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样的大雨 - 白桦朱砂 - 高猛酸贾 () 早晨四点钟,闹铃还在装死,梁敬已经习惯xìng的爬了起来。三两下收拾停当,提着衣服赶紧往外跑。水产市场离他的住处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必须在五点以前赶到那里,去的晚了,新鲜肉肥的蛤蜊就被别人都买走了,被人挑剩下的个儿小不说,里面还总是掺着很多死蛤蜊。这两者在没入锅时区别不大,只有在端上桌子以后才能见分晓。挑蛤蜊其实有个技巧,拿起来轻轻敲一敲,如果是“砰砰”的声音,那这蛤蜊十有仈jiǔ是死的,做出来不但不能吃,里面的泥沙还会流出来搅的整个锅里全是海腥味儿;相反,如果是“咯咯”这种比较清脆的声音,那这蛤蜊就是活的,做出来会非常鲜嫩。 按说夏天这个时候天儿应该已经大亮了,但今天有些反常。梁敬费劲的蹬着一辆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人力三轮车,刚一拐进沿海大道就感觉到一阵海风吹过来,身上的汗被这一激,猛的打了个寒颤。其实他前几天就从五金店买来了发动机一类的各种配件,准备给三轮车安上助力。这事儿搁一般人可能不知道怎么下手,但对于他这种破坏高手来说容易得很,只是这几天实在太忙,晚上收拾完就已经累的爬不起来了。人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其实善于创造的天才比一般人更善于破坏。此时满头的大汗,更加坚定了他尽快对三轮进行改装的决心。 不到五点,水产市场上已经停满了各种型号的车子,而像梁敬驾驶的这种第一代三轮车却是仅此一辆。远处的海面上停着许多海鸥,一动不动,远远的看上去像是飘着一个一个的白sè垃圾。有些大胆的倒是会飞过来落到车上,衔起一颗露头的蛤蜊然后呼的飞走了,一会儿又飞回来,好像知道大家没有闲暇顾及他们。 说这是水产市场,其实不过是海边的一家养殖场,每天早上各个大大小小的摊贩会来这里上货。这家养殖场的老王本是浙江人,因为养殖技术非常有一套,买卖做得很jīng明,为人还算厚道,他经营的蛤蜊肉很肥,更重要的是干净,从不会有意无意的在里面掺些沙子。蛤蜊里面有沙子是很要命的。这小东西本来肉就少,完全是为了吃它的一个鲜,如果嚼着嚼着突然在上下牙之间出现一粒沙子,那就大煞风景了。梁敬初始做爆炒蛤蜊的时候经验不足,买到的沙子总是很多,淘洗很多遍吃着还是牙碜,以至于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回头客,所谓树挪死人挪活,无奈之下他只好不断的换地方坑别人。现在他俨然已经成了一个老手,拿起一个蛤蜊,仅根据它的大小轻重就能基本上判断出来成sè,根本不需要敲打。 老王对这个小年轻格外热情,一看到梁敬的那辆破三轮车就远远的冲他招呼:“梁老板,今天来的还挺早啊,怎么着,还是老样子来上一百斤?” 梁敬不笑不说话,“哈哈我说王老板,净想着赚黑钱了是吧,你看今天这天儿说不上哪会儿就得打雷下雨,拉一百斤这石头回去卖不出去不得都砸到哥们儿手里?” “你小子还真jīng,都不用我提醒。今天预报的是有大雨,少上点儿货吧兄弟。”说话间老王已经走过来,从兜里掏出烟就往前递,“怎么,来一根儿?” “谢啦,你知道的我不抽烟,王老哥我劝你也少抽些,光我每次进货在这待这个把小时就见你一根接一根的烟不离嘴,这可不好啊。” “好,不抽好。这东西,夹起来这辈子就别想再放下。做咱们这行的,整天价跟这些个鲍鱼之肆打交道,没个好味儿。那时候年轻,咱也要个面子,抽根儿烟,还能去去味儿,到头来这味儿也没见少,烟也戒不掉喽……” “哎呀我说行了,你在那里磨叽个啥呀,还不赶紧给人家小梁上货!这老东西,嘴怎么越来越碎!”在一边称蛤蜊的老板娘忙的脚打后脑勺,cāo着一口浓重的青岛话,对丈夫有些嗔怒。她跟老板装束几乎一模一样,离得远了完全看不出来是男是女。因为整天在海边,rì光强烈,脸上和胳膊上的皮肤黝黑发红,但不经意间的一颦一笑还是能看到年龄埋没不了的风韵,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这是一个很有姿sè的女人。 “大嫂,今儿给我来60斤,挑大的肥的!”梁敬赶紧笑着打哈哈圆场,上去帮忙去了。 称完自己那份儿,看时间还早,梁敬留下帮着老王打理了一会儿。走的时候,风比来的时候更猛了些,海上的浪花明显混乱了,连海鸥也不知道被吹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果昨晚梁敬稍微梳洗一下,此时他的头发迎着风肯定会显得十分飘逸。自从两年前从家里出来,他从没有进过理发店,头发现在已经长的过肩,只好扎了起来。严格来说,他从来没有进过理发店,因为老妈是个理发师,自己家就开着店,从小到大的头发都是由老妈来捯饬的。在他看来,去理发店让别人给自己理发就是对老妈最大的伤害,实在太长的时候,他就自己拿剪刀对着镜子稍微修剪一下。因为有点儿少白头,一次来了兴致,自己买了瓶焗油膏索xìng统统染成了白sè,但因为技术不够娴熟结果头发成了花白的,再加上本来就长的老相,猛的一看跟四十好几大五十了似的。 随着一股腥味儿,一滴雨滴落到了脸上,凉飕飕的,紧接着是第二滴,然后就哗哗的下了起来。青岛这地方兼具季风和海洋xìng气候,夏秋季节湿气比较大,初始时梁敬很不适应这种湿度,感觉全身上下都涂了一层汗渍,黏糊糊的像是要长出苔藓地衣似的。这个季节软软绵绵的小雨那是家常便饭,有时候都分不清那到底是起雾了还是在下小雨,而像今天这种狂暴痛快的大雨倒是少见。梁敬心想,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幸好老子卖的是蛤蜊不是大米面粉之类的,不然可就遭了秧了。如果这个时候海水突然涨cháo,梁敬肯定悲催的葬身大海,但对于他车上的那60斤蛤蜊,肯定也算的上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生命奇迹了。 周围昏暗的就像是晚上,雨水连成串顺着他的辫子往后淌,落在了脊背上,与淋漓的大汗交织在一起。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大雨,正是在那天晚上他逃离了那个梦魇…… 第一章 不一样的雨 - 白桦朱砂 - 高猛酸贾 () 早晨四点钟,闹铃还在装死,梁敬已经习惯xìng的爬了起来。三两下收拾停当,提着衣服赶紧往外跑。水产市场离他的住处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必须在五点以前赶到那里,去的晚了,新鲜肉肥的蛤蜊就被别人都买走了,被人挑剩下的个儿小不说,里面还总是掺着很多死蛤蜊。这两者的区别一般不大明显,只有在端上桌子以后才能见分晓。挑蛤蜊其实有个技巧,拿起来轻轻敲一敲,如果是“砰砰”的声音,那这蛤蜊十有仈jiǔ是死的,做出来不但不能吃,里面的泥沙还会流出来搅的整个锅里全是海腥味儿;相反,如果是“咯咯”这种比较清脆的声音,那这蛤蜊就是活的,做出来会非常鲜嫩。 按说夏天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大亮了,但今天有些反常。梁敬费劲的蹬着一辆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人力三轮车,刚一拐进沿海大道就感觉到一阵海风吹过来,身上累出来的汗被这一激,猛的打了个寒颤。其实梁敬前几天就从五金店买来了发动机一类的各种配件,准备给三轮车安上助力。这事儿搁一般人可能不知道怎么下手,但对于他这种破坏高手来说容易得很,只是这几天实在太忙,晚上收拾完就已经累的爬不起来了。人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其实善于创造的天才比一般人更善于破坏。梁敬有时候就是这么一个善于破坏和创造的疯子。此时满头大汗,更加坚定了他尽快对三轮进行改装的决心。 不到五点,水产市场上已经停满了各种型号的车子,而像梁敬驾驶的这种第一代三轮车却是仅此一辆。远处的海面上停着许多海鸥,飘在上面一动不动离得远了会让人误以为是一些白sè垃圾。有个别大胆的会飞过来落到车上,衔起一颗露头的蛤蜊然后呼的飞走了,一会儿又回来,好像知道大家没有闲暇顾及他们。 说这是水产市场,其实不过是海边的一家养殖场,每天早上各个大大小小的摊贩会来这里上货。这家养殖场的老王本是浙江人,因为养殖技术非常有一套,买卖做得很jīng明,为人还算厚道,他经营的蛤蜊肉肥而且干净,从不会在里面掺些沙子。不管有意无意,蛤蜊里面掺了沙子是很要命的。这小东西本来肉就少,完全是为了吃它的一个鲜,如果嚼着嚼着突然在上下牙之间出现一粒沙子,那就大煞风景了。梁敬初始做爆炒蛤蜊的时候经验不足,买回来里面沙子总是很多,淘洗很多遍吃着还是牙碜,以至于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回头客,无奈之下他只好不断的换地方。现在他俨然已经成了一个老手,拿起一个蛤蜊,仅根据它的大小轻重就能基本上判断出来成sè,根本不需要敲打。 老王对这个小年轻格外热情,一看到梁敬的那辆破三轮车就远远的冲他招呼:“梁老板,今天来的还挺早啊,怎么着,还是老样子来上一百斤?” 梁敬不笑不说话,“哈哈我说王老板,净想着赚黑钱了是吧,你看今天这天儿说不上哪会儿就得打雷下雨,拉一百斤这石头回去卖不出去不得都砸到哥们儿手里?” “你小子还真jīng,都不用我提醒。今天预报的是有大雨,少上点儿货吧。”说话间老王已经走过来,从兜里掏出烟就往前递,“怎么,来一根儿?” “谢啦,我不抽烟,王老哥我劝你也少抽些,光我每次进货在这待这个把小时就见你一根接一根的烟不离嘴,这可不好啊。” “好,不抽好。这东西,夹起来这辈子就别想放下。做咱们这行的,整天价跟这些个鲍鱼之肆打交道,没个好味儿。那时候年轻,咱也要个面子,抽根儿烟,还能去去味儿,到头来这腥臭味儿没见少,烟也戒不掉喽……” “哎呀我说行了,你在那磨叽个啥呀,还不赶紧给人家小梁上货!这老东西,嘴怎么越来越碎!”cāo着一口浓重本地话的老板娘忙的脚打后脑勺,对丈夫有些嗔怒。她跟老板装束几乎一模一样,离得远了完全看不出来是男是女。因为整天在海边,rì光强烈,脸上和胳膊上的皮肤黝黑发红,但不经意间的一颦一笑还是能看到年龄埋没不了的风韵,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这是一个很有姿sè的女人。 “大嫂,今儿给我来60斤,挑大的肥的!”梁敬赶紧笑着打哈哈圆场。 称完自己那份儿,看时间还早,梁敬留下帮着老王打理了一会儿。走的时候,风比来的时候更猛了些,海上的浪花明显混乱了,连海鸥也不知道被吹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果昨晚梁敬稍微梳洗一下,,此时他的长发迎着风肯定会显得十分飘逸。自从两年前从家里出来,他从没有进过理发店,现在头发已经过肩,只好扎了起来。严格来说,他从来没有进过理发店,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在理发店里生根发芽成长起来的,因为老妈是个理发师,自己家就开着理发店,从小到大的发型都是由老妈来捯饬的。在他看来,去理发店让别人给自己理发就是对老妈最大的伤害。实在太长的时候,他就自己拿剪刀对着镜子稍微修剪一下。因为有点儿少白头,一次来了兴致,自己买了瓶焗油膏索xìng统统染成了白sè,但因为技术不够娴熟结果头发成了花白的,再加上本来就长的老相,猛的一看跟四十好几大五十了似的。 随着一股腥味儿,一滴雨滴落到了脸上,凉飕飕的,紧接着是第二滴,然后就哗哗的下了起来。致远这地方兼具季风和海洋xìng气候,夏秋季节湿气比较大,初始时梁敬很不适应这种气候,感觉全身上下都涂了一层汗渍,像是要长出苔藓地衣似的。软软绵绵的小雨那是家常便饭,有时候都分不清到底是起雾了还是在下小雨,而像今天这种狂暴痛快的大雨倒是少见。梁敬心想,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幸好老子卖的是蛤蜊不是大米面粉之类的,不然可就遭了秧了。如果这个时候海水突然涨cháo,梁敬肯定悲催的葬身大海,但对于他车上的那60斤蛤蜊,肯定算的上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生命奇迹了吧。 周围昏暗的就像是晚上,雨水连成串顺着他的辫子往后淌,落在了脊背上,与淋漓的大汗交织在一起。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大雨,正是在那天晚上他逃离了那个梦魇…… 第二章 两小无猜 - 白桦朱砂 - 高猛酸贾 正应了托尔斯泰那句“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梁敬出生在一个不太普通的家庭,说它不普通,是因为这个家除了生活水准离小康还远的很,隔三差五的还会硝烟四起。其实梁敬对爸爸真正的印象仅停留在六岁左右,因为正是在那一年,梁有增被人民警察请去喝茶了。这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据邻居们说爸爸跟警察很熟,经常去喝茶聊天,只是这一次一去就是9年。这9年梁敬顺利上完小学、读了中学。初二那年老妈一天忽然对他说,你爸最近可能要回来了。 那天晚上梁敬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个年纪的他第一次领略了什么叫失眠。 除了梁敬,家里还有一个大他两岁的姐姐梁月。梁月小时候有一次高烧不退,去医院救治,结果大夫用药的剂量出现了问题,得了小儿麻痹症。当时眼看孩子已经不行了,梁父梁妈忍痛把孩子丢在医院独自回家了,奶奶大怒,又打又骂让他们把孩子抱了回去。老太太从供销社买来橘汁儿粉,每天半夜也不间断的冲泡给小月月喝。初始时月月的眼珠只会朝上翻,后来慢慢的居然活泛了。后来梁家东拼西凑从亲戚朋友家借钱,带月月去外地动了两次手术,命终于保住了,但走路还是跟别的孩子不一样,走的急了容易摔跟头。梁敬出生那阵儿正是计划生育管的最严的时候,村里妇女主任得到消息,立马与大队书记开着两台拖拉机带人包围了梁家。还在坐月子的梁妈听到消息提前带着小敬躲出去了,计生办的人要求男女有一方必须跟着回去做结扎手术,不然就要用拖拉机把梁家的房子拽倒。梁奶奶可不吃这一套,尽管抱着月月,但老当益壮的老太太还是一蹦三尺高,把大队书记和妇女主任的八辈祖宗问候了一遍,觉得不解恨,捎带着把他们两家那些见不得人的陈谷子烂芝麻抖了个干净。任你怎么骂,领导们对这种事也是见的多了,指挥拖拉机就要拆房。情急之下,梁奶奶抱着月月就要往车轱辘地下钻,被人及时拦了下来。眼见事情没有缓和的余地,只好让梁爸从地窖爬出来被带去做了结扎手术,附带还罚了400块钱。 据说那天晚上梁奶奶哭的很伤心,因为她那一代人的观念是多子多福儿孙满堂,她自己就生了三个闺女三个儿子,她的婆婆,也就是梁敬的曾祖母,生了整整十一个,除去一个老五夭折,其他十个兄弟姐妹都长大成人了。上世纪那几年自然灾害,整个华北平原遭遇了百年不遇的******。那时候梁爷爷还年轻,百般无奈之下,决定带着全家去闯关东。在当时来看,到关东去闯一闯未必能活,而留在老家眼看着就要断粮,大人还能强撑一撑,几个半大的孩子恐怕挨不了几天。就这样,梁家背井离乡去了一切都是未知的关东。在那里,夫妇两人没日没夜的种地干活儿,一家总算活了下来。老太爷在保证全家都能吃饱穿暖的同时忙里偷闲,又生下了两个孩子。后来梁老太爷年纪大了,得了很严重的气管炎,一躺下就喘的非常厉害根本睡不着觉,只能整夜整夜的在火炕上坐着。眼看自己一天比一天消瘦,老太爷不顾全家人的反对,非要回老家。家里人怕路途太远在路上会有闪失,一次一次的劝,但他非常固执,声称老家的气候好,回去养病能好得快,就是死也要死在老家,要埋在爹妈的旁边。没有办法,梁奶奶只好跟梁有增带着已经不能自理的爷爷回来。那时候其他的子女都已经长大成人在关东都有了自己的家室,没有跟着回来。由于梁老太爷当年去闯关东的时候没有想着自己老了会这么眷恋故土,以为那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临走就把属于自己的那份房产给了自己的两个弟弟,现在忽然回来,竟没有了落脚的地方,只能在一个本宗族的兄弟家里借宿。这位宗族兄弟家里原本有很多房产,划成分的时候被认定为地主,全家没少受教育,没收充公的财产不在少数,但总算是瘦死骆驼比马大。后来瘦骆驼陪老马去找四爷爷谈房子的事,结果一言不合没有谈拢,老太爷气的从兜里掏出一大把纸币摔在了四爷爷的脸上。 “你不是要钱吗?好!全都给你!”随着这一声暴吼,爷爷急火攻心吐了一大口血不省人事。本来病情就很严重,再加上又气又恨,两天后就去世了。从回到老家到去世,前后总共才九天的时间。多年以后,当梁敬学到那句“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的时候,他想到了一生坎坷的爷爷。 梁有增不在的那些年,整个家都靠梁妈支撑着。初始时她带着两个孩子在外面开理发店,平日里的收入还能勉强度日,可一旦两个孩子有个发烧感冒,家里的那点儿积蓄实在就捉襟见肘了。后来理发店那里新建了一个大宗商品交易市场,附近房租越来越高,周围的人也是越来越杂。有一次一个操着南方口音的商贩竟然在理发时拉扯梁妈,梁妈也不是好惹的,上去一把就在他的脸上抓了几道血印,两个人就扭打在了一起。这时候周围店里的人听到打骂声都赶了过来,那人看见人多,挣开梁妈,撒腿跑进了附近的一个中学。梁敬的姥姥家离奶奶家不远,两家只隔着一个村子。姥爷为人老实忠厚踏实肯干,所以相对来说日子过的比较殷实。那件事以后,老两口觉得闺女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在外面实在太不妥当,就让梁妈带着月月和梁敬回了娘家。梁姥姥家的房子靠着一条大马路,临街有几间门脸儿,梁妈就搬到了其中比较大的一间,中间拉上帘子将整个屋子隔开,外屋给别人理发,里屋住着一家三口。 自打搬了家,月月和梁敬也就转到了姥姥村子上的小学接着读书。这个时候梁敬已经上二年级了,正是在这一年他明显的懂事了很多。在这以前,小梁敬鬼点子特别多,调皮捣蛋那是出了名的,没事儿就拉拢几个小孩子跟别的孩子打打闹闹,打的急了有时候也就真的打起来。由于爸爸告诉他,要想不被欺负一定要先下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梁敬充分的领略到了这句话的精髓,所以三天两头的总是会有孩子的家长到理发店找梁妈告状,梁妈这时候就会拧他的耳朵问他下次还敢不敢了,而梁敬似乎从小就比较坚强或者是不好意思认错,就算梁妈把他耳朵拧的通红他也不肯求饶。低年级的学生写字容易犯错,所以统一都用的是铅笔,有一次梁敬偶然捡到一只圆珠笔芯,这位天才想到的当然不是这东西能用来写字。他让另外两个小学生把一个长相比较怪异外号叫“小猫”的孩子拉过来,把竹签伸到笔芯里面蘸一蘸,在“小猫”的脸上涂了起来。老师发现以后把那几孩子结结实实打了一顿,让他们几个拉着“小猫”去水管给他洗脸,你想几个小孩子,又没有肥皂,能把圆珠笔的颜色洗掉才怪。不洗还好,这一洗,脸上的颜色抹的更匀了,简直就成了戏台子上瘦弱版的窦尔敦,晚上冷不丁的放出来恐怕能吓死一两个。放学后“小猫”的姐姐带着他到家里告状,梁妈哭笑不得,只得一遍又一遍的给那个倒霉孩子洗脸,不知道当时有没有搓掉一层皮…… 月月腿脚不好,走路很慢,上学放学需要梁妈接送,但有时候店里忙的走不开,姐弟俩只能走着上学。也许是梁敬嫌自己每天背着两个书包太沉,也许是因为他真的懂事了,二年级那年暑假,他硬是跌跌撞撞的学会了骑自行车,从那以后每天带着姐姐上学,一直持续到中学毕业。朝夕相处,梁家的人习以为常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在外人看来,月月走路确实跟别人不一样,所以学校总是会有人给她起“小瘸子”之类的外号。一有人喊她小瘸子,月月总是会哭着去找梁敬。梁敬已经乖了很多,从不肯惹是生非,但每次看到姐姐被人欺负,他二话不说就会去给姐姐出头。有一次他拿着一根板凳腿追的月月班里的一个大胖子满校园跑,最后吓的那哥们儿居然哭着去找月月道歉求饶。整个小学期间,梁敬跟人打架闹仗的次数并不算少,一方面是因为月月,另一方面,学校的孩子基本都是同一个村子里的,谁家什么情况基本都知道,小孩儿从多事的爹妈那里听来了闲话就在学校里散布,有的甚至当众指着梁敬和月月说“他爸爸不是好人,现在被抓起来坐牢呢!”,梁敬忍无可忍总会上去和对方厮打。基本上每次梁敬都能把对方教训一顿,但每次跟人打完架,梁敬都会忍不住自己在那里哭起来,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想起了别的什么……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