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不起眼的山间小道上，七八具尸体横躺在那里，鲜血染红了大片土地，一辆马车翻倒在地。黎念匆匆赶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啧，来晚了？” 这是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一个人，可不能就这么跑了。 “哪里跑？” “嘿嘿，六哥，这丫头腿瘸了还挺能跑。” 周围一阵哄笑。 黎念皱眉，轻功跳跃间来到不远的树林里，六七个山匪模样的男人围着一个下半身全是鲜血的女子，那女子或许是支撑不住，拖着已经毫无感觉的双腿匍匐前进。 小脸上满是泪水和鲜血，虽然身陷险境，抿着唇倔强地一声不吭，黎念看着她怨恨悲愤的眼神，不由一愣，轻笑：“倒是跟我挺像。” 一个山匪上前一把拉住她，女孩就像破碎的布娃娃一样被扯翻，衣服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就像从血池里爬出来一样。 被山匪一扯，刺啦一声，露出大半香肩，皮肤细腻白皙，美玉一般，把这些乡野山匪看得直流口水。 “六哥——” 叫六哥那个是个瘦小的男人，对此没有兴趣，摆摆手：“快点解决了。” 说着带着一个人扛着刚抢的包裹扭头回去。 剩下的四个山匪嘿嘿一笑，已经压制住女孩挣扎的四肢，一个满脸流油的山匪伸出手就要撕开女孩的衣服—— “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彻树林，连没走远的六哥都忍不住皱眉回头。 只见满脸流油的山匪此时脸色惨白，捂着右手，上面正插着一把飞刀，贯穿了他整个手掌。 剩下的那三个人警惕的看着周围：“谁？谁来坏老子好事？” “坏你好事？”黎念缓缓走出，“我还没怪你们坏了我的好事呢。” 她要是晚来一步，山匪得逞之后，那女孩对她也就没什么用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被这些杂碎差点破坏，不怪黎念生气。 六哥也皱眉过来，眼前不过是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小姑娘，一身淡青色衣裙，腰间用深色烟罗系了个蝴蝶结，裙角微微被风扬起，一头青丝随意飘散，只用一只白玉簪子挽了，凤眸似水，却不带丝毫感情，冰冷地吓人，看着他们像是看着死物一般。 “臭丫头，不知死活。”一个山匪见吓到自己的只是一个小丫头，顿时恼羞成怒。 另外一个山匪也帮腔：“哪里来的野丫头，长得还不错，今日——” 还没说完就下意识闭嘴，因为黎念只轻飘飘一个眼神过来，他就感觉到极强的压迫感，这是弱者对强者本能的害怕，可是，对方明明只是一个小丫头。 黎念一步步走过来，不紧不慢，却让几个山匪下意识后退，手中的大刀也险些握不住。 地上早就意识模糊的女孩睁开眼，看到黎念嗫嚅了两下，黎念蹲下来查看她的伤势，腿被打断了，其他倒是没什么了。 “裴若潼？” 虽是问句，黎念却叫得斩钉截铁。 裴若潼睁着有些模糊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她：“你......” “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裴若潼不解：“什么......意思？” “我来跟你讨一样东西，这件东西取了之后你就没命了，不过我从来不白拿人家东西，可以完成你一个心愿。” 裴若潼瞳孔微缩，不自觉扶上自己的双腿，黎念暼了一眼：“保不住了。” “我的心愿……”裴若潼目光悲戚地看了一圈周围的尸体，她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也没了，她唯一的心愿就只有…… 黎念悠悠提醒：“你虽是裴家嫡女，但是此次回去身边可用之人都死了，你也差不多是个废人了，裴家水深，你这样回去也活不了多久。” 裴若潼双目含恨，但是不得不承认，黎念说的没错。 “放肆！”六哥看出来这人不是善茬，使了个眼色，“上！” 黎念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裴若潼，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围上来的山匪，对裴若潼说：“好好考虑，我要你一条命，帮你一件事。” 一个山匪大刀砍过来，裴若潼惊呼，黎念却慢慢回头，眼中杀气骤现，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匕首，青色身影闪现，等裴若潼再看时，黎念慢悠悠收回刀，周围山匪慢慢倒下，脸上惊骇之情还在，死不瞑目。 或许，自己仇，这个人能替自己报......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的一碗心头血。” 裴若潼眼神坚决，语气坚定：“好......” …… “大小姐，大小姐？” 黎念睁眼，看了看周围，想起来自己这是在马车里：“还有多久？” “快了，已经进城了。”马车外一个婆子回答，“大小姐受惊了，等回到裴家告诉老爷，老爷定会为大小姐做主。” 黎念端起茶杯，清澈的茶水里倒映出她的脸，或者说，是裴若潼的脸，有些出神。 “我要报复整个裴家，裴家将我们母女扔在别庄十年，我母亲为此重病不治，还有我祖母也被裴行囚禁，我的心愿就是，你替我照顾祖母安度晚年，让裴家身败名裂永不翻身。” “杀了裴家不是更快吗？” “杀了不是太便宜他们了？裴行最爱功名和脸面，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我双腿已废回去也没什么用了，你不是要我的血吗？我给你，你帮我完成心愿！” 裴若潼充满怨恨的眼睛现在还挥之不去，黎念按了按眉心：“何苦……” 恶心的感觉又来了，黎念捏了块点心压下去，果然，不管喝过多少次，她还是接受不了。 一碗温热的鲜血，从入口到咽下，都让她恶心，但是她不得不喝，说裴若潼何苦，她又何尝不是？ 为了一股莫名的恨意，一直人不人鬼不鬼地活到现在，每过几年就要找特定的人的心头血喝下去，不老不死，一百年了…… 黎念看着自己的双手，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人了…… “大小姐，到了。” “嗯。”黎念理了理思绪，她现在就是临邺城礼部尚书从小被送去别庄养病的嫡女——裴若潼。 门外窃窃私语传入耳中。 “怎么没开大门？” “夫人说从角门进。” “这是大小姐啊。” “那又怎么样，夫人都这么说了，连老爷都默许了呢。” “唉！行吧。” 接她的婆子回来，隔着轿帘冲她解释：“大小姐，最近老夫人生病，老爷夫人心情焦急，咱就别讲究这些虚礼了，老夫人可是在寿安堂盼着您呢，咱们这就进去。” 想着黎念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从小养在庄子里，她又拿老爷夫人压一下，估计黎念也不会说什么。 黎念却并不想低调：“等一下。” 第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大小姐？” “你刚说什么夫人？我娘亲早就死在别庄了，这里怎么又冒出个夫人？”黎念说话时不紧不慢，却让外面的一干丫鬟婆子冒了冷汗，她们就是下人，这主子们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这......” 黎念坐得端正，把玩着手边的茶盏：“还有，这裴府嫡小姐只有我吧？我怎么不知道堂堂礼部尚书的嫡女，回个家还走不得大门了？嗯？” 最后一个尾音带着点上位者的威严，一股压迫感让轿门外的婆子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呦，这怎么停在这里了？一会儿送菜的马车就来了，这不是挡着道了吗？”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响起。 周围丫鬟婆子齐齐松了口气：“周嬷嬷。这是大小姐的马车。” “大小姐？”周嬷嬷显然并不将这个乡下来的大小姐放在眼里，但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那还不赶紧进去让大小姐休息，在这杵着干嘛？让别人看笑话吗？” 言下之意，裴若潼的回归就是个笑话。 黎念并不气恼，葱白的手指掀开帘子探身出来，只见一个婆子正斜着眼看她，这个婆子肥头大耳，衣服都比旁边的好上许多，一看就是很得宠的。 “周嬷嬷？” 周嬷嬷初见黎念就小小的惊艳一把，虽然只是一身素白衣裙，未着华丽饰品，只是带了一支云纹珍珠流苏步摇垂直耳边，站在马车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周嬷嬷居然有种要俯首称臣的冲动，不是乡下来的粗浅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吗？怎么感觉气场比二小姐还强？ “周嬷嬷。”黎念见她出神，又重复一遍，只是语气明显不耐烦，周嬷嬷不自觉冷汗，赶紧上前：“是，老奴是夫人身边的嬷嬷，大小姐以后叫周嬷嬷就行。” 黎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夫人？” 周嬷嬷跟着夫人在裴家耀武扬威十年，此时黎念明显不承认夫人的地位，有些不悦，她本来也是来敲打敲打这位新来的大小姐的，想到这里，摇杆挺直，不卑不亢：“是，大小姐进了府也要尊称一声母亲的，夫人一定会像对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大小姐的，大小姐不必害怕紧张。” 黎念轻抬手，旁边一个小丫鬟下意识扶住她，黎念施施然下车，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风范，语气冰冷：“我母亲已经死了，怎么？她也想死？” “你......你放肆！”周嬷嬷气炸，没想到黎念一点面子都不给，其他人也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出声。 黎念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周嬷嬷顿时气焰全无，黎念整理一下刚才坐着的时候有些褶皱的衣摆：“本小姐还没进门呢，一个奴才对着我大呼小叫，咱们两个，谁放肆？” “别以为你回来就可以耀武扬威了，这个家姓裴，现在是我们夫人和少爷小姐的，你只不过是个野丫头罢了！” 黎念唇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不变：“原来周嬷嬷还知道这个家姓裴啊，现在这阵势，我还以为是姓周呢。” 周嬷嬷立刻惊慌地四下看了一圈，角门虽然偏僻，但是也有一两个看热闹的躲在不远处：“你，你别瞎说。” “这是什么情况啊，一大堆人围在这里？裴大人，你们家有新鲜事？” 一个带笑的声音响起，黎念面色不变，来的人越多，对她越有利，今天这事，她本就不打算善了，也算是给裴家一个警告。 周嬷嬷看向不远处走过来的两人，吓得面无血色，赶紧跪下，一众丫鬟婆子也跪下：“见过世子殿下，老爷。” 黎念看见对面的男人后，眼睛骤然睁大，对面和一个中年男人一起走过来的一个华服男子，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带着笑意，面容硬朗俊美，眼底一颗泪痣将他的戾气化解，平添一股美感，身若玉树，欣长的身子站在阳光下，双手背后，姿态闲散。 黎念的失态也是一瞬间的事，借着行礼敛去神情：“裴若潼见过世子殿下，见过爹爹。” 她百年来很少在临邺城逗留，一来是不喜欢国都的尔虞我诈，二来也不想惹事，这里的人随便拉一个都是官，她的体质特殊，不想跟官府的人打交道，尽量活得透明些才是正道。 所以她从来不曾见过这位世子才是，可是就刚才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现一张和世子极其相似的脸，莫名熟悉。 “这是在干嘛？”裴行好不容易请这位世子来家做客，谁知道这世子大门不走，偏偏说这里凉快往角门而来，这世子向来想一出是一出，他也没计较，谁知道就看见角门围了一干丫鬟婆子，还听见谁喊什么“野丫头，这里姓裴”之类的。 真是丢人！还让世子看见了。 黎念不紧不慢地起身：“爹爹来了正好，女儿初来临邺城，正和这位嬷嬷请教这里是姓裴，还是，周。” 周嬷嬷吓得噗通跪下，膝盖磕在青石板上也顾不上了：“老爷恕罪，老奴没有，是，是大小姐她......” “我怎么？”黎念挑眉冷冷地看着她，“是我不该这时候来，挡着送菜的？还是，我这个野丫头进不了裴家大门？” 周嬷嬷支吾半天，突然发现，这半天她和黎念斗嘴没赢不算，斗了半天黎念确实没有诋毁裴家实质性的证据，她想告状却不知从何说起。 裴行大概看明白怎么回事了，一边暗怪梅氏不会办事，一边威严地下令：“放肆，潼儿是裴家大小姐，怎么在这丢人现眼起来了？走角门像什么话？底下怎么办事的？赶紧从正门回家，然后每个人去领罚。” “等一下。” “等一下。”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裴行皱眉看了看黎念，又看了看世子慕司宸，不明白两人还想干嘛？ 黎念也看慕司宸，微微皱眉，她有种直觉，这人，恐怕是个变数。 “裴大人，”慕司宸笑咪咪地上前，围着黎念看了一圈，“这就是湖州回来的裴家嫡小姐裴若潼？” “是。” “那跟我成婚的是哪一个？” 第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不动声色地低头，成婚？ 裴行打圆场：“世子殿下说笑了，皇后娘娘给您办的生辰宴不是还没到呢吗？世子妃到底花落谁家，还未可知呢，世子殿下这么公然对着小女说这话，终归对女儿家名声不好。” 慕司宸突然笑了：“也是也是，是我唐突了，裴家一向最看重礼义廉耻，我说错话了，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 黎念勾唇，这人也是坏得很，裴家刚让嫡小姐从角门进，这人就一本正经地讽刺裴家是很懂礼义廉耻的，真是骂人不带脏话，也不知裴行听出来没？ “爹爹，”黎念站在那里未动，直视着裴行，面色郑重，“周嬷嬷辱骂我死去的娘亲，还请爹爹为女儿做主，要不然，女儿让娘亲死了都不安宁，实在无脸活在这世上了。” “啊？裴府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刁奴？啧啧啧，真是给裴大人抹黑。”裴行还没说什么呢，慕司宸却一脸痛心疾首地劝裴行，“裴大人，这刁奴还要得？赶紧打发了吧，免得坏了裴家名声不是？” 裴行脸色不太好，但是依旧不会和慕司宸对着干，顺势道：“世子殿下说的是，我一定重重处罚。” 说着就想把这事略过去，不料黎念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爹爹怎么罚？” 慕司宸也同样的表情看着裴行，裴行无奈：“来人，将这刁奴打三十板子赶出府去。” “老爷，老爷饶命啊！”周嬷嬷这才慌了神，她大半辈子都在府里，跟在梅氏身边好不容易在裴家站稳脚，裴家丫鬟婆子谁不得尊她一声“周嬷嬷”，现在却要赶出去。 周嬷嬷使劲磕头：“老爷，奴婢跟着夫人二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老爷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裴行犹豫，周嬷嬷确实是跟着梅氏一起陪嫁过来的老人了，梅氏很倚重她，他也不想因为这个让梅氏伤心。 黎念唯恐天下不乱，凉凉地点出：“夫人？爹爹，敢问哪个夫人？” 裴行有些头疼地看这个还没进家门就给他惹事的女儿一眼：“莫要闹了。” “爹爹觉得女儿在闹吗？”黎念眼神平静地看着裴行，“女儿只是问出心中疑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裴若潼的母亲也就是裴家真正的夫人，被扔在别庄思过，三年前重病不治去世。正房在，不会娶别的妻子，三年孝期也不会续弦，所以，梅氏这个夫人名不正言不顺。 裴行深吸一口气，对着周围的婆子：“还不拉走？” 婆子们一愣，知道裴行生气了，赶紧一边捂住周嬷嬷的嘴一边拉她下去领罚，这个周嬷嬷仗着梅氏，成天作威作福，府里的下人没少受她的欺负，所以这些婆子们也不留情，给架出去了。 “好了，”裴行脸色不太好，“潼儿你先回家，看看你祖母，我这里还有事。” 黎念却没动：“哪个门？” 裴行袖中拳头握紧，但是依旧不表现出来：“嫡小姐自然走正门。” “女儿遵命。” 黎念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在丫鬟的搀扶下上马车，下面的丫鬟婆子再也不敢怠慢，赶着马车往正门而去。 慕司宸看着远去的马车，眼中笑意更盛，裴行看见后，若有所思。 “世子殿下，请。” “好。” 门外的事很快就传到梅氏的耳中，梅氏当下便摔碎一只精致的茶具，保养得当的葱白手指掐进肉里：“一来就损了我一个嬷嬷，还要动摇我的地位，好，好一个小丫头。” 正好黎念往寿安堂走的时候，路过梅氏的院子，她内力好，隔着院墙将梅氏的话收入耳中，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这就着急了？ 刚开始呢...... 按照裴若潼所说，裴老太太和裴行并不是亲生的，只是嫡母和庶子的关系，裴行年轻时，裴老太太为他说了裴若潼的母亲也就是当时镇远大将军府的庶小姐苏佩宁，得到将军府的援助裴行才一路高升，后来苏家落魄，裴行受不了苏佩宁整日郁郁寡欢，再加上只生了裴若潼一个女儿就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这才纳了苏佩宁的陪嫁丫鬟梅香，也就是如今作威作福的梅氏。 裴老太太不肯，但是因为年纪大，身体越来越差，裴行索性给她找个偏僻的院子好好养着，美名其曰老太太好清静不再让她和外界联系。 “大小姐，到了。” “寿安堂”三个烫金的大字出现在眼前，这里确实安静，和正院隔了一条人工湖，但是裴家以孝道礼仪闻名，这寿安堂也确实豪华舒服，老太太除了没有自由，过得倒是不错。 里面迎出来两个婆子和两个丫鬟，其中一个丹凤眼的丫鬟，看见黎念便红了眼眶，和其他人一起行礼：“见过大小姐。” 黎念在身边丫鬟的搀扶下迈入寿安堂：“起吧。” 两个婆子赶紧跟上：“大小姐，奴婢是伺候老太太的赵婆子，这位是钱婆子，这两个是寿安堂的大丫鬟迎春和白雪，老太太知道您来一早就让候着呢。巴巴等了您一上午了，怎么都不肯歇着，这不，刚吃了药，药劲上来刚躺下，您看是叫醒还是？” “不必了。”黎念扫了眼周围，丫鬟倒是不少，都是小丫头，看着没来多久，这两个婆子看着贼眉鼠眼恶心得很，“我去偏房等一会儿就是了，对了让孙嬷嬷过来吧，我有事问她。” 裴若潼说过裴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就是孙、李二位嬷嬷，都是自小跟着裴老太太的，怎么半天不见人影？ “这......”赵嬷嬷和钱嬷嬷暗自交换了个眼神，赵嬷嬷赔笑，“大小姐有所不知，前年，孙嬷嬷不小心染了场病，已经......唉，为此老夫人伤心了好长时间呢。” 死了？黎念在丫鬟们的伺候下坐在偏房的里间，陆续有丫鬟上茶上点心，黎念瞥了眼下面的赵嬷嬷：“李嬷嬷呢？” “李、李嬷嬷有事在别的院子帮忙呢，这会儿正好不在。”赵嬷嬷有些心虚，今天上午门口的事她也听说了，本来以为这个大小姐没什么，现在倒是有些吃不准了。 第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余光看见那个丹凤眼的丫鬟眼圈红红，却咬唇不让自己哭出来，黎念放下茶杯：“去叫过来，你亲自去。” “大小姐，李嬷嬷正忙着呢，叫过来......” “怎么？”黎念轻飘飘一个眼神，赵嬷嬷赶紧跪下：“是，奴婢这就去。” 说着满身冷汗地退下了，这大小姐眼神怎么比鬼还可怕？ “你们退下吧，那个，”黎念看了丹凤眼丫鬟一眼，“迎春是吧？你留下。” “是。” 钱嬷嬷忐忑地看了看迎春，压下心思，还是赶紧报告给夫人去。 “迎春？” “是。”迎春跪下，“奴婢是迎春。” “年纪不大，什么时候来的？” “回大小姐，奴婢是家生子，李嬷嬷正是奴婢的娘亲，奴婢自小学着怎么伺候老夫人。” 黎念放下茶杯：“我这次回来，就是照顾祖母的，这里的情况你且与我说说吧，原来祖母身边的大丫鬟呢？就剩你了？” 迎春没忍住流泪，在地上磕头：“大小姐，奴婢求您救救我娘。” “李嬷嬷？她怎么了？” “大小姐，奴婢本不该说主人家闲话，但是奴婢实在没办法了，这里——”迎春想将一切都说出来，但是这么多年的隐忍她犹豫说出来会不会惹来更大的祸事。 迎春忧惧地看了看周围，尤其是门口，黎念微微眯眼，盯着窗口，声音冷冽：“偷听主人说话，耳朵不想要了？滚！” 明明声音不大，但是窗外的白雪却能感受到这是在跟自己的警告，而且这声音如同幽冥一般冷酷，让人不敢怀疑，她有种感觉，黎念真的会割了她的耳朵，脚下一软，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说吧，我自会为你做主。” 迎春也被黎念刚才散发的气魄吓到了，但是她知道黎念现在是老夫人、是她们的救命稻草，黎念越是可怕，对她们反而是好事。 “是。奴婢将这里的一切都说给您听，一来是让您给娘做主，二来，也是让您了解一下这里，免得被算计。” “起来说吧。”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这些年不是病死就是被夫人找个理由赶出去了，我娘因为自小跟着老夫人，老夫人隔三差五不见到我娘就病情加重，为此，我母女才留了下来，只是，明面上是寿安堂的人，只要老夫人不叫，她们就安排我娘去干一些粗活。不让她待在这里，不常在眼前，老夫人想起我娘的次数也在慢慢减少。” 迎春说着又开始流泪：“奴婢怕，有一天老夫人想不起来，我娘也会被......大小姐，我们原本是四个大丫鬟，但是秋菊和夏荷被发卖了，至今没有音讯。白雪她......被夫人笼络，只剩下我了，但是奴婢年纪太小，力量太弱，根本帮不上老夫人什么忙。” 黎念听着这一切，并不惊讶，这寿安堂里里外外怕都被替换了，裴老太太脑子不清楚，身体也越来越差，根本不足为惧，这里，表面上看是养病，实际上就是软禁，只等老太太一命呜呼了。 “府里什么情况？” “府里有一个夫人，还有三个姨娘，但是老爷最宠爱的还是夫人，大少爷和二小姐也很受宠，大少爷经常和临邺城的贵公子们吃酒，听说今年秋闱能有个一官半职呢，二小姐从小被所有人捧着，就算是城里所有的小姐们，也都不敢得罪二小姐，所以......二小姐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还，还骂过两次老夫人，都被老爷压下去了。” 黎念轻轻闭眼，这裴家真是不清净，她有点后悔接这个活了。 “对了，这几日有什么大事吗？比如世子娶亲之类的。” 迎春惊疑地看着黎念：“大，大小姐如何知道？其实，这次大小姐回来，奴婢猜想，不光是因为老夫人想念，还有，给世子选妃。” “世子......” “就是慕王府的世子啊，听说皇后娘娘要给世子举办生辰宴，到时候各家小姐都会去，其实就是给世子物色一个世子妃的。” 黎念突然看她：“姓慕？” “是，是啊。” 头突然一阵刺痛，仿佛又回到那个雨夜，大火中，娘撑着最后一口气紧紧抓住她：“慕家......慕家......” “大小姐，您没事吧？”迎春担忧地看着黎念撑着头。 黎念按了按太阳穴：“没事，我知道了。” 慕家......而且见到慕司宸时那莫名的熟悉感，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是......慕家和她的仇恨有关系？ 门口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大小姐，老夫人醒了，让您过去呢。” 黎念打起精神，不管怎么样，这次也算是没白来，她会慢慢查清楚的。 黎念刚踏进裴老太太的屋里，就感觉一股药味扑鼻，微微皱眉，这是有多严重？ “潼儿......潼儿......”一声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黎念过去，就看见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太太睁着浑浊不清的眼睛满脸期待地看向门口方向，看见她出现，很是开心，“潼儿！潼儿过来。祖母瞧瞧。” 黎念听话地过去握住她的手：“祖母。” “哎！哎！潼儿乖！”裴老太太的病让她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也不知道这是清醒还是糊涂，抓着黎念的手不放，老泪纵横，“佩宁......老婆子对不住你。” 黎念安慰：“祖母，潼儿会照顾好您的，别怕，以后潼儿都不会离开您。” “好，好！”裴老太太欣慰地一直看着黎念，双手摸着她的脸，“祖母的好孙女，我们终于团聚了。” 黎念有些不适应别人对自己这么亲近，僵硬了一下，还是没有躲开，也幸好自己的易容技术没几个人能看破，不然，老太太这么摸来摸去，她可就穿帮了。 迎春进来：“大小姐，赵嬷嬷带着我娘回来了，问要不要进来？” “进来。” “是。” 李嬷嬷是个不到四十的婆子，但是现在却满目沧桑，眼窝深陷，一头头发花白，一瘸一拐地进来，看见黎念忍不住老泪纵横，噗通一声跪下：“老奴给大小姐请安！” 第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虚扶一把：“起来吧，腿怎么回事？” 迎春扶着李嬷嬷起来，李嬷嬷看着黎念满目和蔼又欣慰：“没事，前段时间不小心摔断了腿，老了，不中用了。” “阿华。”裴老太太朝着李嬷嬷伸出手，李嬷嬷眼泪更加止不住：“老夫人......” 黎念指着李嬷嬷对裴老太太道：“祖母，以后您身边还让李嬷嬷照顾，寸步不离，知道吗？” “好，好，”裴老太太点头，眼神离不开黎念，“听潼儿的，阿华照顾的好。” 李嬷嬷和迎春忍不住跪下：“多谢大小姐，多谢老夫人。” 黎念声音不重不轻，正好让剩下伺候的丫鬟婆子听见：“起来，以后，老夫人的起居李嬷嬷和迎春负责，他们就是寿安堂的掌事嬷嬷和大丫鬟。” “大姐姐好威风啊。” 人未到声先到，清脆如黄鹂般，掩饰不住的傲慢，黎念大概猜到是谁了。 果然，门口进来一个被四个丫鬟簇拥着的女子，一身淡紫色衣裙，绣着连珠团花锦纹，两边禁步随着步伐轻动，，小小年纪就看出身段娇弱无骨。面容娇美，一双含情眼水波荡漾的，一脸蛮横高高在上的样子，也被她这眼睛带得娇憨无比。 周围人行礼：“二小姐。” 二小姐裴若珠。 裴若珠随意摆摆手让她们起来，冲着黎念语气不善：“李婆子面黄肌瘦，一瘸一拐的，怎么照顾祖母？赵嬷嬷是爹爹给祖母的，怎么？大姐姐这是要违抗爹爹不成？” 裴老太太在裴若珠进来就靠近了黎念，抓着黎念的袖子眨也不眨地盯着黎念看，面色慈祥含笑，让裴若珠看得气得牙痒痒，真是老蠢货带着小蠢货！ 黎念面不改色：“裴家家教还真是好啊，这些年二妹妹连见到长辈怎么行礼都没学会吗？不知道梅姨娘是怎么教的。” “你敢说我娘！”裴若珠骄纵惯了，扬手就朝着黎念的脸打去，看得下面迎春和李嬷嬷胆战心惊。 但是裴若珠并没有得逞，黎念握住裴若珠的手腕，眼神冰冷地看着她，裴若珠瑟缩一下，这个野丫头的眼神怎么这么可怕？ “二妹妹不懂礼貌，姐姐就替裴家好好管教管教，免得出去丢人。” 说着手指使劲一捏。 “啊——”裴若珠就感觉自己的整只胳膊突然抽痛，然后就像是一万只蚂蚁在骨头里面爬一样，“好痛，好痒，你做了什么？” 黎念露出进裴家以来第一个笑，只不过这笑容未达眼底，在裴若珠看来如同恶魔一般。 “二妹妹说的哪里话，我就挡了一下，怎么二妹妹哭爹喊娘的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确实，这屋里不管是寿安堂还是裴若珠带来的人，就看见裴若珠扬手打人，被黎念抓住胳膊甩开，虽然手腕上一圈红痕，但是根本不算什么，一会儿就消失了，不知道为何裴若珠突然喊叫。 裴若珠只觉得胳膊里面痒得很，但是无论她怎么挠都解不了痒，本来白嫩的胳膊被她抓的一道道红痕，跟过来的丫鬟赶紧阻止：“小姐，您这是干什么？” “痒。”裴若珠胳膊痒却始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更加恼火，“裴若潼，等着，我娘和爹爹不会饶了你的。” 说着就气呼呼地离开了，她现在就想赶紧止痒，还有，让黎念百倍奉还她出的丑。 “大小姐，”李嬷嬷忧心，“那梅氏可不是好招惹的，还有老爷——” “他不会怎么着我的，”黎念宽慰，“他既然千里迢迢把我接过来，一定是有利用的地方，不会动我。” 果然，直到晚上，黎念将裴老太太哄睡着，回自己房间时，就听见迎春的汇报。 “二小姐和梅姨娘哭求了很久，老爷也没来找您，而且，我在外面听着二小姐在房间里砸了好多东西。还有，白天的时候大夫来了好几个，都没查到什么原因，二小姐是傍晚的时候突然自己好的。” 迎春毕竟年纪小，恨了那么久的人，吃了这么大亏，她掩饰不住地高兴。 “行，知道了。”黎念倒是并不惊讶，意料之中，裴行越是对她的做法包容，说明他要利用她的那件事越重要，这也是对裴行的试探。再说那痒，本来就是她用内力使的巧劲，时间撑不了多久也正常。 “迎春，下去吧，我也累了，休息了，别让任何人打扰。” “是。” 迎春恭敬地回答，大小姐果然是寿安堂的救星。 黎念换了身利落的深色衣衫，摘了面具换成面纱，没办法，她刚来没有夜行衣，不过她的武功，皇宫都没问题，更别说这小小的裴府。 既然要针对裴府，那还是有必要摸清楚裴府情况的。 身影如鬼魅般几个起落见，轻盈地落在一处阁楼，这里是最高处，观察裴府再合适不过。裴府的真个结构尽收眼底，内外两院相隔不远，有巡查的两队侍卫打着灯笼懒懒散散地经过。 重要的东西一般都在书房，也就是外院，黎念起身准备去一趟，却瞥见一个身影窜进寿安堂方向。黎念皱眉，还是转身追过去。 果然，这人是冲着她来的，来试探裴若潼的身份吗？可是到底是谁呢？裴家？还是别的人？ 就在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准备从房顶进到黎念房间时，黎念从后面袭来，黑衣人明显惊讶，起落间躲开黎念的招式。 “大半夜跑女子闺房，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黎念声音冷冽，带着明显的警告。 黑衣人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还有这样的高手，连接近他他都没发现，这个裴家大小姐果然有问题，难怪主子让查。 行迹败露，黑衣人不想多事，转身离开，黎念提气追过去，黑衣人轻功极好，在屋顶起落间，几乎没有声音不说，而且换气时间很长，是个高手。 黎念更加奇怪，裴若潼一个乡下来的丫头，怎么会得罪这样的高手？ 黎念比他更加鬼魅，眼看距离越来越近，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个人来，挡住黎念的追击，和黎念交起手来。 来人并不隐藏自己的身份，墨色长衫，面容隐藏在黑夜中，而且武功极高，十几招下来依旧难分上下，黎念暗惊，自己的水平她知道，活了这么多年，积累了这身功夫，可是来人竟然和她打成平手。 黎念一个转身间，手中多了把***，来人轻笑：“我没带兵器，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了？” 声音熟悉，黎念动作一顿，被来人一掌打中肩膀，闷哼一声，黎念这才看见来人：慕家世子。 第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什么人？” 黎念刚才不小心被打中肩膀，后退时踩中瓦片，掉下去惊动了巡查的侍卫。侍卫抽刀看着房顶上的两个人影：“什么人敢在裴府放肆？” 黎念看了眼他们，皱眉，又多事了。 “别理他们。”耳边一声轻笑，黎念还没反应过来，腰间一紧，被慕司宸搂着腰几个起落间，便不见裴府的踪影。 落到离裴府不远的河边，黎念一落地短刀就朝着慕司宸攻去，慕司宸一边躲避一边还有心思打招呼：“小丫头，我没有恶意，要不，谈谈？” 刚才两人交手时因为知道对方都是高手，又是下了死手的，所以并没有收力，刚才黎念愣神间的失误也结结实实挨了慕司宸一掌，左边肩膀像是碎了一般。 没受伤两人能平手，受了伤对自己不利，黎念也站稳，收了刀，看着慕司宸：“世子想谈什么？” 慕司宸并没有因为对方叫破自己的身份赶到一丝尴尬和不满，毫不在意地盯着黎念：“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了，要不，把这面纱扯了，也让我认识一下姑娘到底何方神圣？” 黎念庆幸自己来的时候摘了易容的面具，不然被他看穿以后怎么玩？ “既然世子没事，那我就告辞了。” 裴府那边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她得尽快回去。 “等一下。”慕司宸伸手拦住她的去路，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十分好看，“姑娘是刚来临邺城吗？和那裴家大小姐又是什么关系？” 慕司宸看着黎念穿了一身衣裙，而且功夫变幻莫测，不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便放下一半心，至少不是那几个的人。 黎念看着他，眼神波澜不惊：“与你无关。” “啧啧啧，”慕司宸不自觉又向前一步，黎念皱眉后退，慕司宸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姑娘这双眼睛，我好像在哪见过。” 一样的淡然，一样的镇定，一样的波澜不惊。 黎念心中一紧，面上依旧不变：“那世子殿下又为何出现在裴家大小姐的闺房之上呢？” “仰慕啊。”慕司宸似模似样地感叹，“今日一见倾心，便想着再看一眼，若是真的动心了，这生辰宴就不用办了不是？” 慕司宸一边说一边觑着黎念的反应，说完还故意凑近：“这样的话，这世子妃的位置就定下来了，你觉得呢？” 让慕司宸失望的是，他的试探一点效果都没有，黎念一个眼神变化都没有，像是听一件别人的事：“与我无关。” 但是黎念应该是和裴若潼一起来的，绝对有关系，这样推起来，没反应才是最好的反应，慕司宸笑眯眯：“那是。——对了，刚才莽撞，打了姑娘一掌，实在抱歉，伤势如何？不然我带你——” “不必。”黎念后退，离得远一些，“没大碍，世子若是没事，告辞。” 说着转身离开，身后一道劲风袭来，黎念侧身闪过，掌心短刀翻转，攻击毫不留情，但是因为那一掌，动作还是慢了，慕司宸一边应对一边建议：“姑娘功夫不错，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合作？” “没有。” “别拒绝得这么快啊，我的酬劳不比裴家大小姐的少。”慕司宸瞅准机会，一个下腰翻转，来到黎念身后，眼疾手快地扯下黎念蒙面的面纱。 黎念眼中杀气涌现，慕司宸仿佛没看见一般：“姑娘天人之姿，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带着这玩意儿干什么？” “着火了！” “着火了！” 两人同时抬头，是裴府方向。 “啧啧啧，”慕司宸微微眯眼看着火光方向，“这裴府今夜还真是热闹啊。” 黎念皱眉，也不管慕司宸了，这会儿出事，她必须得回去了。 “咳咳......” 黎念握拳，掩嘴轻咳，唇上出现一抹鲜红，体内内力有些涣散。 慕司宸第一时间过来：“你看看，我就说伤得不轻吧，那一掌我真没收着力，要不是你内力不错，这会儿早没了半条命了，来，我看看。” 黎念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我还有事，不劳费心。” 说着提气而去，慕司宸想追过去，却被黎念甩手的飞刀拦住，慕司宸闪身躲过，看着钉在树干上的暗器，饶有兴趣地拔下来，这飞刀被改造过，更加锋利，速度更加快，有趣。 “主子。” 身后紫影跪下，正是去裴若潼房间的黑衣人。 慕司宸将飞刀扔给他：“查一下。” “是。” 紫影跟上：“主子，您要去看看吗？” 慕司宸瞪他一眼：“看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处乱跑有病啊。” 紫影：...... 也不知道谁到处乱跑的。 黎念换好装的时候，正好寿安堂里进来一批人，毕竟是内院，都是丫鬟婆子，不过婆子们都膀大腰粗，也不必男人差。 黎念还穿着中衣，外面披了件衣衫，打开门：“这是干什么？” 为首的婆子过来行礼：“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奴婢们也不想声音太大扰了老夫人安眠，所以大小姐乖乖跟我们去见一下老爷夫人吧。” 黎念慢悠悠紧了紧衣衫，面色有些苍白：“什么事？” “二小姐院子里着火了。”黎念面色苍白，完全不像白天那么红润，这在婆子们看来就是心虚，二小姐果然没说错。 黎念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你们不去救火，来找我有什么用？” “劳烦大小姐挂心，火势不大，已经控制住了，不过二小姐受了惊吓，说是，”婆子故意停顿一下，想看看黎念惊慌或者着急的表情，但是没有，黎念依旧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婆子有些挂不住，趾高气扬，“说是白天和您拌了嘴，有丫鬟看见您去过二小姐的院子，然后没多久院子就着火了。” 黎念冷笑：“这也赖我？” “不敢平白栽赃大小姐，我们是有证据的。” “证据呢？” “大小姐去了就知道了。”婆子使了个眼色，其他婆子围着黎念，随时准备拿人。 黎念倒也不再争辩：“我换身衣服就去。” “大小姐——” “怎么？”黎念瞥了她一眼，威严十足，婆子不敢说话，“我是犯人吗？穿件衣服也不行？” “那，那烦劳大小姐快些，老爷夫人都等着呢。” 第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看着上面坐着的裴行，他身边还有个美人双眼通红，泫然欲泣，瓜子脸，一头青丝散下，和裴若珠一样的多情眸子，依偎在裴行身边，楚楚可怜。 裴若珠在下面坐着，旁边有一个丫鬟安慰，裴若珠一副受惊的样子，抽泣着。 “见过爹爹。”黎念大概心里有数，不慌不忙地行礼。 裴行面无表情地摆手：“免了，潼儿，我问你，是不是你在珠儿的院子放的火？” 黎念故作惊讶：“爹爹说什么呢？今日晚膳后伺候完祖母歇息，我就回房间休息了，从没出过门啊。” “还装，”裴若珠眼泪汪汪地指责，“都有人看见你了，还有你慌乱时丢的步摇，云纹珍珠步摇，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白天你头上只带了这个。” 有人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正是躺着那个珍珠步摇，黎念回忆了一下，不记得什么时候丢的。 不过晚饭后她沐浴时摘下来过，后来因为要睡觉就没管，看样子被哪个有心的丫鬟给顺走了。 “一个步摇而已，也算证据？” 裴若珠得意：“你是不是想说这不是你的？” “潼儿，”一直没说话的梅氏突然开口，声音婉转动听，“母亲也不想冤枉你，如果真的不是你的那皆大欢喜，潼儿，不如把你今天戴的那个步摇拿出来，一对便知。” 黎念轻蔑地看了眼装柔弱的梅氏：“母亲？我倒是不知，梅姨娘什么时候成裴家夫人了？” “潼儿！”裴行皱眉低喝，让黎念收敛点。 黎念毫不客气地看着他：“爹爹，女儿今天刚到，还没进门就被在角门晾了半天，被一个婆子教训不算，今日祖母房里的几个丫鬟婆子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下午妹妹还去祖母房里给女儿下马威，女儿自知从小在外，融不进去这个家，也不受欢迎。现在还被冤枉放火，爹爹若是不信任女儿，不如放女儿回湖州给娘亲守孝，一辈子不踏入裴家半步。” 黎念最后情绪有些波动，眼眶红红却忍着不落泪，倔强隐忍的样子让裴行心里一软，再怎么黎念也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而且一个女孩子再怎么报复怎么也不会放火。 “这件事确实有些蹊跷。”裴行终究还是叹气，他要黎念留下还有事，而且今日看慕司宸对黎念有些兴趣，或许此事能成，那对裴家来说再好不过。 “爹爹～”裴若珠不可置信地喊，爹爹就这么原谅她了？ “珠儿！”梅氏轻生呵斥，使个眼色让她闭嘴，然后柔柔地对裴行说，“老爷别气，今日若不是妾身身体不适，这些刁奴断不敢这么对潼儿的。都是妾身的不是，这身子不争气，潼儿来了也没来得及见见。” “说什么呢。”裴行握住梅氏冰凉的手，皱眉，“怎么手这么凉？快回去休息，你有孕在身，不可操劳。” 黎念不动声色，怀孕了？看不出来，说明时间不长，裴家虽然有三个姨娘，却只有一个儿子，现在裴行四十多岁了又得一子，难怪高兴。 “不妨事，”梅氏低头含羞，“妾身没事，就是不想让她们姐妹闹出隔阂，毕竟都是裴家小姐，传出去可怎么好。” 裴行却正色：“这话不对，就算是再为了裴家，也不能容忍姐妹吵架差点闹出人命的地步。” 说着又问黎念：“潼儿，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首饰？” 黎念低头：“是。” “你这是承认是你害珠儿了？” “爹爹，”黎念行礼，“其实这事查清楚并不难，看看起火点，什么原因起的火，什么先被烧了？这步摇我傍晚时便没再戴过，也没注意去哪了。再不济应天府离得不远，可以请白大人帮忙调查。” 应天府是整个邺辽国最权威的破案的地方，白经年白发人铁面无私也是出了名的，连皇上都礼敬三分，全国谁不知道？ “什么话！”裴行脸色有些不好，“家丑不可外扬，你这是要把裴家姐妹不和闹的沸沸扬扬吗？你们的名声不要了？” 黎念不卑不亢：“父亲今日冤枉女儿，女儿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去？既然如此，不如搏一把，名声虽毁，可至少能还女儿公道。” 裴若珠也没想到黎念真的想要闹到官府去，裴行是从一品大官，这要是闹出去，裴家怎么混？她怎么在城中贵族圈混？ 裴行拍案而起：“胡说！谁也不会被冤枉，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黎念呼吸有些不稳，左肩生疼，内息有些乱，强撑着跟他们说这么久已经是极限，有些站不住了。 听见裴行的话，也不想跟他们周旋了，便福身行礼：“多谢爹爹，还请爹爹这两天查清楚后给女儿一个结果。” 裴行看黎念脸色不对，：“你怎么了？” “下午沐浴时贪凉，有些感冒，不妨事。” 裴行皱眉：“用不用请大夫？” “多谢爹爹，不用了，睡一觉就好了。” 裴行点头：“行了，天色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亲自查清楚。” “是，女儿告退。”黎念匆匆行礼离去。 有些摇晃地回到房间，关上门只有自己的时候，黎念终究没忍住：“噗——” 一口鲜血喷出，黎念赶紧运转内息打坐。 裴行陪着梅氏，直到梅氏睡着，才来到旁边的小书房：“高飞。” 门外进来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老爷。” “查清楚没？” “老爷，今夜那两个贼人武功很好，属下让人跟了一半便被甩下了。” 裴行眉头紧皱：“你觉得会是谁？冲着谁来的？” 高飞是个壮硕的侍卫，是裴行最信任的人，两人经常讨论这些，所以高飞并不忌讳，有什么说什么：“属下觉得是冲着大小姐来的。” “哪边的呢？” “有可能……是世子殿下派来的。” “哦？” “老爷，今天世子殿下不是对大小姐挺感兴趣的吗？世子殿下玩世不恭，一向是想干什么干什么，自然会派人调查大小姐。” 裴行若有所思：“那倒是好事。” “是。” “今日着火的事呢？” 高飞放松，有些无奈：“不过是二小姐自导自演的戏罢了，小孩子家的玩闹。” 裴行按了按眉心：“我猜也是，行，我心里有数，下去吧。” 不过今天黎念整场都是泰然自若，不慌不乱，被人冤枉也思维清晰，不吃一点亏，这倒是他没想到的，这个大女儿，低估了她不成？ 第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最后当然也没有惩罚谁，推给了一个丫鬟，放火的事也不了了之，黎念因为每天要一点点养伤，倒是也没心情计较。 裴老太太始终不放黎念，所以裴行也同意黎念住在寿安堂。因为裴老太太的病，不宜有人打扰，所以免了所有人的晨昏定省，但是不来又显不出孝顺，裴行就决定让姨娘小姐们每月来两回。 黎念来的第三天，就是月中，一大早黎念就被外面细微的说话声吵醒。 “谁来了？” 伺候她的两个丫鬟一个小橘一个小桃，看着敦厚老实，黎念不为难她们，也不信任她们。 小桃一边伺候黎念更衣洗漱一边回答：“今日是请安的日子，夫人——哦不，梅姨娘和各位姨娘小姐都来给老夫人请安的。” 都知道这位嫡小姐不止一次称呼梅氏为姨娘，裴行也是默许，毕竟梅氏的夫人名不正，虽然是早晚的事，但是此时还是不宜因此发生争执，梅姨娘也很“通情达理”地建议就先叫姨娘吧。 裴行为此很是心疼，保证等孩子落地，就正是扶她做裴府正房夫人。 黎念一身束腰月色衣裙，外面罩了件墨绿外衫，两种颜色相碰，居然意外的和谐，墨绿色穿在黎念身上，并不显老气，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衬着黎念的皮肤更加白玉一般。 黎念一出现，院子里等着的姨娘小姐们都惊艳了一把，前两天没见着，没想到黎念会这么出尘绝色，裴若珠咬牙有些恨恨，本来她才是最让人捧着的颜值，黎念一来，她的容貌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见过大小姐（大姐姐）。”三个姨娘两个庶女都恭敬地行礼，对庶女来说，黎念是嫡长姐，理应行礼，姨娘就更不用说了，姨娘的身份只是比一般丫鬟高一点而已，更要行礼。 黎念没出声，只是站在屋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旁被丫鬟扶着一手捂着并不显怀的肚子装柔弱的梅氏，还有她身边的裴若珠。 梅氏脸色一白，黎念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态度不言而喻，她进门十几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干什么？还想让我们给你行礼不成？”梅氏还没说话，裴若珠第一个忍不住。 黎念轻轻抬眼扫了她一眼：“不应该吗？” “你——” “珠儿！”梅氏轻轻呵斥，拉着裴若珠让她别冲动，“大小姐教训的是，只是妾身有孕在身，不便行礼，还请大小姐海涵。” 她再隐忍，也不会向这个丫头行礼，不然不就宣誓她彻底失败了吗？本来从夫人降到姨娘她已经在这府里丢大人了。 黎念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常礼就行，不用跪下了。” 常礼就是福福身子，不用什么大动作，跪下就是大礼了，本来就是常礼，让黎念一说，还像是她本来要跪下一样。梅氏咬牙，低眉顺眼，掩饰住自己眼里的怨毒，深吸一口气：“大小姐，初来乍到，还是听姨娘的好。” “就是，”裴若珠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之前给你面子也是看在爹爹的份上，你真的以为我们不敢动你吗？” 其他姨娘小姐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不管是哪边吃亏，她们都是乐见其成的。 黎念轻笑，本就好看的脸上因为这一笑更加明艳：“怎么？梅姨娘和二妹妹这是威胁我了？” 说着欺近一步：“我也想知道，二妹妹想要怎么动我？” “你——”裴若珠扬手就要打，突然想到前天受的罪，又顿住了，不上不下，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又想打我？”黎念不紧不慢地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二妹妹没人教，那姐姐今天就替父亲管教一下，在外面候着吧，不必进来了。” “凭什么？”裴若珠大喊，“你算什么东西也想教训我？” 已经入秋， 此时刚卯时，天还没大亮，空气还有些凉。 梅氏突然拦住裴若珠：“大小姐是嫡小姐，教训的是。” “娘~”裴若珠不可置信，娘居然顺着那死丫头欺负自己？ 梅氏使了个眼色让她闭嘴，裴若珠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也没再说什么。 梅氏在丫鬟的搀扶下，缓慢地极小幅度地行了个礼：“大小姐安好。” 黎念却已经往裴老太太房里走去，只是微微抬手：“起吧。” 梅氏被她这不在意的样子气得咬牙，但是也不表现出来，裴若潼，你等着。 黎念不是真的裴若潼，这么多年，来去自由，我行我素惯了，人情冷暖，阴谋心机，她不是不会，只是懒得计较。她知道梅氏之后一定有动作，但是她不怕，她既然来了，就没想过低调。 果然，当天晚上裴行就一身寒气地过来了，黎念心里了然，那母女两个又去告状了。 “爹爹喝茶。”让人上了茶后，黎念让其他人出去，平静地看着裴行，“爹爹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黎念好声好气地说话，倒显得裴行像是恶人一般了，裴行深吸一口气， 端起茶杯押了口茶：“珠儿生病了。” 黎念也端起茶：“哦？那该去请大夫才是。” 裴行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激得有些生气：“那是你妹妹，你怎么忍心让她在冷风中吹着？” 果然是这个。 “还有你梅姨，刚怀孕正是不稳的时候，你还摆架子让她给你行礼？要不是她求情建议，现在你就该叫她一声母亲，行礼的就是你了。” 黎念放下茶杯，直视裴行，眼神平静，看着裴行义愤填膺的样子像是看着跳梁小丑，裴行微愣，这个女儿，怎么...... “我母亲应该是正房夫人，而不是一个妾室，不管她生几个，妾就是妾，见到嫡小姐就该行礼，爹爹是礼部尚书，这些不是更清楚吗？”黎念声音一向是不紧不慢，却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压迫，“爹爹想让她成为我的母亲，那就等她什么时候成为夫人再说，她一天不是正房夫人，就得按规矩来，不是吗？” 裴行这次并没有因为黎念的出言不逊生气，只是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多年不见的女儿，不得不说，黎念只是在那坐着，就像是天生的王者一样，睥睨人间，梅氏的小动作她根本不放在眼里，或许，这个女儿才是能堪当大任的人？ 第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裴行脸色缓和，看见黎念脸色还有有些病态：“前两天你不是着凉了？怎么？没请大夫？” 既然裴行不想在今天的事上多做计较，又要上演父慈子孝，黎念自然配合：“多谢爹爹关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歇两天就好。” “那就好，你初来临邺城，多适应适应，照顾好自己。” “是。” 裴行显然还有事要说，黎念看出来了却不点破，右手轻轻抚摸着茶盏，耐心等着。 果然，一阵沉默之后，裴行实在找不到和这个刚见面的女儿有什么其他的话题，还是直奔主题：“五天后皇后为慕王世子举办生辰宴，邀请了临邺城一些夫人小姐去御花园赏花吃宴，到时候你也去。” “女儿知道了。” 裴行打量了一边这个房间，这里是偏房，但是收拾地也还算配得上嫡小姐的身份，黎念刚来，虽然穿的挺好看，但是太素静：“明日让人过来给你和珠儿做两身衣服，打两副头面，别到时候给裴家丢脸。” 裴若珠也去？ 裴行继续叮嘱：“潼儿，你是长姐，性子沉稳，这两天我也看出来你很聪明识大体，这次生辰宴，表面上是为世子庆生，实际上是给世子选妃。爹爹希望你们姐妹嫁得好，慕王府就是个好去处。前两天你不是和世子见了一面吗？世子也是人中龙凤，而且今天碰见还问了你呢。” 问她？黎念想起那天晚上慕司宸的眉眼，心里就感觉别扭，但是，不管是裴若潼还是黎念，都和慕王府有扯不开的关系，慕司宸还是尽量不得罪。 “女儿知道了。” 裴行很满意，又叮嘱了两句嘘寒问暖的话，这才离去。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黎念不习惯自己睡觉时有人在身边伺候，所以晚上丫鬟们都不会待在屋里，裴行走后一段时间，黎念并没有动，依旧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屋顶的慕司宸也不等了，闪身进入屋内，没有惊动任何人：“我说裴大小姐，你就打算这么坐到天亮？” 黎念在昏暗的烛光中看着一身墨绿色衣袍的男子，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两人今天都穿了墨绿，黎念决定以后再也不穿这个颜色。 慕司宸也看见了，桃花眼弯弯：“咱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世子殿下？为何深夜闯入小女子的闺房？” 虽然不一样的脸，但是就是这双眼，还有这不管发生什么都淡然的姿态，像极了。慕司宸微微眯眼，上前坐在黎念旁边：“裴大小姐脸色不太好。” “任何女子房间突然闯入一个男子脸色都不会太好。” 慕司宸笑出声：“是我唐突了，下次我就提前打好招呼再来。” 黎念对慕司宸厚脸皮早就见识了，不想理他，端起茶杯喝口茶压压火，但是还没送到嘴边，被一只手从半路截住：“都凉了，我再给你倒杯新的。” 旁边的小火炉上一直都温着茶水，慕司宸接过黎念的茶杯，倒了杯新的，从另一个角度递给黎念，这个角度，正常人一般都会用左手接过来。 黎念微微皱眉，并没有丝毫犹豫，伸出左手自然地接过来：“多谢世子。” 慕司宸眸光一闪，有些失望：“小事小事。” 黎念淡定喝茶，慕司宸坐在旁边出神地看着，突然道：“裴大小姐，听说你来的路上遇上山匪了？随行的仆从都死了，是吗？” 丝毫不觉得戳了别人伤心事，问的人问得坦然，答的人也没有丝毫伤痛：“世子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唉，真是让人遗憾，大小姐在那种情况下独自活下来了，真是惊险惊险啊。”语气做作，神情没有丝毫同情的意思，“而且，不光是你家仆从死了，连山匪也被杀光了，一刀毙命。” “是吗？”黎念放下茶杯，毫不心虚地和他对视，“我的下人舍命掩护我逃出，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对视一会儿，都没有在对方眼中看出其他情绪，慕司宸先移开眼：“真是不好意思，提起大小姐的伤心事了。” “没事，都过去了，人总不能一直伤心。” “大小姐豁达，佩服。” “世子还有事吗？”看慕司宸没有要走的意思，黎念忍不住逐客。 慕司宸说出此行目的：“我在周围转了一圈，怎么没发现跟你一起的那位姑娘？” 黎念疑惑地看着他：“世子刚才不是说了吗？跟着我的都死了，不知道世子说的姑娘指的又是哪位？” 她一开口，慕司宸就知道黎念打算装傻到底了，也不继续了，转移话题：“宴会那天打算穿什么？” 黎念皱眉看他，这人是闲的吗？穿什么也管？ 懒得搭理他，突然慕司宸出手伸向黎念，黎念压住要躲避的冲动，就这么让他攻击，慕司宸在她眼睛咫尺间停住，离得太近，黎念的睫毛随着她眨眼，扫过他的指尖。 “世子这是要干什么？” 慕司宸丝毫不尴尬，手里突然出现一支白玉簪子，轻轻插进黎念发间：“当是我今天唐突的礼物。” 黎念忍了忍，还是没动手摘下来，慕司宸抚着下巴欣赏：“美玉配美人，美上加美，合适，宴会上戴着。” 黎念忍得呼吸乱了一瞬：“世子客气了。” “小姐。”门外突然出现小桃的声音。 两人同时看向门口方向，黎念松了口气：“什么事？” “哦，奴婢看小姐屋里还亮着灯，怕您忘了，看一下您睡了没？有什么需要吗？” “烛火快燃尽了，进来换盏新的吧。” 黎念说完，挑眉看向还端坐着的慕司宸，慕司宸笑意更甚，毫不慌乱，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门口小桃答应一声，取了一盏新的，轻轻推门进来，屋里昏暗，黎念又在屏风后面，小桃一时没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 里面两人对视，谁也不服软，黎念看了眼手边的烛火，小桃正向屏风后过来：“小姐，您还熬夜吗？一盏灯会不会伤眼？” 小桃刚进来，黎念就感觉身边一阵风刮过一般，再转头慕司宸已经不见踪影，黎念勾唇，有些得意。 房顶上的慕司宸被气笑，好一个丫头。 第1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参加宴会确实是大事，第二天一早裴行就让人过来给黎念和裴若珠量了尺寸，加紧做出来衣服。 “大姐姐在吗？”一声轻柔的声音传来。 黎念正在房间里靠着窗户发呆，听见后抬眼就看见昨天见过的裴家两个庶女之一的裴若雪，小姑娘还未及弈，梳着两个双髻，小脸圆圆的很是可爱，但是听迎春说她娘乔姨娘是个温柔怕事的，才让这小姑娘也不惹事，轻声细语小心翼翼。 “四妹妹。” 裴若雪行礼：“见过大姐姐。” “有事？” “是爹爹说要我们姐妹几个一起去祥云斋转转，看看有没有瞧得上的首饰，顺便去散散心。”裴若雪说完，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小心地看了眼黎念，见她并没有不愿意的样子，补充，“二姐姐已经先去马车了，让我来给大姐姐说一下，三姐姐她，身体不适就不去了。” 黎念起身，小桃和小橘伺候她披上披风，今天黎念一身墨蓝外衫，里面淡青色衣裙，相得益彰，头发随意散在身后，小橘手巧，简单不失高贵的流仙髻，后面青色发带和衣裙遥相呼应，衬得肌肤胜雪，飘飘若仙，披上月白色披风，黎念这才出去：“走吧。” 裴若雪有些看得呆了，听见黎念的话才恍然：“哦哦，大姐姐请。” 三人坐一辆马车，索性马车够大，黎念刚上车，惊讶地发现裴若珠小脸确实有些苍白，一副病态，但是配合她水波婉转的眸子，别有一番破碎美。 看见黎念，难得乖顺地打招呼：“大姐姐。” “二妹妹身体不适怎么也出来了？” 裴若珠撇撇嘴委屈：“大姐姐别恼我，前两日是我不懂事冲撞了大姐姐，昨日母亲已经当着父亲的面好好教训我了，今天咱们姐妹好好出去转转，一来去买些首饰，二来熟悉增进感情。咱们姐妹不和，坏的不还是裴家的名声吗？” 黎念轻轻勾起一抹笑：“二妹妹有心了。” 她倒想看看裴若珠今天又要作什么妖。 祥云斋是临邺城有名的首饰店，来的非富即贵，服务也是挑最上等的茶水点心伺候，伙计很有眼力见，还没进门就迎上来：“呦，裴二小姐，裴四小姐，有失远迎，快进。” 黎念刚来，伙计倒是没认出来跟着的是哪位小姐，有些愣神，裴若珠有些得意地看黎念一眼，但是黎念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裴若珠故意嗔怪：“你这没眼色的，这是我大姐姐。” 倒是听说裴家接过来嫡小姐，没想到竟是这位天仙一般的小姐，不是都说庄子里来的粗俗得很吗？ “大小姐，小人该死，快请进。” 祥云斋店面大，又优雅奢侈，进去就看见琳琅满目都是珠宝玉石，不远处还有雅座，茶水点心一应俱全，伙计领着三人落座：“三位小姐今天要看什么？镯子簪子，还是花钿步摇？小人这就给您推荐。” 裴若珠有意显摆自己经常过来：“拿几样最新的款式过来我们瞧瞧。” “好嘞，您稍等。” 黎念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四处看看，裴若珠更是得意，这个庄子里来的就是没见识，这就被吓到了？ 黎念最后目光落在一处山水屏风上，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她怎么感觉那里有人？ “大姐姐是不喜欢这茶吗？”裴若珠状似关心地接过茶杯，“这里还有果茶，我给姐姐倒一杯。” 说着端起旁边的茶壶，旁边跟着的丫鬟赶紧接过：“小姐，奴婢来吧。” “没事，妹妹伺候姐姐应该的。”裴若珠拦住丫鬟帮忙的手，倒了杯果茶递给黎念，满眼期待，“姐姐尝尝。” 黎念挑眉看了周围明显异样眼神的丫鬟婆子，还有店内其他不远的几个夫人，那眼神就像是她故意欺负妹妹一样，黎念无奈地摇头，真是人心可畏，接过来茶杯轻轻押了一口。 裴若珠见她喝了笑得更加灿烂：“好喝吧？姐姐多喝点。” 黎念懒得搭理突然抽风的裴若珠，装作对附近的一个步摇很感兴趣的样子，起身走进看了看，余光扫过屏风后面，是墙？什么都没有，难道真是她过于敏感了？ “姐姐喜欢吗？”裴若珠过来看了眼那赤金步摇，俗不可耐，果然没见识没眼光。 黎念重新坐回去：“还行。” “那我让伙计包起来。”裴若珠压下心头的鄙视，将茶杯往黎念身前推了推，端起自己的，“姐姐，前两日多有不敬，妹妹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我们姐妹以后就不再隔阂了，行吗？” 双手举着茶杯，诚意满满。 黎念刚才心思在屏风上，看了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放下心，看着裴若珠的样子，这才觉得有些奇怪，轻笑着端起茶杯：“好啊。” 裴若珠很高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期待地看着黎念，黎念也配合着一口喝尽，裴若珠松了口气。 这时候伙计领着两个其他的伙计端着托盘过来了，上面躺着几个一个就价格不菲的首饰，裴若珠和裴若雪眼睛一亮，开始讨论起首饰。 黎念拿起手绢擦擦嘴，不动声色地将口中的茶水吐在手绢上，这个裴若珠，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么迫不及待给她下药，是有多恨她？ 还好只是一些软筋散，刚才虽然喝了一小口，但是问题不大，等回去内力逼出来就行了。 挑好首饰，裴若珠提议去醉仙楼吃饭，裴若雪十分配合，黎念也无所谓，正好了解一下临邺城。 几人走后，祥云店屏风后面的暗室里，老板冷汗地看了看一旁坐着的男人，心有余悸：“这个裴大小姐眼睛好毒。” 慕司宸轻笑，把玩着手中的一把飞刀：“她何止眼睛毒。” “刚才......”老板小心地看着慕司宸的脸色，“那二小姐趁着倒茶将指甲中的药下到大小姐杯子里，恐怕......” 他经常跟达官贵人的夫人小姐打交道，后院的这些女人狠起来什么都干得出来。 慕司宸眸光一闪，状似不在意：“她不是吐出来了吗？只喝了一点，对她来说小事。” “是是是。别人的事咱们还是别管了。”老板擦擦冷汗，一抬头愣住了，刚才还坐在这的人怎么没了？ 小声嘟囔：“不是小事吗？” 第1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大，大姐姐。”裴若雪忐忑地看了裴若珠一眼，裴若珠威胁地看着她，裴若雪无奈拉着黎念撒娇，“我刚才来的路上看见有家点心铺子，里面糕点不错，我想给姨娘挑一些带回去。” 黎念不动声色将手抽出来：“去吧。” 此时三人已经到了醉仙楼雅间，因为那一小口软筋散的缘故，黎念有些乏力，坐在一旁喝茶，对裴若雪的要求并不上心。 裴若珠却突然道：“你说的是芳沁斋吧？我娘也最爱吃里面的桂花糕，正好，我同你一起去看看。” 然后看向黎念，见她兴致不高，知道药效起来了，心里有些兴奋，一脸关切：“姐姐累了吗？” 黎念点头：“有点，你们去吧，我在这歇歇。” 说着捂着额头，一副随时要睡着的样子，懒懒散散，身后青丝散落在肩上，破碎美人的样子让裴若珠更加嫉妒，哼，等会儿看你怎么高傲！ “那姐姐歇歇，我们去去就来。”裴若珠拉着一脸忧惧的裴若雪带着她们的丫鬟走了。 只剩下小桃和黎念，小桃担心：“大小姐，您没事吧？” 黎念声音气若游丝：“没事，有些困……” 说着便靠在一旁的软靠上闭目养神，小桃咬咬唇：“奴婢去要点新茶给小姐醒醒神。” 黎念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回答，小桃犹豫一下还是出去了，雅间的门没关。 小桃出去的一瞬间，黎念睁开眼，眼神清明锐利，哪有一丝睡意？ 趁着这段时间，黎念尽量凝神聚气，用内力将身体里的**逼出来，但是过程并不顺利，上次被慕司宸不惜力地打了一掌，现在内力运转起来还有些滞涩，左肩虽然好了点，但是依旧不能太使劲。 “裴小姐说的就是这里了吧？” 黎念闻声睁眼，一个穿着锦袍的男子醉醺醺地进来，还反复确认一下房间，脚步虚浮，一脸油腻，一看就是不学无术的谁家少爷。 “这位公子是不是找错地方了？”黎念清冷的声音响起。 那公子哥儿看见黎念眼睛骤然睁大，惊艳地感叹：“哎呀，裴兄竟然这么体贴，连姑娘都给找好了？” 说着一步三摇地靠近黎念，黎念起身被他酒气熏地后退一步，靠在窗边，下面就是来来往往的街道。 “公子认错人了，赶紧出去吧。” 那公子哥儿嘿嘿一笑就要扑上来：“没错，这么好看的美人怎么会认错？裴小姐说裴兄在这里设宴等我，原来是给我准备这么大一个惊喜。” 黎念眼神冰冷，裴若珠，原来**的作用在这，如果她此时真的被迷倒不省人事，遇上这么个醉鬼，后果是什么可想而知，她是想毁了裴若潼的清白。 好，今天就教训教训你，给你个警告。 黎念瞥了眼下面人来人往的街道，又看看越来越近的醉鬼，不动声色地勾唇，佯装害怕：“我可是裴家大小姐，你别过来。” 眼泪要掉不掉，眼尾发红，楚楚可怜的样子勾得赵洋心痒痒，真真是比百花楼还绝。 “管你哪家小姐，本公子看上就是你的福气。” 说着上手就要摸上黎念的脸，黎念拿起手边的茶杯等工具向他扔过来，却故意没扔中，赵洋嘿嘿一笑，这种小姑娘，动手跟挠痒痒似的。 黎念的东西一半扔向赵洋，一半“不小心”扔向窗外。 “什么人？怎么乱扔东西？”楼下一个少年青雉的声音响起。 众人纷纷抬头，就看见一个姑娘被一个醉醺醺满脸猥琐的男子逼得步步后退，眼看就要从窗户掉下来。 “这不是赵家那个吗？” “是，唉，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要倒霉了。” “喂！”少年大声喊，“赵洋，你又欺负姑娘，小心我爹再关你几天！” 赵洋努力睁着有些迷蒙的双眼往下看见少年，趁着酒劲毫不在意：“白小公子，别多管闲事，这都是你情我愿的。” “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黎念一脸悲愤，“我死也不受这羞辱。” 说着纵身跃下，底下众人一阵惊呼。黎念算计着怎么才能让自己受的伤害最小，没想到突然一阵疾风闪过，腰间一紧，旋转间稳稳落地。 “展大哥！”白锦文惊喜。 展耀？黎念看了接住自己的人一眼，意气风发，头发高高束起，一身宝蓝色劲装干净利落，随手携带一把利剑，整个人温文尔雅又带着威严正气，刀鞘上的张牙舞爪的凶兽和展耀温和的面容有些不符但又莫名相符。 放下黎念，展耀皱眉看着上面吓呆了的赵洋：“好你个赵洋，又欺负人？” 白锦文查看黎念，见她没受伤松了一口气：“还好展大哥你正好路过。” “也不是正好，和欧阳先生在这里办事。” “呜呜......”黎念错愕地低头，一只奶白色的小狗亲昵地在她腿边拱来拱去，一只眼圈外一圈黑色的毛，看起来怪异又可爱，黎念失笑地蹲下身子伸出手拨了拨它的耳朵，小狗舒服地呜呜直叫。 展耀却皱眉看向黎念：“姑娘你——” 黎念动作一顿，糟了，差点忘了她现在是裴若潼，以前和展耀见过，因为一件事两人合作过，后来又收留了这个小狗，展耀这人心细，要瞒住他，看样子自己还是得多加小心了。 “对不起，我就是看它可爱——”黎念起身柔柔弱弱。 白锦文赶紧解释：“没事没事，就是大毛性格怪异，很少与外人这么亲近。” 展耀正要再问什么，突然被一声惊叫打断。 “大姐姐，你没事吧？” 裴若珠和裴若雪匆匆跑来一脸关切。 黎念意味深长地看裴若珠一眼：“没事。” “裴、裴小姐你来的正好。”赵洋摇摇晃晃地下来，本来白锦文一个小孩子他不怕，但是他怕展耀，展耀这个人看起来和和气气，但是下手一点不犹豫。 正想着怎么逃脱，看见裴若珠眼睛一亮：“裴小姐，你给我作证，是不是你说的裴兄给我准备了个美人在十八号雅间？” 裴若珠脸色一白，暗骂这个蠢货，表面上还是装傻：“赵公子说什么呢？我从未说过这话。” 第12集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哎你怎么——” “怎么回事？”一声温和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还有人认出来打招呼：“欧阳先生。” 欧阳暮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子，虽然已经四十有五，但是岁月似乎对他格外偏爱，白净温和的脸上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沐浴着阳光而来，整个人美好得像是坠落人间的神明。 狭长的眼睛微眯，扫了眼黎念他们，最后还是将目光锁在展耀身上，展耀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欧阳暮了然，看着裴若珠：“裴二小姐见过赵公子吗？” 裴若珠暗暗叫苦，怎么惹上应天府的人了？ “回先生，见过。” “是你让他去找裴大小姐的？” “我没有。”裴若珠反驳，“我，我就是替兄长传达一下，兄长要请赵公子喝酒，没让他去找大姐姐。” “裴大公子订的房间是哪个？” “这......”裴若珠支吾了一会儿，“二十号。” “胡说！”赵洋急了，“她分明说的是十八号。” “你自己听错了。”裴若珠飞快地想着怎么混过去。 “没关系。”欧阳暮笑眯眯地对展耀说，“展大人，劳烦你去查一下裴公子是不是定了二十号房间。” “是。” 裴若珠脸色更加苍白，周围人已经有些议论纷纷了，裴家大小姐刚回来，裴家二小姐就让一个花花公子去调戏长姐，看着裴若珠的眼神都带着嫌弃。 裴若珠死死咬着唇，黎念却嫌不够乱一样突然脚下一软，欧阳暮伸手扶住：“裴大小姐，没事吧？” “没事。”黎念有些虚弱，“就是有些乏力，可能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欧阳暮彬彬有礼：“在下颇懂医术，不如让在下看看？” “有劳。” 欧阳暮给黎念把脉，暗自皱眉，看向裴若珠的眼神更加犀利，但是转瞬即逝：“不知裴大小姐吃过什么东西？体内有软筋散的成分，虽然不多，但是你身体本来就脉象纷乱，有些虚弱，这点药对你还是不好的。” 黎念想了想，突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裴若珠：“二妹妹，你......我今天就喝了你给的一杯果茶。” 人群瞬间爆炸，有看热闹的，有议论裴若珠竟然有这样的手段，真是蛇蝎心肠。 裴若珠脸色一白，有些心虚，但是还是很快否认：“胡说，那果茶和杯子都是祥云斋的，好几位夫人小姐都喝了，怎么可能有毒？而且我就在你旁边，你亲眼看着我倒给你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下毒了？” 这时候展耀回来了，一起的还有小桃，小桃看见这种情况，有些慌张地扶住黎念：“小姐，您没事吧？” 黎念别具深意地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搀扶，小桃神情更加慌张。 “怎么样？”欧阳暮问展耀。 展耀点点头：“裴家公子确实在今日晚上订了二十号房间。” “晚上？”欧阳暮看向裴若珠。 裴若珠很快反应过来，有些懊恼：“晚上吗？可能哥哥告诉我的时候我着急听岔了，还以为是中午......” 这借口也确实有些合理，至少有一部分看热闹的是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 赵洋真的喝醉了，这时候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听错了，晃晃脑袋，步伐有些不稳：“哎呀，听错就听错了，怎么了？本公子又没有碰着她呢！” 欧阳暮微微皱眉，周围人对赵洋花花公子的形象估计见惯了，纷纷摇头叹息，裴家大小姐真是可怜，不但在家受继母庶妹的欺负，出来了还被这么个混货调戏。 黎念低眉顺眼，很是楚楚可怜。 裴若珠抿唇，眼睛要喷出火了，这个贱人，真是会演戏，在家不可一世处处跟她们作对，出来还一副可怜劲，倒显得她成恶人了。 赵洋也是笨蛋，成事不足，连个中了药的女人都搞不定，真是怂货！ 白锦文见这么多人议论，又看看黎念苍白的脸色，有些不忍，一个姑娘家被人这么讨论终究名声不利。 “既然是误会，那就散了吧。” “等一下。”欧阳暮突然道，“这事可以先不提，还有另外一件案子还没结果呢。” 白锦文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了，**的事还没查清楚，欧阳先生怎么可能善了。 欧阳暮吩咐：“展耀，去祥云斋看看，能不能将杯子找到？” “是。”展耀应声而去。 黎念却不抱希望，她们出来这么长时间，估计早就被收拾了，查不出来什么的。 裴若珠也想到这点了，一点也不慌。 “先生，”白锦文也有些担忧，“这么长时间，可能伙计都收拾了，找不到了吧。” 欧阳暮点头：“也只是试试。” 说着看向一旁站着看热闹的小二：“去端一盆净水来。” 这里是醉仙居门口，小二一愣神，反应过来，赶紧答应：“是。” 裴若珠皱眉，眼神有些犹疑，黎念不慌不忙，脚边大毛亲昵地拱着她的腿，黎念眼神一软，半年前只相处过几天，没想到这小家伙记性还不错。 欧阳暮若有所思地看着逗弄大毛的黎念，忍不住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白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姑娘，这个可以解你体内的**，对你内伤也有帮助。” 虽然不知道一个深闺大小姐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内伤，但是欧阳暮也不是个八卦的人。 黎念微愣，接过来：“多谢大人。” “哦？裴大小姐受伤了吗？” 一个低沉带笑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中响起，黎念心里一沉，看向那边，果然，慕司宸一袭月白衣袍逆着光而来，双眼含笑，极有风情。 几人都是一惊，不明白慕司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参见世子殿下。” “不必多礼。”慕司宸站在黎念身边，虽然是问欧阳暮，目光却不离黎念，仿佛将一切都看穿一样，“欧阳先生，这位裴大小姐的伤严重吗？” 黎念有些头疼地看着他，真是阴魂不散啊。 第1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欧阳暮微微皱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慕司宸会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但是也配合地解释：“可能裴大小姐之前受过伤没好利索，也可能受了凉，脉象有些紊乱，好好调理就好。” 黎念点头：“是，也是我来的时候遇见了山匪，逃跑的时候受了些伤，劳烦挂心了。” 慕司宸玩味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也不说是信了还是没信。 “水来了。”小二端着水过来，“欧阳大人，水来了。” 欧阳暮接过来，放在一旁，在里面倒了点什么进去，然后对裴家主仆道：“既然当时只有裴家人在身边，那么每个人都有嫌疑，将手放进去，是不是接触过软筋散，一试便知。” 裴若珠有些受不住地踉跄了一下，幸好旁边裴若雪顺手扶住了她，裴若珠的计划裴若雪差不多知道，此时也是脸色有些苍白。 欧阳暮像是没看见一般：“请吧。” 周围看热闹的更加有兴趣了，一盆水就能试验出来了，欧阳先生不愧是应天府的人。 “不过这裴家也真是热闹，妹妹害姐姐，真是......” “大户人家嘛，什么龌龊事干不出来？” “再说了，这大小姐，二小姐也不是一个娘生的，听说大小姐才是正经的嫡女，这些年耀武扬威的那个夫人就是个妾而已。” “是吗？这么多年，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还以为已经是夫人了呢。怪不得这么恨大小姐，眼看地位到手了，大小姐一回来这不就又把她们打回原形了吗？” “唉，大小姐也是可怜，娘没了，爹也不疼，家里还有这么些虎视眈眈的人害她，她一个小姑娘......” 周围议论纷纷，裴若珠听了个大概，脸色青一阵紫一阵，黎念不以为然，她倒是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快倒戈到自己这边来。 不过，此时场面对她有利，她也乐享其成。 晃神间，丫鬟们已经试过了，就剩下裴家三位小姐了，黎念首先走过去，将双手放入清水中，没什么变化，欧阳暮示意可以了，黎念这才起身，小桃递上手帕给黎念擦手。 黎念看向一旁依旧紧紧握在一起的裴若珠和裴若雪两姐妹，众人目光齐聚在两人身上，裴若雪怯懦懦地上前，缓缓将手放进去。 一会儿之后，欧阳暮示意她可以了，裴若雪松了口气，正要擦手，却被欧阳暮阻止了：“答案已经出来了。” 裴若雪一愣，不明白怎么了，众人也都看她，裴若珠似乎悄悄松了口气。 只见裴若雪右手无名指指甲的位置微微泛蓝，裴若雪脸色一白，下意识辩解：“不，不是我。” 一边说一边慌忙用手擦掉蓝色，但是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意识到什么一样，猛然看向裴若珠，一脸不可置信，裴若珠慌乱了一下，很快上前握住她的手：“三妹妹你怎么这么糊涂？万一大姐姐真有什么事爹爹定不饶你，到时候你让徐姨娘怎么活？” 裴若雪眼神闪了一下，良久，轻轻闭上眼，再睁开认命一般：“对不起大姐姐，是我一时糊涂。” 黎念挑眉看着两人的互动，勾唇：“没事。你心里明白就好。” 刚才裴若雪闭眼前对裴若珠的忌惮她没错过，对裴若珠的恨意她也没看错。 慕司宸轻笑：“三小姐真是糊涂，不过二小姐对妹妹真是亲密无间啊，手上也被三小姐沾上了点**呢。” 经他提醒，众人才看见裴若珠刚才因为握住裴若雪还湿润的手，沾了点水，右手指尖也泛了点蓝。 裴若珠赶紧藏在袖中，勉强笑笑：“我自来和姐妹以和为贵。” 慕司宸笑笑没说话。 展耀回来果然没查到什么，欧阳暮也不想在这耽误时间了，一群人围着不像话。 “行了，既然这是裴家家事，那三位小姐还是回去自己解决吧。” 裴若珠巴不得赶紧结束回去，闻言点点头：“那就告辞了。” “等一下。”慕司宸突然看着黎念，十分关切，“裴大小姐既然有伤在身，欧阳先生的医术可是连皇上都夸赞的，何不趁此机会让先生开个方子？” 黎念下意识回绝：“不——” “我看这里不错，正好我在醉仙居有专门的房间，请吧。”慕司宸不由分说地做了个请的姿态。 欧阳暮也不好拒绝慕司宸，心中疑惑，慕司宸今日怎么这么反常，但是还是点头：“也好，医者父母心，裴小姐的伤确实是不宜拖着了。” 说着对展耀道：“你先带着文儿去吧，我随后就到。” 展耀点头：“是。” 走之前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黎念，黎念正烦没注意到，慕司宸却若有所思。 没办法，黎念带着小桃又来到了醉仙居，慕司宸是这里的常客，房间自然也是最好的，刚进去，茶水点心已经摆好了。 黎念深吸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 “有劳先生了。” 欧阳暮温和地笑笑：“小事。” 这个裴大小姐给他的感觉确实是有些奇怪，不像是普通的大家闺秀应该有的，一身谜团，他也想找个答案。 欧阳暮把脉时目光落在黎念的手上，良久才收了手：“裴小姐是不是练过武功？” 一旁喝茶的慕司宸抬眼看过来。 黎念并不否认：“之前为了防身练过一段时间，不过是随便耍耍，后来实在吃不了那个苦就搁置了。” 难怪手上会有一层薄薄的茧子，食指和中指也有些畸形，虽然不明显，但是欧阳暮成天跟尸体骨架打交道，还是发现了，这是长期握兵器形成的。 “裴小姐的内伤有些严重，我开一些药你待会让下人去抓就好，按照药方喝药，大概十天就能差不多痊愈。” 黎念起身行礼：“多谢先生费心。” 欧阳暮赶紧虚扶一把：“都是一个医者应该做的。” 然后又问：“裴小姐的左臂是不是有伤？” 黎念心里暗叫不好，慕司宸眼中笑意更甚。 “之前不小心摔了一下，没大碍。” 欧阳暮也不好让黎念脱了衣服查看，留了一瓶伤药，两人再次客气一番后，欧阳暮因为确实有事，先走了。 屋里只剩下慕司宸和黎念。 “还不承认你就是她？”慕司宸好整以暇地看着黎念 第1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将药方收起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司宸突然起身攻击过来，黎念藏在衣袖中的拳头紧握，压制住自己想还手的欲望，果然，慕司宸只是试探。 “呵呵，没想到你还挺能忍。” 黎念起身准备离开：“世子殿下若是没事，我先告辞了。” 慕司宸挡住她的去路，步步紧逼，黎念皱眉后退：“世子也想学赵洋？” 慕司宸丝毫不觉得自己被骂了，勾着一抹邪笑将黎念逼到角落：“可惜这房间没有窗户给大小姐跳，下面也没有应天府的人正好主持公道。” 黎念身后贴着墙，慕司宸将她堵在角落，看着低自己一头的小姑娘，明明十分想动手教训自己，却紧呡着唇克制，气鼓鼓的样子十分可爱，慕司宸笑出声来：“你承认自己就是那天和我交手的人我就放了你。” 黎念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平静：“世子，别太过分了。” 慕司宸低头，几乎快碰上黎念，黎念紧紧贴着墙偏头避开他的呼吸，垂落的右手指尖已经摸到袖中的飞刀。 慕司宸看着眼前白皙如玉的脖颈，闷笑：“害怕了？” 忍不住伸手想碰一下黎念的脸，黎念抬手挡住，眼中冒火：“世子——” “啧啧，”慕司宸好像在研究一件物品一样，丝毫不在意黎念杀人的眼神，“这也没有丝毫人皮面具的痕迹，你是怎么做到的？” 黎念忍无可忍出手，为了不暴露身份还是没有用飞刀，只是拳拳相交，黎念本就失去优势，慕司宸两招就反手将黎念的胳膊制住：“怎么这么暴躁？大家闺秀可不是这个性子，你这么伪装可是会穿帮的。” 黎念一惊，慕司宸这个人确实危险，只不过不知道他会不会拆穿她，黎念认真想了想，杀一个世子不让人看出来有多大可能性。 慕司宸没错过黎念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气，忍不住笑起来：“你不会是想杀我吧？” 越想越觉得可爱好笑，慕司宸眉眼弯弯，泪痣衬得更加勾人，黎念咬牙，祸害。 抬腿攻击过来，黎念这次没有收着劲，慕司宸好像就等着她这么做，一边应付一边调笑：“果然......我就说是你。” 黎念被他压在墙上，左肩撞了一下，正好撞在还没好的伤处，黎念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一下，下一瞬，慕司宸就松了劲：“算了，看你可怜的份上，这次不逗你了。” 黎念整理一下自己褶皱的衣服：“那可真是多谢世子了，告辞。” 说着头也不回地出门，身后慕司宸心情极好地补充：“咱们后天见啊。” 刚出去，小桃立马迎过来，小心地看着黎念不太好看的脸色：“小姐，咱们要去抓药吗？” 黎念看了她一眼，别具深意，小桃有些心虚地低头，黎念现在并没有心情跟小桃算账，只是不耐烦：“不用。” “您的身体......” “我心里有数。” 这时候一辆马车慢慢过来，驾车的黑衣男子，有些娃娃脸：“裴大小姐，我们世子让属下送您回去。” 黎念脸一黑：“不用了。” 紫影有些为难：“大小姐，世子不在，裴家的马车回去了，大小姐总不能走着回去吧？” 黎念倒是宁愿自己走着回去。 紫影年纪不大，一张娃娃脸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有些哀求地看着她，黎念撇撇嘴，还是抬脚上了马车。紫影松了口气，主子说的没错，裴大小姐吃软不吃硬。 马车里倒是奢华，茶水点心毯子香炉一应俱全，小桃跟着紫影坐在外面驾车，黎念盘腿而坐，折腾这一天，她有伤在身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这些天为了不引起注意，她一直都是趁着晚上运功疗伤，但是仅仅靠着自己将散乱的内力凝聚起来，效果很慢。 黎念坐着世子的马车回来，裴若珠知道后既惊讶有嫉妒，梅姨娘脸上也一闪而过精光，柔柔地给裴行夹菜：“这么说，世子殿下对大小姐还是另眼相待的，真是恭喜老爷了。” 裴行对于黎念和慕司宸的近乎倒是很满意，笑意都真诚了不少，但还是意思意思地责备：“世子垂爱不好拒绝，但是潼儿毕竟未出阁，要有分寸才是。” 裴若潼乖巧地点头：“是。” 裴行见她脸色不好，轻咳一声：“今天的事我也知道了，若雪那丫头实在不像话，我已经禁足她三个月，以后尽量少出门了。潼儿，她毕竟是你妹妹，你......” 黎念之前的态度都是咄咄逼人的，裴行以为她这次也会不满意，想着实在不行罚裴若雪跪祠堂也行，谁知道黎念只是淡淡地抬眼看他：“爹爹安排就好。” 对于黎念难得听话，裴行愣了一下，却很满意：“好，潼儿长大了。后天就要进宫了，你们姐妹要相互帮助知道吗？” “是。” 裴若珠难得乖巧：“是。” 裴行趁着心情不错，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总的来说就是别进宫丢人。黎念看着他接着酒劲兴高采烈的样子，轻轻勾唇。 回到寿安堂，迎春过来：“大小姐，您没事吧？” 今天的事现在府里都知道了，谁也没想到四小姐会有这么大胆子。 黎念按了按眉心，有些累：“没事，怎么了？” “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 裴老太太的病时好时坏，坏的时候谁也记不住，有时候也会清醒一段时间，但是清醒的时候很少，黎念来了几天，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裴老太太清醒的样子，也是第一次在裴老太太身上看见曾经勇毅侯独女的气势。 裴老太太端坐在软塌上，旁边李嬷嬷伺候她喝药，只是这么坐着，神态自若，一举一动慢条斯理，却极具风华。 看见黎念进来，消瘦的脸上有了笑意：“潼儿来了。” 一边摆手让李嬷嬷将药碗拿下去。 黎念行礼：“见过祖母，祖母可好些了？” 裴老太太招招手让她坐在身边：“行了，咱们就别行这些虚礼了，我这脑子也不知道能清醒多长时间，趁着现在不糊涂，我有话跟你说。” 第1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依言坐在她身边，裴老太太慈爱又不舍地看着黎念的脸，紧紧握住黎念的手，声音有些哽咽：“说起来，我们已经五年没见面了。你娘她——” 想起佩宁，裴老太太悲切地叹了口气：“终究是我裴家对不起她。” 黎念想了想，还是安慰：“娘她，不怪您。” 裴老太太抹了把眼泪，强笑：“好在你这丫头回来了，以后祖母护你。” 说着突然想到自己已经不是以前万人宠爱的勇毅侯大小姐了，在这里被软禁，勇毅侯也早就没落，裴老太太瞬间颓废，黎念反握住她的手：“祖母别担心，我也会保护祖母的。这里的人，谁也不会再伤害您。” 裴老太太看着黎念坚毅的小脸，很是欣慰：“好，我们潼儿真的长大了。” 裴老太太给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点头退下，裴老太太温柔地给黎念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潼儿，后天是不是要进宫？” “是。” “那你可愿意嫁给世子？” 黎念微愣，她当然是不愿意的，但是有一个事实不得不承认，冲着裴行的态度，如果有世子帮忙，她的计划或许会顺利不少。 裴老太太见她沉默，有些皱眉：“你当真想嫁到慕家去？” 黎念还没说什么，裴老太太叹了口气，语重心长：“你可知慕王爷这个封号是怎么来的？” 黎念微愣，这个倒是不知道。 “慕家是从惑渊帝时候亲封的异姓王，一开始是掌管南境十万军权的。”裴老太太眼神悠远，仿佛在回忆什么，“后来当时的二皇子登基，也就是先帝——明昌帝，也是很倚重慕老王爷，可惜啊，先帝疑心重，年轻时对慕老王爷很器重，慕老王爷知道他的很多机密。” 黎念不语，功高震主。 “再后来，先帝杯酒释兵权，给慕王府封了地，如今的王爷倒是个聪明的，不争不抢，在封地活得也有滋有味。” 黎念忍不住：“慕王府封地？慕王府不在临邺城？” 那慕司宸怎么在这？ 裴老太太轻笑，有些讽刺：“慕王府如今虽然是个闲职，可惜慕家军太响了，军中至今还有不少人认慕家。可惜王爷没有这个心思，老王爷年迈也不管了。皇上却依旧胆战心惊，表面上让世子殿下和二公子在临邺城学习，实际上也是一种软禁，是筹码。” 质子…… 黎念想起慕司宸那笑眯眯不着调的样子，以为他真的没心没肺，没想到有这样的经历。 裴老太太说了许多话，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我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这些虽然都是城中心照不宣的事，但是没人敢说出来，皇上依旧最喜欢慕王，宠爱世子。你老子目光短浅，野心却大，一方面用裴若珠那个丫头勾引着四皇子，一方面又想得到慕家的支持。” “四皇子？” “哼，”裴老太太冷笑，“他们以为我真的老了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就他们那点龌龊心思，我一眼都能看破。” 四皇子萧怀澹是皇后的二儿子，大皇子和他，是最有可能当太子的，怎么可能会让裴若珠一个礼部尚书的庶女当皇妃乃至皇后？ “当然不可能是正妃。” 像是看清黎念的心思，裴老太太撑着软枕闭目养神，一边轻声给黎念解惑，“他们想先让裴若珠做个侧妃，只要抓住四皇子的心，侧妃也可以比正妃有风头。” 黎念沉默，这个她倒是知道，裴家不就是这样吗？梅氏的排面可比裴夫人大多了。 李嬷嬷过来，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裴老太太抬眼看了一眼，摆手让她给黎念。 黎念愣愣地接过来：“这是？” 李嬷嬷打开，里面安静地躺着两支白玉缠丝步摇，两支雕玉梅花簪，镂空缠枝，十分精致，缠枝对工艺要求颇高，尤其这种镂空设计，不知浪费多少工料才得了这么一副。 “这是我的陪嫁，所剩不多，好歹拿的出手。后天不必出风头，但是太低调。”裴老太太认真地叮嘱，“太出风头会遭人嫉妒，众矢之的不是明智之举。但是如果你默默无闻，指望裴家给你安排后生……” “我不指望裴家。”黎念打断，“祖母，我心里有数的。” 裴老太太见她眼神平淡，胸有成竹，仿佛什么都不能让她触动，想起这些天见到黎念，虽然只是陪她吃饭，坐了会儿，相处时间不长，但是黎念每次都是这样。不慌不乱，举止有度，虽然有时候是笑的，也会开玩笑哄她，可是眼神淡然，遇到什么事都没有大起大伏的情绪。 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多年不见，变了许多。” 黎念见她实在精神不济，起身：“祖母不用操心这些，安心休养就是，潼儿不会给您丢人的。” 但是裴家就不一定了。 从裴老太太房里出来，天已经不早了，冷风吹来，黎念精神清醒一些。 “小姐。”身后小橘给她披了件披风。 黎念这才想起来还有事没处理，打起精神：“你跟小桃过来。” 小桃自从回来就一直心神不宁，小橘问她也不说，看这样子是做了什么错事，有些担忧地答应：“是。” 黎念端起茶杯轻轻押了口茶，底下跪着的小桃小橘低头不敢看她。 良久，小桃都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直接磕头，声音颤抖：“小姐开恩！” “嗯？”黎念抬眼，“你做了什么错事让我开恩？” 小桃不停磕头：“是，奴婢鬼迷心窍，二。二小姐威胁奴婢，让奴婢在赵家公子过去的时候不拦着，否则，就把奴婢发卖到柳巷去。” 柳巷是个花天酒地，青楼遍布的地方，小桃去了那结果可想而知。 “小桃！”小橘没想到小桃居然因为这个纵容赵洋，配合裴若珠差点毁了小姐清誉。 小桃一个劲流泪：“奴婢知错了，求小姐开恩！” 黎念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我这个人呢，眼里容不下沙子。跟了我，就一心一意忠于我一人。不得有二心……” 说着微微倾身，一根手指挑起小桃的下巴，眼神冰冷：“我最恨背叛……” 第1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啊——” 清晨，裴府被一声凄厉惊恐的尖叫打破平静，黎念接过来李嬷嬷手中的粥递给裴老太太，裴老太太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她，却没有了昨天的清明。 “怎么回事？”李嬷嬷不满，“哪个院子的丫头这么没有规矩？” 黎念悠然地吃着早饭，对这些并没有兴趣。 迎春掀开帘子走进来，脚步有些匆忙，脸色微白：“大小姐。” “毛毛躁躁的，怎么回事？”李嬷嬷对迎春的反应也有些奇怪，发生什么事了？ 迎春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正吃饭的裴老太太和黎念，黎念点头：“说吧。” “二小姐的兔园子里发现一具尸体。” 裴若珠十分喜欢养兔子，裴行也纵容，专门给她弄了个园子给裴若珠养兔子，李嬷嬷惊讶了一下：“死个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迎春想起来自己去打听消息时看见的景象，有些作呕，但是不能在主子面前失礼，还是忍住了，只是一张小脸煞白：“是，是小桃。” 李嬷嬷挑眉，下意识看了眼依旧优雅喝粥的黎念，黎念眼皮都没抬一下。 李嬷嬷心里惊讶，小桃是黎念的丫头，怎么突然死在二小姐的兔园子里？ “知道怎么回事吗？” 迎春咽了下口水：“是，都打听了，没人看见小桃怎么过去的，今天给兔子喂食的一个丫鬟看见，看见小桃躺在兔子窝里，身上都是血，脸、已经不成样子了。” 迎春现在想起来那个样子还心有余悸。 李嬷嬷又看了眼黎念，问：“什么叫浑身是血？怎么死的？” “他们说是被兔子咬死的。” 具体她也没看见，但是收拾尸体的人是这么说的。 “被兔子咬死的？”李嬷嬷有些懵，兔子还能把人咬死？ 黎念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擦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兔子多了咬死人也没什么稀奇的。” 李嬷嬷奇怪地看看黎念，小桃被咬死黎念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更别说可惜或者难过了，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这正常吗？ 黎念抬眼和她对视：“怎么？” 李嬷嬷赶紧低头：“老奴失礼。” “死就死吧，又不是没死过人。”裴老太太突然出声，然后慈爱地递给黎念一块桂花糕，“甜的。” 黎念犹豫一下，还是接过来：“谢谢祖母。” 裴老太太见她咬了一口，也很高兴，跟着黎念一起吃起来，李嬷嬷见这两位主子丝毫不在意小桃的事了，咬咬唇也不再提起，别人不知道，她还是知道的，昨天小桃这丫头一仆二主，背主求荣，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今日怎么不见小橘？” 黎念将吃了一半的桂花糕放下：“身体不舒服，放她两天假。” “这丫头，成何体统！”李嬷嬷不赞同，让她伺候主子的，竟然比主子还娇贵。 “无妨，我这边也不需要什么。”黎念起身告辞，“对了，明天入宫，迎春跟我一起去吧。” 迎春还没缓过来，李嬷嬷却十分高兴：“是，多谢大小姐赏识。” 黎念在这里确实没有得手的丫头，自己女儿能让大小姐另眼相看，以后也有前途，这是大小姐有意抬举。 李嬷嬷推了一把愣神的迎春：“还不谢大小姐？” 迎春被吓得不轻，毕竟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见死的这么惨的人，也不知道李嬷嬷说了什么，只是机械地遵从李嬷嬷的话给黎念行礼：“谢谢大小姐。” 黎念深深地看她一眼，语气淡淡：“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还要进宫呢。” “是。”李嬷嬷恭敬地回答，“让大小姐见笑了，这丫头没见过这些。” 黎念淡淡点头，给裴老太太行礼后离开。 昨天忙了一夜，黎念打算运功疗伤，顺便休息一天，没多久，就听见门外小橘的声音：“大小姐......” 黎念轻轻吐口气，收了姿势：“进来。” 小橘脸色十分难看，眼神怯怯，低着头不敢看黎念，在黎念身前跪下：“奴婢誓死效忠大小姐，绝无二心。” 黎念面上闪过一丝笑意，语气依旧淡淡，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考虑好了？这可是你唯一选择的机会，选择了，可就不能变了。” 小橘神情坚决，再次磕了一个头：“是，奴婢考虑好了，誓死追随大小姐，若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黎念轻笑：“既然考虑清楚了，那就起来吧，说什么天打雷劈的，我从来不信天，你若有二心，会比小桃的下场惨十倍不止。” 小橘想起来昨日晚上小桃被封住穴道，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二十几只兔子活活咬死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的情形，打了个冷战：“奴婢不敢。” 也不知道大小姐做了什么，那些平时温顺的兔子像发了疯一样。 黎念点头：“好。以后你就是我第一个心腹，要学的还有很多我慢慢教你，你性子沉稳，这是好事。” 见小橘浑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黎念有些烦躁：“你若不是真心，或者是因为一时害怕才愿意效忠于我，大可不必。” “不是。”小橘吓得噗通一声又跪下了，“大小姐，奴婢虽然跟您接触不长，但是奴婢知道大小姐有自己的想法，以后必定不会埋没在这裴府，奴婢也是给自己谋前程。而且，而且，这几天大小姐虽然看着冷淡，对我跟小桃却很好，物质上从来不计较，不像其他主子那样动辄打骂......奴婢在哪都是奴婢，跟着大小姐还能得个好出路，奴婢心甘情愿。” 黎念看着这个清秀的姑娘，和她差不多大小，性格沉稳，倒是没想到小橘洞察人心的本事也不小，知道黎念不耐烦那些虚伪客套的发誓，还不如直接将自己的私心说出来，这样，黎念反而对她有了好感。 “起来吧。” 小橘慢慢起身，黎念突然问：“家里可还有其他人？” 小橘摇头：“从小被卖给裴家当奴才，早就和家里断了联系，不知父母是谁了。” “有名字吗？” “小橘。” 黎念笑笑：“这明显是和小桃这样的丫鬟一套的，我问的是你自己的名字，或者你想叫什么名字。” 小橘微愣，不太明白黎念的意思，她从小为奴，跟着哪位主子，叫什么不固定，看主子心情赐名。 “小橘这个名字总让我想起小桃，水果类的就别叫了，用着别扭。” 小桃刚背叛她，小橘有些明白了，咬咬唇，有些忐忑地道：“奴婢的祖母起过小名，苑儿，只不过叫了两年，祖母病逝，奴婢也被卖了，奴婢想......” 黎念垂眸，这丫头跟裴若潼的命运还真是有些相似：“就叫苑儿吧。 ” 第1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皇后亲自为慕王世子举办的生辰宴，邀请的都是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嫡女，也有品行端庄的庶女，破格进宫参加，皇上曾笑言：“两人心意相通即可，身世不成问题，得看阿宸喜欢。” 皇上都说了，自然没什么别的反对，所以，有些为了增加成功率，每家几乎都带着一个庶女。退一步讲，就算是世子殿下看不上，不是还有其他公子吗？ 为了不将给世子相亲表现得太明显，皇后还邀请了年轻一些的公子少爷参加，青年才俊，都是年轻男女，结交好友也是可以的，皇上自然是十分支持。 “咱们皇上啊，最不看重出身了，只要有才华，只要互相喜欢，他都乐意成全，都称他是明君呢。” 马车上无聊，迎春和苑儿一左一右给黎念科普起自己知道的关于皇宫关于其他官家小姐的八卦，也让黎念心里有个底。 “听说汐贵妃娘娘倾国倾城，也不知道这次进宫有没有机会见一面。”迎春对第一次进宫既紧张又激动。 黎念抚平繁琐宫装上刚才闭目养神压的褶皱：“进宫别惹事。” 两人赶紧点头：“大小姐放心，这些昨天李嬷嬷都嘱咐了的。” 黎念轻轻点头，李嬷嬷再怎么也是和裴老太太在勇毅侯府长大的，年轻时也经常和裴老太太进宫，自然是知道分寸。 摇摇晃晃一个多时辰才进宫门，黎念听着外面马车的声音，这车队听着就长，看样子所有小姐们都来了。在一处宫殿门口停下，一个极细的声音响起：“各位小姐们，烦劳在此下车，奴才们领着各位觐见皇后娘娘。” 黎念轻轻呼出一口气，晃了晃有些酸软的脖子，在迎春和苑儿的搀扶下下车，这才发现已经进到后宫，红墙绿瓦，十分威严宫殿门口站着一排笑眯眯却十分恭敬的太监宫女，看着她们下来这才迎上来：“各位小姐们，请随奴才来。” 黎念扫了一眼其他的女人，裴若珠一身粉色宫装，略施粉黛，楚楚动人，宫装将她姣好的腰身显露出来，盈盈一握十分娇美可人。 放眼望去，其他小姐们也是穿红戴绿，花枝招展，恨不得将所有好看的首饰衣服穿戴上，黎念低头看看自己淡蓝宫装，连个点缀的玉佩都没戴，好像是有些素了。 不是她不想戴玉佩禁步香囊之类的，实在是这宫装太繁琐沉重，她走路都费劲，实在不想再给自己添加重量。 裴若珠走到她面前，就算是在家再怎么不和，在外面，她们代表的就是裴家：“大姐姐。” 声音柔柔的，刻意和黎念拉开两步的距离，黎念见她目光深处的一丝害怕，微微勾唇，小桃的惨死也是给裴若珠一个警告，显然，效果还不错。 “嗯，走吧。” 先去了皇后的翊坤宫给皇后请安，临邺城中适龄的小姐们差不多有二十个左右，排成两排等皇后召见。 大殿上虽然算上宫女太监差不多三十个人，但是却静的可怕，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连呼吸都是谨慎的。 一刻钟后，一身凤袍的皇后才从后殿出来，黎念下跪时扫了一眼，倒是雍容华贵，虽然年过半百，但是依旧风采照人。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后笑着摆手，声音温和：“不必多礼，快坐吧。” “谢皇后娘娘。” 早就有宫女训练有素地在各位小姐身后放了软凳，各位小姐才施施然坐下，规规矩矩等着皇后发话。 皇后眯着眼睛看了一圈，很是满意：“各位小姐们倒是各有千秋。” 身旁的一个老嬷嬷立刻笑着接话：“可不是，娘娘请的，自然是最好的，世子殿下一定能满意。” 虽然都知道来干嘛，但是这么突然说出来还是让这些大家闺秀们红了脸，皇后微微点头：“是，也不知道阿宸喜欢什么样的，待会儿御花园摆宴可以见见。” 老嬷嬷笑着应声，皇后看了眼下面端坐的众人，冲着黎念手边一个女子摆手，笑容藏不住地亲昵：“云澈，过来，做本宫旁边。” 一个青色宫装小姐起身，福身行礼：“是。” 沈云澈，沈阁老的孙女，沈阁老也算是两朝元老，虽是文官，也没什么要职，但是在朝中还是有些分量的，皇后娘家和沈阁老倒是世交。 “你这丫头，许久不见阁老了，他身体还好？” 沈云澈轻声回答：“谢娘娘关怀，祖父在家无事，溜溜鸟下下棋，一切安好。” 皇后笑意更甚：“他一向看得开。” 两人又聊了几句，下面的小姐们只能眼巴巴看着，也不敢插嘴。 “母后！” 突然一声轻快的娇俏声音出现，打破这满殿的寂静。 进来一个粉色身影，蹦蹦跳跳地冲着皇后而来，在殿中央，像模像样地请安：“长宁参见母后。” 皇后看见她笑得更加慈爱：“你这丫头，哪里有热闹往哪跑，快过来。” 众人起身行礼：“参见长宁公主。” 五公主长宁，名字叫萧梓妍，皇后的表妹丽妃所生，丽妃生下她就死了，之后就一直寄养在皇后这里，黎念微微皱眉，不是说性格乖张，恃宠而骄吗？现在除了看起来古灵精怪，没看出来乖张的样子啊，难道李嬷嬷信息有误？ 萧梓妍摆摆手：“不用多礼。” 然后笑眯眯跑到皇后面前，声音清丽，像百灵鸟一样，和皇后有说有笑。 “母后，世子有说看上谁了吗？” 皇后宠溺又无奈地用手指不轻不重地点点她的额头：“没羞没臊，这话你也 问？” 萧梓妍撇撇嘴，浑不在意：“本来就是，有什么不能问的。” 然后目光看向下面的众人，像是在打量，皇后看着好笑：“还真给司宸哥哥把关来了？” “那是，都说好了。” 皇后笑笑，对众人道：“不必拘泥，离宴会还有个把时辰，吃点点心，大家聊聊天。不用在意本宫，本宫年纪大了，不比你们年轻人了，有些乏了。” 众人起身：“娘娘保重凤体。” 皇后摆摆手：“本宫先去小憩一下，长宁，替母后照顾着。” 萧梓妍答应：“是，母后。” 皇后一走，众人明显放松了，但是依旧拘束，长宁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黎念身上，像是找到目标一般审视地看着黎念，黎念微微皱眉。 第1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你是......” 萧梓妍笑眯眯地来到黎念的身边，十分无害地看着她。 萧梓妍是一个看起来十分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五官精致，两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十分甜美。 但是黎念并不觉得这个时候萧梓妍单独跟她打招呼是因为自己的魅力或者巧合，萧梓妍看她的眼神实在算不上陌生，就好像找的就是她一样。 “裴若潼。家父礼部尚书裴行。” 萧梓妍恍然：“你现在叫裴若潼啊，你好你好，我叫萧梓妍，交个朋友？” 黎念心中疑惑更甚，不明白这个自来熟的公主在打什么主意？ “公主抬爱。” 两人熟络的态度落在别人眼里就五味杂陈了，看热闹的，嫉妒的，羡慕的，事不关己的，各种目光聚集在她们身上，黎念面上不动，心里却打个突突，这不是她想要的效果。 “大姐姐。”裴若珠也没想到黎念能一来就搭上公主，半是嫉妒半是讨好地过来跟萧梓妍打招呼，“裴若珠见过公主殿下。” 萧梓妍对她倒是没多上心，礼貌地点点头，又贴上黎念：“我是认真的，我真的会帮助你的。” 黎念礼貌地福身：“多谢公主了，只是我不知有什么需要公主帮忙的。” “你不是要——”萧梓妍突然闭嘴，看了一圈周围的目光，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这不是说以后吗？以后有什么本公主一定倾囊相助。” 黎念不明白为什么萧梓妍一眼看见她就这么热情，而且刚才萧梓妍的神情，仿佛自己要做什么她知道一样：“多谢公主。” “公主和大姐姐真是投缘，以后我们可以经常一起玩。”裴若珠见黎念对萧梓妍的态度有些疏离，不由气结，公主难得赏脸，黎念居然不懂得珍惜，要是有公主撑腰，以后这些小姐夫人不都得敬她三分？ 萧梓妍倒是不拒绝：“好啊，以后我叫若潼，若潼你可别不给面子啊。” 丝毫不提带上裴若珠的话。 黎念无奈：“是。” “公主殿下这话让我们好嫉妒，”一个娇俏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怎么不带我们玩呢？” 一个圆脸的小姐，一双凤眸十分凌厉，不同于其他小姐们穿的繁复拖地的衣服，她的长裙正好及地，一身深紫色衣裙，十分轻便利落，显得英姿飒爽。 黎念垂眸，能养出不同于其他深闺大小姐娇柔性子的，只能是吴琦将军的女儿吴清音了。吴琦就这么一个女儿，看得十分宝贝，从小跟着几个哥哥舞刀弄枪的，身上看得出来有点功夫。 萧梓妍对她笑笑：“好啊，有空一起。” 吴清音瞥了裴若潼一眼，说话十分直爽：“听说你是刚到临邺城的？城中规矩多，可还习惯？” 黎念淡淡：“一切安好，劳吴小姐费心。” “裴若珠！”另外一个淡黄色宫装的女子过来，一举一动有些骄纵，看得出来和吴清音关系很好，站在吴清音旁边，“听说你变成庶小姐了？” 裴若珠脸色一白，没想到会有人情商这么低，当面让别人下不来台。 黎念也微微皱眉，这次宴会本来她只是想合适的时候搅合一下，没想到一开始就这么剑拔弩张的，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些小姐们的性格。 裴若珠咬唇：“沈小姐这话从何而来？若珠本就是庶女。” 沈乐云轻蔑地看她一眼：“上次聚会你可不是这样的，那派头比你大姐姐现在威风多了，连四皇子都对你另眼相待。” 裴若珠似乎没想到沈乐云会当众提到四皇子，这可是在皇后宫里，脸色更白了，吴清音也有些不满地瞪了沈乐云一眼，沈乐云也知道说错话了，撇撇嘴不说了。 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萧梓妍突然说：“咱们先去御花园吧？花园里新来的绿菊可好看了。” 萧梓妍都说了，她们自然没意见，萧梓妍对身后的太监道：“待会儿母后醒了跟她说一声，我先带她们过去了。” 那太监低头应下。 御花园还是很大的，几乎顶的上裴府整个府邸了，弯弯绕绕，假山流水，各种花卉，虽是秋天，但是像是春天一样，含苞待放十分香气宜人。 有了事物转移注意力，要好的两两相交，说笑赏花，倒是没那么多事了。 周围都有宫女太监随时听各位的吩咐，每位小姐的的丫鬟也都在，也不用担心出事。连裴若珠都找了两个交好的小姐打成一片。 “若潼。”萧梓妍来到孤身一人的黎念身边，“方便聊聊吗？” 黎念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萧梓妍：“公主殿下，恕我直言，您好像从一开始就认识我，但是我记得，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萧梓妍表情一僵，有些心虚：“哈哈，那个，如果我说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个白胡子老神仙告诉我你是我的贵人，让我好好保护你，你信吗？” 黎念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很明显是不信的。 萧梓妍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真的，你没有发现我变了吗？以前不是说我骄纵蛮横吗？你看我现在多么天真可爱，都是有神仙暗中指点的结果。” 黎念不知道萧梓妍几分真几分假，但是这种不切实际的传说，她还真有些相信，毕竟她自己就是不死之身，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都有了，难免不会有第二个例子。 萧梓妍见她有些动摇，再接再厉：“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唯一长生之人。” 黎念目光骤然凌厉，杀气不自觉涌现，萧梓妍赶紧举手：“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就是想向你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黎念不说话，自己的事并没有几个人知道，知道的那两个家伙也不可能会见过萧梓妍，她们第一次见面萧梓妍就知道自己的秘密，难不成还真有这样的事？ 可是即使萧梓妍说的是真的，那萧梓妍是敌是友有什么目的也不好说。 萧梓妍上前亲昵地拉住她的手：“你放心，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第1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御花园最中心一分为二，用花鸟薄纱屏风隔开，一方为女子赏花，另一方为男子喝酒，也是为了方便慕司宸相看，隐隐约约能看见人影。 按照家里官员阶品设置了座位，最上方还给皇后搭了棚子座椅，一群太监嬷嬷伺候着。 “大家不必拘束。”皇后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少男少女，十分满意。 黎念坐在皇后左手边第二排，隔着屏风，斜前方就隐约看见一身暗红色锦袍的慕司宸。正恭敬地给皇后道谢。 声音低沉圆润，自带笑意：“多谢娘娘为臣费心，这次臣不挑一个佳偶良缘都不好意思回去。” 皇后被他哄的更高兴了：“那感情好啊，也算是不辜负本宫和皇上的心意。” 说皇上皇上到，远远就听见通报：“皇上驾到！汐贵妃到！” 皇后可能也没料到皇上能来，一瞬间惊讶过后，仪态万千地带领众人行礼：“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已经是个老态龙钟地老头了，白胡子一大把，脸色倒是红润，眼睛带着上位者的凌厉，一身轻便的明黄色龙袍，被一个年轻男子和汐贵妃一左一右扶着过来。 “平身，朕左右无事，也来凑凑热闹，皇后别嫌弃。” 皇后上前从男子手中接过来，扶着皇上坐下：“皇上能来臣妾自然喜不自胜，臣妾刚才还说这些小姐们一个个姿态万千，都看花了眼了，正好皇上来了，也帮着臣妾看看。” “皇后万安！”一直陪着的汐贵妃在皇上坐下后才规规矩矩给皇后行礼，声音柔弱，黎念却听出一丝清冷。 听说汐贵妃是南临国公主，五年前来到这里和亲，皇上一见倾心，就算汐贵妃对他有些冷淡，也不妨碍他独宠，进来就封妃，生了龙子后更是直接封为贵妃。 皇帝今年64岁了，汐贵妃却只是二八年华，黎念垂眸，要是她她也不愿意跟一个老头子过一辈子。 “妹妹多礼了，快坐吧。” 一切就座后，跟着来的那个男子转身笑眯眯地扫了眼这边，走向男子那边时，黎念看见那人白净的脸上一双眼睛盛着笑意，嘴角微翘，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而且那人出现后，这边明显有些躁动。 “三殿下怎么也来了？” “三殿下刚才是不是往这里看了？你说他会不会……” “想什么呢？三殿下温和有礼，怎么可能这么没有教养地往这里看？” “唉，可惜三殿下已经有正妃了，不然……” “怎么？侧妃还委屈你了？” “我倒是愿意，能跟着风流倜傥的三殿下，侧妃也可以，可惜爹爹定是不愿意的。” 在宫女井然有序地上菜的时候，黎念借着机会看见三皇子坐在了慕司宸旁边，有说有笑，两个笑面虎，还真是物以类聚。 “裴家的丫头！” 黎念走神间，听见皇上突然叫她，赶紧和裴若珠起身：“臣女裴若潼（裴若珠）参见皇上！” 皇上在她们身上打量了一下，摆摆手让她们坐下：“别紧张，听说裴家的大丫头回来了，这几天朕也是好奇得很，就想看看是什么模样？” 黎念轻声回答：“臣女刚回来，做事不周到，让皇上见笑了。” 裴家姐妹不和的传言居然连皇上也知道了？ 皇上微微眯眼，笑道：“裴爱卿可是十分知礼守纪的，你们两姐妹也要以身作则才是。” “是。” 黎念感觉对面看过来的目光，尤其是慕司宸的目光，十分热切，她都能想象到他似笑非笑的欠揍的样子。 “父皇！”萧梓妍坐在左手边第一排，给皇上倒酒举杯，“妍儿敬您一杯。” 皇上看见萧梓妍，笑容真切了几分，有些宠溺：“为点什么呢？” 萧梓妍眼睛一转：“为了……为了父皇今天心情高兴。” “你这丫头，就是找借口喝酒。”皇上不轻不重地责怪，“也不知道哪里的酒虫成了精，小小年纪就这么馋嘴！” 萧梓妍嘿嘿一笑，毫不脸红：“父皇千杯不醉，妍儿自然不能示弱，虎父无犬子嘛！” 皇上被她逗笑：“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皇后也配合着嗔怪：“还不是皇上宠的，这丫头都没边了快！” 皇上喝了萧梓妍敬的酒：“没事，朕愿意宠着她。” 萧梓妍仰头喝完：“母后您看，我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几人又笑成一团，黎念这个话题算是翻过去了。 在场几十位男男女女，不少想借着这次机会在皇上皇后面前多表现的，话题一直有，倒也不尴尬。 皇宫的酒都是佳酿，有些年头了，当然女子桌子上也是有果酒的，那个甜甜的不上头。 黎念多喝了几杯梅花酒，既有酒的纯酿又有梅花的清香，年头多了，黎念按了按眉心，悄悄离开，想到旁边吹吹风再回来。 “小姐，您没事吧？”苑儿跟过来。 黎念摇头：“没事，随便转转再回去。” 也有三三两两的小姐少爷们在受不了酒席，在花园里醒酒。黎念一路走走停停，感觉清醒了不少。 “你们别上来！把它吓跑了怎么办？” 黎念脚步一顿，假山后面一个明显稚嫩的孩子声音传来。 然后就听见一群兵荒马乱。 “您小心点，别动，奴才给您抓还不行吗？” “五皇子您下来吧，上面危险啊！” 黎念和苑儿对视一眼，示意苑儿别声张，探头看见一个锦衣的小孩子，颤颤悠悠地往假山上爬，下面是一干着急的太监宫女。 小孩子粉雕玉琢十分可爱，但是短手短脚的有些笨拙，尤其假山虽然不高，但是也有五六米了，看得人胆战心惊的。 “小祖宗您下来吧。” 小孩子有些生气地冲下面：“别喊，把小松鼠吓跑了！别上来，我抓住它就下去了。” 下面的人也不敢动，生怕惹了五皇子，他一个不稳摔下来。 假山上面，一个小松鼠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黎念正考虑要不要现身，身后被拍了一下，黎念下意识出手，却被人轻而易举抓住。 那人笑道：“怎么每次见面都打打杀杀的？咱们不能和平相处吗？裴大小姐。” 第2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世子殿下。”黎念收回手，和苑儿一起给来人行礼。 慕司宸眯着眼看了眼作死的弟弟，没有管他，依旧和黎念说话：“我上次说的合作你考虑地怎么样了？” 黎念奇怪地和他对视：“我实在不明白我有什么地方能帮到世子殿下的。” “你武功好啊。” 黎念瞳孔微缩，没有说话，她也在考虑要不要利用慕司宸的势力，毕竟靠她还真是有些费劲，但是慕司宸虽然吊儿郎当，心思却极深，她还吃不准他的脾气。 慕司宸像是看破她的顾虑，笑眯眯地靠近，苑儿下意识挡在黎念面前，慕司宸微微挑眉，黎念语气恢复：“世子殿下想说什么？” 慕司宸一双桃花眼半睁不睁，给人一种懒散的错觉，微微眯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黎念，良久，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和裴家有仇？” 慕司宸说完紧紧盯着黎念，想从她下意识的表情中读出来自己的猜测，但是黎念并不惊讶，反而同样眯着眼睛反问：“世子殿下是不是和裴家有仇？” 接触不多的次数里，慕司宸表面插科打诨，但是行为还是语气都有种厌烦和裴家打交道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但是现在她也只能赌一把自己的直觉。 慕司宸嘴边的微笑僵了一下，很快恢复：“这话说的，我跟裴大人能有什么仇 ？” “五殿下！” 一阵惊呼打断两人的对峙，黎念偏头看着那作死的小孩终于抱着小松鼠，也在下一秒从假山上面摔下来，下面守着的太监宫女赶紧伸手要接。 黎念耳边响起一声低沉的声音：“这么好的机会还不去？” 说着顺势推了黎念一把，黎念借机会踩着旁边的石块，伸手从半空中接住五皇子，眼角看见旁边假山一块尖锐的凸起，不着痕迹地一转身，直直撞上去。 “唔——” 黎念闷哼，将手中的孩子护着很好，太监宫女一拥而上，谢天谢地地检查五皇子有没有受伤。 五皇子也吓到了，看见黎念手臂上一道鲜血直冒的伤口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她救了：“姐姐你受伤了，快去叫太医。” 宫女们这才注意到黎念半身都是血迹，一看黎念的打扮就是哪家的小姐，不管是哪家的，今天来的都是高官家的，也不敢怠慢，赶紧去叫太医。 慕司宸在角落里啧啧感叹：“真狠。” 太医没来，萧梓妍先到了，看见这情况吓了一跳，跑上来检查伤口：“什么情况，我一眼没看见你就受伤？” 一个小太监看见萧梓妍也很高兴：“长宁公主来太好了，快给这位小姐看看。” 黎念这才发现萧梓妍随身携带着一个小包，里面都是些医用的银针药瓶，不由惊讶，她会医术？ 五皇子在一旁也着急：“五姐姐赶紧给她看看，都是瑾儿的错，这位姐姐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伤口就是看着吓人，其实并不深，黎念知道，萧梓妍也看出来了，但是到嘴边却突然转了弯：“撞到尖石块上了，伤口有些深，我先上药，得赶紧找个地方处理，不然，这胳膊可就......” 萧梓妍点到即止，却吓到了一众下人，没想到这么严重，黎念也惊讶地看着萧梓妍，却没有反驳，她不明白萧梓妍为什么要这么说。 “怎么回事？”慕司宸“刚好”出现，看见地上的黎念十分惊讶，“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身血？” 萧梓妍看见他明显眼睛一亮，接着就煞有介事地吩咐：“来得正好，赶紧抱她去最近的偏殿，这伤可不能拖。” 说着又对其他人道：“前面都忙着，别声张了，等会儿父皇问的时候再说，太医也别叫了，本公主亲自处理。” “是。” 其他人安排妥当了，但是黎念和慕司宸还愣在原地，萧梓妍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拉了慕司宸一把：“愣着干嘛？救人要紧。” 慕司宸眼神复杂地看着黎念，黎念挣扎着起身，她是胳膊受伤又不是腿，还抱着，要是真抱了，这才是真的跑不掉了。 萧梓妍一把按住她：“是不是头晕？你这样不行，失血过多，慕司宸你有没有同情心？” 黎念脸色是有些苍白，慕司宸犹豫一下，脸上换上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上前一步，黎念下意识后退：“不——” 还没说完，眼前一花，被一双手臂稳稳地抱起来，头顶传来一声闷笑：“这可不是我主动找事的。” 黎念想要下去，刚动一下，慕司宸手臂一斜，突然的失重感让黎念本能地搂住慕司宸的脖子以免掉下去，低沉地笑声传来，黎念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姐姐你别动，五姐姐医术很好的，别害怕。” 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团子，不住地安慰黎念，黎念叹口气，索性也不挣扎了，有人免费当轿子，不坐白不坐，只不过没受伤的手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掐了慕司宸的腰一把。 感觉到慕司宸身体突然僵硬，黎念这才好受一些。 跟着的几个人心思各异，只有萧梓妍一脸美滋滋地小声嘟囔：“任务完成百分之一。” 处理完黎念的伤口，又拿了套干净的衣服换上，萧梓妍和慕司宸在外面等黎念换衣服，萧梓妍戳了戳有些紧绷的慕司宸，慕司宸看她。 “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萧梓妍可没错过，慕司宸抱着黎念时姿势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慕司宸看着这位一年前性情大变的公主有些复杂：“你......” “我这助攻怎么样？” “什么？” 萧梓妍一脸我都懂的表情：“你不喜欢她吗？” 慕司宸微愣，继而笑道：“这么明显？” 他笑面虎当惯了，遇到事为了不让人看出表情下意识笑嘻嘻的，萧梓妍撇撇嘴：“喜欢正好，今天不是给你选妃吗？” 慕司宸煞有介事地点头：“是个机会。” 喜欢？慕司宸知道自己感兴趣和想利用黎念为自己做事多一点，至于喜欢...... 第2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和慕司宸大眼瞪小眼，伤口包扎好了，萧梓妍大呼小叫地让她在这休息一下，又把其他人支开，只留下了慕司宸，这才有了现在的尴尬场面。 慕司宸给自己倒了杯茶，见黎念小脸煞白，有些不忍：“你也太狠心了些，随便磕一下碰一下还不行？” 居然留了这么长一道口子，都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不是世子殿下让我这么做的吗？” 黎念对慕司宸的感情十分复杂，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是慕司宸一双眼睛好像能看透人心，两三面就将她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种人十分可怕。 慕司宸递给她一杯茶：“聊聊？” 黎念接过来，面无表情：“不聊。” “别呀，你肯定需要我帮忙，我也需要你帮忙，多好的机会。” 黎念看他：“你需要我帮什么忙？” 他一个世子，要什么人没有，真的想不到有什么是她能帮上的？ 慕司宸一看有门，再接再厉：“有啊，你武功好，头脑也可以，身份干净，正好是我需要的。” “身份干净？”黎念轻笑，“这话怎么说？” 慕司宸凑近，笑得别具深意：“你又不是裴家人。” 黎念神色不动，心里却不由一动，他果然调查过，但是这么短时间…… 慕司宸自顾自接着说：“可是我却查不到你的任何信息，这倒是挺奇怪的。” “那你还要我？不怕我反水？” 慕司宸笑起来：“那倒不怕，我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自信的。” 黎念瞥了眼门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萧梓妍吩咐的，没有人过来，一时无话，慕司宸也不催促，等着黎念做决定。 良久，黎念才轻轻吐出一口气：“你要我帮什么？” “你答应了？” “可以考虑。” 慕司宸显得很开心，桃花眼弯成月牙，泪痣衬得他俊美的摄人心魄。 “不着急，绝不会为难你，先说说你吧。你是谁？要帮裴大小姐完成什么遗愿？” 黎念挑眉：“你怎么知道是裴大小姐的遗愿？” “我让人查了那天的事，裴大小姐虽然逃出去了，但是不知被谁救走了，周围只有山匪的尸体。”慕司宸虽然说不知谁救走的，但是一双含情目一直盯着黎念，说的谁不言而喻，“后来费了点功夫，找到了附近山林里的裴大小姐的墓……” 黎念借着喝茶压下心头的惊讶，她不是惊讶慕司宸找到裴若潼的墓，惊讶的是慕司宸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他的能力到底有多大？ “你易容成她的样子处心积虑地待在裴家，难道不是答应了裴大小姐什么遗愿？” 黎念轻笑，笑意未达眼底：“世子殿下都查清楚了，还问什么呢？我的忙估计世子殿下也猜到了。” “裴家……” 黎念不可置否。 慕司宸笑眯眯：“你这次进宫是为了认识一下朝堂官员的子女都是什么性格吧？好为以后利用他们家人做准备。” 被看穿心事黎念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自认为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怎么碰上慕司宸，好像能被人轻易看穿？ 慕司宸得了便宜卖乖：“如今你有我了，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不必费心接触那些人。” 黎念认真地点头：“世子殿下手段高明，以后自然不少地方麻烦的。” 慕司宸手底下高手不少，而且朝堂局势比她了解得多，确实是个很好的助力。 “好说好说，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黎念皱眉：“一家人？” 慕司宸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她，黎念略一思索，知道了他的意思，不由皱眉。 “别皱眉，成亲了，你才能更好地用我的资源不是？” 黎念看他：“和裴家联姻？你就不怕日后受牵连？” 慕司宸也不敢一下子把人逼得太紧，哄道：“那时候再找个由头和你撇开呗，反正你是“裴若潼”，怕什么？” 黎念一想也是，她是借着裴若潼的身份，到时候金蝉脱壳，谁还认得她？ “好。” 慕司宸趁着心情不错还想说什么，突然耳朵一动，两人同时抬眸看向门口，正好一队禁军匆忙过去，方向正是御花园。 两人对视一眼“去看看。” “慕司宸！裴若潼！” 两人刚出门口，就碰见萧梓妍拉着五皇子萧怀瑾过来，看见他们，松了一口气：“幸好你们没走，那边有刺客，乱成一团了，我不知道找谁，大神，求带飞啊！” 两人不知道萧梓妍后面一句话什么意思，但是也来不及思考了，有人在宴会上行刺？什么人这么大胆？ “小姐！”一直守在门口的苑儿过来，脸色煞白，“迎春，迎春姐姐出事了！” 黎念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了？” “迎春姐姐不知道为什么行刺皇后，被，被抓起来了。” “什么？”黎念皱眉，这不可能啊，迎春没有理由行刺皇后啊。 破空之声传来，黎念下意识按着身边萧梓妍的头，一枚飞镖贴着萧梓妍的头发飞过，直直钉入后面的门框。 “妈呀！”萧梓妍后怕地藏在黎念身后。 可能是刺客分批过来的，真好碰见他们，虽然在偏殿，但是也属于御花园的范畴，这些刺客才碰见他们。 黎念担心迎春那边怎么回事？如果迎春真的被抓起来还好，如果真的死了，那就坏事了，会把战火引到她身上的。 漏网的五六个黑衣人已经开始包围他们，慕司宸按住黎念的肩膀：“别怕，那边我去处理，这里交给你。” 黎念点头：“好。” 两人不用商量，好像达成交易之后，突然有了默契一样，慕司宸不担心黎念处理不了这些刺客。黎念知道如果慕司宸去了，会比她去有用，而且更大可能保住迎春。 “进去，关门。”黎念轻声对身后的萧梓妍她们说。 萧梓妍知道这时候不能拖后腿，赶紧拉着萧怀瑾和苑儿进去。 黎念和慕司宸并肩，慕司宸瞥了眼黎念不能动的左手：“啧，进宫不能带兵刃，这时候也不好找。” 黎念抬手拔下银制的镂空梅花簪子，尖锐的簪子不亚于匕首。 慕司宸轻笑：“好主意。” “尽量保住迎春。”黎念一句话说完，两人同时动了，黎念招式主要杀敌，将火力全部拦下来，慕司宸一个虚招，身形起落，已经消失。 第2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虽然一个手不能用，但是对付这几个刺客还是绰绰有余。但是她还是没有使用太狠的杀招，尽量让自己会一点功夫这个人设不被怀疑。 所以用了一点时间耗费在打斗中，萧梓妍在身后支援：“女神，加油！女神，加油！” 黎念：…… 耳朵听见有脚步声，黎念故意卖个破绽，眼看就要不敌。 “救人！”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 很快过来一队禁军，将本就受伤的刺客轻而易举地拿下。 黎念脚步踉跄一下，被人扶住，鼻尖闻见沉重地檀香味道。 黎念抬眸，映入眼帘的是有些熟悉的脸，来人有一双极好看的眉，嘴角自然地微微上扬，未语先笑，一双狐狸眼分外惹人注目，此时正担忧地看着她。 “你没事吧？” 黎念将胳膊从他手中挣脱，行礼：“三殿下。” 萧怀祯，怪不得和慕司宸关系最好，他们给人的感觉都是笑眯眯的，人畜无害。但是不一样的是，萧怀祯让她感觉有种心机深沉被人盯着的怪异感，慕司宸虽然也皮笑肉不笑，但是却没有让她这么抵触过。 “三哥。”萧梓妍和萧怀瑾出来。 萧怀祯点头：“没事吧？” “没事。多亏了若潼，不然我们这会儿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呢！” 萧怀祯双目含笑看向黎念：“如此，还得多谢裴大小姐。” 黎念略略点头：“皇后娘娘那边怎么样了？” “对啊，”萧梓妍也想起来刺客的目标，“母后没事吧？” 萧怀祯摸摸萧怀瑾的头：“已经控制住了，父皇正审呢。走吧，一起看看去。” 萧怀瑾歪头看向一边，有些疑惑，萧怀祯注意到了：“怎么了？” 这小孩吓到了？ 萧怀瑾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样，十分清澈：“有人在弹琴。” 他这么一说，众人有些疑惑，黎念静心听了一下，似乎确实是有微微的琴音传来。 “有吗？”萧梓妍一脸迷惑，“我怎么没听见？” 萧怀祯也是一脸疑惑，看样子他也没听见。但是现在重要的还是御花园那边，几人没做停留，往御花园而去。 所有人不论男女，都被禁军围起来，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黑衣尸体，黎念扫了一眼，看见迎春满身鲜血地被一个禁军押着，动弹不得。 黎念眼睛看了一下她，受了伤，不严重，还好。 慕司宸就在迎春旁边坐着，看见她还笑眯眯地招招手。 上面依旧坐着脸色晦暗不明的皇上，还有脸色煞白，有些受惊的皇后，皇上紧紧拉着的还有垂眸不语，一脸复杂的汐贵妃。 汐贵妃是南临国的公主，有些异域特点，像是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样，十分惹人怜爱，怪不得这些年恩宠只增不减。 皇上看见他们过来，目光落在黎念身上：“裴大小姐，这可是你的丫鬟？” 黎念上前行礼：“是。” “大胆！”皇上脸色一变，沉声厉喝，“是你指使她刺杀皇后的？” 黎念跪下：“臣女不知皇上的意思，但是迎春是臣女的婢女，自小没出过裴府，绝对不会有刺杀之心的，请皇上明察。” 低垂的目光再次扫向一旁被禁军压制在地上的迎春，迎春双手被反押住，长发垂下，掩住神情，黎念皱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哼，你是说这丫鬟刚才手持利器刺向皇后都是大家眼花了吗？” 黎念不卑不亢：“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敢问陛下这些都是什么人？” 皇上没说话，逼人的气势却不减，这时，慕司宸突然开口：“外邦人。” 黎念微微惊讶：“外邦人？” 汐贵妃脸色有些不好，下意识挣脱皇上的手，皇上却抓得更紧了。 “母妃！”萧怀瑾跑过去，汐贵妃在听见他的声音后才恍然回神，一把接过来跑过来的萧怀瑾，声音有些颤抖：“瑾儿。” 萧怀瑾懂事地拍拍她：“母妃别怕，瑾儿保护你。” 汐贵妃紧紧搂着萧怀瑾，像是找到寄托一样，一行清泪落下。 皇上似乎很欣慰，摸摸萧怀瑾的头：“瑾儿乖。” 皇后脸色晦暗不明，一直低垂着眼帘，由嬷嬷照顾着。 一个宫女贴心地倒了杯茶给皇后压压惊，黎念只是瞥了一眼，正要收回目光，有明光一闪，那宫女手中有什么东西，直直朝着皇后而去。 因为离得近，而且事情突然发生了，就算皱眉都是高手也来不及，黎念将袖中的簪子甩出去，正好打落宫女手中的碎瓷。 但是下一刻，却被禁军将刀架到脖子上，动弹不得，慕司宸立刻起身，桃花眼极具威力地扫了眼禁军：“还不抓起来？” 禁军已经有人控制住那个宫女，皇后有些茫然地看着宫女被抓：“清荷……” 黎念抬头看那个叫清荷的宫女，那宫女也不挣扎也不报冤。被抓住了只是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皇后，看起来有些瘆人。 黎念心中异样更甚。 皇后有些颤抖地向皇上哭诉：“陛下，这南临国委实欺人太甚。” 南临国？外邦人…… 慕司宸摆摆手，让禁军放了黎念，禁军有些犹豫地看向皇上，他们只听皇上的。 皇上也不明白慕司宸为什么帮黎念，慕司宸恭敬地行礼：“皇上，这件事和裴大小姐无关。这宫女和迎春并无关联，而今都要动手，臣觉得奇怪。” “哦？”皇上并没有惊讶的表情，好像他早就知道慕司宸会这么说。 慕司宸接着说：“这两人神情不对劲，像是……吃了药，或者被什么蛊惑了心智，还请皇上宣太医明察。” “对对对，”萧梓妍突然开口，“父皇，我会医术，这两人确实是像被人控制了，还请父皇准许，让我查看。” 皇上皱眉：“你一个公主，像什么样子！” “哎呀，查清楚谁要害母后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妍儿对这些感兴趣，请父皇准许。” 黎念突然想到刚才来的时候萧怀瑾的话。 “有人在弹琴。” 黎念瞳孔微缩，下意识看了眼慕司宸，慕司宸察觉到了，蹲下身子：“怎么？” “琴声，偏殿周围。”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站在旁边的禁军都没听懂，但是慕司宸却皱眉思考一下，冲她点头：“知道了。” 第2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萧梓妍说完就要上前查看，却不料皇上突然发火：“不用看了，都拉出去砍了，将裴大小姐抓起来等候发落。” 黎念挑眉，这么草率？ 连慕司宸也微微皱眉，皇上为何这次这么着急下决定？ “陛下！”黎念突然开口，所有人看向她，“臣女若是能找到真正的幕后真凶呢。” 皇上眯眼，有些浑浊的眼中不失锐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不分青红皂白执意将事情压下去，只好耐着性子：“你有什么办法？” “臣女想看看清荷和迎春。” “父皇。”一直待在人群中看戏的萧怀祯突然上前，“若是裴大小姐能找到刺杀母后的真凶，那是最好不过了，也好让大家看看到底是南临国谁家这么大胆挑衅咱们。” 南临国正是改朝换代的时候，朝堂上也分了好几股势力，皇上自然是知道的，看了眼身旁的汐贵妃，有些疲惫地摆摆手：“朕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找出来，否则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一盏茶？众人皆惊，说会儿话就一盏茶了，怎么可能找到凶手？ 黎念却不觉得为难，起身行礼：“遵旨。” 起身后看了眼慕司宸，慕司宸微微点头：“已经让人去抓了。” 黎念松了口气，她有个想法，但愿不是真的。 黎念先来到迎春身边，示意先松了迎春，禁军得到皇上的同意后松手，迎春瞬间弹起，冲着皇后方向，黎念退后一步，让了个空隙，慕司宸下一瞬点住迎春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黎念点头，这才上前查看迎春，然后顿了一下，看萧梓妍：“公主能否帮个忙？” 萧梓妍正被黎念和慕司宸刚才一连串没有商量却熟练的配合激动地星星眼看着他们，正感叹不愧是男女主，就听见黎念叫她，赶紧跑过来：“怎么了？” “劳烦公主在她头顶处看看是否有异物。” 黎念退到一旁，将空间留给萧梓妍，身旁慕司宸在宽大的衣袖遮挡下暗自捏了捏黎念垂在一旁的左手，黎念一僵，却没有躲开。 慕司宸小声询问：“还能撑住吗？” 这一天黎念又是新伤添旧伤，又是应付刺客的，脸色本就不好看，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倒下一样。 黎念几不可查地点点头，眼睛盯着萧梓妍的动作，心中有些紧张，但愿和那人无关。 “这里。”萧梓妍停下手中的黑乎乎的石块，指着迎春头顶一处，“这里有东西插进去了。” 下面看着的公子小姐们已经调整好心态，反正已经安全了，而且哪也去不了，此时看着前面的一切就像是在看戏一样，听着萧梓妍说找到了，都精神一振。 眼看着萧梓妍一点点从迎春头顶吸出来一根手指长的银针，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黎念在看见那针之后，脸色一白，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咳咳......咳咳......” 下一瞬，一只宽大的手轻轻扶上她的背，一股深厚绵柔的内力传过来，黎念瞬间感觉好受不少，慕司宸声音轻柔：“没事吧？” 黎念顺手抹了嘴边的血色，止住慕司宸的动作，摇头：“没事。” 接过来那根银针，眼神复杂，慕司宸盯着她的侧脸，他还是第一次在黎念脸上看见一丝属于人的情绪，以前不管是黎念喜怒感觉都像是表演，假的很，这次的情绪才是真真正正属于她的，但是他并不喜欢。 是想起谁才会露出这种带着怀念又有些失望的情绪？ “那是什么？” 皇上也看见了，皱眉询问。 萧梓妍还没说话，慕司宸已经沉声回答：“回皇上，臣看着像是傀儡术用的傀儡针。” 黎念倏然抬头看他，他怎么会知道...... “傀儡术？什么东西？” “皇上，如果允许的话，可以让千影过来一趟，他曾经学过这个。”慕司宸不慌不忙地回答。 慕司宸身边有七个贴身影卫，这或多或少都见过，皇上也不惊讶，只是：“你说这东西能控制人？千影学过？” 慕司宸恭敬地回答：“是，千影幼时曾有幸跟着千手公子陆羽学过两年，虽然学的不精，但是也用过几次，臣见过，所以想起来这种针可能千影知道的多些。” 皇上点头：“那就让他来一趟吧。” “是。” “陛下！”一个禁军匆忙而来，“在福宁殿附近可疑人，动作太快没追上，臣已经让人接着搜捕，只发现这把琴。” 一张毫不起眼的普普通通的琴，黎念皱眉，普通的琴居然都能在这么远的地方控制人，来人傀儡术十分高深。 在后宫居然有这么多刺客遍地跑，皇上脸色阴沉：“一定要抓住。” “是。” 萧梓妍将清荷头上的针也取出来，迎春悠悠转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自己一条手钻心的疼，身上都是血迹，有些惊恐地看向自家小姐。 黎念用力捏了下她的手，让苑儿照顾她。 等着的时候，皇上才重新审视眼前的人，已经换了身衣服，不知道是谁的浅蓝色收腰广袖罗裙，裙边碎碎地点缀着珍珠芯茉莉花，随着步伐起舞，步步生香一般，一头乌发盘起个精致的发髻，白玉缠丝步摇金贵又优雅，两条细细的流苏垂至耳畔，一张绝色的小脸此时有些失血的白。 裴家那个从小养在庄子里的大小姐？皇上只是听裴行说过一次，原也没有放在心上，今日黎念遇事不慌，一派从容的样子极其耀眼，尤其是和这些娇柔的大小姐们一比较，黎念身上的气魄更加独特。皇上垂眸，看样子是时候让人查一下裴家了。 但是面上还是随口关切：“听说裴小姐为了救瑾儿受了点伤，没事吧？” 黎念正想着自己的事，听见后面不改色地行礼回答：“回皇上，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 “父皇，”萧怀瑾奶呼呼地拉着皇上的衣袖，“这位姐姐是为了救瑾儿才受的伤，五姐姐说伤口再深一点胳膊就保不住了，你别罚这位姐姐好不好？” 第2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皇上摸摸萧怀瑾，并没有说话。 很快千影被领着进来，同时过来的还有另一个禁军，此人浓眉大眼一脸正气，走过的时候其他禁军不自觉后退让路，看样子官职不低。 “陛下！”那禁军跪下，呈上一张纸，“在追杀刺客时发现了这个。” 有太监上前接过来呈给皇上，皇上打开那纸条，只看了一眼脸色突变，下意识看了身边的汐贵妃，汐贵妃意识到什么，想看看纸条，却被皇上避开，只来得及看见落款处的一个图案。 “青——”汐贵妃不可置信地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却被皇上一把抓住手，强行拉着她起身：“行了，先把人都控制住，让应天府调查清楚。” 说着有些强制地半搂着汐贵妃大步离去，神情似有些生气。 皇上突然不管了，众人有些无措，皇后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有些疲惫地摆摆手：“来人，将各位少爷小姐们分开安置在宫殿里，等白大人查清楚之后再放人，期间不准和外界联系。” “是。” 千影有些懵，不是让他来有事吗？ 黎念看了眼站在慕司宸旁边的千影，是一个年轻人，她很确信没有见过，难道他和陆羽有关？ 很快有人领着两拨人分别带到两个宫殿，宫殿里好吃好喝伺候着，倒也不委屈这些贵人们。 经过这一天的惊吓，这时候有反应过来的小姐开始抱着自己压抑着哭泣，从小养尊处优，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而且还被当成嫌疑人抓起来了。 “哭什么，吵死了！”吴清音有些不耐烦地冲一个满脸泪痕的小姐嚷道，“只是配合白大人查案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那姑娘被这么一嚷有些委屈，但是奈何斗不过吴清音，只好紧咬着唇不哭出声。 黎念在一个角落里坐着闭目养神，可能刚才拉扯到伤口了，左臂伤口处钻心的疼，这让她松了口气，她不怕疼，相反，她很享受疼痛，这让她有种还是人的感觉，虽然不会死，但是会疼，会疼就是人。 脑子里回忆皇上拿到那张纸条的反应，那是一种惊讶和恼羞成怒，还有汐贵妃，刺客又是南临国的，这件事难道是汐贵妃认识的人干的？而且那人还和汐贵妃交情匪浅？ 可是刺客是南临国人，又被发现和汐贵妃认识，这未免有些刻意了...... “小姐。”苑儿端了茶杯过来，“喝杯茶压压惊吧。” 黎念按了按眉心，接过来，苑儿欲言又止，黎念知道她想问什么：“别担心，世子在，迎春不会被刁难。” 苑儿点头：“怎么偏偏选择了迎春姐姐？” 是啊，为什么偏偏是迎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大姐姐，”裴若珠突然走过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所有人听见，“迎春是怎么回事啊？居然胆大包天想刺杀皇后娘娘，大姐姐成天和她在一起，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吗？” 大殿一片静寂，所有目光集中到黎念身上，目光都是猜疑复杂的，没人愿意和黎念在这个时候走的太近，这让裴若珠有些报仇的快意。 黎念没搭理她，蠢货，你不姓裴吗？你以为她们愿意搭理你？ “裴二小姐说的也没错。”吴清音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端坐在那里优雅喝茶的黎念，“裴大小姐的丫鬟到底怎么回事？还请裴大小姐给我们解释解释。” 苑儿见吴清音有些咄咄逼人，不动声色地往前一小步，将黎念半护在身后。 黎念没力气应付她们，只是淡淡地道：“我的丫鬟是绝对没问题的，我相信白大人会查清楚的。” “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啊？”沈乐云轻哼，“仆随其主，一个丫鬟哪来这么大胆子，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裴家在后面指使的。” “沈小姐慎言。”黎念冷冰冰地提醒，“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你承担不起。” “你……” “乐云！”一个柔和的声音打断沈乐云，只见沈云澈起身阻止沈乐云，“当时发生时裴大小姐也不在，何必得理不饶人。” 沈云澈的身份在那放着，又有皇后撑腰宠爱，所有人都不想得罪她，沈乐云虽然不服气，还是乖乖坐下。 黎念眯着眼看着沉着的沈云澈，突然道：“沈小姐说的对。凶手是临时挑的人，肯定是在宴会上动的手，也就是说宴会上的人都有嫌疑。” 沈乐云张张嘴要反驳，黎念提前打断：“小沈小姐说仆随其主，清荷也中招了，你是说皇后娘娘也有嫌疑吗？” “你……”沈乐云脸色一白，“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你别乱说！” “行了行了，”吴清音不耐烦，“到底是谁，白大人自有分辨。” 黎念注意到沈云澈眉头紧皱，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时之间也没人找事，交情好的三三两两地小声报怨，互相诉苦。 黎念起身，朝着一旁的沈云澈而去，沈云澈不解地看着她，黎念自顾自倒了两杯茶：“多谢沈小姐刚才的解围，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沈云澈惊讶地看着黎念，不明白她这举动有什么意思，但极好的教养还是端起茶杯：“举手之劳，裴大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黎念垂眸，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沈云澈也浅浅喝了一口，黎念目光停留在她握杯子的食指上，关切地问：“咦？沈小姐手指上这是怎么弄的？不要紧吧？” 沈云澈受惊一般，强行镇定地放下手，用袖子遮住，表面上笑着解释：“不小心碰到什么了，不碍事。” 黎念也不追问：“原来如此。” 那手指上明明有一圈红痕，像是戴了指环留下的印记。 正当大家百无聊赖有些受不了的时候，大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小太监：“白大人有令，众位小姐一个个都要接受盘问。先过来五位小姐吧，奴才领着你们去接受应天府各位大人的盘问。” 说着格外点了黎念：“裴大小姐，您跟我来，欧阳先生亲自问您。” 第2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裴大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欧阳暮一身官服，比上次看的有威严了许多，有点铁判官的味道了。 黎念回礼：“欧阳先生。” 欧阳暮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此次带的人不多，可能得麻烦各位小姐多等一会儿了。” “无妨，反正她们也没事干。” 欧阳暮狭长的眸子半笑不笑，彬彬有礼：“那么，裴大小姐觉得平时迎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平时很正常。” “哦？”欧阳暮执笔在宣纸上写了两句，然后停笔想了想，歪头问，“裴大小姐有什么发现吗？” 黎念也学着他歪头，眨眨眼：“欧阳先生觉得我发现了什么吗？” 欧阳暮笑容更深：“没有，就觉得迎春是你的丫鬟，你应该比我们了解她，可能会发现一些我们发现不了的线索。” “那让您失望了，我当时并不在现场。” “裴大小姐是认为凶手是在现场临时挑的人？” 黎念微愣，果然是应天府的二把手，这份心思让她都差点绕进去。 “欧阳先生认为呢？” 欧阳暮并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话题一转：“裴大小姐可知道傀儡术？” “不知。” “长宁公主可不是这么说的。”欧阳暮目光凌厉，“而且听说当时是你提出找傀儡针的。” 黎念和他对视：“当时的情况都看出来迎春是被控制的，长宁公主没跟先生说吗？她当时也要检查来着。” “可是公主却没想到会是有人在迎春身上动手脚，她还以为是药物之类的，所以才提出查看。” 黎念垂眸，欧阳暮不等她说话，从一旁拿过来一根银针递过来：“裴大小姐，能帮我拿一下吗？” 黎念顺手接过来，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欧阳暮眸光一闪：“果然……” “裴大小姐也会傀儡术吗？” 银针掉落，在这寂静的偏殿里清晰可闻。黎念错愕地看着欧阳暮：“什么……” 欧阳暮不紧不慢地蹲下身将黎念掉落的那根银针捡起来放好，这才看向黎念：“千影说傀儡针和一般银针不同，针头格外脆弱，要么有特定的工具，要么就得注意拿针的姿势。” 拿针的姿势…… 黎念瞳孔微缩，刚才她怎么拿的？ “我不明白，我刚才哪里让欧阳先生怀疑了？” “刚才没有，”欧阳暮笑眯眯地看着她，眼中有一丝不属于他平时稳重形象的狡黠，“现在不是有了吗？” 黎念咬牙，这个老狐狸！ “所以，傀儡针要怎么拿？” 欧阳暮摇头：“小心点不让针头断了就行，爱怎么拿怎么拿。” 黎念轻呼一口气：“那欧阳先生是怀疑我了？” “但是你也没理由选迎春啊。”欧阳暮亲自给她倒了杯茶，笑眯眯地递给她，“兵不厌诈，莫怪！” 黎念想起沈云澈手指那一圈红：“欧阳先生可知道要用什么工具？” 欧阳暮轻抚下巴：“类似扳指或者袖箭之类的小巧机括。” “扳指……” 欧阳暮凑近她，长长的睫毛随着他眨眼轻动，一点不像四十几岁的中年大叔，倒像是谁家的小少爷，十分无害。 “你想到什么了？” 黎念悄悄退后一步离他远点：“来的时候倒是在沈云澈手指上见过一圈红痕。” 这个人心机深沉，说话不知那一句就被带跑了，还是离的远点好。 “沈阁老的孙女沈云澈？” “嗯。” “唔……”欧阳暮眉头轻皱，思考着什么，“这样嘛……” “你知道是谁？” 这表情怎么不像是惊讶的样子。 欧阳暮回神，轻笑：“我这不是在查吗？” 既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 黎念感觉跟他说话心累：“那先生还有别的线索吗？” “目前没有。”欧阳暮轻柔地整理一下衣袖，“不过我想大人和展耀那边应该有发现。裴大小姐可有兴趣一起听听？” 黎念挑眉：“我？” “毕竟迎春是你的丫鬟，不想知道结果吗？”欧阳暮朝她眨眨眼，笑得很亲切。 “好啊。” 欧阳暮笑笑，让人将迎春带来。 迎春虽然已经恢复神智，但是因为被抓的时候受了伤，所以失血过多有些虚弱。 “小姐……”一看见黎念，迎春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奴婢没有……没有……” 黎念大概检查一下她的伤口，不严重，都简单处理了，这才放下心。 “我知道。” “小姐……”迎春泣不成声，“奴婢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黎念拍拍她，“没事，将你知道的如实告诉欧阳先生就是，应天府会查清楚的。” 迎春这才看了眼欧阳暮，欧阳暮依旧笑着看她，一派温和，让迎春安心不少：“嗯，奴婢相信白大人一定会查清楚。” 黎念知道应天府在百姓心中位置不凡，倒是没想到只有应天府这一个名字就能安定人心。 “迎春。”欧阳暮轻声开口，“你还记得自己刺杀皇后娘娘的过程吗？” 迎春白着脸摇摇头：“不记得，我只记得在宴会上等小姐回来，突然就没了意识，然后就是被抓起来……” “中间过程不记得？” “嗯……” 欧阳暮点点头：“那你失去意识之前跟谁接触过？” 迎春回想了一下：“当时我在等小姐回来，然后二小姐说梅子酒很好喝，不自觉就将自己的喝完了。” 黎念皱眉，怎么又跟裴若珠有关系？ “然后呢？” “然后一旁的沈小姐说她还有，没动过，不介意可以给二小姐。二小姐很高兴接受了，见我闲着，就让我去拿一下。” 迎春按着眉心，有些头疼，欧阳暮给她把脉，然后利落地拿起不知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银针，在迎春虎口处扎了一下，迎春似乎轻松不少。 “多谢大人。”迎春深吸一口气，提起精神接着说，“我就去将酒壶给二小姐拿回去了，然后依旧回座位上等小姐回来。” “还有吗？”黎念追问，“你怎么跑到皇后面前的？” “这个，我也不记得了，就在等小姐，等着等着就感觉眼皮睁不开了，再然后就不知道了。” 第2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和欧阳暮对视，迎春的反应确实是直接指向两个人，裴若珠和沈云澈，结合刚才黎念发现沈云澈的不对劲，似乎已经确定答案了。 “来人。”欧阳暮突然喊，“将沈小姐请过来。” 门外有人应下：“是。” 欧阳暮指了指后面的屏风：“要先委屈裴大小姐了。” 黎念无所谓地朝屏风走去，她在确实不方便。从这个角度隐隐能看见外面的情况。欧阳暮已经让迎春起来，自己又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但是他并没有等到沈云澈，展耀推门进来，看见迎春顿了一下，然后在欧阳暮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黎念看见欧阳暮眉头紧皱，脸上也有些不忿，但是很快收拾好情绪，最后还是有些无奈地摆摆手：“大人都这么说了，在下遵命就是。” “先生……” “行了，我知道的。”欧阳暮将东西收拾好，起身向门口走去，到门口的时候突然站住，“迎春姑娘没事了，可以回家了。” 迎春愣愣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反应过来欧阳暮已经踏出去了，展耀往屏风这边看了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黎念慢悠悠出来，若有所思。 “小姐，这是怎么了？” 黎念冷笑：“还能怎么？被人阻止继续查下去了呗。” 迎春吃惊：“被阻止？怎么可能，那可是应天府啊，谁那么大权利……” 蓦地，迎春不自觉捂住嘴，眼睛瞪的圆圆的：“不会是……” 能号令应天府的，可不都在这皇宫了吗？ 黎念闭眼站了会儿，等这阵眩晕过去，才扶着迎春出去：“回去吧。” 但是她也没有顺利回裴府，只感觉马车晃晃悠悠，黎念也没多想，她太累了，在车里闭目养神，苑儿因为照顾迎春单独坐了一辆马车。 黎念醒过来的时候，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回去已经停了。 “到了吗？” 因为刚睡醒，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不像平日里那么不近人情，有些憨憨的可爱。 帘子被掀开，慕司宸笑语晏晏的出现：“醒了？” “慕司宸？” 黎念皱眉，起身出去，这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这里是一片荒树林，秋风萧瑟，看不见一点人烟，在夜色衬托下有些恐怖。 “这是哪？” 身上突然多了件披风，抵挡住四面侵袭的凉风。 慕司宸这才回答：“出城了。” 黎念疑惑地看着他：“出城干什么？” 因为刚才睡觉姿势的原因，眼角微微带红，娇憨得很，慕司宸突然心跳漏了一拍，他还没见过黎念这么不设防的时候，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 黎念按了按有些疼的头，紧了紧披风，着凉了吗？怎么感觉脑子懵懵的。 慕司宸回神，轻咳一声：“你没发现马车里熏香不对劲吗？” “什么？”黎念皱眉，熏香…… 她刚坐上马车的时候，确实闻见了熏香，因为味道很淡她自己本身带伤没精神，也就没在意，果然有问题吗？ “谁？” 慕司宸摇头：“问你啊，你得罪谁了？” 黎念凝眉想了想，感觉脑袋更疼了：“想不起来……” “我就是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你，本来想跟你说一声皇上同意咱们的婚事了。谁知道你的马车越跑越快，径直出城了，我感觉不对劲，就跟过来看看。” “然后呢？” “然后就看见驾车的两人想对你动手，这才出手将你救下来。我一开始以为你武功这么好，这么长时间不出手是想将计就计呢，谁知道你睡得这么死。” 慕司宸有些揶揄地盯着黎念的侧颜，“要不然也不会将我也框到这荒郊野地了。” 黎念四下打量，一边冷声道：“你太高估我了。” 可是她实在想不出来谁会要这么快对她动手？ 这里确实荒无人烟，也不知道是城外哪个方向，黎念重新爬回车里。 慕司宸惊讶：“你干嘛？” “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等天亮再走吧。” 慕司宸嘴边的“我知道路”就这么生生咽下：“也好。” 黎念盘腿而坐，运功疗伤，这一天的折腾，不光胳膊疼，内息也纷乱不已。 突然背后抚上一双温厚，一股醇厚的内力正缓缓输送至她体内，和浑厚内力反差的是，那内力似乎知道黎念此时消化不了太大的冲击，自动绵而散地输送过去。 黎念也不客气，有人帮助总比她自己要快的多。 不知过了多久，慕司宸只觉得掌下的身体越来越热，黎念的后颈都浮现一层不自然的潮红。 心中一凝，慕司宸收了内力：“裴大小姐？” 黎念双目紧闭，眉头深锁，脸色潮红，慕司宸伸手，皱眉，发烧了…… “丫头！”慕司宸一边叫黎念，一边随手翻一下有没有应急的药物。然后发现这次进宫，不但没带兵器连药丸都没带一颗。 “热……” 睡梦中黎念痛苦地呢喃，一边伸手将身上披风扯下，似乎还是感觉自己全身发烫，黎念不自觉扯住领口。 一片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小巧精致的锁骨让慕司宸下意识避开视线。 有些笨手笨脚地将衣服扯回来，又将披风给她披上：“丫头，你发烧了，不能再受凉，忍忍。” 慕司宸这次想在外面和黎念单独相处也不行了，这里没药，还是得赶紧回去找大夫，不然这丫头得烧傻了。 慕司宸探出身，抽了一下马：“驾！” 调整方向后，马车开始跑起来，慕司宸注意着方向，但是还得看着黎念不让她乱动，顿时忙的一头热汗，感觉打仗都没这么狼狈过。 好在马车里虽然简单得过分，好歹还有凉茶，一点点喂给黎念后。 黎念才有些舒服地松了眉头，似乎又要睡过去。 慕司宸松了口气，睡着也好，他就可以专心驾车回去找大夫。 谁知黎念刚闭上眼突然又睁开，直愣愣地坐起来，慕司宸一愣：“丫头？” 黎念脑中突然涌现很多片段，电闪雷鸣的天气，一群黑衣人手持利刃，在山庄里屠杀，鲜血和雨水混在一起，血流成河。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就看见火光中尸横遍野的山庄，黑衣人现在火光外，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为首的黑衣人似乎感觉到什么，转过身来。 电闪雷鸣中，那黑衣人的面目一闪而过…… “慕司宸……” 第2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看她愣愣的叫自己，以为她醒了：“怎么了？” 他一说话，黎念直直地盯着他，良久，有些委屈地撇撇嘴，眼睛一闭，又睡过去了。 慕司宸哭笑不得，只能小心地接住她，让她睡得舒服些。 黎念醒过来时，就看见近在眼前的一张俊脸，慕司宸眼睛轻闭，如扇子一般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 黎念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正躺在他怀里，姿势暧昧，自己领口衣服有些凌乱…… 黎念匆忙起身，刚一动慕司宸就睁开眼：“怎么了？” 黎念按了按眉心：“我以为世子殿下是体面人，怎么也干起趁人之危的事了？” 慕司宸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轻笑：“你以为我占你便宜了？” 看黎念又恢复那神鬼不惊的样子，知道她好的差不多了。 放下心，慕司宸有些夸张地伸个懒腰：“你睡着就死命往我身上爬，还把我的胳膊当成枕头睡了半宿，现在倒打一耙？啧啧啧……” 黎念有些印象，好像自己发烧了，然后模糊中感觉浑身燥热，有个人轻柔地给自己喂水…… 黎念有些不自然地撇开头，掀开帘子，车外依旧漆黑一片。 “丑时刚过。”慕司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黎念察觉到这里不是一开始的地方：“怎么跑这来了？” 慕司宸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你发烧，就想着回去给你找大夫。” 黎念回头：“然后？” “然后你又不老实，我只能赶了一下车就回来照顾你，谁知道，这马自己拐弯了……” 黎念轻轻闭眼，有些无力：“所以我们现在彻底不知道在哪了？” “也不是，没有多远我就发现了，应该……没那么远。” “你认路？” “……” 黎念感觉头又开始疼了。 “不过你别担心，算算时辰，我的影卫应该也该找过来了。” 他没回去，影卫该发现不对了。 黎念点点头：“但愿。” 说着又坐回去，反正出不去，再等四五个时辰天亮再找路吧。 耳朵轻动，黎念骤然睁眼，和同样听见动静的慕司宸对视一眼。 “你的影卫？” 慕司宸毫不客气的打破她的希望：“我影卫没那么多人。” 黎念也不意外，来人脚步轻盈，来的不少，最少十几个。 发现不对找过来的不止是影卫。 下一瞬，头顶车顶一把长剑插入，两人同时翻身出去，刚落地，就被十几个黑衣人包围。 个个手持利剑，蒙面黑衣，周身肃杀，意图十分明显。 “冲你来的。”黎念很肯定的说。 慕司宸点点头，不甚在意：“好不容易跟你孤男寡女一下，这帮不长眼的。” “别贫了，人家有武器。” 他们因为进宫，没有携带任何兵器。 两人背靠背站在那里，并没有因为明显的弱势紧张，仿佛在讨论风景一般。 “他们的剑看起来不太好用。” 这时黑衣人同时动了，直奔两人而来，黎念一躲，顺势一脚踹飞一个，旋身飞起，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把利剑：“凑合用吧。” 慕司宸眼睛在黑夜中显得亮晶晶的，笑得十分灿烂：“委屈你了，等回去为夫送你一把趁手的，省的你不是把定情信物扔出去就是抢别人的。” “什么定情信物？” 两人说话间，动作没停，慕司宸手中也抢了把剑，黑衣人功夫不弱，黎念身形灵巧，步伐鬼魅一般，下手也毫不留情，招招致命，很快解决了三个。 慕司宸本身武功就不弱，内力深厚，剑法灵敏刁钻，也打飞了两个。 脸不红气不喘地调笑：“我送你的簪子啊。让你戴上你不戴，居然当飞刀扔出去了，可是让我伤心了好一阵子呢。” 黎念一愣神，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地拼刀欺近，前进不得退后不得，黎念凌空硬生生改了方向，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弯曲，堪堪躲过两人的攻击，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两个黑衣人只觉得脖间一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 “好功夫！” 慕司宸目睹一切眼神兴味更甚，忍不住赞道。 黎念面无表情地落地，抬手挡住攻击过来的黑衣人：“没让殿下失望就好。” “没有没有，我的眼光怎么会有错呢。” 黎念扫了一眼还剩下的六个黑衣人：“一人一半。” “好啊。” 慕司宸也很高兴，黎念的性格不娇柔做作，而且两人配合十分默契，就算有人暗杀他，也熄灭不了他现在的好心情。 慕司宸都是硬功夫，加上内力，杀的黑衣人都是吐血而亡，三个黑衣人尽管联手配合，花招用尽，也只不过拖了慕司宸一盏茶功夫，还是被慕司宸一掌拍飞。 黎念这边就没那么轻松了，黎念的内力都是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她其实不适合练武，只不过一个人行走江湖，武功是必备的。 好在她实战经验多，所用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关键的。很快，三人落于下风。 但是黑衣人也发现了黎念的弱点，黎念剑法密不透风，但是左手似乎并不给力，看上去是有伤，黑衣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开始攻击黎念左边。 慕司宸正好看见，皱眉，他忘了黎念左臂刚受了伤。 黎念勾唇，眼中闪过一丝残忍，黑衣人的角度正好看见，不明白被抓住弱点为什么还会笑得出来。 但是他们也来不及想答案了，因为下一瞬，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少女突然凭空消失。 真的是凭空消失，毫无征兆，他们武功也不弱，一点没发现破绽地看着人消失。 再反应过来时，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处，那里破了一个洞，他们死之前甚至还能感受到秋风穿过洞里的清凉…… 那人是鬼吗？ 慕司宸也愣愣地看着满手鲜血的黎念，夜色中，她一身蓝色衣裙上血迹斑斑，长发随风起舞，莫名有一丝恐怖…… “解决了，这次的人真是不经打。”慕司宸含笑向黎念走过来，“你这也太狼狈了，你看我，依旧风度翩翩。” 黎念无奈地掏出手帕擦手：“是，您风度过人，小女子钦佩不已行了吧？” 第2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现在怎么办？” 慕司宸看着已经破裂成废墟的马车，还有早就在混战中奄奄一息的马，有些头疼。 黎念倒是面无表情地用翻倒在地上的茶壶里的水清洗着脸上不小心溅到的血迹。 “你不是说你的影卫挺有能耐的吗？怎么仇家都找到了他们还没影呢？” 慕司宸有些丢面子，这帮兔崽子，平日里也没这么墨迹，关键时候掉链子，让他在黎念面前丢人。 慕司宸见她收拾好，冷风中黎念几不可察地打了个冷战，慕司宸建议：“要不咱们找个地方等吧？这里目标太大，我怕再引过来不该来的人。” 黎念不反对：“行啊，往哪走？” 慕司宸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指着一个方向：“这里。” “那走吧。” 两人一路沿着空旷的地方走，希望能遇到早起进城的随便什么人。 “刚才那是什么人？” 慕司宸摇头：“不知道。仇家太多了。” “我突然有点后悔跟你合作了。” 慕司宸咧开嘴笑得欠揍：“晚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黎念白了他一眼：“切！” 慕司宸转头看她：“我们也算是并肩作战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实名字？” 黎念脚步一顿，没说话，就在慕司宸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只听黎念很小的声音：“黎念。” 正好一阵风吹过，声音消散在风中，慕司宸都怀疑她有没有说话，不过好在他内力深厚，耳力也不错还是听见了。 “姓黎？这倒是个少见的姓氏。” 黎念不动声色：“你以前认识姓黎的人吗？” “不认识，不过就算认识不重要的也早就忘了。” 黎念黑夜中的脸上闪过一丝讽刺。她还记得发烧时突然的回忆，那是一百年前她家被灭门时的场景。 她重生之后，记忆一直断断续续，但是不管她什么时候回忆起什么东西，她都能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不是当年的情景。 可是…… 灭门的那些黑衣人，她以前从来没见过正脸，这次却看见为首的那人和慕司宸一样的脸，是巧合还是…… 慕家……慕家…… “喂！”慕司宸见她闷头走不说话，有些疑惑，“想什么呢？” “想到底是谁将我骗出城的。” “还能是谁？”慕司宸在这里混了二十多年，有些手段他早就司空见惯，“要么是跟你有过节的，要么就是倾慕我却得知我要娶你嫉妒的呗。” “那你还真是祸害！” “嘿嘿，过奖了。” 黎念不理会他的厚脸皮，换个话题：“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慕司宸突然沉默，犹豫着要怎么说，这倒是让黎念有些吃惊：“你别告诉我现想的。” “不是。”慕司宸哭笑不得，“就是事情有点复杂，还没想好怎么说。我本来打算过段时间有机会单独相处的时候再告诉你，谁知道这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么容易就来了。” “说正事。” 慕司宸却指了指她的胳膊：“真的不需要再包扎一下吗？” 左臂上的伤口早就裂开了，浅蓝的衣袖被染成深色，黎念瞥了一眼，不甚在意：“没事，已经止血了，死不了。” “啧啧啧，”慕司宸摇头感叹，“真狠，刚才杀人的时候也是，那狠戾劲……我又查不到你的背景，丫头，你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黎念皱眉有些怪异地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丫头啊……” 不怪他这么叫，黎念现在最多十六七岁，他可比她大了六七岁，叫她一声丫头也理所应当。 “谁是丫头？没大没小。” 慕司宸笑出声：“没大没小？这话应该我来说吧？” 这小丫头一派老成的样子真是……莫名可爱。 黎念无奈，她从醒过来就一直保持着死时的样子，一百多年不变，年龄上确实吃亏。 “你不喜欢吗？那我叫你什么？阿黎？” 黎念打了个寒战：“别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 慕司宸见她恶寒的样子，觉得好玩，故意逗她：“阿黎想知道什么？” 黎念暼他一眼：“别恶心了行吗？” 慕司宸哈哈大笑，他很喜欢看黎念有和平日里万年不变的淡然不一样的生动表情。这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应该有的情绪啊，喜怒哀乐，干嘛每天一副老气横秋看破红尘的样子？ “我帮你让裴家身败名裂，你帮我找四幅画即可。” 闹够了，见好就收，慕司宸终于开始正题。 “四幅画？” 慕司宸点头：“嗯。四君子画，找到后你的任务就算完成。” “很难找吗？”黎念不明白为什么他费劲就是为了四幅画，“还是……这画有别的意义？” 慕司宸笑笑：“没什么意义，就是百年前宫廷画师蓝岑的绝迹。三皇子的母妃最喜欢这些，三皇子就想着在令妃娘娘下次生辰的时候送给她。” “就这？”黎念明显不信，因为四幅画居然请的动慕司宸这样的人？随便吩咐手下去做就可以的事，有点大材小用了。 “我这人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对这种字画鉴别上有些天赋，而且左右待着没事干，就答应了。” “你这么好心？” 慕司宸怎么也不像是乐于助人的人啊。 果然，慕司宸笑得十分尴尬：“其实，这是我喝醉跟三皇子打赌输了答应的。” 黎念无语，慕司宸立刻一脸正色：“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了我就一定要做到，亲手将画在下次娘娘生辰前送到三皇子手上。” “你还真是……”黎念有些无力，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人了，平日里挺精明的，居然也会犯这种蠢。 “真是什么？”慕司宸像是没看见黎念一脸没眼看的神情，颇没自觉地追问。 黎念无力地摆摆手：“真是……讲义气……” “那倒是。”慕司宸很是自豪，没意识到黎念口气的反讽，一脸追忆往昔，“想当年皇上也说过我有义气，憨厚踏实，能当大事呢！” “你信了？” “昂！这不是事实吗？” 黎念更无语了。 “那有光……”慕司宸突然拉住她，指着前方。 第2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这里……有人家？” 看着眼前有些突兀的一家客栈，门口两盏红灯笼烛火鲜艳，已经黑夜，整个客栈陷入黑暗。 慕司宸也有些疑惑：“官道有驿馆，供来往旅客歇息，有的小门小户做点生意就有在路旁开客栈的。和驿馆避开，同时价格便宜，也能赚点小钱。” “这就是？” “但是……”慕司宸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家客栈，“我记得城外最近的客栈不该这么近啊。” 难道刚才两人睡着的时候马车竟然走了这么远了？ 黎念看他：“进去吗？” 这客栈确实有些突然，眼看天还有几个时辰就亮了，黎念倒是不介意在冷风中多待会儿。 “进。”慕司宸突然道，“既来之，则安之，进去看看这里是不是有鬼？而且……” “而且什么？” “你这衣服和伤口都得处理，再吃点东西吧，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黎念微愣，对于慕司宸突然的关心和细心有些不知怎么反应。 良久，干巴巴地反驳：“世子真是明察秋毫。” 没事干就看她吃了什么吗？ 听见黎念语气里的讽刺，慕司宸毫不在意：“没办法，我们以后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总得互相关心点。” 说着不等黎念反驳，就上前敲门。 但是没有任何动静，黎念对视一眼，慕司宸退后一步，一脚将门踹开。扑面而来的一阵灰尘夹杂着白色粉末。 黎念脸色一变：“小心！” 慕司宸反应极快，刚有灰尘飘过来的时候就闪身躲开，所以没沾上多少。 “什么东西？” 慕司宸一脸嫌弃地拍了拍袖子上沾了的少于白色粉末。 客栈大堂地面上铺了一层白色，难怪刚才乍一开门，会掀起这么大动静。 黎念蹲下身，用手沾了点，慕司宸阻止：“疯了！” “没事。”黎念捏了捏粉末，皱眉，“骨灰……” “什么？”慕司宸想到刚才沾了袖子上，甚至差点扑了满脸的居然是骨灰，脸色更加难看，“你怎么知道的？” “见得多了。” 黎念淡淡起身，有些苦恼地看着地面，要想往里面走就得踩着骨灰，虽然她不怕，但是总归还是介意，就像踩在人身上一样。 慕司宸不明白什么叫见得多了，黎念小小年纪，能见过多少人？更何况是死人？ “还要上去看看吗？” 慕司宸耸肩：“来都来了，就当是找个避风的地方。” 黎念皱着脸看着地上的骨灰为难，突然腰间一紧，慕司宸搂着她的腰飞身来到二楼。 黎念皱眉从他怀里出来：“我也会武功。” 慕司宸微愣，继而笑道：“你不是嫌弃这里吗？别害羞啊，皇宫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黎念一个眼刀过去，慕司宸投降：“好了好了，我们先看看里面有什么？” 二楼不比门口，有月光照着，这里漆黑一片，慕司宸掏出火折子，两人推开最近的一扇门。 “这是……” 墙上，地上都是血迹，不过已经干了，看颜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谋杀……” 黎念看着满墙的血迹，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门，又看了周围的房间，都是一样的。 黎念脸色有些白：“是屠杀。” 多少年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了，上次屠杀的场景还是几十年前叛乱年代。 慕司宸突然低声道：“我好像知道这里是哪了。” “嗯？” “两个月前，有人在城外不远发现一家客栈，当时有一件轰动一时的凶手，每天随机杀人，而且都是这家客栈的人。” “只杀这里的人？”跟客栈有仇？ “对，手段极其残忍，每次杀人鲜血染满整间屋子。很快这里就不再有人住了。白大人抓住凶手后，这里也没人再来，便成了凶宅，除了一些调皮的孩子来探险，这里已经被遗忘了。” 黎念点头：“咱们的运气真是好的离奇了。” 这都能撞上。 “可是这样子不像是一个人的血，看血的喷溅，凶手是一刀毙命，被杀的那人一点还击之力都没有。” 慕司宸点头：“不像是两个月前的事，倒像是最近发生的。” “下面的骨灰也是蹊跷，谁会把骨灰特意洒在这里？” 因为只有一个火折子，黑暗中，慕司宸拉了黎念一下，将她扯到身边：“去那边看看。” 黎念没发觉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了，点点头：“走吧。” 一路过去，大多都是这样的房间，直到来到最里面的房间，这里和其他房间不一样的是，这里很整齐，一桌一椅都是干干净净，床上也铺得整整齐齐，就好像普通客栈那样。 两人对视，慕司宸先踏进去：“这里有人住？” “不像，没有生活痕迹。” “但是这里没落灰，说明有人定期打扫。” 桌上有一盏烛台，慕司宸点燃后，屋子里亮了一些，两人分头找线索。 黎念翻翻找找，没什么特别的，一点私人痕迹都没有。 想着要不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天亮该报官报官，该回家回家。 “世子殿下，不然我们——世子？” 慕司宸一手捂着头，一手紧紧握着拳头，有鲜血从拳头处滴落。 黎念皱眉，上前扶住他，见他一脸痛苦阴郁，心中一跳：“世子殿下？” 慕司宸蓦然抬眼看她，黎念惊讶，慕司宸眼眸通红，杀气腾腾，一向挑着的嘴角也紧紧呡着，脸上再没有半点笑意。 黎念意识到不对，同时慕司宸攻击过来，黎念下意识接招：“慕司宸！醒醒！” 她知道慕司宸一定发现了什么，而且那东西一定能蛊惑人心智，就像是傀儡针一样，不然为什么慕司宸突然发狂。 发狂的慕司宸招式狠戾，每一招都如千钧压顶一般，黎念一脚和他的掌心对上，只感觉脚心一痛，一个翻转落地，堪堪稳住身形。 慕司宸的武功居然变得更加厉害了，比平日里好像强了不止一倍。 打不过就跑，黎念一边注意着慕司宸的攻势，一边找着脱身的路线。 但是没等她找到，慕司宸一把将她磕在桌面上，欺身压过来。 黎念抬手挡住，慕司宸张嘴咬住她的胳膊，正好咬到伤口上，顿时鲜血直流…… “慕司宸……你大爷！” 第3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就硬生生咬了一口鲜血，黎念注意到慕司宸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清明，突然意识到什么。 也不挣扎了，就让慕司宸像是上瘾一样咬着自己的胳膊，或者说，是喝自己的血。 不知过了多久，慕司宸脸色转白，眼底的嗜血红色也慢慢褪去。 黎念小心地呼唤：“慕司宸？” 慕司宸抬眼看她，依旧面沉如水：“黎念……” “是我。”黎念松了口气，最起码认人了。 慕司宸有了意识，但是依旧头疼欲裂，不禁有些懊恼，怎么这个时候犯病？ 然后就看见自己整个压在黎念身上，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黎念脸色煞白，可能失血过多，并没有发现两人场景有什么不对。 慕司宸赶紧起身，却因为突然起来，头疼欲裂，一个踉跄，黎念赶紧扶住他：“你怎么样了？” 一边不由自主地扶住腰，被他压在桌子上半天，仿佛要断了一样。 慕司宸扶着桌子坐下，捂着头：“没事，我歇会儿就好。” 楼下突然传来动静，两人都是一惊，再看看慕司宸明显不在状态，黎念因为刚才的闹剧，左臂已经感觉不到存在了。 这个时候来人…… 黎念试着抬一下胳膊。顿时脸色更白了，之后的一段时间她还是别动武了，不然这胳膊真的保不住了。 有脚步声往这边走过来，黎念按住慕司宸要起身的动作，一手拔下头上的银簪一边悄悄挪到慕司宸和门的中间，全心警惕着。 慕司宸看着这个满身是血的娇小身影，此时像是一柄待出鞘的利剑一样，挡在他面前，沉默又坚定。 心中有什么堵住一样…… 门刚被推开，黎念手中银光一闪，念影堪堪躲过：“主子……” 慕司宸一把拉住黎念要动手的动作：“没事。” 黎念了然，看样子是慕司宸的影卫赶过来了，松了一口气，脚步踉跄一下，被慕司宸搂住：“没事吧？” 黎念摇头：“顾好你自己吧，你刚才发现什么了？” “主子！” 一声惊呼，一个黑影略过黎念，飞快的来到慕司宸身边，熟练地点住慕司宸几个穴道，又倒出来一粒丹药，慕司宸手指微微颤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过来吃了。 黎念挑眉，看这熟练的样子，慕司宸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 良久，慕司宸脸上才恢复了丝人气，见黎念没动，像平常一样，勾起一抹笑：“别担心，旧疾而已，死不了。” 来了四个黑衣影卫，上次那个娃娃脸也在，一双大眼睛看看慕司宸，又看看衣衫不整的黎念，还有黎念时不时揉腰的动作，一个想法在他脑中形成，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念影朝黎念行礼：“裴大小姐，我等来迟了，让二位主子受惊了。我们世子刚才……没伤到您吧？” 念影看见黎念一身血污，说的话有些心虚，自家主子犯病什么样子他是知道的。 黎念摆摆手：“你先照顾他吧，反正你们来了，在这守着，等天亮离开吧。” 慕司宸那样子估计也赶不了夜路，还是休息休息吧。 “是。” 清衣，也就是刚才给慕司宸药的那个，生的十分俊秀，身形修长，待人十分有礼：“大小姐，在下粗通医术，如果不嫌弃，在下为您处理下伤口吧。” 黎念知道自己伤口不定成什么样呢，也不扭捏，点点头：“有劳。” 因为在左臂靠近肩膀，清衣小心地将已经烂在一起的左袖用匕首割开，顿时露出一截白藕般的玉臂，还有上面一道皮肉翻开的伤口。 看得出上过药，但是一番折腾伤口重新裂开，清衣皱眉，见黎念只是紧呡着薄唇，没什么动作，不由对黎念佩服一番，这么大伤口居然眉都不皱一下。 念影他们早在清影割开黎念衣服的时候，有的出去守着，有的转过身去，连慕司宸虽然担心，也装作睡着的样子闭目养神。 所以都没看见清影尴尬震惊的表情，要是被念影看见万年不变表情的清影居然还会有这种神情，一定大为震惊。 “怎么了？”黎念见他迟迟不动手，有些疑惑。 清影回神：“没，您忍一下，我先给您清创。” “嗯，动手吧。” 清影看着雪白玉臂上，伤口周围那几个明显的牙印，有些尴尬，还新鲜着呢，这里一共两个人，总不能是人家裴大小姐自己咬的。 世子真是…… 清影干多了这样的事，很快就弄完了，将手中的金疮药给黎念：“您的伤有恶化的趋向，这药是我自己配的，您不嫌弃就先用着，等回去给您再配一些内服的，这样好的快些。” 黎念接过来：“多谢。” 清影点头：“对了，伤口千万不能沾水，也别用力，最好……别再用内力。” 黎念有些疲惫地点头：“好，记下了，多谢。” “您客气。” “这两天别惹事了。”慕司宸的声音突然响起。 黎念见他脸色依旧不好，自己也狼狈得很，心里又累又烦：“就怕事惹我。” “谁敢？”慕司宸刚犯病，脑子有些不清醒，平日里他绝对不会这么意气用事，但是今夜对黎念有了明显了解，尤其黎念挡在他面前的样子，他脑子更乱了，“有我在没人敢伤你！” 黎念靠在软榻上歇息：“行了，别瞎操心了，休息会儿吧，一会儿天亮还得回去。” 屋里的念影和清影对视，见两人都累了，一个在床边一个在软榻，都闭上眼休息。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外面的紫影和魅影早就听见里面的动静了，两人一出来，四个人围在一起。 紫影忍不住：“什么情况？” 念影最稳重：“反正裴大小姐也是咱们世子妃，主子维护也……正常。” “正常？”魅影一双狐狸眼暼他一眼，“别人不了解主子，你还不了解？他在这临邺城为了活下去隐忍这么多年，喜怒早就不形于色，你见他这么失控过？” 紫影兴奋：“哎，你们说我们来之前，他们……有没有发生什么……” 念影瞪他：“别胡说。” “哪有胡说。”紫影委屈，“我看大小姐衣服有些被扯的凌乱，而且右手手腕有一道红痕，是被握住用力造成的，最重要的是，她一直扶着腰，而且……” 念影忍无可忍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那过目不忘的本事就用在这上面了？别再瞎说！” “他可能真不是瞎说。”一直不说话的清影突然插话。 第3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回去之后的两三天难得清净，就连裴若珠都不来找她麻烦了，这让她松了口气，有更多精力养伤。 三天后，赐婚的圣旨到，婚期定在一个月后，裴府上下一片喜庆。 裴行笑得合不拢嘴，知道黎念在宫里为了救五皇子受伤，一些珍贵补品不要钱一样送到寿安堂。 “小姐，该喝药了。”苑儿端着碗进来，就看见黎念披了衣服站在窗边，有些出神地看着外面的夜色。 “放那吧。”黎念头也没回，“迎春怎么样了？” 苑儿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语气有些责怪：“您身上有伤呢，怎么在这吹风了？” “没事，饭后活动活动。” 苑儿无奈，您也没吃几口。 这才回答黎念的问题：“受了惊吓，又受了点伤，还在家病着呢。” “药品送了吗？” “送了，老爷给的补品大多都送过去了，迎春姐姐非要起来给您谢恩，让我阻止了。” 黎念点头：“嗯，那东西我也不吃，都给她吧。” “小姐，您对下人真好。” 那补品稍微一样就价值连城，黎念眼睛都不带眨得都给了一个丫鬟。 黎念走到桌前坐下，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黑乎乎的汤药，眉头轻皱：“茶凉了，去再换一壶吧。” 苑儿不疑有他：“好。” 等苑儿前脚出门，黎念熟练利落地将汤药都倒在附近的盆栽里。 外敷可以，内服就算了…… “裴大小姐吃药的方法还真是别具一格。”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黎念对面多了一个人。 俊朗的面容在烛光下打了一层阴影，平添一丝神秘，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世子殿下拜访的方式也别具一格。” 慕司宸轻笑，不跟她争，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空了的药碗：“为什么不乖乖喝药？” 黎念垂眼，有些心虚：“好的差不多了。” “呵，”慕司宸托腮，“怪不得这几日连内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你那伤口却迟迟不见好转，原来原因在这。” 苑儿推门进来，看见慕司宸吓了一跳，随后赶紧关上门，行礼：“世子殿下。” 慕司宸微微点头：“再熬一碗药过来。” 苑儿给两位倒茶后将茶壶放下，正要拿着空碗离开，听见慕司宸的话有些不解，小姐不是喝了吗？为什么还要？ 慕司宸挑眉，虽然勾着笑，却能感受到浑身散发的压迫感。 苑儿赶紧道：“是。” 黎念无奈，这苑儿，忒没出息，被人随便一吓就唬住了，看样子以后还得练练胆子。 “知道婚期了吗？”慕司宸端起茶杯，假装喝茶，余光看黎念的反应。 黎念神情淡淡：“嗯，一个月后。” 慕司宸点头：“其实，本来皇上决定的是三个月，我建议的一个月。” 黎念猛地看他：“为什么？” 她就说谁家成亲这么仓促？ 慕司宸一脸无辜：“你不想早点嫁给我吗？” “不想！” “阿黎~”慕司宸笑眯眯地盯着黎念，一派深情，“别嘴硬了，我知道你肯定很期待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她期待了？ “又不是真的夫妻，有什么好期待的？” 慕司宸将茶杯放下，正色道：“做戏要做全套啊，你不是也希望赶紧了结了这边的事吗？早点有个世子妃的身份护着你，你也能放开手脚做你要做的事不是？” 那倒是……黎念脸色缓和了些，不得不说，裴家大小姐也不能随时出门，她要弄清楚局势就得偷偷摸摸的，非常不便。 算了，反正也是假成亲，裴家完了之后她就是黎念了，世子妃也跟她没关系了。 慕司宸见黎念同意了，笑得更加深。 这时候苑儿端着一碗新的药进来，黎念刚缓和的脸色瞬间难看。 “下去吧。”慕司宸吩咐，苑儿答应后出去。 慕司宸端起碗，用勺子盛了药，小心地吹凉，送到黎念唇边：“来，张嘴。” 黎念瞪他，将头撇开，避开冲鼻的药味：“不喝。” “啧，”慕司宸有些苦恼地看着她。“你不喝只靠金疮药怎么可能好这么快？来来来，一口气的事，真的不苦。” 说着又递过去，黎念直接起身离开，神情不耐烦。 “丫头，你为什么这么怕喝药？”慕司宸勾着笑揶揄地看她，“难不成你怕苦？” 黎念不想搭理他。 慕司宸自顾自接着说：“原来你怕苦啊，别不好意思说，你等着，我让念影去买些糖来。” 说着就要叫念影，黎念猛然回身：“你才怕苦呢！” 慕司宸眨眨眼含笑看她，又将手中的碗递过去：“不怕吗？” 黎念看着黑乎乎的药，只感觉一阵恶心，抬眼看了看慕司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咬咬牙，端过来，深吸一口气，憋着气将药喝干净，重重地将碗放桌上。 慕司宸见她喝个药像是壮士断腕一样，有些好笑，不过见人眉头还皱着，小脸皱成一团，赶紧将茶杯递过去：“压一下。” 黎念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接过去一饮而尽，冲淡嘴中的苦味。 慕司宸赶紧哄：“原来你不怕苦啊，是我错了，别生气，明天我带些果脯过来赔罪，最近新进贡的果脯可好吃了。” 黎念看都不想看他：“哄孩子呢你！” 慕司宸低笑，不知为何，他就喜欢看黎念张牙舞爪的样子，比平日里冷冰冰的模样顺眼多了。 见好就收，慕司宸也不逗她了：“来，继续帮你运功疗伤。” 这两天慕司宸倒是天天晚上过来给黎念疗伤，所以她的内伤才好的飞快，苑儿只再第一次惊讶过后，也见怪不怪了。 “不劳烦了。”黎念心中不顺，总感觉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慕司宸走到她身边，语气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啊。” “真的不用了，好的差不多了，我自己调理就好，明天也不用来了。” 慕司宸不可置信地看她：“你好狠心，用完就不认人……” 神情颇像被始乱终弃的怨妇，黎念感觉头更疼了。 她真的要跟这样的人长期合作吗？她怕早晚被气死。 慕司宸没感觉：“明天开始我亲自来看着你喝药，直到你彻底好了。” 黎念：…… 第3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的终身大事落定，可忙坏了“贤良淑德”的梅氏，裴行将嫁妆事宜都交给她了。为了当家主母的位置，梅氏怀着孕还笑着接受。 来找裴行套近乎的多了，裴行成天春风得意。 裴若珠也没功夫找黎念麻烦，因为她每天要找由头偶遇二皇子，她不能比黎念还不如！ “丫头！干嘛呢？”慕司宸一进来就看见黎念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盆栽。 黎念抬眼看他，这人这两天来的委实有些勤快。 慕司宸毫不在意她冷淡的态度，倒了茶一口喝尽：“带你出去玩去不去？” “去哪？” “还记得那家客栈吗？” 黎念这才有了点兴趣：“不是应天府接管了吗？怎么？查到凶手了？” “哪那么容易？”慕司宸从旁边捏了块点心，“线索不多，白大人也只能从近段时间的失踪人口查起。” 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重新捏起一块递给黎念：“尝尝。” 黎念没理他：“从现场血迹来看，被杀的人不少，而且应该都是老百姓，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失踪这么多人，挺显眼的吧？” 慕司宸几口将两块桂花糕消灭，拍拍手起身：“走，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再看也就那些线索。” “就当散散心了，你成天在这也没事，一个人不无聊吗？” 说着打了个响指，念影出现，手中多了个包裹，慕司宸扔给黎念：“换衣服，走。” 黎念打开，是一套男装，明白慕司宸的意思，黎念也有些心动，她本来就是自由散漫的性格，被困在这当大家小姐确实憋屈。 慕司宸见她心动：“我出去等你。” 说着从窗口和念影不见踪影。 一柱香的时间后，两人在房顶相会，慕司宸见黎念一身宝蓝色劲装，腰带勾勒出腰身，一头青丝被一条蓝色发带束起，整个人显得劲瘦坚韧。 面容恢复原貌，慕司宸微微挑眉，这是他第二次看见黎念的真面容。 眉毛刻意化得浓黑，白皙精致的面容男女莫辨，一双杏眼冷淡无波，活脱脱一个冷面美少年。 “看够了没？”黎念从他身旁路过，“看够就走。” 慕司宸回神跟上：“看不够。” 很快，两匹快马持慕王府令牌出城而去，黎念跟在慕司宸后面，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当初他们偏离城门有多远。 骑马拐了两次方向后，才在路边看见那个熟悉的客栈。 “有人？” 黎念一眼看见客栈门口站着的两尊门神，是应天府的侍卫打扮。 慕司宸将两人的马栓住：“每天有人看守，大人怕有人破坏线索。” “不是都说这里出命案了吗？怎么可能还有人来破坏？” 黎念刚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是在等凶手？” “差不多吧。” 慕司宸带着黎念出现，那两人立即认出：“见过世子殿下，殿下这次来又是？” “闲着没事，过来看看。” 您当这是自家后花园散步呢？ 侍卫心中不满，还是笑道：“世子殿下真是忧国忧民，这两天来了两趟了，我们家公子也在里面，殿下进去能碰见。” “锦文？” 慕司宸点头：“行，我们先进去了。” “等一下。”侍卫拦住，“您可以，这位……” 看着面生。 慕司宸护在黎念身前：“我家侍卫，没事，跟我一起进去就行。” 侍卫狐疑地打量黎念，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以前不曾见过。” “新来的。”慕司宸见他还是盯着黎念，语气有些不悦，“怎么？本世子有哪些影卫还得给应天府登记报告？” “不敢，世子请。” 大堂里面的骨灰已经没了，慕司宸一边领着她上二楼，一边解释：“欧阳先生让人收集起来拿回去实验了。” 上次黑夜没看清，这次看得出来这客栈有些怪异，上宽下窄，二楼布置比一口宽了一圈。 “这个结构……”黎念皱眉思考，在哪见过呢？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指按在她眉头，黎念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躲开慕司宸的手指：“干嘛？” 慕司宸见她杏眼突然睁大，像个受惊的小兔子，有些好笑：“多大点事，别总皱眉，老的很快的。” 黎念嗤笑一声，没搭理他，老？她巴不得呢。 慕司宸不在意她的态度，两人并肩踏入最后一间房，也就是唯一正常一点的那间房。 一进去就看见床下一个人撅着在那吭哧吭哧的找什么，大半个身子都爬进去了。 “白小公子？” “啊？——哎呦！” 白锦文捂着脑袋钻出来，看见慕司宸苦着脸打招呼：“世子，你怎么又来了？” 慕司宸不知道自己人缘原来这么差，怎么一个个的都不欢迎他？ “你干嘛呢？” 白锦文这才想起来，一脸兴奋地指着床下：“我感觉床下好像有机关。” 慕司宸走过来，半蹲下看床下：“哦？怎么看出来的？” “我本来想看看床板上有没有线索，端着蜡烛钻进去看，然后……蜡烛火苗动了。” 黎念了然，床下有风。 慕司宸也惊讶地看着白锦文：“可以啊，白小公子挺细心。” 白锦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一对虎牙微露，这才有点十六岁少年的样子。 黎念来到慕司宸身边，探头看床下：“打开看看。” 冷淡的声音响起，白锦文才注意到还有个人，看他的样子和自己差不多大，甚至有可能没自己大，不知道和慕司宸什么关系？ “我的侍卫阿黎。” 黎念瞪他一眼，慕司宸装没看见。 白锦文不像门口侍卫那样多疑，只是点头打个招呼：“阿黎小兄弟好。” 谁是你小兄弟！ 慕司宸忍笑，起身：“把床搬开看看吧。” 三人合力将床搬开，露出来地板，白锦文拿着蜡烛一点点试探。 门窗紧闭，慕司宸和黎念在旁边抱臂看着，不打扰白锦文。 慕司宸突然胳膊撞了一下黎念，黎念皱眉看他，只见他手中多了支玉簪：“还你的，别再乱扔了。” 正是上次慕司宸强行送她的那支，样式十分简单，水滴形状，没有过多雕琢的痕迹，但是看起来就知道一定是好玉。 黎念没接，慕司宸抬手将簪子缓缓插入她的发间，白玉墨发，相得益彰。 第3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找到了！” 黎念还没抬手拔下来，就听见白锦文兴奋的招呼他们过来。 指着角落里一块地砖：“这里有缝隙。” 慕司宸伸出手在那摸索一会儿，敲了敲地砖，虽然和其余地方差别不大，但是他和黎念都听出来了：空的。 慕司宸起身：“撬开。” “我去叫人。”白锦文要叫下面的侍卫帮忙。 慕司宸阻止：“不用，他们还要看着别让人靠近，我们来弄就行。” 白锦文点头，撸起袖子：“好吧。” 慕司宸和黎念掏出匕首，在那块地砖旁边敲了敲，找到缝隙后，两人一人一个边，匕首卡进去，稍微用了点内力，就将那砖掀起来了。 白锦文目瞪口呆，看看刚找到的铁棍，感觉自己没什么用。 露出一个仅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下面漆黑一片，不知道什么情况。 黎念将匕首收起来：“下去看看。” 慕司宸点头，白锦文跑出去很快又进来，手中多了捆绳子，好在这些天他们一直有人在查，放到这里工具还挺多。 黎念看着小小的入口，她和白锦文可以下去，慕司宸人高马大的，恐怕费劲。 “你在上面接应，我下去看看。” 慕司宸挑眉：“你觉得这是好主意吗？” 下面不知道什么情况，她居然想自己一个人下去？还让他看着她一个人下去？ “对，一起去吧。”白锦文将绳子绑在窗棂上，试了试，确定结实后，“我们一起去，多个照应。” 黎念无奈：“我先下，白小公子接着，你断后吧。” 慕司宸没反驳，不过…… “哪有这么咒我的？我断后你不也——” 黎念一个眼神让慕司宸知趣地闭上嘴，还是别把人惹急了。 白锦文见两人气氛不对，赶紧替黎念说话：“阿黎不是那个意思，世子别多想。” 慕司宸奇怪地看他：“白小公子怎么替她说话？” 然后一脸委屈：“明明我们认识的时间最长不是吗？” 白锦文张张嘴，他也不知道，不管是应天府还是哪里，他因为瘦小文弱，年纪小，从来都是被保护的。 难得见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同龄人，激起自己做兄长的保护欲。 黎念受不了地拉着绳子下去，慕司宸在她下去的一瞬间眼神转向她。 “有梯子。” 慕司宸松了口气，拍拍白锦文：“走了。” 三人慢悠悠地下了许久，才感觉到底，这里一股久没人进出的发霉味和长时间残留的血锈味。 黎念嫌恶地拱拱鼻子，正巧被拿着火折子过来的慕司宸看到，看见这么孩子气的动作，慕司宸眼中有一丝笑意。 将刚才拿下来的蜡烛点燃递给黎念一支，慕司宸举着另外一支，两人分头往两边打量起这个地下室。 白锦文看着自己拿过来的两只蜡烛被分完了，原地呆了一下，然后跟着黎念，阿黎年纪小，他跟着随时保护他。 黎念注意到白锦文的贴近，有些不适应地皱眉，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这里好像是做什么试验的地方。”白锦文看着墙上的工具，上面还残留着血迹，和铁锈融为一体。 地下室的中间是一张石床，也有血迹，旁边桌子上瓶瓶罐罐。 见黎念脸色有些苍白，白锦文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你别怕。” 黎念撤身将他的手挡下去，奇怪地看他：“有什么好怕的？小公子，我杀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白锦文：“……”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良好的教养还是让白锦文自我安慰这可能是这个少年不好意思承认害怕，故意嘴硬的，不跟他计较。 破空之声传来，黎念按着白锦文的头弯腰，一支利箭擦着白锦文的头皮飞过，带过几根头发钉在墙上。 白锦文白着脸，这要是晚一点，被钉在墙上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谢——” 还没说完，又被黎念拉着躲过利箭，顺带而来的还有慕司宸吊儿郎当的声音：“不好意思碰到机关了，你们当心点。” 那语气就像是说“不好意思踩到你脚了。”一样漫不经心，毫无诚意。 黎念掏出匕首一边将白锦文拉到身后：“待在这儿。” 黑暗中黎念身形灵巧，白锦文只能听见匕首和利箭相碰的声音。 白锦文举着刚才黎念塞给他的蜡烛，希望能给黎念多照亮一点地方，让她看清点。 机关不知多长时间了，很快在黎念和慕司宸的配合下，利箭散落一地。 黎念不满地瞪慕司宸：“不能小心点？” 她讨厌在这么难闻的地方动手，掀起的风都是血腥味。 慕司宸一脸感动：“我下次一定很小心，不让你担心。” 谁担心你了？黎念习惯慕司宸的厚脸皮，没搭理他。 白锦文走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黎念：“阿黎，你好厉害！” 黎念敷衍地点头：“发现什么了？” 这话是问慕司宸的。 慕司宸指了指他刚才去检查的方向：“那里有一口炼丹炉。” 三人走过去，就看见悬空用锁链吊在空中的，一口很大的炼丹炉，上面雕刻着奇怪的花纹，有点像符号，又像是什么文字。 黎念拿过蜡烛，足尖轻点，稳稳落在炼丹炉的边缘，炼丹炉本就靠着四条锁链固定，炉口落脚点本就圆滑，黎念像是没有重量一般，轻轻落下。连锁链都不惊动一下。 白锦文惊呆了，这轻功，展耀都不一定能达到吧？ “怎么样？里面有什么？”慕司宸突然开口问。 黎念往里面看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别开眼看炉身上的符号。 这符号有些眼熟…… 同样是密室，在一个石头山洞的密室里，一口比这个还精致还宏大的炼丹炉，烧得正旺，熊熊火焰映照下，下面站着的男人面容被映得通红。 那张脸越来越清晰，带着说不出的熟悉…… “唔……”黎念突然捂住头，脚下不稳。 “阿黎！” “黎念！” 慕司宸飞身接住掉落下的黎念，才发现她脸色煞白，紧紧闭着眼睛。 “阿黎！阿黎！” 黎念睁开眼，眼中清明依旧，脸色缓和不少：“没事。” 第3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怎么回事？”慕司宸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发白的脸色。 黎念起身，神色如常：“脚滑了——里面都是白骨毛发，有人用活人炼药。” “什么？”白锦文脸色奇差，“丧心病狂！” 黎念不可置否：“等人来了再放下来好好研究吧，我们三个弄不下来这么大的炉子，去旁边看看。” 察觉到慕司宸的目光总在自己身上，黎念率先路过他朝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走去。 白锦文跟上：“这些都是什么？” 拿起一个对着蜡烛照了照，看见里面早就干透的血迹，脸色铁青，一桌子的瓶瓶罐罐都是空的，但是无一例外里面都有血迹。 “咦？这个里面有东西。”白锦文拿着一个很小 的白瓷瓶，拇指大小的瓶子不透明，白锦文也是打开后发现里面有白色粉尘一样的东西。 “只有一点了，是什么？”说着递给他以为见多识广的慕司宸，“世子看看。” 慕司宸看见那个瓶子后脸色一白，下意识后退避开和瓶子接触，白锦文疑惑，黎念顺手接过来将瓶口重新塞住：“拿回去让欧阳先生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锦文不疑有他，小心地收起来，又接着研究其他的，看看有没有类似的，自己可能遗漏了。 黎念看慕司宸的脸色，还好，除了白一点，没什么其他不正常的症状。 那天慕司宸突然犯病，一个手中就是握着一个碎了的瓷瓶，和这个一模一样。 慕司宸眼神复杂地看了和白锦文一起收拾的黎念一眼，没说什么，又拿了蜡烛四下看看。 “你们猜，这是要炼什么丹药的？”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什么好药。”白锦文一想到炼丹炉里全是活人炼丹，就忍不住恶心。 “这里有画。”慕司宸招呼两人过来。 角落的一面墙上几处像是随手画上去的简单的几笔，歪歪扭扭看不清具体，但是黎念觉得眼熟：“这个符号和炼丹炉上的一样。” “是吗？”白锦文凑近了看，鬼画符一样，分不清是字还是画，但是确实和炼丹炉上的有些像。 黎念耳朵一动，抬眼看向入口处，慕司宸也看过去，白锦文虽然不明白怎么了，但是两人都看了，说明有情况。 “怎么了？” “有人。” 白锦文眼睛一亮：“肯定是展耀他们过来了，正好下来帮忙。” 黎念和慕司宸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没有看出放松的迹象，白锦文也感觉不对：“怎么了？进来就能看见床被挪动了，怎么迟迟不见人下来？” “不是应天府的人。”慕司宸解释，一边掏出匕首扔给白锦文，“防身。” 不是应天府的人，外面有人看守，不是应天府谁还会来这里？ 白锦文灵光一闪：“凶手......” 慕司宸看黎念：“分分工？你是诱敌深入还是守株待兔？” “什么——你们要干嘛？”白锦文见黎念有些无语地瞪了慕司宸一眼，掏出匕首向入口走去，白锦文下意识抓住她，“你干嘛？疯了？你不会想把他引诱下来吧？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呢，而且你自己这么去了......不行，太危险了。” 黎念瞥他：“要不你去？” 白锦文愣了一下，黎念嗤笑一声，继续向入口方向去，突然身后窜出来一个人，白锦文抢在她前面往上爬：“阿黎你待在这，我去将人引下来。” 说着笨拙地手脚并用地向上爬，手中还紧握着刚才慕司宸给的匕首，黎念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害怕但是眼神坚定，心中微动，真是傻子。 刚爬到入口，白锦文向外面看了一眼：“啊——” 脚下一个不稳，从梯子上摔下来，黎念足间在梯子上借力一点，接住白锦文旋身落下。 刚落地就感觉两道黑影也落了进来，向两人攻击过来，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黎念将白锦文推开，错身避过来人的匕首。 白锦文举着蜡烛在一旁着急地看着两人夹攻黎念，黎念堪堪打成平手，一时陷入僵局，他知道自己上去就是添乱，所以在这里躲好。 想叫慕司宸去帮忙，但是阿黎不是慕司宸的侍卫吗？慕司宸为何迟迟不来帮忙？难道他们还有其他计划？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黑影见两人和黎念打成平手，一时了断不了，再拖下去应天府的人就要来了，当即吹了个尖锐短暂的哨音。 黎念眯眼，黑暗中，感觉又下来了两道影子。 黎念后退一步，四个黑影以为黎念知道怕了，欺身逼近，黎念手中匕首翻转出一个好看的剑花，迎面而上。 四个黑影也一拥而上，全心对付黎念，黎念一改刚才半功半守的样子，招式凌厉起来，四个人都感觉有些吃力，不由大惊，怎么可能？ 四人突然一个矮身，身后机栝的声音响起，黎念只听见背后有暗器飞来的声音，前面四人攻势凌厉，压住黎念不让她分心避开暗器。 白锦文着急地要冲出去了，这时候一个身影更快，黎念根本不管身后，身形鬼魅一般，在四人愣神间，一脚一个踢出去，手中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血迹，黎念潇洒落地。 慕司宸慢悠悠从黑暗中走过来，手中还拿着一根袖箭，箭上蓝光闪闪，一看就有剧毒。 黎念看了一眼：“人呢？” “啊——”慕司宸突然有些懊恼，“刚才一个不小心，将其他的箭都还给他了，这会儿恐怕......已经凉透了。” 白锦文颤巍巍过来：“怎么回事？你们没事吧？” 那四个黑影在地上捂着手腕想起身却没力气，黎念瞥了一眼，语气毫无感情：“不好意思，下手重了点。” “啧啧啧，”慕司宸居高临下地看着四人，“不但封了穴道，还挑了手筋，阿黎，你怎么这么狠毒？” 四人看向黎念的眼神已经是惊恐的了，一个少年，居然这么高的武功不说，他们的武功自认为不弱，可是对方居然在和他们打斗中，还有心思一点点借着招式封住他们的大穴，恐怖如斯。 白锦文不懂武功，听见慕司宸的话，维护黎念：“阿黎也是自保，这些人不光以多欺少还背后伤人，挑了手筋算是便宜他们了。” “世子殿下，我们家小公子跟了您半天，怎么变得这么心狠手辣了？果然大人说的没错，近墨者黑。” 三人回头。 白锦文惊喜：“展大哥！” 第3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拍了拍刚才出来的时候身上沾的土，在门口站着，和慕司宸并肩看着里面应天府的人忙忙碌碌地将地下的东西搬上来。 “黎公子？” 展耀一身墨蓝色衣衫，腰间配了一柄利剑，温润的面容很难让人将他和腰间的剑联系起来，他这模样比白锦文还没杀伤力。 黎念点头：“黎念。” 慕司宸微微挑眉。 展耀却愣了一下，皱眉看着黎念：“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黎念轻笑：“我长相普通，可能和谁长的像些。” 她不担心会被展耀认出来，上次见面时她因为事件特殊，并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而且上次因为是女子身份，大多数时间都带着斗笠。 果然，展耀很快甩头不想了，抱拳：“听小公子说，刚才 是你救了他，展某再次代替应天府多谢了。” 黎念似笑非笑：“哪里？展大人客气，能帮上应天府的忙也是我们小老百姓的幸运。” 一句话将帮助白锦文变成了帮助应天府，这人情就有点大了。 展耀微微皱眉，但是确实是自己先说的，也不好反悔。 慕司宸全程含笑站在黎念身边听着。 展耀问慕司宸：“这是你侍卫？” 黎念的功夫态度和气质可不像是一个侍卫应该有的。 慕司宸笑得别具深意：“江湖朋友，展大人见谅。” 江湖人？展耀以前也是江湖出身，见黎念确实一身不羁，和圈在城中的公子少爷一看就不一样，但是自古官家不问江湖事，江湖也不会轻易和当官的纠缠，慕司宸带着黎念在命案现场晃悠，确实不妥。 “别担心。”慕司宸长臂散漫地搭在黎念肩膀，感觉到黎念瞬间僵硬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推开他，慕司宸唇边笑意更甚，“阿黎跟着我不会有事，她也对这些没兴趣，就是来找我玩两天，这不是要成亲了吗？以后有了世子妃，再想向以前一样笑傲江湖就难了。” 展耀听见慕司宸说起婚事，也被转移注意力：“还没来得及恭喜世子，裴家大小姐我也有幸见过一面，确实......特别。” “哦？”慕司宸笑着瞥了眼面无表情的黎念，故意问，“怎么特别了？” 展耀也不想在背后议论别人，但是可能和慕司宸关系不错，纠结了一下还是提醒：“她......不是一般女子。” “噗——”慕司宸笑得前仰后合，“展耀啊，你可真是——” 黎念轻飘飘瞪他一眼，慕司宸勉强忍住笑：“我也见过的，不然也不会挑了她，放心，我觉得她挺好的，确实不一般。” 展耀无奈：“算了，你也不是什么善茬，也不用担心你会吃亏，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去看看搬得怎么样了。” 说完就离开了，留下一脸阴沉的黎念和努力忍笑的慕司宸。 黎念将他的手拍下去：“好笑吗？” 慕司宸很会看眼色地摇头：“一点都不好笑，这个展耀，背后说人坏话，真是。” 黎念没理会他，朝着已经搬出来的炼丹炉走去，她一直觉得炼丹炉上面刻的符号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围着炼丹炉绕了一圈，默默将上面的符号记下来，等回去分析。 “阿黎看出什么了吗？”白锦文站在她身边，也看着上面的符号，一筹莫展。 黎念摇头：“不认识。” “没事，等我回去请教我爹爹，他见多识广，一定认识。”白锦文提起爹爹白经年一脸崇拜。 “好啊，到时候也跟我说一声，让我也开开眼，这特殊的符号到底是什么？” “好。” 白锦文一口答应，不说两人同龄，更亲近，刚才黎念还不止一次保护他，救了他的命，就这一点，他就觉得黎念这个朋友值得交。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慕司宸突然出现站在白锦文和黎念中间，挡住白锦文的视线。 白锦文没感觉有什么，就将刚才两人的讨论说了一下，慕司宸点头：“阿黎就在我府上住，到时候送过来就行。” 白锦文答应：“行，你这话说的，他不是你的人吗？肯定在你家住啊。” 为什么又特意强调一遍？ 白锦文的“你的人”让黎念和慕司宸同时愣了一下，黎念别开头不想解释，慕司宸感觉心被针轻轻戳了一下，酥酥麻麻：“是啊，她当然是在我家住。” 突然觉得白锦文顺眼了不少，就连白锦文接着绕过他去找黎念，慕司宸也不拦着，这傻小子愣头青一个，黎念才不会看上这样的毛孩子。 “阿黎，你这一身功夫在哪学的？用多久能练成？” 白锦文眼神亮晶晶的，同样是十几岁，黎念的功夫出神入化，他 却手无缚鸡之力，白锦文有些不服。 黎念一边查看炼丹炉一边敷衍：“你已经过了习武的年纪了。” “啊？过了年纪就不能练了吗？” “嗯。”她亲身经历过，知道有多难。 见身边的少年突然眸子暗下去，顿了顿，补充：“不过你可以练一些拳脚功夫防身还是可以的，或者让人做个袖箭，轻巧还能保命。” 白锦文眼睛又亮起来：“好主意，刚才藏起来攻击你的那个人就是用的袖箭吧？确实威力不小，可是......谁来教我呢？” “应天府那么多高手，谁不能教你？” “他们？应天府每天事情繁多，他们才没空教我。”白锦文看向黎念，拉住她，“不如你教我吧？师父！” 黎念皱眉看他，少年真心诚意，丝毫不觉得叫一个先前还当弟弟的人做师父有什么丢脸的，十分期待地看着黎念。 “谁是你师父？”黎念挣脱开他的手，“我也没空，找别人吧。” 白锦文不依不饶地缠上来：“师父~” “闭嘴。” “师父~” 黎念见他这没皮没脸的样子，一时气结，这临邺城怎么都是一些脸皮厚的人，想到这里还瞪了一眼和展耀说话的慕司宸，慕司宸一脸莫名。 黎念起身，往慕司宸这边走，慕司宸和展耀打招呼后也迎上来：“怎么了？” 白锦文兴冲冲地跑过来打定主意抱大腿也要抱住黎念，黎念后退一步，站在慕司宸身后，慕司宸被她这寻求保护的小动作逗得心情大好。 “好了好了，别逗我们家阿黎，脸皮薄。” 第3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白锦文委委屈屈地看着黎念，黎念扭头打定主意不看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白锦文只好转移对象，看向慕司宸：“世子，你帮我劝劝阿黎，让他教我武功吧。” 慕司宸惊讶：“你为什么突然想学武功了？” “太飒了，”白锦文脸上热血，“以前看展耀猴子他们练武没发现，原来会武功这么飒，翩若惊鸿，来去无踪，锄强扶弱，多好。” 慕司宸见他兴致颇高，不忍打压：“你真想学，可以让白大人给你找个师傅学着，阿黎的武功招式繁杂，多是杀招，你学不来的。” 黎念闻言看他一眼，观察还挺仔细。 白锦文有些失望：“他们教的我要是有兴趣早就学了，爹爹曾经也让人教我来着，那些师傅教的每一个适合我的。刚才我不过提了一句，阿黎就说出我不适合练内功，还说练一下巧的拳脚，加上袖箭辅助，防身不成问题。” “哦？”慕司宸瞥了眼黎念，突然想到什么，“你要是真想和她学，也不是不行。” 两人同时看他。 “她现在在我府上，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约定好时间过来让她教你。” “真的吗？”白锦文惊喜。 黎念皱眉，不解地看着慕司宸，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白锦文问黎念：“师父——可以吗？” 黎念听见他说话就头疼，不过，学武功...... 慕司宸接着说：“千影也在，他最擅长机关和一些袖箭之类的武器，你们正好可以讨论一下。” 他含笑看着黎念，黎念突然点头：“也好。” 慕司宸挑眉，他也不过是调侃一下黎念，知道黎念的性子也不可能答应，没先到她居然答应了。 “太好了，我明日就去。” 白锦文最高兴，“不过我只能待两个时辰，我还有书要温的。” 慕司宸替两人确定：“这样吧，每天上午练两个时辰，在我府中用完午膳后回去。” “好。” 黎念也没意见。 回去的路上，两人也不着急，骑着马并排走，慕司宸才将心中疑惑问出来。 黎念奇怪地看他：“不是殿下吩咐的吗？” “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你会答应教他。” “一个两个都是教。” “嗯？两个？还有谁？” 黎念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既然照顾了世子的面子答应了，世子爷顺便帮我一个小忙。” “说说。” “我带着苑儿一起。” 慕司宸惊讶：“你要教那个丫头武功？” “嗯。” 慕司宸并不赞同：“她比白小公子还不适合学武功。” “我知道，这些天我有空就用内力将她的经脉打通了，虽然练不成多高的，我还是希望她能自保。” 慕司宸也不是很在乎一个小丫头的事，闻言调笑：“我费劲给你治伤，你却用好不容易恢复的内力给一个小丫头，真是伤透我的心了。” 慕司宸又不正经，黎念直接忽略他的话，接着说：“正好我也想给她选一件适合的武器，千影如果擅长这方面，倒是可以帮我。” “你想让千影帮她设计一个武器？” “不，”黎念依旧神情淡淡，说出的话却让慕司宸惊讶，“我设计，千影用最好的技术和材料帮我做出来就好，我的身份确实不方便。” “你设计？” “嗯。” 慕司宸笑道：“其实千影在这方面也属于顶尖的了，你也不用不放心——” “我没有不放心他，我得教了苑儿之后才知道她适合什么武器，千影不熟悉用的人再好的想法也没用。我是想借你的地方一用，让苑儿借口回老家在你那待着学武功，在裴家太引人注目了，寿安堂到处是别人的眼线。” 慕司宸愣了一下，机关巧匠给合适的人才是最好的归处...... 这话......虽然不是原话，但是和千影成天念叨的师父说出来的语气倒是挺像。 “好。” 黎念回去后换好衣服才将这次决定告诉苑儿，苑儿当然知道这是对她好的，但是—— “我走了，谁来照顾您？” 黎念接过来苑儿递过来的茶：“这就不用担心了，这寿安堂上上下下十几个丫鬟，还怕没有人照顾吗？” “她们——”苑儿欲言又止，谁知道哪个是忠心，哪个又是别有用心呢？ 黎念已经决定就不会变，苑儿再不愿意也没法：“我走之前给您挑一个稳重点的。” “好。”黎念也不拒绝，由着苑儿忙活去了。 “大姐姐在吗？”一个细声细语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黎念皱眉，出去看看。 只见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的姑娘带着丫鬟进来，手里捧着食盒。 黎念出去：“三妹妹？” 裴若昕规规矩矩行礼：“见过大姐姐，许久未见大姐姐了，过来叨扰，正好姨娘做了些软糯可口的糕点，带给祖母和大姐姐尝尝。” 虽然没和这对母女打过交道，但是黎念也查清楚两人了，林姨娘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未出阁之前也是千娇百宠，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也算过得去，嫁给裴行后硬生生将自己活泼的性子压住，在这内宅待了二十年。 裴若昕从小通透，做事不拔尖，不惹事，十分稳重，比裴若珠和裴若雪来，黎念还是挺愿意和她打交道。 “林姨娘做的糕点自然是顶好的，烦劳三妹妹送这一趟了。” 黎念让人给祖母送过去，这才将裴若昕请进屋里。 丫鬟上茶后知道主子们谈心事，都有眼色的出去了。 裴若昕捧着茶杯，不经意打量了屋里，虽然不是正房，但是屋子宽敞明亮，该有的家具一应俱全，一点不失裴家嫡小姐的身份。 尤其黎念现在是定下来的世子妃，前两天裴行还送了许多东西过来，都被黎念扔进库房了。 “三妹妹......” 黎念开口，裴若昕猛然回神，才知道自己刚才看着屋里的一切有些失礼，脸上微红。 黎念也不戳穿小女孩家的虚荣心，接着道：“三妹妹，是找我有什么话要说吗？ ” 第3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裴若昕长得并没有多惊艳，但是却很舒服，清清爽爽，十分无害。 听见黎念问她，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姨娘让我来问问大姐姐，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黎念似笑非笑：“我的嫁妆等一切事宜父亲不是交给梅姨娘了吗？你应该去问梅姨娘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啊。” 裴若昕脸更红了，张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黎念叹了口气：“听说二妹妹最近几天很忙？” 上次马车事件到底是谁背后主使的还没查清楚，不过她得罪的也就这么几个人。 裴若昕听见黎念给自己找了个话题，也松了口气，就怕黎念嫌她闷要赶她走，那样姨娘又该责怪她了。 “二姐姐被请去赴宴了。” “什么宴会要吃上好几天啊？她人缘还挺好。” 裴若昕知道她和裴若珠向来不和，有些犹豫地咬咬唇：“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几天都不是坐自家马车回来的。” “哦？那是谁家的？” “李家小姐的，不过，我的丫鬟云路有次碰见，看见马车里还坐着一个男子，二姐姐每次回来都心情很好。” 男子？黎念轻笑，多半是二皇子了，裴若珠倒是心急。 黎念捏起一块刚才裴若昕拿来的藕粉桂花糕，咬了一口，裴若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有些忐忑。 软糯可口，不甜不腻，黎念点头：“林姨娘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裴若昕松了口气，黎念喜欢就好，听见她夸姨娘，也很高兴：“我姨娘别的不会，做些糕点还是得心应手的。” 黎念含笑将剩下的半块吃了：“那之后我若吃腻了府中的口味，可就要叨扰林姨娘了。” 裴若昕愣了一下，继而惊喜：“好，好啊，姨娘一定很高兴。” 黎念笑笑：“可别嫌我烦就好。” “大姐姐说笑了。”裴若昕思绪一转，接着道，“姨娘一直想做些吃食给祖母送来，可是父亲下了命令不许我们打扰祖母养病。以后大姐姐想吃了，知会一声，我正好带着祖母那份。” “林姨娘有心了。” 苑儿进来，看了眼裴若昕，对黎念说：“小姐，长宁公主来了，说要见你。” 黎念皱眉，但是很快恢复如常：“她现在在哪？” “前厅，梅姨娘陪着呢。” 黎念起身，裴若昕也赶紧跟着站起来，有些懵，长宁公主怎么会来裴府？ 黎念对裴若昕歉然：“不好意思，我得去前厅一趟。” “大姐姐快去，不用管我，我也该告辞了。” 黎念点头，走到门口，突然问：“三妹妹要一起去吗？” 裴若昕愣住：“啊？” 见公主？长宁公主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屈尊来到裴府找大姐姐，她若是能在公主面前露个脸，说不定…… 裴若昕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垂眸掩下情绪：“不了，大姐姐快去吧。” 梅姨娘也在，她去了梅姨娘怎么看？ 黎念也不强求：“那好，你先回去吧。” “嗯。” 萧梓妍百无聊赖地听梅氏在那扯些有的没的，一会儿说她多好看，一会儿又说裴若珠和她一样，一定有好多共同话题，一会儿又说裴常青多么英俊有前途，巴不得她马上喜欢上。 唉！萧梓妍秉持着良好的教养，始终不咸不淡地应和着。 “公主，您和我们家若潼关系很好吗？”梅氏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没听说过公主特意去谁家找谁的。 萧梓妍毫不犹豫点头：“那是相当好，亲如姐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人跟她过不去就是跟本公主过不去。” 说着别具深意地看了梅氏一眼，梅氏强颜欢笑：“怎么会有人跟她过不去？她是我们裴家的嫡小姐，又是未来的世子妃，谁会找她麻烦呢？” “那就行。”萧梓妍笑笑，一对虎牙十分可爱，“我以后经常来看她，梅姨娘不介意吧？” 梅氏诚惶诚恐：“怎么会？公主什么时候想来，裴家肯定欢迎。” 萧梓妍满意地点点头，正好余光看见门口进来的黎念，眼睛一亮：“裴若潼。” 黎念看见她了，径直到她面前行礼：“参见公主。” “免了免了，以后不用行这些虚礼。”萧梓妍高兴地拉着她，“我想出去逛逛，一个人又无聊，正好想起你了，你能陪我出去玩吗？” 黎念微愣，她不觉得她们的关系这么好了。 梅氏见黎念愣神，有些着急，裴家好不容易又搭上一个公主，以后珠儿和二皇子见面不就更容易了？而且对青儿的仕途也有帮助。 想到这里，梅氏热情地替黎念回答：“公主难得有兴致，若潼在家也没事，一起出去散散心也好。” 说着让人去拿些银子：“想买什么尽管买，或者直接挂裴家的账，要不我让几个丫鬟跟着？” “不用不用，”萧梓妍立刻拒绝，“我带了人了，没事的。” 一直到萧梓妍拉着黎念出门，梅氏才招来贴身丫鬟：“去，派个人盯着她们去了哪？再找个人去将大少爷叫来。” “是。” 黎念无奈：“公主为何要找我？” “玩啊。”萧梓妍兴奋，“我来到这还没怎么出来玩过呢。每次不是一堆人跟着就是陪着其他人，拘束死了。” 黎念不经意地看了身后，暗处有至少三处高手，两人都是便装出来，以萧梓妍的身份，身边居然一个丫鬟都没有，看样子，那三个高手就是保护她的。 “若潼，你想去哪？” “不知道，我也不熟。” 萧梓妍现在大街上，看了看四周，纠结起来：“听说醉仙居的醉蟹是一绝，要不咱们去尝尝？” 黎念没意见，反正她也不知道临邺城都有什么好玩的。 两人一起来到醉仙居，要了个雅间，点了几个有名的招牌菜，等着上菜。 萧梓妍对什么都好奇，趴窗户上看下面人来人往，止不住的高兴，黎念看着，也不由跟着放松，这个公主，倒是单纯得很。 萧梓妍一边吃点心一边问黎念：“你觉得慕司宸怎么样？” 黎念愣了一下：“什么？” 怎么突然跳到慕司宸身上了？ 第3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萧梓妍大眼睛毫不掩饰的好奇：“你们不是要成亲了吗？你觉得他怎么样？” 黎念垂眸：“不知道，我们也没见过几次。” “唉，那也是。”萧梓妍托腮，显得十分苦恼，“你们这也算包办婚姻，面都没见过就嫁了，哪来的爱情呢？” 爱情？黎念有些想笑，原来这小公主在想这个。她和慕司宸的爱情……黎念打了个冷战，还是别了，一想到跟那个没脸没皮的人有关系，她从心底里战栗。 “哎？怎么回事？”萧梓妍突然惨叫，“怎么又降了一分？” 黎念见她拍着脑袋大呼小叫的，有些疑惑：“怎么了？” 萧梓妍一把抓住她，可怜兮兮：“你多想想慕司宸的好，他也是有优点的，真的！” 那样子，就差跪下求她了，黎念实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公主的思维跳脱得太快。 “公主……怎么这么关心我们俩的事？” 萧梓妍有些尴尬地笑笑：“有吗？这不是，我这好不容易身边有两个成亲的，我这不是高兴嘛。” 然后深情款款地看着黎念：“而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幸福！相信我，慕司宸我考察过，他是你的男主！” “什么？” “你们真的合适！”萧梓妍说着说着还有些着急，突然想到什么，一脸神秘，“其实，我会算命！” 黎念：“……” 萧梓妍自顾自说：“你别不信，我给你算一下。” 说着拉起黎念的手，黎念僵了一下，看着少女认真的样子，有些无奈地随她了。 但是萧梓妍接下来的话却让黎念瞬间警惕，甚至起了杀心。 “你本是该死之人，却因为一些原因有了长生不死之身。” 萧梓妍无视她杀人的眼神，依旧笑得十分无辜：“我真的算出来的。你不是裴若潼对吧？” 黎念不动声色，语气却冷了许多：“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 刚说完，小二带着人上菜，萧梓妍瞬间被转移注意力，招呼黎念：“快来吃蟹，看着就好吃。” 新鲜肥美的秋蟹散发出馋人的味道，夹杂着黄酒香气，黎念顿了一下，还是坐在萧梓妍身边。 “我这个人生性多疑，又心狠手辣，公主若是没有恶意，还是说清楚目的的好。” 萧梓妍两手抓着螃蟹，一嘴的油光，听见这个有些懵懵地看着她，没想到黎念会防人到这个地步，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啊，系统给的资料有误？ “我，我没有恶意！”萧梓妍螃蟹也不吃了，匆忙擦干净手，并指朝上：“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害你，否则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黎念愣了，她没想到萧梓妍会这么说，有些不知所措，她经历太多的背叛和人情冷暖了，早就不是一百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山庄大小姐了。 可是…… 可是她们不过见了一次，萧梓妍为何对她这么上心？ 萧梓妍见她动容，不由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不靠谱的破系统说黎念吃软不吃硬这一点还挺准。 再接再厉：“真的，我自从发烧醒来后，便有了通灵体制，我真的能看清你的身世。我真的想跟你做朋友才处处帮你的。” 通灵之说黎念是不信的，但是萧梓妍的做法说话确实是单纯的很，符合从小受宠的公主性格。 难道，萧梓妍也是易容的？ 黎念仔细看了看萧梓妍的面容，易容术她也是可以数一数二的了，萧梓妍这样绝对不是易容的样子。 黎念看萧梓妍忐忑的样子，还是叹了口气：“是我多疑了。” 萧梓妍松了口气，抓起刚才的螃蟹：“我就说吧，我这么天真可爱你怎么忍心怀疑我？” “这么说，”黎念将醋碟往萧梓妍身边挪了些，让她抬手便能够着，“公主能算出别人的命运？” 萧梓妍沾着醋吃蟹，十分满足：“那是。” “你觉得，”黎念咬唇，“我最终会怎样？” 萧梓妍眨眨眼，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最终？跟谁在一起吗？” 黎念是想问她到底要受多久的折磨？才能如愿死去？这么多年，世人皆求长生，她倒是长生了，却无比痛苦，多次想死却死不了，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煎熬着…… “没什么。”黎念有些自嘲地笑笑，知道不知道的她也不在乎了，不说萧梓妍的话可不可信，万一真相不是她希望的，岂不是自找没趣？ 萧梓妍点点头，给黎念夹了菜：“这鱼也不错，尝尝。” “嗯。多谢公主。” “哎呀，咱们都是朋友了，别叫公主了，叫我妍儿吧。” 黎念从善如流：“好，妍儿。” 朋友吗？ 一桌子的醉蟹几乎全让萧梓妍消灭了，又吃了不少其他的菜，黎念都担心她的肚子会不会撑破。 “满足啊！”萧梓妍毫无形象地瘫在身后的软榻上，“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黎念轻勾唇，这小公主倒是挺有趣。 古灵精怪，天真无邪，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个性格吧？可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 一杯温酒下肚，黎念身上暖了不少，萧梓妍已经有些醉了，躺在软榻上昏昏欲睡。 黎念也不催促，看着萧梓妍翻了个身，真的睡着了。 黎念起身将萧梓妍身边的窗户关上，冷风被挡在外面，黎念看着蜷缩在一起，睡梦中还吧唧嘴傻乐的萧梓妍，叹了口气，竟有些羡慕，随手将脱在一旁的披风给她盖上。 难得静谧，黎念也有些乏了，在一旁靠着软枕闭目养神。 火光照亮了半边天，雷声阵阵，黑夜中，仿佛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怒吼着想阻止下面的一切。 可是已经晚了，雨水混着血水，黑影重重，为首的黑衣人皱眉看着被雨水影响的火势，冷声下命令：“去看看，没烧干净的，拉到山里埋了。” “是。” 有一个黑衣人拉着一个女孩的尸体，像是拖着一件物件一样，墨色的头发披散在脸上，看不清楚。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明暗之间，女尸的胸口一道碗大的伤口，依稀还能看见内脏，自脖颈到左肩一道刀伤几乎将她的身体切成两半，全靠着一点血肉连接着，摇摇晃晃，触目惊心。 又一道闪电划过，女尸死不瞑目的脸一闪而过—— 第3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猛地惊醒，双眼有些发直地盯着前方，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做噩梦了？” 黎念突然朝声音看去，眼神来不及掩饰，里面森冷的杀气让慕司宸一愣。 走过去，递了杯温茶给她：“没事了，喝杯茶缓缓神。” 黎念这才发现自己在哪？急促的呼吸平稳了下来，接过茶呡了一口，闭上眼睛缓缓。 再睁开时眼神恢复冷淡，只是指间还微微颤抖：“世子殿下怎么来了？” 而且她竟然没察觉，还有那个梦，许久不曾梦见过了…… 愣愣地看着杯子里的清茶，里面倒映的一张脸十分陌生，和梦里那女尸的脸相差敬庭。 对了，她现在是裴若潼，难怪…… “丫头？” 黎念面无表情的抬眼看他：“干嘛？” 慕司宸听见她毫不客气的语气，有些失笑：“不干嘛，就是在这里吃饭时听说你也在，顺便来看看。今天让你忙了一上午，还没请你吃饭，真是失礼。” “你不是有事吗？” “推迟了，路上耽搁了，我再等半个时辰出城接他。” 黎念点头：“那世子自便吧。” 慕司宸看向还在睡的萧梓妍：“你和长宁公主的关系倒是不错。” “不行吗？” “行啊，”慕司宸笑眯眯地盯着她，“你做什么都好。” 又开始了，黎念没再理他。 两人都没说话，面对面的喝茶，慕司宸居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安静，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良久，萧梓妍伸着懒腰醒过来，睡眼朦胧地看见两人，打着哈欠：“早！” 慕司宸忍笑：“早。” 听见有男人的声音，萧梓妍眨眨眼，将刚睡醒的朦胧眨回去，瞪大眼睛看着慕司宸：“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一会儿了。” “过来干嘛？” “正好碰见，打个招呼。” 萧梓妍毫不客气，指着桌上的狼藉：“正好，这顿饭你请吧。” 能省就省，她的人生格言，花别人的钱填自己的肚子。 慕司宸不推辞：“小事。” 萧梓妍很满意，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看看慕司宸，又看看黎念，精神一震：“那个，你们俩能帮我一个忙吗？” 两人看她。 “听说晚上的蓝梦河可以放花灯，咱们一起做一个好看的吧？” “晚上？”两人都有些犹豫。 慕司宸皱眉看她：“皇后娘娘能让你待到晚上？” 萧梓妍点头：“当然了，我申请过了，没事，我说去三哥家过夜，母后也没说什么。” 三皇子府倒是离慕王府不远，慕司宸想着玩完他倒是可以顺路送回去，也不会有危险。 “世子有事，可能去不了。”黎念突然出声。 萧梓妍有些失望地看慕司宸：“真的吗？” 眼神中还有些恨铁不成钢，就像如果慕司宸敢说一句真的就十恶不赦一样。 慕司宸不知道萧梓妍又在想什么，不过自己确实有事：“我二弟来临邺城了，我得去接他。” “啊？”萧梓妍失望，还真是有事。 黎念低头喝茶，唇角微勾，萧梓妍该打消这个念头了吧？ 不料慕司宸正好看见她有些得意的笑，接着说：“不过应该不会耽误晚上放花灯。” 萧梓妍一巴掌拍在慕司宸肩膀：“上道！” 慕司宸起身：“我得先去接人了，你们去挑花灯，没钱直接报慕王府。” 不过萧梓妍一个公主，出来肯定不会没钱。 虽然萧梓妍有些可惜这么好的单独相处的机会被慕司宸放弃了，不过晚上放花灯，多浪漫。 然后她再制造一些小意外，两人经历一些亲手做的事，感情还不升温？ 黎念看着萧梓妍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不由有些后悔答应。 “若潼，咱们去买些道具。” 黎念无奈只能跟着她走，谁知道刚出醉仙居，就被拦住了。 “在下裴常青，见过长宁公主。” 黎念也是第一次见这个裴府唯一的男丁，继承了裴行的形象，裴常青也有些儒生的气质。但是一双眼睛倒是和梅氏裴若珠一个样，含情眼，也是一表人才。 知道萧梓妍是微服，所以裴常青很有眼色的低声行礼，除了他们，正好别人听不见。 裴常青对黎念也温和得很：“大姐姐也在。” 黎念不知道她是不是和醉仙居犯冲，怎么一回两回的出这个门这么难。 萧梓妍毫不客气：“你哪位？” 裴常青并不生气：“在下是裴家长公子，裴长青，公主叫长青即可。” 长青……萧梓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客气道：“我们有事，长青公子自己玩吧。” 说着拉着黎念就走，裴常青拦住她：“公主要去哪？在下对这临邺城了如指掌，不如在下给公主带路？大姐姐刚来恐怕也不熟，怠慢了公主就不好了。” “不用，我们自己逛就行。” “公主……”裴常青说着就伸手想拦住她，谁知刚伸出手就被一个石子打中，顿时整个胳膊麻了一下。 “谁？” 萧梓妍得意：“父皇给的暗卫，长青公子要不要接着切磋一下？” 裴常青脸色微白，勉强维持自己翩翩公子的风骨：“哪里，今日有幸和公主说了会儿话，下次请公主吃饭，在下，告辞。” 说着十分有礼地给萧梓妍行礼后，翩然离开。 “油腻！”萧梓妍看着他的背影评价。 黎念含笑，确实。 萧梓妍接着说：“本来就是，一看就是绣花枕头，没什么用，裴家要是只有他一个继承人，那就真的完了。” 也不在意身边站着的就是裴家人。 黎念点头：“妍儿评价的十分中肯。” “那是，我看人可准着呢。” 两人并没有直接买花灯，而是买了材料，萧梓妍兴冲冲地去最近自家茶楼要了个雅间：“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黎念看着一堆材料有些头大：“你确定会做花灯？” “那当然了，步骤我已经搜出来了，不难。” 黎念叹气：“何必这么麻烦。” “你不懂，亲手做的更有诚意，对了，你再给慕司宸做一个。” “为何？” “那个……他不是接人去了吗？没功夫做，晚上我们都是自己做的，他要是拿着买的那些大街款，肯定伤心失落。” “是……吗？” 伤心失落？跟慕司宸沾边吗？ 第4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直到日落西山，慕司宸才领着一个人来跟她们汇合，黎念不用猜也知道这人是谁。 和慕司宸七八分像的脸庞，只不过此人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桃花眼也冷冰冰的，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近身者死”的气息。 “这是我二弟慕司铭。”慕司宸给两人介绍。 慕司铭礼貌地颔首示意：“长宁公主，裴大小姐。” “不用这么拘束，直接叫名字就行。”萧梓妍早就等急了，示意小二可以上菜了，“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点了点。” 这里和醉仙居不一样，这里雅间也别具一格，摆设都是原木，连上菜的盘子都是木制的，造型别致，十分有趣。 “仓木楼，这里菜色还不错。”慕司宸中肯地评价。 萧梓妍得意：“那当然，我来之前可是做足了功课的。这里的菜偏南方口味，而且汤绝对一绝。” 四人坐下，萧梓妍是个无辣不欢的，看着一桌子红艳艳的菜，慕司宸有些哭笑不得，这里的菜最有名的就是辣。 他和慕司铭还好，不知道黎念能不能吃辣，慕司宸瞥了一眼黎念，见她神情不变，放下心，看样子没事。 “尝尝，吃完饭赶紧去放花灯。” 慕司宸笑道：“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放心，河边放花灯的不会太多。” “这不是机会难得嘛！”萧梓妍在宫里求了好久才能出来一次，“而且我们亲手做的花灯，绝对特别，是不是？若潼？” 黎念想到花灯，脸色僵硬了一下，无奈还是配合地点头：“很特别。” “自己做的？”慕司宸好奇，“哪呢？” “秘密。”萧梓妍得意，“若潼还特意给你做了一个呢！” 慕司宸挑眉，笑看黎念，黎念呡唇：“顺手。” 要不是萧梓妍强烈要求她也不会做，还特意？ 慕司宸笑眼弯弯，夹了片鲜菇给黎念，黎念筷子顿了一下，戳了戳鲜菇，还是吃了。 慕司宸笑意更甚，萧梓妍咬着筷子也看的开心，余光看见一直透明人的慕司铭，好心情地夹了一块羊肉给他。 慕司铭微愣，看萧梓妍，又看看羊肉，眉头一皱，却没动。 “干嘛？嫌弃啊？” 萧梓妍本来就是顺手的事，也没太在意，但是慕司铭一脸毫不掩饰的痛苦让她有些没面子。 黎念和慕司宸朝两人看来，不明白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慕司铭呡唇，还是拿起筷子正要夹起，正好萧梓妍一筷子伸过来：“不吃拉倒。” 两人筷子相碰，清脆的声音过后，萧梓妍强势地夹走扔进嘴里，恶狠狠地嚼着。 慕司铭看着两人筷子相碰后萧梓妍吃了两人夹过的肉，不知想到什么，耳朵微红。 慕司宸摇摇头，接着给黎念夹菜，黎念皱眉看他，慕司宸眨眨眼：“怎么了？不喜欢？” “吃你的。” 慕司宸轻笑，故意逗她：“你想吃我的？” 说着将自己碟子里的一块肉就要夹给她，黎念隔空挡住，慕司宸手腕翻转，两人隔空对起招来。 五招之后，两人僵持，还是慕司宸首先投降：“好好好，不逗你了，把你的吃完就行了，别挑食。” 黎念瞪他一眼，然后夹自己碟子里的菜吃，慕司宸始终宠溺地看着。 慕司铭有些意外地看黎念，他没听说过裴大小姐会武功啊。 腿被踢了一下，慕司铭皱眉看萧梓妍，萧梓妍凑过来，小声在他耳边：“别老盯着人家看，吃你自己的，别打扰他们啊。” 因为两人离得近，慕司铭感觉萧梓妍的呼吸打在他耳边，耳朵红得要滴血。 萧梓妍没察觉，警告过慕司铭之后乐滋滋地吃饭，看慕司宸和黎念互动。 系统刚才提醒，黎念对慕司宸的好感加一，虽然只有百分之一，但是多难得啊。 “公主打算什么时候回宫？”慕司宸突然转向吃瓜的萧梓妍。 萧梓妍一嘴油光，眼睛被辣得泪汪汪的，还分心回答：“明日一早。” “也好。在外面皇后娘娘也不放心。”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吗？”萧梓妍瞪他，“我好不容易出来的。” 慕司宸笑笑：“阿铭回来，明日也要进宫给皇上请安的。” “他回来干嘛？”慕王府封地在徐州，怎么突然回来了？ “禀报过皇上了，父王他们也要回来，不过要晚点，不会错过我的婚事。” 慕司宸说到这里看黎念，这才发现黎念早就放下筷子，碟子里的菜被吃了两口剩下，嘴唇被辣得红艳艳的，正拿着勺子一口口喝着鱼羹。 心下了然，这丫头不能吃辣？ 将手边的几道不太辣的菜挪到她面前，没办法，除了汤羹，这家店都会加辣。 黎念挑眉看他：“我吃好了。” “可你没吃几口啊。” 黎念呡唇：“我胃口小。” 萧梓妍看见后，赶紧替黎念解释：“对对对，若潼胃口不大，今天上午也是就吃了两口螃蟹，喝了几口酒再没吃过别的。” 慕司宸不但没放心，反而脸色更加难看，一整天就吃了这些？ 萧梓妍有些心虚，她忘了他们不知道黎念其实不用进食也可以的。 黎念现在的身体不需要食物，吃不吃没什么区别，不知道饿。 慕司宸又给她盛了碗羹汤，奶白色的汤十分鲜美，黎念也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看见慕司宸的举动，黎念轻声回绝：“不喝了。” 她对这些食物早就没了兴趣，美不美味的她从来也不在乎。 “喝完。”慕司宸语气坚定。 黎念皱眉：“不喝。” “不喝不准走。” 黎念瞪他，这人发什么神经？ 完了，眼看好感度又要降，萧梓妍赶紧打圆场：“若潼，慕司宸也是担心你，你吃得太少了，怕你营养不良。” 黎念脸色缓和了些：“不用管我。” “你是我的世子妃，我不管谁管？” “还不是。” “马上就是了。” 黎念看着他：“我反悔了。” 慕司宸被她逗笑：“晚了。” 两人莫名僵持，萧梓妍提心吊胆地看着好感度，出乎意料的是，就这么吵架，居然没掉。 第4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快点！”萧梓妍拉着黎念跑在前面。 蓝梦河是一条贯穿了整个临邺城的河，直通城外护城河，不过蓝梦河是护城河的一条支流，不像护城河水流湍急，蓝梦河十分平静，白天映着蓝天尤其漂亮，所以叫蓝梦。 “这就是你们做的花灯？”慕司宸修长的手指捏着所谓的花灯。 是花灯，最起码得有花的样子吧，可是手中这个…… “不好看吗？金鱼造型，灯藏在鱼肚子里，这里还有小门可以打开，将愿望写进去，多浪漫！” 萧梓妍显然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慕司宸再次瞪大眼睛：“这是……金鱼？” 他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鸟呢，手工确实特别。 看看黎念给自己做的，毕竟是黎念做的，再怎么也得给面子，慕司宸憋了半天：“我的……额，蜥蜴？也很不错。” 黎念白他一眼：“这是乌龟。” 慕司宸：“……” 他还挺仔细地辨认呢，本来在想这是四只脚的，肯定是动物，而且是陆地上的，可是身体肥胖又像是鱼类，后面还有条尾巴，实在没猜出来…… “为什么是乌龟？” 黎念歪头，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给你的啊。” 黎念这么生动还真是少见，每次他要看冷淡之外的表情，就是逗她生气，没想到她笑起来还挺好看，虽然不明显，但是那双眸子黑曜石一般，挪不开眼。 算了，让她笑笑也值了。 慕司宸指着她的：“你的又是什么？” 不用她说，黎念的特征最明显：“兔子？” 感谢两只长得不正常的耳朵。 黎念满意：“没错。” 萧梓妍已经让人去买了笔墨：“来来来，将自己的愿望写好放进去吧。” 黎念接过来笔，在纸条上顿住，愿望…… 慕司宸写好后来到黎念身边，见她已经放好：“写了什么？” “你呢？” 慕司宸笑笑：“国泰民安。” “世子真是仁心。” “应该的。” 看着花灯渐行渐远，黎念叹了口气，正要说该回去了，突然听见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杀人了！” 然后一片混乱，三三两两放花灯的也不放了，惊慌失措地要跑上岸。 “啊！” 萧梓妍惊呼，刚才一人没注意推了她一把，她身形不稳。 黎念正要去救，只见离得不远的慕司铭一个闪身接住萧梓妍。 暗处三个影卫围在萧梓妍身边：“主子，跟属下回去。” “外面怎么回事？” “有刺客。” 萧梓妍稳住身形：“刺客？咱们世子公主的，不刺杀咱们，怎么还有人比我们更招人喜欢的？” 念影出现：“主子，是四皇子。” “小坏蛋？”萧梓妍惊讶，“他被刺杀了？” 慕司宸皱眉想了想：“你们去帮忙，巡防营离得不远，很快就到。” “是。” 慕司宸看他们：“这里不安全，先回去吧。公主，我先送你回三皇子府。” 萧梓妍还想去看热闹呢，但是也知道不是时候：“好。” 在影卫的护送下，几人上岸往三皇子府走。 前面尖叫声打斗声不绝于耳，黎念注意到慕司铭好像不会武功，不由奇怪，慕司宸的武功高深莫测，唯一的弟弟却不会武功？ 一支利箭隔空射来，黎念还没动，就被慕司宸一脚踢开。 “帅！”萧梓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慕司宸刚才旋身飞起的动作。 “左边巷子里人少。”慕司铭突然开口。 慕司宸点头，带着几人进了巷子，这巷子确实人烟稀少，若不是大路被堵，慕司宸实在不想半夜从这里过。 因为巷子狭窄，若是有人堵，他们很难脱身。 “什么人？”护着萧梓妍的影卫突然挡在萧梓妍前面，盯着前方黑暗。 黎念也感觉到了，闻见了淡淡的血腥味，慕司宸眯着眼睛看前面黑暗里：“有人受伤了。” 一个影卫突然道：“属下去解决。” “等一下。”萧梓妍拦住他，“怎么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万一是好人呢？万一是重要角色呢？” 影卫对萧梓妍的话还是听的，闻言也不去了，慕司宸看黎念：“我去看看。” 黎念点头：“嗯。” 慕司宸一离开，黎念默契地补上慕司宸的位置，他的位置本就是保护他们的，慕司宸离开就有漏洞，黎念紧接着补上。 明明没有商量，却默契地如同早就排练好一样。慕司铭注意到这些变化后，眸子闪了闪。 “有个人受伤了。没事，过来吧。” 几人这才过去，只见靠墙坐着一个黑衣人，蒙面已经被拉下来，脸色惨白，是个陌生的男子。 萧梓妍要上前，被影卫挡住：“主子！” “没事，我是大夫，我看看他。” 影卫不赞同，不管对方是谁，都没有萧梓妍一根头发丝重要，他们不能让她冒险。 慕司宸摆摆手：“无妨，我已经点了他的穴道，而且他受伤太重，没事的。” 影卫依旧犹豫，萧梓妍已经扒开他蹲下身给那人查看。 黎念也蹲在旁边，这人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只不过右手被一刀贯穿，已经没救了。 萧梓妍也给出答案：“五脏六腑都有损，内伤严重，右手废了。” 然后看慕司宸：“救吗？” 黎念突然动手在那人身上摸索，慕司宸凉凉地逗她：“你当着为夫的面这么摸别的男人，就不怕我吃醋？” 黎念没搭理他的不正经，在那人身上摸到了一块玉佩，圆形环状，还有几根银针，看见银针的时候，黎念瞳孔微缩：傀儡针！ 萧梓妍也凑上来：“这不是傀儡针吗？他也会傀儡术？” 慕司宸轻笑：“那倒是老熟人了，非救不可了。” 最后还是决定放在慕司宸府上，慕王府和三皇子府离得不远，将萧梓妍送过去之后，慕司铭回去了。 慕司宸转身对黎念说：“走吧，送你回去。” “不用。” 她自己也能回去。 慕司宸笑：“怎么？要留宿？” 然后一脸娇羞：“不太好吧……” 黎念深吸口气，转身离开，慕司宸笑着跟上来：“别生气啊，逗你玩的。” 第4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按照约定，第二天开始在慕王府教白锦文和苑儿武功。 黎念进去慕王府的时候，已经有人等着了。 “黎公子，我们世子和二公子进宫了，午时才能回来，走之前吩咐了，让奴才领各位去竹林，有什么吩咐尽管提。” 黎念点点头：“知道了。” 她还是第一次来慕王府，看得出来这是个老宅子了，一花一草，格局样式都有一种古朴厚重的年代感。 王府很大，她走了半天才来到后面的竹林，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里面一排相较于王府显得有些朴素的瓦房。像是隐居高人的农家小院一样，黎念没想到慕司宸还有这样的兴致。 “这里以前是老王爷和老王妃住的，两人就喜欢简单点的生活，搬到徐州后世子也没让动，一直保留着。偶尔也来这里住几天。” 一直跟着的管家解释。 “师父！”黎念往里走没多远，就看见苑儿和白锦文已经等着了。 白锦文今天一身白色劲装，少年英姿，头发束起，一脸兴奋。 苑儿利落的长衫衣裙，头发也束起来，有些忐忑，看见黎念后才松了口气，有了主心骨一般。 “黎公子。”苑儿行礼。 黎念点头：“不用多礼。” 白锦文凑上来：“师父，咱们今天学什么？” 这里正好是一片空地，还有凉亭，慕司宸想必吩咐过，凉亭里早就准备好茶水点心。 黎念不客气地坐下，指挥着下面的两人：“扎个马步我看看筋骨。” “好！” 白锦文答应着，像模像样地蹲下扎马步，兴致勃勃。 黎念轻轻摇头，真是三分钟热度的趋势，然后她看苑儿，苑儿不懂，黎念指挥了几下，勉勉强强扎好。 黎念绕着两人来回看看，时不时皱眉，白锦文忐忑，眼看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人都有些坚持不住，但是黎念没说话，他们也不敢停。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人都有些摇晃…… 黎念这才踱步回到凉亭：“我大概知道了。” 白锦文眼睛一亮：“知道怎么教了？” “嗯。”黎念倒了杯茶，“基础的招式我一起教，之后再分开教。苑儿柔韧性和耐性都不错，之后我单独教你轻功和软剑。白小公子可塑性还可以，我教你一套拳法。” “好！” 黎念点头：“今天打基础，教你们一套最基础的八卦掌前两式，我只教一遍，记住就记，记不住就算了。” “啊？只教一遍？”白锦文有些心虚，他学文章还学好几遍呢，一遍…… “有意见？”黎念挑眉，虽然面容不变，但是白锦文感觉到压迫感。 赶紧摇头：“没有，我们认真记就是了。” 黎念点头：“我会花五天的时间教你们基础的防身术，一天比一天任务重，五天后我会考试。” 白锦文和苑儿答应，白锦文忍不住打听：“考试……是让我们把所有的练一遍吗？” 黎念眼皮轻抬：“那是你们平时的功课，考试……是战场。” “战场？”苑儿皱眉，有些紧张。 白锦文也有些惊讶，但是黎念不想多说，他们也没问。 “看好了。” 黎念飞身到他们面前，开始打八卦掌，行如走蛇，有急有缓，配合黎念今天青色长衫，衣摆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唯美的弧度。 白锦文和苑儿有些看呆了，苑儿还没见过这样的大小姐，虽然她知道大小姐可能不是大小姐，但是……她真的好耀眼。 白锦文一脸兴奋，果然没拜错，这基础的就这么酷，看起来就厉害。 黎念潇洒收势：“看明白了？” 两人一愣，同时摇头。光顾着看黎念了，没注意动作。 黎念叹气：“自己回忆吧。” 说着就不管了，看着两人一脸懵，好心情地捏起藕粉桂花糕咬了一口，挑眉，慕王府的糕点还挺好吃，和平时的不一样，更加软糯，更加清甜。 黎念心情不错，白锦文苦着脸：“师父，你别走啊，我们这不是第一次吗？还不知道怎么学呢，这次能不能……教两遍？” 苑儿咬唇：“公子……” 她本来就没底子，刚才的动作一点没记住。 黎念歪头，好奇：“再教一遍？可以啊，那你们准备怎么记住了吗？” 两人一愣，刚才的动作不是一招一式，而是连贯的一套，两人再记一遍可能也是模糊的。 白锦文凑到苑儿面前：“我们分分工吧，这样……” 苑儿愣愣地听着，然后一脸佩服：“白小公子好厉害。” 白锦文有些脸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想最快记住一样东西，只有我们合作。” “好。” 黎念勾唇，她就是要让两人互相帮助，这是提点苑儿，也是锻炼苑儿的思维，白锦文饱读诗书，见识想法也不一样，让他带带苑儿，有好处。 “仅此一次。” “谢谢师父。” 黎念无奈，又打了一遍，见两人认真地记下来，白锦文还在地上写写画画，然后两人开始互相讨论。 黎念坐在凉亭下，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快点，别浪费时间啊。” “知道了，两个时辰后我们一定让师父满意。” 黎念嗤笑一声，起身向竹林外走去：“我去转转，不打扰你们了，我回来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等等。”白锦文惊讶，“你，就这么走了？” 黎念奇怪：“还有事？” “这里就只有我们了。” 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黎念轻笑：“你们现在还分男女？你们现在是战友，是伙伴，何分男女？” 苑儿脸红，白锦文也不是顽固之人，闻言点头：“师父说的是，我会和师妹好好用功的。” 黎念转头就走：“希望我回来你们还是完整的。” “多谢师父关心，我们不会受伤的。” 白锦文说完拉开架势：“来吧，我们先顺一遍动作。” 苑儿玲珑心，自己一个丫鬟，现在却能和应天府的公子平起平坐，她知道黎念这是抬举她，也不扭捏：“好。” 她只有更好，才能保护小姐，才能不辜负她的心意。 第4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公子。”管家青山一直等在竹林外，见她一个人出来，有些奇怪，“是有什么吩咐吗？” 黎念点头：“昨天……世子是不是送来一个受伤的人？” 青山愣住，有些为难，昨夜慕司宸确实送来一个黑衣人，受了重伤，已经让人看押起来了，黎念若是相看…… 世子说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但是这个要求要不要满足呢？ “那就是有了，带我看看吧。” “额……是。” 青山带她进了处偏僻的小院：“就在屋子里看管着，那人伤得很重，至今昏迷不醒。” 黎念抬脚就要进去，被门外的看守拦住，青山挥手：“无妨。” 看守让开，黎念推门进去，就闻见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已经让人治了，世子说至少让他醒过来，他有问题要问。” 黎念点头：“我知道。还没醒？” “是。没醒过。” 黎念有些失望，不过仿佛打脸一般，两人正要离开，里面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黎念转身又回去，青山没那么好的内力，不明白她为什么又不走了？ 跟着黎念进去，就看见本来昏迷不醒的黑衣人，皱着眉头要清醒的样子。 “哎？这人醒了？我去叫清影。”青山怕这人再发生什么昏迷，还是让清影过来看看。 “不着急。”黎念拦住他的动作，“我有话问他，你先出去。” 青山没动：“黎公子，这不妥吧？” “出了事我担着，去吧。” 青山更加迷惑，今天慕司宸的态度是极为看重这位黎公子的，而且黎念来了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但是他既然是慕王府的管家，自然还是向着自家世子：“黎公子，我们世子吩咐不让任何人靠近，我已经是很为难了，您还是……” 黎念已经伸手给那人把脉了，青山疑惑，黎公子也会医术？ 黎念没勉强：“行，你想听就听吧。” 黑衣人悠悠转醒，看见黎念后警惕地就要动手，右手一阵疼痛，他才想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 看了看周围：“这是哪？你们是谁？” 黎念语气不变：“我和仆人逛街遇见你受伤昏迷，就将你带回来了。” 黑衣人明显不信，一个人看见一个陌生人满身是血不报官就很好了，还敢往家带？ 黎念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根针，那人看见瞳孔一缩，黎念好奇：“这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是什么？” 黑衣人谨慎地回答：“银针。” “哦。”黎念装作很有兴趣地研究起银针来。 黑衣人知道，自己内伤太重，五脏六腑都是疼的，估计不可能逃出去。 看黎念的眼神突然冷起来：“不管你们是哪边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哦？”黎念笑看他，“这么说，你还真知道一些事。” 怪不得慕司宸要把人留下。 “哼。” 黎念看青山：“千影在吗？” 青山愣住，他怎么知道千影？ “不在。” 黎念点头，也没多失望，只是依旧问黑衣人：“你的傀儡术谁教的？” 黑衣人杀气骤现，要不是动不了，估计已经动手了，青山都替黎念捏一把汗。 黎念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陆羽？” 黑衣人下意识动动右手，手指动了一下，钻心的疼让他几欲昏迷。 黎念已经有答案了，像是自言自语：“他居然也会收徒弟了？” 不知道是哪一点刺激到黑衣人，黑衣人脸色更难看：“不许你说他。” 黎念没理会他：“为什么要刺杀皇后？” 青山脸色一变，什么？刺杀皇后？这，这是早报官的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黎念冷笑，“学过问灵吗？” 黑衣人震惊地看着黎念：“你……你是谁？” 问灵是傀儡术的一种，因为太高深，他还没来得及学，这人怎么知道？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问你，是他让你刺杀皇后的？” 黑衣人眼神复杂地看着黎念，却不回答：“别想从我这套话，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大不了一死。” 黎念突然起身，扔给他一把匕首，青山眉头一跳，只听黎念说：“那就死吧，你死后，我还得去找陆羽算账，刺杀当朝皇后，死罪一条。” “哼，就凭你？” 黎念语气平淡又高傲：“就凭我，当年这兔崽子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也不会是。” “你闭嘴！不准你侮辱他！”黑衣人抓起匕首就要挥过来，还没起身又重重躺下去。 黎念嗤笑：“真没用。” 说着就转身离开了，黑衣人瞪着她的背影，眼神杀气只增不减。 青山冷汗连连，见黎念走了，赶紧从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黑衣人手里夺回匕首，也跟着退出去了。 “黎公子，”青山跟上黎念的步伐，“您又何必刺激他呢，世子来了自然有办法让他开口。” “他不是承认了吗？” 青山一愣，承认什么了？ 黎念走进竹林，一个丫鬟过来对青山耳语几句，青山眼睛一亮。 “练得怎么样了？”黎念见两人大汗淋漓地坐那喝茶有些惊讶。 两人赶紧起身：“差不多了，我们刚停下休息会儿。” 黎念在一旁坐下，苑儿给她倒杯茶递过去，黎念喝了一口才说：“这么有信心？离两个时辰还有点时间，不再准备准备了？” “准备什么？” 不是练功吗？ 黎念捏了块糕点：“小考。” “小考？”他们怎么不知道？ 黎念叼着糕点一脸无辜：“我没说吗？哦，可能忘了。” 两人吐血。 “就是你们觉得练得差不多了，就准备挑战我吧。” “啊？” “你们一起，我不用内力，也不用其他的武功，就用八卦掌，这两套跟你们对招。” 白锦文和苑儿对视，两人都没想到黎念会想出这么个法子考试，他们刚练熟动作，这就开始实战了？ 黎念托腮看他们：“准备好了？” “没有。”白锦文茶也不喝了，起身，“我们还得练会儿。” 黎念点头：“哦。” 白锦文见她没开玩笑，哭着脸：“师父，第一天就跟你打吗？” “嗯。实战是最出成绩的，比你练十天还有效。” 第4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哎呦！” 白锦文和苑儿第十次被黎念打飞，两人全身上下都有淤青，但是黎念毫不手软。最重要的是，黎念没用任何技巧，只是用了今天教的八卦掌的两套，两人不服气都找不到借口。 “到此为止吧。”黎念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回去好好想想，刚才的对招中哪里不足？明天继续。” 说着就转身出了竹林，剩下两人唉声叹气地一边忍着疼痛，一边不服输地总结刚才的招式。 “阿黎你也太狠心了。”一出来，慕司宸一身锦袍等在外面，“他们毕竟是刚开始，你又何必下这么重的手？” 黎念瞥他：“要不你教？” “别别别，还是你教吧。” 他好不容易找这个借口让黎念每天来这里。 “累了吧？我已经让厨房准备午膳了，我先陪你去书房坐会儿？” 黎念本来也想跟他商量一下正经事，去书房正好，点头：“走吧。” “宸哥哥！”还没走到书房，一个淡黄色的身影扑过来。 黎念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亲昵地挎着慕司宸的一个手臂撒娇，慕司宸也不挣脱，一脸宠溺：“你怎么来了？不是找公主玩了吗？” “哎呀，人家这不是想赶紧回来见你吗？宸哥哥，我们八年没见了呢。” 女子声音甜美，长得也娇俏可爱，噘着嘴撒娇的样子十分可人。 慕司宸无奈地笑笑：“瞎说，去年阿铭来进宫请安，你不是还偷偷跟过来了吗？” “嘿嘿，”女子不好意思地低头，“那不是想你了吗？王爷王妃成天念叨你呢。” 提到几乎没什么机会见面的父母，慕司宸脸色也有些动容，摸摸女子的头，笑容真诚宠溺：“这些年多亏你了。” “宸哥哥说什么呢，那也是我义父义母啊。” 黎念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聊天，动作十分亲密，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但是一定是对慕司宸很重要的人，她还没见过一向吊儿郎当的慕司宸这么温柔的样子。 “这位是？” 还是女孩看见旁边还有一个人，才赶紧恢复端庄，不好意思地从慕司宸身上下来。 慕司宸回神，给两人介绍：“这是我义妹慕婉儿，这位是我——朋友黎念。” 黎念礼貌地点点头，慕婉儿也温婉地给她行礼：“这位哥哥好。” “我一介草民，担不起郡主一声哥哥。” 慕婉儿愣住，她不知道哪里惹了这位哥哥，虽然他长得十分俊秀，但是语气却十分冷淡疏离。 慕司宸解释：“黎念就是这样，她跟谁都是这语气，别介意。” “不会。”慕婉儿这才笑笑，原来如此。 黎念凉凉地看慕司宸：“既然世子还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是留下来吃饭呢吗？”慕司宸拉住黎念，“正好婉儿也在，今天还挺热闹。” 黎念轻轻挣脱：“不了，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明天吧。” “什么事？” 黎念抬脚往外走：“无可奉告。” 慕司宸皱眉，他怎么感觉今天黎念火气这么大呢？难道白锦文两人实在太笨，惹她生气了？ 黎念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看见慕司宸对别人这么真诚温柔的样子感觉心中莫名生气，慕司宸每次对她虽然没皮没脸地调戏，但是那都是面具，慕司宸玩世不恭对谁都一样，她也以为他对谁都这样，但是今天见识了，原来只是对外人这样，看见自己义妹，倒是笑得跟个好人一样。 越想越气，却不知道气什么，然后就更生气。 “哎？小美人~” 一群人拦在黎念周围，黎念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到哪里了，这里巷子偏僻无人，正好碰见一身酒气的猥琐男。 那男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身酒气和脂粉气，黎念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被熏得鼻子痒痒的。 “美人儿。”男子肥头大耳，看着二十多岁，却满身肥膘，身边还搂着一个十几岁的脸上涂脂抹粉的少年，那少年没骨头一样趴在他怀里，肥男手还不老实地在少年腰间摸索。 此时那肥男却一脸惊艳地看着黎念：“没想到这里还能遇见这么对胃口的美人儿。” 说着上前：“美人儿，跟谁生这么大气？少爷就不会这么不懂怜香惜玉，跟少爷回去，保证好好疼你。” 说着就要上手摸黎念的脸，黎念目光一冷，躲开他的猪手：“滚开。” 声音冰冷，却让肥男的兴致更浓：“冰美人儿，好，少爷喜欢。” 黎念眼中杀气一闪而过，指尖突然多出一根银针，谁都没有注意到，肥男笑眯眯地接近，黎念不躲不避，肥男胆子更大，伸手就要摸上来，黎念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啊——” 肥男突然飞出去很远，撞在墙面上，一口血直接喷出来，那些侍卫都傻了：“少爷，少爷！” 肥男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黎念皱眉看着突然出现的慕司宸，就差一点。 慕司宸嘴角依旧勾着淡淡的笑意，但是看向那些侍卫的眼神却冰冷地可怕：“慕王府的人你们也敢动？” 慕王府？侍卫脸色顿时难看，赶紧跪下：“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黎念将银针收起，冷着脸看着慕司宸。 慕司宸也不想多看一眼这些人：“滚。” “是是是。”侍卫们赶紧抬着昏迷的肥男消失。 慕司宸这才转身看黎念：“阿黎，你没事吧？怎么样？为夫这个英雄救美可还满意？” “多事。” 黎念说完就转身离开，却被慕司宸抓住手腕，黎念怒视：“干嘛？” 慕司宸贴着她，黎念后退，直到退到墙边，慕司宸只是贴着她耳边：“阿黎，这里是临邺城，不是江湖。” 黎念反抗的动作一顿，有些理亏地偏头：“我知道。” 她也是气急了，临邺城到处都是大人物，一个动作都是别有用心，她刚才若是真的用了傀儡针，要是被有心之人顺藤摸瓜查到裴若潼身上...... 慕司宸知道黎念也认识到严重性了，也不多说了，点到为止，给她留面子。 看着黎念因为偏头露出来的一截白皙诱人的脖颈，坏笑地吹了口气，黎念浑身一颤，手上一掌劈过来，慕司宸灵巧躲过去，顺势拉开距离。 “阿黎，你谋杀亲夫啊？” 第4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你怎么了？”慕司宸跟上黎念的脚步，“一开始不还好好的吗？是不是那俩人太难教了？” 黎念有些不耐烦，她要是知道原因还至于在这生闷气吗？只好敷衍地点点头。 慕司宸笑道：“那就别教了，反正都是顺手答应的，别因为这个把自己气出病来。” “我答应了。” 慕司宸闷笑：“我们阿黎还是个一诺千金的主。” 黎念停下：“你干嘛去？” “跟着你啊。” “跟着我干嘛？你不是还要照顾你义妹吗？” “她啊，”慕司宸不在意，“她在家不会有事。” “我也不会有事。” “是，我知道。”慕司宸依旧亦步亦趋，“我这不是怕别人有事吗？你看刚才，若不是我及时来到，你是不是打算用傀儡针了？” 说到这里，慕司宸又问：“你会用吗你就偷摸藏起来一根？” 昨夜翻找黑衣人的衣服时，黎念发现了傀儡针，还偷偷藏起来一根，别人没发现，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会点。” “会点？你从哪学的？这好像是千手公子的独门武功吧？” 上次在皇宫黎念见到傀儡针的脸色就不对，还真是又渊源。 “嗯。”黎念不愿多说。 “我们去找个地方吃饭吧？你还没用午膳呢。”慕司宸说着不由分说，拉着黎念来到最近的酒楼，“正好我还有正事找你谈谈。” 黎念无奈只能答应。 “我已经开始着手布置了。”慕司宸开门见山，在菜上齐后，给黎念夹菜，“尝尝，不辣的。” 黎念没拒绝：“怎么想的？” 慕司宸反问：“你是怎么想的呢？” “裴行是礼部尚书，官居一品，平时极好面子，对这种人最大的打击，就是让他在自己最得意的时候将他踩进泥里。” “啧啧啧，”慕司宸捧着脸感叹地看着黎念，“真是好狠的心肠。” 黎念瞪他一眼，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在这装什么？ “你怎么想？” 慕司宸挑了一块鱼，仔仔细细地挑刺：“跟你差不多，帮他一把，让他在皇上面前得个脸。” “比如？” 慕司宸话中有话，黎念听出来了，看样子慕司宸那边有了好的人选机会了。 慕司宸嘿嘿一笑：“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们是不是心灵相通，每次我的想法你都能第一时间领悟。” “少废话。” “唉！”慕司宸状似伤心地叹气，将挑好的鱼肉夹给黎念，“我这边找到一个得道高人，精通玄黄之术。” 黎念挑眉，所以？ 慕司宸看着黎念动都没动那块鱼肉，有些不满：“不好吃吗？” 黎念皱眉，又岔开话题：“我不爱吃鱼肉。” “哦。”慕司宸恍然，然后动作极其自然地夹走扔进自己嘴里，黎念无语，两人都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亲密，“上次看你喝鱼羹，以为你喜欢呢。” “汤羹可以。”就是不喜欢吃鱼肉，做成鱼糜、汤羹还可以接受。 “记住了。”慕司宸很认真的记住，他发现，黎念对吃的没什么兴趣，好不容易有个爱好。 黎念倒是无所谓：“不用刻意记，我一般不挑食。” 慕司宸笑眯眯地看着她：“是吗？看样子你对自己还真是了解不多。不过没关系，我们慕王府的厨子手艺还不错，新来的那个点心做的也还可以，等成亲后想吃什么直接说。” 黎念点头：“那倒是，今天的藕粉桂花糕就不错。” “是吗？”慕司宸突然高兴，“明天让他多准备几样，你都尝尝。” “没必要，我也不是非吃不可。”实际上今天不过是无聊随手捏起的，她根本不需要这些。 慕司宸却不这样想：“不用担心浪费，白小公子和苑儿练功辛苦，不也得填填肚子吗？” 那倒是，想到那两个人，黎念突然对慕司宸说：“回去，还请世子给苑儿送些伤药过去，今天估计身上没几处好地方了。白小公子倒是不用担心，回去后，欧阳先生不会不管。” “好。” 苑儿被安排在慕王府住，这样也不显眼。 黎念发现话题扯远了：“道士怎么了？” “上次皇宫宴会后，汐妃卧病在床。” “生病了？” “老毛病了，据说是生下五皇子时落下的病根，一直靠补品圣药吊着，这次受刺激又严重了，皇上十分着急，下令广集贤能，只要能治汐妃，重重有赏。” 黎念差不多明白了：“那道士......会治病？” “有些本事，会炼丹。” 炼丹......黎念突然想起客栈里找到的炼丹炉。 “可是裴行不一定会接受。” “我知道。”慕司宸笑得更加灿烂，有些揶揄地看着她，“这不是才需要和你赶紧成亲吗？成了亲我们就是一家人，我再不经意帮他一把，不算突兀吧？” 黎念觉得这样也是一个办法，但是不能只靠这一个办法，她还得在想一个双管齐下。 “裴府准备的怎么样了？” “什么？” “成亲啊，我父王可以特意派来母亲身边的嬷嬷来这边监督进度呢。王府已经忙得兵荒马乱的了。” 黎念心中一动：“那你还在这悠闲地乱逛？” 慕司宸不动声色地给黎念夹菜，黎念因为走神，倒是给什么吃什么，难得听话让慕司宸很满意。 “他们嫌我碍事。” 黎念轻笑：“巧了，我的嫁妆也不用我操心，谁让我有个好父亲呢。” 裴行梦想成真，这次一定会好好准备。 慕司宸举杯：“来，恭喜，我未来的世子妃。” “只是做戏。” 慕司宸笑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对了。”黎念吃好擦嘴，“那个黑衣人......你打算怎么审？” 慕司宸知道黎念上午去了一趟，只是没想到黎念会对他这么上心：“你觉得会问出什么？” “刺杀皇后的原因和主使。” “你觉得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 “没人觉得是吧？他和皇后无冤无仇，刺杀皇后干什么？” 慕司宸点头：“有道理，放心，我会问出来的，这家伙和千影应该系出同门，就是不知道和陆羽有没有关系。” 黎念神色不动，只是拿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几不可查，还是落入慕司宸眼中。 第4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接下来的两天，黎念依旧教白锦文和苑儿打基础，两人因为黎念时不时的考试，每天打起十二分精神练习，进步神速。 慕司宸都感慨黎念这办法不错，黎念看着在这看热闹的某人：“不错的话，那今天你们两个的对手就是他了。” “啊？”两人看慕司宸。 慕司宸挑眉，我？ 黎念说完就离开竹林：“嗯，别耍赖。” “你干嘛去？” “人有三急。” 慕司宸无奈地目送她离开，然后和白锦文苑儿大眼瞪小眼。 “看我干吗？我可不会放水。” 黎念难得自己悠闲地看王府，前院来来往往忙碌的人，都在准备大婚事宜，这后院倒是显得更加冷清了。 “裴大小姐。” 黎念脚步一顿，笑容微敛，转过身来，就看见慕婉儿一身杏色衣裙，温婉不失活泼，此时正有些戒备地看着她。 “慕小姐。” “你是裴若潼对吧？”虽然是问句，但是慕婉儿是肯定的语气。 黎念不动声色：“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宸哥哥都告诉我了。” “是吗？” 慕婉儿得意：“那是，宸哥哥是永远不会隐瞒我什么的，我们彼此没有秘密。” 黎念笑容更甚，不过眼神越来越冷：“这么说，他对我食言了。” “哼，”慕婉儿知道这里没人，也不再维持表面，毫不掩饰的嫌恶，“别以为你嫁给宸哥哥，宸哥哥就喜欢你了，要不是皇上赐婚，宸哥哥才不会娶你。” “是吗？”黎念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像是看一个小丑一样，“娶谁？他的妹妹吗？” “你......”慕婉儿恼羞成怒，她因为这个名义上的身份，慕司宸一直当她是妹妹，这也一直是她最难受的一根刺。 黎念走到池塘边，看着下面的鲤鱼嬉戏：“那你知不知道，这婚事，是你宸哥哥一手促成的呢？” “他是被逼的，皇上让他成婚在临邺城安定下来，所以他才随便找一个人成亲罢了。” 黎念心下惊讶，皇上居然猜忌慕家到这个地步了，将慕司宸困在临邺城还不算，要让他死死困在这里吗？ 慕婉儿见黎念不说话，以为难过了，更加得意：“实话告诉你，我和宸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他对我千依百顺，如果你欺负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黎念奇怪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欺负你？” 成亲后这人哪来的滚哪去了，她才懒得搭理她。 谁知道慕婉儿突然抓住黎念的手，站上池塘边上的石头，黎念皱眉看她，眼神更加冰冷，慕婉儿余光看见不远处走过来的慕司宸，突然邪恶地笑了：“如果你将我推下去呢？” 黎念轻笑：“你很想死吗？” 慕婉儿一声惊叫，然后放开黎念的手，倒向池塘，黎念淡定地看着她扑腾，一个身影突然略过来：“婉儿！”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黎念飞身拦住慕司宸跳下去的动作，慕司宸皱眉：“黎念，让开。” “她自己作死，就该受点苦。” “黎念！” 慕司宸和黎念动起手来，招式急切，没留半点情面，黎念冷笑一声退开。 慕司宸来不及看她，将水中已经要沉下去的慕婉儿救起来。 “婉儿！”慕司宸给她度了一些真气，慕婉儿吐了一大口水后，才悠悠醒来。 看见慕司宸眼圈一红：“宸哥哥~你要给婉儿做主啊，她......她要害我。” “婉儿，她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不知道慕婉儿为什么掉下去，看起来确实是黎念推下去的，但是慕司宸知道，黎念不会无缘无故找慕婉儿的麻烦。 慕婉儿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眼泪立刻掉下来：“难道是我自己掉下去的吗？我不过是说她配不上你，我承认话有些难听，但是她就要动手，她会武功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她。” 慕司宸犹豫，黎念确实是动手不动口的人，而且很多时候不会考虑后果。 慕婉儿见慕司宸动摇，再接再厉：“她就是嫉妒我才要害我的。” “她嫉妒你？” “对。”慕婉儿梨花带雨，“我说我跟你关系很好，她就吃醋了，宸哥哥，这么恶毒善妒的女人你一定要小心。” 慕司宸和黎念同时愣住，慕司宸眼神复杂地看着黎念：“你吃醋了？” 黎念愣住，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她怎么可能吃醋？她和慕司宸又不熟，吃醋？开玩笑。 慕司宸见她欲盖弥彰的样子，突然想笑，桃花眼微微弯起，忍着没笑出来，不然黎念一定会杀了他，但是还是被黎念看见那一抹笑意。 黎念又气又恼：“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慕司宸感觉心里涨涨的，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想笑过，慕婉儿愣愣地看着慕司宸毫不在意她的样子，委屈：“宸哥哥——” 慕司宸无奈地抱她回去：“知道了，这是误会，她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她。” “可是——” “婉儿！”慕司宸认真地对她说，“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们 不可能，如果你还想以后维持我们之间的亲情，就别戳破，也别存这个心思，就算没有她，还会有其他人，总之，不会是你。” “你——”慕婉儿眼睛红得要滴血一样，慕司宸不忍：“我以后也一样宠你爱你，当亲妹妹一样，别胡闹了。” 黎念直接出了慕王府，心情复杂，吃醋什么的，她活了一百多年，从来不会有这种幼稚的情绪，那傻丫头胡说八道。 还有慕司宸，居然这么没脑子，她要真想杀慕婉儿，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居然还对她起了杀心了，招招致命，行！要不是还要合作，她不会再见他一面。 将所有不适应的情绪转化成对慕司宸的不满后，黎念顺畅多了，一定是这样的，只是......黎念皱眉捂住心脏，为什么跳这么快？她复活后，心跳也比旁人慢了许多，这么鲜活的感觉多久没有出现过了？ 黎念闭眼感受了一会儿，她还是人，真好！ 第4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你到底叫我来干嘛？”慕司铭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家傻哥哥从晚饭后就拉着他来到竹林，一句话不说就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 慕司宸满脸苦恼，很认真地问：“你觉得一个人为什么要吃醋？” “啊？” 慕司铭更加疑惑，难道他吃醋了？吃谁的？ “哎呀，就是一个女人知道另外一个女人跟我很好吃醋了，这是为什么？” 慕司铭眨眨眼：“她……喜欢你？” “是吧是吧？”慕司宸咧开嘴，“果然是这样。哼，平时对我冷淡，没想到早就看上我了。” 慕司铭挑眉，这是有喜欢的人了？还是有人喜欢了？ “那，你喜欢她吗？” 慕司宸愣住，喜欢她？皱眉想了想：“不喜欢。” 他们才认识多久？而且他们不是合作关系吗？ “那丫头冷冰冰的，脾气还不好，还挑食难伺候，谁家姑娘是这个性子？” 慕司铭看着他絮絮叨叨说出黎念一大堆毛病，无奈地叹气：“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挑她呢？” “那不是——” 合作嘛！ 慕司铭换个问法：“如果她有喜欢的人呢？你什么感觉？” 慕司宸奇怪地看他：“她不是喜欢我吗？” 慕司铭：“……” 深吸一口气，他放着好好的觉不睡，为什么要来这里听他报怨？ “我是说，如果她有别的心上人，你什么感受？” “谁啊？” 别的心上人？慕司宸撇嘴，心里酸酸的，又有点堵得慌。 慕司铭不知道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你，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特别在意她的感受？只要她笑笑，就觉得心情很好很满足？就算她发脾气也觉得可爱，不会生气？对她的接触不反感还喜欢更多？” 慕司宸没注意到慕司铭眼神突然变得温柔，慕司宸翘着二郎腿，这种感受…… 想起黎念为数不多真心笑起来的样子，不自觉也跟着勾唇，每次逗她她明明气的要死却努力装作不在意，眼中小火苗燃烧，皇宫抱着她的时候，没有反感，反而心脏跳的厉害。看见她吃自己夹的菜，就感觉很满足…… 慕司宸脸色一变，这……不会是……喜欢吧？ “啊！” 慕司铭被他吓了一跳，回神就看见慕司宸脸色古怪，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还是惊讶，五彩缤纷。叹气，看样子他已经找到答案了。 起身伸个懒腰：“你慢慢想，我回去睡了，今天累一天了。” 慕司宸心不在焉地顺口一问：“你这两天忙什么呢？” 慕司铭顿了一下：“没什么。” 说着离开了，慕司宸本就是随便问问，也没在意慕司铭的态度。 也不用杯子了，直接就着酒壶灌了半壶酒才喘口气，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低低地笑起来，笑得越来越剧烈，又狠狠地灌下一口酒后。 “原来……我喜欢你啊……” 这边黎念也心情复杂，虽然告诉自己没什么，都是慕司宸的错，但是一想到明天上午又要见面，就有些抵触。 这几天，她每天上午准时去，慕司宸就准时在前院等着，她一进去就跟着他去竹林。 明天…… “小姐。”新来的丫鬟月儿进来，“吴嬷嬷来了，让您看看嫁衣的。” 吴嬷嬷是裴行身边的得力嬷嬷。 黎念收拾情绪：“进来吧。” 吴嬷嬷进来行礼：“见过大小姐。” 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手中托盘中鲜红的嫁衣躺在上面，黎念眉头一跳。 “大小姐，虽说嫁衣都是女子早早地自己绣的，但是因为事情紧急，而且您来的时间也短，我们就让京城最好的绣娘先绣了大概，您意思意思在上面绣上几针就好。” 说着示意丫鬟将嫁衣展开，“您看看可还满意？” 鲜红的嫁衣，上面描金绣凤，大朵的祥云花朵栩栩如生，流苏珍珠也颗颗饱满，一看就花了大心思。 “很好，有劳梅姨娘和爹爹费心了。” 吴嬷嬷笑道：“哪里的话，大小姐满意就好。明日下午绣娘来教小姐绣下面的。” 黎念突然问：“上午行吗？” “这……”吴嬷嬷有些为难，“绣娘上午有约了，只能下午，大小姐是不方便吗？” 黎念摇头：“没事，下午就下午吧。” “是。”吴嬷嬷行礼，“没事奴婢就先下去了。” 黎念让月儿给几位一些荷包：“辛苦了。” 吴嬷嬷推辞一会儿还是收了，惦着份量不轻，笑道：“奴婢应该的。” 吴嬷嬷走后，月儿感叹地看着嫁衣：“好漂亮啊。” 光是上面的一颗小珍珠，就色泽圆润，顶她们这些小百姓好几年的收入。 黎念看着明显还剩下裙边的牡丹和仙鹤，有些头疼，不会真让她绣吧？ 第二天慕司宸在前院等了半天不见黎念来，有些奇怪：“还没来吗？” 一直在旁边伺候的青山回道：“没呢，老奴让人在门口看着呢，一有黎公子的影子就进来报告。” 慕司宸看看天色，都迟到半个时辰了，难道今天有事耽搁了？ 想到这里起身：“你去竹林跟白锦文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接着练功，黎公子一会儿才到。” “您去哪？” “去看看她怎么回事。” 青山看着慕司宸消失，这才叹息着赶紧去竹林，这边刚到竹林，就听见黎念的声音：“对对对，就是这样，白锦文你还不如苑儿呢！” 青山愣住：“黎公子不是还没来吗？” 赶紧跑进去看看，那凉亭下，翘着二郎腿喝茶的不是黎念还能是谁？ “黎公子！” 黎念呛了一下，有些心虚：“青山大管家，你怎么来了？” 青山欲哭无泪：“您什么时候来的？我们世子等您半天了。” “是吗？他人呢？” “说是怕您有事，就去看看，现在已经走远了。” “哦。”黎念松了口气，不甚在意，“那……也没办法，他找不到就会回来的，别紧张，出去歇会儿吧，一把年纪了还跑这么快。” 青山真的要哭了：“您没走正门，从哪进来的？” 就算走偏门，也应该有人知道啊。 黎念轻咳：“我从竹林后墙直接翻进来的，我这也是怕迟到，耽误他们练功，今天起晚了，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世子。” “是吗？那还真是不巧了。”慕司宸咬牙的声音响起。 黎念回头，慕司宸不知何时已经进来，青山看这样子，很有眼色地退下。 白锦文和苑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对视一眼，不知所措。 慕司宸瞪他们：“好好练你们的，我找她有事。” 说着拉着黎念就要进竹屋，黎念挣脱，慕司宸低着声音靠近黎念：“不想让我在他们面前抱你就过来。” 黎念看慕司宸，他眼中不像之前那样带着三分笑意，此时十分认真，见惯了他半眯着眼笑眯眯的样子，这人不笑的时候还真有些可怕。 愣神间，慕司宸已经拉着她进了竹屋，并用脚关上了门。 第4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你干嘛？” “你说呢？”慕司宸好整以暇地看着黎念明明心虚却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 黎念后退一步跟他拉开距离：“我可没躲你，我今天真的起晚了。” “嗯。” “还有，我来是教他们武功的，没必要非得跟你汇报。” “嗯。” 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来。 黎念奇怪地看着他：“你老嗯什么？我说错了吗？” “没错啊。”慕司宸笑着走近，黎念后退，靠在门上，被慕司宸居高临下地包住，“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好事。” 两人距离太近，慕司宸的呼吸打在耳边，黎念不自在地偏头避开：“什么？” “我喜欢你。” 黎念愣住：“什……什么？” 慕司宸很满意她震惊的样子，得意地又说了一遍：“我说，我，喜欢上你了。” 黎念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反应，这么多年来，她也不是被一个人这么表白过，但是好像是第一次从心底里酥酥麻麻的感觉。 这算什么？ “高兴傻了？”慕司宸抬手捏捏她的脸，这懵懵的样子，实在可爱。 黎念一个闪身躲开他，和他拉开距离：“喜欢就喜欢吧。” 不自觉捂上胸口，那里心脏跳的十分欢快，她虽然很喜欢心脏有力跳动的感觉，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黎念不在意地语气让慕司宸有些不满：“你这什么态度？我知道，你一个江湖丫头，确实是跟我门不当户不对，但是我的事自有我做主，没人管我，你只管放心就是。” 黎念瞪了他一眼：“世子的脸皮厚度与日俱增啊。” “哎呀，反正你不是也喜欢我嘛！昨天还为我吃醋呢，两情相悦，多好。” 黎念更无语：“那不叫吃醋，我只是生气你将我的事告诉别人，仅此而已。” “是吗？”慕司宸皱眉，“你看见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不吃醋？” “不吃。” 慕司宸脸色有些难看，那黎念到底有没有喜欢他？不管了，他有信心，总会让她喜欢的。 慕司宸想到这里，凑到黎念身边：“反正我喜欢你。” 黎念不想跟他多说，抬脚就要出去，慕司宸突然抓住她的手，黎念下意识还手，被慕司宸将手绑到身后。 黎念怒视：“你干嘛？” 慕司宸一点点靠近她：“既然已经表明心意了，我是不是该要点奖励？” “什么奖唔——” 黎念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放大的脸，慕司宸只是在她唇边轻啄一下，蜻蜓点水一样，便放开了她。 不能把人逼急了，不然就真的不来了。 “你……” 黎念用手背狠狠地擦了下他碰过的嘴角，咬牙，“慕司宸！” “叫我干嘛？”慕司宸眉眼弯弯地看着她，心情很好，甚至还当着黎念的面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副回味的样子挑眉看她。 黎念看见他的动作，脸突然红了：“无耻！” 说着往门口走，刚要出去，想想还是不解气，回来在慕司宸脚面上狠狠踩了一脚，慕司宸一时不查被踩个正着：“哎呦！” 黎念这才呡着唇气鼓鼓地出门。 一整个下午，黎念满脑子都是慕司宸欠揍的样子，以至于被小小的绣花针扎得满指头针眼。 “大小姐……” 绣娘犹豫地看她，“不然，就休息一下吧。” 她还真没见过哪家的小姐连最基础的针线都不会。 黎念随手将工具扔在一旁：“不好意思，我今天心情不好，可能影响了。” “无妨。”绣娘很有眼色地笑笑，“大小姐动了手就可以了。” 反正也是有个意思就行，黎念这手艺，她还真不指望能将剩下的都交给她。 “小姐，我给您上药吧。”月儿心疼地看着黎念十指上的针眼，白皙漂亮的手指上，红点看着更加显眼。 黎念敷衍地点头：“把药放下吧，我自己弄，出去吧，我累了。” “是。”月儿犹豫，不放心黎念一个人，但是也知道，大小姐不喜欢身边有人，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黎念扶额叹息，当初就不该答应这买卖。 打开药膏，一阵清香，药膏抹在手上清凉舒服，让黎念清醒一些，算了，怕什么？慕司宸还能把她吃了吗？ “谁？”黎念眼神凌厉地看向窗户。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黑影进来，黎念眉头一跳：“慕司宸……” 没完了是吧？ 慕司宸摇摇晃晃地过来，黎念才发现他不对劲：“你怎么了？” 慕司宸双目通红，脸上没有一丝平日里的和煦，桃花眼没有笑意的样子更加冰冷骇人。 这情景…… “你又犯病了？这次是因为什么？” 慕司宸脚下不稳，努力维持最后一丝理智：“傀儡……针……” “什么？” 黎念这才发现慕司宸手掌一道血线，那是傀儡针划过留下的。 眼神一冷：“那人对你用了傀儡针？不是已经收了吗？他哪来的？你不是武功挺好的吗？怎么中他的招？” 慕司宸努力扯扯嘴角：“大意了……” “你找我干嘛？清影呢？” 慕司宸磕磕绊绊的，将黎念扑倒在软榻上，黎念咬牙：“慕司宸，你大爷的！” “血……” “什么血？” 黎念突然想到那天慕司宸犯病，好像是喝了她的血才慢慢压制的。 “唔……” 慕司宸不由分说堵住她的嘴，黎念抬手就攻击过去，但是犯病的慕司宸有一点，武功比平日里高出一倍，黎念很快被他制住双手。 “说你喜欢我。” “我唔……” 慕司宸吻地毫无章法，一条长腿压制住黎念的腿不让她攻击，一只手抓住她的双手限制在她头顶，另一只手去解她的腰带。 黎念感觉到后奋力挣扎，但是这个时候的慕司宸双目通红，哪里还有一丝理智？她的挣扎对他毫无作用。 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的凉意让黎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危险。 “慕司宸，你冷静点。” 慕司宸在她脖间落下一个个吻，听见她的声音不满地哼了一声。 手抚上她的腰，黎念因为长年练武，和和别的女子娇软的腰肢不一样的是，多了一股精瘦坚韧，此时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战栗。 “慕司宸……” 第4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没理她，动作有些急躁，仿佛在压制着什么，双目越来越红。 黎念暗自叫苦，她双手双腿被压住，就算她的血能解他的病，现在怎么用？ “宸哥哥～” 慕司宸动作顿了一下，红目看着黎念，似乎有些不相信听见了什么。 黎念就趁着这一瞬间的愣神，挣脱一只手，在手边的针线筐中一把从锋利的剪刀上划过，鲜血如柱。 慕司宸声音嘶哑：“你，叫我什么？” 黎念一边哄着他：“宸哥哥……” 一边迅速用沾着血的手捂上他的嘴，慕司宸愣了一下，上瘾一样吸吮着。 阿黎…… 黎念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慕婉儿对他特别重要，能让他犯病还能保持一丝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黎念脸色发白，慕司宸轻喘，捂着头，黎念忐忑：“慕司宸？” “嗯……” 黎念松了口气，还好，有用，下一瞬，慕司宸直接倒在她身上。 黎念：“……” 黎念将他翻到一边，起身拢好被慕司宸扯开的衣服。 慕司宸昏睡过去了，脸色倒是恢复了红润，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又天真又残忍。 黎念气呼呼地坐在桌前喝凉茶，好不容易压住心头的火，有个黑影出现，看见塌上安静睡觉的慕司宸有些惊讶：“主子……” 黎念暼了眼清影：“下次看好他，再半夜来骚扰我，就不客气了！” “大小姐……主子他……” 黎念冷冰冰地暼他一眼：“还不滚？” 清影咽了口唾沫，今日裴大小姐怎么那么暴躁？不过主子是怎么突然稳定了？这不合常理啊。 第二天，白锦文和苑儿在竹林等了半天不见黎念来，有些奇怪：“今天师父有什么事吗？” 苑儿摇头：“不知道。” 她很久没回去了，也不知道裴府什么情况。 “怎么了？”慕司宸一身淡紫色锦袍，面冠如玉，神清气爽，看见两人没练功有些奇怪，“今天教了什么？阿黎呢？” “还没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事耽搁了。” 慕司宸皱眉：“没来？” 白锦文担忧：“他不是你的侍卫吗？去哪了？” “我去看看，你们先练着。” 慕司宸一路直奔裴府，难道又睡过头了？ 熟门熟路地潜进黎念的房间，就看见黎念捧着脸对着面前的嫁衣犯难。 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仿佛面前不是嫁衣，而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阿黎！” 黎念回神，看见他后，脸色更差：“你怎么来了？” 慕司宸不明白他怎么得罪她了，一来就生这么大气。 “我看你这么久还没去，就来催催，你徒弟可是正等着你呢。” 说着就上前：“这是你的嫁衣？挺好看的。” 黎念没好气地回：“能不好看吗？都是一针一针绣出来的。感情扎的不是你的手。” 慕司宸忍笑：“原来是因为这个，扎着手了？那就别绣了。” 黎念腾地一下起身，怒视着他，慕司宸一脸莫名，黎念看他神情不似作假，忍着火气：“你，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说什么？”慕司宸不明白黎念到底怎么了？ 黎念不可置信：“你忘了？你居然给忘了！” “什么啊？” 好好好，黎念努力压住火，他昨天不管不顾地进来差点…… 他转脸就忘了，好一个慕王世子，这事做多了习惯了是吧？ 慕司宸注意到黎念右手缠着的步，依稀还能看见渗透的血色：“你手怎么了？” 不就是绣个嫁衣吗？怎么又是针扎又是受伤的？ “滚！” 黎念说完转身进了内室，慕司宸愣了一下，跟着进来。 “阿黎……” “闭嘴。”黎念闭了闭眼，忍下心中的怒火，他不知道也好，这事只有她知道，也省的尴尬，对，这很好…… “砰——” “嘶——” “阿黎！” 黎念皱眉甩手，忘了手上有伤了。 慕司宸看她突然气鼓鼓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正好扯到伤口，赶紧上前：“你在生什么气？你说出来行吗？我真的不知道哪里惹到你了。” 说着就要给她检查伤口，黎念避开：“没事。” “我不信。” 都这样了还没事？ 黎念深吸一口气：“昨天做了个噩梦，被一个长得很像你的狗咬了一口。” 慕司宸：“……” 慕司宸见她渐渐平静下来，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松了口气：“原来是做噩梦了，梦里的事怎么能当真呢？” 黎念闭眼点头，呢喃：“对，是梦而已。” 慕司宸笑着靠近：“如果阿黎害怕，那我晚上来陪你好不好？” 黎念一个眼刀过去：“从今天起，再让我在晚上看见你，我绝对会动手。” “为什么？” 黎念见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有些憋屈：“男女授受不亲行了吧？” 慕司宸失笑：“你什么时候在意起这个了？” 见她又要炸毛，慕司宸赶紧换个话题：“你那两个小徒弟还管不管？” 黎念无奈：“今天不去了，对了。” 慕司宸看着她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两张图纸：“什么？” “这是两个暗器图纸，让千影尽快做出来吧，需要注意的都标注了，他能看懂。” 慕司宸接过来，一张是袖箭，改良了，更加小巧，但是威力更大，袖箭也更加方便携带。 另外一张是圆形的，旋转会发射数枚银针，攻击范围广，是给苑儿的。 虽然都是常见的，但是黎念改良过，看得出花了很多心思。 慕司宸笑着收下：“没想到我们阿黎还真是个秒人。” 黎念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她现在见他这么笑嘻嘻不正经的样子就生气。 “还有，我昨天来的时候不是让你准备练武的道路吗？准备好了吗？” 慕司宸点头：“你吩咐的我哪敢不听？已经让人准备了，今天就弄到竹林去，明天你就方便教他们武器了。” “兵器……” “准备了，苑儿的软剑和白锦文的短剑。” 黎念这才点头：“那就好。” 慕司宸笑嘻嘻地凑过来：“我能干吧？有没有奖励？” 昨天在她唇边一吻他现在还记得，软软香香的。 说到这个，黎念又想起昨天晚上荒唐的一幕，脸色一沉：“滚！” 第5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端着茶水点心过来：“阿黎，累了吧？吃点东西歇歇？” 白锦文和苑儿合在一块地方练习剑术，刚上手的武器还有点不适应。 黎念一身白衣在竹林见宛若惊鸿，身法鬼魅，手中的匕首也被她玩出千种花样。 慕司宸啧啧称赞：“阿黎你的功夫已经出神入化无人能敌了，怎么还这么用功？” 黎念落在他身边，瞪他一眼：“不是说不让任何人靠近吗？你怎么又来了？” 慕司宸殷勤地给她倒茶：“那不是对别人嘛。” “尤其是你。” “阿黎～”慕司宸捧着脸看她喝茶，“自从三天前你就开始对我冷言冷语的，到底怎么了？” “看你不顺眼。” “怎么可能，我这么好看你都不顺眼？”慕司宸点点不远处用功的两人，“对着他俩你都能和颜悦色，怎么一到我这就拉下脸呢？” 黎念把玩着匕首，突然问：“你觉得我跟你武功谁好？” 慕司宸微愣，怎么问起这个了？ “差不多吧。” “差不多？”黎念呡唇瞪他，差不多那天晚上她两招都没过就被他压住了？ 慕司宸赶紧哄：“好好好，你厉害你最厉害。” “慕司宸！” “不对吗？” 黎念懒得打理他，她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尤其轻功如此鬼魅，一大部分都是沾了她特殊体制的光。 可是他呢？小小年纪就这么高深的武功，她找谁说理去？ 慕司宸见她右手缠的纱布因为刚才练功弄得有些脏：“阿黎我给你换一下纱布吧？都脏了，沾着伤口就不好了。” “不用。”黎念这几天能躲着就躲着他。 慕司宸为此十分苦恼，也问了清影，那天晚上他犯病去找黎念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可惜清影虽然去接人了，但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去的时候黎念已经是生气状态了。 慕司宸更加确定，就是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等等，他的病是需要黎念的血压制的，这也是在客栈时他发现的，虽然不确定，但是这也是那天犯病突然，他第一个就去找黎念的原因。 慕司宸的目光落在黎念受伤的右手上，难道……这伤是因为给他治病才划伤的？ 那天的情况，他都记不起来了，人家救了自己受伤了，第二天他却全忘了，是该生气。 “阿黎……”慕司宸一脸愧疚，“你是因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生气吗？” 黎念眨眨眼，有些不自然：“你，你想起什么了？” 不会想起来了吧？她现在真的无比希望他永远想不起来，不然就太尴尬了。 以至于慕司宸轻柔地捧着她受伤的手，她都没有挣脱，屏住呼吸听他的回答。 “你是不是因为救我受的伤？” 黎念没说话，等他继续说。 慕司宸以为她默认了不好意思说，更加愧疚：“对不起，我这病有时候确实想不起来干了啥。谢谢你为了我受伤，委屈你了。” 黎念越听越不对：“没了？” 慕司宸疑惑：“什么？” 黎念张张嘴，无奈又庆幸：“没什么。” “阿黎，我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黎念无语地抽回手：“你喜欢的不是我，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仅此而已。” 没有理智还能因为慕婉儿的语气保持清醒，这个笨蛋，自己的心意都不知道。 慕司宸桃花眼委委屈屈：“合作也可以喜欢啊，又不冲突。” “师父！” 白锦文和苑儿过来，两人一身汗，但是脸色红润脚步稳健，这些天的锻炼两人脱胎换骨一样。 黎念点点头，给两人倒茶：“喝茶。” “谢谢师父。” 白锦文擦擦汗：“还有七天，师父……” 将近一个月的训练，他和苑儿都处出感情来了，当然是那种兄妹的感情。 眼看约定的日期就要到了，还是很舍不得的。 “嗯。”黎念倒是挺淡定，还有半个月就要成亲了，她再教下去就暴露了，“结束那天的考试别忘了。” 苑儿为难：“我们真要跟别人打啊？” 黎念认真地纠正：“不是打，是杀。” “杀人……”白锦文皱眉，“师父，不能随便杀人。” “我知道。” “那……”白锦文担忧。 慕司宸也很感兴趣：“你打算怎么练他们？” 黎念暼他：“不用你管。” 慕司宸笑笑：“好，我不管。对了，明天我不来了，我爹和娘要到了，我得去接他们。” “嗯。” “放心，他们不会来这边。” “嗯。” “他们都是开明好说话的。” “嗯。” “不会为难你。” “嗯。” “阿黎，你很紧张。” “……我没有。” 白锦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王爷王妃来，我们在你家不去拜见好吗？” 慕司宸轻笑回答，眼神却看着黎念：“没事，不过你们要想去他们也会很高兴的。” “按照礼数，应该去的。”白锦文打算今天回去准备份礼物。 黎念站起来：“我明天有事。” 慕司宸忍笑：“什么事？” 黎念噎住，没好气：“要你管！” 慕司宸哈哈大笑：“明天来了要先进宫的，放心吧，他们得几天走动忙碌，没功夫打理你们，不必拜见。” 黎念松了口气，她还真不会跟家人相处。 “而且，我得陪着，这几天就不过来了。” 黎念心情更好了。 慕司宸阴恻恻地在她耳边突然出声：“你很高兴？” 黎念捂着耳朵退开一步：“你忙你的。” “对，”白锦文也附和，“我们这些天已经叨扰了，你不用管我们的。” 慕司宸点头：“我会吩咐厨房送来点心的，你们累了随时吩咐就行。” 白锦文道谢后突然想起：“对了，我爹说要答谢师父来着。” 黎念皱眉：“谢我干嘛？” “他一直希望我文武双全，但是我从小不争气，这次练得像模像样的，他也很开心，非要谢谢这位师父。” “不用。” “为什么？” “不想去。” 白锦文为难，慕司宸笑着搂着黎念的肩膀，黎念皱眉看他。 “阿黎脸皮薄，而且之后我会派他出去办事，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白锦文失望：“好吧。” 第5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师父！我们准备好了。” 白锦文和苑儿严阵以待，今天是最后一天，早早的，就准备好考试了。 黎念对比两人都状态，倒是不紧不慢：“嗯，准备好就走吧。马车已经等着了。” 让千影给白锦文和苑儿都易了容，两人一开始对自己陌生的面容还不适应，但是也被即将开始的实地考试抛在脑后。 一辆极致奢华的马车，从一路出城，光看着马车，就知道里面非富即贵。 赶车的是白锦文和苑儿，黎念稳稳当当在里面闭目养神。 “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天黑之前护着我和马车毫发无损地回城。” 而且他们是要去有两个时辰路程的一处山谷穿过，再回来。 白锦文虽然没见过，但是在应天府，多少识广一些。 “这百米长的山路，山匪很多，附近的两座山就有至少两波土匪势力。” 这里距离临邺城有段距离，地势易守难攻，平时没有太大动作，只是见人下菜碟。他们现在人手少却看起来很有钱的，正是土匪的理想目标。 黎念轻飘飘地强调：“马车不能有事，我也不能有事，我不会出去，你们穿过山谷就可以返程，什么时候回去进入临邺城城门，就算结束。” 白锦文和苑儿第一次和别的人对抗，有些紧张又兴奋。 再三检查兵器和袖箭，确定完整才有了底气。 黎念坏心眼地补充：“对方是土匪，你们必要时不必手下留情，死生不论。” “是。” 既然是坏人，白锦文安慰自己，就当是为民除害了，没关系。 苑儿担忧：“世子殿下没来吗？” 马车里，黎念声音听不出情绪：“他有事，怎么？他不来你们害怕？。” “不是，就是担心我们万一保护不了您，世子殿下在，定能护着您。” 黎念沉默一瞬，冷着声音：“我功夫不比他差，还用不着他保护。” 白锦文和苑儿对视，不知道那句话惹她不高兴了，眼看就要看见山的影子了，两人严阵以待。 白锦文一开始还自我安慰，他们速度够快，而且如果土匪正好不在家，没看见的话，他们就能很快顺利地通过。 但是他想的太好了，事实上，他们的马车刚一进入山谷范围，就被十几支利箭攻击。 白锦文和苑儿手忙脚乱地堪堪挡住利箭，没波及到马车。 还没松口气，不知从哪下来十几个人，粗布打扮，个个凶神恶煞，手中大刀闪着冷光。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白锦文被对面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有些腿软，但是看看苑儿都没怕，他一个男子汉也不能怕。 “我们没钱，就是路过，没有恶意。” 为首的一个五大三粗的人，脸上一道疤，看起来十分凶狠：“胡说，你们这么大马车，还能没钱？里面装得都是好东西吧？” 说着给手下递了个眼色，手下渐渐逼近马车，白锦文和苑儿紧张地挡在他们前面。 这么护着马车，更加让土匪觉得里面有好东西，刀疤脸一个抬手：“上！” 白锦文抽出短剑：“你守在这里，我打头阵。” “小心。” 白锦文手中短剑挽了个剑花，在掌中十分灵活，转眼就将面前的两个土匪打倒在地。 后面的土匪一半冲上来，一半绕过他直奔马车，白锦文专心对付眼前的人。 身后苑儿也和人交上手了，软剑是黎念亲自挑的，带动阵阵凤鸣。 苑儿比白锦文狠一点，两人手脚割伤，对方没有还手的能力。 刀疤脸一声怒喝，白锦文因为不忍下手，对方被自己打倒又站起来，循环往复，没完没了。 刀疤直接朝伤了他兄弟的苑儿攻击过来，手中长刀力度不减，苑儿软剑相撞，被震地生疼。 忍不住后退两步，他和白锦文因为时间短而且已经过了年纪，虽然招式狠戾，但是没有内力，力量相差太大。 苑儿一个不查，被刀疤一脚踢中，滑行数米才稳住身形。 眼看着刀疤带人朝马车走去，自己又被小土匪挡住，没法上前帮忙。 “苑儿！师父！”白锦文着急，但是这边也自顾不暇。 车帘被掀开，黎念伸了个懒腰出来：“解决了吗？” 睡眼惺忪，像是刚刚醒过来。 没想到车里还有一个人，刀疤愣了一下，随即发现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这种情况还有心情睡大觉。 轻蔑地冷哼一声：“小子，将值钱的拿出来，小爷饶你一命。” 黎念优雅地下车，和刀疤间隔两米面对面，微微眯着眼睛打量对方，态度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找死！”刀疤手中大刀抬起，眼看就要一刀砍了黎念。 身后土匪都兴奋地看着，这么纤细的人，这下子得砍成两半吧？ “师父！” 白锦文和苑儿无能为力地怒吼，眼眶红了。 苑儿见黎念一动不动，一个着急，手中软剑突然凌厉，将面前碍事的土匪直接贯穿，温热的血喷在脸上，苑儿有一瞬间的失神。 黎念慢悠悠地错身避开长刀，刀疤没想到黎念也是会武功的，刀身翻转，接着攻击过来。 黎念只躲不出手，只是躲避招式，整个过程慢慢悠悠，像是逗着玩一样，让刀疤有些恼羞成怒。 白锦文也发狠将人刺伤后，赶过来，一把挑开攻击黎念的长刀，护在她身前。 苑儿还愣愣地，看着自己满身满手的鲜血，又看看自己手中的软剑，还有对面心口一个窟窿的人。 她杀人了…… 有两个土匪见她愣神，趁机偷袭过来，还没挨到她，就瞪大眼睛倒在地上。 苑儿呆呆地看着走过来的黎念：“小姐……” 练功时她为了照顾黎念的身份，一直跟着叫师父，黎念虽然从来没答应过他们，但是也没阻止。 现在她下意识叫出来小姐，想从黎念哪里汲取一点安慰。 但是黎念没有安慰她，只是轻轻蹲下来，和她对视，眼中一片冰冷：“你不杀他，就是他杀你。你要想跟着我，以后少不了这种情况。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第5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苑儿呆呆地看着黎念，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那么陌生，那么残忍。 又有一波土匪赶过来，明显是看着两波斗地差不多，坐收渔利的。 黎念轻轻地擦去苑儿脸上的血，叹了口气：“今天，给你们再做最后一次示范。” 白锦文已经将刀疤制住，闻言看过来，看见十几个土匪过来，脸色一白：“这，又是哪边的？” 他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是皮外伤，可挡不住这么多人了。 黎念转头对他吩咐：“将苑儿扶到车上去。” 白锦文看见苑儿满身血，以为她受伤了，赶紧过来，苑儿却避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来：“我要保护师父。” 白锦文愣了一下，被苑儿眼神突然的转变惊呆了，好像有什么变了。 他也站在两人面前：“好，我们一起。” 刀疤忍着疼，拾起长刀攻击过来，白锦文正要上去。被黎念按住：“最后一次示范，今天过后，我们师徒缘分到此为止。” 白锦文愣住。 就看见黎念袖中划出一把匕首，看着攻击过来的刀疤，俊秀柔美的脸上突然勾起一抹笑。 极其残忍。 刀疤近在眼前，黎念用小小的匕首挡住长刀，一个弯腰欺近刀疤，一瞬间松开抵住长刀的匕首，一个动作幻影，刀疤捂住脖子上的伤口，死不瞑目。 这一变故几乎是在瞬间完成，白锦文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缠斗了很长时间的人被黎念眨眼间杀了，不由咽口水。 后来的十几个土匪本来在暗处看戏，觉得没问题了，才过来收拾残局。 没想到黎念的动作让他们对黎念有了重新认识。 警惕地拿着武器围着黎念，黎念满不在乎地看着一圈人，最后勾勾手：“一起吧。” 十几人一拥而上，意外的是，黎念并没有速战速决，而是一招一式都被放慢一样。 这对白锦文和苑儿来说，是黎念在教学，每个动作让他们看清楚，什么是杀人的招数。 但是对土匪来说，却是虐杀，身上一个伤口接一个伤口，却不给痛快。 黎念手起刀落，将土匪折磨够了，才一个个解决，还有两个从背后攻击过来。 黎念察觉到了，轻笑，还没动手，就感觉有人挡在自己身后，替自己解决了。 软剑刺穿对方心脏，精准无比，就像是练习了很多次那样。 黎念微挑眉看着苑儿，苑儿一脸坚定地抽回剑，眨眼间又解决了另外一个。 要不是她全身都在颤抖，黎念真的以为苑儿想通了。 马车晃晃悠悠返程，没有人再不知死活地上来挑衅。 “师父……” 白锦文欲言又止。 黎念忍着苑儿身上的血腥味：“嗯。” “你为什么……要设这个考试？” 在他看来，太残忍。 黎念看着对面脸色煞白微微颤抖的苑儿，叹了口气：“为了让你们在最差的时候，也能保护自己。” “一定要杀人吗？” “如果刚才他们对付你一个，你会为了活下去杀了他们吗？” 黎念声音很轻，听着像是往常一样教训白锦文，但是仔细听会发现，她也在期待什么。 “我……”白锦文脸色也不好看，他虽然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是这么近距离而且是亲身经历的，还是头一次。 但是…… “那些人固然该死，但是也该是被判罪之后处死，由我们杀了，就是滥用私刑，草菅人命。” 白锦文皱眉严肃：“所以师父，我还是希望你以后能……别杀人。” “呵……”黎念突然低低地笑起来，而且越笑越大，脸上却极尽讽刺，“你还真是……好人呢。” “师父……” “行了。”黎念打断他，“刚才都说了，你我师徒缘分到此为止，我不会教你什么了，你也不是我徒弟了。” 说完想到什么，呢喃：“你应该有个好师父。” 白锦文也知道可能自己说错话了，但是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黎念小小年纪，却可以那么从容，那么习惯地杀人。 而且他不希望黎念那样，现在血泊残肢中，残忍又孤独。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管你认不认我，我都当你是我师父。” 黎念没说话，很疲惫地靠在车里，闭上眼睛。 曾经她也是个连小兔子受伤都会心疼得哭的天真小屁孩。 什么时候成为这样了呢？ 苑儿真的受了刺激，黎念不放心她一个人在竹林住，自己在竹林的凉亭掂了两壶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竹屋苑儿睡不踏实，黎念知道她在做噩梦，想必，白锦文那个傻小子也睡不好吧？ “呵呵……”黎念自嘲一笑，“他们肯定后悔认我为师了吧？” 哪有这样的师父？逼着自己徒弟杀人？ 黎念半壶烈酒进肚，目光有些迷离，靠着柱子看天上的月亮。 第一次有些犹豫，她是不是做错了？ “这么清闲？独自饮酒有什么趣味？我陪你。” 这么欠揍的声音，黎念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慕司宸在她身边坐下，笑嘻嘻地看着她红扑扑的面容：“怎么了？心情不好？” 黎念没说话，又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到胃，冰冰凉凉十分舒服。 她不是喜欢喝酒的，此时有些上瘾。 手中酒壶被夺走，慕司宸无奈：“什么时候成酒鬼了？” 凑着黎念刚才的位置，慕司宸仰头也灌了口酒，这才问：“怎么了？你徒弟又惹你生气了？” 良久，黎念突然开口：“没有徒弟。” “嗯？”慕司宸笑，“这次这么严重？都要逐出师门了？” 黎念知道自己醉了，因为她感觉看着慕司宸欠揍的笑容居然觉得顺眼了。 她抬手掐了慕司宸的脸，慕司宸无奈地向后躲开，黎念跟上来，没注意自己坐的是栏杆，差点摔下来。 慕司宸赶紧用手护着，不躲不避让她掐。 “慕司宸……” “嗯？”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慕司宸哑然，什么人？他也看不透，明明是个小丫头，却一派老成，看破红尘一般，他一直好奇，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在如花的年纪锻炼出一身超绝的武功和如此杀伐的性格。 黎念也没指望他回答出什么，只是慢悠悠地嘟囔着什么，倒向一旁，慕司宸吓得赶紧接住，这才发现人已经睡着。 耳边却在回想黎念刚才的嘟囔。 “我都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人……” 第5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要说八月临邺城最大的盛事，就要是裴家和慕王府的亲事了。 从早上开始，慕王府和裴府就开始施粥，撒喜钱，普天同庆的架势。 黎念打了个哈欠，看着祖母难得清醒地指挥着小丫鬟忙碌。 看见黎念懒洋洋的样子，无奈：“潼儿，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也这么无精打采的？” 裴老太太最担心的就是黎念不是自愿的，但是黎念反复强调她是自愿嫁给世子的。 “祖母，时间还早，你别太忙了。” “瞎说。”裴老太太宠溺地嗔怪，“外面都快忙疯了，你倒是一点不着急。” 请了手巧嬷嬷在给黎念梳妆，听见祖孙的对话，笑着圆场：“大小姐这是对世子很信赖啊，好事呢，紧张兮兮的反而容易出错。” 裴老太太笑着点头，她这寿安堂多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不过，潼儿一走，又恢复冷清了。 看着妆容精致的黎念，裴老太太忍不住热泪盈眶，李嬷嬷看见也很感慨，她们母女也是在黎念回来之后才过上好日子，对黎念的恩情是说不出来的。 “老夫人快停吧，大小姐的喜日子别让大小姐看见难受。” 裴老太太用手帕按了按眼泪，点头：“对，潼儿好好的就好。” 黎念从铜镜里看见了，叹了口气：“祖母，别担心，我会好好的，也会让您好好的。” “好，好，”裴老太太说着又开始难受，强忍着眼泪，“咱们都好好的。” 黎念是极衬红衣的，她知道，但是没想到的是，裴若潼的脸穿上红衣也这么惊艳。 一身红衣似火，衬得肤如白玉，拖地的嫁衣气势十足，黎念冷着脸的时候竟让人有种臣服下跪的错觉。 盖头轻轻落下，挡住她的视线，喜娘和苑儿一左一右时刻在她身旁。 “大小姐，再等两个时辰就是吉时了，世子也快来迎亲了，咱们该去前面等着了。” 黎念轻轻点头，起身险些栽倒，苑儿稳稳地扶住她，黎念咬牙，这什么衣服，想勒死她吗？还有这凤冠，在她脑袋上压了座山吗？ 一步步到前面，裴行和梅氏早就坐在上面等着了，其他姨娘小姐也在。 梅氏用手帕拭了拭不存在的眼泪：“潼儿，今后要好好服侍世子。” 黎念低头应下，裴行又高兴又感慨：“是长大了，转眼也为人妇了，在慕王府要懂事，知道吗？” “是。”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裴行和梅氏自言自语地嘱咐了许多，仿佛真的父慈子孝。 “大姐姐，”裴若珠笑着抓住黎念的手，“咱们才见面多久，就要分开了，真是舍不得，以后妹妹想姐姐了能不能去找你？” 黎念在盖头下面无表情，手也不着痕迹地抽出来：“看世子吧，王府能不能进还是他说了算。” 裴若珠脸色难看，裴行轻咳一声，裴若珠才赶紧恢复，委委屈屈：“妹妹知道姐姐以后就是世子妃了，就算是爹爹见到你也得叫一声世子妃，我一个庶妹，自然是高攀不上姐姐了。” 裴行轻呵：“胡说什么？你姐姐嫁的再好也不会忘了本，咱们永远是一家人，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有你这样说姐姐的吗？” 裴若珠柔柔应声：“是，珠儿说错了。” 裴行的敲打并没有得到黎念的回应，黎念依旧端坐在一旁，乖乖等着。 裴行微微皱眉。 “老爷！世子来了。” 门外进来一个嬷嬷，老远就开始喊。 裴行顾不得说黎念，赶紧起身和梅氏出去迎。 良久，黎念才在喜娘的示意下一步步跨出去，这嫁衣繁琐累赘，黎念不得已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也算是端庄优雅了。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已经热闹非凡了，她听见鞭炮锣鼓喧天，也听见裴行和梅氏假惺惺地对慕司宸说着客套话。 也听见慕司宸笑着应和。 她刚出门，就感觉有人靠近，然后就感觉苑儿后退一步让出位置，她的手被一只大手包裹住，耳边慕司宸低沉带笑：“我来娶你了，丫头。” 紧紧握着她的手，黎念微微皱眉，还是乖巧地任由他拉着，慕司宸小心地护着她，直到她进了轿子。 直到锣鼓更加欢快，直到一声：“起轿——” 黎念感觉到轿子晃晃悠悠，才有种要去另一个地方的感觉，而且是要去和慕司宸生活一段时间了，心脏又开始跳了。 “裴大人好福气啊，你看刚才世子殿下笑得，看大小姐一脸深情。” “是啊是啊，那小心的样子真是羡煞旁人！” 裴行一一应和，也很高兴，慕司宸对裴若潼越好，对裴家就越有利。 只有裴若珠有些嫉妒地等着远去的队伍，得意什么？她成亲时一定比裴若潼要排面得多，而且，皇子的身份压裴若潼一头。 看她到时候还能不能保持这副清高。 这边的情况黎念不知道，她只是晕晕乎乎地按照喜娘的指示，让干什么干什么。 虽然前一天慕司宸说了没什么事，但是一套礼下来，从下午折腾到天黑。 直到被送入洞房，只剩下黎念一个人的时候，她才感觉耳旁突然清净了。 世子成亲，临邺城的大臣都来道贺了，又有皇上赐婚这一个关系，来的人只多不少。 极其热闹喧哗，黎念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黎念伸伸懒腰，感觉腰都快断了，脖子压了座山，压一天了，正要抬手将重量卸下，被进来的喜娘眼疾手快地阻止：“世子妃唉！这可不能掀。” 黎念叹了口气：“知道了。” “世子妃，我来跟您再讲讲待会儿注意的地方。” 黎念不耐烦：“嗯。” “新婚之夜怎么伺候世子您知道吗？” 一般成亲前都会有娘或者嬷嬷提前告诉普及，甚至有的讲究人家还有图册，十分仔细。 裴家这些事都交给梅氏了，梅氏自然没有安排这个，她巴不得黎念和慕司宸有些不和呢。 不就是洞房的那些事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黎念敷衍地点头：“知道了。” 第5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喜娘陪着黎念待了会儿，苑儿进来：“嬷嬷，这酒放哪？” 喜娘赶紧接过来，放在床边的矮几上：“世子妃，这合欢酒就放在这了。” 黎念早就困了：“知道了。” 听着外面的动静，喜娘行礼后拉着苑儿出去了。 黎念松了口气，还没等伸手扯下盖头，就听见门响了，一股酒味冲鼻。 “丫头！” 黎念抬起的手一顿，就看见一双脚停在自己面前，高大的身影将自己笼罩。 然后就看见一个木棍突然伸进来，黎念下意识挡住。 只听慕司宸低声笑：“别怕，这是喜称，掀盖头的。” 黎念松了手，任由慕司宸将盖头挑开，四目相对，在慕司宸眼中看见了明显的惊艳。 慕司宸喝多了，白玉的脸上红润，他属于五官深邃的长相，一双桃花眼含情，泪痣显得十分勾人。 慕司宸坐在黎念身边，有些醉意地看着黎念：“阿黎……” “闭嘴！”黎念受不了他的眼神，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吗？ 慕司宸帮着她卸下凤冠，黎念长舒一口气，将凤冠随手放在一旁：“成个亲太累了。” 慕司宸笑着给她倒杯水：“所以啊，成这一次就够了。” 黎念早就渴了，从上午被折腾到现在，滴水未沾。 解了渴黎念开始动手撕扯这累死人的衣服，嫁衣太繁琐，好看是好看，黎念累的满头大汗也脱不下来，正考虑要不要直接毁了。 慕司宸笑着过来帮忙，直到只剩下素色中衣黎念起身舒展身子，舒服地直叹气。 慕司宸将她拉过来：“就这么累？” “你试试？” 慕司宸抬手，黎念瞪他：“干嘛？” “给你捏捏，不然明日该脖子疼了。” 黎念狐疑地看着他，慕司宸笑着上手，给她捏脖子，力道合适，黎念舒服地闭上眼，还算有点用。 慕司宸看见黎念不排斥他了，暗自盘算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让黎念从了他…… 然后就听见绵长的呼吸，慕司宸错愕，她竟然睡着了…… 有些委屈地想叫醒她，但是看见黎念眉宇间的倦意到底还是没忍心。 黎念是睡到半夜被渴醒的，一睁眼就感觉到腰间禁锢的长臂，还有面前放大的睡颜。 眨眨眼，黎念才想起来昨天慕司宸给自己按摩，然后她就睡着了。 暗骂自己怎么警惕性这么低了，一边踢了踢慕司宸，慕司宸迷茫地睁开眼，看见是黎念，一把搂过来嘟囔：“阿黎别吵，困！” 黎念毫不客气地掐他的腰间软肉，慕司宸嘶地一声清醒：“阿黎……” “滚下去！” “怎么了？” 黎念瞪他：“你说呢？不是说好做戏吗？你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实在渴了，黎念看了眼还有一段距离的桌子上的水壶，正考虑要不要起身去拿，然后就瞥见床边的酒壶。 反正都是液体，都解渴。 慕司宸眼睁睁看她拿起酒壶灌了一大口：“阿黎——” 要阻止也来不及了，黎念咕咚咕咚喝了半壶：“干嘛？” 慕司宸下床：“我去给你倒茶。” 拿着茶壶给她倒了杯茶，黎念喝了，刚才喝的酒有些急了，感觉从胃里热起来了。 示意慕司宸又倒了杯茶，喝完后那股燥热非但没有降下来，反而扩散到全身了。 黎念皱眉：“屋里怎么这么热？” 慕司宸张张嘴，小心翼翼地告诉她：“你，你喝了那酒。” “酒怎么了？” 不就喝得多了点吗？而且感觉不烈啊，还甜甜的，挺好喝的。 黎念感觉闷热：“去开窗散散气。” “阿黎……”慕司宸欲言又止。 黎念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对，而且时不时暼酒壶，脑中灵光一闪，喜娘叫这酒什么来着？ 合欢酒……合欢…… 黎念低声骂了句脏话，慕司宸纠结地看着她：“没人告诉你成亲房中都有什么吗？” 她就敢这么喝了半壶？ 黎念咬牙：“现在知道了。别说风凉话了，有解药吗？” 这成亲都什么毛病？下药？什么破习俗！ “解药是有的。” 黎念松了口气：“拿来。” 慕司宸坐在她身边，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阿黎，我愿意做你的解药。” 黎念头突突地疼，一脚要将他踹开，但是全身无力，也只是轻轻踢他一下，更像是调情。 慕司宸扶住晃晃悠悠的黎念：“阿黎……” “滚！” “好好好，你别生气，我让清影来一趟，看看有没有办法？”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黎念本来就靠着他，这下子差点摔下来，吓得慕司宸赶紧扶住她。 “唉，这本就是洞房时一人一杯增加情趣的，哪有你这样喝这么多的。” 黎念咬牙，眼前有些迷蒙，无意识地扯开薄薄的一层单衣，雪白的肌肤露出来。 慕司宸喉咙发干，强迫自己避开眼，一把将扯开的衣服重新拢上：“你，你再忍忍，我去找唔——” 黎念的吻毫无章法，基本全是咬，慕司宸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血腥味蔓延在两人唇齿之间。 黎念眼中闪过一丝嗜血，身体贴近，贪恋慕司宸身体的清凉。 慕司宸难受至极，一边忍受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身上磨磨蹭蹭的折磨，一边理智拉住他不该趁人之危。 想了想，慕司宸手饶到她后面，轻轻捏了下黎念的脖子，黎念软软地倒下。 慕司宸小心将她放好，感觉到她身体还是发烫，起身在窗边发了个信号找清影。 “如何？” 清影掏出一粒药：“让她吃了，然后用内力帮她化解药性，不出意外的话，会起低烧，不过没办法，这不是正常解药的过程，也只能让世子妃受点苦了。” “能好吗？” “嗯，这酒里本来也不是药物，不难消化。” 慕司宸松了口气：“那就好。” 让黎念吃了药后，慕司宸输了点内力，又一直不放心地守着，黎念依旧有些低热，慕司宸拧了手帕轻轻给她擦拭脸和手。 一直折腾到天亮，黎念彻底恢复，慕司宸叹了口气：“这洞房真是……” 第5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某人紧紧抱在怀里，动了动身体，慕司宸就醒了，迷迷糊糊地伸手来摸黎念的额头。 “嗯，不热了。” 黎念微愣，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要将人推开，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她喝了半壶酒，然后身体特别热，最后好像还抱着慕司宸咬了半天…… 黎念重新闭眼，不是吧…… 慕司宸被她吵醒后也不睡了，见她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有些好笑：“想起来昨天干什么了吗？” 黎念推开他起身，慕司宸在后面摸着自己的嘴角委屈：“唉，我可真是清白不保，被某人吃干抹净还被嫌弃……” “闭嘴！”黎念咬牙。 慕司宸嘴角一处明显的咬伤让她有些难堪，不知道怎么面对，偏偏这人还胡说八道！ 门口有人敲门，苑儿的声音响起：“世子，世子妃，该起来给王爷王妃请安了。” 新婚第二天要给公婆敬茶的，可不能晚了。 黎念正好借机起来：“进来。” 苑儿领着一众丫鬟婆子进来伺候两人起床，看见床边一片狼藉，丫鬟们统一低头收拾，脸色红红。 黎念扶额，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们可什么都没干啊。 黎念穿了绯色曳地罗裙，宽宽的腰封衬得腰肢不堪一握，广袖上锦云滚边，衣服上暗暗的花纹，流光溢彩，肤白如玉，秀发盘起，银制步摇随风轻动，慕司宸送的白玉簪子还稳稳地戴在头上，让慕司宸弯了眉眼。 “丫头真好看！” 黎念忍不住按了按眉心，慕司宸关切：“怎么了？头疼？” “你要是闭嘴我会好点。” “你怎么这么说自家夫君？”慕司宸委委屈屈地看她，“昨天晚上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慕司宸！” “在呢，娘子叫我什么事？” 丫鬟婆子一盖低头干自己的事，对两人的打情骂俏只是忍笑，不敢真的笑出来。 慕司宸也是一身暗红长袍，长身玉立，白玉冠将长发束起。 和黎念的异曲同工，两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让身后的小丫鬟们都红了脸。 “爹，娘，喝茶。” 黎念按照刚才苑儿紧急普及的礼节规规矩矩给王爷王妃敬茶。 王爷是个白面好说话的，笑眯眯的十分平易近人，王妃就冷淡多了，雍容华贵，端着架子打量黎念。 慕司宸没有被王妃的脸色吓住，笑道：“爹娘，你们儿媳妇给敬茶还不赶紧接了，不然人家反悔了你儿子又得打光棍。” “瞎说！”王妃终于忍不住嗔怪，接了黎念的茶。 王妃身后站着慕婉儿，红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不得不承认两人真的很配，不是郎才女貌的般配，就是站在那儿就觉得他们之间再容不下别人，一种气场。 旁边还坐着冷着脸的慕司铭，看见敬茶完后，起身行礼：“大哥，大嫂。” 黎念还礼落座，慕司宸全程满面春风，笑眯眯地不时看着黎念。 王爷王妃看在眼里，既心酸又高兴，儿子有了好的良人自然是高兴的，但是看见别的女人将儿子抢走又心酸。 王爷轻轻握住王妃的手，王妃红着眼眶看他，王爷满怀爱惜的眼神让王妃甜甜地笑笑。 黎念挑眉，慕司宸的父母恩爱有加，这样的氛围下，慕司宸应该挺幸福的吧？ “若潼。” 王妃虽然对黎念没什么不满，但是该敲打还是敲打，婆媳第一次见面总得立威。 “是。” “以后我们不在身边，你得有做世子妃的自觉，好好照顾世子。” “是。” “娘，”慕司宸无奈地道，“皇上应允了，今年过年我和潼儿回去跟你们一起过。” 王妃眼睛一亮：“当真？” “当真。” 王妃眼泪汪汪，又哭又笑：“好，好，好。” 黎念也忍不住勾勾嘴角。 王妃看了眼慕司宸嘴角的伤，轻咳一声：“在司宸身边，不要哄着他玩，时刻谨言慎行，照顾好他。” “是。” “司宸爱闹点，但是本心不坏，而且一直自己在临邺城，身边有个可心的人，我们也放心。” “是。” 王妃叮嘱了一个时辰才放两人离开，慕司宸拉着黎念的手往他们的院子走。 黎念挣了一下没挣脱，来来往往都是丫鬟，她也不敢用太大动作，索性让他拉着。 “丫头，”慕司宸美滋滋地牵着她，感觉今天黎念格外乖巧，“你想干什么？” “睡觉。” 头现在还有这昏昏沉沉的。 慕司宸轻笑：“好，吃了饭咱们回去补觉，我昨天照顾你一晚上，好累。” 黎念迷迷糊糊间好像感觉到有人在身边忙忙碌碌的，一会儿摸摸她的额头，一会儿拿帕子给她擦手。 原来不是错觉，竟然是慕司宸照顾她一晚上吗？ 还有，慕司宸居然没有趁着她不清醒半推半就地占她便宜？ “想什么呢？” “你昨天——” “嗯？” “我喝了酒，你怎么……” 黎念说了一句有些后悔，摇摇头，“没事了。” 慕司宸明白了：“你想问为什么我没占你便宜？” 黎念没说话，算是默认。 慕司宸和她十指相握，感觉到黎念僵硬的肢体，叹了口气，半真半假：“难道阿黎心里就是这么想我的？趁火打劫？” 黎念撇嘴，嘟囔：“不是吗？” “嗯？” “我就是没想到你什么都没干，本来这件事就是我的鲁莽，就算你真的——我也不会怎么着你。” 本来就是她自己不小心喝的，过了这么多年，她早就不和其他女子一样这么在乎皮囊了。 慕司宸突然停下，黎念正往前走，被他的动作拽了一下，差点撞他身上。 慕司宸愣愣地重复：“不会怎么样？” 黎念眨眨眼，皱眉：“什么？” “原来你不会把我怎么样啊！你怎么不早说！哎呀吃亏了吃亏了！” 看着慕司宸懊恼地表情实在夸张，黎念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阿黎～”慕司宸蹭她的肩膀，“今天还喝酒吗？” “滚！” “阿黎～” “闭嘴！” “晚上——” “闭，嘴！” 第5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若潼，若潼！” 黎念在竹林正摆弄机关，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 接着就看见萧梓妍蹦蹦跳跳地进来，后面还跟着冰块脸慕司铭。 “长宁公主？你怎么来了？” 萧梓妍上去就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你成亲我还没来得及恭贺呢，今天求了母后才来的。” 萧梓妍心情非常好，她身为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离她的任务目标太远。 好在黎念并没有让她失望，瞧瞧，不光和慕司宸成亲了，而且好感指数已经达到百分之十了。 “你干嘛呢？” 黎念指指旁边的练功用的木桩：“改良一下。” 萧梓妍对这些不感兴趣，拉着她问：“这竹林不错啊，咱们在这烧烤吧？” 她在宫里一饮一食都有规矩，撸串这么脏的吃法肯定是不被允许的，反正这里没人管。 萧梓妍期待的眼神过于明显，黎念不认拒绝：“好。” “就知道你最好了！” 慕司铭皱眉：“这里不能烧火。” “啧，”萧梓妍叉腰瞪他，“又跟我作对是吧？” “不是，这里都是竹子，很容易烧着的。”慕司铭不赞同地看着她，“别胡闹。” “我胡闹？”萧梓妍炸毛，“慕司铭，你又说我胡闹？对，我就是这么任性野蛮胡闹，当然比不上那个娇滴滴的吴小姐，你赶紧走吧走吧，别打扰本公主的好兴致。” 慕司铭有些着急，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我没有拿你跟她比。” “是，我当然跟她比不了。”萧梓妍撅着嘴哼哼唧唧的不看他。 “我跟她没什么，你别乱猜。” “我猜什么啊，你反正都要滚回徐州了，我才不在意这些呢！” 慕司铭无奈地叹气：“我让人清理出来一块空地，你们在那吃吧。” 萧梓妍这才缓和些，脸上不自觉勾了一丝笑意，又极力忍住：“这还差不多。” 黎念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萧梓妍想到吃的又高兴起来，招呼丫鬟过来，一口气说了要用到的材料，丫鬟下去准备时，两人坐在凉亭下吃着点心喝茶。 “成亲好玩吗？”萧梓妍叼着桂花糕问黎念。 黎念愣了一下：“还行吧，怎么？” 萧梓妍躲闪：“没什么，就是看这慕王府是不是跟传言一样，王爷王妃都是好相处的，世子也知道疼人。” “这是哪里的传言？” 她怎么就没听说过？ 萧梓妍越说声音越低：“反正就，城里啊，你不常出来不知道也正常。” 黎念没说话，萧梓妍比她更不常出来吧。 萧梓妍看着竹林，阳光洋洋洒洒地穿过叶子撒下来，岁月静好。 “我挺羡慕你的。” 黎念看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萧梓妍很认真：“我也想浪迹天涯，一代女侠闯荡江湖，可惜……这破公主！” 黎念看她孩子气的动作，笑笑：“有人护着不好吗？干嘛非得往外跑？” “可是一直这样，日子每天过的都一样有什么意思？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啊！！！” 萧梓妍仰天长叹，她也太倒霉了，穿越到长宁公主身上。 皇宫她也出不来，什么都做不了，就连任务都得靠主角自己努力，她好没用！ 真是小孩，黎念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递给萧梓妍一杯茶，省的她被糕点噎死。 “慕司宸从哪请的厨子点心还不错嘛！” 黎念点头：“是不错。” “公主若是喜欢可以常来玩。”慕司宸带笑的声音传来。 两人回头，慕司宸一身冰蓝衣袍，逆着光走来，仿佛会发光一样，眉眼弯弯，神袛一样。 “妖孽啊！”萧梓妍张着嘴呆呆地看着慕司宸感叹。 身后跟着的慕司铭眉头一皱，语气不善：“口水出来了。” 萧梓妍赶紧擦擦嘴，什么都没有，瞪慕司铭：“无聊！” 慕司铭脸色更加冰冷，慕司宸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人：“你们俩……” “干嘛？”萧梓妍恶狠狠地瞪他，只要敢说一个让她不高兴的，就上手了。 慕司宸笑笑：“没事。” 然后十分自然地坐在黎念身边：“听说你们要在这里烤东西？西南角正好竹子不多，可以收拾出来地方。” “对，今天本公主给你们露一手。” 萧梓妍十分得意，终于能在这些古代人面前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了。 像所有穿越小说的剧情一样，当她指挥着下人架起支架，弄了个简易的烧烤摊后，果然，这群古人都惊呆了。 萧梓妍得意，继续摆弄，按照剧情发展，吃了这么好吃的烧烤，一定会惊艳，然后觉得她真是个特别的女人，轰动全城。 “公主，”黎念戳戳傻笑的萧梓妍，“没事吧？” 萧梓妍回神，一边让人生火，一边让他们都坐下等着。 三人对视，无奈的坐下，中间抬来一张桌子，还有十几个下人在旁边伺候，随时防备着意外，保护住这几位主子的安全。 “来来来，尝尝怎么样？” 萧梓妍偏爱黎念，将第一串牛肉给了她，黎念犹豫地接过来。 “快尝尝。”萧梓妍一脸期待。 黎念咬了一口，没想到正滋滋冒油，太烫了，烫得她眼泪一下子就盈了满眶。 “烫吗？吐出来。”慕司宸吓了一跳，伸手在黎念嘴边，让她吐出来。 黎念不忍让萧梓妍失望，而且她也不想在慕司宸示弱，轻轻吸几口凉气，嚼了几下。 萧梓妍期待：“怎么样？” 又嚼了几下。 所有人看她，然后黎念淡定咽下去：“很好。” “是吧？”萧梓妍高兴，将剩下的给慕司宸和慕司铭分了，“吃吃吃，别客气。” 慕司宸忍笑看黎念淡定地喝茶，黎念和他对视，挑眉示意他尝尝。 慕司宸很配合地咬了一口，马上判断出来：太老了，嚼不烂。 黎念看向冰块脸，不知道吃这样的“美味”，冰块脸会不会融化？ 出乎意料的是，慕司铭非常淡定地一口一口地吃着萧梓妍给他烤的肉。 神色正常，萧梓妍非常高兴，感觉自己的厨艺得到满足了，这才撂了摊子：“来，你们烤吧，我还是负责吃。” 交给下人后，众人都松了口气，总算可以好好吃饭了。 第5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来！喝酒！” 萧梓妍十分豪放地踩着凳子，一手持着肉签，一手拿着酒杯。 慕司铭皱眉：“你喝醉了。” “胡说！”萧梓妍摇摇晃晃地又拿起酒壶，“我怎么可能醉？就你们这酒的度数根本不算什么，我跟喝水没什么区别。” 黎念看着萧梓妍一杯酒撒了一半，叹气：“她要是这么回宫……” 就永远别想出来了。 慕司宸淡定吃菜：“没事，我让人回宫禀报一声，就说王妃执意留公主说话，今天就别回去了。” “也好。” 慕司宸举起酒杯：“丫头，来一杯吗？” 黎念没搭理他，端起茶杯喝茶，慕司宸轻笑一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喝喝喝，”萧梓妍豪放地搂着慕司宸，跟他碰杯，“她不喝我喝，来帅哥，干杯。” 慕司宸还没反应过来，萧梓妍就被慕司铭拉走：“你醉了。” 萧梓妍一把推开他：“你干嘛？老是跟我作对，长得帅了不起啊？” 慕司宸挑眉在他们两人之间打量，最后说：“阿铭，送公主回去休息吧，天也不早了。” 慕司铭微微点头，半强迫地扶着挣扎的萧梓妍回去。 让其他人收拾残局，慕司宸拉着黎念飞身上了屋顶。 晚风吹过，还有些凉意，月华如水，两人肩并肩半躺在屋顶上，看着月色，一时无话。 “明日归宁。”慕司宸突然转头看黎念，“你先去，我有点事处理，很快。” 黎念点头：“嗯，你做你的事就行。” 不就是回娘家吗？她自己回去也可以。 慕司宸深邃的眸子染上笑意：“那可不行，万一被别人以为你不受宠欺负你怎么办？” “欺负我？” 就裴家那些人？她还不放在眼里。 “是是是，我们阿黎最厉害。”慕司宸弯着眉眼出神地望着她，“但是我就想让他们知道，我们有多恩爱。” 黎念心中一跳，面上不显：“嗯，随你。” 两人回去，路过一处院子，听见里面杯子被砸碎的声音。 同时顿住脚步，黎念皱眉：“那是萧梓妍的院子？” “好像是。” 两人正要看看到底发生什么，就看见屋里灯灭了，归于平静。 拉过一个丫鬟，问怎么回事？ “公主说不让伺候，失手打翻的，已经睡下了。” 两人对视，两人内力深厚，别人没看见，他们看见有个黑影从屋里窗户溜出去了。 黎念正要追，被慕司宸拉住：“别去了。” “嗯？” 慕司宸拉着她往回走：“是阿铭。” 黎念眉头皱得更紧：“他跑萧梓妍房里干什么？” “阿黎你这么聪明，没看出来？” 想到两人白天别扭的举动，黎念突然意识到，慕司铭和萧梓妍好像有些不对劲。 萧梓妍无理取闹，慕司铭一声不吭地受着，甚至还有些纵容和无奈。 “别担心，”慕司宸安慰，“没听见丫鬟说的吗？公主既然刚才说了没事，就说明是知道阿铭在的，而且阿铭的性格不会做什么趁人之危的事的。” 黎念冷哼：“不愧是兄弟俩。” 慕司宸搂着黎念的腰：“阿黎可冤枉我了。” 手中腰肢盈盈可握，娇软之余还有练武者的精瘦坚韧，爱不释手。 可是他为什么总感觉似曾相识？ 没等他想起来熟悉在哪？黎念已经握着他的手往后一掰，慕司宸紧急之下顺势化解，这才没让自己的手腕断在黎念手里。 “阿黎你也太狠心了。” 黎念面无表情往前走：“下次再不老实还有更狠的。还有，别叫我阿黎。” “没事，夫妻间的爱称，谁敢管？” “闭嘴！” “阿黎你别走这么快啊。” 房间里，黎念和慕司宸对峙，谁也不让谁。 “阿黎我们是夫妻。”慕司宸有些委屈，怎么就不能睡一起了呢？ “假的。” “拜了堂的。” “不算数。” “阿黎～”慕司宸桃花眼含情脉脉，让人不忍拒绝，“你忍心让我睡到软榻上吗？夜里可冷。” “你有内力怕什么？给你被子，冷什么冷？” “让别人看见不好。” “你不是说没人打扰我们吗？谁敢来？” 慕司宸：“……”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无奈，只能抱着被子躺在软榻上，好在王府里软榻不比床难受多少。 黎念这才安心睡下。 不知为何，黎念梦见了慕王爷，她这两天也就见过两次，梦里的王爷却清晰得很。 而且一身黑衣，冰冷的桃花眼，手中泛着冷光的剑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电闪雷鸣，不远处火光冲天，火光里，惨叫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黎念紧紧抓着“慕王爷”的衣角：“你说话不算数……” “慕王爷”低头看她，眼神嘲讽，手起刀落，黎念感觉胸口被贯穿。 她能感觉到冰冷的武器在体内的温度，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一把又抽出去。 痛，铺天盖地的痛…… 恨，刻骨铭心的恨…… “阿黎，阿黎！” 谁？谁在吵？ “阿黎，醒醒。” 手被握住，有人伸手贴上她的额头。 “没发烧啊，怎么回事？” 黎念猛地睁开眼，就看见慕司宸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那张七分相似的脸和梦中黑衣人重合…… “阿黎！” 慕司宸惊呼，挡住她的攻势，“怎么了？” 黎念眼中杀气腾腾，夹杂着恨意，手上都是杀招，慕司宸不知道她醒没醒，只躲不还手。 “阿黎，我是慕司宸。” 慕司宸…… 黎念动作顿了一下，慕司宸，慕司宸…… 黎念身形一晃，慕司宸赶紧接住她：“阿黎？” 黎念捂着头缓了缓，再抬眼已经恢复如常，看见了慕司宸，想到刚才她的行为，确实有些激动了。 “没事。” 慕司宸松了口气，却不敢放心：“真没事？头疼不疼？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清影来看看？” 黎念摆摆手，坐下来，慕司宸给她倒杯温水：“喝口茶定定神。” 热茶暖了身子，黎念彻底放松：“没事，做了个噩梦。” “梦见我了？” 慕司宸见她没事，调笑。 黎念点点头：“梦见你要杀我。” 慕司宸一边倒茶，一边笑：“原来阿黎竟然这么防备我吗？放心吧，你杀我我都不会杀你的，放心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回裴府呢。” 第5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主子。”苑儿轻轻叫醒黎念，“快到了。” 黎念按了按眉心，成亲两天，没有一天睡过一个安稳觉。 苑儿给她整理一下压得有些皱的衣服，黎念想起来来之前慕司宸千叮咛万嘱咐的话。 “我就是去去就来，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你先去，别让自己委屈了，你可是世子妃呢！” 早就有人在门外候着了，看见浩浩荡荡的一队人拥着华丽的马车缓缓而来。 “参见世子妃，老爷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黎念扶着苑儿的手下来，跟着进去了，黎念一身冰蓝色宫装，上面银线绣的百蝶度花，素色宽腰带勒紧腰身，显出身姿窈窕，外披一件紫色披风，流光溢彩。 只是站在那，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睥睨天下的高贵霸气。 “潼儿回来了。” 梅氏笑着迎上来，十分亲昵，已经三月有余的身孕让她腰身有些变化。 黎念微微点头，然后略过她给裴行行礼：“爹爹。” 裴行端着架子笑着应下，然后亲自扶住黎念：“这是干什么？该是我给你行礼才是，我们裴家出去的，这礼节都不懂吗？” 虽然是责怪，但是语气带笑，对黎念身为世子妃依旧对自己礼敬有加的态度十分满意。 “爹爹说笑了，不论如何，爹爹就是爹爹。” “好好好，”裴行宠溺地拉着她坐下，“潼儿有这份心就好，在王府住的还习惯吗？” “一切安好。” “世子对你可好？” “自然是好的。” “那就好。” 裴若珠看着裴行对黎念亲昵看重的态度，咬碎银牙，得意什么？ 梅氏也对黎念有些不满，她都笑脸相迎了，黎念还是对她爱搭不理的。 压下心中情绪，梅氏娇笑：“怎么不见世子殿下呢？” 这也是裴行想问的，只不过自己一个男人问这问题不合适，正好梅氏问出来了。 黎念面色不变：“他有公务处理，耽误一会儿。” 裴行点头：“应该的，男人就应该公事为主，潼儿，你要体谅。” 不过谁不知道慕司宸空有世子之名，只是在巡防营挂个闲职，几百年不去一次，能有什么公务？ 黎念乖巧地应下：“是。” “大姐姐，”裴若珠一脸好奇，“王爷王妃好相处吗？有没有为难你？” 裴行皱眉，虽然这是关心姐姐，但是议论王爷王妃，终究不好。 黎念：“他们很好，二妹妹慎言。” “人家这不是关心你嘛。” 裴常青突然说：“大姐姐，听说昨天长宁公主宿在了慕王府？” “嗯，王妃想念公主，多聊了会儿。” 慕王爷被分配到徐州时公主尚在襁褓，能想念什么？又能聊什么？ 裴行压下心中波动，难道慕王府在拉拢皇后？那这是慕王府要支持哪位皇子吗？大皇子？二皇子？ “那，公主今天回宫吗？”裴常青有些期待，自从上次一面之缘后，对公主的洒脱调皮一见倾心。 “嗯，回宫。” 黎念并不想和这个人多聊萧梓妍的事，裴常青的心真是人尽皆知，但是长宁公主又岂是他能想的？ “大姐姐，”一直坐在一旁的裴若雪一脸天真，“世子殿下还会来吗？” 黎念皱眉：“忙完自然会来。” 裴若雪笑笑，仗着年纪小长得可爱继续追问：“成亲那天见世子殿下待姐姐真的很好呢，真是让人羡慕。” “雪儿！”梅氏轻斥她一句，“不可妄言。” 裴若雪低头不说话了，裴若珠也鄙视地看她一眼，真是没出息，她和她那个没见识的姨娘一样，眼皮子浅，以为她不知道裴若雪的心思吗？ 几人面和心不和地又聊了会儿，裴行一直没走，黎念知道他在等慕司宸，好不容易搭上慕王府，他可有好些话要试探慕司宸。 可是两个时辰都过去了，慕司宸依旧没有踪影。 丫鬟通知已经摆好了午膳，裴行笑道：“看样子，世子上进了很多，咱们先吃吧。” 裴若珠得意：“是啊，或许世子殿下有更重要的事处理，没空陪大姐姐了，大姐姐也别伤心，要体谅世子殿下。” 黎念轻飘飘看她一眼，裴若珠不知为何想起来被兔子咬的血肉模糊的小桃，生生打了个寒战。 梅氏扶着并不明显的肚子，打圆场：“珠儿别胡说，来，先吃饭吧。” “祖母呢？”黎念突然发现吃饭也没见祖母。 刚才说话没注意到哪里不妥，毕竟祖母身体不好，但是归宁这天，全家一起吃饭，祖母不该不出现吧？ 敏锐地捕捉到裴行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和慌乱，黎念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爹爹，祖母不一起吃饭吗？” 梅氏笑着解释：“老夫人身体你还不知道？已经让人去喊了，但是回来说是吃了药睡下了，不跟我们一起吃了。” “是吗？”黎念明显不信，起身出去，“那我先去看看祖母。” “潼儿！”裴行喝住，“别胡闹，你祖母睡着了就别去打扰了，坐下吃饭。” 黎念转身，冷冷地看着裴行：“爹爹，女儿去看一眼就回来。” “你——” 裴行不敢相信，她怎么会有这么冷的眼神？ 黎念也不管他，径直去了寿安堂。 刚一进去，就看见李嬷嬷在照顾裴老太太，看见裴老太太躺在床上睡觉，黎念才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李嬷嬷没想到黎念突然进来，“您回来了。” 黎念点头，坐在裴老太太旁边：“祖母还好吧？” “好。”李嬷嬷慈祥地看着已经是变了个人似的黎念，“大小姐……还好吧？” “我没事，你照顾好祖母就行。” 李嬷嬷欣慰：“奴婢知道的。只不过昨天老夫人知道您今天回来，睡得晚些，今天吃了药睡了将近两个时辰了还没醒，这倒是不常见的。” “两个时辰？” 正好是她回来的时间。 “是，兴许是昨晚睡得不好吧。” 黎念皱眉，伸手探了探裴老太太的脉，脉象正常，难道她想多了？ 黎念突然问李嬷嬷：“今天的药渣还有吗？拿来我看看。” 第5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大小姐？” 李嬷嬷忧心忡忡地看着检查药渣的黎念，不明白有什么不对的吗？ 黎念起身，这药渣好像也没什么问题，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没事，收拾了吧。” 李嬷嬷松了口气：“是。” “世子妃。”还没来得及叫人，一个身影突然出现，李嬷嬷和苑儿下意识挡在黎念身前。 黎念皱眉：“清影？你怎么来了？” 清影回答：“婉儿小姐出事了，世子让属下来给您说一声，今天可能来不了了。” “出什么事了？” “送公主回宫的时候，遇刺，正好世子要赶过来碰见了，婉儿小姐为了护住世子受伤。” “公主没事吧？” “没事。” 黎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世子会医术？” 清影愣了一下：“不，不会。” “那留着他有什么用？” “这……”慕婉儿昏迷中一直拉着慕司宸，慕司宸也不好直接离开。 “行了，我知道了。”黎念很快恢复如常，有丫鬟进来要收拾药渣，黎念突然拦住，“清影，你看看这药渣可有什么不妥？” “是。” 清影万分庆幸有事岔开话题，让世子妃不再盘问他关于世子的事，就知道这是个苦差事，谁让他打赌输了呢，要不然来的就是紫影了。 清影十分认真地检查药渣，良久，才问：“世子妃，这是给谁用的？” “老夫人，怎么了？” 清影的神情实在太过严肃，黎念觉得有事。 清影看了眼屏风后面的裴老太太：“属下能给老夫人把脉吗？” “放肆！”李嬷嬷第一个不同意。 黎念却拦住她：“可以。” “大小姐！” 黎念不容置疑：“祖母身体最重要，清影，去吧。” “是。” 幸好这里只有李嬷嬷和苑儿在，倒也不会让人说什么。 黎念给苑儿使了个眼色：“去跟前面说一声，就说祖母睡了，我马上过去。” “是。” 清影很快出来：“世子妃，药是对老夫人的症状的，但是药渣里金银花的成分多了一倍，让人喝了嗜睡。” 黎念眼神一冷，果然有事。 “多久能醒？” “世子妃别担心，只是嗜睡，多睡一会儿，今天醒了就没事了。” “怎么会这样？”李嬷嬷震惊地呢喃，“谁会这么做？为什么呢？” “还能为什么？”黎念冷笑，“不想让祖母见我呗。” 黎念问李嬷嬷：“平日里祖母的药都是你看着煎的吗？” 李嬷嬷内疚：“大小姐，都是老奴的错，这药老夫人喝了很多年了，老奴也没想到会有人做手脚，所以，平时都是小厨房下人煎的。” 黎念点头：“去把所有人叫出来，我要问话。” 李嬷嬷知道黎念的意思，她也恨不得赶紧抓到下毒之人，但是：“大小姐，要不让老奴查吧？或者老奴禀报老爷，让老爷做主？” “怎么？” “您已经出阁了，再插手娘家的事，会被人说的，尤其您的身份。” 李嬷嬷在内宅多年，知道若是有心人编排，一定会说黎念刚出嫁两天，回来就仗着世子妃的身份在娘家作威作福。 这对黎念的名声十分不利。 黎念面色冷淡：“无妨，我不在乎，去做吧。” “大小姐～”李嬷嬷还想苦口婆心地劝一下，毕竟这真的不是小事。 却被黎念一个眼神吓得将想说的话咽下去，黎念眼神冰冷地扫了她一眼：“我命令不动你了？” “老奴不敢。” 黎念缓和了语气，她也是生气：“行了，去办吧，什么事我担着。” “是。” 清影有些诧异地看着黎念，不得不说，早就听说黎念不是那种平常的大小姐，也没想到会有这么杀伐的气质。 而且黎念虽然神色正常，他却能感觉到她很生气。这裴家真是太复杂了，裴行一个礼部尚书，却顾不住自己的母亲？ 一个老太太谁会找她麻烦？一看就是裴家内部出了问题，而且是冲着世子妃来的，世子让他过来保护世子妃，这些要不要报告？还是再等等？ 黎念坐在廊下，看着院子里两排丫鬟婆子恭敬地站在那里。 “负责煎药的是谁？” 两个小丫鬟出来，在黎念面前跪下：“奴婢九儿（慎儿）参见世子妃。” 两个小丫头不过十四五岁，畏畏缩缩地不敢抬头。 “今天的药是你们亲自抓的？亲自煎的？” “是。”两个丫鬟声音有些颤抖，“平时奴婢们就是负责给老夫人煎药的。” “中间没有离开过，没有经别人的手？” 慎儿磕头：“回世子妃，奴婢是每天早上起来去旁边的济世堂抓一天的药，济世堂的掌柜都知道的，每天如此，不曾断过。” 九儿也回答：“奴婢是负责将慎儿拿回来的药煎好给老夫人送来的，期间不曾假手他人。” 济世堂是公众地方，能做手脚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每天一样的药，济世堂掌柜也不可能抓错，问题还出在裴家。 黎念接过来迎春递的茶盏，慢条斯理地押了口茶：“今日老夫人的药被人动了手脚，最有可能的就是寿安堂的人。既然你们说没有假手他人，那就是寿安堂的人找机会做的手脚了。” 底下寂静无声，老夫人的药出了问题，难怪大小姐这么生气。 九儿和慎儿不可置信地抬头：“不，不可能，怎么会有问题？我就是按照平时的习惯做的啊。” “我这个人呢，不是很讲道理。”黎念冷眼扫过下面的人，“如果今天找不出来，你们所有人，都得送官府，到时候进去缺胳膊少腿就在所难免了。” 底下有人呜咽出声，黎念也不着急：“我今天上午不在，自然找不出线索，但是你们平日里都是朝夕相处的，身边人有不对劲的，或者可疑的，应该能发现一二的，对吧？” 黎念声音越是不紧不慢，越是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底下的人，大气不敢出，生怕殃及到自己身上。 黎念也不在意，继续说：“所以，谁能提供有用的线索，我可以考虑饶她一命。” 第6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没人说吗？”慕司宸一杯茶喝了一半，下面还没有人站出来。 她们的心思黎念很清楚，死猪不怕开水烫，谁都不愿做出头鸟，静观其变，如果都没人说，她就找不出人，就没有理由为难她们。 黎念嗤笑一声，给苑儿使了个眼色，苑儿会意，一把揪出九儿，九儿惊叫一声，瑟瑟发抖地求饶：“大小姐饶命！奴婢真的没有害老夫人！” 苑儿将她押到黎念面前，黎念轻笑：“我都说了，我不讲道理，你们既然做了不该做的事，那就别怪我了。” 苑儿一脚踢开九儿，下一秒手中多了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刺穿九儿的左手手背。 “啊——” 黎念皱眉：“吵死了。” 苑儿点了九儿的穴道，九儿冷汗淋漓却发不出声音，捧着自己的左手。 下面的人没想到黎念会这么狠，就算是哪家泼辣的小姐夫人，打骂奴才，也没有一下子下这么狠的手的。 暗处的清影眼中一动，世子妃……好，彪悍！这手法不是打骂奴才的，而是审讯常用的，就是不知道世子妃怎么会知道。 黎念摆弄着衣袖：“九儿，再给你一个机会，说出来一个你觉得可疑的线索，就饶了你。” 九儿唇色发白，眼珠一转，猛点头，苑儿解开她的穴道，九儿慌忙说：“奴婢知道，是，是慎儿，她是负责抓药的，可是今天却帮奴婢看了会儿火，她肯定趁机害老夫人。” “你胡说！”慎儿又惊又怒，“是你说肚子不舒服，我才好心帮你看一会儿，你别血口喷人！” 然后怕黎念相信，慎儿赶紧对黎念解释：“世子妃，大小姐，奴婢没有，真的没有！” 黎念点点头：“九儿今天肚子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法？离开了多久？” 九儿白着脸：“就是，吃坏了肚子，没多久，一盏茶的时间奴婢就回来了。” “有人作证吗？” “有，有，小平知道我拉肚子，借给我一副药呢。” 从人群中出来一个小丫头，见牵扯到她，吓得连滚带爬地过来：“奴婢，奴婢是见过九儿拉肚子，世子妃息怒，奴婢有线索。” “哦？” “是，奴婢也看见九儿离开后慎儿守着药炉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干什么。” “你别胡说！我什么都没干！”慎儿不相信为什么平日里这么好，那么乐于助人的小平也开始冤枉她了。 小平年纪最小，不过十二左右，长得好看，嘴也甜，她们都很照顾她，谁知道…… 慎儿恨恨地等着小平：“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狼心狗肺，我对你像亲妹妹一样，你居然冤枉我！你托我给你带的药我哪次说过不，我不敢用老夫人的名义，还偷偷贴补了许多，没想到你……” 黎念轻轻踱步到两人中间，两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黎念突然一脚踩在小平手上，只听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小平惨叫随之而来。 “闭嘴，再叫另一只手也别想要了。” 小平吓得生生咬住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黎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以为自己很聪明是吗？随便咬个人就算提供线索了？” 然后冷冷地扫了眼其他人：“慌报比不报更严重。” 底下的人就差趴在地上了，就怕黎念看见她们谁，手保不住。 黎念慢慢蹲在小平面前：“你为什么经常吃药？” 小平忍着疼：“回世子妃，奴婢，奴婢从小有旧疾，需要用药，奴婢又没钱……” “用的什么药？” “一，一些普通的药，奴婢绝对没有用贵重的药材。” 黎念看迎春：“去拿过来。” “是。” 很快就将一包药材拿出来了，里面各种药材，黄芪，当归，都是些杂乱的药材，明显是有人长期积攒下来的。 黎念捏起一撮金银花，眸光一闪：“这金银花倒是新鲜些。” 虽然也是晒干的，但是对比其他的药材，能看出来这是最近放进去的。 “是……是最近的。” 黎念放进去，拿帕子擦了擦手：“你会医？这么杂乱你怎么吃？” 小平磕头：“奴婢会一点，因为长年吃药，所以认得一些，知道该怎么用药。” “我问你，你旧疾是什么病？” “时常头晕。” “怎么治？” 小平语塞，慌慌张张地报了几个药名，黎念冷笑：“不是经常吃药认得吗？怎么乱七八糟的？嗯？” 小平脸色白得吓人，受不了哭出来：“世子妃饶命！世子妃饶命啊！奴婢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黎念眼光冷冽：“果然是你，谁指使的？” 小平只是一边哭一边摇头：“没人，是奴婢啊——” 另一只手也被废了，小平痛的在地上发抖，黎念朱唇轻启：“我也没什么耐心，最后问你，谁指使的？” “是，是梅——” “世子妃好大的威风！” 小平没说完，被一声怒气冲冲的声音打断。 黎念看着赶过来的裴行和梅氏等人，并不惊讶：“爹爹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怕是你要造反了！” “爹爹严重了，不过是教训一下吃里扒外戕害主子的奴才罢了。” 裴行冷哼：“怎么回事？” 李嬷嬷赶紧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裴行惊讶：“老夫人没事吧？” “没事。睡醒就好了。” 裴行这才放心：“那就好。”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梅氏小脸算是惊慌内疚，“这是妾身的疏忽，本来想让老夫人好好养病，没敢打扰，没想到竟然有刁奴欺主！” 黎念始终冷静地看他们演戏：“刁奴已经找到了，正在问幕后主使呢，爹爹有兴趣一起吗？” 裴行看着小平：“就是你？说，谁指使的？” “就是！”梅氏紧接着冷喝，“你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就没想过家人吗？” 小平刚张开的嘴突然说不出话了，黎念冷笑：“不想说？简单，送官府，不管他们是用沾满辣椒水的鞭子抽，还是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或者一点点放干全身的血，我相信，总有办法让你开口。” 黎念每说一句，小平脸色白一分。 第6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小平惊恐地下意识看向梅氏：“梅姨娘，救我……” 梅氏脸色一变，裴若珠上来护着梅氏：“你这死丫头，就算我娘心地再好，也不可能纵容你一个害老夫人的人。” 梅氏也一脸痛惜：“你年纪还小，怎么就这么糊涂？” 小平不可置信，正要说什么被裴行喝斥：“真是岂有此理，害老夫人还敢扯其他主子，容嬷嬷，还不拉下去，该送官送官，该发卖发卖。” 容嬷嬷是伺候裴行的心腹，带着两个嬷嬷，一个拎起来小平，一个拽着小平，捂住她的嘴，将她拉下去。 黎念皱眉：“等一下。” 裴行这就有点欲盖弥彰了，她还没审完呢。 “潼儿！”裴行语气低沉，脸色严肃，“这事毕竟是裴府的事，我才是裴府的主人，你既然嫁出去了，插手裴府的事，于你名声无益。” 容嬷嬷已经将人拉走了，黎念知道不能硬来，也不阻止了。 看向裴行：“爹爹这是什么意思？女儿名声好坏，不都是裴府教出来的吗？” “裴若潼！”裴行没想到她会当众跟他对着干。 黎念冷眼转向梅氏，梅氏看见黎念的眼中的杀气，脸色更加难看。 “梅姨娘，不该动的人还是别动了。” “你干什么？”裴若珠护着梅氏。 黎念没搭理她：“你们心里清楚。” 梅氏突然捂着肚子，脸色痛苦，裴若珠关切：“娘，怎么了？” 裴行吼：“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姨娘回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是。” 七手八脚地扶着梅氏出去，转眼小院只剩下寿安堂的丫鬟婆子和裴行黎念。 “爹爹，”黎念看着裴行，眼眶微红，倔强地忍着，让裴行一愣，“您真的对我只有利用，没有半点骨肉之情吗？” 裴行看着这个和那人相像的容颜，有些愣神，突然想到这些事和黎念真的没关系，他们夫妻不和，连累黎念在别庄住了十几年。 黎念深吸一口气压住情绪：“爹爹，女儿想跟您谈谈。” “好。”他也想跟她谈谈，他看得出来，黎念是个有想法的，或许摊牌对他更好。 两人进了书房，没让任何人伺候，各坐一边。 黎念先开口：“我从小就被别人叫大小姐。” 裴行皱眉看她，没说话。 “爹爹觉得这是殊荣吗？不是，一个落魄的夫人和小姐，就算是在自家的庄子上，别人表面恭敬，背地里不知嚼了多少舌头。” 裴行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从他对梅氏母女的态度黎念大概能猜到。 果然，听见她说，裴行脸色缓和了很多。 “从前小，不懂，都是母亲挡在我前面，承受这些。爹爹可能觉得我的性格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但是在底下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如果我不强大，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到您接我回来。” 裴行不知道想到谁，愧疚，声音轻柔许多：“你……受苦了。” “我不是需要爹爹同情的。女儿为数不多的记忆里，祖母是待女儿最好的，所以，女儿只是希望祖母能安度晚年。” 看着裴行一字一句：“不是看中她什么？也不是和您作对，只是一个孙女的孝心，爹爹，您都容不下吗？” “你胡说什么？” “女儿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东西看得比这城中的其他女子更加清楚些。爹爹，您想要什么直接说，同是裴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道女儿会不帮您吗？” 裴行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反而松了口气：“潼儿，有些事你还不明白，这朝堂中的水太深，爹爹很多地方身不由己。” 黎念轻笑：“爹爹说的是，我一个女子，朝堂的事自然不如爹爹。我只管府中的事，女儿只有一个心愿，就是祖母能好好的。” 裴行眼神闪烁，思考着黎念的意思，黎念也不着急，她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裴行要想让她帮忙，那就不能动裴老太太，裴老太太就是牵制黎念的把柄。 朝堂中沉浮多年，不管什么人，只要有把柄，就好办。 果然，裴行挣扎一会儿，温和地说：“你很聪明。你说得对，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身上流的都是裴家的血，裴家若是好，你在慕王府也有人撑腰，裴家若是不好，你的日子也不好过。” “爹爹的意思是？” “老夫人是我嫡母，从小照顾我长大，她的病情我也一向是很关心的。只是公务繁杂，有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全面。” 黎念知道这是裴行给的台阶，很配合：“那是。这些丫鬟婆子都不尽职，换了吧。女儿不在家，之后可不能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嗯。是该换了，也怪爹爹事情太忙了，以后我抽空常来坐坐。” “那祖母一定很高兴。” 关于裴老太太的事就到此为止，裴行顿了一下：“世子今天没来？” “府中出了点事，他抽不开身。” 裴行似乎意料之中：“听说今天公主遇刺，世子正好也在，估计皇上那边也会找他。你要体谅。” “是。” 裴行点头，像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叮嘱一般：“身为人妇，多多和夫君培养感情，替他分忧解难，世子生性活泼，你弟弟也是好玩的年纪，我看两人志趣相投，有空倒是可以一起吃个饭。” 黎念压下心中的嘲讽，乖巧应下：“我会跟世子说的，想必他也愿意。” 裴行很满意，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听说你跟长宁公主走得颇近？” “也没有多近，只是一起吃过两次饭，多说两句话而已。” “长宁公主可从来没有跟别的官家小姐吃过饭，这么说来，她倒是挺喜欢你。” 黎念没说话，等着裴行接下来的话。 果然，裴行又说：“你们下次玩也可以叫上珠儿，她活泼可爱，想必和公主也能玩到一起。上次听梅姨娘说，公主对常青的印象不错……” “爹爹。”黎念似笑非笑地看他，“您心里不明白，皇后娘娘会不会将公主嫁到裴家吗？” 一个庶子，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皇后怎么可能会将宝贝女儿嫁过来，裴行这是想搭上皇后想疯了吧？ 裴行僵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但是很快调整：“这个日后再说，感情的事谁说的准呢？你多带带弟弟妹妹就好。” “知道了。” 第6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安顿好寿安堂的事，才起身告辞，裴行早就被叫走了安慰梅氏了。 “李嬷嬷。”黎念最后提点，“以后祖母的事你多上点心，药……” “大小姐放心，老奴一定不会再让这事出现了，之后老夫人的药我都亲手做，绝不让别人沾手。” 今天的事确实是吓到她了，要是老夫人有什么事可怎么办？ 黎念眯着眼看她，一股压迫逼近李嬷嬷，声音冷冽：“你是老人，本来我也没要求这么多，只要你陪着祖母说说话就行。可是既然你保证了，就一定要做到，不然……你们的下场比小平和小桃的要惨。” 黎念突然提到小桃，李嬷嬷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那个被兔子撕咬致死的丫头，脸色一变，竟然是大小姐做的吗？ “听见了吗？” 李嬷嬷扑通跪下：“大小姐放心，老奴说到做到。” 李嬷嬷五味杂陈，这个大小姐自从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强大是强大，但是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为什么把自己逼成这样？ 黎念交代好之后才离开，带着苑儿向门口走去。 路过假山时，一个细细的声音突然拦住她，黎念皱眉看着面前的裴若昕。 裴若昕来的匆忙，有些心虚地看了下四周：“大姐姐，祖母喝了多年的药总不见好，你在慕王府，若是有更好的大夫，也可以给祖母看看。” 黎念皱眉，没想到这个胆小的三妹妹居然大胆来提醒她裴老太太的药有问题。 “知道了，三妹妹保重。” “恭送世子妃。” 黎念来到门口，马车已经等着了，清影也在，黎念看他：“怎么样？” “拿到了。” 黎念这才松了口气：“谢谢，我欠你个人情。” “世子妃严重了，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黎念摆摆手：“以后还你。” 苑儿扶着她上车，黎念突然踉跄了一下，捂着心口，脸色白了一分。 “世子妃！” “主子！” 黎念缓过神：“没事，可能气急了。” 说着上了车，闭目养神，扶着心口的手没有放下，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可能？怎么这次药效这么短？ 维持她的身体活力是需要特殊生辰的女子的心头血，每个人的血的效力不一样，可是就算再不一样，最差的也能维持五年。 这才两个多月，再怎么也不可能这么短…… 黎念摸着心跳，几乎感觉不到，呼吸也越来越慢，但是这种情况只是持续了一会儿，很快恢复。 晚上慕司宸才回来，看见已经躺下休息的黎念，慢慢靠过来：“阿黎，今天受委屈了。” 黎念起身：“没什么委屈，这是我的事，你那边怎么样了？” “公主没事，但是龙颜大怒，传我进宫问话，难免被数落几句。” 慕司宸试探着拉起黎念的手，黎念没挣脱，慕司宸松了口气，心里有些高兴：“听说今天在裴家都没吃饭，晚上也只喝了碗粥。” “嗯。” 黎念歪头看着两人相交的手，另一只手扶上心口，然后又看了看烛光中慕司宸深邃带笑的轮廓，突然欺身！ 慕司宸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黎念，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黎念已经撤回去了。 慕司宸轻咳一声，摸摸自己的嘴：“阿黎你这次怎么这么热情？” 黎念依旧没什么表情：“没事，试一下感觉。” 心跳是快了点，但是想起上次慕司宸亲她心跳如雷，撇撇嘴，难道猜错了？ “什么感觉？”慕司宸嘴都快咧到天上了。 黎念白了他一眼，躺下睡觉：“没感觉。” 慕司宸轻笑，双手撑在她两边，声音低沉魅惑：“那是你不会，我教你。” 说着低头吻上黎念的唇，极尽温柔，趁着黎念愣神，撬开进去，勾住她的。 黎念下意识推开他，却被慕司宸抓住手，慕司宸始终笑着看着她，花样颇多。 黎念迷迷糊糊的，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慕司宸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眉眼含笑地望着她：“现在呢？” 别说帮她加快呼吸了，黎念大口喘气，差点没了呼吸，不过，心跳比任何一次都剧烈，她都怀疑会跳出来。 黎念懵懵的状态，嘴唇红红的泛着水光，慕司宸眸子一暗，声音沙哑：“真想……” 黎念迷茫地看他，想什么？ 慕司宸低头在她唇边啄了一下，从床上起来：“累了一天了，睡吧。” 说着绕过屏风，黎念听见他躺在软榻上的声音，今天怎么这么听话去了外面睡？ “世子。”门口有人敲门。 慕司宸坐起：“怎么了？” “婉儿小姐起了高烧，一直叫您，王妃也去了，说，让您过去看看。” 慕司宸沉默一下，紧接着走进来，黎念睁开眼看他：“去吧。” “我去去就来。” 黎念翻个身背对着他：“没事，太晚了就别回来了，我睡觉轻。” 慕司宸轻笑一声：“你这回是在吃醋吧？” “脸皮又厚了，我为什么要吃醋？” “阿黎，你若是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 黎念滕的坐起来：“慕司宸，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自己做不了决定，让我来做坏人是吗？” 慕司宸愣了一下，他确实做不了决定，慕婉儿救过他，这些年一直是她在王爷王妃面前尽孝，今天又因为他受伤。 他于情于理都得过去看看，不然真的是寒心了。 但是，他也知道慕婉儿的心思，自己如果去了，对黎念也是不公平的，所以很犹豫。 问问黎念，一方面是调笑，一方面也想试试黎念的态度。 没想到被黎念一眼看穿。 “阿黎……” “滚滚滚，”黎念不耐烦，“别在这碍眼。” 慕司宸反而坐过去抓住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她为我受伤，我理该看看。你别生气，等回来，我任打任骂，绝不还手。” 黎念心中一动，刚才莫名其妙的火气突然灭了一半，有些不自然地抽回手，没抽动：“跟我解释什么？还不快去，啰嗦！” 慕司宸轻笑一声，快速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谢谢。” 第6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王爷和王妃是因为慕司宸成亲特意回来的，按照规矩，是不能在城里待太久的。 “母亲明日便回去吗？”黎念和王妃坐在一起吃早饭，一边给王妃盛了汤一边问。 王妃接过来，很满意：“对，明日启程。” 黎念自己也喝了口熬得甜糯的羹汤：“这一路山高水远，母亲多带些衣物御寒。” “这都不用你操心，下面的人自会安排妥当。” “是。” 黎念本来也不是会跟长辈交流的，一时之间两人低头吃饭，安静得很。 看着王妃用了碗甜汤，又吃了些蟹黄包，放下筷子，黎念也跟着放下。 王妃暼她一眼：“就吃这些？” 黎念微愣：“是。” “太少了些。” 一碗甜汤也只喝了一半，怪不得瘦得厉害。 黎念有些尴尬，没想到王妃会在意这个，解释：“我早上胃口小，午饭吃的多些，无妨的。” “那就好。”王妃漱了口，优雅地用手帕擦嘴，看着下人将东西撤走，退下，屋里只剩下两人，这才对黎念说，“宸儿又去婉儿那了？” 黎念愣了一下：“好像是吧。” 昨天晚上就没见到他。 王妃不动声色地观察黎念的表情，见她没有嫉妒介意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她不希望儿媳妇和义女不和。 但是转念一想，连丈夫去别的女人那都无动于衷，这妻子也太大度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婉儿自幼养在我身边，心里怎么想的我再清楚不过。” 黎念乖乖听着，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王妃见她乖巧，心里又多了份怜惜：“她对宸儿的心思我也知道，你别介意，他们总归是不可能。” 黎念愣住：“为什么？” 她可还记得那次慕司宸犯病不清醒，是她灵机一动学了慕婉儿的语气，才唤回来慕司宸一丝理智。 慕司宸如果是喜欢慕婉儿而不自知，那她岂不是拆散一对姻缘？ 王妃见她傻乎乎地还挺可惜，更加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这孩子，哪有这么积极给自己夫君找女人的？” 黎念自知理亏，低头认错。 王妃叹了口气：“小时候，宸儿还在徐州的时候，和婉儿，铭儿三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有一次三人调皮，误入了陷阱，下面有条毒蛇，也就宸儿胆子大，和毒蛇斗起来，可是几个半大的孩子，哪是它的对手。毒蛇攻击宸儿时被婉儿挡了一下，那次差点没救回来。” 黎念沉默，救命之恩啊…… “那之后，宸儿知道亏欠婉儿，一直对她十分照顾，直到封为世子，来到临邺城。” 王妃一脸怀念，那时候三个孩子都在她身边，只是那样的美好，却再也没有了。 “母亲？” 王妃回神：“宸儿我知道的，对婉儿没那个心思，而且婉儿在这将病养好之后也要回徐州的，两个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在这养病？” 这她怎么不知道？ 王妃以为她介意，解释：“婉儿被刺入肺腑，虽然不深，但是不能劳碌奔波，留下养好之后再回去。” 黎念点点头：“也好。” 只不过听见慕婉儿又要多待段时间，她心里莫名堵得慌。 王妃试探：“婉儿受伤，宸儿昨天一直待到深夜，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黎念愣愣的看着她，皱眉想了想：“母亲放心，我待会就去看看她。” 王妃气结，这孩子怎么这么老实？ “算了算了，我累了，你也别陪着了，去歇歇吧。” 黎念从善如流：“是。” 黎念出来，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王妃突然转变的态度，王妃话里有话，但是想提醒她什么呢？不就是好好照顾婉儿？不要为难她？ 黎念轻笑，怕她吃醋为难婉儿？王妃真是想多了。 “主子。”苑儿欲言又止。 黎念看她一眼：“有话就说。” 自从上次刺激了苑儿之后，苑儿闷了两天，像变了个人一样，比之前更加成熟稳重，称呼也从“小姐”变成了和清影他们一样的“主子。” 还说什么“苑儿只认您一个，不管您是不是裴家大小姐，誓死效忠您一个人。” “主子？” 黎念回神，按了按眉心，有些疲劳：“说。” “那个婉儿小姐，您真的不介意吗？” 黎念奇怪：“为什么介意？” 苑儿也多多少少知道黎念和慕司宸成亲是有个什么合作的，可是世子对主子的态度确实是用情至深，不像是做戏，她还以为两人…… 看样子，她想多了。 “剑法练得怎么样了？” 苑儿回答：“每天都在练，小有所成。” “很好。这可是我独门绝学，不外传的。” “谢主子。” 黎念突然站住，看向另一条小路，那里是通往慕婉儿的院子。 “走，去看看吧。” 黎念刚踏入院子，就听见屋里一阵摔碗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怒吼：“滚开！都不在乎我，我活着干嘛？” 那声音虽然虚弱但是也平稳，不像是重伤的人能发出来的。 苑儿皱眉：“她不是……” “世子妃！” 一个小丫鬟看见两人，惊呼，同时屋里也安静下来。 黎念面色不变地上前：“我来看看婉儿，她怎么样了？” “潼姐姐吗？”慕婉儿明显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还伴随着几声咳嗽。 黎念暗自勾唇，有点意思。 进去以后一股药味，瞥了眼地上摔碎的药碗：“这是怎么了？” 床上的慕婉儿脸色苍白，穿着白色里衣，右胸前还印出些殷红，病弱美人一样倚在床头，双眼红红地看着黎念，惹人生怜。 “没事，失手摔了碗。” 已经有丫鬟利落地收拾干净，给黎念上了杯茶。 “潼姐姐怎么过来了？” 潼姐姐？黎念恶寒，她倒是不知道她们这么熟了。 面上关切：“听说你受伤了，便来看看，怎么样了？” 慕婉儿又掩嘴轻咳几声：“谢姐姐关心了，好多了。” 然后故意好奇地问：“姐姐进来看见宸哥哥了吗？他在这守了一夜，婉儿实在过意不去。” 然后有些得意地看了眼黎念，让她失望的是，黎念并没有什么表情。 第6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婉儿不死心：“我身体不适，可能要多麻烦宸哥哥了，潼姐姐不会介意的吧？” 黎念看她：“你身体不好，找大夫，世子又不会医术，麻烦他干什么？” 果然吃醋了…… 慕婉儿可怜兮兮：“可是，宸哥哥不在身边，我害怕，上次遇刺我受惊了。” “哦？”黎念轻笑，“我看婉儿小姐的语气不像是受惊的样子。当然了，世子若是想来，我也不会拦着。” 黎念心里是生气的，她配合王妃来看慕婉儿，可没想着在这跟这小丫头争风吃醋。 这都什么事？她又不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被人冷嘲热讽的。 黎念起身：“既然婉儿小姐要养病，那就好好休息，不打扰了。” 说着离开，她已经来看过了，王妃的面子也给了，实在不想继续待下去了，这屋里的香气让她头疼。 “阿黎！” 黎念刚回到院子，就听见慕司宸进来，“阿黎，你跑哪去了？” “怎么了？” 慕司宸一身冰蓝衣袍，长身玉立，桃花眼深邃含情：“你无不无聊？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黎念没什么兴趣：“去哪？” “街上，你想去哪都行。” 黎念也不知道接下来干什么，出去透透气也行，正要答应，外面跑过来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就要进来，被苑儿拦住：“干什么的？”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快去看看我们小姐吧，她突然吐血昏迷了。” 慕司宸一惊：“婉儿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小丫鬟状似害怕地看了眼旁边的黎念，支支吾吾：“今天，世子妃和小姐聊了会儿，不知道怎么刺激到小姐了，世子妃走后，小姐就……” 慕司宸皱眉，看向黎念，黎念也看他，眼神平静，慕司宸安慰地拍拍她：“我去看看。” 不等黎念说什么，就随着丫鬟走了。 苑儿担忧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黎念：“主子，这慕婉儿又搞什么鬼？” 黎念轻轻勾唇，不在意：“争风吃醋的小把戏，无聊。” “您不去看看吗？她说不定又要怎么冤枉您呢！” 黎念一口将杯中的茶水喝干净：“走吧，出去转转，这王府真是闷得慌。” “哦，好的，主子，您等等我拿个帷帽。” 片刻，两人来到大街上，黎念一身白衣罗裙，腰身娇软，身段被白裙衬得淋漓尽致，就算戴着帷帽，也挡不住周围人惊艳的目光。 “主子，咱们去哪？” 黎念想了想，还真不知道去哪？突然想到萧梓妍随口提到的城门不远的广水街有家炙羊肉不错，反正她也没什么别的选择，就去那逛逛。 黎念出来就是不想待在王府，一路边逛边看，走到广水街时用了近一个时辰。 “是那家吗？”苑儿指着不远处一家挂着“周记羊肉”牌子的店，店不大，看着很温馨。 黎念点头：“好像是。” 正要去，余光看见大街上围了一群人，对着人群中央指指点点。 难得黎念对这些事感兴趣，苑儿知道她心情不好，就拦住上前凑热闹的一位大哥：“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那大哥笑着回答：“这有个姑娘卖身葬父，一般人卖身葬父都只求能买个棺材了事，可是这姑娘张口就要十金，真是痴心妄想，十金啊！这不是都在看热闹吗？” “要十金？”苑儿惊讶，“这是要买金棺材吗？” 那人笑笑：“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姑娘倒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就是性子烈得很。” 黎念有点兴趣了：“去看看。” 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能做出要十金卖身葬父？这姑娘怕是在钓什么。 苑儿护着黎念挤进去，看见人群中央，一辆板车上躺着一个老头，用草席盖着，看不清面目。只看衣服上补丁不断，就知道确实是贫苦人家的。 那姑娘一身粗布衣服，却难掩绝色，巴掌大的小脸上泪光闪烁，鼻梁高挺，小嘴嫣红，凌乱的秀发不时扫过她的面容，平添一丝破碎美。 “美人儿，何必呢？跟着本公子走吧。” 一个一看就是纨绔子弟的猥琐男***地蹲在她面前。 女子抬眸看他，水光的眸子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公子可愿出十金？” 那公子脸上一僵：“这……你跟我回去，我以后慢慢补给你。” 他零花钱不少，但是每天花的都有数，家里管的严，十金一下子不可能拿出来。 “那奴家与公子无缘。” “你这丫头，别给脸不要脸！”公子恼羞成怒。 女子手中突然掏出一柄匕首，公子吓了一跳，后退：“你想干嘛？” “公子执意相逼，奴家宁死不从。” 说着将匕首抵近脖子，纤细白嫩的脖颈顿时出现一丝血线。公子虽然不学无术，却不想在天子脚下弄出人命，只能恨恨离开。 “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人群中有人劝，“赶紧让你爹下葬为好，十金，你就算跪三天也没人买。” 姑娘盈盈一笑，霎那间风月失色：“爹爹生前穷苦，为人子女想死后给爹爹最好的方式安葬。今日等不到好心人，就明日去城中去。” 城中心达官贵人多，倒是不难。 黎念轻笑一声，突然走出去：“我买。” 人群哗然，都看向出现的两位戴着帷帽的女子，那姑娘也愣了一下：“这位小姐您要买奴家？” 黎念点头：“是。” 姑娘似乎没想到会是一个女人来买她，脸上挣扎：“您有十金？” “自然。” 人群倒吸一口气，还真有人愿意花十金买一个丫头，而且男人买他们知道为什么，为美人一掷千金，她一个女人买…… 黎念蹲下隔着白纱看那姑娘：“你可愿意？” 那姑娘勉强笑笑：“若是，小姐能拿出十金让我安葬父亲，奴家愿意为奴为婢服侍小姐。” “好。”黎念轻声道，“回去付你。” 那姑娘似乎松了口气，一脸宁死不屈：“小姐若不能当场——”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黎念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两人能听见，“嫁入豪门？我可以助你。” 那姑娘震惊：“你，你怎么……” 第6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那姑娘名叫许含烟，虽然家境贫寒，但是仗着美貌野心不小，心心念念嫁入豪门，从此吃穿不愁。若不是皇上选妃有身份门槛，她还动过参见选秀的念头。 她爹爹从小把她拉扯大，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无数次劝过自己的女儿，找个老实人嫁了，可是许含烟偏偏不，老头的死有一半是病，有一半也是生气。 黎念坐在周氏羊肉，叫了炙羊肉和一些清淡小菜，一壶清茶，一边喝茶一边等苑儿。 因为店面小，这里没有雅间，都在一楼大堂，黎念倒是不在意，她常年行走江湖，哪里都一样。 好在这时候不是吃饭的点，人也不多，黎念摘下帷帽，明显听见周围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这姑娘也好漂亮啊，比刚才那个不差多少。” “是啊，以前没怎么见过这附近有这两个绝色美人。” 黎念自然听见了，没有理会，尝了一口羊肉，点点头，确实不错。 “公子别生气，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 “就是，我们公子什么女人没有？” 一行人吵吵嚷嚷地进来，为首的就是刚才调戏许含烟的富家少爷。 这次还带了七八个侍从，看这架势是想强抢，没想到来晚一步。 黎念的座位靠窗，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外面，苑儿去送许含烟安置她父亲。 店家送来一碗酸梅汤：“这位小姐，我们自家做的，您喝了解解腻。” 黎念笑笑：“多谢。” 店家被她的笑容晃了眼，赶紧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手：“没事没事。” 黎念尝了一口，清爽酸甜，眼睛一亮，不由多喝了几口。 那富家少爷来的时候，黎念刚好喝完一碗，意犹未尽：“店家！还有酸梅汤吗？” 店家跑过来：“有有有，我给小姐再盛一碗，不过不能多喝，不然伤胃的。” “好，多谢了。” 店家下去盛了一碗，黎念端起来一口喝了大半，放下碗要吃一口肉的时候，面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黎念抬眼看着富家少爷，因为酸梅汤心情不错，语气少见的上扬：“有事？” 富家少爷没想到丢了一个美人，又遇见一个美人，而且这美人瞪他的样子，说话的语气，清冷又娇嗔，顿时让他身子酥了一半。 “美人儿，自己一个人吗？” 说着毫不客气地坐在黎念身边。 黎念皱眉：“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有事有事。”富家少爷一眨不眨地看着黎念的侧颜，“姑娘喜欢酸梅汤？巧了，我府上有个厨子特别会做酸梅汤，不如姑娘随我回家看看？” 黎念没理会他，一口将剩下的酸梅汤饮尽，冰凉酸甜的感觉舒服到肺腑，不由半眯着眼睛，餍足的样子让富家少爷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美，美人儿……”富家少爷慢慢伸手摸向黎念，还没等靠近，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 富家少爷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惨叫着捂着手腕：“你是谁？敢坏本公子好事！知道本公子是谁吗？知道本公子的舅舅是谁吗？” “哦？”慕司宸半眯着眼看他，挂着笑意的脸上却让人莫名胆寒，“是谁啊？说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带来的家丁一看自己公子受伤了，一下子将慕司宸围了起来。 富家公子冷哼：“这美人儿本公子势在必得，识相的就赶紧滚！” 哪里来的小白脸？不过长得真不错。 慕司宸回头委屈地对淡定喝茶的黎念报怨：“娘子，你都不帮我~” 黎念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赶紧解决，碍眼。” “好嘞！”慕司宸答应一声，这才转身看这群乌合之众，桃花眼冷冽。 家丁都是绣花枕头，一看这个气势就吓得腿软了，富家少爷指着他吼：“上！给本少爷教训教训这个小白脸！” 慕司宸眨眨眼，十分疑惑，转头向黎念确认：“小白脸？在说我？” 黎念轻轻勾唇，打量他一眼：“嗯，是挺白的。” 慕司宸委委屈屈地看黎念，黎念不再理他，这边家丁已经拿着棍棒上来，慕司宸长腿一扫，顿时踢出去两个。 漫不经心地躲开一个攻击，慕司宸面色不变，几个起落间，家丁顿时倒了一片，在地上打滚哀嚎。 富家少爷吓得往门口退，一边不死心地指着他威胁：“我舅舅是巡防营参将，掌管整个城中防卫，你完了！” “李威？” 富家少爷愣了一下，然后冷笑：“知道就行。” 慕司宸好笑地看着他，有些可怜他：“可是，就算是巡防营参将的侄子，调戏世子妃也是不可饶恕的吧？” “什，什么世子妃？” 慕司宸指着黎念：“这位就是慕王府世子妃，怎么？你不知道？” 周围人看热闹惊讶不已，原来是前几天轰动全城的世子妃，慕王府的婚礼可谓是热闹非凡，原来这两位就是世子和世子妃，果然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惊艳的同时，也不由开始同情起这个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富家少爷，调戏谁不好居然调戏世子妃。 “来人！”慕司宸坐在黎念身边，漫不经心地命令，“先抓起来，回头问问调戏世子妃该怎么治罪。” 紫影答应：“是。” 一把拽走了瘫在地上的富家少爷，十分嫌弃，真是找死，调戏世子妃，他们影卫都对世子妃礼敬有加，谁给他的狗胆！ 还巡防营参将，咱们世子虽然不常去巡防营，但是好歹也是统领。 碍眼的走了之后，慕司宸才有功夫关心黎念：“阿黎，你出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也不让人跟着。” “为什么要跟你说？我又不是保护不了我自己。” “阿黎，你生气了吗？” “没有。” “为什么生气？因为婉儿？” “我说的没有。” 慕司宸抓住她的手，被黎念一把拍开，慕司宸更加委屈：“阿黎……母亲也说我了，我见婉儿没事就赶紧来寻你了。” “哦？查出来我是怎么害她的了？” “我知道婉儿无理取闹罢了，你才懒得跟她闹呢。” “哼。”黎念心里好受点，还是爱搭不理。 第6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难得出去放肆一趟，一回来，被王妃叫去问了一遍。 黎念再三解释没有生气，就是出去转转，王妃安慰了几句，又当着黎念的面数落慕司宸几句，这才罢休。 黎念无奈，王妃虽然脾气火爆，但也是被王爷惯出来的。所以也觉得夫妻在一起就是要宠着妻子，不让她受委屈的。 就连王爷知道黎念被一个无名小卒调戏也发了火：“慕司宸，你怎么回事？潼儿在外面被欺负你坑都不坑？哪家的不长眼的欺负到慕王府头上了，赶紧给我解决了！” “是是是，”慕司宸大气不敢出，“儿子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他！” 他本来也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黎念看着他们为了一点小事这么大动静，有些不自然，她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没有理由地维护她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行了，回去吧。”还是王妃发话，慕司宸才赶紧拉着黎念出去。 趁着夜色两人漫步回自己的院子，慕司宸似真似假地报怨：“父亲母亲也太偏心了，我这无缘无故被骂了半个时辰了。” 黎念难得没还嘴，有些不知道怎么反映，确实，王爷王妃因为她骂自己的儿子，她有些受宠若惊也不知道怎么反应。 “是我连累你了。” 慕司宸本来拉着她撒娇，闻言突然看过来，见黎念脸上茫然无措的样子，突然愣住：“阿黎你怎么了？” 黎念整理情绪，瞪他一眼：“没事，困了。” 慕司宸心思通透，稍微一想也大概明白，估计黎念也很久没有被别人这么关心了，突然心软了一下，这小丫头…… “阿黎，你觉得今天炙羊肉好吃吗？” “还行。” 酸梅汤倒是挺好喝。 “阿黎什么时候想吃了，就告诉我，为夫陪你一起去。” “用不着。” “怎么用不着了？用得着。” 慕司宸蹦哒蹦哒地跟上黎念，两人身影相贴，般配得很，看得路上的丫鬟都捂着嘴笑。 黎念坐在院子的躺椅上看月亮，凉风习习，十分舒服，慕司宸坐在一旁端着果盘投喂黎念。 苑儿报告着许含烟的情况：“总之她说两天后安葬好她爹爹就来见主子。” 黎念点头：“到时候你偷偷将人带到竹林。” “是，主子。” 慕司宸好奇：“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没干什么。”黎念张嘴吃了慕司宸递过来的葡萄，“你这边用权利诱惑，我也得让裴家从内里乱起来。” 慕司宸瞬间明白：“裴行？你真是狠心，这下子梅氏可有的忙了。” “哼，她既然有本事和裴行串通害祖母，就要承受后果。” 慕司宸轻笑：“你怎么保证你爹会收了许含烟？” “我自有办法。” 裴行的性格她大概能了解，许含烟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有信心。 慕司宸也不问了，递给她嘴边一颗葡萄，黎念却突然推开他，皱眉捂着胃部。 慕司宸立马坐起来：“怎么了？积食了？” 可是黎念晚饭也没吃多少啊，要不然他也不会费尽心思来给她吃水果。 黎念想起白天的两碗酸梅汤，有种不好的预感：“白天酸梅汤喝多了，伤着胃了，没事，缓缓就好了。” 难道是很久没有这么吃过东西了，这就开始不习惯了？还是……黎念想到这几天时不时退化的心跳和身体机能，不能吃东西了？ 慕司宸打了个响指，不用他吩咐，黎念不舒服的瞬间，暗处的念影就让人去叫清影了。 “怎么样？” 清影按着黎念的脉搏，良久才安慰慕司宸：“没事，就是酸梅汤寒凉，我让厨房熬些养胃的药粥来，世子妃服用后睡一觉就好了。” 黎念点头：“有劳。” 慕司宸这才放心，有些责怪：“你小孩子吗？见到好吃的就不知节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小馋猫？” 黎念白了他一眼：“滚开。” “嘿，你这没良心的。” 慕司宸还是带着她回房，照顾黎念躺下休息：“我去看看粥怎么样了？” 黎念胃不舒服，也懒得管，摆摆手随他。 慕司宸走出去，刚才清影似乎有话要跟他说。 “主子。”清影见四周无人，对慕司宸说了他刚才把脉觉得奇怪的地方，“世子妃的脉搏好像十分虚弱。” “什么意思？” “刚才我本可以不用这么长时间，因为有个瞬间我找不到世子妃的脉搏。” 慕司宸皱眉看他：“找不到？” 清影虽然不是专门学医的，但是医毒不分家，这么多年他身边一直由清影照顾，对他的医术是信得过的。 “是，”清影也觉得奇怪，“是感受不到跳动，好像……没有脉搏一样。” “胡说，死人才没有脉搏。” “是，或许是因为世子妃生病脉搏虚弱了些，也可能是我把错了。” 慕司宸想了一下，没有脉搏是不可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没有脉搏？最有可能的就是黎念身上有旧疾，身体虚弱时脉搏虚弱？ “主子？” 慕司宸嘱咐：“明天再给你个机会，你再好好查查。” “是。” 慕司宸的担忧在第二天以看看病好没的缘由给黎念把脉而消散，这次很正常，把清影也弄懵了，真的是弄错了？ “清影怎么了？” 黎念感觉到给自己把脉后清影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好奇。 慕司宸笑笑：“没事，他经常抽风，别理他。” 黎念点点头，跟着慕司宸的影卫好像确实都有病，一个个性格迥异。 慕司宸摸摸她的头：“先起来吧，今天父亲母亲要走了，咱们一起去送送。” “我也可以去？” 慕司宸轻笑：“你是世子妃啊，想去当然可以去。” 这次王爷王妃先回去，慕司铭留下等慕婉儿伤好后回去。 慕司宸要送王爷王妃，可以送到临邺城前面的扶风城，然后返回来。 难得可以出去，黎念来精神了，起身穿衣服：“那走吧。” “慢点，时间还早，吃了早饭再出发也不迟。” 慕司宸好笑地看着黎念，没想到她这么想出城。 第6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王爷和慕司宸在队伍前面打马前行，黎念和王妃坐在宽敞的马车里休息。 其实黎念也想骑马，但是为了给王爷王妃留下一个乖媳妇的样子，她还是忍了。 唉，多久没有出城了？这临邺城果然来不得，一入皇城深似海，这两个月费的心思比她一百年还累。 额头突然多了只手，黎念愣愣地看着王妃，王妃又摸摸自己的额头：“倒是不热，怎么突然胃疼了？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 黎念没想到这事连王妃都知道了，赶紧解释：“昨天出去多喝了两碗酸梅汤，伤着胃了，已经没事了。” 王妃打开旁边的食盒，端出来一碗还温热的红枣薏米粥，黎念惊讶，怎么还带着粥来了？ 王妃笑笑，看出来她的疑惑：“今天起的晚些，没什么胃口，又不想耽误行程，就没吃早饭。王爷不放心，非要让人备了粥拿着。” 黎念恍然，没想到这两人这么恩爱，王爷疼王妃真是出了名了。 “那母亲赶紧喝吧，别一会儿凉了。” 王妃用汤勺盛起，轻轻吹了吹，递到黎念唇边，黎念愣住，下意识后退：“母亲？” “尝尝。”王妃满目温柔，有些慈爱地看着她。 这眼神太过陌生，让黎念有些忐忑，不知道如何反应，愣愣地张嘴喝了。 “不烫，可以喝了。” 王妃眼中笑意更甚：“你这孩子，本来就给你喝的。” “我吃过饭了。” “我不饿，你胃不好，这是养胃的，多喝点吧。”王妃说着又盛了一勺。 黎念接过来：“我来吧。” 这王妃的态度实在过分奇怪。 “你这是什么眼神？”王妃忍笑看着黎念一脸惊奇和警惕，“我就是喜欢女儿，所以一时手快把你当孩子了。” 黎念尴尬地笑笑：“母亲见笑了，能把儿媳当女儿，也是我的福分。” 听黎念客客气气的语气，王妃惊奇地反应过来：“你娘小时候没有喂过你吗？” 怎么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一样。 黎念眨眨眼，她娘……早就没什么印象了。 “当然有，我刚才一时没想起来而已。” 王妃了然，也不多说了，看着黎念一口一口地吃干净，打趣：“不是刚吃完饭吗？” 黎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吃了整碗粥，不好意思地道歉：“本来是给母亲的，居然让我吃完了……” “无妨，这有点心，饿不着我，而且这也没胃口。” 吃完饭，两人一时无言，本来出于礼貌，黎念演戏演全套，也会客气地问一下王妃，但是怕王妃再语出惊人，她又露出破绽，索性也不说话了。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模糊间听见一声叹息，身上好像被披了件薄毯。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一个趔趄，黎念猛地睁开眼：“怎么回事？” 外面的动静实在不像是意外，王妃也感觉到了，皱眉问：“怎么了？” “没事。”慕司宸的声音响起，“一群不长眼的刺客，母亲和阿黎不用动，我来处理就好。” 王妃点点头：“小心点。” “母亲放心。” 慕司宸这才专心对付突然出现的十几个黑衣人，个个身手矫健，十分专业。 让念影保护王爷，有黎念在，他倒是不担心王妃的安危。 黎念也安慰：“母亲别担心，这几个人世子能解决。” 王妃对黎念的态度很满意：“宸儿的武功确实是最好的。” 提到武功，黎念注意到王妃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外面刀兵相交的声音传来，黎念坐在马车里还有精力想这是针对谁的。 王爷？还是慕司宸？ 突然抬头，一把按下王妃，正好错过一柄长刀，正是王妃刚才的位置，黎念眼神更冷了。 王妃虽然脸色苍白，但是并不慌乱，她意识到黎念也是会武功的，有些惊讶。 很快听见马车顶上偷袭的人从车顶滚落，苑儿的声音响起：“主子，王妃，没事吧？” “小心点。” “是。” 这是苑儿第二次真真实实的杀人，自从上次想明白之后，苑儿发现杀人也没有那么难。 黎念见王妃出神，以为她害怕：“母亲别怕，很快就没事了。” 她能听见外面打斗声音弱了许多。 王妃点点头：“潼儿也会武功？” “以前在庄子上学过一段时间，不过是花拳绣腿，自保罢了。” 王妃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突然马车一个摇晃，马一声嘶鸣，毫无目的地开始疾驰，黎念脸色一变，马受惊了！ 王妃也意识到了，紧紧抓稳，等待救援。 可是慕司宸那边被缠住了，眼睁睁看见马车离开，一掌拍飞一个人：“清影善后。” 说着骑马追过去。 黎念掀开帘子，看见前面是死路，但是马像是疯了一般，并没有停下的打算，眼看就要撞到山上。 黎念当机立断，一把搂住王妃，在千钧一发之时从马车跳出。 王妃没想到黎念这么疯，马车飞快，就这么跳出来了。 然后就被黎念紧紧护在怀里，撞到地上因为惯性翻滚了一段距离，撞上树干，才堪堪停下。 王妃听见黎念一声隐忍的闷哼，赶紧爬起来：“潼儿，你没事吧？” 黎念皱眉缓了缓，见王妃一脸担忧，才要开口安慰，才开口就感觉喉咙腥甜：“咳咳……” “潼儿！”王妃见黎念嘴边咳出鲜血，有些慌神，“你受伤了。” 从马车跳出来护着她，然后又撞上树干，肯定伤到肺腑了，王妃着急，看着四周荒芜，又无可奈何。 “没事。”黎念不在意地抹去唇边的血色，扶着王妃起来。 “我们在这等着吧，世子那边处理完就会来接我们的。” 王妃见黎念受伤也不想她再折腾：“好。” 黎念本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突然耳边一动，拉着王妃闪开。 一柄匕首直直插在刚才王妃站的位置，钉在树干上，入木三分。 黎念看向来人，不知哪里窜出来十几个黑衣人，将二人围住。 王妃脸色煞白，没想到还有埋伏，她们两个…… 第68掌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将王妃护在身后，右手垂下，宽大的袖子下，一把小巧的匕首滑入手中。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王妃冷声问道。 对面没人说话，黎念却知道王妃的意思，拖延时间，等慕司宸来。 可是对面是专业杀手，自然不会上当，废话不多说地围攻上来。 黎念一手拉着王妃：“母亲跟紧了，别怕，有我在，没人伤你。” 王妃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十分有力，看着挡在自己前面丝毫不乱的黎念，心里有些感动，从出事，黎念就一直舍命保护她。 “潼儿……找到机会就跑，不用管我。” 王妃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也不愿意当别人的拖油瓶。 黎念没说话，但是手却握得更紧了，彰显了她的态度，绝不会放手。 一个黑衣人攻击上来，黎念没动，直到人到了面前，突然侧身，一个下腰，手中匕首飞快，眨眼间那人喉咙一刀伤口，倒在地上。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惊讶，他们没想到一个女眷，怎么会突然反杀，而且下手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王妃也没想到黎念杀人会这么干脆，她看不见黎念的表情，但是那动作表现出来的，好像杀的不是人，不过是个玩具一样。 黎念冷笑：“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来？” 被一个女人这么挑衅，黑衣人忍不住了，又上来两个，一左一右，黎念若是挡住左边，就会将右边的王妃露出来。 黎念毫不犹豫地处理了右边的黑衣人，对左边攻击上来的黑衣人视而不见。 王妃忍不住闭上眼，不忍看见黎念被一刀砍杀的样子。 但是并没有，攻击黎念的黑衣人被一人一脚踢开，正中心窝，挣扎两下便不再动了。 “宸儿！”王妃惊喜。 慕司宸安慰了王妃，又看向黎念，注意到她脸色不对：“没事吧？” “这么几个人，能有什么事？” 慕司宸不放在眼里的，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威胁。 慕司宸轻笑，他就喜欢和黎念并肩作战的感觉，棋逢对手，两人武功不相上下，有种惺惺相惜的知己情。 王妃被两人夹在中间，对上来的黑衣人，两人配合默契，慕司宸没用什么兵器，或掌或脚，深厚的内力几乎都是一招致命。 黎念手中小巧的匕首被她玩的眼花缭乱，招招致命，十几个黑衣人不多时就剩了一个。 那人见情况不对，趁着混乱想回去通风报信，这世子妃也是个狠角色，这倒是他们没走的情报。 黎念冷笑，一手拔下一开始偷袭王妃的匕首，随手一甩，匕首呼啸着贯穿逃跑的黑衣人的心脏。 王妃愣愣地看着面前背对背的两人，慕司宸俊美的脸上还带着不经意的笑容，长身玉立，即使身上沾了血也依旧挺立，优雅邪魅。 黎念站在他身旁，低了半个头却让两人莫名和谐，一手握着滴血的匕首，长发被等吹起，和背后的慕司宸的头发纠缠在一起。 两人腰背挺立，生杀掠夺，又漫不经心，配合默契，像是天生一样。 王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儿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和慕司宸站在一起不遑多让。 黎念收了匕首，转身看王妃：“母亲没事吧？” 王妃摇头：“没事，你们呢？王爷怎么样了？” “母亲放心吧。”慕司宸扶着王妃往回走，“爹没事，那边也处理干净了。” 王妃这才松了口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出城就遇见这事，王妃忍不住多想：“有人不想让我们回去？” 慕司宸笑笑：“哪能呢？怕是有人想让你们回不去，一旦慕王死在半路，这不是挑拨朝廷和徐州的关系吗？” 王妃脸色阴沉，思考着朝中谁会这么迫不及待？ “母亲别想太多了，我会安排人手护送你们安全回去。临邺城这边，儿子来处理。” 王妃叹气，看着高大强壮的慕司宸，忍不住感慨：“苦了你了。” 从小不在身边，也没有得到多少家庭温暖，还要隐忍地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生存。 慕司宸不在意：“没事，这都是儿子应该做的。” 回去重新整理，换了辆装物品的马车，先让王妃和黎念坐着。 王爷倒是没受什么惊吓，见惯这种场面了，还能一边骑马一边和慕司宸讨论着什么。 车队继续前行，一切好像都是幻觉一样。 黎念在车里闭目养神，运功调息。王妃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黎念表现出来的，可不是一个只会点花拳绣腿的大小姐的样子。 那杀人时的心狠手辣，眼睛眨都不眨就割了别人的喉咙，哪家小姐是这样的？ 可是慕司宸的表现像是早就知道黎念是什么样子，并没有惊讶，反而很信任地和她并肩作战。 黎念脸色不太好，王妃还是担忧盖过了怀疑，不管怎么样，她相信慕司宸，慕司宸既然能和黎念互相信任，那就没事。 想起生死关头，黎念屡次护着她，王妃更加内疚担忧。 黎念在她的注视下也打坐不下去了，无奈睁眼：“母亲想问什么就问吧。” 刚才她也编好了一套说辞，等有机会再和慕司宸串一下，应该能糊弄住王妃。 “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想到王妃第一个问题是这个，黎念愣了一下，还是说：“没事。” “可是你刚才吐血了。”怎么可能没事。 “摔到肺腑，一时岔气而已，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小伤，母亲不必担心。” 王妃这才点点头：“等回去一定要找个大夫好好看看。” “好。” 黎念又闭眼休息了会儿，慕司宸在外面叫两人：“母亲，阿黎出来吧，今晚到客栈休息一下，我重新让人护送，明天能到。” 黎念扶着王妃出去，才看见这里是一个小镇上的客栈。早就清空了客栈，专门让他们休息。 安顿好王爷王妃，慕司宸才和黎念一起回房。 “明天紫影带人来了之后，我们就可以启程回去了。” 黎念惊讶：“不用送了？他们这么上路行吗？” 刚出城就这样，别说这一路山高水远的。 第6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被王妃叫过去了，黎念在房间运功调息，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进来，黎念睁开眼：“苑儿？” 苑儿端了茶进来：“主子没事吧？我看您脸色不太好。” 一边问一边倒了杯茶给她，黎念顺手接过来：“没事，你刚才去哪了？” “没去哪？主子有事吩咐？” “没有。”黎念低头押了口茶，看见苑儿被搓得通红的双手，呼吸一滞，错开眼，语气不变，“回去休息吧。” 苑儿不推辞，点头：“那主子有事再喊我。” 说着退下，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黎念轻的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苑儿，你可曾后悔？” 苑儿疑惑地看过来：“为什么后悔？” 这么坦然反而让黎念有些愣，一个好好的小姑娘，虽然是丫鬟，但是最起码平淡，现在跟着她，双手沾满鲜血。 苑儿似乎知道她心里所想，竟然笑了笑：“主子，你以前，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黎念呆呆地看着她，以前…… 苑儿坚定地说：“我既然选择就不会后悔，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只是，只是需要时间适应。不过主子放心，我这次已经很好了。” 黎念不忍看她亮晶晶的眼神，勉强扯了扯嘴角：“那很好，去休息吧。” “是。” 苑儿离开后，黎念发了会儿呆，脑子里有很多东西，却一个也抓不住，生前的自己，那场大火，梦里屡次出现在火场的面容，一会儿是慕司宸的，一会儿是王爷的。 “阿黎！” 慕司宸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回神才笑道：“发什么呆呢？过来喝药。” 黎念看见桌子上突然多出来的一碗黑乎乎的药，皱眉：“这什么东西？” 慕司宸失笑：“药啊，听母亲说你跳车时受了点内伤，就让清影抓了点药，过来。” “我没事。”黎念不但没动，反而离得更远了。 慕司宸被她气笑了，端起碗径直朝她走过来，黎念正要起身躲开，被慕司宸眼疾手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慕司宸！你干什么！” “你说呢？”慕司宸坏笑着一把搂过来黎念，将药碗递到她嘴边，“喝了。” 黎念没想到慕司宸会突然动手，她这么多年，没被人这么逼着干什么事过，一时有些生气。 撇开头：“不喝。” “你不会是怕苦吧？” 激将法对她可没用，黎念半点没上当：“我，不，喝！” 慕司宸有些可惜地叹气：“这样啊，那只能委屈本世子亲自喂你了。” “你怎么唔——” 黎念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含着一口药吻上来的慕司宸，直到嘴中苦涩渲染开来，慕司宸回味一般地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下，她才回神。 “慕司宸！” “在呢。”慕司宸笑眯眯地应下，“别着急，还有很多呢。” 说着得意地举起刚喝了一口的药碗。 黎念咬牙，闭眼忍下要杀人的冲动：“解开，我自己喝。” “你不是不喝吗？”慕司宸明知故问，看见黎念气急败坏的样子感觉十分可爱。 “解，开！” “好好好，解开解开。” 慕司宸笑着给她解开穴道，下一秒，黎念的拳头就直朝他脸上挥过来。 慕司宸偏头躲开，还不忘笑着提醒：“阿黎，药凉了就不苦了，赶紧趁热喝吧。” “喝你大爷！”黎念真的是让他气急了，招式凌厉，戴着被苑儿闹的本就不悦的情绪。都发泄到慕司宸身上。 慕司宸认真接招，但是面上依旧笑嘻嘻，左手端着的药碗一滴没洒。 “阿黎，你这无理取闹不是想趁乱将药打翻吧？如果是这样，那你别想了，厨房还有呢，而且比这个苦多了。” 黎念一掌拍向他的肩头，慕司宸拧身躲开，屈肘对峙，两人都没收着力气，黎念肺腑不郁，这会儿动了内力，有些吃力。 慕司宸看出来了，一把抓住她胡闹的手：“阿黎别闹了，赶紧喝了。” 黎念白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闭着眼一口饮尽，从口腔到胃里都是苦的，让她的心情更加郁闷。 刚放下碗，就感觉嘴里被塞了一块蜜饯，慕司宸好笑地看她：“至于吗？” 黎念恶狠狠地嚼着蜜饯，嘴里的苦涩堪堪化开。 慕司宸见她真生气了，坐到她身边：“今天真是多亏你了，要不然母亲她……” 黎念脸色缓和了些：“不是为你。” “那是为谁？”慕司宸弯着眼睛看她。 黎念噎住，有些气结：“我心地善良不行吗？” 慕司宸哈哈大笑：“行，当然行，我们阿黎心地最好了。” 黎念不想跟他说这些胡话，问他正事：“今天是怎么回事？” 慕司宸给自己到了杯茶：“谁知道呢！” 黎念皱眉看他，慕司宸笑着和她对视：“真不知道，这临邺城想让我死的多了。以前你不是也发现了吗？” 那倒是，可是为什么会想杀慕司宸呢？目前临邺城最炙手可热的，就是皇帝年迈，储君却迟迟未定。 可是慕司宸又不是皇子，为什么也这么遭人惦记？ “别想了。”慕司宸却无所谓，“反正这事跟你没关系。” 他也不会让她搅进这烂摊子里，她的任务就是帮忙找东西。 黎念听见他的话却感觉有些气闷，说的也是，她又有什么立场管他的事，慕司宸明显不想让她多管。算了，她只是帮忙找那几幅画而已，真的把自己当世子妃了不成？ “世子妃。”门外一个小丫鬟过来，“王妃娘娘让您过去一趟。” “走吧。”慕司宸起身喊黎念。 小丫鬟却迟疑：“娘娘说只让世子妃去。” 慕司宸挑眉，黎念也惊讶，她并不觉得王妃有什么事是跟她能说却瞒着自己儿子的。 两人对视一眼，慕司宸微微点头，黎念跟着丫鬟出去：“走吧。” 慕司宸看着她走远，正要偷偷跟上去，刚出门被自己爹爹堵住：“想干嘛？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知子莫若父，慕司宸无奈地打消偷听的念头，跟着自家父亲走了，实在不明白这两口子要干嘛？ 第7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母亲。” “快坐。”王妃已经换了衣服，脸色也好多了。 黎念坐在她对面：“不知道母亲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王妃笑着看她，眉眼和慕司宸如出一辙：“没什么。今天真是亏了你了。” 一天被感谢了两次，黎念哭笑不得地感觉这一家子真是知恩图报。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王妃更加柔情：“你是个好孩子，宸儿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黎念实在不明白王妃从哪里看出来的她可靠？但是还是乖顺地低头：“我一定照顾好世子，母亲放心吧。” “嗯，交给你我自然是放心的。” 黎念忍不住问：“母亲倒是对我挺信任，可是今天的情况您也看见了，怎么还这么相信我呢？” 今天她杀人的场景随便一个正常的母亲都不会让自己儿子跟她太近了吧？ 王妃见她的样子反而笑了：“我这大半辈子，虽然无能，却也经历过几次大风大雨，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心思我还是自信能看出来的。” 黎念轻笑，语气不明：“您，看出来我的心思了？” “人心难辨，人性却好看得很。你本性不坏。” 黎念愣了一下，突然笑起来，忍着大笑的冲动，眼神复杂：“母亲确定？” 王妃一双桃花眼温柔地看着她，突然说：“我不过喂了一碗粥，你就肯舍命相救，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大奸大恶之人呢？” 黎念惊愕地看着王妃，没想到会被王妃一眼看穿，不管是王爷还是影卫，就算是慕司宸，也都以为她保护王妃是看在慕司宸的面子。 知道合作的影卫和苑儿，也觉得是黎念为了慕司宸保护王妃。 可是不是，黎念就是下意识保护这个曾温柔的用汤勺喂她粥的母亲。 不为她的身份，更不为慕司宸，只为她。 黎念掩饰地喝口茶：“母亲严重了，如果您出事，世子也会怪我的。” 王妃也不戳穿她，转移话题：“你的武功……很好？” “还好，就是为了生存杀过几个人。”然后黎念不经意打量王妃的反应，见她皱眉，心里有些别扭，笑着解释，“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受惊过度，杀人也不知道怕了。” 王妃知道黎念误会自己了：“没事，宸儿如今的处境，你会点武功也是很好的。” 慕司宸的处境？时时有人刺杀吗？ “世子的武功也是数一数二的，母亲不必过分担忧。” 王妃眉头皱的更紧，良久，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叫你来，就是跟你说这个的。” 黎念挑眉，她之前就发现了，慕家人，不管是王爷还是慕司铭，都是一点武功都没有的普通人，王爷甚至比常人还文弱。 可是这样的家庭里怎么突然出了一个绝世高手？她见过慕司铭，慕司宸是难得的练武奇才，慕司铭虽然差点，但是也是练武的料子，怎么慕司宸学的时候，慕司铭没跟着学一招半式呢？ “我是想说，”王妃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认真地盯着黎念，“你在他身边时，能帮他分担点就帮他分担点。” 今天黎念和慕司宸并肩作战，默契十足的样子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有黎念的地方，慕司宸似乎放松了不少。 “母亲的意思是？” 让儿媳妇跟着儿子去打架？ 王妃轻笑：“这样确实是委屈你了，一个姑娘家……可是，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还请母亲细说。” “宸儿的身体，能别动武就别动武，就算是动武，能别使太大内力就尽量别让他动内力。” “为何？” 黎念突然想到慕司宸那奇怪的旧疾…… 王妃的话也印证了她的猜测：“宸儿身体不好，原本是不能练武的，可是他实在特别喜欢，逆天而行，练的武功有多高，他的反噬就有多狠。” 难怪犯病的时候六亲不认，一点理智都没有，原来是不能练武吗？那慕司宸跟她匹敌的武功，这是病入膏肓的节奏啊。 “这病……”黎念说出来才发现自己声音竟有些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掩饰，“怎么治？” 王妃犹豫：“别动武，不用内力，做个普通人，好好疗养，或许能多活几年。” 黎念眉头狠狠一皱：“多活几年？不是旧疾吗？不就是时不时犯病吗？怎么还和寿命联系上了？” 王妃眼睛红红，说起自己最得意的儿子，也难掩悲痛：“他，若是执意这么下去，活不过三十的。” 说到三十，王妃呜咽出声，她以为自己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从一开始慕司宸决定练武，和家里吵翻天，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她就开始接受，她以为自己能淡定地说出来，可是不行。 黎念震惊地看着王妃，想从她眼里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可是没有，王妃的反应都是正常的。 “三十岁……” 慕司宸今年都二十二了，不到八年的时间了吗？ 黎念蓦地心抽痛一下，想起每天笑嘻嘻没个正形的明亮少年，只剩下八年寿命…… 手微微颤抖，黎念都没发现，王妃握住她的手：“我们慕家对不起你。” 黎念眨眨眼，有些没听懂她的意思。 王妃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想这么对黎念，但是她很自私，她也想慕司宸能在走之前有个人陪伴，如果能留下一丝血脉，那是最好不过了。 可是对于正当年华的黎念，确实最残忍的，这预示着以后，她要守大半辈子的寡。 黎念反应过来，有些自嘲地一笑，原来这就是王妃对她处处忍让，着意关心的缘由吗？ “母亲放心，我不在乎这个。” 反正她的目的达到就走了。 王妃更加内疚，紧紧握着黎念：“好孩子。” “所以母亲是让我保护他吗？” “也不说保护。宸儿也不是时时要用武功的，我就是希望你能劝他少用武功，多活两年也是两年啊……” 黎念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慕司宸，这些，是他的秘密吧？他这么骄傲自恋，希望她知道他的秘密吗？ “我知道了，这件事母亲就当没告诉我，我也当不知道。” 第7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爹，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慕司宸对王爷和王妃的这一出有些无奈，“我心里有数的。” 王爷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七分相似的儿子，他当然是相信慕司宸有这个本事，从小这孩子就有主意，对于慕司宸，他是又心疼又埋怨，不让他练武，他非要不听。 也不知道当年的事他调查出来多少，王爷也不敢随意试探，慕司宸实在太聪明。 “那裴若潼不是个好拿捏的。” 小小年纪，还是个女儿家，杀人不眨眼，裴家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女儿来？ 提到黎念，慕司宸忍不住笑道：“她就这样，若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选择她。” “你真的没有密谋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吧？”不赖王爷怀疑慕司宸，实在慕司宸这个人办事实在很难捉摸，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没有。”慕司宸想想，还是回答，“就是帮着三殿下找几样东西而已，所以我需要裴大小姐这样懂点武功的聪明人来协助，而不是真的取一个美娇娘过日子。” 顿了顿，有些怅然地低声感叹：“我也没时间踏实下来过日子了。” “宸儿，”王爷欲言又止，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果是最痛苦的，更痛苦的就是，明知道儿子没救了，自己慢慢看着他走向死亡无能为力。 慕司宸起身，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儿子不孝，但是儿子还有事要做，请爹爹不要阻拦，爹爹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连累慕家。” 良久，王爷叹了口气，扶着他起来：“有需要帮忙的，随时让人传信。” 言下之意，他才不在乎会不会连累慕家，忍气吞声了三代人，还不够吗？ “多谢爹爹。” 慕司宸从王爷房里出来时，黎念也正好出来，两人对视，慕司宸已经恢复常态：“怎么了？被婆婆刁难了？” “是啊，怎么？世子殿下要帮谁？”黎念揶揄地看他一眼，径直回房，累了一天了，想睡觉。 慕司宸拦住她：“当然是帮你了，俗话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啊。” 黎念无语地挣开他，正要反驳回去，念影出现：“主子。” 慕司宸点点头，对黎念说：“我去看看，你自己乖乖回去。” 黎念不在意地摆摆手，做了个轻便的手势，慕司宸轻笑一声，跟着念影出去。 黎念往回走，却不想正遇见去找王妃的王爷，看见她王爷也是明显一愣，黎念行礼：“父亲。” 王爷微微点头：“今日多谢了，伤怎么样了？” 黎念笑笑，这一家子还真是有礼貌，轮流感谢：“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好好休息，明日便回去吧。” “是。” 王爷点头，路过黎念要走，突然听见黎念低声问了句：“王爷可曾去过雀城？” 王爷顿住脚步，疑惑地看黎念：“温州雀城？年轻时去过一次，怎么了？” “没，只是听说雀城小灵山梅花煞是好看，想着徐州和温州相隔不远，不知道王爷是否去过，那梅花盛景真的如传说一般好看吗？” 王爷不知道黎念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想了想，回忆：“我也是年轻时偶然路过，并不曾去过小灵山，不过城中的梅花确实好看。可能和温州离长明雪山近的缘故。” “那可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机会见识一下了。” 王爷哈哈一笑：“这有什么，你若是想看，正好今年回徐州过年，到时候绕到温州看一眼就是。” “多谢爹爹，此事还是要和世子商量一下，不能因为我一时兴起耽误了大家的事。” 王爷欣慰：“那你们小两口看着办吧。” “是。” 黎念回房后，王爷才慢慢敛了笑意，温州雀城小灵山？他从没去过温州，不过黎念问起来了，就随口顺着她的意思试探，可是黎念为什么会问这个？ 黎念今晚注定睡不踏实，梦里一会儿是小灵山红梅似海，一会儿火光漫天，慕司宸和王爷的脸交替出现，张牙舞爪地举着剑砍过来。 “啊！”黎念惊呼一声，醒过来，手不自觉抚上已经恢复光滑的脖颈，梦里血肉模糊，紧靠着一点血肉将头和身体连接起来，温热的鲜血和冰冷的长剑的触感，她现在想起来都浑身发抖。 下一瞬，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搂住，黎念眼神一冷，想也不想曲肘朝着身后的人攻击而来，被人抓住手腕，慕司宸熟悉的声音安抚：“是我，别怕。” 黎念松了身体，慕司宸抱着她，一下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感受怀中战栗的身体一点点放松：“做噩梦了？” “嗯。”黎念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地回答。 “别怕，我在。” “......嗯。” 不知过了多久，慕司宸突然听见黎念的声音：“你怎么跑床上来了？” 慕司宸：“......” 怎么突然反应过来了？ “我是你夫君。” “男女授受不亲。” “你我是夫妻，睡一起怎么了？” 黎念起身看他，似乎没想到这人怎么突然变卦了：“我们说好做戏，不是真的。” 慕司宸更加无辜：“我也没跟你来真格的啊，睡一起又不会怀孕，再说，我父母就在旁边，分开睡多危险，万一被看见怎么办？” “慕司宸。”黎念突然喊他，“你真是......流氓。” 慕司宸不怒反笑：“娘子过奖了。” 被慕司宸这么一打岔，刚才噩梦带来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黎念睡不着，索性起来问他：“紫影到了？” 睡之前好像听见外面有人来了，慕司宸点头：“连夜赶来的，明天早上我嘱咐一下，让紫影带着队伍，送到徐州。” “嗯。” 慕司宸眯着眼睛看月色下的黎念，长发披散在消瘦的肩上，有两绺不听话垂直嘴边，随着黎念的呼吸轻动，慕司宸鬼使神差般伸手。 却被黎念一把挡住：“你干嘛？” 这明显过招的架势，慕司宸叹气，别人替妻子整理秀发多么温馨，怎么到他这就成了一不小心要命的事了？ “没事，睡吧，我守着你。” 第7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苑儿端着药碗进来，黎念正在竹林一间收拾出来的书房里写写画画：“主子，吃药了。” “扔出去。” “主子，世子——” 黎念将笔一扔：“到底谁是你主子？你听谁的？” 苑儿忍笑，回来的两天，黎念被慕司宸逼着吃了两天的苦药，每次闹脾气不喝最终都会被慕司宸以各种方式逼着喝完。 今天慕司宸不在，黎念再也受不了了，不就一点伤吗？喝个没完了！ “世子知道您不肯喝，让我给您说一声，这是最后一副了。” 黎念闭眼，最终叹气：“拿来吧。” 苑儿熟练地端起旁边备着的蜜饯放在黎念手边：“主子，许含烟来了。” “让她进来。” “是。” 许含烟和上次见面的落魄美人完全不一样了，可能是那十金让她安葬父亲后也让自己可以有资本打扮自己了。 双眸含水，一身席地白裙，上面绣着蝴蝶暗纹，略施粉黛，就已经是绝色了，走动时腰身像是没骨头一样，美目流盼，气若幽兰。 盈盈下跪：“见过主子。” 黎念提笔落下最后一划：“起来吧，坐。” “没想到救我的主子居然就是世子妃。”许含烟眼波流转，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面色冷淡的黎念。 见黎念并没有理会她，反而优雅地端起桌上的茶杯，许含烟娇笑：“难道，世子妃是想给世子添一个美妾？” 话音刚落，黎念轻飘飘看她一眼，虽然没什么情绪，但是许含烟却感受到威胁，知趣地笑笑：“开个玩笑罢了，世子妃也是绝色，世子未必看得上我。” 黎念不可置否：“呵，你若是有本事让他收了你我也没意见。” 就慕司宸那样的，心思没有在娶妻生子上，反而有一种反正时日无多要疯狂一把的狂热，再说了，府中还有一个慕婉儿，许含烟未必能接近慕司宸。 “呵呵，”许含烟掩嘴轻笑，一张明艳的小脸顿时更加耀眼，“我怎么敢跟自己主子抢男人呢？虽然含烟身份低微，但是也不是随便的人。” 黎念点头：“你的意思苑儿也跟我说过，你想嫁入豪门，却又不想当小妾。” 许含烟仗着自己好看，从小心高气傲：“是。” “我这里有一个人选，只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年纪比你大一些。” 许含烟开玩笑：“不会是个七八十的老头吧？” “那倒不至于，四十多岁。” 许含烟松了口气，笑道：“男人四十正壮年，就是不知这人到底是哪家的？四十岁的高官还会没有夫人吗？” 不会是让她害了正房夫人然后鹊巢鸠占吧？ 黎念把玩着茶盏，轻声说道：“当朝礼部尚书可能满足你的要求？” “礼部尚书？”许含烟微张着嘴，不掩饰的惊讶看着黎念，那不就是，“他不是你父亲吗？” 还没听说过女儿给父亲找夫人的，再说了，礼部尚书也是一品官员，夫人这个位置...... “家里是有一个觊觎这个位置的人，不过不足为惧，相信凭借你的聪明和手段她不是你的对手。”黎念知道她的思虑，解释，“自然不是让你一去就当夫人，慢慢来吧，有我帮你怕什么？” 许含烟心动了，她既然想嫁入豪门，这城中的官员也大概了解一些，裴行可是凭借自己的才华当上的礼部尚书，一点点爬到这个位置，也是青年才俊，她自然是愿意的。 “可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梅氏跟我有仇，我既然嫁出去了，没机会再针对她，所以我需要裴家有我的人。” 许含烟这才放下一半心，有要求就好办，就怕黎念什么都不求，那她还真以为这是耍她呢。 “含烟自当遵命。” 黎念微微点头：“这几天你先在这里住着，没事别出竹林，几天后我来找你，带你去裴府。” “是。” 吩咐了苑儿给许含烟一应生活用品，其实这里黎念很喜欢，经常过来，所以基本生活用品都有，也不缺什么。 “她就这么答应了？”慕司宸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黎念也没想着瞒着他，有影卫在，慕司宸什么不知道？ “嗯。” 慕司宸听影卫的报告后，挑眉：“听说，你毫不犹豫地答应把我让给她？” 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居然有种胁迫的危险，黎念不在意：“嗯。” 慕司宸拉住她要起身的动作，欺身压住她：“娘子这么做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我在娘子心里就是这么无足轻重吗？” 黎念不耐烦地推开他：“你又不会真的收了她。” 慕司宸身上阴沉的气息突然消了一半，似笑非笑：“哦？这么自信？我可是听说那许含烟是难得的绝色美人啊。” “是挺好看的，世子若是好奇大可以去看看。”黎念抿着唇瞪他，“起开。” 慕司宸和她近在咫尺，蓦地低头，黎念下意识向后靠，但是慕司宸并没有吻下去，呼吸打在黎念唇边，声音低沉危险：“下次再这么把我推出去，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说着暗示性地搭在黎念腰间的手在柔软的腰间摩擦两下，黎念轻颤，屈膝就要攻击，慕司宸仿佛知道黎念要干什么，早一步起身。 黎念暗恼，自己在这流氓手里吃了太多亏了。 慕司宸见她恼怒的样子，轻轻笑起来：“不过，还是要提醒你，这人也不是个让人随意拿捏的主儿，你小心她反咬一口。” “知道了！”黎念没好气地回道。 “对了，裴家和慕王府结成姻亲，这朝中可有不少人开始巴结裴行了。” 黎念眸子暗沉：“那不是很好吗？” 慕司宸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她一半：“是很好，而且我说的那个道士过几天也要到了。” “所以我们得和裴行好好谈谈了，将这位道士和美人不经意地推荐给他。” “嗯，我来安排。” 慕司宸见黎念尝了一瓣橘子后，就将剩下的随手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挑眉，不是挺甜的吗？真是挑食。 上前亲手剥了一瓣递到她嘴边，黎念皱眉偏头：“不吃。” “你的事已经有进展了，是不是该说说我的事了？” 第7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之后的三天里慕司宸好像突然忙起来了，黎念左右无事，就来竹林看嬷嬷教许含烟礼仪。 “她是谁？” 一个含着怒气的声音突然传来，竹林院子前面专心的几人一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了。 黎念对慕婉儿突然出现在竹林有些惊讶，这里不是明确要求不准任何人靠近吗？而且慕婉儿昨天慕司宸去看的时候还说她起床都费劲的，今天怎么就能绕路来这里了？ 许含烟也看见了慕婉儿，这两天她也侧面打听了一下这慕王府的情况，对于慕婉儿的心思她可是一看一个准。 正好此时歇息，许含烟晃着腰肢，一双含情眼风波流转：“含烟见过婉儿小姐。” 慕婉儿脸色还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是不影响她带着敌意看许含烟的眼神：“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家？” 黎念坐在凉亭里替她回答：“无意间救下来的人，以后就待在这里了。” “凭什么？”慕婉儿看见妖里妖气的许含烟就生气，而且许含烟明显比自己好看多了，这让她更加嫉妒。 黎念冷声：“怎么？我交个朋友也要婉儿小姐同意？” “朋友？”慕婉儿咬牙，对黎念的作为有些不明白，她没看见这人是个祸害吗？还敢往家里领？ 许含烟笑眯眯地行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还请婉儿小姐多多指教了。” “谁跟你一家人？你算什么东西？” 许含烟眸色一凝，她最讨厌别人拿她的出身说事。 不怒反笑：“也是，婉儿小姐以后是要嫁出去的，也不算是家人了，是我说话不严谨了。” 说到慕婉儿的痛处，慕婉儿脸色一变，扬手就要打：“贱人！轮得到你说我吗？” 还没落下，被黎念抓住：“婉儿小姐，含烟住在这里也是世子点头了的，你还是不要公然打世子的脸的好。” 慕婉儿紧咬下唇，果然和宸哥哥勾搭上了吗？ “你，你怎么能让她勾引宸哥哥？你不知道她居心不良吗？” 黎念状似听不懂的样子：“这是什么意思？含烟什么都没做啊？何来勾引一说？” 许含烟还嫌不够乱，一脸无辜：“对啊，虽然世子对我是关怀备至，但是含烟是为了世子妃来的，不是为了世子，当然，如果世子有意......” 黎念瞥了她一眼，这人想气死慕婉儿吗？ “怎么回事？婉儿你怎么在这？” 慕司宸的声音一想起，慕婉儿泫然欲泣，委委屈屈：“宸哥哥，这个什么含烟的欺负我！” 慕司宸眨眨眼看看黎念，又看看更加无辜的许含烟：“她怎么了？” 许含烟此时将刚学的礼仪活学活用，站在那里，乖巧听话，宛若一株不染风尘的白莲，人畜无害。 慕婉儿气结，真是会装。 慕司宸也不想因为这个生事：“好了，先回去吧，还生着病呢，以后没事别来这边了。” “宸哥哥——”慕婉儿不可置信地看着明显偏颇许含烟的慕司宸，难道真的被许含烟勾了魂吗？ 本来就生病，气血攻心，慕婉儿还想说什么，一个呛咳，有些站不住，眼看就要倒下，慕婉儿用眼神制止了要扶她的丫鬟，往慕司宸的方向倒去。 这点小心思谁都看出来了，黎念摇头，真是幼稚，谁有心思跟她争风吃醋。 正想着，冷不防背后有人突然推了她一把，黎念下意识往前一步要稳住身形，那人像是知道一样，伸出脚跘个正着，黎念不受控制地向大地倒下。 距离太近，黎念只能强行扭转身体保证不摔地太狼狈，但是下一瞬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个正着。 慕司宸含笑看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次是吃醋了吧？故意倒下想吸引他注意，慕司宸有些得意地看着黎念。 黎念瞪了一眼罪魁祸首许含烟，从慕司宸怀里起身：“意外。” 慕司宸一脸“我懂”的样子，让黎念更加郁闷，这个许含烟也太有手段了些，倒是不用担心进了裴府会吃亏了。 慕婉儿在倒地前眼睁睁看着本来要扶她的慕司宸在黎念要摔倒时毫不犹豫地转了方向，幸好她身边的丫鬟机灵，才堪堪在她倒地前扶住她。 许含烟笑眯眯地看着转身气呼呼地离开的慕婉儿，唉，小孩儿一个，都不够她发挥的。 不过这个世子妃和世子的关系也挺耐人寻味的，一个追一个跑，而且，明显世子妃对世子并没有多大的感情嘛。 慕司宸轻柔地给黎念整理鬓边有些凌乱的头发：“后天的事差不多了。” 黎念点点头：“好。” “世子殿下。”许含烟柔柔行礼，“含烟闲来无事做了些点心，世子妃也觉得很不错，世子要不要尝尝？” 慕司宸本来没什么兴趣，听说黎念也感觉不错，就有点兴趣了：“好啊。” 许含烟得体地笑笑，领着两人坐到凉亭，亲自去端出来两碟点心。 桂花糕香气扑鼻，晶莹剔透，看着就有食欲，慕司宸捏了一块尝尝：“确实不错，没想到许姑娘人长得美，厨艺也这么好。” 见黎念没什么表情，许含烟亲自来到慕司宸身边，端起茶壶倒了杯茶：“点心甜腻，世子喝茶。” 慕司宸笑着道谢：“后天醉仙居宴请裴大人，许小姐可准备好了？” 许含烟眼波流转，盯着慕司宸，举止又不过分，规规矩矩：“自然，全凭殿下安排。” 慕司宸点点头：“当时候你跟着世子妃就好。” 注意到黎念似乎并没有动眼前的点心：“阿黎怎么不吃？” 黎念举杯喝茶：“刚才吃腻了。” 慕司宸待在这里也没事，很快就起身离开了，黎念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无话。 倒是许含烟轻笑：“世子殿下真是人中龙凤，谪仙之姿。” 黎念轻飘飘看她一眼：“他不是能惦记的。” 那倒是，许含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慕司宸虽然一直笑嘻嘻的，但是她直觉这人很危险，不是她能碰的。 不过，看见黎念突然不好的脸色，许含烟故意逗她：“若是碰了呢？世子妃这么单纯可爱，可斗不过我啊。” 黎念也看着她：“我的手段和你不一样，我既然能救你，也能悄无声息杀了你，不信可以试试。” “那大可不必。” 第7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裴行的性格黎念也摸索出来了，根据慕司宸的调查，两人研究出七七八八。 梅氏之所以从一个丫鬟的身份一直得宠多年，也是凭借着她白莲花一般的手段。 裴行一介书生出身，文官嘛，总是希望自己的身边能有懂自己的知心人，温婉善良，对自己很崇拜。 慕司宸带着黎念一步步来到订好的雅间，裴行已经等在里面了。 “世子殿下，世子妃。”裴行行礼，被慕司宸笑着扶住：“岳父大人这是干什么？折煞小辈了。” 慕司宸的态度给了裴行极大的脸面，裴行腰背都挺直了些：“这是应该的礼节，不可废。” “这是私下吃饭，一家人不讲那些虚的，今天我也不是世子，您也不是大人，就是女婿请岳父吃顿饭。” 慕司宸一番话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示好的心让裴行不由看了眼黎念，上次的话黎念果然说话算话，这么快就让慕司宸动摇了。 “好，那世子请吧。” 慕司宸点头，拉着黎念坐下，裴行这才看见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没有露面，但是一身白衣绣着暗纹，腰身被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这位是？” 黎念似是刚想起来一样，起身拉着许含烟介绍：“我前几天救的一个姑娘，看着投缘就就在身边，就当是交了个朋友。” 裴行眸子里的探究一闪而过，笑道：“原来如此，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这姑娘的家人不是该担心了吗？” “她孤身一人，没有家人了，说来这事也没什么遮掩的，我也是偶然在广水街遇见的，见她可怜又孝心一片，多聊了几句。” 广水街？裴行突然想到前段时间确实是听说慕司宸在广水街处理了巡防营参将的侄子，那参将还带着侄子亲自登门道歉被慕司宸拒绝了，在朝堂上也略有耳闻。 知道没什么特别的身份后，裴行也不纠结：“原来如此。” 只当是黎念收了个丫鬟，也没在意。 许含烟轻轻摘下帷帽，裴行这才多看了两眼，许含烟未着粉黛，却天然去雕饰，白皙精致的小脸，一双美目会说话一样，头上只是用蝴蝶步摇装饰，清雅脱俗。 “小女子许含烟见过裴大人” 声若凤鸣，清新悦耳。 裴行多看了几眼，感叹这民间居然还有如此绝色，不过多年为官，很快收了视线：“免了，以后好好伺候世子妃就是了。” “是。” 黎念和慕司宸对视一眼，在裴行落座后，支开了旁人，只留下三人。 “岳父可听说宫中的消息？” 裴行微惊，慕司宸直来直去倒是让他暗笑，慕司宸再怎么聪明，也是一个毛头小子的年纪，而且吊儿郎当没个正形，自然也不是沉稳的人。 “世子说的是汐贵妃娘娘病重的事？” 慕司宸点头：“正是，皇上对此事很上心啊，我见岳父大人在这期间频繁出去吃喝赴宴，提醒您一句。” 这段时间确实有以前不怎么熟络的官员请他吃饭，应酬的多了。 被慕司宸说出来，裴行有些尴尬：“多谢世子提醒。” 皇上不高兴，他也知道不能太过分了，已经是推了又推了，剩下的他都有心思，所以没拒绝。 “岳父大人为官多年，自然心中明镜一般，我也就是瞎操心。” 缓和了裴行的情绪，慕司宸又说：“皇上的事就是朝中大事，很多皇子大人们可都在替皇上分忧呢。” 裴行看了眼一旁安静吃饭的黎念，没想到慕司宸会当着黎念的面讨论朝中的事。 慕司宸非但没让黎念避嫌，还贴心地给她盛了碗汤，这雪蛤汤炖得不错。 黎念自然地接过来，一勺一勺喝得优雅。 裴行内心复杂，这两位关系也太好了，黎念果然没让他失望，可是这么有本事他也怕控制不住黎念。 “岳父大人？” 慕司宸有意打乱裴行的思考。 裴行回神，笑笑：“是啊，汐贵妃可是皇上的心头肉，这一病，听说太医院每天提心吊胆的。” “皇上已经不太信任这些循规蹈矩的太医了，暗中让人在民间寻找偏方。” 裴行挑眉，这事他也是最近才查到，没想到慕司宸也知道了。 “民间或许也有高人能医，若能治病，也是了却皇上一桩心事，不过，世子今天怎么说起这个了？” 慕司宸笑笑，毫不掩饰：“因为我也在找能人啊，也想趁此机会在皇上面前表现一把。” 慕司宸的耿直让裴行失笑：“可是，哪有那么容易？世子找的还是要慎重，免得治病不行反而坏事。” “多谢岳父大人提醒，我自然会好好试验之后再引进宫的。” “听世子的意思，是有眉目了？” 慕司宸笑得一脸得意：“算是吧，再怎么说，我在江湖中也是有几个朋友的。” 裴行惊讶，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世子明白厉害就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慕司宸突然拿出一副画轴：“听闻岳父大人喜欢画画，我这里偶然找到一副听说是黄英的真迹，我一个武夫也不懂这个，借花献佛。” 大画家黄英可是惑渊帝时期最有名的画家，个性十分古怪，年纪轻轻就颇负盛名，也英年早逝，留下的画作就更加珍稀。 裴行向来视画如命，这在朝中也不是什么秘密，听说是黄英的，裴行难掩激动地接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 一副夏日荷花图映入眼帘，虽然是荷花图，却只有寥寥几笔荷花，倒是把荷花池旁边的游客廊桥画的呼之欲出。 符合黄英的画风。 裴行恨不得马上就仔细研究，但是他还知道正和慕司宸说话呢，克制了很久，难掩激动：“世子太客气了，这画……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慕司宸无所谓：“我又不懂画，给我也是随手扔在书房吃灰，而且还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呢。实不相瞒，这也是我的一个江湖朋友偶然得到的，可是讹了我好多钱呢。” 第7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收了慕司宸的画，裴行心情十分高兴，迫不及待想回去赶紧好好看看。 黎念和慕司宸对视一眼，黎念倒了杯茶递给慕司宸，在慕司宸接住的时候，突然“不小心”碰到慕司宸面前的一盘胭脂鹅脯，混着汤汁一块撒到慕司宸昂贵的银白锦袍上。 “世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黎念慌忙掏出手帕给他擦。 裴行也皱眉，有些不满：“这丫头怎么嫁人了还这么不知稳重？” 慕司宸倒是不在意，还顺便十分宠溺地抓住黎念的手：“算了，一件衣服而已，坏就坏了，不是什么大事。” 黎念一脸自责：“马车里有备用的，我让人送上来，世子换一下吧。” 慕司宸点点头：“好，听你的。” 然后歉意地对裴行道：“我们先下去换衣服，岳父大人稍坐。” 裴行不疑有他：“好。” 黎念扶着慕司宸出去，小二早就等在外面，清影拿了新的衣服，小二领着两人进了新的雅间，私密性很好。 裴行这边也有些庆幸，正好他们离开了，迫不及待地打开那幅画，好好欣赏，连有人进来都没发现。 许含烟给裴行倒了杯新茶：“这荷花图画的真好。” 裴行吓了一跳，才发现黎念救的那个丫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世子妃说这里的茶凉了，让我送来一壶新的。” 裴行看了眼茶壶，确实是新的，这才接着刚才许含烟的话问：“哪里好了？” “写着夏日荷花图，却只有几朵荷花，笔迹苍劲，一气呵成的却是旁边的看似不想干的景色，不过这些也更加衬托出了这些荷花的不合时宜，人群纷纷扰扰，本该盛开的荷花池却破败不堪，反而清荷依旧开的正好，这不就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吗？” 许含烟洋洋洒洒说了一段，让裴行刮目相看，没想到这女子只看了一眼就看出来画作的深意。 许含烟轻笑：“倒是有种黄英当年的风格。” “你还知道黄英？” “小女子不才，虽然出身贫寒，父亲却常常教导，女子无才便是德，琴棋书画总得会些。巧的是，小女子对琴艺一窍不通，却对画有兴趣。” 裴行看着许含烟低眉顺眼的样子，没想到这丫头对画画还有天赋不成？ “可是黄英的画作不常见，你怎么知道这是他的画风？” 许含烟掩嘴轻笑：“我哪能见到黄大画师的真迹呢？不过是自己研究画作时听教书先生说了句黄画师最是擅长“驴唇不对马嘴顾左右而言他”的手法，这才妄自猜测，不想竟然蒙对了。” 裴行被她逗笑：“驴唇不对马嘴？这评价倒是少见，不过，也是话粗理不粗哈哈……” 许含烟羞愧地低头，白皙的脸上飞上几朵红云，更加惹人怜爱：“大人取笑烟儿了，明知道在大人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 “绝对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只是你这说法有趣得很。”裴行笑过后，又不经意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画的？” “来的时候听见世子和世子妃在说这副画送给您会不会不好，毕竟不知道真假。世子说您对此研究颇深，真假一看便知，若真是假的大不了赔礼道歉，反正自家人您也不会计较，总比送别人被拆穿了闹笑话好。” 裴行心里一动，没想到私下里世子对他这么高的评价，顿时感觉心里被夸的十分熨帖。 忍不住又和许含烟炫耀了一下自己对这副画的了解，还借题发挥地天南海北讲起了鉴画的技巧。 许含烟自然是什么好听说什么，而且她冰雪聪明，紧急培训的几天她也能半真半假地说上两句，顿时裴行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 这边黎念将衣服给慕司宸，就坐在屏风外面等慕司宸换好出来。 慕司宸却拉住她：“你不是说帮我换吗？” 黎念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穿衣服还让人帮忙？你长手干嘛的？” 慕司宸撇嘴，可怜地看着她，一双桃花眼委屈起来直击人心：“阿黎，这衣服太繁琐了，我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世子爷，不太会穿。” 暗处的清影和魅影对视，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出了鄙视的意思，慕司宸初来临邺城的时候，除了他们谁都不信，事无巨细不都是自己动手吗？ 怎么现在矫情起来了？ 黎念受不了，嫌弃地拿起衣服，没好气：“伸手。” “哦。”慕司宸十分乖巧，黎念让干什么干什么，享受着黎念难得的温柔。 一身墨蓝锦袍，黎念给他整理的时候才发现慕司宸的身材也是很匀称的，肌肉不多不少，浑身十分结实，而且腰身匀称坚韧。 “摸够了没？”慕司宸含笑的声音从黎念头顶传来。 黎念才回神，暗骂自己真是色迷心窍，一边要退出去。 “腰带还没系呢。”慕司宸却不让她走。 黎念咬牙，拿起腰带环在他腰身上，这姿势，就好像她要抱着他一样。 黎念快速地给他系好腰带，正要从他怀里退出去，慕司宸一把搂住她的腰，黎念猝不及防地重新摔向他。 慕司宸低头，呼吸打在黎念耳边：“阿黎真是贤惠，下次想摸哪直接说，为夫一定洗好了送上门来。” 耳朵痒痒的，黎念忍不住瑟缩了下，推开慕司宸：“没有下次，赶紧出去。” 慕司宸笑得开怀，也不戳穿黎念的窘迫，悠哉悠哉地跟在她身后出来。 为了不让裴行起疑，黎念本就打算循序渐进引到许含烟，不能一下子将人塞给裴行，裴行多疑，肯定会怀疑。 所以黎念和慕司宸回来时，许含烟很有眼力见地起身退出去了，黎念见裴行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暗自勾唇。 “看样子这是真迹了，竟然让岳父大人这么开心。”慕司宸也不点破裴行和许含烟的事。 裴行心情很好：“哪里哪里，世子的礼物本就让人高兴啊。” “岳父开心就好。” “世子，来，喝酒。” “好，不醉不归。” 裴行微愣，继而失笑，这混小子，是把他当哥们儿了不成？ 不过今天不管是许含烟的态度还是慕司宸的示好，都让他有种年轻二十岁的错觉，索性放肆一回：“好，不醉不归。” 第7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阿黎～” 黎念没理他。 一会儿慕司宸又缠上来，搂着黎念的腰，含糊不清：“阿黎～你别走！” 黎念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自己揍他一顿的冲动，任由他搂着自己，头还在她怀里磨蹭。 许含烟在一旁掩嘴轻笑，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也是有趣得很。 黎念用头点点桌上的点心：“饿了一天了吧？先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就回府了，让厨房给你做点东西。” 作为黎念的丫鬟，当然在门外陪着站了一天，没怎么吃东西。 许含烟不客气地端起来糕点，一边吃一边看两人，这下子更有看戏的感觉了。 慕司宸越搂越紧，似乎要将黎念揉进身体才罢休，黎念咬牙：“慕司宸！” 慕司宸闷声：“阿黎～难受～” “谁让你喝这么多！活该！” 她以为不醉不归是客套话，没想到两人还真喝上瘾了，一直到夜幕降临两人还意犹未尽呢。 慕司宸不满黎念的态度，搂着人晃了晃，黎念倒吸口气：“大爷的！慕司宸，腰断了。” 慕司宸赶紧松了力气，伸手在腰间揉了揉：“对不起，不痛不痛。” 慕司宸宽大的手掌不知有意无意揉着黎念的腰肢，黎念腰间本就敏感，忍不住轻颤，试图将人推开。 可是慕司宸一旦执着起来谁都拦不住，黎念推不开只能泄劲让他搂着。 等他酒醒了一定要揍他一顿不可。 不想看他，黎念转移注意力：“今天怎么样了？” 许含烟正看得起劲，两人的互动还挺有意思，没想到话题突然跑到自己身上了。 咽下糕点，才回答：“挺好的，他对我开始感兴趣了。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喜欢别人捧着他。” 黎念冷笑：“庶子出身，从小平庸，自卑心一直到现在都没变，要不然他也不会宠着惯会哄他的梅氏，而冷落我娘了。” 许含烟见黎念对梅氏的恨意不似有假，更加放心：“不过，梅氏毕竟在他身边，也哄着他我不就没优势了？” “有人跟我说过，家花没有野花香，况且是你多美丽多才的野花。而且，听说梅氏正孕吐，怕是没心思哄着裴行玩了。” 许含烟笑笑：“怀孕了啊……这倒是个好时机。” 不能亲亲我我，裴行正当壮年，许含烟自信自己比他另外两个妾室要吸引人。 “谁教你的？”慕司宸突然抬头，桃花眼因为醉酒盛满湿意，像个可怜的狗狗一样，此时却有些生气地看着黎念。 黎念头疼：“什么？” “你刚才说的，家花没有野花香。”慕司宸委屈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想对我始乱终弃？”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黎念感觉平时慕司宸就够难缠的，没想到醉酒后更加胡闹，还不能正常交流。 慕司宸突然起身，半抱着将她困在自己和马车车壁间：“你不能找别人。” “什么别唔——” 慕司宸这次吻的十分急切粗鲁，带着酒气和怒气，直接攻城掠地。 黎念微愣，想推开他，刚抬手就被他将手按在车壁上，动弹不得。 直到舌头发麻，有些喘不过气，黎念受不了地屈膝毫不客气地朝他踢去。 “啊——” 慕司宸捂着下面，看黎念就像是看一个负心汉：“你这女人不光想始乱终弃还想让我断子绝孙不成？” 黎念摸了摸有些发肿的唇，咬牙切齿：“趁我发火之前，要么老老实实睡觉，要么我让你彻底断子绝孙。” 或许知道自己过火了，也可能黎念太过认真，慕司宸迟疑两三秒，果断选择睡觉，而且依旧是抱着娇妻。 在黎念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满意地睡去。 黎念头上青筋跳了跳，不住安慰自己，这是皇城，天子脚下，杀人不好逃出去。 “噗——” 许含烟实在忍不住笑出来。 黎念这才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个人，没好气地瞪了眼看热闹的许含烟：“看够了没？” 许含烟老老实实摇头，忍笑：“没有。你们真是太有意思了。” 黎念感觉没有一个正常的，她合作的对象怎么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他很没有安全感嘛。”许含烟突然说。 黎念暼她一眼：“他还没安全感？他的武功连我都打不过了已经！” “噗——哈哈哈……”许含烟捂住肚子笑出来。 良久，收了笑意：“我不是说武功，再好的武功也留不住想走的心上人啊。” “什么意思？” “你没看出来吗？他怕你走啊。” “胡说。”黎念忍不住低头看睡着的慕司宸，长睫毛安静地合在眼睛上，不时轻轻颤动，像是振翅的蝴蝶般，平时张扬的俊美容颜此时安静得像个孩子。 他会怕？还是怕她走？她早晚会走，他也……活不长，不过是暂时合作，难不成还真动了心吗？可笑。 直到回府，许含烟早一步下来，黎念才在清影的帮助下扶着睡得迷迷糊糊的慕司宸下来。 “阿黎～冷。”炸一出来，清凉的晚风确实让人有些冷。 黎念让苑儿拿出披风给他披上，然后扶着他回去，见许含烟一脸看戏的样子，黎念呡唇：“送她去休息，还有，今天太晚了不用给她做饭。” 反正她看戏看饱了。 许含烟没想到黎念这么幼稚，耸肩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悠哉悠哉地回去了。 将慕司宸扔到床上，黎念一脸嫌弃，对还没走的清影说：“你给他换衣服，让他睡觉，一身酒气，烦死了。” 清影看着黎念还红艳艳的唇，知道自家主子闯祸了，二话不说给慕司宸换衣服。 换好后，正好苑儿端着碗进来：“主子，厨房做了醒酒汤，给世子喝了吧，免得明天头疼。” “醒酒汤？” 黎念看着和药一样黑乎乎的汤汁：“苦吗？” 等在门外的魅影赶紧解释：“世子妃放心，不苦的，特意吩咐放了蜜的。” “啧，”黎念失望，“知道了。” 艰难地让慕司宸喝了醒酒汤，慕司宸喝完皱眉，舔舔嘴：“甜的，比你喝的药甜多了。” 黎念咬牙：“睡你的觉。” 哪壶不开提哪壶。 见慕司宸占了一大半床，黎念没好气地踢他一脚，认命地去外面的软榻上睡。 走之前看见慕司宸大咧咧地躺在那，被子扔在一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他盖好。 她前脚刚走，睡着的慕司宸突然睁开眼，看着盖得好好的被子，看向外间方向，眼神复杂…… 第7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慕司宸已经出去了，听见动静进来的苑儿解释：“前面展大人来了。” 展耀？ “知道是公事还是私事吗？” 苑儿给黎念找来衣服：“穿着官服呢，应该是公事。” 应天府的事怎么会跟慕司宸扯上关系？ 黎念今天穿了件湖蓝色衣裙，外面罩了件白衫，窄袖的衣裙十分利落，一头秀发只用白玉簪子绾住，随意又不失身份。 “主子今天要干嘛？” 黎念洗漱完，有丫鬟进来摆饭，清淡不失营养的早饭，黎念一边漫不经心地喝粥，一边想着自己确实没什么要做的。 看向苑儿：“不如……去竹林教你武功？” 苑儿给黎念夹菜的手一顿，主子真是一闲下来就教她武功，而且黎念平时对她挺好，教学起来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严厉得很。 “那个，主子好不容易没事，不休息休息？看看书或者作作画？” 黎念白她一眼：“不会。” 画兵器她在行，作画？算了吧。 看书……有什么好看的？ “走，去慕司宸书房看看有没有好玩的。” “是。” 慕司宸外院有个接待外人的书房，后宅也有平时办事的书房，大都是他和影卫商量事的时候用。 黎念径直进去，也没人拦着，一来影卫知道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二来慕司宸说过府中黎念随便进。 慕司宸书房和他这个人跟不相称，书房十分整洁规矩，两排书架整整齐齐，旁边画篓里的画轴也排列的整整齐齐。 黎念坐在那拿了本书翻看，外面念影看见后也没说什么。 那是兵书啊，世子妃怎么会看兵书？ 果然，一会儿黎念就打了个哈欠，将书扔在一旁，念影轻笑，世子妃真是可爱得很。 也不特意看着她了，自己忙去了。 黎念坐在书桌前，随意翻看：“这是什么？” 机关？ 黎念手摸着凸起的墙壁，这才有了点兴趣，开始找打开机关的物件。 手中花瓶轻转，墙壁上缓缓露出一个四方的洞，里面只有一个物件。 “这个是……” 黎念皱眉，将那个花灯拿出来，这不是她的兔子花灯吗？ 突然想到什么，手伸进里面，果然，字条不见了…… 黎念盯着花灯愣了很久，自嘲地笑了一声，将物品都恢复原位。 心里忍不住发苦，意识到之后又鄙视自己，他们本来就是合作关系啊，有警惕性很正常啊，对她好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黎念看着自己的手，白皙的手上青色的筋脉清晰可见：“傻子，你可不能动心啊。” 苑儿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黎念怎么突然冷若冰霜了？ “主子？” “愣着干嘛？走，竹林跟我过两招，看看你退步没？” “啊？” 苑儿苦着脸跟在黎念身后，跟黎念过招，那不是找死吗？她能在黎念手上过五招就已经是黎念放水放得过分了。 “阿黎！” 没到竹林，就被回来的慕司宸喊住，“正好，我找你有事。” 苑儿松了口气，世子惯会哄主子开心，黎念心情不好有世子在正好可以哄哄。 黎念脸色不变：“世子不是在跟展耀说话吗？” 慕司宸来到她身边，往常一样拉着她要去书房，黎念不动声色地避开：“有正事？” 慕司宸愣了一下，没在意：“对，书房谈。” 刚出来又进来，黎念下意识看了眼墙壁，慕司宸注意到，心里咯噔一声。 “阿黎，坐。” 黎念坐在他旁边：“什么事？” “记得我跟你说过找画的事吗？” “我们的合作？” 慕司宸点头：“对，三殿下的朋友说在越州城有人见过山菊图，蓝岑的。” “所以，你要去越州？” “对，”慕司宸从怀里掏出一道密折，“这是展耀给的，皇上的密折。” 黎念拿起来，看着上面的内容，下面盖着玉玺印记，昭告着这是皇上下的命令。 “让你保护白大人去越州城？调查……河神娶亲？”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越州城离得不远，路程快一点也就五六天，那边近两个月频频下雨，河神显灵，已经献祭不少金银珠宝，童男童女，白大人知道后十分震惊。当时就将这件事告诉了皇上，说是这么惨无人道的献祭必定有鬼，请命去查。” “皇上答应了？” “皇上一心扑在汐贵妃身上，白大人办事一向有理，皇上也没说什么，让白大人全权负责。”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慕司宸叹息：“不是说了吗？越州城近两个月频频下雨，洪水泛滥，皇上顺便让白大人作为钦差，押送赈灾粮，安抚民心。需要人带队保护。” “你？” 慕司宸摊手：“秋试在即，临邺城也忙的不可开交，只有我这个世子闲得慌，白大人就建议让我一块去。” 黎念皱眉想了想，那她一定要去，可是这边许含烟还没定下，她再贸然跟着。 “你要去。”慕司宸打消她的犹豫，“我跟展耀说了，我带一个江湖朋友一起，此次毕竟涉及江湖，有你在也不算突兀。” “让我用黎念的身份？” 慕司宸凑近她，盯着她的脸笑道：“每天顶着面具不累吗？” “还好，我这面具材质特殊，平时感受不到差别。” 慕司宸笑笑：“就用黎念，做你自己就好。” “可是这边……” 慕司宸摸摸她的头：“世子妃肯定不能走。” 黎念一巴掌将他的手拍下去，慕司宸受伤地看着她。 黎念视若未闻：“谁？” “千影留下，他最擅长易容，冒充你问题不大，许含烟的事他也知道怎么做。” “你确定？” 慕司宸眨眨眼：“放心，千影可比你坏多了，有他配合绝对没问题。” 黎念也不反驳：“那我想好计划跟他交代一下。” “好。” 慕司宸起身伸个懒腰：“对了，白锦文也去。” 黎念猛地抬头，皱眉：“他一个小孩子去干嘛？” 慕司宸被她少年老成的语气逗笑：“说是历练，见识见识。” 黎念心情复杂，她自从上次之后还没跟白锦文见过面，白锦文倒是来找过几次，慕司宸都说黎念出去办事了，他才作罢。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一个好好少年被带坏了，听说他那次回去发烧了好几天。 黎念扶额，她是不是已经和应天府结仇了？ 第7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越州城的事事不宜迟，慕王府有慕司铭坐镇慕司宸放心。反正顶多一个月就回来了。 更何况她把苑儿留下，也能掩人耳目。 黎念将计划和裴家的事都跟千影说了，还嘱咐千影看好祖母。 三天后，一千官兵押送粮草，加上应天府的几人，还有慕司宸的马车，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 “应天府就去这么几个人？” 黎念看着白经年白大人的马车旁边只跟着四个人护送有些惊讶。 慕司宸和黎念一起坐在马车里显得悠闲：“别小看他们，应天府的四大神兽听说过没？那个瘦小的就是窜天猴候二，轻功了得，五官天生比旁人敏感，上天入地十分自得。” 黎念掀开一点帘子，就看见走在马车旁边有个明显瘦瘦小小的，尖嘴猴腮，还真是当得起窜天猴这个外号。 “他旁边的是熊四，力大无穷，别跟他硬碰硬，曾经四个大内侍卫都撼动不了他分毫。” 和候二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他身后的五大三粗的熊四，一身灰色制服都掩盖不住他浑身的肌肉。长相也凶悍得很，冷面听着候二不停地念叨。 “另一边走在前面那个是云中鹤何老大，神出鬼没的，一手飞刀出神入化，擅长射箭，他背后的后羿弓就是他的武器。” 后羿弓也是江湖有名的神器了，没想到在他这。长身玉立，看着像是温和的读书人。 像是感觉到她的视线，何老大看过来，和黎念对视后，礼貌的笑笑，一双眼睛闪着精光，黎念微微皱眉，有种被蛇盯上的感觉。 “他后面那个就是竹叶青青三，都叫他青爷，最擅长跟踪找线索，眼睛毒着呢，不过更毒的还是他一身的毒血，从小泡在毒液里长大的，稍不小心就被他下毒了，你小心点，此人除了何老大和欧阳先生谁都不放在眼里。” 这么有趣？没想到应天府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队伍最前面，展耀一身蓝衣骑在马上，宛如将军一般，他也有那个气势。 难怪世人提起应天府都赞不绝口，连江湖人都对应天府礼让三分。 午时，队伍才算是真的出了临邺城的范围，展耀看着旁边的树林，正好有天小溪，地方也空旷。 “在此休息一个时辰，吃了饭再上路。” 队伍警戒的警戒，做饭的做饭，训练有素，黎念还没感慨完，就被一个身影窜过来抱个满怀。 “师父！” 黎念还没来得及将这小子从身上扯下来，慕司宸已经在白锦文抱住那一瞬间将人扔出去：“干嘛呢？” 白锦文没注意有什么不对，激动地拉着黎念：“师父，你怎么都不理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黎念将手抽回来，叹了口气：“不是说了不是你师父了吗？”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怎么能学了你的武功转身就翻脸不认人呢？” 黎念见白锦文比上次稳重了不少，清瘦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次的事打击的。 “那不算什么，普通的功夫罢了，不是我的武功。” 白锦文见黎念还是冷淡，着急：“不行，你就是师父。知道还有你跟着去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他们都说要见见你呢。” 他那个月天天练武练到吐，不过效果可观，展耀他们都想见见这位因材施教的师父呢。 黎念却皱眉，退一步站在慕司宸身后：“不想见。” “行了行了，”慕司宸对黎念下意识寻求他保护的动作十分满意，噙着笑意，“以后时间还长呢，快去休息吧。” 白锦文依依不舍：“师父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们的。” 黎念微微点头表示听见了。 “怎么了？” 慕司宸见她兴致不高。 黎念向溪边走去：“没事。” “你是不是在纠结上次逼着白锦文杀人的事？”慕司宸跟在她旁边陪着她顺着小溪散步，“那你大可放心，除了白大人觉得随意杀人不好之外，其他人可是暗地里好一顿夸呢。刀尖上走过的人，有几个好人呢？” 黎念轻笑，没想到展耀他们这么不靠谱，她以为白锦文不谙世事的纯良都是他们保护太好惯出来的呢。 慕司宸低头看她，黎念的本来面目和裴若潼其实并没有相似之处，裴若潼好看是骨相好看，美人胚子。 黎念不一样，刻意画重的眉目风骨俊俏，鼻梁高挺，清冷的面容上一双杏眼寒潭一般。 裴若潼若是靠着冷淡和美貌吸引人，那黎念就是靠着气场吸引人，单单往那一站，立刻就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寂冷漠。 “阿黎，如果裴若潼的事了了，你打算去哪？” 黎念惊讶地看他：“跟你有关系吗？” 慕司宸哑然，他就是看刚才黎念生人勿近的孤独身影不自觉就问出来了。 反正问都问了，慕司宸脸皮一向很厚：“说说嘛，说不定我能一起呢。” “用不着，世子殿下还是安心当你的世子吧。” 突然想到慕司宸也没几年了，重话到嘴边突然不忍说出来了。 “你上次……”慕司宸顿了顿，他之后问了影卫，知道黎念去了书房，也猜到她看见那花灯了，“去书房看见什么了？” “明知故问。”黎念冷笑，“我倒不知世子殿下还有偷窥别人秘密的嗜好。” 慕司宸语塞，那时候他一是好奇黎念的心愿是什么，这样一个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人也会有心愿吗？ 二也是试探黎念的身份，黎念身份成谜，她的线索实在太少，所以任何一个跟她有关的线索他都不想错过。 “你花灯里写的——是什么意思？” 那天拿到花灯后慕司宸就想问问她，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解脱…… 只有这两个字，就好像这花灯的主人一直缠绕在苦痛之中，只想解脱，他却在这两个字中读出了向死的滋味，所以他一直对黎念感兴趣。 他的生命有限，拼尽全力地找方法活下去，他不明白为什么黎念会一心求死？ 黎念沉默了一会儿，营地有人喊吃饭了，黎念顺势转身，语气轻的听不见：“与你无关。” 第7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师父，你尝尝这个，李婶做的，可好吃了。” 在小溪边生火做饭，很像军队生活，一切从简，却井然有序。 在白锦文第五次没事找事来她面前晃悠的时候，黎念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坐会儿？晃得我头疼。” 白锦文听见凑上来，很是关切：“师父头疼吗？要不要紧？欧阳先生医术很好，要不要——” “不用。”黎念叹了口气，接过来白锦文手中的蝴蝶酥，“让我安静一会儿，吵死了。” “哦。”白锦文小心翼翼地坐在黎念身边，不再乱动。 不远处的马车旁边，欧阳暮白经年还有慕司宸展耀他们在商量着什么，四大侍卫懒懒散散地吃完饭说话。 候二耳朵好使，自然将这里的对话听个一清二楚，看见白锦文受委屈，他有些不干了，虽然说小公子是该历练历练，平时他们也不少开他玩笑，但是自己欺负可以，一个毛头小子，仗着自己教过白锦文几招就摆架子，那就是欺人太甚了。 “黎公子，久仰大名啊。” 候二手中拎了个酒葫芦，一边灌了一口酒，一边晃晃悠悠地来到黎念面前。 不远处慕司宸往这边看了一眼，欧阳暮注意到也看过来：“这个候二，不会是欺负黎小公子吧？” 慕司宸轻笑：“欺负她？指不定谁欺负谁呢。” 黎念靠在身后的书上，阳光有些刺眼，索性闭上眼睛：“有事？” 看见黎念这个样子，候二心中更加不满，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这么嚣张。 “没事，就是听我们小公子说拜了一位绝世高手为师，一直很好奇，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人不可貌相啊。” 看着黎念这瘦弱的样子，白净得跟个小姑娘似的，也就白锦文那傻小子觉得厉害。 “彼此彼此。” “你——”候二冷笑，“不如请黎公子指教几招？” 话音刚落，出手闪电一般朝着黎念而来，所有人惊呼，没想到这边打起来了，跟着的以四大侍卫为首的官兵当然是像看一场高手比武。见候二出手很是期待接下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那边慕司宸几个，除了慕司宸别具深意的笑以外，都皱眉看着这场骚动。 但是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所有人就看见黎念偏头躲过候二的攻击，然后眯着眼睛看候二，嘴角一抹笑：“还来吗？” 候二脸色变了变，看着黎念的眼神似乎要吃了她一样，最终还是退后一步，拱手：“在下甘拜下风。” 黎念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真的闭上眼打算睡觉了：“走了叫我。” 阳光洒在黎念白净的侧颜上，十分安静，完全没在意周围一千多人的吃惊和议论。 “怎么不打了？” “发生什么了？” “是不是候大人觉得不能欺负小孩，所以收手了？” “......” 候二咬牙看了睡着的黎念一会儿，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哼了一声转身回去了。 就在旁边的白锦文虽然也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但是见黎念睡觉因为阳光刺眼，微微有些皱眉，默默站在她前面替她挡住阳光，看得出来，黎念有些疲惫，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慕司宸看见，嘴角的笑险些挂不住，眼神闪烁一下。 “这小黎公子的武功这么高吗？” 白经年是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四方脸严肃起来不怒自威，一双鹰眼此时看着黎念带着明显的警惕。 慕司宸笑笑：“不过是借着角度耍了个巧罢了。” “这话不对，”展耀抱着手饶有兴趣地看着黎念，“就算没有那个角度，候二也不是他的对手，世子，你这位江湖朋友来头不小啊。” “什么来头？不过是仗着自己武功高有些心高气傲，小孩子一个。” 欧阳暮知道慕司宸袒护黎念，顺着笑道：“年少轻狂可以理解。” “二哥，怎么了？怎么突然认输了？” 熊四第一个忍不住，候二的拳脚功夫虽然不算太好，但是也没可能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啊。 候二没说话，只是伸出那只攻击黎念的手，手腕上一道浅浅的抓痕，是指甲划过留下的印记，但是位置却是动脉处，其他三人一惊，若是用的兵器，这会儿候二的手怕是已经废了。 “没看见他动手啊，怎么这么快！” 候二脸色更差：“暗算我。” “啊？”熊四懵了，暗算了吗？ 候二忿忿：“他袖中有飞刀，借着角度用光闪了我的眼，然后偷袭我。” 何老大狭长的双眸瞥了眼侧身乖巧靠着树干睡觉的黎念：“就算不用光闪了你一下，你也讨不着好。” 其他三人看自己老大，何老大解释：“他出手很快，而且并不打算跟你多纠缠，并没有下死手，你以为他借光是羞辱你，其实也是给你一个台阶。” 候二惊讶地看向黎念，何老大的话他是不怀疑的，难道那小子竟然这么厉害？ 一直没有说话的青三突然感叹一句：“哎呀，多年没在江湖混了，没想到人才更多了。” 又休息一会儿，队伍重新上路，往前很长一段路没有驿站，今晚注定在外面过夜，所以当夕阳西下时，虽然还能赶路，但是正好遇到一个可以安营扎寨的好地方，展耀果断决定在这扎营过夜。 前面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他们带着赈灾粮，不能冒险。这里空旷，又临水，进可攻退可守。 几人也是第一次聚在一个火堆面前吃饭，黎念看着对面的白经年，江湖上流传的唯一的好官，原来竟然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大叔，这养尊处优的劲，真的是铁面无私的青天大老爷吗？ “如假包换的白大人。” 慕司宸看黎念一副不愿相信的表情忍笑。 黎念才回神，自己竟然盯着人家看了这么长时间，而且自己的心思都表现出来了，抿唇不语，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有机会还是得物色下一刻阴年阴月印时阴刻出声的女孩，最近反应出现的太多了。 “小黎公子是哪里人？”白经年倒是对黎念的表情没什么反应，反而觉得把心思摆脸上的时候才有点少年的意思了，不然黎念这个人太过神秘。 第8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垂眸：“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跟着师父学武，天南地北胡乱走，没有固定地方，谈不上哪里人。” 慕司宸眸色一深，这还是黎念第一次透露她的情况，不过，真假就不知道了。 白锦文好奇：“你都这么厉害了，师祖岂不是更厉害？是哪位世外高人吗？” 听见白锦文的一声师祖，白经年皱眉，欧阳暮笑着看他一眼，白经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白锦文问出来也好，他们现在想知道黎念的一切事。 黎念只是看着火堆：“早死了，他不是什么好人，当着各位大人的面就不说了。” “死了？”白锦文失望，“我还想拜会一下他老人家呢。” “不用了，估计早就是一堆白骨了，不用打扰他了。” 白锦文愣了一下，早就是白骨了，那岂不是早就死了，所以黎念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生活吗？ 黎念面前递过来一只烤好的鱼，慕司宸笑颜如花：“尝尝，很好吃的。” 黎念皱眉盯了一会儿有些焦的鱼，思考要不要尝尝，刚才慕司宸烤的还挺认真，如果不吃这么多人是不是不给他面子？ 正要抬手接住，慕司宸已经拿到一边了：“不想吃就算了，喝点粥吧。” 说着递给她一碗盛好的粥，白粥里洒了肉丁，香味扑鼻，黎念接过来：“谢谢。” 慕司宸微愣，失笑：“客气了。” 两人的举止熟悉而亲昵，欧阳暮眼神闪了一下，其他人倒是没多大反应，白锦文还感叹果然两人交情很好。 可惜黎念这碗粥也注定喝不成，她刚尝了一口，突然眼神一变，几乎和慕司宸同时看向黑暗中一个方向。 连展耀都默默起身，欧阳暮和白经年也意识到不对：“怎么？” 四大侍卫围过来，展耀吩咐：“熊四，青三，你们护着大人和先生公子。候二去河里探探，何老大——” 看了眼何老大，何老大点头，掏出后羿弓：“明白。” 说着纵身一跃，挑了一个高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候二已经悄无声息地下了河。 队伍其他人还没有意识到黑夜里有外敌，依旧说说笑笑，慕司宸拍拍展耀：“别慌，可能就是一些想打劫的土匪。” 他们这一千精兵都是千挑万选的，对付几个土匪绰绰有余。 展耀点头：“我明白。” 白经年也猜到河里有埋伏，对展耀说：“你去整治士兵，这里有世子在不用担心。” 展耀朝着慕司宸拱手后回到士兵中间，不知道说了什么，士兵谈笑的声音小了下去，但是并没有慌乱，表面上看不出什么。 慕司宸在第一下警惕之后，依旧云淡风轻地将刚才黎念不吃的鱼消灭干净。 见黎念要把碗放下：“喝完。” 语气难得的不容置疑，这丫头，逮着机会就不吃东西，黎念顿了一下，还是默默端起碗。 “是不是要打架？”白锦文有些紧张。 黎念看他一眼：“给你的短剑呢？” 白锦文一拍头：“哎呀，在马车上，我去拿。” “站住。”黎念无奈，将匕首给他，“一会儿用这个，兵器还能忘了拿，废物。” “嘿，你这人——”熊四忍不住了，被慕司宸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制止。 连白经年都没露出不满的神情，他虽然不管白锦文是不是学武，但是既然决定学了，就要学好，习武之人武器不离身，白锦文这态度就是不认真，骂他废物都是轻的。 白锦文自知理亏，接过来匕首：“那你呢？” “我还有。” “哦。” 候二很快又悄悄回来：“大人，河里至少有三十多人。” 慕司宸轻笑：“这不是以多欺少了吗？” 他们有一千多人呢，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 熊四嘿嘿一笑：“这些土匪也是傻的，看不出来咱们有多少人吗？三十几个人就想来抢赈灾粮？” 白经年和欧阳暮对视一眼：“如果真是这样，那可能他们的目标就不是抢了。” 明知道抢不过还来，目的就不是抢而是暗杀。 “不是土匪。”黎念眼神不变，甚至还无奈地看向慕司宸。 慕司宸委屈：“我冤枉，又不一定是冲我来的。” “每次跟你出来都能遇到点事，不管是不是冲你来的，你都不祥。” 慕司宸蹭到黎念身边：“阿黎，你怎么这么迷信呢。” 破空之声传来的瞬间，慕司宸和黎念同时看向黑暗，并没有管这暗器已经近在眼前，果然，下一瞬，兵器相交的声音响起。 一支利箭插在地上，同时落下来的还有一把飞刀，刀上幽蓝，一看就有剧毒。 熊四得意的看了眼黎念，早就想让他知道一下自己这边的厉害：“大哥就是厉害。” 黎念无语，这有什么好炫耀的，这么大块头没想到这么幼稚。 河里瞬间窜出三十几道黑影，分成两拨，一拨朝着白经年他们来，一拨冲着赈灾粮而去。 黑影训练有素，手中统一的弯刀，都涂了毒，招式狠辣。 青三眼神一冷：“跟老子比毒？” 手中青烟一闪，面前的两人就已经倒地，还抽搐不已，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白经年和欧阳暮被护在中间，并没有慌乱，欧阳暮甚至还在研究倒地的那人弯刀上的毒。 展耀那边也打了起来，他们并不担心，就算再厉害在人多的优势下，黑衣人也占不到便宜。 白锦文早就想在爹爹面前表现一把，招式虽然稚嫩，但是却十分刁钻，黑衣人几次都要砍到白锦文，却被白锦文巧妙地避开。 有两个黑衣人冲着黎念和慕司宸而来，慕司宸正要出手，黎念手中寒光一闪，两人已经倒地，脖间一道血痕，一刀致命。 又是黎念自制的飞刀，慕司宸记得他还珍藏着一把呢，曾经千影十分有兴趣就借过去研究了。 两边都是毫无疑问的胜利，突然从四面黑暗中射来无数支利箭，前面绑着火种，朝着赈灾粮草而去。 白经年冷喝：“他们想毁了粮草。” 第8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士兵也意识到了，很快结阵，盾牌挡住箭，慕司宸和黎念对视，黎念点头：“这边交给我。” 慕司宸飞身跑向那边，和展耀指挥着士兵临时变换阵法，将粮草护在中间，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找机会反击。 他们那边守护，这边就是反击了。 黎念看了眼熊四：“你跟我走，白锦文，这边交给你。” 白锦文瞬间挺直胸膛：“放心吧师父，我会保护好爹爹和先生的。” 熊四不满：“我凭什么听你的？” 白经年知道黎念想干什么：“熊四，按照他说的做。” 熊四气呼呼地想发火，但是大人都说了，他也只能忍着，跟在黎念身后进了黑暗。 高处的何老大很默契地给两人开了道口子，两人悄无声息地进了黑暗，循着为数不多的树木草堆，黎念身形灵巧，手中飞刀翻转，瞬间解决两个。 他身边的同伴都没有感觉到身边有人，只是在一个人倒地的时候，因为太重，黎念没撑住，响了一下，那人回头，黎念双腿凌空夹住他的头，身体旋转，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闷声响起，那人倒地。 熊四的方法就简单多了，逮住藏起来的弓箭手一顿揍，手中重刀之下没有活口。 “你东边，我西边。”黎念在和熊四擦肩而过的时候吩咐。 西边是负责攻击粮草的弓箭手，也是较多的一拨，熊四以为黎念看不起他：“我去西边。” “白大人的命比粮草重要多了。” 熊四一想，确实，大哥说过，白大人一个人能顶千军万马，想着自己的任务也挺重要的，就精致朝着东边而去。 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十几个黑衣人过来挡住黎念，黎念把玩着手中还滴血的飞刀，眼中嗜血，唇边不自觉勾出一个兴奋的弧度。 十几个人一拥而上，他们也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黎念却没有半分担忧，反而兴奋地手都微微颤抖，心跳加速。 闭眼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黎念手中动作不减，飞刀在她手中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黎念招式没有规律，十分刁钻，黑衣人一时被打乱节奏。 多多少少挂了彩，但是黎念一身灰蓝色长衫却一滴血都没沾。 “阿黎！” 下面慕司宸的声音传来，黎念笑了一下，突然闪身退出，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黑夜中攻守逆转，无数箭矢朝着他们而来。 原来慕司宸排兵布阵后，空余出来的士兵已经展开反击了。 黑衣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但是弓箭和弓弩还是有区别的，弓弩是官家兵器，力道紧急，非人力所能抗，黑衣人只能停下攻击自保。 没有火箭，剩下的士兵也空余出手，弓弩越来越多，黑衣人大概三十几个，也死伤大半。 黎念冷眼看着，一边不时补上一刀。 突然感觉到身后的杀气，黎念下意识一个深腰，避开弯刀的攻击，身体一个旋转，飞刀掷出，来人用弯刀挡住，飞刀被钉入地面。 黎念看着对方，眼中有一丝笑意，终于出来了。 身后一阵掌风，身前这人也攻击过来，黎念踩着攻击来的弯刀一个凌空，一脚一个接住两人的攻击，就地翻滚，避开两人。 身后男人并没有武器，但是掌风凌厉，她不过接了一脚，就感觉脚心生疼。 这两人才是今夜黑衣人的领头人，黎念打起精神应对，却感觉内力运转有些不对，骤然看向用掌的人，那人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微弯起，有些得意。 “化骨掌。” 黎念轻笑：“清风那老头知道你拿着他的掌法来袭击朝廷命官吗？” 那人惊讶一下，眼神一冷，攻击过来，黎念感觉左腿有些没知觉了，化骨掌掌法藏毒，会不知不觉蔓延全身，将全身骨头揉碎。 这功法十分难练，清风那胆小鬼怎么会收一个这么叛逆的徒弟？ 勉强接了他两招，内力提不起来，黎念眼神一变，杀气骤现：“想来清风是不知道你背着他干了什么的，也好，今天我就好心替他清理门户。” 手中寒光一闪，黎念周身气势一变，原先是凌厉杀气，现在黎念就像是来自地狱一般，招式已经可以用邪气来形容了。 不用内力，只是拳脚，半残的黎念就已经压着两大高手打了，两人都是一惊，这是什么人？ 感觉到有人靠近，黎念顺势退出，刚落地，脚下一软，慕司宸一把捞住她，一面和两人对招。 黎念看着慕司宸的侧颜，罕见的冷峻，眼神冷冽，他是生气了：“留个活口......” 只来得及说这句话，黎念撑不住地晕过去了。 “欧阳先生，怎么样了？” 黎念还没睁开眼就听见慕司宸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慕司宸声音十分平稳，没有了平日里的说话前带着三分不正经。 “我没事。” 慕司宸瞬间看过来：“阿黎。” 黎念想起身，慕司宸过来将她扶起来坐好：“你感觉怎么样？” 黎念能感觉到虽然内力运转还是有些滞涩，但是不是中毒的程度了：“没什么大碍了，多谢欧阳先生。” 欧阳暮有些感叹地看着黎念：“还是多亏了小黎公子你能及时封住穴道，而且能在那种情况下知道不动内力，这种毒越是使用内力，扩散的越快。” 黎念点点头：“我知道，我了解这种毒。” “我已经用了败毒丸，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但是这药能解百毒，没想到在小黎公子身上更是见效快，才两个时辰就醒了。” “多谢。”黎念一听就知道这个药是十分珍贵的。 “你没事就好，我去外面给他们说一声，别让他们担心。” 知道慕司宸有话要和黎念说，欧阳暮从善如流地起身离开。 慕司宸又恢复常态，揶揄地看着她：“你左脚还不能用力，这下子真成了三脚猫了。” “查到什么人了吗？” “没有，那两人被擒后服毒自杀了。” 黎念无奈地看着他：“这都看不住？” 慕司宸委屈：“你晕过去我吓了一跳，哪里还有空防着他们服毒啊，关心则乱啊阿黎。” 黎念白了他一眼，慕司宸知道她没什么事了，给她倒杯水：“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 第8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拿着图纸上下翻看：“这是什么？” “不知道。”慕司宸耸肩，“那两个人身上胸口处都有这样的标致。” 像是一把镰刀，但是又多了一条链子一样的把手，这是哪里的标志？ “白大人说你是江湖人，所以让问问你有没有哪个门派是用这种标记的。” 慕司宸接过黎念递过来的空杯子，也没指望黎念能看出来什么，毕竟这是杀手组织，江湖上有名的门派在官府也有卷宗。但是暗自出现的杀手组织就不得而知了，况且，不光是江湖，若是官场上有人 养的死士也是查不到的。 从黎念手里抽出来图纸：“行了，别看了，他们既然敢来第一次，肯定还会有第二次，以后再说呗。别伤神了，休息会儿吧。” 黎念绵长的呼吸响起后，慕司宸才轻手轻脚地出去，去了白经年的营帐，欧阳暮见他进来：“如何？” “阿黎好多了，只不过她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的标志。” 白经年倒是没有惊讶，这标志十分蹊跷，黎念小小年纪不知道也正常。 “世子这是决定了？”白经年听了慕司宸的想法后沉着脸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慕司宸也不着急地等着他做决定：“这才刚开始就已经被人盯上了，之后还不知有什么呢，这些人的目的看似是为了赈灾粮，但是区区赈灾粮也不至于一下子派出五十多个杀手吧？所以我觉得他们的目的还是阻止大人去越州城。” 欧阳暮温润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刚才我和大人也说过这个可能，但是不确定，世子说出来，看样子我们倒是想到一块了。” “他们不让我们去，说明越州城可能发生什么变故了，所以我觉得提前去有助于出其不意。” 白经年最后还是妥协：“只是，去的人选要好好斟酌。既要确保安全，也要不让人起疑。” 慕司宸想好了：“我跟阿黎护送大人绝对没有问题。” 欧阳暮了然地看着他，轻笑：“世子，你可不能离开。” “为何？” “这里你和展耀得在这里镇场子啊，谁去你和展耀都不能去，你们得带着这一千队伍，少了谁都是最显眼的。” 而且两人都是机灵的，有慕司宸在这谎才能圆过去。 慕司宸皱眉，黎念刚受伤，两人就要分开吗？ “我没问题。”黎念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慕司宸一惊，起身迎过去。 白锦文扶着黎念进来，慕司宸看着黎念走路一瘸一拐的：“怎么醒了？” “本来就没睡，你们说的我听见了，我无所谓。” 而且她确实需要和慕司宸分开一段时间，她觉得这段时间的相处自己变得不对劲了，对慕司宸的动手动脚越来越容忍，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还是冷静一下比较好。 而且，有些事慕司宸盯得紧，她还不好办。 “小黎公子。”欧阳暮不赞同地看着她，“你刚解了毒怎么能随便跑？夜里风凉仔细着凉。” 黎念拱手：“多谢欧阳先生，我多年在外，没那么娇气。” 白经年经过今天的刺杀，知道黎念的实力，也知道黎念是真心守护这里的，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小黎公子的意思是愿意陪我提前走一趟？” 黎念嘴角扬起一个有些傲气的笑：“我自认为保护您不成问题。” “阿黎，”慕司宸笑眯眯地看着她，眼底却隐藏着怒气，“你毕竟是看在我的面子过来的，怎么好意思让你单独行动呢。” 黎念不甘示弱地回视：“没关系，左右也差不了几天。” 白锦文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我能跟着吗？” “不行。”慕司宸果断拒绝，白大人本来就不会武功，再跟着一个半吊子，黎念一个人怎么顾得过来？ 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就是，黎念和候二带着白大人和欧阳暮一起提前走，慕司宸想了想，这样确实是最好的，无奈答应。 “世子，”白经年不放心，“这里也不会安全，我们偷偷离开或许没事，你们这里目标太大，一定要万事小心。” 慕司宸脸色实在算不上太好：“知道了，大人放心就是。” 结束后，慕司宸扶着黎念一点点回营帐，将黎念重重地摔在塌上，黎念皱眉看他：“谋杀啊。” 慕司宸双手撑在她两边，目光炯炯：“你故意的吧？” 黎念往后退了退想和慕司宸拉开距离，却被慕司宸拉住双手固定在两侧，欺身压下来，黎念眼中冒火：“慕司宸！” 慕司宸挑眉，黎念压着火：“别太过分了，我们什么关系你很清楚，这算什么？世子殿下真的动心了不成？” 慕司宸眼中慌乱一闪而过，面上依旧不变，甚至低头在黎念颈间埋首，黎念身体一僵，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推开他，良久，慕司宸突然低低的笑起来，在黎念锁骨处轻轻咬了一口，感受到黎念身体轻颤，这才抬起头，笑得一派风流：“是啊，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喜欢你啊。” 黎念冷着脸看他，见慕司宸和平时没有二样的笑颜，连眼中都是温柔的笑意，不知他的话是真心还是随口的调戏。 黎念叹气，她也不想猜了：“我累了。” 说着也不顾慕司宸就在旁边，自顾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盖上薄毯闭眼睡觉。 慕司宸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 在外面火堆旁，慕司宸看着燃烧的火堆陷入沉思，今天看见那两人围攻黎念时，他心都快跳出来了，鬼知道他用了全部的内力，才在关键时刻接住黎念。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意识会这么做。 按了按有些疼的头，动心了吗？怎么可能呢？黎念有什么值得动心的呢？不过是新鲜罢了。 “主子。” 一瓶药递过来，慕司宸接住：“呦，清影居然肯让我拿着药了？稀奇啊。” 念影无奈：“您这次就带了我和魅影，还要让我们暗中保护世子妃，为了防止您突然发病，只能先给您了，不过里面只有两颗。” “啧，小气。” “是为了您好。” 第8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第三天一早，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小镇出发，谁都没有惊动，因为这小镇的村民们都被客栈外面威严的军队吸引，知道是大青天白大人，甚至还有人在客栈外面磕头。 “白大人很得民心啊，都快把您当佛了。” 黎念正好看见，落下帘子看白经年。 白经年动容，良久叹了口气：“若是我朝多出几个我这样的人，哪还能让人这么捧着？” 说到底他其实对当今随着年纪增大越来越糊涂的皇帝有些不满的。 “行了老白，都出来了还这么忧心。”欧阳暮给黎念把脉，点头，“小黎公子不愧是年轻，恢复得不错。” 几人平常人打扮，扮做商人也有模有样，马车外面跟着四个便装的侍卫，从军队里面挑选的几个机灵的，由候二带着。 几人出城后，一路向北，黎念掀开帘子看了眼后面略微瘦小的侍卫：“就让他这么跟着？” 白经年脸色一冷：“他自己选择，不用管。” 黎念撇嘴，她才懒得管他们的事，不过是辛苦些，那小子吃点苦也好，谁让他擅作主张跟过来，还自以为装饰地很好。 马车沿着大路缓缓前行，毫不起眼，不远处山坡上，两匹马上两位公子意气风发，同时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世子是不放心谁啊？这么巴巴地赶过来送行？”展耀打趣，还没见过慕司宸这么失控的时候呢。 慕司宸长发随风飘扬，衬得容颜如神一般，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了，才打马回去：“你不担心啊？” 展耀摇头笑笑，跟上去。 慕司宸心里烦躁，那天晚上之后，昨天黎念一直没跟他说一句话，态度冷淡得仿佛比第一次见面还不如，他实在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出门在外，风餐露宿是常事，走了两天，他们的速度不慢，在树林里找了个地方过夜，升起火堆，黎念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其他人在吃饭，都是在经过一个镇子的时候添加的容易存放的粮食，倒也不算苦。 候二闲不住地打了两只野鸡给白大人烤了，欧阳暮轻笑一声，撕下一个鸡腿递给黎念：“小黎公子一整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这样可不行啊。” 黎念盯着他手中的鸡腿看了几秒，还是摇头：“给他吧，我不饿。” 他指的谁，欧阳暮知道，看了眼和其他士兵一起吃饭的白锦文：“放心吧，饿不着他。” “不用管他，正好吃点苦。”白经年心安理得，看见白锦文吃苦不但不心疼，只会觉得还不够，他早就受不了欧阳暮他们宠着他的样子了。 欧阳暮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对候二说：“这只鸡给他们送过去吧。” 候二忍笑点点头，谁都知道白锦文混进来了，但是都不点破，只有白锦文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黎念不想吃，欧阳暮并没有强求，只是变戏法一样从包里掏出两块蝴蝶酥：“虽然不及李婶，但是味道不错，我在镇上添置物品时随手买的。” 黎念不好负了他的好意，接过来：“多谢。” 白经年皱眉不赞同：“你又开始了。” 欧阳暮不在意地笑笑：“小孩子嘛。” 黎念闻言顿了一下，不解地看向他，什么意思？ 欧阳暮解释：“锦文小的时候也是挑食得很，展耀他们又惯着，好长一段时间不吃饭只吃一些小吃点心，最后还是老白看不过去，狠狠打了一顿，勒令谁再给他吃乱七八糟的，直接滚出应天府，这才慢慢改过来。” 这是把她跟白锦文那傻小子混为一谈了？黎念有些无奈：“我才不是小孩。” 欧阳暮忍笑：“是，黎大侠这么厉害，当然不是小孩。” 黎念叹气，也不跟他理论，自己这皮囊永远停留在十六岁，确实是容易让人误会。 “后天就能进越州城了。” “嗯，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再好好调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除了白经年和欧阳暮，他们都是两人一组轮流守夜，今天轮到黎念和白锦文，两人守着火堆，白锦文看了眼靠着树干闭目养神的黎念，默默将火堆烧的旺些。 突然黎念睁开眼，吓了白锦文一跳：“怎么了？” 黎念看向树林方向，皱眉，有喊声。 候二出来，看向黎念，黎念点点头，候二快速消失在声音处。 白锦文小心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啊？是又有刺客吗？” “等着。” 黎念说完又闭上眼睛，白锦文想再问，见黎念不想说话的样子，只好闭嘴，默默准备好短剑，准备迎战。 白锦文听不见，但是黎念却能听见远处刀兵相向的声音，踢了踢白锦文：“候二那边出事了，你去帮忙。” 白锦文吓得起身：“出，出事了？要不要叫人——” “不用，你去帮忙就行。” 白锦文虽然怀疑，如果是刺客，他这点功夫有什么用，但是既然黎念都说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好，你，小心。” “啰嗦。” 白锦文回忆候二走时的方向，顺着方向追过去，不久之后，就听见前面有打斗声，白锦文握紧短剑，就看见候二和一群看着百姓打扮的人打起来了。 既然候二都打了，那说明这些百姓一定是坏人伪装的。 “候二哥，我来帮你。” 白锦文说着就上手，直接对上了一旁的母女，等等，这坏人怎么连女人都上了？还有小孩子，真的是坏人吗？ 候二分神看白锦文要对那母女下手，吓得赶紧捡起一枚石子打断白锦文：“那是百姓，这些才是坏人。” 白锦文赶紧去候二身边帮忙，来人也是十几个人，但是有两下子，候二并不擅长拳脚功夫，所以费了点时间。 白锦文来了之后确实松了一口气：“小公子，留活口。” “好。” 但是已经有几个见势不妙逃走了，候二和白锦文杀了两个，擒了两个。 回到营地的时候，白经年和欧阳暮已经在黎念身边等着了，见两人回来，白经年扫了一眼白锦文，没受伤就行。 第8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你是说，你们是从越州城逃出来的？” 白经年看着眼前的母女，女人头发凌乱，似乎受了惊吓，还没缓过神来，小女孩也七八岁的样子，懵懵懂懂地挨着娘亲，警惕地看着他们。 欧阳暮给两人看了，除了惊吓没什么伤，温柔的对女人说：“别怕，我们就是普通商人，想去越州城进货的，越州城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逃啊？” 女人喝了口热茶，被欧阳暮这么温柔俊朗的人哄着，有些不好意思：“只有我和敏儿逃出来了，我夫君......” 女人眼中悲痛之意明显，眼泪流下，敏儿抱抱她：“娘亲。” 黎念他们大概也能猜到，估计已经遇害了。 “那些人又是谁？为什么要杀你们？” 女人忍不住哭了一会儿，欧阳暮示意先等她缓缓，反正也不着急这一会儿，给两人弄了点吃的，敏儿吃完后，搂着女人睡着了。 欧阳暮轻声道：“不介意的话，让敏儿去马车里睡吧？” 女人搂着敏儿不放手：“不行，别分开我们。” 她眼中的警惕始终没有消失，尤其看见白经年严肃的脸的时候，欧阳暮也不逼她：“好，那就让她在这里睡，但是我们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好。” “越州城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人又是什么人？” 女人稳定情绪，抱着敏儿，缓缓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追杀我们一家，但是我知道一定和龙王有关。” “龙王？”白经年皱眉，这次他们正是去调查的越州城龙王娶亲的事。 女人回忆越州城里的一切，还有些心有余悸：“越州城被诅咒了，被龙王诅咒了，你们，你们千万别进去，进去就出不来了。” “你们越州城还有龙王呢？娶亲又是怎么回事？诅咒？” 欧阳暮状似好奇。 白锦文抿唇在旁边听着，这次的任务他也是知道的，但是龙王一说本就是无稽之谈，更何况还有什么诅咒，但是今夜这些人确实是被追杀了。 “两个月前，我们越州城就开始频繁下雨，水灾不断，有人说是龙王显灵了，只要有祭品和新娘就可以让龙王息怒。” “一派胡言！”白经年冷声呵斥，“这些你们都信？” “我们没信。”女人往欧阳暮身边靠了靠，这人怎么这么凶？ 欧阳暮安慰：“没事，这是我们家老爷，人很好的，别怕。” 女人点点头，这才接着说：“但是我们僵持了半个月，水灾更加厉害了，粮食都被淹了，无奈，城主大人就带着我们试试这个方法。” “然后呢？” “然后，”女人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仿佛想起来什么可怕的事，“然后天晴了，祭祀的第二天，好大的太阳。” 黎念挑眉，这么神奇？ “这不是好事吗？” 女人摇头：“不是，那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开始有人家门口出现奇怪的符号，又开始下雨，不停的下雨。” 白经年脸更黑了：“你们又选择了祭祀？” 女人点头：“对，我们想着可能那个新娘龙王不满意，然后又送过去一个，还有很多金银珠宝。” “雨停了？” “没有。”女人闭着眼睛不愿意再想，但是白经年并没有放弃：“然后呢？不是说祭祀了就消停了吗？怎么又不管用了？” 女人紧紧握着手中的杯子，里面的茶已经冷透，但是她依然捧着，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良久，才深吸一口气，接着说：“因为我们送的新娘不对。” 黎念灵光一闪：“他想要有记号的那家？” 女人点头：“对，我们也是后来想到了，送过去之后才晴了几天。” 之后的故事不用女人讲，他们大概也能猜出来，这两个月估计他们就这样不停地祭祀，龙王的胃口越来越大，所以女人才受不了想逃出去。 “逃不了。”女人痛苦地摇头，“有女儿的人家早就想走了，但是逃不出去。” “为什么？” “不知道。出城就要经过护城河和姐妹山，山也被诅咒了，都困在山里了，出不来了。” “那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女人身体微微颤抖：“我们出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出来了，逃了一天，被发现了，龙王派兵来杀我们了，我夫君拼死护着我们跑出来。” 见女人精神有些崩溃，欧阳暮建议她们先休息吧，马车让给他们母女了，几人也没有睡意了，在火堆旁边思考着女人给的信息。 白锦文受不了，先开口：“爹爹......” 白经年冷眼看了他一眼，白锦文刚才回来就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乖乖认错：“我只想保护爹爹和先生，对不起。” 白经年没搭理他，欧阳暮笑笑：“行了，知道拦不住你，来就来吧。” 欧阳暮开口了，白经年再冷着脸也没说什么，白锦文知道自己安全了，赶紧转移话题：“真的有龙王吗？” 白经年忍不住教训：“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无稽之谈也信？” “没信没信，”白锦文赶紧表示，“这种神仙鬼怪我当然是不信的，就是觉得太玄了，就算有人冒充龙王，但是天气这事也是能控制的吗？这也太神了。” 这事确实是棘手，恐怕这也是越州城百姓深信不疑的理由。 候二过来：“大人，那两个人审不出来什么，刚才不慎让一个人咬舌自尽了，属下有罪。” 白经年起身：“我亲自去审。” 欧阳暮自然跟着，候二跟上去保护。 白锦文看看黎念：“师父，你不去吗？” “没兴趣。” 白锦文看看他们去的方向，又看看黎念，还是留了下来，万一等会儿又有情况，他也好帮个手。 “师父，你早就发现我了？” 黎念闭上眼，懒懒地应付：“嗯。” “师父，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我去就能摆平的？万一是那天一样的刺客怎么办？” 黎念皱眉，有些不耐烦：“要是那晚的刺客，候二早就没命了，还有工夫打这么长时间？他都顶了这么长时间了，说明对方功夫也不怎么样，让你去足够了。” 白锦文：“......” 第8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如何？”白锦文见白经年出来就上去问。 白经年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脸色阴沉：“一心求死，问出来的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线索。” 欧阳暮担忧他的身体：“天快亮了，去休息一下吧，天亮还要赶路。” 黎念突然问：“那人怎么办？” “带着。”白经年毫不犹豫地回答，“带回去好好审，他也算是从犯。” 黎念不赞同：“带着他去越州城就是回到他的地盘了，我们暴露地更快，没有大部队，此举实在冒险。” 白经年看黎念：“你的意思呢？” “杀了。” 白经年皱眉，黎念说杀了的时候表情都不带变得的，仿佛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那可是一条人命。 “不行，既然抓住了，那就是应天府的嫌疑人，哪有随意草菅人命的？” 黎念抿唇，明显不赞同白经年的话，这时候一直在皱眉思考的候二突然说：“我有个发现不知道该不该讲。” 欧阳暮正好让两人的僵持换个话题：“说吧。” “刚才我就闻见了，但是太轻了，一时没敢确认，刚才审问的时候那人身上又闻见了，可能不是我的问题。” “闻见什么了？” “檀香。” 候二挠挠头，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达，“就是上次去护国寺的时候先生上香时候的味道。” 檀香...... “和寺庙有关吗？”欧阳暮皱眉，“檀香一般寺庙会烧吧？” 白经年回头：“再去看看。” 不管是这人，还是刚才死了的人，身上确实有香味，能沾染到衣服上的，说明这些人经常出入寺庙。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个重要发现，等进了城，我们再查查寺庙。”欧阳暮还是对黎念说，“这人我们不能杀，小黎公子，你是江湖人，什么规矩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应天府没有随便杀人的道理。” 黎念耸肩：“随便。” 第二天，问了昨天那对母女，两人很感谢各位的救助，但是好不容易逃出来，不想回去，无奈，白经年也不好强求，给他们留了盘缠，各自分道扬镳。 “他怎么办？” 白锦文踢了踢脚下被封住嘴，怒瞪着他们的刺客，一身普通人打扮，怎么也不像是个杀手啊。 白经年吩咐：“带上。” 将人扔进马车，幸好马车够大，加入一个他也不算什么。 白锦文和候二在外满赶车，黎念抱臂坐在那刺客对面，眯着眼睛看着他，刺客被她盯得发毛，奈何不能开口，只能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其实......”黎念开口，白经年和欧阳暮同时看向她，不明白她又想干什么。 黎念缓缓说道：“也不是什么都审不出来，只是你们方法没用对。” “什么意思？” 黎念眨眨眼，一脸无害：“你们是正道人士，自然是不屑刑讯逼供的，你看，你们审了两次，这人还好好的，一点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所以，审不出来，可能是，他吃硬不吃软。” 说着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眼底的血色让正视黎念的刺客生生打了个冷战。 “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黎念笑笑，“我就不相信，你们不知道什么是严刑逼供。让我想想，你们经常说的那个刑罚叫什么来着？” 说着还真的歪头思考起来：“就是将人肉从活人身上一片一片割下来，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白经年皱眉，欧阳暮却悄悄对他摇头，看着黎念。 黎念缓缓靠近刺客，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飞刀，比寻常飞刀薄了一倍的刀刃轻轻拍了拍刺客的脸，冰凉的触感让刺客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你说，看着自己的肉一点点离自己而去，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走向死亡是什么感觉？” 刺客被黎念眼里的兴味吓到，呜呜地叫着，黎念突然笑了一声：“你是想说话吗？” 刺客顿了一下，点点头。 “那先说好，如果你咬舌自尽，我就真的在你身上试试这刑罚，好久没有剥皮抽筋了，还真是有些怀念呢。” 黎念声音很慢，但是没有人质疑她的话，说的就好像之前真的做过这种事一样。 黎念将刺客嘴里的布拿出来，刺客骤然咳嗽两声，声音嘶哑：“你休想吓唬我，我什么都不会说。” 说着就要咬舌，欧阳暮惊呼，黎念好想知道他要干什么，快一步点住他的穴道，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只听咔嚓一声，那人下巴脱臼，张着嘴徒然挣扎。 黎念轻笑，很是高兴的样子：“这么期待啊？好，不过呢，割肉还是太血腥了，这弄得满车都是血也不好看，不如，我们捏骨头吧？你听过骨头碎裂的声音吗？” 刺客知道黎念不过是只说不做，就像是昨天审问他，也是各种威逼利诱，但是却一点刑都没有用。 黎念用飞刀挑起他的手：“开始吗？” 刺客十分硬气地想维持自己宁死不屈的倔强，但是下一秒，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刺客浑身一颤，眼看着自己的左手无力地垂下。 额头疼出汗，看着一脸无辜的黎念，仿佛看见什么怪物一般。 “小黎公子！”白经年一时不防备，黎念还真的动手了。 黎念仿佛没听见一般：“另一只？” 说着就要碰另一只手，白经年正要阻止，却看见刺客疯狂眨眼，黎念挑眉：“想说了？” 刺客眨眨眼，黎念却笑得明艳，一张本就清冷的脸却显出一丝疯狂：“晚了。” 话音刚落，又干脆利落地捏断了他另一只手，刺客瞪大眼睛，浑身颤抖。 “黎念！”白经年一把将黎念抓住扯开她，“够了，解开他，我要问话。” 黎念耸肩，无趣，这么快就没得玩了。 解开他的穴道，刺客也没有力气跑了，两只手无力地耷拉下来，欧阳暮给他恢复了脱臼的下巴。 刺客下意识看向黎念，防备着她，黎念勾起唇角，刺客本能地一抖，看向最好说话的欧阳暮：“我说，我都说。” “好，你说，把你知道的背后人都说出来。” “但是我有条件。” “说说看。” “你们得放了我，给我银子，我说了就回不去了，我得跑。” 第8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好，看你说的是不是让我们满意。” 刺客松了口气，正要开口，黎念抓住最近的白经年，压着他低头，下一瞬，一支利箭贴着白经年刚才的位置穿过，钉在马车上。 马车停下，外面的四个侍卫瞬间护着马车，候二和白锦文也下车面对着突然出现的六七人，是昨天跑走的那些。 混战四起，这些人的武功虽然不高，但是和侍卫也是打成平手，黎念并没有下去帮忙，在又一支利箭射进来的时候，手中的飞刀同时顺着车窗飞出。 耳中响起重物倒地的声音。 还没松口气，这边刚才的刺客突然不顾一切冲出去，黎念伸腿绊住他，刺客摔倒，一半身子已经探出马车。 一支利箭飞来，直接正中刺客脖子，刺客瞬间没了呼吸，黎念看见后，脸色阴沉。 黎念手中夹着两把飞刀，欧阳暮有些担忧的注意着外面，透过时不时掀起的车帘，看见已经有两个侍卫死在冷箭之下。 “周围还有人放箭。” 黎念没出声，夹着两把飞刀，垂眸等着。 一阵风吹来，车帘摇晃，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直朝着欧阳暮的方向，黎念一手一个飞刀同时掷出，同时翻身，一脚将马上射中欧阳暮的利箭踢开，还是习惯用左脚，踢开后微微皱眉。 外面也没了动静。 “老爷，先生，解决了。” 候二擦擦刀上的血，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看见死了两个侍卫有些气恼：“娘的，昨天就不应该让他们溜了。” 白经年和欧阳暮出去，也有些沉痛，白经年吩咐：“埋了吧。” 剩下的两个侍卫领命后，找个附近一处地方掩埋，白锦文手臂受了伤，欧阳暮替他包扎。 白锦文倒不觉得有什么：“爹，先生，你们没事吧？” 白经年没搭理他，查看马车上的那个刺客：“死了，这些人的目的就是杀人灭口。” 眼看着马上到越州城，突然遇上这件事，这么多人阻止进越州城，白经年眯眼看着前方，他到想看看，越州城里面反了天不成？ 一切处理妥当，白经年和欧阳暮上了马车，就看见黎念在把玩那枚箭，箭簇锋利，很平常的箭。 “怎么了？”白经年对黎念的态度十分复杂，黎念确实有时候做事太极端，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很冷静，又聪明。 黎念顺手扔在外面：“没事，没什么线索。” 欧阳暮却摸向黎念的脚，黎念下意识就要攻击，却在抬起腿的时候硬生生压住，有些别扭：“干嘛？” “不是说这两天别用内力，这只脚别使劲吗？” 黎念皱眉，恢复平常的冷淡：“我没用内力。” 刚才也是情急之下，左脚本来就没什么感觉了，一时疏忽了。 欧阳暮查看后，发现确实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 黎念已经闭上眼，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了，黎念疏离的态度十分明显，她现在不想说话，居然让一些三教九流在她眼皮子底下将人灭口，真是败笔。 白经年和欧阳暮对视，对于黎念刻意的冷漠，反而觉得有些孩子气，黎念审问时的心狠手辣带给他们的冲击和别扭，这才有了缓解，明明就是个孩子嘛，可是为什么这么偏激呢？ “和你无关。”欧阳暮突然开口，“没有你他们也会灭口。” 黎念没动，要不是眼睫毛轻轻颤动一下，欧阳暮都以为她没听见，摇头笑笑，也闭目养神起来。 几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天黑前到了越州城，看着已经紧闭的城门，欧阳暮奇怪：“他们这么早就关城门吗？” “算了，天黑了确实不方便，我们找个地方凑合一晚，明早进城。”白经年看了一会儿，也不想贸然进城，“来的时候不是路过一座破庙吗？我们去那休息一下。” “好。” 白锦文指着远处：“看，那两座山好奇怪。” 夕阳西下，晚霞中映出两座挨着的山，一座“胖乎乎”，十分巨大，却高耸入云，另一座瘦瘦的，尖细陡峭，比胖胖的矮了不少，相互依偎，十分亲密。 “姐妹山。”白经年也忍不住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居然造型如此诡异又莫名和谐，“高的是姐姐山，低一点的是妹妹山，高一点很受欢迎，听说以前庙宇林立，越州城人们烧香拜佛很热闹。妹妹山因为杂草丛生，蛇虫鼠蚁众多，虽然有珍稀药材，但是很少有人愿意上去。” “看着就不安全，像是能随时掉下来一样。”白锦文看着瘦成一道闪电的妹妹山，反正他是不敢爬。 “老白。”欧阳暮拱了拱白经年，头点点山和越州城中间的白带，“咱们的重点。” 夕阳彻底不见踪影，夜幕下，一条宽阔的河流安静地半包围着这座城，像是守卫一样，安静忠诚，很难想象它就是最近闹得越州城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 “我们先找地方吧，明天再说。”白经年也想研究一下河流，但是现在确实不是最佳时间。 破庙确实有些年头了，佛像早就翻倒在一旁，蜘蛛网快把破庙包围了，侍卫清理了一下，让白经年他们有个地方歇息，又生了火。 白经年和欧阳暮往常一样梳理着这次得到的线索，黎念无聊，靠着门闭目养神，余光注意到白锦文和候二因为好奇在破庙四处查看。 “咦？这里好干净啊。”白锦文的声音响起，和候二蹲在一座佛像后面，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众人围过去，发现这佛像后面的柱子周围地面上确实是相较于其他地方蜘蛛网遍地，这里干净得过分，除了有一层尘土外，一点蛛网都没有。 “有人经常来？”候二猜测。 欧阳暮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也可能蜘蛛不敢靠近这里。” “为什么？” “你们看这周围老鼠蜘蛛爬过的地方，痕迹都是绕着走的。” 候二敲了敲地面，趴在地上仔细听了听：“空的。” 众人面面相觑，来到越州地界，就这么刺激了吗？连随便找的破庙都不寻常。 “打开看看。” 第8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打开了一个四方的洞口，里面黑漆漆地看不到底，白锦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要下去看看吗？” 黎念蹲下看了看，一股阴凉的风扑面而来：“里面有风，说明里面也是个能生活的空间。” 就像是临邺城外那间客栈底下一样。 白经年也想到了：“下去看看。” 说着就要下，黎念无奈，这人怎么这么着急？ “下面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就先别下来了，不如我先下去看看情况再说？” “我跟你一块。”白锦文马上说，怎么能让师父一个人下去？ 白经年想了一下，黎念的功夫确实是这里面最好的，里面说不定也是像上次那样，只是一些物品，或者有一些防护的机关，便答应：“小心。” 黎念有些嫌弃地看着跃跃欲试的白锦文欲言又止，白锦文生怕她反悔，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可怜兮兮：“师父~” 黎念在腰间绑了绳子，一头栓在佛像上，拽着绳子直接下落，动作干脆利落，行云流水，连候二都对这个本来看不上眼的小子改观了，这一路上黎念表现的确实是有实力傲的。 很快下面黎念声音响起：“下来。” 白锦文才拉着绳子缓缓下去，上面的人守在洞口等着消息。 白锦文落地时踉跄了一下，黎念伸手扶住他，一手拿着火折子，白锦文这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况，是一个长廊，四周都是石头砌成的墙壁，两人往深处走了走，只感觉到越来越阴冷潮湿。 “这有门。” 黎念火折子凑上去，不由挑眉：“断龙石？” 造这地道的人好大的手笔，居然连断龙石都找到了。 “这，这是断龙石？”白锦文也吃惊地看着眼前紧闭的石门，“不可能吧？断龙石不是说一旦落下就不可能打开吗？十分稀少，怎么可能一个破庙就有断龙石？” 而且已经落下了。 黎念上前摸索，仔细看了看，又和断龙石不一样，皱眉：“可能看错了，周围找找机关能不能打开，这么重的石门不可能靠人力打开，一定有开关。” “哦，好。” 白锦文贴着墙壁一寸寸找起来。 黎念也顺着墙壁敲敲打打，突然顿住，不知道是不是她听错了，里面是不是有活物的声音？ “师，师父......” 白锦文快哭了，黎念转头看他保持一个十分奇怪的姿势不动：“怎么？” “我，我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 黎念看他脚下，踩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石头凹进地面一半，白锦文生怕松开脚就会触动什么机关，黎念又没有防备，一动不敢动。 黎念叹气：“松开吧。” 这姿势她看着就累。 “你确定？” 黎念掏出匕首，微微点头，白锦文这才松了口气，快速松开脚，四周石块堆起的墙壁，石缝中突然射出来一群箭矢。 黎念早有准备，拉着白锦文躲避，一边将箭用匕首打落到一旁，白锦文在最初的手忙脚乱后，也渐渐适应，两人很快躲避所有的箭矢。 这时候背后一阵响动，两人瞬间回头，石门缓缓上升，打开了个一人多高的门洞。 一股腥臭扑面而来，黎念皱眉，白锦文捂着鼻子：“这是什么东西放臭了？” 黎念拿着火折子进去，里面是一个宽阔的山洞，和外面石墙不一样的是，这里是木做的墙壁，就像是一座木屋一样。 “什么都没有？”白锦文十分奇怪地四下查看，这里除了木的墙壁之外，空荡荡的。 “师父你——” 黎念抬手阻止他，侧耳倾听，白锦文见状也竖起耳朵听起来，但是什么都没听见啊。 但是也不用他听见了，因为在火折子的映照下，四周墙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出来了无数只黑蛇，朝着他们吐出毒信。 “啊！”白锦文惊呼一声，“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蛇？” 黎念脸色很不好看：“退出去。” “哦哦。”白锦文如梦初醒地转身要离开，“呀！” 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群蜘蛛从四周墙角爬出来，挡住去路，有几只甚至想爬出去，但是里外的温差让它们犹豫不决。 木屋里温暖如春，和地道里的阴冷仿佛不是一个季节。 黎念搂着白锦文旋身飞刀最近的角落里，那里还有一块石壁，和外面连接，阴凉不少，蜘蛛和蛇没有靠近，都在观望，又像是在等命令。 黎念抿唇，这是有人养在这里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白锦文看着和他几乎贴着身体的黎念，黎念背对着他，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能带动黎念的耳畔的头发。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露出来，白锦文蓦地脸色有些发烧。 “白锦文。” “啊？”白锦文赶紧回神，有些懊恼，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一个男人的脖颈脸红心跳。 黎念没有回头，声音急速冷静：“出去后，在破庙外叫念影，让他给慕司宸送信，他们可能路上也会遇到黑蛇或者蜘蛛，这些东西怕冷，可能会白天暖和的时候行动，让他们提前防范。” 白锦文不明白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但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你要做什么？” 黎念袖中匕首滑落，侧颜坚决冷峻：“不能让它们出去。” 白锦文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抓住黎念的袖子：“马车上先生准备了驱蛇粉——” “没用。”黎念眼见着一条黑蛇身体拱起，紧接着像一支利箭一样攻击过来，黎念匕首划过，蛇头滚落一旁。 其他蛇也蠢蠢欲动，黎念一把提起白锦文，用了七成内力将他扔出去：“出去放火烧了破庙，放心，我能出去。” 一只飞刀插入地面一个石块，石门落下，门那边白锦文撕心裂肺：“不要——师父——” 但是石门升起来缓慢，落下却只需要一瞬间，挡住正要爬出去的蜘蛛，白锦文使劲敲门，又去踩那石块，但是无济于事。 “爹爹，”白锦文蓦地想起来，“师父你等着，我去找人救你。” 爹爹什么都懂，一定能救出来师父。 第8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白锦文跌跌撞撞地爬上去：“爹爹，你救救师父！” 外面等着的人心里一沉，出事了。 欧阳暮扶起他，白锦文满脸泪痕，全身都在发抖：“救救他，求你们，救救他！” 白经年冷喝一声叫醒儿子：“到底发生什么了？” 白锦文语无伦次地将下面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其他人脸色一变，下面有大批毒蛇蜘蛛？ “黎念说要将这些告诉世子？” 白锦文胡乱点点头，紧紧抓住欧阳暮：“先生，怎么办？” 欧阳暮拍拍他：“别慌，黎念不是说能出来吗？他本事那么大，一定能出来。” “对对对，师父那么厉害，他说能出来就一定能出来。” 白经年对候二说：“去外面试试能不能找到念影，然后告诉他给世子送信。” “是。” 他一向耳聪目明，怎么没发现一路有人跟着呢？ 欧阳暮看向白经年：“大人，怎么办？” 要按照黎念的意思烧庙还是先救人？ 如果真的有大批毒物，不赶紧烧掉，万一跑出来一两只，跑进城里，城中必定有百姓遭殃。可是，真的要将黎念一起烧死吗？ 白经年一向果断，此时也有些犹豫。 “不能烧，”白锦文手足无措地看着白经年，“他是为了我才被困在里面的，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白经年对其他人说：“文儿你想想大概方位，大家在庙周围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 “是。” 白锦文一抹眼泪，打起精神回忆地道的方位。 这边黎念却没有外面那么紧张，因为在白锦文走后，这些本来还蓄势待发要攻击她的毒物，却像是被控制一般，在她周围打转，并没有攻击。 黎念皱眉，耳边若隐若现地听见笛声，果然是被控制的吗？ 机关被毁，她现在也出不去，黎念轻咳一声，刚才送白锦文出去的时候用了七成内力，前两天还没好利落的伤让她有些头晕。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白锦文放火，黎念皱眉，这小子不会没按她说的做吧？ “啧，”黎念看着满屋子的毒物，又看看周围的木质墙壁，“靠人不如靠己。” 火折子打着璇儿飞向木墙，黎念眼睁睁看着慢慢从一点火，燃烧起来，抬头看了眼上面，是木质吊顶，不知道能不能打穿出去。 烟雾中，危及生命的时刻，这些毒物疯了一般乱窜，有的甚至不听使唤开始攻击黎念，黎念手握匕首，小心应对。 这时候，她变得 缓慢的呼吸就帮上大忙了，让她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一脚踢掉一个蜘蛛，攀上吊顶，手中十成功力打向最脆弱的天花板边角。木质的顶上出现裂纹，黎念轻轻喘息，心口一阵窒息的疼痛。 “这两天千万别动内力。” 耳边响起欧阳暮的叮嘱，黎念自嘲地笑笑，今天算是彻底破戒了。 热浪扑来，呛人的烟雾中，黎念有些恍惚，天花板有裂缝了，只要再来一次，她还是有机会出去的。 但是...... 黎念轻喘，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内力聚不起来了......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黎念感觉到落入一个清凉的怀抱，一缕冷香环绕鼻尖...... “师父，师父！” 黎念没睁眼，脑子还不清醒，全身都在痛：“阿羽......” “师父！” 白锦文着急地看着欧阳暮：“他怎么还没醒？” 黎念听见欧阳暮严肃的语气：“浓烟进入肺腑一些，不过这么大火，只吸入这么点已经是万幸了。主要是他化骨掌的毒还没好，就妄动内力，遭到反噬，需要好好疗养。” 白锦文声音哽咽：“都是我——” 黎念皱眉：“吵死了。” “师父！”白锦文惊喜地看着黎念缓缓睁开眼，“你怎么样？哪里难受？” 黎念看了眼周围，是在一家客栈：“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我们刚进城安顿好。” 外面果然已经天亮，黎念揉了揉眉心，在白锦文的搀扶下坐起来：“我怎么出来的？破庙呢？” 欧阳暮让白锦文去端药来，看着白锦文出去，欧阳暮才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黎念：“小黎......姑娘。” 黎念蓦地抬眼看他，眼神凌厉了一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了，有些头疼：“谁给我换的衣服？” “昨夜发现你的时候你衣服已经烧了一大片了，我在给你治伤的时候想帮忙换一下，没想到发现......然后就让客栈老板的女儿给你换的。” 然后见黎念脸色不好，补充，“没人知道，你若是不想说就不说。” 黎念点点头：“多谢。” 欧阳暮见她嘴唇毫无血色，倒了杯茶递过去：“昨天你也太胡闹了，我们已经找到地道的位置了，没想到看见烟雾冒出来，都以为你已经——好在发现你就在破庙不远处躺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黎念皱眉回忆着自己晕倒前是不是被人救了？那人像是—— “你怎么逃出来的？” 黎念听他的意思并没有发现自己被别人救了，顺着说：“没事，那密室天花板比较薄弱，我动用了内力打开一个出口。” “原来如此。”欧阳暮有些责怪，“你这脾气不知道跟谁学的？怎么这么莽撞？是想牺牲自己个那些东西同归于尽吗？” “我没那么伟大，我既然这么说了，就有把握出来，而且当时情况紧急。”说着才想起来什么，“不是让你们烧了破庙吗？” 欧阳暮脸上浮现一丝怒气，看着黎念苍白无辜的脸色，还是没骂出来，只是忍不住手指点点她的额头：“你这孩子，我们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牺牲自己的朋友保全自己的。” 黎念愣住，脸上有一瞬间的裂痕，然后撇头：“切，愚蠢。” 欧阳暮看着这个别扭的小孩，起身，他真的想暴揍黎念一顿，真的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居然是先用最极端的方法处理，不过想想，黎念每次不都是那么极端吗？这都是谁教的孩子？ 第8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师父，喝药。”白锦文殷勤地端过来一碗药，递到黎念面前，“你内伤匪浅，先生说得好好调养。” 黎念皱眉看着黑乎乎的药，在这里都能闻见苦涩的味道，偏过头：“白大人呢？” “爹爹和候二哥说是去街上打探情况了。”白锦文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黎念，手中药碗端的十分稳当。 黎念接过来，却没着急喝：“给慕司宸说了这边的情况了吗？” “说了说了，师父你怎么知道外面有念影跟着的？” 昨天去找念影的时候他们还怀疑了一下到底能不能将人叫出来呢。 “昨天来灭口的那些人，不只是有三个弓箭手，其余的应该都是念影解决的。来之前我还往那边查看了，确实是有多余的尸体。” “我还以为你去方便了呢，没想到那时候就发现不对了。” “慕司宸没回消息？” “还——” “回了。”白锦文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念影利落的从窗户翻进来，将一封信交给黎念，“黎公子。” 黎念将药碗重新塞到白锦文手中，接过来信拆开看看，里面说了他们今天确实发现了几条黑蛇，已经处理了，黎念送过去消息后，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了，让她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 黎念看完信直接给了白锦文，这信总归还是要给白经年看一下的。 “黎公子。”念影见黎念精神不振的样子，有些内疚，“世子让我们保护您，没想到——世子知道您被困住之后很担心，说会加快进度，争取明天到。” 黎念微微点头：“事发突然，不关你的事。” “师父，”白锦文见他们谈完正事，将快凉了的药给她，“再不喝就凉了。” 黎念有些烦躁地看着药汁，白锦文还没反应过来，念影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后，是一些蜜饯：“刚才顺路买的。” 他之前就见过世子是怎么费劲哄半天才让黎念喝药，想着黎念不会乖乖喝药，就顺手买了平时世子给黎念经常买的那种蜜饯。 黎念有些不自然：“我又不是小孩，还需要这个？” 说着快速端起碗一口气喝完，从舌尖到胃里都是苦的，黎念小脸皱成一团，白锦文眼疾手快捏了块蜜饯塞进黎念嘴里。 碰上黎念柔软的唇瓣，白锦文倏然收回手，脸色不受控制地红了。 黎念没说什么，让自己在白锦文这个小孩面前丢脸，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出去吧，我想再睡会儿。” 白锦文怕黎念看出他的不自然，赶紧点点头，端着药碗出去了。 念影看着落荒而逃的白锦文，刚才白锦文的小动作他自然是看见了，不由有些不好的预感。 药里有助眠的成分，黎念又耗费内力，实在疲惫，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中间白经年回来，欧阳暮又进来把脉她都不知道。 睁开眼的时候屋里已经昏暗了，她睡了一天？黎念慢慢起身，没有点灯，房间有些昏暗。 但是多年的警惕还是让黎念感觉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谁？” 一只手已经摸到一把飞刀，她说完后，一个身影从屏风后闪出来：“小师父。” 黎念要甩出去的飞刀生生忍住，意料之中但还是惊讶：“陆羽？” 高大的身影缓缓走进，直到走到黎念面前，黎念才看清楚不知何时已经出落成一个成熟的男人的陆羽，脸像是雕刻一般棱角分明，一身月白素袍衬得他芝兰玉树一般，但是狭长的眼中流露出来的精光却让人不容小觑，削薄的嘴唇此时挂着一抹堪称温柔的笑意。 “小师父，好久不见。” 说着坐在床边，伸手要把上黎念的脉搏，黎念错开，皱眉看着他：“你怎么出来了？” 寂言那家伙不是说过不准离心谷入世吗？ 然后注意到他身上月白袍子：“你鲜少穿这么素净。” “小师父还记得我的习惯？”陆羽似乎很高兴，冷情的眸子弯了弯。 “发生什么事了？” 陆羽盯着黎念看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师父......仙逝了。” 黎念愣住，寂言......死了？怎么可能？她上次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然后反应过来，上次一别，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那家伙算起来也有一百多岁了，说起来，寂言还是她见过唯一一个比她岁数还大的人，当年也是被他收留了几年。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前。”陆羽看着她欲言又止。 黎念很快恢复常态：“你不守着离心谷守着你师父，出来干什么？” 陆羽往前凑近，一眨不眨地看着黎念：“小师父，我想您了。” 黎念一点都没变，不管是容颜还是那寒潭一般的眸子，一如既往地吸引他，陆羽眼神有些迷离，盯着黎念因为受伤有些苍白的唇，缓缓靠近。 却被黎念手中的利刃逼停，黎念飞刀抵在他胸口，眼神冰冷：“滚吧。” 陆羽看看她，又看看胸口的飞刀，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你还是——” 也不坚持，起身后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这是护心丹，你现在的情况失去你自己的掌控了吧？还有你的伤——” “与你无关，滚。” 陆羽知道自己走后，黎念一定会将瓶子扔了，这丹药是专门为了她炼的，十分难得才炼了五颗，叹了口气，倒出来一颗，又到桌边倒了杯水：“听话，你再怎么生我的气都无妨，别跟自己过不去。” 黎念闭眼撇开头不看他。 “你成亲了吧？”陆羽突然说道。 黎念倏然看他，眯眼：“你想干嘛？” 陆羽学着她眯眼，那神情竟然和黎念有几分相像，黎念一时有些恍惚，陆羽轻声说：“我知道不是真的，但是小师父......我还是很生气。” 黎念眼神冷漠，陆羽突然笑了，一张原本清冷的面容如冰河融化一般，生动起来，但是笑意却未达眼底：“慕司宸？” “你到底出来干什么的？两个月前皇宫里出现一个使傀儡针的刺客，是你干的？” 陆羽保持着笑容，像是故意逗黎念一样：“小师父第一时间就想到我了吗？” 第9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两人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黎念瞥他，陆羽笑看她，将手中的药丸递到她唇边：“不苦。” 黎念无奈，接过来吃下，白锦文的脚步马上就到门边，黎念咬牙：“出去。” 陆羽将茶杯放在她手里，忍不住手拂过黎念的一缕秀发：“小师父，我下次再来看你，希望能见见你那位夫君。” “滚......”黎念手中杯子直接砸向陆羽，陆羽躲过，杯子落地，碎了一地。 “师父，您没事吧？”白锦文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推开门就看见黎念坐在床上抚着胸口大口的喘气，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先生。” 黎念拉住他，费力地压下跳的欢快的心脏：“别去。” 这是护心丹的效果，她知道的，这丹药极其难得，以前她在没找到下一个猎物前也用过，忍过这一会儿就好，确实能让她濒死的症状不那么明显。 白锦文慌得团团转，眼看黎念额头冒冷汗了，想去叫欧阳暮，但是黎念抓着他的衣服，他也不敢使劲：“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黎念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平复，声音虚弱：“没事了，可能是一天没吃东西了，有些胃疼。” “那，那我去厨房给你拿点东西吃。” 黎念松开白锦文，白锦文见她确实没什么事了，这才不放心地离开。 黎念盘腿打坐，在药丸的药效下，慢慢调理着自己的内力。 “小黎的恢复竟然这么快？”欧阳暮有些惊奇地看着黎念，刚才把脉对比早上已经大好，难道是练武的人恢复地都快？ 护心丹都是由极其难得的药材炼制，怎么可能不快？黎念笑笑：“打听出什么了？” “越州城确实表面正常，其实已经人心惶惶了。我们又是外来人，很多老百姓对我们都是警惕的态度。” 黎念点头：“意料之中，那这几天又下雨没？” “没有。”欧阳暮脸色不太好，“因为，后天就有一场祭祀，新娘已经选好了，这几天龙王不会生气的。” “哦？”黎念提起一丝兴趣，“这不是正好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们的人还没到，虽然世子说了明天能到，但是也不会太早，我们根本来不及部署。” “看看热闹也好啊。” “小黎，”欧阳暮不赞同地看着她，“不管怎么样，我们明天还是要商量一下怎么救出来那个姑娘。” 黎念嗤笑：“救不出来。” 他们能斗得过龙王，却未必斗得过民心，龙王已经将越州城的百姓唬的一愣一愣的，他们贸然救人，不用龙王动手，百姓都不会放过他们。 欧阳暮自然也知道这种情况，所以才和白经年商量了很长时间还没有结果。 “不过，”欧阳暮接着说，“大人今天打听到祭祀实在护城河边，将新娘放在竹筏上，随着河流飘荡，说是会飘到龙宫里。” “沉下去？” 欧阳暮点点头：“所以候二觉得他可以跟着竹筏在半路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将人救下来。” 黎念挑眉，现在看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如果真的是人为，一定会有接应的人，我们几个不一定能救人后全身而退。” 白锦文也着急，问：“反正世子他们也快到了，不如明天直接向城主借兵。” 黎念看白痴一样看他：“这勾当做了两个月，你以为城主是什么大义凛然之辈吗？” “啊？” 欧阳暮也赞同：“所以明天我们再去试试城主的态度，看看他是迫于无奈不得不配合百姓完成祭祀，还是和百姓一样被蒙蔽，心甘情愿地相信这无稽之谈，如果是前者还好些，若是后者......” “我们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慕司宸接到念影的回信才放下心，没事就好，可是怎么说白锦文对黎念动心了？还说白锦文摸了黎念的嘴？ 慕司宸脸色一黑，知道魅影在的话，这话可能有夸大的成分，但是念影也在啊，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白锦文那小子？慕司宸笑着摇头，黎念绝对不会对他有兴趣的。 “伤怎么样了？”展耀坐在慕司宸身边，见他旁边放了两个空了的酒壶，皱眉，“受伤还喝酒？” “消毒用了。”慕司宸毫不心虚地当着展耀的面喝了一大口，“处理好了？” 展耀点头：“好了，晚上加派人手守夜了，想来不会有事。” 想起来什么，来回打量慕司宸这品貌非凡的长相：“难道这黑蛇也是嫉妒心极强的？怎么专门挑你攻击？” 慕司宸无奈地瞪他一眼：“鬼知道。” 然后眼神一冷：“这手法倒是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谁？” “当初宫里的那个刺客。” “傀儡针那个？” “嗯，今天隐约好像听见了笛声。”慕司宸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听错，荒郊野外不可能有笛声，那就是别有用心的人操控的了。 展耀想了半天想不出来什么，灌了一口酒：“管他呢，赶紧收拾完越州城的烂摊子回去，对了，你那小娇妻不是还在家等你呢吗？” 提到黎念，慕司宸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把展耀吓了一跳：“你，你这是真的动心了？” 慕司宸回神，收了笑，随手拿起酒壶，和展耀碰了一下：“别瞎说。” 展耀也不坚持，感叹：“岁月不饶人，且行且珍惜。” 两人看着远方的越州城方向，在晚风之下，两人一边为了御寒一边将酒喝了干净，然后展耀撑着慕司宸的肩膀起身：“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嗯。” 展耀走后，慕司宸靠着树干，惬意地将最后一点酒喝完。 他和黎念都知道，对方都是各自有自己的心思，黎念的身份让他一直一边逗黎念，一边套着她的话，私下里对黎念的调查没有停下过，但是...... 凉风吹过，他感觉有些迷糊，也不知道黎念现在在干嘛？ 想起信中念影说黎念喝药时的样子，不由笑出声，他都能想到黎念的样子，一定气呼呼的特别可爱。 脑中又想起刚才展耀问他：“你真动心了？” “慕司宸，你是对我动心了吗？” 慕司宸出神地看着远方，良久，狠狠将酒壶摔在地上：“动了！” 第9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这里还有夜市？”黎念看着夜幕下依旧灯火通明的越州城，不是说又是水灾又是娶亲的吗？这些人还有心思举办夜市？ “那有什么办法？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欧阳暮站在她身边看着远处的一切，“还有人要靠一切机会贴补家用。” 然后转向黎念：“怎么样？你和文儿要不要出去转转？” “好啊。”白锦文兴奋，“我还没去过夜市呢，看着很热闹啊。” 黎念无所谓：“那走吧。” 正好感受一下越州城到底什么情况。 欧阳暮不放心地叮嘱：“别惹事，多穿点衣服出去。” 白锦文已经去换衣服了：“知道了。” 欧阳暮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无奈的摇头：“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像你这么稳重就好了。” 黎念勾唇：“这么无忧无虑下去，也挺好的。” 欧阳暮感觉到黎念的羡慕，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转移话题：“玩会儿就行，别惹事，这里的人脾气古怪得很。” “知道了。” “夜里风凉，披风别忘了。”欧阳暮看着黎念瘦弱的身体，忍不住加了一句，“见你没什么胃口，听说夜市里很多好吃的，想吃什么让文儿买，钱袋在他那儿呢。” “嗯，走了。” 黎念随手拿了件藕色披风，和白锦文出门了。 越州城虽然夜市灯火通明，但是并不热闹，每个人好像就像是为了买卖而买卖，脸上很少有笑容的。 白锦文也感觉到奇怪：“好像只有买家和卖家，连个游湖的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心情搞那些有的没的了，吃饭都是问题谁还有心思玩？” “不过才两个月，不至于这么惨吧？” 黎念撇撇嘴：“那就是生怕龙王选中自家的闺女，所以成天提心吊胆不想娱乐。” “师父，你看，糖人。”白锦文知道黎念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一边是为了自己玩，一边也是想方设法让黎念吃点东西。 黎念被拉着来到卖糖人的摊子前，白锦文兴奋地拿了两个，卖糖人的是一个老爷爷：“五文钱。” 白锦文拿钱的动作一顿：“这么贵？” 临邺城也才一文钱一个。 “都这样。”老爷爷似乎没见过他们，对他们的态度十分冷漠，“不想吃就走。” “哎你——” 黎念拉住白锦文：“行了，走吧。” 白锦文还有些不服气，黎念拉着他离开那里：“不是说了吗这里的人很排斥外人。” 白锦文被黎念拉着也没了脾气，小声反驳：“有钱不赚，真是......” “驾——让开，都让开！” 黎念皱眉看去，一匹快马从远处飞奔而来，马上坐着一个侍卫打扮的，正大声嚷嚷着让所有人起开别挡路。 白锦文拉着黎念往旁边让让：“这人怎么大街上纵马？呀——” 白锦文指着路边吓傻了的一个姑娘，黎念也看见了，那姑娘正在一个酒铺子前面买酒，没想到有人竟然大半夜纵马而来，吓得呆愣在地。 黎念皱眉，眼看着马越来越近，那人也看见了，骂骂咧咧地让她走开，想停下已经是来不及了，周围人都吓得倒吸一口气，不忍看着这么好看的姑娘就这么丧命于马下。 一道淡色身影闪过，没有预想到的惨叫，马已经跑远，吓得闭上眼的姑娘这才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棱角分明，俊美鲜明的侧颜。 腰间的胳膊纤细却有力，确认安全后很快退下，和她拉开距离，傅言薇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年正面看更加好看，是柔美但是并不娇柔的长相，眉宇间清清冷冷，一双星眸看向她：“没事吧？” 声音虽然不是平常男子的低沉磁性，却有着少年的清淡，配上这张脸，十分动听。 傅言薇脸一红：“没，没事，多谢公子。” “小姐。”一个丫鬟跑过来，上上下下看了傅言薇确认她没吃亏，这才将她护在身后，瞪着黎念，“什么人胆敢对我家小姐不敬？” “花容。”傅言薇赶紧拉住丫鬟，对黎念有些歉意地笑笑，“你别生气，她就是太着急了。” 黎念无所谓地点点头：“夜里不安全，姑娘还是尽早回去吧。” 看着她穿着和丫鬟一样的装束，却是一个丫鬟一个小姐，想必是偷跑出来的，手里却紧紧抱着两壶刚打满的酒。 丫鬟的衣服自然没有那么好，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冻的，全身微微发抖，一张小脸紧张地看着黎念，大眼睛里全然是紧张，黎念忍不住叹气，怎么看着比白锦文那个大兔子还天真。 将披风解下来递过去：“夜里风凉，回去吧。” 傅言薇愣了一下，低着头接过披风，声音细细的：“多谢公子。” 花容看看自家小姐，又看看这个人，赶紧拉着自家小姐离开了。 白锦文这才上来：“师父，那是谁？” 黎念可不像是会管闲事的。 “不知道。”黎念若不在意地打量着这家酒铺子，“不过长得这么好看 还敢在夜里出来的，身份应该不低。” 长得这么好看却还没有被龙王选中，这才是最可疑的地方。 白锦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看着铺子：“对了，听说这里最有名的就是菊花酒了，我们进去喝两杯暖暖身子吧？” 黎念不可置否，跟着进去，店铺不大，深夜里也没人，一个佝偻的身影在柜台忙活，看见来人了，眯着眼睛过来：“两位公子可是要菊花酒？” “对，老人家，给我们来一壶。” 两人坐下后，很快就上来了酒，还有一碟菊花糕，晶莹剔透，端上来就能闻见淡淡的菊花味道。 “菊花酒是我们家自己做的，和别人家的不一样，这菊花糕也是我没事随手做的，晚上也吃不完，正好碰上你们。我一会儿也该关门了，浪费了也可惜。” 白锦文笑笑，同样是老头，这位就正常多了：“多谢，我们会付钱的。” 老爷爷走后，白锦文喝了一口酒，连连点头：“师父，好好喝。” 黎念本来就是陪他玩的，配合地端起杯子，鼻尖已经有了清冷香冽的菊花味道，越州城的菊花确实是最好看的，只是还没到时候，过段时间应该就能看见漫山遍野的菊花了。 第9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白锦文看着黎念喝了一口后眼睛一亮，眨眨眼看看手中的酒，然后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还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意犹未尽。 忍笑：“师父，好喝吗？” 黎念微微点头：“不错。” 眼见着黎念连喝了三杯了，白锦文赶紧拦住：“师父，您空着胃别这么喝，吃点糕点吧。” 黎念感觉这酒香甜可口，顺着喉咙下肚清爽宜人，忍不住多喝了几口，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黎念没有反驳，慢慢悠悠吃了块糕点。 两人这才发现，这里虽然来店里的人不多，但是另一边，不断有人来打酒，白锦文趁着老头闲暇时好奇：“老爷爷，你的酒一定很好吧？这么多人连夜也要来买。” 老头呵呵一笑：“一年我就开这两天的门，我们家的酒确实是这里最好喝的，卖了一辈子酒了，所以连城主都喜欢呢。” 白锦文听见后，对黎念说：“我们也买一些给爹爹他们吧？” “随你。” 白锦文买了三壶，想了想：“多买点，给世子和展大哥。” 黎念动作一顿，慕司宸明天要回来了吗？ 想起两人分别时的别扭，轻笑，听见白锦文求着老头多给几壶，本来就受欢迎，已经没多少了，外面又来了两位买酒的。 黎念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三壶酒，又看看白锦文，再喝一点看不出来吧？ 良久，白锦文高兴地抱着两壶酒回来，就看见黎念抱着酒壶喝起来了，赶紧上前：“师父，你怎么——” “嗯？”黎念抬头看他，双眼有些迷蒙，湿漉漉地看着白锦文，没了平时的清冷，多了一层水汽，看得白锦文心头一跳。 “这酒，”黎念轻咳一声，头脑有些不清醒，她不常喝酒，但是也知道自己好像理亏，“这酒，上瘾。” 白锦文这才发现桌上的酒都被她喝了，有些欲哭无泪，他好说歹说才从老头手里买了这么多的。 但是看着黎念无辜软软的样子，又生不起气来，最后叹气：“我们回去吧。” “好。” 知道自己过分了，黎念十分听话，白锦文看看自己手中的酒壶，又看看明显有些醉意的黎念：“师父你等等，我去借个东西装一下。” 说着不放心地抱着酒离开。 “这小子，”黎念摇头，这么防备着她干嘛？不就是几壶酒吗？小气。 感觉到头昏昏沉沉的，黎念起身，有些踉跄地来到门口，想吹吹风冷静一下，一会儿还得回去。 凉风一吹，感觉头更疼了，黎念一脚踏上门槛，不慎被跘了一下，向下倒去，很快又被一个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扶住。 黎念抬头，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好看地过分的容颜，不知道为何竟然和慕司宸重合：“慕司宸......” 扶住她的手臂一紧，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最终还是放松：“怎么学会喝酒了？” 清凉的声线和黎念的那么相像，就连眼神都和黎念平时的习惯一模一样，白锦文看见一个陌生的好看男子扶着黎念，赶紧过去：“这位公子，我朋友交给我就行了，多谢。” 说着不由分说将黎念拉过来，黎念撑着他缓了缓，按着眉心：“可以走了？” “师父，我们走了。”白锦文扶着黎念离开。 那个男子突然叮嘱：“她没怎么喝过酒，不懂节制，下次，你们多提醒着点。” 白锦文奇怪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男子背着手站在那里，腰间一把白玉笛，宛如黑暗中的神明一般，长发随风飘起，像是随时会消失一样，周身清冷，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的气息和黎念那么像。 但是那人亲密的语气，还有看向黎念时温柔的目光，让白锦文警铃大作：“这位公子和我师父认识？” “你师父？”像是才注意到这个称呼，陆羽杀气稍纵即逝，自嘲一般，“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白锦文自然没有错过他一闪而过的杀气，但是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这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毒蛇一般，面上还是客气疏离：“请问尊姓大名，师父醒了我也好跟他说一声故友来访。” “不必了。”陆羽没说话，黎念已经捏着眉心拒绝了，“还走不走？” 白锦文赶紧扶着黎念离开了，独留陆羽冷冷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样子，眼中恢复冷漠。 黎念回去后，喝了醒酒汤，在欧阳暮把脉确定没什么事之后，让她赶紧睡觉。 黎念却没有睡着，走了一路，差不多有些清明了，良久，夜色渐浓：“还不出来？” 语气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陆羽出现：“好点没？” “没事。” 黎念冷淡的态度并没有激怒陆羽，陆羽坐在桌边面向她：“你答应了慕司宸什么条件？我帮你完成，你能不能......别再跟他有联系？” 黎念抬眼看他：“别管我的事。” 陆羽知道黎念的脾气，也不逼她，反正只要时间足够，他总能知道。 “他喊你师父。” 语气还有些若隐若现的委屈，“你都不让我喊你师父。” “你能不能别闹了？”黎念眼神更加冰冷，“我从来没有收你为徒过，他也一样。” “小时候你教过我的。” “不过是替寂言看两天孩子，指点你几招罢了，算不上教。” 陆羽起身走向黎念，狭长的双眸温柔如水：“那也是师父，还是，你想让我叫你念念？” 头突然一阵针扎一样的疼痛，黎念冷喝：“闭嘴！” 陆羽赶紧上前，冰凉的手指替她缓解，却被黎念毫不留情拍开，陆羽自责：“对不起，我不该喊这个名字，你别想了，我以后不喊就是了。” 黎念缓了缓，头疼减轻后，见这人还在这待着，有些不耐烦：“你出来到底什么目的？” 她可不相信陆羽莫名其妙地出谷，寂言明确规定不准他离开离心谷的。 陆羽眸光一闪，面色不变：“如果我说，是为了小师父你来的呢？” 黎念嘲讽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信吗？你什么性格我很清楚，只是警告你，别拉着寂言的名声做事，不然，我亲手杀了你。” “所以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陆羽脸上终于有了裂痕，抓着黎念的肩膀的手微微颤抖。 黎念愣了一下，没有挣脱：“我后悔了。” 陆羽像是被雷劈中一样，突然笑起来，眼神不再温柔，疯狂地看着她：“连你也嫌弃我是吗？不，你不能嫌弃我，是你教我的啊......” 说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低头要吻上黎念，黎念偏头躲过：“滚。” 很快，念影从窗户进来，看见黎念独自坐在床边，脸色不好，领口微微敞开，见他进来，拢了下衣服：“出去。” 第9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第二天早上一起吃早饭的时候，黎念的脸色算不上很好，白锦文给她盛了碗粥：“师父，你没事吧？” “没事，今天干什么？” 白经年见黎念脸色还有些苍白，皱眉犹豫：“要不小黎公子今天别出去了，好好休息吧。” “不用，有什么直接说吧，我没事。” “我们商量了一下，既然决定了明天救下新娘，现在就是有三件事要做，第一就是摸清楚护城河周边环境，为明天做准备。第二，就是查清楚是哪家姑娘，第三，就是查清楚城主的态度。” “嗯，”黎念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粥，“怎么安排的？” “你和文儿两人去准备明天的救人路线。我和欧阳去查清楚明天的新娘，然后多打听一些祭祀相关的情况。” “行。” 时间紧急，几人吃过早饭就各自出发，白锦文看着一身月白长衫，外面淡蓝色披风的黎念，不知道为什么，这月白长衫让他想起昨夜那个同样是月白锦袍的陌生男子，之后黎念再也没提到过那人，他也不敢再说。 黎念瞥他：“愣着干嘛？还不走？” “哦，走。” 白锦文赶紧跟上，黎念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后不远处，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他吧。 念影知道黎念发现他了，但是黎念没有反对，他赶紧跟在两人身后，昨夜他明明感受到黎念房间有人，还以为黎念遇到危险了，但是进去的时候却只有黎念一个人，而且明显状态不对，最重要的是，这么瞬间的事，那人竟然能在他和魅影的眼皮子底下逃脱，可见其武功多高。 世子来之前，他必须得再慎重地保护好世子妃了。 护城河和那天匆匆见到时一般，清澈的河水随着秋风惬意地荡起层层涟漪，黎念站在河边看着远方，如果要藏起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所谓的龙王又有什么办法做到的呢？ “师——” 白锦文看着河边站立的黎念，半束起的长发在风中飘扬，披风和衣摆随风轻摆，披风的蓝，衣衫的白，长发的墨，衬得黎念面容清雅，背着手站在那里，纤细却不羸弱的身影像是不小心落入凡间的仙子一样，随时能随风而去，毫不留恋。 “阿黎！”白锦文下意识就跑到黎念身边，生怕自己晚了黎念就飞走了。 黎念听见他的称呼有些惊讶，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白锦文面上有些惊慌：“怎么了？” 白锦文这才回神，晃晃脑袋，自己都在想什么：“对了，师父，那里有烧东西的痕迹。” 黎念跟着他过去，不远处的护城河边，确实是有一摊黑色的灰烬，可能在这个位置烧的次数多了，显出一片黑色，连青草都不愿意往这里长。 “看样子祭祀就是在这里举行的。” “对，但是怎么不见其他的物件？不是说有竹筏吗？” 黎念起身：“没错，难道 每次还要收回去？那不是麻烦吗？” “啊——师父！”白锦文指着不远处，“有人轻生。” 一个青色长衫的男子摇摇晃晃地走到护城河边，嘴里念念叨叨，一边仰头喝尽酒壶里的酒，随手扔进河里，看着酒壶浮浮沉沉，仰头大笑。 黎念皱眉：“去看看。” 眼看着那人就要往河里跳，白锦文赶紧喊住：“兄台不可！” 被白锦文打断，男子下意识看过来，就看见两个少年正朝着他走过来：“你们，你们谁啊？别管闲事。” “兄台，出什么事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啊？” 男子脸上泪痕未干，想到什么一样，恨恨地看着他们：“你们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少在这里假惺惺的。” “到底怎么了？”白锦文试图将马上要掉下去的男子劝回来。 男子身形摇晃，醉的不轻，脸色却煞白，神经质地质问：“凭什么？凭什么欺负我们老百姓？城主了不起啊？昏庸！” 白锦文看了黎念一眼，这怎么还和城主扯上关系了？ 黎念看了半天那人，突然开口：“你不是要死吗？怎么还没跳？” “师父！”白锦文被黎念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语气惊呆了，扯了扯黎念的袖子，别再真将人刺激了。 男子也愣住了，继而破口大骂：“果然有钱人都是黑心的，都想逼死我们，好，我现在就跳。” 说着往河边挪了挪，眼看就要掉下去，白锦文倒吸一口气：“别别别，他不是那个意思，你冷静点。” “你妻子不要了？” 黎念淡淡地看着他，语气可以说得上平静至极，就像是两人在心平气和讨论天气一样。 却让男子不甚清明的眼睛闪过一丝苦痛，白锦文一看有机会，赶紧顺着说：“对啊对啊，你妻子肯定在家等你呢，你可不能有事啊。” “她......”男子明显挣扎，最后捂着头跌坐在地上，竟然呜呜地哭起来，白锦文松了口气，这算是不跳了吧？ 白锦文将人扶到安全地方，又拿了水给他醒醒酒：“到底发生什么了？” 男子没说话，只愣愣地盯着远方，眼中没有焦距，两人也不着急，等着他缓缓，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黎念马上没有耐心的时候，男子突然开口：“我不能死，我还有妙妙，她还在等我回家。” 说着就要爬起来，腿一软又重新跌坐回去，神情落寞无助，看得一个大男人这么无助的样子，白锦文有些不忍：“你遇到什么困难了？说不定我们能帮你。” 黎念瞥他一眼，没说话。 男子却笑笑，有些自嘲：“你们再有本事，还能和城主作对吗？东西一旦落入城主府，哪里还有拿回来的一天。” “什么东西？” 白锦文好奇，能让城主抢的，难道是稀世珍宝？还是神丹妙药？ “一幅画。”男子喃喃，“我曾祖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我却把它弄丢了，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一幅画？一幅画值得这么要死要活的？不过如果是祖先留下的，白锦文有些敬佩这人的孝心。 黎念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姓蓝？” 第9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不光是白锦文愣住，男子也愣愣地看着黎念：“你怎么知道？” 果然，慕司宸说过，这里有蓝家后人，《山菊图》很可能在蓝家后人身上，没想到今天阴差阳错在这遇见了。 “没什么，听闻大画师蓝岑的后人在越州城，又听你说画，就问问。” 听到蓝岑，男子眼神明显黯淡：“我算什么后人？给曾祖丢人罢了。” 然后又看向黎念，不像是一开始那么排斥了：“只是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曾祖。” 黎念礼貌地颔首：“久仰大名，我也是听家里人说蓝岑出神的画技，只是无缘见到。”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男子也是读书人的样子，都会有些虚荣心，以前蓝岑时蓝家也是辉煌一时，黎念还能记得，说明黎念是真的仰慕曾祖。 “你好，我叫蓝庭，本来可以让你看一看曾祖留下的仅剩的画作，谁知道——” 说着脸上恨意更甚。 “黎念，这位是白锦文。”黎念接着问，“城主为何突然抢你的画？” 都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了，要是想要画早就想办法得到了，怎么突然想要了？ 蓝庭摇头：“不知道，前几天突然派人要这幅画，但是我没给，后来一天晚上我家就遭了贼，什么都没少，除了这幅画，不是他还能是谁？” “岂有此理！这也太无法无天了。”白锦文没想到这城主在越州城这么大胆，公然抢百姓的东西，这样的人怎么配为官？ “呵，”蓝庭冷笑，“为官不仁，放任谣言四起，祸害无辜少女性命，百姓民不聊生，但是，这里天高皇帝远，谁又能管得住他？” “谣言？”黎念有些感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可以说有些迂腐的读书人，“不是说龙王吗？你怎么说是谣言？” 蓝庭可能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晃晃脑袋：“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走了走了，还是回家吧，反正这里也待不下去了。” 白锦文道：“这两天朝廷派钦差大臣来赈灾，听说还是应天府白大人，他来了一定能侦破此案。” 蓝庭愣了一下，继而无所谓地笑笑：“可能吧，那就等白大人真的做到了再说。” 说着自己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进城了。 两人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白锦文才问：“师父，你为什么知道他是蓝家的？” 还毫不脸红地说什么家里人说的，他才不信，可是黎念也不像是随便撒谎的人，所以这个蓝庭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什么，只是对那副画有点兴趣。” “那你怎么知道他有妻子的？” “他佩戴的荷包上绣了一个妙字，一看就是女子的名字，他这个年纪，有孩子的可能性不大，只能是心仪之人或者妻子了。” 黎念不想多说，起身往远处走去：“沿着走走吧，明天还有事呢。” “好。”黎念不想说，白锦文也知趣地没再问。 两人查看了大半护城河，也设想了很多可能，就在黎念看着水面，考虑要不要到水下看看的时候，身后一道惊喜的声音：“公子！” 两人回头，就看见一辆豪华的马车从不远处驶过来，马车后面跟着十几个侍卫，马车周围还跟着四个丫鬟伺候，知道那人身份不低，没想到这么大排场。 黎念只是微微思索，接着就挂着得体的笑迎上去，拱手行礼：“姑娘，又见面了。” 傅言薇红着脸从车里下来，看着今天的黎念，更加俊秀，低着头柔柔行礼：“傅言薇见过恩公，还未请教恩公大名。” “举手之劳，算不上恩，我姓黎。” “黎公子。” 傅？白锦文脸色一变，想提醒黎念，但是见黎念应付自如的样子，不确定她是不是知道。 傅言薇小脸红彤彤的十分可爱，不敢直视黎念：“黎公子不是本地人。” “路过，听闻越州城菊花甚美，这才想来见识一番。” 傅言薇点点头：“黎公子现下来的不巧，菊花要到过些日子才能开得好呢，尤其是姐妹山上的，还有罕见的绿菊呢。” “那倒是可以见识一番。”黎念似乎真的为这个答案高兴，“正好，若是能画绿菊也是一大美事。” 傅言薇惊讶：“公子喜欢画画？” “雕虫小技，个人爱好罢了。” 傅言薇咬唇，下了什么决心：“下次公子画画的时候，我倒是可以给公子引路。” “那真是在下的荣幸了。” 黎念始终淡淡微笑，不卑不亢，不疏远也不刻意亲近，让傅言薇心中的好感增加不少。 直到后面丫鬟提醒该回去了，傅言薇才恋恋不舍地对黎念说：“黎公子在哪里下榻？” “客栈。”黎念笑看她，虽然礼貌，但是淡淡的，傅言薇怕自己问得多了给黎念一种不矜持的感觉，也不再问了：“那，后会有期。” 黎念拱手相送，眼看着傅言薇一步三回头地上车离开，才将唇边淡淡的笑意敛去。 “师父......” 黎念今天再次刷新了白锦文对她的认知，他一直以为黎念是那种清冷淡雅的人，不和世俗同流合污，圣洁如神祇一般的人物。 没想到也会为了目的去带着面具哄骗一个小姑娘，怎么看怎么别扭。 黎念看伤春悲秋的白锦文一眼，没有理会，抬脚回去，《山菊图》的事或许傅言薇就是突破口。 回去后正好白经年他们也回来了，双方交换了一下信息。 “明天的新娘是裁缝铺老板的女儿安歌，门口确实有个标记，一个水纹标记，那安裁缝一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欧阳暮叹气，“也不敢逃，不说逃不出去，逃了，就是对不起越州城的百姓。” “胡说八道！”白锦文义愤填膺，“哪有真的拿自己女儿的命换一些子虚乌有的事的？” “所以，我们才要救人啊。”欧阳暮耐心地拍拍白锦文，让他坐下。 “我们今天借着商人的身份想要资助越州城渡过水灾，城主不但不高兴，还有些遮遮掩掩的，看那样子，有些文弱不敢惹怒龙王。不过你们一说，又好像跟今天我们认识的城主不太一样。” 白经年脸色也很沉重，他没想到这里的情况这么复杂：“现在，就看世子能不能及时赶回来了。” 第9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今天一身黑色劲装，透出纤细笔直的身段，束起的长发被风吹得漫天飞舞，眉宇间神情冷淡，一双杏眸淡漠如潭，看不出情绪。 连一向对他颇有微词的候二都有些看呆了，直到黎念不耐烦地提醒：“还走不走？” 候二跟上，两人悄无声息地出城，在昨天发现灰烬的地方周围寻找一个最佳的角度隐藏起来，等待着祭祀仪式开始。 天刚微微亮，深秋的早晨，风透露着有些刺骨的寒凉。 等了好一会儿，城门方向才有敲敲打打的声音传来，一支送嫁队伍吹吹打打地往这边而来，其中为首的就是城主傅晋深，一身藏蓝色官服，身体微微发福，一张白面书生一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在众人的簇拥中缓步而来。 身后大红软轿由八名壮汉抬着，软轿后面跟着一对夫妻，双眼红肿，却强忍着不哭出声来，想必就是安歌的父母了，眼看着女儿送命却什么都不能做。 后面就是跟着的百姓，有壮汉抬着一张竹筏，竹筏十分大，能容两三人躺下，上面刻着不明符号，四面都绑着红花，贴了喜字。 黎念看着他们将竹筏停放在岸边，有一群人井然有序地将火堆，祭祀的台子搭好。 走到黎念这边的位置，黎念身体往下贴，使自己不被发现，然后就看见，轿子停下，喜婆牵着新娘的手下来。新娘红盖头随风轻摆，可能知道自己将死，安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歌儿......” 安歌的母亲实在忍不住哭出来，想要上前，却被安歌的父亲拦住。 傅晋深有些不忍地看了眼安歌的父母，在百姓的催促下，喊道：“开始！” 抬着的六口大箱子一一被沉入河中，很快就消失不见，火堆被点燃，熊熊火光映照着周围人影重重，黎念愣了一下，这场景竟然这么熟悉。 头抽痛了一下，黎念皱眉按住眉心，头开始重生的十几年，她确实对火有一种本能地惧怕，看见火就会头疼，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毛病很久没犯了，今天怎么突然...... 脚边一痛，黎念想不远处同样潜伏在河边的候二看去，候二冲着她指指火堆，又捂住鼻子，示意她火堆有问题。 黎念恍然，也调整呼吸，这火堆里被人放了什么药物？ 岸上的百姓已经开始走流程了，全部恭敬地跪在地上，朝着护城河方向，在城主的带领下一起喊：“越州百姓求龙王护佑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护佑我邺辽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一番念叨之后，有一个小道士出来：“礼成，请新娘移步，祝龙王和娘娘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有两人押着安歌上了竹筏，将竹筏缓缓推入河中，护城河依旧向前流淌，速度仿佛比之前更加快速。 “歌儿！”安歌的母亲痛呼一声，竟然昏倒过去，安歌的父亲也红着眼看着顺流而下的安歌。 安歌双手被绑住，扭着身子想看一看自己的父母，但是头上盖头挡住视线，竹筏在宽阔的护城河里显得那么渺小和无助。 没有人注意到，一道黑影缓缓入水，朝着竹筏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岸上的百姓才缓缓离开，黎念算着时间，这时候候二应该已经追上安歌了，白锦文和念影他们不知道有没有接应到人？ 晃神间，注意到水面有波纹，位置正是刚才将六口箱子沉下去的位置，箱子里有什么自然不用猜，跟着新娘的自然是嫁妆，听白经年打听到的，这龙王不但收新娘，还收各种金银珠宝。 黎念缓缓入水，就像一只鱼儿一样，没有一点动静，沉地深一些，才看见几个身影竟然有序地围着箱子忙碌，，将箱子用绳索连在一起，连成一张网状，四个大汉拉着那张大网向前游去。 像是干惯了这种事，拉着慢慢六口箱子居然毫不费力，黎念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中间换了不知道多少次气，那些人轮流换气轮流拉着箱子，一直向前游，黎念在又一次换气后，有些微喘，他们到底去哪？ 这周围已经不会有人看见了，他们却坚持在水下走，够谨慎的。深秋的河水冰凉，黎念仗着内力深厚，仍然有些受不了，这些人是怎么忍下来的？ 终于，他们停下来了，缓缓浮出水面，黎念跟着出去，这才发现面前早就不是城外的平地，而是杂草丛生的山道，不远处正是姐妹山。 有马车在那接应，双方接头后，迅速将箱子抬上马车，黎念正要跟上，身后一阵破空之声，她一个下腰，手中飞刀掷出，一声闷哼之后，黎念落地。 周围十几个面无表情的人已经将她围住，打扮和百姓没什么区别，和上次的刺客是一伙的。 黎念袖中匕首滑落，这些人她还不放在眼里。 对方一拥而上，黎念一边应付一边注意到马车远去的方向，心里一着急，手中杀招立现，几招下来那些人已经招架不住了。 剩余的人竟然同步后退，为首的一个吹了个奇怪的哨音。 黎念皱眉，耳中听见周围草丛里沙沙作响，为首的那人手中多了把短笛，吹了一段奇怪的曲子，随着笛声，草丛里钻出来一群黑蛇，吐着毒信，怨毒地看着黎念。 笛声转了个弯，黑蛇绷直了身子，直直朝着黎念攻击过来，黎念手中匕首翻转，毫不留情地将黑蛇斩断。 但是周围的黑蛇似乎越来越多，黎念虽然能挡住，但是耐不住数量多，刚才又游了半天，体力有些跟不上。 擒贼先擒王，黎念眼神一变，脚下将一条黑蛇踢出，方向正是吹笛人的方向，吹笛人下意识后退，笛声中断，黎念旋身来到吹笛人面前，还没等出手，就被他身边的其他人挡住。 笛声重新响起，不过只吹了一个音，就看见吹笛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倒地。 他身后走出来一个人，长身玉立，白衣胜雪，一双桃花眼笑看着黎念，眉目如画。 “慕司宸......” 第9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看见慕司宸，不知为何，黎念突然松了一口气，感觉有了支撑一样。 慕司宸突然眼神一冷，手中匕首朝着黎念面门而来，黎念注意到之后，微微偏头，匕首擦着她的鬓角而过，插中一条偷袭的黑蛇，钉在地上。 黎念冷冷地看了一眼，身上突然多了件披风，还带着余温，慕司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也不知道多带件衣服？” 一身黑衣已经湿透，贴在身上，将黎念的身形勾勒出来，幸好黎念易容本事大，身上也做了掩饰，不然，这情况，一看就知道是女子。 “跳河不方便。” 游泳时多带件衣服反而是累赘。 “呦，”慕司宸调笑，“这才几天没见，怎么就跳河寻短见了？” 熟悉的不正经，黎念没搭理他，但是心里却有种奇异的感觉，就好像心被什么填满了一样。 捡起那根短笛，黎念看了眼周围剩余的几个杀手和蓄势待发的黑蛇：“我来处理蛇。” 慕司宸漫不经心地点头，视线没有从黎念身上挪开：“这些小鱼小虾交给我。” 黎念突然松了口气，想着幸好跟着的不是白锦文，不然肯定会问“师父你怎么处理？”“师父你怎么会吹笛？” 没完没了。 慕司宸就很好，他们之间好像确实有一种莫名的默契，不用商量，也不用多问。 笛声响起，和刚才那人吹奏的一模一样，剩下的几个人惊骇地看着黎念，这控蛇的本事极其难学，那人也学了很久才勉强只会这一个曲子，黎念不过是听了一遍，竟然吹得比刚才那人还得心应手。 黑蛇渐渐退去，这边慕司宸也解决完毕，看着满地的狼藉，慕司宸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哎呀，是不是应该留个活口问问他们老巢在哪？” “他们不会说的。”黎念将手中的短笛随手抛向一边，正砸中路边的石头，竹笛摔成两段。 慕司宸嘶了一声：“就这么扔了？万一下次再遇见黑蛇呢？” 黎念抬脚往回走：“用不着了。” 慕司宸赶紧跟上去：“阿黎，你有没有想我？阿黎，你怎么不问我怎么找到你的？阿黎......” 两人的身影远去，陆羽才从角落里出来，捡起那摔成两段的竹笛，看着远方，目光复杂，良久，才轻笑：“这算是警告我吗？小师父？” 两人刚回到城中，白锦文带着人过来：“太好了，你们没事吧？我正要带人去找你们呢。” 慕司宸笑笑：“有我在能有什么事？” 城中的氛围好像变了，都在议论此次进城的军队，知道是来赈灾的白大人，非但没有欢喜，反而更多担忧，早就听说白大人铁面无私，爱好断案，生怕这位白大人的出现惹怒了龙王。 回去 的时候，白锦文才对黎念说刚才发生的事：“我们接到安姑娘了，你放心，已经妥善安置了，只是现在还不能让她和父母相见，等这件事过去再说。” 黎念点头，这也是应该的。 “对了，刚才进城的时候也是惊险，守门的侍卫不知道得到什么情报了，死活拦着不让进，展大哥说这是钦差大人白经年的车，那人非要打开马车检验是不是白大人。” 马车里当然是没有人，白经年也应该是在越州城中。 白锦文接着说：“世子也不在，所有人着急的时候，城主带人亲自来请白大人下车，僵持了一会儿，我和念影都回来了，看见这个架势委实吓了一跳。” 城主亲自来迎接，钦差大人就算不下来，也应该露个面打个招呼，从守卫到城主一直在逼着白经年现身，这可不像是巧合。 “就在我们紧张的时候，爹爹和欧阳先生就从马车里下来了。”白锦文现在想想还是不可置信，像是做梦一样，“真的，就这么下来了。” 黎念看慕司宸，慕司宸回以一笑：“早就知道没那么顺利，我提前回来一个时辰，和本来要去接应你的白大人换了一下，让他们在队伍进城前回去了。” 白锦文惊呆地看着慕司宸：“世子好聪明，这场面我现在想想都惊险。” 既然身份已经恢复，那么就没有继续住客栈的道理了，越州城的驿站早就收拾好给钦差大人和世子住了。 “世子。”白经年看见他们回来，也放下心了，“晚上城主在城主府摆了宴席，我们都要去。” 慕司宸无所谓地摆摆手：“我就不去了，大人自己去吧。” “世子。”白经年不赞同，现在可不是和城主闹僵的时候。 慕司宸眨眨眼：“我还是第一次来越州城呢，听说越州城晚上也挺好玩的，我要玩。” 白经年瞬间明白慕司宸的意思了，临邺城谁都知道慕司宸的性格，连皇上都拿他没办法，不务正业，整天吃喝玩乐。慕司宸这一举动对别人来说是无礼，但是放在慕司宸身上，似乎也没什么。 还有一点，就是可以试探一下城主的态度，若是对此没什么反应或者第一反应是理解的话，那么就说明城主和临邺城的谁一直在联系。也可以给城主一个慕司宸就是顶着个名义来的，不会做什么实事，让他放松警惕。 欧阳暮觉得有道理：“那就这样吧。” 等他们都走后，慕司宸跟着黎念去找他们的房间，邀功似的：“阿黎，我了解你吧？你是不是也不想去城主府？我陪你一起去玩好吗？” 黎念无语地看他一眼：“谁说的？我今天晚上本来就打算去一趟城主府的。” 慕司宸怔愣：“为什么？” “因为，阿嚏——” “阿黎，”慕司宸皱眉，“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热水，洗个澡喝碗姜汤。” 黎念没拒绝，摆摆手进了房间。 慕司宸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转身吩咐人给黎念熬点姜汤。 “主子。”念影出现，看了眼后面黎念的房门。 慕司宸带着他往前走：“怎么了？” “黎公子这边有点情况。” 第9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越州城的城主想必是最权威的人了，不但从百姓的言谈中知道，黎念和慕司宸悄悄潜入城主府才发现，这城主府竟然比想象的还要气派，倒也不是说金砖银瓦，就是布局和范围，弯弯绕绕占了有一个半慕王府那么大。 一路上避开井然有序端着托盘上菜的丫鬟，两人直奔书房。 “还好魅影机灵，第一天就来摸清楚城主府的布局，不然我们找到宴会结束都不一定找到。” 慕司宸一边收起魅影给的地图，一边感叹。 左右看了看没人，两人小心撬开书房的窗户，悄无声息地跳进去，刚落地，就感觉脚下一空，坠落的瞬间，慕司宸一把搂过黎念，将人护在怀里。 落地的时候慕司宸抱着人就地打了个滚缓冲，上面的空洞瞬间合上，唯一的光线也不见了。 黎念从慕司宸怀里出来，掏出火折子，观察了一下这里，是一个密道。书房里还有密室？ 见慕司宸还不起来，黎念踢了踢他：“起来找路。” “不是我不想起。”慕司宸小心地看着她，眼神无奈，“我好像压着什么东西了。” 黎念皱眉，在他面前蹲下：“什么样的？” “地砖，有一块往下沉了一下，估计是机关。”慕司宸的语气还没有那么紧张，他对他们还是有信心的，不管什么机关，以两人的武功不成问题。 果然，黎念也是这么想的，听见他的话后，起身，将匕首掏出来：“起来吧。” “你确定？” 黎念不耐烦地伸出一只手，慕司宸轻吸一口气，拉着黎念的手起身，被压下去的地砖恢复的同时，两边的墙壁突出一个小孔，一股白烟喷出。 慕司宸眼神一变，瞬间屏住呼吸，但是在他前面的黎念就没那么幸运了，吸了一口之后才捂住鼻子：“不应该是箭吗？”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对于黎念难得的不服气的可爱行径，慕司宸现在来不及感受，一边拉过黎念：“你没事吧？” 黎念摇摇头：“没事，走，离开这里。” 往前走了一段时间，除了密道还是密道，好像永远走不到头一样。慕司宸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城主府再大也不可能修这么长的密道啊。 “阿黎你不觉得......阿黎？” 慕司宸扶住身形有些摇晃的黎念，关切：“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那迷烟什么来头他还不知道，不会有毒吧？ 黎念突然甩开他，蹲下身，蜷缩在一团，嘴里喃喃：“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阿黎！” 慕司宸蹲下身，尽量温柔地哄道：“阿黎，我是慕司宸，你怎么了？” 黎念双眼无神，仿佛陷入梦魇之中，脸色白得透明，带着一种极大的恐惧抱着自己：“不要，不要......” 慕司宸之前也猜想过黎念小小年纪这个杀伐的性子一定和她的经历有关，以前的她应该经历过什么变故，但是当黎念这么无助恐惧地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心疼和慌乱。 “阿黎，别怕，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慕司宸将黎念抱在怀里，黎念像是受到惊吓一样，手中匕首发狠地像慕司宸砍去，慕司宸不防让她刺入手臂，血腥味立刻充满密道。 黎念像是被什么刺激一样，全身抖得不成样子：“火，着火了，都烧了。好多血，好痛......” 像是忍受极大的痛苦一般，紧紧咬着下唇，很快就看见唇边有了血色，慕司宸强行掰开她的牙：“阿黎，阿黎，没事了，什么都没有，你醒醒好不好？我该怎么做能让你清醒？” 慕司宸心疼得不行，一下下抚摸着黎念的背安抚，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阿黎，黎念，念念，乖不怕了。” 不知是哪个词起了作用，黎念全身剧烈地一颤，迷茫无助地看着慕司宸，慕司宸屏住呼吸，只听黎念突然喃喃：“娘——” 慕司宸：“......” 他哪里像女人了？ 但是下一瞬黎念紧紧抱住他：“娘，念念会乖的，你别丢下念念，不要走。” 慕司宸僵硬了一下，最后还是无奈地叹气，哄着黎念：“好，我不走，别怕了。” 见黎念渐渐安稳，只是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拉着慕司宸，并没有其他情绪，慕司宸松了口气，看看周围，得赶紧想办法出去。 黎念像是陷入了小时候的记忆，像是一个怕父母丢下的孩子一样，亦步亦趋地抱着慕司宸的手臂跟着，不哭不闹，只认准了慕司宸。 这要是放在平时，慕司宸早就开心得找不到北了，但是现在黎念到底什么情况还不清楚，那烟雾到底有没有其他损害也不知道，慕司宸只能拉着黎念一边找出口。 但是这密道也太长了。 慕司宸突然顿住脚步，想起来之前打听到的消息，越州城想要逃出去的人没有人能走过姐妹山，姐妹山并不难走，姐姐山还有很多人去游玩祈福，妹妹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低，除了地势危险点也不大，怎么会走不出去？ 三皇子让他找道士的时候，听那道士由此聊天提起过什么八卦阵法，有一种就是让人在原地打转的。 慕司宸索性不走了，拉着黎念在原地想办法，如果他一直在原地转圈，那怎么找到破解之法呢？ 黎念小心翼翼地往慕司宸怀里靠了靠，慕司宸一愣，下意识搂住她：“怎么了？累了？” 黎念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火，着火了，好热。” 慕司宸愣住，没明白黎念的意思：“怎么了？别怕，没有火。” 黎念着急地拉着他：“娘，别怕，这次念念不会让你死了，快跑，我们别让他们抓到。” 说着就要拉着慕司宸跑，慕司宸怕迷路，钳住黎念的双臂：“阿黎，那个，念念，这里没有火。” 等等，黎念刚才好像说热，慕司宸狐疑地问：“念念，哪里有火？” 黎念着急地指着左边的墙壁，不明白娘亲为什么不听她的：“这不就是吗？好热，娘，咱们走吧。” 慕司宸看向那里，没注意到黎念窝在他怀里喃喃：“这次我保护你，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娘，念念不想再死了。” 第9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在墙壁上细细感受着，好像是有些温热，略微思索，拉着黎念靠后，运掌沿着墙壁的缝隙一寸寸划过，在强大的内力震慑下，墙壁竟然松动了，轰隆一声，墙壁脱落，露出隐藏在后面的门。 对比密道，门里面明显温暖了许多，拉着黎念进去。 是另一处密道，但是慕司宸知道这密道不会和刚才一样没有尽头了。 火折子闪了闪，居然灭了，周围陷入黑暗，慕司宸下意识紧握住黎念，只准备了一只火折子，这下子在这里面更加没有优势了。 突然一点光亮被举到眼前，慕司宸惊讶地看着一脸无辜地捧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的黎念：“你从哪弄的？” 这夜明珠巴掌大，价值连城，很是难得，黎念才不会有这样的东西。 黎念一脸无辜，指了指两边的墙壁：“里面拿的。” 慕司宸举着夜明珠凑近墙壁，土石砌成的墙壁，凹凸不平，慕司宸掌下用力，墙壁脱落，连接着一大片墙壁落下来，墙壁里面的东西显现出来。 就算是见到过各种场面的慕司宸也忍不住惊讶，墙壁里面像是用金银珠宝重新砌成的墙一样，金灿灿，亮晶晶。 刚才墙壁挡着，现在暴露在空气中，竟然将这小小的密道映得通亮。 黑暗中沙沙声音显得更加明显，慕司宸锐利的视线看向前面的黑暗，等待着什么。 小孩巴掌大的黑色蜘蛛从角落里慢慢爬出来，缓缓将两人包围，慕司宸下意识摸腰间的火折子，随后突然意识到这里火折子点不着，好精巧的设计。 轰隆—— 一声闷雷响起，慕司宸皱眉，这里和外面并不是隔绝的，那他们就不能有太大的动静，不然很容易被发现。 “来了，来了。”黎念周身气场一变，挡在慕司宸面前，全身散发着森然的杀气。 慕司宸担忧地拉住她：“阿黎。” 黎念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手中匕首翻转，嘴角勾起一抹诡异残忍的弧度：“娘你别怕，念念可以保护你的。” 一丝蛛丝像是利箭一样射来，被黎念眼疾手快地砍断，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眼中的嗜血让慕司宸有些心惊。 将黎念拉到怀里：“念念，乖，这里交给......娘亲就好。” 黎念眼神清明一些，有些懵懵地看着慕司宸：“娘——” 慕司宸哄着：“念念乖，去后面保护好自己别——” 轰隆—— 又一声雷声打断了慕司宸接下来的话，黎念轻颤，再抬眼将慕司宸护在身后：“杀了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蜘蛛已经近在眼前，慕司宸手中一颗珠宝当暗器打中蜘蛛，竟然直接将蜘蛛穿透，当场毙命。 虽然黑暗中不能生火，但是手边的暗器倒是不少，这一整墙的玉簪宝石，再趁手不过了。 黎念在前面斩断蛛丝，下一瞬那蜘蛛已经被射穿，两人配合天衣无缝，很快周围已经死伤大半，慕司宸趁机会拉着黎念往前跑。 直到拐了弯，再也没有蜘蛛的影子了，慕司宸才松了口气，突然感觉脚边不对，慌乱间只来得及将黎念推开。 脚下一空，身子一沉，慕司宸往下坠，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腕一紧，黎念大半个身子探进来，双手紧紧抓住他。 “阿黎。” 慕司宸反应过来，夜明珠照着周围，在黎念撑不住之前找到支点上去，但是这里光滑得像井壁一样，根本没有支点。 往下也不知道有多深，黎念大半个身子伸进来，只靠着一只脚勾着一块尖尖的石头支撑，慕司宸不忍：“阿黎，你先松手，找机关救我好吗？” 黎念咬牙坚持，豆大的汗珠滴下来，落在两人紧握的手臂上，砸地慕司宸心里一紧：“念念，听话好吗？你先——” “不要。”黎念被洞沿顶着腹部，说话有些吃力，“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死第二次。” 感觉黎念身体又向下坠了一点，慕司宸着急：“黎念，外面一定有机关控制的，你先找机关。” 然后缓了语气：“娘亲相信我们念念一定能将我救出去，我会一直等着你。” 黎念双目通红，紧紧抿着唇看他，慕司宸笑笑，一点点将黎念抓着的手掰开，黎念咬牙：“别——” 慕司宸坠下黑暗，紧急调整姿势以免洞太深摔伤，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想象的深，只是在落地时突然一个陡坡，慕司宸顺着滚落在石门前。 想要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慕司宸在石门周围查看了下，注意到石门下面一块突出的石头，踩下去，利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慕司宸轻松挡开，石门缓缓上升。 刚打开石门，一股血腥味就扑面而来，慕司宸皱眉，举着夜明珠进去。 是一处密室，中间放着各种石台，石台上有凹槽，连接着密室墙边的渠道，墙壁上原先挂着什么，明显被匆匆拿走了。 墙壁上，石台上，挂钩上，血迹斑斑。 一声闷响从黑暗中传来，慕司宸心中一紧，阿黎。 往里走了走，才发现这里不知何时打开了一个小门，一条黑蛇的尸体横在门前，慕司宸借着夜明珠的光照着门那边，无数的黑蛇躺在地上，慕司宸被这蛇祸害不轻，下意识握紧匕首。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些都是尸体，蛇堆里，一个娇小的身影背着他坐在地上，长发垂下，掩下那人的神情。 “阿黎。” 慕司宸赶紧进去，快要接近的时候，黎念一动不动，慕司宸突然不敢向前了，一点点靠近，轻声叫她：“念念。” 身影轻颤。 慕司宸松了口气，还活着。 “念念，娘亲来了，别怕。” 轻轻蹲在黎念面前，黎念缓缓抬头，本来白皙的脸上沾了血污，看起来破碎又可怖，黎念漂亮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声音虚弱：“慕司宸，你好恶心。” 这下子换慕司宸愣住：“阿黎？” 黎念轻喘了两声，白了他一眼，伸出手：“占便宜没够了是吗？” 慕司宸这才真正放下心中的大石，拉着她起来，一把拥入怀中，黎念没挣扎，慕司宸真害怕黎念陷入梦魇出不来，喜悦之后，才发现自己抱黎念她居然没挣扎。 松开她的时候，黎念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滑落，慕司宸这才发现不对：“黎念！” 第9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怎么回事？”慕司宸赶紧将人放下，伸手就要检查，“哪里受伤了？” 黎念一把拍开他作乱的手：“被咬了一口，不碍事，已经处理过了。” 慕司宸这才注意到黎念左腿上有血污，不顾黎念的反对，将腿放在自己身上，掀起外袍就看见黎念胡乱缠了一下的伤口，白色的手帕已经被血染红。 眉头深深皱了一下，语气恶劣：“这就是你说的处理过了？” 黎念嘴唇发白，没有力气和他争论，只能看着慕司宸阴沉着脸小心地将手帕解开，看见被匕首划的伤口后，脸色更是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你怎么不把肉割下来一块？” 慕司宸真是服气了，言语恶劣，但是手上动作却轻柔得很。 这伤口应该是被蛇咬了一口，伤口周围发黑，黎念应该是匆忙划开放血，吸毒后简单包扎了下，也不知道这主人是怎么想的，这一刀下去伤口颇深。 幸好他随身带着金疮药，重新包扎好后，慕司宸还是忍不住数落：“你不是挺有本事吗？你不是一个人闯荡江湖习惯了吗？知道第一时间放毒血，怎么连个伤口都不会弄？” 黎念感觉自己脑子还不太清醒，慕司宸还在耳边叭叭叭个没完，没好气地回道：“不是要找你吗？” 慕司宸愣住，是为了怕他遇到危险吗？ 火气一下子被灭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谁让你救了？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救人啊。” 慕司宸在，黎念正好开始调整内息，背后一只手缓缓将内力注入她体内，帮助她梳理刚才因为蛇毒有些紊乱的内息。 “行了。”良久，黎念脸色终于好一点了，打断了慕司宸不要钱一样地往她体内输入的内力，“先出去吧，我找到出口了。” 慕司宸扶着她起身：“你现在什么感觉？” 黎念想了想，老实说：“麻麻的。” 从伤口处，到整条腿都感觉酥酥麻麻的。 慕司宸被她一本正经地卖萌逗笑：“那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黎念在慕司宸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我来的地方看见了一口棺材。” “嗯？” “顺便打开了，里面是出口。” 慕司宸却敏感地抓住什么：“顺便打开？” 还是觉得他被困在里面了？ 没错过黎念脸上一瞬间的不自然，慕司宸笑得得意：“阿黎，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离开后。” 慕司宸愣了一下，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清影以前说过，人一旦进入梦魇，一般是受到很大刺激，醒过来要么解药，要么再受一次刺激。 他一走，黎念就醒了，黎念娘的离开对她的刺激这么大吗？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死第二次。” 突然想起黎念的这句话，黎念说过她很小就出来了，小孩子眼睁睁看着娘亲死在自己面前，一定很无助吧？ “到了。”黎念独特的冷淡声线打断慕司宸的思绪。 同样充斥着血腥味的一间更小的密室，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口木质棺材横放在屋子中央，棺材周围横七竖八落了不少黑蛇的尸体，慕司宸看了看黎念，很难想象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到底杀了多少黑蛇才找到他。 棺材的盖子已经被推了一半，慕司宸看了看，才明白为什么黎念说这里是出口，棺材里没有底，只有黑漆漆地洞口。 两人顺着下去，又是一段密道，不过这次并不平整，一路上坑坑洼洼不说，一会儿拐弯一会儿爬坡的，慕司宸一边扶着黎念，一边咒骂：“这是在自己家盖了座迷宫不成？” 黎念因为蛇毒没清理干净，体力不支，轻喘：“这次算是白来一趟，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也不算白来，至少发现城主不但有一座珠宝地宫，而且还血债累累啊，那屋子里你是没看见，血淋淋的比上次在客栈见到的还恶心。” 说着停下靠在一旁：“不行，歇会儿，太憋闷了，我喘会儿气。” 黎念也不反对，实话实说，她也快撑不住了，正好靠着墙壁休息一下，慕司宸看着脸色苍白闭眼调息的黎念，叹了口气，太要强了这人，还是刚才那个念念好玩。 不过，有生之年，他是没机会看到清醒的黎念像念念那样撒娇了吧？ 歇得差不多，慕司宸伸手将黎念拉起来：“你确定那画在城主这里？” “不确定，所以来探探，不过也八九不离十，除了城主没有人找蓝庭要过画。” “可是，城主突然要画干嘛？” 黎念皱眉：“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耳边响起哗哗的水声，两人对视，快到了。 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城主府哪里的小院子，不知下了多久的雨渐渐变小，他们从假山后面出来，出口在假山一处极为隐秘的深处，周围又是池塘和花木，很少有人能注意到。 “啊！” 一声惊呼从两人身后传来，两人回头，正好看见凉亭下一位粉色衣裙的娇美人瞪大黑曜石一般的双眼惊恐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两人。 但是看见黎念的瞬间，那姑娘眼中的惊恐被惊喜代替：“黎公子！” “小姐，怎么了？” 不远处撑伞守着的丫鬟听见声音要过来，被傅言薇眼疾手快喝止：“我没事，你别过来，我想一个人想想。” “小姐，你还是别逆着大人了。” “知道了，我自己静静。” 知道自家小姐心情不好，丫鬟也不说话了。 黎念松了口气：“多谢。” 下意识看了看丫鬟的方向，发现没人发现，傅言薇看着黎念脸上的血迹，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小声询问：“黎公子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黎念摇头，勾起一个笑来安慰这个被吓到的小姑娘：“没事，不是人血。” 慕司宸看着两人的互动挑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抚着下巴，念影怎么没说这一出？ 傅言薇也不多问，轻声问：“你们要出去吗？我带你们出去？宴会刚结束，这会儿人还在前院呢，我这里没人。” 黎念点点头：“多谢小姐了。” “不客气。”傅言薇脸色红红。 然后支开丫鬟，带着两人走到院子偏僻的地方：“这里翻出去后是后花园，北边的池塘后面是后门，那里人少。” “多谢。”黎念再次道谢，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从一开始就在帮她，突然想到什么，皱眉问，“这里是你的院子？” 傅言薇却会错了意，听见黎念问她的院子，脸色更红，微微点头。 第10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两人回去后白经年已经回来了，看见两人的狼狈样很惊讶：“你们去哪了？” 欧阳暮赶紧过来给黎念把脉检查伤口，白锦文担忧地看着：“怎么样？” “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太累了，我开个方子喝两副药调理一下。” 黎念皱眉：“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 慕司宸忍笑，欧阳暮一本正经：“又是眯眼又是蛇毒，虽然没事，但是还是调理一下吧。” 黎念抿唇，没说话。 “行了，”慕司宸起身伸了个懒腰，“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好累。” 欧阳暮附和：“小黎赶紧洗漱睡觉吧，你这脸色太难看了，好好休息。” 黎念点头，起身回去。 但是经历白天的事，注定今晚睡不安稳。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打在窗棂上十分催眠，黎念却感觉自己深陷火场，电闪雷鸣，一场大雨和熊熊大火同时出现，势必要争个输赢一般。 血腥味扑鼻，娘亲拼着最后一口气挡在她面前，黎念眼睁睁看着一把长刀贯穿娘亲的身体，温热的血溅了她一脸。 “娘——” 慕司宸轻轻安抚：“没事没事，念念不怕，睡吧。” 然后眼神一冷，看向窗外，下一秒身影出现在屋顶，拦住那人：“什么人？” 看着一身白衣的俊美男子，慕司宸想到什么：“是你，那天在阿黎房间的也是你？” 陆羽狭长的双眸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看着慕司宸，慕司宸桃花眼微微眯起，嘴角挂着笑意：“看在同样是美男子的份上，奉劝你一句，阿黎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感觉到那人周边更加森冷，慕司宸恍若未闻，伸手接住雨水：“你没发现吗？” 听念影的意思，这人早就和黎念认识，而且心思昭然若揭，但是黎念对此却没什么表示，他这么问故意刺激陆羽。 陆羽看了眼慕司宸身后，转身消失在雨中，慕司宸也不追，身后展耀上来：“那是谁？” “情敌。” “嗯？”展耀不解。 慕司宸笑笑：“睡觉啦，好累。” 说着笑眯眯地跳下去回房间了，独留展耀一个人懵在原地。 黎念后半夜才缓缓睡熟，所以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出去后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黎念疑惑，怎么都不在？ “黎公子。”一个小丫鬟端着饭菜进来，“世子吩咐给您留的饭。他们出去派发赈灾粮了，让您好好休息。” 说着将饭菜摆在桌上，清淡小菜，看着十分爽口，一碗熬得浓稠的红枣薏米粥。 黎念虽然没什么胃口，还是坐下慢悠悠吃起来：“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丫鬟回答：“世子说不一定，他们得在那盯着，还说，很无聊，您不用过去。” 黎念没说话，她还想去一趟蓝庭家，她的任务本就是找到画，案情和赈灾她也没什么兴趣。 吃完饭黎念在院子里走了走，感觉没什么问题了，只是左腿还不能太用力。 那个丫鬟手端着碗走过来：“黎公子，喝药了。” 黎念皱眉，把这事给忘了。 “放那吧，我一会儿喝。” “世子说——” “你怎么那么听他的？”黎念不耐烦，“我会喝的，下去吧。” 丫鬟是驿站专门指派给应天府伺候的，主子生气，丫鬟也不坚持，行礼后退下。 黎念顺手将药倒进旁边的荷花池，翻过院墙，直接出了驿站。 蓝庭家的地址她也让念影调查了，所以能找到。一路上，百姓匆匆忙忙地往一个方向而去。 看这方向，是衙门口发放赈灾粮的方向，知道朝廷救助，所有百姓都不愿放掉这个便宜。 在踏入蓝庭家的街道时，突然天空一阵惊雷，刚才还放晴的天突然阴沉下来。 “啊——” “龙王生气了。” “快跑。” 大街上一下子乱了，人们争先恐后地跑向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 黎念抬头看看云层压下来的天，这么诡异？ 不知被谁撞了一下，黎念一个踉跄，然后被一只手稳稳扶住：“过来。” 慕司宸带着黎念施展轻功从房顶往一个高处飞去。 观星楼，是平日里越州城百姓游玩的一处景点，也是越州城最开阔的地方，在楼上，可以纵观整个越州城。 慕司宸指着城门外方向：“看那里。” 黎念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城门外妹妹山上黑云压城，竟然比其他地方更加阴沉。 妹妹山？上次那些人运送嫁妆的方向也是姐妹山，难道…… 城中，本来还井然有序的街道，一下子走了个干净。 慕司宸顺手拿起路边摊主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水果摊上的苹果。咔嚓一口吃的很香：“咱们得去趟妹妹山。” “什么时候？” “不急，你不是要去找蓝庭吗？” 黎念挑眉：“你怎么知道？” 难道她身边还有影卫？ 慕司宸笑笑：“因为我们心意相通啊，我在那待着无聊，也想去问问蓝庭来着。” 黎念无奈地摇头，抬脚往前走：“那走吧。” 轰隆—— 一道闷雷响起，慕司宸注意到黎念脚步微顿，然后又像没事一样超前走去，好像那个动作是错觉一样。 慕司宸上前挨着黎念一起走，黎念白了他一眼，慕司宸厚着脸皮：“阿黎我怕打雷，你别离我太远。” 黎念忍了忍，强行压下动手的欲望：“离我远点。” “阿黎……”慕司宸委屈，“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样的，是你先投怀送抱的。” “那是我不清醒。” “那也是真的，你怎么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呢？” 黎念咬牙：“住，口！” 一滴雨砸下来，两人刚好来到蓝庭家门口，慕司宸上前敲门，良久，才有人从里面打开。 蓝庭看见黎念愣了一下：“是你，你怎么来了？” 黎念面不改色：“路过。下雨了，想找个地方避雨，没想到居然这么巧找到你家了。” 蓝庭又看看旁边这位比女子还精致漂亮的人，虽然长得漂亮，但是气势却不容小觑：“这位是……” 慕司宸搂着黎念：“知己朋友。” 第10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两位请坐吧。” 蓝庭家里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只有他和妻子苏落在，苏落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看见丈夫带人进来，也不问什么，进去很快倒了茶出来。 几人坐在走廊下，在雨景中品茶，也颇有意境。 慕司宸问：“你们没去领赈灾粮？” 蓝庭本来还好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想生气又硬压着，有些不自然：“我们家里还可以，不需要帮助。” 苏落在一旁温柔歉意地解释：“因为夫君总说城主大人拿了我们家的画，所以不想和官差打交道。” “什么我说的？本来就是。” 苏落无奈：“可是城主大人不像是那样的人。” 蓝庭生气又不忍凶妻子：“那是你太善良了，总觉得没有坏人。城主表面和和气气，谁知道私底下什么样呢。” 慕司宸和黎念对视，蓝庭还真说对了，就昨天的情况来看，城主未必是个受害者。 黎念见蓝庭稳定了，问：“上次来抢画的人你可看见了？有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城主的人？” 蓝庭像是突然被踩到尾巴一样：“怎么不是他？你们为什么都被他骗了？” 说着看着外面的雨冷哼：“说不定这龙王也跟他有关系呢。” 慕司宸轻笑：“这么说，蓝公子是怀疑这龙王是假的？” “我可没这么说。” 但是蓝庭的表情却是对这种龙王的传言十分不屑的。 黎念突然说：“其实我也怀疑这根本不是什么龙王娶亲，倒像是有人借口搜敛财宝和美人。” 蓝庭惊讶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跟他的想法一致。 慕司宸立刻就知道黎念的意思了，故作惊讶：“不会吧？刚才来的路上不是看见姐妹山方向黑云笼罩吗？这难道不是龙王生气了？” “哼！”蓝庭不服，“姐妹山山势奇特，极易聚拢雷电云层，没什么大不了的。” 黎念和慕司宸对视一眼，像是不经意地感叹：“今年越州城雨水奇多啊。” 蓝庭噎了一下，似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今年隔三差五的雨水：“这也没什么，老天爷想下就下呗。不过这绝对不是和龙王娶亲有关，祖父留下的笔记上也有记载，他年轻时候出去游玩，也见过类似的景象呢。” 慕司宸挑眉，很有兴趣：“是吗？别的地方也有龙王娶亲的传说？” “什么龙王娶亲？”要不是看在慕司宸长得好看的份上，蓝庭早就生气了，“这都是自然现象，虽然不常见，也不是没有。那次就是这样，断断续续下了小半年的雨，民不聊生，你若是去查，还能查到记录呢。” “哪一年？什么地方？”慕司宸追问，如果能找到记载，有了先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蓝庭却并不抱希望：“很早了，那时候皇上刚登大宝，正是动荡不安的年代，又遇上这件事，湖州城差点因为洪灾灭城。” 所以早就没了卷宗。 黎念皱眉，莫名熟悉：“徽正三年，湖州倒是发生过一场史无前例的洪灾，因为新帝登基，周围逆党众多，湖州没有得到及时援助，死了一多半的城中百姓。” 所有人看她：“你怎么知道？” 黎念轻咳一声：“哦，听说过。” 何止听说过，那时候她就在那里。 “不是后来灵宝山那帮道士下来帮忙了吗？” 蓝庭更加惊奇黎念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件事祖父的笔记也记载了寥寥数语：“灵宝山是在湖州后面，但是灵宝山山势险峻，没人能上去，后来有一侠士武功极好，连夜登上灵宝山。再后来，灵宝山道长携门下弟子将灵宝山上的粮食分发给百姓，撑到朝廷救援。” 慕司宸突然问：“那侠士是谁？” 蓝庭摇头：“祖父未曾提起。” 黎念问：“你祖父说了这天灾是怎么形成的了？” 蓝庭提起这个就骄傲了：“祖父说了自己的见解，然后我根据祖父的见解自己悟出来的。” “哦？”慕司宸一脸不信，“这老天爷的心情你还能悟出来？” 蓝庭瞪他，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我小时候看到祖父的笔记就开始观察星宿云层的变化了，我还整理了笔记呢，可惜，你们也看不明白。” “那你倒是给我们说说啊，也让我等凡夫俗子长个见识。” 蓝庭这些理论一直以来没人愿意相信，一开始他还兴奋地找人分享，后来没人听懂，他就不再说了，今天好不容易来了感兴趣的，正要一吐为快，突然想到什么，将嘴边的话转了个弯。 “你们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我有条件。” “说说。” “帮我把画找回来。” 慕司宸笑了：“你这是讹我们呢？你那画自己也知道有多难追回来，给我们上一堂课就想拿回画？” 蓝庭也知道自己理亏：“那，你想怎么样？” 慕司宸想了想，就在蓝庭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慕司宸才缓缓说出条件：“这样吧，其实我们是跟着白大人一起来的。” “你们是官府的人？”蓝庭脸色立马难看。 慕司宸一本正经地点头：“应天府来这里除了赈灾，另外一件事就是查清楚龙王娶亲的真相。” 蓝庭怔愣：“白大人也怀疑这是人为？” “那当然了，白大人什么人？破案无数的青天大老爷，能被这点小伎俩瞒过？” 应天府的名声蓝庭倒是听说过，对人人称赞的白大人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如果这人真的那么神，或许真的能破了这个案子也说不定。 “可是我不会破案。” 慕司宸知道他这是松口了，眉眼弯弯，一张极好看的脸顿时让人移不开眼：“不用你帮忙破案，只需要协助就好，我们帮忙给你找到画。” 蓝庭怀疑：“你们真的能找到画？” 看看慕司宸，又看看黎念，最后还是落在黎念身上，他总感觉这个笑眯眯的好看男子不靠谱，还是一直冷淡的黎念看起来可信点。 黎念点头：“能。” “好，一言为定。” 见蓝庭答应，慕司宸撇撇嘴，自己这么好看的人，居然被嫌弃了？ 第10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回去的时候，驿站多了不少人，大厅里的白经年一眼看见两人，招手：“世子，小黎过来。” 两人进去，才发现旁边座位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今天没穿官府，一身玄色宽袖衣袍上面简单朴素，若不是知道城主府下面有什么，他们还真以为这是一个好官。 “城主大人。” 傅晋深起身给慕司宸行礼：“见过世子殿下。” 慕司宸虚扶一下：“城主大人不必多礼。” 白经年在他们坐下后才接着说：“百姓很恐慌，这龙王之事刚才城主也给我们解释了，确实是玄之又玄。” 傅晋深满脸歉然和自责：“本来是我的分内之事，若是土匪外敌，我还能拼死抵挡一下，但是这神仙鬼怪，别说百姓了，就是在下，也有些心虚。” 白经年试探：“依我看，这鬼神之说缥缈无依，怕是不可信，若是有心人利用这个传说作祟......” 傅晋深惊讶，像是被说服，又不敢轻易怀疑，摇摆不定：“大人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在这里调查了两个月，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啊。” 这 城主还真像念影调查的那样，没有主见，懦弱不管事。 慕司宸突然笑道：“城主大人常年在此，顾忌百姓安危，束手束脚，一叶障目也有可能。这不是白大人正好在吗？赈灾的事我们这些武夫来做，你们头脑好使的可以借着白大人在这的机会再好好调查一下。” 傅晋深犹豫，脸上很是为难，他们也不急，看着他演戏。 “好吧。”终于，傅晋深像是下了决定，“为了百姓安危，就麻烦白大人了。” 白经年公正严明地点头：“这都是应该的，只是还需要城主配合了。” “那是自然。” “世子。”黎念突然出声，所有人看她，就见一向冷着脸的黎念突然微微歪头，笑颜如花地看着慕司宸，“我想去姐妹山玩。” 黎念年纪小，看起来比白锦文还小，此时俏皮无辜，像是贪玩的少年，对什么案子还是赈灾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着玩。 傅晋深看着黎念，皱眉，感觉有些熟悉：“这位是？” 慕司宸被刚才黎念的俏皮可爱到，不自觉宠溺：“阿黎别闹，这里有正事呢。” 然后歉意地对傅晋深说：“我一个朋友的弟弟黎念，小孩子贪玩，让城主见笑了。” 看这样子，慕司宸也很保护这个少年，傅晋深很有眼色地笑笑：“哪里哪里，这个年纪都贪玩，不过妹妹山山势陡峭，又雨路湿滑，还是别去了。姐姐山倒是有几座庙宇，小公子若是想玩可以去看看。” 黎念眼睛一亮，像是十分心动：“早就听说那里有座庙很有名。” “你说的是莫风观？”傅晋深很好说话地介绍，“那里倒是很受欢迎，不过观主脾气古怪，一般人进不去。” 黎念一听浑不在意：“我朋友是世子，哪里进不去？是不是？” 说着颇为骄傲地看向慕司宸，慕司宸自然笑眯眯点头：“那是，阿黎想要什么都可以。” 在黎念暗中一个眼刀过来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转变情绪，有些遗憾：“不过，这里怕是皇子来了都没有城主大人好使，更别说我一个世子了，那些人未必肯认。” 黎念抿唇，明显不高兴，傅晋深略一思索，笑道：“世子严重了，若是需要，这是我的腰牌，可以方便行事。” 说着地上来一块腰牌，上面烫金的“傅”字龙飞凤舞，黎念看了看慕司宸，慕司宸笑着点头：“既是城主好意，就拿着吧。” 黎念这才露齿一笑，唇边一个浅浅的梨涡让她看上去天真可爱：“多谢城主大人。” 城主颇有风度地笑笑：“小黎公子客气了。” 城主走后，所有人眼看着上一秒还颇有兴趣地研究腰牌的黎念，肉眼可见地收敛了笑意，将腰牌扔给慕司宸。 慕司宸接住后，笑着贴过来，好奇地盯着黎念看：“阿黎你笑起来好好看，再笑一个。” 黎念白了他一眼：“无聊。” 一把将他的脸转向白经年：“白大人，他有事跟你说。” 说着自顾自出去了，慕司宸有些遗憾地看着黎念远去的背影，都说有梨涡的人天生就是笑脸，想必以前黎念也是个天真爱笑的小姑娘吧。 “世子？” 慕司宸回神，嘴边习惯地提起一抹笑意：“对了，给你们找了个帮手。” 黎念回到院子，就看见白锦文打着伞蹲在池塘边看着什么，默默蹲在他身边：“你在干嘛？” 白锦文被她吓了一跳，看清楚是黎念后才松了口气，将手中的伞移在她头顶：“看鱼。” 黎念扫了眼池塘里养的一群锦鲤：“鱼有什么好看的？” 白锦文一本正经：“真的，刚才有一瞬间，水里突然形成一个小旋涡，所有的鱼都围着它转，旋涡散了之后，鱼还没散，就像是喝醉了一样，歇了一会儿才慢慢散去，我拿鱼食逗都没用。” 黎念也凑近看看，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水面上，形成一层层涟漪，红色的鲤鱼欢快地追逐嬉戏，哪有什么旋涡？ 白锦文着急，以为黎念觉得自己说谎了：“真的没骗你。” 黎念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 旋涡...... “对了，那个安歌姑娘你们在哪里救上来的？” “那天我和念影等在河边，等着竹筏飘过来，但是没想到到了半路那竹筏就停下了，在河心打转，幸好候二哥及时赶上拉住了竹筏，我们会和后将那姑娘救上来藏了起来。” “就这样？” 过于简单了吧？ 白锦文懵懵地点头：“就这样。” 黎念想了一下，问：“你还记得竹筏停下来的那个位置吗？” “大概记得。” “走，去看看。” 白锦文愣住：“现在？” 看了看还阴沉的天气，现在出城？ 黎念眨眨眼：“不行吗？你还有其他事？” “那倒是没有。” “走吧。” 阴雨绵绵落在身上还算舒服，白锦文赶紧跟上：“你慢点，拿把伞啊。” 第10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但是当两人刚走到街上的时候，发现若说刚才电闪雷鸣人们是惊慌，那么现在家家户户紧闭房门就是惊恐了。 “这是怎么了？” 白锦文也被这空无一人的街道吓到了，宛若一座死城。 黎念皱眉看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拉着白锦文：“出城。” “什么人？”城门紧闭，守城的侍卫看见两人厉喝。 白锦文上前介绍：“我们是应天府的，有事出城。” 侍卫不为所动：“龙王爷正在生气呢，公子还是赶紧回去吧，这会儿出城的都是找死的，等雨停了再出去吧。” “发生什么事了？” 守城的侍卫犹豫了一下，见两人不知道不罢休的样子，简短地说：“刚才护城河出现了黑旋风，而且还有一声龙啸，好多百姓都听见了。” 难怪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这里都变了。 “可是我们——”白锦文还想说什么出去，被黎念拉住：“多谢，我们马上离开。” 侍卫也松了口气，知道现在还有胆量在街上闲逛的也就是前两天临邺城来的大人们了，黎念他们不为难让侍卫不由对他们有了些好感，多嘱咐了一句。 “大人们，听说龙王对上次的新娘不满意，正生气呢，你们新来的可能不信这些，但是还是不要和百姓因为这个起冲突。” “多谢。” 黎念拉着白锦文往回走，直到看不见侍卫，白锦文不解：“师父，我们就这么走了？” “没听见吗？这会儿龙王生气，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正好，我得出去看看。” “好，可是我们怎么出去？” 黎念将伞递给他：“不是我们，是我。一会儿我偷偷翻墙出去，带着你不方便，你先回去将这里的情况告诉白大人。” 白锦文瞪大眼睛：“这可是城墙！” 翻墙出去，说的跟这是自家院墙一样，城墙上多少兵力她知道吗？ 黎念点头，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我知道有点麻烦，所以我才说自己去。” 有点麻烦？那是有点吗？ “不行。”白锦文紧紧拉住黎念的衣袖，“先生说了，让我必要的时候看着你别闯祸。” 黎念疑惑：“什么时候说的？我闯什么祸了？” 白锦文不为所动：“要不咱们现在去搬救兵？跟爹爹商量一下再去？” “对啊，这是你的任务啊。” 见白锦文还说什么，黎念不耐烦地打断：“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去吧。” 说着挣脱他的禁锢，几个起落间不见人影，白锦文咬咬牙，担忧地看着黎念消失的方向，想追上去，但是也知道自己去了只能是添麻烦，转身朝驿站而去，只能赶紧回去报告。 黎念对于自己的轻功和隐藏气息的能力还是很有把握的，虽然绕开守卫费了点劲，但是最后还是顺利出城，一刻不停朝着护城河而去。 细雨夹杂着狂风肆意凌虐着黎念的长发和衣摆，平日里平静的河水今天也像是被搅乱一样，不时翻滚着波涛，真的就像是下面有龙王在发脾气一样。 河边不少经年累月冲击出来的细洞，狂风肆虐，有时候夹杂着河水灌入，发出一声声悲鸣，如泣如诉。 黎念沿着那天计划的路线往前走，白锦文不在，她只能自己一点点找那个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就连雨都渐渐停下来，但是风力好像更大了，黎念好几次差点被风吹得脚下不稳，站在河边，俯瞰着下面依旧不安静的河水。 黎念微微眯眼，这里的河水看上去在打转，虽然不明显，但是确实是在以极小的角度原地打转。 “谁？” 黎念眼神凌厉地看向不远处的树木后面，昏黄的杂草丛生，她刚才分明听见有动静。 没人回答，只有风呼啸而过...... 黎念皱眉，难道听错了？ 手中把玩着飞刀：“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手中飞刀已经飞出，风声中草木都被吹得站不住，但是飞刀却笔直地朝着树干而去，快要到树干的时候，黎念手中下一枚又到了，灰色衣摆本来要避让第一枚飞刀，却没想到退路被另一枚飞刀堵住。 铮—— 兵器相撞的声音响起，黎念下一秒飞身略过来，杀招直奔那人，来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在黎念手中过了十几招才求饶：“姑娘手下留情。” 黎念冷眼看他，灰色长衫，精密的滚云边刺绣，虽然朴素但是一眼能看出上好的软云萝布料，这布料一年也产不出十匹，举手投足竟然还有几分仙风道骨，花白的胡子和被一丝不苟梳理起来的白发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头，但是一双浅色的瞳孔却让黎念有种被盯上的异样感。 “阁下是？” “玄愫。”玄愫笑眯眯地看着黎念，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姑娘——” “你眼睛瞎了？混叫什么？” 玄愫并不在意黎念恶劣的态度，渐渐靠近，黎念冷眼看着他，玄愫摇头晃脑十分得意：“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我这双眼睛，一眼就知道你是女扮男装的，而且，是个极品。” 他眼中毫不掩饰的侵略让黎念有些不舒服：“道长倒是对女人很了解。” 玄愫惊讶地看着她，丝毫没有因为身份被拆穿而生气，反而更加有兴趣：“你怎么看出来的？” “闻出来的。你身上有我最讨厌的檀香味。” “嗅觉灵敏。”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玄愫十分兴奋，“极品极品，上百年的极品。” 这话一出，瞬间感觉黎念身上散发的压迫感，毫不掩饰的杀气，玄愫像是没感觉到一样，一双异瞳一眨不眨地看着黎念。 黎念没想到这人竟然能一下子看出来自己的情况：“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玄愫很期待地看着她：“你愿意跟着我吗？你现在正在衰弱，我可以帮你的。” “我不觉得自己需要帮忙，”黎念手中飞刀闪着冷光，“灭口比较方便。” “我真的能帮你——”玄愫说着扬手，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站在上风口，手中的粉末随风朝着黎念洒去。 第10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冷笑着捏着玄愫的手腕：“真的以为我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到两次吗？” 玄愫被捏住脉门，眼睛却更加疯狂：“速度比常人快这么多，有趣有趣。” 黎念眼中杀气骤现，还没等她动手，一支利箭袭来，无奈，她只能后退躲开，玄愫趁机一个巧劲挣脱黎念，白雾四起，黎念下意识抬手挡住白灰。 “阿黎！” 随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宽阔的身躯替她挡下所有的粉末，拥着她离开。 黎念只感觉眼睛有些刺痛，慕司宸担忧地凑到她面前：“没事吧？” 黎念深吸一口气：“你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怎么还用小孩子都不用的招式？” 玄愫在白雾散尽中嘿嘿一笑：“这不是零陵粉太珍贵了不舍得用嘛，石灰这山里倒是多得是。” 他身边立着一个黑袍男人，面上半张银色面具将上半张脸遮住，只是一双眼睛也看出此人嗜血成性。但是此时他有些无奈地拉着玄愫：“走。” 玄愫却不听话：“这小美人我还没得到呢。” “以后再说。” 黑袍男子有些咬牙，但是对于玄愫又无可奈何。 慕司宸的眼神却冷下去，他没听错的话，美人说的是黎念吧？这小老头什么时候知道黎念的身份的？ 没办法，得不到黎念玄愫是不会走了，黑袍男子也不废话，直接略身而来，慕司宸也上前，两人瞬间交起手来。 黎念只感觉眼睛灼烧得疼，只能闭眼听着周围的动静，她不担心慕司宸的武功，只是这老头实在古怪，她不想他在慕司宸面前胡说八道。 “美人儿，要不要跟我走啊？我真的能帮你。” 黎念飞刀直取玄愫命门，虽然看不见，但是听觉更加灵敏，飞刀精准无比，玄愫堪堪避开，趁着黎念眼睛不方便，直接上手，黎念也不客气，身形鬼魅，手上招招毙命，玄愫才觉得刚才自己跟黎念过了十招那是黎念没用全力。 “啊——” 玄愫捂着被划伤的手臂，就差一点，深可见骨，就差一点，划断的就是他的腕子了。 “不打了不打了。”玄愫刚喊完，黑袍男人落在他身边。 慕司宸也落在黎念身边，护着黎念，玄愫看着两人，突然说：“你不会和他圆房了吧？” 说着还带着小心翼翼看着黎念，那就没有那么珍贵了。 慕司宸眼神冷冽地看着他：“跟你有关系吗？” 说着搂着黎念：“阿黎别怕，等我杀了他给你出气。” 说着就要上前，刚才那黑袍男人并不是他的对手，他也看见这老头也不怎么样，对付他们，慕司宸还是很有信心的。 黎念却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你别去。” 慕司宸看着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心里突然一软：“好，我不走，陪着你，别担心，欧阳先生会治好你的眼睛的。” 黎念点点头，就听见玄愫像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没有，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又开始喊：“喂，那小子，别打她的主意啊，这极品我要了。” 慕司宸周身气压骤低，看着玄愫就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奈何玄愫一样作死惯了，对这种威胁像是感觉不到，接着刺激：“你也别对她这么上心，你以为她是什么东西？” “闭嘴！” “找死！” 黎念手中飞刀带着凌然杀气直奔玄愫，慕司宸的匕首也接踵而至，玄愫跳到黑袍男子后面，黑袍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把拽着他躲开，还是被慕司宸的匕首刺入肩膀。 然后一把石灰洒出，这回真的溜了。 慕司宸没有追，因为他怀里的黎念明显不对劲，不算梦魇那次，黎念清醒的时候很少会露出这么惊慌茫然的表情。 “阿黎？” 黎念浑身颤抖，抓着慕司宸，自己都没感觉自己的声音有多破碎：“慕司宸，你别信他。” 慕司宸轻轻抚摸她的背安慰：“不信不信，我只信我们阿黎的话，谁说的都是放屁。” 黎念缓了一会儿，才轻轻戳了戳慕司宸：“眼睛疼。” 知道黎念没事了，慕司宸将披风给她披上：“我们回去。” “没事。”欧阳暮检查过后，对一旁担忧的慕司宸和白锦文说，“我弄点草药给她敷上，明天差不多就能好了。” 众人松了口气，黎念将手帕递给欧阳暮：“这是那天在城主密室发现的粉末，据那老头说是叫零陵粉，你可以研究一下。” 慕司宸知道这粉末的厉害，好奇：“你从哪里弄的？” “玄愫一开始想用这攻击我。” “那你——” 慕司宸还没问出来就知道黎念没事，也是，以黎念的能力，玄愫耍手段还真不够格。 “什么？”白锦文却担忧，“师父你没事吧？” 这什么零陵粉一听就不是好东西，上次听世子说了症状，黎念陷入梦魇好长时间呢。 “没事，”黎念随口回答，然后又对欧阳暮说，“之所以让先生查，是因为上次祭祀火堆里好像也有这种东西。” 欧阳暮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头：“放心吧，交给我。我去给你配药，你先休息。” 黎念出去伤了眼睛，白锦文一直以为是自己没拉住黎念让她犯险，上了药后，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黎念。 “师父你要喝水吗？” “师父你吃点心吗？” “师父，新做的桂花糕尝尝吗？” “师父......” 黎念被吵地头疼：“要么闭嘴，要么出去。” 白锦文赶紧闭嘴，有些委屈地看看黎念，慕司宸在一旁的窗边躺在榻上看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书，一边往自己嘴里扔了颗葡萄，一边吩咐白锦文：“白小公子，我想吃桂花糕，给我端过来呗。” 白锦文更加委屈，小声控诉：“世子你有没受伤，怎么不自己来拿？” “你不是挺积极吗？我不能打击你啊。” 黎念暗自叹气，这两人在这，她想清静一会儿想点事都难。 嘴里被塞了颗剥好的葡萄，黎念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慕司宸笑眯眯地问：“甜吗？” 第10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出现了龙王标记的事，福来客栈今天一个客人都没有，应天府的人走了之后，慕司宸他们才进去。 “你们是？” 福来客栈的老板周顺眼圈还是红的，看见又进来几个陌生人有些惊讶。 然后看见黎念和白锦文：“你们不是——” 白锦文解释：“我们是上次在你们这里住店的人。” “刚才不是已经问过了？” 知道他们和刚才白经年是一起的，所以周顺更加奇怪，怎么还分两拨来了。 一旁坐着同样一脸泪痕的周顺的女儿周璎珞，看见三人进来，无助地求助：“你们能不能救救我？我不想嫁给龙王。” “璎珞！”周顺也不舍得，但是这种话还是不能当着人面说出来，然后赶紧对几人解释，“这丫头自小没有母亲，都怪我这么多年把她宠坏了。” 小姑娘梨花带雨，白锦文有些不忍：“这龙王娶亲本就荒唐，你们越是不敢反抗就越是没有底线。” 似乎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周氏父女都愣住了，周璎珞带着一丝希冀：“你们，会帮我吗？” 说着抓住离她最近的黎念的衣袖，她认得这个女扮男装的姐姐，只是：“姐——公子，你受伤了吗？” 黎念拍拍她的手安抚：“没事，放心，不会让你嫁的。” 明明是冷淡的声线，却给人十分踏实的感觉，周璎珞霎时间鼻子一酸，抱住黎念的腰靠在她怀里：“谢谢你，我相信你一定能救我，你们都是大人物，肯定有本事。” 慕司宸还没感觉有什么，白锦文却脸色怪异地看着他们，这周家小姐也太......不矜持了。 奇怪的是，黎念不觉得什么，慕司宸也不阻止，甚至连周小姐的父亲看见自家女儿抱着一个男子也没拉开。 “阿黎怎么打算的？” 回去的路上，慕司宸见黎念沉思就知道她已经有主意了。 黎念突然站住，抽了抽鼻子：“菊花酒吗？” 慕司宸看着旁边的酒铺，失笑：“你什么时候成酒鬼了？” 然后拉着黎念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我去买点，正好等着白锦文，你自己别乱跑。” 黎念摆摆手：“去吧。” 慕司宸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走进对面的酒铺。 不一会儿，黎念就感觉有人过来，不由勾了唇角伸手：“买回来了？” 对方没出声，黎念鼻尖闻见一丝冷香，笑容敛去：“你怎么又来了？” 陆羽眼看着黎念的变化，声音冷冽：“不是他很失望吗？” 黎念皱眉，陆羽又发什么神经呢？ 不想搭理他，陆羽看着她眼上的白纱布，伸了伸手，最终还是停在了半空，似乎是有些自嘲：“我要离开了，跟你告个别。” “回离心谷吗？” “不是。” 黎念点点头，没说话，陆羽的心已经彻底收不回来了，她也没兴趣知道他想去干什么，寂言走了，她和离心谷的牵扯也就到此为止了，只要陆羽不招惹到她，她就当是陌生人吧。 黎念的沉默让陆羽很愤怒：“你，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吗？” 黎念顿了一下：“我们本来也没有 关系。” “没关系？那你曾经舍命救我是为何？” “那时候你还小，寂言对你抱了很大希望。” 陆羽轻笑：“所以，是为了师父吗？” “是。” 陆羽手撑在黎念面前的桌子上，将黎念虚虚地笼罩在他的身影下：“为了不让师父失望就舍弃自己的命，我才不信。” “随你。” 黎念表情未变，陆羽看了一会儿，似是感叹：“黎念，你真的没有感情吗？” “你不是说过吗？”黎念仰头看他，虽然隔了白纱，但是陆羽似乎能感觉到视线的冷淡，“我是个怪物，一个怪物怎么有感情？” 陆羽慌乱地拉住黎念，被黎念挡开也不恼，急急解释：“我，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是气急了，对不起。” “你说的也没错。”黎念恢复冷淡，别开眼，“走吧，只希望你看在寂言养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以后做事不要带着他的名义。” “只要你同意，我们可以一起回离心谷，不问世事，永远生活在一起。” 陆羽抱着一丝希望看着黎念。 “我不同意。” 本来就是意料之内的答案，黎念毫不犹豫地说出来之后，陆羽还是忍不住心痛了一下。 直起身，深深地看了眼黎念：“很快，你就会知道，我可以永远陪着你，也只有我能。” 说着转身离开，黎念还在回味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下一秒慕司宸的声音响起：“那是谁？” 黎念脸上慌乱一闪而过：“问路的。” “哦。”也不知道慕司宸信没信，但是让黎念松了一口气的是，慕司宸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将打的酒在她鼻尖绕了一圈，声音带笑，“香吗？” 黎念也勾唇：“嗯。” 说着就要伸手，却被慕司宸拦住：“香也不能喝，等你伤好了之后再说，这两壶我先替你尝尝鲜。” 说话间，白锦文也回来了，手里拿着姐妹山的地势图，周顺以前是采药出身，有一副十分精确的地图，刚才让白锦文跟着他去了住宅取了。 慕司宸打开看了看：“确实是精确不少，我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 白经年和欧阳暮正在书房等着他们，看到地图后也很惊喜，白经年仔细研究地图，欧阳暮给黎念看了看眼睛：“恢复的不错，对了，你们说的那个蓝庭今天来了，带了不少他这么多年总结的笔记和图画，都是关于星宿和云像的，见解很独到。” 白经年也难得赞同：“我看了，总结了什么样的星宿排列，或者什么样的预兆会带来雨，我们待会儿等展耀他们带来这两个月的下雨规律，对比一下。” 慕司宸坐在一旁懒散地吃着水果：“周家的事你们打算怎么做？” “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白锦文直接说：“反正不能再搭上一个女孩了。” “我倒是有个主意。”黎念突然开口。 第10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什么主意？” 黎念指指自己：“我没猜错的话，周璎珞的身形和我差不多吧？” 白锦文惊讶：“你怎么知道？” 她不是看不见吗？ “她抱我的时候摸出来的。” 慕司宸一口茶喷出来，这也太直白了，忘了自己是男子了吗？看看白锦文被吓得张着嘴不敢动了都。 不过这屋里也就吓到了白锦文，其他人没什么反应，白锦文第二次怀疑人生，这都是怎么了？怎么连一向最是在意这些的爹爹都没什么反应？难道是自己迂腐了？ 白经年皱眉，欧阳暮知道的事，也会告诉他，所以他早就知道黎念女子的身份。 “你是说，你想扮做周姑娘将计就计找到龙王所在地？” 黎念点头：“对，这是对快捷有效的方法。” 白经年和欧阳暮对视一眼：“会不会冒险？上次毕竟是半路截下来的，这次若是被带到他们老巢，你一个人......” 白锦文也反应过来：“不行不行，那些人不但手段卑劣，而且还研究什么零陵粉这么恶毒的药，谁知道还有什么，你自己去绝对不行。” “这也是个办法。”慕司宸抚着下巴思考，“这样就不用费尽心思琢磨什么证据了，直接打进老巢，人赃并获，简单粗暴，我同意。” 黎念笑笑，果然，还是慕司宸最懂她。 “世子！”白锦文着急，“可是师父他——” “你师父的武功你还不放心？”慕司宸倒是无所谓，“再说，我跟在后面能有什么事？” 白经年思考良久，这个法子确实是事半功倍的，还是答应：“我们多做些万全之策就是。” “好。”黎念起身，“累了，我去休息会儿。” 说着抬脚出门，慕司宸跟上，路上路过荷花池，黎念突然站住，慕司宸不解：“怎么了？” “你去看看，池塘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慕司宸走近，往下看了看，池塘很平静，鱼儿嬉闹，没什么不正常的啊。 “没事啊。” 眼看着黎念一脚踏上池塘边的石块，刚下了雨的石头湿滑，慕司宸一把扶住：“你又看不见，往这里来干什么？确实没什么异常。” 黎念任由他扶着下来：“这里的水是不是连接护城河？” “好像是吧。” “哦。”黎念心里有个想法，但是还不确定，“走吧。” 送黎念回房间，慕司宸并没有着急走，黎念感觉到他在桌边坐下，皱眉：“你有事要跟我说？” “嗯。” 慕司宸的语气难得有些犹豫不决，黎念好奇：“什么事？” 慕司宸看着黎念本来要走到软塌的脚步一转，朝着这边走过来，他刚才坐下时不下心将凳子踢了一下，挪了位置，黎念并不知道，按照今天走的步子走过来。 脚下被凳子绊倒，慕司宸想事发现时有些晚了，只能堪堪搂住她的腰一个翻转自己当了肉垫，黎念趴在慕司宸身上时还有些懵，她没走错啊。 慕司宸看着微微张着嘴有些迷茫的黎念，心里一软，刚才犹豫的话突然脱口而出：“这件事结束后，我们能谈谈吗？” 慕司宸说话的呼吸灼热，黎念下意识后退，要起身，却因为看不见手边没扶住，再度跌倒在慕司宸怀里。 黎念：“......” 慕司宸：“......” 慕司宸将黎念扶起来，好好让她坐在凳子上，顺便递给她一杯茶压压惊：“如何？” “谈什么？” 黎念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脸色微红，心脏砰砰跳。 “我的遗愿。” “噗——”黎念一口茶一滴不剩喷在慕司宸身上，慕司宸叹了口气，掏出手帕轻轻给黎念擦拭嘴角的茶水，然后才给自己擦了擦身上。 黎念想起王妃当时说的慕司宸活不到三十岁，心里一紧，皱眉：“胡说什么？” “反正，到时候我解释给你听。” 黎念不耐烦：“要说就说，不说算了，懒得听。” 说着就要走，慕司宸拉住她：“哎，你要是想听，我现在说也行。” 黎念“看”他，不说话，等着他说。 慕司宸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有病。” 黎念：“......我知道。” 慕司宸无奈：“我没开玩笑。” “我知道。上次王妃说了一些。” 慕司宸愣住，这倒是他没想到的：“母亲跟你说了？说了什么？” “你的旧疾，说是活不长。” 黎念这么平静地说出来，又让慕司宸有些不满：“那你就没有什么感受吗？” 怎么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什么感受？可怜你？还是心疼你？” 慕司宸语塞，是啊，若是黎念真的因为这个可怜他，他还真的受不了。黎念的这一点就是让他最欣赏的地方，两人似乎并不需要什么语言，就能会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你到底说不说？” 黎念不耐烦地催促，其实她也想知道慕司宸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司宸本来纠结了很久想着怎么故作轻松地说出这个沉重的话题，现在，好像也不用故作轻松了，想沉重都沉重不起来了。 黎念这听故事的态度就像是不耐烦地问他到底吃什么一样。 “我们慕家从曾祖开始就遗传着一种病，一种不能练武的病。”慕司宸说着有些嘲讽，“听听，这是正常的病吗？就好像是故意不让我们慕家的人身体好一样。” 黎念没说话，等着慕司宸接着说，其实说实话，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病。 “不能动内力，内力越深厚病就越严重。”慕司宸看着自己的手，“我的内力想必你也知道，几乎就是活不长了。” 黎念听着他声音里有一丝波澜，犹豫了一下：“你要喝酒吗？” 听说喝酒壮人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慕司宸无语地看她：“然后你就能趁机蹭点酒喝了？” 黎念：“......” 这种人心里怎么这么阴暗？ 本来愤懑的心情突然被黎念打岔，慕司宸稳定情绪：“其实，我练武全家人都不同意，为此，我爹还把我的腿打断过。” 黎念挑眉，十分惊奇，打断过？看不出来，慕司宸失笑，他怀疑如果黎念看得见，一定会盯着他的腿看。 第10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我自小喜欢练武，师父也说过我是难得的好苗子，天生就应该驰骋沙场。” 再说起这些曾经让他每每想起就夜不能寐，借酒消愁的事，慕司宸突然发现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了，自己的情绪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激动。 “你不知道吧？我们慕家王爷是世袭的，第一任慕家对当时的皇上有恩，皇上便封了异姓王。” 慕司宸眼里尽是嘲讽，异姓王，表面独一份的恩宠，实际上呢？朝堂嫉妒，皇上忌惮，上下两难。 “也是那个时候，我们才有了这个病。你说讽不讽刺？我们慕家原来就是领兵打仗的将领之家啊。当年威名赫赫的慕家军如今还有多少人记得？” 黎念始终认真听着，慕家军吗？她倒是听说过，那还是她刚刚重生，那段时间也是她最迷茫最艰难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行尸走肉一般。 那时候还听见江湖中传言慕家军的威名，当时的慕家...... 慕家...... 黎念脸色微变，第一任慕家，推算起来，不就是一百年前吗？当时娘临死前说的慕家，难道指的就是这个慕家？ 慕司宸没注意到黎念的脸色变化，他自己都陷入回忆，缓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想说的是，我自知活不到三十岁，还有几年时间，我想遵循本心地活着。” 然后看着黎念：“以前，我不成亲，是因为自知活不长，怕耽误了别家的姑娘。” 黎念微愣，是这样吗？ “其实那不过是说辞罢了，真的遇见喜欢的人怎么可能甘心放过。”慕司宸纠结又珍惜地看着黎念，“阿黎，上次你问我是不是对你动心了，我现在想告诉你，是，我确实动心了。” 黎念怔愣着，这种话以前慕司宸没少说过，但是她总感觉今天的不一样，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慕司宸却极其认真，没有平日里的玩世不恭：“阿黎，我不要求你对我动心，也不会要求你真的陪我一辈子，我就是想，在我死之前，能不能，和心爱的人共度一段时间？” 黎念低着头，手上摩擦着杯口，一圈又一圈，慕司宸也不出声，静静等着她的回应，良久，黎念突然低低的笑了一声：“你可知我是什么人吗？就敢这么袒露心扉？” 慕司宸语气坚定：“不管你是什么人，我这个人很简单，认定的事认定的人，不管之后怎么样，都不会改变心意，亦不会后悔。学武是，你也是。” “阿黎，”慕司宸近乎祈求地看着她，“一年，哪怕一年，就当是，你就当是我帮你扳倒裴家的合作条件，先前那个不用了，你也不必帮我找画了，行吗？” 黎念没说话，脸上看不出喜怒，慕司宸有些失望，果然，不行吗？ “算了算了，”慕司宸深吸一口气，语气恢复平日里的笑意，只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里面的裂痕，“阿黎你就当我说着玩的，不必为难，天不早啦，你不是累了吗？休息吧。” 说着像是怕听见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一样，不等黎念反应，就落荒而逃。 黎念听着一阵风声擦过，房间里陷入寂静，但是她知道，自己本没有表现的那么平静，慕司宸说出动心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跳是骗不了人的。 可是，她真的能拥有这些吗？这一百多年的飘荡，她可以交朋友，可以快意江湖，但是却从来没有尝试过爱情。 寂言说，爱情很苦，不适合她。 可是雀岚说，人生若是不能轰轰烈烈地谈一场爱情，便是缺憾。 她自知自己的情况，不人不鬼，心中仇恨还没弄清楚，身体也开始衰弱，所以，慕司宸是因为活不长不想连累别人，而她是因为活得太长活得太累怕分别，怕伤心才回避一切和自己亲近的人和事。 这一百多年，她经历了太多的分别，早先，她也交朋友，可是看着他们一个个老去，死去，更严重的铺天盖地地孤寂感快要撕碎她，所以她变得冷淡，变得透明。 “唉！” 黎念似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同病相怜啊。 心脏一阵抽痛，黎念脸色一白，怎么可能？ 有些跌跌撞撞地坐上软塌，盘腿调息，裴若潼的血的效力太弱，这一点是黎念没想到的，接下来是不是开始慢慢显现出死人的状态了？没有心跳，没有温度。 “师父！”白锦文进屋就看见黎念打坐的样子，瞬间息声，见黎念脸色不好，也不敢再打扰。 但是他来是有事的，也不能不打扰，一时有些着急。 慕司宸进来就看见白锦文急的团团转的样子：“怎么回事？” 黎念也下来：“怎么了？” 白锦文赶紧汇报：“百姓都围在驿站门口了，说是要爹爹同意明日就举行祭祀仪式。” “为什么这么快？” 慕司宸也附和：“对啊，再说了，他们不去城主府闹，来这里干什么？” 白锦文也生气，但是更担心：“谁知道呢，可能就是城主说自己做不了主，毕竟现在越州城最大的官不是他，他们才来这里闹的。百姓都说龙王发怒，尽快将新娘送去，不然这天气又要下雨了。” 黎念下意识抬头朝外看，突然意识到自己看不到，慕司宸及时解释：“外面又阴沉起来了。” 白锦文着急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现在怎么办？爹爹跟他们解释不用理会龙王，给他几天时间他能还百姓一个交代，但是根本没人听，百姓情绪很激动。” 黎念皱眉：“这越州城的百姓怎么对龙王之事如此深信不疑？再害怕也不该这么急切吧？” “不知道啊，”白锦文义愤填膺：“感情嫁的不是他们家孩子。” 说着又想到黎念代替出嫁，担忧：“如果真的答应了，就一天时间你怎么准备啊。” 黎念不担心，慕司宸低沉的声音显得十分冷静：“白锦文，你去告诉白大人，答应吧，明天祭祀。” “啊？” 黎念也点头：“没错，不能再拖了，越快越好。” 第10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红色绣石榴鸳鸯图案的嫁衣，上面孔雀图案栩栩如生，腰身被宽大的腰封束起，不堪一握，金线绣得精致暗纹的宽大衣袖，一截白皙如玉的腕子露出来。 十指纤细，轻轻抚过一旁的嵌宝石的凤冠，目光有些无奈，没想到这才两个月，她要第二次穿上嫁衣了。 “姐姐，你真好看。” 一旁帮忙的周璎珞有些看呆了，她自认长得不错，但是和黎念比起来，似乎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黎念不在意这些：“差不多有个样子就行，反正到时候红盖头一盖也看不清谁是谁，妆容就算了。” “啊？”周璎珞有些意犹未尽，她还想将姐姐画的好看点呢。 “没错，差不多就行了，不然我可要吃醋了。” 屋里因为被清场过，只剩下黎念和伺候的周璎珞，谁都没有留，毕竟人多眼杂，万一坏事就不好了。 所以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想起，周璎珞手一抖，差点握不住手中的玉簪。 黎念倒是不意外：“都准备好了？” “嗯。”慕司宸接过周璎珞手中的簪子亲自给她戴上，目光柔软，“我一直在想你穿上嫁衣是什么样？没想到这么快就如愿了。” 两人成亲时他就想着如果是以黎念的真面目穿上嫁衣是什么场景？没想到真的以黎念的面容穿上嫁衣，又是为了别人。 黎念眉目本就精致，又不是真的新娘，所以妆容就算了，慕司宸给她戴上凤冠，将盖头轻轻搭在她头上。 “走吧。” “好。” “出来了出来了。”客栈外面早就围了一群人等着了。 周顺面容不舍地扶着黎念上轿，傅晋深和白经年站在一起，看着周围百姓围绕着红色队伍。 “唉，可怜了这丫头。” 傅晋深似真似假地感叹。 白经年轻笑：“城主大人觉得嫁给龙王是可怜？” 傅晋深愣了一下，突然笑道：“哪里，只是觉得没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有些可怜。” “城主大人还是个真性情的人。” “哪里哪里，我也是有女儿的，难免共情。” 白经年笑笑没说话，心里却也在奇怪，按说不管是从身份还是品貌上，傅言薇都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何这么长时间，城主府却依旧安然无恙？ 他倒也不是想让傅言薇出事，只是总感觉城主对此事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今天难得是个好天气，百姓都松了一口气，都说是龙王满意了，更加觉得周璎珞嫁过去是明智之举。 火堆重新燃烧，欧阳暮特意凑近了，听黎念的意思这火堆里面也有零陵粉，但是他闻了半天，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那是......师父？” 身边的白锦文眼看着从轿子里出来的一个盖着红盖头的身影，袅袅身姿，这不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姑娘家吗？ 城主照常说几句祈求的话，然后就让人放下竹筏，领着新娘上去。 一个小道士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但是始终在城主身边不远处，欧阳暮眼看着那道士的嘴动了动，然后本来如常的城主，皱了下眉：“等一下。” 所有人看向他，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城主慢慢走到黎念面前：“周丫头，念你年纪小，有什么话要和你爹爹说的吗？” 一旁的周顺脸色微白，黎念肩膀耸动，带着哭腔：“爹爹保重，女儿不能再照顾您了。” 周顺脸色悲戚，连连点头，说不出话来。 一阵风吹来，红色的盖头轻轻扬起一角，挨得近的堪堪看见周璎珞的侧颜，圆圆的小脸上还有泪痕，城主暗自松了口气：“放心，你爹这里我们会照顾的，别耽误了吉时，快去吧。” 黎念点点头，被人扶着上了竹筏。 岸边的其他人被这一变故惊得一身冷汗，白锦文脸色现在还没恢复：“这，这不是——” 欧阳暮拉着他走向白经年，一边给他递眼色别在这里说。 白经年和欧阳暮对视一眼，两人都松了口气，幸好世子和黎念机灵。 竹筏顺流而下，黎念透过盖头看着青绿的河水慢慢后退，想起昨天晚上，慕司宸突然来找她，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让别人真的看见周璎珞出嫁，易容最安全不过了。 计算着距离，在差不多离白锦文所说上次竹筏打转的位置不远时，黎念袖中飞刀落入指尖，刚才没想到还搜身，并没有带明显的武器，只有这飞刀紧贴这她的皮肤，才带出来两把。 竹筏轻晃了一下，黎念稳住身形，然后竹筏开始打转，周围的河水形成一个漩涡，慢慢将竹筏吞没一般，周围不知道何时聚集起一群鱼，围着漩涡打转。 黎念皱眉，这情形怎么这么眼熟？ 还没等她仔细想起，竹筏像是被从底部掀起一样，黎念一头栽进河里，一手扯掉盖头，顺便将重得要死的凤冠也摘了下来，任由三千青丝披散在身后，随着河水飘荡。 脚边一只手拽住她往下拽，黎念正要反击，却突然想到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攻击，配合地装作被打晕，倒在那人怀里。 口鼻被一只手帕捂住，黎念晕过去的一瞬间暗骂，打晕怎么还带迷药的？还有，欧阳暮不是说他给的药能抵御一般迷香吗？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一处石洞密室里了，她没记错的话，这是白天，这里却阴暗地像是深夜，鼻尖闻到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黎念动动手脚，一阵锁链声响起，这才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拷上铁链，虽然能活动，但是距离有限，密室里没人，黎念试了试，这锁链是特制的，她就算用了内力也挣不开，更何况现在内力因为药性还没恢复。 索性不着急，黎念盘腿坐下，开始调息，尽量恢复内力。 这边半山腰，念影半跪在慕司宸脚边：“主子，跟丢了。” 慕司宸并没有意外的神情，十分平静，只是嘴边的笑意不见了，念影知道现在慕司宸很生气。 “要不要，封锁这座山？把世子妃找出来？” “不必，”慕司宸突然转身，“魅影留下继续找，我们回去。” 第10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劝你还是老实点吧。” 黎念睁开眼就看见一个普通打扮的瘦小男子进来，不经意扫了眼他刚才进来的方向，这男子和其他的不一样，举手投足给黎念一种很不和谐的感觉。 “这链子除非有钥匙，谁都挣不开。” 说着将一样东西扔在黎念面前，是一副面具，黎念才发现自己易容被拆穿了。 黎念不搭理他，他也不尴尬，自顾自说道：“钥匙在观主身上，所以你还是省些力气吧。” “费什么话呢？”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进来，将周围的烛台点燃，密室内亮堂了许多。来人腿有毛病，一瘸一拐的进来了，脸上不耐烦地吩咐瘦小男子，“赶紧把她穴道点了，一会儿观主来了。” 瘦小男子这才上前，点住黎念的穴道，黎念挑眉：“锁着呢还点穴，太谨慎了吧？” “闭嘴！”瘸子脾气不好，骂骂咧咧地将墙上蒙着的黑布揭开，黎念瞳孔一缩，下意识皱眉，血腥味更加浓重。 上面挂着的一整墙都是刑具，匕首，刀，夹子，钩子，应有尽有，这是要审讯？ 瘸子端了个玉碗，又拿出一把匕首，冲着黎念而来，瘦小男子动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 黎念皱眉看着他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手法相当粗暴，一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感觉，深可见骨，然后任由血一点点流进碗里。 “你不是要盛满吧？” 黎念忍不住问，这活她熟，也知道一碗血的话，她真的有可能还没跑出去就失血过多了。 “闭嘴！”好在瘸子并没有要盛满，只是等没了碗底多一点就停下，一边吩咐瘦小男子：“给她止血。” 一边端着碗出去了。 黎念任由他撕下衣服随意给自己包扎一下止血，一边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瘦小男子，越看越觉得别扭，她是懂易容的，所以对于骨相是有下意识的敏感的，她总感觉这人的骨相和身形极为不符。 “你——” 黎念还没说完，外面匆匆而来一阵脚步声，瘦小男子慌忙退到一旁，垂眸在一旁看着。 “真的是你。”白胡子老头眼睛放光地看着黎念，十分激动，“我就说谁的血能这么奇怪，就猜到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黎念正努力移穴，好在瘦小男子点穴的手段一般，她还是有把握解开的。只是这钥匙...... 看向玄愫，观主...... 玄愫看见黎念胳膊上的一片暗红，很是心疼：“哎呀呀，这么极品的宝贝你也不知道手轻点。浪费，浪费！” 说着蹲在黎念身前，小心捧起那只胳膊，看着白皙胳膊上粗略包扎的布条，轻轻解下来，还没好的伤口立刻渗出鲜血。 瘦小男子出声提醒：“观主，这人要开始吗？” “你懂什么？”玄愫眼光热切地看着黎念渗血的胳膊，“这是极品，岂是那些庸人能比的，不光是骨头，她可是全身是宝啊。” 说着低下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黎念胳膊上的血，黎念瑟缩了一下，一阵恶寒，毫不掩饰的嫌弃。 玄愫仿佛尝到什么美食一般，感叹：“果然......这是由多少特殊女孩的血液才能混合出这么极品的血液。” 黎念穴道已经解开，正思考着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制服他的可能性，听见他的话眼神凌厉，这老头果然什么都知道。 玄愫仿佛没看见黎念杀人的眼神，兀自感叹：“这样的百年极品，理应我亲自动手，你们这些莽夫会损伤她的。” 然后手中多了一些粉末，黎念看见后眼色一变：零陵粉。 瘦小男子也皱起眉，没等他上前，玄愫就吩咐：“不用你们了，出去吧。” 一直没出声的瘸子听见这个却不动：“观主，这不合规矩。” “这里我就是规矩，”玄愫声音虽然轻柔却不容置疑，“你们主子问就这么说，滚吧。” 瘸子咬牙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转身离开，瘦小男子无奈也跟着离开。 玄愫这才将手中粉末洒向黎念，眼看着她就算是屏住呼吸也吸入不少，才满意地笑笑：“这东西最大的作用就是引出人心中最执念的事，放大人们的欲望。看得出来，你执念很深啊。” 说着好整以暇地看着黎念，兴奋地转圈：“也是，积攒了百年的执念，一定更加浓烈。” “你到底，”黎念晃晃脑子，努力屏蔽叫嚣的往事，“做这一切，你到底要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玄愫突然大笑，良久才看着黎念，浅色的瞳孔闪着火热的光，“自然是......长生。” 满意地看着黎念惊讶的表情：“你猜猜，我现在多少岁？” 满头银发，胡子也花白，但是脸色和身手却又不像是老人：“五六十？” “哈哈哈......”玄愫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虽然笑着，但是脸上却是和笑容不符的不甘和怨恨，“我才三十二，没想到吧？就是因为我能力强，就是因为我聪明，所以天不容我，所以早生华发。” 黎念皱眉看他，玄愫深吸一口气：“你们根本想不到我有多聪明，这群蠢人相信的龙王是我编造的，何时下雨也是我计算的，还有零陵粉，是我研究的，这些就算是临邺城那些吃干饭的官大爷耗尽一辈子心血都不一定能看出来。” 黎念面上不动声色，手心被掐得渗血，努力保持最后一丝清明：“所以，你想长生？” “对，”玄愫得意地看着黎念，“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活长一点。” “那些女孩......” “她们只是为我做了一点贡献而已。”玄愫轻轻将刚才沾染到黎念血的手指舔干净，十分享受，带着一丝疯狂，“一开始我就知道世间一定有长生之法，看见你，我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 说着凑近黎念，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看看，看看，肉身保存地多么完好，虽然现在已经在衰弱了，但是你不是有办法吗？说起来我们也没什么不同，我是害了那么多女孩，你呢？你这么多年，又害死了多少呢？” 第11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浑身颤抖，眼前一片迷糊，脑中不时闪现以前火场的杀戮，一边又有那么多被她一碗心头血夺去生命的女孩，挣扎着向她而来...... 那边玄愫依旧在说：“你说我们的区别在哪呢？为什么我找了这么多女孩还是练不出想要的丹药？难道你挑选的女孩有什么特别之处？” 黎念轻轻扯了扯嘴角，声音十分虚弱，却能传到玄愫耳中：“区别就是......她们是心甘情愿的。” 她每次取一个女孩的心头血，都是和那人达成交易的，她们是心甘情愿献出的。 “心甘情愿？”玄愫愣住，继而大笑，“胡说！世人谁不贪生？怎么可能为了你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生命？” 不知不觉间，黎念手指间夹了一根针，玄愫看见了：“傀儡针？怎么？你现在还有力气对我用傀儡针？” “不是对你。”黎念说完毫不犹豫插入自己头顶某处，灭顶的痛楚让她眼前一黑，：“唔——” “噗——” 实在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出，玄愫皱眉，上前给她把脉：“你不会想自杀吧？” 还没等他摸向黎念，原本倒在地上的黎念突然一动，手中的锁链缠绕在玄愫脖间，玄愫下意识就要反击，他的武功虽然不强，但是对付现在明显力不从心的黎念还是可以的。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黎念轻松接下他的招式，点住他的穴道，玄愫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黎念一边在他身上搜出钥匙一边说：“你不是挺聪明的吗？猜猜。” 玄愫眼看着黎念打开锁链，然后将他锁住，眼中似笑非笑：“钥匙我拿走了，你就在这慢慢猜吧。” 黎念拇指拭去嘴边的血迹，顺着他们刚才进来的方向找到一条密道，轻轻喘了口气，真的是跟密道干上了。 举着从一旁顺的蜡烛，缓缓向前走，好在没多久就看见光亮了，黎念扔了蜡烛，悄无声息来到洞口，门外有两人把守，黎念还没出手，就听见有人倒地的声音。 “出来吧，没人了。” 黎念缓缓出来，手中还夹着飞刀，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瘦小男人：“你怎么知道——” 瘦小男人缓缓直起身：“忘了，小爷的耳朵灵着呢。” 说着将脸上的面具撕下，黎念惊讶：“候二！” “你没事吧？” 黎念摇头：“没事，你怎么在这？” “说来话长。”候二递给她一把匕首防身，“我负责看着安歌，但是安歌还是被抓走了，大人让我易容跟着他们，这里山势复杂，我还没机会报告给大人这边的情况呢，你就来了。” “这里是哪？” “我来了好几天了，这里是妹妹山，和姐姐山连接的那里是他们的老巢，一有不对可以两边跑，最重要的是，姐姐山好打通，里面的莫风观观主就是刚才的老头，还有，那里还和城主府连接。” “城主府？”黎念一惊，想起城主府的密道。 候二看了眼后面：“玄愫呢？还有安歌就在附近，我得找到她，她见过一个女子被生生剥皮抽筋，受了惊吓。” 黎念皱眉：“我去找，你去将玄愫带走，还有报告白大人这里的情况。” 候二不放心地看着黎念苍白的脸色：“你可以吗？” “没事。” 候二走后，黎念顺着他指的方向去找安歌，妹妹山确实杂草丛生，没什么正常的路，黎念脱了一身冗长的嫁衣，只留了里面的一身红色长裙里衣，山风一吹，黎念打了个冷战，不过脑子更清楚了。 这里这么大，怎么找？ “世子，你冷静点。”白经年拦住要去城主府的慕司宸，“这样是打草惊蛇，我们还没有城主的证据，很容易让他反咬一口。” 慕司宸脸色十分平静，深邃的五官让他看上去有一种自然的上位者的压迫：“我知道有一条道不用经过傅晋深的书房，麻烦大人拖住傅晋深就行。” “世子！”白经年还是觉得不妥，这是关系到整个越州城的大事，怎么能让他这么打草惊蛇，万一放掉一个人—— 念影进来：“主子，召集好了，本地的暗影都在这里了。” 慕司宸点点头：“大人放心，出了事本世子一力承担。” 说着走出去，白经年沉着脸疑惑为什么世子遇上黎念的事这么不理智？明明还有更加稳妥的办法。 欧阳暮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世子办事还是有分寸的，大不了和城主撕破脸皮。” “你怎么也跟着胡闹？”白经年有些责备地看着他。 欧阳暮俏皮地笑笑：“或许我也觉得憋屈了这么长时间，盼着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呢。” 白经年无奈地叹气：“你老实待着吧，别给我添乱。” “你去哪？” “城主府。” 正撞上来通报的人，白经年正有气：“怎么回事冒冒失失的？” “候二回来了。” 黎念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顺着不甚显眼的血迹找到了蹲在一块石头旁的安歌，安歌头发被风吹的凌乱，一身白衣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腿上被草木勾了一个个小口子，正往外渗血。 旁边就是悬崖，黎念屏息：“安歌。” 安歌的背影颤抖了一下，缓缓回头，一张小脸煞白，眼神涣散，眨眨眼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看见黎念身上的红色衣裙，明显恐惧：“别过来别过来。” 黎念咬牙，将衣服脱了，只剩下里面的白色中衣：“安歌，我不会害你，我也是女孩子，跟你是一样的。” 安歌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下雨了。” 黎念愣了一下，看着天，山上的天气阴沉，却不至于下雨，但是安歌双手交握像是打伞一般，嘴里喃喃：“下雨了，下雨了，嫁人，好多血。” 黎念一点点走过去，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下：“安歌，回家好不好？” 安歌看着黎念胳膊上的血迹：“受伤了。” “没事，小伤。” 安歌茫然地看着她：“你也是新娘吗？” 黎念不知道这时候说是还是不是对她的刺激小一点，安歌已经将“伞”打在她头上：“下雨了，打伞。” 第11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无奈只能接过那并不存在的“伞”：“好，下雨了，该回家了。” 突然耳朵一动，黎念起身，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拉着安歌，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一群人，平常打扮，却拿着不平常的兵器。 弯刀上蓝光莹莹，一群人背后，一个黑袍男子出现，脸上银色面具泛着冷光：“他呢？” “这会儿应该在城主府了。” 黑袍男子像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不明显，若不是黎念有意试探特意注意他的反应，差点没发现这个变化，果然和城主府有关吗？ 黑袍男子抬手：“抓起来。” 黎念拉着一个不安分的安歌，对付这么一群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有些吃力，一脚踢开一个人之后，黎念眼中闪过一丝嗜血。 随手摘了一片树叶，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黑袍男子皱眉，这笑容怎么这么熟悉，他前几天好像在谁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笑容。 曲子并不成调，但是却带着摄人心魄的能量，随着风声带到每个人耳中，明显那些人动作迟疑，黑袍男子内力深，自觉能抵挡一下，他想起来了，那个男人也这么做过，一把短笛，一首曲子将他的人闹得人仰马翻自相残杀。 眼神凌厉，黑袍男子也看出黎念仅靠着一片叶子撑不了多久，而且这需要消耗极大的内力，黎念早已是强弩之末。 黑袍男子一个闪身来到黎念面前，黎念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攻击，声音停止，黎念手中匕首翻转，趁着那些人还不清醒，她得速战速决。 黑袍男子的武功确实不算弱，黎念心里暗暗着急，手上招式却狠辣，身后是悬崖，黎念脚下一滑，只觉得脚扭了一下，然后不顾疼痛撑着飞起踢退黑袍男子。 其他人也渐渐清醒，看着黎念的眼神有些忌惮，黑袍冷声命令：“愣着干嘛？抓人。” 玄愫要研究黎念，他还不能杀了她。 “啊——” 黎念一惊，眼看着安歌要掉下去，黎念飞刀掷出，趁着黑袍退后的时间一把拉住安歌将她拉回来，自己忘了脚扭了，脚下一痛，眼看就要掉下悬崖。 黑袍皱眉，上前就要拉住她，有人比他更快，一个红色身影略过他接住黎念，再看时，两人已经站在安全地方。 黑袍看着熟悉的人：“是你。” 黎念也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从那里上来的？” 慕司宸将披风给她仔细披好：“一会儿说。” 黑袍上次就在慕司宸手下没落的好，这次更像领教一下，还没出手，就被一群影魅一般的黑衣人围住，慕司宸轻轻勾唇：“一个不留。” 黑衣人显然比黑袍他们的人训练有素，而且更加专业，在慕司宸给黎念处理完胳膊上的伤口后，那边的战斗也停止了。 黑袍武功好趁乱逃了，其余人都死了。 念影过来：“主子。” 慕司宸指了指后面的安歌：“回去吧。” 以后总有机会逮到他。 “是。” 然后才看向怀里的黎念：“我们回家。” 黎念点头：“好。” 刚走一步，脚下一软，被慕司宸眼疾手快捞上来：“怎么？” “脚扭了。”黎念很少看见这样的慕司宸，虽然没有发脾气，但是却一丝笑容都没有，平静地有些吓人。 慕司宸蹲下身检查了一下，确认没什么事，将黎念背起，还没走两步，就听见黎念哎呀一声，慕司宸紧张地问：“怎么了？” “伞掉了。” 慕司宸：“......闭嘴。” 等终于到了驿站，慕司宸才发觉早就昏过去的黎念的不对劲，半路就晕过去了，他还以为她失血过多太累了。 但是看着现在黎念发青的脸色，他才觉得不对，欧阳暮检查完后脸色一变，然后在黎念头顶找什么，等真的慢慢从黎念头顶抽出一根长长的针后，所有人倒吸一口气，不免红了眼眶。 “她疯了吗？”欧阳暮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样确实能短时间封闭意识，提升功力，但是后遗症却是极重的，轻则痴傻，重则有性命之忧，她怎么能——” 这么对自己，真的不要命了吗？ 慕司宸想问什么，但是张嘴才发现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好在一旁的白锦文替自己问了：“能救吗？” 欧阳暮不忍：“我，我尽力。” 候二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瓷瓶：“这个，这个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人在莫风观交给我的，说是让我找机会给黎公子。” 慕司宸第一反应就是陆羽，知道黎念和他有些渊源，但是他知道陆羽不会害她，而且比自己更了解黎念。 欧阳暮倒出来，里面一共还剩下三颗丹药，闻了一下，神清气爽：“这倒是好东西，只是不知道成分，小黎吃了会不会——” “没关系，”慕司宸走过来扶着黎念强行喂下两颗，坐在她身后用内力催化药力。 黎念依旧昏迷不醒，一个时辰后欧阳暮把脉，松了一口气：“稳定下来了。” 慕司宸这才感觉心回到原位了，看着床上的黎念真是又爱又恨，不过是一个玄愫，值得她用命去换吗？想起她每次生气都不要命的打法，突然有种错觉，黎念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命。 或者...... 慕司宸突然想到那次花灯黎念的心愿：解脱。 是活着太累了吗？ “阿黎。”慕司宸握着她的手，轻声在她耳边念叨，“你当真对这世间没有一丝留恋吗？” “阿黎，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阿黎，睡一会儿就醒了吧，我有些害怕。” “阿黎......” “主子。”念影进来，“玄愫怎么办？” 慕司宸目不转睛地看着黎念：“白大人不是在吗？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 他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了，他现在满心满眼就是黎念的安危。 念影看着自家主子一往情深的样子，又是惊奇又是欣慰，主子的情况他们做影卫的最是清楚，慕司宸逢场作戏这么多年，浑浑噩噩，不知道在报复谁，一直是孑然一身，没有圣旨不能离开临邺城，慕司宸又何尝不是没有一丝希望。 终于有了在意的人，他们比慕司宸还高兴，世子妃，您快些好起来吧。 第11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一连两天，外面乱成一锅粥，慕司宸都没有出去，一心一意照顾黎念。 “主子，药好了。” 念影将药端给慕司宸就退下了。 慕司宸熟练地扶起黎念，让她半靠在身上，从背后一勺一勺喂她，黎念虽然没醒过，但是意识还在，喂什么吃什么，倒是难得不挑食。 一勺药下去，被黎念尽数吐出，慕司宸一惊：“阿黎。” 赶紧用袖子将她嘴边的药擦干净，今天怎么喂不进去了？ 又喂了一勺，还是吐出来了，慕司宸咬咬牙，喂一勺吐一勺，吐一勺再喂。 “慕司宸，你有完没完？” 慕司宸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探过头看黎念，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黎念已经微微张开眼。 黎念见慕司宸一副傻愣的表情，有些无奈，但是心里还是软了：“看什么？” 谁料慕司宸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然后将药碗放到一边，黎念以为他要开始说些什么的时候，慕司宸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黎念怔愣着等他去拿东西回来，谁知道等半个时辰后白锦文咋咋呼呼地过来，慕司宸依旧没出现。 “师父，你醒了，怎么样？头晕不晕？哪里难受吗？” 黎念无语：“吵死了。” 白锦文不好意思地笑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师父......” 黎念叹气，这小子怎么越活越幼稚了：“我又没死，哭什么？” “师父！”白锦文嗔怪地瞪她，“胡说什么呢？你可不知道那天把我们吓死了，爹爹和欧阳先生后悔了好长时间，说是不应该答应你的计划，让你涉险。”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决定。” 白锦文眼圈红红，看着黎念嘴唇发白，赶紧给她倒杯水：“师父喝水。” “嗯，外面怎么样了？” 白锦文坐在她旁边解释：“这两天审了玄愫和城里那个小道士，你不知道，是念影他们审的，念影的手段那是军营审讯的手段，再硬的骨头也顶不住。” “白大人居然答应让念影审？” 想当初她不过当着他的面剁了两根手指头白经年就差和她打起来了。 白锦文气呼呼又骄傲：“那是，谁让他们伤了我们应天府的人？把你伤的这么重这么审算是轻的，念影还说，这是世子不想管，不然比他还严重。” 黎念感觉自己的头还不清醒，怎么白锦文说的话她听不太懂：“应天府的人有人受伤了？” “就是你啊。” 黎念愣住：“我什么时候成应天府的人了？” 白锦文嘿嘿一笑：“反正展大哥和四大侍卫都承认了，候二还说你好多英勇事迹呢，我们都说以后都是自己人了，爹爹也没反对。” 黎念眨眨眼，有些无语，她向来孑然一身，这么被动就多了这么多朋友，不过白经年那么一个规矩比天大的人居然会放弃原则为她报仇也是她没想到的。 “算了，其他的呢？案子怎么样了？” “城主那边还没动，不过莫风观已经被查封了，虽然说出去龙王就是玄愫他们搞的鬼，但是百姓都是将信将疑，甚至信得不多。” 黎念点点头：“也差不多了。” “嗯，爹爹他们也是这么说的，这些天一直在往妹妹山派人，想找到他们的老巢。” 知道案子顺利，黎念轻轻吐了口气：“世子呢？” 激动过后，白锦文突然有些扭捏地看着黎念，眼神闪烁，黎念皱眉：“怎么了？” “师父你......是女子？” 黎念知道自己回来到现在一直没有易容，身份暴露很正常：“对，之前为了行走江湖方便，就女扮男装的。” 白锦文以为黎念不想说，赶紧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慕司宸呢？” “哦啊？世子？世子刚才不是还在这里吗？然后跟我们说了你醒了就走了，我以为他回来了。” 黎念呆了一下，直觉慕司宸好像生气了。 “师父你不知道，这两天世子一个人衣不解带地照顾你，那天把你抱回来的时候那脸色十分可怕，还有上次他直接召集这里的影卫闯进了城主府。” 黎念心里更加别扭，轻咳一声：“我知道，城主府不止有一个密道入口，而且城主府连接着妹妹山外。” “哦对，爹爹他们也是这么说的。”白锦文十分佩服地看着黎念，“师父你和世子都好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 黎念勉强笑笑，为什么白锦文越说慕司宸这两天的反常，她就感觉越心虚，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刚醒，白锦文陪着黎念聊会天黎念又睡着了，期间欧阳暮过来给她把脉，说是没什么大碍，多休息几天就好。 所有人松了口气。 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一整天不见慕司宸身影，黎念咬咬唇，突然看见一旁放着两坛菊花酒，想起来上次让慕司宸买的，还说好两人一起品尝来着。 黎念抱着一坛出去找慕司宸，他们的院子离得不远，可是当黎念踏进去的一瞬间，刚才还亮着的房间瞬间黑下来。 黎念脚步一顿，脸上的笑意僵住，无奈地叹气，不至于吧？ 大病初愈，脚上扭的还有点疼，黎念走了一段路就有些累了，反正都来了，黎念直接进去，坐在凉亭里，一边解开坛口，醉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给自己倒了一杯，黎念还没来得及沾唇就被一只手夺走了，身上也多了件披风。 “刚醒就喝酒，不要命了。” 黎念轻笑：“我以为你不会理我呢。” 慕司宸坐在她旁边，脸色依旧不好，拿过酒坛给自己倒酒，一杯接着一杯，看得黎念直皱眉。 “你怎么了？” 慕司宸砰地一声将酒杯放在桌上，看着黎念无辜的脸，慕司宸咬牙：“我怎么了？阿黎，你不觉得你该说些什么吗？” 黎念想了想：“谢谢你这两天照顾我。” “黎念！” 慕司宸恨不得敲开黎念的脑子看看她到底怎么想的，端起酒坛直接喝了半坛，黎念皱眉看着他，心里隐隐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了。 “慕司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第11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认真地盯着黎念：“黎念，你心里有一点舍不得我吗？” 黎念怔愣，慕司宸的眼神太过认真炙热，又或者因为今天突然发现还有那么多在乎她的人，黎念第一次犹豫了。 慕司宸暗自松了口气，他了解黎念，按照以前，若是没有，黎念一定会毫不犹豫打断他的念想。 突然想到他今天走了，黎念可能没人提醒她喝药了，慕司宸皱眉，起身要喊念影。 黎念以为他生气了，着急地起身拉住他的衣袖：“哎，你别走！” 受伤的脚正好踢在石凳上，黎念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慕司宸吓得一把扶着她，无奈：“我不走，老实坐着，我让念影去给你煎药。” 黎念傻傻地看着他：“煎药？” “下午的药喝了吗？” 黎念呆呆地摇头，眼神始终看着慕司宸，可能因为刚醒过来，睡了两天脑子不清醒，此时黎念乖乖的样子让慕司宸心软成一片。 轻柔地将黎念刚才动作时滑到身前的头发拨到身后：“既然有一点舍不得我，那么就冲着这一点，试着有牵挂好吗？” 牵挂？黎念条件反射地垂眸，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情绪。 慕司宸捧着她的脸强行让她和自己对视：“阿黎，你将傀儡针打入自己头顶的时候知道会死吗？那时候你脑中怎么想的？一丝犹豫都没有吗？” 原来这么反常的慕司宸是因为这个，黎念轻轻挑起一抹笑意，虽然看起来有些心虚：“我心里有数，之前这么做过，除了受点伤，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再说了，就算真的死了，大不了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慕司宸被她气笑了：“受点伤？呵呵呵，黎念啊黎念，你可真伟大啊。” “慕司宸……”黎念无措地看着他，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又生气了？ 慕司宸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生气，尤其是黎念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而且还觉得自己挺聪明。 蹭地一声起来，慕司宸抬脚就走，走到一半，又折回来，将酒拿走。 “慕司宸！” 不管黎念怎么喊，慕司宸打定主意让黎念知道自己的错，所以咬牙忍着不理她。 黎念眼看着他进房间，房门紧闭，一丝光亮也没有。 黑暗中，晚风吹起一缕秀发，遮住眼睛，黎念闭上眼，按了按眉心，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自然是知道慕司宸的意思，可是这么多年她独自一人惯了，而且每次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因为知道自己不会死。 第一次有人说这是错的，就算是寂言他们，也从来都是支持她的决定，点到为止。 “黎公子。”念影端着托盘过来，上面一碗药一盘蜜饯。 黎念没说什么，接过药一饮而尽，苦涩瞬间充满口腔。 “咳咳咳……” 黎念皱眉想将咳嗽压制，但是胃里一片翻江倒海，黎念眉头紧皱。 “黎公子！”念影上前扶住她，“怎么了？” 黎念强忍着不适，摇头：“没事，喝得急了。” “良药苦口，这有蜜饯，您吃点。” 黎念起身，摆了摆手：“不用了。”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走出慕司宸的院子，念影不放心，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看着最后黎念几乎一瘸一拐地进了房间才返回。 “主子？”念影刚回来就看见刚才黎念的位置上站着一个人。 慕司宸脸色也不太好看：“她喝了？” 念影无语，您不是在这里盯着空碗看了一会儿了吗？ “是，喝了。” 慕司宸眉头皱得更紧了。 念影小心地试探：“世子妃的脚好像严重了。” “嗯。”慕司宸顿了一下，“明天跟欧阳先生说一下吧。” “是。”见慕司宸明显担忧的样子，“您不放心为什么不去看看？我看世子妃还是挺想见您的。” 慕司宸沉默了一会儿，才深深吐了口气：“她做错事了。” 不让她长个记性下次她照样会犯。 黎念关上门，再也受不住地抵着胃部滑坐在地，良久，忍了这一阵，黎念撑着身子从床边找到一个瓷瓶。 里面仅剩的一颗药丸，黎念倒出来后利落地吞下去。 打坐调息了近一个时辰，才觉得自己活了下来。 连东西都喝不下去了吗？以前虽然不需要，但是她要是想吃还是可以消化的。 “真是没用了。”黎念叹息一声，不过是受了点伤就这么虚弱了。 就算是不为了慕司宸，为了她自己的症状不至于那么迅速地表现出来，吓到别人，她也不能再折腾这身体了。 欧阳暮重新给她的伤口上了药，脚上磕了一下，说是让她老实休息两天就好。 “师父，您还是老实在这休息吧，外面事交给我们就行。” 白锦文将新买的当地的零食都摆在她面前。 黎念兴趣缺缺，她刚醒确实该修养两天才能消化护心丹的功效，这两天尽量少吃东西。 “玄愫呢？” 白锦文警惕地看着她：“你又想干嘛？先生让我看着你哪里都不能去。” 黎念无奈：“我又不出去。” “那也不行。” 轰隆—— 闷雷声响起，黎念下意识坐起身：“下雨了？” 白锦文也纳闷，刚才还好好的天，出去看了一圈，回来脸色不太好：“是要下雨了。” 这雨说来就来，怪异得很，这下子百姓们可真的说不清了。 “蓝庭呢？” “蓝庭？”白锦文不明白黎念的意思，“好像被先生叫去了，两人一直在前院书房。” 黎念点点头，那还好，他们既然开始研究了，蓝庭确实是个好苗子，但愿他能真的推出来天气变化。 “你们对玄愫用刑了？” 白锦文摇摇头：“爹爹说玄愫一个老头，而且性格怪异，身体上的疼痛根本威胁不到他。只能找到他的弱点。” 黎念勾唇一笑：“我知道他的弱点。” “啊？”白锦文不明白他们都不知道，黎念怎么知道？ 黎念走到桌前铺纸研磨，大笔一挥，写了一段话：“让人给玄愫。” 白锦文愣愣地接过来：“哦。” 第11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有白锦文尽心尽力地看着，黎念也没法出去，趁着这个机会，打坐调息，白锦文也跟着学了内功心法，像模像样地学起来。 黎念再见慕司宸的时候是在吃午饭的时候，因为下雨，难得一起坐下吃顿饭。 两张长桌子并起来，包括展耀和四大侍卫一起坐下吃饭，一边讨论着案情。 “吃饭吃饭。”白经年皱眉将碗塞进欧阳暮手里，打断了欧阳暮和蓝庭兴致勃勃的讨论，“吃完再研究不迟。” 欧阳暮难得孩子气地撅嘴看了他一眼，才胡乱扒了两口就要走，被白经年一瞪，又默默坐下。 黎念看了眼坐在和自己隔了一个白锦文的慕司宸，慕司宸依旧冷着脸吃饭，眼神都没有暼过来一次。 “师父，这个好吃。”白锦文给黎念夹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 黎念点点头，戳了两下，并没有吃，不过神经大条的白锦文没有发现，自己吃的不亦乐乎。 只有旁边的慕司宸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小黎，”知道黎念的女扮男装后，展耀他们就跟着欧阳暮一起喊小黎，“听说玄愫要见你，你怎么不见？” 黎念看了白锦文一眼，白锦文理直气壮地把欧阳暮抬出来：“先生说让我看着师父的。” “玄愫肯说了？”白经年也惊讶，他今天和慕司宸在外面奔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展耀点头：“好像有反应了，一直吵着要见小黎。” 候二好奇：“怎么让他开口的？” “给他点刺激。”黎念眼中有些狡黠，“一段在蓝庭笔记上看来的话。” 蓝庭嘴边还沾着米粒，闻言有些懵懵的：“关于星宿的那本？” 他就让黎念看了一眼那个。 黎念点头：“他自诩聪明，如果知道还有人也研究出来他引以为傲的规律，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 那死老头整天看不起任何人的样子，若不是白锦文拦着，她还挺想亲自交给他，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难得玄愫那边有进展，白经年在问过欧阳暮之后开口：“下午小黎可以去审审。” 黎念点头：“好。” 吃完饭后雨小了，黎念打着伞一点点往自己院子走，没办法，她现在脚上不方便走太快。 一段路生生走了大半个时辰，走到院子时黎念轻轻喘气，竟然累地一身汗。 刚坐到廊下的椅子上，还没等她倒完一杯茶，就看见慕司宸打着伞过来。 黎念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眼神有多亮，脱口而出的声音也带着惊喜：“慕司宸！” 慕司宸一手打着伞，一手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碗里还冒着热气。 黎念眼神暗了一下，又喝药？ 慕司宸收了伞将碗放在黎念面前的桌上，黎念才发现这不是什么药，而是一碗鸡汤面。 原料十分简单，看起来素雅但是卖相极好，味道也很香，可是……她不能吃啊。 黎念眨眨眼：“给我的？” “吃完。” 慕司宸依旧冷着脸，语气不容置疑。 “慕司宸……”黎念语气软软的，“我下次不会再冒险了。” 慕司宸袖中的手指颤了一下，忍住要放弃的冲动，努力绷着脸：“跟我有什么关系？” 黎念咬咬唇，沉默地看着走廊外面的细雨，声音飘渺地她自己都不知道已经说出来了：“你不是说，要有牵挂吗？” 慕司宸眼底波涛汹涌，面上却不变，语气微颤：“你，的牵挂找到了？” 黎念低头挑起一缕细面，等着风将热气吹散，才轻轻勾唇：“可能吧。” 慕司宸张张嘴，想问问到底是不是他？但是看着黎念出神地盯着面条，眼神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温柔，心里突然有了答案。 忍不住翘起嘴角，故作姿态：“赶紧吃饭。” 黎念这才想起什么，歪头反驳：“不是刚吃了吗？” 慕司宸瞪她：“你吃什么了？两勺汤，一口鹿肉还吐出来一大半，再没有往嘴里送过东西，那叫吃饭吗？” 黎念张着嘴愣愣地看着慕司宸，她以为慕司宸不想搭理她，全程和她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一个眼神交流。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的眼里。 撇撇嘴，黎念委屈：“鹿肉不好吃。” “一桌菜都不好吃？”慕司宸被她气笑了，“黎大小姐，皇上都没你挑剔。” 看着黎念一直挑着面并没有吃一口，冷哼：“怎么？我做的面入不了您的口？” “没——嗯？你做的？” 黎念惊讶地看着他，他还会做饭？ “你那是什么眼神？以前在军营待过两年，出任务都是自己做着吃。” 说着又忍不住调侃，“有时候实在找不到吃的，蛇鼠虫蚁也吃过，黎大小姐恐怕听都没听说过这种吃法吧？” 黎念呡唇，小声嘟囔：“我见过的。” “什么？” “没什么。”黎念这才将已经吹凉的一口面送进口中，鸡汤的味道十分香浓，侵入到面里口感很好。 黎念艰难地吃了几口，胃里一阵抽痛，慕司宸见黎念脸色不对：“阿黎……” 黎念一把将他推开，扶着旁边的柱子将本就没多少的饭菜全部吐了出来，直到最后什么都没有胃里的不舒服依旧没有缓解。 “阿黎！”慕司宸早就被她吓到了，“怎么回事？不舒服？” 黎念吐得站不住，慕司宸半抱着她，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焦急的问：“是不是胃不舒服了又？我去叫欧阳先生。” 说着就要让念影去，被黎念抓住：“别，别去。” 慕司宸着急地看着她，黎念缓了一会儿，轻轻吐了口气，这才带着因为刚才吐得太狠湿漉漉的眼睛看慕司宸，眼尾泛红，可怜兮兮的。 “能不能不吃了？” “不想吃就不吃了。”黎念这样，慕司宸哪还敢说个不字，他要知道会让黎念这么痛苦，打死他也不会做这破面。 感受到慕司宸的担忧，黎念心中一暖，安慰：“没事，可能这几天生病胃不舒服，病好了就行了。” “一直都这样吗？”这两天他闹脾气没有注意过黎念这边。 “没有，就这一次。” 第11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和慕司宸进去的时候，玄愫正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用石子画着什么。 听见声音回头，就看见两人进来，眼睛一亮：“他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黎念找了个凳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玄愫，“反正是一个可以破你的局的人。” 玄愫突然笑起来：“不可能，你不知道我的研究有多伟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是吗？”黎念有些嘲讽地勾起一抹笑，“他的头发可没有变白，而且不到三十，我相信，解开雷雨的秘密是很快的事。” 玄愫因为这几天的关押本来被打理地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落下来，看起来落魄很多。 “不可能，没有仪器他怎么试验？” “仪器？”黎念眨眨眼，有些疑惑，“还需要仪器？” 她见蓝庭推算的挺容易的啊。 玄愫冷笑，带着一丝得意：“告诉你们也没什么，你以为精确地测算每次下雨的时间，甚至有时候还能控制下雨的范围是一件容易的事吗？” “那是挺难的。”慕司宸抚着下巴，“挺大的吧？” 玄愫只是暼了他一眼，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黎念拍拍慕司宸：“没事，待会儿跟蓝庭说一声，看看他们能不能造一个出来。” “造一个出来？”玄愫像是听见什么可笑的事，“就算你们知道怎么做也不可能找到材料——等下，你刚才说那小子姓蓝？” “你认识？” 玄愫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恢复：“不认识。” 然后他又看向黎念：“我也配合你们说了这么多，是不是该让我说说我的想法了？” “你有什么想法？” 玄愫看看黎念，又示意了一下慕司宸：“别说我这次不给你面子啊，你确定要让外人听着？” 黎念手上动作一顿，笑容微敛，知道玄愫又要说长生的事了，她有些犹豫，她的情况确实有些超乎常人认知。 慕司宸如果知道了…… 正想着，慕司宸笑眯眯地看着她，声音轻柔：“要不，我这个外人先回避？” 黎念抬头看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顿了一下：“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解释。” 慕司宸嘴边笑容僵了一下，从善如流：“好啊。” 说完转身离开，只是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唇边的笑意终于不见踪影，黎念，你真行！ 每次他以为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黎念总能再将希望的火苗掐灭。 玄愫默默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黎念转眼看他时眼神恢复冷漠：“说吧，谈什么？” “我们做个交易吧？” 黎念微微挑眉，等着他继续说。 “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变成长生之身的，但是我知道所有逆天而行都是有代价的，你的身体……已经开始“死”了，而且越来越严重了。” “我也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黎念慢慢走到他面前，在他身前蹲下，和坐在地上被锁链锁住的玄愫对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的事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除了那两个老东西，也就剩陆羽了，可是她还是有信心明白陆羽不会告诉别人的。 玄愫抬手，锁链哗哗作响，他没听见一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老天给了我一双好眼睛，能看到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黎念歪头盯着玄愫那浅色的瞳孔：“比如？” “比如第一眼看见你的身体，就像是看一具尸体一样，你可能不明白，活人的身体和死人是不一样的，当时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长生之人。” 黎念闭眼缓了缓，她怎么感觉上当了呢？原以为玄愫多么有能耐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谁知道原来也是半蒙的。 “还有那个世子。”黎念正要起身离开，闻言停下动作，“他怎么了？” 玄愫笑笑：“他也是半死之身了，恐怕和我一样，活不长了吧？” “你也活不长了？我还以为你的代价只是变老呢。” 玄愫脸色微变，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但是他并不在意，甚至大方承认：“是啊，不然我为何这么着急的找人试验，迫切地想得到长生之法呢。” “所以，你想跟我怎么合作呢？”黎念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玄愫，“看起来，你也没什么筹码。” 玄愫胸有成竹地抬头和黎念对视：“不，我有。” 不在意黎念没什么反应的脸色，自顾自说道：“一开始我就说了，我能缓解你现在的症状。” 黎念转过身看着门口方向，神情莫名：“怎么缓解？” 玄愫知道黎念动心了，更加得意：“两种方法，如果我没猜错，你是靠着喝血维持生机的对吧？” 他看得见黎念身体里流淌着的不止一个人的血液，他以前也在一本书上读到过，女孩的血有这个功能。 所以他疯了一样将这里的女孩骗过来，可惜没什么用，他也意识到女孩的条件也是苛刻的。 “这里的女孩我没有全杀，还留着一部分，总有你想需要的血液。” 黎念依旧站在那里，没什么表情，鬓边的一缕秀发垂下来，挡住了她低垂的双眸。 玄愫以为她在犹豫：“当然，还有第二种方法，我可以为你炼制一种药，可以延缓衰老，保持身体生机。我知道怎么做，针对你的话，我可以加大一些剂量，肯定有用。” 怕黎念不信，玄愫补充：“我实验过，不管是拿快咽气的，还是死人，或者活人，各种各样的我都实验过，有效果的。” 黎念转身看他，双眸平静地可怕：“那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你答应了？”玄愫惊喜，有些激动地想起身，却被锁链束缚，“你让我研究一下，告诉我你怎么变成这样的。” 黎念轻轻笑起来：“研究？怎么研究？和那些人一样，被你抽血剥皮吗？” “不不不，”玄愫赶紧解释，“你怎么能和她们一样，只需要给我一点你的血，和骨头就行。” 骨头？血她知道，怎么？那些人还被他特意留下过骨头？ 第11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嘴角勾笑，似笑非笑：“那不知道你那双眼睛有没有看出来我失忆了呢？怎么变成这样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失忆了？”玄愫愣愣地重复，似乎有些不愿相信，但是很快他就重新抬眼，“没关系，给我点时间，我可以让你恢复记忆。” 黎念不知想到什么：“你还能让人恢复记忆？” “我不是说了我很聪明吗？我能研制出旁人沉迷梦魇的零陵粉，自然也能研制出旁人恢复记忆的药。这都不是问题。” 黎念这下真的有些犹豫，玄愫说的没错，他确实有自大的资本。 她之所以在这世上飘荡着，就是因为心中那无法消灭的怨气。她知道自己要报仇，当年的事她一直回忆得断断续续的，始终找不到仇家是谁。 如果真的恢复记忆了，她也能想起来仇恨到底是什么，解决了以后，是不是她就能结束这没完没了的生命了？ “如何？” 黎念沉默了一会儿：“我想想吧。” “那你可快点。”他的时间可经不起挥霍。 黎念出来时外面并没有什么人，他们进来审玄愫时，慕司宸就让守着的人退下了。 见黎念出来，守卫过来，和黎念打过招呼后，又重新守卫房间门口。 心里有事，黎念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直到走不动了，坐在池塘边看着下面的鲤鱼。 “你有牵挂吗？” 慕司宸的话又在黎念耳边响起，牵挂…… 她才刚想有点牵挂，但是如果真的能恢复记忆，等她报了仇之后，会不会真的和这个世界彻底没关系了？ 池塘的水慢慢打着转，鲤鱼被惊动了一样，围着不甚明显的漩涡打转。 搜了两天的姐妹山还是没有找到他们的老巢，黎念灵光一闪，不管是嫁妆还是新娘，都从水里走…… 黎念蹭地一下站起来，难道通道在水里？ 正要跳下去，被一个人一把拉住，慕司宸带着揶揄的声音响起：“怎么？被刺激了？想把自己淹死啊？” 黎念转头看慕司宸：“慕司宸！” “嗯。”慕司宸笑着看她，见她有些懵懵的将她扶好后，忍不住揉了一把黎念的头，“怎么了？” 黎念指着池塘：“你跳下去。” 慕司宸：“……” 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刚救了你你就恩将仇报？” 黎念将自己的推断和发现告诉他，慕司宸也惊讶地看着池塘，池塘水面平静，一切如常：“不会吧？” 黎念皱眉看着恢复如常的池塘，也是一脸不解，慕司宸扶着她：“行了，别是看花眼了吧？走吧，回去休息。” 黎念无奈，只能跟着慕司宸回去，一路无话。 “你怎么不问我跟他说了什么？” 慕司宸轻笑：“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你要是不想说，我又何必问。” “慕司宸……” 慕司宸朝她笑得扎眼：“行了，谁都有秘密，我不勉强你。你觉得还不是时候，那我等你。” 黎念心中有根弦被拨了一下，轻柔又回声不觉：“谢谢你，慕司宸。” “走吧。” 送了黎念回房间后，慕司宸正要出去，被黎念拉住衣角。 慕司宸惊讶：“嗯？” “我想调息，你能帮我吗？” 慕司宸微微瞪大眼睛，黎念居然还能主动让他帮忙，确实不容易，黎念就是那种不管发生什么都咬牙自己扛的。 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已经融化了冰山一角，慕司宸下午的委屈憋闷突然就没了。 “好。” 有了慕司宸的帮忙，黎念借着慕司宸深厚的内力梳理着自己的内力，她必须赶紧恢复，现在不管是案子还是玄愫，她都必须恢复功力，不拖后腿。 天色渐晚，慕司宸再深厚的内力此时也有些轻喘，他发现了，黎念急切想恢复内力，而且黎念这次可能真的对他敞开了一角，没有隐藏自己内功心法。 慕司宸才发现黎念运行的内功心法十分刁钻，看似乱打乱撞，却是事半功倍，只不过他总感觉这样也带着一丝冒险。 “好了。”黎念知道慕司宸也撑不住了，“多谢，已经差不多了。” “你……”慕司宸张张嘴，黎念眨眨眼看他，有些疑惑，慕司宸叹气，“没事，你能让我帮忙，我真的很高兴。” 黎念睫毛轻颤，下去倒了杯茶给他：“你今日消耗得太多，回去休息吧。” 慕司宸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叮嘱黎念一会儿别忘了喝药，就走了。 黎念松了口气，嘴角不受控制地挑起，其实，依赖人的感觉……还不错啊。 慕司宸悄无声息地进了关押玄愫的房间，本来昏昏欲睡的玄愫睁开眼看见一个身影站在床前。 并没有多惊讶：“世子。” “有什么事说吧。” 慕司宸坐在椅子上，透过月色看着玄愫。 玄愫也坐起来和他平视：“世子聪明，不愧是我选中的人。” 慕司宸完全没有白天在黎念面前的平易近人，冷冷地看着他：“你不是和阿黎做了交易？为什么还要让我来找你？” “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啊。”玄愫笑笑，惨白的脸色在月光下有些瘆人，“你那位心上人可不是什么老实人，我拿不准她到底想不想合作。所以只能再和世子做一笔交易。” “说说。” “世子可想长命百岁？不，或者说，长生……” 慕司宸皱眉，看傻子一样看着玄愫，明显觉得他得了失心疯了，长生这么虚无缥缈的事都说出来了。 “世子不信？”玄愫自然看出来慕司宸的想法，“我和世子一样，活不长了，所以一直急切地想找出长命的办法。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我看见了希望。” 慕司宸直觉这事和黎念有关，但是玄愫并不提黎念，只是问慕司宸：“世子不心动吗？” “你的条件呢？让我当你出去？” “正是。”玄愫顺着他的话说，“再好的脑子在这里也使不出来，我总得有个研究的地方。” “姐妹山？” “哈哈哈……”玄愫突然笑起来，“越州城不过是一个歇脚地罢了，只要材料够，哪里都一样。” 慕司宸起身，优雅地理了理衣袖，语气漫不经心：“再说吧。” 第11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暗自派去姐妹山的人全部都无功而返，莫风观被封，真个莫风观一寸寸都查了，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找到几处小巢，找出来的东西也都是和上次一样的密室。 老巢依旧没有消息。 “黎公子。” 一个小丫鬟进来，“外面傅小姐来了，说是找您的。” 傅言薇？黎念都快把这个人忘了，既然这件事和城主脱不了干系，那么或许从傅言薇身上能查到什么。 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前厅了，还没到就听见白锦文和傅言薇说笑的声音，黎念进去后，傅言薇刚才还笑容嫣然的脸上，立马收敛了不少，老老实实地起身，眼中亮晶晶的：“黎公子。” 傅言薇的行为不加掩饰，黎念装作看不懂，白锦文知道黎念是女子，所以傅言薇的真心只能是错付，一时有些不忍，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提醒，纠结地有些怪异。 “傅小姐，你怎么来了？” 身边只跟着花容，傅言薇控制不住地脸色微红：“一早就听说姐姐山上的山菊开了，煞是好看，想着黎公子说过喜欢画菊，想着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黎念笑笑：“好啊。” 白锦文还想说什么，被黎念一个眼神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出去，心里有些着急，可是今天爹爹和世子不知道又出去忙什么了，他也不知道找谁。 “空山新雨后，这山里确实让人心旷神怡。”黎念一身月白色衣衫，外面罩了件浅色披风，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傅言薇脸色红红，偷偷看了看黎念，不着痕迹地拢了拢身上和黎念一个颜色的披风。 “以前的姐姐山上可热闹了，可惜现在上来的人很少了。” 傅言薇看着身旁一个个走过去的零零散散的同路人有些感叹。 黎念顺着她的话问：“莫风观出事了，想必来的人更少了。” “是啊，莫风观很灵验的。” 这两天因为这件事爹爹一直愁眉不展，傅言薇不想让黎念也扫了兴，打起精神笑着道：“山上的灵隐寺也很灵验，里面备有笔墨，画画的工具咱们去那里买就可以。” 小姑娘心情不错，一张小脸十分明媚，黎念眸光一闪，这么明媚的笑容也不知道能保持多长时间？ 唉！罢了，她当年不也是这个岁数遭遇突变吗？傅言薇看起来善良乐观，想必一定比自己做得更好。 傅言薇不知道黎念的想法，依旧喋喋不休：“黎公子，你知道吗？我爹爹也很喜欢画的，想必黎公子一定画技高超，到时候能送给我一副吗？让我爹爹看看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黎念略有尴尬地笑笑，她可不会画画，当初也是想着可以借此机会套出城主府是不是有她要的《山菊图》才随口一说自己会画画的。 “可是......” 黎念状似有些为难，傅言薇疑惑地看过来，黎念抬了抬右手，将袖子掀上去，缠着白色纱布的小臂露出来：“前几天受伤还没好，可能要让傅小姐失望了。” “呀！”傅言薇担忧地看着黎念，“听说上次你为了救周姑娘，假扮成新娘被抓了，是不是那次受伤的？严重吗？疼不疼？” 上次的动静太大，又因为抓了玄愫封了莫风观，白经年借此说服百姓所以这件事并没有遮掩。 “就是深了点，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傅言薇自责：“都怪我，非要拉着你上山，不要紧吧？” 黎念轻笑：“我也没有那么娇弱，除了右手还不能用力，没什么问题的。” “那就好。”傅言薇这才松了口气。 黎念见她一副受挫的样子，忍不住安慰：“其实，本就是慕名而来，山上菊花开了，若不是傅小姐第一时间通知，怕是我又要多了一桩憾事了。” 傅言薇这才惊喜地低头，笑得一脸娇羞：“真的吗？” 花容在后面跟着连连叹气，自家小姐真的是太单纯了，她怎么看着这黎公子不像是什么好人呢。 姐姐山因为地势不算陡峭，又有石阶，所以两人一边走一边看，半山腰的时候，傅言薇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一丛丛金黄：“看，菊花。” 山上没有刻意种过，只是随意生长的野生菊花，但是却比种出来的好看的多，多了一丝野性和自由，肆意生长。金黄中夹杂着红色白色，恍若打翻了的颜料，颜色的冲撞却并不难看。 黎念背着手出神地看着漫山遍野的新开的野菊，傅言薇很开心黎念能喜欢：“好看吗？” “嗯。”黎念回神笑笑，“很好看。” 傅言薇十分骄傲：“你若是能再等一段时间，等桂花开了更加好看。” 黎念笑笑没有回答，傅言薇也知道他不可能在这里停留，心里虽然失望，但是也没有纠结太多：“可惜了，爹爹近日繁忙，没有时间来这里看看，你也不能画画，我的画也拿不出手。唉！” “城主大人很喜欢菊花的画？” 傅言薇想了想：“其实他是很喜欢画的，至于菊花，应该是喜欢的吧，我前天偷偷溜去书房找他，还看见他书房上摆着一副菊花的图，这两天一直也若有若无的看见他看着那图发呆，应该是喜欢极了吧。” 黎念心中一跳，面上并不显山：“那图应该漂亮极了。” 傅言薇回忆了一下匆匆看到的画，并没有觉得哪里好看：“我也不懂，但是感觉也没有多惊艳。” 黎念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宠溺地帮她将一缕被吹乱的头发抚到耳后：“看画看得是意境和笔触，能得城主这么欣赏的，一定是名家之作了吧？可惜我是无缘得见了。” 傅言薇被他的动作逗得一张小脸红透：“黎公子若是想看，我去求爹爹就是了。” “不行。”黎念怕打草惊蛇，“万一让城主发现就不好了。” “那有什么，爹爹最疼我了，我去看一下有什么关系？” 黎念眼神复杂：“你很喜欢爹爹吗？” 傅言薇不假思索，脸上也都是对傅晋深的依赖：“那当然了，我娘不在，我和爹爹从小相依为命，爹爹说过，我就是他的命，他什么都依我。” 第11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傅小姐？” 一个穿着青色锦袍的男子看见傅言薇十分惊喜，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丁。 傅言薇却皱眉：“秋允棠？” 秋允棠明显的贵公子，精致的长袍看着就价值不菲，一头长发随风清扬，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憨厚老实：“傅小姐，我——” “哎，你怎么又来了？”花容原本跟在傅言薇身后，一看秋允棠出现，立刻将傅言薇护在身后，横眉竖眼的瞪秋允棠，“死了这条心吧，我们家小姐不可能嫁给你。” “花容~”傅言薇小声提醒花容，周围路过的人都看过来，看见秋允棠和傅言薇，都议论纷纷。 黎念内力好，自然是一字不差地听见了。 “原来又是秋家的小子，还不死心呢，这两家怎么可能结亲呢。” “谁说不是，城主大人也看不上他们一个卖布的暴发户。” “上次不还当着全城的人两家都说不会让自家孩子给他们家结亲吗？” “可惜，秋家少爷一根筋一样，还追着大小姐不放呢。” 周围人的议论，让傅言薇面红耳赤，更何况是当着黎念的面，又羞有愧：“秋允棠，还不赶紧走，我不想再见你了。” 说着就要拉着黎念走，秋允棠拦住他们，怀着敌意看黎念：“你是喜欢这个小白脸了吗？” 黎念挑眉，关她什么事？ 傅言薇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 然后怕黎念介意，赶紧解释：“黎公子，他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 周围人更加兴味，这怎么还有别的关系？ 黎念轻轻笑笑，安抚傅言薇：“我知道。” 然后对秋允棠说：“你要是有点脑子就知道现在纠结这个，只会让傅小姐 丢人。” 秋允棠愣了一下，看见周围人看戏的眼神，张张嘴想反驳，但是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退一步：“你们走吧。” 傅言薇也松了一口气，拉着黎念离开。 黎念任由她拉着上山，一路上谁也没说话，花容看见两人的动作也不敢提醒，知道自己小姐心情不好。 直到山顶，黎念这才注意到这里挺大的，寺庙道观一眼看过去就有两三家，门口三三两两的信徒，最大的寺庙是灵隐寺，最大的道观莫风观此时对比其他显得十分萧条，门口的封条在这里格格不入。 从这里向下看，风景更加壮阔，满山的野菊点缀着姐姐山十分漂亮，对比着旁边的妹妹山，就显得妹妹山孤傲地站在那里，看着人们往来不绝地赞叹姐姐，不争不抢，就这么守护着姐姐。 “傅小姐去过妹妹山吗？” 傅言薇愣了一下：“没有，妹妹山里面很危险，爹爹不让去。” 然后想到什么一样，补充：“不过我小时候跟着爹爹去过。” “是吗？”黎念惊讶，“妹妹山确实没什么路，小时候城主就带你去了？” 傅言薇皱眉想了想：“好像，不是从山下爬上去的，从姐姐山去的，那时候我记得姐姐山和妹妹山是有相连接的地方的，后来一次天雷将相连的地方劈断了，所以后来才只能从妹妹山上去。” “那你记得那个地方大概在哪吗？” “好像......”傅言薇四处看了一圈，犹豫不决，“记不清了。” 黎念笑笑：“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天阴沉沉的，云层聚集，花容提醒：“要下雨了，咱们下山吧？” 黎念看着明显比别处更阴沉的妹妹山和姐姐山挨着的地方：“那里怎么这么黑？” 傅言薇也发现了：“咦？以前不觉得，你一说好像是比旁的地方阴沉很多，为什么？” 黎念对花容说：“先保护你家小姐下山，我去看看。” “哎！”傅言薇拉住黎念，“太危险了，那里是断崖。” 黎念拍拍她的手：“没关系，我就远远地看一下有什么，很快回来。” “我跟你一起。” 花容还没说什么，黎念先拒绝：“别胡闹了，我会武功，不会有事，你要是不放心，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下雨就去灵隐寺躲一下。” “你小心。” “嗯。” 黎念说完就往那里走去，近了才发现，这姐妹山挨着的地方相隔的事一处十几米宽的断崖，山崖下面看不清什么，被浓雾包裹，黎念左右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下去看看。 却不经意间看见一处后院，那个方向......莫风观？ “小黎？”后院方向正好出来一个人，身手矫健，看见黎念还惊讶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正是带队搜查的四个侍卫之一何老大，黎念指着山崖：“这里云层不对劲，就想来看看，下面是什么？” “下面一处山涧，一下雨就会起雾，什么都看不清。” 然后抬头看了看头顶聚集的云层，是比旁的地方浓重些：“你伤还没好别瞎看了，要下去，等天晴了我下去看看。” 黎念也不坚持：“好。” “先回去吧，这里我来查。” 黎念点点头，和他道别，回到傅言薇身边，看见黎念真的看一眼就回来了，傅言薇松了口气：“没事吧？” “下面起雾了，什么都没有。” “我就说没有，要下雨了，来不及下山了，咱们去灵隐寺躲躲雨吧。” “好。” 灵隐寺在越州城还是很得民心的，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有一部分人也来躲雨了，灵隐寺很好客，小和尚领着三人来到一间厢房，因为男女有别，黎念的厢房在傅言薇旁边。 因为到了午饭，又下雨，很多人躲在厢房里吃着斋饭聊天，有的累得已经午睡了。 黎念左右睡不着，也吃不下，就撑着伞出去透透气，正好看见在凉亭下给池塘小鱼喂食的一个老和尚，慈眉善目，笑眯眯地看着下面的鱼儿。 黎念刚进来，不用回头，那和尚就开口：“施主也睡不着吗？” 眼看着他将一把鱼食撒进去，黎念眉头一跳：“不是这么喂的吧？” 这么喂，还不得撑死。 “哦？”和尚转过身依旧笑眯眯看她，一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施主觉得贫僧太心急了吗？” 第11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大师——” “贫僧法号释空。”释空双手合十，十分礼貌地朝黎念行了一礼。 黎念拱手回礼，眼神探究：“释空师父话里有话？” 释空笑得十分无辜：“怎么会呢？施主怕是多虑了，你看，这鱼儿各自吃自己的多欢快，但是一旦需求集中了，就会争前恐后，争得头破血流。” 黎念轻笑：“大师还真是，耿直，佛门净地说什么头破血流，不怕佛祖怪罪吗？” “佛祖自然会理解，贫僧只是提醒施主，不要操之过急。” 黎念拿不准释空到底指的是什么，回答的也模棱两可：“形势所逼。” 释空也不拆穿，只是转身看着下面的池塘：“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施主也是受害者。” 黎念呼吸一滞，轻笑：“没想到这小小的越州城藏龙卧虎，遇到的都是一些怪人，一个个的好像都能看破人心一样。” 释空却摇头：“贫僧云游四海，路过此地而已，算不上越州城的人。” “那大师可知进了越州城便出不去了吗？这城中啊，有龙王呢。” 释空笑着看她：“施主不是也不信吗？” “大师也不信？”黎念站在他旁边，学着他看着下面的池塘，水波一圈圈荡漾开来，“大师这么有本事，不如算算这龙王到底是谁？” 释空将手中的食盒放下，指着池塘：“龙王的事自然要下水才能知道。” 黎念眼睁睁看着那一圈水波越来越大，慢慢地竟然在这烟雨朦胧中形成一个不太明显的旋涡。 “这里也有？”黎念上前一步，却被释空拦住：“施主小心脚下，下着雨呢。” 然后看着池塘的变化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还很满意：“反正知道在哪了，也不急于一时，伤口沾了水就不好了。” “你怎么知道？” 释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贫僧不才，这鼻子灵敏地很，闻见施主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想着应该是受了外伤。” 黎念打量着这个微微发福的大师，看起来一把年纪了，一派得道高僧的样子，仿佛超然世外：“大师云游四海，可知道长生一事？” “长生？” “实不相瞒，龙王娶亲这件事我们抓到一个祸首之一，他说是为了长生，这才好奇问问大师。” 释空突然笑了，眨眨眼有些别具深意地看着黎念：“这件事，施主不是更加清楚吗？” 黎念袖中拳头紧握，面上却不动声色：“还请大师直说。” “这话不能说的太直，”释空笑眯眯的看不清眼睛，“施主现在就离这鱼食的命运不远了，凡事谨慎才是。” 这个道理黎念当然知道，现在只是一个玄愫就对她虎视眈眈的，如果传出去她在这世上就真的寸步难行了。 释空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相逢即是有缘，看施主你面色不好，一定是身有旧疾，这病啊，磨人的很，贫僧这里有一块得过佛祖加持的寒玉，可压制施主体内旧疾。” 一块小小的椭圆形的玉，通体莹润，未经雕琢，看起来成色不错，宛如一块寒冰一样，坠着青色的流苏，释空递过来。 黎念却没接：“无功不受禄。” “施主果然爽快，这玉十分难得，我在天伦山那么长时间才得了这么一块，当然不是白给的。” “天伦山？”黎念突然看向他，眼神犀利，“你在天伦山修行？” 雀城离天伦山不远，以前就听说过天伦山十分适合修行，有不少得道高僧在天伦雪山避世修行，但是天伦山寂寞清冷，却很少有人坚持下去。 “很久之前的事了，不说也罢。”释空又将玉往前递了递，“要不要？” 黎念这才接过来，刚接过来就觉得一股寒凉从手心透入，遍体生凉，还有淡淡的药香：“药玉？” 这可是极其难得的，尤其是成色这么好的，还是寒玉，这宝贝价值连城确实不是吹的。 “施主懂货，能遇上施主这么懂它的主人也是它的福气。”刚才还一副超然高僧的样子，下一秒释空就大手一伸，“所以我跟施主要两万两白银不算过分吧？” 黎念微张着嘴，似乎不习惯释空这突然市侩的嘴脸。 释空皱眉：“要多了？” 黎念叹气：“你真的是高僧吗？” 然后反复看着手中的玉，她现在都怀疑这是不是真的了。 “这可是如假包换的。”生怕黎念不要，释空赶紧解释。 黎念更加无语：“包换？你云游四海我找谁换？” 释空眯着眼笑：“施主放心，出家人不打诳语，是真的就是真的。” 出家人......这会儿想起来自己是个出家人了。 “你们家佛祖知道你在外面挣外快吗？” “贫僧不是说了吗？佛祖会理解的，我云游四海也需要钱啊。” 玉倒是好玉，黎念犹豫：“可是，我没钱。” 释空显然并不担忧：“借啊，你身边有钱人不少，明天给也行，我在这等你。” 黎念看着被释空重新收回去的玉，突然问：“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情况？” 释空笑得高深莫测：“这不是给你解法了吗？” “一块玉？”黎念可不相信，她知道这玉可能真的会压制百病，但是不可能会缓解她的情况吧？ “谁用谁知道。” 黎念也懒得跟他绕圈子了：“多谢了，明天给你送来。” “一言为定啊施主！” “你去哪了？”黎念刚一回来就看见慕司宸在她院子里等着了，见她回来就上前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黎念说了句陪傅言薇上山赏菊了，慕司宸似笑非笑：“难怪白锦文今天一副要死的样子。” “嗯？” 黎念累了一天，躺在廊下的贵妃椅上。 慕司宸坐在她旁边吃着桌上的水果：“我问他，他说你欺骗人家女孩子的感情，这样是不对的。” 然后有些幸灾乐祸地补充：“估计很快就会过来劝你改过向善。” 黎念一想到白锦文的念经就头疼，说到念经，黎念坐起来，看了眼慕司宸，咬唇，怎么说呢。 慕司宸被她逗笑：“怎么？你还真做对不起我的事了？” 第12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知道慕司宸不是会吃亏的主，所以如果跟他借钱肯定会要付出点什么，但是她也和其他人没那么熟...... 慕司宸看着她纠结，心里疑惑：“你，又闯祸了？” “没有。”黎念咬唇，试探地看了眼慕司宸，见他也是一脸莫名地看着她，要不，算了？找白锦文也行，但是白锦文有这么多钱吗？ “阿黎！”慕司宸拿手在黎念眼前晃了晃，“有事说事。” 黎念循序渐进：“我今天上山，买了一块玉。” “所以？” 黎念抿唇，给那块价值不菲的玉美言：“那玉的成色很好，我，很喜欢。” 慕司宸好像有点知道黎念的意思了，心里好笑：“没钱？” 不过黎念买东西没钱跟他说这个行为还是大大取悦了他，慕司宸笑得宠溺：“想要什么就买呗，我养你。” “我会还给你的。” 慕司宸捏捏她一本正经的脸：“还什么还？我的就是你的，真个慕王府都是你的，想买什么买什么，堂堂世子妃，还买不起一块玉？” 不管怎么样，钱是到手了，黎念松了口气：“谢了，我以后还你。” 慕司宸突然欺近，吐气如兰：“不如，拿别的还？” 黎念受不了地推开他：“那块玉确实难得，所以我才找你借的。” 慕司宸也不逗她了，摘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借多少？这么喜欢多买几块。” “两万两。” “咳咳......”一颗葡萄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慕司宸憋着气咳嗽。 黎念吓一跳，赶紧给他倒杯水，一边拍着他的背顺顺：“怎么了？” 慕司宸好不容易咽下去，又喝了口水，这才看向黎念，十分认真：“丫头，你是不是被坑了？” 细想起来，黎念虽然平时挺聪明的，但是在生活上就是一张白纸，喝酒不知道量，吃饭都不记得，外面这么乱，不会真的被谁忽悠了吧？ 黎念无语，好歹她也是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被骗？ “那玉是罕见的寒玉，能压制我体内旧疾，所以我才要的。” 慕司宸皱眉：“旧疾？什么旧疾？” 他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 黎念自知说漏嘴了，赶紧解释：“就是这些天不是身体不好吗？小时候受过伤，这下子被引出来了，所以......” “我看看。” 慕司宸说着就要给黎念把脉，黎念闪开：“现在当然没事了，时不时发作。” “什么样的旧疾？欧阳先生虽然医术不如御医，但是胜在什么稀奇古怪的病都知道一些，要不要让他看看？” 黎念果断拒绝：“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慕司宸皱眉看着她，黎念虽然心虚但也没躲，最后还是慕司宸妥协：“最起码回去让清影看看总行吧？” 黎念点点头，回去那会儿应该能抑制了。 “银子可以给你，但是我得跟你一起去。” 他总感觉黎念被坑了。 慕司宸一向是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就跟着黎念一起上了姐姐山。 两人清一色的靛青色衣衫，外面披了件云白披风，上面绣着应景的碎菊花，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远远看去，两人步伐一致，一个丰神俊朗，一个娇小英姿，倒是十分养眼。 “你真的是仗着自己脚好了就乱跑。” 半山腰，这对让过往行人都驻足观看的美人，一个却毫无形象地掐着腰看着还有一半的石阶发愁。 黎念无奈，跟着来的是他，受不了石阶的也是他。 “要不你在这等着，我上去？” “不行。”慕司宸果断拒绝，，“我就是来看看到底何方神圣，到底什么样的玉比金子还值钱！” 说完也不歇着了，登登地往山上走，黎念无奈地摇摇头，跟上。 “哎呀，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反悔了呢！” 刚到山顶就有一个白胡子老头。穿着破旧的僧袍等在那里，看见黎念十分高兴。 慕司宸探究地看着这个老和尚，虽然长得仙风道骨，刚才他先上来，就注意到这和尚了，还以为灵隐寺哪里的高僧，谁知道一开口就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假和尚。 黎念看了看周围落在地上的一把瓜子皮：“你不会早就在这等着了吧？” “当然了！”释空一听赶紧诉苦，“你来的也太慢了，我还打算拿到钱今天接着云游去呢。你这耽误我行程了。” “你要出去？”慕司宸听明白了，这就是一个云游僧，“你能出得了越州城？” “你是谁？” 慕司宸从怀里掏出银票：“来付账的人啊。” 释空立马笑得见眉不见眼：“这位施主，贫僧看你脸色不好，我这里有一块暖玉，可以压制你的旧疾。” 黎念：“……” 她现在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上当了。 “你不是说只此一块吗？” 释空从怀里掏出昨天的寒玉，又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块和寒玉长得差不多，只不过颜色深一些的暖玉：“寒玉只此一块，暖玉也只此一块。我见两位是有缘人，才便宜卖的。” 黎念眉头一跳：“这也两万？” 释空一副亏大了的表情：“买一送一，正好你们也可以当做一个定情信物嘛，小夫妻没有情侣玉佩哪行啊？对吧？这位有钱的公子？” 释空十分期待地看着慕司宸。 慕司宸看着两块相配的玉，摸着下巴考虑：“情侣玉佩？” 听起来还不错。 “行行行，”黎念实在不想再听释空说话了，一把拿起两块玉佩，然后给慕司宸一块，“赶紧给钱走，一会儿说不定又要推荐什么。” 释空如愿拿到银票之后，笑得更加满意：“那就祝二位永结同心，白首到老。” 两人同时一愣，没有说话，两人都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白首到老的。 释空不在意，笑得颇有深意，收好银票又恢复了得道高僧的模样：“放心，一切自有天意。” 说着自顾自下山去了。 黎念推了推慕司宸：“他真的能出去？” 出去有两条路，一条是翻越妹妹山，一条是山脚下的树林，林子很大，又容易起雾，里面蛇鼠遍地，很少有人选择这个。 两人对视，慕司宸笑笑：“要不，跟上去看看？” 第12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可惜两人还是没有追上释空。 “跟丢了？”慕司宸皱眉，这不太可能吧，能让他和黎念两人联手都跟丢的人，武功得有多高？ 黎念却环顾四周，发现了不远处的莫风观独有的琉璃瓦。 那边就是莫风观了？怎么又绕回来了？ 突然想到什么，黎念拉着慕司宸往记忆的地方去：“正好，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起跳个崖。” “殉情也不用这么着急吧？为夫的身体还能撑两年。” 昨天下午起雾，黎念没有看清何老大所说的山涧，今天从这里看下去，高度也让人望而生畏，一条白带缓缓顺着妹妹山流下。 “这是……流向哪的？”慕司宸蹲在悬崖边上，丝毫不怕谁在背后一推自己就跌落下去粉身碎骨。 “世子，小黎？” 何老大手里拿着绳索，和熊四走过来。 慕司宸起身：“你们怎么过来了？妹妹山搜了吗？” “老三带人搜着呢。”何老大扬扬手中的绳索，“这不是来下去看看吗？” 黎念发现不对：“山涧吗？不是从妹妹山流下去的吗？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 “看着是从妹妹山流下去的，但是昨天你说了之后我就留意了，下午的时候我就下去看了，一半的时候山涧已经转移到姐姐山了。” 黎念和慕司宸对视一眼，知道找到突破口了，慕司宸拿过绳索：“也就是说，这里连接着姐妹山对吧？我先下去看看。” 黎念跟上：“我跟你一起。” “小黎，你就别去了，我们来就行。”熊四怎么也不能让一个女孩子下去冒险。 何老大也点头：“我跟世子去吧。” 黎念看慕司宸，慕司宸无奈：“胳膊能撑住吗？” 黎念点头：“没问题。” “走吧。” 三根绳索，除了熊四在上面看着绳索外，其余三人并排下去。 前半段是说着悬崖下来，距离对面的山涧还有十米的距离。 往下看似乎没有尽头，白色的水流一直消失在视野尽头。 “对了，我发现灵隐寺的池塘也不对，昨天也出现了漩涡。” 黎念突然想到昨天的情况，给负责的何老大说一下，让他之后多留意。 何老大一边轻松拽着绳索往下，一看就是熟练：“行，我会留意。” 慕司宸一边自己往下降落，一边注意着黎念，她的右手还没恢复：“你的意思是，他们的老巢有可能在水下？” “水下？”何老大觉得不太可能，“先不说空气问题，就是这么大工程他们几个人怎么可能完成？” “别小看玄愫。” 那家伙鬼点子多着呢。 何老大依旧不相信：“这和聪不聪明没关系，这是需要大量人力财力的。” “财力……城主倒是不缺钱。”慕司宸停下来看着下面水流声越来越大，不像是从对面传来倒像是从脚下传来的。 何老大见怪不怪：“继续往下，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三人又往下走了走，发现一截断桥，石桥原本连接着妹妹山，被生生劈断。 踩在石桥上，三人休息一下，往下看去依旧吓人。 “那里是不是也是断桥？”黎念指着对面。 在这截石桥的七八米高下方，对面妹妹山上也连接着一截断桥，原本向下的水流被生生变了方向，说着石桥流下。 慕司宸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继续。” 果然，越是往下，有四五个这样的石桥，一截在姐姐山，一截在妹妹山，水流就这样交错着流下，最后变成水流顺着姐姐山往下。 “还能这样？”何老大昨天也只到了第一层断桥，没想到还能精巧到这个地步，“这不像是人工断的。” “好像是很早之前雷劈的。”黎念想起昨天傅言薇的话。 往下水流越来越大，几人不得已避水，往下不得。 “看起来，下面是一个湖。”黎念听见水流往下和水面撞击的声音。 “你们看！”何老大眼尖，指着下方水流如瀑的中间一丝石缝。 那后面似乎是一个石洞，但是绳索已经到了极限。 三人对视，何老大轻功好：“我来打头阵吧。” “小心。” 何老大敏捷地脚下一蹬，顺着绳索荡开，然后顺着惯性撒手，顺利穿过水流跳到一方石台上。 “没事，下来吧。” 等黎念和慕司宸同样跳下去之后，三人这才发现这洞还挺深，因为里面不透阳光，显得黑暗，若不是何老大眼尖发现一条石缝，他们就要错过了。 “猜猜里面是什么？”慕司宸一边甩了甩刚才穿过水流弄到身上的水，一边问，“跟玄愫他们有没有关系？” 何老大猜：“这里就他们爱搞事，十有八九跟他们有关。” 慕司宸笑着又转向黎念：“阿黎你说呢？” 黎念弄干衣服后，掏出火折子：“看看不就知道了。” “哎阿黎，你别走这么快！” 三人步伐一致顺着石洞往里走，越往里越黑，七拐八拐的仿佛没有尽头。 慕司宸想起在城主府那次也是这样：“这不会又是什么机关术吧？没完没了地转圈？” “不是。”何老大否认，“世子说的那种情况我知道，但是我方向感一向很好，咱们确实是在往前走，并不是在原地打转。” “这么长是要饶着姐姐山走一圈吗？”慕司宸有些不耐烦。 黎念突然开口：“可能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误闯。” 慕司宸啧了一声：“自从来了越州城就跟这密道打交道了，还都黑咕隆咚的，早知道多带几个火折子了。” “奇怪。”何老大不自觉扯了下衣领，“山里面不应该阴凉吗？我怎么感觉越来越热？” 经过何老大这么一说，黎念才发现好像是越来越热了，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走得时间长了。现在感觉，好像是空气越来越闷热。 黎念迅速从身上扯下一块布：“蒙上口鼻吧，玄愫最爱在空气里做手脚，以防万一。” 两人同意，都撕下一块布料捂住口鼻，这才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黎念耳朵一动，熟悉的嘶嘶声让她下意识掏出匕首。 第12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我去，这里怎么也有黑蛇？”何老大手中折扇翻转，扇子边竟然比匕首还锋利。 慕司宸一边防备一边后退：“后面有密室。” 从角落里爬出来的黑蛇吐着毒信，一双红色的竖瞳怨毒无比。 三人没办法，石道里狭窄不利于他们施展，只能被迫退进后面的一间石室。 按照之前的了解，遇到石室都会是血腥或者奇怪的画面，但是这间好像很正常。 中间摆着一张琴，四角摆着不知道干什么用的鼓，白得透明的鼓面，虽然这里没有一处血腥，但是三人都感觉到血腥了。 “嘶嘶……” 嘶嘶…… “这里——” 突然放大的声音让何老大闭嘴，示意两人这里有问题。 不用他说出来，两人也感觉到了，这里的结构就像是一个喇叭，随便一点声音就被放大了很多倍。 而何老大的声音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一阵低低的琴声突然响起。 这里根本没人弹琴，怎么会有琴声？ 周围的黑蛇越来越多，随着琴声的出现，变得躁动不安。 琴声变了一个音后，黑蛇终于忍不住攻击上来，三人背对背，对付起来也没有很吃力。 何老大小声说：“这机关不对，咱们要想往前就得找到出去的路。” 慕司宸突然指着四周的鼓：“你们觉得那鼓有什么不对吗？” 何老大扇子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玩出花样：“当然不对劲，这里什么都不对劲。” “你是说材质吗？”黎念也觉得那白皙光滑的鼓面有些熟悉。 何老大也抽空看了一眼，没感觉什么不对啊。 “什么材质？” 他俩还懂鼓？ “唔……”慕司宸一边将一条黑蛇挑开，一边回答，“好像是……人皮。” “什么？”何老大一个晃神，一条黑蛇越过他的防线直接冲着背对着他的黎念而去，慕司宸看也不看另一只手夹着的飞刀将这条蛇钉在石壁上。 何老大吓得一身冷汗。赶紧打起精神应付黑蛇，谁让这俩这么平静地说这么恶心的事？ 黎念脚下一动，一颗石子朝着一面鼓而去。 咚—— 闷闷的鼓声响起，黎念感觉脑中被人揍了一拳一样，慕司宸更是一个趔趄。 黎念一边将他面前的黑蛇砍断，一边看他：“你怎么回事？” 就算有影响，也不应该慕司宸先有这么大反应。 慕司宸晃了晃头，老实说：“刚才在石道里就觉得莫名焦躁，内力有些乱。” “能撑得住吗？” “没事。” 黎念咬牙，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可是这惑人心魄的琴声不断，黑蛇好像无穷无尽一样。 何老大也微喘：“这里怎么能养这么多黑蛇？” 黎念脑中闪过什么，还没等她抓住，慕司宸就意识到了：“这里没有那么多黑蛇，琴声有问题，让我们以为很多。” “可是我每一次都感觉真的砍到了黑蛇啊。” 黎念耳边一直在听琴声，琴声看似从四面八方而来，其实仔细听是从鼓的方向传来的。 “何老大，你今天怎么没带弓箭？” “干嘛？”后羿弓太大，下来的时候他给熊四让他看着了。 “我来抗衡琴声，等会儿我说可以的时候你们能在同一时间打破四面鼓吗？” 鼓面看似透明，其实从她刚才的试探来说，很结实，弓箭尚能试一试。 慕司宸点头：“没问题。” “别勉强。”黎念听见后面慕司宸有些乱的呼吸，担忧，慕司宸刚才到底吸取还是听见什么了？怎么这么大反应？ “不用世子出手。”何老大突然笑道，“小黎，永远别对一个神箭手说他没带弓箭。” 说着手中折扇刷地合上，又分开，从中间裂开，扇骨为弓，修长的手指戴着一枚戒指，在弓上划过，一根细线搭在弓上，再转眼，一张小巧的弓已经搭好。 手在腰间划过，再伸手时一支短箭已经射出，精准射中一条黑蛇。 黎念已经被他花里胡哨的变化弄花了眼，不过不得不佩服，何老大不愧是四大侍卫之首，永远不会让自己处于劣势。 “好。慕司宸……” 慕司宸明白：“我保护你。” “嗯。” 黎念旋身落在中间那张琴边，手指轻轻在上面扫过，并没有接触琴弦。 黎念在手指要落在琴弦上的时候才感觉自己手在微微颤抖，多少年了，她曾经发誓不再碰琴的。 “阿黎？” 感受到黎念的波动，慕司宸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 黎念回神：“没事。” 再落下时眼神一变，手指尖流畅的琴声充斥着这个石室，被放大数倍。 慕司宸和何老大都听得出来，这琴声和之前他们听到的琴声极其相似，却又有哪里不一样。 不过不管一样不一样，他们一直被紧绷的意识，如果说刚才是被人攥着的话，这时候就是被松开手了。 慕司宸身手矫捷地将凑到黎念身边的黑蛇尽数斩杀。 在对面琴声被彻底压制后，黑蛇也有些凌乱地不知道要攻击谁。 “现在！” 何老大飞身而起，四支短箭先后朝着四个不同方向飞出，但是却有快有慢，在带着内力和力度刺穿鼓面时确实同一速度同一时间。 砰—— 砰—— 砰—— 砰—— 所有一切归于平静，黑蛇安静下来，像是被什么吓到一样，逃也似的迅速消失。 黎念注意到之后看向已经破了的鼓，这里有什么是让黑蛇害怕的吗？ 何老大踉跄了一下，黎念一惊：“怎么了？” “不知道，刚才好像吸入了什么东西，又好像没有。” 黎念眉头皱得更紧，下意识看向慕司宸，慕司宸脸色苍白，却依旧对她笑笑：“蒙着呢，什么都没闻见。” 黎念这才松了口气，走向鼓，伸手摸了摸：“确实是人皮。” 何老大也蹲下，却是嫌弃地没碰：“这么残忍？” “女人的皮。”慕司宸下结论，男人的皮没有这么细腻，而且还是娇生惯养的那种。 不用谁说，他们都想到了，是那些消失的新娘。 何老大默默骂了声脏话，这些天查到的几处密室，也都是恶心至极，这帮人真是丧尽天良了。 第12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前面有亮光。” 三人继续往里面走，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亮光，知道快到出口了。 但是三人过去了才发现，这亮光是从侧面的一个圆形洞**进来的。 四面放了小块的镜子，反射的阳光让这里一整天都有光反射进来。 而光的最终去向，是正下方的洞里。 看着脚边一臂长的洞口，说着光束看见正下方一个设计精巧的类似日晷的东西。 “下去看看？” 黎念点点头，三人一跃而下，洞口不深，很快就平稳落地。 这才发现这一处比旁的密室都宽敞的地方，有好几处相连的器具。 司南，日晷，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精巧道具，以光照的那个为中心，轻轻转动着。 旁边墙壁上还摆放着星宿的位置和图案，十分详尽。 慕司宸转了一圈：“想必这里就是玄愫研究下雨的地方了。” “他是说过需要道具辅助。”黎念手指抚过这些看似简单实则精密的道具，“没想到这么多。” 难怪他说没有道具就算知道原理也没用。 慕司宸对何老大说：“记住位置，回去想办法弄上去，让先生他们看看。” “是。” 慕司宸见黎念还在好奇地围着这些东西转，有些好笑地拉着她：“走了，先出去看看。” 三人轻功都是顶好的，上去很顺利，等他们继续往前走，倒是不费力就找到出口。 “这是……” 慕司宸抱臂看着对面：“咱们竟然穿越了两座山？” 何老大眼神好，还能看见对面等在悬崖边上的熊四的身影。 怪不得觉得这条密道这么长，原来竟然转了两座山的距离吗？ 黎念抬头看了看天色：“昨天……乌云密布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吧？” 这么一说，何老大想起：“位置竟然和刚才发现道具的位置差不多。” 事情发展到现在，三人心里都知道这雷雨的秘密就和这山里的道具有关了，事不宜迟，三人下山准备去应天府调兵。 可是刚回到驿站，就被通知玄愫跑了。 “怎么跑的？不是派人守着呢吗？”黎念皱眉，玄愫不是个安分守己的，难道是被那个黑袍男子救走的？ 慕司宸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些：“我倒觉得那黑袍男子没有那么大本事在这里抢人，他上次可是还受着伤呢。” “那会是谁？” 魅影突然出现，有些狼狈，外袍有明显的血迹，慕司宸皱眉：“怎么回事？” “主子，咳咳……”魅影忍不住轻咳，脸色更加苍白，念影出现将他揽在怀里扶着：“不就是跟踪个人吗？怎么伤成这样？” 魅影借着念影的力缓了缓，说：“我跟丢了。那人是……星影门的人。” 黎念和慕司宸对视：“星影门为什么要玄愫？还是从驿站抢人？疯了吗？” 江湖和官府是平衡的，一般不会刻意冲突，星影门居然敢从官府抢人，这是犯了规矩的。 “星影门我也知道一些。”慕司宸也觉得不对劲，“虽然是新出来的门派，但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不分黑白，手段高明。” “你是说有人花钱让他们抢人？” 慕司宸对念影说：“照顾好魅影。” 念影郑重地点点头，扶着魅影下去了。 黎念看慕司宸，慕司宸正好也在看她，眼中笑意嫣然，还带着促狭：“这里就你一个江湖人。” 黎念轻笑：“怎么？这会儿想到我了？” “不是，我就是好奇，你这个成天自称江湖人的人，到底在江湖上什么地位？” 慕司宸笑着看着她，“别告诉我只是无名小卒，我可不信。” 黎念和他对视，良久，突然笑了：“你这是在试探我？” “是了解。我的事几乎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了，你总得透露一点吧？” 说着收起笑容，十分认真，“阿黎，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受不了慕司宸一双含情眼里的炙热，黎念抬脚向院子走去：“我的事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是想找到玄愫的下落，我帮你问问就是。” 慕司宸得逞地笑笑，小跑两步跟上黎念，披风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 一切好像突然明朗起来，道具被一个个发现，蓝庭和欧阳暮几乎日夜不停地研究。 这边黎念他们也没闲着，和慕司宸兵分两路，黎念带人从驿站池塘一路潜水，池塘是活水，通往的就是护城河，她不相信这只是巧合。 护城河不但是起到保护越州城的作用，它的水几乎连接着越州城的池塘湖泊。 慕司宸和白锦文带人从护城河出发，两队同时查探，势必找到破绽。 黎念胳膊上伤口还没好，不宜下水，只能在一旁看着。 一个脑袋冒出来：“黎公子，候二哥让我告诉你，下面确实有一条水道，通往城外的。” “让他小心，我去城外等他。” “是。” 黎念刚出驿站，就被傅言薇截住：“黎公子！” “傅小姐？”黎念看着傅言薇一身粉色衣裙，蝴蝶一样飞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精惊慌，“怎么了？” 傅言薇紧紧抓住黎念的手，因为激动，黎念能感觉到傅言薇的颤抖，安慰：“出什么事了？” “你，你帮我爹爹说说话好吗？白大人要抓我爹爹。” “什么？”黎念惊讶，虽然知道城主有问题，但是白经年不像是冲动的人，昨天还说好今天主要探查水下。怎么突然对城主发难了？ “不知道为什么？白大人和爹爹在书房吵起来了，然后，就听见里面东西落地的声音，白大人让人抓爹爹。” 傅言薇脸上止不住流泪，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抓着黎念：“你帮帮他，爹爹是好人，一定有什么误会。” 青三突然跑过来：“大人还没回来吗？” 黎念皱眉：“没有，怎么了？” “城中百姓要举行祭祀仪式。” “什么？”黎念有些懵，怎么一个个的行为都这么奇怪，“为什么？这几天雨也不大啊，龙王的标记也没出现，他们又发什么疯？” “不知道，不过你说对了，他们真的有些疯。”青三这话不像是讽刺，“精神有问题。” 第12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想了想：“我们先去城主府找白大人。” 傅言薇眼泪汪汪地拽着黎念：“谢谢你，黎公子。” 黎念没有回应傅言薇，心里也知道这次怕是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从小娇生惯养一定没吃过什么苦吧。 “白大人，你想让我说多少次？如果您有证据就拿出来。” “证据？”白经年声音压抑不住地怒火，“你书房的密道就是证据，那满墙的珠宝就是证据，你书房里暗格里的零陵粉就是证据！” 黎念他们听见声音，加快脚步，一进去就看见院里，穿着铠甲的四个人押住傅晋深，展耀在一旁看着，并没有说话。 “大人。”青三站在展耀旁边，白经年看了他们一眼：“证据确凿，抓回去，按律法处置。” “不要！”傅言薇挡在傅晋深身前，“白大人，你一定搞错了，什么密室我怎么不知道？爹爹他是个好官。” 对于这个小姑娘，白经年还是有些不忍心但是依旧没有心软：“证据确凿，龙王娶亲一事他少不了参与。” 两个将士出来：“大人，书房确实有暗道，珠宝黄金数目太多，只能将书房拆了。” 傅言薇脸色一白，求助地看向黎念，黎念皱眉：“大人……街上百姓想举行祭祀仪式。” 白经年惊愕只存在一瞬间，很快怒火更大地看着傅晋深，傅晋深在傅言薇挡在身前的那一刻突然不挣扎了，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终白经年还是下令：“将城主看好。” 然后匆匆出去了，展耀深深看了黎念一眼，黎念微微点头，留了下来。 很快城主府就被白经年带来的兵围住，任何人不得进来。 “爹爹……”傅言薇红着眼睛颤抖着抱住傅晋深，她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变了天一样。 傅晋深摸摸傅言薇，眼里疼爱：“放心，爹爹不会有事的。” 然后对旁边守着傅言薇的花容说：“先扶小姐下去休息，我有话跟黎公子说。” “不要！”傅言薇拉住傅晋深不放手。 傅晋深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就像是小时候那样：“乖，就一会儿。爹爹出不去，也不会有事的。” 哄了好一会儿，傅言薇才红着眼睛被花容扶了出去。 整个院子就剩下了黎念和傅晋深两人。 “黎公子，能帮我一个忙吗？” 黎念看他，并没有回应。 傅晋深也不在意，自顾自说着：“薇薇是我唯一放不下的，我知道，她喜欢你，我也知道，你不会喜欢她，虽然我们没见过，但是你进来的第一时间我就看出来了，你不是池中之物。” 黎念睫毛轻颤，良久，才开口：“你想让我照顾她？” “我只有这一个心愿。”傅晋深坐在凉亭下，背影像是一下子老了很多，背对着黎念，喃喃，“不管成功与否，我都不希望她有事。” 成功最好，若是失败了……最起码保住薇薇。 黎念因为也在纠结傅言薇，所以没有听清傅晋深最后喃喃说了什么。 傅晋深深吸一口气，这才转过身对黎念说：“我把《山菊图》给你。” 黎念挑眉：“你知道？” “那丫头昨天一回来就围着我要《山菊图》，想不知道你的目的都难。” 可是傅言薇却丝毫没把黎念往坏处想，黎念心里叹息，愧疚感又多了些。 “好。” 一直注意这边的傅言薇在黎念看过来时就赶紧跑过来：“爹爹！” 傅晋深爱惜又舍不得地抱着傅言薇：“薇薇，爹爹将你托付给黎公子了，你要——” “我不！”傅言薇打断他的话，鼻头都哭红了，“我只要爹爹，爹爹你不是说没事吗？” 傅晋深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气：“好，再陪爹爹一天吧。” 父女两个抱在一起，十分感人，黎念透过他们有些出神。 留下一声叹息后，黎念将空间留给他们。 刚出去，就看见大街上有个老人跌坐在地，浑身抽搐，似乎极力忍耐着什么。 黎念上前把脉，却被老人一把推开，没想到一个老人会有这么大力气，黎念一时不查，后退两步。 “他们被控制了。” 展耀十分熟练地一掌拍晕这个老人，轻轻放在一边。 黎念皱眉：“控制？” 展耀捏捏眉心，这几天节奏太快，他有些吃不消：“知道大人为何这么生气吗？” 黎念没说话，白经年一向是沉稳严肃的，这么失控确实奇怪。 “因为傅晋深不该对百姓动手。”展耀使劲握住手中的剑，“大人不怕贪官污吏，也不怕穷凶极恶，最讨厌的就是动老百姓的人。” “零陵粉！”黎念突然灵机一动，想到祭祀时点燃的火堆，“他将零陵粉混在火堆里了？” 百姓近两个多月一直在闻零陵粉，虽然量少，但是次数多啊。 展耀点头：“而且这种隔一段时间就闻一点，最是让人上瘾，他们已经开始依赖零陵粉了，所以才忍不住想要重新举行祭祀，想再闻一次。” 居然用这样的手段，难怪玄愫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刚才傅晋深也没有穷途末路的感觉，反而笃定还有翻盘的机会。 “有解药吗？” 展耀摇头：“先生和青三都在找方法控制，但是这种东西，好像只能靠着自己的毅力截断，没办法，只能先打晕再说。” “所有人都中招了吗？” 一个城的人啊，这和屠城有什么区别，黎念牙齿有些打颤，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激动。 “轻重不一，小孩子和老人反而是最轻的。” 祭祀仪式小孩和老人去的次数少，所以吸入地也少。 “现在只能关闭城门，别让人跑出去了，再想办法吧。” 黎念点点头，然后又猛然抬头：“关城门？” 展耀莫名，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大人吩咐关闭城门，不让出城了。” “慕司宸呢？回来了吗？” “世子？没看见啊。” 黎念皱眉：“我去看看，你先忙吧。” 本来约定好在护城河汇合，这么长时间了，慕司宸那边进度如何了？ 第12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站住，任何人不得出城！” 黎念刚到城门就被拦下。 “应天府的，出城有要紧事。” 守卫十分坚持：“没有城主令牌任何人不得出城！” 黎念无奈：“世子进来过吗？” “没见过。” 黎念皱眉，她还是得出去，上次能出去，这次好像增加了兵力，不确定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顺利出城。 “小黎！” 黎念在这个时候见到白经年是很意外的：“白大人，你怎么来了？” 不是在安抚百姓吗？ 白经年后面跟着展耀和熊四，脸色凝重，将一张纸条交给黎念：“刚得到的消息，世子可能出事了。” 黎念一惊，接过来，上面是念影他们查到的消息，那个神秘的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袍男人，是上阳国的人。 和城主有秘密交易，在越州城有一小部分兵力，具体位置不详。 兵力？ 黎念脸色很难看，慕司宸不止一次得罪过黑袍男子，慕司宸也没带几个武功好的，连念影都不在。 莫名发慌，她实在想象不到如果慕司宸真的出事了她会怎么样。 “你别着急，我们现在出城。” 白经年见黎念脸上慌张的神情也有些惊讶，自从认识以来，黎念虽然年纪小，但是做事沉稳淡然，这倒是头一次。 展耀走到守卫面前，冷声吩咐：“我们要出城。” 让他们惊讶的是，守卫倒是没有多加阻拦：“白大人请。” 黎念和白经年对视，这么简单？但是也顾不上深究，径自出城，一路赶到护城河。 “这里有记号。” 带来的两个侍卫找到河边的一处标记，黎念过去看了看：“慕司宸留的，看样子下水的位置就在这里了。” 然后回头看白经年，白经年不用她说：“我跟你们一起下去看看。” 展耀担忧：“大人……” “没事，我年轻时候也跟你们一样上山下海什么没干过？这点水还难不倒我，走吧，别耽误了。” 展耀又看黎念：“小黎，你的伤。” “不碍事。” 无奈，展耀只能同意：“准备一下，下去吧。” 护城河河水冰冷，黎念刚下去就感受到了，不知道往下潜了多深，终于触底。 背后被拍了拍，黎念看展耀，展耀指了指旁边，黎念才发现白经年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慕司宸的记号又出现了，在一块石头上，黎念看了眼展耀，展耀点点头，运气内力稍微一使劲，石头挪了位置，露出来下面的黑洞。 展耀首先下去，其次是白经年和黎念，剩下的一个个下去。 刚一下去就感觉到了失重感，几人重心不稳地滚落下去。 再回神时已经到了密道里，这里没有一滴水。 “大人。”黎念扶起一旁的白经年，“没事吧？” 白经年喘了两声，摆摆手：“没事没事，怎么回事？展耀他们呢？” “好像是个下落的机关，我们分开了。” 掏出火折子，黎念领头走在前面：“密道应该是通的，我们前面看看能不能碰到吧。” 白经年知道黎念一心找到慕司宸，也没反对，跟在黎念身边往前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停下，看着下面空旷的练武场失言。 良久，白经年语气里压抑不住的怒气：“居然，在这里练兵……” 练武场里工具倒是应有尽有，斧钺钩叉，刀枪剑戟都排列在一旁。 黎念拉着白经年下去，在墙壁上挂着的匕首和暗器上挑了几样。 又递给白经年一把匕首：“防身。” 白经年接过来，耳中一动：“有什么声音？” 黎念闻言侧耳听了一会儿：“没有啊。” “可能听错了，咱们接着走吧。” 又往前走了不知道多久，白经年发现了又一个记号，想让黎念看看，却看见黎念脚步几不可察地放慢，眼神凌厉。 白经年意识到什么，没有出声。 下一秒，黎念手中暗器飞出，黑暗中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白经年握紧手中的匕首，黎念挡在他面前，冷冷地看着黑暗：“自己出来还是被我逼出来？” 说着手中已经夹了两枚飞刀，黑暗中兵器拔出的声音格外清晰，黎念皱眉，不是一个人。 “这位姑娘好耳力。” 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黑袍身影从黑暗中现身，银色的面具在黑暗中十分显眼。 白经年沉声问：“你是上阳国的人？为何出现在我邺辽国？” 黑袍男子似是对白经年戳破他的身份有些惊讶，继而恢复如常：“应天府……果然名不虚传。” 黑袍中隐藏的手露出一点寒光：“可惜，有人买的命。” 破空之声传来的瞬间，黎念一手掷出飞刀，一手匕首挡开暗器。 黑袍闪身躲开黎念的攻击：“别多事，如果你不插手，我不会杀你。” 玄愫要的是黎念活着的时候。 黎念手中匕首翻转：“那真是可惜了，你不杀我我可不会放过你。” 黑袍男子轻轻叹息一声，拍了拍手，整个密道亮堂起来，黎念这才发现再不远就是一片更加空旷的地方。 上面排排站着壮观的小一百人，虽然都是普通人打扮，但是姿势兵器都是军队配备。 “你们不是好奇为什么越州城会有这么多黑蛇吗？” 黑袍男子慢悠悠地说，似乎很满意黎念看见这一幕的表情。 黑袍一枚飞镖射中一处暗格，墙壁后退，慢慢硕大的透明鼓面的鼓呈现出来，嵌入墙体一样，但是那透明漂亮的鼓面里面的一幕，就算是黎念这么强大的内心也忍不住瑟缩一下。 满满当当的黑蛇，扭动着身躯，红色的竖瞳邪恶嗜血，半墙高的鼓面里面的蛇不尽其数，难以想象若是放出来会是什么景象。 黑袍手中多了支短笛，在手中翻转出花样：“说起来，还是一位高人教我的呢，虽然只有两首曲子，但是也足够控制这些小东西了，姑娘，说起来，这位高人你也认识呢。” 黎念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就有了答案，陆羽，你到底要干什么？ 第12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黑袍男子接着说：“其实我也只见过他两面，惊为天人，而且我知道他对你感情不一样。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就没提醒我不让我用他的招式伤害你呢？” 似乎想看黎念慌乱伤心的样子，但是黑袍却没有在黎念脸上看到一丝伤心。 黎念一双杏眼看不出情绪，声音淡淡的：“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哦？” 黎念从袖中滑落一支玉笛，轻轻摩擦着上面的暗纹：“因为他的所谓招式是我亲自教的。” 黑袍惊讶地看着黎念手中的玉笛，听见她的话半信半疑，那男子比黎念还大不少，怎么可能？ 黎念眼神冷淡：“慕司宸呢？” 黑袍愣了一下，继而失笑：“这会儿，应该死了吧。” 感受到黎念骤然爆发的杀气，黑袍反而有些兴奋，原来她的逆鳞是那个世子吗？ “反正你们今天都出不去，不如告诉你们，我这里的地宫贯穿整个越州城，没有我的指引，你们饶死在这里也出不去。” 顿了一下，看见白经年凝重的脸色，黑袍很享受，“还有，我的孩子们不止这一百，还有外面的六百，此时也该追到世子殿下了。” 追？黎念突然松了口气，慕司宸逃了…… 不管多少人追，以慕司宸的武功，应该不至于死……吧？ 黑袍不想废话，手指轻抬，原本规矩站着的一百人，拿起兵器朝着他们而来。 黎念护着白经年后退，一百人她倒是能对付，可是那边还有个黑袍虎视眈眈，她不能保证她杀人的时候那家伙不趁机暗算白经年。 白经年也感受到黎念的犹豫：“别管我，我能应付。” 黎念看了眼他拿匕首的手，姿势倒是正确，相必也是会一些的。 “大人自保就行。” 说着匕首翻转，一道残影闪过，已经有一个人倒地，众人都被黎念这么快的身影惊讶，连黑袍都没看清黎念怎么动作的。 想起玄愫的话，这是个极品，速度比常人快数倍不止。 黎念动作不停，招招致命，血溅到她的衣摆上，素白的衣衫很快多了几道殷红，连白皙的脸上都溅上几滴，显得黎念犹如杀神降世一般。 黑袍知道这些人不是黎念的对手，眼神一变，朝着角落里的白经年而去。 白经年的匕首和黑袍的相撞，匕首竟然被震飞，白经年只觉得右手像是断了一般。 黑袍下一招正对着白经年的脖子，还没接触到，突然眼神一变，闪身躲开一枚飞刀。 飞刀擦着他的脸颊，钉在墙壁上，尾部轻轻颤动…… “小黎！”白经年看着在黑袍躲开的下一秒挡在自己身前的黎念，担忧地看着她的右手，刚才因为心急，不小心被砍了一刀，正好在前面还没恢复完全的伤口上。 那边的一百人也死伤大半，黑袍这才觉得自己确实小瞧了这个小姑娘。 黎念浑身浴血，原本的素白长衫早就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这边黎念在刚出城的时候，慕司宸也到了驿站，得知都出去了之后，沉吟一会儿，当机立断：“集结军队，出城救人。” “世子，我爹爹……” 白锦文没想到白经年他们会出城，他们找到地宫之后就回来了，正好和黎念他们擦肩而过。 “世子，你尽管去，这里有我。”欧阳暮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大人可能是上当了，而且傅晋深明显还有后招，对他们起了杀心。 慕司宸点点头：“留下两百人保护先生，其余人跟我出城。” “什么人？出城得有城主令牌。” 慕司宸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们纠缠，扬起手中上次傅晋深给黎念的令牌：“奉城主命令，出城平匪。” 有令牌就开门，但是守卫不明白，哪里来的匪？ 慕司宸率兵出城，一路向着护城河方向而去，一边下令：“两百人埋伏，等会儿有漏网之鱼一律拿下，其他人跟我下去。” “是！” 黑袍说其余人都追慕司宸是骗黎念的，在黎念气喘吁吁地杀了最后一个人时，黑袍眼中有些满意。 拍拍手，四面墙壁后退，让出空间，四方黑压压的都是人。 黎念和白经年脸色一变，黎念却放下心来，既然人都在这里，那么慕司宸是没事了。 “你能杀一百人，还能杀一千人吗？” 当然是不能，黎念知道车轮战吃亏的是自己。 “怎么样？不如你将白经年交给我？你，我可以留你一命。” 黎念没动，连眼神都不眨一下，只是将匕首上的血迹随意在脚下一具尸体上擦了擦。 “你再强也不过是单枪匹马，而且还要护着他，必死无疑。” “谁说她是单枪匹马？” 一声冷喝，然后两人落在她面前，正是消失的展耀和熊四。 黎念松了口气，展耀抽出长剑，秋明剑寒光闪闪，剑身比寻常薄了一倍，看着就杀气四溢。 熊四也抽出佩剑，看着周围的尸体，对黎念又是心疼又是敬佩，心里怒火更甚，居然欺负一个小姑娘，真是岂有此理。 黑袍也意识到这两位的加入虽然只来了两个人，却能一杀百。 “杀！” 黑袍一声令下，所有人动了，黎念在白经年身边保护，展耀和熊四毫不留情地砍杀。 展耀身法如虹，秋明剑剑气饮过血更加杀伐，熊四力气大，一把重剑拍都能拍死一个人。 两人的战斗力让周围的人都望而却步。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一开始还行，后来人越来越多，两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伤。 黎念思考了一会儿，看向鼓里面蠢蠢欲动的黑蛇…… 黑袍就看见黎念突然盯着黑蛇斜斜地笑起来，不自觉有些胆颤。 还没等他意识到黎念想干什么，只见黎念手中一直握着的匕首直直地朝鼓面而来。 黑袍脸色一变，几乎下意识地要挡开匕首，这些黑蛇主要是用来虚张声势，若是全部放出来，他也不一定能一次性控制这么多，而且控制的越多，内力消耗越快，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黑蛇。 谁想到黎念疯了一样，居然想将鼓面打开。 第12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小一千的队伍围攻四人，就连一向沉稳的展耀都有些顶不住，尤其他们中还有一个不会武功。 这是一场一眼就知道结局的战役，展耀只能和熊四尽力将攻击到面前的人砍杀，护住后面的白经年：“小黎，带大人走。” “你说的容易，这还走得出去吗？” 这里的空间已经被围住了，他们四面楚歌，哪里是说走就能走的？ 黎念看见那面鼓里的黑蛇的时候，就有了主意：“展耀，你过来保护大人，我来处理他们。” 展耀直觉不对，白经年也皱眉，黎念说的“处理”，就好像这些人只是一些东西一样，语气里的冰冷和杀气毫不掩饰。 黎念知道展耀听见了，就飞身向着那面鼓而去，展耀暗骂一声，补上她的位置，保护白经年。 黑袍男子知道黎念要做什么后，十分惊骇，这人当真不要命了？黑蛇放出来，谁能控制？不过想想，反正都是死，黑蛇放出来，大家一起死。 黑袍男子冷笑，这个小姑娘，心思还挺阴毒。 飞身挡住黎念，黎念手里早就没了武器，只剩下一支玉笛，黑袍手中的长剑攻击过来的时候，黎念却不抬起玉笛，而是硬生生迎上去，在黑袍剑刺入心脏的一瞬间错开身，剑斜斜地刺进肩膀，同时黎念一掌拍向黑袍心口。 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黎念！” 慕司宸进来就看见这让他睚眦欲裂的一幕，分不清是生气还是心疼，飞身接住黎念。 黎念看见慕司宸的一瞬间是惊喜的，但是当看见慕司宸眼中的情绪后，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又闯祸了。 “慕司宸......” 慕司宸检查了她的伤口，刺地很深，血不要钱一样往外冒，很快染红了慕司宸身前的衣服，慕司宸从下摆撕下一块布，简单止血后替她包扎，只是看着那狰狞的伤口，手止不住地颤抖。 周围杀声四起，黎念这才发现场面反转，这不算小但是绝对算不上大的空间里，两队人马交锋，势均力敌。 慕司宸始终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给黎念处理伤口，黎念知道那边有展耀带队没什么问题，咬唇：“慕司宸，我没有拼命，我有把握的。” “什么把握？”慕司宸突然抬眼，语气平静，眼底的风暴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把自己弄得千疮百孔只剩下一口气吗？黎念，我不是要你死不了就行，我要你好好保护自己珍惜自己别让自己受伤你明白吗？” 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黎念愣愣地看着眼圈泛红的慕司宸，她没见过这么脆弱的慕司宸，一时之间有些慌乱。 黑袍剩下最后一口气，吹了声口哨，按下手边的什么，一股白雾迅速蔓延。 白雾散去，才发现刚才的人四散逃出，这里弯弯绕绕，四通八达，一旦跑出去很难找到。 慕司宸冷声吩咐：“展耀带队从东边堵住出口，熊四保护白大人，其他人分成四队，各个方向包抄，我就不信他们能跑出去！” “是！” 到底是正规军队，得到命令后很快有条不紊地进行，这里很快就剩下白经年和熊四，还有慕司宸黎念。 白经年过来：“怎么样？” 黎念一身的血看着就揪心，慕司宸也担心伤拖得太久不好，对熊四说：“从这里出去，我们来的路往上打通了一条通道，能很快到地面，你护着他们出去找先生治伤。” 熊四使劲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保护好他们。” “我不走。”黎念紧紧拉住慕司宸的一角，“我跟你一起留下。” 这里变故太多，她不放心。 慕司宸深深看她一眼，没有坚持：“好，你留下，别动武。” 黎念点头，松了口气，她还真怕慕司宸为了让她回去一掌拍晕她，这倒是像慕司宸干的事，不过慕司宸这么好说话她觉得慕司宸真的懂她。 若是她真的回去了，一定不会安心的。 熊四带着白经年出去了，慕司宸扶着黎念接着往前走，黎念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鼓里面黑压压的黑蛇：“如果我是他，强弩之末的情况下，我一定回来打破鼓，同归于尽。” 慕司宸皱眉警告地看她一眼，黎念笑容一僵：“开个玩笑。” “你不是他。” “我知道，我才没那么蠢。”黎念手中玉笛翻转，笑容微深，“为了不留后顾之忧，不如，现在将这些害人的东西处理了？” “我来的时候遇见过一个密室，里面是熔炉，很多燃料。”慕司宸看着嵌入墙体的鼓，有些为难。 黎念点头：“那正好啊，一把火烧个清净。” “离得太远了，没办法将这么大的鼓运过去。” 黎念不以为意：“让这些蛇自己过去不就行了。” 慕司宸瞪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行！我知道你有能力控制这些蛇，但是我也知道你要控制这么多蛇会将你内力几乎耗尽。” 黎念心虚地笑笑：“也没有那么夸张。” 慕司宸对她现在的话一句都不信，黎念无奈：“那怎么办？” 慕司宸想了一下：“我去拿些燃料，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好，小心。” 慕司宸点头就要走，又不放心地回来：“你要保证不打破鼓放出来它们。” “我保证不会放出来它们，有我在没人能放出来它们。” 慕司宸摸摸她的头：“小心。” “啰嗦。” 慕司宸走后，黎念慢慢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呼吸有些缓慢。掏出寒玉，紧紧握在手中，也不知道那个假和尚从哪里弄的玉，奇怪的事，她确实感觉好多了。 感觉眼皮有些重了，黎念捂着肩膀，血慢慢渗透出来，她可能真的失血过多了。 模糊中感觉有人靠近，朝着鼓而来，黎念暗自掐了自己一下，眼神清明了些。 黑袍手握长剑，脸色虽然苍白但是行动没什么问题，黎念惊讶：“你怎么？” 恢复地这么快？她明明十成功力拍了他的心口，就算死不了也应该起不来了，怎么现在跟没事人一样？ 第12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你们的军队不是在的士兵的对手。” 黑袍突然出声，抬起手将脸上已经有些血污的银色面具摘下来。 黎念这才看清他的真面目，怪不得要戴面具，只看眼睛和嘴看不出什么，但是整体看很明显的外邦人特征，典型的上阳国高鼻梁深眼窝。 “城主，这算是通敌了吧？”黎念声音有些虚弱，正强行调动内力准备应战。 黑袍冷笑：“这就不用你费心了，没有你们碍事，城主就没事。” “我能问一下，玄愫到底研究了什么东西能让你剩一口气的情况下突然回光返照一样吗？” 提起玄愫，黑袍脸上快速闪过什么：“他确实有本事。研究很多奇怪的药，还说，有了你就能研究出长生不老的药了。” “你信了？” “他有这个能力。”说着又怨毒地盯着她，“可惜，被抓走了。” “星影门？”黎念突然笑起来，“不是你花钱让他们抓人的吗？” 黑袍皱眉：“什么？” 黎念意识有些模糊，没注意到黑袍的异样，黑袍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猜错了，不过现在没功夫说这个，慕司宸快回来了。 黎念晃晃悠悠地撑着玉笛和墙壁起身，黑袍看见玉笛，冷笑：“你不是说那人的控蛇是你教的吗？那么，就让我开开眼吧。” 说着手中长剑注了内力朝着鼓面砍去，黎念比他更快一步，玉笛将长剑挡开，撞击声清脆响亮，内力灌注的长剑轻松将玉笛震断，黎念手腕一痛，松开手，看着玉笛丁啷落地。 黑袍一击不中，很快挽了个剑花，朝着黎念而来，黎念并不躲闪，甚至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噗——”黑袍破碎的身子直直摔向墙壁，又狠狠落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慕司宸。 慕司宸手中抱了一堆燃料，放在鼓旁边，扶着摇摇欲坠的黎念：“还能撑住吗？” 黎念白着脸点头：“没问题。” 黑袍仿佛打不死一样，在两人的惊讶目光中，又带着满身鲜血缓缓站起来。 “这家伙什么情况？” 慕司宸也没见过这样的人。 黎念轻咳一声：“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 “还有这种好东西？都该是死透的人还能站起来呢？”慕司宸认真地考虑，“这要是卖给百花楼，肯定赚钱。” 黎念闭眼，忍着要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 “你们以为我没有后招吗？”黑袍笑得瘆人，悠悠的目光停在慕司宸身上。 黎念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黑袍手中多了一根琴弦：“眼熟吗？” 黎念几乎瞬间想起来那是在妹妹山她弹的那张琴，琴弦就是这么细，她印象非常深刻。 但是黑袍这是干什么？ 黑袍很满意黎念的反应：“你知道傀儡术吗？” 黎念眉头皱得更紧，她当然知道傀儡术，控蛇从本质上不就是傀儡术吗？ 都是离心谷的绝招。 “你想用傀儡术控制我？”黎念几乎要笑出来，就凭黑袍这半吊子的功夫，她还不放在眼里。 “傀儡术早就开始了啊，从妹妹山开始的。”黑袍有些疯狂地笑笑，更多的鲜血从嘴里冒出来，但是他似乎没感觉一样，冷冷地看着慕司宸，“只不过，你既然跟那人有渊源，自然不是对你使用的。” 黎念骤然转向慕司宸，伸手在慕司宸头上检查一遍，并没有发现傀儡针，才松了口气。 慕司宸也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傀儡术这么好学？改天你也教教我。” “闭嘴。”黎念现在不知道黑袍到底对慕司宸做了什么，正烦心，慕司宸还在这开玩笑。 慕司宸安抚：“别担心，傀儡术本质还是对人的意识的控制，我意识坚定，不会中——唔——” 黎念看着突然捂住头一脸痛苦的慕司宸：“怎么了？” 慕司宸摇摇头：“没事，突然头疼了一下。” 这也不是傀儡术的表现，难道不是傀儡术的原因？黎念总感觉有什么事自己忽略了。 “傀儡术当然没有那么好学。”黑袍突然开口，将自己手中的琴弦展开，足足有两三米长，“所以我只学了最最基础，本该淘汰了的一种。” 说着身形一闪，黎念挡在慕司宸身前，慕司宸一把搂过黎念，一把对上黑袍的招式。 黑袍顶着慕司宸一把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脏的痛苦，将琴弦一端射进慕司宸后颈处。 慕司宸只感觉一阵刺痛，黎念紧张地看着笑得得意的黑袍。 第三次致命伤了，黑袍还没死。 最最基础，本该淘汰的…… “慕司宸，你感觉怎么样？” 慕司宸努力保持清明，但是脑子里仿佛有一千根针在扎，心里莫名烦躁。 这种感觉他熟悉，咬唇忍住，别在这个时候…… “慕司宸！” 黎念焦急地看着根本听不见她说话的慕司宸。 “药粉打底，几个时辰后才能施展的傀儡术，而且必须借助外力激发的傀儡术，黎姑娘，还没想起来吗？” 黎念当然想起来了，这是最初研究傀儡术时用的，因为方法太繁琐，而且又笨拙早就被越来越精湛的其他方法代替，没想到陆羽居然会钻这个空子。 慕司宸全身颤抖，一直捂着头，仿佛陷入什么痛苦之中，黎念扶着他坐下。 眼神冰冷地看着黑袍：“条件。” 黑袍一手攥着另一头琴弦，和慕司宸后颈的一头遥相呼应。 “打破鼓。” 他本就活不了了，要死也要拉着他们垫背！这地宫里的所有人，都别想活着出去！ “别……”慕司宸紧紧握着黎念的手。 黎念半抱着慕司宸，让她靠在她身上：“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然后对黑袍说：“我可以放你走。” “哈哈哈……”黑袍像是彻底疯狂一样，“我已经该死了，这药撑不了多久，我出去干什么？” 然后手指间琴弦轻轻勾起，慕司宸立马更加痛苦，黎念一把拉住琴弦，锋利的琴弦在她的拉扯下在她手掌划出一道伤口。 黎念浑然未觉：“好，我答应。” 第12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握住黎念，黎念安抚地拍了拍他，对黑袍说：“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不会亲手打破鼓面的。” “你想反悔？” “我答应他了，不能说话不算话。”黎念慢慢起身，黑袍警惕地看着她，黎念不在意地笑笑，“不如你来打破吧，既不会让我食言，你也能达到目的。” 黑袍握紧手中的琴弦：“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我想应该有。”黎念一双黑眸平静地看着他，仿佛此时受制于人的不是她一样，“要么，你来打破，为了让你放心，我可以走远点。要么，我们同归于尽，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 黑袍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黎念的疯狂他也体会过，她的武功不错，就算现在受伤了，绝对有能力一博。 又看了看半靠在墙壁上，被头痛折磨地半昏迷的慕司宸。 “好，你走到那边的角落去。” 黎念点点头，听话地走到远处的墙边。 黑袍一边警惕着黎念，一边走到鼓边，一手拉着琴弦，一手匕首翻转，就要刺向鼓面，黑蛇疯狂扭动身躯，不知道是被外面的鲜血刺激，还是知道自己将要出来了。 变故是发生在一瞬间的，本来还昏迷的慕司宸一把抓住黑袍，将他按在鼓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鼓点。 黑袍下意识就要拉琴弦，下一秒自己拉着琴弦的手，竟然被生生切断。 凶器就是黎念飞过来的匕首，慕司宸同时将黑袍的四肢钉在鼓面上，动弹不得。 黑袍死死看着两人：“怎么可能？” 两个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怎么会跟商量好了一样？还有，慕司宸不是昏迷了吗？怎么…… 慕司宸踉跄了一下，黎念飞身扶住他：“忍忍。” 慕司宸点头，努力勾起一抹笑：“放心，这活我熟。” 和意志力对抗，他已经做了十几年了。 黎念一手将掉在地上的琴弦捡起来交给慕司宸，然后扶着他去安全地方坐下。 “你歇一下，剩下的我来处理。” 慕司宸苍白着脸点点头，闭上眼睛忍耐着作呕的头痛。 黎念一点点来到黑袍身前，看着他被袖箭钉在鼓面上，鼓面透明坚韧，后面的黑蛇鼓鼓囊囊地游走，就算是黑袍感受着身后的动静，也变了脸色。 黎念冷笑：“不会死是吧？我看看烧成灰了你还能不能复活。” 脚边的燃料堆在鼓的周围，黑袍眼睁睁看着黎念掏出火折子：“我死了他的傀儡术就解不了了。” “不劳你费心。”黎念毫不犹豫地扔进去，瞬间燃起火焰。 黑袍的惨叫和黑蛇的挣扎都消失在火光中。 黎念确定他们不会死灰复燃之后，这才来到已经昏迷的慕司宸身边：“慕司宸……” 慕司宸微微睁眼，黎念松了口气：“你忍忍，这个不能直接拔出来，只能剥开皮肉取出来。我们现在出去找欧阳先生。” 说着就要扶着他起来，慕司宸却抓住她，声音若有若无：“你来……” “我不行，我没做过这个。” 慕司宸突然笑了：“不就是挑开皮肉将东西取出来吗？有什么会不会的？一向心狠手辣的黎大小姐怎么这会儿犹豫了？” 道理她都懂，但是…… 看慕司宸又要睡过去，黎念狠狠心：“好，我来，你忍着点，别睡啊。” 睡了就真的陷入梦魇了，那时候就要靠着施术之人解开了。 慕司宸知道黎念害怕，硬生生挺着不让自己昏迷，嘴里还调笑黎念：“那你亲亲我。” 慕司宸不过是随口调戏，让黎念别那么紧张。谁知道顿了一会儿，伴随着黎念身上独有的冷香贴近，唇边被轻轻碰了一下。 慕司宸惊讶地微微睁开眼，黎念已经退来，冷着脸让他转过去，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刚刚是慕司宸的幻觉一样，但是慕司宸还是发现黎念的耳朵红了。 慕司宸咧嘴笑起来，下一秒却忍不住“嘶——”了一声。 黎念动作一颤：“你忍忍。” 慕司宸因为锦衣玉食的生活，皮肤比女子还娇嫩，黎念几乎是颤抖着手，划开他的皮肤，琴弦进去的很深，几乎扎进骨头，黎念看见后眉头紧皱。 手指夹住琴弦，琴弦的头正钻到骨头里，黎念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稳地跟慕司宸说话：“慕司宸，我开始拔了，会有点疼。” “阿黎。” “嗯？” “上次的问题你考虑好了没？” 黎念没有回答，慕司宸也没等到她回答，刺骨地疼痛让他满头大汗，头疼更加剧烈，仿佛要裂开一般，慕司宸只觉得眼前一黑。 往后倒在黎念怀里，黎念一边扶住他一边止血：“慕司宸，傀儡术上都有秘药，不管你梦见什么，一定要醒过来知道吗？” 慕司宸只感觉脑子里面一时间钻进来很多画面，黎念飘渺地钻进耳朵。 “如果你今天醒过来，我就答应你。” 慕司宸双目紧闭，黎念以为他已经昏睡，谁知道被他抓住的手被攥地生疼：“你……说话算数。” 黎念背着慕司宸往回走，这地道弯弯绕绕，她不知不觉拐到一处密室。 实在太累，她身上还有伤，只能进去缓缓，密室血腥味蔓延，分不清是他们身上的，还是这里本来就有的。 黎念实在没有力气了，靠在慕司宸身边缓缓，手指碰到什么东西，密室的一面墙缓缓挪开，露出里面的瓶瓶罐罐。 黎念想起黑袍的不死药，想了想，撑起身子往那边看看。 这密室中间一张石床，旁边的架子上有不少捣蒜用的工具。 墙里面还封存着不少人骨，有好几盒都是粉末，黎念捻起来闻了闻，不由皱眉。 人骨…… 墙壁里面比外面更冷一些，还放着一些冰块，特意封存这些试验品。 一些瓶子里还有些血，黎念突然心中一动，竟然一个个闻起来。 在其中一瓶里眼睛一亮，这个女孩的血是她想要的，可惜不是心头血…… 黎念摩擦着瓶口，不是心头血……她现在急需要缓解越来越多的死人特征，哪怕几天也好。 “阿黎……” 黎念手一抖，瓶子摔在地上，血淌了一地，猛然回头，却发现只是慕司宸在梦里的呓语。 第13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看着唯一一瓶能帮到她的血洒了，黎念心里五味杂陈，或许这都是天意…… 门口有脚步声，黎念瞬间警惕，手里夹着碎瓷，慢慢挪到慕司宸身边，警惕地看着门口。 展耀出现，黎念松了一口气，展耀也被两人的狼狈吓到了：“怎么回事？世子——” “没事，你们呢？” “解决了，但是不知道谁点火了，整个地宫的南半边烧起来了。我来找你们赶紧出去。” 黎念皱眉，她是点火了，但是她也是眼睁睁看着火烧完就灭了啊。 展耀背起慕司宸：“这地宫环环相扣，复杂地很，不可能是一年半载修出来的，这事可能还和傅晋深脱不了干系。我们先出去。” 等他们从护城河冒出头的时候，守在岸边的白锦文赶紧让人将他们拉上来。 黎念这才发现，整个护城河的一半都环绕在火焰中，水上着火，天下奇观，不少百姓也出来看看。 “哎呀，城里着火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城内南边有一部分着火了，好在哪里人口不多。 “师父——” 白锦文扶住摇摇欲坠浑身湿透的黎念，将披风披在她身上，担忧地看着黎念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浑身都是血，肩膀处早就成了血污，和衣料沾在一起。 “没事——” “师父！” 白锦文接住晕倒的黎念，紧张的看着一旁的展耀，白经年和欧阳暮在善后，他只能问这里最大的展耀。 展耀背着慕司宸：“送回去，找大夫。” “哦哦。” 白锦文背起黎念就跟在展耀后面。 黎念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白锦文一直守在她旁边，第一时间就发现她醒了。 “师父，你醒了？怎么样？哪里难受吗？” “慕司宸呢？” 白锦文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异样的不舒服，但是他很快忽略：“世子还没醒，在旁边的屋里。” 黎念起身，被白锦文阻止：“你干嘛？大夫说了你伤势太重，要静养。” 黎念掀开被子，却扯到伤口：“嘶——” 白锦文紧张：“你的右臂穿透了已经，而且都沾在衣服上了，好不容易才上了药，你就别折腾了。” 他现在还记得给黎念处理伤口时，几乎硬生生从黎念血肉上将衣服扯下来的。黎念当时昏迷中都被疼得痉挛，他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忍住一声不吭的。 黎念捏了捏眉心，让自己清醒一些：“我是看看他。” “可是……” 见黎念实在坚持，白锦文无奈只能小心地扶着她往外走，只有几步路，白锦文依然将她裹得严实。 黎念注意到驿站站岗的士兵少了不少：“战况怎么样？” 白锦文红了眼眶：“对方全部死了，我们也……死伤大半。” 黎念没有意外，对方也不是泛泛之辈，而且对地形熟悉，死伤大半已经是很好了。 黎念进去的时候，念影和魅影都在，念影一向稳重，此时也眼眶红红，魅影脸上也不好受。 见黎念来了，两人让出位置，扶着黎念坐在慕司宸床前。 “没醒过？” 念影回答：“没有，只说了几句梦话。便没反应了。” 黎念点点头：“他会醒的。” 念影和魅影对视，然后一起在黎念面前跪下：“多谢黎公子救我们世子，七影感激不尽。” 他们知道了黎念为了保护他们世子弄得满身伤，世子脖子上有琴弦的勒痕，而且伤口处理过了，大夫都说了这是很危险的。 黎念的手上还有深可见骨的勒痕，当时只有黎念在，怎么救出来又杀了黑袍烧了黑蛇，他们难以想象。 黎念随意地点头：“起来吧，他也救过我。” 念影见黎念精神不好，一双眼睛却始终看着慕司宸。 以前他们因为慕司宸好不容易动了凡心对黎念多一些尊重，那么现在，他们是真的觉得黎念配得上世子，真心认她做世子妃，七影的另外一个主子。 黎念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突然变得这么值钱了，一心只想慕司宸今晚必须得醒过来，时间拖的越长，越不利。 但是他们又在她耳边不停的吵，本来就不太清醒，脑子更乱了。 “出去吧。” “是。”念影和魅影立即领命，白锦文还想说什么，被念影拉出去。 慕司宸梦中并不安稳，眉头始终没有解开过，黎念定定地注视着他。 “慕司宸，你可别食言。” “慕司宸，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这么多年了，我难得心软一次，你别不识好歹。” “慕司宸，今晚醒不过来就别醒了！” 黎念刚醒，又满身伤，坐了一会儿就撑不住了，反正床大，她索性躺在慕司宸身边等着。 不知不觉，眼皮越来越重…… 蝴蝶一样的睫毛轻颤，就算是闭上眼睛还在挣扎着不让自己睡着。 慕司宸刚睁开眼就感觉手被压住了，扭头就看见黎念这么纠结的画面，心软得一塌糊涂。 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遍她，发现右臂上的伤口严重些，手掌上也包扎了，其他的还好，这才放心。 动了动胳膊，将睡不安稳的黎念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阿黎，睡觉。” 可能是真的太累了，黎念真的慢慢睡着了，慕司宸这才满意地侧头看了一会儿，也闭上眼睛了。 念影他们在门口等着，良久不见有动静，这都要天亮了，大夫说了，慕司宸越早醒越好。 可是里面却安静如常。 受不了的魅影，悄悄打开门进去，刚一进去就看见床上依偎在一起睡的香甜的两人。 为了不让黎念压着右臂，慕司宸将人侧了身子，此时黎念侧身埋在慕司宸怀里，慕司宸自然地一手搂着黎念，一手和黎念的手交握。 本来还担心怎么还没醒的魅影，看着这样子，那握着的手明明是慕司宸包裹着的，搂人的姿势也不像是黎念主动钻进去的。 松了一口气，魅影笑了笑，又重新关上门退出去了。念影他们也看见了，白锦文觉得心里酸酸的，但是也被两个全身是伤的人，互相拥抱着睡着的样子治愈。 三人都没打扰，就让他们多睡会儿吧…… 第13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注定今夜是无人入眠了，白经年和欧阳暮他们一直在外面忙着给中招的老百姓想办法治疗。 还有护城河着火一事，也让人看着别烧到城里了。 地宫里还没有摸清具体情况，也需要人领路去看。 这一切，都是白经年在派人办，而在驿站的黎念他们，对此毫不知情，甚至在睡梦中。 “白小公子！” 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守在门外的三人同时瞪向来人，就不能小点动静？ “怎么了？” 来人莫名被瞪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还是小声汇报：“城主府……城主府着火了！” “什么？”白锦文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城主府不是离着火的地方远着呢吗？怎么……” “情况怎么样了？” 慕司宸还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门也在同时被打开。 “世子！” 慕司宸因为后颈受伤，正着脑袋有些别扭，这个本来很丑的姿势，奈何慕司宸天生长得好看，非但没有给他的形象带来什么影响，而且还因为脖子间围绕一圈白纱，衬得那张脸又纯又欲。 黎念也在慕司宸后面出来，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城主府怎么失火的？让人救火了吗？” “没有，来不及了，火好像突然大起来的，根本来不及救，只来得及救了几个远一些的下人。” 一下子烧起来，这是有人蓄意纵火，谁要杀城主？ 黎念脸色凝重：“城主和小姐呢？” “没，没看见啊。” 黎念抬脚就要往外走，被慕司宸拉住，念影很有眼力见地拿来衣服和披风，慕司宸给她穿好后，两人才匆忙赶去城主府。 城主府占地很大，但是着火的地方却只有东边，那是城主傅晋深住的院子，就算是烧起来，也并没有很快地烧到南边傅言薇的院子，这让黎念松了一口气。 有人在迅速救火救人，场面一度混乱。 “咳咳……”黎念忍不住轻咳，脸色更加苍白。 慕司宸扶住她：“能撑住吗？” 他记得黎念对火有着本能的恐惧和排斥。 “嗯。” “傅小姐！傅小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穿进黎念耳中。 “世子。”念影出现，欲言又止。 黎念知道他们有事：“你先去忙，我去那边看看。” 慕司宸担忧：“你可以吗？” “放心吧。” “我马上来。” “嗯。” 黎念在火焰正在蔓延的南边墙下，看见了一个人影，正抱着另一个挣扎的人。 “傅小姐，别去！” “放开我！爹爹——” 黎念心里一痛，最终还是让那个漂亮柔弱的女孩发出这么凄厉悲苦的声音吗？ 傅言薇使劲挣脱抱着她的秋允棠，就要往火场冲，却被一个身影拦住拉到一旁。 傅言薇下意识地挣扎：“放开我，我要找爹爹！” 她明显感觉抱着她的人比她还要瘦，尤其当她挣扎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对方颤抖了一下，手上有些湿。 “傅小姐。” 一向清冷的声音这次带着微微颤抖，却让傅言薇安静下来。 傅言薇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黎念，眼圈红红，眼睛里都是悲伤，却没有怨恨。 “黎公子，为什么要骗我！你说会帮我救爹爹的，你接近我就是为了调查爹爹吗？” 黎念知道傅言薇此时的心情，轻轻上前抱住她，傅言薇挣扎一下，最终还是埋在她怀里大哭。 黎念叹气：“你爹爹知道他是咎由自取，他害了满城的百姓，还通敌，哪一个罪名都能让他满门抄斩的。” “满门抄斩我也不怕，我我们家只有我和爹爹了，我要找我爹爹！” 傅言薇哭着说完就要往火场跑。 被秋允棠抓住：“谁说的，你还有我。我一直在你身边，以后我也永远在你身边。” 傅言薇哭着看着他，有一瞬间的动容，这个一根筋的男子，总是笨拙地讨好她，可是真心诚意，她不怀疑。 “你爹爹希望你活下去。”黎念轻轻说，“他拜托我照顾你，如果你愿意，我以后把你当妹妹一样照顾。” 傅言薇突然笑了，笑得自嘲又凄凉：“妹妹……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黎念张张嘴，还是没说出来。 “但是晚了，我现在谁都不需要了，我要陪着爹爹。” 傅言薇眼神坚定，深深地看了眼秋允棠：“谢谢你，傻子。” 秋允棠哀求：“薇薇，你别……” “黎念，”傅言薇又看向黎念，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黎念却没来由心慌，这个眼神，她太熟悉了，每次照镜子，她都能看见这个眼神。 死寂又淡然。 “我知道你一定能遵守承诺照顾我，但是我不想，如果你的家人都死了，你会独活吗？以后我还怎么有脸笑？怎么有脸一个人逍遥？我真的做不到啊黎念！” 黎念踉跄了一下，她当然知道，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她，想死死不了，如果可以，她也会选择和父母葬身火海，或者若干年后，在她活够了的时候能死在父女身边。 可惜，她现在连死都死不了，生不如死不过如此。 “好。”黎念听见自己说，她能看见火光已经到眼前了，分不清是现实中还是记忆中的，“你去吧，去陪陪你爹爹吧，这样，挺好的。” “你这人怎么回事？” 秋允棠没想到黎念这么冷血，“薇薇喜欢你，我不介意，但是她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还是人吗？” 傅言薇却突然笑了：“黎公子，谢谢。” 说着看向秋允棠，秋允棠拉住她：“薇薇，我陪你一起，你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希望你能看在我的份上活下去。 傅言薇深情又不舍地看着他：“若是早一点……算了，黎公子。” 黎念点头：“好。” 傅言薇笑得美丽，就像他们登山那次，笑得肆意又灿烂，但好像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其实也有私心，黎念，我死了，你会一直记着我的对吧？” 黎念没说话。 傅言薇继续说：“这样也好。” 说着突然推开秋允棠，纵身跃入火海，穿着她最喜欢的粉色衣裙，宛如一只蝴蝶，义无反顾又绝美异常。 “不要——” 第13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秋允棠要跟进去，却被黎念拉住。 “你滚开！” 秋允棠猛地一推黎念，黎念本就因为傅言薇的话有些恍惚，被他一推没站住，往后倒去。 慕司宸一把接住她，一只手劈在秋允棠后颈，秋允棠倒地。 “阿黎，怎么样？” 慕司宸担忧，黎念抱着他，将头埋在他怀里，浑身颤抖，胳膊上的伤口早就崩开，殷红的血渗出来，刺伤了慕司宸的眼睛。 慕司宸知道黎念现在一定很痛苦，他不在意傅言薇是死是活，也不在意秋允棠是死是活，他只在意黎念，他知道黎念的痛苦回忆中一定有火，同样有家人，所以他才担心。 “阿黎，没事了，我们回家。” 慕司宸一下下安抚黎念，良久，黎念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慕司宸抱起她，让念影处理秋允棠，径自回了驿站。 折腾了一夜，天也蒙蒙亮了，慕司宸守在床边，紧握着黎念的手，担忧地看着眉头紧锁，在睡梦中依旧不安稳的黎念。 念影进来，慕司宸没有回头：“怎么样？” “没找到。” 慕司宸没说话，良久才让念影出去。 “娘……” 黎念睡梦中呓语，声音破碎地让慕司宸感觉心被揪住一般。 轻声在她耳边哄：“念念乖，没事了，睡觉吧，什么都别想，有我在呢。” “慕司宸……” 慕司宸精神一振，看着黎念慢慢睁开眼：“阿黎，你怎么醒了？” “我不是说过，别占我便宜了吗？” “阿黎……” 黎念看着头发披在身前，有些疲惫的慕司宸，拍拍身边：“你很累，睡觉吗？” 慕司宸知道自己需要休息，他精神早就撑不住了，但是他又担心黎念。 “我，我不困，我守着你，你睡着我再走。” 黎念眨眨眼，眼皮有些重，声音也糯糯的：“一起吧。” “啊？” 慕司宸没明白黎念什么意思，在看见她的示意后，感觉不清醒的脑子更懵了。 黎念不耐烦：“睡不睡？” 慕司宸猛地回神，赶紧躺下：“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你放心。” 黎念：“……” 两个人累得要死，他还有心思想这个？ 轻轻呼了一口气，黎念挪了个舒服的位置，终于扛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但是慕司宸却睡不着了，身体僵硬地感受着怀里黎念喷洒在他颈间的呼吸，感觉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已经极度透支的脑子一团浆糊，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哪里不对劲，索性抱着黎念一起睡去。 这一觉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打扰两人，发生天大的事也用不着两人了。 有白经年在外面顶着呢。 昨夜就一个没瞒住，两人跑出去之后，黎念伤口加重，慕司宸冷着脸抱黎念回来时，吓坏了一众大夫。 所以当两人睡饱后，外面翻天覆地又尘埃落定了。 黎念睁开眼，慕司宸已经不在了，黎念索性躺在床上梳理一下这次越州城的事。 陆羽牵扯进来是她没想到的，但是这么看来，陆羽还有更大的打算。 还有被星影门救走的玄愫，那是一个不安分的人，而且看黑袍的意思并不是他救的。 那么到底是谁雇的星影门救人呢？ 江湖掺和进朝堂之事…… 最后，黎念从怀里掏出寒玉，这次地宫出来，她的症状减轻很多，不知道是寒玉的问题，还是别的因素。 门被推开，慕司宸端着碗进来：“阿黎吃饭了。” 黎念坐起来：“什么时辰了？” “快申时了。” “我睡了一天？”黎念惊讶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能睡了？ 慕司宸笑着将碗放在她面前：“是我们，我也是刚醒，被饿醒的。” 说着将碗里的红枣薏米粥凑到她面前：“吃点？” 黎念没什么胃口，不过慕司宸期待的眼神实在不认拒绝，右手不能动，慕司宸就坐在她旁边帮她端着，让黎念左手好拿勺吃饭。 “外面什么情况了？” 慕司宸轻笑：“阿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忧国忧民了？刚醒就关心起来了。” 黎念白了他一眼：“反正也没事。” “火被灭了，傅家父女尸体找到了，在傅家找到了地宫入口，还有地下的珠宝，通敌的证据正在地宫收集。百姓也都用了药了，只不过这上瘾的东西还是要靠他们的意志力戒断。” 黎念一边听一边呡了几口粥：“说到这个，你这次没犯病我倒是挺惊讶的。” 慕司宸知道她说的他被控制的时候：“我也挺惊讶的，有时候我都感觉到要控制不住了，但是稀奇的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压制住了心里的邪气。” 说着将一块玉掏出来：“我猜是因为它。” 黎念拿过来，触手温润，那假和尚到底什么来头？ “行了别看了，这边的事算是了了，唉，可惜，咱们俩这次又要无功而返了。” “嗯？” 慕司宸叹气：“画不见了，我让人翻了傅家书房，突然消失了一样，还是被火烧了？” 黎念歪头，有些无辜地看着他：“画在我这啊。” 这回换慕司宸愣住了：“什么？” “傅晋深和我做交易让我保护他女儿，用画给我做了交换。” 慕司宸有些接受不了，他们冒着那么大火去翻了书房，没想到画早就在黎念这里了。 “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当时在城外，没来得及。” 慕司宸哭笑不得：“行，那也算是没白来。蓝庭那边……”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没找到。” 相视一笑，慕司宸看着黎念的笑颜，忐忑：“阿黎，我昏迷前你说只要我那天醒过来你就答应我那天的话，现在，还算数吗？” 黎念笑笑，意味不明。 慕司宸着急：“你说过的。” 黎念逗他：“我要是反悔了呢？” “你……”慕司宸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威胁的话来，最后泄气，“算了，不该强求。” 黎念噗嗤一笑：“蠢货” 慕司宸眨眨眼：“你骂我干嘛？” 黎念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勾勾手，慕司宸不明所以地凑上来，只见黎念极快速地在他唇边轻啄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般，却在他心里掀起风涛骇浪…… 第13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越州城龙王娶亲一事算是告一段落，但是玄愫他们所造成的后果却不止如此。 从地宫里搬出来一样又一样的器具书籍，最多的还是人的皮骨血肉，被封存完好的器官，磨成粉末的骨头。 老百姓围在城外看着这一件件，直作呕，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家的女儿竟然是这样的下场。 “傅家的名声算是毁了，就算他们没死，也活不下去了。” 慕司宸和黎念现在城墙上，远远看着这一切。 凉风吹起他们的长发，又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同样的月白衣衫，一个宽厚挺直，一个清瘦坚韧，远远看去像是一幅画。 知道慕司宸是想让自己对傅言薇的死少一些愧疚，黎念扯了扯嘴角：“我明白。” 生老病死她早就看透了，不会因为这个难过的。 慕司宸温柔地看着黎念的侧颜，高耸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因为受伤显得有些苍白的嘴唇，不得不说，黎念是个美人，就算她一身男装，也是个美人，不娇柔，像是一棵青竹。 “很少见你穿这么素静的衣服，怎么自从来了越州城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黎念睫毛轻颤，垂下眼帘：“纪念一个人。” 她是在这里知道他的死讯的，虽然她早就不在意这些虚礼，她相信寂言也不在意，都是活了一百多年的人了，就当是纪念一下吧。 慕司宸挑眉：“他对你很重要吧？离得近吗？我们可以顺路去拜访一下。” 黎念从来都是性子淡淡的，有时候他觉得就算在她面前死了，她都不会有太大情绪波动，是谁有这么大影响力？ “不必，也不是很熟，走了也好。” 黎念声音很轻，像是回答慕司宸的问题，又像是对自己说。 慕司宸微微皱眉，感受到黎念的低气压，转移话题：“听说妹妹山上野菊花独一无二，要去看看吗？” “好啊。” 左右两人没事，说走就走，慕司宸接过念影送来的披风给黎念披上，自己也披上之后才和黎念一起往妹妹山而去。 “你故意的。” 魅影看着两人几乎一样的衣服披风和发饰，对念影的小心思啧啧感叹。 念影白了他一眼：“这样好看。” 反正自从两人抱着一起睡过之后，又没有丫鬟伺候，幸好两人自理能力强，也不需要别人照顾。 不过衣服这些事都是他准备的，黎念和慕司宸也不在意，给什么穿什么，所以一心为了他们好的念影就加了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怎么样啊黎大公子？还走得动吗？” 慕司宸一边调笑一边伸手拉了一把有些气喘吁吁的黎念。 黎念无奈：“你就仗着自己身上伤轻一点，恢复的快一点嘚瑟吧，等我恢复了，我们比试比试？” “行啊，求之不得。” 慕司宸其实也想和黎念切磋一下，两人武功差不多，但是还没有正式打过，高手过招惺惺相惜，他还是很期待的。 黎念突然想到王妃的叮嘱，让自己看着慕司宸别动内力，要是知道自己提议和慕司宸比武，不知道作何表情。 想起这个黎念忍不住笑了笑。 “笑什么？” “想起要辜负王妃的期望了。” 慕司宸也想到了，忍不住勾了勾唇，然后见黎念心情不错，忍不住问：“你为何不劝我让我别动武多活两年？” 这么多年，家里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每次写信，王妃总是明里暗里透露让他注意身体，别总是舞刀弄枪的。 黎念和他并肩往前走，妹妹山没有路，慕司宸将路上碍事的枝条砍断，让自己和黎念能通过。 “有什么好劝的？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宁可痛痛快快活十天，也不苟且偷生活十年。” 她并没有觉得慕司宸做得有什么不对，所以王妃让她劝着点慕司宸，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劝。 慕司宸倒是愣住了，这么多年他练武，做了所有人看起来逆天而行的一件事，所有人有可惜，有猜疑，有心疼，有不解，还是头一次有人和他站在一起。 黎念走了两步见人没跟上来，疑惑地回头，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慕司宸紧紧抱着黎念，珍重又珍重，良久，他才摸摸黎念的头：“谢谢，阿黎，我真幸运能遇到你。” 黎念心里一暖，她又何尝不是呢？ 慕司宸放开她，直视着她的眼睛：“阿黎，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都不会放弃你的。” 一双深邃含情的桃花眼里倒映着她的面容，黎念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轻笑：“好。” 她赌了，既然慕司宸活不了几年，她这么多年，也想疯狂一次，为自己而活一次，不纠结仇恨，不纠结生死，好好体会一把男女情爱。 “阿黎，你看！” 慕司宸心情放松，看什么都顺眼，上山后，看着漫山遍野的野菊花，觉得这是世间最美的景色。 山上空气清新，又有花香陪伴，黎念也觉得轻松不少。 但是从这个角度看着姐姐山似乎有些熟悉。 “你觉不觉得……这里好眼熟？” 被黎念提醒，慕司宸也觉得是在哪见过，那时候两座山还没有相隔这么远，那时候还是一座山……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山菊图》！” 前两天伤势太重，两人被勒令不准出门，无聊间，就开始研究傅晋深给的《山菊图》，上面云层笼罩下的一座大山，山上野菊花肆意生长，热烈自由，正是这个角度，只不过那个时候姐妹山没有分开，还是一座大山。 只不过也是一半高一半矮，像是姐妹依偎在一起说着悄悄话一样。 “原来百年前，蓝岑就已经将咱们眼里的景色画出来了。” 草丛里动了一下，两人瞬间回头，一只灰色的小兔子蹦哒着离开。 慕司宸失笑：“这妹妹山居然还有兔子。” “听说这里没人敢上来，上面野生动物多，山上奇花异草也多，这兔子这么灵动，怕就是常年吃这些花草的原因。” 想起来见城中的小姐们看见兔子都是喜欢得不得了，又是夸又是摸的，恨不得天天抱着。 “你喜欢吗？要不给你抓来？” 黎念眨眨眼，疑惑又认真：“吃吗？” 第13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快马加鞭将越州城的情况送往临邺城，朝堂震惊，龙颜大怒，将越州城周边的大小官员一并处罚。 并在近两天重新派一个城主过来接管这一切，让应天府众人在新城主到达之前先代为处理城中大小事物。 白大人每天忙的不可开交，作为名义上的二把手的慕司宸也每天被拉着到处跑。 轰隆—— 刚停了两天，又开始下雨了。 黎念坐在窗边，一边看着外面的雨，一边用左手别扭地翻看着从地宫搜出来的书籍。 都是玄愫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几乎都是关于人体怎么制造秘药，关于治病炼丹的。 “小黎公子。” 蓝庭撑着伞过来，收了伞后等自己身上的雨气散了才进来。 “蓝庭？有事？” 蓝庭在黎念不远处停下，自从跟了欧阳暮一起研究他感兴趣的东西，蓝庭每天都是累并快乐的。 “白大人说让我和娘子跟着一起去临邺城。” 黎念并不惊讶，蓝庭确实有才华，白大人又是爱才的，肯定不会放过。 “那不是很好吗？以后你就可以跟着应天府干了。” “不不不，不是应天府。”蓝庭说起来还有点紧张又兴奋，“是钦天监，白大人说举荐我去钦天监司职。” 那倒是物尽其用，挺合适，黎念点点头：“那不是很好吗？你的才华总算有用武之地了。” “可是……”蓝庭又为难地看了看黎念，“我不知道怎么选。” 书是看不下去了，黎念索性放下书，给蓝庭倒了杯茶：“怎么说？你不想去钦天监？” 蓝庭道谢后接过茶，坐在桌前和黎念相对：“我知道跟着一个好官的重要性，钦天监我不了解，但是我知道白大人欧阳先生是好官，我想在他们手下工作。可是我的能力，在应天府好像也没有用武之地……” 黎念轻呼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纠结的蓝庭：“这你不应该去问白大人或者欧阳先生吗？我也不是应天府的人，这些我也不清楚。” “我知道。”蓝庭着急地看着她，“但是你见事至明，而且应天府上下对你也是认可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是你的事，我能有什么意见？” 蓝庭欲言又止，又着急不知道怎么说。 黎念叹气，她知道蓝庭这么多年一直怀才不遇，好不容易有道光，他很珍惜也很慎重。 “蓝庭，你是个男人，之后不管在官场，还是为夫为父，都该是顶梁柱一般的人物，你有能力，就该学会怎么权衡利弊，怎么选择。” 蓝庭微愣，黎念又说：“难道以后在官场上遇到难题还要事事求助别人吗？你看白大人，欧阳先生，就算是白锦文遇到事情也不是第一时间求助的。” 蓝庭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黎念也不着急，给自己倒杯茶，也不喝，就闻着菊花茶的香气。 良久，蓝庭抬头，眼神坚定清明：“多谢。” 起身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了，那幅画……你要是喜欢就留着吧。” 黎念动作微顿，蓝庭也不管她的反应，撑伞走进雨幕。 “你劝人倒是挺有一套啊。”慕司宸接过来黎念手中拿了半天没喝的茶一饮而尽。 黎念耸肩，又给他倒了一杯：“就是懒得帮他，让他自己纠结去。” 慕司宸失笑：“真是不知道他是傻还是聪明，说他傻他居然看出来画在你手里，说他聪明，怎么这么隐私的问题却来问你一个局外人。” “倒是没有世子大人这么精明。” 慕司宸举杯：“彼此彼此。” 黎念看着这两天一直眉眼带笑的慕司宸，突然说：“慕司宸，你想过长生吗？” 慕司宸愣了一下，忍不住笑笑：“你是看了玄愫的那些书了吧？有好几本都是讲长生的。” 黎念不否认，慕司宸随意地将长腿搭在茶几上，往软榻上一躺：“我虽然不想那么早死，但是也不想一直活下去，那多没劲。生命的可贵不就是在于它短暂有限吗？没完没了地活着和死了，我宁愿选择死。” 黎念轻轻扯动嘴角，是啊，本来就是这样啊，谁愿意一直活着呢？活受罪罢了。 “玄愫失踪了。” 慕司宸突然睁开眼：“什么？他不是早就失踪了吗？被什么星影门的人救走的。” “他不在星影门了。” 慕司宸躺在那里，黎念看不到他的表情：“我让人查了，两天前就不在了，被雇主接走了。” “那你，查到谁是雇主了吗？” “没有，对方很严谨，连星影门和他们交接的人都不知道。” 慕司宸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感叹：“我们阿黎这么厉害啊，这才几天居然查这么清楚了，星影门好像也不好查吧？” 黎念不在意：“虽然我没有接触过朝堂，但是这么多年在江湖上，还是有点势力的。” 慕司宸也不打听黎念到底势力多大，只是感叹：“那我以后在江湖可得仰仗阿黎保护了。” 雨声滴滴答答地十分催眠，屋内一时之间静谧美好，黎念突然说：“慕司宸。” “嗯？” “想喝酒了。” “不行。” “一点点。” “等你伤好了，这次回去我让人多带些回去让你喝个够，但是这几天，就别想了。” 黎念撇撇嘴，慕司宸本来昏昏欲睡，见她情绪不高：“不如我们今天晚上一起出去走走？” “这些天不是没有夜市了吗？” 毕竟百姓都在养病，哪有心思搞这些。 “那不是正好吗？没人打扰，我们就在湖边走走，听说晚上的湖别有一番风味。” “好啊。” 慕司宸躺在软榻上，正好将她挡在里面，黎念想下去就得跨过去，慕司宸想睡觉，黎念不想打扰，自己出去转转，让他好好休息。 谁知道刚撑着茶几下来，碰到右手：“嘶……” 慕司宸睡意一下子被吓醒了：“怎么了？” 起身的有些急，正好和黎念相撞，黎念脚下不稳，摔倒在他身上，又将慕司宸压了回去。 两人的姿势委实有些暧昧，黎念都能感觉到慕司宸的呼吸，本来黎念可以马上起身，但是她本来以为慕司宸会像以前那样趁机吃点豆腐，调笑几句。 没想到，慕司宸不但没有，而且罕见地耳朵红了，黎念突然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第13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慢慢凑近慕司宸，几乎贴近他的唇的时候，却被慕司宸推开：“阿黎，你，你别这样。” 黎念错愕，这还是慕司宸吗？ 慕司宸深吸一口气，如玉的面庞绯红，衬得眼底的泪痣更加诱人。 此时慕司宸一本正经地看着黎念：“阿黎，我们既然表明心意，循序渐进就好，不，不必心急。” 他和阿黎真心相爱，那么就得从头再来，每一次亲近都要珍视，不能像对待其他女子那样。 黎念挑眉，半天说不出话，微微张着嘴，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意味不明：“你，确定？” 慕司宸郑重地点头：“自然。” 黎念点点头，也没了亲近的心思：“行，我出去转转，你好好休息。” 说着不等慕司宸回答，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暗处念影和魅影自然都听见了，魅影着急，小声问老大念影：“世子莫不是又犯病了？他这行为我怎么看不懂？” 念影扶额，有些无力：“唉！” 世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在关键时候犯蠢？ 因为越州城事情重大，皇上处理起来也是雷厉风行，新的城主很快到任，白经年他们也就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了。 “唉，来的时候浩浩荡荡的，现在却……”白锦文看着缩减了一半的军队有些难受。 黎念用下巴点了点好几辆马车：“也浩浩荡荡的啊。” 加上白锦文买的当地特有的布匹点心和酒，整整三辆马车。 白锦文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给城中的家人带的吗？又不是只有我，候二的比我还多。” 慕司宸一身锦袍过来：“上车了，我们该启程了。” 扶着黎念上了马车，慕司宸和展耀依旧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 白锦文掀开帘子：“看！” 黎念顺着看去，城门外老百姓和新来的城主目送着他们。 有老百姓带头，一个个都对着队伍跪下去，高呼：“白青天！” 黎念收回视线，心里五味杂陈。 这一个案子拖了小一个月，中间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越州城的地下被挖空，需要很长时间修复。 蓝庭和欧阳暮给百姓科普了下雨的节奏，也教给他们如何避雨屯粮。 队伍缓缓前行，直到看不见城门，白锦文才红着眼放下车帘：“我以后也要像爹爹一样，保护百姓。” 黎念轻轻扯了扯嘴角：“看你的本事了。” 白锦文泄气，他自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是他会学的，这一趟他真的感觉学到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 车队进了百木林，白锦文看着外面的白雾担忧：“不是说这树林几乎包围了整座妹妹山？而且走不出去吗？” 黎念打坐调息：“越州城的老百姓世世代代在这里，走不出去早走不出去了，还用得着龙王出现才发现？不过是他们体内的零陵粉的作用，让他们产生幻觉走不出去罢了。” “哦哦，”白锦文恍然大悟，“真是卑鄙。” 马儿嘶鸣，马车突然停下，白锦文顺势就要磕到车沿，被黎念拽着衣领稳住。 白锦文迷茫：“怎么了？” 嘶嘶—— 黎念耳中响起熟悉的吐信的声音，皱眉，不可能吧？ 候二上车坐在赶车的车夫身边，对身后的黎念他们说：“雾里有东西。世子已经让人警惕搜查了。” “蛇吗？”黎念沉声问。 “还不清楚。” 军队训练有素，手中火把点燃，瞬间摆成阵，守护着中间的马车。 黎念透过薄雾看见慕司宸和青三向雾里走去，不由皱眉。 想着就要下去，被白锦文拉住：“你干嘛？你还有伤呢。” “外伤，不碍事。”黎念掀开车帘就要下去，候二也吓了一跳：“你还是别去了，展大人和大哥他们都在，不会有事的。” 黎念已经跳下车，候二着急：“世子说让你待在这儿。” 黎念看着薄雾里面，问候二：“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蛇的声音。” 候二闭上眼仔细听了一会儿：“没有啊。” 疑惑地看着黎念，她听见蛇的声音了？ 候二听觉灵敏，黎念还是比较信任的，可是她又确定刚才那个声音不是幻觉。 候二突然脸色一变：“世子那边打起来了。” “多少人？” “听不真切。” 黎念想了想：“你带人去帮忙，这边我护着。” 候二明白她的意思，跳下车点了人跟他一起往声音处而去。 嘶嘶—— 黎念猛然回头，白锦文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白锦文茫然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什么都没听见，可是那声音那么明显。 “没事，在这待着，我去看看蓝庭。” 他们这次分了三辆马车，白经年和欧阳暮一辆，蓝庭夫妇一辆，她和白锦文一辆。 蓝庭的马车在她和白经年的后面，再后面就是拉着不少菊花酒的马车了。 黎念一步步走向蓝庭的马车，里面没有动静，按说马车突然停下，蓝庭应该有反应，怎么这么安静？ 嘶嘶—— 黎念手指夹了把飞刀，因为右手还没好，黎念用左手夹了，姿势有些别扭。 “蓝庭。” 马车里依旧没有声音。 黎念一把掀开帘子，随之而来的一根黑色的利箭一样的东西冲着她而来。 黎念眼疾手快地一刀将它钉在地上，也看清楚了马车里的情形。 蓝庭死死护着妻子，苏落已经昏迷，蓝庭看见黎念的时候眼睛一亮，差点哭出来。 他面前还有两条黑蛇，正和他对峙，在他对面迟迟不肯攻击。 黎念也没时间思考它为什么不攻击，手中飞刀闪过，两条蛇瞬间毙命。 蓝庭这才松了口气：“黎公子，救命啊，落落被咬了一口。” 黎念皱眉用左手捏了捏有些犯疼的右手，刚才为了保证准确，她用的右手。 上去查看了苏落的伤口，小腿被咬了一口，周围已经青黑，整条小腿泛着青色。 黎念当机立断掏出匕首在伤口处划了一道，黑血渗出。 “去找欧阳先生。” 蓝庭答应，抱着苏落就要出去，却听见外面乱成一片。 黎念皱眉出去，只见剩下保护的队伍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一批黑蛇，对付黑蛇显然有经验，军队还不是那么乱。 只不过因为事发突然，黑蛇好像在源源不断地出来，这才显得有些慌乱。 第13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这都是哪里来的？” 黎念暗骂一声，看向白经年的马车，好在欧阳暮在，不知道撒了什么东西，黑蛇暂时不敢上前。 黎念见周围黑蛇不受控制地见人就咬，军队自然训练有素，火把驱蛇的同时也有人趁机砍杀，但是耐不住数量多。 “怎么这样？”蓝庭惊讶又着急，看着苏落已经变青的脸色心急如焚。 黎念暼见苏落腰间的竹笛，一把拿过来：“借用一下。” 蓝庭还没反应过来，一支曲子就这么从黎念唇边的笛子里传出来。 曲子不成调，又莫名地流畅，环绕在整个队伍中，很多人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有心情吹笛？ 但是让他们更加惊讶的是，黑蛇也愣愣地突然不知道该不该攻击了。 曲子突然变了，尖锐急促，仿佛心被揪住一般，一股刺痛从脑子里传至全身。 随着笛声越来越高昂，有些在面对黑蛇时面不改色的人，此时却脸色煞白，扶着马车吐起来。 黑蛇缓缓聚集在一起，在围绕着自己团团转，却不知道目标在哪里。 一只木桶突然滚出来，慕司宸的声音响起：“阿黎，往木桶里面引。” 笛声不断，黑蛇渐渐爬向木桶，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什么奇观一样，看着黑蛇像是通灵一般地自己爬进木桶。 没完没了，直到木桶都快装满了，最后一只蛇才进去，慕司宸手中桶盖还没盖上，明显感觉笛声中断了一下，然后像是错觉一样，又悠扬吹起来。 慕司宸眉头一皱，手上三下五除二将木桶封死：“来人，找个地方烧了。” 说着头也不回地飞身进了蓝庭的马车，正好看见黎念喷出一口血。 “阿黎！” “黎公子！” 蓝庭是一直在旁边看着黎念从脸色苍白到满头冷汗，最后唇边渗出鲜血依旧没有停下。 黎念毫不在意地擦去唇边的血色：“还不去找先生？” 蓝庭赶紧抱着苏落去找欧阳暮了。 慕司宸接住黎念，脸上尽是疼惜，黎念乖巧地靠在他怀里，实在没有力气了。 慕司宸手抚在她后背，一点点将内力输进去，轻柔缓慢，生怕扰乱了黎念所剩无几的内力。 “行了。” 不知过了多久，黎念打断不要钱一样给自己输内力的慕司宸，“可以了，我调息一下就好。” 慕司宸有些无奈地叹气：“你就不能不逞强吗？” 黎念笑笑：“你知道这情况只能这么做。” 慕司宸沉默，他自然知道黎念没错，所以他在听见笛声的时候就知道坏了，手中杀气更重，将刺客解决后，赶紧过来。 黎念安慰：“就是比较费内力，没什么的。” 然后想到什么问：“谁派的？” “不知道。”慕司宸有些烦躁，但是给黎念整理头发的动作却轻柔得很，“很专业。” “玄愫的余党？” “不是，和上次的刺客倒是同一拨，领头的功夫不错，费了点功夫才搞定，他身上也有那个奇怪的标记。” 黎念垂眸，掩去里面的杀气，往慕司宸怀里蹭了蹭，感觉慕司宸浑身突然僵住，就连本来抚着她背的手都放下了。 黎念感觉更加累了，也不管这个不知道抽什么风的人了，她实在太累，沉沉睡去。 怀里传来微缩却平稳的呼吸，慕司宸才小心地将她抱起来送回她的马车。 白锦文不在，估计人现在都在白经年那边。 果然很快，青三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睡着的黎念，对慕司宸说：“世子，大人让您过去一趟。” 幸好白经年的马车够大，所有人在马车周围也不觉得挤。 苏落的情况已经得到缓解，蓝庭正在照顾她，看见他们有事商量，自己抱着苏落回去了。 “世子。”蓝庭走后，白经年直接开门见山，“小黎到底是什么人？” 慕司宸有些惊讶地看着白经年，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卸磨杀驴，唇边带着笑：“大人觉得呢？” 知道慕司宸误会了，欧阳暮轻声说：“大人没有怀疑小黎的意思，只是她小小年纪，武功和见事都超出她的年龄了，好奇所以有此一问。” 慕司宸漫不经心地靠在车边：“江湖人而已，大人放心，她不懂朝堂事，刚才不过是她的一种武功罢了。” 白经年因为不会武功，受刚才笛声影响脸色难看，听见慕司宸的话不满：“一种和当时皇宫刺客同出一门的武功吗？” “大人！”欧阳暮轻轻阻止，赶紧给慕司宸解释：“大人也是对小黎好，弄清楚身份才更加放心，不然以后若有人因此冤枉了小黎，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帮忙。” 慕司宸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黎念冒死救了他们一次又一次，他们却在怀疑她。 “那就不劳费心了，有人冤枉了阿黎，我自然会第一时间站出来，不用应天府费心。” “世子！” 展耀也皱眉，“你冷静一点。你知道大人的意思，大人只是想多了解一点这个功夫，小黎要是知道那就更好了，可以给我们说说也好让我们早作准备。” 要是对其他人，慕司宸当然知道为了谨慎自然是了解清楚得好，但是一想到黎念为了他们新伤加旧伤，他们却在想怎么从黎念那里得到对他们有用的信息。 慕司宸就感觉心里不平衡，替黎念心疼。 欧阳暮知道慕司宸因为黎念的伤正心乱，示意白经年先这样吧。 “世子，小黎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去看看？” 慕司宸皮笑肉不笑：“不用了，她睡着了，我来照顾就行了。” 潇洒地跳下车，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在马车上照顾阿黎，我的工作就由白小公子代替吧。” 说完也不看他们的反应，直接回了马车，才发现黎念早就醒了。 “怎么不睡了？” 语气和刚才的判若两人。 “醒过来没看见你，以为又出什么事了。” 慕司宸温柔地笑笑，声音不自觉轻柔：“没事，睡吧，我守着你。” 黎念也没提刚才她隐约听到的争论，只是点点头：“好。” 第13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很奇怪，黎念在出发的第三天依旧这么认为，以前不管怎么样，一有空就围着她满口不正经的人突然安静下来了。 “阿黎你睡吧，我去找展耀守夜。” 慕司宸给黎念盖好被子后就出了马车，今天来不及找客栈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在马车里休息，好在大家也都习惯了。 “慕司宸......” 慕司宸下去的动作顿了一下：“怎么了？还有事？” “展耀守夜你还不放心？一起睡吧。” 慕司宸俊俏的脸上僵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扯扯嘴角：“那个，阿黎，我去外面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的。” 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头，晚风吹起他的一缕长发，衬得他一张俊脸十分好看。 黎念：“......” 男女......授受不亲？ 先不说这一路上早就不分男女，就以前在一起时慕司宸恨不得见便宜就上，现在却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黎念起身凑近他，十分认真地盯着他看，慕司宸被黎念的动作惊住：“怎么？” “你是不是在地宫中了什么毒？” 慕司宸疑惑地眨眨眼：“没有啊。” “那你现在怎么这么反常？” “哪有？” 慕司宸不等黎念再问，赶紧将她塞进去：“睡吧睡吧，我出去了。” 说着赶紧跳下车往不远处展耀的地方而去，展耀看见他明显愣了一下，两人说了什么，展耀往这边看了一眼，眼神莫名。 黎念有些郁闷，不是说心意相通吗？她都已经决定接受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了，慕司宸这算什么？退缩了？得到了就不爱了？ 迷迷糊糊间睡着，直到耳中传来一声几不可查的鸟鸣，黎念蓦然睁开眼，掀开车帘一角，一只小巧的鸟儿飞进来，不过巴掌大，却十分机灵，进来后没发出一点声音。 黎念将纸条取出来，大概看了一眼，手中内力凝聚，纸条化为粉末，想了想，提笔写了回信，让鸟儿送出去。 仔细听了听，没有任何人发觉，黎念这才放心地接着睡。 黎念的动作轻，瞒得过大部分人，但是慕司宸武功和她不相上下，又一心都在这边，所以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做。 暗处的念影他们也没发现，因为他们在争论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这样不行，主子知道会杀了我们的。” 魅影轻笑，不在乎：“主子的心意你还不懂？他还会感谢我们呢。” “魅影，你别把你以前的手段放在主子和世子妃身上行吗？” 魅影不服气：“我手段怎么了？只要能让主子开心，再说了，趁着现在世子妃也喜欢咱们主子，还不赶紧生米煮成熟饭，等世子妃反悔吗？” 念影扶额，他这次怎么跟着这个不着调的花花公子出来了？ “你没看出来主子现在对世子妃很珍重吗？循序渐进不好吗？” “念影！”魅影恨铁不成钢，念影最大的特点就是稳重，但是有时候稳重得有些讨厌，“主子第一次动心，当局者迷。现在两人表明心意，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时间，按主子这态度，黄花菜都凉了。” 然后小声说：“你没看见世子妃都有些不高兴了吗？” 念影也无奈：“谁给主子出的馊主意？” 主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遇到世子妃就手忙脚乱，跟没见识的愣头青一样，哪里还有以前逛花楼的潇洒自如。 魅影知道念影动摇了，语重心长：“主子不懂，咱们就该多操点心，我看世子妃也不太懂这男女感情，肯定不会介意。” 念影无语仰天长叹：“但愿吧。” 第二天倒是很顺利在太阳落山前就找到了一个小镇，找到客栈后，慕司宸拉着黎念一起去小镇上转转。 一路上都是拿着刀剑的侠士，慕司宸好奇：“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怎么这么多人聚集？” “嗯，最新一年的武林大会要在湖州城开，估计都是往那走的。” “武林大会？好玩吗？” 黎念兴致缺缺：“还行吧，一些人比武论剑，没什么新意。” 慕司宸叹息：“唉，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看看？我还没见过武林大会呢。” 黎念偏头看他，慕司宸依旧是勾着一抹笑，似乎不论心情怎么样，那笑容就像是镶嵌在脸上一样，看着碍眼的很。 “那有什么，想去就去啊。” 慕司宸失笑：“哪有那么容易？我还得在临邺城述职呢。” 这话说的慕司宸也不亏心，他巡防营也没见他去过，领着一个头衔罢了。 “我看临邺城也不需要你，少你一个不少。” “阿黎～”慕司宸有些受伤地看着她，桃花眼里亮晶晶的，像是一条可怜兮兮的狗狗，“你这么说，可是伤了我的心了。” “你们干什么？知道我们是谁吗？跟我们清风剑派抢人？” “清风剑派也不能不讲理啊。” 两人抬眼望去，前面街道上围了一群人，争吵声穿透人群落入两人耳中。 “唉，好好的一天真是煞风景。”慕司宸感叹，和黎念一样，他们都不是爱管闲事的，没打算靠近。 夕阳彤红的光线将下面的一切笼罩在一片红光中，仿佛火焰一样。 就是在这“火焰”里，黎念一眼看见人群中跌坐在地上的妇人的面容，惊愕地愣在原地。 慕司宸发现黎念的异常，也看向人群：“怎么了？” 黎念呼吸急促，脸上罕见地不镇定，慕司宸拉住她，安抚她微微颤抖的身体：“阿黎，怎么了？” 黎念紧紧拽住慕司宸的衣袖，手指泛白，良久才恢复如常，只是开口声音微微颤抖：“没事，我们去看看吧。” 慕司宸点头：“好。” 不知道黎念看见谁了这么大反应，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黎念一步步走向人群时，并没有理会争吵的两大门派，而是定定地看着跌坐在人群中央头发凌乱，紧紧抱着包裹，有些迷茫慌乱的妇人。 第13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吵架的是两个门派的年轻人，一边自称清风剑派的两个弟子，一身白色弟子服，头发整齐地用发冠定住，手中长剑紧握，一身凌然正气。 另一边三位听着是半月山庄的，青蓝色服装，手持长剑，腰间佩戴着代表半月山庄的腰牌。 可惜年纪看起来更小，虽然人数比别人多一个，但是气势不足，倒是满腔热血不服输。 “别多管闲事。”清风剑派的两个人语气不善，“这老妇敢偷我清风剑派的东西，真是胆大包天。” 老妇吓得哆嗦，直摇头：“我没有，我没有，那是我的，我女儿的东西。” 说着更加紧地抱住手中的包裹，脸色苍白，嘴角还有一处红肿，显然是被谁打了一下。 黎念微微皱眉。 “不就是一块玉佩吗？也不是值钱的，我们替她赔你了。” 半月山庄的弟子显然也不想在这被围观，而且那老妇一直念叨着女儿，神智有些不清，也挺可怜的。 玉佩他们看见了，确实是最普通的玉佩，只不过上面雕刻了一条摆尾的鲤鱼挺可爱。 “不行！”那人不依不饶，“你们什么关系啊？凭什么要你们赔？告诉你，小爷就喜欢那块，今天必须抢过来。” 说着就要冲着老妇去抢，半月山庄的人赶紧拦住，双方就这样交起手来，两边都是以剑法出名的，虽然都是新人，但是一时之间也是剑气如虹。 周围看热闹的轰然散开，生怕自己被殃及。 老妇抬起头，红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怎么办了。 黎念在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不自觉握紧拳头，呼吸一滞。 慕司宸也好奇地看着那妇人，身上粗布衣服虽然朴素却十分干净，本来一丝不乱的头发在争斗中散落下来一些。 看得出来妇人年轻时也一定是个美人，就算微微发福，眉眼之间的风情依旧，尤其那双杏眼，睁得圆圆的，眼中含泪，我见犹怜，十分熟悉。 不自觉看向一旁的黎念，黎念死死咬住嘴唇，脸上风平浪静，一双杏眸中却不见平时的淡然，暗暗泛起涟漪。 慕司宸突然明白黎念这么激动的原因了，但是只是猜测。 毕竟是小孩，半月山庄还是输了一招，清风剑派更加得意：“没本事就别逞英雄。” 另一个催促：“天黑了，快点解决回去，师父该着急了。” 两人不管半月山庄的人了，朝着老妇伸手：“自己交出来还是我们动手？” 老妇眼里泪光闪烁，虽然害怕，但是手中包裹没有半分放松。 “啧，麻烦。” 清风剑派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上前就要伸手。 一支飞刀从旁飞来，两人狼狈躲开，一人还是被飞刀在手背上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谁？谁暗算老子？出来！” “清风剑派如今什么人都要了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清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说出的话却伤人得很。 清风剑派的两人这才看向朝他们走来的两人，微微愣住。 倒也不是认识两人，只是两人一高一矮，穿着同样的月白衣衫，连发饰都一样。不同的是，高的那个眉眼生的极好，一个大男人却比女人还好看，一双桃花眼自带三分笑意，看起来和和气气的。 另一个和他完全相反，周身清冷，一张同样清冷绝艳的小脸上一双寒眸让他们不自觉怂了一个度。 “你们是谁？” 两人气质不凡，容貌绝佳，不像是无名小卒，但是他们却不记得江湖上什么时候有这两位人物了？ “念念！” 老妇看见两人却眼睛一亮，跌跌撞撞地就跑过来抓住黎念。 慕司宸下意识挡在黎念身前拦住她：“这位……夫人，你可是认错人了？” 他没猜错黎念的父母亲人已经都死了吧？ 黎念在她喊出来的那一瞬间浑身一颤，努力维持的淡定也有了裂痕。 “你，叫我什么？” 老妇没感觉，想扒开慕司宸去抱黎念，无奈慕司宸只用一只手就让他不能上前，只能眼巴巴看着黎念，好不可怜。 “念念，我是娘亲啊，我就知道念念你没事，他们都说你死了，娘才不信呢。念念……” 感受到黎念情绪起伏，慕司宸皱眉，暗自警惕，怎么这么巧，一个妇人出现在黎念面前，长得像也就算了，连小名都一样。 “你女儿叫什么？” “余念，念念，你怎么了？不认识娘亲了吗？” 慕司宸暗自松了口气，不是一个人，黎念听见名字后，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老妇。 “喂！你们说什么呢？原来你们认识，都是一伙的啊。” 被无视的两人终于忍不住了，看老妇的样子是和这两人认识。 慕司宸抬眼看向他们：“两位，这位夫人抢了你们的什么东西？” “玉佩！”说着补充了一句，“祖传的，可值钱了。” 慕司宸打了个手势，念影突然出现，吓了两人一跳，念影一身黑衣，周身气度不凡，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拿了便滚。” 眼神带着杀气，两人对视，这群人不是普通人，拿着钱袋子赶紧走了。 “念念……” “闭嘴！”黎念冷声打断，“既然没事了，快点回家吧。” 然后轻轻扯了下慕司宸的衣袖，声音软糯：“慕司宸，回去吧。” 慕司宸能感觉到黎念的无助和脆弱，心里被揪住一般，放开妇人，拉住黎念的手：“好，我们回去。” 老妇正要追上去，被念影拦住：“夫人，请回。” 冷冽的语气和不容置疑的态度让老妇瑟缩一下，眼巴巴看着黎念越来越远。 “阿黎……” 回到客栈，慕司宸给黎念倒了杯茶，这一路上黎念十分乖巧地被他拉着回来，一言不发。 黎念眨眨眼回神，接过来茶杯：“没事。” “她不是你娘。” 黎念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想勾起一抹笑，却失败了：“我知道，我自然是比谁都知道的。” 只不过长期的执念梦魇，骤然见到一模一样的面孔，还是忍不住期待。 第13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 黎念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让人查一下那人的吧。” 慕司宸知道黎念就算知道不是一个人，还是放不下，正好，他本来也是要查的，他总觉得老妇出现的时机地点都太刻意。 “好，念影！” 念影正好拎着两壶酒过来：“主子。” “查一下白天那个人。” “是。”念影将酒壶放下，有些心虚地看了眼慕司宸，“这里桂花酒不错，魅影买了两壶给两位主子尝尝。” 门外的魅影咬牙，念影你行，还是将他出卖了。 好在慕司宸和黎念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慕司宸摆摆手：“好，谢了，下去吧。” “是。” 念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赶紧跑出去了，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黎念伸手去拿酒壶，被慕司宸轻轻地拍了下手背：“伤还没好，喝什么酒？” 黎念举起右手，晃了晃：“好的差不多了，无碍的。” 然后一脸可怜兮兮地样子：“你总不能让我看着吧？” 慕司宸无奈又宠溺：“那喝两杯解解馋就行，不可多饮。” “好。” 黎念立刻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嘴角梨涡浅浅，煞是可爱。 慕司宸温柔地看着移不开眼，黎念就算是笑也不过是呡唇一笑，很少看见她这么开怀的时候。 一杯酒下肚，黎念咂咂嘴：“好酒。” 苍白的唇因为酒的滋润倒是泛起一抹绯红，亮晶晶的看起来十分美味。 慕司宸突然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呆了，见黎念没发现他的失态，轻咳一声，拎起酒壶喝了半壶，才勉强稳住心神。 眼见着黎念要倒第三杯，慕司宸赶紧拦住：“差不多行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酒鬼？” 黎念正意犹未尽，眼珠一转，凑近慕司宸，慕司宸被她突然靠近吓了一跳，只见黎念一双杏眼圆圆的十分可爱，他甚至能数清楚她的睫毛。 “慕司宸……世子大人，夫君，再让我喝点吧～” 清冷的声线也能这么软糯，一下下敲击在慕司宸心口，慕司宸愣愣地：“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黎念挑眉，有门？ 甜甜一笑：“夫君～” 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口遍布全身，酥酥麻麻，慕司宸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心上人。 怎么感觉今晚有些热？ 都是黎念，不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吗？还不自知地撩拨。 可是黎念真的不知道，她只是用了以前和娘亲撒娇要糖的手段。 见慕司宸没反应，以为得手，小手慢慢挪向桌上的酒壶。 还没等碰到，慕司宸已经提前抓住，黎念到手的东西怎么能就这么飞了？ 手下翻转从慕司宸手里夺过来，慕司宸反应也快，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住酒壶一点，另一只手拦住黎念，将酒壶重新拿过来。 来回间，两人已经过了十招，依旧不分胜负，两人都没有动内力，纯拳脚。 外面的念影他们都快急死了。 “怎么还打起来了？” “我怎么知道？这节奏不对啊，主子不是喝了不少酒吗？怎么没什么反应？” 念影瞪他：“你到底放了多少？” “没多少，”魅影也后悔，早知道多放点了，内力好的高手对这些东西也抵抗力这么好？ 这边黎念他们还在打，黎念见得不了好，干脆长腿夹住慕司宸的腰，阻止他上前，另一边快速就着酒壶喝了一大口。 “咳咳……”没想到喝得急了，黎念猛地咳嗽起来。 慕司宸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拍拍她的背：“至于吗？” 说着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怎么感觉那么热？ 黎念因为咳嗽眼角泛红，双眸也泛起一层湿意，瞪着一双毫无威胁的杏眼看他，黎念的眼睛也很漂亮，杏眼尾端微微上挑，平时不显，这会儿瞪起人来，风情立现。 慕司宸感觉更热了，眼前也有些模糊。 “你怎么了？” 黎念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慕司宸脸色怎么这么红？ 扶着她的手也烫地要命，黎念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生病了？” 黎念体温本就偏凉，对于此时的慕司宸，更是蚀骨的吸引，还想要更多…… “慕司唔——” 黎念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将她压下的慕司宸，慕司宸双眸泛红，黎念心里咯噔一声，不会又犯病了吧？ 慕司宸吻着黎念的唇，一点点品尝，烫人的呼吸喷洒在黎念脸上，动作却十分温柔克制。 一手托着黎念的下巴让黎念更加贴近自己的长驱直入。 黎念不得不仰起头配合，修长的脖颈露出来，青色的筋脉都看得清楚，慕司宸低头一点点落下一个个烫人的吻。 “慕司宸……”黎念微喘，“你什么情况？” 慕司宸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将黎念吞吃入腹的冲动，声音嘶哑得不像话：“不知道，酒里……有，药……” “什么？”这怎么可能？酒不是念影买的吗？ 黎念突然像是想明白什么，又是震惊又是无奈，这两个影卫为了八卦真是拿前程在赌啊。 慕司宸咬咬牙，闭上眼撑起身，努力忍住心里的焦躁：“我，我先出去。” 说着就要走，被黎念拉住：“出去能干嘛？让别人都知道你中了，药吗？” 慕司宸双目通红，眼神看着黎念，火热又深情：“阿黎，我不会趁人之危……” 黎念轻笑：“怎么看，趁人之危的也是我。” 慕司宸因为忍耐脑子没反应过来黎念什么意思，就被黎念仰头吻住。 笨拙又青涩的吻，黎念学着慕司宸张口咬住他的下唇，慕司宸“嘶……”了一声，捏住她的下巴：“别后悔。” 回应他的是黎念更加挑衅的眼神，慕司宸终于没忍住将她要解他腰带的手拉起，固定在她头顶，声音嘶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啰嗦。” 慕司宸深深地看着她：“你确定要用这个方法发泄吗？” 黎念心情不好他知道，和那个女人有关他也知道，黎念想发泄他也知道，但是这个方法…… 黎念抬起腿蹭了蹭他：“行不行？” 慕司宸实在忍不住：“撩人都不会吗夫人，为夫教你。” 第14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第二天，众人始终不见慕司宸和黎念，有些担心，不是要尽早赶路吗？ 白锦文敲敲慕司宸房门：“世子？” 没人应。 又敲敲旁边黎念的房间：“师父？” 门从里面打开，慕司宸走出来又贴心关上：“怎么了？” 白锦文看看房间，又看看神清气爽的慕司宸，疑惑，这不是师父的房间吗？ “哦，我们想问世子打算何时启程。” “这里还有点事，晚一些吧。” 白锦文看房门紧闭：“师父呢？” “还没醒，让她睡会儿吧。” 白锦文奇怪，黎念不像是会睡懒觉的：“生病了吗？” 慕司宸顿了一下，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没有，昨夜拉我一起喝酒，喝多了。” 白锦文皱眉：“又喝多了？” “嗯，让她睡会儿吧，跟白大人说一声，一个时辰后出发。” 白锦文点点头，还是搞不明白，莫名其妙地回去回话了。 白锦文走后，慕司宸这才回想昨天那荒谬的一夜，尤其一早上看见怀中的黎念，心里涨涨的幸福。 但是不代表他就能忘了罪魁祸首：“念影，魅影，出来。” 念影和魅影一脸苦相，慕司宸回到自己房间，看着面前心虚的两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哑巴了？” 慕司宸声音平静，但是两人却无端生出一丝冷汗。 魅影咽了咽口水：“主子……我们是想帮您……” 慕司宸轻押了口茶，抬起眼轻轻暼了他一眼，两人吓得跪下：“属下知错。” 良久，慕司宸耳中听见隔壁有重物落地的声音，脸色一变，走之前留下一句话：“回去自己领罚。” “是。” 慕司宸走后，念影一拳打在魅影身上：“让你出馊主意。” 魅影龇牙咧嘴：“你懂什么？主子不知道多高兴呢，不过还是世子妃醒得及时，不然我们不光要领罚还得挨骂。” 念影：…… 慕司宸进去就看见黎念脸色不善地摔倒在地上，被子一并掉在地上，露出白皙的后背，上面星星点点都是羞人的红痕。 见慕司宸进来，黎念没搭理他，扶着床起来，太丢人了！ “阿黎……”慕司宸赶紧上前将她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去拿衣服。 黎念看着他忙活，无语扶额，她也不知道昨天怎么就这么冲动，更没想到会这么疯。 连下个床腿都是软的，她什么时候这么丢人过？ 小心地看着黎念的脸色，见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在那纠结，慕司宸小心翼翼地出声：“阿黎～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黎念抬眼看他一眼，慕司宸高大的身姿此时像受气小媳妇一样乖乖现在那里，一双桃花眼满是忐忑。 黎念更加无力，被欺负地下不来的是她，为什么这人一副受气的样子？ 慕司宸心里有些忐忑，黎念是不是后悔了？也是，刚表明心意就来这么一出，哪个女孩子都接受不了吧？ 黎念一看就知道他在胡思乱想，忍着难受：“慕司……” 刚说一句话，才意识到自己声音有多嘶哑，可明明昨夜她始终忍着没出声。 慕司宸很有眼色地倒了杯温茶水递过去：“阿黎，润润喉再骂我。” 黎念接过来，发现昨天慕司宸疯归疯，她的右手始终被保护得好好的。 喝了水感觉好多了：“什么时辰了？该出发了吗？” “辰时三刻，不着急，我刚说了一个时辰后出发。” 黎念点点头，拿过来手边放好的衣服，慕司宸起身：“你，你穿衣服，我先出去。” 说着就要走，被身后黎念喊住：“现在装什么纯情？你昨晚——” 慕司宸不好意思地转过身：“阿黎……” “我不舒服，你来伺候我穿。” 慕司宸愣住，黎念没生气？还让他给她穿衣服？ 黎念不耐烦：“我是指使不动世子殿下吗？” “哦哦。”慕司宸赶紧过来，“阿黎你想让我干什么都行，一句话的事。” 伺候黎念更衣也是一件体力活，慕司宸这才发现穿衣服也是一种煎熬。 “哼，”黎念看见他满脸不自在，“这些都是出自你手啊世子殿下，怎么这会儿反而不好意思了？” 慕司宸真诚地道歉：“对不起。” 他昨天没有控制，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黎念腰上两个手掌印青紫骇人，全身上下红痕遍布，没有一处好地方。 慕司宸又是内疚又是心疼。 黎念哼哼两声：“下次注意。” 慕司宸下意识点头：“嗯。” 然后又猛地抬头：“什么？” 黎念打了个哈欠：“什么什么？” “你刚刚说……” 黎念暼他一眼，慕司宸赶紧低头给她系好腰带：“没事没事。” 门外有人敲门，念影的声音响起：“主子，我们端了早饭，一些清淡的粥和小菜。” 黎念这才想起来这一切还有两个幕后主导，看慕司宸。 慕司宸赶紧保证：“我已经狠狠地罚了他们了。” 黎念坐在桌前倒了杯茶：“饿了。” “哦哦，”慕司宸赶紧出去接过来念影手中的托盘，看得出念影花了心思的，清粥小菜都是需要功夫熬的，对身体虚弱受伤的人最好不过。 “阿黎，吃饭吧。” 说着给她布好菜坐下，这才发现黎念在发呆。 “阿黎？” 黎念回神，脸上依旧是不可置信，她刚刚……说饿了。 而刚才她确实感觉到胃里空虚，是饿……的意思吧？ 一百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她都分不清什么是饿了。 “阿黎？怎么了？”慕司宸担忧，身体不舒服？ 黎念眨眨眼，看向慕司宸，眼神探究又惊奇，好像自从遇见他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没什么，吃饭吧。” 慕司宸怀疑地点点头，刚才黎念是想到了什么？ 一碗熬得糯糯的红枣薏米粥，黎念却像是第一次尝到一样，每一口都近乎虔诚。 看得慕司宸哭笑不得：“阿黎这么爱喝以后多喝就是了，怎么这么感动？” 黎念又喝了两口：“很好喝。” 慕司宸笑着给她擦擦嘴角，外面的念影和魅影同时松了口气。 第14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具体就是这样，世子妃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千影恭敬地叙述完这一个月内发生的事。 黎念点点头，一切都在预期：“没了，我大概知道了。” 千影行礼要出去，突然想到什么：“对了，裴家二小姐要成亲了。” 黎念挑眉：“和谁？” 她可是记得裴若珠和二皇子走得很近，可是皇后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在一起的啊。 “二皇子。” “怎么会？” 一旁的苑儿冷笑：“二小姐有了身子，二皇子又宝贝得很，皇后只能答应让她做侧妃。” 原来如此，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和当年梅氏的手段一样啊。 “若潼！” 门外响起一声久违的活泼嗓音，紧接着就看见一身粉色衣裙的萧梓妍。 比走得时候更加明艳动人，佩环叮当作响。 一进来就冲着黎念抱过去：“若潼，你终于回来了。” “嘶……” 右臂上的伤还没好全，被萧梓妍没轻没重地熊抱着还是忍不住轻呼。 苑儿赶紧阻止：“公主，我主子身上有伤呢。” “什么？受伤了？”萧梓妍松开她打量，“伤哪了？严重吗？” 黎念拉着她坐下，省得她把自己转晕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我看看。”萧梓妍说着就要撕开黎念的衣服，千影识趣地退下。 “怎么这么深？” 就算是已经开始愈合了，也不难看出当初伤得有多深，一道伤疤难看至极，尤其被周围的肌肤对比，更是不堪入目。 “当时情况紧急，能捡回一条命就好了，这点伤不算什么。” 苑儿也是第一次看见，黎念刚回来，她只知道受伤了，没想到这么严重，早知道她就该寸步不离地跟着主子。 萧梓妍心疼地重新上了药：“明天我给你带来我研制的药，保证不会让你留疤。” “我倒是无所谓留不留疤。”黎念确实不在意这些，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的体制，一般不会留疤，不然自己已经满身伤疤了。 不过…… “明天？你明天还来？” 萧梓妍一脸理所当然：“对啊，我经常来找你玩的，他们都知道。” “皇后娘娘怎么同意你出宫了？” “唉，还不是我那个好二哥哥。”萧梓妍抓起桌上的零嘴就吃，“他要成亲，还是娶你妹妹，一个庶女，侧妃都是母后咬着牙答应的，这些天一直在忙他的事，没空管我。” “你既然知道我不在府中，为何还来？” 萧梓妍动作一顿，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即笑笑：“这不是帮你打掩护吗？有我配合谁还怀疑你？” 总感觉萧梓妍本意不在此，但是黎念也没心思管别人的事。 “若潼，听说你爹爹最近混的很好啊，朝中大臣很多巴结他的。” 那是，两个女儿，一个皇子侧妃，一个世子妃，他能不高兴吗？ “是吗？”黎念轻轻呡了口茶，还是王府的茶香，“听千影说了两句。” 萧梓妍继续八卦：“不光事业风生水起，而且最近不是还纳了个姨娘吗？就是在你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的那个。” “嗯，我知道。” 许含烟也是前几天被裴行正式领回去的，千影说还差点把梅氏气得流产。 萧梓妍两边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一样，嘴里塞满东西还有心思接着说：“反正我母后不喜欢他，也不喜欢裴若珠。” 黎念勾唇，那不是很好吗？ “皇后娘娘不喜欢，我爹爹怎么还这么春风得意？” “呵，可是父皇对他另眼相待啊。”说着凑到黎念面前，“知道吗？裴行给父皇推荐一位江湖神医，竟然将汐贵妃的病缓解了不少，我父皇可高兴了，重赏了裴行，所以二哥哥的婚事才被同意了啊。” “原来如此。”黎念配合地应付，这些千影都说过了。 萧梓妍说完城中发生的好玩的事，想到什么，坏笑地凑近黎念：“你和世子……发展得不错啊，你们是我任务生涯中最省心的男女主了。” 不用她费心，已经快完成任务了。 黎念咬唇：“那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没跟你说过吗？我能感知到你们对彼此的心意，我的任务就是要你们对彼此真心实意到达百分之百真爱。” “谁给你的任务？” “额……”萧梓妍有些心虚地笑笑，说多了，“就是那次做了个梦醒过来就有这个能力了。” 好在黎念也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她现在想知道另外一个问题。 “那，你知道我们现在对彼此有多真心吗？” 萧梓妍笑容僵住，这个，怎么说好呢。 两人进步是比较快，但是黎念可能性格使然，敢爱敢恨，不动心就是不动心，一旦决定就是义无反顾，所以已经到达百分之七十三了。 可是慕司宸…… 萧梓妍又想骂人，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么别扭，上上下下才百分之六十五。 “你们比分很接近啊，慕司宸比你还多一点呢。” 黎念不自觉勾唇：“是吗？” 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慕司宸一直跟在她后面追，自然是比自己多动心一些的。 见黎念清冷的眼睛里居然越来越温柔，萧梓妍更加心虚。 苑儿端着新茶进来就看见两人都不说话各自有心事。 怎么了？ “公主，世子和二公子回来了。” 萧梓妍明显眼睛一亮，然后故作矜持：“是吗？回来就回来呗。” “您不去看看吗？” 每次过来，别人不知道，她和千影还是知道的，每次来都去找慕司铭。 萧梓妍瞪眼：“本公主为什么要主动找那个木头？” 黎念皱眉：“什么情况？” 萧梓妍和慕司铭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萧梓妍眼珠一转：“对了，慕司宸回来了是吗？正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我先去别的地方转转，不用管，我熟。” 说着就飞快地出去了，黎念叹为观止。 无奈地叹口气：“世子呢？” 苑儿欲言又止，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脸色，小心地说：“去婉儿小姐那里了。” 黎念微愣，倒是把这个人给忘了。 第14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直到晚上才回来，黎念正在研究苑儿找来的两尾金鱼，给黎念盛在缸子里，金鱼十分灵动，黎念手指伸进去搅动，两条鱼有灵性一般围着她的手指转圈。 “这么开心啊？”慕司宸见黎念难得孩子气地抱着玩具玩，也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坐在黎念身后，半环抱地从她身后学着她逗金鱼。 “皇上怎么说？” 下午刚回来就和白经年进宫回复，大概知道没什么事，还是忍不住问问。 果然，慕司宸笑笑：“能有什么事？左右前面都有白大人顶着，我就去凑个热闹。” “那就好。” 这个时候还是别在皇上面前出风头的好。 “你呢？”慕司宸头枕在黎念肩膀，懒洋洋地问，“在家干嘛呢？” 呼吸洒在黎念耳边，痒得瑟缩一下，耳朵红了：“没事，和长宁公主聊了会儿，千影说了一下我这一个月都干了什么。” 慕司宸“嗯”了一声，心思早就不在问题上了，看着黎念小巧的耳朵红红，轻笑一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成功让怀中的人颤了一下，黎念声音都有些不稳：“婉儿怎么样了？我还没去看她。” “看她干什么？不想去就别去，她没什么事了。” “那岂不是很快就要回徐州了？” 慕司宸实在没忍住看着黎念，平日里白皙如玉的纤细脖颈变得粉红，十分可口。 在上面落下一个个吻，珍重又虔诚。 黎念呼吸一乱：“慕，慕司宸……” “嗯？” “别……” 慕司宸已经慢慢将人压下，双手固定在头顶：“阿黎……我想——” 黎念偏头躲过他火热的视线：“你不是说慢慢来吗？” 她上次就不该心软，本来表明心意后慕司宸又表现的像是清纯的愣头青一样。 都是她故意撩拨，那天之后慕司宸也算是彻底恢复本性，一路上动手动脚也就算了，现在刚回来，赶了一天路，又去了皇宫，居然还这么有精力。 黎念晃神间，慕司宸已经褪去黎念的外衣，腰带解开。 火热的吻一路向下，黎念挣扎：“慕司宸……” “阿黎……” 语气又隐忍又委屈，黎念突然心软，到嘴边的话没说出来。 慕司宸满意地笑笑，接着战斗。 “慕司宸！嘶——疼……” “好好好，我这次肯定温柔点～” 月光如水，安静地不像话。 第二天黎念依旧没有起来，慕司宸因为还有事，先出去了。 黎念醒过来的时候早就不见人影了，苑儿敲门进来，见黎念一副呆呆的样子。 被子滑落，玉肩顿时露出来，苑儿看着黎念脖颈间的痕迹，有些脸红又心疼，这世子殿下也太不知节制了。 “主子，我伺候您洗漱吗？世子吩咐厨房温了粥，您喝点？” 黎念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好。” 在越州城最起码还有个案子让她转移注意力，不这么无聊。 可是一回来，她就恢复了世子妃身份，做什么都得三思，又因为千影这一个月来给她树立了一个深居浅出，很少见人的形象。 所以黎念现在很无聊，在廊下的贵妃椅上晒着并不太刺眼的太阳，昏昏欲睡。 “姐姐今天怎么这么闲？” 黎念皱眉，眼睛都没睁开，淡淡地问：“苑儿，我这里谁都可以来吗？怎么一个两个都不通报？” 慕婉儿脸色一变，险些没有忍住，咬着牙笑笑：“姐姐怎么了？上次我来你不是还让我进去坐坐吗？” 黎念眯着眼睛看向已经来到面前的慕婉儿，脸色红润，妆容精致，一身淡蓝色束腰广袖衣裙，娇柔可人。 “有事？” 慕婉儿被噎了一下：“来看看姐姐，昨天宸哥哥说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让我跟姐姐多相处相处培养感情。” 黎念挑眉，昨天慕司宸怎么没说这个？ “你想培养感情不是应该和世子培养吗？找我培养什么感情？” 顺便补充一句，“世子不在。” “你……”慕婉儿深呼吸忍住，“你不知道吧？昨天宸哥哥一回来就去看我了，还让我在这里安心住着，我一时半会不走呢。” 黎念懒洋洋地接着闭上眼睛：“是吗？” 连声音都酥软无力：“那你就安心住着呗，跟我来炫耀个什么劲？” “你这种女人宸哥哥不会喜欢的，他想要的是我这样温柔听话的，不是你这么没素质没教养的。” 苑儿倒了杯茶过来，黎念微微侧身接过来喝了一口润润喉。 这个角度衣领正好敞开一点，慕婉儿看见那脖颈一直向下的红色斑点，密密麻麻，十分震惊：“你……” 黎念懒得打理她，翻了个身：“苑儿给我捏捏腰，疼。” “是。。” 苑儿也心疼黎念，从早上醒过来就没什么精神，昨夜她们处于礼貌并没有靠太近，可是房中的灯火却是深夜才灭的。 慕婉儿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心里嫉妒得要死，以前没发现慕司宸对这个女人这么上心啊。 “你身为世子妃居然如此不知廉耻！” 黎念轻笑，没有说话，倒是慕婉儿身后有一道微怒的声音：“你来这里干什么？” 慕婉儿蓦地回头，惊愕地看着出现在她身后的慕司宸：“宸哥哥……” 慕司宸脸色不快：“好好待在你院子里，这里不要来了，还有她是我的妻子，你这么说她就是说我，不要有下次，不然就算大哥不走，我也会让人送你回去。” “宸哥哥……” 慕婉儿双眼通红，十分委屈，都是这个女人，不知道给宸哥哥灌了什么迷魂汤，宸哥哥什么时候这么跟她说过话？ 慕司宸坐在黎念身边接替过苑儿的工作，手法轻柔适中，黎念舒服地眯起眼睛。 慕司宸看着她像一只猫一样懒懒的样子忍不住温柔了眼神。 慕婉儿惊愕地看着慕司宸眼中的温柔和宠溺，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是能在慕司宸脸上出现的神情。 可是它出现了，还是对着其他女人…… 慕司宸挑眉看着愣着的不知道想什么的慕婉儿：“还不走？” 第14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你们快点快点，那边那边的大。” 黎念和苑儿出来就看见萧梓妍正一蹦一跳地指挥着人爬到树上摘坠了满树的枣。 “公主？你怎么又来了？” 萧梓妍看见黎念更加开心：“不是说好给你送东西吗？而且，这枣树我早就看上了，一直没时间来。” 黎念让苑儿接了萧梓妍递过来的两瓶伤药，问：“你喜欢吃枣？” “这你就不懂了吧？枣可以熬粥，也可以做成枣糕，还能做枣泥饼，来了之后我好久没吃了。” “公主懂得真多。” “那是，身为吃货的自觉。” 说着拿起一旁框子里的一颗大枣，好没形象地随意擦了擦，咔嚓一口吃得香：“可甜了。” 说着递过来一个：“尝尝？” 黎念接过来咬了一口，满齿留香，确实很甜。 萧梓妍很有兴趣：“你们家虽然花不怎么样，不过果树还挺多，我见你们花园里还有好多石榴树呢，待会儿去摘石榴，给你榨石榴汁喝。” 黎念无奈：“公主开心就好。” 萧梓妍闻言看了看黎念，黎念眨眨眼：“怎么了？” “你好像……好多了。” “什么？” 萧梓妍不由分说拉起黎念的手把脉，黎念也没有阻止，良久，萧梓妍才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果然，有爱情的滋润就是好啊，你脉象沉稳了许多，我前天一看见你几乎听不见你的呼吸。” 现在不就好多了吗？至于爱情的滋润，萧梓妍有些暧昧地看了眼黎念脖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虽然消失得差不多了，但有些还是有印记。 黎念不自觉抚上心口，感受心脏的跳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一直以为是寒玉的作用，但是每次和慕司宸恩爱完，确实自己好很多，难道……也和慕司宸有关？ 萧梓妍拍拍她：“管他呢，反正只要你们彼此相爱，你能救他，他也能救你。” 黎念正要说什么，三个人从外面进来：“我说去院子里怎么不见你，原来都在这呢。” 黎念深思的眼神对上慕司宸温柔带笑的桃花眼，眨眨眼敛去情绪，这才发现不光是慕司宸，他身边还跟着两个人。 上次皇宫宴会上见过，一双狭长的双眸总是眯着笑，温和无害的长相十分平易近人。 看见黎念，很有礼貌地打招呼：“世子妃，在下萧怀祯。” “五姐姐，还有上次救我的姐姐。”一个团子挣脱萧怀祯冲过来，扑到萧梓妍身上。 萧梓妍熟练地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扯开：“你怎么来了？” 冰雕玉琢的小孩子正是上次在宴会上黎念救下来的五皇子萧怀瑾。 萧怀瑾撇撇嘴，大大的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无辜地看着萧梓妍：“母后同意的，我跟着三哥哥出来玩的。” “对，母后同意了，汐贵妃也知道的。”萧怀祯轻声打消萧梓妍的怀疑。 萧梓妍惊讶：“汐贵妃同意了？父皇也同意了？” 萧怀祯笑着点头：“自然。不过下午就要回去。” “恩人姐姐——”萧怀瑾冲着黎念甜甜一笑。 萧怀祯失笑，纠正：“瑾儿，这是世子妃。” 萧怀瑾从善如流：“世子妃姐姐。” 黎念不在意这些，看向慕司宸，慕司宸赶紧解释：“三皇子来取画。” 黎念了然，《山菊图》还在她这里，没想到这三皇子还挺心急，这么快就想来拿走画。 “苑儿，去拿。” 苑儿应了一声退下。 “多谢世子妃了。”萧怀祯一身素色衣袍彬彬有礼，“实在是母妃喜欢，不然世子妃这么钟爱在下一定不忍要回的。” 黎念微微皱眉，很快恢复常态，仿佛那一瞬间的不悦是错觉一样，她有些受不了萧怀祯说话的样子。 彬彬有礼，滴水不漏，笑容都是得体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恰到好处。 这么拐着弯说话，让黎念有些受不了，笑面虎！ “本来就是三殿下的东西。” 萧怀祯把黎念的情绪尽收眼底，笑容更甚，这世子妃倒是个直爽的性子。 和慕司宸倒也相配。 慕司宸及时打断：“今日就在府中用午膳吧？正好越州城的好酒让你们尝尝。” “你小子不讲义气啊，有好酒不给我这个邻居送一点？小气！”萧怀祯笑骂。 慕司宸也毫不客气：“不好意思，本来给你带着一份呢，谁知道路上遇到蛇群袭击，装酒的车打翻了一半，正好是你的那份。” “不想给就说不想给，都是一样的酒，怎么就成我的被打翻了？” 慕司宸哈哈大笑：“就是不想给，不过白小公子倒是得了不少，你可以去应天府要。” 萧怀祯无奈：“你可饶了我吧，我才不去呢，被白大人看见又要说我。” 慕司宸幸灾乐祸：“你老师说你几句怎么了？” 黎念见两人你来我往地斗嘴，倒是没想到两人关系还不错，怪不得慕司宸费那么大劲给萧怀祯寻找四幅画。 “大哥。” 一道冰冷的声线过来，慕司铭依旧一身规规矩矩的冰蓝色衣袍，干净利落，衬得人长身玉立，却冷若冰霜。 看见人都在，对萧梓妍和萧怀祯萧怀瑾行礼后才对慕司宸说：“都备好了。” 慕司宸点头：“辛苦了，让厨房直接送到竹林就行。” 萧梓妍自从慕司铭出现就一直看着他，蹦哒到他身边：“什么东西啊？” 慕司铭淡淡地看她一眼，呡唇简洁地回答：“午膳。” “什么午膳？好吃吗？去竹林吃吗？你准备的？” 一连串问题让慕司铭微微皱眉，但是碍于萧梓妍身份还是淡淡回答：“嗯。” 萧梓妍撇撇嘴，对于慕司铭冷淡的性格有些不满，但是很快又贴上去十分热情：“你喜欢吃枣吗？可甜了！” 慕司铭冷着脸没说话，倒是萧怀祯噗嗤一笑：“五妹妹这是得罪二公子了？” 慕司宸也好奇，听说这一个月来两人走得很近，别人不知道，千影在府中，所以知道的还是多点的。 慕司铭对于大家的视线集中在自己和萧梓妍身上有些不满，周围更加冰冷。 萧梓妍指了指他们：“要你们管！” 第14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时值深秋，午膳也是很有心思，将秋天的特色做了一遍，最主要的还是新送来的秋蟹，个个十分肥美。 竹林空地上摆好了长桌和道具，让这几位主子吃得舒服尽兴。 “宸哥哥，你们吃饭怎么也不叫我？” 一声娇俏带着嗔怪的声音出现，随着声音一个淡黄色束腰广袖衣裙的身影也出现。 慕婉儿浅笑着走过来，给各位行礼后笑道：“婉儿不请自来，各位不会介意吧？” 慕司宸看黎念，黎念没什么不满，正被萧梓妍拉着说着什么，毕竟是妹妹，慕司宸点点头：“想着你身子不好，就没叫你来闹，来了就一起吧。” 萧怀祯也笑眯眯地附和：“对啊，正好又来了位美人，这酒喝的才更有滋味。” 慕婉儿恰到好处地害羞：“三殿下谬赞了，有姐姐和公主在，婉儿怎么敢称作美人。” 萧怀祯别具深意地看了眼慕司宸，笑容多了丝揶揄：“各有千秋啊。” 慕婉儿有些得意地看向一旁的黎念，让她知道宸哥哥是不会拒绝她的，连三皇子都夸她了。 谁知道她炫耀的对象根本连正眼都没给她一个，一直耐心又无奈地听着萧梓妍说些什么。 慕婉儿碰了个软钉子，咬咬唇有些不甘心地找了个慕司宸身边的位置坐下。 黎念坐在慕司宸左手边，慕婉儿坐在慕司宸右手边，这个时候，一直低着头听萧梓妍说话的黎念才轻飘飘地撇了她一眼，慕婉儿更加得意。 黎念轻声对萧梓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没有求过别人原谅哎。” 萧梓妍问她如何给一个人道歉求他的原谅，这个可真是难为她了，她的一生孤独又平淡，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也不需要别人原谅什么。 萧梓妍失望地又看向对面的慕司铭，慕司铭目不斜视地处理手中的蟹。 工具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十分听话，很快处理好一个，漫不经心又赏心悦目。 看着萧梓妍花痴的样子，黎念扶额，连萧怀祯都无奈地摇摇头，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世子妃姐姐，我想吃那个桂花糕。”坐在萧梓妍和她中间的萧怀瑾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 黎念给他拿了块桂花糕，看着萧怀瑾双手捧着一点点吃，乖巧又可爱，不由弯了弯嘴角，顺手给他倒了杯茶。 慕司宸剔好的蟹肉给黎念端过来：“别总顾着他，你也多吃点。” 黎念转头看着蟹肉，点点头，拿着小勺吃起来，被淋了调料的蟹肉十分鲜美，黎念眼睛一亮，看得慕司宸满眼宠溺。 也看得旁边的慕婉儿嫉妒地咬牙，端了杯酒：“宸哥哥辛苦了，谢谢这些天宸哥哥收留婉儿，婉儿敬你。” 慕司宸举起酒杯：“说什么收留，这里本来也是你的家。” 慕婉儿眼神感动，有些湿润：“谢谢宸哥哥，你也永远是婉儿的家人。” 萧怀祯但笑不语，一口口独自喝着酒，这菊花酒确实不错。 除了萧怀瑾，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喝了不少，眼见黎念又收不住了，慕司宸无奈地夺过来她手中的酒杯：“够了够了，今天已经喝了不少了。” 黎念不满地看他，因为喝酒脸色微红，眼尾上挑，慕司宸看得有些口干。 但是还是没心软：“真的够了，再喝就该醉了。” 黎念呡唇，知道还有其他人，对自己的喝醉后的样子还是没什么信心，点点头，接过来慕司宸递过来的茶。 “世子，我看婉儿姑娘醉了。”萧怀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口。 慕司宸皱眉瞪他，萧怀祯耸肩，笑眯眯看戏。 “来人，送婉儿小姐回去休息。” “我才不回去！”慕婉儿打开来扶她的丫鬟，“我没醉。” 说着摇摇晃晃地起身冲着慕司宸走过来：“宸哥哥～你怎么不关心婉儿，就知道看她。” 萧梓妍啪地一声拍案而起：“什么人胆敢勾引我们家若潼的男人？啊？不想活了？” 慕婉儿被她吼地愣了一下，黎念无奈地赶紧扶住明显站不住的萧梓妍，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有心事，萧梓妍喝的不少。 “没事，我先送你休息。” “我不去！”萧梓妍挣脱她，“你是我要守护的女主，给你清除爱情路上的障碍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黎念无奈：“好好好，我能应付，我让人送你休息。” “我来吧。”慕司铭突然站起来。 黎念愣了一下：“好，这里离我院子最近，去我那吧。” 慕司铭点点头，扶着挣扎的萧梓妍走了。 “宸哥哥～”这边慕婉儿依旧不依不饶。 黎念淡定地接着吃点心，还不忘给萧怀瑾夹了菜，萧怀瑾眨眨眼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奇怪的姐姐要缠着世子哥哥，世子哥哥和世子妃姐姐不是才是一对吗？ 萧怀祯饶有兴趣地看戏，眯着眼睛不知道在考虑什么，不过见别的女人要往慕司宸怀里钻，黎念不光淡定还有幸灾乐祸的成分看着慕司宸一脸痛苦。 慕司宸无可奈何地瞪黎念一眼，居然还在那看笑话，然后吩咐一旁愣着的丫鬟：“还不拉走？” 丫鬟赶紧上前拉着慕婉儿离开，刚才世子的眼神真冷。 “哎呀，这顿饭真是痛快啊。”萧怀祯笑眯眯地评价，一边还朝着慕司宸举杯。 慕司宸拿起手边的酒杯扔过去，被萧怀祯笑着躲开。 然后目光落在黎念身上：“不过，世子也太不会照顾人了，世子妃身上有伤还让人家喝这么多。” 这话一出，连慕司宸的笑容都僵了一下，速度很快，来不及察觉：“这你都知道了？” 萧怀祯指着自己的鼻子：“闻见药味了。” 看了眼不为所动给萧怀瑾擦嘴的黎念，慕司宸走到萧怀祯身边掐了他一把：“别说这个，别看她不说话，脾气可不太好。” 萧怀祯调笑：“怎么？你们打起来了？” 慕司宸隐藏不住的笑意，眨眨眼暗示：“这不这么久没见，前天晚上没收着力吗？不小心打碎了花瓶，划了一道。” 萧怀祯笑笑：“原来如此，你还真的不懂怜香惜玉。” 第14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铭费力地将已经迷迷糊糊的萧梓妍扶进房间，抓住她乱抓的手：“睡觉。” 萧梓妍拉着慕司铭，看着他冷峻的脸，撇撇嘴十分委屈：“我真的知道错了。” 慕司铭给她盖上被子：“嗯。” “你也太难哄了。”萧梓妍不满，“送花也不行，给你做吃的也不行，道歉信也不行，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原谅我啊？” 慕司铭想起这些天萧梓妍来回的折腾，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手段，让人啼笑皆非。 看着迷迷糊糊睡着的萧梓妍，勾了勾唇，起身离开，却被萧梓妍拉住：“说啊。怎么做？” 慕司铭叹气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自己想。” “三殿下待会儿便早点带着五皇子回去吧，这几天城里乱着呢。”慕司宸几人在竹林散步。 萧怀瑾追着竹林里的一只蝴蝶玩，萧怀祯看着：“说的也是，这些天考生不断进城，城中防卫也紧张。” 说着揶揄地看了眼慕司宸：“你这个巡防营统领怎么也不去看看？” 慕司宸无所谓：“看什么？这么多年没管不也没事吗？” 他就是一个闲职，为了给慕王府面子才给了他巡防营统领的位子，他若是真的兢兢业业，怕是不安心的就是皇上了。 “哎？今年可不一样，今年的秋试可精彩得很啊。”萧怀祯笑得见眉不见眼。 黎念皱眉，她不喜欢这么笑的萧怀祯，总感觉像狐狸一样。 慕司宸显然习惯了：“有什么不一样的？不就是城中好多世家子弟都到年纪可以参加秋试了吗？” “是啊，咱们的二皇子和四皇子可忙着呢。” 慕司宸看他：“这次考题谁负责看守的？” “放心，考题出好后会给密阁派专人看守，绝不会出错，父皇都派了左青亲自看着的。” 皇上对这次的考题插手倒是让慕司宸有些惊讶，以往皇上都是过问一下，这些都有专门的程序和人看着的。 萧怀祯悄悄问：“你知道这次考题的出题人是谁吗？” “谁？” “六部中挑三部尚书参与出题，依旧是由内阁主导。” 慕司宸挑眉：“六部也参与了？” 皇上这次是想干嘛？六部没经验不说，而且六部里各有门派，都是各位皇子的人，泄题的风险就增加了。 “以前的题太古板了，父皇说从不一样的角度出题，也让他们提前熟悉六部内容。” 黎念突然问：“哪三部？” 萧怀祯笑着看她一眼，目光中的赞赏毫不掩饰，但是黎念无端觉得那目光有些凌厉，明明就是最温和的目光。 “世子妃很敏锐啊，兵部，户部，还有……礼部。” 果然，黎念和慕司宸对视，裴行在这次出题人里，这次还有裴常青考试，也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萧怀祯好像知道他们想什么，补充：“这次抽三部十分公平，是父皇当众抽签决定的。” 慕司宸突然问：“什么时候开始出题？” “后天。”萧怀祯不经意瞥了眼低头沉思的黎念，“后天开始七天出题，各位出题人可就困在内阁出不来了，直到考试结束。” “世子妃姐姐，”萧怀瑾睁着大大的眼睛天真地仰头看黎念，“这里可以养兔兔，下次瑾儿给你带兔兔来好不好？” 黎念愣了下，点头：“好啊。” 下次能让他出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先答应了再说吧。 “太好了，”萧怀瑾很开心地拍手，“我回去就让父皇给你送来一只，你先玩着，等下次我来再给你带两只。不能一下子都给你，不然就没有惊喜了。” 黎念笑笑，揉揉他的脑袋：“好啊。” 萧怀祯失笑：“听说这次苍狼国送来不少好东西，这兔子和一般兔子不一样，十分通灵性，一共才二十几只，瑾儿还挺大方。” 萧怀瑾得意：“那是，瑾儿喜欢世子妃姐姐，还有五姐姐，五姐姐也有，不过她更喜欢那只爪狸。” 然后兴奋地给黎念描述：“还有两只白狐狸呢，对了还有五只小狼崽子呢，不过娘说太危险，父皇便不让我玩了。” “狼？”黎念眼睛一亮，慕司宸无奈，连萧怀祯都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世子妃还是个……这么品味独特的人。 “你想要吗？”萧怀瑾眨眨眼，兔兔不可爱吗？为什么世子妃姐姐很喜欢狼崽子的样子？ 黎念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方便，转头看身后的慕司宸，眼睛亮晶晶的。 慕司宸失笑：“不是世子妃姐姐喜欢，是我喜欢，瑾儿能不能看在世子妃姐姐的份上，也可怜可怜我？” 萧怀瑾歪着头有些犹豫，看了看黎念，又看看卖萌求可怜的慕司宸，最后还是点点头：“好吧。” 世子妃姐姐救过他，世子哥哥也挺照顾他的，既然世子哥哥喜欢，就送他一只吧。 “好了好了，”萧怀祯忍不住打断，“我们也该告辞了，还得进宫呢。” 萧怀瑾依依不舍地和黎念他们说再见，让萧怀祯拉着离开。 “阿黎这么喜欢狼？” 没别人了，慕司宸问黎念，他的世子妃果然不一样。 黎念拨弄着一棵竹子：“没见过，想试试。” “试什么？” 黎念甜甜地一笑，让慕司宸瞬间失神，只听黎念红唇一张一合：“控制它。” 想起黎念控制黑蛇的技术，慕司宸打了个冷战：“你不会是想控制狼吧？” 苍狼国紧挨着沙漠，狼是最常见的，而且最凶猛难训，这次带的也不过是狼崽子，给各位贵人赏玩，黎念居然还真想像控制蛇一样控制一匹狼？ “试试呗，我还没试过这么大的动物呢。” 慕司宸凑过来：“阿黎，你所有动物都能控制吗？人呢？” “人……”黎念想了想，“人不借助工具的话麻烦点，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厉害，我能学吗？”慕司宸本就对武功十分感兴趣，一听这么厉害，瞬间有了兴趣。 “不行。” “为什么？” “这不是我的武功，而且那人说了不想将这门功夫流出去，所以除了他徒弟，没人能学。” 第14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你是说你也是他徒弟？” 如果没猜错，这也是傀儡术吧？那么黎念和上次皇宫刺客还有那个白衣人都有关系。 “算是吧。” 严格来说这是她和寂言一起研制的，不过寂言先教给她的，她不过是拓展了些。 “那不对啊，我见那个黑袍男子还有玄愫不都会一点吗？” “皮毛而已。”黎念看他，见慕司宸确实有些不甘心，“你真想学？” 慕司宸点点头，星星眼看她。 “他们也不过是学了一首曲子，一点技巧，控制已经被训练好了的东西而已。就算是上次的皇宫刺客，控制的也不过是两个不懂武功的丫鬟而已，已经耗费他很多内力了。” “所以，我也可以学一点？” 黎念点头：“可以教你一点，不过你不是说千影也学过傀儡术吗？他师父是谁？” 慕司宸想了想：“好像是叫陆羽。” “他师父是陆羽？”黎念皱眉，她离开太长时间了？怎么不知道陆羽什么时候收了徒弟？ “不过他说过是小时候点拨过一年，学了皮毛，那之后陆羽说有事，就不再教了，而且就此消失。一直到很久之后才又知道陆羽的消息。那时候他已经拜了千机老人为师学了机关术和易容。” “难怪。” 慕司宸问黎念：“你也认识陆羽？你说的师父是他？” “不是。”黎念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看了看周围，“我们反正没事干，不如切磋一下？” 见黎念跃跃欲试的样子，慕司宸失笑：“可是你手上还有伤，我岂不是胜之不武？” “好大的口气。”黎念说着就攻击上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两人瞬息之间对了数十招，暗处的念影他们叹为观止，知道自家主子的武功已经是数一数二的，没想到他们世子妃的武功居然和主子的不相上下。 一掌带着内力对上，周围的竹子被内力波及，纷纷摇晃，叶子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两人都有些酣畅淋漓，慕司宸丝毫不掩饰的喜欢：“阿黎，承让了。” 黎念也收了势：“我拳脚功夫不如你。” “可是阿黎，你这功夫怎么不像是童子功？而且只练内力吗？” 招式出来多是杀招，可是内力醇厚，只拼拳脚比念影他们还不如，和内力完全匹配不上。难怪她每次要么拼内力，要么速战速决，招招致命。 黎念笑容顿了下，轻咳一声：“哦，对，半路出家。” 慕司宸也不追问了：“阿黎，想不想出去玩？考生进城，晚上可热闹了。” “好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可惜两人的约会并没有实现，黎念还是低估了慕司宸得罪人的能力。 “你到底有多少仇家？” 黎念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出现的两个黑衣人，都能在城中追杀他了。 慕司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吧？不怕逃不出去吗？” 黎念了然，不是江湖人，能在这里这么公然刺杀的，应该是朝堂上哪位的。 不过…… “为什么只有两个人？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对你太没信心？” 慕司宸嗤笑：“这真的是对我仰慕已久的人派来的吗？一点也不了解我啊。” 此处正是他们出来不远的街道，因为偏僻无人，倒是个刺杀的地方，可是不管是人数还是离慕王府不远的地点，都感觉这两个人就是来送死的啊。 “小心！” 慕司宸抬手挡下暗器，正要出手反击，却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这种味道很熟悉，好像在临邺城外那家可疑的客栈闻见过…… 头猛地一痛，黎念意识到不对，手中飞刀闪过，两人想跑都没来得及就落在地上没了气息。 “主子！”念影跟过来，有些着急，他也没想到在自家门口被刺杀。 慕司宸抬头，所有人愣了一下，慕司宸双目通红，明显不认识他们，眼神狠戾。 “慕司宸……”黎念上前，慕司宸毫不犹豫出手，黎念抬手挡住，“慕司宸！我是黎念。” “世子妃，主子这样什么都听不见的，我去叫清影。” 念影说完闪身离开。 慕司宸平时白玉温润的面容此时冷冽异常，一双带笑的桃花眼也变得狠戾。 “唔——” 慕司宸紧紧捂着心口，像是忍受着什么痛楚。 “慕司宸……” 唰—— 慕司宸手中的匕首擦着黎念的衣料而过，留下一道口子。 黎念不退反进，迎着匕首而上，慕司宸犯病后的武功就算是她也不是对手。 耳中动了一下，黎念眼神凌厉，本来挡住慕司宸匕首的飞刀转了个方向掷向身后的黑暗。 重物落地的声音，果然有人在暗中观察，今夜种种都不太寻常，先前这两个人好像就是故意送死，为的就是让慕司宸犯病，身后还有人观察。 有人在试探慕司宸的病情和实力。 晃神间，慕司宸一掌劈来，黎念躲闪不及，堪堪在最后一刻摸出另一把飞刀划伤慕司宸的手卸了劲，但是依旧正中心口。 “噗——” 黎念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出。 “主子！” “世子妃！” 千影和魅影上前挡下慕司宸的攻势，但是两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两人受伤轻重不一。 清影匆忙而来，手中一粒药却不知怎么送到慕司宸口中。 黎念接过来，深吸一口气，念影不忍：“世子妃，您的身体不能——” “没事，念影，暗处还有人，处理干净。” 念影一愣，接着恭敬地领命：“是。” 下一刻，就看见黎念身形一闪，面前已经没有黎念的影子了，黎念最骄傲的就是她的速度，就算是慕司宸，也愣了一下。 下一瞬就感觉嘴上一软，黎念吻住慕司宸的唇，慕司宸明显被这个女人的举动惊呆了，沾着黎念鲜血的药就这么送到他口中。 黎念故意咬破嘴唇，趁机送了慕司宸一口鲜血，所以药效很快，慕司宸迷迷糊糊就要倒下。 黎念艰难地撑住他，被清影接住，清影见安静下来的慕司宸松了口气，又担忧地看脸色难看的黎念：“世子妃……” “没事，别告诉他了。” 第14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让清影给慕司宸用了助眠的药，让慕司宸好好睡一觉。 “世子妃……”清影担忧地看着黎念。 黎念见慕司宸没事，想起身却踉跄了一下，清影赶紧扶住她：“世子妃，我来给你看看吧？” “没事，”黎念缓了一会儿，才忍下喉中腥甜，“带我去隔壁。” 清影这才想起来长宁公主在这里休息，长宁公主的医术是得了太医院认可的。 “好。” 黎念走到门口突然说：“念影回来让他明天给慕司宸说一声就行，我的事别告诉他了。” “是。” 清影有些内疚又感动，怪不得念影和魅影去了一趟越州城对黎念赞不绝口，原来世子妃真的是主子的救星。 苑儿正端着粥要去萧梓妍房间，正好碰见黎念，被黎念的脸色吓了一跳：“主子，您怎么了？” “没事，公主醒了？” 苑儿点头，将粥递给清影，自己来扶住黎念，才感觉到黎念身上根本没劲，还微微颤抖。 “到底发生什么了？…” “怎么了？”屋内的萧梓妍听见声音出来，就看见黎念惨白的脸色。 将黎念扶进来，萧梓妍给她把脉，眉头越皱越紧，起身就要扒开黎念的衣服，苑儿瞪了眼一旁的清影，清影低头退出去。 这里有公主，他还是去看看世子吧。 看着黎念心口上的掌印已经青紫，就是萧梓妍都倒吸一口气，苑儿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真当自己有九条命啊。”萧梓妍声音有些颤抖，从怀里掏出药瓶，倒出一粒，“吃了，哪怕剩一口气也能吊个一时三刻。” 黎念轻轻笑笑：“谢了。” 萧梓妍将她扶到床上：“忍着点，我给你施针。” 黎念点头：“有劳。” “唔……” 黎念额头冷汗淋漓，死死咬着嘴唇。 萧梓妍下一针快准狠，一边吩咐苑儿：“按着她。” 苑儿红着眼按着黎念，萧梓妍已经让系统调出来最快的解决方案。 就是过程有点痛苦，不过效果是最好的。 一直折腾到深夜，萧梓妍才虚脱一般跌坐在地，黎念早就昏过去了。 苑儿张张嘴想问什么，却发现长久忍着已经出不了声了。 萧梓妍摆摆手：“放心，死不了，好好养着就行。” 苑儿松了口气，给黎念盖好被子，跪在地上：“多谢公主救我家主子。” “行了行了，救她等于救我，用不着你谢。” 萧梓妍看了看桌上早就凉透了粥，叹了口气，又吃不上了。 苑儿注意到了：“公主我去再给您做一份？” “别折腾了，我也累了，睡觉。” 萧梓妍也不讲究，翻了身上床，抱着黎念的腰蹭了蹭，就这么睡着了。 苑儿给两人盖好被子悄悄退出去，在外间闭目养神，万一里面有需要她能第一时间知道。 天刚亮，黎念就醒了，动了动胳膊，看见萧梓妍抱着她睡得正香。 感觉身上好多了，这个萧梓妍，平日里不着调，医术确实没得说。 萧梓妍嘟囔了一声也醒过来：“醒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吵醒你了？” 黎念起身，让苑儿去拿一件新衣服换上。 萧梓妍在后面叮嘱：“我得赶紧回宫，药给苑儿了，那都是我的心血，保证质量，还有，别动内力，这谁啊下手这么狠？这一掌可没收着力。” “昨夜遇到刺客了。” 萧梓妍挑眉：“这么嚣张？” “说的是呢，太嚣张了。” 萧梓妍也不感兴趣：“让世子查呗，肯定冲着他来的，你就别操心了，静养静养知道吗？” 黎念点头：“知道了，赶紧走吧。” “嘿，你这过河拆桥呢。” 不过天色确实不早了，萧梓妍匆匆离开，正好碰见进来的慕司铭。 慕司铭愣了一下，轻咳：“我来送你回去。” “哦。”萧梓妍笑眯眯地跟着他走了。 “主子，真的不给世子说吗？” 苑儿有些气不过，主子为了保护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慕司宸要跟个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黎念伸手上苑儿给自己穿衣服，然后坐在梳妆台前拿胭脂遮了遮惨白的脸色。 “这事有蹊跷，别说了。” “是。” 刚准备出去，正好慕司宸进来：“阿黎，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黎念面不改色：“昨夜公主非要拉着我过来。” 萧梓妍想一出是一出，慕司宸没有怀疑，不过…… “阿黎你怎么今天抹了胭脂？” “我也不想，公主说要有女人味一些，让我抹了些。” 对不起了萧梓妍，不然真圆不过去。 慕司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确实好看了很多。” 黎念瞪他：“怎么？以前不好看？” “好看啊。”慕司宸笑着捏捏她的脸，“走吧，吃早饭。” “伤怎么样了？” 慕司宸举起右手，手掌上包扎了一圈白纱：“没事，伤口虽然深，但是没伤到筋脉。” 黎念点点头，那是，她还是有分寸的好吗！ “念影怎么说？派人查了吗？” 慕司宸和她并肩走到凉亭下，丫鬟已经摆上清粥小菜，退下了，给两个人留下空间说话。 “这城中想试探我的实力的不少，但是知道我的病的却不多，更别说知道用什么引发了。” “那范围就小了，话说那粉末到底是什么？” 慕司宸摇头，勺子伸到一个菜上面看着黎念，黎念愣了一下，慕司宸举起自己受伤的右手：不能用筷子。 黎念无奈给他夹了菜放到勺子里，慕司宸这才笑眯眯的吃了。 “不知道，我活了这么多年，才知道还有药能引发我的病。也是上次在客栈发现的，没想到还有人发现了。” “可当时不是只有你我在场吗？” 慕司宸挑眉笑看她：“所以啊，阿黎，该不会是你伤的我吧？” 黎念点头：“嗯，是我。” 慕司宸噗嗤一笑：“昨天念影已经将跟着的人处理干净了，来人很谨慎，看不出身份。” “但是这个能诱发你病情的粉末，倒是有些耳熟。” “我也觉得。”慕司宸吃着黎念给他夹的菜十分高兴，“好像在们刚跟他打过交道。”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玄愫。” 第14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今天有什么事吗？”黎念在清晨的阳光中伸了个懒腰，心口一痛，动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放下胳膊。 慕司宸没看她：“出去玩？” “去哪？” “这个时候，敬德楼是最热闹的，来自世界各地的考生汇聚临邺城，距离考试还早，他们要么游玩，要么就是去敬德楼比赛。” “比什么？” “还能比什么？诗词歌赋，文韬武略，也是精彩至极。”说着看黎念，“去不去？” 黎念按了按眉心，昨夜睡得晚有些疲惫，但是为了不让慕司宸看出来，还是答应：“好啊。” 敬德楼不是一个楼，而是一条街，整条街热闹非凡，斗文斗武，还有青楼，不过和其他青楼不一样的是，这里的姑娘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都希望能得哪位考生青眼，给自己赎身。 “这段时间，只要觉得自己有能耐让考生看上眼的，临邺城的青楼女子都可以来这幽梦阁，给自己争取一个赎身的机会，也可以凭借自己的琴棋书画在这里博个眼球。或许被哪位考生看上，以后真的有了一官半职从此就飞黄腾达了。” 黎念点点头，这里都是文文弱弱的书生，整条街十分干净通畅，里面建筑不多，却十分明显。 文韬武略，都有各自的去处。 “这里。”慕司宸拉着黎念进了“幽梦阁”，好在两人都是男装，黎念依旧顶着裴若潼的脸，外面贴了张人皮，还能帮着遮一下她的脸色。 “公子，请进。” 和其他青楼路过就能闻见脂粉味不一样，这里只有清淡的熏香，环境也优雅安静。 中间留下圆台，青纱帐缥缥缈缈，里面端坐着以为曼妙女子，正抚琴演奏。 四周二楼都坐着很多文人墨客，这女子想必也是真有手艺，琴声如泣如诉，余音绕梁，打动了一众雅客。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有丫鬟上茶退下，黎念看了一圈：“为什么进这里？” 慕司宸捏起点心叼在嘴里：“因为我玩世不恭不学无术啊，就算难得一见的秋试月，来这敬德楼也只想着凑热闹。” 黎念端起茶杯，好茶！ 慕司宸的意思她明白，昨夜有人存心试探，是觉得越州城一行慕司宸的表现太过扎眼。 那次军队上千人，人多眼杂，遇到困难慕司宸和展耀虽然是一起带领，但是慕司宸临危不乱的将帅之风还是传到了有心人耳中。 试探不成，那慕司宸就明着告诉那些人他是什么样的人。 黎念突然有些心疼，这么多年她过的好，慕司宸也不容易，从小收敛锋芒，学着城中那些不学无术的子弟吃喝玩乐。 这才保住自己在城中的安宁，也保住慕王府的安全。 “别担心，”慕司宸见黎念皱眉，轻轻握住她的手，“我能应付。” 黎念回握：“我知道，我们一起对付他。” 慕司宸笑意更深：“不管他是谁？” “天王老子，欺负我的人也别想善了。” 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很记仇的。 慕司宸失笑，心里暖暖的，黎念的一句“我的人”让慕司宸突然感觉到被呵护的感觉，并肩作战吗？ “好！” 叫好声和掌声一同响起，两人相视一笑。 弹琴的女子起身，隔着纱帐福身行礼：“小女子嫣然献丑了。” “好！赏！” 一个声音从东边二楼响起，紧接着一锭金子扔出来，正中嫣然的额头。 “啊！” 嫣然轻呼一声，额头有血色流出。 周围文人墨客都不满地看着二楼屏风后的那人，能坐在东边屏风后的人非富即贵。 本来这些有的就是寒门学子，来这里也是清高得很，单纯欣赏美人美曲的。这人动不动扔出金子来，已经让他们不满了，还砸伤了嫣然。 男人的保护欲和仇富心理都被激发，纷纷指指点点。 “这是艺术，是高山流水，怎么能用金钱打发？” “就是，来这里都是一展才华的，你当是接头唱曲的吗？” “有钱了不起啊！” 眼看越闹越凶，幽梦阁的老板娘出来了，一个年近四十依旧风采动人的女人，头发只用金钗固定，还有一缕垂至胸前。 一身红衣，摇着团扇慢慢走出来，一双眼睛带着笑意。 “各位公子！” 一出声，黎念就听出来了，这人内力不低，而且气场强大。 很快周围安静下来，老板娘红唇带着笑意：“各位都是未来的官老爷，我们幽梦阁哪个都得罪不起。” 来这里考试的哪个不希望得个一官半职，老板娘一说他们是官老爷，这马屁虽然直接，却正中他们心愿。所有人脸色缓和了不少。 老板娘接着说：“幽梦阁是给各位姑娘一个展示自己才华也是在各位公子面前露脸的机会。公子都是读书人，眼光不同于世俗，没有因为她们的身份看轻她们。所以这幽梦阁才能在敬德楼有一席之地。” 黎念戳了戳慕司宸：“好厉害的老板娘。” “醉月楼的老板娘揽月，每年都来主持幽梦阁，有她在，幽梦阁的姑娘也有靠山。” “哦。” 揽月临危不乱，而且气场强大，一点不输男子，倒是个妙人。 “当然了，”揽月眼神扫了一圈，笑语晏晏，“我们是来斗文的，这伤人的事，还是不允许的。” 对着二楼屏风后笑道：“文公子，还请给嫣然道个歉。” 慕司宸轻笑，端起茶杯：“果然是他，这么多年还是没长进。” “谁？” “南方雀城有个生意遍布全国的米商文乐山，他有个独子文永思，和文乐山性格相反，没有商业上的天赋，倒是一门心思想考功名。算起来，今年确实到年纪了。” 雀城？黎念挑眉，这么巧？ 文永思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悦耳，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人，一身绫罗绸缎，上面洋洋洒洒几处墨竹，脸色有些苍白，眉眼俊秀，若不是脸上和他长相不想配的讥笑，还算是个温润的书生。 “道歉？只怕她受不起。” 文永思就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嫣然，毫不在意周围被他一句话激怒的书生。 第14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文公子。” 正当气氛不对的时候，屏风后又出来一个人，这个人他们熟悉，裴常青。 裴常青今日一身深蓝锦袍，书生意气，继承了裴行的文质彬彬，裴常青看起来还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 “这是在临邺城不是雀城，天子脚下你也要乱了规矩吗？” 文永思轻笑：“我怎么不知道是犯了哪条规矩？” “二位公子，”揽月也不想把事闹大，笑道，“我们幽梦阁也有些年头了，进了这里就是一样的文人雅士，无关性别，今日文公子伤了嫣然，想必也是因为喜欢手上失了轻重，这次就算了，希望大家都注意点，想打赏或者切磋禀报给我们这里的信娘，她们会安排好的。” 裴常青看了眼文永思后面跟着的两个侍卫，冷笑：“恐怕文公子不打算就此罢休呢。” “这位公子这是什么话？”文永思笑笑，“出门在外总得有个人保护，不然这陌生的地方家父也不同意。” “文公子这是在威胁我吗？还是威胁揽月姑娘？” 他故意挑拨文永思和揽月的关系，这临邺城谁不知道，揽月虽然是一介女子，但是不光是在江湖有朋友，而且城中的达官贵人和她关系都不错，所以不管是谁都会卖她三分薄面。 可是揽月自然不是裴常青这种小角色能挑拨的，依旧挂着完美的笑：“来者即是客，既然大家看得起我让我做这幽梦阁的老板，那么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就此罢休，就像我刚才说，这既然文公子不是故意的，而且又付了一锭金子的医药费给嫣然，那么这次就算了，下次，不管是谁，就算是拼了我的脸面，也不会允许有人在我的地方欺负我的姑娘。” 裴常青瞪文永思，文永思也不甘示弱，嗤笑了一声坐回去。 文永思不打算继续，揽月给旁边的人使眼色，一个信娘将嫣然领下去。 “好了，下面是轻音姑娘带来的舞剑，各位公子有才情的可以作诗一首，或者下来切磋都可以。” 才艺正常进行，黎念看着明显不满的裴常青，勾唇笑了笑，真是蠢货。 慕司宸优雅地端起茶杯：“文公子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看样子，裴公子可能要有一位新朋友了。” 黎念也学着他端起茶杯，轻轻押了口茶，没说话，裴府还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下面轻音舞姿翩翩宛若蝴蝶，带着女子的娇柔和剑气的英姿，看得人挪不开眼，一舞完毕，所有人鼓掌叫好。 慕司宸戳戳黎念：“怎么样？比试比试去？” 黎念摊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您来就好，我就不嫌丑了。” 慕司宸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起身朗声赞叹：“轻音姑娘身形若仙，舞姿不错，只不过这剑乃百兵之皇，拿在姑娘的纤纤玉手里总感觉有些别扭，不如我来教你。” 还没等人往这边看，慕司宸一撩长袍一脚踩着栏杆已经落在圆台上，众人看去，不由惊叹，好一个美男子。 这里大多是别的地方来的，自然很多人不认识慕司宸，这时候见到一个一身淡青色锦缎长袍，腰束玉带，一枚青色玉佩坠于腰间，随着他的动作轻动。眉眼更是光彩照人，桃花眼微微弯起，如画中走出来的一样，风华绝代又张扬肆意。 慕司宸背着手站在那里，唇角挂着一抹浅笑：“怎么样？我也来跟姑娘比试比试？” 轻音自然认出慕司宸，本来今天就是来各显其能的，如果自己能得世子青眼，带回慕王府，哪怕做一个端茶丫鬟，也是她的殊荣。 “小女子的荣幸。” 轻音将剑递过去，才发现慕司宸右手上缠着白纱，惊讶：“公子——” 右手受伤了还怎么舞剑？ 慕司宸爽朗一笑：“不妨事，不过是昨夜家里闹贼，和那贼交手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我用左手也行。” 说着左手接过来剑，轻音让出位置，慕司宸抿唇一笑，再抬眼时眼神坚毅，剑花翻飞，婉若游龙，众人只觉得眼花缭乱，长剑如虹，青色的身影更添一丝不属于人间的仙气，清姿卓然，衣袂蹁跹。 最后潇洒收剑，全场寂静，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良久，二楼屏风后一个声音打破平静：“好！” 文永思带头鼓掌，顿时掌声雷动，文永思毫不掩饰地赞叹：“这位小兄弟果然少年英姿，佩服。” 慕司宸笑眯眯地拱手：“多谢文公子谬赞。” 裴常青脸色复杂，真是没见识，还小兄弟，要是知道这就是慕王府世子，这小子还敢叫小兄弟吗？ 慕司宸将剑还给轻音，转身就要走，轻音不由拉住他的衣袖：“世——公子......” 慕司宸不着痕迹地将衣服拉住来，礼貌疏离：“轻音姑娘，我可不是故意将你比下去的，不是规矩说谁都可以上来吗？” 轻音咬唇，看了眼周围都在看着她的人，大庭广众之下，她或许还有点希望：“公子风姿，轻音佩服，如若公子不嫌弃，轻音愿意给公子做个小丫鬟服侍左右。” 周围哗然，没想到轻音这么大胆，不过虽然轻音姿色出众，但是和慕司宸一比又差了一截，并不相配，做个丫鬟还是可以的。 不过慕司宸却毫不客气地回绝了：“轻音姑娘绝色容貌，又才华斐然，自然能找到更好的，来我府上做一个丫鬟实在委屈，再说了，我家娘子会吃醋的，所以，还是算了。” 周围气氛顿时轻松了很多，原来这人还是个惧内的，外貌带来的疏离感一下子被打破了。 慕司宸往二楼看了眼，黎念已经不见了，慕司宸礼貌地拱手离开，朝着大门而去，留下轻音失望地看着他。 二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位丹凤眼男子看着慕司宸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招了招手，一个侍卫过来：“主子。” “知道昨天是谁去了慕王府吗？” “不知啊，我们没动，四殿下的人也没动啊。” “好好查查，难道还有其他人盯着慕司宸吗？” “是。” 第15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阿黎，你等等我。”慕司宸跟上黎念的脚步，“阿黎你别吃醋，我拒绝她了。” 黎念停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吃什么醋？” “你不是因为刚才轻音姑娘要跟我回府的事生气吗？” 黎念继续往前走：“你刚下去我就出来了，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事。” 慕司宸嘿嘿一笑，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怎么可能？我舞剑的时候一直注意着你呢。” 黎念不理会他得意的样子，余光看了眼身后：“风头出完了？” “差不多了，这不就有人按捺不住了吗？” “谁解决？” 慕司宸搂着黎念出了敬德楼回去：“念影他们会解决的。” 两人又其他地方转了转，确保把慕司宸这个不学无术的样子留在敬德楼的每一个角落，这才晃晃悠悠回去。 “哎呀，累死了。”慕司宸躺在竹林里的秋千架上，一边摇晃一边看不远处坐着的黎念，“阿黎，我们来切磋一下吧？” 黎念按了按眉心缓解疲惫：“上瘾了是吗？” “对啊，刚才舞剑没过瘾，我用左手让你。” 黎念看着慕司宸，慕司宸也看着她，目光深沉认真，仿佛这件事对他非常重要，黎念不答应就是对他的伤害。 黎念叹气，真是惯坏了。 “不用你让。” 慕司宸高兴地起身，竹林里挂着长剑呢，慕司宸拔出来一把，挑着另一把扔给黎念，黎念顺手接住。 一个旋身和慕司宸对立，慕司宸跃跃欲试，黎念叹气，上次和慕司宸切磋，两个人酣畅淋漓，确实不错，她也觉得棋逢对手的感觉很好，但是现在...... 算了，随便应付两招，再给他说今天累了应付过去吧。 “来吧。” 慕司宸深深看她一眼，突然笑道：“好，来了。” 一开始黎念还能抵挡，但是慕司宸今天像是故意没收着攻势，压着黎念节节后退，黎念感觉到慕司宸的怀疑，一咬牙，算了，用一下内力也没事吧？ 正打算运气抵挡，慕司宸却突然收了剑，看着黎念。 黎念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又有些心虚：“怎么了？不打了？” “黎念，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黎念微愣，慕司宸语气严肃，而且他很少这么叫她的名字，桃花眼里没有一点笑意，显得深邃又逼人。 “什么？” 慕司宸上前，黎念下意识后退，慕司宸眼中怒气更甚，一把抓住她，黎念要挣脱却已经被他把住脉门：“慕，慕司宸......” 把着黎念的脉象，就算他不精通医术，也能感觉到她体内内力纷乱，这是严重内伤的表现，看着她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怎么伤的？” 昨天不是没有几个人吗？怎么伤成这样？而且...... 慕司宸突然想到什么，瞳孔微缩，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黎念，声音都在颤抖：“我伤的？” “不是，慕司宸你——” “是我伤的对吧？” 黎念着急，慕司宸突然放开她后退一步，黎念上前想说些什么，慕司宸背过身，黎念看见慕司宸肩膀微微耸动，不由一愣，叹了口气，还是没有上前。 良久，慕司宸才重新开口，声音轻地像一阵风就能吹散：“我看见手上的伤口就知道是你的飞刀，当时还不明白怎么造成的，原来......” 到底他下了多重的手才让黎念不得不对着他挥刀？慕司宸不敢细想，只要想到黎念的伤是他造成的，心就像是被揪住一样的疼。 黎念在背后抱住他：“慕司宸，当时你不清醒。” “可这不是我能接受伤了你的理由。”慕司宸声音发抖，“我怎么能......” “慕司宸！”黎念紧紧抱着他，“我相信不会有下次的，当时也是我没有设防，下次我们会应对的更好的。” 慕司宸就这么让她抱着，良久，转过身将黎念搂在怀里，紧紧的，似是要将她揉进骨肉一般，双臂微微颤抖：“不会有下次。” “好，我信你。”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平静下来，慕司宸突然说：“我看看伤在哪儿了。” “慕司宸，已经——” “我想看看。” “......好。” 回到房间，慕司宸几乎颤抖着手脱下黎念的衣服，看着心口处依旧泛青的掌印，可想而知当时他用了多少力，这还是被黎念伤了手卸了一半力道，如果—— 慕司宸都不敢细想。 黎念快速拉好衣服：“其实就是看着吓人，公主都说了，只要静养，过不了多久就没事了。” “阿黎。” “嗯？”黎念看他，慕司宸认真地说：“如果我再犯病，不要手软，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你冒险。” 黎念笑笑：“我知道了，我们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就一起面对，我也不是好惹的，不会因为是你就心慈手软的。” 慕司宸一把将她拉近，两人呼吸交缠：“我相信。” 黎念看着他，第一次主动吻上他的唇，生涩又笨拙，与其说吻，倒不如说咬，慕司宸叹了口气，心里密密麻麻地疼，但是又甜蜜又无奈，这人，是个猫不成？怎么上来就咬？ 一只手捏住黎念的下颌，转守为攻，黎念被迫张着嘴接受，慕司宸疼惜又热烈，仿佛将心底的郁闷宣泄出来，直到黎念喘不上气，两人才分开。 慕司宸抱着黎念，心里五味杂陈，为什么明明刚开始好一点，又要回到担惊受怕的日子吗？ 感受到慕司宸的不安，黎念在他怀里蹭了蹭：“慕司宸，困了。” 慕司宸回神，抱着她：“好，你睡，我陪着你。” 黎念点点头，她确实累了，但是这也是安慰慕司宸的一个办法，所以她虽然困，但是还是分出精神注意着慕司宸的情绪。 慕司宸叹了口气，在她后颈轻轻捏了一下，黎念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渐渐真的睡着了。 绵长的呼吸传来，慕司宸温柔地看了熟睡的人一会儿，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起身在黎念额头虔诚地落下一个吻。 转身出去眼神凌厉：“念影。” 第15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直到晚上黎念才见到慕司宸，眼睛扫过慕司宸鞋面上的泥：“你出城了？” 慕司宸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见她在剥石榴：“出去有点事，怎么不让下人做。” “反正也没事。”黎念说着捡起几颗扔嘴里，任由石榴的甜汁在嘴里炸开。 “你身上有伤，别伤神。” 慕司宸给黎念披了件外衣，陪着她坐在那一起拨。 黎念看着慕司宸额前因为露水微微湿润的头发，轻声说：“我也没有那么弱，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慕司宸动作顿了一下：“这次，确实是我的错，我已经吩咐念影了，下次不用犹豫，直接打晕我就行。” 黎念皱眉：“不是说好不提谁的错了吗？” 怎么出去一趟又变卦了？她也理解，这件事慕司宸没有那么容易跟自己和解，但是当时的情况换成慕司宸她相信他也会这么做。 “阿黎，”慕司宸认真地看着她，“我不想因为我伤害身边的人，尤其是你。” 黎念确定她睡着的这段时间慕司宸去做了什么事，或者做了什么决定，慕司宸此刻的眼神坚毅果断，也带着一丝后怕。 黎念绕过软塌上的茶几，翻身坐在慕司宸腿上，慕司宸下意识搂住她不让她掉下去：“怎么——” 黎念的吻带着安抚，慕司宸忍不住反客为主，黎念手也不老实地去解慕司宸的腰带，脑子里还留着萧梓妍走之前的话。 “告诉你，小情侣只见不管是吵架还是别的，只要意见不合或者时机不对，不要吵架，直接上，没有什么是一个深吻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去床上解决。呵，男人！” 天旋地转，黎念分神间两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到了床上，慕司宸的腰带开了，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黎念眨眨眼，看着慕司宸有些发红的双眸，眼中尽是柔情，有些得意，萧梓妍果然没说错。 慕司宸看着黎念纤细柔弱的脖颈，忍不住一口咬住，黎念闷哼一声，慕司宸动作更加急切。 黎念尽量配合地迎合慕司宸，下午睡醒后，黎念本就没穿衣服，只穿了里衣，慕司宸轻而易举就解开大半，深秋清凉的空气让黎念打了个冷战，也让慕司宸清醒了些。 埋在黎念颈窝，慕司宸深深喘了几口粗气，翻身搂住黎念，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声音嘶哑：“睡觉。” 黎念被吻地雾蒙蒙的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他，慕司宸只觉得憋得慌，叹了口气：“别闹了，你身子受不住的。” 说着将黎念的脑袋搂在怀里：“睡吧。” 然后就真的一动不动的闭上眼睛睡着了，黎念懵懵地瞪着眼睛，又是疑惑又是郁闷。 “主子。”门外念影的声音响起。 两人同时睁开眼，慕司宸起身：“你先睡，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黎念本来就不困，也起身：“一起吧。” 慕司宸给她披上衣服，才对念影说：“进来。” 念影进来，见慕司宸半搂着黎念，两人神情没什么不对劲的，看样子没事了。 松了口气，才回报：“文永思死了。” “什么？” 两人对视，都觉得震惊，白天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他今天回去后还好好的，但是吃了晚饭后就睡下了，屋内传来倒地的动静有人进去看了，这才发现已经死了。” “报官了吗？” “应天府的人已经去了。” 念影顿了一下，又说，“有人说，是，裴公子杀的。” “裴常青？”黎念嗤笑，他可没这个本事，纸老虎一个，连裴若珠都不如，还敢杀人？ 念影点头：“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文永思临死前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玉佩，正是裴公子经常戴的那块。” 慕司宸深思了一会儿，看黎念：“你怎么看？” “不管是不是裴常青杀的，这件事都定难善了，裴行明天下午就进内阁，至少七天出不来，就算有心通融走动也没时间。” 慕司宸明白了：“所以，明天裴行有可能过来找我。” “不是可能，是一定。”黎念笑笑，“裴常青是他唯一的儿子，不光是找你，恐怕二皇子那边也会让裴若珠去说。” 念影不明白：“万一不是呢？应天府不是正在查吗？如果查清楚不是，裴大人不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慕司宸看了他一眼，念影有些汗颜，黎念开口解释：“文家公子是谁？他父亲的势力这件事不会轻易解决的，而且不管是不是裴常青杀的，对方既然嫁祸了，一定有万全的准备了，裴行明天下午就进内阁，外面什么情况他不能保证，所以一定会做最坏的打算。” 原来如此，念影佩服地看着两人，果然只有世子妃能跟上主子的思维。 黎念突然问：“念影，你身上有伤。”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念影下意识看了眼慕司宸，慕司宸也有些心虚，念影赶紧道：“没事，小伤不碍事的。” 黎念看了眼慕司宸，心里明了，也不多问，有清影在，想必也不用她操心。 慕司宸吩咐：“继续盯着，还有，让人查一下到底是谁？或者有可能是谁？在客栈杀人不可能没有留下痕迹。” 念影拱手：“是。” 说着退下，给两人关上房门。 慕司宸见黎念脸色不好，知道那伤的原因，轻声劝：“休息吧，明天的事明天说。” 黎念点头，又看他一眼：“我让念影他们瞒着你的。” “什么？” 黎念眼神戏谑又无奈：“世子殿下，既然都罚了，那不知道您想怎么罚我这个罪魁祸首呢？” 说的是慕司宸处罚念影他们的事，慕司宸冷了下脸：“这么大事居然跟你一起胡闹，难道不该罚？打他们几鞭子算是轻的了。” “那你怎么不打我几鞭子呢？” “阿黎～”慕司宸无奈地看她，“我是在教训手下，你别惯着他们。” “世子殿下，是我的命令，他们执行也算错吗？”黎念笑着看他，接着问，“还是，他们只能听你的？” 慕司宸一把将她拉下来睡觉：“听你的听你的，但是这种事不该瞒着我。” 第15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第二天一大早，苑儿就进来：“主子，许姨娘来了。” 慕司宸早就出去了，黎念还有些懵：“什么许姨娘？” 苑儿伺候她起来：“您忘了？许含烟许姨娘啊，这会儿不就是裴府的姨娘了吗？” 黎念按了按眉心，手不自觉抚上心口，那里还隐隐作痛，苑儿已经端过来茶水：“主子，吃药。” 萧梓妍给的丹药，比喝那些苦药汁好多了，黎念顺着水吃下去，打坐调息：“让她等着，就说我还没起。” “是。” 苑儿轻手轻脚地出去。 半个时辰后，黎念才去见了许含烟，许含烟已经和她上次见的时候变了很多。 头发梳起，金玉首饰插满发髻，一身翠色绫罗，腰肢轻摆，一张小脸红润有光泽，此时不紧不慢地端着茶轻轻呡着。 看见黎念过来，起身行礼：“见过世子妃。” 黎念略过她坐在首位：“起来吧，看样子许小娘过的还不错。” 许含烟眉眼带笑，风情万种地坐下：“哪里哪里，托世子妃的福罢了。” “我爹爹对你可好？” 许含烟笑得更加灿烂，半是害羞：“老爷自然是对我很好的。” “其他姨娘呢？多日不见，都还好吗？” “劳烦世子妃记挂，都好得很，梅姐姐前两日还叫了大夫把脉呢，可能操心整个裴府的家务，身子总好不利索，脾气难免大些。” 黎念轻笑：“你们闲着没事也不知道分担分担。” “世子妃教训的是。”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聊了会儿裴老太太的病情，好在清影换了药方后裴老太太总算是好转了。 “听说二妹妹要成亲了？” 许含烟把玩着胸前垂下的一缕秀发：“是啊，得二皇子青睐，梅姐姐为了二小姐的嫁妆可没少奔忙。” 然后看了眼黎念，凉凉地补充：“像是要将整个裴府的家当都给了二小姐一般，就连……老夫人的带来的嫁妆都想惦念。” 黎念眼神一冷，似笑非笑：“是吗？” 许含烟突然笑道：“世子妃也不必担心，我肯定是拼命劝老爷的，哪有嫁个庶小姐就这么大阵仗的？” 黎念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许含烟的意思她明白，这是在卖给她人情，在裴府有她在没人敢动裴老太太。 “父亲一向守礼，断然不会这么做。” “是。” 又坐了一会儿，黎念有些疲惫，许含烟看出来了，起身：“世子妃既然累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黎念点点头：“不送了。” 许含烟盈盈行礼后出了门，有跟着的丫鬟立刻扶着她出去了。 全程没有说一句自己的来这里的任务。 苑儿不解：“她来这里不是为了大公子的事？” “是。”一定是裴行让她来的，他去找慕司宸，让跟她关系不错的许含烟来找她，双管齐下，可惜，许含烟才是巴不得裴常青出事的。 外面阳光正好，黎念起身，身形虚晃了一下，苑儿赶紧扶住，担忧：“主子？” 黎念抚上心口，好几秒都感受不到跳动的心脏，脸色白了一下，从怀里掏出那块寒玉，紧紧握着。 “主子，怎么了？” 黎念摇摇头：“没事，可能伤没好，不碍事。” “您早上就没吃什么，是饿了吗？” 黎念敷衍地点头：“可能吧。” “我让人给您做点吃的？”苑儿试探，“您想吃什么？” “随意。” 她现在在想另外一件事，为什么裴若潼的血会失效这么快，可能是和她一次次用血化解慕司宸的病有关。 每次帮慕司宸以后，她总能感受到自己越来越虚弱，死亡特征越来越明显，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这次就算是寒玉都压制不住了吗？ 她一开始还觉得自己的血能压制慕司宸，或许可以从这个角度来想能治好慕司宸的病呢。 原来所有事都是有代价的。 就是不知道救好慕司宸的代价是什么？命吗？ 黎念喜欢待在竹林的秋千架上，仰头看着蓝天白云，十分安逸。 耳边响起几声鸟叫，黎念睁开眼，伸出手，一只小鸟轻轻落在她的手上。 黎念从它脚上取下信，打开，只有两个字却让黎念脸色更加冷冽。 一旁的苑儿惊讶不已，主子这是和谁联系？ 黎念摸摸鸟儿放走它，看着鸟儿飞远，手中使劲，那张纸条瞬间化为齑粉。 “咳咳……” 不自觉动了内力，黎念压抑不住地咳嗽，唇边带出一丝红色。 苑儿一惊：“主子！” 说着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公主说过这是紧急救命的。” 黎念接过来吃下：“没事。” 虽然吃下药好了不少，但是阳光下，身体却阵阵发冷，慕司宸这些年都是过的什么日子？ 她一直以为慕司宸忍气吞声装疯卖傻二十多年会让别人对他放松戒备。 可现在，皇子防着他，大臣防着他，就连皇上都时时刻刻试探他的实力。 “阿黎！” 慕司宸慢慢走过来，见黎念又躺在秋千上玩，不由宠溺，“怎么懒成这样？” 走到她身边，苑儿很有眼色地退下。 黎念紧紧盯着慕司宸，慕司宸被她看得莫名，正要问怎么了，就见黎念撇撇嘴，一把搂住他，在他怀里蹭。 慕司宸无奈地抱住她：“阿黎，别惹火。” “慕司宸……”黎念声音闷闷的，“我一直在。” 慕司宸心里暖暖的，抱着黎念更紧了：“好，我知道。” 良久，黎念才起身，恢复常态，仿佛刚才撒娇温情的黎念是个错觉，慕司宸再次佩服黎念的变脸比翻书还快。 “裴行说什么了？” 做这个秋千的时候为了让黎念躺的舒服，慕司宸故意让人做的比较大。 两人躺进去还绰绰有余，窝在秋千里，慕司宸抱着黎念：“还能说什么，就是让我照顾照顾裴大公子呗，老泪纵横地说裴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说？” “当然答应了，我这么宠妻，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什么不答应？” “切。”黎念知道这是慕司宸故意让裴行知道黎念的重要性，但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打算怎么做？” 第15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把玩着黎念的一缕秀发，似笑非笑：“你猜，文乐山最近跟谁走得最近？” “谁？” “二殿下。” 黎念睁开眼，惊讶：“二皇子？文乐山是二皇子的人？” “具体不知道，反正查到的是二殿下近两年一直有意拉拢文乐山。” “那可真是……” 有趣了。 如果文乐山是二殿下的人，他的独子死在临邺城，势必会找二皇子做主，裴家和文乐山，就看二皇子怎么选了。 慕司宸摸摸她的头安抚：“别想太多，我见你眉宇间十分疲惫的样子，怎么昨天没睡好吗？我陪着你，再休息会儿？” 黎念点点头，微暖的阳光打在身上，摇摇晃晃的，她还真有点睁不开眼。 迷迷糊糊睡着了，慕司宸陪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下来，给黎念披了件衣服，这才离开。 “绑住她。” “不要！” “先放血，然后把这些药给她吃下去，观察观察。” “大人，有一个死了。” “啧，扔出去，其他的呢？” 又有一个人靠近，黎念紧紧皱着眉头，这个身影好熟悉。 “慕将军，您怎么来了？” “怎么回事？又死一个？” “这试验哪能一下子就成功呢？慕将军，您就别看这些了，免得污了您的眼。” “二殿下呢？” “这个……” “他去哪了？” “这个，小的只懂炼丹试验，不知道二殿下去哪了。” 那身影像是意识到什么，匆匆离开…… “别走……” “主子？主子？” 苑儿抓住黎念乱动的手，有些担忧地看着黎念脸色煞白，额头虚汗。 黎念猛地睁开眼，有些懵懵地看了眼眼前的苑儿，又看了看周围，松了口气。 “主子，您做噩梦了？” 黎念在她的搀扶下起身：“没事。” 慕将军……慕家…… “主子！你看！” 一直小鸟又飞过来了，黎念伸手接住，解下它腿边的纸条。 苑儿好奇：“这是？” “灵雀，专门饲养送情报的，和普通麻雀差不多，但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认气味。” 黎念匆匆看了眼纸条上的内容，转身向屋内走去：“带着它。” 苑儿点头，抓着灵雀跟着黎念进屋，就看见黎念铺纸在写什么。 很快写好给灵雀绑好放走了。 黎念这才将刚才的纸条给苑儿：“以后我教你怎么跟外面联系，看看这个。” 苑儿接过来纸条，瞬间惊讶地瞪大眼睛，上面写了文乐山和二皇子达成协议，二皇子帮助文永思考取功名，文家支持二皇子。 “这……二殿下疯了吗？他，怎么帮？操作考试是很严重的。” 黎念一点点将纸条烧成灰烬：“要不然以文永思的能力，一辈子都考不上。文老爷爱子心切也可以理解，可惜了……” 文永思却死在了临邺城，二皇子的眼皮子底下。 “世子什么时候离开的？” “您刚睡着就走了。” 黎念眼眸低垂，脸上闪过一丝什么，瞬间消失，很快恢复如初：“嗯，走吧。” “去哪啊？” “出去看看这个案子怎么处理的。” 慕司宸边听完念影的回报良久没出声，清影皱眉：“主子，二殿下这是要透题吗？” 念影也觉得像：“毕竟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都是二殿下的人。” 慕司宸没说话，在想些什么。 魅影进来：“主子，又有一只雀儿从世子妃那里出去了。” 然后小心地看着慕司宸的脸色：“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世子妃跟谁联系的？” 慕司宸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脸上若有所思，良久才深吸一口气：“不必。” 说完起身出去，念影跟上：“主子要去哪？” “出去看看，既然答应了裴大人关注一下这件事，总得去看看进度。” 两人正好在出府的路上碰见，慕司宸挑眉笑着看她：“阿黎也要出去？” 黎念点点头：“一起吧。” “好啊。” 两人并肩走出去，慕司宸问：“那我们是去客栈看看？还是直接去应天府？” “应天府这时候应该也在客栈。” “有道理，那走吧。” 果然，他们刚到那个专门为考生准备的云来客栈，就看见外面围着应天府的侍卫，外面还有百姓和考生看热闹。 慕司宸亮了身份后，有人让两人进去，白锦文正好出来，看见他们惊讶：“世子，世子妃，你们怎么来了？” 慕司宸拉着黎念：“过来看看。” 白锦文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黎念，世子过来没什么，怎么还把世子妃带来了？他虽然没怎么和世子妃打过交道，但是一看就知道是个温柔柔弱的女子，都说世子胡闹不靠谱，他跟慕司宸相处过，知道传言不可信，现在看来，也并非不可信。 两人并不知道白锦文在后面胡思乱想些什么，已经来到出事的房间了，尸体已经送到应天府了。 欧阳暮不在，应该是在应天府验尸，白经年和展耀在看现场。 四大侍卫在问在周围居住的考生和老板。 展耀看见慕司宸：“世子？” 看见黎念挑眉：“世子妃。” 十分优雅温和地给两人行礼，目光在黎念停了一下，微微皱眉，习武之人总有种直觉，他怎么感觉世子妃这么熟悉？ 黎念乖巧地跟在慕司宸后面，低垂的眼帘快速扫过周围，房间的一切都没动过，甚至地上的血迹还存在。 白经年也不赞同慕司宸将世子妃带到这里，脸色严肃：“世子，有事吗？” 语气相当不客气了，文永思的死牵扯的人太多，太多势力给他压力了。 慕司宸毫不在意：“大人，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这件事是归应天府管，世子请回吧。” 慕司宸笑道：“大人，我也是没办法，这件事毕竟牵扯到潼儿的弟弟，她担心，所以我才来问问。” 白经年看了眼躲在慕司宸身后的黎念，眉头并没有放松：“案情告破后自然会知道，应天府不会放过真凶，也不会冤枉好人。” 知道是因为她在这里，他们不好说话，黎念叹了口气，小声对慕司宸说：“夫君，我去外面等你。” 慕司宸瞬间眉开眼笑：“好。” 第15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给其他人行礼后出去了。 门口白锦文正在透气，第一次遇到牵扯这么大这么为难的案子，他也有些吃不消，现在各方势力都在压着应天府，他也担心。 旁边有几个刚被问完的书生经过，一个名字飘进黎念耳中。 “窦天成……” 黎念看向那群人，其中一个被围在中间，个子不高，穿着不错，不像是寒门子弟，脸色也被娇生惯养得白皙娇嫩，一双大眼睛尤其吸引人。 窦天成吗？黎念脑中闪过字条上的名单，其中就有窦天成的名字。 眼看他要从白锦文身前经过，黎念屈指轻弹，带着内力的一颗珍珠打在白锦文腿弯。 “哎呦！” 白锦文一个不稳，向前扑去，正好扑倒经过的窦天成。 两人一同倒地，白锦文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突然没站稳，就赶紧起身拉被自己当了肉垫的窦天成。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白锦文瘦瘦小小的也没多重，窦天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没事没事，白小公子不必介怀。” 白锦文微愣：“你认识我？” 跟着窦天成一起的几个人都笑了，有人起哄：“应天府的白少爷谁不认识？” “就是，白大人铁面无私的名声谁人不知？白小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天成，你这运气不错啊。” “就是，巴结好白少爷，就算考不上功名，或许还能在应天府谋个职位，你那探花哥哥也不能说你什么不是？” 窦天成脸色憋的通红，对于周围人的哄笑又急又气，死死握着拳头却没有反驳。 白锦文却听不下去：“你们都是同窗，怎么能这么说？大家都是十年寒窗苦读过来想考取功名的，机会都是一样的。” “哈哈哈，白少爷有所不知，窦少爷可不用十年苦读，人家打小就聪明，又有个探花郎哥哥，想必自己也是不差的。” 周围人捂着嘴笑，明显嘲讽。 黎念在一旁看着，窦天成天资不算聪颖，甚至有些笨，自然比不上那个探花郎哥哥，不过……根据情报，他也是被二皇子看重的人才之一。 白锦文哪里见过这么冷嘲热讽的，他从小身边的都是开玩笑也是说着玩，很明显的善意，这些人怎么…… “谁说的，我相信窦兄一定能有个好成绩的。” 窦天成更加局促，白锦文也不是以前那个柔柔弱弱的白少爷了，经过越州城一行，他成长了很多，站在窦天成身前，也有些气势。 那些人自然不敢跟应天府的人作对，纷纷拱手告辞。 白锦文有些心虚，自己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了？以后窦兄还怎么跟朋友相处？ 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一旁站着的黎念，黎念微微点头，熟悉的淡然的眼睛让白锦文心神一定。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世子妃怎么这么熟悉？而且他为什么要求助她？刚才就注意到黎念在看着他们。 “多谢白少爷解围。”窦天成朝着白锦文拱手。 白锦文突然开口：“窦兄，我刚才不是敷衍他们的，我是真的相信你能取得好成绩的。” 窦天成愣了一下，有些自嘲地笑笑：“多谢白少爷吉言了。” 窦天成神情落寞，白锦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黎念走过来：“两位小公子倒是投缘得很，不如交个朋友，正好过两年白小公子也要秋试了，倒是可以跟着窦公子学习学习。” 黎念笑得十分温和无害，莫名安抚了两个人的情绪，白锦文正愁没有台阶呢。 赶紧点头：“就是，窦兄一定要好好考，到时候给我说说经验。” 窦天成被他们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白锦文这孩子就长相特别无害，谁都抵挡不住他认真盯着的时候，让人不忍拒绝。 “我，我也是第一次考，白少爷不介意就好。” “不介意不介意，”白锦文很高兴窦天成终于有点自信了，“别叫什么白少爷了，我家里都没人这么叫过，叫我小白或者锦文都可以。” 窦天成红着脸点点头，黎念眼神有些复杂，这个孩子怎么看怎么憨厚，先不说能不能考上，就算真的考上了，得了一官半职，这样的人真的能在朝堂上帮二皇子一把吗？ 窦天成这才发现一直笑看他们的黎念，黎念一身青色轻烟罗裙，外面披了件墨色披风，披风下摆蜻蜓点水，十分灵动。 黎念未施粉黛，头上只有一支白玉簪子，水滴形状，和黎念的肤色相得益彰，恬静又夺目。 窦天成脸色更红了，低头拱手行礼：“多，多谢这位姑娘劝导。” 突然传来一声轻笑，然后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黎念身边，和黎念一样色系的服装，两人衣摆纠缠在一起，一把搂过黎念。 “本世子的世子妃这么招人喜欢啊？一会儿看不见就有人想把你拐跑了？” 虽然吃醋霸道的语言，但是配上慕司宸带笑的嗓音和面庞，却又显得像是一句玩笑话。 窦天成微愣，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子？修长不柔弱的身形挺拔，一张面容像是老天爷精雕细琢出来的一样，一双桃花眼将棱角分明的面庞柔和了些，没有显得那么有戾气，眼角的泪痣扇子般的睫毛，微微垂下眼帘比女子还让人怜爱。 白锦文见看呆了的窦天成噗嗤一笑：“窦兄，这位是慕王府世子，这位是世子妃。” 窦天成赶紧回神行礼：“参见世子殿下，世子妃娘娘。” 黎念娇羞一笑：“哪里就娘娘了？” 慕司宸倒是厚脸皮：“免礼，叫什么来着？” “窦，窦天成。湖州人。” 慕司宸点点头，状似无意地问：“湖州产茶，茶商窦鸿是你什么人？” 窦天成似是没想到慕司宸会知道他们家，赶紧回答：“正是家父。” 慕司宸笑得更加灿烂：“那敢情好啊，窦氏的茶叶是最有名的，我今日算是得见窦家人了，也算缘分。” 窦天成眼睛一亮：“世子殿下也知道我们家的茶叶？” 湖州离这里这么远，而且他怎么不知道他们家茶叶这么有名了？ 慕司宸一本正经地点头：“当然了，我二弟最是喜欢你们家的。” 窦天成高兴地不知所措，只能一个劲拱手道谢：“谢谢世子殿下青睐，等回去我让人挑最好的茶叶给世子和二公子送来。” “那敢情好啊，哈哈哈……” 第15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包大人怎么说？” 回去的路上，黎念问从刚才就一直在想什么的慕司宸。 慕司宸笑笑：“那个老狐狸，嘴严着呢，说是案情正在查，不方便透露，不过，展耀说这两天文乐山就要来了。” “那倒是热闹了。” “是啊。”慕司宸应和之后，突然问，“刚才那位窦公子，阿黎怎么会对他有兴趣？” 黎念挑眉：“正好碰上，怎么？真吃醋了？” “是啊，吃醋了。”慕司宸笑着看她，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子，“阿黎打算怎么哄我？” 一辆马车缓缓而来，路过他们的时候突然停下，裴行从里面出来：“世子殿下，世子妃。” 两人看着裴行从车上下来，有些激动地来到两人面前：“世子，是不是有案情进展的消息了？” “大人这是要去内阁？” 裴行无奈地点点头：“犬子无知贪玩，才让人算计，世子，潼儿，看在他是你亲弟弟的份上，一定要帮他洗脱罪名啊。” 黎念看着这个昔日风姿俊朗的男人，听说这一个月来裴行成了皇上身边最红的人，只因为他推荐的大夫让汐贵妃的病情好转。 所到之处都是讨好拉拢的，要不然皇后也不会轻易松口让裴若珠一个庶女嫁给二皇子。 可是现在，裴行为了自己的儿子眼圈下一片乌青，精神也不好，想必趁着这两天他没少奔波。 “爹爹放心，若是被冤枉的，我自然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他去。” “自然是被冤枉的。”裴行有些强硬，不太高兴黎念居然还怀疑，“你弟弟你不了解吗？他像是会杀人的吗？” 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裴行平日里就有些纵容，现在出了事，他比谁都心疼着急。 慕司宸搂过黎念，笑得十分得体：“岳父大人，可是白大人调查的说，昨天可是有人看见两人起冲突，而且晚上的时候，文公子临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裴常青，还是在文公子下榻的云来客栈。” 裴行脸色更加不好了，他也知道这次背后的人一定是做了万全准备，种种迹象都指向裴常青，所以他才更加着急啊。 “世子，这肯定是栽赃，不管怎么样，一定请世子保住我儿，裴行在此谢过。” 说着就要下跪，被慕司宸一把拉住：“岳父放心，我自然会尽力。” “大人，”赶车的小厮提醒，“该走了，别误了时辰。” 裴行这才千叮咛万嘱咐地上了车。 慕司宸转身问黎念：“你觉得这是冤枉吗？” “不管是不是，”黎念冲着慕司宸甜甜一笑，慕司宸愣了一下，只听黎念语气和表情完全相反，“他都不能全身而退。” 慕司宸哈哈大笑：“那是自然，送上门的机会还能不要？” 然后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黎念的神色，试探道：“可是背后做局的人是谁？真正的凶手又是谁？” “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然后盯着慕司宸：“该不会是你吧？” 两人对视，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出试探和怀疑，慕司宸突然笑道：“我手还没那么快。” 黎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思绪，跟上慕司宸：“那就好。” “阿黎这么说，我还以为是你呢。” 黎念脚步微顿，瞬间恢复如常：“我受伤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慕司宸但笑不语，路过一家裁缝铺：“阿黎，给你做几件新衣服吧？” 黎念看着面前的“惜缘”，十分精致小巧的一家裁缝铺，惜缘名字旁边还刻了两朵梅花，十分美好。 “很特别。” “是啊，这里老板脾气古怪，布可以随便买，但是做衣服还是看缘分，所以叫惜缘。”慕司宸拉着她进去，“走吧，进去看看阿黎的缘分怎么样，实在不行买回去咱们自己做。” 刚一进去，和其他裁缝铺差不多，货架上摆着很多的布料，一个圆脸伙计在后面打盹儿。 他们刚一进去，伙计就正好睁开眼，马上恢复笑脸：“二位客人，是要买布还是做衣服？” “做衣服。”慕司宸抢先一步，温柔的看着黎念，“给我夫人做几身衣服，杜老板呢？” “来了。”从后面掀开帘子进来一个女人，一身轻巧的百褶裙，走起路来十分灵动，看见两人笑着过来，“世子殿下，这位就是世子妃娘娘了吧？” 规规矩矩行了礼，杜惜目光在黎念身上停了一下，眼神掩饰不住地赞美：“世子妃真是天人之姿啊，这身材比例，十分合适最近新来的一匹软烟罗。” “杜老板亲自动手？”慕司宸笑眯眯地看着杜惜，这杜老板夸人也很别致啊，夸身材却不夸脸蛋，慕司宸目光深邃。 杜惜却摇摇头：“我这些天心情不好，所以世子还是另请贤能吧，以世子的能力，找个比我优秀的绣娘不是轻而易举吗？” 慕司宸也不过多纠缠：“好啊，那就帮我多拿几匹，回去让人做出来。” “好嘞。” 杜惜很认真地挑了几匹样式颜色和黎念比较搭的布料，交给跟过来的念影，然后恭恭敬敬地将两人送出门，全程没有和黎念说过一句话。 慕司宸微微皱眉，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认识的样子。 “看出来什么了吗？” 黎念轻声问，她从看见梅花的时候就知道慕司宸这是试探她呢，好在她一向是和外面单线联系，没有人见过她。 慕司宸老老实实摇头：“可能是我想多了。” 黎念似笑非笑：“没达到目的还搭上一笔钱，世子殿下，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慕司宸恢复平日里不正经的样子：“给夫人买衣服不是应该的吗？” 黎念却隐去笑容：“慕司宸，你也不必如此试探。” “我若直接问，阿黎会说吗？”慕司宸勾着一抹笑盯着黎念，眼中神情认真。 最终还是黎念撇过头：“不会。” 慕司宸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笑道：“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还不是时候，慕司宸，我不会害你，只是，我的事太复杂，等我处理完裴家的事，再跟你细说。” 慕司宸突然轻笑一声：“好啊，我等着。” 第15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咳咳……” 黎念苦恼地看着面前的药汁，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内伤还没好，又感冒了。 本来内伤的药吃着萧梓妍的药丸就好，现在感冒就不得不喝药汁了。 “主子，”苑儿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再不喝就凉了，到时候更苦。” 又将蜜饯往前推了推：“不苦的。” 黎念叹了口气，还是一口气喝下去：“咳咳咳……咳咳……” “主子！” 苑儿赶紧给她拍拍，又将一颗蜜饯塞到黎念嘴里。 黎念红着脸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苑儿忍笑将药碗收拾了。 黎念喝了口茶冲淡嘴里的苦味：“慕司宸呢？” “今天不是文乐山就到了吗？世子说应天府热闹了，就去看了。” 黎念皱眉，怎么没叫她一起？ “您身体不适还是老实在家待着吧。” 苑儿见黎念实在无聊，想到什么：“对了，您上次查的东西刚才到了。” 黎念惊讶：“这么快？” 她要查的可是一百年前慕家的事，怎么可能两天就查到了？ 苑儿将两张纸递给她，上面密密麻麻写了慕家的生平。 黎念越看脸色越难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上面不光是写了慕家王爷惑渊帝时是将军，而且正是当时二皇子的人。 当黎念看另外一张纸时忍不住起身，脸色煞白，苑儿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让黎念这么激动。 “主子，怎么了？” 黎念忍不住按着眉心，头疼得厉害，苑儿赶紧扶她坐下，正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让黎念这么大惊失色。 却被黎念一把按住：“烧了，别看。” 苑儿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是。” 眼看着两张纸烧成灰烬，黎念眼神空洞地看着，怎么可能？ 她找了一百多年的真相，一百多年的仇人，难道是……慕家？ 不，不对，只是查到慕将军当年去过雀城，她家的灭门不一定是和慕将军有关。 越想越乱，黎念腾地一下起身，把苑儿吓了一跳：“主子？” “我换衣服出去透透气，不用跟着。” “可是……” 黎念已经进屋快速卸了面具换了身男装，苑儿都没反应过来，黎念已经闪身离开了。 苑儿着急，到底怎么了？主子身上还有伤呢，不会出事吧？ 黎念也不知道去哪？但是在她消化这个消息之前，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慕司宸。 或许中间有什么线索是她不知道的，也可能是个误会，但是现在她坚持了一百年的怨念仇恨好像有了头绪，心情有些复杂。 但是她又忍不住想，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真的是慕将军做的，那她憋着这一口气不生不死活到现在，不就是因为仇恨吗？不就是因为家仇未报吗？ 慕司宸怎么办？ 停下的时候正好是个酒铺，突然想到越州城时慕司宸为了给她解馋，两个人因为一口还是两口酒孩子一样争吵。 “慕将军，又死了一个。” 两段景象在黎念脑中来回切换，黎念烦躁地晃晃脑袋。 “给我拿两坛。” 慕司宸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苑儿一看见他像是看见救星一样。 “世子！” 慕司宸皱眉，苑儿也算稳重，怎么…… “阿黎怎么了？” “世子，主子从上午出去就没回来，我已经找了城里很多地方都没找到。” “什么？”慕司宸脸色一冷，“她为什么要出去？说去干什么了吗？” 黎念是个有主意的，也不是弱女子，做什么事都是有道理的，所以只要说去干什么，不用太担心。 苑儿带着哭腔：“没有，说是出去透透气，不让人跟着。” 慕司宸略一思索，吩咐：“念影，让人去找。” “是。” 然后慕司宸又问苑儿：“把前后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跟我说一遍。” “是。” 黎念看着最后一丝日光落下，觉得自己该回去了，刚一起身，被晚风一吹，才发现头晕得厉害。 一只手稳稳扶住她，黎念转头就看见一张熟悉的冷面，只不过寒冰一样的面容在见到她时终于还是化为一抹柔情。 “小师父，怎么又喝醉了？” 黎念皱眉挣脱陆羽扶着的手：“你怎么来了？” 陆羽在抚过她的手腕时皱了下眉，然后不由分说抓住黎念的手就要把脉。 黎念巧妙避开，手上攻势毫不客气地朝着陆羽而去。 “我说了，你我没关系了。” 陆羽也不生气，和黎念过了两招，发现黎念迟迟不肯用内力，脚下一动。 瞬间出现在黎念身后，点了黎念的穴道。 黎念脸色一变，陆羽抓起她的手，搭脉，眉头紧皱，脸上也有些怒气：“他就是这么照顾你的？这临邺城，谁能将你伤得这么重？” 城门方向，似乎有什么出来了，黎念运气内力打算强行冲破穴道。 陆羽似乎料到了，更加生气：“胡闹！” 轻轻在黎念后颈捏了一下，接住黎念晕过去的身体。 脸上尽是疼惜，抬头看向来人的时候又恢复冰冷：“小师父，我带你走。” “咦？人呢？” 魅影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刚才明明看见这边有人影晃动的，怎么到了跟前又不见了？ 他看错了？ 念影过来：“怎么样？找到没？我们得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去。” 魅影摇头：“没有，世子妃应该不会出城吧？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念影正要回去的时候发现地上草丛里一件东西，捡起来脸色变了。 “坏了！” “怎么了？” “你带人在四处找找，世子妃可能出事了，我回去禀报。” 魅影也严肃起来：“好。” 慕司宸握着手中的玉簪，脸色阴沉地似是要滴出水来。 这是他送给黎念的簪子，不到万不得已，黎念绝对不会扔下它。 “调动七影，城里城外，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念影犹豫：“主子，这个时候调动七影……” 慕司宸冷冷地看他一眼，念影立马闭嘴：“是。” 苑儿在一旁着急，早知道会出事她就跟着了。 “你家主子的人不是神通广大吗？知道怎么联系吗？” 苑儿一愣，摇头：“我跟他们都是用灵雀联系，不知道怎么主动找到他们，现在也没有灵雀。” “这个吗？”慕司宸招招手，千影握着一只已经不挣扎的疲惫的灵雀进来。 第15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睁开眼的时候脑子还有些不清醒，但是内力的滞涩感让她瞬间提高警惕，就算是自己身上有伤不能使用内力，但那是她自愿受制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 但是现在...... 黎念坐起，内息运转一周，很快就知道自己什么情况了。 封灵针。 封住周身大穴，再高的武功内力都会被封住的。一般这种功法，每个人打下去的节奏规律不一样，所以几乎每一次封灵针都只能由始作俑者才能解开。 而这种武功，她很清楚是谁做的，这还是她那两年的时候自己研究出来的，没想到最后有一天会用在自己身上，也算是报应。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黎念起身推门出去，一个丫鬟正好过来，恭敬地行礼：“小姐，您醒了？要不要用饭？” “这是哪？你家主人呢？” “主子有事出去了，吩咐奴婢伺候好您。” 丫鬟明显被叮嘱不能多话，黎念知道从她口中得不到什么，抬脚向外走去，丫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这里是一处小院，十分僻静，但是设施很好，一应物品俱全，还有个小花园，这府中的主人很看重陆羽。 黎念大概看了一下院子的布置，朝着一间屋子走去，丫鬟愣了一下，犹豫要不要拦住，可是主子说只要不出这个院子，她想干什么要什么都满足。 陆羽的习惯还是没变，总是喜欢在最东边的布置成自己的书房，而要了解陆羽想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书房就是最好的消息来源。 黎念也没指望自己能在没有武功的情况下逃出去，那就了解清楚陆羽来临邺城的目的。 书房整洁干净，书案上还有一张关于临邺城的地图，其中一处被圈出来了。 黎念皱眉看着这地图，内阁......陆羽要干涉此次秋试的事吗？ “小师父出来怎么也不披件衣服？” 清冷的声线从身后响起，紧接着一件披风落在黎念肩头。 黎念暗自一惊，陆羽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感受到。 陆羽心情不错，眉眼如画，削薄的嘴唇也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寒眸带着隐忍的热切看着黎念：“小师父？”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羽瞥了眼桌上的地图，丝毫不介意被黎念知道：“小师父不是猜到了吗？” 说着欺近黎念，将她困在他和书桌之间，黎念不得已后仰，抿着唇看他，眼神冰冷：“封灵针呢？” 陆羽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描摹着黎念的眉眼，仿佛看不够一样，语气却霸道冷冽：“本来，我也不忍心用封灵针，可是昨天给你疗伤的时候，发现一件让我很不高兴的事。” 黎念脸色更冷，她的衣服被换了，难道...... “呵呵，”陆羽突然笑起来，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小师父放心，我不是世子殿下，没有趁人之危的癖好。只是......” 陆羽贴近黎念的耳边，微冷的气息洒在黎念发间，语气中的杀气和怒意显而易见：“小师父，你的守宫砂怎么不见了？” 黎念偏过头避开他的气息，语气平静：“你不是也猜到了吗？” 陆羽不在意黎念的疏离，手指挑起黎念的一缕黑发，和他莹白如玉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煞是好看。 “一百多年了，小师父也会动凡心吗？”陆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缓缓说道，“还是和自己的仇人。” 黎念猛然看他：“什么意思？” “小师父不是让暗梅的人查了吗？” 黎念突然想到昨天收到的那两张纸的消息，难怪会查的这么顺利：“你早就在查这件事。” “也不够早，还是在知道小师父嫁人之后才开始有兴趣的，谁知道查着查着就发现了你们两家百年前的恩怨，知道最近小师父也在查，就顺手让他们给了你。怎么样？还满意吗？” 知道陆羽就像看见她对慕司宸失望的样子，黎念收了心神，再开口语气恢复如常：“我倒是不知，暗梅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小师父的暗梅我自然是插不进去的，”陆羽温柔促狭地看着她，“可是，小师父不也夸过我在傀儡术上天赋过人吗？” 黎念不想跟他在旧事上多做停留，下巴点了点地图：“你想在试题上做文章？” 陆羽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合作罢了。小师父不用担心，你的事我也会顺便帮你处理了。” “用不着。” 黎念握拳掩嘴轻咳了一下，陆羽这才后退两步，吩咐外面守着的丫鬟：“去将黎姑娘的药端来。” 外面丫鬟应了一声渐渐远去。 陆羽这才重新将视线落在黎念身上，黎念身上的蓝色衣裙还是他特意选的，上好的冰蚕丝，不过，看着黎念毫不在意地甩袖拿起一张纸，不由失笑，黎念惯不会在意这些。 “小师父身上内伤严重，我亲自配了药，药材都是难得的，太医也是看了的，想必药效也快。” 黎念手上动作微顿，抬眼看他：“和你合作的是二皇子还是四皇子？” 陆羽微愣，继而失笑：“小师父，你还真是对我时刻不放心啊。” 见他又开始说些有的没的，黎念也不耐烦应和了，低头重新把玩着手边的毛笔，既然打不过，也逃不出，她得想办法告诉慕司宸她没事，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了。 陆羽见她失神，眼中划过的一抹柔色他没有错过，这么多年，他从没在黎念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 突然感觉心里压不住的怒气，陆羽低头，将黎念拉过来，黎念不查跌坐在书桌上，正要起身，陆羽双手撑在两边挡住她的动作。 黎念眼神冷漠：“干嘛？” 她总感觉陆羽变了，以前陆羽虽然有时候心性不正，所以她那年才疏离他，可是现在她感觉陆羽有些痴狂了，更加阴晴不定。 陆羽没错过黎念眼中的失望，不怒反笑：“刚才不是说了吗？徒儿不高兴了，小师父......不打算哄哄徒儿吗？” 第15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手上毛笔翻转，朝着陆羽攻击过去，陆羽似乎早就料到了，轻而易举化解了她的攻势，饶有兴趣地将黎念的手背到身后：“倒是很久不曾和小师父切磋了。” 黎念皱眉冷冷地看着他，陆羽也不恼，自顾自说道：“可惜现在小师父身上有伤，不然，我还是很期待和小师父切磋一下的，也让您看看，徒儿这些年有没有进步？” “解开我的封灵针。” “不可以。”陆羽凑近黎念，想要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却被黎念嫌恶地偏头躲开，陆羽轻笑，“我若现在解开了，以小师父的性子肯定会拼上玉石俱焚也会动用内力跟我拼命的，我也是为了小师父好。等你伤好了，我肯定给你取出来。” 一手制住黎念的双手，陆羽有些贪恋地埋首在黎念脖间，感受到黎念瞬间僵硬的身体，陆羽搂着她不让她避开，带着一丝怒气的在黎念脖间咬了一口。 黎念吃痛皱眉：“你疯了！” 陆羽向来冰冷的目光染上一层疯狂，将黎念压在书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在我十五岁那年。” “闭嘴。”黎念皱眉撇开头，不想回忆那段时光。 陆羽轻笑：“我只后悔当时没有像现在这样强行留你在身边，如果当时我不放你离谷，是不是你也会对我动心？” 黎念闭上眼，不再挣扎也不看他，语气十分平静：“不会，当时就跟你说清楚了，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孩子，一个过客罢了。” “可慕司宸呢？”陆羽握着她的手用力，“您不是说过这些人对你都是孩子吗？还说你这样的，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停留，我信了，可是你为什么又说话不算话了？” 慕司宸......黎念睫毛轻颤，可能这真的是孽缘吧。 陆羽突然笑了：“不过没关系，还不晚，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了。” 说着冰凉的唇在黎念脖间游走，引起身下人一阵轻颤，黎念眉头紧皱，陆羽不在意，在他要伸手解开黎念衣带的时候，黎念却突然睁眼。 “唔——” 陆羽猛然后退，有些惊讶地捂着脸上的一道血口，地上掉落一个刀片，那是他昨天从来制作地图时随手放在桌上的。 再看黎念，鲜血从她殷红的嘴唇里流出来，黎念却勾起一抹笑，缓缓起身，将凌乱的衣服慢慢整理一下，偏头吐出口中的鲜血，但是却不断有血从嘴里流出。 陆羽一惊，一边从怀里掏出药瓶，一边捏着黎念的嘴，强迫她伸出舌头，黎念倒是没有挣扎，任由陆羽颤抖着手给自己上药。 兵荒马乱之后，陆羽眼神复杂：“我疯？小师父您不也一直是个疯子吗？” 竟然将刀片藏在嘴里这么长时间，只为了最后一击，哪怕伤了舌头，陆羽轻笑，也是，她不是一向是不要命的打法吗？ 丫鬟敲门进来，手里端着药碗，看见里面乱了一地的书籍笔墨，目不斜视地走过来：“主子，药来了。” 门口又进来一个黑衣人：“主子，慕王府世子来了，在前面跟文老爷说话呢。” 黎念下意识看向那人，陆羽看了她一眼，冷冷吩咐：“扶黎姑娘回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也不准任何人靠近。” 丫鬟应了一声，上前扶黎念，黎念挣扎一下，丫鬟看似恭顺，却巧妙地制住黎念，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黎念无奈，只能和她回去。 不过刚才的对话中黎念也掌握了不少信息，这里应该是文乐山的住宅，文乐山是二皇子的人，那么陆羽的合作对象就是二皇子了。 房间内没人，黎念展开刚才从书房顺走的一张纸，那是内阁的地图，十分详尽，就连哪条密道哪个狗洞都标注了。 不像是在考生身上下手，倒像是要从内阁出题的那几位下手。 窗外轻动，黎念皱眉，凭借着这么多年的警惕性察觉到不对，她如今内力被封，五感也不如以前灵敏了。 “世子妃。” 念影和魅影出现，黎念立刻起身：“你们怎么来了？慕司宸呢？” “世子在前面，让我们来救您。” 黎念点点头，可是陆羽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闯进来吧？ “世子妃放心，我们来了不少人，暗处的人都被解决了。” 黎念这才松了口气：“走吧。” “混蛋！” 当陆羽察觉到声东击西之后，不但黎念不见了，连暗处自己的人也损失惨重，是他低估了慕司宸的能力。 陆羽冷笑，就是不知道二皇子知道，或者皇上知道了慕司宸的实力，还能不能坐的住。 黎念再次回到自己的小院的时候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也有一种回家的归属感。 慕司宸很快进来，上来就将黎念抱了个满怀：“阿黎，你吓死我了。” 黎念拍拍他的后背安抚，良久，慕司宸才松开她：“阿黎，我让清影给你把脉。” 清影早就等着了，黎念知道慕司宸担心她，也就随他了。 慕司宸在一旁絮絮叨叨：“阿黎，我为了找你可是下了血本了。” 慕司宸脸上疲惫感很重，估计一晚上没睡，黎念笑笑，用另一只手握住他的。 慕司宸笑容却一顿，黎念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脖间，突然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就拉着衣领挡住。 “慕……” 刚一开口就感觉舌头火辣辣的疼，黎念皱眉，只是着急地看着慕司宸。 清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完脉后才转身对慕司宸开玩笑：“主子放心吧，世子妃没事，而且脉象平稳，内伤也稳定了。” 然后又对黎念说：“我们世子还说依世子妃的性格怕是要跟那个陆羽拼命，就怕您不要命地动了内力，一早就让我别出去在府中等着。” 本来是活跃气氛，清影却觉得他说完，两人的气氛更加僵硬，黎念脸色都白了。 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司宸，缓缓开口：“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吗？” 第15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有时候宁愿自己不要和慕司宸这么有默契，慕司宸一个眼神变化，她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清影感觉不对，很有眼力见地退下了。 屋内只剩下两人，慕司宸良久才开口：“他……” “亲我了。”黎念有些破罐子破摔，这两天发生的事让她有些恼火和郁闷，“你不是看见了吗？怎么？是觉得我对不起你吗？” 慕司宸眼神复杂：“阿黎……” 黎念想笑着跟他说，想装作不在意，但是两天来她也疲惫了，加上感冒没好，又被打了封灵针，头脑不太清醒。 “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我反抗就势必会动了内力，而现在……” 黎念停了一下，舌头上的伤口让她有些忍不住。 “知道我一定会这么做还让清影等着，现在我内息平稳，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拒绝他？” “阿黎别说了。”慕司宸想上前一步，抱抱她，但是又停在半路。 黎念能感觉到舌头上的刀口在渗血，不动声色将血沫咽下，却不想多说一句了。 不知道是身体疲惫还是心累，黎念摆摆手就饶过屏风进去想睡觉。 身后却响起慕司宸平静得可怕的声音。 “所以你们是什么关系？陆羽说，你们曾经……” 黎念脚步顿了一下，勾勾唇，真的想笑：“出去。” 说完不在看他，径直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慕司宸有些懊恼，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也不想跟黎念吵架。 但是从昨天黎念因为瞒着他查事不辞而别，到出事后他拼了自己多年隐忍被暴露的风险找她，今天还被陆羽三两句话中对黎念尽显熟稔和亲昵的话刺激，他也有些生气，才会口不择言。 慕司宸进去了时候，黎念已经睡着了，但是明显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似乎做了什么噩梦。 “小师父，小师父，我练得不好吗？”一个半大的孩子在雪地上追着前面穿着墨色大氅的纤细身影。 黎念没有回头，语气比这寒九天还早冰冷：“问寂言。” “小师父，你也是我师父啊。” “我不是。”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雪天里。 转眼那个到她腰际的孩子已经和她差不多高了，也壮实了很多，眉眼之间的神色出尘冰冷，和她如出一辙。 一双寒眸此刻盛满了担忧：“何人伤你？” 正在打坐调息的黎念并没有理他，少年只能担忧地看着黎念，目光缱绻爱恋。 不知过了多久，日光都隐下去了，黎念才睁开眼，脸色依旧苍白。 看见门口的身影，黎念并没有惊讶：“陆羽，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里是离心谷最偏僻的地方，寂言单独给她的墨轩，她不定时回来一次，一般寂言不会让人上来打扰她。 陆羽跑过来：“小师父，你怎么样？这次又伤到哪了？那些人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他们都是白眼狼！” 黎念眼神一冷，陆羽赶紧闭嘴。 黎念起身，却因为坐了一天有些腿软，虚晃了一下，陆羽赶紧扶住她。 心心念念的人被自己抱了个满怀，少年心跳如鼓，脸色微红，却知道，还不够，他想要的还不止这些。 不过是一瞬，黎念已经躲开他向外面走去，这里清幽寂静，盛夏的天气却凉爽无比。 “回去吧。”黎念轻声吩咐。 陆羽却忍不住：“小师父，你要是不忍心，我替你杀了单家——” 黎念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薄唇轻启：“我的事你也敢插手？” 陆羽脑子一热，大声道：“你以为他们是为什么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不生不死，他们想利用你得到长生之法罢了！” “闭嘴！” “他们只是把你训练成杀人兵器，小师父！你别因为一个恩情这么委屈自己！” “最后一遍，闭嘴！” “你别回去了，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他们又有谁把你当人了——” “阿黎，阿黎……” 慕司宸有些着急地唤着黎念，不知道她梦见什么了，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虚汗。 “陆……羽。” 慕司宸给黎念擦汗的手一顿，眼神复杂地看着熟睡的黎念。 原来，梦里的人是他吗？ 不是说和他不熟吗？黎念，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我在你心里是不是连陆羽都不如？ 黎念猛地睁开眼，有些失神地看了一圈，熟悉的房间让她回神。 原来是梦…… 苑儿听见动静进来：“主子，您怎么样？” 黎念环顾一圈，慕司宸呢？ 知道黎念想说什么，苑儿回答：“世子出去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黎念愣了一下，了然，原来他还真生气了，可是明明不信任她的是他啊。 罢了罢了，或许她真的不配得到正常人的感情吧。 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一个短哨，黎念吹了一个极短的哨音。 苑儿在旁边给她递了杯茶：“主子还要查什么吗？世子好像知道灵雀了，昨天找您的时候他抓了灵雀让我给外面送信，这才这么快找到您。” 慕司宸抓了灵雀？黎念皱眉，除了昨天，上次好像是好几天前，回来她也就联系了三次，慕司宸早就开始怀疑她了。 一边说着给她时间等她坦白，一边让人暗自抓了灵雀调查，真是好手段。 黎念感觉全身冰冷，手中紧握着茶杯，从中汲取一点暖意。 无意识地喝了口热茶，却在瞬间吐出来。 “主子！” 苑儿赶紧上前给黎念擦嘴：“怎么了？茶太烫？” 可是平时也是这个温度给黎念啊。 黎念忍痛摇头，挥挥手让她下去。 舌头被烫了一下，伤口处火辣辣的疼，黎念感觉更加委屈恼火。 索性起身在窗边的桌上铺开纸整理她知道的线索。 “主子，”苑儿再次进来时天已经黑了，端了碗粥过来，“好歹吃点东西吧。” 黎念将桌上的纸收起来，点点头，示意她先放下。 已经天黑，慕司宸依旧没有出现。 黎念深吸一口气，将蔓延上来的委屈压下去，这很好，这才是她原本的生活。 不需要任何人做伴，也不需要人的感情，就像陆羽说的，你自己本身就是怪物，凭什么要求别人把你当人？ 第16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一连两天，慕司宸都没有出现，黎念知道自己这时候不适合出去，舌头好受多了。 这两天她每天晚上试探着挪开封灵针，虽然必须施术者才知道怎么打下去的。 但是毕竟是自己研究出来的，她还是有把握将针挪了位置，变成她熟悉的打法。 就是过程得一点点试探，有些难挨。 苑儿也知道黎念舌头有个颇深的伤口，这两天的饭菜茶水都是尽量放得凉一些才端过来。 药也是，知道黎念和世子吵架了，苑儿不敢问，但是清影却日日端了药过来，眼看着黎念喝完才离开。 对于黎念必须放凉才喝有些奇怪，药凉了不是更苦吗？世子妃这么怕苦的人，怎么想的？ “世子妃的内伤好的差不多了。”这天，清影等黎念喝完药把了下脉。 黎念面无表情地抽回手：“多谢了。” “只是……”清影皱眉，他怎么感觉内伤好了，世子妃的脉象也是虚无，丹田内力似乎并没有恢复。 “行了，好的差不多以后便不用来了。”黎念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剩下的我自己心里有数。” 清影也没多想，走到门口，又回来，下定决心劝道：“世子妃，我们世子这两天一直在查文乐山和裴常青的事。文乐山来了之后就去应天府闹了，世子在那边帮忙压着呢。” 黎念依旧没什么反应，淡淡地“嗯。”了一声。 清影又说：“而且，这两天过来试探的或明或暗，势力不少，都是因为上次救您调动了暗处的七影，咱们世子的隐藏的能力被有心人忌惮了。” 黎念沉默了一会儿，长长的睫毛轻颤，良久，才“嗯”了一声。 “那个，您能不能去哄哄世子？我知道你们都别着劲呢，世子那天也是口不择言了，他也是着急关心您。” 黎念低眉，额前的碎发被不小心钻进来的风吹得遮住了她的眼帘。 看不清什么表情，清影有些忐忑，也不知道魅影这招苦肉计管不管用。 就在他心虚要不要再说惨一点的时候，黎念开口了，声音说的很慢也很轻：“是我不知好歹了。” 清影愣了一下，琢磨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认识到自己错误了？可是这语气他怎么听得有些不对。 清影走后，黎念起身换衣服，苑儿愣住：“主子要出去？” 上次的事她还心有余悸，这次主子又要出去？ “嗯，你留下。” “可是……” 黎念一边熟练地将头发束起一边解释：“我用黎念的身份出去，见白锦文，不必担心，你跟着不方便。” “那要不要跟世子说一声。” 黎念自己出去她总感觉要出事。 黎念动作顿了一下：“不必。” 黎念很快找到在醉仙居喝酒的白锦文，白锦文看见他眼睛一亮，招呼：“师父，这边！” 黎念走过来，进了房间才发现还有三个人在，一个是上次的窦天成，一个是个陌生的男子，娃娃脸，笑起来很温暖，两个酒窝很可爱。 看见最后一个淡定喝酒的人时，黎念皱眉，他怎么在这？ “好久不见，小师父。” 黎念眼中杀气一闪而过，白锦文惊讶：“咦？小师父？陆兄为什么这么叫？” 陆羽今日一身绣枫叶暗纹的银白衣袍，同色系腰封，端得高贵典雅。举手投足十足十的书生意气。 闻言笑了一下：“白兄，刚才没来得及说，早几年我曾有幸得小师父指点功夫，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分。因为我有师父，她又年纪小，所以叫小师父。” “原来如此。”白锦文倒是很高兴，“没想到还有这个关系，怪不得上次越州城你语气这么熟稔，原来是故人。” 黎念脸色却不太好，白锦文拉着她坐下：“师父，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窦兄，窦天成，这位是陈言修陈兄。” 然后补充一句：“他们都是这次的考生。” 然后又指着陆羽：“这位……你们熟的，陆羽陆兄。” 黎念点点头：“你们怎么认识的？” “陆兄是跟着文老爷一起去应天府的，因为文老爷对他有恩，他就过来帮忙调查文公子的死因。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然后对其他人说：“这是在师父黎念，江湖人，现在在慕王府住，和世子关系很好的。” 几人寒暄客气了一会儿，黎念问：“在说什么？” “说这次的考试啊，”陈言修说着给几人倒了酒，“还不知道到底会考什么呢。” 陆羽却将黎念面前的酒换成茶，黎念皱眉看他，陆羽笑笑：“小师父舌头不方便，就喝茶吧。” “舌头怎么了？”白锦文好奇。 黎念冷着脸：“上火。” 白锦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秋天确实容易上火。” 黎念郁闷，陆羽眼睛弯了弯，丝毫不介意黎念并没有碰他倒的茶。 “两位公子关系不错。” 看着窦天成和陈言修一个愣一个灵，不过动作亲密，看起来关系很好。 陈言修笑起来十分讨喜：“那当然，我们赶考路上遇见的，一见如故。” 窦天成点点头，赞成他的话。 黎念笑笑，别具深意：“那倒是难得。” “师父，”白锦文凑上来，“我们说好明天去城外玩，你要去吗？” 黎念想了一下：“不了，你们去吧。” 本来也没指望黎念能答应，他们几个大男人，黎念去也不方便，白锦文想通后又高兴起来。 几人说说笑笑，黎念只是端着杯子看着陈言修和窦天成，不知道文永思死后，二皇子将赌注到底压在谁身上了。 “想知道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陆羽已经坐在她身边。 黎念皱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从越州城到临邺城，她实在不明白陆羽有什么目的，搅和进朝堂事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自然是为了小师父。” 黎念知道他不会多说，也不问了，她想知道自然能查到。 陆羽看着对面笑闹的三人，压低声音：“小师父的内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 顿了一下，见黎念没理他，又说：“封灵针小师父要取出来吗？” “阿黎。” 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冰冷的声音，黎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力道毫不客气地拽到身边。 第16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远远就看见黎念和白锦文坐在一起，本来想着为什么黎念突然换回来了，上来看看。 没想到正好看见陆羽贴着黎念说些什么，黎念也没有躲开的意思。 一时怒火中烧，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伸手将黎念拽了回来。 黎念被大力拽地有些不稳地撞进慕司宸怀里，慕司宸顺势搂住她，一边挑衅地看了眼陆羽，一边勾着一抹笑问：“怎么都在这呢？白小公子，我可是刚从应天府帮忙回来，累得够呛，你倒好，拉着阿黎在这喝酒？” 黎念愣愣地看着面色如常，依旧是见面挂着三分笑意的风流世子：“慕司宸……” 慕司宸没有看她，只是握着她腰肢的手握地更紧了些，黎念吃痛皱眉。 陆羽声音冷下去：“世子殿下？” 慕司宸笑容得体又欠揍：“咦？这位不是文老爷的朋友吗？昨天还在应天府见到呢。” 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白锦文：“今天就和白小公子混得这么熟了？” 黎念皱眉，不用慕司宸提醒，她也知道陆羽接近白锦文肯定有目的。 白锦文感觉陆羽和慕司宸之间好像不太友好，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昨天因为文永思的案子两人立场不同？ “那个，世子，陆兄他也是相信我们应天府能破案的，只是因为文老爷对他有恩，不得不帮衬着他。” 陈言修和窦天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世子殿下啊，他们只是普通考生，居然见到了世子殿下。 陆羽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慕司宸起冲突，慕司宸不要脸惯了，他可不能将事情闹大。 目光转向黎念时习惯性地温柔：“小师父，注意身体，我随时等你。” 没等黎念说话，慕司宸就毫不客气地笑着回绝：“阿黎有我照顾就好了，陆公子有这份孝心就好。” 陆羽不想跟他比口舌上的高下，对白锦文他们拱手离开。 陈言修和窦天成也知道此时气氛有些不对劲，两人很有眼色地也找了个理由起身告辞。 临走前，慕司宸非常平易近人地笑眯眯鼓励：“两位公子有贵人相助，一定能金榜题名的。” 把陈言修和窦天成激动地飘着出去的。 黎念从慕司宸怀里出来，对白锦文说：“以后离陆羽远点。” “为什么？” “心术不正。” 白锦文不明不白，黎念已经出去了，慕司宸自然跟着出去了。 黎念走得不快，慕司宸很快就和她一起并肩，两人一起往回走，很久都没有人说话。 刚才黎念说的什么意思？她也觉得陆羽心术不正，那为什么还对陆羽的靠近不反抗？ 慕司宸感觉又看不懂黎念了。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小院，黎念径自进了房间，正要关门，慕司宸也进来了，苑儿默默退下。 “阿黎，”慕司宸深吸一口气，轻声说，“别闹别扭了行吗？” 黎念抬眸看他，眼神十分平静：“你觉得，是我在闹吗？” 慕司宸愣了一下，想起萧梓妍的话。 “不管怎么样先认错，态度要端正。” “阿黎，对不起，是我的错。” 黎念见慕司宸很认真，脸色也缓和了些：“错哪了？” 慕司宸：“……” 想了想：“不该跟你吵架，让你被人掳走。” 黎念闻言挑眉看他：“就这样？” “不该冲你发火，你肯定也是不愿意的，我当时就是看见那个痕迹吃醋才……” “所以你觉得，”黎念打断他，声音平静地有一丝颤抖，“我确实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了？” “阿黎……”慕司宸有些央求地看着她，“过去了，不提了行吗？我以后会好好保护——” “慕司宸！”黎念心里堵地疼，她以为自己很了解慕司宸，他们曾经那么默契，可是她没想到，慕司宸在感情上居然这么冲动片面，他的理智呢？ 不想发火，深吸一口气：“出去吧，我累了。” 慕司宸有些慌乱，不知道自己怎么又说错话了。 萧梓妍的声音从脑中划过：“实在不行，最后一招，闭嘴，吻我，没有什么是一个霸道的亲亲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么就去床上解决。” 慕司宸看了黎念一眼，咽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阿黎。” 黎念不耐烦地看他，慕司宸认真地说：“我喜欢你，从来没有变过。” 黎念微愣，下一秒，慕司宸一把搂过她，吻上去，黎念瞪大眼睛，有些懵，慕司宸觉得可爱，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黎念反应过来，就要推他，慕司宸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将她压在桌上加深这个吻。 黎念的手一开始还在两人的距离间反抗，直到慕司宸找到她的舌头肆意横行。 她被这么霸道又缠绵的吻夺走了呼吸，反抗的手也软下去。 被压在桌上，黎念悬空的不安全感让她的手在虚空抓了几下，被慕司宸抓住牵制在头顶。 黎念意乱情迷间，感觉身体一凉，不知何时慕司宸已经解了她的衣带，黎念头脑清醒过来。 狠狠咬了慕司宸一口，慕司宸吃痛放开她，委屈地看着面色潮红的黎念：“阿黎～” “起来。”黎念微喘，说出来的狠话却没有半分气势。 慕司宸自然不起来：“阿黎我真的错了，我真的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你了。” 慕司宸顿了一下：“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对你失望了，不喜欢了，原本也没多喜欢，要不是你唔——” 这次慕司宸没有刚才那么温柔，直接缠着黎念让她喘不过气。 毫不怜惜，急切又狠戾。 很快嘴里血腥味蔓延，舌头上的伤口被两次玩弄再次裂开。 过于浓烈的血腥味让慕司宸意识到不对，有些慌乱地退开，一手捏住黎念的下巴，逼着她不得不半张着嘴。 看见里面慢慢聚集的血色，慕司宸皱眉：“怎么弄的？” 黎念一把将他推开，偏头吐了一口血，毫不在意地整理凌乱的衣服：“不关你的事。” 慕司宸突然想起来那天救黎念时第一次见到陆羽时他的脸上似乎有一道不深的血痕，像是被利器划伤的。 突然明白了什么，慕司宸又是愧疚又是慌乱：“疼不疼？” 第16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苑儿进来熟练地给黎念上了药，有些责怪地看了眼慕司宸，但是碍于身份还是没说什么。 “出去吧。”慕司宸说到。 苑儿看了眼黎念，黎念微微点头，苑儿不放心地出去了。 “阿黎，”慕司宸心疼地看着黎念微张着嘴散散刚上了药的疼痛，“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黎念瞪了他一眼，没力气说话了。 但是慕司宸立马说：“我不该怀疑你们，阿黎你的为人我应该知道的，可是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生气，阿黎，真的对不起，我以后不怀疑你了。” 黎念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走，慕司宸却死皮赖脸地握住她的手：“阿黎，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 见黎念要动手，慕司宸赶紧转移话题：“阿黎，应天府已经查到新的证据了。” 黎念放下手，看他，慕司宸嘿嘿一笑，接着说：“白大人查到当时虽然所有证据都指向裴常青，就连杀人手法都是裴常青的风格。但是还有新的证据。” 慕司宸捏着黎念的下巴，看了看她的舌头，黎念一把将他的手拍下去。 慕司宸毫不在意：“欧阳先生说奇怪就奇怪在文永思的表情。” 黎念睫毛轻颤，示意慕司宸接着说。 “如果真的是裴常青，文永思的表情可能是惊讶，可能是愤怒，可是他的表情太平静，又是面对着门的方向，一定是看见了凶手的。” 看见了凶手还这么平静，要么是认识凶手，而且没有戒备，要么……是来不及反应。 慕司宸看着黎念，眼神探究，但是黎念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余的神情。难道他猜错了？不是黎念干的？ 慕司宸将茶杯递过去，黎念没有喝，却用手沾了水在桌上写了个“四”字。 慕司宸摇头：“我觉得四皇子不会这么明显，文家和二皇子来往，稍微查一下就知道，文永思就相当于二皇子的人，所以，他一死肯定会怀疑四皇子，四皇子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黎念没见过四皇子，可是现在朝堂上的势力，也就二皇子和四皇子抗衡。 不对，还有个扮猪吃虎的三皇子萧怀祯。 萧怀祯虽然表面无欲无求，懒散没脾气，但是黎念和他接触下来就知道，这人绝非池中之物。 慕司宸鼎力相助他就知道，如果真的是萧怀祯，那么文永思就有可能是慕司宸杀的，那他还一副怀疑所有人的样子？ “阿黎，”慕司宸笑眯眯地凑近，“你是在怀疑我吗？” 黎念缓得差不多了，点点头：“你不是也怀疑我吗？” 念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 “进来。” 念影进来，也不避讳黎念：“户部侍郎孙成悄悄去见了窦天成。” 黎念和慕司宸对视，果然开始行动了吗？ 苑儿露头进来：“主子。” 手中一封信，递给黎念，黎念接过来看了，嗤笑一声：“蠢货。” 慕司宸凑上去看了，也忍不住笑：“你这弟妹真是蠢到家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报复你呢？不知道轻重缓急吗？” 刚查出来裴常青没事了，还没宣布呢，这就开始约黎念出去答谢了？ 黎念不甚在意：“估计是许含烟在裴府做的过分了，他们母子三人受了冷落，趁着裴行不在，过来威胁我呢。” 苑儿担忧：“您是世子妃，她怎么敢？” “别忘了，我在裴府的软肋所有人都知道。” 苑儿脸色一变：“老夫人。” 慕司宸捏了块桂花糕：“要帮忙吗？” “不必，他们不算什么。”黎念撇过头拒绝慕司宸的投喂，“你顾好你那边吧。” “放心，我明天亲自去查探一下内阁周围。” 说着又不放心：“我把魅影和千影给你明天带着。” “不用。” 那两个人她还真不放在眼里，不过是借她敲打许含烟，还能动手吗？ 慕司宸突然笑了：“也是，你的武功我还是很信任的。” 和他不相上下能吃亏到哪去？ 想到陆羽，慕司宸坚持：“明天吃食都小心些，他们两个还是要带着，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 念影：“……” 他们很忙的好吗？ 可是黎念还是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心，看见周围的几个像模像样的黑衣人后，黎念都想笑。 “大姐姐。”裴若珠紧张地抓住黎念，看似紧张，却也是防止黎念跑，“这些是什么人？” 裴常青冷哼，这时候有些男子汉的气质地挡在两人身前：“还能是什么人？自然是文老爷知道我没罪，气不过杀人灭口。” “那怎么办？”裴若珠全身颤抖，不是害怕，是激动，被黎念压了这么久，终于能看她栽一次了，这次之后让黎念再也抬不起头。 苑儿拔剑挡在黎念身前，等着黎念命令。 黎念很配合地点头：“那文老爷还真是卑劣。” “那是，儿子都是那种人，上梁不正下梁歪。”裴常青恨恨，都怪文永思，让他丢这么大人。 眼看又出现两个黑衣人，难为裴常青和裴若珠一路上各种借口哄骗她来这无人的巷子。 裴常青护着裴若珠：“趁着他们来的少，妹妹你先出去报官，找人救我们。” 裴若珠忍着泪光看着他们，一副手足情深的样子：“你们坚持住，我去叫人。” 说着真的走了，有黑衣人想拦住她，被黎念一个飞刀贯穿了胸口。 裴常青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黎念会这么直接，他知道黎念有些功夫，也没想到一个女孩子这么直接杀人。 还好，还好为了防备黎念武功好，他找的都是高手。 抽出匕首，裴常青义正言辞：“大姐姐别怕，怎么也算是我连累你，我会保护你的。” “好啊，”黎念退后一步，“那你可要好好保护我。” 黑衣人又上来两个，裴常青三脚猫功夫很快不敌，往黎念这边靠过来：“大姐姐……他们人太多，我挡着，你快走。” 走了才能中陷阱。 一个黑衣人手中利剑直冲着裴常青而去，黎念皱眉，这杀气可不像是演戏。 第16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再次毫不客气地抹了两个黑衣人的脖子，一把将还觉得自己掌控全局的裴常青拉过来。 “大姐姐，别担心，我会——” “闭嘴！”黎念冷喝一声，推了裴常青一把，一支利箭正好贴着裴常青的脸划过，流下一道血痕。 裴常青懵了，他们怎么连他都攻击？做做样子也就算了，可是刚才那架势是要把他往死里打啊。 “咳咳，你们是什么人？”裴常青大声提示一下对方，“我可是裴——” 黎念一脚将他踹倒，躲过一支利箭，裴常青这才觉得不对劲，哆哆嗦嗦地躲在黎念和苑儿身后。 暗处闪现两个人，护着黎念，黎念冷声吩咐：“一个不留。” “是。” 千影和魅影领命，手下一点不顾忌，对方显然也是高手，招式变幻莫测。 黎念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能跟他们硬碰硬，踢了一下地上趴着的裴常青：“不想死就滚。” 裴常青猛地摇头，抱着黎念的腿不放手：“周围都是他们的人，我跑哪去？我跟着你。” 黎念皱眉，手中匕首翻转，毫不犹豫地扎向裴常青抱她的手。 裴常青惊叫一声赶紧松开，看着黎念，又恨又怕。 “苑儿。”黎念吩咐，“去报官。” 苑儿点头：“是。” 裴常青见苑儿真的走了，赶紧跟上，有要拦住他们的，裴常青踏出去的脚步又回来了，紧紧跟着黎念。 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堵住黎念，黎念也不管裴常青了，专心应对，她内力不能用，只靠着拳脚应付。 很快两人就发现黎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他们也没有对黎念下杀手，目标始终是裴常青。 裴常青亦步亦趋地跟着黎念，魅影和千影一直好好保护黎念。 “什么人？” 不远处一声厉喝，黎念看见展耀带人过来，松了口气。 对方也觉得惊动官府不好，放了两颗***，烟雾散去时人也消失不见。 “世子妃，您没事吧？” 展耀过来，示意手下查探尸体。 黎念摇头：“没事，他们是冲着裴常青来的。” 裴常青跌坐在地上，愣愣地，全身都在颤抖：“一定是文家要报复我。” 展耀嫌弃地看了眼裴常青，对黎念说：“世子妃，你们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黎念一边将擦干净的匕首收回去一边淡淡地说：“他和裴若珠想设计我，没想到被别人钻了空子。” 展耀皱眉，对裴常青更加鄙视。 裴常青惊讶地看着黎念，没想到他们的计划她一开始就知道了。 “世子妃，您来看。” 黎念和展耀走向魅影身边，看着旁边的一具尸体，胸口处一个标记。 镰刀和链条。 “这是……” 展耀皱眉仔细看了看，这不就是上次在越州城途中刺杀他们的那群人的一个也有这个标记。 两拨人是一样的，上次，和这次，背后的人都是一个。 裴常青哆哆嗦嗦地靠过来，他才不要一个人在那，万一又有人来刺杀他怎么办？ 正好看见这个标记。 “咦？这个东西我在哪见过。” 所有人看他，展耀惊讶：“裴公子见过？在哪？” 裴常青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把所有目光都吸引过来了，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也记不得了。” 黎念声音很轻：“再想想，你常去的地方。醉仙居，百花楼，畅林苑，裴府……” 黎念声音很有安抚人心的效果，裴常青随着她的话仿佛又想起在这几个地方的事。 “啊！我知道了，在爹爹的书房。”裴常青想了想，确定，“对，很多年前，我在爹爹书房见过一次，被进来的爹爹发现了，把我骂了一顿。当时那些信里有一封下面就是这个图案。” 裴行？二皇子？ 可是很多年前，裴行不是还没抉择跟二皇子还是四皇子吗？ “行了。”展耀见有路过的人往这边看，为了不引起恐慌，让人赶紧收拾现场。 黎念看了有些害怕地蹲着尸体的裴常青，突然说：“这些人可能不是文家的人，你不想知道临邺城有谁想要你的命吗？” 裴常青愣愣地顺着她的话：“谁？” 黎念点了点被抬走的那个人：“那个标记就是线索，查不查就看你了。” “世子妃。”展耀正好听见这句话，不赞同地看着黎念。 就算裴常青蠢了点，黎念这么说不就是让裴常青送死吗？ 借裴常青的手查裴行，进而揪出来幕后的真凶，牵扯到的可就不只是一个小小的文家了。 黎念冲着他笑笑，极有礼貌地福身：“这里就交给展大人了，我先告辞。” 说着带着魅影和千影离开。 裴常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果断留下，他总感觉黎念关键时候不会保他。 今天的事让黎念极度没有安全感，内力必须恢复，不然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回去以后看天色还早，今天慕司宸也够他忙的，黎念让苑儿出去后，开始打坐调息。 封灵针想要挪到她有把握拔出来的地方，每动一下就好像有刀子生生磨断她的筋脉一样。 慕司宸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今天发生的事了，直接过来找黎念。 却见房门紧闭，连苑儿都不知道去哪了？ 不在吗？ 慕司宸纳闷地往前走两步，却听见屋里压抑的呼吸声。 鬼使神差的，慕司宸并没有推门进去查看，而是就这么听了一会儿。 黎念好像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忍住自己的喘息，慕司宸就感觉这呼吸好像没呼吸一次已经废了她全部的力气。 在黎念忍不住轻咳的时候，慕司宸还是没忍住推门进去：“阿黎。” 两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黎念有些慌乱地松开紧握住胸口的手。想勾起一抹笑和慕司宸正常地打个招呼，却从慕司宸严肃的脸上知道自己失败了。 慕司宸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黎念，豆大的汗珠挂在额头，嘴唇被咬出血，和没有血色的脸庞相比显得十分突兀。 慕司宸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揪住一般，为什么黎念总是这样？ “阿黎……” 第16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颤抖着手却不敢碰她，黎念身上如果有伤口还好，他最起码知道她伤在哪？有多严重？ 可是黎念身上一点伤口没有，看起来和正常的没什么两样，就连给她把脉都没什么异常。 越是正常他越心慌。 黎念缓过来那股痛，笑了笑：“慕司宸，没什么大事。” “黎念！”慕司宸忍不住呵斥，“你为什么每一次都瞒着我？让你对我说一句真话就这么难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强大很能忍？每次受伤都不说，白白让别人操粹心。” 黎念张张嘴，却没有话反驳。 慕司宸转身出去，黎念一急从软榻上要下来抓他，却忘了刚才运气浑身使不上劲。 腿碰上软榻上的茶几，上面茶杯滚落，黎念眼看就跪在地上。 慕司宸回头，心跳都漏了一拍，赶紧一手将她捞了回来，重新把她放在软榻上。 见她老实了，才转身出去，被黎念拉住衣摆：“慕司宸，你别走！” 慕司宸无奈又没好气地看她：“我不走，我去叫清影过来。” 说着轻轻拍下去她的手，语气凶狠：“老实待着。” 黎念呆呆地看着慕司宸离开又回来，清影过来，给她把脉，黎念下意识缩回手。 “我——” 慕司宸一瞪，黎念讪讪地将手递过去，清影却没浪费太多时间。 “脉象正常，内力没了。” 上次他就觉得这不正常，但是被黎念糊弄过去了，他也没多想。 慕司宸对清影这么草率的语气有些不满，说出的话也咬牙切齿：“什么叫，内力没了？” 他很清楚内力对于一个会武功的人来说有多重要，尤其黎念那么深厚的内力，怎么说没就没了？ 清影有些后悔嘴快，小心地解释：“这个，我医术不精看不出来原因，但是世子妃应该知道，如果能知道原因，或许我可以对症下药。” 他也不是专门学医术的啊，他擅长的是毒好吗？怎么成了他们的大夫了？ 清影欲哭无泪又不敢反抗。 慕司宸又看黎念：“怎么弄的？” 黎念张张嘴要说什么，慕司宸补充：“不准撒谎。” 清影瞪大眼睛，好家伙，世子居然敢凶世子妃了？他待会儿出去了一定要跟魅影他们说。 知道自己理亏，但是这毕竟是她和陆羽之间的私事，实在不想让慕司宸因为这个分心。 “其实……”黎念呡唇，“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 “黎念！”慕司宸突然打断她，手指紧握成拳，忍着怒火，“你相信过我吗？” 黎念愣住：“什么？” “每一次，每一次你受伤都是自己忍着，你到底在防谁？我难道会害你吗？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在一起不分开，可是你做的每件事一直以来都是独来独往，你是不信任我会帮到你还是觉得连累我？” 慕司宸最后忍不住低吼，他早就想说了，黎念每次打架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他好不容易让她记住改了点，但是每次受伤装的比谁都正常，他就在她身边，她都不肯撒个娇服个软吗？ 清影倒吸口气，觉得自己在这不合适，悄悄往门口挪了两步，见两人没反应，又挪了两步，轻功运用到极致，还贴心关上门。 黎念没想到慕司宸会这么生气，可是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是不应该瞒着慕司宸，可是这不是她的事吗？她能解决啊，慕司宸的事她也从来不过问啊。 “慕司宸，我真的能解决的，其实不是大伤”。 慕司宸忍不住一掌拍在桌上，桌上隐隐有一道裂纹，一双桃花眼中霜寒漫天：“好，好，好，黎公子本事大，什么都能解决，是我多管闲事了。保命的东西没了还说小事，黎公子真是好本事！” “慕司宸！”黎念皱眉看着他，这冷嘲热讽的又是为什么？ 她没有恋爱过，不知道到底怎么做，可是她从来没看见过慕司宸这么生气。 黎念动了动嘴，最终还是先服软，有些哀求地看着慕司宸：“别说了，我，我，你想知道什么我说就是。” 她还是不明白。 慕司宸冷笑：“不用你为难，我也没那么贱，上赶着为你担心，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黎念也火了：“慕司宸，你有完没完，都说了我能解决，不用你——” “不用我管是吗？”慕司宸双拳微微颤抖，显然气急了，“好，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了。” 他余生有限，承认自己动心实属不易，他只想好好守护她，和她一起面对，可是黎念的习惯和风格从来都把他排斥在外，而且也从来不珍惜自己的命。 黎念也委屈，她一生漫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也不知道活着的意义，一百多年来，她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跟任何人深交，好不容易松口要陪着慕司宸走完他仅剩的人生，可是慕司宸却越来越无理取闹。 “慕司宸，你要是觉得我麻烦不好相处可以直说，我走就是了，合作的事也到此为止。” 黎念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慕司宸脸上都是不可置信和受伤，他没想到黎念可以这么轻而易举说出这种话。 慕司宸突然笑了，笑得极尽讽刺：“好，好得很。” 黎念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刚才运功的没有平息的断筋之痛好像一下子涌入心脏。 “慕……” 慕司宸却不想理她，转身要要出去。 黎念起身，却觉得头晕目眩，心脏一阵抽痛，就像是刚才挪针时被生生撕裂一样。 没忍住低声咳了几声，吐出几口血沫，眼前一黑。 慕司宸听见她咳嗽就赶紧转过身，正好看见黎念倒下，一时之间吓得肝胆俱裂，赶紧上前接住她，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清影！” 他也是被黎念气急了，跟她置什么气，什么时候吵架不行，明知道她刚刚忍过磨人的痛苦，身上有伤还刺激她。 门应声而开，清影不用他吩咐，直接过来伸手点了黎念几个穴道。 刚才他们吵架，他和他的小伙伴都听见了，这个时候不敢惹慕司宸。 世子妃啊，您可赶紧醒过来啊。 第16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萧梓妍看看软榻上百无聊赖用飞刀削苹果玩的黎念，又看了看一旁喝酒的慕司宸，两人虽然在一间房间，却相隔甚远，谁也不搭理谁。 “你们……吵架了？” 黎念按了按眉心，脸色依旧不好：“没有，你到底来干嘛的？” “来看慕司铭啊。”萧梓妍美滋滋，手不自觉扣着袖口的精致的花边暗纹，“我们约好一起出去蒙面舞会呢。” “什么舞会？” 萧梓妍轻咳一声，才知道她听不懂：“考生不是后天就要进场了吗？进场之前会有一场戴着面具晚上出来玩的什么蒙面节，听说可热闹了。我想让慕司铭带我去玩。” 然后看了看别扭的两人：“不如晚上我们一起去吧？” 黎念看了依旧闷声喝酒的慕司宸，低头接着削苹果：“没兴趣，你们去吧。” 萧梓妍却不肯放过他们：“去吧去吧，可热闹了，潼儿～人家想跟你一起去嘛” 萧梓妍在黎念身上蹭来蹭去的，黎念不耐烦地推她一把：“你不是和慕司铭出去吗？我跟着算怎么回事？” “哎呀，没事，那个木头，就算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俩，他也不会有别的心思的，多一个少一个没啥。” 说着转头问慕司宸：“喂，世子殿下，你说呢？” 慕司宸抬眼看过来，桃花眼沾了酒气眼角微微泛红，整张脸更加明艳。 萧梓妍呆了一瞬：“啧，他怎么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谁说不是呢？对于慕司宸的长相，黎念也是很无奈，每次想发火都不忍心了。 慕司宸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她们了，一个个瞪着他：“我无所谓啊。” “那行，”萧梓妍高兴地拍拍手，“既然你们都同意去，那我去找慕司铭商量点事。” 黎念还没开口反驳她什么时候同意了，慕司宸已经先问：“商量什么？” 萧梓妍嘿嘿一笑：“秘密。” 说着一蹦一跳地要出去，突然想到什么，凑到黎念耳边说了句话，黎念惊讶地看向慕司宸，神情复杂，慕司宸一脸莫名。 萧梓妍笑了笑，对慕司宸说：“别招惹她了，她现在筋脉每天都被折磨，内力不能用，最好武功也不能用，你好好看着她。” 黎念张张嘴，萧梓妍也太夸张了，但是慕司宸却凉凉地说：“那你可托付错人了，人家现在可不想让我管。” 黎念呼吸一滞，手上动作不稳，刀尖在葱白的指腹上划了一个小口，血点瞬间渗出来。 黎念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已经有个身影快速地将黎念的手握住查看，一边喊：“清影，金疮药。” “我这有。”萧梓妍扔下药就离开了，臭情侣。 任由慕司宸小心地将一点点口子上好药缠了一圈纱布。 对上黎念复杂的眼神，慕司宸神情一僵，又重新拉着脸坐远了。 黎念脸上纠结，既想跟慕司宸和好，又拉不下面子。 “什么？吵架了？”慕婉儿掩饰不住地高兴，“他们真吵架了？” 丫鬟点点头：“真的，整个王府都知道了，世子殿下一整天没跟世子妃说一句话，两人吃饭走路都是离得远远的。” 慕婉儿眼睛一亮，她就知道他们怎么能一直好，这不就有机会了吗？ “快，给我梳妆，我去给宸哥哥送吃的。” “是。” 黎念和慕司宸的惜梧院也是有书房的，黎念在房间的窗户边看书正好能看见慕婉儿端着托盘进书房去找慕司宸。 手指在书卷上轻轻敲了敲，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边。 苑儿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黎念无意识地摆弄这手指上的白纱布。 “主子。”苑儿阻止她继续凌虐纱布，“还有伤呢，主子别玩这个了。” 黎念任由她重新缠好：“小伤，有消息了？” “是。”苑儿将信从怀里掏出来交给黎念。 黎念大概看了一下：“四皇子的人？” “什么？”苑儿没看，不知道黎念突然来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黎念将信给她，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可有意思了。 然后看了看书房方向，还没出来，有什么好说的？ “苑儿，你去将信给世子送过去，就说，路上捡的。” “啊？”苑儿莫名，路上捡来这么重要的情报？主子啊，你觉得世子会信吗？ 虽然不知道黎念为什么生气，但是苑儿还是听话地答应了。 “谁说我们吵架了？” 慕司宸皱眉看着面前打扮地花枝招展的慕婉儿，本来就细的腰被她生生又勒细了一圈，眼眉流转皆是风情，和两个月前刚来时的慕婉儿判若两人。 慕婉儿莲步轻移，走到慕司宸身边端着精致的玉盘，上面桂花糕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宸哥哥，你别生气，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怕你们有误会，这才来看看。我也是关心你们啊。” 慕司宸接过盘子放下：“行了，我还有公务要处理，而且我们没吵架，好得很，回去吧。” 别让他知道谁散播出去的谣言，怎么一个个都火上浇油？ “阿嚏——” 魅影揉揉鼻子，感冒了？ “宸哥哥～”慕婉儿正要往慕司宸身上贴，门口响起敲门声。 慕司宸起身躲开慕婉儿：“进来。” 他还以为是念影他们，当看见是苑儿时，第一反应就是黎念又出事了。 “世子妃怎么了？” 苑儿愣了一下，见慕司宸一脸担忧着急，赶紧解释：“主子没事，她让我给您送样东西。” 说着将信呈上来，慕司宸狐疑地接过来，打开，这是…… 他也在查这件事，没想到黎念居然比他还快查到了。 可是，这次黎念怎么舍得告诉他了？以前不都是独来独往吗？ 慕司宸抑制住嘴角的笑意：“哪来的？” 苑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主子说，路上捡的。” “噗嗤——”慕司宸没忍住，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眉眼也弯起，带动整张脸温柔生动了许多。 尤其是对比刚才对自己的态度，慕婉儿恨恨地看着苑儿，像是要透过她瞪黎念一样。 苑儿感觉到了，不为所动还有点得意，就这样的，还跟我家主子抢男人？ 第16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晚上黎念和慕司宸没让别人跟着，经过下午慕婉儿的事，苑儿也后知后觉地发现府中有一个无孔不入的女人盯着慕司宸。 只要世子和主子有一点破绽，慕婉儿都会插进来搞事情。 和念影他们里应外合，两边挑衣服的时候都存了小心思。 所以当黎念见慕司宸一身淡蓝色衣袍，上面缠枝暗纹和竹叶暗纹交错，同色系腰封，挂了块成色极好的玉佩，外面套了件淡绿色的外袍。 和他相对的，黎念一身淡蓝色流仙裙，腰间系了蝴蝶结腰带，裙上隐隐的竹叶点缀在裙摆衣袖，外面披了件淡绿色披风。 和慕司宸站在一起，微风之下，两人衣袂相交，分不清谁是谁的。 黎念无语，这帮人真是…… 慕司宸却觉得没什么，剑眉下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充满柔情，不自觉让人沦陷。 “你们来了。”萧梓妍拉着慕司铭过来，看见两人的装扮，笑得颇具深意，“哎呦，情侣装哦。” 萧梓妍今天看得出来是特意打扮了的，浅粉色撒花百褶裙，肩若削成，外面的绣蝴蝶的浅色披风随着萧梓妍的动作翩翩飞舞一样。 萧梓妍眉眼精致，又活泼好动，发上一对银***步摇，流苏垂至耳边，随着她一摆一动。 “好看吗？”萧梓妍虽然是问他们，却在慕司铭的面前转了一圈。 慕司铭依旧神色冰冷，一双和慕司宸如出一撤的桃花眼却显得深邃严肃。 只是在萧梓妍过来的时候柔了一瞬，然后冷冰冰的声线提醒：“别又摔了。” 萧梓妍失望地撇撇嘴，手里的面具递过来：“来来来，一人一个。” 面具都是普通的不显眼的面具，白色打底的半边面具上，点缀着红色的花纹，也很好看。 遮住上半边脸，只露出鼻子和嘴巴，黎念看了看慕司宸，挡住桃花眼，却挡不住眼中的神色，高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嘴唇更加招摇。 “走吧走吧。”萧梓妍拉着黎念率先往人群里扎。 身边都是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笑声不断，叫喊声也不断。 黎念跟着萧梓妍往前走，有些不适应这么热闹的场面。 “投壶投壶了，奖品是花灯啊。” 人群最聚集的地方出来吆喝，萧梓妍拉着黎念就钻进去了。 正好看见高台上设置了投壶游戏，一个举办人戴着黑色面具，手边的桌子上放了盏琉璃花灯，花灯不稀奇，上面题了两个字：高中！ 笔迹洋洋洒洒十分漂亮！ “听说这可是大皇子亲笔题的字。” “大皇子可是皇上亲自封的邺辽第一才子啊。” “那是，听说他常年在外游山玩水，没想到今年回临邺城了。” “讨个好彩头也行啊，我去试试。” 说话间已经上去了四五个尝试的。 长颈的壶有远有近，分别代表了最近的一分，二分，和最远的三分，一人三次机会，分高者得。 “我先来！” 知道银色面具的书生打扮的人上去了，瘦瘦高高的，却兴趣颇浓。 “他怕是连箭都拿不稳。”萧梓妍凑到黎念耳边吐槽。 黎念勾唇：“本来就是玩玩而已。” 果然，这人三次下来也就误打误撞投进去一支一分的。 周围哄堂大笑，那人也不急眼，反正戴着面具，谁认识谁啊。 又有人上去了，这人比上一个靠谱多了，可能干过重活，手腕有力，第一支就投中了二分。 周围惊叹，那人洋洋得意，又投了两次，一次一分，一次二分，也很不错了。 “还有谁？” 又陆续几个上去，却再也超不过这人。 黎念好笑地摇摇头，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但凡有个会武功的，都不至于是这样的成绩。 “我来！” 一声熟悉的声音，黎念本来打算不凑热闹了，去别的地方转转，却突然停下脚步，朝声音看去。 那是三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看身形，黎念一眼看见中间的白锦文。 熟悉的月白色袍子，笑起来虎牙微露，像是给同伴打气。 他旁边的站的规规矩矩也笑得开怀的应该就是窦天成了。 那么这个出风头的就是陈言修了，黎念想起今天的那封信，和身边的慕司宸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言修一撩袍子，潇洒地投中一个二分，白锦文欢呼：“好！” 窦天成也很高兴地给陈言修比了个佩服的手势，陈言修得意地再拿起一支箭，闭上一只眼瞄准。 咻—— “三分！” 人群顿时轰动，纷纷叫好！ 一开始那个人有些不高兴。 陈言修再次拿起最后一支箭，吹了声口哨，潇洒地又投了三分！ “哇！” “八分，这位公子赢了。” 举办人笑眯眯地将花灯递给陈言修。 陈言修高兴地捧着花灯，下了台就塞到窦天成怀里：“送你了。” 窦天成愣愣地：“不不不，我怎么能——” “花灯而已，有什么不好的？收着吧，咱们不是至交吗？” 窦天成抱着花灯，使劲点点头：“那当然。” 两人相视一笑，白锦文也很高兴。 萧梓妍感叹“真好！” 黎念笑得别具深意：“是挺好的。” 萧梓妍拉着她往前走了一段时间，周围都是游戏，好吃的好玩的层出不穷。 萧梓妍眼珠一转，指着前面的台子：“飞花令，潼儿你要不要去看看？” 黎念一听就头疼：“不了。” 萧梓妍好像就是在等她这句话：“那我和慕司铭去，你们到别的地方看看吧。” 说着拉着慕司铭就赶紧走，慕司铭暼了眼两人的手，呡了呡唇，什么都没说。 剩下黎念和慕司宸两两相对，谁都没有说话，这时候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女子柔柔弱弱往慕司宸身上倒去。 慕司宸正想着怎么和黎念打破僵局，手下意识扶住那女子，却在女子倒向他怀里的时候推开她：“姑娘，小心些啊。” 又是习惯性地带着三分调笑，惹得姑娘娇笑不已。 慕司宸打发了姑娘，回头才发现黎念已经走远，叹了口气，跟上去。 黎念似乎不想让他离得太近，快速地走着，慕司宸快她就快，慕司宸慢她就慢，一定要拉开一点距离。 第16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本来就不喜热闹，慢慢悠悠走到了蓝梦河边的一座凉亭，走得有些累了，索性坐下歇一会儿。 蓝梦河还是比较受才子佳人的喜欢的，名字好听，清幽的河水在灯火映照下星星点点，真的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掉落进去一样。 放河灯的不少，对着如此夜色吟诗作对的也不少，黎念只是远远的看着这热闹。 “小美人儿，一个人啊？” 一个满身酒气的男子靠过来，黑色的面具只露出大鼻梁和厚厚的嘴唇，皮肤黑了点，一双眼睛***地看着黎念。 身材臃肿不堪，和他的不大的脸庞显得十分违和。 黎念任由他坐在自己身边，男子伸出手指轻挑地挑起她的下巴：“美人儿，长得不错，跟少爷回去，少爷好好疼你。” 黎念面色不变，甚至有些无奈：“回哪？你家吗？” 男子搂住黎念的腰拉进两人的距离，一只手还贪恋地摸着黎念的脸：“当然了，宝贝儿。” 不经意侧头看着不远处靠着树姿态懒散的慕司宸，见到有人调戏黎念，慕司宸眼色都没给一个，百无聊赖地玩着掉落在他头上的桂花。 男子顿了一下，捏着黎念的下巴就要吻下去，咫尺之间，两人呼吸交错。 “宝贝儿，你好香啊，哪家的夫人？你男人不要你了？” 黎念轻轻“嗯”了一声。 男子笑得十分轻佻：“真是暴殄天物，放着美人儿不要，我看你也别对他死心塌地了，跟着我吧？保证疼你。” “好……” 下一秒，男子就被拎起来。 “哎哎——什么情况？” 男子大呼小叫地捂着衣领，回头就看见慕司宸笑得无比灿烂的脸。 半边脸被面具遮住，男子却明显感觉到慕司宸好看的笑容里，有些咬牙切齿。 “我让你胡闹，可没让你拐人。” 男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被认出来了，轻咳一声，嘴硬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位公子，我跟美人儿说话，你来捣什么乱？” “是你先无礼的。”一道身影突然插进来，挡在黎念和男人中间，气鼓鼓地瞪着男人。 黎念挑眉，惊讶：“白锦文？” 白锦文刚才正和窦天成他们玩，就看见世子了，再看他前面跟着的应该就是世子妃了。 谁知道他正要走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男人摇摇晃晃地冲着世子妃去了。 本来不想管，世子都没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世子不管。 看着那人对世子妃动手动脚的，早就忍不住了，也过来帮一把，谁知道世子比他动作快了一步。 男人一看慕司宸来了，更加猖狂：“干嘛？你不心疼美人儿还不能让别人心疼了？” 慕司宸扶额，语气有些无力：“谁说我不心疼了？” 黎念看他，面具下慕司宸依旧挂着三分笑意，眼睛却是认真又无奈。 白锦文见这人实在胆子太大了，一时气不过上前推了他一把：“都说了赶紧滚——喂——” 谁知道那男子长得挺壮实，这么不禁推，脚下不稳就直接朝着河面栽下去。 黎念离得最近，吓了一跳，伸手揽住男子的腰将他拉了回来。 男子后怕地拍拍胸口：“太危险了。” 黎念替他整理一下因为刚才的动作有些乱的头发，语气无奈：“知道危险还胡闹。” 慕司宸还没觉得什么，白锦文看着两人动作亲昵，十分自然，不由瞪大眼睛。 他们认识？ 想到刚才为什么世子妃在前面走，世子却在后面跟，原来…… 是来捉奸的吗？ 世子也太可怜了……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慕司宸不知道白锦文脑子里想了什么，突然一脸怜悯地看着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锦文越发觉得自己的推断是对的，谴责的目光看着黎念：“世子妃，你怎么能这么对世子？” 黎念愣住：“我怎么对他了？” “你们——”白锦文颤抖着手指着黎念和同样一脸懵的男子，“你们太过分了，世子就算名声再不好，你也不能这么羞辱他啊！” 慕司宸无奈：“我谢谢你。” 这种时候还能记得他名声不好。 “噗嗤——” 男子首先笑出来，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指着白锦文，“白大人那个墨守成规的老古板怎么有个这么逗的儿子？” 慕司铭慢慢走过来，看着笑得肚子疼的男子，很是无奈：“别玩了。” 男子慢慢撕下人皮面具，一张白皙漂亮的小脸带着笑意出现在众人面前。 除了白锦文瞪大眼睛之外，其他人没有一丝波动。 萧梓妍有些不满：“你们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她还兢兢业业地在那演戏，谁知道黎念和慕司宸早就认出来了。 “你一出来就认出来了好吗？虽然你刻意穿的多了，但是是男是女我还能看不出来？”慕司宸没好气，这个长宁公主脑子抽了想出这么个损招。 萧梓妍龇牙：“是，倒是没有料到世子殿下阅女无数。” 说完赶紧捂嘴，看向黎念，她是来助攻的，不是来添乱的。 好在黎念没什么表情波动，慕司宸眼神也扫过黎念，见她没什么反应，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萧梓妍转了下眼珠，指着一艘小船：“我特意给你们租了艘船，河中泛舟，多浪漫。” 黎念瞥了眼那艘小船，兴趣不大：“你去玩吧。” “别呀，我们有。” 说着戳了戳一旁的慕司铭，“对吧？我们跟着你们一起。” 慕司铭点头，实在不想跟着萧梓妍胡闹。 萧梓妍不由分说地将两人都赶去小船，然后有人划着船过来，萧梓妍和慕司铭上去。 慕司宸不平衡：“为什么我们没有渔夫？” 萧梓妍恨铁不成钢：“有渔夫还要你干嘛？你不会划啊？” 黎念突然来了兴趣，慕司宸划船？ 率先上了船，找了个位置坐下，慕司宸见她明显看热闹的样子，无奈地当了渔夫。 萧梓妍看着他们远去，冷笑：“今天我非得让你们湿，身不可！” 慕司铭轻咳一声提醒她，萧梓妍不为所动还十分兴奋，“走吧，跟着他们，别跟太紧。” 两艘小船顺着河流而去，独留下白锦文在风中凌乱，刚才，那是长宁公主吧？他是不是误会世子妃了？还当着人家的面，得罪了三个人…… 第16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以前在军营待过一段时间，自理能力还是很强的，野外生存能力也不错。 但是，不管是在军营还是在临邺城，都是陆地生活，坐船倒是没少坐，划船……还是头一回。 黎念无语地看着他原地打转，终于忍不住建议：“别划了，让它自己漂吧。” 反正他们也不着急回去。 慕司宸也觉得有道理，收了桨坐在黎念身边。 晚上的蓝梦河里倒映着星星点点，抬头看着漫天星辰，难得的静谧。 一时无话，两人都享受此时什么都不用想的悠闲。 “阿黎……” 黎念没动，等着他的下文。 慕司宸转头看她，晚风吹过，黎念长发飘起，鬓边的碎发轻拂过黎念绝美的侧颜，又温柔地落下。 此时的黎念显得那么安静美好，慕司宸心跳漏了一拍。 “对不起。”慕司宸真心诚意地道歉，“我那天，不该那么说，我也是气急了。” 黎念呡唇，她也有错，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她也不该说那些不用他管的话。 慕司宸看黎念的脸色就知道她想什么，摘下面具，掰过黎念的身子，顺手将她的面具也摘下来。 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专注：“阿黎，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吗？” 黎念微愣，不自然地偏头：“因为我瞒着你我受伤的事。” 慕司宸失笑，还不算太笨：“是，阿黎，我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你有事的。越州城你答应过我，以后会珍惜自己的命。可是阿黎，我要的，不光是你好好活着，还有不要受伤，我想让你一直幸福安乐。” 黎念睫毛轻颤，怔愣地看着慕司宸，慕司宸忍不住吻了吻她的眼睛。 从一开始，他就是被黎念的眼睛吸引的，不管是裴若潼还是黎念，眼神都是一如既往地深邃淡然。 就好像，历经沧桑看透一切，可是有的时候，黎念明明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她也会好奇，也会狡黠，那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性格呢？ 慕司宸忍不住将黎念抱在怀里：“以后，在我面前，不用逞强。” 他想让黎念撒娇，无理取闹，想黎念像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学会软弱，而不是一直和他并肩作战，满手鲜血。 黎念靠在慕司宸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慢慢闭上眼，压下心中的五味杂陈。 她承认，她虽然嘴上说要试一试这段感情，但是她一直都是患得患失的，一直都是自卑的，自卑到只要慕司宸有一点退缩的意思，她都会逼着自己及时抽身。 感受到黎念轻微的战栗，慕司宸叹了口气抱紧了她：“黎念啊，你是有多久没人心疼了？” 不然为什么会在别人对她稍微有点怀疑的时候，那么果断的竖起全身的刺，却又在别人稍微对她好一点的时候不知所措患得患失。 船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黎念下一瞬就坐直了身子，除了眼圈红红，神情已经恢复到平静。 “船漏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慕司宸看着船底的一块船板松动了一下，终于被水冲走，河水立刻灌进来。 两人起身，这里距离河岸还有一段距离，刚才还看见萧梓妍的船在他们身后跟着，这会儿又不知道为何没了踪影。 “这俩人……” 慕司宸叹气，估计又是萧梓妍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想的。 两人对视一眼，眼看着船里已经沉下一半，黎念解开披风，果断决定：“下水，游过去。” 然后看了眼慕司宸：“你会游泳吗？” 慕司宸立刻毫不脸红地摇头：“不会啊。” 黎念扔了碍事的披风，一把将慕司宸推下去：“那就现学。” 慕司宸猝不及防被她推下来，呛了一口水：“黎念，你真不是一个好师父。” 黎念轻笑一声也跳下来：“如果白锦文有你这样的觉悟就好了。” 她这边刚跳下去，就看见慕司宸咕噜了一下，冒了几个泡，往下沉去。 黎念白了他一眼，不理会他，径自往前游过去，慕司宸不会游泳？蒙谁呢？越州城护城河他都走了两遍了，这区区一个蓝梦河还在这演。 走了一段时间，黎念回头，慕司宸依旧不见踪影，那片水面还泛着涟漪。 皱眉，略一思索，黎念再次回去，一头扎进去，在水底看见了慢慢沉底的慕司宸。 慕司宸眼睛紧闭，嘴里开始冒泡，黎念急忙过去，一把揽住他，吻上他的唇，给他渡气。 一边拉着他向上游去，刚出水面，萧梓妍的船已经到了，看见两人，惊讶：“这破船质量不过关啊，你们没事吧？慕司宸怎么了？” 念影魅影也在，帮着将两人捞上来，萧梓妍赶紧给黎念披了薄毯。 念影已经在叫慕司宸了，萧梓妍奇怪：“慕司宸不是会水吗？怎么搞的？” 她设计的是让慕司宸救黎念，没想到慕司宸自己反倒中招了。 黎念淡淡地暼了她一眼，萧梓妍有些心虚，赶紧邀功似的报成绩：“不管怎么说，你们和好了，这就是好事。而且双方心动指数直线上升啊。已经达到八十了。” 这一百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她这次的任务就完成了。 萧梓妍美滋滋的，不经意看见担心慕司宸的慕司铭，笑容顿了一下。 黎念过去：“怎么样了？” 她刚才看了，没什么大事。 果然，念影也说：“没事，腿抽筋了，呛了几口水，咳出来了，一会儿就醒。” 黎念点头，放下心：“你们也跟着她胡闹。” 念影心虚，魅影笑嘻嘻地求饶：“世子妃要替我们求情啊，我们也是为了你们的感情啊。” 黎念语气凉凉的：“用得着你们操心？” 上岸以后，已经有马车等着了，车上衣物姜汤一应俱全。 萧梓妍龇牙笑得心虚，她本来以为是慕司宸醒着的，以慕司宸的内力，衣服烘干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谁知道…… 上了马车慕司宸也醒了，知道发生了什么很是无奈，这帮人真是闲的。 “念影，明天开始七影没事干就去练武，我随时抽查。” “啊？”魅影哀嚎，他们还不是为了帮他！ 黎念喝茶的嘴角勾起，丝毫不心软。 第16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从宫里到宫门马车边上，有一段距离，慕司宸跟着三位皇子走了一会儿。 萧怀祯在拐弯处拉住他：“世子，不如跟我一起去给母妃请安吧，她也想当面感谢一下你上次的画呢。” 慕司宸从善如流：“好啊，也是很久没有见到令妃娘娘了。” 两人和其他两人道别后分开走了，剩下二皇子萧怀雍和四皇子萧怀儋相对无言。 “二哥，恭喜啊，秋试结束就是你的好日子了吧？听说裴府小姐个个天姿绝色，二哥好福气。” 萧怀儋一身玄色锦袍，腰间金色腰带上挂了块玉佩，手中折扇轻摇，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显得邪魅狂狷，或许和他舅舅家世代为武将的关系，萧怀儋身姿挺立，站在那里就有万夫莫当之勇。 只不过此时他狭长如鹰般的眸子半眯，身上气息更加冷冽，说出的话也句句扎心。 相对于萧怀儋长相的张扬，萧怀雍就显得温和了很多，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一身上好的冰丝蓝袍，站在那里就是丰姿奇秀，优雅高贵。 对于萧怀儋明显的冷嘲热讽，萧怀雍轻笑：“四弟说笑了，我不过是和裴家二小姐成亲，四弟却打裴公子的主意，才是好手段呢。” “二哥，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能乱说啊。” 文永思的死和裴常青遇刺的事他也知道，两件事都指向他这边，可是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 难道除了他和萧怀雍，朝堂上还有第三方势力挑拨离间？ 萧怀雍笑笑：“自然是没证据，四弟，我只是想提醒你，没有滴水不漏的事。” 眼看宫门就到了，萧怀儋语气淡淡：“那二哥就查吧，我也提醒二哥一句，这么明显的挑拨，二哥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 看着萧怀儋远去的背影，像一柄未出鞘的利剑，不由咬牙，这些天不管是文家还是裴家，他都吃了很大的亏。 他也猜到这么明显的局，可能朝堂上有人想渔翁得利，但是萧怀儋也未必真的全无半点干系。 萧怀祯和慕司宸给令妃娘娘请安后，萧怀祯带着他来到偏殿欣赏那幅画。 让屋里伺候的宫女都退下，萧怀祯才屈指在那幅《山菊图》上敲了敲：“看看。” 慕司宸知道萧怀祯一旦开口，那就是这幅画有问题，他仔细端详了一阵，自然看不出端倪。 “三殿下怀疑这幅画是假的？” “不是怀疑，它的确是假的。” 见慕司宸皱眉，萧怀祯指着画中姐妹山的山腹的位置：“这里少了东西。” 慕司宸抬眼看他：“你怀疑阿黎？” 多年挚友，萧怀祯的心思虽然缜密复杂，慕司宸还是能读懂萧怀祯的话中意思。 萧怀祯叹气，温润的脸上没有半分脾气，一双狭长的双眼甚至比慕司宸还淡定：“阿宸，我拿着画让蓝庭看过，他世代守护的画一眼就看出来了，笔迹做工虽然一模一样，但是少了最关键的东西，也是我们找到这幅画的目的。” 慕司宸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在画上划过，手下菊花漫山，开的热烈。 “伪造的这么好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吧？而且单单除去了那一点细节，对这幅画的了解也必须很深吧。阿黎不过接触了几天，不可能来得及做这些。” “她连千手公子都认识，认识伪造技术高的画师也不足为奇吧？” 慕司宸缓缓将画卷起来，还给萧怀祯，神情坚定：“我信她，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萧怀祯笑容顿了一下，继而恢复，甚至笑意更甚：“阿宸，我只是没想到你小子也会为情所困。算了，其实也没什么，我们的目的也不是非要原画不可，只不过缺的那点东西我必须得确定位置和形状，一丝一毫不能偏差。” 慕司宸脸色依旧没有缓和：“知道了，我尽快。” 慕司宸心情不好，从一回来黎念就发现了，托着脸探究地盯着他。 慕司宸失笑，伸手捏了捏黎念的脸：“看什么？” “今天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呦，”慕司宸也学着她托着脸和她对视，“你什么时候对这些琐事感兴趣了？” “我对这些没兴趣，但是关乎我的，还是可以听一听的。” 慕司宸微愣：“你怎么知道？” “你从一回来就心神不宁的，而且时不时欲言又止的，我想看不出来都难。” 慕司宸故作惊讶地拍拍脸：“不会吧，我感觉这么多年下来挺会演戏的啊。” 黎念呡嘴笑：“得了吧，你不知道怎么说，故意让我看出来，等我一问你也就顺便说出来了。” 慕司宸惊叹地连连摇头：“阿黎，你若是去战场上，一定运筹帷幄。” 黎念懒得跟他打哈哈：“说吧。” 慕司宸将那幅《山菊图》是假的这件事简单说了，还补充：“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 黎念没理他，在思考另一件事，当时傅劲深给她的时候，她就觉得没那么简单，而且有一个疑惑至今没有弄明白。 傅劲深在越州城那么多年，如果贪图那幅画，早就想方设法得到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么又是什么让他改变主意了呢？ 傅家无人生还，《山菊图》傅劲深也没有多大兴趣，可是他为什么还要从蓝庭家抢走呢？ “其实也不难想。”慕司宸从黎念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那段时间越州城发生了什么变化呢？” “你是说……玄愫。” 玄愫倒是最有可能的，他为了长生已经丧心病狂了，可是《山菊图》和长生有什么关系？ “玄愫有可能，但是还有一个人那个时候也在。” 黎念挑眉看他，突然想到什么：“陆羽……” “阿黎，你了解他，你知道他去越州城的目的吗？以他那样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吧？” 这也是黎念不明白的地方，陆羽到底有什么目的，突然出现越州城，又跟着文家来了临邺城。 “我只是跟他师父认识，教了他两天，后来没联系了。他想做什么我也在查。” 听见黎念对陆羽撇开关系的话，慕司宸郁结的心情突然好了大半。 第17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将手中的橘子皮随手扔在桌子上：“算了，管他是玄愫还是陆羽，慢慢查吧。” 黎念突然问：“慕司宸，那幅画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吗？” “什么？” “玄愫也好，陆羽也好，甚至是三皇子，为什么非要千方百计争那幅画？” 萧怀祯那个人，看起来不管事，但是也不会因为令妃喜欢就让慕司宸天南海北地找画。 其中的内情，慕司宸既然答应了，应该也是清楚的吧？ 慕司宸叹气，他就知道，以黎念的聪敏，一定会发现的，不过他也没打算瞒着她。 “你知道蓝岑吗？” 黎念疑惑：“不是惑渊帝时的宫廷画家吗？你不是要找他的四君子画吗？难道他有什么特别的？” 慕司宸看了下周围，坐在黎念身边：“其实名义上蓝岑是宫廷画师，其实他是秘密帮惑渊帝办事的。” “办什么事？” “阿黎知道长生术吗？” 黎念心头一跳，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慕司宸也没指望黎念知道，接着说：“惑渊帝十分宠爱当时的华妃娘娘，只不过年纪大之后，华妃身体愈加孱弱，于是有人推荐了炼丹长生。” “道术？” 这情景怎么莫名熟悉？ 慕司宸点头：“那段时间，惑渊帝沉迷道术，一心寻求长生之法，想和华妃永远在一起，长生不老。” “后来呢？” “后来……”慕司宸顿了一下，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后来不少官员皇子投其所好，秘密为皇上找寻长生之法。” 黎念感觉嘴有些发干，心跳也有些不受控制，她知道不该问，但是还是忍不住：“那，当时让谁负责的？” “所有皇子都在暗中找，当时的二皇子，也就是国昌帝找了能人异士，发现了长生的线索。” “他，”黎念声音有些嘶哑，轻咳一声，“他找了谁？” 慕司宸好像陷入某些回忆，并没有发现黎念的失态。 “慕家和蓝岑。” 黎念感觉最后一丝莫名的希望之火也被水一盆水浇灭了，五味杂陈。 慕司宸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情绪，笑笑：“慕家你知道，就是我家，当时的曾祖慕青也是年少轻狂的人，一心想混出个名声来，于是接过这个重担。” 慕司宸从回忆中调整过来，才发现黎念微微低头，低垂的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慕司宸轻轻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听着没？” 黎念捂着头，不满地瞪他：“听见了，可是这和蓝岑有什么关系？” “后来惑渊帝突然醒悟，就不允许再有人炼丹了，可是有人曾说他找到了长生之法，只不过差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转了性子，不让任何人碰长生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所以二皇子就暂且搁置了寻找，想等惑渊帝不那么禁止的时候再重新找，让当时的蓝岑将线索画了四幅画隐藏起来。”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找蓝岑？还有，后来二皇子找到长生没？” 慕司宸失笑：“自然是没有，世间，哪有长生之法啊？” 说着还叹了口气，目光半是无奈半是不甘。 黎念苦笑，倒也不是真没有。 慕司宸接着说：“为什么带着蓝岑？其实你应该能猜出来，蓝庭得到他祖先的启发对星宿云盘很感兴趣。蓝岑也不只是画画厉害，他对地理和世间万物变化也很敏感。和慕青一文一武，配合默契。” “后来呢？” “后来为什么没找到？”慕司宸不知道想到什么，嗤笑一声，“华妃身故，惑渊帝变得生性多疑，发现了蓝岑的不对劲，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蓝岑被杀了？” 黎念没想到蓝岑居然是这么死的，一个才华横溢的人，就这么死在了帝王的一念之间。 “慕家呢？” 既然能查到蓝岑，慕青应该也不能幸免吧？ “慕家没事，二皇子和慕青关系很好，拼尽全力给慕青做了掩护，慕青安全了，也在临邺城待不下去了，就去了边关避避风头。”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慕青一夜之间成熟不少，短短几年，成立了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慕家军。 “画呢？” “之后一直动荡不安，二皇子一直为储君之事忙碌，长生之法也就搁置了。” 慕司宸把玩着精致的茶杯，目光悠远又悲切，“再想起来的时候，就是二皇子登基，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慕青调回来。” 黎念微愣，她可不相信是因为什么兄弟情深。 但是慕司宸只是跳过，又说回了画上面：“蓝岑死之前似乎知道这方法事关重大，将四幅画悄悄散落出去，除了他谁都不知道在哪？” “是为了……防二皇子吧？” 慕司宸点头，笑眯眯地看黎念：“我们阿黎就是聪明，可惜啊，慕青就没蓝岑这个脑子，不然也不会——” 慕司宸突然戛然而止，笑了笑没再说了。 黎念也没问，也能猜出来，慕青和慕家军的没落就是在国昌帝时期，估计又是一出鸟尽弓藏的戏码。 “那三皇子为何又要找长生之法？” 慕司宸起身推开窗户，外面天气阴沉起来了，清凉的秋风十分舒爽。 “谁不渴望长生呢……” 窦天成看着面前明显带着怒意的陈言修，有些心虚：“陈兄……” “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言修痛心疾首，他一直以为窦天成憨厚老实，没想到居然做出这种杀头也不光荣的事。 窦天成脸憋得通红，他也没想到居然正正好好让陈言修发现：“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陈言修向来阳光的脸上也忍不住的失望，“你想说我看错了？那不是此次的试题吗？” “不……”窦天成着急地辩解，却发现根本没有理由为自己开脱，“那只是一道题……” “一道题？”陈言修不可置信地看着窦天成，“一道题就能改变整个局势，你这么做，不觉得羞耻吗？这对别人公平吗？” “是！”窦天成不知道被什么刺激到，也拍桌而起，“你陈言修天之骄子，头脑聪明，自然不屑，可是我不行，我没你聪明，没你圆滑，我背负着家族和外界的压力，我不能输，我只能高中！” 第17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今天是秋试正式开考的日子，未来三天考生全封闭地考试，全城戒严，就连慕司宸都去帮忙了。 所以黎念看见突然出现在竹林的陆羽，第一反应不是愤怒和警惕，而是替负责慕王府戒备工作的魅影担忧。 万一被慕司宸知道陆羽轻而易举闯进来了，魅影这罚可就逃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黎念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陆羽撩袍在她面前坐下：“小师父很开心啊。” 黎念敛去笑意：“你来干嘛？” “带你走。” 黎念嗤笑：“就凭你？” “小师父，我不是说了吗？从今往后不会让你再离开我身边。”陆羽紧紧盯着黎念，他能发现黎念的变化，而这种变化是来自慕司宸，这种变化让他心惊，所以他不能再让黎念跟着慕司宸了，“而且，没有我，你的内力解不开的。” 习武之人一身内力就像第二条命一样，黎念这么没有安全感的人，一定不会放弃内力，可是封灵针只有他能解，这也是他当时给黎念打下封灵针的主要目的。 “解不开就解不开，”黎念倒了杯茶给自己，完全没将陆羽当回事，“不用就是了。” 陆羽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似乎不敢相信黎念会说出这样的话。 黎念看见陆羽的表情突然觉得很畅快，怪不得慕司宸老是逗她，看人吃瘪确实不错。 “你要离开临邺城了？” 陆羽点头：“本来就是受人之托送文老爷过来的，现在他要拉着文公子回家乡安葬，我也理当一起将他送回去。” 陆羽说得就像是他多善良忠义一样，可是黎念根本不理会他的自夸，捕捉到另外一个点：“你要去雀城？” 陆羽没打算瞒着她，大大方方地回答：“是啊，去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陆羽寒眸中浮现一丝无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说起来，雀城也是小师父的故土吧？这次回去可以——” “我不会跟你一起走的。” 黎念直接打断他的自说自话，陆羽去雀城绝对不简单，取一样东西…… “为什么？小师父不想回家看看吗？” “我没有家。”黎念语气淡淡的，“你要走就走。” 陆羽起身，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袍：“如果我一定要带你走呢？” “那就看看千手公子有没有那个本事。” 慕司宸缓步而来，今日为了方便，慕司宸穿了件黑色劲装，领口袖口绣着银丝流云滚边，欣长线条一路向下，被腰间一条同色系祥云锦带收了，暖玉在腰间挂，给慕司宸肃杀的气势平添一丝俊雅，显得整个人锋芒毕露又放浪不羁。 此时半束起的长发随风飘扬，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羽，明明带着三分笑意，却感觉到迫人的压力。 “世子殿下。”陆羽不慌不忙地转身面对慕司宸，青色的直缀衣袍随着主人的心情带了三分杀气。 这是慕司宸第二次正式和陆羽对上，上次在文家为了拖延时间两人谈了几句不痛不痒的。 这次黎念在，慕司宸就发现第一眼就觉得违和的地方。 陆羽和黎念太像了，不是长得像，而是周身气质，冷漠淡然，眼神习惯半眯，连对峙时呡唇的小动作都如出一辙。 “你怎么回来了？”黎念开口打断两人的对视。 慕司宸的态度在对上黎念的时候立刻变了，刚才还三分笑意七分杀气，此时已经完全收敛了气势，笑眯眯地朝黎念走去。 “这不是想你了吗？” 面对这么调戏不正经的话，黎念只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人，一点正经没有。 陆羽身上杀气更重，他实在不明白，黎念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他？ 在慕司宸快要走到黎念身边时，陆羽突然挡在他们中间。 慕司宸眼神一冷：“千手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死了，你是不是就能跟我走了？” 虽然面对着慕司宸，话却是对黎念说的。 慕司宸微微挑眉，黎念坐下端了杯茶：“嗯。” “阿黎～”慕司宸委屈地叫她，她怎么这么快就把他卖了？ 黎念轻轻押了一口茶：“你要是连他都搞不定，我也确实是看错了人。” “阿黎，你真是无情。” 话虽然这么说，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大，“阿黎放心，为夫不会让你失望的。” 陆羽眼中杀气渐渐形成，身形微动，与此同时慕司宸也动了。 两人瞬间交缠在一起，招招致命，都没留着情面，慕司宸的武功黎念知道，越战越勇的类型。 陆羽傀儡术天赋过人，可是武功却资质平平，而且寂言也不是一个在拳脚上下功夫的人。 黎念好整以暇地看了一会儿，越到后来越觉得陆羽的功夫不对，这不是离心谷的功夫。 “噗——” 陆羽踉跄两步，吐出一口鲜血。 慕司宸潇洒落地，不忘奚落：“怎么样？还打吗？不过你这剑法有点意思啊，江湖武功我也知道地七七八八，怎么从没见过？” 陆羽万年冰山的脸上忍不住出现一丝裂痕，含着怒意瞪慕司宸。 慕司宸耸肩，转身跟黎念邀功：“阿黎，我就说——阿黎？” 黎念脸色如常，可是慕司宸确定刚才黎念脸上确实出现过一丝波动。 带着不可置信和……激动。 陆羽似乎并不惊讶黎念的表现，毫不在意地抹去唇边的血色：“小师父若是不愿走，我也不会强求，如此……我们后会有期吧。” 说着深深看了眼黎念，转身离开。 慕司宸没有追，念影请示，慕司宸轻轻摇摇头，看在黎念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 “他受伤了，你不趁机解决了？” 黎念没想到慕司宸没让人追上去。 慕司宸笑眯眯地一撩袍坐在黎念身边，端起来黎念的杯子，将里面的半杯茶一饮而尽。 “比武切磋，点到为止，阿黎你别一天天打打杀杀的，不好！” 就好像把人家打吐血的不是他一样。 “他可能知道真的《山菊图》的下落。” “哎呀，阿黎你怎么不早说？” 第17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是夜，深秋的夜色总是凉爽的，带着来自冬天的冷意，愈发寒凉。 但是站在屋外的慕司宸却脸色难看，一头冷汗，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压抑的喘息。 垂下的袖中双拳紧握，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指甲陷入手心，掐出血色浑然不觉。 里面的人有多痛苦，慕司宸就陪着受了多久的心里折磨。。 直到里面喘息轻轻缓解，似乎是徒然放松，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地的咳嗽，一时之间止也止不住，似乎是要将肺咳出来一样。 慕司宸实在忍不下去了，不管不顾就要进去陪着她，却被正好从里面出来的萧梓妍一把推出去。 “你干什么？”萧梓妍压着声音将慕司宸扯远了，“她故意将你支开，不就是不想让你看见她这么狼狈痛苦的样子吗？” “可是，”慕司宸一开口才惊觉自己声音嘶哑，“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承受这些啊。” 萧梓妍白了他一眼：“我不是人啊？再说了，谁让你自虐在外面听着了？” 慕司宸一拳重重地打在旁边的树干上，惊起树叶扑簌簌地落下。 萧梓妍也心疼，但是她知道这是黎念最后的自尊心了，慕司宸也是知道的，黎念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可是，看不见就不担心了吗？ “她……”慕司宸忍了忍，有些自虐地问，“她有多痛？” “你说呢？把三根针从筋脉里挪动位置，就像有人拿匕首将筋脉生生割断一样。每挪一寸，就受一次苦。” 萧梓妍也有些说不下去了，慕司宸红着眼睛满脸心疼和难受。 啧，吓唬得有点过了？ 萧梓妍轻咳一声：“那个，也没有那么夸张，疼是疼了点，但是我在的作用，不就是帮她缓解疼痛吗？” 慕司宸不语，看着房间方向，却不敢进去。 “她现在睡下了，你要是想进去也可以。” 萧梓妍看着慕司宸的样子，恨不得疼的是自己，这明明就是相爱啊，为什么慕司宸的心动指数上升得这么慢？ 看样子她不光得让黎念对慕司宸心软，还得让慕司宸知道黎念对他有多好。 良久，慕司宸苦笑一声：“算了，既然跟她说了今晚回不来，那就回不来吧，让她好好休息。” “哦。” 萧梓妍打了个哈欠，刚才忙活半天，她在旁边也紧张得够呛，“我去睡了。” 慕司宸点点头：“有劳了。” 萧梓妍摆摆手：“没事，对了，别忘了让人给三哥捎个信，我今天不去他那了。” “嗯。” 慕司宸哪也没去，在屋顶坐了一夜，直到天色泛起鱼肚白，屋里有了起床的动静，才翻身下去，装作劳累了一夜推门进去。 里面苑儿正在伺候黎念洗漱，黎念看见慕司宸回来愣了一下：“不是说考场有人闹事吗？怎么回来这么快？” 慕司宸一身寒意也没往黎念跟前凑，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阿黎，你这没良心的，我这不是怕你醒了找不到我吗？一大早就回来了。” 黎念对慕司宸的油腔滑调早就免疫：“处理完了？” “嗯，不过是有个考生承受不住压力，精神出了问题，闹事呢，我也就是去看看。” 有丫鬟进来摆了饭菜后又退下，将空间留给两人。 “好香啊，阿黎，过来吃饭。” 慕司宸给黎念盛了碗汤，炖的粘稠泛白的鱼汤，散发出阵阵香气，黎念笑了笑，接过来，手却颤抖了一下，鱼汤立刻撒了满桌。 慕司宸第一时间将黎念拉开，不管其他的，只检查黎念的身上：“没事吧？烫着没？” 感受到黎念的手还微微颤抖，知道昨夜她受了那么大苦之后还没恢复，心里又是一痛。 面上扯出一抹笑：“阿黎你还没睡醒吗？白白浪费了一碗汤。” 黎念抽回手，见慕司宸没什么异常，松了口气：“你没端稳。” “是是是，都怪我。” 慕司宸无奈地摇摇头，让人进来收拾了一下。 慕王府的下人手脚都很利索，很快收拾干净，还给两人都盛好端到面前才退下。 黎念稳了稳神，暗自搓搓手，感觉没什么问题时才慢慢悠悠拿着勺子喝汤。 鱼汤鲜美可口，慕司宸眼看着她用了不少，才露出一个真心的笑。 用完饭后，慕司宸感觉身上暖和了，才感觉到困意，打了个哈欠：“睡觉。” 黎念无奈：“猪啊你。” 吃了就睡。 但是也没说什么，昨天估计他也没时间休息，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他精神困倦了。 可是偏偏这时候念影进来：“主子，二皇子和四皇子吵起来了，惊动皇上了。” “嗯？”慕司宸迷迷糊糊地问，“为了什么呢？” “昨夜裴常青不是中毒了吗？裴行知道了声泪俱下，惊动了二皇子，二皇子非说是四皇子害的，还将前两天文永思的死和裴常青遇刺都说了。牵扯得多了，皇上都知道了。” 慕司宸和黎念异口同声：“裴常青中毒了？” 黎念看慕司宸：“你不是说是因为有个考生疯了吗？” 念影愣住：“啊？有考生疯了？” 他怎么不知道？ 黎念狐疑地看着慕司宸：“你昨天不是去考场看了吗？” 慕司宸困意全无，昨天他哪里还管考场的事？他就让念影去解决了。 “不是一个吧，难道我走后裴常青又中毒了？” “你不是忙了一夜吗？怎么会不知道……” 念影立马知道自家主子可能闯祸了，赶紧补充：“裴公子中毒就直接被太医抬走了，那个时候主子还在处理别的事，可能正好错过了。” “对对对，”慕司宸赶紧道，“昨夜真的是……兵荒马乱的。哎阿黎，你说昨夜发生这么多事，是不是有人安排的？” 黎念被吸引注意力：“也有可能。” “是吧？我看这么多事里面也未必只有二皇子和四皇子的人参与。” 黎念点头：“那倒是，太明显的针对了。难道是你那位三皇子？” “阿黎，怎么成我那位了？不过这件事对三皇子没什么用，他不会插手了，不是他。” 第17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可是不是三皇子还能是谁呢？大皇子吗？他一门心思醉心山水，都不想在临邺城多待，朝中又没有多少势力，肯定也不是他。 黎念突然灵光一闪，一个最不可能也最有可能的人突然出现。 慕司宸也震惊地看着她，见黎念的表情就知道她也想到了。 “不会吧？” 不可能是那个人吧？ “可是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除了他朝中势力也没有别人了。” 是的，朝堂中的势力，明眼人知道的，就分四股，二皇子和皇后，四皇子和静妃，三皇子的母妃令妃虽然家中都是文臣，但是若非要找，朝中也有些支持他的，虽然不足为虑。 那么还有一个，也是二皇子就算怀疑他一母同胞的大哥，也绝不会想到的一个人。 皇上…… 黎念按了按眉心，觉得不管是朝堂还是皇家亲情，都太复杂了。 当父亲的居然想方设法挑拨孩子的感情。 “他为了什么呢？” 慕司宸嗤笑：“还能为什么？他年事已高，有些事已经被二皇子和四皇子慢慢架空了，他既然想要长生之法，就绝不会甘心让别人沾染自己的东西，哪怕是儿子。” 慕司宸雕刻般的侧脸冷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憎恨。 黎念愣了一下：“他也想长生？” 慕司宸再眨眼间已经恢复如常，笑了笑：“你以为我让裴行给他推荐道士是闹着玩呢？就是试探他对玄黄之术的态度。” 结果，皇上的反应确实没让他失望。 黎念知道慕司宸虽然平时掩饰的很好，但是心里还是对于皇上将他囚禁于临邺城的做法有怨恨的。 可是现在看来，慕司宸也在参与储君之争，那么他是支持谁？三皇子？可是朝堂中三皇子势力薄弱，根本起不来。 察觉到黎念探究的眼神，慕司宸眯着眼睛转移话题：“听说昨天长宁公主留宿了？” 黎念才突然想到萧梓妍此时还没有露面：“对啊，她人呢？” “阿铭院子呢。” 黎念挑眉，萧梓妍对慕司铭的亲近真是毫不掩饰啊。 慕司宸把玩着黎念的一缕秀发：“唉！这两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个好结果。” “嗯？” 既然萧梓妍喜欢慕司铭，她看慕司铭也并不排斥，有什么不能的？ 慕司宸无奈地叹了口气：“慕家是不可能和皇家联姻的。” 慕家已经让皇上忌惮了，再嫁过来一个公主，皇上恐怕更加寝食难安了。 黎念也想到了，想到萧梓妍那个明媚的笑脸，有些难受，不知道萧梓妍知不知道自己和慕司铭很难。 念影敲门进来：“主子，裴府有人送信，请世子妃过去一趟，说是老夫人想世子妃了。” 两人对视，心下了然，最近裴府接二连三的出事，裴行不在，他们能想到的也就是二皇子和慕司宸了。 念影接着说：“应天府白大人请世子过去商量要事。” 慕司宸懒洋洋的起身：“哎呀，这是都着急了啊。” 扶着黎念下来：“自己去裴府小心点。” “放心吧。” 重新换了身衣服，黎念罕见地穿了身月白色衣裙，宽大的腰封束起盈盈一握的腰身，广袖低垂，上面银丝滚边为这素色的衣裙添了一丝亮点。 玄色披风落在身上，配上黎念冷淡的脸色，整个人就像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神女一样。 “主子觉得这次回去因为什么？” 苑儿将玉簪插进黎念精致的发髻中，还有红翡滴珠步摇，流苏垂至耳边，更衬得姣好的面容如玉一般。 “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裴常青的事，就算裴常青中毒，但是依旧不能离开贡院。” 马车晃晃悠悠进了裴府，这次黎念低调而来，但是慕司宸依旧给足了她排面，马车后面伺候跟随保护的侍卫丫鬟就十几个。 已经显怀的梅氏看见这场面，明显不想招摇的马车和后面跟着的人对比强烈，心里更加难受。 但是依旧不能做什么，带着身后的许含烟和裴若珠规规矩矩行礼：“参见世子妃娘娘。” 黎念扶着苑儿的手出来，裴府还是没什么变化，但是眼前的三人却变了许多。 梅氏身材因为怀孕明显臃肿了不少，昔日姣好的面容也胖了，只是一双含情目依旧水意盈盈，勾人得很。 或许是心情不好没有休息好，眼下虽然明显被妆容修饰过，但是还是能看出一些乌青。 许含烟比在王府的时候岂止是变了一点两点，绣着牡丹的桃红色衣服穿在她身上娇艳欲滴，得体的妆容和礼节，强大的气场竟然比前面梅氏还更像是一家主母。 裴若珠倒是瘦了不少，粉红色衣裙也掩盖不了她苍白的脸色，腰身还不显，衣服像是挂在她身上一样，空荡荡的。 梅氏笑道：“世子妃，快进来坐，早就让厨房备下你最喜欢吃的点心了。” 她最喜欢的点心？她怎么不知道和梅氏居然这么熟了？ 黎念也不管来来往往进来又出去的丫鬟，面前桌上摆满了茶水点心。 “不是说祖母想我了吗？我先去看看她吧。” 说着起身就要走，却被梅氏拉住，黎念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触摸。 梅氏脸上笑容僵住，但是很快又浮现：“老夫人这会儿刚睡下，等她老人家午睡后再去不迟。” 说着给一旁的许含烟使了个眼色，可是许含烟眼观鼻鼻观心，对她的暗示丝毫不给反应。 梅氏咬牙瞪了她一眼，裴若珠站出来：“大姐姐，这么久不回家我们也很想你，坐下说说话吧。” 黎念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会儿，裴若珠被她看得险些挂不住笑容。 “好啊。”黎念重新坐下，其他人松了口气。 梅氏抚摸着已经有些大的肚子，感慨：“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给裴家再添一个男丁。” 黎念端起茶杯，对梅氏的感叹丝毫不理，梅氏深吸一口气，黎念油盐不进，她也懒得兜圈子。 “世子妃，你也是裴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道就甘心看着裴家绝后吗？” 第17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眨眨眼，疑惑：“绝后？梅姨娘这话什么意思？你这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吗？再说了，爹爹还年轻，许姨娘身子也健康，裴家无论如何都绝不了后的。” 许含烟端起茶杯轻轻押了一口茶，掩饰住唇边的笑意。 梅氏脸色难看，裴若珠直接起身：“大姐姐，二哥哥如今生死未明，你还在这说风凉话，就不怕爹爹回来——” “爹爹回来怎么样？” 裴若珠噎住，黎念现在是世子妃，裴家一个公子的事也确实怪不到她身上。 “世子妃，大小姐，”梅氏冷笑，“老爷走之前应该也提点过世子，你们也答应过护着常青的，怎么能言而无信？” 许含烟在一旁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梅氏也就在勾引男人的时候聪明些。 黎念挑起一个嘲讽的笑意：“裴常青这么快从文永思的案件中脱身并进贡院考试，你以为是谁在保他？” 梅氏愣住，有些理亏。 黎念接着说：“我们答应的也是文永思的案子里保住裴常青，如今也算是仁至义尽。梅姨娘怎么还反咬一口呢？” 其实文永思的案子他们也没做什么，没有落井下石已经很好了，不过是白经年正义又有能力，手段快速地查出来了。 不过梅氏是不知道这些的，既然梅氏胡搅蛮缠一点脸不要，那么她也没必要老老实实地讲道理。 “你……”梅氏一时气结，她也知道自己确实没理，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裴常青死，“他是你弟弟啊，你们身上流的都是裴家的血！” 梅氏突然噤声，因为黎念冰冷的眼神看过来，黎念冷笑：“你不说我还没那么厌恶，裴家的血？呵，真是恶心。” 黎念一想到裴若潼身上流的是这么一群根本没人在乎她的所谓家人的血，她就一阵恶心，浑身难受。 似乎还嫌没有刺激够梅氏，黎念轻轻补充：“你也太看重他了，裴家少一个不学无术的没用少爷，不会动摇什么的。” “你……” 梅氏浑身颤抖，怒气冲冲地指着黎念，却说不出话来。 裴若珠眼中怨毒：“大姐姐，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 黎念毫不在意地暼了她一眼：“哦？二妹妹还没有嫁入二皇子府呢，就端死皇子妃的架子了？” “你……” “世子妃慎言。”一直默默没说话的许含烟突然开口，“是二皇子的侧妃，世子妃这么说会让有心人说我们裴家的闲话的。” “闭嘴，有你什么事？”裴若珠冷喝，真是一对贱人。 等她嫁进皇家，她就是皇子侧妃，就算是侧妃，也比黎念高一级，到时候看黎念还怎么得意！ 梅氏突然软了语气：“大小姐，不用你救青儿，只不过想让世子殿下去问问情况如何了，这也不行吗？” 梅氏低垂着眼帘，被头发遮住了大半个脸，看不清神情，语气却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担忧。 黎念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想到为了裴常青，梅氏会忍下这口气对她服软。 “二妹妹不是有二皇子撑腰吗？二殿下比世子更有权利吧？” 裴若珠怒瞪着她，那眼神恨不得马上下来给黎念一巴掌解气。 梅氏缓缓抬头，一双含情目泪光闪闪，端得楚楚可怜，让人于心不忍。 “贡院怎么能让人随意进去？世子不是负责此次的秋试防卫吗？他可以进出啊。” 她也不想求黎念，可是贡院考试，连皇上都不能轻易踏进去，更何况身份敏感的二皇子。 裴若珠去求二皇子的时候，刚一开口就被二皇子吼了回来。 黎念轻笑，起身：“此时还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生死有命，梅姨娘耐心等着就是。我去看看祖母。” 梅氏见她居然这么无情，刚才还楚楚可怜的小脸立刻变得狰狞。 眼看着黎念已经走出房门，梅氏三两步跟出来：“世子妃这么无情，就别怪我了。” 黎念惊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想干嘛？ “今天，世子不答应，世子妃就别想走出裴府。” 梅氏明显关心则乱了，她不论如何都要知道裴常青的消息，她在裴府已经失去地位，她不能失去儿子，“来人！” 黎念忍不住笑出来，梅氏是没脑子吗？居然跟慕王府来硬的。 许含烟也没想到梅氏会这么蠢，微微皱眉。 很快训练有素的裴府侍卫抽刀冲进院子，将黎念和苑儿围在中间。 梅氏紧紧握住手帕，黎念这次来带的人不多，她已经让人控制了，就算黎念会武功，也不可能打得过这么多人。 她刚想完，两个侍卫被踢出院门，当时就晕过去了。 梅氏一惊，看着如鬼魅般出现在黎念身前的两个黑色劲装的男人。 一个长得白静邪魅，一个娃娃脸很是可爱。 “世子妃，世子让我们来保护您。” 紫影皱皱鼻子，对梅氏说：“你这么厉害，裴大人知道吗？” 黎念对于魅影和紫影的出现没有太惊讶，不过这样也好，她也不用动手了。 “你们，”梅氏一看这两人就不是好惹的，有些心虚，但是为了裴常青，咬牙也得走完她选择的路，“你们竟然敢擅闯裴府，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一起抓起来。” “等一下。”许含烟突然出声，“世子妃，梅姨娘不过是担心大公子失了理智，世子妃看在老夫人的面上别跟她计较。” 说着冷声吩咐：“还不退下？梅氏不懂事你们也不懂吗？这是慕王府世子妃！” 许含烟平日里温柔含水的目光突然凌厉起来也颇有气势，侍卫都有些犹豫，梅氏当了很多年的当家主母的位置，他们也都习惯听她号令。 可是认真想想，裴府就算是一品大员的府上，可是现在是对上了慕王府，慕王府是从惑渊帝时期就独特的存在。 裴府真的有能力和慕王府抗衡吗？ “许含烟你干什么？”裴若珠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女人，抢了爹爹不说，还一点点将娘的权利剥夺，可恶至极。 许含烟要被这对母女气死：“你闭嘴！” 第17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轻飘飘感叹：“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确实有当家主母的气势，以后裴府有你在倒也挺好。” 许含烟皱眉看着黎念，黎念的话让梅氏心头最难受的地方被戳破，不管刚才许含烟的警告。 对侍卫吩咐：“愣着干什么？还不抓起来？” 侍卫对视，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一个侍卫拿着刀就朝着黎念冲了过来，被苑儿挡开。 有人带头，剩下的也都知道该怎么做了，不再犹豫，一拥而上。 许含烟着急也没用，他们根本不听她的，忍不住对梅氏怒吼：“得罪了慕王府，老爷回来才饶不了你们！贡院时刻有太医在，裴常青能有什么事？” 梅氏听她提到裴常青，也不管她前面说了什么，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你巴不得青儿出事呢！别妄想了，以前我是裴府夫人，以后也是我。” 许含烟气的说不出话：“蠢货。” “啪！” 裴若珠一巴掌将没设防的许含烟打得退了两步，她身旁的丫鬟赶紧扶住她。 裴若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骂我娘？看什么？本小姐教训你是应该的。” 身份上裴若珠是二小姐，许含烟她们身为姨娘确实不能和主子对着干。 许含烟咬牙，一甩袖：“那你们闹吧，我不管了。” 说着被丫鬟扶着回去了，梅氏和裴若珠看见她吃瘪，心里畅快了不少。 这边黎念他们已经被抓住，梅氏愣了一下，看着那两个人身手不错，没想到真的都被抓住了。 看着满地受伤的侍卫，就算一对一不行，再怎么说也是裴府训练出来的侍卫，还是有能力的。 虽然抓住他们废了不少人，但是也因为这样，打消了梅氏心里的怀疑。 “将世子妃请到偏房休息，派人看着，没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出。” 黎念很配合地被“抓住”送到梅氏院子里的一处偏僻的房间。 手脚被粗壮的锁链锁住，房门也被锁上，她能感觉到门口不少侍卫守着，真是谨慎。 黎念动了动手脚，锁链哗哗作响，梅氏是真的疯了吗？ 听说怀孕的人没有理智，正好裴家这个时候居然落在了两个怀孕的人身上，真是…… 黎念席地而坐，反正没事，她趁机闭目养神，调息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念感觉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一道黑影悄无声息从房顶跳下来。 “世子妃，您没事吧？” 魅影看着锁链生气，“这——” “没事。”黎念毫不在意，“我越惨，你们世子那边才越有借题发挥的空间。苑儿呢？” “世子妃放心，紫影去救苑儿了。” 黎念这才放心，然后说：“让人去寿安堂看着点祖母，其他的不必插手。” “是。”魅影担忧，“世子那边还没有消息，我将这边的情况跟他说了。” “没事，他知道怎么做。” 今天来裴府本来就是一来看看祖母的情况，二来确实是挑拨一下梅氏她们的关系，倒也没想到梅氏会为了裴常青做到这一步。 虽然比她的计划提前了，但是也是好事，省得她动手了。 魅影离开后，黎念才想起来忘记让他给自己拿件毯子什么的了，夜晚还有点冷。 黎念百无聊赖地看着锁链被绑在柱子上，只有一点活动范围，动了动手，手腕已经红了一圈。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门被打开，有人进来，然后蜡烛被点燃。 黎念勾唇：“二妹妹。” 裴若珠扶着一个丫鬟的手进来，黎念注意到那个丫鬟有些眼熟。 察觉到黎念的目光在自己身边丫鬟身上停了一下，裴若珠有些得意地轻笑：“怎么？大姐姐不认识了？去，给世子妃请安。” 丫鬟缓缓走到黎念身前，目光带着明显的嘲笑和恨意：“奴婢白雪，给世子妃请安。” 白雪？黎念了然，寿安堂以前的四个大丫鬟之一，如今只剩下迎春白雪两人，可惜白雪眼光高，早就和梅氏暗通款曲了。 后来她回裴家后，再也没用过白雪，只把她打发到看不到的地方，后来去了哪她还真没注意过。 黎念暼了她一眼，对白雪的奚落目光视而不见，仿佛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二妹妹就不怕慕王府的人找麻烦？” 黎念连目光都不愿多停留在她身上，就像那天黎念只是轻飘飘一句“别让她在眼前伺候了”她就从高高在上的大丫鬟，变成了扫地洗衣的下等丫鬟。 她以前做大丫鬟时心高气傲，没少欺负下面的粗使丫鬟，她一落魄，过的日子猪狗不如，还好遇见二小姐搭救。 可是现在黎念居然这么无视她，白雪咬唇，怨毒地瞪着她，裴若珠注意到后，笑意更深。 “大姐姐也别把自己当回事，爹爹现在不是从前了，朝堂上巴结爹爹的人多了去了，连皇上都对爹爹寄予厚望。世子殿下现在还没来，看样子也没想因为你跟裴府撕破脸。” 这些天裴行水涨船高，她的日子也仿佛回到了黎念没来之前的那样，处处有人捧着。 尤其她和二皇子有了婚约，更是来跟她做朋友的人络绎不绝。 裴若珠得意地看了眼坐在地上，被锁链锁住的黎念：“大姐姐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黎念轻笑：“既然世子对我没那么看重，你们还抓我干什么呢？” 裴若珠噎了一下，梅氏抓黎念，当然是因为想威胁慕司宸，去帮忙打探裴常青的消息。 她看着梅氏抓黎念，单纯就是想让黎念看看自己比她位置高，成心想奚落黎念，折磨黎念罢了。 “二妹妹别生气，小心孩子。” “你……”裴若珠又惊又怒，虽然她和二皇子的亲事确实是因为孩子，但是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你胡说什么？” 黎念但笑不语，可是这表情在裴若珠眼中就是嘲讽和威胁。 裴若珠自从怀孕以来，情绪本就不稳，看见她这副样子当下拿了手边的茶杯扔过去。 黎念偏了一下头，额头正被砸中，瞬间有血流下来，在黎念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艳丽。 第17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裴若珠看着黎念狼狈的样子有些痛快，不过她也知道轻重，囚禁是一回事，私自行刑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白雪。” 白雪早就等着了，从怀里掏出一个针包，在黎念面前一字排开，根根最大号的绣花针在夜里泛着冷光。 “大姐姐，这针扎进去无影无迹，绝对不会让别人看出来的。” 裴若珠轻轻抚摸着自己手指上的丹蔻，唇边勾起一个残忍的笑。 黎念点点头：“那倒是好东西。” 可是她要的是明面上的伤，可不是这么隐晦的伤。 白雪狞笑地举着两根银针凑近黎念，她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在躲在黎念面前，正要动手时，就看见面前的黎念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白雪一愣，没等她反应过来，锁链哗哗作响，再睁开眼就看见自己被黎念一手用锁链搅住，动弹不得。 黎念将白雪拉进，手腕上的锁链伤痕因为她的动作又深了几分。 “你也配？” 裴若珠瞪大眼睛，没想到黎念被束缚住手脚还能这么嚣张。 “来——” 没开口就被封住穴道，动弹不得，裴若珠惊恐地看着从房顶落下的一个鬼魅般的男子。 男子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走向黎念：“世子妃。” 黎念将白雪扔给魅影，魅影快速点住她的穴道，白雪张着嘴却喊不出声。 黎念将两根银针收到袖中，用下巴示意剩下的针包：“你们也学审讯吧？别让人看出来。” 魅影了然：“是。” 他早就想教训一下她们了，刚才在上面看得他牙根痒痒，他们世子捧在心尖上的世子妃也是她们能动的？ 魅影再怎么说也是专业影卫，手段一点不怜惜，根根银针没入裴若珠和白雪的大穴，看不出痕迹却让人痛得生不如死。 裴若珠瞪大眼睛眼睛，痛彻全身的难受让她想死，可是全身动弹不得，只能感受那无处不在的痛楚无能为力。 外面一阵骚乱，黎念皱眉，给魅影使了个眼色，魅影将针收起来，解了两人的穴道，瞬间消失。 “啊——” 裴若珠和白雪终于忍不住惨叫，在地上蜷缩着打滚。 门外的侍卫也知道裴若珠进去是找世子妃的不痛快了，刚才还被吩咐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管。 可是现在不得不出声提醒：“二小姐，世子殿下来了，您快走吧。” 裴若珠忍过一阵疼痛，恼羞成怒：“裴若潼！我杀了你——” 说着不管不顾冲上来，白雪和裴若珠不一样，毕竟是丫鬟，已经被黎念的一系列操作吓破了胆，再也不敢造次。 裴若珠怎么能忍受被黎念羞辱，随手捡起来刚才破碎的杯子碎片，朝着黎念的脸划过去。 黎念一动不动，眼神甚至还有些嘲讽。 “啊——” 裴若珠手腕一疼，门被大力推开，裴若珠感觉自己的手腕要碎了一般。 紧接着被人毫不怜惜地扔出去，慕司宸蹲下身看着满脸血的黎念，眼中掩饰不住的心疼：“怎么这么实诚？” 知道黎念要的就是越惨越好，可是实际看到的时候慕司宸还是后悔没早点来。 “放肆！你们居然滥用死刑？” 展耀跟着过来就看见被锁链锁住，满脸鲜血，可怜兮兮的黎念。 这裴家是要疯了吗？公然囚禁世子妃不算还敢动刑？ 梅氏匆匆而来，就看见跌坐在地上的裴若珠，脸色一变，赶紧让人扶起来：“没事吧？” 裴若珠肚子里可是她嫁入皇家的唯一筹码，可不能有事。 展耀看见她第一件事就是关心自己的女儿，脸色更加阴沉。 慕司宸脸色不善地将锁链砍断，用披风裹了黎念，抱着她出来。 接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好在应天府，世子妃被抓的消息应天府的人也都知道。 慕司宸直接带了人过来，此时一双双眼睛看的分明，本来他们还不信裴家会蠢到这个地步，可是看着慕司宸怀里脸色苍白，额头还渗血的世子妃，不免唏嘘。 慕司宸冷冷地看着梅氏母女：“这笔账，本世子会讨回来的。” 梅氏没想到消息会走得这么快，她已经让人封锁了消息，而且正在想怎么单独和慕司宸谈判。 没想到会招惹应天府，也没想到慕司宸居然这么在乎黎念，直接带人冲了进来。 这下子梅氏也兜不住了，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直到慕司宸带人离开后，梅氏才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被身边的嬷嬷扶住。 “怎么会这样？” 裴若珠也被吓到了，可是她刚才的痛苦可没忘：“娘，别担心，我是皇子侧妃，没人敢动我，有我在也不会有人动你。等以后再慢慢讨回来。” 嬷嬷也在旁边安慰：“是啊，而且，后天老爷就回来了。” 提到裴行，梅氏总算有了一丝慰籍：“对，老爷回来就好了。” 一个身影偷偷离开，许含烟听完丫鬟的回报，冷笑：“哼，老爷回来第一个收拾的就是她们母女。” “姨娘，世子那边……” 许含烟皱眉，她也没想到梅氏母女这么没脑子，可是以现在裴行的地位和二皇子的关系，不知道世子能不能手下留情。 而且…… 她怎么感觉以世子妃的能力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抓住，又被裴若珠那个蠢货伤到，而且今天黎念字里行间都是在激怒梅氏。 黎念到底想干什么？只是报复梅氏母女吗？ 可是现在已经连累裴府了，许含烟捂着胸口，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她想报复的，不会是整个裴府吧？ 可这里是她家啊，裴府完了，她没了娘家撑腰，没了依靠能有多远？ “姨娘，怎么了？” 许含烟起身：“给我换衣服，我去趟寿安堂看看老夫人。” “这都晚上了……” “别废话了，老夫人这几天不是吃不好吗？我做些点心过去看看。” “姨娘，您真是心善。” 最起码黎念在意裴老太太这一点是真实的，既然有弱点，那就还有余地。 又一个丫鬟匆忙跑过来：“姨娘，不好了，二小姐病了，周大夫也去了，似乎情况挺严重的。” 许含烟眉毛轻挑，裴若珠怀孕的事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如果这个孩子没了…… 若是以前她肯定希望这个孩子没了，可是现在裴府需要二皇子的庇护。 “走吧，去看看。” 第17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一动不动任由慕司宸冷着脸拿过来伤药，虽然生气动作还是轻柔小心。 “也没多疼。” 黎念被他这么小心的样子弄得有些不自然，开口刚要解释。 “闭嘴！”慕司宸凶狠地咬牙瞪她，黎念乖乖不动。 任由他认真又轻柔地将额头上的伤口处理好了，又去给手脚上的红痕上药。 等一切弄完后，慕司宸才看着她无奈地叹口气：“满意了？” 黎念赔笑：“还好有你帮忙。” 慕司宸被她气笑了：“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主，我要是没明白你的意思呢？” “不会吧？我们不是一向心有灵犀吗？” 一双圆圆的杏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漆黑如墨地眸子装的都是他。 慕司宸没忍住捏着黎念的下巴吻上去，黎念也不反抗，任由他轻轻碾磨，直到慕司宸一口咬下去。 “嘶——”黎念瞪他，捂着舌尖，“疼！” 慕司宸没好气地习惯想轻轻敲一下她的脑袋，看见她额头的纱布时，手悬在半空，终究还是没下去手。 “还知道疼，下次跟我商量知道吗？” 天知道他在应天府听见魅影的报告后有多心急，虽然知道这可能是黎念将计就计演的戏。 还是忍不住担忧，以黎念的性子，存心反抗没人能拦住她，可是就是怕她为了故意卖惨让别人伤得太狠。 这丫头，一向对自己毫不在意。 黎念点头：“知道了，苑儿呢？” “紫影带她去休息了。” “潼儿！”门被大力推开，萧梓妍闪身进来，“你没事吧？” 说着一把将慕司宸扯到一边，坐在黎念身边查看她的伤势：“倒是不严重，裴家也太大胆了，世子妃都敢动，你等着，等我禀报父皇，让他给你出气。” 慕司宸无奈地坐在一旁的桌边：“这就不劳公主费心了，明天一早我进宫亲自轻皇上做主。” “那我给你打辅助。” 虽然不知道萧梓妍什么意思，但是黎念还是拦住她：“心意领了，让慕司宸去处理吧，毕竟我还是裴家人，不方便以我的名义出手。” 慕司宸赶紧点头：“放心，伤害阿黎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要是让这个不靠谱的长宁公主插手，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上次蓝梦河落水，以他的水性怎么可能腿突然抽筋，就是萧梓妍让人在河里故意扯他的。 虽然是想让他们和好，初衷是好的，可是这长宁公主的办事手段，实在不敢恭维。 奈何这人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和阿黎的事还挺热情。 见萧梓妍在这里，慕司宸起身：“我去布置一下明天进宫的事。” 萧梓妍摆摆手：“走吧走吧，正好在有事跟潼儿说。” 慕司宸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实在忍不住含蓄地提示：“你今天还不回去？” “一会儿就走，明天我还得回宫呢。” “哦。” 那就好。 慕司宸走后，黎念疑惑地看着面前一脸兴奋的萧梓妍：“怎么了？” “你不觉得世子对你很好吗？” 黎念挑眉：“所以？” 这件事萧梓妍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今天突然提起来？ 萧梓妍一脸语重心长：“这样的男人不好找了，长得好武功高，又对你死心塌地，一定要珍惜。” 黎念心里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忍不住往后面挪了挪位置，想离萧梓妍远一点。 萧梓妍没注意到黎念的动作，接着说：“我也是为你好，你知道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需要干什么吗？” 黎念眨眨眼，还没说话，萧梓妍自顾自已经宣布答案：“是抓住他的胃。为他洗手作羹汤啊，心爱的男子喝着爱心汤，一定很感动。” 黎念想象自己做菜的样子，不由心虚：“会吗？” “必须会啊，哪个男人能忍得住这种浪漫。”萧梓妍眼睛一亮，“如果需要，我给你们布置一个烛光晚餐……” “不，不必了。”黎念赶紧打断，听起来就不靠谱。 她从来没做过饭，她都不需要吃饭怎么会做那种玩意儿？ 既然厨子做的更好吃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呢？ 萧梓妍以为她心动了，追问：“慕司宸喜欢吃什么？” 黎念怔愣，慕司宸喜欢吃什么？她倒是看见过慕司宸只要手边有吃的，就随手往嘴里扔点，没特别注意他喜欢什么。 可是每次吃饭，她往哪个菜多伸了一筷子慕司宸都记得清清楚楚，下次那菜就会摆到她面前。 难道她真的忽略慕司宸太多了？ “可是，我不会做饭……” 黎念松口了，萧梓妍赶紧鼓励：“没事，简单得很，你看我上次的烧烤，也是第一次自己动手，不也烤的挺好吃的吗？” 黎念嘴角微微抽搐，好吃……吗？ 萧梓妍闭上眼：“等着，我给你搜一个简单易学的。” 黎念还是觉得不太靠谱，不过做饭应该也没那么难吧？ 切菜，将菜放到锅里，等它熟了就可以了不是吗？ 她切人都那么厉害，切菜应该也没问题。 “有了。”萧梓妍睁开眼，“调查结果显示，面条是比较好学也好做的，就给他下碗海鲜面吧。” 说着扶着下吧沉思：“就下碗面条会不会太没有挑战性？” 然后看了看一脸懵的黎念，无奈叹气：“算了，对你们厨房小白要求也不能太高。” 兴冲冲地去外间的书桌旁，对跟过来的黎念道：“研墨，我给你将步骤写下来。” 黎念乖乖给她研墨，看着萧梓妍歪歪扭扭地将海鲜面的步骤写了满满一张纸。 “明天你就这么做就行。”萧梓妍很有成就感，可惜她得回宫，不然她有她在旁边指导肯定能创新不少，“唉，可惜了。不过面条难度不大，我相信你能做到。” 听见门外有人过来了，萧梓妍快速地将纸藏起来：“别让他知道了，要给他个惊喜知道吗？” 她就不相信，慕司宸还不感动？心动值还能一直徘徊不动？ 萧梓妍抱着胳膊笑得一脸得意，黎念不由怀疑真的要听她的吗？ 第17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皇上看着面前的几人，有些头疼：“司宸，你真的要朕做主？” 慕司宸撩袍跪下：“臣只是心疼臣的夫人，本是裴府让人来请她去看老夫人的，潼儿对老夫人一向是孝顺有加的，可是没想到却被囚禁，还受了伤，实在是欺人太甚。” 被裴若珠央求过来劝说的二皇子萧怀雍笑道：“司宸，或许有什么误会呢，梅姨娘也是着急，你又何必跟一个妇人一般计较。” “妇人？”慕司宸看向萧怀雍，“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见世子妃被锁链锁着，一脸都是血，还是什么误会？这哪是一个正常的妇人做出来的事？” 皇上今天精神不太好，用手撑着额头，有些犹豫：“可是，裴爱卿毕竟是世子妃的父亲。” 慕司宸磕头，再起来的时候满脸悲切愤慨：“皇上，潼儿心善，不愿意计较这些，可是臣忍不了，如果连这口气都出不了，还怎么混？而且昨夜什么情况估计这会儿整个临邺城都知道了，臣要脸，必须讨个说法不可。” 皇上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不见底，已经过了古稀之年，皇上身体越来越差，脸上细纹也掩盖不住他天生的上位者气息，这气势直逼慕司宸。 慕司宸却毫不畏惧，跪在地上的身姿宛如一柄未出鞘的利剑，低着头等待皇上裁决。 萧怀雍略一思索，这件事梅氏确实冲动了，他也管不了，可是既然答应了裴若珠，他就拖延一点时间让裴家自己处理去。 “父皇，”萧怀雍上前建议，“明天出题人就可以出来了，不如等裴大人出来以后让他亲自给世子赔礼道歉。” 皇上似乎被说动了，慕司宸不甘心地还要说什么，皇上已经疲惫地摆手：“毕竟裴行是你岳父，这件事等裴行来了，你们私下商量一下，实在不行朕再给你做主。” 慕司宸知道不能太过分，一脸不服气和生气地跪安出去。 “世子殿下。” 身后有人喊他，慕司宸知道是谁也知道他想说什么，叹了口气，耽误他回家。 还是得体的转身行礼：“二殿下。” 萧怀雍和他并肩往外走：“世子殿下何必呢，裴家不好了，这不是也连累世子妃吗？毕竟血浓于水，世子妃想必心里也不好受。” 慕司宸笑笑：“听说二殿下要娶裴二小姐做侧妃了，真是恭喜了，二殿下还真是心疼二小姐，还没成亲呢就这么护着了。” 萧怀雍皱眉，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还没等他回味过来，慕司宸又说：“二殿下痴情，臣也痴情，舍不得夫人受一点委屈。” 萧怀雍叹气：“司宸真是……没想到你也有对一个女子这么专情的一天。” “二殿下取笑了。” “也罢，”萧怀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等明天裴大人到了，你们好好聊聊，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 “二殿下说的是。”慕司宸不咸不淡地答应，“臣还有事，就此告辞了。” “去吧。” 慕司宸一刻不停地上马车：“去应天府。” 今天的慕王府厨房尤其热闹，厨房门口围了不少丫鬟，连大管家青山都焦急地看着里面，却不敢进去。 想了想，还是吩咐：“去，准备些烧伤烫伤的药。” “啊？” 这么诅咒世子妃不好吧？ 青山也知道不好，可是里面的对话实在让他乐观不起来，挨骂就挨骂吧，世子妃要是伤到了，世子回来还不得剥了他的皮。 “世子妃，别——” 已经晚了，眼看着将还没处理虾线的甚至还活蹦乱跳的虾扔进油锅，周围被特赦留下的两个厨子欲哭无泪。 想上手又不被允许，不然就得出去，为了厨房安危，不上手就不上手。 “嘶——” 黎念被乱溅的油烫了一下，手一松滚烫的油锅翻倒在地，好在黎念身手好，一个转身一滴没溅到。 让厨房里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世，世子妃，那个虾要处理干净的。” 黎念重新弄虾：“哦。” 不过世子妃刀工不错，划二分深绝不会划三分，精准无比。 但是眼看着她被乱蹦的虾弄得有些不耐烦。正要一刀砍头的时候，胖胖的厨子大副终于忍不住，小声申请：“世子妃，要不配料这些小事就交给我来吧？” 黎念犹豫：“可是……” 萧梓妍说必须事事亲力亲为才会显出诚意。 另外一个厨子小刘接到队友的信号后赶紧附和：“对对对，世子妃，您去和面吧，海鲜面，最重要的就是面了，这才是重头戏，这种小鱼小虾的，我们来处理就行。” 黎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吧。” 两人松了口气，大副赶紧从黎念手中接过虾蟹盆，让小刘带着她去和面，和面就是面粉和水的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多了多了，水多了……” “别别别……” “没事，世子妃，水多了加面就行，别加那么多啊……” 门外的青山觉得里面情况不对，对身边吩咐：“让小厨房准备做饭吧，这里的情况，上午可能吃不上饭了。” “是。” 终于在小刘要崩溃的边缘，黎念的面条成型了，虽然不太好看，好歹有了样子。 那边大副已经在黎念反应过来之前，将虾和花蛤炒好，用螃蟹鲫鱼海米熬了两个时辰的海鲜高汤也准备好了。 就等着黎念下面了，黎念在大副和小刘紧张兮兮的眼神中好歹没有将面条一股脑扔下去。 面条也要掌握火候，不敢指望黎念，大副给小刘使了个眼色，然后转移黎念注意力：“世子妃，您看这些碗，待会儿您打算用哪个款式盛出来。” 黎念随意瞥了一眼，目光仍然盯着锅里的面条：“随意。” “用什么器具也是最重要的，这面条就等着它熟了就行，不用管了。” 黎念疑惑：“这就做好了？” 这么简单？ 大副和小刘不约而同地使劲点头：“好了，就差您挑好碗盛出来了。” 黎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着大副去挑碗了，小刘赶紧拿起筷子搅和一下，免得成一团。 第17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高汤打底，面条上面铺了鲜虾和花蛤蟹肉，还有爽口的青菜，看起来诱人极了。 黎念满意：“做饭也没有很难嘛。” 忍不住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平日里不常见黎念笑得这么开怀，裴若潼的眉眼精致，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十分好看。 大副和小刘都看得呆了，但是听见黎念的话后立刻打了个冷战：“世子妃，下次您想吃什么提前说，我们来弄就好。” “可是要给夫君做羹汤才能表达心意啊。” 这都是谁教世子妃的，大副冷汗都下来了。 小刘机灵：“世子一定能感受到世子妃心意的，不过，这也不能常做，不然就显不出珍贵了。” 黎念眼睛一亮，赞赏地看着小刘：“有道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有这么深的感悟。” 青山忍不住了：“世子妃，世子回来了。” “真的？”黎念惊喜，有些忐忑地看着面前的海鲜面。 大副也笑道：“回来的正好，晚一会儿就该坨了。” 小刘端起来托盘：“我帮您送过去。” “行，”黎念看着自己一身狼狈，突然说，“别说是我做的，就像平常一样端过去就行。” “啊？” 为什么？ 黎念看他：“照做就行。” “哦。” 黎念先回了偏房换了身衣服，正好碰见小刘出来：“哎，世子说什么了？” “世子还没吃呢。” “行了，知道了。” 黎念进去就看见慕司宸在看着一张纸思考着什么，面前的海鲜面还没动。 看见她进来，慕司宸笑道：“去哪了？” “没事，忙了一上午，快吃饭吧。” 慕司宸将纸递过去：“看看这个。” 黎念接过来，上面是内阁的一个地方，被放大了，一处偏僻的墙角，外围接着一处暗巷。 旁边被标记了，黎念皱眉：“这该不会是考题的泄露方式吧？” 慕司宸挑起一筷子面条吃了一口，点头：“嗯。” 黎念看着他，只见慕司宸嚼了两口勉强咽下，皱眉将碗推开：“今天厨房怎么回事？太咸了不说，面条怎么这么丑？” 粗细不一不说，厚薄也不一样，难为厨子怎么做到一起煮熟的。 黎念脸色不满，拿起筷子挑起来正要尝尝到底怎么不好吃了。 慕司宸拦住她：“太咸了，别吃了，我让他们重新做一份。” 黎念语气不自觉冷了：“怎么不好吃了？我看着还行。” 说着将慕司宸手拍开，吃了一口，是咸了点，也没有难以下咽的地步吧？ 黎念瞪慕司宸，就是他太矫情了。 慕司宸被她瞪地莫名其妙，看着她低头时露出头发上一块白，伸手给她整理：“这是什么？今天去哪玩了？” 这感觉，慕司宸搓了搓手指，面粉？ 见黎念脸色不好，联想到刚才黎念的一系列不同寻常的反应动作。 一个想法在慕司宸脑中形成，这，不会是……阿黎做的吧？ “咳，”慕司宸掩嘴轻咳一声，将碗重新拉到身前，“不过回味起来还是不错的，闻着也很香。” 说着当着黎念的面，吃了一大口，和刚才不一样，慕司宸仿佛在吃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一口接一口，十分享受。 黎念都怀疑自己刚才尝错了，若不是她吃了，就真的相信真有这么好吃了。 “行了。”黎念阻止慕司宸，“不好吃就别吃了，不必为难。” 慕司宸笑意挡都挡不住，微眯着眼算是柔情：“我觉得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海鲜面。”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一样，慕司宸三两口吃完面，连汤也被他一口口喝得干净，一脸意犹未尽。 黎念眨眨眼，有些不自然地撇撇嘴：“嘁。” 慕司宸看着已经有些脏了的纱布，皱眉：“下次不必这么辛苦，伤口还没好呢。” “没有下次。” 她费了半天劲学会的，他还嫌弃。 慕司宸失笑：“厨子还不让客人说话了？” 然后看着黎念耳朵变得越来越红，不知是害羞还是气恼，可爱得很。 “阿黎，你怎么想起来给我做饭了？” 黎念没好气：“闲的。” 慕司宸笑出声：“那阿黎你下次什么时候得闲？” 黎念深吸一口气，红着耳朵转移话题：“皇上怎么说？” “哈哈哈……”慕司宸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怎么这么可爱。 在黎念发火之前，慕司宸强忍住笑：“没说什么，就是等明天裴行出来后再说。” 这倒是不意外，反正裴行这次也跑不了。 慕司宸招招手：“过来。” “干嘛？” 慕司宸拉过来黎念，黎念不查被他抱了个满怀，气恼：“干什么？” “阿黎，我很开心。”慕司宸认真地盯着黎念，“已经有十年没有家人为我做过饭了。” 黎念心里一堵，不自觉停下了挣扎的动作，任由慕司宸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 埋在她脖轻轻咬着她的锁骨，然后一点点向上，直到堵住她的嘴。 一个温柔缠绵的吻以后，慕司宸才轻喘地离开她的唇，声音暗哑：“真想……” 黎念感觉到他的意图，脸色一红，起身就要离开，被慕司宸拉住动弹不得。 “慕司宸……” 慕司宸笑着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子：“纱布脏了，我给你换药。” 慕司宸给她换药的时候，黎念突然问：“你说白大人也在暗自查透题的事？” “没有。”慕司宸修长的手指一边夹着干净的纱布，一边拿着抹了药膏，“毕竟线索太少了，不能只凭借着一张内阁地图就断定有人透题，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那他们干嘛给你标记的这张图？” “白大人不好明察，但是也有疑虑，让展耀私下查的。” 黎念点头，却被慕司宸捏着下巴固定：“别乱动。” “那你说这次名次出来，状元郎是窦天成还是陈言修？” “陈言修虽然聪明又有能力，可是窦天成却是拿着考题的人，还真不好说。” 陈言修确实有实力，人也机灵，说实话他比窦天成更适合官场。 “一个二皇子的人，一个四皇子的人，这下子有趣了。” 慕司宸给她换好药后轻轻敲了下她的头：“别想太多，不过二皇子和四皇子已经暗自较劲了。” 第18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世子和世子妃恩爱有加的消息很快慕王府上下皆知。 慕婉儿气的牙痒痒：“贱人！就会蛊惑宸哥哥。” “小姐，现在裴家和咱们世子有仇了，她也好不到哪里。” “谁知道宸哥哥吃了什么药？居然为了她发这么大火。” 慕婉儿想到黎念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人太有手段了，不光会武功，而且还会易容，哪里像一个大家小姐的样子？ 慕婉儿皱眉，慕司宸成亲前裴若潼曾经易容经常来王府，她有次偷偷去看过，居然在教白小公子武功。 而且她还见过黎念和慕司宸切磋的样子，武功很高，就算在庄子上长大，有点拳脚傍身，可是也不可能武功这么强？ 该不会…… 招手：“你去让人去一趟以前裴若潼住的庄子，想办法要一副裴若潼的画像，再打听一下裴若潼的事，越详细越好。” 丫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调查世子妃，但是慕婉儿一副抓到致命把柄的兴奋样子她还是别多嘴了。 念影敲门：“主子，裴大人来了，想见您。” 慕司宸正和黎念对弈，闻言头也不抬：“不见。” 念影犹豫：“真不见啊？他已经在门口了。” “不见。”慕司宸想了想，“就说我陪着世子妃呢，世子妃受惊了。” “是。” 慕司宸眼疾手快地轻轻一巴掌拍到黎念手背上：“别耍赖。” 本想偷偷挪一步棋的黎念不耐烦地将手中棋子扔了：“不玩了，无聊。” 玩了两局输了两局，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慕司宸轻笑着摇头将棋局收拾了，一边问她：“你那针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起针？” “快了，我差不多能掌握住了。” 黎念不着急，反正在临邺城里也没什么事，自从上次从裴府回来，她现在连院门都不出去，就是为了营造一个伤心欲绝的世子妃形象。 一只灵雀飞来，黎念从窗户看见苑儿接过来灵雀，解开信纸，放它离开。 “主子。” 苑儿从窗户递过来，黎念懒得动，踢了踢慕司宸，慕司宸无奈伸手接过来。 打开匆匆扫了一眼，慕司宸挑眉：“呦，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怎么？” 慕司宸将纸递过去：“你的人挺有手段啊，我花了好多天没查到的消息，他这么快就查到了。” “裴行……”黎念看完后笑了，“真是作死啊。” “文永思死后总得有人替上他的位置，有两位尚书配合，考题透出来的机会自然大。只是没想到内阁传出来九死一生，如履薄冰的，下面人送给窦天成却这么马虎，居然被人撞见了。” “是啊，还是窦天成的好朋友陈言修，这真是比戏文还早精彩。” 黎念将信随手烧了，目光闪烁，这一次她要让裴行再也翻不了身。 裴若潼，你看着吧。 临邺城最近最新鲜的八卦就是关于裴家和慕王府的态度了。 人尽皆知裴家因为世子妃不帮忙裴常青，被梅姨娘母女抓起来，听说还用了刑。 裴行出来之后就听见这个消息，差点没在内阁门口气晕过去。 回家匆匆了解情况，教训了几句梅氏，就直接到慕王府，了，可是世子却一直避而不见。 “老爷……” 梅氏小心翼翼地端了杯茶给书桌前脸色阴沉的裴行。 裴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气不打一处来，他以前只是觉得梅氏善良温柔又能干，怎么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除了好看之外，一无是处。 当然，现在因为怀孕也没有多好看了。 梅氏委屈，娇滴滴地哄他：“老爷，妾身知道错了。” “哼，你真是好本事，居然敢这么把人扣下了，谁给你的胆子？” 别说她是世子妃，就是平常的人家梅氏说扣留就扣留，他身为礼部尚书，就能够被别人参一本的。 “我，我不也是担心青儿吗？”梅氏眼泪汪汪，“老爷，青儿是我们裴家唯一的男丁啊，您唯一的儿子，听说他中了毒，是被人陷害的，说明贡院也不安全啊。” 裴行不耐烦：“能有多大事？可能是吃得不好了，或者受不了那个苦，还能有人害他不成？” 梅氏倏然抓住裴行的手，脸上又惊又忧：“真的有人害他，老爷你在内阁不知道，青儿进贡院之前，就被人刺杀过一次。” “刺杀他？”裴行冷哼，“刺杀他干什么？” “真的，青儿回来之后就开始翻箱倒柜在找什么线索，还说刺客老爷也认识，怀疑是四皇子派来的。” “闭嘴！” 裴行冷喝，“这种话你也能随便说出来？” 不过裴常青遭人刺杀的事他也知道了，本来他想着就是文家报复，而且被应天府的人救了，文家也离开了，也就没什么事了，今天梅氏说什么刺客他认识。 “你说青儿回来以后找什么东西？知道是找什么吗？” 梅氏想了想：“好像是……什么图案，说是刺客身上的，以前在老爷书房看到过一次。” “什么图案？” “这就不知道了，他说刺客都是专业的，绝不可能是文家那种人请得起的。” 图案…… 裴行皱眉，怎么也想不出以前被裴常青看到过什么图案。 “行了，我去问问应天府就是了。” 既然刺客是被应天府拉走调查的，应天府应该知道些什么。 不会真的是四皇子派的人吧？ 可是四皇子为什么要杀青儿呢？ 梅氏见裴行似乎上心了，趁热打铁，娇柔地靠过去：“老爷，您得想办法知道青儿的情况啊，病得重不重？” 裴行不耐烦将她推开，惹了这么大事他现在看见梅氏就厌烦：“要是死了这会儿早就被送回来了，没消息就是没事。” 梅氏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着裴行的脸色还是没说出口。 裴行思索了一会儿，对梅氏叮嘱：“这个时候最坏的就是世子和裴家对立。你让珠儿赶紧准备，我也去和二皇子商量，我们双管齐下，最好能在考试一结束就成亲。” 拖的时间越长，对他们越不利。 第18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主子，”念影过来，“裴大人又来了，而且许含烟也来了，说是找世子妃的。” 慕司宸和黎念对视，这两天的冷落也让裴行坐立不安了，差不多可以了。 “我去看看，你也小心。”慕司宸揉了揉黎念的额头，伤口已经愈合，还留下一块粉粉的痕迹。 黎念点头：“我知道。” 许含烟依旧坐在上次来的时候坐的位置，可是神情却和上次大不一样。 上次她被要求过来让黎念去求求情，让慕司宸帮帮被陷害杀人的裴常青，那个时候裴常青对于她就是障碍，态度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是这一次，许含烟一看见黎念就站起来了，也没了寒暄的意愿。 “世子妃，您这是什么意思？” 黎念慢条斯理地坐下，丫鬟给她上茶后退下，黎念慢悠悠端起茶杯：“什么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把裴家扯进去？” 黎念怎么整梅氏和裴若珠她不管，可是目前的形式，对裴家都是有影响的。 民间已经有人议论裴家了，裴行的形象已经一落千丈了。 尤其是世子连续两三天拒而不见，很多人在看热闹，也不乏添油加醋的。 黎念依旧淡定：“裴家？我这不是在帮你吗？梅氏和裴若珠不是已经让爹爹厌恶了吗？他现在心里不就只有你了吗？” 许含烟定定地看着一副无辜样子的黎念，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世子妃，我不是梅氏母女那两个蠢货，你现在的做法，表面上是针对她们，实际上已经将整个裴家拖下水了，再不控制，裴家的声誉彻底没了。” 黎念突然说：“你这副珍珠头面价值不菲吧？粉红珍珠极为难得，尤其这么大的。” 许含烟眼神闪烁，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发梳，步摇耳坠上面个个都有粉红珍珠，这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副头面，可是她不知道黎念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黎念轻轻押了口茶：“别人送给爹爹的吧？这两个月，你们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吧？各种奇珍异宝用也用不完，出门有人巴结，回来有人伺候，是不是依赖上这种生活了？” 许含烟脸色一变，曾经穷苦的日子一直是她不愿再想的往事，如今的日子比其他三品正房夫人的日子还好，裴行对她也越来越好，裴府夫人的位置指日可待。 所以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将她再打入谷底。 没错过许含烟眼中的狠戾，黎念轻勾唇：“还是要多谢你这么多天跟梅氏的明争暗斗，让爹爹才能这么快厌恶她，梅氏的精神才能这么敏感。” 这两个月因为怀孕和许含烟的刺激，梅氏已经有些惊弓之鸟了，精神敏感，她才能这么快就将矛盾挑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许含烟像是从来没认识过黎念一样，“你监视裴府？” 也是，黎念作为世子妃，裴府的动向自然是要掌握在手中的。 “从一开始，你利用我就不是只除掉梅氏，而是找机会让裴家内乱，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黎念始终笑看着许含烟，许含烟有手段也有脑子，就凭借前两天的动静这么快想到这么多，她也是惊讶的。 自己的动作一向是隐晦的，表面一件事暗地里又是另外一件事，她还以为就算裴家没了，都不会有人怀疑到她。 “为什么？”许含烟只觉得浑身发冷，“这里是你家啊。” 如果真是这样，她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而且裴家…… “还有老夫人，她也是裴家人，她护了一生的裴家，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黎念轻笑，眼神讽刺：“是啊，她护了一辈子的裴家啊……” 最后得到什么了？儿子将他软禁，梅氏给她药里动的手脚裴行能不知道？ 上次的平儿与其说是梅氏的人，不如说是受裴行指使的，裴行为了达到目的，谁不是他的棋子？ 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祖母年纪大了，在哪里养老不是养呢？” 然后抬眸看向已经愣住的许含烟，迫人的气势毫不收敛地压向许含烟，语气冷淡却杀气十足：“警告你，别打祖母的主意，不然你的下场是最惨的一个。” “你……” 许含烟脸色苍白，黎念居然现在连装都不装一下了，直接和她撕破脸皮了，那么裴家真的没救了吗？ 这边许含烟进展困难，裴行也并不顺利。 “世子，是我没管住家里，还望世子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别计较了。” 裴行强颜欢笑，他自从坐上一品大员的座位，哪里这么跟人说过话？ 尤其是这两个月，他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就连那几位皇子都对他礼敬有加。 可是慕司宸显然并不领情，翘着二郎腿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手中漫不经心地剥了个橘子吃。 听着裴行的话，轻笑：“岳父说笑了，您裴大人的面子是面子，我慕王府的脸就能随便打了吗？” “世子……” “裴大人不必说了，让她们当着全城的面给世子妃道歉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裴行脸色难看，忍着怒气：“世子，我毕竟是世子妃的爹爹，这传出去也不好听。” “那慕王府世子妃被裴家一个妾室打就好听了？” 裴行语塞。 慕司宸依旧勾着一抹笑：“而且，我也没让岳父您道歉，只不过是让您的妾室道歉而已，一个妾室，一个庶女，给世子妃道歉还委屈她们了？” 裴行咬牙，他一向好面子，这不就是公然打他的脸吗？ “世子，珠儿和二皇子有婚约……” “哦，你这是在用皇子侧妃的身份压我吗？” “不敢，只是担心会让二皇子和世子只见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慕司宸没皮没脸惯了，毫不在意：“没事，我先把这口气出了，如果到时候二皇子怪罪，我再跟他道歉就是了。” 裴行也没想到慕司宸居然这么厚脸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慕司宸语重心长：“唉，我为了岳父，又是送画又是送人的，却被岳父的一个小妾打脸，本世子也心寒啊。” 说着看了看裴行铁青的脸色，将一瓣橘子扔进嘴里。 第18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好。” 裴行考虑很久，终于还是做了决定，慕王府这棵树是他好不容易搭上的，决不能这么得罪了。 “明日我领着她们亲自登门道歉。” “不必登门了，直接在门口就行，我们慕王府不欢迎仇人。” 看着裴行气结离开的背影，慕司宸终于没忍住笑出声。 魅影过来：“世子，明天要不要找人参观？” “那还用说？”慕司宸将剩下的两瓣橘子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给世子妃出气的排场能小了？” 魅影兴奋地点头：“是，我这就去安排。” 在慕司宸点头后，顺手拿了个橘子迫不及待地去安排了，搞事情，他是专业的。 这边许含烟路上突然被一个丫鬟塞了张纸条，还叮嘱她上马车后再看。 许含烟在马车上有些疑惑地打开，看见内容后倏然瞪大眼睛…… “什么？让我们去跟她道歉？”梅氏听完就拍桌而起，“凭什么？” 裴行本来就憋着气呢，梅氏还在这嚷嚷为什么，语气不自觉重了：“凭什么？就凭你让慕王府世子下不来台，囚禁世子妃，还弄得人尽皆知，只是让你们道个歉已经很好了。” 梅氏被裴行吼得愣住，继而眼睛含泪，十分委屈：“老爷，再怎么说我也是长辈啊，珠儿还是皇子侧妃呢。” 裴行冷哼：“长辈？你算什么长辈？一个妾室，一个庶女，给世子妃道歉委屈不了你们。” 要不是她们自作主张地惹事，他还不至于丢这么大脸。 梅氏被他说的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看着裴行：“老爷，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说，这么多年，我跟着你不离不弃，给你养大这么一大家子孩子，你居然说我是个妾室。” 梅氏跟着他也十几年了，而且黎念来之前一直是她打理着府中的一切，裴行心软：“唉，如今这场面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梅氏满脸泪痕，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我自然是为了老爷什么都愿意做的，可是珠儿她还年轻，又有身孕，那可是二皇子的孩子啊，这种屈辱她可怎么受得了？” 梅氏跟了裴行很多年了，自然知道他最在意什么，裴行吃软不吃硬，顺着他或许还能商量，而且他最看重的也是朝堂关系，比如二皇子，比如世子。 果然，裴行一听可能会伤到孩子，犹豫了。 梅氏再接再厉：“老爷，上次世子妃明明可以逃脱的，珠儿去找她的时候，分明还有一个黑衣影卫在她身边守着的。而且还对珠儿用刑了，那个时候珠儿的孩子就差点没保住，现在还虚弱呢。” 这件事前两天梅氏已经说过一次了，裴行也怀疑过自己的那个世子妃女儿是不是在算计他？ 想到黎念的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神，裴行都不确定，黎念太不好控制了。 可是黎念为了什么呢？裴家倒了之后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啊，她的世子妃之位都有可能保不住。 “明天让珠儿抱病吧，”裴行到底是不忍心，“对了，和二皇子的婚事最好能在考试结束就赶紧办。” “这么仓促？” 虽然嫁妆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这么仓促会不会太委屈珠儿了。 裴行瞪她：“你懂什么？只能把这件事敲定，才能在世子那里缓和一下，二皇子才能真的和裴府绑在一起。” “是。我让珠儿去跟二皇子说说。” 这还差不多，裴行脸色缓和了些：“二皇子一旦同意，就会去劝皇后娘娘，那就简单了。” “是。” 裴行说完，问了外面的丫鬟：“许姨娘回来了吗？” 梅氏一听裴行吼完她以后就问许姨娘，脸色一下子不好了。 丫鬟回道：“回来了。” 裴行起身，对梅氏说：“你好好休息，明天……委屈你了，我去看看许姨娘。” “老爷……”梅氏撇撇嘴，手扶着隆起的腹部，“您都很久没有和儿子说话了。” 裴行目光在她腹部流连，有些动容，梅氏一看正要再接再厉。 门外一个丫鬟喊：“老爷，我们姨娘请您去一趟。” 裴行安抚地拍拍梅氏：“我晚点过来，这会儿有事。” 说着就出去了，也不知道许含烟在黎念那边得到了什么答案。 梅氏在裴行出去后。咬碎一口银牙：“贱人！就会勾引男人！” 裴府乱成一团，慕王府却一如既往地平静，甚至还有些无聊。 “阿黎，”慕司宸搂着黎念，两人在竹林躺椅上看着天上云卷云舒，岁月静好，“这件事结束之后，你想去哪？” 黎念迷迷糊糊地要睡着，听见慕司宸的问题，想了一会儿：“你想去哪？我无所谓。” 她来往无牵挂，去哪都一样，既然答应了慕司宸陪他，她就跟着慕司宸就好了。 慕司宸忍不住笑道：“这么乖，行，为夫带你吃遍临邺城，用你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 黎念调笑：“你的世子妃可得死一次啊。” “假死而已，难道我还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别人杀了你啊？” 黎念笑笑，这件事以后他的对裴若潼的情算是还完了。 “对了，裴老太太那边……” “已经安排好了。” “嗯。” 一片竹叶悠悠落下来，飘到黎念眼睛上，黎念扇子般的睫毛轻颤，慕司宸看见后，一只手撑起身子，一只手轻轻给她拿下，两人目光不期然相遇，对方眼中的柔光和恬静让彼此心中一暖，同时生出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的想法。 漫漫人生路，她向来孑然一身，以前觉得虽然无聊无趣，也能忍受，现在觉得以后若是再一个人，怕是真的受不了了。 她本能忍受黑暗，如果不曾遇见光。 可是，这光也活不了多久了。 黎念的出神，让慕司宸有些不满，轻轻俯身在她眼睛上落下一个吻。 “慕司宸。” “嗯？” “你想活吗？” 慕司宸轻笑：“能活着谁想死啊。” 黎念也勾起一抹笑，好，她就赌一次。 慕司宸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不是说别想这些了吗？正是因为余生有限，所以才应该更加珍惜当下不是吗？” “嗯。” 第18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裴行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他怎么都没想到今天这荣安街上为何这么多人，平时也没见这么热闹啊。 裴家的马车在慕王府停了半个时辰了，还不见慕司宸的身影，裴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梅氏紧咬下唇，又羞又恨，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高飞，”裴行实在忍不住，“去问问世子起了没？” “是。” 终于在又半个时辰后，慕司宸和黎念才不紧不慢地从府中出来，那时候，慕王府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 黎念一身浅紫色衣裙，衣袂翻飞飘飘若仙，慕司宸自然也是一身暗紫锦袍，两人一深一浅，不光衣服上绣的枫叶暗纹一模一样，就连站姿都是一样，笔直坚韧，睥睨天下。 一个貌美一个明艳，看得周围百姓都忘记眨眼了。 “世子妃好漂亮啊，和世子好般配。” “是啊，看世子妃额头上的伤疤，听说就是前两天被裴家锁起来打的。” “造孽啊，早就说过，梅姨娘容不下这个外来的大小姐，听说世子妃未出阁就被她们冤枉。” “太过分了，听说裴家二小姐一直嫉妒世子妃，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这不，裴二小姐和二皇子联姻，立马翻脸了。” “什么？真的嫁给皇子了？” “那可不。”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从哪听说的？” “我媳妇的邻居的表哥的二舅的侄子的妹妹在裴府做丫鬟，这都是很可靠的消息。” 混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紫影：...... 他什么时候这么多身份了？算了，为了世子和世子妃，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岳父大人，”慕司宸笑得十分好看，眼角的泪痣更加艳丽，“怎么来的这么早？” 裴行咬牙，面上还是客气：“前两天我不在家，梅氏不懂事伤了世子妃，这不，我特意来让她给世子妃登门道歉。” 梅氏今日特意穿了单薄的白色衣裙，外面披了件披风，依稀能看见凸显的腹部，走路也是娇柔虚弱，未语泪先流：“潼儿，不，世子妃，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姨娘这一次吧，姨娘也是为了救你弟弟才昏了头。” 黎念有些想笑，这两个人还真是般配，被他们这么一说，倒显得慕司宸和她仗势欺人了。 慕司宸笑道：“梅姨娘这话说的，前两天裴公子杀人案件中，你们就求潼儿帮忙，我在里面也没少操心打听着消息，当然了，好在应天府查明真相，皆大欢喜。可是裴公子在贡院的事我可是无能为力啊，那是天下学子考试的地方，你这就有些为难人了。潼儿不愿意为难我，你们就像扣着她威胁我。” “你胡说！”梅氏尖叫，随着慕司宸的一字一句，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对着她议论纷纷了，梅氏羞臊难当，“胡说，我没有。” “没有？”慕司宸始终半眯着眼笑看着下面，“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世子妃伤的就不只是额头了，那天去的时候，应天府的好几个大人都在场，都看见，裴家二小姐拿着尖锐的凶器要划伤世子妃的脸呢。” “天哪，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就是，脸对女子是最重要的，居然黑心到要划世子妃的脸。” “世子妃这么漂亮，谁不嫉妒啊。” 裴行听着周围的议论，眉头越皱越紧：“世子，今日我们是来道歉的，还请世子妃看在你梅姨娘怀着裴家血脉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吧。” 黎念始终在慕司宸半步后的位置，全程静静地看着他们，不喜不怒，反正她不好开口说话，所有事情交给慕司宸来就行，他的嘴绝对吃不了亏。 慕司宸余光看了眼一脸平静目光安静的黎念，忍笑，这丫头，不关她的事就开始走神了吗？ 可是在其他百姓看来，黎念已经是被裴家伤得心如死灰了，对于裴家已经没有一丝感情了，不由更加心疼世子妃。 “岳父大人，怎么不见二小姐？” 裴行犹豫一下，一脸歉意：“珠儿身体不适，卧床不起，等她病好了再来亲自登门道歉。” 慕司宸似笑非笑：“这么巧？” 不光是他不信，其他人也没人信。 慕司宸一副无赖的样子：“我的人你们也都知道，懒散惯了，不想参与你们的事，可是你们也别动我的人，今天我就是要给世子妃讨一个公道的，既然梅氏母女要杀世子妃，那就是跟我慕王府过不去，当然了，世子妃心善，毕竟你们也是世子妃的家人，所以，只要她们母女跪下道个歉就行了。” 说着眼看着梅氏有些站不住，还坏心眼地问了句：“不过分吧？” 裴行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了，可是慕司宸的话一出，周围的让你居然没有一个反对的，甚至都觉得这么已经是世子妃心软了。 “不过分。” 裴行给梅氏使了个眼色，梅氏脸色苍白，唇被咬的渗出血色，裴行皱眉：“想想珠儿。” 梅氏眼神变了变，最终还是决绝地跪下：“珠儿身体不好，我代替她给世子妃道歉。” 说着磕了一个头：“世子妃，请您原谅妾身这一次。” 所有人看着，梅氏娇弱，又有美色，这么梨花带雨的样子，还是有不少人心软的。 黎念轻轻扯了扯慕司宸的袖子，往他身边靠了靠，一脸不忍：“世子，算了。” 慕司宸心疼地光明正大地将爱人娇躯搂在怀里：“你啊，就是太心软。” 语气宠溺地让黎念打了个冷战，却让台下的看客眼冒红心。 “世子和世子妃感情真好。” “这要是有人对我这样，死也愿意啊。” 慕司宸笑着大手一挥：“算了，既然世子妃都说了，那这件事就过去了。” 裴行松了口气：“多谢世子。” 慕司宸没有理会，搂着世子妃回府，裴行动作一僵，脸色难看，不过好在这件事过去了，等几天后珠儿的婚事一出来，这件事就被压下去了。 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裴大人。 第18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裴行带着小妾在慕王府门口道歉的事在城里传了好几天。 但是很快被其他的事吸引了注意力。 今日考生出场，赐婚圣旨也下来了，二皇子娶裴家二小姐做皇子侧妃。 临邺城一下子热闹起来，裴家又开始门庭若市，裴行又是二皇子的老丈人了，世子就没法比了，来巴结讨好的人络绎不绝。 裴行满意地看着满院子的礼物贺礼，这才是他裴行的常态，前两天的污点很快就会被遗忘。 “爹。” 裴常青一回来就被梅氏拉过去好好心疼了很久，考试本就是脱层皮的事，歇了一天裴常青才有精神出来。 裴行点头：“身体怎么样了？” “没事了，谢爹爹关心。” 对于这两天的事他也听说了，对黎念更加讨厌，不过现在他们是皇亲国戚，看以后慕司宸还怎么得意。 裴行看着这个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儿子，可惜裴常青怎么没继承他的才华，要不然他还用费那么大劲给裴常青疏通关系找个职位吗？ 裴常青因为中毒的事脸色瘦了一圈，裴行难得关心：“怎么就中毒了？” 提到这个，裴常青谨慎地四下看了看：“爹，有人要杀我。” 裴行皱眉：“胡说，杀你干什么？” “真的，没进贡院的时候就有人杀我。”裴常青见裴行不相信，为了增加自己话的可信度，他想到那个图案，“对了，那个人爹说不定也认识呢。” “越来越没谱了，我怎么认识了？” “真的，那个人身上有个图案，我在爹书房见过。” 裴行实在不知道什么图案他见过，还刺杀裴常青，他可是从来没跟杀手有过交道啊。 “什么图案？” 裴常青回忆那个图案，手在空中比划一下：“好像是这样，然后……还有个链子……” 刚比划完就看见裴行突然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你确定是这样的图案？” 裴常青被裴行的脸色吓到，难道爹真的知道？ “确，确定吧。” “老爷。”高飞过来，见两人之间不对劲，不由奇怪，“怎么了？” 裴行思索了一下，对裴常青说：“你过来。” 裴常青一脸莫名地跟着裴行进书房，在裴行的要求下歪歪扭扭地在纸上画了个大概。 这下子不光是裴行脸色变了，连高飞都严肃了：“公子，您确定吗？在哪看见的？” 裴常青有些恼火，怎么都不相信他？ “当然确定了，就是上次刺杀我的那些人身上的啊，对了那个人后来被展耀带走了，不信你可以问他。” 裴行捏着那张纸，指节因为用力微微发白，眼中波涛汹涌。 高飞见状，对裴常青说：“公子先出去吧，老爷有事要想。” 裴常青莫名其妙，点点头就出去了，不会真的和爹爹有关系？没想到爹爹还认识这么厉害的杀手。 “老爷……” 高飞担忧地看着裴行。 裴行跌坐在椅子上，良久才喃喃自语：“勾魂……” 然后愣愣地看向高飞，高飞顺着他的眼神，缓缓拉下衣领，锁骨处，一块丑陋的烙铁留下的疤痕。 裴行知道，那里曾经也有一个这样的图案。 高飞疑惑：“可是勾魂不是……” 裴行闭眼，不愿相信地点点头，没错，勾魂组织一向是捏在历代皇帝手中的一支杀手组织。 自从当今皇上即位，很少用过勾魂，他以为十年前的那场杀戮勾魂已经消失了。 没想到勾魂再度出现，目标却是……青儿。 青儿到底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挡了谁的路？ 被皇上惦记着，那裴家……是不是无意之间也坏了皇上的事？ “老爷也是十年前无意间救了我之后才知道的勾魂，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公子不小心看见的。” 裴行头疼地看着纸上的图案，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做了。 “师父，这么巧？你也来了？” 醉仙居，白锦文看见黎念惊喜地招手。 黎念看见他身边的窦天成和陈言修，礼貌地点头：“陈公子和窦公子受苦了，考的怎么样？” 周围都是考生，三天被关在一个屋子里，吃喝拉撒睡都在一间房间，他们真是快疯了，终于考完了，歇了一天后都来玩了。 有考生听见黎念问话，笑着调笑：“咱们窦公子的哥哥可是探花郎，窦公子自然不会差。” 周围人哄笑。 陈言修脸色不好，听见周围人调笑窦天成，忍不住回怼：“好不好的，三天后成绩出来不就知道了？” 窦天成惊讶地看着陈言修，没想到他还会为自己说话。 黎念也微微挑眉。 白锦文赶紧拉着他们：“走走走，咱们进去，今天我请客，放开吃。” 饭桌上，一向活泼的陈言修却难得沉默，只是在白锦文跟他说话的时候笑着打趣，可是全程没有和窦天成说过一句话。 本来还以为是因为考试完太累了，可是直到最后陈言修和窦天成都没有一句话，窦天成看向陈言修的时候眼神局促和复杂。 连白锦文都觉得不对劲了，小心翼翼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吵架了？” 黎念抬眼扫了一眼，端起酒杯不动声色地注意着。 “没有。”陈言修笑着举杯，“好得很呢，哪吵架了？来，窦兄，敬你，提前恭喜你金榜题名。” 这话他们之前也开玩笑的说过，不过都是考生之间的玩笑话，可是窦天成却突然红了脸，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因为喝得急了，呛了一口：“咳咳……” “哎呀，没事吧？”白锦文赶紧给他拍拍背，“陈兄这人就是爱说笑，窦兄还不了解吗？” 陈言修意味不明地喝完酒，说了句：“是啊，日久见人心。” “你有完没完？”窦天成涨红了脸，陈言修句句讽刺，他听了实在难受。 陈言修抬眼看着站起来的窦天成：“怎么了？” 窦天成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浑身微微颤抖：“这次我一定要金榜题名，陈兄实力那么强，我又不碍着你的事，何必冷嘲热讽？” 第18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不碍着我？”陈言修冷笑，“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 黎念挑眉，陈言修突然闭嘴，可能想到这件事说出来之后对窦天成的影响，忿忿地放下酒杯。 “我不舒服，先告辞了。” 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白锦文愣愣地看着他，紧接着窦天成也匆匆告辞，白锦文更加疑惑：“他们怎么了？” 黎念漫不经心地道：“还能因为什么？考生之间只能是和考试有关呗。” “可是已经考完了啊，有什么值得生这么大气的。” 黎念又喝了一杯，咂咂嘴，不愧是醉仙居，最有名的就是酒了。 “说不定谁作弊被抓住了呢。” “师父！”白锦文皱眉提醒，“这话可不能乱说。” 黎念撇撇嘴，将杯中的酒喝完：“行了，回去吧，三天后就知道了。” 黎念走后，白锦文一个人坐了会儿，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付账之后往下走，却在大厅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 凑近了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考生看得有趣，给他分享：“那有个和尚，又吃酒又吃肉的。” 白锦文扒开人群看过去，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和尚，穿的破旧的僧袍，一手拿着鸡腿啃着，一手拎着酒壶往嘴里倒酒。 一脸满足：“好酒！” 白锦文自从练了武功后感觉也敏锐了很多，他往不远处的二楼看去，只见一位身姿翩翩的紫衫男子坐在栏杆上，手里拎着一壶酒，一脸嫌弃地看着下面的和尚。 白锦文眼睛一亮，这人好漂亮，和慕司宸的明艳浓颜不同，又不像展耀那么温和，五官可以说的上妖艳，微微上挑的眼尾还有几条皱纹，不但没有影响美貌，反而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眼睛里没有半分情绪，更像是孩子一般的纯真。 一头和他外表年纪不符的白发，用一根紫色发带绑了，随着他的动作披散在身前，放浪不羁又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那人像是察觉到有人看他，和白锦文对视，一双极漂亮的眸子半眯着，里面满是单纯还带着一丝酒气晕染的湿意。 看得白锦文心头一跳。 临邺城什么时候有这么奇怪的两个人了？ 黎念回到王府的时候正好看见慕婉儿身边的瑞儿从外面回来，神色匆匆。 “这几天郡主都在干什么？” 苑儿想了想，摇头：“不知。” 她没事怎么会关注慕婉儿？ 黎念心思向来敏锐，虽然知道大多时候都是自己想太多，可是还是不想放过一丝危险。 “查查吧，让紫影他们盯着点。” “是。” 回到院子，黎念问：“世子还没回来？” “回来了，阿黎怎么这么想我？” 黎念话音刚落，慕司宸带笑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潇洒的身影直接出现在黎念身前。 两人并肩进屋，苑儿给两人上茶后退下，慕司宸显然是渴了，不光喝了自己杯子里的，连黎念杯子里的也一并解决。 黎念皱眉给他再倒上：“怎么渴成这样？应天府没水？还是巡防营没水？” “没顾上。”慕司宸缓了缓，感觉好多了，顺手拿起个石榴掰了一半递给黎念，黎念接过来却没吃，慕司宸无所谓，自顾自往嘴里扔着石榴籽。 “白大人查到哪一步了？” “差不多查出来裴行和户部尚书李卫联合透题，不过还没查出来透给谁了。” 倒是比她想象的快一点，应天府的实力还是能相信的。 “我们不是查到了吗？” “可我们没有证据啊。” 黎念笑笑，意味不明：“有个人证。” 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作证，那小子也是个重情重义的。 慕司宸不耐烦一颗颗吃，直接揪了一把塞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白大人明天进宫私下给皇上说一下这件事。” “哦。” 这样的话，裴行就算是跑不了了，现在就等着发榜了。 慕司宸握住她的手，十分认真：“阿黎，很快你就能恢复身份，光明正大地跟我在一起了。” 慕司宸眼中没有调笑没有不正经，有的是她的倒影，和着柔情，沉沦在里面。 黎念心里一软：“嗯，快结束了。” 然后使劲拍了一下慕司宸的手，慕司宸瑟缩一下：“干嘛？疼！” “手上黏糊糊的就往我手上抹，恶心死了，去洗手。” 慕司宸委屈：“阿黎你也太没有情调了。” “我就这样，不满意可以去找一个有情调的。” 慕司宸一把熊抱住黎念：“不找，就缠着你了。” 黎念挣脱不得，闻着慕司宸刚才吃石榴还留在嘴边的甜腻味道，不自觉偏头，耳朵红红。 慕司宸爱惨了黎念这么纯情的样子，稍微一撩拨先红了耳朵，还死不承认地逞强。 忍不住低头在她小巧的耳尖咬了一口，感受到黎念退缩了一下。 慕司宸忍笑退开：“我去洗手。” 黎念呡唇，每次都是这样，她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她闯荡江湖一百年以来，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被人轻轻一撩就忍不住脸红，太丢人了。 看着慕司宸一边擦手一边很高兴的嘚瑟，轻咬着唇，同样是恋爱，凭什么她这么弱？她武功都和慕司宸不相上下，这件事也不能输。 因为明天白经年进宫，慕司宸在给萧怀祯写信，写完后让念影送过去。 看着时间还早，随手拿了本书，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黎念进来就看见慕司宸看着一本书发呆，轻咳一声：“送过去了？” “嗯。看明天三殿下怎么安排吧。” 黎念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在纸上写写画画，梳理着这次的线索。 “没什么事吧？” “没有，就是不放心梳理一下。” “这么晚了就别想了。” 慕司宸看着外面的天色：“晚吗？” “不晚吗？”黎念心跳如鼓，反复深呼吸后，扯了下慕司宸的腰带。 慕司宸明显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黎念，看见她出卖心思的耳朵后，不由失笑：“阿黎？” 黎念咽了下口水，好吧，她确实做不到慕司宸那么没皮没脸。 干笑一声起身：“那个，你接着梳理，我先回去了。” 说着就往外退，慕司宸张张嘴，不敢相信黎念就这么打退堂鼓了？ 不过，撩完就想跑？ 第18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岂有此理！” 随着乾清宫里一声怒喝，还有杯子摔碎的声音。 守在门口的太监宫女吓了一跳，正好过来的萧怀儋也被吓了一跳。 让宫女们噤声，萧怀儋皱眉听着里面的动静。 “真是岂有此理，朕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两个狗胆包天的东西？” 皇上显然气急了，本就不好的肺腔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皇上偏头咳了两声。 一旁的万公公赶紧上前给皇上拍了拍背，又递过一杯茶：“皇上，保重龙体啊。” 白经年也关切：“皇上，裴行和李卫透题一事虽然有证据，但是还没查到透给谁了，所以，臣只能悄悄告诉皇上，臣希望皇上宽限几天，臣一定能查出来。” 皇上闭上眼缓了缓，萧怀儋在外面听着却十分震惊，透题？ 裴行和李卫？ 那两个人不是萧怀雍的人吗？萧怀雍疯了吗？他就算是再大胆也不可能让人透题，萧怀雍真是…… 而且还被白大人查到了，萧怀儋掩饰不住地幸灾乐祸，听见里面皇上气喘吁吁地吩咐：“好，这件事你来处理，不用留情，牵扯到谁直接说，朕来办！” “遵旨。” 萧怀儋也不进去了，步伐轻快地回去了。 不远处一个小太监看了他一眼，匆忙跑去翊坤宫。 白经年走后，万公公看着闭目养神的皇上，小心地说：“刚才四殿下来了。” 皇上脸上闪过一丝讽刺：“他们倒是一个比一个会折腾。” “这下子，二殿下和四殿下怕是有的闹了。” 皇上伸手，万公公心领神会，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皇上就着水喝下去，良久，脸色才好了些。 “这朝堂之上都是他们的人，一个个都不知道谁才是主子了，是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万公公附和：“那是，有些人不安于室，妄想在考生身上动手脚，真是胆子太大了。” “考生？”皇上冷哼，“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是他们安排的自己人呢，等着高中之后，留在朝堂上就成了他们的势力。” 随后叹了口气，神色颓废了不少：“他们不折腾这么狠，不惦记着朕的势力，朕也不想算计自己的儿子。” “皇上所言甚是，这天下再怎么也是您的天下，只是可惜了这次的考生。” 皇上疲惫地撑着头闭目养神：“没什么可惜的，这次出了作弊的事，考试就作废了，到时候你让他们商量一个安抚的法子吧。” “是。” “什么？他真的听见皇上这么说了？” 皇后捏着帕子，秀眉微皱。 桂嬷嬷点头：“是，小李子是这么回报的。” “啪！” 皇后气急将手边的茶杯摔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精致的云纹琉璃杯四分五裂。 “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裴行之前还可以，今年真是越来越让她不顺眼，野心越来越大，居然还想让一个庶女用孩子绑住二皇子。 “娘娘，您得想办法把这件事和咱们殿下撇开关系啊。” 皇后冷着脸想了一会儿：“裴行是保不住了，裴若珠也不能再嫁给二皇子了，不能和裴家再有关系了。” “可是二皇子不会同意的，而且，裴家那个还怀着二皇子的孩子呢。” “孩子？”皇后嗤笑，“没成亲就怀孕，这么不检点的女人，指不定孩子是谁的呢。” 再说了，为了二皇子，牺牲一个庶女一个野孩子算什么？宫中生存这么多年，她什么没见过没干过？ 招手让桂嬷嬷过来：“想办法给本宫打了那个孩子，最好是意外，在成亲之前。” “是。” 发榜的那天临邺城一片喜气洋洋，因为不光是宣布谁有机会参加殿试，而且今天还是二皇子纳妾的日子。 裴府的动静浩大，连嫁妆都铺了好几条街，势必想让所有人知道一样。 “恭喜恭喜！” “裴大人好福气！” “以后还要仰仗裴大人了。” 裴行满面红光，不光是嫁人有排面，满朝官员都来道贺更让他飘飘若仙。 “好风光啊。”萧梓妍啧啧称奇，这么大场面，知道是纳妾，不知道的还以为裴若珠是当皇子妃去了呢。 她是从榜单那边过来的，人太多了，她匆匆看了一眼前三名，第一名是个叫张哲的人，第二名是窦天成，第三名陈言修，不太认识，就跑过来看人家成亲了。 怼了怼旁边的慕司铭：“怎么没见潼儿？” “刚才榜单那看见了，大嫂看完后就离开了。”慕司铭微微皱眉，他想到刚才看见黎念离开后，本来他是和慕司宸一起来的，慕司宸无意间看见黎念，脸色一变，立马跟过去了。 不会出什么事吧？ 窦天成得了第二名，让那些成天讽刺他的人刮目相看。 但是他并没有很高兴，此时看着前面摇摇晃晃边走边灌酒的陈言修，犹豫一下，还是没敢上前。 今天这么热闹，都去主街看热闹了，这里冷清了很多。 窦天成默默在陈言修身后跟着，陈言修受不了转身：“你满意了？” “陈兄……” “别叫我，我没你这样的兄弟。”陈言修明显喝醉了，说话口齿不清，“我看错了人，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 “我……”窦天成咬牙，还是没说出来，他一开始是想证明自己的，所以爹爹让他到了临邺城后跟谁接头，怎么做，他拿到考题后虽然慌张不知所措，但是他想赢。 于是他接受了，可是当天被陈言修撞见，骂了他一顿，他又犹豫了。 爹爹说过，这是二皇子的安排，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滚！”陈言修酒壶砸在窦天成脚边，一个蹬墙，飞身离去。 窦天成奈何不会武功，干着急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陈言修没飞多远就掉下来了，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了看周围，不知道哪里的巷子。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陈言修怒气冲冲地转头：“不是让你——” 滚字没说出口，就感觉一阵风迎面而来，他已经不清醒了，但是本能地弯腰，躲过了迎面而来的两根银针。 看着没入墙壁的两根银针，是针线活里最粗的型号，很普通，力度却不轻。 顿时酒醒了一半，有人要杀他。 第18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的背被狠狠推到墙壁上，疼得她闷哼一声，对上慕司宸近在眼前含着怒气的眸子。 慕司宸要被她气死了，他不过一个没看住，黎念就偷偷跟住了陈言修。万一他没看见她，没跟过来，她是不是已经得手了？ 太疯了。 慕司宸强压下去怒气：“你想杀他。” 黎念有些心虚地错开视线，没说话。 “为什么？”慕司宸看着黎念轻颤的睫毛突然心软，“阿黎，至于吗？” 黎念被禁锢在墙壁和慕司宸中间，她能感受到慕司宸压抑的怒火，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没想到慕司宸会跟在她后面，没了内力之后她警惕性明显下降了，今天她特意看着慕司宸和慕司铭一起出去才偷偷出来的。 她一向在慕司宸面前表现的就是冷漠，哪怕是手段残忍也只是对敌人，慕司宸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他们一直是赞同对方的。 可是黎念知道自己有多卑劣，她可以为了达到目的，牺牲一个手无寸铁的无辜考生。 黎念始终低头不敢看他，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慕司宸叹了口气，将她抱在怀里：“阿黎，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的。” 黎念埋在他怀里，死死咬住嘴唇，又是害怕又是委屈，莫名的委屈想哭。 慕司宸也不着急，等她慢慢缓和了情绪才轻轻抚摸着黎念的长发：“不是这么解决问题的阿黎。” 黎念从他怀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平静：“嗯，我知道错了。” 慕司宸看着她又像以前一样平淡的脸色，如果不是眼圈红红他都以为黎念真的没影响。 她根本不知道错了，是为了让他放心，让他不要嫌弃她所以才着急认错。 慕司宸不知道这都是谁教给她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过看着黎念眼底的慌乱和小心翼翼，他还是心疼了。 算了，他大不了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就是，等这件事过了以后他再慢慢教她。 “嗯，知道就行。”慕司宸无奈又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走吧，裴家的婚事可是热闹得很啊。” 黎念点点头，任由慕司宸拉着她出去，不自觉看了慕司宸一眼，见他确实没什么生气的反应，才松了口气。 陈言修是挑拨二皇子和四皇子的最有力也是最后一个引战点。 大不了她等慕司宸不在的时候再来一次。 二皇子的婚事很隆重，虽说是侧妃，可是对方是最近炙手可热的裴行，尤其是不光皇后来了，连皇上都笑眯眯地过来了。 裴行和二皇子都觉得受宠若惊，其他皇子娶正妃都不一定让皇上亲临。 皇上都来了，朝堂几乎所有大人都过来了。 “潼儿。”萧梓妍一眼看见牵手进来的两人，蹦蹦跳跳过来，“你去哪里了？快开始了，父皇母后都在里面了。” 几人落座后，就看见萧怀雍一身红袍地牵着裴若珠进来，周围一片叫好恭喜的声音。 黎念看着在皇上皇后下摆的裴行和梅氏，两人红光满面，得意掩饰不住。 嗤笑一声，皇上都过来了，今天这婚礼还能顺利进行吗？ 萧梓妍轻轻在黎念耳边说：“裴若珠今天步伐怎么这么虚？” 经过她的提醒，黎念抬眼看去，拖地的华丽喜服，上面金线银线的凤凰孔雀，满是宝石珍珠，腰身不堪一握。 黎念挑眉，不是怀孕了吗？真是为了美什么都不顾了？ 而且这脚步确实是虚浮了些，是因为有孕在身吗？ 皇后脸色不太好，事情跟她想的有些不一样。 桂嬷嬷昨天才找到机会下手，没想到今天裴家照常成亲，她连拆穿的机会都没有，而且今天这情况，当众拆穿只能让她也跟着丢人，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拜天地！” 黎念一直注意着裴若珠的动作，看她连站都险些站不住，不由皱眉。 萧梓妍轻轻推了推黎念：“别猜了，要想试试我帮你。” 黎念看她：“你怎么帮？” “二拜高堂！” 萧梓妍眨眨眼走向皇后身边，黎念呡唇想提醒她别乱来，这里到处都是大内侍卫。 只见裴若珠和二皇子对着皇上皇后跪拜时，裴若珠突然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人群顿时爆发一阵惊呼，萧梓妍赶紧上前关切地扶住裴若珠：“没事吧？怎么这么虚弱？” 裴若珠勉强起身，刚才不知为何恍惚了一下，赶紧挣脱了萧梓妍要把脉的手：“可能，紧张了。” 裴行脸色一变，赶紧附和：“对对对，大喜的日子，珠儿还是有些紧张的，让大家见笑了。” 虽然有失礼貌，但是大家还是笑笑算了，总不能这会儿还挑她的刺？ “妍儿，回来。”皇后轻轻呵斥。 萧梓妍不甘心地退回来，想再找机会探探，她感觉裴若珠不对劲。 “夫妻对拜~” “咦？新娘子尿裤子了。” 一声稚嫩无辜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喊完夫妻对拜后大家默契地安静下来等着两人行礼。 于是这句突兀的话更加明显。 皇上将萧怀瑾抱在怀里，责怪：“瑾儿，别乱说话。” 萧怀瑾撇撇嘴，包子脸显得更加讨喜：“瑾儿没说错。” 众人离得近的也都看出来他没说错了，裴若珠今天的嫁衣宽大繁琐，有什么不对本来是看不出来的，可是随着行礼，裴若珠和萧怀雍各自退后拉开距离准备对拜。 就这么一动，裴若珠原来站着的位置出现几滴水印。 “咦？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裴二小姐真的尿——” “嘘！别瞎说。” 裴若珠盖头下的脸色瞬间更加苍白，连裴行和梅氏都险些站不住。 梅氏干笑解释：“可能，嫁衣繁琐厚重，是汗吧。” 萧梓妍笑笑：“新娘子不会不舒服吧？我略懂医术，不如——” “不劳烦公主。”萧梓妍没说完就被裴若珠退后避开。 声音嘶哑颤抖，谁都能听出来裴若珠的不对劲了。 这时候皇后想遮掩过去，别在这个时候丢人，可是皇上比她更快一步：“大喜的日子别出事，正好今天葛太医也在，葛舒瀚，你来给裴二小姐看看怎么回事？” 葛舒瀚从人群中出来：“臣遵旨。” 第18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裴行想上前阻止，却被萧梓妍提前一步：“对对对，我看她都站不住了，身体最重要，葛太医可是太医院院判的关门弟子。” 葛舒瀚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一看就知道老实本分的，他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皇上下旨了，他就做好本职工作。 裴若珠却不愿伸手，萧梓妍疑惑：“怎么了？父皇这是关心你。” 皇上想看裴若珠敢抗旨？ 萧怀雍脸色也不太好，裴若珠怀孕了，若是被查出来，岂不是他们的名声就毁了？ 赶紧护住裴若珠：“父皇，今日确实有些热，可能珠儿有些紧张，所以才……” 皇上只是哄着怀里的萧怀瑾，并没有出声，葛舒瀚恭敬地朝皇上拱手：“其实不用看了，臣见裴二小姐脸色，和身上的味道，就已经知道了。” 皇上这才有些兴趣地抬眼：“哦？” “裴二小姐刚小产实在不应该这么劳累。” 裴家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周围也炸开了锅。 “什么？小产？” “她什么时候怀孕了？谁的？” “那还用问？” 顿时，所有人看萧怀雍和裴若珠的眼神就变了，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贞洁，还没成亲就……实在是有伤风化。 萧怀雍也不敢相信地看着盖头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的裴若珠：“小产？” 裴若珠因为小产脸色苍白，为了掩饰病容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和胭脂，此时被冷汗冲掉一部分，显得十分滑稽。 她无措地想抓住萧怀雍：“二殿下，您听说我说……” “小产？”皇上脸色一沉，凌厉的目光看过来，“裴行，怎么回事？” 裴行慌忙上前跪下：“皇上恕罪，是……是……” 他这真是有口难言了，承认了就是他教女无方，身为礼部尚书，女儿居然是这么不检点的人。 可是不承认，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 梅氏可不管这些，在裴行面前跪下：“皇上，这孩子是二皇子的，他们真心相爱，所以——” “闭嘴！”皇后冷喝，还嫌不够丢人吗？ 下面的朝臣都已经惊呆了，没想到今天就是来参加个婚礼，居然扯出来这么大的八卦。 裴若珠全身颤抖，眼神又委屈又不甘，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她就能嫁到皇家了。 “雍儿，”皇上抬眼看向萧怀雍，带着帝王的气魄，语气轻淡却不容置喙，“怎么回事？” 萧怀雍已经在脑子里思考了对策，如今最好的就是赶紧把这场婚礼结束。 “父皇，儿臣和珠儿是真心相爱的，孩子也是儿臣的，儿臣愿意娶她。” “二殿下……”裴若珠泫然欲泣，感动又满足地看着跪在她身边的男人。 皇上冷哼：“那孩子又是怎么没的？” 这也是萧怀雍想知道的，看裴若珠，裴若珠一看皇上松口了，赶紧将昨天的事说了一下：“是臣女昨天散步时，家里突然飞来一个黑衣刺客，有人要害皇孙啊。” “珠儿！”裴行小声提醒，但是已经晚了，不由懊恼，皇上已经松口了，就别再牵扯处另一件案子了。 “哦？”皇上微微挑眉，似乎十分有兴趣，“有人刺杀你？” 裴若珠使劲点点头，那人不下死手，就是为了让她意外失足失去孩子。 突然看见正慢条斯理地喝酒的黎念，察觉到她的目光时，黎念还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 裴若珠全身颤抖，指着黎念脱口而出：“是她，是她害我！” 全部的目光转向黎念，黎念有些迷茫地眨眨眼，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说到她身上了？ 慕司宸脸色却一下子变了：“裴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说刺杀你的那个人是本世子的世子妃？” “对！”裴若珠就是受不了黎念刚才的眼神，就差一点她就能将黎念踩在脚下，可是在她最高兴的日子却出尽丑丢尽脸，都是裴若潼安排的。 慕司宸勾着一抹冷笑：“且不说昨天潼儿一直和我在一起，就算她因为你对她用刑的事记恨你，可是裴府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她一个女子怎么刺杀你？” 前段时间裴府和慕王府的事满城皆知，慕司宸对裴府有意见也可以理解，但是说世子妃为了这个连夜刺杀裴若珠，有些不太可能吧？ “她会武功，”裴若珠不管不顾地要将黎念拉下来，“她会武功啊，她是个高手。” 黎念全程没有说话，连表情都没变过。 萧梓妍突然说：“她会武功我们大家都知道啊，上次皇宫她还救了五皇子呢。” 萧怀瑾在皇上身边点点头：“对，世子妃姐姐救了瑾儿。” 裴若珠想到什么，有了底气，脸上因为自信今天一定能揭穿黎念而变得有些扭曲。 “可是一个大小姐为什么会这么高的武功？” “我知道。”萧梓妍举手，十分积极，“我问过她，潼儿从小住在庄子里，庄子里的人都欺负她，为了保命，她学了一点武功。” “一点？”裴若珠冷笑，直视着黎念，黎念始终浅笑着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小丑表演，这种眼神更加笔刺激了裴若珠，“我且问一下，白小公子，你的师父武功有多好？” 白锦文还被今天的变故震惊着，还没消化就听见自己被点名了。 愣愣地看向裴若珠，不知道这件事和黎念有什么关系？ “我师父自然是极好的。” “是非常好吧？和世子殿下不相上下对吧？” 慕司宸皱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看黎念依旧淡定地捧着脸看着，自己也冷静下来，不管怎么样，他总得护着她的。 皇后不耐烦：“裴若珠，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若珠指着黎念：“她根本不是裴若潼，她是一个江湖骗子，也就是前几个月教白小公子武功的黎念。” 现场一阵寂静，谁都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怎么好好的一场婚礼，从怀孕到小产现在又开始怀疑世子妃的身份了。 好一出大戏，都不知道先想哪个了？ 皇上低沉威严的声音打破平静：“你可有证据？” 今天的事能扯出来慕司宸他是没想到的，不过这样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第18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有。”裴若珠抬手，白雪捧着一幅画过来，裴若珠当众打开，“这是庄子里的人说的裴若潼的真正样子。” 画被慢慢打开，上面一个瘦瘦小小却笑得灿烂的女子依偎在一个女人身边，小小年纪却能看出倾国之色，亮晶晶的杏眸十分惹眼，看得出来和旁边的女人有几分相像，一看就是母女。 众人再看黎念，黎念眨眨眼，唇边笑意更大：“各位看看我还是我吗？” 再看世子妃和画中的女孩确实不一样，变得更加圆润精致，完全长开的五官眉眼如画，越来越和画中的母亲有些像。 萧梓妍轻笑：“是不一样，潼儿比画里好看多了，也胖了不少，世子殿下功不可没。” 慕司宸得意地搂着黎念笑笑，黎念无奈地瞪他一眼。 裴若珠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不慌不忙地指着黎念：“她易容了，江湖中有一种易容术，将人皮面具戴上，就能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是吗？”黎念摸摸自己的脸，“人皮面具啊？听起来很可怕呢。” 裴若珠最是看不得她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皇上，只要让人验一下她脸上是否有易容的痕迹就知道。” “我来。”萧梓妍向来积极。 却被慕司宸阻止：“你和潼儿关系好谁不知道？换一个人吧。” 然后冷冷地看向裴若珠，眼中的暴风雨让裴若珠不自觉后退一步，慕司宸轻笑：“如果今天潼儿没事，以后就别怪我一样样加倍讨回来了。” 皇上挥挥手：“葛舒瀚，你去。” 慕司宸目光闪了闪：“皇上，潼儿毕竟是女子，看脸上是不是有东西，就得摸一下确认，还请皇上让女子来吧。” 皇上有些疲惫地换了个姿势：“世子想让谁来？” “既然裴二小姐怀疑，那就二小姐来吧。” 裴若珠愣了一下，继而冷笑，好啊，她非得将这女人的面皮撕下来不可。 裴若珠上前捏住黎念的下巴，上下查看，黎念皱眉，慕司宸冷冰冰提醒：“裴二小姐，不会还想划花潼儿的脸吧？” 裴若珠动作顿了一下，周围一阵唏嘘，怪不得这么粗鲁。 裴若珠咬牙，放轻了动作，看了半天没有找到多余的面具的痕迹。 慕司宸却已经将两人隔开：“既然没找到，二小姐还有什么别的证据吗？” “不可能。”裴若珠不甘心地还想上前确认，被慕司宸挡开：“二小姐别太过分了。” 当众查验已经是有些羞辱了，世子妃不但配合而且连反驳都没有一句，不觉让人对她同情了一番。 再看裴若珠披头散发的样子就觉得这人真是恶毒。 裴行突然说：“外貌可以改变，但是有一样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黎念挑眉，萧梓妍咬唇有些担心，不会要验DNA吧？ 皇上耐着性子问：“什么？” “内力，刚才白小公子也承认了，他师父黎念是个内力和世子差不多的江湖高手，据臣所知，内力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世子天赋过人也是自小练起，所以……皇上可以让一个懂武功的查验她内力如何便知道了。” 慕司宸皱眉，然后突然想到什么，看着淡定的黎念，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原来如此。 “裴大人说的没错，内力是经年累月刻苦练习出来的，就算废了内力，也会有经脉受损留下的痕迹。” 然后看了眼白锦文：“我确实有个江湖朋友，不过他前两天有事出城了，他和我不相上下，也曾经指点过白小公子几天武功，白小公子最知道，就算他再刻苦，也不过学些拳脚功夫，已经过了学习内力的年纪了。” 白锦文虽然被慕司宸暗戳戳损得有些不爽，不过事关师父的名声，他站出来：“回皇上，师父说内力最好是七岁武功开蒙时练习最好，画像中世子妃看着已经十四岁左右，绝不可能练成。” 皇上思索了一下，招手：“李蒙。”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出来：“皇上。” “你去试试世子妃是不是真的有深厚的内力。” 李蒙抱拳：“是。” 黎念起身，慢慢整理一下被压出褶皱的衣裙：“还请李将军手下留情。” 李蒙拱手：“自然。” 黎念也不啰嗦，直接动手攻击，李蒙只守不攻。 众人还是第一次看见世子妃出手，一身紫色衣裙随着动作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招式干净利落，身形宛如蝴蝶一般，轻轻落下，又刁钻攻起。 有跟着父女过来的小姐看见后都觉得眼睛一亮，原来女子也能这么英姿飒爽。 几招下来，李蒙翻身躲开：“可以了。” 拳脚有力，却不带任何内力，为了更加确认，李蒙拱手：“还请世子妃见谅，让在下把一下脉。” 黎念轻笑，伸出手：“只要能还我清白。” 李蒙伸手指搭在黎念脉搏上，灌入了一丝内力，在黎念经脉中试探。 李蒙是皇上的禁卫军统领，贴身保护皇上的高手，他的话自然是可信的。 李蒙放下手，对皇上抱拳：“皇上，世子妃经脉脆弱，以臣多年的经验，这种经脉和体制并不适合练武。” 裴行也愣了：“没有内力？” 李蒙确定：“没有。” “怎么可能？”裴若珠呆呆地看着黎念，为什么她最有力的证据，最能扳倒黎念的证据，却像是笑话一般？ “她骗我？” 黎念挑眉：“她？” 裴若珠回神，瞪着她，面目扭曲：“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作对？” 慕司宸上前挡在黎念身边：“二小姐这话说的，这么久以来，一直是二小姐一个接一个地编造理由来怀疑潼儿，她一个个都配合了，你却说她跟你作对？” 周围大臣也都看在眼里，裴若珠嫉妒世子妃想起来这种招数陷害世子妃也就算了，连裴行，世子妃的父亲都不给女儿一条活路，这世子妃从小被扔到庄子上，长大了家里也容不下，实在是太可怜了。 没想到向来尊崇礼仪孝道的礼部尚书居然是这么一个抛妻弃女的人。 第19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皇上坐在上位，手指轻轻摩擦着扳指，对下面吵得不可开交的情形反应淡淡。 慕司宸看了一圈，总感觉皇上在等谁。 门口风风火火进来一个人，此人一身绣蟒黑袍，身如玉树，潇洒干练。 来到皇上面前，撩袍跪下：“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皇后眉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皇上深深呼了口气，懒洋洋的：“唔，老四你怎么来了？” “父皇，请父皇做主，外面有人死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惊讶，今天这是怎么了？一桩接着一桩地出事。 皇后冷声责备：“临邺城死个人也在这瞎嚷嚷，你皇子的礼仪呢？” 萧怀儋脸色阴沉，额头青筋暴起，极力忍耐着怒火：“其他人倒没什么，可是死的是榜单第二名的陈言修。” 慕司宸听见后第一反应看身后的黎念，只见她也是微微皱眉，很疑惑震惊的样子，这才放下心，他还真担心黎念派人杀的。 “什么？”萧怀雍比他还惊讶，“陈言修死了？” 萧怀儋冷笑：“二哥何必惺惺作态，陈言修一死，窦天成就是榜眼了，父皇，您还是派人保护第一名吧，说不定他也保不住了。” “萧怀儋你这是什么意思？”萧怀儋显然被气急了，说话句句指向萧怀雍。 皇上脸色阴沉下来：“行了，像什么样子！慕司宸。” 慕司宸拱手出列：“臣在。” “城中防卫归你巡防营管，去查查，还有，别让任何考生再出事了。” “是。” 慕司宸看了眼黎念，犹豫一下，他走了黎念怎么办？ 黎念安抚地笑笑，她只看热闹不惹事，慕司宸无奈，只能快去快回。 慕司宸离开后，这边萧怀儋却没打算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陈言修是他最看好的底牌，而且陈言修确实在各个方面都是一把好材料，往后前途无量。 眼看陈言修金榜题名，却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他知道是谁，他一直以来没有针对萧怀雍的龌龊事做出任何举动，没想到萧怀雍居然下手这么狠辣。 “父皇，陈言修的死请您彻查，还有一件事要禀报父皇，窦天成的成绩作假，父皇不能给他封官。” 反正他的好苗子没了，萧怀雍也别想好。 “什么？作假？” “真的假的？四殿下怎么胡说？” “看四殿下这样子，说不定是有证据呢。” “哎呀，那可不得了。” 裴行在萧怀儋说作假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声，知道要完。 可是，那件事如此秘密，怎么可能被别人发现？ 皇上终于有了动作，直起身子威严地看着下面跪着的萧怀儋：“老四，你可有证据？” 萧怀儋冷笑着看了脸色已经难看的萧怀雍一眼，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感：“回父皇，自然有。” 说着掏出一张地图，正式内阁的地图，在偏僻的一个院子的墙角有一处缝隙，刻意被标注放大。 “这是内阁的图，这里被人早早的就做了手脚，完全可以送出来一道考题。” 皇上拿着那张图反复看了看：“就凭一张图？” “自然不是。”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进来一队人，领头的就是白经年。 候二手里还拎着一脸悲切茫然的窦天成，他刚才知道陈言修死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不想害死他的。 白经年朝着皇上行礼后说：“皇上，臣不负重托，查到这次考题泄露的前因后果了。” 什么？这事皇上早就知道？还让白大人查了？满座皆惊，尤其是裴行，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白经年暼了他一眼，眼神鄙视凌厉：“臣查了内阁的院子，确实有人在一个月前就开始谋划了，那个缝隙十分隐秘，又精巧得很，就算发现也不至于往透题的方向想。” 皇上理了理衣袍：“那你可有查到谁做的？” “是。”白经年招招手，熊四扔过来一个人，小厮打扮，脸上尽是伤痕，手指都是鲜血，尤其指甲那里，像是生生扣出来的。 “皇上。这人就是受人指使的宫人之一。因为知道这件事，事情办完后就被灭口，五人都被拉到城外活埋，这人是意外逃出来的。” 然后对那人说：“小虎，你将知道的告诉皇上，皇上自然会为你做主。” 叫小虎的小厮怯怯地看了眼白经年，然后跪到皇上面前磕头：“请皇上为奴才做主。”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是。”小虎缓了缓情绪，才勉强抑制住哆嗦说起来，“我们三人接到的命令就是提前选好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按照给的图纸挖一个隐秘的缝隙。” “谁给的纸？” “不，不知道，上面有个公公让我们这么做的。” 公公？能让太监亲自下命令的人，说明身边也是有太监伺候的。 皇后脸色一变，手中的帕子被攥得紧紧的。 好在皇上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换了个问题：“题也是你们送出去的？谁给你们的题？” “一，一个侍卫。” 白经年指着在座的几乎所有朝堂的官员：“你看看，这里有没有参与的人？” 小虎一个个看过去，裴行脸色煞白，二皇子也忐忑，怎么会突然…… “他。”小虎指着一旁正要往人后缩的高飞，“他给的。” 高飞也不动了，一张黝黑的脸更黑了，来到中间跪下：“小的从未见过他。” “胡说，就是你给的，当时你还蒙着面，可是我记得你的眼睛，就是你。” 高飞不慌不忙：“就因为一双眼睛就怀疑我？” 白经年上前：“眼睛当然没有力度，可是武功呢？” 高飞皱眉，白经年继续说：“救下小虎的时候，展耀曾和一个黑衣人交过手，那人就是你吧？高飞，哦不，或许应该是橙五。” 高飞脸色一变，连皇上都抬眼看过来，眯着眼仔细看了看高飞，勾魂是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级别往下排的，他既然能到橙部，应该是头一批勾魂。 “小的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白经年给展耀使了个眼色，展耀上前要扒下高飞的衣领。 第19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白经年既然说了，自然是有确定的证据了，高飞思考着自己能拼出去的概率。 一边身体已经和展耀对起手来，众人这才看清经常跟在裴行身后的侍卫武功居然诡异莫测，连展耀都有些费劲。 李蒙眼睛一眯，手中寒光一闪，高飞不查，正被插中心口，抽搐两下瞪大眼睛死了。 这一变故谁都没想到，展耀也愣了一下，下意识看白经年，白经年微微点头，展耀才退了回来。 “既然是刺客，死就死了吧。”皇上看了眼李蒙，李蒙下来，正好挡住后面大臣的目光。 在展耀没完成的地方，扒开高飞的衣领，锁骨处的烙铁疤痕展现在眼前。 李蒙若无其事地又恢复，现在皇上身边，皇上自然也看见了，面无表情。 已经在锁骨处了，高飞的地位不低啊。 又看向一旁早就傻眼的裴行，他又知道多少？ “接着说。” 白经年最快恢复，对地上的尸体视若无睹：“这是其一，其二，臣找到了窦公子没来及销毁的纸条。” 窦天成愣住，他记得他销毁了，怎么会？ 混乱中，一个小丫鬟默默来到黎念身边低语了几句，黎念脸色一变。 萧梓妍看着黎念悄悄离开，有些奇怪，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她，也偷偷溜走了。 黎念出来后苑儿已经在等了：“主子。” “怎么回事？” “我们的人看见许含烟刚才出城了，坐在马车里面，里面好像还有个人。” 黎念接过缰绳，潇洒上马：“你在这等着世子回来告诉他我去追许含烟。” “是，主子小心。” 黎念一勒缰绳，抄近路出城，如果她没猜错，马车里就是许含烟如今唯一活命的筹码：裴老太太。 许含烟马车速度不快，黎念刚出城没多远就看见那辆马车了。 “世子妃。” 许含烟看见拦在前面的黎念并不意外，“好手段。” 黎念坐在马上，长发被风吹得肆意飘扬，居高临下地看着许含烟：“我说过，别动她。” 许含烟缓缓下车，并不担心这个距离黎念能瞬间取了她的命：“可是，我也说过，不会允许任何人打破我要的生活。” 许含烟小脸依旧绝色，嫣红的嘴唇勾着迷人的笑意：“别担心，老夫人这个时候睡得很好呢。没有解药她会一直睡下去。” 黎念眼神冰冷，像是能化作实质一般，许含烟却笑得更加灿烂，说明这个筹码她赌对了。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黎念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看见马车里躺着的裴老太太，脸色还算红润，只是闭眼睡着了一样。 “什么交易？” 许含烟满意：“老夫人还给你，解药也可以给你，你放我走。” 黎念没错过刚才一眼看见的马车里的好几个包裹，这许含烟还真是动作迅速，刚一得到裴家要完的消息，这边就已经收拾好细软并果断带着筹码跑路了。 也是，许含烟从小就特别有主见，不管是一心嫁入豪门，还是在裴家短时间内打压下梅氏，都是个聪明的女人。 “好，解药在哪？” 许含烟娇笑：“别着急，放我走，前面有个荒废的客栈，我将老夫人放在那里，连带着解药，你不能跟着。” 黎念垂眸：“看样子解药在你身上。” 许含烟笑容一僵，紧接着笑道：“是又怎么样？你不会是想杀了我搜身吧？告诉你，解药我知道在哪，我死了解药会一起消失。” 绝美的脸上残忍又坚定，她既然说得出就做的到。 “你就不怕你前脚走我马上跟上去吗？” 许含烟松了口气，这说明黎念松口了，笑笑：“我知道世子妃武功好，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落下来十几个黑衣人，黎念了然：“你买了杀手。” “当然，和世子妃对峙哪能掉以轻心呢？放心，这都是高手，当然不能和世子妃比，可是牵制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说着上了马车：“我说话算数，世子妃得空了去领人就是。” 看着马车远去，黎念皱眉，再抬眸眼中杀气渐渐形成，竟然比对面的杀手杀气更重。 紧接着黎念前一秒还如修罗现世一般的煞气突然一下子消失，眼神也柔和许多。 “不是说别乱跑吗？” 慕司宸一脚踩着最近的一个黑衣人落在黎念身边。 那黑衣人挨了一脚竟生生飞出去十米，吐出一口血，再也爬不起来。 “太慢了。”黎念半是评价半是抱怨，语气中不自觉的娇嗔让慕司宸忍不住好笑地摸摸她的头。 黎念看着身后跟着的念影：“念影，去追许含烟，务必找到祖母和解药。” “是。” 慕司宸看着她挑眉：“我以为你会亲自去。” 黎念掏出匕首站在他身边：“你在这我能去哪？” 慕司宸失笑，捏捏她的脸：“这小嘴越来越会说话了。” 被黎念一把拍开：“别闹，打架呢。” 周围黑衣人早就受不了两人视若无人地聊天了，瞬间一拥而上。 慕司宸挑起一抹冷笑，就这些人？ 一身紫袍翻飞，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慕司宸一般不会用兵器，这软剑还是刚才收缴的，看着挺好的就顺手拿来了。 薄刃寒光乍起，随着尖锐的一声剑鸣，慕司宸身影也飞出，如长虹贯日一般，出手就挑了一个黑衣人的脖子。 一道细线般的伤口，血却止不住，那黑衣人捂着脖子倒在血珀中。 黎念手中匕首翻飞，在她素掌中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黑衣人的长刀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黎念攻击的部位都是致命的，虽然费了点功夫，还是解决了一个。 鲜血有几滴落在她衣摆上，宛如绽开的红花一样。 黑衣人很快变化策略，排兵布阵一起攻击两人身前身后。 慕司宸和黎念像以前做了无数次那样背对背，两人默契地将后背的攻击交给对方。 黎念挑开一柄长剑的攻击后，一掌拍出，却感觉到体内气息的滞涩，忘了她现在没有内力了。 可是另一把长剑已经攻击到眼前，她现在只能避开，可是她身后是慕司宸。 第19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只觉得身后人靠着他软软地倒下去，呼吸一滞，一掌拍出面前的人。 转身正好接住黎念，软剑挽了个剑花解决黎念面前的人。 “阿黎……” 黎念捂着腹部撑着慕司宸起身，指间不断地冒出血来。 “没事。” 慕司宸首先检查一下，没在要害部位，脸色阴沉如水：“自己止血，这些人交给我。” 黎念点点头，剩下的也没多少，慕司宸手中软剑如毒蛇一般，或刺或缴，眨眼间就解决两个。 黎念也不担心他，毕竟许含烟买的杀手，跟慕司宸不是一个级别。 眼角好像被什么东西反光晃了一下，黎念下意识朝那里看去。 这一眼，让她吓得肝胆俱裂，一支轻巧几乎没有声音的蓝尾箭直直射向慕司宸。 这箭轻巧的如同羽毛一般，专门为了高手而制，慕司宸被缠住，刀兵相碰间并没有发现。 “慕司宸！” 黎念的身体比脑子快，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扑向慕司宸，她甚至能感觉到冰凉的箭矢没入心脏的触感。 “阿黎……”慕司宸都没感觉到自己声音颤抖，轻得像是怕动静大一点会吓到黎念一样。 看着黎念慢慢倒下，慕司宸意识随着黎念胸口处几乎全部没入的蓝尾箭溃散，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住黎念的，他只知道黎念身上有伤，不能让她摔疼。 慕司宸全身颤抖地抱着黎念，感觉到黎念身体越来越冷，慕司宸费劲地抬起手想捂热黎念逐渐冰冷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 “潼儿！”远处萧梓妍和白锦文这才赶过来，就看见慕司宸一脸空洞地抱着黎念。 黎念嘴里不断地涌出鲜血，擦也擦不干净，黎念想开口告诉慕司宸，她没事，她不会死的，她是不死之身啊。 可是刚一开口就被涌出的鲜血堵住，费尽全身力气发出几个气音：“慕……别……” 慕司宸紧紧抓住她想抬起的手：“阿黎阿黎，别说话，公主来了，她会救你的，你不能死，你不能！你说过会陪我度过我的时光，不是你的，阿黎，别说话不算话啊。” 说到最后有些无与伦比，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慕司宸紧紧抱着黎念：“阿黎，求你……别死……” 黎念点点头，意识有些模糊：“好……” 萧梓妍飞奔过来，赶紧给她检查，慕司宸抱着不放，萧梓妍大吼：“慕司宸，你还想不想救她了？” 慕司宸被她吼一声回过神，赶紧松开：“公主，你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啊。” 萧梓妍不忍：“知道了，她肯定死不了。” 白锦文过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花蝴蝶一样的白发美人。 暗处射冷箭的那人看人多了，悄悄退下，却不防面前突然出现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 萧梓妍一边检查一边皱眉，最后看着紧闭双眼早就没了气息的黎念。 呡唇，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慕司宸黎念不会死。 “世子妃！”白锦文瞪大眼睛看着黎念满身鲜血地躺在慕司宸怀里。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会儿不见发生了这么多事？ 不远处一红一灰两道身影看着面前的情景，红衣白发在风中妖冶又美丽，美人撇撇嘴感叹：“又死一次。” 和尚笑眯眯地和他并肩站着：“你不去救人？” “死都死了，慌什么？”然后看着被刺激傻了的慕司宸，“那傻小子是谁？” “唔，好像是她的相好。” “是吗？”白发美人挑剔地打量着慕司宸，长得还不错，不过没他好看，配黎念那丫头也算勉强可以。 慕王府世子妃被许含烟买的刺客杀死的消息很快举朝皆知。 为此慕司宸把自己关在府里两天了，谁都不见。还是第一天抱着世子妃回来时，皇上本着关心让太医过来一趟，确认没救之后就直接关闭慕王府，谁也不见了。 慕司宸替黎念摘了人皮面具，这次的面具是她和萧梓妍商量好的，觉得这几天会有变故，特制的一副绝对贴合的面具。 看着黎念苍白的脸色，慕司宸还是忍不住心痛，仔细给她擦手。 “阿黎，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 “阿黎，但是你也别太贪睡，我也没多少时间了。” 念影进来，看了眼床上的睡美人，有些不忍：“主子，安排好了。” “嗯。” “主子……郡主在外面……” 慕司宸声音疲惫冷漠：“让她走吧，她要是不想回徐州，可以住在王府，但是待在院子里不准出来，别让我看见她。” 他怕忍不住杀了她，他也是才知道黎念在让紫影查慕婉儿。 裴若珠和裴行在婚礼上突然对黎念发难就是听了慕婉儿的信息。 他知道慕婉儿有些任性，但是没想到她会联合别人害黎念。 念影顿了一下，知道慕司宸是真的生气了：“是。” 出了门就看见一红一灰正在竹林里下棋，与其说下棋不如说两人用棋子打斗。 这两人是两天前跟着慕司宸回来的，这两天一直待在竹林，看着两人的招式，已经不能用出神入化形容了。 两人身上都有些出尘的世外高人的气息，一招一式随意又强大，他让人去查了，至今没有消息。 “那小子还守着小黎儿呢？” 红衣撅着嘴从和尚手里抢过来最后一个橘子，和尚气不过又无奈：“你怎么耍赖？” 红光一闪，红衣美人已经落在一旁的秋千上得意：“兵不厌诈。” 念影无奈：“两位前辈，别吵了，主子心情不好。” 释空和尚无所谓：“有什么好伤心的，时间到了她自然就醒了。” 说到这里，念影凑到他们面前，好奇：“世子妃真的能起死回生吗？” 红衣美人侧躺在秋千里，仪态万千，妖冶的容貌加上此时的姿势，让念影都忍不住叹一声妖孽。 此时那妖孽毫无自觉地伸出粉舌舔了舔嘴边的果汁，朝着念影勾勾手：“想知道怎么做到的吗？” 念影愣了一下，眼睛一亮：“雀岚前辈愿意说？” “当然，过来告诉你。” 释空看着一脸纯真的念影，又看看笑得妖魅的雀岚，无奈的摇摇头，兀自摆弄着被雀岚刚才撒得到处是的棋子。 第19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只要在死的时候心里默念，我想活我想活我想活，就可以了。” “前辈！”念影无语地看笑得一脸开怀的雀岚。 算了，他还是去办事吧，跟着这两个人早晚被忽悠了。 雀岚看着念影离开的背影：“你要不要试试？” “前辈自己试吧。” “前辈又在逗他们了？”萧梓妍进来就看见雀岚得逞的笑。 雀岚看见她惊讶：“不是不让人进出了吗？” 萧梓妍得意：“我内部有人。” 说着就往屋里走，雀岚在后面不咸不淡地提醒：“那小子不让我们进去。” “说的是你们，不是我。” 萧梓妍进去后慕司宸正将黎念手放在被子里，两天时间，慕司宸又憔悴又邋遢。 “啧，都说了没事，你这是干什么？潼儿醒了又该担心你了。” 慕司宸沉默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裴若潼已经死了，她跟裴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萧梓妍坐在桌边，看着两人，慕司宸的目光就从来没有从黎念身上离开过。 她一开始得到的关于黎念的消息还有些不敢相信真的会有不死之身。 可是那天黎念死后她的心动指数依旧还在计算，萧梓妍就知道黎念真的没消失。 所以才赶紧给慕司宸解释了一通，不知道该不该高兴，黎念死的那一刻，慕司宸的心动指数直接飙升到九十。 直到现在还没下来。 “那个，我想了一下，不知道以后他们还会不会拿潼——小黎易容的事做文章，所以我还是决定给你说一下我的想法。” 慕司宸没说话，萧梓妍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你已经找到一具尸体代替小黎了吧？”千影这几天一直在找一具足以以假乱真的尸体，“我觉得还是得毁尸灭迹，别给他们留余地。” 知道对于古人来说火葬还是不能接受的，但是一把火烧个干净最省事最保险。 “我知道。”慕司宸没有丝毫惊讶，仿佛在说一件跟他无关的事，“我们以前讨论过，也觉得烧了好。” “你，同意？” “那是裴若潼，不是阿黎。” 怎么死的他一点都不关心。 萧梓妍松了口气：“那行，我去安排，跟念影他们交代一下。” 慕司宸点点头，萧梓妍见慕司宸确实没什么心思跟她说话，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虽然雀岚说以前她也死过两次，一次是十年才醒，一次是七年才醒，但是总会醒的，而且什么事都没有，所以，你别一味消沉，外面还有事等着你去解决呢。” 然后定定地看着床上闭眼睡着一般的黎念：“我感觉，她这次不会睡太久，毕竟……” 看了眼慕司宸：“她有牵挂了。” 说着开门出去，慕司宸睫毛轻颤，牵挂…… “阿黎，我在等你。” 突然轻笑：“我可等不了你十年。” 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因为透题被抓，裴府也被封了，从古至今，透题作弊都是大罪。 裴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放过的，都判了死刑，梅氏当场晕过去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 好在婚礼并没有举行完，而且在皇后和皇后娘家的力争之下，二皇子算是从这件事里摘出来了。 裴三小姐裴若昕和林姨娘在一天晚上放火自杀在院子里。 裴老太太被许含烟截走后生死不知，不过一个傻老太太，也没人在意。 扶风城一家客栈。 “姨娘，吃饭了。”裴若昕叫了小菜，在房间跟林姨娘一起吃饭。 床上还躺着一个老太太，李嬷嬷和迎春在照顾。 裴若昕看着这一切，听着外面客栈都在议论临邺城这次的变故。 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之前她帮过黎念一个忙，她也隐约知道裴家要变天。 她不求黎念能放过裴家，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所以当黎念问她想要什么时，她只说保住她和姨娘的命。 林姨娘握住裴若昕的手，一脸感慨：“这样也好，我早就想出去走走了，一辈子被圈在那个院子里，孤独终老。没想到有机会出来。” 裴若昕对裴行也没多大感情，她和姨娘都是被他记得一段时间，遗忘了十几年的人。 裴若昕笑笑：“是啊，以后我伺候您，伺候祖母，我们一家三口找一个山水好的地方养老。” “嗯。”林姨娘除了感觉空落落的，但是心里真的轻松了不少，突然觉得有了活下去的方向。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能一辈子待在那片天地里，小心翼翼地活着。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机会，有自己的生活。 “只是姨娘，”裴若昕抱歉地看着林姨娘，当初她和黎念的计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一直瞒着林姨娘，“以后的日子就让您受苦了。” 没有人伺候，也不是主子小姐，一切都是自己动手。 “傻丫头，我辛苦什么？咱们在裴府不也一直是自己动手吗？” “老夫人醒了。”迎春惊喜地喊了一声。 林姨娘和裴若昕赶紧过去，就看见裴老太太茫然地睁开眼，看着她们：“你们……怎么在这？” 裴若昕扶着她起来，李嬷嬷倒了杯茶过来：“老夫人，我们出来了，不在裴府。” 裴老太太的神情她知道，这时候已经清醒了。 “裴府……” 李嬷嬷低头有些不忍告诉她，毕竟裴老太太为了裴家辛苦劳累了一生。 林姨娘却觉得说了更好，将这两天的事挑拣着说了。 裴老太太没有她们想象的那样震惊和伤心，只是愣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有这一天。” 突然想到什么：“潼儿呢？” 众人沉默，欲言又止，裴老太太意识到什么，颤抖着声音：“潼儿呢？” “老夫人，”李嬷嬷带着哭腔，“大小姐……没了。” 裴老太太愣了一下，接着爆发出一阵咳嗽，吓得众人赶紧拍拍，李嬷嬷含泪：“老夫人保重身体啊。” 裴老太太满眼悲切，控制不住地落泪：“我的孙女……” 多好的孩子，所有人都死了，留着她一个老太婆干什么？ 李嬷嬷了解裴老太太，知道她心死，赶紧劝：“老夫人，大小姐拼死护着咱们出来，就是希望您能好好活着。” 裴若昕也说：“是啊，大姐姐还需要有人给她念经守灵呢。” 劝了半天，总算是让裴老太太为了给黎念守灵生出活下去的信念。 第19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今日的早朝格外热闹，皇上的决定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在反对，其中由白经年打头。 “皇上，秋试是多少考生多少年的心血，这次成绩绝对不能作废啊。” 白经年实在猜不到这次皇上怎么想的，就因为窦天成作弊，要取消这次成绩吗？ 多少莘莘学子十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一朝金榜题名，皇上这个做法会寒了天下学子的心啊。 “是啊，皇上，这会引起学子的不满的，请皇上三思啊。” “皇上，请三思。” 不管是哪一方的人，这次考生里都有或多或少的自己人，皇上这个决定不就是断了他们的培养人的机会吗？ 皇上端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所有人都在苦口婆心地劝说。 “不必说了，朕意已决，至于怎么安抚考生，众爱卿想个办法就行。” “皇上……” 皇上已经甩袖离开，独留下满朝官员两两相视，皆是着急又无奈。 白经年也是十年寒窗苦读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对于皇上的决定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欧阳暮从白经年一回来就知道他心情不好，跟着他进了书房，果然看见白经年在书桌前愁眉不展。 “怎么了？” 白经年将皇上的决定说了，欧阳暮也很震惊：“不至于吧？” “谁说不是呢？谁知道这次皇上怎么想的。” 欧阳暮想了想：“可能……皇上年纪大了，有些患得患失。” “患得患失？” “是啊，这几年随着皇上身体越来越不好，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势力却越来越大，已经在朝堂平分秋色的地步了。皇上有些控制不住了。” 白经年经过他提醒，才慢慢冷静下来，这些年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而且这两年别人不知道，他知道皇上越来越信任玄黄之术。 皇宫里以太医的名义留着的就有好几个炼丹的术士。 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这次居然为了几个可能是二皇子活着四皇子的人的考生，放弃所有考生。 白经年拍案而起：“不管皇上是为什么，也不能让学子们成为朝堂争斗的牺牲品。” 欧阳暮也同意：“大人打算怎么做？” “我联系朝堂各位大人，联名给皇上递折子。” 其实朝堂上比白经年着急的人多的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派系目的，白经年完全可以不出这个头。 可是也只有他是真心为学子着想的，枪打出头鸟，皇上如果真的要杀一儆百，白经年首当其冲。 可是欧阳暮知道自己劝不了他，算了，大不了一起面对。 翊坤宫。 皇后看着下面的萧怀雍：“这次皇上是真的生气了，居然作废了全部考生的成绩。” 萧怀雍经历过前两天的事，深情憔悴了很多，按了按眉心：“此时我们不宜出面，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我的人也差不多全折在里面了，还有几个都是无足轻重的。” 提到前两天的事，皇后就生气，若不是她让哥哥联系官员及时压住，萧怀雍也得跟着受罚。 “算了，反正老四那边也着急，白大人不是也不同意吗？皇上信任他，或许能劝住呢。” 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的事，慕王府依旧平静得如同一汪水一样。 慕婉儿没想到事情败露，更没想到裴若潼对慕司宸这么重要，居然为了那个女人将自己禁足。 “小姐别生气，”贴身丫鬟白芍劝道，“总之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世子殿下就算再深情，人都没了还能伤心几年？没准过一段时间就忘了。” 没错，一个死人还能在慕司宸心里停留多久？ 慕婉儿这才轻快了些：“世子出去了？” “是，这两天唯一一次从竹林出来。” 慕婉儿想了想：“我没法出去，你去竹林打听一下，世子这两天都在竹林干什么？” 白芍答应离开。 可是她还没进竹林，就被一个黑衣人拦住：“干什么的？” 白芍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勉强稳定心神：“大哥，我们小姐给世子送件衣服。” 寒影丝毫不理会白芍讨好的笑容，依旧冷着脸挡在她面前：“世子有令，任何人不准进去。” 白芍掏出一袋银子，悄悄塞给寒影：“大哥，通融通融，我就将衣服送过去，马上出来，这可是我们小姐做了好几天亲手做的呢。” 寒影毫不客气地避开她的荷包，眼神冷冽：“不行，赶紧走，不然我动手了。” 寒影身上冷冽的杀气让白芍退缩，看着近在咫尺的竹林，最后还是不甘心地回去了。 她刚走，就碰见萧梓妍悠哉悠哉地要进去，寒影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阻拦。 白芍气的脸都绿了，指着萧梓妍：“不是说任何人不能进去吗？” 寒影眼神都不给她一个：“你也是公主？” “你……” 看着白芍气鼓鼓的背影，紫影落在寒影旁边，胳膊搭在寒影身上感叹：“不愧是你，这要是我就收了。” 寒影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将他的胳膊拍掉，闪身离开。 “司宸，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皇上看着下面跪得笔直的慕司宸。 两天不见，慕司宸虽然着意收拾过，可是眼中的血丝还是挡不住，身子也瘦了不少。 慕司宸跪下端端正正地磕了一个头：“请皇上成全。” “你也知道，虽然世子妃是罪臣之女，可是死者为大，她又救过五皇子，朕还是愿意给她世子妃的体面的。” “臣替她谢过皇上大恩，只不过臣意已决，虽然是世子妃，可也是罪臣之女，臣想让她悄悄地走。” 声音压抑不住地颤抖，皇上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至少过了头七啊。” “不用了。”慕司宸眼睛通红，“她向来喜欢自由，曾经说过，想死后一把火烧了，随风飘扬，做个自由自在的人。” 皇上愣了一下，皱眉：“胡闹，怎么能烧了呢。” “请皇上成全。” 皇上看着伏跪在地的慕司宸，眼中闪过无数情绪，最终还是无奈：“你决定就好。” “谢皇上。” 第19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从宫里出来直接去了大牢，那里关着裴家上下的人。 径直来到裴行牢房前，裴行已经不复以前意气风发的样子了，头发乱糟糟披散，掩住他的半边脸，静静地坐在地上，看着头顶一扇天窗。 “开门。” “是。” 锁链响动的声音，惊动了裴行，他慢慢地转过脸，看见是慕司宸，惊讶过后突然笑了。 慕司宸让人退下后，走到他面前：“裴大人，好久不见。” “世子殿下和世子妃好计谋。”裴行声音嘶哑，可是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慕司宸，有怨恨有不甘，最后归于平静。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费尽心思地置我于死地？” “你不明白吗？”慕司宸嘲讽地看着他，“你做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吗？宠妻灭妾，任由自己的嫡女受苦这么多年，囚禁将你养大的嫡母，这一桩桩一件件，裴大人，你说哪一件不足以让她恨你？” 裴行突然低低的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直到笑得喘不过气才堪堪停下：“我这一生，什么事没干过？居然折在自己的女儿手里。” “是你咎由自取。”慕司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从她出生你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吗？” 裴行愣住，不知道想到什么，闭上眼再也不出声，像是认命一般。 慕司宸出来路过裴常青的牢房，裴常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世子，世子你救救我，我没参与啊，我全程不知情的，我还不想死啊。” 慕司宸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旁边牢房的裴行一眼，裴行依旧闭着眼，脸上却出现一丝裂痕，似是羞愧又像是失望。 “哈哈哈，她死了是不是？”裴若珠看见慕司宸，幸灾乐祸，眼神癫狂，接二连三的打击她已经精神崩溃了，“我就知道她不得好死。” 慕司宸冰箭一般的眼神射向裴若珠，冷冰冰地开口：“可是她依旧是世子妃，永远都是，而你，是阶下囚，明天就被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斩首示众。” 裴若珠猛的摇头：“不，我不要，我是裴家二小姐，我是皇子妃，我不能……” 她向来尊贵，从出生就被所有人捧着，绝对不能当着全城的人这么丢人，这比让她死了还难受。 慕司宸冷冷地看她发疯，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慕司宸回来的时候，竹林里已经准备好一具完美的尸体，经过千影和萧梓妍的努力，足以以假乱真。 “明天就火化吧。”萧梓妍建议，“时间越长越容易出事。” 慕司宸别开眼，明知道是假的，明知道那是裴若潼，不是黎念，可是看了好几个月的那张脸还是有些不忍。 “嗯。” 慕司宸一回到房间，明显感觉身后一股冷风，下意识低头躲过。 一抹青色闪过，再看时，雀岚已经拿起茶杯喝茶了，动作快的连他都没看清，好强！ 雀岚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慕司宸，里面没有一丝杂质，清澈地像是未经世事的孩童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人？ 释空他知道，可是这位又是谁？ “傻小子，听说你是小黎儿的相好的？” 慕司宸很快恢复，坐在他面前：“是，请问你又是谁？和阿黎什么关系？” “我跟她是多年的好朋友了，比跟你熟。” 雀岚突然出手，慕司宸向来警惕，可是竟然没能来得及挣脱，就被人握住命门，一时间杀气骤现。 雀岚只是给他把脉，慕司宸觉得他没有恶意后，也不挣脱了，任由他认真地给他把脉。 “啧，”雀岚忧愁地看着他，慕司宸明白他的眼神，他的病不难看出。 “你这毒很麻烦啊。” 慕司宸倏然抬眸，他是第一个说他中毒的。 “你怎么……” 他的病是从祖父那里就有的，慕家也是从那个时候不能练武，所有人都觉得是慕老太爷年轻时太累，沉疴旧疾积累得多了，伤了根本。 连他祖父，他父亲都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多少名医圣手都当病来治，很少有人知道这是毒。 雀岚疑惑地看他这么惊讶的样子，抬起手在慕司宸眼前晃了晃：“你傻了？” “前辈知道这是毒？” 雀岚更加困惑：“这不是毒吗？明明就是毒啊，我没撒谎。” “他是问你什么毒？能不能解？” 释空推门进来，像模像样地双手合十，给慕司宸行礼：“慕施主，明天世子妃葬礼，用不用贫僧念经超度？价格不贵的。” “老秃驴，掉钱眼里了？”雀岚就见不得他这么财迷的样子。 释空没好气：“这一路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都被你败光了，你还好意思说。” 雀岚不服：“不就花你一点钱吗？小气！” “我小气？自己笨得要死，一副破画就忽悠你花了一万两银子，一万两！你知道一万两什么概念吗？” 雀岚气的拍桌而起：“你懂什么？那是名家绝笔，是蓝岑的《墨竹》，你懂不懂艺术？” 慕司宸突然打断：“谁的？” 雀岚以为终于找到知音：“蓝岑的，你知道蓝岑吗？听说很有名的。” 慕司宸还没说话，释空已经大喊：“听说很有名？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你就买了，万一是假的呢？” “怎么可能？卖画的都说了，保证是真的。” “卖画的能有真话吗？”释空气的哇哇叫，“他是骗子！” 雀岚不服气：“不可能，他还免费送了我两幅秋月的画呢。” “秋月又是谁？” “他说是更有名的画家。” “你……”释空已经不想跟这个脑子有问题的人理论了，“下次绝对不让你拿着钱袋子。” “老秃驴！” “笨孔雀！” 慕司宸按了按眉心，这两个人…… “画还在吗？我能看看吗？” 雀岚眼睛一亮：“你也懂画？” 慕司宸无奈只好点头，雀岚一眨眼消失：“我去拿。” 释空这边还在跟慕司宸说：“一会儿别怕伤害他，就说是假的，让他长个记性。” 慕司宸此时心情复杂，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既能看出他的毒，又这么巧的拿着他要找的画出现。 第19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能力有限，不过也能看出来这画确实和《山菊图》出自同一人之手。 狂风中肆意生长的竹子，随着狂风左右摇摆，泼墨一般，张扬，不屈。 虽然很像真的，可是《山菊图》都被人动了手脚，这幅画，他又不敢确定了。 “前辈，这幅画可能是真的，能不能卖给我？” 雀岚还在犹豫，释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还真有人买？” 这世界怎么了？居然有人为了一张破纸花钱？他在想，现在学画画还来得及吗？ 雀岚不满：“都说了这是艺术。” 既然是艺术，他的画他不想卖，可是对方毕竟是小黎儿的夫君，不给又不太好。 见雀岚还犹豫，释空直接说：“卖卖卖，世子愿意出多少？” “两万两。” 释空倒吸一口气，遇见比雀岚还败家的了。 顿时喜笑颜开，趁着慕司宸反悔之前：“好好好，卖了卖了。对了，秋明的画要不？比蓝岑还有名呢。” “老秃驴，我还没同意呢。”雀岚不满他替自己做主。 释空不耐：“你就三分钟热度，过几天不知道又扔哪去了，还不如卖了呢。” “你……” 慕司宸尴尬地笑笑：“不了，这一副就好，那两个留给前辈吧。” 雀岚这才满意，至少没全给他卖了。 一边让念影给萧怀祯送去，一边又问起另外一件事：“前辈刚才说我的毒……” 雀岚正因为和释空吵架而生气，小嘴一撅瞪着释空，听见慕司宸的话，才回答：“解不了。” 慕司宸虽然知道很难，他都找了十几年了都没找到办法，可是雀岚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失落。 释空冷哼：“学艺不精。” “你才学艺不精！” “那你连个毒都解不了。” “我……”雀岚语塞，慕司宸的毒积累这么多年了，又狠厉又麻烦，他才不想解呢。 释空叹气：“可怜了小黎儿，都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熬到她醒过来。” 雀岚咬唇，黎念好不容易动一次心，要不，他还是别让慕司宸死了。 可是那个毒真的好难…… 慕司宸左看看右看看，这是什么意思？他的毒真的能解？ “前辈……” “哎呀，让我想想吧。”雀岚说完就跑出去了。 释空得逞地一笑：“放心吧，他这么说了就是会想办法的。” “可是我的毒连药王都没办法……” “他？”释空冷哼，“他都不配给那笨孔雀提鞋的。” 慕司宸惊讶，这两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查也查不到，不过，看起来，对他倒是没有恶意。 慕司宸是在护城河边的一处清幽的地方火化了的裴若潼。 身边只有几个影卫和几位好友。萧梓妍，慕司铭，雀岚和释空，还有非要跟过来的白锦文。 看着火光中被火焰吞噬的裴若潼，慕司宸有些恍惚。 突然想到，阿黎最怕火了，不知道将“她”一把火烧了，会不会生气？ 释空双手合十，神情认真虔诚，嘴里念念有词。 白锦文一脸痛惜，世子妃人还是很好的，他每次看见都觉得莫名亲切，没想到却遭遇如此不公的待遇。 慕司宸听见远处的动静消失，才松了口气，他们一出城，就被不止一路人马盯着。 回到城里的时候，雀岚非要拉着释空一起去看砍头，慕司宸身心俱疲，不想去看见裴家人。 念影跟着他回府：“听说昨天夜里裴二小姐自杀了。” 慕司宸冷哼，真是便宜她了。 “许含烟呢？” “主子放心，一直让人看着呢，七天之内她不会死。” 慕司宸点点头，若不是许含烟，阿黎也不会出城，更不会死，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别怪他心狠。 有三三两两的考生背着包袱离开，念影解释：“白大人和众位大人据理力争，皇上勉强松口，既然前三名有两个都没了，就酌情安排第一名在礼部任职。其他考生优秀者调查清楚背景，再重新安排职位。” 慕司宸点点头，这也算是各退一步。 这件事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他就一心陪着阿黎。 距离城门外最近的广水街，一个瘦弱蒙着脸的身影猫着腰沿着墙角走。 破烂的衣服，披散的头发，手里拿着一个碗，向前摸索着前进。 “哎呦，眼瞎啊？” 一群乞丐围住那个身影，身影被撞地跌坐在地上，第一反应就是用头巾捂着脸。 “大哥，这是个女人。” “看看她捂着脸干嘛？不会是什么通缉犯吧？” 一个乞丐粗鲁地扯下女人的头巾，女人尖叫一声，却声音嘶哑，说不出话。 “大哥，是个瞎子，好像还是个哑巴。” 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头：“大哥，脸毁了，看不清是谁。” 乞丐手摸着女人的皮肤，调笑：“不过这细皮嫩肉的比大家小姐还白嫩。” “你小子又胡说，你摸过哪家小姐啊？” “嘿嘿，这不是打比方吗？” 几个乞丐围着女人，那个乞丐的大哥打量着女人：“确实不错。” 女人呜呜地颤抖着，浑身缩成一团，使劲摇头，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这几天她被毒瞎毒哑，扔在大街上，没有光鲜亮丽，只有躲藏，屈辱。 她向来自傲，这样的生活不如让她去死，可是每次她寻短见，总会有个人出来阻止，让她想死都死不了。 一直在街头流浪，乞讨，她容貌被毁，只能尽量包裹住全身，不让别人看见她狼狈的样子。 她也不想看见别人嫌弃的眼神。 她后悔认识了黎念，黎念就是个魔鬼，慕司宸更是疯狂。 她才知道，在权利和力量面前，她的那些小聪明小手段有多么脆弱。 “带走。” 许含烟死命挣扎，可是又怎么是对方的对手，她能感受到自己被拖进一处昏暗的地方。 耳边听着几个乞丐不怀好意的笑声，然后感觉被压制住手脚…… 许含烟的最后一点意识是突然想到黎念的一句话。 “我也是有底线的，我不怕你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只要你敢动，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第19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雀岚大摇大摆地推开竹林的木屋：“傻小子，小黎儿醒了没？” 将手里的酒壶放在桌子上：“告诉你，我跟秃驴去了平江城，东西没找到，但是桂花酒是真好喝。” 说着绕过屏风就要进去，里面虚弱地传出一声极轻的声音，轻到一阵风就能吹散。 “你去平江城干什么？” 雀岚一进去就和挣扎着坐起来的黎念对上。 “诈尸啦--” 释空出现，一把敲在他脑袋上：“瞎叫唤什么？” 雀岚委屈地捂着头，正要还回去，被黎念打断：“慕司宸呢？” 苑儿听见动静知道雀岚回来了，怕两位前辈没轻没重吵到黎念，赶紧进来，就看见虚靠在床上的黎念。 一时之间愣愣的忘记反应了。 黎念感觉自己浑身没劲，而且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身体也冰冷僵硬。 “主，主子？” “呀！小黎儿你的脸……” 雀岚吃惊地指着黎念脸上浮现的从颧骨到下巴上的一道疤，“傻小子打你了？” 疤痕十分狰狞，看得出下手的人用了十足的力气。 黎念意识到什么，伸手摸了摸脸，确实摸到一道疤，心里的想法得到印证。 看苑儿的反应，应该是她刚才醒了之后浮现的，黎念莫名松了口气。 “慕司宸呢？” 释空最淡定：“不知道，这两个月我们去了平江城。” 说着推了推一旁傻了的苑儿：“问你呢，世子呢？” 苑儿猛然回神，惊恐地颤抖地指着黎念的脸：“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黎念轻轻喘了口气，感觉说两句话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精力：“说话。” “世子，世子一直守着您的，今天是令妃娘娘的生辰，世子被三皇子拉走了。” 黎念缓了会儿，那就好。 慕司宸回来的时候就感觉哪里不对劲，一直在木屋周围守着的苑儿没有人影。 带着疑惑，慕司宸推门进去，第一眼就看见桌上放着的一壶酒，有人来过了？ 快步走到内间，本来熟睡的人不见踪影，慕司宸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不对，虽然这两个月他寸步不离，已经不让影卫守着了，可是出了竹林就是惜时院，影卫不断，怎么可能将人带走不被发现？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他知道的只有…… 慕司宸又回到桌前，打开酒壶闻了闻，桂花酒，酒壶也是平江城的特色。 雀岚…… 桌上还放着一张纸，慕司宸皱眉，拿起来看见纸上短短的一句话。 七日后归，勿念。 慕司宸呼吸急促，这是黎念笔迹，她醒了？ 抑制不住地激动，黎念醒了，真的醒了…… 可是，她为什么跑？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慕司宸气笑了，他早就该意识到的，这种久违的逃避行为…… “好，真是我的好阿黎啊……” 临邺城一处清幽的别院中。 “死丫头，不要命了？” 黎念无奈：“反正我现在也是全身疼，能一次疼完干嘛还要留着下次再疼一次？” “主子……” 苑儿有些不忍看黎念，黎念虽然给她解释了，可是看着现在黎念脸上一道疤，脖颈到锁骨几乎砍断了头一样，虽然是伤疤，可是也能想象到当初有多疼。 尤其她第一次看见黎念心口那个几乎能看见肋骨的一道疤后，苑儿现在想想都浑身颤抖。 “不要。”雀岚不满地瞪着黎念，“你现在已经在慢慢回到你刚死的时候了，等过两天可能浑身鲜血，这个时候你还想让我给你取封灵针？” 真是想再死一次吗？ 雀岚的脾气她知道，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人找到了吗？” “用你说？”雀岚没好气地将黎念床前的纱帐放下，“也不知道寂言怎么这么没用，多炼几颗护心丹会死啊？” 黎念这副样子确实不想让别人看见，没有阻止雀岚突然放下的纱帐。 听见雀岚抱怨，无奈：“你明知道护心丹有多难炼。” “学艺不精。” 黎念能感觉到本来只是伤疤的地方正在慢慢泛疼，心脏早就已经不跳了，精力也有些跟不上。 雀岚没好气地对苑儿吩咐：“你看着她，我去看看那边。” 苑儿红着眼睛点头。 雀岚出来，直到走出黎念的小院，才叉腰对着屋顶说：“还不下来？” 慕司宸急切地飞身下来追问：“雀岚前辈，阿黎她……” “听见了还问。” 雀岚倒是对慕司宸挺满意的，两天功夫就找过来了，而且看他那急得眼红的样子，还真对那丫头动心了。 “那要怎么才能救她？” 雀岚惊讶地看着慕司宸，饶有兴趣：“你不问她到底为什么突然这样？” 慕司宸愣了一下，突然无奈又宠溺地笑笑：“这就是她一直瞒着我的事了吧？既然她不想说，我也不多问，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现在我只想知道怎么才能救她？” 雀岚更加满意，端起长辈的架子，一脸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嗯，不错。” 慕司宸没心思跟他玩：“前辈还没说呢，怎么救她？” “救她的事就不用你管了。我已经找到方法了。” “那我……” “你？”雀岚歪头看着他，“哪来的回哪去吧，过不了几天她就会回去的。” 慕司宸着急：“我不回去，我在这里陪着她。” “不行不行。”雀岚一听急了，赶紧摆手，“她可不想让你看见她这个样子。” 慕司宸沉默，黎念向来骄傲，肯定是不愿意别人看见她这么狼狈的样子的。可是让他回去等不是要他的命吗？ “不过……”雀岚眼珠一转，“你想留下就留下吧，别说我让你留下的就行。” 慕司宸眼睛一亮：“真的吗？前辈，阿黎她现在严重吗？” “你也知道她起死回生嘛，每次都这样，没有药维持，她会慢慢变成一个死人的状态，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体温。” 慕司宸心口一疼，突然想到有一次清影给黎念把脉时没有感觉到跳动，想来就是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吧。 雀岚接着说：“她会慢慢倒退回第一次死时的样子，伤口会从疤痕到慢慢裂开的伤口，等到回到她临死时的那一刻，她的意识也会慢慢被吞噬。” 第19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怎么会这样？”慕司宸听起来虽然匪夷所思，可是想到黎念曾经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临死的感觉，就忍不住心口密密麻麻地疼起来，“需要什么药？前辈尽管说。” 雀岚白了他一眼：“不是跟你说了我已经找到了吗？就差让人家同意了。” “谁家的药材？需要多少银子？或者条件是什么？” “不用你管，我会处理好的。”雀岚不想多说，转身离开，一边嘟囔，“死秃驴还不帮我，说什么有违人道，这个时候装什么正经和尚。” 雀岚这一走就是两天，两天里，慕司宸忍受着要下去看一看，哄一哄黎念的冲动，他现在都忘了自己是一腔怒气发誓一定要给这个一受伤就瞒着他的丫头一个教训来的。 黎念没有内力，身边只有一个苑儿在照顾，慕司宸不出声，不会有人发现。 听着屋里人压抑的闷哼，从昨天晚上开始，苑儿就开始拿着带血的纱布出来，他知道，雀岚说的伤口已经开始出现了。 一个人怎么会流那么多血呢？慕司宸不知道，黎念那小身板会不会流干了。可是他不能下去，只能自虐一般听着黎念忍痛的闷哼，红着眼睛恨不得这些痛他来替她受。 苑儿每次忍不住的时候都会在外面咬着手腕无声地哭上一阵。 只希望雀岚前辈能赶紧回来。 在这种情况又过了一天晚上，苑儿连背着黎念都忘了，一声带着哭腔的“主子……”让慕司宸再也忍不住，翻身就要下去。 但是有人比他更快，雀岚总算赶回来了，一进去就闻见浓重的血腥味。 难得冷声吩咐：“苑儿，出去。” 苑儿红着眼睛不解地看着他，被雀岚一个眼神吓得不自觉照做。 雀岚掀开纱帐，一手将黎念扶起来，一手水壶递到她嘴边：“喝完。” 黎念身上满身血色，意识却更加清醒，还有心思扯扯嘴角：“再不来我真的死了。” “废话，快点喝。” 雀岚语气凶巴巴的，手上喂的动作却十分小心，小小的水壶却喂了小半个时辰。 门口响起动静，雀岚不耐烦地将水壶放在一旁：“这老秃驴多管闲事。” 说着起身出去，反正已经喝完了，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雀岚和释空又开始吵架了，黎念无奈，嘴里恶心的血腥味实在难受。 为了照顾她，床边一直放着茶杯，黎念伸手拿了茶杯，还没等喝，就手软地滑落在地，一声清脆的响声后，粉身碎骨。 “阿黎！” 黎念身边没人，慕司宸忍不住下去，推门进去，正好和黎念对视，慕司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来白皙精致的小脸被一道血肉翻飞的伤衬得十分恐怖，细嫩的脖颈被苑儿用纱布缠了一遍又一遍，却随着她每一次轻微的动作再次渗出血色。 刚喝完东西的嘴唇还残留着血色，与她苍白的唇色对比，更加明烈。 黎念在和他目光相撞的一瞬间怔愣后，不顾疼痛一把扯下纱帐，被对着他，甚至还想用被子盖住自己，却因为实在没有力气放弃。 “出去。” 声音嘶哑颤抖地不像话。 慕司宸向前走了一步：“阿黎……” 雀岚听见动静过来，看见慕司宸愣了一下：“你怎么进来了？” “雀岚，让他出去。” 隔着纱帐都能看见黎念颤抖的身子，雀岚突然有些后悔让慕司宸留下了，黎念浑身几乎被切断好几处，处处致命，这么疼了她两天，折磨了她两天。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不管多重的伤，他从来没听见过黎念这么破碎的声音，他从来没在黎念声音里听见过几乎带着哀求的语气…… 一把将慕司宸扔出去，脸色也有些担忧：“小黎儿，我把他赶走，你别激动啊。” 看着红着眼的慕司宸，雀岚突然说不出责怪的话了，动了动嘴不知道该骂谁？ 看见一旁的释空，怒骂：“老秃驴，就知道你出现没好事。” “你们自己的事赖我干嘛？早就说过这种害人的事是有损阴德--” “闭嘴吧你，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要不是你我怎么会看不住他？” 慕司宸没理会他们，只是紧握双拳看着禁闭的房门。 他没看错的话，黎念脖颈伤的伤几乎将她砍成两半吧？到底是谁，有多大的仇恨对着一个小丫头下此毒手？ 她又该有多疼？ 接下来就是等着了，虽然雀岚保证不超过两天就会恢复，慕司宸还是很小心地在黎念房间门口默默守着。 不知道是真的在恢复，还是被黎念刻意控制，他却再听不见黎念忍痛的声音了。 在两天后的早上，苑儿才惊喜地从里面跑出来：“消失了，伤口消失了，连疤都没有了。” 雀岚松了口气，撇撇嘴：“大惊小怪，很正常啊。” 苑儿看着已经憔悴不堪的慕司宸：“世子，主子让您进去……” 慕司宸蓦然松了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好像从烈狱中走了一遭一样。 疲惫地说：“不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们休息休息就回家吧。” 苑儿张嘴想说什么，慕司宸已经飞身离开，连雀岚都不解地嘟囔：“前几天着急地像是死了媳妇一样，这会儿没事了怎么又不进去了？” 释空冷哼：“你懂什么？” 雀岚白了他一眼：“你个老秃驴懂？” “他走了？”黎念怔愣，任由苑儿给她换了干净的衣服。 心乱如麻，咬唇有些不安，她知道这次是她又错了，明明答应过慕司宸以后不会再瞒着他了。 可是答应是一回事，实际发生的时候她已经习惯逃避了。 尤其不想让慕司宸看见这么狼狈恐怖又恶心的样子。 “主子……”苑儿小心地开口，“我觉得，世子生气了。” 黎念当然知道，可是她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要解决，经过上次的事，她必须得恢复内力，没有武功，她只能给慕司宸拖后腿。 她很想回王府，很想回到熟悉的竹林小院，可是她得赶紧将封灵针取出来。 第19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知道黎念回来的第一时间慕司宸就放下手中的一切奔向竹林。 黎念回来没看见慕司宸有些失望，想到他可能会有事忙，自己又是突然回来的。 刚拔了针的经脉有些破损，她只能打坐调息，慢慢梳理，内力一点点恢复。 背后一双手缓缓将醇厚的内力极小心地化作涓涓细流，慢慢帮助黎念梳理经脉，引导气息。 黎念睁开眼：“慕……” “别说话，凝神。” 熟悉的低沉的嗓音此时却带着明显的冷漠，黎念心头一跳，但是又不敢在这个时候跟他对着干，只能闭眼调息。 慕司宸双目通红地看着面前的背影，听着她平稳的呼吸，感受着手下的温度，一颗悬了两个月的心，才切切实实落回原位。 黎念昏睡了两个月，他也跟着行尸走肉一般活了两个月，直到差点失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这个小丫头。 他才知道之前说只用黎念喜欢他一年的想法多么可笑，他根本没法想象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 良久，两人都收了势，清影按照慕司宸的指示已经煎了药端过来。 慕司宸接过来，感觉温度差不多了，递过去，却不跟黎念说话。 黎念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慕司宸的脸色，慕司宸从来没有跟她冷过脸，这次想必是吓坏了，真的生气了。 不敢说自己刚恢复进不了食，黎念接过药碗，看着泛着苦味的药汁，只好强忍着难受喝了一大口，咽下去的瞬间就想吐出来，被黎念强行压制。 不喝药慕司宸又该担心了，她可不敢再逞强吓他了。 正要将剩下的喝完，药碗却被人夺了去：“不想喝就别喝了，想必你这么厉害也不需要这个。” 说着拿着碗就要转身送走，衣角却被拉住。 刚刚才梳理了一遍受伤的经脉的黎念，身上并没有什么力气，拉着他衣角的手也软软的，一挣就挣开了，可是慕司宸却偏偏不忍心挣开她。 也不回头，就这么背对着她站着，不说话。 “慕司宸……”黎念开口，带着浓浓的歉意，十分郑重，“对不起。” 她感觉面前的身体极轻微地颤了一下，正要开口将所有事坦白的时候，慕司宸说话了，声音压抑破碎，泫然欲泣。 “黎念，你凭什么……每次都让我提心吊胆？凭什么觉得我会嫌弃你？凭什么每次受伤都避开我？我不求你坦诚所有事，我只是……受不住再来一次了。” 像是怕碰碎那只好不容易有了生气的手一样，慕司宸只是将衣角轻轻从黎念手里挣脱就费了极大的力气。 然后，再也不敢回头，抬脚离开，留下黎念呆呆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圈泛红，自己好像又食言了，慕司宸这次是真的厌烦了她了吧？明明答应过以后不会避开他的…… 慕司宸不出现，黎念也找不到他，心细密密地疼，忍不住失望，慕司宸真的要放弃她了吗？ “小黎儿，不赶紧调息在这干嘛呢？” 雀岚见黎念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呆坐在竹林凉亭里，看着竹林进来的方向，像是在期待什么。 雀岚在她眼前晃了晃手：“看什么呢？你内力恢复了？没有还不赶紧修复经脉恢复内力？你这且得几天呢。” 黎念不耐烦地暼了他一眼：“知道了。” 说着盘腿坐下，开始修复经脉，雀岚看着摇头：“算了，看你那费劲的样，我好心帮帮你吧。” 在她身后一掌拍出，精纯浓厚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流向黎念经脉中。 黎念忍不住咬牙：“你能不能慢点？” 经脉本就破损，被这么强大的内力突然闯入，黎念很快额头疼出一层冷汗。 “哪那么娇气？修复经脉本来就疼，忍着吧。” “我来吧。”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宛如天籁，黎念睁开眼转头，就看见慕司宸站在她身后。 “慕司宸！” 慕司宸在她身后盘腿坐下，面无表情，故作凶狠：“凝神，调息。” 黎念乖乖照做，慕司宸的内力醇厚却十分温柔，刚刚好好让黎念能适应。 雀岚白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修复经脉本就疼，但是慕司宸在就好很多，黎念脸色苍白，却眉头都不皱一下。 “黎念，疼吗？” 慕司宸突然问。 黎念愣了一下，下意识摇头：“不疼。” 怕慕司宸担心，强调：“真的不疼。” 慕司宸没说话，调息完毕，起身离开，好在这次留下一句话：“明天我再来帮你。” 黎念张张嘴，眼睁睁看着慕司宸离开，却不敢说什么，怕慕司宸一生气连明天都不会来了。 一连三天，慕司宸每次都来给黎念梳理经脉，每次都会问一句。 “黎念，疼吗？” “不疼。” 内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最后一天慕司宸可能被什么事耽搁了，直到晚上才来。 刚一进门，就感觉黎念眼睛一亮，慕司宸心软得一塌糊涂，却强行冷着脸：“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怎么不自己调息？” “你，你不是说会帮我吗？” 慕司宸叹了口气，向往常一样跟她最后一次梳理内力。 “阿黎。” 黎念睁开眼：“嗯。” “那天，你满身鲜血地躺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很害怕。” 黎念睫毛轻颤，心像是被一只手揪住一样，她能想象当时慕司宸有多害怕。 “对不起，我本来想裴行的事结束后再跟你说的。” 谁知道中间出了意外。 “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也不在乎你本来是什么人。”慕司宸顿了一下，感觉黎念身体微微颤抖，忍不住叹气，“我只在乎你，黎念，只在乎你是不是安全，是不是开心。” “慕司宸……” “所以，”慕司宸顿了一下，声音压抑地带了丝哽咽，“别在让我体会一次那种绝望了行吗？” 黎念感觉胸口被人一拳打中一样，闷闷地疼，胀胀地甜，被人担心的感觉…… “好……” “下次，哪里受伤哪里不舒服，能不能直接跟我说，别再逞强？” “好……” 沉默一会儿，两人收势，慕司宸突然问了一句：“阿黎，疼吗？” 黎念鼻头一酸，这几天死亡的体会，在断裂的伤痕中挣扎的窒息的疼痛，一下子涌上来。 她突然感觉好累，好委屈。 “疼，”黎念带着浓浓的鼻音，“慕司宸，好疼……” 身后一声无奈地叹息，然后落入一个温暖踏实的怀抱…… 第20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皇上六十五岁圣诞，万国来朝，从一个月前就陆陆续续地有周围国家使者团入城，临邺城又恢复热闹的景象。 “你是没看见，那外国小姐姐，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腰细腿长，条正盘顺。” 黎念无语地看着萧梓妍一边流口水一边满眼放光地给她介绍。 身上突然多了件披风，慕司宸的声音响起：“入冬的风，你也由着它吹。” 黎念笑笑：“今天天气不错，再说了，我已经恢复了，没事的。” 萧梓妍看看黎念身上的披风，又看看自己，撇撇嘴：“臭情侣！” 慕司宸这才分了个眼神给她：“公主怎么对别的女人这么感兴趣？莫不是羡慕嫉妒了？” 萧梓妍拍桌而起：“我嫉妒她们？” 说着摆了个妖娆的姿势：“本公主什么没有？跟她们比毫不逊色好吗？” “咳咳，”一声咳嗽打断萧梓妍莫名的胜负欲。 这才发现刚才跟着慕司宸一起来的慕司铭，一身墨蓝色长衫，负手而立，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站在那里像是一副画一般。 “慕司铭！”萧梓妍看见他倒是很高兴，给他抛了个媚眼，“你来说说，本公主和那些外国小姐姐比，谁好看？” 慕司铭耳尖微红，面上依旧维持着冰山形象，声音冷淡：“别胡闹。” “怎么胡闹了？”萧梓妍不满地走近慕司铭，看见他微红的耳尖，坏笑，“害什么羞啊？咱俩这交情，说什么我也不会生气的。” 慕司铭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形象，微微皱眉，低声呵斥：“别胡说。” 萧梓妍耸肩：“做都做过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一边说一边接过来黎念递来的茶杯，还没沾口，就被面前的慕司宸喷了一脸，连黎念都被吓得连连咳嗽。 “慕司宸，你恶不恶心？”萧梓妍接过来慕司铭的手帕气鼓鼓地擦脸。 慕司宸一边给黎念顺气一边问：“你们……做什么了？” 慕司铭耳朵全红了，低头喝茶。 “做饭啊。”萧梓妍没好气，“上次教给小黎儿做饭后，我也没忍住和他一起做了顿饭。” 慕司宸和黎念对视一眼，有些尴尬，想多了。 他就说嘛，萧梓妍不着调，慕司铭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萧梓妍想起来上次做饭的情景就生气：“你们王府的厨房太次，做出来的饭不好吃，白白浪费了我那么多食谱资源。” 慕司铭淡淡的在旁边补充：“做个饭差点连命都没了。” 萧梓妍胳膊搭在慕司铭肩上，笑眯眯：“所以说咱们做了顿饭就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了嘛。” 慕司宸看着一向礼仪刻入习惯的慕司铭，对萧梓妍的亲密动作并没有什么反应，大为惊奇。 黎念恍然，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们好了呢。” 慕司宸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阿黎也是个心直口快的爽快人。 “我是喜欢他啊。”萧梓妍一脸理所当然，却让慕司宸和黎念瞪大眼睛。 慕司铭拿起杯子继续喝茶。 萧梓妍指着慕司铭：“他也喜欢我。” 两人同步转向慕司铭，慕司铭优雅地放下茶杯，矜持地点点头。 慕司宸顿时感觉跌破眼镜，这还是慕司铭吗？ 萧梓妍十分嫌弃慕司宸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本公主貌美如花，人见人爱的，习喜欢我怎么了？” 黎念看着两人，慕司铭沉稳，虽然性格冷了些，但是看得出来默默纵容着萧梓妍的胡闹。 两人一冰一火，一静一动，倒也有趣。 “挺好。” “是吧是吧。”萧梓妍得意，“还是小黎儿有眼光。” “可是……”慕司宸摸着下巴思考，“皇上不会答应的吧？” 萧梓妍莫名地看着他：“我谈恋爱跟他有半毛钱关系？他爱同意不同意。” 慕司宸无奈，跟萧梓妍说不通，目光看向慕司铭，慕司铭眸光微动，轻轻吐出一句话：“她说得对。” 黎念也说：“管那么多干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 慕司宸感觉自己被排斥了，这个世界怎么了？皇上要是知道四个人三个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是自己女儿带头的，不知道作何感想？ “走走走，陪我去看小姐姐去。”萧梓妍拉着慕司铭离开。 留下一脸淡定喝茶的黎念和刚被排斥在外的慕司宸。 慕司宸撇撇嘴，头在黎念脖颈间蹭啊蹭，语气十分委屈：“阿黎～你都不帮我！” 黎念一把将他的头推出去：“知道你担心什么，但这是他们的事，我们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帮一把就行，他们有自己的想法。” 萧梓妍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也是个有主见的，慕司铭就更不用说了，性格沉稳，做事有规律，心中有自己的衡量。 慕司宸自然也知道，但是：“那我也受伤了，阿黎怎么补偿我？” 黎念挑眉：“肉，，偿？” 慕司宸立马点头：“好！” 黎念白了他一眼，起身：“听着外面很热闹啊，出去转转？” 慕司宸也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伸了个懒腰：“好啊。” 然后跟在黎念身后像个花枝招展的蝴蝶：“阿黎，晚上再补偿我，可别忘了！” “住口！” 这还是黎念两个月第一次出王府，换了个身份再看王府里的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满足，重回王府，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显得那么亲切。 想起来苑儿那天在别院转述的慕司宸的话“休息好了就回家。” 回家…… 黎念不自觉扬起嘴角，慕司宸侧头看她，挺翘的鼻梁，微薄的嘴唇，笑起来一边微微露出的梨涡，怎么看怎么好看。 一身湖蓝色束腰广袖罗裙，头发半束，蓝色发带绑了，插着一支玉簪固定，简单又潇洒。 和裴若潼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了，身姿挺立，背影潇洒，她本来就该这么无拘无束，明媚耀眼。 “阿黎。” “嗯？” 黎念疑惑地转头看他，逆着光的侧颜仿佛冬日里的冰雕一样，完美精致。 “欢迎来到临邺城。” 黎念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第20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两个多月没看见临邺城，街道上确实多了不少深眼窝高鼻梁的异域人。 “看一看啊，这可是千年灵芝啊。” “还有各种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丹药，价格公道，都来看一看。” 两道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一唱一和地从人群中传来。 街道一角一个摊子上围了不少人。 拥挤的人群中一抹白十分显眼，一个光头也十分显眼。 黎念扶额，这两个人真的是…… 揪着雀岚的白发将他扯出来。 “哎呦哎呦，你干什么？”雀岚气呼呼地捂着头瞪她。 “你们在干什么？” 释空双手合十：“不关我的事，是他非要买这些俗物。” “那可是千年人参啊。”雀岚不满地叉腰，“哪里俗了？” “那是千年吗？顶多两百年，他们看不出来你还看不出来啊？再说了，你什么时候对千年人参感兴趣了？” 释空平时慈眉善目，娓娓道来，很有得道高僧的样子，但是一碰上雀岚就跟小孩子吵架一样，嗓门一下子升高了。 这边他刚说完，人群立刻安静了一下，所有人朝着他看过来。 然后同时愣住，雀岚长得极好看的，身材修长，蓝色普通长衫被他一张绝艳的脸硬生生穿出高贵的感觉。 双眸睁得圆圆的，清澈见底，眉目如雕刻一般，眼尾几道细纹，配上一头白发，颇有些仙风道骨。 释空就更不用说了，只要他不开口，一副弥勒佛般的外形一看就是高僧。 本来因为两人的冷嘲热讽生气要理论的众人一下子说不出重话了。 黎念这才看见被围在中间的两位卖家，一身特殊花纹衣裳，脖子上带着项圈，纹路复杂，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瘦长脸，高鼻梁，漂亮的眼睛，看起来颇有异域美。 摊子上摆了数十种药材，还有各种瓷瓶。 此时有些被冒犯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位看起来像要砸他们生意的人。 慕司宸拉着黎念退出去，不参与战场，一边解释：“看着他们的服饰，是南麟国的人，南麟国最出名的就是药材，可能是好不容易来一次，想在这里赚点钱。” 黎念点点头，南麟国风水好，不光养奇珍异宝，而且最养人，南麟国的美人遍地都是。 当朝最受宠的汐贵妃就是南麟国长公主。 两个人毕竟是远来的，不好在临邺城闹事，所以态度还是很客气。 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南麟国的礼节：“两位朋友，在下是多乐，这是我弟弟多易。请问你们为什么要诬陷我们呢？我们也是为了大家的健康。” 释空双手合十，一派笑眯眯的样子，不为所动。雀岚眨眨眼，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了？为什么这两个人这么生气？ “你们的人参不是千年的。” 语气十分无辜，像是真的很认真地回答他们的问题。 反而让多乐多易有些愣，多易不服气：“谁说的？你见过千年人参吗？这么大个头，这个成色就是千年人参。” 雀岚委屈地看向黎念，黎念叮嘱过他不要轻易跟别人争论，天下脚下太惹眼了不好。 可是这人怀疑他的判断。 黎念叹气，他们不惹事，也不能让人欺负了，正要上前，有人比他们更快。 “谁敢在这卖假药？” 萧梓妍跳到雀岚面前，面对着多易：“你们欺负一个老人家，羞不羞？” “小妍儿～”雀岚更加委屈，她怎么能说他老呢？他也不过才一百来岁，他长得不好看吗？ “你又是谁？”多易皱眉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邺辽国不是礼仪之邦吗？怎么一个个这么没礼貌？ 萧梓妍轻抬下巴，像是一个护短的孔雀：“这你就管不了了，来者是客，但是你欺骗我邺辽国百姓，就是你们不厚道了。” 多乐看了眼萧梓妍身后一脸冰冷，气场强大的慕司铭，觉得这些人应该是哪位皇亲贵族，他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这位姑娘误会了，我们只是拿家乡的药材来给邺辽国的百姓强身健体，没有恶意。” 萧梓妍指着所谓的千年人参：“知道千年人参长什么样吗？就敢大言不惭？这参虽然个头大些，触手多些，但是绝对不是千年人参，对吗？” 南麟国因为山水原因，人参造型异常，没想到这两个人钻空子拿来以次充好。 然后随手拿了瓶药，倒出一粒：“这什么？” 被当场戳穿，两人本来就有些慌乱又恼怒，萧梓妍又问，多乐语气生硬：“培元丹。” “干什么用的？” “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年轻好多岁。” “嗤！”萧梓妍随手扔回去，“不过是些最普通的补身体的草药，延年益寿……真敢说。” 人群顿时爆发一阵指责，刚才差点就被这两人忽悠了。 雀岚叉着腰得意洋洋：“哼，让你们骗人！” 释空悠悠嘟囔：“也不知道谁刚才非要买。” 要不是这次学精了，没给雀岚钱袋，估计他好不容易存起来的钱都被他败完。 雀岚心虚：“胡说，我怎么会上当？” 然后搂着萧梓妍：“小妍儿好厉害。” “哪里哪里。” 两人勾肩搭背地离开，慕司铭看着两人亲密的背影，无奈地跟上。 几人找了个酒楼歇脚，这几天萧梓妍和雀岚最是高兴。 “苍狼国的那些小狼崽子才好玩呢，比雪狼都不逊色。”雀岚兴奋地跟萧梓妍分享他的见闻。 “我这次算是知道为什么汐贵妃这么好看了，南麟国那些美女真的个个都是绝色啊。”萧梓妍一脸感叹。 两人凑在一起讨论下次去哪里玩，慕司宸给黎念夹菜：“这两人的心智倒是相当。” 释空忙着喝酒，听见这话十分赞同：“可不是吗？雀岚被某件事刺激傻的，这公主又是为什么这么幼稚？” 黎念眼神轻飘飘暼他一眼，释空咂咂嘴不再说话。 萧梓妍却不满：“你懂什么？这叫纯真无邪，跟你们似的，每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累死。” “就是就是，小妍儿活的十分通透。”雀岚越来越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公主了，“咱们结拜吧。” 第20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咳咳……”慕司铭被呛了一下，结拜？一个一百多岁一个十六岁？ 萧梓妍点头：“可以，你是小黎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好！都是朋友。”雀岚十分高兴，“早就想要一个这么可爱的朋友了，可惜寂言太死板，这秃驴又一肚子坏水，小黎儿刚一开始是挺活泼可爱的，可是越活越没劲。” 说着笑眯眯看着萧梓妍：“还是小妍儿好玩。” 两人默契地干杯，喝的好不尽兴。 慕司宸看向一旁慢条斯理喝酒的黎念，对于雀岚的吐槽黎念并没有什么反应。 可是在看向两人开怀畅饮哈哈大笑的时候，眼中确实是闪过一丝羡慕的。 慕司宸握住她的手，黎念惊讶地看过来，看见慕司宸疼惜的目光时愣了一下，接着无所谓地笑笑：“这家的酒不错。” “不错也不能多喝。” 自己什么酒量不知道吗？ “我知道。” 雅间的门被敲响，念影进来汇报：“主子，门口有个自称是南麟国宁柯公主的人说是来道歉的。” 几人同时愣住，不就是争论几句吗？至于惊动公主过来道歉吗？ 人家公主亲自来了，不好将人拒之门外，慕司宸示意念影让人进来。 一个身影刚一进来就惊艳了所有人，和萧梓妍差不多的年纪，一头乌黑长发高高束起，用一个半月形银饰固定，小脸十分精致，亮晶晶的双眸，高挺的鼻梁，红唇轻呡，带着倔强。 碎碎的刘海衬着那双载满星辰的眼睛更加明亮，只不过此时那双漂亮的眼睛扫了一圈周围，带着压抑的不服。 “我的子民得罪的是哪个大人，本公主代表南麟国来这里道个歉。” 她倒想看看谁来找她们的不痛快？ 雀岚扁嘴评价：“好凶哦。” 释空扶额，真会挑事。 果然宁柯公主抽出腰间的长鞭：“你说本公主凶？” “咳咳，”宁柯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中其中一个轻咳一声。 宁柯虽然生气，可是还忍住，将鞭子收回去，小脸上满是不服。 “是我。”萧梓妍举手，“这位小姐姐，我不过是说出实情，他们在临邺城欺骗百姓，我没报官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 “他们卖有人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不觉得你多管闲事了吗？” 宁柯的话让萧梓妍差点气笑，南麟国什么素质？ “宁柯公主亲自来道歉，我们就别在这里为这点小事争论了。”慕司宸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笑意却不容置疑，“公主吃饭了吗？要一起吗？” 要不说南麟国美人多呢，这一桌老老小小男男女女都是美人，却没有让宁柯有一点惊艳的神情。 宁柯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身后的那个侍卫，侍卫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宁柯才冷哼：“不了，我怕吃亏，毕竟人生地不熟的。” 学着习武之人抱拳：“告辞。” 然后多看了眼笑眯眯的慕司宸和一脸冰霜正襟危坐的慕司铭，这才转身离开。 “这公主有病吧？见人就咬？”萧梓妍评价。 慕司铭轻轻看她一眼，无奈：“慎言。” 对方是南麟国公主，还是不要挑起两国纷争的好，尤其在这个时候。 “小妍儿说的没错。” 萧梓妍笑着和雀岚击掌。 黎念不看他们，问慕司宸：“那个侍卫……” “嗯，武功不低。” “身份也不低，”黎念喝了口酒，感受醇香的液体入喉，十分舒服，“看起来是宁柯胡闹，这次来主要的人还是那个侍卫。” 慕司铭这时候突然出声：“南麟国这次有和亲的意思。” 两人同时看他：“什么意思？” “听过南麟国国主说要维持两国友好关系，让最心爱的宁柯公主和亲，这次宁柯跟过来就是这个原因吧。” “啧，这人都有病吧？大老远嫁过来干什么？和什么亲？一个汐贵妃还不够吗？” “公主！”慕司铭难得语气重了点，“慎言。”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 萧梓妍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撇撇嘴不再继续了。 黎念看慕司宸，慕司宸低声解释：“汐贵妃曾经是南麟国长公主，也是被送来和亲的。只不过听说她在南麟国有个爱人，被迫分开了，嫁过来一直对皇上都是不冷不热。” 黎念挑眉，这个她倒是不知道。 “大哥！”慕司铭无奈，萧梓妍不懂事，他怎么也跟着胡闹？这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不管是谁都能在皇上面前参一本了。 汐贵妃一向是皇上的逆鳞，以前有个人只是酒后说了句宠妃误国，就被皇上发配出去再不准为官。 不管汐贵妃再怎么恃宠而骄，再怎么不给皇上面子，皇上自己宠着，谁也不能说一句闲话。 “唉！”萧梓妍感叹，“汐贵妃这两天身体又不好了。” 慕司宸没说话，这事他知道，裴行被查后，他举荐的道士自然也逃不过，没了丹药，汐贵妃又开始病重。 这一个月全朝上下，都为了皇上圣诞忙的不可开交，皇上也为了汐贵妃的病情忙的不可开交。 黎念突然看向正吃得尽兴的雀岚，微微皱眉，或许，雀岚不该再待在这里了。 回到王府时，黎念才突然想到上次萧怀瑾说要给她送了个小狼崽子，听说送来了，但是后来接二连三发生太多事就没再管。 心血来潮去看看，狼崽子被念影他们养着，跟个小狗一样，全身黑灰色的毛发，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哪里像个狼？ “唉，可惜了。”萧梓妍也感叹，“本来可以是一头凶猛的狼，偏偏被困在笼子里像个兔子一样温驯。” 被送过来给贵人们赏玩的，当然是经过特意训练的，没有一点杀伤力。 “困得久了，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了吧。” 黎念突然没了兴致，慕司宸却愣了一下，继而笑道：“阿黎这话怎么像是说给我听的？” 黎念反问：“不是吗？” 慕司宸耸肩：“好像是，但是我也没办法啊，注定被困在这牢笼里的。” 黎念站在他身边：“只要你想，谁还能拦得住你吗？” 第20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月色不错，两人躺在屋顶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弯弯，一人手中拿了壶酒。 黎念舒服地靠在慕司宸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 “慕司宸。” “嗯？” “我想把雀岚送走。” 慕司宸失笑：“不至于吧？就因为他喜欢公主不喜欢你了？” 黎念无语，这个慕司宸，成天没个正经。 “我知道你的意思，”慕司宸抓了缕黎念的秀发把玩，“皇上站在因为长生有些痴狂了，雀岚又是这样的模样，被发现了确实是个麻烦。” “他……”黎念想起雀岚，难得感叹，“挺不容易的，现在虽然傻傻的，却一切随心，我不想让他卷进来。” “好，我想办法让他们离开这里。”慕司宸搂着黎念，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他，黎念也不应该留在临邺城，她比雀岚，被发现后麻烦只多不少。 冒这么大险，就只是因为他在这里。 慕司宸搂着黎念的动作不自觉紧了紧，像是要把她融进骨血一般。 黎念毫不客气地掐了他一把，慕司宸疼得龇牙咧嘴：“干什么？” “你说呢？想谋杀啊搂这么紧？”黎念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慕司宸讨好地摸摸她的头，一边无奈感叹：“你也太没情趣了。” “你所谓的情趣就是把别人勒死？” “阿黎～” “慕司宸，”黎念背靠着慕司宸，声音突然认真起来。 “嗯？” “我，”黎念呡唇，一时之间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慕司宸也不着急，十分有耐心地等着。 黎念这人，向来说一半藏一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让她的心门对他敞开一条缝隙，他很期待也很珍惜。 “你知道雀城吗？” 慕司宸换了个姿势让黎念靠得舒服些，一边低声配合：“温州雀城吗？” “嗯，小灵山脚下有个很有名的山庄，叫望梅山庄。”黎念顿了一下，仰头喝了口酒，勾起一抹笑，“望梅山庄最有名的就是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踏雪寻梅。整个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慕司宸低头看着黎念说话时低垂的眼帘：“踏雪寻梅，听着就很漂亮。” “是很漂亮，”黎念出神地看着手中的酒壶，喃喃，“可惜……庄主只有一个女儿，也没来得及收徒弟，唯一的女儿却不是个练武的料子，踏雪寻梅对内力身法要求颇高，庄主死后江湖再无踏雪寻梅的踪迹。” 也没人再记得曾经轰动一时的望梅山庄，曾经为了这套剑法，多少人不远千里拜师学艺，那时候的她也是被各种人讨好宠着长大的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 慕司宸也想到这个了，一个人人尊崇的江湖高手，唯一的千金还不得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怪不得雀岚说黎念一开始是挺活泼娇纵的。 慕司宸握着她的手：“可是你还记得不是吗？” “是，我记得。”黎念有些自嘲地笑笑，“我当然是记得的。” 可是却从来没有用过。 深吸一口气，又喝了口清酒，黎念才压下心中的情绪，接着说：“有一天，雀城突然来了一群人，就在小灵山脚下住下，抓了不少女孩，或威逼或利诱，那些女孩的家里都同意让人带走，还不报官。” “抓她们……干嘛？” “那时候的皇上为了长生在各处征集能人异士炼丹，炼的药总要有人试。” 慕司宸眉头一跳：“试药？” “一开始要求女子就行，他们也去过别的地方试药，来到雀城的时候已经很成熟了。主要挑的都是和贵妃体质相似的女孩。” 黎念伸手看着自己的手掌，素白纤细：“而我，恰恰符合所有条件。” 慕司宸有些不忍听下去，接下来他都能想象，为了让黎念同意，那些人一定明里暗里做了很多手脚。 “那之后，望梅山庄的快乐日子戛然而止。从爹爹拒绝跟他们谈条件之后，望梅山庄不断有人来找麻烦，不断有人在外面冤枉山庄。” 她现在还记得爹爹为了这些事和娘亲焦头烂额唉声叹气的日子。 一个一辈子只知道提升自己，只知道惩恶扬善的正直庄主，哪里经历过这么肮脏又来势汹汹的诋毁和污蔑？ “但是即使这样，爹爹依旧不同意。于是那之后娘亲病了，很严重，爹爹遍寻良医，无奈望梅山庄名声已毁，诺大一个江湖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帮忙。” 黎念不自觉身体颤抖，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流言可以在那么快的时间里毁了一个人，为什么人可以那么快相信短短几天传出去的事？ 慕司宸心疼地抱着她，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背，无声地安慰。 黎念笑笑：“这没什么，现在我早就不在意了。” 抬手想喝口酒，被慕司宸拦住：“真成酒鬼了？” “就这一次。” 声音软糯，带着明显的沉重低落，慕司宸还是没忍心，松开手。 黎念灌了一口酒，感觉头有些昏沉，缓了缓接着说：“后来，爹爹也倒下了。他们就找到了我，只要我答应试药，他们会给爹娘治病，会给山庄正名。” 嗤笑一声，黎念摇摇晃晃地起来，慕司宸护着她别掉下去。 “你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吗？”黎念吼完，看着面前将自己笼罩的高大身影，有些委屈地撇撇嘴，“我答应了啊……” 带着哭腔的尾音让慕司宸心碎得不行，只能一遍遍安抚，他的小丫头，原来也不容易。 “可是我都答应了，他们却说话不算话！”黎念狠狠地将酒壶扔下去，一声破碎的声音后归于平静，黑夜中，连风都吹得格外小心。 “一百多条人命啊！一夜之间全都葬送火海，全部！”黎念握紧拳头，目光里恨意和杀气几乎要漫出来。 慕司宸毫不犹豫地抱住她微微颤抖的身体：“阿黎，都过去了。” “过去了吗？”黎念冷笑，“不一定吧……” “阿黎……” “如果过去了，我这一百年生不如死地活着是为了什么？” 第20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慕司宸皱眉心疼又惊讶地看着她，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真的有一个小姑娘说自己活了一百多年了，还是有些惊异。 黎念感觉到了慕司宸的情绪，突然笑了：“很可怕是吧？一百年前我被杀了，尸体被扔在小灵山，和一百多人中没被烧成灰的人一起，还能喘气的，死不瞑目的，都扔在一个坑里埋了。” 活埋……连慕司宸都觉得心被人揪住一般，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过我不是被活埋的，上次你可能看见了吧？心被刺穿，头也差点被砍断，早就没气了。” “阿黎……”慕司宸声音颤抖，抱着黎念有些冰凉的身体，希望黎念别说了，他真的连再回忆一下那天看到的那一眼都不敢。 黎念却无所谓，讲到这里已经缓和了很多：“后来可能吃的什么药有作用了，我又活了。” 黎念手抚上胸口，感受着那里跳动的心脏：“伤口没了，也能呼吸了。只不过，那已经是十年后了，身边的尸体有的已经成了白骨，早就认不出谁是谁了。” 有些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就连爹娘的尸体，我都没找到。” 正想喝酒，发展酒壶被扔下去了，夺过来慕司宸的仰头喝了一大口，慕司宸都没来得及阻止。 黎念看着他，摇摇头：“慕司宸，你怎么成两个了？” 慕司宸无奈的扶住她：“你喝醉了。” “不可能，他们说喝醉是神志不清的，我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一百年都没忘！” 黎念摇摇晃晃地嘟囔，“那天娘亲穿的青色的衣裳，她最喜欢青色了。那么长一把剑从她身体里穿过，她的眼神一直到最后一刻，都在看着我。那天好大的火，好大的雨，娘亲最后抓住我的手那么冷，明明……是盛夏啊，怎么会这么冷？” 慕司宸感觉呼吸都带着疼，一个人要回忆多少遍，有多深的执念，才会连这么细小的细节都历历在目，一百年都忘不掉？ 他的阿黎，以前也是个被娇宠的大小姐，他以前还奇怪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才会把自己一个女孩子逼成这样？ “那之后，我遇见了寂言和雀岚，”黎念想起来那时候的两人突然笑了，“他们那时候还是半大小子，特别傻。” 不远处的树影微动，十分轻微。 释空恨铁不成钢地瞪雀岚，雀岚委屈：“她说我……” 慕司宸吻了吻黎念的额头：“明天就把他们送走。” “嗯。” 两人的情绪被那两人打乱，黎念轻轻笑了笑，安抚比自己还激动的慕司宸。 “再后来，我开始慢慢出现死人的特征，没有呼吸，没有温度，连死时的伤口也一天天展现。” 黎念声音很轻，慕司宸却能想象那个时候，第一次经历这些的黎念有多无助和害怕。 “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我得……”黎念顿了一下，有些自欺欺人地选择维持自己在慕司宸心里最后一丝正常人的形象，“喝药。药效不确定，有时候十几年，有时候几年。” “你……” “死不了。”黎念故作轻松地笑笑，“我试过，什么方法都死不了。” “阿黎……”慕司宸哽咽，紧紧抱着她，黎念情绪缓和，他却有些崩溃，曾经黎念也会因为自己行尸走肉的情况试过各种方法死吧？ 难怪她的冤枉是解脱，难怪她每次打架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因为她从来都不惜命，甚至，心里还希望哪怕有一次真的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 黎念被他抱着，却不敢抬头，良久，声音闷闷地传来：“慕司宸，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你……” 还要我吗？ 慕司宸没说话，捏起黎念的下巴惩罚一样吻上去，带着被黎念怀疑心意的怒气，带着对黎念的疼惜，百味杂陈，都化作绕指柔。 黎念愣愣地被慕司宸吻住，意识到慕司宸不会被自己吓跑，一行清泪不自觉滑落，搂住慕司宸热烈回应他。 直到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才不舍地分开，慕司宸吻去黎念眼角的泪痕：“阿黎，以后有我。” 黎念点头：“好。” 黎念从他怀里退出，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慕司宸，好漂亮。” 慕司宸没有看上面，只一眨不眨地看着借着仰头忍泪的黎念，本来圆圆的杏眸此时微微眯着，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丝湿意：“嗯，是挺漂亮的。” 黎念头被风一吹，更加晕了：“睡觉睡觉！” 说着准备转身回房，却忘了自己在房顶，脚下踉跄了一下，朝着地面摔下来。 黎念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自救，就这么任由自己摔下去，然后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也不怕摔着你。” 黎念的信任慕司宸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很好的改变，黎念在依赖他。 “不是有你吗？” 黎念还十分惬意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找个舒服的姿势。 “再动掉下去了。” 慕司宸语气威胁着，手上却抱得很稳。 只留下一直躲着听墙角的释空和雀岚，见两人都去休息了，释空推了推雀岚：“走了。” 雀岚拉住他：“你有没有听见刚才小黎儿说要把我送走？” “听见了。”释空打了个哈欠，本来雀岚的身份在临邺城就不安全，这里到处是阴谋算计，无奈雀岚又是个爱凑热闹的。 果然…… “我才不走呢！临邺城这么好玩，听说皇上寿诞那天还有很多节目呢，我要去皇宫看。” 释空无奈：“你能不能消停会儿？黎念可是铁了心要把你送走了。” “哼，”雀岚抱臂，“她又打不过我。” 除非有能打得过他的人强行带他走，不然就黎念和慕司宸，不是他的对手。 慕司宸很明显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所以第二天雀岚一边怒瞪着在马车外面数着厚厚一沓银票合不拢嘴的释空，一边暗自想办法解开穴道。 “老秃驴，见钱眼开！” “过奖了，没想到小世子这么大方。”释空将银票鼓鼓囊囊地揣到怀里，也不怕雀岚自己解开穴道，驾着马车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离临邺城越来越远…… 第20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让开让开！” 黎念和萧梓妍被人群挤出大道，皱眉看着强势清道的一身戎装的士兵。 一队浩浩荡荡的士兵从城门方向而来，领头的是坐在高头大马，气势凌人的一身铠甲的男子。 剑眉星目，眼神凌厉高傲，薄唇斜斜地挑出一个弧度，十分享受周围仰视的眼神。 萧梓妍不满：“谁啊这是？主街上还骑马？懂不懂法律？” 萧梓妍是最受宠的公主，本来就没有什么低调的自觉，尤其被人这么扒拉到一旁，心里本来就有气。 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所以当那人眼神凌厉地扫过来时，周围的老百姓一哄而散，免得殃及自己。 那人的眼神直直看向萧梓妍，眼中的凌厉立马收得干干净净，明显惊喜：“阿妍？” 萧梓妍看看身边的黎念，又看看周围空无一人，指着自己：“叫我？” 脚尖一点，那人从马上一跃而起，落在萧梓妍身边：“阿妍你怎么在这？” “你谁啊？” 萧梓妍往黎念身后躲了躲。 “我是司马表哥啊，司马义，你不认识我了？” “司马懿？我还诸葛亮呢。”萧梓妍小声吐槽一句，往黎念身后躲得更狠了，“不认识不认识。” 司马义不可置信地看着避他如蛇蝎的萧梓妍：“我们，我们以前经常在一起玩的，你不认识我了？” 萧梓妍紧紧拉着黎念：“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最好别惹我，不然我让父皇治你的罪。” 司马义上前一步还想说什么，黎念不着痕迹地挡在萧梓妍面前。 这人身上血腥味太重，战场上杀伐之气未散，是个很危险的人物，只是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家的？ 司马义冷眼射向黎念：“让开！” 常年在边关，语气不自觉带出命令。 黎念面对这么强大的压迫感，眼神依旧淡淡的：“这位公子还是不要硬来的好。” 语气明明轻飘飘的，其中暗含的信号司马义却突然明白了，不是黎念不怕和他硬碰硬，而是他不能和皇上硬碰硬。 司马义深深地看了眼黎念，这是什么人？面对他的杀伐之气依旧面不改色，不早说女子就是普通的男子也得吓得腿打哆嗦。 几年不见，临邺城多了很多有趣的人。 “阿义，怎么在这停下了？我可是等你好一会儿了。” 一声爽朗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看见一身玄色的萧怀儋笑着走过来。 司马义任由萧怀儋搂了他一下，等萧怀儋放开才说：“表哥可还好？” “好，看见你更好了。”萧怀儋是真的很高兴，只是见司马义兴致不高，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 看见黎念和萧梓妍，皱眉：“五妹妹，你怎么在这？” 萧梓妍露齿一笑：“玩啊。” 萧怀儋目光落在始终冷淡事不关己的黎念身上，黎念五官极好，不娇柔，线条流畅，精致带着看淡一切的漠然。 一身月白衣裙，外罩紫色外衫，腰背挺直，像是一棵青竹，坚韧洒脱。 眼睛一亮：“这位是？” 萧梓妍搂着黎念：“我朋友，四哥你们慢聊，我们先走了。” 说着就要拉着黎念离开，却被司马义拦住，萧梓妍警惕地看着他。 司马义对萧梓妍说话温柔又无奈，“等我向皇上复命时再去宫里看你。” 萧梓妍干笑一声，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黎念暼萧梓妍：“什么人？” “司马老将军的儿子，六年前跟着司马老将军上战场。”萧梓妍小声说，“你也知道我失忆过，可能那之前和他认识吧。” 司马家？黎念感觉在哪听过。 萧梓妍为她解惑：“就是静妃的娘家啊。” “哦。” 怪不得和萧怀儋关系这么好。 萧梓妍拉着她去了醉仙居：“也不知道他们的事办完没？说好在这里集合的。” 慕司宸和慕司铭被萧怀祯拉走了，说是午饭前回来，约好在这里集合。 然后她们刚进去，就看见一个女人十分热情地围着慕司铭打转，几乎要贴在他身上了。 “干什么呢？”萧梓妍大叫一声就上前拉开她，这才发现这人正式宁柯，“又是你。” 宁柯敌视地瞪着她：“你是谁？” 萧梓妍站在她和慕司铭中间：“他，我的！” “你……”宁柯没见过这么露骨的，“你还要不要脸？” 萧梓妍一脸惊异：“刚才是谁往人身上贴的？还说我不要脸？” 宁柯不服：“公平竞争，他不喜欢我，也不一定喜欢你！” 慕司铭看见萧梓妍时，寒眸瞬间柔软，语气也不复刚才的冰冷：“怎么跑得一头汗？” 说着掏出手帕递给萧梓妍，宁柯瞪大眼睛，萧梓妍得意，故意不接，脑袋往慕司铭身边凑，慕司铭无奈，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轻柔地给她擦汗。 萧梓妍得意地冲宁柯挑眉，看见没？ 宁柯气呼呼地手划过腰间，抽出软鞭，慕司铭将萧梓妍拉在身后：“宁柯公主别太过分了。” “哼，你凭什么不喜欢我却喜欢她？” “感情一事自然是两情相悦。” 萧梓妍笑眯眯地看着宁柯，宁柯气不过一鞭子抽向萧梓妍。 鞭子没有落在任何人身上，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住。 慕司宸依旧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宁柯公主，打伤我们长宁公主，这个罪名，恐怕南麟国承担不起。” “长宁公主？”宁柯微愣，不相信地看着萧梓妍一副偷笑的猥琐，哪里像公主了？ 萧梓妍吐舌头：“听见了吧？哼，谁还不是小公举咋地？” 宁柯打也不能打，气也气不过，最后委屈地咬唇看了看萧梓妍，又看了看一直没将眼神从萧梓妍身上离开的慕司铭，跺跺脚离开。 萧梓妍跳到桌边，大手一挥：“今天我请客，放开了吃。” “这么大方？”慕司宸忍笑。 “那是。” “行啊，”慕司宸将菜单拿过来，顺手指了几道，“这些都要了，我家阿黎喜欢吃。” 黎念挑眉，她什么时候喜欢了？ 看见萧梓妍肉痛又因为黎念喜欢无可奈何的样子，黎念忍俊不禁。 第20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自从雀岚走后，萧梓妍没人玩了，就一直拉着黎念到处跑。 无奈慕司宸因为寿诞的事被萧怀祯缠着不放。 萧梓妍等这个机会等很久了，趁着夜色，两人女扮男装站在和周围关门的店比起来灯火通明的地方。 “百花楼？”黎念疑惑，“来这里干什么？” 还没进去呢就能闻见刺鼻的脂粉味。 “阿嚏——” 黎念揉揉鼻子，眼尾微红。 萧梓妍却十分兴奋：“你不知道吗？每一个穿越的人不来一次青楼等于白活！” “这么夸张？”黎念左看右看还是没看明白这里有什么值得来的，熏都熏死了。 “走了。”黎念拉着她进去。 刚一进去就立马有两个水一样的姑娘贴过来，黎念忍着要动手的欲望。 看着萧梓妍左拥右抱，还时不时在姑娘柳腰上掐一把，惹得姑娘娇喘连连。 “二位公子！”一位徐娘半老的妈妈过来，脸上脂粉和横肉齐飞，“有什么要求啊？我们这里什么姑娘都有？泼辣热情？还是温柔可人？” 黎念还没说过，萧梓妍就说：“爷就喜欢温柔的，家里那位母老虎就够受的了，给爷找个温柔的，银子爷有的是。”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看得姑娘和妈妈立刻红了眼。 “好好好，公子请楼上坐，我去叫姑娘们上来。” 两个柔若无骨的姑娘坐在两边伺候，刚一张嘴水果就送上来了，刚一抬胳膊立马有双娇柔的小手捶按，十分惬意。 黎念第一次明白为什么男人都喜欢找温柔的女人了，这娇滴滴的美人在耳边吐气如兰，身体软软的，还多才多艺。 只不过有一点不好…… “阿嚏——” 黎念揉了揉通红的鼻子，受不了这些姑娘身上的香味。 萧梓妍百忙之中抬头：“没事吧？” 黎念摆摆手：“我先出去透透气。” 说着避开迎上来的姑娘开门出去，大堂内外都是些调笑的声音，男男女女，香味混合不断。 好不容易找了个清净没有香味的地方，黎念松了口气，摸摸有些发痒的鼻头。 “小将军客气了，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合作。” 黎念耳中微动，才发现不知不觉来到房顶，轻轻落在那声音上方。 黎念轻功极好，落在瓦片上，一丝声音也没有。 掀开一片瓦向下看去，一个全身黑袍的男子坐在桌边喝酒，虽然没有露脸，但是黎念从他的身姿和腰间的配饰推断此人是上阳国的人。 他对面，正式昨天才见过的司马义，黎念皱眉，司马义怎么和上阳国的人这么熟了？ “莫先生，此事事关重大，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黑袍似乎极轻地笑了笑：“殿下要找的在下自当是尽心尽力，小将军放心就是。” 司马义端起酒杯：“我们身份敏感，所谋之事成则大家都好，败，可不止我和殿下遭殃，你也会落个通敌的罪名。据我所知，你们国家对于通敌之罪是不可饶恕的，最为残酷的，就像两年前你弟弟一样……” “小将军。”黑袍似乎有些生气，语气不自觉重了，“这就不用您操心了，后果我自己知道，自然会小心。” 黑袍起身要离开，因为角度问题，走到门前时，黎念看见他的脸，不由惊异，是他！ “谁？” 一声厉喝，黎念还没来得及跑，身前已经出现一个黑影。 不是黑袍，也不是司马义。 “四殿下……” 萧怀儋手中匕首泛着冷光，看见黎念后挑眉，突然笑了：“小美人？” 昨天匆忙一见之后萧怀儋对于黎念周身清冷绝艳的气质念念不忘，连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宠妃都没了兴致。 现在又看见她，自然是惊喜的。 “哎呀，怎么办？”萧怀儋状似苦恼地看着黎念，“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我只能杀人灭口，可是你这么卓绝的妙人，轻易杀了岂不是可惜？不如你跟我回府？做一只金丝雀？虽然失去自由，却锦衣玉食还保住了命，如何？” 黎念垂落袖中的手已经夹着两枚飞刀，闻言冷笑：“就凭你？” 萧怀儋不怒反笑，眼中嗜血的兴奋：“就知道你特别，来吧，让我看看你的爪子有多利？” 说着欺身而上，黎念身形一闪，已经消失，萧怀儋微愣间凭借着本能半空转身，一枚飞刀堪堪在脖颈间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丝。 似乎没想到黎念武功居然这么鬼魅，萧怀儋笑笑，激起斗志：“果然是个野猫。” 萧怀儋的招式多是攻击，以攻为守，出手拳拳到肉，黎念堪堪接了几招，就发现萧怀儋的练的武功能爆发肌肉力量，硬碰硬根本不行。 匕首对匕首，火花四溅，黎念和萧怀儋面对面划过，下一瞬一个鹞子翻身，萧怀儋紧接着而来，两人双脚对上，内力爆发，同时被对方震出几丈。 到底还是黎念的内力更胜一筹，萧怀儋感觉气血翻涌，有些不甘心又更加有征服黎念的念头。 一枚***闪过，萧怀儋再看，已经不见黎念的踪影。 来人身法极快，他根本没发现那人接近就被人将人救走。 黎念感觉腰间熟悉的力道后就不再挣扎，任由慕司宸带着她离开百花楼。 “怎么回事？受伤没？”慕司宸放下后，急急地打量黎念。 黎念摇头：“没事，只不过四皇子怕是盯上我了。” 她今天晚上和萧梓妍都是简单易容，并没有改变太多，那人居然在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以后见面不知道会不会给慕司宸惹麻烦？ “那以后尽量别和他见面了。”慕司宸有些不是滋味的说道。 不过黎念担心萧梓妍没发现他语气中的酸味：“妍儿呢？” “她？”慕司宸冷哼，“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呢。” 一想到刚才看见萧梓妍那么纯熟地调戏着几个姑娘捉迷藏，宛如一个经常混迹烟花之地的地痞流氓，他就后怕，以后别让阿黎跟她在一起玩了，迟早被她带坏。 “那里不安全。”黎念皱眉。 “放心吧，我让人去了。” 第20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将军，四殿下。” 司马义转过身：“怎么样？” “查到了，长宁公主也在，只是不知道她知道多少。” 萧怀儋拨弄着茶盏：“她们关系不错，两个人不可能这么巧同时出现在百花楼，想必是一起的。” 司马义犹豫：“可是……公主她那么单纯，不会对这些感兴趣的。” 萧怀儋无奈地看着司马义：“单纯？阿义，你离开太久了，现在的公主不仅医术高绝，而且和萧怀祯走得极近，虽然那个软弱的三哥没什么本事，可是他和慕司宸交好，可就不一定真的那么无害了。” “公主……医术高绝？” 萧梓妍什么时候会的医术？ “她早就不是以前跟在你身后的阿妍了。” 见司马义还怔愣着，萧怀儋下令：“看着她们，查出来她们的踪迹。” “是。” “来这里怎么不叫我？”萧梓妍跳到黎念和慕司宸中间，“小黎儿，上次怎么突然离开了？要不是慕司铭来找我我还不知道你走了呢。” 说着好奇地看着一旁忙忙碌碌排练的人，穿着一身白的南麟国使团，抬着一个大箱子十分郑重地往外运。 “听说南麟国这次送来的是龙飞凤舞的一块天然药玉，十分难得，过几天寿诞上一定要好好看看。” 萧梓妍一边感叹一边跟着他们往里面走。 “你们还没说呢？突然来鸿胪寺干嘛？也好奇各国使团都带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鸿胪寺是邺辽国接待外国使团的地方，这里相当于好几个府邸，能接待上万人。 慕司宸跟在黎念身后，一边对突然出现的萧梓妍十分无语：“你这么好奇就自己玩吧，我们有事。” “有什么事？”萧梓妍好奇地跟上来，“这个方向，是上阳国使团的院子吧？你们找他们干嘛？” 黎念看着院子前面守着的侍卫：“没什么，只不过好奇他们送的贺礼是什么？” “这个倒是不知道，别的国家或多或少都会透露一些，可是上阳国好像特别神秘，还不知道。” “鸿胪寺也没有贺礼的清单吗？” “有，但是只有内部的一两个人知道，其他的保密。” 慕司宸看了看对比其他使团忙忙碌碌为三天后的寿诞忙碌，上阳国显得十分清净。 “公主这几天没事就待在宫里不要出来了。” “为什么？” 慕司宸十分嫌弃地打量着萧梓妍：“你看看你有没有公主样，好好在宫里找两件新衣服，练几个拿手的才艺，别在寿诞上让别的公主比下去了。” 萧梓妍一听炸毛：“什么？我还要表演节目？” 慕司宸幸灾乐祸地点头：“是的。” “啊——” 萧梓妍捂脸长叹。 “行了，你带着阿黎去别的地方看看吧，我有点事。”慕司宸说着看了黎念一眼，黎念微微点头：“小心。” 慕司宸笑着摸摸她的头：“知道了。” “你们两个……”萧梓妍狐疑地盯着慕司宸消失的方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和上阳国有关？” 黎念看着认真提问的萧梓妍，即使每天欢快跳脱，萧梓妍认真的时候还是很稳重的，只不过眼底的清澈让黎念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小黎儿，”萧梓妍语气沉重，侧过身缓缓抬头看着天上白云朵朵，“我之所以每天欢快，是因为我经历过磨难，生活以痛吻我，我非要报之以歌。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态度，我不脆弱，所以你们没必要瞒着我。” 语气低沉，悠悠然然有些飘渺，还带着一丝高深莫测，侧颜难得地认真。 黎念微愣，没想到萧梓妍会说出这样的话。 也是，她见到的萧梓妍虽然没心没肺，可是却在治病救人的时候总喜欢呡唇皱眉，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 或许他们真的把她想的太脆弱了…… 正要开口，萧梓妍突然转过身：“怎么样？刚才的我帅不帅？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有没有一股忧郁的气质散发出来？” 黎念：“……” 就知道…… 萧梓妍被黎念的表情逗笑，撒娇一般拉着她：“好了，逗你的，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我相信你总不会害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害你？” “你我还不了解？你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害我？” 黎念想起萧梓妍说过，她了解自己生前的事，只是不知道她知道自己这些年是杀了多少人走到这一步的，还会不会这么相信她？ 萧梓妍扶住黎念的双肩，郑重地盯着黎念：“小黎儿，我知道你靠着什么活到现在的，我依然相信你是善良的。” 黎念皱眉，没说话。 “你想啊，如果是我，为了活命取几个女孩子的血算什么？绝对不会因为这个答应她们每个人一个愿望的。我又不是许愿瓶！” 黎念扯了扯嘴角，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再多背为自己而死的人命。 萧梓妍见黎念神情暗淡，趁机凑上去：“所以，这么善良的阿黎怎么忍心瞒着我让我自己猜呢？” 黎念叹了口气，这个萧梓妍拐着弯都是在想知道，真是煞费苦心。 简单将那天百花楼的情况说了一下，萧梓妍瞪大双眼：“他要造反啊？” 黎念忍不住四下看了看，周围乱哄哄的，没人注意她们：“小声点，还不确定呢，这不是让慕司宸去探探吗？” “哦哦，”萧梓妍捂着嘴，“他不会要谋杀——” 黎念瞪她，萧梓妍赶紧噤声，眼里的唯恐天下不乱的笑意还是露出来。 黎念奇怪：“他可是你父皇，你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父皇？萍水相逢而已。” “嗯？” 萧梓妍拉着她出去，一边随便散散步一边说：“其实我来自另外一个时空。” 黎念挑眉，这又是哪一出？ “真的，我只是无意间穿越到这个公主的身体里而已，你看我的能力，我的性格是当公主的料吗？” 黎念沉默良久，打量着萧梓妍认真的面庞，这样说起来萧梓妍之前的举动就说的通了。 “哦。” “哦？”萧梓妍不满，“一般穿越者掉马不应该被当怪物对待吗？最起码你惊讶一下啊！” 黎念眨眨眼，十分无辜：“你觉得我就是正常人吗？” 萧梓妍：…… 把这茬给忘了。 第20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皇帝寿诞，举国欢庆，大批使团浩浩荡荡进宫，黎念无聊地躲着人群走。 慕司宸和慕司铭进宫，她因为身份问题不能跟着，只能自己玩。 “嘿！”萧梓妍蹦哒着拍了下黎念。 黎念皱眉：“你怎么出来了？今天不是更应该待在宫里吗？” “宴会晚上才开始，现在还早呢，我就偷偷溜出来了，慕司铭呢？” “进宫了。” “这么快？”萧梓妍有些失望，“我还有事跟他说呢。” 萧梓妍跟着黎念一边走一边抱怨：“你都不知道这两天我被压着练琴练得我手疼，还有那个礼服，重得要死，穿着那个还能跳舞我都能练轻功了！” 黎念突然一把搂住萧梓妍的腰飞身而起，躲过一支利箭。 萧梓妍拍拍胸脯：“吓死我了，谁啊这么没公德心乱丢东西？” 黎念一手拉着萧梓妍，一手匕首从袖中滑落，警惕地盯着四周。 真会挑时间，挑宴会的时候，所有人都进宫了，是冲着她来的吧？没想到萧梓妍突然出现。 寒影和魅影挡在黎念面前：“姑娘，世子让我们保护您。” 黎念闭眼听了会儿，来的人不多，五六个的样子，萧梓妍紧紧抓住黎念，不打扰她，自己也太倒霉了。 黎念突然睁开眼，手中匕首掷出，不远处的屋顶突然掉下一个人。 五个人从各个方向窜出来，魅影和寒影掏出武器：“姑娘，你送公主进宫，这里交给我们。” “小心。” 趁着魅影他们牵制住黑衣人，黎念搂着萧梓妍几个起落间朝着宫门方向而去。 却在半路被人拦住，黎念一掌和突然出现的黑袍人对上，黑袍踉跄了一下退后，黎念因为抱着萧梓妍，施展不开，也有些身形不稳。 “小黎儿，没事吧？” 萧梓妍自责，自己还是拖后腿了。 黎念将她护在身后：“没事，很紧我。” 然后目光转向黑袍，黑袍的兜帽下一张脸只露出一点，削薄的嘴唇十分眼熟，挑起一个讽刺的笑容：“你的武功倒是比他好了不少。” 黑袍顿了一下，缓缓将帽子拉下来，高挺的鼻梁，和深深的眼睛的杀气直直射向黎念。 黎念手指夹着飞刀：“想报仇吗？” 黑袍不再犹豫，欺身而上，和黎念缠斗起来，黑袍的招式毒辣，手指成爪状，每一次擦着黎念的衣裙过去的时候仿佛都带着寒气。 黎念招式多是杀招，招招致命，又灵活多变，一时之间难分上下。 萧梓妍紧张的看着，很多次看见黑袍不知道什么武功，冒着寒气擦着黎念堪堪滑过就忍不住呼吸一滞。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不拖后腿的办法，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不过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萧梓妍手指从兜里捏碎了什么。 萧梓妍被掳走，黎念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心中着急，但是黑袍武功诡异，她一时之间难以脱身。 黎念手中夹着飞刀，迎着黑袍的掌风而去，黑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黎念是找死吗？不躲反上？ 在快要接近黎念时黑袍也才发现黎念手指的飞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贴着他的脖子而来。 他要是选择打出这一掌就势必要被飞刀划破脖子，这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黎念在赌，而且很大把握赢，因为她知道黑袍不想死，果然，黑袍突然在贴近黎念时强行在空中转身，收掌的时候也避开了黎念的飞刀。 黎念勾唇，一脚踢飞还没稳住身形的黑袍，转身追着萧梓妍的方向而去。 黎念停在城门，这个方向，只能是出城了，可是一旦出城，可以去的地方就多了，她一个人很难及时找到。 “大嫂？” 黎念转身，就看见慕司铭跑过来，脸色苍白：“公主呢？” “你怎么？” “我遇见魅影了，他说你护着公主走了。” “出城了，没有线索。” 慕司铭一向冰冷的脸上明显的焦急，魅影出现：“姑娘，城门口发现了这个。” 一点粉末，蓝色的泛着荧光，慕司铭眼睛一亮：“是她研制的荧光粉，我知道怎么找了。” 说着向城门跑去，黎念赶紧跟上。 沿路星星点点地荧光粉，虽然不是特意看很难发现，尤其是在白天，可是这还是给了众人一丝希望。 黎念看着最终停在的地方，感叹世界真小，又是这里。 那个和慕司宸迷路不小心发现的客栈。 门口守着几个人，虽然蒙着脸，换了装，不难发现都是当兵的，站姿和一些军营的习惯还是在行为中露出来。 “司马义……”黎念呢喃。 魅影看着客栈：“要不要进去探探？” 慕司铭立刻说：“魅影，你回去，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三殿下，或者我哥。” “让世子来救人？” “不，”慕司铭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目光冷冽，“让二殿下来抓人。” “抓人？抓谁？” “司马义和上阳国使者。” 黎念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慕司铭，她和他接触不多，只是觉得和萧梓妍相处时虽然有些冷漠但是不难相处，是有温度的。 可是现在，他这才流露出和慕司宸相似的东西，同是慕家人，慕司铭又怎么是个善茬呢？ 魅影疑惑：“哪有上阳国使者？” 司马义也不在啊，不都进宫了吗？ 慕司铭一个眼神扫过去，魅影立刻息声：“是。” 黎念知道慕司铭有自己的计划，她也不干预：“我去看看妍儿是否安全。” 慕司铭微微点头：“有劳大嫂。” 黎念不再犹豫，她的轻功极好，因为体制原因，她轻功像是没有重量一样。 特意隐藏的话，这里的人没有人会发现。 轻轻落在客栈房顶，又一个闪身进去客栈内部，这里她还算熟悉，而且对方因为不暴露行踪和身份，并没有带太多人。 不出意外地在地下密室找到萧梓妍，她被绑住手脚靠在墙边还在昏迷。 黑暗中一个身影在萧梓妍面前站着，出神又温柔地盯着熟睡中的萧梓妍。 第20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萧梓妍醒过来就看见面前的黑影，吓了一跳：“大哥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动了动手才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了，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又是哪？有没有人看见她留的线索？ 司马义看着和之前自己认识的萧梓妍截然不同的女子，不得不相信，他的阿妍或许真的不在了。 萧梓妍不耐烦地瞪着司马义：“你到底想干嘛？” “你以前，不会这么跟我说话的。” “人都是会变的，以前不懂事。”萧梓妍不着痕迹地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出来。 司马义在她面前蹲下身，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指挑起萧梓妍的下巴，眼神探究：“我真怀疑你是别人易容的。” 可是他检查了，不是，萧梓妍真的变心了。 萧梓妍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拖延时间，干笑：“其实，你是个好人，可能我们缘分太浅，你一定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孩的。” 黎念：“……” 这都是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司马义目光一冷，捏着萧梓妍的下巴更加用力：“你是在羞辱我吗？” “没没没……” 萧梓妍眼中被他捏出来的泪光刚一出来，破空之声随之而来。 司马义利落地起身躲开，一枚飞刀擦着他的脖颈钉在墙壁上。 萧梓妍眼睛一亮：“小黎儿，亲人啊——” 黎念将飞刀拔出来，顺手挑断了萧梓妍的绳子，一手将她拉起来，目光始终注意着司马义的动作。 “你到底是什么人？”上次黎念和萧怀儋交手他听说了，萧怀儋武功不高，但是也不算低，毕竟是和他一起由司马将军教出来的。 可是在黎念面前却讨不到好，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是江湖中也没听说过这样的练武奇才出现。 司马义眼神一凝，变掌为拳，攻击过来，黎念手指夹着飞刀和他过了两招。 再分开时，司马义脸色难看地看了眼袖子上被划破的痕迹。 明明不相上下，可是黎念的招式灵活多变，竟然在她手里败了一招。 外面乱糟糟的，司马义脸色一变，黎念轻勾唇：“猜猜，来救公主的，是三殿下还是二殿下？” 司马义手中匕首扔过来，趁着黎念抵挡的空隙，翻上去消失不见。 萧梓妍捂着红了一圈的手腕：“阿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慕司铭找到你留下的线索。” “慕司铭来了？”萧梓妍眼睛一亮，“人呢？” “这儿呢。” 慕司铭沿着梯子下来，脸色还没恢复，带着后怕检查了一下萧梓妍有没有受伤。 萧梓妍迎上来：“你不是进宫了吗？”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黎念打断两人：“先上去，司马义跑了。” “没事，”慕司铭语气冰冷，“有人等他。” 萧梓妍好奇：“谁啊？” “二皇子带人来了。” 萧梓妍疑惑：“他为什么这么好心来救我？” 慕司铭没说话，拉着她上去：“先出去吧。” 司马义暗骂一声，没想到会中了计，他抓人以为很隐秘，没想到会在两个丫头身上栽了一次。 “呦，这不是司马小将军吗？这么清闲出城干什么？”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迈着步子带人拦住了司马义的去路，脸上的络腮胡都得意地翘起来了，眼神幸灾乐祸。 司马义冷眼看着围着他的人，最后目光落在为首的侍卫身上：“许如归。” 许如归恭恭敬敬地行礼：“参见小将军，在下在此等候多时，这绑架公主的罪名，还请小将军回去，在皇上面前让皇上定夺。” “你敢？” “小将军，”许如归笑笑，“属下可是奉了二殿下的命令来救公主的，当然包括，抓住绑走公主的“刺客”。” 司马义心中一禀，居然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被二皇子抓住了把柄。 “司马将军能不能抓，许侍卫还做不了主吧？” 另外一队人骑马疾驰过来，看见为首的人之后，许如归皱眉，司马义却松了口气。 “四殿下！” 司马义行礼。 萧怀儋下马，看着许如归，许如归脸色难看，还是不得不行礼：“四殿下。” “许侍卫，本殿下让司马将军出城办点事，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动这么大阵仗拦住将军呢？” “四殿下……”许如归还想说什么，被萧怀儋一个眼神阻止。 许如归知道萧怀儋既然亲自来了，他是将人带不走了，只能客气的行礼告辞。 萧怀儋看着许如归带人离开，才看向司马义：“怎么回事？不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吗？你出来干什么？” 要不是他正好看见萧怀雍让人出宫，留了个心眼跟着，司马义被抓，他就彻底完了。 司马义自知理亏：“我，我只是想亲口问清楚。” “你……” 萧怀儋恨铁不成钢，铁骨铮铮的人还是个情种，“算了，赶紧回去吧。” 黎念直到进了宫才有机会提出自己的疑惑：“请问我为什么要进宫？” 萧梓妍拉着她饶小道回她的寝宫：“我们都在宫里，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皇宫虽然勾心斗角，但是至少没人敢在这里刺杀。” “可是我能保护好自己啊。”有什么好担心的？ 萧梓妍一脸认真：“小黎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又不是百毒不侵，万一喝个茶被人迷晕了怎么办？” 黎念无奈：“不至于吧？” “反正都进来了，正好参观一下，你要是嫌宴会闹，就在这里待着。” 黎念无奈，只能任由萧梓妍带着她进来，早就有宫女着急了，看见萧梓妍回来，一脸嗔怒：“公主啊，您跑哪里去了？宴会快开始了，您还没梳妆换衣服呢。” “这不是来了吗？”萧梓妍吐吐舌头，指着黎念，“这是我的好朋友，好好照顾。” “是。” 说着招手，十几个宫女七手八脚地给萧梓妍打扮，萧梓妍一脸生无可恋。 黎念忍笑，坐下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她们兵荒马乱。 她是没什么兴趣去参加什么宴会，待会儿就在这里眯一会儿。 第21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宴会过半，天色已经晚了，黎念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出来转转，一路上没什么人，估计都去宴会看热闹了。 黎念不知不觉走到花园边上，突然看见一个身影气呼呼地拿着手边开的正好的月季花凌虐。 “有什么了不起？曲子那么奇怪，歌也奇怪，她人也奇怪！讨厌！” 是宁柯。 黎念挑眉，这位公主又是被谁刺激了？ “公主……”身边跟着的小丫鬟担忧地四下看了看，“这是邺辽国皇宫，还是别说这种话。” 宁柯咬唇，气不过地又揪了一把花。 “哎呦喂，这花开的好好的，怎么又惹着你了？” 萧梓妍明显幸灾乐祸地声音传来。 宁柯倏然转身，瞪着大大的眼睛：“你干嘛跟踪我？” “我哪里跟踪你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说了，这是皇宫，本公主的地盘！” “你……”宁柯下意识摸向腰间，意识到进宫已经将武器没收了，更加气恼。 小丫鬟提醒她别在这里太过分了，对南麟国不好。 宁柯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转身离开。 萧梓妍哈哈大笑，黎念无奈：“你就不能不招惹她？” “她先挑衅我的，我可没招她，她自己说要跟我比试的，输了就跑，没劲。” 萧梓妍蹲下身，捡起来一支月形银饰：“咦？这不是她的配饰吗？” 想起什么，笑眯眯地拉着黎念：“走，去还给她，顺便再羞辱她一次。” 让宁柯不自量力跟她抢慕司铭。 黎念十分无语地跟着萧梓妍往宁柯消失的地方走。 “哎呦！”萧梓妍被什么绊了一跤，多亏黎念眼疾手快扶住她。 “小心点。” 黎念下意识往那里看了一眼，却突然顿住，萧梓妍正要拉着她走，被黎念阻止。 “这好像是个人。” “什么？”萧梓妍跟着黎念蹲下身，只见假山掩映下，草丛里伸出一只脚，她刚才就是被它绊倒的。 靠着假山紧闭双眼的是个小丫鬟，萧梓妍惊奇：“这不是宁柯身边跟着的那个小丫鬟吗？” 说着上前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黎念耳中一动，眼神凌厉地看向另一个方向：“你在这待着，我去看看。” 萧梓妍拉住她：“别啊，我跟你一起，皇宫我熟，这周围都是大内侍卫，万一误伤你就不好了。” 黎念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另外一件事，既然这里都是侍卫，为什么发生了这种事还没人发现？ 她刚才听见的动静，虽然轻微，可是这对一个高手来说已经是巨大的破绽了，皇宫高手如云，怎么会没人察觉？ 一路上带着萧梓妍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个黑衣人的脚步，那人似乎武功并不高，背着宁柯走得缓慢，但是对皇宫地形十分熟悉，拐了好几个弯，如果不是萧梓妍也熟悉路形，很容易跟丢。 “消失了。” 萧梓妍上前，检查了一下这座假山，只不过被假山挡住了一下视线，再看那人已经消失。 黎念一寸寸在假山上摸过去，这么快在她面前消失的，要么是高手，要么就是有机关。 刚才已经确定那人并不是高手，那就是这里有进入另一个空间的机关。 假山上有一块松动了一下，黎念护着萧梓妍退后，防止她按错有危险。 旁边一个一人大的洞出现，两人对视一眼，黎念先过去，萧梓妍紧跟着进去。 “咦？这里怎么还有这样的空间？” 萧梓妍看着进去走了一段密道后豁然开朗的空间，十分惊奇。 这里仿佛另外一个世界，仿佛置身山中，这是一个石头堆砌的山洞，空间很大，里面清凉，四周点燃着灯火。 黎念看着中间由锁链悬挂在空中的炼丹炉，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山洞中，同样的锁链，同样的炼丹炉，同样的符号，火光熊熊燃烧。 “阿黎？” 黎念恍惚了一下，回神就看见萧梓妍担忧的眼神，摇摇头将那个画面甩出去。 这个场景她最近也看到过，在那个客栈，她和慕司宸也发现了同样的场景。 “有人在炼丹。” 再里面传来响动，两人对视一眼，朝着声音处而去。 另一个空间，这个密室里没有炼丹炉，但是墙壁上台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各种工具。 “呜呜——” 石床上绑着一个人，嘴里被塞了布，红着眼睛看见黎念她们后开始挣扎。 萧梓妍赶紧去救人，黎念却在警惕地盯着四周，人呢？ 刚把布从宁柯嘴里拔出来，宁柯带着哭腔说：“救我，他要杀我。” “他是谁？” 宁柯惊恐地盯着黎念身后，萧梓妍也看见了：“阿黎！” 黎念比她们想象的还要迅速，身体还没来得及完全转过来，手中的飞刀已经划伤了那人的手腕。 “啊——” 黎念看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捂着手腕，地上还掉落一把锋利的匕首。 黎念眼角有什么闪了一下，黎念弯腰躲过一枚飞镖，脚下将那把匕首踢向暗器发射来的方向。 匕首擦着那人的手臂钉入墙壁。 另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只不过这个人不一样的是，他道袍上银饰颇多，高挺的鼻梁，浅色的瞳孔。 宁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是南麟国的人。” 他脖间挂着的银饰是南麟国独有的，那是对南麟国人很重要的，几乎人人都会佩戴。 那人对着宁柯行了一礼：“宁柯公主，有礼了。” “你为什么要杀我？” “宁柯公主，您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什么意义？”萧梓妍冷笑，“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了，给汐贵妃炼制丹药需要亲人的心头血是吧？” 她也是无意间听那个裴行送来的道士说过，本来就是无意间听见的，没太在意，不过今天这阵势，她突然明白怎么回事了。 宁柯白了脸：“为了救姑姑？要……杀我？” “宁柯公主，我们南麟国子民会感激您的。” 说着上前一步，萧梓妍护在宁柯身前，冷声问：“你们到底是谁的人？萧怀儋还是萧怀雍？想用这个讨好父皇？” 宁柯看着身前的小小身影，五味杂陈，她的亲人想让她死，她的对头却在不顾危险护着她，这是什么道理？ 第21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宸哥哥。”慕婉儿端着酒过来，拦住正要起身的慕司宸。 宴会正到高潮，苍狼国雄壮的武士正在表演歌舞，气势磅礴。 慕司宸挑眉看着慕婉儿：“你怎么来了？” 慕婉儿今日一身冰蓝色束腰宫装，精致的发髻上没有像往常一样戴着复杂的配饰，而是只戴了一套蝴蝶流苏步摇，发间插着一支玉簪，显得清纯温婉。 只不过今天的慕婉儿这一身倒是让他莫名想到了黎念。 “二哥怕我在府中无聊，而且难得遇见这么大场面，就带我来见识见识。” 其实是她求了慕司铭好久，慕司铭才答应的。 慕司宸听完点头：“那你好好看，我还有事。” 阿黎来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待在公主那里无聊了吧？他不能宴会刚开始就离开，撑到这个时候差不多了。 慕婉儿却不依不饶：“宸哥哥，婉儿是想跟你说，我想回徐州。” 慕司宸微愣，慕婉儿的心思他知道，又因为慕婉儿一直是养在母亲身边，碍于身份他不好说重话，为此头疼不已，没想到她突然说要离开。 慕婉儿笑笑：“我知道宸哥哥你如论如何都不会接受婉儿的，我也不在这里自讨没趣，想回去伺候母亲。” 慕司宸有些愧疚，他自小不在家，一直都是慕婉儿陪着王妃，王妃也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本来他们三个的关系是很好的。 “婉儿……” 慕婉儿勉强笑笑，给慕司宸倒了杯酒：“来！大哥，妹妹敬你，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了。” 慕司宸端起杯子和她的相碰：“你永远是慕王府的郡主。”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将杯中的酒饮尽。 知道慕婉儿做出这个决定不好受，慕司宸也没走，静静地陪着她看着表演。 歌舞换了一波又一波，慕司宸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中间使劲扭动纤细腰肢的舞者。 突然想到黎念，她的腰也是不堪一握，但是舞者的腰像水蛇一样，黎念像一棵青竹一样，劲瘦坚韧。 晃了晃脑袋，慕司宸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良久，慕婉儿瞥了眼慕司宸的脸色，故作头晕：“宸哥哥，我好像有些难受，你能送我回去吗？” 慕司宸皱眉看着她的脸色：“或许是醉了，宫门还有很远呢，不如先找个偏殿休息一会儿再出宫。” “听宸哥哥的。” 慕司宸扶住她：“走吧。” 有宫女有眼色地领着两人进了一处偏殿休息，慕司宸将慕婉儿安置好，正要出去，却不防被人从背后抱住。 慕司宸转身要掰开那双手，突然感觉眼前模糊，头脑也有些不清醒。 “世子。” 慕司宸看着眼前的脸，头顶的白玉簪子在他眼前晃啊晃的。 “阿黎……” “是我，世子。” 慕司宸晃晃脑袋，不，不对，阿黎才不会用这种软绵绵的声音说话。 她向来是清冷的，就算是同床，她的声音也是清冷的。 慕司宸感觉身体有些热，不可能被下了什么东西，他这个警惕性还是有的。 “现在怎么办？”萧梓妍看着被黎念打晕的两个道士，“交给父皇处理？” “不能交。” 慕司铭从外面进来，萧梓妍眼睛一亮：“你怎么来了？” “看见外面的丫鬟了，想着你们应该在附近，就找到了这里。”慕司铭看着萧梓妍，确定她没事之后，才说，“不能交给皇上。” “为什么？”萧梓妍疑惑，“这肯定是萧怀儋和萧怀雍他们谁搞的鬼，居然弄到皇宫里来了，真是太放肆了。” 黎念突然明白了什么，皱眉，如果是这样，那告诉皇上也没用了。 慕司铭声线依旧冰冷，却极有耐心地跟萧梓妍解释：“他们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在皇宫干这事。在大内侍卫的眼皮子底下还没事的，你猜猜是谁？” 萧梓妍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想到什么，瞪大眼睛，皇上…… 慕司铭点点头，萧梓妍震惊地咽了口唾沫：“怎么会这样？” “所以啊，你说了皇上不但不会管，反而因为你戳破这件事迁怒于你。” “可是，”萧梓妍指着两个道士，“可是他们已经知道了啊。” 黎念说：“没事，你不承认，皇上也不会拆穿的。” 萧梓妍拍着胸脯点点头：“那就好。” 然后又看见还处于愣神的宁柯：“她怎么办？” 现在她觉得宁柯还挺可怜的，千里迢迢跟着皇兄过来，却是两国早就谈好准备牺牲的筹码。 被至亲的人欺骗…… 慕司铭拉住萧梓妍：“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至于宁柯公主，这毕竟还是她的家事，让她自己选择吧。” 黎念扶着宁柯，四人趁着没人发现离开这里。 直到回到主路，正好碰见念影，因为是来皇宫赴宴，慕司宸只带了念影一个侍卫。 此时念影有些着急：“二公子，姑娘，你们看见世子了吗？” 黎念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不是在宴会上吗？” “没有，他让我去给三皇子送个信，等我回来他就不见了，我问了宫女，有人说看见他扶着郡主出去了。” 出去半天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慕司铭也觉得不对：“你先别急，这里是皇宫，不会有人蠢到在这里刺杀他，这不就是打皇上的脸吗？” 黎念突然问：“慕婉儿也来了？她人呢？” “不知道，没找到。” 众人着急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我知道。” 几双眼睛盯着宁柯，宁柯看了看黎念的脸色，咬唇不知道该不该说。 萧梓妍着急：“快说啊。” “他们可能……”宁柯顿了一下，刚才还苍白的脸色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红，“我也是无意间碰见的，好像有个姑娘跟哥哥要了东西。” “什么东西？” “我一开始不确定，你们一说，我觉得还挺像的，你们知道我们南麟国最多的就是药材，还有一样东西，就是蛊。” 萧梓妍嘴角微抽，她的弱点。 黎念感觉心里的不安在扩大：“你说慕司宸中了蛊？” “是情丝绕。” 黎念没等她说完就离开了，念影跟上去。 第21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萧梓妍着急：“什么是情丝绕？” “就是子母蛊，中在一对情人身上，不管有没有爱情，一起……同床后，中了子蛊的人都会深深爱上身上有母蛊的。” 可是这种东西及其难得，她也只是听说过。 黎念只觉得心被谁揪住一样，又闷又疼，可是诺大的皇宫她也不熟。 “姑娘是在找阿宸吗？” 黎念转身，只见萧怀祯揣着袖子，巧笑嫣然地看着她。 黎念挑眉：“你知道？” 萧怀祯说了个方向：“我也是不小心看见他们进去了，快去吧，晚了可就不一定会发现什么了。” 黎念也没时间跟这个老狐狸周旋，道了声谢就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小黎儿等等我！” 萧梓妍追着过来。 “滚开！” 慕司宸按着胸口，心口闷闷地疼，头也疼，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一样。 慕婉儿呡唇，眼神坚定：“宸哥哥，我一定要得到你，只要过了今晚，你就能喜欢我了。” 她没想到慕司宸的意志这么坚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蛊发作起来，居然被慕司宸生生挺住了。 慕婉儿上前贴着慕司宸：“我是阿黎啊……” 这个名字一出，慕司宸本来就只有一丝清明的眼神，突然红了，脑中有根线断了。 无意识地呢喃：“阿黎。” “是我，世子，我就是阿黎……” 慕司宸看着面前的人，眼睛里渐渐出现一张清冷的脸，一直淡然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慕司宸抱住她：“阿黎……” 慕婉儿松了口气，配合他：“对，是我。” 门被人从外面踹开，慕婉儿吓了一跳，慕司宸也有些清醒。 黎念进来就看见两人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慕司宸脸色通红，一只手还落在慕婉儿的腰带上。 “慕司宸！” 慕司宸浑身一颤，视线里模糊的影子仿佛渐渐清晰。 在黎念上来给他把脉的时候，慕司宸突然抱住黎念：“阿黎……” 是的，这才是阿黎，清冷的声音，冰凉的肌肤，还有身上特有的冷香，无一不让他着迷的阿黎。 萧梓妍进来，看见慕婉儿就生气：“念影，将你们家郡主请出去，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念影也不犹豫，趁着慕婉儿尖叫前敲晕带走。 萧梓妍这才上前给慕司宸检查，一边极快速地将刚才宁柯的信息共享：“情丝绕必须子母蛊结合，但是结合后慕司宸就会爱上慕婉儿了。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让念影将她带走了。现在就先将慕司宸的毒解了。” 黎念看着难受的慕司宸，有些不忍：“怎么解？” “蛊毒一旦发作，只能……你懂的，虽然不是子母蛊结合但是总比让慕司宸被折磨致死得好吧？” 黎念也不是纠结扭捏的人：“知道了，出去吧。” 先缓解了慕司宸，再想办法找解药。 萧梓妍咬唇，补充：“那个，这个情丝绕在南麟国很难练成，宁柯也知道的不多，她说有人没有子母蛊结合，那人醒过来后就忘了他原来的爱人了。所以……” 她有些不忍说出来，可是这个剧情也太狗血了吧？他们好不容易才抛开一切在一起。 黎念愣了一下，声音极轻：“知道了。” 萧梓妍出去后，慕司宸已经将黎念的外衫撕破，在黎念耳边喷洒热气：“阿黎……” “嗯。我在。” 慕司宸觉得自己要疯了，意识正在不受控制地消失，眼里只有面前的这个人。 白皙的脖颈，清冷倔强地美人面…… “阿黎，我不会忘了你的。” 几乎是咬牙说出这一句话，黎念知道慕司宸意识模糊了，主动吻住他：“好，我相信你。” 慕司宸的理智瞬间崩塌，黎念独特的清冷声线还在耳边徘徊不绝…… 但是他知道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够，他喜欢黎念动情的时候仰着纤细的脖颈的样子，他喜欢每次被欺负狠了，黎念带着哭腔被他逼着喊夫君的样子…… 一想到那个画面，慕司宸难以抑制地低头。 “慕司宸……” “叫我什么？” 一口狠狠咬在锁骨上，几乎咬下一块肉来，黎念闷哼一声：“你大爷的！” 萧梓妍让人将慕婉儿送走后，担忧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你说，慕司宸不会真忘了阿黎吧？” 慕司铭给她披上披风：“不会的，大哥意志一向顽强。” 萧梓妍点点头：“都怪我，我以前嫌弃虫子恶心，没有学太多关于蛊的知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蛊就会有解药，我们能找到的。” 萧梓妍狠狠地点头：“我已经在搜了，还有宁柯那边，她也说回去会打听一下，不过，她那边已经是焦头烂额了，估计也指望不上。” “放心吧，我们一起想办法帮他们。” 萧梓妍红着眼靠在慕司铭怀里：“他要是真把小黎儿忘了，我就再也不帮他了。让他追妻火葬场！” “好！” 两个道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上面一身明黄色不紧不慢地喝茶，良久才示意两人起身。 南麟国道士恭敬地行礼：“皇帝陛下，没有宁柯公主，怕是很难炼成。” “嗯。”皇上慢条斯理将茶被放下，“这就是你们大皇子的事了，既然谈了条件，总是要遵守的。” “是，在下这就将其他的药材准备好。” 两个道士退下后，万公公才上来给皇上换了茶：“皇上，那长宁公主那边……” 皇上没说话，眼神闪了闪，万公公接着说：“这边知道了却没有戳穿，长宁公主也是知道其中利害。倒是不用担心，可是今天听说长宁公主被司马小将军绑架了。” “朕知道了，说到底还是老二和老四的事。” “是啊，也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四殿下抓了几个司马将军的兵，正在审呢。想必很快就有结果了。” “哼，”皇上疲惫地按了按眉心，眼神冷冽，“他们想干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是，皇上圣明，他们也并非真心想打，这中间不是有误会吗？” “误会就误会吧，也趁着这个机会看看他们能折腾到什么地步。” 第21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醒过来的时候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暗自咒骂一声慕司宸。 这才发现屋里除了她没有一个人，慕司宸呢？ 门被从外面小心推开，萧梓妍朝里面探头：“小黎儿？” “进，咳咳……” 黎念这才发现自己嗓音嘶哑。 萧梓妍抱着衣服进来：“我给你拿了新衣服。” 然后震惊地看着黎念露出来的香肩，上面红斑点点，尤其锁骨处，本来就小巧精致的锁骨，此时一片狼藉，有的地方还渗出血丝，可见咬的人下了多重的口。 看见的地方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萧梓妍红着眼：“王八蛋慕司宸，看我见到他不揍他一顿！” 说着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药：“我，我先给你上点药吧。” 黎念有些疲惫地点点头：“慕司宸呢？” 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这可不像是他的风格，以前每天早上慕司宸总会好言安抚一番，腻腻歪歪地不愿起床。 不会……真把她忘了吧？ “我在这。”慕司宸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托盘，“我见你睡得熟，就去厨房端了碗粥来。” 黎念抬眼看向慕司宸，见他神色不像是有什么不对的样子：“你……还认识我？” 慕司宸失笑：“阿黎，怎么？你希望我忘了你？” 萧梓妍没好气：“行了，没忘就行，也不枉小黎儿做出这么大牺牲。” 慕司宸看着萧梓妍及其小心地给黎念上药，就连后背都是啃咬留下的暧昧伤痕，可是此刻却一点暧昧都没有，看得瘆人。 慕司宸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坐在黎念身边：“对不起，阿黎。” 黎念摇头：“不碍事，你没事就行。” 她看到了慕司宸刚才一闪而过的不忍，可是那眼睛里除了不忍没有其他情绪，这让她有些不安。 “啊——” 萧梓妍捂着头尖叫，把两人吓了一跳。 “你什么毛病？”慕司宸不满地看着又犯病的长宁公主。 萧梓妍颤抖着手不可置信地指着慕司宸：“你……你……你怎么能……” 不对，这是有鬼吧？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掉到百分之十？连陌生人都不如。 黎念和慕司宸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莫名地看着她，慕司宸皱眉：“我怎么了？” 萧梓妍勉强稳住心神：“你怎么能这么折腾小黎儿，太过分了！” 黎念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慕司宸怎么了呢。 慕司宸十分真诚的看着黎念：“对不起，这次确实是我的错。” 黎念心中的异样的感觉更加明显，到底哪里不对劲？ 萧梓妍轻咳一声，对慕司宸说：“我给你检查一下吧。” 说着就要把脉，慕司宸不着痕迹地避开：“没事，清影已经看过了，没什么事了。” 见黎念穿好衣服了，将那碗粥端过来：“吃点东西我让清影送你出宫。” 黎念接过来：“你呢？” “我这边还有点事跟三殿下商量。” “嗯。” 慕司宸见黎念慢慢地喝粥，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柔软，很快消失。 眼中一丝茫然，他记得和黎念的一切事，可是奇怪的事，此时再回首，也不觉得有那么大激情，可笑自己怎么会失态到跟这么一个小丫头表白。而且这丫头的身份…… 黎念感觉到慕司宸的打量，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捕捉到慕司宸来不及掩饰的探究，微微一愣，慕司宸今天怎么那么奇怪？ 慕司宸掩饰地起身：“你慢慢喝，我跟清影说了，他送你出宫，我先走了。” 说着大步离开。 黎念微愣，慕司宸就这么走了？没有看着她将粥喝完，也没有笑眯眯地调戏，更没有温柔又宠溺地给她擦嘴角，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黎儿……”萧梓妍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黎念。 黎念将手里的碗放下，显得冷静多了：“他这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我刚刚让——自己分析了一下，”萧梓妍小心翼翼地端详着黎念的脸色，见她没什么伤心的意思，就好像处理平常的问题一样平静，“他可能是没有忘了你，而是忘了你们的感情。” “什么意思？” “我分析啊，他记得你的名字，说明记忆没问题，可是他的额……心动指数降低了，说明对你的感情被影响了。” 黎念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也不知道该怪谁？慕司宸吗？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好不容易两人坦诚相待了，就只有携手共同度过一生，共同解决两人的旧疾，就算解决不了，也能偷个几年时光好好在一起。 可是……慕司宸却把对她的爱忘了。 “小黎儿……”萧梓妍小心翼翼地安慰，“其实这个应该是把你全忘了的，慕司宸意志坚定才会只忘了对你的爱，我觉得，还是有希望治好的，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黎念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是吗？” 萧梓妍使劲点点头：“肯定的，相信我，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黎念十分费劲地点头：“好。” 萧梓妍抱抱黎念，才发现黎念在微微发抖，心疼地安慰：“别担心，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将慕司宸给你找回来。这几天，你就好好看着他，委屈你了，等他恢复了，我跟你一块，好好惩罚他。” 怀里的黎念没有出声，萧梓妍只能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她。 良久，黎念闷闷的声音才想起：“他生病了，我会照顾好他的。” “那小黎儿，你先出宫，我到时候去找你。” “嗯，多谢。” “没事。” 黎念起身突然脚下一软，踉跄了一下，萧梓妍赶紧扶住：“你，你还能走吗？” 想起黎念全身没有一处好地方，就忍不住在心里将慕司宸骂了一个遍。 黎念脸色苍白，勉强笑笑：“没事。” 说着轻轻呼了口气，再抬头，已经恢复常态，又是那个清冷倔强的黎念，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黎念。 可是萧梓妍分明看得清楚，黎念的手微微颤抖，眼睛里的淡然之下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慕司宸，你最好赶紧好，等你醒了，有你追妻火葬场的。 第21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回到慕王府没有回院子，却拐个弯去了慕婉儿的院子。 苑儿知道黎念回来后，追了过来：“主子，听说昨天世子出事了，到底怎么了？” 昨天念影将慕婉儿送回来的时候是被打晕的，问他也不说到底发生什么了？可是慕婉儿能联系到的只有世子了。 黎念脚下不停：“没事。” 直接进了慕婉儿房间，慕婉儿正好刚醒过来，正在问丫鬟事，看见黎念进来，第一反应是心虚，然后想到自己昨天差点就成功了，就是被黎念打断的，又是愤怒又是怨恨。 “你来干什么？” 黎念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苑儿，我有事要问郡主。” 苑儿了然，拽着丫鬟出去了，不顾丫鬟的挣扎和慕婉儿的愤怒，将房间门关上了。 慕婉儿知道自己不是黎念的对手，往后面退了退：“我知道你是谁，黎念？裴若潼？” 黎念并没有因为被说破秘密有什么特别的慌乱和惊讶。 只是眼神越来越冷：“你跟宁殊做了什么交易？” 慕婉儿眼神瞪大：“你，你怎么……” 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赶紧改口：“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宸哥哥呢？二哥呢？” 黎念拉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站的久了腰疼。 “慕婉儿，我可没什么耐心。” 明明是轻飘飘一句话，可是慕婉儿分明能感觉到这句话暗含的杀气，铺天盖地，压的她喘不过气。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黎念勾唇：“没关系，也不重要了，我本来也对答案不感兴趣，这么问，不过是找个理由杀了你。” 说到“杀了你”的时候，眼中杀气形成，漩涡一般，看得慕婉儿心头一跳。 勉强稳住心神：“你不能……” “我能！”黎念手中突然多了把飞刀，“我是个江湖人，江湖人最讲究敢爱敢恨，有仇必报！” 慕婉儿后退到床边，被拌了一下，跌坐在地：“不，你杀了我，宸哥哥不会原谅你的。” 黎念状似无奈地叹息：“你不知道情丝绕子母蛊没有结合会怎么样吗？” 慕婉儿愣了一下，会怎么样？那人好像说了，即使她不成功，慕司宸也会彻底忘了黎念。 “想起来了？”黎念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婉儿脸上五彩纷呈的表情，“既然他忘了我，那我也不用费劲让他想起来了，一起下地狱吧。” 手中飞刀闪过，直冲着慕婉儿而去，慕婉儿本能的捂住脸：“啊——” 飞刀被擦着慕婉儿捂着脸的手钉在地上，慕婉儿没想到黎念说到做到。 “你杀了我宸哥哥永远都想不起来你。” “哦？”黎念手中又多了把飞刀，“这么说，你知道怎么解这蛊？” 慕婉儿已经没有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样子了，黎念是疯子。 “只要我们结合，他自然会恢复之前的记啊——”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手腕一痛，一枚飞刀在上面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好在没有伤到主要经脉。 慕婉儿捂着手腕，脸色煞白：“你……” 黎念红唇轻启，吐出来的字让慕婉儿心惊胆战：“别挑战我的耐心哦，你当别人跟你一样傻吗？” 黎念再去袖中摸飞刀，才发现换了衣服只带出来两个。 无奈起身，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腰快断了…… 缓步走向慕婉儿，慕婉儿吓得往角落里缩了缩，看着黎念轻轻捡起来飞刀，擦去上面的血迹。 “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慕婉儿眼含热泪，忍着不让它掉下来：“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黎念闭了闭眼：“你跟他交易了什么？” “他只让我找机会取一点宸哥哥的血。” 黎念眼神一冷：“取血干什么？” “我不知道，他不说，我想着就一点血，也不会怎么样，就答应了。” 黎念讽刺地看着她：“你是傻吗？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取慕司宸的血？” “他说不会伤害宸哥哥的，他只是听说宸哥哥的旧疾，他说他对这些感兴趣，想研究一下。” “蠢货！” 黎念手中飞刀翻转。慕婉儿太不稳定，以前慕婉儿的一些小动作她也懒得计较，没想到她胆子越来越大。 先是告诉许含烟她的信息，又是卖给别人慕司宸的旧疾消息。 她从来不会在自己身边留隐患，既然如此，新帐旧帐，一起算吧。 飞刀还没碰到慕婉儿的脖子，窗户突然被撞开，跳进来一个人：“世子妃别——” 紫影冷汗连连，他从黎念进来就一直留意着，想着黎念也就吓唬吓唬慕婉儿，得到解药，没想到黎念是真的动了杀心。 “世子妃，你别杀郡主，她对王妃和世子都如亲人一般，世子虽然失望也叮嘱了我们先别伤她。” 黎念听见慕司宸的话后动作才顿了一下：“慕司宸说过？” “是，今天早上传的话，说等他回来再处置。” 慕婉儿浑身发抖，一双秋水一般的眼睛满是惊恐，黎念犹豫了一下，心中还是不想吃了这个暗亏。 “啊——” “世子妃！” 黎念淡定地起身：“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再吃亏第三次。” 说着不顾身后慕婉儿杀猪般的惨叫，开门离开。 紫影着急地团团转，慕婉儿双目流血，明显已经救不回来了。 “郡主您忍忍，我去叫大夫。” “主子？”苑儿扶住脚步虚浮的黎念，听见里面的动静，“没事吧？” 黎念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没事，回去吧。” “是。” 黎念浑身难受，强撑着半天已经是极限，回到院子就睡着了。 直到门被大力推开，黎念瞬间惊醒，还有些迷糊身体本能地警惕地看着门口。 在看清是慕司宸后，下意识松了口气，卸下防备：“你回来了。” 慕司宸冷着脸，一双桃花眼含着怒气：“婉儿怎么回事？” 黎念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也想起来慕司宸已经忘了对她的情谊。 “我伤的。” “为什么？” 黎念抬眼看他，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对上慕司宸含着怒气的眼神，只觉得理智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被慕司宸这么看着的时候，心还是一样难受。 第215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她不该惹我，这个理由够吗？” 黎念看着慕司宸，睫毛轻颤，倔强的样子让慕司宸莫名有些心疼。 语气不自觉软下来：“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有错，我会惩罚，而不是你动用私刑。” “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黎念忍不住扯了下嘴角，同样的语气，可是明显现在的慕司宸已经不会想教给她正确的办法了吧？ “下次别这样了。”慕司宸冷冰冰地语气让黎念第一次感觉到心痛是什么滋味。 看见慕司宸要离开，黎念忍不住问：“你要去哪儿？” “阿黎，你做错事了。”慕司宸耐着性子解释，“这几天不要出去了，在院子里好好休息。” “慕司宸！”黎念起身，咽下喉咙里的委屈，“你，你要禁我的足吗？” 慕司宸抬手摸摸她的头，眼神却没有以往做这动作的宠溺：“临邺城的事太乱了，等我处理完这段时间的事，再陪你，好吗？” 说着上前在黎念额头吻了一下，不再犹豫，转身离开。 黎念听见门开然后又被关上，忍不住安慰自己，至少慕司宸也在努力找以前的感觉不是吗？ 她也不能放弃才对，这不是慕司宸自愿的，他生病了。 深吸一口气，黎念再次坐下，习惯性地转着手中的杯子，不出去也好，要不是为了慕司宸，她对这乱七八糟的事才不感兴趣。 慕司宸出来后，念影迎上来：“主子，郡主说想见您。” “她怎么样了？” “大夫说保不住了，以后可能眼睛不能用了。” 黎念的动作他也是震惊，不过跟了黎念这么长时间，他也知道黎念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性格如此。 到底是一直养在母亲身边的妹妹，慕司宸还是有些不忍：“让她好好养伤，我会再找天下名医，想方设法保住她的眼睛。” “您不去吗？” “不了，我还有事。” 慕司宸出去后，两天没有再来，黎念的心也随着时间一点点变冷，她问过紫影，慕司宸没事，只是太忙了。 “小黎儿！”萧梓妍跑过来，就看见竹林里黎念裹着披风在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荡着。 听见声音的黎念掀开眼皮，就看见萧梓妍一身粉色衣裙像个蝴蝶一样飞奔过来。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找到解药了？” “不是，我去问过宁殊，他也不知道。”萧梓妍坐在黎念身边，“而且，宁柯太可怜了，成为两国的筹码，宁殊是一心想牺牲宁柯来换取三座城池和百年修好。” 黎念冷笑：“咱们的皇帝还真是痴情，三座城池说给就给。” “就是，朝中一开始不知道，这件事之后，不知道谁走露了风声，大臣们都反对呢。” “有用吗？” “没有，父皇已经铁了心要用宁柯的心头血炼药给汐贵妃治病了。” 萧梓妍越说越气，“宁柯又不是比干，吃了她的心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她倒是听萧梓妍说过，汐贵妃的病是常年忧思过度，又加上生五皇子太艰难，险些丧命，一直不太好，这些年要不是皇上强行用药吊着汐贵妃的命，恐怕早就死了。 黎念见萧梓妍气呼呼地样子，笑了笑：“恐怕，不全是为了汐贵妃。” “什么意思？” “谁不想长生呢？” 萧梓妍似乎被黎念的想法惊呆了，小声凑过来：“你是说，父皇也想长生？” “那天在皇宫看到的炼丹炉记得吗？” “记得啊。” “那是炼丹用的，上面的符号……我见过，连周围的场景都一模一样，一百年前，就是惑渊帝追求长生命人做的。” 从在临邺城外的客栈底下看见炼丹炉的时候她就一直感觉熟悉，脑子里也闪现过好几次陌生的场景。 直到前两天在皇宫里看见那个炼丹炉，看见同样的场景，她才慢慢意识到这里面的联系。 “所以，”萧梓妍喃喃，“他是为了掩饰自己炼丹所以用汐贵妃当挡箭牌。” 黎念沉默，和一百年前惑渊帝的做法一模一样。 “怪不得我让宁柯去求汐贵妃，连汐贵妃求皇上放了宁柯，皇上都不同意，还说什么宁愿汐贵妃恨他都要治好她。” 黎念讽刺地勾唇，目光悠远：“一样的体质的试验品，还是血亲……” 萧梓妍惊得一身冷汗：“太可怕了。” “所以你的处境也不太好，恐怕皇上已经对你没什么好感了。” 被撞破秘密，还怂恿宁柯去打扰汐贵妃，让汐贵妃跟他吵了一架，如果真的是那个和善疼爱她的父皇，当然可以，可是这个皇上，披着和善的明君外衣，却心机深沉得很。 而且最近一次比一次疯狂，考生，城池，人命…… 黎念看着皱眉思考的萧梓妍，难得正色地劝：“你既然不是真的公主，如果有可能，还是从这里抽身吧。” 萧梓妍抬眼，有些茫然地看着黎念，然后点点头，她的人物完成自然就会消失。 突然想到慕司铭，脸色一变：“可是……” 黎念也知道她和慕司铭的关系，可是如今的局势，皇家和慕家是绝对不可能联姻的。 “那你呢？”萧梓妍看向黎念，她知道慕司宸将黎念禁足的时候真的气的不行，立马赶过来了。 黎念却不着急，她好像永远胜券在握，萧梓妍有些羡慕又佩服，不愧是女主。 “我已经将慕司宸的情况告诉雀岚了，他应该有办法。” “那就好。” 两人又待了一会儿，萧梓妍突然起身：“我想起来一个计划，我去找慕司铭。” 黎念没拦她，倒是有些羡慕，萧梓妍和慕司铭一直在一起，为了感情努力着。 她和慕司宸，应该也会好的。 反正慕司宸也不会回来，黎念索性就在竹林的房间睡了。 “砰——” 黎念瞬间睁开眼，房门被打开，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进来。 黎念几乎瞬间就认出来是慕司宸，而且状态不对：“慕司宸，你怎么了？” 慕司宸眼睛通红，捂着头十分痛苦，接触到黎念时，黎念就发现他瞬间暴增的实力。 这个时候犯病？ 第216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血……” 慕司宸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攥着黎念的手腕几乎要将那纤细的腕子捏碎。 黎念恍然，也不犹豫，另一只手在慕司宸腰间划过，软剑露出来的尖锐很快将手掌划了不浅的伤口。 可是却来不及了，慕司宸眼里最后一丝理智也没了，瞪着黎念，满是暴虐。 黎念闪身躲过慕司宸的招式，门口念影追过来：“主子，世子妃……” “出去！”黎念冷喝，慕司宸犯病谁都不认识，念影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在这里只能挨打。 “可是，世子妃您……” 黎念武功不低，就算是慕司宸现在功力暴增，黎念凭借着经验也能周旋。 “我没事，出去吧。” 念影知道慕司宸是怎样在乎黎念的，上次就说了，再犯病绝对不可以伤害黎念，他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主子说了，哪怕自己受伤也不能再伤黎念一丝一毫。 念影掏出匕首：“主子，得罪了。” 说着就极快速地上前，加入战场，想趁机打晕慕司宸。 可是他怎么可能是慕司宸的对手，两招就被打飞，念影无奈，打晕做不到，只能伤害主子保护世子妃了。 手中匕首翻转，攻击向慕司宸，慕司宸被黎念缠住，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影卫会为了黎念伤害自己。 黎念却看得分明：“念影别……” 一手抓住匕首，挡住匕首的攻势，一手还要应对慕司宸的招式。 慕司宸眼中杀气更重，黎念不耐烦，一个虚晃，将慕司宸绊倒，趁着他重心不稳欺身而上，将早就鲜血淋漓的手送到他唇边。 念影红着眼看着慕司宸上瘾一样捧着黎念的手喝血，眼看着黎念的手腕已经泛起白色。 慕司宸也安静下来，念影提醒：“世子妃，可以了。” 黎念微微点头，打晕慕司宸，起身的时候晃了一下，被念影扶住：“世子妃……” “没事，皮外伤。” 黎念唇色发白，明显失血造成的，还不忘教训念影：“你要造反啊？拿着武器就攻击自己主子？谁教你的？” 念影脸上有些不自然：“是，上次主子说，宁愿最后伤害他也不能让他再伤害您一点。” 黎念微愣，嘴角不自觉扬起一角，然后落下，看向已经睡着的慕司宸，心里满满的。 慕司宸，我想你了。 慕司宸醒过来就看见怀里的黎念睡得正香，不由皱眉，昨天他好像犯病了，知道黎念的血对自己有用，撑着回来找她。 再然后就不记得了。 注意到黎念右手上缠着的白纱，看样子昨天还是黎念救的他。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黎念的血会对他的病有用？记得第一次发现这个的时候是在城外的客栈，那次他不小心吸入粉末，犯病后误打误撞地喝了黎念的血。 这个病困扰了慕家三代人，他也是为了多活一点时间寻访名医，未果。 谁知道这老天偏偏送来一个黎念。 再后来，他对黎念动心，心疼这个小丫头，知道以黎念的聪明一定也发现这个情况了，可是黎念只字未提，恐怕也是有自己的顾虑，他也不主动提。 不想让黎念为难。 可是他现在越长越不明白，自己是白痴吗？找了十几年的解药眼看有了希望，却迟迟不动手。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怎么突然犯病了？” 黎念醒过来就对上慕司宸探究夹杂着一丝贪婪的眼神。 心中一禀，莫名有些慌乱。 慕司宸起身：“没什么，昨天去看了婉儿，出来后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忘了什么，头就开始疼，越想越想不起来，最后就引发了旧疾。” 黎念心疼：“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时机到了，自然会想起来的。” “阿黎……” “嗯？” 慕司宸看着面前一向冷淡的杏眸此刻毫不掩饰的信任，想说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谢谢你又救了我。” 黎念笑笑：“我们之间无需言谢。” “可是，为什么你的血……” 黎念微愣，突然不知道怎么反应，这个秘密，她知道，她知道慕司宸也知道，但是两人都没有挑破，她也心安理得地一直瞒着慕司宸自己身体的特殊。 如今一切都摊牌了，黎念也没什么好顾虑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已经让雀岚查了，等有结果我就告诉你。” 慕司宸将黎念搂在怀里，一只手托着黎念受伤的手：“好，听你的。” 黎念听着慕司宸心跳声，平稳有力，勾唇，有些满足地闭上眼，明知道此刻慕司宸这个举动没什么感情。 慕司宸每次抱着她的时候，心跳不会这么平稳，波澜不惊。 她不知道为什么慕司宸虽然没有感情还要装作很喜欢她的样子？可是她就是拒绝不了，她也相信，慕司宸就算不爱她了，也不会伤害她。 “真的吗？” 萧怀祯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又震惊又好奇，“她的血真的这么有用？” 慕司宸点头，抚上心口：“我试过几次，都有用。” 萧怀祯高兴：“那还不好？阿宸你的病有机会了啊。” “可是我们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也可能时灵时不灵。” “正好我这边有神医，要不你取一点血我让他研究研究？” 慕司宸深吸一口气：“再说吧。你那边怎么样了？二皇子信了？” 知道慕司宸纠结，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情丝绕在慕司宸身上的副作用是这样，可是毕竟是慕司宸的事，他也相信慕司宸向来有分寸。 “我的人很隐秘，萧怀雍已经在萧怀儋身上吃了太多亏，而且皇后娘娘是前宰相大人的唯一的子嗣，宰相大人死后，皇上承诺过永不废后，虽然宰相的人也很多，不过大哥不管朝堂事，这些年好不容易二哥慢慢接手，不过这些老臣怎么能和萧怀儋和静妃娘家司马将军世代守护边疆，拥有的兵符相比？” 慕司宸端起茶杯：“而且这些年，先宰相的人不都被你一点点暗中收拢了吗？” 萧怀祯笑眯眯地捧着脸，一张温润的脸十分无害：“是啊，所以二哥才会这么相信我给他的消息，因为是他以为的自己人给的，还有就是，他也等不及将萧怀儋拉下去了。” 第217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殿下，如今时机差不多了，是不是该给皇上引荐大巫了？” 司马义自从上次吃亏之后，一直心有余悸，只怕夜长梦多。 萧怀儋看着杯中的清酒，冷笑：“没想到萧怀雍的消息还挺快，你刚和伏津见面，就被发现了，还牵扯出叛国的罪名来了。” “二殿下的人确实一直在关注着我们，而且您这次非要我暗自联系上阳国的人，本来就冒险。” “可是很值啊，大巫可是上阳国的神医，又精通南阳国蛊术，父皇一定会满意的，只要父皇满意了，还愁压不住萧怀雍吗？” 现在的皇帝，一心扑在炼丹上，不光是他看出来了，估计萧怀祯和萧怀雍也看得出来，此时谁能解决了这皇帝的心头大病，储君也就稳了。 “行了，过两天我安排大巫进宫。” “好。”司马义松了口气，赶紧解决这件事，省得他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正要说什么，突然眼神一变，厉声喝道，“谁？” 等两人追出去的时候，只见一个黑影消失，司马义紧接着追过去，萧怀儋也命令暗卫：“务必解决了。” 一直到深夜司马义才回来，萧怀儋问：“怎么样？” “死了。”司马义脸色难看，“可是消息已经送走了，是死士。” “死士？”萧怀儋陷入沉思，如今临邺城豢养死士的，也就只有皇上和皇子有资格，这个时候盯着他的，只有萧怀雍了。 “增派人手保护大巫。” “是。” 萧怀祯看着手中的密信，向来含着三分笑意的眸子笑意更甚，一双狐狸眼泛着冷光。 “这误会可就大了。” 一旁伺候的影卫述七附和：“是啊，就为了讨皇上欢心，居然冒这么大险。” “这倒是他的风格。”萧怀祯慢条斯理地将密信折起来，述七赶紧将面前的灯罩拿开，看着萧怀祯将信点燃，最后成为灰烬。 “主子，要不要杀了那个大巫？” “人是要杀的，但是不能由我们出手。”萧怀祯拿起手帕擦了擦沾了灰烬的手指，“萧怀儋虽然冲动自信，可是他手下的人却是有能耐的，今天不就差点露馅吗？所以我们不能冒险。” “您的意思是……让二皇子的人去？还是让世子殿下……” “阿宸和我是一起的，他去和我去在外人眼里都是没区别的。” 萧怀祯微微眯眼：“二哥那里嘛……是要去让他知道知道的，总得有人声东，我才能再派人击西。” “可是，我们的人不能动，二殿下的人要吸引注意力，还有谁能用呢？” 黎念看着面前这个自称是来探望慕婉儿的病情此时却悠哉悠哉在竹林里欣赏美景的人。 “世子不在。” 萧怀祯颔首：“我知道，我请世子去调查另外一件事了，他今天回不来。” “所以……你是来找我的？” 她不知道有什么是能和这位三皇子联系起来的。 “当然，在下有件事想请黎姑娘帮忙。” “找我帮忙？”黎念挑眉，“三殿下没人了吗？而且，我不觉得我应该帮你什么忙。” “我想请姑娘杀个人，如果你不愿意我当然不会勉强，只不过杀这个人有些凶险，只能找像姑娘这样的高手。放眼临邺城，这样的的高手，只有你和世子了。” 黎念垂眸把玩着腰间坠着的流苏：“慕司宸知道吗？” 萧怀祯笑得更加灿烂：“还没来得及说，不过他知道了也会同意的。” “那就先让慕司宸知道再说吧，他让我去我就去。”黎念抬眸看他，勾起一抹笑，“你觉得世子会让我冒险给你杀人吗？” 其实黎念心里没底，如果是以前慕司宸一定宁愿自己去做也不会让黎念冒险，可是如今慕司宸对她完全是陌生人的感情。 她在赌，赌萧怀祯还不知道慕司宸的情丝绕的副作用。 可是当黎念看见萧怀祯依旧笑眯眯看着她的时候，她知道萧怀祯是知道的。 萧怀祯也不戳穿，突然换了话题：“黎姑娘背着世子杀人也不是头一次了不是吗？” “什么？” 萧怀祯没出声，口中念出一个名字：文永思。 黎念眼神一冷，瞬间的杀气形成，萧怀祯像是没感觉到一般，端起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毫不介意地喝了一口。 “不知道三殿下在说什么。” 萧怀祯轻笑：“黎姑娘做事干净利落，要不是我的人一直盯着，还真发现不了。” 那段时间他也在想从文永思身上做文章，所以正好去让人盯着他，这才发现了让他感兴趣的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黎念才轻轻呼了一口气：“你觉得他会信吗？” “以世子的聪明，他能判断是真是假。” 黎念沉默，没错，这不管是谁说出来的，慕司宸一定会推断出真假，而且慕司宸了解她，虽然一般不会怀疑她，可是如果萧怀祯真的说出来了，慕司宸会知道人是她杀的。 黎念咬唇，她好不容易才让慕司宸再次相信她，对她的爱更深了一些。她不能…… “杀谁？” 慕司宸果然是第二天晚上才回来，知道黎念受伤了就赶过来，看见她染血的右肩，十分刺眼，微微皱眉，不知为何，心密密麻麻地疼起来。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没事别出去吗？这几天外面很乱。” “不碍事。”黎念唇色发白，依旧冲着慕司宸笑了笑，“你那边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慕司宸坐在她身边，接过来苑儿递过来的药碗：“还行，你到底去干什么了？” 见温度差不多了，将药碗递给黎念：“喝完睡觉。” 黎念看着黑乎乎的药汁，下意识皱眉，慕司宸想起来记忆里黎念就不喜欢碰药，每次喝药他都是连哄带骗的。 “将蜜饯拿来吧。” 随口吩咐了苑儿，却看见黎念眼睛一亮，有些期待地看着他，又在看见他眼中的疏离后立刻暗了下去。 慕司宸感觉呼吸一滞，眼看着黎念勉强扯了下嘴角，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真的想象不到以前自己那些肉麻的话是怎么脱口而出还说的一脸幸福的。 第218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雍儿这次做的不错。”皇后给萧怀雍夹菜，一边忍不住的笑意。 萧怀雍优雅地谢过皇后，尝了一口后才道：“其实倒也不是我的人杀的，我确实派人去了，只不过没有得手，萧怀儋身边的高手太多。” “那是谁杀的？” “不知道，那人武功极为了得，这临邺城中除了慕司宸还真不知道谁有这身手。” 皇后惊讶：“是慕司宸？” “不是，”萧怀雍用勺子在汤里轻轻搅动，若有所思，“他出城了，不可能是他。这次事件一直有一双手在帮我，但是极为隐秘，我还在查。” “不管是谁，先放一放，现在趁着萧怀儋他们哑巴吃黄连，我们还得趁热打铁，想个办法坐实了他叛国的罪名。” 萧怀雍笑笑，一脸胜券在握：“那是自然，这么好的机会。之前他可以说是为了父皇，这次大巫一死，他就再也没有正当理由解释为什么和上阳国的人走得那么近了。” “听说你还让人查了司马义这两年在边境时和上阳国走得密切的证据？” “扳倒四弟，还得做好充足的准备才好。” 母子俩人相视一笑，这些年被四皇子压着，终于可以看见希望了。 黎念正在查看千影送过来的飞刀，冷不防身后被披了件披风：“身上还有伤，怎么在外面吹风？” 黎念眼睛亮晶晶的：“看，我的飞刀。” 说着手指夹了两个，破空之声之后，不远处竹叶簌簌的声音响起，两枚飞刀正正的钉入竹干。 慕司宸看着黎念，掷出飞刀是专注又悠然的表情，身姿挺立，裙角飞扬，英姿飒爽，她本来就是属于江湖的，不该被困在这临邺城。 “阿黎……” 黎念抬眼看他：“怎么了？” “我……”慕司宸脸上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这还是慕司宸中蛊后第一次这么纠结，难不成想起来了？ “怎么了？” 慕司宸深吸一口气：“我去见了三殿下。” 黎念笑容微僵，她对那个狐狸一样的三殿下，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慕司宸，萧怀祯不是善茬，你之后相处还是小心一点。” “他不会害我。”慕司宸语气坚定，学着记忆里的样子，抬手摸了摸黎念的头，“我相信他。” 黎念的头发和她的人截然相反，她向来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可是头发却极软，都说头发软的人心肠软，记忆里，好像黎念每次都是嘴硬心软。 慕司宸不自觉露出柔色来，黎念还想说什么，看见这一幕，突然说不出了。 “好吧，你心里有数就好。” 然后又想起来萧梓妍提醒她的话。 “小黎儿，你可得防着点慕婉儿，毕竟子母蛊在他们俩体内，只要一天没找到办法解开慕司宸的蛊，慕婉儿就有机会，等她哪天得逞了，慕司宸就不光是对你没感情了。” 那个时候慕司宸一心一意满心满眼就都是慕婉儿了。 想到这个黎念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慕司宸，你体内情丝绕并没有解，慕婉儿……” 慕司宸知道自己中蛊的事，也知道黎念让雀岚给自己找解药了。 想到慕婉儿，真是又可恨又无奈，可是黎念上次差点杀了慕婉儿，不管怎么样，慕婉儿都是慕王府的郡主，可不能让黎念这么胡来。 “阿黎，你不能杀她。” 黎念微愣，有些讪然：“我只是想提醒你别离她太近了，给她希望。只要她不惹我，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 看着黎念有些受伤落寞的神色，慕司宸觉得心像是被人揪住一样，闷闷地疼。 可是，却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也是陈述事实，提醒她一句。 黎念很快调整好情绪，反正雀岚的解药也快到了，再忍忍。 “对了，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慕司宸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又犹豫了，小心措辞：“三殿下那里有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一直跟着三殿下，懂的不少玄黄之术。” 黎念挑眉，什么意思？萧怀祯也想长生？还是想靠这个学着萧怀儋讨好皇上？ “我跟他说了我的旧疾的事，那个大夫说有可能找到解决办法。” “真的？”黎念眼睛一亮，看起来竟然比慕司宸还要激动。 慕司宸勉强点点头：“是，只不过，需要……” 黎念难得看见慕司宸吞吞吐吐的样子，稍微一想就明白慕司宸来干什么了。 这几次，相信慕司宸也发现了，她的血对于慕司宸的病确实有抑制作用。 “需要我的血做研究？” 虽然知道理智来说最好是研究出来，看看到底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可是由慕司宸说出来还是有些难受，而且她的体质的问题，慕司宸向来是十分慎重的，谁都不会透露，如今却对一个心机深沉的三皇子说了，而且还有一个陌生的大夫。 胸口闷闷地难受，还有些委屈，半是赌气半是委屈，黎念勉强笑笑，苍白的唇色比哭还难看。 “好啊，早知道前两天给你了，受伤流了那么多血，浪费。” 慕司宸只觉得有人将他劈成两半，一半十分理智，像是他做了十多年一样，在这临邺城做了十八年质子，他向来最会审时度势，理智得分析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 另一半却拼命地想阻止自己别说了，别再刺激她了，愧疚心疼实质一般，想从胸腔里咆哮着跳出来。 但是还是理智的一半占了优势，他听见自己十分冷静的话：“大夫说，最好是心头血。” 黎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神让慕司宸心碎，黎念只觉得喉咙腥甜，心头血吗？ 怪不得，怪不得她让雀岚，让暗梅查的时候一点效果都没有，原来需要的是……心头血吗？ 突然觉得真是报应啊，她喝了这么多人的心头血，害了那么多人，早该想到的，一切精华不都是在心头吗？ “不，不用太多的，一点就行。” 黎念不是不愿意拿心头血救慕司宸，她很愿意，哪怕取走后她也会丧命，她也愿意赌一次。 她只是，不愿意相信这是慕司宸提出来的，也不想给一个不知深浅的陌生人。 第219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有些自嘲地扯了下嘴角：“你就不怕我再死一次？” “不，不会的。”慕司宸不知为何听见死字心突然抽痛一下，“他说了，一点就行，不会伤及性命。” 黎念深吸一口气：“慕司宸，我可以让雀岚来做，他的医术你不会不知道吧？或者萧梓妍，清影也行，我不想将自己的秘密交给一个外人。这样我很没有安全感，我从来不做这种事。” 慕司宸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黎念会真的这么拒绝了。 记忆里，黎念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一旦交心就会奋不顾身，不过也可能是活了百年，警惕性还是很强。 “好，你说给谁就给谁，我不逼你。” 黎念松了口气，转身：“我累了，世子先走吧。” “什么？”萧梓妍拍桌子，“他居然想要小黎儿的心头血？” 苑儿想上手捂住萧梓妍的嘴，可是好歹记起她是公主忍住了。 “您小点声，主子睡着了。” 萧梓妍气呼呼的直转圈：“太过分了，渣男！” 她刚到竹林就被苑儿拦住，说黎念不舒服睡了，没想到聊天还聊出来这么多事。 “我去揍他一顿。” 越想越气，萧梓妍实在忍不了。 苑儿赶紧拉住她：“公主，您打得过他吗？” “打不过我就晚上趁他睡着，套麻袋揍他！” 居然有脸说出来这种要求，“他就是仗着小黎儿喜欢他就欺负她。” 苑儿使劲点头，深表赞同，可是黎念一直觉得慕司宸是因为生病了，对慕司宸说的话做的事都不放在心上。 现在倒好，身心受伤。 萧梓妍撸起袖子：“告诉你，你们忍得了我忍不了，打不过他我就玩阴的，我，我给他饭里下泻药去！” “妍儿，别胡闹。” 黎念轻喝一声。 萧梓妍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开了，赶紧过来：“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一来就醒了。” 萧梓妍见她脸色不好，扶着她进去，把脉后查看了右肩的伤势：“不太严重，好好休养。” 然后很郑重地叮嘱黎念：“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给他，这几个皇子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为了皇位什么都干的出来，别看萧怀祯整天笑眯眯的，心思比谁都多。” 一旁的苑儿已经吓得赶紧出去守着了，黎念无奈：“你就不能注意点。” “怕什么？”萧梓妍才不在意这个。 黎念想起慕司宸，心情低落下去：“他这样也不是办法，雀岚的药还得两天。” “两天还行，只要看着别在这期间让慕婉儿得逞就行。” 萧梓妍想起来慕司宸还生气：“说不定慕司宸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呢。” “他不是。”黎念立刻反驳，她很清楚慕司宸是怎么样的，他只是忘了他们的感情，恢复之后还是那个慕司宸。 萧梓妍叹气：“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总之，记住我的话。” “嗯。” 轰隆—— 黎念按了按眉心，已经入冬了，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雨。 念影闪身进来，顾不得一身雨气：“世子妃，您快去看看主子吧。” “怎么了？” “下午就在书房关着，不让我们进去，一直到现在。刚才好不容易叫了紫影进去，说是要送走郡主。” 黎念微愣，他怎么突然想通要送走慕婉儿了？ “那不是正好吗？” 念影着急：“不是，书房密室里有不少酒，紫影进去的时候主子已经喝了一地的酒坛了。” 黎念起身，书房里藏了不少陈年烈酒，她是知道的，都是慕司宸平日里舍不得喝的。 这么多酒他都喝了，还不得出事？ “去看看。” 念影跟在她身后给黎念打伞，主子啊，这可是给你机会了。 路上，黎念急匆匆赶路，一边问：“他为什么把自己关书房里？” “自从昨天跟您谈过话之后，长宁公主过来跟主子好像吵了一架，然后主子心情一直不好。” 主要是萧梓妍自己数落慕司宸如何负心，慕司宸始终沉着脸听着，眉头皱的很紧，像是拼命要想起来萧梓妍说的那种感情。 黎念没想到萧梓妍还是去了，暗叹一声，慕司宸生病了也不是他的错，何必给他添堵？再忍一天雀岚就来了。 他们来到书房的时候，正好看见慕司宸抱着酒坛神志不清地躺在地上，还有衣衫不整的……慕婉儿。 “郡主！”念影惊呼，她怎么来了？紫影怎么看的人？ 黎念一言不发地进去，慕婉儿双眼蒙了一层白纱，侧耳听见有人过来，将她一把拉起扔出去。 代替她的位置，黎念蹲下身查看一下慕司宸的情况。 脉象正常，只是喝醉了。 黎念冰凉的体温摸上慕司宸额头的时候，慕司宸哼了一声，一把抓住她的手，神志不清地嘟囔：“阿黎……” 慕婉儿被扔到一边，还不知道黎念来了，刚才只听见念影的声音，以为是念影将她拉开的。 “念影，你好大的胆子！本郡主照顾世子你也敢管？” 念影脸色也不好，明明给主子和世子妃制造的机会却不慎被慕婉儿钻了空子。 “郡主，世子说了，明日送您回徐州。” “我不回去！我知道肯定是黎念那个贱人挑唆的，宸哥哥都不喜欢她了，她还不知廉耻地缠着宸哥哥。” “那也比往人家身上爬的郡主有廉耻多了。”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慕婉儿愣了一下，居然下意识往声音相反的方向退了退。 “黎念！你敢伤我！宸哥哥不会原谅你的，王爷王妃也不会原谅你！” 可能上次挑衅黎念的下场太过悲惨，也知道黎念不是她平日里对付的那些小姐，黎念是个手上沾血的。 慕婉儿威胁人的话还有些破碎。 黎念拿起桌上的杯子，里面冰凉的茶水毫不客气地泼向了地上浑浑噩噩的慕司宸。 慕司宸被冷得一激灵，神智也恢复了些，晃了晃头，看清楚面前的人之后。 “阿黎！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和郡主是怎么恩爱的啊。” 慕司宸皱眉，心中不悦，看到慕婉儿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更加难看：“婉儿，不是让你好好养伤吗？明天我会让人送你回徐州。” 第220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宸哥哥！”慕婉儿撇嘴，一脸悲切，“婉儿已经是个废人了，宸哥哥还要这么狠心吗？” “婉儿，”慕司宸扶着昏沉的头，好言相劝，“你回去之后我会让母亲找最好的大夫，你在这里只能受委屈。” “可是……” “行了，就这样吧。”转身走向密室，“念影，都出去。” 黎念看着慕司宸在她面前转身，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感觉喘不上气，深吸一口气，抬脚出去。 却没有回竹林，而是和慕婉儿一同顺路往惜时院又去。 因为有上次的教训，慕婉儿身边的丫鬟十分警惕地看着后面跟着的黎念。 直到来到分岔路口，黎念才突然开口：“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别再动这种念头。” 语气中的杀气毫不掩饰，慕婉儿浑身一颤：“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杀了我看看慕王府还能不能容下你？” 反正她现在已经是废人了，不过是拼着最后一丝希望，既然慕司宸不喜欢黎念了，她可以重新利用情丝绕让慕司宸喜欢她。 可是慕司宸丝毫对她不动心，一点都不给她机会。 倒不如死在黎念手上，让慕司宸内疚一生一世！ 黎念冷笑：“你以为我不敢吗？” 慕婉儿丝毫不怀疑黎念会杀了她，原本她也不会这么刺激黎念，可是原本眼睛看不见让她每天狂躁，刚刚又被慕司宸拒绝。 慕婉儿几乎崩溃，有些口不择言：“那就杀啊，只要你一天不杀我，我就能让宸哥哥喜欢上我，这次不成功就下次。” 黎念眼神一冷，手中把玩着飞刀：“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让你生不如死我觉得更好玩。上次毁了你的眼睛，这次呢？” 油纸伞微微抬起，黎念一双眼睛微眯，慕婉儿看不见不知道，丫鬟却看得分明，险些拿不住给慕婉儿撑的伞。 “你这么会说，不知道割了舌头会怎么样？” 慕婉儿脸色煞白，黎念冷笑一声，就这胆量？往前走了一步，踏在满是雨水的石子路上激起水花。 慕婉儿听见动静，下意识后退，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好的织锦衣裙很快沾上泥污。 “黎念！” 黎念皱眉，回头，就看见慕司宸站在不远处皱眉看着她，眼中满是震惊和失望。 慕婉儿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往慕司宸声音的方向摸索：“宸哥哥，她要杀了我！” 慕司宸一步步朝着黎念走过来，黎念突然觉得心累，也不想解释了，就这么看着慕司宸靠近。 慕司宸暼了一眼地上狼狈的慕婉儿，冷声吩咐：“送郡主回去。” 说完，一把搂过黎念，几个起落间已经回了惜时院。 还以为慕司宸这么快就酒醒了，刚才慕司宸抱她的时候，满身酒气黎念知道慕司宸此时还是不太清醒的。 估计也只有这么半梦半醒间，慕司宸才会像以前一样凭借着身体做出反应。 黎念默不作声地任由慕司宸拉着她进屋，给她脱了满身雨气的披风，又披上外袍。 然后才开始兴师问罪：“我告诉过别杀她，我能解决。” “我没想杀她。” 这倒是实话，她要是做，只会让慕婉儿生不如死。 “可是你动了杀心了。”慕司宸按了按眉心，忍住头疼，“黎念，这是临邺城，不是江湖，可以任由你打打杀杀，随意处置别人的性命。” “这话耳熟。” 黎念还有心思勾起一抹笑意，慕司宸之前也说过不止一次，为什么自己会给他这种印象？ 一言不合就杀人吗？ 萧梓妍说过，或许这真是慕司宸呢。 不是情丝绕，或许这才是慕司宸心底的想法，只不过借着情丝绕说了出来。 她还以为慕司宸真的是懂她爱她的。 黎念眼神中的光一点点冷下去，慕司宸莫名有些慌，上前一步，扶住黎念的双肩：“阿黎，我真的能处理的，血你不想给我不要了，我不知道以前有多喜欢你，我知道一定有原因，所以我也不想跟你闹得太僵——” “你觉得我在闹吗？” 黎念语气极度平静，看进他的眼底，试图找到一丝让她欣慰的波动，可惜没有，那里只有失望和茫然。 慕司宸头痛欲裂，他想发火，可是心底一个声音一直在阻止他这么做，他只能耐着性子。 “黎念，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别那么冲动。” “可是现在不清醒的是你啊。” “阿黎，”慕司宸失望的目光不加掩饰，直直地刺进黎念的心里，“你以前不这样的。” 黎念自嘲一笑：“或许，我们从来没了解过彼此。” 慕司宸深吸一口气，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回忆，他感觉头疼得窒息，语气也逐渐不耐烦：“你冷静一下吧，阿黎，别让我讨厌你。” 说完头也不回打开门出去。 轰隆—— 闷雷阵阵，黎念被惊得一激灵，只觉得今天这天气好熟悉。 脑子里不由自主闪现很多画面，闪电，火光，娘亲的脸，慕司宸的脸—— “噗——” “主子！”苑儿惊呼一声扑过来，扶着摇摇欲坠的黎念坐下，一边小心翼翼地擦去她嘴角的血迹。 黎念在苑儿怀里缓了一会儿，轻声说：“苑儿，我带你走吧。” “主子去哪我去哪。” “好。” 念影赶紧找来清影，慕司宸已经双眼通红了，自从黎念来了，清影的工作就被黎念替代了。 一看慕司宸犯病，清影下意识：“去找世子妃。” “别找她。”慕司宸咬牙忍着难受，“别去扰她……” 念影着急，今天怎么那么多事？不过两人冷静一下也好，世子妃身上还有伤。 “按照以前的法子吧。” 清影点头，从怀里掏出药给慕司宸喂下，然后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慕司宸自己忍过去了。 “苑儿说，明天雀岚前辈就来了。” 念影松了口气：“那就好。” 赶紧让主子恢复吧，他们俩这样真的让人太担心了。好好的一对璧人，非得闹出这么多事。 等主子醒了，世子妃一定会原谅他的，他们都看在眼里，世子妃只是当世子生病了，并不计较世子的态度。 他们再让世子道个歉，他们一定还和以前一样好的。 第221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小黎儿！我又回来了！” 一抹艳丽的身影，飘逸地在竹林空中划过，宛如一道残影。 念影眼睁睁看着那道影子从竹林到惜时院，又到王府的各个角落。 最后忍不住喊住他：“前辈……” 雀岚落在他面前，一双极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念影：“小黎儿呢？” “她不是在竹林吗？” 慕司宸刚回来就听见雀岚的声音，知道他是为何而来，不由加快了脚步，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这么多天一直心里空空的。 “我找了一圈了，没看见她人。” 慕司宸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抬脚走向竹林。 打开门，确实空无一人，慕司宸里里外外都找了一圈，还是没看见黎念，甚至连苑儿也不知所踪。 “主子，这有封信。” 慕司宸接过来，从信封里倒出来一个瓷瓶，上面还沾着鲜血，慕司宸心尖猛地一抽。 小心地打开瓷瓶，里面鲜红的血液让他感觉五雷轰顶一般。 一张轻飘飘的纸从里面掉出来，慕司宸微微颤抖地捡起。 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心头血给你，愿你得偿所愿，长命百岁。各自珍重。 “心头血……”雀岚皱眉看着慕司宸手中的瓷瓶。黎念的？他很快就明白这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慕司宸手里握着小小的瓷瓶，只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他做了什么？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黎念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那么骄傲又洒脱的一个人，为了他甘愿困在这里，可是他呢？他做了什么啊？ 目光通红地看着手中的瓷瓶，抬手就要摔碎，却被雀岚拦住：“哎呀，这么好的东西别浪费了啊，你不要给我，正好我也想找她要来着。” 门口一个身影跑过来：“是不是雀岚来了？慕司宸恢复了？” 雀岚看见萧梓妍很高兴：“小妍儿！” “雀岚！”萧梓妍和他来个熊抱，看见慕司宸神色不对劲，奇怪，“不是已经解开了吗？心动值也恢复了，怎么还这副脸色？” 雀岚笑眯眯地没反应过来：“什么解开了？” “情丝绕啊，你不是带着解药来的吗？” 雀岚无辜：“没有解药，我才亲自来的，我用秘法可以给他暂时压制缓解，还没来得及用呢。” 萧梓妍看看他，又看看慕司宸，更加疑惑：“那他为什么想起来了？” 慕司宸没有理会他们，转身离开。 萧梓妍奇怪：“他怎么了？小黎儿呢？” “走了，还留了心头血，这下子我可以研究那小子的病了。” 雀岚美滋滋地将瓷瓶收起来。 “什么？”萧梓妍惊叫一声，不可置信，“她真的给了？还离开了？” “嗯。” 黎念因为有伤不能走太快，天黑前还是没到落脚的城镇，只能在野外马车上睡一觉。 “主子您真的不吃点东西吗？” 苑儿担忧，黎念已经一整天滴水不沾了。 黎念捂着胸口，感觉呼吸都牵扯到伤口了，微微摇头：“不用，我不需要。” 说着闭上眼睛休息，苑儿小心翼翼地给她搭了毯子。 然后也闭目养神，却丝毫不敢放松。 后半夜的时候黎念开始发烧了，一整天的赶路，又满身是伤。 “慕司宸……” 苑儿在第一时间醒过来，看见黎念脸色潮红不安地嘟囔着什么。 赶紧上前试探一下她的额头，发现滚烫之后，拿起备好的药喂给黎念，又拧了手帕给黎念降温。 “慕司宸……” 苑儿叹了口气，明明舍不得，还出来折磨自己干什么？ 世子也是，负心人一个，枉费主子对他这么好。 忙活了一晚上，总算在天亮的时候黎念的烧退下去了。 黎念睁开眼就看见苑儿疲惫的样子，有些内疚：“你休息吧，我来赶车。” “不用，我不累，主子您身上还有伤呢。” 黎念不容置疑地吩咐：“听话。” “可是……” 苑儿看着比自己还虚弱的人，真的担心黎念撑不住。 “苑儿，你忘了我以前是走江湖的，一百多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这点伤不算什么。” 最终苑儿还是没有争过黎念，只能赶紧闭目养神睡一会儿，睡醒了代替黎念。 她们也不着急，一路上兜兜转转，黎念并没有走大路，十分灵巧地拐了几个岔路，一路向南。 “主子，咱们要去哪？” “雀城。” 一路弯弯绕绕，苑儿看见前面的棚子，眼睛一亮：“主子，前面有个茶棚。” “休息一下吧。” “好。” 苑儿是第一次行走江湖，也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一路上都难掩兴奋，看什么都好奇。 黎念也被她感染地心情轻松不少，果然，离开临邺城就像卸下防备一样，如释重负。 “来了，二位的茶。” 路边的茶棚都是劣质的大碗茶，一文两碗，十分便宜。 来这里喝茶的也都是路过的镖师或者江湖人，歇歇脚，都是练武之人，也不在乎好不好，解渴就行。 “小二，给大爷上茶。” 旁边来了四五个壮汉打扮拿着刀剑的人，桌子拍的震天响。 “可恶，别让我再看见他。” “大哥，何必跟一个女人一般见识，以你的条件，还愁没有女人？” “就是，那丫头没有二两肉，还不够大哥塞牙缝的呢。” 那大哥笑骂：“你当我吃人呢！” 几人笑开来，端着茶碗喝个痛快。 苑儿不自觉往黎念身边凑了凑，这几个壮汉像是土匪一样。 黎念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冷静的神色让苑儿也不由自主地镇定下来。 苑儿小声凑近黎念：“主子，他们是什么人？这么凶。” “青龙门的人，看见他们的兵器了吗？大多是重剑，青龙门练的就是重功夫，别跟他们硬碰硬知道吗？” 苑儿一脸恍然大悟：“哦哦。” 她们声音不高，可是因为这时候茶棚只有他们两拨，离得又近，她们的对话，对方听得一清二楚。 那个大哥使了个眼色，有两人走过来，坐在黎念对面：“姑娘，好眼力啊。” 第222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黎念对他拍在桌上的重剑丝毫不惧，神色淡淡的：“客气了。” “姑娘既然知道我青龙门，不知道姑娘又是何门何派？” 苑儿被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但是还是挡在黎念面前。 “我们不过是说了两句，没有挑衅你们的意思，两位大哥何必如此相逼？” 两人对视一笑：“大哥？不敢当，我们也不过是求个公平，你们知道我们的来历，总得让我们知道知道你们吧？” 黎念将茶碗放下，她喝了两口，还是喝不下去，虽然她不将就，可是确实被慕司宸养叼了，这茶难以下咽。 “无门无派，路过而已，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找事。” 轻飘飘一句话却让对方感觉自己被藐视了，当下就不服了。 “你可知道这方圆百里没人敢跟我们青龙门作对？” “是吗？”黎念抬眸看他们，黝黑的眸子无波无澜，“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人大拇指轻轻推出一截剑光：“我怀疑你们是和偷东西那个丫头一伙的，跟我们回去问问吧。” 黎念抬眼看了看太阳，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宛如玉雕一般。 看得那两人有些呆了，他们在这里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呢。 这么看起来柔美的女子，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客气：“那就动手吧，江湖规矩，生死不论。” “好大的口气！” 他们的大哥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黎念：“姑娘，你身上血腥味浓重，想必伤势不轻，还敢挑衅我们，不怕我们真的杀了你吗？” “青龙门现在已经开始欺凌女人了吗？” “听你的语气，好像很了解我们青龙门。” 黎念伸出一只手指，将那碗茶水推来推去地玩：“还好吧，很多年不曾听说过了。你们门主还是青弘？” “大胆！竟然直呼我们青弘长老的名讳。” “长老啊……”黎念感叹，“确实年纪不小了。” 太阳越来越大，黎念被晒得有些不耐，起身：“告辞了。” 苑儿扶着黎念，一边警惕着身后的几个壮汉。 大哥微微眯眼，重剑没有出鞘，随着力道扔向黎念，重剑带着内力打过来，黎念不慌不忙，飞刀对上重剑，“叮”的一声之后，双双落在地上。 几个壮汉同时愣住，一枚小小的飞刀居然这么大能力，这也说明黎念的内力强大到什么地步了。 黎念和苑儿已经驾着马车走远，大哥捡起来飞刀，造型奇特，看着黎念走远的方向：“将这个查清楚。” “是，大哥。” “主子？”苑儿担忧地看着脸色更加苍白的黎念。 刚才的动作肯定牵扯到伤口了，伤在心口哪能这么大动作。 黎念缓了一会儿，摆摆手：“不妨事，走吧。” 马车悠悠超前远去，黎念缓过这阵子难受，才开口：“出来吧。” 苑儿不解，然后就瞪大眼睛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窗户爬进来，十分灵巧，这么小的窗口，她进来毫不费力。 “你是谁？” 苑儿护着黎念，警惕地看着这个扎着双髫的小丫头。 小丫头年纪不过十岁左右，小脸还带着婴儿肥，一双眼睛十分灵动。 此时瞪大眼睛看着黎念：“这位姐姐好厉害。” “你也挺厉害的，一直藏在车底不累吗？” “这算什么？”小丫头得意，“有一次我为了偷一个翡翠在房梁上挂了两天呢。” 苑儿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但是看黎念对这个小丫头不以为然的样子，也放松了警惕。 “你这小丫头跟着我们做什么？” “你们要去哪？往南走？我跟你们一起吧？” 一双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一眨不眨地盯着黎念，带着期待。 黎念轻笑一声：“往南也有青龙门的人。” 被戳破心思，小丫头丝毫不感到不好意思：“这不是有你在吗？你那么厉害，跟你在一起，他们不会抓我的。”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哎呀，不是说了吗？我偷了他们东西，他们也太小气，为了一块翡翠追了我两天了。” 黎念略微想了想，不由汗颜：“你拿了他们分舵舵主的青龙引？” “哇塞，这你都知道？”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更圆了，看着黎念一脸崇拜，“我拜你为师吧？” 武功那么高，长得这么好看，懂得还多，这不就是她心仪的配做她师父的人吗？ “叫什么？” “他们叫我小灵儿，我从小没爹没娘，天南海北地闯。” 苑儿微愣，这么小的小孩子，挺可怜的。 黎念点头，似乎很满意：“那倒是省事了。” “你答应了？” “你有什么本事？” 小灵儿以为有希望，十分骄傲地仰头：“我轻功好，还会缩骨，偷东西一流。” 见她很骄傲的样子，黎念忍不住扯了下嘴角：“那是挺厉害的。” “那是！” “你手里的青龙引不管到哪里都会引来青龙门的人，我带着你不就是带着麻烦吗？” 小灵儿着急：“那怎么办？这东西我也没想到这么重要啊。” “扔了。” “扔了？”小灵儿瞪大眼睛，“就……这么随便扔了？” “嗯。” “你知道这青龙引能调动分舵力量吧？” 黎念也看着她：“你不是不知道它多重要吗？” 小灵儿语塞，有些尴尬地笑笑：“这不是……后来知道了吗？” 黎念闭上眼睛：“你跟青龙门有仇？” 小灵儿不自然地笑笑：“没有啊，我一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跟他们怎么会扯上关系呢？” 黎念掀开眼皮看了眼明显情绪低落的小灵儿，也不再问：“想跟着就跟着吧。” “真的？”小灵儿眼睛一亮，激动地欢呼，“太好了，谢谢师父。” “我不收徒弟，叫姐姐就行。” 小灵儿扑到黎念身上：“师父师父，我很乖的。” 黎念微微皱眉，拉开小灵儿，小灵儿这才发现黎念胸口处有血渗出来：“呀，你受伤了！” 黎念忍着疼痛，额头已经冒出一层冷汗：“没事。” “什么没事，都流血了！” 第223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一路上有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倒是热闹不少。 “前面是白沙镇，我们去买点吃的吧？” 这次走了两天才看到下一个歇脚的地方，小灵儿明显激动。 黎念点头：“也好。” 只不过总感觉这里有些眼熟，等到了客栈安顿好，黎念才想起来，这不就是上次从越州城回临邺城的时候，他们路过的那个小镇吗？ “想跑？”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楼下楼下响起，“臭丫头，大爷的东西也敢偷？” 黎念没理会，依旧端着茶杯，并没有喝，而是透过杯子，汲取着那一点暖意。 “我没偷！流氓！欺负人啦！” 黎念眉心一跳，这个小灵儿一点不安分。 苑儿担忧地看着黎念苍白的脸色，这几天黎念一直要赶路，她都没有机会好好休息，伤势愈合得十分慢。 “主子，我去处理。” “嗯。” 黎念也懒得管这种小事，把玩着杯子随意扫了眼外面，目光突然一变，那个人…… 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憔悴了不少，挎着竹篮，里面有几样新买的菜，一身灰白却干净的衣裙，一只脚瘸了，慢悠悠地往前挪着。 即使知道不是同一个人，黎念心里还是抽痛一下，顶着那张脸，自己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地看她如此艰难？ 眼看她被撞了一下身形不稳，黎念暗叹一声，手中杯子放下的同时身形也略出去。 堪堪扶住她的胳膊：“没事吧？” 那人抬头，浑浊的眼睛看见黎念的一瞬间亮起来：“念念！” 黎念等她站稳的时候松开她后退一步：“你认错人了。” “念念，”像是怕黎念会跑一样，紧紧抓住黎念的衣袖，“念念……对不起。” 黎念下意识皱眉：“我不是你女儿，也不是你想见的那个念念，你真的认错人了。” 暗自怪一声自己心软惹她，转身离开，那女人着急：“黎念，对不起。” 黎念猛地转身，眼神凌厉皱眉看她：“你叫我什么？” 还没等女人说什么，苑儿拉着小灵儿过来，小灵儿一路上还抱怨着：“明明是那人耍流氓占我便宜，我顺手偷点东西怎么了？” “别给主子惹事。” 苑儿拉着撅着嘴的小灵儿站在黎念身边：“主子，没事了，” 黎念微微点头，小灵儿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女人被她看得瑟缩了一下，见黎念微微皱眉，苑儿正要将小灵儿拉回来。 就听见小灵儿惊呼：“外祖母！” 这一声将所有人喊愣了，黎念问小灵儿：“你叫她什么？” 那女人也愣了一下：“什么？” 小灵儿很激动，对这个外祖母既好奇又亲切：“我是余灵，余念是我娘。” 女人瞪大眼睛：“你……你是念念的女儿？” “嗯，我见过你的画像，娘亲还活着的时候经常看的。” “你们认识？”黎念表情有些奇怪，这么巧？ 而且刚才这个女人明显是认识她的，可是她却记不得到底在哪里认识这样的一家人。 小灵儿很开心，拉着女人的手：“娘亲经常说外祖父和外祖母是最恩爱的，外祖父很爱您，庄子里的画像都是外祖父画的。” 女人像是想起什么，眼圈红红，却并没有怀念的神情，而是又恨又无奈，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抬眼看黎念：“对不起，黎念，这是四季山庄欠你的。” 四季山庄，黎念皱眉不可置信地打量着这个女人，五十来岁的样子，正好是她在四季山庄的时候，可是如果山庄里有一个和娘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灵儿微微张着嘴，愣愣地看向黎念：“黎念？那个黎念吗？” “方便聊聊吗？”女人眼神平静又释然，似乎一直在等这一天。 黎念打量着这个农家小院，不大却很精致，房间有些破了，可是看得出来主人很爱干净，就算生活拮据，每个角落一尘不染。 “家境贫寒，包含。” 女人给黎念端了杯水，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黎念并没有接她的水，冷漠地看着她忙活：“你到底是谁？” “我叫，袁瑰菱。”袁瑰菱温柔地看着黎念，眼神复杂，里面掩饰不住的愧疚。 袁瑰菱…… 在四季山庄的五年里，是她一百年中最温馨也最耻辱的日子，她对四季山庄的每一个人都记忆犹新。 在山庄的第四年里，薛正浩新娶了一个夫人，是当时袁家的庶女，只不过听说这庶女不愿意嫁过来，却无奈被薛正浩和自己家人逼着成亲。 成亲后被薛正浩关在一个小院里，虽然每天要什么给什么，但是很少有人见到过这位新夫人。 黎念每天早出晚归，对这些更是没有兴趣，现在想来，那人就是眼前的袁瑰菱了。 “你将薛家杀了之后，我就带着两岁的女儿隐姓埋名了。” 黎念睫毛轻颤，垂眸看着眼前的清茶，那段往事她一直不愿回忆，那是她第一次信任别人，第一次付出感情，也是第一次被利用得淋漓尽致。 薛正浩教她武功，内功心法，她的内力能在短短三年时间暴增，不光是因为她特殊的体质，还因为那本薛正浩不舍得让自己儿子轻易学习的邪门功夫。 那本邪功及其耗损精力，若不是她体质特殊，早就爆体而亡了。 那之后薛正浩为了四季山庄的名声，不方便他出面铲除的武林高手，都会让她去做。 而她因为那一丝收留之情，因为贪恋那一份虚伪的家的味道，一次次说服自己，一次次帮他铲除异己。 “薛正浩和薛景山父子一个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也是在他们谈话中才知道他们竟然拿你试验，练那本人人避之不及的魔功。” 黎念始终面无表情，表面一丝波动也没有：“所以，你这是在干什么？替他们道歉？还是特意来可怜我？” 看见袁瑰菱无措的表情，黎念勾起一抹笑：“不用了，他们已经付出代价了。” 她亲手杀了他们父子，亲手将刀捅进那个会温柔又宠溺叫她丫头的表面父亲一样的人心里。 第224章 - 百岁世子妃 - 潼七 “不是，”袁瑰菱满眼疼惜，“我也有女儿，我知道薛家父子利用你孤儿渴望得到家人的心理，一直把你当武器一样。我知道那对你有多残忍，我也知道他们死有余辜。” 一个小丫头，因为薛正浩的疼爱，满心欢喜地以为遇到一个可以疼她爱她的父亲，好不容易卸下心防接受，却没想到这个父亲一样的人自始至终都在利用她。 黎念没说话，她不适合练武，为了不让薛正浩失望，她吃了各种药强行扩充经脉，每天晚上她都经受着经脉寸断的痛苦。 只是为了那人眼中的一丝温情…… 那五年里，她是对这世间还没有失望，她不想一直漂泊，她也感觉孤独，所以薛正浩出现后，她立马接受了这个父亲。 她太渴望家了。 “我杀了薛家上下十六口人，也是我让你们在外流离失所，失去丫鬟伺候，锦衣玉食。” 黎念说的很慢，像是希望能一点点从袁瑰菱眼中刺激出一丝恨意，哪怕一丝，她就能立刻冷下心肠。 可是袁瑰菱没有，反而更加疼惜，连声音都在颤抖：“四季山庄上上下下一百多人，你再恨他们，也没有伤害一个丫鬟小厮，杀了薛家父子，还有薛正浩的十四个徒弟，他们都是死有余辜的恶徒。” 黎念纤细的手指沾了杯子里的水，看着清茶被她搅弄得泛起波澜。 “你想说什么？想让我帮你什么？” “不，不是的。”袁瑰菱慌乱地辩解，“我没有想让你帮我什么，上次看见你也是意外，我，我只是想替他们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黎念起身，背对着她，沉默良久，声音低沉：“他们的错你道什么歉？” 袁瑰菱还想说什么，门从外面打开，小灵儿一蹦一跳地抱着一篮子水果：“外祖母，黎姐姐，看我买了什么？”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余念的血脉，能在这里遇到也是缘分，袁瑰菱伸手想接住这个外孙女。 就看见小灵儿藏在篮子底下的手多了把匕首，正朝着黎念而去，黎念对小灵儿没设防，距离又近。 袁瑰菱吓了一跳，身体已经早一步扑向黎念，黎念一手接住她，一手将小灵儿拍出去。 匕首没入袁瑰菱腹部，致命伤，黎念看着奄奄一息的袁瑰菱，眼神复杂。 袁瑰菱却很开心，嘴角涌出来止不住的鲜血：“念念……对不起，你，你别怪小灵儿，我很高兴能，替你挡下这一刀，真的很高兴。” “我要杀了你！”小灵儿扬手，袖箭朝着黎念而来，黎念眼神一冷，还没等她动手，一道黑影已经挡在她面前将袖箭击落。 黎念看见熟悉的背影微微一愣，小灵儿一把扯下脖间的项链，捏碎了扔向慕司宸，黎念看清楚后，瞳孔微缩，姹紫嫣红！ 细如牛毛的银针，慕司宸匕首翻飞挡住，却不料最后一枚和匕首相撞后突然破碎，汁液蹦跳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 “唔……” “慕司宸！” 黎念扶住慕司宸，见他一直捂着眼睛，暗道不好，将他的手拿开，慕司宸双眼紧闭，有一道墨绿色的液体流下来。 黎念眼中杀气骤现，手中飞刀落下，却被一个柔弱的力量握住。 “别……别伤害她……” 黎念瞪袁瑰菱：“她先动的手，我本来并没有想杀她。” 她知道小灵儿拿着匕首冲过来，只是还没等她飞刀出手，已经被袁瑰菱扑倒，如果说袁瑰菱是为了保护她，不如说是为了保护小灵儿。 “求你……” “不用求她，她该死——”小灵儿尖叫着再次扑过来。 黎念毫不犹豫一脚踢开，手中飞刀掷出，带着森然的杀气。 眼看就要刺入小灵儿的脖颈，却被一道明艳的身影挡下。 雀岚大呼小叫着扑过来：“小黎儿，我终于见到你了！” 黎念被他扑得一个趔趄，一把将他扯开：“来了正好，赶紧给他看看怎么回事？” 雀岚幽怨地看了眼黎念，一边不情愿地给慕司宸检查一边小声抱怨：“一个个都没良心，千里迢迢把我叫到临邺城给这小子解蛊，他倒好，带我来找你却拦着不让见面。” 黎念微愣，他们早就来了？ 雀岚抱臂：“她没救了，这小子还行，毒不重，几天就好。” 黎念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带他下去处理一下吧。” 雀岚不满：“我才不去，让清影去，我要在这看热闹。” 慕司宸摸索着抓住黎念：“阿黎，我陪你。” 黎念将手抽出来：“不必，这是我的事，我能解决。” “阿黎……” 慕司宸怅然若失，但也知道自己理亏，不敢多说什么。 黎念不去看慕司宸受伤的样子，瞪了眼门外踌躇的清影：“还不进来带你们主子处理伤口，想他变瞎子吗？” 慕司宸他们出去后，黎念才来到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袁瑰菱：“想说什么。” 袁瑰菱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听见黎念的话突然激动：“念念……别伤她，她是薛家唯一血脉了，别伤她。” 黎念垂眸看着袁瑰菱抓她袖子的力道一点点流失，良久才轻声说道：“答应你就是。” “不——”小灵儿爬过来抱住袁瑰菱，“外祖母，她是杀了外祖父一家的凶手，母亲为此怨恨了一辈子，我势必要给你们报仇！” 袁瑰菱强撑着一口气，死死抓住小灵儿：“傻孩子，是我们……欠她的，听话，放下吧，都过去了。” 黎念睫毛轻颤，过去了吗？ 小灵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摇头：“不要，你不能死，我好不容易找到亲人。” 可是袁瑰菱却在她怀里一点点闭上眼，小灵儿放声大哭。 黎念冷眼看着这一幕，不知该怎么反应，她一直最怕的就是这一幕。 又一个没家的孩子了。 “她叫什么？” 雀岚不知何时站在黎念身边，看着已经闭上眼的袁瑰菱。 “袁瑰菱。” 雀岚轻笑：“为了劝你，真是用心良苦了。” 黎念愣愣地看着他，突然恍然。 袁瑰菱……愿归零…… 一切归零，到此为止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