时爽,可宋喜要是还执迷不悟,自己反倒成了一个笑话。 慎弦拍拍寇红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往宋喜的方向走:“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宋喜吧,我看他伤得不轻。” 他说着微微侧头偷看了一眼苏远琴,他很确定自己刚才说宋喜伤得不轻的话苏远琴是听到了的,可苏远琴却低头走进了人群,和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年轻人一起并肩随着人群下山去了。 这边的寇红一边跟着慎弦走,一边嘴硬的说:“我才不去看他呢,他是死是活都和我没关系。” “好,和你没关系,和我有关系,行了吧?”慎弦笑了笑,笑寇红的口是心非,如果真的不关心宋喜,她今天就不会来鬼泣崖,也不会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来救宋喜了。 寇红忙转开话题:“我还以为地龙王要和我打一架了,我的琴和剑当初都丢给了宋喜,眼下没有趁手的兵器,真打起来我可是要吃亏的,没想到他居然说有人在鬼帝面前为宋喜求情……” 她用眼睛偷瞄慎弦:“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啊?” 慎弦说:“你别看我,我就是个看病的大夫,我在鬼帝面前可没这么大的面子。” 他随机得意的说:“当然,这件事和我还是有点关系的,年前你们不是帮九幻天姬的儿女拿到了月灵芝么?这九幻天姬和鬼帝倒是有点交情的,我听说鬼帝颇心仪九幻天姬,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没在一起,当然,这只是江湖传闻,你听听就算了,千万别拿出去乱说,要不然你被人杀了还不知道为什么呢,啊,说正事,你义父我呢,就写了一封信给九幻天姬,她也算是个有情义的,果然来给宋喜求情了。” 两人正好走到了宋喜和秋彦平身边,寇红虽然关切,却闭着嘴硬是不问。 慎弦只好开口:“宋喜的伤势怎么样?” “锁骨断了,且得养一两个月了。”秋彦平将宋喜从雪地上抱起来:“耳朵有没有受伤,就得等他醒了以后才知道了。” 宋喜的耳朵没事,一如既往听得很清楚,所以在两个月后,他听着苏远琴出嫁的锣鼓声,看着花轿从他眼前慢慢过去,他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似乎变成了一根木头。 秋彦平在他身后说:“今天是苏小姐出阁的日子,嫁的是威远将军的第三子,虽然不是嫡子可也屡立战功,在军中任先锋一职,可以说是一位很有前途的年轻人。” “今天你带我出来就是为了看这个?”宋喜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他受了伤苏远琴从来没有看过一眼,他的伤还没完全好,她已经坐上花轿嫁作他人妇了:“今天真是个大喜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我们应该喝一杯吧?” 35 没脸见人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这一喝就喝了三个月,每一天都是在醉生梦死中度过的,秋彦平将他从皖州带到了苍山悬壶宫,他也浑浑噩噩仿佛不知道。 秋彦平有好几次想阻止宋喜喝酒,却都被慎弦给拦住了:“他这是心里苦,男儿流血不流泪,你不要他喝酒难道要他哭吗?” 秋彦平看着一杯接着一杯的宋喜:“要不要请寇姑娘过来?” 慎弦摇摇头:“以我对寇红的了解嘛,就算你去请她,她也是不会来的,当然,我们可以放点风声出去,或许她会不请自来呢?” 不请自来的却不是寇红是醉七。 醉七看醉的趴在桌上睡得鼾声大作的宋喜,生气的走进去抓起宋喜的腰带,直接将宋喜扔进了院子里的水池里。 慎弦躲着四溅的水花:“我那池子里养的可是锦鲤……” 看醉七气得脸色发青,他还是将后半截话说完了:“很贵的。” 宋喜迷迷瞪瞪的从水池里翻身坐起来,还有些迷糊的看着醉七:“七叔?” “你还认得我是你七叔啊?我以为你已经目中无人了呢,翅膀硬了啊,敢学别人玩挑战了。”醉七开口就是一通骂:“你以为你是给地缺长脸吗?你这是在给他丢脸!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也死了,那你没办法了。” “你说什么?”宋喜在脑子一团浆糊的状态下,听清了一句话:“师父他……死了?” “什么?”慎弦闻言也吃了一惊,手里的扇子都差点握不稳了:“谁能杀得了他?难道是鬼帝?” “是个人杀了他还好了,我还能去给他报仇,杀他的是老天爷。”醉七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一脸愤愤不平的说:“真是好人不长命,他隐居的那个山里有个山村,前几天山洪暴发他为了救人累得筋疲力尽,最后去给村里那个非要救自己家里唯一一头猪的老太婆牵猪的时候,被一股泥石流给埋了,等挖出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可他却将全村的人都给救了出来,唉~~” 他瞪着宋喜狠狠的一跺脚:“你看看你师父,再看看你,地缺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不自量力去挑战就算了,输了以后就自暴自弃,你对得起你师父吗?” 没人告诉他宋喜去挑战鬼帝的真正原因,醉七只当宋喜是学了惊蝉剑法以后,自以为天下无敌了,所以要去挑战鬼帝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宋喜还一副怔怔的模样,没有办法接受:“师父他老人家……死了?” “跟我回去在他坟前磕个头吧,地缺也没别的传人了,他那把剑就便宜你了。”醉七叹了口气,很不满的看着宋喜。 宋喜掬起池塘里的水搓了一把脸,他身上虽然还有浓烈的酒味,可神情已经清醒了:“我没脸去见师父,也没资格继承他的剑。” “寇红没学惊蝉剑法,只学了琴瑟谱,要不我就去找她了,她可比你强多了,而且她可没靠她师父的名声,都是靠自己的本事闯出来的。”醉七说着又是一跺脚,直接踹碎了地上一块青砖,让站在一边的慎弦好一阵的心疼:“你明明天分毅力都比她高,为什么会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宋喜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没法给自己申辩。 醉七看他不说话,摆摆手:“还知道不好意思那就还有救,赶紧的吧,老乞丐还忙着呢,这苍山倒是四季如春,天下其他地方可是暴雨洪水,民不聊生的,寇红和她的丐帮正四处奔走帮助灾民,我这个挂名的丐帮长老也不能闲着,带你去给地缺磕头以后,我也要赶去帮忙呢。” “我跟你一起去帮忙,不管是救人还是帮忙修堤坝我都可以的,师父一生宅心仁厚,我想我只有帮灾民度过这场暴雨以后,才有脸去给他磕头。”宋喜从水池里站起来,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 “男儿当然应该胸怀天下了,赶紧换衣服下山,万千黎民等你拯救呢。”慎弦抓起秋彦平刚从屋里拿出来的干衣服,塞到宋喜的手里:“男儿志在四方,等你再经历一些事以后就会知道,你现在的烦恼真的算不上烦恼。” 山下的情形比醉七说的更艰难,四处暴雨洪水,两江一河多处决堤,无数良田被水淹没,民居被冲毁,上万人无家可归。 官府拨了银子赈灾,也有不少狭义心肠的江湖人士投入到这次的救灾之中。 宋喜在河广灾情最严重的地方帮忙,他虽然没有遇到寇红,却遇到了寇红的结义大哥,丐帮现任帮主刘大筹。 刘大筹是个身形高大,一脸正气的北方汉子,他看着锅里没几粒米的薄粥,很是发愁:“朝廷的救济被那些官员一层层克扣,到了百姓手里也没多少了,小红四处筹款倒是也筹了些东西,可这暴雨连连的也运不进来,剩下的粮食也只够三五天的了,三五天以后再没有粮食过来,就连这米粥也喝不上了。” 宋喜和刘大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将口粮省下来给别人了。 宋喜将腰带系紧,看着竹棚外似乎无休无止的大雨,他不会驾船,就算会,这么大的雨船也开不动,他就算能带着一队人出去靠人力将米驮回来,只怕能跟着他一起在大雨中来去的,不会超过五个人,没人负两百斤回来,也只够三天的口粮而已,而且大米在雨里一直淋着,等送到这里只怕也是不能吃了。 他叹口气说:“不运大米运红薯怎么样?不怕水,吃了还扛饿。” “路都被水淹了,运不进来啊,我们这边算是好的了,河西那边听说饿得人吃人的事都有了。”刘大筹将宋喜拉到棚子的边缘说话,免得他们说的话被一般百姓听到会产生恐慌。 宋喜顺手从灶台上拿了个碗去接棚子外的雨:“今年过了,朝廷不好好的修堤坝,明年遇到暴雨还会决堤,年复一年,好不容易才安养好的民生又没了。” “能救一个算一个吧。”刘大筹说:“其实吧,就这雨,想把东西运进来,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能求到一个人帮忙。” 36 找人 - 痞子神捕 - 橘籽 “谁?”宋喜听说有人能在大雨洪水之中把东西给运进来,忙问道。 “这两江一河的水面上,这个人不是势力最大的,但绝对是水性最好的,听说这个人刚出生就被丢进木盆里顺水而下,是水里的江豚把她给养大的,她能伏在水里三天三夜不换气,所以江湖上的人都称她一声水姐。”刘大筹说。 “你说的不会是那个专抢官船,水匪里头的朝廷头号通缉犯,水姐梅咏花吧?”宋喜一听就觉得为难了:“让她来帮忙赈灾,那等于是帮朝廷的忙了,她可是专门和朝廷过不去的,肯来吗?” “如果我家小妹寇红在这里的话,倒是可以让寇红去和她套套近乎,毕竟女人和女人之间总有话聊的,可偏偏寇红又不在,我又走不开……”刘大筹一边说一边偷看宋喜的脸色:“这大暴雨的,武功差点的人也出不去啊。” “刘哥,你别说了,我懂了,就是让我去呗,德,我这就去会一会这位两江之上一朵花。”宋喜说:“不过我可不会划船,你得给我一艘船和一个划船的人。” 两江一河流域上万里,要在水上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刘大筹让一个两江边长大的丐帮弟子曲老五帮宋喜,两个人在梅咏花经常出没的水域找了一天一夜,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水上找人不比陆地上,在陆地上还能遇到个能问个路的,在水上可能走大半天连一艘船都遇不到。 宋喜啃着干馒头,有些泄气的问划船的曲老五:“老五,你们老大这是在逗我玩吗?” 刘大筹还真不是逗宋喜玩的,找梅咏花来帮忙是真心的,当然还有另一重目的就是支开宋喜,因为寇红要送一些食物过来,对于寇红和宋喜的事情,刘大筹听汪健峰在喝醉以后提起过一点,他觉得自己这个义妹既然喜欢宋喜,宋喜却不喜欢寇红,那么两个人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这也让宋喜错过了一次见到寇红的机会,也让两个人面对面的解开误会推迟了不少日子。 雨停了,天还很阴沉,水里的浪也很大,他们坐的这艘小船根本不适合这样的天气下水。 “这么找也不是办法啊。”宋喜看着浑浊而汹涌的河水,水里不时飘过一些东西,浮木,盆子,衣服,淹死的人和牲畜。 曲老五就是在这两江边上长大的:“可不是啊,一开始我就给我们当家的说了,这么找是找不到的,当水匪的那老窝可能是在船上,顺水到处走根本没个定处,也可能随便哪个小河湾的小村里藏着,全村人都是水匪,敲门去问了一个个都给你装傻,也有可能是要经过暗河才能进去的山洞里,水姐敢专抢官船,她的老窝连官兵都找不到,就凭我们两个这么找,那是别想了。” “专抢官船是吧?”宋喜指着前面河拐弯处冒出来的一艘大船:“那是官船吗?” “是。”曲老五看了看船上挂的旗子以后,很肯定的回答宋喜,他有些激动的说:“这个时候还敢走两河的,可能是来送赈灾的米粮的。” “我们反正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那个梅咏花,不如跟着这艘官船走,最近暴雨洪水的,应该很久都没有船走这条水路了,梅咏花也应该很久都没生意了,这一单她应该是不会错过的。”宋喜说。 梅咏花没出现,官船上的人倒是先发现了他们,有个看起来像是武官模样的人,站在船尾对他们喊:“你们是什么人?” 宋喜和曲老五忙在小船上跪下,他示意曲老五去答话。 曲老五说:“小的,小的们是打鱼的。” 武官不太相信的说:“这天气打什么鱼?你给我老实点!” 曲老五忙说:“回,回大人的话,发洪水了,房子都给冲没了,一家老小都没得吃了,我们兄弟这才冒死出来打鱼的。” 武官身后站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他们两个似乎商量了一下,对曲老五说的话似乎有三分相信了,武官对着他们喊:“那你们跟着我们做什么?” “我们饿得没办法了,看到有大船想讨点吃的。”曲老五可怜兮兮的说,他本就是这两江的人,说话带着本地的土腔,听起来土里土气中带着三分实诚。 宋喜的耳力好,在水流声中,隐约听到船上有人说话,这个人的语气中透露这一些威严,还有一些愤慨:“沿江的官员都说灾民已经安置好了,为什么还有人没饭吃冒死来打鱼……银子都用到哪里去了……亲眼所见还有什么做不得数的……必须上奏……严惩不贷……” 过了一会,从大船上用绳索吊下来一包东西,武官站在船舷对他们喊:“你们拿了东西快回去吧。” 曲老五将小船摇过去,宋喜将这包东西解下来一看,里面是一些肉干和馒头。 宋喜和曲老五忙在小船上磕头:“谢谢大人。” 谢完之后宋喜又有些发愁,得了大船上的食物了,这也就没有借口跟下去了,他坐起来看渐行渐远的官船:“这个当官的似乎心肠不错,不知道是不是来治水患的,如果是的话,那百姓有福了。” “这人啊,没法和天斗的,这堤坝年年修年年塌,来个什么官都莫用。”曲老五拿了一片肉干塞进嘴里,他也好久没吃到肉味了:“我叫老五是因为我有四个哥哥,其中两个都是修河堤的时候,被水给卷走了。” 宋喜看着翻滚的水面:“冬天趁着河水水量少,田里没种庄稼,腾出人手来加紧的修了河堤,第二年决计不至于让那么多人无家可归,堤坝年年塌那是人不作为,不是天要害人。” “你说的理我也不懂,我倒是听过,人在做天在看,我就希望老天爷开开眼,把那些个贪官都收拾了。”曲老五说:“当家的说了,灾民吃不上饭,就是被那些贪官把朝堂拨下来的银子揣自己包里了,那些人才该被水淹死呢。” 37 水姐 - 痞子神捕 - 橘籽 到了黄昏天上又开始飘起细雨,曲老五已经划船划得乏力了,他们将船驶到一出凸出水面的岩石下,有了从大船上讨要来的食物,他们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撑着在水面上找几天。 两个人划了一天的船都累了,入夜后很快就睡着了,到了天快蒙蒙亮的时候,宋喜被冷醒了,他睁开眼一看,雨已经下成了倾盆大雨,小船里也装了不少雨水,他和曲老五的脚全都泡在了水里。 宋喜忙将曲老五给推醒:“不行,暴雨又来了,我们得找个地方上岸。” “这么大的雨,船划不动啊。”曲老五忙用半个葫芦做勺子往外舀水。 昨晚他们找了一个凸出水面的岩石下避雨,对小雨还可以遮挡一下,但是对这样的大雨就没什么用了,他们的头虽然还没淋雨,可小船里却雨水灌了进来,现在风大雨大浪也大,船划出去也划不动,呆在这里不动那也是灌进来的水比舀出去的多,只怕船迟早是要沉的。 宋喜伸手攀着岩石就想要直接攀着石头从悬崖上去,可刚到外面就感觉很困难了,暴雨冲刷着岩石,上面滑不溜秋的根本抓不住,奋力打了一拳,打出个窟窿来,却也将一整块岩石都震得往下掉。 曲老五还在岩石下的小船上! 宋喜吓得大叫一声:“老五!” 没人回答他,他看到岩石砸出的水浪下面,翻出来一根木浆,他抓着的岩石也松动了,他随着岩石掉到水里,他抓着木浆大声喊:“老五!” 水浪打在他脸上,也灌进了他嘴里,他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心里对自己刚才鲁莽的行为很是懊悔,他深吸一口气,用内力将自己的声音送出去:“老五!” 回答他的只有风雨声。 宋喜的水性很一般,也就在小河里头摸过鱼,从来没在这么大的河里扑腾过,而且还遇上了这么大的暴风雨,好在他内力深厚,抓着手里的木浆,深憋着气还能顺水往下漂。 宋喜一边漂一边极力张望,希望能看到曲老五的身影,可漂了好一会,没看到曲老五,却看到被一段浮木勾住衣服的红衣男子。 一段粗大的浮木的一个枝丫勾住了这个男人的衣领,让这个男人的头被吊出水面,他的肩头还有一支箭,看样子在落水之前就受了伤。 宋喜一只手抓着木浆,憋着一口气飞掠出水面,施展轻功落到浮木旁边,他伸手拍了拍这个男人的脸:“喂,喂!” 这个男人呻吟了一下,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想要说话却被雨水淋得又赶紧闭上了眼睛,张张嘴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一点水。 宋喜再仔细看这男人,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薄唇凤眼,穿的衣服是极好的锦缎做的,因为领口缝了用金线绣的花饰,特别的厚实所以挂在树枝上没有裂开,才能支撑这个男人在水里漂着。 “能救一个算一个了。”宋喜松开了木浆,踩着水解下自己的腰带,将男子肩上的箭折断,将他抱起来面向浮木趴着,然后用自己的腰带将男子绑在浮木上,他单手抓着浮木:“喂,你振作一点,等雨小了,我就带你去看大夫。” “谢谢你。”这个人侧脸向宋喜道谢。 宋喜听着他的声音有些耳熟,想了一下,猛的想了起来:“你是昨天官船上给我们食物的那个人。” 他狐疑的看着这个人:“你是个当官的吧?怎么会落水还受伤呢?” “哦,你是那个打渔的。”男人的气息很虚弱的说,他虽然看起来在水里已经泡得有气无力了,可脑子明显还很好使:“你的口音不是这两河的人。” “家里遭了灾,没有活路了,只好来投奔我表哥,没想到这里也这样了。”宋喜面不改色的撒谎,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你是一位官爷吧?你们的船呢?你受了伤是不是遇到水匪了?会有人来救你的吧?” 有人来救这位官爷的话,也就可以顺路把他也给救了,他虽然不怕水,可在这滂湃大雨之中,还是有些无措,他很是期待的看着这位官爷。 官爷吃力的摇摇头:“不会有人来救我。” 难道一艘船的官兵都被水匪给灭了,哪个水匪有这么厉害? 宋喜试探着问:“你是遇到水匪了吗?” 官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艰难的伸出手,亮出手上的戒指给宋喜看:“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到雨停,我想麻烦小兄弟一件事,拿了这个戒指去京城,去都尉衙门找周都尉,告诉他两河官员勾结贪腐,百姓民不聊生,我本意将此事疏本上书,可却被手下和两河官员勾结的兵卫,趁着水匪袭船的机会,将我打伤抛入水中,要他拿我这戒指进宫面圣言明这一切……” 看来这是个清官了。 宋喜看看水面,雨太大,放眼过去全是密密麻麻的雨滴,眼睛都几乎睁不开了,风急雨大浪又猛,水里还有看不见的漩涡,暗流里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稍不留神就会撞上,河面又宽,他中间歇两口气可能还能到岸上,如果带上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官爷就很难说了,中间换气歇脚的时候没有遇到浮木或者小岛,以他们的水性,只怕会被水给卷走了。 就在宋喜盘算着要不要连着木头带官爷一起扛着走,大不了中间多歇两口气的时候,水里泛起一阵奇异的波浪,一个人头从水里冒了出来,准确的说那是一个女人的头。 长长的头发束在脑后编成一根鞭子,虽然说不是美丽,可脸上却有一种蔑视苍生的高傲,她就这么从水里冒出来,仿佛是这水里的神祗一样。 宋喜惊讶的看着这个女人。 等这个女人整个人从水里冒出来,他才看到这个女人是站在两只江豚的背上的,她身上穿的是鱼皮做成的,可以看到一层层的鱼鳞,这样的衣服进水可避水,出水也不贴身,裁剪的却很合身,勾勒出这个女人健康的曲线来。 能在江面上驾驭江豚,还有这么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的,宋喜除了一个人以外,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来,这个人正是他苦苦寻觅而不得的两江传奇,“水姐”梅咏花。 38 报答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还没开口,梅咏花已经看向了他,声音有些低哑:“刚刚是你在叫老五?” 宋喜吞了口唾沫,拿不准梅咏花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可他还是老实的回答:“是我叫的。” 梅咏花点点头:“声音挺好听的,姐姐就喜欢声音好听的汉子,来,给姐姐唱个小曲吧。” 宋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这滂湃的暴雨,这是唱小曲的时候?他再看身边汹涌的河水,这是唱小曲的地方? 他苦笑了一下:“水姐,在下丐帮弟子宋喜,奉我们大当家之命,来求你协助给这次洪水遭了灾的灾民送粮食,希望你能看在大家都是江湖人的份上,侠义出手相助。” “你和一个水匪讲侠义,你脑子进水了?”梅咏花从江豚背上一个翻身跳进水里,在水里一个翻身已经出现在宋喜的旁边,她伸手去揪着那个官爷的耳朵,将官爷的头拉起来看了一眼。 听说这个梅咏花专和朝廷过不去,不会是看到当官的就要杀之而后快吧? 宋喜忙说:“水姐,这是个清官,他,他就是想把这沿河官员贪腐的情形上报,才被扔下水的,而且昨天他还给了我吃的,他是好人。” “当官的有好人?”梅咏花冷笑一声松开了官员的耳朵:“昨晚有人抢了一艘官船,我还好奇是谁敢和我抢饭碗呢,今儿一打听,是有人花大价钱雇佣了钱老大那帮子人,里应外合的抢了那艘官船,呵呵,看来就是为了杀了这个人啊。” 官员咳嗽了两声,深吸一口气,声音很低的说:“我知道你,你是梅家的后人。” “听口音是京城来的啊,还是个京官呢。”梅咏花说着手一推浮木,眼看着一个翻身就要回水下去了。 她这一消失,不知道何时才会出现了。 宋喜和官员同时喊:“等等!” 梅咏花抱着一头从水里浮出来的江豚,斜着眼看他们两个:“等什么?” 宋喜比官员的精神劲儿足,话也说的快:“我,那个啥,对,天下是一家,作为江湖人士嘛,本来就比平常人要多些能耐,自然是在这暴雨洪水的时候,应该给普通人施以援手,才不失英雄本色,才是江湖人该有的道义,所以,希望你能帮我们运送粮食给灾民。” “没兴趣。”梅咏花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你可是梅家的后人!”官员这个时候也运足了气,一口气将话给说了出来:“梅元帅当年统帅四海水军是何等威武,你作为梅家的后人,岂能在这个时候坐视不理?!” “我是又怎么样?”梅咏花抱着江豚很悠闲的在浮木旁边,她伸手抓住官员的头发:“先帝唯恐我梅家功高盖主,设计削弱我梅家军权,还陷害我爷爷,让我梅家从一品军侯变成了犯上的罪人,那个时候满朝文武有哪一个没有袖手旁观坐视不理呢?” 她看着官员的眼睛:“你既然知道了我的来历,看来我该杀了你,可杀了你又成全了两河那帮子贪官,姐姐我好纠结啊。” 宋喜想了想说:“水姐,你不该行不改名,证明你根本不怕被人知道你是梅家的后人,证明你其实心中还有天下,其实你一直想做一些事,一些证明你梅家清白的事情对不对?只是你不知道该如何做所以才会专门打劫官船,其实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他小声问官员:“你的官位大不大?事成之后能不能帮梅家恢复名声啊?” “我保证我一定能!”官员看着梅咏花,目光坚定的说,他将自己的手伸到梅咏花的面前,让梅咏花能看清楚他手上的戒指:“我保证。” “原来你是……”梅咏花突然大笑起来,等她笑得停住了以后,才说:“难怪他们要杀了你。” 宋喜听得不太明白,可见这官爷之前要给他的戒指,是个身份的信物,而这个官爷的来历很不简单,当然,不简单也没用,在这样的大雨里,如果梅咏花不帮他们,只怕宋喜只能自己逃生放弃这位来历不凡的官爷了。 官爷对梅咏花说:“你们梅家不但擅长领兵打仗,尤其擅长领水军,而且还对治理河道颇有独到之处,梅家先辈还著有一本关于治理河道的书,当年梅家冤案那本书也被焚毁,我只看过一些残片,上面关于淘滩,作堰,挖沙,筑堤都有记录,可惜我没有看到全本,我这次被圣上委派来监督两河赈灾的事宜,还肩负选取一位能堪重任的人,在事后负责治理河道,我不但想帮你们梅家恢复身份,还希望你们梅家的后人能不计前嫌,帮天下黎民谋一个福荫。” 梅咏花看了官爷一会,突然冷哼一声,一个翻身进了水里:“我才不信你。” “谁让你说这么多话的,你看,把人给气走了。”宋喜深吸一口气:“看在你昨天给了我食物的份上,我这个人是知恩图报的,不能丢下你不管,得,我就试试看,能不能推着你和木头一起到岸边吧。” 说完他运功开始推着浮木带着官爷一起在水里缓缓的往岸边去。 水浪很急,水里有暗流,有漩涡,还有一些被冲毁的房屋,尸体和垃圾,宋喜艰难的在水里推着浮木往岸边去。 就在宋喜觉得自己快要脱力的时候,他看到了河岸,他忙推了一把被雨淋得脸色苍白的看起来像一具尸体的官爷:“喂,你醒醒,我看到河岸了,上去就有救了。” 官爷看了一眼,可以他的目力根本看不到河岸,可他听宋喜这么说,心里也充满了希望:“嗯,看到了,等获救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你如果能像你说的那样,惩治贪污的官员,治理河道就算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明年我希望不用再来这里,看到这样的情形了。”宋喜说着打算一口气游到河岸,可他刚开始划水,就感觉到一个东西撞上了他的后脑勺,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39 赢了再说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醒来以后,看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山洞不算高大却很深,火光照不到的地方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岔路和小洞,洞里还有一个水潭,在火光下看起来是一种幽黑的深绿。 让宋喜看清这一切的火光来自于梅咏花烤鱼的火堆,他坐起来看看自己身上还湿漉漉的衣服,有些疑惑的问梅咏花:“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他明明都看到河岸了的啊。 “我把你砸晕了弄进来的。”梅咏花一点羞愧和不好意思都没有,仿佛把宋喜给砸晕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宋喜苦笑了一下,觉得和这位大姐有些说不清楚:“水姐,我没得罪你吧?” “没有。”梅咏花回答得很干脆,她面前的烤鱼已经烤好了,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她也很干脆的自顾自的吃起来,一点招呼宋喜吃上两口的意思都没有。 宋喜往火堆边走了两步坐下,有些眼馋的看着梅咏花津津有味的吃鱼:“和我一块的那位官爷呢?” “看来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他是谁啊。”梅咏花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喜说:“我家老头子要见他,估计这会正和老头吃饭呢。” 宋喜眼巴巴的看着梅咏花:“水姐,那你也顺带请我吃个饭呗。” “他是我家老头想见的人,算起来也可以说是个客人,给他吃饭是应该的……”梅咏花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喜:“你又不是我们的客人,我为什么要给你吃饭?” “水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宋喜本想对梅咏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想想梅咏花似乎不是个讲理的人,他干脆一伸手就去抢梅咏花手里的烤鱼。 梅咏花的反应也不慢,立刻闪身躲开,两个人就在这山洞中过起招来。 如果只看火光映在洞壁的影子,两个人的动作快如鬼魅,速度让人眼花缭乱。 最后宋喜的轻功略胜一筹,抢到了剩下的半条烤鱼,他却不敢落地,嘴里咬着鱼沿着洞壁攀上去,然后一只手抓着洞壁上凸出来的一块石头,整个人贴在洞壁上,稳住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抓着烤鱼开始吃。 不知道是肚子真的饿了,还是这份烤鱼来之不易,他觉得格外的好吃。 梅咏花看宋喜像一只壁虎一样攀在洞壁上,狼吞虎咽吃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下来吃吧,我保证不打你。” 这个时候火堆边的水潭里冒出一只江豚,江豚冲着梅咏花叫了两声,紧接着一个男人攀着另一只江豚从水里冒出来。 这个男人也穿着鱼皮做的衣服,相貌上和梅咏花有三分相像,他出水以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有些埋怨的对梅咏花说:“你果然又躲在这里。” 然后他顺着梅咏花的目光抬头看洞壁上攀着的宋喜,忍不住也笑了:“这小子轻功不错啊。” “大哥,你怎么来了?”梅咏花走到这个男子身边,笑盈盈的说:“爹和那个人还在聊吗?” “不但在聊还聊得很投契。”这个男子正是梅咏花的大哥梅咏安,不过他不在江湖上走动,而且梅咏花本身也很神秘,所以外人根本不知道她还有哥哥。 他对宋喜招招手:“小伙子,下来慢慢吃,别噎着了。” 宋喜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笑嘻嘻的梅咏花,心里头不太相信这个女水匪会让自己安安静静的吃东西,他摇摇头:“我这样挺好的。” 梅咏安又好气又好笑的对梅咏花说:“你看你把这个小伙子给吓成什么样子了?难怪你嫁不出去。” “我才不嫁人呢。”梅咏花满不在乎的说。 宋喜等吃完鱼以后才轻飘飘的落下来,他对梅咏安抱抱拳:“在下丐帮弟子宋喜,这次两河决堤,无数百姓无家可归,我们丐帮弟子在帮主刘大筹的带领下,带了一些粮草来安顿灾民修补堤坝,可水太大了,好多粮食都运不到水患最严重的地方,久闻水姐的水性是两河最好的,所以我们帮主想请梅寨主仗义出手相助。” 梅咏花会叫这个人大哥,想必这个人才是真正当家做主的,所以宋喜这一番话是冲着梅咏安说的,眼睛也直勾勾的看着梅咏安。 谁知道梅咏安听了以后摆摆手,对宋喜说:“江湖上的事我是不管的,你和我妹妹商量吧。” 宋喜硬着头皮将期盼的目光投向梅咏花:“水姐,江湖上都说你是两江之上的一朵花,不但人美武功好心肠也好,这种解救黎民苍生于危难的事情,你一定不会拒绝的,对吧?” 梅咏花却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她说:“你的轻功的确比我好一点,在陆地上打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们到水里再打一场吧。” 在水中打,那宋喜肯定不是水性极佳的梅咏花的对手了。 可宋喜想了想,却用挑衅的语气说:“如果我赢了,你是不是就会帮我们运送粮食了?” “等你赢了我再说。”梅咏花话音刚落,人就往后一翻跃入水中,然后像鱼一样和江豚在水里嬉戏。 梅咏安有些同情的看着宋喜:“我妹妹在水里打架还从来没输过。” 宋喜其实也没把握,可他却想赌一赌,他走到火堆边,捡起燃烧的木材,绕着水潭抛出去,让水潭完全笼罩在火光之下,然后他选了一个很高的石头,站上去积蓄内力猛的往水里一跃。 水潭被宋喜身外带的气劲冲击,发出一声巨响,江豚被吓得钻进了水潭深处去,水花四溅中梅咏花被这股暴发的水浪带了出来。 宋喜趁机扑过去抓住梅咏花的脚踝,他知道梅咏花这种脾气火爆且有本事的女人,只会对比自己更强悍的男人服气,他抓住梅咏花的脚踝以后,用力将梅咏花给抡起来,极快的将她砸向了水面。 梅咏花一碰到水,立刻像一条鱼一样滑进水里,宋喜的力道在她碰到水的那一刻就消失无踪了。 宋喜吃了一惊放开了梅咏花,奋力跳起来,在半空中一扭身看清楚了水里梅咏花的位置,他落到水面的一瞬间立刻一拳打了过去。 宋喜这一拳蕴含了他十成的内力,其威力非常的惊人,虽然部分劲道被水化去,可还是在水里激起一条巨大的水柱直接冲向了洞顶。 40 喂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知道自己在水里绝对不是梅咏花的对手,所以直接用的是快准狠和全力以赴的战术,他一点都没怜香惜玉,因为想梅咏花这种在刀尖上讨生活的水匪来说,怜香惜玉就是对她的不尊重以及找死。 水柱冲向洞顶打下许多的碎石,宋喜借着被他抛在水潭边上的木柴的火光,看到梅咏花被他的内力带起的水浪在水里翻了好几下才化去这个劲道,他趁机欺身过去,手一伸点了梅咏花的穴,抓着梅咏花的腰带,提着梅咏花抛到水潭边上。 宋喜的手撑着水潭边上的石头出了水,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没急着给梅咏花解开穴道,而是笑嘻嘻的说:“我赢了。” 梅咏安有些不可思议的说:“妹妹,你居然在水里打架也输了。” “什么叫也?”梅咏花虽然不能动却还能说话,她瞪了梅咏安一眼,然后没好气的对宋喜说:“把穴道给我解开。” 宋喜在梅咏花身边蹲下,伸出一根指头比划了一下,却没有立刻给梅咏花解穴,他笑嘻嘻的问梅咏花:“水姐,那我们刚才打的赌?” “我去就是了。”梅咏花其实输的不太服气,她没想到宋喜的内力这么深厚,可输了就是输了,她不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 梅咏安说:“我想你这次必须得食言了,爹说了,想杀那位的人没有见到尸体肯定是不放心的,想杀他的又是这两河沿岸的官员,如果封锁了两河,那个人想离开这里就难了,那个人已经保证了,事成之后替我们梅家洗去冤屈,所以爹准备帮他回京城,我们家里就数你武功最高,爹让你护送他。” 宋喜虽然刚才只听了一点点,那个官爷的确说过,梅家以前是什么水军元帅,被忌讳什么功高盖主所以被冤枉得全家都贬为贱民了,虽然个中缘由他不太清楚,但是史书他还是看过一点的,他说:“你们别天真了,就算那个官爷官够大,他能管得到皇上的决策?还是先皇的决策?如果要推翻当年的事情,那就是要承认先皇错了,那不但是皇家的耻辱,而且还是不孝,那个官爷……莫非他是个皇子?就算是吧,他也做不到的,你们可别被他给骗了。” 梅咏安说:“他的确说他做不到,所以他答应的其实是,等事成之后让我们梅家免去贱民的身份,可以参加科举……” “我懂了,哥,你就是想参加科举去当官是吧?”梅咏花冷笑一声:“我不送,他是死是活和我没关系,我也不关心梅家能不能恢复名声,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就挺好的。” “你真的觉得我是贪图富贵的人?”梅咏安说:“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思?为什么两河年年决堤?因为上面拨下来的银子被贪腐太多,所以堤坝修的偷工减料,其中也不乏官员故意为之,为的就是第二年还能有上面拨银子,还能继续的从中捞好处,其次就是负责监督修工程的官员,不太懂河道,所以修出来的河堤根本不实用,再则,还有上面朝堂上的争斗,导致各方官员权衡利弊所以才……唉~~” 梅咏花说:“你既然都知道,修葺河堤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我们帮他成了皇上,未必不可以。”梅咏安很有信心的说:“你们想想看,他贵为一个皇子,出来监督两河赈灾,大雨初停就驾船送粮草,可见他心中有仁爱之心,为了上奏实情被两岸官员谋害,说明他有端直的品性,我相信就冲他这次被丢下水这件事,他也绝对不会饶了两河的那些官员。” 梅咏花撇撇嘴,明显不太同意她哥哥的说法。 宋喜却说:“你都说了他性格端直,这样的人不懂拉拢他人,也不懂趋炎附势,这样的人往往会被排挤,得到圣上欢心的可能也很低,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危险的时刻被派出来赈灾了,他回去以后,如果两河官员咬定了是水匪袭船他失足落水,你们又能怎么样?” “事在人为,为了两河的长治久安,我们必须赌一把了。”梅咏安对梅咏花说:“这事由不得你不答应,爹已经决定了。” 梅咏花赌气的说:“我不去。” “如果水姐你是要忙着去帮我们运送粮食分不开身,那我去送这位皇子回京好了。”宋喜看梅咏花瞪着自己,忙为自己辩解:“我可不是为了趋炎附势,攀附权贵,我对这些都没兴趣,我是个叫花子出身的,又是个江湖人,我可不向往朝堂,就喜欢江湖这种快意恩仇,自由自在的日子。” “以你这样的武功,的确不用去看别人的脸色。”梅咏花看了一眼宋喜一眼,再看看梅咏安:“你听到了,我很忙的,我要去做一下能立刻就帮到那些灾民的事情,我去给他们送粮食,至于送人这种琐碎的事情,你就让这个小子去好了。” 梅咏安看了看宋喜:“我妹妹说了,你当时明明可以自己逃生,却一直推着那位皇子,没有抛下他自己逃生,说明你是个很善良,很有侠义之心的人,这件事关系着两河的长治久安,希望你也能尽心尽力的将他送回京城去。” “我一定不负所托。”宋喜说着才想起来一直没解开梅咏花的穴位,他忙替梅咏花解了穴。 梅咏花一个翻身落到水里,在水里潜了一会才出来,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拍了拍从水底游到她身边的江豚:“就这么决定了。” 说完她抱着江豚潜入了水里。 梅咏安从背后推了宋喜一把,宋喜跌入水里,梅咏花在水里一把扯住宋喜的衣领,拉着他往水潭深处游。 宋喜知道这是梅咏花带着他离开山洞,立刻屏住呼吸被她拖着走。 等宋喜重见天日的时候,他还看到了一个人的脸,一个他想了很久的人的脸。 可这个人看到他以后,本来很焦急的模样,立刻变得冷淡了,转身就要走。 宋喜忙抓着这个人的胳膊:“喂。” 41 不是一盘菜 - 痞子神捕 - 橘籽 “寇红……”宋喜使劲抓着这个一脸别扭的人:“没和你一起来吗?” “喜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可不好,而且我们家红姐也不是一盘菜,不是想吃了就往馆子里一做,立马有厨子给你做好了麻溜的端上来的。”这个一脸不高兴的人,正是和寇红经常在一起闯荡江湖的汪健峰。 宋喜看汪健峰语气不太好,就不好继续问寇红的事了,他忙转开话题:“和我一起来这里的曲老五呢?你们有没有找到他?” “他,挺好的啊。”汪健峰说:“就是他跑回去告诉我们,我们才知道你出事了。” 曲老五是在这两江边上长大的,水性很不错,宋喜一掌拍得岩石往下掉,曲老五立刻潜进了水里,可水流湍急,他一落水就被水流给带着走了,等他冒出头换气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宋喜的踪影了,他忙抓着一块浮木上了岸回去搬救兵了。 曲老五赶回去的时候,寇红正好送了粮食来,和刘大筹聊的正欢,听说宋喜不见了,立刻就急了,她和汪健峰还有曲老五分别带了三队人沿着两江搜索,而梅咏花派出来找丐帮弟子的人,只是正好遇到了汪健峰而已。 汪健峰当然不想宋喜知道寇红现在正在着急的找他,故意用很冷漠的态度对宋喜说:“你没事就好,曲老五把你弄丢了,这会正在帮主面前跪着呢,既然你没事,我就回去回个话,让帮主停下小剪刀,暂时不让曲老五当太监吧。” 宋喜笑嘻嘻的看着汪健峰,他知道汪健峰一向和寇红形影不离,汪健峰会出现在这里,那证明寇红一定在附近,汪健峰会出来找自己,一定是寇红让他来的,那就是说寇红对自己并不是已经绝情到不闻不问了,他想到这里心里忍不住有些高兴。 他指着梅咏花对汪健峰说:“这位就是刘帮主让我出来找的两江之上长得最好看,水性最好的水姐,你回去也顺便给刘帮主带个话,让他别为难曲老五,我运气好遇到了水姐,被水姐给救了,而且水姐还答应帮我们运送粮食了。” 梅咏花听宋喜这么说,她丢了块石头到水里:“你这小嘴还挺会说的。” “那真是太好了。”汪健峰也挺刘大筹提起过他让宋喜来请梅咏花的事情,他高兴的说:“我这就回去告诉帮主。” “你顺便再告诉刘帮主一声,我答应帮水姐办一件事,得去一趟京城。”宋喜嘴上说的是让汪健峰告诉刘大筹自己的去向,其实是想汪健峰带个话给寇红。 “京城?上次红姐去京城我没去,听说那里可热闹了,还有金头发和绿眼睛的夷人呢,那些番邦的女子穿衣服都穿得特别少,不是露腰就是露大腿的,红姐说我们丐帮也该推行一下服装的改变,得有特色,还让我们去纹身,说这样才能彰显气势,你说我问什么比较好啊?”汪健峰听宋喜要去京城眼睛一亮:“帮主正好有封信要送去京城,本来是让老安去的,我可的赶紧去把这件事给揽下来,又能去办事,又能去玩一趟,喜哥,你可要等着我啊。” 说着他转身就跑。 宋喜看向梅咏花:“我什么时候带人动身?” “等我哥把人带过来你们就可以动身了,不过听我哥说,我家老头和他聊得挺开心的,我家老头人越老话就越多,估计一时半会是不会让他走的,你先休息一下,最早也得明天才能动身呢。”梅咏花看着水里飘过去的各种各样的东西:“你们这一路去路上应该会遇到很多险阻,我要不要从水里捞个男尸上来,换上他的衣服再抛到水里,故意让两河那些人发现,那些人看到尸体应该会认为他已经死了,就会放松沿路的盘查,你们上京去应该也会容易许多。” 宋喜刚一听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再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妥:“如果皇子的尸体被发现,两河官员一点会将死讯上报而且大做文章,等真的皇子回去以后,他们如果施计让圣上怀疑这个皇子的真假,反而会让这个皇子说的任何话都变得不可信了。” 梅咏花伸出左手晃了晃:“他手上那枚戒指就是他的信物,全天下只有一枚,乃是圣上御赐的,根本无法仿制。” “前朝还出过假传圣旨的事呢,我们可别弄巧成拙了。”宋喜这段时间跟着刘大筹一起来赈灾,刘大筹原本是进城的团头,对天下局势和京中的情形要比别的地方的团头有见识得多,这些日子两人闲来无事的时候,刘大筹也和宋喜谈论过一些,宋喜也是略知一二,他对梅咏花说:“圣上年纪大了,可太子却在年前因病去世,话说他当了四十多年太子,死的时候还是太子真的够憋屈的,啊,说正事,目前吧京中有几位皇子为了讨圣上的欢心可是风头正劲,不过我想在你家做客的那位应该不是其中任何一个,他虽然不得宠可也是个皇子,是个皇子就有继承帝位的可能,现在巴不得他死的,只怕不止两江那些当官的,假传死讯搞不好会让他的假死变成真死。” 梅咏花对京中的情形可一点都不了解,她撇撇嘴:“我可不关心这些,谁做皇帝和我都没关系,天下是他的,可两江是我的。” 宋喜说:“我看你哥哥似乎对这件事很热衷,梅家蒙冤名声扫地,他身为梅家长子,一定很想为梅家洗清冤屈吧?” “我爷爷的确是有自立为王的打算,不臣之心这个罪名不算冤枉,功败垂成的时候喊喊冤,那还真是保下了我梅家人的性命,所以这个冤枉也算不上是冤枉,我也不觉得我们梅家的人应该有多不甘心。”梅咏花翻身跳入水里:“我哥嘛,只是闲得无聊的时候爱研究河运图,对历年来修河堤却无功而返的那些废物官员颇为不屑而已,他嘛,自认为有些本事,想去露两手,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嘛,还是喜欢在我这个水里头当我自由自在的水匪。” 话音刚落,她就抱着江豚一个翻身滑入了江水之中。 1 喜团子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本来以为就他,汪健峰陪着这位落难皇子一起上京,谁知道梅咏安也要去,不但要去还提议大家大张旗鼓的进京。 梅咏安说:“六皇子落水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京城,说不定两河的官员且等着再有两天找不到人,就发死讯了,我们如果悄无声息去进京,虽然可以避免一些麻烦,但是不符合一个皇子该有的派头。” 宋喜想了想,觉得梅咏安说的有道理,这么悄无声息的进了京城,反而显得很六皇子行事猥琐:“反正以我的武功,那些两河的官员派些个杀手来我也能打发了,来个百来个护卫也不是问题,顶多就多费点神罢了。” 汪健峰挑挑眉毛:“喜哥,你也别当我不存在啊,这一年多我跟着七叔也学了不少武功啊,打上了三四个还是没问题的。” 梅咏安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想让六皇子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让那些人投鼠忌器,路上不光是我们去保护六皇子,我们要的是官府的人来保护六皇子。” 他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两河沿路这边有个分岔,这个分岔出去的河叫味河,味河流经一个叫儋州的地方,儋州的知府倒是个清官,我们可以让六皇子在儋州地界被渔民发现,然后送到儋州知府那里,由儋州出兵马护送六皇子回京,我们三个藏身在这些护卫之中,如果两河的官员找江湖人士来的话,我们也可以暗中打发了免得节外生枝。” “你考虑的很周到。”宋喜点点头。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半天过后,溺水昏迷的六皇子在儋州地界被一个渔民发现,这个渔民就是梅咏安,然后这个渔民听说这是个皇子,就在路上拦住了两个商客的马车,三个人将六皇子送到了儋州知府,知府大人印证了六皇子的身份立刻派了一队兵马送六皇子回京,而六皇子也坚持带上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要回京好好答谢这三个人。 于是这一队人就这么上路了,路上也遇到了几个杀手,可惜武功不怎么样,在宋喜手下还没走过三招就丢给汪健峰练王八拳去了。 从儋州最快回京的路恰好要经过青州。 看到青州城门,汪健峰有些不自在,他低头理着自己骑的马的鬃毛:“我们就不在青州耽搁了吧,赶紧赶路吧。” 宋喜倒是觉得有些个莫名的亲切感:“赶什么路啊,就在青州住一晚啊,都到晚饭的饭点了,再往前也没地方给这么多人住啊。” 大队人马进了青州城,直接找上了青州知府,青州知府忙将六皇子和这一队人马安排住进了官驿,还设宴款待六皇子,梅咏安以六皇子的谋士的身份参加了宴会,宋喜和汪健峰不喜欢这种太讲规矩的场合,找了个借口溜出来。 宋喜在街上溜达着,想到一年多以前,他和寇红路过青州,在这里遇到了地龙王,也因此在青州耽搁,他才会和苏远琴重逢,恍惚间如惆怅一梦。 汪健峰看宋喜到处走,他拖拖拉拉的跟在宋喜身后:“时间也不早了,他们都吃上喝上了,我们还在街上晃悠,别晃悠了,还是找家馆子填饱肚子吧。” “行,那就找个地方吃饭吧。”宋喜走到街口,他正想往左拐,汪健峰却拉了他一把。 汪健峰说:“我们往右走,左边一看就没什么吃的。” “不对吧,我看到那边灯光还亮一点呢,灯光亮的地方人气旺,走左边。”宋喜本来走那边都无所谓的,可看汪健峰这么别扭的样子,他觉得很奇怪,所以故意往左边走。 汪健峰的力气根本拉不住宋喜,宋喜转到左边,看到一家灯光很亮的馆子,他指着这家馆子门前一串灯笼说:“我们就吃这家……” 他看清楚门上的招牌以后,忍不住愣住了,这家馆子叫:“宋记喜团子。” 汪健峰撇撇嘴走上来。 宋喜呆呆的看着招牌:“这是谁暗恋我啊,开家店都和我有关系。” “红姐开的。”汪健峰觉得宋喜既然都看到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当初红姐从地龙王那里弄到了一万两,就盘下了这家店,开了这家团子店,她说你喜欢吃青团子,可青团子只有春天吃吃得到,她要开一家一年四季都能吃到团子的店,可她兴冲冲的要去告诉你,你却说你要娶苏家那个姑娘,要和红姐分开,红姐虽然伤心,可还是把这家店给开起来了。” “我想进去看看。”宋喜说着已经走了进去。 店里用的都是竹子做的桌椅,连墙上都用竹子贴了一遍,走进来好像走进了竹屋一样……他们在山里,宋喜就是就地取材的用竹子搭了小屋,他们在竹屋里一起学艺,一起生活了两年多,虽然时常斗嘴闹别扭,可现在想起来居然都是甜蜜的回忆。 宋喜在一张空着的桌边坐下,汪健峰也跟着坐下。 伙计走上来一看到是汪健峰,立刻殷勤的说:“峰哥,好些日子没过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你想我死还差不多。”汪健峰心情有些不太好的说:“招牌菜麻溜的上,这顿饭记我帐上,酒也给我选好的女儿红送过来。” “好咧。”伙计忙答应着下去了。 汪健峰从筷笼里拿出两双筷子,又提起桌上伙计刚送来的青花瓷的茶壶给宋喜倒了一杯茶:“你可别告诉红姐你知道了啊,要不然红姐一定会不高兴的。” 宋喜接过筷子:“当初我和寇红为了学武功,假装夫妻拜了师,为了骗师父所以要住在一间屋里,屋里只有一张床,所以每天为了抢谁睡床谁睡板凳,我们两个都会划拳,每次划拳输了寇红就会耍赖……” 他端着杯子送到嘴边,却没有立刻喝,低沉的发出一声轻笑:“她总是爱耍赖,吃了饭不洗碗,洗了衣服又忘了收,一下山就要买东西,而且每顿都要吃肉,没有肉就不吃饭,好在我早年学了些抓小动物的本事,总是能给她变着花样的弄些野味吃,其实我也不擅长厨艺的,可被她弄得我厨艺都能登堂入室了。” 他放下杯子站起来:“我不去京城了,我要去找她。” 2 好奇 - 痞子神捕 - 橘籽 汪健峰被宋喜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有些结巴,他怕寇红知道自己出卖了她,会被寇红直接打成猪头,他伸开手想要阻止宋喜,可想想自己的武功根本阻止不了:“那个,那个,喜哥,这个,我们是和梅先生一起出来的,你好歹也给他们说一声再走吧。” 他想着这一路还要靠宋喜打发那些江湖杀手,梅咏安肯定不会答应让宋喜走的。 “对,我得先去和他说一声。”宋喜说着一撩衣袍就往外走。 汪健峰忙跟着追出去。 伙计端着菜出来,看到汪健峰往外跑,他忙喊:“峰哥,你去哪儿啊?吃了饭再走啊,给你打折啊。” “放着我待会回来吃!”汪健峰回头喊了一嗓子,紧跟着追着宋喜出去。 本来青州知府设宴款待六皇子,宋喜是闯不进去的,可宋喜他们正跑到衙门外面的时候,看到有捕快急冲冲的跑出来,衙门里乱糟糟的。 “难道有杀手来了?”宋喜忙拉住门口守门的捕快:“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捕快只知道他们是六皇子的随从,不敢隐瞒的说:“发生了一桩子命案,大人要去看看,六皇子也颇有兴趣要去,这不让府里的捕快都跟着去吗?我因为前几天扭了脚,所以被留下守门了。” 宋喜不明白这个六皇子对命案为什么有兴趣,他还是直接问了最关心的事:“六皇子现在在哪里?” “在大堂,等着六皇子的护卫队从官驿过来再一起过去。”捕快老实的回答。 宋喜忙快步走了进去,他走进大堂还是先规矩的行了礼以后,才走到梅咏安身边:“怎么回事?六皇子怎么会对什么案子有兴趣啊?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抛头露面比较好吧?” 梅咏安说:“本来是没兴趣的,可这个案子的确很特别。” 城里有个二十多岁的朱姓秀才,虽然考了两次没及第,可在青州也算是小有才名,家中有田地收租算是小康,能负担得起他平常养鸟种花写诗作画的风雅生活,而且有妻有子颇为幸福。 可这种幸福就在在今天夜里化作一场血腥。 这位朱秀才晚饭之后本来在书房看书,可突然好像发疯了一样,拿着书房里平时只是摆设的宝剑,杀了他的结发妻子,还一剑刺死了才一岁多的幼儿,家中的仆人前去阻挡,被平时手无缚鸡之力此时却力气极大的朱秀才刺伤了几人跑出去,最后在城外相思林里,发现了已经自刎的朱秀才。 一个好端端的衣食无忧,风流倜傥的秀才,居然在突然发疯杀了妻儿之后自刎了,这件案子的确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朱秀才的家人来报案的时候,六皇子抱着看看青州知府的能力的心态去旁听了一下,一听之后对梅咏安说:“我和刑部主司曾是同窗,我个人对律法也颇有兴趣,所以平时也时常也有和他讨论一些案子,累死的案子在过去五年曾经发生过三次,虽然发生的地点不一样,可都是家中小康的读书人突然发疯或杀妻,或杀死全家后自杀的,而且自杀的地点都是城外颇为雅致的花树林。” “您的意思是?”梅咏安有些不太明白,就算是这样吧,那也不该有这位皇子来插手吧。 “之前三次都没有查出一个结果,作为悬案上报了刑部,这件案子当时我和刑部主司做了几个猜想,可都觉得不够缜密,所以这次遇到了相似的案子,我想看看这次能不能找出真凶。”六皇子坚持的说。 “查一查也好。”梅咏安的想法却更远:“您这次出来负责水灾的赈灾,虽然是被奸人所害,可也算无功而返,回去见了圣上难免会被训诫,可如果您能守着这个案子,看看官府在破案中有没有什么做得不完善的地方,等破案以后,你回去提出一些对律法上的建议,或许可以弥补一二。” 他眯了一下眼睛:“这个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青州知府也不敢说不要皇子看看自己如何办案,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不但把所有捕快都叫来,还让人去官驿去将六皇子带的所有护卫都叫来,案子能不能破是其次,好端端一位皇子可不能在青州地盘出什么事。 紧跟着进来的汪健峰听了以后,立刻指着宋喜说:“破案我们家喜哥最在行了,当初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就破了我们那里的狐仙娶亲的案子,我们那里连续三年啊都有女孩子死在城外狐仙庙,都说是狐仙娶媳妇,结果喜哥一来啊,立刻找出来是几年前被那几个女孩嘲弄自杀的一个丑姑娘的娘做的。” 梅咏安有些意外的看着宋喜:“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宋喜谦虚的说:“误打误撞而已。” “不算吧,那个什么颜王的月灵芝的事你们知道吗?其实那个什么九幻天姬都被我们喜哥找到了,后来是因为心软才放他们走的。”汪健峰对这件事就不太了解了,当时他正跟着寇红拿了地龙王的钱,在青州找门面开团子店,还是最后才跟着寇红过去见证了宋喜和寇红翻脸。 “哦,七弟的那件事啊,最后那位九幻天姬把当年偷走的七层珍珠塔送回来,太后很是高兴呢。”六皇子对宋喜说:“既然你有破案的能力,不如这件事你也帮着查一查吧。” 宋喜有些为难:“我有点急事要去找寇红……” “寇姑娘这会在帮着运送粮食,你迟两天去找她她也不会去哪儿的,我虽然不懂查案子,可这是命案啊,不把凶手给找出来,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那些冤魂?”梅咏安立刻游说宋喜留下来,毕竟现在宋喜的身份是六皇子的随从,如果六皇子的随从查出了案子的真相,那可是件非常长脸的事情啊。 宋喜皱着眉头,他心里最想的还是赶紧去找寇红,随口敷衍道:“刚才不是说了吗?那朱秀才杀了人,那是他家里的家丁都看到了的啊,而且他也自杀了,这也就算是破案了嘛。” “可他没有杀妻弑子的理由啊。”六皇子对宋喜说:“这件事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好端端一个饱读诗书的斯文人会突然发疯?” 3 说重点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本来挺着急去找寇红的,但对这件事也有些好奇,他权衡了一下,寇红这个人吧,性格有些怪,高兴的时候千好万好,不高兴的时候油盐不进,自己要是想和她和好,那就得想一个出奇制胜能一击即中的让她高兴的办法,这个办法虽然目前他还没想出来,可必然得是个大手笔,得轰动一点,才能弥补自己当初说要娶苏远琴和她分道扬镳的过错。 他现在无权无势也无钱,想闹个动静响点的,都只能买几串鞭炮放了,所以他以后可能有求着这位六皇子的时候,不妨这个时候费点时间,费点脑子给这位六皇子一个人情。 梅咏安看宋喜沉吟不语,在一边说:“宋喜,你既然有破案的能力,现在六皇子又给了你一个展现的机会,你可不要错过哦。” 宋喜反正也打算帮六皇子,也就顺势对六皇子抱抱拳:“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个时候从官驿来的护卫也都到了,一行人往出事的朱秀才家去。 六皇子身份尊贵坐的马车,为了方便了解案情,六皇子让青州知府,宋喜和梅咏安也上了马车。 青州知府也对六皇子如此在意这件案子很好奇,可他毕竟官场上混的,好奇也不能明着说,而是绕着弯子说:“六皇子身份尊贵,亲自到那种命案发生的地方去,微臣怕这血腥冲撞了殿下啊。” “我不进去。”六皇子指指宋喜:“他带我进去查看。” 他看了一眼青州知府,左手拇指摩擦着食指上带的戒指:“父皇几年前就下令要严明律法,还让刑部和大理寺梳理相关文书,勘查旧案,看看有没有错判轻判和难以定罪的案子,以完善律法,我跟着你来看看,也是想看看这件案子有没有什么律法不能判定的地方,回去好向父皇禀告。” 这么说,也很有道理。 青州知府忙说:“殿下如此勤勉,微臣真是羞愧。” “不敢说勤勉,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地方,为父皇略略分忧罢了。”六皇子也非常客气的说。 到了地方,宋喜跟着青州知府下了马车,梅咏安虽然是个不怕血腥的人,可他对破案什么的没兴趣,而且也不想错过和六皇子独处的机会,所以坐在马车里陪着六皇子没下车。 宋喜和青州知府走进朱家,看到这是个有三个正院三个跨院的宅子,回廊窗前都摆放了盆栽鲜花,书房的小院还布置了池塘假山和凉亭,小康之家又喜好风雅的氛围跃然而出。 受伤不太严重的是朱公子的书童,他手臂上包扎过了,整个人看起来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被叫到青州知府面前,哆哆嗦嗦的跪下,话都快说不清楚了。 青州知府说:“你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好好的给我说一遍。” “是,是,是,大人。”书童看了一眼青州知府,又忙低下头说:“小的,啊,那个老爷,老爷吃了晚饭以后,觉得书房的院子有个池塘要凉快一些,就说去书房看会书,对,就是这么去的,然后呢,然后呢,啊,对,夫人派丫鬟来问老爷吃不吃水果,老爷说要吃,就让我跟着丫鬟去取,我就去了……” 说到这里书童深吸了一口气,他微微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我端着水果回来,老爷提着书房里的剑冲了出来,表情,表情非常的可怕,我,我跟着老爷三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老爷这个表情……他,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还撞了我,我手里的水果都掉地上了,他却好像不知道,我当时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就赶紧收拾地上的水果,接着就听到夫人住的院子里传来一声惨叫……” 宋喜摸了摸下巴:“你去取水果的时候,书房里除了朱公子,还有没有别的人?” 他问完之后,才想起青州知府在旁边,他忙对青州知府说:“在下突然想到一个疑点,忍不住就问了,还望大人海涵。” 青州知府晓得他是六皇子身边的人,对他也格外的客气:“你觉得有疑点就尽管问。” 他转头对书童说:“问你的话你没听到吗?你离开书房的时候,书房里还有别人吗?” “没有。”书童说:“只有老爷一个人。” 在朱家夫人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是由朱夫人的贴身丫鬟来说的,她身上有几处撞伤,都是目睹朱公子杀人的时候,自己吓得撞到的:“我当时,我当时正切了水果让书童给老爷送去,然后坐在桌边给夫人去苹果的核,夫人不吃有核的……” 青州知府本想催促丫鬟说重点,可宋喜却轻声说:“她受了惊吓,让她慢慢说,说的越详细,越可能发现疑点。” 青州知府觉得宋喜说的很有道理:“没想到六皇子身边竟也有先生你这样的破案高手啊。” “不敢当。”宋喜说:“只是对破案略有兴趣而已。” 丫鬟还在絮絮叨叨的说:“我正削核的时候,老爷从外面进来了,他提着一把剑,脸色铁青好可怕,我当时吓得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他走进来一剑刺向了夫人,夫人正在给小少爷量个子准备做新衣服,小少爷被吓到了,哭了起来,老爷,老爷竟然一剑将小少爷给刺死了!” 说到这里,她又扑在地上哭了起来。 青州的捕头看了一眼青州知府的脸色,冷喝一声:“哭什么哭?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当时吓得尖叫一声冲出屋子,心里觉得害怕,只能尖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丫鬟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家丁和管家大约是听到我的叫声,都赶了来,他们冲进屋子去的时候,老爷正好提着剑冲了出来,我,我吓得晕了过去,往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管家被叫过来问话,他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在朱家伺候了两代朱老爷,精于世故,这位朱公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朱公子会突然杀妻弑子:“当时天渐渐黑了,我正带着两个家丁给家里的灯笼点烛火,听到夫人院子里传来尖叫,就和正一起点灯的家丁过去看看,还没进院子就看到夫人的贴身丫鬟尖叫着跑出来,一看到我们就晕了过去,我们看到老爷提着剑从夫人屋里出来,剑上还有血,老爷就这么提着剑就要往外走,我忙让家丁拦住老爷,自己进屋去查看,没想到看到夫人和小少爷倒在血泊之中。” 4 不简单 - 痞子神捕 - 橘籽 管家也很是后怕的擦了擦眼角的泪,好在说话条理还算分明:“我返身跑出来,看到老爷提着剑冲了出去,我忙让家丁都跟着,老爷走的极快,我们跟不上,等我们沿着老爷走的方向追到城外相思林的时候,看到老爷已经自个儿抹脖子死了。” 青州知府看向捕头:“你进去查看过了吗?” “查看过了,朱夫人和朱家小少爷都死了。”捕头忙回答。 “我想再进去看看可以吗?”宋喜礼貌的问青州知府。 青州知府说:“当然可以。” 宋喜对捕头说:“能麻烦你领我进去看看吗?从书房开始。” 捕头看了青州知府一眼,青州知府说:“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这位先生去看看。” 捕头只好带着宋喜往里面走:“我们都查看过了,情况和管家他们说的一样,我看啊,这朱公子就是魔障了。” 他看宋喜不说话,只好闭上嘴,等把宋喜带到一处有池塘的院落,这才指着里面说:“那里就是书房。” 宋喜走过去,路上看到走廊的墙边还有一个破了的苹果,看来书童说的去替朱公子取水果是真的,他走进书房,看到书桌上有一本翻开的书,还有半盏清茶,茶碗的盖子翻开放在一边。 宋喜在桌边坐下,伸手摸了一下茶碗比划了一下位置。 朱公子之前就在这里坐着看书喝茶,看样子才喝了一口将茶碗放下,连茶碗盖子都来不及盖上,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发狂呢? 宋喜从桌子后面站起来,往外走的时候,看到地上的剑鞘,他转头看看放着剑的架子,架子看起来很新,因为家里有仆人打扫,所以架子上很干净,他捡起地上的剑鞘看了一眼,剑鞘的入口没有插痕,说明这这柄剑一般是没出鞘的。 这年头都流行附庸风雅的配一把以示潇洒狂放风流不羁,所以这朱公子这把剑不怎么出鞘也很正常。 可一个不怎么舞剑的人,为什么突然会拔剑杀人呢? 宋喜放下剑鞘对捕头说:“夫人住的院子怎么走?” 捕头只好带着宋喜去朱夫人住的院子。 主屋里桌上的蜡烛还亮着,宋喜走进去绕过屏风看到床前的两具尸体,朱夫人是被一剑穿胸,朱家小少爷是被一剑穿了喉,从伤口上来,出手狠绝快,毫不留情到杀的不止是陌生人,简直杀的是血海深仇的仇人。 这一路看到的情况都和朱家的下人说的一样。 宋喜走出来对捕头说:“我想去相思林看看朱公子的尸体。” 这件案子的确有许多让宋喜觉得怪异的地方。 捕头对这个外来人插手这件案子,还显得比他查案内行的样子非常的不满:“我们本来就打算去的,是先生你说要查看一下院子里的情况,我们才耽搁了的。” 宋喜笑了笑,没有回话。 这次上了马车,青州知府没有跟上来,六皇子看宋喜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 “的确有一些让我觉得不太对劲的地方。”宋喜说:“我看本地捕头漫不经心的样子,大概是想让这件案子以发疯杀人然后羞愧自杀结案了吧,这样的案子查不出什么真凶,都会匆匆结案的,为什么刑部的主司会关注这类案子,而且在五年内还是三例上报那么多呢?” 六皇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很耐心的为宋喜解惑:“刑部主司能和我成为同窗,那必然是世家子弟,他在做刑部主司之前也被外放出去做过三年提刑,他在禹州做提刑的时候,正好遇到一桩这样的案子,当时他觉得有些不对想细查,可禹州知府却结了案,这是他一桩心病,后来在三年一换的提刑入京叙职的时候和全天下的同行提起这件案子,于是他成为了刑部主司以后,有些个提刑为了讨好他,就把类似的案子都报了上来,所以他手中收集了三桩这样的案子,可惜后面两桩他也不在那里,而且也都草草结案了。” 宋喜听了以后点点头:“难怪你喜欢能插手这件事,毕竟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是最容易查出真相的。” 马车到了相思林,这里已经被青州的捕快给守着了,他们一行人走进去,看到地上朱公子的尸体。 仵作正在查看尸体,看到他们来站起来:“大人,我查验过这具尸体了,死因是自杀,他自己抹了自己的脖子。” 宋喜走过去查看尸体,的确,死因是朱公子自己抹了脖子,他看看掉在地上的剑,问捕头:“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捕头看了一眼青州知府,知府大人点了点头,他对宋喜说:“可以的,你请便。” 梅咏安这次跟了下来,他走到宋喜身边:“怎么了?你觉得剑有问题?” “我在朱家看到这把剑的剑鞘,发现这柄剑几乎没被拔出来过,所以……”宋喜把剑拿起来,借着旁边捕快手里灯笼里的灯光摸了一下刀刃,他举起剑给梅咏安看:“没有开刃。” “没有开刃?”梅咏安一听也吃了一惊,接过来看了看。 宋喜看看地上已经成了一具尸体的朱公子,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白白胖胖的,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练武之人,他抓起朱公子的手看了一下,两只手白白嫩嫩没有茧子,不应该是个练剑之人。 可这么一个没有练过剑的人,居然用一把没开刃的剑杀了两个人? 宋喜不太放心的问捕头:“这位朱公子练过武功吗?” “没听说过。”捕头看宋喜问的表情很认真,把随车来的朱家的管家给叫过来问了问。 管家很肯定的说:“老爷从来没练过武。” 宋喜接着问:“他的力气大吗?” “老爷是个读书人,平时连重一点的东西都不拿的,家里端茶倒水都有家丁动手的,他力气很小的。”管家说。 宋喜把剑从梅咏安手里拿过来递给捕头:“你看,这柄剑是没有开刃的,而朱公子又是一个没有练过武功的人,一个没什么力气的读书人,是怎么用一柄没开刃的剑刺死他两个至亲的人,又用这柄剑抹了自己的脖子的呢?这件案子不简单,至少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捕头看向青州知府。 青州知府黑着一张脸说:“看我做什么?既然宋先生都说了,这件案子不简单,那就赶紧去给我查,查清楚为止!” 5 疑点 - 痞子神捕 - 橘籽 捕头被青州知府这么声色俱厉的一吼,忙答应着跑开,可要他怎么查?凶手都已经自杀了,他也只能把朱家的下人都抓来再问一遍了。 梅咏安在这个时候已经兴冲冲的把宋喜的发现告诉了六皇子,等宋喜走过来的时候,六皇子很高兴的看着宋喜。 六皇子说:“宋先生真是高人,这个案子被你一查立刻发现了疑点。” 宋喜说:“您过誉了,我不过是曾经当过铁匠,所以对刀剑比较敏感而已。” 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难处:“不知道其他三件案子的凶器还能不能找到,如果那些凶器也没开刃,那么这几件案子就有了共同的地方了,也许就能找到更多的线索了。” 六皇子说:“我立刻写信给刑部主司。” “我想再回家去看看。”宋喜皱着眉头说:“一定有什么疏忽的地方。” 梅咏安对六皇子说:“这时候也不早了,六皇子您还是回官驿休息吧,破案的事情你交给宋喜就行了。” 六皇子点点头:“嗯,我回去写信,宋喜,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希望这个案子能破,而且越快越好,那样的话……” 他看向梅咏安:“对我们回京即将在父皇面前提出来的建议,更有说服力。” 官驿和朱家在不同的方向,宋喜也懒得坐慢吞吞的马车,直接施展轻功到了朱家,门口守着的捕快看到是他,也没阻拦就让他进去了。 宋喜趁捕快们没注意,直接跳上了屋顶。 朱家的仆人们被捕快赶到了后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没有人能睡得着,一个个吓得六神无主。 傍晚时候管家就带人点了院子里各处的灯笼,这会各处的灯笼都还亮着,整个朱家灯火通明的,让宋喜把每一处都看得很清楚。 宋喜居高临下的看着整个朱家,手指随着自己的思绪在动:“吃完饭的时候朱公子还好好的,吃了饭以后去书房……” 他想了想,书房的所有窗户都是敞开的,桌上有半盏茶,一本翻开的书,看来这位朱公子的确在书房看书纳凉。 宋喜盯着书房,又看看朱夫人住的小院:“这两个地方并不远,书童去取水果,就算等丫鬟削个皮再端着走回来,那顶多也就半柱香的时间,难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事?可书房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啊。” 汪健峰没资格上六皇子的马车,就一直在朱家等着,听到捕快们说宋喜来了,可他遍寻不着宋喜的踪迹,倒是宋喜在屋顶上看到像没头苍蝇一样的汪健峰,挥手叫住了汪健峰。 汪健峰的轻功还不能上屋顶,倒是可以翻上围墙,他站在围墙上对着宋喜嚷嚷:“喜哥,你在屋顶上做啥呢?” “吹风晒太阳看星星凉快凉快呗。”宋喜信口胡说,他的目光落在汪健峰身上。 朱家的围墙并不高,一个稍微有点武功根基的人都能翻过墙头,朱公子却并没有习过武,却能用一把没开刃的剑杀了三个人……要用没开刃的剑杀人,起码得练到有剑气,要想练出剑气起码得十年以上的内力修为,一个没有习过武的人怎么可能在半柱香的时间就凝出剑气了? 不行,不能让自己钻进了死胡同,得换换脑子。 宋喜从屋顶上跳到围墙上,对汪健峰说:“我突然想起来,我们晚饭还没吃吧?” “是你没吃,我吃过了。”汪健峰笑了笑,没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你说要来查案子,我懒得跟着马车跑,就溜回喜团子吃晚饭了,今儿的红烧肉做的真是好,呀,喜哥,你别瞪着我,我这人从小身体就弱,不能饿的。” 这个时候饭馆酒楼都关门了,只有一些街角的小面摊还开着,汪健峰领着宋喜到了一家小面摊坐下。 宋喜看到这件面摊觉得有些眼熟:“我们一年多以前是不是在这里吃过面啊?” “喜哥你记忆真好,我们当初是在这儿吃过,这家的酸菜面是红姐最喜欢的,红姐每次来青州都会来这里吃面,老板,这里一碗煎蛋面。”汪健峰说。 “我不喜欢吃煎蛋面,老板,我要鸡丝面。”宋喜说。 “煎蛋面是点给我自己吃的。”汪健峰说:“刚才翻了个墙,觉得又有点饿了。” 他看了宋喜一眼,伸手去筷笼里拿筷子:“喜哥,我这人是个直肠子,说话不好听你可别见怪啊,你刚才心急火燎的要去找红姐,不会是和你的青梅竹马的亲事黄了以后,打算吃回头草来找红姐吧?” “我刚才急着去找寇红呢,只是想和她和好而已,不是你想的那种和好……”宋喜也有点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他叹了口气:“我和她做不成夫妻吧,好歹也是师兄妹,她在这个世上吧,大概除了我也没什么亲人了,我当初抛下她,其实心里一直很愧疚的。” “愧疚就省了吧,我觉得红姐不需要。”汪健峰接过老板端上来的面:“而且红姐现在过得挺好的,她这个人虽然不是温柔娴淑宜家宜室型的,可够爽快,就是江湖儿女的性子,喜欢她的人其实挺多的。” 宋喜心里有一点小不是滋味,可他接过面大口的吃起来,把那点小情绪一起吃了下去:“那我祝福她早日找到称心如意的郎君,我嘛,反正你也知道,我也懒得装了,我刚被人给抛弃了,这会啊,是一点都不能相信女人了,这世上的女人,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都能面不改色的骗你,女人要的是什么?钱,面子,身份,地位,绝对不是爱情。” 不等汪健峰回答,他抬头看看前面的小巷,虽然没有灯光,可看着还是觉得有些眼熟:“那边看起来挺眼熟的啊。” “那边就是你们之前遇到那个什么带面纱的女孩,就是那个偷东西的两姐弟住过的地方嘛。”汪健峰说。 他来青州好几次了,为了开宋记喜团子还在青州住了一段时间,对青州已经很熟悉了。 “哦。”宋喜随口应了一声,却突然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他丢掉筷子站起来。 6 反正也没苦主 - 痞子神捕 - 橘籽 汪健峰被宋喜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他差点被面给噎到,他忙喝了口面汤:“喜哥,你能不能别总在吃饭的时候一惊一乍的呀?” “九幻天姬就是个易容的高手,狐仙娶亲那件事里,凶手也是易容进了女学报仇……”宋喜越想越觉得自己接近真相了:“难道这次也是凶手假扮成朱公子的模样行凶杀人?那朱公子应该是事先就被杀死在了相思林,不行,我要去找仵作问问朱公子的尸体有没有验出什么特别。” 他站起来就往官衙方向走:“本地那些仵作验尸都不仔细,狐仙娶亲那件事,多亏遇到了思雨姐才查出真正的死因,这个时候要是能遇上一两个悬壶宫的人就好了。” 可老天爷并没有让宋喜梦想成真的打算,他从面摊走到朱公子的尸体前,一路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更别说是悬壶宫的人了。 宋喜看着面前这具尸体,也没看出什么蹊跷来。 青州衙门的捕头听说宋喜来了,也走到仵作验尸的地方来,他皱着眉头看着台上的尸体,他虽然觉得宋喜是有些本事,能找到他没发现的线索,可又觉得这个人有些多事,这就是一桩发疯杀人畏罪自杀的案子,就是眼前这个人非说不是,害的他们不得不连夜审人找证据。 捕头心里虽然这么想,可脸上对着宋喜还是客客气气的:“宋先生又找到什么新线索了?” “江湖上有一种易容术,可以将自己的音容相貌改变成别人的样子,朱公子从来没有习过武,可朱夫人和朱家小少爷都是一剑致命的,而朱公子脖子上的伤口越是一剑下去,干脆果断,这不是一个没有习过武的用一把没开刃的剑可以做到的。”宋喜语速很快的说:“会不会是个武功不低又擅长易容的人,冒充朱公子杀人?而朱公子也是惨死在真凶的手上?” “易容这种事我也听说过……”捕头正好审不出什么新线索来,他乐得宋喜折腾,能查出来东西那大家都好交差,如果查不出来,他可以把一切都推到宋喜身上:“宋先生有证据吗?” “暂时还没有,但这是我想到的唯一的可能了。”宋喜看着台子上盖着白布的朱公子的尸体,语气非常有自信的说:“我怀疑有人先将朱公子绑到相思林杀害了,然后扮作朱公子的模样,去朱家吃了晚饭以后行凶杀人,再将朱家家丁引到了相思林,让家丁成为朱公子畏罪自杀的证人。” “那宋先生请到前厅用茶,我去查问一下。”捕头说着走了出去,他对宋喜的说法半信半疑,哪个武功不错的易容高手会吃饱了没事做,易容成一个读书人,就为了杀这个读书人的一家三口,如果宋喜的推测是真的,那这个易容高手真是个闲的有病的疯子。 他心中不太相信宋喜,觉得青州是他的地盘,宋喜这么横插一手,那是对他的挑衅。 宋喜在捕快们平时休息的小屋里喝了一盏茶,捕头就回来了。 捕头努力掩盖着眉梢眼角的得意:“宋先生,只怕你的推测是错的。” 他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掩饰他自己的情绪,等着他喝了口茶语调平稳了才说:“我仔细问过了,因为朱夫人擅长女红又喜欢做衣服,所以朱公子的每件衣服都是朱夫人亲手做的,我让丫鬟仔细的看过,朱公子死的时候穿的衣服和他吃完饭的时候穿的是同一件,衣服的面料款式可能有相同的,但是朱夫人在衣服上亲手绣的花饰却绝对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 宋喜喝了一口茶没说话。 捕头看宋喜不说话,觉得宋喜是词穷了,无话可说了,他更得意了:“我也怕有疏漏,特地的问了家丁和其他捕快,家丁们赶到相思林的时候,朱公子脖子上的血还在流,捕快们赶到的时候,地上的血还没凝固呢。” 朱公子是事先被杀死在相思林是不可能的了,如果是事先被绑在那里,凶手冒名顶替杀了朱夫人和朱小少爷再去杀朱公子,那也来不及换衣服啊。 这个设想又被否定了。 宋喜揉揉太阳穴,觉得有点头痛,想破了这案子的关键估计还在朱公子的尸体上,可这本地仵作验尸估计也是验不出什么来的,尸体放得越久上面的蛛丝马迹就越难找出来了,现在写信去悬壶宫搬救兵也来不及了。 靠不了别人那只能靠自己了,这件事的从头再捋一捋。 捕头看宋喜双手手肘撑着桌面,闭着眼低着头,双手食指揉着太阳穴很是苦恼的样子,他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准备开口劝宋喜,这件案子反正也没苦主,就这么了了吧,大家都省事了。 捕头正要看口,宋喜却突然睁开眼睛,问了一个不太相干的问题:“朱家是住在城北吧?” “对,偏北一点,城里最阔气的人家住在城南,城北有个书院,所以读书人都喜欢往北边住。”捕头不太明白宋喜为什么问这个。 “相思林是在城西外面吧?”宋喜皱着眉头说:“如果朱公子杀了自己妻儿以后,已经一心以死谢罪了,他为什么还要特地出门跑到城西的相思林去寻死呢?他就在自己家里抹脖子不是一样吗?” 他用手指从杯子里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画出一个城的轮廓,在城的偏北和城西外面点了两个点,然后在这两个点之间画了一条线:“朱公子冲出去的时候,管家他们不是立刻跟出去,而是先看了朱夫人的情况才跟出去,其中有一段是根本没看到朱公子的,只是问着路上的人和跟着朱公子跑的方向追去的,他们追到相思林只看到朱公子手握宝剑倒在血泊之中,却没有亲眼看到他抹脖子……” 捕头一看宋喜这又找到了一个在他看来不算疑点的疑点,他觉得自己的头也开始疼了,这案子别想赶紧了结了,遇上这么一位爱钻牛角尖的,他们这几天可有的忙活了。 7 意想不到的人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可不管捕头的苦瓜脸:“那地方我刚才有留意到,种的都是相思子,有些树上还系有红绳和许愿牌,哪里应该是青年男女互诉衷情的地方……为什么要去那里死呢?” 捕头也不知道啊,可他很想赶紧了结了这个案子,于是绞尽脑汁的想出了一个借口:“我听说读书人都好个风雅,这相思林在我们青州也算得上是个风雅的地方,大概朱公子特地找个比较风雅的地方死吧。” “相思林再风雅那也是关乎男女之情的地方……”宋喜看着捕头:“朱公子和朱夫人的感情如何?你仔细问问丫鬟和书童,得问实了,这朱公子最近有没有什么风流韵事,有没有在外面养小妾什么的?或者有没有偶遇什么妖艳的女子。” 江湖上倒是有几个专门喜欢勾搭已婚男子的女人,这些女人的武功都不低,可也都勾引来玩玩,图个财,图个乐,也没听说谁在勾搭以后会把对方一家老小都杀了的啊。 当然,不排除那些个女魔头突然改变一下风格了。 “得,我再去问问吧。”捕头不太乐意的站起来,他觉得宋喜这是没事找事做。 宋喜觉得自己又找到了一个很靠谱的疑点,顿时觉得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就觉得有些困了,他打了个哈欠:“我看你们里间有床,我去打个盹,有新线索你叫我啊。” 里面是值夜的捕快们睡觉的地方,是一个大通铺,虽然简陋可也有褥子有被子,官衙里的粗使丫鬟定时来打扫一下,还算整齐。 宋喜进去一脱鞋就睡下了。 捕快揣着一肚子不满去前面问话去了:“你睡觉我做事,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大爷。” 宋喜这一觉睡到了天亮,因为这一夜捕快们也没问出什么新的东西来。 第二天一早,捕头招呼宋喜起来吃早饭的时候,盯着重重的黑眼圈说:“我仔细的问过了,这朱公子平时也会去个青楼逛个花街的,可那都是读书人喜好的事情,也没什么特别的,他没在外面养过什么女人……哦,他和朱夫人的感情也还好,虽然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可朱夫人贤惠得很,两个人也是相敬如宾的。” 看来这条线也断了。 宋喜吸溜着薄粥,咬了一口包子:“照理说朱夫人刚生了一个小少爷,两个人应该伉俪情深才对啊,就算是对朱夫人不满意,那也应该是只杀朱夫人,没道理连自己儿子也杀了啊,难道是我想错了?” 听到宋喜这么说,折腾了一个晚上的捕头,心里都有掐死他的心了,却也只能低头吃粥不说话。 “连孩子都杀,那是得多恨啊……”宋喜砸吧着嘴:“难道孩子不是他的?这也有可能啊,要不不至于连孩子也杀了……也许之前我的考虑都是错的,其实是朱公子知道了朱夫人不守妇道,生下的孩子也不是他自己的,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提起剑就杀了他们母子,杀了以后才清醒下来要吃官司,于是就往外跑,迷迷糊糊跑到了城外相思林?” “这个,这个可是有关朱夫人名节的事情,可不能乱说啊。”捕头一是太累了不想再折腾了,二是怕这个风声放出去,如果查出来没这回事,那他们可担不起啊。 读书人最在乎名节,朱公子死了,朱家可不是没人了,朱夫人的娘家也是书香门第,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宋喜挤眉弄眼的说:“你把朱夫人的贴身丫鬟叫出来,单独问问,旁敲侧击的问,明白了吗?” “我可不敢去。”捕头觉得宋喜这一晚上都在挖坑给他跳,他可不会再傻乎乎的被宋喜牵着鼻子走了,这件事弄得不好,朱家人一状告到知府那里,他说不定会丢了差事,宋喜是六皇子的清客,反正也不在乎,要去就宋喜自己去。 “我去就我去。”宋喜说着就要往外走,正好看到梅咏安从外面进来,他忙打招呼:“梅大哥。” 梅咏安说:“我特地来和你说一声,我和六皇子要动身去京城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宋喜愣了一下,想想看他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于是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路上小心。” “青州知府知道你是六皇子的清客,必然不会为难你。”梅咏安将宋喜拉到一边,小声说:“青州知府让你插手,那是看在六皇子的面子上,可这件事说到底是青州地界的案子,能查的出来就查,查不出来就让青州知府自己担着,你可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知道了。”宋喜点点头,其实六皇子一走,青州知府还给不给他这个面子,都很难说了,毕竟六皇子又不是太子,也不是什么得宠的皇子,人在跟前算是一尊菩萨,走了以后只怕就只能算是一个屁了。 “你凡事小心,有什么搞不定就算了。”梅咏安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然后转身走了。 捕头看梅咏安来了就走,觉得有些奇怪,溜出去打听了一下,六皇子居然今天一早就走了,他心里掂量了一下,觉得这件案子也不用查了。 宋喜去把朱夫人的丫鬟请到小厅里坐下,让人端了点心,先嘘寒问暖的感叹她受了委屈受了惊吓:“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姐姐,脸色都被吓白了,一晚上没见我都觉得你瘦了。” 丫鬟有些惴惴不安的说:“我,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官爷你还找我做什么啊?” “能做什么啊?就是觉得和姐姐投缘,见姐姐受了惊吓,特地让人炖了安神的汤药给姐姐。”宋喜将事先准备好的一碗汤药往丫鬟面前推了推:“姐姐的皮肤科真好啊,平时都用什么胭脂啊?” 丫鬟的确是受了惊吓,听说是安神的汤药,她道了谢也一口喝了:“我能用什么啊,都是便宜的东西。” “我看朱夫人梳妆台上的胭脂挺好的,好像是京城绪方斋的东西吧?那东西可不便宜,看来朱公子对朱夫人是真的很好啊。”宋喜绕着弯子旁敲侧击的问了丫鬟半天,结论是朱夫人是个洁身自好的人,这孩子绝对是朱公子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宋喜又觉得头痛了。 青州知府那边的人都消极怠工,朱家的亲戚巴不得这件案子了结了好分朱家的家产,都盼着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宋喜也根本查不出什么来,就在他决定放弃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青州。 8 主司大人 - 痞子神捕 - 橘籽 耽搁了好几天没有新的线索,现在又是夏天,朱家一家三口的尸体就算用石灰盖着,也不免开始腐烂了。 青州知府暗示宋喜朱家的人打算结案把人接回去安葬了:“天气热,我一直压着尸体不给也不是个道理,朱家和朱夫人的娘家在青州都是书香门第,城里好些个秀才和朱公子都是知交好友,一个个都承书上来要求立刻安葬朱公子,现在已经民情鼎沸了,本官也可扛不住这民声了啊。” 宋喜并不是个官,也没个查案的身份,青州知府让他插手都是看在六皇子的面子上,可这案子没进展,青州知府心里的主意,也是反正是个没苦主的案子,就这么结案也省事了,所以并不想再拖延了。 宋喜在这知府衙门大厅坐着,觉得手里这杯茶苦得很,他想查,心里知道有疑点,可就是想不出来,说到底还是自己得到的资料和支持都太少了:“大人说的是,我这些日子给大人添麻烦了。” 正说着,有衙役进来禀告:“启禀大人,刑部主司大人到了。” “哦,那快快开门迎接。”青州知府忙站起来,小跑着出去了。 来的是刑部主司又不是刑部尚书,论官衔比他这个知府还低一阶,可青州知府却这么热情的去迎接,除了因为来的是个京官以外,还因为这位刑部主司的出身。 青州知府刚走到大厅,外面几个人就快步走了进来,领头的穿着一身藕色绣花的丝袍,丝袍侧光看能看到如珍珠般的五彩萤光,料子是很名贵的冰绡纱,丝袍上绣的是荷花,倒也应了这夏天的景,如果穿的人是个潇洒的公子哥,倒也能迷倒一堆少女,可穿的人是个白白胖胖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未免只有贵气少了些潇洒了。 可这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嘴巴上两撇小胡子修饰的很精致,可见虽然是个相貌普通的胖子,可也是个非常有生活情致且讲究的胖子。 这个胖子就是刑部主司匡一行,他这个官衔不大,可他能和六皇子是同窗,那是因为他的娘亲是位郡主,爹爹又是内阁学士,从小皇宫里头长大,分分钟能进内宫见皇上,典型的官二代。 匡一行对青州知府拱拱手,他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对谁都挺客气的:“早听闻青州知府大人是个勤奋爱民的好官,一路进入青州地界,看到国泰民安,才知道所言不虚啊。” 青州知府被他这么一捧,立刻觉得浑身舒坦:“大人过誉了,大人快请进,来人,看茶。” 匡一行走进大厅,看到站起来的宋喜,他略停了一下,从袖中拿出一把折扇:“你就是宋喜吧?六皇子的信我一收到就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了,你的发现很有意思,没开刃的剑……我已经让人快马传信到其他三件案子的案发地去,让他们看看当年的凶器还在不在,在的话都给我送过来。” 青州知府一听,又觉得头痛了,他刚才骤闻刑部主司来了,只想着去迎接,却忘了这位主司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而是来找茬的:“主司大人,这个,因为朱家的人都要求返还尸体安葬,本官……” “等我带的人验完了尸就安葬吧。”匡一行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他笑眯眯的说:“知府大人不容易我也知道,可我也不容易啊,全朝上下都知道我没别的嗜好,就爱推演案情找个真相,我这点小嗜好不会妨碍知府大人你吧?” 以匡一行的身世,想谋个又闲又能赚钱的差事是很容易的,可这位匡家的少爷就好看个破案的话本子,一心想成为一个能一眼过去就找到真凶的清官,当年跑去当提刑,当了三年倒是破了些案子,可他家里人不想他一天到晚和凶案打交道,费尽周折将他弄回了京城,可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又把自己给折腾到了刑部。 这件事可谓是个当官的都知道。 青州知府当然不会得罪这位爷了,他笑着说:“这件案子正没头绪呢,如果主司大人能亲自查案,我可是感激不尽呢。” “知府大人太客气了,以后仰仗知府大人你帮忙的地方还有很多,你可不要嫌我烦哦。”匡一行笑着说一挥手,站在门外的一个侍从走进来,将手里提着的一个盒子放下。 匡一行对青州知府拱拱手:“一点心意,还望知府大人笑纳。” 这从来只有地方官给京官送礼的,可没听过京官给地方官送礼的事儿。 可这礼青州知府还不能不收。 青州知府说:“主司大人太客气了,你能来我们青州那已经让青州蓬荜生辉了……” “这一封是刑部尚书的命令。”匡一行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折子来:“我主动申请来查此案,尚书大人准许了,还让我全力查案。” 这是先礼后兵啊。 青州知府忙将折子接过来看了看:“既然大人是奉命查案,我一定全力配合大人。” “辛苦你了。”匡一行和青州知府客气完了,他转身看向宋喜:“你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赶紧和我说说。” 青州知府说:“主司大人一路来辛苦了,不如我安排一桌接风宴给大人洗尘吧。” “知府大人你也知道我是来查案的,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查不清楚案子吃不下,先公后私,我还是先去查案吧,麻烦知府大人把那些证人的口供再给我准备一份,我要好好的看看。”匡一行虽然得了六皇子对宋喜的力荐,对宋喜能发现杀人凶器上的蹊跷也颇有好感,可他觉得宋喜毕竟不是专门办案的人,大约有什么疏漏,所以觉得还是自己亲眼看看供词的好。 “是,我这就让人去拿,一干证人都叫来等大人问话,一干捕快都叫来听大人的差遣。”青州知府忙答应下来。 “多谢知府大人。”匡一行觉得很满意,然后带着宋喜出去了。 宋喜跟在匡一行的身后:“我们先去哪儿?去相思林还是朱家?” 匡一行摸摸自己的肚子:“我已经让我自己带的仵作去查验尸体了,这会我们先去吃饭,吃了饭再说,我肚子饿了。” 9 我有个想法 - 痞子神捕 - 橘籽 匡一行仿佛看宋喜很顺眼,拉着宋喜去了青州颇有名的一家酒楼,点了几个招牌菜:“案子还没破,这酒就先不喝了,等破了案我们慢慢喝。” 他这个人长的富态,又没有架子,倒真是让人觉得亲切。 “刚才青州知府不是说请你吃饭吗?”宋喜有点不太明白,免费的不吃,倒是出来吃自己花钱的。 匡一行笑着说:“你没在官场上混过所以可能不太清楚,和青州知府一起吃饭,那我还得和他互相吹捧,说的比吃的多,为了吃顿饭累不累啊我?” 他看宋喜似乎很顺眼:“六皇子向我极力推荐你,我看你也长了一副聪明人的样子,咱们边吃边说不耽搁,除了那把剑是没开刃的,你还发现了什么?” “就是因为发现了剑是没开刃的,所以我怀疑有人易容成朱公子行凶杀人,可这个想法被否定了,我又想朱公子杀妻就算了,还杀了自己的儿子,没道理啊,为什么呢?难道朱家小少爷非他所出,被他发现了所以愤恨杀人?可丫鬟又力证竹夫人是个洁身自好的人,绝无苟且之事。”宋喜忙将自己的想法和发现告诉匡一行:“可住在城里偏北的朱公子,为什么会提着剑特地跑到城西外的相思林自杀呢?就算是杀人之后畏罪自杀,那在自己家里死也一样啊,而且相思林是这里男女定情的地方,特地去那里死应该是有原因的,我就怀疑朱公子是不是有情人,可目前还没找到证据。” 他叹了口气:“青州这边觉得这个案子没有苦主,查下去是浪费时间,所以百般推脱,这几天也没什么进展。” “看青州知府那个样子,我也知道他是个尸位素餐之人。”匡一行虽然语气中充满不屑,可看起来还是笑眉笑眼的。 “说到这个我又不明白了,你既然有刑部尚书的令书,青州知府不可能不配合你查案,为什么你还要先给他送礼呢?”宋喜对这个白白胖胖富态却不臃肿的刑部主司很有亲切感,觉得他是个能说话的,于是宋喜也就直言不讳的问了。 “俗话说的好,礼多人不怪,我到这青州来人生地不熟的,想办个事找个人都得靠青州知府帮忙,虽然有手令,可青州知府不想查这件案子,凡事都暗中给我下绊子,你说我还能查吗?先礼后兵而已。”匡一行吃了一块鸡丁:“我看你真是投缘,这个独门绝技告诉了你,你可别外传哟。” 他对一边背着书箱的侍从挥挥扇子:“我把之前三个案子的卷宗都带来了,原版的封存在刑部,这是我手抄的,保证是一字不漏,你刚才提到相思林倒是让我想起来了,前三桩案子里杀了妻小再自杀的凶手,都是死在当地有名的男女定情之地。” 侍从把抄写的卷宗放到桌上,宋喜忙放下筷子去翻开。 这些卷宗有两份的纸已经有些泛黄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纸角微卷,有几张纸上还有一些茶水印看来这些卷宗曾经被经常的翻阅。 六皇子说刑部主司匡一行非常在意这些案子,真是所言不虚。 宋喜也感受到了匡一行对这些案子的重视,看来匡一行这次亲自前来,势必是要查出真凶才会罢休的。 第一起是死在当地一个叫明月桥的桥上,这座桥的桥栏上是当地男女挂许愿牌的地方,第二起死在当地月老祠的后院桂花树下,那颗桂花树也是当地男女挂许愿牌的地方,第三起死在当地一个叫天水湾的湖边,那是当地男女乞巧节放花灯的地方。 宋喜先匆忙的将这三封卷宗看了一遍:“都是在晚饭之后,夜色刚至的时候,都是杀死妻儿后到城外自杀,自杀的地方都是男女定情之地,如果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吧?” 他皱着眉头:“时间和地点,有什么讲究呢?” “够敏锐的啊,六皇子果然没看错人。”匡一行越看宋喜越觉得合眼缘:“你以前跟谁学过查案吗?” “没有。”宋喜被匡一行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就是遇到这种事爱瞎琢磨。” “你这就是天分啊,和我一样的天分,可惜我是家中独子,爹娘不肯让我涉险,少了多少人生乐趣啊,我长这么胖都是给郁闷的,以前我可瘦可帅了,京城里想嫁给我的姑娘,那是排成长龙啊,媒婆把我家门槛都踩塌了好几根呢。”匡一行看宋喜那是说不出的顺眼啊,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的自己,可宋喜比自己好啊,没有家里的拖累:“我看你比沉雪台好些捕快强多了,你有没有兴趣到沉雪台当差啊?那样就能挂着腰牌光明正大的查案子了,这些个地方官就不敢为难你了。” 想到归雁山庄苏家老幺苏远峰就在沉雪台,苏夫人的弟弟曲文安也在沉雪台,自己和苏远琴从此只能是陌路了,他实在不想再和苏家的人有牵连,他含糊的回答:“我在江湖上自由散漫惯了,只怕不适合到沉雪台去。” “沉雪台办案的法子太陈腐,唯一的绝招就是威逼利诱,我早就上书要改进……”匡一行觉得自己扯得太远了,忙将话题给扯回来:“这件案子办下来,对我和六皇子将要提出的一些刑法和审案上的改正有很大的帮助,所以这件案子我们一定要拿下来。” 他给宋喜夹了一筷子菜:“案子已经脱了好几天了,说不定真凶已经走远,所以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啊。” “这几天青州府衙这边虽然不帮忙了,可我也没闲着,朱公子是死在相思林,虽然书童和侍从说他没有包养小妾,可他有寻花问柳的嗜好,所以我就问了轿夫,轿夫说了几处他爱去的地方,可问了都推说他只是普通的恩客。”宋喜叹了口气。 匡一行用扇子敲了敲桌子:“我有个想法。” 宋喜忙说:“你请说。” “既然朱公子死在男女定情之地,我们虽然现在只是怀疑他有个情人,这个情人很可能就是促成这件惨案的幕后真凶,那我们可以去翻开那些许愿牌。”匡一行目光坚定的说:“许愿牌上都会写下名字,我们一个一个的翻,也许能找到线索。” 10 妾为丝萝 - 痞子神捕 - 橘籽 匡一行这个办法听起来很笨,却仿佛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这件命案青州不太重视,相思林封锁了两天就没人看守了,有些个住得远的青年男女没听到消息,还是赶过来挂牌子许愿了。 宋喜看着树上挂的牌子忍不住有些头痛,起码有一千多个牌子,一个个的看还不得把人给看疯了。 匡一行还嫌青州府衙的捕快们办事不仔细,不要他们帮忙,让宋喜和他的两个侍从搭了梯子上树去翻看,他自己则坐在一个有凉棚的竹椅里喝茶。 匡一行指手画脚的说:“朱公子是死在那棵树下的?那就把那棵树上的牌子都给我看得认真一点。” 宋喜擦擦头上的汗,树上的牌子都是外面小路边小贩卖的,式样都是一模一样的,看得他眼花缭乱的:“匡大人,你是不是也该上来帮帮忙啊?” “我这种爱动脑子的人,一向都不太爱动手的。”匡一行悠闲的喝了一口茶:“哎,你左手边那堆还没看呢。” 宋喜被他这么一嚷嚷,也闹不清楚那一堆到底有没有数过了,只好回过头再去数一次。 宋喜正数着,一个裤脚挽得很高,穿着粗布衣服,手里拿着一杆旱烟,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进了相思林。 匡一行看到这个拿着旱烟袋的男人立刻有了精神:“四爷,怎么样?” “在朱公子自杀那天早上,青州下过一场大雨,相思林这边的地到傍晚还没干透,所以朱公子的鞋子和衣服上都沾了一些泥土,我刚才沿路看过来,应该是这里沾上的。”旱烟袋说:“从鞋底的泥来看,他是自己走到这相思林来的。” “我们都知道朱公子是死在这相思林的,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匡一行有些失望的说。 “尸体放了那么多天了,天气又这么热,你指望我给你找出什么东西来?”旱烟袋一瞪眼,在匡一行的椅子边蹲下,拿出打火石点燃了烟丝。 他的烟丝里不知加了什么东西,一点燃便散发出一种特意的甜香。 宋喜本就对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上下级关系的对话吸引,又闻到这股特别的味道,忍不住好奇的走下半截梯子,侧耳听匡一行和旱烟袋说话。 匡一行笑嘻嘻的侧身靠在扶手上,看着旱烟袋:“如果是一般的尸体,我也不敢劳烦你呀,特地请你来,不就是因为你厉害嘛。” 他倒了一杯茶递给旱烟袋:“别卖关子了,天气这么热,大家都很辛苦,早点说出来,大家也能早点收工嘛,晚上我请你吃一顿好的。” “谁稀罕吃你的?”旱烟袋嘴上这么说,还是接过了茶杯:“我将他直接划开了,发现他的经脉异于常人,非常的粗大。” 宋喜在一边忍不住插嘴:“那说明什么呢?” “只有内功深厚的人,长期运功冲击经脉才会有这种情况,可你们又说他没有练过武,所以我再查看了他的丹田和四肢的肌肉骨骼,的确不是个练家子。”旱烟袋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站起来就走:“除非有人只练内功不练武功,否则很难解释,至于朱公子是不是这种情况,就要你们自己去查了,我可不伺候了。” 宋喜看着旱烟袋的背影,从梯子上跳下来:“这位仵作大叔的脾气可真大。” “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大。”匡一行却一点都不在乎这个仵作的态度,他回身看了宋喜一眼:“看什么热闹呢?线索找到了吗?” “我这不下来歇口气嘛,大人,天气这么热,你也给我杯茶解解渴呗。”宋喜用袖子擦擦头上的汗,嬉皮笑脸的说。 匡一行还真倒了一杯茶给宋喜:“喝吧,菊花茶,退火的。” “多谢大人。”宋喜对茶倒是没什么讲究,这么热的天,给他一杯白开水也行,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说:“朱公子难道背着人练过武功?谁会只练内功啊?” “你是江湖人还是我是江湖人?你练过武还是我练过武啊?你问我我去问谁啊?”匡一行瞪了宋喜一眼:“自己用用脑子。” 这语气不像责怪,倒像是师父在教徒弟。 宋喜回了匡一行一句:“我又没问你。” 就在这个时候,梯子上翻查牌子的侍从说:“找到了。” 匡一行的侍从翻看完了自己的那棵树,看到宋喜在喝茶,就去宋喜那棵树翻看,没行到真的让他给找到了。 匡一行将手中的折扇合拢,敲了一下宋喜:“看到没,刚才我就说了是在这棵树上的。” 宋喜不服气的说:“你什么时候说过了?” “刚才啊。”匡一行接过侍从递过来的许愿牌:“妾为丝萝托乔木,郎为明月照烟霞……朱明,阮馨……朱明就是死去的朱公子,可这个阮馨又是谁呢?” “朱公子的情人呗。”宋喜从匡一行手里抢过许愿牌仔细看:“从这个牌子上的红绸上来看,这牌子挂在这儿应该不超过半年……牌子就是前面路边上小贩卖的式样……可这个字不是朱公子写的,我在他的书房见过他的字……朱明这两个字是他邪的,可其他不是……字迹娟秀,应该是个女人写的,应该就是这个阮馨。” “废话,许愿牌上的字不是朱明的就是阮馨的,还用得着你告诉我?”匡一行扇着扇子,天气太热了,他这个胖子满头的大汗。 “也不一定,有些不识字的会让卖牌子的小贩代写。”宋喜为了查这个案子,也在相思林外面蹲了两天,虽然出了命案,可还有些没听说的青年男女来挂牌子,说到这儿他心中一动:“你们看,这个诗写的不错啊,但是这意境不像是男子的手笔,比较像女子做的,一般的女子大部分不识字就算了,有这样才情的很少啊。” 匡一行点点头:“如果朱公子这个情人阮馨是个才女,那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是系出名门的闺秀,但是这样的闺秀都是养在深闺的,朱公子的身份想接触到不太可能,如果这个闺秀是个寡妇,倒是有点可能,但是这样的事情嘛,要幽会必然要见面的,要见面必然会被人知道的,至少瞒不过朱家的轿夫和小厮,你们去问问朱家的轿夫。” “是。”匡一行的两个侍从答应着离开。 宋喜眨巴着眼:“我们现在做什么?” 匡一行用扇子点点宋喜的肩:“你说,如果这个会写诗字又写的好看的阮馨,她不是个名门闺秀,她还有一个可能是什么人呢?” 11 花街 - 痞子神捕 - 橘籽 “如果不是良家妇女,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青楼女子了。”宋喜说。 匡一行将手中的折扇一展:“人不风流枉少年,我看你的样子也是个风流的人,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带我去这儿的花街柳巷玩玩。” “匡大人,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宋喜一本正经的说。 匡一行忙说:“你可别告诉我,你家有妻室所以不去那种地方?你可别想歪了,我也是个正经人的。” 他领着宋喜一边往相思林外面走,一边继续说:“来来来,我这会闲得慌,给你好好的说道说道,这青楼女子啊,也分三六九等的,一种是给钱就能睡的,那叫窑姐,是最低等的,然后就是青楼的姑娘,大部分都有些个琴棋书画的技艺,有些卖身有些卖艺,就算卖身,那也是挑着卖的,主要是卖艺,出去应酬吃饭有她们相伴那是增加不少乐趣啊,最高等的就是花魁清倌人,都是年老色衰的青楼女子买来特地养着的年轻姑娘,从小亲老师教导,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知情识趣一个个都是解语花,住的都是独门独院的清雅小院,等闲人都不接待。” 宋喜跟着匡一行上了马车:“匡大人倒是很熟悉啊。” “这本就是文人雅士之间的一种正常交际啊。”匡一行摇着扇子说。 归雁山庄是江湖世家,不像书香门第这般好歌舞诗词,所以对这方面的事情不太热衷,宋喜也从小没怎么接触过。 不过听说那个地方特别好打探消息,有些个江湖人士还专门培养年轻貌美的姑娘,去青楼做打探消息的探子。 宋喜虽然没接触过,但也肯动脑子:“如果是这样的女子,花费一定不少吧,把管家找来问问朱公子最近的花销,也许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匡一行看看手里的许愿牌:“你说的不错,这个上面系着的红绸还不算太久,应该是在半年以内,重点就是查朱公子这半年内的行踪和花销。” 他坐的这辆马车是夏天用的,四面都敞着凉快,他敲敲马车的扶手,对前面驾车的侍从说:“你给青州府衙那边传个话,让他们叫朱家的管家把朱公子最近半年的花销账目送过来。” 车很快进了城,侍从将他们送到了青州有名的花街。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花街的灯都被点亮了,这花街的灯非常的有讲究,从街两边的房子屋檐牵了许多的绳子,绳子上面挂着灯,灯五颜六色的很是好看,每家门前的等都是那家青楼挂的,有些精美,做成各种形状,有金鱼灯,兔子灯,荷花灯,元宝灯等等,有些比较简单,就是彩色纸里点了蜡烛。 可一眼望过去,一条街都是各式各样的灯笼,非常的漂亮。 每家青楼门前还有个灯架子,上面挂着一些小灯笼,小灯笼上面写着今儿出来接客的姑娘的名字,让有些慕名而来的客人能一目了然自己心仪的姑娘今儿出不出来,倒也颇有趣味。 宋喜跟着走了一圈,看匡一行看得兴致勃勃的样子,他揉揉有点饿的肚子:“你选好了没有啊?” “很难选啊,要不是赶时间,我真想每家都去转一转。”匡一行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 这个时候,青州知府已经得到了消息,他穿着便服赶来了,大老远看到在街上溜达的宋喜和匡一行就小跑着过来了:“匡大人,你要是想放松一下,你告诉我啊,我陪你来啊,这儿街上的姑娘我都熟啊。” “是吗?我想找那种会写诗的,哪个的诗写的好啊?”匡一行用很愉快的音调问青州知府。 “安雅楼的小环,念音阁的曲曲,梅花坞的芸香,都很擅长啊。”青州知府如数家珍的说。 “那就挨着转转吧。”匡一行跟着青州知府走了几步,看到宋喜站着没动,他转头奇怪的看着宋喜:“走呀,站着干嘛呢?” 宋喜有些不自在:“我就不去了吧,我去查查那个朱公子的账目好了。” “啧,没看出你还挺纯的。”匡一行现在急着跟青州知府去找解语花,没空搭理宋喜,他挥挥手:“你去吧。” 宋喜正琢磨着是不是去宋记喜团子吃点东西,路边一个打扮妖艳的中年老鸨挥着扇子,带着一股子浓烈的胭脂味拉住了宋喜:“这位公子,好久不见啦,我们家姑娘可是想死你了。” “不是……我……”宋喜正想推开老鸨,可看看前面的青楼,觉得自己如果不进去看看,就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朱公子的情人是个青楼女子,那他也就无从发现朱公子和这个青楼女子是怎么认识的:“那,那我就进去看看?” 老鸨挽着宋喜亲昵的往里面走:“小爷啊,你喜欢哪一型的姑娘啊?温柔的?活泼的?还是聪慧的啊?你是喜欢看跳舞还是喜欢听小曲啊?” “温柔的,就,看个跳舞吧。”宋喜虽然有些不自在,还是努力做出一副自己熟门熟路的样子。 “那我跳给你看行不行啊?” 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宋喜的背后传来。 这个声音是个女的,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的,一个和他蛮熟悉的年轻的女的。 宋喜浑身僵硬的转过头,看到寇红正一脸假笑的看着自己,他忙甩开老鸨往寇红那边走了两步,然后又觉得自己现在做什么和寇红没关系啊,就想汪健峰说的那样,寇红是个好女孩,有的是大把人喜欢她,自己要是不喜欢寇红,那就别耽搁寇红了,他又退后两步退到老鸨身边,底气有些不足的问寇红:“你来做什么?这是你来的地方吗?” 老鸨有些心虚的退到门槛后面,挥手招呼龟奴过来:“我说,公子啊,这位不会是你家娘子吧?” “不是!” 宋喜和寇红异口同声的回答。 寇红对她和宋喜的这种默契翻了一个白眼:“汪健峰真是个傻子,传个消息说你陷案子里了,还得我以为你快死了呢,本来想来给你收尸的,没想到你还活着。” 宋喜看着寇红看了一会,他没回答寇红的问题,而是说:“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饿了。” 12 自以为是 - 痞子神捕 - 橘籽 “那你就进去吃呗。”寇红对着宋喜背后的青楼大门扬扬下巴,说完转身就走。 宋喜忙跟了上去:“喂,我看到喜团子了。” “那又怎么样?”寇红一副很冷漠的语气。 看到寇红这个反应,宋喜又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他用肩膀撞了一下寇红的肩膀:“唉,还生气呢?” “我为什么要生气?”寇红白了宋喜一眼:“为你啊?我疯了啊?” 她看看花街上挂着的五颜六色的灯笼:“宋喜啊宋喜,你也太堕落了,被个女人甩了你至于吗?居然就沦落到这里来了。” “我是为了查案子。”宋喜说的是实话,可语气却不太正经,他心里也别扭,拿不准是正儿八经的和寇红说话的好,还是让寇红真觉得他现在已经是个登徒浪子的好。 “我刚听汪健峰说了,不过那个案子不是杀了人之后自杀吗?还有什么可查的?”寇红不太明白的问。 “青州府衙的人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才是庸才,你告诉我,你是庸才吗?”宋喜看着寇红。 “我是天才。”寇红毫不犹豫的回答:“就算有疑点,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也奇怪啊,遇到这种我觉得有疑点的案子,不弄明白了,我就浑身难受啊,非得去把真相给找出来不可。”宋喜有些贱贱的说:“你说我这是不是病啊?” “是,你这个叫福尔摩斯综合征,没的医的病。”寇红看着宋喜,嘴上很嫌弃,其实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看到宋喜重新振作起来毕竟是件好事,之前她听说宋喜每天只知道喝酒的时候,真的是恨不得立刻冲到悬壶宫去给宋喜两耳光,看能不能把宋喜给打醒了。 她说:“你们这种人,就是自认为比官府,比捕快更聪明,能找到他们找不到的线索,破获他们破不了的案子,换句话说就是自以为是病。” “你是疯子,我是自以为是,我们正好一对好搭档咯。”宋喜嬉皮笑脸的跟着寇红走进了喜团子:“用你的人脉帮我查一查,看那个死去的朱公子,最近半年有没有和哪个青楼女子走的比较近。” “我为什么要帮你啊?”寇红让伙计上了几个菜。 宋喜看了一眼寇红,前倾身体靠近寇红:“破了案肯定有报酬的,我的全分给你。” “我稀罕吗?”寇红往椅背上一靠,示意宋喜看店里人满为患的热闹场面:“你看看我这里,这只是我的一摊生意,我的火锅生意也好的很,我缺钱吗?” 说完之后,她斜了宋喜一眼:“给多少?” “反正我的全给你。”宋喜笑嘻嘻的说。 “我考虑一下。”寇红看伙计把饭菜送上来了,她拿起筷子:“先吃饭。” 吃了饭寇红去打探消息,宋喜就去了朱家,匡一行的侍从还在查看朱公子最近半年的花销,管家零零碎碎记的详细,侍从也看得仔细。 宋喜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花销?” “暂时还没有。”侍从埋头在账本里,头也不抬的说。 宋喜有些无聊,他继续问:“朱家的轿夫和小厮问过了吗?” “问过了,最近半年朱公子没什么经常去的青楼,就算去那些地方,都是和一些公子一起饮宴,并没有特别亲近哪一位姑娘。”侍从一板一眼的回答。 宋喜站在侍从的背后看着侍从翻了两页账本,他砸吧一下嘴:“这个朱公子不是个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的人,你看,去青楼的花销这么低,难道我们的猜想是错的,那个情人不是青楼女子。” 侍从觉得宋喜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有些妨碍到他,可他又不好明说,只能说:“宋先生,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去外面纳凉,这账房里有些闷热。” “得,你慢慢看,有什么发现记得告诉我。”宋喜背着手走出去。 天已经黑了,天上有一轮新月,月光照在院子里,蝉声从院子里的树上传来,只是这院子的主人们,都无法再欣赏院子的景色了。 这件案子虽然青州府衙很懈怠,可毕竟没正式解除案子,所以仆人们都被安排在后院,管家也不方便天黑了带人来点灯,账房是因为匡一行的侍从来查账,才点了灯,宋喜从账房门口拿了一盏灯笼,慢慢的在院子里走着。 不知不觉他就走到了朱公子的书房附近,却看到不远处有灯光,他站住仔细一看,看到匡一行特地请来的那位脾气很大的仵作旱烟袋提着灯笼走过来。 旱烟袋走过来的方向正是朱夫人和朱家小少爷住的院子,也是他们被杀害的地方。 宋喜在书房的院子前站着等他走近了,客客气气的说:“仵作师父你好。” 旱烟袋仿佛没听到一样,直接从宋喜身边走过去。 宋喜不放弃的跟在旱烟袋身后说:“仵作师父,你是来查看朱夫人和朱家小少爷被害的地方的吗?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线索?” “我犯得着告诉你吗?”旱烟袋终于说话了,可语气却很冲。 宋喜却不想就这么放弃,他跟在旱烟袋的身后:“我当时也查看过尸体的,都是一剑致命,对了,之前你说朱公子的经脉很奇特,应该是修炼过内力的人,刚才我又去问过了,朱公子从小到大就没接触过武功,他不可能修炼过内力,平时他出门走远一点都要坐轿子的,当然,也可能是他懒,不过,他的确没表现出过任何练过武的样子啊,而且他接触的人里面,也没有江湖人士。” 旱烟袋挥挥手,不耐烦的说:“别跟着我。” 宋喜才不会那么听话呢,他还是继续跟着:“前面就是朱公子的书房,朱公子晚饭后在书房看书,书童去端水果,中间大约半柱香的时间里,只有朱公子一个人在书房,可就在书童端了水果回来,就看到朱公子提着剑出去了。” 他看着旱烟袋走进了书房,忙将手里的灯笼挑进去:“麻烦你看仔细一点,也许在书童去端水果的时间里,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一些让朱公子突然有了内力并且发疯的事情。” 13 再查一遍 - 痞子神捕 - 橘籽 旱烟袋背着手在屋里四处看,拿起地上的剑鞘看了看,对宋喜很不客气的说:“要你废话。” 这书房也是一直没人敢动,窗户都一直敞开着。 宋喜站在窗户那里挑着灯张望:“那茶是朱公子吃了一半的。” 旱烟袋正在看桌上的烛台,蜡烛燃尽以后熄灭了,烛泪还留在烛台,他正在仔细的看:“放这么多天都馊了,有什么可看的……” 他说着目光扫到了茶碗,他在烛光下看到茶碗里沉淀的眼色有些不对,他将蜡烛移近了一点,仔细的看了看,二话不说的端起茶碗就走出来。 宋喜忙凑上去:“怎么样?有发现?” 旱烟袋理都不理宋喜,将手里的蜡烛递给宋喜,一抬腿,人就已经上了墙头。 宋喜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个老农的旱烟袋,还有这样的武功:“江湖上真是藏龙卧虎啊。” 感叹完了,他又提着灯笼拿着蜡烛晃悠到了账房。 匡一行的侍从已经把账本看得差不多了。 宋喜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怎么样?” “花费很正常,请客吃饭也没什么特别的花销,这一年朱公子花的钱都差不多,看不出蹊跷来。”侍从说。 “如果是包养了情人,或者是迷恋上了青楼女子,不该没大笔的开销吧。”宋喜虽然不太懂这方面的事,可也知道青楼女子是认钱不认人的,如果朱公子不花钱,是入不了那些女人的眼的,就算是正有个喜欢上了朱公子的,那不花钱也过不了老鸨那关。 侍从说:“正儿八经在青楼做的女子,在官府也是有名册的,要不我们从名册上查一查。” “查归查,动静也不能太大,要不然可能会惊动这阮馨。”宋喜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个女人可能不是青楼女子。 果然,第二天侍从就回话了,说青州登记在册的青楼女子里没有叫阮馨的。 侍从回话的时候,宋喜正和匡一行吃早饭,两人正吸溜着稀饭吃油条。 宋喜看着侍从的黑眼圈,有些同情。 匡一行说:“如果这三四件案子都是这个阮馨所为,她可能不是青州本地的***有些个名妓会受别的地方的青楼邀请,去登台表演,说不定这个阮馨是一个名妓的真名,她出来登台的时候应该用的是别的名字,所以我们找不到。” “名妓?”宋喜想了想:“朱公子死之前的样子我没见过,死之后的样子可不是特别的风流倜傥,他的诗词我也看过,没特别的才华,家里又不是特别的有钱,你觉得一个才华不错,能称为名妓的女人,会看上他?不让他花钱就和他风花雪月了?” 匡一行想了想:“我在京城晃悠了这么些年,也没遇到过哪个名妓不要钱请我喝一杯茶的。” 他摸摸自己的脸:“我长的还可以吧?才华也有啊,关键是家世也不错啊,我这样的都没名妓喜欢,他嘛,估计也难。” 宋喜试探着问:“会不会是个寡妇啊,你想想看啊,如果是这五年里头的案子都是这个阮馨做的,如果是名妓,十四岁出来接客,那现在也得是十九岁了,十四岁就开始杀人啊?不能够吧?江湖上不是有那种黑寡妇一类的女人吗?看上谁就勾勾搭搭的,特别喜欢养小白脸,不喜欢了就直接杀掉,朱公子他们是不是就遇到了这种女人啊?” “如果不是青楼女子,是这种深藏不露的寡妇或者江湖人,很难抓啊。”匡一行也有些烦恼了:“说不定这会早就离开青州了。” “我已经麻烦别人在江湖上帮我打听消息了。”宋喜摸着下巴:“可我觉得这个阮馨不一定离开了青州,你想啊,朱公子死了六天了,官府查着这件事,一直都没把尸体还给朱家安葬,朱公子的堂哥都去衙门催了好几次了,且等着入土为安以后分钱呢,明儿就是头七了……” “你的意思是,把尸体还给朱家,让朱家去办丧事,然后我们暗中观察,如果这个阮馨真的和朱公子有什么,那应该会露面。”匡一行一挑眉毛,觉得宋喜这个想法也不是没道理。 这个时候旱烟袋抽着旱烟过来了,一言不发的坐下给自己盛了一碗稀饭吃上了。 匡一行忙递了一根油条过去:“看你的脸色有点苍白啊,怎么了?” “我把那姓朱的又剖了一遍。”旱烟袋看了一眼宋喜,然后看着匡一行说:“昨天晚上我又去朱家晃了一圈,好在里面的东西都没收拾,我在姓朱的最后吃的那碗茶里,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是蓝色的,我觉得有点不对,就连夜把茶带回去了,让我赶来帮忙的师侄用各种药物在姓朱的喝的那种茶里试试,发现居然是一种迷药。” “迷药?”匡一行和宋喜都愣住了。 宋喜看着匡一行:“迷药的话,朱公子不是就会昏过去了吗?” “不是一般的迷药,是类似五石散那种,吃了让人如梦如幻的那种。”旱烟袋说:“就在我师侄那边试茶的时候,我琢磨着又把姓朱的剖了一遍,我把他全身经脉都梳理了一遍,发现一件事。” 匡一行将装着咸菜的碟子往旱烟袋的面前推了推:“有发现的赶紧说,我急着呢。” “我当初只查了姓朱的双臂的经脉,这次差了全身的,我发现啊,他的经脉虽然粗大,显得像是练过多年内功的人,可他有些穴位有出血破裂的痕迹,说明什么?说明他的内功不是自己练的,是突然有人给他灌进去的,所以他的经脉承受不住,有些地方破裂了。”旱烟袋吃了一口咸菜。 宋喜比匡一行听得明白:“我懂了,朱公子突如其来的能用没开刃的剑杀人,那强大的内功是有人硬灌进他身体去的,而且加上了******药……” 他想想当初被九幻天姬的女儿给折腾的时候,看着花瓣飞就直接晕了:“******药加上暗示,那朱公子去杀人就不奇怪了,江湖上有些邪门的武功就是靠吸取别人的内力的,但那必须有特别的内功心法啊,像朱公子这种一点武功根基都没有,猛的受了那么强的内力,经脉断了不奇怪,他这样就算不自杀,那也活不了多久。” 14 盘算 - 痞子神捕 - 橘籽 旱烟袋难得正眼看了宋喜一眼:“这小子说的不错。” 匡一行用折扇敲敲桌子:“青楼女子能有这本事?那就是江湖人做的了,这事难办了……” 他正想继续说,看到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孩子走过来,板着一张脸对宋喜说:“过来。” “来了。”宋喜忙站起来丢下筷子就跟着去了。 匡一行伸头去张望:“哟,这姑娘是谁啊?” 送烧饼上来的伙计听到了:“那是我们老板。” 来的正是寇红,她将宋喜叫到账房:“姑奶奶我闲得慌,所以受累去帮你打听了一下。” 宋喜忙走到寇红的身后,将她按到椅子上坐下,给她捏着肩:“那你再受累告诉我,打听到什么了?” “这里做那行的,就没一个叫阮馨的。”寇红说。 “这个我们也猜到了,也许她在外面用的不是这个名字,也有可能她根本不是青楼女子。”宋喜松开手,拉了一张椅子在寇红身边坐下:“朱公子能用没开刃的剑杀人,那是因为有人给他灌了类似五石散的迷药,还给他硬灌了强大的内力,这可不是一个青楼女子能做到的吧?” “你就太幼稚了,搁我们那里的武侠剧里,但凡是个青楼都不简单,肯定是什么大组织的盘口,特地用来掩人耳目传递消息的,随便一个姑娘都能打得你连自己都不认识。”寇红冷笑一声,觉得宋喜太孤陋寡闻了。 她从桌上抓了一把瓜子:“别说我没给你有用的消息啊,这里的青楼为了拉客,每个月都会举行一次花灯会,一是让各家的姑娘出来混个脸熟亮亮才艺,二呢也是一个争名气的机会,会撒娇的姑娘这个时候就会让自己的恩客给买花灯,谁的花灯多谁的面子就最足,这个花灯会就在今晚,去不去,你自己拿捏了。” 宋喜忙将这个消息带给了匡一行:“如果朱公子的这个情人是青楼女子,一定不会错过这次的机会。” 匡一行却没这么乐观:“我收到各地发来的卷宗,没有在同一个地方发生类似案子的先例,我觉得她既然是个江湖人士,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走远了。” “像这样的案子,这次如果不是六皇子恰好到了这里,也会被当做杀妻弑子后畏罪自杀的案子处理,也许根本不会上报到你那里,你根本就不知道是这五年里到底发生了多少这样的案子。”宋喜说:“而且,我想朱公子杀了妻儿之后还跑出去,一是因为相思林是他们定情的地方,二是因为那个人要把功力收回去,武功内力可不是河里的水,给了别人自己想再练出来那也得费时间,这么强的内力,阮馨不会这么平白就送给一个经脉断了必死无疑的人,让朱公子杀人之后去相思林,也是她收回功力的一个法子。” 他说到这里眼睛一亮:“相思林不算是个很偏僻的地方,让青州的捕快去问问,说不定有人路过看到这个阮馨长什么样子了呢?” 匡一行点点头:“我去办。” 宋喜说:“我仔细看过这些年死去的四个读书人的资料,发现这个杀人犯特别喜欢那种微胖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如果今天我们要去花灯会,可以找个这样的人,看看能不能吸引到学这个阮馨的注意,或许她会主动上钩呢。” 他想了想:“我觉得你年轻的那个侍从倒是蛮适合的,可以扮作个读书人去试试。” 这个时候从楼上走下来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年轻人,清俊的相貌和脱俗的气质立刻吸引了喜团子店里不少人的注意,包括宋喜的注意。 宋喜看到这个人忍不住一脸惊喜的站起来:“彦平。” 这个一身书卷气,一双凤眼又略带些冷漠的年轻人,正是宋喜的结拜兄弟秋彦平。 秋彦平看到宋喜也很高兴,他走过来:“宋喜,好久不见。” 不等宋喜回答,他转身对正在专心吃早饭的旱烟袋行了个礼:“四师叔。” 什么? 这个脾气古怪的旱烟袋,就是一年多前去沂州给曲家老爷子贺过寿,被九幻天姬偷走的月灵芝真正的主人,悬壶宫四宫主? 宋喜暗自庆幸自己这几天可没对这位旱烟袋有轻慢的地方。 旱烟袋指指空着的位置:“坐下吃早饭吧。” 宋喜忙给秋彦平盛稀饭:“你怎么来了?” “我本来是去京城给四师叔送点东西的,可京城的师兄说四师叔到了青州,我想着好久没见寇红了,所以来青州走一趟,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你。”秋彦平对着宋喜要话多一点。 匡一行看着秋彦平也很是顺眼,他问旱烟袋:“四爷,这位是?” “慎弦的徒弟,挺上进的一个小伙子,肯吃苦,昨天耗了一夜帮我试各种药物的就是他。”旱烟袋简要的说。 匡一行显然也认识慎弦,他点点头:“慎先生的徒弟,难怪有如此的风度。” 慎弦是一个非常讲究外表的人,他带的徒弟也是极其讲究的,秋彦平昨晚虽然帮着旱烟袋做了一晚的事,这个时候仍旧衣着整齐,头发都一丝不乱的样子,就算没有出身豪门世家,这样的讲究也让人觉得来历不凡。 匡一行对宋喜说:“你也该向你这个朋友学学,长的蛮不错,就是不会打扮。” 宋喜笑了笑:“可我会破案。” 匡一行对旱烟袋和秋彦平说:“今儿晚上有这儿的每月一次的花灯会,非常的热闹,大家都去玩玩呗。” 旱烟袋说:“我没兴趣,我宁可去剖尸体。” 秋彦平正想拒绝,却被宋喜给一把按住他放在桌上的胳膊,将他想说出口的话给堵回去了。 宋喜说:“我们好久没见了,一块去看看呗。” 他对秋彦平挤挤眼:“顺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男人的乐趣。” 寇红在账房门口听到了,翻了个白眼退了回去,她觉得一年多了,自己对宋喜应该已经没感觉了啊,昨晚看到宋喜要进青楼,她立刻火气就起来了,这个时候听宋喜说要带秋彦平去泡妞,心里也格外的不舒服,她咬着指甲陷入了沉思。 15 你等着 - 痞子神捕 - 橘籽 寇红在账房的椅子上坐下,心中骂自己:“都被拒绝了还对他有感觉?我是犯贱吗?” 难道真的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她又深刻的想了想,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就和宋喜一起去学艺了,武功是地缺教的,可不识字是宋喜一个个读给她听,不会识谱是宋喜慢慢教的,不会弹琴也是宋喜陪着她日复一日的练习…… 寇红从椅子上站起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雏鸟情结?这也太可怕了吧。” 又再仔细的想想,和宋喜一起在山上学艺的两年多,宋喜对她的确很照顾,饭是宋喜做的,房子是宋喜搭的,想打牙祭了,宋喜要么自己设陷阱抓野味,要么就用挖到的竹笋京城给她换好吃的,两个人虽然时常意见不合的斗嘴,可想在想起来也不失是一种乐趣,而且,就算她再无理取闹的让宋喜生气了,宋喜顶多骂她一句疯子,现在想起来,竟然也有些亲昵的意味了…… 汪健峰从外面撩开门帘走进来,正好看到寇红这一脸甜蜜的惆怅的表情,他剔着牙说:“红姐,你这表情……是吃多了撑的,还是便秘啊?” “你才吃多了呢,你们全家都吃多了。”寇红白了汪健峰一眼。 她心里盘算着,宋喜为了苏远琴连鬼帝都敢挑战,那是得有多喜欢苏远琴啊,可见初恋对一个男人很重要不是说说而已,如果她现在还说喜欢宋喜,那等于是去捡苏远琴不要的东西,她寇红丢不起这个脸。 而且吧,这男人都是贱骨头,送上门的都不会珍惜,可和宋喜在一起,已经是一种习惯了,而且宋喜知道她的所有底细,和宋喜在一起,可以胡说八道,可以撒泼胡闹,不知道有多自在……非得让宋喜觉着她比苏远琴好,让宋喜来主动追她不可,好歹也是穿越人士,这点都搞不定她白看那么多言情剧了。 汪健峰往桌子边上走了两步,看着寇红说:“红姐,你的表情好阴森啊。” “你才阴森呢!宋……”寇红本想问汪健峰宋喜还在外面没有,滑到嘴边又想到,自己现在要做的第一步,是应该先不把宋喜当回事,其次还要和一个比宋喜更优秀的男人在一起,男人都是有征服欲的动物,有竞争才有吸引力嘛,越难得到才越珍贵嘛,她改口问:“我家男神呢?” “你说秋公子啊?他和喜哥一块走了。”汪健峰说。 虽然约好了晚上一起到花灯会上找线索,可白天宋喜和匡一行也没闲着。 朱公子的尸体再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匡一行让青州知府通知朱家的人将尸体领了回去,可也不是白让领走,他安排自己的两个侍从扮作朱家的家丁,帮着布置灵堂安排入葬,顺便观察有没有神情悲痛的女子来吊唁。 匡一行和宋喜又走访了朱公子生前的几位知交,都说朱公子不曾特别钟爱哪位青楼女子,也不曾养过情人,问到花灯会,都说朱公子每个月都会和大家一起去看热闹。 其中一个和朱公子关系颇为亲近的秀才说:“说到花灯会,我倒是想到一点不一样,以往我们也会为相熟的姑娘添个灯热闹热闹,可这四个月好像朱公子没有给任何一位姑娘添过花灯。” 从这位秀才家出来,宋喜对匡一行说:“四个月都没给任何姑娘添过花灯,从那个许愿牌上的红绸被风吹雨淋的样子来看,应该是半年内的事情,这么算起来,时间是对上了。” “也许就在四个月以前,朱公子认识了一位固定的姑娘,可这个姑娘却被他藏着没告诉任何人,所以他的朋友都不知道,但是他这个情人应该是也会到花灯会去的,所以他才不给任何姑娘添花灯,以示他对这个情人的忠贞?”匡一行毕竟也是个已婚男人,他侧头对给他们领路的青州府衙的捕头说:“你去问问朱夫人的贴身丫鬟,这四个月朱夫人和朱公子的房事情况。” 这种闺房之事本来是不好去问的,可如果是朱公子在外面有了情人才会杀妻弑子,那这就不得不问了。 捕头答应着一脸不高兴的往朱家走:“尸体都还了,不是说没查到什么吗?还让我去问,还问什么问啊?” 再不满他也得做事。 问的结果是,朱公子这三四个月说要看书写文章,所以搬到书房的那个院子里去住去了。 “这个女人的魅力可不小啊。”匡一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展开扇子摇了摇,半遮着脸问宋喜:“微胖,有家室,有点身家,那不就是我这种吗?你看我行不行?” “我看你很行。”宋喜笑着说。 匡一行将扇子一合:“得,今晚我也去花灯会看看热闹。” 晚上的花灯会,去的不光是匡一行,还有宋喜和秋彦平。 宋喜身上穿着一件匡一行特地给他买的浅绿色长衫,和穿着紫色长衫的秋彦平站在一起,两个俊朗少年,一个阳光,一个沉稳,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反正是很吸引女扮男装来看热闹的寇红的目光,寇红对身边的汪健峰说:“你看,我家男神多帅啊。” 汪健峰倒不太喜欢秋彦平那种有些个冷淡的性格,他撇撇嘴:“我倒是觉得喜哥更帅。” “你懂个屁。”寇红白了汪健峰一眼,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花街的花灯会给吸引了。 这个花灯会也是各家青楼争芳斗艳的好时机,每家的门前都搭了一个小小的台子,楼里的姑娘轮番上台去献艺,有弹琴的,有唱曲的,还有跳舞的,很是热闹。 台子边上站着龟奴,要是觉得这个姑娘表演的不错,可以丢一两银子给龟奴:“给姑娘带个花。” 龟奴就会从旁边的花篮里拿一朵花丢台上去。 也可以花五两银子:“给姑娘添个彩。” 旁边候着的画师就会在一个没有描画的灯笼上画些图案并且写上这位姑娘的名字,可这灯笼暂时还不会点亮了挂出去。 如果觉得这个姑娘很合心意,也可以花十两银子:“给姑娘点个灯。” 这灯才算是能点着了。 那位姑娘得的灯越多,那就越有面子,青楼外面挂的灯越多,那这家青楼也显得姑娘多,人美,客人多,也很有面子。 这个花灯会能吸引一些文人雅士,还有一个,就是在街上原本挂的一些灯笼上,会有各家姑娘写的一些字谜,这些灯笼是打乱了次序挂的,也没署名,如果猜到了谜底,就可以去兑换奖品,听说每家姑娘给的奖品都不一样,有些是请进去喝茶,有些是可以免费听小曲,最狠居然也有春宵一度的。 宋喜手中拿着从匡一行那里顺来的一把扇子,他轻佻的用扇子敲敲秋彦平的肩,伸手扯下一条灯谜,眉眼含笑的看着大热天还将衣领封住脖子,看起来有些个拘谨不安的秋彦平:“你等着,我给你猜个春宵一度出来。” 16 猜对了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猜对了三个灯谜,换了两个荷包和一张手帕,看到旁边有个人换了免费听小曲,他有些眼馋。 出了兑换奖品的小屋,宋喜将其中一个荷包很随意的递给秋彦平:“你一个,我一个,有好的东西我都会和你分享。” 秋彦平含笑接过荷包,蓝色的荷包上修了一朵荷花,绣工虽然普通,好在花色不算俗气:“我有什么好的也一定会分你一半。” 当初宋喜被至阴内力阻塞了心脉,秋彦平二话不说跪在慎弦面前求慎弦救宋喜的命,这两位阴差阳错结缘的异姓兄弟是真正的称得上肝胆相照了。 秋彦平对宋喜说:“过几天我想去拜祭一下我娘。” “等忙完这件案子我和你一起去。”宋喜看看手中的手帕,粉红色的还绣着并蒂莲,他将上面的花色给秋彦平看:“我本想送给寇红,但寇红一定会很嫌弃这颜色,那我干脆做个不要钱的人情,送给匡大人好了。” 说到这儿,他才想起来,刚才人多,他又一时兴起去猜灯谜了,竟然看丢了匡一行:“匡大人哪里去了?不行,我们赶紧找找吧,他那样子正是凶手喜欢的。” 匡一行这个时候正在一艘花船上,前面坐着一位妙龄女子在弹琴,两个人在横穿青州城的青河上欣赏夜景。 匡一行挥着扇子,虽然微胖,可神情很潇洒的说:“姑娘的曲子犹如姑娘的芳名一样让人难忘。” 这个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三四岁,一双大眼睛非常的灵动,身上有种少女的清纯,可又有一种已通男女之事的娇媚。 这个女子叫瓀珉,意思是看起来像玉的石头,可这个瓀字和阮字乃是同音,更不用说这个女子是主动接近匡一行的。 匡一行本来也没看到宋喜和秋彦平,正打算去找他们,却被这个女子拦了路。 女子说:“小女子猜到了这个灯谜的谜底,却够不着将这灯谜给扯下来,想劳烦公子帮帮忙。” 匡一行将她所指的灯谜扯下来递给她:“你是一个女子,就算猜中了,得的奖励对你来说也是没用的吧?” “这些奖励小女子的确用不上,那小女子不论得到什么奖励,都送给公子好了。”女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咬了一下唇,眼神那叫一个妩媚动人。 匡一行是个知情识趣的风月老手,他和女子一块去领了奖品,奖的是同游花船。 他借机叹了口气:“如果是和姑娘这样的妙人儿同游,倒也不负这良辰美景,换做其他人嘛,只怕这月色也黯淡了。” “公子若不嫌弃,小女子愿陪公子同游。”女子微微低下头,似乎有些羞怯。 “那我真是三生有幸,在下姓匡,不止该如何称呼姑娘你呢?”匡一行说。 虽然有艳福在眼前,他也没忘了自己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他打算先探探这个主动接近他的女子的底细。 “妾身瓀珉。”瓀珉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用手指在空中书写了一下,然后微微一低头,似乎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别人。 这样的示弱和小娇羞是最能撩动男人心的。 “瓀……阮……”匡一行看着眼前这个不露痕迹的就接近了他的瓀珉,名字的第一个字也正好和阮字同音,实在是很可疑,他心中存了怀疑,侧头张望了一下,看到旱烟袋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边跟随这个叫瓀珉的女子上了一艘花船。 花船虽不大,可也备了一桌小宴,桌上有三样凉菜和一壶酒,船上搭了个棚,四面垂了竹帘,棚子的四角挂了灯笼,顶上还放了一些鲜花做装饰,夜里看起来也颇有些意思。 瓀珉喝了两杯酒以后,拿起琵琶弹了两曲为匡一行助兴,让匡一行着实赞叹了一番。 喝了几杯以后,匡一行试着套瓀珉的话了:“听姑娘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 瓀珉四两拨千斤的回避这个问题:“听公子的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啊。” 匡一行想了一下,如果对方真的就是那个深藏不露的阮馨,那这几天说不定就在朱家附近,也许还看到他出入朱家了,他故意叹口气:“我本来是来拜访一位昔日同窗的,谁知道刚到青州就听说他死于非命了……” 他装作叹息的样子捂住了额头,其实从指缝里偷看瓀珉的表情。 瓀珉给他倒了一杯酒:“人世本就无常,公子,且尽这杯酒,此时的欢乐才重要,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对不丢?”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啊。 当然,如果这么容易就被试探出来,也不是那个能杀三四个人,都成功伪装成发疯自杀的阮馨了。 匡一行又想了想,许愿牌上写着妾为丝萝愿托乔木,这是想找个人托付终身的意思,从朱公子杀妻弑子来看,说不定是朱公子不肯休妻另娶,所以这个阮馨才会痛下杀手,还是让朱公子亲自动手杀人的。 青年才子流连青楼花街,不过是一种风气,也不过找一时的快乐,又怎么会认真? 都说****无义,那些文士又有几个有真心的? 这样的女子竟然妄想有人会为她休妻,那真的是痴心妄想了,可妄想破灭就要让对方全家都死光,这心思也太狠了一些。 想到这里匡一行的脸色不太好看。 细心的瓀珉留意到了,忙关切的问:“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听到姑娘的曲子,我突然诗兴大发,姑娘可爱吟诗?”匡一行忙说。 瓀珉说:“妾身也略懂一二。” 会写诗,那就有戏了。 匡一行说:“来来来,我最喜欢作诗了,你看着美景,还有姑娘这样的美人,怎能不让我诗兴大发?” 匡一行和瓀珉在船上吟诗作对的时候,宋喜和秋彦平也准备离开花街了。 宋喜在路边买了一个烤红薯,过手用内力凉了一下才递给秋彦平:“饿了吧,吃吃这个,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的。” 秋彦平伸手接过来,浅浅的一笑:“难为你还记得。” 不远处的寇红看到宋喜和秋彦平低声浅笑的模样,那种亲昵的感觉,看的她沉寂已久的腐女之魂又熊熊燃烧了:“难道宋喜拒绝我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苏远琴,而是因为他喜欢我男神?而我男神也喜欢他?” 她咬了一口糖葫芦,越想越觉得可能,她和宋喜在一间屋子里住了两年多啊,她好歹也是个妙龄少女,宋喜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任何的非分之举。 想在想来,只有一种可能了。 17 唱戏 - 痞子神捕 - 橘籽 汪健峰看寇红拿着糖葫芦发愣,他顺着寇红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秋彦平分了一半的烤红薯给宋喜,他点点头:“红姐,你是不是想吃烤红薯啊?我去给你买啊?” “买个屁啊!回家!”寇红嘴上这么说着,脚却没有动。 如果宋喜真的喜欢秋彦平她怎么办啊? 在花街上注意到宋喜和秋彦平的不止寇红,一位眉如远山,唇如丹涂,长得虽然好看,可身材瘦弱到全然没有一点阳刚之气,看起来还有些脂粉气的白衣公子。 这位白衣公子痴痴的看着宋喜和秋彦平,等到他们两个人吃完了红薯,这个白衣公子才如梦初醒一样走上前去。 白衣公子将两人给拦住:“小生冒昧了。” 宋喜和秋彦平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个人虽然长的好看,可五官太阴柔,整个人有些个邪气。 秋彦平一向对陌生人都很冷淡,闭嘴不言。 宋喜山身挡在秋彦平身前答话:“公子有何指教?” “小生抽到了一张明月楼的酒席劵,可供十人同宴,但小生和小生的朋友也不过七个人,委实有些可惜,看两位公子颇为面善,小生觉得和两位有缘,冒昧的想请两位一块同饮同乐。”白衣公子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一棵树下听小曲的几位公子文人打扮的男人。 其中有一位竟然是宋喜今天走访过的朱公子的朋友。 陈秀才将宋喜给认出来了,他走过来作了一个揖:“原来是宋先生,不妨和我们同乐一番吧。” 白衣公子好奇的问陈秀才:“陈先生认识这位宋先生吗?” “在下可不敢称先生,在下不过一介俗人。”宋喜怕陈秀才说破他的身份,毕竟在这花街之上来往的女子也不少,谁知道哪一个是阮馨呢?如果他是青州知府派来查案的事情闹嚷出来,只怕会打草惊蛇。 陈秀才也是个老于世故的人,听到宋喜这么说立刻闭口不言。 宋喜说:“在下是个生意人……宋记喜团子就是在下的生意,说出来真是俗得很,可偏偏又向往风雅,喜好和读书人交朋友,希望能沾点书卷气,来洗洗我身上的俗气吧。” “宋先生真是说笑了。”白衣公子似乎对这个回答很受用:“你家的喜团子我吃过,式样多,口味也多,店内多用竹器,真是一点都不俗气的。” 他话锋一转:“可我上次去的时候,记得伙计说老板是个姑娘……” “那是拙荆。”宋喜很自然的接话:“拙荆一向喜欢各处管理生意,我这个人嘛,就好游山玩水吟诗作画,外面的人都以为她才是老板,哈哈哈。” 秋彦平在背后听到宋喜说寇红是他的拙荆,还说的这么自然,忍不住低头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反正他觉得寇红比苏远琴好,虽然不符合贤良温淑,可也是个快言快语的好女孩,而且在宋喜的生死关头能挺身而出。 “原来如此。”白衣公子看向秋彦平:“那这位是……” “是我的一位朋友,姓秋。”宋喜故意将秋彦平的名字瞒了不说,他觉得这个白衣公子有些邪气,怕是什么不太正派的人,暴露了秋彦平是悬壶宫的人,反而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宋喜这么的遮遮掩掩在白衣公子看来,另有别的意思,他的嘴角浮起笑意:“那请两位公子赏脸一起去明月楼喝酒吧?” 宋喜看向秋彦平,秋彦平本来想拒绝的,可觉得宋喜的眼神中有些戏谑的意味,他想起宋喜今天说要带他来看看男人的世界,他知道宋喜其实也没来过这种地方,只是宋喜故意要做出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他回宋喜一个挑衅的眼神:“恭敬不如从命。” 宋喜和秋彦平去明月楼饮宴的时候,匡一行也在花船上开始和瓀珉促膝谈心了,两个人已经从小桌的两端,变成了并肩而坐。 瓀珉正在说自己的身世,沦落风尘的女子的身世都差不多,可瓀珉声音软糯,说起来格外的凄婉动人:“不瞒公子,妾身这些技艺都是从小学的。” 她说着端起酒杯敬了匡一行一杯酒,她自己则用袖子半掩面一饮而尽,眼中隐约可见泪光,楚楚动人的说:“妾身四岁便没了爹娘,被舅舅卖到了青楼,琴棋书画都是在青楼学的,因为相貌还过得去,十四岁出台便有了些名气,十七岁在江南青楼被称为十二金钗,名列第四,十九岁那年被许官人赎身买做小妾,本以为从此就有了依靠,谁知道许家大夫人容不下我,过门不到三年,大夫人就硬让许官人将我赶走了……” 匡一行顺势握着瓀珉的手:“姑娘别伤心了,我看姑娘如今过的也挺安乐啊。” “妾身虽然有些积蓄不至于沦落街头,可也只能像浮萍一样漂泊人间了。”瓀珉将头靠在了匡一行的肩上,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我呀,只求能嫁个好人家,有瓦遮头,有饭填肚就可以了。” 这么说来,也很符合那个阮馨的要求了,从各种迹象来看,阮馨也是要嫁给朱公子,求不得才愤而安排了杀人局的。 匡一行觉得自己钓到了一条大鱼,眼前这个肯定就是幕后元凶阮馨,他决定再加点油添点火,他拍拍瓀珉的手:“像姑娘这样的妙人儿,理当被人如珠如宝的疼爱的,可惜我已有妻室,要不然一定娶姑娘为妻,但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公子……”瓀珉的声音真是能掐得出水来。 花船泊在一处民居外,船夫拉着船让匡一行和瓀珉上岸。 瓀珉领着匡一行沿着石阶上去,伸手就推开了这处民居的大门。 这民居从外面看起来白墙灰瓦的不起眼,推开门才看到里面布置的很雅致,一处小院也有花有树,墙边一株桂花还不到开花的时节,回廊垂着竹帘,转角的地方还挂着鸟笼,一派清雅闲适的做派。 进了屋,立刻又丫鬟和老妈子迎了上来,丫鬟扶着瓀珉进去换衣服,老妈子请匡一行到花厅坐下,给匡一行端来了糕点。 匡一行一看这屋里,摆设虽然清雅,可家具却不是很贵重的木料,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个暗门子。 难怪不在青州府衙**名册上,这样的女子都是暗地里做生意,而且不是开门就接客,她得看人,非富则贵,玩的就是暧昧,当然,要价也高,还不明着要,等得就是客人自己送心意。 老妈子送了茶也没走,站在一边陪着笑:“官人是喜欢喝什么酒啊?我们这里有女儿红和花雕。” “女儿红吧。”匡一行琢磨了一下,褪下自己手腕上一串玉石的珠子,放到老妈子手里:“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辛苦你再做两个小菜吧。” 演戏演全套,他可要看看这个瓀珉到底唱的哪一出。 18 你先走 - 痞子神捕 - 橘籽 匡一行在瓀珉这边接受款待的时候,宋喜和秋彦平在明月楼也玩得很开心。 至少宋喜是很开心。 明月楼这边的宴席,可不是十个人围在一张圆桌边吃吃喝喝就算了,而是在一间大房间中,中间铺了一张红色的地毯,红地毯是长方形的,一边对着门,正对门的是宴客的主人坐的位置,摆了一张矮桌,左右两边各摆了两张矮桌,矮桌后面放着舒适的垫子,客人们都席地而坐,每张桌子后面可供两个人坐着,桌上的菜品份量不多,却做得很精致,摆盘也很讲究,还用萝卜雕花做了装饰。 屋子一角放了个屏风,屏风后面有乐师演奏,地毯中间有舞女献艺,每张桌子旁边还跪坐着两个乖巧嘴甜的姑娘陪酒。 丝竹悦耳,美酒飘香,这里真是男人的温柔乡。 宋喜是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的,他装作很有经验的样子,可刚坐下的时候,全身都是僵硬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秋彦平有个以风流且风雅的师父慎弦,倒是曾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他虽然有些不自在,动作却比宋喜还从容一些,他婉拒了陪酒的姑娘送上来的美酒,让姑娘给他倒了一杯茶:“我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宋喜倒是来者不拒的喝了几杯,这酒下了肚,胆子也大了起来,不但和别的公子哥互相敬酒,还和陪酒的姑娘调笑起来。 宋喜就着陪酒的姑娘的手喝了一杯,顺便摸了一下姑娘的小手,吃了个小豆腐,陪酒的姑娘适当的娇嗔着说:“公子~” 语气中满是欲拒还迎。 宋喜笑嘻嘻的捏捏陪酒姑娘的下巴,然后坐直了身子,伸手揽过危襟正坐只吃了点水果的秋彦平,小声说:“难怪是个男人都喜欢这调调,真是好啊。” 他指着场子里穿着紧身长裤,露着一截小蛮腰的舞女:“你看看那腰,哎呀!美!” 秋彦平很随意的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的应了一声:“哦。” 宋喜吃了一口身边少女喂的水果,他带着三分酒意凑到秋彦平耳边说:“连这样的你都不喜欢,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男人。” “悬壶宫的掌门大宫主师伯曾经说过专注是我的优点,我若是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必然是要做到我力所能及的最好,所以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只喜欢那一个,其他女人在我眼里都是木头了。”秋彦平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的意思是……你有喜欢的人了?”宋喜忙伸出另一只手扯住秋彦平的衣服,靠秋彦平靠得更近了:“是谁啊?快告诉哥哥我,哎呀,这是干娘在天之灵显灵了啊,你这个木头居然也长大开窍了,你有望抱孙子了啊。” “八字还没一撇呢。”秋彦平说到这个话题,显得非常的拘谨和回避,可看宋喜的样子,似乎不问个清楚不罢休,他含糊的说:“她还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感情的这种事讲究一个两情相悦,如果我喜欢她,她不喜欢我,那怎么办?” “到底是谁,快告诉我!”宋喜有些迫不及待的说:“只要是我兄弟喜欢的,抢也给你抢来做媳妇,快说啊。” 秋彦平皱着眉头推开宋喜:“别闹。” 他们两个这么搂搂抱抱的,有些人当宋喜是喝多了,可主人位坐着的白衣公子,却用颇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宋喜和秋彦平。 宋喜正准备再扑到秋彦平身上,一定要问个清楚的时候,龟奴捧着一个精致的硬盘进来,跪着在红地毯上膝行到每一桌停一下,让矮桌后面坐着的公子哥从银盘里拿下一个东西。 等龟奴膝行到宋喜和秋彦平的桌子前面的时候,宋喜和秋彦平看到银盘里还剩下两个小贝壳。 宋喜好奇的拿起一个,发现这贝壳的两片壳是分开的,打开后里面不是贝壳肉,而是一种淡黄色的粉末,他小声的问皱着眉头看着他手里贝壳的秋彦平:“这是什么?能吃吗?怎么个吃法?” 坐在宋喜身后的姑娘轻笑了一声,捂着嘴笑着说:“公子,这是五石散,吃了以后呀,能让你如虎添翼,一夜七次郎~”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靠在了宋喜的背上,手搭着宋喜的肩,眼风带着挑逗的看向宋喜。 宋喜看另外几桌的公子哥都很熟门熟路的吸食了五石散,一个个带着酒意和一种飘飘然的兴奋,揽着身边的姑娘离开了这个房间。 宋喜看着手里的贝壳:“这就是五石散?” 靠在宋喜背上的姑娘说:“对啊,公子你是没吃过,吃过以后就知道它的好处了。” 她的手覆上宋喜的手背,将宋喜手中的贝壳往宋喜的嘴边凑了凑:“公子~快点吃了,让妾身好好的服侍你吧。” 秋彦平将银盘里最后一个贝壳拿在手里,他悄声对宋喜说:“我想带回去给四师叔看看,我以前听说有些青楼会用五石散给客人助兴,可五石散也不是那么容易炼制的,份量稍微不好,就容易出人命,这次在朱公子最后喝的茶碗里也发现有五石散的粉末沉淀在茶水中,是不是这种五石散,我得回去试试……我先走了,你呢?” “你身上的脂粉味我不喜欢,你去换一个,不对,去洗个脸,我喜欢清纯一点的,你再去换个衣服,别露这么多,遮着点,我就喜欢那种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骨子里风骚的。”宋喜推开背上的姑娘,将姑娘打发出去,他虽然喝了酒,脑子还算清醒:“如果五石散在青州青楼是这么容易到手的东西,那么这个阮馨拿到五石散让朱公子服用过量躁狂杀人就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他的手撑着桌子,却没站起来,他对秋彦平说:“我头有点晕,大概是有点醉了,你先走……” 秋彦平不露痕迹的将贝壳装入袖中,伸手去扶宋喜:“不要紧吧?我给你煮点醒酒汤。” 宋喜攀着秋彦平的肩,眼睛瞄向去洗了脸回来的姑娘,他小声的对秋彦平说:“我长这么大,因为苏远琴一直把自己弄得很纯情,还没试过那个,那个是你知道的,所以,你先走吧。” 19 不见了 - 痞子神捕 - 橘籽 秋彦平从明月楼出来,一直守在门外的汪健峰看到了,立刻跑去告诉坐在停在花街路口马车里等着的寇红。 寇红挑了一下眉毛:“只有男神出来?” 她将手里的糖葫芦棍子一摔,正准备发飙,看到汪健峰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她压住心头的火气:“我家男神出来了就好了呀,我家男神果然是个洁身自好的人,男神出来了我也就放心了,我们也回去吧。” 汪健峰看寇红守了大半夜,就这么要鸣金收兵了,他不死心的说:“我可听说这种地方有花柳病的,要是喜哥染上了……” “关我屁事!”寇红觉得自己音调不对,忙深吸一口气,故作冷静的说:“你们男人不是常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愿意做个风流鬼,就让他去死好了!” 最后一句话还是没压抑住情绪,直接吼了出来。 寇红立刻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控,一拍车厢对车夫吼:“回去啦!” 汪健峰就这么被寇红抛在原地,他张嘴想叫寇红等等捎他一块回去,可看着疾驰而去的马车,他闭上了嘴:“口是心非。” 汪健峰慢悠悠的往宋记喜团子走,一边走一边盘算着要不要去吃个宵夜,正想着,看到去而复返的秋彦平,他忙对施展轻功飞掠的秋彦平挥挥手:“秋大夫,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宵夜啊?” 秋彦平停下来:“我要去找我四师叔和匡大人……” 他有些茫然,他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在哪里,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刚才分开是在花街,他的第一反应是去花街看看。 “找人你问我啊。”汪健峰说着钻进了路边的小巷,过了一会他走出来,对秋彦平招招手:“那个地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知道怎么去了,你跟我来吧。” 汪健峰将秋彦平领到了瓀珉住的小院前,他指着那扇紧闭的木门说:“就是这儿了,听说这是个暗门子,说不定匡大人正在里面春宵一度呢,你这么闯进去,可是会坏了别人好事的。” 秋彦平正要伸手去敲门,他的四师叔旱烟袋从暗处走出来。 旱烟袋问秋彦平:“你来做什么?” “有新的线索,我来找匡大人。”秋彦平简要的回答。 “老匡进去之前给了我暗号,说他找对了地方,现在没有他的暗号就冲进去,我不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旱烟袋知道秋彦平不是个鲁莽的人,可他和匡一行也是相识多年,对匡一行的洞察力也颇有信心。 院子里的匡一行正哄着瓀珉给他的扇面上写了一首小诗,看到这首小诗的字迹,他心中咯噔一声,字迹和许愿牌上的完全不同,他不死心的说:“不知道可否看看姑娘以往的诗稿?” 瓀珉示意丫鬟去取:“先生就爱看我出丑,我最不擅长就是写诗了,最擅长的是弹琵琶,不如我弹一曲给先生听吧。” 老妈子这个时候却说:“夜也深了,姑娘一向身子骨弱,该歇息了,公子也该回了,老身斗胆去给公子叫一辆马车吧。” 瓀珉用一种依依不舍的眼神看着匡一行。 匡一行知道这种暗门子做生意的,最擅长就是吊人胃口,绝对不会初见面就宽衣解带春宵一度的,要多安排几次见面,得到了足够的财物,才会让人一亲芳泽。 扇面上的字迹让匡一行怀疑了自己的猜测,这个时候看到老妈子赶客了,他也无趣的站起来:“那我就改天再来拜访姑娘了。” 瓀珉做戏做够全套,将匡一行送到房间门口,伸手捏了一下匡一行的手臂:“妾身等公子来。” 老妈子提着灯笼引匡一行往外走,走到回廊,丫鬟正好拿来了瓀珉的诗稿,匡一行不死心的伸手拿过来:“我想拿回去看看,不知道可不可以?” 说着他就已经借着老妈子手里的灯笼光亮,翻开了起来,这字迹和扇面上的一样,偏偏和许愿牌上的不一样。 老妈子也是见多识广的,琢磨着眼前这位可能是个好笔墨诗词的,忙将灯笼凑过来让匡一行能看的更清楚:“我们家姑娘那是多才多艺,这是我们家姑娘平时无聊的时候写的,可惜是个女儿身,要不然都能去考状元了,您看着字写得多好啊。” 匡一行顿时觉得很疲惫,他这是白白浪费了一整晚的时间,他快步走了出去,打开门看到争执不下的秋彦平和旱烟袋。 匡一行愣了一下:“你们怎么来了?” 汪健峰在江湖上混的时间虽不是最长的,可却是接触三教九流最多的,他看了一眼紧跟在匡一行身后的老妈子,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抢着回答:“夜深了,表少爷不放心老爷,特地来寻老爷。” “那我们走吧。”匡一行走了一段之后,才懊恼的对旱烟袋说:“我可能查错人了。” 他一摸手腕,那串赏出去的玉珠成色极好,让他有些心疼,他说:“你们有什么事吗?彦平怎么来了?” 秋彦平忙说:“我和宋喜被人邀到明月楼饮宴,宴中明月楼竟公然给客人服用五石散这种禁药,我取了一些回去试了试,和朱公子茶碗中发现的很像,但朱公子那杯茶已经放了好几天了,我是用刚泡的茶试的,也许可能不太准确……” “我这就去让青州知府彻查这些五石散的来源,五石散被朝廷勒令禁止服用,可仍有人暗中调配,也许从来源上找到一些新线索。”匡一行一听立刻快步往青州府衙走:“不行,要立刻封锁花街,搜查所有的青楼,这样公然服用禁药,青州知府的官运看来是走到了尽头。” 青州敢公然给客人服用,那想必是有官府的包庇的,匡一行这句话也不是危言耸听,但凡查出一点青州知府知情的线索来,青州知府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匡一行一边走一边脑子快速的转着,他从袖中取出自己的官印交给旱烟袋:“为防着青州知府知晓此事意欲包庇和我发难,你带我的官印去沂州调派人手。” “好。”旱烟袋接了官印转身就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彦平,一旦形势对我们不利,立刻带着老匡走!” 匡一行直接去敲开了青州知府的内府大门。 青州知府听说是刑部主司深夜来访,披着外袍就出来了:“大人深夜来访有何要事啊?” 匡一行声色俱厉的将秋彦平从明月楼得来的装有五石散的贝壳丢到桌上:“青州的青楼竟然给客人提供五石散服用,这件事你可知情?” 青州知府吃了一惊:“我不曾听闻啊。” “你不曾听闻?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了!你看怎么办吧。”匡一行故意将难题丢给青州知府。 青州知府吓得睡意全无,立刻点齐府兵,又将所有的捕快都带上了,直接围了花街:“本官接到举报,有青楼向客人提供五石散这种禁药服用,现在本官要彻查此事,所有人都不得离开!搜!” 第一个被搜的就是明月楼,还是匡一行亲自带人搜的,服用了五石散的客人找到了,送五石散上楼的龟奴找到了,可宋喜却不见了。 20 为什么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不但不见了,今晚一直陪着宋喜喝酒,最后跟着宋喜回房间的圆脸姑娘,还被发现死在了房间里。 秋彦平走进房间,看到这个姑娘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势扑倒着死在床边,致命的伤口在后背上,雄起就插在伤口上,竟然是一只筷子。 房中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以宋喜的武功,竟然被这么悄无声息的带走了? 匡一行走进房间,看到外衫解开露出肚兜死在床边的圆脸姑娘,又查看了一下她背上的伤口,立刻说:“这姑娘应该是坐在床边,自己伸手解开了衣带,这个时候有人从背后用这只筷子刺死了她,所以她才会下半身坐在床边,而上半身扑倒在床上。” 他示意自己的随从将姑娘的尸体移开,果然在床单上和伤口对应的地方看到一滩血迹。 竟然用一直筷子就戳死了一个人,这个凶手的武功不弱。 秋彦平立刻说:“不可能是宋喜下的毒手……” 他看到床边有一双男人的鞋子,这双鞋子他认得,是今天白天为了来花街玩宋喜特地买的:“宋喜的鞋子还在这里,难道他是被人掳走的?” 谁能这么轻易的掳走宋喜?就算宋喜喝了酒,也不该这么悄无声息的被人带走。 匡一行环视着这个房间,房间不大,正对着门是衣柜,衣柜的旁边是床,床脚的那面墙有一扇窗户,窗户下面放了一张梳妆台,梳妆台的旁边放了一张椅子。 他走到梳妆台前,看着梳妆台上放着的一个瓷碗,碗里残留了一些褐色的液体,他端起来闻了闻:“不是茶,像是药。” 秋彦平闻言走过来,接过瓷碗闻了闻:“像是醒酒汤。” 他觉得气味有些不对,可梳妆台边有胭粉味,他端着碗走远了一些又闻了闻:“掺了迷药。” 匡一行觉得很奇怪:“只听说青楼给客人服用壮阳药的,没听说下迷药的。” 他摸了摸下巴,又从房间门看到床边,再看看梳妆台:“让我来理一理,宋喜醉醺醺的跟着这位姑娘进了房间,姑娘伺候他脱了鞋睡在了床上,姑娘怕他喝得太醉没法行房事,就去端了一碗醒酒汤来给他服下,谁知道这碗醒酒汤是加了迷药的,也许这姑娘并不知道醒酒汤不对,所以她才会坐到床边去宽衣解带,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背后用一根筷子取了她的性命,而这个时候的宋喜因为吃了掺了迷药的醒酒汤睡着了,所以才会被那个凶手给轻易的带走了。” 秋彦平看着床上的血迹:“为什么要杀人呢?如果凶手的目的是宋喜,那么打晕这个姑娘也可以啊。” “这个就得问凶手了,也许这个姑娘知道醒酒汤是有问题的,所以凶手要杀了她灭口吧。”匡一行走到敞开的窗户边:“凶手应该是带着宋喜从窗户走的。” 夜里正是明月楼生意兴隆的时候,外面大厅里人来人往的,想要带一个昏迷的人从正门出去的确太惹眼了,而这间房的窗户下面是后院,后院外面有一条可供一辆马车进入的小巷,从这里走倒是不会引人注目。 而且,能用一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竹筷就杀死人的凶手,武功肯定不弱,带着宋喜从屋顶直接施展轻功掠走,也不是一件难事。 “难道……是吃醋杀人?”秋彦平心中转过这个念头,猜想会不会是他离开以后,寇红找了来,看到宋喜和一个女子在房间里衣冠不整,所以杀了这个女子带走了宋喜,可又一想,以寇红的性格,直接拆了明月楼还差不多,不会下迷药再掳人这么麻烦。 外面传来一声惨叫,匡一行和秋彦平快步走出房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看到青州知府一脚踹在跪在知府面前的龟奴身上,龟奴本就跪在楼梯边上,被这么一踹,人往后一倒,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好在这楼梯中间有个拐角,栏杆将龟奴给拦住了。 龟奴慌乱的爬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对着楼梯上黑着一张脸的青州知府磕头如捣蒜:“大人,冤枉啊。” 跪在青州知府面前的老鸨吓得面色苍白,她也忙连连磕头:“大人明鉴啊,我们这里真的没有五石散啊,这是朝廷的禁药,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售卖啊。” 站在青州知府身后的捕头,一个跨步走上前来,指着大厅中间几个又唱又跳,兴奋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客人:“你可别告诉我,他们几个是梦游啊。” “就算有客人服食了五石散,那也是客人自个儿带来的,他们要吃,我们也拦不住啊。”老鸨一脸的委屈:“可我们是真的没有,也不敢卖的。” 秋彦平听了走上前去,从袖中拿出从这明月楼得到的装有五石散的贝壳,他站在楼梯顶端对龟奴说:“你可别说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有了神志清醒的人证,龟奴也不敢只喊冤枉了,他苦着一张脸说:“这东西是阮公子带来的,小的只是端了个盘子,真的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五石散呀。” “阮公子?”秋彦平听到这个姓氏,他抬头和匡一行对视了一眼,难得语气急促的对龟奴说:“哪个阮公子?” “就是花了一百两包下牡丹厅,宴请你们的那位阮公子啊。”龟奴有些奇怪的看着秋彦平,一块喝了半晚上的酒,难道秋彦平不知道请他喝酒的人是谁? 秋彦平一向对人情世故不太擅长,现在觉得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不是猜灯谜得了一张宴会劵吗?可以免费十个人饮宴吗?” 老鸨离秋彦平不远,她立刻就听明白了:“我们明月楼可不会阔气到送一张一百两的宴会劵,今儿的宴席是阮公子定的,定的也挺临时的,好在大部分客人都还在花街游玩,所以牡丹厅正好空着,要不……”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花,刚刚还站在她面前的秋彦平已经到了匡一行的身边。 秋彦平看着若有所思的匡一行:“特地花大价钱包下宴席,却谎称中奖诓我们来饮宴,又迷倒并掳走了宋喜,是为什么?” 21 抓小三 - 痞子神捕 - 橘籽 匡一行听了秋彦平的问题,他也有些疑惑:“难道他误以为宋喜是来查案的人,所以想杀人灭口?” “不对,如果是要杀人灭口,那应该在这里就可以进行了,不同特地将人给掳走啊。”秋彦平说。 “不一定啊,也许凶手想知道宋喜查到了些什么呢,这样有助于他抹去自己留下的破绽,没想到凶手是个男人,那么之前我们查的方向就全错了。”匡一行侧头对自己的侍从说:“立刻去查这个姓阮的。” “是。”侍从答应着退下。 匡一行转头问秋彦平:“这个姓阮的长什么模样?” “五官虽然清秀,可气质有些阴柔,我看到他觉得有些不太舒服。”秋彦平说:“我可以画一张画像给你。” “如果姓阮的就是阮馨,那他和朱公子……莫非是个断袖?”匡一行用扇子敲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得赶紧找到宋喜才行。” 秋彦平看了一眼大厅,跟着他们来的汪健峰已经没了人影,他说:“也许有人已经去找宋喜了。” “那我们也不能输给江湖势力。”匡一行对另一位侍从说:“让青州府衙的人也帮着找,天亮之前一定要找到。” “是。” 所有人都在着急寻找的宋喜,这个时候躺在一张铺着锦缎的床上。 这张床在一间华美的房间的正中间,床是圆形的,上面没有床顶,但四周吹着几片纱幔,纱幔上绣着金色的花朵图案,纱幔外面点着十多支蜡烛,让整个房间充满暧昧又神秘的氛围。 房间被十多只蜡烛照得很明亮,宋喜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一双白皙柔软的手,摸过他的脸,顺着他的脖子向下剥开了他的衣服,还将他脱得一丝不挂。 宋喜想阻止这个人,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想喝止这双手,可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他想运功,可全身内力都好像化为了乌有,一点都感受不到,他整个人像是瘫痪了一样。 宋喜只能躺在这张华丽的床上,任凭这双手在他的肌肤上游走,摸得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心里不舒服,胃里一阵阵的反胃。 因为这双手是属于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正是晚上和他们一起饮宴的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脱光了宋喜的衣服,从上到下的看了个高兴,然后心满意足的抓起宋喜的手,用宋喜的手贴着自己的脸,他感受都宋喜手上传来的小颤抖,他将宋喜这种因为恶心而止不住的颤抖,理解成了害怕,他柔声对宋喜说:“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喜欢你都来不及呢,怎么舍得伤了你。” 宋喜连嘴都没法张开,他想反驳都没有机会。 “你是不是觉得全身没劲又说不出话来?那是因为我在那个贱人给你喝的醒酒汤里加了一点东西,一点让你乖乖听话的东西。”白衣公子将头枕在宋喜的胸上:“我都没摸过你,那个贱人竟然敢摸你,我只是杀了她,算是便宜她了。” 他的手指在宋喜的胸肌上滑动:“我在街上看到你和秋公子谈笑风生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能那么的亲昵,还分着吃一个红薯,这样的情形我不知道梦到过多少次,光明正大的牵着心爱的人的出去,不怕别人的目光和议论,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看到你们啊,不知道有多羡慕呀。” 宋喜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了,再一看这白衣公子的模样,立刻明白了,他一向喜欢时不时逗逗为人拘谨的秋彦平,没想到却被这个白衣公子误认为他和秋彦平是一对,将自己看成了一个断袖。 其实宋喜对断袖也没什么意见,断自个儿的袖,让别人说去吧,可那袖也别断到他身上啊,他可是个直的啊。 白衣公子用手肘撑着床,抬起上半身看着宋喜:“我知道你也不全然是我这种,你是既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的。” 他伸手点了一下宋喜的鼻子,一脸娇嗔的说:“你真是贪心。” 这个动作和语气,让全身无力的宋喜又颤抖了一下。 宋喜的反应似乎让白衣公子很受用,他又靠到了宋喜的胸前:“但求一心人,白首不分离,宋郎,阿阮想一生一世和你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他的手指顺着宋喜的胳膊滑下去,手和宋喜的手握在一起,他的拇指摩擦着宋喜掌心的薄茧,他将一个药丸塞进宋喜的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 他看着宋喜的手:“宋郎你是练剑的?阿阮也是练剑的呢,不过以后可不能让你用剑了,你们这些男人啊,有那么点本事,有那么些才华,就容易三心二意,朝三暮四的,我要挑了你的手筋和脚筋,让你一辈子都没办法离开我。” 宋喜现在全身都没法动弹,听这个自称阿阮的白衣公子说的这么认真,心中觉得毛骨悚然,可偏偏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 阿阮开始伸手脱自己的衣服:“阿阮很懂的如何让宋郎你舒服的,等我们快活一下,我再砍断你的手筋,你说好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声:“谁敢折了宋喜的蹄髈,我就毁了他整个天堂!” 寇红?! 宋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高兴听到寇红的声音。 “谁?”阿阮立刻拉紧衣服翻身而已,他扯过床上的绸缎盖住了宋喜的下半身,然后一弯腰拿出床下的剑,立刻拔剑出鞘,然后紧张的站在床边。 他这个地方很秘密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 房间门被直接的踹开了,寇红一袭红衣站在门外,手中握着一柄短剑,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外:“这门也忒不结实了。” 阿阮拂开纱幔冲出去,瞪着寇红:“你是什么人?” “你勾引了老娘的男人,还敢问老娘是什么人?”寇红一剑就吃了过去,还抽空对身后的汪健峰说:“汪健峰,去把人都给我叫来,拆了这房子,抓着贱人去游街,老娘也要享受一次抓小三的待遇!” 22 代价 - 痞子神捕 - 橘籽 汪健峰听寇红叫他去多找些人来,知道是让他去找什么人,他答应着跑开:“好咧!” 阿阮看寇红一剑刺了过来,他也仗剑相应,两个人各执一剑打在了一起。 阿阮的腰肢很软,剑法灵动而诡异,寇红的剑法得知地缺的真传,精妙而富于变化,两个人打在一起剑光流转很是好看。 阿阮的剑外有一层剑气,可见内力很深厚,可再深厚那也是自己一天天练的,哪比得上寇红白捡了明炎圣火宫的圣女们几百年传承的至阴内力。 寇红也不不甘示弱的在短剑外面凝出了剑气,可她一心想抓个活的,剑下留了三分余力,让阿阮有幸在她手下走过了五十招,可他们两个人剑上的剑气在房间中流窜,房中垂着的几条纱幔,靠他们最近的两条都被绞成了碎布,虽然没有伤到宋喜,可房中的一根柱子被砍断了,大片屋顶掉了下来,露出天空中不太圆的月亮。 破洞周围还有木头和瓦片掉下来,有几片正好砸在宋喜的身边。 寇红看上面掉下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她也不打算手下留情了,抓不到活的,抓个半死不活的也行,她剑花一抖,避开了阿阮手里的剑锋,一剑刺破了阿阮的肩膀,阿阮手里的剑掉到了地上,他不甘心的怒吼一声,一掌拍向寇红。 寇红轻飘飘的躲开,一个旋身到了阿阮的身后,伸手点了阿阮的穴。 这个时候汪健峰也带着秋彦平,匡一行和几个捕快过来了。 寇红将剑收到腰后,拍拍手,转身看向冲到门口的秋彦平:“打完架就来了?你们要不要这么会掐时间啊?要不再去吃个宵夜再来?” “姑娘好身手。”匡一行说着对跟来的捕快挥挥手,示意这些捕快将被点了穴的阿阮给抬走。 秋彦平走向宋喜:“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一块碎掉的瓦片从上面掉下来,秋彦平正要去接,寇红从背后拍了他一下,他愣了一下就看到碎瓦落在宋喜身边,然后滚落到了床下,这也没什么,有什么的是,碎瓦带掉了宋喜下半身上盖着的绸缎。 虽然秋彦平站的位置挡住了最关键的部位,可寇红还是看到了宋喜****的上半身,她流里流气的吹了一声口哨:“哟,身材不说啊小伙子。” 秋彦平走到床边搭住了宋喜的脉,又看了看宋喜的眼睛和舌头,他皱着眉头:“你被下了****?” “什么?”汪健峰蹦蹦跳跳的走过来:“喜哥,你不会被他给吃豆腐了吧?哎呀,脱的这个干净啊,一定是被占了便宜了。” 宋喜用能杀人的眼神看着汪健峰,汪健峰忙转身就跑。 寇红站在原地,既没有靠过来,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笑嘻嘻的看着宋喜:“喂,我可听说啊,****只有一种解法的,这里也没别的女人了,要不……” 她对宋喜挤挤眼:“我去把刚才那个男的给你叫回来?” 宋喜吃下去秋彦平喂的一颗药丸,能张嘴说话了,他有些个恼羞成怒的瞪着寇红:“你给我滚!” “啊,敢这么凶我?”寇红双手插着腰:“男神,汪健峰,你们都给我出去,我要好好教教宋喜什么叫对救命恩人的正确态度。” 汪健峰从寇红身边跑向房门:“红姐,这个情况下,我不觉得你教训喜哥,你能占便宜。” 秋彦平想了一下,拉起地上的绸缎盖住没穿衣服的宋喜,站起来往外走,走过寇红身边的时候,还对寇红抱抱拳:“有劳寇姑娘了。” 宋喜一看就急了:“你们干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走啊?你们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等秋彦平和汪健峰都出去了,寇红手一抓,房门被她的内力给关上了,她再一脚将掉在地上的柱子踢过去抵住了门,这才转身对宋喜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喊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宋喜吞了口唾沫,他现在因为被下了药,面红耳赤的浑身不舒服,特别是有个地方,非常非常的不舒服:“寇红,你别闹,你给我出去。” “我出去了,你怎么办呢?”寇红在床边坐下,伸手抓住了盖在宋喜身上的绸缎。 第二天,汪健峰看到宋喜,笑嘻嘻的凑上来:“喜哥好!” 宋喜装作没听到,继续埋头喝豆浆。 汪健峰在宋喜的对面坐下:“哎呀,喜哥,你怎么脸红了呢?难道还余毒未清吗?” 秋彦平从楼上下来,也坐过来,让伙计给他一碗粥和两个馒头,他淡淡的扫了宋喜一眼:“毒解了?” 宋喜埋头吃东西不说话。 秋彦平和汪健峰对视一眼,秋彦平说:“昨天晚上匡大人连夜审了那个凶手,他都招了,都是他做的,前几桩别的地方的案子也是他做的,还招了两桩没有被上报,当做自杀处理的案子。” 汪健峰说:“断袖就断袖吧,为什么动不动就杀人呢?” 秋彦平笑了笑没说话。 宋喜终于找到个机会把话题从他身上转开了,他说:“还用得着说吗?他就爱找那种有妻室的断袖,比如朱公子这种,勾搭上了以后,又要朱公子证明自己才是他的真爱,朱公子肯定是不会休妻的,于是他就觉得朱公子是在骗他,就用药物迷惑了朱公子,再把自己的内力传到朱公子体内,借朱公子的手杀妻弑子,然后让朱公子去他们定情的地方,把内力收回来以后,伪装成朱公子畏罪自杀的假象。” “都说对了。”秋彦平说着,眼神平静,语调平常的对宋喜说:“那你顺便也说说,昨晚你和寇红……” “我和寇红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宋喜不耐烦的说:“她是用她体内的至阴内力帮我解的毒,我们两做完在那破房子里,就一起练功练了一整晚。” 汪健峰不敢相信的说:“我才不信红姐就这么轻易的帮你解毒了。” “我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帮他解毒了。”寇红靠在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栏杆上,正好在他们这一桌的头顶上方,她笑嘻嘻的说:“我呢,是个生意人,我救人从来收费都很高的。” 她对宋喜挤挤眼睛:“你说是不是?” 宋喜将脸埋在双手里:“你不提这件事我们还是好朋友。” 汪健峰更加的好奇了:“喜哥,你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啊?我好像知道啊。” “凭什么告诉你?!” 宋喜和寇红异口同声的回答。 23 逃避 - 痞子神捕 - 橘籽 汪健峰被宋喜和寇红齐声一吼,很不高兴的站起来,从桌上拿了一个烧饼,不太高兴的往外走:“不说就不说。” 宋喜看了一眼低头浅笑的秋彦平:“别告诉我你没有解****的解药啊,你这就是等着看我笑话呢。” 秋彦平含着笑说:“寇姑娘这么主动的要给你解毒,我以为你们两个昨晚会冰释前嫌啊。” “匡大人早。”汪健峰正站在门边啃着烧饼,看到匡一行来了,忙打招呼。 宋喜一听,立刻飞身而起落在楼梯转弯处寇红的身边,他看到匡一行已经走进来了,忙直接躺下,借用楼梯挡住自己。 寇红小声的问宋喜:“你躲什么啊?欠他钱啊?” “没有。”宋喜对寇红挥挥手,示意寇红为他遮掩一下:“你能不能假装我不在这里啊?” 寇红面带威胁的蹲下:“你忘了我们坦诚相待的时候的约定了吗?” “匡大人想带我回京,并要推荐我去沉雪台。”宋喜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 寇红不明白了:“我以为你对破案有兴趣,很想去沉雪台呢。” “我是想去啊,可曲家舅舅和苏远峰在沉雪台啊,我不想再和苏家的人有纠葛。”宋喜侧头看了一眼在秋彦平那张桌子边坐下,还点了早饭的匡一行,他双手合十,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寇红:“姑奶奶,别闹了。” 秋彦平给匡一行倒了一杯茶:“看匡大人神采飞扬的样子,想必做完的审问大有收获吧?” “都招了,还有四起被当地官府忽视的案子。”匡一行一副如释重负后的样子:“压在我心头多年的案子算是破了。” 秋彦平说:“不知道大人是想将这个犯人押解上京还是就地处置?他用的这个五石散和一般的不一样,我想问问他这个五石散的来源。” “我要押解他回京去,你要问就趁在青州的时候问,回了京你想问就不方便了,这起案子破了,我和六皇子一直想提的律法改进,终于有机会提出来了。”匡一行兴奋的说。 “你们的律法何止需要改进啊,就是整个破案过程全部都需要改,在我们那……”寇红趴在栏杆上,刚想提她的世界,就被宋喜在脚上拍了一下,她忙收住话:“如果这件案子不是有匡大人你这样明察秋毫的好官,又正好遇到宋喜这个懂武功的人发现了剑没开刃的端倪,这件案子让青州知府来查,就会当做发疯杀人处理了吧?” 她直接从楼梯上跳下去,轻飘飘的落在桌子空的位置上:“说到底整个体系都有问题。” “体系?”匡一行没听懂。 寇红知道自己一高兴又说多了,如果别人听不明白,就会把她当疯子了,她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直接忽视匡一行刚才的问题:“第一个接触案子和案发现场的捕快,要么是通过关系走后门当上捕快的,要么是当地一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他们根本不懂查案,不但经常忽略一些案子的细节,造成冤假错案,甚至在进入现场的时候,还会破坏一些证据,根本不具备的查案的基本素质嘛。” 匡一行点点头:“那寇姑娘觉得这个问题该怎么办呢?” “你们的学校都只教人读书识字写文章,这诚然是个值得学的东西,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其实学校还你可以教给别人一些别的东西,可以学一些特殊的技能,比如,捕快学校。”寇红将自己世界的警察学校的模式说了一点:“教一些基本的律法,懂法才能执法嘛,还要学习查案和发现线索的技巧,审问犯人的技巧,只用打的往往都是屈打成招,还要学一些武功,遇到身强力壮和懂武功的犯人,才能更好的办案啊,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很有道理。”匡一行用扇子敲敲桌面,听得是津津有味,就连伙计送上来的早饭也没心思去吃:“不光是这里的捕快,就是沉雪台里很多捕快,我看也没什么能力。” “不光是捕快,仵作也要学习的,你看,普通仵作查不到的东西,悬壶宫的人就能查得到,这就是水平问题。”寇红说:“查案的,审理案子的都应该是不同的人,各司其职又能互相监督,而且还要给犯人请状师的权利,状师有权得到全部案子调查的资料,但是必须签署保密协议,而且状师是站在官府的对立面,也可以对捕快和官府起到监督促进的作用嘛。” “有道理。”匡一行听得大为赞赏。 宋喜听他们说的津津有味,他自己悄无声息的上了楼,推开房间的窗户,翻身跳上院子里的大树的树枝,将自己藏身在浓密的树叶之间。 快到中午的时候,寇红才端着一碗酸梅汤找了过来,她靠在窗边:“我告诉匡大人你已经离开青州了。” “乖,做的好。”宋喜懒洋洋的说。 “你不去当捕快,以后想做什么呀?”寇红问完宋喜以后,不等宋喜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在你们这里自己去查案太不现实了,办事不方便不说,还容易被当成骗子,当个大侠也不容易啊,以前看武侠小说觉得当个大侠挺爽的,可到了这个世界一接触,再仔细一想啊,劫富济贫那不就等于入室抢劫吗?拔刀相助也可能变成过失杀人啊,为兄弟两肋插刀,那也可以说是聚众斗殴啊,想想全部是什么好事。” 她喝了一口酸梅汤:“这么算起来,所谓的江湖人,也可以理解为会武功的无业游民,还到处惹是生非,这不是江湖一福,而是人间一害啊。” “少在这儿胡说八道啊。”宋喜说:“有些习武之人开了镖局护送商队,还有些去当了护院,也有进军队奋勇杀敌屡立战功的,还有一些在家乡开馆教学的,可不是都像你说的这么无所事事啊。” 寇红的手肘靠在窗边,探出头去看宋喜:“别人无所事事是他们的事,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24 帮个忙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听寇红问自己以后有什么打算,他其实还是有些茫然,他说:“刚听说师父去世的消息,觉得自己做的事没脸去见他,现在想去给他老人家磕个头。” “一块去吧。”寇红说:“出事的时候我也不在那附近,七叔又把师父的尸体送回师父的老家安葬了,所以我也没能去师父坟前磕头。”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碗:“我们两个不是真的情侣,为了学武功,为了化解自己体内的至阴内力,就去骗师父,一骗还骗了两年。” 宋喜顺着树枝滑过来,脸往后仰,正好倒着看着寇红,两个人的脸不过一个巴掌的距离,他伸手捧着寇红的脸,在寇红的脸上亲了一下:“现在是真的就行了。” 寇红把宋喜给推开:“你现在是做什么?” “追你啊。”宋喜一脸无辜又认真的表情说。 “谁教你这种追法的?”寇红一下就变脸了,手在空中一划,一股气浪出去,直接划断了宋喜躺着的树枝:“老娘才不是这么好泡的呢!”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躺在树枝上的宋喜本来是可以施展轻功躲开的,可还是跟着树枝一起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把在后院洗碗的杂役吓了一跳。 杂役也知道这位宋公子和自家老板娘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他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过来:“宋公子,你没事吧?” “去告诉你们老板娘,我受了重伤……”宋喜气若游丝的说着还咳嗽了两声:“她要是不来看看我,我就死给她看。” “哦,好。”杂役老实巴交的跑出去传话,可他去了一圈后回来,身后并没有跟着寇红。 宋喜一看,又急忙捂着胸口开始呻吟。 杂役其实也知道自家老板娘是江湖人,这位宋公子也是会武功的,这么高摔下来,如果是他,肯定得躺十天半个月,可换了这两位那是屁事都没有,他对宋喜说:“宋公子啊,老板娘在前面和人掐架呢,估计没空来看你了。” “掐架?谁敢得罪我家红红?”宋喜说着翻身就起来,麻溜的就跑了出去。 大堂里面,寇红和一个人隔着一张桌子站着。 寇红冷着一张脸说:“我不管你是谁,这家店我不卖,识相的赶紧给我滚!” 这个人长着一张和中原人略有不同的相貌,大眼睛,高鼻子,头发略卷,皮肤因为长期在阳光强烈的地方,所以是深棕色的,他左耳带了一个造型奇特的黄金耳环,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外袍,看起来神情冷峻又高傲。 宋喜看到这个人,本来准备掐架的拳头,立刻变成了拥抱:“阿木依!” 这个看起来颇有异域风情的年轻人,正是和宋喜在大漠明炎圣火宫的地宫一别经年的阿木依。 阿木依看到宋喜也很惊喜,可他的表情上却什么变化,他伸手拍拍宋喜的背:“宋喜。” 寇红刚才积蓄起来的一腔怒火,化作了好奇:“你们认识啊?” 阿木依看着寇红,不太高兴的说:“我问你认不认识宋喜,你说不认识,那我问你,他是谁?撒谎的女人,最可恶!” 寇红眨巴了几下眼睛,可还是一脸倔强的说:“宋喜那么多仇人,我知道你是来干嘛的啊?而且张口就要买我的店,你看我的样子,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别废话,赶紧给我哥们泡茶去,再把招牌的点心送点过来。”宋喜拉着阿木依直接上了二楼的雅座,他又重重的拥抱了一下阿木依:“看到你还活着就太好了!” 阿木依说:“我也是看了你在楼梯暗格里的留言,才知道你没死的,不过应该和你留言的时间超过两年了,我也不过来试试。” “这些年你在哪里?”宋喜拍拍阿木依的臂膀,招呼阿木依坐下说话。 “我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在地宫的一个角落,地宫已经坍塌了,我落下去的地方有一个水潭,应该是地下暗河浸出来形成的,那些怪虫一直照顾我,给我吃的,我在地宫找到了一些以前的书籍,都是烧在那些瓷片上的,虽然残缺了,可也让我读的忘记了时间,后来……”阿木依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一下:“有个人不知道怎么会到地宫附近去挖宝,正好我在虫子的帮助下也会在夜里离开地宫出来透透气,正好遇到了他,就跟着他离开了大漠,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跟着他辗转了一年多,最近才回黑石镇,才看到你的留言。” 他问宋喜:“你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和崔大哥在地宫坍塌的时候,落到了地宫下面的一个溶洞里,那个溶洞通往地下暗河,我本来要拉着崔大哥一起走的,可崔大哥坚持说不走,我被水卷走了,然后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发现被冲到了马匪们经常打水的地方,被几个马匪给救了,他们本来也没怀好心的,还好我机灵逃出来了。”宋喜也忙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说到后面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全说出来:“我能获救还有一个原因,是无意中得到了明炎圣火宫的一个宝物,那个宝物里有什么至阴内力,所以帮着我扛过了在暗河里飘着的时间。” “你能得到是你的机缘,我本来就对武功没什么兴趣,不过我在地宫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我虽然武器制作可能还不如师父,但在暗器和机关的制作上,应该算得上是顶尖好手了。”阿木依说。 “我们两个能再见真是太好了!”宋喜对送食物进来的伙计说:“拿两坛酒过来!我要和我哥们好好的喝一场!” 他高兴的对阿木依说:“我还有个结拜兄弟也在青州,我一定要让你们认识认识,你们一定会很投缘的。” “嗯。”阿木依说完,伸手抓住了宋喜的衣袖:“你现在武功很高?” “还行吧。”宋喜挠挠头,他挑战鬼帝失败的事情,可谓是人尽皆知,他可不敢自吹自擂。 阿木依很认真的看着宋喜:“你帮我杀一个人。” 25 杀人的理由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一听阿木依让他去杀人,吃了一惊,阿木依的性格虽然有些冷淡,只关注自己有兴趣的事情,可绝对不是个心肠歹毒的人,他很奇怪的问:“你想我杀谁?” “杀掉那个将我带出大漠的人。”阿木依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有些凶狠,看得出他对这个人有极深的恨意。 “带你出大漠……那也算救了你啊,为什么你要杀了他?”宋喜更加不明白了,可他知道阿木依绝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他自从知道我是崔怀的徒弟,并知道我的技艺之后,边经常逼我做一些假古董,为了钱做这个也就算了,可他居然将我做出来的暗器拿出去卖,而且逼我做一些我不想做的暗器……”阿木依说到这里一脸的痛苦。 “你不想做的事,从来没人能逼你的。”宋喜疑惑的看着阿木依,他是知道阿木依的脾气的,只要是阿木依不愿意做的事,就是拿着刀架在阿木依的脖子上,阿木依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他的手放到阿木依的肩膀上,关切的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最开始他骗我服用一种白色的粉末,刚开始吃的时候的确让我更加的精神焕发,制作东西的时候也能更有想法,做得更加精细,可服用了一段时间以后,只要不服用,整个人就会没精神,而且浑身特别难受……我知道他给我吃的东西有问题,可又控制不住自己想去吃。”阿木依说到这里搓了一下脸:“他借此要挟我,让我帮他制作一些我不想做的东西。” “他给你吃都东西应该是五石散。”宋喜说:“我最近因为一些原因接触到了五石散,少量服用可以让人变得精神,但是服用的量稍微大一点就容易产生幻觉,所以有些文人骚客喜欢服用,而且还有壮阳的效果,有些青楼也在贩卖,不过吃多了也会陷入癫狂而死。” 他放在阿木依肩上的手用了一点力,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疑的对阿木依说:“你绝对不可以再吃那个东西了。” “我也不想再吃,可他想方设法的掺在一些别的东西里给我吃,让我戒不掉,而我又很喜欢吃了以后那种格外清醒的感觉。”阿木依看着宋喜,他们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哥们,他难得的软弱都暴露在了宋喜面前。 “我会帮你戒掉的。”宋喜拍拍阿木依的肩站起来,走到房间门口伸手拉开门,对半蹲在外面贴着房门偷听的寇红说:“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来问我,不用偷听的。” “我哪有偷听啊?”寇红打死也不承认:“我是从这儿走过去的时候,脚痛所以蹲下来揉揉脚而已。” 她偷瞄了一眼屋里的阿木依,笑声对宋喜说:“你的秘密可真多,我才想起来,关于苏远琴,关于里面那个人,还有在遇到我之前的那些事,你从来都没说过。” “想知道?”宋喜蹲下来,平视着寇红挑了一下眉毛,一副欲擒故纵的表情对寇红勾勾手指头:“去把秋彦平帮我请来。” “你只会叫我做事对吧?”寇红本来满心期待宋喜要说一些小秘密,可没想到宋喜居然说的是这个,她不满的咬着下唇瞪着宋喜:“我觉得你就只会利用我。” “你要想知道,我随时都可以告诉你,可现在有正事,还有啊,聊心事这种浪漫的事情,应该找个晚上,就我们两个人,喝点小酒看着月亮慢慢回忆嘛,不应该是我们现在这样蹲着像拉屎一样吧?”宋喜伸手捏了一下寇红的脸:“乖,快去。” 寇红虽然不满的撇撇嘴,可还是站起来去找秋彦平了。 宋喜站在门边问阿木依:“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他叫第五简,住在城里的福安客栈。”阿木依说:“他手中有一批我刚做的袖箭,小巧易隐藏,射程又远,他约了买家在青州交易,这东西流落出去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所以一定要毁了它们。” “第五简?!”宋喜一听到这个名字,关上了房间门返身走到桌边:“这个姓很特别,你说的这个人应该是我认识的,当初我离开大漠的时候,被一个奸商给骗了,后来又被一个叫秦爷的商人给救了,这个第五简和秦爷是认识的,中间有点复杂,反正就是我在一个拍卖会帮第五简把一把刀买下来了,那把刀上面有你们沱沱族的文字,当时我还拓印了一份,不过没放在身上。” 他想了想:“当时他说自己是在汉州做古董生意的,说那把刀上有一个宝藏,然后就去找宝藏了……我懂了,所以他才会去大漠,也因此才会遇到你,这世上的事真是太巧了。” “我帮他做假古董赚了不少钱,也够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而且就算他不救我,我也不会死在大漠,总之现在我不想做那些东西了。”阿木依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我是明炎圣火宫的传人,我的技艺不是为了做这些事的,也许我没有师父制作武器的天赋,无法制造出可以传世的神兵利器,可我也不想沦为第五简谋取暴利的走狗。” “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的。”宋喜语气郑重的承诺。 这个时候寇红带着秋彦平来了,她知道这个时候是三个男人解决问题的时候,她识趣的退了出去,然后爽快的到隔壁房间继续偷听。 宋喜向秋彦平介绍阿木依:“彦平,这位就是我想你提过的,崔大哥的徒弟,曾经和我一起经历生死,还不畏艰难去马匪我救过我的。” “我是宋喜的结拜兄弟秋彦平,宋喜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秋彦平一向拘谨,难得这么热情的说话。 “宋喜也向我提过你。”阿木依站起来:“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宋喜一直惦记着你和崔先生,能够见面真是太好了。”秋彦平因为听宋喜提过,不会武功的阿木依为了把宋喜从马匪窝救出去,在大漠中等了一天,今天见了觉得很是亲切。 26 做不做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对阿木依说:“我这个兄弟在悬壶宫学了还几年医术,悬壶宫你可能不知道,就是死人也能救活的地方,有他在一定能帮你戒掉五石散的。” “五石散?”秋彦平皱起了眉头。 “有人故意给他吃五石散让他上瘾,因为他是只做暗器和机关的好手,借此来利用他做一些他不想做的事情,我和他是过命的交情,不能看着他这么身陷囹圄。”宋喜说着走到墙边敲敲墙壁:“别偷听了,赶紧准备一下,带着秋彦平和阿木依先离开青州,我去把第五简那里阿木依做的东西处理了,就来和你们会合,你们到沂州去等我。” “等等。”秋彦平抓住一只脚已经踩上窗台,打算施展轻功掠走的宋喜:“我暂时不能离开青州,我和四师叔试了一下阿阮那里弄来的五石散,发现和以前接触过的很不一样……你别这么看着我,是大宫主要求我们试试的。” 他对宋喜说:“匡大人决定彻查这件事,可又急着要先把阿阮押解回京,所以拜托我四师叔暂时留下来查探此事,我也要留下来帮我四师叔,所以不能跟你们走。” “宋喜。”寇红从隔壁房间推开窗户:“你们说的那个第五简,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人最近一年多在道上生意做得很大,造假杀人,买卖一些朝廷违禁品,什么生意都敢做,是个狠角色。” 宋喜觉得寇红形容的这个第五简,和他印象中那个做事有些畏首畏尾凡事要拜托秦爷帮忙的第五简不太一样。 寇红看宋喜不答话,她干脆从隔壁房间的窗户窜了过来,伸手推开一脚踏在窗台上的宋喜,在窗台上坐下,指了一下阿木依说:“如果他真的是第五简赚钱的主力,那他突然失踪了,第五简可不会善罢甘休的,别说有那么多人看到他进了宋记喜团子,就算他是凭空在街上消失的,第五简只怕是把青州的地皮都挖一遍,也要找到他的,想让他摆脱第五简,必须得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你的意思是……”宋喜的脑子也快速的转了起来:“让阿木依假死逃走?” “古人的思维就是狭隘。”寇红用鄙视的眼神扫了宋喜一眼:“刚才我都说了,第五简是什么生意都敢做的人,他手中有五石散,要么他自己在吃,要么他有货源,不论是哪种情况,他作为一个胆大包天的奸商,会看不到其中的商机?他能忍得住不转手卖出去赚更多的钱吗?” 她伸出一根指头点了一下宋喜的额头:“贩卖朝廷禁药是什么罪名?重则砍头轻则流放啊,我们应该帮着秋彦平把五石散的事情给查一查,这可是毒品啊,流出去得害了多少人啊?这件事就算他只是吸食,我们也能给他扣一个贩卖的罪名,这样才能帮阿木依彻底的脱身,还可以除去一个大坏人,拔出一个危害百姓的毒源,真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别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着姐,姐从来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宋喜点点头:“你说的有点道理。” 寇红瞪了他一眼:“是非常有道理好不好?” “那我现在还得回第五简那里去?”阿木依不太情愿的问。 “必须得啊,我们会好好的布置一下,演一出好戏,不但可以毁了那批袖箭,还可以让你假死脱身。”寇红说。 “假死的话需要借助一些药物,我现在就去配药。”秋彦平说完之后,在阿木依身上比划了一下,指着肋骨下的一个位置对宋喜说:“从这里刺进去,会流一些血,但不会伤到性命,虽然有些危险,但我有把握救他。” 阿木依目光坚定的说:“我不怕痛。” 寇红打了个响指:“还是我家男神最懂我。” 宋喜伸手遮住寇红看向秋彦平的眼神,对秋彦平使个眼色,示意秋彦平可以去配药了:“别看了,你家男神已经有心上人了。” “什么?”寇红拨开宋喜的手,不敢相信的看着秋彦平走向房间门的背影:“怎么可能?我家清雅高贵纤尘不染如千年不化雪山巅的莲花一样的男神,居然会有心上人?你骗我的吧?是哪个小婊砸!我要去灭了她!” 宋喜摸摸下巴,看秋彦平的人影已经下楼去了,他才说:“你家男神一向性格拘谨不爱和陌生人接触,所以他喜欢的多半是身边经常能接触到的姑娘,他能经常接触到的就是他的同门师姐妹了,据我所知,他师父只有一个女徒弟,那就是思雨姐。” “如果是思雨姐的话,那我就含泪祝福他们吧。”寇红动作夸张的擦了擦眼角根本就没有的眼泪:“男神,你一定要幸福啊。” “幸福个屁,你家男神连去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宋喜冷哼一声,很是看不起秋彦平的怂。 寇红用脚轻轻的踢了宋喜一下:“你很会表白哦?” “等救了我哥们,我给你表个大的。”宋喜对寇红挑挑眉毛。 寇红翻个白眼:“没兴趣。” “没兴趣你也要接受。”宋喜伸手揽着寇红的腰,把寇红从窗台上抱下来:“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夜里,外面的更夫敲过四更。 四更在十二个时辰里排第二,属于丑时,又名荒鸡,属于丁夜,是人睡的最沉的时候,所以四更又被称为“狗盗”之时。 宋喜选的就是这么个时辰动手。 福安客栈的后跨院,整个院子都被第五简给包了下来,他已经不是宋喜见过的那个第五简了,财大气粗,心狠手辣,在江湖上也有了自己的地位。 江湖传闻说,第五简能够在短短一年多里,从一个小小的古董商人,变成现在黑道上有名号的人物,是因为他得到了鬼帝的赏识。 对这个说法第五简从来都是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这让他的发迹和背景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这么一个人物,自己虽然武功不高,身边却有不少高手。 屋顶上的瓦片传来一声轻响,屋里的几个刀客手已经握到了刀柄,其中一个的刀立刻出了鞘,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紧接着传来几声猫叫,轻盈的脚步踏过屋顶去了隔壁院落。 隔壁院子屋顶上趴着的宋喜和寇红对视一眼,月光之下,两个人一身夜行衣,他们都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刀出鞘的声音。 寇红看着宋喜:“挺警觉的啊,做不做?” “一不做二不休。”宋喜冷冷的看着下面看似安静的院落,将面巾扯起来遮住了自己的脸。 27 救人 - 痞子神捕 - 橘籽 根据之前阿木依给宋喜他们的情报,这个口字型的四方小院,第五简带着两个保镖和一个小妾住在主屋,左边的房间是阿木依和一个监视他的刀客住的,右边的房间就放着袖箭,还睡了四个保镖。 这些保镖的身手都不弱,都是在黑道上有名的高手。 寇红当初和宋喜因为苏远琴决裂的时候,把瑶琴泛月留给了宋喜就走了,宋喜把瑶琴泛月和玉笛青宵都交给了秋彦平保管,后来秋彦平在青州重遇寇红,就都给了寇红,但是琴瑟谱的武功攻击范围太大,而且很难选择,如果他们使用琴瑟和鸣的武功,势必要伤到周围一些无辜的人,所以他们这次打算用刀。 一是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二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武功来历。 宋喜轻轻的落到院子外面,从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笼子,笼子里装着一只老鼠,他从墙壁上做了镂空装饰的地方,把笼子打开让老鼠跑进了院子里。 晚饭过后,阿木依在院子里做了手脚,他用一块肥肉在墙上抹了几下,然后顺着墙根一直把油抹到了放着袖箭的房间,然后悄悄的把那一小块肥肉丢在了房间的门后面。 老鼠闻着油味顺着墙角往放着袖箭的房间跑,它的尾巴上系了一小节香,宋喜在放老鼠进去之前就将香点燃了,如果老鼠跟着油迹跑,那么在香刚刚燃尽的时候,应该就能跑到放着袖箭的房间了,在香的最末端那一截,是掺了一些迷药的,这些迷药是秋彦平配制的,无色无味却能让人陷入沉睡。 寇红在屋顶上趴着,看着老鼠尾巴上香燃烧的小红点,从门缝下面进入了房间,她在屋顶上对宋喜比了个手势。 宋喜从院墙外跳了进去,立刻引起了第五简房间的保镖的警觉,他们从窗户翻身出来,正好看到一身夜行衣的宋喜想要进装有袖箭的房间。 其中一个保镖冷喝一声:“什么人?” “过路人。”宋喜返身一刀劈了过去,他曾经学过刀,可学的是归雁山庄苏夫人那不太高明的曲家刀,好在他内力深厚,虽然刀法差了一点,对付这两个保镖还是游刃有余的。 屋里的第五简也被惊醒了,他站在床边一脸阴冷的看着自己的保镖和黑衣人缠斗,他有些奇怪为什么守着袖箭的四个保镖没有出现,可随即一想,肯定是被迷晕了:“哼,看来是有备而来。” 第五简的小妾拢了一件薄纱长袍走过来,依偎在他身边也看过去:“刀法很平常啊,要不要让妾身去把他给打发了?” 第五简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阿木依和阿木依房中的刀客都走了出来,刀客挥刀砍向黑衣人,可黑衣人一个旋身躲开了这一刀,正好落在阿木依的身边,黑衣人毫不犹豫的一刀捅在了阿木依的肚子上,阿木依应刀而倒,黑衣人吹了一声口哨,屋顶上突然射出两只带火的箭,直接射进了放着袖箭的房间,爆炸声传来,顿时间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第五简手下的刀客和保镖都被着爆炸震翻在了地上,宋喜在箭射出来的那一刻就施展轻功跑了。 等爆炸过后,第五简看到被炸得稀烂的房子,连渣都找不到的袖箭,以及没有了呼吸的阿木依,怒火烧心的他砸烂了屋子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保镖和刀客,眯着一双眼睛,看起来窝着一肚子的火气。 小妾手一挥,一条几乎看不到的银丝的从她手指间飞了出去,在空中弯出蛇行般的曲线,银丝在空中一闪而过,跪在第五简面前的几个保镖的人头也落了地,血喷了满屋,血腥气浓烈的让人呼吸都觉得沉闷了。 小妾舔了一下手指上沾上的血,靠在第五简身上:“这些废物惹五爷生气了,妾身就杀了他们给五爷解气,五爷,你可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妾身该心疼了,不过五爷啊,妾身早就说过的吧,要舍得花钱,才请得到真正有用的人,你看,这些便宜的废物,真的遇到个高手就没用了。” 说完,她一脚将滚过来的一个人头给踢开,她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第五简,特别的乖巧妩媚,刚才黑衣人突袭的时候,她根本没出手,在这些人里面,她的武功是最高的,第五简可是她的金主,如果第五简不高兴了,随时可以让别人来取代她的。 第五简眯了一下眼睛:“对方是有备而来,不拿东西还毁了东西,那就是嫉妒我生意,故意来找茬的,你让人好好给我查查,是谁做的这件事,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小妾忙答应着:“妾身立刻就去办。” 她站起来走到门边,看到旁边走廊上躺着的阿木依的尸体,她风情万种的回身看第五简:“五爷,阿木依的尸体怎么处理呢?” “都让人丢乱葬岗,看着就烦,这里我也不想住了,换家客栈吧,不把那个和我作对的人碎尸万段,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第五简站起来往内室走,他身上也沾染了血迹,打算去换一套衣服离开这里。 而在院子外等了很久的宋喜,在天快亮的时候,才看到有人从客栈用板车运送东西出来,这些东西被送到乱葬岗就随便挖了一个坑给埋了,等到这些人走了以后。 宋喜和汪健峰才靠过去把薄薄的土给刨开,看到里面支离破碎的尸体,宋喜和汪健峰忍着恶心和害怕,从里面找到阿木依,又把土给掩埋了回去,这才用板车推着阿木依去找秋彦平。 秋彦平给阿木依处理了伤口:“让他睡一会吧,醒了就该觉得伤口疼了。” 他们将阿木依抬上马车,一行人离开了青州城。 宋喜看着秋彦平:“你不是说你暂时不能离开青州的吗?” “我已经禀告过四师叔,四师叔让我先给你们离开,现在他也只是在摸线索,五石散的来源还没摸到,我在这里也没用,就让我先回京城去。”秋彦平说:“因为四师叔在刑部做事,所以悬壶宫在京城有个分堂,四师叔离开了,让我回去看着点。” 宋喜有些遗憾的说:“你要去京城,我要去拜祭师父,只怕是不同路,看来我们又要分开了。” “谁说要分开了?”打扮成男孩子模样,和驾车的汪健峰平排坐在车夫座上的寇红撩开车帘:“你难道不知道师父的老家就在京城?我们要去拜祭师父,就是要去京城啊。” 28 急死他 - 痞子神捕 - 橘籽 从青州去京城,如果稍微绕一点路,那就可以经过平山了。 宋喜对秋彦平决定去平山走一趟,觉得有些稀奇:“你在平山过的日子并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秋彦平看着屋檐下的雨滴,连着两天的大雨,他们带着有伤在身的阿木依,所以一直呆在这个小镇没有离开,他放下手中的书,回头看屋里的所有人。 阿木依躺在床上,汪健峰去给阿木依熬药去了,寇红坐在桌边和宋喜下棋,地上丢了一些瓜子壳,一切看起来平静又美好。 秋彦平说:“我有个想法。” 宋喜不在意的磕着瓜子,随手下了一步棋:“飞个炮吃你一个车,彦平,你说。” “当初是曲家舅舅粗心抱错了你,可你终归还是有家人的,一切错误都是从平山的宋家村开始的,如果我们回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关于你家人的线索。”秋彦平难得语气很快的说,他怕宋喜会插话打断他:“我爹娘虽然不在了,可我好歹知道我爹娘是谁,寇姑娘虽然不被家人待见,可好歹也有个娘家,人总归是要寻根的,既然这次路过平山了,那么我们就去找找看吧。” 宋喜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寇红看向秋彦平:“你让他去找他家人,他怎么这个反应啊?” 秋彦平用书敲敲自己的手:“宋喜他没告诉你他的身世?” 寇红摇摇头:“没说过。” 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秋彦平:“男神~~” “我不是个多嘴的人。”秋彦平翻开书,目光落到书上,用动作告诉寇红,他是不会谈这件事的。 寇红眉毛一挑,转身拖着椅子坐到床边,不太客气的问阿木依:“喂,你呢?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啊。” “我知道啊。”阿木依紧接着用沱沱族的语言说了一大串,然后说:“我说了,至于你听不听得懂就是你的问题了。” “你们都欺负我,我不答应,我要撒泼了!”寇红一听就不乐意了:“告诉你们,我撒起泼来我自己都害怕。” “别闹。”秋彦平把目光从书上移开,转头去看屋檐滴落如线的雨:“他想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了。” 他叹了口气:“这场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寇红愤愤不平的说:“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我不干,我要闹!” 阿木依闭上眼睛养神不理她。 秋彦平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觉得他身世不太好,或许他怕告诉了你你会看不起他。” “我就一团头家的女儿,他的身世再差能差到哪里去?之前你们不是说过他是孤儿吗?”寇红说到这里又觉得有很多疑点了:“如果他是出生在平山,一个孤儿是怎么认识归雁山庄的人的?而且苏家的那个白莲花还和他有一段情?太奇怪了吧?” “我不是一个喜欢在背后说别人闲话的人。”秋彦平说着又开始埋头看书了。 “我要睡觉,安静。”阿木依闭着眼睛说。 “你们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问宋喜。”寇红说着站起来往外走。 她看到宋喜站在客栈的回廊下看雨,想了想,绕到前院去提了一壶酒,然后才走过去找宋喜,她把酒拿到宋喜的眼前晃了晃:“喝吗?” 宋喜接过来喝了一口。 寇红靠着柱子看着宋喜:“今天天气不错。” “嗯。”宋喜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又喝了一口酒。 寇红继续说:“这是个适合谈心的天气。” “你想知道?”宋喜挑了一下眉毛,抬手又是一口酒。 寇红抓住他的胳膊:“嗯,我想知道。” “为什么?我的身世,我的过去,不知道又怎么样?我还是我。”宋喜语气低沉且压抑的说,他看着寇红,眼中有涌动的情绪。 “在乎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寇红伸手勾着宋喜的脖子,轻轻拍了拍宋喜的后脑勺,她本来的确是来八卦的,可看到宋喜这个样子,又有点问不出口了,她目光难得温柔的看着宋喜:“不要犹豫了,去吧。” 宋喜低垂着眼睛:“去哪?” “平山。”寇红说着在宋喜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她对一只手端药一只手打伞刚走进院子的汪健峰大声:“结账,备马,我们去平山。” 平山是一座不大的山,曾经出过平山五虎这样的人物,不过在二十多年前平山五虎被归雁山庄的苏胜和秋彦平的爹秋正气杀光了以后,平山就没出过什么在江湖上叫得响字号的人物了。 山是平凡的山,可这山爬坡上坎要走一遍也不容易,好在秋彦平是平山长大的,宋家村在什么地方,他虽然没去过,可打听了一下,也带着宋喜他们顺顺利利的到了。 绕过一个弯道,依稀可以看到前面的村庄了。 宋喜有些紧张:“要不我们别去了吧?” 来的路上,他终于坦坦白白的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寇红。 寇红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你娘不是叫夏雨荷吧?你老家不在大明湖吧?” 宋喜一个爆栗敲她头上:“我娘在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我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别说她老家在哪里了,你这么说简直就是在刺激我。” 寇红不客气的一掌劈了过去,两个人就这么窜上马车顶打了起来。 汪健峰大叫一声,回身撩开车帘看到秋彦平在淡定的看书,阿木依充耳不闻的画图,他深吸一口气,骂自己太大惊小怪,这山路窄一点又有什么,颠簸了一点又有什么,这两个老大不小的在马车上打的天翻地覆又有什么,大不了大家一起滚落悬崖,反正比起一点武功都不会的阿木依,他好歹也学过两招,要摔死也不是他最先摔死吧。 马车停在了宋家村的村口。 宋喜不想下马车,他对秋彦平说:“你去问。” 秋彦平为了进山,特地穿了一件青布衫,他下了马车,又回头看宋喜:“我去了哦。” 寇红跳下马车,跟着秋彦平往村子里走:“我也去。” 她巧笑着对秋彦平说:“我们问到了,什么都不告诉他,急死他。” 29 诈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家村只有二十多户人家,秋彦平和寇红进村打听了一下,好多人都还记得二十年前一个小媳妇进了村,生了孩子就死掉了,然后一个中年捕快找了来,把孩子给抱走了。 毕竟这样的小山村,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去过县城,这件事对很多人来说,是他们这一生遇到过的最大的事了,足以让人终身难忘。 村里人听说有人来问这件事,都拥到了当年收留小媳妇的宋老四家,宋四嫂绘声绘色的用当地的土话向秋彦平和寇红说着当时的情况:“那小媳妇啊,老可怜了,挺着那么大个肚子进村来,俺嘛没别的,就是心肠软哦,就收留了她嘛,当天夜里就发作了,生了个男娃。” 寇红听的不太明白,可秋彦平在平山长到十四岁才离开,这里的土话他是能听也能说,眼前这个宋四嫂已经五十多岁了,当初宋喜娘进村遇到她,她是生过孩子的,能看出宋喜娘快生了也不稀奇。 秋彦平用土话问她:“当初给那小媳妇接生的接生婆还在不在啊?” “在的呀,六婶,俺的三个娃都是她接生的,我们村里就她一个接生婆,她年纪大了就让她媳妇做了,反正都是她们一家嘛。”宋四嫂快人快语的说。 秋彦平说:“那麻烦你请她来,有些事要问问她。” 在进村的时候,秋彦平和寇红就商量过,一个年轻女子还身怀六甲,一般是不会出远门的,就算是逼不得已有事要出门,也会走有城镇能找到接生婆的官道,身边也该有家人陪伴,而不是出现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山村。 当初秋彦平的娘来平山,也是跟着秋彦平的爹来的,而且也没想到秋彦平的爹会死在平山,所以宋喜的娘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怎么说都不正常。 当年的接生婆被叫来了,秋彦平问她:“当年接生的情况,你还记得吗?” “莫记得咯,二十多年了,接了那么多的娃,记不清咯,就记得生的是个男娃,生了下来血不停的流,血崩了嘛,大人就没保住。”六婶看起来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头发花白,牙齿也掉了两颗,说起当年的事情,记忆也很依稀了。 秋彦平皱着眉头问:“除此之外,你还记得什么吗?比如,她身上有没有胎记,或者别的。” “没注意啊……”六婶努力的想了想:“我记得,她应该是第一次生娃,对,她是第一次生。” 秋彦平再问,她也记不起别的了。 他有些失望的对寇红说:“只记得是第一次生孩子,别的记不得了。” 寇红说:“这儿的土话不太好懂,如果宋喜的娘是从外地来的,可能会和我一样听不懂,而这里的人可能也不太听得懂官话和别的地方的话,也许她说过自己的姓名来历,只是没人听懂而已。” 她想了想:“这么问估计问不出什么来,我觉得我们应该开棺验尸,当时她来这里立刻就生了孩子,生了以后就死了,这里也没亲人给她安排后事,估计就草草掩埋了,可能当时她进村穿的衣服还穿在身上,也许能查出点什么,我们那有一句话,尸体会说话。” “就算能有点什么,尸体也已经成白骨了,衣服也该腐烂了。”秋彦平说:“而且我们开棺验尸,只怕宋喜不会同意啊。” “我们这么费心费力的,还不是为了帮他?”寇红撅起了嘴:“是,也许有人觉得我们是亵渎死者,可你想想看,不查的话,我们怎么帮宋喜认祖归宗,怎么帮他的娘回乡安葬?” 她挑了一下眉毛:“宋喜不会是怕最后查出来,他父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辈吧?我告诉你,我们那个有个叫杨过的,他爹还是卖国贼呢,结果他还不是成了以为顶天立地的大侠,父母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寇姑娘,你想错了,宋喜不是这么没担当的人,他怕的是找了查了,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秋彦平说:“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他怕的是没有结果。” “所以啊,既然我们来了,就做的彻底一点,查的彻底一点。”寇红看一个中年男人被拥了进来,她眼睛一亮,站起来问那个男人:“你是村长?” 村长勉强听懂了:“是,俺是村长。” “我是沉雪台的捕快。”寇红拿出一个腰牌晃了一下:“我们在追查一个二十多年前的女飞贼,经过查对,二十年前到你们村子里产子而死的夫人,很可能就是那个女飞贼,我们要开棺验尸。” 村长疑惑的看向秋彦平,寇红把话都说出来了,秋彦平只能硬着头皮再用土话说了一遍。 村长紧张的说:“那,那就算是女飞贼,也和俺们莫有关系啊。” “没说和你们有关系,只是来查对一下。”秋彦平说。 “那就开棺吧。”村长倒是也不在乎,反正那个妇人也没情人在村子里,他说了就算:“老七,老三,你们去拿锄头。” 他领着秋彦平和寇红往村子外面走:“她不是俺们村的人,不能埋在村子里的坟地,就埋在了村子北边的山坡上。” 去的路上,秋彦平有些不安的对寇红说:“宋喜知道了会生气的。” “他生气有我顶着呢。”寇红说:“刚才说到是女飞贼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宋四嫂右手握着自己的左手手腕,眼神有些闪烁,我猜是不是宋喜的娘有什么遗物落在她手上了,待会你去开棺,我去诈一下她。” 她其实在这方面有些个胆小,不敢看死人,特别是怕宋喜的娘腐烂了一半还没烂完。 到了村子北边的山坡,这里有个孤零零的连墓碑都没有的土堆,上面长满了杂草,如果不是村里人说,根本看不出这里是个坟。 宋老三和宋老七开始挖坟。 寇红对宋四嫂说:“哪里有茅房?” 宋四嫂勉强听懂了:“最近的是村长家。” “在哪儿啊?”寇红一脸迷茫的问。 “那边。”宋四嫂伸手指了一下,衣袖往后滑,露出她手腕上的一只玉镯。 这只玉镯的质地不错,通体翠绿,又被戴了很多年,色泽看起来非常的通透,应该不是这个小村庄的妇人能买得起的。 30 玉镯 - 痞子神捕 - 橘籽 寇红看到宋四嫂手上的玉镯,心中有了想法,为了不让宋四嫂起疑心,她往村长家走去。 这边宋喜娘坟上的土已经全挖开了,露出里面的棺材,因为在土里埋了二十年,本就是薄木板钉的棺材,很多地方已经腐烂了,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 秋彦平对着棺材端端正正的跪下磕了一个头,他磕下去的时候,看到坟堆前面的土里有香烛残留的痕迹,有插过香烛的洞,地上还有一些烛泪和香灰。 宋喜的娘在这里无亲无故的,谁会来拜祭她? 村长看秋彦平对着棺材磕头,有些奇怪的问:“仵作大人,你为嘛子磕头呢?” “做俺们这行的,虽然身负官命可也是对死者不敬,动手之前磕个头那是对死者陪个罪,让她有怪莫怪。”秋彦平半真半假的说着站起来:“起棺吧。” “起棺!”村长对着挖坟的宋老三和宋老七说。 这两个壮汉跳下坑里,用布口袋垫着棺材,将已经腐朽的棺材抬了出来。 棺材盖子被打开了,露出里面已经化成白骨的尸体。 秋彦平仔细的看着,从棺材里尸骨的长度来看,是个中等身高的女性,牙齿整齐完整磨损不严重,说明年纪不大,身上穿的衣服虽然被虫蛀,被泥弄污了,可从残存的部分能看得出是丝绸的,这种料子不是普通百姓能穿得起的。 秋彦平的目光落在尸骨的脚上,脚全成了白骨,因为穿了袜子兜住了脚上的骨头,所以鞋子还穿在脚骨上。 他记得他娘曾经说过,当年他爹带着他娘进入平山的前几天都是大雨,他的爹娘进山的时候山路泥泞难行,她娘更是踩着泥水进的村,进村的时候鞋袜都全湿透了。 秋彦平取下尸骨脚上的鞋子,这双鞋子绣工精美,界面上绣着荷花,虽然已经泥污了,可还是能看得出来绣工很不错,里面的白袜子因为时间太久而泛黄和虫蛀了,但看起来不像浸过了泥水的样子。 秋彦平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鞋子和袜子:“她是一个人步行进村的吗?” “俺们只看到她一个人。”宋四嫂说这话的时候,突然不自信了,她看了一眼自己木讷的丈夫宋四,又继续说:“俺记得当时天刚亮,俺们两口子刚起床准备去下田,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个挺水灵的小媳妇,还挺着个大肚子。” 宋老四看自己媳妇看着自己,他肯定的点点头:“就是一个人敲门的。” 袜子这么干净,不像是走了很长时间的泥泞山路,应该是骑马或者坐车进山来的才对。 秋彦平问宋四嫂:“她有骑马或者骑驴之类的吗?” “她那么大肚子咋上得去马啊,反正我是没看见,走的路……”宋四嫂可能觉得自己回答的太肯定了,被周围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补了一句:“反正她敲门的时候是莫骑东西的,她要是在村口下了马,那马自个儿去找食了,跑进山里被狼吃了那也是可能滴。” 这么看下来,实在是找不到任何能确定宋喜娘身份来历和姓名的东西。 秋彦平正想问有没有人来拜祭过宋喜的娘,寇红走了回来。 寇红问秋彦平:“怎么样?” “没什么有用的东西,都腐化成白骨了,不过宋喜娘身上的衣服不便宜,放二十年前也不是穷人穿的起的,这种丝绸特别容易挂丝,不适合下田或做事,应该是富贵人家才穿的。”秋彦平叹了口气:“我开棺之前磕了个头,看到这里有一些痕迹。” 他蹲下去拂开野草,露出地上的痕迹:“你看,有人在这里烧过香烛,虽然将香烛的杆给拔掉了,但是还是有烛泪和一些痕迹留下来了。” “我也有一点小发现。”寇红随便的看了一眼,急着印证自己的想法,她从怀中掏出她店铺的账本,对着村长和围观的村民说:“我们已经确认了,这个就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女飞贼,她身上的东西都是贼赃,都被官府记录在册的,比如……” 她装模作样的犯了一下手中的账本:“她从将军府偷走的翡翠玉镯。” 秋彦平现在和她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慌都已经撒出去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他把寇红的话用土话重复了一遍。 村民们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宋四嫂则明显的露出不安的表情,右手紧紧的扯着左手的衣袖,宋老四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却被她瞪了一眼。 寇红火上浇油的说:“捡了这女飞贼的东西不说的,按窝藏贼赃处理!” 秋彦平把这句话转过去,村民的议论声更响了。 寇红话锋一转:“主动上交的,算举报有功,凡举报者赏银十两。” 十两银子可是这山村里大部分人家省吃俭用三五年才能存下来的钱。 村长家的婆娘和接生婆六婶立刻站出来承认拿了宋喜娘的金耳环和金项链,不过早已经融了打成别的式样,在娶媳妇的时候用了。 寇红看宋四嫂一脸的纠结,她大方的给村长婆娘和六婶一人三钱银子:“主动承认也有奖励,首饰就不用上交了,奖金一样可以领。” 已经打成了别的式样,拿回来也没用了,寇红索性做了个顺水人情。 六婶拿了银子,心里美滋滋的,走过宋四嫂身边的时候,用缺了牙的嘴笑着说:“四嫂,你不也得了一个镯子嘛,交上去嘛。” “哪有镯子嘛。”宋四嫂戴这个玉镯也戴了二十多年了,有些舍不得,这是她戴过的最好的首饰了。 可村里好多人都知道,宋四嫂手上的玉镯是从这死去女人手腕上取下来的,大家纷纷起哄,要她把镯子给交出来。 村长看着自己婆娘说了句话就得了三钱银子,心里也美得很,他连哄带吓的对宋四嫂说:“那可是贼赃啊,你不交的话,那可就算是同犯咧,要把你抓去坐牢的。” 宋四一听就被吓住了,他抓住宋四嫂的手,从她手腕上硬把手镯给取了下来:“你心痛个啥呢,不就一个破镯子嘛,不交出去俺们全去坐牢怎么办?” 他快步走到秋彦平面前,把手里的玉镯递给秋彦平,旁边站着的寇红也爽快的给了他十两银子。 秋彦平把玉镯拿在手中仔细的看,这才明白为什么宋四刚才会说这是个破镯子,因为这个玉镯有一块地方是摔破了一小段重新接上的,接的地方用的是金子,薄而精致的打成莲花的图案分别包住了断掉的玉镯两端。 摔碎过的玉镯,料再好也不值钱了,大部分人会改成戒面或耳环,可这个镯子原来的主人想必很珍惜这个镯子,将这个镯子接的非常的精美,在秋彦平看来,这么镶了一下,这只镯子反而别有韵味。 玉镯黄金的部分沾了一些泥垢,秋彦平用自己的衣角擦了擦,仔细的看了看:“好像有个字,是个……白字。” 76 你走吧 - 痞子神捕 - 橘籽 慎弦听得吓了一跳,他走到房门前张望了一下,门下几个弟子在院子里一边整理药材一边聊天,一派的青春活泼,无忧无虑,并没有人在附近听他们说话,他退回房中:“四师兄,这件事可不能乱猜的。” 旱烟袋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握紧为了拳头说:“所以我一定要求证一下。” 慎弦不安的摇着扇子:“你要去问大师兄?” “还有另一个人可以问。”旱烟袋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慎弦更加不安了,他用扇子烦躁的乱扇了几下,不但没把心火给扇下去,反而更烦了:“难道你要去找三师兄?” “他的人虽然废了,可还没有死。”旱烟袋的拳头握得更紧为了。 慎弦知道旱烟袋也是个倔脾气,一旦决定了的事情,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如果大师兄知道了……” “那就被让他知道。”旱烟袋说:“寇红为了帮宋喜借引魂笛,最近将他哄得这么高兴,正是我们的好时机,只要下雨的时候,关着三师兄那片林子的蛊虫就会懈怠……” “别,别说我们,这里面可没我的事。”慎弦眨巴着眼睛,很是心虚的样子左右看了看。 “你没胆子去我不怪你,可你得帮我。”旱烟袋说:“悬壶宫中最善解蛊的就是你了,你要帮我进林子里去。” 慎弦不太情愿的说:“那你去找大师兄要引魂笛,有笛子在手就百蛊不侵了。” “我去要指挥让他起疑心,你就说你新近得了个蛊,想用引魂笛试一试,顺便我们也可以找一找裘不落在引魂笛上藏了什么秘密。”旱烟袋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 “这个裘不落有秘密藏哪里不好,非藏我们悬壶宫的东西上面。”慎弦懊恼的说。 “他叫鬼算子还真不是浪得虚名,藏东西也藏得很是地方,认得引魂笛的人,知道它的价值肯定不会轻易损毁,藏在那里面可是安全的很。”旱烟袋敲了敲桌子:“被磨蹭了,快去找大师兄要笛子,大不了事后你就说是我从你那里偷走的,把所有事情全推我身上。” 慎弦也知道旱烟袋的脾气,他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嘴,怪自己刚才干嘛要多嘴问旱烟袋有何烦忧,结果自己给挖了那么大一个坑,还自己跳了进去。 慎弦找到大宫主和寇红的时候,他们正在挖蘑菇。 寇红挎着小竹篮,头编成一条辫子垂在脑后,活泼的跟在大宫主身后:“这蘑菇烤着吃也很好吃的,韭菜,土豆,茄子都能烤,豆皮烤着也特别香,我那有漠北产的孜然,晚上我们吃烧烤吧。” 大宫主手里那这个紫玉做装饰的药锄:“如果不好吃,我就把你给烤着吃了。” 寇红轻笑一声,得意的说:“你是吃素的,我才不怕你。” 慎弦听得心里颤了颤,他花丛中游走的时间也不短了,比这肉麻的话也说了不知道多少,听到自己一向板正的大师兄居然用这种语气说话,他用手扶着身边的树稳了稳神,深深觉得眼前这两个人说是父女之情,只怕也太勉强了吧? 慎弦落地的动静惊动了大宫主,他转身看向慎弦:“你也来山中采蘑菇?” “我不爱吃蘑菇……”慎弦答完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我新近得了一个蛊,想用引魂笛去试一试。” 寇红听得心中一喜,难道是义父可怜她每天绞尽脑汁哄大宫主开心,于是念着父女之情帮她一把了? 她忙用特别天真的语气问:“引魂笛?这名字好怪啊,是一支笛子吗?可以吹吗?” “是我们悬壶宫的镇山之宝,吹是可以吹,但能不能吹得响,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大宫主对慎弦说:“跟我来吧。” 慎弦偷偷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 寇红丢个慎弦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蹦蹦跳跳的跟在大宫主身后。 大宫主将他们领到苍山后山一处大湖前:“你们等一下。” 说完他飞身而起掠向湖心。 寇红极目远眺:“你们把东西藏这湖里?那也太不安全了吧,湖中有岛吗?派人看守了吗?” “丫头啊,你别想套你义父的话,我才不会把悬壶宫的秘密告诉你。”慎弦摇着扇子掩盖自己此时紧张的心情。 寇红放下竹篮挽着慎弦的胳膊撒娇:“义父~~你可是为了我才向大宫主求引魂笛的?我就知道义父对我最好了。” 慎弦心中一动:“你也知道义父很疼你,要这笛子都是为了你。” 寇红一听,自认为很明白的说:“义父对我的好,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好,乖。”慎弦不放心的叮嘱:“这个孝字你可一定要记得。” 他心里叹了口气,看着湖面上有远而近的大宫主,就盼着东窗事以后,寇红替他求个情,大宫主剥他皮的时候下手能轻点。 大宫主踏水凌波的上了岸,将手里拿着的一个木头盒子交给慎弦,毫无怀疑的对寇红说:“我喜欢韭菜,待会让云响去多摘一些,你喜欢吃什么,让云响也顺便摘一些。” “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寇红看了一眼慎弦手里的盒子,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义父,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烧烤啊?” “不用了,你们慢慢吃。”慎弦手里拿着引魂笛,感觉像拿着烫手的山芋:“今晚怕是有雨,山里寒气重,我那有两壶上好的竹叶青,待会让云响到我那里去取吧。” 说完他赶紧拿着引魂笛转身就走。 等到云响来取了酒,慎弦心里才觉得踏实了一点,他去找旱烟袋,把引魂笛交给旱烟袋:“今晚正好有雨,大师兄又和寇红在吃烧烤,我又给他们送了酒过去,以寇红的脾气不缠着大师兄到亥时是不会散的,他今晚肯定脱不开身,正是你的好机会。” 他叹了口气:“为了证明这件事和我没关系,我这就下山到镇上去喝个不醉不归,记住,笛子是你自己从我房里拿走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走吧。”旱烟袋蹲在屋檐下,点燃手中的旱烟,若有所思的看着抑郁的天空。 :。: 77 好心 - 痞子神捕 - 橘籽 慎弦转身往山下走,刚走到悬壶宫的山门,雨就落了下来,随行的弟子忙撑开一把伞替慎弦遮雨,慎弦略回身看了一眼,一咬牙继续往山下走,脚步却有些沉重。 随行的弟子忙跟了上去。 为了方便旱烟袋行事,慎弦今晚把门下所有弟子都带下了山,到了镇上酒肆,一进门就让老板搬了十几坛酒过来。 有弟子感到奇怪,偷偷的问思雨:“大师姐,师父这是怎么了?” 思雨虽然也不知道慎弦怎么了,可她一向都很注重在门下弟子面前维护慎弦的体面,她说:“师父打算回京城了,大概是舍不得你们吧。” 其他弟子有些不太相信:“师父喜欢京城的热闹繁华,一年大半的时间都在京城,从来离开的时候都是收拾好东西就走,哪有这么舍不得过?” 思雨忙说:“你们也知道,悬壶宫的规矩是大宫主不收徒弟,以后的宫主是从各宫的师兄弟里选的,师父将你们留在悬壶宫,就是为了让你们多受大师伯的教诲……”、 她打趣的说:“各位要是将来坐上了大宫主的位置,可要多多提携师姐我啊,每年让我少搓些药丸子吧。” 说到搓药丸,各位同门都忍不住抱怨起来,气氛一时间活跃多了。 慎弦却没有和大家一起说笑,只顾埋头喝酒,将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 等慎弦从酒醉中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看到自己谁在悬壶宫的床上,他忍着宿醉的头痛起了床,随手拿了一件袍子披上,打算叫个弟子给自己煮醒酒汤。 慎弦正打算往外走,却看到装着引魂笛的盒子放在他内室的桌子上,还是昨天他拿回来的时候随手放的位置,仿佛没有人动过的样子。 难道旱烟袋没有来过? 慎弦的手指拂过盒子,心中叹了口气,有些事,他还真怕知道答案,他走到外室打开门,立刻有弟子过来请安。 思雨也走了过来:“师父昨天喝多了这会一定不太舒服吧?我一早起来便煮了醒酒汤,一直放在锅里温着,这就给师父送过来吧?” “嗯。”慎弦披头散的走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门下的弟子看到他这个样子,都不敢招惹他,赶紧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思雨将醒酒汤端过来:“今儿一早四师叔来辞行,师父你还在醉中,他让不要吵你就走了。” “哦。”慎弦接过碗,心里知道旱烟袋一大早来辞行,多半是昨晚已经见过三师兄,已经知道了想要的答案,才会这么匆忙的离开的。 他心中升起一阵倦意:“替我准备梳洗,我也要去向大宫主辞行回京城了。” 思雨因为秋彦平在京城,心里也是很想回去的,忙答应着去收拾了。 慎弦懒洋洋的回屋,去取衣服换的时候又看到了桌上装着引魂笛的盒子,心中又叹了口气,想着把这笛子也顺便拿去还给大宫主吧。 换了衣服慎弦把盒子拿在手里,掂了掂想到裘不落死前留下的那两个字,暗示有秘密藏在这笛子上面,他打开盒盖取出了引魂笛。 纠缠在一起的干枯到几乎要石化了的藤条,纠结缠绕理不清头绪,晃眼看去也看不出这秘密能藏在什么地方。 思雨走进来看到慎弦正对着引魂笛在呆,她在一边站了一下才说:“师父,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慎弦的手指将引魂笛转动着:“听说当年师祖婆婆吹响这笛子的时候,这枯萎的藤条就会长出鲜嫩的枝条,化作一片一丈大小的绿腾树林,将师祖婆婆环绕其中,其中的妙曼难着笔墨。” 思雨也是从小听着祖师婆婆和这引魂笛的故事长大的,他看着这一团绞结的藤蔓:“这看着既没有洞也没有孔,能吹得响吗?” “这笛子是吹给蛊虫听的,不是吹给人听的。”慎弦有些心烦的将笛子扔回盒子里。 因为心里烦,用的力道难免大了点,也因为用力大了点,笛子上一截藤蔓竟掉了下来。 慎弦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变成了冷气,心拔凉拔凉的,这可是损坏了镇宫之宝啊,他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大宫主杀着泄恨的,他用有些颤抖的手捡起这截藤蔓,又拿起引魂笛比划了一下,却现自己一下子找不到是从那里掉出来的,笛子上面也看不出有新断的痕迹,再仔细看看手里这截落下来的藤蔓,里面居然是一圈圈的纸,只是外面裹着一层好似藤蔓的东西伪装成了一截藤蔓藏在这笛子里。 他暗想:“这裘不落被成为鬼算子还真是名不虚传,这引魂笛周身都是拇指粗的藤蔓,多这么一截根本不会引人注意,今天要不是我不小心摔了一下,只怕这个秘密也很难被现。” 思雨紧张又害怕的看着慎弦手里的引魂笛:“师父,你把笛子摔坏了?” “哪里摔坏了,只是掉了一块泥巴而已。”慎弦将这截枯藤藏入袖中,又将引魂笛放回盒子里,拿着去找大宫主了。 进了杏花坞,远远的就看到寇红和云响折腾着林子里最大的两棵杏花树,要在两棵树之间做一个吊床,大宫主在屋檐下喝着茶含笑看着他们闹腾。 慎弦心里叹了口气,捏捏自己袖子里的藤蔓,心里猜想宋喜会不会为了这个秘密舍弃了自家的娘子。 此时的宋喜还在雪山之中和瀑布较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勤苦修炼,他已经能稳稳的坐在瀑布下面了。 岸边上,天龙王正一脸悠闲的烤着鱼:“以你这种练法,想要飞瀑逆流得练三四年去了。” 宋喜现在将气劲布满全身对抗瀑布的冲力,不能开口说话,对天龙王的话只能当没听到。 天龙王却觉得这种类似于自言自语的聊天很有趣:“你被空空和尚抓到这梵音寺来,对你的武功很有进益,是一件好事,其实你的天资挺一般的,也许他并不会看上你,不过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上书塔的第三层。” :。: 78打一架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听得心中一动,他有好些个问题想问天龙王,他刚一张嘴,身上的气劲就松了,瀑布巨大的冲力砸到他身上,他被冲到瀑布下面的潭水中。 “哈哈哈。”天龙王看着宋喜狼狈的从水中爬出来,被风一吹冷得直哆嗦,他却用防贼一样的目光看着宋喜:“这鱼是我烤的,可不给你吃。” “谁稀罕你的鱼。”宋喜用布擦擦自己身上的雪水,靠近火堆取暖:“你不想我去第三层,是不是因为我学了第三层的武功,就可以打赢你了?” “是因为上了第三层的人,就再也不能离开梵音寺了。”天龙王看着宋喜:“我对你其实是一片好心的,难道你感觉不到?” “我还真感觉不到。”宋喜很老实的回答:“我总觉得你在算计我。” “能被人算计和利用,证明你还是有价值的,总比根本毫无价值的好,做人啊,不能想的太片面,年轻人不要怕吃亏,有时候吃亏是福气。”天龙王闻闻自己穿在树枝上的烤鱼,感觉还没有熟,他撒了点盐继续烤。 宋喜冷哼一声:“你的武功也是从梵音寺学的吗?” “对。”天龙王很爽快的回答。 “你的武功是我目前遇到的人里面最厉害的,可你却是鬼帝的手下,那鬼帝的武功有多高?”宋喜毕竟是个习剑之人,而他师父地缺手中一柄惊蝉剑鲜有败绩,可却曾败在鬼帝的剑下,他是真的想试一试鬼帝的剑法。 “他的武功不是多高,而是他的剑法,那是天下剑法的克星。”天龙王叹了口气,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当年我就不该和他比剑,如果是比其他的,大概现在他是我的手下了。” 他看宋喜低头琢磨着,忍不住笑了:“你别臆想了,你没机会和鬼帝交手了。” 宋喜苦笑一下:“我连你和地龙王都打不过,怎么有机会和鬼帝比剑?当年我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才会去下战帖。” 天龙王从袖中摸出一小坛酒:“我以为你会问点别的。” “我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我又何必浪费唇舌。”宋喜说着站起来又要往瀑布走:“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打得你什么都说出来。” “宋喜。”天龙王叫住宋喜:“我今天来也不是专门来看你洗澡的,是我收到了悬壶宫的飞鸽传书,你娘子在苍山一边养病一边等着你。” “哦。”宋喜淡淡的回应一声。 寇红在苍山那他就放心了。 “听说悬壶宫这一辈的大公主,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头也全都白了,可却有一张不老的脸。”天龙王用一种若有所指的腔调说:“听说悬壶宫的开山祖师娶的是一位蛊族的姑娘,好像有种蛊是可以驻容养颜的,但这种蛊需得用年轻女孩子来养……自家的女弟子不好下手,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姑娘可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将手里一口都可喝过的酒坛放到地上,烤鱼也放在一边的石头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我若是你,对这练功就更上心一些,如果自家娘子成了养蛊的皿,武功够高才能为她报仇,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宋喜虽然觉得有慎弦在寇红肯定不会有事的,可想想秋彦平他们都那么怕那位大宫主,如果大宫主真的要用寇红炼蛊,悬壶宫的其他人敢不敢去挡? 他想到这里一咬牙一屏气,内息流转包裹住自己,这一次他将瀑布挡在他身外半寸的地方,看了一眼常年被瀑布冲刷而滑腻难行的峭壁,一狠心顶着瀑布向山顶攀爬。 天龙王看才爬了一丈多高,就被水流拍下来,落入深潭中半天才浮起来,却又咬着牙冲向瀑布的宋喜:“这年轻人嘛,果然是需要吓一吓才肯去努力的。” 说完他哼着小曲慢悠悠的往山洞外走。 刚走到洞口就遇到来给宋喜送饭的空空大师,他对空空大师敷衍的拱拱手,嘴里嘀咕着:“来的真不是时候。” 空空大师对天龙王说:“师父说,让你再来就去看看他。” “我从上次来就没离开过,这次也就算不上再来了,等我再来的时候再说吧。”天龙王耍赖的说。 空空大师冷哼一声:“师父对你有养育之恩,他老人家想见见你,你都推三阻四的,你既然如此讨厌梵音寺,为什么不费了自己的武功,从此断了和梵音寺所有的关系。” “我和老和尚的恩怨你不懂。”天龙王目光冷峻的说:“你也可以转告他,他要是死了,我是一定会来给他磕个头烧一炷香的,若是真想见我,他不如早一点去见佛祖。” 说完他一拂衣袖就走了。 这边再次被水流拍下来的宋喜,浑身乏力的飘在水面上,伸展开四肢一动也不想动,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天龙王说的那些话。 天龙王说鬼帝的剑法是天下剑法的克星,那如果他对上鬼帝的时候不用剑法呢? 不用剑法的话,他会的就是琴瑟谱上的武功了,可这琴瑟谱是地缺为了纪念亡妻创出来的,因为亡妻不能习武,地缺又对这位妻子宠爱至极,这套武功其实是男子的笛声为辅助,而女子的琴声为主,真正能杀人于十丈以外的,是用指力搏动琴弦出来的内力。 现在寇红的内力和他有了差距,等他从梵音寺出去,只怕这种差距会更大了,到时候更不能和他一起施展琴瑟谱上的武功了。 想想天龙王以内力为箭,拨弦间就杀了地龙王,这武功和琴瑟谱用瑶琴伤人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自己舍弃笛子而改练瑶琴呢?会不会变得更强一点? 思绪纷乱之中,宋喜又想到自己眼下正在练着的百川神功,这套功法在瀑布下练出来果然如主持说的那样,根本就不一样,他感觉自己的内力运用的更加自如了,但是要想真正挥出十成的功力,只怕他还得好好融汇一下。 空空大师走进山洞的时候,看到宋喜飘在水面,吓了一跳,丢掉手里的食盒飞掠过去一把抓起了宋喜,回到岸上才现宋喜还有鼻息,他将宋喜扔在地上:“你飘在水面做什么?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宋喜躺在地上没有动,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空空大师:“和尚,我们打一架吧。” :。: 79 突破 - 痞子神捕 - 橘籽 空空大师摸摸自己的光头:“打就打,让我试试你小子冲了一个多月的瀑布,在武功上有没有进步。” 宋喜一个翻身跳起来,甩甩头上的水:“你可要出全力啊。” “废什么话。”空空大师话音刚落,人就冲了上去:“要是我赢了,你就留在梵音寺跟着我修行吧!” “你赢得了我再说!”宋喜轻笑一声,这一次他并没有主动出手,而是等空空大师先出招。 空空大师的内力雄浑,他的招数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花俏,可每一招每一式都直打要害。 宋喜感受着空空大师的掌风上带来的气劲,像是在感受瀑布冲刷时的力量。 瀑布看起来只是简单的往下坠落,可一道瀑布是由无数的水珠形成的,不同的水珠经过岩壁的时候,其方向和力道也会有些许的不同,就好像空空大师每一招每一式的掌风,因为轻重缓急的不同,而会有不同的力道。 过了几招,宋喜干脆一个旋身解下自己的腰带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也不还招,只在空空大师的掌风间游走,有时候会等空空大师的手掌快要挨着他的时候,才在毫厘之间躲开。 空空大师见自己根本打不到宋喜,有些沉不住气了:“小子,你这是拿贫僧当猴耍呢?” “我只是冲瀑布冲出了新的顿悟。”宋喜突然出手了,他的手在空空大师的手臂上带了一下,顺着空空大师出手的方向挥了一下。 空空大师感觉到宋喜的手在他手臂上摸了一下,他刚才那一拳的力道就全消失了,他心中一惊,出手的度不但没加快,反而变慢了,每一拳的掌风更加的凝重沉稳了,可还是躲不过被宋喜轻轻在手臂上一带,力道就完全消失的情况。 宋喜从容的和空空大师又过了十几招,在空空大师的招数刚使出来的时候,他就能感受到掌风的去向,然后立刻将这力给化掉,他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笑。 空空大师收起了力气,退了两步站住了,他看着宋喜:“果然有进步啊。” 宋喜说:“所谓的百川神功,就是要有海纳百川的气魄,这是因为海够宽广才能容纳无数奔流的山河,可作为一个人,无论武功练得多好,也不能不停的承受别人的力道,与其承受不如将这力道给化了。” 他走到水潭边,跳进水潭里,游向瀑布:“就好像瀑布,我一味的去对抗它的冲力,只会一次次的被它给打下来,要是我能准确的判断每一滴水珠的方向,躲开最大的冲击,那我是不是就能上到瀑布的最顶端了呢?” 空空大师摸摸自己的光头说:“这百川神功我也没练过,其中的道理我也不懂,我练的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昴天神功。” 宋喜从水里跃起来冲向瀑布,他在瀑布最下面的石头上踩了一脚,迎着瀑布的方向冲了上去。 空空大师看宋喜像一只灵活的猴子,在瀑布后的石壁上攀爬,狡黠,灵动,身法诡异的往上,往上,再往上,直到他看不到。 空空大师一扬衣袍,宽大的袖子展开,也向瀑布飞掠过去,他的武功当然可以对抗瀑布,可他不愿意把自己一身给弄湿了,从瀑布旁边水少的地方踏着石块往上追。 等空空大师追到宋喜,宋喜已经爬到了瀑布的源头,主持大师住的山洞的小溪。 宋喜看空空大师跟上来,抹抹脸上的水:“咦,你不是给我送饭的吗?饭呢?” 空空大师一脚踢在宋喜的背上,将刚爬上来的宋喜又踢下了瀑布。 “空空。”主持大师的声音从山洞深处传出来。 空空大师忙往洞里去,他穿过广场和甬道,到了山洞深处的一棵大树下,跪在主持的禅床前:“师父,你叫我?” “宋喜能从瀑布下面爬上来了?”主持大师数着手中的佛珠。 空空大师恭敬的回答:“是。” “嗯,之前我觉得他的天资并不是特别的好,没想到他居然一个多月就能到顺流之下的程度,达到了百川神功的第二重,看来他是个很舍得吃苦的年轻人。”主持大师说:“一个练武的人,舍得吃苦就是最好的天赋了。” 空空大师有些疑惑的说:“徒儿明白师父的意思,可宋喜并没有剃度出家的打算,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帮他练百川神功呢?” 主持大师淡淡的笑了一下:“凡事自有因缘,不能强求。” 空空大师大着胆子说:“师父,你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才指点宋喜的?今天我在宋喜练功的地方看到了他,他似乎真的很关心宋喜,你说,宋喜有没有可能是他的孩子?” “你这么觉得?”主持大师沉吟了一下:“让寺里的人注意一下,如果看到他,就带他来见我。” 他叹了口气:“我的时间不多了……” 空空大师有些哽咽的说:“师父……” 主持大师伸手拍拍空空大师的肩:“是人就总会死的,我只是希望,在我临死之前,能亲耳听到他说原谅我。” 空空大师用双手捧着主持大师的手,将额头放在主持大师的手背上:“师父。” 他这么靠了一会,抬起头松开了主持大师的手,很认真的看着主持大师说:“师父,我一定会把他给带到你的面前来的。” 主持大师说:“你多留意一下宋喜,我觉得他应该还会来看看宋喜的。” “是。”空空大师忙答应。 此时的宋喜正在水潭边吃已经冷掉的馒头,他打开天龙王留下的酒坛喝了一口,人虽然很累,可心里很舒服,这是一种挑战自己并且胜利了的轻松快意。 他喝了一口酒,心里想起天龙王的话,他虽然有些怀疑,但是想想就算悬壶宫的大宫主真的为难寇红,以寇红的鬼机灵,想必都能轻松的应对吧。 又在这深山里住了三个多月,宋喜练到让瀑布可以逆流了,虽然只能倒流一丈多,可也练到了百川神功的第四重了。 主持大师让空空大师将宋喜叫过去:“听说你已经把百川神功练到了第四重了?” :。: 80 圆寂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听到主持大师问自己武功进度,有些谦虚的说:“比之前是有些精进了。” 主持大师对空空大师说:“你带他去书塔第三层转转吧,也许他会成为百年内将百川神功练到第五重的第一人吧。” “是。”空空大师答应着领宋喜出去了。 宋喜跟在空空大师身后,非常的纠结,之前天龙王叮嘱过他,要他一定不要去书塔的第三层,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他总觉得既然自己现在对天龙王还有利用价值,那天龙王总不至于害他吧,当然,也不排除是怕他去过第三层以后武功比天龙王高。 宋喜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空空大师:“空空大师,这第三层是不是也放了好多武功秘籍,都是那种随便练一练出了江湖就能所向披靡的那种?”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去过第三层。”空空大师说:“昂天心经也只能放在第二层而已。” 他们刚走到书塔附近,天龙王就从一条小巷子里窜出来挡住他们的去路。 天龙王贴着墙站着:“你们去哪里?” 空空大师说:“师父让我带宋喜去书塔第三层,看宋喜能不能体悟到百川神功的第五重。” “我和你说过什么?不准你去书塔第三层,你当我说话是放屁啊。”天龙王没好气的说:“上过第三层的人,从来都没人下来过,有些人说他们是参悟了最高的武功心法,沉迷其中所以不理尘世,可我觉得,他们其实都是死在了那里。” 他推了一下头上戴着的黑纱斗笠:“你说呢,空空。” 空空大师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师父说了,再见到你就一定要带你去见他。” “就凭你?”天龙王不屑的说着对宋喜招招手:“我看你的武功也差不多了,赶紧下山,好多事等着我回去处理呢,我没法一直在这山上看着你。” 空空大师已经拿出怀中一个铃铛抛向空中,因为用了内力,铃声清脆且传的极远,整个梵音寺的人应该都听到了。 天龙王一看就急了,他打算转身就跑,宋喜一想正是离开梵音寺的好机会,他忙跟在天龙王身后。 天龙王借着墙,树和巷子的转角躲闪着往寺外走:“你跟来做什么?” “跟着你才有机会离开啊。”宋喜紧紧的跟着天龙王。 “跟着我现在也离不开,没吃的,没水,怎么走得出外面的雪山?”天龙王嫌弃的回头看了宋喜一眼:“我们各走各的,听天由命行不行?” “不行。”宋喜是下定决心跟着天龙王了。 不管他说行不行,他们两个都跑不出去了,才转了两个弯,就被梵音寺的僧人给围住了。 宋喜看着这十多个僧人,他小声的问天龙王:“你能打几个?” “出不去的。”天龙王叹了口气,取下头上的黑纱斗笠:“对,是我,带我去见他吧。” 他对空空大师说:“给我们准备干粮和水,待会我和宋喜要下山。” 空空大师答应着跟着他走了一段路,压着嗓门说:“师父就是,就是觉得当年的事情做的不对,不过想你亲口说原谅他而已,他,他老人家时日不多了,你哪怕心里不愿意,也当着他的面说一声原谅他了吧。” 说完他就站住,目送着寺里其他僧人送着天龙王往主持住的山洞走。 宋喜凑过来小声的问空空大师:“这意思是,只要他见过了主持,我就可以走了?” “应该是这样。”空空大师有些泄气的说。 宋喜有些好奇且想套套天龙王的老底,他试探着问:“天龙王到底和主持大师是什么关系啊?难道他是主持大师的儿子?” “当然不是啦。”空空大师忙说:“我师父怎么可能有儿子,他是出家人呢,他还怀疑你是天龙王的儿子呢。” 他摸摸自己的光头:“叫他天龙王还真是不习惯。” 宋喜说:“他的武功是在这儿学的,可又不是和尚,为什么?” 空空大师说:“那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他的儿子。” “我不知道我爹是谁,但是天龙王一直在暗中照顾我,根据年纪来看呢,他也很有可能是我爹,你要是真的想知道的话,你不妨去帮我问一下,如果他肯告诉你的话,麻烦你转告我一声行吗?”宋喜语极快的说完,然后把话题扯回刚才的问题说:“说不定他就是我爹的对不对,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可能是我爹的人,和这里的主持大师到底有什么恩怨呢?” “师父当年也下过山,被人误导以为他的父母是十恶不赦的人,错手杀了他的父母,事后现追悔莫及,只好把他给带回来抚养,可没想到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决然离去不肯原谅将他养大的师父。”空空大师走进厨房,拿了个布袋收拾一些干粮:“他从小长的好看,人也聪慧,所以师父特别喜欢他,小时候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自卑,因为什么都不如他,后来他离开的时候,我还有点高兴,因为再也不用和他比较了,可没想到师父却因此有了心结。” 宋喜也知道一个人有心结的苦闷之处,他的心结就是自己的身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可诸多事情交接在一起,又让对自己的身世更加的在意了。 空空大师收拾了好多馒头:“水袋就不用给你准备了吧,反正山上都是雪,只要是口渴了,抓一团放嘴里就行了。” 他有些依依不舍的对宋喜说:“你真的不想留下来当我徒弟吗?你要知道,只要当了我徒弟,你就可能将你的武功突破到你难以想象的地步。” 宋喜接过布袋子:“武功再高对我来说也没用,当然,现在高一点还是有用的。” 就在这个时候,寺里的警钟突然想起来了。 空空大师一听,立刻拔腿施展轻功跑向主持大师住的山洞,宋喜也跟着飞掠过去。 主持大师住的山洞前一片慌乱,空空大师抓住其中一个僧人问:“怎么了?” “师父圆寂了!” 空空大师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师父,圆寂了?” :。: 1 利用 - 痞子神捕 - 橘籽 天龙王刚去见了主持大师,主持大师就圆寂了,这个中关联真是让人深思。 宋喜心中暗叫不好,他虽然和天龙王没什么关系,可空空大师却怀疑他是天龙王的儿子,如果主持大师真的是被天龙王所杀,梵音寺的僧人抓不到天龙王,那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 宋喜想到这里,抢过空空大师手中装着馒头的布袋,一个斜窜顺着洞中的小溪滑进了一个狭窄的山洞,他小心翼翼的护着布袋在东中顺水而行,没过多久就到了瀑布的顶端。 这段日子宋喜跳瀑布已经跳成家常便饭了,立刻毫不犹豫的就跳了下去。 宋喜打算快到瀑布底端的时候,将手里的布袋扔到岸上,再试试能不能一掌拍向瀑布,借那掌风不落入水中而是落到岸上,因为马上要逃入雪山之中,无论是干粮弄湿了,还是他的衣服弄湿了,都是很麻烦的事。 虽然出去以后宋喜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但留在梵音寺只怕会更麻烦。 就在宋喜听着水声快要到瀑布底的时候,斜地里飞出极快石头砸向宋喜,宋喜一掌拍在第一块石头上,将石头拍了个粉碎,可他的下坠之势也缓了缓,整个人借力翻了个身,从头朝下变成了脚朝下,一脚踏碎了第二个石头,整个人凭一口气在空中顿了顿,当第三块石头飞过来,他轻巧的一踏,借力落到了岸边。 岸上丢石头帮宋喜垫脚的正是天龙王,他示意宋喜赶紧跟他走。 两个人悄无声息的掠出山洞,施展轻功片刻也不敢停留,雪山上的风冷得刺骨,一眼望去每一座山峰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天龙王却老马识途的带着宋喜,坚持不懈的往东边前行。 雪山之上因为山高,动一动就特别容易累,他们连个人身负绝世武功,也走了两天一夜才到天龙王手下暗伏的一处山坳。 这处山坳有一个山洞,山洞的洞口被可以的用雪做了遮掩,若不是早知道这里有个山洞,根本很难会现。 洞的深处燃着一团火,天龙王的手下捡了一些被雪压断的树枝回来做柴火,看着火苗不大,可却很暖和。 看到天龙王回来,他的手下忙在火堆边铺开一张柔软舒适的地毯,奉上甘甜的马奶酒和现成的肉铺,又忙将锅里倒上水,肉和菜放到火上。 等做好这一切,天龙王挥挥手,他的四个手下立刻退到了洞口。 宋喜喝了几口酒,才觉得全身略微暖和了一点,他这才有力气问天龙王:“是你杀了主持大师?” “不是。”天龙王回答得很干脆:“有人想陷害我,我进去的时候老和尚就已经死了。” “主持大师的武功应该很高吧?谁能杀得了他呢?”宋喜虽然只见过主持大师两次,觉得他是个极为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又看空空大师对他如此恭敬,想必在寺中也应有极高的威望且备受爱戴。 主持大师就算早年间曾入江湖,可起码也有五十年不在江湖中露面了,外面就算有仇人,只怕不是死了就根本找不到梵音寺的所在,难道是寺里的人? 寺中的人都是避世修行的僧侣,为何要杀一个时日无多的老人呢? 宋喜皱着眉头:“之前空空大师就说主持大师时日无多,才要你无论如何去见主持大师一面,难道他是等不到你就圆寂了?” “梵音寺的和尚可没你想的那么四大皆空。”天龙王撕着风干的肉铺吃:“应该是有人怕老头子临死前老糊涂了,把主持的位置传给我,所以才在我见他之前杀了他。”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也是为什么你没有立刻被抓住,还能顺着瀑布逃出来的原因,杀了老头子的人就等着你逃走,他才能把老头子的死扣到你和我的头上。” 宋喜有些紧张的说:“那可怎么办?如果梵音寺的和尚来追杀我们,只怕我们抵挡起来也很麻烦。” “先不说那些人在山中住惯了,根本就不敢下山,就算他们下了山,天大地大的,他们要去哪里找我们?”天龙王用满不在乎的语调说:“喊打喊杀那不过是做做样子,那群秃驴的德行我还不知道?翻不出多大的浪来。” “空空大师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他曾经在江湖上闯荡过,他根本就不害怕下山,他一定会去找我们的,你倒是神龙见不见尾,找我却只要去沉雪台就行了。”宋喜叹了口气。 “你的百川神功已经练到第四重了吧?他和你打五十招以后必败无疑,你怕他做什么?”天龙王很随意的对宋喜举举酒杯:“说到沉雪台,你赶紧回京城去,沉雪台现在可是存亡一息之间的时刻,能不能保沉雪台,并让你们以前那位台令官复原职,就看你够不够机灵了。” 宋喜叹口气:“就算现在沉雪台出了事,也有四位门主撑着,我一个小小的捕头哪有那个去力挽狂澜的本事?” 天龙王说:“杀死裘不落的那位正想染指沉雪台,他要是当上了台令,只怕这天下难有公正两个字了。” 宋喜一听,心里有点急,说到底他对沉雪台还是挺有感情的:“你既然这么说,那就是说你也不想沉雪台落到他手里……据我所知,杀了裘不落的是鬼帝的人……你还杀了地龙王……你们这是窝里斗?” “这些你就别管了,这个人是个用蛊的高手,等他真的进了沉雪台,蛊虫一放出去,整个沉雪台的人都会成为他的傀儡,要想制住这个人,就得有悬壶宫的引魂笛,我手中并虽然有悬壶宫的宫主令,可这件事我不方便再露面,听说你和悬壶宫最擅长蛊术的慎弦关系不错,你动动脑子让他帮你,你就事半功倍了。”天龙王说。 宋喜皱着眉头看着天龙王:“你这是把我当棋子用啊。” “这世上哭着求着想被我利用的人那是多不胜数。”天龙王的目光扫了一眼站在洞口的四个手下,他们都恭敬的站在那里,安静的像四个木头,却是四根非常有用的木头。 :。: 2 从此不见 - 痞子神捕 - 橘籽 天龙王对宋喜说:“所以你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再说了,如果不是有我,你现在已经被空空逼着在梵音寺当了和尚,说起来我也算你半个救命恩人,报我这个恩也简单,赶紧回京城去。” “我还要去苍山接我娘子呢。”宋喜说。 “我派人飞鸽传书到苍山,你让你娘子到梧城和你碰面。”天龙王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梧城正好是你回京城,你娘子从苍山回京城的中间点,时间上也该差不多。” “行吧。”宋喜知道已寇红的武功,再加上丐帮二当家的身份,在江湖上上吃不了亏的,在梧城碰面他也能节省点时间,快点回京城去。 如果那个杀裘不落的人一心要当沉雪台的台令,那必须有人要挪位置,而现在占着那个位置的是薛武昌,那薛武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天龙王的手下准备的东西很齐备,立刻捧来笔墨纸砚让宋喜写信。 等信写好了,天龙王的手下将信装进一个蜡丸里,又将蜡丸绑在一只隼的爪子上。 天龙王靠着软垫在火堆边养神:“十二,你去放隼顺便带宋喜下山。” 宋喜有些奇怪:“你不走吗?” “那些和尚一定会在这山里找我们,为了保你平安下山,我就受累给他们来个声东击西故布迷阵,让他们找不到你的行踪吧。”天龙王用颇有深意的口吻说:“宋喜,你可别让我失望呀。” “我从来不让人失望。”宋喜说着站起来,跟在天龙王的手下出了山洞。 宋喜走了之后没多久,一个穿着带兜帽披风的人,跟在去放隼的十二身后进来,直接走到火堆边坐下。 天龙王举起一只手,示意他的手下再拿一个杯子来:“你既然来了,证明寺里已经平静了?真是出乎我意料。” 这个人取下兜帽,露出宋喜颇为熟悉的脸,这个人竟然就是空空大师。 空空大师在地毯上盘腿坐下:“宋喜走了?” “他不走十二也不会带你来。”天龙王晃着手中的酒杯。 空空大师好奇的问:“宋喜真的不是你的儿子?” “不是。”天龙王很直接的回答。 “不是你的儿子,你会特地让我去将他带回寺里,还让师父指点他练百川神功的正确方法?”空空大师不太相信的说:“他是你儿子你就痛快的认了,我也就多了个大侄子。” “别乱认亲戚,你和我只是各取所需。”天龙王喝了一口酒:“宋喜能帮我杀了我想杀的那个人,而我,不也帮你杀了你想杀的那个人吗?” 空空大师有些心虚的躲开天龙王的目光:“师父的时日本就不多了,你不杀他,他也快了。” “他的快了,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啊?那个老怪物武功那么高,除了我知道他的死门,谁都杀不了他,而只有他死了,你才能当上梵音寺的主持不是吗?”天龙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也只有他死了,我和梵音寺的恩怨才算清了。” “梵音寺落在我手里,是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让梵音寺成为江湖第一禅门的。”空空大师豪情万丈的说:“到时候不用我去度人,有的是人求着入我门中。” “你的抱负我没兴趣。”天龙王将手中的酒杯砸向火堆,杯子撞在木头上摔得粉碎,杯中残留的酒让火苗闪了一下,也让天龙王的表情显得更加的阴森:“空空,你走吧,以后你和我就当从来都没见过吧。” 空空大师愣了一下,没想到天龙王会突然的翻脸,他站起来走到山洞门口,站住微微转身对天龙王说:“你说的不错,你和我还是当做从来就不认识的好。” 说完他戴上兜帽,踏入了万古不化的冰雪之中。 寇红收到宋喜的信的时候,也在玩雪,离苍山不远有一座玉女峰,也是一座恒古不化的雪山,大宫主说想吃咸鸭蛋,而且是雪水泡出来的那种,她就跟着云响来玉女峰挖雪了。 信是大宫主送来的,送来的时候看到寇红和云响正在扔雪球,玩的还不亦乐乎,他一转袖子把两个人丢出来的雪球都返回去,寇红和云响忙躲闪。 寇红躲开雪球,淘气的捡起一堆雪,抓成一个雪球扔向大宫主:“嘿!” 大宫主手一抬,雪球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就落到地上了:“有人送了一封信给你。” 他伸出手,掌心放着一个蜡丸。 寇红蹦蹦跳跳的过来,拿起来看了看:“哟,还弄得挺神秘的呀。” 她将蜡丸捏碎,看了宋喜写给她的信,要她去梧城会和,还要她想办法让慎弦带着引魂笛去京城帮忙。 大宫主看着寇红的表情:“怎么了?” 寇红期期艾艾的说:“那个啥,我想找你借个东西,这个东西也不是给我用的,而是给我义父用的,我义父你认识,就是那个五宫主慎弦,那个,你肯不肯啊?” 大宫主看寇红的样子,忍不住觉得好笑:“你想借什么?” “引魂笛。”寇红说完忙说:“我晓得那个是你们悬壶宫的镇宫之宝,而且还遗失了好多年才找回来,但是帮你们找回来的人就是我的相公公,那个稍微借来用一下,应该是可以的吧?” 她嘟着嘴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大宫主:“保证不会弄坏的,好不好?” 大宫主轻笑一声:“收你这张脸,太难看了。” 寇红忙过去抓着他的衣袖撒娇:“咦~你笑了,那就是同意了~” “除了师祖婆婆以外,没人知道这个笛子怎么用,可它却能避百蛊,难道你们要去对付的是一个擅长蛊术的人……”大宫主想了想:“慎弦曾经说笛子是从裘不落的手里拿回来的,而裘不落因为这个笛子被蛊族的人给关起来过,难道是蛊族的人来找这个笛子?” “我不知道。”寇红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是蛊族的人,本来就算把笛子还给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但听慎弦说,这个蛊族的人似乎心术不正……”大宫主对云响说:“你去把引魂笛拿来。” 云响忙答应着飞奔下山。 大宫主对寇红说:“我想你现在一定急着离开,走吧,我们去山下等云响。” 寇红对大宫主这么爽快的同意自己离开很意外:“亏我最近把你当自己亲爹一样伺候,你居然没舍不得我~~” “我舍不得你就会不走吗?”大宫主说:“你现在的内力和宋喜已经不一样了,不适合再和宋喜使用琴瑟谱的武功了,既然来了玉女峰,我就指点你去学一本武功吧。” :。: 3 回京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被天龙王的手下领到山下一个小镇已经是五天后的事了。 这个小镇是外来商人收雪莲花,雪菊等雪山特产的地方,说是小镇也只有一条街几家商铺和两家客栈。 宋喜身上也没带银子,只能用束的玉环换了一匹马和一些干粮,靠这马到了县里,他亮出沉雪台的腰牌,驿站立刻给他安排换了马匹,他一路不停的赶到梧城。 看到城门口寇红留下的记号,他赶紧找丐帮弟子打听,寇红竟比他早一日到了。 宋喜问清了寇红住的客栈,他有心和寇红开个玩笑,并没有从正门由小二带着进去,而是从屋顶翻窗户,他看到窗户半掩着,里面似乎有人影晃动,他手在窗户上一搭,人就已经滑了进去。 宋喜刚一落地,就感到一股刀光削向他的脖子,他忙矮身躲开,反手去抓这个刀光的来处。 寇红看宋喜来抓自己的手腕,她轻笑一声,手中的奇形弯刀像陀螺一样在掌心打转,刀光流转得耀眼。 宋喜忙收回手:“半年不见,你又长本事了嘛。” 寇红停住手中的刀,一个旋身转入宋喜的怀中,背抵着宋喜的胸,手中弯刀架在宋喜的脖子上:“从窗户进来的肯定不是好人,说!你想做什么?” “劫色。”宋喜环住寇红的腰,低头就去咬寇红的耳垂。 寇红轻笑一声收了刀,在宋喜怀中一转身,面向着宋喜,搂着宋喜的脖子走几步将宋喜推到床边,她的手一勾蚊帐,人已经被宋喜反过来压住。 寇红的手抵着宋喜的胸口,阻止宋喜进一步的动作:“喂,义父说让我看到你就让你立刻去京城找他去。” “反正也耽搁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么一会嘛。”宋喜急匆匆的去扯寇红的腰带,不等寇红再说话,直接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寇红的唇。 两个人折腾到第二天才上路,一路上有了伴,也不觉得这旅途难熬了,两个人走了七天才回到京城。 寇红一回到京城,就把装着引魂笛的盒子交给宋喜:“你要的东西在这里,我要去红楼和木记车行问问生意上的事,我就不陪你去找义父了。” 宋喜点点头,拿着盒子去悬壶宫在京城的地方找慎弦。 慎弦本来在坐诊的,听说宋喜来了,他让自己的弟子来看诊,领着宋喜到了后面的偏厅。 宋喜把装着引魂笛的盒子放到桌上,手却放在盒子盖上:“听说这个笛子可以克制天下百蛊,是个难得的宝贝,可偏偏裘不落把他的秘密藏在这个笛子上面,怎么说这个笛子都是我帮你找回来的,你好歹让我找找笛子上藏的是什么吧?” “不用找了,我已经找到了。”慎弦走到内室,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盒,他把这个小木盒放到宋喜面前。 宋喜疑惑的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那一截掉落的藤蔓,他拿出来仔细的看了看,立刻看出不对劲了,这个是假藤蔓:“这个是从笛子上找到的?” “对,拿走吧。”慎弦有些疲惫的说:“我没有看过,你拿走了这个东西,那你帮我们找回笛子的恩情也就一笔勾销了,从此不要再和我提那件事了。” “不行啊。”宋喜说:“不提可以,但是恩怨一笔勾销不行啊,我得到可靠的消息,之前在吏部尚书府下蛊毒的那个人,就是杀了裘不落的那个,最近又要出来闹事了,义父,我认识的会蛊术的人就只有你了,我让寇红厚着脸皮从悬壶宫把这笛子给借出来,就是要为民除害的,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慎弦其实已经收到了大宫主的飞鸽传书,他犹豫了一下说:“用蛊术害人本来就容易被反噬,如果他是蛊族的后人,还用蛊术为所欲为,我答应你在关键时刻帮你一把就是了。” 宋喜虽然不知道一向爱凑热闹的慎弦,为什么对这件事表现的这么冷淡,不过他眼下还有别的事要做,只要慎弦答应肯出手,他也就达到目的了:“那就先谢过义父了,我要赶着回沉雪台去,我要是现了那个人的行踪,就立刻派人来通知你。” “去吧。”慎弦在桌子边坐下,神情有些怔怔的看着装引魂笛的盒子。 宋喜拿起装着藤蔓的小盒子,转身出去了,他想了想,也没立刻回沉雪台去,而是先去木记车行找阿木依,他把那截藤蔓交给阿木依:“你给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阿木依打开盒子拿出来扫了一眼:“这手艺算是巧的了,将原本的一截藤蔓剥了皮,这皮也不是随便削下来的,是从中间掏出来的,所以这皮看着很完整,里面塞的这个东西封了蜡,应该是为了防水。” 他掂了掂这截藤蔓:“不知道的人会直接捏碎了取里面的东西,可这里还藏了一个机关,里头有个小蜡丸,如果这么捏的话,我猜里面一定藏了什么能直接毁了这个的东西,很可能是番都的火龙油。” 宋喜有些紧张的说:“那怎么办?” “你让我想想。”阿木依在桌子编辑坐下,打开了自己的工具盒,他有一套特别精细的工具,他正要动手,看到在一边的宋喜,突然有些不舒服:“我做事的时候最讨厌有人在旁边看着,你随便出去溜达一会回来。” “哦。”宋喜是知道阿木依的怪脾气的,答应着就出去了。 出去以后,宋喜琢磨着还是先去问问台令的情况,他一出巷子就去了刑部,在门口亮出腰牌找匡一行。 匡一行见到宋喜,格外的亲热:“我可把你给盼回来了。” “我没觉得你这么稀罕我呢。”宋喜被匡一行这个样子给吓了一跳。 匡一行说:“沉雪台就要变天了,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和六皇子商量了,要不趁着这个机会,捧你做个门主。” “啊?”宋喜被吓了一跳,想想之前天龙王对他说的,那个蛊族的人想要当沉雪台的台令,难道这是那个人闹出来的幺蛾子? :。: 4 出了什么事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忙问匡一行:“到底出了什么?” “薛武昌镇不住沉雪台那四个门主,现在四个门主各自为政闹得不可开交,案子也办砸了好几个,关键是没了台令在那,其他官衙的人也没那么给沉雪台的面子,沉雪台办案也不如之前那么顺利了。”匡一行说:“现在的沉雪台是内忧外患啊,当初找薛武昌来,是看中他没有任何后台,打算让他暂代一阵,如果做的好,就让他正儿八经的做台令了。” 他叹了口气:“本来吧,我对原来那位台令也没意见,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在皇上面前也颇能说得上话,镇得住里面也镇得住外面,做事虽然嚣张却也是有那个资格,反观薛武昌,的确是嫩了点。” 宋喜跟着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沉雪台那四位门主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想要镇得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匡一行又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台令是为什么被关进宫里的吗?” 宋喜想了想,自己眼下也没什么头绪,不如和匡一行好好商量商量:“其实吧,我们当时从地龙王在京城府邸里,找到一些地龙王和颜王私下往来的证据,后来颜王不是失宠被打出京到地方上当个闲散王爷了,台令也进了宫以后就再也没出来了。” 匡一行靠在椅背上,长叹了一口气:“搅和进了夺嫡的事情里,也难怪了……看来台令大人这次要活着出宫就难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宋喜也愁:“我现在能做什么呢?” “丰度欣赏你,月娉婷也很重视你,你是沉雪台出去的,有他们两个支持你,你或许可以取代南宫量成为镜字门的门主。”匡一行说:“南宫量一向是个擅长交际的人,他和眼下恩宠正重的二皇子走的特别近,如果有二皇子帮忙,他很容易上位成台令,他空出来的门主之位,也应该有个合适的人去坐吧。” 宋喜听到这个,一下子沉默了,天龙王说那个蛊族的人想当台令,可匡一行又说南宫量想当台令,难道南宫量就是那个蛊族的人? 吏部尚书的寿宴南宫量也去了……难道真的是他? 匡一行看宋喜不说话,他说:“你也不用觉得紧张,门主也不是像你想的那么难的。” “我想的不是门主的位置。”宋喜说:“当初我搅和了地龙王的事,把郝千里这个细作给揪出来了,但是还没审出点有用的东西,他就在沉雪台里被人给灭口了,说明地龙王还有细作在沉雪台里,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这个是谁,总觉得每一个都可疑。” 匡一行说:“你猜不到就不用猜,直接试试吧。” “试试?”宋喜疑惑的说:“怎么试?” “你这段日子去哪儿了?脑子都不好用了吧?”匡一行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宋喜:“这人嘛,总有想要的东西,有些人爱钱有些人好色,你给他他想要的东西,他自然就会露出马脚了。” 宋喜说:“他想要的东西?他是地龙王的细作,可现在地龙王已经死了,他想要什么呢?” 现在已经入了秋,可匡一行为了风雅还是拿着扇子,他拿着扇子绕过桌子:“和你一批进去的捕快学校的学生,每一个都是家世背景颇为不错,一个那样的人,为什么要去做地龙王的细作呢?” “为名的话,那个细作也不在江湖上行走,为利的话,那个细作的家世应该不缺钱……”宋喜摸摸自己的下巴,脑海里一个个浮现他那些同窗的脸:“晁远爱赌钱是为了刺激,难道这个人去做细作,也是因为厌烦家里的条条框框,所以才去寻求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他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利,只为了刺激?” 他靠在椅背上:“会是谁呢?” “你有时间在这里想,不如去做点实际点的事情吧,我很忙,对了,今晚给你接风啊,红楼吃一顿。”匡一行说:“寇红离开这段日子,红楼也没推出新菜色,我都吃腻味了,寇红和你一起回来了吧?让她赶紧弄点新菜吧。” “知道了,你帮我去请一下梅大哥吧,大家热闹热闹。”宋喜说着就站了起去,他现在有些担心薛武昌的情况,想赶紧去沉雪台看看了:“你记得帮我打探一下台令的情况,是死是活也得有个消息才能让我们想办法啊。” “知道了,今晚这顿你请啊,让我做事可不能白做啊。”匡一行说。 宋喜随意的点点头:“吃顿饭是多大点事啊,吃呗。” 回到沉雪台,宋喜明显的感觉到气氛不太对,他想了想,先去找凡事都不怎么管的丰度。 丰度看到宋喜也很高兴:“你总算是回来了。” 宋喜很随意的从丰度的零食盒子里抓了一把核桃,直接用手捏开就吃:“怎么你们一个个都盼着我回来呢?是想去红楼吃饭让我给你们占座位吧?” “我想吃哪家需要自个儿去等座位啊?”丰度凑过来也抓了一把核桃,他这个人看起来有些没脑子,可武功却是不错的,也随手就捏开了核桃壳:“我要和你说大事呢,那个薛武昌啊,被南宫量和祝旗联手闹得灰头土脸的,我看啊,他很快就会被打回他原来的地方了,你是跟着他来的,我怕你也被连累着送回去啊。” 他试探着问宋喜:“以前我提过的,做我徒弟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只要你做了我徒弟,我就可以想办法把你给留下来,你看你娘子在京城,你又好不容易才回来了,要是被连累着又回举州去了,那不是亏大了吗?” 宋喜在椅子上坐下,痞里痞气的翘着腿:“如果薛武昌走了,你觉得谁最可能当上台令呢?” 丰度往门外张望了一下,把椅子拖过来坐在宋喜的身边,压低了嗓门说:“我呢和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还是想原来的台令大人回来,毕竟嘛,月娉婷那个脾气,南宫量那个幺蛾子,祝旗那个闷葫芦,只有他才镇得住啊。” 宋喜心中一动,丰度的亲哥哥可是当朝宰相,或许丰度有台令的消息:“你说,台令进宫这么久,都去干嘛去了呢?” :。: 5 另一个人 - 痞子神捕 - 橘籽 丰度听宋喜问到台令在宫里的情况,他压低了嗓门说:“听说是皇后梦到了太后,愿要抄一百遍经书,皇后说台令大人磨墨磨的好,将台令大人给留在了宫里抄经。” 磨墨这种事,随便哪个小太监都能做,非得让举足轻重的台令去? 既然有了这么个托词软禁台令,那就说明台令还活着。 宋喜看着眼前的丰度,眼前这个人是当朝宰相的亲弟弟,可只怕宰相也未必会将一些秘辛告诉自己的弟弟。 想到这里,宋喜心中又转出一个念头,之前他一直觉得地龙王的另一个细作,很可能是为了追求刺激,可看看眼前的丰度,他心中又有了另一个想法。 丰度也是世家子,因为不是长子嫡孙,且不擅权谋,所以他长兄得到全族倾力相助坐上了宰相的位置,而丰度这个次子却被放在沉雪台做个没什么实权的门主。 那么地龙王的另一个细作,会不会也因为家里对自己的仕途不支持,但又野心勃勃,所以看中了地龙王和颜王的关系,想借沉雪台做个跳板,等着颜王在夺嫡之中胜出以后再有更大的好处呢? 这么一想宋喜心中有了怀疑的人,不过眼下找出那个蛊族后人才是最重要的事。 匡一行认为南宫量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台令,可宋喜却觉得南宫量不可能是蛊族的后人,因为南宫量出身恒山派,有名有姓有师门,恒山离蛊族所在的地方很远……而且,南宫量如果是蛊族的后人,早就可以用蛊术胁迫其他人然后当上台令,也不用现在还待在镜字门做门主了。 如果说精准把握京城中的风云变化,宋喜觉得眼下京城中有一个人,只怕比匡一行还看的清楚些,那个人就是两江梅家的长子梅咏安。 梅咏安家祖上曾在上一位皇上手下任三军总帅,战功赫赫,镇守边陲威名远播,正因为有了兵权又得到镇地军民拥护,自然也有了野心,竟起兵谋反,却失败了还落了个株连九族的下场。 可当时梅家人早逃到了两江下游,罪名是落实了,也牵连了不少人,可梅家的血脉却活了下来。 梅咏安想着事情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世人应该把他们家的事忘得差不多了,他有心重回朝堂之上,便借着救了当朝六皇子的契机入了京。 入京之后梅咏安先是在六皇子府中做幕僚,还回两江帮宋喜办了五石散的案子,就在那以后,他就现了走私这个家致富的好法子,一边让自家妹子梅咏花在两江敛财,一边利用自己的交际手腕在京中结识文人权贵,开了两家商行做幌子,已然京中炙手可热的名流富豪了。 虽然这位梅家大公子的身份今非昔比,宋喜要见他,他还是推了手上的事将宋喜领到一间单独的茶室里。 宋喜看着挥退婢女,亲手给他泡茶的梅咏安:“听说梅大哥你现在可不一般了,没想到居然亲自给我倒茶。” 梅咏安淡淡的一笑,就冲着宋喜和悬壶宫还有丐帮的关系,他也不能不对宋喜客气一点啊:“你和我是贫寒相交的朋友,那份情谊自然是不一样的,而且你一向都忙着案子,来找我应该是有要紧的事,我那些生意上的事情可以推迟一点谈的。” 他将茶杯放到宋喜面前:“是不是你查案子又需要去两江了?放心吧,我给我妹妹打个招呼,她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暂时还不用去惊动水姐。”宋喜说:“我只是想向梅大哥打听一下京中目前的局势。” 他双手接过茶杯:“梅大哥你也知道,台令大人进宫半年了,从举州暂调来的薛武昌大人根本镇不住沉雪台那四位门主,我怕这沉雪台也要变天了。” 梅咏安心里掂量了一下宋喜的意思,估摸着宋喜觉得自己是跟着薛武昌回的京,如果薛武昌被赶出了沉雪台,他这个捕头只怕也要跟着回举州了,他说:“你们那位台令大人只怕是知道了一些皇上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才会一直被留在宫中的……” 他压低了嗓门说:“听说六皇子在两江遇险就是颜王安排他手下的江湖人做的,颜王眼看六皇子被派去监督赈灾,唯恐他事情办得好,回来被皇上另眼相看,就打算先下手为强了。” “这个颜王的胆子可够大的。”宋喜想了想,他也远远的见过颜王几次,是位长得很气派的中年人,却没想到是个这么阴狠的人。 “不光是六皇子,几年前二皇子秋猎坠马而死的事,据说也和颜王脱不了关系。”梅咏安说着端起茶杯:“你想想看,那颜王做的这些事被台令大人捅到了皇上那,皇上要保住皇家的颜面,能不先关着台令大人吗?” 宋喜忍不住问:“那眼下哪位皇子更有可能成为太子呢?” “经过颜王那件事以后呀,这圣心就更难测了。”梅咏安的话锋一转:“朝中的事现在多说无益,还是说说你们沉雪台吧,现在那个薛武昌对内镇不住四位门主,对外又缺乏背景和手段,可以说是内忧外患啊,我看这个薛武昌很快就要被赶回举州去了。” 对梅咏安这个猜测,宋喜已经从匡一行那里听过一次了,也不觉得惊讶:“以梅大哥你的慧眼独具,觉得谁更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台令呢?” “外面的人都看好长袖善舞的南宫量,我却不那么看。”梅咏安喝了一口茶:“皇上既然对台令大人有了猜忌之心,那就不会重用台令大人提拔上来的人,从外面放一个人进去更有可能……这个人必须得有一定的家世背景,让外面里面的人不鞥年轻视,也得有断案的能力,让四位门主不能轻视,我原本以为匡一行匡大人极有可能,可刑部尚书年纪也不小了,皇上似乎一直有意让匡大人以后主理刑部,那就不会放匡一行离开,另一个人倒是很有可能。” :。: 6 权谋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听梅咏安这么还有一个很可能进沉雪台的人,他忙问:“谁?” “大理寺少卿官玉修。”梅咏安说:“别看他才三十多岁,可却是镇守藩南的官将军的三儿子,他不是凭着父荫当的官,而是参加了科举考试考来的,虽然只考了十四名分到了大理寺,可却一直备受大理寺卿的重用。” 他的手指点点桌面:“前几桩沉雪台有错漏的案子,全是被他给挽救回来的,虽然看上去和沉雪台不但不搭干,还有些个嫌隙,可却在当今圣上面前露了脸,被赞了好几次。” 蛊族所在的落虹山正在藩南境内…… 宋喜说:“以这位官少爷的身份,应该早不止做到大理寺少卿吧?” “他是庶出,官将军是行伍之人,本就瞧不上那些个舞文弄墨的文官,对自己这个儿子也不甚疼爱,不过,如果官三少爷能出任沉雪台台令,只怕官将军会对他另眼相看了。”梅咏安摇头晃脑的说。 宋喜心中猜疑这位大理寺少卿就是天龙王所说的蛊族后人,他对梅咏安说:“梅大哥,你受累再帮我打听一下,这位官家少爷的生母可是藩南本地人。” 梅咏安虽觉得宋喜这个要求有些奇怪,还是满口答应下来。 宋喜皱着眉头说:“真的没有办法把台令大人给救出来吗?” 他虽然也不太喜欢一向有些阴阳怪气的台令,可台令和鬼帝没什么牵扯,只要台令回到沉雪台,他相信没人敢打沉雪台的主意。 梅咏安却泼了宋喜一盆冷水:“台令大人之所以能镇得住那是因为他是从皇上身边出来的人,深受皇上宠信又能随时进宫面圣,如今他已经失了圣心,哪怕是再回到沉雪台,只怕别人也不会买他的面子了。” “梅大哥从六皇子府上搬出来,也是想退一步将朝局看清楚了,再择良主投之吧?”宋喜突然目光锐利的看向梅咏安:“可梅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你曾是六皇子的幕僚,不管你投到哪位皇子门下都不可能被完全信任的。” 他端起茶杯晃了晃,目光落到杯中摇晃的茶水上:“梅大哥,我劝你一句不知道你爱不爱听,现如今的情形在我看来,你还是做生不如做熟吧。” 梅咏安愣了一下:“你是要我回六皇子那里去?” “我虽然不在朝堂,也不会揣测什么圣意,但是我想经过了颜王的事情,也许圣上不会再宠信那种巧言令色假仁假义的皇子,而是喜欢性格秉正的那种,比如,六皇子呢?”宋喜看着梅咏安的神情变得凝重,知道自己说到了关键的点子上。 梅咏安说:“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身为一个皇子,我就不信六皇子真的对那个位置一点都不动心。”宋喜站起来,将自己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眼睛直视着梅咏安:“这些话由我来说,可能不太有信服力,不过你可以转告六皇子,如果他能想办法让台令回沉雪台,那我也可以保证,他的夺嫡之路会平坦很多。” 他轻笑一声:“我是没那个能力,可台令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就算失了圣心,可只要手里握着沉雪台,他就是京城里不容小觑的一个人,想想看,沉雪台啊,只要想查就没有查不出真相的沉雪台,当今官场上那些人,哪一个没有点不想人知道的小秘密,如果台令帮六皇子,那么,你觉得结局会是什么样的呢?” 梅咏安听得心里一动,心里盘算着宋喜提出的这个建议,到底可不可行。 宋喜在梅咏安深思熟虑的时候,已经走了出去,他走到大街上,秋日的阳光已经没有了热烈的温度,他慢慢的在街上走着,他知道他该去见薛武昌了。 薛武昌看到宋喜,很是高兴:“我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你是不知道啊,我在这京城半年啊,过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每天担惊受怕的,我都快愁死了。”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又不敢上书请求回举州去,我觉得我不适合做这个台令,我还是觉得做我的提刑官更自在一些。” 宋喜笑着说:“我回来也没法帮你什么啊。” “就算是有个人听我吐吐苦水也是好的啊。”薛武昌说:“四位门主我一个都不敢得罪,平时给我脸色看就算了,这两个月他们还互相看不顺眼了,为了怄气还故意在办案子上面不认真,被大理寺抓了好几次错漏,我被皇上叫去骂得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宋喜说:“那你干脆上书请求回举州吧。” “我也想回去啊,可我没胆子去上书啊。”薛武昌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刚接到任书,我以为我走了大运了,可眼下看起来,真是和别人说的一样,是没人愿意做的苦差事才砸到我头上的。” 宋喜说:“依我看啊,现在是你上书求圣上放你回举州的最好时机,要不然啊,我怕有人不等你上书,就会帮你用别的办法挪位置了。” 薛武昌一听,放下了揉太阳穴的手:“你的意思是?” 宋喜想了想,有些话能说,但是有些话就没必要说了:“镜字门门主南宫量,一直想做台令这个位置,你知道吗?” “我也感觉到了,在四位门主之中,只有他最不支持我,经常出言顶撞我。”薛武昌叹了口气:“我本来也没想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待下去啊。” 宋喜对薛武昌说:“那你就赶紧上书请辞吧。” 薛武昌不确定的说:“真的?” “绝对的好时机。”宋喜用很肯定的语气说,他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薛武昌的身后,弯腰凑近薛武昌的耳边说:“不过,好歹你也当了一阵子的台令,走之前,是不是帮沉雪台做一件好事呢?” 薛武昌不明白的问宋喜:“你要我做什么?” “我这次出去也不是白出去的,我打听到沉雪台有个细作,这个细作藏的极深,我想要把他给勾出来,你得帮我。”宋喜拍拍薛武昌的肩:“保证这件事做成了,你走的时候能让沉雪台的四位门主,跪着恭送你。” :。: 7 帮忙 - 痞子神捕 - 橘籽 薛武昌被宋喜说的动了心,他问宋喜:“我该怎么做?” “你只需要上书请辞就行了。”宋喜用很肯定的语气对薛武昌说:“薛大人,你我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我一定会保你平安离开京城回到举州的。” 薛武昌听得心里一惊:“你一直让我请辞,难道……” “台令的位置对你来说是坐蓐针毡,可对有些人来说,却是梦寐以求的,薛大人,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你还是不要久留的好。” “也是,这个地方,说起来只是个查案子的衙门,可查案的结果可以直奏圣上,说句不好听的话,沉雪台的查案的结果可是影响是非黑白……”薛武昌摸摸自己面前的书桌,很有些留恋的说:“这个地方真的非常吸引人,我也曾经梦想过来这里,特别是你到了举州以后,让我看到了你的能力,我就非常的感叹,是不是沉雪台的人都这么厉害,我也希望能成为像你这么厉害的人,那样就可以更好的查清楚案子的真相了。” “所以,我有个更好的地方推荐给你,那就是捕快学校。”宋喜说:“我的所知所学都是捕快学校学的,听说他们的第二次招生就要开始了,我建议你去当院长,反正刑部尚书挂个名也没做啥实事,你去了以后啊,不但可以和老师互相讨教,还可以听听课,特别的好……” 他看薛武昌的神情有些疑惑,他说:“你就这么回举州去,那不是有点丢人吗?还是先在京城在混一段时间吧,而且我看举州知府不太待见你,而且这捕快学校的院长和台令也算同级的,那你也算没白来沉雪台当这一场啊。” 当官的没有不想往上爬的,虽然俗话说的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当外省的官可比当京官自在,但能到京城当官,那又是一番不同的意味了。 薛武昌对宋喜这个提议也很是动心,能留在京城,还能学到更多的破案的知识,可他有些不放心:“皇上能同意吗?” “同不同意是皇上的事,想不想去是你的事。”宋喜说:“你不上书,头痛的是你,你一上书,头痛的就是别人了。” 薛武昌重重的点点头,拿起笔架上的一支毛笔:“你说的对。” 看到薛武昌开始写奏折,宋喜放心的出去,他之前已经去见过丰度了,准备去拜见其他三位门主,可却只有南宫量在,月娉婷和祝旗都出去办案子去了,他在南宫量那东扯西拉的待了老半天才离开,一出来就去找当时在学校里和他关系最好的几位同窗晚上一起吃饭。 晚饭时刻,晁远,6登高,洪宇雁,以及没了郝千里立刻又去巴结远的李二黑都来了。 一进雅座,看到在慢悠悠喝茶的宋喜,晁远立刻不客气的过去拍了宋喜一下:“宋捕头,离开了小半年,都去哪儿了啊?”、 “陪我娘子看病去了。”宋喜搬出之前离京的理由:“这不一回来就赶紧请哥几个来聚聚嘛。” 他招呼大家坐下:“别和我客气,坐下,菜我已经点好了,酒是最好的竹叶青,哥几个可千万别给我省着吃,一定要吃好了喝好了,今儿没吃高兴谁也不准出这门。” “喜哥就是爽气!”李二黑忙说着拿起茶壶给大家倒茶。 宋喜看着李二黑,一副特别不待见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李二黑忙陪着笑:“喜哥,我这不是想了,所以特地来看看你嘛。” “别想我,被你惦记不是什么好事。”宋喜完全不领情的说。 李二黑坐下缩着肩膀不说话了,脸上挂着献媚的笑。 晁远自小和李二黑一起长大,虽然说一直很嫌弃李二黑,可也一直罩着李二黑,虽然他对李二黑曾经背叛他的行为很不高兴,不过李二黑回来说尽好话求了饶以后,他也觉得李二黑反正就是个贱骨头,留着当个跑腿的也没什么不好的。 晁远说:“多个吃饭也没什么吧?” “我除了叫你们来吃饭,还有事求着兄弟你们呢。”宋喜又用不高兴的目光看了一眼李二黑。 李二黑忙表忠心:“我的嘴可严了。” 宋喜的手把玩这桌上的茶杯,没有立刻说话,他本来心中已经锁定了细作是谁,可李二黑一来,只怕会破坏他的计划啊。 这个时候伙计敲了敲门,进来开始上菜,让房间里尴尬的气氛顿时缓解了一下。 晁远看宋喜是真的不太乐意李二黑的样子,他对李二黑说:“今儿我们说正事呢,你去大厅吃吧,吃多少都算我的。” 李二黑嘟嘟囔囔的站起来:“这里我也是吃得起的。” 等李二黑出去了,伙计也上好了菜,打开了酒坛,关上门退了出去。 6登高这才开口:“也没外人了,都是自家兄弟,喜哥你有事就说吧。” “我这次急急忙忙的回来,是因为我听到了信。”宋喜给几位同窗倒上了酒,这才一脸神秘的说:“是不是这小半年,沉雪台这半年是不是有几桩案子查的不明白,犯人临到大理寺却翻供了?” “是有这事。”晁远性子比较急:“这和你回来有什么关系啊?你能破案子我们也能破啊,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谁比谁弱啊?” “这几桩案子是破不了造成的吗?明明就是四位门主不满意薛大人做暂代的台令,所以故意捅的娄子,你们也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明白的很。”宋喜说:“薛大人有请辞回举州去,他想带我一起回去,写信和我商量呢,可我呢,不想回去。” 他用特别诚恳的语气说:“你们想啊,我家里的生意在京城,我娘子也爱住京城,我要是去了举州,我什么时候能生儿子呢?对不对?所以啊,我想留在京城不回去了,这就得要几位兄弟们帮帮忙了。” 洪宇雁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看着宋喜:“你要我们怎么帮你呢?” :。: 8 懒散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说:“你们想啊,如果薛大人走了,台令大人又一直要在宫中给太后抄经,那谁会成为新的台令大人呢?” 他小心的留意着在座其他人的表情。 晁远的表情是很惊诧,显然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洪宇雁挑了一下眉毛似乎不是很惊讶,6登高则是直接举起了酒杯。 6登高说:“就算台令大人不回来了,那台令的位置也轮不到你我这种小捕快,还是有酒喝酒,有肉吃肉吧。” “台令的位置我是不想了,不过,我得到内幕消息,最有可能上去当台令的就是南宫量了,如果南宫门主当了台令,那镜字门门主的位置可就空出来了,虽然论资排辈我是差了点,可盖不住我有你们这帮子兄弟啊,有你们帮忙,我相信我这个小小的心愿,一定能达成的。”宋喜挤眉弄眼的说。 晁远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喜哥要是当了镜字门门主,那哥几个都去镜字门,那大家都有好日子过了,那不也是挺好的事嘛,喜哥,我全力支持你。” 宋喜看向6登高。 6登高说:“我和晁远不一样,我就不爱外面去抓犯人,到处跑累得慌,你要是当上镜字门门主以后,保证能让我定在丰门主手下,就搁京城溜达,我可以考虑帮帮你。” “那我算你答应了,我和丰门主那是什么关系啊,只要我说一声,就是他的人了。”宋喜豪爽的许诺。 洪宇雁略微保守的说:“你要做镜字门的门主?你前面还有那么多老资格的捕头呢,有可能吗?” 晁远也说:“把你的计划说出来我听听看,不靠谱的话,这顿饭算我白吃你的了。” “之前丰度丰门主不是想收我做徒弟,以后等他退了以后让我做悬字门门主,我不爱巡街就没答应吗?”宋喜说:“你们想啊,除了这一任的台令是宫里派出来的,以前的台令都是从四位门主里选出来的,而四位门主的位置一般都是给自己的徒弟。” 他对听的认真的三位说:“你们看啊,眼下四位门主都没收徒弟,月门主我是不敢高攀了,祝门主我也不熟,丰门主虽然喜欢我,可我觉得破那些鸡毛蒜皮的案子太无聊,而且吧,眼下最有可能当台令的是南宫门主,只有成为南宫门主的徒弟,才最有可能成为镜字门的门主。” 洪宇雁是听明白了:“你是想做南宫门主的徒弟?” 他忍不住笑了:“我要是没记错,南宫门主之前很喜欢郝千里,不太喜欢你的吧?” “那个不是查出来了郝千里是个细作嘛,这说明什么,他眼光不行,我才是好人啊。”宋喜得意的一笑:“以前有误会,只要误会澄清,那就尽释前嫌化敌为友了嘛,再说了,我打算投其所好拉拢拉拢关系。” 晁远靠在椅背上,带着笑问宋喜:“南宫门主一向喜欢结交权贵,我虽然知道你是许国公家最得宠的小妾的侄子,可光凭这么点关系,只怕他还不会把你给放在眼里吧?” “凭我那么点关系肯定是不行啊,所以我还有必杀技。”宋喜得意的挑挑眉毛:“南宫门主不是恒山派的弟子吗?虽然他平时很少出手,但也是师出名门的剑客,我特地派人去找了一把难得的好剑,打算送给他做拜师礼。” 晁远摇摇头:“你别以为南宫门主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打动。” “一般的剑是不容易打动他,可如果是百年前,他们掌门在华山论剑的时候,不小心遗失的沛鸿剑呢?”宋喜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我娘子是谁啊,丐帮二当家啊,别人找不到的东西,丐帮弟子能找不到吗?已经有了明确的消息了,这剑就在路上了,就这么两三天会送到京城来,各位到时候啊,只要我跪在南宫门主面前,大家帮我起个哄,南宫门主一向好面子,当着众人的面,他肯定不好意思说不收我做徒弟,对不对?” 晁远点点头:“你这计策好。” “喜哥,你可以啊,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有心眼啊?”6登高举起酒杯:“就冲这个,我也要敬你一杯,以后可千万要多罩着点兄弟啊。” “好说,好说,我先干为敬了。”宋喜也举起了酒杯。 大家都开心的吃喝起来,都觉得宋喜只要做了镜字门门主,对大家都是一件好事,上面有人好办事嘛。 宋喜一边吃着一边默默的观察着心中锁定的那个细作,他就不信这个细作不上当。 过了两天平静的日子,薛武昌抓着头皮想这请求调职的奏折该怎么写,宋喜每天无所事事的和丰度吹牛。 没了台令镇场子,这沉雪台的气氛是一落千丈,以前每一个人都恨不得一接到案子就连轴转,经常忙的沉雪台里都看不到什么人,可现在气氛却懒懒散散的,好些个捕快和捕头都拿着茶壶在休息用的房间里吹牛闲聊,案子堆在那也不着急。 宋喜转了一圈,也就明字门还在办案办的尽心尽力,其他三门的人都懈怠的很。 宋喜去曲文安那里坐了一会,他翘着腿喝着茶,看有些个没精神的曲文安:“舅舅,你这是怎么了?” “我是愁啊,你看看现在的沉雪台,像什么样子。”曲文安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装着各种卷宗的房间,又叹了口气:“以前啊,每天好多人来我这里,有些是来存卷宗的,有些是来借阅以前的卷宗的,大家一个个忙的很,现在呢,都懒懒散散的,我看着都觉得痛心啊,沉雪台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宋喜端着茶壶:“薛大人在举州的时候,是个凡事亲力亲为的提刑官,颇有名望,办事也果断,没想到在这里却成了这个样子。” “你回来就好好帮帮他吧,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四位门主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曲文安拿过宋喜手里的茶壶:“我去给你添点热的。” 宋喜对曲文安说:“舅舅,你放心吧,这种一蹶不振的情况很快就会消失了。” :。: 9 都怪你 - 痞子神捕 - 橘籽 曲文安去水房倒水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苏远峰,他兴高采烈的对苏远峰说:“小峰,你喜哥回来了,晚上让你舅妈做几个家乡菜,我们爷三喝几杯。” “喜哥回来了啊。”原本无精打采的苏远峰眼睛一亮,可随即又垂着头说:“舅舅,还是不要叫喜哥去家里了吧,我也不太想见喜哥,你帮我带个好吧。” “怎么了?”曲文安觉得有些奇怪,苏远峰是最喜欢宋喜的,和宋喜的感情甚至比对他亲哥哥苏远程还好,当年宋喜从归雁山庄被送走的时候,他哭着闹着的要和宋喜一起走,过了几年再重逢的时候,他也一直叫宋喜表哥,从来都没有半点生分。 苏远程是个藏不住事的直肠子,听到曲文安问他,他扁着嘴沉默了一会,还是憋不住说了:“我姐来京城了。” 曲文安听了也愣了一下:“你姐到京城来做什么?你姐夫也来了吗?” “姐夫没有来,就她一个人来的,姐姐嫁过去三年了都没生下孩子,姐夫想纳一房小妾,姐姐就和姐夫吵了一架,她又不敢回归雁山庄去,便到京城来了。”苏远峰说:“舅娘正在家中安慰她……” 他扭扭捏捏的说:“本来也没什么,舅娘却说漏了嘴,让我姐知道了喜哥现在在沉雪台做捕头。” 曲文安一听就明白了:“你舅娘是不是还感叹了一些没用的,比如什么你姐当年嫁给宋喜就好了之类的?你舅娘就是女人家没见识,当年宋喜才十四岁,什么都不懂就被你们苏家给赶了出来……” 说到这里,他满心愧疚的说:“当初是我弄错了,是我把宋喜当成了秋家的孩子给抱回去的,怎么能把那件事怪到宋喜身上呢?” 苏远峰说:“我姐被舅娘给说动了心思,觉得还是喜哥对她最好,打算来找喜哥呢。” “你舅娘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吗?”曲文安一听就急了:“你没告诉她们宋喜已经娶妻了吗?” “我说了呀,可我姐说她只是找表哥叙旧,并没有别的心思,还说是我想多了……”苏远峰一脸苦恼的看着曲文安:“我就是特地来找你商量怎么阻止我姐做傻事。” 他叹了口气:“就这么和姐夫吵架泡出来已经够丢人了,如果还跑来纠缠喜哥,我觉得那我真是没脸见喜哥了。” “有你舅娘插手的事,我有办法阻止吗?”曲文安也跟着叹了口气,他伸手拍拍苏远峰的肩膀:“走吧,去给宋喜提个醒,让他看到远琴躲着点,不要搭理远琴让远琴知难而退就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苏远峰跟着曲文安走回去。 宋喜一看到苏远峰立刻就笑了,站起来亲热的抱抱苏远峰:“小峰,你又长胖了。” “喜哥,你就别说这个了,都怪舅娘做菜太好吃了。”苏远峰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肚子。 “你来的正好,你们也知道我现在在沉雪台是势单力薄,但是却有件要紧事要查,我现在只能相信你和舅舅了,有件事要你们帮忙。”宋喜示意曲文安和苏远峰靠过来,轻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曲文安和苏远峰都是沉雪台里最不引人注意的人,这里根本没人重视他们,也常常会当他们不存在,可他们又能在沉雪台自由来去,是宋喜眼下最好的帮手了。 听到沉雪台里有细作,而他们两个能参与帮忙抓细作,顿时激动的把苏远琴到了京城这件事给忘到九霄云外了,等他们想起来的时候,宋喜已经离开沉雪台回家了。 宋喜回到家,看到寇红在院子里和汪小慧已经摆好了桌子了。 寇红看着跨进大门的宋喜,立刻叉着腰瞪着眼说:“哟,宋大官人,舍得回来了啊?” “你也知道沉雪台的,一有案子就忙得晕头转向的,我这不一有空就赶紧回来陪你吃饭了吗?”宋喜嘴甜的说着,人已经在桌边坐下:“全是我喜欢的菜,娘子,你对我可真好。” “等一下。”汪小慧阻止了宋喜伸向卤鸡翅的手:“还有人没来呢。” 她摆好碗筷,蹦蹦跳跳的往后院跑:“我去叫木依大哥。” “木依大哥?”宋喜一听忍不住笑了:“阿木依又不姓阿,她连别人名字都没弄清楚就乱叫。” 他对寇红勾勾手指头:“娘子,你告诉一下你的相公公,汪小慧干嘛叫阿木依叫得这么亲热,难道她对阿木依有小心思?” 寇红塞了一双筷子在宋喜的手里:“不是小心思,是大心思,汪小慧看上阿木依了,想要嫁给阿木依。” “千年铁树是不会开花的,阿木依是不会喜欢她的,你让汪家小妹妹趁早放弃吧。”宋喜摇摇头,很不看好汪小慧对阿木依的这份感情。 “破案呢,也许你是有点本事,可这种风花雪月的事,你太缺眼力劲了。”寇红伸出一只手:“汪小慧在我的帮助下,已经成功了五成了,只要再加一把劲,她就能当上木记车行的老板娘了。” “木记车行可是你最大的摇钱树,汪小慧要是当了老板娘,阿木依可就不会只帮你一个人赚钱了。”宋喜用筷子点了一下寇红的鼻子:“到时候你可别哭哟。” “我和阿木依是签了协议的,木记车行的利润我们两个一人一半,他每设计出一款新的马车,我会单独给他一份奖励的。”寇红才不害怕:“你别杞人忧天,汪小慧可是我带出来的,怎么样才能获得更多的利益,是和有无限好主意的我合作,还是单飞守着一个木记车行,她应该会掂量的。” “你生意上的事我可不管。”宋喜看了看桌上只有四副碗筷:“彦平和思雨姐不过来吃饭吗?” “他们去陪义父了,最近义父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寇红说:“昨天我过去陪他看戏,他也一副没什么心情的样子。” 正说话,汪小慧有些不高兴的从后面走出来,她嘟着嘴瞪了宋喜一眼:“都是喜哥给了木依大哥一个什么破图,他已经茶饭不思两天了,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垮的。” :。: 10 血手印 - 痞子神捕 - 橘籽 “他不吃我们正好多吃点。”宋喜一筷子夹起盘子里他垂涎已久的鸡翅膀,一边吃一边站起来往后院走:“好啦,你们先吃,我去叫他,保证他立刻来吃饭。” 阿木依现在自己占了整个后院,三间屋子一间睡觉,一间是书房,一间是画图室,阿木依这个时候在画图室里。 这间屋里虽然只有一张书桌,可桌上和地上丢满了画的不满意的纸团,显得屋子里特别的杂乱。 宋喜小心翼翼的从这些纸团的间隙走到书桌边,他看到桌上放着一张纸,他好奇的问:“这是你从裘不落的那个藤蔓来找出来的?” “对。”阿木依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那张纸。 纸已经泛黄了,很薄,薄到有些半透明的,一眼看过去也看不出什么材质的,上面描的线非常的细,却非常的整齐,可以看出画的是一套房子,可这套房子的布局却有些奇怪。 阿木依的手点点桌上的纸:“初看觉得是一套很大的房子,可普通的民居没有这样的格局,有点像宫殿,可感觉上宫殿又不该这么奇怪。” “会不会是……墓?而且是大墓。”宋喜不太确定的说:“自古以来王公贵族和皇室的墓可都不小。” “墓?”阿木依仔细的看了看,有用量尺比了一下各个房间的大小距离,然后点点头:“你说的很有可能,这应该是一个墓,可从古到今经历了那么多朝代,别说有多少皇亲贵族了,就是有多少皇帝都不太算的清楚,这个墓可不好去找啊。” 宋喜也觉得不好找:“藤蔓里只有这一张纸吗?没有别的线索了?” 他看看桌上放着的曾经装着这张纸的藤蔓:“这个藤蔓的花纹你有没有印出来?也许印下来就是一张地图。” “你能想到的我会想不到吗?”阿木依从地上抓起一张印有花纹的纸:“看吧,只是藤蔓本身的纹理,并没有什么线索。” 宋喜摸摸下巴,突然想起一件事:“阿木依,你还记得当年我被马匪给抓走了,你单枪匹马去救我,为了给我递消息,用牛奶在纸上写字,只有用火烤那些字才会显出来吗?你说这张纸上会不会也暗藏玄机?” “我用火烤过了,没用。”阿木依有些不耐烦的说。 他的这种不耐烦,不是因为宋喜,而是因为他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难题。 “用水试试呢?”宋喜在捕快学校里也学了不少新东西:“我在捕快学校听先生们说过,有些个江湖道士装神弄鬼的骗钱,其中一招就叫白纸血印,这个把戏是这么玩的,就是拿出一张白纸,然后所谓的大师用手一拍,之上就出现一个血手印,大师就会说是屋子里的脏东西被他给打伤了才会在纸上留下痕迹,然后再把有血手印的纸往水盆里一放,血手印就会慢慢消失了。” 阿木依一向深居简出,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他好奇的问:“你们学校的先生有讲那些假道士是怎么做到的吗?” “那纸上用了一种秘制的药,假道士拍上去之前手掌上事先沾了碱水,就能留下一个红色的手印,而事后浸泡白纸的水盆里放了白醋,纸上的血手印就会褪色了。”宋喜的记忆力很好,他很清楚的回忆:“裘不落有个外号叫鬼算子,他可是个老江湖了,这种把戏他肯定是知道的,那种药的配方对他而言应该也不难得到,你先用白水试试,不行就用碱水,再不行就用白醋试试。” “那我先把这张纸上的图给描下来,生的损坏了补不回来。”阿木依是个说做就做的性格,立刻拖过椅子挽起袖子开始描图了。 宋喜拿着手里啃得只剩骨头的鸡翅膀退了出去,他回到前院,汪小慧和寇红还没开始吃饭等着他们呢。 看到只有宋喜一个人从后院走出来,汪小慧一脸失望的说:“喜哥,木依大哥呢?” “你家木依大哥委托我代替他来吃这顿晚饭。”宋喜在桌子边坐下,示意寇红给他盛饭。 寇红一边给宋喜盛饭一边说:“你还是赶紧告诉我们小慧妹妹,为什么阿木依没出来吃饭,要不然啊,我怕她也会吃不下饭的。” “大老爷们做事,你们这些小娘们唧唧歪歪的干啥呢?”宋喜瞪了汪小慧一眼:“该做饭做饭,该洗衣服洗衣服,阿木依做事一向很认真的,他正认真做事的时候,你去吵吵闹闹的什么吃饭啊,逛街啊,你觉得他还会喜欢你吗?” 汪小慧想了想,有些泄气的对寇红说:“红姐啊,木依大哥好像从来没有陪我去听过戏,逛过街呢。” “谁让你喜欢这种内敛型的啊,这种特别有本事的男人,不会去谈那种小情小爱的,你看我男神,有对思雨姐说过任何肉麻话吗?没有!两个人讨论一下病人啊,收拾一下药材啊,那也是一种情趣。”寇红忙瞪了宋喜一眼,然后可着劲的鼓励汪小慧:“你就喜欢那种调调,你也不能指望他为了你改变啊,阿木依可是人才中的人才,无论是前途还是钱途都非常的可观啊,拿下了他,你就是木记车行的老板娘,以后金山银山随便你拨着算盘慢慢算啊,有了那么一大笔钱,你就可以像你红姐我一样,爱去哪里去哪里,爱做什么做什么,谁谁也管不着。” 汪小慧被寇红这么一说,很肯定的点点头:“对,其实我也不爱逛街什么的,特别俗气,陪着木依大哥试试新马车,他画画我扇扇子,他赚钱我记账,那也是一种乐趣,其他女孩子肯定不能这样,算起来,我也是很特别的啊。” “太特别了。”寇红说着拿起一个空碗,夹了两个馒头和一些小菜:“把这个给阿木依送过去,被吵吵他,让他做他的事,做一个善解人意且在事业上给他最大支持的女人,才能俘获这个男人的心,去吧。” “嗯。”汪小慧开心的端起碗往后院跑。 :。: 11失策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看着寇红:“你就忽悠这些不懂事的小姑娘吧。” “汪小慧和我一样爱钱,阿木依可以赚钱,而且还是个有脑子,长的也不错的年轻人,不般配吗?”寇红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宋喜碗里:“阿木依,一天到晚在书房里蹲着,能有机会认识姑娘吗?他又是个漠北人,就算我找京城最好的媒婆也未必能给他说个好人家的姑娘,都不愿意啊,汪小慧虽然是团头家的姑娘,可也是个好姑娘啊,还难得瞎了眼看上了阿木依,我能不神助攻吗?” 她给自己盛了半碗汤:“别管人家的事,说说你吧,你最近忙乎什么呢?” “我从许国公那里借来的三柄剑,你收拾好了吗?”宋喜不答反问。 “你不是让挨个配上好看的盒子吗?我让车行的木匠做着呢。”寇红给自己盛了一碗饭。 “这两天我就得要,让你的木匠抓紧一点。”宋喜催促着说。 寇红白了宋喜一眼:“我做一辆马车能赚上千两,为了你这三个破盒子,我让最好的木匠停下手里的活给你赶工,你还给我唧唧歪歪的,找抽是吧?” 宋喜忙给寇红夹了一个鸡腿:“娘子,我的好娘子,你辛苦了,来,补补。” 寇红又赏了他一个白眼:“已经做好了,上的漆没干,且晾着呢,明天一早应该就可以给你送过去了。” “别,你明天一早让三个机灵的丐帮弟子先拿到城外,再从城外跑着给我送去沉雪台,送的时间也要分开前后一炷香的时间,明白了吧?”宋喜对寇红挑挑眉毛。 第二天,宋喜分别对晁远,6登高和洪宇雁说:“待会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丐帮的人会把我准备送给南宫门主的剑给送过来,麻烦你去帮我收一下,兄弟,我的将来可就全靠你了。” 宋喜对这三个人说的是不同的时间,委托他们拿了东西以后交给曲文安,这个时候他也让苏文峰留意这南宫量那边的动静。 薛武昌请调的奏折已经递了上去,圣上虽然压着没拿出来和群臣讨论,但已经有风声漏了出来,而宋喜也很确定他锁定的这三个人都收到了风声。 宋喜这会出去还真的是有事,对手不是个傻子,他做戏也必须做到全套,丰度让他去巡城御史署提一个犯人,本来这种事也用不着他一个捕头去,可为了不让那三个人起疑心,他接了这么件可有可无的差事出去了。 宋喜提了犯人回来送到沉雪台的大牢,看到沉雪台大牢外面的小花园,他心情还是很沉重的,长胡子和短胡子惯常下棋的西方,小桌和竹椅都不见了,空荡荡的让人看了难受。 蛊族的那个后人为了杀裘不落,还杀了这两位沉雪台的前辈,宋喜就算没有理由去为裘不落报仇,也绝对不会让这两位前辈就这么白死的。 宋喜稳了一下心中的情绪,返身去找曲文安,攘外必先安内,他要把细作揪出来,才能全部心思去对付那个蛊族的后人。 可让宋喜意外的是,晁远他们三个人都把装着剑的剑盒送到了曲文安这里,而苏文安带来的消息更让他意外。 在宋喜离开沉雪台以后,带着一个长方形盒子去见过南宫量的,只有李二黑。 难道他料错了,李二黑才是那个细作? 可是不对啊,那天他请客吃饭布局的时候,因为心里已经排除了李二黑,而且为了显得这件事比较可信,所以故意把李二黑给支开了,当天在红楼的雅座里,听了他要用宝剑去讨好南宫量的,只有晁远,6登高和洪宇雁三个人。 李二黑为什么偏偏在今天去给南宫量送东西,还是送一个这么像剑盒的东西,是有人把他的计划告诉了李二黑吗?这个人是谁? 宋喜想了想,他问曲文安:“舅舅,你把收到的三个剑盒拿给我看看。” 这三柄剑是他从许国公府借来的,都是地缺生前收集的,后来地缺因为情伤避世,这些收藏的东西就都留在了许国公府了。 恒山派的那柄沛鸿剑已经遗失上百年了,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模样,所以宋喜让阿木依在这三柄剑上稍微懂了一下手脚,在剑鞘上刻了沛鸿两个字,然后配了三个异常华丽却又一模一样的剑盒。 曲文安将三个盒子拿出来放到桌上,宋喜解开包着三个剑盒的包袱皮,打开剑盒露出里面三柄不太一样的剑。 宋喜拿出这三柄剑一看,立刻现其中一柄不是他从许国公府借来的了,虽然剑鞘是阿木依做过手脚的,但是剑上他还另外做了暗号,可其中有一柄却没有暗号。 有人用了掉包计?! 一定是那个细作,可那个细作并不自己出面,而是利用一向是个墙头草的李二黑,看来这个细作的心机比他想的还要深。 曲文安看宋喜脸色阴晴不定,他忙问:“怎么了?” “这个剑盒是谁送来的?”宋喜将手中被掉了包的剑放回剑盒里。 “这……”曲文安有些为难的看着桌上的三个剑盒,这三个剑盒的包袱皮都是一样的,那三个年轻人把剑盒送过来的时候,他只管收着也没打开看过,刚才拿出来的时候又挪动了顺序,他根本分不出来哪一个是谁送来的:“你只让我将盒子收下,我也没打开看过,我,我也记不清楚了。” 宋喜叹了口气,将三个剑盒放在一边,他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策,却没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反而让事情更加的扑朔迷离:“小辉,待会你找个箱子把这三柄剑装起来运出去,别让人看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上面找些东西掩盖一下,然后送到红楼去吧。” 这件事也怪不了任何人,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的计划不够周详,也错估了这个细作的心计很城府。 宋喜有些失望的拍拍面前三个精心准备的剑盒,就在他的手碰到剑盒的一瞬间,心中突然又有了一个想法。 :。: 12 缺陷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突然想到,那个细作虽然把盒子里的剑给换了,留下一柄外面街市上随便都可以买到的寻常佩剑,可要送礼给南宫量,必须得配一个体面的剑盒,如果能拿到剑盒也许能查到一些线索。 可剑盒现在在南宫量那里,南宫量一向看他不太顺眼,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借口去找南宫量,就算他去了南宫量的书房,只怕南宫量也不肯把剑盒给他的。 宋喜满腹心思的往沉雪台大门走,还没走到大门就遇到月娉婷手下的捕头罗福。 看罗福行色匆匆的样子,宋喜站定拱手行礼:“罗捕头。” “宋捕头。”罗福也客气的站定回礼。 宋喜看罗福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很是感慨的说:“整个沉雪台恐怕就只有你们月字门还在尽心尽力的办案子吧。” “我们门主说了,我们是沉雪台的捕快,肩负着替百姓沉冤昭雪之重责,无论谁做台令都和我们没关系,打雷下雨也得吃放上茅房,所以不管怎么样,案子还是要查的。”罗福憨厚的一笑,对宋喜这个感慨觉得受之无愧。 宋喜看罗福这个样子,因为和罗福也熟,忍不住开起了玩笑:“我觉得那是因为月门主的性格脾气根本坐不上台令的位置,没有了争权的可能,也就只能安守本分好好查案了吧?” “你对我的性格和脾气很有意见吗?” 月娉婷的声音从宋喜身后传来。 宋喜一转身,脸上挂满了笑:“哪能呢,特别欣赏你这脾气和性格呢。” 他巴结的走过去:“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大门口接你呀。” “我用得着你来接吗?你是我什么人?”月娉婷白了宋喜一眼:“是我儿子还是我徒弟啊?” “都可以啊。”宋喜也没把月娉婷的话当真,依旧笑嘻嘻的说。 罗福在一边说:“我刚听说一件事,和宋喜他们一块进来的李二黑,办案子也不太机灵,今儿却捧了一口宝剑去求南宫门主收他做徒弟,这心思倒还挺活络的。” 月娉婷快的扫了一眼四周,用眼神示意罗福不要多言,然后一伸手拧住了宋喜的耳朵:“你想当我徒弟是吧?一回来半件案子都没办,就敢告假出去玩了半年,宋喜,你是当台令大人不在,这沉雪台就没人能收拾叫你了吧?” “我娘子身染重病我陪她去悬壶宫求医问药去了,不信你可以去问薛大人啊。”宋喜感觉到自己耳朵上的力道并不大,他知道这是月娉婷有话要和他说,故意表现出这个样子好掩人耳目。 宋喜也很配合的一边求饶一边跟着月娉婷到了月娉婷的书房。 一进了月娉婷书房所在的小院,月娉婷的侍从小于就赶紧在门外守着。 月娉婷很是气愤的说:“现在连在沉雪台也没法好好说话了。” 罗福从袖中拿出一卷纸放到月娉婷的书桌上:“这是属下这次出去办的案子。” 月娉婷懒洋洋的在椅子上坐下:“你办的案子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眼风一转,宋喜忙麻溜的去给她倒了一杯茶。 罗福轻笑了一声:“宋捕头的眼力劲可是越来越好了。” “罗捕头,你就别笑话我了。”宋喜将茶杯放到月娉婷面前:“伺候月门主那是我的福气,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嘴再甜也没用,我是不会收你做徒弟的。”月娉婷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 宋喜干笑两声不接话。 罗福在一边说:“我听到些许风声,说薛大人往圣上那里递了一本奏折,恳请圣上免了他这个暂代台令的差事,让他去捕快学校当院长。” 月娉婷一听,轻笑一声:“于是你们听说了之后,都觉得南宫量是最有可能当上门主的人,那个李二黑还先下手去求南宫量收他做徒弟,打算等南宫量当上了台令,自己就能当门主了?他有那个胆子坐门主的位置,他有那个能耐吗?” 罗福说:“且不说南宫门主不是个傻子,不会轻易的就收一个资质平庸的人做徒弟,就算他做了南宫门主的徒弟,以他的资历,南宫门主也不可能让他当镜字门的门主啊。” “其实吧……”宋喜在一边憋不住了,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我本来是想套那个细作的,却套了个李二黑,我现在还郁闷呢。” 罗福看了一眼月娉婷,月娉婷不露痕迹的点点头,罗福这才说:“之前郝千里还没审出个明白就死了,这件事我和门主一直很疑虑,可恰逢台令大人入宫之后就没回来,沉雪台上下乱了心,这件事也就没人去管了,如今你提到细作,我觉得也是时候把这个细作给挖出来了。” 月娉婷看着宋喜:“你这招引蛇出洞,看起来很聪明,其实各种漏洞很多,你现在想明白了吗?” “想明白了。”宋喜老老实实的回答,没想明白也没办法,反正已经失败了。 “你这个法子遇上比你聪明的人,那就一点用都没有,而这天底下比你聪明的人还有很多。”月娉婷说:“你怀疑那个细作是为名或者为利来做这件事,但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是被人胁迫呢?” 她说:“你怀疑的人,我也曾经怀疑过,所以,我偷偷地查了一下,虽然明面上没有查到什么证据,可我总觉得这件事里头,有不对劲的地方。” 宋喜心中一动:“我得到可靠的消息,和地龙王一伙的人里面,有一个擅长用蛊术的人,是蛊族的后人,你们说,那个细作会不会被人下了蛊,所以不得不来做这个细作呢?” 月娉婷皱着眉头说:“还有蛊族的人吗?那可就麻烦了。” 蛊族一向是江湖上最为神秘,也最为可怕的一个地方,他们不是一个门派,而是一个寨子,传说这个寨子里的人生活在落虹山的深处,平常很少在江湖上行走,可只要有人冒犯了他们,那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会把那个人给杀了,而且他们杀人用的蛊术杀人于无形,也让人觉得神秘又害怕。 :。: 13 过往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看到月娉婷听说有蛊族的人参与其中,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他有些疑惑的问:“蛊族又怎么了?我还以为月门主你是什么都不怕的,没想到你居然怕蛊族。” “以前门主在蛊族人手下吃过一个大亏……”罗福从背后偷偷捅了宋喜一下:“蛊族的蛊术神鬼莫测,江湖上被他们暗害的不知道有多少,的确是很难防啊。” 他将话锋一转:“门主,宋喜说的那个细作要是不抓出来,以后不知道还会掀起什么风浪,既然是为了沉雪台,我觉得我们应该搭把手。” 月娉婷似乎没什么心情再说这件事,她看了宋喜一眼:“你下次有什么计划可以直接去找老罗帮忙。” 宋喜看月娉婷这个态度,有点逐客的意思了,他也不想自讨没趣,边便告辞和罗福一起出来了。 出了月娉婷的书房,宋喜忍不住有点好奇:“月门主当时是怎么败在蛊族人手下的,你给我说说呗。” 罗福干笑了两声:“我可不是在背后嚼舌根的人。” “那你就当给后辈提个醒,免得我以后说错话呗。”宋喜不放弃的说。 罗福轻笑一声:“我可听说薛大人请辞不做了,他要是把你带回举州去,那也没什么以后了吧?” “你不是说你不在背后说人吗?”宋喜看连一向忙的脚不沾地的罗福,也听到了薛武昌请辞的消息,他估摸六皇子也该有所行动了。 罗福和宋喜很熟,知道这点事宋喜根本不会生气的,他哈哈一笑:“我可是当着你的面说的。” 宋喜苦笑一下:“你们这么瞒来瞒去的有意思吗?” “月门主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不好说她的是非,不过,这沉雪台里总有敢说的……”罗福的神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他往月娉婷的书房方向看了一眼:“也许你去打听一下也是好的,毕竟当年的事情,也许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联也不一定。” 再多的罗福也不肯再说了,托说还有案子要办,急匆匆的走了。 宋喜想了想,所谓的当年的事,台令和几位门主肯定是知道的,但台令现在还在宫里磨墨呢,南宫量都不会搭理他,祝旗又不在,丰度这个人看起来傻乎乎的,但是嘴该紧的时候是一点风声都不会漏的,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还是去问曲文安的好。 曲文安看宋喜去而复返,他忙迎上来:“怎么了?” “有点事想问舅舅。”宋喜看曲文安的桌子边放了一个大箱子,知道这是为了帮他把剑给弄出去,特地找来的,他忍不住有些感动。 纵然经历了不少人情冷暖,可总有人对他始终如一。 曲文安看宋喜的表情有些凝重,他去关了门,小声的问:“你想知道什么?” “我刚才遇到月门主,因为最近手里有件案子似乎牵扯到蛊族,就想问问她的意见,可她的表现很奇怪,她手下的捕头罗福含糊的说月门主曾在蛊族人的手下吃过一个大亏,可详细的不肯说,我就想来问问舅舅,连月门主这么精明的人都能被蛊族人坑了,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上当的?”宋喜为了掩饰自己的八卦,补上一句:“我打算从她身上吸取教训,免得重蹈覆辙。” “那件事啊……”曲文安有些为难的样子,他拿起桌上的茶壶,有些不安的在手里摩擦着。 宋喜更加的好奇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左右看看,压低了嗓门说:“难道她被下了什么****之类的,被骗失身了?” “当然不是。”曲文安忙否认:“你这小子别瞎想,唉~” 宋喜听到曲文安重重的叹了口气,就知道曲文安要准备说了,他忙去给曲文安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舅舅,你坐着说。” “当年明字门的门主还不是月门主,而是她的师兄,也是她的未婚夫婿冷焕。”曲文安说到这里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冷门主接了一桩案子,在办案的时候受了伤,被一个蛊族的女子救了,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听说蛊族的女子都是肤白貌美,性格娇憨率直的女子,据说那个蛊族女子喜欢上了冷门主,还一路追着冷门主回到京城,在回来的路上,两个人有了肌肤之亲。” 宋喜摇摇头:“这个冷门主定力不行啊,然后呢?” “冷门主回来就对月门主坦白了这件事,按照他的意思,是不想委屈了月门主,打算和月门主退婚娶那个蛊族女子的,可是……”曲文安苦笑了一下:“这个时候现那个蛊族女子卷入了一个案子中,接近冷门主或许是别有所图,当时冷门主把这个女子安顿在望春楼附近的一个客栈,你也知道望春楼后面是一个湖,当时月门主不放心跟了去,月色之下看到冷门主和那个女子在湖上过招,冷门主一味避让,可那个女子却不依不饶的全是狠招,最后冷门主往湖面击了一掌,水面的浪花挡住了月门主的视线,等湖面平静之后,冷门主和那个女子都不知所踪了。” “也就是说,冷门主根本生死成谜嘛。”宋喜奇怪的问:“如果他还活着,不可能逃过沉雪台的搜索吧?” “也有人说冷门主是被那个女子带回去炼蛊了。”曲文安说:“本来吧,明字门的门主也轮不到月门主来坐的,可自从那件事以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而台令也是刚到沉雪台来没多久,乐得做个人情拉拢人心,就让月门主当了明字门的门主,虽然月门主明面上似乎没什么,可我猜她这么多年,一直在暗地里打听冷门主的下落。” 宋喜说:“当年沉雪台没去找过这两个人吗?” “怎么没找啊,堂堂一个门主就在京城地界失踪了,这是多大的事啊,派了最好的人手找了整整一年,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曲文安用很是惋惜的语调说:“那湖那么大,派了水性好的下去找,说湖底水草很多,如果尸骨被水草缠住,也是有可能不会浮出水面的。” 水面激起的水柱落入水面能有多长时间?就算其中一个受伤落入湖中,那另一个呢? :。: 14 沉寂 - 痞子神捕 - 橘籽 多年前的疑案现在再去找答案似乎有点迟了,可偏偏有人还不肯放弃,这个人就是月娉婷。 被宋喜勾起往事的她,乘着一叶扁舟,带着几坛烈酒,飘荡在冷焕失踪的小湖上,望春楼灯光璀璨,映得她更加的寂寞,有些事经过时间的沉淀,不是淡忘而是烙印成伤。 船上没有点灯,一弯残月映在湖面,点缀着层层叠叠的波光,也带出一层层无法遗忘的忧伤。 这个时候,宋喜正在望春楼上,听了月娉婷的过去,他忍不住来望春楼喝喝酒,一个人喝酒太无趣,他还约了匡一行和慎弦。 匡一行看宋喜靠在栏杆边对着湖面呆,他忍不住笑着对慎弦说:“你看,宋喜居然也有不说话的时候。” “我这个人很深沉很有内涵的好不好?”宋喜举起酒杯:“我只是今天听说了一个故事,觉得有些感伤。” 他看着湖面:“如果你们喜欢的人不告而别音讯全无,你们能等多久?” 慎弦和匡一行面面相觑,匡一行和京城中的世家子弟一样,家中有娇妻美眷,还时常在青楼饮酒作乐,而慎弦更是万花丛中过的风流人,他们实在很难回答宋喜这个问题。 宋喜将酒杯凑到嘴边:“我今天听说有人等了十年还在等,我在想,如果寇红走了,我能等多久呢?” 慎弦拿着酒杯走到宋喜身后,也看着湖面的水光:“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劝你,如果真的是那样了,不要等。” 匡一行一个人在屋里坐着也无趣,他摇着扇子走过来:“何必想以后的事情,凡事随心,还挂念的时候就等着,不挂念了就不等了呗。” 他看了一眼慎弦:“说到这件事,你四师兄呢?我在等他,他怎么都不回来,他以往不是不喜欢在悬壶宫旧住的吗?” 慎弦不好说自己的四师兄旱烟袋早就离开了苍山,眼下的行踪他也不知道,他含糊的说:“大师兄毕竟上了年纪了,精力大不如前也不爱理事了,我们这些师兄弟也想多为他分担一些。” 他忙转开话题:“宋喜,你说的那个蛊族人的事情,我想了又想,虽然我知道一些解蛊的方法,可你也知道,解蛊是要费时间的,如果这个人同时对很多人下蛊,那我能救十个,未必能救一百个,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去落虹山走一趟。” 宋喜回头看慎弦:“落虹山?” 慎弦很肯定的说:“蛊族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虽然行事看起来很乖张,却也是有自己的规矩的,而且蛊虫的培养并不简单,每种蛊虫养着都要不同的东西,而那个养蛊的东西也是不能断的,一旦断了蛊虫搞不好会反噬饲主。” 他用自己手里的扇子敲敲宋喜的肩:“引魂笛虽然能避蛊虫,可如果那个蛊族人在别处下了蛊,让那个中蛊的人来伤害你,你又有能什么办法呢?你只能保自己保不了别人,我觉得你还是去蛊族找个办法的好。” 宋喜不太明白了:“不是说你就是解蛊的高手吗?” “我解过最长时间的蛊花了五年,还是那个人死后一年我才解开。”慎弦说:“我答应要帮你,却又没十分的把握,所以不想误了你的事,给你指点一条明路,你走还不走,就看你自己了。” 匡一行不同意的说:“你这是明路吗?都知道蛊族的人不好惹,你让他去落虹山,弄一个不好,他被杀了怎么办?你的宝贝义女寇红就要当寡妇了。” “放心,以我义女的身家,不会当很久的寡妇的。”慎弦不太正经的说:“我猜这个人一定是蛊族的叛徒,说不定蛊族的人还在找他呢,你这么一去,说不定蛊族会派个真正的高手来帮你呢?” 匡一行不赞成的对宋喜说:“你得到的这个消息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如果那个人的目的就是要诓你去蛊族呢?” 宋喜也很是犹豫:“我想想。” 他还没想到第二天中午,就不得不准备去落虹山了,因为月娉婷决定要去,而且她要宋喜和她一起去。 宋喜虽然也在犹豫,可还是做出不情愿的样子:“我不想去那个地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已经把我以前的事打听清楚了,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既然大家都说冷焕是被那个女人带回去炼蛊了,那我就去问个清楚,是死是活,我总要有个明白。”月娉婷决绝的说。 宋喜看着身上还带着酒气的月娉婷:“明白了以后呢?” 月娉婷挑着眼看他:“那就回来嫁人生孩子去呗。” 这明显是个玩笑话。 宋喜不死心的问:“你为什么找我陪你去啊?” “我听说你和悬壶宫的五宫主慎弦很熟,而他是解蛊的高手,有他一起这一路应该安全很多,但是我和他不熟,我带你去,你带上他,懂了吗?”月娉婷看着宋喜,一脸的假笑。 原来他就是个陪衬啊,这么一说,宋喜更不情愿了:“我不想去啊。” 月娉婷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长方形的,装饰华美的盒子放到桌上,不等宋喜问就很直接的说:“这就是李二黑送给南宫量的剑盒,包括他送的那柄剑也在里面,我知道你想从这个剑盒上查那个细作的来历,可你没办法从南宫量那里拿到剑盒,所以本门主受累去帮你拿了。” 她的手压在剑盒上:“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帮我一个小忙也是应该的吧?” 宋喜是真的心急找到这个细作,他只好苦笑着说:“应该的。” “给你一天时间揪出这个细作,明天我们就动身。”月娉婷收回手,示意宋喜可以拿走剑盒了:“记住,带上慎弦。” “找出细作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也算是整个沉雪台的事啊。”宋喜觉得自己挺憋屈的,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还是拿起了剑盒。 “赶紧去办事,我很忙,不要和我废话。”月娉婷不客气的说:“自从郝千里死了以后,我就根本感觉不到这个细作有任何的动作,也许他不过是别人放进来的一个保障,只有郝千里暴露的时候才挥作用,只要杀了郝千里,他就不会再为地龙王做事了呢?再说,地龙王已经死了,这个细作收不到新的命令,应该也不会有任何作为了吧。” :。: 15 向导 - 痞子神捕 - 橘籽 慎弦虽然不想去落虹山,可架不住宋喜的死皮赖脸,寇红的软磨硬泡,也只好答应了。 虽然说着要走,可宋喜还是放心不下两件事,一件是沉雪台里还没找出来的那个细作,虽然月娉婷说那个细作杀了郝千里以后就没有其他动作,可想都这个人潜藏在自己身边那么久,自己却一点都没觉,他就忍不住有些膈应,恨不得立刻把这个人给揪出来。 第二件事就是薛武昌的请调折子送上去以后,台令能否顺利的官复原职。 第二件事他不敢拿出来说,可第一件事还是可以再和月娉婷商量一下的:“月门主,在走之前我们是不是把那个细作给揪出来啊?要是我们不在的时候,他做了什么危害沉雪台的事怎么办啊?” “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妥善的安排了。”月娉婷不肯多说:“一个时辰以后,城东门会和出,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面对月娉婷这么强硬的态度,宋喜也不敢多问了,只能乖乖的回去收拾。 寇红看她离开这半年里,手下的掌柜和伙计将各处的生意都打理的不错,汪小慧也把账目管的仔细,浣溪山的乐园小镇还有些东西没修完,她算算自己跟着宋喜去落虹山走一趟回来,也正好诸事齐备了,便闹着也要跟着去。 宋喜有些不愿意:“你的伤才刚刚调理好,出去风餐露宿的太辛苦了。” 寇红不服气的说:“我多带点银子就好了啊,这世上有了钱什么事都好办,再说了,没有我跟着,路上义父使小性子,你哄得住吗?” 秋彦平看着他们收拾东西,一问是去落虹山,立刻皱起了眉头:“要不我也跟着你们去吧?” “四叔不在京城,匡大人已有案子就把你抓去验尸,你还要打理药堂,悬壶宫分的功课你还要做,哪能分身陪我去落虹山?”宋喜知道秋彦平是不放心他,他拍拍秋彦平的肩:“有你师父通路,他可是悬壶宫最擅解蛊的了,我们不会有危险的,听说落虹山有两位难得的药材,这次我去给你多采一点回来,也省的你出去买了。” “采药材要讲究时令的,时间不对采下来的药材药效也是不同的。”秋彦平叹了口气:“你们多加小心。” “放心吧。”宋喜说着坐上车夫的位置,一扬马鞭让马车跑了起来。 到了东城门,宋喜看到骑马来的月娉婷和慎弦已经在城门口聊了起来,他好奇的问:“咦,我记得你们是不认识的吧?” “慎宫主的风华我早有耳闻,今日一见也不用人介绍,自然就认出来了。”月娉婷难得用恭维的语气说:“早听闻慎宫主见识广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慎弦也颇为客气的说:“月门主也是广闻博记,让在下佩服的很啊。” 他转头看向宋喜,立刻换上了不耐烦的语气:“你怎么才来啊?磨磨唧唧的不像个男人。” 寇红掀开车帘,甜甜的叫了一声:“义父。” 慎弦立刻又换上了一个笑脸:“哎呀,是小红啊,你来给义父送行的吗?” “我也要去。”寇红跳下马车对慎弦和月娉婷行礼,她好奇的看着慎弦身后的白马上挂了一个并不大的包袱:“义父,我记得你每次出门,都有弟子随性伺候的,怎么这次只有你一个人呢?” “有宋喜在,我还需要带人吗?”慎弦说着解下马鞍边的包袱丢给宋喜:“小心给我收着。” 看来慎弦是不太乐意走这一趟,所以打定了主意这一路都要使唤宋喜了。 宋喜的手一掂,摸到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知道引魂笛就放在包袱里,他忙笑嘻嘻的拿上了车。 慎弦问寇红:“你跟着去做什么?” “当然是照顾我家帅哒哒的义父啦。”寇红转身从马车里倒了一杯上好的普洱出来,双手递到慎弦面前:“秋天气候干燥,义父请喝茶。” “乖。”慎弦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很满意的说:“你就跟着吧,女孩子细心嘛。” 月娉婷对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什么意见,而且她也打听说,宋喜这个娘子不但是红楼的老板,还是丐帮的二当家,如果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生,也能借助到丐帮的力量。 一行人就这么上路,一直走了半个多月才走到落虹山下的落虹县。 月娉婷亮出了沉雪台的腰牌,不但本地的捕头赶着出来迎接,就连县官也赶紧出来,月娉婷以忙于公务推了县官吃饭的邀请,让捕头给她找个熟悉落虹山山势的向导,她要去山里找蛊族。 听到这个要求,捕头有些为难:“本地人没有不怕蛊族的,哪有人敢带你去找他们哟。” 月娉婷板着一张脸说:“沉雪台办的都是别人不敢办的案子,蛊族的人你们怕,可我不怕,捕头,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能给我找到一个合适的向导的,对吧?” 捕头也不能在这位沉雪台的门主面前显得自己太无能,而且就算落虹县是个偏远的县城,可作为六扇门的人,对于沉雪台明字门门主月娉婷的行事风格,还是有听说过一些的,他想了好一阵,才说:“有倒是有那么一个人,不过啊,他肯不肯带路我就不知道了。” 捕头将他们带到了大牢里,指着一件阴暗的牢房说:“这个人叫扎多,是落虹山山里住的,平时挖些药材,打些野兽下山来换些银钱,可这个人酒品不好,前几天喝醉了砸了一家酒馆,还打伤了人,正好被我们给关着,要不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去,他时常在山里走动,对落虹山熟的很。” 他让狱卒打开牢房门,用佩刀的刀鞘推了一下卧睡在稻草堆上的一个黑瘦的中年汉子:“扎多,起来,帮官老爷办件事,官老爷放你出去。” 扎多懒洋洋的坐起来:“啥事?” “带这几位官爷去找蛊族的寨子。”捕头简要的说。 扎多一听,又倒回稻草堆上去了,他用口音很重的官话说:“我宁可被你们一直关着,也不要去咧。” 捕头吓唬他:“你上次拿来的药材,听说可是吃死了人的,你要不去带路,就给你判个死罪呢。” 扎多缩在牢房角落的稻草堆里:“去找蛊族死得更惨呢,我宁愿死在你们手里,被蛊族杀死了,会被他们拿去炼蛊的呢。” 宋喜偷偷的看了一眼月娉婷的脸色,牢房里光线阴暗,他只看到月娉婷面无表情的样子。 :。: 16 等 - 痞子神捕 - 橘籽 牢房里,扎多充满的恐惧的声音传出来:“你们是不晓得,他们把死人练成尸蛊,让那些死人动起来,帮他们种田,帮他们干活,据说那种尸蛊是没感觉的,但是魂魄被困在身体里,永世不得生呢。” 月娉婷觉得这个扎多说话有些疯癫,她问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本地捕快:“没有别的向导了吗?” “落虹山的山民都很怕蛊族的,这个扎多他的娘亲不是山里人,他出山出的早,为了钱,也许会带路吧。”本地捕快不太确定的说,他看起来还很年轻,凭着一股少年意气,且第一次见到传说中沉雪台的门主,有些激动的说:“如果他不肯带路,我可以给你们带路的。” “你又不认路,你把我们带沟里去吗?原来磨叽了半天,只是咱们没说到点子上而已嘛。”寇红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牢房,她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金元宝在手里上下抛着,虽然牢房里光线阴暗,可金子的光芒还是看得出来的,她对扎多说:“我们不会让你白走这一趟的。” 她将这锭金元宝抛到扎多脚边:“这是订金,等我们找到蛊族以后,再给你这么多。” “钱再多,没命花也是莫用的。”扎多不为所动的说。 寇红想了想,从身上摸出一个银盒子,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对着扎多打开盒子盖,确定扎多看清楚盒子里的东西以后,她盖上盖子将银盒收好。 扎多一看盒子里的东西,立刻从稻草堆里爬了起来,抓起地上的那锭金元宝:“你早说你有这个东西嘛,有了这个还怕什么咧,那我们就进山去嘛。” 他说着对捕头说:“那我现在要去带路了呢。” 寇红皱着眉头推出了牢房,不光牢房里面有种阴暗腐臭的味道,扎多身上的味道也不好闻。 宋喜好奇的问寇红:“你给他看了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寇红一副很坦白的语气:“我向悬壶宫的大宫主借引魂笛的时候他给我的,说如果要去落虹山就带着,但是我不能看,只能给山里的人看,说他们看到这个东西,蛊族的人就不会为难我了。” 慎弦猜应该也是祖师婆婆留下的什么东西,可以代表身份,震慑蛊族的人的,他有些酸溜溜的说:“我大师兄对你可真好。” “我对他也挺好的啊。”寇红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她是完全把大宫主当长辈看待,一点杂念都没有,对慎弦着语气,她理解为慎弦也想要这个东西,大宫主却没给慎弦,所以慎弦有些个嫉妒:“义父,不是我说你,大宫主和我讲了好多你小时候的事情,你可真够淘的。” 慎弦翻了个白眼,看一身臭味的扎多跟着捕头走了出来,他忙摇着扇子走出了大牢。 月娉婷问扎多:“我们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山里渴了有山泉,饿了有果子,有鱼,有野鸡,有兔子,有什么好准备的?”扎多用牙咬了咬手里的金元宝,看到上面的牙印,开心的裂开嘴笑了:“带点盐嘛,烤东西要盐的嘛,火折子也带上嘛,我是舍不得买的,你们买嘛,水囊也带上嘛,山里湿气重容易下雨,怕下雨可以带上斗笠和蓑衣的嘛,其他的嘛,都不需要了嘛。” 慎弦在苍山长大,苍山也是个潮湿多雨的地方,他对寇红说:“伞,斗笠,蓑衣,都要带上。” 带这些东西,全都是宋喜一个人背着,一个竹子编的背篓装的满满当当的,好在他内力深厚,武功底子好,走在山路上也不费劲。 说是山路,可进山没多久就连路都没有了。 落虹山本就不是经常有人出入的地方,山里虽然有很多药材,也有很多野兽,但是有蛊族在这里镇着,寻常的山民也只敢在山周围活动,不敢进山里来。 月娉婷看扎多带着他们,在根本找不到的路的山里穿行,踏着长满青苔的树根,分开一人多高的野草,她小声对身边的慎弦说:“慎宫主,你觉得,这个扎多有没有可能就是蛊族的人?” 慎弦被她这么一提,仔细想了想:“不太可能吧,蛊族的人不至于会为了这么点钱就带我们去寨子里,那样可是大罪的。” 月娉婷看着在前面走的很快的扎多:“可我觉得,这个人很可疑。” 他们两个的对话落到走在后面的宋喜耳里,宋喜说:“月门主,是不是看谁都觉得可疑啊?” 不等月娉婷回话,慎弦已经站定回身,很严肃的看着宋喜:“你就是无知者无畏,你是不知道蛊族的手段,炼尸蛊这件事我也是听说过的,还听说有些蛊族人会故意引诱外面的人进去,好拿他们炼蛊的,如果扎多是蛊族人,我怕我们这次凶多吉少啊。” 说完他也不等宋喜回答,转身跟在月娉婷身后继续往前走:“月门主你小心点。” 宋喜有些诧异的看向寇红:“你有没有觉得义父对月门主特别的好?” “我义父就那个脾气,是个女的他都上赶着献殷勤,习惯了就好了。”寇红不在意的说。 宋喜想了一下,放下背篓,将装着引魂笛的盒子拿出来,让寇红绑在腿上藏在长裙里面:“月门主的怀疑也不是没道理,如果蛊族真的那么可怕,这个扎多不可能这么爽快的就答应带我们去了,这个东西很重要,绝对不能丢了,你藏在身上藏好了。” 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因为扎多也不知道蛊族的寨子到底在哪里,而是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寨子里。 这个寨子的人为了防蛇虫鼠蚁,住的都是吊脚楼,家家户户坐落在茂密的森林中,看起来有些世外桃源的模样。 这是个很宁静的山村,村子里的人在附近种些粮食,蔬菜和棉花,在吊脚楼下面养鸡养猪,在河里捕鱼,养了蚕,自己织布,自给自足,没有盐巴铁锅菜刀,就挖些药材出山去换。 扎多就是这个经常出山去帮着换东西的人,老一辈的好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这个大山。 扎多在自己家的吊脚楼里收拾了一间房间给他们住:“家里没多的地方啦,你们凑合凑合嘛。” 月娉婷疑惑的看着看起来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寨子:“这不是蛊族的寨子吧?” “这是我住的寨子,蛊族的寨子谁找得到嘛,谁都找不到的。”扎多说:“有时候嘛,蛊族的人会到我们寨子里,用些药材换盐巴,你们要找蛊族的人啊,那就只有等啦,等到他们下山来换东西嘛,你们就可以见到了嘛。” :。: 17 一个问题 - 痞子神捕 - 橘籽 听到扎多这么说,大家都不高兴了,这样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啊。 宋喜一把揪住扎多的衣领,直接把扎多怼到墙上,他用的力气不小,吊脚楼都晃了一下:“你这是那我们逗乐呢?” “可不敢,可不敢。”扎多忙摆摆手。 这一路进山走到寨子走了两天半,他也看出这四个不是一般人了。 那个领头的三十多岁的女子,整天板着一张脸,可上十几米高的树摘果子,一根树枝站水边上插鱼,那都不含糊,一丢一个准。 他本来想弄几个让人吃了拉肚子的野菜祸祸一下这些人,可那个哪怕走山路也要摇扇子的中年人,不但认得所有的野菜,对山中各种花草树木都熟得很,能吃的不能吃的门儿清啊。 那个看起来年纪不大身材单薄的小姑娘,横跨三米多的水面,一个飞身就过去。 而揪着他衣领的这个年轻人,背着上百斤的东西,还能在山路上走的飞快,陡峭难行的地方,还能单手提着他就过去了。 本来扎多也的确是想利用这些人从牢里脱身,顺便还可以赚点钱,反正进了山,能不能找到蛊族的人,还不是他说了算,实在找不到,这些人顶多也就打他一顿嘛,可看到宋喜他们的反应,他是一点花样都不敢耍了。 月娉婷示意宋喜放开扎多:“我现在就可以用妨碍公务的名义,直接将你杀了,你要不要试一试?” 阴冷的杀气从她身上散出来,扎多不会武功也能感受得到,他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 扎多急忙为自己辩解:“你们山外的人嘛,把会玩几下蛊虫的都叫做蛊族,其实是不对的嘛,这落虹山一半的寨子都有几个会蛊术的,那在你们看来都是蛊族了嘛,近的寨子要走四天,远的要走一个多月,挨着走一遍要一年多,那还是我晓得的寨子,这山里头还有好多我不晓得的寨子呢。” 慎弦对月娉婷说:“他说的是实话,外面的人把会蛊术都认为是蛊族,其实对这里的人而言,真正能被称作蛊族的只有一个寨子。” “可不是实话嘛。”扎多忙指指寇红:“那个小姑娘的那个东西,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是我们叫蛊峒的地方的东西,在我们看来只有蛊峒才能叫蛊族嘛,其他寨子也就一两个会蛊术的人,只有在蛊峒,那是三岁的娃娃就会养蛊的,可是啊,没人知道蛊峒在哪里嘛。” 他看宋喜又露出凶巴巴的样子,他忙补上一句:“是我们这些不会蛊术的人不知道,养蛊的人是知道的,听说蛊峒就所有蛊术的老祖宗,那里有个蛊神洞,那是天下养蛊的人,一辈子必须去拜一次的嘛。” 宋喜问扎多:“你们寨子里有去过蛊峒的人吗?” “我们寨子里没有人养蛊的嘛,可别的寨子有的嘛,也不是所有的养蛊都能进蛊峒去拜蛊神的嘛,资格不够是进不去的嘛。”扎多说:“你们不想在这里等,我明天可以带你们去附近有养蛊的人的寨子转转嘛,有小姑娘的那个东西,他们肯定会带你们去的嘛。” 宋喜看向月娉婷,在这些人里面,最想找到蛊族的就是月娉婷了。 月娉婷冷着一张脸:“明天找不到人带我们去蛊峒,我就杀了你。” “晓得啦。”扎多忙说。 屋外有人用土话叫扎多,扎多答应着出去了。 月娉婷查看了一下扎多给他们安排的住处,确定没有暗道机关,还是不太放心的叮嘱:“进了这山我就浑身不舒服,大家还是小心点好,今晚我们轮流值夜吧,宋喜,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好。”宋喜也觉得这个扎多的话不太可信,一会找得到一会找不到的,小心点准没错。 慎弦问宋喜:“引魂笛呢?” “在我这儿呢。”寇红将外面的罩裙掀开,露出绑在腿上的盒子。 “难怪我觉得你走路的时候怪怪的。”慎弦示意寇红把笛子给取下来:“动手他们应该不是我们的对手,有引魂笛在,蛊虫也不敢靠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四位官爷。”扎多站在门帘外面说:“我对寨子里的人说你们是来收药材的客人,他们今晚要烤肉来招待你们。” 慎弦年轻的时候也常在各地采药,对各地的风俗也略知一二:“落虹山的寨子是出名的好客,我们不去就是不给全寨的面子,反正也要吃饭的,就去凑个热闹吧。” “对嘛,凑个热闹嘛,有野味,有米酒的嘛。”扎多站在外面没有进来的意思:“你们休息一下,到了时候我来叫你们。” 慎弦想了想,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四粒药丸分给大家:“这是甘草丸,可以中和任何药性,如果觉得不对就赶紧吃下去,哪怕不能解毒也可以缓和毒性。” 大家忙将药丸给收起来。 慎弦接过寇红递过来的盒子,他把盒子打开拿出笛子,扯起裤脚绑在自己的左腿上:“无论如何大家小心一些,尽量不要远离我。” 话是这么说,可当篝火升起来,野味烤起来,米酒喝起来,山歌唱起来,大家也忍不住被热烈的气氛,山民淳朴的笑容给感染了,放松了警惕。 宋喜和寇红本就年轻又性格活泼,很快就和寨子里的年轻人玩在了一起,围着篝火跳起了舞。 月娉婷晃着手里的土碗,碗里的米酒已经下去了一半,她举起碗又要喝的时候,手臂却被慎弦给抓住了。 慎弦说:“这米酒入口甘甜,后劲却很大,月门主浅尝辄止吧。” 月娉婷的头已经有点晕晕的了,可却不太难受,她虽然放下了土碗,却有些个不服气的说:“这看起来就是个酒宴嘛,没什么危险啊。” 慎弦看着火光下寨子里笑容淳朴的山民,其实早也放松下来,他只是觉得月娉婷仿佛有心思,借酒浇愁不但容易醉,还特别的伤肝,所以他本能的劝月娉婷少喝一点:“也许是我们在外面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所以把人心想的太复杂了。” 也许是这里的环境让人放松,也许是米酒让月娉婷有些迷糊,她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神情有些迷茫的问慎弦:“我问你一个问题。” :。: 18 第三个人 - 痞子神捕 - 橘籽 慎弦本来对女子就很客气,看到月娉婷这个样子,语气就更温和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月娉婷说:“听说,蛊族的男子都是雄壮威猛,脸上都有刺青,看起来可怕又神秘,女子则个个都是肤白貌美,特别是一双眼睛各位的水灵,见过她们的男人,很难有不喜欢上她们的,你说,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美?” “美不美那也是各花入各眼。”慎弦一向对这一类问题都回答的游刃有余:“柔情似水,温柔娴静的美人太常见,像月门主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子,倒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也不是诚心想撩月娉婷,只是习惯使然的这么说而已。 月娉婷听的很受用,轻笑一声,一抬手半碗米酒就下了肚:“江湖上成名的女侠,哪一个不比我飒爽?” “可你还聪明且不矫情,这就非常的难得了。”慎弦想夸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能找到词的。 那边寇红和宋喜被拉到一张桌子后面喝酒,宋喜酒量好,来者不拒颇为豪爽,赢得一阵阵的欢呼。 寇红则羡慕的看着身边两个姑娘身上的银饰:“真好看,这手工,啧,我要开一家民族风的店,以前我就好想试试这种衣服了,可我们那这种衣服都是祖传下来的,不是那个家的姑娘,根本就不能穿。” 寨子里的年轻女孩也粗略懂一些官话,她们笑着拉起寇红的手:“你来,你来。” 寇红站起来:“做什么呀?” “换衣服呀。” “来穿。” “给你穿我们的衣服。” 寇红一听,立刻高兴的跟着去了。 宋喜正在和一个寨子里的小伙子拼酒,扭头看了寇红一眼:“你去哪儿啊?” “去穿她们的衣服。”寇红答应着被拉向了寨子深处。 宋喜看推着寇红走的是三个年轻女孩子,想着以寇红的武功和反应能力,应该不会出事,坐在他旁边的小伙子拿着碗撞了一下他的碗,他就转身喝酒去了。 宋喜这边虽然喝得热闹,可半个时辰以后寇红还没有回来,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放下碗站起来,往寇红刚才去的方向一看,丛林里的吊脚楼安静的像一个个潜伏的怪兽。 宋喜忙去找月娉婷:“月门主,寇红被三个姑娘拉去换衣服了,已经快半个时辰了还没回来,麻烦你去帮我看一下行吗?” 进山的路上慎弦和他们提过,山里寨子的姑娘房间是不能乱闯的,要不然会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宋喜先来找月娉婷,好歹月娉婷是个女子,就算闯了也不要紧。 月娉婷一听,忙站起来,问了一下方向就往最近的吊脚楼走去。 慎弦也站起来说:“我陪你一起去找。” 宋喜左右看了看:“扎多那个混蛋呢?” 慎弦对宋喜说:“你去找扎多,我们去找寇红,找到了就在这里会和,然后以啸声为信。” “好。” 宋喜没有能找到扎多,慎弦和月娉婷翻遍了寨子里所有的吊脚楼,也没有找到寇红,也已经深了,他们的心却比这夜色更冷。 此时的寇红正在山路上走着,她被姑娘们带到后面,却现不是换衣服,吊脚楼里扎多和一个脸上有个蜈蚣刺秦的男人正在等她。 寇红立刻想退出去,扎多却说话了:“这位就是炼蛊的人,他可以带你去蛊峒。” 寇红看着他:“是带我们一起去蛊峒。” “他不肯,他说只有你身上有信物,就只带你一个人去。”扎多说:“你要是现在不跟他去,他就走了,你们就再也找不到可以带你们去蛊峒的人了。” 寇红想了想,觉得以自己的武功应该是吃不了亏的,反正月娉婷去蛊族的目的她也知道,不就是问问当年莫名其妙失踪的冷焕是不是被带回蛊峒了嘛,她也怕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也见不到神秘的蛊峒了,她说:“我跟你走。” 扎多立刻把寇红的话给转过去,那个蜈蚣脸站起来就往外走,扎多忙拿起一个火把往外走,寇红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寇红走在最后面,她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银镯子,这个镯子是阿木依给她做的,接口的银珠是一个机关,转动几下以后,空心的镯子里的荧粉就可以漏出来,她用手指沾了了银粉,不动声色的留在走过的地方的树干上。 这个东西本来是做着玩的,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派上了用场。 等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寇红和扎多,脑子急的昏的宋喜突然想到这东西,他忙对慎弦和月娉婷说:“把火把给丢了,你们留意一下,周围的房子,树干或者叶片上,有没有淡绿色的荧光。” 这种荧光在火光下是看不到的,只有在黑暗中才显露得出来。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荧光,跟着几点荧光走了一下,现荧光是往村子外面去的。 宋喜突然站住:“寇红能留下记号,说明她没有受伤也没有被制住,我觉得这和她给扎多看的那个蛊族的信物有关,扎多肯定有好多事没有和我们说,而且他和寇红都不见了,肯定是他刻意只引寇红一个人去的。” 他对慎弦说:“你们先慢慢的追着,我回去拿我们的东西,这山里路我们也不熟,要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只怕会吃大亏的。” 慎弦点点头:“我们追着等你。” 宋喜忙返身回寨子里去拿他们的东西。 月娉婷这个时候酒也略略醒了,她看着树干上一点淡绿色荧光:“你说,扎多是不是想单独带寇红去蛊峒?跟着这个记号是不是就能直接到蛊峒了?” 慎弦慢慢的跟着记号走:“跟下去就知道了。” 宋喜很快取了东西来和他们会和,三个人跟着记号走到天亮,就看不到荧光了。 慎弦有些着急:“如果寇红在前面出了什么危险怎么办?” 密林重重,没有指引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月娉婷则蹲在地上看了看,然后指了一个方向:“你们看,这里的草被踩踏的痕迹很新鲜,绝对不会过半天,我们至多比寇红迟了两个时辰,这个应该是他们留下的痕迹。” 宋喜走过去看了一下,他皱起了眉头:“他们有三个人。” :。: 19 选择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看着地上的痕迹,心中充满了怒火:“扎多骗了我们。” 之前有些事他没细想,现在回想起来,根本就是他大意了。 本地的捕头让扎多给他们带路,刚开始扎多死活不答应,寇红拿出金元宝扎多也不为所动,可看了大宫主给寇红的银盒子,扎多却立刻就答应带路了,并且能一眼就认出那是蛊族的东西。 一个寻常的山民是怎么认得蛊族的信物的?就算扎多不是个炼蛊的,也和炼蛊的人打过交道,只怕当时扎多看到那个银盒子里的东西,就已经在打寇红的主意了。 宋喜转头问慎弦:“大宫主给寇红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也许是我们那位蛊族出身的祖师婆婆留下的东西吧,悬壶宫的好些个秘密也只有大宫主才有资格知道。”慎弦不太确定的回答。 月娉婷说:“我们先跟上去再说,寇红能沿路给我们留下记号,说明她的行动并没有受到限制,应该还是安全的,如果扎多是冲着盒子里的东西带走寇红的,肯定会带她去蛊峒的,那也是我们想去的地方,别废话了,先跟上去吧。” 宋喜苦笑了一下:“明明是你想去的地方。” 慎弦从寇红那里知道月娉婷为什么执着要去蛊峒以后,刚上路时候的不高兴全都没有了,他虽然不是个长情的人,但对那种能死心塌地的人还是很佩服的,他对宋喜说:“你想追查杀了裘不落的凶手,还不是得去蛊族走一趟?不要什么都推在月姑娘身上。” 他对月娉婷的称呼也从最开始的月门主改成了月姑娘。 “既然大家目标一致,那就别废话了。”月娉婷说着已经往前走了。 因为不知道前面三个人中,他们没见过的那个人是不是用蛊的高手,他们也不敢跟得太近。 寇红沿途给他们留下了记号,可这记号只能在夜里才看得到,为了避免追错方向,也不想打草惊蛇惊动前面的人,他们只好昼伏夜出,好在宋喜曾在山里生活过两年,抓兔子捕鱼都不在话下,慎弦也很能找到一些可口的野果,沿路也时不时有溪流,他们一路也没饿着渴着。 一直跟着记号走了七天,在第七天的凌晨,他们跟到一个瀑布前,就失去了所有的线索。 宋喜他们沿着河岸细细的搜了一遍,一点痕迹都没有,仿佛这三个人走到这里就突然消失在水里了。 往上的瀑布颇为壮观且有趣,是由五个参差不齐的小瀑布组成的,河水流到这里,因为地势形成了五个大小不一,错落有致的瀑布,碧绿的河水映着两边的青山翠岭,如果是平时,宋喜一定要拉着慎弦喝上两杯赏玩一番的,可现在突然失去了寇红的行踪,他心烦意乱根本无暇欣赏眼前的风景。 河的这一边他们都搜过了,没有任何痕迹,宋喜不死心的飞掠到对岸,可在对岸也找不到任何近期有人行走过的痕迹,而且也找不到寇红留下的记号。 宋喜只好踏水回来,他皱着眉头看奔流的河水:“也许他们是在这里上了船顺水而下了。” “未必。”月娉婷却有不同的意见:“也许是往上游去了也不一定,都说蛊峒是很难找到的,那顺水而下未免也太容易了一点。” 宋喜不服气的瞪着月娉婷:“你还信那个扎多说过的话?” “想撒一个让人难以识破的谎,那就得在这个谎言里加三分的真话。”月娉婷坚持的说:“我觉得应该往上游找。” 宋喜也不想和她争执,他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慎弦:“义父,你觉得呢?” “不管往上走还是往下走,我们三个绝对不能分开。”慎弦说。 月娉婷和宋喜都沉默了一下,刚才两个人心里都有各走各的想法。 宋喜苦笑着说:“引魂笛只有一个,想要防着蛊术,我们的确不能分开。” 天开始亮了,寇红留下的记号很快就完全看不到了,无论是往上游找还是往下游找,都不太容易了,宋喜的心中很乱。 “说到引魂笛……”慎弦很是犹豫的说:“我要向你们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宋喜心里又咯噔了一下,慎弦这个神情让他感觉很不好。 “自从祖师婆婆身故以后,悬壶宫再也没人能用引魂笛了。”慎弦看月娉婷和宋喜失望的表情,还是硬着头皮说:“引魂笛的用法早就失传了,不过引魂笛本身就是个蛊器,可以驱蛊让比它弱小的蛊不敢靠近,可如果真遇到蛊峒的用蛊高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 月娉婷看着奔流的河水,在她看来离蛊峒不过一步之遥了,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在这里退缩的,她神情决绝的说:“无论如何,我也要去蛊峒。” 纠缠在心里多年的心结,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一个结果。 宋喜叹了口气:“就算引魂笛根本没有用,可寇红在他们手里,我不想去也不行啊。” 慎弦弯腰把引魂笛从裤腿里解下来拿在手里:“有这个引魂笛在,蛊族的人应该不会为难我们,引魂笛是宋喜帮我们找回来的,大不了用引魂笛把寇红换回来,反正放在悬壶宫也没人会用。” 月娉婷心中虽然急切,可人还是很冷静:“选吧,往上游走还是往下游走。” 如果选错了方向,浪费的可能不止是时间,还有寇红的生机。 宋喜看看上游的瀑布,又看看往下游的流淌的河水,心中很难选择。 慎弦说:“我对蛊术也略知一二,养蛊是需要极干净的水的,上游的水肯定比下游的干净,我建议我们往上游走。” 宋喜半信半疑的说:“可这河岸上没有他们往上走的痕迹,这河水的水流这么急,往上逆流踏水而行的话,寇红是有那份轻功的,可扎多并没有练过武功,他怎么上得去?” :。: 20 门神 - 痞子神捕 - 橘籽 月娉婷不愿意去猜这种没什么用的问题:“这里既然是蛊族的地盘,他们自然有他们的方法,等找到寇红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她就沿着河岸往上游飞掠而去。 宋喜犹豫了一下,他想以自己的武功,哪怕是找错了方向,多花一点时间应该还是能追得回来的,他忙跟了上去。 慎弦也跟了上去,手中的扇子别在腰后,手里握着引魂笛:“你们别离我太远。” 很快他们就跑到了瀑布旁边,天光已经大亮,水声轰鸣,银珠飞溅很是壮观。 宋喜始终很纠结寇红他们三个人是如何毫无痕迹的消失的,他将背上的背篓取下来:“我去对岸再看看。” 以寇红的内力,一个人飞渡这些瀑布是没问题的,可要带扎多就有些吃力了,另一个他们还没见过的人,难道有媲美宋喜的内力,不但可以自己凌波飞渡逆流而上,还能毫不费力的再带一个人? 蛊族的蛊术名动天下,却没听说他们的内力也很厉害啊。 五道瀑布参差不齐的落下,向五个不规则的巨大的天然台阶,在五个瀑布下面有五个水潭,宋喜要到对岸去,正好要从其中一个上面掠过去。 就在宋喜掠过水潭上空,右脚在左脚上一踏,身形拔高一尺借力换气往对岸飞掠的时候,一个黑影从潭水中突然冒了出来。 宋喜手一转,背后的惊蝉剑已经出鞘,寒光如练的斩向从水里冒出来的黑影。 岸上的慎弦和月娉婷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着,也停下脚步观望,他们看到宋喜和一条巨大的黑色巨蟒缠斗在一起。 月娉婷吃了一惊:“这蟒蛇好大啊。” 这条蟒蛇有一个成年人的腰粗细,嘴张大的样子能将宋喜一口就给吞下去,它还有半截在潭水里,看不出到底有多长,难得的是它身形如此巨大,动作还异常灵活,而且一身的鳞片看起来很坚硬,宋喜劈在它身上的那两剑,也不过在它的鳞片上留下些许痕迹而已。 这一人一蛇的缠斗,激起层层水浪,水面上一时水汽弥漫,恍惚间竟像是雾气一样。 慎弦的神情又惊又喜:“我觉得我们找对了地方了。” 月娉婷看着眼前的水雾,因为雾气太大,宋喜和黑蟒的身影看起来有些模糊,只能看到雾中有黑影在山东:“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这么厉害。” “这个应该是蛊族守门的。”慎弦激动的说:“传说蛊族的大门是由龙神守护的,看来说的就是这条巨蟒了。” 他冲着雾气中的宋喜喊:“宋喜,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宋喜的声音传来,气息还很稳。 其实他斗这条巨蟒很是游刃有余,可这条巨蟒的鳞片太坚硬,他根本刺不透,所以才耽搁了时间。 慎弦拿出甘草丸丢进嘴里:“这雾气是有毒的。” “你不早说。”宋喜一狠,手中惊蝉剑的剑锋上隐隐透出一股剑气。 慎弦虽然看不清楚,可也感觉到这剑气的凌厉,他忙说:“宋喜,你绝对不能伤了它,它是蛊族看门的龙神,伤了它和蛊族就结下大仇了。” “早说啊!”宋喜收住剑势,回身往岸边飞掠。 黑蟒却不依不饶的追了过来,宋喜一个旋身躲开,站在岸边的月娉婷和慎弦也忙躲开,黑蟒的头撞在岸边,撞得碎石飞溅,竟在地上撞出一个大坑来,它抬起头,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 宋喜他们看到一团白气冒出来,混合着水汽在黑蟒身边凝集不散,这蟒蛇搅动水面居然还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毒气,果然不是一般的蛇,太有心机了。 “走!”月娉婷领头往上游跑。 宋喜和慎弦忙跟了上去。 黑蟒却没打算就此放弃,它将身体一伸就到了上一层的瀑布里,然后再一滑,也逆着水流往上而来,而且度并不满。 宋喜回头看到水里时隐时现追上来的黑蟒:“这家伙打算和我们死磕啊。” 他的话音刚落,看到黑蟒的身后又冒出两个脑袋,一条是纯白的巨蟒,一条是金黄色的巨蟒,个头和黑蟒差不多,都在水中破水而行,往他们的方向追了过来。 宋喜一看头皮有点麻:“还叫了帮手!义父,想想办法啊!” 这里是蛊族的东西,杀又不能杀,跑又跑不掉,真是个麻烦。 月娉婷说:“这样的巨蟒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既然五宫主肯定这是给蛊族看门的,那蛊族的寨子应该就在附近了,我们乱跑也不是办法,不如,不如想办法把这蛇给制服了吧?” 慎弦也是束手无策:“我有什么办法,就算豁出去把你喂了蛇,那还有两只呢,我们三个人,他们三条蛇,这是打算一条蛇一个人,直接把我们给分了的啊。” 三个人心里有犹豫,脚下也就慢了一点,就这么一点点就被三条巨蟒给追了上来,三条巨蟒一起冲他们扑过来。 三个人忙躲开,可三个人也没事先约好,宋喜和慎弦情急之下的方向是相反的,两个人在空中撞在一起,本来就施展全力在跑,这么一撞,功力比较弱的慎弦被撞得飞起来,飞的方向还是那头白蟒的方向。 月娉婷一看,手在腰间一摸,一条鲜红色的鞭子出现在她手中,她落在旁边一棵大树上,双腿紧紧盘着树,手里的鞭子抖向空中的慎弦。 慎弦在空中换了三个身法,躲开了白蟒的两次攻击,可金蟒突然从水里冒出来,他已经气竭,眼看着就要落入金蟒长大的巨嘴里,旁边一条鞭子冒出来,缠着他的腰将他给拖向了岸边。 这边一口没咬到宋喜的黑蟒,一个盘身去攻击眼看着就要逃脱的慎弦,慎弦一脚踢在黑蟒的下颌上,险险的躲开了黑蟒的攻击,可白蟒又张大嘴咬了过来,也许是看出来慎弦不好对付,它先冲着慎弦吐了一口毒气。 慎弦忙用一只手捂住鼻子,眼看着就要被月娉婷拉离水面了,一条蛇尾扫过来,将慎弦打了一个正着,虽然没有把慎弦从鞭子上打下去,可慎弦手里的引魂笛一个握不住被抛了出去。 :。: 21 千钧一发 - 痞子神捕 - 橘籽 看到引魂笛被慎弦失手抛了出去,宋喜立刻飞身跃向三头巨蟒中去捡。 三头巨蟒看到宋喜冲了过来,也随即放弃已经被拉到河岸上的慎弦,转而一起攻击宋喜。 慎弦落到树上,回头看到宋喜险象环生的情形,也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 三头巨蟒齐齐咬向宋喜,宋喜动作敏捷的在它们之间穿梭,踏着蛇身借力扑向已经开始下落的引魂笛。 可三头巨蟒也不是吃素的,它们尾并用的搅动着河水,喷出的毒气混着水汽在河面上形成一团雾气,雾蒙蒙一片中,看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的。 这三头巨蟒不光用嘴咬,用身体缠,还时不时的用尾巴偷袭,宋喜本就躲闪的吃力,这下子更加的费劲了,好在他内力身后,目力也好,牢牢锁住引魂笛的方向,他又不能对这三只巨蟒痛下杀手,看上去似乎落在了下风。 好不容易宋喜终于在引魂笛落入河中之前跑到了,他的手指刚碰到引魂笛,还没能将引魂笛给抓牢,突然觉得双腿上传来一股大力,将他猛的往上一提,他的手指堪堪错过了引魂笛,眼看着笛子就要落进水里了,他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自己双腿被制住了,用内力使劲一吸,将引魂笛吸过来握在手里。 宋喜隐约听到引魂笛在被他吸过来的时候,似乎出了一声轻啸,三头巨蟒的动作这个时候也停顿了一下,等引魂笛被宋喜抓在手里,那声音也停了,三只巨蟒又开始向宋喜扑过来。 宋喜这个时候才有空看一看自己的双腿,他的双腿被黑蟒的尾巴牢牢的缠住了,他被倒着提在空中,挥着手里的长剑却也只能吓唬一下试图咬他的白蟒,他又不能凝成剑气将这三只巨蟒直接给砍了,真是让他为难。 偏偏这个时候,慎弦又在岸上冲着这边大喊:“宋喜,刚刚那些瀑布应该就是所谓的五龙潭了,五龙的话就应该有五只巨蟒,还有两只不知道在哪里,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脱身吧。” 还有两只?! 宋喜看着黑蟒张开的大嘴,闻着扑面而来的腥臭味,心中一阵苦。 三只都难以对付了,再来两只不是直接把他们三个给弄死在这里才算完事了? 宋喜想到刚才引魂笛出的轻微的啸声,能让这三只巨蟒暂时的停止动作,难道这个笛子对这三只巨蟒有震慑的作用? 想想这个笛子可是悬壶宫的宝贝,应该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可一只手也没法吹笛子,他将手里的长剑抛向岸边,举起手中的引魂笛。 可眼前这只引魂笛是由无数藤蔓缠绕而成的一根棍子,没有洞可怎么吹啊? 黑蟒的嘴已经到了宋喜眼前一尺远的地方,宋喜一掌拍在黑蟒的头上,黑蟒虽然皮糙肉厚伤不着,可也被这一掌的力道拍的头一歪落进水里,白蟒的巨嘴又接踵而至,宋喜只好再给白蟒一掌。 看到自己的同伴没能将宋喜一口吞下去,金蟒停止了攻击,沉到水里不停的翻滚,让河水翻涌起来,好似煮开了的水一样。 黑蟒也不敢再咬过来,它加重了尾巴上缠绕宋喜双腿的力道,死死的缠住宋喜,身体缓缓的移动着,一层一层的往宋喜身上缠过去,想要这么直接缠住宋喜,将宋喜给绞杀。 黑蟒身上的鳞片很坚硬,力气又大,宋喜将剑扔出去以后,手里也没有可以防身的武器了,他如果催动十成能力,当然能直接让这巨蟒寸断而死,可他又不能这么做,如果只凭内力支撑,他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 岸边上看不清楚这浓雾中的情况。 月娉婷叫了宋喜一声:“宋喜!” 宋喜这个时候正全力运功抵抗巨蟒的力气,根本无暇开口说话。 月娉婷一甩手中的长鞭:“我去帮宋喜。” 慎弦捡起宋喜跑到岸边的惊蝉剑,有些犹豫的说:“这些巨蟒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全身的鳞片已经刀枪不入了,而且还力大无穷,唯一的弱点应该是它们的七寸……” 他看着河面上朦胧水雾中的几个影子:“它们的身形如此巨大,七寸该算是哪里,我也拿不准啊。” 这个时候,从水雾中传来一阵不成调的笛声,伴随着这断断续续,可以说有些难听的笛声,水面上的水雾渐渐的散开了。 慎弦看到河里金蟒和白蟒在张口将水雾给吞下去,而宋喜还被黑蟒缠着双腿倒吊着,这三只巨蟒虽然还围绕着宋喜有些躁动不安,可却没有继续攻击宋喜了。 宋喜的双手放在胸前,掌心互对却没合握,而是像抱着一个球一样,可他身前并没有球,在他双掌之间悬浮着的是式样古怪的引魂笛。 笛子在宋喜的双手间,缓缓的旋转着,断续而难听的笛声就是从引魂笛上出来的。 慎弦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这些巨蟒是蛊峒养的,身上自然是下了蛊的,或者它们本身就是蛊,所以它们才会被引魂笛的笛声给制住。” 一路追查过来的路上,月娉婷也听慎弦说了这支引魂笛的来历,她放松的笑了一下:“没想到宋喜竟然找到了使用引魂笛的方法。” “方法是找到了,可他还没能真正掌握,所以不能让引魂笛出的声音变成曲调。”慎弦之前也细细研究过引魂笛,却没想到引魂笛要出声音,居然是用内力充斥其间,让气劲穿梭在那些看上去没什么规律可言的藤蔓间出来的:“你看,这三头巨蟒虽然停止攻击,可并没有离开或者很驯服的安静下来,也学是它们虽然被引魂笛的声音震慑,可这个声音却让它们疑惑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悠扬古朴的笛声传来,河中还有些躁动的三头巨蟒,听到笛声后完全的安静了下来,它们高高的昂起了脖子,伸着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河的上游顺水而下一个红色的影子,等走近了才看到那是一条红色的巨蟒,这条巨蟒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光,看上去竟像是一片片献血凝固而成。 :。: 22 蛊峒 - 痞子神捕 - 橘籽 慎弦叹了口气:“刚还说少了两只,这怎么说来就来呢?” 红色巨蟒下半身浸在水里乘风破浪,头高高的扬起,平稳的直视前方,在它的头上站着一个穿着本地山民服饰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等走近了以后,看着宋喜被倒吊着的样子,眼里攒出一点笑意来,他的手指在手中看上去很寻常的竹笛上动了动,笛声微微变了个调,黑蟒用尾巴将宋喜放到岸上,亲昵的过去摩擦红蟒的身体,白蟒和金蟒也都过去亲昵的围绕着红蟒游来游去,水中一时间色彩斑斓的有些诡异。 年轻人停下了吹奏的动作,笛声停止了,黑蟒,白蟒和金蟒沉进水里翻滚了几下,往下游的五龙潭游去。 红蟒往宋喜他们这边过来,一直到接近河岸的地方才停住,站在红蟒头上的年轻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了他们一会,眼睛在宋喜手上的引魂笛上停住:“这个好像是我们蛊峒的东西。” 慎弦看这个年轻人官话说的不错,虽然略有些口音,可吐字却很清楚,他听这语气是蛊峒的人,忙上前一步抢着说话:“在下是悬壶宫的五宫主慎弦。” “悬壶宫?哦,那个卖药的。”年轻人盘腿在红蟒头上坐下,他伸手拍了拍红蟒的头,红蟒将头放低,下颌都浸到河水里,让年轻人能和宋喜他们平视着说话。 江湖上声名显赫的悬壶宫,在这个年轻人看来,竟然只是个卖药的,这口气如果被其他江湖人听到,只怕会觉得他狂妄幼稚,可在慎弦看来,也似乎说的是实话。 慎弦还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我们还顺带诊脉看病,不光是卖药。” “你说你是悬壶宫的,我就晓得他手上是什么东西了。”年轻人笑吟吟的看着宋喜,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你这个是引魂笛嘛,是当年我们峒里一个姑娘,嫁给你们悬壶宫的宫主给带过去的嫁妆。” 慎弦听这个年轻人这么说,也松了一口气,既然承认是嫁妆,那也就不会要回去了:“对,就是这么一回事,算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呢。” 宋喜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一副本地人的打扮,只是相貌更加的好看些,一只耳朵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银耳环,头编成很多小辫子汇集到脑后扎成一个大马尾,辫子里编了一些银珠绿松石,皮肤白皙,笑容纯洁,似乎一点心机都没有的样子,可左边脖子上能看到一截纹上去的蝎子尾巴,右手的手背上还能看到一个蛇头,蛇的身体盘旋在他手臂上藏在了衣服里,这些都在提醒他,眼前这个看起来淳朴的年轻人,是让人闻名丧胆的蛊峒的养蛊人。 年轻人听了慎弦的话,又笑起来:“那么算的话,也可以说是亲戚咧。” 宋喜觉得既然已经被对方看到了,还不如开门见山的挑明来意好了:“有个穿红衣服的女子,被一个叫扎多的人带到了你们寨子里,我们是来找这个女子的。”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些紧张,如果对方矢口否认,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直接动手还是该如何做。 谁知道年轻人却很爽朗的说:“你们是来找她的呀?” 这也就是承认寇红真的到蛊峒去了。 月娉婷这个时候却说:“我不是来找她的,我是来找你们峒里一个叫石珠的人的。” 年轻人奇怪的看着月娉婷:“你认识石珠姑姑吗?” 宋喜和慎弦都想阻止月娉婷,现在好不容易攀上了点关系,聊的还挺融洽,要是月娉婷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只怕这个年轻人翻脸走了,他们也就难以找到蛊峒的所在了。 宋喜抢着说:“我们还是先去你们峒里再说吧。” “我不但认识石珠,还和她很有渊源!”月娉婷咬着牙说:“我也不去你们峒里,你把石珠给我叫出来,我有几句话要问她。” 就算年轻人再久居深山,不喑世事,也看得出眼前这个女子和自己寨子的石珠姑姑是敌非友了,他摇摇头说:“你早十年来还能找得到石珠姑姑,可惜你来迟了咧,十年前石珠姑姑出寨子去卖草药,就再也没回来了。” 他虽然看出月娉婷和石珠之间有过节,大概也想知道石珠离开落虹山后的去向,他反问道:“你是在哪里认识石珠姑姑的?” 月娉婷这个时候却抿着嘴不说话了,既然石珠不在蛊峒,那么冷焕也不可能在蛊峒,难道十年前他们两个真的是两败俱伤死在了湖里? 即使如此,那也应该捞到尸体才对啊,哪怕其中一个被水草缠住了,可倾沉雪台之力,连半具尸体都没找到,那就太不对劲了。 年轻人想了想,大约觉得不想让他们走,可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们,他说:“既然你们有引魂笛,又是从悬壶宫来的,那就是我们的客人了,你们跟我来吧。” 所谓的跟他走,其实是坐在一条青色巨蟒拖着的木筏上,跟在他身后慢慢的往上游走。 月娉婷坐在船尾,双手放在屈起来的膝盖上,下巴放在手臂上,眼睛看着流淌的河水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说石珠已经离开十年了,所以有些不知所措了。 慎弦展开手里的扇子替月娉婷挡着秋日里还有些灼热的阳光,看着两边的青山绿树,嘴里哼着一小调,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喜则坐在船头,和旁边站在红蟒头上的年轻人说话:“被扎多带去的那个女子现在还好吗?” 年轻人说:“挺好的啊。” 等宋喜进了寨子,才知道年轻人说的挺好,还真不是客套话,寇红在这里如鱼得水的样子,何止是好,真是特别的好。 这个寨子藏在大山深处,要不是极其熟悉这里水路的人,很难从绕来绕去的水道里到达这个寨子。 这个寨子最特别的地方,就是他们不住吊脚楼,而是住书屋,所有的房屋都是搭建在树上的,树下种着粮食,花草和药材,远处的沼泽地有鸟飞过,寨子里的村民正在劳作,看起来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山寨,真是让人想不到这里就是蛊峒。 :。: 23 弥宣 - 痞子神捕 - 橘籽 看到眼前宁静的树屋村寨,村民们有的的在田间耕种,有的在屋前织布,都是些寻常山民的生活劳作,宋喜他们有些不敢相信,这和他们构想中满地毒虫的情形相去甚远。 年轻人大概是看出他们的疑惑,对他们挤挤眼睛:“这是外峒,毒虫都养在内峒呢,你们是没资格去内峒的。” 他的表情半真半假,让宋喜他们也半信半疑。 年轻人带着他们走到村子的中间,这里有一棵巨大的树,树干中间有一个不知道是天然还是被人工开出来的大洞,因为树冠太茂盛,树下显得有些阴暗,洞里透出来火光,而洞口有一张用藤蔓编制成的网,斜斜的挂下来,是通往这个树洞的路。 年轻人示意宋喜他们等一下:“我去禀告长老一声。” 宋喜站在树下无聊的四处张望,不远处有几个寨子里的小孩在偷看他们,宋喜对这几个小孩笑了笑,他们立刻害羞的躲到了树后。 村子里有孔雀在悠闲的漫步,远处有村民驱赶着大象打水,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 年轻人从树洞中走出来,走到藤网的一半就冲着他们招手:“长老要见你们。” 进了树洞,他们看到树洞里放着铜盆,盆子里燃着火,让树洞显得干净又明亮,地上铺着兽皮,屋角放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罐子。 留着花白短须,左脸上刺着一只蜈蚣刺青的长老,正和寇红盘腿坐在兽皮上说话。 长老不会官话,扎多就跪坐在一边帮他们传话,看样子聊的还挺融洽。 看到宋喜他们进来,寇红高兴的站起来,刚才年轻人来通报的时候,她也没听明白,扎多也没传话,她也不晓得是宋喜来了。 她走到宋喜身边抓着宋喜的手:“这是我相公。” 她又指了指慎弦:“这是我义父,悬壶宫的五宫主。” 不知道该如何介绍月娉婷,她就刻意略过不提了。 长老对他们招招手,扎多忙示意他们在兽皮上盘腿坐下,给他们奉上了茶。 茶是用一个陶罐煮了端上来,然后用竹筒做的勺子分盛到陶杯中的。 这陶上的釉并不精细,杯子上有一些简单的花饰,入手感觉有些粗糙。 扎多看他们拿起杯子却没喝,殷勤的说:“山里湿气重,喝了这个茶可以祛湿气的。” 想想已经走到了寨子里,如果连一杯茶都不敢喝,那就显得太可笑了。 而且看寇红的样子,已经喝了好一会茶了,她没事那茶里应该没有东西。 想到这里宋喜他们三个都各自喝了一大口。 年轻人跪坐在长老身边,用寨子里的土话和长老快的说着什么,他不时指指宋喜,又指指慎弦,还用不太情愿的样子看了看月娉婷,看样子是在说刚才遇到他们三个人的情形。 扎多应该是听懂了,不时用眼光偷瞄他们,却没有说话。 宋喜反正也听不懂,干脆关切的问寇红:“你没事吧?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事啊,他们看到大宫主给我的东西,晓得我和蛊峒是有渊源的,就将我接来问一问,听说我是悬壶宫来的,还挺高兴的,说好几百年没和悬壶宫来往了,难得有客人来一趟。”寇红手舞足蹈的说:“我还骑了那么大的蛇,你是没看到,级大,我坐在蛇头上过来的,感觉特威风。” “我看到了,还和其中三只打了架。”宋喜苦笑了一下,撩开裤腿给寇红看他腿上被勒过的痕迹。 “哎呀。”寇红心疼的替他揉了揉:“你都是为了敢来救我呀?” 她瞪了慎弦一眼:“义父,你都不帮着点宋喜啊?” 慎弦正觉得自己委屈要分辨,年轻人已经开口对这边说话了。 年轻人先对扎多说:“扎多,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 看来他接下来说的话,是不想让扎多听到了。 扎多忙行礼出去了。 年轻人笑了笑说:“我叫弥宣,你们可以叫我阿弥,扎多以前中过蛊,求到寨子里来,长老救过他的命,他认出寇红拿的是寨子里的信物,可又知道你们是官府的人,所以才只通知养蛊的领了寇红一个人来。” 他看了一眼长老,才面向月娉婷,用很沉稳的语气说:“石珠姑姑十年前离开寨子以后,就再也没回来,她的行踪我们也不知晓,你在外面是何时看到石珠姑姑的,还希望你能告诉我们。” 十年前的那件事,是梗在月娉婷心中的一根刺,月娉婷根本不想提,更何况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揭伤疤,她抿着嘴没说话。 可眼下他们不说点有用的东西,也难以让蛊峒的人相信他们千里迢迢赶来的诚意。 宋喜看月娉婷抿紧了嘴角,他心中叹了口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得罪月娉婷了,也不在乎得罪得更深一点了,他尽量说的简单一点:“十年前你们寨子里那位石珠姑娘,无意中救了这位月大人的未婚夫婿冷焕,冷焕是个捕头,石珠姑娘在为冷大人疗伤的时候,两个人互生情愫可因为冷大人有婚约在身,所以冷大人带石珠姑娘去了京城……” 他隐约听到了身边月娉婷咬紧牙关的声音,可既然开了口了,也没理由不把事情给说明白了:“冷大人本来想退婚之后迎娶石珠姑娘的,可没想到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案子,这个案子竟将石珠姑娘牵连其中,冷大人前去找石珠姑娘对质,两个人却从此音讯全无。” 弥宣说:“我们寨子里的姑娘都是烈性子,爱一个人就是爱一个人,不肯和别人分的。” 他说完快的用土话把刚才宋喜说的话转述给长老听。 长老听完皱着眉头和弥宣商量了一阵。 弥宣等长老说完,才对宋喜说:“你在来的路上,说曾在京城中看到一个人使用蛊术,是将蛊术放到鱼肉里,打算让人吃下,可生了意外,这些蛊虫全都进了一个少女的体内,结果那个少女死了……这个蛊术的确是我们峒里独有的……你还说一个叫裘不落的人被蛊术给杀死了,你是怎么现他们都是被蛊术害死的呢?” :。: 24 聊聊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指指身边端坐着的慎弦:“这位悬壶宫的五宫主正好当时也在京城,事的时候都是他去查看的,是他认出这个是蛊术的。” 慎弦自从进了寨子就老实的很,眼睛也不乱看,话也不说,这个时候被宋喜指名道姓的叫出来,他只好含笑点点头。 弥宣深吸了一口气说:“十年前石珠姑姑离开寨子,是为了找我们族里一个叛徒,这个叛徒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个下蛊害人的人,而你说石珠姑姑被牵涉进了一桩案子里,只怕也和这个叛徒有关系,他的名字叫昌诺。” 慎弦挑了一下眉毛:“蛊王昌诺果然是蛊峒的人,外面的人都以为他号称蛊王,应该就是蛊族最厉害的了,不过你们只派了一个年轻女孩去找他,看来他在你们心中份量也不重啊。” 宋喜说:“裘不落说他十年前被蛊王给抓住的时候,本来以为逃不掉了,可蛊王和他的徒弟生了内斗,他才能趁机逃出去,那个时候好像蛊王就被他的徒弟给杀死了吧。” “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到昌诺的下落,原来他已经死了。”弥宣点点头,将这些都转述给长老后,才对宋喜他们说:“昌诺还是有些本事的,你们说的那个裘不落一直要泡在泥水里,那是中了泥鳅蛊,也不知道他的徒弟学到了他几分本事,他杀昌诺肯定是趁着昌诺炼蛊散功的时候,不过,能杀了昌诺也是不简单了。”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瞄向宋喜手中的引魂笛。 宋喜看到弥宣的眼神就明白了,他将阴魂地方放到兽皮上,还大方的往长老的方向推了一下:“这本就是你们寨子里的东西,我也不太会用,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了。” 慎弦一听,展开扇子挡住自己的嘴,小声说:“那是师祖婆婆的嫁妆,现在算是悬壶宫的东西了。” “义父,你之前可是说了的,为了救寇红,舍了这支笛子也是可以的。”宋喜也小声的回答。 慎弦肉痛的看着兽皮上放着的引魂笛:“寇红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她要是有生命危险,我肯定要先保她的啊,可她现在又没有,干嘛要我舍了笛子啊?其实我这个宝贝义女的运气一向都是极好的,我觉得我们根本不用来救她的。” 宋喜说:“话都说出去了,有本事你去拿回来,我绝对不拦着你。” “你们别吵了。”寇红看了一眼月娉婷:“义父,反正月门主也没什么想问的了,你先带她出去透透气吧,我看她脸色很难看啊。” 月娉婷是怀了极大的期望和决心来蛊峒的,她一直盼着这一趟能解开她纠缠了多年的心结,如果冷焕被石珠给杀了,她拼死也要替冷焕报仇,如果冷焕和石珠在这里安居乐业了,她也明明白白的和冷焕了断了,可现在还是了无音讯生死未卜,她觉得自己很累。 等了十年,找了十年,她真的很累。 慎弦对弥宣说:“我带她出去透透气。” 说完他不由分说的拽起月娉婷的胳膊,手扣住月娉婷的脉门人,让月娉婷无法甩开他,直接拖着就往外走,他也不管寨子里的人对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就这么拉着月娉婷一直走。 蛊峒里有些地方是不能乱闯的,他沿着弥宣带他们进寨子的那条路走,一直走到他们上岸的地方,这里已经在寨子外面了,没有人很安静。 慎弦松开月娉婷的说:“你想哭就哭吧。” 月娉婷表情平静得有些可怕:“有什么可哭的,十年前我没有哭,这个时候我也不会哭。” “你心中真的有这么平静吗?”慎弦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月娉婷这么硬撑着的样子,他心中莫名其妙的生气了:“冷焕当年本来就是要和你解除婚约的,他早就不爱你爱上了别人了,你虽然有些丢人,可总不能就这样荒废年华啊,你等的时间够长了,是时候找个好男人……” “什么叫好男人?”月娉婷打断了慎弦的话,她也被慎弦带的有些情绪不稳了:“他记得我生日,每年生日都会给我做一件新衣服,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只要回来就带我去吃,每次出门都会给我带礼物,元宵节会带我去夜市,乞巧节会带我去看花灯……他难道不算是好男人吗?如果这样不算,你告诉我,什么样子算是好男人?我们从小一起学艺,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可都比不上他和石珠一个月,世上还有好男人吗?他对我做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我也是这么对我的那些女徒弟的啊?对自己女儿和妹妹都可以做到这样的。”慎弦用很诚实的语气说:“十多年相处下来,也只有你们女人才会死心塌地的,对于男人而言早就没有了新鲜感,就算最初对你有那么点萌动,日子一久吧,也就当妹妹看了,再遇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姑娘,难免会动心了嘛。” “你是说,他是把我当妹妹?”月娉婷气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她狠狠的瞪着慎弦,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 “别咬。”慎弦直接伸手捏住月娉婷的下巴,强迫她的牙齿放过她的嘴唇,他的语气也放的和缓了一点:“你不过是因为从小和冷焕有了婚约,所以才认死理的认定了他,所以才对他一心一意的不去看别人,其实你对他也未必是爱情,这是你可爱的地方,也是你可悲的地方。” 他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点淡绿色的膏药,微微弯腰用手指细细的抹在月娉婷唇上新咬出来的血痕上。 月娉婷想躲开,却被慎弦一把抓住了后脑勺,两个人之间靠的很近,近得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慎弦神情专注的抹着药膏,动作很轻柔。 月娉婷紧张的看着慎弦,现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也放松了握紧的拳头,她能清楚的看到慎弦的睫毛,慎弦本就是个长的很好看的人,虽然有了些年岁,可也多了成熟的气质,让人看了不光觉得悦目,还挺赏心的。 :。: 25 想明白 - 痞子神捕 - 橘籽 月娉婷想躲开,却被慎弦一把抓住了后脑勺,两个人之间靠的很近,近得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慎弦神情专注的抹着药膏,动作很轻柔。 月娉婷紧张的看着慎弦,发现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也放松了握紧的拳头,她能清楚的看到慎弦的睫毛,慎弦本就是个长的很好看的人,虽然有了些年岁,可也多了成熟的气质,让人看了不光觉得悦目,还挺赏心的。 慎弦说:“爱情和亲情是两回事,你们两个相处的久了,早就熟悉的爱不起来了,亲情虽然长久,可那是可以解渴却没滋味的水,爱情却是一团火焰,让人宁愿化身飞蛾奋不顾身。” 他就那么近的看着月娉婷:“小月,放弃吧。” 月娉婷在慎弦的瞳孔里,能看到自己的脸,让她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她将额头抵在慎弦的肩上:“外面的人不知道冷焕和石珠的事情,都佩服我贞烈,都觉得我是痴心情长,都巴望我这么等下去等到我进棺材里的那一刻,后来,我也不知道我是为了自己等,还是为了别人的目光等,其实,我只是想不明白。” 慎弦伸手从后面轻轻拍了拍月娉婷的头。 月娉婷叹了口气:“今天被你一说,我突然觉得全都想明白了,他只是不爱我罢了,也许他真的只是和石珠退隐山林了,我也不用再去找了,有时候没有结果,未必不是最好的结果。” “你能想明白就最好不过了。”慎弦拍月娉婷脑袋的手,往下挪了一点顺势抱住月娉婷:“你想哭就哭吧,没人会笑话你的。” “我要是哭的话,岂不是让宋喜看笑话了?”月娉婷这个时候已经释然了,当然也就哭不出来了。 “义父!月门主!你们在做什么呀?” 刚说到宋喜,宋喜充满惊诧的声音就传来了。 月娉婷下意识的要推开慎弦,慎弦却爽快的搂着月娉婷的肩膀,对宋喜和寇红招招手:“过来拜见干娘。” “什么?!” 不光是宋喜和寇红吃惊,就连月娉婷也大吃了一惊。 月娉婷恼怒的瞪着慎弦:“你不要胡说八道。” 慎弦一展扇子,颇有自信的说:“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刚才是我失态了。”月娉婷的神情恢复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还望慎宫主不要误会。” 慎弦说:“我觉得我一点都没误会。” 宋喜看月娉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是知道月娉婷的脾气的,忙说:“弥宣会和我们一块回京城去对付那个蛊王的徒弟,这个消息挺好的对吧?” 寇红虽然想看热闹,可想到他们现在身在蛊峒,如果真的闹起来,只怕月娉婷会负气只身离开,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就很难说了。 她也忙打圆场:“寨子里的人为我们准备了午饭,我们快回去吃饭吧,吃了才好动身回京城啊。” “好。”月娉婷一听,如释重负的快步往寨子里走。 慎弦想跟上去,却被宋喜和寇红一左一右的给拦住了。 寇红眉毛一挑,笑眯眯的用很甜腻的语气说:“义父~~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春心荡漾了啊?” “都让我们叫干娘了,还用问吗?”宋喜一边砸吧嘴一边打量慎弦:“江湖上出名的风流浪子,居然就这么被收服了?” “你们两个别胡说八道。”慎弦看月娉婷刚才急于撇清他们两个的样子,又有点拿不准月娉婷的心思了:“你么义父我只是从来没泡过这种刚烈型的女子,想试个新鲜而已。” “义父,你少来啊,你以前不惹那一种不就是怕惹了脱不了身吗?”寇红才不吃慎弦这一套:“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故事咯。” “我倒是想有故事,就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慎弦干脆承认了:“你们可别去开她的玩笑,她脸皮薄受不住。” “这么快就学会心疼人了,你还是我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义父吗?”寇红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慎弦。 “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点糊涂事呢?哪个年少不轻狂啊?我现在都不惑之年了,既然不惑了那就清醒了,既然清醒了就要做点清醒的人该做的事咯。”慎弦用扇子敲了一下寇红拉着他胳膊的手:“放开!为父要去陪你们干娘吃饭,吃了饭还得赶回京城了,为父好忙的。” 这一路回京城,慎弦虽然放开了手脚对月娉婷献殷勤,可却一点效果都没有,月娉婷对他像是躲瘟疫一样避之唯恐不及,有时候月娉婷被慎弦缠的紧了,干脆舍了马屁施展轻功飞掠,慎弦伸手也不弱,寸步不离的跟了上去。 这一路光看这两位你追我躲的样子,倒也是多了很多趣味,不知不觉走了十多天,他们才回到京城。 宋喜他们离开这一个多月,沉雪台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且是宋喜喜闻乐见的变化。 薛武昌的请调被圣上准了,还颇合他心愿的去捕快学校做了院长,负责进行新一批的招生,并对各地捕快开设进修的课,他一走沉雪台当家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南宫量伸长脖子等着一纸任书的时候,却等来了穿着绣着绚丽蝴蝶的大红披风的台令。 台令这次回来并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卯时他踏进沉雪台的时候,将守门的捕快吓了一跳,他走进平时开早会的房间,房间里空荡荡的,桌上也只摆了一碗汤圆在他平常坐的位置上而已。 厨子看到台令倒是很激动:“台令大人!” “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四位门主都不吃早饭了呢。”台令解下披风搭在椅背上,坐下用勺子搅了一下碗里的汤圆,热气扑上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是我喜欢的桂花味呢。” “后院桂花开的正好,想着大人你喜欢吃桂花味的,特地做了一碗。”厨子有些激动的用袖子擦擦眼睛。 台令吃了一口,觉得口味很合适,不甜不腻,却又香味浓郁:“如果我今天没回来,这碗汤圆怎么处理呢?” (本章完) :。: 26 消息 - 痞子神捕 - 橘籽 “那就,那就我吃了呗。”厨子憨厚老实的回答。 “我不回来,我的汤圆就会被别人吃了……”台令又吃下去一个汤圆:“如果我再不回来,我的位置也会被人给坐了吧。” 厨子在沉雪台也做了二十多年饭了,别的不会,说好听话也是学会了的,他忙说:“哪能呢,沉雪台就你一个台令大人,别人来啊,这位置也坐不稳当。” 他用有些个老于世故的语气说:“你这一回来,之前那位薛大人大概就不会回来了吧。” 台令没有立刻回答,他吃完了碗里的汤圆,放下碗从袖子里拿出丝帕擦擦嘴:“你说的不错,沉雪台台令的位置,可不是谁都坐得稳当的。” 他放下丝帕,理理自己的衣袖:“其他三位门主呢?” “小的可不知道。”厨子老老实实的回答。 台令想了想,站起来往外走:“明儿早上我想吃馄饨。” “好咧。”厨子想了想,觉得明天还是做四份的好,台令一回来,这沉雪台的早会,又要按例的开了。 月娉婷这个时候还在回京城的路上,因为被慎弦缠着,她心里急着回京城,匆忙的也没和各地衙门的人接触,明字门的捕快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消息也没及时送到月娉婷这里。 南宫量听到这个消息,把手里的案子丢给手下的捕头,匆忙赶回京城。 祝旗正好在京城,他反倒是第一个去拜见台令的人。 而丰度是被他手下的捕头从醉乡里叫起来,带着一身酒气去见的台令。 台令看着眼前的丰度和祝旗,手里端着茶碗,轻轻的吹了一下水面上浮着的茶叶:“祝门主看起来气色不错嘛。” 祝旗将手里的卷宗放到桌上:“这是属下这段时间办的案子。” 丰度打了个酒嗝,看台令的眼风扫向自己,他忙说:“最近京城挺太平的,没啥大案子。” 台令说:“我在宫里抄经书的时候,你们倒是没对薛大人讲理呢,该懈怠的就懈怠,该不做的就不做,真是不带客气的。” 他放下茶碗,语气虽然不重,可也能听出不高兴来:“你和月娉婷我不担心,沉雪台无论谁当台令,你们都会安心办案子,丰门主我也不担心……” “可不是,不用担心我,反正我也不办案的。”丰度虽然知道台令说的不是好话,但他也毫不犹豫的就承认了。 台令说:“祝门主手里案子多,我就不耽搁你了,你这些卷宗我会看的。” 祝旗忙行礼退了出去,他临出去的时候,看到台令沉着一张脸,感觉台令一定要教训丰度了,可他也想不出丰度有什么过失啊。 可祝旗却猜错了,台令是骂了丰度,却不是因为丰度做错事,而是因为丰度做了事。 台令对丰度说:“丰门主,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也知道宰相大人在朝中势力很大,可你让宰相大人去为我求情,让我给太后抄经的一片孝心,好像变成了圣上对我的惩戒,你说,你是不是好心办坏事啊?” “我大哥真的去求情了,我还以为他不回去呢。”丰度有些意外的说。 “他是没有,不过他托人带话给我,说他很为难,但是他不会去求情的,因为能为太后抄经是福分,他求都求不来这个福气,让我好好珍惜。”台令说。 “什么?”丰度有些想不明白了:“那你是怎么被放出来的呢?” “你就别问了。”台令见过了梅咏安的,当然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他问丰度:“宋喜应该是跟着薛大人一起回京城了吧?他人呢?” “被月门主带出去办案子了。”丰度说:“他自从回京城来,就没一天消停的,我都没见过他几次。” 台令说:“除此之外,沉雪台里就没点有趣的事情发生吗?” “哦,除了大家对薛武昌不太服气,所以办事都有些个不听话以外,我也想不出什么……对了,那个李二黑,居然找到了南宫量师门遗失的一把剑,献给了南宫量想当他的徒弟。”丰度拉了椅子在台令的对面坐下,他压低了嗓门说:“当时都在传,说你回不来了,薛武昌也镇不住,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南宫量被提成台令,我猜吧,李二黑是琢磨着当了南宫量的徒弟,也就是当了下一任门主的徒弟,将来飞黄腾达都不愁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不就是为了这个才着急的去求我大哥嘛。” “别说的好像你就没给薛大人找麻烦一样。”台令的语气很冷淡的说:“我现在回来了,你也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了。”丰度答应着又打了一个酒嗝,他忙行礼退了出去。 台令看着自己久违的书房,伸手摸摸自己的书桌,他的心中很是感概,曾经,他也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侍从阿南抱了一叠卷宗走进来,轻手轻脚的放在台令的桌上,然后去推开了窗户,又走到桌边站定,有些个手足无措的喊了一声:“大人。” 台令这个时候已经将自己刚才的那些感慨都抛开了,他翻开面前的一份卷宗,随口吩咐道:“宋喜回来以后,让他立刻来见我。” 宋喜回到京城以后,没有随着月娉婷回沉雪台去,而是先送寇红回了家。 寇红刚一到家,得了消息赶来的汪小慧就立刻跟着到了,她先亲热的扑到寇红身上:“红姐,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生意上有麻烦了吗?”寇红伸手拍拍汪小慧的头。 “不是啊,是你们再不回来,木依大哥就会魔障了。”汪小慧拉着他们往后面走,后面小院里所有的房间地上都铺满了地图。 宋喜看着地上的这些东西,还有躺在这堆纸里睡着了的阿木依:“这是什么啊?” “木依大哥为了帮你破解那个什么图,找来了所有的地图,挨着一点点的对比,不吃不喝的吓死人了!”汪小慧心疼的去拿了被子盖在睡在地上的阿木依身上。 宋喜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他做起事来都是这样的,他找到那个纸上的秘密了吗?是什么啊?” “是平山。”阿木依突然张开了眼睛。 (本章完) :。: 27 见一面 - 痞子神捕 - 橘籽 大家都被阿木依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吓了一跳。 阿木依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挥着手里抓着的那张纸:“我用碱水试了那张纸,结果出来一张山脉图,却没有说明到底是那座山,所以我想尽办法找出所有的山脉图,然后一座山一座山的对比,终于让我找到了,是平山!” 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很是不容易,且不说有那么多的山,光是找齐这些山脉图,就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阿木依醒了之后,立刻一扫疲态,蹲下去找到平山的地图,然后把自己手里的纸展开放上去,放到平山南峰的时候,示意宋喜凑近了看:“看吧,一丝不差。” “又是平山……”宋喜对这个地方,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寇红看着宋喜:“要去吗?” “肯定是要去的啊。”汪小慧激动的说:“木依大哥这么辛苦的给你们找出来,你们要是不去,那木依大哥不是白做了?你们必须去!” “我也没说不去,可我先得去沉雪台走一趟。”宋喜他们进了城以后,寇红已经从丐帮弟子那里得到了消息,沉雪台的台令回来了,宋喜还是想要去见台令一面的。 寇红说:“既然是墓地,我们必须得好好准备一下,你去沉雪台我去准备东西。” 她激动的说:“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盗一次墓。” 阿木依想了想:“这次我和你们一起去。” 汪小慧是不想去的,可她又不想和阿木依分开,她眼巴巴的看着阿木依:“墓地阴森森的,有什么好去的,不如,不如我们就在京城吧。” 阿木依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宋喜。 宋喜当然知道阿木依的意思,当年他们进入荒废已久的明炎圣火宫的地宫,结果生意外,崔怀死在了地宫里,阿木依怕这次宋喜会死在墓穴里。 宋喜对阿木依说:“能被裘不落选中的地方,肯定不简单,说不定有什么机关密道的,有你一起去也好。” 阿木依点点头:“我去准备一下。” 汪小慧还想抗议,却被寇红给拉着出去了:“走,赶紧陪我去准备东西去,我不在你还要替我看着点呢。” 宋喜也赶紧去了沉雪台,他一进大门也就顾不上别的了,麻溜的去找台令。 台令的侍从阿南得了台令的命令,立刻将宋喜领进去。 看到宋喜,台令将手里的卷宗往桌子上一摔,瞪着眼睛说:“宋喜,你好大的胆子!” “谢谢夸奖,我的胆子一向都不小。”宋喜虽然被吓了一跳,可他知道台令是为了什么生气,所以他笑嘻嘻的对阿南挥挥手:“不用给我倒茶了,我随便坐一会就走。” 台令对阿南点点头,阿南忙退了出去。 台令看宋喜自来熟的拉过椅子坐下,他冷哼一声:“还有脸坐啊?” “非常的有脸。”宋喜保持着嬉皮笑脸的样子:“你说,如果我不这么做,你能从宫里出来吗?你也知道那个地方,想要一个人死是多么容易的事情,我不做点事我怕明天只能去给你上坟了。” “我死了也不用你烧纸钱。”台令生气的说:“你居然告诉六皇子,只要他能想办法把我弄出宫,我就全力以赴的帮他夺嫡,你凭什么去帮我答应这件事?” “就凭你根本帮不上他什么。”宋喜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你想想看,你是谁?沉雪台台令,你是干嘛的?管一群破案子的捕头的,你能帮他什么?他自己就是个极力提议健全律法,严法明纪的人,他会让你去徇私舞弊的帮他吗?不会,所以,答应归答应,其实你也做不了什么,所以答应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还能顺利出宫来,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 他摸摸自己的下巴:“不过这么看来的话,六皇子是真的有往至尊之位走的打算,要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把你给弄出来,其实当时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他真有这份能耐。” 台令看了宋喜一眼:“你真觉得我一点帮得上他的地方都没有?你啊,对宫斗的事情,也想得太简单了,不过那也是你对那个圈子根本不熟悉的原因,你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去办案子,我不在这段时间积压了不少案子,所有人都不能给我闲着。” “我也不想闲着,但是我眼下还有几桩重要的事要做。”宋喜想了想,先挑紧要的说:“我得到可靠的消息,当年蛊王的徒弟想要染指沉雪台,你现在回来了他就没机会了,我怕他为了扫清障碍就对你下手。” 台令的右手食指轻轻的敲着桌面:“蛊王的徒弟?” “也就是杀死裘不落的那个,当时那个人顶着悬壶宫的名义来杀人,所以悬壶宫的五宫主特地来看过裘不落的尸体,说是被人下蛊害死的。”宋喜说:“蛊术这个东西,防不胜防的,不过好在我和月门主请到一位蛊峒的高手来帮忙了。” “蛊术这个东西也不是说的那么玄乎,要下蛊要么能接触到对方,要么得到对方的血,也是有一定的条件的。”台令说:“不过你和月门主有这个心意,我也觉得很高兴,总算不是所有人都盼着我离开。” “除了你,我暂时还真想不出谁能镇得住沉雪台这四位门主的。”宋喜说:“还有啊,我还在费心要挖出杀死郝千里的那个细作。” 台令沉吟了一下,本来他们也在挖这个细作,可他突然被召进宫,四位门主各有心思,这件事也就停了下来,他也想挖出这个细作,可暂时没什么头绪:“你有这个细作的线索了?” “实话告诉你,我细细的想过了,这个细作藏的那么深,肯定会做出一副和郝千里丝毫不相关的样子,比如,在学校里就表现出和郝千里对立的样子,当时和郝千里最不对付的就是我了,那他站到我身边来,不但可以得到我的信任,也可以更好的隐藏自己的身份。”宋喜头头是道的分析:“之前我排除了晁远,毕竟在挖出郝千里的事情上,他吃了极大的苦头,如果他是细作,那么地龙王根本不可能被我们端了老窝,但是我又觉得,也许这个细作不光是地龙王的细作,也有可能是鬼帝,或者鬼帝手下其他人派来的呢?所以我设了一个局,试了试他们。” :。: 28 你怎么看 - 痞子神捕 - 橘籽 台令的手指继续敲打着桌面:“他们?除了晁远你还怀疑谁?” “还有6登高和洪宇雁。”宋喜说:“从在学校第一次入雪山的考验开始,他们都站在我这边,从学校到沉雪台,他们都一直站在我这边,本来我是不该怀疑他们的,可郝千里的死让我不得不去怀疑,但那个时候我在举州,根本无能为力,等我回来之后,肯定是要弄清楚的,毕竟,我是最讨厌被别人当傻子一样愚弄的。” “你是怎么做的,说给我听听。”台令对这件事倒是很有兴趣。 宋喜把自己做的那些事说给台令听:“可惜啊,最后去给南宫门主送剑的居然是李二黑,真是出乎我意料。” “你这个局看起来像是很巧妙,结果还是被那个细作给破了,只能说明你这个计划并不是完美的。”台令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他想了想又说:“没想到你和曲文安还挺熟啊,他一直不声不响的不引人注意,你选他做帮手也是对的……对了,这次月门主和你去蛊峒,有没有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宋喜想了想,慎弦想泡月娉婷不知道算不算特别的事情,但是他也不能说啊,他觉得台令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曾经是沉雪台明字门门主的冷焕,他说:“我们这次没有找到冷门主,当年和冷门主一起失踪的石珠姑娘也十来年没有回过蛊峒了,月门主这次是白走了一趟。” “没想到月门主居然肯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你。”台令也有些疑惑:“我一直觉得她不太喜欢你,难道她对你改观了,想收你做徒弟?” “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曲家舅舅告诉我的,那么丢人的事,她才不会说呢。”宋喜这才说出自己最要紧的事情:“大家都这么熟了,我就问一句,你当上沉雪台的台令也十多年了,你有没有派过任何一个捕快去平山的宋家村卧底?” 台令正在想别的事,听了宋喜的问题,挑了一下眉毛:“你问这个做什么?” “实话告诉你,裘不落临死的时候留下了一个遗言,我顺藤摸瓜的查下去,查到了平山。”宋喜深吸一口气说:“当年我娘不是也就死在平山吗?我第一次去拜祭她的时候,村子里有个后来搬来的人,屋子失火人消失了,可在他屋子墙角的泥地上,我找到一个印记,是沉雪台腰牌上的徽记。” 他用指关节敲敲桌子:“沉雪台的人在平山呆了十多年,裘不落的遗言又指向平山,我觉得这个平山肯定不简单。” 台令默了默,缓缓的放下茶杯说:“当年为了找大公主的下落,沉雪台是派了不少人出去,其中也有几个没能回来的,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其中一个,我觉得很难说,不过,你不是想告诉我,你要去平山吧?” 宋喜忙拍马屁:“难怪你能当上台令,太睿智了,太聪明了,我还没说你就全都知道了啊。” “少来。”台令没有立刻答应:“你查细作的事情再给我说说,你不是从月门主那里拿到李二黑送去的剑盒了吗?查得怎么样了啊?” “当时被月门主逼着要立刻去蛊峒,就把东西交给曲家舅舅去查了,我这一回来就赶紧来看你了,还没来得及去问信呢。”宋喜说。 “那你别问了,你现在就动身去平山吧,细作的事情交给我吧。”台令很突然的说。 “啊?”宋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台令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抓细作本来就是我作为台令该做的事情,让你去抓你摸得到门道吗?你有经验吗?还是好好的去办案子吧,你不是说裘不落留了很重要的线索在平山吗?那你去吧。” “那我走了啊。”宋喜站起来。 台令不耐烦的挥挥手,却又突然叫住了宋喜:“我不在这段日子,你有好好练功吗?我怎么听说你被梵音寺的空空大师给带走了呢?” “是被带走了,还指点了我一点武功方面的门道。”宋喜不太愿意提这件事:“不过他看我尘缘未尽,所以就放我回来了。” 台令骤不及防的一出手,人掠过桌面,双掌拍向了宋喜,漫天的掌印密不透风,看上去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宋喜却轻松一晃肩,一扭腰就站到了门外,笑嘻嘻的对台令说:“我告诉你哟,我练功那法门,简直是不死人练不成的,你现在的武功,可不如我了。” 他说着就往外跑:“我去办案子去了啊。” 宋喜刚走,月娉婷就来了,她是躲慎弦躲到这里来的,慎弦这会在她书房赖着,她连自己的小院都不敢进,直接来台令这里了。 台令看着月娉婷:“月门主你找我有事?” “我就是来说说案子的。”月娉婷硬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可又一下子想不出有什么案子可以说的,她硬转了话题:“其实,其实我听说台令大人你回来了,特地来看看你的。” “我不在这段日子,也就你们明字门还在努力办案子了。”台令示意月娉婷坐下说话:“你不来我也要让人去请你来的。” “有事你就说吧。”月娉婷巴不得台令有事和自己说,最好是说一整天,让慎弦等不下去自己走了。 “宋喜刚刚和我说了一件事。”台令的手放在桌上,身体往前靠了一点:“他说你带着他去蛊峒,为了找冷焕和石珠。” “结果没找到。”月娉婷对于宋喜把这件事告诉台令,并不是特别的意外,她打断了台令的话头,表示自己不想再谈这件事:“我已经放开了,不管他回不回来,不管他现在是死是活,我都会好好的当明字门的门主。”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不过我想说的是……”台令说:“当年事情的细节,应该只有我和你,还有其他三位门主知道才对,可宋喜却说这件事曲文安告诉他的,月门主,你怎么看?” :。: 29 不出意外 - 痞子神捕 - 橘籽 月娉婷一听,也愣住了:“你的意思是,曲捕头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细作?” “宋喜布了一个试探的局,他故意放出消息说南宫量会成为台令,当了南宫量的徒弟就有可能成为镜字门的门主,可去送剑的人并不是他预计中的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李二黑。”台令冷笑一声:“宋喜说他把你从南宫量那里那到的剑盒给了曲文安,让曲文安去查看剑盒的来源,在京城里以佩剑作为风雅事的人不少,可专门去做一个剑盒来装剑的人却不多,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时候去问曲文安,他一定会说没查到。” 他端起茶碗:“宋喜觉得他这个计划里,只有晁远,6登高和洪宇雁知道,可他忘了,他自己还把整个计划都告诉了曲文安。” 月娉婷一想,也觉得这件事兹事体大,曲文安虽然在沉雪台做的是一份不因注意的事,可管着沉雪台历年所有案子的卷宗,也就是说,只要曲文安有心,这些年沉雪台办了什么案子,抓了什么人,全都瞒不过他去,看起来没什么用,可如果有人有心打探什么消息的话…… 当年裘不落也是被秘密关进沉雪台的,可却也在沉雪台被杀的,如果是曲文安透出去的消息,那他指不定还卖了多少消息出去。 月娉婷正色道:“这件事需要我去查吗?” “你去会太引他注意的。”台令想了想:“本来我想把宋喜从这件事里摘出来,我听宋喜叫曲文安舅舅,估计他很难以平常心来处理这件案子,可想了想,又觉得宋喜才是破这个案子最合适的人,剑盒是他交给曲文安的,想要不打草惊蛇,还得是他去。” 月娉婷说:“宋喜从蛊峒请了个人来帮我们抓杀死裘不落的凶手,宋喜曾经对我提过,这个会蛊术的凶手和地龙王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曲文安如果是杀了郝千里的细作,那么,我们要不要趁着抓这个凶手的机会,布个局让曲文安钻呢?” 台令说:“我刚同意了宋喜去平山查一桩案子,等他回来再说吧,我刚回来,有些事还要好好的处理一下。” 他想了一下,问月娉婷:“月字门在这十多年,有没有派出去没回来,连生死都不知道的捕头?” “除了冷焕,就没别人了。”月娉婷苦笑了一下。 “这件事你就别多想了,这段时间你该做什么做什么,等宋喜从平山回来,我们就准备收网吧。”台令说。 月娉婷点点头,心里也拿定了主意:“好。” 这边完全不知道的宋喜,本来打算立刻动身去平山的,可想到自己回来了,好歹也该去给曲文安问个好,就在台令和月娉婷商量着抓内奸的时候,他也走到了曲文安那里。 曲文安照例喝着茶,拿着鸡毛掸子打扫卫生,一派与世无争的悠闲自在。 宋喜叫了一声:“舅舅。” 曲文安放下鸡毛掸子走出来,笑眯眯的招呼宋喜坐下:“回来了啊,月门主又找你去办了什么大案子啊?” 他去给宋喜倒茶:“我看月娉婷挺喜欢你的,是不是想收你做徒弟啊?” “谁说的啊,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所以才拉我去受罪的。”宋喜不好说月娉婷想带的不是他,而是悬壶宫的慎弦,可结果就是带大了,慎弦把月娉婷给看上了,甩都甩不掉了。 他接过曲文安递过来的茶杯,随口问:“对了,舅舅,我离开的时候给你的那个剑盒,你查得怎么样了?” 虽然曲文安没怎么办过案子,可这描下剑盒式样,拿出去问一问的事,他估计曲文安也是没问题的。 曲文安先转身去拿起自己的茶杯,这才说:“问过了,去做剑盒的人就是李二黑,看来是有人把消息漏给李二黑了,其实吧,你直接去问李二黑不就行了吗?” “问他未必能问出实话啊。”宋喜估摸李二黑会把事情推在晁远身上,可晁远是他看起来最没有嫌疑的一个,到时候李二黑死咬着就是晁远,他难道还能对李二黑用刑吗? 他放下茶杯站起来:“舅舅,我还有个案子要办,我先走了啊。” 曲文安叹了口气:“就听说你有案子,可也没见你送设么卷宗过来啊,是不是给你的案子都很难办啊?太麻烦的案子就不要接了嘛,一天到晚东奔西跑的,太危险了嘛。” 宋喜笑了笑:“我这次给你带了几味滋补的药材,晚一点我让人给你送家去,可别舍不得吃,都是悬壶宫的五宫主亲手摘的,绝对是好东西。” “知道了,你小心啊。”曲文安不放心的叮嘱。 宋喜虽然对曲文安查探的结果有些失望,不过平山还等着他呢。 平山啊平山,对这个地方,宋喜真的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当年他那个身份不明的娘,穿着当朝外嫁被劫的大公主的衣服,怀着他孤身一人出现在平山宋家村,生下他以后就撒手归西了,后来宋家村又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武大头,在他们去拜祭宋喜娘的时候,却又莫名其妙的烧了自己的屋子跑了,眼下有着鬼算子之称的裘不落,也把自己最大的秘密藏在平山。 这个平山真是透着一种古怪的感觉。 阿木依说要一起去,而且还是去墓里,他就要做完全的准备,虽然宋喜急着动身,可还是被他拦着等了两天。 寇红倒是不介意等:“盗墓啊盗墓,想着都觉得刺激,我们一定要准备好啊,要知道,很多古墓里都是机关重重的。” 她和阿木依现在都是身价不菲的人,随便就能带上几十个伙计,可她觉得,既然是探险,那就得亲力亲为,而且以她和宋喜的武功,阿木依对机关的破解能力,她觉得就算真的从墓里跳出几只粽子来,他们也是能游刃有余的对付了。 这次秋彦平坚持要和他们一起去:“我也想回平山去看看。” “有什么可看的?你在平山李家村的时候,那些小孩子都欺负你,当初我去拜祭我娘的时候,你提都不提回李家村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觉得这件事太冒险,所以想跟着去……”宋喜用有些感动的目光看着秋彦平:“就好像当初你觉得我去和飞天大老虎交手太危险,也一定要去是一样的,但是这次是真的没危险,就是探个墓而已嘛,这世上最可怕的是活人,不是死人。” :。: 30 再入平山 - 痞子神捕 - 橘籽 “这些天阿木依为了帮你找地图上的墓,累的没日没夜的,我也稍微帮了点忙。”秋彦平用很真诚的目光看向宋喜:“他找到的,很可能是前朝大国师的墓。” 他举手示意宋喜不要打断他:“这位国师不但精通术数,对医术也有涉及,或者的时候不但能呼风唤雨,还能妙手回春,根据史料记载,当初国师死的时候以素衣入殓,由五头白牛拉着一直往西走,当走出京城后的第三座大山的时候,五头白牛齐齐跪倒哀鸣,于是就在那个地方落地为穴掘土埋葬,而我查过了,以前朝的京城而言,比较有规模的第三座大山,正好是平山。” 宋喜没想到秋彦平居然这么上心他的事情,要知道秋彦平平时已经忙的几乎没有睡觉的时间了,他说:“他生前再厉害,现在也是个死人了。” “史书是那么记载,可我觉得以国师当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身后事这么草率的,要不然前朝覆灭了,他的尸体早就被人找到挖出来了。”秋彦平说:“他的墓必定是机关重重,而且很可能养有毒虫,蓄有毒雾,你们应付不了,所以我必须去。” 说完他往自己的小院走:“我去收拾东西。” 寇红悄悄凑到看着秋彦平背影的宋喜身边:“上次你去蛊峒没有告诉男神,男神好像生气了。” “我虽然没带他,可我带了他师父啊,他师父不比他还厉害吗?”宋喜想不太明白。 “也有可能是生气你带了义父去吧,要知道如果义父有个三长两短的,谁都不好向悬壶宫交代吧?”寇红胡乱的猜着。 宋喜却另有想法:“或许是气跟着我们出去一趟,找了个不合他心意的师娘回来?” “也有可能。”寇红突然觉得宋喜这个想法比较靠谱,两个人兴致勃勃的开始讨论慎弦追到月娉婷的可能性,还商量要不要开个赌局拉大家一起赌一赌。 他们两个闲得无聊的时候,阿木依和秋彦平却忙的不可开交。 到了出发的时候,阿木依驾了一辆看起来平淡无奇的马车,却不知道这辆马车藏了多少机关和好东西,反正他们一路随便想要什么,阿木依似乎都能从马车不同的地方给拿出来。 而秋彦平则背了一个药箱,这个药箱虽然不大,可里面装的都是让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灵丹妙药。 平山虽然有几个村子,可山路却不太好走,很多地方还没有通路,或者只有一条樵道。 秋彦平曾经在平山生活了十多年,对这里的山势还是比较熟悉的,他们将马车停在秋彦平曾经生活过的李家村,给了村长一些银子让他照顾马匹,村长和村子里的人根本没秋彦平给认出来,秋彦平也没有认亲戚的念头。 宋喜站在秋彦平身后,看着围观来的村民,小声说:“他们都不是坏人,欺负弱小本来就是人的本性。” “我知道。”秋彦平淡淡的说:“我不介怀也不想回顾,只当是陌生人罢了。” 阿木依在村民惊诧的目光中,从马车的坐凳下面拖出一个木人和一匹木马,他骑在木马上跟着宋喜他们进山了。 山路虽然不太好走,可他们之中基本上都是身负武功的人,阿木依虽然不会武功,可他带的木人和木马却很是灵巧,行进的并不吃力,只是宋喜他们就不能施展轻功飞掠了,只能陪着阿木依慢慢的走。 走了大约一天半,这天天刚黑不久,他们吃了晚饭,秋彦平看着地图说他们离地图标的墓地已经不远了,而阿木依也说夜里照着星象更容易找到墓地,于是大家决定再走一段。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阿木依手中的司南就乱了起来,他看着天空说:“应该就在附近了。” 宋喜举高了火把,看着阿木依手中的司南在盘子里乱转,他说:“这是怎么回事?” “国师的的墓就埋在磁石附近所以司南才会这样。”阿木依看着天空:“也许是他刻意搬了很多磁石在他墓的附近故布疑阵,想要盗墓的人到了这里来,司南一乱,也就不好找他的墓了。” 他指着天空:“你们看,月亮正好挂在那个山头,照亮了这片山坳,这是星月相辉的景象,埋个将相王侯都够了。” 宋喜也不懂这些,他点点头:“哦,哦,你说是就是了。” 寇红举着火把走过来,欢快的说:“就算不是,那也是个大墓,一定有很多值钱的东西吧。” 宋喜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你就知道钱。” “刚刚天还没全黑的时候,我留意过这一片的山势。”阿木依往黑暗中一指:“前朝国师的本事如何我不知道,不过他给自己选的这个墓穴还是不错的,这里鲤鱼出水至阴之穴可又有生气蒸腾,月华满山,是个好地方。” 宋喜举着火把左右看看:“我觉得晚上阴气重,不适合再往前走了,我们还是退后一点找个合适的地方过夜,等明天再来找吧。” 寇红是最怕死人的了,她忙附和:“可不是啊,我告诉你们啊,封闭的墓穴里空气是不流通的,那样的空气吸进去要死人的。” 阿木依想了想:“你们去找过夜的地方,我再去附近看看,这个地方是属阴的,适合养尸,我怕白天太阳出来会错过一些征象,我看看再说。” 寇红为难的看着宋喜,满脸的不想继续往前走。 宋喜对寇红和秋彦平说:“刚才我们过来的地方有一棵大树,我们今晚就在树上凑合了吧,你们先过去,我陪阿木依去转一圈,这天都黑了,虽然深山里没歹人,可他不会武功,要是遇到个猛兽什么的就麻烦了。” 他看寇红有些不情愿,伸手刮了一下寇红的鼻子:“赶紧去,我要是抓到兔子就烤给你吃。” 寇红嘟着嘴跟着秋彦平往回走:“天都黑了,兔子也回家了,怎么可能抓得到,再说我不喜欢吃烤兔子,我喜欢吃烤鸡。” 宋喜笑了笑,跟在阿木依身后继续往前走,没走多久他们就看到一副奇异的景象。 (本章完) 31 二龙戏珠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他们绕过一片树林,走向山坳的最低处,有一点月辉从地面映入了他们的眼中,仔细一看,原来是地上有一个水坑,这个水坑是个非常规整的圆形,正好装下天上那轮弯月。 宋喜感叹了一声:“可惜不是满月,如果是满月的话,那地上又多了一个月亮。” 阿木依皱着眉头看着前面没说话,他转身从傀儡木头人的肚子里拿出一些测量的工具,借着木头人手中的灯笼光亮,一边测着一边在纸上快的写着,他的字迹太过潦草,宋喜也没看懂他写的是什么。 看了一会,阿木依全神投入越写越有劲,宋喜则无趣的打了个哈***脆靠在树干上打盹。 宋喜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阿木依大喊一声:“果然没错!” 宋喜立刻被惊醒了,他看到阿木依激动的走向前方的水坑,他也忙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约莫三更天了,月亮挂在天空的正中,也恰好在水坑的正上方,整个山坳都铺满了月光,一点都不阴暗。 阿木依没有让提着灯笼的木头人跟上来,他在水坑附近站住,他指着空中若有似无的两条白气对宋喜说:“你看。” 从山坳里蒸腾出一些袅袅白雾,在月光下汇聚成两股,围绕着地上的水坑盘旋,似幻似真让人惊叹。 阿木依仿佛怕惊动了眼前的白雾,用很小的声音说:“白天我有点看走眼了,我以为是鲤鱼出***没想到居然是二龙戏珠穴,这可是皇家才能葬的墓穴啊……” 他眯着眼又看了一会:“不过这个应该不是天然形成的,之前司南不能用了,我猜这里有磁石,现在想来应该这些磁石应该是国师特地运来的,目的是为了改这里的风水,借用山势本有的鲤鱼出水,汇聚了地气将鲤鱼送过了龙门化作了龙。” 宋喜虽然不懂风水,可也知道像这样的墓穴哪怕是国师都不够资格用的:“这个前朝国师想干什么呀?” “他想让自己的子孙当广地呗。”阿木依很直接的说了出来,他的目光追随着空中盘绕的白雾:“你看,现在还不是月圆就能看到这两条龙气了,要是月圆一定能看得更清楚,前朝那位国师死了有上百年了吧?用上百年的时间汇聚这样的龙气,也算很不简单了。” 宋喜点点头,可他觉得这个国师想让自己的子孙当皇帝,和他的关系不大,关键的是裘不落的秘密可是藏在这国师墓里呢:“这又没有碑也没有坟堆的,怎么进去啊?”、 “你让我再看看。”阿木依说:“主墓室肯定是在水坑下面,硬挖进去不难,可会坏了这里巧夺天工的风水布局啊。” “破就破了吧,反正也不是我们家的祖坟。”宋喜没心没肺的说。 正说着,水坑上方突然出现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这个影子手里拿着一个东西,虽然太过模糊不清,可宋喜觉得这个影子是在舞剑。 宋喜问阿木依:“前朝国师会剑法吗?” “我哪知道啊。”阿木依虽然不会武功,可毕竟师从铸剑名家崔怀,本身又在明炎圣火宫的地宫住了三年,眼力劲还是有的:“这套剑法似乎很不一样。” “可惜看得不太清楚。”宋喜是学剑的人,看到眼前的剑法,觉得很是精妙,可因为看不清楚,所以细处又模糊的很,让他感觉心里跟猫在抓一样。 他想往前再走两步去看得更清楚一点,阿木依却拉住了他的胳膊。 阿木依说:“你不要过去。” “你不会以为那是鬼吧?”宋喜轻笑一声转头看阿木依:“你不是说这地底下有磁石吗?我在一本闲书上看到过,磁石有时候能把曾经在它附近活动过的人或者动物的动作给印下来,当光照到一定的角度的时候,这些动作就会被重现出来,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闹鬼。” “我怕的不是有鬼,是怕这附近有机关。”阿木依看了看周围:“裘不落能将东西放进去,说明肯定是有门可走,有路可通的,他能找得到入口我就能找得到。” 他对宋喜说:“你先去睡吧,我找找看。” 宋喜不放心的说:“我们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等明天……” “你也看到了,月光照在水坑上会生变化,也许白天根本看不到这些,很可能进入墓穴的方法和月光照射的方向有关。”阿木依的语气很强硬的说着,回身去把木头傀儡招过来:“你别在这里妨碍我。” 他将木头傀儡往下一拍再一拉傀儡的腿,傀儡的腿向前伸直,成了一个椅子,他坐上去裹紧身上的披风,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呆一整夜了。 宋喜将秋彦平给他的雄黄粉洒在阿木依身外防蛇虫,然后就近找了一棵树跳上去,他本来打算陪阿木依守一夜的,可还有剑影晃动的时候他还能看一看,等一切归于静寂他就觉得无聊了,干脆在树上盘腿练起了内功。 第二天天刚一亮,寇红和秋彦平就找了过来。 宋喜听到动静翻身下树,轻巧的落在他们面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在木头人怀中睡着了的阿木依,示意正准备大呼小叫的寇红小声说话:“阿木依到今天早上才睡着,小声点。” 他看秋彦平的脸色不太好,关切的问:“你昨晚睡的不好?” “你们一直没回来,我有点担心。”秋彦平伸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宋喜的武功你根本不用担心他出事的。”寇红看着宋喜,眼睛亮晶晶的,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你们昨晚有什么现啊?” 宋喜把他昨晚和阿木依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寇红和秋彦平,在他看来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秘密。 寇红听完以后,一拍手,用非常笃定的语气说:“我知道了,这个入口要在月圆之夜才会看得到。” 宋喜不太相信的看着寇红:“你怎么知道?这墓是你修的啊?” :。: 32 等 - 痞子神捕 - 橘籽 寇红用很认真的语气说:“搁我们那儿,要发现任何惊天地泣鬼神的秘密,一般要遇到三大自然奇观,一是九星连珠,二是日食,三是月圆。” 她背着走在原地走了两步:“九星连珠那是有人等一辈子都遇不到的,日食也是超级看脸的,只有月圆最好等了,至少一个月有一次嘛。” “月圆一般是十五那天,今天才初六,还有九天……”秋彦平低头算了算。 宋喜看他的神情有些迟疑,忙说:“我知道你在京城还有好多事,你不用陪我们在山里等,你先回去吧。” 秋彦平扫了他一眼,眼神中有些不高兴:“我既然陪你来了,那肯定得有始有终的。” 他看宋喜有些不自在的挠挠头,他又说:“我是担心吃和住的问题,虽然现在入了秋雨水少了些,可山里更深露重的,我们三个男人倒也无所谓,寇红怎么办?还有吃的问题,总不能顿顿都吃野果吧?不能让寇红跟着我们吃苦吧?” “看看我男神。”寇红用手肘撞了宋喜一下:“多懂得怜香惜玉啊,哪像你呀,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就你那一身武功,一张就能拍死一头牛了,用得着我费心吗?”宋喜揉着刚才被寇红给撞痛的肚子,他也不是躲不开,可躲开了寇红肯定会不高兴,也只有硬受着了。 寇红白了他一眼,对秋彦平说:“男神,你不用担心这些,大不了我们回山下李家村住,等到月圆的时候再来嘛。” 宋喜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秋彦平,伸手在寇红头上弹了一下:“你不嫌难得跑啊?再说了,月圆会有变化是你瞎猜的,到底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还是在这里守着靠谱一点。” 秋彦平小时候在李家村生活的也不如意,他和他娘孤儿寡母的受了不少白眼,宋喜猜秋彦平这次来平山也是极其不愿意的,只是想着自己是在平山长大的,来了能帮他们认路,所以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这个时候阿木依走了过来,打着哈欠说:“你们说什么呢?” 宋喜抢着回答:“说我们昨晚看到的景象呢。” 阿木依伸了个懒腰:“我果然猜的没错,这个机关和月光有关系,月亮一落山就什么多看不到了。” 寇红忙说:“不光是月亮,而且必须是满月,月圆之夜所有秘密都会显现出来了。” 宋喜听她胡说八道,忍不住又伸手弹了她一下:“别乱说,如果月圆什么都没发生,你是不是把那个水坑里的水全都给喝了啊?” 寇红对他做了个鬼脸。 阿木依说:“我是打算守在这里观察了,你们要下山要怎么都随意,给我留点吃的就行了。” 大家怎么可能放一个不会武功的他单独在这里呢。 秋彦平说:“这山中有两位药材很不错,我趁这个机会采点回去也不错。” 寇红附和的说:“男神,我帮你呗,多采点也省了去买的钱了。” 秋彦平温和的说:“你还是下山去吧,住山里对女孩子的身体不好,太湿冷了。” 寇红看了宋喜一眼:“没什么,宋喜可会搭屋子了,以前他给我搭的那个竹屋就挺好看的,这儿没什么竹子,砍木头也来不及了,大不了让他去把马车的车厢给扛上山来,好不容易练了一身武功,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我练功是为了给你当苦力啊?”宋喜又弹了寇红一下,样子虽然凶恶,可用的力道并不大。 寇红对他吐吐舌头,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几个馒头分给大家,最后一个递到宋喜手里,笑里藏刀的问:“你不给我当苦力,是想去给哪个女人当苦力啊?” “只有你,必须是你。”宋喜忙陪着笑脸咬了一口馒头:“吃了饭我就下山去,天黑之前把马车给你扛上山来。” “乖。”寇红满意的点点头。 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他们在山里先住下等月圆之夜。 这几天阿木依就在那二龙戏珠的墓穴前,跟魔障了一样,早上睡晚上等,下午就各种找,想把墓穴的入口找到。 秋彦平提了个竹篓四处采了好些个药材,闲时就看看医术,倒也是很自在。 宋喜还真把马车的车厢给扛进了山,他和寇红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学艺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也是住在山上,没什么好玩的,宋喜练就了一身打野味的好本事,他们两个漫山遍野的找好吃的,采蘑菇挖野菜摘野果,抓兔子猎野鸡,摸鱼逮螃蟹,还去李家村买了些米回来,宋喜把自己一身厨艺发挥的淋漓尽致,一连几天吃的都不带重样的。 这几天阿木依却一点进展都没有,这让他很沮丧,抓着一堆纸,又不停的围着水坑打转,连吃饭都在念念叨叨的。 在十五这天,大家刻意提前吃了晚饭,一边在水坑边闲聊一边等天黑。 虽然大家看起来都很悠闲,可每个人心里都很紧张。 寇红觉得月圆必有结果这句话她放了出来,如果今晚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那她就自打嘴巴了。 宋喜是觉得这一趟让大家都吃了苦,如果再没有结果,他实在觉得有些愧对大家。 秋彦平也很紧张,因为他看出阿木依的状况不太好。 阿木依反而是心思最单纯的一个,还一门心思要找到进入墓穴的机关。 寇红强打精神说:“放心吧,今晚必定会有奇迹发生的。” 宋喜为了让气氛好一点,也说:“估计你们吃我做的菜都吃腻味了,等回去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秋彦平则有些感触的说:“我一直不喜欢平山,小时候在这里的记忆不太好,可和你们呆的这几天,我似乎没那么讨厌这里了,有时候想想一直这么住下去也不错。” “大家都是俗人,有太多的俗事放不下,哪能真的这么闲云野鹤的找个山林看云舒云卷花开花落呢?”宋喜先指向寇红:“这个钱篓子肯定舍不得她的生意。” 他又指了指秋彦平:“你放不下你的那些病人。” 他再指指自己:“我啊,几天没看到死人就浑身不自在,哈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顿时气氛也好了很多,宋喜说了一些他遇到的好玩的案子,不知不觉就到了天黑。 阿木依看着天空:“我们运气不错,这几天秋高气爽天空没什么云,今晚的月亮一定很明亮,要看什么都应该能看得很清楚。” (本章完) 33 八扇门 - 痞子神捕 - 橘籽 这天晚上的月亮的确很亮,月光刚照到水坑上,两股雾气就出现了。 这个时候,宋喜听到树林里有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体型很大的动物走过来,他挥挥手示意大家先躲一下。 他们刚在一丛矮树后躲好,一个人就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这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火把,刚走出树林就灭了火把,可也足以让宋喜他们看清楚这个人的样子了。 这是个男人,约莫四十来岁,个子不高可给人的感觉很健壮,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有一个很大的脑袋。 宋喜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他轻轻用胳膊撞了寇红一下,寇红对他点点头。 一个有着这样外表的人出现在这里,宋喜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当初他去宋家村祭拜,却突然从村子里离开的神秘人武大头,这个人的模样看起来很附和村民对武大头的描述啊。 武大头扔掉火把站在水坑边,神情很复杂的看着水坑,等月亮越来越往天空中升起,他的神情也肃穆的好似已经石化了。 就在宋喜他们都快等的脚发麻的时候,月亮升到了天空的正中,舞剑的人影再次出现在水坑上方,这一次果然清晰了很多。 武大头立刻长剑出鞘跟着人影舞动起来,他应该在这里学了很久了,人影的剑指到哪里,他手中的剑也指到哪里,一招一式都一模一样。 可宋喜总觉得武大头的剑法虽然得到影子剑法的形,却没能领悟影子剑法的精髓,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也一时说不出来。 子时快接近尾声的时候,整个水坑被月亮给填满了,仿佛地上多了一个月亮,就在这个时候,有几道光从水坑里反射出来,射向了水坑旁边的地面,在地面上照射出八扇银色的门。 武大头的脸上出现了很明显的挣扎的表情,他看着地上的八扇门,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其中一扇,去打开一个新的人生,可他却不知道该开哪一扇,因为一旦走错了,那就等于走上了死路。 “我如果是你的话,就走左边数过去第三个。”一个低沉成熟的男声从树林里传出来。 武大头立刻握紧了剑,沉声道:“谁?出来!” “好啊。” 一个白色的人影从旁边一棵大树上落下来,他穿的衣服很奇怪,袖子特别的宽大,让他飞掠在半空的时候,姿势特别的潇洒,也特别的想一只展翅翱翔的鸟。 天龙王?! 宋喜看到这个人更是吃惊,为什么天龙王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跟踪了自己? 天龙王落下去的地方非常的巧妙,正好在水坑边上,却并没有踏入任何一扇门中,他对武大头说:“机关已经启动了,这个时候你和我打一架,无论谁踏错一步,结局都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吧?” 他不等武大头回答,转头对宋喜他们藏身的树丛说:“宋喜,你觉得呢?” 看来是藏不住了,宋喜示意寇红他们暂时不要出去,毕竟情况不明,还是他自己出去看看再说。 宋喜走出树丛,笑嘻嘻的站在八扇门之外:“哟,这不是天龙王吗?好久不见啊。” “没什么好久不见,我一直派人盯着你,没事也在暗中偷偷的监视你,你没看到我,我倒是经常看到你。”天龙王也毫不避讳的说:“不过这次我倒不是跟着你来的,而是这位。” 他指了指武大头:“来见一见吧,前朝国师的守墓人。” 宋喜看向武大头,态度一点也不客气的说:“哟,守墓人啊,你守的是国师的墓,还是别人的墓啊?” 天龙王是不知道宋喜和这位武大头的纠葛,他挑了一下眉毛:“你认识这位守墓人?” “不认识。”宋喜看着眼前的武大头,心里猜测他有没有可能是自己的爹,可这个武大头的长相和他一点没相似之处,他心里果断放弃了这个念头。 武大头也把宋喜给认出来了,他说:“你就是那年来查无名氏的那个人。” 天龙王虽然没听懂,可宋喜却听懂了,他冷笑一声问武大头:“我查无名氏,你跑什么呀?” 武大头抿着嘴不说话。 宋喜又冷笑一声:“不会是心虚吧。” 武大头说:“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守墓的人学你家主子的剑法,经过你家主子同意了吗?小心这位前朝国师分分钟从墓里跳出来掐死你哦。”宋喜直接点破了武大头的行径。 武大头语气很僵硬的说:“这个剑法本来就是给我们学的。” 宋喜轻笑一声:“那我也学一学,你不介意吧?” 他们两个人互看着,气氛有些一触即发的紧张。 天龙王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个僵持的局面:“我可听说这个门一个月只出现一次,而且每次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到底进不进去。” 武大头说:“这八个门只有一个是生门,其他七个都是死门,选错了那就是必死无疑。” 宋喜看着武大头:“作为一个守墓人,你不是应该说有你在,我们休想进这个墓吗?怎么?难道你也想进去看看?” 天龙王对宋喜摆摆手,示意宋喜不要再用言语刺激武大头了:“前朝国师可是个奇人,他的墓自然会让人想一探究竟,各位,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宋喜,你不把你的小朋友给请出来吗?” 宋喜想想自己和他们在这里斗嘴也没什么意思,他转头喊了一声:“阿木依,来看看呗。” 天龙王闲闲的一理衣袖:“都出来吧,躲树丛里也不怕有蚊子啊?” 宋喜知道是瞒不过他的,只好说:“都出来吧。” 阿木依他们三个人走了出来。 阿木依一看到地上的八扇门,就皱起眉头陷入沉思:“这是根据八卦排列的,一般来说,能够走的是生门,可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他看看天上的月亮,再看看地上的水坑:“地上的是倒映的月亮,那么很可能这是个倒八卦,我们走这道门。” 武大头看着阿木依指的门,非常客气的说:“你们先进去。” (本章完) 34 进墓 - 痞子神捕 - 橘籽 阿木依冷笑一声,对宋喜点点头,宋喜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应该相信阿木依,他一伸手抓起阿木依和木人傀儡,将他们恰好抛到阿木依指的那扇门上。 可却什么变化都没有。 天龙王不相信的走过去:“这门是怎么开的啊?” 他跺跺脚:“难道要用挖的啊?” 宋喜也走过去:“裘不落能进去我们也应该能进去。” “裘不落那是……”天龙王说到一半就截住了话头,然后转头看武大头:“十年前有人从这里进去,难道你没看到?” “我,我有一段在山下村子里生活,没有天天守这里……”武大头的表情说明他根本就不知道十年前有人进过墓穴里。 “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天龙王看看空中盘绕的两股雾气,心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宋喜说:“把手伸给我。” 寇红这个时候已经跑了过来,她不放心的说:“干嘛伸给你?” 宋喜却示意寇红不要多嘴,毕竟他很是很清楚天龙王的来历的,如果天龙王要害他,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他把手伸给天龙王。 天龙王一只手抓着宋喜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宋喜的掌心一划,指甲划破了宋喜的皮肤,他拖着宋喜走到水坑边,用力一挤,挤出几滴血,让血滴入水坑中。 宋喜的血沉入水中没多久,地上的八扇门都动了起来,本来就是水坑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反射出来的光,这个时候全乱了,乱了一阵以后,汇聚成一个门,却是投在旁边一棵大树上。 阿木依小跑着过去敲了敲树,然后围着树走了两圈,手不知道动了哪里,整个树都移开了,露出树下一个巨大的洞。 入口竟然被他们给找到了! 所有人都很高兴。 宋喜在高兴之中还带了点疑惑:“为什么要滴我的血?” 他一直怀疑天龙王是知道他的身世的,他觉得天龙王这个时候选择用他的血,一定是有原因的。 天龙王却没回答,他丢了一个火折子进树洞里,火折子一下去就熄灭了:“暂时还不能下去,得等等。” 宋喜不依不饶的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不值得回答,所以我才不回答。”天龙王躲避着宋喜的目光。 宋喜想到当年他和阿木依被逼迫进入明炎圣火宫的地宫,遇到了一种古怪的虫子,这种虫子杀人极其犀利,全靠阿木依和崔怀是沱沱族的后人,他们才能从虫子口下逃脱,而今时今日天龙王用他的血……难道他是前朝国师的后人? “难道你是前朝国师的后人?”寇红也想到了这个,她有些不太敢相信的看着宋喜:“阿木依说这里的风水可以让国师的后人当皇帝的,可我怎么看你都不像能当皇帝的样子啊,难道我们得起个义?可现在天下挺太平的,也没起义作乱的理由啊。” “想知道答案,就跟着下来吧。”天龙王又丢了一个火折子下去,看到火折子没有立刻熄灭,他直接跳了下去。 武大头也跟着跳了下去,宋喜他们也不甘示弱的跳下去。 下去以后有一扇石门,石门非常的高大,上面铭刻着古怪的花纹,像是两只鸟,可这两只鸟却长着豹一样的头。 阿木依走过去很快就找到了开门的机关,他说:“机关被人动过了,很可能和你们说的十年前来的人有关系,里面就算有千斤顶应该也被破坏了,门可以推开的。” 天龙王示意宋喜等一等,他满意的看到武大头已经心急的过去推门了。 门果然是一推就开,门的后面是往下的长长的石阶,石阶的尽头才是第一间墓室。 墓室的格局被裘不落画了下来,阿木依在来之前早已经将那幅图给烂熟于心了,他带着宋喜他们毫不迟疑的在墓穴里走着。 整个墓穴从图上看没什么特别,可真的身临其境,就觉得极其的宏伟了,这是用一个天然洞穴开凿出来的墓穴,每一间墓室里都有巨大的石雕,地面上都有暗藏的机关,摆放的随葬品也是非常珍贵的玉器和黄金制品,跟史书上记载的牛车拉到哪里就葬在哪里根本就不一样。 有了阿木依和秋彦平在前面开路,宋喜连机关是什么样子都没看到,就被一路领到了主墓室。 主墓室却是意外的干净但却很诡异,整个八方形的墓室中间放着一个黑色的棺椁,而棺椁上面坐着一具变成白骨的尸体,尸体的头顶上方却悬浮着一把黑色的剑。 他们能看清楚这些,是因为主墓室的上方有一大块透明的地方,光亮从这里透了进来。 宋喜不敢相信的看着头顶上这块巨大的水晶:“这上面就是我们看到的水坑?” 水坑露出地面的地方不大,可在地下却很大,像是一个窄口的瓶子。 有一个身上发着光的东西从水里游过去,让墓室的光线变得迷幻起来。 寇红握着宋喜的手:“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 天龙王说:“国师养来看门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也有人说是从东海捕来的鲛人。” 他的目光落在棺椁上。 宋喜他们也跟着看过去,棺椁上打坐的这具白骨穿着一件黑色用金线绣着仙鹤图案的外袍,头上还戴了一个金冠,看上去生前非富则贵。 宋喜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棺椁上的白骨:“这就是前朝国师?他死了也不躺进棺材里,还在这里打坐吗?” “这不是国师……”天龙王的表情很肃穆的说:“这是鬼帝。” “鬼帝?!”宋喜他们被吓了一跳。 名满江湖的第一剑客,****上的无冕之王鬼帝居然早就在这里变成一堆白骨了? 武大头显然也是听说过鬼帝的名号的:“你,你说什么?!” “鬼帝是前朝国师的后人,裘不落十年前能找到这里,那是因为鬼帝让他来开机关的,为的就是要死在这里。”天龙王绕着棺椁走了一圈,然后定定的看着上面漂浮的黑色长剑:“要不然以裘不落的本事,穷其一生也进不来的。” 武大头不服气的说:“如果他是国师的后人,为什么不来找我?” (本章完) 35 从头说起 - 痞子神捕 - 橘籽 “为什么要去找你?”天龙王用不耐烦的眼神看着武大头:“你都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向武大头那边走了两步,气势逼人的说:“不是吗?” 宋喜听得一头雾水,可又觉得插不上话。 阿木依埋头研究那个纯黑色的棺椁,好似一点都不关心这边的事情。 秋彦平在查看鬼帝的遗骨,想找到死因。 寇红疑心武大头另有帮手,赶紧跑到墓室的入口。 天龙王轻蔑的看着咬紧了牙的武大头:“不是前朝国师的后人,根本进不来,你在这里呆了十多年连大门在哪里都找不到,就算让你学了几招剑法,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武大头冷笑一声,目光投向空中悬浮着的黑色长剑:“可我现在进来了。” 他走向棺椁,手伸向空中的长剑,目光因为贪婪而显得有些凶狠:“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有我在,你能拿到什么?”天龙王伸手拍向武大头的背心。 武大头反身用手中的铁剑和天龙王打了起来,墓室里立刻充满了凌厉的剑气。 宋喜看出武大头用的正是水坑上剑影施展的剑招,武大头已经将这套剑法研习了十多年,可谓是烂熟于心,每一招一式都是行云流水般,一招接着一招让人目不暇接,可宋喜还是觉得他的剑招之间有些不对劲,却又一时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天龙王明显未尽全力,掌风带着他的衣袖飘起来,身形潇洒游刃有余:“当年鬼帝施展出这套剑法,我没能走过五招,你现在已经施展了二十三招了,却还拿我没办法,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武大头看了一眼空中悬浮的黑色长剑,近乎嘶吼的说:“因为我没有那把剑!” “答对了一半。”天龙王明显是不耐烦再试武大头的剑法了,他伸手弹出两点剑气,封了武大头的穴位,让武大头不能动弹,这才抖抖衣袖,整理了一下衣领,缓缓的说:“这套剑法讲究的是从容大气,而你嘛,实在是没有这种气度。” 宋喜在他们打斗的时候,已经把他们说的话在脑海中转了好几遍,等武大头被天龙王给制住了,他才问天龙王:“你处心积虑的接近我,是不是因为我是前朝国师的后人,我的血可以帮你打开这个墓?” “我进或者不进这个墓都没有什么区别。”天龙王抬头看棺椁上悬浮的长剑,语气平静的有些哀伤:“这里的一起都不属于我,我也不需要。” “那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宋喜干脆将自己的问题全都问了出来:“鬼帝既然十多年前就死在了这里,为什么江湖上无人知晓?他武功这么高绝又是为何人所杀?你之前说裘不落是靠着他才进来的,难道他也是前朝国师的后人?那么……我和他是什么关系?这里如此诡秘,你又是怎么知道这里的秘密的?” “问题可真够多的,我知道这里的秘密,是因为鬼帝亲口告诉我的。”天龙王看秋彦平正在撩开鬼帝尸骨上的衣服,想要查看鬼帝的死因,他干脆的说:“你可以把尸骨移下来慢慢看。” 阿木依这个时候从棺椁边站起来:“这个棺椁是磁石制成的,这把剑应该也是磁石制成的,磁石有阴阳两极,两极相对就能让剑悬浮在棺椁上了。” 天龙王看阿木依想要爬上棺椁去取剑,他忙出声阻止:“别,这把剑你取不得。” 他指向宋喜:“得由他来取。” 宋喜绕着棺椁走了一圈:“这把剑也不是那么容易取的吧?如果贸然把剑拿下来,只怕会引动什么机关的吧?” “聪明,你们可以慢慢的找机关,在找的时候不妨听我讲一个故事。”天龙王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头上隔水投下来的斑驳月光:“想要弄明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们可得有些耐心听我从头说起。” 他走到棺椁边:“我们就从这位前朝大国师说起吧,说起来,他可是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前朝国师出生世家,从小受名儒授课,文韬武略满腹经纶,可却因为家中亲戚卷入了一桩大案,为了逃避被株连九族的厄运,他被送入道观做了道士,本以为会在道门籍籍无名度过余生,却在五十多岁受到圣上赏识成为为了国师。 前朝那位皇帝到了晚年非常信道教,迷恋炼丹成仙,大事小事都要找这位国师占卜一下问一问,竟然让这位国师生出点凌驾于九五之尊的感觉来。 国师是一位既然想了就要做的人,可当时他已经年过六十,且手中没有兵权,知道以自己的年纪和能力想要改朝换代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将自己的孙女嫁给了太子,又将这个鲤鱼出水的风水局改成了双龙戏珠局,想让自己的外孙当上皇帝,也算让他家后代子子孙孙都是皇帝。 宋喜跟着地缺学艺的时候,因为地缺爱看史书,他也跟着看了不少,前朝的历史他也是略知一二:“我如果没记错,前朝这位国师死后第四年太子才继位,虽然不知道他的孙女有没有给太子生下子嗣,可前朝那位在登基第三年就被本朝开国皇帝给杀了吧?当时还杀了前朝所有的皇室吧?就算国师有曾孙,那也没皇帝命了,我看这个双龙戏珠的风水也不太灵嘛。” 寇红蹲在墓室入口,也听得津津有味:“鬼帝能进来,那说明他也是国师的后人,他被江湖尊称为鬼帝,那也算个无冕之王,也没辜负这风水宝地啊。” “说的不错,嫁到皇家的那位孙女是死了,可国师还有孙子啊,鬼帝就是他孙子的儿子。”天龙王看着被秋彦平从棺椁上搬下来的白骨:“小心点,别弄散架了。” 他走到武大头面前:“国师除了给自己的孙女考虑,还是考虑过这个孙子的,所以留下了这套剑法和一柄宝剑,交给守墓人,要自己的守墓人交给自己的直系后辈。” 前朝的覆灭和接下来的数年战乱,让守墓人失去了国师后人的消息,经过多年查探,他们终于在四十年前找到了当时还年幼的鬼帝,并将鬼帝带到这里悉心教导,鬼帝也不负所望,在江湖上闯出了极大的名头。 :。: 36 知己好友 - 痞子神捕 - 橘籽 天龙王对武大头叹了口气:“我要没猜错,鬼帝离开这里以后,你爹也带着你们都离开了,想着反正这里已经交给国师后人了,他们也不用再守着空山老林过日子了,可没想到你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又回来了。” 他摇摇头:“想着小时候看过的满是金银珠宝的墓穴,你原本是为求财而来,要是我的消息没错,当年你在江湖上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强盗,当初是为了求财来的吧?没想到让你撞见了这套剑法,心痒痒的留下不走了吧?我受累劝你一句,你练不成的,别练了。” 宋喜觉得他已经把鬼帝的来历给弄清楚而来,可他自己的还没弄明白呢:“说正事,鬼帝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他是国师的后人,我也是国师的后人,我们两个算什么亲戚啊?他是我哥还是我叔啊?” 寇红伸伸蹲的有些麻的腿:“按照一般逻辑来说,他应该是你爹。” 宋喜故意忽略寇红的话,装作没听到。 秋彦平从白骨边站起来说:“他是被毒死的,而且是蛊毒。” 他看宋喜疑惑的目光,指着鬼帝遗骨的胸骨部分说:“你看这胸骨上有细小的小洞,像是被蚂蚁给啃噬过一样,虽然我对蛊毒不太在行,可也看过师父的藏书,如果我没记错,他中的是噬魂蛊。” “噬魂蛊?”宋喜是第一次听到这东西。 秋彦平点点头:“这种蛊是极难养的,不过养成以后倒是的确可以杀人于无形。” “天龙王,说吧,到底是谁给鬼帝下的蛊?”宋喜心里很急,可看天龙王的样子,似乎打算慢慢说了。 “对啊,鬼帝既然死在了这里,那么在鬼泣崖的又是谁呢?”寇红也很是好奇。 “没有人啊,最近十年有谁见过鬼帝吗?”天龙王不紧不慢的说:“这件事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当时的鬼帝在江湖中已经是声名鹊起,击败了好多武林高手,意气风如日中天,也结识了不少有能力的人,在江湖上一时无两,而且他还有一位红颜知己相伴左右。 当时他正带着这位红颜游山玩水,巧遇本朝大公主嫁到乌磨察的途中,被若纥族人攻击,公主的送亲队伍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红颜看到有位姑娘被几个士兵追赶,动了隐恻之心让鬼帝救人。 “鬼帝也救下了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星,也是这辈子最大的祸星――大公主。”天龙王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很是唏嘘。 宋喜皱着眉头:“难怪你让悬壶宫四宫主谎称我娘的尸骨是大公主,因为你很清楚大公主的去向,知道这个谎言不会被戳穿。” “鬼帝虽然自由在这里学习武艺,又有守墓人的悉心教导,可论心机哪里比得上从小在宫墙中长大的大公主呢?”天龙王继续讲着往事:“她知道鬼帝的身份以后,就想尽办法留在了鬼帝身边,她知道如果自己回去一定会被再送去和亲,不如借此机会让别人以为她已经死了,另谋一番大业,可以说鬼帝能有今时今日这番局面,都是她的功劳。” 宋喜虽然有些猜到了,可还是忍不住问:“那位鬼帝身边的红颜呢?” “她成功的让鬼帝误会红颜和别的男人有染,将红颜给赶走了,又在红颜这边装好人,让红颜甘愿换上她的衣服去帮她引开朝廷派来的捕快。”天龙王的双眼明亮的看向宋喜。 宋喜脑子里震了一下:“你说的,鬼帝的那个红颜,是我娘?” 寇红翻了个白眼:“我刚才不说了吗?剧情都展到了这一步了,是个傻子也能猜出来鬼帝是你爹。” 天龙王叹了口气:“你娘离开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她怀了你,而且我们当时也中了大公主的计,以为你娘是个不贞之人。” 他看宋喜的表情不太相信,他指指地上鬼帝的白骨:“鬼帝长得不太好看,实话,真的,又黑又瘦的,可因为从小被人侍奉着,武功高又满腹经纶,自有一种吸引女人的气度,而你娘呢,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其实鬼帝对着你娘总是有些不自信的,而且,大公主设计的这个奸夫也的确是个相貌俊美的青年才俊……说出来你们可能也知道,悬壶宫的三宫主,当年他倾慕大公主所以为大公主做了很多事,最后被悬壶宫给带回去了。” “嗯?”秋彦平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个时候看到天龙王提起悬壶宫,宋喜又向他看了过来,他说:“我的确从未见过三师叔,也从来没听人提起过他,你也知道我不会去打听这些事的。” “悬壶宫的医术很好,前一代宫主收徒弟的眼光更好,每一位都是玉树临风的人物。”天龙王赞完之后补上一句:“当然,和我比起来还差了点。” 他不等寇红和他呛声继续说:“鬼帝的武功虽然高,可对建帮立业的纵横权谋之术并不精通,大公主却是个中高手,她利用鬼帝的名气和威望,将原本只是个凡脱俗的剑客,推成了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鬼帝,她自己也成了鬼帝身边的风后。” 鬼帝身边三王一后的风后居然就是大公主? 宋喜咬着牙,他虽然从来没见过他娘,可想到自己的娘居然是这么死的,他心中充满了怒火:“她在哪儿?” “你问了也没用,她虽然不会武功,可她身边高手如云,还有一个武功不低于我,又对她忠心耿耿的水龙王,也就是他们两个练手,才能假装鬼帝在闭关参悟剑术,骗过了众人让鬼帝的势力在这十年也不停歇的壮大。”天龙王说。、 寇红走到宋喜身边,握住宋喜的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先听他说完。” 秋彦平已经先替宋喜给问出来了:“那么天龙王你又在这件事里充当什么养的角色呢?” 天龙王平静的看着秋彦平:“人活在世上总有一两个知己好友,你们肯为了宋喜来这里,难道我就不能为鬼帝做点什么吗?” :。: 37 赶紧走 - 痞子神捕 - 橘籽 秋彦平用不太相信的眼神看着天龙王:“从你进来到现在,你对鬼帝的遗骨并无半点敬意,我是在看不出你对他有任何的兄弟情义。” “男人之间的情谊可不是用来哭天喊地的,而是为兄弟做该做的事。”天龙王看向神情复杂的宋喜:“比如带他的儿子来认祖归宗,比如替他的仇人铺一条死路。”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有些事你一时间接受不了,可你一定要听我把话说完。” 宋喜咬紧了后槽牙挤出一句:“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就凭你的血能打开国师墓的机关,你就该信我。”天龙王料想到了宋喜会质疑:“就凭我不是一个闲的有时间编故事来哄小孩的人。” “所有一切都是你说的,你有什么证据?”宋喜死死的盯着天龙王的脸,怕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天龙王和宋喜对视了一眼,他手势优雅的扯开自己的衣领,三层衣服被他一扯全都扯开了,他露出胸膛:“我的证据就是我也中了噬魂蛊。” 秋彦平闻言忙走过来查看,他先看了看天龙王胸口的皮肤,又伸手搭上天龙王的脉,最后到处一点药粉在天龙王的胸口,看到药粉的变化,他回头对宋喜说:“虽然我不确定他中的是不是噬魂蛊,但他的确身上有蛊,不过……” 他也用不太相信的目光看着天龙王:“有些蛊是可以增进功力的,我对蛊术知道的也不多,你中的是什么蛊我看不出来。” “信与不信都在你们。”天龙王看了一眼头上的水晶,光影已经转暗了:“天要亮了。” 他说:“你们走吧,如果现在不出去就再也出不去了,这个墓是没有办法从里面出去的。” 这个时候阿木依已经破了棺椁上的机关,他对刚才的天龙王说的那些,似乎都没听到,他对宋喜说:“去取剑吧。” 天龙王也说:“这把剑本来就该是你的,只有用这柄剑才能施展出鬼帝的剑法。” 寇红推了宋喜一把:“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先拿了剑出去再说!” 宋喜一咬牙飞身掠过棺椁,落地的时候那把漆黑的用磁石制成的孤剑已经在他手里了,磁石比一般的石头重,这柄剑拿在手里很有些分量。 天龙王目光平静的看着宋喜:“虽然你已经知道了打开机关的方法,可我希望你出去以后能毁了这个机关,因为鬼帝的儿子,不止你一个。” 寇红吃了一惊:“宋喜还有兄弟?” “可我想你应该不想认这个兄弟,他是风后所生,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天龙王挥挥手,一脸的疲惫:“我当年识人不明被她蒙骗,也替她做了不少事,虽然成就了鬼帝一代枭雄,可最后终究是为他人做了嫁衣,我知道她太多的秘密,对她不够忠心,所以她要杀了我,而我,临死前送给她的礼物,就是你这个仇人,我相信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你应该就是能让她所有野心化为乌有的人。” 宋喜握着手中的剑,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天龙王说的话,可眼下除了一具中了噬魂蛊而死的尸体外,实在也没有别的人可以作证,这具尸体是不是鬼帝的也不可知。 这个时候头上的水坑里的水荡了一下,让墓室的光影突然暗往来又透出微光,可上面的水纹却不停的荡漾,投下来的暗影让每个人的脸都显得格外阴沉。 天龙王急急的说:“没时间再说了,你们赶紧出去。” 他伸手解开了武大头的穴:“你不配死在这里,走吧。” 武大头咬着牙一脸屈辱的往外跑。 “走。”宋喜下了决心,示意秋彦平带着阿木依走在前面,他将寇红推进墓道以后,打算走在最后面。 “宋喜。”天龙王突然出声叫住宋喜。 宋喜回头看向天龙王,天龙王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惨淡的笑:“风后的目的不是江湖,她要的是整个天下,你一定要阻止她。” 宋喜觉得很烦躁,既然天龙王要说,为什么不把风后的计划都说出来呢:“她到底要做什么?” “你自己去查吧。”天龙王弯腰抱起鬼帝的尸骨,将尸骨放到棺椁边,蹲下去整理的尸骨上的衣服:“你是他的儿子,应该能查得出来的。” 前面传来寇红的声音:“宋喜,快走!墓道的门在往下落了。” 宋喜一转身跑了出去。 弯弯绕绕的通道,一层层的墓门落下来,传来一阵阵的震荡,最后都在水坑投下来的光消失的时候归于静寂。 天龙王拿出一个火折子,又从袖中拿出一只蜡烛点燃,盘腿坐在已经成为一堆白骨的鬼帝对面,又拿出一壶酒,自己喝了一口,将剩下的酒洒在地上:“十年江湖路,平生君子意,没想到最后我们都栽在同一个女人手上,你应该已经在黄泉路上等我了,我带了你儿子来见你,也算没辜负和你一场情谊,你在黄泉路上等等我,我还要和你比剑下棋纵横四海呢。” 话音刚落他就坐着不动了。 噬魂蛊每天日月交替之时作,其时如百蚁蚀骨,疼痛难忍,直到蛊虫吞噬完中蛊人的心脉为止,天龙王既然已经为自己找到了可以报仇的人,也不想再受这噬魂蛊的苦楚,但求一个痛快了。 出了国师墓的宋喜神情有些怔怔的,寇红知道现在是她该站出来拿主意的时候了。 她对阿木依说:“这里的机关暂时别毁了,宋喜还要学这套剑法。” 武大头目光恶毒的看着宋喜手中的孤剑。 寇红冷笑一声,手一转,背后的瑶琴泛月就已经在手里,手一扣琴弦,几点气劲应指而出,直接断了三棵大树:“你要是觉得自己的骨头比这树还结实,不放来试试我的琴瑟谱,姑奶奶我送一曲春江花月夜上黄泉路。” 武大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却有这样的武功,他一咬牙扭头跑进树林。 寇红虽然不是个擅长心术的人,可她能做成那么大的生意,官场商场的人都见得多了,自然也不会是个善茬,她对秋彦平说:“你悄悄跟上去,我怕这个武大头不死心使坏。” 秋彦平点点头,如一股轻烟般跟了上去。 :。: 38 用刑 - 痞子神捕 - 橘籽 阿木依说:“既然还要在山里住一段时间,那我就去收拾一下。” 他是刻意避开让寇红和宋喜能说说话。 寇红握紧了宋喜的手,用很真诚的目光看着宋喜:“宋喜,我知道天龙王所说的你的身世,让你有点不能接受……” 她心里叹了口气,觉得是自己也没法接受啊,当初宋喜为了苏远琴还是去向鬼帝下过挑战书呢,结果呢,为了初恋挑战的居然是自己亲爹。 宋喜将自己手中的剑一掷,剑锋锐利,立刻有一半的剑锋没入土中:“我是根本就不信。”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爹是个普通的农夫,一个走四方的商贩,因为路上遇到山贼无暇顾及自己的娘,才让自己的娘身怀六甲流落到平山来,也不是一个被人蒙蔽而不要他和他娘的鬼帝做爹。 寇红目光坚定的看着宋喜:“事不关己,关心则乱,你现在心情我很明白,可你想想,天龙王既然能知道你爹的真实来历,那么你娘会不知道吗?你娘身怀六甲还要来平山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生下你以后找到国师墓,然后让你学会你爹的本事吗?你就算觉得你爹是个白痴,可也不该辜负你娘的心意。” 她冷笑一声:“我管她是风后还是大公主,敢骗我公公,害死我婆婆,也不去打听一下我是谁,这年头如果不能快意恩仇手刃仇人,我们还学屁的武功啊?相公公,你放心吧,这老妖婆不管计划做什么,只要我们齐心,就让那老妖婆高高兴兴来,凄凄惨惨走!” “跟你在一起,还真是没法伤心起来呢。”宋喜叹了一口,知道寇红是故意逗他开心,他伸手揉揉寇红的头。 这个时候,秋彦平提着武大头回来,看样子武大头被秋彦平给点了穴,而秋彦平抿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宋喜忙问:“怎么了?” “他看到他要放信鸽,就拦了信鸽点了他的穴,将他给带回来了。”秋彦平说着将武大头丢在地上,拿出丝帕擦擦自己的手,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纸卷递给宋喜。 宋喜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天龙王带了鬼帝之子来,此子名宋喜,他已得孤剑。” 看来他是鬼帝的儿子的这件事,是铁板钉钉的了。 宋喜看着天空,将手里的纸条揉成了一堆碎纸。 寇红有些担忧,她丢个秋彦平一个求助的目光。 秋彦平走过来,伸手拍拍宋喜的肩:“你记不记得你在我娘面前说过什么?” 他看着宋喜说:“你说你从今以后就是我大哥了,有你吃的就不会饿着我,有你穿的就不会冻着我……无论你是谁,我都是你兄弟,你不是孤苦无依的人,你有我,有阿木依,有寇红,有我们大家。” 宋喜伸出一只手,秋彦平含笑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寇红把手放到他们的手上,噘着嘴瞪着宋喜:“你可还有我呢。” 宋喜顿时心中充满了感动,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个人,有这样的朋友在身边,自己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呢?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地上的武大头:“他应该还知道不少事,看来,我要试试在沉雪台学的拷问手段了。” 秋彦平低头整理衣袖:“你下手别太重了,只要还剩一口气,我就有办法给救回来。” 宋喜对寇红扬扬下巴:“去找阿木依借个钳子,我先把他几根手指甲玩玩。” 他走到武大头身边,捏住武大头的腮帮,直接下了武大头的下巴,这才慢慢检查武大头的嘴里有没有暗藏自杀毒药,看到没有以后,他才把武大头的下巴给送回去:“连自杀的毒药都没有,看来你的头头觉得你知道你的东西,根本不值得用命来保护嘛。” 寇红已经蹦蹦跳跳的拿着钳子回来了:“没事,管他知道什么,就冲他想打小报告,我就能让他学会哭字怎么写了。” 秋彦平看看天色:“我去眯一会,要救人再找我。” 寇红捂着眼睛跑开:“我见不得血,我去做早饭。” 宋喜才拔了武大头三根指甲,武大头就痛的昏死过去了,宋喜也不带客气的,把他给拖到他们安放马车的地方,拖得武大头皮开肉绽的又醒了过来。 宋喜笑嘻嘻的比划了一下钳子:“既然醒了,那就继续拔指甲好了。” 他看武大头打了个寒颤,他把钳子放下,态度很温和的说:“我和你开玩笑的,我这个人又不是坏人,怎么做得出这种事,你等等,等我吃完早饭再来拔,毕竟你可以饿着,我可不能饿着我自己了。” 武大头一听,差点又晕了过去。 不等他晕,寇红一盆水就泼了过来,嘴里咬着半个饼,含糊不清的说:“呀,手滑了,不好意思啊。” 四个人围着火堆开始吃早饭,一边吃早饭一边还商量怎么对武大头用刑。 寇红说:“男神说被噬魂蛊弄死的人,骨头上像被蚂蚁咬过一样,虽然我不会练噬魂蛊,但是啊,我觉得我们可以在武大头的伤口上撒上白糖,然后把他丢到蚂蚁窝旁边,让他试试我这个仿制版的噬魂蛊。” 阿木依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毕竟自己动手去行刑是件很累的事情,我也可以给你做个机关,要打人什么的让木头人去,别累着自己。” 秋彦平说:“我在山里找到一个草药,把这个草药的汁液涂到皮肤上,会有火辣辣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一个人能承受多少这种草汁才能晕过去,正好用他试试。” 这些主意一个比一个让人毛骨悚然,武大头已经被宋喜拔了三个指甲了,知道他们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再加上之前天龙王说的话,他也听到了,估摸着宋喜和风后是死仇了,眼下他是该为风后保密,还是为自己保命的时候。 经过一番挣扎,武大头选择了后者,他咦咦呜呜的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宋喜嘴角浮起一丝笑,解开了武大头的哑穴。 :。: 39给我个痛快 - 痞子神捕 - 橘籽 武大头一副铮铮铁骨的样子说:“你们还是给我一个痛快杀了吧。” 寇红听了以后似笑非笑的说:“武大头啊武大头,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年纪来说,想在江湖上有一番作为已经迟了,不过啊你的运气不错,你遇到了我,你替宋喜他们家守了这么多年的墓,我也不会亏待你,只要你现在弃明投暗归到我这边来,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荣华富贵的下半生的。” 武大头嘴边一扁,似乎对寇红这个说法很不满意:“我想要什么我自己能弄到!” “得了吧,你在这山里住十多年,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情怀啊。”寇红撇撇嘴:“你不为了钱会帮风后做事吗?” 武大头不屑的冷哼一声:“如果不是欣兰和孩子在她的手上,我又怎么会任由她摆布?” “欣兰?”宋喜挑了一下眉毛,他突然想起来,匡一行似乎提起过,冒充大公主嫁到乌磨察的那个侍女的名字叫桂兰,都带一个兰字的话…… 他试探着问:“你的娘子不会是风后的侍女吧?” “是。”武大头咬了一下牙承认了。 宋喜摇摇头:“恕我直言,你所谓的妻儿,只怕也是风后给你下的套,如果风后是诚心想笼络你,为什么不把你的娘子留在这里陪你,只扣下你的孩子呢?这么多年,你的娘子和孩子来见过你几次?这个孩子嘛,我看未必真的存在。” “我不信。”武大头咬着牙:“你不要胡说八道!” “不信?”宋喜冷笑一声:“不信你就一封信过去,说一个自称天龙王的进入了国师墓,还将你打伤了,你希望临死之前见欣兰和孩子一面,你看她们会不会来。” 他抬手解开了武大头的穴道:“写吧。” 寇红笑嘻嘻的把文房四宝给武大头拿了过来,还给他搬了一张小桌子过来。 武大头的手有些颤抖,不光是因为被宋喜拔了三个指甲,还因为他心里的不确定,本来他是很笃信的,只要自己好好守着这里,练好了武功就可以去和欣兰还有孩子在一起了,可想想宋喜说的话,他心里又有了些不确定。 刚开始的欣兰留下来和他呆了四个月,可那四个月……欣兰每天晚上都会来演练剑招,想在先来欣兰似乎对国师墓的剑术比他还上心,但是……那四个月委实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 四个月以后欣兰就走了,随后写信来说怀了孩子,被风后给扣下了,偶尔会来一两封信问问,却也从来没带孩子来见过他。 宋喜拿着笔呆的武大头:“你也四十多的人了,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理应明白当断则断的道理,你给自己一个明白总好过被人一直利用吧?” 他看着武大头说:“你毕竟是我家祖上的故人,等这件事了断了,虽然你曾经不怀好意,不过我也可以原谅你,毕竟你在宋家村还祭扫过我娘的墓。” 武大头苦笑一下:“我当时山里住的寂寞就到村里去住,听说是个外地来生下孩子就死了的孤苦女子,想到欣兰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知道多艰辛,就去祭扫了一下,没想到居然是……”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宋喜的娘。 宋喜看武大头似乎有想说话的意思,趁机问:“你虽然烧了屋子跑了,可我却看到你的屋里有沉雪台的腰牌,你是沉雪台的人?” 武大头摇摇头:“我以前在江湖上游荡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受伤的沉雪台的人,他委托我把腰牌送回京城去,可一转身我就在这里遇到了欣兰,也就没给他送回去的心思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害的宋喜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他说:“那块腰牌还在不在,我可以帮你送回去。” “在我住的山洞里。”武大头叹了口气,在纸上写下一排字:“天龙王打伤我进了墓穴,命不久也盼见欣兰一面。” 他把纸条卷起来,扶着树干站起来:“你们跟我走吧,信鸽养在我住的山洞外面,那个腰牌也在山洞里。” 宋喜示意寇红留下来守着在纸上算计着该怎么破坏国师墓机关的阿木依,他和秋彦平跟着武大头去。 武大头将信送了出去以后,才从自己住的山洞角落里挖出一个布包,他将布包打开,拿出一个黑色腰牌递给宋喜。 宋喜对沉雪台的腰牌是再熟悉不过了,每个沉雪台的人都有一个腰牌,虽然晃眼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可是捕快和捕头,捕头和门主之间的腰牌却是有细小的区别的,而他拿在手里这块,上面的花饰告诉他这是一块属于门主的腰牌。 宋喜将腰牌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问武大头:“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遇到这个陈雪台的人的?” “大约十年前吧,反正就是我来平山想从墓里取东西的路上,具体的记不清楚了。”武大头说。 秋彦平看宋喜的表情不对,忙问:“怎么了?” “这是属于门主的腰牌……”宋喜把秋彦平拉到洞外才小声说:“这十年来唯一失踪过的门主,就是月娉婷的未婚夫,前任明字门门主冷焕。” “嗯。”秋彦平在刑部当仵作,也时常和沉雪台的人打交道,也是知道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月门主的:“你要把这块腰牌交给月门主吗?” “我还要在确定一下。”宋喜说着返身回武大头住的山洞,去了墨和白纸,他将墨涂在腰牌的侧面,然后把涂了墨的腰牌压在纸上,印出一些看起来没什么意义的杂乱纹饰,他将这张纸折了几下,这些纹饰拼出两个字来:“冷焕。” “你们的腰牌居然还暗藏玄机。”秋彦平很意外的说。 宋喜苦笑一下,从怀中取出自己的腰牌,也这么印了一下,也清楚的印出了宋喜两个字:“我暂时不能回京城去,我想留在这里学剑法,你帮我把这个腰牌带回去给月门主吧。” “你要我走?”秋彦平挑了一下眉毛,显然不太高兴。 “墓也进了,机关也破了,你在京城还有那么多事,我不过留下来学个剑,等学成以后我会毁了这里的机关的,以我的武功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宋喜拍拍秋彦平的肩:“我们兄弟两个,你还怕我会对你客气,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可不会不好意思开口的。” :。: 40 请一请 - 痞子神捕 - 橘籽 秋彦平还有些不放心:“你别忘了风后身边还有个用蛊的高手,如果是他来了,你怎么办?我虽然对蛊术不太精通,可要保你们性命让你们回京城去找师父,相信还是可以做到的。” 宋喜从背后一直没离身的剑盒里拿出引魂笛:“义父也怕我这次会遇到蛊族的人,所以让我带了引魂笛。” 他的剑本来就是一把窄剑,却配了一个特别宽的盒子,为的就是把引魂笛藏在里面。 秋彦平一看,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么说来,天龙王把自己关在墓里等死,那岂不是太冤枉了?有引魂笛在,他的噬魂蛊虽然厉害,还是可以解得了的。” “他给我机会说了吗?”宋喜说到天龙王心里也很复杂,不管天龙王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他,可毕竟是这个人把他从梵音寺带了回来:“时也,命也。” 看到宋喜有引魂笛在手,秋彦平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他们把马车的车厢给扛出了大山,套上马让秋彦平带着阿木依先走。 阿木依虽然不想走,还想研究国师墓的机关,可却被宋喜一张劈晕了过去直接丢上了马车。 寇红看着倒在车厢里的阿木依:“你就不怕他醒了以后恨你?” “天底下的机关哪里研究得完的,他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做点别的。”宋喜说。 “说到机关啊,我们那里有个特别流行的游戏,叫密室逃脱,就是在很狭小的地方,用墙啊,道具啊,视觉差啊,制造没法出去的样子,必须要靠脑子通关有些才能出去……”寇红说着赶紧在纸上写下来:“我让阿木依在我们那小镇也做一个,做一个大的,他有事可以做,也顾不上记恨你了。” 宋喜笑了笑没说话。 秋彦平拍拍他的肩,坐上车夫座,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宋喜和寇红回到国师墓附近武大头住的山洞,等了两天才等到有人进山来,武大头依计装出命悬一线气若游丝的样子,还服下了秋彦平留下的药,气脉也断断续续的,看起来就是快死了的样子。 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虽然不十分的美丽,可周身的气质却很温柔,虽然上了年纪可身材还是很窈窕,她站在洞口看着躺在血污上的武大头,语气很温柔的说:“你说想见我,我来了。” 看来这个人就是风后身边的欣兰了。 只是不知道她是当初跟着陪嫁的宫女之一,还是风后后来收的婢女。 武大头有气无力的说:“你为什么……没把孩子给带来?” “孩子?”欣兰轻笑一声:“你先告诉我天龙王是如何打开国师墓的机关的,我再告诉你孩子的事。” “我也没看清楚,只看到他从水坑里跳了进去。”武大头按照之前宋喜教他的话说。 “原来是这样。”欣兰点点头:“那水坑口小腹大,里头养了一只百年蝾螈,没想到入口竟然是在那里。” 她站在洞口并没有过来看一看武大头的意思:“天龙王不愧是鬼帝的知交好友,鬼帝竟然把这个秘密都告诉了他,他的嘴也够紧的,这么多年一点没露出来。” 武大头看她的态度,心里也明白了,可还是不死心的说:“孩子,孩子呢?” 欣兰轻笑一声:“孩子又不是你的,你问来做什么?” “不是我的?”武大头吐了一口血出来。 这口血倒是真的,他的气脉被药物压制,刚才怒极攻心气血倒流一口血喷了出来。 欣兰拂了一下角:“你长成这个样子,你觉得有什么女人会真心跟你?如果不是为了国师墓的秘密,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她叹了口气:“我有点赶时间,你要是一时半会死不了,介不介意我直接一张拍死你?我会下手快一点的,你也不用这么痛苦。” “你给我滚!”武大头心知一切都被宋喜给说中了,他也不想无谓的拖延时间,他咬破含在嘴里的另一颗药丸,一阵颤抖以后他躺在棉絮上不再动弹了。 欣兰叹口气走过来,很是嫌弃的伸手搭了一下他的脉,确定他死了,想了想,觉得挖坑埋了也是脏了自己的手,那出一块丝帕擦着手转身出去。 她走到国师墓前站了一会,看着水坑了一会呆,看样子是没把握能对付水里的东西,最后还是放弃了施展轻功往山下走。 宋喜悄悄的跟在了她身后。 反正国师墓的剑法每个月十五都可以来学的,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揪住大公主的小尾巴了。 进了城镇以后,宋喜用寇红的腰牌找上丐帮弟子,有了丐帮弟子帮着盯梢,宋喜就不用跟的那么紧了,没想到这一路跟着居然跟到了京城。 看着阔别两个多月的京城,宋喜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竟然生出一点不真实的感觉来。 对了,天龙王死之前说过,大公主的目的不是江湖而是整个天下,难道她要起兵作乱? 想到这里,宋喜快步进城去找梅咏安。 若论京城时局,也的确没有人比这位一心往朝堂上走一步的梅家大公子看得更透彻的了。 宋喜说的很含糊,只说打探到有人想图谋不轨。 梅咏安笑着说:“现在天下太平想要作乱谈何容易?” 他给宋喜倒上茶:“我看你这个消息不准确啊。” 也是,眼下虽然几位皇子为了争夺太子位而诸多不和,朝堂之上的风气也有些个奢靡,可好在底子还好,这两年又风调雨顺没遇到什么大的灾祸,国库也算充盈,实在是不具备起兵作乱的条件啊。 可宋喜觉得天龙王说的话未必是假的,只是他暂时想不到大公主要做什么而已。 梅咏安笑眯眯的说:“你回来的正好,我正有几件事要你帮我做。” “我能帮你什么?”宋喜心烦意乱的说。 梅咏安说:“你和许国公的关系不一般吧?眼下有件事啊,他能帮上六皇子,可许国公这两年已经不问政事了,还要你出面替我去请一请啊。” :。: 41 考校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有些不明白:“既然他都不问政事了,你还找他做什么?”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虽然不问政事了,可当年也是朝堂上的风云人物,那么多的故旧门生在那摆着可不是好看的,拉拢了他,无疑会让六皇子的夺嫡之路如虎添翼。”梅咏安笑嘻嘻的给宋喜添了茶。 “我替你出面请一请他是没问题,可他答不答应我可管不了。”宋喜估摸着以他和许国公的交情,请出来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那就是我的事了。”梅咏安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颜王离京以后,二皇子现在风头正劲,他一向为人低调不争,处事宽厚,似乎颇得朝臣拥戴,和他比起来,一向性格秉正的六皇子可处在下风啊,我现在也不得不替六皇子谋划着能多拉拢一些皇亲国戚,以增加声势。” “二皇子?”宋喜皱起了眉头,他来见梅咏安之前,才从丐帮弟子那里得到消息,从平山回来的欣兰正是进了二皇子的府邸。 算起来二皇子是大公主的亲哥哥,如果大公主意图天下,难道她会暗中相助二皇子?可这和她得到天下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是二皇子当了皇帝,也不可能为她恢复身份啊,为了和乌磨察的关系,嫁过去生下孩子的可墩必须是大公主,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想说不是也不可能了。 宋喜觉得有些头痛。 梅咏安看宋喜这个样子,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没事。”宋喜勉强笑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情绪。 大公主二十多年的苦心筹划,他仅凭一己之力能斗得过吗? 深吸一口气以后,宋喜稳住了情绪,不管能不能斗得过,他都得为自己的娘报仇啊。 梅咏安又给宋喜续上热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听说你前一段出去办案子了,这才回来一定很累吧?许国公的事虽然不急,可你也要替我上点心啊。” “六皇子赞成你拉拢许国公吗?”宋喜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如果要挡住二皇子的路,那么帮六皇子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梅咏安说:“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 他叹了口气:“夺嫡这条路从来不是跟着谁的心意走的。” “既然六皇子不太乐意,我觉得吧,单独宴请显得太招摇了,反而引人侧目,我要是没记错马上就要秋猎了吧?六皇子虽然武艺不太好,可让我扮作侍从跟着去,如果收获颇丰肯定会得到皇上嘉奖的吧?”宋喜想了想:“到时候他再以庆贺为名,将猎来的东西摆个宴,就显得很自然了,你觉得呢?” “你说的不错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梅咏安拍了一下自己的腿,对宋喜竖起了大拇指:“小宋啊,年轻人脑子够活泛啊。” 宋喜想跟着去秋猎,一是想帮六皇子,二是想借机看看这位二皇子和二皇子身边的人。 他站起来:“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梅咏安笑得合不拢嘴:“好的,好的。” 宋喜离开了梅咏安的茶坊,心里有些计量,就是他该不该把自己不是大公主儿子这件事告诉台令,如果最后大公主站出来,台令会站在哪一边呢? 回到沉雪台,宋喜去找台令。 坐在书桌后的台令,面前堆着厚厚的卷宗,手上还沾染了一点墨迹,发角有几缕白发,可依旧收拾的非常整齐,入了秋,他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外袍,上面绣着牡丹花。 看宋喜端着一个茶杯坐在自己对面半天不说话,看了一会卷宗的台令也有些不耐烦了:“你销了假该去哪儿办差事就去哪儿,别在我杵着,你不嫌烦我还嫌烦呢。” 宋喜放下茶杯:“我不在这段日子,你们查细作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我出手能查不出来吗?”台令说到这里放下手中的笔,端起茶杯:“是个让你很意外的人,嗯,我暂时还没动他,我觉得他不止是地龙王的人,当然,也许一开始是地龙王的人,不过现在已经搭上了其他后台了,顺着这根藤我得摸个大瓜出来才行。” 宋喜心里有心事,也没追问这个让他意外的人是谁,他手里转着茶杯:“上次你说要考校我的武功,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现在去练武场过过招吧?” “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台令有些奇怪的看着宋喜。 宋喜笑了一下:“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又不想告诉你,所以想和你打一架,如果你赢了我就告诉你,如果你输了,将来你知道了,也不能怪我没说。”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法了。 “小子,还敢和我叫板了是吧?”台令冷笑一声,站起来一拂衣襟:“走!” 台令和宋喜要在练武场比武的消息立刻在沉雪台传开了。 沉雪台自从台令回来以后,一扫之前萎靡的风气,一个个都忙碌了起来,可这样的大事只要是手里没赶着要人命的事情,都暂时放下手里的事赶来看热闹了。 丰度不但来了,还搬了椅子来,他分了一把瓜子给站在自己身边的罗福:“你们门主怎么没来?” “前两天有个刑部的仵作找了门主,门主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罗福嗑着瓜子:“咦,这宋喜有两下子啊。” 练武场的梅花桩上,宋喜和台令正打得难分难解,宋喜穿着沉雪台的黑色衣服,台令一身宝蓝色,两个人速度快的让武功稍差的人,只看到两道影子在梅花桩上晃动。 丰度本来看的不太认真,被罗福这么一说仔细一看宋喜和台令过招,惊讶的站起来,手里的瓜子落了一地:“宋喜的武功居然还在台令之上。” 罗福的武功不如丰度,在他看来台令的动作似乎比宋喜还要快一点:“不一定吧,你看宋喜都站着都没动了。” “你懂个屁!”丰度其他本事没有,在练武上面倒是个奇才,他的外家功夫从小是名师教学,又肯下苦功,练得很扎实,他看的心痒难耐,往前一步对着梅花桩上喊:“台令大人,你和这么个小捕头过招,那是辱没了你的身份,还是让我来吧!” 本书死的最冤枉的应该是天龙王了,如果他一开始坦白说自己中了蛊毒,宋喜应该是可以救他的,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当然,他也不知道宋喜有引魂笛,他只知道引魂笛丢失了,去落虹山找蛊峒的人,因为没有信物根本找不到,每天痛的要死要活咬着牙忍下来,就是为了给风后送个大仇人,也算功成身退了吧 (本章完) 42 意外 - 痞子神捕 - 橘籽 台令试过宋喜的武功以后,惊觉宋喜的武功竟然比他想的更高,他背后微微出了冷汗,估摸自己再有二十招就要输了,这个时候丰度站出来要替他出手,他想抽身退开,却被宋喜如影随形的追着在梅花桩上甩不掉。 台令不得不回身又和宋喜打在一起,他想说话让宋喜分神好找机会:“冷焕的令牌是你让秋仵作送给月门主的?” “是啊。”宋喜哪怕是开口说话也不会散气,这是他在梵音寺下的冰瀑练就了独特的换气法门:“捡到令牌的人只看到冷焕身受重伤,并没有看到他断气……” 他挡住台令打向他面门的拳头,反手抓住一拧,让台令不得不飞身起来在空中跟着他拧的方向旋转来消掉这个力道:“我要是没记错,令牌是有夹层的吧,里面写的是什么?” 台令一个后翻脱离了宋喜的掌握,借势双脚踢向宋喜:“想知道啊?拿你的秘密来换!” 宋喜抓住台令右脚的脚踝一扯,小声的说:“你现在认输我就跳下梅花桩给你留个面子。” “用不着!”台令的左脚踢向宋喜的侧脸。 “你说的啊!”宋喜手一挡一甩,直接将台令给甩下了木桩。 台令在旁边木桩上一蹬,脚不沾地又回到了木桩上,手一展又打向了宋喜。 宋喜等他欺身靠近的时候,不躲不避不回招,小声而清楚的说:“我的娘不是你认为的那个人。” 台令闻言愣了一下,出手顿时就慢了,宋喜往后一倒,装作被台令的掌风打到的样子,落在了梅花桩上,然后捡起之前丢在地上的外袍,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台令愣在梅花桩上,秋天的风吹起他花团锦簇的外袍,却让他的心比这秋风还要瑟瑟。 丰度忙走到台令站的木桩下:“台令大人就是台令大人,真厉害!” 台令回过神,看着练武场这么多的沉雪台的人,他保持了自己一贯的气度,一个跨步下了梅花桩,一拂衣袖在众人的目光中背挺的很直的往自己的书房走。 丰度看台令走了,他也不耐烦的挥挥手:“戏都散场了,你们也走吧,都别这杵着了,要没案子就去帮我巡街去!” 大家议论纷纷的散了。 台令有些颓废的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宋喜最后告诉他的事情,让他很震惊,如果那具尸骨不是大公主的,那……大公主是不是还活着? 心里虽然乱,可台令还是知道自己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稳住沉雪台再说。 宋喜既然开了口,后面的事肯定也会告诉他的。 不过宋喜再次出现在台令面前,却是在秋猎的队伍里。 台令本来因为自己能出来,是六皇子帮了大忙的缘故,虽然这个忙帮的看起来并不是帮忙,但也是保住了他的性命,他原想着趁这个机会去谢一谢六皇子,没想到居然看到六皇子帐前侍卫打扮的宋喜。 宋喜一看台令就想开溜,却被台令给叫住了。 台令冷笑一声:“看样子,你是想换个地方当差啊。” “没有的事。”宋喜眼珠子一转,拉着台令到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立刻把这件事甩到台令身上:“当初我不是求着六皇子把你给保出来的吗?欠的这个人情我也不能不还啊,这次秋猎我就不就来帮帮忙打打猎嘛。” 他活动着手脚:“没想到扮个侍卫还要站岗,可累死我了,你那还有空铺没?要不我穿上沉雪台的衣服,扮作你的跟班算了。” 台令说:“你要是被人给识破了,你不就把我也给拉下水了吗?” “我早就想好了,到时候我就说是你得到了密报,有人对六皇子不利,所以派我来保护六皇子的。”宋喜说着左右看了看,他们躲在树林里,离大营还远着呢,他留心感应了一下,周围的确是没有别的人,他才小声说:“其实吧,我是不放心那个用蛊的人,而且我怀疑这个用蛊的人现在不在吏部尚书身边,而是在二皇子的身边了。” 台令皱着眉头:“那你混进秋猎队伍有什么用?” “我这次啊,特地让悬壶宫最擅长蛊术的五宫主跟着匡一行匡大人来了,如果二皇子身边有擅长蛊术的人,或者他身边有中了蛊术的人,五宫主一定会发现的。”宋喜说:“如果让我发现了这个人,你说,是在京城戒备森严的地方下手容易,还是在秋猎的时候制造意外来的容易呢?” 台令没想到宋喜还留着这么一手,他点点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宋喜料的不错,蛊王的徒弟就在二皇子的大营之中,他现在的身份是二皇子的幕僚,这次也随着秋猎的队伍来了。 二皇子问他这位幕僚:“胥先生,你都准备好了吗?” “回殿下,属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胥先生穿着一袭白衣,面容清瘦,看起来像是满腹经纶的学士:“自从大皇子殿下病故以后,太子之位一直空虚,原先是颜王最受皇上喜爱,可他却惹了祸事被皇上给贬出京城了,目前剩下的几位皇子之中,三皇子身体不好,七皇子娶了外族嫁过来的郡主,八皇子是个瘸子,九皇子年纪尚小,唯一能和殿下一争的,就是六皇子了。” “我这个六弟一向推行律法严明,触及了不少皇亲国戚的利益,朝中对他的反对声不绝于耳,在父皇面前他也不会花言巧语,虽然差事办的不错,可父皇给他的都是一些得罪人的苦差事,可见父皇并不重视他。”二皇子另有想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留着他在,反而不会让朝臣们觉得我太显眼吧?” “殿下,恕我直言,您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即便您今天就当上太子,您想当多少年太子再坐九五之尊的位置?”胥先生展开扇子,悠悠的扇着。 “你是说?!”二皇子吃了一惊,他以为这次出来胥先生的目标是六皇子,没想到居然是圣上。 (本章完) 43 同一个人 - 痞子神捕 - 橘籽 “殿下也不要想的太简单了,属下打算一石二鸟永绝后患。”胥先生轻笑了一声,双手拿起茶杯捧到二皇子面前:“想这猎场上追逐之中难免会生意外,若是六皇子不幸坠马,皇上想必会很伤心,若是一病不起那也是天命……殿下觉得我说的话可有三分道理?” 二皇子接过茶杯的手有些抖,杯中的茶荡了一点出来溅在他手上,他也恍若未觉,心神不宁的喝了一口没说话。 胥先生看着眼前这位四十多岁,身形微胖,脸型圆润的皇子,心中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风后选了他,自己还真不想为这位优柔寡断的殿下效力呢。 所谓的宽厚持重,也不过是多年不被重视的唯唯诺诺罢了,当然,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最好摆布。 想到这里,胥先生收敛心思,轻声劝二皇子:“殿下,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不知道会等多久,最怕的就是养虎为患啊。” 二皇子苦笑了一下,最近虽然看起来他在朝堂之上声势颇胜,那也是圣上有心交了些容易的差事给他,若真论办事的能力,心志的坚韧,他是比不上老六的,可老六的性格秉正直言不讳,推行明律严刑得罪了不少人,因此被人在父皇面前编排了许多不是,可也有一些同样赞成法以治国的官员支持老六,比如匡一行,日子久了,父皇会怎么想那也难说啊。 而且,就像胥先生所说,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就算今天让他当上太子,他还愿意等多少年再去坐上那个至尊之位呢? 想到这里,二皇子的手也不抖了,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擦了擦手上的茶水,低垂着眼睛没去看胥先生:“先生既然已经安排好了,那本王也不能辜负先生的一番美意了。” “殿下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胥先生站起来行了礼走出去。 看着大帐外忙碌的景象,他的目光扫向匡一行的帐篷,他也留意到匡一行带了悬壶宫的慎弦跟着来了,不过他也有自信,慎弦绝对不会现他动的手脚的。 可胥先生没想到的是,来的懂蛊术的人不止慎弦一个,蛊峒的弥宣这次也跟着来了,扮作匡一行的车夫一路随行,也正因为这样,弥宣在喂马草的时候,现马厩中有一匹马不对劲,似乎身上藏有蛊虫。 弥宣立刻去找慎弦,慎弦忙带着匡一行来查看。 匡一行看到这匹马立刻就认了出来:“这是六皇子的马,这匹马还是我送给他的,这花色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慎弦皱起了眉头:“六皇子?为什么是六皇子的马?” “你带着弥宣到处转转,看看还有哪匹马被动了手脚,我去找六皇子。”匡一行也有点想不明白了。 匡一行走到六皇子的帐篷外面,看到守门的是穿着侍卫铠甲的宋喜,他忍住笑对宋喜说:“殿下在里面吗?” “殿下出去了,不过梅先生在里面。”宋喜也一本正经的回答。 “那你进来帮我搬个东西吧。”匡一行掀开门帘进去了。 宋喜也忙跟着进去。 这一路来秋猎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中要臣,六皇子去各处应酬去了,梅咏安没有跟着去,正在帐篷里查看明天狩猎要用的东西。 看到匡一行来,梅咏安忙站起来行礼:“见过匡大人。” “我有件急事,和你们说也行。”匡一行虽然对六皇子不在有些失望,不过想想蛊术这个东西,还是和眼前两位江湖人说更容易:“弥宣现六皇子的马被人下了蛊,你平常都跟着六皇子,他最近可得罪了什么人?” 梅咏安说:“自从六皇子推行明律严刑以来,得罪的人可不少啊。” 他有些想不明白:“给马下蛊?为什么?” “也许和夺嫡有关呢。”宋喜直接说了出来:“幸好你们带了弥宣来,凭我义父的本事,且不说他不会往马厩去,就算去了只怕也现不了。” 他叹了口气:“为什么在马身上下蛊?你们想啊,明天就开始狩猎了,这马跑起来的时候要是受了惊,把六皇子从马上给摔下来,那是非死即残啊。” 梅咏安皱紧了眉头:“谁会用这么歹毒的法子?难道是……二皇子?” 眼下在朝堂上,能和六皇子一争的,就是这位二皇子了。 “到这个时候我也不得不对你们说实话了。”宋喜想想这件事有些复杂,他得用简单且合理的方法说:“去年吏部尚书寿宴的时候,许国公带我去看热闹,结果在内宴上死了一个婢女,这件事你们还记得吗?” 这件事虽然被吏部尚书极力也压了下来,可匡一行和梅咏安却都听说过。 “我这个人的脾气你们也知道,死了人自然想要查一查原因,虽然吏部尚书不让查,可我也偷偷的去查了一下。”宋喜说:“当晚我就求了悬壶宫的四宫主,也就是刑部的仵作去帮我验尸,可巧义父也一块去了,一看那尸体就是蛊虫入体太多而死的,我们三个当时躲在藏尸体的冰窖里,正好听到了下蛊人说的话……” 说到这里,宋喜心中咯噔了一下,难怪他躲在平山武大头的山洞里看到风后手下的欣兰会觉得眼熟,那个欣兰若是把脸上的脂粉洗一洗,不就是吏部尚书家里那位刀法出众的厨娘吗?。 匡一行听旱烟袋提起过这件事,对这件事的内情也是知道的。 梅咏安却只听说吏部尚书府上死了婢女,却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在里面,他看到宋喜突然不说了,忍不住催促:“然后呢?你们都听到了什么?” “哦。”宋喜收回心思继续说:“他们的计划是将蛊虫藏在鱼片之中让当朝重臣都吃下去,可当天早上临时换了当菜盘子用的婢女,这个婢女没有事先吃下防蛊虫的药丸,蛊虫感觉到人的温度,全进了那个女孩的体内,因为让女孩猝死了。” “原来是这样。”梅咏安点点头。 匡一行说:“吏部尚书将这件事给压了下来,难道今天给六皇子的马下蛊的人,和当初在吏部尚书府下蛊的同一个人?” :。: 44有什么办法 - 痞子神捕 - 橘籽 “最近沉雪台又有案子涉及到蛊术,所以月门主才会带我前去落虹山请了弥宣来帮忙,别看他年纪小,在蛊术方面造诣可不低。”宋喜说:“在回来的路上,我跟踪一个重要的疑犯,这个疑犯却进了二皇子的府邸。” 他看了一眼匡一行才说:“这个疑犯当初我在吏部尚书府见到的时候,是个厨娘,可这次见到的打扮却完全不是个厨娘了,而且,她后来和那个下蛊的人一起出现在放尸体的冰窖取走了蛊虫,就算她不是下蛊的人,也是个同谋。” “这件事我要立刻禀明六皇子。”梅咏安有些急躁的说。 “为了争夺那个至尊之位,历史上兄弟相残,父子相杀,兵戎相见的例子还少吗?”匡一行的态度倒是冷静得多:“依我看,这件事不过是件小事,不用告诉六皇子。” 梅咏安挑了一下眉毛,看起来对匡一行的话不以为然,他拔高了语调说:“不用告诉六皇子?” 匡一行用扇子敲着自己的手:“有弥宣在,马身上的那个蛊自然就没了,可下蛊的人想必还不知道,这是我们将计就计的一个机会,顺带也要利用一下六皇子,才能将这个下蛊的人给引出来,鱼饵嘛当然是不知情才是最好的。” “看来这次我让你把义父和弥宣带来是正确的。”宋喜目光坚定的说:“之前我只是疑心二皇子有问题,就想来秋猎的时候探一探,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了问题,找到那个下蛊的人才是斩草除根的方法。” 正说着,帐外传来六皇子和两个少年的说笑声,宋喜想退出去可大帐的门帘已经被掀开了,他忙机智的蹲下去抱起了箭囊。 六皇子掀开门帘进来,看到他们三个都在账内,知道他们肯定在商量事情,可他身后跟着人,也不得不做做样子:“匡大人,你怎么来了?” 匡一行也是个老于世故的人,立刻笑着回答:“我忘记带箭了,想着你一向什么都准备的周全,就来借几只。” 他对跟在六皇子身后的两位少年行礼:“见过两位殿下。” 宋喜看梅咏安跪下了,他也忙跟着跪下,心里暗暗懊悔自己的身份选的不对,早知道台令要来,自己跟着台令也不用跪那么多人啊。 这两个少年看起来年纪相仿,都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嘴上冒出了些许的胡须,可神情都还有些稚气,穿着紧身的猎服,看起来少年意气风的样子。 穿着绿色衣服的少年笑着说:“论辈分我们也得给你行礼叫表舅呢。” 穿着深蓝色衣服的少年似乎要沉稳许多,请拍了一下绿衣少年示意绿衣少年不要乱说话,匡一行再有辈分摆在哪里,可他们两个也的确是殿下,按规矩是该匡一行给他们行礼的:“我记得匡大人不是一向不喜欢骑猎的吗?” “回十皇子,微臣是不喜欢,不过既然来了,不管能不能猎到东西,总也得上马射两只箭意思意思嘛。”匡一行笑着说:“我就不打扰两位殿下和六皇子殿下了。” 他对宋喜说:“你,帮我把这些箭搬去我的帐篷吧。” “哪里是打扰啊,遇到匡大人才高兴呢。”绿衣少年伸手拉住匡一行的衣袖,很是活泼的说:“我们是来找六叔下棋的,本来三个人得闲一个,遇到你正好摆上两局,谁也不闲着了。” 他对宋喜说:“你,把这些箭给匡大人送过去吧。” 宋喜只好抱着箭囊行礼出去。 梅咏安也站起来行礼跟着退出来,然后唤了婢女进去伺候。 宋喜问梅咏安:“这两位是什么人啊?” “穿绿衣服的是二皇子的大儿子平王殿下,穿深蓝色衣服的是当今圣上的小儿子十皇子殿下。”梅咏安示意宋喜跟着他往匡一行的帐篷走。 宋喜点点头没说话,抱着箭囊跟在梅咏安身后。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天龙王说过,十七年前风后为鬼帝生下了一个儿子,他看那位平王殿下和自己似乎眉眼间有些相像啊,难道是风后在生了孩子以后,李代桃僵的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了二皇子的府上? 那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天龙王说风后的目的不是江湖而是天下了,如果她能助二皇子成了皇帝,那么她的亲生儿子就有可能成为太子了。 到了匡一行的帐篷,他们正好遇到各处查看了一番回来的慎弦和弥宣。 弥宣很兴奋的说:“我找到那个会蛊术的人了。” 宋喜有些个紧张:“他会不会也现你了?” “我有引魂笛,他现不了。”弥宣说着把引魂笛从衣服里拿出来交给宋喜:“你把这个拿着吧,我用不着了,既然现了他是谁,我就有法子防着他啦。” 慎弦问宋喜:“弥宣已经把马身上的蛊给解了,你们可有什么计划?难道只是解了蛊就算了,要知道那个人这才敢在马身上下蛊,下次就敢在人身上下蛊了。” 弥宣说:“不是下次,而是已经,我现好些个身上都有蛊,都是些穿好衣服的人,是你们的大官吧。” 宋喜和梅咏安对视一眼,觉得颇为心惊,如果是那样的话,只要靠蛊术,二皇子就已经控制了这次秋猎的大部分人了,看来那次在吏部尚书府虽然他们没成功,可这次却成功了。 可宋喜有些想不明白,那次在吏部尚书府里,他明明偷听到下蛊人和郝千里还有地龙王是一伙的,现在怎么又变成了风后的手下了,也许地龙王本来就是被风后所摆布的,那地龙王应该支持二皇子才对,为什么又去支持颜王呢? 这些个问题虽然宋喜有些没想明白,可他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那个下蛊的人在催动那些蛊之前,把他给抓起来。 宋喜问弥宣:“如果我们在营地难,他催动那些蛊虫,我们也会投鼠忌器的,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他给引出去吗?” 弥宣用很天真的眼神看着宋喜:“这不是应该你愁的问题吗?你为什么要问我?” “那你告诉我,隔多远能让他没法催动蛊术?”宋喜换了个问法。 弥宣也很斩钉截铁的告诉宋喜:“多远都没用,我很难和你解释,比如我对你下了蛊,我想要催动的时候,哪怕我在落虹山你在京城,我都有办法让蛊作。” :。: 45 你背 - 痞子神捕 - 橘籽 听弥宣说蛊毒居然可以这么远的催,宋喜之前的计划不得不立刻放弃了,他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吧。” 梅咏安有些不同意:“将计就计?如果六皇子受伤了怎么办?” “我要的就是六皇子受伤,只有六皇子受了伤,他们才会觉得计谋得逞,才会放松警惕才会让我们有机会将那个蛊族的人给直接拿下。”宋喜嘴角浮起一丝的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第二天的狩猎果然精彩纷呈,号角声一响起,来的青年才俊们就争先恐后的往猎场冲了出去,都想第一个猎到东西拿个头彩。 有宋喜的帮忙,第一个抓到猎物的当然是六皇子。 六皇子这两年有梅咏安在身边,也比较侧重习武,提着一只野兔到圣上面前,显得格外的身姿挺拔,也被圣上夸了好几句,赏了些东西。 围猎过了半日,大家都各有收获,这个时候有人大喊:“鹿!有鹿!” 今天都只抓到一些小的动物,比如鸡啊,野兔啊,现在现了鹿,所有人都精神抖擞的追了上去。 所有人朝着一个方向追过去,场面宏大又混乱。 站在高处观望这一切的胥先生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一只短小的竹笛出现在他手里,这是下手的好机会。 一丝尖锐而微弱的笛声传出来,正在互相竞逐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乱。 很快六皇子被人抬着神志不清的回到大营,大营立刻乱了起来。 早有准备的匡一行跟着回来,大着嗓门喊人去请随行的太医,还让人去请慎弦,圣上也立刻派人来询问情况。 二皇子也赶了回来,他先去看望六皇子,可六皇子的帐前都是大夫和宫女太监,他就只好和其他赶来询问的亲贵一起等着。 过了一会,慎弦从大帐里出来:“脑子里有块淤血,得用悬壶宫的一味秘药来调理,这药我也没带身上,这样吧,你们用马车送着六皇子往京城赶,我先骑马回去准备药。” 说完他就叫马夫将马给牵过来,毫不犹豫的翻身上了马,打马往京城方向走了。 匡一行也一副着急的样子,催着皇上派来看情况的太监:“赶紧去禀明圣上立刻准备马车送六皇子回京,我从来没有见过慎弦这么着急的样子,看来六皇子这次摔的不轻啊。” 十皇子着急的说:“六哥不会有事吧?” 匡一行看着小跑去禀告圣上的太监的背影,用足以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得清楚的音调说:“放心吧,慎弦既然出手了,你六哥就不会有事的。” 二皇子的儿子平王这个时候也是一身尘土的回来了,听到这句话松了口气:“我听到消息可吓了个半死,六叔能救回来就好了。” 圣上立刻就让人准备马车送六皇子回京。 二皇子听到这个消息就急了,他忙去找胥先生:“怎么办?听说慎弦很有把握,只要回到京城老六就得救了。” 胥先生放下手中的书,理了一下袖子站起来行礼:“殿下无需多虑,现在慎弦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么,要六皇子的性命,对我们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吗?” 他露出一个很自信的笑容:“二皇子且休息一下,等到晚间应该有好消息传回来了。” 二皇子在椅子上坐下,取下自己的佩剑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看着自己面前的剑,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弓没有回头箭。” 胥先生之前不敢在六皇子身上下蛊,就是怕被慎弦给现,眼下慎弦走了,他觉得自己可以放开手脚的去做了。 他已经安排好了,只要载着六皇子的马车一离开,那么他的人也会跟上去,在半路上制造一个小小的意外。 宋喜穿着侍卫的衣服的护送六皇子离开,可弥宣却和匡一行留了下来。 匡一行看弥宣熬着的一个草药,他闻着都觉得苦:“你说这个草药可以避蛊虫?” “没有中蛊的喝了这个,蛊虫就不爱往你身上来,中了蛊的,喝了这个立刻就会蛊毒作了。”弥宣说:“我要是没看错啊,这里中了蛊毒的人可不少,趁着这个机会来个一锅端。” 匡一行为难的看着这一锅黑乎乎的药水:“可这种东西你让我怎么骗那些达官贵人和皇亲国戚喝啊?”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弥宣用勺子舀起来一瓢:“来,喝一口试试,良药苦口嘛。” 匡一行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怕蛊毒的,咬着牙一口气喝了下去,苦得他直呲牙。 既然自己吃了这么苦的药,那也不能便宜别人了,他想了想,去找了平王和十皇子,先和这两个少年打赌看他们敢不敢喝,两个少年果然意气用事的中了激将法喝了下去,然后被匡一行一煽动,立刻拿着药去诓别人吃去了。 在吃了这些药以后没多久,有些人立刻开始起烧来,身体虚弱的人竟然就晕了过去。 出现这样的情形,不惊动圣上是不可能了,圣上叫来太医问询,太医也只敢说是食物不干净,连累不少人挨了板子。 匡一行去找弥宣,弥宣说:“那个药也就是刺激一下蛊虫的,真想把蛊虫弄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中毒浅的人当然好办,如果中毒深的人嘛,拔毒可就费神了。” 他抓起一捧草丢进马槽里:“我和那些人非亲非故的,干嘛去费那个神?我又不是闲得慌。” 匡一行说:“宋喜他们请你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的吗?” “我只对付蛊王的那个徒弟,那个徒弟嘛。”弥宣看向北面的山坡:“居高临下的看着这里的慌乱,他的感觉一定很不错吧,也一定很伤脑筋……为了不连累其他人,也为了不让他怀疑到我,这件事你去认了吧。” 他凑到匡一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看匡一行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拍拍匡一行的肩,得意的笑了。 匡一行准备了一下,去北面,果然看到了胥先生,他做出一副意外的说:“哟,没想到还有人和我一样喜欢在这里来看风景啊。” :。: 46吸血 - 痞子神捕 - 橘籽 胥先生虽然有些意外看到匡一行,可还是立刻行礼:“匡大人。” “你有些面熟,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你是谁,请问怎么称呼啊?”匡一行摇着扇子笑眯眯的说。 胥先生说:“在下姓胥……” “哦,姓许是吧,哦,好。”匡一行故意做出一副轻视的样子。 胥先生深吸一口气:“那我就不打扰匡大人你看风景了。” “其实我也不是看风景,我是来找草药的。”匡一行说:“慎弦觉得六皇子这次坠马有些蹊跷,临走前检查了一下六皇子骑的马,你也知道,那马是我送给六皇子的嘛,结果慎弦却说六皇子的马被人给下了蛊毒,你说谁会这么恶毒的在我送给六皇子的马上下蛊毒呢?” 他做出一副愤愤的样子说:“这不是变着法的害我吗?” 胥先生只能陪着笑:“可不是嘛,会是谁呢?” “不就是你吗?”匡一行直视着胥先生的眼睛。 太阳往西边落下,天际被染出一片红霞,这样的景色本来可以慢慢坐赏的,可匡一行却只能在这里面对一个极度危险的蛊术高手。 胥先生知道匡一行不会武功,对他单身前来很是起疑,可他之前看的很清楚,宋喜跟着六皇子的马车走了,匡一行身边应该没有什么高手才对,他藏在袖中的手握住了竹笛,眼中已经有了杀气。 匡一行却很平静的看着胥先生:“你是不是想对我下蛊?可你知不知道,我这个人有个病,一个百蛊不侵的病,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的。” 胥先生低垂下眼睛不去看匡一行,默了默突然对匡一行行了一个礼:“匡大人说笑了在下还是不打扰匡大人了。” 他在这一行礼间,已经施展了蛊术,可他的蛊虫刚一放出去,心里就惊了一下,蛊虫根本不敢往匡一行的身上去。 不可能啊。 匡一行却似乎明白胥先生刚才做了什么,他笑眯眯的说:“你不如拿个好一点的蛊出来试试,最好是一施展出来就要人命的那种。” 胥先生保持着弯腰行礼的样子没有动,他心里在考虑匡一行说的这个话。 一击致命的蛊他不是没有,可如果施展出去没有上匡一行的身,那轻则他受伤,重则会被蛊虫反噬。 可他在蛊术上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异禀,十年前就能杀了被称为蛊王的师父,对眼前这个不会武功的人…… 匡一行看胥先生不说话,他轻笑一声,用充满挑衅的语气问:“怎么?不敢啊?” 胥先生从刚才就一直在这个山坡等去击杀六皇子的人传消息回来,对于匡一行拿了草药给大家吃的事情暂时还不知情,不过他估计是慎弦给匡一行吃了神东西,才会让匡一行如此有恃无恐。 他心惊的是慎弦居然能识破自己,这让他自以为傲的伪装突然变得一文不值了。 匡一行看胥先生不说话,他加大了筹码:“你是不是在等帮手啊?等那些去杀六皇子的人回来啊?那你不用等了,那些人都被我的人给杀了。” 胥先生一听,知道今天的计划早就被对方知道了,自己必须赶紧脱身,目前这个身份可以舍弃,但风后的计划绝对不能被破坏。 想到这里,胥先生手一翻,竹笛出现在他的手里,尖锐的笛声随即而出,他珍藏的几个致命的蛊虫也随即扑向了匡一行。 匡一行身后的树林里立刻响起了另一阵的笛声,像是和胥先生的笛声做对抗似的,缠绕着胥先生的笛声。 匡一行不会武功,忙从中间逃开了,他能抵抗胥先生的蛊虫,全靠弥宣给了他引魂笛藏在身上,现在弥宣和胥先生正式的斗了起来,这里也就没他什么事了,他要赶紧的离开以免被殃及池鱼。 而另外一边,被派来杀六皇子的那些人,也被宋喜给制住了。 这些人身上有蛊虫,一被派出来那是不死不休的,好在慎弦的回京只是虚晃一枪,其实早就在前面等他们,有了慎弦的银针,也顺利的将这些人都抓了起来。 而六皇子也根本就没受伤,所谓的受伤只是做的样子,吃了慎弦配的药昏睡了过去而已。 不过既然话都放出去了,没受伤也必须得受伤了,六皇子随慎弦继续回京,而宋喜则带着抓到的这些杀手回大营去找圣上喊冤。 回到大营交了这些犯人,宋喜也被护卫统领盘问了个仔细。 宋喜做出一副很老实的模样回答:“我们在路上被袭击了,运气好抓住了这几个人,六皇子已经平安回京了,属下特地将这些人带来请统领落。” 宋喜被护卫统领嘉许了几句后安排去休息了。 他却没休息而是赶着去找匡一行了:“情况怎么样?” 匡一行虽然摇着扇子看起来很潇洒的样子,其实却忧心忡忡的看着北面的山坡:“弥宣在上面和那个人斗着呢,具体的胜负我也不知道啊。” 他小声的说:“弥宣煮了草药让我给大营里的人吃,好些个中了蛊毒的人,都上吐下泻的,还有些人昏睡了过去,这件事虽然被怪到食物不干净上,可也不知道圣上会不会起疑心啊。” 宋喜问出他最在意的一个人:“二皇子有中蛊毒的迹象吗?” “没有。”匡一行也是特意留意了的:“不过二皇子身边几个护卫却是有的。” 宋喜想了想:“二皇子的儿子平王呢?平王有被下蛊吗?” “没有。”匡一行很肯定的回答。 宋喜抿着嘴不说话,他从见到平王开始就有些疑心,他觉得平王的眼睛和他长得有些像,年纪上也说得过去,难保不是风后来了个李代桃僵,用自己的儿子换了二皇子的儿子,风后现在力保二皇子登基,等于是让自己的儿子走上了通往九五至尊之位的康庄大道。 不过现在也不是愁这个的时候,只要抓住那个蛊王的徒弟,他相信很多问题都能有答案了,想到这里宋喜施展轻功往北面的山坡飞掠而去。 等宋喜跑到山坡上的时候,天边的夕阳只剩一丝余晖,山坡上的光线虽然已经暗了下来,可还是能看的很清楚,他看到胥先生躺在地上,而弥宣手中一条蛇正咬在胥先生的胸口,而弥宣突然附身去吃胥先生的血。 :。: 47 蛊王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看到这一幕,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他落在旁边一棵树的树冠上,隐藏好自己的身形,不再贸然前去相见,而是躲起来想看看弥宣到底要做什么。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宋喜的目力极好,虽然隔得远,他仔细一看,他才现弥宣喝的不是血,而是才吃血里的什么东西。 之前宋喜跟着月娉婷进落虹山的时候,路上带上了懂蛊术的慎弦,闲得无聊的时候也和慎弦聊过蛊术,慎弦曾经说过,养蛊的人如果死了的话,大部分蛊虫失去控制会开始反噬,很多养蛊人其实最后都是被自己养的蛊虫分食,在分食完了以后,蛊虫没有供养也会死掉。 难道弥宣是趁着胥先生没死透以前,在偷胥先生的蛊虫? 慎弦倒是说过有些厉害的蛊虫必须得用心头血来养,但除了养蛊人其他人根本用不了,难道吃了别人的蛊虫可以提升自己蛊虫的能力吗? 宋喜看着眼前的弥宣,突然觉得这个弥宣其实身上疑点重重。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先退开,毕竟养蛊人的能力他是不了解的,为了避免被弥宣给现了,他还是避一避的好。 宋喜下了山回到大营里,这个时候大营里还乱着呢,六皇子受伤,紧接着很多人病倒了,虽然说是食物不干净,可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实在是压不住的流言蜚语。 匡一行也跟着装病躲在大帐里,看到宋喜回来,他忙问:“怎么样?弥宣赢了还是那个胥先生赢了?” 宋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急急的问他:“我给你的引魂笛呢?” “弥宣说他要拿去对付胥先生,所以我就给他了。”匡一行说。 弥宣居然拿走了引魂笛,那宋喜能依仗着避开蛊的利器没有了,看来得先把引魂笛拿回来再说。 择日不如撞日,还是现在回山上去,装作刚才没去过,开口要了引魂笛再说。 想到这里宋喜又返身离开了匡一行的大帐,然后躲避着侍卫往北面的山坡走。 在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看到前面有个人,他忙更加的小心的跟在这个人身后,跟了一段他现跟着的是个宫女打扮的女人。 这次秋猎来了不少皇族子弟和妃嫔,就算有宫女跟着也很正常,可一个宫女在天已经快黑了的时候到这没人的北坡来,那就不太正常了。 这个宫女看起来也身负武功,施展轻功往北坡上飞掠,等她跑到胥先生站着的山崖边的时候,看到倒在地上的胥先生和站在一边的弥宣,立刻停住了,一脸警惕的看着弥宣。 她不但没想到这个山崖上除了胥先生还有其他人,而她来找的胥先生还倒在地上一身是血。 宫女冷冷的说:“是谁?”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可还有一丝光线,她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人的背影,心中一阵莫名的恐慌:“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弥宣声音低沉的一笑,他伸手扯掉自己的带,一头长披散下来,他再一伸手,已经将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露出背后一条巨大的蝎子纹身,蝎子是头向下的,尾巴盘绕着一直到他的脖子,右手的手臂上纹着一条蛇,而左边的肩膀上纹着一只蜘蛛,他一边用一张丝帕擦着脸一边转了过来,对着宫女邪邪的一笑:“你说我是谁呢?” 宫女看到转过脸来的弥宣,立刻愣住了,她手脚麻几乎不能动弹了:“是你?不可能是你,你,你已经死了啊。” “说到这个,我还得多谢你们呢。”弥宣这个时候皮肤看起来似乎更白了,白的几乎在光,他身上的纹身狰狞而鲜活,身上比起宋喜之前看到他,似乎多了一些邪魅的气质。 宫女转身想跑,弥宣拿出竹笛轻轻一吹,宫女立刻动弹不得了。 宋喜也因此看到了宫女的脸,居然是风后身边的欣兰。 欣兰的样子看起来是认识弥宣,而且知道弥宣是谁,所以才会这么害怕,她看着弥宣向她走过来的样子,几乎要吓瘫软在地上了。 宋喜觉得弥宣更可疑了,官话说的这么流畅,跟着他们出来似乎对外面也不陌生,东西也吃得惯,而且欣兰居然还认识他。 他深深觉得自己这次去而复返大有收获。 欣兰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弥宣,眼中的恐惧已经溢于言表了,声音颤:“你,你不要过来。” 弥宣用手中的竹笛去抬欣兰的下巴:“你老了,也没以前漂亮了。” 他叹了口气:“我以前对你这么好,你却喜欢我徒弟,你说说看,他有什么比我好的地方?” 欣兰已经抖着说不出话来了。 弥宣撩起她的一缕头闻了闻:“不过还是很香,不知道你死了以后,会不会还是这么香呢?” 欣兰咬着牙努力压住自己牙齿出来的声音。 “别怕,我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不会让你现在死的。”弥宣说:“而且,也多亏了你们,我才能重新回到现在的样子,说起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你们呢。” 他摸着欣兰的脸:“要知道这个蝴蝶蛊啊,就得死一次才能获得破茧重生的机会,你说,你们杀了我,是不是等于帮了我?而且啊,我在别人身上下了寄生蛊的,那个人会帮我死一次的,那一次,你们是杀了我,可惜啊,没有用的。” 欣兰深吸一口气跪下,伏在地上说:“参见蛊王,蛊王金安万福。” 蛊王? 难道是十年以前抓了裘不落的那个蛊王? 裘不落亲眼看到蛊王被徒弟给杀了啊,刚才弥宣是说欣兰和胥先生杀过他,难道这个弥宣就是蛊王? 难道他们去的蛊峒不是真的蛊峒?一切都是一场局? 宋喜现在心中充满了惊疑,他紧紧的抓着旁边的树干,稳住自己的情绪继续看。 弥宣将竹笛拿在手里转圈子:“起来吧。” 欣兰也不是个一般人,这个时候已经稳住了情绪,低头顺眼的说:“是,不知道蛊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带我去见风后。” (本章完) :。: 48 帮我 - 痞子神捕 - 橘籽 难道跟着眼前这两个人,就能找到风后了? 真是不要太容易了。 宋喜虽然心里有些气愤自己被骗弥宣给骗了,可想到能直接见到风后,心里还是有些雀跃。 欣兰却说:“风后并没有来秋猎,暂时也不在京城,蛊王想见风后,属下可以负责传话。” 弥宣一转身,丝飞扬:“用不着你。” 他走过去捡起自己的衣服,欣兰忙过去帮他整理头穿衣服。 欣兰殷勤的说:“不知道蛊王眼下住在哪里?风后在京城有几处宅子,蛊王若是不嫌弃,住城东那一处可好,那边比较清净。” “我有我的事,轮不到你对我指手画脚。”弥宣的态度很是嚣张的说。 欣兰忍气吞声说:“是。” 弥宣看着欣兰,突然伸手捏住了欣兰的手腕,用的力不小,可欣兰不敢反抗,咬着牙忍着痛,他语气阴森的说:“其实你们也是傻,你们也不想想,我也在你们身上下了蛊,如果我死了,你们还能活得了吗?” 他手上的力又加重了几分,满意的看着欣兰痛苦的表情:“你喜欢他,不喜欢我,所以要杀了我,我有什么不如他的,你说啊。” 欣兰咬着下唇没说话。 弥宣在欣兰的耳边问:“你说啊。” 欣兰死咬着牙,深吸一口气说:“我,我当时年幼无知,谁没有个年幼无知的时候呢,你说是吧?” 她楚楚可怜的看着弥宣。 弥宣却大笑着放开了欣兰的说:“好一个年幼无知啊,你对我还有点用,我不会杀你,等你没用了,我会剥下你的皮做一盏灯笼,放到我房中,日夜的对着你,永远不和你分开。” 欣兰勉强的维持着笑容:“能日夜陪伴蛊王,是妾身的荣幸,哪怕蛊王现在就剥下妾身的皮,妾身也是心甘情愿的。” “你是不是觉得等见了风后,她自然会保你?”蛊王冷笑一声:“她会为了你得罪我吗?我觉得不会,我们拭目以待吧。” “蛊王说的是。”欣兰道了一个万福,转身施展轻功飞掠下山,那度说是逃命一点都不为过。 弥宣穿好自己的衣服,拿出竹笛吹起来,宋喜看到有很多虫子从地下爬出来,很快将地上胥先生的尸骨分食了干净。 他这才晃悠着手里的竹笛往山下走。 宋喜怕自己跟上去被现,屏住呼吸躲在树上,等弥宣走远了,他直接从北坡的悬崖跳了下去,仗着自己的轻功好,在空中踢崖壁卸力,还是比弥宣先一步回到了大营。 宋喜一回去就立刻找匡一行:“记住,千万不能让弥宣知道我刚才上了北坡。” 匡一行奇怪的问:“怎么了?” “他不是好人,我们被骗了。”宋喜急急的说。 正说着弥宣从外面进来了。 匡一行神情很自然的问弥宣:“怎么样?抓住胥先生了吗?” “被他给跑了。”弥宣做出一副懊恼的样子。 “没关系,我们抓了不少袭击六皇子马车的人,应该能审出一点东西来。”宋喜留意着弥宣的表情。 弥宣似乎很无所谓的说:“哦,那我去睡了,今天好累啊。” 匡一行看了宋喜一眼,叫住了弥宣:“那个,宋喜的引魂笛呢?你用完了吗?用完了还是给我防身吧,那个胥先生逃走了,我总觉得到处都有虫子,估计得抱着那个笛子我晚上才能睡得着。” 宋喜在一边帮腔:“匡大人就是胆子小。” 弥宣从裤腿里拿出引魂笛,毫不犹豫的递给了匡一行:“我困了,我先回去睡了。” 等弥宣走远了,匡一行把引魂笛交给宋喜:“你说他是坏人,可他刚才毫不犹豫的就把引魂笛给我了啊。” “因为他不会用。”宋喜很肯定的说:“我要赶着回京城去安排一些事情,你多留意一下这个弥宣,他暂时还不会做什么,详细的等回了京城我们再说。” 说完他就急匆匆的出去了,他要去找台令。 台令这个时候正在查食物不干净的事情,事情没什么进展,他也正头痛,看到宋喜,心里又膈应得慌,他黑着一张脸说:“你来做什么?” “我和月门主被人给骗了。”宋喜开门见山的说:“我们去的落虹山的蛊峒可能不是真的蛊峒,跟着我们回来的那个蛊族人,其实就是十年前给裘不落下蛊的人,也是杀了裘不落的那个人的师父……” 他觉得很乱,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们从落虹山带回来的那个人叫弥宣,其实他就是十多年前声名显赫的蛊王,当年他被他徒弟给害了,其实没有死,眼下又出来报仇了,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来报仇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一直都没有他徒弟的消息吧,总之,这个人不是好人。” 台令挥挥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宋喜看台令不在意的样子,他忙说:“你是不是在愁好些个人病了的事情?告诉你,那是因为他骗匡一行给大家吃了一种草药,据说只有身上被下了蛊的人才会热,我觉得你应该把这些病了的人的名字记下来,回去以后让悬壶宫的五宫主给他们好好看看。” 台令听的头痛:“又和蛊族有关系。” “总之呢,这个人不是好人。”宋喜说:“我要回去见月门主,既然他不是什么好人,那他所说的关于冷门主和石珠姑娘的事情,也很可能是假的。” “月门主去追查冷门主令牌的事情还没回来。”台令说:“想要杀了他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么难的事我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再看到他。” “可跟着他我能找到所有事情的幕后元凶……”宋喜突然想到台令对大公主的情感,他闭嘴不说了:“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以后再来的,总之,你要帮我。” 台令很是不耐烦的说:“你要我怎么帮你?” “告诉我沉雪台里的那个细作是谁,我要利用这个细作离间蛊王和风后,利用风后来杀了蛊王。”宋喜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反正都不是好人,他也乐得看到两虎相争。 台令目光深沉的看着宋喜:“只怕你根本不想知道这个细作是谁。” (本章完) :。: 49 报恩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直视着台令的眼睛,他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谁是那个细作?难道是晁远?” “只怕比晁远更让你难以接受。”台令摆摆手,示意宋喜不要再问了。 宋喜心中咯噔了一下,想到了一个人――曲文安。 当初他安排好了一个局想要试探这个细作是谁,他只告诉了晁远,陆登高和洪宇雁,说南宫量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台令,所以他要用衡山失踪已久的宝剑去讨好南宫量,可临到头去送剑的人却是李二黑。 刚开始台令吞吞吐吐不肯说的时候,他才会猜是晁远识破他的计策,利用和自己一起长大且性格非常墙头草的李二黑来扰乱他,可看台令的反应似乎并不是晁远,他又突然想到,整个计划还有一个人至关重要的人参与其中,那就是曲文安。 台令看宋喜抿着嘴不说话,他拿起茶杯说:“人各有志,在你看来是背叛,在别人看来不过是做了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而已,这世上本就名利二字最诱人。” “我很难想象他是一个会为了名利出卖别人。”宋喜苦笑了一下。 “所以老祖宗教我们人不可貌相。”台令说:“你找那个细作也不是为了叙旧,说正事吧。” “我想利用那个细作,让风后直达搜蛊王是被月娉婷给请到京城来的。”宋喜收敛了心神开始说正事。 “风后?鬼帝手下的那个风后?这件事怎么会和她有关系?”台令皱紧了眉头。 “郝千里是地龙王的细作,地龙王死了以后他也被灭口了,谁会杀他?肯定是不想他乱说话的人,地龙王死了郝千里的说的话还能危及谁的利益?其中关系不言自明吧?”宋喜说。 台令还是有些疑惑:“那也该是鬼帝派人杀了郝千里,为什么你却绝口不提鬼帝呢?” “因为鬼帝十年前就死在了噬魂蛊之下……”宋喜突然心中泛起一个念头:“十年前鬼帝身上的蛊肯定是蛊王给他下的,要给鬼帝下蛊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鬼帝死的那个地方蛊王肯定是去不了的,所以他的噬魂蛊收不回去,对他也很可能是有反噬的,所以他才会被他的徒弟有机可乘给杀了。” 台令不知道其中的一些内情,有些跟不上宋喜的思绪:“你刚刚说蛊王现身了,现在又说蛊王被他徒弟给杀了,他到底死没死?” “他徒弟当年杀了他并没有杀死蛊王,反而助蛊王练成了一个蛊,让他重获新生,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所以我们才会被他给骗了。”宋喜说到这里忍不住有些懊恼:“他刚刚在北边的山坡上了二皇子身边的幕僚胥先生,也就是当年对他痛下杀手的徒弟。” “他大仇已报,对我们又有什么妨碍呢?”台令说完,又想起自己的身份是沉雪台的头头,听到这么一桩凶杀案不该是这个反应,他咳嗽了一声:“如果那个胥先生有家眷的话,你不妨让她去衙门报个官,我们才好开始查嘛。” “蛊王已经让虫子把胥先生的尸骨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根本没办法查。”宋喜说:“当年他会帮风后杀了鬼帝,不知道这次还会不会帮风后杀别的人,蛊术杀人可是防不胜防的啊。” 台令这下完全听明白了:“你是怕他和风后再联手,所以故意让风后知道他是被沉雪台的人给找到的,让他们之间产生嫌隙,就算他去投靠风后,风后也不会信任他了。” “而且以风后现在的实力,要牵制蛊王也比我们容易得多。”宋喜说。 台令轻笑一声:“你也可以趁机确定沉雪台中的细作是谁了……宋喜啊宋喜,你想在我面前玩心眼,还嫩了点,江湖上有些个案子,我们沉雪台也是没法管的,杀人杀在深山老林的,一二十年以后才发现尸骨的,你让我们怎么去管,江湖人就是闹腾,不死不休,他们愿意去寻死你就让他们去,什么风后啊,鬼帝啊,还不是迟早被新人给替代了,用不着我们出手。” “我和风后有仇,她杀了我父母,不错,我是想利用沉雪台的力量削弱她的势力,因为我发现在她在谋划一件大事……”宋喜觉得必须给台令一些实在的消息:“我怀疑她十七年前用自己的儿子换走了二皇子的儿子平王,如今二皇子在朝中声望与日俱增,他身边的谋士又是蛊王的徒弟,二皇子府中的侍女也和风后关系匪浅,我觉得我的猜测不是全无根据。” 他加重语气说:“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可以派人查一查,当年给二皇子的王妃接生的稳婆和御医,有没有猝死的。” 台令现在对这个消息很震惊,可他也是知道宋喜的,没有一定的把握,宋喜是不会来告诉他这些的,可这个消息也让他太难以接受了:“我会去查的。” 他看着宋喜:“风后杀了你娘,你娘不是生你的时候难产死的吗?” “哦,她害我娘流落到平山的。”宋喜躲开台令的眼睛:“我的身世说起来也很简单,当年我爹娘都是鬼帝手下的人,我娘有几分姿色就被风后给陷害了,嗯,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台令对宋喜的身世也不关心,之前在意是因为有人告诉他,宋喜娘的尸骨就是大公主的遗骨:“你又是怎么知道你的娘不是大公主呢?” “我,我爹还有个兄弟在世,他告诉我的。”宋喜说的很是含糊,看台令目光锐利的看着自己,他不得不说:“我娘当年就是为了替大公主引开追兵,才会穿着大公主的衣服流落平山的,算起来我娘也是为了大公主死的,我虽然不是大公主的儿子,可也是大公主恩人的儿子吧?” 他看着台令说:“你要不要替大公主报这个恩呢?” 台令却没有正面回答宋喜的问题,他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你说的事,我会查清楚的,你下去吧。” (本章完) 50 是他 - 痞子神捕 - 橘籽 “你现在不相信我不要紧,不过,你一定要记得让那个细作给风后带话。”宋喜不放心的叮嘱完才离开。 秋猎一般会持续十天,可第二天那些吃了草药的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好起来的时候,圣上却病倒了,一直发着低烧说胡话,御医把脉看诊却又说不出个病因来,随行的贵妃只好和亲贵们商量,提前结束秋猎回京。 欣兰这次是以二皇子王妃的侍女身份随行的,不能提前离开大营,好不容易回到京城以后,她赶紧去找风后。 她的行踪早就被人给跟踪了,负责跟踪她的是宋喜特地找来的易容高手,九幻天姬的儿子舒明。 宋喜自己当然也可以跟踪欣兰,可他还有些别的事要做,而且欣兰是个非常警觉的人,需要一个高手来跟踪,而擅长易容轻功又好的人还欠宋喜人情的,那就只有舒明了。 舒明跟着欣兰进了一家茶楼,他看着欣兰坐在那里喝茶听书,似乎一点都没有去传消息的样子,他也耐着性子坐着听书,听了一会他看到自己的姐姐舒晴进来了,他丢个舒晴一个眼色,然后出去找地方换个样子,让自己的姐姐来盯着,还是舒晴心细,发现了看似什么都没做的欣兰是如何传递消息的。 欣兰是坐在茶楼一个靠着柱子的桌边,而柱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个大胡子,两个人看起来都在嗑瓜子喝茶听书,其实是背对背的用嗑瓜子的动作掩盖说话,借此在传消息。 舒晴不动声色的走到二楼,在欣兰正楼上的地方坐下,也一副在专心听书的样子,其实是在侧耳偷听欣兰他们的说话。 茶楼里虽然很闹,可舒晴练的就是这个听声辨位的功,也能将他们的话都听个清楚。 欣兰说:“蛊王没死,他杀了老八,让我带话给风后,他想见风后。” 大胡子说:“知道了,你走吧。” “你们已经知道了?”欣兰对大胡子这么冷淡的反应感到奇怪。 “蛊王是被沉雪台的人给找来的。”大胡子低声说:“风后要你杀了他。” “我?我身上被他下了蛊的,当年能对他下手可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他现在已经不信任我了,我根本没法接近他去找他的弱点。”欣兰为难的说:“这件事风后可千万要派个得力的人出手啊,蛊王,蛊王已经练成了蝴蝶蛊,据说这种蛊取的是破茧成蝶的意思,不但可以让人返老还童,还可以增强原有的功力,现在的我根本杀不了他。” “风后可不喜欢办不了事的人啊。”大胡子语气很闲的说:“你不杀他,你就是没用的人了,风后也一样会杀了你的,你自己考虑吧。” 他说完站起来,丢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当茶资,转身就走了。 欣兰的手微微的发抖,当时杀死蛊王是她和胥先生私下商量的,因为她爱上了胥先生,不想再做蛊王的女人,虽然谎称蛊王是被蛊术反噬而死的,可风后似乎并不太相信,好在有一个同样精通蛊术的胥先生为风后所用,所以风后才没有追查这件事,可现在…… 没有了胥先生,没有风后的支持,没有靠近蛊王的机会,她要杀死蛊王,那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舒明把消息带给宋喜,宋喜听了以后,摇摇头:“风后也太让我失望了,她好歹多派点人手去杀蛊王啊,对了,你有没有查到是谁给大胡子送的消息。” 他虽然通过台令的态度猜到了细作应该是曲文安,可还是忍不住抱着万一的心态想再求证一下。 “我不知道是谁,不过我画了个画像,你凑合着看吧。”舒明丢给宋喜一张折起来的纸,然后轻飘飘的上了屋顶。 施展轻功飞掠到三条街以外,舒明见到在这里等候的舒晴。 舒晴已经恢复了女装的打扮,可还是用面纱遮住了一整张脸,正坐在院子里对着花瓶插花。 舒明在院子里落下,抱着胳膊看舒晴:“有时候我在想,你的脸常年盖在面纱后面,会不会已经长满了逗逗,其实非常的吓人。” 舒晴拿着剪刀修建着花枝:“不关你的事。” “你明明喜欢宋大哥,为什么不敢说出来?”舒明在舒晴对面坐下:“以前我很羡慕你,觉得你可以跟着娘学本事,可我现在觉得你很可怜,因为你除了娘命令的事,什么都不能做。” 舒晴放下手里的剪刀:“他都已经娶妻生子了,你要我怎么样?是去做个小妾,还是去棒打鸳鸯啊?” “我不是要你去拆散宋大哥,我是想说,你活这么大,过得根本就不是你要的生活。”舒明毫无征兆的伸手去扯舒晴的面纱:“你就不能去活成你想要的样子吗?” 舒晴抓住了舒明的手腕:“寇红的潇洒快意我也很羡慕,可我有我的活法,你怎么知道我现在过的不好呢?我觉得我过的挺好的。” 她看舒明松开了自己的面纱,她也松开了舒明的手腕:“你如果不想过这样的生活,那你就走吧。” 舒明站起来:“我会走,不过不是现在,等还了喜哥的情,我就去过我想要的生活。” 这边宋喜正在看舒明留给他的画像,他原以为会看到一个什么都认不出来的样子,没想到舒明的画技居然很不错,不错到他一眼就认出了画像上的人是谁。 圆脸,微胖,小眼睛……是苏远峰……为什么会是苏远峰呢? 可再一想想,似乎细作是苏远峰才更合理。 苏远峰是五年前来京城的,当时曲文安已经安排好了他到沉雪台做个捕快,他根本不用去捕快学校的,可他却去了,理由是想多学点东西,不想被当成没用的废物,可也是这个时候,地龙王的细作郝千里通过捕快学校进入沉雪台,目的是找到被关押在沉雪台大牢里的裘不落。 裘不落被关了十来年,可似乎地龙王是几年前才安排郝千里去沉雪台,为什么?难道是……在苏远峰给他们透露消息之前,他们根本不知道裘不落的下落? (本章完) 51 实话实说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越想越觉得心惊,他无意识的往沉雪台走着,没想到刚进沉雪台的大门,就遇到了苏远峰。 苏远峰笑眯眯的对宋喜打招呼:“喜哥,你回来了啊。” 宋喜忙收敛心思,可神情间也难免有些不自然:“哦,回来了,你要出去?” 苏远峰抱着一个包袱:“丰门主让我去巡城御史送一点东西。” “那你去吧。”宋喜怔怔的说。 苏远峰倒是关切的问:“喜哥,你怎么了?” “最近遇到一个案子,有点棘手。”宋喜苦笑一下。 他遇到的最棘手的案子就摆在面前呢。 苏远峰却似乎一点都没觉察到不对劲,他对宋喜说:“那你也要保重身体,我让舅妈做几样你喜欢吃的菜,今晚来家里吃饭吧。” 宋喜看着眼前这张憨厚的脸,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离开归雁山庄的时候,这个还在才十岁,这些年到底生了什么? 他也曾想过会不会是舒明弄错了,可细细想来,许多细节似乎又在说舒明说的是实话,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苏远峰看宋喜没有回答,他有些疑惑的又叫了一声:“喜哥,晚上去舅舅家吃饭吧?” “好。”宋喜深吸一口气,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等苏远峰走了以后,宋喜立刻找上了台令,他开门见山的说:“苏远峰就是那个细作,对吧?” 台令倒也不意外宋喜能查得到:“所以我说你最好是不要知道……” “我不是大公主的儿子,你也不用这么顾忌我的感受。”宋喜有些个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我本来打算瞒着你,好借用陈血统的力量,不过现在已经是这样了,我不如就坦白和你说了吧,我的亲爹是鬼帝,当年他机缘巧合和我娘一起救了大公主,谁知道大公主却看上我爹当时的武功和江湖地位,想办法哄骗我娘穿了她的衣服去引走追兵,而她,现在就是那位神秘的风后,其实我爹已经死了十来年了,这些年所谓的鬼帝的势力都是风后在控制着的。” “你说什么?!”台令吃惊的站起来,一向做事沉稳的他,竟一个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茶碗,他忙伸手去抓茶碗,可心里太惊诧,也顾不上了,直接先扯过自己的披风堵住桌上流淌的茶水。 “我没法给你证明了,因为告诉我这件事的人已经死了,那就是鬼帝手下的天龙王。”宋喜干脆全都说出来了:“他们之所以要找裘不落,是因为当年是裘不落去给鬼帝送的终,这也是为什么裘不落身上会被下蛊,因为他们想逼问鬼帝最后的去处。” “大公主……就是风后?”台令退了一步在椅子上坐下,神情很复杂。 他负责沉雪台这些年,和鬼帝手下的势力也打过交道,对江湖上这位神秘的风后也略知一二,可他实在没想到大公主居然就是风后。 宋喜说:“现在风后已经相信蛊王是被我们给找出来的,而且为了当年的事情怀恨在心,所以她先下手为强的已经在派人杀蛊王了,我希望你能暗中派人手保护弥宣,制造出弥宣的确是好我们站在一边的感觉。” 他看台令坐在椅子上呆的样子,他不得不缓了缓语气:“我知道要接受这些事很难,毕竟在你们说来,大公主是个贤良淑德的人,但是你们想一想,当年被迫外嫁,路上又遇到生死劫难,九死一生之后,人的性情难免有些变化……” “也说不是变化。”台令伸手搓了搓脸:“她从小就是个八面玲珑又聪明的女孩子,如果说她能做成这些事情,我是一点都不意外的,毕竟在宫里头长大的孩子,能有多么与世无争天真纯善呢?只是我觉得她已经死了,所以只想去回忆她好的地方罢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你说的这些,等我见到风后自有证明,鬼帝的势力独大一方本来就不是朝廷乐意看到的,朝中早有人启奏沉雪台该出手压制,既然如此,我们也就做点沉雪台该做的事情吧。” 宋喜说:“我今晚要去曲文安家吃饭,如果可以,我想让苏远峰从这件事里抽身,如果他肯迷途知返,我希望你能不计前嫌的给他一个扫地喂马的工作,不要将他扫地出门。” 台令却没有答应宋喜这个要求:“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本,宋喜,你已经是自身难保。” 宋喜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等宋喜到了曲文安的家,饭菜还没弄好,京城房价贵,饶是曲家家底不错,在京城也只能给曲文安置办这么一个一出两进的院子,院子里种了花树,回廊下挂着鸟笼,收拾的干净又舒服,全是因为有一位性情温和又能干的主妇曲夫人。 曲夫人看到宋喜来,从厨房探出头:“小喜来了啊,赶紧去坐着,你舅舅都备好酒在等你了,我让厨娘再给你炒一个你爱吃的韭菜鸡蛋。” “还是舅妈对我好。”宋喜嘴甜的说。 宋喜走进饭厅,却只看到曲文安:“小峰还没来吗?” 曲文安正要回答,从花厅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穿着一袭鹅黄色的长裙,身姿窈窕,眉眼间有些个郁郁,却也有三分惹人怜惜的味道。 这个女子当然就是在夫家过得不太开心,所以躲到京城来的苏远琴。 没想到苏远琴在这里,宋喜站在饭厅的门前,不知道自己是该进去,还是该直接拂袖走掉。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寇红的声音:“舅妈,听说宋喜到你这里来了,吃饭都不叫我,我可会不高兴的,这是我孝敬你和舅舅的。” 曲夫人声音有些不自然的说:“寇红,你来了啊。” “哇,白斩鸡,我最喜欢的了,给我,给我,我端去饭厅。”寇红的声音越来越近。 宋喜忙往后退,可苏远琴却突然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嘴上还声情并茂的说着:“宋喜,你不能那么对寇红,她已经是你的娘子了,你不可以为了我离开她!” (本章完) :。: 52 谁的事 - 痞子神捕 - 橘籽 “他当然不会为了你离开我了。”寇红直接从盘子里抓起鸡翅膀吃起来,还吃的很是津津有味:“我看你还有台词没念完啊,你继续吧。” 苏远琴顿时尴尬的说不出话来,松开了宋喜转身穿过饭厅从花厅回后面去了。 曲文安也觉得很尴尬,他忙招呼寇红进去坐:“寇红来了啊,快进来坐,老婆子啊,你做个寇红喜欢吃的拌茄子。” 曲夫人忙吩咐厨娘做拌茄子,自己则端了一盘麻婆豆腐往饭厅走,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推着寇红进饭厅:“你这丫头真是会挑,这鸡翅膀啊最好吃了。” 寇红才没打算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她走进饭厅把手里的盘子放到桌上:“舅舅,舅妈,你们是趁着苏家大小姐在这里,故意把宋喜叫过来的吧?你们几个意思啊?” 宋喜本来想谴责寇红的态度,可想想这也是个把话给说明白的机会,他站在一边没说话。 曲文安忙说:“寇红你别误会了,宋喜不知道远琴来了,我们也没有刻意的安排,我还想让宋喜避着点呢,可又不好明说,今天是远峰叫宋喜来吃饭的。” “真的吗?”寇红看向宋喜,她也不是不信宋喜,可她现在要宋喜的一个态度。 宋喜说:“我绝对不知道她来京城了。” 寇红站起来挽着曲夫人的胳膊,拉曲夫人去桌边坐下,亲热的挨着曲夫人坐下:“舅妈啊,虽然我对三从四德很有意见,可至少着这人吧,应该一对一的专心一点吧?苏大小姐嫁了夫君,就该对她夫君专一一点,宋喜娶了我,也自然该对我一心一意的,哪怕心里不喜欢,没被休之前,那也该遵守最低的道德吧?” 曲夫人倒是有撮合宋喜和苏远琴的意思,想着既然苏远琴既然在夫家过的不开心,不如让夫家写一纸休书,虽然当时丢人了一点,但只要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那也好过在夫家受气啊。 曲文安是一直不赞成曲夫人这个糊涂主意的,他在桌子下面偷偷的扯了扯曲夫人的衣袖:“可不是,这人成了亲就该一心一意的。” 曲夫人之前和寇红吃过两次饭,寇红嘴又甜人又乖巧,可今天看实在不是个好惹的,自己的侄女只怕是斗不过这个寇红,天下男人还多得是,以归雁山庄的名头,找个什么样的找不到啊,也不一定是宋喜啊。 她也笑着拍拍寇红的手:“你呀,别多想,宋喜对你是一心一意的,远琴是来看望我们老两口的,这不是碰巧了嘛。” 寇红站起来说:“我心里有气,这顿饭我也吃不下了,我先走了,改天请舅舅,舅妈吃顿饭赔罪。” 她说完就站起来走了。 苏远琴来京城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了,可看宋喜从来没来见过苏远琴,她也就没多放在心上,可守着曲家的丐帮弟子却把这件事给记下了,看到宋喜来曲家,立刻去通知了寇红。 寇红本来也就是想着顺便来吃个饭,一进门就看到苏远琴扑在宋喜身上,她不生气不吃醋是假的,可想想宋喜的娘是被大公主第三者插足死的,自己和宋喜又是生死共患难,而且,在饭厅门口,当着自己舅舅的面搂搂抱抱?宋喜大半天的在院子和她打个啵都要左右看三遍,他有那个胆子吗? 想到这里,寇红立刻释然了,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虽然小气了一点,可也明确表现出捍卫自己领土的决心,她不信那个苏远琴真的敢来惹她,要是闹出来,她就让归雁山庄大小姐勾搭有妇之夫的消息,刷遍整个江湖。 寇红离开以后,曲夫人对宋喜说:“这件事根本就是个误会,大约是远琴想和你化解误会吧……” 她夹了一些饭菜在空碗里,然后放到木盘上,将木盘放在宋喜的面前:“你的事情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虽然她做的不好,可想想苏家对你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你就去对她说句话,告诉她你已经原谅她了,让她从此可以安心和她夫君过日子了吧。” 宋喜也觉得自己是时候和苏远琴说清楚了,他端起木盘走到后面去,苏远琴的房间门是关上的,他伸手敲了敲门:“远琴,是我,开一下门。” 苏远琴站在门口犹豫着没有立刻开门,刚才的事情她觉得太丢人了。 就在宋喜站在苏远琴房间门口等着苏远琴开门的时候,苏远峰回来了,看到桌上的碗筷,苏远峰疑惑的说:“喜哥还没来吗?” “来了,你那个好姐姐,嫁了人就安心过日子嘛,没事跑到京城来做什么?”曲文安难得的了脾气。 苏远峰是真没有教唆苏远琴做这种事,他完全不知道怎么了,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曲夫人。 曲夫人则觉得这件事太丢人了,不想再提了,她说:“宋喜见到了你姐有些意外,你姐也挺不好意思的,我让宋喜给远琴送点吃的进去,两个人好好谈谈。” “哦?”苏远峰很是意外:“喜哥到后面去找我姐去了?” “他们两个毕竟一起长大的嘛,总不能看着你姐躲在房中不吃饭吧。”曲夫人说着给苏远峰夹了一块鸡腿:“大概他们还要说一会话去了,你先吃着,别饿着了。” “哦。”苏远峰有些意外,难道宋喜对他姐没有真的忘情? 曲文安一个人喝了一会闷酒,宋喜才从里面出来。 曲夫人忙招呼宋喜坐下吃饭。 宋喜说:“我不吃了。” 他对吃得正香的苏远峰说:“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曲夫人以为宋喜要说苏远琴的事,她含笑拿下苏远峰手里的筷子:“你喜哥找你说正事呢,你去了再回来吃,给你留着。” 宋喜和苏远峰走到外面的小巷子里。 苏远峰抢着开口了:“喜哥,我姐在夫家过得不太愉快,她……” “她的事我没什么兴趣,你的事我倒是更想知道。”宋喜说:“你那么做是为什么?” :。: 53闹得越大越好 - 痞子神捕 - 橘籽 苏远峰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宋喜在说什么,他有些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他紧接着苦笑了一下:“你当然会知道。” 宋喜声色俱厉的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个世道成王败寇,我想要出人头地就必须要做一些事情。”苏远峰脸上一向憨厚的表情没有了,沉重凝滞的有些阴森:“我不是长子,所以归雁山庄轮不到我来继承,我从小就胖,剑法也练的不好,被舅舅走后门硬送进沉雪台,脑子又不够灵光,办案子也到处被人嫌弃,你说,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 “那你也不应该这样啊,你看舅舅一辈子也没出人头地,只是一个管卷宗的小捕头,可他不也照样活的很好吗?”宋喜皱着眉头,心里堵得慌,一向巧言善辩的他,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苏远峰了。 “可我不想一辈子这么碌碌无为啊!”苏远峰的嗓门也大了起来:“我不想一辈子被我哥看不起,一辈子被我爹和爷爷看不起!” 宋喜叹了口气,苏家老大苏远程的脾气性格他也是清楚的很,平时指不定对苏远峰何等的冷嘲热讽,也难怪苏远峰积怨已久:“你替风后办事是没用的,我们已经找到了她的克星蛊王,她只怕命不久也,你是细作的事情已经被台令大人知道了,不如你自己请辞,我再给你求求情,你当细作这件事就这么给掩过去了吧。” “喜哥,我不需要你为我这么做!”苏远峰的眼睛有些红,不是感动而是怒火:“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比我强所以要照顾我?我不需要!” 他有些歇斯底里的说:“为什么你们都看不起我?我做错了什么?我没错!” 宋喜懒得和他争辩,一记斜切拍在苏远峰颈侧,直接将苏远峰给拍晕了。 听到外面的声响出来查看的曲文安,正好看到苏远峰倒在宋喜的怀里,他有些吃惊的说:“小峰怎么了?” “最近……最近有个蛊族的人来到了京城,小峰也被下了蛊,我要送他去秋彦平那里治疗,可能暂时都不会回来了。”宋喜抱住苏远峰:“舅舅,你明天去沉雪台给小峰告个假吧。” 曲文安一听就急了:“怎么就中了蛊了呢?小峰这孩子也没到处乱走啊。” “那个蛊王很可能是冲着沉雪台一桩旧案来的,舅舅,你最好让舅妈暂时离开京城去躲一躲,你最近也最好深居简出不要乱走。”宋喜嘱咐完抱着苏远峰离开了。 曲文安看宋喜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挠挠头,转身回去让曲夫人赶紧收拾东西回娘家看看老人,至于苏远琴嘛,他也劝苏远琴赶紧回夫家去:“不就是纳个妾嘛,还不是因为你没生的有一男半女的,别人才会动这个心思,我看你啊,还是好好回去过日子,如果能近日里就怀上,那表姑爷也就没这份心思了。” 苏远琴是不愿意回去的,堵着一口气出来了,就这么回去也未免太丢人:“我也好久没见到姥姥和姥爷了,我跟着舅妈回去看看再说吧。” “行,你们明天就赶紧上路吧。”曲文安说。 苏远琴有些不愿意这么赶:“有这么急吗?” “你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你不知道是吧?”曲文安吹鼻子瞪眼的说:“你知道宋喜的娘子是谁吗?按江湖地位来说,人家是江湖第一大帮丐帮的二当家,按实力来说人家是京城排的上号的大商家,你呢?我都不想说你,你娘家是不错,可你有什么?你弟弟听说你做的事,都气的转头走了说你不走他就不回来,所以你还是赶紧走吧。” 苏远琴自知理亏,只好咬着下唇一脸不乐意的去收拾东西了。 可苏远琴和曲夫人离开京城没多远,就被人给抓住了,抓他们的是风后的手下。 欣兰动手杀蛊王,自然惹恼了原本还没打定主意的蛊王,他不但杀了欣兰,还动手将风后在京城暗藏的人手杀了大半,少部分侥幸逃出来的,都是后来才被派到京城来,蛊王根本没见过的那些人。 可这些人武功也比较弱,其中一个就是平时负责和欣兰已经苏远峰联络的大胡子。 大胡子为了摸清苏远峰的老底,是把苏远峰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查清楚了,逃出京城的路上看到一辆马车,风把车帘个掀起来,车里坐着的是归雁山庄大小姐苏远琴和曲夫人,他心思一动,立刻把这两个人给抓了起来。 而沉雪台这边,宋喜却正在为六皇子遇袭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 六皇子回到京城,再怎么也得做做受伤的样子,便一直在府里躺着修养,慎弦也时不时的出入替他诊脉,说是诊脉,其实是在借助各方人手想要找出弥宣来。 弥宣自从秋猎回到京城以后,整个人都不见了,原本不知道他的身份还无所谓,现在知道了他就是蛊王,实在让大家都坐如针毡。 六皇子被袭的时候,慎弦恰好在六皇子的府上,也因此帮六皇子给捡回了一条命,六个身手极好的刺客摸进了六皇子的府邸,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六皇子的卧房,直接进来要杀六皇子。 好在慎弦武功也不低,杀了其中一个,其他四个看外面的侍卫被惊动了,赶紧落荒而逃了。 而慎弦在危急时刻帮六皇子挡了一剑,肩膀上带了伤。 闻讯赶来的宋喜正巧遇到秋彦平在给慎弦裹伤,他有些愧疚的说:“义父,都是我连累了你。” 慎弦说:“别说这些了,二皇子既然已经明目张胆的要杀六皇子了,这件事必须得往大了闹,那样才能引起圣上的重视,让你们沉雪台彻查此事。” 六皇子经过梅咏安的授意,也往自己胳膊上刺了一刀,然后躺床上且等着王妃去宫里喊冤,跪在圣上面前哭,跪在皇后面前哭,跪在太后面前哭,务必要把这件事闹得越大约好。 (本章完) :。: 54 随便你 - 痞子神捕 - 橘籽 案子送到沉雪台来。 台令派人去把宋喜给叫了来,他看着宋喜:“六皇子被刺杀的案子,你想查吗?” “当然想了。”宋喜迫不及待的说。 “可这个案子我就不给你查。”台令轻佻的一笑:“你说风后用自己的儿子换走了二皇子的儿子,可我已经查过了,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平王在出生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异常。” 他的手指敲敲桌面:“你肯定又要说是二皇子派人刺杀六皇子的吧?可你想想看,如今朝局之上,最有能力竞争太子之位的,除了六皇子就是二皇子,二皇子的声势还在六皇子之上,他为什么要去做这么蠢的事情,他只需要再多替皇上办两件差事,在众臣面前多多累积威望,太子之位可以说是非他莫属,你查这个案子心中已经预先有了偏差,你还能秉公办理吗?” “我……”宋喜有些语塞的说。 台令神情很严肃的说:“在沉雪台做捕快,不是凭的一时兴趣和个人好恶,而是对事情绝对置身事外的公正,这件案子你不配来查,你下去吧。” 宋喜摸摸头走出去,心里有些个郁闷:“不给查就不给查吧,还特地把我叫来奚落我一顿,什么人啊这是。” 他正犯嘀咕,秋彦平却被一个捕快领着从外面进来,他忙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有人送了一封信到我那里,是给你的。”秋彦平把一封信拿出来:“因为担心所以我打开看了看,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和你有什么可介意的?”宋喜轻笑一声打开,信是一个自称是风后的手下的人写的,要他去蛊王那里拿到蛊虫的解药,否则就会杀了苏远琴和曲夫人。 看完之后宋喜神色凝重的问秋彦平:“送信的人呢?” “已经走了,你打算怎么办?”秋彦平关切的问:“需要我去找师父帮忙吗?” “你师父一时半会也解不了蛊王的蛊的。”宋喜将手中的信撕碎:“既然蛊王是我请出来的,自然也该我把他给送回去。” 他问秋彦平:“知道弥宣现在在哪里吗?” 秋彦平摇摇头:“自从你们去秋猎以后就没见过他。” 宋喜冷笑一声:“我就不信他能躲得到哪里去。” 有丐帮弟子的帮忙,宋喜很快就找到了弥宣。 城外一片枫叶林,林中有一个小道观,道观干净又清净,只是香客太少,而今天来了个大香客,一出手丢了一百两银子,让道观里的两个道士出去面向西北面念经,必须念够两个时辰才准回来。 念经那是天天念的,今天有人给钱让他们念,真是不念白不念啊,两个道士拿了银子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而大香客宋喜去找上了道观里住着的蛊王弥宣。 弥宣正在树下的躺椅上睡着,很是悠闲的用一个葫芦喝酒,看到宋喜走进来,他也没动一下,而是似笑非笑的说:“你知道我是谁了?” “蛊王前辈嘛。”宋喜也不打算兜圈子了:“风后的手下抓了我的亲人,要我用你的解蛊药去换,不知道前辈怎么看?” “不关我的事。”弥宣也不客气的说:“那是你亲人又不是我的亲人,就算是死了也轮不到我去哭吧?” “那我只好不客气的也毁了蛊王前辈的亲人了。”宋喜手一转,引魂笛出现在他手上:“听说引魂笛能避百蛊,吹奏起来的时候,如果功力低微的人养的蛊虫闻之即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倒是想试试。” “你根本就不懂得如何使用引魂笛,再说了,你手上的引魂笛根本就是假的。”弥宣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一个和宋喜手中一模一样的引魂笛来:“早在秋猎的大帐里,我就用假的笛子从匡一行那里换走了真的。” “秋猎的时候我给匡大人的,本来就是假的。”宋喜冷笑一声:“我原本防的并不是你,而是二皇子手下的胥先生,怕他突然难抢走弟子,匡大人不会武功只怕是难以阻拦,没想到却误打误撞的让你上了一个当。” 他将手中的笛子一转,神情从容且潇洒的说:“我不想与你为敌,你的敌人是风后,我的也是,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救出我的亲人,我保证和你练手对付风后,你远离江湖那么多年,可用的势力能有多少?你一个人和风后斗,就算以蛊虫灭了她一些爪牙,可她身边武功极高的人,你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根本就拿他们没办法,你自己想想吧,是你单打独斗随时可能被风后杀死的好,还是和我合作,我们两个势如破竹的杀了风后的好。” 弥宣用手举着葫芦遮住阳光:“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宋喜从身后拔出从国师墓拿到的孤剑:“这柄剑你应该很熟悉吧。” “鬼帝的剑怎么会在你手上?”弥宣一看到这个剑,吃了一惊,刚才悠哉的姿态一点都没有了,惊得坐起来看着宋喜手中的剑。 “很不巧的是,我就是鬼帝的儿子。”宋喜说:“我可以不计较你在他身上下噬魂蛊的事情,毕竟他脑子糊涂不相信我娘,本就该死,可我不得不计较一下风后设计让我娘给她做了替死鬼的事。” 他冷笑一声:“我现在学会了鬼帝的剑法,又有引魂笛在手,你觉得你还是我的对手吗?” “我不需要做你的对手,我们可以互相做对方的帮手嘛。”弥宣从善如流的说:“你早说你是鬼帝的后人,那我不早就和你合作了嘛,若是轮到仇怨嘛,你和她的仇还要比我大一些,她顶多是对我徒弟杀死我的事情置之不理,只能算是寡义,她为了自己的目的杀了你爹,那才是薄情呢。” 宋喜听得心中一动:“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个就不关你的事了。”蛊王弥宣笑眯眯的说:“你们中原人心眼多,我玩不过你们,所以我要在你身上下一个蛊,这样才能证明你和我合作的诚意。” 他对宋喜伸出手:“另外,我还要引魂笛,这笛子本来就是我们蛊峒的东西。” 宋喜看着手中的引魂笛,犹豫了一下才说:“笛子可以给你,不过是在杀了风后以后,但是我不会让你在我身上下蛊的,我留着引魂笛你也没法在我身上下蛊,你不信我,我还信不过你呢,我现在就要去找风后了,你去不去就随便了。” (本章完) :。: 55 合作 - 痞子神捕 - 橘籽 弥宣在宋喜身后轻笑一声:“你知道去哪里找风后吗?” 宋喜其实根本不知道,但是他却做出非常笃定的样子:“当然知道,你在我们身边也呆了一段时间了,你应该知道我娘子是丐帮的二当家吧?丐帮可是眼下的天下第一大帮,弟子遍布天下,想打探一下风后的下落不是这么难的吧?”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可那只是人数多,势力也是有的,丐帮能发展起来的确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作用,这个人和嘛,说到底还是风后志不在江湖,才让你们那个丐帮有机可乘。”弥宣摘下一片叶子:“她的计划我都知道,我现在是她的心腹大患,可她又杀不了我,我和你合作呢,的确是可以让她计划多年的事情付诸流水,但是我突然觉得,我与其帮你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如直接去找她,我要是帮她达成目的,那我也许可以成为国师呢,你觉得呢?” 宋喜听弥宣这么说,知道自己没猜错,天龙王说的风后意在天下,肯定说的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当上皇帝,他最开始看蛊王的徒弟在二皇子身边,二皇子在颜王被遣出京城以后,在朝堂之上声势日益增长,所以他认为二皇子的平王年纪和风后的儿子一样,应该被掉了包的是平王。 宋喜对弥宣说:“你当然可以去投靠她,不过,你这次出山她的人都以为你是被沉雪台给请出来的,你觉得她都已经派人来杀你了,还会相信你吗?” “这就是我的问题,她不会信我,而且还想杀了我……”弥宣说:“与其被她给杀了,不如先杀了,也有点道理。” 他一脸邪魅的笑:“来来来,小宋喜,我就破例帮你一次好了。” 宋喜心里松了一口气,当初误导风后认为弥宣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是对的:“胥先生在朝中亲贵身上下了蛊,你给他们吃的那种草药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种能让蛊虫不舒服的东西罢了。”弥宣说:“药性过了就没事了,不过要想把他们身上的蛊给解了,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将话锋给转了回来:“你还没告诉我,你真的找到了风后在哪里了?” “能在哪里,鬼泣崖呗。”宋喜用一种半真半假的语气说。 “鬼泣崖那里不过是他们培养新手的地方,风后怎么会在那种荒凉的地方长住呢?她可是很喜欢华美艳丽的生活的人。”弥宣说:“以前在京城她住的地方我去过了,杀了她一些人,但是没找到她,所以我想,在我不在的这十年里,她不知道已经经营到了哪一个地步。” “你少来,我相信你在她身上一定是下了蛊的。”宋喜翻了个白眼:“别人或许找不到她,认不出她,可你,你一定可以。” 弥宣大方的承认了:“对。” 他对宋喜说:“不过,她身边的水龙王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我一直都很怕那个家伙,而且那个家伙还不惧蛊术,所以,你得想办法把她给引出来。” “怎么引?”宋喜难得谦虚的问。 “她的人能抓了你的亲人,难道你就不能去抓她的亲人吗?”弥宣挑了一下眉毛,若有所指的说。 宋喜有些为难,风后早就抛开了大公主的身份,从她能谋划杀六皇子来说,她似乎也并不看重昔日的血脉亲人,那还有谁能威胁她呢? 平王? 宋喜看了一眼弥宣。 这几天他仔细推敲了一下,又觉得二皇子的儿子的可能也不是那么大,因为打击六皇子不但用了朝堂上惯用的手段,还直接派了杀手去击杀六皇子,这么做实在是太明显了,会引起皇上震怒然后彻查这件事,经过这两天的查访,发现风后似乎故意留了一些蛛丝马迹,虽然费了些周折可还是查到了二皇子的身上。 这样的结果,不外是六皇子就算被击杀,那么二皇子也会因为谋害皇子而入罪,一样当不了皇上,这笔账算起来,似乎又有些说不通。 弥宣一定知道什么,不但知道,而且很可能当年他也参与其中。 怎么样才能让弥宣说出来呢? 宋喜含笑看着弥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再拿多一点诚意出来呢?” 弥宣说:“比如?” 宋喜直接的问:“风后的儿子是谁?” 弥宣附耳过去轻声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宋喜吃惊的说:“是他?” 听到这个名字以后,他突然觉得什么都想明白了。 局还是要好好布一下才行的。 宋喜回去以后立刻去找台令,他说:“这件事你做不做?” 台令犹豫着说:“你有把握吗?” “你相信我,二皇子不过是个傀儡,风后才是幕后主使,而且,她的儿子不是平王,是……”宋喜凑到台令耳边说出他从弥宣那听来的名字。 台令不敢相信的说:“不可能!” “你仔细的想想,如果风后真的要扶持的是二皇子,那么这次的刺杀六皇子,会留下那么大的把柄让我们去查?会被我们三天之内就查到和二皇子有关联?”宋喜说:“我不知道她的儿子是这个的人是,我也没想明白,等知道了我就全想通了,你看,这件案子查出来以后,二皇子能当皇上吧?六皇子死了,二皇子倒台了,最后得利的是谁?” 他往后退了几步:“不管你答应不答应,我已经让匡一行去约人了,这会我也派人送信给风后,说她的儿子在我手上,她肯定会派人去救她的儿子,对了,我说的地方是寇红在城外的私房菜馆,你要么现在带着沉雪台的人跟着去打架,要么就等着我带蛊王去打架,你看着办吧。” 台令深吸了一口气:“你这是在逼我。” 宋喜笑着说:“我这是在给你一个机会,证明沉雪台的实力,当然了,伤亡是会有一些……” 他们正说话,丰度从外面进来了。 丰度沉着一张脸说:“大人,大事不好了。” (本章完) 56破例 - 痞子神捕 - 橘籽 台令皱着眉头说:“又有什么事啊。” 丰度说:“六皇子被袭击的事情传到宫里,又有风言风语说是二皇子所为,皇上听说以后气急攻心病倒了。” 他看了一眼宋喜:“这件事宫里压着没说,只说是偶感风寒,不过,我听说情况不太乐观。” 这种情况下如果皇上病故,那么…… 台令不在犹豫了:“就按你的话坐吧。” 他对丰度说:“召集所有人手,我们找到了刺杀六皇子的刺客,现在我们是要去一网打尽了。” 丰度有些意外:“找到了?” “用最好的人手。”台令说着站起来,往外走,走过宋喜身边的时候,冷哼一声:“走吧,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看戏啊。” 才刚开始查这件案子的时候,台令也知道这件事情没法好好解决了,所以提前把祝旗和月娉婷都给叫了回来,虽然他没细说原因,可四位门主也知道有大事发生。 这边宋喜将风后和她的主力给引了出来,那边让寇红带着丐帮弟子去救苏远琴和曲夫人,顺带让蛊王弥宣去将风后在京城可能的势力都扫除了。 这一把火烧得天边都有血色了。 在沉雪台配合巡城御史署和金吾卫的围攻下,风后还是在水龙王的保护下逃出了重围。 宋喜单枪匹马的追了上去。 台令本来想阻止宋喜的,可却被匡一行给拉住了台令。 台令有些奇怪:“你做什么?” 匡一行说:“你不适合去。” 他看台令还不太明白:“我也不适合去,毕竟,我们都愿意相信当年她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而不是活着成为了心狠手辣的风后。” 月娉婷也走了过来:“台令大人,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台令更头痛了:“你们非要在这个时候给我找事是吧?” 他左右看了看:“丰度呢?死了多少伤了多少啊?叫大夫来了吗?” “你早就知道冷焕和石珠隐居梧州去做丝绸生意了,你居然没告诉我。”月娉婷的语气平静的很,仿佛只是在问一个故人的消息,而不是在问昔日的未婚夫的消息。 “祝门主在查一桩的案子的时候恰好发现的,冷焕他让我不要告诉你的。”台令忙撇清自己:“其实我是早就想告诉你的。” 就在这个时候,寇红救了苏远琴和曲夫人,让丐帮弟子将他们送回去,自己则跑来见宋喜。 丰度看到寇红,笑嘻嘻的说:“你的相公公去追水龙王和风后去了,你还是回去等着吧。” “什么?!”寇红一听就急了:“你们知道水龙王是谁吗?!你们怎么可以让宋喜一个人去追!” 台令他们看寇红这么着急的样子,也觉得很诧异,刚才的交手中风后和水龙王一直没出手,在兵败如山倒的时候悄然逃走。 寇红说:“弥宣刚才才告诉我,水龙王就是悬壶宫的大宫主!” 这个结果也让其他人很意外。 “那赶紧去追啊!”台令立刻下了令,让没受伤的捕快们都去追:“他们现在在哪里?” 寇红没有回答台令,而是直接冲了出去,她心里很是着急,将马抽的很急,让马吃痛跑的极快。 跑到了浣溪山的半山腰,寇红看到宋喜正和一个带着面具的白衣人打的不可开交。 寇红想也不想的飞身下马冲了过去。 在激烈的掌风之中,她就这么毫无顾忌的冲了过去,完全没想过防备,宋喜为了不伤到寇红,立刻一把扯过寇红在自己怀中护着,用自己的背去承受水龙王的这一掌,而水龙王却硬生生的收回了掌力。 站在一边衣饰华丽的中年妇人皱起了眉头,语调不高但是语气很严厉的说:“你为什么停手了?” “不关你的事。”水龙王语气冰冷的说。 宋喜没有受到意料中的那一掌,有些惊诧的转头去看,却看到水龙王垂手站在一边,似乎在等他准备好了再动手,他松开寇红:“你还挺君子的。” 说完他推开寇红:“你怎么来了?” 寇红没回答,而是走过,走到水龙王的面前,伸手去掀水龙王的面具。 水龙王抓住了寇红的手,面具外面的眼睛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寇红轻声的问:“是你吗?” 水龙王没有回答,转身施展轻功飞掠开了。 风后看到这一幕,又吃惊又害怕:“你回来!” 可看到水龙王根本没有回来的打算以后,她恢复了镇定,她看着宋喜手中的孤剑:“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一个儿子活在这个世上。”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长的这么一般。”宋喜看着这个仪态虽然高贵,可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痕迹的妇人。 风后说:“你们以为水龙王走了,你们就能杀了我吗?你们想的太容易了。” 她看着寇红:“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可我知道你对他一定很不一般,所以他才会走,可他走了就是死路一条,是你害死了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寇红说:“现在,我们要说的是你的事,这么多年的帐,是时候算一算了。” 宋喜看着风后:“从我出现到现在,你都没问过一声你儿子的下落,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的冷血。” “看到你我就知道了,你和你娘一样的心软,你做不了杀死自己亲兄弟的事情。”风后保持着庄重的仪态:“我做过的事情,我从来就不后悔,可你别忘了,他是你的兄弟,如果他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也是你们家的荣耀。” “我们家不需要这种荣耀。”宋喜握紧了剑:“我虽然从来不杀女人,可为了你,我可以破一次例。” 风后说:“你动手吧。” 寇红心事重重的问:“你刚才说,大宫主必死无疑,为什么?” “因为他当年为了救自己的三师弟,把自己卖给了我,我也不会用一个随时可能背叛我的人,所以我在他身上下了蛊。”风后拿出一个瓷瓶放:“这个里面是压制蛊虫的药,有了这一瓶他可以支撑一年的时间,也许在这段时间里面,你们有可能找到解蛊的办法。” 宋喜冷笑一声:“你别想用这个药换你的命,我杀了你以后,一样可以拿走药。” 这个时候,从京城方向传来钟声,风后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你杀了我,也阻止不了任何事了。” (本章完) 57 序幕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忍不住往京城方向看了一样:“这是……丧钟?” 寇红说:“难道有很重要的人死了?” “难道是圣上?”寇红很吃惊的说。 宋喜冷冷的说:“风后啊风后,只怕你料错了一件事,六皇子遇刺受了重伤断了一臂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其实六皇子根本就没事。” 如果这个时候皇上驾崩了,没有任何遗诏留下来,那么能继承帝位的,就是二皇子了,可二皇子派人刺杀六皇子的消息沉雪台应该不会瞒着,那么等二皇子入狱,六皇子身残,剩下就是才十七岁的十皇子了…… 十皇子才是风后真正的儿子。 等宋喜转过身,却看到身后的风后不见了踪影。 寇红吃惊的说:“不是说她不会武功的吗?” “她身边根本不可能只有水龙王一个人,她是皇家出来的人,我听说皇族都会在自己身边养暗卫的,我想风后身边应该也有不为人知又武功绝高的暗卫。”宋喜有些懊恼的说:“刚才真该一剑杀了她才对,放她走了,只怕会后患无穷。” 他看向来路,刚才的腥风血雨激烈厮杀还历历在目:“我们毁掉的不过是她明面上的部分势力,她真正可怕之处是多年经营的势力,不可能被我们这一战给损毁多少的。” 寇红的手搭在宋喜的肩上:“她是恶你是善,她是黑你是白啊,她虽然是****枭雄,可你也是沉雪台新秀啊,难道你没把握彻底的击败她,瓦解她,抓住她,用律法去审判她,让她真正的罪有应得?” “你说的对,要继续斗的话,我可不怕她。”宋喜看着手中黑色的孤剑:“如果真的没了对手,我还怕会觉得寂寞呢。” 这个时候台令领着沉雪台的人赶来了,看到地上没有尸体,他的心情很复杂,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失望,他问宋喜:“你没事吧?” “被她跑了。”宋喜干脆直接说了出来:“以她的性格,我觉得她以后会针对沉雪台作案,我有点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台令拍拍宋喜的肩:“回去吧。” 宋喜说:“对了,刚才的丧钟……” “二皇子畏罪自杀了。”台令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宋喜点点头。 台令又叹了口气:“回去吧,这次死了伤了不少,沉雪台也付出了不少代价,我要做的事还很多。” “我想经过这件事以后,风后的势力大减,江湖只怕会重新洗牌,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祝旗说:“月门主主管那一摊子事,我看宋喜对江湖事这么热衷,不如就将他分过去吧。” 他觉得宋喜是个麻烦,虽然这次是对付意图影响朝局的风后,是沉雪台的本分,可这次他们的死伤也不少,也是元气大伤。 “祝门主说的不错,这件事的有些善后工作,还是要宋喜来做的。”南宫量心里也不太乐意这件事,又一直看宋喜不顺眼,也巴不得宋喜去跟月娉婷。 丰度虽然有些失望,可也觉得宋喜这次闹出来的幺蛾子,不是他能兜得住的,还是把人丢给月娉婷的好。 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宋喜连休息都没有就赶着去月娉婷那里卖命了。 当然,经过这件事,江湖上也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明字门的案子也少了不少。 月娉婷稍微清闲了一点,也多了点时间在京城,也就被慎弦给缠上了。 宋喜看着屋里给慎弦喂药的月娉婷,嗑着瓜子和寇红咬耳朵:“你说,义父的伤也没那么重吧?不至于连勺子都拿不起来了吧?” “刚才你和月门主没来的时候,他和我在这里嗑瓜子嗑的可起劲了。”寇红说:“他要不装,月门主能经常来看他吗?我告诉你,刚才那吐血也是假的,你听说过谁伤了胳膊能吐血的?” “义父果然有套路啊。”宋喜拽着寇红的胳膊:“走,趁月门主在这里和义父磨叽,我也忙里偷闲的陪你逛街去。” 寇红挽着宋喜的胳膊往外走:“最近你们好像不太忙啊。” “忙其实也挺忙的,不过是月门主让受伤轻的人出去忙了,像我们这种受了伤的就暂时留在京城养一养,处理一下文书方面的事。”宋喜叹了口气:“我啊,让我去查案子还可以,让我写卷宗可要了我的老命了。” 不管要不要宋喜的命,他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京城写。 其实这也是台令的意思,想着风后现在下落不明的,把宋喜留在眼前放心一点。 六皇子在二皇子畏罪自杀以后被立为了太子,十皇子自请出家为皇上祈福去了,朝局又趋于了稳定。 六皇子一向提倡严法明律,当上太子以后更是推行律法的健全和实施,匡一行也因此得到了重用,他既然得到了重要,但凡他觉得有些个不太对的案子,都要找沉雪台彻查,大部分时候都把宋喜给提溜过去帮忙。 这么忙忙碌碌的也过了三个多月,这天宋喜刚从刑部熬夜和匡一行处理完一件案子,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打着哈欠往家走,却被一个骑马匆匆敢来的沉雪台捕快给拦住了。 捕快对宋喜说:“台令大人让我来请宋捕头赶紧回去。” “又有案子吗?死了几个?”宋喜搓搓脸提了提神。 “我也不知道。”捕快说:“你还是赶紧跟我去……”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宋喜已经施展轻功飞掠上了屋顶,直接从屋顶上跑向了沉雪台。 到了沉雪台,刚过卯时不久,沉雪台的早会还没散,桌上的早饭还摆放着,看得出桌子上的五个人都吃了早饭,可都吃的不太多。 宋喜看屋里五个人凝重的眼神,站在门口有点不想进去:“我……最近没做错什么事吧?” “没有。”台令扫了宋喜一眼:“你过来。” 宋喜挑了一下眉毛,不太情愿的走过去。 台令示意宋喜去月娉婷身边站着,然后说:“跪下。” 看台令一脸的严肃,宋喜虽然不太情愿,还是单膝跪下了。 台令这才说:“这事就这么定了。” 什么事啊? 宋喜一头雾水,然后看着月娉婷从腰带上解下自己的腰牌递给宋喜:“拿着。” 宋喜懵懵懂懂的接过来:“干嘛,帮你清洗一下吗?” “从现在开始,我就把明字门交给你了,你就是明字门的门主了。”月娉婷站起来毫不犹豫的往外走。 南宫量翻了个白眼站起来往外走:“恭喜咯。” 祝旗倒是笑呵呵的对宋喜说:“恭喜。” 丰度对宋喜抱抱拳:“你可得请我们吃饭啊。” 宋喜看着手中的腰牌,不明白的问台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月门主打算成亲了。”台令白了宋喜一眼:“成亲的对象就是你的好义父,悬壶宫五宫主慎弦慎大夫。” 宋喜干笑两声:“那个啥,这个********的风月之事,和我也没关系啊,她就算要成亲也不耽搁当明字门门主啊。” “据说还怀了身孕。”台令看了一脸震惊的宋喜一眼。 宋喜嘴张大的说不出话来:“义父好样的,义父棒棒哒,这是铁树开花啊。” “月门主这棵铁树是忙着开花去了,你呢,还是先给我忙忙案子。”台令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风后有消息给你了。” 宋喜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沧州。” 意思是风后打算在沧州做件大案子? 他冷笑一声手一揉,手中的纸变成了碎纸:“我就等着她呢。” 宋喜和风后的对决,才刚刚拉开序幕…… 本来我的剧情安排是宋喜带着沉雪台的人杀到城外,和风后的人混战在一起,风后手下四大金刚力战沉雪台四位门主,宋喜找上风后和水龙王,和水龙王打得是难分难舍,台令本来是做壁上观的,寇红出现以后让水龙王收回劈向宋喜的一掌遁走,寇红去追水龙王,宋喜趁机一剑劈向风后,台令却在这个时候帮风后承了一剑,风后被她手下的暗卫给带走了。 这些剧情本来我能写上七八天的,可是,昨晚家里的熊孩子摔伤了,我脑子乱成江湖,剧情写崩了(我就是这么耿直的承认了)剧情太仓促的结束是我的锅,当然,这个开放式的结局本来是可以继续写的,毕竟宋喜和风后的斗智斗勇还是有点看头的,不过呢,基于前期大纲准备不太足这个毛病,我觉得故事写到这里可以告一段落了,谢谢大家一直的追看。 下一本会去写个灵异小清新的言情文,换换脑子,等有了好的构思,完整的大纲,我会再杀回来祸害大家的,爱你们哦,(づ ̄3 ̄)づ (本章完) :。: 1 门主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被认命为明字门门主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沉雪台,顿时间议论纷纷。 论资历,有的是比宋喜先进沉雪台的捕头们,论能力,宋喜虽然扮成了一些案子,可也招惹来了不少麻烦,有不服气的,有嫉妒的,有真心恭喜的。 倒是明字门本身,因为有了月娉婷的吩咐,所以都很镇定,都按部就班的办着案子。 宋喜刚到沉雪台的时候,抽到跟明字门的案子是最多的,和明字门的捕快和捕头都很熟,在京城的几个捕头带着手下的捕快来见了宋喜。 宋喜看着眼前的六位资历都比自己高很多的捕头,的确也是有那么一点底气不足,他也不好意思往月娉婷那个桌子后面坐,就那么站着,很是客气的说:“各位都是比我年资更长,经验更丰富的捕头,我坐这个位置,我知道很多人不服气……” 罗福笑着打断了宋喜的话头:“宋门主太客气了,宋门主的魄力和办事手段我们都是看到了的,经验和年资这个东西,一向都是明字门最不看中的,如果看中那个,当年月门主就当不上门主了,我们明字门办的都是沉雪台最难的案子,也是最容易得罪人的案子,其实很多人都不愿意来坐这个位置的。” 宋喜干笑两声:“我还以为我捞到一便宜了呢。” 罗福说:“我想月门主之所以推荐你坐这个位置,台令大人之所以会批准,一是看中了你的武功,二是看中了你的破案能力,三是看中你的人脉,不论是江湖还是官场上的人脉,其实对我们办案都是有很多帮助的,你看丰门主,在京城一遇到事情,金吾卫的人,巡城御史署的人,都忙着来帮忙,那也不是看在了丰门主哥哥宰相大人的面子上嘛。” 宋喜知道自己和匡一行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而且自己还顶着许国公家亲戚这个名头,想不认那也没人信了,他又干笑了两声:“有点道理。” 明字门的捕头陈广安说:“宋门主也请别见外,我们也都不是第一次共事了,对你的能力我们也是心知肚明的,你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唯你马是瞻。” 其他五位捕头都纷纷附和。 宋喜试着往门主的椅子那边移了几步,站在椅子边,伸手拉着椅子的扶手:“那这位置我就坐下了?” “赶紧坐,本来就是你的位置啊。”罗福忙说。 宋喜挑了一下眉毛,深吸一口气,挪了一步,双手扶着椅子的扶手,缓缓的坐下了,然后好好的感受了一下这个椅子:“这椅子坐着挺硬的,不太舒服啊。” “改天给你换个新的。”罗福转头去叫月娉婷之前的侍从小于:“小于,记下来,宋门主要换一把椅子。” “不用,不用,这椅子还能用的。”宋喜刚才也是随口一说,忙表示不用了。 小于笑着说:“宋门主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没有,没有,都挺好的。”宋喜笑眯眯的说。 “既然这样的话。”罗福对另外一个捕头胥乐业使了个眼色。 胥乐业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一大叠卷宗被他放在了宋喜的案头:“宋捕头,这是这几天积压下来的案子,劳烦你看了以后示下。” 宋喜一看着一堆卷宗,顿时觉得头都大了,他之前都是一个案子一个案子的做,从来没有试过一堆案子一起来啊:“你们都不给我一点适应的时间啊?” “你有能力嘛。”罗福给其他几个人使了一下眼色,其他几个人纷纷告辞出去了。 小于还站在房里:“宋门主,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茶,吃什么点心,以后我好给你准备。” “无所谓,你先把月门主留下的茶叶给我泡上吧,至于点心嘛,我喜欢吃咸的,不喜欢吃甜的。”宋喜说:“我现在就每天做这里看卷宗,不用出去破案了?” “你是门主,你说了算呀。”小于笑着回答。 宋喜翻开第一份卷宗:“杀人分尸案?挺血腥的啊,6洲?不算近啊。” 他拿起第二份:“青州的,也不近啊,我看月门主以前一天到晚的到处跑,难道这些案子都是她亲自去办的?” 小于笑了笑没说话出去了。 “不行啊,这当门主好歹也当一段时间门主的徒弟,由前任门主教一教,然后从上手去做的吧,这没头没脑的就让我当门主,这不是坑我吗?”宋喜想了想,眼下月娉婷肯定是在慎弦那里,自己好歹也得去问问,这门主到底该怎么做吧。 他是个想到就去做的人,立刻站起来往外走。 在院子里扫院子的小于看到了,忙问:“宋门主你去哪里啊?” “办案子。”宋喜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悬壶宫在京城的分堂后面,有一个单独的小院是给慎弦住的,宋喜直接找到这个小院,果然找到了月娉婷。 月娉婷正在院子里坐着,慎弦正给她剥枇杷,不但把皮给剥了,还把果核给去了才放到小碗里,让月娉婷一边看书一边用勺子舀着吃。 宋喜故意一串咳嗽的进去:“慎大夫,慎大夫,救命啊。” 慎弦白了他一眼:“你有病的话就滚远点,离我家娉婷八尺。” “啧啧啧,义父啊,你也太偏心了吧。”宋喜又走进了几步,在小桌边蹲下,伸手去拿筐子里的枇杷剥着吃:“其实我也不是来找义父你的,我是来找干娘的。” 他往月娉婷身边凑了凑:“干娘,我有一点点小问题想问你。” “好好说话。”月娉婷看着手里的话本子:“关于沉雪台的事就别问了,我今儿闲了半天,才觉得自己以前太傻了,这人啊,还是闲点的好,所以但凡公事我都不想听。” “必须听。”宋喜说:“刚才罗捕头他们一大堆卷宗砸我桌子上,有些在6洲,有些在青州,如果我都要去一一查看,那根本跑不过来啊,你指点一下我呗,你想啊,我要是累死了,以后谁帮你带弟弟上街玩去呢,对吧?” “你都是门主了,还需要自己凡事亲力亲为吗?”月娉婷放下手下的话本子:“沉雪台培养那么多的捕头和捕快,不是吃闲饭的,你都是门主了,你还需要每件案子都亲力亲为吗?当然是把不同的案子分派到合适的人手里面,你负责监督案子的进程,在适当的时候给予指导,遇到大案的时候才出手去办,这样才能彰显你作为门主的身份和能力。” 本来,在第九章终,我就准备完结了,也就是四月一日的时候,然后,我点了完结申请,愉快的关了电脑去过清明节去了,在我沉淀在人民的名义中,手贱的点开电脑,现在六号的时候,我的完结申请被驳回了,而我现这件事已经是八号了,信息问责编又在周末休假期,没有给我回复,于是,我就暗搓搓的来更新了,我说这么多的意思,是想说,我不是一个恶意断更的人,真的!!!!!至于这次补更是锦上添花还是狗尾续貂,我也木知啊~~~~ (本章完) :。: 2 倒影 - 痞子神捕 - 橘籽 “难怪罗捕头他们丢下卷宗就跑了,这也是在考验我呀。”宋喜恍然大悟的说:“我问小于,小于又什么都不说,他们这是都在等着看我笑话呢。” “也算不上,可能是觉得你这个门主只是暂时的,想着我迟早还是要回去的。”月娉婷笑了一下,罗福他们这个态度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宋喜挑了一下眉毛:“干娘,以你的性格,你真的放得下沉雪台?” 慎弦抢着回答:“当然放得下。” 月娉婷白了慎弦一眼:“我眼下只是休个假,什么时候回沉雪台全看我的心情,你管不着我。” “咱们家不都是你说了算嘛。”慎弦立刻陪着笑:“可咱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这第一个孩子咱们可得小心点,只要孩子生了,你身体恢复了,你想回沉雪台我没意见,孩子我来带,我就是大师兄给带大的……” 说到他大师兄,他突然有点不自在了,他瞄了一眼宋喜:“我大师兄说,等四师兄到了京城,他想见一见你。” “那就见呗。”宋喜觉得虽然悬壶宫大宫主是水龙王,可那也是被逼的,他和大宫主之间也没有仇怨,用不着避而不见。 月娉婷看话题转到这方面了,她随口问:“风后传话让你去沧州,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如果你要去耽搁一段时间,明字门的的事我也可以帮你看着点的。” “我不去。”宋喜干脆的回答:“她让我去沧州,不外乎是我娘那边还有亲戚在,而且就在沧州,她恨我坏了她的好事,就想杀了我那些亲戚泄恨。” 他很冷静的说:“只要我去了,只怕我前脚刚踏进沧州城门,后脚他们就会风后给杀了,风后要的就是我这种差之毫厘却失之交臂的痛苦,反而是我不去沧州,风后为了留下他们以后威胁我,反而不会现在就对他们下毒手。” 慎弦却有不同的想法:“也难说啊,也许风后气你气得狠了,不管你去不去,都要对你的亲人痛下杀手呢?” “既然我去不去都救不了人,我又何必白跑一趟?不如借此机会,给她来个釜底抽薪的致命一击。”宋喜的眼神冰冷,脸上也没了往常玩世不恭的笑。 “你想事情能想的这么冷静,我把明字门交给你也就放心了。”月娉婷说着直起身看宋喜:“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先离开一个月,反正你肚子也还没大起来,要不你先回沉雪台打一下时间呗。”宋喜看慎弦正要出言反对,他忙说:“我已经和寇红商量好了,义父和干娘的婚事必须由我们来操办,义父你列一个宾客名单给我,我这就让人写了请帖送出去,选个黄道吉日,红楼停业三天摆流水席给两位庆贺。” 慎弦听的很是满意:“明天我四师兄就回京城了,不管你打算做什么,先见了他再说吧。” “行。”宋喜爽快的答应了。 第二天傍晚,宋喜得到了慎弦的消息,让他带上引魂笛去一趟。 等宋喜到的时候,看到旱烟袋蹲在大门口抽着旱烟,几个月不见,似乎更加的黑瘦和沧桑了。 宋喜跳下马,亲热的喊了一声:“四叔。” “进去吧。”旱烟袋站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背着手往里面走。 旱烟袋领着宋喜去了一出比慎弦住的小院更加宽敞幽静的院子,院中一丛翠竹长得格外的挺拔。 竹影下放了一张竹子做的躺椅,椅子上躺着一个皮肤泛红,面容浮肿,表皮上充满了褶皱和白色的浅细绒毛,几乎看不出是个人的人来。 旱烟袋走到竹椅边:“这是我三师兄,他当年才是鬼帝手下的水龙王,被风后利用做了不少坏事,曾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大师兄去救他的时候中了风后的计,他们两个都中了蛊。” 大宫主今天没有戴面具,在屋檐下和慎弦下棋,他的面容清俊又年轻,再配上一头白显得很是怪异。 大宫主落下一颗棋子以后,转头看了宋喜一眼:“坐。” 旱烟袋推了一下宋喜,让宋喜去桌边坐下。 宋喜对这位大宫主听闻有很多,也曾和他打过一架,都没想到是个看起来这么年轻的人。 慎弦问宋喜:“引魂笛带来了吗?” 宋喜解下背后的包袱,放到桌上:“带来了。”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的了引魂笛也解不了身上的蛊,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引魂笛,听老五说你会用,我想你帮个忙。”大宫主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们中的这种蛊是几种蛊合在一起的,任凭岁月流逝我也不会变老,可老三却会越来越虚弱和丑陋,但我们的命又是同生的,只要我们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也活不了,要压制这种蛊,又必须服用母蛊唾液制成的药丸,所以这么多年我才会被风后利用。” 他轻笑一声,有些个自嘲的意味:“谁让我也是个怕死的人呢?” “大师兄,你别这么说。”旱烟袋烟圈有些泛红:“你也是为了我们。” 大宫主摆摆手,示意旱烟袋不要再说了:“今天特地请你来,除了想麻烦你帮忙解蛊以外,还想告诉你一些事,因为这个蛊解了的话,我和老三的生死就难料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人站在水边,水中就会有一个影子,所以水龙王并不是一个人,至少在我当上水龙王以后就不是一个人,风后并不十分信任我,她不过是利用我做个幌子让我每年给她五十万两黄金,真正的水龙王就像是水中的那个倒影,根本没人知道他是谁。” 慎弦在一边说:“虽然我不知道真正的水龙王是谁,不过听说风后就是当年外嫁的大公主以后,我猜这位真正的水龙王应该在京城,而且是以为举足轻重的人物,才能帮大公主换掉真正的十皇子。” “没事,他敢做我就能把他给找出来。”宋喜虽然觉得很难,可还是故作轻松的一笑。 (本章完) :。: 3 归隐 - 痞子神捕 - 橘籽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当然还是先把悬壶宫大宫主和三宫主身上的毒给解了,宋喜虽然引魂笛用的不熟练,但用内力催动引魂笛出点声音还是可以的,有了这个声音压制,慎弦用药蒸,然后行针,总算是把蛊毒给逼了出来。 蛊毒一解,大宫主的面容就开始衰老了,他赶紧回屋躲起来。 慎弦看着还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三宫主:“要我说,这毒还不如不解了。” 旱烟袋白了他一眼:“毒做的时候有多痛苦,你是不知道,大师兄和三师兄这些年忍受了多少,你又知道什么?” 他叹了口气:“这是大师兄自己选的,我看以他的脾气啊,以后都是不会出来见人了,当然,他本来就不喜欢见人,他来之前已经交代了,如果他出了事以后就由二师兄来主持大局。” 宋喜刚才一直用内力催动引魂笛,这会也累的够呛的,他坐在椅子上:“义父,我能回去吃顿好的补补,再歇一歇了吗?” “准了,去吧。”慎弦忙着进屋去看大宫主的情况:“宋喜啊,义父以后会好好的疼你的,但凡你用得着悬壶宫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在所不辞。” “不用悬壶宫,只要干娘替我看着明字门就行。”宋喜喘着气出去了。 之后一个多月,宋喜都没了人影,谁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就是寇红都不知道宋喜的行踪,他就像是从人间蒸了一样。 一个多月以后,在云顶山问霞观,一封江湖帖了出来。 这个帖子的人,就是十多年没人见过的鬼帝。 如果说鬼帝在这个江湖上还有一两个朋友的话,那么问霞观的铁笠道长就是其中一位,所以这个江湖帖从问霞观出去,倒是没有任何人会不相信。 江湖帖上写的是鬼帝参悟了剑法,打算在问霞观住十天的,等有缘人来挑战,如果有人能胜了他,他就将自己的鬼帝之位拱手相让。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鬼帝如今在江湖上可以说是无冕之王,跺一跺脚就能让江湖风云色变,能打败他就可以一步登天取而代之了,那真是让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啊。 江湖虽然沸腾了,可敢来接招的人却寥寥无几,毕竟鬼帝的武功在那里摆着呢,当年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又练了十多年只怕更加的厉害了。 这位鬼帝当然不是从国师墓里爬出来的白骨,而是宋喜让舒明帮他乔装打扮的。 铁笠道长当年虽然见过鬼帝,可也十多年没见了,眼前这位气势逼人,头花白,手持孤剑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没能一眼就认出这个是假的。 江湖帖了出去,七八天了没人来接招,宋喜不免也觉得有些无趣了,他琢磨着是不是把条件放低一点,能在他剑下走过五十招就算赢了。 这次陪着宋喜来的人是舒明,舒明也扮成了一个中年人,身份是鬼帝的剑奴。 舒明也忒无聊的陪宋喜下着棋:“喜哥,你冒充鬼帝我没意见,可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为了好玩。”宋喜随便的下了一个子。 他也不能告诉舒明这是为了对付风后吧。 风后能在江湖上有那么大的作为,全是因为背靠着鬼帝这棵大树,有鬼帝的剑法震慑,才有那么多人甘心归顺,才有她在江湖上说顺风顺水,如果鬼帝宣布归隐了呢? 风后还有什么资格再用鬼帝的名号去拉拢人心呢? 这就是宋喜的打算。 第九天,终于来了一个挑战者,赫然是归雁山庄的少庄主苏远程。 当年苏远琴鼓动宋喜去挑战鬼帝,宋喜差点死在地龙王手上,眼看着苏远程来挑战鬼帝,宋喜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这一个多月他都在平山修习鬼帝的剑法,本来他就有深厚的内力做底子,再加上一个多月的勤修苦练,剑法已经略有小成。 拿到孤剑来练这一套剑法,宋喜才明白之前他为什么想不明白这套剑法在剑招流转间,动作会有一个停顿,因为孤剑是磁石做的,对其他的剑有个吸的的作用,剑招的那一个停顿就是为了让对方个剑招停滞。 宋喜这才明白为什么天龙王会说鬼帝的剑法是天下剑法的克星了,克的不是剑法,而是剑,只要是用剑的,在这套剑法面前就没有办法施展开。 苏远程毫不意外的在第五十招就败了。 宋喜收剑一转手,站在云顶山清晨的薄雾中,灰白的头被风吹起,他潇洒的将手中的剑一抛,看着剑落入山下的万丈深渊之中,语气寂寞的说:“江湖寂寞。” 他对铁笠道长遥遥的拱拱手:“江湖不见了。” 鬼帝退隐江湖的消息立刻就传了出去。 第一个慌了的人,就是风后。 她没想到宋喜居然会冒充鬼帝,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了鬼帝的剑法,还宣布了归隐。 没有了鬼帝这面大旗,风后手下的人心也散了。 前一段,折了地龙王,杀了天龙王,已经是人心惶惶,再加上她的计划失败,实在让她大为受挫,不但实力大打折扣,还浪费了十多年的辛苦经营。 江湖上从来不缺野心勃勃的人,一看到风后这边人心涣散,立刻有人来造谣生事挖墙角。 下坡容易上坡难。 多年的苦心经营,就这么不到一个月就只剩百来人在风后身边了。 留下的人里就有瑶姬,不是她不想走,可她身上有风后下的毒,没有解药就会死,她可是一个非常惜命的人。 如果能把风后送给宋喜,以宋喜和悬壶宫的关系,让悬壶宫的人为自己解毒,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瑶姬心里生出了一个主意,一个能让她脱离风后的好办法。 瑶姬对风后说:“事到如今,我看我们能指望的,还是只有水龙王了。” “水龙王?”风后挑了一下眉毛,她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她在鬼帝身边二十多年,一步步走到今天,她曾经是皇城之中最尊贵的公主,也曾是江湖上呼风唤雨的风后,可现在,她觉得自己感受到了冷宫的滋味。 瑶姬忙说:“不错,有水龙王在,风后您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呀。” (本章完) :。: 4 机会 - 痞子神捕 - 橘籽 风后的手指摩擦着手腕上的玉镯子,心里转了好几个念头。 前几天悬壶宫传出大宫主的死讯,也就断了她继续利用悬壶宫的可能,手下各分舵的舵主在听闻鬼帝在云顶山弃剑归隐以后,也都各自起了心思,一向看他们不顺眼的江湖门派更是趁机削弱他们的势力,朝廷以沉雪台为的衙门更是对他们大力打压,现在的她可以说是独木难支了。 瑶姬看风后不说话,往前走了半步:“风后,眼下的情形你可不能再犹豫了,好歹皇子在南疆还有一块封地呢,有水龙王帮忙咱们自请去封地,那边临近南泽,咱们只要拿下了南泽,自立为王,那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啊。” 风后沉吟了片刻没说话。 十皇子现在还能在京城好端端的吃斋念经,除了有真正的水龙王的庇护,还因为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没有把秘密上动天听。 如果十皇子的身世被爆出来,不但宫里要倒霉很多人,最关键的是,当年嫁到乌磨察的并不是真正的大公主这件隐秘也会被揭露出来,到时候影响的就不是内政了。 知道秘密的人投鼠忌器,也正是她可以利用的地方。 瑶姬说的不错,先到南疆封地,再想办法引动南泽内斗,等到南泽朝局不稳,她再请兵征讨南泽,只要拿下了南泽她就可以阵前反戈自立为王,她的儿子就算当不了当朝的皇帝,也可以做南疆的王。 风后想到这里,低头理了理衣袖:“瑶姬啊瑶姬,你总算说了点有用的话。” 瑶姬知道风后要采纳自己的进言了,她甜笑着说:“多谢风后夸奖。” “你传个消息出去,说鬼帝归隐以后,鬼泣崖也群龙无都散了,可鬼帝多年收集的一些宝贝还留在鬼泣崖,你再做几张鬼泣崖的密道图放到江湖上去。”风后说:“我的意思,你懂了吗?” “属下明白。”瑶姬忙福了福:“属下立刻就去办。” 她心里暗叹风后真是个阴毒的人,就算要离开江湖了,也不忘临走再搅动一番风云,这些藏宝图一出江湖,必然会引起一番腥风血雨,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了。 风后交代完这些从椅子上站起来,转头看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盘龙座椅,鎏金香炉,镶嵌着琉璃的盘龙柱,一切都是皇家才有的规格,她费了那么多年的时光,才经营出这么一番基业,却被宋喜几年间就给全毁了。 她不甘心啊。 这个时候回京城是很危险,可不把自己的儿子给带出来,留在京城那就是留了最大的软肋在别人手里,她就算冒险,也要将自己儿子给带离京城。 十皇子自请去封地的消息,很快就在朝野传遍了。 宋喜这个时候也回到了京城,他和寇红在小院里捞着火锅:“看来风后是打算带着她儿子另起炉灶了。” 寇红说:“我倒是觉得她是落荒而逃了。” 她给宋喜夹了一块牛肉:“多吃点,我明儿给你炖个猪脑补补,你以后就是坐办公室耗脑子的了。” “估计还得卖卖力气才行。”宋喜说:“我觉得,风后这娘们不死,我心里不踏实,你是不知道,江湖上有传言,说鬼帝离开以后,鬼泣崖留了大堆的宝贝,好多江湖人都往鬼泣崖去了,就这几天就生了好几起聚众斗殴事件,可得忙死我们了。” “丐帮也拿到了一张藏宝图,有几个长老不听我劝去鬼泣崖了,改天得看看要不要去给他们收尸。”寇红对这件事也略有耳闻:“但凡这种叫嚣着有的宝藏,那都是忽悠人的,真的有,那鬼帝的手下自己的暗搓搓的去分了,用得着闹得满江湖都知道吗?是个有脑子的都知道是假的咯。” 宋喜说:“我估计啊,从十皇子请求去封地这件事来说,那个真正的水龙王肯定还在京城,而且就是这个水龙王给十皇子出的主意,风后说不定也倒了京城。” 他对寇红说:“我用沉雪台的人手盯,你用丐帮的人手盯,一定把风后那个老女人给我揪出来,我要拉她去我娘坟前,让她给我娘磕头认罪,再杀了她为江湖除害。” “对,弄死她!”寇红附和的说。 这件事他们打成了一致,于是愉快的吃饭了。 可是不管是沉雪台的盯梢,还是丐帮的跟踪,到十皇子离京的那天,都没现有任何怀疑是风后的人接触十皇子。 十皇子的车队离开了京城。 宋喜和秋彦平并肩站在城墙上,看着缓缓离开的车队。 秋彦平对宋喜说:“也许风后已经去了南疆的封地,毕竟十皇子是无辜的,她还有水龙王这个帮手,在加上她手里肯定还有暗卫的,十皇子沿路的安全肯定是有保障的,所以她不出现也不奇怪。” 宋喜说:“我就不信她会不出现。” 秋彦平挑了一下眉毛:“难道你想……” “在路上给她制造一点小麻烦咯。”宋喜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银面具戴在脸上:“我刚做的,好看吗?” “还行。”秋彦平说:“风后手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手,你要多加小心。” “知道了,别担心。”宋喜笑了笑。 十皇子离开京城之后不久,就遇到了一股山匪,虽然没能危害到十皇子,可也让护送的队伍损兵折将。 风后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吃饭,她愤愤的将筷子给扔到了地上:“都是一群废物。” 她冷笑一声:“只是伤了人却没有人死,明显是宋喜找人做的,你们居然这么的无能,瑶姬!” 瑶姬忙从屋外进来跪在地上:“风后。” “你去保护十皇子,如果十皇子再受到惊扰,你就提头来见吧。”风后冷冷的说。 “属下定不辱命。”瑶姬答应着走出去。 她心里还满肚子的不愉快,本想诱风后去京城,再卖个消息给宋喜,那她就从此展翅高飞了,没想到风后居然那么谨慎,根本就不去京城,一切任凭水龙王安排,还得她也没下手的机会,不过,既然派她去保护十皇子嘛……那机会又来了。 (本章完) :。: 5 排场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正和汪建峰琢磨下次改扮成什么去吓唬十皇子,一个香喷喷的人影从天而降,落在他们的篝火边,一个旋身裙摆展开成一个好看的圆形落在了地上,人也坐在了宋喜的身边。 宋喜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所以不躲不避,还笑嘻嘻的叫了一声:“哟,这不是美艳大方的瑶姬姑娘吗?” 时已入秋了,可瑶姬却穿着一件领口开的很大的裙子,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汪建峰看得眼睛都直了。 瑶姬笑吟吟的说:“宋门主居然还记得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宋喜也一脸的假笑:“瑶姬姑娘来找我,不是为了和我互相吹捧的吧?” 看宋喜问的这么直白了,瑶姬也直接说了:“妾身是来和宋门主谈一笔生意的。” “我可不是生意人。”宋喜看着瑶姬,并不急于去问瑶姬想谈什么生意,虽然他猜得到瑶姬要谈的是风后。 瑶姬说:“我呢,屈身在风后身边,去陪那个鼠肚鸡肠的地龙王,还要陪其他一些风后想要拉拢的人,真的是人尽可夫,连我自己都不耻自己。” 她低垂着眼睛,一副弱小又可怜的样子:“风后在我身上下了毒,之前悬壶宫的大宫主是她的人,我不敢去求医,眼下我想和你谈一笔生意,我把风后的计划告诉你,你让悬壶宫的人帮我解毒,这笔生意对你而言是稳赚不赔的啊。” “我对风后以后的计划没什么兴趣。”宋喜说。 瑶姬有点失望,可随即又试探着说:“十皇子是风后的亲生儿子这件事,当年她李代桃僵的将自己儿子换了宫中真正的皇子,这件事不知道宋门主你知道不知道啊?” “知道。”宋喜爽快的承认了。 瑶姬忙说:“我可以把十皇子交到你手上,任凭你处置。” “我呢,的确和风后有点过节,但是我和十皇子没仇啊,你说我要十皇子做什么?”宋喜似笑非笑的看着瑶姬。 瑶姬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到了,她苦笑了一下:“你想抓风后?那可不容易啊。” 她看宋喜挑了一下眉毛,忙说:“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虽然风后身边有十三影卫,可以宋门主的武功和沉雪台的实力,想必也不是没有办法吧。” 宋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十皇子请命去封地,风后是他亲娘,很难猜吗?她肯定要么已经到了南疆,要么就在去南疆的路上。” “她在去南疆的路上。”瑶姬很爽快的回答:“不过风后现在大势已去,她引动了江湖上的人去鬼泣崖送死,其实这么多年收集的宝贝全在她身边带着呢,所以她也格外的小心,不但带了十三影卫,还故布迷阵的派了几个替身出去,来迷惑你们的视线。” 宋喜对这个是深有体会,之前得到一些线索去找到的,都不是真正的风后,浪费了不少人力:“哦~” “她现在伪装的身份是江南第一富商宋清如的妻,宋夫人本身就是南疆人,出行就算是奢华一点,排场就算是大一点,那也不足为奇了吧。”瑶姬说。 “宋清如……沧州宋清如?”宋喜心里一动,难道他的娘是沧州宋家的人? 想这么多也是无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抓了风后再说。 宋喜对汪建峰说:“你继续带人去骚扰十皇子,路上再安排两次惊喜给他们。” 瑶姬一听,知道宋喜信了,她松了一口气:“妾身也愿意为宋门主身先士卒。” “我可不敢用你,你分分钟就能转身把我给卖了。”宋喜拿起笔墨写了一封信:“你去京城仁安堂找秋彦平,他会给你治病的。” 瑶姬忙接过信道了个万福转身离开。 汪建峰问宋喜:“你真的信她的话?” “我不信,可我还是忍不住要去试试。”宋喜说。 宋清如是江南第一富商,他的夫人回娘家省亲,自然排场不会小。 宋夫人从江南出,现在已经到了螺洲,住在螺洲城最大的客栈里,包下了最好的一个跨院。 在宋夫人入住前半天,有宋家的仆人提前来换了床上的用具,在屋里摆了当季的鲜花,还用上等龙涎香熏了屋子,饮食也是自己的厨子去采买准备的。 近傍晚的时候宋夫人才到了客栈,热水立刻就送进了屋里,婢女伺候着宋夫人沐浴更衣,等宋夫人刚收拾好,晚饭就准备好了。 银盘装着的精美的菜肴,雀舌,鸡心,松鼠鱼等等,一张桌子摆了十道菜。 宋夫人头上的簪已经卸下来,一头乌挽着一个简单的髻,身上穿着一件藕色的袍子,看起来虽然简单,可因为姿态华贵,也显得格外高人一等。 她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周大厨果然是知道我的口味的。” 婢女端着一个小盘子:“夫人这两天舟车劳顿的,都没什么胃口,今天请多吃一点吧。” “核桃酪给我盛半碗吧,雀舌来一点吧,鱼我不想吃,那个鸡汁菜心夹一点吧。”宋夫人有些懒洋洋的说。 婢女忙将她点到的菜夹到小盘子里,送到宋夫人面前,宋夫人拿起小勺缓缓的吃了几口核桃酪,然后吃了两块雀舌,吃了一小块菜心,就表示自己吃不下了:“撤了吧。” 这么大一桌子菜,她也就动了动筷子而已。 婢女忙将菜都撤了下去,宋夫人不吃的全都要倒掉,再贵重的菜色也是这么处置的。 宋喜伏在这个跨院对面的屋顶上,冷冷的看着屋里来来去去的人。 嫌屋里吵闹,宋夫人站到院子里去消消食。 宋喜借着院子里的灯火,看清楚了宋夫人的容貌,果然是风后。 他跟了宋夫人一天,宋夫人身边明的暗的侍卫一点都不少。 除了院子里那六个拿着刀,看起来身材魁梧的护卫以外,前院住着的两个行脚商人,大通铺里住着的一个货郎,客栈二楼住着的一对小夫妻,也都是风后的人。 宋喜假扮成一个醉汉试过那对小夫妻,身手很不错。 如果打起来,这些暗卫劫持普通百姓威胁他,他也只能无功而返,想要再找到风后的行踪就不容易了。 :。: 6未来 - 痞子神捕 - 橘籽 宋喜先扮成一个拉货车的,混到大通铺点了那个货郎的穴,换了货郎的衣服,去放到了那两位行脚商人,然后扮作客栈的伙计,顺利的进到小夫妻的房里,稍微费了点手脚摆平了这两个小夫妻。 瑶姬曾经提过风后身边有十三个影卫,如果算上他刚才放倒的五个,那么还有八个,明着在风后身边有六个带刀的护卫,那么,剩下的两个呢? 很快就有了答案,在宋喜放倒那六个护卫的是,从风后的屋里,那两个婢女护着风后从后窗想逃走。 她们刚出了螺洲城,就被一个人给挡住了,这个人坐在官道正中间弹琴,身后的竹竿上挂了一盏灯笼。 风后借着这盏灯笼的灯光,看清楚坐在路上弹琴的人是寇红,她忙说:“停下。” 婢女挡在风后身前。 寇红的手指扣着琴弦,琴声戛然而止:“我的武功你就算没见识过,也该听说过,我这琴是不见血不归的。” 话音刚落,她的手指松开,伴着铮铮的琴声,两点气浪打了出去,两个婢女舞着短剑:“风后,请赶紧离开!” 能成为风后的贴身护卫,自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其中一个迎着琴声拔下发簪刺破自己的双耳冲向寇红,另一个则拉着风后施展轻功从另一边跑开。 寇红抱着瑶琴和刺破耳朵变成聋子的婢女过了十来招,她凑近婢女身边说:“为了那样一个女人,毁了自己双耳,你值得吗?” 婢女已经听不见了,只知道用狠招一味的进攻。 寇红躲开划过她脖子的一剑,手指扣紧了琴弦:“其实你不用把自己变成聋子的,因为那根本没有用。” 她手指一松,婢女立刻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婢女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昏死了过去。 这个时候宋喜提着风后飞掠过来,他冲寇红撇撇嘴:“让你把人给拦下来,你就拦住了一个,要不是我来得快,又会让她给跑了。” “我就是知道你抓得住,才故意不拦着的。”寇红不服气的说:“人也抓到了,你有什么打算啊?” “当然是去我父母坟前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宋喜吹了一声口哨,一个丐帮弟子驾着一辆马车从路边的树林中来,他不客气的把风后给丢进了车里。 寇红看着宋喜:“我还以为你会抓她回去,让刑部来审呢。” “她做的事都把自己给撇干净了的,而且有些个事是所有人都不希望浮出水面的,这次啊,别和小爷说什么公平公正,杀父弑母的仇不共戴天,小爷我这次就是要滥用私刑了。”宋喜嘴角浮起一丝冷冷的笑意。 平山国师墓前。 宋喜强迫风后跪下:“你应该也找人看过这个风水局吧,所以你才会相信只要你妥善安排,你的儿子就能当上皇上,可惜啊,这个风水局似乎不太灵验啊。” 他将带来的炸药埋在附近:“而且啊,我打算把这里给毁个干净。” 风后冷笑一声:“这可是你的祖坟。” “对啊,不肖子孙说的就是我啊。”宋喜将引线接到远处:“待会我会点燃引线就后离开,你的手脚都被我给绑住了,根本没办法跑,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爆炸之前跳进这个水坑里躲一躲,可我也不知道当年那位国师在这水里养了什么东西,也许是吃素的,你可以试试。” 寇红接腔:“你可以试试。” 宋喜是说到做到,他不顾风后惊恐的目光,放好炸药之后,走开去点燃了引线,然后转身就往山外走。 风后看着引线越燃越近,她站起来,双脚和双手都被绳子牢牢的绑住了,她使劲的往外跳着,可却赶不上引线燃烧的速度,当第一声巨响在她身后响起,她被一股气浪掀倒在地,泥土打在她身上,她顿时晕头转向的不知所措了。 山谷外的宋喜听到爆炸声,站定了回头看向冒出黑烟的山谷,神情很复杂。 寇红跟着站住往山谷这边看:“那可是你家祖坟,你后悔了?” “小爷我做事从来不后悔。”宋喜伸手揽住寇红:“别提什么祖坟,你家相公公就是宋家村一个孤儿,没名没姓没来历的,你后悔嫁我不?” “有点。”寇红故意说。 宋喜一把抱住寇红:“那也迟了。” 他在寇红的耳边轻声说:“我爹娘闹成这样,总归来说,还是我爹不信我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不信你,也绝对不会离开你。” “我相信你。”寇红也揽住宋喜的腰:“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有喜了!” “什么?!” 宋喜的声音惊起林中一群飞鸟:“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说了你还会让我跟着来打架吗?”寇红嘟着嘴反问。 “当然不会。”宋喜恶狠狠的说。 “所以咯。”寇红对他做了个鬼脸。 “走走走,赶紧回家给我养着去。”宋喜说着就要拽寇红往山下走,走了半步,他想起来不对,忙扎了个马步:“你别走,我背你,别把你给累着了。” “好啊。”寇红满心甜蜜的跳到宋喜的背上。 宋喜背起寇红,迎着山间的风飞掠起来,到了李家村。 满山的枫叶鲜红如血,未来的路可能还有很多危险,可只要他们都在彼此身边,那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神啊,该死的都死了,该杀的都杀了,让我完结吧 (本章完) 7 大结局 - 痞子神捕 - 橘籽 三个月以后,青州遭遇暴雪,天寒地冻民不聊生,朝廷分派的五十万两赈灾银却在半路失踪了。 宋喜被点名负责侦办此案。 大年三十这天,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英姿飒爽进入青州城,宋喜不禁有些感慨,在这里,曾经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 当年他流落燕北遇到阿木依,两兄弟从沙漠拼死回来却失散了,为了找阿木依和崔怀,他才会来到青州,没想到居然遇到了苏家姐弟,他也因此去挑战鬼帝,却败在地龙王手里,却没想到鬼帝居然就是他的亲爹。 对了,青州城里还有寇红的第一桩生意。 宋喜对跟着来的罗福和其他两个捕快说:“你们算是运气不错,我晓得青州城里有家店,一年四季都卖团子,虽然不是青团子,可味道也还不错。” 宋记喜团子在风雪中还是很醒目,因为风雪大,门口挂了棉布门帘,掀开门帘进去,一股子热气就扑面而来了。 侯在门边的伙计忙殷勤的去牵马。 宋喜笑着说:“想吃什么都别和我客气。” “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呢。”寇红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她穿着一件大红色外袍,白色的狐狸毛围脖衬得她脸色格外的好。 宋喜忙过去扶住她,却被她嫌弃的拍开了手:“我是怀孕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走开。” 宋喜有些急的说:“你跑来做什么呀?这么冷的天你就在家呆着好好养胎啊。” “我有生意在这儿啊。”寇红白了他一眼。 其实是想到要过年了,宋喜到青州来办这件案子也不知道要多久,她不想宋喜一个人在外面孤零零的过年,所以特地赶来了。 宋喜着急的说:“生意上的事你让汪小慧来就行了啊,你就别到处跑了。” “我来了呀。”汪小慧从头上探出个脑袋,然后一拍身后的木头人,木头人的腿变成了滑板,抱着汪小慧就那么滑了下来。 宋喜白了她一眼:“再让阿木依惯着你,你就直接不要腿算了。” 阿木依从楼上慢慢往下走,汪小慧忙蹦蹦跳跳的过去挽住阿木依的胳膊,她对宋喜做个鬼脸:“喜哥,你这是嫉妒。” 秋彦平和思雨也从楼上下来,两个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思雨穿着淡紫色的长袍,秋彦平穿着深紫色的,两个看起来真是一双璧人。 宋喜很是意外:“怎么都来了啊?” 秋彦平看了一眼寇红,握紧身边思雨的手:“一家人就要在一起过年嘛。” 寇红吩咐伙计:“赶紧的,把我准备的东西都给端上来。” 热腾腾的年夜饭上了桌,酒也端了上来。 屋子里暖洋洋的,宋喜的心里也暖洋洋的,可忍不住有些感慨:“我们在这儿热乎乎的吃着年夜饭,可青州的赈灾银没了,好多人家可都吃不上饭了。” 汪小慧说:“喜哥,你就放心吧,赈灾银被劫的消息一传来,红姐就让青州这边的伙计和丐帮弟子施粥布米了,虽然只是杯水车薪,可也撑到了第二批赈灾银来呢。” 宋喜看向寇红,心中感慨万千。 寇红的手盖在他的手上:“夫妻同心这话可不只是说说的。” 秋彦平说:“听说这次押送的护卫死因很蹊跷,我怕本地的仵作验不清楚,也就过来看看。” 阿木依说:“押送的车是我木记出的,出了事我也不能不来看一看。” 宋喜举起酒杯:“好兄弟。” 秋彦平和阿木依也举起了酒杯:“好兄弟。” 牵马的伙计掀开门帘进来,带进来一团寒气。 屋外的雪静静的落着,天地一片苍茫,宋喜却觉得心中阳光普照,岁月静好。 终于可以完结了,辛苦大家了,谢谢大家啊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