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穿越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劲爆的音乐,疯狂的舞池,登武在寻找今晚的猎物…… 登武撸起袖子,漏出价格不菲的腕表,“嗨,美女!要一起喝一杯吗?”登武将早已下药的酒杯举到女孩面前,这是今早花大价钱从L手中买来的,具体药效登武也不清楚,但过往的合作L从未让他失望过。 “后退。”两名大汉抢先一步抢下酒杯,将登武推倒在沙发上,舞池中的男男女女纷纷后退让路。 “这个人是谁找来的?”男人又高又瘦,头发打着厚厚的发胶,高高立起,带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右手挎在女孩肩膀。 “他不是我们雇的。”大汉小声回道。 “哦。”男人摘下墨镜,猛然间窜到登武的面前,一杯酒全部倒在登武头顶,膝盖狠击登武要害,“别让我在看见你。” “CNM,你谁呀!”登武强忍下体疼痛抄起酒瓶砸在男人头顶,从小到大他都是横着走,哪里被人这般羞辱攻击,传出去他还如何立足安北四少,不论如何,这脸今天他必须争回来。 两名壮汉当即吓失了魂,还有人敢对谭少动手?缓过神来,夺下半截凶器,将登武按倒在地,男人捂着头,鲜血从指缝不断涌出,“给老子弄死他!” “放开我,知道老子是谁吗?我爸登双江……”登武被大汉拖到楼顶,他不认为对方敢动他,只要提起他爸的名字,安北市都会给几分面子。 “登双江是谁?我没听说过,记住我们少主是‘惹不起的谭绅’,一会儿在阎王那好登记。”大汉话毕同时将登武推下天台…… “我死了吗?”登武清晰记得自己被推了下去,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老爷、夫人,少爷醒了!”侍女小萄扶着满脸泪痕的汪夫人急匆匆赶来。 “这是哪?”登武清晰记得刚刚被人从楼顶推下,“是梦吗?不,这里的陈设……”登武环视房间,全屋皆为木质家居,低调奢华,“这……我是死了还是被绑架……”登武感觉全身不适,眼前天旋地转,腹中翻江倒海,勉强撑着身子回到床边,一头栽倒。 “少爷,少爷……”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江御医……” 高烧一宿,昨夜之事隐约有些印象,这绝不是恶作剧,自己这是穿越了,附身到了一个叫登徒的身上。清晨登徒高烧已退,身体仿佛被掏空,微微睁眼,小萄趴在床边沉睡,精致的五官使登徒瞬间打起精神,情不自禁轻抚。 “啊……少少……少爷醒了,我去叫大夫……”小萄红着脸想跑开,被登徒抓住衣角,微微用力便被拉了回来,摔到登徒的怀中。 登徒盯着小萄的香肩,面露痴笑,吓的小陶推开登徒,整理好衣衫,捂着脸跑出房间。登徒在谭国是出了名的君子,学识渊博仪表堂堂,又是开国大将军登植之孙,家境显赫地位尊贵,堪称谭国万千少女心中第一良配。小萄七岁被卖入登府,一直在登徒身边伺候,心中自然清楚作为公子的婢女,侍寝是早晚的,若是得了主子欢心被纳为妾,也算有了着落,若是主子不喜欢,始乱终弃,那便要落个悲催结局。因此,起初小萄对登徒非常抵触,生怕发生点什么后被逐出府,直至十二岁初潮,小萄哭着躲在柴房孤独无助,登徒找到她不仅没怪罪,还给她放了一天假,从此小萄每次单独近距离接触登徒,便会心跳加速,紧张的脸红。 登徒前世虽是个学渣,但也知道历史上未出现过谭这个王朝,看来自己不仅仅是穿越了,还穿越到了另外一个时空,甚至可能进入到另外一个宇宙。 “运气还不错!”登徒自言自语,对于穿越后的身份还是很满意的,虽然没能成为皇子皇帝,但也是开国大将军之孙,将来世袭爷爷的爵位,大小是个贵族,起码衣食无忧,“这样貌,还不错,比前世,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登徒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 小萄站在背后看着登徒,感觉大病过后的少爷似乎变了一个人,过去的少爷不苟言笑,言行举止极为约束,在看看现在的少爷,坐姿随意,表情还极为丰富,甚至还想对自己……想到早上的情景,小萄又不自觉的脸红。 “小萄,梳好了吗?” “哦……嗯嗯,好了。”小陶收起梳子退了出去。 “书书书,全是书,真是太无聊了!”登徒翻遍自己的屋子,除了数不尽的竹简,什么都没有,前世他可是混迹夜店的大魔王,困在府中读书,绝不可能。 “小萄,为我更衣,本少要出府探查民情。”登徒原本是想自己出去转转,一群下人跟着自己,总感觉很不舒服,然而偷偷溜出去第一部就把登徒难倒了,这衣服,该怎么穿?无奈只能叫来小陶。 登徒带着小陶和另外两名小厮出了府,茫然看着人流涌动的,还挺繁华,问题又来了,该往哪里走呢?登徒清了清嗓子,指着两名小厮,训斥道:“你俩,看什么看,还不去叫辆马车!” “少爷今天真是奇怪,平日出府从不坐车的。” “别废话了,主子的心思,谁知道呢!” 登徒上了马车,对车夫吩咐一番,刚走了几步,又叫停马车。 “小萄,上来!”登徒命令道,路上一双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小萄,令登徒很不爽。马车内空间狭小,登徒坐在里面占了大半空间,小萄蹬上马车拉开帘子,见车内没有地方可坐,正不知如何是好,登徒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少爷,不……” “嘘!”登徒做出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小萄也明白,若是挣扎,外面的人便会发现,若是传了出去,自己的清白就全毁了。 小萄虽一声不吭不敢挣扎,但双臂还是死死护在胸前。登徒看着她不情愿的样子,嘴角漏出邪魅一笑。 第02章 打的就是衙内(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就抵达了都城最繁华的酒楼醉仙居。小萄如刚刚逃出魔掌的兔子,马车刚刚停稳,便抢着跳下车去。 酒楼上下两层,进出多为名流贵族,由于没有提前预订包房,只能在楼下角落寻一张空桌。登徒倒也坦然,反正是来吃饭喝酒,又不是来出风头装逼,点上一桌子酒菜,拉着小萄一起坐下。 “看什么看,来来都坐下,一起吃!”小萄虽然坐下,但并未动碗筷,只是看着公子大吃大喝,守在一旁服侍,两名小厮更是远远站在一侧,桌面的酒菜连看都不敢看,“喂喂,叫你们俩呢!” 两名小厮见少爷指着自己喊话,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想什么呢!快点过来!”登徒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两名小厮见少主人脸色突变,立即凑到桌前,兢兢战战的坐下。 “看什么看,快点吃,这菜还可以,这酒……嗯?有点寡淡,毫无滋味。”登徒前夜折腾了一宿,早上起来也只喝了半碗粥,此刻早已饥肠辘辘,大口往嘴里塞着饭菜。 “嗯……嗯……”两名小厮连连点头,口水在嗓子眼疯狂打转,心想这少爷也太残忍了,看着看他狼吞虎咽,这是要馋死他俩呀! “不合你们胃口?”登徒见三人都没动筷,问道。 “不不不……”三人连连摇头,两名小厮心中大呼太难了,都城之内谁人不知这醉仙居的酒菜乃是谭国一绝,不仅味道好,花样还多,每月都会推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新菜式,深得都城贵族青睐,像他们这种打杂的下人,一年的工钱也不够来这种地方消费一次。 “既然符合胃口,为啥不吃?难道你们有什么宗教信仰……” “少爷,这这这……我们都是下人,哪敢跟您同桌吃……” “嗨,原来这样,还以为……好东西要一起分享,你们干盯着我,挺不舒服的,我又吃不了这么多,一起吃才有氛围!”登徒强噎下一口饭,口中嘟嘟囔囔说了一堆,也不管他们三听没听懂,总之三人终于算是敢拿起筷子,小心翼翼沾了沾菜汤,用舌头舔了舔。 “菜要大口吃,谁在扭扭捏捏,我就让账房扣谁工钱!”听到要扣工钱,俩名小厮立即夹起一大坨菜叶塞入口中。 “呦,这不是名满都城的登徒公子吗?怎么像个逃荒的!登府的人也太没规矩了,下人竟敢与主子同桌。”李言摇着折扇,站在登徒一行人桌旁阴阳怪气大声嚷道,喧闹的酒楼瞬间鸦雀无声,一楼二楼的宾客纷纷看向两人。 随行的两名小厮闻言吓的全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登徒正大快朵颐,风卷残云间扫光两盘佳肴,听见这席话,顿时没了胃口,筷子往桌上一拍,“CNM!是哪个傻逼坏本少胃口!跪什么跪,我让你俩跪了吗?真TMD扫兴。” 包括李言在内,酒楼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过去传闻登家少主是个儒雅随和之人,谁能想到本尊张嘴便是口吐芬芳。 “少爷,这是当朝宰相李淼之子李言,现任禁军监门卫。”小萄在一旁低声提醒,登徒与李言素来不和,李家如今圣宠在身,过去登徒见到李言大多避让,从未如今日这般不留情面张口大骂。 “监门卫?就是看门的吗?”得到小萄点头回应,登徒哈哈大笑,“现在看门的都这么能装逼!” “少爷,李衙内现在深得圣宠……”小萄见少爷完全不将李衙内放在眼中,连忙在登徒耳边提醒。 “原来是会叼盘子!”此时不仅酒楼内的人围观看戏,酒楼外也挤满了吃瓜群众看热闹。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当今圣上!”李言被气的全身颤抖,指着登徒便将大不敬的帽子扣上。 “唉唉唉!在场这么多人可以作证,我只骂狗,从未指名道姓。”登徒虽然对这个世界还不了解,但大不敬的严重性他还是明白的。 “你你你……我从未见过如此嚣张无赖之人!”李言气的几近昏厥。 “巧舌如簧,满嘴胡言!”这时楼二走下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全身散发出阵阵杀气,登徒看着男人的双眼,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吾乃禁军大将军顾墨,今日在醉仙居亲耳听到登公子口出谋逆之言。” “卧槽,牛逼!”登徒捂脸无语,眨眼的功夫大不敬就变成谋逆了,杖责秒变满门抄斩,真是造谣可畏,难怪古时话本里那么多奇案,真是艺术源于生活。 李言见禁军大将军顾墨现身为自己撑腰,顿时打起了精神,连忙上前施礼:“禁军监门卫李言拜见大将军!” “李衙内不必多礼。”顾墨入禁军二十年,上过战场杀过敌,如今在禁军内算是资格最老、军功最高之人,然而却止步大将军十年,无缘在进一步。思来想去,根本原因就是自己缺少一个强有力的后台,如今机会就在面前,若能搭上李家,对自己将来的仕途必然是百利无一害。 “哼,登徒你可知罪!”李言得意洋洋,借着顾墨威名,再次发难,见登徒爱答不理,又打起小萄的注意,“哎呀呀,这小娘子就是传闻中的小侍女吧,若是因为主子谋逆被牵连斩首,就太可惜了,不如弃暗投明,跟着本公子吃香的喝辣的!” 登徒本不想在与李言呈口舌之快,什么大不敬谋逆,就算他真敢上报到皇帝那,空口无凭,想靠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搬倒登家,那这个李言就是真傻。没想到他竟打起自己小侍女的注意,登徒一言不发,直接将小萄搂入怀中。 小萄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楞了神,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紧紧贴在一起,一张有力的大手如钳子般捏住她的肩膀,使她动弹不得。 “登徒,别装了,都城谁不知道你,从不近女色,怕是有什么隐疾吧!”李言没想到登徒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么出格的亲密举动,心理那是羡慕嫉妒恨,虽然家中已有三房美妾,但论样貌,对比小萄相差太多。 第03章 打的就是衙内(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有个貌美小侍女的传言在都城由来已久,但由于小萄自幼被卖入府,家人去向不知所踪,因此从不出府探亲。过去的登徒不喜喧闹,平日不是读书就是练功,很少出府游玩,即便出府也不会带上小萄,因此真正见过小萄的人并不多。如今李言见到小萄,果然如传言所说,这相貌绝对一流,即便是公认的世间第一美女周玲,恐怕也就能胜小萄半分。 “李衙内好生无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勾引他人之妻!”登徒厉声斥责。 “妻?少爷真的会娶自己为妻吗?”小萄听到这番话,心中小鹿乱撞,原本已经绯红的脸颊变得更红,无处掩藏只得深埋登徒的胸口。 “全都城谁不知道登徒不近女色,一年前周使来访,公认天下第一美女玲公主随行,想见你一见,都被你拒之门外,你怕是身体有什么毛病,所以才……”李言坏笑着大肆宣扬,最后还不忘苦口佛心的提醒:“小萄你可要想清楚,守一辈子活寡可不好受!” “老子身体好的很,额,周国公主地位……尊贵,我已有贤妻……实在不方便……”登徒磕磕巴巴编了一套他自己都不信的说辞,心理那叫一个痛,怎么现在才穿越?若是早一年穿越过来岂不是……登徒你真是个王八蛋,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 李言歪着嘴不以为然,这种借口他自然不信,登徒见此,在小萄耳边低声说道:“告诉他们,你是我明媒正娶,这辈子只会跟着我!” 这话小萄怎么说的出口,只是今天发生这种事,她的清誉已经全毁了,用不了三天上到朝堂下到乡野,全谭国都会知道自己是登徒的女人,就算不认,也没人再会娶她了。 “我这辈子,只会跟着公子。”小萄小声低语,楼内楼外一片寂静,言罢双手紧紧抱住登徒,从这一刻起,她就将自己的一生交给面前这个人,再无回头之路。 小萝莉主动投怀送抱,登徒自然配合,将其揽入怀中,于此同时,再次看向李言,“顾大将军,李衙内光天化日之下勾引有夫之妇,挑拨我夫妻感情,按律,该当何罪?” “这……咳咳,我还有公务,先告辞了!”这种事按律该如何处置顾墨自然清楚,本想巴结李宰辅,没想到最后落个两面不是人,随意找个借口抽身,再也不想掺和这事。 “顾将军……将军……”李言见大将军头也不回的走了,心中大骂顾墨不讲义气,“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没有!” “在场这么多人都听着呢?还想狡辩!” “哼,有又怎样,我爹乃是当朝宰相,你能耐我何?”李言自知理亏,又不想服软,只能搬爹保命。 “卧槽,真不要脸。” “咋地,不服打我呀!” “打就打!”登徒说着拿起桌上的碗碟,便向李言砸去。李言躲闪不急,不偏不倚,正中前额。 李言感觉前额一股热流涌动,不等反应过来,登徒已经冲到李言面前,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随即一顿乱拳。登家乃是武将出身,登徒从小就随爷爷习武,力量和速度还是要比普通人强出不少,对付这种禁军挂名侍卫,不要太轻松。现在的登徒虽不记得这些,但前世他也没少与人打架,尽管都是不对等对抗。 “你……竟敢打本衙内……” “呵,我打的就是衙内,而且不仅敢打你,还敢踢你!”登徒说着又补了两脚,这回李言再也不敢出声。 一番发泄,登徒总算将前世的不爽发泄出去,见天色不早,便叫小厮出去准备马车,打道回府。 这次小厮叫了一辆大号马车,小萄已经晋升为准夫人,自然没有在跟在车外步行的道理,但是登徒显然对此很不高兴,挤挤其实挺好的。 两人各坐一侧,一路无语,刚到登府,小萄便没了踪影,登徒询问两名小厮的名字,并让两人到自己的院子里做事。登徒回到自己的院子,寻了一圈,依然不见小萄,心中正想这小妮子跑哪里去了?不会一时想不开吧!登文拎着荆条气冲冲的踹门而入,姜夫人连拉带扯紧随其后。 “你个逆子,我打死你!”登文见儿子斜靠在榻上,坐没坐样,心中更是生气,挥舞着荆条便打了下来,登徒本能翻滚躲避,姜夫人见状,连忙冲上前去,挡在登徒面前。 “别打了,徒儿刚刚大病初愈……”姜夫人哭闹着为儿子求情,登徒一脸问号,这剧情像极了古装家庭伦理剧,这登家也太狗血了吧! “你给我让开,这个畜生在外惹事生非,打伤李宰辅的公子,现在已经告到御前,我今天打死你……”登徒刚刚还在想是因为啥事让登文发这么大脾气,没想到消息这么快,他打完人不到半个时辰就都知道了。 “父亲,李言可是要抢你儿媳妇,能忍吗?”登徒说着看向姜夫人,姜夫人楞了一下,抹去脸上的泪水,化悲为喜。关于登徒的婚事,她可没少操心,虽然上门说媒的不少,但是登徒一直不愿娶亲,有几次还将媒婆轰了出去,时间久了,都城出现不少的流言,这可急坏了姜夫人,连她自己也开始认为儿子有什么毛病,“徒儿,打的好!这事绝不能忍!那个,是哪家的姑娘呀?样貌怎么样……” 登文闻言,也冷静下来,这事表面上他虽然不提,但是心里也急的很,登家这一代就登徒这一根独苗,早日成家生子延续香火,可是家族头等大事。 “父亲,母亲,你们都见过!”登徒故作神秘的说道。 “见过?谁呀?”姜夫人皱着眉头思索,她见过的姑娘倒是不少,但是都见过的思来想去,“莫非是齐家的千金?”姜夫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齐家千金肥胖无比,着实吓人。 “不不,不是。” “哦,还好不是”姜夫人松了口气,同时疑问又上心头,除了齐家小姐到家中做过客,还有何人是全家都见过。 “嘿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就是……” 第04章 有事我顶着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嘿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就是……”登徒抬手指向门外,小萄刚好站在门口,登文和姜夫人同时皱起眉头。 姜夫人脸上虽有失落,但情绪还算稳定,娶了总比不娶强;刚刚冷静下的登文再次被气的炸毛,一脚将登徒踹翻在地,挥舞着荆条便是一鞭,“逆子,我今天打死你!” 小萄见此,想上前请罪,被背后的登老爷子拦下,见登文正对自己宝贝孙子又踢又打,随手抄起门口的花瓶,拄着拐棍冲上前去对着头就砸了下来,登文不敢躲闪,护着头任凭花瓶砸下,“逆子,我今天打死你!” “他……” “不孝子,登家就这一棵独苗,打坏了对得起列祖列宗吗?”登老爷子举着拐棍又打了几下解气,“小萄是我看着长大的,有什么不好的,别说我孙儿喜欢,他就算不喜欢,也得娶!” “可是……这门不当户不对……”登文小声嘟囔,又是一拐棍,顿时不敢作声。 “你娘跟我还门不当户不对,不是我上阵杀敌,你现在就是街头要饭的!”登植出身贫贱,年轻时只是市井游手好闲之徒,恰逢乱世,毅然从军,凭借勇武擅战,一路高升,成为谭国开国大将军,“哼,你们还敢嫌弃小萄身份低微,你是从五品,鞠将军进来。” “鞠守仁见过安国公。”鞠守仁刚从兵营回来,便接到安国公登植的请柬,心中不免有些诧异,登植不问世事多年,与自己少有来往,为何突然邀请入府,虽然疑问颇多,但还是马不停蹄赶来。 “鞠将军,正三品,手握谭国精锐四千骑,门第够不够?”登植拿着拐棍敲着儿子的头问道。 “够够……” “鞠将军,收小萄为义女,可否?” “额,全凭安国公安排。”鞠守仁算是明白了,自己就是被叫来就是演戏走流程的,为小萄洗白提升身份。安国公虽远离朝政,但军中影响力巨大,登徒虽然尚未入仕,但以当前的声望,未来必不可限量,自己不愿与朝堂各方势力结盟,但不代表能永远独善其身,做这个顺水人情,自己既不用为夺嫡站队,白捡个登家少主岳父名头,在朝堂之中也算有了靠谱的后盾,这交易赚大了,鞠守仁此刻心中已乐开了花,还好自己刚刚马不停蹄赶来,否则说不定便宜了谁。 “小萄,过来,为义父敬茶,从今天起你就姓鞠。”登植笑着指挥道。小萄上前跪地敬茶,鞠守仁立即将其扶起,此刻他还不知道,认小萄为义女,将是他这辈子做出最明智的决定。 “鞠将军,这俩孩子情投意合,你看这婚事……”登植见拜也拜了,茶也敬了,名义上小萄已经不只是之前的小侍女,而是朝廷正三品家的千金,于是立即谈及婚事。 “安国公放心,我这就回府差人准备嫁妆,选个良辰吉日……” “聘礼我已经准备好了,嫁妆我那也有些,我看今天这日子就不错,不如……”听到这话包括登徒再内现场所有人都傻了,这也太快了,登植见一个个下巴抻的老长,得意的又补充道: “那就这么定了!”登植这么安排自然有自己的用意,这鞠家手握重兵,一直都是朝中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其中以大皇子和四皇子最甚,小萄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现在更是倾国倾城,若是被俩皇子知道,提出与鞠家结亲,这事岂不是弄巧成拙,为免夜长梦多,婚事是越快越好。 鞠守仁早年镇守泉城,抵御周国及北方游牧民族进犯,如今归朝多年,能够游离朝堂各方势力之外,怎会是善类,安国公的算盘他自然也懂,被两位皇子求亲,确实不好解决,也违背初衷,于是立即点头道:“今天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日子,聘礼就不必了,嫁妆安国公是安国公的,我这个义父不可空手,今晚举办婚礼,明日我再将嫁妆送来。” 两位家主一拍即合,下人们立刻忙活起来,正在这时,看门的侍卫气喘吁吁赶来通报,“宫中来人了,正在前厅等着。” 众人闻讯,来到前厅,汪公公当众宣读圣旨,喧登徒进宫面圣,双方一番客套后,汪公公带人等在府外。登家众人自然知道这是李淼告了御状,登文吓的抓耳挠腮,捶胸顿足,不断唉声叹气。 登徒见此,直言道:“我去,人是我打的,祸是我闯的,有什么事,我一人承担。” “成什么样子!都被人欺负到眼前了,就知道唉声叹气,我怎么生出你这个废物,还是孙儿像样,有我当年的风采。”登老爷子见儿子这熊样,看着就来气,一脚将其踹倒一边,“许久没进宫了,孙儿今天我陪你一起去,我到要看看小李子有多少能耐。” 入宫的马车只有一辆,爷孙两人共乘一车。 “孙儿,打仗要讲究变通。”登植手拄拐棍在地面轻轻敲了几下,对登徒教导道:“敌弱我强,奋勇杀敌没错,但若是敌强我弱呢?” “额,想计谋扭转乾坤,以智取胜?”登徒前世不学无术,但各种古装战争片可是没少看,出其不意以少胜多,是最受人欢迎的桥段。 “错,打不过不跑,想啥呢?”登植狠狠敲了登徒后脑壳,继续问道:“敌军将我方包围,该如何应对?” “额,这……”登徒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有什么好的办法,试探着回答道:“集中兵力,全力突围?” “错!想办法活下去,只有活人才能等到援军。”登植又狠狠在孙子后脑弹一下,吐槽道:“真不知道你天天读那些书有什么用,脑子都读傻了。” “额……”听着似乎有点道理,然而,都是啥和啥呀!各种强词夺理。 转眼,马车已抵达宫外,爷孙两人下了马车随汪公公来到御书房外,待汪公公通报之后,大门敞开,只见身穿龙袍的老人亲自出门迎接。 第05章 我是自卫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安国公快快请起!”谭渊在汪公公搀扶下快步上前扶起登植,两人一番客套后,进入御书房。 御书房虽为谭国国君的书房,其实并没有几本书,收藏的都是近两年各地奏折的手抄本。满墙的奏折是很壮观,然而现在御书房内最引人注目的是地上的担架。 “陛下,这是……”安国公看着担架上被绷带缠满全身的李言,心中笑的那叫一个开心,能把禁军监门卫打成这熊样,这些年果然没白教。 李淼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更为难看,若不是身在御书房,恨不得一拳打死这老头。 谭渊坐上龙椅,厉声斥道:“登徒,你可知罪?” 登徒正看着地上被裹成木乃伊的李言出神,随口回道:“草民不知。” “大胆,见了圣上,还不下跪!”站在一旁的李淼见登徒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大声斥责,此刻他就要竭尽所能挑毛病,能激怒谭渊最好。 “罪犯都没跪,我为什么要跪。”登徒指着李言反驳道。 “胡说,你将我儿打成这幅样子,还敢信口雌黄倒打一耙。”李淼对着登徒一番指责,转身跪在案前,双手扶额叩首道:“还请陛下为李家主持公道。” 登植站在一旁冷面说道: “哎,我说李宰辅,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事情还没查清楚,怎么能主持公道?” “今天我这孙儿来此,就是要讲清事件缘由,查明真相。” “也请陛下给登府一个公道。” “够了!”谭渊将手中案牍重重摔在桌上,“既然你们都说自己冤,那就拿出证据。” “这好办,我有人证,禁军大将军顾墨目击事件全过程,找来问问不就完了。”李家深得圣宠,登徒不论如何自辩,都不可能占据主动,索性将顾墨搬出来,反正这事目击者多,很快就能传遍都城,顾墨若有偏颇,那就是欺君之罪,第三方讲述,谭渊就算不信也没有办法。 “汪英,传顾墨觐见。”谭渊面无表情的命令,他没想到登徒还真有证人。不一会儿,顾墨披着盔甲走进御书房,一番礼节后,将酒楼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登徒,是这样吗?”谭渊听完顾墨的讲述,脸上的阴云反而消散。对于此事的处理,此前他也颇为头疼,对方若是普通官员,直接交给刑部就行,偏偏是安国公家的人,还是民间声望极高的才子,贸然决断易生祸端。 “是。”登徒立即回道,同时对顾墨微微一笑,顾墨虽然面无表情,但还是斜视回了一个眼神。 顾墨的描述基本还原了李言挨揍的起因经过,但出于自保,还是有所保留。皇城的禁军只有一个主人,也只准听一个人的命令,那就是谭国的君主,禁军大将军巴结、投靠朝堂重臣可不是小事,若被谭渊知晓,顾墨必受牵连。顾墨不提,登徒不说,两人无形间达成交易。 谭渊正襟危坐,此事他心中已有评判,“既然如此,登徒你认不认罪?” “我是正当防卫,何罪之有?” 谭渊没想到登徒这么不上道,竟然丝毫不给自己台阶下,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爱妻当众被人调戏勾引,我出手制止,虽然打的重了些,最多也就是防卫过当。” “胡说,那侍女只是登府的奴婢,尚无名分,至多也只能算是妾。” “根据《谭律》,姬妾可随意买卖,合法交易,请陛下明鉴。”李淼再次跪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 登徒闻言,一脚踹在宰辅屁股上,双手抓着衣襟将李淼拎起,质问道: “你的美妾卖不卖?我现在就买,开价吧!” “放肆!”谭渊重拍桌面,侍卫将两人分开,按在地上。 登植见事情不妙,殴打朝廷重臣可不是小事,立即转移话题道: “陛下有所不知,小萄乃是鞠将军的义女,怎么能与姬妾相提并论!” “这俩孩子情同意和,今日便是两人大喜之日,李宰辅言辞不当,这才激怒我这孙儿,还请陛下莫要怪罪。” 谭渊听了这席话,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反而更**云,鞠守仁手握精锐,是都城防卫的主力,登植开国名将,军中影响力甚广,这两家联姻,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谭渊心中不爽,但是面儿上的话还是要说: “原来是这样,罢了!李言言辞轻浮,有违伦理纲常,即日隔职,禁足反省三个月。” “李淼教子无方,不分黑白,罚俸半年。” “登徒伤人有错,但谅其事出有因,罚其抄写经书,静心、养性、修德,都退下吧!” 回去的路上,爷孙俩还是共乘一辆马车。 “那个,爷爷,以我这个身份,能娶几房?”登徒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正常只能有一妻。”登植严肃的紧绷的脸漏出淫荡坏笑,“但是,都懂的,遇到喜欢尽管勾搭,小萄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也会理解你的。” “额……”古人三妻四妾登徒心中了然,只是不清楚这个世界的规矩,更没想到自己的爷爷竟然是个一脸严肃的老色批。 登植此刻正为宫中的事忧心,与鞠家联姻的事早晚瞒不住,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如今想来也也没有退路,只能寄出最后一招保平安,但愿还来得及。 两人平安回到登府,喜堂已经布置完毕,小萄一身红衣,众人不等登徒换上喜服,便匆忙推着两位新人拜了天地。 婚房内烛光幽暗,小萄拘谨的坐在床边,双手不自觉的捏揉红裙。 登徒被众人推入婚房,倒上两杯酒水,揭开盖头,登徒拾起酒杯,小萄则一动不动低着头。 “少爷……”小萄鼓起勇气,将心中忧虑说出:“若是您后悔了,我……” “后悔?怎么会?” “但是小萄身份低微,将来少爷遇到其他……” “你现在是大将军鞠守仁的义女鞠萄。”登徒打断小萄的话,将其揽入怀中,继续安慰道:“将来不管还会有谁,也不会取代你的位置。” 皇城御书房密室,蒙面黑衣人单膝下跪。谭渊背对黑衣人,面色阴冷。 “登家,不能留。” 第06章 天命难违(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一番云雨,小萄躺在登徒的怀中睡去。登府的灯火仍旧亮着,登植走进许久未曾来过的书房,砚墨提笔…… 天微亮,登植登上马车,他已经多年不曾早朝,原以为此生不会再踏入朝堂,世事难料,谁又能真的逃出世俗。 大殿之上,汪公公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文武百官纷纷拜退,这时殿外传来一声,“老臣有事要奏。” 众人看去,正是安国公登植。 百官纷纷回到原位站好,登植殿中双膝下跪,双手奉上奏折后,扶额叩首。 “老臣年近古稀,终日昏聩,在其位无力谋其政,有负皇恩,恳请陛下恩准老臣告老归田。” “准了。”谭渊手握奏折,随意翻动了几页,并未细阅,“谁还有事要奏?” “末将,有事要奏。”鞠守仁向左迈出一步,从怀中取出兵符交给汪公公,道: “末将镇守边关十余载,归朝数年,然身患旧疾始终未愈,近日又染新疾,夜不能寐,日不能安,军中之事,愈发有心无力,今恳请陛下收回兵符,另寻良将。” “准了。”谭渊面无表情,这些事他早已料到,心中反复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太医院,派两名太医常驻鞠府,为鞠将军调理身体。” “退朝!”不等众臣拜退,谭渊便先一步离开,急匆匆前往御书房,进入密室。 密室内蒙面黑衣人若干,见谭渊前来,纷纷退下,只留下为首的暗阁统领影。 “陛下,安国公归田,鞠将军交出兵符,两人对大局已无影响,计划应当终止。”影跪地劝谏道。 谭渊如常日背过身去,一言不发良久,一番纠结后握紧拳头,下令道:“计划照旧。” 暗阁历来不问朝政,只奉命行事,今日谏言,影已是越矩,命令已下,暗阁只能领命执行。 一觉醒来,登徒不见小萄身影,随意披上衣衫寻找,竟见小萄随下人们打扫院子。 “怎么还干这个!”登徒抢下小萄手中的扫把,轻轻捏了捏嫩到出水的脸颊以示惩罚。 “少爷,习惯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萄低着头羞涩的回道,如犯错的小孩子般,声音越说越小。 “少爷?怎么还不改口。” “夫君。”小萄红着脸,显然还没习惯这种亲昵的称呼。 “好了,回去在睡会,以后不准起这么早。” “我睡不着了嘛!” “睡不着?看来昨晚还不够累。”登徒说着将小萄抱起向卧房走去,同时大声嚷着:“我在给你补补课。” 下人们见此,纷纷转过身去,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又是一番云雨,小萄瘫软的躺在床上,登徒将其搂入怀中,贪婪的吮吸小萄身体散发出的阵阵清香。 “不要……”小萄有气无力的低声拒绝,初经人事的她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登徒见小萄面露苦涩,方才反应过来,便也作罢,只在小萄额头轻轻一吻,起身穿衣,小萄也不敢耽搁,同样穿戴整齐。 “不在休息会儿?” “已经巳时,还未拜见公婆。”小萄这么一说,登徒才反应过来,古代有很多规矩,不比现代自由。 两人拜过公婆,共同用了午膳,回到自己的院子,见桌上有一封请柬,问过小厮方知是半个时辰前送来的。 登徒打开请柬,上面写着: 酉时三刻醉花楼一聚,代兄长当面赔礼道歉。 ——李茂 看到醉花楼三个字,登徒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青楼,全都城都知道他昨日刚刚大婚,隔日便邀请自己前往青楼,这是摆明了挑事。 登徒当即决定不去,小萄看过请柬,却劝其准时赴约。 “夫人不在意吗?那里到处都是坏女人!”登徒坏笑着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小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嘴上还是强忍着说道: “小萄明白,将来终有一日,公子会娶其他姐妹进门。” “况且公子这是去办正事。” “李家深得圣宠,大权在握,公子早晚是要出仕的,冤家宜解不宜结。” “那好吧,夫君就只能去牺牲一番色相了。”登徒说着握紧小萄双手,小萄只感觉心中闷的发慌,快熟将手抽出,登徒见此哈哈大笑,将满是醋意的小陶揽入怀中。 酉时,登徒乘坐马车赴约,故意让车夫在醉花楼前一个街角停下,步行前往,观察是否存在异样。 前一天还在御前想告死自己,今日便设宴赔罪,这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事,其中没诈,登徒才不信。 醉花楼果不出登徒所料,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而且生意火爆到难以想象,其中不乏锦衣华服的商贾,乔装打扮的官宦贵族,还有不少青衣书生。 刚踏入醉花楼门槛,一群衣着暴露行为轻佻的女子便围了上来,登徒此时对她们毫无兴趣,将其推开,老鸨随即出现,笑着迎上来搭话: “这位就是登徒公子吧!公子今晚这里的姑娘随便挑,都记李公子的账。” “他人呢?”登徒面无表情的问道。 “切,真是无趣,二楼天字间。”老鸨见没有生意,摇着罗扇走开。 登徒直抵二楼,推门而入,包间内已备好酒菜,四位公子哥摸的人正与女伴不可描述。 “登兄!”李茂随即将怀中女伴推到一边,掏出几张银票拍在桌上,起身施礼,其他三人见此,也纷纷起身,李茂一一介绍道: “这位是刑部侍郎沈中清的长子沈易。” “这位是礼部尚书何载水的次子何常在。” “这位是户部郎中马昌国的公子马远。” 登徒才懒着随这群人废话,直接落座直言道:“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登兄莫要误会,今天请您到这来,就是想结识登兄,吃吃饭喝喝酒,化解此前的一些不愉快……” 登府中,登植如常日打完两套拳,饮下一杯清茶,便准备睡下,腹中突然一阵剧痛,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登文姜夫人赶来时,登植已经奄奄一息,见到儿子,口中反复嘟囔着:“天命难违,小心暗……” 又是一口鲜血,谭国最后一位开国将军再也没有醒来…… 第07章 天命难违(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李茂斟满一杯酒,举杯对登徒敬酒道:“你与我兄长也算不打不相识,我兄长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今日我先待兄长饮下这杯赔罪酒,来日待兄长解除禁足,必登门赔罪。” 李茂言罢,一饮而尽,周围三人,纷纷叫好,而登徒不为所动,毫无迎合之意。 “登公子,今天是不打算给在座几位这个面子喽?”李茂见此,搬出在场几人当借口,向登徒施压。 “哼!”登徒将杯中酒水倒在地上,酒水下药都是他上辈子玩剩的,还敢拿来算计自己,道:“你们打的什么心思都清楚,直说吧!把我迷到后打算做什么?” “这……哈哈哈!”李茂没想到登徒已经察觉,他确实在酒水中做了手脚,无奈只能强笑掩饰尴尬,“原来是这样……登兄别误会,我今天真的是向你道歉的,这样,若登兄不放心,我们共饮一壶。”李茂暗中给马远使眼色,将自己的酒给了登徒,又故意把登徒那壶酒水打翻,毁掉证据。 “登兄,我再敬你一杯,都是误会、误会!”李茂说着仰头饮下,登徒拿起酒壶应付喝上一口,还是淡的如水,这时代的制酒的水准真是差。 “登兄洒脱!好酒量!”李茂也放下酒杯拿起酒壶,心想毒不倒你难道还灌不倒你。 “今日难得结识登兄,一定要喝个尽兴!”李茂举起酒壶,其余三人心领神会,也一起拿起酒壶,轮流向登徒敬酒。 登徒来者不拒,想靠这种平平无奇的酒水灌倒他,那真是想太多,前世安北夜店大魔王的名号可不是虚的,不管中的洋的,红的白的,混在一起喝上个二斤,不是事。几轮过后,登徒依旧屹立如山,李茂等是人已经晃晃悠悠,尽显醉态。 “我去解手。”登徒起身,随青楼跑趟的去后院茅房,四人强行打起精神商量道: “这样不行,我快顶不住了。” “这货也太能喝了,四壶了,就像没喝一样。” “耗下去不行,就算把他撂倒,也没办法执行下一步计划,还是要用睡石散。” “李公子,你就用吧!” “他是个行家,酒水里下药是没机会了,我们把药下进菜里,从现在开始,谁也别吃菜,只喝酒!” 四人一阵忙活,由于担心登徒吃不到下药的菜,于是将剩余的睡石散平均下入所有菜中。 登徒回到包厢,四人也缓过来不少,再次一一上前灌酒,一轮过后,登徒反过来又敬四人,之后对着何常在连灌两壶。 何常在被灌的腹中翻江倒海,再也无力抑制,俯身趴在椅子上哇哇大吐。 “何兄,你这是怎么了。”登徒故意上前为何常在拍背,心中暗暗偷笑。 何常在吐出后感觉舒服了很多,被登徒拍了几下,腹中又猛烈翻滚起来,硬着头皮忍下,拭去嘴角的污物,满脸泪水鼻涕回道:“无妨、无妨……” “何兄,来吃口菜,压一压就好了!”登徒夹起一口菜,送到何常在的嘴边,何常在则紧闭双唇,摆手拒绝、 登徒解手回来便发现了四人怪异之处,此前四人喝一口酒都要疯狂吃菜压制酒力,现在连喝两壶也不吃一口菜,显然这菜是被他们做了手脚。登徒索性将计就计,将一人灌倒,再强行为他夹菜投食。 李茂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能献祭何常在把戏继续演下去,“何兄,你就吃吧!不要辜负登兄的好意。” 何常在看着眼前的饭菜,吓的满头大汗,这睡石粉药性霸道,少量服用后四肢无力,陷入昏迷,若是大剂量服用,全身火热,不及时排毒,便是一睡不醒,就算侥幸醒来,也是烧坏脑子,变成傻子。 何常在面露难色,李茂已经发话,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吃下,不出几分钟,便感觉全身无力,头脑发昏,随即“扑通”一声倒地,不醒人世。 “这……”登徒见这情景,证实了之前的猜测,菜中果然有问题,但外表还是装作毫不知情,指着倒在地上的何常在,满面歉意:“何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登兄,无妨、无妨!何兄不胜酒力,我们继续。”李茂与其他两人打着圆场,叫来下人将何常在抬了出去。睡石散的药效果然与传闻中一样,那个波斯商人诚不欺我,只要能让登徒吃上一口,事情便成了。 “既然这样,我们继续喝酒!”登徒拿起酒壶,再次笑着向三人敬酒。 此时三人表情比哭还要难看,再喝,下一个吐的死去活来就是自己。 “登兄海量,我等实在不及,让我们先缓缓,不如登兄也吃口菜解解酒!”李茂也想夹菜挟持,逼登徒吃上一口,不承想登徒一不做二不休便将一桌酒菜给掀了。 “你们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三人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心想,完了,全完了,计划彻底失败。 “登兄喝多了,今天就这样吧!改日,我在重新设宴喝个痛快……”这次三人也不等登徒回应,直接抬腿开溜。 登徒走出醉花楼已是亥时,街上空荡荡一片漆黑,不见小厮与马车。 “莫非是等急了,先回去了?”登徒自言自语,突然眼前窜出一道黑影,登徒本能的想要防御,不承想侧面又窜出一道,没等登徒做出反应,背后一闷棍,失去了知觉。 “又是灌酒又是下药,真麻烦,一棒子解决,多简单!”沈易丢掉凶器,拍去身上的灰尘。 “沈兄妙计,快,抓紧时间,别被人发现了……” 鞠府,下人提着灯笼匆匆跑来。 “将军,安国公薨了。” “什么……”鞠守仁满脸惊异,他没想到,即便告老归田,也没能躲过这一劫。 “听说是中毒。” “不好,快去备马!”鞠守仁拿起随身长剑,匆忙赶去马厩,骑上一匹快马赶往登府。 清晨,一声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登徒揉了揉酸痛的后颈,朦胧间似乎看到一**女子匆忙逃走,登徒记得昨夜在青楼喝了不少酒,因此也没当回事。 “来人,将那采花大盗绑了送官!” 第08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前一日还是喜堂,此时已改成灵堂,偌大的前厅,除了主人与下人,再无他人吊唁。 “老爷,鞠将军来了。”鞠守仁没有等待下人通报,跟随管家径直来到前厅,点上一炷香。 “义父,有少爷的消息了吗?”鞠守仁红着眼,将小萄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显然一夜没有休息。 “他没事,就是遇到些麻烦。”声音低沉沙哑,昨夜赶来登府,得知登徒被李家人约了出去,便深感不妙,寻了一夜,终于在都城府衙大牢见到了人,总算是暂无性命之忧。 “那个逆子,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不赶快回来。”登文听到儿子有了消息,心中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是呀!义父,他在哪里?”小萄也急切的追问。 “府衙大牢。” “府……”登植中毒身亡,小萄随着一家人忙活了一夜,本已疲惫不堪,听到公子被打入大牢,再也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少夫人……” 小萄被丫鬟扶回卧房休息,登文谴退了下人,低声对鞠将军表示感谢:“登家突遭劫难,麻烦鞠将军了。” “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 “鞠将军好意登文明白,但是这次的事恐怕还没完,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鞠将军帮忙。”登文说着便要拜,被鞠守仁扶起。 “有事便说,只要能帮的上忙,鞠家一定竭尽所能。” “登家怕是保不住了,想请鞠将军带小萄到鞠府暂避。” “登侍郎哪里的话,小萄是我的义女,我自然要全力保她周全,登家也不必太过悲观,令郎的事可大可小,总会想到办法。”鞠守仁说出这话自己都不信,从安国公遭遇不测开始,登家的厄运已经不可避免,他与登植都没有料到,谭渊竟然丝毫不顾往日情面,下此等毒手。 公堂之上,都城府尹罗琦接过状纸,粗略看了一眼,拍响惊堂木,命令道:“带嫌犯登徒。” 两名衙役压着登徒,府衙外闻讯前来围观的百姓数不胜数,采花大盗落网,又是名满都城的才子,这样的热闹怎能错过。 府尹大人手握惊堂木,在桌面又重重拍了一声,问道:“嫌犯登徒,你可知罪?” “草民不知。”登徒一脸懵逼,大清早刚醒就被一群府兵绑了关进大牢,还不过一个时辰,又被提上公堂受审。 “大胆刁民,还不认罪,来人,拉下去,先打……打……”罗琦看向师爷,师爷左顾右盼,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咬牙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不二百?两千大板!” “啥啥啥……两千?”登徒差点当场吐血,这哪里是在审案,两千大板下去,就算是铁人也打成肉泥了,“那个等等……认罪了能不打吗?” “大胆,众目睽睽之下藐视公堂,来人,上……额……刑具,所有刑具,全部走一遍。”都城府尹也知道这案子有多荒唐,但是圣令难违,一早接到密旨,不取登徒的命,就要自己的命。 所有刑具都过一遍,卧槽,那还能活吗?这不就是摆明了想弄死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登徒果断大喊:“青天大老爷明查秋毫,草民认罪,草民什么罪都认!” “你全都认?”府尹瞪大了眼睛问道,这就认罪了?不符合话本逻辑呀!这种天地奇冤都是要抵抗到最后一刻昏死过去,在被强行画押。 “没错,大人断案如神,我全都认,都是我干的,那个,是不是要画押,在哪里按?”登徒主动伸出手指询问道。 一旁的师爷提醒:“还没录证词,也没交代犯罪过程。” “没关系,我先画押,你们看着编……呸呸呸,是记录。”登徒主动站起来,小步跑到师爷面前,在空白的纸上按下手印。 案子发展到这一步,即便是傻子也知道登徒是千古奇冤,一时都城流言四起,引发都城读书人强烈的不满,知名书院弟子更是连名上书,然而在贵族阶层的施压下,不满情绪很快平息,次日,御书房便复批了秋后问斩的判决。 受登徒案牵连,登文被免除官职贬为庶民,登府随即被禁军查抄。 鞠守仁经过多方打点,终于进入死牢见到登徒。 “鞠将军,您怎么来了,如果被……” “时间不多,莫要废话。”鞠守仁低声说道:“小萄被我接回府上,登侍郎与姜夫人我虽不能安顿进鞠府,但也寻了一处安全地方,有我过命的兄弟照应。” “多谢鞠将军。”登徒当即跪拜,小萄和家人是他现在最放不下的人,知道他们安好,登徒也算是无牵无挂。 “现在最麻烦的是你的这个案子。” “将军,我这案子就不必在费心了,你我都知道是谁想要我的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登徒言罢,将早已准备好的和离书塞入鞠守仁手中,“我若冤死,将军便公开此书,可保鞠府与小萄周全。” 鞠守仁费劲心机进入死牢,一方面是为了看看登徒的状况,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这一封和离书,原本还不知该如何开口,没想到对方竟然早已准备。 千里之外,周国开元城皇宫,一封八百里加急密函被亲手交到国君手中。 “君上,有何喜事?”国师天玄子见国君嘴角上扬,面露喜色,便不自觉的问道。 “天助大周!天助大周!”周成将面前的棋局推开,取出地图细细研究起来。 “君上,究竟是什么好消息能让您掀了这必胜的棋局?”天玄子再次询问。 “谭国军魂安国公薨了。” “安国公年事已高,且多年不问正事,即便是薨了,对谭国应该也没什么影响。” “国师有所不知,这安国公是死于非命,登家也被查抄,如今谭国朝堂已是人心惶惶,军中更是气势低沉。” “哦?若真如此,岂不是伐谭最佳时机。” “没错,只要大周潜伏多年的暗探能够策反几个小角色,便能点燃谭国朝堂的熊熊烈火,我军趁势起兵,周边的游牧民族也定随之作乱,到时候内忧外患双管齐下,谭国必亡!” 第09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转眼已是九月,周国粮草齐备,三十万大军集结完毕,周成一声令下兵分三路南下,与此同时,北方游牧民族撅在周国边境蠢蠢欲动,西南巴戎也在谭国边境集结。 辰时三刻,早朝尚未结束,朝臣们仍为立储之事争论不休,谭渊对于这种势均力的敌争论没有什么兴趣,储君之事,归根结底还是要他说了算,这些迂腐的朝臣就算吵翻了天,还能造反不成,他只需做到雨露均沾,使之相互制衡,就够了。这也是他为何必须除掉登家的原因,军方势力一旦达成共识结盟,扶持某位皇子,那真的可能引发政变。 “八百里加急!”禁军兵士手握一封密函,一路从玄武门跑到大殿,密函外插的三根鸡毛格外显眼。 原本昏昏欲睡的谭渊顿时打起精神,接过密函,急冲冲打开,自上而下扫视一眼,仰面朝天,险些摔倒。朝臣前一刻还吵的热火朝天,此刻全员低头默不作声,三根鸡毛的含义显而易见——大事,急事,关乎生死存亡的事。 “周国三十万大军南下,昌城已破,泉城被围求援,各位爱卿可有良策?”谭渊缓过神来,稳住情绪,宣读了密函内容。 “这……”殿内众臣或是默不作声,或是切切私语,无人敢上前应答。 “老臣有一计。”翰林院大学士田方向旁迈出一步,谏言道:“陛下,周国大军南下,当务之急应是选出可靠的将领驰援泉城,先解燃眉之急,在派遣使者双方和谈。” “废话!这用得着你说!废物,都是废物!”谭渊怒骂道。 “陛下,老臣心中有一合适的人选。”田方被骂,但毫不在意,继续谏言道:“大将军鞠守仁,曾镇守泉城十余载,是当前驰援泉城最佳人选;安国公之孙登徒,从小养在国公身边,深得国公兵法真传,又随名师习得古今典籍,民间颇具口碑,若能启用,上可安抚军心,下可调动百姓,对我军抗敌百利无一害。” “放肆!”谭渊听到这两个名字,顿时炸了毛,不假思索直接否决。 “八百里加急!”又是一名禁军,手里又举着一封插着三根鸡毛的密函。 “八百里加急……” 一封封加急战报接连送达,不断攻击着满朝文武最后的心理防线…… 都城府衙大牢,登徒躺在干草堆里思考人生:又是一天,真是无聊,一晃已经一个月,也不知秋后问斩是何日,一刀下去,或许就能回去了,若是能带上小萄…… “喂喂喂,别睡了,一会儿有你睡的。”牢头拎着食盒,打开牢门,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在桌上,“抓紧时间吃,吃完了好上路。” 登徒揉着眼睛坐起,一桌饭菜有酒有肉,再加上牢头的话,顿时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断头饭。 “敢问牢爷今天几月几日?” “问这干啥?都是快上路的人了。” “留个纪念,将来刻碑时不至于搞错。”登徒阴沉的笑容在漆黑的牢房中,格外瘆人。 牢头听这话,不自觉的打个冷颤,磕磕巴巴回答道:“九……月九。” 登徒每道菜都尝上一小口,无奈的摇着头:“罢了!”又倒了一碗酒,敏上一口,又摇了摇头,“还不如喝尿!” 断头饭看着丰盛,实际味道真不咋地,登徒算是明白为啥死囚都不大动筷,不是因为怕死吃不下,而是味道太差难以下咽,形式主义假大空真是害人! “行了,别吃了,该上路了,在耽搁误了时辰,对你对我们都不好。”牢头打开牢门催道。 “能不能给俩平日吃的馒头,免得做饿死鬼。”登徒一桌饭菜基本没动,早上又没吃,肚子饿的咕咕叫。 “别那么多废话,出来!” “哦!”登徒见要不到,索性放弃,大牢里这一个月,他是要多听话有多听话,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何必折腾自己去受皮肉之苦。 主动钻进囚车,顺着都城青龙大街直接赶赴刑场。在登徒记忆里,影视剧到了这个场景,道路两侧应站满围观百姓,不断向囚车投掷菜叶鸡蛋,然而此时此刻,既没有几个百姓围观,更没有菜叶鸡蛋,影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 登徒被压上刑场,一名中等身材的蒙面刽子手站在台上,现场零星的站着几名百姓看热闹,也不只是主动来的,还是雇来的水军。 登徒双膝跪地,心想:这次应该真的死了吧!除非复现影视剧中的狗血情节,刽子手举刀砍头,一匹骏马百米冲刺,高喊刀下留人! “午时已到,斩!”都城府尹令牌落地,刽子手举起手中宝刀正欲行刑,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 “陛下圣旨,刀下留人!” “卧槽,真这么狗血!这编剧能不能有点创意!”登徒小声吐槽。 “快斩!”都城府尹急的跳起,掀翻桌子,大声命令道。前后都是圣旨,总要做个选择,没有时间权衡,他选择了前者。 刽子手一时不知该听谁的,登徒趁机翻到刑台下,能活着肯定要活着,家中尚有娇妻,怎么舍得死。 “大胆罗琦,违抗圣令,就地政法!”顾墨不给罗琦解释的机会,当即便被禁军乱刀砍死。 顾墨没想到任务这么容易完成。谭渊下旨赦免登徒同时,还给他下了一道处决都城府尹罗琦的秘旨。既然是秘旨,肯定是不能公开,都城府尹是朝廷正二品官员,也不能说杀就杀,总要找个由头,这一路顾墨没少为之苦恼,没想到罗琦这么上道,主动送人头。 “登徒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采花一案暂且搁置,安国公之孙登徒暂授大将军,即日上任,挟精兵三万,驰援泉城。 钦此!” 顾墨匆匆宣读完圣旨,便将圣旨塞到登徒怀中,去掉全身锁铐,登家一家人团聚。 “少爷……”小萄哭着扑进登徒怀中,一个月时间,小萄消瘦了许多,令登徒心痛不已。 “徒儿,此次周国来势凶猛,号称三十万大军,兵分三路,此行凶险。”登母姜氏担心的提醒道。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儿子我福大命大,砍头没死,现在活的每一天都是赚的……” 第10章 听我的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走马上任,同时官复原职的还有鞠守仁。小萄深知此行凶险,刚刚经历过一次生死离别的她,再也不想与自己的夫君分开,女伴男装要随登徒一同出征。 军中禁止携带家眷,起初登徒极力反对,但架不住小萄软磨硬泡不断撒娇,无奈只能应下。临行前,登徒又向谭渊求了一人,谭渊开始并不答应,但听到顾墨的名字,便愉快的应下。顾墨没来得及换行头,穿着禁军盔甲,骑着黑色高头大马便随登徒大军出征。 登徒并非武将,也不会骑马,索性搞了一辆宽敞的马车,随小萄一起坐在车里,顾墨则跟在一侧。 夜幕降临,赶了一天的路,兵士饥饿疲惫,登徒撩起门帘问道:“现在距离都城多远了?” 顾墨回道:“三十里。” “不要停下,继续行军。” “可是……” “可是什么,听我的,不要停!”登徒放下车帘,顾墨只能下令继续行军。 寅时,突然天降暴雨,登徒随即下令全军修整,原地安营扎寨。 “公子,你是知道要下雨吗?”小萄不解的问道。 “当然,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作为拥有绝对智商压制的现代人,又是一个曾经痴迷带妹子野营做不可描述运动的富二代,看云判断天气的常识还是有的。 “公子好厉害。”小萄的眼中满是崇拜。 “不要崇拜哥,哥只是个传说。”…… 疲惫的大军一觉睡到晌午,醒来登徒下令开火做饭,待到吃饱喝足,大军启程,已近黄昏,行了不足十里,便又安营扎寨。日复一日,每天行军不过三四十里,急坏了顾墨。 “登将军,陛下有令,支援泉城,如今泉城危急,我军行军缓慢,恐怕会延误了战机,末将认为,我军当前应日夜兼程……” “不要你认为,我要我认为,听我的!”登徒坐在马车上,吃着小萄做的糕点,顾墨脸色阴沉,拔出腰间佩刀,跳上马车,大声吼道: “大将军登徒,行军缓慢,延误战机,罪当问斩。” 登徒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暴躁性子,一言不合就要砍人,连忙抬手解释:“大将军莫要冲动,冲动是魔鬼,听我细细分析。” 此时,兵士们全都围在马车周围,登徒见此,又说道:“别凑热闹,各归其位,否则军法处置。”又将顾墨拉入车内,安抚道: “周国大军多少人?” “三十万。” “围剿泉城兵力有多少?” “足有二十万。” “泉城防备军兵力多少?” “不足两万。” “这不就完了嘛!二十万大军迟迟攻不进两万驻军的泉城,正常吗?三万虾兵蟹将驰援抵抗二十万周军,有意义吗?阴谋,这一切都是阴谋。” “额……这……”顾墨听登徒一番分析,感觉确有几分道理,但心中仍有疑虑,看着地图,总感觉哪里不对。 “顾将军无需疑虑,一切都是我的计划,只要听我的,木有问题啦!”说着将顾墨请出马车,深呼吸平复情绪,刚刚还好自己反应快,否则又要被砍了,回想起当日同样坐在马车中,爷爷对自己的教导,还真是受益无穷,敌强我弱,打个J,不逃想什么呢! 之后的几天登徒依然以每日不超过四十里的速度缓慢行军,这事自然躲不过谭渊的耳目。不出三天,关于登徒消极抗敌的消息传遍都城,登徒一夜之间被民间戴上投敌叛国的帽子,早已被查封的登府成为全民发泄地,就连都城同样姓登的人也一同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朝堂之上,以李淼为首支持大皇子的朝臣纷纷上奏弹劾登徒和田方,而支持四皇子的朝臣则事不关己,围观看戏。 “翰林院大学士田方以公谋私,推举自己的学生登徒为将,如今登徒不堪重用,延误战机,该当何罪。”李淼在众臣面前,指着田方唾液纷飞,恨不得当场手撕翰林院。 “李相口口声声称登徒延误战机,请问延误什么战机了?”田方反问道。 “泉城危急,登徒行军缓慢,明显是贪生怕死,不想前去驰援。” “陛下,近几日北上多阴雨,行军难免受到影响,况且泉城战事并未因其驰援不及而受到影响。”田方懒着与李淼对喷,转向游说谭渊。 “胡说,阴雨已是前两日的事,近两日天气好的很,行军速度依然缓慢。”李淼绕到田方面前,不与他吵,那就追着你喷。 “陛下,登徒从小随安国公学习兵法,放慢行军,其中必有缘由。自古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切莫听信小人之言,疑军疑将!”田方说道动容之处,双膝跪地,双手颤抖,大殿之内回荡着他的声音。 “罢了,传朕旨意,令其加速行军,三日内必须抵达泉城!否则,军法处置。” 周军大营,一众将领聚在沙盘前讨论战术,带头的周将军身材娇小,面目清秀,在人群中穿梭了几圈,觉得无趣,回到自己的宝座昏昏欲睡。 周将军一觉醒来,见众将仍在讨论下一步的计策,很是不耐烦,抻着懒腰上前质问。 “推演一天了,还没个结果,这仗还打不打了?” “周将军,战争岂非儿戏,不做好完全准备,怎能轻易用兵。”左将军卫季劝道。 “泉城就在眼前,守备空虚,我们只需全军出击,必可破城。” “将军有所不知,泉城对谭国有极高的战略地位,因此城墙多次加高加固,我军强攻破城必然损失惨重,围而不攻才是上策。” 周将军撅着嘴抗议,对卫将军的战术很是不满,她千里迢迢从开元城来到边境,就是为了凑热闹打仗的,如今十几天过去了,什么也没看到,每天闷在大营中,比皇城还要无趣,“那要围到什么时候?等谭国老死吗?在说万一援军赶到,岂不是白围了。” “将军是在营中闷了吧!改日末将派一支精锐陪将军出营散心。” 第11章 声东击西(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接到圣旨,不禁头疼,这就是一道催命符,急着让他去送死。 既然拖不下去,那就只能加速行军。三万人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三天傍晚赶到泉城界内。 “将军,距离泉城不过二十里,应连夜行军杀周军一个措手不及。”顾墨提议道。 “不急,原地安营扎寨,斥候先去探探虚实。”登徒跳下马车,终于舒舒服服躺进帐篷,这三天在马车里颠的全身酸疼。 “少爷。”小萄手中端着一盆热水,登徒立即让她坐下,这一路颠簸还想着服侍自己,心中不免感动。 “将军,斥候回报,周军对泉城围而不攻。” “今日修整,做好警备,改日寻机探探周军实力。”登徒装模作样的下令,之后便躺下呼呼大睡,待醒来天已大亮。 “将军,顾将军邀您共商军情。”登徒洗漱完毕,来到顾墨的营帐,不大的帐篷一大半被沙盘占据,一侧挂着一幅详尽的地图,上面做满各种标注,相比登徒的营帐,顾墨的营帐才更像是一军之主的样子。 这一路顾墨也看明白了,所谓的安国公真传饱读古籍都是扯蛋,其实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草包,对于这支三万精锐下一步动向,他心中已有打算,邀请登徒前来共商军情其实就是给主将几分面子。 “登将军,我军一直驻扎在这实在不妥,如今泉城两侧被围,西侧敌营被地形分割,驻军不过千人,我军当从西侧借助地形优势发动奇袭,在与城内驻军共同迎击西北方向敌军,助泉城脱围,待鞠将军的主力抵达,一举歼灭正面敌军。”顾墨指着地图上的标记讲解道。 登徒一听这就要开战,吓的心砰砰跳个不停,立即回绝道:“不可,西侧……嗯,后高前低,背靠高崖……那个易守难攻,敌军若是支援……我军必败……” “那个……这,嗯,对!就是这里,周围山高可为天险,内部地形平坦开阔,我军当迁至此地安营扎寨,与西侧的敌军对峙。完美!”登徒指着地图胡乱分析,搞的顾墨头皮发麻,这哪里是草包,这就是个傻X,还两军对峙,一条小路进出的小盆地,被敌军封住进出道路,这是自掘坟墓。 “胡来!”商量是建立在双方都是明白人的基础上,登徒显然不是,顾墨抽出随身兵刃,架在登徒脖子上威胁道:“今日这仗不打也要打,我已令传令官送信至泉城,今日酉时共袭敌营。” 登徒顿时吓傻,这人怎么又动刀了,立即双手举过头顶,“有事好商量,冲动是魔鬼!” “交出兵符,否则……”登徒颈部感觉到兵刃阵阵寒气,全身的寒毛竖起,这一次他真的感受到死亡就在眼前。 “就……就在我怀中。”顾墨拿到兵符,转身出帐,下令道:“传大将军令,全军整装,随我出征。” “那个,顾将军呀,给我留点呗!”登徒见三万大军都被顾墨拐走,这若是遭遇周军,谁来保护自己。 “传令官,留下两个营保护大将军安全。”顾墨鄙夷的蹬了登徒一眼侧身上马。 “太少了,怎么也留个三五千人……” “留下三千兵马,保护登将军安全,其余人马随我出征。”顾墨头也不回带头在前,两万人马跟在后面,留下漫天尘土供登徒慢慢品味。 作为一军将领,威信是最重要的,如今顾墨这般不给面子,登徒军中威信自然尽失,为了争回面子,重塑军中威信,此时他必须做件大事。带兵打仗,万万不可,为了面子送人头,那太傻了;做顿好的犒劳全军?先不说食材何来,这三千多人的量,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 登徒思来想去,能做的也就是带着人马出去溜溜,威风威风,于是下令三千步兵随他出征。 登氏出征,怀抱爱妻,一路优哉游哉向西南方向行进。西南方向这条小路就是刚刚登徒胡言乱语时欲去安营扎寨的地方。 三千兵马被登徒带在山间开阔之处,下令在进出道路修建防御攻势,挖掘陷阱,自己则悠闲躺在小萄的腿上晒起太阳。 周军大营,周将军追着卫季令他兑现承若,带她出去游玩。 “谭国援军已到,周将军还是不要到处乱跑的好,待我今日围剿了这支谭军,再带将军出去游玩狩猎可好!”卫将军从昨夜便甲不离身,此时更是忙的焦头烂额,只能好言安抚,哪里有时间陪她出去游玩。 “林将军,谭军向我军西营靠近,你带一千轻骑从这条小路绕后,偷袭谭军营寨,待我军正面破敌之时,从后方夹击敌军。” “末将领命。” “胡将军,带领两千弓箭手,埋伏在山麓,待敌军入西营射杀之。” “末将领命。” 周将军听闻大战在即,眼珠一转,偷偷溜出营帐,换上一身骑兵轻甲,混入轻骑兵当中。 “左将军有令,轻骑一营二营三营随我出征。”林将军带领一千轻骑兵出营后先是一路向西行进,随后转入小道向东南方向一路狂奔,中途经过多次修整编队,直指敌营后方。 “回禀将军,前方发现谭军。” “谭军?有多少人?”林将军眉头紧皱,心想这条小路极为隐蔽,两侧多是山林,正常应该不会有人在这里驻军,此时谭军出现在这,莫非我军的动向已经暴露。 “大约三千多人,都是步兵。”斥候回道。 “步兵?”林将军心中更是疑惑,虽说在开阔地形骑兵才能发挥最大威力,但对付步兵骑兵占有先天优势,敌方在这放置三千步兵是何居心? “将军,时间紧迫……”副将见林将军面露疑色,知道将军的老毛病多疑又犯了,于是上前提醒道。 “传我的令,一营五匹一列,冲杀谭军。”周军轻骑快速变换阵型,发起冲锋。 登徒正享受着小萄手中的水果,只觉地动山摇,布置防御攻势的兵士慌张来报:“前方发现周军骑兵……” 第12章 声东击西(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卧卧卧……槽!”登徒内心一万匹草泥马狂奔,真是想曹操曹操到,可是爷还没准备好…… “将军该如何是好?” “全……全军戒备,准备迎敌!”登徒大脑缺氧,勉强站稳,让小萄先回马车先撤,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上阵。 轻骑兵以速度快灵活著称,特别是周国的骑兵更为著名。周因与北方游牧民族临近,受胡人熏染,周人能骑善射,加上装备比胡人更精良,因此周国的骑兵一直令其他各国闻风丧胆,然而登徒并不知道这些,在登徒看来不就是一队骑兵嘛,我人多,不要慌! 转眼,一营骑兵已出现在远处林间,登徒望去,见周兵皆身着纸甲,马匹也无防具,脑瓜一热,“传我的令,弓箭手火箭准备。” 骑兵哪里会给登徒临场布置的机会,眨眼间冲到阵前,只听马匹一声撕鸣,登徒此前令人准备的陷阱派上用场,第一排的五匹战马跌进陷阱,第二排的战马因来不及刹车,紧随其后跌进陷阱,第三排虽然成功“悬崖勒马”,却被不明真相的第四排挤了下去,陷阱中安置的木桩顷刻间成了一串“糖葫芦”,串满马匹和骑兵的尸体。 陷阱虽然只伤了一营十几骑,但放缓了骑兵的节奏,也就是这混乱的几分钟,谭军火箭就位,一声令下几百支箭羽从天而降,又是一片死伤,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此时正值九月下旬,北方天干物燥,林间地面铺满枯叶,火箭落地,顷刻间便是一片火海。轻骑身穿纸甲,见火即燃,大火在骑兵间迅速传开,原本鲜有人至的树林顷刻间化为人间炼狱。 “报!谭军早有准备,设下陷阱,一营全军覆没。” 林将军天性多疑,被登徒一番误打误撞,顿时怕了,立即下令道:“全军撤退,发信号,通知卫将军,敌军早有防备。” “不行!”周将军摘下头盔,从骑兵中冲出,“火势虽大,但为北风,这一把火恐怕连他自己也烧了,应立即追杀谭军。” 这个周将军的身份非常特殊,一军统帅卫季都要让着哄着她,自己区区一个偏将,哪里得罪得起,只能依着。 登徒见周国骑兵一时冲不过来,立即下令撤退,带着三千步兵一路小跑,待火势见小,周军越过火墙,谭军早已不见踪影。 骑兵在后追杀,回到营寨,登徒自是不敢再待下去,下令收拾东西,进城避难。待林将军的轻骑杀到谭军大营,已是人去楼空。 按照约定时间,顾墨带领两万精锐开始对周军西侧营地发起攻击,弩兵在远处连放多轮箭羽,远远望去营中横七竖八倒下不少周军兵士,顾墨当即率领骑兵直冲敌营。 营寨外的周军象征性的抵抗了几下,便四下逃串,顾墨懒着追杀散兵,冲入大营,发现是座空营,地上倒着的都是套着周军盔甲的稻草人。 “不好!”顾墨掉转马头刚要下令撤退,山坡上满天的箭羽倾泻而下,谭国骑兵顷刻间倒下大片,随即山坡上响起震天的战鼓,大队周军从山后涌出。 “中计了,快撤,快撤!”正在这时,一路憋屈的林将军终于赶到,带着一肚子的怒火,对营寨外的谭军疯狂发起冲杀,转瞬谭军便损伤过半。。 顾墨无力扭转战局,无奈开启逃命模式,被周军追了十几里,最终在登徒的掩护下,逃进泉城。 “顾将军可安好呀!”登徒此时笑的有多猥琐,顾墨就有多上火,此战为他发起,如今损伤惨重,他自然难辞其咎,圣上追究下来,他的这颗人头肯定是保不住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 “快带顾将军下去疗伤。”登徒可没心情听他那些义薄云天的大话,如今被围困泉城,粮草供给被切断,刚刚逃命随军携带的粮草也损失了不少,接下来该如何苟活已是问题。 周军此役大获全胜,卫将军下令将泉城团团围住,接下来的几天,周军大将轮番在城外叫骂,登徒心中虽然不爽,但也深知不可应战,只能拿纸团日日塞上双耳,假装听不见。 转眼十月,援军渺无音讯,泉城粮草见底,全城都陷入恐慌之中。 “将军,城中多名百姓突然暴毙,死像极惨,厉鬼索明谣言四起。” 登徒听到这个消息,深感不妙,立即前往现场,见暴毙百姓脸色铁青,心中大呼不好,立即捂住口鼻,召集军中将领及城主。 “泉城大祸临头,弃城投降吧!”登徒深知瘟疫的厉害,以当前的医疗条件,一旦爆发,就是不死绝不结束,即便能够控制住,内忧外困破城也是早晚的事。 “混账,作为一军主将,怎能说出这种话。” “草!若不是你个傻X,老子能被困在这里等死吗!”如今登徒每次见到顾墨,都会忍不住怼他,几乎已经成了习惯,顾墨虽然不爽,却也没有办法,成王败寇,谁让自己是不争气的寇。 “传我的令,征用城中所有清热解毒的药材,统一熬制,全军上下一天两遍,必须服用。” “顾将军,整装待发,随时准备突围。” 朝堂之上,关于登徒与顾墨的弹劾已经铺天盖地,朝中党羽,奇迹般的达成统一。 “陛下,登徒无能,无力约束部下,导致我军损失惨重,如今躲在城中拒不应战,有损我大谭形象。微臣认为,应立即将其隔职,军法处置。” “臣附议!” “臣附议!” “准了,阁老既日启程,去泉城传达朕的旨意,并督办此事。”谭渊虽然也很想登徒死,然而却不希望是这种方式,原因很简单,如今的形势,他也只能寄希望安国公之孙创造当年安国公的传奇,保住泉城。 “这,这什么这,你行你上呀!”谭渊此时是越想越窝火,一个个天天就知道磨嘴皮子,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另一侧,鞠守仁带领的五万大军表面上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但奈何撅族上下,不分男女老少各个骑术了得,整日来无影去无踪,搞的谭军疲于奔命,始终被撅压制。在得知登徒被困泉城后,也分身乏术,无力前去支援。 第13章 战术撤退(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谭军依登徒的命令,将泉城内能够退热祛湿解毒的药材搜刮一空,每日全军煎服,又令全军卸甲轻装,以双层粗布掩住口鼻。登徒这一系列令人摸不到头脑的命令使军中颇有怨气。 “登将军,每天蒙面颇为不便,军中对这种规定非常不满,希望将军撤去这条军规。” “嗯,准了!从现在起,三层粗布掩面,违者军法处置。”登徒这两天一直催顾墨突围,然而城外二十万周军,将泉城围的水泄不通,此刻真就应了路上那翻胡乱分析,都是阴谋。 周军大营,周将军正与卫季对峙。 “卫将军,泉城已是强弩之末,我军应立即拿下泉城,南下与偏军汇合,直取都城。”周将军平日虽然任性贪玩些,但认真的时候,也并非废物。 “可是……” “可是什么?在拖下去,周国入冬,大雪封路,我军粮草供给必成问题。”卫季出身书香门第,从军多年身上始终带着儒雅之气,不像大多武将那般粗蛮,因不喜杀戮、善待军中将士,在军中声望颇高。周成深知卫季这个毛病,所以在周玲撒娇想随军出征之时,才会点头同意,并封其位大将军,以在必要的时候督促其用兵。 “好吧!今晚便发起总攻。”周将军所言,卫季也不是没想过,距离大雪封路最多不过一个月,这段时间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大举用兵,打入谭国腹地补充粮草,但大规模用兵就意味着大量伤亡,这些兵卒各个都是周国子民的儿子、丈夫、父亲,若是可以,他不想让任何一人埋骨异乡。 登徒照常登上城墙,作为主将每日视察防线是基本工作,城主紧随其后汇报这过去一日城中的状态。 “你是说昨天又有十一名百姓突然暴毙?” “是的,现在城内人心惶惶,恐怕会……” “真是麻烦,在不逃就算不饿死也要瘟死。”登徒小声嘟囔着,“怎么忘了,传我的令,征收城内所有的泻药。” “啊?” “啊什么啊,快去办!”登徒一脚踹在城主屁股上,城楼上的卫兵强忍笑意,敢不留情面踹城主屁股的,这世间恐怕只有这个看着极不靠谱的将军能做出来。 “喂,你们两个过来!”登徒趴在墙头吹着风,问卫兵:“天天都在这站着吗?” “回大将军,小人每天都在这里巡逻。” “有没有感觉今天少了点什么?” “回大将军,城防每日都在样,三步一卫……” “大将军,今天少了敌军对您……您……的叫骂……” “对嘛!我就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登徒抚着下巴恍然大悟,这一个多月,天天被周军骂,骂久了都成习惯了,突然听不到心中甚是发虚,“事出反常必有妖!快叫顾将军。” 顾墨接到通报,火急火燎赶到城头,本以为有什么急事,登徒却指着城下问道:“今天为啥没人骂我?” “啊?”顾墨懵逼的看着眼前的大将军,啥意思?没人骂还不舒服了?从未见过这么贱的人。 “我问你为啥没人骂了?” “末将领命,这就组织兵士城下叫骂。” “滚一边去。召集全部将领,城主府议事。” “那……还骂不骂……” 所谓全部将领,其实也就只有四人,登徒、顾墨、城主和城主弟弟。登徒先一步抵达,将地图铺在地上,待其余三人到齐,登徒指着距离泉城不远的淦江问:“这为何地?” “淦江,旁为淦城。”城主看着地图回答道。 “这个淦城平日与泉城交往密切吗?”登徒继续问道。 “这……淦城城小民寡,土地贫瘠,是州内最为穷苦之地,那里的人都想逃来泉城,应该没人会主动去那地方。” “很好。”登徒满意的点点头,“今日周军有异,城下无人叫骂。” “额,然后呢?”三人异口同声的问。 “傻楞着干嘛!还不叫探子去探探虚实。”登徒在三人屁股上各踹一脚。 周军大营,卫将军同样召集全军将领商讨攻城之事,其中最积极的莫过于周将军。 “董将军、霍将军,各领兵两万,今晚戌时同时攻打东西两门,林将军带一万轻骑埋伏在南门外,待敌军从南门成功突围后追……” “等等!”周将军打断卫季,“这样安排不妥。” “有何不妥?” “林将军胆小怕事,难当大用,追杀敌军应派杀伐果断之人前往。”周将军瞟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林将军,眼中尽显鄙夷。 “林将军乃是我军轻骑统领,难道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吗?”周将军地位超然,从不顾忌他人颜面,卫季则不同。周将军在众将面前如此搏林将军的颜面,令林将军在军中威信受损,将来还如何带兵出征,因此卫季即使认为周将军说的有道理,也不能认可,反而要给林将军台阶下。 “有!就是我!”周将军显然没有领会卫季的意思,继续自荐道:“我与那谭军大将军登徒有血海深仇,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让我去,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胡闹!将军乃是君上亲封的大将军,大战在即,应坐镇军中。”周玲贵为皇族,卫季怎敢让其上战场,兵荒马乱,刀剑无眼,若是真出点啥意外,让他如何交代。 “左将军,我才是大将军,听我的!” “兵符在末将手上,全部将领都要听从我的调遣,谁敢违令!”卫季大手狠狠拍在沙盘上,周将军顿时吓了一跳。她从小喜欢舞刀弄枪,经常偷偷出宫去军营中游玩,在她的记忆里,周军将领都是一群粗鲁之人,只有卫季最为随和。 “哈哈,卫将军莫要生气,上次是末将判断有问题,还好有周将军在一旁鞭策,不如这样,周将军这次继续随轻骑追杀谭军,继续监督末将,以免末将再出纰漏。”卫季动怒,极为少见,林将军连忙放低姿态,主动邀请周玲一同参与追杀敌军,卫季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点头应下,众将继续讨论军情,没人注意到林将军眼中闪过的阴险毒辣。 第14章 战术撤退(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禀大将军,周军营内确有异动。” 登徒坐在地图前昏昏欲睡,认真是一件辛苦事,只是思考了几分钟,登徒就感觉精疲力竭。 “周军有什么异动呀!”城主见登将军默不作声,急不可耐的询问。 “属下不知。” “不知是什么异动,怎么知道是异动。” “这……那是什么动……” “行了,下去吧!”登徒打起精神,指着地图上的淦城,“今晚周军攻城,我军分散突围,之后全往这里逃。” “啊?”三人同时惊叹,什么情况?攻城? “将军不可!大谭律十一章一节:弃城逃亡,腰斩。” “这怎么能是逃呢?这……这叫战术撤退,保住我军有生力量,寻找机会,从返巅峰!”登徒回想起登植生前的教诲,大叹受益良多。 “这……” “记得带上此前收缴的药材,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带不走的统统烧毁,一片叶子也不要给周军留下。”登徒看着三人傻呵呵的样子,对着三人的屁股又是一人一脚,“楞什么,还不去准备。” “额……是。” 周军大营,将领们各自领令,带着自己的人马前往自己的位置部署,卫季将自己身边的部分亲兵安插到轻骑之中,以保护周将军的安全,但心中仍不安稳。 “也许是大战在即吧!”卫季只能自我安慰道。 戌时,一枚红色信号弹划破黑夜,卫季一声令下,周军主力向泉城北门发起攻击,随即董将军霍将军同时对东门和西门也发起总攻,登徒本就无心应战,也没有派兵防守,只确定了敌军攻城方向后,立即下令打开南门,供城内官兵百姓逃生。 城内除了两万官兵,还有数万百姓,全部从小小南门逃跑绝不可能,因此登徒将兵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由顾墨带领,在东门突围,自己则只带着药材粮草等非战斗单位,从南门出逃。 登徒的车队先行一步从南门离开,随后城内百姓蜂拥而至。登徒的车队连绵十几辆,如此醒目自然躲不过埋伏在城外轻骑的眼睛,只是轻骑没想到这一队马车过后,都是百姓,根本没见到谭军主力。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谭军全力抵抗,欲与泉城共存亡?”林将军假意犹豫不决,故意拖延时间。 “驾!”周将军可顾不得那么多,双腿夹紧马腹冲了出去,她刚刚在车队中看到一辆外表华丽的马车,那里坐着的定是重要人物,很有可能就是此行的目标——登徒。 “周将军……”林将军见此,立即下令,“我去追周将军,你们立即行动,拦截百姓,我们要的可不是一座空城。”说罢便也追了出去。 轻骑行动灵活,笨重的马车自然是跑不过,不出一刻钟周将军便追上车队,手起刀落,车队末尾的两名车夫倒在血泊之中,周将军一刀劈开车上的木箱,“这是?药材?” “登将军,后方发现周军。” “卧槽,快跑,加速行进。”登徒最怕的就是有人在城外埋伏自己,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如今不加速逃跑,就要全军覆没了。 周将军连续截下多辆马车,发现车上的货物都是草药,这是什么鬼,带着这么药材逃命?莫非这支车队不是官府的,而是药商?周将军顾不上那么多,再次跃上马背,此刻只要追上那辆华丽的马车,答案自然揭晓。 登徒一手搂着小萄,一边催马夫加速,只听马夫一声惨叫,登徒心中大呼不好。 “出来!”周将军手持沾满血迹的横刀,指向车门。 小萄从袖间拔出一柄匕首,靠在登徒的肩膀小声说:“公子若有什么不测,小萄定……” 登徒捂住小萄的嘴,没有让她说下去,面对周军,心中虽然恐惧,但此刻他不得不去面对。登徒在小萄额头轻轻一吻,“等我回来。”说罢,登徒拉开车门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同时狠狠抽打马臀,马匹一声撕鸣,向前冲去,登徒双手拉住周将军马嚼子,挡在马前,阻止她继续追击。 周将军曾经在宫中偶然见过登徒的画像,正是面前之人,既然目标就在眼前,也就没必要再追马车,手起刀落,对着登徒砍去。 登徒以马头为掩护,左右闪躲,周将军几刀下去都奈何不了他,只好侧身下马,对着登徒一阵乱刀疯砍。登徒连滚带爬,几次险些丢掉性命。 “堂堂周大将,砍杀手无寸铁之人,你算什么英雄好汉!”登徒气喘吁吁靠在树上,手臂和腿上伤口隐隐作痛。 “无耻小人,浪荡之徒,今日我就要为天下的女人铲除你这个祸害!”周将军说着又冲了上来,登徒转身欲逃,脚下一滑顺着山坡翻滚下去。周将军仍不肯作罢,紧随其后滑下山坡寻找,完全没有注意到隐藏在不远处的黑影。 山坡不陡,多是杂草,从这里翻下最多受些皮外伤,不至于毙命,今日她就是要亲眼看着他死,在砍下他的头颅带回开元城…… “林解你……”周将军坐在地上背靠一块碎石,一支箭羽贯穿她的左肩,手边的横刀断为两截,此刻她已毫无还手之力。 “哼,皇亲国戚又如何,没有我在前方卖命,姓周的什么也不是!”林将军的刀刃指向周将军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为你周家付出了多少,你竟在全军将领面前让我难堪,今日我也要让你受尽屈辱,痛苦而死!” 林将军满面淫笑,一步步靠近。 “你……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周玲拾起半截横刀,林将军刀尖直刺周玲右臂,一脚将半截横刀踢开。 “哼哼,民间都说玲公主是天下第一美女,今日我就要看看,是不是名副其实!” “你敢……” “有何不敢,荒郊野外,谁又知道是我做的……”林将军说着便扑了上去,周玲奋力挣扎,但毕竟是女子,又怎是林解的对手。 登徒再山坡下缓了好一会儿,恢复意识,听见不远处兵刃碰撞的声音,随后便是女子撕心裂肺的呼救,登徒下意识便想到小萄,立即从地上爬起,随手拾起面前半截横刀,寻着声音的方向,快步冲了过去,见身着周军盔甲正欲行龌龊之事的林解,从背后一刀贯穿心脏,又一刀砍在后颈,“混蛋!敢动我的女人!” 第15章 战术撤退(3)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泉城在登徒的逃亡主义思潮下无人守城,因此东门周军轻易便破了城门。 董将军坐镇军中,见城门轻易被破,心中甚是欢喜,抄起两柄八十斤玄铁短斧,骑上黑色高头大马,大吼一声:“狼儿们,随俺抢钱!抢粮!抢女人!” 震天的喊杀声源源不断,顾墨带领的两万官兵刚赶到东门,便见一黑脸胖子肆意屠杀百姓,背后的周军源源不断向城内涌入。 董虎见到泉城守军,更加兴奋,挥舞着两柄铁斧便冲了上来,顾墨也不甘示弱,铁枪指向敌将猛踢马腹发起冲锋。 两人同时拉紧缰绳,马匹嘶鸣着跃起前蹄,铁斧铁枪碰撞间划出阵阵火星。 “俺乃骠骑将军董虎。” “禁军大将军顾墨。” 第一回合两人不分胜负,互报家门后,董虎大吼一声:“吃俺一斧!”便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两柄铁斧同时砸下,顾墨双手举起铁枪打算抗这一招,不曾想董虎的力量远超预料,铁斧如千斤巨石压了下来,顾墨咬牙抗住,胯下白马则不堪重负,两腿跪地后侧翻倒地。 “哈哈哈!在吃俺一斧!”董虎对自己的力量非常自信,从未有人能抗下他三板斧,眼前的男人显然已经无力反抗,两步化为一步,跃到顾墨面前,单斧对准头颅劈下。 顾墨右腿还被压在马下,身形受限,手中铁枪难以施展,只能弃之,抽出腰间佩刀戳向董虎,董虎早有防备,另一柄铁斧挡在身前。顾墨侧头躲过致命一斧,拔出右腿,双手撑地,双脚蹬向董虎,利用反作用力拉开距离。 “有两下子,配死在俺的斧下。” 董虎双手再次举起双斧,向顾墨冲来,此时顾墨赤手空拳,面对这位天生神力的武将已经再无招架之力,正在这时,谭军之中冲出一名小卒挡在顾墨身前,大喊:“将军快走!” 没等顾墨缓过神来,董虎一斧劈下,小卒当场殒命,同时十几名兵卒涌了过来,围住董虎,顾墨虽心中不忍,却也只能咬牙转身向前突围,只有他活着,剩余的谭军才有希望。 经过几番血战,逃出泉城的谭军不足万人,短暂修整后,继续向淦江方向撤退。 登徒推开尸体,见身下压着的并非小萄,心中松了口气,细细看去,竟是刚刚追杀自己的周军。 “造孽呀!”登徒掩面无语,没想到竟然是女的,难怪见面就骂,莫非这是上一个自己欠下的情债? “淫……贼……”周玲视线模糊,口中反复骂着,双手无力挣扎几下昏死过去。 “唉!虽然我已不是我,就当替上个我还债吧!”登徒退下外套,盖在周玲身上,撕下衣袖,对手臂伤口简单包扎,折断肩膀箭羽,将其背起,“没看出来,还挺有料!” 登徒背着周玲爬上山坡,见不远处马车竟然折回。 “少爷……”小萄哭着跳下马车,扑到登徒怀中,登徒苦笑着安慰几句,心中却是有苦难言——被两个女人夹在中间,真是难受呀! 登徒将周玲抱上马车,直起腰来扭动几下,小萄狐疑的盯着登徒颇为不雅的姿态,又见负伤女子衣冠不整,嘴唇不自觉的翘起,脸色也暗淡了许多。登徒没太在意小萄的情绪,只叫小萄快些上车,挥起马鞭又不知如何赶车。 “少爷进去吧!”小萄抢过登徒手中的马鞭,轻轻一挥,马车缓缓向前。 “那个,还是我来吧!你去给她止血,我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做都做了。”小萄两侧腮帮鼓起,气呼呼的说道:“亏人家还在为你担心,既然是去……” “额……小萄,不是我。” “你们……哼,无耻!” “讨厌!”小萄羞涩的推开登徒,钻进马车。 天微微亮,登徒终于赶到淦江渡口,一路再无周军拦截,十几辆装着物资的马车早已抵达,登徒随即下令原地安营扎寨,等待顾墨的主力。 没有守军的泉城不堪一击,周军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完全控制了泉城,但噩梦却持续到天亮。 董虎背着一麻袋抢来的金银珠宝,哼着小曲来到城主府,卫季及其他将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董将军,可还记得周军军规!”卫季背对众人,厉声问道。 “记得。” “真的记得?” “不准烧杀抢虐,不准奸淫、不准屠杀降将……” “你犯了多少条?” “全都犯了。” “好,一条一百军棍,出去领罚。”卫季声音低沉,“董虎军中,违反军规,一律顶格惩处。” “卫将军不可!我军刚刚占领泉城,局势未稳,正是用人之际。”霍将军立即上前求情道。 “卫将军三思!攻占泉城只是此次南下第一步,前路凶险,需要董将军这样的战将,这三百军棍下去,即便不死,也是废人了。” “谁在多言,如同此桌!”卫季转身,抽刀将面前的桌子劈成两截,“董虎,你多次违反军纪,无视军规,理应斩首,念在你攻城有功,便只打你三百军棍,你可不服?” 董虎松开手中麻袋,徒手撕下身上沾满人血的盔甲,狠狠摔在地上,指向卫季:“你们这群周人就是假仁假义,俺是撅人,只遵撅的规矩,周军容不下俺,俺走便是,从今以后,俺与周再无瓜葛。” 董虎转身之时,门外已布满重兵。 “卫将军,不可!董将军武艺超群,部下骁勇善战,失去董将军,我军实力大削!” “让他走!”卫季颈部青筋暴起,再次大声吼道:“听不懂吗?我说‘让他走!’” 懂虎头也不回大步走出城主府,带领部下退出泉城。 “报,城外五里发现林将军尸体,周将军不知所踪。” “什么!”卫季脚下踉跄,险些摔倒…… 第16章 这波不亏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周玲被安置在登徒帐中,毕竟是周人,安置在外难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反正主将的帐篷大的很,多住一个人也无妨,更何况是个姿色出众的女人,登徒每每想起,亏的笑出声来。 小萄为周玲宽衣解带,清洗伤口,登徒则寻军中郎中要了一些金疮药,又抓了两副治疗内伤的汤药,顺了一口砂锅,蹲在账外慢慢煎熬。 “少爷,来一下。”小萄从帐内探出头,小声向登徒求援。 “什么事。” “少爷,这箭我拔不出来……” “这……我去也不太不合适吧……”登徒嘴上拒绝,身体却很诚实,眯着双眼钻进帐篷,搓着双手蹑手蹑脚冲向床铺,被小萄捏住小辫子活活拖了回来。 “不该看的不准看!”小萄鼓着腮帮警告道。 “我对灯发誓,绝不多看,绝不乱看!”这誓发的登徒自己都不信,管的住脑子管不住眼,体内的气血直冲头顶,从鼻孔喷溅而出。 “妖孽,真是妖孽!祸国殃民的妖孽呀!”登徒抹去鼻血,直勾勾的双眼恨不得跳出眼眶,嘴角的口水哗哗淌了一地,“这波救的不亏!” “少爷,喜欢吗?” “喜欢喜欢喜欢!”登徒不过脑子答道。 “那等她伤了,就让她留下吧!”小萄心中虽有些不是滋味,但想想自己的身份,原本只是府中的丫鬟,父母不知去向,既没有家世也没有人,有什么理由阻止自己的夫君纳妾呢? “额……”登徒缓过神来,想起刚刚的话,觉得非常不妥。 小萄则低着头,情绪低落,登徒见此双臂将其佣入怀中,小萄的头紧紧贴在登徒的胸前,就像在醉仙楼里一样。 “小萄……” “少爷,没关系的。”小萄嘴上虽然这样说,但眼泪却情不自禁的向外涌来,世间有哪个女子愿意与别人分享属于自己的爱。 “小萄,不是这样的,只是……”登徒有些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解释。 “算了,快给她疗伤吧!否则就没机会了。”小萄抹去泪痕,刻意回避道。 “我怎么了?”登徒拍着自己的脑袋自问道。前世他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经手的女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从未有过愧疚,莫非……登徒摇着头收回思绪。 小萄端来一坛酒,倒在登徒手上,又倒了一点在周玲的箭伤处,由于疼痛,周玲皱紧眉头,恢复一丝意识,眼中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嘴中喃喃说了些什么。 “忍着点啊!”登徒见周玲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俯身对她说道,将毛巾塞入周玲口中,令小萄按住双脚,一只手压住周玲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紧漏在外的箭羽,深吸一口气,一咬牙,将箭头拔出。 剧烈的疼痛撕心裂肺,周玲猛烈的挣扎后晕死过去,小萄立即为其止血,敷上金疮药包扎。 一匹快马冲进泉城,马上的周兵推开城主府大门,“报,发现谭军残部,正沿淦江向上游逃串。” “淦江?”卫季铺开地图,淦江上游只有一座小城,城小人少,又不产粮,向这个方向只有一种可能。 “将军,我愿带兵将其剿灭。”霍将军主动请缨。 “不可,周将军下落不明,恐怕是落到谭军手中,我军不可轻举妄动。”卫季解释其中缘由,对小兵命令道:“继续盯着。” “卫将军糊涂呀!周将军随轻骑在南门,谭军从东门突围,周将军怎么会落入谭军手中。” “我的护卫当晚看见南门有大队马车撤离,周将军与林将军就是去追击马车后遭遇不测,想必周将军应该是被谭军擒获。突围谭军定会与车队汇合,只要跟着就能找到周将军的下落。”霍将军虽然英勇善战,但也是个没啥脑子的一根筋,不把活说明,他便难以理解,卫季为了不再多生祸端,也只能对其一一讲解。 顾墨带领谭军沿江而上,抵达淦江渡口,已是傍晚。 “顾将军。”登徒看着顾墨狼狈的样子,昨夜突围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末将无能……” “行了,少废话,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大军抵达,登徒悬着的心也算松了口气,这一天他最怕的就是周军突然出现,如今虽然只剩下几千兵马,总比没有的好。 “水!”周玲从昏迷中苏醒,口干舌燥,腹中饥饿,小萄上前欲将其扶起,“别碰我,淫贼……” 周玲显然还没从噩梦中走出,“你……你是……” 登徒为了小萄在军中行动方便,便让她平日里穿着男装,竖起男式发髻。 “别怕,已经安全了。”小萄端着一碗水,周玲喝下一大口。 “我这是在哪里?” “谭军营地。” “你……你是谭人?我这衣服,是你换的。” “嗯……是我和少爷换的。” “少爷?”周玲脑中闪过几片记忆碎片,就是在这里,她上身赤裸,两个模糊的影子,还有一个男人让她忍着点…… 正在这时,登徒端着两个馒头一碗鱼汤返回帐篷,“小萄,快看少爷我做了什么!” 是这个声音,周玲可以肯定,就是这个声音对她讲话,当周玲看清这个人正是登徒时,内心充满绝望。 “淫贼!”周玲顺手将枕头砸了过去,身体蜷缩成一团,泪水顺着两颊流淌,内心充满屈辱,“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这个人!” “喂,做人怎么能这样呢?是周军想对你内个内个,我好心相救,将你从荒郊野岭背回来,竟然恩将仇报,开口闭***贼’。”登徒放下碗筷,将小萄拉到自己身边,这个女人拳脚功夫了得,万一挟持小萄可就麻烦了。 周玲蜷缩在床上,将被子罩住头,躲在黑暗中抽泣,她该怎么办?为什么会这样。 登徒见这情形也是束手无策,不就是看了几眼,又没发生什么,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 “少爷,你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小萄说着将登徒退到账外,小心翼翼回到周玲的身边。 第17章 意外收获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登徒蹲在帐外,自言自语。 帐内周玲躲在被子中再也忍不住,嚎嚎大哭。贵为公主,世人只看到她优渥的生活,却没人知道她究竟要承受多少压力。为了周国,为了皇家的尊严,放弃爱,放弃自己,放弃名字……这一刻,她再也无法承受。 “我知道,对女孩子来说,这很难接受,如果你愿意,就留下来吧!”小萄蹲在地上,头搭在床边,轻声安慰。 周玲没有回应,继续躲在被子下哭着,许久,情绪稳定,从被子下钻出,刚好与小萄四目相对,一双眼睛天真无邪,一双眼睛迷离绝望。 “为什么是他!”周玲声音沙哑,双唇干涸的牙印渗出血丝,她恨他,也恨自己。 “他?”小萄不知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她也没有其他选择,虽然事出有因,但终究是见过身子,毁了清誉,若不让少爷负责,周玲未来该如何生活?她不敢想,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自己曾经不也为此终日忐忑不安。 “少爷是个负责人的好人,我会让少爷以后好好待你。”小萄想到这些,心中也就释然了,对周玲讲起自己与登徒的故事…… “渡口?”卫季看着地图心中满是困惑。这个登徒究竟是有何用意,为何在渡口汇合?是要渡江?不应该呀!如今谭军不足万人,渡江偏军北上有何意义?卫季盯着地图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再怎么想不通,也要先救人,清晨,整装三千精锐,亲自带领,前往敌营谈判。 登徒在帐外守了半宿,仍等不来入帐许可,只能去兵营将就一夜。兵营的条件不及主将帐篷,听着士兵一声声呼噜,登徒甚是想念温软香玉的小陶。 清晨,登徒再次组织全军去江边打鱼,毕竟军粮见底,总要想想办法,能混一顿是一顿,总比饿死强。 “我乃周国使节,求见谭国大将军登徒。”使节孤身站在马车旁,手握节杖,一身青色布衣。 “卧槽!”登徒就在营帐外,自然听得到,没想到周军这么快就发现自己的行踪,看来这次真的要大难临头了。 “你是何人,我要见登徒将军。”使者见登徒是从兵营中走出,只当他是普通小兵。 “我就是登徒,有事快说,有屁快放,老子还赶着去钓鱼呢!” 使者上下打量,传说登徒相貌出众,气势非凡,面前这人相貌倒是不错,这气势……非常屌丝,但对方既然已经这么说,他也只能半信半疑从怀中取出迷信,“卫将军还让我转告登徒将军,务必准时,否则,周军定铲平谭军大营,鸡犬不留。” 登徒撕开密信,上面只写这着一句话: “巳时三刻,营外五里,树林见。” “登将军可有什么话需要我向卫将军转达。” “靠,回去吧!”登徒背起箩筐,带着士兵去江边打鱼赚午饭。 登徒再江边忙活了近一个时辰,只捞到几条小鱼,心中那叫一个惆怅,几千张口,这哪里够,熬汤都没鱼味。 抬头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叫上士兵回营,准备去见见这个卫将军。 “登将军,听说早上周国使者来过?”城主与顾墨问道。 “没错。” “还送来密信?” “有这事。” “信中可谓何事?” “约我见面,差不多就是现在。”登徒满不在意的回答。 “末将愿随将军同去!”顾墨双手抱拳请令。 登徒上下打量一番,一身的绷带,到那还不一定谁保护谁,“就你现在这样,算了吧!” “老实呆着,别被人偷家,给我叫个靠谱的车夫,驾驶技术要好,最好会漂移。” “是!那个漂移是啥……” 登徒本打算回帐篷换上自己的官服,想到周玲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没敢进去,只能叫小萄将自己的官服送出来,到兵营换上。帐内小萄刚刚为周玲换过药,见登徒没有进来,周玲松了一口气。在周国宫内,登徒是出名的轻薄浪荡,各种各样的荒淫事足足写出几十本禁书,住在这种人的帐内,她怎能不怕。 登徒来到树林,同样也寻了一根节杖握在手中,这是他出发前令人寻来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根节杖现在就是他的护身符,握着它,他的身份就是使者,就算谈崩,想必也不会砍了自己。 登徒随两名周军进入树林,林间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周围重兵把守。 “登将军好胆量。”卫季随一群护卫走到林间,坐在桌子一侧。 “卫将军好胆小。”登徒好毫不客气,直接坐下。 “上茶。”卫季对身边护卫命令道。 “免了,有事快说,老子下午还要去钓鱼。”登徒才没心思跟卫季喝着茶慢慢谈,现在谭军可是吃了这顿没下顿的状态。 “登将军,粮草告急了吧!” “别废话,是打算劝降吗?”登徒确实想降,从被围泉城时就想降,但是他又绝不能降,毕竟他还有父母,他们还在都城。 “是,也不是。”卫季在桌面铺开一张地图,指着谭国三处边境,“周军已攻占清河郡,撅频繁出没在边境,巴戎大军蠢蠢欲动,如今我占领泉城,将军再无援军,谭国再无希望,将军何不趁早投诚,我卫某人定保将军前程什锦,一生荣华!” “听着挺诱人,但是我还有周玲。”登徒坏笑着说道。 卫季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没想到周玲的身份已经暴露,假意劝降解救周玲的计划至此算是彻底失败。 登徒看着卫季的微妙变化,立刻确定自己赌对了,这个女扮男装的果然就是周国公主周玲。此前两军也算交手过,但从未派出使者,如今谭军大败,朝不保夕,周军竟然派出使者劝降,这其中必有蹊跷,登徒思来想去,这期间自己手中并未多出什么明显筹码,唯一多的,便是捡回一名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还真是意外收获呀! “看来没必要谈了!记得送几车粮草,周玲挨饿是小,谭军饿疯了想吃人,我可就没办法了!” 第18章 西北大捷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撅军大营,可汗与撅族各部长老围火炉而坐。 “可汗,谭军太狡猾了,近一个月只守不攻,我们到哪里,他们就守到哪里。” “是呀!不论如何挑衅,都不出兵,死守粮仓。” “可汗,这个冬天,恐怕有雪灾,这样下去,我们的牛羊很快就会饿死,我们也会冻死饿死在草原。” 可汗坐在火炉旁一言不发,他们说的他都懂,但是又有什么办法。撅族人擅长突袭,打阵地战并非强项,谭军抓住这个弱点,将粮食收归各城仓库,布下重兵把守,每日限量发放给城中居民,撅族多次袭城只能抢些财物,粮食是一粒也抢不到。 “可汗,撅人不能在等了,我们应该集中兵力,主攻一城仓库。”腾格里起身建议道:“若还攻不进仓库,就只能抓谭人,吃他们的肉过冬总比吃撅人的强。” 可汗点了点头,双眼紧闭,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如今他能做的只有交出七部调度权和去找大祭司,祈求神灵保护。 十月的西北已是寒冬,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将整个世界掩埋,只留下无尽的白。 鞠守仁站在瞭望台,眺望草原,摸着身上冰冷的铁甲感慨:“这身铁甲真是太显眼了。”他知道与撅人的决战即将到来,这一个多月的奔袭,都是为这一战收集筹码。 “鞠将军,斥候回报,撅人四部骑兵正向黑岭城聚集。” “传我的令,黑岭城守军不可后撤,违者军法处置!”鞠守仁预料的不错,撅人并无粮食储备,停止谭撅贸易只是因见到周国起兵,想借机占点便宜,“立即调集兵力,支援黑岭城。” “是!” 鞠守仁带领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前往黑岭城支援,各城仓库驻扎的兵力则原地不动,防止撅人调虎离山。 黑岭城的仓库存粮并不算多,但却是众多边境小城中最容易攻破的。撅人不擅长攻坚,因此选着黑岭城这种城墙低矮的小城是相对稳妥的,粮食不论多少,能抢到就能抵御寒冬许久。 “腾格里将军,四部骑兵已经到齐,其他三部还在路上。” “不等了,通知一部的勇士,攻城抢粮!”腾格里抽出腰间弯刀,在风雪中高高举起,背后的撅族骑兵也随之抽刀,仰面朝天发出阵阵嚎叫。 “冲——” 数千撅族骑兵向黑岭城发起冲杀。 “敌袭!敌袭!全城戒备!”黑岭城内的铁钟被敲响,守城的两千谭军全部蹬上城墙,箭羽、石块、滚木,手头所能使用的一切武器轮番上阵。 “二部的勇士,听命,冲……” 谭军刚刚挡下一波攻击,第二波、第三波攻击接连而至,谭军的箭羽很快耗尽,城墙上堆满的石块滚木叶消耗一空,撅人从云梯不断涌来,蹬上城墙,双方展开肉搏战。 “腾格尔将军,六部与七部的兵力已经抵达。” “所有人听令,随我一起冲!”黑岭城的守军不过两千人,顽强程度远超腾格里的预料,然而这些抵抗都是徒劳,在绝对的力量和数量面前,顽抗不值一提。 贴身肉搏谭军本就不占优势,援军又不能立即赶到,很快谭军伤亡过半,撅人随之控制了城墙,打开城门,腾格里带领的骑兵杀如城内,见人就砍,直逼粮仓。 剩余的谭军无力抵抗涌入城内的撅族骑兵,只能且战且退,不出半个时辰,仅存的百名谭军被围在粮仓。 “誓死守卫谭国!” “誓死守卫!” “杀!” 谭军无路可退,拿起武器,高声喊着冲向撅人,军人的宿命,就是战斗到最后一刻,拼尽最后一口气。 “杀!”腾格里带头砍杀冲上来的谭军,战争没有怜悯,活着就要残忍。 震天的喊杀声从背后传来,援军涌入黑岭城。 “谭军听令,包围黑岭城,围杀撅人,一个不留!”鞠守仁带领的援军将黑岭城团团围住,骑兵杀入城中发起反攻。 战火一直持续到深夜,前来攻城的六部撅人全军覆没,腾格里见大势已去,自刎身亡。 “可汗,腾格里败了……” 可汗坐在火炉旁,双手贴近火炉,六部覆没,对撅族来说是灭顶之灾,“派出使者,与谭议和。” 都城朝堂,文官们又在为立储之事争论不休,两份战报同时送抵皇城。 “西北大捷,撅人提出议和!” 闻讯众臣纷纷跪地,高呼:“万岁万岁……” 朝臣们的恭维尚未完成,泉城战报传来。 “周军攻入泉城,我军暂退淦江渡口,损失惨重。”谭渊与朝臣们的脸色大变。 “陛下,登徒支援泉城频频延误,如今大败,泉城失守,微臣认为登徒难堪大用,当立即隔职军法处置,以正军规。”李淼但凡听闻对登徒不利的消息,便不会放过,毫不犹豫的弹劾,这几乎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陛下不可!”田方立即站出来接驳道:“登徒驰援泉城不过三万兵力,加上泉城守军也不过五万,周二十万大军围成,能坚持一月有余,已经是难得,恳请陛下出兵增员,以抵挡周军南下。” “陛下,田大人这就是在狡辩。”李淼不甘示弱,指着田方的鼻子质问道:“泉城易守难攻,是我军北境要塞,五万比兵力驻守足矣。” “足够李相怎么不去守城。”田方反呛道。 “你……” “够了!”谭渊不耐烦的叫停两人的争吵,“传旨,接受撅人议和,西北鞠守仁领兵驰援北境,抵御周军南下。” “陛下,不可呀!”李淼双膝跪地,谏言道:“撅人骚扰大谭西北多年,如今撅人大败,损失六部骑兵,我军应乘胜追击,彻底消灭撅人,永绝后患!” “胡言乱语!”田方斥责道:“茫茫草原,正值寒冬,李相可知撅人可汗身在何处?若知,不如李相亲自前往,绞灭撅人。” “我军可以和谈为名,邀可汗现身,一举擒获,要挟撅人。” “陛下,安庆出使西北六族时有记载:撅可汗亡,八部既选新汗。只要还有撅人,撅人可汗就是杀不尽的,前任可汗被抓或被杀,撅人便会立即选出新的可汗。” “传我的旨,退朝。”谭渊被两人吵的头痛,索性退朝,回到御书房,进入密室,蒙面黑衣人已经在此等候。 “你,走一趟。” “是。” “鞠守仁抵达后,登徒、顾墨都要死。” “是。” 第19章 和谈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北州巡抚沙颖宣读圣旨,但和谈尚未开始,鞠守仁只好先派副将司徒佑先一步分兵支援,自己留下参加和谈。好在撅人比鞠守仁更急着和谈,双方互派使者后既敲定谈判地点。 端元城外,简单支起一栋帐篷,鞠守仁与北州巡抚沙颖代表谭国出席,撅族则派出两位长老鲜于尔和阿那耶,撅族可汗始终没有现身。 “只要谭国每年入冬前给撅五十车粮食,撅人将永不侵扰谭国边境。”鲜于尔毫不客气,直奔主题,如今大雪已经埋没草原,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牛羊饿死冻死,在耗下去,饿死冻死的就是撅人。 沙颖和鞠守仁扭头看着对方,相视一笑,一言不发,起身离开帐篷。鞠守仁虽然也希望和谈早出结果,但这确实急不来,想要谭国利益最大化,就要让撅人急,让对方先松口。 “今日和谈结束,明日在谈。”鞠守仁的护卫告知两位长老。 “这……”两位长老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态度,完全无视自己,但又有什么办法,为了面子走人?那怕是要成为撅族的罪人,草原的笑话。 第二天,四人准时出现在帐篷中,这次沙颖先开口:“撅当每年向我朝纳贡五百头牛,五百头羊,一千匹战马,三千张兽皮……” 两位长老闻此,顾不得礼仪,扯着嗓子喊:“谭应每年向撅提供粮食,否则撅人将……” 两方各说各话,谁也不搭理谁,持续了近半个时辰后,两边也都累了,双方再次不欢而散,相当于什么也没谈。 第三天,沙颖将谭国的条件用汉撅两国文字写在竹简上,铺在俩长老面前,为此双方争吵了几个时辰,撅人虽人不接受谭的任何条件,但显然已经处于下风。 “这样耗下去不行呀!”鲜于尔蹲在雪地中满面愁容。 “是呀!谭的要求太过分了,若是签下,你我将成为撅族罪人,将来必被祭旗。”阿那耶回道。 “既然参加了和谈,不论带回去什么结果,你我都要祭旗,只是早晚问题。”鲜于尔咬着牙,从腰间拔出匕首,在衣袖上反复擦拭,“撅就是草原上的狼,狼不能屈辱的活着,更不能允许屈辱的血液在狼群中流淌。” 第四天,撅已经没有退路,他们必须尽快带着粮食回到王庭。 “撅愿意每年用牛羊换取谭的粮食。”鲜于尔毫无表情,双唇一张一闭,就像一台机器,执行早已设定好的程序。 “不是牛羊,是战马。”鞠守仁立即反驳道。撅的战马是草原上最快最壮的,周国得到撅的战马,从此骑兵震慑四方,若谭也能得到撅的战马,谭便有了与周国骑兵较量的资本,比起牛羊,战马才是更具战略性的选择。 “铛——”阿那耶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若是用战马换粮食,谭就可以装备起一支强力骑兵,从此撅面对谭国再无优势可言,“谭人太过分了!” “那好吧,今天我累了,明天在谈。”沙颖再次使出拖字诀。 “我同意。”鲜于尔不想在拖下去了,从他接受谭的条件起,他的命已经不重要,多耗一天,撅人就要多忍受一天饥寒,撅就会死去更多勇士。 “好!一百匹战马,一车粮食。”沙颖毫不客气,开出的价格哪里是换,赤裸裸的抢。 “你……”阿那耶气的咬牙切齿,双脚在地上险些抠出一座古城。 “草原大雪,反正撅人也养不活那么多马,不如拿来换粮食。”这种趁火打劫的生意不做白不做,近一个月撅族骑兵反复侵扰边境,四处抢杀,如今撅人大军折损严重,趁你病要你命,狠狠敲一笔回本。 “我签。”鲜于尔割破手指,在条约上按下手印。 “好!”沙颖拍手叫好,“两位长老先带上一车粮食,作为定金返回王庭,待二位带回战马,我们一手交马,一手交粮。” “一车粮食,谭国欺人太甚!”阿那耶掀翻桌子,拔出腰间匕首,指向沙颖,鞠守仁也不甘示弱,拔出腰间佩刀,挡在沙颖身前。 “看来是没法谈了。”沙颖脚下踩着刚刚签下的条约,在地上碾了几下,阿那耶双眼冒火,恨不得立即手撕眼前的谭人,却被鲜于尔按下。 发生这种事,自然无法在重新签一份条约,双方各自回营,和谈是否还能继续也成为未知数。 “阿那耶长老,明日和谈,你不必去了。”鲜于尔的匕首顶在阿那耶的喉咙威胁道。 “呸,你就是撅的耻辱。” 鲜于尔的匕首又向前顶了半分,这一刻,他的杀意涌上心头。没人愿意成为族群的耻辱,但是他没有选择,为了族人能活下去,他必须背起这份屈辱。 “滚吧!”鲜于尔狠狠将阿那耶推倒,双手紧紧握拳,做出最后的选择。鲜于尔离开营地,连夜前往驿站,求见沙颖。 “鲜于尔长老这么晚求见,有何事?”沙颖装作一无所知,倒上两盏茶。 “沙大人明知故问。”鲜于尔面露凶光,腰间匕首出鞘,向沙颖刺去,沙颖不慌不忙,侧身躲过,肘击鲜于尔面门。 “刺杀和谈巡抚,看来是没的谈咯!”沙颖云淡风轻,丝毫不像刚刚遭遇刺杀。 “你?会武……”鲜于尔原本只是想挟持沙颖,逼他签下自己的条约,没想到这位谭国的文官竟身手了得。 沙颖从柜子中取出两卷竹简,丢在地上,“还是一百匹马一车粮食,签了它,留下命,本官可以当刺杀之事从未发生。” “哈哈哈哈!”鲜于尔仰天长啸,终究还是躲不过,“可以,但是我的命要向可汗复命后才能留下。” “好,给你十日。” 鲜于尔割破手指,在竹简按下。次日,带上一车粮食返回王庭。 可汗站在王帐外,大祭司再在一旁,众长老站成一排,不远处的风雪中,一人一车艰难前行。 鲜于尔跳下马车,双手捧着竹简,单膝跪地,将竹简平铺在雪地:“鲜于尔有负可汗嘱托。” 可汗没有回话,大祭司摇晃着手中巫杖,口中哼吟这什么,鲜于尔拔出匕首,刺入自己的胸口…… 第20章 与美女的尴尬日常(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作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富二代,登徒曾经享尽人间美味,但凡心情不爽,吃顿好的,如今,依然践行此道。 卫季送来的两车粮草,算是解了谭军的一时之急,虽然还是只能喝粥,终归是饿不死了。 “小萄。”登徒在帐外低声呼叫。周玲醒来后,登徒再也没敢进门,天天与小兵挤也不是办法,索性在主将帐篷旁支了一个小窝,虽然简陋,挡个风雪还是没问题。 “少爷,周姐姐说还想吃昨天的火锅。”小萄从登徒手中接过饭菜,低声传话。 “额,这……恐怕要卫季送两头牛过来。”登徒挠着头有些为难。昨天是他收集了许久材料才做了这一小锅,各种香料如今都用完了,牛油更是无处可寻,“就说,本将今晚还有新菜。” “周姐姐,吃饭了。”小陶将碗筷端到床边,扶起周玲。 周玲此前因情绪激动,导致伤口迟迟未能愈合,修养了两日,如今虽然气色恢复了不少,但是身体还很虚弱。 “周姐姐,喝汤。”小陶端起鱼汤,舀起一勺乳白色的鱼汤,轻轻吹了一下,送入周玲的口中。 周玲看着锅中的鱼渣,脸上很是嫌弃,心想这种小鱼能做出什么美味。刚喝下一口,瞪大双眼,“这……这汤好鲜!” “这是少爷亲自做的,少爷说,今晚还有新菜!”小萄又舀起一勺,周玲迫不及待喝下,一口接一口,一碗汤很快见了底。 “他过去也天天做这些吃食吗?”经过两天的相处,虽然都是通过小萄,但周玲早已发觉登徒并非周宫中传闻的那般不堪。 “没有,过去少爷每天从早到晚都在读书,怎么会有时间做吃食。”小萄端起另一碗汤,轻轻抿一口,鲫鱼汤确实极鲜,她在登府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喝到。 “读书?读禁书?”周玲吃惊的问道。 “小萄不知,但是少爷可是谭国出名的才子,加冠后每天上门说亲的媒婆险些踏平登府。”想起这些,小萄总是情不自禁的脸红,至今她都感觉像在做梦,少爷竟然会娶自己为妻。 “哦……”周玲惊愕的看着面前这个陷入幸福的女孩子,周国流传的那些故事与小萄讲的截然相反,为什么会这样?周玲在脑中反复回想,寻找流言的根源,难道是她?她为什么要骗自己…… 登徒与兵士们一起喝过粥后,又去淦江打鱼,捞了两个时辰,终于捞到一条大的,登徒满意的带着战利品回营,将鱼剖开、切片裹粉,下入沸水,虽然食材严重不足,但是外观开上去也像那么回事。 “小萄!”登徒端着一大锅水煮鱼,在帐外轻声呼唤。 “少爷,这太多了……”小萄出帐,见如此一大锅,也是无语,这她哪里搬的动。 “进来吧!”周玲听到两人窃窃私语。如今她的心结已解,知道登徒并非周国所传的轻薄之辈,自然没有理由再去排斥。 小萄拉起门帘,登徒端着一口大锅低头小步走进帐篷,放在地上,“二位美女请慢用!” 登徒头不敢抬便要离开,周玲见此,将其叫住:“等等,这么多我和小陶也吃不完,一起吃吧!” “额……遵命。”登徒万万没想到周玲会叫自己留下一起吃,心中是又惊又怕,不知这丫头打的是什么主意。 小萄夹起一片鱼肉,送到周玲嘴前,周玲饱满的双唇轻轻一吸,鱼肉滑入口中瞬间融化,周玲心中再次惊叹,世间竟有这般美味? 她生在宫中,长在宫中,吃着御膳房的各种珍馐长大,这两天对比下来,那些御厨做的饭菜不值一提,给登徒提鞋都不配。 登徒夹起一块鱼肉塞入口中,无奈摇了摇头,没有辣椒果然没有灵魂。 “这道菜叫什么?”周玲又吃下一片鱼肉,绵软细嫩,这种口感她从未体验过,不禁问道。 “水煮鱼。”登徒夹起一块鱼肉,小心翼翼剔除鱼刺,送到小萄嘴边,小萄红着脸匆匆吞下,惹的周玲好生羡慕。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妻在家中虽有较高的地位,但那也是相对女人而言,在男人面前,即便有出众的家世,也很难得到真正的尊重,举案齐眉只是话本里美好的幻想。 一条肥鱼被三人转瞬就变成一堆鱼骨,登徒收好碗筷,端起大锅离开,小萄打扫一番,收了几件脏衣服,到河边清洗。 “小萄。”登徒又在帐外轻声呼唤。 “进来吧!”这个时间往常登徒都会送汤药,周玲也没多问。 登徒端着一小碗棕色药汤,小心翼翼放下,四下没见到小萄,便准备离开。 “小萄去河边洗衣服了。”周玲提醒道。 “哦,那我去河边找她。” “我双臂有伤,不便活动,你帮我将药喝下吧!”周玲说着靠在床边坐起,双臂向下垂着,一双大眼盯着有些手足无措的登徒。 喂药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靠近周玲,登徒总感觉有些束手束脚不自在,“靠,怕什么!老子前世阅女无数,从未失手。”登徒按奈不断加速的心跳,端起汤药,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周玲嘴边,周玲上唇微微张开,轻轻将药汤吸入口中。 “为什么不抬头。”周玲看登徒低头的样子,像极了宫中的小太监,忍不住想笑,转念心中又是无尽悲哀。在宫中不论她怎么胡闹,所有人都会敬她、怕她,然而这些人心中真实的想法是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额……” “登大将军是怕我?” “额……其实……不是怕,只是怕尴尬……”登徒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此时他已经感觉非常尴尬。 “尴尬?尴尬什么?” “额……就是内个……” “好看吗?”周玲凑到登徒耳边,一股热气从耳廓吹入耳道,登徒顿时感觉气血翻涌,口干舌燥。 “额……” “喜欢吗?” 登徒咽下一口唾液,勾引!这就是在赤裸裸的勾引他…… “尴尬,那就对我负责吧!” 第21章 与美女的尴尬日常(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咳咳咳!”汤药喂在周玲口中,呛在登徒喉咙。 “怕了?”周玲的下巴压在登徒肩膀,胸口贴近登徒手臂,登徒连连后退,端起碗勺,匆匆逃离,背后传来一串嬉笑。 登徒逃出营帐,直冲河边,一头扎入水中,正在洗衣的小陶见黑影从身边掠过,心中一惊,以为是遇到水怪,抄起手中的棒槌对着水面砸去。 登徒在水中接住棒槌的另一头,探出头来,小陶满面惊异:“少爷,怎么是你。” “我……冷静冷静……”登徒爬上河岸,刚刚被调戏的事自然是不能讲的,见小萄被冰水冻红了双手,抢过棒槌:“我洗吧!” “少爷,快回去,天冷会着凉的。” “没事,少爷我……热的很……”登徒学着小萄的样子,打湿衣服用棒槌锤打几下。 “少爷是不是想那个了……”小萄红着脸靠近登徒小声说:“少爷如果想,今晚等我……” 登徒刚刚压下的欲火再次重燃,抱起小萄冲进帐篷,摔在床上,脱去湿透的衣衫,扑到小萄的身上。 “少爷,不要呀!”小萄推开登徒,坐起,“少爷,天还早,会被人发现的。” “谁敢发现……”登徒顾不上那么多,再次推到小萄,双手压紧小萄的双臂…… “不行,周姐姐会听到……”小萄用力挣脱登徒的束缚,起身双手紧紧护住衣衫,“等周姐姐睡了,我在来……”说完,便红着脸逃出登徒的小帐篷。 登徒赤裸着身体躺在床上,双眼呆滞的盯着帐顶,深呼吸多次,终于感受到一丝寒意,“真是诱人的小妖精……” 小萄回到河边,收回散落的衣服,想起周玲还要喂药,立即回到帐篷。 “周姐姐……” “没关系,药我已经喝了。”周玲好久没这么开心的恶作剧,计划顺利,心情非常不错,见小萄面色羞红,凑到身旁问道:“这是怎么了?脸怎么红的像苹果一样!” “没有……”被周玲这样一问,小萄心虚的双手捂脸,“没有……外面风太大了……” “是吹的还是被亲的……” “啊……”小萄本就心虚,生怕刚刚的事被人撞到,让周玲这样一说,惊慌失措,转过身去,“胡说什么呢……” 周玲看着小萄这幅样子,忍不住偷笑,心想:都成亲了,怎么还这么害羞,她父王的那些妃子,每天为了被临幸,可是用尽手段,哪有这般扭捏。 “周姐姐又取笑我。” “小萄,你们都成亲这么久了,怎么还放不开,不会是没圆房吧!天呀!难道是你家少爷有什么隐疾,不能那个……”周玲回忆起登徒流传在周国的传闻,虽然过去也有过一些关于登徒的风韵故事,但多是来自戏班话本,才子佳人这样的花边故事但凡有点名气书生都会有,当不得真。只是近一年关于登徒的负面故事格外多,包括乱搞搞出毛病的,周玲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难道真的是姐姐在故意抹黑他? “啊……哪有?少爷厉害的很。”小萄立即反驳道。 “厉害?有多厉害呀!”周玲坏笑着扑到小萄身上挠痒,小萄意识到说错话,连忙躲进被子里。 夜深,营中各帐都已熄灯,除了夜间巡逻的脚步声和兵营连绵不断的鼾声,整座大营都陷入死寂之中。 小萄见周玲已经睡熟,悄悄起身,套上衣衫,蹑手蹑脚离开主将帐篷。登徒早已等候多时,小萄刚拉开帐篷门帘,一只大手便将她拉了进去,炙热的双唇吻在她的脸颊,滑到脖颈、胸口…… “少爷小点声……”小萄双手紧紧抱住登徒的头,登徒哪里顾得上那些,撕开身上的衣衫,将小萄压在身下,帐篷内传出阵阵暧昧的呻吟。 周玲站在帐外,听到帐内断断续续不可描述的声音,与宫内对食的宫女太监一样,现在她可以确信,周国关于登徒的那些故事都是谣言,一定是有人故意捏造。 泉城城主府,卫季坐在灯下,各军将领分列两侧。 “卫将军,大雪封路,我军粮草至多还能坚持十日,在不做决定,就要困死在这城内。”粮草督运齐夏汇报道。 “将军,为了周将军,难道就要置二十万大军于不顾?”霍将军自从董虎被赶走后对卫季就颇为不满,如今敌弱我强,形式一片大好,周军却按兵不动,更是令他对卫季产生质疑。 “周将军绝不能有事,一根头发也不能少。”卫季仍旧坚持自己的决定。 “卫将军糊涂,就算周将军是皇亲国戚,在一统大业面前,牺牲一下又如何。”霍将军心中认为只要能赢,付出一些代价也不是问题。 “口出妄言!”卫季拳头砸在桌子上,厉声训斥道:“就凭这句话,我就可以将你正法。” 卫季深吸一口气,又觉得自己说的太重,改口道:“罢了,以后休要再提。” “将军,当日董将军说的没错,没有我们这些武将搏命,周家又算的了什么……” “混账,来人,拉出去仗责二十。”卫季脸色便的铁青,他的部下竟然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传入宫中,在场所有人都在劫难逃,他绝不能让这种声音传开。 “老子不服!”军杖一棍一棍打下,霍将军仍不肯服软,大声吼着。 “不服,就打到他服。” 也不知最后打了多少棍,直至霍将军昏死为止,卫季令人找来郎中为霍将军医治,第二天亲自到霍将军的住所探望。 “哼,你来干啥,老子还是不服。”霍将军的背上已被打成一滩烂肉,只能趴在床上修养,见到卫季,仍旧不愿服软。 “霍将军,有些事不知道的好。”卫季坐到床边,霍将军扭过头去,如今在他眼中,卫季就是一个瞻前顾后的软蛋。 卫季又向前凑了凑,靠在霍将军的耳边,小声提醒道:“十步必杀,见血封喉。” 卫季言罢,也不在多做解释,起身离去,霍将军瞪大了双眼,楞了许久。 “莫非,周将军是……不,不可能……” 第22章 刺杀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小萄趴在登徒的怀中,靠在宽阔的胸膛,听着有节奏的心跳。 天微微亮,小萄依依不舍爬出温暖的怀抱,登徒双眼微睁,诱人的酮体再次令他气血翻涌,一只大手握住纤细的手腕,拉入怀中,指尖在背颈轻轻划过,牛奶般细嫩的皮肤令登徒欲罢不能,两人再次缠绵在一起…… 小萄回到主将帐篷,天已大亮,周玲赖在床上盯着小陶坏笑,“昨晚去哪里了?” “还能去……哪里……一直在床上睡觉……”小萄不敢直视周玲,小声嘟囔着。 “是这张床呢?还是那张床?”周玲凑近小萄,盯着颈部泛红的吻痕反复打量,“这是什么呢?” 被周玲这么一说,心虚的小陶立即凑到铜镜前,见脖子上果然有一大片草莓,又急又气,不知作何解释。周玲看在眼中,觉得甚是好笑,宫中那些妃子若是被临幸在身上落下这么一块,恨不得让整个后宫都知道,这般扭捏,像极了在外偷吃的男女。 “别看了,再怎么看也不会消失。”周玲掀起被褥,从床单上裁下一条,搭在小萄的脖子上,“这样就看不见了。” 小萄满意的在脖子绕了几圈,打了一个结,将草莓遮的严严实实,周玲伏在小玲肩头,帮她梳理发髻,“等以后你家少爷身旁女子多了,落不到自己身上,看你怎么羡慕她们。” 小萄本想反驳,又想到自己的身份,话到嘴边吞了回去。 “怎么,生气了?”周玲见小萄有些失落,想来是因刚刚话说重了惹的,自己的心中猛然间也有些不舒服。 “到时候都落姐姐身上,全身上下,见不得人。”小萄说着便在周玲脖颈处轻轻嘬一口,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这感觉……”周玲楞住,那一瞬间,身体如触电般酥麻,“我是怎么了……”周玲自问,心中竟有些渴望…… “周姐姐……” “死丫头,你舍得吗……”两人疯闹在一起,传出阵阵笑语。 司徒佑带领三万兵马,日夜兼程,只用四日便赶到淦江渡口。 “司徒将军好久不见。”顾墨与城主听闻援军到来,喜极而泣,立即出营迎接。 “顾将军,不知登将军身在何处?”司徒佑顾不得休息,直接问道。 “登将军去河边打鱼,一般要傍晚才会回来。” “打鱼?”司徒佑万万没想到,身为一军主将,危亡之际还有心情去打鱼,此人果然不靠谱,“这……” “司徒将军有所不知,我军自从泉城被围后再无粮草供给,如今全军给养有大半都是来自狩猎捕鱼。”顾墨看出司徒佑心中的不满,虽然他本人也很讨厌登徒,但登徒这段时间为解决全军供给做出的努力他也看在眼里,不可否认。 “这样,快些带我去见登将军,鞠将军又话要我转达。” 淦江河面结了薄冰,登徒小心翼翼在冰面试探,还算结实,兵士拿来工具,在冰面小心翼翼开了一个口,还没下网水下的鱼就从洞口跳跃而出。 “又是丰收的一天。”这是登徒带兵打鱼以来收获最多的一次,然而天气越来越冷,仅依赖狩猎打鱼,已经很难维持,再这样下去,真的就要啃树皮挖草根了,他还是要在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就算不饿死也要冻死。 “登将军就在那里!”顾墨带着司徒佑来到河边,司徒佑见到登徒,跃上冰面,拔出匕首对准登徒后心刺去。 登徒抓鱼脚下打滑,摔了个狗啃屎,司徒佑重心在前,脚下踩到一条活鱼,向前摔去,“扑咚”一声,不偏不正,刚好摔进为捞鱼开的冰窟窿中。 “嗯?发生什么事了?”登徒从冰面爬起,刚刚听到很大的水声,发生什么了?难道是鱼跑了? “司徒将军!”司徒佑一些列懂动作始终是背对顾墨,顾墨没看到匕首,只见摔进冰窟窿的司徒佑,一时情急也跳上冰面,冰面随即裂开。 “卧槽,你不要过来!”登徒立即叫住顾墨,然而为时已晚,脚下冰面已经碎裂,登徒陷入冰河之中。 冰水中的登徒并未慌张,前世作为富二代,美女泳池派对是他最爱的活动之一,因而练就了一身水下运动的技能。登徒在水中脱去棉衣,不知什么东西突然抓住他一条腿,“莫非是水怪?” 登徒无心探查,另一条腿胡乱蹬踹了几脚,挣脱束缚,水面泛起一片猩红,“卧槽,还真有水怪!” 既然挣脱,岂有不逃之理,登徒立即游到碎冰边缘,全身放松,让身体漂浮在河面,双手攀上冰面,小心翼翼爬向岸边。 “将军!”同来打鱼的小兵脱下外衣为登徒披上,没理会在岸边干着急的顾墨,将登徒送回大营。 “将军,快喝碗热汤。”这些日子登徒天天带着这些小兵在外打鱼,待他们都很不错,他们对登徒也是由心的尊重。 “将军,刚刚顾将军带去的那个什么司徒,想刺杀将军。”刚刚发生的事小兵们都看在眼里。 “啊?”登徒完全没有发觉刚有人要杀自己,一直在心疼刚捞的鱼全没了。 “将军!”顾墨急匆匆跑来禀报:“鞠将军派来的援军副将司徒佑溺水身亡。” “刚刚果真有这么一个人?”登徒不解的问道,小兵纷纷点头。 “卧槽!吓死宝宝了!”登徒想起刚刚水下抓自己的水怪,原来是个刺客,还好自己脚下无情,躲过一劫,“是何人想要杀我?” 小兵们纷纷摇头不知,顾墨完全不知刺杀这事,也是一脸懵逼。 “难道是周军间谍已经潜入我军?”登徒裹紧被子,陷入沉思,“传我的令,援军全部隔离,逐一核查身份,清除内奸。” “是。” 泉城,周军众将又聚在一起议事。 “卫将军,粮草告急,雪灾封路,我军所剩粮草只够三日。” “卫将军,近几日,城中百姓出现大规模暴毙,我军中也出现类似症状。” 一堆棘手的事令卫季颇为头痛,同时,刚刚收到清河密报,清河守军遭遇谭国主力,请求支援。 第23章 自有妙计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少爷,快喝口姜汤。”小萄听闻登徒掉进冰河,吓的不轻。 登徒不喜欢姜汤的味道,但看着小萄惊魂未定的样子,仰头大口饮下,“小萄帮我拿个火盆好吗?” 登徒故意支开小萄,帐中只剩下周玲,“司徒佑是周在谭安插的细作吗?” 周玲手背贴在登徒额头,另一只手摸在自己的额头,翻着白眼说道:“不烫呀!脑子怎么坏掉了。” 登徒心中也明白,周玲只是生活在周宫中的公主,前朝的事恐怕是无从知晓,即便有所耳闻,也没有理由透露,这样问只是试探罢了。 “看来就是个花瓶公主。”登徒继续激道。 “我知道的事多着呢!只不过说不说,要看我的心情。”周玲狡诈的大眼一眨一眨,如有魔力般令登徒陷入其中,卸下所有防备。 登徒回神苦笑,刚刚仿佛进入幻境,若是周玲开口,恐怕自己什么条件都会应下,无奈饮下一口辛辣姜汤,稳住神志,“条件是什么。” “为我效命。”周玲伸出一只手想要抚摸登徒的头顶,登徒早已回神躲开。 “嗯?”周玲眉头微微抖动,她没想到登徒竟然没有中套,立即平复心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撤回手臂。 “就做一件事。” “一件事就出卖这么重要的信息,我太亏了。”周玲摇头拒绝。 “我可以为你做三件小事,换这条消息。”登徒想起某武侠小说中的狗血桥段,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周玲见登徒放声大笑,以为有诈,顿时提高警戒,随手从被子下抽出一根削尖的筷子指向登徒。 “哈哈哈!”登徒笑的更大声,笑的前仰后合,倒在地上打滚。 “笑什么?”周玲看到登徒这个样子,还以为他掉冰河里产生后遗症。 登徒举起双手,平复情绪,“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口说无凭,现在就要做。”周玲不知刚刚登徒是如何躲过自己的摄魂,但此时她坚信面前这个男人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好,说出你的愿望。” “我想吃水煮鱼。” “没问题,我可以给你做。”这要求难度远低于登徒预期,痛快的答应。 “第二个嘛。我在想想,想好了再说。”周玲一时想不出什么重要的事难为登徒,索性先存着。以后想到了再提。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司徒佑真实身份。”登徒急切的问道。 “好吧!虽然还差两件事,鱼也没吃到,就先便宜你了。”周玲一副很亏的样子,却只吐出两个字:“不是。” “真的?” “当然。” “那他是谁的人?为什么要杀我?”周玲的答案使登徒更加迷惘。 “看你这么苦恼,买一送一,送你一个更有价值的消息。”既然摄魂对他不起作用,不如换个方法,周玲想到一个新的方案,“司徒佑是暗阁的杀手。” “暗阁?”登徒从未听说过这个组织,脑中尽是空白。 “暗阁又称暗卫,是谭国都城大内的秘密组织,世间鲜有人知,暗阁统领称为影,只听从国君的命令,部下称为卒,无名无姓,阁内终生蒙面,可以潜伏到任何地方成为任何人。”暗阁的消息堪称谭国绝密,即便是谭国朝堂重臣知道的也不多,周玲作为敌国公主,竟如此了解,此刻登徒脑中一片混沌。 “暗阁杀人,不惜代价,不死不休。”周玲见形势不错,果断继续加火,“登植就是死于暗阁的独门秘药之下。” “什么……”登徒顿时想通,此前陷害自己的种种事件,都是谭渊想要自己的命,而非是与李家的恩怨。 “能说的我都告诉你了,至于该怎么办,自己想办法。”周玲活动双臂,伤口尚未完全复原,但已无大碍,“我的伤也差不多了,谭营太危险,我还是回开元吧!” “注意自己的身份。”虽然登徒并未对周玲人身有所限制,但本质上周玲还是谭军的囚犯,周军迟迟按兵不动也是因为周玲这个人质,登徒怎么能让她随随便便就走。 “我可没答应做你的小老婆。”周玲指尖勾起登徒的小巴,微笑着继续说道:“我也不想这么早就当寡妇。”言罢便请登徒离开帐篷。 小萄端着火盆回来,见登徒已经不在,又端着火盆去了登徒的小帐篷,此时登徒陷入苦恼之中。周玲说的没错,暗阁若想杀我,绝不会因一次失败而停手,必定还有后招。 “小萄。” “嗯?” “若是有人对我不利,我该怎么办。”登徒突发奇想,对小陶问道。 “嗯……先下手为强。”小萄的回答远超登徒意料,他没想到小萄会这样说。 “若敌暗我明,不知道谁要对我不利呢?” “那就唬他,让他不敢动手。”小萄没放在心上,手中整理被褥随口回答。 “嗯!”登徒点点头,感觉非常有道理,虚张声势嘛,他在行,作为曾经富二代,吹牛可是他的绝活之一。 经过一夜的思考,登徒已经想出一套看上去可行的方案。 第一步,登徒开锅烧水,做了满满一锅水煮鱼,这是对周玲承诺过的。 三人再一次围在一口锅前吃水煮鱼,饱餐过后,登徒没急着收拾,再次借口支开小萄。 “现在,你随时都可以自由离开谭营,河边码头我准备了快马和干粮。” “觉悟不错,这么快就想通了。”两人相视一笑,彼此皆未说破。 第二步,登徒召集城主、顾墨和两万援军的临时统领莫三,共同商讨应敌策略。 “登将军,如今敌众我寡,我军处于下风,应避免主动求战,规避锋芒。”莫三分析道。 “不不不!”登徒摇晃着食指否定了莫三的建议,指着沙盘上的泉城说:“等待了这么久,我的布局终于完成,此役,我们必将夺回泉城,逼退周军。” “啊?”顾墨和城主都漏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还是那个登徒吗?既然会主动求战,还口出狂言? “将军,我军粮草短缺,泉城易守难攻,强攻不妥吧!” “你们懂个蓝子!老子自有妙计!” 第24章 十步必杀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的自救计划实施,军中风平浪静,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但登徒也不敢掉以轻心,每晚守卫数量翻倍,每次进食都会先用银针验毒,随身佩戴护心镜…… 在登徒的鸡汤鼓舞下,谭军三万人马再次操练起来,积极备战,相比往日的散漫,已然是另一番景象。 周玲未选择立即离开,她与登徒之间达成了一份无声协议,但这并不能让她放心返回开元,况且若卫季见自己安全大军围剿登徒,岂不是白费了她这番谋划。 转眼七日过去,谭军备战顺利,一批粮草也从都城运抵,此时登徒不得不想想办法,让这个反败为胜的故事能继续讲下去。 “顾墨、莫三接令,各带领三千兵马,粗布掩面,南北两路夹击周军南营,切记不可恋战,试探敌军状态为主。”登徒宣布备战后的第一战打响,傍晚鞠守仁与沙颖带领的援军也抵达。 “岳父!”登徒见到鞠守仁心中自然是非常开心,如今军中除了小萄,谁也不信,看谁都像刺客。 “这段时间难为你了。”鞠守仁拍着肩膀鼓励道。 “报,顾墨和莫三两位将军回来了。” “岳父,我先去处理一下,您先去休息,有时间再聊。”登徒拜别鞠守仁,立即去见顾墨和莫三。 “正事要紧。”鞠守仁满意的点点头。 “将军,我军踏平南营,全歼八千守军。”莫三很是兴奋,他从军十年,还是第一次打这么痛快的仗。 “将军,周军南营军心涣散,一个个病怏怏的,不堪一击!”顾墨汇报道。 登徒满意的点点头,心里却笑不起来,本来就想做样子演给全军看,在以时机尚未成熟,继续拖延时间,没想到周军这么不抗打,竟然赢了,似乎还很轻松,下一步不继续打,不好服众,只能祈求每次都能有这样的好运。 大胜消息迅速在军内传开,长期积压的失败情绪得以释放。全军上下皆称登徒是智多星下凡,开了天眼,能知天下事,也都认为若顾墨能听从登徒的指挥,泉城就不可能丢,谭军也不会损失惨重。军中对登徒的崇拜如病毒般在谭军中蔓延,而且越传越离奇,最终演变成没有登徒谭国必亡,只有登徒才能保护谭国,士兵们提起登徒就如打了鸡血般沸腾。 入夜,登徒带着小陶拜见过鞠守仁,送小陶回帐休息,帐外听到内有打斗声,立即让小萄去找鞠守仁,自己则守在外面。 “真没想到暗阁阁主影竟然亲自出马。”周玲深知不是影的对手,故意拖延时间道。 “哼!”影也不是傻子,这点小心思他怎会不知,手中匕首刀刀杀招。 周玲吃力接下,却也被逼到角落,再无回旋余地,“我若在谭军营中出事,二十万周军定会踏平此地,寸草不留。” “哼哼!这样不是更好,本来登徒就是要死的,借周军之手碾碎神话,正合我意!”说罢,影手中的匕首刺向周玲。 “草!你个贱人!”登徒听到影的话,气的七窍生烟,自己为谭国与周军周旋,谭渊竟然想要自己死,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帐外随手捡起一块板砖冲了进去,挡在周玲身前,匕首直刺登徒胸口,登徒则猛砸刺客天灵盖。 “草,老子打死你!”登徒一板砖下去,影眼冒金星,趁机又是一板砖,影晃悠了几步倒在地上,登徒怒火攻心不愿罢手,骑在影的身上,来了一套板砖连击,直至手中的砖头碎了一地。 周玲傻了,她没想到登徒竟会舍身相救,心中不免泛起阵阵暖意,同时,她更没想到登徒竟然如此狠辣,这一地的脑浆和血迹不忍直视,即便是天牢里的大刑全家桶,也没这么惨的。 鞠守仁担心有危险,没让小萄同来,叫上两名高手,掀开帐篷见帐内一片狼藉,登徒无力的坐在影的尸体上,全身溅满血肉,尸首头部已被敲烂,这场面,即使是杀场也没这血腥。 “快起来!”鞠守仁上前想扶起登徒,却见登徒胸前插着一柄匕首,刀刃还渗出几滴血迹,“快叫郎中!” “我没事,你们都TMD去给我查,军中少了谁!”登徒扒开外衣,漏出藏在衣下的护心镜,匕首正插在护心镜上,“还挺锋利。”登徒用力拔出匕首,护心镜已被桶穿了,还好只是伤到表皮,并无大碍。 “这是……”鞠守仁看着匕首,眉头紧锁,再看到匕首上的刻字,心中大呼不好。 “草,想杀我,老子卸了你!”登徒不依不饶,对着尸体又补了两脚,“把他给本将军卸了,丢进山里喂狼!” “不可!”登徒没注意到鞠守仁的情绪越发阴沉。 “有何不可,这人想刺杀本将,还想借周之手,屠戮我军,这么让他死已经便宜他了。” “这些事你不知也是正常。”鞠守仁小心翼翼拿着匕首,如一块烫手的山芋,解释道:“这是暗阁所使用的兵刃,采用陨铁打造,削铁如泥,正面‘十步’,背面‘必杀’,这匕首的主人是暗阁阁主影。” “暗阁是都城最神秘的组织,据说只听命于国君,执行秘密任务,暗阁一言一行都是奉行圣令……” “无所谓,他是谁不重要,就说有人欲行刺主将,被我成功反杀。”管他是谁,模糊处理,大事化小即可,既然是秘密执行任务,难道谭渊还能大张旗鼓的追查不成。 “鞠将军,沙大人不见了,这是在沙大人帐中找到的。”侍卫拿着一张人皮面具,登徒看向地上的尸体。 “卧槽,不会吧!”登徒没想到影竟然伪装成巡抚。 “嗯?玲公主?怎么会在这里?”鞠守仁此前注意力都在尸体和匕首,没注意到角落还藏着其他人。 “快走吧!马和干粮都在码头。”登徒立即挡在鞠守仁身前,掩护周玲逃跑。 “罢了,我什么也没看到。”鞠守仁转过身去,这事太复杂,他还是不去了解比较好。 谭国都城御书房,两只鸽子同时落下,汪公公取下鸽子腿上的密函,呈到御前。 “哼!废物,废物,都是废物!”谭渊看过密函大声骂道,随之剧烈咳嗽 汪公公立即端来一杯茶水,在旁劝解道:“陛下,龙体要紧。” “没一个靠谱的,竟连一个小小的登徒都对付不了,要他何用。” “陛下,当前外敌林立,刺杀主将恐怕不妥,让影撤回吧!”汪公公谏言道。 “影回不来了。” 听到这话汪公公脑中嗡的一声,体内气血冲撞,口中泛起血腥。 第25章 坊玉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鞠守仁没在参与善后,同来的护卫也被警告,今日之事绝不可再提。这些年鞠守仁能在朝堂独善其身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他不爱管闲事的脾气。 登徒令人将尸体用火焚烧,对外宣称是刺客的尸体。主将帐篷一片狼藉,令人在别处搭建,让小萄先搬了进去,周玲没立刻动身,一个女孩子在荒郊野外的,登徒也不忍驱赶,只能回自己的小帐篷休息。 “少爷,忍一下。”小萄看着登徒胸前的伤口,伤虽不重,但还是有些心疼。清闲时,小萄常常会想起登徒被押赴刑场的画面,每次想起都有些后怕,若是没有转机,失去了少爷,她会如何? “没事,一点小伤。”登徒嘴上说没事,看着小萄小心翼翼的为自己敷药包扎,心里还是很开心。 夜,静谧。 周玲取出一枚小瓷瓶塞入小萄的手中,“这是我配置的毒粉,淬在兵刃上见血封喉,下在食物中,即刻毙命。” “啊……”小萄没想到周玲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若是有加害之心,自己和少爷不知已经死掉多少次,“这个还是给少爷吧!也许会用到,我……” “自己留着防身,我还有很多,你家少爷我会给的。”周玲又从腰间取出一瓶展示道。林将军之事让她明白,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之后她便偷偷配置这毒粉,随身携带,用作防身。 “哦。”小萄小心翼翼的收起,这么危险的东西,她要小心保存,以免害人害己。 “休息吧!明天我就要走了。”周玲躺下,小萄吹灭了烛火。 登徒躺在帐中,疲惫的他很快陷入昏睡,梦中一群暗阁杀手对他围追堵截,一直逃一直追,眼前闪出一白眉白发的老头,手中的陨铁匕首刺向登徒…… “喔……”登徒惊醒,眼前漆黑一片,“还好是梦!”登徒喘着粗气,自我安慰道,回想梦里那个老头,貌似在哪里见过,闭眼细细回忆,梦中老头的样貌变得越发模糊。 “算了,只是梦而已……”既然想不起来,何必苦恼。 帐篷的门帘缓缓拉开,一个黑影钻了进来,躺在床上的登徒自然有所察觉,心中暗想:“莫非暗阁还有卧底?” 黑影一步步走向床边,脚步很轻,但绝无掩饰,登徒假装沉睡不知。黑影坐在床边的指尖轻触登徒的脸颊,此时登徒可以确定对方并非刺客。 “莫非是小萄?”登徒还未确定,一股轻柔的热气涌入耳道,这个熟悉的感觉,是她? “别装了。”周玲声音很轻,舌尖故意舔触碰登徒耳垂,登徒即刻欲火攻心。 “想要我吗?”周玲轻声问道。 登徒此时已被挑拨的口干舌燥,说不想,鬼才会信,是想又感觉对不起小萄。 周玲嘴角微微一笑,躺在登徒身旁,两人黑暗中四目相对,“你虽救我两次,但也把我看光光,我身为周国公主,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所以这个责你必须负。” “还欠我两件事,第二件事我要你娶我为妻,成为周国驸马。”不等登徒回答,周玲双臂搂住登徒脖颈,主动吻了上去。 登徒本想挣脱,奈何玉舌入口,本已欲火焚身哪还受得了这般调拨,舌尖情不自禁的纠缠在一起,手臂小心翼翼在腰间试探,慢慢滑到臀部…… 周玲从小长在宫中,后宫各种各样荒淫事见得多了,早已习以为常,虽初经人事,却不像小萄那样拘谨害羞,赤裸的两人整夜翻云覆雨,寒风中摇曳的小帐篷仿佛随时都会倾覆。 登徒醒来,周玲早已不在,手中握着半块玉牌,回想昨夜恍如梦境,点点血迹不仅落在床铺,从此也落在登徒心底。 “少爷!”小萄端着铜盆,如常日一样服侍洗漱,登徒的内心却非常日般平静。 “小萄,我……”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前生、今世,登徒的心中第一次对一女子产生愧意。 “少爷,我知道。”小萄天微亮发现周玲不在,其实寻到登徒帐外,见到赤裸的两人躺在一起。关于登徒与周玲,小萄心中早有预感,近日两女相处也很融洽,小萄也没之前那般排斥,“这是周姐姐留给少爷的吧!” “小萄,这玉牌有什么特殊含义吗?”登徒打量玉牌,虽只有半边,但很清晰中间是个坊字,至于另一半是什么字,就不清楚了。 小萄看着半块玉牌,含义了然于心:“少爷,话本中的痴情男女分离之际,都会彼此留下定情信物,周姐姐的玉牌应该是这意思吧!” 这段相处下来,周玲美丽的外表下总给登徒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周国公主真的只是周国公主吗?登徒摇头否认着一切,他不相信玉牌就是简单的寄托相思,一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含义。登徒努力回想昨夜每一处细节,鱼水之欢中的每一句话。 “淫贼,我在这等你!”登徒脑中闪一个声音,似乎是在睡梦之中,“没错,我明白了!” “这是地址!”登徒指着玉牌上的坊字说道:“小萄,你可知道周国有叫什么坊的地方吗?” “我没去过周国呀!”小萄摇着头回答道。 “也是。”这是通话靠吼,旅游靠马的时代,地图都是最高机密,小萄从小长在登府,怎么可能知道。 “不如去问问义父吧!义父曾经驻守边境,与周国人接触多,也许会知道。” “不不不。”向岳父询问新欢的下落,怎么都感觉怪怪的,况且登徒还不能确定,玉牌会不会还有其他更深层的含义。 “将军,鞠将军请您议事。” “知道了。”登徒将玉牌交给小萄保管,并嘱托她一定要收好,不要让其他人看到。 鞠将军帐内,所有将领围在地图前,登徒姗姗来迟,坐在主将之位,听着这群将领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 “吵什么吵!”时间久了,登徒也厌了,打断众人争论。 “如今大敌当前,身为一军主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成何体统。” “沙颖死了,你算老几!”登徒指着沙颖的部下,破口大骂道。 第26章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的话,惹得沙颖门下的武将很不高兴,纷纷拔刀指向登徒。登徒近日来在军中威望颇高,帐外的兵士手持长矛,场面一度极为混乱,好在鞠守仁在场维系,局势很快得到控制。 “这一个个牛逼的!想砍我是吗?”沙颖的部下在鞠守仁的安抚下放下武器,便被支持登徒兵士控制,登徒见自己是人心所向,嚣张起来,“来人,将他们拖出去军法处置。” “这……有些重了。”鞠守仁劝解道:“大敌当前,我军仍处劣势,且不可自乱阵脚。” “鞠将军放心,我自有分寸。”登徒仍旧坚持处置沙颖的部下,其一,沙颖作为监察谈判的文官,手下兵力不多,满打满算也不到两千人,将领却搞出五六个,开什么玩笑,组队打麻将吗?沙颖死后,下面的兵士都不知道听谁的;其二,沙颖目前看来百分之百就是暗阁头领影,他的部下难免参入暗阁杀手,为了自身安全,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先打个十天半月起不来床再说。 “传我的令,征收这里所有清热解毒的药材,一粒药渣也不准放过。”登徒随手在地图上画了个圈,也不管范围有多大,执行便是。 “这……”帐中众将都被搞糊涂了,在谈如何应敌,怎么又征收药材了,“将军,泉城带出来的十几车药材,每日全军煎服,至今还剩大半,您看……” “听我的,这是计划的一部分。”登徒继续布置道:“你们分配一下,找几个能骂的,每天三班倒,轮流去泉城城下挑衅,周军若是应战,就撤退,周军退回去,你们继续骂!” “嗯……”众将无语,计划莫非是骂死周军? “傻楞着干啥,还不明白吗?” “明白明白明白。”外面杖责的阵阵惨叫还在持续,帐内的人可不想惹恼登徒去受那罪。 众将散去,鞠守仁也被登徒搞糊涂了,收集药材和挑衅不战,八竿子打不着的安排,这是啥计划。 “登将军,我军收集这些药材是何用意?” “没啥用意,就是垄断,免得被周军抢去救急。”登徒随口回道。 “救急?莫非周军中毒了?” “过几天您就知道了,很快周军就会不战而溃。”登徒从未如现在这样自信,除却周玲的因素,泉城内的疫病也足矣让周军喝一壶。 周玲离开谭营,日夜兼程,由官道直抵开元城。进城后不急着进皇城,先到闹市逛了一圈,街头叫一碗面,“这味道对比登徒的燃面差太多。”吃饱后,坐在僻静小巷玩弄着手中玉牌。 “玲公主,坊主有请。”女子头戴银钗,薄纱遮面,一身紫色衣裙,外披纯色兽皮,不含一丝杂色, “嗯。”周玲主动蒙上双眼,随蒙面女子坐上马车。 以周玲吃才智早已知晓坊主藏身之地,但是坊中规矩不能破,规矩就是规矩,不一定有用,但样子必须要装。 马车在开元城内左拐右转,绕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下,周玲扯下眼罩跳下马车,进入石洞,两扇石门关闭。 “入花坊有何事?”洞内并非幽暗之地,洞穴墙壁打磨光滑,考究的装饰别具一格,洞顶十二面铜镜从不同角度将光线折射入洞中。 “姐姐请我来又是何事?”周玲反问道。 “周国公主,招摇过市,不招你入坊,说不上还要搞出什么乱子。”坊主从暗处现身,同样面带薄沙,“周婉,顶着我的身份要做出什么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我定不饶你。” “姐姐是周玲,妹妹也是周玲,世上从未有过周婉,这是父王和姐姐亲口说的。”周玲狡辩,最后嗓中快速低声哼了一句,“反正都做了。” “说吧!入坊为何事?” “姐姐应劝说父王撤兵。” “哦?周军占领泉城与清源,形式大好,为何要撤。”坊主坐在王座上,指尖轻轻一弹,挂在墙上的地图展开,上面注满各方势力的状态和动向。 周玲瞟了一眼地图,继续劝说道: “撅族已完成和谈,巴戎隔岸观火,周军现在的状态,父王和姐姐真的认为有实力吞并谭国吗?” “继续消耗下去,周最多逼迫谭国割些土地,奉上一些金银。” “我已在谭国种下一颗种子,足以扰乱谭国,待到谭国大乱之时,周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种子?就凭谭国那些酒囊饭袋。”周在谭国也做过不少策反活动,朝中权臣被收买的足有两位数,然而除了平日能出卖一些无关痛痒的情报,对于周从未有任何帮助,此时坊主已经彻底否决了这套计划,“谭人狡诈,你莫要被骗。” “这个人与那些迂腐的文官不同,他深藏不露,又与谭君有仇,只要我们表现出足够诚意,他定助我破谭。” “谭国哪有这样的人,谭人都是目光短浅之辈,只顾蝇头小利。”坊主说到谭人,隔着面纱都能看出脸上的鄙夷。 “哦是吗?既然这样,姐姐为何要编造他的荒淫故事,误导大周?”这个问题同样也困扰了周玲很久,直到登徒展示了破解摄魂的定力之后,她终于想通。 “原来是他,你对他做了什么?”坊主心中一紧,猛然冲到周玲面前,一只手掐住周玲喉咙。 “咳咳咳……紧张什么!”周玲甩开坊主,云淡风轻的说道:“与淫贼共处一室,还能做什么,放心,我会善待我的驸马。” “你!”坊主紧握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哼,他已经成亲了!” “没关系,为了一统大业,妹妹我不介意做小!”周玲见坊主气急败坏的样子,要多开心有多开心,这些年来一直是自己为姐姐做替身,这回终于轮到自己算计别人。 “他就是块木头,心中只有大义,不可能为你所用……” “一切皆有可能,我要去做几身新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等着我的驸马。”周玲蹦蹦跳跳的样子就像一只兔子。 “看来很顺利。”暗处又走出一个人,披着黑色斗篷,脸深埋在帽斗下。 “父王,玲公主这般胡闹恐怕……”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周成的笑声在洞中反复回荡,完全没察觉坊主的痛楚。 第27章 战神(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周成走后,坊主封闭花坊地宫,独自伤神。 一年前她随周国使团以祝寿之名前往谭国都城,暗中重组周在谭国暗探网络,期间险些暴露身份,得登徒相助方才化险为夷。 那时的登徒还是个不苟言笑的书痴,但她偏偏对这个不苟言笑的书呆子产生情愫。她曾多次邀请登徒私下见面,愿意为他抛弃所有,浪迹天涯,却被一封冰冷的书信回绝。 “道不同不相为谋。那日这般待我,而今日却甘愿成为周玲的棋子?我哪里不如她?”坊主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她与周玲本为双胞胎姐妹,相貌一模一样,常人很难区分,他难道已经忘记与自己的过往? “阴谋阳谋,果然是你们父女更像一家人,而我只能守在地宫,见不得光!” 坊主的指尖深深陷入座椅扶手中,她恨登徒,恨周玲,恨这所有的一切…… “我得不到,你也休想!” 五只鸽子从花坊地宫飞出,她要毁掉她恨的一切! 登徒近几日都起的很早,再也没有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精力充沛,身体似乎轻巧了许多,总之,很有精神! “少爷这么早就醒了!”小萄还躺在床上,见登徒已经起床,便准备起来服侍洗漱,登徒将被子为小萄盖严。 “夫人在休息会儿,我口渴,顺便出去透透气。”登徒绕树林跑了两圈,在林间做了几个深呼吸,神清气爽,回到帐中,小萄已经穿戴整齐,“小萄,有没有发现这几日夫君我有什么不同?” “少爷这几日,要的特别贪。”小萄红着脸小声嘟囔道。 “嗯?”小萄这么说,登徒回想起来,这几天自己房事时的感觉确实不一样,回想起前世即便吃药也没这样凶猛,看来是此前太久没有释放导致精神萎靡,这几天有小萄一直陪伴左右,才变得这样有精神。 谭军将领依登徒的安排,轮流在泉城外挑衅,起初周军还会回应,有时还会出城应战。谭军将领们完全遵守登徒的部署,周军出城,谭军立即撤退,折腾了几次,周军再也不出来应战,时间久了,连骂战也懒着打了。 “骂了几天了?”登徒盘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五天了。”周军将领各个嗓子沙哑。 “差不多了,今天不骂了。”登徒话未说完,将领们原地欢呼,骂人真是一件苦差,开口就是三四个时辰,不能重复,骂上一天就词穷了,“别闲着,你俩带一万兵马去西面转转,你俩带一万,去东面看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 “是!”四人听闻要打仗,开心坏了,这冰天雪地的天天站在城下骂人哪有打仗有意思。 “鞠将军顾将军,跟我去城下转转。”功劳登徒还是要揽的,只有获得足够的功绩,回到都城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登徒用木板做了一个简易的扩音筒,在层层盾兵的保护下来到城下,远远望去,城墙上列兵整齐,三步一人,看似没什么问题。 “城墙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登徒抄起扩音筒大声喊道:“现在打开城门,放下武器,从宽处理!” 城墙上没人回话,登徒皱着眉头,让盾兵散开,对顾墨问道:“这么喊他们听不到吗?” “应该能吧!”顾墨的嗓子也已沙哑,这两天被迫在城下骂娘,可是难为坏了顾墨。 “咳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积极接受我谭的改造,争取早日洗心革面,从新做人!”登徒随口胡诌八咧道,城墙上突然冒出一白胡子老头,手握弓箭,抬手就是一发。 “将军小心!”话音未落,箭头已射中登徒发冠。 “卧槽,顽……顽抗是没有好结果的!”登徒说完转身蹬上马车,“撤!” 登徒坐在马车上,两条腿不自觉的发抖,刚刚真是太惊险了,那老头若是在低上一寸,此刻就怕是见阎王了。 马车刚到营外,登徒跳下马车,直奔茅房,“啊,舒服多了!” “将军,您没事吧!”隔壁蹲茅房的小兵问道。 “没事没事,天太冷,尿急!”登徒尴尬的解释道。 回到营帐,鞠守仁和顾墨都等在门外。 “今天城上那老头是何人?”登徒掀起门帘,让两人随自己入帐。 “应该是李厂。”鞠守仁回道:“李厂天生神力,徒手能开两石弓,年轻时射虎救驾有功,被周国先帝器重,如今已年近七旬,箭法竟然还这般了得,不愧是一代名将。” “李厂?靠!名字少个点,还这么能射。”登徒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李厂将军也随军出征,能一睹战神的风采,我这辈子值了。”顾墨也在一旁自言自语。 “战神?”登徒不以为然,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守城,看来周军是真没人了。 “将军莫笑,当年周国常年被撅人骚扰,李厂主动请命,带领十万大军痛击撅族骑兵,将撅人从草原追至大漠,逼得撅人走投无路,只得臣服于周君,也是从那时起,周国得到撅人的战马,骑兵实力冠绝中洲。”鞠守仁说道。 “落水的凤凰不如鸡,传令下去,泉城守军空虚,明日起十二个时辰轮番攻城,一刻也不准他休息。”周军围城之时,登徒不记得李厂有现身,如今却让一个老头守城,其中必有因由。 泉城城主府,只剩下卫季与李厂两人。 “老将军身体可好。”卫季听闻李厂今日城上开弓,关切的问道。 “唉,人老了,不行了。”李厂扶腰感叹道。 “李将军今夜就随军撤离吧!今日谭军横扫我军东西两营,明日多半会兵指泉城。” “人老了,既然来了,就不想走了。”李厂抚摸着胡须说道。 “李将军万万不可,您是周国战神,也是我军之魂,若您遭遇不测,对我军的士气必会造成巨大打击……” “什么战神战魂,我就想战死沙场,这次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再开一次弓,在享受一次叱咤战场的感觉。”李厂从怀中取出自己的官印,推向卫季,“卫将军回朝后,待我向国君请罪。” “李将军这……” “卫将军还年轻,我老了,身子骨不行喽,折腾一趟死在路上,不如在留在这。” 第28章 战神(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卫季深鞠一躬,拜别李厂,带领周军精锐趁着夜色撤离。 李厂在城主府内休息许久,空荡的泉城如今守军不足千人,大多还都是老弱伤病,这一战的结果可想而知。 “我的时间不多了。”李厂自言自语,对着空荡的北方跪地拜了又拜,“老臣定不负圣恩!” 清晨,周国使者再次光临谭营,送来一封李厂的书信。 登徒早早起床,照常在林间呼吸新鲜空气,同时发现自己新的天赋。 “卧槽,牛逼牛逼牛逼!”登徒身轻如燕,跑步的速度快了很多,跳跃的高度和距离也远超常人。 “莫非我就是万里挑一的习武奇才?”登徒对此很是得意,技多不压身,多一张底牌总是好的。 登徒回到大营,鞠守仁便送来李厂的信件,“今早周国使者送来的。” “又耍什么诡计。”登徒先用银针试过竹筒,没有毒,小心翼翼拨开封蜡,打开竹筒,生怕有什么机关暗器。 “这是何意?”竹筒内只有一支折断的箭头,再无它物。 “这是向你发起决斗挑战。”顾墨解释道:“这种决斗战书一般都是江湖上的人使用,你若应战便回信一封,同样是一支箭头,附上时间地点即可,若是不回应,便是主动认输。” “啥意思?不打就算输?” “这是江湖上的规矩,将军并非江湖中人,不必准守这些规矩。”顾墨补充道。 “没错,两军交战,攻城略地,生死存亡,岂非江湖儿戏。”鞠守仁也是同样的态度。 三人在营中达成一致,都认为不该应战。这几日在登徒指挥下,谭军接连捣毁周军多处营地,鞠守仁对这个女婿的表现非常满意,顾墨和军中其他将领也开始认可登徒作为主将的地位,此时若让登徒以身犯险,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来者何人。”谭营外,头发花白的老人手持酒葫芦,一边喝一边闯入谭营,看门的兵士上前阻拦,被老人随手撂倒。 “敌袭!敌袭!”兵士纷纷抄起武器,涌出营帐,将老人围住。 老人收起葫芦,气运丹田,身影飘忽不定,背后留下一道残影。 三人听到敌袭,也赶了过来,只见一道残影在装备精良的谭军中穿梭,转眼就有几十名兵士倒地不起。 “龙先生,此乃谭军大营,并非江湖。”顾墨施礼道。 老人闻声,甩手又撂倒几个缠人的兵士,身影定-在三人面前,“有人发了一封战书,请我来做个见证。” “龙先生,那就请您转告李厂将军,我军主将并非武将,而是谋臣,并非习武之人,更非江湖中人,不会出战。”鞠守仁曾听过龙王的名号,传说此人原是家族弃子,后拜入云龙夫人门下,功力神鬼莫测,是当今江湖的神话,如今看来,此言非虚。 “云夫人在世时呈说:‘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今日我受故人所托,这件事必须要办。”龙王脚下一跺,掌化为爪,地上的石子吸入爪中,抬手一弹,便将鞠守仁和顾墨击退,扣住登徒的肩膀,再次化作一道残影,穿过谭军层层包围。 “攻……城……”远远传来登徒的喊声,残影消失在众人眼中。 “哦……这还是人吗?”鞠守仁吃力从地上爬起。 “这般境界,还要对云巅唯命是从,很难想象这世间还有何等奇人。”顾墨吐了一口血,仰面躺着,久久没能起身。 “全军听令,即刻攻城,解救登将军。” 泉城城主府,李厂、登徒分坐两侧,龙王再次化作一道残影消失。 李厂令人搬来各种兵刃,“选一件吧!” “这……” “没有和手的?要什么兵刃直说,我这就派人准备。”李厂深知时间不多,机会也只有这一次,绝不能错过。 “李战神,您都这把年纪了,何必与我,呵呵,对吧!传出去……”登徒昨日见识过这老头一箭的威力,动起手来那就是自寻死路。 李厂抽出一支箭,抬手搭弓,对准登徒。 “好好好……我选。”登徒哭丧着脸,试试这个,又摸摸那个,口中不停嘟囔着:“你们这些习武之人,一言不合就要杀人,有意思吗?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 “快点。”李厂拉弓,箭羽与空气摩擦发出“嗖”的声音,从登徒臂膀划过,箭头深深钉进墙面。 “卧槽……”登徒吓的抱头蹲在地上。 “我数三个数,若还挑不好,下一支箭就不会偏,一……” “卧槽,这就开始了……” “二!” “等等等……” “三!” “我选好了!”登徒随手抄起一柄武器,闭紧双眼挡在身前。 “好!”李厂取出两只箭,将其他的箭羽丢到一旁,“我还有两只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打打杀杀有啥意思,会不会麻将?斗地主也行,我陪你决战到天亮……” “杀影的时候不是身手很利索吗?”李厂发力拉满弓弦,登徒左摇右晃,总不能当个死靶子,就算被射也要当个活靶。 “嗖”的一声,箭头直指登徒,与此同时最后一支箭也已上弦。 “大力出奇迹!”登徒左右摇晃身体同时,手中兵刃也在胡乱挥舞,万一挡下来了呢! “叮!”箭头与兵刃相撞,擦出一道火花,偏离原本的轨道,射入地砖。 “今天不买彩票可惜了!”登徒心中暗想道,最后一支箭接踵而至,恍惚间从登徒身旁呼啸而过。 登徒对准要害,刺向李厂,心中隐约间感觉哪里似乎不对,却也顾不得那些。 李厂放下手中弓箭,坦然面对死亡。 “很好,带上我的人头,去见谭渊……从今以后,你就是战神……”李厂双手拔出插入胸前的兵刃,安然赴死,血水从盔甲喷涌而出,面带笑意,此生不辱使命。 登徒傻愣了许久,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来不及思考…… “喂,别死呀!把话讲清楚,啥意思?”震天的喊杀声淹没登徒的困惑,谭军涌入泉城,不出半个时辰,城内周军全军覆灭。 第29章 入局(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百步之外,一箭射中发冠,此时两人最远不过十步,三箭皆失,他就没想要我的命。登徒后知后觉。 “为什么?为什么?”李厂已经永远不会给出答案。 大队的谭兵涌入城主府,鞠守仁随即赶到,“城内守军不过千人,周军主力早已撤离。” 莫三急冲冲跑来,“将军,库房内发现大批周军与泉城百姓尸体。” “库房尸体原地焚化,不准任何人靠近,厚葬李厂,周军不会逃远,你们随我去追!”登徒跨上鞠守仁的坐骑喊道。 登徒带着浩浩荡荡骑兵,从北门出城,追赶周军。然而登徒忘记一件重要的事,他并不会骑马,刚刚心急,头脑一热跨上马背,刚出城门,双腿颠的麻木发软,腹中也被颠的翻江倒海,突然想起,从马上摔了下来。 鞠守仁没想到一代名将李厂会落到这种下场,正思考何处安葬,府外传来将军坠马的消息。 “快让开!”一队骑兵在前开路,四名步兵随后抬着担架。 “大夫,将军他……”顾墨焦急的询问大夫。 “啊,将军并无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在加上近日操劳过度,精元受损,肾虚,我开个方子,补补就好了。”大夫提笔开了方子,顾墨立即派人按方抓药。 “登将军如何?”鞠守仁莫三问讯赶来。 “没事,就是肾虚……”顾墨随口嘟囔道。 “肾……咳咳咳……”莫三捂嘴,强压笑意。 登徒睡了两个时辰醒来,小萄端来一碗汤药,登徒躺在床上耍赖不肯喝,要小萄喂药。 “少爷不可,大夫说少爷精元受损,肾虚。”小萄难为情的说道。 “我虚不虚夫人最清楚,莫要听那郎中的。”登徒说着将小萄揽入怀中,双手肆意游走。 “不行,先把要喝了……” 次日,派出追杀周军的骑兵返回,众将齐聚城主府。 “此次我军能大破周军,全靠登将军神机妙算,我提议大家一起敬将军一杯。”众将举杯,登徒只好应下。 登徒成功夺回泉城,赶走了周军,算是大功一件,回到都城复命理应不会遭受刁难,但是登徒心中始终感到不安。派出追杀的骑兵空手而归,可见周军是早已有放弃泉城想法,当时兴师动众的阀谭,如今不战而退,真的只是因为疫病吗?城中疫病尸体只有几百具,显然不是。那为何要撤?撤退为何留下李厂?周国战神就这样被放弃,既伤士气,又失军心,为何要这样做? 种种不合常理的事情接连发生,登徒想不出合理的解释,难道中洲大陆的君王都是奇葩? “登将军,不,现在该叫登战神。”莫三高举酒杯,脚下左一步右一步,显然已经醉了,对着酒宴所有将领陈词道:“登战神英明神武,吓退周军,计谋高;斩杀周国战神,功夫硬,末将敬战神,将来能又高又硬……” 现场的众将也跟着起哄,场面一片混乱。登徒心中疑问颇多,没心思随其胡闹,叫上鞠守仁,到厅外密谈。 “我有好多事都想不通。”登徒心中烦闷,向鞠守仁寻求答案。 “想不通就不想。”鞠守仁戍边多年,也见过不少怪事,期初也是终日忧心忡忡,生怕错漏误了大事,时间久了,见多了便习以为常,不再想去探究。 “李厂为何甘愿死在我的手上,而不是一箭解决我。”登徒问道。 “能活下来,是好事。”鞠守仁宽慰道。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小萄看见两人坐在院中聊天,差人单独准备了两个菜,为两人送来。 “义父!少爷。”小萄将菜放在石桌上,令其他人退下。 “明日带上小萄回都城吧!”鞠守仁嘱咐道:“你手刃李厂,成为新战神,必会被朝中各方势力拉拢,我明日要前往清河驰援,一时可能回不去,在都城定要小心。” 登徒点头应道:“战神?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更像是诅咒。” “朝堂暗流涌动,比这边关可怕多了。”鞠守仁借着酒意感慨。 都城御书房,谭渊看过战报,心中五味扎陈。 “陛下,老奴让御膳房准备了参汤。”汪公公小心翼翼将参汤放在案几上。 谭渊喝上一口,仰面叹气。 “我军夺回泉城,陛下还有何烦心事。”汪公公语速缓慢,试探着问道。 “登徒手刃李厂,被奉为新战神,这登家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陛下若是忌惮登家再次掌握兵权,不如半路将他……”汪公公再次试探道。 “不可!”谭渊又喝下一口参汤,在口中转了几圈,吐掉,“登植死了,周国不顾节气深秋阀谭,若是登徒再死,说不好又闹什么乱子,清河还没完。” “那不如,对登家封赏一些虚职,多赏赐些财物土地,剥了他的实权,待时间久了,名声冷了,在则机除掉这个麻烦。”汪公公建议道。 “你好像比我还忌惮这个登徒!”谭渊面色阴冷,从案下抽出一柄匕首,汪公公吓得立即跪在地上,“影是你的义子,你想为他报仇?” “不敢不敢,陛下……老奴一片忠心,只想为陛下分忧……”汪公公连连磕头表忠心。 “嗯,这样最好。”谭渊指尖轻轻弹在匕首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谭国,所有的命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否则——” 匕首插入案几,一碗参汤摔在地上,溅湿红毯…… 开元皇城,天玄子盯着棋盘半个时辰,未落一子。 “国师,有这么难吗?”周成看着天玄子左右为难的样子,对这盘棋非常满意。 “这局,太难了。”天玄子搓着棋子,捋着胡须思虑道:“一步错,满盘皆输。” “朕,要的就是这样的对局。” 天玄子指尖一弹,白子落定,取下一片黑棋,感慨道:“真是可惜呀!” 周成毫不犹豫落子,“放长线,钓大鱼!” “臣输了!” “哈哈哈!国师好棋!”周成放声大笑,“小寅子,传令下去,加强公主府戒备!” 第30章 入局(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公主,陛下有令,没有允许,不得离开公主府。”小寅子带领禁军守住公主府前后门,轮班值岗。 “公主,前门后门都有禁军把守,墙外也被禁军围了。” “唉,是要闷死我吗?啊啊啊啊!好烦……”周玲郁闷的趴在闺房,昨夜打包的行李堆在一旁,“不行,这样等下去恐怕,我要去见父皇!” 公主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足有两个蹴鞠场大小,其间楼阁亭台错落有序。周玲一路小跑,光明正大拉开正门,小寅子始终守在门外。 “公主殿下,就不要为难小的。”小寅子在周成身边多年,玲公主的脾气,他在了解不过,遇事三板斧——一偷二逃三硬闯,半夜偷跑没成,后门逃跑失败,如今这气势汹汹的样子,自然是第三步不讲理硬闯。 “我要面圣。”周玲从袖中掏出奏折说道:“今日我要上朝,议政。” “这……”小寅子心中清楚的很,一切都是借口,“殿下,自古没有公主参政的先例……” “今天开始,就有了!”周玲推开小寅子,阔步向外,禁军落下手中长矛,挡住去路。 小寅子扶稳帽冠,小步拦在前面,“奏折我会帮殿下呈上,还请殿下回府修养。” “修养修养,你是不是想闷死我!”周玲故意将奏折摔进水坑,里面一个字都没有,呈上去就是欺君之罪,逃不出去不能再把自己搭进去。 “殿下稍安勿躁,陛下早已料到,早上就差人将宫里西陆运来的稀奇玩意搬来公主府,供殿下解闷。”小寅子立即安抚道。 “我要见父皇。”周玲撅着嘴继续撒娇。 “陛下公务繁忙,待闲了,定会到公主府探望殿下的。”小寅子好说歹说,终于算是将公主劝了回去,拭去额头上的汗珠,令禁军严加看守,自己则回宫请罪,刚刚假传圣旨,可是掉脑袋的重罪。 登徒回都城的路还算顺利,坐在宽敞的马车里,有小萄在旁陪伴,旅程也不算无聊。要说麻烦,确实也遇到一些,路上沿途经过城镇,当地官员与百姓都会拦路迎接,大批少女更是哭着喊着要见战神。若不是时代不对,登徒甚至认为自己成为流量偶像,坐拥千万女粉。 “唉,做名人难,做名男人更难!”登徒听着窗外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少女尖叫,陶醉的自言自语。 “少爷是想把她们都纳了吗?”小萄笑盈盈的问道。 “夫人,我是这种滥情的人吗?”登徒瞬间变了一副嘴脸,正襟危坐,一脸认真。 “嗯,少爷就是这种滥情的人。”小萄扶着下巴点头道,“莫将军,停车。” 小萄掀起车帘让登徒细细挑选。登徒只是向外扫了一眼,之后的一个月每次想到千万女粉都会做噩梦。 “额……哇……呕……”登徒刚刚吃下的水果全部吐了出来。 “少爷,这是怎么了!”小萄连忙取出丝帕,为登徒擦去嘴角污物,另一只手为登徒拍背。 “车里那个丑八怪是谁,为什么与战神那么亲密!”肤色黝黑的胖女人指着车窗质问道。 “是呀!是呀!你看她瘦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女人抚摸着自己黑中透红的大脸盘附和道。 “呦呦呦呦呦,看她那腰身,哪里能生出儿子。”又一个女人双手插在腰间,左右扭动,展示自己粗犷的腰身。 “战神真是没眼光,不知道我们瓦冈达的美女闻名中洲,姐妹们,在大点声,让战神大人看到……” 登徒刚刚平复,听到女人们的话,顿时又觉得不好了,体内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窜动,随时都要从口中喷出。 “快走……莫三……” “少爷喜欢吗?看上哪些,全都带上,以后让她们轮流伺候少爷,给少爷生儿子!”小萄看着登徒掩面叹息,欲哭无泪的样子,“噗噗”笑出声来。 “唉,莫三加速!以后遇到瓦冈达,不管多远,绕路!真是太恐怖了……” 都城的冬阴冷潮湿,绵绵细雨日复一日,登徒的马车压过泥泞,留下绵延的车辙。 宫门外,百官静候,两面硕大的红门缓缓拉开,官员依次进入,走过熟悉的桥脊,步入大殿,仰视龙椅上的帝颜。 “传大将军登徒觐见。” 登徒凌晨抵达都城,未来得及更衣休息,便被拉入朝堂面圣。 “末将登徒,见过陛下……”登徒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目视前方。登徒本算不得武将,身着布衣,大殿上却行武将礼仪,毫无半点恭敬之意。 谭渊见过的武将多了,初入朝堂大多不懂礼数,平日并不会太过计较,然而登徒这番举动谭渊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犹如一根扎进心理的刺,想到就会痛,更别提看到。 “登将军辛苦了,快快请起!”谭渊压下心中的不爽,皮笑肉不笑的客气道。 “为国效力,末将分内之事。”登徒心中同样别扭,从周玲口中得知的那些事,足矣让谭渊成为他心中永恒的伤痕。 “此次登将军护国有功,大败周军,斩杀周国战神李厂,夺回泉城当记首功。”谭渊按程序在众臣面前回顾登徒出征的功绩,一番夸奖表扬后,对登徒问道:“不知爱卿想要什么赏赐。” 若是平日,关于功臣的赏赐,应提前拟定做好准备,只等朝堂之上宣读,然而这次谭渊并未拟旨,更是没有任何准备,直接在朝堂上询问,将这个纠结的“皮球”踢给功臣本人。看似得到空头支票随便填,实则是烫手山芋,让人左右为难。填的多了会惹得君主猜忌;填的少了功不对位。 “恩,确有一物,想向陛下讨要。”登徒深记鞠守仁的话,这朝堂他是一次也不想再来。 “爱卿但说无妨,只要是朕能给的,不违反天地道义,朕都会给。”谭渊居高临下,如掌控万物的天神,朝堂的群臣如朝圣的信徒,生死尽在掌中。 “臣想要辞官回乡。”登徒直言道。 第31章 入局(3)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群臣闻言,议论纷纷,如等跃升的良机,竟然要辞官? “呵,呵呵,要辞官?”谭渊预想过一万种可能,如今登徒要的是他认为最不可能的那一种,“大胆登徒,你是在戏弄朕吗!” 谭渊光速变脸,长袖一甩,将面前的奏折摔在地上,怒拍桌几怒目斥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朕不给你不能抢,朕想给你不能不要。” “臣胸无大志,只想闲云野鹤,享受纸醉金迷的腐朽生活。”登徒毫不避讳,对于普通的书生这些话是羞耻的,但对于登徒来说,这就是前世的自己,什么高风亮节,无所谓,不存在的。 “哈,哈哈哈!”谭渊再次变脸,仰头大笑,“想要纸醉金迷,好!准了!” “传旨,赏登徒黄金千两,丝绸千匹,府邸一座,美妾四位,家丁百人!”谭渊令汪公公在旁拟旨。 “等等!”登徒突然喝止道。 “怎么,对这些赏赐不满意吗?”谭渊有些不高兴问道。 “不不不,非常满意,只不过能不能稍稍修改修改!” “修改?”这是中洲历史上第一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求国君修改圣旨的人,这一刻注定永远写入中洲历史,成为登徒一生传奇中被人反复谈及的趣事。 “美妾臣想自己选,换成御酒行不行?” “准了,就按他说的写。” 谭国建国以来最离谱的早朝结束,登徒抻着懒腰,这段时间每天赶路,现在他只想回家,泡个热水澡,抱着小萄睡觉觉。 “战神留步!”登徒刚出大殿,门外便有宫人拦截。 “嗷!”登徒张着大嘴打着哈欠,“你谁呀?” “我家主人邀请登战神一叙。”小太监摆出请的姿势,一顶轿子随即抬到面前。 “啥意思?改绑了?”能在宫内抬轿子说明了对方身份并不简单,登徒掐指一算也就那两位,都是棘手的人。 “这是哪里话,主人是担心战神路上太过疲惫,专程派人来接,请吧!” 登徒虽然很讨厌这种绑架似邀请,但也没有办法,躲得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早晚都要去会会。 轿子在皇城穿行,沿路宫女太监见到轿子纷纷避让,登徒见此,大概已经大致确定是二位中的哪一位。轿子落下,小太监掀起门帘,登徒下轿抻懒腰打起精神。 “战神请!”登徒随小太监推开一扇破旧木门,院内杂草丛生,登徒没想到宫内还有这等破败之地,正欲问询,小太监已经退出院落,关闭木门。 “嗯?”登徒立即提高警惕,“邀请我来这种地方?这是打算灭口?”登徒心中暗想,远处小路走来一男子。 男人左手握剑,右手握拳,面无表情,走路如同机器,“主人在里面等你。”话语间,男人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嗯……嗯!”登徒远处看这人就有几分心虚,走进再看样子,显然是武行出身。登徒小心翼翼沿着男人走过的小路向前,随时又在提防背后的男人,生怕趁机偷袭自己。 小路蜿蜒曲折,大约走了二百米,见到一木亭,亭内坐着一白衣男子,正在抚琴,亭外四位窈窕美人,闻音起舞。 登徒站在亭外,谭嘉停止抚琴,女子分为两组,两人坐到谭嘉两侧,两人来到登徒面前施礼,双手挽着登徒,在谭嘉对面坐下。 “战神一路辛苦,今日特在此地备下美酒,为登将军接风洗尘。”谭嘉挥手,一群丫鬟端着酒菜不知从何处冒出来。 “太子何必客气,草民已经辞官,不在是大将军,更不是战神。”登徒挑明身份,在他认知中,谭嘉需要的是手握兵权,能助他夺取皇位的登徒,而不是乡野春夫登徒。 “战神真是说笑了,辞官辞去的将军之位,上将军、大将军、将军谭国有很多,但战神只有一个。”谭嘉端起酒杯敬向登徒,“战神的名号永远也无法甩掉,除非,你死了!” “为我死,干了!”登徒端起酒壶一口喝干。登徒这时算是想明白了,李厂故意死在自己手下是在害他,是在推他参与庙堂之争。死,他现在还不想,参与朝政,他更不想,真是给出了一道难题。 “看来战神已经做出决定,难道不想在考虑考虑?”谭嘉勉强的笑容像极了谭渊,似乎随时都会变成另外一幅嘴脸,吞没眼前的万物。 “没错是该考虑考虑。”不远处青衣少年手持折扇,背后跟着一队侍卫缓缓走来。 “哼!四弟好本事呀!我躲到这里都能找到。”谭嘉冷着脸问候道。 “巧合巧合!臣弟见今日天气不错,特意出来转转,结果这么巧,遇到大哥在此设宴。”谭深笑盈盈的脸上见不到一分恭敬,更像是在打趣。 “转转,都转到冷宫了,四弟还真会转。” “彼此彼此,设宴都设到冷宫后山,大哥也真会选地方。”两兄弟同时冷脸,面容表情出奇的一致,真不愧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二位皇子慢慢聊,草民府中还有事,先行告退。”登徒对围观两人互怼没兴趣,借机开溜才是上策。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留战神了,这两位舞姬战神可还喜欢?”谭嘉被谭深坏了大事心中很是不爽,但也不能因此白忙活,不能立即招募就先将自己人塞到登徒身边,来日方长,将来机会多的很。 “殿下,这不符合规矩。”登徒也明白谭嘉的小算盘,什么舞姬,就是监视自己的内奸。 “既然这样,送进浣洗院。”谭嘉二话不说,当面下令。 “殿下饶命。”侍卫拖着跪地求饶的舞姬,哭喊声不断传来。 “别人碰过的东西,我是不会再留。”谭嘉尽显狠辣,对登徒说道。 “这……”登徒惊出一身冷汗,这一切不仅是做给他看,也是在警告、威胁自己,“殿下,这两位舞姬容貌出众,舞姿卓绝,草民甚是喜欢,恳请殿下卖给草民。” “卖?”谭嘉没想到登徒会想出这一招,顿时短路,登徒立即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双手奉上。 “好……”侍卫放开舞姬,登徒带着买来的舞姬,赶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大哥真是好手段,哈哈哈!”谭深扇着折扇大笑离开,留下谭嘉盯着面前的碎银。 第32章 入局(4)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周玲被困在公主府中数日,期间宫里人送来不少西路的希奇玩意,但此时此刻,周玲对这些已经毫无兴趣。 周成政务并不忙,每天叫来国师对弈。 “陛下,臣认为该去安抚安抚了。”天玄子从袖中取出手札,呈到周成面前。 “吆,向国师求救了!”周成未看书信,也知这是周玲的求救信。 “陛下,一直这么关着也不是办法,玲公主的脾气您也是知道。” “时机未到,放她出来,跑到谭国会出乱子。”周成面不改色,继续专注棋局。 “陛下就这么有把握?”天玄子始终认为利用君臣不睦搞垮谭国并不是上策。 “谭渊这个老狐狸就喜欢权衡朝野,如今朕为登徒冠上战神的头衔,势必成为各方争夺的对象,只要谭渊健康长寿,我就能确保登徒与谭家必是水火不容。” “若谭渊驾崩。” “那登徒必死无疑。”周成收起棋子,“今天就到这,移驾公主府。” “闷死了!”周玲正在发泄情绪,地上满是各种瓷器碎片,府中的丫鬟小厮站一排不敢靠前,这个时候靠前,搞不好公主会把你当成发泄工具,变成碎片。 “好大的脾气!”周成踢开地上碎片,训诫道:“身为公主,这样子成何体统。” “那就把我贬为庶民吧!”周玲撇着嘴顶撞道。 “贬为庶民你就再也帮不到他。”周成示意下人退下,坐到周玲身旁指点道:“他在谭无法立足,很快就会投奔大周,你只需静静等待,莫要出去坏我大事。” 此时此刻,周玲心中尽是悔恨,当时自己为何要亲手杀他,当时他会救自己,当时自己为何要告诉他暗阁的秘密,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不会陷入如今的绝境,她也不会这般难熬,时时刻刻都会想起他…… “也算达成目标吧!”谭嘉盯着碎银自问。这些舞姬都是他在府中私养的玩物,送给登徒,一来拉近关系,拿人手短,有这层交易道义上登徒便无法拒绝邀请,辅佐自己夺嫡;二来监视登徒的动向,即便没能加入自己的阵营,也可利用舞姬探取对方情报,在吹些耳旁风,往往更具奇效。 谭嘉这点小心思登徒也清楚,于是将计就计,以买之名将舞姬带回府,就让舞姬监视自己,反正他对争夺皇位这些破事都没啥兴趣,更不想参与其中。 登徒回到登府,一片破败的模样,短短几个月,登府已然物是人非。登文与姜夫人看到登府的景象,触景生情,不免有几分伤心。 “这不是回来了嘛!别伤心。”登徒刚刚赶回,见父亲母亲和小陶悲伤的神情,宽慰道。 小陶见登徒本是欣喜,对于朝堂她始终很是担忧,又见带回两名陌生女子,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握住登徒的手,指甲狠狠扣进掌心,假意关切的问道:“少爷在朝堂上还顺利吗?没有被刁难吧!” “诶!额……啊!九死一生,九死一生,甚是危险。”登徒咬牙忍着疼痛装笑回到。 “这是……”登文指着登徒背后的丝竹和丝锦,两女子衣着轻浮,妆容妖媚,显然并非良家女子,多半是出身艺馆或青楼,登家如今虽然衰败,但名门风骨犹在,怎能容忍这等女子入门。 “父亲,这两位是太子谭嘉殿下宫里的舞姬。”登徒回来的路上都在思考如何自保,并未搭理坐在身旁的两位美人,直至此刻才想起还未询问两位舞姬如何称呼,“太子殿下体恤登家,特意送来两位内奸,监督登府一举一动。” “那个,手里的活都放放,过来听我说!”登徒将府中谭渊赏赐的佣人全部叫到一起,毫不避讳说道:“大家都是到登府开展工作的,你们也都算同行,所以呀!你们除了完成自己的监督工作外,也要好好配合两位姑娘的工作,不要给太子殿下添堵。”登徒很清楚这些话都是要传到谭渊耳中,挑明身边各方势力,让谭家父子自己玩去。 “丝竹,丝锦,拜见老爷夫人。”两名舞姬向院中众人施礼。 “还真是热闹!”谭深骑着一匹高头白马,刚好在府门外,全程见证。 “草民登徒,拜见四殿下!”登徒二话不说,跪地就拜,朝堂之上登徒也未行此大礼,登文姜夫人当场傻眼,啥情况,这礼施的也太大了点。在场的人看着夸张,但在登徒眼中一点也不过分,朝堂上他还是大将军,而现在他无官爵加身,只是普通的富民。谭深也是没想到,这唱的是哪一出?啥意思? “战神何必行此大礼?”谭深跃下马背,连忙上前扶起,登徒借势起身。 “草民只是普通贱民,无官无爵,见到皇亲国戚,理应大礼相迎。”登徒低头双手施礼,躬身解释道。 谭深听到这番解释,脸上的笑意褪去,这话显然是疏远双方关系,挑明双方位子。 “殿下,登家杂乱,也没茶水……”登文虽不知此前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看出双方关系渐冷,故上前下起逐客令。 “登大人,不必客气,今日在冷宫见大哥卖给战神两位舞姬,只有舞姬没有乐人如何寻乐,于是我带来一些乐人,供战神享乐!”谭深说着挥动手中折扇,不远处驶来十辆马车,车上走下四十位乐人,各个都是样貌不凡的年轻女子。 “四殿下的美意我心领了,但是……”登文刚想拒绝,登徒抢先一步插嘴道: “好,这个这个这个留下,剩下的都回去吧!” 当今谭国早朝,一半的时间都在争论谭嘉和谭深谁更适合继承皇位,如今谭嘉的歌姬收了,那谭深的乐人就不得不收,这样才能维持均衡,不被任何一方势力怀疑。 谭深带着剩下的乐人回府,他的目的也算完成,至少登府的眼线也算安插进去,不至于输给谭嘉。 “行了,别看热闹了,以后你们要团结友爱,通力合作,闲着蛋疼多交流业务,别辜负你们背后的人。”登徒说完牵着小萄的手回卧房补觉,这段时间风餐露宿,如今终于到家了,先睡个安稳觉,再想后面该咋应对。 第33章 惊变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黑岭城一战,撅人元气大伤,和谈的结果同样是代价巨大,虽然最终换回了几车粮食,但相对于部族内的众口,也是杯水车薪。 “可汗,这样下去,撅族必亡!”长老们聚集在一起,饥肠辘辘的族人聚集在帐外,绝望在风雪中蔓延,撅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出决定的时刻。 可汗遣散了众人,孤身拜见大祭司。大祭司坐在火炉前,一动不动已有半月,期间可汗到帐中拜访多次,从未得到任何回应,这次如往常一样,坐在大祭司的对面,述出自己的苦恼。 “可汗,您是撅族的统领,也是草原的雄鹰,您的决定就是撅人想看到的结果。”大祭司已经很久没有进食,双唇干裂,面色无光,他吐出每一个字都是在消耗生机。 “我该如何选择?”可汗继续追问。 “不论怎样选择,结果都是一样,即使是天人,也无法保全撅族。” 可汗回到帐中,闭眼试想每一项决定会带来的结局,“召集所有氏族长老。” 昏暗的帐篷,撅人焦急的等待,长老围在奄奄一息的火盆旁,静候答案。 “每族出一人,随我出使谭国,向谭称臣。”可汗只说了这一句话,然而在场的每一人都明白,这一句话足以改变撅族的未来。 “可汗三思,向谭称臣无异于饮鸩止渴,将来……” “不必在议,活在当下,撅人只有活着,才有未来。”可汗的心意已决,撅人没时间再去思考,多为此耽搁一天,就会多出一批被冻死饿死的撅人。 草原的寒冬注定孤独,可汗带领七位长老以及十二名护卫踏上出使之路。 可汗非常清楚,不论出使结果如何,他注定无法回到草原,回到王庭,他懂谭人和周人,更可以预见撅人未来的命运。 “这就是天命吧!”可汗默默感慨,大祭祀对他讲过很多天人的传说,天人也会犯错,何况他只是个凡人…… 使团在白色草原行进了三天,抵达草原外围,再向前就能见到谭国边境城镇,可汗下令原地修整一夜,带使团成员恢复状态后,便进入城镇向谭国镇府递交国书。 “可汗!”护卫趴在地上,“是骑兵,超过千骑……” “谭国骑兵?”可汗疑问道。 “不像!” “快撤!”可汗立即下令,然而为时已晚,使团已经进入骑兵视野,大队骑兵呼啸而来,将使团围住。 “吾乃撅族使团,奉命向谭国国君递交国书。”大长老高举国书,向骑兵表明身份和来意。按规矩,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但是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什么规矩可言,杀了你也没人知道,表明身份和来意,是最稳妥的选择。 “呦!这不是撅族大长老嘛!”带头的骑兵俯身压在马脖上,戏谑道,同时另一名骑兵搭弓射箭,一件穿心,射下大长老手中的国书。 “前面是何人?”董虎手持两柄铁斧,骑着高头黑马缓缓而来。 “董虎?”大长老脸上的肌肉不断抽动,冻僵的双手紧握成拳,摆出随时准备拼死一战的样子。 “哈哈哈,原来是大长老,这些年过的可好!”董虎骑在马背上,手中铁斧指向大长老,“那日你带头将俺逐出部族,让俺吃尽苦头,没想到短短几年,你混的还不如俺!” “哼,不必废话,”大长老太了解这个被自己亲手逐出王庭的胖子,心胸狭窄有仇必报,今日他必不会放过自己。 “俺今天就取你头骨饮酒。”董虎说着跃下马背,起手便向大长老砍去。 “住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坐在帐篷中的可汗怎能不出手面。 “从不出现的可汗竟然随使团出使谭国!哈哈哈……”董虎并未收回斧子,继续高高举着。 “大长老是受我指令……” “不,俺想听你亲口说出你的秘密!”董虎面露凶色,铁斧砍在大长老肩膀,血肉撕扯骨骼断裂,大长老痛苦哀嚎着倒在雪地里,血水从肩膀喷涌而出,染红身下的洁白。 “你!”可汗抽出腰间匕首,刺向董虎,董虎横过斧柄,侧拍在可汗脸上,可汗感觉头嗡的一声,视线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倒在地上。 “可汗,大声告诉所有人,你是什么人!”董虎踢掉可汗手中匕首,踩在可汗胸口,大声吼道。 可汗咬紧牙关,闭口不言,他晓得以董虎的脾气这次定不会放过他,并且是在受尽折磨后。 “不说?俺帮你说!”董虎脚下的力量又加了几分,胸前的肋骨就快被踩断,可汗呼吸困难,意识逐渐模糊,“你们听好了,撅人的可汗是来自谭国的野种!” 六名长老并没有意外,这事他们都知道,选谭撅混血成为可汗,是大祭司指定,经长老们共同商议的结果。 “哈哈!看样子你们都知道!”董虎虽粗野,但绝不傻,六位长老毫不意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狼儿们杀了侍卫,随俺杀入王庭,俺从今以后就是撅族可汗!” 骑兵发出狼嚎一样的叫声,他们是来自中洲各地的恶人,杀戮是他们最大的乐趣,十二名护卫被他们千刀万剐,死状极惨。 董虎下令原地扎寨,各种刑具摆成一排,六位长老被绑在木桩上。 “只要带俺到王庭,俺保证你全家安全,待俺成为可汗,你还是长老。”董虎晃动肥胖的身躯,在众人面前渡来渡去,很没耐心。 “呸!” “很有骨气,用刑!”两名兵士手持藤鞭,对刚刚拒绝的四长老毫不留情,哀嚎声不绝,董虎闭目养神,嘴角微翘,皮开肉绽的声音搭配哀嚎呻吟,这是他最喜欢的“乐章”。 “不要停,下一个!”长老昏死过去,全身已无完肤,在打下去定有性命之忧。 “不要不要,我说……”四长老的惨状令阿那耶全身颤抖,不自觉的哭了出来。 “阿那耶不可,王庭所在绝不可泄漏!” “放过我,我带您去……” “呸,孬种……” “哈哈哈!识俺者为什么杰,其余的都杀了吧!” 第34章 我,老色皮(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旅程太过疲惫,一觉已是第二天早上。登徒照常早起,在府内跑了两圈,腹中饥饿,去厨房找了两个馒头,胡乱吃了几口,回到房中,小萄刚刚睡醒。 “夫人这段时间辛苦了,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麻烦,在府中好好休养。”登徒为小萄盖实被子,自己端起水盆恰巧御赐的丫鬟正在门外偷听,不用白不用,交给二人,伺候洗漱。 “少爷,府中这些人……” “夫人放心,我自有办法,只是要委屈夫人了。”登徒坐在床前轻抚小萄的脸颊。 “少爷是打算纳了那俩舞姬?”小萄紧张的坐起,瞪大眼睛双手握紧登徒臂膀。 “她俩就算了,天天监视言行就罢了,连房事都要监视……超纲了。”登徒若有所思,眼神飘忽不定。 小萄双手捧着登徒脸颊,四目相对,“看着我,少爷是不是想纳妾?” “这……恐怕是要考虑这个问题……”登徒口中支支吾吾,眼神不断躲闪。 “那我们去找周玲姐姐吧!”小萄没有刁难的意思,小萄与周玲在营帐中相处的不错,甚至有几分崇拜,周玲对登徒有意小萄也看在眼中,加之那晚撞到登徒与周玲发生关系,既然已经有过肌肤之亲,登徒理应给周玲一个名分。 “这恐怕有点难度。”登徒有些为难的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 “什么意思?”小萄看到登徒为难的表情,误认为登徒是不打算负责,心中对登徒有些失望。 “周谭两国关系不睦,玲公主又远在千里之外,很难让她充数……”登徒没有注意小萄情绪变化,自顾自想着圣旨中要求纳妾的事,“唉!即使周玲就在这,也不可能纳她为妾,堂堂公主,怎么能当妾室……” 小萄只听进最后一句,理解为登徒不愿迎娶周玲是担心不能给出满意的名分,公主的身份做妾绝无可能,但是做个二夫人应该说的过去,先来后到嘛,也怪不得别人。 “少爷不必因此苦恼,周姐姐不会介意的。” “额……”登徒明白小萄是理解错了,解释道:“圣旨原本要赐我四房美妾,我推掉了,每天与内奸睡在一起,太别扭了。” “嗯,然后呢?”宣读圣旨的时候小萄也在场,确实记得圣旨中有提到要登徒纳妾的事。 “谭渊这个老狐狸想把登家搞得鸡飞狗跳,我怎能任由他胡来,然后现在就很纠结,若是不纳妾会不会被扣上抗旨的罪名……”登徒想到这里自己都感觉荒谬。 “所以,少爷是在想是纳还是不纳?” “嗯嗯。”登徒委屈的点点头,放在过去,这么好的奉旨泡妞的好事他肯定不会放过,但是现在,他只感觉这是一种精神折磨,被逼迫的感觉真是难受呀! “少爷,这段时间我确实是有点吃不消。”小萄红着脸小声在登徒耳边说:“挺希望周姐姐能在这帮分担一下。” 小萄双唇微含登徒的耳垂,登徒顿时感觉欲火焚身,一股温热直冲头顶,然而小萄话锋一转,“但是少爷若敢在外找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胡来,周姐姐一定不会放过少爷……”小萄言语间的周玲自然不是周玲,话毕狠狠咬了下去,登徒顿时清醒,回忆起初见周玲追砍自己的画面…… “额,不敢不敢……”登徒捂着耳朵求饶,“但是……保命要紧……” “算了,我去让母亲为少爷相四位品行端庄的大家千金填房吧!”小萄从床上爬起,漏出光滑的臂膀,肚兜下若隐若现的胸脯,在登徒眼前晃动。 登徒咽下口水,舌尖润湿干涸的双唇,双手不自觉握住小萄双肩,吻在在小萄诱人的双唇。 “少爷,大白天……不要啦……” 离开都城并不算久,但登徒对都城的记忆也就只有醉仙楼,闲来无事在街上逛逛,找不到丝毫共鸣。 “少主,真的是你吗?”街角两名穿着破烂的力工激动的跪倒登徒面前。 “嗯?”登徒看着两人,黝黑的面容似乎有几分眼熟。 “我是小五呀!” “我是小六……” “啊……啊……你们是我院里那两个小厮!”登徒拍着脑袋想起,自己初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出府就是这俩人为自己叫的马车。 “少主!”两人抱着登徒双腿痛哭,“听闻少主凯旋,我们终于见到少主人……” “别哭了别哭了,若是你俩愿意,随我回府,继续留在我院里做事。”登徒正愁登府上下全员内奸,想安排点事很不方便,若是能招几个忠心的心腹为自己办事,那再好不过。 “愿意,少主对我俩恩重如山,就算少主要小人的命,小人也在所不辞。”在登府中做工怎么看也比在大街上当力工强,再说登徒此前带他俩不错,这个时代能遇到一个好主子,是可遇不可求的大好事。 登徒带两人回府,换上一套新衣,安排进自己的院子,宫内的眼线见到陌生面孔,很是警觉,误认为两人是他方势力派来的眼线,轮番上前套话,然而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转眼十几天过去,太子和四殿下送来的乐人舞姬登徒早已看腻,每天进出登府的鸽子也令登徒不胜其烦,一气之下,跃上屋顶,抓下几只鸽子,打算为小萄做一顿烤乳鸽。 “小五小六,来尝尝我这鸽子烤的如何。”登徒从炉中取出一只,掰下两条腿,小五小六小心翼翼接到手中,尝了尝,狠狠点头,大赞好吃。 登徒特意叫来鸽子的主人,令其将乳鸽分别送到姜夫人和小陶的房中,自己则坐在地上与小五小六共享美食。 “小五小六你们对都城很熟悉吧!” “那是自然。”这段时间登徒与小五小六已经熟络,两人跟在登徒身边也不在拘谨,彼此之间话也多了。 “都城有没有那种好玩的地方?” “都城没啥好玩的,城外的花海、圣音堂应该很好玩吧!”小六口中塞满鸽子,嘟囔着说道。 “听说城外十里的莱山寺特别灵。”小五也推荐道。 “不是这种,是那种好玩的地方,就是那种带嘿嘿的娱乐场所。”登徒搓着手压低声音向两人问道。 第35章 我,老色皮(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哦!”小五小六坏笑,“少主人是想去那种地方。” “没错,就是那种,有没有。”登徒靠近两人急切的询问道。 “少主,千万别告诉别人,城南爱存钱庄地下,就是那个。”小六歪着嘴给登徒一个眼神。 “那环境怎么样?干不干净,会不会有病?”登徒继续最问道。 “少主,那种地方玩的爽最重要,干不干净,那种地方哪有干净的。病?什么病?赌几手咋还能得病……”小六没想明白少主想玩为何不去大赌坊,而要问他,他这种身份低微的下人只去过几次地下赌坊,里面聚集的都是街井之徒,都城有地位的官僚和富商都去城内知名大赌坊,那种才是登徒这种有身份的人娱乐的地方。 “错了错了,不是赌坊。”登徒有些郁闷,费了这么多口舌完全没在一个频道。 “那是?” “就是那个,有颜色的地方!” “有颜色?画坊?”小五小六满头问号,画坊那种地方有什么玩的,有钱有文化的果然不一样。 “唉!是搞颜色的那种地方,类似青楼妓院那种……”登徒凑到两人耳边说道,生怕其他人听到,然而,这一切在奸细的眼中便是有惊天阴谋,十几只信鸽从登府飞出,分别飞往皇宫和两位皇子的府邸。 “哦,少主原来是想去那个,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会帮少主保密,夫人打死小的也不会透露。”小五小六立即对天起誓,表达忠心。 “行了,快说有没有。”登徒急不可耐的打断俩人。 “少主是想去哪个档次的?这都城之中,这种地方多了去了,高中低档都有。”小五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一个长方形,又将长方形均匀分成四个矩形,指着矩形一一解释道:“东城西城南城北城。” “西城在都城中是最穷的地方,聚集的多是贫民和要饭的乞丐,这地方暗娼最多,也是最乱的地方。” “北城是普通小商小贩聚集地,这块地方多是良民,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比较少,即便是有也是正规经营,比较普通,算是中档吧!” “这个南城就比较有意思,原本与北城差不多,后来这里成了异乡人聚集地,鱼龙混杂,既有异域商人,也有江湖高手出没,那种地方也比较多,而且很受有特殊癖好人的欢迎,想体验异域风情,寻找刺激,南城是最佳选择。” “东城比较特殊,这个地方住的多是朝中大臣,许多文人墨客多聚集在这里,因此表面上是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但不少老鸨就是看种这里的大鱼。老鸨会选一些容貌出众的姑娘,从小养在东城,教她读书写字,琴棋书画,等到成年之后,广为宣传,吸引文人墨客和有钱有势的公子,为这些姑娘赎身。” “有点意思!”登徒没想到小五竟然这么懂行,非常满意的拍了拍小五的肩膀,“这次若能帮我把事解决了,绝不会亏待你的。” 登徒回屋换了一身行头,装扮成书生模样,令小五小六装扮成书童,虽然看着有点违和,但也无伤大雅,谁说书童就一定要斯文白净,黑瘦高有何不可。 “走!”登徒没叫马车,带着两人徒步出府,三方势力见此,随即向府外接应的暗卫发信号,令其盯紧登徒行踪。 “少主是打算去哪个区?” “废话,少主人这身份,自然是东城。”小六怼着小五肋骨提醒道。 “懂我者,小六也!”都城不是走几步就到的小村镇,徒步前往一来是装穷,不想暴露身份,二来登府就在东城,走不了几步。 “少主,那我们去哪一间呢?”小五紧跟在登徒背后问道。 “哦?有多少间?” “东城做这门生意的地方,小的知道的有十几间,但大多现在都没出阁的姑娘。”小五说着指向东方,“少主,看见那二层楼阁了吗?” “没看到。”登徒放眼望去,啥也没有,附近两里都是登府的院子,哪有什么楼阁。 “额,不重要。那就是花涧居。”小五警觉环视四周,搂着登徒的肩膀在少主人耳边小声低语:“这花涧居如今在这一行里可谓是名声大噪,都城的豪门子弟和懂些文墨的书生都排着队想见花涧楼里的姑娘。” “呵呵……”登徒苦笑着回应,他只是想找几个愿意配合自己演戏的女子,犯不上招惹那些官宦豪门。 “小的有幸见过一次楼里未出阁的姑娘,少主随我去花涧居,绝不会后悔。”小五拍着胸脯保证道。 “行呀!没看出来……”登徒看小五小六平时挺守规矩,竟然还出入那种地方。 “少主别误会,那花涧居里有我的老乡,登府被查抄后,我一时无处可去,就到那躲了几天。”小五红着脸向登徒解释。 “是老乡还是相好呀!”见小五害羞的样子,登徒大悟,那花涧居里定是有小五的青梅竹马,借机调侃道。 “少主,她可不是那样的人,她在花涧居做丫鬟……” “哦,她!”登徒坏笑,拉着小六一路联手刺激小五,转眼便到了花涧居。 花涧居外表看上去就是一座普通的府邸,若不是府外聚集一群书生和门上花涧居的牌匾,很难看出与其他府邸有啥区别。 登徒并未上前,站在远处,大致瞟了一眼,并未发现人群中有官宦模样的人。 “小五呀!你这说的也不准,这哪里有官宦豪门的公子,都是些普通书生。” “少主,这您就说错了。”小五指着登徒说:“您这不也是书生装扮!” “这……”登徒汗颜,难道这些官二代与自己想到一块了。 “这花涧居不是青楼妓院,里面的姑娘从不轻易抛头露面,也不会随意见客,想要见到楼里的姑娘,首先要用银子讨好跑堂的小厮,让他将您的是诗词字画送给姑娘,让姑娘们过目,若是能打动里面的姑娘,那便可进入下一环节,与其他公子书生们对弈,只有最后胜出的,才有机会进去见姑娘,若是姑娘看你顺眼,你也有足够银子喂饱老鸨,那这事才算是成了。” “靠!嫖娼堪比选秀出道,天理何在。”登徒没想到这事这么麻烦,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第36章 我,老色皮(3)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花涧居府门开出一道缝隙,手握铁棍的瘦高男人从缝隙中钻出,扯着嗓子喊道:“今日小姐身体不适,不会见客,各位留下作品就散了吧!” 门外的书生纷纷献上各自的诗词,同时不忘向男人手中塞银子,这是圈内规矩,若是不使银子,即便自己的诗词在出众,楼内的小姐也不会看到。 登徒距花涧居府门足有三十米,双眼微屈,集中注意力,竟能清晰的看到书生手中的银子,也能看到男人颈间的黑痣。 “少主,喂,别楞着,快去献诗,一会儿门关了,今天就白来了。”小五在旁提醒。 “这下人样貌真不咋样,想必楼里的姑娘也不会好到哪去!”登徒满不在乎的吐槽道。尽管只是想找个人应付圣旨,陪自己演戏,但也不能太委屈自己了,毕竟万一哪天假戏真做,这颜值万万不可。 “少主,您这就不懂了。那是院子里的打手,叫徐二狗,心狠手辣又贪钱,一身的臭毛病,也正是有这身毛病,才被选来当护院打手。”小五故弄玄虚的解释道。 “此话怎讲?” “只有院子里的男人都这样,老鸨才感觉安全。”小五继续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登徒恍然大悟,这做皮肉生意的,果然都是人精。 送上作品的书生散去,府门并未关闭,远处一辆马车横冲直撞,车后一队膀大腰圆的打手紧随其后。马车在府门前停下,车内伸出一只手,交给马夫一卷书画、一张银票。 徐二狗窜到马车旁,双手恭敬的收下字画和银票,完全不是刚刚面对书生时的趾高气昂。 “这马车有点意思。”登徒托着下巴思考道。马车外表雕刻精美,漆面光润,显然并非一般富商大户所有。出手如此阔绰,又能让狗腿子毕恭毕敬,车里的人定是既有权又有钱的角色,这样的人都城内能有几人。登徒数着手指算,能坐上这车的各个都是呼风唤雨的角色,那种境界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会跑到这种地方撒钱?想到这里,登徒反而对花涧居有了几分兴趣。 徐二狗回到府门内,正打算关门,登徒大吼一声:“且慢!”大摇大摆的走到府门前,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拍到徐二狗的手中。 “嗯?”徐二狗每天都会出来收钱,有钱的公子哥见的多了,但从未见过这么败家的。 “麻烦徐大哥帮小生给府内的姐姐们带个话,‘千金难买小生一字’。” “没了?”徐二狗在花涧居里干了也有十多年,见过太多花里胡哨的手段,这种花高价传话的玩法,还是第一次遇到。 “没了,小生就在这里等姐姐们的回话。”登徒说着便坐在府门口的台阶上。见此情景,原本已经掉头的马车又转了回来,车夫掀起车帘,车内的人在车夫搀扶中下了车。 徐二狗不敢耽误,拿着收来的银票去找老鸨,老鸨也从未见过为了进门出手如此阔绰的土豪。 “他就让你带一句?”老鸨问道。 “是呀!他就说这一句,然后就在门口坐下了,说是要等回话。”徐二狗一五一十将刚刚发生的情景讲述一遍。 “好,去传话吧!”老鸨满意的数了数银票,断定这必是条大鱼,既然是大鱼,怎能让他脱钩。 徐二狗连忙感到后院,将登徒的话转告搂内的姑娘。 “好大的口气。”元儿双手压住琴弦,打断琴音,“世间竟如此猖狂的人,凝姐姐比外面那些书生强上百倍千倍。” “那人可有留下作品?”凝儿放下手中的书卷,向徐二狗询问道。 “没有。”徐二狗如实叙述,“他还说‘他就在府外登小姐们回话’。” “这多半是个有钱的骗子,想用这种方法激姐姐见他。” “这书生此前可有见过?”登徒的方法确实勾起了凝儿的好奇心,心中盘算着若是见过,定是留下过诗词,是真才实学还是骗子一看便知。 “看着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花涧居。”徐二狗回道。 “姐姐不如这样,给他出一道题,看看他到底几斤几两。”元儿主动为凝儿砚墨,每天闷在楼里练琴闷坏她了,发生这么有趣的事她可不想错过。 “少主,这么等没用,老鸨都是要吊足了胃口才允许姑娘相中的韭菜进府。”小五躲进花涧居的时间虽然不久,但里面的门道摸的门清。 “不急。”登徒靠在石狮子上眯着眼,偷偷观察一旁被侍从环绕的土豪公子。 府门再次拉开,徐二狗端着盘子从门缝中挤出。登徒起身,见盘中笔墨纸砚俱全,顿时明白,这是想探自己的底。 徐二狗一言不发,登徒细细查验,未在纸上发现考题,一旁的土豪公子也凑了过来。 土豪公子看了徐二狗端着笔墨纸砚,秒懂其中的意思。之前献上再多的诗词字画,使上再多银子,府中小姐们也未必能见到一个字,这次便不一样了,不论写出什么,定会呈到府中小姐面前。土豪公子令小厮抬来一箱银两,“这次的机会让给我,这箱银子就是你的。” “我不差钱。”登徒没看银子一眼,提笔闭目,装出陷入沉思的样子,小声问道:“小五小六,都城有叫李商隐的书生吗?” “李什么?没听过……” “没有就好!”登徒小声嘟囔道,睁眼落笔。 土豪公子就在一旁,上一个敢对他说不的人,如今坟头草几杖高。买不来就抢,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正欲动手,见登徒笔下诗句,怒火顿时消了一半,口中默念: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心一点通。” “好诗!”土豪公子口中反复念叨诗句,他深知自己并非治世之才,一心寄情山水,吟诗作画,曾经自封谭国文采第一、书法第一、画技第一,如今看来,这些年写下的百首诗词,远不如登徒随手一笔。 “过誉了。”登徒毫不客气,仰着头,鼻孔朝天。 “好是好,可惜是首残诗。”土豪公子感叹道。 “傻叉,都看完她还会请我入府吗?”登徒不会写诗,但是泡妞,他可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第37章 我,老色皮(4)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果然,不出一炷香时间,伺候凝儿的婢女随徐二狗而来。 “这诗是谁写的?”婢女手中拿着的正是登徒刚刚写的半首《无题》。 登徒瞟了一眼土豪公子,得意的上前一步道:“正是小生。” “凝儿小姐非常欣赏公子的诗词,想向公子请教一二,不知公子可有时间。” “不敢不敢,小生只是读过几天书,认得几个字,请教是万万不敢,交流心得倒是可以。”登徒见这婢女的态度不错,索性也假惺惺的谦虚起来,气的一旁土豪公子脸色发绿,险些吐血。能写出这等诗句是只认识几个字,那他岂不是文盲! “公子请!”花涧居的府门被完全拉开,登徒大步跨过门槛,小五小六紧随其后,土豪公子见此,也想跟上去,被婢女拦住:“凝儿小姐并未邀请公子入府,公子还是请回吧!” 土豪公子掀翻刚刚打算收买登徒的那箱银子,撒了一地,说道:“这箱银子,买一张拜帖,够否?” “公子,还请遵守花涧居的规矩。”婢女不为所动,仍旧不允许土豪公子入门。 “规矩?”土豪公子气急败坏,从腰间掏出一块金令,向众人展示,“这天下的规矩都有我一份,我就是规矩。” 马夫见此,立即上前夺下金令,低声在土豪公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土豪公子仍旧很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对在场众人放了一番狠话:“我记住你们了,最好别再让我见到你,否则,嗑!” 土豪公子被马夫拉上马车,又拿了些银票,塞给了徐二狗,以表歉意,驾着马车离开。 “这位公子,请吧!”婢女在前引路,徐二狗跟在最后。 “少主,刚刚那公子是谁呀!好嚣张。”小五小声询问。 “你猜!” “这怎么猜。” “都城之中,有金令的不出十人,且全部是皇亲国戚,其中有三块经常现世,这三块分别属于太子、四殿下和六殿下,刚刚那个如果猜的不错应该就是六殿下谭庸。”登徒边解释边欣赏花涧居中的景色。花涧居府邸不大,但内部布局非常讲究,假山亭台,长廊花园,样样俱全。 “公子,凝儿小姐就在屋内等候!”婢女推开拉门,对登徒说道。 “多谢!”登徒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打赏给婢女,迈入房中,婢女将拉门关闭,小五小六随婢女等在门外。 屋内布局简洁不失考究,门前一扇屏风,完美将门与厅分隔,绕过屏风厅内没有多余摆件,一桌酒菜两把胡椅,一道门帘又将卧房与厅分隔开来。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真是好诗!”凝儿躲在卧房夸奖道。 “凝儿小姐过奖了!”登徒闭眼静心,发现卧房中并非只有凝儿一人,两人呼吸匀称轻柔,应该都是女子,“凝儿小姐既然备下酒菜,邀请小生到此,何不出来一见!” “公子的诗虽好,但并不完整,还请公子先做完此诗。”这是她第一次邀请男子见面,心中很是忐忑。身旁的元儿见此偷笑,凝儿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心里更加紧张。 “看来小姐很喜欢那两句,既然已经看到喜欢的那一句,何必在看后文呢!”登徒借故推脱,心理满是懊恼,没文化真可怕,书到用时方恨少,当年怎么就不能好好学习呢!现在出糗了,后四句怎么也想不起来。 “既然这样,公子请回吧!”凝儿见此,直接下了逐客令。 登徒闻言,倒一杯酒,脑中泡妞宝典疯狂运转,全力回忆前世曾背过的诗词佳句,举杯敬道:“多谢凝儿小姐款待!” 登徒一饮而尽,转身感叹:“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假装向门外走去。 “相逢何必曾相识……”凝儿口中反复念叨,起身拉开门帘,只见屏风后的落寞背影,连忙喊道:“等等!” 考验登徒奥斯卡级别演技的时刻到了,短短几步的距离,登徒硬是拖了两分钟才走完,此刻女子心软叫住自己,绝不能立即转身,要压制情绪,展现出纠结的感觉。 凝儿见登徒停住,却没有转身退回,一时心急绕过屏风追了过去。 一扇屏风,两个世界。凝儿绕过的不仅是薄如蝉翼的纱,还有情窦初开的少女心。被卖入花涧居的这八年,凝儿不用为第二天抢不到草根树皮担忧,算是过几年了衣食不愁的平静日子,但并未因此感到幸福和快乐。花涧居的老鸨虽然不会要求她们卖身接客,但她早晚都是要被当做商品卖给有钱的大户人家为奴为妾,未来的命运令她惶恐,现行世界的残忍令她恐惧。然而,这一刻,她脑中的种种烦恼烟消云散。 登徒偷偷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孩,平直眉下清澈的双眼不带任何杂质,圆润的上唇微微上翘,搭配略带婴儿肥的瓜子脸,很是甜美。 “啊……能将刚刚的诗句提在屏风上吗?”凝儿的脸颊不自觉的发热,噗噗的心跳声在脑中回荡,拘谨的双手在身前不知何处安放,紧张的指尖反复扣着掌心。 “好!”凝儿的颜值远超登徒预期,陷入短路的大脑瞬间宕机,无意识的点头应下,凝儿回身以砚墨为掩护,捂着炙热的脸颊连做多次深呼吸,疯狂跳动的心稍稍平息。 登徒看着面前的屏风,上面的刺绣的图案很是别致,可惜就要被自己一手烂字污染了。“不行,要想想办法抢救这手烂字……”登徒绞尽脑汁,忆起前世见过的各种字体,“现学现仿也不知行不行。” “公子!”凝儿端着笔墨,低头在站登徒身旁。 登徒提笔,心中纠结了许久,“罢了,管它呢!反正这个世界应该没人见过瘦金体。”大笔一挥,在屏风上写下: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第38章 我,老色皮(5)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这字……”凝儿让登徒提字只是想找个借口留下登徒,她刚刚看过登徒写的《无题》,诗是好诗,字嘛另当别论,也是因此,使她认为诗并非登徒所做,当登徒不愿补完全诗时,更是坚定了这一猜测。现在再看,登徒笔法灵动苍劲,字体颇具个性,词文述尽对心上人的思念与爱意,婉约中不乏大气,绝对称得上佳作。若说初见的心跳是因登徒的样貌,此时的心动则是因为登徒给了她太多惊喜,使她陷入痴迷。 登徒写完全词,放下手中的笔,自己从上至下回看所提的字,算是有模有样,但细看下来,只具其形,不具其神,见凝儿默不作声,赶忙道歉:“小生这字很是一般,污了小姐的屏风。” “公子说笑,快快坐下。”凝儿回过神来,主动请登徒在酒桌前坐下,“公子的书法风姿卓越,颇为特别,不知公子师承何人?” “啊……额……这字,就是随手写的,无师……”登徒挠着头有些尴尬,心里不断向冒犯到的各位大家道歉。 “我在花涧居中一姐妹,最为痴迷书画,不知公子是否方便请她也来鉴赏一番,开开眼界。”凝儿低着头面颊绯红,她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目光,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他会为自己赎身吗?会不会要我……我在想什么,好羞耻。 登徒望着凝儿出神,点头答应。前世他见过太多为了金钱名利不惜出卖肉体的女孩,都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罢了,没见到凝儿前他对花涧居是有些抵触鄙夷的,认为这种地方的女子与前世身边那些女孩一样,然而,现在这种想法已经不复存在,起码凝儿在登徒眼中不是。 凝儿拉开一道门缝,对候在外面的婢女交代几句,不过半刻钟,景儿随婢女一起赶来。 “欸,少主厉害呀!这么一会儿勾搭上花涧居两大美女。”小五见景儿进了门,手肘撞了一下打瞌睡的小六说道。 “嗯?”小六打着哈气,不知所云。 景儿刚进门就看到屏风上的提字,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毫不怜惜赞美道:“这字形虽然还不成熟,但笔法独特,将来必成大家。” “我就说嘛!绝对不会骗你。”凝儿见景儿迟迟不肯进屋,主动迎了上去,拉着景儿的手到就桌前,介绍道:“公子,这位便是我刚刚提到的景儿!景儿,屏风那些字就出自这位公子之手。” 景儿再次愣住,融会贯通各种笔法,从而创造新的字体不是一件容易事,如今中洲大陆上流行的几种字体,创造者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没想到创造如此独特字体的人竟然这般年轻。 登徒现在可以确定,小五果然没有骗他,花涧居里各个都是倾国倾城的妖孽,而且每个都美的与众不同。凝儿在登徒眼中如天使一般,不掺任何杂质,看着她登徒内心仿佛都被净化;景儿则全身散发着知性的美,使登徒情不自禁的想要与之亲近。 “凝儿姑娘,有句话小生不知当讲不当讲。”两女在花涧居内平日并不接触外人,登徒是她们请进府中第一位客人,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尴尬的坐在酒桌前,这样坐着登徒也很不自在,只能主动引出话题,毕竟他是来撩妹的,不是来吃饭。 “公子请讲。”凝儿始终低着头,她不敢看登徒,每当两人目光相遇,她就会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她在小姐的卧房内藏了这么久,何不叫出来一起交流。” “啊……公子您别多想,她是我楼内的妹妹,今天……”凝儿没想到登徒已经发现屋内藏着人,生怕被无解。 “凝儿小姐莫慌,她若是不想出来,那就不为难。”登徒看着凝儿紧张窘迫的样子,甚是可爱,忍不住想要保护怜惜。 “哪那么多废话。”元儿躲在卧房不敢出声,早憋坏了,既然已经被发现,又牵扯姐姐的清誉,索性大步走出来,直言到:“这位公子卖弄文采,举止轻浮,一看就是沾花惹草之辈,姐姐此人绝非良配,若是托付终身,将来恐怕会吃苦头。” “元儿说什么呢!”凝儿被景儿说穿心思,双手捂脸,头埋的更深了。 “哼,你,家住何处,是否娶妻,家中还有何人。”元儿踢开面前的胡椅,指着登徒质问道。 “小生家住东城,早已成婚,家中除了双亲和夫人,还有一些下人。”小丫头泼辣劲令登徒想起前世一位故人,当时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细看两人不仅脾气雷同,连样貌也有几分相似。 “哼,既然已经娶妻来花涧居作甚,置我姐姐于何处。”元儿对着登徒张牙舞爪,恨不得当场手撕薄情渣男。 “置于何处,随我一同回府不就知道了。”登徒看着元儿便想起前世年少时期那段懵懂往事。 “你,无耻!”被当众出言调戏,元儿的脾气怎能咽下,端起酒杯泼向登徒,登徒无心躲闪,任凭酒水泼在脸上。 “姐姐,这才是他的真面目,言语轻浮的浪荡之辈。”能被徐二狗放进府内,定是有老鸨的许可,对方若是追究起来,元儿免不了要遭受惩罚,但覆酒难收,后悔也晚了,只好躲到凝儿背后求助,嘴上仍不愿服软。 凝儿也知元儿闯了祸,取出随身的手帕上前为登徒擦去酒水,登徒趁机握住凝儿玉手,真该感谢这个小丫头,若不是她自己还真想不出办法如何更近一步。 “公子……”这是凝儿第一次与异性靠的这么近,也是第一次被异性握住手,心里小鹿乱撞。 “无妨。”登徒很是得意,指尖轻抚凝儿牛奶般细腻的肌肤,景儿元儿看在眼中,凝儿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 “淫贼,放开凝儿姐姐!”元儿见登徒握着姐姐的手迟迟不肯放开,怒火中烧。 “没错,我就是一个老色B,你打我呀!”登徒继续激怒元儿。 “公子,花涧居并非烟花柳巷,我等姐妹也非轻浮的女子,还请公子自重。”同为姐妹,景儿怎会坐视不理,但如元儿那般冲动,只会激怒对方,导致变本加厉。 登徒松开凝儿的手,站起双手扶在凝儿的肩膀,四目相对:“我愿为你赎身,你愿与我执手相伴吗?” 第39章 我全都要(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妾身愿伴公子左右,不论富贵贫穷,生死不离。”对于入门做妾这事,凝儿早有思想准备。从她被卖进花涧居起,成为大户人家的妾室,已然是最好的归宿,况且此刻面前这个男人年轻有才,仪表不凡,她也对其心动,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份姻缘,每日守着惶恐不安等待下一个未知。 “姐姐不可!姐姐若是为了元儿,平息这贼人的怒气,元儿愿一死了事!”元儿无法接受这个结局,一头撞向屋中柱梁。登徒看的出凝儿对元儿感情颇深,身影入鬼魅瞬间移至柱梁前,元儿一头撞在登徒的胸前。 凝儿来不及阻拦,吓的闭紧双眼,听到登徒叫疼,见元儿竟撞在登徒怀中,松了口气。 “贼人放开我……”元儿推开登徒,眼圈泛红,眼泪奔涌而出,从小她被卖入花涧居,她是这一批女孩中年纪最小的,也是最顽皮的,经常惹出祸事,亏得凝儿照抚,否则以她的脾气早被老鸨卖进青楼。 元儿咬着嘴唇,抹去止不住的泪水,握紧拳头,发生令人一想不到的一幕。 “只要你肯放过姐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元儿双膝跪地,时而抽动的脸颊努力抑制眼泪流出,她愿为保护自己多年的姐姐抛弃一切,包括最后的自尊。 “元儿,我们早晚都要离开花涧居……”凝儿也跪到元儿身旁,想扶起元儿,景儿在另一侧挽着元的手臂,想将她拉起。 “好吧!”登徒从元儿的眼中看出了坚毅,与他前世的故人如出一辙的眼神,“看你带着假指甲,想必琴艺了得,我这有一首曲子,只要你奏的出,我便答应你的条件,否则,乖乖接受现实。” “此话当真?”元儿不愿相信登徒口中半个字。 “不信,你可以叫老鸨过来做个见证。”登徒满不在意随口回道,坐在书桌前写起曲谱。前世为了泡妞,登徒自学吉他,当时背了不少谱子,现在他要想一篇最难的,那种古琴难以弹奏出来的。 “公子……”凝儿想上前劝说,但看到元儿的样子,又不忍心。元儿的琴艺如何,她再清楚不过,虽称不上大家,但也绝非等闲,在都城中能超过元儿琴艺,两只手都能数过来。 “就这篇吧!”登徒亮出谱子,元儿顿时傻眼。 “你……贼人有在耍我!”元儿指着登徒,恨不得当即一刀砍死这个混蛋。 “不会弹就承认,愿赌服输!” “你耍赖!这乱七八糟的符号,哪里是曲谱……” 被元儿这样一说,登徒才想起来,这个世界还没有阿拉伯数字和五线谱,曲谱都是用宫商角徽羽标注,这样更好,总之是弹不出来了,“这是我独闯的音阶符号,看不懂就不怪我了。” “骗子!”元儿哭着夺门而出,对着假山哭了好一会儿。凝儿想要追去安慰,被登徒拦下。凝儿明白登徒的心思,她不可能一辈子保护元儿,过两年,元儿也会面临自己同样的困境,寻个人家,为奴为妾,这个脾气不改怎么过生活。 在花园练舞的方儿听到假山有异响,寻声而至,见是元儿,询问得知有人愿为凝儿赎身,方儿如今也到了被老鸨摆上货架的年纪,深知其中苦楚,对元讲明其中利害,元儿仍旧不愿接受,添油加醋抹黑登徒人品。 “真如你所说?”方儿再次向元儿确认,自古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若真是良缘,被元儿与自己搅黄,可是天大的罪过。 “绝非虚言,那人油嘴滑舌,举止轻浮,姐姐嫁过去,一定会吃苦头遭虐待。” “唉,进了花涧居的都是苦命人,姐妹一场,怎能看她从这个火坑跳另一个火坑。”凝儿平日与世无争,对府中姐妹多有照顾,方儿心中也念凝儿的好,如今遇到这种事,她自然也想力所能及帮上一下,“走,我也要会会这个贼人,看看他究竟有何本事,若真如你所言,我们姐妹就算拼尽身家,也不能让妈妈把凝儿卖了。” 小六抻着懒腰,全身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见方儿与元儿进了拉门,小声向小五询问:“啥情况?” “有点复杂……”小五挠着头,他没想到少主胃口这么大,花涧居中的四大美女都聚齐了。 元儿跑出去后,凝儿忧心忡忡,景儿则向登徒道歉,自罚三杯,希望登徒莫要追究。登徒本就没放在心上,满口应下,并向两女讲了些奇闻异事,逗凝儿开心。 “这位公子,元儿年纪尚小,不懂礼数,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莫要怪罪。”方儿口中虽说的是道歉的话,但表现的极为强势,很明显是来挑事的。 “无妨。”登徒看出来者不善,但也不想与其计较,只不过没想到这花涧居里的女子竟然这样团结,完全不像古装剧中那样勾心斗角。 “听闻公子写下一曲,很是特别,不知公子能否演奏几段,方儿不才,练过几日舞技,愿献舞向公子致歉。”方儿听元儿描述,那曲谱怪的很,都是些从未见过的符号,自己完全看不懂,因此料定登徒所写并非曲谱,他本人也应该无法演奏。 “额……这……” “公子若是感觉为难,那便罢了,也请公子放过凝儿……”方儿见登徒面露难色,断定自己赌对了,那就是难为元儿胡写的。 “嗯……有吉他吗?”登徒确实很是为难,他前世除了吉他从未动过其他乐器,对那些传统乐器更是缺少认识。 “吉他?”四女从未听过这个词。 “就是六弦琴。”登徒补充道。 四女同时摇头,表示闻所未闻。 “公子莫要再找借口,弹不出就是弹不出,休要编造有的没的。”方儿先入为主,根据元儿的描述,也形成登徒满口胡话的刻板印象。 “怎么就是我编的,改日我叫工匠做一把,让你见识见识。”登徒无缘无故被误解,心里很是不爽,本来不想计较了,现在他必须把这个面子争回来,“琴在哪里?都是有弦的,应该没什么不一样……” 第40章 我全都要(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凝儿小心翼翼为登徒套上指甲,元儿搬出古琴。登徒面容僵硬,虽说都是弦,完全不一样,大概数了下,面前这古琴有十六根弦,足足比吉他多出十根。 “额,我先试试琴。”登徒模仿着着电影中抚琴的样子,一根一根拨动听音,元儿见了,心中很是得意,看这贼人的样子,与自己第一次接触古琴一样,现学现卖,做梦吧! 登徒在淦江码头时就发现了自身的异样,速度力量都有明显提升,最近还发觉自身对外感知力也被增强,距离二三十米就能看清物体细节,吵杂环境也能分辨出不同声音。只需一遍,登徒便能记下古琴每根弦音,虽然距离能够完美演奏还差很远,但应付一下元儿和方儿的要求,应该是够了。 “听好了!”登徒看着自己写的曲谱,一个音一个音弹出,效果虽然一般,但终究对应的每个符号都弹出了音。 “这……”元儿的天资其实很高,登徒弹一遍,她便能记下七七八八,脑中回想一遍,也觉得这曲子很是特别,与自己以往练习弹奏的曲子都不相同。 元儿方儿对视一眼,要求道:“请公子再弹一遍。” “嗯。”登徒倒不在意,第一次还不熟练,弹的确实不咋样,第二遍就熟练了许多,还尝试和弦,尽力演奏出曲子原本的效果。 此时的凝儿,眼中满是崇拜,这个男人再一次给了她惊喜,不仅诗好、字好,连音乐也这样有天赋,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能使用古琴。 “区区不到一刻钟就能简单掌握古琴,这也太妖孽了吧!”景儿暗自惊叹。起初她也不相信登徒写的是曲谱,认为是在刁难元儿,现在看来,是自己错怪了,这个男人果真与众不同,若能为凝儿赎身,好好待她,定是一段佳话。 又是一遍,元儿基本已经记下全谱,坐在琴前弹奏一番,方儿随之起舞。 元儿的琴技比登徒是要高明太多,方儿的舞技也比太子送的那俩舞姬更加美艳动人,登徒不自觉的在一旁叫好。一曲作罢,登徒意犹未尽,正闭目回味,房门被老鸨气冲冲拉开拉开,徐二狗带领护院打手候在门外。 “我说这位公子,你一人把我这花涧居中的四朵金花都叫了出来,不符合规矩吧!”老鸨气势汹汹,她的眼线在登徒进入府门就一刻没有放松,这么好的讹钱机会,她怎能放过。 登徒见四女清一色低头不语,像四只受惊的兔子般,看来这老鸨平日没少虐待她们,“小生初来乍到,并不知道这花涧居有什么规矩。” “这四位姑娘都是初次见客,今日我见你出手阔绰,诗文出众,才破例允许入府见凝儿,没想到你竟……”老鸨捶胸顿足,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强挤出几滴眼泪,“若是传出去……” “嗨,多大点事。”登徒在明白不过,不就是想讹钱嘛,小爷也算活了两世,什么骗子没见过,还能让你给吓到,“这四位姑娘,我都要了。” 登徒说着,将凝儿元儿景儿方儿全都拉到面前,问道:“今日我愿为四位姑娘赎身,还各位自由,可有异议?” “没有!”凝儿景儿方儿同时答应,能脱离这个火坑,自然是好事,至于以后如何,那都是以后的事,即便几人同侍一夫,也不是不能接受,当今权贵那个不是一箩筐的小妾,入了其它权贵的府门也是一个样。 “不,我不愿意。”元儿虽然认可了登徒的曲谱,但并不代表接受了登徒这个人,对于这个油嘴滑舌的老色皮,她还是很排斥。 “我想买,你卖不卖。”登徒无视元儿意见,直接问老鸨。 “这个……”老鸨可不管个人意愿,她关注的只有登徒能开出什么价格。 “这个数如何?”登徒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两?”老鸨笑着说道:“公子莫要开玩笑,我养她们四人十年,又请先生传授她们技艺,仅此一项花销,都不止一百两。” 登徒没有说话,摇了摇头,表示老鸨猜的不对。 “一千两?”老鸨再次猜道。 “嗯,很接近了。”登徒点了点头,收回手指。 “公子又在说笑,她们这十年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一千两都不够本钱。” “一千金。”登徒不废话,直接点明。这一千金是朝堂上谭渊赏赐的,至今分文未动,之前登徒还在想该如何败家把这笔烫手的金子花了,现在看来非常容易。 “金……”老鸨脚下踉跄险些摔倒,一千金可不是小数目,就算买下整个花涧居也是戳戳有余,看来这公子果真是有钱人,若是在矜持点,应该还能要到更多,“公子您看,这……” “一口价,别废话,行还是不行。”这是登徒当前能拿出来的全部家当,才没有闲心继续跟老鸨扯皮。 “行行行行!”老鸨立即答应。 “伺候她们的丫鬟我也要了。”登徒补充道。 “您随意。”老鸨也不纠结,府里的婢女再招便是,值不了几个钱。 “小六,回府取现金,小五,去把你的青梅竹马找出来,一并带走。”登徒本着一次阔绰,不留遗憾原则,顺便也帮小五一把。 “少主,我……”小五扭扭捏捏,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登徒拍着小五肩膀小声提点道。 不出一个时辰,四辆马车在花涧居府门前停下,小六指挥八名壮汉将四口木箱抬进花涧居。 “金子都在这了,卖身契呢?”登徒掀开箱盖,供老鸨查验。老鸨迫不及待交出卖身契,生怕登徒反悔。 登徒翻阅卖身契,将凝儿、景儿、方儿的卖身契取出烧毁,“从今日起,你们便是自由人,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的呢……”元儿见登徒将其他身契都收了起来。 “你,就随我回府为奴为婢吧!”登徒坏笑着说道。 “你……”元儿气的直咬牙,却也没有办法,现在这个贼人手握身契,想如何处置她都不受约束。 第41章 老婆我错了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公子……”凝儿、景儿、方儿同时跪在登徒面前。任谁也没想到登徒会这样做,一千金说烧就烧。手握卖身契,她们就要对登徒唯命是从,就不得不委身于他,如今卖身契化灰,她们从此不受任何拘束,可以随心所欲选择未来,登徒对她们不在有任何约束。 “你们这事做什么!”登徒扶起凝儿,又将景儿方儿拉起。 “公子是不想要我了吗?”凝儿紧紧握着登徒的手,眼含泪水问道。 “怎么会。”登徒轻抚凝儿脸颊,拭去眼泪,解释道:“我烧毁身契,就是给你们一次做选择的机会。” “我们从小被卖进花涧居,这么多年,早就没有了家人,在这世间无依无靠,还能去哪……”景儿方儿同样带着哭腔。 “算了,今天天色已晚,先给你们找个地方落脚,慢慢思考。”登徒令小五寻了一家客栈,包下五个房间,让四女安顿下来,又把小五留下,照看几人。 “公子……”凝儿寸步不离跟在登徒身边,临走前仍不愿放开登徒的手。 “这里的环境是差些,先将就两天,我回府中收拾出院落,再选个好日子,便接你入府,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吩咐小五就行。”登徒轻抚凝儿的头发安慰道。 凝儿点点头,不舍的放登徒离去。 登徒回到登府,小六正跪在大堂。登文手握刑鞭,严肃的坐在大堂中间,看表情就知道是气坏了,姜夫人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逆子,还敢回来!我今天打死你……”登文见到登徒二话不说,抄起鞭子向登徒抽去,登徒随便一伸手,便接住甩在半空中的鞭子,“逆子!长本事了,我……” “都知道了?多大点事。”登徒毫不在意的语气,岔腿坐在厅内,端起茶壶咕咚咕咚畅饮。 “坐没坐样,站没站样,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孝子。”登文又是锤胸,又是哭嚎,闹得登府上下人尽皆知。 “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这也是为了登家,像你一样一脉单传,才是不孝。”登徒看着登文的样子,强忍笑意,继续大言不惭道:“父亲母亲放心,为了登家的未来,我愿意加班加点,无私奉献!我一定会努力,让登家开枝散叶,人丁兴旺!” 登徒说完,放下茶壶,回到自己的院子。前厅闹出这么大的声音,白天发生的事,小萄也已知晓。登徒轻轻拉门进屋,小萄就坐在床边。 “少爷今天好不快活。”小萄走到桌边,将桌上的茶杯茶碗一一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响彻整个院落。 “老婆,我错了。”登徒双腿跪地,爬到小萄脚下,保住小萄双腿,大声求饶。 “额……”登徒的反应太过剧烈,小萄一时愣住,不知如何是好。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自己的丈夫竟然给自己跪下,这传出去怕是要被人天天挫脊梁。 “快,打我。”登徒小声提醒道。 小萄轻轻拍在登徒背上,不痛不痒,登徒再次提醒道:“用点力,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小萄握紧小拳头,用力锤了几下,但仍旧是不痛不痒,这就很让登徒绝望了,这打的像捶背一样,本来还想挂点彩,便于明天向外展示战况。 登徒抱起小萄,小萄惊慌尖叫,登徒顺势吹灭屋内唯一一盏油灯,脚下踢着桌腿发出嘎子嘎子的响声,再次提醒小萄:“不要停,继续。” 两人一番折腾,屋内一片狼藉,疲惫的夫妻躺在床上。 “少爷,疼不疼?”小萄心疼的轻抚登徒肩膀,刚刚她用了最大的力气捶打。 “不疼。”登徒将小萄揽入怀中,“明天还要继续,多演几天,让那些下人过足瘾。” 夫妻二人躲在被窝里窃窃私语,偷偷笑出了声。 登府另一面,登文坐在房中拍桌子瞪眼睛,骂了半宿逆子,直至乏了,骂不动为止,才躺下休息。 “老爷,这样做传出去会不会……”姜夫人有些担忧的问道。 “哎呀!丢脸就丢脸吧!总比命都没了强。”登文过去最看重脸面,然而这几个月的大起大落让他彻底看清现实,父亲贵为安国公也不过是一杯毒茶,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死的在体面又能如何,只有活着才有希望翻盘。 皇城御书房,谭渊面前摆满这一天登府上下发生的趣事。汪公公端着一本手札呈到谭渊面前。 “这是登徒今日在花涧居所提的词,还有在花涧居演奏的曲。” 谭渊翻看几眼,丢到一边,“今日登徒在花涧居除了见了几个女子,还见过谁?” “陛下,除了那四名女子和老鸨,没有了。”汪公公如实禀报道。 “真的没有了?”谭渊拿起桌上的指条甩在汪公公脸上。 汪公公吓得跪地捡起,上面赫然写着:花涧居外,谭庸贿赂银两,交谈。 “陛下恕罪,这事刚刚查明,六殿下与登徒只是碰巧遇到。”汪公公面朝地面屁股高高撅起。 “碰巧遇到送银子,碰巧遇到窃窃私语。”谭渊将桌上案牍推到地上,随手摸到什么就摔,发泄心中不满,“乱臣贼子,一个个都想要朕死,都想要朕的江山!” “六殿下求见。”小太监老远就听到谭渊大发雷霆,心里发虚,背脊直冒冷汗,然而还是要硬着头皮禀报。 “不见不见!”谭渊抄起桌上砚台砸向小太监,小太监不敢躲,只能任凭墨水泼上身,砚台砸在头。 “父王,儿臣请父王治登徒的罪,狠狠的治他的罪。”谭庸不等召见闯入御书房,跪在地上请求道。 “废材,废材,都是废材!”谭渊指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破口大骂,“来人,拖下去杖责二十,罚俸半年!” 深夜,谭庸如一滩烂泥被抬回府邸。 “贾公为何害我……”谭庸有气无力,趴在床铺上对马夫质问道。 “殿下还想不想称王。”马夫对谭庸的质问不加理会,直言问道。 “想,当然想,谁不想称王号令天下。”谭庸听到称王,两眼放光,整个人都有了生气。 “今日这顿板子算是把你和登徒的命保住了,接下来想称王就听我的。”马夫不允许谭庸对自己有任何质疑,也不向谭庸做任何解释。 第42章 血祭王庭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草原又下起了雪,阿那耶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过膝的雪地中一步一步,艰难前行,董虎的骑兵紧随其后,兵士的盔甲挂满冰雪,胯下的马匹无精打采。 “将军,为什么要来这种鬼地方。”骑兵副将打着寒颤,董虎选择的这条路他看不懂,短短几日骑兵近一半被冻伤,十几人死于饥寒,在这样走下去,搞不好就要全军覆没。 “只要占领了王庭,草原就都是俺的。”草原是董虎心里无法痊愈的伤,他选择入周,就是期盼有朝一日周人征服草原,自己能带兵报那一箭之仇,如今与周决裂,手下有了一批愿意效忠自己的骑兵,这是复仇雪耻的最后机会。 “可是军中粮草短缺……”副将望向漫天的风雪,白色,没有尽头的白色,占领了这种地方,又能如何,还不是要被冻死饿死。 “你是在质疑俺?”董虎冻僵的脸抽动,嘴角歪斜,盖满雪的肥胖身躯抖动,露出两柄陨铁短斧。 “属下不敢!”这是董虎要杀人的征兆,副将赶忙退下。 “到了到了!”阿那耶跪在地上,刨开脚下的冰雪,漏出半截石碑,“军爷,这就是撅族王庭。” 董虎得到通报,狠踹马肚,跃到队伍前方,“从现在起,俺就是撅族的可汗。” “是,可汗。”阿那耶右手搭在左肩,单膝跪地,以示臣服。 “很好!”董虎对阿那耶的表现非常满意,举起手中两柄铁斧,对冻僵的兵士大声吼道:“狼儿们,随俺杀入王庭,占领草原,称王称霸!” 被风雪摧残多日的兵士有仗可打,情绪立即被调起,此前所有的饥寒与对死亡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杀意,嚎叫着随董虎冲入风雪中,发泄心中所有压抑。 曾经的草原霸主在白灾面前显得太过渺小,一顶顶帐篷被冰雪覆盖。王庭,撅族最繁华的聚集地,也是全族最后的藏身地,如今毫无生气,像墓地般死寂。可汗的消息已然成为这片草原最后的希望。 大地震动,堆积在帐篷上的积雪成块滑落,撅人在饥寒中惊醒,钻出帐篷,期待风雪中驶出装满粮食的马车。 “是可汗吗?”撅人交头接耳,直至看清大雪中奔袭而来的周军骑兵。 “敌袭!敌袭!”男人呼喊着拿起武器,然而已经晚了,在骑兵的冲撞中,他们早已失去部署防御的机会,不出几分钟,王庭陷落,男人全部被集中控制。 董虎这次并未大开杀戒,除了拼死抵抗的少数撅人被斩杀,其他撅人并未受到任何攻击。 王庭被控制后,撅人被集中到空地,饥饿的士兵到处寻找补给,然而结果非常绝望。 “可汗,王庭没有粮食。”副将带兵反复搜刮,也未筹出一石粮食。 “俺,是董虎,也是撅人。”董虎站上高台,对雪地中的撅人大声宣布:“你们的可汗早已成为俺斧下亡魂!” 董虎同时将可汗贴身携带的图腾标志丢下高台,“从今日起,俺就是你们的可汗!” “哼,撅族可汗历来是由长老们推举产生。” “说的对!说的对!”撅族生性好战,崇尚武力,曾有过决斗争夺汗位的先例,但很快就被废止。如今一个死胖子跳出来就以杀死可汗为由登上汗位,撅人怎会认可。 董虎一个眼神,副将立即带人将刚刚反驳董虎的撅人尽数抓出,“你们想要长老推荐?俺满足你们。” 阿那耶被带到高台上,在众撅人面前,宣布自己的推举:“我,撅族长老阿那耶,推举董虎为撅族新汗。”阿那耶说着单膝跪地向董虎施礼。 “软骨头,叛徒!” “撅族现在只有一位长老阿那耶,阿那耶举荐的就是唯一的可汗人选。”副将对撅人大声吼道。 “八位长老推荐是祖上的规矩,少一个也不行。” “对,必须由八位长老推荐,大祭司执礼,才是撅族可汗。” 撅人仍旧不认可董虎成为可汗,一些老人更是在人群中提起董虎被逐出撅族的往事。 “一群憨憨,你们的长老已经死了。”撅人的反对令董虎很不愉快,听到自己的往事被提起,更是气急败坏,抄起铁斧对反对者威胁道。 “根据族规,前任长老死亡,由同族继承人继任长老。”撅人当即选出七位新任长老。 “冥顽不化。”董虎手握两柄铁斧,跳下高台,一斧一个,劈死七个刚刚被推举出来的新长老,“还有谁,有一个俺就杀一个!有十个,俺杀十个!” “还有我。”大祭司一手握着节杖,一手拿着撅族圣器,在弟子的搀扶下,来到董虎面前,“撅族的罪人,有何颜面出现在草原,诸神会惩罚你!” “老不死的!”撅族大祭司董虎在熟悉不过,当年就是这个老神棍将他逐出草原,让他在外漂泊,受尽人间疾苦。 大祭司放下手中圣器,双手举起节杖,对天跪拜,口中念叨着什么,围着圣器旋转跳跃闭着眼,最后高高举起圣器,一盆冰水全部浇在董虎头顶。董虎二话不说,一斧子劈在大祭司肩膀。 “我会比你长寿,看着你被诸神诅咒。”大祭司面带微笑。 “哼!”又是一斧,比上一斧砍的更深。 大祭司闭上双眼,似死非死,陷入无尽的睡眠。 “撅族危难,大祭司舍身血祭诸神,祈求诸神庇护!”阿那耶眼见大祭司没了生机,被迫对台下撅人宣扬道。大祭司是撅人信仰八神的使者,是撅人的精神寄托,董虎当众砍杀大祭司,是极为愚蠢的行为,这两斧下去,撅人便永远不会臣服于董虎。 “大祭司死了,我们与他们拼了!” “对,与他们拼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出了第一声,随之一呼百应,在场撅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部躁动起来。 “杀!”董虎全身杀气暴起,牙缝中挤出这个憋了许久的字。 “可汗,不可呀!这都是您的子民……”阿那耶跪地劝说董虎收回命令,然而已经晚了,成队的骑兵冲入人群砍杀,哀求哭喊声震天动地,血色染红整片草原。 “子民?俺只看到军粮。” 第43章 出使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开元城的冬季干燥寒冷,北风吹过,卷起屋檐上的积雪,刮过露在外的皮肤,僵冷的麻木搭配星星点点的刺痛,享受北国独有的痛与快乐。 周玲披着纯白兽皮,手握将冷的暖炉,坐在府中长廊,呆呆望着结冰的池塘。自从被周成关入公主府,周玲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在这里看池塘里的金鱼,回忆登徒钓鱼、熬鱼汤、一起吃水煮鱼的日子。 “公主,起风了,快回去吧!”婢女在冷风中颤抖,不停跺脚搓手取暖,玲公主坐在这,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始终望着冰面出神。 “唉!好想吃水煮鱼……”周玲自言自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公主,公主……啊嚏!”婢女打着喷嚏,拍去随风飘落周玲肩头的积雪“公主想吃什么,奴婢这就去差人准备。” “不用了,他们怎么做的出……”美好的记忆在回忆时带来快来,回到现实却更加难过,周玲情绪低落,眼中难以抑制涌出一滴泪水,“也不知道那个淫贼怎样了……” “公主在说什么……”公主府中的婢女每天都要向宫里汇报周玲的情况,一言一行都在汇报的范畴内。 “没什么,回去吧!”周玲不舍的起身,不舍的回望池塘,她不知道今生是否还有机会。 公主府地下布满的密道,蜿蜒曲折通向花坊地宫。地宫的大门已经连续关闭二十多日,这种情况在过去极为少见。 二十只信鸽在登府放飞,飞出都城,飞过清河,跨过淦江,闯过暴雪,抵达开元城时仅有三只。 “陛下,刚刚截下花坊密信。”小寅手捧鸽子,见周成还在与国师对弈,直言道。 “嗯。”周成丢下棋子,接过信鸽,从腿上取出纸条,纸条上写满密文,周成提笔将密文译为正常文字。 “呵,动作够快的。”周成扫了一眼译文,将密文与译文直接焚毁,又坐回到棋盘前。 “君上是不准备插手这事吗?”天玄子笑呵呵的问道。 “国师看来已经算到,既然这样,也帮朕算算,究竟该不该插手,该怎样插手。”周成从不信占卜之术,对国师打趣道。 天玄子抓起、一枚白棋两枚黑棋,右手悬于空,左手双指立于嘴前,闭目默念,眉头紧锁,张开手掌,黑棋白棋叠在一起,另外一枚黑棋则碎裂两半,“这不需要臣解像了吧!” 天玄子向周成展示占卜结果,周成笑问道:“这是天意,还是国师希望朕看到的天意?” “君上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天玄子不做辩解,占卜之术本就玄妙,真假皆在占卜者一念之间,他又何必为了这些无法验证的事多费口舌。 “真是好棋。”周成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棋局,思考良久,指着白棋说道:“国师这局环环相扣,真是妙!” “君上,破局并不难,只是最容易方法往往最先被忽略。”国师提点道。 “哦?”周成纵览全局仍旧没有找到破局的点。 “君上,看这里。”国师指着一处被白棋包围的空位说道:“想破局不如先入局,一子激活全局,臣收君,君收臣。” “有意思。”周成顺着天玄子的思路饶有兴趣的算计接下来的每一步。 “君上,白子黑子纠葛才有这盘棋,有白无黑,亦或是有黑无白,皆难成局。” 周成惦着手中棋子,仍在算计棋局,完全没听天玄子口中的那些大道理。然而他越算越感觉不对,陷入到无尽的循环之中。 “啊!”周成揉着脖颈,打着哈气,“朕乏了,今天就到这吧!改日在与国师杀个痛快。” “臣,告退。” 周成回到卧房,遣散了丫鬟,换上一身黑衣,偷偷离开寝殿,溜进御花园,见四下无人,钻进假山下的密道。 “开门!”御花园下正是花坊总部密室,坊主已在密室中二十余天,周成不来,坊主不下令,没人敢打开石门。 两扇石门被数名花坊弟子推开,密室内漆黑一片,原本用折射光线的铜镜全部被反转,周成只身进入密室,点燃密室内的长明灯,周玲面色憔悴,双目无光,如一具僵尸坐在王座之上。 “记住你的身份。”周成呵斥道:“你是大周长公主、花坊房主,七十二洞圣女。” “那又如何。”坊主声音沙哑,有气无力。 “如何?”周成更加严厉的训斥道:“你是维系大周朝廷与江湖势力的纽带,也是保卫大周朝堂不被暗阁渗透的屏障,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关乎大周的安危,千万子民的命运。”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我躲在地宫不见天日,要我终生掩面无法见人?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周婉?”这是周玲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她俩同为姐妹,为何牺牲她的一生,过这种暗无天日勾心斗角的生活。 “想离开地宫,变成普通人,可以。”周成从怀中取出通关文牒和出使国书,“父王给你这个机会。” 周玲爬到父王脚下,颤抖的双手接过通关文牒和国书,迫不及待翻阅查看,“真的?” “君无戏言。”周成从周玲的眼中看到久违的光,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看到这种光是什么时候的事,“朕恢复你特使身份,雪融之时代表大周出使谭国,商讨清河归属。” “臣女接旨。” 周成钻出密道,天玄子正守在密道外等候。 “国师怎还在宫中。”周成没想到天玄子竟在此守株待兔。 “君上为何没在卧房中休息。”天玄子反问道。 “哈哈哈,老狐狸。”周成手指天玄子笑骂道。 “陛下,这事不妥。”天玄子双膝跪地谏言道:“婉公主就是玲公主,这个世界不该存在第二个玲公主。陛下若想利用登徒扰乱谭国,就不该行此下策。应顺水推舟,这样不论对于陛下、玲公主、坊主都是最好。” “国师的耳目果然通天,任何事都逃不出国师的双眼。”周成靠在假山旁坐下,他从不过问天玄子如何知晓这些事,天玄子也从不主动献策。此次天玄子一反往日,主动觐言,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第44章 不是我,我没有,别瞎说(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一觉醒来,天微微亮,小萄还在熟睡,登徒也决定偷个懒,不去晨练,昨夜那般折腾,一觉起来就像没事人一样,未免太假。 “少爷醒了?”小萄揉着睡眼,靠在枕头半躺着,登徒点点头,拉起被子为小萄盖严。 叭——小萄迅雷不及掩耳间抬手一巴掌扇在登徒脸上,登徒一脸懵逼捂着脸。 “少爷疼不疼……”小萄心疼的抚摸脸上的掌痕,小声询问。 登徒憋着嘴,眼中尽显委屈,“没事,夫人继续……” 叭!又是一巴掌,比上一次打的更重。 “谁让你上床了睡了,下地跪着!”小萄抬高音量,手指墙角搓衣板,登徒无辜的眼中泛起泪花,这还是演戏吗?假戏真做?堂堂安北四少什么时候受过这气,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乖乖跪在搓衣板上,头顶茶杯。 小萄手持戒尺,在旁监督,门外多方势力,借着端茶送水的机会反复探听虚实,转眼的功夫,登徒妻管严的名号传进皇城;不到半天,登徒是妻管严的话题成为都城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隔天登徒妻管严成为茶楼评书戏曲最受追捧的改编题材。至此,登徒战神的名号被妻管严取代。 家法结束,登徒趴在床上,腰部僵硬,双腿又酸又痛,小萄令人请来大夫,为登徒推拿治疗。 “少爷,这是不是太拼了。”小萄送走大夫,学着郎中的手法,继续为登徒按压双腿。 “消气了吗?”登徒爬起单手搂住小萄的腰技,将小萄抱在怀中。 “说什么呢!我……我可……没公报私仇。”小萄推开登徒,这两条腿都跪成这样,她可不敢坐在登徒怀中,万一真压残废了就麻烦了。 “真的吗?”登徒双手握住小萄手腕,将小萄逼到墙角。 “啊呀!你看看这两条腿,还乱动……”小萄找借口回避登徒的眼光,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她怎会不在意,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全登家,但真进了门,假的就是真的。 “院子我叫人收拾出来了,挑个日子接进府吧!”小萄挣脱束缚,背过身,憋着嘴答应道。 “我家娘子最贤惠了……”登徒从背后抱住小萄,头靠在小萄肩膀,闻着发香,舌尖轻触耳垂。小萄感觉身体如触电般酥麻,瘫软在登徒怀中。登徒将小萄抱起放平在床上,放下床幔,火急火燎扯开上衣,解开腰带。 “少主,府外有人送来拜帖。”小六在府内不见少主身影,断定还在院内,又见院内门窗紧闭,便只能敲门。 “不见不见!”登徒此时欲火焚身,就算玉帝来也不想见。 小六见此,只能将拜帖退了回去。 “今日少主身体不适,无法见客。”小六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将拜帖还给贾煜。 贾煜也不多话,收回拜帖,驾车离去。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本王带伤拜访,竟然将本王拒之门外!”谭庸趴在马车里,对登徒的嫉恨又多了几分。 “殿下,不见就对了。”贾煜自认为登徒看过拜帖,发现是谭庸所以不见,然而这一切并未依照他预估的方向发展。 贾煜将马车停在皇城外,再次向谭庸确认:“殿下,我的话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谭庸很不耐烦,如果不是贾煜说这样做能助他登上皇位,他才懒着学那些迂腐的大臣做这无聊的事。 “切记,除了我说的那些,多一句都不要提。”贾煜再次叮嘱道。 一番云雨,登徒进入贤者模式,起身穿戴整齐,去西苑检查工作。 西苑算不上偏僻,但却是距离登徒所住的东苑最远的院子,小陶把这里安排给妾室,缘由不必多说。西苑虽远,但该有的设施都有,环境也不比自己住的地方差,算是放心了。闲来无事索性出府去客栈看看那边情况。刚走到府门口,又被黄公公拦住。 “皇上口谕,召登徒入宫觐见。”黄公公手持令牌,登徒只好改变计划随黄公公入宫。 登徒自从封赏之后,就再也没入过宫。身边都是谭渊和两位皇子的人,每天来往的信鸽足够开一个养鸽场,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皮底下,登徒实在想不通有啥事非得召自己入宫,除非,是打算取他的性命,这是要重走韩信路……登徒越想越怕,一度打算跳车逃跑。 “听闻黄公公您是这皇城内见过宝贝最多、眼光最毒,今日有幸同程一车,能否帮草民掌掌眼,看看这玉如何!”登徒抚摸随身的玉佩,确定这是块宝玉,遂取下奉承道。 黄公公瞟过了一眼,扭过头,半张嘴不情愿的蠕动:“呦,西陆的玩意!能值几个银子。” “今日入宫,劳烦公公了,我这也没提前准备,这玉佩就当孝敬公公吧!”登徒双手奉上玉佩。 黄公公转过身坐直,兰花指在玉佩上抚过,细腻绵长,拂尘掩在嘴前偷笑,“这物件不错,战神有心了!”黄公公说着迫不及待接过玉佩,细细把玩。 “公公,草民如今无官无职,不知因何事召草民入宫?”登徒见黄公公收了自己的礼,便大胆问道。 “没多大事,有人参了战神一本,陛下例行公事,喧你入宫核实。”黄公公对这玉佩很是喜爱,西陆的东西,中洲非常少见,这么大一块西陆玉,传到这里价格必然不菲。 “啊!有人参我?这如何是好,黄公公快救救草民……”登徒从未过问过朝堂之事,更不可能参与朝堂党派之争,实在想不出得罪过什么人,敌暗我明,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应对,遂装出慌张模样,向黄公公请教应对之策。 “哎呦!慌什么。”黄公公兰花指轻轻推开凑到身前的登徒,不紧不慢说道:“咱家看战神很懂规矩,就多说几句。” “朝堂上这弹劾的折只多了,天天几十本,圣上日理万机,那有心思细查,不论什么罪名,能否认就否认,挑两条无关紧要的认下,受点下罚,应付一下下面的眼睛,事就算过去了。” 第45章 不是我,我没有,别瞎说(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多谢公公提点,改日若得了珍宝,定去孝敬公公。”说出这话登徒自己都觉得恶心,前世虽是纨绔二代,但对这些藏污纳垢之事也是深恶痛绝,事世面前,终究要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马车停在宫门外,登徒随黄公公从侧门入宫,穿过御花园,经汪公公通传进入御书房。 “草民登徒,叩见……” “不必多礼。”谭渊挥手赐坐,登徒小心翼翼坐下,关乎人头不敢马虎。 “战神近来可好。”谭渊依照套路,假意关切询问。 “托圣上的福,一切都好。”登徒听到这话,心中更虚了,正所谓开篇越温柔,结局越虐心,先给喂一颗关怀下属的蜜枣,后面指不定就是一根狼牙棒。 “战神近日都去过那里,有什么有趣的经历?”谭渊假装翻看奏折,其实全部注意力都在登徒身上,时刻关注登徒每一个细微表情和动作。 “我都做过什么,你心里没点逼数吗?”登徒心中暗想,嘴上回答道:“草民就是一个俗人,所见所闻登不得大雅之堂。” “哦?”谭渊拿起桌角单独放置的折子,不等汪公公上前传递,丢给登徒,“战神对这上面所言,可有异议?” 登徒翻开折子,上面所述皆是昨日在花涧居所为,开篇部分还算中肯,从登徒进入花涧居开始,进入野史秘闻模式,先是说登徒欲轻薄凝儿,之后又殴打老鸨和徐二狗,最后强买花涧居四朵金花,当众行不雅之事,行文浮夸荒淫,堪称翻版《金瓶梅》。 “卧槽,不是我,我没有,这纯属捏造!” “大胆!圣上面前出言不逊,该当何罪!”汪公公见登徒失态,在一旁先扣上大不敬之罪。 登徒一时无语,也不知怎么得罪了贴身伺候谭渊的大太监,而且这套路有点熟悉呀! “来人护驾!”登徒坐着寸步不动,汪公公挡在谭渊身前喊道,御书房外的侍卫闻声,手持刀剑蜂拥而入,将懵逼的登徒团团围住。 “卧槽,完了完了,真要成韩信二世!”登徒双手抱头趴在地上,心里暗叫不好。 “大胆!”谭渊眼看着这场闹剧,脸色阴沉的可怕,“混账!” 被谭渊这么一骂,前来护驾的禁军侍卫也懵了,这是骂谁呢?是刺客还是他们呀? “来人,把这个狗奴才拖下去,杖责二百!”禁军侍卫被骂的不敢抬头,闻旨,驾起登徒就向外拖,“错了,一群废材,是这个!”谭渊指着汪公公,对禁军骂道。 登徒本认为这是谭渊事先设好的局,用行刺之罪乱棍打死自己,没想到挨揍的是汪公公,心中松了一口气,刚刚是除掉自己的最好机会,既然没用,那后面想必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说说折子吧!”谭渊冷静下,回归正题。 登徒屁股刚沾凳面,闻言立即双膝跪地,强挤出两滴眼泪,做出影视剧中穷苦人家当街拦轿伸冤的样子,“草民冤枉呀!” “折子写的非常详细,朕派人去花涧居问过话,老鸨称确有此事,徐二狗至今不省人世。”谭渊的眼线遍布登徒周围,折子里的内容他很清楚都是假的,但既然有了坏他名声的机会,他又怎能放过,只要战神的名声坏了,再想动他也就容易了。 “她瞎说!草民冤枉,草民一千金为凝儿景儿方儿元儿赎身,他们都能证明草民清白!”登徒身子伏在地上,面贴地面,不是因为这样显得虔诚,而是他真的挤不出眼泪,“她们都被草民安顿在东城一品客栈,陛下派人一问便知。” “来人,传一品客栈证人觐见。”宫中太监奉命请人,谭渊若无其事继续批阅奏折,登徒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这一跪就是一个时辰,登徒此时后悔死了,刚刚为啥要闹这一出,现在吃苦的还是自己,只能祈求办事的太监别耽搁。 “陛下,证人带到。”二百大板下去汪公公已经起不来了,黄公公趁机顶上,他入宫三十年,从宫里做杂事的小太监一路晋升,却始终没机会留在御前,趁这个机会多到谭渊面前刷刷存在感,也许就能留在御前成为红人。 “传证人一个一个进来问话。”谭渊放下手中公务。 “民女元儿,叩见皇上。”元儿进入御书房,见登徒跪在地上,便也跪下。 “在花涧居见过这个人吗?”谭渊指着登徒问元儿。 “见过。”元儿立即回答道。 “这个人在花涧居都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谭渊继续问道。 元儿见登徒一副哀求的眼神盯着自己,断定登徒定是犯了大错,昨日的怨恨未消,她怎能上罢干休,索性添油加醋,将登徒形容成无恶不作的混蛋。 “大胆登徒,现在还有何话说。”谭渊借机发挥,对登徒质问道。 “草民冤枉,元儿摸着良心说,我什么时候轻薄你姐姐了,什么时候威胁老鸨强买强卖?人命关天!”登徒没想到这小妮子这么记仇,找到机会就阴至今,这是要与背地里写折子的混蛋联手做了自己。 “民女句句属实,还请圣上明查,绝不能放过这个贼人。”元儿说着叩首再拜,显得登徒更加十恶不赦。 “那个……陛下……不能听信一家之言……那个,草民要求传凝儿出庭作证。”登徒脑中生出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难道这才是今天入宫的局,为了陷害自己,把整个花涧居都收买了?或许花涧居一开始就是谭渊的做的局。 “传凝儿觐见。”谭渊有些不耐烦,平日这事都是刑部负责,他只需等个结果,此时想来真是麻烦,很是浪费精力,“此人是否有轻薄于你?” “没有,民女欣赏公子才华,心悦于公子。”凝儿直到刚刚才知道为自己赎身的就是传闻中的战神登徒,没想到战神这般年轻,身为武将还有如此出众的才情,心中对登徒的爱恋又多了几分。 “不要怕,朕会为你做主的。” “民女所言句句属实,民女同在花涧居的姐妹和丫鬟都能证明。”凝儿义正言辞说道。 听到凝儿这番话,登徒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脑袋应该是保住了,现在另一个问题出现了,元儿的欺君之罪该如何解决…… 第46章 上辈子欠你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一品客栈在都城条件还算说的过去,被暂时安排在这里落脚四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能离开花涧居重获自由,对她们来说已是幸事。 “几位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我会尽力满足各位夫人。”虽然四女尚未进门,但在小五看来成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呸!谁是你家夫人!”元儿想起登徒就是又气又恨,三位姐姐的卖身契他都烧了,唯独留下自己的,难不成他对自己有什么企图。 “元儿姑娘确实不是夫人,少主特别交代,元儿入府是当下人。”小五坏笑着回怼道。 “你……”元儿气的握紧小拳头,嘟嘟着嘴,委屈的望着凝儿。 “各位夫人没有其他事小的就先退下了,各位夫人也早些休息。”小五退出房间,将门关严。 “姐姐,他什么意思,会不会是想……”元儿抱紧自己尚未完全发育的胸口,向凝儿哀求道:“我不要进府,更不要去做下人……” “公子文采不凡,又精通乐理书法,定是当朝权贵家族的公子,元儿平日太过顽劣,公子应该是想给你个教训,板板你的性子,不会与你一般见识。”凝儿开解道。登徒为她们赎身却迟迟不透露身份,凝儿也在疑惑,他究竟是什么人。 “姐姐可要小心,这个贼人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认为恰恰相反。”景儿反驳道:“昨日公子运来的赎金都有官府的纹章。” “是官银又如何,也许他就是贪张枉法的大奸臣。”元儿噘着嘴,想起登徒握着姐姐的手揩油,心里就各种不舒服。 “能调动这么大批量的官银,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家财万贯,能留在这种才貌双全又多金的公子身边,我倒是认为挺好。”方儿毫避讳直言,登徒的才学样貌都有目共睹,至于人嘛,在方儿眼中并不算好,但这也不重要,她一个女子无依无靠,获得自由身又有何用,留在登徒身边衣食无忧比那虚无缥缈的所谓爱情实际的多。 “你什么意思?”元儿听到这话,火爆脾气再度爆发,指着方儿破口骂道:“贱人,几个时辰前还说要帮凝儿姐姐,眨眼的功夫就想攀附权贵,与姐姐争宠,你还是人吗?” “元儿妹妹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的,公子既然已经为我赎身,我自当以身相许,报答恩情。” “狐狸精!”元儿搬起花瓶气势汹汹向方儿发难,还好有凝儿和景儿拦着。 “我也决定留下。”景儿也表明态度。 “你们……”元儿见景儿和方儿都决定委身登徒,与凝儿争宠,心中很不是滋味,一瞬之间,曾经互帮互助的姐妹变成勾心斗角的仇敌,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元儿说着夺门而出,跑回自己的房间反插房门,趴在床上哭泣。 “凝儿我……”景儿想解释,却不知从何开口。 “妹妹不必多说,你我同在花涧居长大,能有这样的机会实属难得,任谁都想抓住。公子才貌双全,又岂会独宠我一人,共同入府,将来也算有个照应。”凝儿确信登徒对她有心,只要有这份心,她就很满足了。 次日晌午,四女无所事事坐在一起,经过昨日谈话,彼此之间已产生隔阂,再也不能像在花涧居中那般说笑。 无语间,禁军破门而入,黄公公手持金牌,道:“圣上口谕,传证人凝儿元儿景儿方儿进宫面圣。” “啊?”凝儿元儿方儿同时惊讶的张大嘴巴,景儿脸色很是难看,眉头紧锁,眼神很是复杂。 “楞着作甚,赶紧收拾一下走吧!”黄公公挥动拂尘命令道。 几女从小长在花涧居,足不出户,哪里见过这世面,久久没缓过神神来。 “进宫做什么?”元儿心直口快,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快点吧!陛下还等着呢!”四女被黄公公带上马车,在同样的侧门下车,随黄公公直抵御书房。 同样的问题谭渊又问过景儿和方儿,得到的回答与凝儿大同小异。登徒算是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套,这若是翻车了,摸下手把命送了,那可就太亏了。 “战神登徒,并无不妥言行,亦无强买强卖之举,折内所言皆为妄语。然流连烟花柳巷有损朝堂庄肃,罚俸三月。六皇子谭庸诬告战神,公报私仇,罚俸半年,禁足三月,杖责一百。民女元儿,污蔑战神,欺上瞒下,罪不可赦,斩立决!” “等等……”登徒没想到谭渊下手这么毒,直接就要把元儿斩了,立即求情道:“陛下,此女是草民昨日刚买的家奴,疏于管教,还请圣上开恩,绕她一命。” “好吧!看在战神求情的份上,就饶你一次。”谭渊此次败坏登徒名节的事没成,心中有些不爽,只能砍个人泄愤,见登徒关切的求情,顿时心中又生一计:“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鞭刑三十,立即执行。” “草民管教无方,甘愿代她受刑。”鞭刑三十不是闹着玩的,元儿一女子怎么受的住,登徒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准了,出去受刑吧!”登徒随禁军退出御书房,两根胳膊绑在树上,背上的衣服被蜕下。 “战神大人,对不住了!”行刑官先礼后兵,一鞭子抽下,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一,二,三……二十九,三十。” 三十鞭子下去,登徒背上已经血肉模糊。解开绳子,登徒强忍着痛站了起来,拭去头上的汗水。周围的禁军看傻了眼,战神果然是战神,名不虚传,一般人三十鞭子下去,不死也没半条命,这还能站起来走动。 “公子。”凝儿关切的上前,看着惨不忍睹的伤口,眼中涌出泪水。 “哼贼人,为什么替我受刑?”元儿没想到自己一句谎话引来这么大的灾祸,虽然还是很讨厌登徒,但对登徒也产生一丝愧疚。 “因为,我上辈子欠你。” 第47章 逆命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别以为这样做我就会认可你。”元儿虽不松口,但心理却很过意不去,她清楚这三十鞭打在她身上会是什么结果。 “别废话,送我回客栈,叫个郎中。”登徒刚拭去额头上的汗珠,转眼又冒出一茬,大冬天的满头大汗,肯定不是热的。 “陛下有令,禁军护送战神及其家眷回府修养。”黄公公手持金令对禁军下令,登徒面朝御书房,上身微屈,双手合握于胸前:“草民告退。” 登徒本不打算回登府,现在这个样子被小萄看到,定会难过,四女他也没想这么早就带回府,突然多出一群人,定会引出麻烦,真是头疼。 登徒本以为出宫还是走侧门,没想到御林军竟然带着他走了正门,且正门外并没有马车等候,至此登徒算是明白谭渊闹的意图,什么禁军护送,就是想压着他游街示众,向都城民众证明战神也是人,也会流血倒下,狼狈不堪。 “老不死的,我只想安安静静逍遥快活,你却反复发难,今日搞不死我,来日翻身定加倍奉还。”登徒忍着疼痛心中暗下决心,此仇不报,老子妄为安北四少。 凝儿也同样看出蹊跷,禁军是哪人多往哪走,根本不像护送登徒回府的样子。 “公子,还好吗?”凝儿对登徒的伤很是担忧,背上的衣物已经渗出血痕,在这样走街串巷,只会加重登徒的伤势。 “无妨。”登徒咬牙忍住巨痛,他绝不能在这里倒下,绝不能着了谭渊的道。 随禁军在都城街头逛了一个时辰,终于肯放登徒回府。敲开府门,登徒无力的瘫在小六身上。 “少主……”小六看到登徒背上的血迹,“快传大夫……” 登徒恢复意识,已是深夜,姜夫人、小萄和凝儿都守在床前照料,元儿躲在屋外从窗口偷偷观察。 “给口水吧!”登徒趴在床上脖子疼的厉害,想要翻身,被姜夫人按住。 “大夫交代不可乱动,要趴着静养。”姜夫人说着就忍不住流起泪来。 “没事,我可是战神。”登徒强颜欢笑安慰道。 “先把药喝了。”小萄眼中满是血丝,眼角泛红,端着刚刚温过的汤药,饶起一勺试了试温度。 “额,好苦。”登徒捏着鼻子做鬼脸,努力缓解眼前这三个女人的担忧。 “别闹,快点喝。”小萄一勺一勺送入登徒口中,登徒嘴上说着苦,实际心里甜的很,一滴不剩喝干整碗汤药,看着恩爱的两人,凝儿情绪有些低落。 “行了,都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登徒看的出三人的疲惫,便赶三人回房休息。 “你们俩回院子休息,我留在这里就行。”姜夫人怎放心的下登徒一人,今日之事又让她想起几个月前大病险些痛失爱子的心情。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都回去吧!就让外面那个进来伺候我。”登徒虽伤,但感知力并不受影响,刚一醒来就发现躲在屋外迟迟不肯靠近的元儿。 “都回去吧!今晚我在这里。”登文抱着被褥站在门口,背后的小厮端着食盒。 “老爷明日还有早朝……”姜夫人提醒道。 “没事,你们都去歇着吧!我有话与徒儿说。”登文将三女全都打发走,打开食盒,将酒菜摆好,扶登徒在桌旁坐下。 “醉仙居的酒菜,不错不错。”登徒深吸一口香气,确认是醉仙酒的味道。 “呵,臭小子。”登文本想卖个关子,没想到儿子一闻便知。 “今天这么奢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登徒看这一桌大鱼大肉,完全不是登文平日风格,断定其中必有蹊跷。 “臭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登文嘴上责骂,言语间却毫无责怪之意,“既然都看出来了,我就直说了。” “为父这半辈子为官处处谨慎,生怕在朝堂上树敌;你爷爷更是早早交权,挂个虚职,从不参与党派之争;如今你立下战功,主动辞官交权,甘愿当个闲人,然而他还是不想放过我登家。” “你回来后,为父托你的福官复原职,这段日子下来,也想通了,什么狗屁官职爵位,统统都是身外之物,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平安,这些东西不要也罢。” 登文说着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痛快!入仕为官二十年,过得最自在的就是被革职查办那段日子,明天早朝为父打算辞官回乡养老,我们一家人远离都城这个是非之地,如何?” “父亲!”登徒端起酒杯,父子对饮,“我是挺想远离是非,但是是非不愿远离我。” 登徒苦笑着继续说道:“那日我被龙王掳进泉城,李厂故意放水死在我的手下,从那一刻起,这是非注定要纠缠我一辈子。” “本想着当个纨绔子弟,天天吃吃喝喝度过此生,结果就这样。”登徒指了指背上的伤,“谭家人不会放过我,今天的三十鞭名义上是为元儿档的,实际就是冲着我来的,给我个下马威。” “真就没有办法吗?”登文没想到谭渊会这么忌惮战神这个名号。 “今天之前也许有,今天之后就只有一条路可走。”登徒受刑后强忍伤痛随禁军游街,毫不示弱,没让谭渊称心将战神二字破灭,反而将登徒战神的名号进一步神化。 “既然这样,又是何苦。”登文很是不解。 “战神的名号既是祸端,也是护身符,这个名头只要还有影响力,谭渊就不能随便将登家抹去。”登徒解释道。 “只有一条路,是什么路?”登文追问道,此时他愿意不惜代价保住这个家。 “逆天,改命。” 登文听到这四个字,一声雷响,酒杯掉掉在地上,“人老咯,不中用了!” “儿子我如今也算妻妾成群,您老就在乡下等着带孙子吧!”登徒转移话题。 “小萄与你,不必多说,今天带回来这四个,这个凝儿对你很是上心,躲在屋外那个,也还可以,至于另外两个,心思不纯。”登文抚着胡须点评道。 “除了凝儿,那三个都是顺路带回来的,钱花了,凑个数,免得被治欺君之罪。” 父子二人喝酒吃肉,对于今晚的谈话,两人三缄其口。次日早朝,登文上奏告老还乡,当日就搬出登府,回到乡下享受生活。 第48章 我太难了(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哎呦!”谭渊捂着屁股,一众美妾搀扶着谭庸走出卧房,“黄公公,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极乐苑。” “六殿下接旨。”黄公公取出圣旨,谭庸费了好大劲才跪下。 “六皇子谭庸诬告战神登徒,公报私仇,罚俸半年,禁足三月,杖责一百。” “哎呦!还打呀!”谭庸还没来得及反应,两根棍棒压在颈间,“黄公公,本王昨日才挨过板子,还没养好,能不能缓缓……” “六殿下,长痛不如短痛,这是陛下的意思,咱家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六殿下忍忍!”谭国谁人不知谭庸是个废物,每日流连酒色,不学无数,朝堂之上更是不受待见,谭国的储君之争,第一个被排除的就是他,面对这样的废材,黄公公也懒着巴结,公事公办即可,反正不可能变成自己的主子。 “一!” “啊……” “二!” “啊……” “三!” “……” “九十九、一百!” 一百杖下去,谭庸都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少次,待清醒过来,面无血色,有气无力呻吟了一夜。 “传贾公……”谭庸折腾了府内下人一宿,心中恶气始终难平,冤有头债有主,还是要找贾公算账。 贾煜遣散了房中婢女小厮,关紧门窗,恭敬站在谭渊床前等候质问。 “贾公是想害死本王吗?”谭庸歪着头眯着眼睛趴在床上,声音极其微弱,看上去奄奄一息。 “臣是在帮殿下。”贾煜席地而坐,头伸到床边,靠在谭庸耳边低声解释道:“其一,君上忌讳登徒战神在军中影响力,担心登家联手皇子传位。臣为殿下准备的弹劾奏折正应了君上打压登家的心意;其二,殿下弹劾登徒,在君上眼中殿下与登徒不和,其后殿下再与登徒接触往来便不会遭到君上的猜忌。” “胡言,若是应了父皇心意,我岂会受这般毒打。”谭庸现在后悔极了,他为何要听听这马夫的话,坐着等蠢事。 “不然,登徒受鞭刑游街,殿下只是挨了顿息事宁人的板子,君上的态度显而易见。”贾煜狡辩道。贾煜料到弹劾会为谭庸招致惩罚,但没想到会这么重,这个儿子在谭渊心中的位子比贾煜预料的还要低。 “你……唉……算了,贾公这小把戏能骗得过父皇?”谭庸将信将疑,再去追究也是无用,只要能夺下皇位,算是没白挨揍,只是他爹什么脾气他能不知道,满朝文武,除了李淼,看谁都像反贼。 “这就要看殿下的演技。”贾煜笑着道。 “靠本王?本王撅屁股,父皇就知道我是放什么面屁,怎么可能瞒得住。”谭庸对那些假惺惺的政治表演没兴趣,想登上帝位也纯粹是图个自由快活,此生不必受制于人。现在要他像两个哥哥上朝演戏,听着就让他感到不舒服。 “就因为君上了解殿下,所以殿下才可以放心大胆的接触登徒。”贾煜指尖轻敲床板,提点道:“是什么材料,敲一敲就知道,君上看着殿下长大,殿下什么材料君上早就敲透了,殿下与登徒因酒色结仇,在因酒色结友,君上定不会怀疑殿下。” “贾公的意思是,本王只要以后玩乐叫上登徒就可以?”谭庸似懂非懂,被贾煜绕的云里雾里,“这样本王就可以夺得天下?仅凭登徒一人?” “还是需要一些技巧,但差不多是这回事。如今朝臣都被太子与四殿下笼络,每日斗的不可开交,殿下此时入局很难争取到朝臣支持,所以殿下想要夺下江山,只能走另外一条路。” “什么路?” “离经叛道的路。”贾煜言到此处,态度已经明了,谭庸也终于明白,贾煜口中的助他夺江山,不是让谭渊传位于他,而是要从谭渊手中将这个天下抢过来。 “不可!不可!”谭庸瞪大了眼睛,大声拒绝道。这事成了他是不仁不孝的逆子,将被天下人唾骂;这事败了,他是乱臣贼子,人头不保,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如做个安于现状的荒淫王爷。 “有何不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谭庸眼见贾煜黝黑的脸漏出狡诈的笑,慌神中心生惧意。他,谭国六皇子,该何去何从…… 登文辞官后,当日就与姜夫人离府,登徒又有伤行动不便,登府中的事务一下全部压在小萄身上,半天下来忙里忙外,没时间照顾登徒,于是照顾登徒这事就落在凝儿身上。 “公子,该吃药了!”凝儿端着刚熬好的汤药,坐在登徒床边。 “这话听着有些刺耳。”登徒翻身想要坐起,凝儿连忙上前搀扶,“刚刚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公子,有何不妥。” “不妥,非常不妥。”登徒自顾自嘟囔着:“大郎该吃药了。” “公子在说什么?大郎是谁?”凝儿不解的问道。 “凝儿,这药给我就行,快去准备纸笔。”凝儿本想像昨晚小萄那样喂登徒喝下汤药,不曾想登徒抢过汤药,一口闷,凝儿只能听从吩咐去准备纸笔砚墨。 “公子准备好了。” “好!登徒从床上爬起,走到桌子面前,提笔写下三个大字——金瓶梅!”闲着也是闲着,这次挨完鞭子还要罚俸三个月,如今老头辞官回乡下享福,带走不少私产,四女入了登家的门,也不能亏待,莫大的登府全靠那点田产和俸禄维系,要想点办法赚钱才是。酒铁盐都是官营,没有官府的批文,私下经营是要砍头,思来想去,登徒也觉得自己是个废物,除了剽窃前世看过的小黄书,就什么也不会了。 “公子这是何意?”凝儿看着纸上三个大字不解问道。 “本公子要写一本旷世奇书,名字就叫《金瓶梅》。”登徒仪式感拉满,笔尖沾了沾墨,悬于纸上许久,仍未落笔,该从哪开始写呢?书到用时方恨少,真是尴尬。 “哎——凝儿快扶回床上……”登徒扶着腰装出痛苦的样子,缓解尴尬。 “公子快回床上休息,大夫昨日特意嘱托公子不可乱动,都怪我……”凝儿指责道,心中为刚刚没阻拦登徒后悔。 “没事没事,休息会儿就好。”登徒见凝儿自责懊恼,觉得自己欺骗无知少女的手段有些过分,“不如这样,本公子口述,凝儿帮我记录。” “好呀!”凝儿坐在桌旁,登徒口述一句凝儿记下一句,一晃便是半天。 第49章 我太难了(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凝儿吹干墨迹,将纸张规整,呈到登徒面前:“公子看看是否有所遗漏。” 登徒看着一行行小楷,非常满意,真是字如其人。 “这故事是公子想出来的吗?”凝儿听着登徒口述《金瓶梅》,觉得书中人物内容很是有趣,只是其中的风俗习惯与谭人都有不小的差距,因此,心中产生疑问,这真的是公子所写吗? 被凝儿这样问,登徒心中是有些虚,但想到这并非自己的世界,也算有了几分底气:“当然,当然是,这是本公子幻想出的世界。” “幻想?”凝儿陷入沉思,幻想出的世界,幻想一词似乎从未存在过她的世界,原来还可以这样写话本,公子果然是千古奇才。 “怎么,写的不好吗?”登徒见凝儿闷闷不乐,心思沉重,以为是不喜欢这故事。 “不,公子所著作前无古人,后怕是也无来者,定是一本千古奇书。”凝儿坐在床边,精神有些萎靡,“公子能给凝儿讲讲后面的故事吗?” “剧透……嗯,好吧!凝儿就是本书第一个读者。”登徒趴在床上侧视凝儿白皙的玉颈,心中产生一丝邪念,转身侧躺,将凝儿拉到自己的身旁,“接下来嘛,武大郎……” 没过了多久,凝儿躺在登徒胳膊上睡熟,登徒不敢乱动,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刚睡下不到一刻钟,登徒猛然惊醒,见小萄正站在床边气鼓鼓的盯着自己,着实将登徒吓的够呛,赶忙抽回胳膊。小萄气哄哄的离开,登徒顾不得背上的伤,起身追了上去。 “夫人……夫人……”登徒踉踉跄跄追上小萄,从背后紧紧抱住,“夫人莫要胡想,不是夫人看到的那样。” “我什么也没想。”小萄用力扭动身体想挣脱的束缚,登徒死死抱住,绝不放手。 “夫人别误会,我在屋里闷的慌,就给凝儿讲了一会儿话本。” “话本都讲到床上了,是讲话本还是演话本……”凝儿的力量怎能与登徒相比,挣扎了几下登徒的双臂纹丝不动,一时心烦狠狠在登徒手腕咬上一口。 登徒吃疼,无奈松开,小萄借机逃跑,登徒知道此刻不论如何解释都无济于事,于是改变思路,卧地呻吟,单手扶腰,“哎呦……哎呦……哎呦……” 小萄听到少爷的呻吟,回头望去,登徒半倒在地神色疼苦,顿时心软,折返回来,将登徒扶到附近的石凳坐下。 “慢……慢慢点……”登徒躬着腰,试探性的坐下。 “来人呀!快去请大夫……”小萄大声喊着,只有小五从远处跑过来。 “少主这是怎么了。”登徒向小五使眼色,小五心领神会,知道自己打搅了少主的好事,立即找借口离开:“夫人,我这就去叫人。” “小五……小五……府里的人真是不靠谱……”小萄得不到帮助,只能扶着登徒去了厢房,见背上的伤口并未裂开,方才放心。 “夫人,我错了再也不会了。”登徒趴在床上抱住小萄腰技。 “少爷想纳妾就纳,但是周姐姐的位置,她们休想占了。”小萄仍在生登徒的气,登徒从床上窜起从背后抱住小萄。小萄抬腿重踩登徒脚脚掌,小腿勾起踢在登徒脚腕,随即挣脱登徒怀抱,任凭登徒如何呻吟,再也不去理会。 “唉!”登徒无奈摇头,这三妻四妾的生活一点也不美好,还不如前世单纯**来的自在,小说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元儿见姐姐迟迟未回,便到厨房端着饭菜来寻,见登徒不在,悄悄溜进屋内,“姐姐……” 凝儿揉着睡眼,见登徒并未在床上,身上的衣物也整齐如初,“元儿休要乱想,帮公子代笔写话本有些乏了。”凝儿说着将床头的稿件理好,拿给元儿证明清白。 “话本子都写到床上了,姐姐可要小心。”元儿不怀好意的笑言道,凝儿红着脸娇羞的背过身去。 登徒在厢房休息片刻,返回卧房,门外听到元儿是声音,不想打搅二女的悄悄话,正打算返回厢房,被景儿叫住。 “公子在门外作甚?”景儿外披深色羊毛披风,内穿浅色薄衫,丫鬟手中拎着食盒。 “啊……我出来透透气……”登徒见景儿衣着单薄,不便在外久站,便开门让其进屋。 凝儿元儿在屋内听到声响,迎了出去,见是登徒与景儿,元儿脸色阴沉了许多。 “原来元儿妹妹也在。”景儿解下披风,交给身后的丫鬟。 “你来作甚,这是没衣服穿,还是打着什么歪心思。”元儿当仁不让,自从景儿与方儿都表示想委身登徒,元儿对这两位旧时姐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反转,每次见到都要出言讥讽几句。 “元儿妹妹莫要误会,我与公子是在门外偶遇,我这也是担心凝儿姐姐饿肚子,才准备些吃食送来。”景儿说着打开食盒,将餐食糕点摆在桌上。 “谁吃你的,怕是有脏东西。”元儿说着也将自己带来的饭菜摆在桌上,虽然没有景儿准备的丰盛,但气势上毫不让步。 登徒眼见水火不容的双方,偷偷溜回床上趴下,心中默念看不到我。 “公子也没吃吧!景儿准备了一些家乡小菜,公子尝尝。”景儿端着碗,夹一口菜,送到床边,元儿见此,抢先一步挡在床前。 “这是我姐姐的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休要靠近,免得坐习惯了,晚上爬了去。” “元儿不要胡说。”凝儿拉元儿在桌前坐下,这半天下来她既没有为登徒端茶,也没准备吃食,反而自己躺在床上休息了许久,着实照顾的不够周全。 景儿的饭菜味道还算不错,虽喂食使登徒感觉很不自在,也不好推脱,只得一口接一口咽下。尴尬的一餐过后,元儿凑到床前,将景儿挤到一旁。 “登公子准备什么时候给我姐姐一个名分。” “额……这……” “登公子什么意思?占完便宜不想负责!” “我……天冷了,眼看也快年关,都去库房选块料子做身新衣……”登徒故意岔开话题。 “元儿妹妹,我们姐妹既然都入了登府,自然就都是公子的人,妾室不就是你我姐妹的名分。” 第50章 我太难了(3)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呸呸呸!你才是妾,姐姐是要明媒正娶的。”元儿瞪圆了眼睛指着景儿骂道:“枉姐姐平日里对你照顾,如今翻脸不认人,恩将仇报!” 登徒悄悄将被子盖过头顶,女人吵架真是太可怕了,花涧楼当日还想着驯化元儿这匹野马,如今看来,这哪里是匹野马,就是一头咬住不松口的雄狮。 “元儿,不要胡说。”凝儿厉声训斥,又像景儿道歉:“元儿的性子妹妹也知道,我代元儿向妹妹道歉,妹妹切莫怪罪。” “姐姐,凭什么向她道歉!姐姐本就是公子钟意的人,她只是老鸨难为下……”元儿这时才注意到登徒躲在被子下,埋头装隐身。元儿掀起被子,登徒闭眼装作睡。 “登公子……醒醒,该起床了!”元儿凑上前轻声叫登徒起床,登徒吧唧着嘴转过头去,他可不想掺和这事,三个女人一台戏,外面还有一个小萄,这聚在一起,登府怕是要翻过来。 “装什么装,起来!”元儿撸起袖子,扑到床上,铆足了劲摇晃。登徒背上的伤尚未痊愈,哪里经得起元儿这般折磨,从床上猛的蹦起,将元儿甩到床下。 元儿不哭不闹,从地上爬起,指着登徒质问道:“你什么时候娶我姐姐过门?” “这……”登徒想起小萄的警告,在这个时代,男人纳妾是要经过正室同意的,小萄要把二夫人的位子留给周玲,这事很是麻烦。 “好你个贼人,手也牵了,便宜也占了,现在不想负责,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元儿拔下头上的发簪,握在手中,“今天我与你这贼人拼了!” 登徒虽伤,但应付元儿完全不需要费力气,微微用力便从元儿手中夺下凶器,将元儿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好热闹。”小萄在外偷听多时,直到元儿欲刺登徒,她再也忍不住现身。 “夫人!”凝儿立即意识到元儿又闯祸了,赶忙上前施礼问安。 小萄抬手轻扶凝儿,这两日下来,凝儿给小萄留下的印象还算不错,看得出对待少爷是真心的,小萄也无意难为凝儿,毕竟自己的出身也不高贵,只是对入门的座次有些异议。 “大胆元儿,身为登府下人,欲对主人行凶,按律当送进府衙发落。”小萄模仿登府老人训斥下人的口气,看着像模像样非常强势,心里实则很没底,她才刚刚接手登府事务,很多事还摸不到头脑。 “夫人,元儿还小,不懂规矩,请夫人放过元儿吧!”凝儿闻言,跪倒小萄脚前,哀求道。 登徒顺势放开元儿,元儿从床上跳下,披散着头发去扶凝儿,凝儿跪地不起,还想拉元儿一起跪下认错,然而元儿并不愿服软。 “一人做事一人当,姐姐何必求人。”元儿直面小萄,丝毫没有认错服软的表现,“此事与姐姐无关,都是我一人所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元儿的态度出乎意料,小萄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自己曾经也是下人,当下人的委屈岂会不知,只是这元儿的性子也太过顽劣,又犯了大错,罚轻了无法服众,罚重了于心不忍,索性将难题抛给少爷。 “这是你带回来的人,你自己看着处置吧!”小萄冷着脸说道。 “额……这……”登徒刚刚还在纠结小萄不会真把元儿送去见官,若真如此,自己能做些什么,该怎么安抚凝儿,该如何保元儿一命,眨眼的功夫难题就落到自己身上了,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饶了元儿吧!日后妾身定会好好教导。”凝儿跪在地上,一双大眼满怀期待的望着登徒,同时小萄也瞪着眼睛等登徒开口。 “唉,我太难了!”登徒人生第一次体验到被夹在女人中间的痛苦,遥想前世,面对女人从未这样纠结过,喜欢就去泡,玩完就分手,哪里像这般麻烦,婚姻果然是爱情的坟墓,麻烦的发动机。 “身为一家之主,登府上下都瞧着呢!”小萄旁敲侧击道。 “小五小六,把元儿关进柴房,背默家规,什么时候背下来,什么时候放出来。”登徒思来想去,让元儿受些体肤之苦,背背家规,应该是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 “是。”小五小六上前想压着元儿去柴房,转念一想,这小丫头将来大概率也是要被少主收入房中,两个大男人粗手出脚的,就这么上手有些不妥,“元儿姑娘请吧!” “姐姐快起来!”元儿扶起凝儿,欣然接受惩罚,关进柴房背家规比她想象体罚轻多了。 “行了,都散了吧!我要静养,没事都别来打扰。”登徒趴会到床上,再次将被子捂住头顶,一家之主听着好听,做起来真是头疼,想要服众就要一碗水端平,想着说着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又怎会没有偏颇。 事情尘埃落定,登徒下了逐客令,景儿也没有理由在缠下去,主动带着丫鬟先一步离开,凝儿还想留下照顾登徒,但登徒以休息为由拒绝,凝儿也只好随小萄一起离开。 “天越来越冷,你守在外面也不是事,随我走走吧!”小萄走在前面,凝儿低头跟在后面。 “凝儿姑娘,你可知少爷为何不愿娶你。”小萄寻了一处僻静地,避开登府中各方势力的耳目,问道。 “凝儿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奢求名分,只求夫人允许凝儿留在府中,每日见上公子一面,凝儿便心满意足了。” 小萄恍然间在凝儿的身上看到几个月前自己的影子,伸手握住凝儿冰红的手,宽慰道:“我出身同样卑微,原本只是少爷身边的婢女,得登老太公恩典,才拜鞠将军为义父。少爷并非在意出身之人,他现在不愿娶你,也是因为我的缘故。” “公子心中念着夫人,凝儿不敢与夫人争。” 小萄勾起凝儿的下巴,一张精致可人的脸,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女人看了也要感慨美极品,何况男人,“少爷会娶你的,但不是现在,待时机到了,不会亏待你的。” 第51章 西苑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休息两日,登徒的伤已无大碍,每日闷在房中默写《金瓶梅》很是无趣,今日见天气还算不错,便出院走走。 登徒在府中溜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太过无聊,前世钢筋混凝土,寸土寸金,每日身居其中,不亦乐乎,如今府邸宽阔,却只有无尽的空虚,“唉,人呀!就是矫情。” “少主,怎么出来了。”小六手头没有差事,也在院子中闲逛。 “出来透透气。” “少主是想夫人了吧!这两日夫人忙里忙外,晚上查账到深夜,累了就睡在别院,今一大早,叫上小五和几个伙计,去庄子上要账去了。”小六见少主左顾右盼,便和盘托出。 “嗯,小六,傍晚时备车,本少主要微服私访,亲自视察,打这群泼皮无赖一个措手不及。”登徒将小六打发,既然小萄不在府中,那就去西苑的柴房看看吧!元儿关了两三天了,也该去看看情况,检验检验成果。 登徒刚感慨府邸面积太大空虚,此时又开始感叹面积大真是累,绕了半天还没见到西苑的影。刚进西苑,登徒就注意到门旁的鸽子笼,里面还有几只咕咕叫的鸽子。 “嗯?”鸽子在登府非常常见,府中盘踞着三股宫廷势力,都在靠鸽子传输信息,开始各方都还比较拘谨,时间久了,见登徒懒着搭理,索性将鸽子养在明面。但是西苑伺候的丫鬟都是从花涧居一并带回来的,难道这父子三人早就料到这一步,提前在花涧居布局安插新的暗探?登徒有些想不通。 “公子。”方儿平时练舞都是在花园里,到了登府由于花园人多眼杂,就在自己的院子中练舞,见登徒站在西苑门口,便上前问候。 “这鸽子是?”每天被各路人马监视虽然很烦,但时间久了,登徒也习惯了,既然想监视一举一动,那就大大方方,没啥必要藏着,多不痛快。 “我们姐妹见登府有许多鸽子,想着多半是公子偏爱,所以投其所好,养了几只。”方儿微笑着回到。 “哦,原来是这样。”登徒将信将疑,传递消息的信鸽可非普通鸽子,哪是随意就能搞到的,当然,登府除外,随手都能抓到,还做过烤乳鸽。 “公子。”凝儿和景儿听到登徒的声音,也出来相迎。 “住的还习惯吗?”四女进府的第一天登徒就挨了鞭子,几日来都在修养,除了凝儿在东苑照料外,与方儿景儿并不熟络,找不到话题,拘谨生硬的问道。 “这院子很好。”凝儿带头回道。 “就是小了些。”方儿也不避讳,趁着年轻姿色尚存,能多捞些总是好的。 “嗯。”登徒点头记下,又问道:“元儿怎样了。” “元儿在柴房反省,我们姐妹深知元儿犯了大错,不敢前去探视。”凝儿深知元儿的秉性,确实该收收了,那日与小萄聊过后,就没再见过元儿。 “带我去看看。”登徒也不想重惩元儿,如今天气越来越凉,柴房条件差,若是得了风寒流感,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真就未必能抢救回来。前世已经害过她一次,这辈子不能在亏待她了。 说是柴房,其实也算不上简陋,四面墙都挺严实,登徒看到这,也算放心了,起码不会挨冻。登徒令人开锁,推开柴房木门,屋内除了堆了许多木材与木炭,与其他房间差距并不算大,屋内既有床铺,又有书桌,甚至还有一套完整的茶具。 “现在柴房条件都这么好吗?”登徒对看门的小厮问道。 “嗯……别处柴房也许没有,但西苑的柴房就是这样。” “以前也这样?”登徒继续问道。 “以前当然不是这样,但现在就是这样。” “变成这样都是你搞的?”登徒算是明白了,元儿被关进柴房反省,所以柴房都跟着升格变成主题酒店。 “不不不,这都是五爷和六爷的意思,小子只是奉命行事。” “行,干的挺好,懂事,去账房领赏吧!”登徒打发了小厮,心中大骂小五小六真是两个人精。随手关上木门,生怕进了冷气,走到床前,掀起帷帐,元儿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旁边还有一本半开合的家规。 “元姑娘,醒醒,该起床了!”登徒学起那日元儿叫自己的口气,见元儿没有回应,撸起袖子,捏住被角,“别装了,起……”话语间,登徒掀起被子…… “啊——”元儿感觉寒气笼罩全身,睡眼朦胧间,见登徒抱着被子双眼直直盯着自己。 元儿的叫声响彻西苑,双臂抱住双肩,身体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登徒一时愣住,缓过神铺开被子,盖在元儿身上,元儿见登徒靠了上来大喊:“不要……”顺手一巴掌扇在脸上,这时凝儿景儿方儿闻声而至。 “姐姐……”元儿裹着被子躲到凝儿背后,登徒尴尬杵在原地,只感觉左脸火辣辣的疼,这画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羞愧。 登徒捂着脸坐在西苑亭子中,独自领略寒风吹拂…… 凝儿将元儿送回闺房,元儿抱住凝儿哭个不停,“姐姐我该怎么办!都被贼人看光了,传出去怎么嫁人,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凝儿知道登徒并非有意轻薄,但同时也心痛元儿,只能不停的安慰。 “公子。”凝儿表情严肃,站在登徒面前,脸色不如常日自然。 “元儿她……还好吗?”对登徒而言,看了身子并非大事,前世主动勾引他的大有人在,但见凝儿的样子,无形间竟使登徒有些惭愧。 “刚刚睡下。”凝儿仍旧站在登徒面前,沉默片刻,鼓起勇气问道:“公子可愿娶元儿为妻。” “额……”登徒没想到凝儿会这样问,一时没反应过来。 “公子,我们姐妹虽出身低微,却也知廉耻、重名节。夫人曾与凝儿谈过,夫人说待时机成熟,公子会给凝儿一个名分。凝儿愿让出这个位置……”这个时代,妻和妾虽只是一字之差,地位却相差万里,凝儿鼓足了勇气,才做出这个决定…… 第52章 明媒正娶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凝儿不见登徒回应,百感交集,双膝跪地请求道:“请公子成全……” 十二月的石板又硬又冰,登徒怎会忍心,立即扶起凝儿,双臂佣入怀中。 “休要再说傻话。”登徒抱起凝儿,却听到元儿房中传来异响,“不好!” 登徒放下凝儿,冲到门前,撞开房门,元儿已吊在房梁之上,登徒跃起斩断绳索,凝儿随即赶到。 “元儿,元儿……”任凭凝儿如何呼喊摇晃元儿始终没有反映。 “让一下。”登徒顾不得男女之别,双手按在元儿胸口,用力按压三次,深吸一口气,捏开元儿的嘴做了三次人工呼吸,趴在地上耳贴胸口,不见起色,起身再次双手按压,反复多次,元儿咳嗽数声,缓了过来。 登徒将元儿抱回到床上,端起茶壶大口饮下,刚刚真的吓到登徒,前世他眼见她的灵柩远去,也许元儿真的就是她…… “公子……”凝儿目睹登徒施救的全过程,方法虽然有效,却也有违礼法。 “我没事。”登徒又灌下一壶水,见凝儿脸色有些不对,解释道:“啊……人工呼吸,人命关天,不要乱想。” “凝儿不敢,只是……”凝儿未经人事,刚刚登徒所为不知如何开口。 “我知道。”登徒再次将凝儿揽入怀中,“你会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至于元儿,她若同意,也可以。” “真的?”凝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出身烟花之地,虽有些容貌和才艺,但也只是权贵手中的玩物而已。 “我登徒,对天起誓,定娶凝儿姑娘为妻,有违誓言,天打雷劈,死无……” 凝儿捂住登徒的嘴,没在让他说下去,登徒能有这份心她已经非常感动,“公子的心意凝儿知晓,只是夫人……” “小萄的时机本公子清楚,我早已有万全之策,今日我便出府去庄上寻小萄,将此事说明。这几日还要辛苦姑娘照看元儿,免得她再寻短见。” “照看元儿是妾身分内之事,公子不必挂怀。” 言罢,登徒离开西苑,寻到小六。 “备一匹快马,即刻出发。”元儿这一闹,登徒原本的计划全部推翻,也没心思在搞什么惊喜。 “少主还会骑马?”小六从未听说登徒骑过马,疑惑的问道。 “练练就会了。”登徒想起在军中骑鞠将军的马,现在想起摔下马的情景还会全身痛,一回生二回熟,摔几下没啥大不了的,这次一定行,登徒暗想道。 “少主为爱前行,视死如归,小人就……”小六的出身,别说骑马,就算喂马大户人家也不会用他。 “少废话,这次你就留在家里好好照看几位夫人,柴房的事等我回来再找你算账。”登徒回房收拾了两件衣服,去厨房包了几个馒头,便策马离府。 元儿昏睡了好一会儿才醒来,这次凝儿不敢马虎,始终守在元儿房中,生怕元儿醒了在做傻事。 “我,这是到天堂……”元儿眯着眼,身下的床很软,眼前的帘色彩很艳。花涧居的老鸨曾对她讲过,地狱有十八层,每一层都是油锅烙铁,怨魂恶兽。这么温暖明亮的地方,一定是天堂。 “快喝口水。”凝儿见元儿醒了,倒一杯茶,扶元儿起身。 “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难道那个贼人杀姐姐陪葬……”元儿脑洞大开,眨眼间就是一部百万字的虐心话本。 “傻丫头说什么呢?”凝儿早已习惯这样的元儿,若不是异想天开反而觉得不正常。 “姐姐,以后我们就在天堂相依为命吧!”元儿双臂搂住凝儿的腰,生怕神仙吹一阵风把两人分开。 “活的好好的,去什么天堂。再喝一口。”凝儿将一碗茶水全部灌入元儿口中,元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我……”元儿掐自己的腿——疼!又摸摸自己的脖子,还有一道勒痕,情绪又低落下去,“我怎么还活着……” “公子已经答应娶元儿为妻,你就等着过门吧!”凝儿自认为这是个好消息,凝儿年纪虽然比自己小几岁,若是在花涧居出阁还要等上个两年,但今时不同往日,普通人家的女子这个年纪早就许配人家了。 “不,谁要嫁给那个贼人,大坏蛋……”元儿想起登徒就气的牙痒痒,别人的身契都烧了,唯独留下她的,还关她进柴房,占她的便宜,嫁给这种轻薄之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身为女子,能找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就是最大的幸事,何况我们这种出身。公子才貌双全,待我姐妹实属不错,若是换成旁人,休说迎娶,就算是转赠他人,为奴为婢,不无可能。”凝儿劝说道。这些年在花涧居中一直被这些问题困扰,面对他人以笑相迎,面对自己以泪洗面,元儿性情活泼开朗,从不思虑种种,却也难逃这份命运。 “但是……谁都行,就是这个贼人不行!” “元儿,公子为你也算尽力,如今看过你的身子,也有了肌肤之亲,为何不行?”凝儿很不理解元儿为何不愿接受登徒。 “肌肤?他……他……他对我……做了什么?”看过身子元儿是知道,但是他们并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怎么就肌肤之亲? “公子为了救你,嘴对嘴,做那个什么……人工呼吸,还这样,按压你的胸……”凝儿模仿登徒抢救时的样子,演示给元儿看,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接受公子吧! “呸呸呸呸呸!”元儿不断搽自己的嘴,双臂抱住胸口,“这个变态,淫贼!我要杀了他!” “元夫人,您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小六端着热水在门外听到两位准夫人谈话,忍不住偷笑,没想到少主下手这么快,生米都煮一半了,就差最后临门一脚。 “你才是夫人,你全家都是贼夫人!他在哪?我要杀了他!”元儿越说越激动,若不是凝儿按着,早就去暴打小六。 “真不巧,少主去追少夫人了!估摸没个三五天回不来……” 第53章 带恶人(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骑在马上的登徒开始还是有些不自在,不敢太快,此次身边没带一个下人,若是摔下马就只能在荒郊野外自生自灭。好在登徒已是今非昔比,没过多久就适应了马背上的节奏。 “驾!”登徒双脚用力踢马腹,风在耳边嗖嗖吹过,找回几分前世飙车的感觉,可惜身旁没有美女相伴,脚下的“油门”也及其有限,过不了一会儿,便慢了下来。 恰巧路边有间茶棚,登徒胯下马背,只觉得大腿内侧酸麻的很,咧着腿尴尬走到茶桌前缓缓坐下,“小二,来壶热茶!” “来咯!”小二拎着一壶沸水倒进登徒面前的碗中,“客官还要点什么?” 登徒原打算向店家问问路,却见那小二贼眉鼠眼,像极了反派跟班,当即决定喝碗热水就走,“不必了!” “客官,可要想好了,往前几十里再无茶舍酒馆,这条路上只我一家。”小二拍着胸脯吹嘘道。 登徒不以为然,这才刚出都城,方圆百里都是谭国最为富庶之地,更是各路商人必经之所,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一个茶棚,登徒从怀中掏出两枚铜板拍在桌上,放下空碗起身想走。 “一碗热汤,五十两银子。”小二瞪着眼睛抓住登徒背上的包袱叫道。 “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登徒甩开小二,将包袱抱在怀中,没想到刚出都城就撞进黑店。 “嘿!小子,看来你是不懂这条道上的规矩!”小二朝远处挥手,两位膀大腰圆的七尺大汉手持棍棒窜了出来,“小子看你长的白白嫩嫩,穿的也不错,定是有些值钱东西,乖乖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大汉脸上长满胡须,眉毛竖起,豆粒大的眼睛硬生生瞪到红枣大小,龇牙咧嘴的表情看上去是个狠人。 “你们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呀!救命呀!”登徒装出惧怕的样子,若是过去登徒定然会被吓到,但如今不同往日,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乖乖交出财物,别逼我亲自动手!”贼眉鼠眼的小二躲在大汉背后狐假虎威,刚刚登徒甩开他的时候,小二明显感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力气不小,应该是有点本事,但这并不算问题,在鄂家兄弟面前,完全不够看,就算鄂家兄弟失了手,一会儿茶水药力上来,不怕制不住他。 “没错,把衣服也脱了。”鄂大补充道。 “那个簪子也留下!”鄂二指着登徒头上的发簪吼道。 没想到,真没想到,现在这些劫道这么残暴,劫财也就算了,怎么还要脱光,莫非还想劫色?登徒不自觉打个冷颤,心里越念叨越怕,也不知道小萄有没有遭到这伙人刁难,凭小五和宫里的家丁,对付这两个草莽应该没问题吧! “楞什么,快点脱!”鄂大见登徒迟迟不脱衣服,也不肯交出包袱,逐渐失去耐心,鄂二更是直接上手去抢。 登徒双手死死抓着包袱,向后退,不出三步撞到背后的桌子。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鄂二大吼一声,双臂抓向登徒。登徒坐在桌上伸直双腿顶在鄂二胸口,重心后移躺在桌上,任凭鄂二双手怎么抓也抓不到。 “挨?挨……怎么抓不到?”鄂二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前挺胸,登徒双腿纹丝不动,任凭鄂二两根胳膊伸的再长,也碰不到登徒丝毫。 “蠢货!让我来!”鄂大推开鄂二向登徒扑来,登徒手掌重拍桌面,身体借力越起,翻到桌后,一脚踹在桌沿,木桌撞向鄂大。 “哎呦!”桌角不偏不倚,刚好撞在鄂大裆口。鄂大捂着裤裆,五官扭曲,口吐苦水,像一只大虾米弯着腰哀嚎。 “耶!十环。”登徒得意大叫,虎背熊腰的看着像是李逵,实际果然是两只李鬼。 “啊,呀呀呀!大哥!我跟你拼了!”鄂二见鄂大失了手,举起一只酒坛向登徒砸来。 登徒闪过酒坛,眨眼间冲到鄂二身前,右拳重击腹部,随即左肘猛击面门,鄂二满脸是血昏死过去。 小二看着鄂二坍塌的鼻梁不自觉摸着自己的鼻头,还好留有后手,否则破了相找不到婆娘。 登徒随手捧起酒坛,喝上一口,“呸,真**难喝,真是浪费粮食!”倒掉坛子里的酒,对着鄂大的头顶补了一坛。 “还有什么想说的?”登徒捏着指结“啪啪”作响,坏笑着一步一步走向店小二。 小二不慌不忙,伸出三根手指:“三!二!一!倒!” “嗯?”登徒以为小二又在叫援军,左顾右盼,不见一个人影,“卧槽,你TMD敢框我!” 登徒一巴掌扇在小二脸上,又向四周看看,确定没有援军,反手又是一巴掌,“老子最讨厌有人框我!” 两巴掌下去小二的脸肿成猪头,连忙跪地求饶,拖一秒算一秒,药劲上来看你还如何猖狂。 登徒毫不留情,一脚踹翻小二,踩在小二背上质问道:“今天有没有看到一辆马车?” 小二生怕再吃苦头,连连点头,心里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怎么还不起效,莫非是买了假药? “你也劫了她们?”登徒继续问道。 小二立即摇头,嘴里支支吾吾的解释:“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登徒从靴子中拔出匕首,抵在小二的脸上。 “真的没有!那马车一看就是朝中大员坐的,为了几个银子得罪朝廷,犯不上……”小二见登徒丝毫没有异样,确定那个卖药的西陆商人就是个骗子,竟敢高价卖假药,回了村子定要找那个西陆人算账。 “算你运气好!”登徒歪着嘴笑说道,同时匕首刺进小二的脸上。 小二吃疼,连连求饶,“大侠饶命,小的这是第一次……小的也是奉命……大人……” “呵呵,奉命劫道,大人?难道是土匪窝?还有同党?”登徒说着刺的更深。 “我乃是薛庄的人,天下谁人不知我薛庄庄主是跟着当今战神登徒混的。”店小二说道战神又豪横了起来,见登徒没有反应,叫嚣道:“咋样,怕了吧!” 第54章 带恶人(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原本只想吓唬吓唬小二,给他个教训,没想到这货竟然还用着自己的威名在外劫道,登徒越想越气,一刀剜下一大片脸皮。 “嗷……啊!”小二痛苦嚎叫,血水淌满整张脸,两条腿在地上蹭来蹭去,胡乱踢着。 登徒一脚将他踹到一边,“别再让老子见到你!”言罢,登徒侧身上马,扬长而去。 登徒骑在马上感慨还好有元儿这事,否则也不会想着出来,这薛庄的人看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东西,让小萄对付这群人,登徒着实放心不下,还没走几步,前方传来打骂声,其中夹杂着女子哭喊的声音。 “难道是小萄?”登徒担心小萄安危,踹马肚加快脚步。泉城之战后登徒听力视力不知原何,都变得异常敏感,经过这段时间坚持晨炼,还展现出可成长性,但目前准确性一般,属于能听到,但听不清晰。 “老不死的,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薛家庄薛爷!薛爷看上你家女儿,是你们曾家的福报。”带头的恶霸朱拢一身黑衣,背上大大的薛字老远可见,腰间挎着一柄短刀,手上拿着粗麻袋。 “求求您了,放过我家三儿吧!”曾老汉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额头已然血肉模糊,然而恶霸们丝毫没有怜悯,拔刀架在曾老头脖子上恐吓。 “薛爷体恤你,给你十两银子做聘礼。”朱拢掏出一把碎银塞在曾老汉手中,从曾老汉身上跨过,色眯眯看向曾三儿。 “我不要银子!”曾老头抱住朱拢的腿,手中碎银散了一地,大声反复喊到。 “去你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恶霸们围着曾老头拳打脚踢,曾三抓起一块石头向恶霸砸去,被朱拢反手推开,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曾老闻声生怕女儿遭遇不测,几次挣扎着想起身,都被按了回去。 登徒从远处见哭喊的女子并非小萄,松了口气,细看去恶霸背上皆有薛字,想起刚刚小儿口中薛家庄,顿时令登徒很不爽。显然,这些人也来自薛家庄,多半又是打着自己的名号出来为非作歹。 “驾!”既然见到败坏自己名声的混蛋,登徒怎能不管,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大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朱拢早就看到远处有人,却也没当回事,这天下哪里没人,但哪个敢插手管薛家的事,直至登徒大声喊话。 “草,哪个不长眼的臭小子,敢管我薛家的事!”朱拢仍旧没把登徒放在眼里,想着拔刀吓唬吓唬就成了,没想到登徒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在空中转身倒钩踢,正中朱拢天灵盖。 朱拢眼前一黑倒地不起,其余的恶霸见此,纷纷拔刀冲过来砍登徒。 登徒在恶霸中左闪右避,轻松化解对方杀招,顺手偷袭恶霸要害,不出两分钟,四名恶霸捂着裤裆躺在地上呻吟,其余恶霸见同伴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大骂登徒阴险卑鄙。 “我们乃是薛家庄薛府家丁,阁下何人,竟敢插手薛家的事。”恶霸们虽然对登徒下三流的手段不齿,但也清楚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只好表明身份,寄希望薛府的名头吓退对方。 “什么薛府狗府,看我猴子偷桃!”登徒打的就是薛家人,怎会手下留情,转眼的功夫恶霸统统捂裆倒地。 朱拢捂着头从地上爬起,刚刚登徒动作太快,他还没看清人就被踢晕,此时醒来,头还处于眩晕状态,只听耳边有人喊道:“千年杀!”肛门剧烈疼痛与匿名的快感交织,瞬间头脑清醒,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一句“猴子偷桃!” “呜……”朱拢一只手捂着屁股一只手捂着裤裆,倒在地上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登徒扶起曾老汉,见对方并无大碍,只是受些皮外伤,曾老喊立即拉着女儿曾三儿跪在登徒面前磕头:“谢谢大侠,谢谢大侠……”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登徒扶起两人,薛府打手们也缓过神来,登徒扭头蹬他们一眼,一个个吓的捂着裤裆扭头就逃,那蛋蛋的忧伤,是他们这辈子再也忘不掉的感觉。 “你等着,有种别走!”朱拢作为带头大哥,就算是逃,面子也还是要的,该放的狠话一句也不能少。 “那个,你等等!”登徒指着朱拢叫到,朱拢闻声,险些吓尿,加快脚步逃命。朱拢能跑,登徒也能跑,而且跑的比朱拢快的多,不出二十米朱拢就被登徒拦下。 “你回去帮我给薛什么东西带个话,就说爷爷我必登门拜访,请那个薛什么东西准备好酒菜。”这个时代登门都讲究要有拜帖,上级视察下级,要提前通知,登徒想想这样也算是拜帖通知了。 “没……没……了?”朱拢两条腿发抖,战战兢兢的问道。 “没了,滚吧!”朱拢立即蹲在地上抱成一团,费力向前滚了几下,见登徒没在追来,才敢起身逃走。 登徒回到曾老汉面前,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恩公不可不可!”曾老汉摆着手回绝道,别人已经救了自己的性命,怎么能再收他人钱财。 “我想向您打听个事,这银子就当是买消息。”登徒把银子塞到曾老汉手中,继续问道:“这薛家什么来头?” “恩公不可。”曾老汉把银子推了回来,回答道:“过去薛家在这一带替封地主人管理封地,薛家人用主人家的名义霸占耕地,在雇佣村民耕种,每年向庄主上缴一部分粮食,剩下的就都是他的。薛家逐年累计,手里钱粮充足,在当地建起薛家庄园,招募周边的地痞流氓,作为护院的家丁,经过十几年经营成为这一带有名的大户。” “哦,原来就是个地主。”登徒开始还担心薛家在军中有人,与登家有交集,原来就是登家封的片长,既然是登家封的,那他这个新家主自然有权利废了他。 “这几年,薛家变本加厉,利用家丁四处强取豪夺,当地百姓对薛家早已恨之入骨,然而,薛家家丁手段狠辣,一些心存不满的人都被他们给废了,现在村民都是敢怒不敢言。”曾老汉无奈感叹道。 第55章 带恶人(3)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曾老汉家徒四壁,除一张褪色旧桌,再也没有一件完整的家具。曾老汉端着一只旧碗,倒了半碗清水,“穷困人家,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 “无妨!”登徒端起碗喝了一口水,看着墙壁一道道裂隙问道:“村外都这样吗?” “少侠是问这房子吧!”老汉咧着嘴笑着说:“不瞒少侠,我这旧房,瓦片齐全,能挡风遮雨,在方圆十几里内是最好的!前些年薛家庄还没动土,村里村外虽算不上富裕,但家家都有那么几个像样的物件,后来薛家建薛家庄,挨家挨户搜刮,大家手里像样的东西都被抢了去,才落到如今这般。” 曾老汉说道动情处,潸然泪下,手掩在面前,“最近这两年,薛家分的口粮越来越少,能活着不饿死就不错了,也没心思在想这些身外之物,村里村外一睁眼,就要抢着挖草根树皮过日子。我老头子靠着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在军中的饷银,过得算是好的咯!” “老伯,我看薛家那些人不会上罢干休,过后还会回来,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您收下这些银两,带着女儿离开此地,去别的地方躲躲。”登徒听了曾老汉这席话,更坚定灭了这个薛家的心,但也不能保证自己走后恶霸不会杀个回马枪,只有这样安排登徒认为最为妥当。 “这可不行,我是随封地一起封赏给安国公的,靠这两条腿能逃到哪去。”曾老汉说到这登徒才想起来,这个时代的人都是与土地绑定的,不能随意流动。 “那就只有第二条路,随我一同去薛家庄,灭了什么薛家。”既然不能走,那就没得选,登徒天真的自认道。 “万万不可!那薛家家丁多达百人,两拳难敌四手,这是去送死呀!”曾老汉摇着双手拒绝道。 “在这听天由命,不如随我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登徒自信满满,他不信那个薛家还敢反他不成。 “什么车托……不了不了,找死不如等死!”曾老汉摇着头后退,同时不忘护住身后的三儿。 “那您想想您的女儿,就在这等着被恶霸抢走?”登徒质问道。 “这……”曾老汉心中非常清楚,薛家想抢,他拦不住,但是若随登徒去薛家,那就是自投罗网,主动送上门,还不如拖一天算一天。 “爹,我不要去薛家……”曾三儿听到要被抢进薛家,泪就止不住的流。方圆几十里,谁人不薛家父子荒淫无度,四处强抢民女,府中妻妾足有数十人。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随我出其不意。”登徒从未想到,前世最讨厌的心灵鸡汤,如今也能用上。 “这……”登徒说的好听,但曾老汉已被薛家欺负怕了,在他的心中,薛家就是天,没人能压得住,“少侠,你年轻有为,还有本事,不如……” 曾老汉话到嘴边,又卡了回去,毕竟面前这个年轻人是刚刚认识,也不知是何来路。 登徒见这老汉被薛家吓破了胆,已然没了办法,只能快刀斩乱麻,尽快把姓薛的这家人做了,才能彻底解决问题,至于这一老一少,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多谢款待,我还要赶路,就不打搅了。” “等等!”曾老汉见登徒要走,没时间再去考虑那些有的没的,走一步算一步,将三儿拉到登徒面前,“少侠,我这三女儿今年刚好十八,容貌虽不出众,但手脚利索,屋里屋外的活儿都能干,你带她一起走吧!”曾老汉说着老泪纵横,就这么把女儿送走心中定然不舍,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总比被薛家抢去强。 登徒听到这话,险些把刚喝的水原封不动吐出来,元儿凝儿的事还没解决,舔一个,一次娶三房,小萄知道肯定会生气,立即反驳道:“不可不可!我已经成婚。” 曾三儿见登徒拒绝,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泥垢,漏出真容,“公子,带我和我爹一起走吧!去哪里都可以!” 登徒见到曾三儿的阵容,老实讲还算不错,虽不及小萄和凝儿,但也算得上漂亮,若是前世送上门的他肯定不会手软,只不过登徒的审美已经被身边的美女们惯坏了,面对曾三儿并没有生出邪念。 “去哪里都行?”登徒眼球一转,想出一条妙计。 “嗯。”曾三儿坚毅的点头,薛家祸害良家的各种恐怖故事在村中广泛流传,曾三儿没少听人提起,在她心中薛家庄就是个魔窟,比青楼火坑还要恐怖。 “也无所谓封赏牵绊?” “嗯……”曾老汉迟疑片刻,点头应下,人都是被逼的,为了女儿,还有什么他不敢的。 “好,我带你们走,不用收拾东西了,我们速战速决!”登徒背起自己的包袱,将马牵到门口,扶曾老汉上马。 “不用了,我能走。”曾老汉想拒绝,但登徒没给他任何机会,直接将他强行推到马背上。 “一会儿您就不想走了。”登徒牵着马,曾三儿跟在一旁,三人走了好一段路,登徒始终没有说明要去哪里。 “丫头,累了吧!我下来,你上来歇会儿!”曾老汉坐在马背上始终有些不自在,登徒又怎么会给他下马的机会。 “您还有伤,多休息,一会儿有的忙。”登徒头也不回,牵着马始终走在最前面。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曾三儿见太阳已快落山,终于忍不住问道。荒郊野岭的,跟着刚认识的陌生人,心里总是有些虚。 “去找我夫人。”登徒也不在隐瞒,“我夫人嫁给我也快半年了,身边始终空着,也没给她寻个丫鬟,我看曾姑娘很是合适,工钱就按普通丫鬟的两倍计算,不知姑娘是否愿意?” “我愿意!”曾三儿不假思索立即答应下来,只要不进薛家被糟蹋,干什么她都能接受。 “至于老伯,我这也有个活,不知您愿不愿意干。”登徒说着坏笑着看向马背上的曾老汉。 “我……” “别急着回答,一会儿先配合我把眼前的事结了,再回答不迟。”登徒看着远处陷入阴影中的建筑群,说道:“我们应该是到了。” “啊……薛……薛……”曾老汉这才发现,登徒把他们父女带到薛家庄正门。 “先配合我把这地平了再说!” 第56章 贼心不死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道理她都懂,但是家里突然多出四个女人,小萄心中还是有些不自在,又恰逢登文辞官归乡,登徒重伤修养,登府上下的事务都落到她这个登府暂时唯一女主人手里,每天忙的不可开交,与登徒相处的时间少了许多。小萄选择这个时候到封地核算钱粮,一方面是查阅府中账目发现存在许多问题,另一方面也是想出来冷静几天。 “夫人,前面就是薛家庄,是登家最大一块封地。”小五亲自驾车,其余家丁则跟在马车两侧,小萄因出身低微,身边始终没有信得过的下人,这次出来身旁也没有帮手,信得过的仅小五一人。 “嗯,登家的三块封地,就属这块问题最大,你们先去两个人打探一番,在决定下一步如何安排。”小萄翻阅登家多年账目,这个薛家庄是登家封地中土地最肥沃自然环境最好的,理应最为富足,但每年钱粮产出却是最少的,人口也逐年递减,很难不被人怀疑其中存在猫腻。 “你们俩,先去薛家庄打探情况,切勿声张。”小五吩咐两家丁负责打探,这些家丁都是谭渊所赐,各个都是高手,此时不用待到何时。 不出一炷香时间,两个探子返回汇报:“薛家庄有前后两门,皆有守卫,配备兵刃,目测是练家子,外人无法自由出入。” “就这些?”小五再次确认道。 “嗯。”派出的探子机械的回道。 “靠!”小五还以为谭渊的安插在登府的眼线有多大本事,没想到就这点能耐,这些东西还用他们打探,自己跑一圈也能看到,“夫人,接下来该如何走?” “进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既然薛家守备森严,暗查风险太大也耽误时间,索性就正大光明的查账,小萄不信凭少爷和义父的名号,还敢加害她不成。 小萄乘坐的马车使到薛家庄正门前,小五掏出令牌自报家门:“此乃登府少夫人,前来查阅封地账目,还不快去通传薛家家主出来迎接!” 守卫相视一眼,他们还没见过谁敢对薛爷不敬的,拔刀应道:“大胆狂徒,敢在薛家门前乱叫!” 小五料到查账薛家会使辫子,但没想到门都没进就要砍人。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府内传来一声“住手!”,薛家大门敞开,身穿锦衣华服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主动上前示好:“在下薛远,是薛家庄第二代庄主,不知登夫人来访,有失远迎!” “庄主客气!”小五拉开车帘,小萄头戴面纱在车内回道。 “登夫人一路辛苦,我这就令人准备客房休息。”薛远使眼色,让看门护卫认错道歉,两人不敢抗令,立即向小萄等人赔罪。 “不必了麻烦,这次来就是为了查阅封地账目。”小萄不废话,再次重申此行目的。 “登夫人莫急,薛家为安国公管理封地已经几十年,所涉账目庞杂,我这就令人去库房整编,夫人就先在庄内住下,待整理完毕,定将近几十年的账簿送于夫人查阅。”薛远说着,令下人带小萄一行人去客房休息,自己则匆匆告辞。 “爹,这么急着叫我回来,何事?”薛束挺着肚子,气喘吁吁,肥的像猪一样的脸颊脖颈还沾着胭脂水粉。 “束儿,你带上这些金银,立即出发,去你伯伯家躲一段时间。”薛远掀开箱盖,里面尽是金银珠宝。 “爹是因为登家人才让儿子去伯伯家暂避?”薛束摇着折扇问道。 “没错,这登夫人来了就要查账,这次恐怕是……”薛远眉头紧锁,脸上布满皱纹,再无此前云淡风轻之色。 “这点小事,有何畏惧,随便给她本假账不就完了。” “每年交上的都是假账,想必她定是看出其中猫腻,所以才来查账。”薛远现在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那么贪,如今若是被查了出来,恐怕千辛万苦攒下的家业就要打水漂。 “哎呀!多大点事,假的做不了,就把人做了,大不了跟那登家拼了。” “胡闹!这是战神的夫人,鞠将军的义女,若是出点什么意外,我薛家上下几十口都要遭殃!”薛远怒斥道,对于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他早就没什么期待,只求薛束不惹祸,平平安安为薛家延续香火。 “杀不了就睡了她!前几日我刚从西路商人那买到迷幻药!晚宴时在饭菜里加一点,等药起效做出有辱门风之事,我们捉奸在床。有这把柄在手,害怕她不听话!”薛束淫笑着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 “这……”薛远从不认为自己这个废物儿子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但这一次听着还有那么几分靠谱,大户人家都是极为看重名节的,这种事想必登夫人不敢外泄,以此要挟,再好不过。薛家能有今天,是薛家两代人的心血,就这样葬送他实在于心不忍。 “就这么定了,儿子这就去安排。”薛远见自己的跟班在门外打手势,便自作主张定了下来,告辞离开。 “少爷,朱拢回来了。”小厮见四下无人,小声汇报道。 “哦!今天恐怕没时间了,让他把曾小娘子先送到偏房关起来,待我把眼前的事处理完,再去。”薛束晃着肥大的肚子陷入臆想中,仿佛曾三儿就在他的面前,任他蹂躏,忍不住全身发热,口水横流。 “不是,少爷……少爷……朱拢失手了!”薛束什么秉性当下人的都清楚,小厮不得已打断薛少爷的白日梦,通报实情。 “什么!废物废物废物!真是个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有脸回来!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等本少有时间了,再去收拾他!”薛束不爽的捶打几下墙面,恨不得当面揍朱拢一顿。 “报,少爷,朱受和鄂家兄弟回来了!”又一个小厮赶来通报。 “嗯,今天赚了多少银子?”薛束伸手要银两,然而小厮两手空空。 “没……没赚到……茶棚被人砸了,朱受受了伤,现在还在药房包扎。”小厮越说声音越低,往常这个时候薛少庄主都会发飙。 “草,废材,全都是废材!没一个靠谱的,全都拉出去打二十大板!”薛束气的不轻,摔扇子离去,若不是手头还有事,他恨不得亲手行刑。 “你咋也来了!”朱拢朱受同时被拖去受刑,见到对方异口同声问道。 “挨,还指望你给我敷药!”两人又同时感叹道。 “一!二!三……二十!”两人同时受罚,又被一起拖回住处。 “说说吧!你一个劫道的,少主为什么打你?”朱拢先问到。 “别提了,今天遇到个混蛋,不仅没抢到银子,还被他……哎呦呦……”朱受指着自己的脸惨叫。 “挨,真是晦气,等我伤好了,帮你出这口气!只是这薛家,我们是没脸再混了!” 第57章 曾牛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卯时一刻,曾牛从木板床爬起,光着上身悄悄钻出营帐,拎着两只木桶来回五趟,装满水缸,洗一把脸,回到营帐,披上兵甲,叫醒同帐兵士。 曾牛入军三年,不论春夏秋冬,日日如此。有人问他为何愿意包下每日早起打水的苦差,他都会咧着嘴回答道:“俺有力气,一点也不苦。” 三年前,曾牛对参军非常抗拒,在他印象中,参军就意味远离故土,战死沙场。曾牛不想远离家乡,他舍不下两个妹妹,也不忍心再让老爹累死累活为薛家耕地,直到他听说参军能得很多的钱粮,才勉强接受。也许苍天眷顾,曾牛参军后并未远离家乡,他被分配在都城防护军中,就驻扎在都城十几里外的都城大营。 都城大营待遇在谭国军中算是一流,不仅粮饷充足,月月准时发放,而且少有调动,不受长途跋涉之苦,每月还有休沐日,只要向兵长告假,就能短暂的离开军营,因此,曾牛每月都有机会回家探望。 曾牛在军中时间久了,身边也有了几个朋友。平日训练结束,常常在一起聊些家中趣事。曾牛不会编故事,更不会耍滑头,因此轮到他时,只能说说家中两个妹妹,并夸赞小妹长得漂亮。 “阿牛,得了吧!就你长这样,像煤球似的,妹妹能多漂亮!” “我妹妹不像俺,脸白的像俺娘一样。” “你娘多大岁数了?” “俺娘在俺八岁时死了……” 每每说到这里,曾牛情绪都会很低落,都已经十五年了,他的记忆变得模糊,记不起娘亲清晰的模样…… 曾牛参军的事很快在薛家庄传开,村子内外的年轻男子对军营生活的刻板印象大有改观,不用种地还有钱粮拿,纷纷向往。泉城争夺战后,北上的都城防卫军折损不少,因此提前招募兵卒补充空缺。军中出现许多新面孔,其中有几张面孔曾牛非常眼熟,他们都是来自薛家庄附近的村民。 “牛哥!”这些人每次见到曾牛都会主动打招呼,若不是曾牛,他们也不会知道这条出路。 “嗯!”曾牛平时话不多,每当有人向他打招呼,都会漏出标致性的傻笑点头回应。 曾牛的军营生活没有因这些的到来发生改变,还是每天打水、训练,日复一日,直至这个冬天。 “哎,曾三儿可惜了!”当天训练结束后,曾牛的同乡围坐在锅灶前窃窃私语。 “是呀!我还想着过两年赚够了军饷,上曾家提亲。” “切,就你那熊样,长的像个冬瓜,哪个姑娘能看上你。” “滚,你长的像个鞋拔子……” “吵什么吵,要我说,娶哪家的也不能娶曾家的女儿,被薛家公子盯上了,那还不是早晚的事!” “哎!等薛公子玩腻了,说不定卖进哪个青楼……” “你说什么!”曾牛一脚踹翻四人面前的锅灶,单手抓着同乡的衣领将人拎起。 “曾牛,你干嘛!快放手……”军中斗殴是重罪,他们刚入营不久,不容易摆脱薛家魔爪,可不想被赶出军营再回去当苦力。 “说清楚,我妹妹怎么了!”曾牛黝黑的脸上青筋暴起,沙包大的拳头握出“噼噼啪啪”声响,三年了,军营中的人第一次见到曾牛发脾气。 “阿牛,你先放下,坐下慢慢说。”众人的劝解下曾牛压下火气,坐在火堆旁听四人讲述这三年来薛家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 “这薛家庄主薛远,你也应该知道,膝下只有一子,单名一个束字。此人尚未加冠便已娶妻,还纳了五房妾,三年前加冠后,更是风流成性。起初日日流连烟花酒地,时间久了觉得无趣,便令薛府中的家丁打手四处强抢民女,使得薛家庄附近的民妇纷纷以淤泥掩面,生怕被薛少庄主看了容貌。” “你二妹也是因这个缘由,两年前远嫁外村,避免被薛少盯上。你三妹迟迟没有出嫁,两个月前不知这薛少从何处得知曾三儿相貌不凡,故而两次三番去找曾家的麻烦,逼曾老汉把女儿压给他。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估摸着多半要被打手掳进薛府……” 都城防护军两个月前被拆分北上抵抗周军。曾牛在军中没有背景,被拆分进泉城驰援军中,后因力气大,被调去押运粮草,当时曾牛还很开心,只要不上战场,累点没啥大不了的。不曾想两月没有回乡就发生这种事,曾牛再也坐不住了,一脚踢散篝火,拉着同乡来到参军帐外请罪。 “大人,俺违反军规,请大人将俺逐出军营。”曾牛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发生什么事?”参军放下手中竹简,出帐见黑阿牛跪在帐外,身边还有一个新兵。这个黑妞他有些印象,平日任劳任怨,从不违反军规,运粮期间还立下不少功劳,参军有些懵,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请罪? “俺违反军纪,打了人!”曾牛心中也很纠结,休沐还早,想立刻离开军营只有这个办法,他等不了,他必须立刻回去,他参军是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家人都没了,他在这军中还有何意义。 “曾牛你疯了吗?”曾牛同乡小声嘀咕着,他可不想就这么被赶出军营。 “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参军指着新兵问道。 “误会,误会,曾牛瞎说的……”新兵跪在地上赔这笑脸否认。 “不是误会,俺打了他,都是俺的错,将俺逐出军营吧!”曾牛头深深埋在两臂之间,他心已决定,今天必须离开军营,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住自己的家人。 “你,打你了吗?说实话!否则军法处置!”参军目光再次移到新兵身上。 “打……是想……打……”参军周身充满杀气,看的新兵心中发毛,两片嘴唇颤抖着也不知说了什么。 “曾牛,违反军规,情况恶劣,罚军杖五十,逐出军营。念及你运粮有功,今日主动认罪,免去三十军杖。你可有异议?”参军令牌落地,曾牛头双手撑地,头重重撞在地上,起身到账外主动受罚。 他,没有时间,他必须立刻马上回到家人的身边。 第58章 无人生还(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父亲,一切安排妥当,家丁都安排在院外,摔杯为号!”薛束用下人试药成功,薛远心中顾虑消了大半,令人将少夫人安排进最差的客房,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今日就是要杀杀登家人的锐气,让登家知道这片地谁是老大。 小萄一行人被带到一处偏僻的庭院,房间装修朴素,朴素到只有四面灰墙,与华丽的外院形成鲜明对比。 “可恶,你们什么意思?”小五见这客房,气的火冒三丈,对着带路的下人抱怨道:“主家夫人来此,老乌龟竟这般招待,这哪里是给人住的。” “薛家庄地小人穷,条件不比都城,还请夫人谅解。”薛府下人傲慢的仰着头回怼道,言罢转身就走,丝毫不在意小萄与小五的情绪。 “夫人,我还是派人传信给少主吧!”小五进庄后深感不安,一刻不敢掉以轻心,薛家庄内家丁三人一组巡视,随身配备兵刃,守卫极为森严。 “不可,少爷有伤在身,登家这些锁事,终究是我要打理的,也不能事事都求助于少爷。”薛庄古怪,小萄也有察觉,但终坚信薛家不敢谋害主家人。 小五在房中打扫出一块空地,取来马车上的坐垫铺在地上,暂且供小萄休息,自己则守在门外,与“大内眼线”登家时刻警惕。 “少夫人,庄主在园中摆设酒宴,邀少夫人一聚。”薛府的丫鬟前来通报,手中端着一本账本名目,这是薛远特意安排的鱼饵,就算为了这些账本,这位少夫人定会赴宴。 “不可!”小五看到盘子中的账本名目,立刻警觉道,“入庄后薛家处处苛待,怎会这么轻易交出账本,这其中定然有诈,如今我们人手少,不可以身犯险。” “既然我已经进了薛府,去不去已没区别。”小萄欣然赴宴,小五紧随其侧,如今只恨分身乏术,若是小六也在,便可找机会逃出求援。 酒宴并不铺张,只有几道家常菜,席间也无丝竹,更无歌姬,可谓是寒碜至极。小萄对此并不在意,客房差无妨,过去自己只是登府的丫鬟,经常为躲避登徒而睡柴房;吃食差也没关系,没进登府前什么没吃过,跟在登徒身边什么美味没体验过,任何美味的佳肴在登徒面前,都是粗茶淡饭。 “少夫人初来本庄,招待不周,还请少夫人见谅。”薛远见小萄落座,率先发话,端起酒杯劝酒。 一旁服侍的丫鬟倒满酒水,小五见此,抢先一步端起酒杯,直言道:“少主有令,夫人不善酒力,不可贪杯。”小五说着将酒杯举到鼻前,轻轻嗅了嗅酒气,眉头紧锁。 薛远见酒杯被身边的下人截下,很是不爽,迷幻药下在酒中,若小萄不喝酒,岂不是功亏一篑。 薛束见计划遇阻,在旁添油加醋道:“看来少夫人这不想薛家这个面子了?也罢,那些账本……” “你算什么东西,少夫人为什么要给你这个面子。”小五倒掉酒水,对着薛家父子骂道:“找准自己的位子,薛家就是登家的狗,看管这一方田地的狗。” “你……哼!”薛束这些年豪横惯了,哪里受到的了这般侮辱,怒火攻心当场摔杯,埋伏在周围的家丁闻声,也不管是谁摔的,拔刀涌出,将庭院团团围住。 “少夫人,登府下人很不懂规矩,今天薛某就替主家教教他什么叫做规矩。”薛远见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反了,挥手命令道:“都给我绑了!” 家丁们听命冲到两人面前,小五掀翻桌子护在少夫人面前。家丁们各个凶神恶煞,手中的兵刃在两人眼前晃来晃去。 “此乃战神登将军之妻,谁敢!”小五大声吼道。 “薛庄主好不懂规矩。”小萄坐在原位毫无惧意,现在她无路可退,除了强硬表态占据上风,没有其他选择,“薛家就是登家的狗,我登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到狗跳出来说三道四。” “少夫人,哦不,小丫头,别以为我薛家怕了你,这里距离都城几十里,即便是登家家主在此又如何?”薛远眼中庄内的家丁是薛家能够横行的根基,只要有这些家丁效忠与他,薛家就没人敢惹,包括登家人。 曾牛挨了二十军杖后被拖出军营,他顾不得休息,咬牙忍着疼痛赶路,就算爬他也要爬回薛家庄。 三天跋涉,曾牛终于回到心心念念的家中,然而此时,家中空无一人,院落中还有许多打斗痕迹。曾牛顾不得休息,拄着拐杖继续赶路,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救回老爹和妹妹。 登徒在薛庄正门前做了一套热身运动,曾老汉与曾三儿看着那些怪异的姿势,一度怀疑登徒是个疯子。热身完毕,登徒阔步上前敲了敲门,没人应答,登徒又敲了几下,门内才传来慵懒的回音:“别敲了!” “谁呀!”两扇红漆木门缓缓拉开一条缝,登徒毫不迟疑一拳打了进去,一道血红从门内喷了出来。登徒顺势一脚踹开大门,正准备大战一场,却不见院内半个人影。 “卧槽,啥情况?不按套路出牌?”登徒环视一圈,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前来招待的家丁,挠着头自言自语道:“空城计?” “三儿,爹!”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父女俩转头望去,远处曾牛身着破烂,一瘸一拐吃力的赶来,寒风之中豆粒大的汗珠从脸颊一颗颗低落。 “哥!”曾三儿顾不得马上的老爹,两步并为一步上前搀扶,曾老汉战战索索从马背上爬下,两眼泪花。 “牛娃,你这是咋啦?”父女兄三人哭成一团。 “那个,打断一下,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登徒原本的计划一己之力踏平薛家庄,救出小萄,但这庄内实在是安静的有些反常,刚刚又下手太重,那个开门的倒霉蛋被一拳K.O.。 “少侠薛家庄正门平日很少打开……” “登……将军!”曾牛运送粮草时曾在淦江渡口见过登徒,后来登徒巧取泉城(说书人功不可没),一时成为军中偶像,全民英雄,没想到自己此生还能见到,在立即单膝跪地。 “额……免礼免礼!”此前曾老汉说过自己有个参军的儿子,没想到竟还是自己的兵,算是意外收获。 “将军?”父女俩断然没有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就是传闻中的战神,这身材相貌,与街头说书人讲的有些不太一样。 “过去式了,早就不是什么将军了!”能被人记者是件开心事,登徒心里很是欣慰,但是眼前的事还是要先解决了,“你们谁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三人同时摇头,平日里薛庄都是守备森严,谁也不知此时因何如此空荡。 第59章 无人生还(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小心翼翼跨进府门,蹑手蹑脚走了十几步,未发现任何异样,也没触发什么陷阱。 “呼!”登徒松了口气。登徒对自身的能力,还没有达到绝对自信。看来只是单纯的不在家,并非给自己下套。 “将军!”曾牛挣扎着站起,拄着拐杖也想随登徒同去。 “停!”登徒抬手拒绝曾牛同行,“你伤的太重,就在那歇着吧!曾老汉随我走一趟。” “将军俺……” “听将军的,那是好三儿,我随将军去去就回!”曾老汉知晓了登徒身份,心中对薛家的畏惧也随之消散,挺直了腰跟在登徒背后。 一柄柄利刃横在面前,小萄外表看似毫无惧意,实则心跳的飞快,但这个时候绝不能退让半分,只要她退一步,眼前这些人会像狼一样毫不犹豫扑上来将他们的骨肉啃食的渣都不剩。 “小丫头而已,怕什么!”薛远同样心跳的飞快,事情闹到这一步,他不做也要做,而且要做的干净,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谭律,以下犯上,当腰斩!”小萄并不知晓谭国律,这一句是小五提前告知,没想到真派上用处。 “杀了她!没人会知道!”薛远对家丁大声吼道,杀人毁尸,他没得选,薛家几十年的基业在此一搏,“杀了她,赏银百两!” 薛家庄里的这些家丁多是附近的鸡鸣狗盗之辈,其中不乏恶霸悍匪,听闻有银子拿,顿时起了杀心。数道寒光在空中划过,小五奋不顾身挡在少夫人身前,与此同时,头顶传来刺耳的呼啸,兵刃与硬物撞击迸出火花,又是几声呼啸,冲在前面的家丁抱头哀嚎,血水从指缝流出。 “杀了他,我饶你们不死!”登徒坐在房顶,一只手惦着一摞瓦片,另一只手指着薛远喊道。 家丁仰头望去,刚刚的暗器看来都是此人所为,俩家丁主动去搬梯子,还没来得及架起,后脑勺便被瓦片砸开了花,脑浆参着血水喷的到处都是。 “什么人,敢伤我薛家庄的人,活腻了吗?”薛远喊话时明显底气不足,混进薛家庄爬上屋顶,在场这么多人竟无人一察觉,定然是个高手。 “少主!快来救我!”小五高声呼救,这一句亮明了登徒的身份,家丁纷纷后退,他们甘愿为薛家当打手,都是为了借薛家势力逃避官府通缉,如今薛家有难,何苦搭上自己的性命。 薛远心中大呼不好,战神竟然也来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在做局?事已至此,多想无用,杀两个是杀,杀三个也是杀,没区别,“他就一个人,怕什么,杀了他,赏金千两!” 重金之下必有勇,听到有巨额赏金,那些亡命徒来了兴致,高声喊杀气势油起,胆小的家丁在这种氛围下,也放开了胆,随着人群一起向小萄小五发难。 “敢杀我老婆,今天我杀你全家!”登徒从屋顶跃下,身形如鬼魅,家丁们还没看清登徒的身影,冲在前面的两名家丁已经暴毙,鲜血从腹部的窟窿源源不断涌出,与此同时登徒手中多了一柄沾血的匕首。 “少爷!”小萄不安的心这一刻终于放下,红着眼扑进登徒怀中,小五也松了口气,刚刚着实惊险,差点就去见阎王。 “别怕,相公在这呢!”登徒单手捂住小萄的眼睛,轻声安慰道。 薛家与主家撕破脸,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眼前这些人都做出选择。登徒此前还在纠结该如何处置薛家这些作恶多端的打手,此时看来,无需纠结。 “杀了他们,赏金万两!”薛远继续加码,输了薛家定是家破人亡,命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家丁闻言,顿时又如打了鸡血般,万两黄金,足够挥霍到死!抄起家伙不要命的涌向登徒,登徒裁断自己的衣袖,遮住住小萄的双眼,左手搂住小萄的腰技,身形在人群中快速穿梭,鲜红色的血液像喷泉般喷洒在空气中。 曾老汉趴在屋顶,亲眼目睹全程,“战神果然是战神,名不虚传!” 薛远名副其实,两边刚动手,就带着薛束开溜,穿过厅堂,进到内院,打开房中密室,携子躲了进去。 银子固然重要,但要有命花才行。家丁中有为钱不要命的,也有贪生怕死的,几个回合下来,怕死的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同伙,打起了退堂鼓,不出几个回合,便四散逃串。登徒可没想就此放过他们,他们不仅对自己有杀心,逃到别处也是祸害,不如斩草除根,索性大开杀戒,能追到一个算一个,只要没有登徒跑的快,统统被放了血。 登徒也没想到自己能以一挑百,对自身的能力越发自信。小萄双手抱着登徒,打斗声渐熄,摘去眼罩,地上横七竖八堆满了尸体,血红铺满了院子,堪称人间炼狱。 登徒将小萄搂在怀中,再次遮住她的双眼,“谁让你看了!” “少爷你的伤……”小萄伸手摸向登徒的背。 “已无大碍……” “将军……”曾老汉趴在屋顶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生怕把自己忘在屋顶。 “额……小五抬只梯子。”曾老汉若一直不出声,登徒还真的把他忘到脑后。 “将军,我这……也没帮上忙!” “帮的上,帮的上!您是重要的目击证人。小五带曾老汉录一份口供,把薛家过去的恶行都写上,还有今天谋害主家的经过,绝不能有任何疏漏。”上次花涧居案让登徒长了记性,绝不能给身边这些谭家眼线留把柄,谭家亡登之心不死,“你们几个,把这些尸体清理了!” 登徒抱起小陶,跃上房顶,寻了一处清净,安心坐下饮茶。 “少爷为何来此?”小萄见登徒不急着善后,也不提如何处置薛家庄财物,不知登徒是何打算。 “再不来我就要打光棍了。”登徒故意答非所问,岔开话题。 “哼!府里那么多女子爱慕,是巴不得我早些死了让位置吧!” 第60章 无人生还(3)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苦笑就着寒风喝一口冷茶。 “少主,请过目。”曾老汉想着录完笔录就可以回家,小五担心存在纰漏,硬拉着他要登徒确认后再走。 登徒要笔录也就是留个傍身的证据,免得眼线们乱汇报添麻烦,大概扫了眼,让小五妥善保管。 “大人若无其他事,小老头就告……” “还真有件事!”登徒拉着曾老汉一同坐下,对小五吩咐道:“从府里多调些人,把这庄子围了,再找几个靠谱的,核算薛家庄的财物,曾老汉就留下来监督他们,免得有手脚不干净贪没了。” “大人,这……”俗话说打狗看主人,曾老汉哪敢管登府的人。 “一个人不够就再去在叫几个村民一起监督。”登徒抻着懒腰,这一天又是骑马又是打架,实在是累了,“小五,今晚就住在薛家庄,速去安排!” “是!” “还有,薛家父子逃走,本少深感忧心,加强护卫,千万不要让人闯进来,看住那些丫鬟奴役,休叫他们溜出去!”以登徒如今对外界事物的感知力,想揪出薛家父子并不是啥难事,只是那样太过无趣,登府躺了好几天,这次出来定好好玩玩。 “是!”小五依少主的安排,一一部署妥当,登徒躺在宣软的大床上,双手紧紧搂着小萄,生怕一不小心被她溜了。 “少爷,快勒死小萄了……”小萄想逃出登徒的双臂,换来的反而是更紧的枷锁,“少爷别这样……” 登徒侧身放开一支胳膊,另一只手堂在小萄的脖子下,小臂勾起,两人四目相对。 “不要!”小萄双手推开登徒,已她对登徒了解,每当这个时候就是有不可描述的事情发生,“少爷,今天有些不舒服……” 登徒无奈只能深吸一口冷气,压下心中欲念,仰头躺在床上,反复做着深呼吸,不知过了多久,陷入睡眠。 内院密室,薛远与薛束躲在里面不敢作声,不容易挨过几个时辰,念夜已深,偷偷探头想寻个机会逃出,怎料密室门刚刚拉开一道缝隙,只见厅堂灯火通明,几十名家仆分列两队,父子俩吓得立即退了回去,回到密室继续等待出逃的机会。整整一夜,薛远薛束几次查探,皆已失败告终。 清早,登徒如平日早早醒来,小萄也随之起床,此地并非登府,住着终有几分别扭,小萄盘算着查完账目就回登府,登徒却另有打算。 “少爷莫非是看上这院子,打算在这常住?” “这院子虽然不错,床也很软,可惜不符夫人心意。”登徒打趣调侃道,每每提起那脸红心跳的时刻,小萄都会面色绯红低着头。 “夫人今日身体如何。”登徒不依不饶,继续挑逗。 “少爷莫闹,今日将账目寻来,有一番忙。”小萄岔开话题,不想在纠结于那些床帷之事,“少爷打算何时回府?” “等把那庄主料理妥当就回去。”登徒披上衣服,穿戴整齐。 “薛家父子,怕早都逃到别处……” “我调这么多人过来,就是要瓮中捉鳖,等他自己出来。”登徒拉着小陶的手,推开房门,小五已经静候在门外。 “少主,昨夜无事发生。”小五红着眼,显然是熬了一夜,但看上去并不萎靡,仍旧是很有精神。 “昨天表现不错,去歇着吧!”小五昨日的言行远超登徒对他的认识,丝毫没有乡野小子的模样,登徒一度怀疑这个小五还是那个小厮吗?或者他本就不是小厮。 小萄去账房查账,登徒令人将薛家庄中剩余的下人遣散,随后也去了账房,闲的无聊,便在账房的桌子上小憩。一天时间,登府的人将薛家庄上下翻了个遍,将看上去值钱东西清点记录,曾老汉和一双儿女全程跟随监督。 “大人,清点完了,这是清单。”曾老汉双手奉上一卷绢布,登徒接到手中,看都没看一眼,反问道:“之前说的,还作数吗?” “啊?啥?”曾老汉被这么一问,额头冒起汗珠,心里慌的不行,这问的是哪一句呀!莫不是要将三儿许配给他的那句…… “若是作数,我看曾牛挨了军棍,怕是也回不了军营,不如兄妹俩都随我去登府,谋个差事!”登徒没想那么多,直接问道。 “大人不可不可!小女年纪尚小,还没到嫁人的时候……”曾老汉连忙拒绝,虽然登家是名门大户,能看上他这平头百姓家的女儿实属曾家之幸,但都说进大户人家做妾要受欺负,他宁可不要这富贵显赫,也不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嗯?”登徒满头问号,到登府当差与嫁人有啥关系?查账的小陶放下手中的活计,一双迷人的眼睛瞪着登徒。 “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夫人都是小老头的错,昨日大人出手相救……”曾老汉将昨日登徒搭救曾家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登徒也立即澄清自己的意思。 “大人意思是让……” “少主,薛家父子出来了!”小五火急火燎跑来报告。 “姓登的,这些年若是没有我薛家为你经营打理,岂有今天积累下的财富!卸磨杀驴,卑鄙!”薛家父子在密室里躲了一夜,又耗了一个白昼,经不住饥渴,被迫出逃,刚从密室里出来,就被院子里的下人抓了。 登徒展开绢布,当着薛远薛束的面,交给曾老汉,“这薛家上下的物件、金银、粮食,统统给村民分了吧!” “啥?”曾老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年春天,我会派人重新丈量土地,将薛家庄的土地也分了,从今以后,登家封地上的农户,每年秋天按时为登家纳收成的三成为租即可。”登徒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自己的决定。 “啊?”曾老汉指尖塞进耳朵,搅了搅,生怕自己听错。 “这事你负责。”登徒拍着曾老汉的肩膀安排道。 “疯子!疯子!”薛远大声吼道,只要三成为租,在中洲,即便是要五成,都是少的,薛家以往拿走九成。 “这俩人,每天好吃好喝,然后细细的审,把这薛家祖上十八代都揪出来,一个都不准放过!”登徒面露狠色,揪出所有与薛氏有血缘关系的目的可想而知。 第61章 无人生还(4)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吩咐每天要给薛家父子好吃好喝,但没说不能动刑,小五为了从两人口中抠出有价值的内容,把手头能用的工具都用了一遍,当登徒再次见到薛家父子,已然认不出两人。 “少主,这俩人嘴还挺严。”小五倒是毫不担心责怪,对于扒开两人的嘴也很有信心,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 登徒手帕捂住口鼻,打量这两个血葫芦,“这……怎么打成这样了,快去传大夫,不能亏待了庄主和公子!” “是!”小五全然照做,抽一顿鞭子吃一顿肉,天天叫来大夫为两人诊治。 一晃几天过去,薛远和薛束就在这生与死之间反复横跳,受尽折磨。 小萄查验了近五年的账目,虽然此时看来已无意义,但也算对自家的产业有所了解。依照登徒的安排,封地内的农户分到了财物和粮食,纷纷对登家感恩戴德,当得知登家还将按人头均分耕地并减免租金,对登徒的崇拜达到极点,村民将登徒荡平薛家庄的故事编成戏曲,口口传唱,不久之后被书生写成话本,通过说书先生之口,传遍谭国,一年之后,登徒的故事在中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少爷,封地的事儿已经了结,我们也该回府了。”登府中如今没有一个登家人,小萄觉得很是不妥,登徒倒是不以为然,有小六和凝儿在,应该没人敢在府内捣乱。 “小五,审的怎么样了?”登徒没有直接回答,转头问小五。 “没有收获。”小五如实回答。 “加快效率,明日回府。”这些日子登徒每晚都能听到这对父子的哀嚎,虽不足以抵消这些年犯下的罪孽,但登徒也没心思在陪这对父子慢慢清算。 “少主,若是想要名单,小的倒是有个办法。” “有办法?”登徒从未指望小五能审出结果,求生欲能让人忍受世间疾苦,薛家父子都是自私的利己主义者,只要能看到一丝生的希望,怎么可能放弃。 “少主,那日酒宴,小的在少夫人的酒中发现了这个。”小五从怀中掏出一枚乳白色的小瓷瓶。 “这是什么东西?”登徒拨开瓶塞,眯着眼对着瓶口掂了掂。 “迷幻药。” “迷幻药?”登徒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这种东西,前世倒是没少见过,自己也用过几次。 “这瓶是从薛束身上搜到的,那日应该也是薛束下在酒中,打算对夫人不利。” “草,老子这就宰了他!”登徒提刀不顾小萄小五阻拦,直奔牛棚对着薛束的前胸连划数刀,痛的薛束几次昏厥。 “混蛋,杂种,有什么冲我来!”被绑在一旁的薛远见不得独子被这般折磨,拼了命的叫骂,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药!”登徒从小五手中夺过迷幻药,一瓶全部灌进薛远口中,瞬间见效。 这段时间小五搞出十几种刑具对他俩轮番测试,两人算是受尽折磨,陷入幻觉中后,这段备受折磨的经历被无限放大,眼前的世界如人间炼狱,看什么都像是恶鬼,经历了几个时辰的恐吓后,薛远气绝身亡。薛束在登徒割了几百刀后,失血过多惨死。 “少主这事就这么结了?”到最后两人也为透露薛家还有那些分支,自然也就没有赶尽杀绝的可能。 “有机会慢慢清算。”登徒从腰间掏出一本旧书,封面破旧不堪,是登徒从书房暗隔里找到的。 “家谱?” “都不在登家的封地内,以后有机会一个也不要放过。”登徒把家谱留给了小五,这事就是交给小五去做。经过薛庄一行,登徒对小五的真实身份产生怀疑,一言一行并非普通乡野小子能做出来,自己的身边还隐藏多少眼线,究竟有多少势力在盯着他。 “是。”杀人这事确实要找机会,只是小五没想到薛家有这么多人,一直到十年之后,他也没能除尽薛家人。 薛家庄从此成为登家的粮仓,曾老汉成了封地新的管事,曾三儿接受登徒的提议,跟在小萄身边,曾牛虽然不是很愿意进登府,但奈何登徒开出的条件太丰厚,而且还能经常见到妹妹,也只能答应。 回府路上登徒依旧骑马,小萄和三坐在马车里,两女年纪相仿,经过几次接触,也算合得来。 行至中途,路旁两颗枯树同时倒下拦路,林间窜出十几名蒙面山匪,手握短刀弓弩。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带头的山匪体型瘦小,声音听上去很是耳熟。 “这么巧!”登徒一眼就认出带头的山匪,跨下马背活动筋骨,准备大战一场。 “你……你……你……拢哥!”山匪见登徒掉头逃入林间,不一会儿林间走出另一队山匪,刚刚带头的山匪像一只受惊的狐狸躲在带头大哥背后。 “那天就是他!” “嗯?” “哎呦!更巧了!都是老熟人,别蒙着脸了!”登徒看到这俩带头大哥,差点笑出声,世界真是小,没想到还能在遇到。 “这……这……这……”朱拢故作镇静,然而提刀的手抖的不停,屁股上的伤仿佛又复发了。 “哥……你这……”朱受不知朱拢为何抖成这样,还想着如何教训登徒,身旁的大哥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大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朱拢跪在地上扯去脸上的黑布,一边说一边自扇巴掌,见登徒没有回应,又连连磕头求饶。 曾三儿在车内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透过车门缝隙确认,果然是朱拢,立即对曾牛指道:“那日就是这个人强掳自己,还殴打老爹。” 曾牛闻言,跳下马车,像发疯的野牛一般横冲直撞,拎起朱拢一拳打到十几米外,仍旧不依不饶,追上去一拳天灵盖砸的粉碎,朱拢当场毙命。 匪头惨死,小弟们四散逃命,朱受趁乱钻进树林,只管向前跑,也不知跑了多久,不曾听见追喊,才停下休息,这世界太可怕了,到处都是怪物。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漏网之鱼!”登徒以为那日已降庄内打手全部歼灭,“小五,调一队人搜山,薛家的打手一个不留!” 第62章 暗流(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滚,全都滚!”谭庸又将一套酒器摔的粉碎,房中歌姬舞姬哭着逃出厅堂,“废物,全都是废物!” “殿下……”小厮见歌姬都被赶了出来,紧忙到主子面前请罪,一把茶壶摔在面前,吓得全身发抖。 “滚,都滚!”谭庸平日花天酒地,日日在外游玩,被禁足在府中,以他的心性,能撑得住两日已是极限,如今十几日过去,好在有贾煜在旁劝说,然近几天贾煜也没了踪影,他再也憋不住了。 贾煜骑着马,头戴斗笠,一身粗麻衣全是灰土,回到极乐苑顾不得换身衣裳,便赶去见谭庸,“殿下!” “贾公到何处逍遥,落得如此狼狈?”谭庸没好气的埋怨道。 “殿下,机会来了!”贾煜顾不得解释,立刻到案前砚墨,说道:“快给太子书信一封,就说殿下有要事相告。” “我与太子素无往来,没什么可告的。”谭庸把贾煜塞到手中的笔摔在一旁,闹起情绪。 “殿下,此事若是被四殿下抢先一步,板子和禁足就白挨了。”贾煜捡起笔,再次递到谭庸面前。 “不就是皇位,不要也罢,受这罪,还不如每日逍遥快活。”谭庸两顿板子之后,被贾煜挑拨起来的那点欲望又被浇灭,皇位对他来说,没什么重要的,此前想坐这个位置就是不想被人管着,如今自由自在,不就是每人管嘛?今朝有酒今朝醉,何苦去抢那虚无缥缈的东西。 “殿下想不想解除禁足?”贾煜太了解谭庸这个废物了,顺着毛捋,看得到甜头,一切都好说。 “贾公有办法解除禁足?”谭庸做梦都想出去嗨,提起这事立刻有了精神。 “殿下只要按臣说的做,事成之后,君上定会解除殿下的禁足。”贾煜连哄带骗,终于让谭庸写了这封信,用蜡油封严,交给亲信送到太子府,“太子来了殿下将臣的话重复给太子即可,太子若问殿下为何帮他,殿下就说请求太子为自己在君上面前求情,解除禁足。” 谭嘉在太子府中同样无精打采,近几日朝堂上谭深出尽风头,自己又丢了新春大典的操办权,且战且退着实不是办法,现在他急需找一个机会扳回一城,在任凭谭深出头,自己怕是很快就要搬出太子府。 “殿下,六殿下送来密信。”谭嘉挥手令服侍的丫鬟退下,小厮将盘子和信放在桌上一同退了下去。 谭嘉看着信函,心里泛着嘀咕,这不像老六能做的事,管他呢!还能更遭不成。谭嘉撕开信函,里面歪歪扭扭只写了一行字。 “见老六一面,貌似也没什么关系。”谭庸是谭国最出名的废材,若是去见朝堂重臣,谭嘉还要思量一番,想个完全的由头,去见谭庸,完全没这个必要,谁会认为当朝太子会与谭国首废勾兑。 谭嘉毫不避讳,坐上谭国第二豪华马车去到极乐苑。极乐苑大门敞开,谭庸等在门内恭迎,谭嘉对此倒是深感意外,谭庸吃喝玩乐放荡不羁的秉性,还未见过对那个朝臣讲究过礼数。 “臣弟拜见太子殿下。” 谭嘉还在狐疑谭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下一刻更是大跌眼见,谭庸竟对自己行跪拜大礼,这还是那个废材谭庸吗? “六弟,这是作甚!”谭嘉立即上前扶起,心里是极度舒适,这种万人之上的感觉,太爽了! “兄长,里面请!”谭庸全程躬着身躯,摆低姿态,谭嘉对这个六弟是越看越顺眼。 “六弟呀!今日请我到你这府上不会就是为了喝茶聊天吧!”谭嘉虽然心里舒服,但外表还是一贯高冷,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欣喜。 “今天请皇兄来我这极乐苑确实有一件大事。”谭庸坐姿端正,表情严肃,完全不同于往日。 “大事?六弟是看上哪位郡主还是……”谭嘉打趣道。 “皇兄莫在调侃臣弟,今日只谈大事,不聊风月!”谭庸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沓密报,亲自送到谭嘉面前,“皇兄请过目!” “这是……”谭嘉一一翻阅,记录的都是登徒近段时间的活动轨迹,“六弟这是何意?” “皇兄,这个登徒着实可恶,不仅拳打李衙内,还抢了臣弟心仪的姑娘,害臣弟挨了板子,至今还被禁足在苑中,此仇不报非君子!”谭庸气的瞪圆了双眼,鼓起腮帮,捶胸顿足,恨不得当场生啖其肉。 “六弟呀,莫怪皇兄说你。登徒守泉城,斩李厂,乃是当世战神,我朝功勋之臣,六弟何苦与他过不去呢!”以谭庸有仇必报的性格,因为与登徒的梁子找到自己,也说的通,只是谭嘉此时还不想彻底与登徒闹翻,毕竟登徒并未投入谭深门下,还是可以争取拉拢。 “皇兄何出此言,此人残暴无道,人神共愤,留得此人,只会令中洲诸国抓我大谭把柄,纷纷来讨。”谭庸声泪俱下,将近些日子登徒在封地上的杀戮之事添油加醋,娓娓道来。 “竟有这种事!”谭嘉闻言,拍案而起。谭嘉在登府中安插的眼线只有两名舞姬,此次登徒离府未带在身边,因此这十几日来,登徒的消息全无,谭嘉也没放在心上,平日传来的消息无非是些风月之事,也没什么价值。 “皇兄若将这种人拉到门下,只会为自己徒增话柄,给四殿下可乘之机,若是被四殿下拉拢去,待皇兄登基,怕是会利用战神名号,起兵逼宫。” “嘶——”谭嘉倒吸一口凉气,听上去确实是这么回事,但谭嘉并非无脑废物,立即意识到其中端倪,“这话可曾对四弟讲过?” “皇兄说的是哪里话?”谭庸诧异道,“我与四殿下素无往来。” “六弟过往也未曾与我这个太子有所往来。”谭嘉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回道。 “皇兄这话说的,臣弟也是为了皇兄。”谭庸双眼游移不定,不敢直视谭嘉。 “哦?只是为了我这个皇兄?”这么明显的破绽,谭嘉怎会看不出,料定谭庸必有所图。 “额……哈哈,什么都瞒不过皇兄的眼。臣弟这不是,也想为将来寻个靠山。”谭庸躬身双手于胸前,作辑道:“臣弟心无大志,只求一生享乐。” “呵!老六呀!果然!”谭嘉单手拍在谭庸的肩膀,阔步离去,谭庸见此,追上几步,喊道: “皇兄,臣弟这禁足能否……” 谭嘉没有理会,只管出了极乐苑,坐上马车。 第63章 暗流(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四殿下,太子去了极乐苑。”密探蒙着面纱,身形瘦小,丹凤眼尾高翘,人群之中甚是特别。 “极乐苑?还有什么人去过?”谭深半躺着,手里握着一把紫砂壶,一身白衣散乱的平摊在榻上。 “三日内,除府中下人进出,再无旁人。” “太子与老六那个废物单独见面,有点意思。”谭深翻身下塌,张开双臂,婢女们立即上前为其正衣冠,“继续盯着,随时通报。” “是!” 马车上,谭嘉闭目养神,谭庸的举动看似反常,细想又合乎情理,夺嫡之事若得谭庸相助自然是极好的,不仅是皇室血统,而且不得宗氏待见,对储君之位几乎零威胁。 谭嘉在太子府外换了一辆普通马车,没带任何仆从跟随,驶入西城一处只能通过一辆马车的偏僻胡同,与此同时另一辆马车从胡同另一侧驶入。 两辆马车的车夫互相喊话,看似谁都不愿退让,李淼趁此机会跳下马车,钻进谭嘉的车厢。 “殿下。”李淼非常严肃,拱手道。作为太子最重要的支持者,突然相邀,定是有要事商议。 “丞相不必多礼。”谭嘉不绕弯子,将刚刚与谭庸见面的事复述了一遍。 “殿下,此事确实棘手。若是殿下先参登徒一本,事情坐实,定可在朝堂上搬回一些颜面,并趁机清洗军中四殿下势力,安插我们的人手;但若是不成,麻烦可就大了,单凭这陷害忠良这一条罪名,便失了民心,其他皇族成员也会疏远殿下,怕是从此之后再难翻身。”李淼分析道,谭嘉也点头,这些后果他也有料到。 “殿下,依老臣之见,还是装作不知为上策,小心使得万年船,为了这一点蝇头小利冒险,不值得。”李淼毫不避讳,直接劝道。 “李相所言极是,只是谭深近些日子在朝堂上太过惹眼,又夺了大典的操持大权,我在不有所作为,怕要越发被动,恐用不了多少时日便要让出太子府给老四。”谭嘉情绪越发低落,这些事每天都扰的他不能安寝。 “殿下多虑了,殿下太子之位尚稳。”李淼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起开一脚,小心翼翼取出信件,呈给太子,“殿下的曾经的功绩世人皆知,如今虽无大功,却也无过,只需稳住阵脚即可。” 谭嘉展开密信,只看了一眼,将整张纸揉搓成一团,吞入腹中,“父皇真有此意?” “千真万确!”李淼笑言道:“据传,圣旨已拟好,就藏在御书房。” “既然父皇早有定夺,为何不肯喧旨……若是老四得知御书房内藏有这样一道圣旨,定会千方百计阻止它现世。”谭嘉脸上刚刚绽放的欣喜很快被更深的忧虑替代。 “殿下现在想这些为时尚早,陛下身体康健,四殿下不敢胡来。现在四殿下若真敢有所行动,反而是在帮助殿下。” “丞相所言甚是!是我多虑了!”谭嘉拍着脑门恍然大悟,双手作辑感谢李淼赐教。 “不敢不敢,为殿下分忧是臣分内之事。”李淼回礼道。 “李相,谭庸这枚棋,弃了有些可惜,如果被老四拉拢了去,将来怕要落得口舌。”谭庸的诡辩漏洞百出,话柄、逼宫皆是一些危言耸听,谭嘉自是不会信了他,唯独谭庸这个废物皇子,反而是谭嘉最为看重的资产。 “殿下莫非认为六殿下可用?”李淼没想到太子会生出这种想法,整个中洲大陆谁人不知谭庸是个废物,如今谭嘉竟会觉得错失这个废物可惜,他是真的没看懂。 “老六虽然废,却也是皇家血统。老四狼子野心,我若登基,定要除之。老六生性纨绔,本身对皇位没什么威胁,但若是被老四拉拢结盟,将来除还是不除?若是一同除掉,恐在宗氏留下话柄。”谭嘉再次陷入沉思,马车在街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回到那个胡同,李淼拜别太子回到自己的车上。 “殿下,接下来还要去哪里?”贴身护卫低着头询问道。 “进宫!” 密探坐在王府屋顶,不知何处传来两声口哨,密探跳下屋顶,回报道:“四殿下,太子密会李淼,两人同车聊了许久。” “备车,入宫。”谭深身着朝服,早有准备。 汪公公被廷杖后,再也出现在谭渊身旁伺候,黄公公顺势取而代之,成为谭渊身边的红人。汪公公的去向在宫中有许多传言,有人说汪公公失宠后衣锦还乡;有人说汪公公伤势过重,没挨过当日便去了;还有人说汪公公失宠后被仇人毒杀,弃尸皇城后山,甚至还有宫女称见到汪公公的怨魂在宫中游荡,寻找当日行刑的禁军索命。 “陛下,太子求见。”黄公公如今春风得意,每天都笑的合不拢嘴,汪公公平日严厉,对待宫人苛刻,如今换了一位面善的,太监宫女都很配合。 “让他进来吧!”谭渊坐在一堆奏折中间,一本一本翻看,很少动笔。 “父皇。”谭嘉照例行大礼跪拜。 “什么事呀?”谭渊始终低着头,整张脸都埋在奏折中。 “今日儿臣看过六弟。六弟的秉性这样关着实为不妥,父皇不如解除禁足,选位德高望重的先生,每日教导六弟。”谭嘉面色柔和,尽显兄长对兄弟关爱之情。 “就这事?” “是。”谭嘉在路上已经计划妥当,只为谭庸求情,其他的事一概不提。 “退下吧!”谭嘉求情未果,略显沮丧,却也不影响自己的大计。 “陛下,四殿下求见。”黄公公再次禀报。 “呵,喧。”谭渊丝毫没有意外,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谭渊仍旧是头也不抬。 “父皇,儿臣有事要奏。”谭深不仅没有平身,反而叩首不起,“请父皇赦儿臣无罪。” “准了,说吧!”谭渊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只专注眼前成堆的奏折。 “战神登徒,知法犯法,滥杀贫民,强抢民女,儿臣恳请父皇下旨,追捕登徒,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谭深言辞恳切,一副誓与罪恶不共戴天的模样。 第64章 刺杀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府的家丁都是谭渊的眼线,他们的任务是监视登徒一言一行,至于身为下人该做的事,只要样子像那么回事就行。 登徒下令搜山,这些家丁便装作搜山,在林边的草丛搜了又搜,迫于主人压力才勉为其难在树林外围意思一圈。本就人手不足,又全军划水,结果只能是浪费时间。登徒着着被二十几人反复践踏的林边草丛,感觉整个人都“斯巴达”,恨不得立刻用圆盾拍死这群废物。 “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寻个落脚地过夜吧!”曾三儿扶着小萄,对登徒说道。登家封地距都城并不远,快马一天足以来回,如今耽误太久,天色渐黑,即便赶回都城,城门也已关闭,也只能在城外寻个地方过夜。 登徒举目,西天的晚霞铺满天边,确实赶不及回城。毛贼跑了,西瓜芝麻全丢,登徒心中极度不爽,本能的兽性不断积累,盯着眼前的废物,自言自语:“好想施暴!” 小五在山间寻了处破庙,又拾了些干柴,点起篝火。夜间,天气突变,狂风四起,聚雨倾盆而下,不足一炷香时间一切陷入平息。夜,静的可怕,登徒深感不安,登府的下人也不靠谱,只得叫上小五和曾牛轮流值夜。 哨声在谷间回荡,如林中野兽的啸声,使人毛骨悚然。 “山中还有人?”登徒惊醒,他非常确定,谷中的声音是人发出,而非野兽。月黑风高夜,心怀叵测的人比野兽更加可怕。 小萄在登徒身旁熟睡,轻轻晃醒,拔出腿上的匕首,塞在小萄手中,“小五,保护夫人,曾牛去把大家都叫起来!” 小五曾牛不敢耽搁,立即将庙中众人叫醒,登徒扑灭篝火,闭上眼睛适应无光环境。 又是如野兽吼叫的哨声,这一次哨声距破庙更近了,登徒此时可以确定对方的目标就是破庙。 “脚步声,是人的脚步声!”登徒捡起烧火棍,注视着屋顶,“近了,很近了,就是现在!” 刺客从屋顶跳下的一刻,登徒同时出手,烧火棍千年杀,直取菊花!刺客半空中难忍疼痛,身体失去平衡摔在庙前青石板上,捂着屁股痛苦呻吟。 登徒虽然一招制敌,然而,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名刺客已经从不同角度从屋顶跳下,将庙门堵住,与此同时,破庙中的登府卧底也露出真面目,两人拔出早已藏在破庙里的匕首,捅死捅伤数人,直指小萄曾三儿。 “杀!”庙外刺客向登徒发难,登徒手中的烧火棍不敌刺客手中横刀,刚过两招便被砍成三截。 登徒分身乏术,顾不上小萄,小五冲上去与一名卧底扭打在一起,无力再去拦下另外一个卧底,眼看刺客将要得手,曾牛挡在小萄和妹妹身前,单手接白刃,另一只手握拳轰在刺客面门,仅仅一拳,刺客七窍流血,当场暴毙。 薛家庄一战之后,登徒信心爆棚,以一敌百都不成问题,以一敌四又有何难!登徒丢掉半截烧火棍,赤手空拳与四人单挑。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登徒与四人过了不足十招,便深感力不从心,只能疲于招架之力,无奈退回庙中,利用庙门狭窄,避免与四人同时出手偷袭。 “吾乃战神登徒,尔等何人!”登徒心知肚明,四人身手不凡,攻守配合默契,手中的兵刃是禁军佩刀,潜藏在庙内的内奸又都是谭渊赏赐的,答案显而易见。 刺客自然不会回话,俩俩并排,侧身单手挥刀冲门。登徒观其破绽,直取下盘,两柄白刃从腿间斩出,登徒连忙躲闪后退,四人攻入庙门,登徒疲于应付,逐渐被四人压制。 小五自知不是四人对手,不敢上前添乱。刚刚斩杀卧底还多亏有曾牛出手,否则现在自己已经凉凉。 曾牛见登徒难敌四人,举起香炉,大吼着砸向几人。登徒俯身躲开,趁着四人躲闪之际,舍命偷袭,夺下唐刀,斩杀一名刺客。 曾牛见剩下三人阵脚已乱,冲上前去撞翻一人,手擒一人。此时,庙内只剩一名刺客,自知不是这两人的对手,掉头开溜。逃命的功夫,登徒就没怕过谁,立即跟上,追出庙门不足十步从背后扑倒刺客。 刺客挣扎了几下,两人曾上下体位。登徒在上欲揭开面巾,刺客不愿放弃治疗,双手死死护住面部,两人连滚带爬,滚来滚去,互相伤害。最终登徒为躲避刺客的断子绝孙脚败下阵来。被烧火棍**刺客从蛋蛋的忧伤中缓了过来,扶起老大,跳进树丛没了踪影。 “这双眼睛我记下了。”登徒虽没能看到刺客容貌,但那双颇为独特的眼睛已牢牢记在脑中。 曾牛用麻绳捆绑刺客手脚,一手拎一个送到登徒面前。登徒一身泥汤,样子虽惨,但并未挂彩,摘下刺客面巾,两人同时吞下藏在牙缝间的毒药,气绝身亡。 “死士?难道是暗阁?”登徒未从刺客身上搜到暗阁独有的匕首,“没有?莫非暗阁也招收实习生和临时工?” 小五为重伤的家丁处理过伤口,见曾牛在院子中挖了一个大坑,登徒拖着五具尸体全部丢到坑里,“少主,将家丁和刺客埋在一起有些不妥吧!” “能入土,妥妥的!”登徒与曾牛将土回填,下令道:“此地不可久留,立即启程。” 登徒拖着半身泥浆,连夜赶路,虽再未遭遇刺杀,但终究有些不安。见到夜色下黑漆漆的城墙,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城下何人?”城门校尉高声喊道。 “草民登徒,路遇山匪,只得连夜赶路。”登徒仰头高声回道。 “可是战神登徒?”城门校尉又问道。 “正是草民!”登徒并不想声张,等到天亮开门便是,奈何对方主动询问。 “快,开城门!”城门校尉立即下令,城门缓缓拉开。 “哎!回家洗个热水澡,睡觉觉!”登徒抻着懒腰,心中感慨有特权,就是不一样! 登徒幻想着回府后的美妙生活,城门校尉从门缝钻出,提着灯笼再次确认后,抽出腰间佩刀,一声令下,大队禁军涌出城门,将登徒团团围住。 “全都给我抓起来!” “校尉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65章 我,早已看穿一切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误会?有误会进了刑部大牢说!”城门校尉光速变脸,豪横的吼道。 登徒本以为校尉是仰慕战神的威名,打算破例开城门放行,不曾想是想送自己进牢房,“我登徒虽不是朝廷命官,却也是谭国世袭贵族,岂是汝等随意欺辱之辈!” “欺辱?呵,做过什么心里没点逼数吗?圣上有旨,安国公后人残暴不仁,滥杀无辜,天地难容,即刻捉拿归案,由刑部主审,还谭国百姓一个公道。”城门校尉义正辞严,初见此人,多半会被唬住。谭深御前细数登徒罪状,谭渊当即下旨令刑部督查此案,刑部侍郎沈中清奉命搜查登府未果,只得签发通缉令,各城门粘贴,严查进出城门之人。 “呵!”登徒心中冷笑,果然不出所料,也不知祖上怎么得罪谭渊这个狗皇帝,真是不死不休,比癞蛤蟆还恶心人,找到机会就要给自己泼脏水。 “来人!全都给我抓起来,押进刑部大牢!”沈中清抓不到的人他捉到了,想来定是大功一件。此时此刻城门校尉已在幻想升官发财后妻妾成群的美好生活。 “等等!”这盆脏水可没那么容易泼到登徒,看穿一切的他早有准备。小五手中的口供是脱罪的重要证据,这个时候绝不能全家覆没,保护好证据才是最重要的,“圣旨只说缉拿登徒,又没说抓我全家。” “额……这……”城门校尉语塞,他大字不识几个,圣旨的事还是从禁军口中听得,不曾见过原文,刚刚所述都是他随口胡诌。 “校尉大人莫非是要抗旨?”登徒质问道。 “我……”城门校尉被问的骑虎难下,违抗圣旨是重罪,假传圣旨是更重的罪,权衡利弊,也只能对登徒家眷放行。 “校尉大人,容我交代一番,便随大人去刑部。” “不行!”城门校尉一声令下,禁军蜂拥而上,登徒拔出腿上匕首从马背上高高跃起,躲过禁军围堵,直指城门校尉。 城门校尉挥刀抵挡,刀刃与匕首相撞断为两截,登徒一手扣住校尉手腕,夺下半柄断刀,一手匕首顶在校尉喉咙。 “校尉大人,就凭这群臭鱼烂虾也想抓我?”登徒大声吼道,实则心虚的紧,一人之力应付数十名训练有素的禁军绝非易事,况且一旁还有小萄小五等人,若禁军以此要挟,登徒也只能束手就擒。 “住手,全都退下!”校尉喝退禁军,削铁如泥的匕首,只需小手一抖,他的小命就没了,“战神误会了,尽管交代,不要冲动呀!冲动是魔鬼……” “好,委屈大人片刻。”登徒压着城门校尉走到马车前,对小五吩咐道:“东西定要保管好,先回登府,升堂时在伺机伸冤。” “曾牛,还要麻烦你跑一趟薛家村,请曾老汉到都城为我证明清白。” “明白!” “少爷……”小萄眼眶红润,上一次登徒被关进大牢险些人头落地,这一次又要被抓进去,她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夫人不必担心,我早已看穿一切,帮我看好登府,等我回家。”登徒面色从容,轻声安慰道。 登徒将匕首留给小萄,主动带上镣铐,随禁军去往刑部大牢。城门校尉在禁军面前失了面子,对登徒心生怨念,登徒此时沦为阶下囚,正是他找回面子的好机会。 “快点走!”城门校尉时而从背后做些小手脚,催促登徒快些走,这是衙役押送犯人时常有的动作,谁也没放在心上。城门校尉见登徒没有反抗,动作便越来越大。 “快点!”城门校尉抬脚踢在登徒屁股上,登徒站定纹丝不动,转身瞪圆了双眼死死盯着他。 “看什么看,快点!”城门校尉抬脚欲踢登徒要害,登徒单手抓住校尉小腿,另一只手握住校尉脚掌,猛然发力,整只脚掌被拧一百八十度,痛的校尉坐地哀嚎。 “改日本少定卸你一手一脚。”登徒撂下狠话随禁军前往刑部,城门校尉被禁军无视,一个人爬到医馆。 贾煜坐在马鹏旁,三只鸽子同时落下,贾煜取下腿上信件一一查看。待天色大亮,换一身干净衣裳,等在谭庸卧房外。 “大清早的,贾公何事?”谭庸揉着睡眼,赖在床上不肯起身更衣。 “殿下,事情成了。”贾煜汇报道。 “成了?我可以出府了?快,来人,更衣!”谭庸顿时打起精神,从床上跳起。 “殿下还需等待几日。这几日殿下需修身养性,不可贪恋酒色。”贾煜劝谏道。 “靠!没解除禁足算什么成了,扫兴!退下吧!本王还要再睡会儿!”不能出府也就罢了,还要戒酒戒色,这日子还怎么过!想想就无聊的紧。 “殿下且记!待殿下登上皇位,这天下都是您的,您想怎样,就怎样!”贾煜深怕谭庸坏了夺嫡大计,反复劝道。 “知道了知道了!”谭庸不耐烦的蒙上被子。 “殿下,登徒已被关入刑部大牢。”沈中清亲手将登徒送进大牢后,马不停蹄赶到王府,向谭深请功。 “很好。沈大人尽管放开手脚去审。”谭深亲手为沈中清煮茶。 “登徒虽无官职,但身份极为特殊,这种小事恐怕难以定罪,即便强行定罪,也无法一次铲除登家势力,与其这样,不如做做样子,卖登家个人情。”朝堂百官谁人不知他沈中清是谭深的人,这案子他若是审了,那便意味着四殿下放弃拉拢登徒,相当于主动将登家推到太子一党,这样看来,弹劾登徒乃是下下策。 “人是本王弹劾的,该怎么审就怎么审,有什么罪就定什么罪,一切按律。”谭深不耐烦的说道。 “是,下官这就去处理此案。”沈中清拜别谭深后,无奈的摇摇头。 “鼠目寸光,为官这么多年才混个侍郎,真是难堪大用!”谭深对沈中清的不满由来已久,一来沈中清之子沈易与李家二公子走的很进,李家是太子的支持者,两家如此亲近,谭深怎会没有疑虑;二来沈中清做事只顾眼前利益,毫无远虑,几次险些坏了自己的大事。 “殿下。”蒙面密探双膝跪地请罪。 “你失手了。” “是。” “处理干净了吗?” “殿下放心,尸体已经全部寻回处理。” “很好,今晚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第66章 哦,我死了(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王府花园里假山后的池塘边不起眼的小草房,是王府中的禁地。当年八王爷谭兴就是在此自缢而亡,至今阴魂不散,草房经常传出瘆人的怪声。传说王府中曾有胆大的下人夜探此地,第二天花园外的歪脖树上吊着下人的尸体,死状与八王爷如出一辙,因为迟迟查不到凶手,王府内都认为是八王爷的恶魂索命,久而久之,再也没人赶去此地,谭深更是下令将此地设为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 “长老!”头戴面纱身穿夜行衣的神秘人陆续聚集在草房中。 “人到齐了吗?”荆卫闭目坐在一把旧木椅子上——传说八王爷当年就是踩着这把椅子自缢——为显气势,荆卫还在木椅上铺了一张虎皮。 副长老清点过人数,回报道:“回禀长老,玄荆卫二十九人全部到齐。” “非常好!”荆卫睁开极具特点的丹凤眼,搬出放在木椅后木箱,当众揭开盖子,“这一箱珠宝是周国暗探支付的尾款,这次刺杀虽然折损了几位兄弟,但是,他们没有白死,玄荆卫再次出色完成任务!” “好!”副长老带头吹响如野兽嚎叫的哨子,在场杀手们也随之吹响口哨,表达加入组织的骄傲,寄托同伴死亡的哀思。 荆卫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说道:“今晚的任务至关重要,玄荆卫的存亡在此一战,所有人必须不惜代价完成任务。” “是。” “听不见!” “是!”二十九人怒吼道。 “很好,很有精神!”荆卫非常满意,将一箱珠宝分发给在场的每位杀手,同时分发任务卡。 刑部大牢里关押的犯人鱼龙混杂,既有当朝权贵,也有市井恶霸,大牢的环境也是奇差无比,腐败的恶臭参杂着血腥令人作呕。 “进去。”登徒被关在单独的牢房,牢房内有床有桌,在刑部大牢算得上是高间。 登徒刚被关进牢房,身着官服的沈中清便来问话。 “大人何事?”登徒连夜赶路身心俱疲,刚打算躺下休息,就来问话,虽不情愿,也只能配合。 “大胆刁民,竟敢对本官不敬,来人,大刑伺候!”沈中清自认读懂了谭深的心思,既然谭深不在有拉拢登家的打算,那他就不能再让登徒活着走出刑部大牢。 “好大的官威呀!”谭嘉藏在暗处已经好一会儿,他料到谭深会对登徒下手,既然老四放弃拉拢,那他何不趁机将登徒招至门下。 “什么人!擅闯大牢……太……太子殿下……”沈中清进来的时候四下观察,除了狱吏并未发现其他人,因此才选择动手,太子突然出现,着实将他吓得不轻。 “听闻沈大人办案颇有手段,今日一见果然不同,犯人还未提审问话,就要先动刑。”谭嘉用手帕捂着鼻子,对沈中清很是嫌弃。 “刑部大牢不是太子该来的地方。”沈中清稳住心神,刑部大牢是他的地盘,他怕什么。 “谭国是谭家的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什么地方是谭家人不能去的?”谭嘉听到沈中清的话颇为不爽,他堂堂太子,一国储君,竟被小小侍郎下逐客令,传出去面子何在。 “太子殿下,本案陛下亲旨由本官审理,还请殿下行个方便。”沈中清见硬的不行,那就用软的,给太子个台阶,顺便点明他是奉旨办事,没有人能质疑他。 “沈侍郎说的极是,父皇对此案非常关心,明日升堂公审,全都城的百姓都等着呢!沈大人一定要好好的审,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父皇的脾气沈大人不会不知道。”谭深靠在沈中清耳边大声说道,声音在大牢里回荡,牢中每一名囚犯,每一位狱吏都听得清楚。 “阴阳怪气。”沈中清目送太子,小声嘟囔道。 “大人可还有事?”登徒没料到帮自己躲过皮肉之苦的竟然是太子,刚刚确实吓到他了,这大刑一套下来,不死也残,这些可不在他的计划内。 “哼!”沈中清见不能背后下黑手,只能甩袖愤然离去。 登徒在狱中无事,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天色已晚。铁窗外圆月当空,大牢内静的出奇。 “这牢房似乎少了点什么?”白天进来的时候登徒没觉得哪里不对,一觉醒来,反而心慌的很。趴在牢门前,不见狱吏,方才醒悟,“卧槽!” 登徒意识到今晚必有大劫,赶忙布置,果然不出半个时辰,大牢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登徒赶忙爬上牢门,隐于牢房顶部视觉死角。果然,不出片刻,四名身着夜行衣的蒙面杀手撬开门锁,冲进牢房对着床上假人一通操作。 “停!”四名杀手同时停手,掀起被子,见床上只是一坨稻草,“不好,中计了!” 杀手意识到中计,然而为时已晚,登徒从天而降,双手握拳砸在两名杀手天灵盖,杀手顿时脑浆四溅,瞬间毙命。登徒翻滚捡起两人兵刃,不等另外两名杀手做出反应,直取两人要害。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一连串的脚步声在大牢中回荡。登徒料到会有杀手,但没想到有这么多。 大队杀手赶来,只见牢房大门敞开,地上躺着四具黑衣人尸体,“给我搜!” 杀手们两人一组,一间一间排查,直至东方既白也不见登徒踪影。 “长老,没有。” “没有?难道已经逃出大牢?”荆卫在大牢各个出口都布置了人手,就算登徒插上翅膀,也不可能悄无声息从这里出去,怎么会找不到人。 “长老天快亮了,怎么办?” “下毒,既然他会藏,那就让大牢所有囚犯给他陪葬!”玄荆卫将事先准备的毒草撒在大牢中,点燃毒草毒烟迅速扩散,绝望的囚犯在牢中挣扎死去。 杀手退出大牢守在各个出口,谨防囚犯出逃。登徒屏息不足一分钟,放弃了抵抗,“活了两世,难道就要命绝于此?” 登徒虽然不甘,却也没有办法,看着其他牢房中的犯人口吐白沫,死状惨不忍睹,“死的还这么难看,好气哦!” 毒草燃尽,牢中毒烟迅速消散,趁着天还没亮,玄荆卫全员返回大牢,寻找登徒尸体,这是玄门的规矩,见不到尸体,就不算完成任务。 “嗯?”荆卫见到一副熟悉的面孔,就坐在床上,仰头望着牢房的屋顶。 荆卫揉了揉双眼再次确定,床上确实坐着一个人,“你……是人是鬼?” “别吵,我快死了!”登徒不耐烦的吼道,毒烟熏的他头晕脑胀,胃中翻天覆地,难受极了。 “长老,地上只有三具尸体。”副长老指道,原来登徒从未离开牢房,斩杀四名杀手后,藏起一具尸体,换上杀手的夜行服,装成尸体就藏在荆卫眼皮底下。 登徒咳嗽了几声,将白天吃下的半个馒头吐了出来,感觉舒服许多,“额?我怎么还没死?” 第67章 哦,我死了(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上!”探路的斥候技不如人,杀不死他也就算了,毒烟竟然也没杀死他,世间真的有杀不死的人?荆卫不信。谭深警告过,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为了玄荆卫,为了站稳都城,为了证明自己,他必须杀死登徒。 “你们不要过来呀!”登徒吐出冷馒头,全身舒爽了很多,原来刚刚不是中毒,只是吃坏了东西,想来登徒自己也感觉很是奇怪,狱中囚犯吸入毒烟,分分钟毙命,自己也没少吸入,竟然啥事都没有,莫非,自己就是万里挑一的天选之人? “一起上,砍死他!”荆卫再次命令道,然而杀手们相视之下,谁也不敢先动手。他们点燃的毒草量虽不大,但毒性绝对不弱,狱中囚犯全部毙命就是佐证。登徒不仅没死,而且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这种事堪称神迹。莫非登徒真的是战神转世,真的是神仙下凡,与神过不去,那就是自寻死路。 “看什么,都给我上!”荆卫挥舞着手中短刀,催促部下。 “来者何人?敢在本尊面前造次!”登徒见杀手们对自己有几分畏惧,鼓起勇气试探道。 “废物!杀了他,赏金千两!”荆卫声嘶力竭的吼道,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尔等鼠辈,拿命来!”登徒发现效果不错,装腔作势继续恐吓。杀手听到这话,心更虚了,他们走上这条路都是迫于生计,想多赚些钱财,什么杀手信条玄门门规,都是狗屁,没人想把命搭进去。 “战神饶命吗,战神饶命!”二十五人被吓破了胆,屁滚尿流丢下兵刃逃命,只剩下荆卫和副长老两人。 “你,必须死!”荆卫双手持刀,怒斩牢门,冲向登徒。登徒踢翻面前木桌,砸向荆卫。 荆卫高高越起,躲过眼前障碍,不料头撞异物,身体失去平衡,横着摔在地上。荆卫四脚朝天,看清头顶异物,便是那具失踪的斥候尸体。 登徒并未乘胜追击,二十几人是很难对付,但是现在只剩两个人,而且眼前这个看上去脑子不太灵光,身手也很一般,应付此人应该不难。 荆卫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在副手面前出了糗,传回玄门定会成为那些老头口中的谈资,此时他必须杀了眼前这个人,而且要杀的漂亮,向所有人证明,他,荆卫,配的上玄门长老之位,玄荆卫绝非笑话。 荆卫弃掉手中短刀,长刀入鞘,静心宁神,闭眼屏息,右手握刀,右腿向前迈出,重心前压。 “这难道是——月斩流!”副长老惊叹,没想到荆卫会用出这招。荆家四代人稳坐玄门长老靠的就是这招,传说当世江湖,唯有龙王和门下四位亲传弟子能够躲过此招。 “月——流——斩!”荆卫咬牙喊出三个字,刀身出鞘,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完美银色弧线。 刀是竖向从下至上挑砍,登徒侧身躲过刀锋,背后的床铺被劈成两截。登徒不禁夸赞道:“好快的刀!我差点没躲过去。” “这怎么可能!这个人竟然躲过月流斩!”副长老大惊。 “那个喊的特别棒,感情饱满,非常有气势,就是拔刀时候碰到刀鞘,所以我给九分!”登徒调侃道。 荆卫睁眼同样大惊,“不可能,不可能……”刚刚那一刀他已使出全力,虽然他的月流斩没有他爷爷那般炉火纯青,但当今能躲过这一刀的人两只手绝对能数清。 “原来是你呀!”登徒喜出望外,这双眼睛与昨晚刺客那双一模一样。谭渊想弄死他世人皆知,昨夜刺客手持禁军兵刃,因而登徒第一期初误认为是谭渊令暗阁所为,但回到都城,谭渊竟降旨捉拿自己,这就有些说不通了,既然下旨捉拿,何在派杀手,真相只有一个,定是有人不希望他回到都城,所以才派杀手半路拦截,“昨夜究竟是谁要杀我!” “你,必须死!”荆卫无法接受家族绝技被破解,如果说刚刚是为了任务必须杀死登徒,那现在他就是为了荆家的名誉和地位必须杀死登徒。荆卫周身杀气环绕,疯狂挥舞手中长刀,刀刀皆杀,然而威力远不及月流斩,登徒轻松躲过。 “什么死呀死,能不能换句词!”没问出幕后黑手之前,登徒还不想弄死这个执拗的刺客,因而招招退让,等待机会制服此人。 “死!死!死……”荆卫双眼布满血丝,远远看去一双红眼如魔鬼。 “长老入魔了!”副长老见状,深知玄荆卫立足都城已无可能,而且很可能会全军覆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开溜保命要紧。 “行了,行了,我死了,快点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荆卫没完没了,登徒也是烦了,假装负伤躺在地上装死。 “我成功了,砍下人头,立足都城,玄门长老,谁敢妄议!哈哈哈……”荆卫完全陷入癫狂之中,步履蹒跚,对着装死的登徒砍来。 “靠!装死让你满足一下虚荣心,还想真要小爷的命!”登徒翻身躲过断头刀,单臂支撑身体,双腿重创荆卫前胸。 荆卫踉跄后退两步,喷出一口鲜血,口中仍旧嘟囔着“杀杀杀……” “捉拿刺客!”天已大亮,早过了双方约定的时间,荆卫始终没有退出大牢,狱吏实在不方便继续放水,若此事被圣上知道,他们定然小命不保。牢头一声令下,狱吏冲进大牢。 陷入癫狂的荆卫神志不清,又身负重伤,怎是狱吏的对手,不出三招,便被乱刀砍死。 “靠!”狱吏对重伤之人下死手,这摆明了是不想留活口,这点门道登徒还是摸的清,既然如此,他这个活口必然成为狱吏心头刺,眼下只能假装受到惊吓疯癫,尝试蒙混过关。 狱吏查看大牢,确认囚犯都死绝了,“虽然不好交差,但也不算什么难事,最多罚些俸禄。” 牢头刚自认昨夜之事天衣无缝,便有狱吏喊道:“还有一个活的!” “快带出来问话!”牢头皱着眉吼道。他不怕犯人死绝,但绝不能有活口把事情泄露出去。 “昨夜发生什么了?”这个犯人狱吏们记得,昨天太子和沈大人就是因为这名囚犯发生不愉快。 “昨晚……哎呀妈呀!可吓人了!神龙降世,龙口大张,喉咙里喷火,一口能吃五百头牛,老牛逼了……”登徒一会儿瞪着眼睛,一会儿翻着白眼,一惊一乍,胡言乱语。 “这……是疯了吧……” “应该是疯了!” “要不,过过刑……” “你TMD是疯了吧!太子罩着的人也敢动……”狱吏们想不出办法验证登徒是否真疯,又不敢杀了灭口,只得将其关回牢房,向诸神祈祷,这个人是真疯,不会泄露昨晚之事。 “哦,我死了……我又活了!”登徒为了自保也只能装疯卖傻,希望沈中清快些提审自己,祈祷小五和曾牛一切顺利。 第68章 万夫莫敌(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小五驾车返回登府,在府门前迎接的只有凝儿、元儿和小六。 “夫人!”凝儿拉着元儿向小萄施礼,虽然她还没有过门,甚至算不上妾室,但心里早已将自己算作登家人。 “嗯。”小萄并不在意是否有人迎接,此刻她的心绪被登徒牵绊,尽管登徒宽慰说不会有事,但终究是进了刑部大牢,不免令人担忧。 “夫人,公子身在何处?”前日沈中清到府上搜查,登徒被朝廷通缉凝儿也已知晓,此次从封地归来不见登徒,凝儿心中同样颇为不安。 “去了刑部。”小萄不想多说,支吾的敷衍,叫上小五小六到书房共同商讨对策。 登徒被抓入刑部的消息很快传开,引得全府上下人心惶惶,不少府中的仆役窃取值钱物件变卖,其中也包括方儿。 “方儿,你要去哪里?”凝儿靠在西苑外的门墙后,见着院子中不少丫鬟抱着包裹趁夜色出逃,心中掠过些许哀愁,却没想到方儿也穿伴成丫鬟下人模样偷偷出府。 “姐……姐,我……” “登公子为我们赎身,焚毁身契,将我们安置在这院子里,从未有过僭越,待我们姐妹……” “姐姐,看清现实早做打算!”方儿打断凝儿的说教,盗取财物她是心有亏欠,但出逃她不认为有何不妥,“凝姐姐,登徒入狱,明日便要公审,登家完了,留在这里只会被牵连、被流放。” “不管前路如何,我愿陪伴公子左右,生死相随。”凝儿也很清楚,登徒若被定罪,登府上下恐怕是无人幸免,但那又如何,既然自己已经认定这个人,不论将来富贵还是贫穷,都要跟着他走到最后。 “姐姐清醒点吧!我们就算烟花柳巷里卖笑的,谈什么真情……” “住口!”凝儿一巴掌打在方儿脸上,五根红色的掌印在白皙的脸上异常显眼,“走,滚!永远别回来!” 凝儿声嘶力竭,从有记忆以来,从未如此吼过任何人。 方儿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凝儿模糊的视线中,多年姐妹情谊到此终结,不论将来是否再见,彼此陌路,再无交集。 “姐姐!”元儿在门后目睹这一切,凝儿再也忍不住,抱住元儿任凭眼泪流出。 “姐姐元儿哪也不去,永远陪着姐姐……” 曾牛在城外寻了一辆老旧的马车,快马加鞭赶回薛家庄,此时的曾老汉风光无限,成为薛家庄十里八村最受欢迎和敬重的人。 “爹!”曾牛赶回家中,空无一人,周围寻了一大圈,也不见人影,“难道是去了庄里?” 曾牛驾着马车赶到薛家庄,府门紧闭,敲了半天也不见人,无奈翻墙而入,院内空无一人。心急如焚的曾牛顿时生出不详的想法,“难道那些刺客也……” 曾牛翻出院墙,刚好撞到前来看院的郭叔。 “什么人?”郭叔提着木棒喝道, “郭叔是俺,啊牛!” “曾牛呀!你不是随登大人去了都城,怎么还在这?”郭叔不解的问道。 “俺是来找俺爹的,没在家,就想着是不是到庄里来了。”曾牛解释道。 “你爹呀!他没在这,他一早就被接去王家村了。”郭叔笑呵呵的说道,脸上不自觉泛起羞红。 “王家村?俺爹在那无亲无故,谁接的俺爹?”曾牛不解的追问道。 “孙婆子呀!你爹好福气呦,王家村的蒋屠户听说你娘去了之后你爹就没在续弦,如今你们兄妹都有了着落,找上我们村王婆子,给你爹说亲。”郭叔说着漏出淫笑,口水顺着嘴角哗哗的流,“听说那蒋屠户家的姑娘还是黄花大姑娘呢!” “多谢郭叔,俺还有事!”曾牛驾着马车直奔王家村。到了王家村,见人就问蒋屠户家在何处,兜兜转转好一会儿,终于找到。 蒋屠户在王家村算是大户,年轻时靠着宰杀牲口赚了不少钱,年纪大了回到故土,建了个院子,虽然已经多年不做杀生的活计,但村里村外还是习惯这么称呼他。 曾牛在门上敲了几下,老管家取下门栓,欠开一道缝隙,“你谁呀?” “俺是来找俺爹的。” “走错了门了,这是蒋家。”老管家懒着搭理,打算关门,曾牛怎会给他机会,稍稍用力,大门敞开。 “没错就是将家!”曾牛不经管家同意,跨过门槛,进了院子大声呼道:“爹!爹!我是啊牛!” “闭嘴,休要胡言!”老管家跟着蒋劲走南闯北多年,深知蒋老爷不是贪恋美色之徒,怎会凭空冒出一个儿子。多半是见蒋家银粮多,想浑水摸鱼榨取一份。 “爹。俺是牛呀,快出来呀!”老管家使出全身力气跳起从背后捂住曾牛的嘴,可惜曾牛人高马大,随手一甩,便将老管家摔在一旁。 “什么人,竟敢在此造次!”院内家丁闻声赶来,见老管家躺在地上呻吟,抄起农具大喝到。 “快拦住他,莫要惊到府中的贵客。”老管家捂着腰半躺在地上指挥道。 “爹,快出来呀!大人要见你……”曾牛不顾众人阻拦,执意闯府,家丁见此,也不客气,挥舞着农具扑了上来。曾牛二话不说,在院中横冲直撞,不出五个回合,府中家丁全都躺在地上哀嚎。 “牛娃,这是作甚?”曾老汉正在后院与蒋屠户饮茶,听闻前院喧闹,声音很是耳熟,赶来时只见到曾牛大打出手。 “蒋老爷,这就是犬子曾牛。”曾老汉连忙站到曾牛身旁像蒋劲介绍,同时对曾牛使眼色,小声嘀咕道:“看什么,快给蒋老爷赔罪认错。” “爹,快随俺去都城。”曾牛无视院子中所有人,拉着曾老汉便向院外走。 “哎呀!哎呀!你这是做甚呀!”曾老汉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坐在地下放赖道:“你这不孝子,做甚呀!” 曾牛无心顾及旁人,将曾老汉扛在肩膀,丢上马车,挥舞着马鞭扬长而去。 “逆子,我不去都城……”曾老汉在马车上又闹又嚎,对着驾车的曾牛打骂。 “爹,别闹了。”曾牛被闹烦了,随手把曾老汉推进马车内。 “不孝子,打人了!造反了!我这辈子太苦了,呜呜呜,带大你兄妹三人,容易吗?现在你们都有了营生,我也要安度晚年……” 第69章 万夫莫敌(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姐姐,我听说只要肯使银子,就可以减轻判罚。”元儿也不记得是从哪里听来,也许是从街上,也许是从话本子里,总之,这似乎是个办法。凝儿将信将疑,但还是回房将近几年攒下的积蓄统统拿出,装入木匣。 “夫人,这是我这几年攒下的一点细软。”凝儿揭开盒盖,里面是她平日常带的首饰,还有几张银票。 “这是何意?”小萄有些不解。 “公子遭此祸事,定是要上下打点,我帮不上什么,只能……” 小萄无奈笑着打断凝儿,烛光下见凝儿眼眶红润,显然是刚哭过不久,“凝儿姑娘,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夫人,这些东西虽值不了几个钱,但……”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萄起身引凝儿在榻上坐下,“这次的事情并非是上下打点能解决的。登家被谭君猜忌,这也是登家父子主动辞官远离朝堂的原因,今日之事,又是被抓了把柄,若拿不出服众的证据证明清白,很难脱身。” “那该如何是好!”凝儿闻言慌了神。 “也不必过度担忧,他会有办法的,我相信他。”小萄握着凝儿的手宽慰道。 “不孝呀不孝!”曾老汉坐在马车里仍旧抱怨个不停,曾牛顾不得这些,只管驾车狂奔。天色渐暗,路上突然悬起一根绳索,曾牛立即拉紧缰绳,山林间传出一声马匹嘶鸣。 马车猛然停下,曾老汉没有防备重重撞在车门上,“哎呦,哎呦,哎呦喂!” 曾牛掉转马车,然而为时已晚,十几名黑衣杀手骑着马从林间窜出,将马车围住。 “不孝子,干什么呀!”曾老汉没好气的大声嚷道:“不孝子,究竟想干什么?是想折腾死我这把老骨头吗?” “想要命闭嘴!”曾牛紧握马鞭,这是他手头唯一的武器。 “我不要命,我要老……伴……”曾老汉探出头来发现气氛有些不对,斜视两侧,十几把泛着银光的刀刃横在面前,吓得曾老汉立即闭了嘴。 “回去。”曾牛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曾老汉乖乖缩车内,像一只听话的兔子,不吵不闹。 “杀!”十几名杀手同时出手,曾牛爆喝一声,挥舞着马鞭挡下刀刃。 曾老汉坐在车里听着兵刃碰撞的声音缩成一团,车门突然大开,曾老汉猛然间吓出一身冷汗。 “快走!”曾牛拎起曾老汉越上马背斩断车索逃走,黑衣杀手怎会罢休,紧追在后。 曾牛所骑的只是一匹普通老马,而杀手胯下的是来自草原的战马,不出几里,便再次被追上。 曾牛在军中只是一名小卒,从未接受过马上作战的训练,在马上与杀手周旋定然吃亏。主动跨下马背,然而杀手并没有下马对决的想法,成为合格杀手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了任务不择手段,那些江湖规矩和道义,从来不在杀手们遵循的。 杀手狠踢马腹,战马猛足了劲发起冲锋,利刃袭来,曾牛压低中心侧身躲过致命一刀,同时全力一拳怼在马臀上、马匹吃疼,嚎叫着半身倒地,背上的杀手同摔在地上,一条腿压在马身下,动弹不得。 这一次杀手们同时冲锋,曾牛翻滚捡起落马杀手的兵刃,侧身站定持刀。杀手目标是灭口,曾牛不敢马虎,连续劈砍躲避,与杀手战作一团,曾老汉躲在树后捂着双眼,不敢直视。 不到一刻钟,曾牛喘着粗气坐在地上,身旁尽是残肢断臂。休息了好一会儿,握着砍豁的刀柄支撑身体站起。 “唉……咋回事?”曾老汉战战兢兢从树后爬出来。 “大人被陷害入狱,让俺带爹去作证。”曾牛知道老爹的秉性,与自己无关的事,能躲就躲,因此他才不讲明原委就拉着他去都城。 “牛娃,糊涂呀!”曾老汉气的直跺脚,“大人们的事,平头百姓掺和啥呀!这命都快没了!”曾老汉说着就要回王家村。 “爹去哪呀?” “回去找老伴。” “登大人没了,谁还愿意给你当老伴。”曾牛直言道。 “额……” “若没有登大人出手,三儿早就被薛家抢了,你也没今天的风光,就是薛家村的糟老头,哪家能看上。”曾牛越说越激动,摔了手中残刀,对着曾老汉背影骂道:“忘恩负义!禽兽不如!” “畜生,骂你老子,我今天……”曾老汉被曾牛教训的心生愧疚,但嘴上不愿认错,折返回来撸起袖子训斥道。 “有人。”曾牛趴在地上,大队人马的脚步声传来。 “不……不……用吧!就在眼前……”曾老汉指着扬起的尘土,尿了一裤子。 “来吧!”曾牛捡起了两柄武器,冲入敌阵,见人就砍,见马就杀,不出一刻钟,支援来的百名玄门杀手被曾牛砍死砍伤数十人。 西天突然升起一道白色焰火,杀手们见此,不在于曾牛缠斗,主动撤退。 “殿下,辰时了。” 谭深昨夜早早熄灯躺下,然而却是一宿未眠,“有消息吗?” “玄荆卫失手,荆卫已死。” “再探再报。”帷帐后的声音沙哑,早料到玄荆卫不靠谱,还好他做了两手准备。 “玄门的人也败了。” “什么?”谭深掀起帷帐,抓着小厮的领口,“你说什么,在说一遍。” 小厮吓得跪在地上,“玄门已经把一万两白银退了回来,他们说目标有万夫莫敌之勇,就算派出再多杀手也无济于事。” “废物,废物!玄门上下都是废物!”谭深气的怒吼,他的一番谋划如今满盘皆输,刺杀不成,刑部又定不了登徒的罪,与登家的交恶已经在所难免。 极乐苑中,谭庸坐在空荡荡的地板上,若大的王府只剩下一摞旧书。 “有必要吗?值得吗?”谭庸精神萎靡,如今他的府邸被人搬运一空,中洲大陆上数五百年,绝对挑不出一个比他还穷的王。 “六殿下,这五万两白银花的绝对值。”贾煜劝慰道:“我们不仅买下了登徒的性命,过几日陛下定到殿下府上,见殿下生活如此清贫,此前的不良谣言不攻自破,定会解除殿下的禁足令,一举两得。” 第70章 幸福来的突然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升堂!”沈中清坐在堂上,登徒被押了上来,环视周围,密闭的厅堂,除了几名捕快,再无他人。 “大胆刁民,见了本官还不下跪!”昨夜刺客毒杀囚犯的事在刑部传开,沈中清立即猜到这是谭深为刺杀登徒所为,原来四殿下并非不知其中利害关系,只是不想让他出手,以免受到牵连,每每想到这里,沈中清心中都会涌出一股暖流,并发誓帮助四殿下除掉这枚眼中钉。 “这是公堂?真没看出来!”登徒指着周围散漫的捕快,又指着两侧空置的桌椅吐槽道。 “刁民登徒,藐视公堂,目无法纪,行凶杀人,罪不可恕!”沈中清简单明了,就是要给登徒扣个罪名砍了,提犯人出来就为走个过场,在他无法把控的环节留下记录。 “嗯,然后呢?”算是看明白了,昨夜的刺客,此时的公堂,都是为了要他的命。朝中各省各部早已表明态度,只要搞清楚沈中清是支持哪位皇子,便知晓加害自己的真凶。 “依谭律,斩立决!”沈中清为免夜长梦多,当即判处登徒斩立决,若是不是身在刑部公堂,他恨不得就地执行。 “沈大人雷厉风行,牛逼!”登徒也是佩服这个沈中清,演戏连样子都不想做,就这么急吗? “拖到菜市场,立即执行!” “等等!”登徒甩开身边捕快,“沈大人,草民给您个忠告。” “休要废话,拖下去砍了!”沈中清为官多年,还是第一次砍人,现在紧张的要死,迫不及待想看登徒人头落地。 “等等!”插着门栓的堂门轰然倒地,禁军推着攻城车冲上公堂。 “卧槽,要不要这么夸张……”杀鸡何须宰牛刀,刑部这两片破门何德何能,登徒默默向站在门前的谭嘉竖起大拇指。 “什么人,在此扰乱公堂,来人呀……”沈中清为官以多年,从未见过这场面,当即被吓愣住,缓过神来重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沈侍郎是想抗旨吗?”谭嘉端着圣旨问道。 “额……”抗旨是要杀头的,为了看登徒人头落地把自己脑袋也搭进代价未免太大,不论真假,先接下圣旨在慢慢查验。 “奉天承运皇帝造曰……算了,拿去自己看。”平日宣读圣旨的都是宫中太监,今日事出紧急,谭嘉请到圣旨快马加鞭赶来,读了一句才想起这事。 沈中清捧着圣旨看了许久,从字迹到玺印都没问题,想来也是,假传圣旨同样是重罪,太子不可能傻到为了拉拢登徒置皇位于不顾。 “沈侍郎,那我们就开始吧!”谭嘉笑着令人搬来一把椅子坐下。 “太子殿下,真是不巧,案子已经结了。”圣旨只说让太子旁听,没说必须一同审理,既然结案,太子来迟没听到,沈中清自然没有责任。 “刚升堂就审完了,沈侍郎还真是能力超群,既然这样就把犯人的口供和记录的审理过程拿来让本太子看看吧!也方便本宫回去复命。”沈中清打的什么算盘谭嘉心知肚明,今日他请旨旁听就是要给老四找不痛快,顺便拉拢登徒,扭转朝堂上的劣势。 “这……”事发突然,沈中清还没来得及准备。 “不会是没有吧!”谭嘉可谓是影帝级表演大师,震惊的小表情牵动着面部每一块肌肉,登徒再次竖起敬佩的大拇指,“沈侍郎这不符合规矩,谭律规定,审理命案须有师爷在旁记录,归结成档,结案后收入刑部宗库保管不少于十年。” “此事若是让父皇知晓,恐怕……”谭嘉一番旁敲侧击,沈中清只能认栽同意重审此案,登徒顺势提出公开审理,小五与曾老汉得以在公堂作证,为登徒洗清冤屈。 谭渊每日批阅奏折到深夜,又要早起上朝,近来越发感觉身体力不从心,今日下了早朝精神萎靡,遂回寝殿躺下休息。 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梦里谭渊却经历了十几年。这十几年的梦他看到了自己衰老,无力打理朝政;也看到两个儿子为争皇位大打出手;更看到周军南下荡平都城。 “来人!来人呀!”谭渊梦中大喊,黄公公闻声赶来。 “陛下!陛下!”黄公公叫醒陷入梦魇的谭渊。谭渊挣扎了许久,方才回到现实,一身冷汗打湿了衣衫,脸上的皱纹又深了许多。 “来人,为陛下更衣。”黄公公吩咐道。 谭渊喘着粗气,目光呆直,双手握着黄公公小臂,指尖抠在肉里,“传旨,谭嘉、谭深立即进宫觐见。” “是。”黄公公绷着脸,强忍疼痛,直至应下方才松开。 半个时辰后,谭嘉谭深同时步入寝殿,谭渊令周身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部退下。 “嘉儿、深儿,你们在前朝怎么闹朕不管,但是记住了,你们有的,都是朕给的。”谭渊教训道:“朕不给,你不能抢,朕给的,你不能不要。” “儿臣明白。”谭嘉谭深同时回道。谭嘉早上扳回一程正在得意,听到这话很是费解,是在暗示不要太得意吗?谭深听了这话同样懵逼,进来他频繁打压谭嘉,是在针对他吗? “太子就要有太子的样子,每日只想着拉帮结伙,笼络朝臣,这是太子该做的事吗?有储君的样子吗?”谭渊对谭嘉厉声呵斥,一旁的谭深听着心如刀绞,终究,父皇第一个想到的不算他。 “还有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朕说过给你吗?”谭渊指着谭深的鼻子骂道。 “儿臣不敢了!”谭深脸贴地面,谭渊今日的实在反常,这些年从未因为朝堂争斗骂过谁,甚至还为他查漏补缺。 “四皇子谭深接旨。”谭渊临时起意,梦里的画面太过可怕,他绝不能让噩梦成真:“朕封你为燕王,即日启程前往燕地,无诏不得返都。” “父皇……”谭深怎么也没想到竟会突然封王,这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 “谭嘉,即日起每天到御书房随朕批阅奏折。” “是。”幸福来的太突然,昨日还在忧心太子之位不够稳固,今日就荣登大宝,成为钦点的储君。 第71章 开始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随小五、曾牛回到登府,小萄闻讯准备了火盆。跨过火盆,登徒抱紧小萄,惹得下人纷纷转身。 “少爷,登家这一年灾厄不断,应该冲冲喜,去去晦气。”小萄为登徒处理伤口,心中满是不忍,突然提议道:“凝儿、元儿入府多时,至今没有名分,不如……” 登徒前往封地就是为了此事,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提起,如今小萄竟主动提及,登徒颇感意外。小萄此前的态度决绝,怎么突然就同意了? “全凭夫人安排。”登徒扶着腰趴下,这两天折腾的疲乏,风花雪月根本勾不起兴致,只想好好睡一觉。 “二夫人的位子她们想都别想。”小萄再次声明,登徒笑着应下,“其实还有一事,府中不少下人听闻少爷入狱,怕被牵连逃了,现在该如何处置。”府中这些下人平日看着虽然碍眼,突然没了,又觉得很不方便,整个院子空落落的,也没人打扫。 “还有多少盯梢的狗仔?” “御赐的还有一半。” “靠!跑的就跑了,不追究了,全都跑了才好,把身契烧了,回来概不收留,改日闲了我在去招些家丁。”登徒闭目休息,早知如此,就该主动遣散府中下人,错失一次甩开这群内奸的绝佳机会。 夜,喜堂布置完毕,一次迎娶三房,这喜冲的够足,足到登徒开始担心以后自己的身体。简单的仪式后,三位新人分别被送回各自的房间。问题又出现了,他该去哪个房间过夜呢? “少主,这种事不可勉强。”小五坏笑着提醒道。 “去去去!”登徒赶走了这边这群不正经的下人,先去了景儿的房间,掀了盖头,喝过交杯酒,没做停留,又去了元儿的房间,打算重复流程,可惜元儿对登徒仍旧抗拒,不肯喝交杯酒,登徒也只能作罢。最后去到凝儿的房间,也是同样,喝完酒便离开。既然留宿那里都觉得别扭,那就哪都不留,到书房过一夜。 谭深心中一万个不愿,但也没有办法,圣旨不违不可违。此次离开都城,今生恐怕都无法返回,燕地苦寒,如今又有周谭两军僵持,莫说今生,或许这个年关都过不去。 空荡的极乐苑,谭庸缩在地板上,曾经挥金如土建造,如今只剩下一座空壳,谭庸甚至没想清楚自己为何会落到这般境地。 “贾公,是贾公!”谭庸幡然醒悟,是贾煜让他有了不臣之心,是贾煜操办与登徒联盟,更是贾煜搬空了他的府邸,“骗子,奸臣,今日我不砍你,从此我名字倒过来写。” 如今极乐苑穷的菜刀都没有,更别提宝剑,谭庸寻了许久,只能设法撬一片地板当做武器。 “殿下这是做什么?”贾煜见谭庸跪在地上张牙舞爪许久,不知在做什么,上前问道。 “老匹夫,吃我一击!”谭庸不知地板是拼接而成,撬了半天纹丝不动,气急败坏间闻贾煜之言,撸起袖子动手。 谭庸身子看似肥壮,实则早已被酒肉美色掏空,完全不是贾煜的对手,被贾煜连续过肩摔摔到怀疑人生。 “殿下,一会儿陛下定会移驾极乐苑,若是看到这幅场景,恐怕……” “怕什么,本王就是要你死!” “想要老臣的命容易。”贾煜从怀中掏出匕首,丢在谭庸面前,“殿下现在就可以取老臣的命,只不过,下一个死的就是殿下!” “老匹夫,本王定比你活的久!” “那可未必!四殿下已经离开都城,太子成为钦定的皇位继承人,朝堂平衡被打破,制约太子的力量不在了,现在六殿下不再是太子需要的人。” “那又如何,本王只求富贵。”谭庸颤抖的手捡起匕首,他要杀了贾煜,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不需要的人就是可以死的人。殿下若不信,且看朝中曾支持太子的老臣,他们将遭灭顶之灾。” “好,本王会去验证贾先生的预言言。”谭庸拔出匕首刺向贾煜,贾煜不做躲闪,注视着刀刃一步步逼近。这步棋他要赌,赌谭庸这个废物不敢下手…… “太子殿下,亥时了,该休息了。”黄公公借着奉茶的机会提醒道。 “承蒙父皇信任,本宫怎能偷懒。”谭嘉第一次坐进御书房批阅奏折,心中既激动又兴奋,一连几个时辰不曾休息。 “殿下来日方长,不要累坏了身子。” “不碍事,父皇现在何处?”谭嘉批阅了不少奏折,有一些看似要紧的被他挑了出来,想着寻求谭渊的意见。 “殿下出宫去了,好像是去了极乐苑。”黄公公随口说道。 “极乐苑?”听到这三个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刚刚赶走了老四,又冒出来一个老六,虽然老六是公认的废物,但终归是皇室血脉,还是找个机会除掉比较安全。 谭渊从后门低调离宫,只带了两名贴身护卫。极乐苑离皇城不远,穿过两条街便是。 “嗯?”护卫搀扶谭渊下马车,见极乐苑黑漆漆一片,深感意外。谭庸喜好酒色,府中常年歌舞曲乐不断,今日怎会如此安静。 “陛下,好像没人。”一名侍卫翻入墙内,打开门栓,报告道。 “进去看看。”谭渊随护卫在极乐苑内逛了许久不见人影,终于在卧房看到一丝光亮,立即推门而入。 “父皇……儿臣拜见父皇!”谭庸拖着一身伤痛跪拜。 “这是什么情况?”谭渊没想到这个废物儿子会混到这种地步,禁足罚俸也不至于穷至如此。 “父皇,儿臣无能。”谭庸拒不吐露实情,谭渊也懒着问,带着护卫回宫。 躲在窗外的贾煜破窗而入,“六殿下做的很好,一切才刚刚开始,老臣定辅佐殿下登上皇位,成为谭国国君。” 谭渊回到御书房,打发了谭嘉,进入密室。 “极乐苑是怎么回事?” “燕王勾结玄门刺杀登徒案重要证人,六殿下以五倍价格买通玄门门主。” “这事是谭庸做的?”谭嘉为了压谭深一头也只是请一道圣旨,谭庸能想到谭深后手刺杀证人?谭渊对此表示怀疑。 “太子殿下在此之前曾到极乐苑秘会六殿下。”影见谭渊面带疑惑,立即汇报道。 第72章 不可描述的生活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新婚之夜独宿书房,如此有想象空间的八卦如野火快速传播,成为府内下人们最热衷的话题。 “三位夫人是一位比一位漂亮,少主竟然一个都不碰。我看,少主多半是有隐疾。” “我看也是,少主和夫人成婚这么久了,夫人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多半是少主不行。” “我还听说,当年少主拒绝了中洲第一美女周国公主的美意。” “我看,未必是少主不行,而是另有他好。” “这话怎么说?” “你们看呀!少主与五爷六爷的关系,哪里像主仆。” “嘿,你还别说!这么想来还真有些不对劲!难道是龙阳之好……” “唉!嫁给这种人,守一辈子活寡,可惜喽!” 下人的议论登徒并未在意,从刑部大牢出来后,他以有伤需要休养为由一直睡在书房。刑部大牢中登徒确定自己吸入的毒烟不比其他犯人少,为何自己没有中毒,思考良久只想到一个颇为玄幻的答案——他是传说中的百毒不侵之体。 为了证实这个想法,登徒走访多个药铺收集各种毒物,令小五小六在门外候着,随时准备抢救。 “毒蛇、蜈蚣、蝎子、蜘蛛,这……不行不行不行……”登徒看着眼前一排活物,直摇头,这被咬一口,若不是百毒不侵,怕是没救了,经过反复思量,最终还是选择了最便宜实惠的迷香进行测试。 点燃一根迷香,盯着青烟渺渺升起,也不知是起了作用,还是太过无聊,眼皮不自觉的盖住眼球,总之是睡着了。 “少主!”小五小六按约定半个时辰后听不到声响,冲进屋内施救。 “啊!”登徒打着哈气,“看来,也许只是运气……” 很快,登徒在书房试药的事情又在府内传开了,各种阴谋论应运而生。 “少主娶了四房娇妻,心里肯定是急了,才偷偷在书房试药。” “可不是,书房里都是毒虫,这是在以毒攻毒,激活阳气。” “搞不好是在刑部大牢里落下了毛病,这才掩人耳目,娶妻纳妾。” “哈哈哈!”下人们哄笑着散开。 登徒生活依旧,每天早起锻炼。小萄对凝儿印象不错,看得出对登徒是一片真心,将府内部分事务交给凝儿打理。 夜,登徒搬出书房,回到东苑,小萄忙了一天早就躺下。 “少爷怎么来了?”小萄诧异的问道。 “额……我不该来吗?”登徒钻进被窝搂住小萄的肩膀,靠在自己的胸前。 “最近府中流言四起,凝儿过门已经十几天,少爷始终不愿圆房,这恐怕不妥。”小萄靠在登徒胸前,闭着眼,享受熟悉的温暖。 “没什么,真的是因伤不方便。”登徒放下床幔,闭眼睡下,心中生出一计。 登徒给自己放了一天假,睡到大亮才从床上起来,在院子中寻了一处隐蔽,躲了进去,一躲就是几个时辰,听着府内下人的闲言碎语,统统几下,一连几天,皆是这样度过。 “小五小六,把府里的下人都叫来,本少今儿有件大事要宣布。”登徒搬出一把椅子坐在室外,等着下人聚到院子里。 “人都齐了吗?” “府内各个院子的人都到了。”小五回报道。 “很好!”登徒清了清嗓子,起身走到下人们面前,一个一个辨认,将下人分为两组,“你们,去收拾收拾东西,到账房结算工钱,然后就可以滚了。” “为什么?凭什么赶我们出府!” “对,凭什么!”听到被赶出府,下人们嚷着要交代。 “就凭你们敢在本少背后嚼舌头造谣!”登徒迸出杀气,镇住这群刁民,“谁敢向本少提条件,本少就把谁打出隐疾再赶出府。”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不敢再吵。 “至于你们,去后院反省,什么时候本少满意了,什么时候回前院。”满不满意都是登徒说了算,什么时候把后院活干完了,他就什么时候满意。 关于登徒不行的谣言一天之内平息,再也没人敢提起,午饭登徒把府中所有的鸽子都烤了,登府内从此再无鸽子。 登徒与景儿彼此无感,两个见面始终只是客套两句,像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元儿对登徒谈不上喜欢,更谈不上爱,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了门,既没有反抗,也没有觉得幸运,大概是为了不与姐姐分开吧!凝儿对登徒的心思毋庸置疑,登徒来到西苑也只有进凝儿的房不会感到别扭。 登徒能来看望,凝儿自是非常开心,端茶倒水,忙前忙后,生怕服侍的不周到。登府经过登徒这顿折腾,人手更加紧缺,现在不少事要凝儿处理,每天忙前忙后非常辛苦,登徒拉住凝儿手臂,坐到自己怀中。 “这段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相公这样做定是有自己的用意,凝儿明白。” 登徒抱起凝儿,走到床边,“凝儿每日与小萄打理府中事务,着实辛苦,早些休息吧!” 凝儿羞红了脸,靠在登徒肩膀,登徒笑着将她放下,吹灭烛台,脱去鞋袜,并排躺在床上…… 第二天一早,登徒叫上小五到城中采购年关所需的各种物品,顺便招募了一批下人带回登府。之后两个月,登徒日日笙歌,享尽人生浮华,也深刻认识到妻妾成群并不能幸福美满,也可能烦恼不断。 谭庸解除禁足之后,听从贾煜的安排,有事没事向谭嘉示好。谭嘉虽然很享受被人恭维的感觉,但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每日派人盯着极乐苑中一举一动。与谭深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什么手段没见过,只要是对他的皇位有威胁,就算是根草是棵树,他也不会掉以轻心。 “贾公贾公,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给我解药,快给我解药……”谭庸精神涣散,眼神无光,手臂时不时抽动。 贾煜从怀中掏出小药瓶,倒出一粒棕色药丸,“吃了这粒,殿下三天之内都不会有事。” 谭庸接过药丸立刻塞进口中,干噎下去。 “殿下接下来还要帮臣做一件事,这件事办好了,臣便帮陛下根除毒素,再也不必活的像狗一样。” “好……好……”谭庸全身颤抖,趴在地上。 第73章 使团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春节刚过,天气渐暖。清河对峙的周谭两军虽时有“冲突”,却再无大战,更多时候就是象征性的打打嘴仗,相互口吐芬芳,徒手投掷石块攻击。 燕王谭深一行人路上走走停停,用了一个多月抵达封地。清河郡隶属燕地,谭深刚进驻王府,又马不停蹄赶往清河。鞠守仁带兵在此与周军周旋一冬,将士们早已身心俱疲。谭深此行目的一来犒劳将士,鼓舞士气,如今他身处此地,若是败退,威胁的是自身性命;二来他不甘心糗在燕地度过此生,想要重返都城夺下皇位,他需要有兵,需要很多愿意为他卖命的兵,因此此次前线之行谭深拿出王府全部家当,不惜一切代价收买军心,最理想的结果是能连鞠守仁一同收买,为将来起兵做准备。 周国春节过后仍旧寒冷,冰雪尚未融化,天气转暖还需等上一两个月,然而周玲以迫不及待,向父皇请旨出使谭国。 周国为了保证清河驻军供给,这一冬付出的代价可谓巨大。虽然这个时间选择出使不算明智,但也顾不上太多。周玲拿到文书,立即组织使团出发。另一边,公主府中的周玲则被关入花坊地宫,成为花坊坊主。 使团出开元城后,周玲完全不顾及其他使臣,日夜兼程,不出十天便抵达两国国界,周玲递交国书得到许可后,进入泉城,由谭军全程护送。 “启禀陛下,清河两军息战,周国使团不日将抵达都城,谭应派遣官员迎接来使。”礼部尚书何载水奏道。 “此事就交由礼部全权处理。”周国骑兵实力远在谭国之上,最擅长平原突袭,清河地形平坦,但周军南下近半年都没能拿下,周国骑兵不过如此,此次出使定是谈和,既然谭如今握有主动权,那就不必过于迁就使团。 “恳请陛下启用一人。”何载水请令道。 “谁?” “安国公之孙,战神大将军——登徒。登徒去年与周军交手大获全胜,又与周玲公主是旧识,由他代表谭国出面谈判,最合适不过。” “准了!封登徒为礼部员外郎,代表谭国接待周国使者。”谭渊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殿前旁听的谭嘉漏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登徒刚用过早餐,圣旨就送到登府,登徒抱着圣旨傻笑了半天。 “少爷有何喜事?”小萄看登徒的样子,半疯半傻,不解的问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夫人想听哪个?” “好的。”小萄抢先一步说道。 “那妹妹就听坏的。”凝儿过门后辅佐小萄管理府内事务,平时两女关系良好,促使登府上下一片祥和。 “好消息是周玲公主带队出使谭国,不日便可抵达都城。” “玲姐姐来了?”小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在见到周玲,还以为军营一别,说不上要等到什么时候。 “上面是这么写的,周国使者名单第一个就是周玲。” 凝儿不知登徒与周玲的往事,在一旁插不上话,“那坏的呢!” “我又被拉进火坑,担任礼部员外郎,负责接待使臣,与使臣商议清河问题。”如果可以,登徒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谭家人,与世无争过一辈子,然而现在这个梦想又不可能了。 登徒接了圣旨,隔日不得不到礼部上任报道。 “何大人!”何载水在礼部亲迎登徒,将接下来的工作一一交代妥当,登徒没有理由拒绝,只得应下。 两日后,使臣车队抵达都城,登徒在城外迎接,交换国书后,将使团安置进驿馆,之后两天登徒带领使团参观都城,走马观花多日,但都没见到周玲的身影。 “少爷,见到姐姐了吗?” “没有,第一天坐在马车里,不曾露面,这两天都是一群老头子,影都没看到。”登徒从早忙到晚,双腿疲乏的很,也不知道那些老头子哪里来的精力,跟着他上城墙下城墙,走街串巷一整天,像没事人一样。 “玲姐姐不会是没来吧!” “名单上有,只是始终没露面,可能是因为身份特殊吧!不方便抛头露面。”登徒想着也有些诧异,又不是来和亲,为什么派公主前来,以登徒对周玲的了解,就算公共场合不宜露面,也应该私下联系自己,为何要避而不见? 夜,登徒无心入寝,披上衣衫坐在院子中消遣,明日就要与使团展开谈判,作为一名政治外交双小白,自己改做些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人?”登徒眼看院墙上闪过一道黑影,立即追了上去,一路追到西苑,只得进院搜查。 “相公。”凝儿没想到登徒这么晚会来她这里,颇感意外。 “有没有见过黑影?” “黑影?没见过。”凝儿见登徒不是来找自己的,有些失落。 “可否代我去元儿和景儿房间查查。”登徒有些尴尬的问道。 “可以,只是相公,一直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找个机会……” “这事改日再提,黑影身形鬼魅,身手了得,怕是对其他人产生不利。”凝儿劝过登徒多次,但登徒不愿与元儿景儿圆房,过门几个月都没圆房,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可惜现在的登徒已非前世的登武,不愿意再去滥情强扭,特别是对元儿,每次见到元儿的脸,就会想起前世的亏欠。 凝儿代登徒询问过元儿和景儿,两女皆说未见过什么黑影,没寻到结果,登徒也只好告辞离开,坐在石狮上,他确定那个黑影进了西苑,也确定他进入西苑后没有任何人离开,难道黑影就是西苑中的人? “你是在找我吗?”西苑的院墙上坐着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 “玲儿!”对方虽然有意掩饰声音,但登徒听得出来,这个声音就是周玲。 女子愣住,他竟然叫她玲儿?他…… 登徒爬上院墙,坐到女子身旁,双手握住女子的手,女子像触电一样,迅速将手抽回。 “玲儿,这……”登徒没想到周玲会有这么大反应,那一晚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而且是她主动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登大人真是多情呀!两年未见,已经娶了四房妻妾,真是羡煞旁人。”女子跳下院墙,消失在黑夜中。 “这是,吃醋了?两年未见?嗯?”他俩明明半年前才见过,怎么是两年? 第74章 前尘往事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回到东苑,卧房漆黑一片,蹑手蹑脚摸进房中,不曾想小萄也未休息,坐在床边独守空房。 “少爷有心事。” 漆黑一片摸到一个大活人,登徒惊出一身冷汗,长吁一口冷气,“好像看到有人闯入,出去看看。” “少爷怕是近些日子忙于公务,看花了眼。”登府守卫虽不是滴水不漏,也不至于躺在床上看到什么黑影。 “可能是吧!”登徒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沉下心躺下,“夫人入府多久了。” “记不得了,大概有十一二年吧!”小萄身体偎在登徒身旁,头靠在登徒的肩膀。 “以前我是什么样的人?” “少爷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小萄单臂撑着半张脸,居高临下,透过夜色看着登徒疲惫的轮廓。 “当然是真话。”登徒侧卧将小萄揽入怀中,“以前的事,我都想知道。” “以前没有什么事。从小萄入府起,少爷就是个书呆子,每天闷在房中看书,除了看书什么事都不关心。后来府里来了一位田先生,听说很是博学,主动要收少爷为徒,让少爷每天都他的府上学习,少爷当场拒绝。” “哦?我既然这么爱学习为什么拒绝?”登徒没想到自己过去竟然是学霸人设,真是嘲讽,现在的他深感愧疚。 “少爷真的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 “好吧!少爷说:每天坐车太浪费时间,不如在家多看几页书。”小萄说着忍不住嗤嗤笑出声,登徒也颇感无奈,世间怎有这等蠢货,蠢到发傻,前世最讨厌就是这种学傻,还好他穿越占领这幅身躯。 “后来呢?”登徒追问道。 “后来田先生说他的家里有很多很多书,都是当世孤本,少爷这才答应每月去他的家中一次。” “再然后呢?” “在然后少爷真的去了一次,也只去过那一次,只不过一次就是三个月。”小萄回忆起当世的情景,登徒离府三个月她是最开心的,每天睡的好吃的饱,在也不用提心吊胆的生活。 “我是被田先生才学触动,所以留在田府虚心求教?” “听说少爷看到田先生的藏书不能自拔,忘了时间,糗在书房不肯走,不知不觉就过了三个月。少爷回来的时候,像个流民,蓬头垢发,全身脏兮兮的,门口守卫险些动手。” 登徒沉默,早知这样,何必要问。都说古时读书人最讲究,为什么重生前的自己是这么一个不体面的玩意。 “还是现在的少爷好些。”小萄双臂抱住登徒腰腹,脸埋在胸口蹭了蹭,“过去少爷冷冰冰的,很少对人讲话。都城盛传少爷清高,其实是他们不懂少爷的心狠手辣。” “我……心狠手辣?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虐待动物吗?” “少爷喜静,没人敢把动物带到少爷院里,主要是虐人。” “额……”影视剧中各种酷刑在登徒脑中闪过,莫非曾经是个变态。 “不近人情的那种虐,下人失误少爷从不留情,被府刑打残的下人数不胜数。” “额……果然如此……”难怪刚到这个世界小萄小五小六都这么怕自己。 “特别是对玲姐姐。两年前玲姐姐随使团入都城,与少爷有过一段过往,天下第一美女配谭国高冷才子,大家都认为这事肯定是成了,然后少爷放了公主的鸽子,送了一封绝交信。” “两年前我真的见过周玲?” “嗯。” “军营中的也是周玲。” “是呀!当时我还奇怪,少爷是怎么毫无愧疚面对周姐姐。” 登徒总感觉似乎哪里不对,但是那个黑影不论声音还是气息都像极了周玲,功力比周玲强上许多,但也算不上问题,这几个月他就从铁废物升级为入门高手,不能排除周玲也有此类经历。 第二日清晨,登徒着素服前往驿站。 “礼部员外郎登徒求见玲公主殿下。”登徒此行就是要确定一件事,这个玲公主究竟是不是战场上那个周玲。 “这恐怕不符合礼数吧!”使团随行侍卫在驿站门口拦住登徒,随行使臣提醒道:“登大人不着官服,是在侮辱周国吗?” “此次并非公事,而是以个人名义求见。” “那就更不妥了。公主此行代表大周,身份尊贵,岂是庞杂人等想见就见。” 登徒求见无门,只得暂且搁置,反正下午就要开启首轮谈判,这么大的事玲公主总该露面了吧! 正式谈判礼部尚书何载水亲自出马,登徒只是众多随行者之一,坐在会场后排。周方确实有一女子出席,但带着面纱,无法窥其容貌,现场人多喧杂,登徒也无法准确感知,只是看身形,与昨夜黑影有几分相似。 谈判开始,双方各抒己见,本着不动手啥都行的原则,会场数次陷入混乱。登徒无心争吵,只觉得烦闹的很,见女子借故离开,也偷偷跟着退出会场。 女子出了会场躲过周国侍卫,偷偷潜入一处别院,登徒紧随其后翻墙跟了进去,双脚刚落地,短剑压在肩头,随即麻袋套头,两名大汉绑了登徒手脚,装进麻袋,又把麻袋装进木箱上锁,抬上马车。 马车在都城内毫无目的的转了几圈,登徒虽看不到,但凭借超人的感知能力还是能猜个大概。 木箱抬下马车,拖进一处民宅,几经辗转,箱子打开,摘掉蒙在眼前的麻袋。 “登大人,又见面了。”周玲没有任何伪装,就在他的面前,身后站着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正是会场中所见到的假周玲。 “这么巧!我就说嘛!昨晚那套黑丝不适合你,今天这件合适多了,我又不是抖M,捆绑play就算了吧!”登徒知道自己中套了,用力尝试挣脱绳索,然而越用力越紧。 “油嘴滑舌,来人,把这人渣阉了!”俩大汉抓着肩膀将登徒拎出木箱按在地上,猥琐矮子一边磨刀一边猥琐的笑。 “玲儿,误会!误会呀!”登徒挣扎着大喊,一条旧毛巾塞进口中。 第75章 麻痹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不要怕!嘿嘿嘿!”丁一手指抚过登徒脸庞,滑到脖颈、胸前,意犹未尽勾起登徒的下巴,“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登徒被恶心的犯呕,拼命摇头,使出吃奶的劲仍无法摆脱束缚。小阉刀在烛台灼烧,丁一娘里娘气抚摸着登徒下身。 “手脚快点。”周玲不耐烦的催道。 “坊主,这副身子真不错,不如给我试药!” “少在本宫面前提你那些恶心的实验。”周玲非常讨厌丁一,对丁一的手段同样不齿,奈何此人医术高超,花坊之中无人能及。 “好好好,不给就不给嘛!”丁一解开登徒腰带,登徒感到裆口阴风阵阵。 “住手!”人未至声先到,两根竹签不偏不倚正中大汉掌心,同时另外两根竹签刺向丁一手腕。丁一用小阉刀挡下竹签,躲到周玲背后。 “多谢。”贾煜向丁一作辑。丁一医术精湛,但他最引以为傲却是用毒,且每次得手都会不畏危险窃尸解刨,久而久之练成一套熟练解剖的手法。丁一若想下刀登徒早就成了太监。 这声音登徒听着耳熟,正想窥探是何人出手相救,白色粉末飘下,登徒全身陷入麻木动弹不得。 “贾叔叔不去看着那个小废物,到我这作甚。”周玲很是不屑,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解登徒之恨。 “此人关乎一统大计,还请殿下三思。”贾煜面巾遮脸,又用手捂住口鼻。 “今日本宫费尽心机才将他诓骗于此,贾叔叔认为本宫会就此罢手?” “当然不会,所以臣刚刚撒了麻痹粉。”贾煜不再废话,扛起登徒就走,两名大汉欲上前阻拦,刚迈出一步身体便失去重心,摔了个狗啃屎,周玲也知自己中了招,只得作罢。 登徒虽中了麻痹粉陷入昏迷,但外界的对话都能清楚听到,这应该是麻醉剂吧!这个东西将来一定能用上,要想办法搞点。 贾煜扛着登徒不方便被人看到,寻了一处僻静地将登徒放下,正欲离去,登徒靠意志力抓住贾煜脚踝。 “没想到,你竟然醒了。”贾煜见此,猜测刚刚的对话登徒已经听到,也不必隐瞒现出真容。 登徒仍处麻痹状态,无法开口说话,只能靠眨眼皮刷存在感。 “看来是我低估了战神,剂量下小了。” 登徒很努力想表达些什么,奈何口舌麻木,支支吾吾,像名脑血栓重症患者。 “战神是想问周玲吧!抱歉,不是贾某隐瞒,只是贾某也不知道。”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不如坦诚布公,把话说明白,“战神应该已经知晓贾某的身份,那贾某就不与战神兜圈子。” “贾某是周国人,奉命潜入谭国,目的就是寻找合适的傀儡,辅佐他登上帝位,谭庸就是周国相中的人选,所以呢!战神现在有两个选择:一呢是与周联手,共成大业;二呢,就是变成死人,永远帮贾某保守秘密。” “战神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悄无声息间,匕首已经顶在登徒胸口,只要登徒的回答不是贾煜想听的,便可能毫不犹豫桶穿他的心。 登徒又支支吾吾说了一堆,没人知道他说的是啥,包括贾煜。 “希望战神给的答复是贾某期待听到的。”贾煜不敢再耽误时间,留下登徒先行一步。直至傍晚,麻木感方才退下。 贾煜敢留下自己,定是料定他不敢向谭渊告发,想必贾煜还有底牌。真是棘手!登徒想了又想,还是走为上,成王败寇,夺嫡一旦押错了宝,定不得好死。 敢放他走,多半身边是有贾煜的眼线,想到这里,登徒除了小萄信不得府内任何人。一番筹划,打算从后门潜回登府,带上小萄去乡下避避风头。 “喂,你谁呀?干啥呢?”登徒老远看到一衣衫褴褛的乞丐趴在府门前透过门缝偷窥府内情况。 “啊……大人我错了!”乞丐在地上不敢直视登徒。 “靠,有没有搞错,这都能认出来!”登徒为隐蔽行踪,披散头发,脸上抹了一层泥灰。 “大人我错了,求求您,收留我吧!”乞丐抱住登徒大腿哀求道。 “哎……哎……你干啥,碰瓷是不是!讹钱是不是!”登徒惊慌失措,又不敢大叫,生怕引来他人目光。 “大人,我真的知道错了,大人以后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大人,收留我吧!”乞丐又哭又闹,抱着登徒的腿死不撒手。 “别出声!”登徒捂住乞丐的嘴,四下张望,没见其他面孔,拖着乞丐一同入府,“别出声,安静!否则我……” “你俩,干啥呢……相公?方儿?”凝儿元儿刚巧在后门收被褥,见有两个乞丐模样的人闯入,叫来家丁,不曾想竟是登徒。 “这……”元儿看着两人一脸嫌弃,当日方儿离府凝儿相劝,她就躲在墙后,方儿的决绝元儿至今未忘,“这不是方大小姐吗?怎么跑到我们府上偷男人了!” “我……”若不是凝儿提起,登徒早就忘了还有方儿这个人,当日回府听说方儿拿了不少值钱东西跑了,他也没大在意,走就走了,既然留不住何必强求,没想到时隔几个月,竟落得这幅模样。 “姐姐我错了,求求姐姐,看在往日情分,收留我吧!” “哟,当日可不是这么说的!”元儿不屑的嘲讽道。 “行了,都别闲着,该干嘛干嘛,散了吧!”凝儿谴散了家丁,家丑不可外扬,这些家丁都是登徒后招回来的,知道方儿的不多。 凝儿安排下人带方儿梳洗一番,换了身衣服,登徒则火急火燎找到小萄。 “少爷是有什么急事?” “快收拾东西,随我去乡下避避风头。”登徒从柜子中掏出一打银票,塞进怀中,随便挑了两件衣服打包。 “发生什么事了?”小萄不为所动。 “大事,大事,搞不好要掉脑袋。” “少爷冷静!”小萄抱住登徒,安抚情绪。 “小萄,随我逃吧!这事,恐怕无解。” “我们跑了,府里其他人怎么办?凝儿元儿景儿,少爷可想过?” “唉……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第76章 鹤蚌相争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在小萄抚慰下,恢复平静。登徒深知此事不宜让更多人知道,特别是他身边的人。 “少爷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说给小萄听。”小萄抹去登徒眼角泪痕,不论过去不近人情的登徒,还是近半年的登徒,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慌不择神的样子。 登徒食指堵在小萄的唇间,坐起摇了摇头,将小萄揽入怀中,为了她的安全,他不能说。 “等少爷忙完使团的事,我们也离开都城,去找老爷和夫人好不好?”小萄躺在登徒怀中,握着登徒的手。半年来,她还没见过什么事儿是少爷不敢对自己讲,少爷定是遇到大麻烦。 登徒点点头,靠在抚摸着小萄轻柔的秀发,靠着床帷睡去。一夜无事,清晨如常,早早起身,却无心练功,匆匆换上官服,前往驿馆。 “登大人何事?”周国护卫仍如常拦住登徒。 “无事。”登徒只想试探周玲的态度,目前来看,表面上依旧,只是背地里更难揣测。 离开驿馆,远处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登徒还在思考周玲的事,走在街上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马车。马车连续撞翻数个摊位,掉转方向径直向登徒冲来,在距登徒不足五米的地方侧翻,车夫摔下马车滚到登徒脚前,直到这时登徒才回过神来,见眼前一片狼藉。 “好险!”登徒心中暗自感叹,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能遭遇车祸,不管怎样先救人在说,掀起车夫斗笠,大惊失色,一屁股坐在地上,“怎……怎么……是你!” 一队禁军刚好赶来,驱散人群,封锁了现场,车夫从地上爬起,“极乐苑的马车,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登战神安好?既然会说人话,就请战神翻译翻译昨天的鬼话吧!”贾煜拖着一条伤腿,一瘸一拐看上去伤的不轻,对登徒而言,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拿下贾煜,立即前往极乐苑取证,向谭渊告发。 “战神莫不是在打歪主意?年轻人要讲道德,上来就把我这老人家动手,这样好吗?这样不好!”贾煜撕开上衣,赤裸上身,身上除了摔伤淤青,还有不少跌打造成的伤痕,“老奴奉劝战神最好不要想太多,产生什么不好的结果,休怪老奴下手太重。” “老奴给大人讲个故事吧!极乐苑的车会无故街头失控侧翻吗?当然不会。这一切都是登大人所为。罪臣登徒,妄图刺杀六殿下,马夫拼死保护,身受重伤,幸亏禁军及时赶到。登大人拼死一搏,禁军为保六殿下安危,当场斩杀刺客登徒。经查登家心怀鬼胎良久,意欲谋反,满门抄斩,诛杀九族。” “你……”登徒料到其中有诈,没想到谭庸下手居然这么重,不仅仅是要他的命,还想要整个登家人的命。如今,谭深封王远离都城,谭嘉太子之位稳固,登家对他已是可有可无,谭渊早就将登家视为眼中钉,再有贾煜这般安排,自己无凭无证,到了御前也是百口难辩。 “登大人想好怎么翻译了吗?” “我,定在朝堂助六殿下一臂之力。” “翻译错了。”贾煜表情非常失望,难道他表达的不够明确,“在给你一次机会,翻译翻译。” “我……”登徒陷入宕机模式,啥意思?周国不就是想选个傀儡皇帝,难道不是让他辅佐傀儡登基? “唉!这都没明白?”贾煜急挠头,指着自己,“我,我!” “哦!我定帮助贾马夫夺得皇位?”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明显都理解不了吗?”贾煜在街上闹出这么大动静,城防军应该很快就能感到,这样拖时间对他很不利,“随我说,我,战神登徒大将军,定协谭军助六殿下谭庸登上皇位。” “额,我定协谭军助六殿下登上皇位。”听到贾煜这句话,登徒算是全明白了,从泉城之战开始,他就在被周算计,周军南下是在演戏,李厂甘愿赴死是为了抬高他在谭军威望,清河周军迟迟不撤是为使团创造机会,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谭国皇位之争埋伏笔,周从一开始打的就是渔翁得利的算盘。 “很好,但是口说无凭,还要拿两件登将军最心爱之物做抵押才好。”贾煜从袖中掏出两支小瓷瓶,“这世间的人,最重要的莫过于自己的命和爱人的命。这是大周独有的两种毒粉,一瓶饮下即可毙命,另一瓶则会慢慢侵蚀心脉,半月之后心脉寸断而亡。” “登将军请吧!”贾煜将慢的这瓶给了登徒,看着登徒饮下。 “很好,每隔十日,我会给将军一份缓解毒性的解药,但若被老奴发现将军存有异心,这瓶快的就会立刻灌进将军最心爱的夫人口中。”贾煜目的已经达成,城防军刚好赶到,双方讲明马车失控经过,收拾完现场,便散了。 登徒立即赶回登府,见小萄安然无恙,松了口气。此时登徒可以确定府中定有周国奸细渗入,否则贾煜怎会如此自信。 “少爷这是怎么了?”小萄见登徒官服沾满泥巴,下午还要参加使团谈判,要抓紧时间处理干净才好。 “你没事吧!”登徒抱住小萄问道。 “没事……少爷快勒死我了……” “记住,在外面以后不准乱吃东西,每次吃东西前都要用银针验毒后再吃。”登徒立即叫小五买了一包银针,交给曾三随身携带,并反复叮嘱。 事后贾煜没回极乐苑,而是前往花坊都城据点。 “贾叔叔,你还敢来这里。”周玲对昨日劫走登徒之事还记恨在心。 “老臣奉命行事,有何不敢。” “不尊坊主之令,对坊主坊众下毒,按江湖规矩,该如何处置?”周玲对身后的蒙面女子问道。 “玲公主莫是忘了,您现在是周国公主,花坊坊主此时还在花坊地宫,而且,花坊不仅是江湖的花坊,也是周国的花坊。”贾煜取出周成亲笔密函,“圣意在此,谁敢造次!” 据点内众人皆不敢作声,“玲公主,别忘记君上给您的任务。” 第77章 尬宴(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此前谭渊、谭嘉、谭深的眼线明目张胆在眼前晃,除了碍眼和不爽,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知道家中还藏着周国细作,登徒全身上下都不舒服,看谁都觉得可疑,看谁都像内奸。 登府这一年历经多番变动,除小五小六,都是后招进府的新人,细作应该就在这些人当中。 曾三儿和曾牛是登徒招进府的,是登家封地记录在案的农户,曾牛又曾在都城驻军当兵,两人理应没有问题。凝儿元儿景儿从小被卖入花涧居,从此就再未离开过花涧居,也可以排除嫌疑,方儿贪财势力,知道登家有难逃走,如今岁月静好又回来,不像细作能干出的事,至于几人身旁的丫鬟,就不好说了。 登徒为凝儿元儿景儿都送去银针,嘱咐她们吃东西前一定要验毒,不要吃来路不明的东西,又让小萄找来府中下人的身契,对照户籍分析了许久,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 “唉!”登徒哀叹着躺在塌上,像泄了气的气球,敌暗我明,若能开上帝视角就好了!” “少主,极乐苑送来请柬。”小六呈放在案。 登徒立即查看请柬,写的尽是些客套话,“送信的可有说什么?” 小六摇着头,“没有,留下请柬就走了。” “小六,你去一趟极乐苑,把请柬退回,就说公务繁忙,无法赴约。” 登徒见时间不早,又对小陶反复叮嘱,离府前往谈判会场。周国还是原班人马出席,唯一不同的是周玲,虽然身形相似,同样遮着面纱,但绝非昨日赝品。 登徒望着周玲,周玲同时也看向登徒,两人目光相撞,各自回避。登徒现在可以确定使团中的这个周玲并非淦江与他一夜春宵的周玲,尽管两人容貌相同,身上的气息也颇为相似,但两个周玲的性情和行事作风完全不同。 “也不知她怎么样了。”想起一起吃水煮鱼、火锅的日子,不禁黯然神伤,若能渡过此劫,定要去周国寻她回来。 使团仍为清河归属争执不休,登徒插不上话,也懒着掺和,静静坐一旁看戏,实在无聊,就靠在墙边小憩。一晃半天时间,双方没有达成任何共识,登徒感觉就像绕着地球走一圈,最后回到原点,相当于白费劲。 谈判未果,但饭还是要吃,喷了一下午口水的使团早已饥肠辘辘,约定明日继续,各自散去。登徒抻着懒腰走出会场,谭庸和贾煜正在场外。 登徒见势想溜,但已来不及,谭庸主动上前打招呼:“登大人,真是好久不见!” “下官登徒,拜见六殿下!”登徒硬着头皮挤出尴尬又不失礼节的微笑,“六殿下,下官先告辞了。” “登大人且慢,嗯……家中可有急事?”谭庸被贾煜推到登徒身前拦住去路,也是满脸的不愿,昨夜逍遥快活,今日腰酸背痛,一动也不想动。 “额……是有还是没有呢……” “对呀,有没有呢……”谭庸也想早些回府歇着,两人同是被贾煜所迫,表情同样尴尬。 “咳咳!登大人也不急于一时,欲速则不达!”贾煜一只手伸进怀中,指尖摩擦瓷瓶,发出细微刺耳的声音,登徒和谭庸僵硬的表情同时阴沉。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只是登徒没想到谭庸竟然也被药瓶威胁,看来他俩的处境相同。 登徒随谭庸上车,挤眉弄眼暗示谭庸,然而谭庸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毫无回应。两人被带到醉花楼雅间,老鸨带着一群姑娘赶来招呼。 “哎呦,六殿下今日怎么亲自来了!”谭庸的风流在中洲都是出了名的,醉花楼里的姑娘更是一个都没放过,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请进过极乐苑。 “本王今日来你醉花楼不行吗?”谭庸虽风月,但很少直接来青楼,毕竟身为皇子,出入这种地方有失皇家威严。 “哎呦,殿下说的是哪里的话,殿下能来我这醉花楼,蓬荜生辉!呵呵呵呵!”老鸨了解谭庸的喜好,拉着楼中新来的姑娘介绍道:“这是苏苏,这是萱萱,这是品品,这是茹茹!他们都是我上个月刚带进楼的。” 谭庸手掌撑着下巴,指尖在嘴角反复摩擦,压低声音:“哎呦,不错哦!都送到我府上。” “那这……”老鸨看着一桌酒菜,每次把姑娘送进极乐苑都能获得大笔银钱,但终归只是应得的,只有在楼内才能赚到更暴利的酒水和吃食,谭庸平日出手阔绰,这种机会老鸨怎会放过。 来这种地方谭庸自然是想花天酒地,但如今身不由己,默默看向贾煜,寻求意见。 “今日六殿下宴请登徒大人,登大人历来不好这口,今天只要酒菜,银子一分不不会少你。”贾煜从怀中掏出一瓶毒药重重拍在桌上。 “嗯?”谭庸登徒瞪大了双眼,这啥意思?是要全场灭口吗? “额……不好意思,拿错了!”贾煜赶忙收回瓷瓶,掏出一根金条拍在桌上。 “哟!这位爷,慢用!有事叫我……”老鸨接过金子,在嘴边轻轻咬了咬,嬉笑着赶走所有姑娘,关闭雅间拉门。 谭庸、登徒默不作声,贾煜又从怀里掏出毒药拍在桌上,“喝酒!” 谭庸登徒相视,不情愿的倒上一杯酒,对饮。 “说点什么。”贾煜又命令道。寻欢作乐之地如此安静,实在不正常。 “登兄!” “谭兄!” “想见恨晚呀!”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你说什么!”一柄匕首正插酒桌中心,刚刚那句诗颇具内涵,引得贾煜暴起。 “误会!误会!有感而发!”登徒掌心合实道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不遇知音不与谈。” “很好,那就谈谈正事吧!”贾煜收回匕首。 “此地人多眼杂耳广,在这谈合适吗?”登徒问道。 “登兄所言极是,不合适,非常的不合适,大大的不合适!”谭庸附和道。 “所以,我提议,今日,只饮酒吃菜,不谈正事!” “你们两个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匕首又插在酒桌中心,贾煜对两人喝道。 第78章 尬宴(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一手握拳一手为掌,拳顶掌心,“贾大侠,鄙人登徒,无才无德,徒有虚名,不想死,想妻妾成群,逍遥快活!” “呀!同道中人!”谭庸闻言大惊,掌心弯曲五指伸直,双手叠合在在一起,“本王谭庸,心无大志,喜好美景、美酒和美人!不想死。想无拘无束,夜夜做新郎!” “谭兄!” “登兄!” “相见恨晚呀!”登徒谭庸一唱一和,相拥而泣。 “够了!”匕首又插进酒桌中心,贾煜绝望的盯着两人,他隐姓埋名十余年才走到这一步,怎么找上这两个玩意。 “贾大侠息怒,我与谭兄心心相惜!” “偶遇知己,一时没控制住,贾公多担待。” “唉!”贾煜收回匕首,侧颜良久,待心绪稳定,狠拍酒桌,变了一幅面孔,对两人说道:“从现在起,没我允许,谁也不准说话,否则!” 匕首插穿了桌面,插进地板中。 “哎,都被插烂了!”登徒摇着头很是忧伤。 “是呀!太可惜了,这么好的桌面,这么精细的花纹,可惜了!” “都给我闭嘴!”贾煜踹翻了酒席,火气直穿头顶,“谁再敢说话,我就先卸了谁!” 谭庸登徒乖乖坐下,拇指食指捏着嘴唇,就像两只鸭子,呆呆盯着未知生物,不做抵抗。 “谭深虽被封去了燕地,但以他的脾气,绝不会听天由命。燕地临近大周,对比都城虽冷了些,却也是块富庶的地方,既有清河粮仓提供粮草,又有奉郡出铁,只要得到谭军的支持,就可起事,谭嘉的太子位看似稳妥,皇位却是一点也不稳。” “玄门只要给足好处,什么活都接。谭深只要想,定能开玄门满意的价格,所以,从玄门口中得知六殿下收买掌门的事只是时间问题。殿下,懂我的意思吗?” 谭庸对着贾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懂还是不懂?”贾煜按着谭庸的头问道。 谭庸又摇了摇头。 “殿下是哪句不懂?” 谭庸画了一个大圈,指着摇头。 “都不懂?” 谭庸点头回应。 “殿下只要知道,谭深登基,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殿下。”谭庸脑子里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没有,这种反应算是常规表现,此刻贾煜感觉非常憋屈,仿佛被困在狭小空间许久,身体得不到舒展,全身难受,情绪易怒。 登徒捂着脸笑倒在地,躺在地上打滚,又踢又撞,如疯掉一般。 “停,停!”贾煜叫不停,只能动手,三下五除二,将登徒捆成一枚粽子,“干什么?造反吗?” “我以为我活到现在靠的是实力,原来是刷脸,我要丢掉偶像包袱,靠实力说话。”登徒慷慨陈词,表露决心。 “什么乱七八糟东西!” “他先说话了,杀了他!”谭庸突然插嘴道。 “你,不准插话!”贾煜彻底陷入抓狂,他怎么就挑中这俩废物,“你也给我安静!” 贾煜一拳糊在脸上,登徒吐了一口血水,耷拉着头,“安国公是谭开国重臣,没有安国公拼死打江山,就没有谭国。谭渊老了,也糊涂了,他怕驾崩后谭嘉压不住局面,所以他要杀光开国功臣,灭掉这些家族势力。所以,不论你如何挣扎,谭渊都会拉着登家一起下地狱。” “呵呵呵呵,我是战神,我会怕死吗?” “你是不怕,那你府中的几位夫人呢?还有周玲,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 “登文是个文官,谭渊本可放他一马,可惜你还是进了军营,成了战神,又勾起了谭渊的忌讳;谭嘉需要你,因为有谭深的存在,现在谭深暂时对他没了威胁,没有你,对他更重要;谭深就不必说了吧!若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落到无诏不得返回都城的结果。” “登徒,你没有选择。除了与我合作,没有生路。” 贾煜为登徒松绑。这些事登徒也有考虑,只是没有真的对他下手,也就得过且过。通过贾煜之口挑明,他确实没有退路,既然如此,只能尽心辅佐谭庸登基。 “想清楚了吗?” “当然!”登徒也不在演戏,“臣,登徒,愿辅佐殿下。” “很好!登大人想辅佐六殿下,要证明自己有这个资格,一个不理朝政,每日闲散的爵爷可是没这个资格。”谭庸看着两人不知所措,贾煜敲打道。 “那就要看周国的诚意。” “哈哈哈,登大人果然是个聪明人!周定会配合登大人演好这场戏。” 登徒走出醉花楼,天色已晚,来时坐的谭庸马车,此时只能步行回府。恍然想起半年前,他正是在此遭遇祸事,上了断头台,险些丢掉性命。 “世事轮回!”登徒对着夜空感慨,如今又回到这个地方,这颗脑袋又悬了起来。 回到登府,登徒没去卧房,在书房写写画画直到深夜。倦了,倒下就睡。凝儿见书房一直亮着灯,前去查看。见登徒窝在榻上,取了条毯子,为其盖上。 “凝儿,可有怨我?”登徒握住凝儿的手,眯着眼问道。 “没有。” “真的没有?”登徒从榻上坐起,追问。 “相公何出此言。” “登府是个是非之地,将来恐怕会引来灾祸,嫁给我,怕是此生不得安宁。” “相公怎知嫁他人就能安宁?凝儿小时遭遇天灾,随着流民挖草根,啃树皮,不知走了多远,走了多长时间,才到了都城。能走到都城的流民不多,我是很不容易才活了下来,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艰难困苦?” “只要还能活下去,明天也许就有转机。”凝儿靠在登徒的肩膀,登徒轻吻凝儿双唇,双臂拥抱在一起,褪去衣衫,贪婪吻着对方身体。 登徒不知道为何会走到今天,也许这就是命运,封建臣子的命运,想要摆脱这个命,就只能拼命的往上爬,没人会同情弱者,也没人敢触怒强者。 今日过后,登徒不在是登徒,他不再会为自保而退让。 今日过后,登徒还是登徒,他没有变,只是想换一种方式活下去。 第79章 骗子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与凝儿赤身依偎在一起,他不知道太阳再次升起意味着什么,也不清楚睁开双眼面对的又是什么。或者权倾朝野,或者人头落地,接下来的生活,一朝一夕,皆为变数。 凝儿为登徒更衣,像普通的妇人一样送爱人出府。把每天离去的背影当做最后一次的想见,静心等待归来。 卯时的都城空荡荡的,寒风吹抚街头巷尾,一副凄冷景象。登徒的马车使过青石板街,直抵使团谈判会场。空荡的会场空无一人,登徒选择坐在第一排边缘。 巳时,双方使臣陆续抵达,前两次谈判登徒没放在心上,谈判内容也没关注,目前登徒脑中一片空白。 双方象征性客气过后,口水战一触即发。 “清河北部已被我军占领,停战可以,北部必须划入周国版图。” “周军无端南下,挑衅谭国,一路打杀抢烧,如今不敌我军,理应退出清河,归还谭国领土,赔偿谭国损失。” “滚一边去,哪只眼睛看到周军败了!撤军?做梦去吧!周军占领的土地就是周国的土地,不服你打回去呀!” “无耻!” “你才无耻!” 双方互报诉求,之后便开启互喷模式,登徒和周玲都只是坐在会场内,都没有开口,一个时辰过去,没达成任何共识,双方退场,下午继续。 登徒总结了一下,谭要求周无条件撤出清河,归还谭国北方领土,还索要战争赔款,这胃口着实太大,周能同意就见鬼了,这么谈下去估摸在再谈一年也没用。 趁着午休,登徒决定先前往礼部拜见何载水,询问国君对谈判结果的预期,奈何何载水并未在礼部,只得前往何府。 “下官礼部员外郎,拜见尚书大人。”登徒放低姿态,向何载水示好。 “你是……哦哦哦,登战神!”何载水装腔作势的应道。 “大人,谭周使臣已经谈了许久,始终没有结果,下官负责此次使团事宜,一直拖下去恐怕……” “登战神不必担心,陛下不急。”何载水只撂下这一句话,就让管家送客。 登徒吃了闭门羹,想去御前请旨,一来时间来不及,二来多半也是无功而返。只能返回会场,将谭国使臣拦截场外。 “登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一群废物,叽叽喳喳,除了喷粪什么都不会,滚吧!”登徒呵退众人,孤身进入会场,从内反插入口。 周国使臣见谭只有一人,很是不满,“谭国是什么意思?轻视大周吗?” 登徒无视周国这群老头,坐到周玲对面,“玲公主,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放肆!大周公主岂是你……” 周玲取下面纱,口气和缓,“出去!” “聋了吗?都给本宫滚!”周玲大声重复道,众臣只得拜别,若大的会场只剩下登徒与周玲两人。 “我不知道你是谁,总之不是玲儿。” “呵,玲儿?你谁呀?你配吗?” “我是玲儿的男人。”此时登徒可以不受外界影响去感知周玲的气息,现在他可以肯定,眼前人绝不是周玲,她本身的气息与周玲完全不同,此前误解是被衣物所散发的气息误导。她的衣物有周玲的气息,说明这些衣物原本的主人就是周玲,既然如此,她定然知晓周玲的去处。 “你配吗?” “你把玲儿怎么了?”登徒脑中闪过无数不详的可能,心中略感不安。 “我就是周玲,中洲唯一的周玲,大周玲公主。” “骗子,这些衣衫散发的气息与你完全不同,它们真正的主人在哪里?” 周玲没想到登徒有如此强的外界感知力,竟能感知外物所散发出的气,但立即又否定了这一想法,不可能,怎么可能!江湖上达到感气境界的人屈指可数,定是登徒在诈自己。 “登大人又在说笑,这世间哪有什么气,只有狗,才会闻味辨主。登大人若是喜欢本宫这身衣服,拿去便是!只是,本宫敢脱,大人收吗?” 挑逗,这是在赤裸裸勾引自己!登徒吞下一口唾液,男人见了漂亮的女人怎会不动心。更何况当日在帐篷内一夜春宵,现在想起,登徒还是意犹未尽。眼前这个周玲虽然并非心中所念,但确长了同一张脸,同样都是倾国倾城的妖孽级美人。 周玲见登徒一副痴态,退去披风,仍到空中,正好罩在登徒头上,“登大人喜欢吗?” 披风散发出淡淡清香,是周玲的气息,登徒取下披风,周玲已经脱下纯白皮毛外套,“登大人想看看我这件衣服下面是什么吗?” 周玲走到登徒面前,俯身靠近,指尖拨起身上的薄纱,漏出香肩。登徒闭目抑制脑中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将周玲推开。 “为什么?明明先遇到的人是我,你却选择她?”他又拒绝了她,周玲想不明白,她俩容貌相同,为什么他宁愿被周婉利用,也不愿接受真正爱他的自己。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登徒静下心,从小萄口中得知自己确实与周玲传出过一段过往,但具体细节不得而知,看来当时见到的周玲就是眼前这个。 “妖法,一定是妖法!”周玲扑到登徒身上,“看着我,她一定是用妖法魅惑了你的心智,看着我,我会帮你解除妖法!” “她是谁,告诉我,她不是周玲,那她是谁?” “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还敢说是她男人!”周玲高声讽刺道:“她不能有男人,因为她是魔头,大魔头,她就是花坊的坊主!” 登徒想起周玲留给她的半块坊玉,原来是花坊,她果然是在提示自己该去哪里寻她。 “花坊在哪里呢?”知晓周玲身份,登徒非常开心,只要知道她在哪里,就一定能找到她的下落。 周玲就没这么开心了,她没想到登徒竟然不知花坊是何物,不对,他应该知道花坊,而且也该知道自己也是花坊中人,两年前正是因为这层身份,他才拒绝了自己。 “你是谁?你不是登徒!” 第80章 镜花水月(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谭四十七年。 周、撅、巴戎三国使团齐聚谭国都城,为谭渊庆祝六十寿辰。期间引来最多目光的就是周国使团,中洲第一美人周玲随团出使。周团进城之日,沿途聚满百姓,不少贵族公子更是当街拦路,使团不得已只能临时修改路线。 登徒的生活在常人看来枯燥且无聊,只有他自己乐在其中。每日卯时三刻起床晨读,辰时向爷爷父母请安,回到院子喝一碗粥,继续研读古籍,午时三刻同家人一同用餐,未时回卧房睡半个时辰,起来继续读书至酉时,在院子里活动片刻,解除疲乏,与家人共用晚餐后,回到书房继续读书至深夜。 “听说了吗?今天皇上寿辰,都城可热闹了,今晚全城的公子小姐都会聚在街上庆祝。” “怎么可能,我们院里这位就没去。” “唉!好羡慕其他院子,主子天天在外面快活,要多轻松有多轻松,哪像我们东苑,天天提心吊胆,稍有不慎就要被罚。” “好想出去看热闹。” “别做梦了,少爷除了闷在书房,哪都不会去。” 东苑伺候的丫鬟窃窃私语,正抱怨主子,管家急匆匆跑来,也不通传,闯进书房,“少爷,少爷……” “嘘!”登徒示意管家安静,低头继续读书。 “唉呀!少爷都什么时辰了,来不及了!”管家顾不上许多,拉着登徒便向府外赶。 “燕管家,这是作何?”登徒甩开管家的手,整理好被抓出褶皱的衣袖,诧异问道。 “少爷呀!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急?今日满朝文武和各国使臣入宫为圣上祝寿,您还在这耽搁什么呢!”登植登文都已坐上马车,就等登徒,急的管家抓耳挠腮,上蹿下跳,活像只猴子。 “不急,时间还早,待我再看两页也不迟。”登徒气定神闲,又回到书桌前,看起书来。 “父亲,徒儿怕是又犯了书痴,反正徒儿并未出仕,不去也无所谓。”登文见时间不早,料到儿子又在掐时间,为君王祝寿怎可准时准点,要提前些才妥当。 “唉!本想着这是个机会,罢了!”登植示意车夫出发,他闲云野鹤多年,儿子在朝中做了不大不小的官,孙儿不论是否出仕也都无所谓,他攒下的家业,足够这几口人用了。 登徒看完一页想着下一页,一页又一页,直至翻完整本书,在看时间,早就过了祝寿的时辰。 “燕管家,走吧!”登徒看完全书,心情大好,起身整理衣衫,叫来坐在门外与丫鬟们一起吐槽的管家。 “少爷,去哪呀?”管家无精打采的问道。 “去祝寿呀!”登徒倒不在意,对他来说读书之外都是小事。 “少爷这都什么时辰了,寿宴早就开了,这个时候再入场,是大不敬,要杀头的。”管家对府中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少爷颇为无语。 “君子言出必行,我既答应父亲今日参加寿宴,那就一定要去参加。”登徒说着走出院子,见府外没有马车等候,又吐槽道:“读书人当信守承诺,既答应下带我前往,为何先行?” 登府中的下人都知道少爷是不会拐弯的死脑筋,全都躲他远远的,这个时候被他盯上,定是要对你唠叨几个时辰圣贤道理。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即便没有车马,我就算步行,也要信守承诺!”登徒心想着以德报怨,绝不能失信于人,于是步行前去皇城祝寿。 周玲虽贵为周国公主,但自小长在花坊地宫之中。花坊原是江湖中的小门派,以擅长制毒解毒而有些名气。花坊三代坊主爱徒居羽外出采药遇险,幸被周成所救,两人一件钟情。随周成入宫生下一对双胞胎公主后选择返回花坊。两年后,居羽成为花坊坊主,重返开元城,并将花坊迁至开元城地宫,将坊主之位传给长女周玲。从此,花坊成为周国朝廷在江湖上的门面,通过花坊之手,完成许多朝廷不可为之事。 周玲看似是位柔弱公主,其实早已是名满江湖的花坊坊主,随使团出使也并非为了祝寿,而是为了在都城部署花坊势力,安插暗探。 花坊计划看似天衣无缝,然而早已被谭国在周的密探察觉,周玲从进入都城开始就被暗阁盯上,一举一动都在暗阁的监控之中。 依照日程,寿宴之后各国使团就要准备返程,周玲每日被暗阁盯着不便行动,花坊的计划迟迟没有进展,无奈之下只能兵行险招,用替身前往寿宴引走暗阁目光,自己趁机溜出,与周国密探接头。 周玲的小把戏暗阁又怎会看不出,暗阁故意中计,吊走眼线同时,派出精锐高手,准备生擒周玲,让周国难堪。 周玲离开驿馆刚与暗探接头,便被暗阁伏击,暗探当场被杀,周玲与暗阁精锐交手寡不敌众,只能借着毒粉掩护逃跑,不料被暗箭重伤,从屋檐跌落,刚巧砸在以德报怨前去祝寿的登徒身上。 “偷袭非君子所……”登徒本就感觉落了好大委屈,半路又被人砸了这一下,更是怒火中烧,抓着眼前黑衣蒙面人就要理论,不料对方掏出一柄短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闭嘴!”周玲被暗阁追杀,哪有心情与登徒理论,想要逃走又被眼前书生抓着不放。 “君子立世,何惧生死!即便今日杀了我,我也要辩个明白。”登徒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 “在说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周玲捂着登徒的嘴躲进马厩,将登徒压在身下。 “人呢?”暗阁杀手相互对视,四处搜寻,奈何马厩太臭,无一人愿去查看,周玲因此逃过一劫。 周玲将登徒当成被子垫在身下,注意力集中在外面杀手身上。登徒面朝马粪,被熏的头晕脑胀,挣扎着想要起身,只感觉背上软绵绵的两坨很是宣软舒服,见背上黑衣人没有防备,趁机扯下面纱。 登徒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劫持自己的竟是名女子,被臭气熏的几近昏厥的脑袋瞬间清醒。 第81章 镜花水月(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生平第一次靠近女人,也是生平第一次如看书一般认真的去看女人。一瞬间,登徒打开新世界的大门,颜如玉黄金屋通通抛在脑后,这一刻,他的心里多了一个她。 周玲身中三箭,此时她已是强弩之末,再也无力支撑,趴在登徒背上昏死过去。 “你……他们是谁?为什么杀你?”登徒感觉自己的心就快跳出身体,耳垂火辣辣的发烫,全身无缘无故发汗。 “你放心,我爷爷是安国公,有我在,都城内没人敢伤你!”登徒全身热的厉害,头仿佛浸在蒸笼热气中,双耳轰隆隆的鸣响,看不见听不到外界的一切。 登徒没有收到回答,为什么?难道她也……血,是血…… 血水浸透了登徒的衣物,登徒伸手摸到一片殷红,这才意识到她身受重伤,抱起赶往医馆,连走了两家都有黑衣人在外把守,显然他们知道她受了重伤,急需医治。 登徒没有其他办法,既然城内的医馆不能去,那就到城外村子中找郎中吧!雇了辆马车,用安国公的腰牌顺利出城。 城是出了,但郎中还没找到。城外道路颠簸,周玲的伤耽误不得,登徒只能亲自动手为其止血。 “姑娘,冒犯了。”登徒向车夫要了半壶酒,撕开裤腿,箭羽短小,只有一小节漏在外,登徒在书中见过这种箭支,这种箭由竹削成,一般没有金属箭头,用手弩发射,射程短,多用于近身偷袭。 “忍着点!”登徒把随身的手帕塞进周玲口中,在伤口上洒了些酒——这是他从书上看来的,也许是酒水与伤口相遇疼痛,周玲短暂恢复神智,登徒按住周玲双腿,猛然发力拔出箭支,周玲双腿蹬了几下,再次昏了过去。 登徒撕下衣摆,为其包扎止血。一套操作下来,登徒松了口气,看来书中所述,皆可为之,诚不欺他。既然可行,那就继续,解开周玲衣衫,用同样的方法拔出肩膀和手臂上的箭支,为其简单包扎止血。 马车停在一处破败的一盏,登徒开了一间房,将周玲安顿下来,令店家去寻郎中,自己去后厨叫了些吃食端回房间。 不出一刻钟,郎中背着药箱赶来,诊脉后也说不出所以然,留下两瓶金疮药告辞。 登徒关好门窗,再次为周玲宽衣解带,将金疮药敷在伤口上,用绷带重新包扎。当晚周玲口冒胡话全身发烫,登徒依书中所述,用酒水为其擦拭身体降温,忙活了一宿没合眼,直至东方既白,周玲体温回落,登徒趴在床边睡下。 登徒睡不多时,睁眼只见匕首横在脖颈间。 “这是什么地方?” “城外废弃官道驿站。” “我的伤是你处理的?”周玲恢复神智见身上盖着一床被子,衣物一件不剩,旁边还趴着邋里邋遢满身血迹的男人。 “是。” “看在你帮我包扎伤口的份上,给你两个选择:一、自挖双目,割掉舌头,再挑断你的手筋;二、我现在就杀了你。”周玲裹紧被子,随时准备与登徒交手。 “啊?你这女人,为何如此心狠手辣,我拼死救你,不感恩便罢,何故取我性命。”登徒听到这两条路,义愤填膺,指着周玲无惧匕首,质问道。 “你可以选择活着,挖去双目割掉舌头便可。”周玲言语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没有眼睛,我就再也不能读书,与死何异。” “那就去死。” “为何非要我死?” “因为你看了不该看的。” “我对天起誓,只包扎伤口,绝没偷看不该看的。”登徒信誓旦旦,周玲虽对他有着说不清的吸引力,但他所坚信的君子之道绝不允许做出格之事。 “见过我的脸,都要死。”周玲不想废话,她离开使团太久,恐生变故,必须尽快赶回都城驿馆。匕首刺向登徒喉咙,登徒连连后退,周玲跳下床追杀,小腿发力导致伤口开裂,身体失去平衡,眼见马上就要摔倒,登徒飞扑垫在周玲身下充当人肉气垫。 登徒躺在地上,一只手扶在周玲腰部,另一只手则顶在胸口。 “我杀了你!”匕首直指登徒心口,登徒逼近双目纹丝不动,“你不怕我杀你?” “怕!” “那为什么扶我?” “肩上有伤,摔倒怕是会加重伤情。”登徒刚刚确实没有想那么多,身体不由自主的就扑了过来,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你看什么?” “你。” “在看我的脸就杀了你。” “好看。”匕首就指在心口,想杀早就杀了,登徒目不转睛的痴笑,看的周玲全身不自在,脸上泛起一阵绯红。 周玲从地上爬起,这个男人看起来傻傻的,自己暂时活动受限,不如让他先把自己送回都城驿馆,在杀也不迟,“想活就帮我办件事。” “姑娘请讲,我定竭尽所能。” “先帮我寻身衣服,你也换件没血的,在找辆马车,送我回都城。” “没问题,只是……” “按我说的做,否则!”匕首还顶在登徒胸口,周玲只需稍稍用力就能取其性命,登徒连忙点头,抱起周玲,将她放回到床上,寻店家买了两套旧衣,又使了些银子让店家去雇马车。两人换了粗布旧衣,在登徒搀扶下离店。 店外马车早已静候,马是老了点,好在还能拉动车,车虽破了点,好在也能遮阳挡风。老马拉着破车走了近一天终于返回都城,登徒再次用安国公腰牌免去城卫军盘问。 “姑娘准备去哪里?”登徒询问。 周玲没有理会他,对车夫命令道:“去驿馆。” 马车行至驿馆,馆外官兵封路,李丞相带着亲信与使团护卫对峙。 “吾乃当朝丞相,昨日见玲公主不吃不喝,圣上甚是担忧,今日特谴我来探望。”李淼从亲信周中接过锦盒,打开是一颗百年老参,“圣上担心公主在谭国水土不适,特挑了这颗百年老参为公主补身子。” “公主今日不方便见客。” “是不方便见客,还是不在这驿馆内呀?”李淼阴阳怪气道。 “李丞相真是好耳目,本宫今日出城游玩,丞相这么快就知道了。”周玲料到谭渊会玩这一手,还好回来的不及时。 第82章 镜花水月(3)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谭渊登基三十三年,与周国虽常有摩擦,但称得上规模的大战仅有一次,结局也是两国不分上下。十五年相安无事使谭渊自大,即便近些年戎与撅皆被周军打到称臣,谭渊也没更多关注双方军力配比,仍旧沉迷权术,泉城之战和清河对峙更加强化了谭渊这种的认知,在他看来,只要在戎、撅两国使团面前羞辱拿捏周使,就能扭转两国外交倾向。 暗阁破坏了花坊在都城落子计划,还顺便斩杀了接头密探,谭渊大为高兴,虽然没能活捉周玲,来个人赃并获,但趁此机会给周国使团几分颜色足以振奋谭国民心。 “圣上大寿,都城人多眼杂,什么阿猫阿狗都聚集在城内,公主身份特殊,又是周使,应避免外出,免遭意外。公主身死是小,破坏了两国友谊,可是要背上千古骂名!”李淼字字带刺,每句都在暗讽周、戎、撅三国。 “李丞相多虑了。”周玲优雅又不失礼节的微笑道:“都城不过五十万人口,比起百万人口开元城,人既不多,也不杂。” “都说谭国都城有五万城防军,这么多人还保护不了几个外臣,我看这城防军不要也罢!不如借我大周的兵将驻守都城,确保万无一失。” “你……”李淼讽刺不成反遭羞辱,“公主可要当心了,昨日有周人街头被杀,祸事若是惹到公主殿下就不好了。” 周玲自然知道李淼说的周国人就是接头暗探,装出惊讶,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望着登徒,“有登公子在,那些贼人定不敢靠近本宫半分。” “嘶!这位公子是?”李淼口中仿佛含了一石柠檬,酸的胃液胆汁翻涌。 “李丞相果然是每日忙于公务,不问民间世事,连谭国第一才子都不认得。”周玲进城时见到登徒的腰牌,总结此前的传闻,猜到眼前这个憨憨傻傻的书生就是传说中的安国公之孙登徒,“登公子乃是谭国安国公之孙,才学出众,文武双全,有他陪本宫出城游玩,本宫甚是安心。” 李淼看着两人一身粗布,又望到远处老马破车,前因后果也猜得出八九成,“邀公主出游怎能如此寒酸,传出去怕周要怪罪谭不懂礼数,亏待了使团。” 周玲紧靠在登徒身上,登徒想躲被周玲捏住背脊,“李丞相怕是不懂这些情趣。”周玲说着踮起脚尖在登徒脸颊轻轻一吻,暗中提醒登徒抱紧自己。 登徒涨红了脸,小心翼翼将手搭在周玲的肩膀。李淼哑口无言,这口狗粮吃的触不及防,只好悻悻离去。周玲重伤在身,赶走了李淼,瘫软在登徒身上,脸色惨白,登徒抱起送入驿馆,交由使团随行的女医诊治。周玲安全,此地已无登徒事,折腾了两天也疲乏了,回登府,泡了个热水澡,便躺下休息。 登徒沉迷古籍学术,从不给家族惹祸,时间久了,登文也就不再过问儿子外出之事。然而这次闹的足够劲爆,登徒与周玲的关系在都城传开,上至朝堂官员,下至街头乞丐,无人不知无人不小,街头说书人更是连夜赶稿,添油加醋写成成人级街头文学,每日连载,引得民间掀起一阵八卦巨浪,登文也不得不向儿子求证此事真伪。 “这么说,街上的传言是真的。”登文皱着眉头,与敌国皇室联姻绝非小事,怕是要给家族惹来大麻烦,若被朝臣弹劾投敌,灭门也不是没有可能。 “也不都真。”登徒讲了那日在驿馆门前遇到李淼经过,关于结识周玲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 “不论真假,以后都不要再见玲公主。” “父亲……我……” “怎么?” “我要对她负责!”昨夜登徒梦中再遇周玲,惊醒间再次想起两人经历,从未有人带给他这种心中放不下的感觉。 “逆子,你说什么?”登文吹胡子瞪眼爆怒道。 “男女授受不亲,我既见过她的身子,虽为无意,但也该……” “上家法!你个逆子,做出此等有辱门楣之事,今天我要打死你……”登文气血飙升,抄起狼牙棒。 登徒跪在地上,默不作声,既不躲也不跑。 “行了,多大点事,想当年我攻城虐地,这种事也不是没做过。”登植拄着拐棍扶起登徒,“不就是一个公主嘛,当年我打天下的时候,周成还穿开裆裤,他老子被我打的到处乱窜。” “唉呀!您这样惯着他,朝臣怕是要弹劾登家……” “怕什么?就你那不入流的职位,要弹劾也要弹劾我!”登植举着拐棍吓退登文,“与周国公主联姻,也说的过去。孙儿,想什么就去做,别怕,有爷爷给你撑腰。” “真的?” “当然是真的,想要就去追。” “是。”登徒喜出望外。 “行了,去吧!”登植打发了登徒,坐在厅堂望着门外。 “这……”登文还在纠结,担心明日上朝被问询,想着作何解释。 “这事成不了。”登植笑言道:“也是时候让他出去经历一些事了,我老了!” 驿馆内,女医为周玲重新包扎伤口,换上上等金疮药,睡过一觉,周玲气色好了许多。 “坊主恕罪,属下失职,才使坊主以身犯险。”屋内四名蒙面女跪在周玲面前请罪。 “罢了!是我低估了谭渊。”这是周玲第一次亲自参与暗线布置,吃了经验不足的亏也不算丢脸,行动虽然失败,但只损失了一个接头人,也完全能够接受。 “昨日那个臭小子要不要做掉?”四女昨日见坊主为做戏与登徒举止亲密,又得知坊主的伤是由他亲手处理,以周玲的脾气,这个人绝对不会留。 “此人身份特殊,花坊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在都城惹事。”周玲想起两人一日的相处,这个呆萌的书生似乎并不讨厌,甚至还觉得有趣。 “可是……” “安国公的孙子,还有三日才会返程,我们还有机会,这个人说不定还能帮我们大忙!”周玲此时脑中都是登徒的样子,赶忙收心,盘算起安插密探的事来。 第83章 镜花水月(4)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皇城御书房,李淼等了近一个时辰也未见到谭渊的现身,平日这个时辰,趁着天色尚早,谭渊都会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也许是宫内有什么突发事件吧!”李淼只能聊以**,继续等着。 又是一个时辰,李淼双腿酸麻,却也不敢随意活动筋骨,见书房内外没有旁人,偷偷压低躯干伸手轻轻在腿上锤了几下,满脸酸爽抽筋的表情。 谭渊早知李淼在御书房内,故意不现身,躲在外面时而偷窥几眼,直至看到李淼疲乏抽搐的神情,才装出刚刚睡醒的样子,由汪公公引路坐进平日无比熟悉的位置。 “李相这是有什么事吗?”谭渊坐下翻看奏折,提笔就是三个大字“知道了。” “陛下,今天这事……”李淼去驿馆找周使的麻烦接的是密旨,见汪公公和宫女都在身旁伺候,不敢声张。 “什么事呀?”谭渊登了李淼一眼,暗示的非常清楚,今天这事不可再提。 “也没什么事,臣不知该不该说。”李淼说着跪在地上。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滚!” “请陛下赦臣无罪!”李淼伏在地上。 “赦你无罪,说吧!”谭渊云淡风轻,从登徒用腰牌进城,暗阁就盯上两人,李淼与两人的每一句对话,登徒回府后的每一件事,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陛下,今日若不是安国公之孙在旁坏事,定可给周国使团一个下马威。”李淼先将办事不利的责任推出去,见谭渊毫无波澜,加大弹劾力度,“安国公在军中威望颇高,若与周国勾结,恐怕……” “恐怕什么?”谭渊最忌讳谈及皇位之事,连自己儿子提起都会引起不快,更别提异姓外臣。 “臣不敢说。”李淼又伏在地上,心里笑开了花,这招果然有效,今日你让我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明日我要你一家老小的性命。 “说!”谭渊瞪大了眼睛,怒视眼前一切。 “臣见玲公主与那登徒关系匪浅,不知眉来眼去多久,周成若真的应下这门亲事,周登结亲,登家难保不会生出异心,恐对我大谭不利。” 暗阁回报的消息,登徒与周玲就是在演戏,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情,因此谭渊也没放在心上。被李淼一番添油加醋游说,生性多疑的谭渊也产生疑虑,如果是如果,万一是真的呢! “臣认为,陛下应防患于未然,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谭渊低声念叨,“是该早做打算!” 李淼的话刚好提醒了谭渊,突然掉转话题,“听说李相最近收了太子不少字画,可有此事?” “额……陛下,确有此事,臣一直仰慕吴道孑的字画,最近太子得来不少,特借给臣观赏临摹。”李淼是太子一派,满朝文武皆知,今日突然提起,这是何意?汗水从李淼额头远远不断涌出,顺着面颊滴在御书房地毯上。 “李相喜欢这块地毯吗?” “额……喜欢喜欢……”李淼哪里敢说不喜欢。 “喜欢就好!来人,把御书房的地毯卷起来送到李相车上。” “谢主隆恩!”李淼再再再次伏在地上,叩谢赏赐。 “朕赏的才是你的,朕没赏,你不该拿!”安国公是谭国开国名将,在谭国地位超凡,仅凭怀疑是动不了安国公的,但这颗怀疑的种子终究是种在谭渊的心里,并在两年后生根发芽。 李淼马车内塞了厚厚一捆地毯,他只能坐车外马夫身旁。回到府邸令下人将地毯小心翼翼抬进厅堂。 “父亲,这是……”李言李茂两兄弟听到动静,赶来只见一大卷地毯矗立在厅堂中间。 “圣上赏的。”李淼摸着地毯若有所思。 “圣上这是何意?”兄弟俩异口同声问道。 “这是御书房的地毯,每次在御书房议事群臣都会跪在这块地毯上,这是在提醒李家,要跪着!”李淼身为朝廷正一品丞相,在谭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一卷地毯可谓是莫大的侮辱,他没有选择,只能面不改色曲意逢迎。这一天,李淼已在站在厅堂盯着地毯直到深夜,默默发誓,终有一天,他要将世间所有人都踩在脚下,让世间所有人伏在自己身前闻地毯的臭味。 “父亲,夜深了……”李茂见厅堂始终亮着,赶来查看。 “把这个,搬进李家祠堂,每天香火供奉。”李淼佝偻着腰,去到书房将谭嘉送来的字画打包,隔天交给管家,令其送还太子。 登徒破天荒的一天没在书房读书,直至深夜才返回登府,神情恍惚,颇为失落,倒在榻上呆呆盯着前方空望。身旁伺候的丫鬟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任由着他。 “公主,果真如您所料,那个傻小子果然在驿馆外空等了一天。”周玲伤的不轻,卧在床上活动不便,花坊的人不方便随时现身,她也只能把随行的丫鬟利用上,为其探听外面的风声。 “这不重要,明天若还能来,就给他个表现的机会,你们不必手下留情。” “是,奴婢只怕公主舍不得!”周玲从小长在地宫中,身边从没带过贴身伺候的丫鬟,这次出使带的都是周成临时从宫里挑的。这些小丫头在宫中生活,年纪轻轻,各个人精,察言观色,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打眼一看就知周玲对登徒有了超越普通朋友的情感。 “说什么呢?再敢胡说割了你的舌头!”周玲冷着脸吓唬道,小丫头们嬉笑着跑开。 夜,整个驿馆都静了下来,花坊的人终于找到机会现身。 “怎么样,都布置好了吗?” “坊主放心,明日一切就绪。” “很好,此次任务的成败在此一劫。”周玲遣散了众人,安心睡下。梦里,她走进一片竹林,一条石板铺成的青色小路,绵延悠长,她与登徒走在路上,竹叶落在她的肩膀,登徒轻轻为她拍去落叶,四目相对,拥抱在一起,双唇碰撞,舌尖纠缠…… “啊……”周玲呻吟着从梦中惊醒,“我在想什么……” 羞红的面颊如晚霞,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脖颈。 第84章 镜花水月(5)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大人!”田方手握古籍,很是和善,见登文从府内出来,主动上前打招呼。 “田大人!”登文谨小慎微,有人主动向自己打招呼,岂能不理,见是翰林大学士,更是要客套一番,“田大人上次犬子的事……” “登大人不必介意,书就是给人看的嘛!没人看书就是废纸。”田方早前就听说登徒是个书痴,当时还不以为然,直到登徒窝在他的书房三个月,阅遍他一辈子心血。 “真是抱歉!” “登大人别这样说,令郎才学出众,将来定成大气,话说,令郎今日可在府上?”田方只是客气的问了这么一嘴,登徒嘛,他懂,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去书房的路上。 “不巧,今日犬子外出,没在府中。”登文一脸歉意。 “令郎没在府中读书,真是少见呀!”田方笑呵呵的应和道,他虽然认可登徒的才学,但对于登徒这种嗜书如命的做法,还是不认可的,能看到这个年轻人做出改变,他也是非常欣慰。 登徒一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周玲的样子,于是天不亮起了床,人生第一次在意起衣着容貌,穿上一身新衣,早早出了门。 深秋的清晨有些微凉,冷风吹起发丝,落叶拍打在身上。登徒小心翼翼护着新衣,担心弄脏。 “坊主,那个傻小子来了。”周玲身受重伤,为防意外,花坊随行的几名高手彻夜轮班在驿馆附近放哨。 “这么早。”周玲从梦中惊醒后,就在没睡安稳,直到天微微亮,才又眯一会儿。 “房主那……我们……” “按原计划分头行动,绝不能出错。”周玲靠在床边活动筋骨,但愿一切顺利。 “坊主,您的伤真的没问题吗?” “足以应付。”周玲坐上轮椅,推进院子中,正在驿馆外偷窥的老色逼登徒也被请进院子。 “小公爷这两日可好?”周玲坐在轮椅上,全身都裹在羊毛毯子里。谭国的秋阴冷冷的,公主身份尊贵,又受过重伤,这幅装扮实属正常。 “公……公……主。”登徒看到周玲的笑容,心跳加快气血翻涌,两片嘴唇不自觉的发抖,舌头也难以自抑打起结。 “没想到当年驰骋疆场战无不胜的安国公之孙,竟生了一副文弱书生模样。”周玲打趣道。 “文……能安邦定天下,以文止战,以文止杀……”登徒错意了周玲的话,误认为周玲瞧不起书生,口中滔滔不绝,讲起大道理来。 “果然是个死脑筋。”周玲心中暗想,打断登徒,“本宫出使谭国多日,每日忙着公务,明日就要启程返回开元城。小公爷贵为名将后人,应该比那些阿猫阿狗的城防军强,不知小公爷是否愿尽地主之谊,陪本宫在都城好好逛逛?” 登徒平日很少出门,终日闷在书房里,他自己都没逛过街,如今要给别人当向导,想来一阵头大,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原因无他,只想能多与周玲共处一会儿,多看周玲几眼。 登徒推着轮椅,旁边跟了所谓的丫鬟,出了驿站,登徒傻傻推着轮椅一直顺着路前行。 “小公爷准备推本宫去哪里呀?” “额……”登徒也不知该去哪里,出了驿站周玲没提,他也不问。 “唉!去南城吧!”登徒闷骚程度远超周玲预期,好在非常听话,说什么是什么,完美的打工人。 一路无语,气氛极为诡异,直至进入一条小巷,前后蹿出十几名黑衣人。 “捉住坐轮椅的,男的不用留。”黑衣人拔出兵刃,蜂拥而上。 “大胆贼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当街行凶!”登徒只身挡在轮椅前厉声呵斥道,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黑衣人不费吹灰之力抢走轮椅上的周玲。登徒被黑衣人团团围住,逐渐远去的周玲呼救声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啊!”登徒大喝一声,冲向黑衣人,被黑衣人一脚踹翻在地。 “撤!”黑衣人四散逃走,登徒从地上爬起,顾不上疼痛和伤口,沿着绑走周玲的小巷去追去。 “坊主!”出了小巷,黑衣人放下周玲,周玲解开披在身上的羊毛毯子,漏出里面的夜行衣,带上面罩摇身一变成了黑衣劫匪。 “按计划行动!” 登徒追出巷子,不见半个黑衣人踪影,“这该如何是好!” “公爷这可如何是好?”小丫鬟也赶了上来,急的不知所措。 “你快去报官!就说公主被绑架了,我这就去追。”使臣被绑架可是大事,都城府尹不会坐视不理。 登徒在闹事中胡乱搜寻,四处打听,毫无收获。府尹听闻此事,也立刻派出府衙所有捕头满城搜寻,转眼三个时辰,毫无消息,除了登徒和丫鬟外,甚至连一个目击者都没找到。 天色渐暗,跑了一天的捕快疲惫不堪,只有登徒还在坚持。回到最初被黑衣劫匪袭击的小巷,巷中传来谈话声。 “坊主,事情该如何收尾?” “落子完成,怎么收尾不重要。”周玲摘掉面纱,脱去外面的夜行衣,裹上羊毛毯子。 “事情闹的有些大,怕是会引起谭渊的怀疑。” “任他如何智勇,也不会猜到花涧居。明日返城,即便怀疑也无济于事,花坊暗线我已交代清楚,近期不会再有动作。” 登徒在巷外听的清清楚楚,她竟然是花坊坊主。登徒曾在田方的书房中看到过一本《江湖志》,里面记录了许多江湖门派和传说,其中就有花坊,这是一个游走在正邪之间的小门派,擅长用毒暗杀,同样也精通医术。 “你!你……”登徒傻站在巷口,指着周玲,她在骗自己,她在利用自己…… “我……” 人果然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只有书不会欺骗自己!短短两天,登徒体验了心动到心碎,在她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一粒棋子。 “坊主,我去杀了他!” “不必了!”周玲装出惊吓过度的样子在团团保护中回到驿馆,支开了众人,写下一封书信,交由坊中亲信,送到登府。 登徒回到登府,一言不发,送来的信件草草看过,便在烛火中焚为灰烬。写下一封诀别书,随便找了府中小厮,送到约定地点。 周玲如期返回开元城,再次回到地宫。写下许多关于登徒的荒唐事,在周国广为流传,没人去验证这些故事的真伪,也没人了解作者的用意,只当是茶余饭后的消遣。 如今周玲眼前的登徒与那年那日那时所见的那个呆傻书生相去甚远,她不知道这两年这个呆子经历过什么,她再次来到都城,就是要不顾一切找回心中无法忘怀的那个登徒。 第85章 卑鄙下流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不是登徒,谁又是登徒? 周玲毫不犹豫对登徒出手,刚刚勾引时她已对登徒下毒,算算时间,此时出手时机刚好。 登徒虽与贾煜达成协议,但对周玲还是有所防范,那日被掳,已经意识到两人虽为同一阵营,但各自抱着不同目的。 周玲先一步发力,全力轰向登徒命门。登徒脚踏地面,连人带凳一起后退,周玲看似打在登徒心口,实际九成掌力已被登徒化解。 “软绵绵!”登徒扣住周玲手腕,另一只手抓住周玲肩膀,大擒拿手,将周玲牢牢控制住。 周玲吃疼,半边身子无法发力,顺着登徒压低重心,另一只手撑地,抬腿后踢,妄图以此摆脱控制。 登徒不慌不忙,既然你前移重心改变着力点,那我就让你更前点,重心更低点!登徒发力向前推周玲,使其失去平衡趴在地上,登徒毫不留情压在周玲身上,任你再会踢,还能踢到自己的背不成! 曾经的登徒手无缚鸡之力,算是白板一块,泉城之战以少胜多可以解读为登徒博览群书,用兵有道;斩杀李厂成为战神那是周成安排,故意送人头。现在,动起手来,她这个坊主丝毫占不到便宜,这等身手绝非那个登徒所有。 “你究竟是谁?” “我是登徒!” “不可能!”无数种可能在周玲脑中闪过,甚至想到自己与妹妹周婉那种情况,难道他也是双胞胎,一明一暗,互为替身? “贾煜已与我达成协议,你要乖乖配合。”登徒贴在周玲耳边轻声警告,周玲还不想束手就擒,几次尝试发力,奈何登徒指节死死地顶在她的颈椎上,全身酸软无力。 “我劝你耗子尾汁,耗耗反省,不要搞窝里斗!”登徒口中的热气扑在周玲耳道,感觉痒痒的,面颊泛起绯红。 “我在想什么?”周玲打消不可描述的念头,“我也劝你,要讲武德,点到为止!” 周玲不愿服软,登徒勒住周玲脖子,威胁道:“点到为止,我点到了,你现在可以为止了。” “哈哈哈!”周玲脸憋的更红了,无力挣扎,只能冷笑。 登徒前世闲得蛋疼,为了勾搭小明星,借着创业的名义投资过几部影视剧,深知现代影视剧中大笑保命法则,毫不手软,加大力度!刚刚只是呼吸困难,算是死亡威胁,现在才是动真格的。 周玲视线模糊,意识涣散,这次她真的感受到死亡,她还不想死,用最后的力气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登徒也并不是真的想杀了她,只要愿意配合自己就行,借着个机会下个台阶。贾煜那个老阴逼,若真出问题,保不准会对小萄和凝儿下手。 “咳咳……”周玲用力吸着空气,如或新生,“只要你说出登徒下落,我可以饶你一命。” “哦,呵呵!”登徒再次勒紧周玲的脖子,“公主殿下怕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你中了花坊恩怨散,不出一个时辰,七窍流血,全身经脉爆裂,就算不死也是个废人!”这是周玲最后的底牌,按理说毒性现在应该已经起效,中毒之人能够发觉身体各种异样。 “既然这样,我先杀了你,然后搜身找解药。”登徒臂肘微微发力,周玲再次谈感受到死亡。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会带在身上,趁还有时间,放了我可以帮你取解药。” “无妨,我先杀了你,然后慢慢找!”一个时辰发作,两人僵持了这么久,登徒是一点异样都没感觉到,多半是小丫头在诓自己。 “你……”周玲没想到遇到个狠人,不按套路出牌,死亡威胁毫无作用。 这同样不是登徒想要的结果,一直僵持也不是办法,又不能真杀了周玲,那样就算没中毒也活不成。 “哎呀!都要死了,不如快活快活!中洲第一美人,不能浪费了!”登徒说着舌尖挑动周玲的耳垂,双唇稍稍用力吸入口中,轻轻地咬。 周玲被勒的呼吸困难,这般撩拨,口中不自觉的发出呻吟,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麻痹全身筋骨。 登徒顺势亲吻周玲耳后,缓缓滑到后颈,又是一阵触电般的感觉。 “混蛋……你要做什么……”周玲恍惚间恢复了一丝理智,瘫软无力的身体不断挣扎想摆脱登徒的控制。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登徒随口而出,前世流连夜店,撩妹他是专业的,对付周玲,太简单不过,稍用点技巧就能搞定。 “卑鄙……下流……别碰我……”周玲被撩拨的心痒痒的,但理智一直提醒着她,不可以这样,她不能…… “你越挣扎,我就越兴奋!”登徒算是把老色逼演绎的入木三分,不因其他,只因他本来就是老色逼。 “不要……不要……”登徒轻轻抚摸周玲的脸颊,捏住她的后颈。周玲双腿蹬踹挣扎,用尽一切办法,仍无法逃出登徒的魔掌。 “玲公主不是很想见真正的登徒吗?”登徒也是尴尬,现在要继续加码,击毁她最后的精神防线,在僵持不服软,他就要假戏真做了,若是被周成知道,怕是要被千刀万剐。 “他在哪里?”周玲听到登徒,果然上钩。 “别急,会让你死个明白!”登徒手掌反复在周玲腰部摩擦,突然搂住腹部,撕扯她的外衣。 “不可以……我不能死……不要,放了我,我愿意……帮你……别碰我……”登徒的手已经伸进周玲的衣服里,抚摸这她的肚子。 “我能相信你?” “我有解药,放开我,我可以立刻为你解毒。” “让周军立即退出清河。”登徒从未认为有中毒这回事,解毒自然不能表达诚意,现在他只想推动和谈进展,然后向谭渊邀功揽权。 “好,我答应你,只要告诉我登徒被关在哪里,我可以立刻向父王传书。”周玲顾不得其他,这次出使,她就没在打算回周,她再也不想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宫,她愿抛弃一切,与登徒远离是非,从此做一个普通人。 “可以,成交!但是要等到事成之后。”登徒放开周玲,周玲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这是解药。”虽然她很想杀了眼前这个男人,但没找到真登徒之前,她还不能让这个假登徒死。 第86章 速战速决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正如周玲所言,既然决定下毒,还会随身携带解药吗?登徒只收下解药,并未服用,反正没有发觉身体不适,为何要用解药,毒药也许只是骗术,解药才是毒药,用了以此威胁又当如何。 登徒打开反锁,走出会场,两国使臣都在场外等候。两人交手的打斗声他们应该都能听到,殴打使臣就是殴打国君,在正式场合是决不允许发生的,但私底下做些小动作互相为难,也是常事,今天使臣都被赶出来,私下交手,算是约架,他们也只能全当没听见,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今天就到这里,明日继续。”登徒撂下这句话就走了,众人等了好一会儿,周玲才从会场走出。 “明天继续,都散了吧!”周玲也没多说,众人理解中的胜负,没人给出明确答案。 见到会场内的打斗痕迹,众人更确定了猜想,他们一定是交手了,而且解决了某些分歧。 “喂,你说是谁赢了?” “这还用说,肯定是登大人!上过战场,手刃李厂,动起手来,肯定输不了!” “我看未必,登大人虽然战场上厉害,但也要看对手呀!以前打的杀得都是男人,这次对手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中洲第一美女,换你,你下得去手?” “嗯,有道理!听说登大人家里有四房夫人,各个都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能歌善舞,诗词书画样样精通。说起这玲公主,当年与登大人还有过那么一段,莫不是两人旧情复燃……” “我看,八九不离十,也许还干柴烈火……” 关于登徒与周玲在会场内的猜测,越传越离谱,连带着两年前的旧事一起,再次蹬上说书人的讲桌,成为都城街头巷尾最惹人喜爱的八卦故事。 登徒回到府中,见小萄凝儿等都安然无恙,松了口气。虽然和谈的事基本已经搞定,贾煜暂时应该不会发难,但府中细作一日不除,登徒就一日不能安稳。他定要想个办法,把府中的内奸揪出来。 “少爷是有心事?”小萄见登徒食欲不振,加上这两天的反常,猜测又遇到麻烦。 “没事,没事!”登徒矢口否认。 “没事就别睡书房了,两个人挤在榻上,多不方便。”周玲嘴上虽未怪罪,但浓浓的酸味呛的登徒连连咳嗽。 “夫人,我……” “少爷不用解释,都是府中的夫人,伺候少爷应该的。” 登徒见势不对,抱起小萄深深一吻,“既然应该,那就好好伺候!” 一夜翻云覆雨,细作的烦恼暂时抛到脑后。 昨日与周玲交手,这个周玲的身手远比登徒在淦江渡口见到的那个强,自己竟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其制服,可见自身的战力非常了得,所以,偷个懒,赖一次床,多与小萄腻一会儿。 登徒迟迟没有出来,曾三儿也不敢进去打搅,昨夜她在隔壁听得轻轻楚楚,现在想来还会脸红心跳。 登徒是想腻上一天,可惜谈判还没正式结束,虽然只剩表演,但是还是要去收个尾。收拾妥当,穿上官服,不忘叮嘱曾三儿时时用银针试毒。 使臣没有得到周玲和登徒的允许,都站在会场外,谁知道今天这俩人还要怎么勾兑,是否允许他们进场。刚巧周玲和登徒的马车同时抵达,众人一阵惊呼,果然不出所料。 “都看啥呢?”登徒见使臣一个个瞪圆了眼睛盯着自己,像极了狗仔手中的相机,感觉全身不自在。 “登大人面色红润,神采飞扬,今日和谈定能在大人唇枪舌剑下,取得突破。” “行了,快点入场!”说的都是吉祥话,登徒听着说不出的别扭,怎么感觉字字内涵,处处是坑? 双方使臣主动把会场第一排中间位置让给周玲和登徒,谈判开始也没有如前几次互相对喷,满堂喧嚣,反而安静的可怕。 “嗯?”登徒算计着演的别太突兀,找个合适的时机结束这场和谈,然而全场都盯着他俩,没一个人开腔。 周玲同样诧异,这是怎么了?没人说话?前几次不都吵的挺凶吗?为啥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你……”周玲登徒发现气氛不对,既然没人配合表演烘托气氛,那就速战速决,两人同时开口。 “嗯,咳咳!”开口撞车,俩人有同时收回话腔,等对方先开话题。 “我……” “女士优先,玲公主先说。”这样吱吱呜呜的不行,登徒主动把发言权让给周玲。 “周已占领清河,周不会、也不可能撤兵!”周玲义正言辞的说道。 “清河是谭固有领土,是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周占领清河是赤裸裸的入侵,谭绝不会承认周对清河的所有权!”登徒同样大义凛然,一副誓与周势不两立的样子。 “周,绝不撤兵!” “谭,绝不割地!” “我劝你耗子尾汁,否则,周军铁蹄定将踏平清河全境!” “咋地,不服!来呀!SOLO呀!” 登徒周玲剑拔弩张,看着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样子,然而,现场众人既不插话,也不帮腔,安静吃瓜看戏。 “石头剪刀布!”登徒周玲同时出手,“这局不算,再来!” “石头剪刀布!” “五局三胜,再来!”登徒着实尴尬,明明是昨日亲手教会她的,没想到竟是个高手,连赢直接两局。 “一局定胜负!”周玲提议道。 “好,就一局!”登徒撸起袖子,他不信,一局也赢不了,“石头剪刀布!” 登徒出了剪刀,剪在周玲小拳拳上,“额……” “布!”周玲缓缓张开手掌。 “我赢了!周军立即撤出清河境内,两国即日息战!”虽然赢的尴尬,但有台阶还是要下,登徒借机说明诉求,从怀里掏出早就备好的停战协议。 “算你狠!”周玲草草扫过一眼,是昨日两人约定的内容,签字画押盖章,持续了数月的周军南下就此结束,众使臣纷纷上前恭喜登徒又立大功,只有场内史官和记录官感觉头疼,如此闹剧,该怎么写好呢? 第87章 弈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周成盯着棋盘看了许久,天玄子默不作声。 “国师可是手抖?”周成不解的问道。 “谢陛下体恤,臣年岁虽然高了,但身体康健,能吃能睡,不曾手抖。”天玄子恭敬的回答道。 “那进来可是有什么心事?”周成继续问道。 “老臣已有数月不问政事,平日只关心花鸟,与陛下对弈,不曾被琐事困扰。” “嘶,这棋?”天玄子在皇城内算是顶级对弈高手,若不是平日有所谦让,周成多半要被他赢成抑郁症,只是今日棋局,周成怎么看都感觉不对劲,“国师确定是落在这里,不是这里?” “臣确定。”天玄子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嘶……这棋局甚是怪异,是国师新专研出的路数?”周成百思不得其解,这棋步步偏离大局,完全不像擅弈之人所下,更像是出自一知半解的新手。 “陛下请!”周成对着棋局思考足有半个时辰,未落一子,天玄子看着想笑,周成还是周成,还是这般谨慎。 “等等!”周成的白棋在棋盘上悬了许久,算计再算计,终于下定决心落子,天玄子毫不含糊,起子便落,周成顿时感觉自己中计了,立马叫住:“容朕再想想!” “陛下,落子生根。”天玄子笑着提醒道。 “嗯……好吧!国师请。”周成有些不情愿,但很快又被天玄子的举动转移了视线,“这……国师确定吗?” “确定。”天玄子很是自信,“臣与陛下对弈多年,何时悔过棋?” “从未有过。”周成又对着棋盘思考了许久,终耐不住天玄子催促落子,天玄子不加思考继续秒落,周成索性也不思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跟着天玄子胡下起来,不过一刻钟,棋盘黑白交错,杀的好不热闹。 “陛下,这盘棋,结了。”天玄子笑言道。 “结了?”周成细数道,果然胜负已分,天玄子以一子优势,惊险取胜,“国师棋技非凡,若不是平日里让着朕,朕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棋盘。” “今日只是运气好些罢了!”国师谦虚道。 “国师这棋岂止运气!”周成仍旧双眼不离棋盘,招来宫内弈官,令其将棋局收入棋谱,待到将来慢慢研究,“黑子看似胡来,实际铤而走险,精准控制棋局走向,一直扯着白棋的鼻子走,秒!真是妙呀!” “陛下不必过度揣测,对弈,就是见招拆招,顺势而为。” “哦!”周成恍然大悟,笑着打趣指着天玄子道:“国师是在暗示朕?” “有吗?” “没有吗?” “哈哈哈哈!”君臣相视而笑。 “时辰不早了,臣先告退!”天玄子退到殿外,绕道御花园,在假山旁坐下休息了许久,方才出宫。 周成看着棋谱出神,不知不觉天色渐暗,乏了,摆架乾清宫休息。周成躺下闭眼,脑中再次浮现棋局,不禁再次回忆对局时的场景。 “这个老家伙在在暗示什么?”周成天玄子君臣多年,互相了解对方的脾气。周成心高气傲,野心极大,朝堂群臣曾多次劝谏周成不可激进行事,惹的周成不爽,将当时多位权臣打入大牢,至此朝堂在无人敢逆君意。天玄子投其所好,经常入宫陪周成对弈,平日多谦让于周成,当察觉某些大事,便会在棋局中使些昏招,暗示周成。久而久之,天玄子但凡使出什么新的路数,周成都要反复思索,探究期间寓意。 “陛下这是有什么心事?”周成有野心,平时勤政,遇到烦心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皇后。这点皇后和周成都是心知肚明。后宫其他嫔妃就是周成繁育子嗣和解决生理问题的工具,真正能帮自己排忧解难的只有皇后。 “天玄子那个老东西,给朕出了一道难题。”皇后差宫女点灯,扶周成靠在龙床上。 “这次又是一盘什么样的棋?”既然是天玄子,皇后立刻猜到与棋有关。 “小寅子,把棋普取来。”周成缓了好一会儿,体内积压的热发散,喝了口茶水,舒服了许多。 “一子之差,险胜,国师果然是操盘高手,控制的恰到好处。”皇后对着棋谱不禁赞叹道。 “皇后可还有其他发现?” “臣妾棋艺低微,看不出其中玄机。”周成是一国之君,皇后不管看没看出其间门道,都不会说看出来,国君是要面子的,不能让国君感觉你比他强。 “皇后看这落子顺序。”周成令人端来棋盘,为皇后现场演示棋局,皇后静坐一旁,仿佛很认真的在看,“有没有发觉哪里不对。” “陛下这样演示,臣妾确实觉得有些不对。” “说来听听。” “黑棋落子,非攻非守,志在巩固本方优势,偏居一隅,无心争夺其他点位。而白棋同样上头,放着大片空白点位不去占领,只纠结黑棋这一隅。黑棋越是避让,白棋追杀的越凶,最终双方陷入肉搏,白棋遗憾战负。” “嗯。”皇后这般解释,周成理解的七七八八,大概猜出天玄子几分意思,但是真的就是想表达这些吗?朝堂上的事,都是老生常谈,用得着拐这么大弯提醒自己吗?以周成对天玄子的了解,耗费这么大心力,暗示的定是大事,甚至可能影响周国国运存亡的天大的事。 “传说国师的棋艺了得,今日亲眼所见,果真是非凡。步步精心,谋划深远,设计的可谓精妙,堪称天人所为。”皇后对着棋盘又是一番赞叹。 “谋划深远?”周成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起身更衣,“皇后早些休息,朕突然想起还有要务没有处理。” 周成出了乾清宫,立即令人备马出宫。 “宫门已关,夜开宫门恐怕……”小寅子紧跟在周成后面,提醒道。 “我是周的皇,皇城的规矩都是我定的,谁敢异议!”周成翻身上马,直抵宫门,令宫门大开,跃马出宫,一队护卫累的气喘吁吁,被奔驰远去的快马远远甩在后面…… 第88章 我就是我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和谈出了结果,要第一时间入宫向谭渊汇报工作,作为和谈第一功臣,汇报这个事自然轮不到登徒。和谈这事最初指派给了何载水,推荐之下才落到登徒的头上,登徒现在的身份至多算是何载水的打工人,以后想要在礼部混,御前露脸邀功的机会还是要留给何载水。 登徒一番彩虹屁后,大摇大摆走出礼部,不承想周玲的马车就在礼部门外静候。 “登大人,公主有请。”周玲的丫鬟毫不避讳,光天化日之下拦住登徒。 “本官今天还有要事,改日定到驿馆登门拜访。”和谈的差事算是结了,借机蹬入朝堂的计划一切顺利,贾煜谭庸那头可以交差了,但是周玲又成为登徒眼前的麻烦,登徒就是登徒,要怎么向她解释呢?拖一天算一天,能躲就躲吧! “登大人可是忘了与本宫的约定?”周玲不知何时出现在登徒的背后,登徒对此毫无察觉。 登徒对自己的感知能力非常自信,不知这次怎么就失效了?周玲惊出登徒一身冷汗,瞬间打湿了前襟。刚入春的都城气温很低,登徒在官服内套了一件厚实衬衣,可见此举将登徒吓的不轻。 “参……参见玲公主。” “少废话,答应本宫的事,也该履行承诺。” “玲公主殿下,在这……人多眼杂的,不合适吧!”登徒推诿道。 “嗯,确实不合适,那就上车吧!”丫鬟扶着周玲蹬上马车,登徒站在车旁,继续推诿道:“这不合适吧!我已贱臣,与公主共乘一车,怕是……” “怕什么!流言蜚语还少吗?”如今不仅谭国关于两人的流言炒的火热,连周国随行的使臣也同样乐此不疲,果真世间没有任何人能抵御八卦的诱惑。 “我是谭国的朝臣,与周国的公主走的太近,会引起朝堂的猜疑,这样好吗?这样不好。”登徒继续扭捏推辞。 “这样很好,你若敢使诈,本宫就上书一本让你万劫不复!”周玲可不在意这些,她的目的就是要找回真正的登徒,什么流言蜚语,无所谓,找回登徒还能倒逼他留在自己身边,至于未来仕途,不论谭周,都不可能容得下这样的两个人,亡命天涯才是他们唯一的归宿,“本宫还是劝你快一点,本宫的耐心很有限,这嘴也不紧实,言多必失,说不上那句话就把登大人和贾匹夫的那些事透入出去……” 登徒痛苦的咽下口中苦水,说到这个份上,他不得不从了。 登徒刚坐进马车,丫鬟就用黑布罩头,“又来!” “这里说话不方便,为了登大人的安全,也为了本宫的利益,辛苦大人跟本宫走一趟。”马车缓缓驶离礼部,登徒想反悔也没了机会。 马车在城中绕了几圈,四辆相同马车从不同方向驶来,与周玲登徒的马车交杂在一起,在下一个路口奔向不同方向。 “登大人的本事本宫是亲眼见过,所以得罪了。”周玲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黑布上的迷药应该起效,搬出藏在座位下的镣铐。 “玲公主,什么意思?本官虽然品级低微,但也是朝廷命官,你是打算对本官动用私刑吗?”登徒怎会任其摆布,他之所以敢上这辆车,就是因为有十足把握能够脱身。 “本宫也是为保万无一失。”周玲诧异看向丫鬟,丫鬟从袖中取出周玲交给她的瓷瓶,确定是下了药的。 “不必,公主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就问,本官定如实回答。”本来就没什么可答的,登徒在哪?就在眼前。 “本宫怎么知道你有没打诳语。” “废话真多,不就想问登徒在哪?就在眼前,正是在下,我就是登徒。” “看来很有必要。”周玲手化为抓偷袭登徒,登徒虽头罩黑色布袋,却也察觉到情势有变,侧身躲闪,出拳反击,两人在车内你来我往,交起手来。 车内打的激烈,车外看着更刺激。飞驰的马车左右摇晃,时而传出几声呻吟,惹得路旁百姓想入非非。 交手间,登徒凭借准确的预判和敏捷的身手,抓住周玲手腕,转身一个过肩摔,周玲被摔在地,登徒乘胜追击,按住周玲双臂,骑在周玲身上。 一旁的丫鬟眼看公主败下阵来,却也插不上手。登徒扯掉头上布袋,捡起镣铐,将周玲双手拷住。 “混蛋,放开我……” “铁匠做手铐,自作自受。”真让登徒把周玲怎么样,他还真不敢,点到为止,“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周玲虽然气,也没有办法,只能不情愿的应下。论身手确实不如登徒,想要控制这个冒牌货就只能借助下毒,黑布袋里她明明下了迷药,为何迟迟没有奏效?莫非是假药。 登徒扶起周玲,两人相对而坐,“这世界只有一个登徒,就是在下。” 周玲没有回话,眼前这个自称登徒的人怎么可能是那个木讷憨傻的书生。 登徒突然凑到周玲耳边,低声讲出实情,“我曾经确实不是登徒,但现在我就是登徒。就像做梦一样,一觉醒来,我来到这个世界,占据这副身躯,变成眼前这个人。” 周玲瞪大了眼睛,难道眼前这个人并非是人,而是邪祟? “停车。”周玲叫停马车,“滚!” 马车扬长而去,街边的百姓亲眼目睹登徒下了玲公主的马车,关于两人车震的故事火速传遍都城街头巷尾,甚至后宫内的嫔妃也乐此不疲的谈论此事。 周玲回到驿馆,立即派人请来都城附近各大道观的观主,一番攀谈没有结果。又把城内的街头风水先生和法师陆续请到驿馆。 对这些街头骗子而言,这绝对是个发迹的好机会,只要在玲公主面前有所表现,将来定可飞黄腾达,因此听了公主诉求,一个个踊跃报名,争着抢着要为公主效力,愿意免费做法事,祛除邪魅。 登徒回到登府,关于车震的谣言先他一步传入登府。 “少爷辛苦了。”小萄不怀好意的问候,帮登徒脱下官服,点燃烛台,一寸一寸,细细查验。 “夫人这是做什么?”登徒不解的问道。 “寻找犯罪证据。” “额……” 曾三儿在旁边偷笑,车震的消息还是她在府外采买听来传入登府的。 第89章 对局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周先帝周弘出巡,行至岐山,天色忽暗,眼见天边一缕曙光降在山腰,立即传太史令李播,询问缘由。 李播以五行八卦推演,取八枚铜币抛与空中,惊坐于地,周弘遂问其吉凶。 “非吉非凶。”李播回答道。 “此话怎讲?”事关大周江山安定,周弘定是要问个明白。 “皆为天意,逆天者,唯死无生。” “何为天意?” “天机难料,非凡人可窥视。”李播言罢,归家中,自拔其舌,断双臂,陷入癫狂。 周弘起初并不信李播所言,只当他是看不出门道,编些胡话应付自己,隔天听闻李播自残之事,大惊失色,立即召集朝堂重臣商议。 朝臣们眼见李播的下场,不敢多言,各个避而不谈。周弘无奈,下旨重金寻找民间高人解惑,同时派出一队人马,再次前往岐山,探查当日真相。 世外高人没有找到,江湖骗子道是召来不少。每天都有成群的道士和尚在皇城外做法事为皇家消灾避难。周弘图个心里安慰,来者皆给一吊铜钱作为酬劳。另一边派出的人马发现岐山密林间有一座道观,观中除了一位老道士和两个小徒弟外,还有一名出生不久的婴儿。 “军爷所谓何事呀?”观主端着泉水亲自迎接前来探访的兵士。 “当今圣上寻访世外高人为其解惑,你们观中出个人进宫面圣吧!”带头的将领正是随周弘出巡的护卫,当日也亲眼见证异像,那道黑暗中的光正是指在岐山半山腰,而道观也刚好也在山腰,遂想了个借口请观主随自己回宫交差。 “军爷,您看我这,哪里有什么世外高人。”道长难为情的说道:“这道观地处深山,平日鲜有香火,我们师徒三人平时在山中采些果实充饥,闲了就编些草鞋,拿到附近集市换点生活必需品,每日迫于生计,终日不得修行。圣上读书万卷,哪里需要我这等半吊子道士解惑。” “叫你去,你便去,无需多言!” 观主虽然很不情愿,但不敢继续推脱,只说对观中弟子做些交代,便随着兵士返回开元城。 周弘听闻此事,料定那道光就是上天指引他前往道观,令人在宫中设宴,亲自在皇城外迎接观主。 观主受到此礼遇,受宠若惊。当周弘问起当日异像,观主全然不知,周弘又问当日观中是否有什么特殊事件,观主皱着眉头,吞吞吐吐不敢道明。 “观主不必为难,有什么便说什么,朕色你无罪。”周弘大打保票,观主才敢将当日之事道来。 “本观平日少有烟火,十天半月能有一个人就不错了,那日观中突然来了一位身着囚服的女人,向本观求救,说她家主子即将临盆。”观主说着起身离开宴席,跪在周弘面前请罪,“出家人岂能见死不救,本道只能让弟子下山去请产婆,又与另外一名弟子将即将临盆的女人接到观中生产。” 周弘并未怪罪,偷偷暗示身边太监速去查询近日是否有女囚越狱逃跑,“观主快快请起,之后发生了什么?” 观主没敢起身,仍伏在地上,继续供述道:“产婆当晚在观中为那个女人接生,第二天,那个女人和穿囚服的丫鬟都不见了,只留下新生的婴儿和一锭银子。” “没留下什么话?” “还……还有一张纸条。” “写了什么?”周弘瞪大了眼睛急切的追问。 “就说希望贫道能收她的儿子为徒。”观主如实交代,周弘令人将其送到驿馆休息,自己则等着回报。 “陛下,刑部已经查过,近日并没有越狱事件,近十个月大牢内也没有怀有身孕的罪妇。” “没有?”周弘陷入了沉思。 隔日,周弘派人将观主送回岐山,不久之后,大肆封赏岐山道观,拨了一大笔银两修缮道观,岐山道观一夜成名,前来祭拜的人流不断。五年之后,周弘降旨,将年仅五岁的岐山道观观主的关门弟子天玄子封为国师,此举虽引来颇多争议,然周弘仍坚持己见。十一年后,天玄子拜别师门,前往开元城,从此成为周国朝堂极为特别的存在。 周成策马在都城的街道飞驰,城门破例大开,为其放行。开元城外五里无名别院内灯火通明,大门敞开。 大门虽然开着,周成并未骑马闯入,下马后徒步进入别院,绕过长廊,直抵主人卧房。 “陛下,有什么事可以明日再说。”天玄子躺在榻上,看似昏昏欲睡。 周成站在卧房外,既没有敲门,也没令人通传,“这么晚了国师还没休息。” “陛下要来,老臣怎敢休息。” “是国师请朕来的,怎说成是朕要来?”周成辩解道。 “陛下赐老臣这个别院甚好,清净!特别适合修行。”天玄子转移话题,聊起当年周成为他修建无名别院的事。 “国师喜欢就好!” “喜欢,甚是喜欢!”天玄子推开房门,请周成入房,“老臣一生受周国恩惠,却从未为周出过一分力,实在是惭愧。” “国师说的是哪里话,朝中群臣,谁人不敬重国师才学,周国百姓,谁人不受国师恩惠。” “陛下言重了,陛下勤政,所以百姓受惠,与臣何干!”天玄子说着,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一番客气过后,周成再次谈及棋局之事,“今日的棋局,朕反复参悟,始终无法参透其中奥妙。” “陛下已经参透了,否则也不会连夜来这别院。”天玄子抚着胡须说道:“陛下只是心怀侥幸,不愿直面罢了!” 周成瘫坐在榻上,问道:“周与谭的这一局,果真行不通?” “兵行险招,人生如弈。周与谭的对局,陛下步步为营,鲜有纰漏,然而,人心难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胜负与否,最终看的还是人。” “国师是说人有问题?” “非也!老臣相信周国绝不会有吃里扒外之辈,但,谭国人,真的甘心效忠陛下吗?” 第90章 驱魔会(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初春寅时,伸手不见五指的清晨伴着冷风,登徒搂着小萄睡意正浓,曾三儿悄悄潜入卧房,捂着眼轻晃了登徒几下,登徒背过身不为所动。 “少主该起床上朝了。”事不过三,登徒睡前特别交代,叫不醒可以适当使用暴力手段。 登徒一般(不想偷懒的时候)都会早起“修炼”(跑步、跳远、俯卧撑),但所谓的早起是对登徒而言的早,像早朝这般寅时起床更衣,对登徒而言太难了,不受点皮肉之苦,是绝不可能清醒。 登徒捂着被拧清的胳膊悄悄爬下了床,在曾三儿的帮助下,穿戴整齐,蹑手蹑脚出府,登上早已静候的马车赶往皇城。 这还是登徒第一次正式上早朝,回忆起上一次早朝,还要追溯到泉城之战凯旋而归。登徒揉着睡眼跳下马车,用力抻了一个舒服的懒腰,大口吸入二氧化碳,精神了许多,列队站齐,等候开宫门。 卯时宫门大开,文武百官依次入宫。登徒浑浑噩噩跟随其他官员稀里糊涂进了大殿,又等了许久,谭渊才在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坐上象征权利的龙椅,接受满朝文武的跪拜。 “平身!”谭渊端坐在上,下面群臣唯唯诺诺,低着头不敢直视。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流程走完,黄公公照例吆喝道。 “儿臣有事要奏!”谭庸向前一步,取出怀中奏折,呈给黄公公。 谭渊没有搭话,给了谭庸一次发言的机会。这段时间谭庸的态度谭渊看在眼里,每天准时早朝,表现的还算不错,若是往日,谭庸想在朝堂上开口,要先过禁军审核,审核不通过直接抬出皇城。 “此次和谈,礼部员外郎登徒当居首功,儿臣觉得,理应封赏。”谭庸低着头不敢直视龙颜面,但他猜的出此刻谭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赏。”原本倦意正浓的谭渊顿时清醒,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绝封赏有功之臣是大忌,只能压着脾气应下,“礼部员外郎登徒,想要朕赏些什么?” “臣……”登徒盼着快些结束早朝,回家睡个回笼觉,突然被点名,只好出列,“臣想……”登徒对官员品阶等级并不了解,吞吞吐吐,斜视谭庸寻求帮助。 谭庸行事全靠贾煜,贾煜只教他这么说,剩下的事一概不知。登徒求助没有得到回应,却被谭渊和谭嘉看在眼中,心中暗骂这俩人什么时候勾兑在一起。 “想要什么就直说。”谭渊没想到这个废物儿子竟然也对自己的皇位也有想法,他讨厌被人算计的感觉,看来是时候给谭庸也封个王了。 “额……我要钱!还有地……”登徒实在想不出要什么,反正钱多肯定不是啥坏事。 “就要这些?”谭渊没想到登徒只要这些东西,土地金银对谭渊而言就是个数,要多少都不算事,权力才是他在意的东西。 “嗯,没了!” “准了,赏白银万两,良田百亩!”谭渊闻言转悲为喜,难道是自己想多了,登徒与谭庸并无交集,提及此事只是为了堵住众臣的嘴,安重臣的心。 谭渊生怕登徒反悔,立即命人去库房搬出十几箱金银,加上百亩地契,一同送入登府。 出了皇城,远离凝重,空气都变的香甜,无拘无束才像活人的世界。曾牛一直守在皇城外,登徒无需多言,回府补觉。 三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围住登徒,周玲拉开帘子主动打招呼:“登大人好久不见。” 登徒闻声头痛,周玲与他是有什么仇什么怨,天天阴魂不散。 “本宫与登大人也算老相识,何不现身一聚。” “原来是玲公主,昨日不是刚刚见过,恕臣直言,公主与臣各为其主,不宜交往过密。”登徒是怕了玲公主,每次见面都要算计自己,这次不知道又想搞什么鬼,直觉提醒他肯定没好事。 “明天本宫就要启程返周,今日特来向大人辞行。” “哦!本官知道了,祝公主一路顺风,半路掉坑,两腿一蹬,原地牺牲!”登徒提醒曾牛快些赶车。 “登大人,难道不想知道周婉身在何处吗?”周玲见此,只能打出王牌。 “停!”登徒叫停曾牛,跳下马车,“周婉,原来她叫周婉,她在哪?” “上车。” 登徒没的选,只能再探虎穴,登上周玲的马车,车内只有她一个人,不见平日身边的丫鬟。 “周婉在哪里?”登徒急切的问道。 “先陪本宫去个地方,到了自会告你。”周玲表面风平浪静,心中早已狂风骤雨,终究还是要用周婉的名义才能引你上钩,为什么世间所有人眼中只有周婉,没有周玲。 一路无事,登徒片刻不敢放松警惕,虽然什么也没有发生。马车出了都城,使上一条废弃官道,停在距都城最近的驿站外。 “登大人可还记得此地。” 登徒否认,他从未来过此地。 周玲推开院门,驿站内一片破败,许久无人打理的小店如同鬼屋,地面座椅都积满灰尘,“两年前登大人就是在这里为本宫疗伤。” 两年前登徒还未来到这个世界,自然毫无印象,想来周玲带自己来这里是想回忆往昔,心中竟生出一丝怜悯。 “就是这个房间,登大人可还记得这张床。”周玲坐在落满灰尘的床边,轻抚冰冷刺手的床板。 “嗯?”小萄说曾经的登徒是个书呆子,只会读书,从不与人交往,难道……登徒陷入一系列不可描述的想象,自己该接前世登徒的盘吗?周玲的相貌与周婉几乎一模一样,虽然不亏,但总感觉别扭。 “你做了什么,难道不记得吗?”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言罢登徒便准备离去,不曾想头顶落下一张铁网,登徒没有防备,被扣在网下。 登徒抽出藏在靴中匕首,劈砍铁网,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别费劲了,都是陨铁,只会两败俱伤。”周玲这次令丁一配置了极品迷药,不信迷不倒他。 第91章 驱魔会(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的柄匕首原是暗阁阁主影的随身之物,是暗阁配发的兵刃,以陨铁打造,据鞠守仁说极为稀有,没想到周竟将陨铁打成铁链,编织成网,这一张网消耗的陨铁足以装备几百名的暗阁杀手,看来也不是特别稀有。 “玲公主,强扭的瓜不甜,即使得到我的人,也无法得到我的心,何必强人所难。”登徒还不知周玲意欲何为,但把自己诓骗到这荒芜之地,莫非是想将他掳到周国当驸马,虽然不算亏,但小萄和凝儿怎么办? “登大人放心,本宫不会强迫你。”周玲随手向登徒撒出一包白色粉末,上次的蒙汗药没起作用,昨晚特意让丁一配置天下第一迷药,然而,没有任何效果。 “莫非是计量不够?”丁一是花坊第一毒医,炼制调配毒药的能力无人能及,怎会翻车? “莫非是屏息?”周玲想不出其他解释,搬出一袋子蒙汗药,参进水里,令人灌下。 “你们干什么,不要……咕噜噜咕噜噜……牙卖蝶……”登徒被灌了满满两桶水,像一条死鱼摊在地上,口如喷泉。 “这是被蒙汗药迷倒了还是被水撑死了。” “谁知道呀!反正是倒了……” 登徒虽形如死鱼,但周玲仍不放心,用陨铁链缠满登徒全身,再用陨铁锁扣住手脚,收了地上的匕首,“竟然还是暗阁的东西,登大人的秘密不少呀!” 暗阁的存在谭国都没几个人知道,周玲身为周国人怎会如此了解,看来这个周玲的秘密也不少。 “玲公主,咕噜……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把咕噜秘密告诉你,你放了我,如何?”登徒像鲸鱼一样,口中时而喷出水柱。 “果然是装的,抬走!”周玲已决心叛离周谭,只想找回心中的登徒远走高飞,谭国情报对她一文不值。 登徒被抬到院子里,此时院内架起火堆,一群像巫师、像道士、像和尚、像神棍的人聚在院内,奇装异服,一眼看去便知绝对都是江湖骗子。 “你们要的法器都在这,谁能驱魔,这些就是谁的。”周玲掀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堆着数十根金条。 “我先来!” “我先!” “凭什么,我先!” “别争了,抓阄决定顺序。”神棍们将名号写在竹签上,放入竹筒内,由周玲抽取,决定施法位次。 “黔陵山,鸿福大师。”周玲抽出第一签,鸿福大师迫不及待的推开挡在前面的神棍。 “阿弥陀佛,老衲鸿福,归一佛门二十年,来自黔陵山,擅长吟、诵、敲、开光。”鸿福自我介绍道。 “选择你的需要的法器。” “佛门讲究普度众生,驱魔无需法器,全凭一颗佛心。” “佛祖还说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些金子就省了吧!”登徒躺在桌上插嘴道。 “大胆妖孽,还敢口出狂言,老衲今日就收了你!”鸿福听到要不给钱,顿时急了,手舞足蹈挥舞着禅杖跳到桌前,抄起一根黑驴蹄子,塞进登徒口中,嘟囔道:“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嘛空!” 登徒费了好大劲才把黑驴蹄子吐出去,忍不住继续吐槽道:“念错词了,这段是抓蛇妖的,而且只能降母的!” “妖孽,休得嚣张!万佛朝宗!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鸿福坐定,双手搓弄着佛珠,口中反复念叨。 “般若波罗蜜是穿越咒语,不能降魔。”登徒笑着继续拆台,什么黔灵山鸿福大师,黔灵山上全是泼猴。 “妖怪,拿命来!”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鸿福拔出桌上的利剑,向登徒刺去,好在有花坊出手将其拦下,否则登徒定被假和尚捅成马蜂窝。 “把这个骗子给本宫扒光了丢出去!”周玲下令道。 “喂,大师!驱魔记得唱儿歌三百首!”登徒不忘提醒赤裸和尚。 “下一位,终北山甄法丘。” 甄法丘披散的灰白头发打着乱结,头顶扣着脏兮兮的道冠,打满各色补丁的道袍还不如街头乞丐体面,“贫道终北山甄法丘,擅长降妖除魔,贫道当年一己之力斩小鬼,杀牛魔,还曾在花海睡服一条白龙,游历蓬莱,前往仙山……” “闭嘴,开始你的驱魔。”周玲不耐烦的打断甄法丘。 甄法丘不情愿走到桌前,抽出桃木剑,像模像样舞了一番,朱砂胡乱画了一道符,烧成灰,融入水中。 “喝!”登徒刚被灌了两大桶水,看到水胃里犯呕,咬紧牙关,誓死不喝,两人就这样叫起劲来。 “你喝不喝?” “不喝不喝就不喝!”登徒咬着牙回答,绝不给甄法丘任何可乘之机。 “你这是自寻死路!”甄法丘摔翻茶碗,连退数步,装模作样大声吼道:“好你个妖孽,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来相见!” 甄法丘指尖轻弹剑身,火光四溅,挥舞一周,烟雾缭绕,舞动道袍,团团鬼火浮在身旁。待烟雾散去,归鞘收工。 “坚决抵制一切封建迷信行为!”登徒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不让白磷在身上自燃,但是江湖骗术就是骗术,什么驱魔,至多算是戏法。 “甄道长,魔还没驱。” 甄法丘已经使出自己压箱底的本事,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识抬举,还在拆台,装模作样掐指算道:“这个魔头乃是地狱魔尊,非凡人能降,想彻底根除,只能使用三昧真火。” “哈哈哈,什么三昧真火,不就是白磷嘛!我上我也行!” “大师,速速作法!” “这三昧真火并非凡物,需贫道元神出窍,上天庭,向太上老君求得,这求火……” “废话真多,这个假道士就是想让你加钱!”登徒相信以周玲的智力,应该能辨别江湖骗子和得道高僧的区别。 “钱?没问题,只要法师能除了这个魔头,金条翻倍!”周玲坏笑着保证。 “老板大气!”登徒大声赞扬,周玲偷瞟登徒刚好与登徒的目光相撞,“喂,臭道士,我们说好了,一会儿演完,要五五分!休要赖账” 第92章 驱魔会(3)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元神出窍,向太上老君借火,这等扯蛋的说辞也就骗骗愚民,周玲生在帝王之家,从小长在花坊,闯荡江湖多年,结交各种能人志士,深知江湖险恶。甄法丘在江湖骗子中也只能算十八线开外水准,不值一提。 周玲不语,吃瓜看戏。甄法丘闻言是真急了,眼看到嘴的鸭子,绝不能让眼前这孙子把锅砸了。 “魔尊,莫要猖狂,急急如律令,元神出窍!”甄法丘装模作样原地打坐,装出失去意识的样子。 “喂!”登徒对着周玲挤眉弄眼,“过来!” “干什么呀!眼睛有毛病就挖了。” “元神出窍应该没呼吸吧!再不去试试,两箱金子就要被骗走了。”甄法丘宽松道袍下可以看出明显胸口起伏,应该是太久没接活,导致体能不支。 “你,去看看。”周玲身边丫鬟手指伸到鼻孔下,甄法丘只能闭气。 “加油!加油!加油!”登徒在一旁不断贫嘴,扰的甄法丘心烦意乱,加之平日缺乏锻炼,肺活量不足,坚持半分钟已到极限。眼见甄法丘面色痛苦,全身抖动,登徒又添油加醋道:“红了,紫了,绿了绿了!他绿了!” “喂,老兄,你行不行,不行就下来!”其他骗子见甄法丘得了信任,不爽的很,巴不得他被拆穿。 “是呀!不行就下去吧!” 有了这些金子,再也不用担心吃穿,足够他挥霍到死,他不能放弃!甄法丘头憋的头晕目眩,胸前一阵绞痛,瞪大眼睛捂住胸口,倒在地上挣扎了,吓的丫鬟尖叫跑回周玲身后。 “心脏病,没救心丸,凉透了。”登徒继续调侃道。 “拖下去,下一个,麒麟山星宿老仙。”花坊在江湖上以制毒、解毒为营生,私下干的也是暗杀、收集情报的活,周玲从小生在其中,拷打虐杀过的各国探子不计其数,憋死个江湖骗子,她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星宿老仙带着厚重的厉鬼面具,疯疯癫癫从人群中挤出,两步一跳,三步一爬,对着登徒嘀嘀咕咕念叨无人听懂的咒语。 “我说这位老兄,是跳大神吗?”登徒不以为然,这种神棍他前世也曾见过,冰天雪地里发疯,不足为惧。 “哇啦啦啦,哇啦啦啦!火起!”星宿老仙对着柴火施法,柴火堆燃起熊熊大火,又对着破败的客栈施法,客栈崩塌,化为一片废墟。 “呜啦啦啦啦,呜啦啦啦!往事已去,新人将亡!烧死恶魔!”星宿老仙站到桌前,背后燃起一面火墙,周玲发觉事有蹊跷,然而为时已晚,地上凭空又出现三面火墙,将登徒和老仙隔在墙内。 星宿老仙向前走一步,火墙也向内缩一点,“喂!老兄,你这是干什么!别冲动呀!” 登徒使出吃奶的力气欲挣脱陨铁,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星宿老仙一言不发,脱去身上的衣服,漏出一身灼烧的伤痕,张开双臂朝天跪拜,火墙吞没老仙,化为一片焦黑,登徒从桌上滚到地上。 “一切妖魔鬼怪在科学面前都是纸老虎!”与其等着被烧死,不如搏一搏,登徒深吸一口气,滚向火墙。 “快救火!”周玲对属下命令道,然而驿站内除了一口老井底还能掏上来水,就再也找不到一滴水,那些江湖术士们见大事不妙,四散而逃。 “坊主那是……” 火墙内滚出一根人柱,上面还燃着火,在地上反复打滚。 两桶泥汤泼下,火被浇灭,登徒的头发已被烧光,身上的衣衫也烧的七七八八,好在人没什么大事,只有几处轻微灼伤。 “哎呦!”登徒躺在地上呻吟卖惨。 “把他舌头割了。” 这个女人心肠真是恶毒!登徒本想卖薄惨放了自己,大意了,先滚为上,转眼就没了踪影。 “坊主,这……”一地鸡毛,众人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本宫不会回周,从今日起本宫与花坊再无关系。”周玲此行,事事皆不如意,索性斩断一切,远离这些繁杂。 花坊众人听到这番话,也是懵了,也太不负责了,让他们回去会如何交差。 周玲斩断马车缰绳,跃身上马,留下一众不知所措的属下。 登徒全身缠着陨铁没滚多远就累的气喘吁吁,这滚回都城要滚到什么时候! “滚的还挺快!”周玲骑着马不出几分钟就追上登徒,“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呢,做本宫的奴隶,随本宫天涯海角惟命是从。” “本官劝你长的美就不要想的太美。”几天下来,登徒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周玲绝对是个虐待狂,但凡不随心意,定是要搞死身边每一个人。 “本宫劝你最好选择第一条路,能给本宫当奴隶,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报。” “看来还是作恶好些。”登徒继续翻滚,能滚多远算多远,总比在这等死强。 “既然如此,本宫就成全你!”周玲架马向登徒踏去,登徒像一条毛毛虫在地上扭动身躯躲避马蹄,躲在暗处的曾牛再也安耐不住,大吼一声从从树林窜出,侧身撞击马身,一声嘶鸣,倒地不起。 周玲身手还算不错,在马倒地前跳下马身,没想到登徒的车夫竟身怀神力,周玲自知不是这个皮糙肉厚大汉的对手,只得放弃。 “少主你这……”曾牛看着登徒狼狈的样子,泛起憨笑。 “不可描述……”登徒的样子实在太惨,自己也觉得丢人。曾牛尝试拧断陨铁链,费了好一番功夫,也只是留下几道浅痕。 “回府在说!”曾牛只好将登徒扛到马车上,运回登府。小萄凝儿看到登徒现在的样子,心疼坏了,元儿则开心坏了,“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都城的锁匠都被请到登府,然而没有一个人能解开此锁,又想了许多手段,同样无法助登徒脱困。 “难道要饿瘦了才能出来?”登徒不禁悲从中来,早知如此,就不天天早上运动了,吃成胖子岂不是容易些。 “少主,六殿下前来拜访。”小六跑来通传。 “我这样子,不见不见!”登徒正为一身的铁链烦恼,哪有心思见人。 “那个……六殿下的马夫说能帮少主脱困!” 第93章 死锁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贾煜随小六穿过前厅,直抵书房。登徒被曾牛安置在榻上,听到脚步声,恭敬道:“下官登徒,拜见六殿下!” “登大人不必客气!”随小六进书房的只有贾煜,不见谭庸身影,“六殿下等烦了,到醉花楼消遣去了。” “哦!原来如此,本官今日腿脚不便,贾先生想吃什么喝什么就自己动手吧!”登徒扭着头,伸长脖子,尽力将贾煜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若不是听闻有脱身之法,登徒死也不想让贾煜靠近登府半步。 “登大人放心,一会儿腿脚就方便了。”贾煜取下头上发簪,在锁孔捅了又捅,挑了又挑,脸色逐渐阴沉,“这……嘶!怎么会这样?” “莫非贾先生也开不了这锁?”登徒惊叹,贾煜称能帮自己脱困,本以为是有钥匙,没想到还是用老掉牙的发簪。发簪也就罢了,反正是周国的锁,应该非常了解如何破解吧!目前看样子是破解不了了。 贾煜叫来烛台,一手端着蜡烛,怀中掏出一颗水晶球,对着锁眼反复变换观察角度,“玲公主竟然用了这把锁!” “什么锁?”看贾煜的表情,登徒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死锁!” “死锁?啥……啥玩意?”听这名字,登徒深感不妙。 “玲公主可对登大人提出什么要求?” “她……趁我大意,没有闪,来骗,来偷袭,就变成这样了,叫来一群江湖骗子搞什么驱魔会……嗯……还说什么,要我做她的奴隶……”登徒回忆起来,感觉如做梦一般,完全看不懂周玲的意图。 “这就对了。”贾煜叹气道:“死锁原本是用来锁奴隶的。这种锁做工精妙,在打造过程中锁与钥匙一体。当锁芯扣住奴隶,拔出钥匙的同时破坏锁芯,除非奴隶自断手脚,否则很难摆脱锁链束缚。” “啥?”登徒没想到后果会这般严重,一时大意没有闪,竟要自断双臂,“啥意思?不自残就要一辈子带着这玩意?” “可能更严重,一辈子都要当人棍。”贾煜查看缠在登徒身上的锁链,同样也是死锁,“我大意了,没想到玲公主会下这么重的手……” “小五小六,到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进入。”登徒驱散屋内下人,府内可能还藏有谭渊的眼线,他必须绝对小心,“贾先生,你和周最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办法是有,只是我只有一成把握。” “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登徒虽然想脱离谭庸这条贼船,但用一辈子人棍为代价也实在太高了,能想到办法脱困,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试试。 “登大人可听过缩骨功?” “缩骨功?”登徒前世确实听过,只不过是在武侠小说里,莫非这世间真的有这门功法? “只要能求得王家传授秘法,练成缩骨功,摆脱这身陨铁应该不在话下。” “所以一成把握是我能练成缩骨功的概率?”登徒不知一成把握指的是什么。 “不,一成是我能说服王家传功的把握!缩骨功是王家看家本领,历来是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贾煜与王家有过一面之缘,交情并不算深,一成把握实属夸大,“至于能否练成,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罢了!走吧!”总之,登徒算是看到一线生机,不管怎样,都要去试试。 曾牛将登徒扛上马车,此行登徒行动不便,但也不会带任何亲信,周国还需用他,登徒认为贾煜暂时不会加害自己。身边带的人多了,万一说漏了周国暗探身份,怕是难以处理。贾煜驾车,王家距离都城不远,出城南行二十里既是王家堡,王家堡堡主王林便是缩骨功正统传人。 王林在谭国颇具威望,朝中显贵大多与他多有来往,传说权贵但凡遇到麻烦都会带着厚礼向其求助,只要王林收了礼,就一定能为你解决麻烦。 登徒虽与王林没有往来,但听贾煜这么说,便让小五小六准备了一箱金银,以备不时之需。 天色渐晚,两人抵达王家堡。王家堡守备森严,堡门紧闭,寨上守夜人喊道:“来者何人?” “在下都城极乐苑贾煜,车上坐着的是都城安国公之孙,礼部员外郎,战神登徒!”贾煜仰头介绍道。 “来此何事?”守夜人毫不意外,能来这王家堡的,各个都是大人物,平日他见得多了,就算皇帝御驾,他也要照例盘问。 “今日遇到些麻烦,想请王大师出手。”贾煜并未说出实因,这也是王家煲的规矩,大人物的事大多都是不想声张,只要说是来请王林出手,看门的就不会为难。 “开门!”王家堡的寨门先拉开一道缝隙,两名又瘦又矮的门卫钻了出来,检查一番,确认没有危险后,大门打开,贾煜驾着马车进入王家堡。 王家煲表面看着就是普通的寨子,内部却一点也不普通,堡内布局考究,建筑恢弘大气,对比都城丝毫不输,人人披金戴银,比东城还要富庶。 马车一路直行,直至路的尽头,两只魁梧的石狮分立两侧,昂首挺胸,好不气派,红漆府门足有九丈高,上面打满金色门钉,每扇门上足有八十一颗,若不是门上的“王府”牌匾,多半会让人误认到了皇城。 贾煜下车轻叩府门,一旁侧门走出一位瘦高老头,穿着贵气,留着细长的胡须,“来者何人呀?” “郑老真是多忘事,我呀!贾煜。” “哦!原来是小贾呀!”老头直挺挺站直,用力挺着胸,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人,“来这王府何事呀?” “郑老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来王府,自然是要求王大师解决麻烦。”贾煜低声下气的附和道。 “王大师今日刚为李相解决过麻烦,耗费不少元神,最近应该都不会在会客了。” “郑老呀!我这车里人的身份不一般,您看,麻烦您进去通报一声,王大师一定会见的!”贾煜说着将一根金条塞进老头手里,老头用牙咬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 “看你这么懂事,今天我就破例为你通传一声。” 第94章 王大师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躺在车上,伸着脖子见装模作样的老头钻进侧门。贾煜将马车拉到一旁,栓紧缰绳,费好大的劲将登徒拖下车。 登徒每日坚持晨练,体型比一年前壮了许多,在加上陨铁的重量,若没有曾牛那般神力,想扛起这根人棍绝非易事。 “还挺沉!”贾煜双手掐腰,累的气喘吁吁。 “那个老头是干啥的?”登徒背靠车轮,坐在地上。 “王府看门的。这王府是王林大师的祖宅,江湖上有规矩,不论正邪,有两个地方不能得罪,一个是云巅山庄,另外一个就是王家堡的王府,所以即便是王府的下人在江湖上也是没人敢惹。”贾煜解释道。 “云巅山庄?王府?”这个说法登徒还是第一次听到,云巅貌似听人提过,掳他进泉城的那个号称龙王的老头貌似就与云巅山庄有关。龙王确实厉害,千军万马间来去自如,这个王大师能与云巅齐名,想必是真有些本事,看来自己是有救了! 登徒正暗自窃喜,看门老头从侧门伸出头,“随我进来吧!” 贾煜拖着登徒从侧门进入王府,向看门老头借了一辆独轮车,将登徒推进前厅。登徒被气喘吁吁的贾煜丢在地上,端起茶杯,一杯又一杯,一口气喝了一壶茶水。 “二位找我王某人何事呀?”王林身穿白色长衣,走起路来衣袖随风摆动,颇有腾云驾雾之感。 “极乐苑贾煜拜见王大师。” “不必多礼,这位是?”登徒躺在地上实在是太过显眼,王林进门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 “大师,这位正是安国公之孙,当世战神,现任礼部员外郎的登徒登小爵爷。”贾煜引荐道,“小爵爷,这位就是名满都城的王家堡堡主,王家缩骨功唯一传人,当世内功第一人,王林王大师!” “登战神,久仰大名!幸会幸会!”王林主动上前打招呼,听看门老郑头说来了位大人物,果真是大人物,若能搞好关系,定能让王家在都城影响力更上一层楼。 “幸会幸会!今日本战神腿脚手都不方便,就不多礼了!”登徒翻身趴在地上,只能看到王林长袍下摆,很不舒服。 “无妨无妨,一看小爵爷就是遇到大麻烦了!”王林笑道。 “大师就是大师,我还没说,大师就猜到了!”贾煜在一旁立马恭维道。 “看小爵爷的样子是难受的很呀!我先帮小爵爷去了锁再说!”王林说着从头上取下发簪,蹲在登徒身旁,皱着眉头聚精会神挑了半天,锁扣纹丝未动。 “大师这是死锁!”贾煜提醒道。 “难怪,竟然是死锁!”王林刚想漏一手,不曾想出了糗,正愁没办法圆场,还好贾煜出来铺台阶。 “大师不瞒您说,这次拜访就是想请大师帮小爵爷脱身。”贾煜借机道明拜见的缘由,只要王林答应帮这个忙,在请其传授缩骨功,便没有理由拒绝。 “这……”王林不懂什么叫死锁,但看两人的样子应该是没办法解开,若是自己应下,没能解开这个锁对王家堡的名声会造成不利影响,若是不答应,错失一次绝佳的机会,还可能得罪登家,这该如何是好?是否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贾煜见王林面露难色,立即补充道:“大师尽管放心,只要大师能帮小爵爷脱身,金银绝不会少了王家堡。” “小贾呀!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王林对贾煜训斥道:“我深居王府之中,潜心修炼,一心只为苍生,我要那金银有何用?” “我王某人早就对你们说过,没事不要打搅我修炼,但是你嘛就是不听,有事没事的就往这王家堡跑,我也是很无奈!” “帮你吧!是行善积德,不帮吧!也是本分,所以,休要提什么金银,我王某人又不缺钱!” “那个……能给多少呀?” “大师不要太为难,只要帮小爵爷脱身,白银万两!”贾煜小声在王林耳旁说道。 “万……万……万两,这么多呀……”王林自己小声嘟囔道。 “大师这个忙是帮了?”贾煜试探道。 “帮!为了天下苍生、谭国百姓,必须帮!”王林拍着胸脯保证,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我不是为了白银啊!我是纯粹看战神的面子,为了谭国百姓,为了中洲的苍生!” “是是是!我们懂!”贾煜笑着应和,只要答应了就好,“那就请大师传功吧!” “传功?”王林刚刚脑中过了十几种开锁的办法,想着不管怎样总有一个办法能奏效。 “大师家传缩骨功,只要小爵爷能学个一两招,缩小身形,不就可以脱身了吗?”贾煜挑明来意。 “这……不行不行不行!”王林摆手拒绝道。 “大师!天下苍生,谭国百姓全指望您了!”登徒趴在地上供着身子行走,就像一条毛毛虫,“大师可知是何人将我害成这般模样?是周国密探!” “周国记恨本战神夺回泉城,周成担心有朝一日,本战神带兵攻入开元城,砍下他的脑袋当球踢,所以派出周国精锐,潜入谭国,伺机加害。” “如今本战神再无力带兵,若周军南下,谭国危矣,谭国百姓定将生灵涂炭!大师为了百姓,棒棒我吧!” 登徒东一句西一句,把自己与谭国存亡绑在一起,救自己也就成了救谭国,此等高帽一扣,不信这个王林不传缩骨功。 “战神心系百姓,在下佩服,可是,这缩骨功,不能传!”王林唉声叹气道。 “为何?”登徒追问,“难道天下苍生的性命都不及一本独门功法吗?” “战神若想看缩骨功,王某可以演示,但是……传功是万万不可……就算……王某传于战神,也没有用!”王林眼珠一转,想出一个绝佳的借口,“王某从三岁开始修炼缩骨功,至今已有五十年,在王家历代传人当中已经是第三快,战神即便天赋如开功鼻祖,也要花上三十三年修炼,而且还要保证始终保持纯阳之身!” 第95章 祖传秘法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王林自认已经全方位堵死登徒修炼缩骨功的可能,登徒再次陷入绝望。 “战神也不必担心,办法总是有的。”王林让下人搬来一只巨大的木箱,箱体模糊的花纹看上去很有年代感,起出钉子,揭开箱盖,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霉味,“来看看我的宝贝。” 登徒行动不便,无法亲自一饱眼福,只能贾煜代劳。 “这是?”贾煜颤抖的手轻轻抚摸,嘴角忍不住抽动,泪水在眼窝里打转。 “这可是我花大价钱搞来的宝贝!”王林嘴上这么说,但外箱厚厚的污迹已经说明了一切,从搬进王府起冷落至今。 贾煜颤抖的手从箱子中捧起一根细长黑漆漆的物件,泪水在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小贾呀!没必要这么激动,冷静冷静!”王林只知道这些东西值钱,当年买回来纯属冲动消费。 “这是祖师爷的物件……!”贾煜抱着一坨黑不溜秋的东西嚎嚎大哭,看得登徒一脸懵逼。 “没看出来,贾兄竟然是鲁大师从传人!失敬失敬!”王林作辑道。 “喂……喂,我还被捆着呢!能不能先帮帮我!”登徒趴在地上蹭到箱子边,“这都是啥,铁疙瘩?” “就是这个!”王林一手持钳,一手拿锤,“这就帮战神脱困!” 王林使出吃奶的力气,钳子纹丝不动,汗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往下落,最终只在铁链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战神别急,在试试这个!”王林换成锤子,垫上枕铁,王府秒变铁匠铺,打铁声起此彼伏,王林贾煜轮番上阵,忙活了半个时辰,也没将铁链敲断。 “这是什么鬼!”王林揉着腰趴在地上,自从混上大师的名号,每天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般罪,此时已是腰酸背痛,全身抽筋。 “唉!”登徒绝望这望着屋顶,难道后半生就要被憋死?周玲,做鬼夜不会放过你。 “看来只能使用祖传秘技!”王林爬起,对管家小声吩咐一番,管家又召集府内下人,又是一番吩咐,下人们忙碌起来。 “大师既然还有办法,何不早些拿出来?” “这可是祖传秘技,一般情况我是不会用的,而且成本很高,战神也要受些皮肉之苦。” “没关系,只要能脱困,钱不是问题,需要多少王大师尽管开口。”登徒听说能脱困,豪爽表态道。 “战神这话说的,没事别提钱,多俗!”王林一脸嫌弃的训斥道,“那个,能加多少呀?” “大师豪爽,真爷们!哈哈哈!加多少都行!”登徒现在顾不得那么多,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千金散尽还复来,以后再想办法慢慢赚。 “老爷,已经准备好了。”管家回报道。 “好,战神、贾兄请随我来。”王林在前带路,贾煜拖着登徒在后面挣扎,三人来到院中,见地下埋着一口大水缸,里面填满淡黄色浓稠液体,还泡着许多叫不出名的植物,“这是我祖传配方,战神只需在里面泡上一夜,明天便可助战神脱困。” 登徒趴在缸口闻了闻,浓烈的香油味夹渣这说不出的香气,确定不是硫酸之类的腐蚀性液体后,滚入缸中。 “今夜就委屈战神了,明早便可恢复自由。”王林这半天可是累坏了,回到卧房呼呼大睡,贾煜被安排在厢房休息,折腾一天虽然疲惫,但暗探的本能仍在,时刻保持警惕,至于登徒,这注定是漫长的一夜,站在缸里,不睡不吃,难受的很。 第二天早,在王林的指示下,终于将登徒从油缸里捞出,一群大汉生拉硬套撬,总算将登徒身上的铁链全都撸了下来,此时油亮亮的登徒配饰上一颗光头,像极了健美达人。 王林将备好的毯子裹在登徒身上,“王某早已为战神备好热水沐浴!” 洗去一身油腻,换上一套新衣,重获自由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周玲又买了一匹马,即便此行一事无成,也不想再回周国,就让周婉变成真的周玲,替她做这个坊主,从现在起,她不是周玲,也不是周国公主,她就是个普通的周国人。 周成下旨撤兵,清河的驻军陆续撤回,鞠守仁也接到班师回朝的圣旨,命令手下大军清点军械,三日后启程。 谭深这段时间每天都借着各种不同的名义犒劳兵士,对鞠守仁也是连连抛出橄榄枝,只要能拉拢到这样一支精锐,他便有了起事重回都城的资本。 “鞠将军守卫清河当居首功,本王先敬将军一杯!”谭深端坛子豪饮,鞠守仁只冷冷的喝了一口。 “军中将士辛苦,为本王守住封地,今夜酒肉管够,大家都喝起来!”谭深对着篝火旁的将士们举杯,将士们自是来者不拒,能喝两坛绝不只喝一坛半,有多少算多少,只管往胃里灌。 “鞠将军,本王来到这燕地,心里苦呀!”谭深抱着酒坛,一脸醉相,对着鞠守仁口无遮拦起来,“谭嘉不就是比我早出生两年,从小到大,我哪里比他差?凭什么他是太子我是王,一辈子向他磕头,凭什么?” “王爷醉了,来人,扶王爷休息。”鞠守仁坐在桌前很少喝酒,这也是他平日的习惯,面对这些似醉非醉的人,他要保持清醒,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枉死。 “放开本王!本王没醉!”谭深推开搀扶自己的侍卫,扑倒在鞠守仁的桌前,“将军可愿随本王干件大事,事成之后,这江山就有将军一份。” 鞠守仁仍旧不为所动,“今日王爷喝多了,本将也喝多了,明天醒酒王爷什么也不会记得,末将也不记得。” 鞠守仁起身离席,回到帐中,着甲而眠,这种生活不是一天两天,这个冬天,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这种状态,恐怕回到都城,也还要继续保持。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知好歹的东西!”见鞠守仁回帐吹灯,谭深心理是一百个不爽,脸上的醉意全消,“本王再敬将士们一杯!喝,今夜不醉不归!” 谭深高举酒坛,一群身着异域舞裙的女子入场,军营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第96章 分锅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洗个热水澡,全身都舒服,登徒惬意躺在木桶里,这一天感觉就像一万年,真是太漫长了。 穿上新衣,与王林客气一番。 “昨晚打搅了!” “不必客气,贾兄、战神没事要多到王家堡来。”王林能混到今日,靠的就是结交各条道上的朋友,鲁大师的徒孙和当今战神,自然是值得深交的那一种。 “大师放心,回府后,立即差人将银子送来!”虽然登徒知道所谓的祖传秘方就是香油加野草,但言出必行,谭渊赏赐的白银放在眼前也碍是眼,索性送给王林。 “这就见外了,什么钱不钱的,身外之物!那个……啥时送来呀?”王林搓着手问道。 “回府就送,回府就送!” 贾煜驾着马车回到都城,先将登徒送回登府,在返回极乐苑,谭庸没在府中,寻府中下人问过,方知昨日离府后谭庸就再也没回来。 “哎呀!忘了!”贾煜拍着脑袋,只想着登徒的事,忘记谭庸还在醉花楼等着汇合。 贾煜写了一张便条,派人送到登府,自己又驾着马车前往醉花楼。 登徒一夜没睡,回到登府,见小萄和凝儿的黑眼圈瞬间明白两女昨晚同样没睡好。 “昨晚一夜没休息,为夫好累,两位夫人不如陪为夫就寝如何?”登徒想起前世1VS N的疯狂场面,如今娶了四房夫人,却从未同床而眠,想来真是可惜。 “昨日元儿约妾身到后山亭子抚琴。”一夫二妻,凝儿羞红了脸,编了个借口匆匆逃走。 “少爷在想什么呢?”登徒的坏心思小萄怎会不知。 “没有没有,为夫好累呀!快随为夫一同休息。”登徒拉着小陶奔向卧房,被小萄甩开。 “果然每个光头都是大坏蛋!头发没长出来之前不准进东苑,也不准去西苑,睡书房吧!”小萄撅着嘴独自回房休息。 “这就叫鸡飞蛋打。”小五对小六低声嘟囔道。 登徒坐在书房,那一堆陨铁链被他一同带回登府。陨铁果真是好东西,在这个时代应该算是最坚硬的,若是能用陨铁打造一套盔甲,穿在身上岂不是刀枪不入,遂叫来小六,令其到城中请一位技艺高超的铁匠,为自己打造一套陨铁盔甲。 小六刚到府门口,见到极乐苑送信的小厮,又折回书房。 “醉花楼包间见,贾煜。”登徒看过纸条丢进火盆,这不是刚刚见过吗?怎么又要见。总之是没的选,只能去赴约。 罪花楼包间上次被三人糟蹋的不像样子,老鸨含泪令人从新装修,近两日刚完工,谭庸又来了,而且这次整整在里面待了一天一夜,姑娘都换了三四批,也不见有离开的意思。这时贾煜与登徒又一前一后进入包房,老鸨深感不妙。 “哎呦,三位贵客今日好闲呀!” “出去!”贾煜从来都不喜欢这种烟花柳巷,奈何这里是他能想到最安全的会面场所。 “本王先敬二位一杯。”谭庸昨夜的酒还没醒,早上起来又接着喝,这种地方除了喝酒找姑娘,也确实没有其他事可做。 “这是你俩的解药,这粒药可以确保二位七日安然无事。”贾煜从怀里掏出两粒小药丸放在桌上,“现在说说正事。” “有啥正事,我一夜没睡,现在想回家补觉。”登徒咧着大嘴打哈气,被锁成一根人棍站在油缸一夜实在是太难受了。 “本王昨夜超劳过度,现在也想回府休息,好累哦!”谭庸也打着哈气,无精打采道。 贾煜只得再次把随身的匕首拍在桌子上。 “本官现在不困了,而且很有精神!” “本王觉得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谭渊已经下旨撤军,不日鞠守仁将会回朝复命,四殿下不会上罢干休,太子和四殿下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我们应该早做打算。”贾煜从怀中取出一张皮子,上面粗略画着谭国疆域图,“如今当务之急是夺取一支为我所用的军队,这件事就要靠登小爵爷。” “属下无能,无法夺取兵权。”登徒直言道。谭家各个视他为眼中钉,特别是谭渊,恨不得杀光姓登的,怎会给他兵权。 “这还不是因为小爵爷傻逼!请功要什么金银土地,就说想念军中生活,重返军营。”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再说,你是不是傻,早朝逼宫要兵权,不是摆明六殿下要反。”贾煜和登徒为此吵了许久,也没辩清由谁背锅。 “够了!父皇龙体安康,起事夺嫡之事,还远着呢!”谭庸眼看着两人为一件小事争论不休,甚是烦闷,口口声声要为他夺嫡,阴谋阳谋用尽,结果就拉来一个手头没有一个兵的战神,这是在逗他玩吗? “给我解药,我不干了!”谭庸越想越觉得憋屈,明明他才是主公,天天感觉活还不如一条狗,“大哥四哥爱怎么斗怎么斗,老子不想参合了。” “殿下何出此言……” “废物,都是废物!一个狗头军师,一个废物光杆将军,本王要你们有何用!” “六殿下,这话就不对了,您除了吃喝嫖赌抽,坑蒙拐卖骗偷,还有过什么其他成就吗?本将军起码打赢了卫季,还当成了战神。” “登徒,你竟敢这样评价本王,你死定了!” “卫季为啥弃城你心理没点逼数吗?怎么当上的战神你不知道吗?” “嘿,你啥意思,潜入谭国这么多年就忽悠这么一个傻子,你很有成就感吗?” 谭庸、贾煜、登徒三人互相指着,包间内充满快活的空气。 周成独自一人坐在棋盘前发呆,天玄子走后,他再也没下过棋。 “陛下,不如张贴皇榜,在民间寻位对弈高手。”小寅子见周成终日对着棋盘闷闷不乐,很是担忧,借机提议道。 “都收起来吧!”周成轻抚棋盘,“以后用不到了。” “陛下……” “传朕密旨,戎城守军伪装成谭军,偷袭巴戎星王城,鸡犬不留。”周成登基十七年,心中第一次萌生孤独,原来的从容淡定,都是有国师在旁分担,如今国师为他远赴谭国,怕是今生再难相见。 马车走在冰雪初融的官道,没有护卫,也没有仆佣,只有一辆孤独的马车,穿过荒芜的隔壁、险峻的山谷,燕地近在眼前…… 第97章 变节(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初春的巴戎天气回暖,被寒冷摧残数月的植物拱出绿色的嫩芽。每年这个时节,是兴王城最重要的日子,巴戎各地的商旅聚集于此,静候谭周巴三国边市开启,换取各种生活必须品。 戌时三刻,兴王城进入开市前最后一个宵禁日。当边市开启,兴王城将彻夜灯火通明,城门全天开放。城墙上的驻军,无聊的打着哈气,靠在城墙昏昏欲睡,负责巡逻的兵士抱着佩刀无精打采的晃悠,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刀把。 “喂!有没有酒?”巡逻的士兵聚在一起蹲在墙角。 “水都喝干了,哪里来的酒。” “明天开市,什么都有。” “什么都有,就是没银子!” “哈哈哈……” 聚在一起嬉闹的士兵完全没有察觉近在眼前的威胁…… “报!兴王城敌袭……”兵卒的背上插着三根箭羽,身上有十几道伤口,刚将敌袭的消息送到巴戎北营,便倒地不起,再也没有醒过来。 “启禀任将军,骑兵回报北部重镇兴王城遭遇敌袭,火光冲天,急需支援。”北营副统领连续接到兴王城求援的消息,任天正却迟迟按兵不动。 “知道了。”任天正身披盔甲,似乎是在分析地图,实则对着地图发呆。 “将军,兴王城接壤巴、谭、周三国,是巴戎重镇,又是边市贸易的重要场所,若是有失,对巴戎影响巨大。”副将见任天正仍旧不为所动,继续劝谏道。 “退下!” “将军!” “我说退下!本将要休息了。”任天正站起双臂张开,两侧的侍从立即上前为其卸甲。 “将军与君王有嫌隙,不应至巴戎百姓于不顾,此事若被陛下得知,追究起来,对将军也是大大的不利。”副将跪地死谏。 “滚!”任正天推开侍从,抽出兵器架上的弯刀,脚踏桌案高高跃起,单手抓住副将的脖子,刀刃压在副将的肩膀,“你配教训本将吗?若没有本将,中洲哪会有巴戎,本将就是要让李仁昊跪下求我,求我出兵!” “记住,你是任家军的副将,不是李仁昊的副将。”任天正重击副将腹部,令人将其置于荒野。 兴王城整整烧了三日,化为一片废墟,侥幸活下的来居民不足百人,消息传入巴戎中庆,李仁昊闻讯大惊,当场口吐鲜血。此后李仁昊一连几日无法上朝,只能卧床静养,终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舅舅,这该如何是好。”李仁昊面色惨白,声音有气无力。 “陛下不必担心,兴王城虽失,但敌军已撤,巴戎全境无异。陛下现在应多关注北营的形势。”庞源谏言道。 “北营?北营怎么了?”李仁昊听到北营两字,惨白的脸变的更加青白,如死人一般,双唇毫无血色。 “兴王城遭此大劫,全因任天正拒不出兵援救,如今朝堂官员皆对任天正不满,陛下应借此机会,招其回朝,联合百官,去其兵权,铲除其党羽,巩固李氏江山。”庞源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李仁昊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个外甥的性子他实在是太了解了,软弱寡断,惧任天正如虎,如今助其除掉这个大患,李仁昊完全没理由不接受。 “但是舅舅,若没了任天正坐镇,周、谭两国还能与巴戎共存吗?”李仁昊是怕任天正,但也说明任天正确实有本事,不仅战功显赫,还深受官兵拥护,若是将其除掉,军中恐生动荡。 “陛下放心,巴戎立国四十余年,难道都是任将军的功劳吗?巴戎军中优秀的年轻人有很多,他们都是世间少有的将才,除掉任天正后,陛下从这些优秀的年轻人中选一位英勇善战又尊从李氏调遣的贤能之辈,岂不是更好。”庞源心中早有计划,只要除掉任天正,立即提庞喜为北营将军,这样巴戎的朝堂军政就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好吧!朕这就下旨,招任将军回中庆。”李仁昊想想也是,没有北营还有南营,军中可用的人不少,北营副将就是一位不错的人选。 任天正身着重甲,向帐中将士高举酒坛,“谭国言而无信,边市开启前夜血洗兴王城,是可忍孰不可忍,干了这碗酒,随本将出征,砍下谭国西境太守的脑袋,祭奠兴王城百姓的亡魂!” “干!”任天正带头高呼,一口饮尽一坛酒,高举酒坛,狠狠摔在地上,营帐中的将领也随之摔碎手中酒碗。 任天正带上头盔,手握弯刀,一营二营三营四营随本将出征! “圣旨到!”李仁昊生怕任天正抗旨不从,特意让宫中太监大总管宣旨,还排出身边护卫护其周全,“任将军接旨!” “哎,公公莫急,待本将军出征凯旋归来,再读不迟!”任天正跨上高头大马,只留下一片尘推招待。 任天正早已料到庞源会借兴王城之事对付自己,因此将计就计,借此机会出兵伐谭,用军功反将他一军。 任天正英勇善战,任家军在其带领下所向披靡,不出三日便攻至谭国西境首府林城,林城太守自知不敌,捧着官印,带着守城将士,开城投降。 “很好,太守很懂呀!”任天正本想带兵屠城泄愤,没想到太守就这么缴枪了,巴戎的愤还没有泄,只能继续往前打,打到任家军思乡为止。 谭国都城早朝,文武百官的奏折摔了一地,谭渊对着朝臣痛骂:“废物,废物,全都是废物!” “陛下,林城太守已经开城投降,巴戎大军并未停下,仍在东进,当务之急应选一位猛将,支援西境。”田方谏言道。 “拟旨,鞠将军不必回朝,立即带兵前往西境支援!”谭渊无需思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鞠守仁。 “陛下,鞠将军虽然领兵有方,但这般安排非常不妥。” “有何不妥,还有比鞠将军更合适的人选吗?”谭渊并不是无人可用,只是无信得过的人可用。 “鞠将军近半年先退撅人,又赴泉城、清河支援,如今刚刚班师回朝,还没到都城又要赶赴西境,长途跋涉大军疲惫,既不利于抗敌,也会引起军中异议,不利于谭国安稳。”田方知道谭庸最怕有人谋反,拉出谭国安稳为由最稳妥不过。 第98章 变节(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朝堂老臣谁人不知谭渊谈兵色变,连安国公都被毒杀,谁人还敢请兵出战,立下战功,回朝一杯毒药断穿肠。 “你们谁愿意去西境御敌呀?”谭渊高高在上,群臣一举一动皆在眼中,不见一人站出。 “大谭千万余众,竟不及不足二百万众巴戎?可悲!可悲!”谭渊呼吸急促,胸口大起大落。 群臣一个个面如苦瓜,没一个敢接话,当臣子的就是这命,君王不会犯错,若是有错,臣子背锅。 “李相,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谭渊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李淼身上,作为宰相,自然要为君王排忧解难,现在难题出现,找他也是合乎情理。 李淼本就站在第一排首位,只需向前一步,就能脱离人群,然而就这一步,迟迟不肯迈出。 “李淼,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谭渊不见回应,心中怒火再次被燃起,踢飞脚边散落的奏折,刚好砸在李淼的头上。 “……臣在!”李淼缓过神来,向前一步跪在御前。 “朕问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谭渊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回禀陛下,臣认为,这个问题应该问方大人。”李淼毫不犹豫把问题甩给方田。 “李淼,才德有失,在其位不谋其政,即日贬为锦城太守。”自从谭深封王之后,谭渊看李淼是越来越不顺眼,贬出都城只是开始,李家这个祸患绝不能留。 “陛下,臣……”一切来的太突然,当李淼反应过来时,禁军已上前夺了他的乌纱帽,扒了他的鹤服。 “方大人,有推荐的人选吗?”谭渊不加理会,禁军毫不手软,将李淼拖到大殿外,太子谭嘉见此,也没敢求情,折一员大将虽肉疼,但暂时对他的太子之位没有什么影响,没必要冒险保他。 “臣确实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谁?” “礼部员外郎登徒。” 谭渊听到名字,脸色变得凝重,又是这个登徒,为何如此阴魂不散。 “容朕想想再做定夺,退朝。”谭渊立即赶到御书房,大门紧闭,直奔密室。 “影,今日朕将下旨恢复登徒大将军之职,带兵西境抗敌,你可有把握?” “暗阁必不辱使命。”影叩谢皇恩,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这次他定要取下登徒的人头。 退了早朝,登徒随百官还没出皇城,又被招了回去。 御书房除了多张桌子,与往日并无变化,谭嘉自从被钦定为太子后,每天都在这里批阅奏折,谭渊倒是轻松了许多。 “礼部员外郎登徒,即刻官复原职,带领三万精兵,抵御巴戎入侵。” 登徒领旨谢恩,立即返回登府,与府中众夫人告别,并在次提醒小萄每餐一定要银针验毒后食用。 时间紧迫,登徒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踏上征途。 谭深还在为没能拉拢鞠守仁心有不甘,如今局势对他极为不利,不仅是远离朝堂,还有谭嘉的针对。 清河战事结束,百废待兴,谭嘉不仅不对清河减免赋税,还要求缴纳去年拖欠的粮草和铁矿,这是摆明了压榨,不给他一丝机会。 谭深看着批文,越想越气,难道此生就要困死在此,一生被谭嘉压制? “王爷,府外有一位道士求见。” “道士?”他来到燕地,别的没见到,神棍倒是遇见不少,“不见不见。” “他说今日一定要见到王爷,还说有帮王爷脱身之法。还让小的把这个交给您。” 谭深接过小木盒,小心翼翼挑开盒盖,里面是一枚黑漆漆的古币。 “这是什么意思?”谭深反复翻看古币不知其意,只当又是骗子故弄玄虚。 “传言谭国四殿下心思沉稳,行事果断,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天玄子不知何时已坐在王府屋顶。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看门小厮见屋顶坐着的人正是门外的道士,心中一紧,失职可是重罪。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王府。”谭深拔剑厉声喝道。 “我是什么人,燕王看不出来吗?”天玄子从房顶跃下,一肘击晕小厮,将古币翻到背面,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天玄周宝”。 “天玄周宝?”谭深眉头紧皱,“莫非……” “贫道周国国师天玄子。”天玄子也不故弄玄虚,管他有没有猜到。 “周国国师竟敢来我谭国燕地,你这是自寻死路。”谭深剑指天玄子。 “四殿下难道不想重返都城,坐上皇位。”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与你有什么关系。”谭深义正言辞,立场极为坚定。 “贫道能助四殿下一臂之力。”天玄子坦然,将剑刃顶在自己的喉咙,“贫道可以不借用周国一兵一卒,帮助殿下重返都城,与谭嘉斗上一斗。” “哼,周国的伎俩本王会不知,趁着本王与太子夺嫡大乱之时,吞并谭国,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天玄子现身,谭深就已嗅到其中的隐藏的阴谋。 “四殿下果真机敏,可惜,猜错了。”天玄子自己坐上上座,“难道不该给贫道上一壶好茶吗?” “少废话,不论周国打的什么主意,休想利用本王。”谭深虽然想要夺取皇位,但他脑子清醒的很,绝不能利用周国势力,否则就是一辈子的傀儡皇帝。 “四殿下是个聪明人,可惜还是想简单了,给贫道上一壶好茶,贫道愿意与四殿下分享所知道的一切。”天玄子能绕过王府守卫,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府中,实力可见一斑,谭深自知动起手来毫无胜算,收起佩剑,叫来一碗热茶。 “说说吧!”谭深坐在天玄子对面。 “周早在谭选好了傀儡,只要谭渊驾崩,傀儡就会登上帝位。”天玄子轻轻压了一口茶说道。 “傀儡?谭嘉?不,不可能!”他与这个大哥斗了这么多年,谭嘉的秉性他在了解不过,不可能为了本就属于自己的皇位,联手周国。 “谭嘉也是个聪明人,而且城府更深,不是当傀儡的好人选,傀儡,当然要选听话的。” 第99章 变节(3)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除了谭嘉,都城之内,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只有……六弟?”谭深思来想去,除了两个夭折的弟弟,两个存在缺陷的废人,只有谭庸算是个完整的大活人,“不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老六不学无数,满朝文武皆知,父皇怎么可能将皇位传给他……” “昏庸不代表傻,谭庸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若想争一争,绝非毫无希望。”天玄子从袖中取出一沓信件,“四殿下看了便知。” 谭深反查信件,每一封寥寥数字,每个字都足以令他震惊。 “这只是近两年,六殿下这盘棋,大周布局多年,若不是为了这盘棋,泉城、清河如今早已周军压境。” “哈哈哈!”谭深突然放声大笑,“来人呀!把这个妖道押入大牢,严刑拷打!” 谭深突然出手,打了天玄子一个措手不及,不费吹灰之力将天玄子拿下。 “殿下,刑具都过了,什么也没交代。”燕王关注的人,地牢狱头连夜审讯,狱吏轮番过刑,换成其他犯人,即使是暗阁密探也受不住,天玄子一夜下来,连句疼都没喊过。 “接着审,别打死了。”谭深正为筹集的粮铁发愁,暂时顾不上天玄子。 “殿下,乡绅大户都到齐了。”小厮慌慌张张跑来通传。 谭深换上官服,不紧不慢到前厅会见燕地乡绅贵族。 “把我们召集到这来,我看肯定没好事。” “哼,燕地前前后后来过多少朝廷大员,哪个不是气冲冲的来,夹着尾巴走,小娃娃而已,怕什么!” “就是想诈些钱粮,大不了给他两石。” “燕王到。” “拜见燕王。”乡绅们见燕从里屋走出,纷纷闭嘴,表面上都非常客气。 “各位免礼。”这些地方有钱的大户谭深见得多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再熟悉不过,“坐,上茶!” “燕王今日请我们来这王府不会只是品茶吧!”乡绅头领范建问道。 “范员外何不先尝尝这茶。”谭深在朝中没少与户部打交道,对这些豪绅太了解了,各个家财万贯,生活铺张远超皇室,问起来全都哭穷,让他们掏银子比登天都难。 范员外只得端起茶碗,轻轻嘬了一口,又苦又涩,不禁皱起眉头,“嘶!这是什么茶……” “好喝吗?”谭深阴阳怪气问道。 “哼!燕王什么意思?是存心捉弄我们这些百姓吗?”张员外啪的一声,狠狠将茶碗拍在桌上,碗口碎裂,茶水溅的到处都是。 “这茶,本王觉得甚好!”谭深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一口干了,“若是不符合张员外的口味,可以直接告诉本王,不喝便是,摔碗是什么意思,对本王不满吗?” 谭深指着碎裂的茶碗,面若厉鬼,“这可是本王心爱之物。” “一只破茶碗,能值得几个钱。”张员外不以为然,歪着嘴,斜着眼,脚踩座椅,行为粗俗鄙陋。 “本王的王府是给你撒野的吗?”谭深拍案而起,大喊道:“来人,把这个狂妄之辈压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张员外不服,举起身下木椅,挥舞着驱赶围上来的兵士,谭深见此人这么不抗撩,拔剑劈斩木椅,剑刺心口,张员外当场毙命。 “大胆刁民张三多,意图刺杀本王,被本王当场斩杀,悬尸城门,曝尸三日,抄没张家全部家当,充入府库。” 谭深收剑归鞘,再看向在场其他乡绅,全都呆若木鸡。 “愣着作甚,喝茶。” 乡绅们平日娇纵跋扈,从来只有他们欺负人,哪有人敢对他们动手,谭深当众弑杀张员外算是将他们都镇住了。 “好喝吗?” 乡绅们都皱着眉头,表情痛苦,但又不敢违逆谭深,只能强挤笑意,称赞:“好喝!” “好喝?”谭深故意拉长了声音,就像宫中装模作样的公公,吓得乡绅们立刻改口,“不好喝不好喝。” “不好喝?” “这……” 谭深拳砸在桌面,眉毛竖起,怒问道:“究竟是好喝还是不好喝?” “是好喝还是不好喝……”乡绅们已经被下破了胆,不知该如何回答。张员外的死,在场人都看到了,谭深可以毫不顾忌的杀死张员外,同样可以杀死他们,还可以顺便灭口。 “苦吗?”谭深又问道。 “苦苦苦苦苦……”乡绅们立即连连点头。 “这茶就像本王的心,本王心理苦呀!”谭深叹气道,刚刚的霸道凌厉转瞬变得悲情。 “燕王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们这些乡绅定竭尽全力帮助殿下解决困难。”这一刀终究是要挨的,如今看见台阶,主动伸头挨这一下总要好过被人押上刑场。 “清河战事初平,百废待兴,朝廷吹粮吹的紧,本王也是有苦难言。”谭深叹气道。 “燕王放心,吾等这就回家筹粮。”乡绅们说着纷纷告辞。 “等等!”谭深太了解这群人的作风,如果此时放他们回府,待准备妥当,能收上来一石两石粮就不错了,下次更难把这群人聚集到王府,“都急什么,茶喝完了吗?” “喝完了……”乡绅们本以为成功脱身,不料门口一群侍卫拔刀相向,赶忙退回座位将茶碗内的苦水全部喝干。 “来人,满上。” “这……” “本王已经派人到各位府上告知,等本王看到粮食,这茶自然就不会再上,但若本王两个时辰内看不到粮食,那就……”谭深注视着张员外留在地上长长的血迹。 “……”乡绅们只觉得背脊发凉,额头渗出汗来,心中如眼前的茶水一般苦,家里的不孝子孙不会不救自己吧! “本王做事,历来喜欢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送来的粮食数量不足,品质不好,少一石断一根手指,手指不够脚趾来筹,脚趾不够,拆骨来补,骨头不够,还有子孙、妻妾,总有办法补足空缺。”谭深将随身的佩剑立在身前,像一尊雕像,两个时辰一动不动。 乡绅们虽然坐立难安,但也不敢造次,王府的空气仿佛凝固静止。 第100章 变节(4)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两个时辰一动不动,谭深想起儿时第一次见父皇上朝的情景,两个时辰,谭渊坐在大殿上挺直背脊,端坐就像一个木头人。 “殿下,范家的粮到了。”燕王府管家查验过货物后通报道。 “粮食是否有问题?” “属下通知范家缴纳十石粮食,但是送来的只有不足五石。”管家如实回答道。 “砍掉一只手。”谭深话音刚落,两名侍卫按住范建,举刀欲砍又收了回去。 “殿下是砍左手还是砍右手?”侍卫问道。 “当然是右手。” “不要不要!十石不是小数目,两个时辰筹齐着时困难,燕王再通融两日,范家定将十石粮草如数奉上。”范建嘴上这么说,心里比谁都清楚不会再有范家的粮食运来,实物只有申报总数的一半,这是道上的潜规则。 “两天?” “一天,一天就行……” “一天?” “半天……不,两个时辰。” “当本王是三岁孩童吗?”谭深拔剑压在犯贱手腕,“范家有多少钱粮你应该比本王更清楚。” “燕王饶命,草民这就回府把差的粮食补齐……”范建身为乡绅头领,在众多乡绅当中是最豪的,养活的府兵也是最多的,为了这点粮食遭受皮肉之苦,完全不值得,待安全回府,召集府兵,联合其他乡绅发难,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补齐?欠本王的粮,本王难道不应该收点利息?”谭深怎能错过这么好的敲诈机会,正愁交完粮铁府库没有余粮。 “燕王放心,只多不少,只多不少!”范建看着血水从手腕表皮渗出,怕的要死,燕王只需稍稍用力,他这只手就要没了。 “只多不少是多少?” “八石!” “八石?” “不不,十石!” “只有十石?” “十五石,十五石!”谭深的剑越压越低,范建哭着喊着叫到。 “成交。”谭深收剑,同时笔墨端到范建面前,“辛苦范员外写封家书,催促范府快些交粮,否则十五石就不是一只手了。” “是……是……草民这就写!”范建颤颤巍巍趴在凳子上,写了一张欠条,又在下面写了一段催促快些交粮的家书。 “这是不是有些没说服力?应该加点颜色和东西才好。”谭深言罢,侍卫上前二话不说斩断范建一截小指,包在信中,痛的范建满地打滚。 “殿下,其他乡绅的粮也已运到,基本都是要求的一半。”管家目测一圈回报道。 “该怎么做,你们都懂的,本王一碗水端平,不能区别对待。”乡绅们碍于谭深的淫威,排队写下欠条家书,催促交粮,侍卫也不含糊,一人斩断一截手指,连同家书一同送进各自的府邸。 “殿下,那个道士要见您。” “都给我精神点,看好了,运来的粮再有缺斤少两,差一粒翻十倍,砍根胳膊送回去。”谭深交代完,前往府衙大牢,天玄子已经被打成了血葫芦,除了知道是个人,世间恐怕在无人认出他是谁。 “燕王到。” 天玄子低垂着头,极为虚弱,声音很小,“燕王好手段。” 谭深听不清天玄子在说什么,只能凑到天玄子的嘴边。 “乡绅不会轻易交粮……” “不劳大周国师费心,乡绅不仅会交粮,还会一粒不差的交足。”谭深故意炫耀道,他对自己的手段一直很自信。 “燕王最好杀了这些豪绅,放虎归山,必留后患。” “国师还是想想自己吧!本王的事就不必操心了。”谭深虽然不知道大牢中的天玄子如何知道王府里的事,但他的威严绝不允许他人质疑。 “燕王怕是还不了解现在天下的局势……” “本王的耳目,遍布都城,但凡有什么消息,本王定能第一时间知晓。”谭深对自己的消息网深信不疑,即便离开了都城又如何,精心布置多年的暗探还会继续为自己工作,都城的势力绝不是谭嘉一天两天能清理掉的。 “自信是好事,太过自信就像傻瓜!”天玄子抬起头,漏出满是血水的脸,如同恶魔在笑。 天玄子的样子吓了谭深一条,本能向后退了半步,皱紧眉头问道:“笑什么?” “四殿下消息灵通,怎么会在玄卫翻车?” “你在说什么?” “殿下在贫道面前就不用装了。殿下巨资雇佣玄门刺杀薛家庄案人证性,极乐苑同样用大笔白银收买玄门门主,登徒因此逃过一劫,此时此刻,登徒应该已经手握大军征讨巴戎。如此一来,谭渊驾崩,都城的兵权将全部落在谭嘉手中,六殿下有登徒这张王牌,想募兵也非难事,况且登徒的夫人还是鞠守仁的义女,鞠守仁会站在哪一边还不一定。” 谭深脸色凝重,都城探子送来的情报对这些事一字未提,他自然也是全然不知,“难道……谭嘉已经……” “四殿下还是顾好眼前吧!活过这一劫再来见贫道。”天玄子的头又垂了下去,比不久前压的更低,像死人一般。 “殿下,这该如何处理?”经狱头审过的犯人不计其数,嘴这么硬的还是第一个,如今貌似是交代了不少,是继续审还是如何,只能请示谭深。 “关起来,叫个郎中,别让他死了。”既然自己的情报网络被谭嘉控制,那就只能借用周国的消息,有一个总比没有强。 谭深回到王府,天已大黑,陆续运来的粮食经管家检验,送往粮库,不日将运往都城,收到足额的粮食,乡绅们陆续释放,谭深望着夜空,今天应该可以睡个好觉吧! 城外十里,破败茅庐,被斩断手指的乡绅聚集于此。 “这个混蛋!”范建在燕地嚣张跋扈多年,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不仅粮没了,还被斩断一根手指,对他而言,这将是一辈子的奇耻大辱,伴随终生的符号。 “燕地守军空虚,不如我们干票大的!” “好主意,不给他点教训,我们的脸往哪搁。” “是呀!范兄,今天割指要米,改日说不上还要割什么,总不能一直任他为所欲为。” “好!干他吖的!让这个燕王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第101章 变节(5)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亥时二更,关紧门窗,防偷防盗。”更夫沿着燕城中轴线每走几步吆喝一声,他做更夫已经二十年,对燕城大街小巷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闭着眼睛都能完成打更的活计。 更夫身影渐远,小巷中窜出一群身着黑衣,面遮黑色麻布的杀手,其中有胖有瘦子,有高有矮,手握三尺长刀。 “大哥就我们几个?” “蠢货,分散行动懂不懂,怎么把面巾摘了,把脸蒙上!”带头大哥虎背熊腰,压低了声音对胖子训斥道。 “大哥我这……面巾太小了,遮不住……”胖子用力扯着麻布也只挡住半张脸。 “挡不住也要挡,专业懂不懂,我们是专业杀手!”带头大哥狠狠踹了胖子两脚教训道。 “你,你你你怎么也把脸漏出来了!”带头大哥指着矮子问。 “麻布扎脸……” “扎脸就能不蒙吗?拉屎**疼你不拉吗?我告诉你们,万一被人看到真容,就死定了!刺杀王爷,是要五马分尸灭九族的大罪!” 带头大哥刚说完,巷子中传出一阵哭声。 “谁,谁在巷子里!”大头大哥举刀问道。 “大哥,是我,我怕!”瘦子抽这眼泪,躲在巷子里小声回道:“听说王府守备森严,燕王厉害的紧,真的要去吗?” “看你这怂样,各大家族都派出人马,这么多人你怕什么,给我出来!”带头大哥一把将瘦子拉出来,“你刀呢?裤子咋还掉了……” “刀太重了,裤子有点肥!” “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组!”带头大哥看着眼前这群歪瓜裂枣,一阵寒风吹过,带来淡淡的忧伤。 谭深回府便躺下睡了,燕地对他而言太过无趣,终日除了睡觉,就是应付谭嘉出的难题,如今最终的希望也变得淡了。睡至深夜,谭深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遂令人准备热水,泡在浴桶中闭目养神。 “放箭!”数十支箭羽突然从天而降,王府内夜巡的官兵顿时倒在血泊中,十几名黑衣人翻墙而入,大开府门,大群杀手涌入王府。 “鸡犬不留!”杀手中有人大声嚷道,喊杀声瞬间淹没王府。 王府中官兵闻声从床上爬起,操起家伙与杀手拼杀在一起,黑衣杀手除了砍人就是翻寻财物,带头大哥领着自己的小队绕过拼杀的人群,冲入王爷的卧房,举刀对着床铺一番疯砍,待床褥砍烂,点起火烛方才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不好中计了!”带头大哥立马夺窗而出,刚刚沐浴结束赶回的谭深见此,随手抄起一根木棒对着带头大哥后颈就是一下。 胖子瘦子等不明所以,从门慢悠悠跑出来,见大哥倒在地上,惊坐在地,谭深毫不犹豫,一人一闷棍。 王府内守备的官兵不过三十人,在数百名杀手的围攻下,节节溃败,很快全军覆没,没了阻碍,杀手冲入府中各个房间,见人就杀,见到值钱东西就抢。谭深撂倒刺杀自己的蠢货后,翻墙逃走,本认为王府外还会有截杀埋伏,结果空无一人,所有杀手都冲进王府抢夺财物去了。 “果真是一群蠢货,愚蠢至极!”谭深真是为这群乡绅的智力感到悲哀,连杀人都杀不明白,害他白浪费时间分析从哪个位置翻墙逃走最佳。一路直奔府衙,寻求救兵,奈何府衙大门紧闭,无人回应,只好前往燕城地牢暂避。 夜里值勤的狱吏听闻城内出了叛军,立刻关闭地牢大门,守在门内,一刻不敢怠慢。 天玄子盘坐在牢房内一动不动,见到谭深突然开口:“恭喜殿下逃过一劫。” “国师身在大牢,竟还知叛乱之事。”谭深搬张椅子坐在牢门外,白天所言虽令他震惊,但终归是周皇的布局,国师作为周成身边的重臣,知晓些也属正常,这晚上的叛乱他又是如何得知?莫非也是周成事先安排好的? “贫道还是有几分仙缘,窥探些天机而已。” “哈哈哈!哪里有仙,还窥探天机,既然这样可算到本王会擒了你。”谭深从不信牛鬼蛇神,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江湖术士。 “贫道只探天下,不探凡人。” “天下?探到了什么?”谭深饶有兴趣的问道。 “燕王今日大劫,本是必死局,然而遇到贫道,贫道一句话害王爷做了噩梦,泡澡躲过此劫。”天玄子突然抬起头,一双红色眸子注视着谭深。 谭深大惊,吓的坐在地上,“你……是人是鬼!” “殿下从不信鬼神,贫道对殿下而言自然是人。” “你怎么知道本王噩梦沐浴?” “贫道还知道殿下梦到谭庸追杀您!”天玄子站起,走到牢门前,低头注视着谭深,如王者俯视自己的臣民,“贫道还知道很多很多,殿下想知道吗?” 燕王府的枪杀持续近半个时辰,杀手们翻遍王府,也没有找到多少财物,只能郁闷而归,至于燕王的死活,反正他们杀了所有见到的活人,其中有没有燕王,那就不得而知,回去就说是其他府兵负责此事便好。 第二天早,燕王府已被烧成一片废墟,谭深以此为借口,向周边求援,不日,大批官兵感到燕城救援,谭深亲自带队,将燕地乡绅逐个击破,参与谋反者一律绞杀,乡绅所有财物粮草统统充入府库,乡绅家眷男丁沦为劳力,女眷卖进浣洗坊为奴为婢。 “殿下,事还没完。”天玄子盘坐在燕王临时行宫的大床上,伤已经痊愈。 “还有什么事?”谭深不解的问道。 “既然是合作,贫道帮了殿下,殿下也该反馈给贫道一些好处。” 谭深邪魅一笑,“周想要哪块土地?” 天玄子摇摇头。 “不想要土地?那每年要多少银钱岁币?”谭深心中没什么是比土地更重要的,周成竟然不要。 天玄子又摇了摇头。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东西?”谭深想不出自己还能给出什么。 “周只想要一个人。” “谁?” “你。” 第102章 奇袭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驰援泉城偶遇周婉之后,登徒如开了外挂般,个人实力突飞猛进,然而带兵打仗仍旧是个菜鸡。大军奔赴西境路上,登徒躲在马车里翻阅各类兵书,疯狂恶补。 “唉!真有点想那个混蛋!”兵书晦涩难懂,翻来覆去都是些理想情况下的理论,记背再多,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实战全靠个人经验判断,能不能用出来要看兵士的执行力,这就让登徒不得不想起顾墨,若是有顾墨在,他就又可以划水摸鱼,“也不知道他在清河怎么样。” 从泉城班师回朝时,登徒担心谭渊还记旧账,遂让顾墨随鞠守仁去了清河,没想到一走音信全无,连封信也不给他写。 “将军,翻过前面山包,直行十里就是展城。” “今日在此安营扎寨。”登徒收起兵书,这种东西决不能让士兵看到,显得自己业务能力欠缺,动摇军心。 登徒躺进帐篷,空落落的身边,不禁感慨:“唉!也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回都城,这日子真是寂寞呀!” “将军,都城传来密旨。”兵士小心翼翼将密函送到登徒手中,登徒拧开蜡油密封的硬纸筒,密信只有一行“字”。 “什么鬼!”登徒斜看竖看,也没认出上面写的是什么,随手丢在床头睡去。 夜色初降,山头冒出滚滚浓烟,登徒被军中副官叫醒,“将军,探子回报,展城敌袭。” 登徒揉着双眼爬起,“你说啥?” “展城敌袭,已经攻入城中!”副将重复道。 “全军戒备,骑兵三千,随我驰援。”登徒抻着懒腰,不穿盔甲,出了营帐,爬上马背,对军中兵士命令道:“守好营寨。” 副将在帐中见到床头密旨,多看了几眼,悻悻而去。 登徒带领的骑兵翻过山包,直冲展城,突袭巴戎城外步兵侧翼。登徒一马当先,挥舞着长矛冲入敌阵,横冲直撞,眨眼间就冲散了城外的步兵。 “段将军,我们中计了!”攻入城内的巴戎骑兵发现城外接应的步兵被人灭了,连忙报告城内杀抢正爽的段弘,然而为时已晚,登徒留下一队骑兵收拾残局,带领剩下的兵马支援城内,当段弘接到消息时,登徒也杀到他的面前。 “来者何人?”段弘被前后夹击,自知不敌,遂停止拼杀,掉转马头问道。 “谭国登徒!”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战神!毛长齐了吗?”段弘已是中年,不曾想被个后生算计,心中不甘,见登徒肤白貌秀,像个书生,又没穿盔甲,断定登徒擅长计谋取胜,个人实力应该一般。 “比你长!”登徒也是没想到巴戎战斗力竟然这么差,原来打仗也不是那么难,这不很简单。 “臭小子,口出狂言,今天段某就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段弘狠踢马腹,高举大刀,向登徒砍来。 登徒跳下马背,压低重心,长矛先打前腿,在攻后臀,身形敏捷,一击致命,段弘胯下黑马嘶叫倒地,段弘不得已收招翻滚,定稳身型,却不见登徒。 “蠢货,小爷在这!”登徒弃掉长矛,改用随身佩戴的横刀,充分发挥自己身形灵活轻盈的优势,疯狂向身着重甲的段弘发难。 段弘大刀又长又笨,被近身更显鸡肋,被登徒耍的团团转,身上多出数道伤口。 “小贼,休得嚣张!”段弘咬牙,旋转跳跃闭着眼,对近身之人发起无差别攻击,登徒躲在一旁,看这个傻大粗白费力气。 “鼠辈小儿,来呀!”段弘一直空砍,没了耐心,叫骂道。 “真是个大傻逼!”登徒没想到巴戎将领竟然这么蠢,早知如此,路上何必忧心忡忡。 段弘转的头晕眼花,气喘吁吁,登徒见时机已到,提刀上前,一招封喉,可谓快准狠,一气呵成,谭军上下,展城百姓,皆气势大振。 “杀光,一个不留!”登徒下令,谭军如狼,咆哮着杀向城内分崩离析的巴戎残军,不出一刻钟便结束了战斗。 巴戎大营,任天正倒在王座呼呼大睡,面前的舞女扭动着身躯,一刻不敢停歇,两侧的将领也不敢多言,低头玩弄着手中小刀。 “报!段将军私自带兵出营,偷袭展城,全军覆没。” “嗯……嗯……”任天正被人从睡梦里吵醒心中非常不爽,踢翻面前的案几,爆怒道:“你说什么?” “段……段弘将军……全军覆没……”小兵全身颤抖,牙齿不停的打颤,吞吞吐吐说道。 “混蛋,蠢货!”任天正抽刀气势汹汹向小兵走来,两旁将领见此,立即上前拦截。 “将军息怒!展城守军不过一两千,怎是段弘将军的对手,是何人杀了段将军?”端木亮拦住任天正,对小兵问道。 “探子回报,谭国援军到了。”小兵跪在地上抖的就像一只刚破壳的小鸡仔。 “援军?又有来送死的,本将军正愁没的打!”任天正听闻谭国有援军来了,精神大振,这一路巴戎所到之处,城主太守不是开城门投降,就是早早弃城逃走,着实没有激情,也难以回朝邀功,反将庞家。 “将军,谭军来势汹汹,我军还是小心为妙,先探探底细方为上策。”以端木亮对段弘的了解,谭军想硬碰硬拿下段弘绝非易事,对方定是用了什么什么诡计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大胜。 “端木亮,领兵五千,夜袭敌营。”任天正在巴戎的地位是靠拳头打出来的,绝非酒囊饭袋,冷静下来,也意识到其中的蹊跷,“任猛,带兵两千,侧翼随时准备接应端木将军。” “是!” 登徒灭了巴戎,派人送信,通知谭军立即进城,副将接到命令,下令转移,连夜赶路进入展城,待端木亮寻到谭营发起夜袭之时,已是一座空营。 端木亮、任猛只得空手而归,心中对谭军的忌惮又多了几分。 谭国都城,斥候高举捷报,快马冲向皇城。 “八百里加急,登徒将军首战大捷,全歼巴戎两千骑,斩杀巴戎大将段弘!” 谭渊看到这个消息不仅不高兴,反而更加忧虑,登徒,果然是个祸患。 第103章 挑衅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我跟你说,昨天那杀的叫一个爽,解气!”灶台前昨日随登徒出征的骑兵叼着稻草,对伙房的炊夫吹嘘,闻声一群打饭的兵卒也围了过来,“昨天登将军那叫一个威武,一马当先,冲进敌阵,手握长矛,那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一个来回,长矛上串起的巴戎人头就像一串糖葫芦。” “不就欺负巴戎的步兵,有什么的。” “你懂个**,将军思路清晰,先冲散步兵才能免除后顾之忧,然后夹击城内骑兵,绞杀敌将,说道敌将,那是虎背熊腰,力拔山河,手握七尺纯铁大刀,妄图与将军单挑决生死,可惜在我们将军面前不堪一击,不出三个回合,就被砍下头颅,那不,就在城门上挂着……” 登徒斩杀李厂获得战神称号,在谭军中已是无人不知,算是小有名气,然而耳听为虚,谁也没见过斩杀李厂的场景,军中之人在背后对登徒并不信服。支援展城虽算不上大战恶战,但足以为登徒在这支谭军中树立威信。 “登将军,这是展城及西境的舆图,出了展城向西南方向前行就是谭国西境,如今西境四城十二县已经全部沦陷,巴戎主力就驻扎在这片区域。”展城城主时广借着舆图,将探听的情报全部转交给登徒。 “巴戎出兵不过几日,为何西境沦陷如此之快?”登徒有些不解,西境虽无战事,但地处三国交界,屯兵十万,竟然这么快全境陷落,昨日与巴戎一战,登徒并未觉得戎军有多强,对比周军,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都被吓破胆了。”时广叹气道:“戎军领兵的是巴戎名将任天正,所到之处,城主太守纷纷开城投敌,以求自保,因此西境才迅速陷落。” “自保?此话怎讲?” “任天正是个怪人,只要你开城投降,他就不会害你性命,但若是反抗,攻城伤亡多少巴戎兵士,他便会杀多少人为巴戎士兵陪葬,而且是从城中地位最高的开始杀。”时广解释道。 “还真是一个怪人。”登徒昨日全歼巴戎骑兵,想来自己应该已经上了任天正的屠杀名单,“既然这样,时城主为何拼死抵抗?” “登将军为何这样问?”时广诧异道。 “既然西境已经全部陷落,援军也只能先驻扎展城,敌军来了定然要死守城池,若城主在想开城投敌,怕是没有机会了。”登徒毫不忌讳,直言道。 时广听懂登徒言外之意,立即表态道:“时广绝无开城投敌之意,愿与展城共存亡。” 口头表态虽然算不得数,但时广若是真想投敌,昨日投了便是,登徒看着地图上标记的巴戎大营,地形开阔,临河两岸扎营,颇为怪异,问道:“任天正是个什么样的人?” “任天正有些复杂,此人生性残暴自大,在巴戎朝堂树敌无数,奈何他是真的能打,而且治军有方,搞得巴戎朝廷对他是又爱又恨。”时广简略描述一番,更加具体的他也不得而知。 “城主可知晓巴戎为何突然发难?”登徒又问道。 “据说,巴戎称谭偷袭了兴王城,因此才起兵报复。” “真有此事?” “兴王城确遭焚毁,但绝不是谭所为,谭军近期没有大的调动。”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一记,不知城主敢不敢冒这个风险。” 时广下令召集劳力,加固城墙,修建防御攻势,又让人从后方借调粮草兵源,原本不足两万人口的小城瞬间拥挤起来。 登徒套上陨铁打造的盔甲,带领五千骑兵出了展城,直奔西境不费吹灰之力攻入乌镇,斩杀镇守乌镇的巴戎士兵三十余人,又转战何镇、凡镇、前镇,总计斩敌超三百余人。 任天正闻讯,派出任猛带领账下精锐两千骑截杀谭国骑兵,双方你来我跑周旋三日有余,始终未正面交手。 “呸,缩头乌龟。”任猛像猴一般被登徒戏耍,终日疲于奔命,心中烦躁。 “任将军,谭军骑兵虽行骚扰偷袭之策,但也需要补给,不如我们把守官道,做好埋伏,切断他们的后方补给,逼谭军主动现身如何?”副将建议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任猛带领骑兵在也不追逐谭军脚步,终日守在官道拦截补给。 登徒每天小打小闹终于骗得任猛上钩,转头就干了票大的,带兵围住林城,不出两日便将林城夺回,城内三千巴戎驻军全部成了战俘。 “废物,谭国一支骑兵都解决不了,要你何用?”任天正闻讯火冒三丈,召回还在傻守官道截杀粮草的任猛,训斥道:“谭军深入西境,你在干什么?” “我……”任猛不知所措,一直以来谭军都是只对村落小镇下手,骚扰为主,来的快去的也快,谁知怎么突然就夺起城了。 “我什么我,再傻楞一会儿,怕是谭军就攻入巴戎境内!”任天正对这个又呆又傻的儿子十分无语。 “报!谭军已经越过谭戎国界,直指兴王城。”探子回报道。 “什么!”任天正大惊,这什么情况,对方不安套路出牌,起初他不为所动是因为他认为对方能翻起什么风浪,没想到还真翻起来了,还不按套路出牌。 “父亲,儿臣愿戴罪立功,截杀谭军。”任猛请命道。 “滚一边去,召集军中将领,商讨应敌之策。”任天正拉开地图,端着烛台站在地图前思索。 “任将军,我们撤吧!”巴戎北营将领都支持回防绞杀谭国骑兵,唯有任天正始终盯着地图没有表态。 “不可!”任天正否决众将提议,“现在回防就中计了,不仅白送谭国西境,过后还要被中庆那群废物弹劾,到时候怕是今生无法翻身。” “谭军能奇袭巴戎,我也能直指谭国,传我的令,全军东进,攻打展城。” 登徒带兵杀入敌境,所向睥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很快消息传入中庆,李仁昊大惊,连忙调集南营,加强中庆城防。 第104章 钓鱼激将(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上弦月,麦城闭。 十几天转战奔波,登徒带领的五千骑兵连下数镇,此时已经疲惫不堪,孤军深入是兵家大忌,也正因是大忌,登徒才做出这种选择。 “登将军,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初始的激情随着厮杀消散,兵士们陷入迷茫,他们不知登徒会带他们到何处,更不清楚将领此行的意义又是什么,何去何从的焦虑,横在每个人的心头。 “先夺一座城,全军修整。”登徒从皮袋中取出鹿皮地图,眼前确有一座小城。 “前方就是麦城,守备应该不多,不如……”副将建议道。 “麦城,名字不太吉利。”登徒自言自语,看向身后疲惫不堪的兵士,“罢了,就麦城吧!反正我又不是云长。” 展城外,巴戎大营,大军连攻十日不得,此时此刻,任天正怒不可遏。 “十日,一个展城你们攻了十日拿不下来。”任天正爆怒,赏了众将每人一耳光。 “为什么一定要夺下展城?我们为何不效仿谭军,也直攻谭国都城,取下谭渊狗头,灭了谭国称帝。”任猛近日来经常挨骂,很不甘心,他从不认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对比两个早逝,他甚至觉得自己更有才华,取得的成就更高。 “混账,读的书都喂狗了吗!”任天正听到这建议,怒火攻心,一脚将任猛踹翻,“出去别说是我任家的子孙,丢不起这人!” “将军息怒,展城有都城援军把守,装备精良,物资充足,短时间内破城绝非易事,末将觉得,公子提议也有几分道理。”端木亮圆场道。 “混蛋,端木将军休要为这个废物求情。”任天正指着任猛,继续骂道。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端木亮解释道:“攻城并非戎人将士擅长之事,且我军攻城器械稀缺,与其在这硬碰,不如绕路守备空虚的凉城,拿下凉城作为我军根基,补充器械,进可一路北上直取滇梁、洛城、都城,退可返回西境,缩回北营。” “这样说还有几分道理!”任天正看着地图,对端木亮的策略非常满意,最后仍不忘骂任猛几句。 登徒借着夜色带领一支敢死队摸到麦城下,虽说是城,实际更接近山寨,城墙也只是用木材搭建,高不过一丈。孤身爬上城墙,截下巡夜的兵卒,换上巴戎的装束,潜到城下,不见人把守,大开城门,谭军骑兵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进入麦城,不等麦城守军反应过来,登徒已经带人控制了全城。 “这也有点太简单了……”直至登徒坐进城主府,仍不敢相信夺城竟然这么简单。 “将军对巴戎的情况不够了解。”副将见登徒行事谨慎,生怕暗算埋伏,解释道:“巴戎现在虽为一国,但原本只是游族部落,后由李元泽统一,之后学习谭周的文化,才开始过上定居生活。” “难怪城池这般简陋。”登徒看这城内房子多是木板搭建而成,即便是城主府也是如此,简单的很。 “末将明白将军此行的用意,是想通过孤军深入威胁中庆逼任天正主动退兵,末将认为将军若想行此计,就要做得绝一点。”副将见周边没有他人,小声对登徒谏言道。 “这么明显吗?” “确实很明显,末将相信任天正一定能看出来。” “是吗?所以他才一直不上钩?”登徒也说不清内心渴望的是什么,或许只是自己的异想天开,这样做是否正确,很难讲清楚。 “看不出来肯定不会上钩,看出来也许上钩,也许不会上钩。”副将也不认为这是什么高明的手段,“末将认为,若想让任天正上钩,也是有办法的,只是要委屈将军,让谭军蒙羞。”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登徒正陷在自我怀疑中,急需找到证明自己正确的办法。 “其实说来容易,只要将军找出任天正的弱点,刺痛弱点,就可以逼他转头追着你打。” “弱点?听时城主所言,任天正算是巴戎一代枭雄,这种人会轻易暴露弱点?”登徒带领这支队伍也有十几天了,为何副将突然聊起此事,似乎对任天正和巴戎很了解的样子,不禁令登徒怀疑。 “其实弱点,眼前就有一个。”副将直言道。 “是什么?”登徒立即追问。 “任天正与巴戎皇室有些矛盾,但是对自家的人却是极好的。他膝下原本有三个儿子,前两个都战死沙场,如今只剩下三子任猛。任猛对比两个大哥,可以说就是个废物,毫无军事才能,但他当前是任家唯一的血脉。” “你是说任猛就在麦城,我可以挟傻儿子以令老子?” “不不不,任猛不在麦城。任天正行事谨慎,两个儿子死后,一直将任猛带在身边,以防意外。” “那是?” “这个任猛有个表妹,从小青梅竹马,后来两家效仿周谭风俗,订下亲上加亲的娃娃亲。” “然后呢?”登徒不解道。 “任猛这个未婚妻就是麦城城主之女。” “汪副将的意思是,挟儿媳以令独子?”登徒不认为任天正这样的枭雄,会被一桩还没成的亲事儿要挟。 “挟持自然是不行的,将军何不霸占这城主千金,在书信一封激怒任天正和任猛。”副将坏笑道:“任天正横行惯了,在巴戎丢这么大的脸,定然要找回来。” “你呀!你呀!这样好吗?这样很好!”登徒出征以来,没有小萄凝儿在侧,每到深夜都要感叹孤独寂寞冷,早就想念那种颠鸾倒凤的感觉。 “将军这边请!”副将在前引路,登徒跟在后面,城主府上上下下都被软禁在偏房内,城主及府内的公子小姐则被关在各自的房中,由专人看管,“你下去吧!” 副将打发了负责看管城主小姐的门卫,登徒推门而入,房内漆黑一片,闻声发出一阵响动,登徒全当无事发生,点起烛台,眼前空无一人,背后传来一阵寒意,登徒侧身躲过寒芒,偷袭不成,女子仍不肯罢休,转身一招横扫千军,登徒后退一步再次躲过,女子借机掀翻桌子,想趁机破窗而逃,不承想登徒一脚将圆桌踢了回去,正好砸在女子背后,身体失去平衡,趴在地上。 登徒上前夺下女子手中短刀,五花大绑,吊在屋内。 第105章 钓鱼激将(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那些奇奇怪怪的游戏登徒前世没少体验,来到这个世界却是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放我下来,你要做什么,你不要过来……”拓跋雪越用力挣扎,身上的绳索越紧。 登徒端着烛台,食指勾起拓拔雪的下巴,拓拔雪趁机欲咬断登徒手指,不曾想一条毛巾塞入口中。 拓拔雪吐出毛巾,仍不屈服,向登徒吐口水,以登徒的反应速度,侧头躲过,抓着她的后脑将毛巾再次塞进嘴里。 “电影真是扯淡,果然塞不住。”登徒用力将半条毛巾都塞进拓跋雪的口中,下颚被撑的鼓起,整张脸显得十分痛苦。 “在吐,整条毛巾塞到你的胃里!”登徒抓着拓跋雪的头发掐着脖子恶狠狠威胁道。这个时候,登徒才看清她的容貌,脸部虽被毛巾撑的有些变形,但五官依然精致,特别是深凹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颇具异域风情,搭配小麦色皮肤,令登徒浮想联翩,满脑子都是拉丁美女身穿比基尼在沙滩嬉戏的诱人画面。 登徒看的出神,情不自禁搂住拓跋雪腰技,亲吻她的脖颈。巴戎本是游牧族群,部族常年游荡征战,女子也没有什么清规戒律,对男欢女爱都看的很开,但近几十年统一之后,受周谭文化影响,对这种事也产生了抗拒,特别是贵族家的小姐受到的影响更甚。 拓跋雪手脚被舒服无法反抗,只得再次吐出毛巾求助,此时麦城都在谭军控制之下,又有谁能来救她。 “叫,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登徒一边亲吻她的脖颈,一边撕扯身上的衣物,奈何绳子绑的太紧,撕扯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撕开。 “别碰我……不要……”登徒的心被欲望埋没,解开拓跋雪身上的绳索,拓跋雪借机想逃,被登徒抓住头发,拖回屋内,摔在床上,像一只被狼群围攻的小绵羊,哭着、哀求着。 登徒此刻欲火焚身,顾不得那些,扑上去按住拓跋雪的双臂,欲行不轨之事,原本拼命挣扎的拓跋雪突然停止了挣扎,目光也从惹人怜悯变成充满怨恨,任登徒如何疯狂,她都如同死人一般,没有任何回应,这种变化也使登徒瞬间失去了性趣。 “你瞅啥?”拓跋雪死死瞪着眼前这个谭人,心中发誓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个谭人。 “你就算得到我的身体,又如何,永远也无法得到我的灵魂。”拓跋雪看似平静,急促的呼吸和快速起伏的胸口出卖了她的心境。 “有身体就够了,要灵魂做什么!”登徒爬起坐在床边,突然想起半年前林将军意图非礼周婉时的情景。 拓跋雪赶忙整理好衣衫,缩在床的另一侧,她不知对方为何幡然悔悟,刚刚那一刻她甚至生出咬舌自尽的念头。 “算了!”登徒前世阅女无数,但都是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前提下,这种用强的行为,在这个世界、这场战争中也许不算什么,但不代表应该理所当然。登徒扶正桌椅,在屋内寻得笔墨,脑补写下大段不堪入目的描述,又取了一块白手帕,割破手指滴了几滴血,走到床前,问道:“喂,有没又什么贴身的物件?就是那种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你的。” “你要做什么?”拓跋雪惊魂未定,缩成一团埋着脸。 “三个数,不拿出来我就亲自动手搜身。”登徒这段时间每天都跟军中的男人混在一起,见到拓跋雪这种异域美女没点想法才是出大问题。 拓跋雪背过身去从脚踝取下一根脚链,登徒用滴血的手帕包上,一同塞进信封。 “若不想被外面那些恶狼啃的骨头都不剩,就老实配合我。”登徒先撕烂拓跋雪的外衣,又用被子把她包在里面,抱回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登徒都睡在凳子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竟什么也没有发生。 谭军在麦城修整了三天,补充大量给养,临行前在城主府内选了一位身强体壮的忠仆,给了他一匹马,让他将信送到远在谭国的任天正手中,如果一切顺利,任天正和任猛很快就会带着大军追杀自己。 登徒带着骑兵离开麦城,继续西南方向前行,在漫无边际的戈壁中寻找安身之地。 “将军后面一直有人跟着,要不要我去……”副将做出抹脖动作。 “不用,冲我来的。”登徒不以为然,“今天就在这安营扎寨吧!” 说是安营扎寨,除了登徒和副将有帐篷外,其他士兵都是露宿野外,好在在麦城抢了不少棉被,只要没有雨雪,也不算特别难过。 夜深,军中鼾声四起,负责放哨的兵士也靠在篝火旁打盹,跟在后面的影子蹑手蹑脚摸进登徒的帐篷,不承想登徒早有准备,从背后锁喉将其按在地上。 “咳咳咳咳……” “你怎么跟来了。”登徒猜到与拓跋家有关,没想到竟然是拓跋雪。 “我的名声被你坏了,麦城里对拓跋家指指点点,若不逃,祭天时会被烧死。”拓跋雪幽怨的眼神,令登徒自惭形秽。 “等等……我什么也没做呀!愧疚什么……”登徒自言自语。 “你想去中庆吧!我可以带路。但是,事成之后必须带我去谭国。”拓跋雪伸出小拇指,竖在登徒面前。 “这就背叛巴戎,甘当带路党?”这种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让登徒不得不怀疑是拓跋家设的局。 “爱信不信,拓跋一族本来就与巴戎无关。”拓跋雪取下跨在背上的行囊,塞到登徒怀里,“地图在里面,自己看。” 登徒打开包裹,里面除了一件粗布衣服都是女子的内衣,登徒硬着头皮翻了好一会,也没找到什么地图。 “在哪了?” “就在里面。”拓跋雪搂起一头小辫子,拧在一起,从登徒怀中抢过包裹自己翻了起来,“……我……难道我忘在外面……咿……” “没事,地图都在我脑子里。”拓跋雪收起包裹自信的敲了敲自己的头。 “好,合作愉快!”登徒伸出小拇指,一粗一细两根手指钩在一起…… “父亲,父亲!”任猛握着信纸和手帕,哭着喊着冲进任天正的营帐…… 第106章 忍不住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准变。” 拓跋雪竖起拇指,登徒也伸出拇指迎合,一粗一细两个手指按在一起。 “就这么定了不准反悔。”拓跋雪解开扣子,脱掉皮毛外衣,钻进被子里。 “干什么?干什么!我跟你说,我不是那种人,昂,我……”登徒见拓跋雪脱衣,扭过头去,凭他此时的感知能力,其实是否用眼睛看已无大区别,对方一举一动都能在他脑中浮现。 “睡觉呀!难道要穿着又厚又重的毛皮睡?” 登徒现在用的帐篷并不是大军行进途中安营扎寨的营帐,只是用粗布支起遮蔽风雨的小窝,内部空间也只容得下一个人平躺,拓跋雪钻进被子,登徒便无处可去。 “这是我帐篷,你在这,我去哪?” “我是女孩子,睡外面,天又冷风又大,戈壁还有狼,这合适吗?这不合适。”拓跋雪双臂抱着被子,秀着浅色祥云图案的白色罗缎内袖顺着双臂滑下。 “我身为一军将领替你守门,合适吗?也不合适。” “不如这样,一人一半。”拓跋雪侧躺,将被子裹在身上,让出一条细长的空位。 “孤男寡女,共睡一帐,这合适吗?这很合适!”登徒毫不客气,侧身紧贴拓跋雪,单臂搭在拓跋雪腰身,“我没有被子,这合适吗?” “合适。”拓跋雪推开面前的老色皮,转身背朝登徒,登徒只能缩成一团披上厚重铁甲。 荒芜的戈壁时而传来几声狼叫,极速下降的地表温度配合陨铁盔甲,迅速导掉登徒的体温。 “真冷!”登徒打了一个寒颤,推掉压在身上的盔甲,拓跋雪一动不动,看似已经睡熟。 “莫非是睡着了?”登徒屏住呼吸,慢慢凑近,轻轻拉起被角,一只胳膊伸进被子里,拓跋雪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是真的睡着了。”登徒继续拉动被角,盖住半个身子,又凑近一些,整个身子都搭上被子,虽然背后有一大片漏在外面,但也比压着铁甲暖和多了。 拓跋雪呼吸匀称,就像睡沉一般,实则一只手缓缓伸向压在身下的毛皮外套,握紧藏在皮衣中的匕首。与男人挤在一个帐篷内,她怎能安心入睡,登徒身体发出的冰冷寒气,通过被子中的空气传到她的背脊,“也许是真的冷吧!” 登徒继续向她贴近,不断挑战着她的底线,直到贴在她的身体,拓跋雪毫不犹豫拔出匕首,转翻身压在登徒身上,刺向登徒的喉咙。 登徒一只胳膊撑起拓跋雪的身体,另一只手握住拓跋雪的手腕,微微用力,匕首脱手,双手改撑为抱,翻滚一周,将拓跋雪压在身下。 “放开我。” “恕难从命。” “让开。”拓跋雪双臂撑着登徒的双肩,然而缠绕在她腰身的双臂微微用力,她便只能缴械投降。 “这很难呀!”登徒舌尖挑动耳垂,拓跋雪发出娇羞的呻吟,双唇划过脸颊,吻在一起。 一番拥吻,拓跋雪缩在登徒怀中,登徒手掌抚摸着她的腰臀,反复摩擦惹得口中燥热,迫不及待的想要更进一步,被拓跋雪断然拒绝。 “我是来杀你的。” “看出来了。”登徒胳膊伸在拓跋雪头下,弯起让两人贴的更紧,“现在呢?” “依然可能杀了你。” “那我更要把握机会,牡丹花下死……”登徒单手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扯下外衣,漏出半边香肩。 “帮我杀个人。”拓跋雪捂住欲亲吻自己的嘴。 “谁?” “任猛。” “为什么?” “巴戎的规矩,杀了我男人,我才是你的。” “你们还没成亲。”登徒也不知拓跋雪所言是真是假,这些怪异的风俗或许真的有,总之他是很难理解,杀了丈夫不仅不记仇,还要委身对方。 “这是规矩,如果任猛杀了你,我也不会意外。” “我忍不到那个时候。”登徒挪开拓跋雪的手,吻在丰满的Xiong前。 “这是小雪的……”任猛看着沾血的丝帕和脚链,男人的屈辱,军中多年的委屈,一同涌上心头,“传我的令,想回巴戎的,跟我走。” 端木亮不经通传,冲进主将营帐,任天正眯着眼睛盯着地图。 “将军,出大事了,少将军要带兵返回巴戎。” “哪来的少将军?我没他这个儿子。”任天正语气平缓,换做往日,早该爆怒。 “近日攻展城和凉城都遇到不小的阻力,粮草也消耗的差不多,兵士都想随少将军回巴戎。”端木亮见主将不动声色,道明目前局势。 “随他们去吧!”任天正收起地图,扶额杵在案几上,显得格外落寞。 “将军,不如接旨回中庆吧!” “回去被庞源那个老狐狸算计,还不如死在战场。”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国君软弱,庞源才能凭借国舅的身份在朝中兴风作浪,只要将军一句话,末将愿随将军征讨奸佞,清君侧。”端木亮双膝跪地叩首。 军中大半的士兵听闻能随少将军返回巴戎,急不可待收拾起行囊。起兵之时为一口气,攻下西境抢夺到金银,那一口气早已散尽,如今巴戎军中兵卒各个腰缠万贯,既然有了钱,谁还愿意去拼命,这也成为凉城始终无法攻下的主因。 “你们在做什么?”端木亮挥舞着弯刀冲进营帐,“想当逃兵吗?” “端木将军……少将军说……” “什么少将军,北营的兵只服从一个人的命令……” “端木将军,不去攻城,在这里作甚?”任猛铁青着脸,身披铁甲,手始终握着刀柄。 “没有任将军的命令,任何人离开军营,视为逃兵,依军法当斩首示众。”端木亮对兵卒们吼道。 “端木将军不该出现在这里。”任猛拔刀劈来,端木亮侧身躲过,两人肉搏在一起。 “住手。”任天正披甲出帐,怒声斥道:“麦城是你的私事,当以巴戎的规矩处理,不得调用北营大军出头。” “私事?好,从今天起,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任猛摘下头盔摔在地上,上马孤身一人离开营寨。 “将军,这……这是何苦呢!”端木亮没料到任猛竟为了女人断绝父子关系。 “全军听令,北营将士原地修整,三日后随本将赴中庆领旨。” 第107章 爷,就是想羞辱你(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巴戎虽学习周谭两国文化多年,但骨子里仍然向往自由,对于那些所谓文明的礼教束缚,表现出的态度更多是鄙夷。 拓跋雪虽初经人事,表现的却不像小萄和凝儿那般扭捏,会主动迎合登徒,享受云雨之间的乐趣。事后,登徒贪婪的双手仍在拓跋雪的身上反复游走,他太久没有如此畅快疯狂。小萄刚烈,凝儿温婉,两女自然是极好的,却也少了几分激情,这一夜,登徒又找回前世夜店之王的感觉,就是这种放肆不羁的感觉。 “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拓跋雪靠在登徒怀里,毫不拘谨,便宜怎能被人白占,拓跋雪指尖轻轻从登徒腰身抚过,从他的双股缓缓下滑,饱满的Xiong部在登徒的xiong肌上反复摩擦,主动挑逗。 “女人,你会后悔的!”登徒被撩拨的全身发烫,翻身再次把拓跋雪压在身下。 “男人,后悔的应该是你!”拓跋雪翻身反将登徒压在下面,“拓跋一族,都是在马背上长大!” 两人翻云覆雨直至启明星从东方升起,相拥而眠。 拓跋雪醒来天已大亮,帐中只剩她一人,身上不知何时裹上了衣物,“呵,男人。” “醒了,我找了件谭军的衣服,试试合不合身。”登徒放下衣物,守在帐外,拓跋雪套上骑兵的军装,虽然宽大了些,也算合身,只是胸部太过于明显,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女伴男装。 “呵,男人。”谭军兵卒整装,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拓跋雪看着帐外登徒映在粗布上的影子,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你的马,一会儿就跟在我身边。”登徒背着行囊,牵着两匹马,将其中一匹的缰绳交给拓跋雪,拓跋雪勾起登徒的下巴,魅笑道:“这才是我的马。” 登徒苦笑,真是只勾魂的妖精。大军整装完毕,有了拓跋雪这张活地图,大军行进效率提升了不少,登徒也轻松了许多。 “翻过前面山包,就出死亡戈壁了。”拓跋雪指着前面光秃秃的山坡说道。 “大家都坚持一下,出了戈壁在休息!”登徒对身后的将士们喊道,大军顶着沙土,艰难前行。 副将伺机挤到登徒马旁,小声告诫道:“应当提防拓跋家的人,若将我军带入巴戎陷阱,恐怕……” “本帅自有分寸。”登徒不愿多语,一句话就将副将打发了。 翻过山坡,地上的植被依旧稀疏,但眺望远方,是无边无尽从草原,登徒命令大军加快行军速度,争取正午到草原打点野味尝尝。 走出枯燥的戈壁,登徒下令休息,让箭法好的去周边打些野鸡野兔,让全军上下也开开荤,啃了两天干饼,胃亏的很。 登徒远离人群,找了片空地休息,拓跋雪也跟过来,坐进登徒怀里。 “会被人看到。”登徒嘴上拒绝,两只手却很诚实,将拓跋雪揽入怀中。 “他们早看出来了。”拓跋雪毫不在意,靠在肩膀上休息。 “去了谭国有什么打算?”登徒看着近在嘴边的饱满双唇,性感锁骨上的吻痕,高高挺起丰满到不讲道理的Xiong部,感觉喉咙又干又热,脑中一片空白。 “小女子无依无靠,居无定所,流落街头,不知大人可愿收留小女,妾身愿为奴为婢,服侍官人。”拓跋雪声音又细又轻,登徒无法自抑,用双唇堵住对方双唇。 “本将的府邸大的很,腾出一间柴房不是问题。” “妾身身如浮萍,后半生就只能仰仗大人……”拓跋雪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盯着登徒,说的像真的一般。拓跋雪身为拓跋族族长的千金,自然没有言语中那般可怜,但是嫁人之后就不一定了。巴戎重男轻女,女人对于巴戎男人而言就是繁衍后代的工具,甚至作为财富的象征,成为战利品,被随意交易买卖。 拓跋一族作为巴戎十二权贵之一,所能接触到的周谭文化更甚于巴戎普通人。她从小学习周潭的语言和文字,了解周谭风俗。周潭达官贵族可以多妻多妾,但终归要比巴戎文明的多。任天正与皇族、当朝权贵庞家的矛盾世人皆知,三方的权利之争谁胜谁负犹未可知,任天正若是败了,任猛必受牵连,全族男丁难逃一死,全族女性必然成为皇族和庞家的奴隶,与其陷入这片泥沼,不如借这个机会远离巴戎。即便任家赢了,登徒伪造自己失身也很难证得清白,被任猛轻视已是不可避免,不如抓紧眼前这个谭人。况且这些天下来,登徒待他也算不错,若是换成巴戎男人,不会顾及她的感受,更不可能怜惜她这个俘虏。 “走。”登徒抱起拓跋雪,大步向人群走去。 “去哪里?”拓跋雪有些慌张,难道是看错了人,难道要…… “吃饱喝足,把答应你的事先办了,本少要亲手了结了任猛,向全巴戎宣誓主权。”登徒大笑着朝天喊道。 任猛不眠不休,日夜兼程,累死五匹马,赶回巴戎,直抵麦城。 “小雪,小雪……”任猛冲进城主府中,拓跋云天与族人都聚在城主府大厅中。 拓跋云天正欲说些什么,见到任猛,主动上前施礼:“少将军。” “小雪呢?” “正好,今天拓跋一族各位长老都在,我要宣布两件事。”拓跋云天面向众人,“我,拓跋云天与拓跋雪断绝父女关系,拓跋一族再无拓跋雪。” 长老们接头接耳,议论纷纷,前些天的事情他们都知道,按照族规,是要祭天烧死的。 “族长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断绝关系就免于受罚,拓跋一族岂不是要乱!” “这第二件事,拓跋云天布防不利,导致拓跋一族蒙羞,今日我自愿禅让拓跋族长之位,甘受族规惩罚,向全族谢罪。” “小雪现在何处?”任猛只想找到拓跋雪,对拓跋族这些勾心斗角的烂事毫无兴趣。 “她背叛了族人,随谭人走了。”拓跋云天从袖中取出拓跋雪留下的书信,交给任猛,他只能做这些,任猛对拓跋雪的情谊成为他最后一丝安慰,算是没看错这个孩子,小声对任猛嘱咐道:“找到小雪,带她走,永远不要回来。” “依族规,背叛族人,当受极刑。” “拓跋云天甘愿受刑,只求各位放过家中幼子,为我留下一支血脉……” 第108章 爷,就是想羞辱你(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谭军兵卒饱餐一顿,登徒令其原地安营扎寨,全军修整,自己则携拓跋雪返回麦城。 “将军不妥呀!”副将听了登徒的部署,极力反对,“身为一军将领,怎能抛下自己的兵卒,只为儿女情长,糊涂!糊涂呀!” “将军,副将说的对,孤身返回麦城,若是有什么闪失,让我们何去何从?”这些兵卒都是因为登徒救援展城大胜才愿追随他孤军深入敌国,如今登徒孤身离营,他们怎肯。 “你们……你们懂个**!”众将跪在面前,登徒是又高兴又生气,高兴是因为这五千骑兵是真心信任自己,愿意追随自己;气是气这群人太爱管闲事,不编个高大上的借口,是很难脱身,“我这是要去收网,若不收下任猛人头,怎能引任天正上钩,解西境之困。” “将军此言当真?” “当然。”登徒昂首挺胸,“汪副将暂行统御之责,待本将军归来,若有折损,提头来见。” “是。”副将只能应下,“但是……” “没有但是,三日后本将定能凯旋归来。”登徒带了些给养,重返死亡戈壁。 刚翻过山坡脱离谭军视线,拓跋雪拉住缰绳跃进登徒怀中,两人共乘一马。 “你家中有几位夫人,育有几位公子?”拓跋雪倚靠在登徒怀中,不畏烈日。 “家中有……是有几位夫人,目前没有子嗣。”登徒没想到会问这些事,心中还是有些虚的,这几天接触来看,拓跋在巴戎应该算是名门望族,会让自家的千金到他国做小吗? “几位?”拓跋雪用登徒未曾见过的方式在马背上转身,四目相对,双臂搂住登徒的脖子。 “四……四位……”若是拓跋雪真要随自己回谭国,这事瞒不住,若是引发什么不可描述的冲突,就更不好了,还不如现在就交代清楚。 “四位?” “有两位只是行过礼,尚未圆房。”登徒补充道。 “没有圆房?哈哈哈……”拓跋雪不知为何捂嘴偷笑。 “我……”登徒被笑懵了,什么意思?是嘲笑还是…… “昨晚没发现那方面有什么问题,四位就吃不消吗?”拓跋雪很是认真的问道。 “这……我……”登徒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吞吞吐吐许久,“元儿太像一位故人,对她更多是兄妹之情,至于方儿和景儿,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谭国男人不过如此,比巴戎男人弱太多。” 听到这话,登徒生出一丝醋意,也正是这一丝在乎的醋意让登徒意思到,不是因为行军寂寞,也不是单纯的肉欲,他真的被眼前这个女子所吸引,抽出一只手搂住拓跋雪腰技,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今天就让你这个巴戎女人知道谭国男人的厉害!”登徒骑术并不好,这段时间每天生活在马背上虽然克服了恐惧,但仍旧不敢如其他骑兵那般自如,更别提做些大胆动作。 “好呀!你还没有子嗣,要抓紧时间……”登徒没想到拓跋雪比自己还要主动,双腿盘在腰间,随着马匹跑动的节奏,一上一下,发出阵阵呻吟。 有拓跋雪指路,登徒少走了不少弯路。入夜,两人依偎在篝火旁,披着同一条毯子取暖。 “任猛没什么脑子,但是骑术了得,在马背上你不是他的对手。”拓跋雪躺在登徒怀中提醒道,“决斗之时,要想办法将他拖下马。” “这是在担心我吗?”登徒啃着烤过的粗饼,粗饼是他最讨厌的食物,没有之一,又干又硬,非常难吃,然而一场恶战也许就在眼前,补充体力对登徒而言十分重要。 “你若死了,我就要被送上火刑架,这孩子怕是也保不住了!”拓跋雪摸着自己的肚子,俏皮道。 “额……” “巴戎崇尚强者,失败的人只配成为奴隶,只要你能打,所有的规矩就都不存在……”拓跋雪突然申请严肃,向登徒详细介绍起巴戎和拓跋族的规矩,登徒方知烧死祭天,所言非虚。 “任天正很能打吗?”登徒从多方渠道都听到对任天正的赞美,既然巴戎崇尚强者,那么任天正一定是顶级高手。 “过去应该很能打吧!只是现在已经好久没听说过任天正参加比武和决斗,以他的地位确实也没要。”拓跋雪听过一些关于任天正的传说,每个人传的都不一样,也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传说他曾经打败过四十位巴戎高手,所以他至少应该有四十位夫人吧!” “原来如此。”登徒恍然大悟,难怪拓跋雪说他弱,原来巴戎都是两位数计算。 天微微亮,两人收起行囊,继续赶路,用了不到半天时间就抵达麦城,恰巧任猛正欲出城,双方在城门处相遇。 “小雪……” “喂,你叫谁呢?看清楚,有主的!”登徒拉着拓跋雪的缰绳,将拓跋雪拉到自己的马上,大黑马流下柠檬味的眼泪。 “放手!我乃任猛,与拓跋家早有婚约。”任猛见此,抽出弯刀,指着登徒威胁道。 “那又如何。”登徒双臂搂住拓跋雪腰技,轻轻在脸上亲了一口。 “找死!”任猛抽打马臀,直指马上两人,登徒见此,两人一同翻下马背。 “按巴戎规矩来,本战神要与你决斗!”登徒手握横刀,叫嚣道。 “好!”任猛仍在马背,毫不迟疑答应下来,而且即可生效,双腿踹马腹,加速向两人冲来。登徒推开拓跋雪,横刀竖起在身前,紧盯任猛动向。 任猛自认占据绝对优势,巴戎除了先师没人能胜过马背上的自己,更何况对方只是个谭国人。任猛先是无脑冲撞,登徒翻滚躲开,任猛掉转马头,再次发起冲锋,临到登徒面前拉紧缰绳,胯下坐骑一声嘶鸣,前蹄高高跃起,同时手中弯刀砍下,欲取登徒项上人头。 这招登徒早在展城单挑段弘就曾见过,只觉得煞是无趣,将当日对付段弘的方法又用一遍,砍断马匹两条后腿,任猛从马上摔下,借力在地上翻滚一周稳住身形,同时拉开对手的距离。 “喂,你能不能有点创新,段弘这招,我只用了三刀,他脑袋就落地了!”登徒横刀收鞘,指着任猛吹嘘道:“不如这样,我不用兵刃与你决斗,如何!” 任猛没想到眼前之人正是当日斩杀段弘将军的谭军将领,他这一身马上功夫,都是师承段弘,难怪对方能够破解他的绝技。 “哼,你敢侮辱巴戎勇士,你会后悔的!”决斗就是不死不休,登徒用不用兵刃任猛根本不在乎,只要能杀死对手,无所谓手段,无所谓是否光荣。 第109章 爷,就是想羞辱你(3)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拓跋雪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如此狂妄,徒手决斗,他怕是疯了吧!在拓跋雪的认知里,任猛的身手非常了得,不仅远胜于两位早逝的兄长,即便在整个巴戎军中,也是能排进前二十的勇士,就是脑子蠢了些,不如两个哥哥灵光。 “看在你与夫人也算是旧识,不如本将在让你三招,如何!”登徒注意力不在任猛身上,得意的向拓跋雪挥手。决斗就是生死赌局,观察敌人一举一动,预测敌人动向,是生是死皆在一念,像登徒这样人大大咧咧,是对任猛的极度不敬和侮辱。 “你会为你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任猛怒吼的同时已经出招,为不失先手,也为了不错过良机,弯刀脱手,如回力镖般旋转飞向登徒,同时脚下牟足了劲直指手下盘。 凭登徒的感知力,无需用眼,就能知晓背后发生的一切,身躯微倾,躲过弯刀,下盘一招横扫千军与任猛对在一起,两人各自退后一步。 “算你运气好!”在任猛眼中,登徒能躲过弯刀纯属运气好,是自己飞歪了,错失这个机会虽然有些可惜,但是没关系,只需多费点力气,定将这个狂妄自大的谭人扒皮抽筋,以解夺妻之恨。 登徒捡起地上弯刀,丢回在任猛的面前,解下自己身上的横刀,插在地上,轻蔑的说道:“还有两招。” 此时麦城城门口聚集了大批百姓围观,城主府内的拓跋族长老闻讯登上城墙,拓跋云天听闻拓跋雪归来,本想出城相见,奈何此时已为阶下囚,多番恳求,才被允许蹬城在远处看上一眼。 “你死定了!”任猛没有捡刀,撕开身上的皮袄,赤裸上身,漏出手臂上象征任氏的刺青,如铁锤一般的拳头向登徒疯狂砸来,登徒不紧不慢,只做躲闪,绝不还手,一连十几拳下来,任猛连登徒的衣角都没碰到。 “还有一招。”登徒脸不红心不跳,面对一轮凶猛攻击后,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通过任猛这两轮的发难,登徒已经看出对方就是个刚猛有余,智谋不足的傻大粗,对付这种人,避其锋芒,迂回戏耍,便可不攻自破。 任猛喘着粗气,心中泛起嘀咕:一次不中罢了,这么多拳都打不中,墨非真是个高手?怕甚,就算高手又如何! 任猛不敢再轻视登徒,捡起弯刀向登徒砍来。正如登徒所料,任猛纯属靠蛮力打架,招式大开大合,对登徒这种身手敏捷的人来说,破解不要太简单。 “你没机会了!”登徒又躲过一刀,绕到任猛背后,抓住头顶小辫子,不粗不细,就是略带油腻,对着屁股重重蹬出一脚。 任猛重心本就在前,这一脚助推直接失去平衡,飞出去摔了个狗啃屎。 “嗯?”登徒手中捏着小辫,发根带着丝丝血迹。任猛爬起感觉头顶痛的厉害,伸手去摸,掌心一撮血痕。 “城上这么多人看着,我若只用一招取下你的狗命,他们会说任猛好弱,谭人只会捏软柿子。不如这样,我再让你三十招,让他们多吃一会儿瓜,这样他们就不会认为你弱,也可更认可我的实力。”登徒对着任猛与城上围观的拓跋族人,大声宣布道。 “谭人……休要嚣张,我跟你拼了!”任猛捡起地上的弯刀,再次发起攻势,然而仍被轻松化解。 登徒担心任猛受刺激自尽,夺下兵刃抓住任猛右臂轻轻一扭,右肩脱臼。任猛为保尊严,咬牙强忍疼痛绝不出声,瞪圆了眼睛不让泪水流出。 “忍,你在忍!”登徒可没想就此罢手,抓着任猛的右臂反复蹂躏他的右肩,痛的任猛死去活来,虚脱倒地。 登徒扯着任猛右臂,脚踩在他的背上,只需手上微微发力,任猛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服还是不服?” 任猛脸埋在沙土之中,没有回话。 “喂,服不服,回个话!”登徒踢了几下,仍不见回应,“卧槽,不会是疼死了吧!” 登徒还没想让任猛死,若是死了还用啥要挟任天正,赶忙蹲下查看,说时迟那时快,任猛左手扬起一把沙土,登徒迷了双眼,赶忙后退,任猛起身左手捡起弯刀,拖着脱臼的胳膊疯狂向登徒砍来。 “啊!”拓跋雪见此情形,发出一声惊叫,双手捂眼不敢看。 “夫人莫怕,刚刚是我大意了,没有闪。”登徒闭着双眼,打趣道,闻声拓跋雪透过指缝,见登徒安然无恙的站着,反倒是任猛鼻梁塌陷,倒在地上。拓跋雪转惊为喜,取下水袋为登徒冲洗眼睛。 “狗男女,我杀了你!”任猛缓过气来,嘶吼着再度从背后偷袭,登徒也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土扬在身后。 任猛闭眼防御沙尘,登徒重拳怼在任猛腹部,重肘侧击腮帮,动作之快,在场没人看清招式,只见任猛倒地口吐鲜血。 “我是巴戎勇士,士可杀不可辱!”任猛三次偷袭皆以失败告终,实力差距了然于心,对他而言,活着就是一瓶毒药,左手弯刀就是最好的解药。 然而登徒怎能这样便宜了他,活人才有利用价值,脚踩左手掌,踢远弯刀,捏住嘴巴。 “任公子可不能死,小爷还没玩够呢?”登徒为防任猛自尽,将他的左臂和下巴脱臼,拖着如废人般的任猛跃上城门,将其挂在城墙之上。 “羞辱,小爷就是要羞辱你,让巴戎人都见到你落魄的样子。一城一城走,将你挂便巴戎所有城池。”登徒站在城下口出狂言,站在城头的拓跋族长老一个个脸色铁青,这个谭人太残暴了,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登徒牵起拓跋雪的手,指着城上围观的长老,大声喊道:“吾乃中洲战神登徒,麦城城主速速下城迎接,否则本将将血洗麦城,鸡犬不留!” 城上吃瓜的长老闻言慌了,什么情况,你与任猛抢女人关我们啥事。 “这可如何是好?”长老们你问我,我问你,谁也拿不出主意。 “拓跋云天,城主是拓跋云天!”拓跋范见拓跋云天也在城墙上,眼珠一转,喊道。 “没错,是拓跋云天,快!为城主大人松绑……”其他长老跟着附和道。 第110章 嚣张的资本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拓跋雪既然把自己交给他,拓跋家的事登徒就不可能不管,以免日后登家落难,这群老家伙为难拓跋雪,也可为自己扫出一条后路。登徒与任猛有来有回僵持这么久,就是让城墙上围观的老东西看到他的实力,从而惧怕他,屈从他。 谭军兵士和副将都称登徒为将军,拓跋雪只知眼前这男人是谭国将军,具体姓氏、身份并不知晓,没想到竟是半年前斩杀战神李厂之人,看来自己不仅赌对了,而且是大赚。只要赖在战神身边,讨得他的欢心,定可护她一世周全,不受他人欺辱。 “拓跋一族是聋了还是瞎了,我要发飙了!”登徒恶狠狠对着城上的人吼道,城下围观百姓吓得调头就跑,全城百姓门窗紧闭,生怕遭到波及。 “且慢……且慢!”拓跋云天气喘吁吁从城内跑出,脖颈上的勒痕清晰可见,“我就是麦城城主!战神远道而来,不知……” “按谭人的规矩,我该尊称您一声岳父。”登徒与谭军约定三天返回,此时已是第二天,没时间说这些客套话,直奔主题。 “额,这……”拓跋云天被这声岳父搞楞了,自己女儿被谭军欺辱,为保性命偷偷出城,摇身一变竟然成了战神夫人,“那个……战神有话里面说……” “好!”登徒毫不客气,而且轻车熟路,不需他人引路,直奔城主府,上座家主之位。登徒嚣张,拓跋雪却不敢胡来,被登徒强拉到身旁坐下。 “中洲皆称周谭乃是礼仪之国,今日一见,不过如此。”拓跋彦见谭人毫无礼数,自己坐上家主和主母之位,出言讽刺,欲让两人难堪。 “是何物嘤嘤乱吠?”登徒讽刺的问道。 拓跋雪没敢搭话,平日她最怕这些宗族长老,一言不合就搬出族规责罚。 登徒见拓跋雪脸色难看,猜测是对这群老东西有童年阴影,遂继续调侃道:“你是狼是狗?可否吃屎?” “放肆!战神又如何,如此目中无人,定遭天谴!”拓跋范见拓跋云天与拓跋雪面对长老宗亲都唯唯诺诺,心中有了底气,与登徒针锋相对道:“你不过是个外姓,有合资格上座对我族指指点点!” “巴戎的规矩,拳头大就是是爷,拳头小当孙子。”登徒手掌劈下,一侧的茶桌断做两截,“不服就出去单挑,反正任猛一个也是挂,加上你你你你,也是挂,小爷不介意在挂几个人上去。” “你……”拓跋范自然不敢与登徒单挑,任猛能随心所欲出入拓跋族会议,不仅是给任天正面子,更重要的是他们拿任猛没有办法,更别提对付不费吹灰之力吊打任猛的登徒。 “言归正传,听说你们这群老东西想烧死夫人祭天?”登徒轻拍拓跋雪手背安慰,轻蔑扫过几位长老,将其容貌一一记下。 “哼,说的好听,拓跋雪丢了族人颜面,不配祭天,更不配献给诸神。”拓跋彦依旧强横,战神再厉害终归只是一个人,他已安排心腹调集人手,只要家兵到位,一声令下,乱刀砍死。 “这样正好,那就麻烦这位长老上天对诸神知会一声,拓跋雪不会祭天,更不会死。”登徒言语间从座位窜起,单手掐住拓跋彦的脖子举起,任凭拓跋彦如何挣扎,登徒的虎口就像一把钳子,死死钳在他的脖颈。 不出一分钟拓跋彦没了意识,登徒懒着举到死透,扭断脖子将尸首重砸在地,“各位,这位长老能不能把话带到?万一传达的有误,引起诸神误会就不好了。” 众长老噤若寒蝉,这个战神实在是凶残,一言不合就杀人。 “不如这样吧!你们去确认一下,是否将本战神的意思带到。”登徒讥笑道。 “不必了……不必了!”众长老惊得一身冷汗,夺位之事还是从长计议,没必要为一时之气把命搭进去。 “很好,若是出尔反尔,本战神定要将你们全家老小祭天。” “是是是……”长老们落荒而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保住小命要紧。 事情了结,登徒牵起拓跋雪的手,向告别拓跋云天,准备返程与大军汇合,拓跋云天虽有不舍,却也知随登徒离开麦城是最好的选择,那群族亲长老,出尔反尔是常规操作,此时被吓破胆,改日定要加倍讨还,只有随登徒远离巴戎,才能保她一生平安。 “把城主府给我围起来!”拓跋范带领各长老府中族兵将城主府里里外外围了三层,调来城中弓弩手,对着城主府万箭齐发,胡乱射杀,若不是想着搞死拓跋云天自己有可能入驻城主府,早就放火了。 登徒听力感知力非凡,拓跋范围府之时,便知长老事变,立即拉着拓跋雪和拓跋云天躲进屋内,数轮箭雨过后,城主府内下人府兵死伤惨重,拓跋范随即攻入府内,四处搜寻尸体,见到没死透的补刀。 “拓跋范,你是要造反吗?”拓跋云天穿上闲置多年的皮甲,手握先王御赐弯刀,不惧大军,直言质问。 “命还挺大,是又如何!”走到这一步族中长老与城主的矛盾已经公开,无需掩饰,“身为城主,勾结谭人,被谭军轻易取城,你还有何颜面住在城主府中,接受全族供奉。” “我拓跋云天问心无愧!”丢城他确实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但是勾结谭人这一条,拓跋云天绝不承认。 “喂,废话怎么这么多,到底打不打呀!”登徒急着赶路,没空陪拓跋家翻旧账,拔出横刀把长老杀光,矛盾就解决了。 “还敢狡辩,全军听令,拓跋云天伙同谭人,卖族求荣,其罪当诛……” 拓跋范话还没说完,登徒已出现在他的面前,砍下他的人头,“老子说了,不想听废话!” “好快的刀……”拓跋云天大惊,年轻时拓跋族随先王征战多年,见过的高手无数,但从未见过这么变态的身法。 “一起上吧!”本只想吓唬吓唬这些长老,可惜这群老东西不知好歹,此时登徒杀心已起,今日便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永绝后患。 “杀!”登徒手中横刀化为一道血光,所过之处,残肢断臂,哀嚎不绝,从城主府,到街头,从小巷到城墙,不过半个时辰,麦城横尸百人,拓跋一族长老的人头挂满城头。 拓跋雪出生时麦城尚不存在,随族人在草原游荡数年,见过草原氏族之战,场面比今日惨烈的多,然而此刻心中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痛。 “战神,这就是战神……”拓跋雪嗅着登徒身上浓烈的血腥,靠在他的怀中,神情恍惚。 “驾!”登徒看出拓跋雪情绪不对,心中也能猜个大概,在她耳边轻声安慰:“今日之事,实属无奈,夫人大可放心,只要拓跋族不为难夫人,为夫绝不干预拓跋家事。” “嗯……” 第111章 活该单身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拓跋雪对拓跋氏各长老确实有恨,但见到登徒如割草般斩杀这些“仇人”,心中又莫名的难受。一族如此,一国又当如何。巴戎与谭交战,两国厮杀,轻则伤亡,重则灭族,若真有一日走到生死存亡之际,她又该如何抉择? 夜幕降临,戈壁温度急剧下降,登徒拾柴升起篝火,解下马背上的麻袋,放出任猛。 “哼!”任猛这一日被登徒折磨的够呛,整整被挂在城墙几个时辰,此时虽然双臂和下颚都已接上,但双手和口齿都不利索。 看着任猛二五八万的样子,登徒眼中满满都是自己前世装逼的样子,“想不想喝?想不想吃?” 登徒一手水袋一手硬馒头,虽只是人间凡品,还是最难吃的那种,但在这荒郊野外,鸟不拉屎的地方,有的吃已经不错了。 “哼!”任猛口渴腹饥,但这是他最后的尊严,他绝不会为了一口馒头和水,哀求谭人。 “嗯,看来是想,但放不下装逼人设的包袱。”登徒讥笑道,咬一口馒头,喝一口水,面朝任猛大声吧唧嘴,引得任猛肚子叫个不停。 拓跋雪坐在篝火前静思了许久,仍没理清心绪。肚子也有些饿了,取了一个烤热的馒头,刚想啃两口,被登徒拦下。 “夫人莫急。”登徒取出一柄小刀,将馒头切成上下两部分,取出一油纸包,小心翼翼打开,竟是一包酱牛肉。 拓跋雪有些不解,有肉刚刚为何不吃,更不明白现在是要做什么。只见登徒将牛肉一片片码放在馒头上,用另一片馒头压实,送到拓跋雪嘴边。 “尝尝,登氏秘制三明治。” 拓跋雪虽不知登徒再说什么,但还是张口咬下一口,味道算不上好,但比干啃馒头强的多了。 “哼,狗男女。”任猛在一旁又饿又渴又冷,看着两人亲密秀恩爱,气不打一处来。 “等有机会,给夫人做个真正的三明治尝尝。”拓跋雪想接下馒头,登徒闪开,偏偏就要喂给她吃。 “我……” “今天是宠妻日,珍惜机会哦!”登徒随口胡诌道。 “切,狗男女,成何体统!”任猛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两人,砍下两人的脑袋当酒碗。 “羡慕吗?嫉妒吗?恨吗?”登徒用极贱的语调配合欠揍的表情怼道,回过头,又变了一副面容,“来在吃一口好不好!啊……” 拓跋雪看着登徒变脸绝技,忍不住笑出声来,登徒见此,耗尽今生之所能,做出各种鬼脸,惹得拓跋雪嬉笑连连。 巴戎女人不论此前是何身份地位,婚后都只是丈夫传宗接代和泄欲的工具,夫妻之间鲜于交心之时,更不可能观察妻子情绪,搞怪博其一笑。 “卑贱,下流!”任猛见登徒如小丑一般表演,像卑贱的伶人博取主子欢心,毫无战神威严,更无一军将领之气魄,“丢人,丢人!” 拓跋雪突然也意识到不妥,双手捧住登徒两颊,非常认真的对登徒说道:“我没事了,以后不要这样子,被人看到会……” “会什么?我与夫人之间的情趣,那些俗人懂个**,一群单身狗羡慕嫉妒恨,活该单身一辈子。”登徒将身上的毯子披在拓跋雪背上,拿起半个又硬又干的馒头,“就你话多,话痨!” 半个干馒头塞进任猛口中,塞的满满登登,又灌一大口水,馒头迅速在口中膨胀鼓起,两个腮帮像塞满食物的仓鼠一般。 事后,担心任猛夜里逃走,登徒又将其装进袋子,与马拴在同一根枯木。拓跋雪躺在登徒腿上休息,梦中她释然了一切。她不过是世间最普通不过的女子,很不容易才挣扎着活下来。君王发起战争,权臣谋求利益,他们出于自身利益,让这个世界经受苦难,作为苦难受害者,不去抱怨已是仁至义尽,那些家国荣辱、族群兴衰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东方既白,这已是登徒离军的提三天,正午前他必须与骑兵回合。登徒与拓跋雪仍旧共骑一马,另一匹马拖着装着任猛的麻袋。 “接下来是要去中庆吧!”拓跋雪已经决定,不论谭与巴戎关系如何,她都要帮助登徒完成此行,这不仅仅是为了登徒,也是为了她自己。 “嗯。”登徒没有否认。 “即便没有南营援兵,仅凭五千骑也不可能攻下中庆。”拓跋雪知晓登徒孤军深入巴戎的目的,如今已落空,只有任猛因她而归,任天正并未退军,因此拓跋雪猜测登徒想引任天正退兵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围攻中庆,逼戎皇下旨求援。 “谁说我要打中庆了!为夫是来向巴戎皇帝求亲的!”登徒神秘微笑,头压在拓跋雪的肩膀。 “求亲?你想当巴戎驸马?”拓跋雪情绪突然低落,心中泛起一股难以言表的伤感。 “驸马,听起来很不错。”登徒绷不住笑道:“你一人足顶我府中四位夫人,在填以为公主,怕是将我榨成木乃伊也喂不饱。” “木乃伊?是谁?”拓跋雪知道不是为了求娶公主,心中松了口气,能一人独占宠爱,自然不想与他人分享,至于谭国另外四位夫人,无所谓了,分一些就分一些吧!总比与下贱的奴隶争宠体面。 “是不好的东西。话说夫人还要帮我一个忙,可能会有一点危险。” “什么?”不论什么事,不论有多少风险,拓跋雪没有理由拒绝,她只能与登徒站在一起,生死以共。 “带我去见中庆最有权势的人。” “庞源?” “是的。” 拓跋雪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这不是有一点危险,是要冒极大风险。拓跋氏与任家交情深厚,一直是坚定的任氏支持者,正因如此才有两族联姻,才有任猛这个未婚夫。庞氏与任氏素来不和,她身为拓跋氏的人,自然与庞氏站在对立面。拓跋雪带登徒去中庆见庞源,恐怕庞府大门没进去,就要被庞家人砍成肉泥。 “放心,绝对安全,我们这不是带了投名状。”登徒坏笑着指了指另一匹马背上的麻袋。 第112章 命途(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巴戎大军带着抢夺来的财物分批撤退,为防谭军追击劫杀,端木亮亲自压阵,而任天正则随第一批戎军返回北营,筹集粮草,调集兵马,为起事做准备。 从中庆赶来传旨的宫人始终在北营候着,一面是庞家一面是任家,两面都是得罪不起的家族,任天正不接旨,他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留下等对谭征战结束。 “臣任天正接旨。”任天正回到北营第一件事就是跪地接旨,传旨的太监本想再读一遍,也省了,交出圣旨连夜返回中庆,北营他是一个时辰都不想待了,任天正更是巴不得他们立刻滚蛋,方便北营调度,时机未到,不能过早暴露野心。 巴戎建国以来,北营都是历代君王最为重视之喉结,但凡有钱有粮,统统北营优先,相比之下,南营就显得极为凄凉,不仅兵少,军械老旧,战斗力极为勉强。 三十年前,周谭戎三国达成协议,在三国交界处开放边市,交易生活必需品。巴戎君王以此为机,在三国交界处建起兴王城,不出十年兴王城便成为三国货物重要的中转交易场所,期间所获得的收益大部分用于充实北营军饷。任天正正是借用这个契机,将北营壮大,使任家一跃成为巴戎大贵族。 接到圣旨,任天正有了光明正大返回中庆的借口,作为一方统领,带个千八百人的护卫,也是理所应当的,至于真的是千八百,还是三五万,都是他自己来决定。谭国境内戎军尚未全部撤回,北营相对空虚,左拼右凑,任天正只搞到三万兵马,上书带领三千侍卫返京,大军浩浩荡荡奔赴中庆。无独有偶登徒准时抵达驻地回合,立即带领一小队骑兵赶往中庆。 登徒一行马不停蹄,先一步抵达中庆,奈何谭人面孔无文碟无法进城,只能由拓跋雪先一步进城,登徒另寻他法。 中庆虽然为巴戎都城,但并不及兴王城繁华,除了占据半座城池的皇宫,城内基本都是朝廷官员的府邸。拓跋雪为了进城,换回女子装扮,向庞府送去拜帖。 庞源身为巴戎权臣,每日前来拜访的官员、商贾数不胜数,拓跋雪苦等一日,仍不得见。在城外傻等也不是办法,登徒将骑兵与任猛安顿在城外,换上巴戎装束,伺机闯城。 作为君王住所,中庆不同于巴戎其他城池使用黄土、木材垒成,而是采用青石堆砌而成,外墙打磨光滑,城高五丈有余,即便对比周谭城池,也毫逊色。登徒在城外转悠了半天,找不到机会,只能等夜色降临,双手各持一柄匕首,插入城墙青石缝隙向上攀爬。 登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一半,向下望去,额头渗出冷汗,还挺高,若是摔下去,不死也残,只得继续努力,向上攀爬。终于爬上城头,防守还挺严,没个五米,就有一名卫兵值守,三人一组的巡逻兵每隔几分钟就走过一组。登徒吊在城墙外好一会儿,也没找到机会。 “既然城楼不行,那就换城墙吧!”登徒实在是想不出混进去的办法,只得转变思路。 李仁昊虽已痊愈,但终日都躺在床上,关于任天正的争论,他已经听了一天,越听头越痛。 “陛下,臣得到可靠消息,大将军任天正欲反。”庞源接到密探消息,第一时间敲开宫门,前来禀报。 李仁昊闻言,吓得当场险些昏死,用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怎么会……不会的,不会……任将军已经接旨,愿意与群臣对质。” “目前来看,任天正这个老东西怕是要将计就计。”庞源取出密探回信,交于李仁昊。 “任天正反庆侍卫五千火。”信上只有一句话,李仁昊随口而出。 “陛下,我军一火六人,五千火便是三万。”庞源取出奏折,“任天正上书表示回庆为保安全,携三千护卫而归,然而,却带着三万兵马开赴中庆。” “这……这可如何是好?”李仁昊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极为难看。 “陛下莫慌,臣已派遣心腹前往南营求援。中庆城防坚不可摧,任天正仅凭三万大军想要破城并非容事,我们只要守住城墙,待南营支援,两军合力,定能解除危机,平定叛乱。” “国舅快快去办,快快去办!”李仁昊闻言,心稍安。 登徒翻过城墙进入中庆,找到事先约定的客栈与拓跋雪回合。 “我没能见到庞国舅。”拓跋雪有些失落。 “没关系,今晚夜黑风高,是见权臣最佳的时机。”登徒看着窗外硕大的圆月,胡诌,推开窗子跃下。 登徒搂住拓跋雪腰技,翻过庞府大门,大摇大摆向内走,家丁闻声见有人闯入,将其团团围住。 “我乃战神登徒,这位是拓跋氏族长拓跋云天之女,有要事求见庞大人。”家丁们一脸懵逼,啥?三更半夜翻墙拜访?先绑了再说。 登徒不想动手,抱紧拓跋雪从家丁护院中穿梭而过,耍的护卫了团团转。庞源刚进府门,听到院内喊打喊杀,不知何故,迎面一道黑影从眼前穿过,护院追来,立即停了手。 “大人,有刺客闯府。” “没错,他们说的就是在下。”登徒放下拓跋雪,距离庞源一丈远。 “本官看这位少侠身手了得,怀抱佳人仍能健步如飞,不知来我庞府何事?”庞源见过不少身怀绝技的高手,登徒这套逃命的本事在他眼中算得上一绝,出于客套问道。 “实不相瞒,这位是拓跋氏的千金,我嘛!就是谭国战神登徒。”刚进门就自爆过名号,此时见到此行真正想见之人,自然没必要隐瞒。 “战神?”庞源听到这两字,眉头紧锁,脚下官靴轻蹭地面,似是提高了警惕。 “庞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登徒解下随身的兵刃,丢在地上。 “好,来书房吧!”以登徒的身法,若想杀他,应在三招之内,没必要绕圈子。 第113章 命途(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庞府在中庆除了李家的皇宫,算得上是最气派,这不仅是权臣的象征,同样也是外戚的嘉奖。府园中楼阁亭廊布局错落有致,甚是精妙,丝毫不亚于谭国都城权臣府邸,奈何中庆气候干燥,降水稀少,府中之辈低矮稀疏,也没有湖泊溪流增添意境,使得庭院缺少了许多颜色。 “本官不喜欢外人踏入庞府,更不喜欢有人动本官的东西,希望战神不要让本官失望。”庞源推开书房房门,先一步跨进屋内,话中充满了警告。 “实不相瞒,我今日是来送礼的,大礼,很大很大的礼。”登徒也不卖关子,庞源对他毫无惧意,敢单独与他见面,足矣说明庞源还有底牌。 “战神里面请!”庞源仍旧阴沉着脸,一双眼皮耷拉着,脸颊的肥肉向下垂着,显得整个人既疲惫又凶恶。 登徒携拓跋雪跨入书房内,两扇门猛然间自己关闭,屋内数十根蜡烛燃起。 “说吧!”庞源无视任何人独自坐下,端起茶壶,吸上一口。 “传说巴戎崇尚武力,每隔四年就会举行一次比武大会,比武前二十名会获得勇士头衔。”巴戎这些习俗都是拓跋雪在路上为登徒科普的,登徒现学现用,装出很了解巴戎的样子。 “确实如此,没想到战神远在谭国,竟如此了解巴戎的风俗。”庞源面无表情的客套道,心理盘算着登徒有何意图。 “听说这些勇士大多会成为皇室和权臣的保镖,府内这些护院家丁,没看出哪位有这等的实力。” “战神何意呀!闯本官府邸莫非就是为了寻巴戎勇士比试。”庞源有些不耐烦。 “不不不,我这次来是为庞大人送来一位巴戎排名前二十的勇士。”登徒坏笑着说道。 “巴戎勇士除了任……都在中庆城内……”庞源绷紧眉头,“任猛?现在何处!” “就在本战神手中,但是……” “但是什么?” “这正是今日本战神见庞大人的目的。”登徒伸出双臂,拓跋雪取出一根丝绳,将登徒双手捆绑。 “战神这是何意。”庞源不解其意,一根丝线捆绑即便是普通人也很容易挣脱,更不必提他是战神,这样做只是象征。 “今日我带着谭国诚意而来,希望庞大人能让外臣进宫面圣,同时请允许夫人出城,将任猛交于庞大人。”庞源握有李仁昊亲赐金牌,享有出入皇宫的特权,对他而言带登徒进宫面圣不是什么难事,至于让拓跋雪出城,就更简单了,只需他一句话,没有任何难度。 “就这些?” “就这些。” “好,本官答应了。”庞源还以为登徒会狮子大张口,狠狠勒索巴戎一笔,没想到这般容易。立即安排管家准备马车,同时请来两位巴戎勇士随拓跋雪出城提人。 马车驶到宫门外,车夫叩门,宫内宫外侍卫合力推开宫门,“庞大人这么晚了又要进宫?” 庞府的马车侍卫怎会不识,在不惊动庞源的前提下,在当值表上记下。庞源虽握有金牌,但很少夜间入宫,除了喧旨召见外,一年也不会有几次,今日这般一晚两次进宫,定然是有什么大事。 庞源与登徒无需下车接受检查,直接放行,并且马车直接驶到皇帝的寝宫外。 “舅舅今夜又有何事?”李仁昊已经入寝,躺在床上,面前隔着床帐。 “臣为陛下带来一人。”登徒手上还绑着丝线,不方便行礼,只能象征性意思一下。 “外臣登徒,见过陛下。” “登徒?可是谭国战神登徒。”李仁昊猛然从床上坐起,拉开床帐。 “正是外臣。” 李仁昊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道:“与朕料想的有些不同,文弱了些!” “陛下,战神今日入宫带来一份厚礼。”庞源插话道。 “厚礼?是又攻下几座巴戎城池,还是……”李仁昊态度突变,严肃的问道。 “殿下可愿与外臣联手,除掉任天正。”登徒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战神是在威胁朕,还是威胁朕,还是威胁朕呢?”李仁昊放下床帐,他不希望登徒看到他的表情,知晓他的态度。但却不知,登徒看东西无需双眼,只要想,就算面前在隔十几道床帐,依然可以探知的一清二楚。 “外臣怎敢威胁陛下,臣只是想与巴戎合作。” “合作?除掉北营大将军任天正,谭国西境便再无后顾之忧,更可全军出击,横扫巴戎。”李仁昊斥道。 “任天正之心,世人皆知,他若忠于陛下,为何放任兴王城被毁,而不出兵援救。” “谭人还敢提此事,朕还没与谭清算兴王城的账!” “任天正与谁达成协议外臣不知,但是外臣能够肯定,兴王城被毁,与谭绝无半点关系。”登徒拍着胸脯保证道:“如今外臣将任天正的公子任猛抓来,献给陛下,陛下只需细审,定可知晓当日真相。” “任猛……”李仁昊没想到所谓厚礼就是任猛,结结巴巴问道:“任……任猛……现……现在何处?” “陛下莫慌,臣已派人到城外提人。”庞源回报道。 “这……这……”李仁昊瘫躺在床上,原本他还抱有一丝侥幸,如今任猛落到自己手中,面对任天正怕是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任天正三个儿子,老大老二战死沙场,如今只剩下这一棵独苗,若是在有什么差池,定要与自己拼命。 “陛……”登徒还想继续劝说李仁昊,被庞源拦下。 “都退下吧!”李仁昊满面愁容,呆呆的盯着床幔。 登徒先一步随宫人推出寝宫,庞源在后,凑到床边轻声对李仁昊宽慰道:“陛下不必忧心,有任猛在手是好事,我们可以多一条退路,任天正那个老东西也可以更安分些。” “但是,舅舅……” “没有但是,陛下可知,任天正的野心,不是靠赏罚就能安抚,不论有没有任猛这个借口,他都不再想甘当臣子。”庞源补充道:“陛下可知登徒随行的夫人是何人?” “何人?” “拓跋氏之女,拓跋雪。” 第113章 命途(3)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干热的戈壁蒸烤着焦躁,垂头丧气的兵卒,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这是巴戎最难过的一个夏,也是任天正最感激的一夏,即便是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再次想起,他仍要感激那个夏天赐予的所有幸运。 “没有允许,今晚任何人不得打搅本将休息。”任天正向护卫吩咐,这是任天正多年来的习惯,大战前夜任天正不会见任何人,不会管任何事,不论怎样紧急的军务,都由副将负责处理。 主将帐内早早熄灯,没有任何声响,军营中上到将领,下到伙房,除了照例巡逻的士兵,都陷入到失语状态,没有人愿开口话打破如某种宗教仪式般的安静。 任天正双膝跪在厚厚的垫子上,像虔诚的信徒,双唇无声中开合,如诵念经文,闭目叩拜,久久不肯起身。亲吻地面的双唇颤抖,黑暗的脑海浮现的又是二十多年前的画面。 干涸龟裂的土地,开阔无垠,赤裸着上身将领,胯下喘着粗气的战马,无精打采的士兵,浩浩荡荡步入骸骨坟场。生与死的搏杀,没有人认为自己能活到最后,亢奋与热血耗尽,只剩下被烈日蒸干的尸体,堆砌成墙,越垒越高。最终将势如水火的两军分隔开来。 这是任天正此生第一次体验胜利的滋味,也是此生最惨烈一战。正因此战,也让他从一军前锋升为一军将领,从此平步青云。这也许是他今生最大的幸运,也可能是他最大的不幸。总之,明日,一切都会尘埃落定,或是终点,或是起点。 “将军!急报!”急奔的马蹄撕裂静谧。看门的守卫拦下传令官,按在地上捂住口鼻。 任天正双目微闭,呼吸均匀,心无杂念,如没有一丝波纹的湖面,像一面镜子,照尽此生一场又一场恶战,看清一个又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后退、远去,消失、淹没,终被甩得失去踪迹。 “少将军有消息了……呜……呜……”传令官挣扎着喊出。 喧闹将他拉回现实,瞪大双眼逃出梦魇,冷汗从额头生出,顺着脸颊两侧的胡须滚落。 “放开他。”任天正拉开厚重的门帘,口吐浊气,“少将军身在何处?” “少将军在麦城与谭国战神决斗战败……” “战败……”任天正脑中突然陷入一片空白,头晕目眩,脚下踉跄,还好背靠营帐,撑住身体,深吸了几口气,缓过神来,“猛儿他……” “少将军吃了不少苦头,被谭军抓走,暂无其他消息。” “将军……”侍卫目送任天正,佝偻的背脊,步履蹒跚,他们从未见将军如此落寞,即便胡须已泛花白,但在军中仍表现的精力充沛,仿佛永远不会衰老。 “天意,也许这就是天意……”任天正躺在床榻,不禁老泪纵横,顺着眼角滑落,侵湿被褥。 “天又如何,天又如何!”漆黑的营帐中反复传出低沉的自语,如同诅咒一般,萦绕、包围,死死捆绑。 “我的命,没有人能够阻止!”天色见亮,任天正一夜无眠,恍惚中坐起,叫来侍卫戴甲,拔剑,统令全军。 “清点三千精锐,随本将进城入宫早朝,其余人等,全军戒备,红色烟火为号,随时准备攻城。”任天正跨上黑色高头大马,三千重甲骑兵紧随其后,掀起滚滚尘土,气势汹汹奔赴中庆。 巴戎摒弃传统游牧生活,学习周谭建造城池,废除氏族长老制,仿效周潭设立朝堂,选拔各氏族中贤能之人,执掌朝堂,经过四十年的效仿,这套封建集权制度已经完全取代传统长老议事模式,成为国家的船舵。 清晨,百官入朝,叩拜李氏,汇报不算广阔的国土上发生的各种奇闻,大到各地灾患,小到降雨降雪。 “不好了……不好了……”中庆城卫一脸慌乱,两腿颤颤巍巍,嘴里磕磕巴巴喊个不停。 “闭嘴,御前口无遮拦,拖下去庭杖二十。” “陛下,任天正带兵进城……”城卫也知自己犯了忌讳,跪地求饶。 “什么!”朝堂众臣听闻任天正带兵来了,各显恐慌之色,曾经肃穆的大殿,顿时人声嘈杂,然而没等朝臣们辩出所以然,马蹄声已到殿外。 身穿重甲的兵士开路,身旁簇拥着重甲亲卫,腰挎李氏亲赐宝剑的任天正踏入朝堂,殿外骑兵将大殿团团围住。 朝堂众臣哪里见过这场面,被吓得慌了神,只有庞源面无惧色,上前质问道:“任天正,你什么意思,重甲上朝,身带着兵刃,将陛下置于何地。” “何地?”任天正没有取下面甲,直指龙椅上的李仁昊道:“不就在那坐着。” “放肆,来人呀!将这个不懂规矩的乱臣贼子拖下去砍了!”殿内的禁卫军早就被吓傻了,殿外的禁卫军顶着重甲骑兵,分不出人手。 “谁敢!”任天正拔出先皇亲赐宝剑,举过头顶。 “你……你是要反吗?”庞源仍无惧意,与任天正四目相对,厉声喝道。 “是又如何!”任天正手中长剑压在庞源肩头,顶在庞源的喉咙。 “任大将军,莫要胡来,朕恕你无罪,快快收起兵刃……”李仁昊在龙椅上如坐针毡,全身抖的厉害。 “陛下是看不懂现在的形势吧!庞大人快给陛下翻译翻译,什么叫TMD要反。”任天正戏谑道。 庞源侧目不言,任天正一脚将其踹翻在御前,催道:“快,翻译翻译!” “看来是每人会翻译了,那就只能让本将亲自翻译给陛下听。”任天正一步步逼近,九级台阶,每上一级,任天正都感觉天地颤动,当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他感觉自己仿佛站上了世界之巅,天下万物皆在脚下。 “陛下,将你的江山让给臣如何?” 任天正一身铁甲泛着寒光,反射在李仁昊龙袍之上,显得李仁昊更加苍白瘦弱。 “大胆反贼任天正,任猛的命不想要了吗?”庞源大声斥道,他没想到任天正敢当着满朝文武面,逼宫禅让,他没有选择,只能打出这最后一张底牌,以保皇家血脉。 第115章 正纲常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庞源只能看到厚重的铁甲似乎有过那么一瞬颤抖,他不知这位被誉为戎族战魂铁血将军是真的颤抖,或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龙椅对陛下来说太硬了,也太大了,每日如坐针毡不如让给微臣,臣保证会将巴戎领土扩张十倍。”任天正一只脚踩在龙椅上,将李仁昊逼到龙椅一侧,手中的长剑横在君主身前。 “大胆,你想弑君不成!”庞源的底牌显然并没能展现出预想的效果,见任天正似乎对戎人旧制颇为推崇,情况危急,只能拼死一搏。 “弑君?”任天正是真的想一刀砍了眼前柔弱皇帝,但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肃性,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弑君,不论周谭还是巴戎,弑君都会成为史官笔下不可宽恕的罪行,弑君夺得帝位,戎人也不会信服,甚至会有更多人效仿,完全是自掘坟墓,“我乃巴戎大将军,怎么会弑君!” 任天正立即改口道:“臣为巴戎开疆扩土,守护一方安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然而朝中奸佞小人,进献谗言,挑拨君臣关系,致使君臣出现嫌隙,如今臣已查明罪魁祸首就是庞源及其兄庞通。” “来人,将这两人就地斩首,正纲常。”任天正大手一挥,重甲兵士立即上前将庞源按在地上,挥起弯刀便要砍下。 说时迟那时快,登徒从天而降,一掌按在刽子手天灵盖,另一只手一巴掌扇飞按压庞源的重甲兵。 “有刺客,护驾!”任天正单手抓起李仁昊扛在肩上,正愁没机会避开朝堂众臣逼李仁昊退位,真是天赐良机,不用可惜。 朝堂上的官员多是出自各氏贵族,任天正想坐稳国君之位,将来还要靠氏族大户支持,自然是不想得罪。然而,任天正带走李仁昊,重甲兵们失去主将约束,对欲反抗的朝臣便不再客气。 “都老实点!”重甲兵将朝臣驱赶到大殿一角,对不听话的朝臣拳打脚踢,殿内殿外都是重甲兵,登徒也只能助庞源一人脱困。 “陛下,这红色烟火发出去,北营大军即刻进城,不论陛下是否愿意让位,这中庆城都是我囊中之物。”没了朝臣的监督,任天正没有顾忌,将李仁昊五花大绑吊在书房内。 李仁昊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只要他不开口下诏,便可暂无性命之忧,更何况玺印已经被妥善藏起,任天正一时半会儿都难以如愿。 “陛下不说话,难道就认为臣没有办法吗?”任天正掐着李仁昊的脖子,匕首在李仁昊眼前晃来晃去,“作为国君,生死都要体面,陛下这样让臣很为难呀!” “就算杀了朕,朕也不会下诏禅位,更别想找到玺印。”李仁昊心理怕的要死,故意威胁道。 “哈哈哈!”任天正闻言大笑,“陛下只要主动退位交出玺印,臣定保李氏世代富贵,衣食无忧!” “哼,朕怕是刚交出玺印颁布诏书,将军就要将李氏赶尽杀绝。”李仁昊对任天正开出的条件是心动的,但仍有疑虑,毕竟面前的就是个反贼,谁能保证他不会失言。 “陛下信不信都不重要,臣驻守北营二十年,斩杀敌国细作无数,这些年来最大的乐趣就是从细作口中挖掘消息,看着一道道大刑施加在细作身上,那感觉真是美妙,陛下想不想体验一番?”任天正将粗布塞进李仁昊口中,匕首穿透李仁昊的脚掌。 “呜!呜!”从小养尊处优的李仁昊痛到昏厥,一盆冷水泼在脸上,瞬间又恢复了清醒。 “哈哈哈!陛下喜欢这种感觉吗?”任天正不顾李仁昊拼命摇头,拔出脚掌上的匕首,“玺印在哪里?猛儿在哪里?” “你的猛儿就在这!”登徒不费吹灰之力将把守在外的重甲兵全部撂倒,拖着粗麻袋。 “陛下!”庞源见任天正手握带血的匕首,怒目而视,“你……你……” “哼!”任天正一不做二不休,一刀捅在李仁昊腿上。 登徒见此,也不废话,解开麻袋,抓出一根胳膊,脚踩关节,“咔!” “呜呜呜……”一阵闷声呻吟,任猛在袋子中痛哭流涕。 “我与任猛早已断绝父子关系……” “那好吧!”任天正话还没说完,登徒揪着任猛的头发将他拖出来,勒住任猛的脖子,使其无法呼吸,双腿蹬踹,青筋暴起,表情异常痛苦。 “要杀便杀,任家没有这种废物!”任正天踢开窗户,对窗外放出红色烟火,“北营大军很快就能杀进中庆,不论如何,巴戎都是我任氏的,你们输了!” “哦,是吗?”登徒毫不含糊,拧断了任猛的脖子。 “你……”任天正没想到对方如此狠辣,颇为震惊,心生杀意,却不敢对李仁昊下死手,只能自我宽慰,儿子没了还能生,一会儿大军进城,不怕收拾不了庞源和这个谭人。 城外大军见到信号,对中庆发起冲锋,正在这时谭国骑兵从侧翼杀出,攻城兵死伤惨重,北营大军士气受挫,城中防卫军见此,立即开城出兵,与城外骑兵联手,追杀北营叛军。 任天正算着时间,听闻皇城内喊杀声传来,心中大喜,“成了!” “耶!成了!”不承想登徒也发出同样的赞叹,随即又做出抱歉的样子,“哎呀!不好意思,剧透了!” 任天正听着喊杀声越来越近,发觉事有蹊跷,皇城已经被他三千重甲兵占领,怎么会打起来,莫非…… “看样子任大将军也猜到了!那就让你死个明白!城外三万北营大军现在应该已经被本将的精锐骑兵冲成傻逼,城内南营驻军很快就能杀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登徒随庞源夜访皇城后,与李仁昊达成合作协议,双方联手除去任天正,遂令守备中庆的南营兵卒伪装成百姓,躲在城内,制造中庆兵力不足的假象,待任天正暴露篡位野心之时,在一举将其拿下。 “围住御书房,反贼一个不留!”城内南营足有万人,任凭北营装备再好,也一拳难敌四手,在南营围攻之下,北营三千重甲兵全军覆没,此时任天正已成光杆司令。 第116章 巴戎第一勇士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南营!哈哈哈……”任天正无奈狂笑,终究黄粱一梦,到最后一无所有。 “立即束手就擒,圣上宽厚仁德,或许可以考虑给任氏留一柱香火。”庞源劝降道。 “哼,我任氏哪还有香火,今日有巴戎李氏为我陪葬,不亏。”任天正自知难逃此劫,心中再无顾忌,打算与李仁昊同归于尽。为了李氏的江山,他先后失去两名爱子,如今最后一个也死在他眼前,他已生无可恋。 “你确定这是任猛吗?”庞源指着地上尸体问道。 “嗯?”就在几分钟前,任天正深信不疑,这就是他最小的儿子任猛,被庞源这样一说,心中产生疑虑,地上尸体越看越不像,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竟记不得任猛的样貌,再去回忆长子,脑中同样是一片模糊。 与此同时,书房外传来呼救声:“救我……父……” “猛儿?”任天正闻声心生动摇,顶在李仁昊喉咙的匕首随着补满伤疤老茧的手臂颤抖。 “陛下真愿留我任氏一支血脉?”造反本就是不成功就成仁,失败是灭门重罪,若能留下任猛的性命,算是格外开恩。 “朕允了,赦免大将军之子任猛死罪,流放古滇之地,无诏不得返回中庆。”李仁当即拟旨,不赶尽杀绝虽然是留了祸患,但只要看管得当,量他也搞不出什么风浪,反而是现在不答应自己就要大祸临头。 “好!臣相信陛下不会出尔反尔。”君无戏言的道理任天正还是懂得,若是不履行承若,在天下人面前失言,这个皇帝李家也是当不久了。 任天正斩断绳索,松开李仁昊的手脚,“臣还有一事相求。” “只要放了朕,都准了。”李仁昊挨了两刀虽不致命,但血流不止,若再不请御医止血处理伤口,怕是要失血过多而亡,时间就是生命,为了活命,他顾不得那么多。 “我想见猛儿一面。”任天正抓着李仁昊脖颈,他知道李仁昊若是脱险,他很可能立即就会变成南营刀下亡魂,此生种种,如今他最后的心愿就是看清自己儿子的脸。 登徒与庞源四目相对,庞源转身走出御书房,亲自押进外面的任猛。 “猛儿……”任天正屈眼想看清任猛的样貌,然而双臂被擒扣住肩膀的任猛只能弯着腰面朝地面,披散脏乱的头发垂在前面,即便任猛吃力的抬起头,任天正仍旧看不起他的脸。 “见也见了,放了陛下,可以给你一刻钟父子叙旧。”庞源说着令人打开任猛手脚镣铐,以表诚意。 任天正应下交易,一手推走李仁昊,一手将任猛拉到自己身边。 “快传御医!”庞源扶着李仁昊大声喊道,御医此时就在御书房外候着,赶忙七手八脚将李仁昊抬了出去。 “猛儿为……啊……”任天正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匕首捅进他的小腹,颤抖的手臂拨开任猛的散发,他终于看清了这张脸,可惜不是他想见到的那张脸。 任天正一掌劈在假任猛的头顶,撕心裂肺的吼道:“猛儿在哪!猛儿在哪里!” “这不就在眼前。”登徒指着被扭断脖子的尸体。 “你!”任天正爆吼之下,口吐鲜血,“李氏欺我!” 任天正徒手撕下胸前重甲,全身爆出杀气,跃起一拳向登徒砸来。 登徒近来没少与戎人交手,至今未逢敌手,面对身负重伤的任天正,自然不放在心上,双臂挡在身前打算吃下这一击的同时发起反攻,亲手了结任天正,以防夜长梦多。 任天正瞪大眼睛,眨眼间对着登徒双臂连轰十二拳,登徒双臂酥麻,退至墙角。 “好快的拳……”登徒咬牙再次抬起双臂防御,可惜双手连拳都握不住,若不是有陨铁臂铠保护,这两根胳膊怕是已经废了。 “还我猛儿命来!”任天正深吸一口气,腹部伤口血水一股一股流出。任天正知道自己没有活路,现在他就是在拼命,拼命杀死眼前的谭人,为任猛报仇。 这次登徒不敢轻敌,凭借灵活的身法,能躲就躲,绝不硬抗。两人一攻一防,三十回合过后仍不分胜负。 任天正身负重伤,使用这种刚猛的打法会使伤势恶化,此时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奈何登徒跑的实在太快,除了第一拳打了个出其不意,后面便很难在对登徒造成实质性伤害。 “任将军,何苦呢!”登徒察觉到任天正的力量越来越小,出拳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再也不复一秒十二拳的绝技,抓住机会,发起反击。 任天正虽已力竭,但面对登徒连续不断的拳头仍旧选择刚正面,他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博取一丝机会,一味的防御,只是苟延残喘。 登徒一拳一拳打在任天正身上,力量虽不及任天正,但架不住多,不出几个回合,任天正全身皮开肉绽,模样甚是恐怖。 “真是一个怪物!”登徒从没见过这么能打的人,换成其他人别说站起来,有呼吸都是奇迹。 “你……”任天正面目狰狞,全身血红,漏出骨节的双手仍紧握成拳,如地狱剥皮恶鬼,恶狠狠盯着执刑的刽子手,“必须死!” 登徒懒着废话,在他眼里随时都可以取走任天正的性命,“那就做个了结!” 登徒任天正同时出拳,就在两只拳头即将对上的那一瞬,任天正用极快的速度收回拳头,同时又用极快的速度打出,不同以往打在同一个点,这次他改变轨迹,错开登徒的拳头,待到登徒察觉,已经来不及躲闪和防御。 两人同时击中对方的胸口,各自后退。登徒胸口躁闷,口中泛起血腥,头晕目眩,意识模糊,身体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任天正注视着登徒,见登徒倒地,双腿再也无力支撑身体,趴在地上。双手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向任猛,指尖撩开脏乱打结的散发,他终于看清了脑海中模糊的脸,满是伤痕,写尽不甘…… 第117章 装逼之王(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真是没想到……应该……”登徒缓缓闭上眼睛,终究没能看到任天正倒下。待登徒恢复意识,已躺在谭军营中,拓拔雪趴床边熟睡。 登徒感觉身上紧绷,燥热的很,下意识想用手臂撑起身体,手臂酸痛传遍全身。 “别动。”拓跋雪柔着眼睛打起精神,掀起登徒身上的被子,查看绷带,“还好没有裂开。” “发生肾摸事了?”登徒不记得自己受伤,拳头之间的对决,怎么会有伤口裂开。 “巴戎政变,李仁昊的御前侍卫都没这么拼命,你逞什么能!”拓跋雪憋着嘴责怪,脸上却写满心疼。登徒被送到城外谭营时,像个死人一般,终日昏睡不醒,军医组团会诊也查不出个缘由。这几天可把拓拔雪担心坏了,生怕登徒醒不过来,自己没过门就成寡妇。 “任天正呢?” “被你打死了。”拓跋雪嘴上骂着,心理骄傲的很。戎人崇尚强者,任天正年轻时曾连续七年成为巴戎第一勇士,至今无人超越,登徒能战胜此等强敌,可见实力在巴戎已是顶尖存在。 “还好。”登徒挺着脖子抬头看身上的绷带,从胸前缠到脚底,像一具木乃伊,“我怎么伤的?” “当然是被任天正打的。” “我记得一直是我在打他,前后就被他打了两拳。”登徒回想御书房中恶战,确实只被打两拳,一拳打在胳膊上,一拳打在胸口。 “两拳?任天正年轻时一拳打死当时的第二勇士。” “额……他确实很强……”想来真的要好好感激这身陨铁盔甲,若不是有陨铁护身,可能任天正出拳的那一刻他已经是个死人。只是这身盔甲实在是笨重了些,待回到谭国一定要找个顶级铁匠,把盔甲融了打成软甲,平时穿在里面,以备不时之需。 登徒试着活动双腿,并无任何不适,“应该没事了,帮我解开吧!” 拓跋雪稳妥起见,叫来军医又检查一番,确定除了手臂其他部位已无大碍,才同意解开身上的绷带。 事已了结,登徒进宫面圣,双方火速达成互不侵犯条约,并愿意重开边市,回到谭营后,便下令整装,撤出巴戎。 “我还想回一趟麦城。”拓跋雪坐在登徒怀中双臂搂着脖子撒娇。 “嗯,让他们先撤退,我随你去一趟麦城。”登徒明白拓跋雪的心思,此次随他去往谭国,可能今生都再难有机会返回故土,临别前再回去看看,与家人道别。 登徒将谭军撤离的任务交给副将,自己脱离大军,赶往麦城,一路顺利,没遭遇任何阻拦。拓跋云天热情招待了登徒,甚至希望两人能多留几日,把婚礼办了。拓跋雪是挺希望这样安排,奈何登徒作为主将,私自离队是重罪,只好作罢。 麦城休息了两日,临别之日,一群巴戎大汉手握兵刃的戎人堵在城门口。 “吾乃巴戎司徒氏族长嫡子司徒维,想带走拓跋雪,先过我这关。”司徒维自报家门,手持双刀,对登徒发起挑战。 登徒看向拓跋雪,拓跋雪娇羞的小声向其解释:“这是巴戎的抢婚传统,你若是输了,我就要嫁给别人了!” “额,那为夫只能勉为其难带伤出战。”登徒只好下马,接受挑战。 司徒维挥舞双刀向登徒冲来,花里胡哨的招式看上去颇有气势,然而破绽颇多,登徒看准时机一脚踹在司徒维胸前,司徒维连退数步,坐到地上。 “我输了!”司徒维直接认输。 “承让!”既然对方很客气,登徒自然不去为难,也客气的拱手道。 “吴前,巴戎勇士排名十七,请指教!”吴前手握一杆长枪,与登徒连过十几招,实力确实比司徒维强出不少,但对登徒来说没区别,如果想,也是一招K.O,多过几招算是给对方留些面子。 “南宫氏族长嫡女南宫梦,巴戎勇士排名十二。”南宫梦一身红衣,头戴斗笠,黑色面纱垂到胸前,腰间一侧别着一柄镶满宝石的匕首,另一侧扣着一根牛皮长鞭。 登徒没想到巴戎勇士中还有女子,但这不重要,闭上眼睛一样打,“请赐教!” “想带走雪妹妹,没这么容易!”南宫梦取下腰间长鞭,手臂轻抖,长鞭如一条巨蟒,向登徒袭来。 登徒仍旧空手对敌,凭借灵活的身法连续躲过南宫梦的长鞭,伺机近身。长鞭不宜近身搏斗,只得放弃长鞭拔出随身匕首,不出三个回合便处于下风。 在登徒看来,南宫梦的实力并不及排名十七的吴前,多半因是女子缘故,没人愿下重手。登徒大意之时,南宫梦突然变招,两人拉开不远不近的距离,手中撒出白色粉末。 “不好!”拓跋雪见势不妙,大声提醒,然而为时已晚,登徒没有防备,白色粉末已吸入体内。 “你输了。”南宫梦本身实力平平,能够取得十二名的成绩靠的就是神鬼莫测的下毒手法。 “面粉?”登徒揉了揉鼻子,没发现身体有什么不适。 “南宫氏的五毒粉,中毒之人五步之内毒发身亡。”南宫梦警告道,虽然用的毒是真的,但并非真的想取登徒性命。 “一、二、三、四……”登徒连走四步,仍不觉有何异样。 “不要……”南宫氏的五毒粉毒发之后,无药可救,拓跋雪赶快下马拉住登徒,这第五步是万万不能走的。 “夫人借一步说话可好?”登徒不等拓跋雪反应,抱起拓跋雪,“五、六、七、八、九……” “你……”在场众人不可思议看着登徒,从未见过如此作死之人。 “告诉夫人一个秘密,为夫百毒不侵。”登徒小声在拓跋雪耳边说道。多次被人下毒都不曾毒发,特别是这次离开都城,行军赶路经常忘记服用贾煜的解药,也没毒发,登徒由此断定自己就是传说中的百毒不侵之体。 “多谢南宫姑娘手下留情。”百毒不侵的秘密不能声张,就假成真的是面粉好了,登徒拱手道谢,掩饰秘密。 “嗯?莫非我真的拿错了?”南宫梦自言自语,满脸诧异,还好有斗笠面纱遮挡,避免尴尬,装模作样回礼道:“我劝你耗子偎汁!若在轻视女人,本姑娘定不会手下留情!” “你们一起上吧!”登徒指着十几位抢婚大汉挑衅道。 第118章 装逼之王(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以任天正的实力,即便是今日中洲应该也没几个人能与之匹敌,算得上是万里挑一的奇才,现在这些巴戎勇士比起任天正不值一提。登徒急着与谭军汇合,一个个打过去怕是这一天也打不完,索性一起上,早些结束。 城门口的大汉拱手一笑,亮出兵器蜂拥而上,登徒一拳两脚,撂倒一片,不出十分钟,全部搞定。 “承让!”登徒拱手回礼,跨上马背,携拓跋雪踏上返谭之旅。 来时谭军攻城略地,将巴戎北境横扫一圈,算是把地形摸透了,现在也算是轻车熟路,更有拓跋雪这个活地图在身边,迷失方向是不存在的。两人赶了半天路,始终没见到一个活人,连一头牛羊也没遇到。 “有些不对。”登徒环顾四周,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觉。 “怎么了?”拓跋雪见登徒神情不对,也随着张望,没见到有何不妥之处。 “不对不对不对!”登徒拔出横刀,警惕的观察周围,痕迹!是人为的痕迹,有人在这抹掉了所有人为的痕迹,却不承想留下更多痕迹,真是欲盖弥彰! 虽然表面看不到人,但这难不倒登徒,闭目静心,果然有所发现,这片黄沙下藏着十几名杀手,他们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杀气,显然是杀人如麻的精锐,“都出来吧!” 没人回应,登徒从马背上跳下,双手反握刀柄,刀尖插进地面,顺着刀刃涌出一抹血色。 登徒扭动刀身,沙土下传出低吟。用力挑起沙土,一抹鲜血喷溅而出。登徒没有停歇,向前两步刀尖再次插进黄沙,地面拱起,金属碰撞声从地下传出,与此同时,周边地面同时拱起,跳出十几名黑衣蒙面人。 “暗阁。”登徒认出黑衣人手中的匕首,没想到谭国暗阁竟然追到巴戎。 黑衣人相视交流,同时出手向登徒发难,与此同时地下伸出四只手抓住登徒双腿,拓跋雪见此,拔出弯刀策马赶来帮忙,马蹄下突然窜出两名黑衣人,惊的马匹高高跃起嘶鸣,好在拓跋雪骑术了得,双腿夹紧马腹,拉紧缰绳,避免跌落。 暗阁的任务只是刺杀登徒,拓跋雪虽然目睹刺杀行动,但毕竟是戎人,而且还是戎族的贵族,为免麻烦,只要不参合,就不必为难。黑衣人拦住去路,“拓跋氏最好不要插手谭国的事。” “谭国?”拓跋雪有些懵,她第一反应是将这些黑衣人当成北营余孽,没想到竟然是谭国人? 登徒一不做二不休先砍断地上手臂,捅穿带头黑衣人的心脏,抽刀挥砍横扫千军,一刀团灭暗阁杀手,“还以为暗阁有多少高手,不过如此。” 两名拦截拓跋雪的黑衣人见势不妙,欲挟持拓跋雪要挟,然而,登徒的刀比他们想象的更快,一刀斩杀其一,一拳打晕其二。 登徒闭目寻找是否还有漏网之鱼,确定附近再无活物,方才放下心。 “应该会说话。”登徒用麻绳将黑衣人捆的严严实实,刚刚他听到黑衣人对拓跋雪的警告,所以选择暂留他性命。 “其他都没有舌头。”拓跋雪查看尸体,发现这些黑衣人大多都是阉人。 “不想说点什么吗?”登徒问道,手中用鹿皮反复擦着佩刀,在阳光闪闪发亮,杀手讳莫如深,一言不发。 “看来是不想。”登徒一刀刺进黑衣人的大腿。 “啊……啊……啊……” “好像很疼的样子。”登徒笑着问道,拓跋雪一脸嫌弃,这还用说吗,肯定很疼。 “我觉得还不够。”登徒扭动刀身,黑衣人痛不欲生。 “为什么还不昏呢?因为小爷不会让你昏的!哈哈哈!”登徒邪笑,一边用刀在腿上戳窟窿,一边用羽毛挑动敏感部位,“这就叫痛并快乐着!” 杀手边哭边笑,被登徒足足折磨尽半个时辰,终在异常鬼畜的悲喜交织下气绝身亡。 “他死了?” “死了,竟然能撑这么久,看来他真的很想活下去。”登徒拔出横刀,擦去血迹。 “他还什么都没说,哪有你这么逼供的。”拓跋雪心中满是疑问,谭国的战神为何被谭国杀手截杀,他们是怎么知晓路线,设伏截杀…… “暗阁的人,什么也不会说的,总之,这些都不重要。”登徒取出一枚信号弹,对天射出一枚,生怕暗阁找不到,“走吧!暗阁很快就会来收尸。” “你这是做什么?还有暗阁是什么?”拓跋雪骑马跟在登徒后面,不停追问。 “有些事你不知道,会安全些。”登徒突然转头跳上拓跋雪的马背,双手搂住拓跋雪,深吻性感的双唇。 “呵!”登徒深吸一口,两人四目相对,鼻尖贴着鼻尖,“谭国很危险,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确实应该重新考虑……” 登徒不给拓跋雪思考的机会,单手搂住拓跋雪的后脑勺,用力吻了下去,“唔……唔……唔……” “再想想!”登徒紧贴着拓跋雪问道,拓跋雪脸色潮红,这哪里是让她做选择。 “讨厌,你太坏了……” “还可以更坏!”登徒双唇吸住拓跋雪的耳垂,轻轻咬。 “奴家不走,是不是该给奴一个解释。”拓跋雪顺势撒娇道。 “暗阁就混在谭军中,汪副将就是谭军暗阁统领,信号弹就是给副将报个信,费了那么大劲,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酷刑,不能让我白挨累,要分享给暗阁欣赏。”登徒双手伸进拓跋雪的胸衣,肆意揉捏,拓跋雪双手抱住登徒腰身,两人一起摔下马背。 “想知道我是怎么看穿副将的吗?”登徒双手按住拓跋雪双臂,喘着粗气问道。 “不重要……”拓跋雪轻声呻吟…… 夜色降临,无尽的黄沙中矗立着身穿谭军盔甲的黑袍蒙面人。 “都找到了,没有活口。” 穿着盔甲的蒙面人揭开裹尸布一一查看,当看到到尸体腿上整整齐齐一排窟窿时,倒吸一口凉气,大牢里的肉刑也没这么血腥的,这要受到何等折磨才能死去。 “卒绝不会吐露任何情报。” “他这么做,是在警告我。”副将拔刀砍在自己肩上,“你们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第119章 装逼之王(3)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搂着拓跋雪躺在巨石上,身上搭着羊毛毯,阳光直射石面,变成一张天然的暖床。 “再睡一会儿。”登徒呼吸匀称,看似闭着眼睛休息,实际一刻不敢松懈,一直绷紧神经,感知周围一切风吹草动,鬼知道暗阁后没有后手。 “不急着赶路吗?”麦城以一敌多速战速决就是为了赶时间,一番荒唐,现在反而不急了。 “刚卜了一卦,今天白天不宜赶路,晚上适合。”登徒从马上滚到地上,在从地上滚到石头上,两只手掌就没离开过拓跋雪丰满坚挺的双峰。 “卜卦?什么时候,奴家怎么没看到?”拓跋雪扒开紧紧吸在胸口的手掌,不见铜板,双手搜遍登徒全身也不见卜卦道具。 “为夫都是在脑子里卜卦。”登徒双手又不老实起来。 “无赖,又来,杀手来了,两腿一软……”拓跋雪推开登徒,披上衣服,光天化日在野外做羞羞的事,万一被旁人看到,以后还怎么做人。 “为夫这是在修炼。”登徒头躺在拓跋雪滑嫩大腿上,双臂搂住细长的小腿,喃喃自语。 “别闹,快些起来。”拓跋雪抽回大长腿,穿戴整齐,登徒仍旧赖在毛毯里,不肯起来。 “夫人不想知道为夫是如何练就这身本领?” “这还用说,定然是名师传授上乘功法。”戎人仿效周谭多年,但骑马射箭的传统从未丢掉,拓跋雪这种贵族出身的少爷小姐都会请草原有名的驯马高手,拜师学艺。后来拓跋雪又看过不少从周谭的传奇话本,里面大多是讲述大侠成长,行走江湖除恶扬善的故事,都被当了真。 “不不不。”登徒贱贱的摇头否认。 “那是有什么奇遇?捡到失传的秘籍?”不是名师传授,拓跋雪只能想到话本里那些桥段。 “不不不。”登徒笑的更贱了,“靠近一点我就告诉夫人。” 登徒伸直手臂将拓跋雪拉回到怀中,陶醉的闭上眼睛,满足的上下其手。 “别闹,快点说嘛!”拓跋雪象征性的婉拒几下,两人便又躺在大石头上你侬我侬。 “呼……其实我也不知道……呵……每天晨练,跑步五千米,蹲跳五十次,俯卧撑二百个……” “这都是很……普通……” 夜色降临,登徒死皮赖脸与拓跋雪共乘一骑,举着火把赶路。 “月黑风高夜,真是一个绝佳的杀人灭口好日子。”登徒打趣道。 拓跋雪捂住登徒的嘴,埋怨道:“别乱说,忌讳……” 话还没完,一队黑袍杀手就在从四周蹿出,密密麻麻的箭羽从侧方袭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登徒丢掉火把,搂住拓跋雪的腰技,跳下马背,马匹一声嘶鸣倒地,全身插满箭头。 登徒本着只要跑的足够快,就没有人能追上自己,包括箭支暗器,一口气朝着不知道是什么方向狂奔。黑袍杀手没想到战神逃跑功夫如此了得,赶紧牵来战马,在后面追了半个时辰,竟然没追上。 “活见鬼!”杀手们也是懵逼,莫非是追错了方向?骑马追用脚跑的,还能追丢? “喂,这是去哪呀?”拓跋雪被登徒扛在肩上,看着登徒背后扬起的尘土,急速倒退的夜色,不禁问道。 “当然是回谭国。”登徒乐乐呵呵向前跑。 “额,以这个速度继续,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到周国。”周戎边境正是拓跋氏的领地,拓跋雪对这片熟悉的很。 “卧槽,不早说。”登徒调转方向狂奔两个时辰,终于抵达戎谭边境。 “再向前一步,就离开巴戎了。” 拓跋雪回头看着无尽的夜色,迈出这一步,登徒紧随其后,越过戎谭国界,警戒的把拓跋雪护在身后。 “暗阁此等大礼,藏着掖着,成何体统。”登徒拔出腰间横刀,做出招架之势,暗处果真走出一位身披黑色斗篷,满头银发的老人。 老人摘掉面罩,漏出真容,登徒楞了一下,随即笑道:“真没想到,汪公公竟起死回生。” “咱家今天会让战神死个明白。”汪公公解开披风,漏出身上蟒纹紧身夜行衣,“战神淦江杀了咱家的干儿子,咱家今日便要为他讨个公道。” “干儿子?我不记得淦江杀过不带把的人妖。”登徒挑衅道,实则心里已经有数,汪公公既然是暗阁的杀手,所谓的干儿子肯定也是暗阁的,想必淦江大营刺杀周婉的那个影就是汪公公的干儿子。 “找死!”汪公公先出手,陨铁匕首脱手而出。拓跋雪就在登徒身后,不便躲闪,只能用横刀档下。 汪公公又从腰间拔出两柄陨铁匕首,向登徒袭来。登徒推开拓跋雪,与汪公公近身肉搏。 登徒手中的横刀是谭军配备的普通兵器,每次与陨铁匕首碰撞,都在刀身留下豁口,两人连拼十几个回合,横刀折断。 “靠!”登徒丢掉残刀,徒手与汪公公搏杀,原本五五开的局势,瞬间一边倒倾斜,登徒且战且退,手臂上出现数道伤口。 “你比咱家想象的更强。”汪公公此前并不认为登徒有什么本事,只是运气好罢了,如今看来,义子死在他手上确实不冤,论实力,两人相差甚远。 “死太监,今天小爷就送你去见狗屁影!”登徒扯下衣襟缠住双臂,虽然打不过,但是气势不能输。 “接刀!”拓跋雪拔出随手的匕首,扔给登徒,登徒跳起接住匕首,主动出击。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汪公公冷哼一声,将内劲注入陨铁,兵刃相撞之时,花火在黑夜中闪过,登徒手中的匕首断成两截,陨铁匕首刺入登徒肩膀。 “去死吧!”汪公公另一只手同时发起攻击,刺入登徒小腹。 “哈哈哈,死太监,你先死才对!”登徒左手在汪公公眼前划过,直指远方的天空。 汪公公布满皱纹的脸漏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苍白而痛苦,双手按住喉咙红色粘稠的液体从指缝喷涌而出。 “咱……”汪公公双膝跪地,躯干缓缓倒下,不甘的瞪大双眼,挣扎着向前爬动。 登徒松了口气,瘫软的坐在地上,双指夹着的半截匕首上未沾一丝血痕。 拓跋雪上前搀扶,瞪大了眼睛…… “显摆眼睛大吗?” “……” “没事,我有护心镜……”登徒低头方才发现两柄陨铁匕首都插在身上,血水顺着刀刃一滴一滴流出,“卧槽,装大了……” 第120章 秘行(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好在汪公公是单独行动,没有其他帮手,否则登徒重伤,拓跋雪三脚猫的功夫面对暗阁杀手就是送人头。 “此地不宜久留,扶我起来。”登徒喘着粗气,透过尘土仍旧能看出惨白的脸,显然状态非常糟糕。 “还能走吗?”拓跋雪驾着登徒胳膊,吃力的扶起,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又摔在地上。 “哈哈哈!”登徒无奈笑了几声,汪公公注入陨铁匕首中的内劲窜进体内,两股力量时聚时散,到处乱窜,惹得登徒口吐鲜血,痛苦不已,“莫非我要命绝于此,比摔死好看些!” “不能死,不准死!刚到谭国,你死了我怎么办?要负责……”拓跋雪语无伦次,再次架着登徒手臂扶他站起,奈何登徒被两股内劲重伤经脉,全身无力,一动不动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喂……不要睡!醒醒呀!”任凭拓拔雪如何叫,登徒始终没有反应,“怎么办!怎么办!” 拓跋雪陷入困境,她可以撇下登徒转身回麦城,继续当她的拓拔氏千金,反正那些长老都死绝了,当时也是为了逃避火刑才离开麦城。 登徒喷出一大口鲜血,喘着粗气捂着胸口,面露痛苦,口中低吟:“拔……拔……” 登徒无力的双手握着刀柄,拓跋雪明白他的意思,是要拔出匕首,“不能拔,现在拔出匕首,会死的。” “快……快!”登徒瞪大眼睛,脸上的青筋暴起,对拓跋雪吼道,犹如变成另外一个人。 拓跋雪撕下衣摆,颤抖握住刀柄,深呼吸,咬牙将腹部匕首拔出,立即用撕下的衣襟按住伤口止血,两股内劲冲出刀口,血水随内力喷出。没有内劲乱窜,登徒神情稍缓,再度陷入昏迷。 确认过脉搏,拓跋雪松了口气,瘫软坐在地上,“算我倒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论死活,都把你送回都城。” 拓跋雪扒下汪公公的衣服,垫在登徒身下,拖着走了不知多远,终于寻到一处旧庙。庙墙坍塌,供奉的神像积满灰尘,看上去已经空置许久。拓跋雪筋疲力竭,实在无力在拖着登徒赶路,便在旧庙中休息。 “咳咳咳……”登徒夜里全身发烫,好在神志还算清醒,朦胧中眯眼见匕首还插在肩膀,“看来还没死。” 登徒叫醒拓跋雪,“看看庙里有没有井……” “你醒了!”见登徒醒来,拓跋雪放下心来,触碰到登徒手臂才发现登徒正在发烫,“这……” 拓跋雪没有照顾伤员的经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水……水……”登徒抽搐着再度失去意识,待再次恢复神智,已是正午时分,高烧已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斜眼见匕首还插在肩膀上,看来只能自己动手拔出。 “还活着!”拓跋雪揉着睡眼,从草堆里爬起,头上插满了干草,哪里还像千金小姐,活脱脱一个流民乞丐。 “运气挺好,还活着。”登徒捂着肩伤爬起。 “能动?” “不仅能动,还能做限制级运动!”登徒咧嘴痴笑。 谭渊欲杀之心昭然若揭,既然副将是暗阁探子,军中更不知道潜藏着多少暗阁杀手,现在回去就是羊入虎口。登徒思来想去,不如就装作流民进城,探清虚实在说。 两人在破庙休息了半日,考虑到暗阁杀手追来只是时间问题,不便久留,只能带伤上路。 为免被认出,登徒忍痛丢掉两柄陨铁匕首,披散头发,脸上抹泥,即便丐帮的人见了也会嫌弃躲着走。 “为什么要搞成这个样子?”世间哪个女孩子不想穿漂亮衣裳,画最美的妆,谁愿意装成乞丐,全身污垢,“我的命好苦哦!” “我的命更苦!”见拓跋雪抱怨,登徒也抱怨起来,遥想前世纸醉金迷十几年,借尸重生,老老实实当个小爵爷不是挺好嘛!干嘛非要追着我杀。 “都怪你!还以为嫁给战神能风风光光,没过门就这么狼狈……”拓跋雪憋着嘴轻推登徒,登徒踉踉跄跄坐在地上,捂着伤口呻吟。 “哎呦……哎呦……” “喂……”拓跋雪赶忙查看伤口,见并无大碍,发觉被骗了,又不敢还手,只能自怨自艾几句,以解心头之恨。 登徒拓跋雪装成乞丐城卫果然没有仔细盘查,成功混入林城。城内除了每条街都贴着通缉登徒的画像,没有什么异样。谭军撤离西境,边市开放在即,谭国各地的富商闻讯载着一车又一车丝绸瓷器赶来。 登徒拓跋雪进城后本想寻一处客栈落脚,奈何样子实在是太惨,刚走到客栈门口就被小二举着棒槌轰走,在其他客栈基本也受到同样“欢迎”。 “狗眼看人低。”登徒不便动手,只好带着拓跋雪在城内闲逛,寻一处落脚地。 “屌!站住!”张申厉声吼道,四名捕快围住两人。 “这都能看出来?”登徒茫然的四下张望,“我……我吗?” “屌!除了你还有乞丐吗?”张申穿着青绿色堂服,袖口还打着补丁,吊儿郎当,嘴里咬着半截稻草,“你瞅啥!见了本官还不下跪!” 登徒上下打量,看他这一身行头最多也就是县衙里的打手,竟也敢自称本官。 “屌!聋了还是傻了,本官说话听不见吗?”张申歪着嘴手握刀柄,一条腿斜撇着不停抖。 登徒看着张申那张欠揍的脸,忍不住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随行的捕快懵了,张申也懵了。 “刚刚好像有人打我?”张申捂着脸,登徒手速太快,张申没有看清楚,只感觉脸火辣辣的疼,扭头问身边的捕快。 “好像是……” “你打我……” “哎呀,你看这,怎么就这么欠呢!”登徒左手抓着右手,赔笑道。 “屌!你TMD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老子砍死你!”张申刀刚拔出半截,登徒一拳糊在张申鼻子上。 “大哥……”张申翻着白眼全身瘫软,好在两旁的捕快搀扶,避免倒进泥坑。 第121章 秘行(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看什么看,还不快溜!”登徒拉着拓跋雪逃跑。 张申几个人并不是傻子,在城内横行霸道惯了,突然从欺负人变成被人欺负,一时没反应过来,“喂,站住!” 登徒嫌拓跋雪跑的太慢,单手搂住她的腰,夹在腋下逃走。 “屌吖的!跑的真快,别让我再遇见你,老子一定要弄死你!掏出你的肠子,挖出你的心……”张申捂着鼻子,咬牙切齿的发誓,身边小弟跟着附和。 “我看你这腿脚挺利索,对付那几个蠢货还不是易如反掌。”登徒夹着拓跋雪的姿势实在是难受,还好这两天都没认真吃过东西,否则早被登徒颠吐出来。 “低调!”登徒躲进小巷里,从袖子中掏出刚出锅的馒头,“饿了吧!” “哪里来的?”拓跋雪早就饿的眼冒金星。 “随手顺的。”两人分食用一个馒头,躲在小巷里过夜。 天蒙蒙亮,登徒叫醒拓跋雪,偷了一辆旧马车,待城门开启第一时间离开林城,直奔下一站。 拓跋雪坐在马车内,登徒装成车夫,牵着马排队,守城的门卫对出城盘查并不严格,登徒因此并不担心。 “喂!站住。去哪呀?”门卫例行问道。 “出城探亲。”登徒佝偻着腰,近来风餐露宿,外貌不修边幅,一脸支楞巴翘的胡须配上打结的垢发,任谁也看不出他就是那个谭国战神、都城才子、万千少女眼中的良配。 “走吧!”门卫懒着上车检查,反正近来没有逃犯。 “等等!这声音有点耳熟。”旁边检查进城的门卫叫到,“斗笠摘下来。” “官爷,肾摸事。”登徒赔笑着点头弯腰,向对方示好。 “把斗笠摘下,聋了吗?”门卫没好气的动手掀起斗笠,“呦!大哥,看这是谁呀!” 张申躺在摇椅上握着一把紫砂壶,眯着眼睛怡然自得,闻声没好气的骂道:“屌!爱谁谁,关老子屌事。” 门卫抽刀指着登徒,“大哥,是昨天那臭乞丐!” “什么!屌!”张申下意识摸了摸塌陷的鼻梁,嗖的一下站起,很快呀!一副龙傲天的样子指着登徒大声吼道:“给老子办了丫的!” 张申一开口,看门的门卫全都拔出佩刀,指向登徒。 “军爷!军爷!都是误会,误会哈!”登徒连连赔笑道歉。 “哼!”张申又是一副欠揍样,歪着嘴,“屌!敢打爷的鼻子,你不是很嚣张吗?” 张申身旁小弟小声提醒:“还打了脸!” “屌!闭嘴!”张申一巴掌扇在小弟脸上,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张申灵机一动,慷慨激昂、正气凌然大声宣讲道:“谭国国富民强,林城是谭国西境首府,自古人杰地灵,物华天宝,是西境第一个富强之城!这样一座消除贫困的城市怎会有流民乞丐?这两人定是戎族潜入谭国的细作,收集情报,意欲入侵大谭!” 任凭张申如何编造,围观的百姓只想吃瓜没有兴趣参与,巴戎大军才撤退走几天,林城城主投敌献城,城内谭军变伪军的事他们还没忘呢! “抓细作,灭戎奸,杀戎狗,振谭威!”张申单手握拳高高举起,对着百姓大声喊道,见百姓无人追随,只有身边的城卫小弟跟着一起喊,“妈的!办他。” 张申喝一口茶,润润嗓子,本想发动群众收拾了眼前这胆大妄为的乞丐,没想到无人配合,只能亲自动手。 看门的城卫一个一个上去与登徒单挑,奈何实力差距实在太大,登徒只用一根手指就把这几个看门的小喽喽撂倒在地。 “屌!蠢货,一起上!”张申没想到乞丐这么能打,推出身旁仅剩的两个跟班,自己调头开溜。 登徒仍旧是一手指一个,懒着收拾张申,坐上马车,驾车出城。登徒赶着马车,张申在前面跑,转眼已到正午,张申累的眼冒金星,口吐白沫,双脚如灌铅一般,每迈一步都显得极为沉重。 前面的张申突然跪在路中间,对着后面的马车连磕三个响头,不停对自己扇巴掌,哭着哀求道:“爷小的错了,放过小人吧……小的真的跑不动了……” 登徒跳下马车,一脚将张申踹到一边,“挡路了知不知道,扰乱交通,滚远点!” 登徒驾着马车扬长而去,心头满是问号,这小子一定是脑子有问题,一直挡在马车前面,越跑越慢,耽误多少时间。 “发生什么事了?”拓跋雪在车上美美睡了一觉,刚刚听到哭喊声,掀起车帘问道。 “昨天那个深井冰,挡在车前跑了一上午,刚刚不知咋的跪地上磕头扇自己巴掌,哭着喊着让我放过他。” “可能是想碰瓷吧!”拓跋雪放下车帘,现在在谭国境内,她这幅巴戎面孔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以免引来麻烦。 “估计是脑子瓦特了。”登徒挥着马鞭奔向展城。 汪副将躺在担架上,抬担架的谭兵也挂了彩,一个个灰头土脸,很是狼狈。 时广听闻谭军副将回来了,带着展城大小官员,出城迎接。 “这……”时广前两天刚迎回主力,知晓来龙去脉,既然两国重修于好,签订互不冒犯条约,那两个的危机已经解除,主将应该很快就能归来,没想到前去迎主将的副将竟然落得如此狼狈。 “时城主……”汪副将见到时广泣不成声,握着时广的手迟迟不肯放开。 “快抬汪副将到城主府医治!”时广匆忙下令,让府中下人先一步撤掉府中酒宴。 “姜大夫,汪副将的伤……”时广在外等待多时,见房门打开,急切的上前询问。 “城主放心,伤口虽深,但并未伤及筋骨,只要每日换药,安心静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姜大夫留下一副药方,又赶去给其他兵士敷药疗伤。 时广纠结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敲开汪副将的门。 “时城主!”汪副将静卧在床,不便起身,只能躺在床上想时广问候。 “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时广急切的问道。 “沙匪,我们遇到了恶狼山的沙匪,他们早有埋伏……” “沙匪?”时广皱紧了眉头,恶狼山二十年前就被龙王及其大徒弟青龙剿灭,此间二十年再无商队遭遇抢劫,哪里来的沙匪? 第122章 换身行头果然不一样(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谭戎两国战事刚刚平息,谭渊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下旨撤兵,想来此时驰援西境的大军应该还驻扎在展城,因此登徒选择避开展城,绕道凉城歇脚补给。 “唉!”登徒挥舞马鞭,握着缰绳的手拄着下巴,目光迷离,不知在看何处。 “堂堂战神缘何唉声叹气?”拓跋雪在马车内隔着门帘就能感受到的衰气。 “我太难了。”登徒想起前世,又想起在都城的日子,对比今时今日,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 “遇到什么难题了?”拓跋雪钻出马车,坐在登徒身旁,头靠在登徒肩膀。 “谭渊想要我死,贾煜用登府上下数十口性命要挟,谭深在燕地还不知道怎么算计我,我真是太难了,太难了!”登徒越想越难受,这个世界太复杂, “切,掉头回巴戎,入赘拓跋氏,一日三餐,保证顿顿有酒有肉,如何!”拓跋雪钩住登徒脖颈,食指托起登徒的下巴,看着一张灰脸满是胡茬,“有点扎手。” “那我的小萄、凝儿怎么办,还有周婉,我还没找到……” “滚一边去,入赘你就是我拓跋氏的人,还想看其他女人,一刀阉了!”拓跋雪抓住登徒粗壮的命根,肘压登徒肩膀,强势说道。 “呵呵……”登徒咽下口水一副衰样,只觉得背脊发凉,后脑吹过一阵寒气。 老马脚力与战马不在一个级量,马车晃悠了半天,也不见一处村落,两人只能露宿野外。在林城因行动不便,没有准备给养,登徒只能在周围找些野果充饥。 “穷山恶水,连只兔子都没有。”登徒在山上转悠好一会儿一无所获,只能打消开荤念头。 两人当夜睡在马车上,次日早起赶路,终于在傍晚抵达凉城。 登徒带兵驰援西境一直驻扎在展城,对凉城的了解仅限于地图,只知此地还有那么一座城。 “看上去有点凄凉。”拓跋雪掀起帘子望去,凉城破败坍塌的城墙,射满箭羽的城门,可见不久之前经历过什么。 “先进城吃点好的。”登徒迫不及待赶着马车进城,城门口没有通缉自己的画像,算是个好消息,起码在城内活动方便了许多,用不着躲躲藏藏了。 凉城内到处都是坍塌的房屋,街上还摆着不少没来得及撤走的防御路障,不便于马车行驶,只能在城门口寻了一处客栈寄存马车,两人步行进城。 战事虽然结束已经有一段时间,但凉城还没从战争阴影中走出,街边的商铺大多都还关着门,路面上也没几个行人。 “看样子任天正为了打下凉城花费了不少力气。”登徒看着地面斑斑点点的血迹说道。 “站住。哪来的土包子,懂不懂规矩!” 登徒听着声音非常耳熟,扭头看去差点笑出声。 “哥,还有个女的!”肥头大耳的胖子抹去嘴角哈喇,毕恭毕敬对身前矮小的瘦子提醒道。 “知道我是谁吗?”瘦子傲慢的仰着头,大拇指指着自己问道。 “知道。”登徒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他说什么?”瘦子扭头问身后的胖子。 “哥,他说知道您!”胖子一双眼睛盯着拓跋雪直放绿光,像一只许久没有捕捉到猎物的恶狼。 “没看出来,还有点见识。”瘦子很是满意,“既然知道,还不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哥,还有那个女的……”胖子傻笑着提醒道。 “女人女人女人!你就知道女人!”瘦子转身跳起也只能勉强打到胖子的下巴,连跳了两次也没打到胖子的脸,“在家里咋说的,弯腰!” “哦。”胖子弯下腰,瘦子脱下一只鞋狠狠抽打了两下,“在牢房里想女人想疯了吗?就知道女人!我们现在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当街强抢民女!” 登徒看着瘦子吹牛逼打人的样子,搭配花花绿绿的衣服,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 “很好笑吗?”瘦子阴沉着脸转过身,瞪着登徒和拓跋雪,“知道我是谁还敢笑,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像不像猴!”登徒指着瘦子问拓跋雪,拓跋雪也忍不住笑出声,“今天为夫就给夫人耍个猴!” “麻蛋,很好,你成功激怒了我!”瘦子气冲冲穿上靴子,“兄弟们,把那个男的给我做了,女的带回去慢慢玩!” 胖子看见拓跋雪第一眼就迫不及待想弄死登徒,霸占拓跋雪,听到瘦子下令,第一个冲上去,大吼道:“吃我一拳!” 世间胖子有两种,一种是实胖,一种是虚胖;虚胖又分两种,一种是单纯肉多,一种是看着肉多,此时眼前这个便是外秀中干,登徒一个左刺拳,便疼的他满地打滚,一身厚重的脂肪也想泄了气的气球,瘪了下去。 “还是个练家子,一起上!”瘦子一挥手,身后十几个小弟一起冲上去,直面登徒辣手摧残,不出一分钟,十几个人都像煮熟的虾米,蜷缩在地上呻吟。 “你知道我是谁吗?”瘦子双腿打颤,登徒向前走一步,瘦子颤颤巍巍向后退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小。 “朱受,还记得我吗?”登徒撩起披散的头发,露出真容。 “你……你……你是……”登徒肘击瘦子后颈,朱受想一只受惊的小绵羊,在惊慌失措中失去意识。 “看上去他貌似很怕你!” 登徒在朱受身上翻出一包碎银,塞进自己的怀中,笑着向拓跋雪解释道:“当然,老熟人了!” “那他究竟是什么人?” “狗奴才。”手里有了银子,立即有了底气,先回客栈将普通客房升级成上房,叫一桌饭菜,又给小二一把碎银子,让小二到城中裁缝铺买两件新衣。 “不是要低调行事吗?不用为了我……”拓跋雪虽不喜欢装乞丐,但为了回都城方便,也是可以忍。 “夫人不要多想,自从装成乞丐,麻烦不仅没少,反而更多了,连朱受那个傻屌都敢贴上来找小爷麻烦,还不如穿的体面些,免得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蠢货争相送人头。”登徒心中早有盘算,就装成巴戎商人正大光明的去都城。 第123章 换身行头果然不一样(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客官您的衣服。”小二按登徒的吩咐买了两身行头,恭敬的送到客房。这两位客官穿的虽然寒酸,但是出手非常阔绰,平日为客官办事最多赏三五铜钱,这跑趟腿就能赚到银子,心中不禁欣喜若狂,“还好进店时没得罪这两位财神爷。” “准备一桶洗澡水,水温不烫不冷,送到房里来。”登徒又给了小二一小块碎银,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不知道心疼。 “好嘞!爷您稍等。”小二双手捧着银子快步跑到伙房,点火烧水,又去刷洗店内最大的浴桶,搬到登徒房中,不一会儿,一桶一桶的热水送到房中。 “爷,这水温……”小二不敢自己试水温,又不知财神爷是否满意。 “行了,下去吧!”登徒打发了小二,迫不及待的脱去乞丐服,搓着**荡的笑问道:“是夫人先洗还是为夫先洗呢?” 拓跋雪躲到屏风后面,“当然是我先洗,你沾了一身尸臭,用完了我还能洗吗?” “夫人躲什么,都是老夫老妻了!”登徒拉开屏风,抱起拓跋雪,“为夫看来,还是一起洗比较好。” “走开,谁与你是老夫老妻,我还没答应要嫁你……”拓跋雪双手撑开登徒压下来的胸膛,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登徒三下五除二便将拓跋雪的衣衫脱光,丢进浴桶,自己也脱去衣衫,坐进浴桶中。 “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那日在麦城可是亲口答应。”这几天赶路下来全身尘土,又经历多番恶战,身上确实沾染了不少血腥,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那是我年少无知,现在后悔了!”登徒当拓跋雪开玩笑,然而拓跋雪说的句句实话。拓跋雪虽然受过不少周潭文化熏陶,但小时候随族人游荡草原戈壁,骨子里还是戎人的脾气,有什么就直说,懒着掩饰。 “这世界可是没有后悔药!”登徒抄起毛巾擦洗后背,可惜战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在洗澡时完全用不到,不论胳膊怎么伸,都摸不到自己的背。 “给我吧!”拓跋雪见登徒一副猴样,主动为登徒擦背。 “上面一点,不不不,下面一点,对对,就是这,用力,啊……舒服!”登徒趴在桶檐,眯着眼睛享受,“夫人想不想也试试!” 登徒迫不及待抢过毛巾,“转过去!” “不要!”拓跋雪娇羞道,看登徒那淫笑就知道没好事。 “来嘛!很舒服的!”登徒一只手搭在拓跋雪肩膀上,另一只手抓着毛巾。 “讨厌!”拓跋雪被水汽熏得面色绯红,双臂身体瘫软在趴在桶边。 “还后悔吗?”登徒满头大汗喘着粗气问道。 “呜……后悔……”拓跋雪娇羞的低声回答,“谭……太危险……早知……才不要……” “呵……那还走吗?”登徒趴在拓跋雪的背上,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道。 “不走……” 凉城本就偏僻萧条,经历过北营大军疯狂围攻后,更是冷清到无人问津。整个客栈近来也就登徒这一位顾客,因此静的很,客栈上上下下几乎都能听到两人幸福的声音。一段不可描述的沐浴后,精疲力竭的两人抱在一起安心睡了一整天。 “好久没睡的这么好了!”登徒抻着懒腰换上小二送来的新衣。 “这是戎族的服装?”拓跋雪没想到登徒让小二买的是戎族传统服装。 “没错,要的就是戎人的衣服!”登徒拿着铜镜扭动身体,看着还挺合身,“可惜要委屈夫人了,未免麻烦,只能女扮男装。” 拓跋雪帮登徒梳了一头戎族男子小辫,配上近日不修边幅的胡须,确实有几分戎人的感觉,奈何登徒长相还是偏书生,缺少了戎族男子的粗犷。 “还挺像,就是缺了点气势,没有威慑力。”登徒对着铜镜自语。 “这倒是好办,脸上舔两道刀疤就行。” “不行,这么漂亮的脸蛋,毁了多可惜。”登徒嘟着嘴对着铜镜卖萌,见到背后拓跋雪穿着戎族男装的样子,看傻了眼。 “这位小哥,好英俊呀!不知是否婚配!”登徒搂住拓跋雪的腰,另一只手撑着墙面,直勾勾的双眼对着拓跋雪不停放电。 “别闹,让开!” “小哥这腰身,这长腿,真是人间极品!”登徒被拓跋雪推到一旁,扔不罢休,又从背后搂住拓跋雪的腰,下巴压在肩膀上,蹭拓跋雪的脸。 “你是猫吗?好疼,会起皮的……”拓跋雪挣脱登徒怀抱。拓跋雪此刻开始怀疑登徒是不是练了什么采阴补阳的邪功,好在他家中还有其它夫人,否则天天这样,她的身体可吃不消。 “小哥看奴家如何,保证……” “别闹了,我饿了。”听着拓跋雪咕咕叫的肚子,登徒也只好罢休。 客栈里吃饭的人也没几个,登徒叫了两个菜,味道只能算普通,吃过只好决定到城里逛逛,毕竟要装成戎商,总要找点土特产。 今日凉城内的商贩比前日多了不少,街市也热闹了许多,一扫此前清冷的样子。 “哥,前面有俩戎人。”胖子额头缠着绷带,半张脸贴着膏药,说起话来半张嘴开合,半张嘴紧闭,像极了哈维·丹特。 “戎人?”朱受虽然带着脖套,但头仍旧高傲的扬起。 “看穿着打扮,不是富商就是贵族。”胖子眺望远处戎人的背影,绸缎的外套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 “走!干票大的!”朱受一声令下,背后拄拐的、夹板的、吊臂的小弟倾巢而出,路上行人见到这群凉城恶霸纷纷避让。 “大胆戎蛮,还敢踏进我大谭领土,今日我就让你们这些蛮子见识见识大谭的威武,上!”朱受大吼一声,街上的百姓见不是找自己麻烦,纷纷站在两旁围观,凉城恶霸大战巴戎富商,此等好戏怎能错过。 胖子再次首当其冲,跨着大步,低声喊道:“吃我一拳!” 登徒转身一个上勾拳将胖子撂倒在地,口吐鲜血,下巴粉碎性骨折,痛苦的呜呜呻吟。 “这么巧,又是你呀!” 第124章 杀牛只需宰鸡刀(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朱受及其小弟们看到这张熟悉的脸,瞬间石化。这就是个变态,一根手指把他们打成半个残废,刚刚胖子挨的可是一拳,怕是再也起不来了。 “好巧呀!有没有银子,交出来!”登徒坏笑着一步一步向他们靠近。伪装成商人进都城是要钱的,正愁钱不够,就有人主动来送,幸福感爆棚。 “你……没事换啥衣服……”朱受心里是真的郁闷,前天收的保护费丢了没法上山交差,刚凑了几个铜钱,又遇到这个瘟神。 “Cosplay,你懂个**!” “这……”大颗汗水顺着朱受额头滚下,背上的衣服顷刻间被汗水打湿,西境的天气虽然已经回暖,但绝不是让人满头大汗的时候。 “大哥我怕!”这群平日在城内为非作歹的匪徒像打了霜的茄子,躲到朱受背后,围观的百姓看到匪徒这幅怂样,不禁诧异,原来就是一群纸老虎。 “怕……什么,丢丢……人,我我……我们是……二二二牛……山……上土匪!”朱受哪里不怕,登徒在他眼中比地狱恶鬼还要可怕,当日为替兄报仇埋伏登府一行人,曾牛横冲直撞的样子早就成了他的心理阴影,前日登徒一指撂倒十几个打手让他意识到报仇的想法是多么天真,这哪里还是人,就是个变态。 “挺能跑呀!当时调了不少人搜山都没找到你,还以为是被熊呀、狼呀、狗呀给吃了。”这群人的底细登徒清楚,以他们的实力即便立刻分头跑,也有绝对把握将这群乌合之众全部抓住。 “我……我……我警告你呀!我大哥就是二牛山老大,动我……后果很严重!很严重啊!”朱受特意强调道,实则心理虚的很,二牛山上的三位寨主虽然都是狠角,但从未见过他们真与人动手,即便是有些本领,估摸也不会这般变态。 “二牛山!”登徒记得地图上确实有这个地方,凉城外五里,没想到还是个土匪窝。 “怕怕怕……怕了吧!”朱受全身抖的像得了帕金森,两腿间一股暖流飞流直下,阴湿了裤子。 “二牛山是不是有很多金银财宝!”登徒想起前世影视剧中土匪打劫生辰纲的情景,各种金银珠宝一箱又一箱。 “当当当……然!”朱受顾不得那些,想要活命,吹就完了,“二二二……牛山里全是宝贝,三三三……位寨主每天吃人肉,喝人血……杀人如麻……” 登徒听到宝贝俩字,耳朵开启自动屏蔽功能,朱受后面说了什么全都没有听到,“给你们寨主带个话,让他把金银珠宝都准备好,明日我上山取货。” “你等着!”听这话是打算放了他们,一个个掉头就跑,朱受不忘放狠话,凉城百姓都看着呢!气势不能丢,否则下个月上哪收保护费。 “我说让你走了吗?”登徒闪身挡住朱受一伙的退路说道:“带话用不着这么多人!” “不要欺人太甚!”朱受这话说的毫无底气,刚说完两腿一软跪在地上,“登爵爷放了我吧!我也是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薛家的事我真忘了,朱拢我早就不记得了……”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小喽喽见大哥都跪了,也跟着跪着,一个个哭爹喊娘。 “我也不是什么冷血无情之人,每人留下一只眼睛,看什么看,还要我亲自动手?”这么恶心的事登徒自然不想自己动手,新买的衣服喷上血可就不好了,朱受咬牙挖出左眼,痛的满地打滚,背后小喽喽也只能效仿,为了活下去,在下不去手也要狠下心。 “给你留一只是为了让你下次看见我时绕道,记住没!别忘了带话。”登徒搂着拓跋雪的肩膀继续逛街,留下背后一群怨恨的独眼。 二牛山寨,茅草屋里,三个光头大汉捧着酒坛呼呼大睡,地上散落的瓷片骨头引来一地蚂蚁,角落中时而传来唧唧鼠叫。 “大王,小朱回来了!”二炮撞门而入,大声通报道。 “呜,草你个娘勒!”洪禾被吓醒,手中的坛子摔在地上成了一堆瓷片,半坛子酒洒了一地,一怒之下踢翻桌子,抄起菜刀,“你娘勒吓死老子,老子今晚要吃你他娘的肉!” “大王……洪大王……”朱受不等召见带着一群独喽喽涌进茅草屋,“大王为我们报仇呀!” “哭!哭!哭什么哭!打搅老子睡觉,都他娘的想下油锅勒!”洪二和洪干也被吵醒,见大哥一起来就要吃人肉,赶忙拦着。 “大哥呦!寨子里就这几个人,在吃就没了呦。”洪干劝道:“让你们下山收保护费,银子呢?” 朱受赶忙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上缴给三位寨主。 “草你个娘勒!打发你娘勒!”洪禾看到这两个铜板,又抄起菜刀,若不是洪二洪干抱住他的腰和腿,定是要一刀宰了朱受。 “寨主,山下来了个高手,银子都被他抢了,这几个铜板还是兄弟们拼死保护才护下来的,您看我这眼睛,也是被他挖了去……”朱受越说越伤心,带着小弟们嚎嚎大哭。 “你娘个废物,废物!” “他还让我给寨主带个话。”朱受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说道。 “说啥子撒?” “他说让寨主准备好银子,明天他上山来取。” “去他娘个狗腿勒,欺人太甚,太甚!”洪禾一菜刀劈在凳子上,“他娘的有多少人?” “一个。” “你娘个废物,一个人都他娘的打不过,废物!”洪禾一手一把菜刀,张牙舞爪恨不得把这群独眼废物全都给片了下油锅。 “大哥冷静!”洪二掏出一百八十斤重的四米大刀,“杀鸡还需宰牛刀,我这就下山守着,保证明日他无法踏进二牛山半步!” “好!”洪禾拍着老二的肩膀,非常欣慰,“他娘的上酒!” “大哥,三弟,温好酒,等我回来喝个痛快!”洪二扛起大刀,一脚踹开屋门,阔步下山。 登徒在街上溜达一会儿,实在找不到什么像样的东西带去都城,只能意兴阑珊回客栈。 “早知道这般无聊,就让朱受带话今天上山取宝贝……” 第125章 杀牛只需宰鸡刀(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客栈房间狭小,饭菜在满足了登徒和拓跋雪充饥之后,也变得索然无味。凉城毕竟是个地理位置偏僻的小城,比起麦城五五开,比起都城,只能算是一只虫子。 “不等了不等了!”登徒躺了许久,越想越烦,从床上坐起,“我这就去二牛山拿银子,明天我们就启程回都城。” “一个人去,会不会太草率了!”拓跋雪绝不怀疑登徒的实力,但是二牛山上有多少土匪并不晓得,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任凭登徒实力如何出众,终究一拳难敌四手,若是被山上的匪徒围攻,怕是会很麻烦。 “别担心啦!朱受这孙子,我懂的!”登徒在薛家庄以一敌百,如今自己的实力大有长进,对付朱受这种人,就算以一敌千都不是问题,“夫人就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二牛山抢几个橘子回来。” “橘子?”拓跋雪满头问号,橘子与上山有什么关系。 登徒出了客栈,想到二牛山可能真有不少宝贝,就这样去能搬多少,于是租了一辆装货的马车,又买了几个麻袋,驾着马车赶往二牛山。 二牛山说是一座山,其实就是群山中的一个小土包,因为植被茂密,又有群山遮掩,因而数十年间有多股山匪势力在此藏身。洪家三兄弟扎根在此只是近两年的事,没人知道他们是从哪来的,怎么找到这块地方,又因在凉城管辖范围内从未犯过命案,凉城的府衙也就懒着管他们。 洪二扛着刀走到山下,将刀椅在树上,捡了一些干树枝,生起篝火,见天色还早,酒劲未过,靠在旁边树上又睡了起来。 “驭!”登徒看着地图寻到二牛山下,挑眼望去山既不高也不险,葱郁的大片阔叶将山体遮挡的严严实实,只好将马车暂且拴在路边,步行上山。 登徒见林子前方有火光,遂寻了过来,只见眼前光头胳膊和腿上尽是发达的肌肉,额头和眼角各有一道刀疤,想来这就是二牛山土匪窝外看门的。 洪二听到声响,揉着睡眼爬起,此时天色已黑,面前的篝火只剩零星,不远处站着一个黑影。 “喂,这是二牛山吗?”登徒询问道,光头点了点头。 “朱受是在这山上?”登徒又问道,光头又点了点头。 “谢谢!”登徒绕过篝火和洪二直接上山,洪二抻了抻懒腰,又靠在树上睡着。 若不是有山下看门的指路,登徒定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路,一路上一个巡逻的喽喽都没有,除了树就是树。爬到山顶终于看到一块空地,几间破败茅草房。 “就这?”登徒看着残破的匪窝,说好的山寨呢?说好的金银珠宝呢?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藏金银珠宝的地方。 登徒蹑手蹑脚潜入匪窝,没有受到丝毫阻碍,一个岗哨也没有,登徒一度以为是陷阱圈套,直到看见茅草屋内横七竖八的土匪各个鼾声如雷。 “卧槽,太不敬业了,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哪管留个放哨的呀!”登徒预想的匪寨该是灯火通明、守备甚严,自己历经波折,潜入寨中,盗得宝物,不巧惊动匪徒,与土匪们打的难分难解,最后凭借过人的机智与出众的实力,剿灭山匪,还一方安定,成为凉城百姓口中传送赞美的大英雄。 “唉,真是无聊。”登徒大摇大摆查看了几间茅草屋,除了人,就是人,不见任何能藏金银珠宝的地方。 “喂,你谁呀!”一个小喽喽半夜起来解手,看见一个黑影四处乱窜,高声对他喊道。 “被发现了,被发现了!好兴奋呀!”登徒听到人声,不仅不紧张,还很兴奋,甚至希望对方能喊得声音更大些,把屋里的那些喽喽都喊起来。 “喂,说你呢!听不到吗?”小喽喽指着登徒又问道。 登徒想了想,用极为含蓄的方式表明身份:“我是来拿银子的。” “哦,拿银子,去吧!”小喽喽打着哈气,对着墙角解决完自己的事,头也不抬的返回茅草房,完全没把登徒当回事。 “卧槽,给点尊重行不行!”登徒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喂,喂!你站住,草!” 登徒追着小喽喽进了茅草屋,“我是来拿银子的!” “知道了,自己去拿……”小喽喽不耐烦的转过身去,继续睡觉。 “草!”登徒踹翻小喽喽身下的木板,对着屋内所有土匪大声吼道:“老子是来抢银子的,都给老子起来!” “干啥……” “吵死了,让不让人睡觉……” 一屋子匪徒都闭着眼睛不满的嘟囔道,被踹翻的小喽喽躺在地上,抱起一撮干草,美美的吧唧了几下嘴陷入梦乡。 “睡!睡,让你们睡!”登徒出屋爬上屋顶,在屋顶又蹦又跳,灰土从屋顶源源不断掉下。 “地动了!地动了,快起来!”屋内一个小喽喽被一大块屋顶落下的土块砸醒,从草堆里爬起大声喊道,屋内土匪们闻声,闭着眼睛爬起来向外跑,一边跑一边也跟着喊:“地动了!” 其他屋内的土匪闻声,也跑到空地上,待大家清醒,方才察觉到不对。 “草你个娘勒!谁他娘的喊地动!”洪禾挠着光头对小弟们吼道。 小喽喽们你看我,我看你,突然很有默契的指向对方:“他!” “草你个娘的,究竟是谁!别他娘的让老子找到他娘的,老子他娘的剥了他娘的皮!”洪禾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菜刀,对着小弟们比比划划,小喽喽们吓的不敢作声,低着头就像犯错的学生。 “哎呦!大哥消消气,消消气!误会一场,都散了吧!”洪干捏着兰花指,从洪禾手里抢下菜刀丢到远处,遣散众人。 “我喊的。”登徒在屋顶扣起一大块土,对准洪禾的光头砸了下去,“耶!三分!” 洪禾被砸了一个踉跄,好在洪干在旁搀扶,抬手一抹,一手血迹,小喽喽高举火把,这才发现屋顶上坐着一个人。 “草你个娘勒!敢砸你娘勒!老子扒了你娘的皮,下他娘的油锅!” 第126章 杀牛只需宰鸡刀(3)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洪禾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两把菜刀,呜呜喳喳,对着屋顶登徒威胁道:“你他娘的给老子下来!” “你他娘的给老子上来!”登徒又抠下大块黄土,对着洪禾砸了下去,这次洪禾有所防备,两把菜刀挡在头顶,躲过一劫。 “大哥……大哥……就是他,就是他!”朱受头上缠着黑色布条,遮住半张左脸,指着屋顶激动的叫到。 “你他娘的说清楚,这是他娘的谁?”洪禾翻转菜刀,刀背重重拍在朱受的脸上,将他从人群中拍了出来。 “他就是抢银子还挖了小的眼睛的那个混球!”朱受声音越说越小,猛然发现事情不对,洪二不是在山下守着吗?他怎么不声不响就上来了,难道洪二已经……洪二在二牛山上号称万人莫敌,若是洪二都被登徒结果了,那岂不是……朱受意识到大事不妙,见洪禾、洪干两位寨主注意力都在屋顶,偷偷钻进人群,借着夜色掩护,潜回草屋,随手收拾几件物品,从后窗爬到后山开溜。 “你他娘的把我他娘的二弟怎么了?”洪禾举着两柄菜刀张牙舞爪拿登徒没有半点办法,气的直跺脚,登徒半卧在屋顶,随手扒下屋顶茅草黄土戏弄下面的土匪。 “你他娘的上来,我他娘的就他娘的考虑考虑告诉你他娘的!”登徒模仿洪禾说话语调,还挺上头,有种说绕口令的感觉。 “寨主,梯子,梯子来了!”山上的小喽喽临时绑了一架梯子。 洪禾把菜刀别在腰间,双手晃了晃,确认梯子稳固,蹬了两阶,两条腿抖的厉害,嘴里上下牙堂情不自禁打颤,退了下来,“你他娘的上去,把他娘的抓下来!” “哎呦,大哥让你上,你们就上嘛!”洪干扶稳大哥,从腰间扯出一条粉红色丝巾,为洪禾擦去满头大汗。 现场虽然吵闹,但洪禾所表现出的种种细节无法逃过登徒的双眼双耳,很明显,这个大寨主是个恐高症患者,而且是双脚只要离地就会心慌头晕的那种。 “你他娘的快点爬,在他娘的不上去,老子他娘的炸了你!”洪禾举起菜刀,小喽喽吓得立即爬上梯子。 “老子他娘的让你上来了吗?”登徒在梯子另一头反手一巴掌将爬上来的小喽喽扇了下去。 “你他娘的上……”小喽喽一个一个向上爬,登徒一个正手一个反手,将这群废物全部扇了下去,不一会儿地上堆着一摞人。 登徒揉着扇红的手掌,继续颇为无趣的模仿道:“你他娘的没吃饭吗?” “哎呦,有什么话,下来说嘛!”洪干兰花指捏着粉红色丝巾对着登徒娇媚的抛着媚眼。 “哎呦,有什么话,上来说嘛!”登徒也捏着兰花指,刚出口忍不住自己犯呕,“草,受不了了,恶心!” “你他娘的淦他娘的嘲讽我!”洪禾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模仿自己,顿时怒火冲天,抓着梯子往上爬。 登徒毫不手软,待洪禾爬到一半,在上面开始使坏,左右晃动梯子。洪禾爬上来全靠心中一口气,稍有停顿,这口气泄了,停在半空中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来呀!你他娘的上来呀!”登徒挥着兰花指继续嘲讽。 “你讨厌,你好烦哦,你模仿人家……”洪干娇羞的遮住半张脸,仍在像登徒抛飞眼。 “你才讨厌,你才烦,你个死人妖,恶心死我了。”登徒突然变脸,用力一推,梯子倒了下去,瑟瑟发抖的洪禾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平稳着陆后一阵哀嚎。 “你无理取闹,哎呦!大哥……”洪干赶忙搬开梯子,洪禾口吐鲜血,摔得七荤八素,仰面痛哭。 登徒从屋顶翻下转体七百二加空中大回环胯下大风车平稳落地,“不陪你们玩了,死人妖,小爷要的宝贝准备好了吗?” 洪干一改此前的娇羞,眼中冒着火,他最讨厌有人说他是人妖,从洪禾腰间抽出菜刀,三步并成两步,向登徒砍来。 登徒也不客气,对着洪干腹部三拳两脚下去,对方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这么不经打?”登徒忘了此前的对手都是训练有素的暗阁杀手,眼前这群人只是半路出家的乡野村夫,打架全靠蛮力,也不懂得保护要害。 “三弟……三弟……”洪禾爬到洪干身旁,任凭他如何叫,断了气的洪干再也不会回应,“我他娘的跟你拼了!还我三弟命来!” 洪禾两把菜刀在手,大开大合向登徒砍来,登徒接连闪过刀锋,连续肘击百会穴,洪禾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倒在地上。 小喽喽们见两位大哥被秒杀,还有什么可想的,逃命要紧,四散逃走,登徒也懒着追这些小喽喽,找宝贝要紧。 洪二听到山上惨叫,从春梦中惊醒,面前的篝火已经所剩无几,摸着光头想起,貌似迷迷糊糊中有人来过,“不好!” 洪二恍然大悟,扛起四米大刀,赶忙上山,待回到山寨,见地上躺着大哥三弟的尸体,顿时崩溃,跪在地上嚎嚎大哭。 登徒在几间茅草屋里翻箱倒柜,果真啥也没找到,“莫非是有密室暗阁?”登徒拍打墙壁,脚跺地面,始终一无所获,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 “喂,宝贝藏在哪?”登徒问道。 “这是你干的?”洪二指着地上尸体问道。 “没错!”登徒见对方肩上扛着全铁巨刀,看着像个练家子,想必是有点功夫,兴奋舔着嘴唇,露出邪魅笑笑容,“终于变得有些乐趣了!” “想要宝贝,找死!”洪二肩上的大刀在脖颈旋转一周,双手挥舞着指向登徒,“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去你娘的!”登徒懒着废话,拳头怼在洪二眼眶,洪二顿时眼前一黑,连退数步,将刀柄撑在地上才稳住身形,然而眼前划过一道弧线,如闪电般迅捷,响亮的耳光痛彻心扉,半张脸拉扯着身体一起在空中做了三百六十度旋转。 “宝贝在哪里?” 第127章 传说中的宝藏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这一巴掌使出了全力,可谓是震天地泣鬼神,扇的洪二眼冒金星、昏天黑地,直到一个时辰后还没恢复。 “真是不好意思,下手太重了!”登徒担心洪二是装的,怕趁自己不留神溜走,只得将其绑起吊在茅草屋内的横梁上,见他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来,只好自行翻找所谓的宝贝,然而整个寨子翻了一遍,既没有找到值钱东西,也没看到暗阁机关。 “看来只能等这白痴恢复意识了。”登徒陷入纠结,忙活了一夜一无所获,拓跋雪还在城里登自己,是先回去找拓跋雪还是留下继续找,若是有手机就好了! 登徒想来想去也没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这死光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总不能一直在这守着,带回凉城也不行,怕是城门都进不去,“真是麻烦,若是能开上帝视角就好了!” 拓跋雪在客栈心里也不安稳,这要等到什么时候,登徒若是被擒或是被杀该怎么办!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拓跋雪一夜无眠,天一亮叫了一辆马车前往二牛山。一路上不敢大意,始终掀着帘子观察道路两侧是否有登徒留下的记号,见到路边拴着运送货物的马车,赶忙叫停车夫。 “应该就是这。”拓跋雪下了马车,打发了车夫,钻进茂密的树林,没走几步见到一堆烧过的草木灰,旁边还有人为压过的痕迹,“就是这,不会错的。” 拓跋雪从车夫口中了解到二牛山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虽然距离凉城不远,但是道路崎岖,而且匪徒在附近经常出没,若不是拓跋雪给的太多了,车夫才不想冒风险到这地方来。 拓跋雪钻出丛林,爬上山顶,见山顶是光秃秃的空地,还有几间茅草屋,地上躺着两具相貌相似的尸体。 “老婆,真是心有灵犀!”登徒正在苦恼该如何通知拓跋雪,就见到心念之人从树林钻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拓跋雪面前,搂着纤细的腰身原地转了N圈。 “讨厌,快放我下来。”拓跋雪见到登徒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但嘴上还是责怪道:“一夜不归,也不传个消息。” “我这不还没找到宝贝嘛!”登徒不老实的双手捏着翘起的臀部,贪婪的吮吸拓跋雪的耳垂。 “哎呀!”拓跋雪推开没正行的登徒,环视周围屁大个地方,一夜都没找到,基本可以说明根本没有什么宝贝,“确定这里有宝贝?” “当然,我的感觉很灵的!”登徒拉着拓跋雪去看自己的战果,此时洪二仍是白痴状态。 同样的光头,同样的相貌,拓跋雪立即猜到房梁上吊着的是外面两个的兄弟,“这是三兄弟?” “没错,这个是老二,可惜被我打成傻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登徒无奈的耸肩挠头。 “或许他是装的。”拓跋雪见对方直勾勾的眼神,呆滞无神,又否定这一想法,“可以试试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 “嗯。”拓跋雪指着洪二脸上五指印,“在右脸上也扇一巴掌,或许就清醒了。” “好主意!”反正已经傻了,还能更糟糕不成,登徒抬手对着洪二又是一巴掌,吊在房梁上的绳子顺时针转了十几圈,又逆时针转了十几圈,洪二“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卧槽!”登徒拉着拓跋雪后退躲开污物,“吃的啥呀!像屎一样。” “额……发生什么……”洪二晕头晕脑许久,才想起昨晚的事,见登徒就在眼前,全身被绑的结结实实,“士可杀不可辱,要杀便杀,不必这样折磨。” “老婆果然厉害,一下就治好了痴呆症!”登徒欣喜再次抱起拓跋雪,一番宠溺后,抓起洪二的光头问道:“说,宝贝在哪里?” “哪有什么宝贝,若是有宝贝,我兄弟三人还用去凉城收那几个保护费。”洪二拧着脖子不愿直视登徒。 “不诚实哦!”登徒笑着说道:“鄙人不才,没什么本事,江湖上的朋友送了我个开膛圣手的称号。” 洪家三兄弟在江湖上算是不知名的小角色,但也是混过江湖的人,洪二从未听过开膛圣手的名号,“休想诈我,江湖上从未有过开膛圣手的名号。” “没听过?那真是太可惜了,今天就只能让你见识见识咯!”登徒从地上捡起一根稻草,在洪二脖颈上轻轻划过。 “哼,幼稚。”洪二闭目静心,任他人如何撩拨,洪二都不会有任何反应,仿佛将灵魂与肉体分离,进入无我的境界。 “这只是开胃菜。”登徒扛起洪二四米大刀,在洪二大腿上片下薄薄一片表皮。 “雕虫小技。”洪二皱紧眉头,疼是真的疼,但有洪禾这个爱把人下油锅的大哥在先,他太了解行刑者的心理,越是疼,越不能吭声,否则只能让对方更兴奋更有成就感。 “这只是前菜。”登徒解开洪二腰间麻绳,“这刀虽然长了些,大了些,但还算锋利,想必割起命根子也没啥问题。” 洪二听到这话,眉毛微挑,面部肌肉微微抽搐,登徒见此,料定他是怕了,继续恐吓道:“有条件要割,没条件要创造条件割,一刀割不干净就再来一刀,以我开膛圣手的手法,割个一百刀二百刀三百刀,怎么也差不多阉干净了!” 洪二听了这话,吓的当场尿一裤子,蛋疼有多疼,是男人都懂。 “哎呀呀!真丢人!”登徒嫌弃的捏着鼻子后退道:“还是早些切了好!” 登徒挥舞着四米大刀在墙面片下薄薄一层泥灰,洪二看在眼里,若是这么一点点片,别说三百刀,三千刀怕是也割不干净。 “老婆请回避,接下来的画面太过血腥残忍,少儿不宜观看。”登徒说着顺时针挥舞刀柄,洪二只感觉胯下凉风阵阵,原来是裤子被登徒劈开,“来了哦!” 登徒看准时机翻转刀刃,逆时针挥了回来,洪二下体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不是我说,你这B皮早就该割,今天帮你免费处理!” 登徒说着再次翻转刀刃,洪二连声求饶:“不要不要,我说我说!宝贝都在地下,二牛山其实是墨光之墓,里面都是宝贝……” 第128章 传说都是骗人的(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抹光?还舔净!很有钱吗?”登徒不记得朝堂有这个姓氏的官员,也没听过哪个有名的商贾姓这个姓氏。 “你是认真的吗?”拓跋雪不可思议问道,她一个异族都知道墨光的事迹,谭国战神竟然会一无所知。 “我很认真呀!”登徒不明白拓跋雪为什么要这样问,这个人若是很出名,不可能没人提起,他也就不可能没听说过。 “墨光都不知道,亏你还是谭人。”拓跋雪鄙夷的说道。 “他谁呀!你快点说,否则把你舌头也割成几千片。”登徒转头威胁洪二,洪二也是一脸鄙视,“靠,你拽什么拽,老子没读过书,快点说!” “墨光是神,中洲的神!”洪二提起墨光两眼放光。 “神?你挖了神的墓,肯定是不得好死。”登徒坏笑的恐吓道。 “神不会死。”洪二补充道,墨光的神性是后人给的,并非真的是神。 “那果断是个穷鬼了。”登徒眼中那些大神级别的人物各个都是怀才不遇,一生凄苦,最后草草入殓。 “没看出来,竟然是个不学无术的文盲。”拓跋雪嘲讽道。成为战神后登徒的名字才在巴戎传开,传言中他能文能武,现在看来,那些传言虚的很。 “谁说的,谁说的!你老公我是能文提笔控Lolita,武能策马平天下。只不过从没听人提过什么抹光舔光,你这样评价为夫,太片面了……”拓跋雪洪二同时蔑视的瞟了一眼,登徒感觉受到了双倍伤害。 “墨光是这片大陆真正的传奇,若没有墨光,很难想象这片大陆现在是什么样子。”拓跋雪感叹道。 “靠,有这么厉害?” “一千年前,墨光从天而降,他教会人织布、制盐、打井、冶金、烧瓷……据说他手中还有许多能改变这个世界的宝物,只要他想,随时就可以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靠,这么说这货应该很有钱了!墓里一定有很多宝贝,快点说这个墨光的墓具体在哪里?”登徒敲打洪二的光头问道。 “不知道……”洪二被登徒弹的晕头转向。 “不知道?刚刚你还是就在二牛山下。”登徒又挥舞起四米大刀威胁。 “我们三兄弟得到一张羊皮地图,上面说墨光墓就在二牛山,这两年我们在山腰挖了数不尽的盗洞,但都没找到墓室的位置。”洪二只求死个痛快,问什么就答什么,若是能侥幸逃过一劫更好。 “靠,没找到跟没有有什么区别。”登徒狠狠赏了洪二一个脑崩,洪二脑袋上鼓起一个大包。 “地图在哪里?”拓跋雪问道。 “我的那份就在胸前衣服夹层里。”洪二如实交代,不能活着有多少宝贝都没用。 登徒扯下洪二的衣服,撕开内衬,里面果然有一小块羊皮,看上去非常古老,没有五百年也有三百年,“怎么就这点?” “我怕有人私自挖掘,偷走宝贝,所以将地图分成三份,每人一份。” “真是亲兄弟,他俩的地图藏在哪里?”登徒追问。 “不知道。” “天天在这屁大的地方生活你会不知道?” 登徒又要弹脑瓜崩,洪二赶忙解释道:“这个真不知道,我若是知道早就偷他俩的地图,去挖宝贝了。” “真是亲兄弟,特别特别亲的那种。”登徒由衷的竖起大拇指。没有其他办法,登徒去翻动洪禾洪干的尸体,撕了他俩全部的衣服,也没找到剩余两块羊皮地图,终究一无所获,只能研究洪二手中这一小块。 羊皮地图上满是点和线,可谓是非常抽象,登徒对着羊皮半个时辰也没捋出头绪。 “你们怎么看出这是二牛山的?”登徒问道。 “小时候读过几天书,地图上写的。” “写的?”登徒诧异道,直接在藏宝图上写出藏宝地,那还画图干什么? “没错,羊皮上写着二牛山墨光之墓。” “卧槽,一千年了,这一直叫二牛山?那地图上画的你们看懂了吗?”登徒一脸黑线,感情这地图上最值钱就是上面那几个字。 “没有,上面斑斑点点的,谁知道画的是什么东西……” 登徒更加无语,“草,那你那这地图给我干甚!”登徒连弹洪二十几个脑瓜蹦,洪二满头大包形如外星生物。 “罢了,碰碰运气吧!”登徒扛着四米大刀,在山顶空地上随处乱插乱撅,查看土层,“嗯?好像下面有东西。” 刀刃插入泥土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登徒赶快刨开,距离地面不过三十厘米埋着一大块石板。登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整块石板挖了出来,一米见方,上面还刻着字。 “盗墓死全家?”登徒看着石板上的字情不自禁笑出了声,感情这个墨光诅咒人还挺直白。 吊在屋里的洪二也傻了,在山腰挖了两年盗洞啥也没找到,原来就藏在脚底下,此时此刻,他想死的心都有。 石板太重,登徒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把石板敲开,只得进屋把洪二放了下来:“小爷给你两个选择,帮爷拿到宝贝,饶你不死,还分你一份;不帮小爷,现在就去阎王殿见你那个人妖兄弟。” 洪二想都没想,立即答应:“帮,我帮!” 登徒洪二联手终于敲开一道缝隙,两人又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将石板挪开,露出一口深不见底是竖井。 登徒取出火折子,丢进竖井,微弱的火苗很快消失在竖井之中,“一千年了,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下不去了。” “怕什么,你先下去探探。”洪二说道。 “你咋不下去呢?”登徒反问道。 “你们俩是夫妻,我下去你俩割断绳子我岂不是……” “我下去你割断绳子,在杀了我老婆岂不是……” “不如这样,我俩都不下去,让你老婆下去探探,”洪二提议道。 “咋不让你老婆下去探探呢!”这种损招登徒自然是不会答应,虽然他现在已经有好几位夫人,但是各个都是他的心头肉,怎么舍得让她去冒险。 “我没老婆,我还是处男呢……”洪二红着脸背过身去不好意思的说道。 “等等!一千年的古墓,土层会这么薄吗?”拓跋雪始终觉得这个墨光墓有问题,对两人问道。 第129章 传说都是骗人的(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其中必有蹊跷!”登徒始终觉得哪里不对,拓跋雪这样一说才意识到,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就想不到呢?莫不是要得青年痴呆。 “不如这样,你去抓两只野鸡丢下去试试。”洪二提议道。 “不好,我去抓鸡你对我老婆不利怎么办!”登徒把拓跋雪护在背后说道,拓跋雪莫名其妙被撩到,眼中难以抑制涌出一股眼泪。 “那我去。” “也不好,万一你趁机跑去搬救兵怎么办。”登徒又反对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婆婆妈妈,难道就在这干瞪眼不成。”洪二感觉全身都拧巴的难受,平日自由自在惯了,现在被登徒约束的全身都不自在。 “老婆怎么哭了,哦不怕不怕不怕……”登徒用袖口为拓跋雪拭去眼泪,搂在怀里,轻轻抚摸顺滑的发丝安慰道。 “啊!啊!啊!还是杀了我吧!太残忍了……”洪二感觉胃里的酸水在身体中翻江倒海,一浪高过一浪,涌入口中,扭头吐出一大口胃酸,仰天抱怨:“苍天呀!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没事,被风吹了眼睛!”拓跋雪双臂搂住登徒宽厚的背脊,靠在登徒胸前,闭眼听着登徒体内传出的心跳。 洪二实在不想在当灯泡被虐,提议道:“你我一起去抓野鸡。” “可以!”登徒双手扶着拓跋雪肩膀,在性感的双唇轻轻一吻,背后的洪二当场吐血,成吨的暴击伤害瞬间清空他的血槽。 两人下到半山腰,钻进密林,洪二负责寻找猎物,登徒负责看住洪二,在山间转了好一会儿,不仅没找到野鸡,连只麻雀都没看到。 洪二踩在山坡落叶上,脚下软软的,登徒紧紧跟在后面,脚下一滑摔倒在地,“MMP!”登徒爬起对着地上落叶狠狠踢了一脚,地上传出低沉的呻吟。 “哎呦!” 声音虽然轻微,但登徒和洪二都听见了,洪二给了登徒一个眼神,登徒二话不说对着地上落叶狠狠踏下去。 “呜!” 登徒微微一笑,下面果然藏着人,两人你一脚我一脚,藏在下面的朱受终于忍无可忍钻了出来。 “你们还是人吗?是人吗?”朱受鼻青脸肿,头上满是大包,比起洪二毫不逊色。 “这野鸡真大呀!”登徒笑着感慨道。 “这鸡好!丢下去正合适!”洪二捏着朱受的脖子就像捏小鸡一样,拎回山顶。 拓跋雪看着洪二拎着个人回来,吓了一跳,看到后面跟着登徒方才放心。 “你们干什么,别过来,干什么……”登徒洪二无视朱受,在他俩眼里现在朱受就是一只鸡。 两人将绳子绑在朱受腰间,给了他一支火把,不多解释,一脚踹下了竖井。 “啊……”朱受的哀嚎在井中回荡,两人拉紧麻绳,一点点下放。 “怎么没有声音?” “大概是太深了听不见。”洪二继续慢慢放绳子。 “就这一只鸡,是不是该省着点用?”登徒现在反而有点担心朱受的安危,不论怎么说,拿活人当试验品,还是有点过分。 “不用,一会儿拉上来看看死活就行,活的就可以下,死了就是有危险不能下。”洪二脱口而出,他有自己的计划,死活都不重要。 绳子已经放到底,一刻钟过去,登徒有些不耐烦,“差不多了吧!” “再等等!”洪二看上去很冷静,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一颗接一颗滚落,眼神游离,呼吸时而缓慢时而急促,“万一有什么机关毒气,怕是还没发作。” “都这么久了,就算没被毒死也憋死了。”登徒拉绳子轻飘飘的,“嗯?” 两人迅速将绳子拉了上来,末端被火烧断。 “这……”把朱受放下去不论是死是活,拉上来都可以确认下面的情况,如今他把绳子烧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下面究竟有没有危险也不得而知。 “MMP的混蛋,死都要给我添堵,老子要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洪二大声嚷着将绳子缠在自己的腰上,从井口一跃而下。 登徒见此,这什么情况,莫非烧断绳子是朱受给洪二的暗号,不能让他俩就这么跑了,登徒取来一根绳子和一盏烛台,绑在自己身上,“夫人守在上面,若三个时辰我还没有上来,立刻离开这里!” 登徒没敢像洪二那么狂野直接跳,而是顺镇绳子一点点往下爬,拓跋雪趴在井口看着登徒身影渐渐消失在漆黑的竖井里,心中五味扎陈。他是真的关心自己吗?若是关心会不顾及他们的将来,执意下井吗?此前的种种又作何解释? 竖井由石块堆砌,呈壶形,越向下空间越大。每隔三四十厘米,就有一个豁口,刚好能容下一只脚,看来是建造时故意留下,方便攀爬。登徒向下爬了没多久,便看到井底闪着火光,显然是朱受的火把,登徒脚踩在豁口中,用力确认稳固,一只手扳住头顶的豁口,另一只手解开绳子一跃而下,不等井底两人反应过来,将两人击倒在地。 “真厉害,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招。”登徒捡起火把,将两人绑在一起,环视井底,除了一口石棺,什么都没有,没有机关,没有陪葬品,甚至连墨光活着时发明的物件都没有,“就这?” “小爷,误会,都是误会!”洪二尴尬的解释道:“我只是一时心急,才跳下来的……” “一时心急?不怕绳子太长摔死吗?挫骨扬灰呢?永世不得超生呢?”登徒在上面看见两人的举动哪里是仇敌,就是联手发财的合作伙伴。 “误会呀!那石棺又重又硬,凭我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打开棺材找宝贝,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骂!”洪二继续解释道。 登徒懒着与两人计较,反正都下来了,赶快找些值钱的东西上去,拓跋雪还在上面等着呢。前世登徒没少看盗墓小说,其中最喜欢的当属《鬼吹灯》,也模仿书里的情节,点亮的烛台,“喂,哪面是东南角?” 第130章 传说都是骗人的(3)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的方向感很差,即便是熟悉环境也经常迷失方向,带兵在巴戎没渴死饿死算是挺幸运了。 “打死我也不说!”洪二坚信登徒没开棺拿到宝贝之前,不敢对自己下手,揭石板的时候尚且需要自己帮忙,这么大的石棺一己之力肯定是无法打开。 “放心啦!肯定不会打死你的。”登徒再次漏出魔鬼般的邪笑,笑的洪二全身发毛。 “别杀我……我不想死……”朱受哀嚎着求饶道:“不是我,都是二寨主逼我这么做的,饶了我吧……” 登徒只是看了朱受一眼,就全招了,洪二气的牙痒,对着洪二肩膀一口咬下去血肉模糊。 “啊——登爷救我!小的知错了……”登徒的手段朱受是了解的,三个洪姓寨主他更了解,大寨主一言不合就要吃人肉,二寨主看你不爽剁成肉泥,三寨主最变态,喜好吸阳气,被他看上的男人,不出三天就会变成一具干尸。 “属狗的吗?”登徒最讲信用,说不打就不打,捏着洪二的耳朵拧了几圈,痛的洪二合不上嘴,“小爷这辈子最讨厌背信弃义的孙子,吃我盘龙拧耳掐!” 登徒连拧十八圈,想起降龙十八掌已经改成降龙二十八掌,于是又拧了十圈,生生将洪二的耳朵拧了下来。 “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爷,爷只是个传说。” 洪二眼中带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墓穴里本就阴冷的很,这眼神看的登徒背脊发凉,“爷说了闭眼,还看,还看……” 登徒又捏住洪二另外一只耳朵,洪二这下终于服软,好汉不吃眼前亏,乖乖闭上眼睛,不敢再造次。 登徒举着火把绕着石棺转了一圈,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竟然是这东西,有意思有意思。” 登徒确认过井底没有任何机关,也清楚一时半会儿破解不了石棺的密码,所以决定先上去通知拓跋雪,免得担心。 “井底怎么样?”见登徒爬上来,拓跋雪急切的问。 “没事,就是要花点时间才能解开秘密,先上来通知你,免得……” “免得什么?” “免得你跑了!”登徒搂住拓跋雪的脖子腻了片刻,还是决定先下去把宝物先拿到手,拓跋雪执意要与登徒一起下井,既然这么崇拜墨光,登徒也不阻拦,反正下面没什么危险,想去就去吧! 两人下到井底,洪二仍像疯狗一样对着朱受乱咬,好在登徒把两人分开捆绑,否则朱受多半已经被咬死。 登徒下到井底便专心坐在石棺前转动三个轮盘,一个刻度一个刻度转动,拓跋雪蹲在一旁帮忙举着火把,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这个,在我那叫做密码锁,从000到999有一千种组合,只要我一个一个试,早晚能打开。”登徒耐心解释道。 “这么神奇?墨光果然好厉害,竟然能发明密码锁防盗墓贼。”拓跋雪眼中满是崇拜。 “切,非常愚蠢,解锁是时间问题,只要有足够时间,就一定能打开。”登徒非常不忿的说道:“二三三,开了……” 登徒推动锁扣,推动石盖,石棺漏出一道缝隙,站起双手继续推,石棺被打开,被绑在井底两侧的朱受和洪二都抻着脖子看棺材里究竟有什么宝贝。 “怎么是空的?”拓跋雪不解的问道。 “我就知道是空的,哪有人把自己锁在保险箱里,岂不是永世不得超生。”登徒跳进石棺,敲击棺材底,传出空阔的声音,“还真有暗道。” 登徒撬开棺材底,打开暗道,用火把向下照,暗室并不深,撑死不过三米,能清晰看到地面,登徒拿着火把直接跳了下去,巡视一圈,确认下面就是真正的墨光墓室。 “老婆下来吧!我在下面接着你,墨光就在下面,帮我把烛台带下来。”登徒仰头对拓跋雪喊道,拓跋雪闻言立即跳了下去。 拓跋雪跳了下来,见下面的墓室空荡荡的,没有棺木,也没有陪葬品,只在墓室的中间摆放着两个盒子。 “墨光前辈的尸骨在哪里?”拓跋雪疑惑的问登徒。 登徒点亮烛台,不知哪个角才是东南方向,只能懵一个,将烛台摆正,双手合实拜了拜!指着墓室中间的石盒说道:“就在这。” “这?”拓跋雪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用这么小的棺椁,就算是侏儒也躺不下。 “这叫骨灰盒,想必这个墨光是火葬的。”登徒此刻的目光都在另外一个盒子上,绕着盒子转了又转,“金丝楠木打造的盒子,一千年前应该价格不菲,里面一定就是墨光最看重的宝贝了!” 登徒小心翼翼抹去盒身上的灰尘,挑开锁扣,解开盒盖,一双眼睛瞪的像猫头鹰一般,待看清盒子里的东西,一口鲜血喷出两丈远。 “这……这……这……”登徒连退数步,拓跋雪赶忙扶稳,“骗子!传说都是骗人的……” “这是怎么了,里面是什么?”拓跋雪扶登徒坐下,上前看去,盒子里只有一本书,她从未见过的书。 “书?莫非是墨光前辈著的书?”拓跋雪不同登徒喷血反应,看到墨光的宝贝是一本书,极为兴奋。 登徒扶额苦笑,现在他终于明白这么墨光为何能向中洲传授那么多技术,这货多半跟自己一样是穿越过来的地球人。 “这本书里一定还有很多墨光先生的发明,还有很多失传的技艺,如果我们能带着这本书……” “没有的。”登徒泼冷水道:“这本书不是墨光写的,他就是个大骗子。” “你在说什么!你又没看,怎么知道……”拓跋雪诧异道,她与中洲数千万普通人一样,认为墨光是世上最聪明的人,是无所不能的神。 “这本书我六岁就读过,家里有全套。” “墨光的著作竟然一直在谭国流传,巴戎竟一无所知……”拓跋雪惊喜又兴奋,周潭果然是中洲文化的中心,所有伟大的作品和发明在周潭都能找到。 “不,我的意思是说这本书不是他写的。”登徒再次强调。 “不可能,墨光是一千年前……” “这本书叫《十万个为什么》,怎么可能是墨光写的……” 第131章 剿匪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盗墓致富是没了,但是富商还是要装的,如今当务之急是搞些银钱冲门面,就靠抢朱受手里那几个保护费肯定是不够的。 “惨了惨了。”登徒敲遍墓室四壁和地面每一块砖,确定再也没有密室,“宝贝没找到,白忙活一场。” “怎么能这么说呢!一本好书千金难求。”拓跋雪伸手去拿《十万个为什么》,指尖刚刚碰到封面,整本书碎成一堆纸屑,“怎么会这样……” “一千年了,纸质书肯定是化灰了。”登徒抱起木箱,倒掉纸屑,“算了,这个箱子应该挺值钱。” 登徒和拓跋雪从主墓室爬出来,抱着宝箱,看的朱受和洪二眼馋,墨光的宝藏,谁不想开开眼。 “看什么看!”登徒打开箱盖向两人展示宝藏。 “这……什么也没有?”朱受和洪二诧异道。 “下面除了骨灰盒就是这口箱子,连个夜壶都没有。”登徒把箱子绑在绳子末端,让拓跋雪先一步爬上去,登徒垫后,“你俩我怎么处理好呢?” “爵爷,小的知错了,小的不想死,放过小的吧……”朱受求饶道。 “你我也真是有缘,第一次见面在茶摊想打劫我,第二次见面埋伏截杀小爷,如今在凉城见面又想刁难我,两次三番的找小爷的麻烦,你说放了你合适吗?”登徒把两人过往捋了一遍,脸上的笑容让朱受不寒而栗。 “小的再也不敢了,饶小的一命吧!小的以后肯定绕着登家走,有登家的地方肯定没有小人……”朱受哀求道。 “是吗?”登徒初遇朱受确实起过杀心,但在凉城遇到之后,便没了这想法,否则朱受哪里活得到,如今自己的地位和实力不可同日而语,朱受这样的小人物早已入不了登徒的眼。 “是是是!登爷放了小的,小的立刻离开中洲,保证绝不会碍登爷的眼。”朱受是真的不想死,一路摸爬滚打,这几个月也藏了不少银子,足够他享受好一段时间,就这么死了便宜了,岂不是亏吐血。 “看在你我也算老相识的份上,帮小爷办件事,就饶你一命。”登徒解开朱受身上的绳子,指着洪二问道:“这是二牛山土匪老大。” “不是。” “嗯?”登徒拉长了声音斜眼看着朱受,朱受恍然大悟,连忙改口道:“是是!就是他!” “你可知道他的底细?”登徒又问道。 “我……”朱受领悟到登徒的意思,思索片刻,随口胡言道:“啊!这个人,真可谓坏事做尽,丧尽天良,两岁偷东西,三岁偷看女人洗澡,四岁打架斗殴,五岁放火烧房,六岁拉帮结派,七岁占山为王,八岁抢劫官银,九岁起兵造反……” “很好,刚刚说的话能在重复一遍吗?”登徒发现这货还挺有口才,胡诌起来头头是道,也算是个人才。 “能能能!”朱受连忙点头答道。 “很好,一会儿去了凉城府衙,只要把他交待了,小爷不仅饶你不死,还会分你一份官府的赏赐,算是离开中洲的盘缠。”登徒毫不吝惜钱财,这种小人只有给足了好处,才能专心为自己办事,登徒可不想因为几个银子,阴沟里翻船。 “谢登爵爷,小的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让爵爷失望。”朱受点头哈腰感恩戴德的答应道,朱拢什么的早就抛到脑后,关他何事。 “记住,小爷现在是巴戎富商,路遇二牛山匪徒打劫,才牵扯到这件事里,若是敢在府衙胡言,小爷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登徒软硬兼施,朱受被虎的一愣一愣的,哪里还敢动那些小心思。 “登富商放心,小的记住了,小的一定管好这张臭嘴……” 登徒故意让朱受先爬上去,朱受有几斤几两登徒太清楚了,就算敢起什么坏心思,拓跋雪也应付的了他。 也不知道朱受是看出是试探,还是真的没了其它心思,不仅没有任何小动作,还很积极的表现,两人将洪二从下面拉了上来,从头捆到脚,连同那柄四米长的大刀一起装上车,返回凉城。 赶在城门关闭前最后一刻赶到凉城,车上绑着这么大一活人,城卫怎么会看不到,登徒也不隐瞒,直接道明洪二的身份,随城卫前往城卫司。 城卫司大门紧闭,登徒一行只好掉头兵部,兵部除了看门老兵空无一人,再次调头前往城主府,城主在任天正大军到来之前就不知所踪,如今城主府无人主事,登徒万般无奈,只能去县衙击鼓。 “升堂!”凉城县令不情愿的从后面走出,坐在大堂之上,眼睛瞟着公堂外,耳朵竖直了听着堂外的声响。 “威武……”捕快们七扭八斜站在公堂两侧无精打采,一个个心思早就飞到外面的花花世界。 “来者何人,大晚上的为何击鼓?”陈县令打着哈气随手拍响惊堂木问道。 “小的乃是二牛山上的小喽喽,这位爷是巴戎有名的富商,绑着的正是二牛山匪头洪二寨主。”朱受禀报道。 “既然是匪徒,不需本官审理,交给凉城防卫军就可以,为何在此击鼓?”陈县令歪着嘴问道。 “大人,是这样的,今日巴戎富商路径二牛山,洪二寨主见这位爷身缠万贯,于是就动了心思,好在这位爷武力超群,以一敌百,一己之力剿灭二牛山土匪……” “停,说重点!”陈县令不耐烦的又拍了一次惊堂木,对朱受呵斥道。 “是是是,大人,小的这就说重点。”朱受指着地上捆的严严实实的洪二说道:“这个人为虎作伥,丧尽天良,杀人如麻,恳请大人立即将其逮捕归案,为凉城除害!” “哎呀!时间到了,这事,明天再说,本官今天下班了。”县令说完起身就走。 “大人,大人!这……”朱受和登徒都傻眼了,城卫军不收就算了,怎么县衙也不收,这啥意思? “叫什么叫!有事明天说,加班过劳死,你们赔得起吗?”县令抻着懒腰宣布退堂,留下登徒在风中凌乱。 第132章 爷帮你审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凉城的清晨是真的凉,冷清的街上仅有三两店铺取下门板,除了巡逻的官兵,街上再无他人。 拓跋雪回客栈休息,登徒则守了洪二一夜,生怕他有机会逃跑。拓跋雪梳洗妥当,换上男装,来换登徒休息。 “不用了,去县衙领了赏在说。”登徒不放心拓跋雪看守,找个借口拒绝,叫醒朱受,前往县衙。 陈县令早将昨日之事忘的干净,优哉游哉来到县衙,泡上一壶好茶,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嘴里哼着《十八摸》,想起昨夜雅奴纤细的小蛮腰,白嫩丝滑的大长腿,不禁流出口水,心中暗定今晚还去怡红院,再续昨夜未完大业。 “咚咚咚!” “陈老爷,堂外有人击鼓鸣冤!”王师爷听到鼓声,小跑着来叫陈县令升堂。 “谁呀!真烦……”陈县令正梦到与雅奴翻云覆雨的关键时刻,被人打搅极为不爽。 登徒见县令一脸不悦坐上公堂,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吼道:“堂下何人?” “草民朱受,家住城外,昨日在二牛山……”朱受跪在地上回话道。 “等等!”陈县令眯着眼仔细打量堂下的几个人,“怎么这么眼熟?昨天你是不是来过?” 陈县令指着朱受问道,朱受当即回到:“是!” “不对!昨天我记得你不是这么说的。”县令想起昨日下班前就是这几个人击鼓,今日又来坏他美事,故意找个借口刁难,处理案子费时费力,打发走继续春梦才是要紧事。 “大人记错了,小人就是这么说的。”朱受一口咬定,昨晚想起公堂上的话,觉得甚是不妥,承认自己是二牛山的土匪不是把自己也送进去了,因此今日才改口自称村民。 “王师爷,把昨日的口供找出来。”县令对一旁负责记录的师爷吩咐道。 “大人,这……”王师爷面露难色,搓着手凑近县令,小声在县令耳旁低语道:“昨天见县衙没什么事,就先走了一会儿,所以……” “所以没有记录?”县令黑着脸说道。 “额……是,大人。” “王师爷不是本官说你,你怎么能这样呢?天天迟到早退,能做好本职工作吗?能为凉城百姓提供满意的服务吗?县衙内所有人昨天都加班,你划水旷工,你知道这影响有多恶劣吗?你这工作态度可不行哦!”陈县令一副高洁的样子,对师爷训斥道。 “是是,大人教训的是。”县令是个什么样的人,师爷怎么会不知道,县令撅屁股师爷就知道县令想放什么屁,此时此刻敲打自己,含义显而易见。王师爷点头哈腰奉承道:“属下在工作上还存在许多问题,需要大人悉心教导,不如这样,今晚属下请大人到怡红院,边吃边教,可好?” “嗯……”陈县令微笑着满意的点点头,师爷果然上道,“就这么定了,那个,回到你的位子上,认真的记录,一个字也不要落下,其他的事情,晚上再说!” 登徒站在堂下看着县令和师爷嘀嘀咕咕,别人也许听不清,但是他可是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果然又是一个狗县令和马屁师爷。 “咳咳,那个,本案案情复杂,本官认为,应继续调查,补充证据,在做判决。”县令想到晚上能到怡红院白嫖,哪还有心思审案,随便找个借口退堂。 “狗官!”登徒一步窜到陈县令面前,抓住县令手腕,从县令手中夺下惊堂木,“狗官,大白天就想去怡红院?” “刁民!想干啥,来人呀!”单是登徒瞬移到自己面前,就把陈县令吓的够呛,根本没听登徒说了什么,只觉得手腕被捏痛的很,“来人,快来人,造反了!” 捕快们也被登徒的身手震吓到,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抄起家伙刚想上前解救县令,只听县令发出杀猪一样的哀嚎,一根胳膊被登徒活活掰断。 “谁敢!”登徒跳上桌子,脚踩陈县令脖颈,厉声喝道。 “哎呦哎呦……别过来,别过来!轻点轻点……”县令被踩的翻白眼,感觉登徒只要多用一分力,自己的脖子就要被踩断。 “这个案子,县令是审还是不审?”登徒蹲下问道。 “审,审,现在就审。”陈县令哪还敢说不审,此时黑白无常仿佛围着自己转,这个巴戎人随便动动手指,自己就要跟着无常去阎王殿。 “师爷。”登徒叫到。 “明白明白明白!”王师爷将面前刚刚记录的内容丢进火盆,重新铺上一张宣纸。 “很好,升堂,朱受,开始吧!”登徒坐在桌子上,握着惊堂木,拍在县令屁股上。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朱受将昨夜编好的故事完整讲了一遍,师爷不敢马虎,一个字不差的记录。 “县令大人,您怎么看?”登徒惦着手中惊堂木问道。 “本官……我……我该怎么看?”陈县令磕磕巴巴不知该如何回答,惊堂木拍一下是真的很疼,“大侠怎么看,本官就怎么看……” “我巴戎也是讲规矩的,口说无凭,上物证。”登徒指着地上四米长的大刀说道:“快呈上来,让县令大人辨认。” 刘捕快蹲下憋红了脸也没扶起大刀,其他捕快躲在后面偷笑,“笑什么笑,你行你来呀!” 又有两名捕快上前,三人合力方把大刀抬起,呈到县令眼前。 “县令也是个读书人,这两个字人该认识吧!”登徒指着刀身上“万人”两个字问道。 “认识认识,万人!”县令赶忙回答道。 “所以呢?”登徒单手拿起大刀,将刀刃置于烛光上烘烤,“大人再看!” 陈县令不关心这刀是谁的,也不关注烧过的刀刃如何,就凭登徒单手握起三名捕快勉强才能抬起的兵刃,就知这个巴戎人定然是力大无比,多半是个高手。 “人证物证皆在,洪二打家劫舍,罪不可恕,那个……”陈县令斜着眼睛向登徒询问该如何处置。 “洪二手上有人命,还四处抢夺财物,死不足惜。” “对,死不足惜,本官就判他斩首示众,立即执行!”陈县令迎合道。 “嗯,然后呢!” “然后,人头挂在城门上!” “再然后呢?” “再然后……”县令真当登徒是戎族富人,因被抢心中有气,所以想让洪二死,不曾想还有其他诉求…… 第133章 特殊关系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见陈县令还没明白,拇指中指在县令眼前摩擦又摩擦,刺激的陈县令双些长出针眼,当场失明。 “你滴,明白滴!”登徒看着县令如便秘一样的痛苦表情,知道他已明白自己的意思。仅凭县令的俸禄,想日日流连青楼,那是不可能的,这个陈县令定是个贪财好色的污吏,想必没少搜刮民脂民膏,这不狠狠诈他一笔,都对得起自己。 “壮士,不,应该叫勇士!”陈县令傻笑着缓解尴尬,谄媚的问道:“勇士贵姓?” “我用你们汉人的名字,就叫登……登轱辘。”登徒不了解巴戎人取名字的方式,但看县令的样子,貌似对巴戎文化有一些了解,以免露馅,随口编了一个汉名。 “勇士的名字很质朴呀!”登徒猜测不虚,陈县令常年生活在西境,对巴戎的文化确实了解一些,从登徒的名字他可以确定,这个人并非拓跋贵族阶层,只要没什么身份,这事就好办了。 “拓跋鸿。”拓跋雪看穿陈县令的诡计,自爆家门道。 “拓跋鸿……好……好名字!”陈县令听到登徒的名字刚绽放出的笑容瞬间憋了回去,拓跋氏是巴戎十二贵族家族之一,这个家伙怕是有些来头,不好糊弄,“二位这样聊不妥吧!不如这样,本官令人去备些酒菜,我们慢慢聊。” “好呀!只要大人不担心这根胳膊,我们就慢慢聊。”登徒抓着县令断掉的胳膊丝毫没有手下留情,想拖时间换空间,门都没有。 “勇士手下留情,本官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即便谭戎两国交好,也不该……” “不该什么呀!是不该懒政呀!还是不该去怡红院?” 陈县令听到怡红院三个字,大惊失色,谭国明令禁止官员流连烟花柳巷,他去青楼的事戎人是怎么知道的,陈县令反复确认,这个戎人他从未见过,绝无仇怨。 “勇士,能否借一步说话?”涉及自己的乌纱帽,陈县令不敢大意。 “好,他?”登徒指着洪二。 “拖出去砍了!”陈县令哪有心思再想二牛山土匪的事,顺着戎人的意,先砍了,在上奏请批,凉城这种偏远的地方,都城又不会真派人来监斩,“勇士里面请!” 登徒随陈县令进到县衙后院,取出珍藏多年上等好茶,上座伺候。 “本官历来敬重巴戎勇士,不知登勇士与拓跋氏之间是什么关系?”陈县令还是想摸清登徒的底细,若是拓跋氏的家臣,还是要小心处理,打狗看主人,不管狗的血统如何,给主人落下口舌,总是个麻烦;但若只是个佣兵保镖,那就好办了,灭口就完了,大不了调几个侍卫免费给那个拓跋鸿当保镖。 登徒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这货原来是在探自己的底,难怪拓跋雪刚刚自爆家门,是在给自己兜底,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偏偏不告诉你,“我呀!与拓跋氏之间,很难说呀!” “很难说?”陈县令从没听过关系很难说的,是血缘关系还是雇佣关系,难道讲不清楚吗? “你说有关系吧!其实也没什么关系;若说没关系,其实关系还挺密切。”登徒看着县令脸上一会儿得意一会儿失意的表情,就像一只变色龙,遇到自己不认识的颜色,不知该变成什么样子。 “勇士,那究竟是有关系还是没关系呢?”陈县令从未见过这种人,搞得他直犯糊涂。 “当然是有关系,而且是特殊关系。”登徒手遮着嘴,小声透露道。 “特殊关系?什么是关系?”陈县令从未听过特殊关系这种说法。 “就是那种知道的人必须死的关系。”登徒猥琐笑着左手食指拇指握成一个圈,右手食指捅了进去。 “哦……”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陈县令当然知道,但是他不能确定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即便是,那也太宽泛了,那个与登轱辘有这层特殊关系的拓跋氏是谁?若只是族内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杀了这个登轱辘也不会惹什么麻烦。 “哈哈哈!明白了?”登徒问道。 “差不多是明白了。”陈县令心中思绪万千,究竟是赌一把,还是求稳,好纠结呀! “明白的人都要死。”登徒突然变脸,杀气溢出,吓得陈县令连连后退,连忙改口道:“不明白,不明白,你不要过来……” 登徒半边嘴角邪笑,半边面无表情,抓住县令的肩膀,将他按在茶桌上。 “不要不要呀!我什么都不知道,勇士,我有钱,很多很多的钱……” 陈县令感觉一股钻心的痛从肩膀传遍全身,他不敢看,闭紧了眼嘴里胡乱喊着哀求的话,他不想死,他真的怕死,他想活着,他怕极了。 “大人这是做什么,有这么痛吗?”登徒收住杀气,放开县令,“小人只是帮大人将胳膊接上,怎知大人竟痛的胡言乱语。” 陈县令瘫坐在地上,一身冷汗打湿了官服,一阵风吹过,冷飕飕的,全身情不自禁打起寒颤,“接胳膊……哈哈……接胳膊,哈哈……误会……都是误会。” 县令是彻底怕了登徒,这个戎人实力深不可测,又喜怒无常,身份也极为神秘,即便与拓跋氏没有关系,在巴戎也绝不可能是等闲之辈,这种人还是不要惹的好,破财消灾才是明智之举。 “胳膊接上了,休息两天就没事了,既然大人都说是误会了,那我这损失……”登徒看县令那熊样,应该是没胆量在耍花样,于是趁热打铁,抓紧时间把银子骗到手。 “勇士放心,本官这就差人准备。”陈县令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准备多少才合适呢?多了肉疼,少了又怕再生事端。思来想去,这钱绝不能自己出,叫来县衙中的捕快,让他们在挨家挨户的收,收到多少算多少,就算给多了,不是自己的不心疼。 登徒虽坐在远处,但陈县令对捕快的交代他听的一清二楚,转了一圈,一文都不想出,还是要去搜刮百姓,黑,实在是太黑了。 第134章 塞上燕脂凝夜紫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天玄子的牢房就是王府的东厢房,院子里除了十二个时辰被重兵把守外,与府中其他院子无异。 天玄子坐在榻上,面前摆着棋盘,身后有丫鬟服侍,门口有下人随时候命。天玄子经常就这样一坐一天,偶尔摆弄着棋子,但从不落子,乏了就坐着小憩一会儿,从不提要求,很少开口讲话,房内的下人时间久了,听到天玄子开口反而感觉不正常。 “殿下。”亲信一身戎装,背上背着弓箭,腰间挎着兵刃,双手捧着细长的木匣。 “放下吧!”谭深也是一身戎装,左手始终握在腰间剑柄,“准备的怎么样?” “已竭尽所能。” 谭深清楚竭尽所能是什么含义,如果是几年前,他绝不会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做出抉择,然而,半年内接二连三溃败,让他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 “殿下真的要……”谭深被封王燕地之时,谭国上下都知道他很难有机会,谭嘉随后接二连三的打压,使得燕地粮铁短缺,这种境况起兵,只能是自寻死路。 “箭已发,机会只有一次。”谭深接受天玄子的建议,他也不知是对是错,不论如何,终究是一线生机,或者生,或者加速死亡,赌注虽大,但对他而言,这是宿命,早晚而已。 “启禀殿下,天玄子要见您。”天玄子屋内的丫鬟下人都是谭深最信任的,每天都会向他回报天玄子一举一动,甚至睡了多久,踩死一只蚂蚁都不会放过。 “终于。” 都城亦如往日,结束早朝的朝廷大员坐着各自的马车奔向东西,留在宫中的重臣各自忙活,稳坐太子之位的谭嘉,再次坐进成吨的的奏折堆中。 “陛下,太子殿下,八百里加急。”黄公公呈着密函,送进御书房。 谭渊打开密函瞟了一眼,让黄公公呈给谭嘉。 谭嘉看到密函爆怒,起身便要进御书房密室,被谭渊拦住。 “汪公公失手,就算派出再多暗阁杀手也没有用。”谭渊气定神闲,此时此刻,就算急也没有用。 “那怎么办,坐在这等着找上门吗?”谭嘉就没有那么自然,已经撕破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没能弄死登徒,那岂不是要亡了自己。 “一国之君,即使兵临城下,也不能乱,就算死,也要有君王的气度。”谭渊压一口参茶,感慨道:“没想到登家的命这么硬,登植不死,朕寝食难安,如今登徒不死,我谭家的江山不稳。” “父王,都是儿臣的错,若是当时……” “过去了。”谭渊想来,也是自己玩砸了,若当时早些封王,将储君定下,登家的坟头应该早就长满草。 “汪公公死了,他一定已经在回都城的路上,此前臣早有部署,西境至都城沿途严加盘查,发现登徒踪迹,当场击杀,绝不姑息。”李淼在旁汇报道。 “李相先退下。”谭渊让汪公公重返暗阁就是为了伺机取下登徒的性命。登徒身兼战神之名,又是为谭出征,此时如此大张旗鼓岂不是昭告天下谭国容不下有功之臣,李淼这波马屁拍的谭渊很不舒服,谭嘉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臣告退。”李淼推出御书房,心中很是不悦,他这般安排还不是为了这对父子,竟然不念自己的好,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出了皇城,李淼登上马车,掀起车帘,匕首指在胸前。 “李相别来无恙。”杀手扯下遮脸的面巾。 “你是四殿下的人。”李淼见过这个人,虽然不知该如何称呼,但他可以确定这是谭深府中的下人。 “李相好记性。”杀手收起匕首。 “你不该在这里,四殿下封王,无诏不得返回都城。”李淼一直都是谭嘉一派,对谭深多有提防,看对方的意思不是杀自己而是有事要谈,如今谭渊立谭嘉为储君,他的地位稳固,没必要见谭深,更没必要与其勾连。 “小的劝李相还是坐进来,否则怕是性命不保。” “杀我你可想过后果?”匕首已经归鞘,李淼自认对方很难一招内取自己的性命,宫门的禁军离自己不过几步,只要一刀不成,也就没有机会。 “小人为何要杀李相?是皇上和太子想要李相的命。” “你胡说什么!”李淼身为谭国宰相,岂能说杀就杀,就算自己犯大错,至多也就是革职。 “殿下让小的给李相带封信。”杀手说着脱掉黑色夜行衣,夜行衣内衬上用朱砂写满小字,“小的静候李相的回复。” 登徒拿到五千两白银,立即驾着破旧马车离开凉城,出了城门,分五百两现银给朱受。 “谢登爵爷,小的保证,有登爵爷的地方,小的绝不出现。”五百两白银对朱受来说可谓是巨款,但人的贪婪永无止境,朱受可不满足于这五百两白银,墨光墓中的宝藏,他也要。 登徒前脚刚走,朱受就转道返回二牛山,趁着夜色再次下墓,在地下二层整整折腾了一夜,除了一堆纸灰,一无所获。 “莫非真的没有宝贝?还是被登徒拿走了?”朱受郁闷极了,一脚踹翻了墨光的骨灰盒,盒子倾倒,一卷竹简从中滚出。 “这是?”朱受摸起竹简,由于时代久远,竹简散成一根根竹签。朱受见竹签上有墨迹,大喜,“莫非这才是宝贝。” 朱受脱下外套,小心翼翼捡起竹简,包在衣服中,之后又反复确认是否遗落,此后的几天,朱受每日不思茶饭,终日摆弄这堆竹简,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理清竹简顺序,将其还原。 “到此一游?”朱受看着竹简上的四个大字,当场吐血。 清晨,陈县令抚摸着雅奴丰满的双峰,忍不住又是一番云雨,反正有师爷结账,他只管舒服就好。 折腾到正午,腰酸背痛,依依不舍出了怡红院的门,王师爷就等在外,一脸焦急。 “师爷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心疼银子了,哈哈哈……”陈县令调侃道。 师爷拿出刚收到的通缉令,一脸苦涩递给县令。 “这是?”陈县令端详了好一会儿,皱着眉头问道:“这人怎么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第135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返回都城的路比登徒想象的更难。官道十里一卡,沿途城镇皆贴有通缉登徒的告示,不得已之下,登徒只能选择走乡野小道。 “我的命好苦好苦好苦呀!”拓跋雪坐在马车里开玩笑的抱怨道。 “我的命更苦更苦更苦呀!”登徒也随之附和吐槽,谭家这对父子真是小人中的小人,有事请战神,没事杀登徒。 “你究竟是怎么得罪的国君?是睡了他的爱妃,还看了什么不能说的东西。”拓跋雪非常好奇,像登徒这种能领兵打仗,身手也不错将才,在中洲应该很受器重,怎么一路这么多人追杀呢? “小爷也很无奈!我实在是太优秀了,以至于遭到皇族的嫉妒。”登徒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犹豫的眼神颇有几分偶像剧男主的味道。 看着登徒中二的造型,拓跋雪忍不住嬉笑,登徒在年轻一代中确实算是极为优秀的存在,但绝非顶尖,起码比起龙王的四位亲传弟子还差很远。 都城极乐苑,六殿下谭庸亦如往日侧卧在地板上,怀中搂着歌姬,听着丝竹,哼着小曲,贾煜坐在角落,穿着一身粗布青袍,默不作声,若不特意寻找,不会有人注意屋内还有这样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的人。 “贾公过来一起玩呀!”谭庸在歌姬舞姬包围中,向贾煜招手。 “殿下快活就好,臣告退。”贾煜不识趣的退到屋外,关闭拉门,靠在长廊尽头的柱子上休息,不知不觉闭上眼,醒来时两只鸽子落在肩头。贾煜四下张望无人,赶紧取下鸽子腿上纸条。 “怎么会这样!”贾看过信件,将纸条塞入口中,听着屋内的淫声淫语,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城郊外,李淼脱下一身华服,披上旧衣,走下装饰精美的马车,踏上另一辆普通旧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下一个路口使上两条不同的方向的路。 旧马车停下,车帘掀起,李淼被搀扶着下车,面前是半塌陷的废弃驿站,谭深的部下正站在驿站的院中。 “李相可想好了?” “没有。”李淼仍不相信谭嘉会除掉自己,但涉及李家几十口的性命,他也不敢马虎,思量再三,还是选择赴约。 “没有?” “确实没有。”李淼希望能找到一条折中的路,进可坐稳权倾朝野的相位,退可保住全家性命。 “李相是想脚踏两船,两面好处全占了。” “是。”李淼直截了当承认,既然形势还存在悬念,还是不过早表态为好。 “李相果然还是李相,比过去更圆滑奸诈。” “多谢燕王殿下夸奖。” “李相真的认错人了,主人远在燕地,小的只是个家奴而已。”一小包药粉塞进李淼的手中,“主人交代,这包药不论李相是否愿意出手,都要交给李相,如何用全看李相个人的意愿。” 李淼二话不说将药塞进腰间,转身上车。 “李相,小的给您一个忠告。” “洗耳恭听。” “这药苦,最好还是给别人喝,不要留给自己享用,很痛苦。” 李淼踏上归途,对他而言,那个人是不是谭深并不重要,上了这条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谭深踏上城墙,望向南方,城下是他的全部,没有多余的废话,“出发!” 三千骑兵两万步兵随谭深出城,踏上胜为王,败则死的绝路。 周成披着黑袍,坐在地宫的王座上,周婉靠在墙角,目光呆滞。 “周玲背叛了大周,你也要背叛大周吗?”周成的声音冷酷无情。 “女儿早就背叛,比姐姐更早背叛。”周婉声音绵软无力,干涸的双唇惨白毫无血色。 “你也想离开朕离开大周吗?”周成质问道。 “当然,总有一天,会的。”周婉回答道。 “用不了多久,中洲都是我周家的。”周成撂下狠话,离开地宫,石门再次关闭。 谭国皇城,满朝文武被召集入宫,谭嘉第一次坐上龙椅,统治谭国数十年的谭渊草草让位。 “平身!”谭嘉终于坐上向往已久的龙椅,终于体会到满朝文武向自己跪拜的感觉。 “启奏皇上,燕王起兵,攻城略地,连取七城,我军节节败退,如今陪都危机,都城当驰兵援救。”李淼第一个站出来提及谭深造反之事。 “李相可有合适的人选?”谭渊之所以主动让位,正因谭深起兵造反,如今只有处理好了这件事,他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坐稳龙椅。 “臣认为,当派鞠守仁将军带领都城防卫军前去支援。”李淼建议道。 “各位爱卿可有异议?”谭嘉强忍心中喜悦,正襟危坐,问道。 “臣等没有异议。”朝堂众臣回答道。 “好,鞠守仁将军接旨,速度带三万都城精锐驰援陪都,消灭叛军,活捉谭深。”谭嘉非常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种号令天下的感觉真是太TMD爽了。 “末将接旨。”鞠守仁早就想离开都城,可惜从清河回来后便被困在府中,每次外出都有谭渊的心腹监视,每天不得不如履薄冰,生怕言行有误丢了脑袋,如今能够再次带兵出征,也算是一种解脱。 散了朝,鞠守仁领了兵符,即刻挟旨调兵,当晚出发。 谭嘉连续批了几个时辰的奏折,身心俱疲,趴在御书房内休息,醒来时桌案上摆着一碗参茶。 “狗奴才,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谭嘉将茶碗推到一边,心里对黄公公是百分之一百二的不满,心中盘算着待皇位稳固,定要将宫中上上下下都按自己的心意改造一番。 谭渊交了权,不在需要为国事烦心,反而觉得心中空荡荡的,极不舒服,索性在一群宫人陪同下随意在宫中溜达,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御书房。 “太上皇驾到。”太监通报道。 谭嘉感觉起身,出门相迎。 谭渊不等谭嘉叩拜,先一步走进御书房,感慨道:“几十年了,没想到。” 谭嘉听着这话虽然不快,但也不敢表现出来,跟在背后不知该接些什么。 “几十年了,还是这个味道。”谭渊端起茶碗,轻轻压了一口,话音刚落,腹部剧痛,口吐鲜血…… 第136章 计划有变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乡路崎岖,一路上遇到不少麻烦,单修马车,就足足耽误了两天。 “这么好的马车,就这样坏了。”拓跋雪摸着车身车身斑斑点点的红漆,淡黄的原木沾满泥浆,造的不成样子。 “奥迪变奥拓。”登徒坐在地上叮叮当当将车轮修补妥当,拓跋雪帮登徒擦去额头汗水,“如果顺利,今晚就能抵达都城,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拓跋雪看着前方,丢盔弃甲的谭军就在眼前。 “这不是官道,谭军怎么会?快上车。”登徒赶忙将拓跋雪推上马车,扣上草帽,披上蓑衣,装成车夫。 谭军大约十几个人,带头的身穿百夫长盔甲,各个挂彩,胸甲上满是血污,不少甲片已经脱落,头上胳膊上都缠着绷带,看样子是经历过一番恶战。 “哥,前面有辆马车。”阿桂一条腿上打着绷带,左手拄着长枪,右臂扶着百夫长。百夫长黄石头上缠着绷带,两只眼睛都被绷带遮挡,大片的血迹从绷带表面渗出,看上去伤的不轻。 “什么样的马车?”黄石问道。他们虽然是在乡道,一般官宦出行都是走官道,但有马车的人家定然不可能是乡野村夫,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他必须要问个明白。 “看上去有点值钱,还有点不值钱。”阿桂答道。 “什么**,是值钱还是不值钱?” “现在应该是不值钱。”阿桂吞吞吐吐回道。 “抢。”黄石行动不便,正愁没有载具,真是天助我也。 “兄弟们,上!”阿桂一嗓子,背后的小弟们拔出随身兵刃,冲上去将马车围住。 “我们是驰援陪都的谭军,路上被叛军打散了,现在征用你的马车。”阿桂扯着嗓子嚷道。 “驰援陪都?叛军?信息量有点大呀!”登徒小声调侃道。 “我们现在要征用马车。”阿桂见车夫和车上的人没回应,又重复了一遍。 “军爷是要去哪里?”登徒勒着嗓子用极为怪异的声音问道。 阿桂自然不会回答,他们是逃兵,泄漏行踪就是在找死。 “有些事不知道比较好。”黄石不在沉默,开口道:“给个方便,我们定不会为难你和你家主人。” “哦,让道。”登徒挥起马鞭,抖动缰绳,马车动了不到半步,谭兵们一拥而上,两人拉住马嚼,两人别住车轮,其他人全部扑向登徒。 登徒手中马鞭轻轻一扫,将谭兵逼退,跃身跳上车顶,左右两名别住车轮的小兵各被赏了一鞭。 “哥,看样子是个练家子。”他们怎么说也是上过战场,真刀真枪过来的,再不济也不至于被车夫修理,这个车夫显然是有些本事。 黄石闻言,猜测马车里的坐的人来头不小,能雇高手当马夫,定不是寻常人家,双手抱拳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登徒。”登徒摘下草帽,漏出真容,心中早有盘算,若是他们敢对自己不利,就全部灭口,若是不找自己麻烦,就给他们一条生路。 “战神登徒?”黄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确认道。 “正是。” 黄石闻言,单膝跪地道:“都城守备军百夫长黄石……” 阿桂及其他小卒见此,也跟着单膝跪地,登徒从车上跳下,扶起黄石,“今天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可好?” “全听战神安排。”黄石痛快答应。 “好。还有一件事,谁叛乱了?”登徒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谭庸和贾煜,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俩人没有兵权,用什么起兵,而且谭庸身为皇子,身居都城,莫不是谭渊为其封王,谭嘉不会轻易放他离开都城,即便是造反,也是奇袭皇城,控制谭渊逼其下诏让位。 “燕王。”黄石答道。 “谭深?”登徒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卷土重来,真是麻烦呀!几个月前正是因陷害登家不成,才导致谭深被封王离开都城,想必是恨透了自己,这若是让他坐上皇位,登家岂不是要大祸临头,“现在战况如何?” “燕王从燕地起兵,兵虽不多,但是一路气势如虹,连夺七城,直逼陪都。我等原本是都城是守备军,都被抽调随鞠将军前往陪都驰援,不承想半路遭到燕王骑兵偷袭,损失惨重,我们几个就是这个时候与大军走散的。”黄石除了最后一句掩饰自己是逃兵外,剩下都如实回答,在他们这些小兵看来,出师不利,后面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果断先逃了。 “鞠将军身在何处,情况如何?”登徒急切的问道。发生叛乱,都城定会加强守备盘查,此时想混进城,肯定是难上加难。与其头铁撞都城,不如去找鞠将军,等到班师之时,混在军中进城,少了许多风险。 “这……”黄石若是说出鞠将军所在,被打散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放心。”登徒胳膊搭在黄石的肩膀上,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我今天没见过任何人。” “好吧!在平邑。”黄石低声说道。 “哎呀!今天天气真好,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登徒仰头看着天,坐上马车,挥着马鞭调转方向。 “哥,战神不会出卖我们吧!” “走。”黄石没有回答,人心是很难被猜透的东西,谁又能知道呢。 马车转上官道直奔平邑,拓跋雪坐在车里始终没敢出声,确认黄石等人没有跟上后,才敢掀起帘子,见马车已经转了方向。 “这是去哪?” “平邑。” “平邑?”拓跋雪翻看地图,平邑是座小城,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事情有变,谭深起兵谋反,现在回都城恐怕也进不了城,不如投奔鞠将军,藏在军中,等班师之时混进都城。”登徒将计划和盘托出。 “这个鞠将军会冒险帮你?你现在可是朝廷的钦犯。”拓跋雪不知两家的关系,不明白登徒何来的自信,确定鞠将军一定会包庇他。 “这个夫人可以放心,他若杀了为夫,他的女儿就只能守寡了。”登徒笑言道。 第137章 看门狗(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鞠守仁带兵连夜赶路支援陪都,不曾想谭深棋高一招,先一步带领骑兵脱离大部队,在都城与陪都必经之路设下埋伏,主力则围住陪都。 谭深起兵时非常寒酸,骑兵不过三千,粮草也异常短缺,全靠燕地乡绅们家底丰厚,才能勉强维持大军的吃穿用度。谭深采纳天玄子的意见,放弃求稳的阵地战,利用骑兵高机动性突袭谭国补给线抢夺粮草,主力大军取城不占城,集中兵力,向都城施压。 谭深虽然偷袭得手,但是兵力有限,且所带皆为骑兵,鞠守仁退至平邑城内,拒不出战。 “殿下,谭军虽然挫败,但不论人数还是装备都要强于我军,且我军缺乏攻城器械,强攻是下下策。” 天玄子盘坐在他马车内,与谭深面对面,车外副将舒丘闻言,掀起车帘呛道:“殿下莫听牛鼻子老道胡言,咱们昨夜大胜,敌军气势受挫,我军现在攻城,定能全歼鞠守仁。” “马会爬梯子攻城吗?”天玄子反呛道。 “平邑城墙低矮,只要我军全军出击,便可拿下。”舒丘是个粗人,眼里只有冲杀,哪里想得到细枝末节,在他心中,只要够狠,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谭深清楚舒丘的斤两,若不是实在无人可用,绝不会让这样的不安定因素待在军中,“那么现在怎样做才是上策?” “气势上不能输,要给平邑点动静,派出我军将领在平邑城下挑衅,为大军撤退争取时间。”天玄子说道。 “撤退?不行,绝对不行!”舒丘又掀起帘子,扯着嗓子喊道,“鞠守仁已经不行了,现在撤退,就是放虎归山。” “住嘴。”谭深斥责道。天玄子的用意谭深明白,昨夜大胜全靠出其不意,鞠守仁顾着赶路没有防备,今日谭军躲在城中修整,待鞠守仁缓过劲来,两军再次交锋,己方绝不是对手,“就按国师说的办,传马将军。” 马将军跨出一步,在车外接令,调集百骑到城外挑衅,迷惑鞠守仁。马千竹行事稳重,最适合押后掩护己方撤退。近些日子三千骑兵终日奔袭,早已疲惫,折返回去与大军汇合,修整之后,全力拿下陪都才是重中之重。 舒丘对谭深的安排极为不满,马将军带兵出营后,舒将军私调一队兵马偷偷离营跟在后面,见马千竹在距平邑老远溜达许久,也没叫骂。舒丘看的心急,两脚踹马腹,冲到城下,大声吼道:“鞠孙子,你爷爷舒丘来了!” 马千竹顿时傻了,咋回事?这啥情况,这不是我的活吗?副将军怎么来了? “鞠守仁,守仁守仁是找不到女人,天天**吧!”舒丘长枪指着城头,“**可敢出城与你爷爷一战!” 城上的守军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没向下看过一眼。鞠守仁早有命令,不论城外发生什么事,只要没攻城就都不用理会。 虽然没人搭理,但舒丘是越骂越嗨,“不敢了吗?**是昨晚又**了,今天起不来床了嘛?” “如果不敢,就出来给你爷爷磕三个响头,你爷爷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舒丘在城下骂了好一会儿,始终没人应答,感觉无趣,“缩头乌龟,你爷爷今天累了,明日再来。” 舒丘掉转马头,马千竹不知是该跟着走,还是继续。不曾想城门突然大开,鞠守仁带着大军涌出平邑,舒丘大惊,狠抽马臀开溜,马千竹见势不妙,也加快了脚步。 谭深大军收拾妥当,正准备撤离,突感地动山摇,远处传来震天的喊杀。 “不好。”天玄子知道大事不妙,定是鞠守仁带人杀来了,赶忙下令撤退。 谭深在前面跑,鞠守仁在后面追,拉拉扯扯直到傍晚,才结束这一天的马上马拉松。 登徒赶到平邑,夜已深,平邑城门紧闭,地上满是马蹄印,“看来是又晚了一步。” 既然鞠守仁不在,登徒也没理由进城,只能继续赶着马车追逐岳父的脚步。 追随地上的痕迹,通宵赶路,终于在天亮之前,见到了谭军大营。 “等等,我还是不去了吧!”拓跋雪叫住登徒,有些犹豫。 “怎么了。”登徒不解,近些日子天天露宿野外,都没有好好休息,难得找到靠山,怎么打退堂鼓了。 “我是巴戎人,鞠将军又是你的岳父,如果被他知道……”拓跋雪心中非常纠结,带着其他女人去见自己的岳父,总感觉怪怪的。 “没事,是义女。”登徒解释道。 “义女也不行,好不舒服的感觉。” “你怎么也扭捏起来!不如这样,我让鞠将军也认你为义女,这样,就算回了登府,也可以姐妹相称。”登徒见拓跋雪难为情的样子甚是可爱,坏笑着调侃道。 “不要,想的美。” 两人一路打情骂俏,不知不觉已到营外。 “来者何人?”看门的士兵见有马车驶来,打起精神,用枪头拦住去路问道。 “通报鞠将军,就说登徒求见。”登徒毫不避讳,直接挑明身份,看门的士兵听到登徒的名字,立即前去通报。 鞠守仁听闻登徒来了,立即出营,见驾车的果然是登徒,大喜,令看门的士兵放行,随自己进营。 “唉!我从清河回到都城,就被夺了兵权,又被严密监视。”鞠守仁听了登徒在西境的种种遭遇,不禁大吃一惊,随即想到自己在都城的遭遇,也不过如此。 “谭渊、谭嘉、谭深父子三人,都想除掉登家。”登徒感慨道,“若是我自立为王,这三人说不定就能重归于好,联手共抗大敌。” “不要胡说。”鞠守仁捂住登徒的嘴,他无法确定军中是否存有谭嘉的耳目,“如今兵不随将,朝中将领的兵权都被撤下,手下的兵也被打乱重新编制。” 登徒明白鞠守仁的言外之意,意识到军中也不是良妥的藏身之地,于是问道:“能否帮我混进都城?” “这恐怕有点难,谭嘉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换掉禁军头领和都城守备军的将领,现在负责都城守备的都是谭嘉的亲信,朝中重臣出入都城都需要报备。”鞠守仁解释道。 “换了一条看门狗,如果多给它几根骨头呢!”登徒拄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第138章 看门狗(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想了解更多关于新任看门狗的消息,然而鞠守仁也所知不多。鞠守仁在朝中从不结盟,更不参与夺嫡之事,对谭嘉和谭深两大势力集团也不了解。 “顾墨现在如何?”两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聊起一些琐事,登徒自从泉城保卫战之后,许久没见过顾墨,遂问道。 “顾墨随我从清河回朝,先是被谭渊革职,谭嘉登基后,又被光速启用,如今已被封为禁军上将军,每天闲置在家,无所事事。”鞠守仁说道。 “哈,终于当上心心念念的上将军,怎么还闲置在家。”登徒初见顾墨,正是因李言之事,当日站在李家一方,就是想赚李淼个人情,搭上太子这艘大船,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谭嘉登基,李家作为谭嘉的拥趸,在朝堂必然是权势熏天。 “启用他,也就是为了堵朝堂的嘴,原来三个禁军指挥使都被革职查办,顾墨竟然成了禁军资历最高的,又没参与朝堂派系,提拔上来给个闲职,装装样子罢了。”鞠守仁解释道。 “这样说来,他还挺憋屈。”登徒也算了解顾墨,这个人有实力,向往名利,渴望建功立业,因此,他绝不可能愿以这种方式获得名利,也绝不会甘心当个吉祥物混吃等死。 “这次我能从都城脱身,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若能活着平定叛乱,还是回边塞吧!”世间那有人想去戍边,谁人不想在都城过安逸的生活,鞠守人发此感慨,可见如今谭国朝堂何等凶险。 “无缘无故去戍什么边。”登徒小声嘟囔道,从谭渊迫害登家起,登徒就有了反心。 两人帐内想谈正欢,帐外营地角落十几只信鸽同时放飞,飞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皇城太极宫,谭渊已昏睡两日,太医们同样两日不眠不休,轮番会诊,反复讨论,仍想不出任何解毒的办法。 “废物!废物!全是废物!”谭嘉对太医大声骂道:“朕要你们何用,干啥啥不行,就知道会诊再会诊,太上皇若有什么事,朕要你们全部陪葬!” “陛下,太上皇所中五毒散是以五种毒虫调制而成,若没有毒虫配方,我们也无从下手,胡乱用药会加快毒素扩散。” 谭嘉胡乱踢了太医们几脚,大声嚷道:“滚,都给朕滚!” 太医们闻言,喜极而泣,躺在地上缩成一坨,主动滚出太极宫。两天了,终于能回家休息了,呆在宫里说不定啥时候就被新皇帝砍了泄愤。 赶走了太医,谭嘉略显疲惫的瘫坐在地。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他终于坐上了龙椅,但是此刻,他从未这样渴望帮助。谭渊对他太重要了,只要谭渊在,谭国的局势就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陛下,军中暗探传来消息。”禁军指挥使唐忠亲自来报。 “读。”谭嘉刚刚情绪失控,此刻还未平息,躲在帘内不想见人,且唐忠担任护卫多年,是他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没有什么事要对唐忠隐瞒。 “援军遇袭,折损千骑……”唐忠刚读一句,谭嘉再次陷入崩溃,他从未像现在这样需要谭渊…… “平邑重整,反败为胜……” 听到这句,谭嘉的情绪缓和了许多,总算松了口气,龙椅还没坐热乎,若就被谭深抢了去,自己的名字怕是要被钉上耻辱柱,成为千古笑柄。 “登徒投奔,帐内密聊。”唐忠读出最后一句,谭嘉从帘内冲出,夺下字条,上面果真是这样写的,一个字不差。 “逆贼!逆贼!都是逆贼!这些逆贼只有朕死了,他们才能消停吗?”谭嘉气的直跺脚,通缉登徒虽不是他的意思,但木已成舟,君无戏言,全谭国都知道登徒是钦犯,岂有收回之理。 “陛下莫急,臣已派禁军前去捉拿登文,登徒的家眷还在城内,不如也一同收押,用来胁迫登徒。”唐忠献计道。 “好!抓,全抓了,还有鞠守仁的家眷,都给朕抓起来,砍头,全都砍了,朕要全天下都知道,忤逆圣意是什么下场!”谭嘉张牙舞爪对唐忠命令道,吓得唐忠脸色铁青,他只是想用登徒家眷要挟登徒就范,为谭嘉带兵平定叛乱,这若是全杀了,不仅登徒,鞠守仁怕是也要反,朝中众臣看到鞠家家眷的下场,也会生出异心。 想到这里,唐忠猛然跪地劝谏道:“陛下不可!不可呀!这也做只会……” “有何不可!朕是谭国的天子,是皇帝!谭国都要听朕的!”谭嘉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听,太上皇昏迷不醒,驾崩只是时间问题,他现在就是要立威力,让全天下都知道他的手段,“立刻去办,否则……” 唐忠不敢多言,背后冷汗一波接一波,退出太极宫,亲自带队前往登府,以免差池,丢了自己的脑袋。 登府内一切如常,小萄作为大夫人,在登徒离家的这段时间,将登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凝儿平日无事也会帮小萄处理一些事务;元儿还是以往的性子,好在方儿回来给元儿带来不少乐趣,但凡无聊,就去找方儿麻烦,谁让她当日那般待姐姐;景儿平时喜静,每天闷在房里写字,很少抛头露面,以至于府内众人都快忘记这位五夫人。 “全部抓起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唐忠带禁军包围登府,下令道。 禁军接令,全员拔出佩刀,指挥使这样说,就是默许他们烧杀抢虐,“上!” 禁军正准备闯门,背后传来马匹的嘶鸣,一辆马车飞奔着向禁军冲来,“停车!”两名禁军上前阻拦,车夫不仅没有停车的意思,还更用力的甩起马鞭,全速狂奔,将两名拦截的禁军撞飞。 其他人见此,赶忙退到两边,让出一条路。马车在登府门前停下,车夫扶着谭庸走下马车。 唐忠见是谭庸,立即上前施礼:“禁军指挥使拜见六王爷!” “免了免了!有事快说,有屁快放!”谭庸一身酒气,眯着眼左晃一步,右晃一步。 “王爷,此话怎讲?”唐忠一脸懵逼,你的马车横冲直撞,怎么变成问我什么事,是何道理! 第139章 看门狗(3)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谭庸不见唐忠回话,抬腿对着唐忠屁股就是一脚。 “爷问你话呢!哑巴吗?有缺陷可不能当禁军指挥使。”谭庸说着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唐忠的铁盔上,疼虽不疼,但在属下面前被扇耳光,侮辱性极强,“你看什么看!还不把头盔摘掉!” 谭庸耍酒疯,看傻了禁军,唐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六王爷荒淫无度在都城是出了名的,刁难朝堂官员是常有的事,只是他不同于其他人,朝臣们对他担任指挥使本就颇有微词,在下属面前这般折损他,传出去,这个指挥使他还能当下去吗? “六王爷,属下公务在身,恕难从命。”唐忠拒绝配合,挥手示意禁军进府抓人。 “站住!”谭庸大喊一声,双臂张开,拦在登府门前:“谁敢动,爷现在就砍了他脑袋。” “六王爷莫要胡闹,属下也是奉旨办事。”唐忠正打算硬闯,车夫从车内取下一柄宝剑,谭庸二话不说拔剑指向唐忠。 “此乃太上皇御赐尚方宝剑,持此剑,上监君王,下斩乱臣贼子,谁敢乱来!”禁军闻言,哪还敢用强。太上皇虽然昏迷不醒,但终究还没驾崩,若是奇迹出现,太上皇醒来,知道有人敢忤逆圣意,对谭庸用强,岂不是自寻死路。 “还不快滚!”谭庸呵斥道。 禁军们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全都看向唐忠。唐忠只感觉头大的很,谭嘉疯,谭庸也疯,两面目前都得罪不得,他该如何是好。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唐忠只能试探着,商量道。 “不能,有什么屁就在这放!”谭庸毫不配合,回怼道。 “属下也是奉命行事,众多兄弟的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还请王爷行个方便。”唐忠压低了声音劝说道。 “没得商量。”谭庸用食指指着禁军众人,放言道:“登徒,与本王一见如故,今天你们敢动登府的人,就先过本王这关,否则!” 谭庸说着剑锋直刺唐忠胸口,唐忠本能后退躲闪,同时抽出腰间唐刀,防在身前。 “还敢躲!想反不成!”谭庸呵斥道:“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就是大哥身边一条叼骨头的狗!你能叼,他能叼,他也能叼!”谭庸指着其他禁军说道。 唐忠阴沉着脸,一会儿紫,一会儿青,被谭庸气的不轻。 谭庸看着唐忠的样子还觉得不够过瘾,继续骂道:“喜欢叼骨头,今天爷就让你叼个够!”谭庸从袖中掏出一根猪腿骨,“这是极乐苑看门旺财最喜欢的玩具,今天本王就赐给你了!” 禁军们看到谭庸手里的骨头,一个个捂着嘴,强忍着没笑出声,唐忠脚下踉跄,手捂胸口,咬紧牙关,忍,他忍!虚汗如韭菜般一茬又一茬从唐忠的额头冒出,缓了好一会儿,方才压住胸口的闷气。 “还等什么,大哥给的是赏赐,本王给的就不是吗?”唐忠脸色刚有缓和,谭庸再次发话道,在场的禁军再一次用力捂住嘴,憋住笑,他们没想到六王爷还真要把骨头赏给指挥使,这是又多大仇多大怨,要让他当众出丑。 “是。”唐忠握紧了拳头表情抽搐,机械的向前一步缓缓抬起双臂,张开食指和拇指,低头咬着牙答道:“谢六王爷赏赐。” “不对,不对!不像呀!”谭庸缩回拿骨头的胳膊,摇着头说道。正当在场所有人猜测六王爷说的是哪里不对时,谭庸拍着脑袋恍然大悟,“旺财从来不是用爪接骨头,是用嘴!” 禁军们一手捂嘴一手捂着肚子,痛苦的憋住,不敢作声。难怪满朝文武谈庸色变,整蛊手段果然名不虚传。 “六王爷,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要做的太绝!”唐忠在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脸上青筋暴起,身上散发出阵阵杀气。 “对嘛!抬头,不抬头怎么知道本王想要看到什么样的你!”谭庸伸长了脖子张大嘴,身体前倾,屁股微微翘起,左右摇晃了几下,“看到没,就是这样样子!” “欺人太甚!”唐忠堂堂禁军指挥使,怎能在众人面前模仿狗,让他以后脸往哪里放。 “艹,快点!”谭庸挥动手中的骨头,砸在唐忠的铁盔上,唐忠目光恍惚,脚下横移半步,站稳,一条红线从铁盔内流下,“伸脖,张嘴!” 唐忠忍受着周围无数道目光,无奈的屈辱着张开了嘴。 “大点!对对对,就是这样,很好!”谭庸将骨头塞在唐忠的嘴里,最后不忘叮嘱道:“咬住了,别掉了!” “真是一条好狗,滚吧!”谭庸终于放过可怜的指挥使,禁军们哪敢停留,跟着唐忠灰溜溜的撤退,见禁军走远,谭庸上前拍打登府大门。 “殿下,今晚太胡闹了,让唐忠杀了鞠守仁和登徒的家眷未必不是好事,这样鞠守仁和登徒必反。”贾煜劝说道,他早就收到周成的消息,谭深是周扶持的另外一枚棋子,对他而言,不论最终是谭深称帝还是谭庸登基,都是一样的。 谭庸没回话,继续拍打登府大门,“开门,快给本王开门!” 小五小六听到府外有声,见是禁军,感觉大事不妙,通知小萄,小萄立即叫人查看后门,见禁军已将登府包围,召立即集府内众人,忽闻叩门声,着实吓得不轻。 “夫人,六王爷赶走了禁军,现正在门外叩门。”小五趴在门缝看了一眼,回报道。 “姐姐……”元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躲在凝儿的怀里瑟瑟发抖。 “夫人,开还是不开。”小五问道。 小萄迟疑片刻,“开!少爷与六王爷素无恩怨,既然恳出手帮登府,登府自然要以礼相待。” “夫人不妥!”凝儿劝道:“这个六王爷以荒淫著称,公子不在,大晚上放他进来恐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小萄握紧袖中匕首,这些事小萄也早有耳闻,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禁军暂时是被赶走了,但是谁又能保证一会儿不会回来,为了保全登府,她只能赌。 第140章 伪装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小六取下门栓,贾煜习惯性想先入登府探查,却被谭庸破天荒叫住。 “贾公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不必在这浪费时间陪本王了。”谭庸侧脸望着登府院内,一手置于腹部,一手背在腰间,眉宇间云淡风轻,丝毫不像往日荒淫无道、坐没坐样、站没站样的六殿下。 贾煜无话可说,扭头向登府内扫了一眼,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抱拳告退。往日能摆布这个六王爷,都是谭庸愿意听命于他,若是不愿,他又有什么办法。 谭庸跨进登府,转身关闭府门,小六赶忙上前将两扇木门关严,插上门栓。 “民妇见过六王爷。”小萄低着头施礼,外表镇定自若,心里紧张的很。禁军是守护皇城的精锐,禁军包围登府,必然是皇帝的意思,王爷的身份即便在尊贵,也不能与一朝天子相提并论,谭庸为登府不惜与当今天子对抗,必然有所企图。 “不必多礼,这位就是登夫人吧!果真如登战神所言,秀外慧中。”谭庸夸赞道。登徒从未对谭庸提起家中的几位夫人,世人皆知谭庸是都城最出名的老色批,傻子才会在老色批面前夸赞自己的夫人。 “王爷过誉了,民妇不过是登府内的婢女,幸得老公爷垂怜,被鞠将军收为义女,许配于公子。”小萄故意提起登植安排鞠守仁收自己为义女之事,意在使谭庸有所顾忌。 “哈哈哈!”谭庸闻言,放声大笑,小萄的小心思他当然看的出来,满朝文武,只要他谭庸想,没谁是他不敢嘲弄,没谁会让他放在眼里,只是从耍弄唐忠起,过去的荒淫谭庸的人生结束了,揭去十几年的伪装,做回真正的那个自己。 谭庸笑的小萄心慌,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笑?是暗示义父不算什么,还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嘲笑?小萄手心汗水打湿了袖口,紧张的小心脏噗噗狂跳。 “登夫人多虑了,本王今日保下登府,只为向战神表明诚意。”谭庸看小萄的样子,在看府内其他下人、侍女的囧相,暗暗自嘲,名声坏也未必是坏事,作为君王就是要有这种令人生畏的气势。 “诚意?”小萄听到这话,忐忑的心总算放下,转念一想,还是不对,“少爷不愿参与国事,若非敌国来犯……” “夫人放心,本王不会加害战神,恰恰相反,本王是要给战神一条生路。”谭庸侧身指向皇城的方向,“皇兄今日令禁军包围登府,缉拿战神家眷,不论成否,登家与皇兄之间已无回旋余地。” “燕王起兵,鞠将军带兵平乱,此刻战神已在鞠将军的营中,即便如此,皇兄仍旧一意孤行。”谭庸又转身,指向另一个方向,继续说道:燕王与战神的仇怨夫人亲身经历,不必本王多说,即便燕王赢了,登家同样在都城无处立足。” “即便登家只求自保,逃离都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有哪里可以真的永远躲藏。想一劳永逸,唯有本王。”谭庸的意思已经非常直白,这么大的事小萄哪里做的了主,一时不敢应答。 谭庸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黑漆漆一片的夜空,缓缓吐出浊气。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好久没敢抬头直视夜空了。谭庸没想到这么多年的伪装,第一次脱掉会如此轻松,想起十五年前同样黑漆漆的夜空,终于在今天,一切从头开始。 十五年前,皇城,初雪。 小谭庸刚满七岁,坐在御花园的假山后,仰头望着无垠的夜空,这是他在宫中少有的乐趣。 “这里安全吗?”御花园内传来粗哑的声音,小谭庸闻声趴在假山的石缝后,透过缝隙见一身着禁军盔甲的瘦高男人与宫中负责拆卖的小太监站在一起,偷偷摸摸说着什么。 “唐大人放心,御花园晚上很少有人来。” “东西都准备了吗?” “大人要的东西都在这。”小太监从腰间取下黑色布袋,交给瘦高的侍卫,侍卫打开布袋看了一眼,从怀里掏出一根金条。 “赏给你了,休要乱说,否则!”侍卫食指在自己的喉咙划过,小太监咬过金条,笑呵呵的点头应道:“明白,明白。奴才的嘴向来最严了。” 正当小太监转身离去之际,侍卫从袖中扯出一根麻绳,从背后套在小太监的脖子上,不等小太监叫出声,麻绳搭在千年古木之上,侍卫拉着绳子另一头,将小太监掉在树上。 小太监拼死挣扎,两条腿悬在半空蹬踹了许久。侍卫调整尸体距地高度,又在太监怀中塞了一块玉佩后离开。 目睹整个行凶过程的小谭庸吓傻在假山后,双手捂着稚嫩的小嘴,生怕发出声响。一刻钟后,确认侍卫已经走远,才偷偷从假山后爬出来,快步逃出御花园。 第二天早,伴着谭渊的哀嚎,整座皇城在初雪铺衬的雪白底色中,沉默忧伤。在谭渊一再坚持下,整座都城百姓都穿上白色孝服,为刚刚立储的二皇子送行。 七岁的谭庸当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听宫中太监宫女们私语,才知道二皇子是被毒蛇咬死。是个人都知道宫中怎么会有毒蛇,谭庸也是一样。他想起当晚在御花园中见到的太监和侍卫,他知道这件事肯定与这两个人脱离不了关系。正当谭庸纠结要不要将看到的事说给父皇时,他见到大哥的贴身侍卫唐忠,身形与御花园里的侍卫极为相似。 他们同样穿着白色的孝服,然而眼中没有一丝忧伤,反而充满杀意。国殇结束,谭庸想将所看到的一切禀报父皇,然而,谭渊却一改前日的态度,令前朝、后宫不得再提起二皇子之事,若有违者,一律杖毙。 经历过这件事后,谭庸才知道皇城的险恶,想要在皇城内活下去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为了活下去,他做出了选择,用一种完全不同的新活法,在皇城内保命。 从此,谭庸不在像其他皇子一般上进,不在为讨父皇欢心而努力,只要活下去,没有什么是不可以。 同样做出改变的还有谭渊,二皇子死后,不论文武百官如何催促,都再也没有立储,直到十五年后。 第141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田方亦如往日,坐在书房宽大的书桌前,翻阅古籍,誊写批注。 管家轻叩房门,“老爷,府外有人送来一封信,上面写着田大人亲启。” “送进来吧!”田方放下笔,揉了揉疲惫的双眼,靠在椅子上撕开信封,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四个字,田方瞪大了疲惫的双眼,追问管家:“送信的人在哪?” “走了,他说有人赏十个铜钱,让他把信送到田府。”老管家在田府生活了一辈子,做事历来稳妥,他这样说,定然就是如此。 “立刻备车,不要声张。”田方吩咐道。 唐忠咬着骨头回皇城复命,其实本不必一直叼着,奈何心中怨气,你让我丢人,我让你丢命,硬着头皮将骨头一直叼到谭嘉的面前。 “这是都城新流行的首饰,还是他国使团新送来的贡品?”谭嘉坐在薄纱后,阴阳怪气的问道。 唐忠咬着骨头摇了摇头。 “不是?”宫女忍笑掀起纱帘,谭嘉红着眼走到唐忠面前,“我让你办的事呢?” 唐忠跪地请罪,终于放下嘴里的骨头,“属下办事不利……” “办事不利?朕要的是人头,不是骨头!”谭嘉抬脚蹬翻唐忠,怒骂道:“这点事都办不明白,弄个成这副鬼样子,你是在嘲讽朕吗?” “属下不敢……”唐忠从地上爬起来,跪俯在地,“都是六王爷,手里有太上皇赏赐的尚方宝剑,属下不敢硬闯,才……” “才叼着骨头来见朕!向朕卖萌!接下来是要摇尾巴讨赏吗?”谭嘉再次踹翻唐忠,此时此刻的他,已然陷入疯癫。 “骨头是六王爷赐给属下的,他让属下一直叼着……”唐忠解释道。 “谭庸!谭庸!好你个谭庸!”谭嘉怒气冲冲不等宫女掀起纱帘就冲了进去,拔出床头宝剑又冲了回来,大声嚷道:“来人呀!朕要出宫!朕要让这天下知道,谭国是天上皇的剑更强,还是朕的王者之剑更锋利!” 谭嘉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坐上辇,在百名禁军护卫下,浩浩荡荡前往登府。 “民妇不懂这些大事,六王爷还是……”小萄话到一半,被谭庸打断,府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夫人还是躲进去比较好。”谭庸解下腰间佩剑,站在府门前,小萄带着众人躲进府内地下室,虽然是徒劳,只当是自我慰藉。 禁军这次封锁了街道,登府附近小巷都设下路障,每个路口都有禁军把守,前车之鉴唐忠不敢大意,万一再冲出来几辆马车,惊到圣驾,他这颗脑袋怕是不够砍。 谭嘉的辇车抵达,唐忠还未请示,谭嘉大声嚷道:“还在等什么,攻府!” 唐忠正欲下令,谭庸主动打开府门,“臣弟拜见皇兄!”谭庸单膝跪地,手中尚方宝剑拄在地上。 “又在等什么。” “是。”唐忠得令,示意禁军抓人,谭庸不等谭嘉允许,起身再次张开双臂拦在登府门口。 “臣弟这做什么,违抗圣意,是想造反吗?”谭嘉低沉的嗓音突然撕心裂肺,厉声吼斥,禁军闻声,纷纷剑指谭庸。 “登徒的家眷不能动。”谭庸毫无惧意,面对万千白刃,不退一步, “哈哈哈!”谭嘉捂着肚子大笑,“好,很好!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废材有脾气,今天就拿你这个废材祭剑。” “皇兄怕是有什么误会,臣弟在此劝皇兄一句,莫听小人谗言。”谭庸此时此刻已陷绝境,这场赌局从此刻才正式开始。 “六王爷原来还把指挥使当人,朕可是看着指挥使叼着骨头进宫,朕还以为六王爷把指挥使当狗。”谭嘉当着所有禁军的面这样说,唐忠的面子是彻底挂不住了。虽然即便谭嘉不提也会传开,但终究只敢背后讨论,谭嘉身为一国之君,开口说了这事,以后禁军们都要口无遮拦,这辈子别想走出这片阴影。 “没错,唐忠就是谭家的狗,谭家人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谭家让他放毒蛇,他不敢放毒蝎。”谭庸话音刚落,谭嘉和唐忠脸色同时阴沉了下来,两人的心中同时想起一件往事,心中泛起相同的疑虑:十几年了,怎么突然提起二皇子,莫非谭庸知道些什么…… “谭谭谭……谭庸,就算是狗,也是朕的狗,轮不到你来教训。”提起二皇子,谭嘉心就发虚,转念一想,都过去这么多年,如今已登上皇位,还有什么好怕,“谭庸,朕再问你一遍,让不让路?” “不让。”谭庸没有片刻迟疑,立即回答道。 “你这是自寻死路!”连谭庸这废物都敢忤逆他,这天下还有谁能将他放在眼里,遵从他的旨意,不论缘何,欺辱唐忠的面子要找,忤逆圣意的面子更要找。 谭嘉与谭庸目光相对,两人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杀意,同时拔剑,同时出手,剑刃与剑刃在夜空中碰撞,擦出一道道火光。 “住手!住手!别打了!”由于道路都被禁军封禁,田方只好下车步行,田方气喘吁吁仰着头喊道,老管家在侧搀扶,“禁军指挥使,楞什么,还不拦住陛下和六王爷!” 唐忠从始至终都没想插手,砍死一个是一个,俩人同归于尽更好。 “还看什么,还不护驾!”田方越看越急,对着唐忠大吼。 护驾是禁军的本职工作,这样说,确实不该看着,唐忠挥手,示意禁军强行将两人分开。 “放手!别拦着朕,王八蛋!打狗也要看主人,朕的狗,轮得到你管!”谭嘉刚动手就后悔了,这剑挥起来胳膊酸痛,震的双手发麻,好在田方积极,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输了丢不起帝王的颜面,赢……貌似赢不了…… “陛下,莫要生气,龙体要紧,龙体要紧……”田方赶忙上前打圆场,皇帝跟王爷刀剑相向,喊打喊杀,这若是传到周、撅、巴戎,怕是要被笑掉牙。 “王八蛋,朕……看啥看,不服再来呀!”不管实力是否允许,嘴上绝不能怂。 第142章 害群之马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夜,无月;卫季,无眠。 田间随农户劳作整个白昼,仍不愿离去。 车夫等了许久,仍不见卫季的身影,寻了棵杨柳,拴紧缰绳,下地寻卫季,“将军,该回府了。” 卫季靴子沾满新泥,手上满是老茧,全身困乏,直接侧卧在地。 “唉呀!将军快起来,小心着凉……”车夫见卫季席地而躺,赶忙上前搀扶。 卫季翻身平躺,仰面朝天,长出一口气,“歇会儿。” “将军回府休息吧!天凉。”车夫再次劝说道。在他的认知里,当了大官,就有享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就可以无忧无虑天天老婆孩子热炕头,卫季天天折腾自己,就是无病呻吟,闲的蛋疼。 “种过地吗?”卫季没有起身的意思,闭着眼问道。 “当然种过。”车夫心不在焉回答道。 “种地挺累的。”卫季感慨道。 “干啥不累,喂马赶车也挺累。”车夫满脑子都是如何赶快让无病呻吟的主子回将军府,随口嘟囔着。 “是呀!干啥不累!”卫季叹着气,重复道。车夫不会想到自己无意嘟囔的一句竟引起主子情感共鸣。 “种地这么累,一年收成不过尔尔,除掉税负,只剩下勉强不饿死的口粮。”卫季继续感叹,“大军南下,一日的消耗,就是百亩良田一年的收成;一场大战,死伤无数,消耗的是用十几年劳作养育的子民……” “大胆卫季!在此胡言乱语……”御前侍卫闻此大逆不道之言,欲捉拿卫季。 “退下。”周成身披黑袍,抬手拦下侍卫,卫季听到周成的声音,睁眼见周成正站在自己头顶,低头俯视着自己,车夫吓的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脸贴地面,不敢抬头。 “草民卫季叩见……” “左将军不必多礼。”周成双手扶起卫季,关切的问道:“左将军近来可好。” “草民已不是什么左将军,现在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卫季低着头,这个时候周成来见自己,八九不离十又是要他带兵出征,又是一场杀戮的开始…… “左将军还在生朕的气?”周成笑着问道。 “草民不敢。”卫季始终低着头,逃避周成的目光。 “既然没有,卫季接旨。”周成掀去头上的帽斗,露出真容。 “请陛下收回成命。”卫季没等周成喧旨,便跪下恳求道:“草民这段日子每天下地,与这里的农夫一同耕地,一同播种,深感大周民间疾苦。” “如今我大周粮草短缺,民间忍饥挨饿,此时在兴战事,实在不合时宜,恳请陛为大周百姓考虑,休养生息。” “卫将军果真不想接旨?”周成阴沉着脸问道。 “草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卫季诡辩道。 “有什么区别。不想,不能,都是抗旨不尊,朕随时都可以将你打入天牢。”周成蹲下抓起一把泥土,握在手中,结成土块,对卫季问道:“这是什么?” “土,也是大周百姓的命。”卫季抬头看着周成手中的土块,直言道。 “大周的土,都是朕的,这既然是百姓的命,那百姓的命就是朕给的。如今谭国大乱,撅族凋零,巴戎贫弱,正是我大周一统中洲最好时机。如今你怜惜百姓,不愿带兵出征,不愿为朕平天下,待到谭国安定,撅人兴兵,巴戎繁盛,中洲再次陷入多强争霸局面,大周就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兵力镇守边境,抵抗外族入侵,这就是你的妇人之仁,杀死更多的人。”周成言罢,甩袖离去,卫季看着被御前侍卫糟蹋的田地,心痛不已。 谭国陪都城外五里,谭深带着残兵与主力会师。 “殿下……”谭深在亲信搀扶簇拥中下马,被人群扶进营帐休息。天玄子乘坐的马车破烂不堪,车身插满箭羽,舒丘更是丢盔弃甲,狼狈的像个乞丐。 “殿下,我军所剩不足千骑,恐怕……”谭深脱去一身盔甲,躺进浴桶,屏风外众将齐聚待命。 “把马千竹、舒丘两个混蛋给本王带进来!”提起骑兵折损,谭深就感觉窝火,本来己方兵力就吃紧,如今又遭此大难,险些丢了性命。 “报,马千竹、舒丘带到。”众将早有准备,刚入营寨,就把两人绑了等候背锅。 “你们俩,还有什么对本王说的吗?”谭深走出浴桶,披上外衣。 “末将有话要说。”舒丘抢先说道:“都怪马千竹,若不是他远远躲着,迟疑不定,让平邑城内守军看出破绽……” “住嘴,拖出去斩首示众,以正军规!”谭深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舒丘实在忍无可忍,下令道。 “殿下不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 “殿下此时斩杀军中大将,恐怕会动摇军心……” “还等什么,来人呀!把舒丘拖出去斩了!”谭深不听任何人劝告,在他看来,舒丘就是一批害群之马,留着他才是动摇军心。 帐外卫兵,听命进账拖着舒丘出帐,一路只听舒丘高喊:“老子不服!老子带兵打仗,战无不胜,立下汗马功劳,你个……啊!” 刽子手手起刀落,一刀下去,舒丘人头落地,在地上滚了几周,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自己很有能耐?”谭深指着众将鼻子问道。 “末将不敢。”众人跪地齐声回答。 “不敢?你们很敢!”谭深瞪大眼睛指天骂道:“你们这群人,不是被朝廷弃之不用,就是被贬到苦寒之地戍边,一个个心高气傲,地命海心,都认为自己怀才不遇,实际就是一群歪瓜裂枣,屁都不是!” “你们愿意跟本王起兵,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都想着争功夺利,将来事成好能封王封爵,是不是?”谭深问道,没人回答。帐中这些将领除了几个亲信谭深从都城带来的亲信,其他人都各怀鬼胎,谭深继续说道:“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算什么,懂**,是会打仗,还是能攻城。没错,本王是第一次带这么多兵,打这么重要的仗。本王是没什么经验,但本王知道该听谁的,该做什么,你们知道吗?你们不知道,你们就知道抢功,争名!一群垃圾,废材,活该被贬、被弃、戍边、当炮灰!” 众将被骂的哑口无言,正如谭深所说,他们确实是一群不被朝廷关注重用的失败者。 第143章 陛下三思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谭庸每天酒肉不绝,身边佳丽轮番换,与谭嘉过招时也是咬牙强撑。此时谭嘉对他破口大骂,不是他不想还口,而是怕一张嘴这口气泄了,会露馅。 “陛下,可听臣一言。”田方在旁劝谏道。 “说。”谭嘉发泄过了,气也消了,终归恢复了理智,急需找个台阶下,毕竟作为一国之君,不论怎么胡闹也不能承认自己错了。 “陛下为何通缉登徒?”田方问道。 “有这事吗?朕什么时候下过旨?你们谁听见了?”谭嘉仰着头瞪大了眼睛,高声嚷着,努力表现茫然无知的状态。在场的都是禁军,虽然每天进宫当差,但职责就是看门和维护皇城安保,哪里有资格探寻政事。但是,既然谭嘉问了,就要好好配合,于是禁军们纷纷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这事。 “既然陛下没有下旨,太上皇也不知此事,定是有人伪造圣旨,蒙骗各地州府缉拿登徒。”田方分析道。 “大学士分析的在理。”谭嘉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既然这样,陛下应当立刻下旨澄清此事,令各地州府撤销对登徒的通缉,并查办此案,揪出幕后伪造圣旨之人,以正超纲。”田方建议道。 “这……”谭嘉是想找个台阶下,但不代表放过登徒,更不想立刻办了李淼。在谭嘉眼中,登徒仍旧是心腹大患,有机会一定要除掉,李淼是奸佞,但还有利用价值。 “陛下想必已经知晓,登徒已与鞠守仁将军汇合。”田方凑到谭嘉声旁,小声分析道:“鞠将军带兵评判,陛下这个时候因为登徒的事治罪,缉拿鞠将军家眷,不怕鞠将军带兵投敌吗?” “他敢!”谭嘉冷静之后,其实已经意识到错误,只不过嘴上不愿承认。 “陛下冷静,冲动是魔鬼!”田方继续分析,“登徒身负战神之名,若是此时斩杀登徒家眷,登徒恐怕也会站到燕王一边。战神投敌,我军士气必然受挫,而敌军借机做大,如此一来,陛下的皇位怕是危险了。” “胡言乱语!”谭嘉不愿在听田方进言,令唐忠收兵,缉拿登徒鞠守仁家眷之事就此作罢。 回宫的路上,田方的话反复在谭嘉脑中回荡,若是鞠守仁和登徒真的投靠谭深,自己的江山是不是真的危矣。回到宫中,谭嘉久久不能入眠,龙床上辗转反侧,始终在纠结这件事。 “鞠守仁会带兵投敌吗?若是谭深打进都城……”谭嘉直至深夜方才入眠。睡梦间,仿佛谭深就在他的面前,高高在上,手中握着他的王者之剑…… “太上皇驾崩了。” 谭嘉恍然间惊醒,一身冷汗打湿了床榻,宫女太监小步快跑的脚步声连绵不绝,吵吵闹闹,哀嚎不止。 “陛下,太上皇驾崩了……”黄公公从太极宫一路小跑到福宁宫,气喘吁吁向谭嘉禀报。 “驾……崩……”谭嘉呆坐在床,直至天大亮。若说此前谭嘉还能心存一丝侥幸,此刻背后便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谭渊驾崩,意味着他与谭深之间失去最后的扭绊,兄弟相残再无回旋可能,叛乱必须平,这一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陛下?”太医们聚在福宁宫,轮番为谭嘉把脉。 “方太医,这……” 方太医摇了摇头,“陛下心系太上皇,太上皇驾崩,陛下精神受到巨大冲击,难以接受现实,陷入呆滞状态。” “俺也一样。”周太医抚着胡须回答道。 “俺也一样。”刘太医点头表示赞同。 “俺也一样。”胡太医挤进寝殿,还没来得及把脉。 “来人。”谭嘉仍旧目光呆滞,轻声唤到。 “陛下醒了!陛下果真人中之龙,仅用了两个时辰便恢复。”方太医跪在地上奉承道。 “是呀!有些人三五年都很难清醒。”其他太医交头接耳,跟着奉承,最后殿内众人跪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传旨,捉拿反贼李淼,相府上下,全部收押。”一夜没有休息好,谭嘉感觉疲惫极,说完便倒在床上,干涸的双眼缓缓闭合。 谭嘉登基之时就动了换相的想法,然而李淼朝中党羽众多,地位稳固,且是己方最重要的幕僚,可制衡朝中多支党羽。如今谭渊驾崩,谭深兵至陪都,正如田方所言,鞠守仁和登徒对谭嘉而言太重要了,一定要稳住两个人,绝不能让两人生出反心。李淼作为通缉登徒的始作俑者,是时候推出来祭天,向登徒展示诚意。 谭嘉一觉醒来,福宁宫外聚集大批李淼党羽,前来求情。 “乱臣贼子,你们都想反吗?”谭嘉衣冠不整,对着殿外破口大骂。 众臣不解,仍坚持谏言道:“陛下三思,李相对谭国兢兢业业,怎么可能谋反,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废材!一群废材!李淼假传圣旨,排除异己,妄图挑拨朕与战神关系,祸国殃民,其罪当诛!”谭嘉列举李淼罪状,令宫外众臣无言以对,“滚,都给朕滚!若谁再敢为李淼求情,一律以逆贼同党论处。” 众臣见此,赶忙拜退,树倒猢狲散,纷纷回家将与李淼有关的书信、字画烧个干净。 都城城南,披头散发、身着破衣的李淼一步三回头,生怕有人看到自己,小心翼翼穿过三条小巷,终于抵达约定地点。 “李相为何这幅模样?”小巷中等待李淼的人并非谭深亲信,而是一个李淼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你是谁?燕王呢?”李淼从未见过对方,立刻警惕起来。 “什么燕王,从未听过。”丁一妖媚的眼珠上下打量李淼,标志性上翘的奸笑嘴缓缓撅起,半张嘴喃喃自语:“这么看太老了,试药浪费。” “我要见燕王,叫燕王出来,我要见燕王。”丁一周身散发出的邪气使李淼不寒而栗。 “我说过很多次我不是燕王。”丁一转身套上人皮面具,捏着嗓子说道。 “你,你……是你……”李淼此刻才明白,原来联络他的人,并不是燕王亲信,是眼前这个人假扮的。 “你不要过来,你要做什么?”丁一向前一步,李淼后退一步,直到小巷的尽头。 “我?哼哼哼哼,当然是要帮李相一把!”丁一压着奸诈邪恶的笑容,向李淼撒出一把白色粉末。 第144章 诚意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相府可以说是都城之内,皇城之外,谭国最气派的建筑群。 李淼的出身在民间有很多传说,其中传闻最广、最被世人津津乐道的,便是李淼与秋香院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相传李淼参加科举入仕前,生活在常亭秋香院中,是秋香院花魁所生。秋香院的传闻曾使李淼非常苦恼,为了平息谣言,李淼不惜砸下重金。 当朝丞相重金悬赏捉拿造谣者的消息一经传开,各地官员纷纷献媚,只要茶余饭后聊起秋香院与李淼,统统抓带走,一时各地府衙大牢人满为患,人人谈李淼秋香院色变。 出身秋香院的谣言虽然暂时被压制,但民间更加对这个谣言深信不疑,随着重金悬赏缉拿造谣者的风头过去,谣言再次兴起,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直至李淼政敌在朝堂以此弹劾攻击,谭渊任命钦差前往常亭查验此事,方才平息。谣言平息后,李淼的相位越发稳固,谭渊御赐府邸,便是现今相府的缩小版。 李淼能得到谭渊重用,一方面是能力得到谭渊认可,另一方面更是因李淼出身寒门,而非世族,不涉及纷乱复杂的利益关系,不属于任何一方党派。李淼为相后,世家大族对其皆有拉拢,这一点李淼道是看的清楚,深知自己为官的几年虽有政绩,但资历尚浅,能被谭渊重用,皆因听话,能专心为谭渊做事。若与世族纠缠不清,定将导致失去谭渊的信任,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因此,李淼与朝堂各支势力结下仇怨。 在谭渊的支持下,李淼轮番与朝堂各派系周旋,斗倒了功勋,全歼了外戚,甚至解决了宗氏干政的问题。至此,谭渊手握大权,帝位稳固,李淼及其党羽也成了朝堂上不可一世的存在。谭渊的宠幸与特权,使李淼忘记初心,斩杀恶龙的勇士终成恶龙。 由于谭深谋反,国丧一切从简,谭渊的灵柩拖到皇陵草草下葬。走完流程,谭嘉独自坐在御书房发呆,眼前成吨的奏折无心批阅。 “李淼家眷除李淼和次子李茂已经全部打进天牢,查抄白银二百五十一万两,黄金七十万两,各种古董、字画、木器数量庞大,一时难以估值。”唐忠将查抄相府的物件清单呈于谭嘉。 谭嘉心不在焉翻看,不禁瞪大了双眼,“紫檀三千件,黑檀四百零四件、黄花梨九百九十六百件……艹,朕都没有这么多紫檀。” “陛下,三千件只是预估,实际只多不少。相府管家交代,李淼极为喜爱紫檀,府内有一处院落,名为檀苑,院内楼阁亭台皆以紫檀和黄花梨为料,可谓是低调奢华有内涵。”唐忠原话汇报。 “我哩个乖乖!出宫,眼见为实,朕要亲自看看。”谭嘉换上便装,偷偷随唐忠溜出宫门。 相府大厅摆满一箱箱古董字画,院内堆满了金银。这些东西谭嘉平日见得多,没什么兴趣,不做逗留,直接随唐忠前往檀苑。 檀苑在相府的正中心,是相府内最小的院子,院内建筑比起其他院子简单许多,只有一亭一屋,左右两块空地,没有东西厢房,想来李淼也是有所打算,留下空间待寻到足量紫檀后再行建造。 “陛下这边。”唐忠引路,谭渊进入以紫檀为料的木屋,屋内大到床铺桌椅,小到碗筷皆为紫檀。 “靠!我朝丞相俸禄一年不过一万一千两,算上先皇的赏赐,也没有这么多。”谭嘉把玩一圈,深感皇宫太过于朴素,“这是贪了多少民脂民膏,全都给朕搬回去,朕要慢慢查验。” “是!”唐忠应道。 “还有,继续追查李淼、李茂父子,不可松懈。”谭嘉搬倒李淼原本只是想稳住登徒,既然李淼这么能贪,索性多发挥些余热,“先把那个李言拖出去游街斩首,人头给登徒送去。” “是,臣这就去安排。” “行了,起驾,回宫。”出宫转一圈,谭嘉的心情好了许多,人也精神了。 登徒找到鞠守仁,终于算是好好睡了一晚,这一路风餐露宿,真的累坏了,一觉睡到正午。 拓跋雪先一步起床,用头巾遮面出帐为登徒打理好一切。待登徒醒来,见拓跋雪的样子,不禁噗嗤笑出声。 “娘子这样子,很有韵味。”登徒笑言道,想起前世阿拉伯地区女性的装束,健康的肤色,深邃的眼窝,长长翘起的睫毛,还真的挺适合拓跋雪。 “又取笑奴家。”拓跋雪撒娇道。 “哪里学来的?继续保持。”登徒玩笑道,实则内心并不喜欢那种类型,但偶尔作为夫妻之间情趣的调味剂,还是极好的。 “呃!才不要。”拓跋雪长在巴戎,性格粗放,细声细气的撒娇自己都会起鸡皮疙瘩。 难得清闲无事,登徒赖床一整天,直到晚饭时间,才不舍的从床上爬起,参加鞠守仁组织的宴席。 军中的宴席没什么讲究,就是摆一排桌子,大家一起吃。登徒是想带拓跋雪一起参加,奈何拓跋雪始终不愿见鞠守仁。 “登将军怎么一人赴宴。”鞠守仁早已得知拓跋雪存在,在众将面前打趣道。 “额……哈哈哈……”登徒不知如何解释,只好尴尬的笑笑。鞠守仁对军中将士称登徒是奉旨支援,但军中是不允许带家眷的,登徒能带,众将都默认是天子特许,因而皆用此事调侃,发泄心中的羡慕嫉妒恨。 “大家不必客气,开吃吧!”鞠守仁率先坐下,众将随即坐在一起,正准备开动,帐外小兵通报,宫中来人了,让登徒出去接旨。 “卧槽!谭嘉怎么知道自己躲进军营了?”登徒心中大呼不好,骗是骗不下去了,然而众将都在,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出帐接旨。 “登徒接旨,奉天承运皇帝造曰:登徒忠烈之后,智勇双全,平定西境,功不可没,特封为平叛上将军,赐锦盒一枚,辅佐鞠守仁将军,平定叛军,钦此!” “卧槽卧槽卧槽……”登徒心中默念一万遍,平叛上将军,这是有求于自己呀! “平叛上将军,还不叩谢皇恩!”传旨的太监一脸横肉,傲娇的说道。 “吾皇万岁万万岁!”登徒机械的接旨谢恩,心中暗骂谭嘉王八蛋。 “皇上让咱家转告上将军,看过锦盒,上将军一定能感受到陛下的诚意。” 第145章 看着眼熟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接过小太监手中的锦盒。锦盒装饰精美,红漆为底,黑色的线条勾勒出登徒叫不出名字的神兽。 传完旨,宫人一脸嫌弃,即刻启程复命,杂乱的军营他们一分钟都不想多留,登徒捧着锦盒回到帐中,众将凑上来,围住登徒道喜。 “恭喜上将军!” “惭愧惭愧……”将军、上将军这些称谓,登徒始终很糊涂,对于官员体系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总之听着是升级了。 “上将军,快打开锦盒看看,里面是什么宝贝。”众人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等等!”莫三跳上桌子叫道:“就这样打开岂不是很无趣,不如开个赌局,上将军坐庄,猜猜里面有什么!” “好,这个好!”众人附和道。军中不能携带家眷,不允许饮酒,平日这些糙汉只能靠赌博排解心中压抑,用输赢转移注意力,暂时忘却残酷的战场。 “我压十两,锦盒里是金银珠宝。” “五两,是一柄趁手的兵器。” “五两,是赏赐的房契地契……”转眼帐内众将都下了注。 “鞠将军也下一注。”众将催道。 鞠守仁从不参与赌局,今日怕坏了大家雅兴,也掏出一锭银子,想了想,“是一道密旨。” 登徒有着远超常人的感知力,透过锦盒缝隙,嗅到一丝血腥,皱紧了眉头,重重隐隐不安。 “上将军还没下注,莫不是怕我们猜对了赔不起!”众将嬉笑道。 “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登徒小声说道,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一千两,是一颗人头。” 众将闻言,大笑道:“上将军是高兴过了头,胡言乱语了,哪有赏赐人头表达诚意的。” 登徒不做解释,小心翼翼挑开锁扣,掀起盒盖同时,立即向后退,生怕盒内有什么机关暗器,毕竟谭嘉昨天还在全国通缉自己,今天就下旨升官送礼,实在反常。 众将瞪大了眼睛,锦盒内塞满了各种香料药材,中间赫然摆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卧槽!”众将异口同声,“还真的是颗人头。” “呼!还好……万幸……”登徒看到人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当他意识到盒子里是人头的那一刻,最担心的便是掀开盖子看到小萄凝儿,亦或是登文。 “上将军,这谁呀?”莫三围着人头转了一圈,不解的问道。 “嗯?不知道,看着有点眼熟……”莫三问起,登徒方才细看。 “是当朝丞相李淼的长子李言。”李言曾任禁军监门卫,鞠守仁曾与其见过几面,因此记得此人。 “李言……哦!原来是那个废物。”登徒这才想起来,自己初来这个世界确实见过这个人,还在御前告过自己。 “上将军,皇上这是啥意思呀?李言的人头能表达诚意?莫不是您与这李言有什么过节?”莫三揪着李言的头发拎起人头,翻看锦盒内,除了草药和香料,再无它物。 “过节……嗯……貌似是有这么回事。李淼李言父子曾在御前告过我。”登徒回忆起第一次进宫面圣,嘴角漏出令人玩味的微笑。 “被告御状还这么高兴。”莫三憋着嘴吐槽,他与登徒也算是老相识,这些事竟然从未听登徒提起,战神果然深不可测,跟着他混,将来定能出人头地。 “为啥无缘无故把这货给砍了,本上将军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登徒不解谭嘉的用意,“要说有仇,也是他弟弟李茂,竟然对我下药,辱我清白,差点害我人头落地,要砍也要砍李茂那个小瘪犊子。” 登徒坐在桌上,杵着小巴讲起往事,众人哈哈大笑,“这么记仇,还说不小气……” 众人有说有笑,登徒将一千两银子都分于众人,很快就与众将打成一片,一直嬉笑吵闹到深夜,众人都乏了,正欲各自回帐休息,守门的小卒又来通报,宫中又来人了,要登徒出去接旨。 了解的谭嘉的态度,登徒这次没什么好怕的,理直气壮出了营。 “奉天承运皇帝造曰:朕已查明,缉拿上将军登徒之事皆为李淼所为。李淼假传圣旨,欺君瞒下,胡作非为,现已革职,抄没家产,待李淼李茂父子归案,定严加处理,绝不姑息,还平叛上将军公道。” 这回登徒终于算是明白,难怪要砍李言,是为了拉拢。一朝丞相,沦为背锅侠,想想也挺让人唏嘘,想到这,登徒无奈的摇了摇头,伴君如伴虎,此言果然不虚,前一日还是权倾朝野的权贵,第二天就成了帝王的刀下鬼,这个世界想要自由自在、不受欺辱的活下去,只有爬上权利的最顶峰,站在所有人的尸体之上。 回到帐中,其他人已经散去,只剩登徒和鞠守仁。 “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鞠守仁双手抱肩,盯着李言的人头,感慨道。 “事情是解释的通,但是……”登徒始终有一个问题没想明白,谭嘉为什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开始拉拢自己,通缉过去十几天,不可能现在才发现。 “但是有必要牺牲李家吗?有。”鞠守仁抱小声补充道:“谭渊驾崩了。” “what?” “据说死于五毒散。”鞠守仁声音压的极低,几乎完全是再用唇语表达,谭嘉知晓登徒躲进军营,军中一定有谭嘉的眼线。 “明白了,这回全部都说得通了。”登徒无意识的咬着下唇,信息量略大,他需要静下来慢慢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都城城南一处不知名的地下室。李淼不知昏睡了多久,恢复意识全身无力,手脚都被拷在木板上。 “呜呜呜……”不知什么东西塞满整张嘴,扭头看向两侧,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 “哈哈,你醒了!”丁一呲牙笑着向李淼问好,“乖乖的哦,不要乱叫。” 丁一扯出李淼口中破布,李淼立刻大声呼救:“救命……” “真是太不乖了!”丁一不慌不忙将几瓶黄黄绿绿的药水兑在一起,捏着李淼的嘴灌下,“这叫聪明水,喝完变聪明哦!” 药水浓稠的令人恶心,一股说不清的味道透过口腔窜进鼻腔,意识逐渐扭曲,眼前尽是令人匪夷所思的画面…… 第146章 老年人不讲武德(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平躺在床上,空洞的双眼始终盯着帐篷骨架。盯的久了,也许是真的发现某些难以被人察觉的细节,也许是产生了某种错觉。 彻夜难眠,直到天微微方才入睡。拓跋雪早起准备,登徒再次陷入难眠。 “是有什么心事?”昨夜登徒回来拓跋雪就感觉有些不对。 “不可描述。”登徒趴在床上,脸反复蹭着被褥,疲惫又睡不着的感觉实在是很痛苦。 登徒不想说,拓跋雪便不再问,只是想充当登徒的倾听者。登徒都想不通、解决不了的事,她必然也不会有什么办法。 “鞠将军请上将军议事。” 登徒草草收拾一番,披上衣服随通报的小兵去见鞠守仁。 “上将军。”帐中众将齐向登徒问好,除了登徒一千两银子因素,更因莫三在众人面前盛赞登徒带兵有方,英勇杀敌。 帐中众将皆身披铁甲,各个严阵以待,唯有登徒精神萎靡,一身巴戎民装,歪歪扭扭,衣冠不整。 “都各自去吧!”鞠守仁打发了其它人,拿了两套兵卒的衣服,“一时匆忙,找不到上将军合身的盔甲,暂且先穿这个吧!” 登徒到不在意,有鞠守仁在,他这个上将军就是打酱油的。况且登徒还没有想好是否真的要帮谭嘉解决眼前的叛乱,谭深叛乱若被平息,谭嘉多半又要对付登家,与其帮他坐稳龙椅,不如让谭深一直闹下去。 登徒接过衣服,鞠守仁铺开地图,指着地图上满满的标记,说道:“上将军请看,目前叛军主力包围陪都,我军驻扎在这,若分兵一路直取敌后,一路截断供给和退路,与陪都守军配合,对叛军形成合围之势,如何。” “就这么简单?”登徒随口说道。 “是呀!末将也感觉简单了些。”鞠守仁也发出同样的感慨。 “额……”登徒不知该如何说,这些事他不太懂呀!带兵打仗的事,对登徒而言就是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上将军可发现什么不妥?”鞠守仁见登徒错愕的神情,以为是发现了什么玄机。 “谭深是个什么样的人。”登徒不知该聊什么,只能转移话题。 “燕王在都城与太子斗了多年,一直以来都是太子之位最有利的竞争者。”鞠守仁多在外戍边,回朝也不愿参合夺嫡之事,故而了解也不多,与谭深的接触,还没登徒来的多。 “能在宫里斗那么多年,应该不会蠢到让人随便踢屁股吧!”登徒毫无根据的猜测道。 “末将正是有此疑虑,才与上将军商议。”登徒指着地图上反复描绘的粗线,从燕地一直延伸到陪都,显然是谭深起兵的行军路线,“燕王起兵所过之地,攻而不占。” “可能是兵力有限。”登徒不假思索的说道。 “确实如此,燕王手下主力不过万余人,占领城池只会分散兵力。”鞠守仁证实登徒的观点,谭深的兵力确实不多。 “这点人,也就是赌一把,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登徒知晓谭深不过万余人,还想着让谭深谭嘉一直僵持,这样看来有点难。 “上将军登徒接令。”鞠守仁手握半张虎符,登徒虽被封为上将军,头衔是比鞠守仁高,但圣旨并未明确说明由登徒负责平叛,故而指挥大权还是在鞠守仁手中。 “末将在。”登徒只能接令。 “上将军带领三千兵马,绕后截断叛军粮草供给,斩断叛军退路,配合主力,围剿叛军。” “末将领命。”登徒接过兵符,回帐拓跋雪帮登徒换上小兵的衣服,把登徒的头发也编在头顶,带上铁盔,站在小兵当中,完全看不出这是带兵的将领。 拓跋雪也想随登徒一同出征,登徒断然拒绝。战场与江湖打斗不同,兵荒马乱,人多繁杂,很难护拓跋雪周全,再加上登徒对此次出征有所隐忧,种感觉要出事,故而还是不带拓跋雪为好。 由于登徒主要任务是截断敌军粮草供给,所以带的也非军中精锐,骑的马又老有慢,离营行了一日不过五六十里。 天色见晚,登徒令全军原地休息,小心戒备。第二天蒙蒙亮,便叫起全军启程,在预定地点设下埋伏,等待敌军后勤自投罗网。等了半日,斥候回报果真有押运粮草的马车驶来。 “卧槽,这么巧?”登徒不知该喜该忧伤,这么快就能有所收获,转念一想又感觉似乎哪里不对,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押运粮草的马车浩浩荡荡,登徒趴在草丛中观察许久,前面十几辆马车上堆放的都是用来装米粮的麻袋,后面的马车上装的都是瓦罐。 “不对呀!罐子里是什么东西?”登徒心中暗想,身旁埋伏的小兵迫不及待,就等登徒一声令下,抢他吖的。 登徒迟迟不肯下令,小兵们都很急躁,副将爬到登徒身旁小声问道:“上将军在不下令,叛军就要走出我军埋伏……” 登徒仍不为所动,“将军,快下令!”副将催到,恨不得绕过登徒,直接下令截杀。 “是酒?不可能……”登徒见后面马车都是运载的瓦罐,比前面运粮的马车还要多,这不对呀!先不说军中不准饮酒,酒是粮食酿的,近一年谭国战事不断,粮食吃紧,朝廷早已下令限制大规模酿酒,就算谭深酒瘾犯了,也用不到这么多。 “其中有诈,按兵不动……” 登徒话音未落,副将起身高喊:“狼儿们冲呀!” 埋伏在草丛中的兵马从道路两侧的草丛中涌出,不出几分钟便击退了叛军少的可怜的押运兵,控制了截获敌军三十多辆辆押运粮草的马车。 未登众人开袋验视,百步之外数百名叛军弓箭手分列两阵,骑兵拉扯战马缰绳,发出震天嘶鸣。天玄子坐镇中军,一声令下,两阵弓手轮番向运送粮草的马车射出数千支火箭。 车上的麻袋遇火即燃,坛子被火箭射中更是顷刻间炸裂,陶片四散,周围的兵卒哀嚎不断,转眼间三十几辆马车组成一条火龙,随风四下蔓延,吞噬周围的一切。 第147章 老年人不讲武德(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快撤!”副将发现中了埋伏,已经来不及,赶忙高呼撤退,然而腿跑的哪有马快,叛军骑兵呼啸而来,副将还没跑几步,便被叛军骑兵手中的长枪搓成了马蜂窝,倒地惨死。 登徒躲在草丛见三千兵马转瞬变成三千尸体,等等党不仅享折扣,还能延年益寿,出去也是送,不如战术撤退,保命要紧。 登徒在草丛中悄咪咪的爬,正暗自庆幸,挥一挥衣袖,不被一个叛军发现,不知是哪个没死透的在背后高喊:“上将军救我!” 叛军骑兵闻声看去,发现草丛涌动,果真藏了人,立即策马袭来。 登徒暗自叫苦,站起来开溜,不知谁又在背后大喊:“穿兵装的是伪军上将军,别让他跑了!” 正围追砍杀谭军的骑兵闻讯都争先恐后向登徒方向追来。吓得登徒头也不回,拼命的向前跑。 终于看到己方的战马,越上马背,双腿夹紧马腹,高声大喝:“驾!”老马慢吞吞向前挪动,四条腿还没登徒两条腿跑的快。 登徒急的满头大汗,用力拍打马臀,然而老马仍旧不急不躁,井然有序的挪动着自己几条长腿。登徒无奈欲弃马逃命,眼角余光忽见侧翼杀来一道银光,赶忙低头侧身躲闪。 “小贼,哪里躲!”马上糙汉抬高了嗓门大吼,却不见银枪袭来,登徒趁机跳下马背,两条腿马力全开,扑向糙汉。 “受死吧!小贼。”毛丑终于将枪头调转回来,向登徒刺来。 登徒急停跃起,空手接银枪,并以枪杆为着力点,借用自身惯性,双腿踢向毛丑。毛丑防备不及,被登徒踢中胸口,侧身摔下马背。 登徒翻上毛丑的坐骑,正准备就此离去,数十根长枪从天而降。登徒眼疾手快,挡下两支,跳下马背又闪过剩余的几十支,可惜刚抢到手的精壮战马,被长枪活活钉死在地上。 马没了,那只能靠双腿逃了,可惜为时已晚,数十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叛军已经挡住前路,背后数不清的叛军接踵而来,将登徒团团包围。 “好呀!来呀!单挑!”登徒从地上拔起一根长枪向叛军挑衅,对方也不含糊,两人一前一后,同时冲了出来,欲夹击登徒。 登徒岂能在两个小喽喽身上翻车。当面掷出长矛稳稳刺中马腹,战马嘶鸣倒地,马上的骑兵被甩下马背,不省人世,于此同时登徒自信转身,攻向背后袭来的骑兵。本着砍人先砍马原则,躲过对方致命一击同时,一拳打在马脸上,辗转腾挪,追身猛攻战马下盘,手段之卑劣,招式之下流,中洲前翻五千年,后翻五千年,绝不可能有人能想出来。 战马痛苦倒地,骑兵来不及下马,一条腿被马身压住,动弹不得,登徒赶忙上前补刀,毫不留情将对手的长枪刺入对方的心脏。 “还有谁!”登徒一次解决两名骑兵,可谓气势如虹,大声吼出,发泄心中的疲惫和压抑。 “一起上!”毛丑摔的不轻,还躺在地上没有爬起,但这完全不妨碍他的用大嗓门发号施令。 骑兵接令,一拥而上,登徒立刻认怂,双手举过头顶,蹲在地上:“我投降!” “休听那小贼胡言,杀了他!”毛丑见骑兵欲收手,再次命令道。 “就你话多!”登徒一个健步来到毛丑身旁,全力一脚踢在毛丑脸上,将毛丑踢的七荤八素,满脸是血,一时在也无法用它那高八度的大嗓门发令。骑兵见登徒还在抵抗,并殴打骑兵副指挥,不在犹豫,长枪刺向登徒。 登徒巧妙躲过,直言道:“我要见谭深!本将与谭深可是老相识。” 骑兵用麻绳绑住登徒双手,将绳索系在马鞍上,将其带到天玄子面前。 叛军刚现身,登徒就注意到这个头发花白的老道,想必就是谭深身旁的智囊,故而一见面便问候道:“老头,你TMD不讲武德,一把年纪了,不潜心修行,搞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死后下地狱。 天玄子扶着胡须直言:“贫道劝战神还是不要在耍这些心机。” 闻言,登徒立刻就蔫了。 “不对呀?没记得见过这个牛鼻子,怎么会认出?”登徒心中暗想,一时底气不足,世间最尴尬的事莫过对方认出自己,却想不起他是谁。 “登徒,莫非没有话想对贫道说吗?” “登徒是谁?认错人了……”登徒又过了几遍脑海,再三确认,从未见过这个老道,究竟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那就杀了吧!留着也是个祸害。”天玄子也不客气,说杀就杀,叛军乱刀随即砍来。 登徒双臂发力,挣脱束缚,既然见不到谭深,一不做二不休,先拿下这个老头在说。可惜计谋未成,叛军先至,密集刀枪剑戟都向登徒袭来,不出一个回合,便陷入疲于奔命的状态…… 谭军大营,鞠守仁派出的几路抄后的人马全部无功而返,此时几位带兵的将领都异常懊恼,自责不已。 “报,上将军的队伍回来了。” 鞠守仁立即带众将相迎,却只见几十名丢盔弃甲的残兵,不见登徒身影。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上将军人呢?”莫三见这情景,扯着兵卒领口大声质问,却无人说的明白。 “莫副将冷静。”众人合力拦下莫三,军中的情绪更加沮丧,登徒穿的甲具与兵卒相同,多半是被叛军当成小兵。 “不,没有尸体,算不得数。也许……也许……只是走散了……”莫三说着便要出营去寻,被鞠守仁拦下。 “不可意气用事。此次交手,是我们低估了叛军,落进叛军圈套。”鞠守仁自责道。他戍边多年,历来求稳,不承想这次竟漏了如此大破绽,分兵而行,使得敌方抓住机会,将其一一击破。 “废材!都是废材!”谭嘉看到谭军大败的战报,怒不可歇,当即拟旨,撤去鞠守仁兵权,回朝领罪,平叛之事由唐忠接手。 第148章 做我的奴隶(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看看这是谁!”揭开罩在头上的麻袋,布满灯烛的宫殿,气派不输皇城。 “杀了登徒,谭军士气必遭重创,我军可趁机夺取都城,完成大业。”天玄子谏言道。 “这个人,确实该杀。”谭深拔出长剑,双手握住剑柄,居高临下将登徒踩在脚下,剑刃抵在喉咙上。 登徒口中塞满异物,想叫叫不出,最后的大笑保命绝技也无法施展,这次真的要完了吗? “害本王远离都城。”谭深的剑刃从喉咙移到心脏,“去死吧!” 拓跋雪从梦中惊醒,仿佛听到登徒痛苦的呻吟。帐外篝火穿过门帘映在拓跋雪的眼中,是风?是人?刚刚似乎有黑影钻进帐中,“登……” “嘘!”灵巧的黑影翻滚到拓跋雪的床前,捂住拓跋雪的嘴,低声解释:“嫂子莫怕,是我,莫三,军中有变,快随我离开。” 拓跋雪将信将疑,过去这两天常能见到登徒与莫三攀谈,两人关系似乎不错,听闻帐传来阵阵吵闹,夹杂着兵刃撞击的金属声,或许莫三所言非虚,遂立即起身随莫三割帐逃生。 两人出了军营并未走远,拓跋雪立即询问登徒下落,莫三无法继续隐瞒,只能讲出实情,“谭军中了叛军圈套,全线溃败,上将军带去的兵马损失惨重,上将军至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这两天拓跋雪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如今竟成了真。 “嫂子莫要担心,上将军武力超群,也许只是突围时走散,过几日就会回来。”莫三安慰道,实则心里也没有底,派出打扫站场收回的尸体,确实没有登徒的,但有几十具被烧的焦黑,难以辨认,很难说其中是否就有登徒。 拓跋雪默默望着远方,篝火通明的营帐像希望更像绝望。若不是遇到登徒,她定然要嫁于权势熏天的族长,亦或是战功显赫的勇士,不论嫁给谁,嫁入那个氏族,终究都要在离别和被离别的担忧中度过此生。谭国并没有给她的命运带来任何改变,她终究要经受担惊受怕的煎熬与生离死别的痛苦,而且,这一天来的比预料的更早。 “嫂子,上将军对属下有知遇之恩,若非上将军提拔,属下至今恐怕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百夫长,属下心中上将军就是至亲之人。属下定竭尽全力寻找上将军下落,将上将军寻回。如今鞠将军被夺了兵权,由宫里派来的禁军指挥使接管平叛,鞠将军担心鸟指挥使乱来,令属下出此下策带嫂子先离开军营,明日随鞠将军返回都城。”莫三先是表明个人立场,并将鞠守仁的计划转达。 “我不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别想就这么甩下我。” “鞠将军会送嫂子回登府,属下若有上将军的消息,定第一时间通知登府。”莫三对登徒最初只是感激,感激对自己的提拔,泉城之战后,莫三对登徒产生了一丝丝崇拜,这次得知登徒孤军深入巴戎,化解两国危机,斩杀巴戎第一名将任天正后,莫三对登徒陷入狂热崇拜,堪称军中第一登吹,此时此刻,莫三对登徒崇拜之余,又有了些许羡慕。 本以为拓跋雪就是登徒寂寞难耐从巴戎拐回来的,得知拓跋雪出身名门后,认为是政治联姻,如今看来,绝非如此。从驰援泉城时的小萄,到如今的拓跋雪,登徒身边始终有大美女陪同,又都对登徒死心塌地,若是让莫三再见登徒,定要向上将军请教一二,结束他这二十多年的老处男生涯。 “帮我准备一匹马,我会亲自去找。”拓跋雪拒绝了莫三建议,仍坚持自己去找登徒下落。 “嫂子回都城,其实属下还有一事相求。”莫三只能使出最后一招安抚拓跋雪,外面兵荒马乱,若真找到登徒,再把拓跋雪丢了,让他如何交代。 “什么事?”拓跋雪将信将疑。 “当年上将军支援泉城时,军中有一员大将,名叫顾墨。原是禁军大将军,现在升任上将军,但是个闲职。希望嫂子回到都城,找机会联络此人,邀他伺机脱身,与属下一见。” “有什么重的事?听上去并不紧切,回都城后再见也不迟。”拓跋雪猜测这只是莫三编造骗她回都城的借口。 “这一战结束,生死未知,即便活下来,也不会回都城。”莫三解释道:“这事很重要,还请嫂子务必转达。” “可是……”拓跋雪犹疑不决,重要?看不出有什么重要的地方呀? “上将军入营时就询问过顾墨下落,这事真的很重要。”墨三暗示道。 “好吧!”看莫三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既然登徒也想见这个人,那便随鞠守仁先回都城,传达消息后,随这个顾墨一同离开都城寻找登徒便是。 见拓跋雪终于答应回都城,莫三算是松了口气。 太阳刚钻出地平线,鞠守仁带领少量亲卫离营反都,拓跋雪在双方商定好的地点回合,随鞠守仁踏上反都之路。 陪都内,谭深心满意足坐在行宫龙椅上,虽然只是行宫龙椅,但感觉并没有什么差,谭深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坐进皇城龙椅。 “咳咳……”昨夜登徒认为自己死定了,现在感觉还活着,眼眯成一条缝,熟悉的脸正注视着他。 “周婉……”登徒下意识唤出她的名字。 “贱人。” 登徒离开意识到眼前并非周婉,而是周玲。 “你……咳咳……”登徒全身无力,手脚冰冷,想动动不了,想说说不出。 “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周玲掐住登徒的脖子,威胁道:“你的命是我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奴隶,我的奴隶不准在提起那个贱人的名字,否则……” “咳咳咳……”登徒无法呼吸,缺氧使他陷入幻觉状态,眼前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变的极不真实。 “一定是死后综合症,很困,很累,很不舒服,在睡一会儿吧!或许到站就能见到阎王。”登徒闭眼暗想。 第149章 做我的奴隶(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谭深手中的剑,插进登徒的胸口,大口的红色液体从登徒口中涌出,意识逐渐模糊,像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拦住她……” “呃……” 殿外侍卫被击飞撞开殿门,逆光下略显瘦削的剪影站在大殿门前,细长的影子被余辉无限拉长。 “玲公主。”天玄子一眼就认出这个身影是失踪许久的周玲。 “你,竟敢杀他。”周玲看到地上登徒的尸体和谭深手中带血的剑刃,“他的命,只能由我来取。” 周玲冲进殿内,速度极快,双手呈抓,直取谭深心脏,好在谭深身穿盔甲,为他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谭深大意,没有闪,反应过来挥剑逼退周玲,手捂隐隐作痛的胸口,才发现胸甲上硬生生抠出五个指印。 周玲没有上罢干休,再次向谭深发起凌厉的攻击,每一爪下去,都会在谭深盔甲上留下抓痕,不出十个回合,谭深的盔甲被周玲抓的面目全非,手臂胸前留下数道血痕。 “玲公主殿下,登徒还没死。”周玲的招式阴险毒辣,路数绝不是出自花坊,缠斗下去谭深凶多吉少。天玄子确定登徒还有鼻息,赶忙拦住两人。 周玲指尖伸到登徒鼻前,确实还有一丝微弱气息,立刻取出一粒棕色药丸灌入登徒口中,“登徒若死了,我定取你的狗命陪葬。” 登徒心脏生在右侧,谭深的剑并未刺入心脏,靠着周玲的还魂丹,勉强捡回一条命。登徒恢复意识已是两天之后,且身体非常虚弱,“到阎王殿没?” “很想死吗?”隔着面纱登徒都能感受到周玲散发出的寒气。 “没到,再睡会儿……”登徒想翻身避开周玲的视线,胸口疼痛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怎么就疼不醒……” 又睡了两天,登徒的状态恢复了许多,但始终不敢剧烈活动,胸口的伤尚未愈合,行走活动都要小心含着胸,以免撑开伤口。 连续两天周玲没有出现,登徒终算是松了口气,应该是走了吧!历经两世,这还是登徒头一次怕女人。上次废弃驿站对他下药下套,险些翻车被烧死。还是要早做打算,找机会逃出陪都,以免周玲回来又想出什么损招折磨他。 登徒刚为周玲不在而庆幸,周玲就推门而入,手中拎着手腕粗的铁链,扔在他的面前,“带上。” 登徒看着地上的铁链,尽头的锁扣围成一个圈,显然不是带在手脚上,而是脖子。 “你让我带我就带,岂不是很没面子。”登徒心中暗骂周玲,竟然给他带狗链,是把他当狗吗? “带上。”周玲继续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命令道。 “想都别想,今天我就算死,咬舌自尽,也不会带狗链。”登徒已做好与周玲殊死一搏的准备,和谈时周玲表现出的实力远弱于登徒,登徒有信心一招制敌。 “带上。”周玲细长的指尖挑起铁链,抬到登徒眼前,“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带上。” “就是现在!”登徒突然出手,夺下铁链,单臂勒住周玲脖子,将铁链缠在周玲身上,“带我离开这,走!” “恢复的很好,愚蠢的奴隶,你会后悔的。”周玲身体后倾,靠在登徒身上,双手抓住登徒腰部,五根手指同时发力。 登徒吃疼,只能推开周玲。摆脱束缚后周玲马力全开,身法之灵动令登徒吃惊不已,“这确定是几个月前……” 周玲掐住登徒的喉咙,五个手指陷进肉里,登徒无力反抗,只能束手就擒。 “带上。”周玲一点点加大指尖上的力度,死亡缓缓降临的感觉使登徒陷入无尽的恐惧。 “不……不……可能。”由于缺氧,登徒的挣扎显得苍白无力,双眼瞳孔放大,眼前的画面愈发模糊。 “带上!”周玲单手拖着绵软的登徒,摔在墙上,登徒口吐红色液体,四肢躯干仿佛被万千只手捏紧抓牢,无法活动半分。 “不可能,老……子不是……狗。” “当然不是狗。你是我的奴隶。”周玲不在强求登徒屈服,亲自动手将铁链拷在脖子上。 周玲入陪都行宫如入无人之境,谭深从此便患上了恐惧症,起初只是惧怕陌生面孔的女人,一年后越发严重,只要是陌生面孔都会被谭深视为刺客,他居住的宫殿不允许有女人,饮食起居全部由行宫中的太监负责。 谭深的怪病给了唐忠难得的喘息机会。唐忠接手平叛后,几番冒进,都中天玄子设下的陷阱,不仅被叛军打的欲仙欲死,还丢了陪都及其周边的十二镇,谭深趁机称帝。 谭军死伤惨重之余,军中谣言四起,逃兵越来越多,眼看局势失控,唐忠只得请旨,希望谭嘉能重新启用鞠守仁。 谭嘉无奈,眼看着谭深势力在版图上不断扩张,叛军也从两万壮大到近十万,只好硬着头皮把革职仅半月的鞠守仁请了回来,并下了血本,将都城防卫军交由鞠守仁调度。 “来人!有刺客!”谭深从梦中惊醒,殿外侍卫闻讯赶来,寝宫内只有谭深一人,这种事侍卫们已经习以为常,每晚都要闹个一两次,每次只要及时赶来即可,完全不用担心谭深的安危。 “朕要见天玄子!”谭深对侍卫吼道。 天玄子匆忙赶来,见谭深披头散发,精神萎靡,“陛下何故如此?” “朕要杀了周玲和登徒。”谭深不卖关子,直接说道。 “陛下不可。”天玄子直接否决了谭深的提议。 “不可?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谭深厉声问道。 “臣只是将死的方外之人,自然不是皇帝。”天玄子回答道。 “朕是谭的皇帝,朕想杀谁,就杀谁。” “陛下是否忘了,周玲仍是周国公主,臣仍是周国的国师,没有周,就没有陛下的谭。”天玄子辩解道。 “那又如何,朕是的天子,天子想谁死,谁就要死。”谭深不顾天玄子反对,执意要杀周玲与登徒。当即令重兵,围剿两人。 过去半个月是登徒这辈子最难忘漫长的岁月,每天为奴为婢之余,还要承受周玲各种惨无人道的惩罚。 第150章 奴隶的本分(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坐下。” 登徒不为所动。 “握手。” 登徒仍不为所动。 “趴下,打滚。” 登徒如思想者一般,仿佛与世隔绝,眼前的一切纷扰,与己无关。 “装死。” 登徒的鼾声响起。 “很好。进来。”周玲言罢,门从外推开,一位两鬓斑白留着山羊胡子的猥琐老头走了进来。 “草民杨永忻博士拜见玲公主殿下。”老头跪地大拜,动作之标准,态度之虔诚,堪比良民典范,“草民是驯化奴隶的专家,最擅长训练、调教奴隶,特别是不听话的奴隶,治一个好一个,入行二十年从未失手。” “闭嘴,开始。”周玲冷冰冰的说道。 “是。”杨永忻站起,走到登徒身边,弯下腰猥琐的歪嘴笑,仔仔细细打量了登徒一番,点着头自言自语,又围着登徒转了一圈,向周玲汇报道:“启禀玲公主殿下,这个奴隶有病。” “什么病。”周玲就像一坨冰,机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奴隶四肢健全,体魄康健,不善言语,油盐不进,还不听话,这是典型的散漫成瘾综合症。”杨永忻分析道。 “没听过这种病,能治吗?”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传染病,在奴隶当中很容易交叉感染。还好公主殿下遇到了本博士,我研究散漫成瘾已经有十年,只要采用草民独创的五雷轰顶疗法,保证电到病除,只是……”周玲的冰冷令杨永忻有些琢磨不透,玲公主是想征服这个奴隶,还是无所谓呢?没探明心意不好要价。 “只是什么?” “这个……”杨永忻拇指食指中指摩擦淫笑。 “多少。” “散漫成瘾综合症治疗难度还是比较大的,他这种重症患者,估摸着,怎么也要这个数。”皇室嘛!肯定很有钱,杨永忻本着能多骗一点是一点的原则,大胆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两,成交。” 杨永忻听到五十当场感觉头晕眼花,他从平邑大老远跑来,来回马车、吃住、还有这身行头加一起都快不止五十两,感情老远跑来做笔亏本买卖。 周玲见杨永忻表情有异,“莫不是五两?” 杨永忻当场喷血,若周玲不说皇族,他早就开口飙脏话。 “不是,不是……是这个数。”杨永忻崩溃的伸出五根手指之后,又在空中比划写出一个千。 “五千……文?”周玲诧异的问。 杨永忻强压心中怒火,尽力保持着猥琐的微笑,“两,是两呀!” “五千两,太贵了,算了。”周玲已经许久没有回宫,身上银子早就花光,这段时间都是靠本事给人当打手赚口粮。况且即便是周国公主俸银每月不过五百两,开口就要五千两,这身要一年不吃不喝的节奏。 “额……那这样……这病实在是特殊,非常罕见,本着严谨研究的学术态度,给您打个折,四千两,我接了。”杨永忻没想到公主会缺银子,在他的认知中,皇亲国戚都是手握金山银山不差钱的人。 “四千两也没有。” “四千两都没有?那三千两有吧!”杨永忻还想着做笔大的就可以退休了,现在只能降低预期,反正三千两也不少了。 “三千也没有。” “那殿下有多少银子。”杨永忻急的吐血,问道。 周玲回房翻箱倒柜,倒空钱袋,“还有七十七两六文。” “七十七……”杨永忻没想到周玲会这么穷,“这……” “滚吧!”登徒拎起杨永忻对着窗户,一脚射了出去,“就是个江湖骗子。” 登徒从抬脚到射门,动作一气呵成,看不出身体有任何不适。 “耳朵没问题,手脚也没问题。”周玲见到了想要的结果,“从今天起,你就来伺候本宫。” “不可能。”登徒坐回原来的位置,化身思想者。 周玲追上灰头土脸的杨永忻,砍价道:“杨博士请留步,两千两。” “两千两……”杨永忻得了便宜开始卖乖,颤颤巍巍坐在地上讨价道:“我这一身伤……” 周玲一锭银子丢在地上,右手成爪抓着杨永忻的领口举起:“本宫说两千就是两千,爱干干,不爱干滚!” 杨永忻就是个欺软怕硬的骗子,被周玲吓得连连点头。 “这是定金,若是有效,治疗结束后即刻付清。”周玲言罢,丢下杨永忻,转身跳上屋顶监督道:“楞什么,现在就开始。” 杨永忻不敢耽误,即刻返回房中,先用铁链将登徒锁在柱子上,开始奴隶教育第一课——奴隶思想教育。 “叫什么呀?”杨永忻带着猥琐的笑容问道。 登徒靠在柱子上呼呼大睡,不愿理会眼前这个猥琐男。 “不回答要受到惩罚的哦。”杨永忻猥琐的搓着手说道。 登徒仍旧没有任何回应,鼾声反而打的更响了。 “像你这样的奴隶我见得多了,不出三天,我就把他们调教的听话乖巧,我劝你最好乖乖配合,否则受尽皮肉之苦。”杨永忻扯着登徒的头发,指着登徒鼻子警告道。 “还装睡,调皮。”杨永忻抬手一巴掌扇在登徒脸上,登徒眼睛缓缓眯开一条缝隙。 “醒了,记住,你是奴隶,奴隶的本分是……” 杨永忻话到一半,登徒全身发力,身上的铁索瞬间崩断,登徒捏着杨永忻的脖子,就像捏鸡仔一样,“是你打了我的脸?” 杨永忻憋红了脸,无力无力的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奴隶……” 周玲在屋顶听到屋内一声巨响,随即见杨永忻歪着脸从窗户飞了出来,与嘴里的半口牙一起摔在沙地上。 “呜……污……我……”可能是因为被登徒一拳打掉了半口牙,说话漏风,支支吾吾不知在说什么。 “杨博士,治疗不能停。”周玲从屋顶跳下,催促道。 “%&*¥#……”杨永忻哭着趴在地上起不来,嘴里念念叨叨,听不出个个数。 “来人,笔墨伺候。”周玲令人端来笔墨,摆在杨永忻面前,说不出来就写。 杨永忻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算接了周玲这单活,既然接了,哭着也要做下去,否则就亏大了。 第151章 奴隶的本分(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杨永忻自称自主开创的五雷轰顶疗法实际是指五种造成肉体和心理不适的酷刑。杨永忻在平邑开门营业二十年,治疗奴隶无数,但从未使用过第五种酷刑。一来从没有人活过第四道大刑,二来第五种酷刑的刑具制造工艺复杂,成本过于昂贵,因此,这最后一道酷刑只停留在杨永忻的想象中,从未真正造出来使用。 登徒一巴掌扇飞杨永忻,打掉了他半口牙,周玲又在不停的催,杨永忻情急之下画出第五种刑具图纸,并详细注明各个部位制作过程需要注意的细节。 周玲看不懂图纸,但也见过不少稀奇玩意,然而不论是江湖门派的各种机括,还是西陆传来的奇技淫巧,都无法与眼前图纸所画相提并论。 周玲令人召集城中工匠,工匠看后,都表示没有能力将其实现。周玲又令人请来杨永忻向工匠们讲解,然而杨永忻也说不清楚其中原理与如何实现,仿佛这图纸并非出自他手一样。周玲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拿着图纸求助天玄子。 “这……秒!秒!太秒了!”天玄子刚看到图纸大为赞叹。 “国师能否将它造出来?”周玲问道。 “有些难度,但……待我好好研究一番。”天玄子至此终日研究图纸,谭深的恐惧症亦被他抛在脑后,军中大小事也懒得再去过问。 极品刑具一时半会儿是造不出来,但杨永忻的教化工作还要继续。登徒仍是爱答不理,见招拆招,前三道大刑不仅没用上,反而是杨永忻被打成了猪头。 正赶上这日,陪都雷雨交加,杨永忻终于掏出了压箱底的宝贝——纸鸢。 “本博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杨永忻将连着纸鸢的线绳系在陨铁链上,“老实说,目前还没有人能活过电疗。” “喔!好无聊。”登徒侧卧着,打了一个哈欠。 “你这是自寻死路。”杨永忻放飞纸鸢,躲到一旁,天空刚好一声惊雷,登徒瞬间觉得全身酥酥麻麻,头发一根根立起。 登徒顺着陨铁链看去,见末端连着一根细线,“卧槽,会死人的!” 登徒赶忙忙起身欲断掉纸鸢线,然而为时已晚,屋外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刚好击中空中的纸鸢。 登徒全身抽搐,杨永忻见此哈哈大笑道:“你是不是奴隶?这是治疗还是体罚?奴隶的本分是什么?” “呜噜呜噜呜噜……”登徒翻着白眼摇头晃脑,一股电流刚过,屋外又是一声雷响,短暂的间隔,登徒自认难逃此劫,猛然扑向杨永忻。 “你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呀……呜噜呜噜呜噜……”登徒双手抱紧杨永忻,两人一起翻着白眼摇头晃脑全身抽搐…… 雨过天晴,周玲见关押登徒的院内一片狼籍,屋内,两具黑漆漆的尸体叠在一起一具搂着另一具的腰,画面不堪入目…… “额……”压在下面黑乎乎的“尸体”发出一声长叹,推开压在身上的焦尸,喘着粗气。 “还活着。”就在刚刚,有那么一刻,周玲心中泛起涟漪,有了那么一点点忧伤,有了一丝丝想哭的冲动。 “你谁呀!”登徒黝黑的脸上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一眨一眨,焦糊的爆炸头根根颤栗,随着脖子扭动迎风摇摆。 “我……”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登徒茫然看着周围,发出灵魂三问。 “真的不记得我?”周玲不能确定登徒是装的还是真的什么也不记得。 登徒摇了摇头。 “你是我的奴隶,要听我的话。”周玲说道。 “奴隶……” “来人,收拾干净。”周玲令人将院子里里外外收拾干净,特别是杨永忻的尸体,谨慎处理,至于承若的两千两银子,既然人死了,就只能用纸钱结账。 夜,拓跋雪在房中打坐,登徒端着一盆温水,被屋外侍卫拦下,“玲公主练功不得打搅。” 登徒只能在门外等着,一盆温水很快就成了冷水,遂去烧了一锅热水,调好温度,再次在屋外候着,不出一刻钟,水温又冷,便又倒掉准备一盆,以此往复,来回足足跑了十趟,毫无怨言。 “放他进来。”周玲并未练功,只是为试探登徒找的借口,现在她相信登徒不是装失忆,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登徒将水盆放在床前,双膝跪地,为周玲脱下鞋袜,手上沾着温水,小心翼翼轻抚。 周玲面无表情坐在床上,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成功了,但是她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成就感,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下去吧!”周玲躺下,再想起师傅死前所言,历历在目,字字诛心,“不,不可能……” 周玲夜里猛然爬起,点亮烛火,从床下取出半本残卷,一页一页翻看,直到最后一页,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确实只练了三层,不该……” “主人,有什么吩咐……”登徒见屋内有光,遂爬起赶来询问。 “滚!”周玲正在心烦气躁中,斥责道。 “是。” 登徒正欲退下,又被周玲叫住,“等等,进来。” 登徒轻轻推开房门,跨过门槛,将两扇门拉严,跪在屏风前听候下一步吩咐。 “进来。”周玲命令道。 登徒爬过屏风,伏在地上。 “抬起头,看着我。”周玲命令道。 “奴不敢,奴不可以看主人。”登徒趴伏在地上回答道。 “谁告诉你的。”周玲诡疑问道。 “奴隶要听主人的话,不论主人提出任何要求,都要遵从;不可以看主人,奴隶在主人面前只能爬着走或者躬着身走;奴隶只能亲吻主人脚前的土,得到主人的允许,才可以亲吻主人的脚……这是奴隶的本分。”登徒流利的背诵奴隶行为准则。 “真失忆了?”周玲自言自语,失忆应该什么都不记得,狐疑的问道:“还记得周婉吗?” “奴不知。”登徒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周玲没从登徒身上看出任何破绽,继续试探道:“周婉是敌人,若是见到她,一定要毫不留情的杀死她。” “是,杀死周婉。”登徒复述道。 第152章 潜入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鞠守仁重返平叛一线,已是时过境迁,谭深大军已达十万之众,以陪都为根基,占领周边城镇,设立五大营,抵御谭军反扑。 “鞠将军,里面请。”唐忠被叛军打个晕头转向,终于盼来了救星,亲自带军中将领迎接鞠守仁回归。 鞠守仁入帐没来得及休息,便铺开地图,吩咐道:“如今叛军发展迅速,再想剿灭绝非容事,当务之急是固守防线,遏制叛军扩张,掐断外部供给。” “鞠将军尽管吩咐,末将绝无异议。”唐忠表明态度,既然技不如人,听便是了。 鞠守仁为众人分配了驻守任务,并立下军令状,谁若失守,军法处置。 众将散去,帐中只剩鞠守仁与莫三。莫三明白鞠守仁的心思,不等鞠守仁问起,便说道:“末将这半个月每天都留意上将军的下落,直接渺无音讯。” 鞠守仁猜到是这个结果,若是有消息,莫三的性格肯定会设法通知他,“继续留意。这段时间我有个猜想,上将军不可能无故失踪,这么久都不露面,不是被擒,就是受了重伤。” “若烧焦的尸体里没有上将军,那定是被擒了,即便重伤,这么久也该设法与我们联络。”莫三分析道。 “上将军身份特殊,若是战场是被斩杀,叛军不可能不大肆宣扬,估摸是活着的可能性更大。”鞠守仁说道。 “但是……”莫三挠着头,有些事他还是想不通。 “你是想问,若是被擒,叛军不该隐瞒。” “没错,说不通呀!” “也许是有其他打算。”鞠守仁指着地图上一处关隘,“泉水关莫副统领可敢去守。” “末将领命。”莫三鞠守仁相视一笑,看破不说破。 泉水关是通往陪都官道上的一处关隘,平时只作为中转查验之用,如今已成为遏制陪都外部供给的战略要地。谭深占领陪都以来,双方已经为争夺泉水关打了十几仗,由于对双方来说都是易攻难守,占领权反复易手,所以守备泉水关就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莫三读出鞠守仁的心思,愿以身犯险前往,鞠守仁对此深感敬佩,泉城登徒启用此人果然没有看错。 莫三即刻带领一千兵马前往泉水关,抵达不足半日,叛军来袭。莫三带兵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会儿,便带兵撤出泉水关。随后的两天,多次带兵象征性的反攻,皆无功而返。 夜,莫三与军中将士共同坐在篝火旁,饮下两口私藏的美酒,对着众人感慨道:“我这颗人头怕是要不保喽!” “莫副将说的是哪里话,这泉水关都失守十几次了,也没见谁因这事被砍头。”军中小兵互相传着莫三的酒,喝上一口神清气爽,也口无遮拦起来。 “这次不一样喽。”莫三又喝了一大口,满脸苦相说道:“军中众将与鞠将军签了军令状,若谁丢了负责的防线,一律军法处置,泉水关失守的消息,现在怕是已经传回谭军大营。” “这……世人都知道泉水关易攻难守,就这点人怎么可能守的住!”小兵们都为莫三鸣不平,然而谁也拿不出有效的办法。 “唉!睡吧!当兵就是这么回事,有一天没一天的,说不上啥时候就被人一刀砍了。”莫三侧身躺在树根上休息,小兵们听到莫三的话各个情绪低落,隔日再次出兵,毫无斗志,不出一会功夫,便败下阵来。 低落的情绪像瘟疫一样在军中蔓延,夜色降临,不少兵卒趁机逃走,不出两日,莫三手下逃兵已达全军半数,再无夺回泉水关希望,正在这时,传来鞠守仁军令。 “半天内夺回泉水关,这怎么可能。”军令在谭军中传开,过去几天他们尝试了无数次,都是无功而返,如今去掉伤亡和逃兵,所剩兵力不足之前的一半,想要夺回关隘只能指望奇迹发生。 “谭国的将士们,我,莫三对不起你们!”莫三接到军令,失踪了好一会儿,突然出现大声宣布道:“是我莫三无能,没能守住泉水关。大家放心,将军若是论罪,全由我莫三一人扛!” “莫副将,何必呢!不如……” “不如什么?”莫三取下腰间酒馕,饮下一口,丢给面前的兵卒。 “不如……不如……我们也投奔燕王吧!” “闭嘴!我莫三岂是投敌叛国之辈!”莫三一口否决。 “莫副将,三思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轮番劝道,最终莫三只能勉为其难的应下,带领所剩残兵投敌。 莫三带领所剩残兵不足二百人,聚于泉水关外,摘下头盔,留下武器。关内叛军以为他们是来攻城的,没想到画风突变,敌军变友军。 莫三脱去盔甲,身上五花大绑,带到泉水关守将马千竹面前。 “为何要降。”马千竹正襟危坐,匆忙收起帐中地图。 “谭军待不下去了呗!还能有啥。”莫三回答道。 “待不下去?难道不是诈降,意图里应外合,夺回泉水关。”马千竹拍桌子起身,拔出随身兵刃,莫三立马跪地求饶道: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这是承认了!”马千竹走到莫三背后,双手举起手中兵刃,双眼盯着莫三脖颈,做出原地正法的样子。 “不不不!将军饶命,绝不是将军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 “是……是……是谭军有令,若今日上午还不能夺回泉水关,就要……要末将提头来见……” “那正好,本将把你的头砍下来,帮你送回谭军大营。”马千竹挥着手中长刀,刀刃压在莫三脖子上又抬起,反复两次,莫三吓得痛哭流涕,胯下一股暖流缓缓流出。 “将军饶命,我不想死……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只橘猫,他们还等着我回去……”莫三连哭带嚎,马千竹收起兵器,嘴角微笑。 “来人,将这个废物和外面那些谭军押回陪都,听候陛下和国师发落。”马千竹坐回案前,又补充道:“先带给他换条裤子。” 第153章 天王盖地虎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启禀陛下,谭军副将莫三携军来投。”莫三被叛军押到陪都,交由陪都临时城主府,临时城主府代城主令莫三写下降书,将其送至陪都行宫,连人带降书一同交给行宫总管太监。总管太监试下降书一角,泡在水中,用银针验毒,确定无毒后,带着莫三来到谭深居住的寝宫外,令莫三在外静候,端着降书呈给谭深。 “男的女的?”谭深听到响动,躲到桌子后面,确定是行宫总管,才小心翼翼坐回椅子上问道。 “男的。”行宫总管答道。 “长啥样?”谭深又问道。 “黑脸长鬓,额头有道伤疤,不高不矮。”行宫总管全程未打眼看过莫三这个降将,谭深问起,只能说些模糊的影子。 “又黑又矮……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谭深脑补莫三的样貌,连连摆手拒绝道:“不见,不见,朕不见!” “陛下这降书……”行宫总管询问道。 “送到国师那,全凭国师安排。”谭深蹲在桌子后,就差钻到桌子底下。 “遵旨。”降书原封不动端出寝宫,总管太监又领着莫三前往国师住所。 天玄子本不住在行宫内,身为方外之人,住在皇室行宫里既不符合礼法,也不符合自己的心意,奈何谭深被吓破了胆,患上了恐惧症,不得不留下来,帮他处理政务。为显清洁高雅,天玄子将原本宫寝从里到外简单改造,撤除原本富丽堂皇的各种装饰,只留一桌一香炉,墙面挂上先贤和祖师爷的画像,更名寝庐。 “国师,陛下让您代为处理谭军投靠之事。”行宫总管讲明来意,天玄子正忙着研究周玲的图纸,无心政务。 “放那吧!”天玄子随手一指,行宫总管不敢多言,放下降书,退出寝庐。 “总管大人,我这……”莫三见行宫总管,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赔笑问道。 “国师事务繁忙,你就先在这候着吧!等国师召见。”行宫总管太监撂下话便走了,莫三侯在寝庐外,一等就是六个时辰,已是午夜,仍未等到召见。 天蒙蒙亮,莫三被巡逻是侍卫叫醒,“喂喂喂,干啥的,怎么在这睡?” “呜……恩……”莫三揉着双眼站起,“我在这等国师召见。” “等一天了吧!”巡逻的侍卫问道。 “是……”莫三打着哈气,大口吸了几口氧,打起精神,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你就别等了,国师已经有一段时间不问世事了。”侍卫说道。 “那……那我咋办呀?”莫三一脸诧异。 “该咋办就咋办,反正你在这等也是白等。”侍卫继续巡逻,留下莫三继续守在寝庐外。 两个时辰后,巡逻侍卫回来,见莫三还坐在门旁,“还等呢!没用的,国师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以前没事就要到军中巡视,每天各种政令下个没完,前几天开始就在没下过政令,也不去巡视了,躲在寝庐里不露面。” “为啥呀?”莫三不解的问道。 “这种事,我哪知道,可能跟皇帝一样,疯了。”侍卫小声嘟囔道:“反正有什么事直接做就行,不用请示,说不定哪天恢复正常了,就来找你了。” 侍卫把莫三当成朝中官员,莫三点点头,随侍卫离开行宫。莫三此行目的是为了混进陪都打探登徒下落,既然已经混进来,不管这些也罢,找到登徒脱身洗白才是正事。 莫三刚出宫门,正好撞到周玲的马车,登徒就跟在一侧。 “卧槽,卧槽,卧槽!”莫三张大了嘴巴,反复揉搓双眼,确定没认错人,“侍卫大哥,那个……那个……是谁?” 侍卫正讨论春香院的花魁,余光瞟去,赶忙低下头,“快低头,别看!” 莫三眼中只有登徒,哪里看得到马车,侍卫按着莫三的头再次提醒道:“低头,快低头,别看。” 马车过后,侍卫摸着自己的小心脏,“又躲过一劫。” “那谁呀?”莫三不解侍卫为何怕登徒,登徒又不是残暴嗜血之人。 “这你都不知道,那是周国玲公主的马车。” “玲公主?中洲第一美人周玲?” “什么中洲第一美人,是中洲第一女魔头。”侍卫遮着嘴小声提醒道:“以后见到玲公主的马车躲远点,那女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那车旁跟男人是……” “玲公主的宠奴,长的是不错,可惜了,遇到玲公主,早晚要死的。”侍卫说着叹气道。 “死?”莫三眼中登徒就是中洲第一,怎会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宠奴是什么,你不知道吗?我看他呀!早晚要被玲公主吸干,到时候就算没****,也要因满足不了公主被杀。”侍卫边说边笑,与其说他们是惋惜,不如说是羡慕,周玲虽然高冷不近人情,但颜值还是有的,即便全天都是不苟言笑的冰块脸,也远胜春香院的花魁:“喂,要不要一起去春香院喝两杯。” “不了不了,我还有公事要办!”莫三敷衍道。 打发了侍卫,莫三赶忙去追周玲的马车,由于刚从行宫出来,侍卫只做简单盘问,莫三只说是忘了东西在寝庐,便混了进去。 莫三追着马车,还真追到寝庐外。登徒爬在马车一侧,周玲踩着登徒下了马车,无需通传,进入寝庐,登徒则在寝庐外等候。 莫三见此,心中暗叫天助我也,蹑手蹑脚躲到门外石狮后,小声招呼道:“上将军。” 登徒默不作声。 “上将军,这!”莫三又小声叫道,登徒仍旧没有搭理他。 “上将军,是我呀!莫三莫副将!”莫三见登徒不理自己,四下无人直接凑到登徒面前。 “你谁呀!不要在这里,脏了主人的路。”登徒推开莫三,继续专注等待主人。 “上将军,登战神,真的不记得我吗?我是莫三呀!我奉鞠将军之令,来救你了!” “干啥!真的好烦呀!”登徒双手推开莫三,跪在地上,用袖口抹去脚印。 “噢!”莫三拍着脑袋恍然大悟,上将军是暗示我隐藏踪迹,“将军放心,属下这就走,绝不破坏将军的计划,若有事需要属下帮忙,就到陪都客栈联络属下,暗号就用:天王盖地虎……” 第154章 你是二百五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你是二百五!”登徒追打莫三,将莫三赶走,刚巧这个时候周玲也从寝庐出来。 听到周玲摇铃,登徒赶忙跑回寝庐外,趴在地上为周玲垫脚。周玲一只脚踩在登徒背上,用力捻了几下,“去哪了。” “有人捣乱,奴担心扰了主人圣驾,将那人赶走。”登徒咬牙坚持道。 “嗯?”周玲将信将疑,“回府领罚。” “是。”登徒答道。 莫三跟在马车后,摸清登徒落脚点,恰逢正午,寻了一处茶摊歇脚,刚好在府邸后门,通过下人出入,确定内外皆有守卫,正在莫三纠结该如何混进府邸时,守门的侍卫统统撤进院内。 “嗯?什么情况?” “唉!又要死人了。”茶摊小二摇着头说道。 “大事?什么大事?”莫三从腰间掏出五个铜板,拍在桌上问道。 小二见到铜板,茶摊又没有其他客人,坐在莫三桌旁低声解释道:“这玲公主修炼了一身邪功,邪的很,出手没轻没重,经常打死人。” “那与这看门的侍卫有什么关系?”莫三又问道。 “这关系可大了。玲公主发疯杀起人就停不下来,府内侍卫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去想办法。”小二刚说完,府内果然传出兵刃碰撞的声音,随后是痛苦的哀嚎。 “看来是没想出办法,客官还是快走吧!以免伤及无辜,我这也要打烊了。”小二听着声音越来越近,赶忙收拾碗碟。 莫三只好离开茶摊,转到府邸一侧,环顾四下无人,翻墙而入,府内竟空无一人。 虽然感觉奇怪,但也没心思多想,找到登徒要紧,刚出别院,便见到满地的丫鬟侍卫的尸体,不禁皱起眉头,“这玲公主下手够残忍,竟然……” 一只女人的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莫三思绪被打断,莫三缓缓转过过头,不是别人,正是玲公主,没等莫三做出反应,肩膀上的手从胸前划过,带起一股巨大的冲力,将莫三刮到两米之外,胸口火辣辣的痛,低头看去才发现胸口三条十厘米长的指痕,正渗着血。 这时府中侍卫涌出院内,围住莫三,兵刃抵在脖颈,莫三只能束手就擒。 莫三被侍卫压入柴房,吊在房梁之上,周玲随后便到,“你是谁的人,从寝庐外就跟着本宫的马车,有何意图?” “这……” “不说,打。”莫三没有立刻回答,周玲当即叫侍卫用刑,莫三赶忙求饶。 “别打,别打……我是谭军降将,向国师递交降书,在寝庐外等待国师召见,可是一天过去,国师始终没有回应……” 周玲刚刚从寝庐出来,确实在寝庐内见过降书,“偷偷跟随本宫作甚。” “末将在寝庐外见到公主容颜,心生爱慕,所以……”莫三随口编道。 “就凭你。”周玲鄙夷的看着莫三,一副乡野村夫的样子,对侍卫命令道:“把他舌头割了,挖出双眼,丢出陪都。” “公主不可。”如此残忍的话从这幅柔美的面孔中说出,令莫三背脊发凉,没想到周玲真是个女魔头,都城盛传登徒与周玲有过一段往事,鬼知道登徒当时经历过什么,“公主若割了我的舌头,我该如何像别人传颂公主的美;公主若挖了我的双眼,我就再也见不到公主的盛世美颜,与杀死我有何区别。” “油嘴滑舌,本宫就随了你的意,先把他关进地牢。” 莫三被压入地牢,刚刚他没从周玲脸上看出一丝被打动的痕迹,全程冰冷,像面瘫一样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应该不会立刻杀死他吧!有些匪夷所思,难道会有比挖眼割舌更可怕的事等待着他? 莫三坐在牢房里正思考,地牢大门拉开,侍卫将茶桌椅子搬进地牢,摆放规整,又在烧烙铁的炭火上煮起茶。莫三四下看去,地牢里就他一个囚犯,这啥意思,玲公主是打算与自己品茶聊人生吗? 茶水煮好,玲公主刚好驾到,随后侍卫压着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是伤的男人进入地牢。 “你叫什么名字。”周玲双唇轻轻碰了一下茶杯,放在桌上问道。 “末将姓墨,单名一个三。” “莫三,很土的名字。”周玲表情本就冷淡,听到这个名字,变得更冷漠,她不喜欢这个名字,特别是那个三字,尤为讨厌。 “末将出身贫苦,哪里有什么名字,家中排行老三,大家都这么叫,时间长了就习惯了。”莫三嘻嘻哈哈的说道,脑子转的飞快,这个周玲究竟想干什么。 “人虽然丑,名字也很难听,好在嘴不错。”周玲又轻轻点了一口茶,双眼睫毛下垂,看着茶碗中冷掉的茶水,“本宫给你一个机会,你是否有兴趣。” “有兴趣,有兴趣,玲公主快讲。”莫三哪敢说没兴趣,看她那副阴险毒辣的表情,若是说不感兴趣,多半会立刻砍下自己的头。 “很好。”周玲放下茶碗,给了侍卫一个眼神,侍卫打开莫三的牢房,将满身是伤的披发人推进地牢后,又将牢门锁上。 周玲端起新茶,饮下一口,起身拔出一柄匕首,走到牢门前,“这有一把刀,你们俩谁能活下来,就可以成为本宫的奴隶,每天陪在本宫的身边。” 周玲说罢,将匕首丢进牢房,披发人和莫三同时扑向匕首,周玲坐回茶桌前,喝着茶欣赏这场好戏。 牢房中两人一番争抢,莫三抢到匕首,杀向披发人,披发人明显处于劣势,毫无还手之力。 “不要让本宫失望。”周玲见披发人处于劣势,激道。 劈发人闻言,果然兽性大发,对着莫三又啃又咬。莫三虽然有利刃在手,但却被不怕死的披发人攻的节节败退。好在披发人攻击毫无章法,也没有什么目的性,犹如田间农夫,全靠一股狠劲,莫三找准时机,击倒披发人,掉转刀锋,扑到披发人身上,刺向对方要害。 披人拼死撑住,两人怒吼着拼命,周玲坐在一旁看的兴致,只觉得这俩人打起来既无激情,也无美感。 “二百五!”披发人趁着周玲心不在焉的瞬间,从牙缝间轻声挤出三个字。 第155章 死或生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数不尽的可能在莫三脑中环绕,唯有一种最终留下。 披发人肘击莫三,发起反击,莫三短暂发愣后,与披发人你来我往,最终两人筋疲力竭,同时倒在大牢中。 “无趣,拖出去斩。”周玲盯着手中茶杯,细痕在杯底蔓延,侍卫拖出疲惫的两人。 “公主……公主……”莫三挣扎摆脱侍卫,扑倒在周玲眼前,“公主饶命……” “怕死?” “怕死怕死怕死!”莫三点头抱住桌腿,这不是表演,他是真的怕死。 “想活着,他就必须死。”周玲指着披发人说道。 “让他死!”莫三点头应道。他坚信,叛军不会这么轻易让登徒死,若想杀早就杀了,留到现在,就算要杀,也要杀的有价值,杀的改变世界。 “很好。”周玲挥手令侍卫退下,侍卫拖着披发人退出牢房,只听牢房我一声闷响,接着是一声物体落地的声音,侍卫端着一颗人头回报执行情况。 “拖到郊外埋了。”周玲没有核查人头身份,莫三则傻了,真杀了?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奴隶。”周玲面无表情走出牢房,莫三跟在后面,牢外躺着一具无头尸体,身上穿着的正是披发人的衣服。 “死了?真死了?”莫三心中默念,“难道登徒真死了?” “把他带下去。”周玲甩掉莫三这个跟屁虫,回到寝宫,对着空房间发呆,她已忘记做这一切的初衷,甚至快要忘记,自己是谁,这一切的意义又是什么。 鞠守仁的防御部署初见成效,叛军几次突围皆以失败告终,随着大批装备精良的都城守备军被调集到一线,谭军已迎来战事转机。 由于手中兵力充盈,鞠守仁再次分兵,令唐忠带领一半兵力牵扯叛军各营兵力,自己则带兵深入陪都腹地,收复周边村镇。不出三日,叛军在陪都外设立的大营陷入土崩瓦解状态,大批叛军选择投降,周边村镇大多也被收复,谭深的天下仅剩陪都一座孤城。 谭深躲在行宫寝宫内,并不知晓外面的状况,然而城中百姓已经躁动不安,战事近在眼前,是跑还是跑还是跑呢?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天玄子意识到大事不妙,才发现自己沉迷图纸太久,忘记了正事。偷偷离开寝庐,前往周玲行宫外府邸。 “玲公主,谭深大势已去,公主还是早日回周吧!”天玄子已无力回天,叛军实力与谭军相差太大,此前靠他的部署加上谭军平叛兵力不足,才能取得一些成绩,如今谭军倾巢而出,就算无脑平推也能灭了谭深这点兵力,任他如何神机妙算用兵如神,也没有逆转可能。 “周?有必要吗?”周玲越发寡欢,如今在她眼中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包括她自己,仿佛看穿了世间本质,仅剩下死亡。 “陛下还是很惦念公主的。”天玄子劝道。 “惦念?”周玲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一丝冰冷的讥笑。 “殿下,陛下这些年苦心筹划,牺牲这么多,为的就是完成一统霸业……” “终究只是为了他的霸业。”周玲突然又想起一些未完之事,心中又燃起了一团冰冷的欲望之火。 “帝王就是……” “如何出城。”周玲没心思听天玄子啰里啰嗦,直接问道。 “臣会下令开城门放百姓出城,公主只需装扮成普通谭人,随百姓一同出城即可。”天玄子说道。 “国师一定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他也会后悔,天下人都会后悔。”周玲毫不客气的说道。 “老臣很希望后悔一次,可惜看不到了。”天玄子拜别,最后又嘱咐道:“公主当即刻准备,臣很快就会打开北门。” 周玲令人放出被囚禁小黑屋五天的登徒。受尽折磨的登徒整个人瘦了一圈,身体极为虚弱。 “知道错了吗?”周玲问道。 “奴知错……”登徒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声音微弱的就像一只喧杂环境下的蚊子。 “陪都城破在即,可愿护本宫离开陪都,前往大周?”周玲再次问道。 登徒听到这话,顿时有了生机,双臂努力撑起身体,最终还是失败,只能继续趴在地上回到:“奴愿意……” “很好,带他下去准备。” 傍晚,天玄子下达了开陪都北门放百姓逃生的命令,周玲早有准备,马车早早就等在北门,开门第一时间离开陪都。谭军方面对于这一做法也没有任何想法,都是谭人,攻城时能避免死伤再好不过。 一夜数十万百姓逃离陪都,陪都从曾经谭国第一大城变成一座空无一人的鬼城,仅剩下谭深和他最忠诚的守军。 “来人呀!”谭深在寝宫内大喊,没有人回应,早上醒来,平日里伺候的太监都没了踪影。 “来人呀!朕饿了。”谭深继续喊道,然而除了空荡的回声,什么也没有。 “来人,来人……” “陛下!”天玄子端着降书推门进入谭深的寝宫。 “关门,快关门!外面有刺客。”谭深吓得躲进柜子,对天玄子喊道。 “陛下放心,没有刺客,只要陛下签了降书,以后都不会有刺客。”天玄子哄道。 “好!好!签,这就签。”谭深从柜子中爬出,爬到案几前,提笔看着降书,猛然起身掀翻案几。 “逆臣贼子!朕是谭的皇帝,怎么可能投降!”谭深爆怒而起,拔出藏在榻上的宝剑。 天玄子挺胸抬头,欣然赴死,对他而言这是个非常不错的结局。 鞠守仁带领谭军不费吹灰之力攻入陪都,大军畅通无阻,第一时间包围行宫。行宫内仅剩谭深一人,鞠守仁看了一眼,令人严加看管,将行宫所见上奏谭嘉。 夺回陪都,剿灭叛军,谭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只是谭深的处理在朝堂引起分歧。 谭嘉的意思,自然按律行事,斩首示众。宗氏方面则认为谭深有罪,但罪不至死,谭深谋反皆是受天玄子蛊惑,何况如今已半疯半傻,谭嘉应赦免谭深死罪,终生关押陪都行宫,已显仁德。 第156章 周玲的实力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周玲换回行走江湖时的装扮,黑纱遮面。华丽精美的马车弃之不用,高价买了一辆普通马车,早早等在北门口,第一时间离开陪都,一路北上前往谭周边境。 “站住,全部下车。”鞠守仁夺回泉水关后,在泉水关布下重兵,陪都百姓出城避难可以,但若想离开陪都腹地,要经过层层关卡筛查,特别是通往燕地方向道路,绝不能让谭深混在百姓中逃之夭夭。 “军爷,我们是陪都百姓,出城投奔亲戚。”车夫下车手中握着碎银,塞给检查的谭兵。 谭兵也不含糊,收下碎银,仍不放行,坚持查验:“车上的人都下来。” “军爷……” “别废话,快点!”谭兵说着用刀掀起车帘,见车内坐着两人,吼道:“没听到吗?下来。” 车上的人只好钻出车厢,谭兵跳上马车,查看车内没发现异常,转头盘问车上下来的男女,“干啥的,把面纱摘下来。” “军爷,军爷,这是我家主人和夫人。”车夫挤到谭兵面前,陪着笑脸道。 “滚开!”谭兵当即动粗,把马夫推到一边,这是他们截到的第一批出城人员,这些人能第一时间知道开北门,身份肯定不一般,因此谭兵检查的极为仔细,绝不放跑一个反贼。 登徒掀起面纱,漏出消瘦的面容,靠近谭兵,小声嘟囔道:“军爷行个方便。”偷偷塞谭兵手中一枚元宝,谭兵不为所动,仍不依不饶查验女子。无奈,女子也只能掀起面纱。 “行了,走吧!”谭兵没有发现画像上的人,心满意足收下银子放行。 待马车走后,谭兵取出刚刚收的银子才发现元宝中心竟被挖了一个洞,塞了一张纸条。马车走后不久,大批从陪都出逃的百姓抵达泉水关,谭兵在无心细细查验,大致看一眼便放行。 听闻谭军进城,莫三表明身份,不曾想谭军二话不说,将其拿下。 “把这叛徒拖出去砍了!”带头的官兵下令道。 “混蛋,老子是卧底,不是叛徒!”莫三吼道。 “来人,把这叛徒嘴堵上。” “大哥,好像鞠将军确实下令要活捉莫副将,不能杀!” “有这事吗?” “好像是有。”众人节皆点头。 莫三被压到城主府内,鞠守仁赶忙叫人松绑,“鞠将军,莫三有辱使命,上将军……上将军他被周玲给砍了,都怪属下,是属下害了上将军……”莫三哭嚎道。 “莫副将可是亲眼看到上将军被杀?”鞠守仁扶起莫三,脸上毫无忧虑之色。 “没有,但是,属下看到人头和尸体……”莫三回忆起牢房那颗血淋漓的人头,懊悔不已。 “真的确定是上将军?”鞠守仁又问。 “确……确定。” “莫副将看看这个。”鞠守仁欠开身子,桌上摆着一枚元宝和一张纸条。 莫三拿起纸条,“安,勿念,徒。” “这……这是上将军的?”莫三不可思议道。 “是泉水关的士兵查验车辆时收到的。”鞠守仁拿起元宝向莫三展示,“上将军应该是有自己的计划,就让他去吧!” “不对,不对!上将军……看上去有些不对。”莫三想起寝庐外登徒的样子,“周玲似乎已经控制了上将军……” “这件事就先这样吧!上将军的行踪对外暂且保密,不要透露出去。”鞠守仁将纸条烧成灰烬。 马车不眠不休三天,一路北上,经历了层层关卡,都有惊无险通过,终抵达谭周两国边境。马车在距离边境最近的小镇补给休息,待到夜色降临,在伺机通过边境。 这一路登徒都没有见到周玲,马车内的女子仅是府内的一名丫鬟,看上去非常普通,绝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黄昏,马夫赶着马车继续上路,沿着边境行了数里,寻了一处偏僻停下,等待黑夜降临。 谭国内乱,谭嘉在边境布置了重兵,防止周国发难,夜间每隔五十米一岗哨,半个时辰巡视一周,等了一夜,登徒一行也没有找到机会。天蒙蒙亮,三人盘算,放弃马车,强行冲过去。 三人随即行动,刚露头,便被戍边的谭军发现,三人无奈,只能拔腿就跑,戍边的谭兵也不废话,开弓发箭,十几只箭羽从天而降,丫鬟和马夫随即倒在血泊中,登徒连滚带爬躲过一劫,远处几声哀嚎传来,登徒探头去看,只见一道黑影与谭军杀在一起。 谭兵发出信号,源源不断的谭兵赶来支援,黑影在谭军中冲杀如入无人之境,转眼一队谭兵全军覆没。 “啊……啊!”登徒缩在泥坑中,被周玲拎了出来。 “活的就起来走。”周玲身上溅满血渍,登徒畏畏缩缩跟在后面,不一会儿,远处传来喊杀声,箭羽划破夜空的嗖嗖声不绝,登徒躲在枯木后不敢露头。 “真是难缠。”周玲冲杀出去,接住射来的箭羽,反丢回去,正中两名弓箭手眉心。周边的守军已经全部赶到,远处的谭军也在赶来的路上,周玲毫无惧意,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但凡出手,皆为死手,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散去,登徒从枯木后探出头来,周玲站在死人堆上,全身已被血水浸透,脸上的面纱也早已不见,浩浩荡荡几百米,地上躺着足有千具谭兵尸体。 周玲拄着折了一半的长矛,走过尸体铺成的道路,没有多看登徒一眼,只说了一个字:“走。” 登徒跟在后面,通过两国边境,此时算是安全了。周玲丢掉半截长矛,靠着树干坐下,“过来。” 登徒不确定指了指自己。 “过来。”周玲又重复了一遍,登徒只能老老实实来到周玲身边。 “衣服脱了。”周玲解开自己的腰带,吃力的脱掉外衣,对登徒命令道。 “不行,不行……”登徒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快点。”周玲再次命令道。 “不行,不行的,主人身份高贵,奴不能……” “废物,把衣服脱下来给本宫!”周玲瞪着眼睛怒骂道,该死的奴才,在想什么。 第157章 我恨你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脱掉最外层的衣服,低着头,闭着眼,推到周玲面前。 “继续,全部脱掉。”周玲命令道。 登徒双手抱在胸前,很是纠结,荒郊野岭,孤男寡女,光着身子,想想都不可描述。 “快点脱。”周玲凶巴巴的命令道。 “是。”登徒脱掉内衣,赤裸上身,背过身去。 “裤子也脱了。”看着登徒羞涩的样子,周玲心底泛起涟漪,犹如冰封千年的湖面,突然开化,随风荡起水痕,一道推着一道,越发汹涌。 登徒脱下裤子,双臂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像女孩子一般,将脸埋在腿间。 周玲脱掉被血水沁透的衣衫,披上登徒的外衣,有些宽大,但不是问题,衣带收紧些就可以。 “为什么不敢看本宫。”周玲的指尖伸向登徒,背上一片疤痕是泉城落马时留下,轻触凹凸不平的肌肤,犹如触电,周玲迅速收回手指,登徒抱膝挪动身体,躲开周玲。 “哼!狗奴才。”周玲能动手绝不废话,一脚踹翻登徒,对着仰翻在地的登徒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起来,为本宫更衣。” 登徒抱腹在地上呻吟,闻言跪在周玲脚前:“这不妥。” “不妥?”周玲踩在登徒头上反问道。 “不妥。” “不妥?”周玲抬脚更用力踩下去。 登徒忍痛仍坚持回答:“不妥。” “不妥!不妥!不妥!”周玲一脚一脚踩下去,一次比一次用力,登徒被踩的七荤八素,脸埋在泥土中,“为本宫更衣。” 登徒赤裸身躯趴在地上,双臂瘫软张开,指尖插在泥土中,没有回应。 “为本宫更衣。”周玲又命令道,仍没有反应,“喂……” 周玲又叫了几声,登徒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周玲意识到刚刚下脚重了些,赶忙将登徒翻过身来,满脸淤泥,嘴角渗出血丝。 “没有本宫允许,你不准死!”登徒几乎没有气息,周玲反复捶打按压胸部,登徒吐出一口血水。 “咳咳咳……”登徒头疼的厉害,意识恍惚,又晕又恶心,任何声响都会使他极度痛苦…… “呃……”登徒睡了许久,这段时间并不是完全失去意识,感觉期间发生了许多事,却无法准确记起,就像做了一场跨越许久的噩梦,说不清梦到了什么,但就是会感觉恐惧。恢复神志感觉舒服多了,除了又酸又麻的右臂,半边身子似乎也被什么东西压着,说不上重,软绵绵的,摸起来非常舒服。 “哦……真……糟糕……”登徒侧头才发现周玲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青丝随鼻息摇动,一万匹草泥马在登徒心底奔腾,这……如何是好…… “别动。”周玲指尖在登徒腹部伤疤上轻点,闭着眼轻声命令道。 登徒哪里敢动,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被女人占便宜,乱动会出事的。虽不知道两人躺在这多久,但登徒坚信两人应该没有在神志不清时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不论是否记得。”周玲莫名其妙说出这句话,吓得登徒虎躯一震。 “什么意思?难道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登徒越想越心虚,紧张的汗水从额头冒出,顺着额间流到耳后。 “我恨你,在你失约那一天;我恨你,在你抱起周婉那一晚;我恨你,在你忘记我的时候……”周玲双臂抱住登徒腰身,紧紧搂住,前胸紧贴登徒侧腰,声音很轻,眼中竟流出一滴眼泪。 “罪孽,罪孽呀!”登徒心里默念,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剧情犹如前世狗血古偶剧,最重要是自己真的想不起过去那个登徒对她做过什么。 上一秒还深情款款犹如受尽情伤的小女孩,下一秒突然变脸,手掌压在登徒心口,“你的命是本宫救回来了,若有一日敢背叛本宫,本宫定挖出你的心脏。” 周玲言语间面露凶色,登徒感受到阵阵杀气,确信周玲不是说笑,是真的会杀了自己。这就很麻烦了,家中有四位夫人,拓跋雪在军中也不知道如何,还有周婉没有找到,这若是被周玲发现,岂止挖心,挖肝挖胃挖肺都不止,五脏六腑恐怕都不够她挖。 周玲穿上登徒的衣服,束紧腰身,缠起头发,“耽误太久,该出发了。” 登徒捡起周玲的衣服,这……要怎么穿?费了好大劲,不容易套上身,上身七分袖,下身衣摆只到膝盖,样子滑稽又可笑,像极了内裤外穿的紧身衣。 “还不如裸奔……”登徒心理默念道。 鞠守仁返回都城,令旨入宫面圣。莫三只是军中小人物,以鞠守仁侍卫的身份入都城,进城后寻了个机会脱离队伍,直接去了登府报信。 小萄听闻战事结束,平叛的大军已经撤回驻地,满心欢喜等待登徒归来,不曾想等来的不算登徒。 莫三是登徒在泉城提拔的副将,两人也算熟悉。见莫三吞吞吐吐,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莫副将有什么就直说吧!”小萄表面冷静,心里紧张的很,双手捏紧了曾三儿的胳膊。 莫三环视四周,仍没有开口。 “全都退下。”小萄赶走厅堂内所有人,包括最为信任的曾三儿、小五和小六。 “夫人,莫三有愧。”莫三又想起牢中之事,虽然目前看来登徒并未因此丢掉性命,但总感觉对不起登徒。 “莫副将不必过于自责……”小萄误认为莫三是为没有保护好登徒而表达歉意,泪水在眼中盘旋滑落,一滴接一滴。 “夫人切莫过度伤心,莫三保证,就算拼了莫三这条命,也一定把上将军救回来!”莫三见小萄楚楚可怜的样子,拍着胸脯保证到。 “救……救回来?”小萄用袖口抹去脸上的泪水,疑问道。 “上将军被周挟持,至今下落不明……” “还活着?活着就好……”小萄转悲为喜,随后又疑惑道:“那……” “鞠将军不让声张此事,夫人也不要将此事告诉其他人,将军自有安排。” 第158章 殇情(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看着登徒穿着这身行头,周玲忍不住笑出声来,也正是这一笑,周玲终于明白兜兜转转这么久,为的是什么…… 离开都城,背叛周国,失去花坊的庇护,十九年来,周玲第一次踏入真实的江湖。不知何去何从,挟持登徒,烧死登徒,鬼使神差般做了这一切,这不是她的计划。是她,又不是她,一股说不清楚的力量驱使着。骑着马,任凭它将她带到任何地方。 翻山越岭整个白昼,停在一片竹林间,周玲如行尸走肉下了马,如行尸走肉走进一间茅草屋,如行尸走肉躺在茅草屋内草堆上。 “呃!”周玲感觉睡了很久,做了一场很长很真实的梦,然而她躺在茅草堆不过一刻钟,“这……这是哪里?” 陌生的环境,脏乱的草房,这……正是她梦结束的地方,“我……做了什么?” 许久许久,周玲始终无法将如梦的记忆转化成现实,她似乎做了她想做、能做的一切,又似乎都是她最不想、最不愿做出、看到的结果。 “试着感受,不需要理解。”茅草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丁一?”周玲警觉起来,谨慎捡起半截腐朽的木棒。 “哈哈哈,丁一拜见坊主。”丁一大笑,推开摇摇欲坠的破门。 “你对本宫做了什么?”丁一加入花坊时间算不上久,地位却是极高,尽管坊内都不太欢迎这个人。 “属下只是帮坊主做了想做又不敢做的事,只是结果差强人意。”丁一从怀中掏出半本残书,“现在只有属下能帮公主殿下实现期望的结果。” “你算什么东西,本宫用得着你帮。”周玲对丁一始终充满戒备,这个人在她看来就是一条奸诈的毒蛇,无敌无友,冰冷至极,为了自己,任凭至亲至爱也会毫不犹豫咬下吞下。 “属下可以不是东西,属下也可以是个东西,不论是或不是,能帮殿下坊主得到想要的一切,唯有属下。”丁一直言不讳道:“殿下想要大周的江山,属下就帮殿下得到江山,殿下想要登徒,属下也可以帮殿下得到登徒,只要殿下想,属下都有办法帮殿下达成。” “登徒……”周玲眼前一片模糊,有意无意回避眼前的一切,短暂呆滞之后,满脸写着幽怨,“我恨他……” “恨与爱没有区别,只是表现不同。”丁一将手中残书递到周玲面前,“恨他,就亲手将恨还给他。属下恨过很多人,将所有的恨都倾注在他们身体上,又将爱投入到每一具实验体上,又恨又爱。” “祈求不能得到这世间任何东西,只有站在这个世界的顶峰,才能得到世间一切。殿下站的还不够高,坊主的实力也还不够强。当殿下足够高、足够强,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属下可以帮殿下站上周国最高峰,而它!”丁一看着手中的残书,“将帮助殿下变得足够强。” 莫名而来的冲动促使周玲不自觉的放下手重枯朽的木棍,如朝圣者获得圣餐般,虔诚的捧起残书。残书像被老鼠啃食过一样,四个边三个凹凸不全,若不是一角被新线加固装订,怕早就散了。书封的名字缺失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磨损严重,只能隐约辨认出一个殇字,内页更是凄凉,不仅边边角角残缺,页内也常有破洞,字句断断续续,图画模糊不清,全书都找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副完整的图。 “就凭这本破书?”周玲翻看了两页,没看懂一句,或者说没有一句能读出来。 “书越破,越有价值。”丁一指尖戳在墙面,细痕以指尖为起点布满整面墙,“用心感受它,感受到什么就是什么。” 周玲从满墙细痕中看出无数种可能,无数幅画面。 “殿下、坊主,是否愿意与属下达成这笔交易?”周玲第一次从丁一脸上看到严肃,丁一在她的记忆中是亦正亦邪的魔鬼。他杀人如麻,用极为痛苦的方式折磨每一个试验品;他救人无数,他能用你无法想象的方法,救活御医都无计可施的将死之人。 “交易?” “没错,这是一场交易。”丁一毫不掩饰的说道:“或者说,殿下与属下是合作完成这件事。” “什么事?” “蹬上周国最高峰,成为周的主人。”丁一舌尖舔过上唇这一动作,周玲再熟悉不过,每当他看着锤死挣扎的试验品,都会舔双唇,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癫狂笑容摄取试验品苦苦哀求所带来的快感。 “不,不可能!本宫不是你的试验品。”周玲毫不犹豫的拒绝,她宁可死亡也不想成为任丁一摆布的人偶。 “殿下当然不是,属下只是想要一个人,一条命。”丁一盯着周玲的双眼,情不自禁勾起周玲下颚,食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滑下,双手手掌握住周玲的后颈,瞪大了眼睛靠近…… “放肆!”周玲奋力推开丁一,捡起腐朽的木棒,向丁一头部挥去。 丁一一动不动,任木棒打在他的头上,断成两截。 “属下失礼,请坊主责罚。”丁一被当头一棒打回了神志,“是坊主太像她……” “谁?” “故人。”丁一低着头小声答道。 “滚。”周玲能想到长得与自己一样的人,只有周婉,这世间所有人都喜欢的周婉。从小自己被送进暗无天日的地宫,接受各种训练,而周婉活在宫廷,自由自在,有父皇宠爱,有宫女伺候,就连自己的名字也属于周婉,凭什么世间一切都属于她! “属下告退。”丁一没料到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仍没有放下,竟在最关键的时刻乱了方寸,好在周玲并未将书还回,算是达成计划的一半。 “等等。”周玲改变主意,她可以拥有周婉的一切,只要周婉从这个世界消失,“本宫可以把她送给你,只要你能助本宫蹬上周国的最高峰。” “成交。”丁一毫不迟疑的答应道:“属下向殿下保证,只要殿下把他和他的命交给我,属下定助殿下走上人生巅峰。” 周玲翻开残卷最后一页,看了许久,只看懂一句话:“无情、无欲、无心,神功大成。” 第159章 殇情(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周玲从记事起就被周成送入地宫,地宫生活不仅不见天日之外,还很枯燥,除了学习花坊秘术和练功,再无它事,十三岁前的九年,周玲每年只被允许离开地宫一日。 十四岁,周玲正式继任地宫之主,接手花坊事务。也是这一年,接下第一个任务,得以离开地宫三天,接触皇城、地宫以外的世界。 任务并不难,只是对周玲一次简单考核,同时也是为周玲熟悉花坊事务、接手坊主之位做准备。完成任务后,周玲在附近集市上带回几册话本,成为她枯燥生活中少有的乐趣。从此之后,但凡有机会离开地宫,便要到集市上寻找新的话本。 话本里的故事令周玲见识世间冷暖,也成为少女了解男女之事的启蒙读物。抱着话本,躲在地宫时而哭时而笑,为故事里的离别唏嘘,为相遇相知动容。时间久了,周玲也期待有一天能经历话本中的故事,遇到话本中的翩翩公子,这就是这个时候,她见到了木讷的登徒。 周玲拿到话本习惯先翻看最后一页,如果是喜剧,便立刻从第一页开始翻读;如果是悲剧,便抛到一边,若不是太过无聊,绝不轻易翻看。周玲的生活已经有太多悲剧,每每看到那些爱而不得、生离死别,就会情不自禁的联想,郁郁寡欢许久。 丁一的秘籍周玲整本都是倒着看的,残缺不全正看反看都一样,不论怎么看也看不懂几句,半懂不懂随着自己的心意练了半本,不知不觉过了两月有余,丁一再次出现为她带来外界消息。 “天下将乱,殿下该为大事筹谋。”丁一在茅草屋外,隔着墙对屋内说道。 周玲全部精力都在剩余半本秘籍上,然而几天不眠不休,也没看出其中还有什么玄妙。 “请殿下重出江湖,搞些声响,越大越好,让周成见识殿下的实力。”丁一确信周玲已不可同日而语,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殿下,登徒已从巴戎归来,尚未抵达都城,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丁一不慌不忙抛出登徒这颗炸弹,激活周玲这颗棋子。 “登徒。”周玲听到登徒的名字,果然不再执着于剩余的半本秘籍。 “没错,现在是最好的时机。登徒被谭国通缉,没有靠山,殿下只需半路拦截,任他长出翅膀也飞不出殿下手心。”周玲果真听信丁一的建议,离开茅草屋,以佣兵的身份,在江湖上搅起风浪。丁一利用花坊在谭国的暗线不断将这些事传递回周,迫使周成不得不重新审视周玲的价值,收回捉拿周玲的命令。 再次踏进周国领土,周玲选择田镇落脚,一来这里她非常熟悉,多次执行任务时都到过此地;二来田镇没有花坊的眼线,起码她作为坊主时没有。 登徒和周玲到田镇第一件事就是换一套合身行头,出于安全考虑,补充过干粮后,两人便离开田镇,继续过露宿荒野的生活。 天色渐暗,登徒在山间捡了些干柴,又费了许久钻木取火,啃着又干又硬的馒头。一切忙完,登徒疲惫靠躺在树根休息,周玲坐在篝火另一侧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是许久许久,篝火无人加柴熄灭,木灰下泛着点点火星,登徒半昏半睡中,一阵香软入怀,颤抖的双唇轻轻贴在登徒干涸起皮的嘴角,一条香舌在龟裂的嘴唇划过。 登徒恢复些意识,双眼张开一条缝隙,紧张的周玲害羞的缩进登徒怀中,假装睡着。登徒不知是该推开还是装作不知道,还是…… 纠结了不到十分钟,登徒胳膊发算,双腿发麻,想动又不敢动。周玲也是差不多,全身缩的非常难受,想活动又不敢,一时俩人都陷入尴尬难忍的境地。 周玲呼吸的细微变化被登徒察觉,“原来是装的。”登徒暗想,既然是装的,不如…… 登徒突然翻身压在周玲身上,一根手臂搂在周玲腰部,一根手臂搂在周玲脖颈,一点点靠近,脸贴着脸,舌尖轻轻触碰周玲的耳垂。 “呃……”周玲感觉耳边痒的很,口中闷声发出一声低吟,一阵刺痛从耳垂传遍全身,像触电一样,痛中带着一股暖流,但周玲还是下意识双手推开登徒,同时五指成爪抓向登徒喉咙。 被钳住要害,登徒不敢乱来,双手摊开,生怕周玲小手一抖,把自己当小鸡一般拧死。 “你在做什么。”周玲面露凶相,质问道。 登徒连连摇头,不敢开口回答,这若实话实说在轻薄于她,怕是要当场领盒饭。 “在想什么。”周玲加大手劲,拇指和食指陷在下颚最为柔软脆弱的两侧,登徒无法自控的仰头张开下颚,缓解疼痛。 “真的什么也不记得吗?”周玲又问道,登徒仍没有回答,另一只手握拳怼在登徒腹部,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登徒双眼瞪大,眼球像金鱼一般鼓出,口水顺着嘴角流淌。 周玲抬起拳头对准胯部,变拳为爪。周玲的爪功登徒记忆深刻,一抓下去盔甲上都要留下血痕,他这肉体凡胎,怕是这辈子都废了。 “路窝窝忍……”登徒双手握住捏着喉咙的手腕,勉强发出一长串模糊不清的声音,周玲收回三分力道,让登徒说出话来:“奴仰慕主人……”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周玲猛然发力,登徒无法呼吸,感觉脖子就快断掉。 “污物咳咳……”登徒挣扎着不断摇头,双腿胡乱蹬踹,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小,周玲仍没有放手的意思。 生死之间,人很难再去伪装。极限,应该已经达到人类的极限。周玲眼看着登徒瞳孔放大,意识模糊,“再说一遍。” 登徒哪里还有能力再说出话,绝望的抖动双唇无法发声,这幅场景不断刺激周玲的视觉与听觉,一股莫名的快感直冲头顶,恩怨情仇一瞬间全部被这股感觉冲散,困倦与伤痛烟消云散,全身毛孔仿佛都舒展开来,吐出积聚体内已久的浑浊之气…… 周玲呆呆的盯着黑暗,不知不觉呆坐在地上,不知不觉放开奄奄一息的登徒。带着这股逐渐消散的感觉,靠在登徒身边睡去。 第160章 殇情(3)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登徒从窒息的痛苦中醒来。 “呜呜!”登徒涨红了脸,两只手用尽全力试图扒开周玲的小臂,争取片刻喘息。 周玲左臂压在右臂手腕,慢慢向胸前收紧,感觉,昨夜那种舒畅感,不复存在。 “难道是姿势不对?”周玲放开奄奄一息的登徒,回想昨夜的脑海遗留的画面。 “咳咳……”登徒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这个女人在想什么,现在他真搞不懂,一会儿要睡自己,一会儿又要杀自己,真是个疯子。 “不对。”周玲记起昨昨晚经过,对登徒命令道:“抱住我。” “啊?”登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啥啥啥,一分钟之前还要勒死自己的,川剧变脸也没有这么快的。 “麻烦!”周玲冷着脸抓住登徒肩膀,将其按在地上,坐在他的肚子上,双手掐住登徒脖子。 “我抱我抱,息怒,息怒!”登徒张开双臂,然而周玲没有回应,跳过那个步骤,她只想快些找回那个全身放松的感觉。 “我错了,以后天天抱随时抱……”周玲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登徒赶忙求饶,一言不合就要掐死人,这都是什么癖好。 看着登徒脸色发青吐出舌头,应该已经到了极限,周玲只好罢手,“可恶,不对!” 登徒刚从缺氧状态缓过来,周玲再次出手,以此往复三次,都没能找回那种快感,只好作罢。 登徒与周玲从抵达谭周边境便在花坊监控之下,两人的一举一动周成都了如指掌。 “真的是登徒?”周成不敢相信,虽然登徒成为战神是他一手策划,但从花坊后续传回的情报来看,登徒并非废物,不论计谋还是身手,都有那么一点,因此才让贾煜牵线,促成谭庸与登徒联手。 “确定无疑,根据谭境内暗探回报,国师设计意外活捉登徒,被玲公主讨了去,陪都城破前,两人易容分两路出逃。” “登徒怎么会任周玲马首是瞻,他不该在这里,谭庸如何起兵。”周成低头沉思,头上黑色兜帽压得极低,除了一撮胡须整张脸都埋在黑布之下。 “登徒看上去只是普通人,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密探将今日刚刚收到的密报呈给周成。 “失忆?”密报是丁一发来的,周成看到这个名字,更加多疑,“严加监视,发现破绽立即缉拿。” 周成打开地宫大厅石门,周婉仍坐在地上,上次离开时相同的位子,没有半寸偏移。 “为什么。”周婉闭着眼,但她知道白天能进到大厅的现在只有周成。 “天下只能有一个周玲,她是周玲,你就只能待在地宫。这你应该懂的。”周成知道答非所问,但他的自尊决不允许沉默。 “我可以不是周玲,也可以不是周婉,甚至可以与周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想……” “周玲与登徒在一起。”周成抢先一步说道:“他们很快就能抵达开元城。” “那又如何,我……” “如何?一位驸马怎么能得到两位公主,更何况登徒现在只是奴隶,这样的身份不可能成为驸马。”周成故意将登徒的消息吐露给周婉,登徒究竟是装疯卖傻还是真什么也不记得,一试便知。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周婉静如止水的心再次跳动,惨白的双唇咬出血色,眼中的幽怨化为愤恨,散出两团不甘的火焰。 “朕也想知道玲公主对登徒做了什么。究竟是什么能让朕一手打造的战神甘心任人宰割。”周成背过身去,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就让周婉帮他验货。 暗无天日的地宫又剩下周婉一个人,只是这次的周婉的心思与过去几个月截然不同,被困地宫几个月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想要逃离。 “必须离开这里。”周婉抓起食物,咀嚼了许久痛苦的咽下。由于太久没有进食,只吃了两口便无法下咽。 “我可以!”周婉大口喘着粗气,继续咀嚼,想逃出地宫,冲出花坊重重守卫和机关,没有体力是不行的。 周成躲在石门外观察许久,一切如他所料,登徒真是一味猛药,若能为他所用,他还是很愿意留下这个家伙。 登徒和周玲在周的行程比预想的还要轻松。起初周玲规划了一条小道,避免被花坊遍布全周的暗探发觉,避开谭军排查,她还不能确定周成的态度。天玄子的话不能全信,周成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狐狸,一个时辰一个想法,谁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思。 结果两天过去,路上不仅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吃喝用度也被人安排妥当。显然行踪已经暴露。索性直接走官道,直奔开元城。 周婉经过两天调理,状态好了许多,脸上再次泛起血色。 “没有时间了。”根据周成透露的信息,周玲与登徒应该是两天前进入周境内,快马三四天便可从边境抵达开元城,慢些有个五六天也该差不多,此时逃出地宫,刚好可在两人抵达开元城之前设法拦截。 地宫大厅顶部的铜镜不在泛光,周婉决心今晚行动,不论成败,她都要试一试。 “坊主,婉公主有动作。”花坊内的守卫发现周婉越狱,第一时间通报周成。 “撤离一半守卫,关闭地宫一半机阔。” “是。” “等等……不可伤婉公主性命。”周成犹豫再三,补充道。 “属下明白。”花坊暗卫跳上大殿房梁消失不见,周成也放下手中公务,独自走进御花园内亭阁,举目远眺。 周玲借夜间花坊巡视大殿之机,冲出石门,打晕门外守卫,躲过多出地机关,从御花园假山逃出地宫。 夜里御花园内空无一人,摸进附近宫殿偷了身宫女的衣服,混进御膳房,躲到向宫外运泔水的桶内,一切仿佛都很顺利。 “陛下,婉公主出逃,要不要调集宫中侍卫搜查?”小寅子从侍卫口中得知此事,在周成身边服侍多年,凭他对周成的了解,婉公主能逃出地宫绝对是周成有意放水,但作为奴才不能太聪明,更不能揣摩圣意,故而问道。 “搜,当然要搜。” 第161章 殇情(4)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小寅子脱下黑色披风,换回蟒袍,叫了十几个侍卫和太监随行。 “寅总管,这半夜三更的做什么呀?”小太监今晚并不当值,睡得正香被寅公公叫出被窝,满脸睡意,一只眼睛还没睁开。 “陛下密旨,少问。”小寅子也没想清楚具体该怎么操作,只能用密旨搪塞过去。 小寅子带着一干人等寻到御膳房外,对众人下令道:“搜!” “寅总管搜什么呀?”众人一头雾水,黑灯瞎火的搜什么东西也没说。 “让你们在这搜就去搜,搜到什么就是什么。”小寅子自然不能说搜公主,皇城内知晓婉公主存在的都是花坊中人,玲公主出使叛逃后,便再无玲公主,若是再搜出来一个,岂不是漏了。 “这……”太监和侍卫虽然不情愿,却也没有办法,寅总管有令不得不巴结,更何况有可能是圣令,抗旨是要掉脑袋的,十几个人只能漫无目的的胡乱搜查。 小寅子也没偷懒,凭多年服侍了解,周成口中的搜并不是让他把周婉搜出来,是要表演给周婉看,让周婉信以为真。因此,绝不能搜到周婉,但还要让周婉认为全城都在缉拿她。想要准确无误将这场戏演好,第一步就是要摸清周婉藏在哪里,然后才能在她面前演出来。 小寅子从地宫出来,跟随周婉留下的痕迹追查到御花园,方才见到周成,如今痕迹在御膳房内消失,想必周婉就藏在御膳房。御膳房每天都会从宫外运送食材,躲到这也不难理解,一般宫外采买会在寅时送进宫,卸下货物后空车出宫,想搭在运菜的车出宫并不现实,所以想从御膳房混出宫只有运送宫内泔水的马车。 想到这,小寅子即刻到御膳房后院查看,果然发现泔水桶有异动的痕迹。 小寅子手指在桶上敲了两声,果然是空的。桶内周婉双手捂紧口鼻不敢呼吸,这个时间查看泔水桶肯定不是御膳房的杂役。 “寅总管,里里外外都搜了,什么也没发现。”太监和侍卫糊里糊涂绕着御膳房转了一大圈回来复命。 “没有就接着搜。”小寅子对这几个小太监还是很满意,这么上道,将来前途无量。 “是。”太监们继续漫无目的搜查,临走小寅子又在桶盖上拍了几下,周婉吓得不轻,听到脚步声走远,也不敢探头查看,不知寅总管有没有发现自己。 寅时,宫外运送食材的马车进宫,御膳房内宫人们忙碌起来,除了卸车搬运食材的太监,御膳房的大厨也陆续就位,为各宫准备早膳。小寅子为保周婉顺利出宫,一夜未眠,早早来到御膳房。 “寅总管!”庖长远远看到小寅子,主动上前打招呼。小寅子平日在周成身前伺候,又是皇城内务总管,论职位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有机会巴结绝不能错过。 “嗯。”小寅子二话不说进了御膳房后院,此时后院人员嘈杂,地上摆满了刚运进宫的食材。 “寅总管这边请。”庖长见寅总管在后院四下打量,顿时心虚。宫内采买用屁股想也知道油水颇丰,莫不是被人参了折子? “不必。”小寅子严肃的样子更是吓尿庖长。 “寅……寅……总管,这人……人多手……杂,属下担……心冲撞了总管……”庖长吓得满脸大汗,时不时用袖口在额头上擦拭。 “很热吗?”小寅子掀起食材上的粗布。 “总管……要找……找什么,小的这就叫人送到总管院里……”庖长两条腿抖的厉害,两片嘴唇不停的打颤。 “猫。”小寅子说道。 “猫?” “对,猫,很萌很可爱的猫。”小寅子重复道。 “那个……都停手,寅总管的爱猫不见了。”听到总管是来找猫的,庖长松了口气,叫停院内宫人,“不知是只什么样的猫?” “中洲最漂亮的猫。” “都看看,周围有没有中洲最漂亮的猫。”庖长命令道。 宫人你看我,我看你,纷纷摇头。 小寅子走到泔水桶前,庖长立即跟上,小寅子揭开一道缝隙,一股酸臭味从桶内涌出,捂住鼻子扣严,“什么味?” “是昨天宫里剩下的泔水。”庖丁解释道:“来人,帮总管大人看看猫在没在里面。” “不必,猫爱干净。”小寅子说道。 “是是是,把泔水装上车,别呛到总管大人。”庖丁命令道。 小寅子见周婉躲藏的空桶上了出宫马车,安心离开。 运送泔水的马车出了皇城,直抵开元城外,周婉趁马夫倒泔水的机会溜出桶。成功出城后,周婉面临新的问题,周玲和登徒要从哪条路进城。 “陛下。”花坊地宫,周成坐在地宫大厅的宝座上,寅总管披着黑色斗篷,站在石阶下。 “既然是你帮婉公主出了宫,玲公主和婉公主碰面的事也交给你了。” “是。”花坊做事,不问缘由,不论有没有能力完成任务,都不能拒绝。 “登徒这件事非常棘手,朕本想利用他与谭庸联手搞乱谭国,没想到谭深先犯浑,他竟跑到大周来了。”小寅子没想到周成会对他将这些,想来国师离开之后,在无人能与其分担。 “朕现在要谭继续乱,直到周军准备妥当,一举吞并戎、撅、谭,统一中洲。”周成双手握紧宝座扶手,眼中的炙热仿佛已经看到一统中洲时的景象。 “小寅子愿为陛下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小寅子单膝跪地大表忠心。 “登徒若能为朕所用,就留着;若不能,杀。”周成的野心极大,然而手下苦无良将,卫季妇人之仁,不适合领兵征伐天下,剩下的那些不是有勇无谋,就是无勇无谋,全是歪瓜裂枣,没一个堪当大任的良将。登徒为谭平息了巴戎入侵,周成看在眼很是欣赏,在他看来登徒若能忠心于周,一统中洲的便是十年之内的事情,但若不能,定然会成为阻碍自己计划最大的绊脚石,必须除掉。 “是。”小寅躬着身退下。 第162章 殇情(5)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不,本宫还没准备好。”周玲情绪激动,五根手指划过,却扑了个空。 “没准备好?还是不想准备好。”丁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周玲转身又是个空。 “难道忘记那个不见天日的地宫,忘记没有身份的痛苦。”丁一的声音仿佛飘在空中,围绕周玲,反复回荡。 周玲眼前远远近近、前前后后都是丁一的身影,“滚开!”两只手胡乱在身前乱抓,然而什么也抓不到,声音仍旧在耳旁回荡。 “滚!滚!”周玲猛然惊醒,双臂大开大合,将身上的被褥和床上的帘帐撕成碎片。 “原来是噩梦……”周玲大口喘着粗气,心跳在静谧的夜里,格外突出,许久不能平静。周玲不知是日有所思还是丁一真的来了,焦虑使她烦躁,是是非非的仇恨随这一路逐渐变淡,时而反复质问自己:过去的重要吗?真的重要吗?真的说的出有多恨?地宫中的那段记忆,似乎也变得模糊不清。 “嗯?”登徒睡梦中感觉有什么东西挤到床上,不停的推自己。 “让让。”周玲推了几下,登徒睡得像具尸体,一动不动,气的周玲压在登徒身上。 登徒隐约听到周玲的声音,但是实在是不想动,真动一下说不上又惹来什么麻烦。近两天住在客栈,周玲没来骚扰,难得睡了两天好觉,不知为何今天又来挤一张床,莫非又犯病了。 周玲躺在登徒身上,硬邦邦的,凹凸不平,很不舒服,辗转反侧,直到天亮终是无法入眠。 登徒睁开眼,周玲正杵着脑袋盯着自己,登徒莫名感觉背后一阵阴凉。 “给爷笑一个。”周玲食指挑起登徒的下巴调戏道。 “呵……呵……”登徒克服恐惧,僵硬的嘴角微微上翘,机械的做出微笑的样子。 “比哭还难看。”周玲嫌弃的说道:“给爷唱个十八摸!”周玲搅动登徒的发鬓,胳膊肘在登徒胸前蹭来蹭去。 登徒一阵燥热,咽下口水,十八摸的名字是听过,但具体什么曲调就不得而知了。 “十八摸都不会,会唱什么就唱什么。”周玲很不耐烦的在登徒胸前捏了捏,以示惩戒和不满。 “额……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不好换一首。”周玲嘴上责怪,手却很诚实,陶醉的在登徒胸前揉搓。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不好,换一首欢快的。”周玲现在觉得登徒还挺适合当男宠,虽然这两首曲从未听过,但感觉都还不错,好好培养调教,定能成为不错的伶人。 “我轻轻地尝一口你说的爱我……”登徒只唱了两句就忘词了,周玲趴在登徒胸前闭眼休息。 “继续,不要停!”口水顺着嘴角流出,一睡就是两个时辰,压得登徒欲仙欲死,还不敢动,吵醒了这姑奶奶,定是要杀人的。 中午在客栈用过餐食方才上路,不过两个时辰,天又暗了下来,周玲这两日出奇的淡定,走走停停,天见暗就住店,完全没有急于赶路的样子。 “今晚就在前面小镇休息。”不出登徒所料,果然又不走了,进了镇子客栈,周玲不等店家开口,直接要了一间上房。 “我……”登徒正想问只要一间房自己睡哪?周玲打断他说道:“身为本宫的奴仆,自然要贴身伺候。” 登徒无语,只能随周玲进房间,小心翼翼躲在墙角,犹如被土豪恶霸抢来的良家女孩。 “怕什么,只要服侍的好,本宫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周玲豪饮一壶茶水,吃了几口桌上的点心,莫名的泛乏,躺在坐在床边不知不觉睡着。 登徒赶车虽然疲惫,但也没有这么累,坐在屋里无聊,不出一刻钟,周玲睡梦中说起胡话。 “不……不……” 登徒见周玲表情痛苦,双手在身前乱抓,断定是做了噩梦,上前安抚后,将其叫醒。 “呼……呼……”周玲大口喘着粗气,感觉睡了好久,看窗外太阳还没完全落下,“本宫睡了多久?” “不足一刻。”登徒如实答道。 “一刻?”周玲感觉梦里发生的事足有几个时辰那么长。 “有些不对。”登徒看着客栈桌子上咬了一口的糕点,拿起闻了闻,没有异常味道,又拿起一块细细观察,糕点上有一处细微的针眼,很细很细,应该是针灸的银针留下的。 “有什么发现?”周玲见登徒盯着糕点入神,也拿起一块,看了看没发现有任何问题。 “针眼。”登徒指着糕点中心位置说道,将一盘糕点看了一遍,每个上面都有相同的针眼。 “有毒?”周玲不可思议道,身为花坊坊主,算得上精通江湖上各种奇毒,一般的毒药仅凭嗅觉周玲就能发觉,糕点她吃过没发现任何异常。 “也许吧!”登徒无法确定,但客栈中的东西他不敢吃了。 小二送上一桌饭菜,登徒周玲面面相视,谁也不想先动第一口。登徒闻过糕点,若是真被动了手脚,也是用了无色无味的毒。饭菜香味四溢,更容易掩盖药物的味道,仅凭嗅觉更难判断。 周玲用银针试过糕点,没发现异样,桌上的饭菜也用银针试过一遍,同样没有问题,只能自我安慰是自己吓自己,但仍不敢动筷子。 “走!”周玲主动背起包袱道。 “嗯?” “在这不是饿死就是渴死。” “哦。”两人出了客栈,周玲在对街小店买了两个馒头,刚咬一口,登徒又在馒头上发现同样的针眼,打掉周玲手中的馒头。 “干嘛!我TMD烦死了。”周玲一口没吃到,饥肠辘辘。 “出来吧!”登徒对着小镇泥泞小道说道。 空荡荡的小路,没出现半个人影,周玲观察四周除了客栈是二层小楼,道路两边都是低矮草房,没有合适的藏身点。 “很好。”小寅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客栈二楼窗前,“竟然被发现了。” “不是你。”登徒仍警觉的观察着四周,下药的人绝对是个高手,不仅下毒手法高明,而且完美隐藏气息,听觉视觉嗅觉都无法感知对方的位置。 “确实不是我,有个人二位一定都想见见。” 第163章 殇情(6)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寅总管从客栈二楼跳下,不等登徒和周玲答复,自顾自向小镇外走去,既不防备背后两人,也不管两人是否愿意随自己去见那个人。 登徒欲跟上,被周玲拦住,“本宫让你去了吗?” 登徒这才记起自己的身份,刚刚表现的太过扎眼,有违奴隶的身份,赶忙退到周玲身后。 周玲打着哈气,又在摊位拿了两个馒头,咬了一口,也不顾是否被人下药,“太干了,还不去给本宫泡茶。” 登徒看着寅总管身影渐远,周玲的意思应该是不去,只得乖乖回客栈泡茶,待端着茶壶返回,周玲已经不见了踪影。 “草,被她骗了。”登徒端着茶壶寻着地上脚印追去。 寅总管走到一片松树林外停下,周玲隐约能见到林间有火光闪动,“寅总管,请吧!” “还是请坊主自行前往,属下在林外候着。”寅总管站到路边说道。 “哼,雕虫小技还想在本宫面前班门弄斧。”周玲单手成爪抓向寅总管,寅总管站在原地既不还手也不防御,任凭周玲掐住他的脖子:“为什么不动。” “坊主就是坊主,坊主对属下出手是天经地义,属下对坊主动手是以下犯上。” “哼,走!”周玲转到寅总管背后,指尖仍顶在喉咙处没有丝毫放松。 “属下恕难从命。”寅总管至始至终没动一下,“坊主尽管放心,林间只有一个人,绝对不会有人打搅坊主。” “本宫凭什么信你。” “就凭殿下是主,属下是奴。”寅总管抬起双臂,双手叠放,垫在额头,“不为苍生,只谋霸业。” 寅总管表明立场,周玲早就知道寅总管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不论做什么,重来只为一个人效命,花坊亦是如此,不论谁坐上坊主之位,花坊终究都是那个人图谋霸业的棋子。 “哼!”周玲放手同时,左手凝聚七层功力推在寅总管腰间,寅总管皱眉运功,用内力强行化解掌力不敌,脚下迈开半步撑住身体,压下体内涌起的血潮。 周玲钻进树林,这一掌是给花坊的警告,让花坊看清楚谁才是最有实力的那一个。 “呃……”寅总管见周玲走远,口喷鲜血,背靠树干,大颗汗粒从额间滑落,“这不是花坊秘术……不好……” 寅总管双手扶着树干勉强站起,望向林间火光微弱,从腰间取出信号弹,单手举起射向天空…… “原来是你,老实说我并不想见你。”周玲走到篝火前,周婉双臂抱膝始终盯着篝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登徒呢?”周婉的心非常矛盾,被关地宫这段时间,她感同身受理的体会到周玲这些年承受的痛苦,也明白周玲抹黑登徒名声的良苦用心,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要为之牺牲自己。 “他是本宫的奴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这么关心一个贱奴,不太合适吧!”周玲特别强调奴隶这个称谓,得意的反复念叨道:“奴隶就是奴隶,只有得到主人的允许,才配活在世上。” “我愿替你成为坊主,永世生活在地宫中,放过他吧!”周婉始终双臂抱着膝盖,情绪低沉,就在一个时辰前,她见到寅总管,被带到这片松林,一切终究逃不过周成的掌心,这种无法挣脱的宿命感令她感到沮丧和绝望。 “放过他,凭什么?”周玲看着自己的手掌,五根手指发力间面露狰狞。 “就凭这两年间你始终想护他周全。” “有这种事?”周玲回想起过去两年所编造的所有关于登徒的谎言,脸上露出懊悔且幼稚的苦笑。 “没有吗?”周婉反问道。 “没有,我很他,是他失约在先,他就是那样的人。”周玲转过身去,望向林外的无边黑夜,她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傻,那些不切实际的期待与希望,终究只是梦中泡影。 “不,你知晓周成的计划,只有一个纨绔的贵族子弟,才有活下来的可能。”周婉一语道破周玲的心思,周玲双手握拳,继续背着身掩饰溢于言表的羞愧。 可笑,她真的太可笑了,她仿佛是中洲最大的笑话,她费劲心机的保护一个人,而那个人却与自己的双胞姊妹做出不可描述的事情。 “你,是在嘲讽我吗?”周玲的言语冰冷低沉。 “没有,我只是很感激。”周婉沉浸在淦江军营的美好回忆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在逼近。 “感激?”这个回答周玲非常意外,随之而来的是愤恨,是撕心裂肺的痛。 “感激你的谎言,才让我遇见这样一个人……” “去死吧!”周婉的话刺痛了周玲每一根神经,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仇恨,跃过熊熊燃烧的篝火,直指周婉的命门。 “爪下留人!”登徒憋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力气纵身一跃,推开周婉,周玲五根手指插入登徒胸前。 周玲没有收手的意思,更是使出十层功力,五根手指越插越深。登徒无力抵抗,只得一步一步向后退,直至撞到树上。 “贱人,你果然是装的!”周玲早就看出登徒些许破绽,但她终究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呃……呃……”登徒吐出一口血,咬牙瞪大了眼睛,躯体不断的颤抖,用仅存的意识做着无力的反抗。 “放开他!”周婉见周玲五指插入登徒胸口,血水顺着手指流出,揪心的疼痛仿佛传到自己的身上,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你……”周玲看到这幕,恍然大悟,“贱人,你们两个都是贱人!” 周玲拔出登徒胸前的五根手指,一拳将其打到数米外,“你的心是我救的,里面竟又半颗是她的!” 周玲单手揪起周婉的头发,掐着她的脖子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结成血契,还把半部秘典传给他!” “呵呵……呵呵……”周婉惨白的脸上漏出违和的微笑,“姐姐难道不明白吗?我只是做了和姐姐一样的事……” 林间,寅总管扶着树干,踉跄的脚步磕磕绊绊,将三人一言一行收入眼中…… 第164章 弑君者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红色信号弹盘旋升空,隐蔽在附件的花坊高手像蚂蚁一般从地下钻出,包围松林。 “坊主,陛下想见这两个人。”寅总管手握金牌,命令道。 “那又如何。”周玲眼中只有怒火,被欺骗的怒火。 “江湖规矩,江湖人不招惹官府,同样官府也不清算江湖事,坊主坏了这规矩,是什么结果应该比属下更清楚。”寅总管威胁道。 “那又如何。”周玲仍旧只有这一句话,现在她已没有任何期待,是生是死有什么区别,天下都容不下她又能怎样。 “属下劝坊主想清楚,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寅总管说罢高举金牌,对花坊弟子下令道:“陛下有令,交出登徒和玲公主,一切罪责,概不追究。” 花坊弟子接令,欲带走登徒和周婉,周玲怎肯罢休,一掌击退同门,“就凭你?不怕死试试!” 寅总管吃过周玲一掌,知道她实力远胜于在场所有人,但终究只有一个人,想要以一敌多带走登徒和周婉绝无可能,因此当即下令:“阻拦者,格杀勿论!” 眼看一场混战在即,林间从各个方向传出瘆人的笑声,犹如厉鬼,犹如恶魔,众人心虚四下查看,不见笑声源头,更不知从何处传出的声音。 “中毒了!”登徒捂住胸前伤口,从地上爬起,趁周玲不备偷袭。 周玲虽然大意,但实力的差距足以弥补,登徒拼尽全力也只是逼退周玲半步。然而对登徒来说这半步足矣帮周婉脱困。寅总管见机,令花坊弟子一拥而上。 周玲擒杀二人已无机会,但仍不愿放弃,人群中横冲直撞,十几名花坊弟子血溅松林。 “万花阵!”寅总管当即安排专人保护周婉与登徒离开松林,至于周玲,慢慢消耗,耗到力竭总能抓住。 “哈哈哈!”萦绕在林间众人耳边的笑声突然停止,林外火光乍现,马蹄声不绝,仿佛有千军万马向众人奔来。 “不对!”这片松林虽在荒野,但距离开元城不远,方圆五里皆有开元防卫军设岗把守,不可能出现大队人马。寅总管发现事有蹊跷,取出银针分别刺入丝竹穴、攒竹穴和外耳,眼前一切果然皆为幻象,没有兵马,也没有火光,只有一个黑衣人坐在树梢操纵一切,“你究竟是何人!竟敢插手朝堂之事。” “哈哈哈!”黑衣人见寅总管破解了幻像,不便久留,纵身跃下,从背后打晕周玲,扛起便走。 寅总管欲追,奈何身上有伤,没跑两步便体能不支,只好先为现场众人解毒。 “那个黑衣人是什么来历?”周成站在地宫铜镜下,昨夜虽然带回了周婉和登徒,却让周玲跑了,还冒出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这个结果周成不仅不满意,甚至感到一丝丝忧虑。花坊眼线遍布大周,又与江湖各方势力联络紧密,算得上是天罗地网,竟没有发现还有这样一号神秘人物存在。 “属下无能,此人轻功了得,用毒手法高超,江湖上从未有见这号人物。”寅总管连夜探查,发现黑衣人将致幻药物下在木材上,通过篝火燃烧产生的烟气向林中人下毒。 “立即派遣特使前往云巅,让秋家人查,必须把这个人给朕揪出来!” “属下已派花坊弟子前去求助。”寅总管一早就派出特使八百里加急赶往云巅求援。 “登徒和周婉怎么样了?” “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公主与登徒缔结了血契,还传了半部秘典……”寅总管将昨夜林间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周成面无表情不发一言,了解来龙去脉后气冲冲离开地宫。 出了地宫,周成直奔冷宫。冷宫的大门敞开,宫墙虽旧,但不破败,退了色的红墙与收拾的并不算整洁的小院搭配,显得更像人住的地方。 周成无暇欣赏,直奔殿内。殿内空无一人,整洁的床铺和桌上温热的茶壶,说明住在这里的人不久之前还在。 “来人!”周成喊道,无人应答。 “来人呀!”周成再次喊道,仍无人回答。周成警觉的环视四周,窗外一道黑影正透过缝隙看着自己,“什么人?” “哈哈哈!”黑影也不在躲,推开窗,摘下面罩,“二十年不见。” “你就是那个黑衣人。”周成对眼前的男人有印象,是花坊中人。 “没错。” “为什么要这样做?”既然是花坊的人,那么就只听命于他,为何做出有违圣意的事,周成不解。 “因为想要你的命。” “朕的命?”周成听到这个回答没表现任何不安,甚至仰头大笑,这里是开元皇城,对他而言,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即便这个人实力在出众,想在皇城取周皇的命,谈何容易。 “没错,你的命。” “朕很想知道你凭什么取朕的命。”周成笑问。 “有点复杂。” “朕给你一次机会。” “看来还有时间。” “不要浪费,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本来我确实打算亲手取你的命。” “现在呢?” “现在也想,可惜,恨你的人太多,轮不到我。” “轮不到你还来送死。” “轮不到我,但可以看着你死。” “看着朕死?哈哈哈!朕何时驾崩?今天?明天,还是很多……” “现在。” “现在?” “没错,就是现在。” 周成张开双臂,看似轻松,实则警惕周围的一切,“朕现在很好。” “很美。”丁一漏出标志性的邪笑,指向周成的腹部,周成低头见半截长剑从他的腹部钻出。 “呃……呃……来人呀……来……”周成惊恐的瞪着双眼,全身瞬间瘫软,“你……为什么……” “为了不再成为父皇霸业的棋子。”周玲毫不犹豫拔出长剑,血水从周成腹部喷出。 “救……救……” “还记得我吗?”丁一蹲下身,对奄奄一息的周成问道。 血水从周成口中一股一股涌出,呛的周成说不出话。 “真遗憾,看来是不记得。”丁一的沮丧持续不足一秒,又变成嘲讽的讥笑:“真想让你死的不明不白,又显得毫无意义,江湖规矩,复仇一定要自报名号。” “记住,我是荀贤。” 第165章 江湖中人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月, 圆月! 孤城十里黑竹林,空心碑前,霍天孝抱着两坛竹叶青。 “你果然来了。”空心碑后走出一位少年,头戴白玉簪子,身穿青丝衣,腰间悬着一块白底墨玉佩,右手握着一柄长剑,剑身凝着暗黑色血迹。 霍天孝无视少年,揭开一坛竹叶青,倒在碑前,又打开另外一坛,大口喝了起来。 “他在哪里?”少年剑指霍天孝,问道。 霍天孝只顾喝酒,三口下肚,脸泛微红。 “他在哪里?”少年又问了一遍。 霍天孝双手捧起酒坛,一口喝干,躺在地上,打了一个酒嗝,呼呼大睡。 “找死。”少年剑刺咽喉,霍天孝刚巧翻身躲开,少年顺势向右横斩,霍天孝右臂铁腕挡住剑锋,左臂铁腕劈向剑身,长剑断作两截。 “他在哪?”少年又问了一遍。 “老子TMD好烦。”霍天孝双腿蹬地,翻身趴在地上,好似在耍酒疯。 “他究竟躲在那里。”少年显然失去耐心,蹲下抓着霍天孝后衣领,将霍天孝拎起,质问道。 “你TMD谁呀?”霍天孝眯着眼,打着哈气问。 “取你命的人。”少年毫不犹豫刺向霍天孝腹部。 霍天孝一手防御,另一只手撑开少年左臂,向少年胸口轰去。少年转攻为守,你来我往三个回合,割断霍天孝的喉咙。 “你本来不必死,可惜你做了错误的选择。”少年从始至终都没有表漏出半点怜悯,杀人对他而言,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荀师弟,你把霍天孝杀了,我们到哪去找半本残卷,回去怎么向师傅交差。”孙不友抱着剑从空心碑后现身,得意的责怪道。 “滚。”少年冷冷挤出一个字,握着断剑消失在夜色之中。 恶狼山戈壁滩,十三辆马车中有七辆装载的历朝历代的名人字画,每一幅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镖头,那个人从我们进戈壁就在后面跟着,不会有什么企图吧!”跟在队伍最后的镖师叫来镖头问道。 镖头早就注意到后面的少年,少年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杀气足矣说明来者不善。但是押镖这一行一直有个规矩,人不惹我,我不惹人。只要对方没表明是来劫镖的,道义上就不该先出手,“打起精神,多提防些。” “陈镖头辛苦了。”恶狼山三寨主荆十三带着手下兄弟在戈壁尽头等候,见到镖头主动上前拱手问好。 “三寨主客气,都是分内事。”陈镖头见到恶狼山的人,算是送了口气。 “兄弟们,干活了。”荆十三吆喝道。 “三寨主还是先核对一下比较好。”陈镖头从怀中取出货物清单交给荆十三。 “不必,大风镖局的招牌,江湖上谁人不知。”荆十三大笑道。 “恶狼山荆十三。”跟在镖队后的少年大声说道。 “这位是?”荆十三抬头望去,见一青衣少年手握断剑杀气腾腾走来。他上恶狼山二十年,从年龄看,不太可能是他的仇家,下意识询问身边的陈镖头。 陈镖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少年剑指荆十三,“今天向三寨主借一样东西。” “呵,小娃娃,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非要学爷年轻的时候。”向别人借东西这话是荆十三每次杀人前都会说的,没想到躲进恶狼山二十年,江湖上还会有人记得。 “少废话!”少年剑指十三心口,眨眼间刺出十三剑。众人见势纷纷退后,为两人让出一片空地。 荆十三躲过少年剑锋,拔剑使出看家绝技——流星十三式,然而刚用出第一式便被少年刺穿了手臂,随后便是节节败退,被少年连刺十三剑,倒地毙命。 陈镖头大惊,荆十三虽上了恶狼山,二十年没在江湖上走动,但他的剑法至今被人传颂,算得上是一代剑术大家,竟被还没加冠的少年打败。 少年割下荆十三的人头,消失在戈壁之中。 天下楼一层,一颗血淋漓的人头摆在桌上。 “这是荆十三?”一层层主问道。 “是。” “没看出来,小小年纪竟敢去恶狼山杀人。”层主笑赞道。 “天下楼规矩,只要带来楼主想要的人头,就可以上二层楼,是否作数。”少年无视层主的夸赞,问道。 “作数。”层主侧身让路。 “客气。”少年大步踏上楼梯。 “哈哈哈哈。”层主笑而不语。 天下楼二层挂满白色纱帘,纱帘后只有一人,这一人既是二层楼的层主,也是天下楼的楼主。楼主在时,琴音不绝,楼主不在,琴音停止,二层楼机关开启,擅闯者死。 “来者何人。”纱帘后传出楼主的声音。 “无名之辈,不足一提。”少年回道。 “半月内斩杀霍天孝和荆十三,这是无名小辈。” “是。”少年毫不犹豫回答道。 “塞上铁拳霍天孝在江湖上排的进前百,荆十三虽然上山多年,早已退隐,但当年也是排的进前十的剑客,能杀这两人,按江湖上的规矩,你该留下姓名。”楼主仍坚持少年自爆名号。 “我不是江湖中人,也不用遵守江湖规矩。” “也许曾经你不是,但从你杀了这俩人起,你再也离不开这个江湖。” “若我就是不愿留下名号,楼主又能如何。” “不能如何,最多把你轰出去。” “凭什么?” “就凭这是天下楼,要遵守天下楼的规矩。”楼主笑言道。 “规矩?” “没错规矩。 “什么规矩?” “看来你不知道荆十三为何上恶狼山。” “为何?” “因为他从天下楼得到了他想知道的消息。” “什么消息。” “这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天下楼的规矩。” “究竟是什么规矩。” “用人头换消息。” “这我知道。” “既然知道,就留下名号。” “为什么?” “看来你并不知道。因为下一个想上天下楼二层的人要用你的人头。” “原来如此。”少年确实不知天下楼还有这样的规矩,毫无表情的脸上显出些许震惊。 “在天下楼,按规矩办事。”隔着纱帘少年都能想象出楼主得意的表情。 “荀贤,圣贤的贤。” 第166章 七月十五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月, 圆月, 又是圆月。 陆成峰久病在床,早早熄了灯,跟随多年的老奴,默默守在卧房外。 “一阵风过云遮月,踏瓦轻呼夜难眠。金针直上扶额过,月透乌云落榻前。”陆成峰怀抱陪伴半生的宝剑,自言自语。 院门扣响,坐在门外老奴打一哆嗦,急促不绝的敲门声使他打起精神,“来了来了,谁呀!” 老奴趴在门前,透过缝隙,向外望去,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谁呀!”老奴再次问道,门外始终没有回答,老奴预感不妙,门缝窜出一截断剑,顶起门栓,两木门猛然间推开,清瘦的少年手握断剑站在门外。 “你你你是什么人?”老奴惊坐在地,慌忙向后退去。 “荀贤。”少年跨过门槛,无视老奴,仰头看向蹲在卧房屋顶的黑衣人。 黑衣人听到响动,同时也向少年看去,两人的目光隔空相遇。 “咳咳咳!”卧房内传出剧烈的咳嗽,黑衣人脚下蹿出一道金光,虽然细微,但两人同时察觉,黑衣人双手支撑,在屋顶翻了一个跟头躲过暗器,不曾想脚下踏空,半个身子陷进屋内,索性放开双手,整个人落入卧房。 微风拂过,月光透过屋顶的窟窿,照进卧房,黑衣人双眼死死盯着榻上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每一次呼吸仿佛都是危险的信号。 “七月十五。”陆成峰有气无力问道。 黑衣人默不作声,绷紧全身肌肉,设想任何角度可能出现的攻击,面对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 “不过如此。”陆成峰叹息道。 黑衣人更加紧张,汗水顺着额头向下流,长时间紧绷的肌肉开始酸痛,两条腿更是难以自抑的颤抖。 陆成峰床榻转身间,黑衣人口喷鲜血,趴在地上,没了气息。 看到这一幕,荀贤颇为震惊,快,太快了,他甚至没看到陆成峰出招。 “你不像是七月十五。”陆成峰拄着宝剑,推开房门,与荀贤面对面。 “七月十五?”荀贤并不知陆成峰口中的七月十五指什么,是地上那个黑衣人?还是特指某个人。 “看来你是从天下楼来的。”老奴扶陆成峰坐下,将院门关严,插上门栓。 “是。”荀贤毫不避讳,承认道。 “是你杀了霍天孝。”陆成峰上下打量少年,令老奴为荀贤端上一碗茶水。 “是。”荀贤没敢喝,像刚刚那个黑衣人一样,全身绷紧,全神贯注提防眼前这个老人。 “不用这么紧张,天亮之前,我不想出手。”陆成峰压了一口茶水,闭目靠在椅子上,“为一本可能什么都不是的破书,上二层楼,值得吗?” “值得。”荀贤毫不犹豫回答。 陆成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展开,里面包着一本破破烂烂的旧书,“得到它的人,一辈子都要被七月十五纠缠,永世不得安宁,你还想要吗?” “什么是七月十五?” “十年前,唐门弟子唐嘉森欺师灭祖,背叛唐门,被江湖八大门派追杀。唐嘉森为保性命,自毁容貌,隐姓埋名,混入流民之中。一年后追杀之势渐熄,唐嘉森再次抛头露面,凭借一身唐门本领,拜入巴戎任天正门下,为其打探情报,行刺杀之事。同年,巴戎一位朝堂大人物察觉唐嘉森的存在,并设计将其抓获,以万两白银及自由为饵,令其设法除去任天正长子。” “唐嘉森就是七月十五?”荀贤猜测道。 “是也不是。”陆成峰继续说道:“那位巴戎大人物果然信守承偌,事成后给了唐嘉森自由和一万两白银。唐嘉森吃到甜头,发现杀人不仅能够解决问题,还能获得荣华富贵,从此便以杀手为营生,自称七月十五。” “转眼两年过去,七月十五的大名已经被江湖各门各派所知,不少名门正派也会请七月十五出手解决仇怨,因而七月十五的存在被各大派默认,从此七月十五成为跳过江湖规矩,解决麻烦的代名词。不少江湖上的邪门歪道也用起这个名号,赚取金银。请七月十五出手的人不在乎你是否真是七月十五,只要能解决麻烦就行。” “所以,这个七月十五是真正的七月十五,还是冒充的七月十五?”荀贤指着屋内黑衣人尸体问道。 “没人敢冒充七月十五,冒充七月十五的人都已经死了。”陆成峰令老奴掀起黑衣人的衣服,漏出背上的骷髅刺青,“唐嘉森怎会容忍他人冒充自己的名号赚取金银,接连刺杀多位冒充者,但很快他就意识到,银子是赚不完的,人也是杀不完的,与其费尽心机的解决冒牌货,不如全部收编。” “所以,七月十五是个杀手组织?” “过去是,现在不是。”陆成峰又故作神秘的打起哑谜。 “这不重要。”荀贤在意的只有半本残卷。 “非常重要,这将是你接下来要面对的。”陆成峰继续絮絮叨叨讲起往事,“假的变成真的,继续赚银子,没人会拒绝,很快,七月十五就吸收了大批江湖杀手,为了区分真假,七月十五的杀手都要在背上用特殊手法刺上骷髅标志,至此,号称从不失手的七月十五从一个人变成一个组织。” “七月十五成立之后,算是业务繁忙,江湖上有仇的门派太多了,过去顾及江湖道义,正派之间不能冒然出手,如今好了,只要有银子,所有仇怨都能解决,江湖一夜之间腥风血雨,各大门派不惜重金互相伤害,云巅山庄看在眼里怎会不管。” “云巅责令龙王解决此事,龙王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种事豁口一开,堵是堵不住的,即使解决了七月十五,以后也会有八月十五、九月十五,想要彻底解决,只有一个办法,收编七月十五,把七月十五掌握在自己手中,问题就解决了。” “所以,追杀你的正是云巅山庄。”荀贤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它是你的了,希望你能活下去。”陆成峰看着荀贤接下残卷,如释重负。 “生死不重要,活着就是诶了得到它。”荀贤将残卷包起,塞进怀中。 “你要想清楚,接下来面对的不仅有七月十五,还有想上天下楼二楼的江湖高手。” 荀贤无视陆成峰的警告翻墙离开小院。 “为什么交出残卷?”老奴问道。 “累了,棺材打好了吗?”陆成峰拄着手中的剑,回到床上休息。 第167章 不得语,暗相思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兵刃在也黑夜中碰撞,没有喊杀,也没有呻吟,少年所过之处,只有别人的尸体,或者自己的尸身。 “呼!”少年喘着粗气,一夜厮杀使他精疲力竭,然而七月十五并没有罢手的意思,一队又一队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惧生死,无脑向他发起冲杀。 东方第一道晨光撕破黑夜,七月十五停止攻势,尽管荀贤已是强弩之末。 “结束了吗?”荀贤疲惫的双腿再难支撑,双臂无力的下垂在身边,无力的趴在地上,感受片刻宁静,很难想象陆成峰这现年是怎样熬过黑夜。 “恐怕并没有。”荀贤的眼前出现两只脚,疲惫的他已无心继续厮杀,死亡或许也没那么糟,寻找残卷又是为了什么。 “交出来吧!”一只手伸到荀贤的眼前,手上布满老茧,手背一道道如沟壑的伤疤充满故事。 “你只有一次机会。七月十五从不讲江湖道义,江湖规矩对他们来说从不存在,交易只有一次,错过他们会立刻将你撕成碎片。” “为什么?”荀贤使出吃奶的力气抬起头,想要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 “知道的人都会死。” “死而无憾。”荀贤终于看清了这张脸,一张让他永远无法忘记的脸。 “武神死后,云龙夫人为使武神一身绝学得以流传后世,用三十年时间在云巅之内刻下武神毕生所学,由秋家世代守护,已防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十年前陆成峰德才兼备,被秋氏选为龙王,得以入云巅环境七日,挑一部功法研习。” “残卷就是陆成峰挑选的功法。”荀贤掏出残卷,原来师傅梦寐以求的残卷就是传说中武神留下的秘法,若是自己也能亏得一二,何须留在门内,当个为人卖命的棋子。 “七十二洞的野心不小,敢打云巅幻境的主意,可惜了!”满是老茧的手压在荀贤的头顶,“你很聪明,也很有天赋,真是可惜,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虽有遗憾,却也说不出什么,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记得。即使多年之后的荀贤仍旧百思不其解,龙王的实力不可能犯此等低级错误,即便失手,残卷也不该被留下。 “你醒了!” 苍茫空旷,刺眼的白光填满荀贤的双眼,一个影子从白光中走来,越来越近,这一刻荀贤理解为神灵眷顾,这一瞬他永世不忘。 一年,荀贤度过了这一生最像人的一年,曾几何时,他幻想在花谷度过此生,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没有江湖争斗,没有搏命厮杀,他也习惯了另一种活法,直到周成出现。 “朝堂,江湖,素无关联,太子若对江湖有什么想法,当去云巅寻云龙夫人。” “这是朕的家事,不是江湖事。”周成微微一笑,随行的侍卫将十八口红漆木箱搬进花谷。 “老妪不过是个江湖郎中,略懂些医术,不敢参与皇族家事。” “医仙谦虚了,这天下谁人不知花坊坊主医术了得,悬壶济世,世人敬仰。”周成揭开木箱,前十箱都是金银珠宝,后八箱是各种名贵的药材。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先皇驾崩,本太子暂任监国,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朝臣们都希望本太子莫要遵从礼法,早日入主正宫,主持大局。”周成说道此处,声泪俱下,掩面而泣。 “节哀。”医仙不愿多语,身为医者,生老病死见得多了,早已没了感觉,何况她早已身在江湖心在外,这些世事她从不关心。 “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一日无后。一国之后,不仅要倾国倾城,更要母仪天下。朕寻思良久,唯有花坊医仙之女,最为适合。”周成终于讲清此来目的,不仅医仙被吓到,连随行的官员也被吓到。 医仙膝下仅有一女,周成求娶的不用问也知道是哪个,当即双膝跪地,“不可,不可!” “有何不可?”周成此次前来,势在必得,不论花坊是否愿意,他都要把坊主之女带去开元城,做他的后。 “老妪只有这一女,花坊规矩,坊主不可外嫁。” “医仙门下有十二位弟子,各个医术精湛,都可继承坊主的衣钵,为何偏偏要传给朕所爱之人?”周成早就料到医仙会用这个理由拒绝。 “小女体弱多病,相貌生的丑陋,真的不适合成为一朝之后……” “坊主莫要骗朕,朕心仪的就是她,朕就是要选她做朕的后。”周成懒着在谈下去,“朕给你们一天时间准备,明天这个时候,朕来接人。” 对荀贤而言,这是最漫长的一天。他思索良久,最终鼓起勇气敲开了她的门,然而她拒绝了他。三年前,她就做出了选择,一切都是荀贤的臆想,从一开始,这段单相思就注定没有结果。 “殿下,娶民女为后恐怕不妥吧!”同样,在周成的大营,随行的朝臣也在劝周成改变主意。 “迂腐!迂腐!迂腐!”周成对此大发雷霆,不仅痛骂劝阻的大臣,还赏了一人二十大板,一边行刑,一边解释道:“花坊中人,备受江湖豪杰敬重,朕册封花坊坊主之女为后,一来可争取江湖势力,二可获取天下民心,世家大族之女,哪个能堪此大用!” 天明,她穿上了准备三年的嫁衣,独自走到谷口,她打算一个人偷偷离开,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结果。然而,谷口早有另一个人守候。 “你不该在这里。” “为什么。”荀贤没想到,本想以命相搏的机会都没有,她果真对他只是医者对病人的怜悯,毫无男女之情。 “你该回去,好好活着。” “我早该死了,因为见到你,才发现江湖之外,还有更多值得。”荀贤又想起从光中走来的身影。 “为了我,也为了花谷。”也许她永远不会明白荀贤眼中她有多重要,也不会明白荀贤为何要把她视为活着的全部。她看着他冲出山谷,看着他小时在狭窄的入口,听着短暂的嘶吼和兵刃碰撞的声音,她默默留下一滴不知代表爱还是恨的泪水。 第168章 黑白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人海中,刀光剑影,任他的剑再快,终挡不住千军万马。 他认为他死了,然而活了下来,他不畏惧死亡,活着才是对他最残忍的惩罚。 荀贤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就像许多年前一样,七十二洞从乱葬岗捡回了他,从此他的命便属于七十二洞。 这一次是他自己爬了出来。残垣、灰烬,这一次没有人收留他。花谷不存在了,只剩下灰谷,他还活着,他的命属于谁? 不是七十二洞。那是个疯狂的世界,癫狂的人住在数不清的洞中洞,他们各有所长,有的会阵法,有的会制毒,有的能知天下事,有的闭门修长生,而他,只会杀人,也只能为他们杀人。 回不去了,因为他遇到了他杀不掉的人。 不是花谷。花谷的人也许还活着,她们悬壶济世,对待江湖中人一视同仁,她们只会救人,即便救的是会杀她的人,在她们面前他一无是处,他不能救人,更不能救仇人。 回不去了,因为能救他的人又杀了他。 他的命属于谁? 他的命只属于他,不是他们,更不是她! 荀贤死了,死的彻底。 从今以后,他就是他,他是丁一,一横一竖,最简单的名字,最后的唯一。 荀贤的世界曾经只有黑或白,丁一的世界从此只有黑和白。他从灰谷废墟挖出残卷,翻开残卷第一页,面对残卷密密麻麻的小字,他也不知道眼中所见是否来自残卷。 “这是残卷?还是人心?”残卷似乎能看穿他的心,心之所向,残卷皆述,一字一句,都是他所想所思。 丁一用了半年时间熟读他眼中的残卷,为了验证残卷内容,半年内他陆陆续续劫持数十人用作人体实验。起初在周边绑些村民,然而这些人大多饱受饥寒摧残,体弱多病,经不起折腾,用不了几次就一命呜呼。为了更好测试药性,调制出完美毒药,丁一开始对江湖中人下手。 丁一看上的第一个试验品就是有塞外银狐之称的墨不凡。墨家作为塞外大户,与周谭两国为敌,对他出手不仅朝堂不会干预,以云巅为首的江湖也不会关注,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墨不凡武功平平,以丁一的实力,拿下他理应不在话下。 事情也正如丁一所料,墨家二十三口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全部毒倒,此后半年,丁一就是这一家人的噩梦。 随着实验的深入,失踪许久的墨家人尸身陆续被发现,墨家迷案因此引起朝廷和云巅的注意,奈何墨家一直被朝廷和江湖敌视,没人愿意深入调查,他们之所以关注也是因墨家人死的太惨。 丁一没有调制出完美毒药,他的测试就不会停止,他也要不断寻找新的目标,一次次实战,他的用毒手法越发娴熟,江湖上因此遇害的人也越来越多,终于引起云巅的关注。 龙王出手,丁一很快就暴露了身份杀人毒魔的身份。在龙王的世界只有两种人,能杀了他的,和被他杀的,比起两年前,丁一的实力已是大涨,但仍属于后者。 “毒者,医者,一邪一正,一念之间尔。你毒术了得,想必医术也不会差,老夫给你两个选择,自废武功,从此不在用毒,悬壶济世,就放你一条生路,否则!”龙王眼中透出一丝杀机,刹那间一颗百年古树倒地。 “悬壶济世?救不了这个天下。”丁一不是第一次见到龙王,见到龙王出手却是第一次。 “老夫劝你,是看你一身本领,失传了可惜,你若在执迷不悟,那就……” 杀意!嗜血的杀意!丁一即便在十步之外,都敢感觉到龙王周身狂暴的气息,龙王果真名不虚传,但是,他是丁一,他绝不会再选择苟且偷生,生也许能做很多事,死同样也是他早该降临的宿命。 “愿意一试!”丁一毫无惧意,他是从龙王手中活过一次的人,谁知道这次会不会同样幸运。 “莫怪老夫!”龙王看的出这个丁一身手不凡,因此他丝毫不敢懈怠,不仅使出全力,而且招招皆杀。 丁一还是荀贤时,行走江湖见过许多高手,与那些人交手使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再强的人也会有弱点,只要找到弱点,便可一击反杀,因此在他的理解中,与人交手从不是纯粹比拼实力,而是比拼谁能更早发现对方的致命弱点,毫厘之间,生死之间。 面对龙王,丁一抱着同样的想法,寻找龙王的弱点,哪怕他隐藏的在好,随着出手次数增加终将暴露。但丁一万万没想到的是,龙王太强了,强的他即便全心防御,也难以抵挡龙王的攻势,不出五回合,他便身受重伤,吐血不止。 “江湖上能吃下老夫五掌的人不多,真是可惜!”龙王叹息间,必杀之招已出,身受重伤的丁一自知命之将陨,本能的挪动身体想要躲避,然而就是这微微挪动的一下,化解了龙王这一掌,当然代价是惨重的。 丁一再也承受不住如烈火灼烧的疼痛,趴在地上哀嚎。龙王这一招本是想取丁一性命,没想到竟然还能化解,看来这个丁一的实力要比想象的更强。 痛苦的丁一又想起一年前的清晨,她选择了周成,成为周的后,那时他恨吗?不,那是她的选择,死亡亦是他的选择。现在他恨吗?是的,他恨! 他恨她,恨她选择了周成;他恨他,恨他抢走了他的希望;他恨他,恨他还活着,一次一次,他始终活着!活着痛苦,活着恨,活着就是对他的诅咒! 既然恨!那就活着。既然活着,那就让恨恐惧。 他要活着,活着让他恨的人承受同样的痛苦,变成像他一样的人,变得像他一样恨。 “啊……哈哈哈!”丁一捂着半张血肉横飞的脸,放声大笑,“这一次,我还是活着!” 丁一翻下山谷,龙王向下望去,深不见底。三日后,龙王终于下到谷底,谷底没有水潭,也没有干草,地上还残留着血印,人从这种地方跳下来,不可能还活着,没有尸体,大概是被野兽叼走了吧! 龙王没有找到丁一的尸首,却在山下找到墨不凡的幼子,由于年纪太小,丁一没有用他试药,只是把他丢下山自生自灭。经过救治,双腿虽然废了,但好在保住一条性命。龙王可怜此子,将其收入龙门,改名黑龙。 第169章 复仇者(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有恩怨的地方就是江湖,人活着就会有恩怨,恩怨不息江湖不休。 活着,他要活着,活着复仇,活着等着他的仇人死。 死,很容易;活着,很难。 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幸也不幸。丁一爬下了山谷,爬进密道,他知道从他再入江湖起,总有一天会有仇家找上门。 丁一在密道中修养了十天,随着密道中的给养消耗殆尽,他也不得不离开密道。 这是一场赌博,关乎性命的赌局,龙王是云巅的手,每天有太多的江湖事需要处理,丁一料定龙王不能在他身上花费太多时间。 “你就是丁一?” 丁一刚钻出密道,就被一群蒙面白衣女子围住,除了谷地围住他的十几人,谷间山腰还有许多,加在一起超百人。 “你是不是丁一?”带头的女子又问。 丁一还是没有回答。这半年他杀的人太多,记不得是否与这些人有仇,看气势来者不善,估摸着大概率是来寻仇的。 “元师姐,这人怕是个哑巴。” “罢了!带回花坊在说。” “花坊?”丁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之想到在花坊有可能见到她,冰冷许久的内心焦躁不安。 女子见丁一开口,表情显得非常复杂,也没有多想,江湖中人哪个不知花谷的花坊,只是如今的开元花坊已不再是往日那个救死扶伤的花坊,而是周最大的谍报组织,同时也是周绕过云巅插手江湖事的一只手。 丁一没有抵抗,随女子们启程前往开元城。抵抗与否对丁一而言结果都是一样,他被龙王伤的太重,强行出手不过是伤对方几人而已,带山上的女子赶来支援,他还是要就范的,况且丁一还是想再去见她一面。 返回开元城的路途遥远,道路崎岖,丁一身受重伤,女子们也只能放慢赶路速度,她们的任务是带回活着的丁一,不是一具尸体。 开元花坊成立以来,一直在邀请江湖上的散人加入。这些散人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堂靠的都是真本事,能被花坊相中的,便是这些人中的佼佼者,为了拉拢这些人,花坊可是给足了优厚待遇,只要点头加入花坊,为花坊效忠,便是衣食无忧,立下功劳甚至可以在周加官进爵。 丁一一路上算是老实听话,随行的女子对他也算客气。丁一的事迹已经传遍江湖,能让龙王亲自出手,可见云巅对他在重视程度,同时也证明了丁一的实力。这样的人如果愿意加入花坊,地位定然不低,凌驾于这些女子之上是必然的,待他客气些,也算是为将来留下余地。 “咳咳!我想休息两天。”丁一吃力的走下马车,在女子搀扶下坐进客房休息。 带头女子面露难色,她们接任务寻人也是有时间的,若不能在规定时间内返回宗门,是要受到惩罚。 “我这内伤迟迟无法复原,这样走下去,怕是要武功尽失。”丁一猜得出女子心思,但他必须为自己争取两天的时间,他不能用现在面孔去见她,残卷中有关于铸皮之术的记录,做一张脸皮需要两天的时间。 花坊不需要武功尽失的废人,带回去一个废人和没带回去人是一样的,都算任务失败。时间晚了,女子可以向上面讲明原由,减轻处罚;任务失败,那便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思来想去,女子只能应下丁一的要求,并依照丁一的吩咐,为他准备了各种制作脸皮的材料。 丁一将自己关在房中,两日不吃不睡,终于做出人生第一张脸皮,尽管做工非常粗糙,带在脸上还有许多不自然之处,但总比半张糊成一团强。 见到丁一的新容,女子们一惊,难怪会要这样一个半残的人,仅凭制作脸皮这一绝技,就足矣让组织重视此人,更何况他在江湖上最出名的还是毒术。这样一个人,进了花坊必然要被重用,想到这里,女子们对丁一更是敬重,几乎是有求必应。 为了保重丁一的身体,女子们将赶路的速度压低到了极致,经过城镇还会为其搜罗各种治疗内伤的药材,丁一趁此机会又做了几张脸皮,不论是手法还是带在脸上的感觉,都比第一张有了很大提升。抵达开元城时,丁一手中已经有了十一张脸皮,最后两张带上的仿真度非常高,若不细看,已经很难找到其中的破绽。 一行人进城未作逗留,直接将丁一交给早已等候的上层。丁一被堵住双耳,黑布遮面带入花坊地宫,这一去便是在不见天日的地宫生活十年,丁一的名号也被江湖遗忘。 丁一换上第十一长脸皮,期待又忐忑的走进花坊地宫大厅,“这副样子她应该认不出吧!”丁一心里反复念叨,然而他并没有见到她。 “是呀!她如今已贵为周国皇后,一国之母,怎可能亲事亲为。”想到这里,丁一也不知该失望还是该庆幸,总之,他毫不犹豫选择加入花坊,而条件,也极为简单,给他一间石室,他要在地宫继续他的实验。 “能在她曾待过的地方生活,应该算是一种幸运吧!”丁一自我安慰道,“能在她的手下补全残卷世间最毒之毒,也算是万幸吧!” 十年,丁一不问世事,一直做着自己的事,偶尔为花坊出出力,配制一些毒药和脸皮,也算是对花坊提供一切资源的回报。 “最毒之毒真的存在?”丁一十年试遍数万种毒物,尝试了数十万种组合,虽说发明了很多具有奇特效果的毒药,却始终无法得到残卷中所说的杀人无形的最毒之毒。 “皇后薨了……” 地面上的事闹的在响也不会传到地宫,当丁一知道她不在人世已是三日之后。她躺在他的石室里,他没想过那日清晨之后,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是呀!他们已经道别,就在那个清晨。”丁一看着她的尸体如鲠在喉,这种感觉,遗忘了许久。他的任务是为她验尸,一国之后,在世人面前是万万不能被亵渎,但在地宫就不同。 第170章 复仇者(2)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丁一原本只打算走个过场,死者为大,况且她在他的心中,仍旧是那个从光明中走出的仙子。然而在丁一看到她面容的那一刻,他改变了主意。 “呼——”丁一的胸口起伏不定,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滚落,在脸皮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泪痕。 遗忘许久的感觉又回来了,痛,他的心在痛!像被千万只蚂蚁啃食,像被千万根钢针刺穿,像被千万柄利刃戳穿。 平复心情,丁一不能被任何人看到这反常的一幕,在花坊,他就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他,就是为制造痛苦而生。 “丁博士,验完了吗?”他的尸体已送来半个时辰,以丁一平时做事效率来说,早该完成,负责搬运尸体的掘尸人等的不耐烦,到丁一的洞中催促。 “你算什么东西!”丁一站在她的尸体前,背对着掘尸人,扭头侧脸眼中满满阴狠毒辣,吓得掘尸人虎躯一抖,退出丁一的洞府。 “这可是当今皇后的尸身,丁博士可不要乱来,天亮之前属下还要送回去的……”花坊上下没有哪个人不怕丁一,他手中那些花花绿绿的药水和五颜六色的粉末,不仅是无数敌国密探的噩梦,也是花坊内部的噩梦。用活人试药,是丁一一贯坚持的原则,有敌国密探和死囚还好说,如果没有,那谁撞到丁一就是谁倒霉了。 丁一一眼就看出她不是自然死亡,是毒,一种很简单的毒,并不难发现和化解,却永远都不能根治的毒。 凭她的医术,发现这种毒应该不难,调制汤药控制毒素扩散应该也不是问题,为什么她会毒发身亡。丁一想不通,也不敢去想,因为他只能想到一个答案——她是自愿赴死。 活着不容易,一直活着,更不容易,因为不容易,所以被世人向往。能让一个人心中无生,甘愿赴死,是要经受多少折磨和煎熬。 他变了,从这一刻,他不想在躲在石洞,静静默默望着洞顶石笋幻想。 他为她梳妆,为她扶正发髻,为她理正衣衫,与她道别…… 丁一走出石洞,走出地宫,结束十年幽闭在地下的生活。他夜探皇城,绑了后宫宫女太监,用他最擅长的手段,掰开他们的嘴,一点点拼凑出她生前的样貌。 日复一日,当丁一完成整张关于她的拼图,阴谋的种子也开始在他心底酝酿。 如今,丁一终于完成这盘棋的第一步,用周成的血肉杀死周成,接下来,便是这场游戏的高潮。 “陛下……”寅总管眼见周成倒在周玲剑下,没来得及呼喊侍卫,便被丁一拿下。 “寅总管,玲公主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条,乖乖听话,协助玲公主登上皇位,您可以继续吃香的喝辣的,豢养男宠;第二条路,成皇一个人上路太孤单,没几个个忠心的奴仆,玲公主怎么放心的下!”丁一眼中的冰冷毒辣令人毛骨悚然,寅总作为花坊核心成员,也是知道他的手段,落到他手里,不扒掉你几层皮受尽折磨,别想死。 “寅总管。”周玲显然没有耐心等待,在花坊她学到太多,其中就有斩草除根,做大事绝不能留下活口。 周玲的剑指向寅总管的喉咙,寅总管知道不论他是否入伙,他都要死,不过是个早晚的问题,丁一似乎也看出寅总管的疑虑,“寅总管还没想清楚吗?只要寅总管愿意站在玲公主这一边,待玲公主登上皇位,你就是有功之臣,殿下回让你加官进爵长命百岁的。” 寅总管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政治手段见得多了,丁一这些鬼话他会信才怪,现在邀他入伙,无非是为了将弑君的罪名嫁祸给别人,为自己洗白。 “寅总管还真是刚正不阿,不加入也没关系,不过是多费些时间,不论如何婉公主弑君的罪名是逃不掉的。”丁一狡诈的微微一笑,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虽然没有寅总管帮忙会少些说服力,但也不是不能解决,大不了就把周成的所有子孙都宰了,没人抢,那便只能是周玲继位。 寅总管万万没想到周玲想嫁祸的竟然是周婉,如今周婉与登徒都被关在地宫中,若无人协助,必死无疑。一旦周成死讯传开,开元城内的皇子和分封在各地的王侯定将回朝争夺皇位,到时候必将是一场血雨腥风,搞不好敌国还会趁机来犯,大周的存亡此刻似乎都悬在他这个太监一念之间。 想到这里,寅总管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入伙,丁一二话不说将一枚小药丸塞入他的口中。 “这毒药可厉害了,若是敢有异心,我保证寅总管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丁一在寅总管耳边低语道,“哦对了,寅总管宫外的那些男宠,也都服下同样的毒,想必寅总管不会舍得看着他们穿心透肺而死吧!那可真是太难看了。” “你……”寅总管自知没登上皇位前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愚蠢,用那些享乐的工具威胁他,为了掩饰自己真实意图,也只能装作很在乎的样子。 “抓紧时间吧!婉公主和登徒在哪里?”丁一早已猜到这俩人被关在地宫,不过还是要确认一下,免得白跑一趟浪费时间。 “随我来吧!”寅总管心里盘算着该如何保全婉公主,但目前的形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丁一按计划将现场布置妥当,随后寅总管听从吩咐带领侍卫护驾,将弑君之名嫁祸在周婉头上,早朝宣读先皇遗诏,确立了周玲合法继位权,一切比丁一想象的还要顺利。 城墙上,第一缕阳光射下,就像许多年前花谷的清晨一样。丁一揭下脸皮漏出真实的模样。 光,一片片落下,横扫整座城池,瞬间铺满整个世界。丁一面朝东方,光,目之所及,全都是光,就像许多年前一样,死里逃生,重获新生的光。 “你看到了吗?”丁一自言自语,对着城外空旷的山河大声呼喊,“很快,中洲、西陆都会是我们的,你爱的,他不能给你,我能!” 第171章 她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塞外苍茫无尽的草原,缕缕青烟升起,不远成群的牛羊卷着沙尘归来。又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天,祥和,宁静…… 一道寒芒划过,千万支箭矢落下,一切都变了…… “撅族骑兵装备老旧,兵刃远不及大周,然撅族骑兵仍能战无不胜,其取胜关节便是马……撅马壮硕,身形远超周马,日行百里,最擅长途奔袭……儿臣看来,周谭之间,得撅马者得中洲。”周成夹紧胯下黑马,压低重心,奋力抽打马臀,几日前向父皇请战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他眼前,战!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证明,他才是这个王朝最适合的继承者…… 大漠孤烟,疲惫的周军缓缓前行,他们也不知还要走多远,还有多少场血战在前方,麻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麻木,包括队伍最前方的周成…… 周成倒在血泊中,眼前的砍杀似乎变慢,他能清晰的看到兵刃砍杀时的弯折,也能看到血液喷溅滴落地面时那残忍的美感,“结束了吗?他就这样结束了吗……” 戈壁的烈日像柄柄利刃刺向地面,乌鸦盘旋在头顶,悲鸣的叫声引来更多同伴。周成永远忘记这个场景,以至于其后但凡听到乌鸦的叫声都会噩梦不断…… 低矮的帐篷内燥热如温房,一丝苦涩流入干瘪的口中,发白的双唇在浓浓的汤药滋润下,恢复了几分血色。周成有了几分意识,朦胧的眼前似有一袭白衣漂浮而过。 “天女……”周成嗓中低吟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听懂的话语,虚弱至极的身体,不知从何得来气力,死死抓住白裙一角,即便昏睡仍旧死死握着,不肯放手…… 她裁断裙角,就像裁断自己的宿命,她的眼中只有被伤病折磨的众生…… 三年后清晨,她亲眼见到了罪魁祸首,这个人是她救回来的,那个人也是她救回来的。现在两个人厮杀在一起,一个人注定死去…… 这一刻,她开始怀疑,不是怀疑他,也不是怀疑他,她在怀疑她自己。 花坊的医者再多,也救不了天下,她的医术再高,也医不好这个世界的病。她想医好这个世界,所以她选择跟随周成,然而下定决心的第一天,她却只能亲眼看着周成杀死她医活的人。 “会好的。”她的脑海只有三个字,这三个字从此陪伴她走过之后的十年。 周征服了撅族,“会好的。” 花坊不在行医,“会好的。” 周第一次南下,“快了,会好的……” 她每一天都在对自己说这三个字,一切总会结束,厮杀不会永远持续…… 一杯茶,一杯冷掉的茶,她对着茶碗发呆,从白昼到深夜。 “喝了吗?”周成寝宫中,除了每天源源不断送来的奏折,什么也没有。 “没有。” “冷了,撤了吧!”周成深呼吸,如释重负。 “是。” 宫女想撤掉茶碗被她拒绝,她对着茶碗坐了一夜。 “陛下。”小太监低着头不敢多语。 “去。”周成轻柔太阳穴,为自己解乏,这一夜她没睡,他也没睡,“换一碗。” “是。” 她拒绝了,仍旧盯着茶碗,不愿多说一句话。 “陛下。”周成吩咐的事小太监没办成,跪在寝宫外请罪。 “罢了,移驾……”周成想说出那个名字,到了嘴边,又没说出口。 小太监心领神会,在前引路。 无需通传,周成直奔她的面前,这一面,是必须见的,不论周成如何逃避,终究是要见的。 “茶冷了,撤了吧!”周成对小太监吩咐道。 “茶冷了,可以换,心冷了,人能换吗?”她双手捧起茶碗问道。 周成没有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烟火一瞬,一眼尽失,一世可曾后悔。”她将茶捧到嘴边,又问道。 “够了!”周成转身打翻茶碗,摔在地上,碎成数不清的瓷片,犹如定格的烟火。 周成喘着粗气,迈出殿门,他暂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后,那便暂时不去面对,他还有太多事清需要处理,以后再说吧!总会有机会的。 她看着地上的瓷片,就像她的宿命,自认为掌控了天下的命运,实则不过是变成另一个玩偶;被茶汤溅湿的地面,流淌干涸,就像她的一生,幻想能铺的更广,实则化为一缕青烟消逝,化为无形,一无所成。 她知道茶里有毒,一点点,仅仅是一点点,不致命。一点点又是一点点,终有一天会变成穿肠毒药,缓慢又熬人…… 一碗新茶端到她的面前,她呆呆的看着浑浊的茶汤,面无表情闭上双眼,没人知道她是悲是喜。 “不是他。”她只留下三个字,毫不犹豫捧起茶碗,饮下一整碗茶汤。 她躺在她的床榻,从此在没有醒来。 周成看着漆黑的棺木许久,除了下棋,他从未对着一种东西发这么久的呆。 “查。”周成只说了一个字,然而这一个却让整个皇城陷入腥风血雨。 她的尸体被送进花坊地宫,丁一如实写下验尸结果,周成宁可错杀,不肯放过一个。 “陛下饶命……” 每天都有哀求声在皇城中回荡,皇城内一连几个月人心惶惶,被砍头、杖毙、赐白绫的每天都有,时而还会发生宫女太监失踪事件,没有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是逃出宫了还是被秘密处决,没有人敢问,更没人敢追查。 “陛下,皇城内与先皇后有过仇怨的嫔妃、宫人皆已肃清。”小太监如实禀报,他做的已经够多,皇城内但凡对先皇后有所顶撞、不敬,都被他一并处理。 “她会开心吗?”周成手里握着一下快白纱,对着窗外枯木发呆。 乌鸦盘旋在皇城上空,连续几个月血腥清洗,皇城的乌鸦越来越多,周成被吵得不得安寝,“是她吗?” 白纱被周成丢进火盆,化作一缕青烟,随着院子里的风,飘散无踪。 周成坐在奏折中,又想起她初入宫的样子,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想要的,朕记起来了……” 第172章 逃之夭夭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开元城天牢静异司,其实就是在天牢地下开凿的地下囚室,面积不算大,终年不会有一缕光线射入,这里关押过的都是周成生前最忌惮的敌人,十年前静异司最后一个囚犯周畅死后,这座地下监狱就再未启用过。 “嗯,这里看着还不错。”周玲担任花坊坊主时曾听过静异司,不过也只是听说,并未来过此地,若不是丁一打开天牢中的机阔,她还真想不到开元城有这么适合关押周婉的地方。 “登徒呢?你把他怎么了……”周婉树林重伤一直昏迷不醒,中间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只记得树林周玲欲杀登徒,所以见到周玲第一件事便是询问登徒。 “呦,还真是痴情。”周玲嘴上嘲讽,心里算的不行,就在一炷香之前,刚刚见过登徒,同样第一句是让她放过周婉。 “你究竟把他怎么了?”周婉爬在铁门上,透过缝隙急切反复追问。 “哼!他好的很,朕会好好待他,你还是想想自己吧!静异司有进无出,你就在里面慢慢变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哈哈哈!”周玲的笑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否则她不介意多在静异司浪费些时间摧残打击周婉,她就是要让周婉感受那些年她在花坊地宫不见天日的痛苦。 登徒被关在地宫大厅,既没有绳索束缚,也没有铁索限制,待身上的疼痛有所缓和,便可自由活动。 登徒推了推地宫大厅的石门,纹丝不动,“看来只能从外面开启。”又试了试石壁攀爬,想从洞顶铜镜进光口逃离,奈何四壁光滑,没有着力点,即使爬上去也只能止步弧顶。 登徒试过各种办法皆以失败告终,只好安心养伤,待恢复了元气在试试能否打开石门。 周玲登基称帝,朝堂上众臣对其并不信服,朝堂外分封在各地的王蠢蠢欲动,周玲对付这些逆贼也不废话,派出花坊杀手,统统杀光。登基大典当日,开元城内三位尚未分封的皇子因怀疑诏书有假,被当街斩杀,随后与三人有过来往的朝臣皆被革职查办,罪名坐实者,满门抄斩,一时间开元城菜市口血流成河,城内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另一边,花坊但凡发现封王对周玲有所不敬,便一杀了之,接连数位封王遇刺身亡,其他封王见此纷纷加调人马保护自身安全,同时加紧联络其他封王,决心联手起兵。 登徒在地宫又休息了两日,身体恢复了不少,同时也解开了石门推不开之谜。这门是TMD由外向内推的,他在里面能推动那才见鬼了。 找到症结所在,一切就好办了,养好力气向内扳不就完了。事情想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就难了,两扇石门重达百斤,门面打磨光滑,毫无借力点,登徒用出吃奶的劲,也没扳动石门一丝一毫。 “这样不行,要想点办法。”登徒又观察了一日,发现石门只是正反两面打磨的比较光滑,如果他在送饭面具人离开时在门上做些手脚,不让两片石门关的严丝合缝,就有机会借助简单工具打开石门。 办法非常简单,登徒在墙面敲些碎石,打磨成小石子,在面具人送饭时,将石子伺机撒在门口,阻碍石门闭合。不过问题也随之出现,石门重达百斤,小石子撒的少了会被石门碾碎,起不到作用,石子撒的多了,又容易被对方察觉。登徒只能一次一次反复尝试,失败了隔天就增加一粒石子,反正他的时间很多,闲着无聊就敲碎石打磨石子。 经过三天尝试,石门终于在蒙面人离开时留下一道微小的缝隙。登徒大喜,取出打磨多日的撬片——一片从墙壁敲下的石头,顶部被登徒打磨的很薄,底部最厚,总体呈不规则圆锥形——插入门缝确保缝隙的下限。之后便是使出全部力气扳动石门,每扳动一点,撬片向下插入一点。 经过两个时辰的努力,登徒终于扳开一扇石门,大厅之外是幽深的石廊,一眼望不到尽头。 “运气不错,看来周玲对折扇门很自信。”登徒永远不会知道花坊不设置守卫是因要监视和刺杀的封王太多了,人手严重短缺导致。 登徒没有急着离开地宫,反而是一个洞穴一个洞穴探查,他这次冒险入周就是为了找到周婉,一个人逃相当于苦白吃了,便宜也被周玲白占了。 起初登徒还算小心,生怕其中有诈,在地宫转了一会儿,发现果真是一个人也没有,放松了警惕,结果不出十步,便触发了地宫机关,几十支箭羽登徒射来。 登徒左躲右闪,刚捡回一条性命,一枚重达五百斤的石球顺着地道滚了下来,发出阵阵轰鸣。 “卧槽!有完没完!”登徒没办法,只能掉头寻找出路,这不出去就要永远留下当肉饼了。 登徒从皇城后花园假山爬出,此时御花园杂草重生,看样子是很久没人来打理了。没敢休息,毕竟宫内人多眼杂,就算在僻静的地方也可能有人经过,劫了宫中一个侍卫,换上皇城侍卫的盔甲,原本还想从侍卫嘴里撬出周婉的下落,可惜一直到登徒把他掐死,也说不出,“看来是真不知道!” 起初,登徒认为周婉被关在宫中,找了一天,但凡宫内能关人的地方找遍了,没有任何发现。突然想起带自己回宫的寅总管,既然是他把自己关进地宫,那肯定知道周婉的下落。 寅总管自从协助周玲蹬上皇位,对周玲和丁一就失去利用价值,不过周玲暂时还不想杀他,这死太监不仅贴身伺候周成,还是花坊头目之一,鬼知道他还有什么秘密,只好将其软禁在宫里,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反正太监本就不允许出宫,朝臣们也不能说什么。 “陛下,登徒逃了。”花坊的人手不是缺,是非常缺,登徒在地宫触发闹出那么大动静一直没人察觉,直至蒙面人去送饭才发现。 “逃了?”周玲没料到登徒伤愈的这么快,更没料到登徒能打开地宫石门。 “启禀陛下,御花园假山后发现一具裸尸体,初步认定是宫内侍卫。”蒙面人发现登徒逃了,立刻派人到地宫各个出口查看,果然有所发现。 “哼!逃!”周玲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既然这样朕就陪你玩玩!” 第173章 死局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圣上有旨,关闭城门!” 登徒伪装成侍卫跟着队伍巡逻,一来可以隐瞒身份,大摇大摆在皇城内寻找寅总管,二来是想探听些关于周婉下落的消息,可惜这俩目的都没达到,倒是听到封闭皇城的消息。 “看来是被发现了。”封城就封城,反正登徒也没想出去,出去容易进来难,周婉下落未知的情况下,登徒怎会轻易开溜,再说都逃出来一天了,如果想跑,别说出皇城,开元城都出了。 “御林侍卫听令,御前集合。” “看来暴露了。”又一道圣旨传来,别人不知道集结的目的,登徒知道呀!一定是御花园的尸体被发现了,没想到这么快,登徒还天真的幻想周玲发现尸体也要花一天时间,看来不能再用侍卫的身份找人。 登徒不敢有片刻耽搁,找个机会脱离巡逻队,脱了盔甲,刚好旁边就是浣衣局,不过里面都是宫女太监的衣服,登徒对着水池看着自己胡子拉渣的模样,不论是穿成宫女还是太监,都会秒暴露。 “唉,还真是麻烦。”登徒寻了一圈也没找到能刮掉胡子的工具,他忘了皇城就皇帝这一个常住的真男人,现在这一个也没了,没人需要刮胡子。 登徒想不出办法,总不能连根拔吧!随手顺了一套宫女的衣服,去别处寻找刮胡刀。刮胡刀也是刀,也算锋利的凶器,这种东西肯定是不能带进皇城,登徒在宫里能想到有刀的地方除了御膳房就是蚕室。 御膳房人多眼杂,安保估计也不可能差,如果那么容易混进去,皇帝不知道被毒死多少次,而且菜刀刮胡子想来也不会顺手,只能去往蚕室寻把小阉刀。 “陛下,皇城侍卫清点完毕,未发现逃犯登徒。”折腾了一个时辰,宫里的侍卫逐个验明正身,效率算是非常快,可惜没得到周玲想要的结果。 “没有?”周玲面无表情的表情让侍卫统领们心里发慌,每次新帝想杀人都是这幅样子,好在丁一及时现身。 “登徒非常狡猾,定是听到集结的消息溜了,不过没关系,有寅总管和周婉,他早晚会现身的。”周玲称帝不过几日,已经让开元血流成河,丁一虽然没后悔选这个代理人,但也觉得有些过了。称帝为稳固地位杀人是没毛病,但杀上瘾就不行了,如今都城人心惶惶,若是封王们联手起兵,妥妥是在自掘坟墓,因此这两天丁一一在想办法劝周玲少杀点人,是该收买人心的时候了。 “传朕的旨意,缉拿逃犯,朕要活的!”周玲冷着脸撂下话,撇下侍从,去往皇城内一处别院。 侍卫们接到命令,不敢有片刻耽搁,全员行动,在宫内一间一间的搜,掘地三尺也要把登徒抠出来。 此时登徒已经用小阉刀刮掉胡须,换上宫女的衣服,不过问题又出现了,这发髻该怎么处理?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么多,周玲在侍卫里找不到他,肯定会扩大搜查范围,要在逐个查验宫女前找到周婉。 登徒认为知晓周婉下落的人中可能只有寅总管能帮他,不过周玲登基,寅总管是死是活他也不知道,装成侍卫在城内探查了既没有有找到活人,也没听说死讯,因此登徒断定寅总管多半还活着,不过也落在周玲手里。 “真是麻烦呀!就是个死局。”登徒在宫内躲躲藏藏,又是一天。 皇城边缘一处别院,寅总管与贴身“保护”的侍卫大眼对小眼,互相瞪着对方。周玲登基大典结束后,寅总管便被安排在此地,被三波侍卫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的“保护”,即便是洗澡上厕所,也不放过。 这个下场寅总管是猜的到,在他看来,自己的小命也就是这两天内的事情,或许很快,一杯毒酒就会送到他的面前,不过他没有想到,死前竟然还能再见到周玲。 “都下去吧!”周玲是只身前来,没有宫人跟随,因此没有宫人通传。 “呵,要亲自动手吗?”寅总管认为周玲调走侍卫是灭口的征兆,不过见周玲两手空空,既然没有白绫也没有鸩酒,莫非是打算亲自动手了结? “寅总管说的是哪里话?”周玲低下连日来不得不扬起的头,露出难以琢磨的微笑,看着纤细的手指,“寅总管服侍先帝有功,朕——要你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呵!”周玲举手投足间,寅总管的心提到嗓子眼,他怕死,谁不怕呢!不过他想不通周玲有什么理由要他活着,帝位得来不正,是历代帝王最忌讳也是怕被人提起的事情,让自己活着,这不符合常理,“陛下莫非没有梦到先帝要老奴伺候?” “没有,不过倒是很想。”周玲又笑着说道:“这样朕会让你活的更久,只有让他过的不舒服,朕才会更舒服。” “就为了这个?”寅总管有些不可思议。 “朕不说,谁知道。”周玲直视着寅总管双眸,诡异无声的笑着,完全不是天子对待奴才的眼神,更不是对待奴才时应有的表情。 寅总管只看了一眼,便匆忙低下了头,叹着气问:“陛下是有什么事要老奴去办。” “哈哈哈!”周玲毫不掩饰的笑出了声,扯起袖口,漏出手臂上的伤疤,“这个人跑了,朕认为他一定很想见你。” 寅总管的头压的更低了,不论周玲是周的帝王还是先皇的坊主,他都不敢直视周玲一寸肌肤,即便他是个太监,也不能。 “帮朕把他揪出来,朕可以考虑与那些叛臣之子谈谈,心情好了,还会放他们一条生路。”周玲开出的条件寅总管不得不考虑,他妥协至此,为的就是保护大周不陷内乱。寅总管良苦用心不代表周玲愿意接受,他能想象近日来血染开元城的场景,但若只牺牲一个谭国人避免血染大周全境,他会毫不犹豫接受。 “陛下真的愿意?”寅总管不可思议的问道。 “当然,君无戏言。” 第174章 周婉必须死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寅总管渺无音讯多日,朝臣们早有猜忌,奈何周玲手段狠辣,大臣们都是不敢怒也不敢言,说错一个字很可能就是全家暴毙,甚至还会连累亲友。 然而,寅总管出现了,跟在周玲背后,就像周成在位时一样,站在龙椅一侧伺候。 “这……” “嘘!保命要紧。” 寅总管再度现身早朝,引来几声窃窃私语,还未引起波澜,又迅速平息,不仅朝堂静了,连同开元城内皇族宗亲、民间百姓也静了。周玲的身份再度被强化,各种阴谋论就此终结,她是皇,她是周成指定的皇位继承人。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寅总管不知此生是否还有下一次,他只要在朝堂出现一次已经足够。 早朝结束,寅总管像往日跟在周成身边一样,跟在周玲身边,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不要忘记承诺。”周玲坐上并不舒服的椅子,随手拿起一本她并无兴趣的手札,装模作样的翻看,只看了几句,便毫无耐性的提笔写下三个大字“知道了”。 “老奴明白。”寅总管退出书房,亦如往日打理宫中事务。 夜,微凉。寅总管仍未等到登徒出现。 “也许逃了吧!”寅总管关严门窗,他习惯在封闭空间思考自言自语,“有些可惜,入周之后就该杀死他。” “看来是我失策了。”登徒从床下爬出,双手抱着丝裙。 “嗯?”寅总管从不允许宫女太监进卧房,当即起了杀心,一掌向登徒打来。 登徒没想到寅总管见面就出手,在地上连滚带爬,好是狼狈,退无可退,只好又滚回床下。 “你出来!”寅总管虽然占了优势,但也看得出对方身手不赖,床下空间狭小,没第一时间跟进追击,便失了先机,现在在想钻进去拿人,就是落了后手,非常被动。 “凭什么,有本事你进来!”登徒捏着鼻子装出女人的声音,寅总管后悔没杀的显然就是他,外面搜查的侍卫捉拿的也是他,不管哪一边,现在都不能暴露。 “咱家就在这守着,登将军还能坚持几天。”寅总管已经猜到宫女是登徒假扮,不论对方因何来见,这次都不能让登徒活着出这个房间。 “那就耗着,早晚困死你。”既然看出来,登徒也不装了,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外面的侍卫不过是想活捉,而寅总管是想弄死,所以这个寅总管不敢惊动宫中守卫。 “既然这样,说说为什么要见咱家。”寅总管还是非常好奇,周玲怎么确定登徒一定会见他。 “落到你手里算我倒霉。”登徒趴在床下先打一手苦情牌。 “不要与咱家废话,咱家的耐心是有限的。”寅总管嘴上说着不要废话,心里巴不得登徒喋喋不休,话越多越好。 “好吧!周婉在哪里?”既然没的演,那就不演了,登徒又不是怕他,其实已经想到逃走的办法。 “不知道。”寅总管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 “不知道?”登徒邹起眉头,寅总管会不知? “不知道。”寅总管再次确认道:“婉公主弑君犯上,理应斩首,陛下念及姐妹情分,才暂且饶她不死。” “把周婉交给我,立刻带她离开周。”登徒还是不信寅总管不知周婉下落。 “咱家不过是前朝老奴,为何会知道。”寅总管借着说话的机会靠近床头,通过声音,他大概可以确定登徒的位子,只有一次机会,必须一击必杀。 “周婉不可能弑君,你是周成的家奴,为什么包庇周玲?”登徒继续问道。 “为了大周,先皇会理解的。”寅总管小心翼翼爬上床,掀起被子,他还需要登徒在发出一次声音,确定登徒头朝的方向。 登徒在床下也改变姿势,由趴转躺,随时准备接招,“周玲救不了周。” 寅总管确定登徒要害,就在下手一刻迟疑了,如果周玲无法控制局势,周会怎样? 寅总管没下手,登徒却先动手,翻身从床下钻出,从窗户窜出去,不过计划有变,登徒刚落地又从另一个窗户窜了回来。 寅总管失去一次机会,这次绝不能在失手,趁登徒没站稳偷袭。靠着灵活的身形躲过寅总管杀招,无奈只能与寅总管打在一起。 周玲见屋内一片狼藉,两人是动了真格,下令侍卫将两人分开。 “做的不错。”周玲先夸奖寅总管帮她引出登徒,而后迅速翻脸,“可惜北方三侯不领情,已经反了,朕不杀三侯,何以平天下。” “哈哈哈……”寅总管只能苦笑,北方三侯反了,这恐怕不是新消息,只是他不知罢了,三侯一反,其他封王必随之起兵,大周还是乱了! “周婉在哪?你把周婉藏在哪了?”登徒丝毫不在意再次沦为阶下囚,不就是越狱,能有第一次,就能第二次。 “周婉?朕明天就把她的头赐给你。”周玲示意侍卫将两人压下去,寅总管此刻心中再无牵挂,他输得彻底,输的干净,只求速死,向先皇请罪。登徒可不想就此放弃,主动冲向侍卫,与皇城侍卫搏杀在一起。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丁一不希望计划存在任何变数,如果有,他会毫不犹豫杀死那个人,即便世间只剩下一个人。 “还轮不到你教朕做事。”周玲余光瞟过丁一的脸皮,两人同时透出杀气。 登徒应付宫中侍卫并不吃力,甚至不需要全力,难怪周成这么容易就被刺死,除了人多,就没有展示出任何战斗力。就在登徒自我感觉良好时,两道杀气从远处传来,定睛看去,原来是周玲和丁一。 “那不是!”登徒觉得丁一的杀气很熟悉,视乎在哪里见过。不过眼前的麻烦不断,没时间思考,好在是他俩杠上了,若是同时出手对付自己就麻烦了。想到这,登徒决定先脱身在说,救周婉还要从长计议。 登徒靠着灵活身法冲出包围,皇城已无留下的必要。城门不开,那就杀出去。 第175章 黑龙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杀死登徒。”丁一声音低沉,言语间融入内力,向周玲施压。 “朕才是周的皇帝,你想造反吗?”周玲内力不及丁一,刷这种小手段就是自取其辱,威慑敌人最有效的办法永远不是打嘴炮,而是打到服软。周玲五指成爪,屏息凝神,一副生死相搏的架势。 “别忘了你是怎么坐上皇位。”丁一还不想与周玲闹掰,还没到篡位的时候,周需要周氏血脉继位,放眼周氏皇族,对他而言,目前没有比周玲更适合。 “别忘了现在是朕坐在龙椅上。”周玲很清楚与丁一的实力差距,朝堂上叶需要丁一周旋,还不是出掉他的时候。 “陛下是个聪明人,想清楚臣能辅佐陛下得到什么,也能辅佐另外一位陛下得到什么。”丁一在脸皮上又敷上另一张脸皮,这张脸是周玲从小到大的噩梦。 “你敢威胁朕。”周玲脸色非常难看,她知道这不过是丁一对自己的警告。 “陛下要考虑清楚。”丁一揭下脸皮,塞进周玲的手里。 皇城侍卫接到的命令是活捉登徒,活捉说起来容易,但操作起来无比麻烦,特别是对于登徒这样的高手。你不能杀他,但是他可以杀你呀!指望登徒割草力竭,问题是皇城侍卫都是出身名本,哪个傻子想当草,于是打着打着,侍卫们都在向后靠,谁都不想先上去当炮灰。 借着这个机会,登徒先是重出侍卫包围,又趁机翻墙出逃。既然出了皇城,这苦差自然不再是皇城侍卫的活,推给开元城城卫处理。 登徒的实力几何,周玲很了解,可以算是江湖中等偏上的高手,但绝不是能一己之力横扫千军,能在数千皇城侍卫包围下逃走,不是侍卫放水还能是什么。 侍卫靠不住,丁一要他死,周玲此刻还在犹豫,不过,不论是要他生,还是让他死,要先把人抓回来。 登徒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城卫军全副武装,寸步不离。既然不主动出手,登徒也不会主动招惹,走进看上去颇为气派的酒楼,叫一桌好菜。 “陛下,逃犯在楼内喝酒。”城卫军包围酒楼,此时酒里除了登徒,都是城卫军。 “都退下。”周玲只身走进酒楼,在登徒对面坐下。 打打杀杀,登徒是又累又饿,一桌大鱼大肉已经被他吃的七七八八。 “小二!再来吃烧鸡,打包带走。”登徒放下手里的鸡骨头,舒舒服服靠在椅子上,一副慵懒的样子。 “喜欢吃,朕可以把厨师请到宫里。”周玲声音轻柔,若不是登徒树林中亲眼所见,不会相信眼前女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周婉在哪里。” 周玲阴沉,没有回答。小二颤颤巍巍将油纸包裹的烧鸡送到桌上,掉头就跑,登徒拎着烧鸡起身。 “站住。” “周皇有何指教。”登徒能听到周玲指节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 “朕随了你的愿,让你与那个贱人死在一起。”周玲从酒楼窗子跳下,登徒赶忙跟上,两人在屋顶跨越大半个城区,直到西城开元天牢。 周玲走在前,登徒跟在后,拉开静异司机括,“进去陪那个贱人等死吧!” 登徒义无反顾走进静异司。在登徒看来,周玲有太多机会可以取他的命,也完全不必随他的愿,骗他更是多此一举。 静异司很小,登徒目之所见,皆为石壁,不过几步,便摸到一扇铁门。 “你又来了。”周婉语气平和,关在地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过去几个月都是这样过的。 “是我……” 皇城御书房,周玲在死囚名中添上登徒的名字,并用朱砂写下一个大大的准字,丁一对此非常满意。 静异司大门再次打开,走进来的不是周玲,而是丁一。 “该上路了。” “二十年前就该上路了。” 静异司传出的不是登徒的声音,丁一微微一愣,随后眉头紧锁,慌慌张张退出静异司,然而对方的速度比他更快,静异司入口站着一位白胡子老头。 丁一深呼吸静下心神,许久鼓起勇气指着老头骂道:“龙王,朝廷的事云巅最好少插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朝廷的事老夫没想管,不过江湖上的邪魔歪道,老夫必须管。”龙王伸出一根手指,凭空一指,丁一喷出一口鲜血。 “今日老夫不杀你,不代表过去的事情了结,等你养好内伤,他会亲手了结过去的恩怨。”龙王化为一道残影,消失在开元城中。 周玲身披铁甲,站在点兵台上。 “陛下,登徒周婉跑了。”小太监低声在周玲耳边禀报。 “跑了?”周玲漏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静异司所在只有朝中几个老臣知晓,知道登徒和周婉关在静异司的人更少,“追!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开元城郊外,登徒背着周婉,单手推着木质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披散头发的少年。少年年纪不大,脸色偏黄,颧骨高高凸起,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发间却夹杂着几缕花白。少年的穿着同样奇怪,身上穿着黑色的皮毛,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此时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然而少年仍不停的发抖,若不是出城时亲眼见过少年的本事,登徒绝不会把眼前病恹恹的少年当成龙王大弟子黑龙。 “咳咳!就到这里吧!”黑龙叫停登徒,双手握着轮椅。 “多谢黑龙少侠相救。”登徒双手抱拳表示感谢。 “我在路上留下阵法,可以拖些时间,你们走吧!”黑龙转动轮椅木轮,径直向前,登徒再次背起周婉,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师傅,他俩走了。”黑龙在一块巨石前停下。 “他还活着,等你从塞外回来,就可以去见他。”龙王侧卧在石头上,笑眯眯喝着酒。 “是。”黑龙毫无表情应道。 “那群山匪已经散了,该死的你也杀了,你确定还要去塞外?”龙王又问道。 “确定。”黑龙调转轮椅,一路向北,龙王无奈摇摇头,“是时候回去了!” 第176章 流亡之路(1) - 登徒来了 - 孤影欲随风 黑龙布置的阵法比想象的强大,或许并非阵法强大,而是追兵太弱。 登徒背着周婉赶了一段路,见周军没有追来,暂时松了口气。 “你不该来周国。”周婉躺在登徒的腿上,心情复查。登徒出现在静异司另她感动,当得知周玲即将处死自己时,又主动疏远登徒。 “唉!我也不想呀!但是那个天玄子太厉害了,本将军着了老头子的道,差点就被谭深送去见阎王。”登徒察觉周婉的情绪不对劲,半开玩笑的说道。 周婉双手搭在登徒腿上,额头轻轻在登徒腿上蹭了蹭,没再说话。 登徒本意是想逗周婉开心,没想到周婉不仅没有开心,还偷偷流起眼泪,“哎,哈哈,不打紧的,夫人看我这身强力壮的,就算面前出现一头熊,撂倒也不在话下。” 话音刚落,林间传出野兽的吼叫,登徒顿时一惊,下意识把周婉护在身后,四下观察未见野兽踪迹,赶忙背起周玲,就近爬上一棵树,警惕观察林间的响动。 “是熊。”周婉头压在登徒肩膀上,在登徒耳边低声提醒。 “靠!”登徒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没事提什么熊呀!真是自找苦吃。 “把我留下,熊就不会去追你。”周婉又说道。 “那可不行,我的夫人怎能便宜了那牲口。”登徒又向上爬了两米,将周婉放在树杈上,“今儿爷就给你表演空手虐黑熊,来,给爷乐一个!” 登徒担心熊撞树会把周婉震下去,解下自己的腰带围着树干和周玲的腰际缠了一圈,将二者固定在一起。 周玲不知登徒是何用意,但还对登徒笑了笑。 “妞,等着,爷一会儿给你做熊掌补补!”登徒勾起周玲下颚,顺手将散下的头发别再耳后,纵身跳下。 “唔唔——” 又是一声野兽的嚎叫!山鸡扑着翅膀逃命,几只野兔突然窜出,从登徒脚边略过,眨眼消失在草丛中。 登徒小心翼翼捡起一根枯木,警觉的观察四周响动。说不怕肯定是骗人的,如果是只小熊还好说,如果是只大的,登徒想到唯一的办法也只有跑,反正他跑的快,耐力也不错,先把熊引走,甩掉了在回来接周婉。 林间再次传来野兽的叫声,登徒顺着声音望去,不远处,一个黑色庞然大物正在缓缓向自己所在的方向靠近。 “我插嘞!”这只熊不是大,是非常大,堪比黑风洞里的黑熊精,两只后脚站起来,犹如一座小山丘,对着林间万物,反复发出嘶吼,仿佛是在宣誓主权。 黑熊闻到人的气息,同样警觉起来,不在胡乱吼叫,两条前掌落地,鼻中喷出难闻的白气,显然,它并不欢迎登徒的到来。 “哈喽!熊哥今天吃了吗?”登徒不由的握紧手中枯木,也不知道这枯木够不够给黑熊当牙签。 “熬唔——” 黑熊大叫一声向登徒扑来,登徒也不废话,管TMD能不能打过,先打了再说,反正不能把背漏给它,登徒挥舞着枯木一个健步冲上去。 黑熊见小小人类不逃还敢上来挑衅,甩起前掌就向登徒拍去。登徒六感敏锐程度远超常人,应对一只大笨熊并无压力,黑熊抬起熊掌同时脚下猛然刹车转向,躲过熊掌攻击,绕到黑熊背后,对着熊臀踹去。黑熊纹丝不动,是有人帮他挠痒吗? 黑熊没事,登徒却因用力过猛,把自己反弹出去摔在草丛中。黑熊转头没看到草丛中的登徒,却见到树上的周婉,大吼一声,向树撞去。 黑熊一头撞在树上,树干猛烈晃动,还好登徒将周婉与树干绑在一起,暂时还算安全。黑熊撞晕了头,在地上晃了足有十几秒,缓过神来又撞了一下,树干发出“嘎子嘎子”的声音,在这样撞几下,这棵树恐怕就要被撞断。 登徒从草丛爬起来,见黑熊正在撞树,登徒顿时“小宇宙”爆发,使出“洪荒之力”,对着黑熊破口大骂:“笨熊、蠢熊、狗熊、孙子!爷在这呢!” 然而,黑熊不为所动,继续撞击树干,不过力量小了许多,不再像第一下那么虎,它也知道撞的痛。 登徒见黑熊免疫嘴炮,挥舞着枯木,使出独门绝学,血腥粗暴、传男不传女的**神功——千年杀! 前世,还是少年的登徒在电视上第一次看到卡卡西使出千年杀时,就爱上了这个气质与自己极为相配的绝技,这是登徒十年来第一次将这门绝技用在现实世界,而且不在是用两根食指,而是一根经历风吹日晒反复雕琢的枯木,所能打出的伤害即便是卡卡西本尊,也要惊呼:“信じられない!” 两米!一米!半米!一分米!一厘米! “吃小爷一记超级无敌千年杀!” 进去了,进去了!登徒成功了,千年杀第一次出现在中洲大陆! 负一厘米!负十厘米!负二十厘米!登徒没有手软,他要将千年杀发挥到极限!他要让千年杀一鸣惊人! 黑熊感觉菊花隐隐作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着黑熊还没反应过来,登徒咬牙,将整根枯木桶了进去。 “潵唔——”黑熊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登徒可没打算就此罢手,枯木虽然长,但是并不粗,所能发挥出的伤害也不过尔尔。登徒还想故技重施,找块大小粗细更合适的石头,让黑熊在享受一次痛并快乐的千年杀。 黑熊忍着菊花剧痛,转身就是伦起熊掌就像登徒拍来。登徒倒地躲过伦来一掌,地上向黑熊翻滚躲过连击,从黑熊胯下钻过,“蠢熊,再吃小爷一记断子绝孙脚!” 登徒也不知道位子踢的对不对,反正从黑熊痛苦的吼叫来看,应该是造成了大量暴击伤害。 黑熊连滚带爬逃离战场,人类太阴险恶毒了,但凡出手,全是下三滥的损招。 黑熊被暂时打退,但登徒仍不敢掉以轻心,爬上树为周婉松绑,不敢片刻休息,背起周婉正打算继续赶路,不远处一道烟火升上天空,炸出一团红色的花火。 “是周军,红色代表发现目标踪迹。”周婉解释道。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