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想睡妹子 明光六年,南屿国。 泰恩殿里,当今圣上喻楚正坐在最上方中央的位上,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摆在一旁的汝窑天青釉茶碗,他有意无意地扣着茶盖,茶盖与茶杯时不时发出那么一两声动静,在偌大的泰恩殿里格外清晰。 殿内所有人都敛声屏气,缩紧脖子,生怕惊动皇上,扰了圣上的思绪。 台阶下一排跪着八位妙龄女子,皆是低头望着地面,露出了线条优美的脖颈,一片片白皙细腻的肌肤在各色宫装的衬托下更显细腻。 喻楚望着这一片片美景,心里却很烦躁。 非常烦。 今年是全国选秀的时候,满朝文武拼死谏言,请求皇上广纳妃嫔,扩充后宫,早日诞下皇子,好传宗接代。 身边的奴才,他最忠心的近侍常寿公公,哭着喊着请求他多去后宫逛逛,多宠幸几个妃子。 可是他办不到…… 真的……办不到。 因为自己根本就不是喻楚,而是一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名叫李喻的五好青年。 这位名叫喻楚的南屿国皇帝,上任之后励精图治,敬职敬业,爱党爱民,将南屿国管理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路不拾遗,对圣上爱戴有加。 没有人会说皇上的不是,没有人会说他的不好。 所有人提起当今圣上,都是一副恨不得为了部落为了皇上献出生命的冲动劲儿。 当今圣上没什么不好的,为人贤明,爱才惜才,虽说平常不苟言笑,但作为皇上当然得有点威严。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皇上至今没有皇子传宗接代,不过喻楚才二十六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只要努把力,一年生一打娃完全不在话下。 原本喻楚觉得选秀这种事情劳民伤财,不如把钱花在刀刃上,登基至今只举行过一次选秀。后宫中能够统领一宫的只有三位娘娘罢了。这么看上去,圣上的后宫的确有些匮乏。 于是今年,在满朝文武的“逼迫”下,喻楚这才答应了再次举行选秀。 然而就在殿选开始前三天,李喻穿越过来了,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李喻就被一帮人梳洗打扮好后推上了金銮宝座。 说实话,在坐上去的那一刻,李喻的心情还是懵逼的。望着殿内的文臣武将们,李喻不禁怀疑这是一个局。 可是三天过去了,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连上厕所都有人帮你抖的日子实实在在的狠狠打了李喻的脸。 这是真的,这里的确是古代,自己也的确成为了万众少女梦寐以求的女票对象——皇上! 在南屿国里,喻楚可以算得上是当之无愧的国民男神了,李喻毫不怀疑,只要喻楚在街上露个面,就能有妹子扑上来说皇上请正面上我什么的。当然这也太不矜持了,不太适合南屿国的民风民情。 今天一早,照例过完了我就不说话,我就看着你们逼逼的早朝,李喻刚打算会崇明宫睡个回笼觉,没想到却被身边的亲信,监督领侍兼贴身太监常寿公公领到了泰恩殿。 “皇上,今个儿可是选秀的大日子啊。” “啥?”李喻还没反应过来,等到了泰恩殿看到宫殿内跪着的一批妹子,最上座旁坐着“自己”的爱妃璇贵妃,花昭仪,花修媛时,才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刚坐上位置,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常寿就从小太监手上接过了秀女的名单,恭敬地冲李喻一个欠身:“皇上……您看这时候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开始了?” 李喻呆滞地点点头,虽然看到美女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可是在这种特定情况,你看哪个美女顺眼,我们就帮你上她这个情况让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啊。 下一秒,就听见专门负责念名单的宣读太监跟打鸡血似的,扯着嗓子以突破天际,直奔highc的音调喊出了一句话:“吏部尚书严辙之女严菲。” 念完名字,最右边那位身着粉色宫装的女子便站起来,重新向李喻行了一个叩拜礼。 “民女严菲叩见陛下。” 趁着那么一个空隙,李喻看了一眼妹子的样貌,肌骨莹润,举止娴雅,放在现代当个明星那是绰绰有余了,拍照都不用后期加工,完完全全就是纯天然的美女啊。 等到一排八位女子都介绍完毕,李喻发现这八位可能就是宫里大家认为最有可能被选上的了吧, 八位妹子都是颜值表白,风格不一,有的高贵冷艳,有的温婉可人,还有的俏皮纯真,放在一起不说话分分钟截图下来那也是一出偶像剧。 就在李喻还沉浸在秀女们惊人的美貌之时,其他人却坐不住了。按照常理,每当一位秀女介绍完身份后,皇上便要决定她的去留,可是没曾想到,介绍完第一位后,皇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宣读的太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眼巴巴地盯着常寿,希望他老人家能够指点迷津。 常寿也不敢贸然询问,他也看出来了,这两天皇上的心事略重,这种触霉头的事情傻子才会做了,于是他便给了一个继续的眼神。 果然皇上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八位都介绍完了,常寿见皇上还是那个样子,这才反应过来,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皇上……这明显是在走神啊! 哪怕美色当前,陛下也能守住本心,一门心思想着国家大事,真的是……太让人感动了! 常寿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可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陛下的后宫空缺已经从私人问题上升到了国计民生,现在只要自己一在大臣面前露面,所有人都说一句话,常公公,你可要多劝劝陛下啊。 大家着急常公公也知道,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因为李喻的沉默,泰恩殿里出现了谜一般的寂静,这种时刻哪怕是颇受恩宠的几位娘娘也不敢开口了,毕竟谁愿意劝着皇上给自己纳情敌了,皇上不开口,她们也乐得装聋作哑。 于是,尴尬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就连位份最高的璇贵妃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娇声对李喻说了一句:“皇上莫不是看着几位妹妹看谜了眼,怎么这么久不说话呢?” 李喻默默地转过头看着她,这位璇贵妃据说是呆在喻楚身边最久的一位妃子,在宫中目前也是最受宠的,一直代为掌管凤印,统率六宫。 穿越来这三天,在自己面前存在感刷的最强的也就是这位堪比凤姐的明艳女子。 见对方望着自己却一言不发,璇贵妃娇羞地别了别头。“皇上怎么老盯着臣妾,也不怕别人笑话。” 李喻虚着眼笑了两声,现在说实话会被人打吗? 如果皇上说自己不想睡妹子,会被大臣死谏有悖伦常的吧? 可是自己真的不想选秀,真的不想填充后宫,真的不想睡妹子啊…… 因为李喻在穿越之前,性别,女。 第2章 南屿十二钗 穿越过后,李喻生怕露出马脚,被人发现自己不是正主,整日只能板着一张脸,不露声色。 好在,喻楚以前也是一个十分严肃的人,手下的奴才们又敬畏他,一时也没出什么差错。 至于后宫…… 感谢喻楚不是个沉迷美色的昏君,他在后宫花费的时间非常少,一个月能去个十天都算是谢天谢地了。 目前宫中二品以上妃嫔只有三人,同时也是宫中的三位元老璇贵妃,花昭仪,花修媛,其中两位花姓娘娘是同族远亲。 按照宫中惯例,只有二品以上妃嫔可主掌一宫,居正殿。至于三品到八品之间的妃嫔,虽说不多,也有那么七八人。 按照李喻的想法,有十个老婆已经很奢侈了,韦小宝才娶了七个呢!一天一个也够累的了,何况自己……一点也不想睡妹子啊! 完全不想啊!!! 但是就这么点人,就连有数量限制的五品妃嫔都填不满,满朝文武看着都着急。 该找什么办法糊弄过去呢? 李喻陷入了沉思之中。难道要装病? 这个方法李喻一来就试过,她刚说头有点晕,整个崇明宫的宫女太监都炸锅了,立马把她服侍躺下,又找来太医诊断,那太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把脉之后含糊地说自己这是忧思过虑,气血不足,需要调理。 然后李喻就被逼着喝了一口就想跟人生说再见的药汤,她刚说不想喝,整个宫的人夸的一声全部跪下了…… 李喻最后是含着眼泪喝完的,没过一天就只能说自己病好了,回头还赏了太医一座珊瑚盆景。 这边,璇贵妃喝了口茶后,拿着丝帕擦了擦嘴,橫眼睨着李喻:“皇上,难道真的是挑花了眼,不知道留下那一位给臣妾们作伴?” 都到这个时候,再不开口真的要被人当成自己都看上了,李喻清了清嗓子,放下茶盖说道:“爱妃多虑了,朕只是想到了今天早朝上的事情,一时间想入了迷。” 紧挨着璇贵妃坐的是花昭仪,她也打趣着说:“皇上日理万机,还是要保重身体,今个儿我宫里熬了鸡骨草煲龙骨,回头给皇上送上一盅可好?” 李喻应付着说:“那真是有劳爱妃了。” 几位贵人在上面说话,台下便有按捺不住的秀女,悄悄地抬起头想要偷偷窥一窥龙颜,李喻不经意的一个抬头,刚好便和台下正中间那位穿着蓝白色的秀女对上了眼。 不过很快,李喻装作没有在意,将头转开了。 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李喻一直觉得进后宫并不是一件好事,除了吃的穿的好一点,其余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皇上就那么一个,不光没有自由,还要应付同行的排挤。 有个专业用语好像是叫宫斗吧? 李喻也看过不少宫斗小说,当年那部轰轰烈烈火遍大江南北的某某传她也是看完了的。现实的后宫是否跟电视剧里一样险恶她并不清楚,但是她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哪怕是在大学,同学之间为了竞争当个班长团支书都会暗地里做小动作,更何况在这里? 再加上这凤座虚位以待,只有皇后才能入住的合明宫至今无主。这宫中只有皇上居住的崇明宫与皇后居住的合明宫才有资格配上明一字。 可是,李喻对这些事情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啊,她虽然喜欢看宫斗剧,也不介意旁观,可是假如宫斗的目的是为了自己的话…… 因为现在刚穿越来,对宫里还不熟悉,说不定以后自己出个门就能碰见什么特意为自己设下的陷阱。 比如在雪天祈求平安……又比如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之中起舞。 想想……一点也激动不起来呢!(╯‵□′)╯︵┻━┻ 想到这里,李喻又是长叹一声,这日子到底该怎么过。昨天就有敬事房的人端着绿头牌来,被她给挡回去了。难不成她穿越之前都没做到刻苦读书,现如今要当一个朝五晚十的加班族吗? 听到皇上忽然叹气,所有人瞬间收声,皆是一副战战兢兢的表情,李喻忽然觉得这个状态也蛮不错的,起码不会有人敢上来指手画脚的,于是他又装作忧虑地叹了一声。 “近日泰州河坝决堤,毁了不少良田,朕心里是在惦记这事儿,也没心思选秀,璇儿,你就替朕主持大选,把把关吧。”李喻喊得自然就是璇贵妃了,她全名李成璇,为表亲切喻楚便会这么称呼。 “是。”璇贵妃先是有些吃惊,随即一丝喜色浮现在脸上,皇上既然把决定权交给她,那岂不是代表皇上对这些秀女也不怎么上心? 李喻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她是这么想的,现在往宫里选人就是在给自己添情敌,璇贵妃不可能傻逼的全都放进来,再其次,谁也不知道喻楚什么时候会回来,她要是把人家后宫放空也不太好,可是把妹子纳进来又的确不太对得起人家…… 索性把事情交给她们自己处理吧,反正不管是谁进来,她都不会睡的! 李喻这么想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她的思想跟南屿国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她心里想着男女平等要一夫一妻制,不能把妹子拉进来守活寡,殊不知不少人正盯着后宫中的位置虎视眈眈呢。 现在宫中人少,空着的品级不要太多,现在搏一把,不光能给自己争得一个荣华,也能为家族争光。 只能说,思想不一样,沟通起来真的很难。 看着台下年纪还没有自己真实年纪大的妹子们,临走前李喻心软了一把,又嘱咐璇贵妃说:“至于那些没选上的,每人赐上一份赏赐,安排回家自行婚娶吧。” “臣妾遵旨。” 出了恩泰殿,李喻直奔崇明宫,崇明宫里的偏殿长颐殿是皇上日常办公的地方,进了长颐殿李喻便让所有人都退下,自己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上茶的宫女小心翼翼地送上了一杯茶。 要说自己在这儿唯一能感觉到高兴的地方,也就是能喝到各种好茶了。 喝了一口自己心仪的茶水,李喻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一直立在角落充当隐形人的常寿这才小心地问:“皇上今早您也没用多少饭菜,要不要现在叫上几份点心?” “不用了,你也下去吧。” 常寿立刻收声,弯着腰蹑手蹑脚从门口退了出去。刹那间,长颐殿里只剩了李喻一个人。 今天已经是穿越来的第四天了,李喻渐渐地开始适应一切,也开始认命了,穿越成皇上起码衣食无忧,起码没人敢使唤自己,虽然自己是个男的,但是比起那些穿越之后走废柴流还要自己奋斗个十几年才能上位的同胞来说,自己真的已经很幸福了。 她每天需要考虑的问题无非是两个,第一处理国家大事,这个倒不是难题,喻楚很有才能,早已经将朝内□□的服服帖帖,她也不需要做太多事情,按照管理学的话来说,管理层越高级,花费在领导的时间上便越少,她只需要做好驭人,至于事情就让手下们来做吧。 其二需要关心的就是私事,成为一个男人,成为了李喻最大的心理障碍,每天方便洗澡,都是世界观的一次崩塌。 李喻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三寸的位置,好在龙袍十分宽大,也看不到什么让她崩溃的东西。 她又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哎……”一声叹息在殿内显得格外孤独。 李喻一直在殿中呆到了下午,南屿国人吃晚饭时间很早,不到四点,御膳房便送来了晚餐。 眼看着一桌好菜已经布置到位,李喻拿着筷子正准备夹点樱桃肉尝尝,只见常寿进来后行礼禀报。 “皇上,璇贵妃娘娘派人来通报,选秀已经全部结束。” 李喻吃了一口樱桃肉,敷衍地嗯了一声,感觉这樱桃肉太甜了,便指着它说:“让人把这盘樱桃肉给璇贵妃送去,就说是朕体恤她的。”觉得一盘太过单调,又随手指了几盘菜。 “是。”常寿很快招来小太监解决了这事儿,之后继续说道:“璇贵妃娘娘和花昭仪花昭媛娘娘一共选出了一十二位秀女,现在被安排在擢秀宫等着皇上您分封呢。” 哐当一声,李喻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多少人?” 常寿立刻跪了下来,“回皇上十二人。” 李喻原本以为璇贵妃顶多选个三四人意思意思,没想到一口气竟然挑了十二个?! 这是要干嘛?演一出南屿十二钗都够了啊喂! 第3章 贵妃是个好姑娘 用过饭后,李喻轻装简行任由常寿点了几个宫女太监,一行人去了璇贵妃居住的葳庭宫。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皇帝这出行的大架势,到哪儿都要跟上几十个人,出个门走几步路就要坐个龙辇,有这时间,还不如抬脚多走两步。 宫中一过,一过戌时(七到九点)便会禁院,如非是特殊情况,任何人不得轻易在外晃悠,当然这点规定在皇上身上是不成立的。 虽然璇贵妃身为贵妃,在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她居住的葳庭宫离崇明宫却不是最近的,崇明宫位于皇宫中轴之上,能够住在皇宫正中心的只有三位人物,皇上,皇后以及太后。 剩余的后宫妃嫔分别住在左右两边的宫殿之中,合称为东西六宫。而葳庭宫便在东六宫的正中央。 一见到璇贵妃,李喻先是意思意思的问候了几句,听了对方撒了几句娇,夸赞了今天下午赐下的菜品有多么爽口。璇贵妃的声音又娇又腻,本来李喻心里就有事,现在再这么一听,头都隐隐作痛。 她冷不丁地就是一句:“你是甜党?” “诶?”璇贵妃一愣,完全没有听明白皇上的意思,田党?朝中也没有哪位位高权重的大人姓田啊?再者说了,但凡跟什么什么党扯上关系,这不是找死吗?说不知道皇上最忌讳的就是结党营私,拉帮结派? 虽然心里很慌,但璇贵妃毕竟是老人了,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她强装镇定地问:“皇上说的,璇儿没有听明白。” “没什么。”李喻暗暗叹口气,实在是没必要把甜咸之争也带到异界来吧。她缓和了语气,坐了下来,招呼璇贵妃过来坐。“一时头脑糊涂想串事了。” 璇贵妃松了口气,这才笑吟吟地挨着李喻坐下,“皇上日理万机,可还是要好好保重身体呢,今个儿花妹妹不是送了汤羹给您吗,您觉得可还合胃口?” 今天下午花昭仪的确派人送来了一碗汤,可李喻是最不爱喝汤的,如果在汤跟茶里选,她一定是眼睛眨都不眨地选择茶,但人家一番好意,李喻收下后,尝了一口就给常寿喝了。 花昭仪也是个大美女,总不好让妹子上伤心吧? 李喻也没在意,随口地说了一句:“有点儿咸,还行吧。”然后迫不及待地说出了她的来意:“我听常寿说,你们今天点了十二个秀女?”说到十二个,李喻的表情都扭曲了。 璇贵妃打量着李喻的表情,揣测一番后打趣道:“皇上……莫不是嫌少了?” “当然不是了,怎么选了十二个这么多?!朕又不是昏君,要那么多妃子干嘛?” 璇贵妃听出了李喻嘴中抱怨地意味,吃吃地笑了笑,反而是用安慰的口吻哄着她:“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后宫充盈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者说了,现在哪家哪户没有个三四房妻妾,更别提那些皇亲国戚,世家是家望族了,我前个儿还听说忠勤伯又迎娶了一房姨太太,算上来这已经是第二十位了吧,回头再看看这后宫,的确是冷清了些。” 这个忠勤伯的事情李喻也听手下禀报了,忠勤伯不光取了二十房小妾,关键是他老人家今年都七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李喻除了佩服人家老当益壮,还能说些什么?当皇上也不能管人家纳小妾吧?! 在接触几天之后,李喻发觉,璇贵妃之所以能坐上贵妃的位置,还能代管凤印的确是原因的。璇贵妃出身只能说一般,年纪比喻楚还要大一些,今年二十九岁了。她母亲早亡,父亲无心续弦,璇贵妃自幼掌家,为人十分精明。她是以侍妾身份进的喻楚潜邸,与喻楚有多年的情分。虽然外人说璇贵妃性格骄纵,但其实这姑娘非常直爽,比李喻要大上七八岁。 可以说,李喻在整个后宫里,也就在璇贵妃面前说话能够轻松一点,但也不能轻松地太过。可是整天这么脑袋里绷着一根弦,实在是累啊。 “冷清吗?朕觉得挺好的,人少清净。”李喻苦着一张脸,少见的用一副商量的语气问:“要是把人送出去……” 还没把话说完,他就看见璇贵妃瞪大了眼睛,一副你他妈是在逗我的表情,她便很自觉地把后半句咽下去了。“也不符祖制。” 璇贵妃暗松了一口气,心想着她是知道皇上不看中女色,没想到这么多年,哪怕当了皇帝这态度还是没变。“那是当然了,都已经被留在宫里了,这要是再被送出去,哪家敢求娶?” 只是成了皇帝,有些事情的确是身不由己了,璇贵妃跟其他进宫的妃嫔不太相同,她跟着喻楚这么多年,是真的有感情了,一心为着喻楚着想,哪怕明知道剩下的话有可能会惹怒皇上,但她还是说了。 “皇上,有些事且臣妾不得不说了,这十二位秀女,哪怕皇上不喜欢,且纳进来放着罢了,可要是这时候送出去岂不是生生地在打这些秀女背后家族的脸?这十二位秀女臣妾也是和两位妹妹商量许久才选出来的,那位严菲是吏部尚书大人的嫡女,宋芷蓉是湖广提督的嫡女,还有那令狐觅儿是胡族官吏的女儿,还有那裴湘烟……” 李喻对现在朝廷的人员也就是那么一知半解,还不如璇贵妃了解呢。她在朝里现在唯一能认清楚脸并且能叫出名字的,就是先皇任命的托孤大臣宰相何维庸,那大爷年纪比李喻爷爷年纪还大呢,每天上朝看着他老人家站着,李喻都心慌,生怕他一不小心把腰给闪了。 按照璇贵妃的说法,选进来的这十二位秀女,主要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是世勋,寒门,世家。第二类就是平民出身但自身素质高。 南屿国的民情尚且算自由,对于阶级要求也不是特别严格,之前也出现过平民出身的皇后,不过那也是开国前几代,现如今再想来个平民皇后倒是没什么可能了。 听完璇贵妃的介绍,李喻只觉得是有理有据,令人无法反驳,璇贵妃已经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考虑周全了,甚至还想着皇上也许要缓缓新口味,挑个活泼的进来吧。 “……璇儿你……”李喻怔了半天,望着璇贵妃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不是喻楚,不知道这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璇贵妃这么尽心尽力地为着喻楚着想却是有目共睹的。想了许久,她只能吐出一句苍白无力的:“辛苦了……” “这怎么会辛苦呢,皇上把这件事情交给璇儿做,就是对臣妾最大的认可。”璇贵妃笑了起来,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李喻才发现,尽管有着精致妆容的掩护,可她还是看清了璇贵妃眼角的细碎皱纹。 璇贵妃怅然般地说了一句:“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臣妾还记得刚进潜邸的时候,皇上问臣妾,能不能叫臣妾璇姐姐。” 李喻顿时有些伤感,毫不犹豫地开口喊了一声:“璇姐姐……” 璇贵妃先是一喜,很快又收敛住喜悦,嗔怪着说:“皇上莫要太宠臣妾了,您现在是一国之君呢。”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李喻对璇贵妃的态度也明显亲热了许多,他借着璇贵妃的口也多少知道了一些关于喻楚的故事。眼看到了亥时,李喻借口要继续办公,便要离开,璇贵妃一直将李喻送出了殿口才肯罢休。 璇贵妃住在葳庭宫的正殿安华殿,正殿位置稍稍偏后,左右还有两个偏殿,形状布局宛如大鹏展翅。 出了安华殿刚走没两步路,李喻无意地朝左边一瞥,忽然发现一片白影飘过,瞬间把她给吓蒙了。 见她停了下来,身后的宫女太监也统统停下了脚步。李喻故作镇定,冲常寿一招手:“常寿。” 常寿弓腰上前,“奴才在。” “你看右边有什么东西?” 常寿依言望了一眼,右边是偏殿撷芳殿,他记得这是佟宝林住的地方。“回禀皇上,奴才什么都没看见。” “哦……”李喻嗯了一声,抬脚打算往前走,余光里又是一片白影闪过,这次还自带灯光效果,绿色的! 这到底什么鬼?李喻心里有点好奇,想着身后跟着这么多人,又是在璇贵妃宫里,便让常寿跟着,带了两个打灯的太监往右边走去。 大晚上的,本来就安静,墙上印着各种树枝草木犬牙交错的影子,构成一幅幅内容怪诞的画面,要说这人呀,大多都是被自己脑补吓死的,而李喻就是个想象力极为丰富的人。 身边的几个太监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影响了,动作也有些迟疑,就连灯笼中的火光也开始闪烁,忽明忽灭。 李喻已经开始脑补是不是什么宫中冤鬼了,刚走进了偏殿圆形拱门,正巧一阵狂风略过,风声凄厉犹似悲鸣,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一位身着白衣的长发女子,正一动不动的站在院中央,她身上的白色衣袖随着狂风飘舞,乌黑的发丝遮住了打扮脸庞,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每一根发丝像是盘根错节的长蛇,在空中扭动着。 她的裙摆之处染上了一片惨绿色的光。 李喻实在是忍不住了,顾不上身边还跟着仨人,胆怯地喊了出来:“妈呀!女鬼!” 第4章 撷芳殿的佟宝林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常寿,他原本是跟在李喻后面的,因为前面有李喻以及两个太监挡着,他只能看到飘忽的几片白色衣袂,但是他早已养成了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以皇上说的为真理的思维模式了。 一听说李喻喊有鬼,他吓得就是一哆嗦,尽管两腿发软,可还是鼓足了勇气冲到而李喻身前,张开双臂做出保护的姿态,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来人,护驾!” 凄厉的呼喊划破长空,直击苍穹,搅乱了南屿皇城的宁静。 原本停在院子里的一帮人听到呼喊立刻奔了过来,嘈杂凌乱的脚步声中还掺杂着呼喊侍卫的声音,葳庭宫一时变得闹哄哄的。 被这么一吵,李喻反而冷静下来了,出来这么多人鬼都没跑,代表这不一定是鬼啊。 风儿喧嚣了片刻后也渐渐趋于平静,对面那位女鬼伸手拨了拨挡住面容的头发,常寿离得最近,看的也最清楚,他眯着眼看了好几眼,不太确定的说:“这好像是……佟宝林?” “啊?”李喻迅速地在大脑里数了一下等级,宝林好像是正六品,等级太低平常没资格出席什么活动,自己应该是没见过她的。 她的嗓音还有些发抖:“你确定?” “奴才……”常寿小心地上前看了两眼,这下的确是确定了,这就是佟宝林嘛!“回皇上的话,的确是佟宝林。” 与此同时,佟宝林也将仪容打理好,看上去不像刚才那么吓人了。 此时李喻现在再看,眼前这压根不是女鬼,明明是个眉眼似水,柔柔弱弱的漂亮妹子啊。 真是漂亮啊! 李喻常见到的三位高位妃子都不是这个款的,大体说来都很大气,撑得住台面,特别是璇贵妃,气场不要太足。而眼前这位佟宝林,自己见了不由得想起了那句被用烂掉的诗句,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李喻对江南女子的想象。 本来妹子就娇柔,肤色也白,还穿着一身纯白的裙子,一点点缀都没有,再加上长发飘飘,很自然的让李喻又想到了另一个经典女星扮演的角色——小倩。 大晚上的这到底是要闹什么!李喻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这时候嗓音倒是不抖了,“原来是佟宝林,爱妃大晚上的穿这么点儿不冷吗?” 佟宝林冲李喻盈盈一拜,低声说着:“谢皇上体恤,臣妾不冷,只是先前在屋子里觉得胸闷,所以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却惊了圣驾,是臣妾的不是,还请皇上恕罪。” 李喻哦了一声,也没太在意,毕竟对方也没做啥,主要还是自己太怂。原来是个妹子,自己这么大惊小怪就算了。现在她可是一国之君,这要再被吓得咋咋呼呼的,多毁形象。 她暗中念叨了几句,希望喻楚大大不要介意,我以后会尽力维护您那光辉无限大的形象的。 “没事,朕近日实在是心神不宁,爱妃快起来吧,地上凉,记得多添衣服。” “臣妾谢皇上关心。”佟宝林边说边站了起来,那身段那姿态,用婀娜多姿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起来之后,佟宝林还用娇羞的眼神望了李喻一眼。 这要是个男人都得心动,可要是李喻的话…… 真的是有点蛋疼,纵观二次元和三次元,她大概唯一能够理直气壮说蛋疼的妹子吧。 李喻又想到刚才看到的绿光,又特地看了一眼佟宝林的裙摆,眼尖地发现佟宝林身后露出了一个椭圆形的轮廓。 她指着那东西问:“那是什么?” 佟宝林先是回头一看,然后把东西拎起来让李喻看个明白,“这是宫里配的羊角灯,因为臣妾喜欢青色,便在外面糊了一层软烟罗。” 李喻一看也就明白了,刚才的绿光应该就是这灯笼的颜色, 她不由得干笑一声:“爱妃高兴就好。” 佟宝林捂嘴笑了起来。 这边主子们在上演郎情妾意,下面奴才们也是心中各自打着小九九。 事到如今,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这帮在宫中浸淫许久的奴才们,怎么会不知道主子的小心思? 常寿趁着皇上与佟宝林对话的功夫,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佟宝林一番,什么觉得屋子太闷出来逛逛,宝林娘娘您嘴上那口脂还水水润润的,这明显是刚擦的嘛! 这都到亥时了,哪个娘娘不卸妆就寝了,这摆明就是听说皇上来葳庭宫想要来邀宠吧? 皇上这么英明肯定是看出来了,既然不点破他们就装作不知道吧。这些天皇上过得实在是辛苦,偶尔来点小情趣也不错? 打定主意,常寿便继续低头充当背景板了。 李喻刚打算说要走,从后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回头一看,发现是璇贵妃带着几个宫人闻讯赶了过来。 一看璇贵妃来了,佟宝林蹙起柳眉,脸上迅速闪过一丝不甘,下一秒却又恢复成了原先的表情。 璇贵妃顾不上别的,一见到李喻便快步走过来,一脸担忧地问:“皇上,先前本宫在殿里听到呼喊声,皇上可有大碍?” 李喻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就是碰巧遇到佟宝林了。” 出个门而已,没事怎么可能会拐进撷芳殿里,这算是哪门子的碰巧? 璇贵妃没有多问,只是扫了一眼佟宝林窈窕的身影,便能猜出个大概。大概是看着新的秀女进宫,坐不住了罢了。 璇贵妃也没太在意,左右也就是个小宝林,再蹦跶也蹦跶不到哪里去。加上看样子皇上也没生气,她便懒得追究。 “既然如此,臣妾便不打搅皇上与佟宝林了。”璇贵妃行了个礼,便带着人又走了。 她前脚一走,李喻觉得这他么就很尴尬了。 璇贵妃话都说到那份上了,搞得皇上一定要睡佟宝林似的,她干咳一声,回头对上了佟宝林暗含期待的目光。 “那什么,时候不早了,爱妃早点休息吧,朕就回崇明宫了。” 佟宝林心有失望,但也不敢太表现出来,轻轻地嗯了一声。 李喻看妹子这么委屈,临走前便夸了一句:“爱妃穿这白色真是漂亮,明个儿我让人给你送上几匹白色的料子来。”她想既然晚上都这么穿,这佟宝林应该是很喜欢白色咯。 第二天一早,李喻便下了两道指令。 一是给撷芳殿的佟宝林赐了几匹纯白折枝花双宫缎。二则是将擢秀宫的十二位秀女统统封为了御女。 竟然能在秀女进宫这个时候博得皇上注意? 佟宝林一时间在后宫也算是一举成名。 第5章 皇帝不行 佟宝林在宫中的位份不高,或者可以说是低的可怜。因为她身后只有一位郭采女,其余的人品位全在她之上。 不过因为宫中人少,皇上又很少来。妃嫔之间的勾心斗角倒不是特别多,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跟皇上培养一下感情,毕竟皇上没宠你不是因为他去了别人的宫里,而是他压根没来后宫。 只是这新秀女一进来,就好比水中投石,掀起阵阵波澜。宫中的老人,有一个算一个,心思都放在了新人身上。 今早赏赐的消息一经传出,所有妃嫔不约而同地派人去打听撷芳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昨晚在场的人的确不算少,不光有崇明宫的,还有葳庭宫的,这么一来二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 昨晚佟宝林“偶遇”皇上,还让皇上赏了几匹布料,听说当时佟宝林身穿白色,所以皇上才赏了白色的折枝花双宫缎。看来皇上是喜欢白色了? 为此,不少妃嫔派人去负责首饰衣物的尚服局打了招呼,说天气暖和了,指名要几件白色、淡色的衣物。 更有消息灵通的人,得知了佟宝林用软烟罗糊在了羊角灯上,引来皇上说了一句别致,也有人跟风去找尚工局要来软烟罗或者其他可以替代的布料,准备如法炮制。 而六尚局因为这件事,在给佟宝林的东西上也格外上心些。 由此可以看出一个道理,不同的人因为角度不同,从事件里提取的信息也各不相同。 分封后,御女们都住在一个宫里那就不太像话了。李喻不得不开始给姑娘们分封宫殿。她对这东西六宫到底叫什么名字完全不清楚,再加上看到名单上那豆丁大小的繁体字,眼睛都要昏了。 偏偏那时常寿不在跟前,她便将目光投向了侍茶的宫女。 那宫女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在宫里也算是老资历。按照宫中惯例,宫女只要满二十五岁,没有受过皇上恩宠,只要自己愿意便可以出宫。当然,也有跟在主子身边不愿意离去的,也可以留用。 “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立刻跪了下来,“回皇上,奴婢叫雪芽。” 李喻立刻想到峨眉雪芽,“茶的名字啊?” 雪芽低着头回答:“是的,这是奴婢来崇明宫后,火青姑姑给奴婢改的。” 火青姑姑李喻倒是知道,是崇明宫的管事姑姑,专门管理崇明宫里的宫女,换句话来说就是领班。李喻之前倒是没注意,现在一想这火青也是茶叶的名字。 她一时好奇,便问:“崇明宫其他宫女也叫茶的名字?” “是的,宫内还有春芽,顶芽,银芽,玉芽,翠绿,碧绿,雪绿……” 李喻看雪芽谈吐得当,思维清晰,不由心生好感,问:“你可识字?” “认识一些。” “你起来吧。” 雪芽依言站起来,动作干脆利落,站姿笔挺,一看就是培训过的优秀人才,不过她依旧低着头,李喻也看不清她长什么。 “既然你认识字,那过来看看这个。”李喻将记录秀女名单的花名册递了递,雪芽弓着腰上前接过,打开认真看了起来。 李喻借机说:“朕头又有点疼,你就替朕念念吧。”她前几天刚说过头疼,现在再说也不算突兀。 雪芽便开始念了起来,第一个便是吏部尚书之女严御女。 李喻一副商量的语气:“你说把她放哪儿好呢?” 雪芽听后,不卑不亢地说:“自然是皇上想安排在哪儿,哪便是最好的了。” “这种琐碎的事情,朕不想费精力。”李喻不由得带了几分认真的语气,这也的亏她现在是个男的,男人的声音认真起来气势可比妹子音足多了。“你且大胆说。” 雪芽听后,便壮着胆子说:“奴婢觉得西塘阁便很不错。” “嗯……”李喻故作思考着,其实心里想的却是西塘阁在哪里啊?为什么没有听过的样子? 能够在崇明宫做事的宫女自然不可能是笨蛋,而雪芽还能被分到皇上身前服侍,那绝对是人才中的人才。从李喻的表情里她也大致猜出了,皇上绝对是不记得有这么一号地方了。 于是她低声地说:“皇上日理万机怕是不记得了,西塘阁在御花园附近,虽然小但景致极好。” 其实御女这个身份的确挺尴尬的,按理说都没资格住一宫的偏殿,像这些楼啊阁什么的,面积也是有大有小,真按面积排起来真不是一个轻松的活,但雪芽却是记得的。 李喻也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只是觉得这妹子真是上道啊,工作能力也不错,换在现代做个秘书妥妥的。“那就这样吧,下一个。” 之后的流程大概就是这样的,雪芽每念一个名字,便推荐一个住所,然后李喻故作片刻深沉,然后就答应了。 如此往复,不到半个小时十二位新妃嫔的住处就安顿好了,其中有一位秀女叫做李萌,李喻一看竟然还是本家,顿时心生亲切,就将自己记得的为数不多的住所倚翠楼给了她。因为这个地方是从崇明宫到葳庭宫的必经之路,走了两天她也就记得了。 浩浩荡荡地迁宫活动开始了,十二位御女带着新分到的宫女太监搬到了遍布东西六宫的各个位置。 宫中仿佛也因为这批新人的到来,变得热闹起来。人心也因为新局面开始骚动。谁也不知道在这些秀女中,会有谁上位,会有谁成为上位者的垫脚石。按照惯例,新人第一次侍寝必定要升位,所以这些御女都是暂时的,最次也能成为宝林。 然而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一转眼,十天过去了。 那十二个御女依旧是御女,皇上一直没有进后宫,除了有几次被几位娘娘请去用膳,其他时间都呆在崇明宫。 以往皇上虽然不常来后宫,但新人进来怎么着也是会招来侍寝一次,哪像现在理都不理。因此,不少后宫里出现了不少说法。 传说大致分三种,一种是说皇上看上了崇明宫里的宫女,藏在宫里宠着。第二种与第一种类似,皇上看中了民间女子,偷偷藏起来了。 第三种虽然信的人很少,但也不是没人提,说是皇上最近改了胃口,好起男色,开始养起娈童了。 南屿国虽然不流行豢养娈童,但也不是没有人好这一口,就算是真的,大家也不至于反应太大。 外头留言传得浩浩荡荡,崇明宫里的人却是坐不住了,别的人不清楚真相,他们这些天天跟皇上呆在一块的还不清楚吗? 前两种说话纯属胡扯,皇上在宫里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呆在书房里,偶尔跟他们几个奴才说上几句。接触最多的异性大概就是奉茶的雪芽了,不过聊得也都是茶道。 至于最后那种说法,常寿决定无视过去,要是禀报给皇上听,指不定皇上得怎么发火。 李喻也知道这样不是一个好办法,但是……总不能说自己……萎了吧? 虽然李喻是个女的,但她也知道说男人不行,无异于在挑衅男性尊严,更何况这还是皇上,哪怕真萎了也不能说实话! 两日后,一向不主动送东西的璇贵妃,忽然派人送来了一碗人参鹿肉汤,据送来的宫女介绍,此汤可行气理血,益肝健胃,最关键的是……可以补肾温阳。 李喻:冷漠脸.jpg。 第6章 楚王好细腰 这是什么意思?!李喻听完小宫女的说明就不好了,脸色也变了。 崇明宫的宫人们一见皇上如此,心都要悬起来了。本来皇上对待宫人态度一直就很冷淡,这几天好不容易有点缓和,虽然还不至于和蔼可亲,可是比起以前可要好多了,有时候还能心平气和地跟他们聊上几句。这让备受冷气压折磨地宫人感动万分,恨不得立刻替皇上粉身碎骨,肝脑涂地有没有! 虽然大家也很好奇为什么皇上宁愿蹲书房也不愿意去后宫,但这也是皇上的自由,结果璇贵妃竟然派人来送汤…… 这不是妥妥地打脸吗? 不过常寿想得要多一点,皇上为什么不愿意去后宫,难道璇贵妃的判断是真的?可这也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啊,您找个机会,两个人说说悄悄话不就得了? 常寿已经是决定等御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问问情况,另外开两个滋补的药膳给皇上好好补补身子。这国家大事虽然重要,但要是把身体给累垮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在他眼里,皇上可是大过天呢! 自己是从小在皇上跟前侍候的,虽然皇上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实际上心肠却很好。还记得有一年大雪,他的手生了冻疮,疼的动不了。皇上当时还是个不受待见的皇子,常常受排挤,看见他的手,回头就把内务府发得冻疮膏给他了。 要知道那冻疮膏皇上也只有一瓶,以他当时的情况,也绝不是能够想拿就有的,可皇上还是给了自己。 从那时起,常寿便对天发誓,这辈子要忠于皇上,那怕皇上要自己去死,他也要眼睛都不眨地冲到最前头! 璇贵妃派来传话的那位宫女早就被李喻散发的低气压吓得哆嗦起来,她跪在地上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看着都让人揪心。李喻看到一个小姑娘被吓成这样,就算再生气也只能憋着。“璇贵妃可还嘱咐你什么了?” 宫女颤颤巍巍地回答:“璇贵妃说皇上如果生气,可以找她问罪。” 这口气还真像是璇贵妃说的话,李喻眯起了眼,总感觉这事情不像看起来这么简单,就算是再受宠的妃子也不可能直接跟皇上叫板吧? 就拿嬛嬛来说吧,她跟皇上闹别扭,非要出宫,然后皇上就真的让她出宫修行了…… “皇上。”常寿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见李喻视线扫了过来,他又连忙低了低头,声音虽小但很清楚:“璇贵妃这么做,怕是有事要和您商量。” 李喻心中暗暗赞赏了一下,她也是这么想的。自己不由得对喻楚越发佩服了,朝中打理得好,身边的属下又各个聪明伶俐,说起来真正可能成为猪队友的,反而是李喻…… 她大手一挥:“行了,你回去复命吧。”说完,她看见小宫女明显松了一口气,这喻楚最不好地大概就是性格冷淡了,有些喜怒无常了。 至于那碗汤,李喻看一眼都觉得都觉得太阳穴在痛。 她怎么喝得下去…… 李喻看了常寿一眼,以往有妃嫔送东西过来,她都是让常寿解决的,但是这次这个汤,给常寿喝好像有点侮辱人啊? 而常寿在汤送来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汤可能要进自己的肚子了。自从上回花昭仪送了回汤,宫里其他妃嫔也跟着学,而且都喜欢送汤。这汤就跟水差不多,不管饿不饿都能喝上两口,比点心讨好多了。 他之前倒是不知道皇上爱不爱喝汤,因为皇上自幼养成的习惯就是不让人看出喜好,小时候这样是为了防止抓住弱点大做文章,直到皇上登基之后,喜好品茗这一点兴趣才慢慢显露出来。 从这几次的情况来看,皇上的确是不爱喝汤的。 所以在那传话宫女一走,常寿的目光便锁定在了皇上身上。果然,皇上便将目光递了过来。他已经是做好准备,冲上去把汤给喝了。 至于是什么汤,重要吗? 重要的是这是皇上赐的,一般人能轮地上吗?皇上赐给他喝,这可是信任他,这可是他的无上光荣! 只是没想到皇上目光转了一圈后,又将视线收了回去。常寿的心里升起了一个大大问号,接下来便听到皇上说:“朕记得前些日子忠勤伯又纳了一房小妾?” 常寿回道:“奴才也听说了。” “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吗?” 常寿愣了愣,立刻流畅地回答说:“先前暗卫禀报,忠勤伯在赴宿山侯宴席的路上偶遇了一名女子,一时看上眼了,回头便收回府里了。” 常寿口中的影卫,类似明朝的锦衣卫,人员众多,遍布大江南北。主要职责就是潜伏侦察。李喻第一次听影卫头目禀报消息就被吓到了,这头通报的消息,两日之后才传到朝廷上来。 李喻想了想,忽然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说,“既然如此……那就把这碗汤赐给忠勤伯,再传一句话,让忠勤伯保重身体。” 常寿差点没笑出来,幸亏他及时憋住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皇上这么坏心眼呢?“奴才马上去办。” 处理好这碗汤,李喻便去带人往葳庭宫去了,许久不进后宫,再进来,她忽然觉得这后宫热闹多了,以往在路上很少看到宫人,这次她倒是看到不少。 还没走进御花园便听到了一阵欢声笑语,李喻很久没有听到这么热闹的声音了。每个人在她身边都是小心翼翼,细声慢语的,哪会这么开怀大笑。自己一时有些感慨不由愣了那里。 常寿朝前走了几步,看清楚情况回来禀报:“皇上,好像是新晋的几位御女正在亭子里喝茶聊天。” 李喻嗯了一声,“既然她们这么高兴,那就不要打扰她们了。” 此话一出,跟在他身后的宫女和太监们皆是一副怪异的表情,要说皇上的想法怎么就跟人不一样呢,那些主子要是能见到皇上不知道得多高兴了,结果皇上还主动躲。 几位御女正围坐在不远处的凉亭中,李喻便挑着远一点的路走着,他的本意是悄悄地来,悄悄的走。可是没想到刚走了几步路,那边的御女已经是发现了她,纷纷站起来向皇上行了礼。 李喻朝那边望了一眼,那几位御女虽然发型装扮各不相同,但都穿着纯白或者以白色为主的衣服。 难道最近很流行白色? 李喻本质上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正是喜好潮流的时候,结果现在成了皇上,整天穿的衣服无非就是青、红、皂、白、黄几个色,让李喻挑衣服的心情都没了,基本是宫女拿什么她穿什么,反正喻楚长得不错,穿什么都好看。 或者再换句话说,反正他是皇上,就算裹个窗帘布,所有人都只能说好看的要死。 此时看到这么多妹子穿着白色,李喻也有点小骚动,吩咐了一句:“回头通知下去,给朕做件白色的常服,别绣龙了,花花草草就行了。” “是。” 此时所有人的想法却是——皇上真的很喜欢白色呢! 第7章 感情伤 李喻没有给那些御女太多发挥的空间,匆匆离开了御花园。 等到了葳庭宫,璇贵妃提前得知了消息,早早地就在门口等候,见到李喻立刻迎了上去:“参加皇上。” 哪怕现在璇贵妃笑靥如花,可李喻的心里想着的还是那碗人参鹿茸汤。 心里的想法也带到了脸上,她木着一张脸点点头,径直朝殿内走去,璇贵妃紧随其后。等二人进了屋子,李喻刚坐下,宫女送来茶水,璇贵妃亲手奉给了皇上,不受影响似的继续同她说笑:“皇上近日辛苦了,臣妾瞧着觉得消瘦不少呢。” 李喻扯了扯嘴角,“所以爱妃就送了一盅人参鹿茸汤来给朕补补?爱妃倒是一番苦心。” 璇贵妃抿嘴笑了笑,目光流转间尽是戏谑:“皇上这是生气了。” 李喻说得特别真诚:“没有,多谢爱妃关心了,不过朕身体好得很。” “那臣妾就放心了。”璇贵妃转而换了个话题:“最近气候转暖了,御花园的花儿也开了不少,不知皇上先前来时可注意到了?” 虽然一脑袋问号,但李喻不动声色地说:“好像是的吧。”她相信璇贵妃说的不是废话,现在说这么多有的没的,肯定是在给后面做铺垫,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 李喻越想越可怕,难道是她半个月一点动静都没有,璇贵妃也坐不住了,要邀宠? 天哪,那岂不是以后连葳庭宫都不能来了?!那还不如把后宫封了算了! “近来宫里进了新人,臣妾都觉得比以前热闹不少。今个儿天气这么好,也不知道有没有妹妹在外赏花。” 李喻随口回答:“来的时候碰到几个。” 她一说完就看见璇贵妃的眼睛一亮,仿佛在期待什么似的……李喻真怕她下一句话就是——公子看中那位姑娘了呀? “你……”李喻反应过来立刻改口:“爱妃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说。”李喻回头看了常寿依言,对方立刻会意,带着殿内的其余宫人悄无声息地退下。 等殿里人都清空了,李喻看着璇贵妃说:“别拐弯抹角了,有事儿就说。” 璇贵妃收敛起表情,一本正经地说:“皇上,那十二位御女也进宫有半月了。” 果然……还是为了这个事情吗? 还没等李喻回答,璇贵妃便又问:“皇上就连殿选那日只待了一会儿,恐怕还有不少妃嫔您见都没见过,不知道先前在御花园遇到的是哪几位?” “这个……”李喻回想了一想,她好像对御花园那帮妹子的印象只有一个个穿得跟小龙女一样了,怎么办? 李喻的表情实在是很好懂,璇贵妃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语气变得哀怨起来。“皇上可还记得选秀结束那晚臣妾同皇上说过什么?” 李喻精神一抖,这话她可是谨记于心呢!“记得,爱妃说不喜欢纳进宫里放着罢了。” “臣妾也只是这么一说,可皇上就算想晾晾新人,这半个月过了,再烫的茶也该凉了……” “咳咳,前朝事务繁忙,朕着实无心再折腾了。” 璇贵妃抿了抿嘴,“听说今日泰州决堤一事也解决了,想来皇上应该能轻松一些了吧?”她话锋一转:“臣妾在得到皇上的答复之时,恰好有几位妹妹在宫里做客,得闻皇上要来后宫,各个都是欢心的很呢,想来先前在御花园也是精心打扮一番……” 李喻这才反应过来,什么送汤,什么御花园的花开得好,搞了半天是在这儿等着她。说到底还是想着法的想让她睡妹子啊! 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称赞一句:“爱妃还真是用心良苦啊。”讲真话,璇贵妃的确是一心为皇上着想,李喻也很感动,但感动也不能当那什么用啊。别人都是有心无力,而放在李喻身上,却变成了有力无心。 璇贵妃听了立刻起身,走到李喻面前跪了下来,“请皇上赎罪。” 李喻被吓了一跳,这些天她见惯了璇贵妃嬉笑怒骂的样子,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太好受,连忙伸手扶她起来:“璇姐姐别这样了,你的心意朕知道,只是最近的确是无心……”她特意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表明自己心事很重,过得很痛苦。 璇贵妃借着李喻的力又坐回到椅子上,说话的语气比平常要软上好几分,“当年潜邸来的老人,臣妾与兰妹妹都是侍妾,臣妾承蒙圣恩,被封为贵妃,兰妹妹被封得婕妤。而花氏两位姐姐皆为侧妃,却被皇上封为昭仪和修媛,恕臣妾大胆问一句,皇上可是仍记着以前的事情?” 这看起来很不妙啊。 璇贵妃不提,李喻都不知道原来还有个兰婕妤。花昭仪和花修媛竟然是侧妃?还没有封妃?这些天她的确从崇明宫的宫人嘴里套出了不少消息,得知喻楚在登基前被封为了荆楚王。 喻楚能成为皇帝简直就是幸运max的典范,据说当初朝中最有实力的两个皇子斗得不可开交,最后有一个被背地陷害弄死了。先皇一气之下,废了另一个皇子,然后将位置传给了一直打酱油的喻楚。 当时朝中上下都不看好这个默默无闻的荆楚王,但没人想到,正是这位一直被小觑的荆楚王,成就了南屿国如今的太平盛世。 说起来,这后宫没有皇后是因为喻楚当初没有娶王妃吧? 此时李喻是既心慌又崩溃,为什么忽然开始追忆似水年华了?崇明宫的人都不清楚荆楚王府的事情啊,她又不敢去问常寿,常寿明显是喻楚的心腹,这要一问被怀疑那绝对要完。 “朕……”李喻只好故作深沉地低下头,心里在想着对策。 好在璇贵妃好像也知道李喻不会回答自己,继续说道:“臣妾在潜邸的时候便知道,皇上的心里装着的是江山社稷,而不是儿女情长。现如今皇上对臣妾这般纵容,看的也是十几年来臣妾与皇上的情谊,而不是情爱。臣妾不求皇上宠爱,能够有这份体面已经很知足了,当年刘侧妃的事情一闹,皇上对男女之事看得便淡了。可皇上您现在贵为九五之尊。俗话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以前的情况再也不会出现了。” 璇贵妃说到动情处,眼里隐约泛起了泪花。“皇上要相信……宫中的姐妹们,是真的……爱慕您。” 李喻一脸懵逼:我去!喻楚大大你之前是受过什么情感创伤,从此一蹶不振了吗?! 第8章 山上的白御女 在推理之前我们首先要分析信息。 首先据璇贵妃所说,喻楚原本是有一位刘侧妃,而这位刘侧妃出事了。并且在出事之后喻楚便开始减少与妻妾的接触。其次璇贵妃安慰自己,要相信宫中的妃嫔是真心爱慕自己的。 同志们啊,同志们,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这位出事的刘侧妃必然是让喻楚伤透了心,根据李喻的猜测,刘侧妃应该没有进宫,因为一个侧妃再怎么册封位分也不会太低,(详情对照花氏姐妹)大概是出事之后就解决了吧。 看样子,喻楚还是个痴情种? 李喻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套套话,她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沉声说道:“爱妃为何又要提起过去的事情。” 璇贵妃一见,立刻又蹲下来请罪:“是臣妾的不是,臣妾不该提及这些事。” 看来刘侧妃对喻楚的打击真的很大,难道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如此冷淡的处理后宫问题? 李喻“痛苦”地摇摇头:“哎……算了,朕相信爱妃是全心全意为了朕着想的。” 璇贵妃身体颤抖着,激动地眼泪都快要夺眶而出了:“皇上……知道……臣妾的心意……就好。” 李喻最见不得女孩子哭,瞬间就慌了。下意识地忘记现在的情况,蹲下来想要掏餐巾纸一摸腰发现没有兜儿,索性就用袖子帮她擦眼泪了,“你别哭啊,好好的哭什么,妆都花了。” 璇贵妃感动地说不出话来了,等到李喻帮她擦干眼泪,她一把抓住李喻的衣袖:“皇上。” “什么?” “皇上总得为子嗣着想,臣妾的情况……您最清楚。” 李喻也不知道该清楚啥,胡乱地嗯了一声。 “臣妾准备在御花园里办一场赏花会,届时会邀请各位妹妹参加,希望……皇上能赏个面子。” 李喻真的是感动地都要哭了,她要真是个男的一定把璇贵妃娶回去。 见对方没有反应,璇贵妃表现出了惊人的执拗,她坚定地说:“皇上总得再看见见各位妹妹,看上一眼吧?说不定就有中意的呢?” 李喻苦着脸问:“要是都不喜欢呢?” 璇贵妃想也不想就答:“那就再选。” 李喻连忙说:“那就先看看吧。”这已经有十二个了,这要再纳下去,她迟早得被逼疯。 见李喻终于是松了口,璇贵妃转涕为笑,意识到李喻还陪着她坐着呢,连忙站起来:“是臣妾逾越了,地上凉皇上快起来吧。” “没什么事儿。”虽然李喻很无所谓,但璇贵妃坚持,她也只好爬起来了。 璇贵妃贤惠地帮他拍打着灰尘,一边拍嘴上还说着:“臣妾觉得,这些日子皇上有些不一样了。” 李喻动作一僵,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被看穿了?她心虚地问:“有吗?” “有一些。”璇贵妃点点头,拧着秀眉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给出了结论:“最近皇上变得和蔼多了,也愿意跟人说话了。” “是吗?朕自己倒没觉得。” “这样很好。臣妾现在只希望皇上能够找到一个贴心合意的人,早早诞下皇子。” 对上璇贵妃期盼认真的目光,李喻一时间推托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喻楚能有这样的贵妃真是前世积德了。不过她刚才说自己身体的情况自己是清楚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生病了? 李喻认真观察了一下璇贵妃的脸色,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而璇贵妃似乎是误会了,一脸娇羞地问:“皇上这样看臣妾做什么?” “没什么,想着说不定民间有什么神医,朕回头吩咐下去让他们多留意一下。”她的话也不敢说死,如果自己猜对了,璇贵妃应该会有反应才对。 果然,璇贵妃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多谢皇上体恤,只是臣妾的身体被石欢香败坏已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是神医邵景在世,也无济于事了。” 李喻看得出来,璇贵妃明明心情很差,但依旧强颜欢笑,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太担心。可这石欢香到底是什么鬼?看来她得回去查查资料了。 顺便在这里吃了个饭,李喻才离开了葳庭宫。她觉得自己现在最需要关注的问题反而不是前朝后宫,关键是喻楚这人到底经历些什么!这些事情不搞清楚分分钟就是要暴露的节奏。 现在已经掌握的情况是喻楚的生母曲婕妤早已离世,现在宫中也无太后,至于太妃太嫔之流的早就被安排在了指定地方赡养,平常李喻也不用去打交道。 喻楚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大皇子也就是已故的淮阴王,二皇子是被废的督平王,现在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唯一一个弟弟是呆在离都城足有十万八千里封地的英川王。 至于姐妹也有几个,但大多已经尚了驸马,出宫开府去了。只剩下一位舜华公主仍是单身,公主的生母是先皇的宠妃,舜华公主出生没多久便被封为了水长公主,喻楚登基后,舜华公主自愿搬出宫,带着生母水太妃住进了长公主府。 看起来兄弟姐妹的关系料理起来也不是太麻烦,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要搞清楚当年在潜邸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喻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御花园里。 隔着老远便听见了一个宫女担忧地呼喊声:“御女,御女您慢一点!” 李喻清醒过来朝前看了一眼,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假山,一位小宫女正站在一边,一位妃嫔打扮的女子正趴在半山腰上,虽说这假山也不是很高,但也有个四五米吧。 原本,皇上出行身边必定要跟着一个时时喊话通知避让的太监,但是李喻一来觉得这个举动太傻比。二来容易吓着自己。便硬生生地把这项规定改了。 走了没几步,李喻将情况看得更清楚了,那位御女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爬上假山,现在正在一点点的往下挪。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这假山为了好看,特地养上了青苔,而御女穿的也是不防滑的绣花鞋,行动起来更是困难。 那宫女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己的主子白御女慢慢地下来,心都悬在嗓子眼上了,这要是出点什么事,自己可是万死不辞。“御女,要不我找人来接你下来吧。” “没事,我自己可以的。”假山上的白御女也是骑虎难下,她刚刚打听到了皇上正在葳庭宫用膳,估计好时间便守在了从葳庭宫到崇明宫的必经之路上。 想着该怎么跟皇上相遇,这附近也没什么景致好赏的,只有这么一座假山和池塘,她灵机一动,趁着贴身宫女不注意便将手帕扔在了假山上,借口要上去取手帕,作势要爬上去。 她想着皇上不可能看着不管,一定会出手帮忙,可她没想到皇上到的实在是太慢了(实际上是在想心事没看路),她已经爬上去了。 现在的问题是,她捡手帕的戏码已经快演完了,自己也听到皇上一帮人的脚步声了,可皇上身边负责喊话的太监死活不出声,她这该怎么名正言顺的“发觉”皇上到了? 这他么到底该怎么继续演???!! 第9章 倚翠楼 白秋云从进宫的那一天起,便有了明确的目标。 这宫中依照的无非就是捧高踩低的道理,她想要在这宫中活下去,并且活得好,必然要借助皇上的宠爱。只要受宠,那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她就想要做这人上人。 白秋云自认样貌不输宫中任何妃嫔,既然别人可以,那她一定也可以。从上次佟宝林的事情可以看出,皇上并不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而自己现在要做的,则是掌握好这次机会。 没有太多时间犹豫,她调整好表情,忽然举着手帕一个转身,满脸微笑地对自己的贴身宫女碧儿说:“你看,我这不是快下来了吗,一点事都没有啊。”借着余光她看见了明黄色衣摆的影子,这后宫里还有谁能够穿这个颜色呢? 白秋云打定主意,装作脚一滑,作势往后一倒。伴随着碧儿的尖叫声,她的身体失去平衡,从假山上摔了下来。 试问,一位妙龄女子在你面前摔倒,会有那个男人会选择袖手旁观? 然而这一幕发生地的确太突然了,李喻就是担心把人吓到摔下来才没有说话,没想到这姑娘自己忽然回头,还掉下来了。话说回来,妹子你之前在自立flag啊。 她习惯性地认为自己是个妹子,虽然有心帮人,懂科学的人们都知道,徒手去接高空坠物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再加上她身手也没这么敏捷。自己才哎了一声,那位白御女便已经摔到了地上,立刻发出了一声吃痛的叫声。 李喻连忙上前查看,碧儿一见是皇上立刻便跪了下来:“参加皇上。” 李喻手一挥:“先看看你主子有没有事吧。” 碧儿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又爬起来想要去扶白秋云:“御女御女您没事吧?” 白秋云一没想到自己真的摔下来,二是她落地的时候脚是拧着的,这么用力一撞,她觉得自己的脚都要断了。一阵剜骨般的疼痛令她一时都没法说话,只能勉强地蹦出几个词:“好痛……腿……”她发现自己根本起不来了,只要一动,伤处便是一阵剧痛。 李喻估计白秋云落地时八成是扭了筋,真的是看着都疼。她问碧儿:“你跟你主子住哪儿?” “回皇上,白御女住在雨徽轩。” 这个地方她有点印象,但不清楚具体地址,于是回头看了常寿一眼,对方立刻会意说:“皇上,雨徽轩离这儿可不近,在漱颋宫附近呢。”说到漱颋宫她倒是知道,这是花昭仪的住处,从这里走回去得花上不少时间。 李喻当年也从楼梯上崴过脚,因为没有及时处理,等回家整个脚踝肿的都不能看了。她想了想,说:“朕记得这附近有个倚翠楼?” 常寿回道:“回皇上,倚翠楼就在御花园的西南角,靠着莲花湖。现如今是李御女住在那儿。” 要是没记错,这地方还是自己特地给自己本家的。李喻看了一眼仍在痛苦呻,吟的白御女,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把白御女送到倚翠楼去,在那儿诊治吧,这骨头出问题了,还是越早诊治越好。” 常寿应下后,便点了几位太监,几人合力将白御女抬了起来。李喻看她疼的满脸是汗,关切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本来这事儿就被自己给弄砸了,白秋云知道如果再不努把力,那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用着生平最委屈地腔调对李喻说:“请皇上饶恕臣妾的失礼。” 李喻当然不会怪她了,“先别管这个了,腿怎么样了,还疼吗?” 白秋云的眼里含着泪,可怜巴巴地说:“很痛。” “忍忍吧,朕已经让他们去叫太医了。” 人摔在自己面前,李喻也不好意思掉头就走,于是也跟着去了倚翠楼。常寿已经提前派人通知了倚翠楼的李御女,等到李喻到的时候,李御女已经在门口迎接了。 “参加皇上。”见到李御女,李喻发觉自己竟然对她有点印象,这位就是之前大选时偷偷看过她的那位秀女。现在仔细观察,这位本家妹子肌肤胜雪,气质清冷,眼神中带着一丝凉意。只是单单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场非常人可比,让人心生敬意。 “起来吧。” 李御女起来后便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李喻觉得有点尴尬连忙说:“赶紧把人带进去吧。” “是。”李御女拜了拜,便指引抱着白御女的太监进了内间。而李喻则坐在大厅等着太医到场,另外再次感慨后宫妹子的质量之高,她也终于琢磨出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尴尬了,皇上第一次去某个妃嫔的寝宫,竟然是为了另一个妃嫔。 这看起来……是多么的渣啊。 一落座,便有宫女送上茶水,这里的茶自然比不上崇明宫又或者是葳庭宫,李喻乍一入口还有些不习惯。然而她又一想,自己以前连这样的茶都买不起,这才喝了几天好茶嘴就刁了,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在外面坐了没一会儿,她就听见内间里白秋云的声音,又是喊痛又是在叫唤。李喻便让常寿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别是在里面又二次受伤了。 常寿一进去,声音立刻变小了不少。 白秋云后来的喊疼大多是装的,只是为搏一搏皇上的怜爱罢了。她没想到皇上竟然会把她送到倚翠楼,要是皇上不在她眼前,那她做什么岂不都是无用功?所以她才会继续叫痛,希望能够引来皇上。但没想到进来的不是皇上,而是皇上身边的常寿公公。 常寿也摸不准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是随机应变了。他一进来便训斥手下:“你看看你们笨手笨脚的,都伤到白御女了。” 几个太监连忙跪下求饶,白秋云虚弱地说:“这位公公……不管他们的事,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说着她又哎哟一声喊了出来。 李御女李萌自打把人引进来便留在了里屋,见白秋云大有继续大呼小叫的意思,她忽然转身去梳妆台上拿了块手帕递给了白秋云。 白秋云一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李御女简洁明了,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咬着。” 白秋云下意识地照着做了,心里还是没搞清楚状况。李御女坐到了床尾,看了看白秋云的脚,然后说:“是脚踝错位了,接上休养两天就好了,你忍一下。” 不等她反应,李御女伸手一使劲,将错位的关节给正了回来。白秋云只觉一阵刺痛,闷哼了一声。 “好了。”李御女回头对常寿说。 常寿也是没反应过来,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李御女竟然还懂医理,他习惯性地恭维了一句:“没想到李御女还精通医术,奴才佩服。” 李御女眼神深沉,看了一眼常寿后便将视线挪开,颇为冷淡地说:“太吵了。” 这话一说,差点没把床上的白秋云给气晕了。 第10章 巨人的肩膀上 事情处理完毕,常寿便回到李喻那复命。李喻端着茶杯正无聊呢,见到他便问:“怎么样?” “回皇上的话,碰巧李御女会些医术,已经帮白御女正骨了。” 李喻略感惊奇,没想到那妹子还有这技能?便想着要不要跟她咨询一下石欢香的事情,刚好对方又是刚进宫的新人,回头让影卫调查一下,说不定以后能派点用处。 “那白御女怎么样?” 常寿先是观察了一下李喻的表情,看见皇上一脸平常,也不像是对白御女有多在意,想着李御女自作主张的事情就先不说了,白御女这个招数也许皇上觉得新鲜,但在他看来实在是太老套了,而且傻得很。两天之后可就是赏花宴了,那可是出风头的好时候,看白御女现在这样,恐怕是去不了了。 “依奴才看来,并无大碍。” 一会儿后御医匆匆赶来,检查后告知李喻白御女的脚上并不严重,但也不休息个一个月,那是决不能下床的。另外还夸赞李御女处理正确,手法老练。 李喻想了想,赏东西感觉太老土,后宫妃子看中的好像是名分,但是现在封吧,又太碍眼了,怕被人眼红,让这妹子躺枪,不如等到赏花宴一起晋封好了。反正自己也领会到了璇贵妃的用意,这赏花宴上哪怕没什么好的,她也得挑两个好的出来赏一赏,夸一夸。 卧槽,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如此自由的代入皇上这个角色了?赏起人来理所当然。看来自己开始适应这样的生活了,只是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坏。 对于一个宅女而言,成为皇上到底有什么好的?李喻忽然有些担心,她害怕自己变成□□□□的人。但是她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自己这点能力能干点什么呢? 改变世界?首先物理化她都不会,诗词歌赋也不通,吹拉弹唱更不用说了,自己唯一会的……好像就是一些先进的思想了,但是大多也都是一知半解。 难道要提倡男女平等?爱护环境?发展国民经济?增设公共设施吗? 这么想想,李喻感觉自己也不是没有用处,毕竟她可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回到崇明宫,宫中众人早就清楚了皇上喜欢独处的习惯,纷纷自觉退下,只留下了常寿一人。 李喻故作深沉地望向远方,冷不丁地开口说:“今日璇贵妃跟朕提起了刘侧妃。” 常寿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头低得更低了,生怕影响到皇上。 但李喻对他这个反应非常的不满,你作为npc有点觉悟好不好?不主动提供资料这还怎么玩儿?! 所以她说:“别低头,说话。” 常寿身子一抖,为难地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皇上想让奴才说些什么呢?” 李喻反问:“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这……”常寿的身份和璇贵妃不同,自然做不到那般坦然。他还在揣测着皇上的用意,这冷不丁的提起刘侧妃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璇贵妃也是的,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从潜邸来的老人谁不知道皇上最避讳的就是提这些事情。 李喻一看还没反应,挑起眉毛提高了音量又重复了一遍:“说话。” “是!”常寿下意识地就跪了下去,小心翼翼地说:“皇上……可是想见刘氏了?” 李喻含义不清的应了一声:“嗯?”看样子这刘侧妃没死啊?她还以为已经被处理掉了。 常寿吓得立刻改了话题,“皇上恕罪!只是皇上的事情,怎能容奴才随意评点?请皇上饶了奴才!” 看来想从常寿这儿挖消息不太可能了,这货实在是太胆小了,还不如从璇贵妃那儿下手。“算了,你回头跟影卫说一声,查一下那个李御女的背景。” “是。”常寿如释重负,立刻起身退出了屋子。 他刚走,雪芽便端着刚沏好的茶送了上来。李喻见到雪芽便是眼前一亮,现在崇明宫里大家都知道,皇上对雪芽十分信任。连带着她在崇明宫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可雪芽并没有因此得意忘形,反而就同往日一样低调做事,而且还常劝着身边的人,不要因为最近皇上待人宽和便松懈了。 事后李喻听说了,不由得对雪芽印象更好了,同时又有些惋惜,以雪芽的能力,做个侍茶宫女实在是太浪费人才了,要是能够任命女官,她第一个选璇贵妃,第二个就选雪芽。 “雪芽,你可懂医理?” 雪芽恭敬地回答:“回皇上,奴婢不曾学习,对此一窍不通。” 李喻有些失望,但也觉得是正常现象,毕竟这个社会,女孩子能学医的实在是少之又少,“你在宫中也呆了这么多年,可听过石欢香?” “奴婢并不知道。” “不知道啊。”李喻低头沉思起来,要不直接去问御医?但是他现在也不知道喻楚有没有惯用的御医。李御女那边一时半会也确定不了身份,万一跟自己真的有什么关联,撞人家那儿就真懵逼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让雪芽处理这事儿,“雪芽,朕要将一件事交给你做,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雪芽一听,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立刻跪下来给李喻发誓明志:“奴婢绝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 很好,她就是喜欢这么上道的妹子。“这件事做成了,朕便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以前她跟人说这话那就是吹牛逼,现在说出口哪个不是感恩戴德,差距啊! 雪芽连忙说:“能为皇上效力是奴婢的荣幸,奴婢不敢多求。” “话不能这么说,多劳多得嘛。朕想知道这石欢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朕不希望你惊动任何人,最好悄悄进行,你打算怎么做?” 李喻是这么想的,宫里这么多人说不定就有某个宫女太监是隐藏版神医,雪芽说不定知道几个,可以偷偷去问一问。 雪芽思考了一会儿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奴婢可以去太医院假借去拿东西,伺机跟药童或者是其他人打听消息,奴婢尽量会装作闲聊或者好奇的样子。” 李喻掩饰住心中的赞叹,淡然吩咐道:“很好,朕等你的答案。” 很快白御女的故事传遍后宫,璇贵妃得知后特地通知白御女,说是体恤她的伤情,让她好好养伤,这赏花会就不必来了。消息一经传出,不知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白御女,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弄伤邀宠也是够傻的。 谁不知道赏花会是接下来的大头,说不定她们之中就有人因此一步登天了。 因此,所有人都是卯足了劲的准备赏花会,尚服局一时间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第11章 赏花会(上) 很快,万众瞩目的赏花会终于到了。 当天,李喻下了朝在崇明宫稍作休息,算准了时间便去了御花园。答应别人的事情总得做到嘛,准时准点也算是她一个优点。 一进御花园,可以看出璇贵妃对这次的赏花会的确是很用心,湖面上的九曲桥都特地用颜色各异的彩绸装饰了一番。赏花会的地点设立在了御花园最中央的空地上,皇上的位置自然在最上方,剩下的妃嫔按照品级分成两列依次排开。 李喻到的有些早,品级高一点的妃子都没有到,事后她才意识到,这到场的先后次序也是有讲究的,越是重要的人物越是喜欢压轴出场,像自己才是最应该姗姗来迟的,果然她还是太老实了。 她看见有好几个妃嫔围在一起,似乎是在聊天,场面十分温馨和谐。大部分妃嫔穿的依旧是以白色为主的宫装,李喻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这皂色长袍,对常寿嘱咐了一句:“朕要的白色便服什么时候能好?” 常寿立马点头哈腰地说:“皇上这两日便能好。”心里想着回去要赶紧催一催了。 刚走进去,众人纷纷行礼,李喻客气地说了句平身,众人才又站起来,只是皇上不落座他们是万万不敢坐下的,只能先等着。趁这功夫,李喻则是打量了众人一番,这里面有几个妹子她还有点眼熟,总体来说年纪都不大,应该都是这次新晋的御女。 果然正如璇贵妃所说,这次进来的御女的确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各个样貌起码都是九分,气质各不相同。她还在人群的角落看见了一身月白色的李萌,这个月白色是个非常仙的颜色,白中隐隐透些蓝色,如果皮肤不白穿出来就非常显黑。李喻想想也是觉得好笑,这都什么时候自己还有心思想着这些问题。 不过……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喻楚的肤色虽然不算黑,但也不算白,只能说是正常亚洲人肤色,穿这种颜色肯定是衬不起来,她也只能看看妹子穿这样的颜色过过眼瘾了。 直到他坐下,其余人才敢落座。 有皇上在场,这些御女们也不敢高声交谈了,纷纷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着,动作也矜持的很。还有人则是偷偷朝李喻看,她们之中有不少人应该是第一次看见皇上。 在进宫前她们也曾有过很多幻想,谁都知道当今圣上是难得贤君,还不到而立之年,少女怀春总是诗,哪个不会会偷偷幻想一些诗情画意的场面。等到她们亲眼看见皇上才知道圣上不光才能出众,长相与气度也非常人可比。 于是,就在李喻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已经俘获了一众芳心。 等了没一会儿,其余的妃嫔也陆续出场,虽然李妍还认不清谁对谁,但是多亏了有这群可爱的御女妹子的存在,每出场一个娘娘她们都会请安,而自己需要坐的则是记下来! 这个穿浅紫色的就是兰婕妤了,那个穿水蓝色的是沈才人,那个是之前见过的佟宝林…… 璇贵妃与花氏两姐妹是最后到场的,今日的璇贵妃今天的装扮倒是有些低调了,一身苋红色底银色花纹的宫装,虽然不是最亮眼的那个,但绝对是最端庄大气的那一个。苋红色顾名思义,就像红苋菜紫中带红的颜色。 “参见皇上。” 李喻手一挥,“坐吧。” 璇贵妃一声吩咐,从外鱼贯而出两排端着各色瓜果点心的宫女,有条不紊的开始给每位主子上茶上点心。南屿国以左为尊,所以璇贵妃坐在李喻的左侧方,她浅笑着跟李喻说着话:“皇上今天倒是来得早,看来也是很期待这次的赏花会吧?” 李喻呵呵了一声,心想着这不是你逼着我来的吗,嘴上却说着:“宫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朕也跟着热闹热闹。不知道今天爱妃是怎么安排?” 一旁的花修媛接话道:“皇上倒是大可放心,这璇姐姐的能力啊,在宫中可是头一号呢。”这花昭仪和花修媛二人,虽然是同族姐妹,但长相没有一点相同之处,性格也是迥然不同,花昭仪性格偏静,说起话来慢声细语的。而花修媛就要活泼的多,有时候跟李喻闲聊还会话中藏刺。 就好比现在,虽然明面上在夸璇贵妃,可这感觉怎么就是不对呢? 此话说完,璇贵妃便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李喻装作听不懂地样子问璇贵妃:“朕自然是相信的,只是现在有些好奇,爱妃可否透露一下?” 璇贵妃用手帕擦了擦嘴,朝着身后使了眼色,立刻就有宫女捧着一个雕花的木质妆匣走上前,璇贵妃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里面装着几款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首饰,各种宝石交相辉映,看的李喻眼睛都绿了。 试问那个妹子不喜欢这些闪闪发光的小玩意儿? 其余的妃嫔也都是识货人,立刻看出了这些首饰的价值,还有人发出了小小的抽气声。 璇贵妃让宫女展示给众人看过之后,才说:“今天本宫就来添个彩头,今日天气这么好,又有百花做景,众位妹妹不妨表演个节目,咱们来个赏花赏艺如何?” 璇贵妃这么说,众人自然是纷纷应和,夸赞璇贵妃的主意好。 花昭仪跟着打趣说:“既然如此那本宫也来凑个趣吧。”说着便将头上的一柄白玉嵌翠碧玺花簪取了下来,示意宫女放进了那个妆匣里。 既然花昭仪带了头,其余的高位妃嫔也不能无动于衷,免得在皇上面前留得一个吝啬的印象,纷纷拿出东西做彩头。 李喻一看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给啊,正张嘴准备让常寿从内库里拿点什么东西出来,他刚喊了常寿的名字,璇贵妃便抢先一步说:“皇上,臣妾与您事先不是商量好了吗?这次最大的彩头当然是您给呢。” 璇贵妃话一说完,李喻感觉在座的所有妃嫔立马都振作起来了,各个眼睛仿佛都在放光,就好像是一位□□的野兽盯着一块美味多汁的肉饼。 等等啊喂,他们说好什么了? 第12章 赏花会(中) 李喻总觉得大家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她可不想充当奖品!她故意咳嗽了两声:“咳咳……这个等会儿再说吧。咱们先看看表演。” 璇贵妃看着众人跃跃欲试的神情,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伸手捋了捋鬓发,提高音量说:“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不知道哪位妹妹先来?” 虽然众人都有表现的心思,但是俗话说枪打出头鸟,这第一个出风头的人的确是太引人注目了。就在众人还在犹豫之时,座位最末端有一位身着桃红色宫装的妙龄女子来到中央一拜:“既然如此,就让妾身先来个抛砖引玉吧。” 李喻一直觉得桃红色非常俗气的颜色,但直到现在她才明白,颜色是没有错的,关键还是没有穿到合适的人身上。这身桃红色在这个妹子身上一点也不俗气,相反活力逼人,更显她青春靓丽。 璇贵妃一看发现说话的是令狐御女,说起来这位御女还是她亲自选的,看中的便是这位御女的天真活泼,她看了一眼李喻,笑着对令狐觅儿说:“不知道令狐御女想表演什么?” 令狐御女笑起来时脸颊上会有两个小梨涡,看上十分可爱,她兴致勃勃地回答:“妾身打算唱一首我们族中的民歌给众位姐妹听。” 璇贵妃将疑问的目光投向李喻:“皇上你看……” “唱歌挺好的。”李喻冲这位令狐御女挤出了一个笑容,鼓励似的说:“你叫什么名字?” 令狐御女的反应十分自然,语气中带着些纯真,她先是恭敬地向李喻行了一个礼,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妾身叫令狐觅儿。” “你这个觅是哪个觅?” “是寻觅的觅,在胡语里,觅儿是聪慧的意思。” 李喻见她古灵精怪的样子,心情也被逗的好了不少,她说:“那你就唱吧,要是唱得不好朕可是要罚你的。” 令狐觅儿嘟了嘟嘴,“皇上放心,妾身自当尽力而为。” 璇贵妃问:“可还需要乐器伴奏?” 令狐觅儿自信一笑:“我们胡族人,唱歌不需要乐器的。”说完便高声唱了起来,她的嗓音通透悠长,虽然唱着的是李喻听不懂的胡族语言,可是各种欢快的情绪却是传达给了在座的每一个人。李喻仿佛透过歌声看到深山中的溪流与鸣叫的鸟儿,直到令狐觅儿结束演唱,她还久久的沉浸在其中。 大家的反应大多跟她相似,回过神来的荣美人惊叹般的称赞者:“妹妹唱的真是好呢……” 她身边的池美人也跟着帮腔说:“是啊,好久没有听到这么动听的歌声了。” 花昭仪柔声说道:“妹妹真是好嗓音。” 令狐觅儿开心地说:“多谢各位娘娘的夸奖。”说话间甚是坦然,一点也没有谦虚的意思,在有心人的眼里,这倒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不过李喻倒是挺欣赏这个姑娘的坦率,高兴就是高兴,被人夸自己为什么自己还要故意去贬低自己,她毫不吝惜的鼓起掌来:“唱的很好,该赏。” 令狐觅儿露出一点得意的神情,又冲众人拜了拜,然后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令狐觅儿表现的这样好,一时让那些也打算唱歌的妃嫔不敢贸然出面了,之后是一位叫柯小鱼的御女出面抚琴一曲,虽不如令狐觅儿的歌声那样动人,但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气氛渐渐被炒热。 一位严御女也起身跪下,“妾身既没有令狐妹妹的好歌喉,也不像柯姐姐那样弹得一手好琴,妾身愿意表演一舞供皇上与众位娘娘一赏。” 这位御女全名严菲,是吏部尚书之女。她自幼拜舞蹈名家为师,学得一手好舞技,可以说她的舞技在整个南屿国都能排得上名号。她的野心不比在座每个人小,虽然说今天准备的不是特别充足,但她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定能使皇上印象深刻。 璇贵妃认了一番,立刻叫出了她的名字:“严御女切勿妄自菲薄了,可还需要什么准备?” 严御女回答:“妾身还需要一点准备,请皇上恩准。” 李喻穿过来之后还没看过舞蹈呢,这可是百分之百的古典舞,跟现代那些拿着水袖胡乱挥一挥就说是古风舞完全一样。不由得开始期待起来,一听严御女这么说,立刻就准了:“需要什么准备你就说。” 严御女站起来后,指了指九曲桥的位置:“妾身想借那些绸缎一用。” 李喻立马吩咐手下取些过来。九曲桥上的绸缎都是被裁成了细细的长条围在了九曲桥的栏杆或者扶手上。那宫女也十分机灵,各种颜色都取了一些,然后送到了严菲身边。 严菲捡了几个颜色的绸缎,然后围在了腰间,她的手十分灵巧,一下功夫就将这些绸缎条编制成像是流苏一样,错落有致的点缀在裙间,原本她穿的是一条平淡无奇的雪白色长裙,这下立刻色彩斑斓起来,就像是这花园中的百花一样。 李喻见了忍不住赞叹了一句:“手真是巧呢。” 打扮完毕后,严菲也没有要音乐伴奏,而是自己一边清唱着已诗经为词的歌曲,一边开始跳了起来。 要说李喻也是个比较俗的人,平常听得最多的就是流行歌儿,看的最多的是英美剧,能从头背到尾的古诗词都没几首,但是看到严御女跳舞时,她脑子里想到的第一句话就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她的身影好似一只翩然飞舞的蝴蝶,就连裙摆上的绸缎条都像是成精了似的,舒展开来那叫一个灵活。 虽然李喻没怎么看过专业的舞蹈表演,但是她也能看出严御女的技术绝对是认真练过的,她能给出评价只有两个字,惊艳! 严御女一边跳舞一边朝着李喻的方向前行,就在这个时候,令谁都没想到的突发状况出现了,严菲像是落脚没站稳似的,向前扑去,在半空中她急忙身形一扭,硬生生地将摔倒的方向从前方改为了右侧,而她的右侧正是李御女,眼看着她就要摔到李御女身上了。却没想到李御女行动敏捷,一溜烟地离开了位置,活生生地闪开了。 严御女直直地扑向了椅子,身子在撞到椅旁的桌子之后,连带着桌上的点心水果一起打翻在地。 第13章 赏花会(下) 就在严菲摔倒后,坐在她附近的一位御女失声尖叫道:“血!” 原来是严菲的脸被摔破的高脚盘碎片划伤了脸,那御女眼尖的看见了碎片上沾染的血迹。坐在她身旁的一位御女楞了一下后,连忙快步蹲下来,拿出了手帕帮严菲捂住了伤口止血。 李喻离事发地隔得太远,前因后果完全不清楚。她看了一眼璇贵妃,发现她脸色不太好看。这场赏花会是璇贵妃一手督办的,好端端一场活动就被这件事情给搅合了,这无疑是在打她的脸。 李喻瞥了一眼常寿:“还愣着干嘛?叫御医!”常寿脖子一缩连忙下去吩咐人了。 严御女的贴身宫女连同着帮忙的那位御女,一起将严御女扶了起来。李喻看了眼那位见义勇为的御女,发现脸生不认识,便问璇贵妃:“那位穿浅粉色衣服的御女叫什么?” 璇贵妃心神不定地看了看,一时间竟然答不上来,还是她身后的宫女机灵,凑到她跟前提醒了一句,璇贵妃才回答:“回皇上,这位御女叫沈蓁蓁。” 李喻点点头,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回头晋封算她一个。 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好在处理得当,场面倒也没出什么乱子,御医很快赶到,而严御女跟着御医去别处看伤。 等到人一走,花修媛略微可惜地说:“不知道那位妹妹的脸伤有没有大碍,我瞧着那样貌着实水灵呢。” 这话现在听来怎么看都像是在幸灾乐祸,花昭仪用眼神警告了她一番,花修媛便住了嘴不再多说。 李喻虽然见的世面少,但也不是傻瓜,事后稍稍琢磨一下就能发现这事情不寻常的地方太多了,首先严御女刚才是怎么摔倒的?其次她注意到一点,为什么严御女明明是向前摔倒的,后来又变成朝着李御女的方向了?还有这李御女明显是懂医理的,为什么她没有出手相助,却是冷眼旁观呢? 实在是太乱了…… 果然这人一多麻烦就多,她当初就该坚持自我,不该收这十二个妹子进来的! 这事情真的是经不起细细琢磨,李喻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最后她索性就不想了,吩咐说:“回头给严御女赐点药,朕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了,众位爱妃好好玩儿。”说完他不给其余人任何反应的机会,拂袖而去了。 璇贵妃倒是有心挽留,只是好好的赏花会闹了这一茬出来,自己脸上也没光,也不好意思再出言挽留了。于是李喻就这么名正言顺的跑了,本来她就不乐意蹲在那里,虽然说那个令狐妹子唱的歌不错,后来那个妹子跳舞也不错,但是跳个舞还见血,这多膈应人。 回宫之后,李喻按照老习惯躲进了书房里,今天值班奉茶的是银芽,李喻吩咐常寿:“你去把韩沛给朕叫来。” 韩沛是影卫的首领,也是喻楚一手提拔起来的,对喻楚那叫一个忠心耿耿。影卫由于工作特殊,不得将身份曝光。所以韩沛实为影卫首领,名义上还有一份官职——千牛卫上将军。所谓的千牛卫本质就是负责保护皇城安危的侍卫,而上将军就是千牛卫的老大。 这个官衔之重要。换句话说吧,只要韩沛乐意,李喻就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既为千牛卫上将军,又能成为影卫首领,足以看出喻楚对韩沛这人有多么看重,最关键的是,韩沛年纪还不大。李喻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完全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甚至有点弱不禁风的斯文男子竟然身兼如此重任。 韩沛的长相十分具有迷惑性,比起将军他更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总之,每次韩沛出现在崇明宫,李喻明显感觉到宫女们的目光都变得炽热了。 今天恰巧是韩沛值班的日子,所以他很快就赶到。 见到李喻二话不说,便是一跪:“臣韩沛参见皇上。” “嗯,你起来吧。”李喻从书桌后踱步走到了韩沛跟前,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得了命令立刻赶过来的,有意让他休息一下,就指着边上一张圆凳让他坐下。 韩沛连忙推托:“臣不敢坐。” 要说这些手下什么都好,既忠心又能干,就是这个态度实在是太谦卑了。特别是这个动不动就跪的陋习,这样一高一矮说话就不嫌膈应吗! 虽然看不惯,但她也知道这是几百年乃至几千年来老祖宗们一点点摸索出来的驭人方法,同时在心理上增加威慑力,她就算想改也不能急于一时,就像之前那个动辄就要高呼皇上驾到的规定,要改只来潜移默化的慢慢来。 李喻只得加重了语气,“叫你坐你就坐,又不是老虎凳你怕什么。” 韩沛只得坐了下来,“谢皇上赐座。” 等银芽上来奉茶完,退下时十分上道地将书房的房门关了起来,一看这情况,韩沛也猜到皇上八成是要吩咐事情了,不由昂首挺胸端坐着静候圣训。 李喻一看他这样子就觉得好笑,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先喝茶。” 韩沛慢半拍的应了一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上次让你们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李喻问的是关于李御女的调查。 韩沛连忙放下茶杯,起身回话:“回皇上,李御女是湖广姑苏人士,传递消息最少也需要三天,前日臣已经派人通知了潜伏在湖广的影卫调查。” “嗯,得了消息你就告诉朕,另外朕叫你过来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韩沛连忙说:“任凭皇上吩咐。” “今天璇贵妃在御花园里搞了一场赏花会,结果有个御女跳舞的时候摔倒了,还划破了脸,你回头派人查一下,到底是自己倒的还是别的什么。” “这……”原以为韩沛会立刻答应,但没想到韩沛却是十分为难的说:“可是男子不得进后宫啊。” 李喻立即就给自己脑袋来了一下,小说里不是都说皇上的手下遍布后宫,哪个妃子有点小动作皇上都一清二楚。电视剧里也经常能看到侍卫到处跑的好吗! “皇上?”韩沛被李喻的动作吓了一跳,担忧地看着他:“皇上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叫御医来看看。” 李喻立马摇头,生怕他真的去找人。“咳,不用,朕好得很。”这要是再叫御医过来,天知道常寿又要作什么妖。上次她就听见常寿偷偷暗示太医,要给自己开点壮阳补肾的方子,差点没把她鼻子气歪了。 第14章 皇上没有钱 不过一提到常寿,这倒是提醒了她。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既然男人不能进后宫,那就让能进的来。” 李喻沉吟片刻后说:“这样,你去找常寿,你从今年新进的宫人中选一批宫人出来锻炼,宫女和太监都可以选,记住前提条件是要他们自愿。”因为影卫工作的特殊性,所以喻楚在给他们的待遇上从不吝惜,李喻相信在高福利的诱惑下一定会有人自愿的。“如果有表现优秀的回头朕一定会大加赏赐。” 韩沛先是一愣,然后一脸信服的玩命儿夸赞李喻:“皇上圣明,此举真是大有用处。以后派人潜入敌国也会更隐蔽些。” 李喻汗颜了一下,她可完全没有想到政治方面,只是单纯的想要在掌握一下后宫情况了,这要是今天来个摔倒,明天来个巫蛊谁受得了?不过由此可以看出,喻楚的管理也是存在漏洞,起码他对后宫就不怎么上心。 李喻装作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朕就把这个事情交给你去做了,你可不要辜负朕对你的信任。” 韩沛又是一拜:“臣自当竭力而为。” “行了,你退下吧。” “是。” 就在韩沛快要退下的那一刻,李喻突然问他:“对了,你多大来着?” “回皇上,臣今年二十有五。” “婚娶了吗?” “臣尚未婚娶。” 二十五岁还不结婚,在南屿国也算是大龄青年了吧?李喻奇怪的问:“以你的条件没道理啊。” “臣……”韩沛似乎是很为难,皇上没道理无缘无故问这种问题,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皇上准备给他赐婚,他挣扎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臣已有中意的女子了。” 李喻是的确是挺感激韩沛的,就问:“哦,那要朕赐婚吗?” “多谢皇上,只是……臣心仪的女子已经婚娶了。”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啊。李喻叹了口气,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说:“那姑娘要是和离了,朕就给你赐婚。” 南屿国虽然主流思想也是男尊女卑,但是女子和离再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连大户人家也出现过和离再嫁的情况。这也是李喻敢于作妖的原因之一,南屿国的制度起码还有给人喘息的机会,适当的改一改也不是不可能。 “多谢皇上。”李喻听出了韩沛话里的寂寥,不过感情这事情,讲究的是两情相悦,现在有掺和进来个第三者,谁知道真相是什么样的。教唆韩沛去破坏人家婚姻好像也不太好诶…… “你先下去吧。” 快到晚饭时间,璇贵妃手下的太监传来了消息,说是赏花会已经结束,她们也评出了表演的头三甲,第一名自然就是令狐觅儿了,第二名是一位叫庄婉的御女,第三名则是之前表琴艺的柯小鱼。她们几个娘娘的彩头已经给了,现在璇贵妃替她们向皇上讨赏。 李喻想了想后,命人拟诏,晋柯御女,沈御女,李御女为宝林,令狐觅儿为美人,庄婉为才人,另外宫中所有妃嫔按照品级赏一些布料和首饰。这样也不算给璇贵妃丢脸了,其次他赏赐这么大方,也没人好说什么了吧? 虽然李萌今天的举动有点奇怪,但是一码归一码,李喻自认做的还算公平。既然令狐觅儿和庄婉都成了二十七世妇,住在原本的位置自然也不合适,李喻又随便找了两个主殿还没人住的侧殿分给她们住了,一个住在汨原宫,一个住在胜华宫,这人不住在一块,这矛盾也要少很多。 毕竟从东六宫跑到西六宫吵架,也是需要体力的好吗。 说到赏赐,李喻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些什么东西,听常寿说皇上的东西都是放在内库,专门有人看守盘点。虽然说这全天下都是皇上的,其实并不然,首先国家收上来的税收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与,钱都交到国库去了好吗? 国库的钱是户部在管,每年按着比例给皇室分一部分。虽然看上去皇上拿到的钱挺多的,但是皇上要养的人太多了,皇室的人员得有多少,伺候皇室的人得有多少?再加上喻楚登基不过六年,积蓄也不富裕。 不过喻楚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从登基第三年一手创立了一个部门叫内造司,这个部门专门是给皇室盈利的,在全国各地设立分部销售商品,卖的东西大多是皇室物品的低配版,比如家具、纺织品、摆设等。而且喻楚发明了一个非常伟大的措施——垄断。只有内造司可以卖这些东西,其他人一旦私自销售,呵呵,对不起去衙门喝杯茶吧。大理寺的众位大人会好好对待你的哟。 除了钱,内库里中的其他物品,包括赏赐给妃嫔、大臣们的东西,主要来自三个途径。 第一就是皇家特供的制造部门制作。第二就是各附属国每年进贡所得。第三则是各地进贡的贺礼等等。 南屿国在现如今也算是大国,身后依附的附属国也有那么七八个,大多都是紧连着南屿的国家,例如有莫坦国,蛮易国等等,反正李喻上次看了南屿的地图——她一个地方都不知道。 不过也不要紧,她不知道,但是她的大臣知道嘛! 常寿带着皇上的口令便去了内库,皇上说的笼统按着品级赏赐,到底赏些什么东西,这些东西都要手下人去仔细揣摩,哪怕是同级妃嫔,因为皇上的宠爱也会有很大的不同。 花了半天功夫常寿才跟着负责的太监将众位娘娘的赏赐目录整理清楚,接下来就是有专门负责宣旨赏赐的太监宫女带着东西前往各个宫中。 这可是露脸的好时候,况且娘娘们都会有打赏,因此这越有权力的宣旨太监就可以选得等级较高的娘娘处宣旨,常寿也去了一趟,不过他去的不是位份最高的璇贵妃那儿,而是去了倚翠楼。 这李宝林今日明明没有出头,却仍被皇上晋封了,而且之前皇上还特地让影卫去查李宝林的底细。常寿很了解皇上,但凡皇上要重用一个人,便会去摸清对方的底,当年韩沛大人也是这样上来的。 当他踏入御花园时,看着姹紫嫣红,竞相争艳的百花,心中不由得猜想,难道这李宝林被皇上看中了? 第15章 上一世的记忆 沈蓁蓁接到晋封的圣旨时还有些发懵,她原本以为自己之前的行为只是能给皇上留个印象而已,没想到皇上这么爽快的晋了位。还赏了她一匹彩缎一匹绢纱,一对臂钏,两只簪子。 她的贴身侍女玉竹听到消息时都快乐疯了,而她则是十分淡定的领了旨,暗示玉竹给宣旨太监送上了一个分量不轻的荷包,露出笑容,顺便问了几句。“公公可否告知皇上还晋封了哪些姐妹?” 宣旨太监接到荷包早就是笑得乐开了花儿,他还以为这趟定是没什么油水,却没想到这位沈宝林是如此的上道,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回答说:“皇上以赏花会的名义晋封了柯御女,李御女为宝林,庄御女为才人,令狐御女为美人。” “真是谢谢公公了。”沈蓁蓁暗松了一口气,不是她一个人晋封就好,不然她未免就太碍眼了。 “沈宝林不必这么客气,杂家可担当不起呢。”这位宣旨太监观察一番后,觉得这沈宝林是个人物,说不定以后就能蒙获圣宠,一步登天。打定主意后,他对沈蓁蓁的态度更热情了,二人好是一阵寒暄之后才离去。 送走人后,沈蓁蓁便坐下陷入了深思之中,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需要琢磨了。而玉竹则是美滋滋地看着赏赐,举着那只鎏金蝴蝶银簪说:“宝林,这支簪子真漂亮,要不要试一试?” 沈蓁蓁摇了摇头,表情平淡的说:“你看够了就收起来吧。” 玉竹不明白为什么宝林得了赏赐却一点也不开心,只能应一声,抱着赏赐进了里屋。 而沈蓁蓁正在思考思考这次晋封的结果,从令狐觅儿晋封美人就能看出,皇上其实是按照这次赏花会的结果晋封的,只是这令狐觅儿、柯小鱼和庄婉晋封都在情理之中,自己嘛勉强也可以理解,但那李萌是怎么回事? 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一切既出乎她的意料,但结果却又和她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没错,这场赏花会在开始前她便知道了结果,知道这次的赢家会是令狐觅儿,也知道了那位以舞姿著称的严御女会摔倒。 因为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参加了。 上一世,她同样穿着这件粉色宫装,戴着这支玉簪出席了赏花会。 她没有想到在被人陷害死后,她还能获得第二次机会,重生到几年前,回到她还没有进宫的日子!她当年已被封为九嫔之首昭仪,而且怀有身孕,皇上明确的告诉她,不管男女,只要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她就是宫中的沈贤妃! 她早就知道了后宫险恶,可是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难逃劫数,那对花氏姐妹趁着皇上出宫探访民情,强行污蔑她与宫中侍卫私通,并且以此为由对她进行逼供,她当时的情况根本禁不起折腾,不到一天时间,她的孩子就有流产的预兆…… 最后不仅孩子没保住,就连她自己也被花氏姐妹买通的产婆做了手脚,失血过多而死了。 只要一想到这儿,她的腹部就在隐隐作痛,仿佛当年流产的痛苦再度重新。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手指被勒得发白还不自觉。 不过没有关系,她重生了一切都可以不一样了。这一世她定要向那对蛇蝎心肠的姐妹讨回公道!不仅如此,她还要保住自己的孩子,将她顺利养大。 在进宫之前她已经做了准备,哪怕眼前是一条荆棘之路,她也要踩着她们度过。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世的情况却跟上一世有些不同了,首先她们这十二御女在进宫后一个月内便被先后晋封,当时最受宠的是白秋云,侍寝之后立刻被封为了白美人。 但是这一世皇上竟然没有招任何人事情,并且白秋云还在赏花会前夕闹了个大笑话? 其次,这场赏花会上帮助严御女的原本该是李萌,正是这次李萌出手相助,后来她们俩的关系便密切起来。后来也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她们二人关系要好,严菲才被人陷害给李萌下毒,最后被皇上赐死。 她之前就是因为看到李萌只是躲过去了,有些惊讶,犹豫了一下才决定出面帮助严菲。不过这也好,正是如此才将结果拉上了正轨,因为上一世她在赏花会的时候,也是个宝林。而这次晋封最高的令狐觅儿也是在赏花会上讨得皇上的喜爱,从此一步登天。 不过她的运气的确不算好,明年的中秋赏月会上,被先皇废除皇籍的督平王趁机造反行刺,当时已经是婕妤的令狐觅儿为保护皇上被刺身亡,最后皇上追封她为淑妃,风光大葬。 不过在沈蓁蓁看来,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傻了,人都死了,要这么高位子有什么用?看令狐觅儿那样子,大概又是一个相信帝王之爱,最后被骗的傻女人吧。 沈蓁蓁思考时手指总是忍不住的在桌上叩击,她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包括一些妃嫔的好坏甚至是*。当年她成为宫中仅次于四妃的沈昭仪,那时皇后依旧无主,四妃也只有一个璇贵妃。她可谓是风光一时,投靠在她名下的低位妃嫔数不胜数,为此她也知晓了不少宫内秘闻。 例如为何花氏姐妹在潜邸虽为侧妃,却在进宫后只位列九嫔,让一个侍妾出身的璇贵妃死死压在头上,永无出头之日。再比如宫中某位妃子与皇上的重臣可谓是青梅竹马,那位妃子为了不侍奉皇上最后选择了自我了断。后来,那位重臣也和皇上有了隔阂,最后被皇上革了职。 这些消息都是她在经营许久后才得知的,这也是她最珍贵的资本。 她这次之所以会出面帮助严菲,一是久不侍寝,想要给皇上留个印象,二来则是因为她知道虽然严菲这次赏花会上栽了跟头,但是过不了多久就是她荣获龙宠的时候。到时候她会用夜中一舞俘获君心,被皇上封为严婕妤,再过上几个月时间,又会被人扳倒。 她这次的摔倒绝不是意外,因为自己早已知道了真相,所以在跳舞时她便认真特意去观察了一下,当时她的隔壁坐着李萌,李萌边上是兰月,兰月边上是庄婉。 而出手的便是庄婉,不过她的手法十分巧妙,她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将荷包上的小彩珠摘了下来,扔到了严菲的脚下,就在她摔倒之后,又假借查看她情况的名义将彩珠收了回来。 严菲在受宠之后想要查清这个情况并不困难,但是恐怕她到死都不清楚。 这位未来的庄充容可是花氏姐妹的人。 第16章 敬事总管很惆怅 很快晋封的消息传遍后宫,以璇贵妃为首的众位娘娘纷纷向新晋封的新人送来了贺礼。人前装大度的戏码谁都会玩。 璇贵妃派人给沈蓁蓁送来了一匹布料和两只镯子,而花昭仪和花修媛则各自送了两匹布料。按理来说她们二人的贺礼规格不该超过璇贵妃,不然这就是妥妥的打脸。但这两位花娘娘选择送的东西实在是耐人趣味。谁也不好说这一匹布料两只镯子跟两匹布料到底谁的价值更高。 沈蓁蓁在看到堆在桌上的那几匹布料时,眼神瞬间暗沉下去。 玉竹还不自知的展开一匹折枝锦缎比划了一下,笑着说:“宝林,这匹缎子的颜色正衬你呢。” “你把布料收下去吧。” “宝林不如把这缎子……” 还没等玉竹说完,沈蓁蓁很不耐烦地打断她,语气不善道:“让你拿下去就拿下去,哪来这么多废话?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难不成我事事都要请教你不成?” 在玉竹印象里,沈宝林一直是个随和的人,她还从来没见过宝林发这么大脾气,瞬间便慌了,没想到宝林生起起来这么可怕,立刻跪下来请罪。还是她当初的管教姑姑说得对,主子对她们和善,她们却不能得意忘形,主子总归是主子。“请宝林恕罪!” 沈蓁蓁一时愤懑难平,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无力地朝她挥了挥手:“不怪你,是我不好。” “是奴婢逾越了。” “行了,你把布料收下去吧。”不放心地又补充一句:“好好保管,记得登记。” “是。”玉竹捧着布匹小心翼翼地退下来。 沈蓁蓁颓然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她这才发现自己端着茶杯的手抑制不住的在颤抖,果然还是忍不住了吗…… 以前自己不懂才会栽跟头,现在的她哪里还看不出来,那些布料都是拿石欢香熏染过的,为了掩人耳目还用上了其他的香料做遮掩,如果不注意还真的会被蒙混过去。 石欢香是前朝宫闱内常用来害人的一味秘药,后被人改进工艺制作成了香料供人使用,偶尔接触倒是不会有太大危害,但要是长期使用的话,会使怀孕者流产,促使人不孕。 用石欢香来熏染布料,这险恶的用心…… 沈蓁蓁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些布料她不仅不会扔掉,反而还要保存,她就要用这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今日皇上的动作如此之大,不禁给了后宫一个幻觉,皇上晋封了这么多妃子,今晚总得宠幸一个吧?敬事房已然是蠢蠢欲动,他们已经闲了快一个月了,再不干点事儿出来,那都要被人骂是吃闲饭了。 就在皇上召见完韩沛没多久,御膳房送来了晚餐,皇上的饮食倒没有李喻想的那么夸张,不过这还是喻楚登基后自己改革的,非重要日子,皇上日常用膳午膳菜品十二品,晚膳十六品。 按照老规矩的话,一顿晚饭得上二十四道菜呢。 正是因为喻楚以身作则,减少铺张浪费,一些皇亲国戚有样学样,虽然不是强制性的,但是如此往来,南屿国奢华享乐的风气要好很多。 不过在李喻看来,一顿晚饭吃十六道菜也是很多啊,再加上晚饭吃得早,之后还有夜宵,和不计其数的零嘴点心,这样下去不胖才怪了! 虽然这身体不是自己的,可李喻还是很在意外表的,喻楚的身体还算不错吧,虽然没有八块腹肌,但也没有什么赘肉,只要这么保持下去就可以了。 用过饭后,宫女们正在撤盘子,李喻腆着肚子坐在位上正喝茶漱口呢,忽然看见门口出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敬事房的总管太监有端着一盘子赍牌来了。 一看到他李喻就头痛:“你怎么又来了?!” 总管太监也顾不上别的,在门槛之外便跪了下来:“皇上恕罪。” 李喻黑着一张脸:“朕今天不翻牌子,你下去吧。” “是……”总管太监嘴上应着,可动作却是慢吞吞的,还一个劲儿用眼神去瞄常寿,李喻立马就不乐意,我都说不睡了,你老看常寿是个什么意思? 人家都是饱暖思□□,而李喻估计就是饱暖思吐槽,她很不客气地盯着总管太监问:“怎么,你是不是有话想跟常寿说?朕给他放个假,你俩好好聊聊?” 总管太监一听立马又磕下去了,“皇上恕罪!” “行了行了,别跪了,你下去吧。”李喻摆出一副朕不开森的表情:“你明天不要来了,后天也不要来了,大大后天也是。” 总管太监刚摆出一张哭丧脸,又担心皇上生气,连忙收起表情退了下去,不过他也没急着走,刚才皇上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想看到他?难道是要革他的职? 一想到这,总管太监整个人都不好了。一看到常寿也出来了,顾不上别的立刻把他拉到了角落打听情况。 “常公公,你可要救我一命啊!” 常寿连忙喊着:“别急别急。”把总管太监的手给甩开了,“你小心着些,杂家等会儿还要当差呢,万一出事了你给杂家顶着啊?” “是是是是。”总管太监立刻讨好地帮常寿理着衣服上的褶子:“常公公,您在皇上身边呆的时间最久,您看看,刚才皇上那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皇上说让我不要来了,难道是厌恶了我……”总管太监欲哭无泪的说:“难道是要换人当这总管?” “得得得,赶紧住嘴吧。你不怕吵着皇上罚你呢。”常寿连忙喝止他住嘴,然后四处看了看,小声地跟他嘀咕起来。“皇上要是真心想革你的职,你还能囫囵的走出来?” 总管太监一想,的确是这个理,连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这么说肯定是有点不高兴,但也不至于要革你的职,这样吧你明后两天换个人来端牌子吧。先缓两天再说,等等,还是缓三天吧。” “那……我到底是哪点做的不好,惹皇上生气了?” 皇上的想法着实难以揣摩,这一点虽然常寿足足研究了快二十年都没研究明白,不过多多少少还是能摸到点边,“嗯……大概是因为赏花会上出事了,所以感觉晦气吧?” “晦气?”总管太监头一撇,细细思考起来,可是这跟敬事房又有什么关系呢?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他一低头,将目光停在了严御女的牌子上,他决定回去就将这牌子先撤下来。 第17章 皇上被夸了 “多谢常公公点播!”总管太监的脸就像绽放的菊花一样拧巴着。 常寿看了就皱起了眉头,恨不得让人赶紧走,“对了,新晋封的娘娘,牌子可换了?” 这赍牌就相当于妃嫔的名片一样,也是大有讲究的。最低级的赍牌质地为木质,级别高一些的则会用玉石,再高一些的还会在上面镶嵌金银,反正是怎么显眼怎么来。 这些赍牌也是由敬事房里专门的工匠太监打造的。因为这些年宫中妃嫔不多,晋位也少,所以敬事房的备用品也少。今天冷不丁的封了这么多个,敬事房一时有些忙不过来,只做出来两个,但是他们也不能厚此薄彼,给了这个不给那个,万一今后得罪哪位娘娘那可真是不得了,所以最后他们索性谁都没换,用的还是先前的木牌。 总管太监得了常寿的提点,便想着皇上是不是还嫌他们手脚太慢,没有把那些新娘娘们的牌子换上来? 常寿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他大约是懂了,自己也没太多时间跟他耗着,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今晚皇上依旧没有翻牌子的消息传出来后,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喻这么一个发自内心的行为,却常常被人歪曲解读。有人想着也许皇上是在顾及璇贵妃等人的面子,也有人猜想皇上这是在制衡后宫,想要再提拔一波势力出来。 总之李喻表示,随便你们想吧,只要不让我睡妹子就行。 如此一来,距离赏花会也过去了十多天,皇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可宫里却是按捺不住了,明明前几天大家还是平起平坐的御女,今个儿就变成自己需要行礼的宝林才人,自然是有人不甘心的。 心里最憋屈的,还要数雨徽轩的白秋云了,她刚受伤就听到了要办赏花会的消息,那叫一个悔不当初,要知道她也是有一手好才艺的,结果赏花会当天她只能躺在床上养病,回来就得知住在她隔壁的令狐觅儿便一步登天,成了美人。 她既悔又恨,悔得是不该轻举妄动,恨得则是……那倚翠楼的李萌。当初要不是她乱插手,自己说不定会怎么样呢。 听说李萌现在也被封为宝林了,她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倚翠楼跟李萌算账。 不过她也不是鲁莽之人,知道这方法不可取,他日只要自己得势了,还愁找不到机会给李萌找麻烦吗? 她现在还躺在床上休养着,轻易不敢下床,碧儿从屋外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碟点心:“御女,您要的芙蓉糕已经好了,您尝尝是不是这个味儿?” 这芙蓉糕可是她们家秘传的方子,那绝对比都城老字号鼎福记做的还要好吃,因为她自幼爱吃芙蓉糕,所以她娘便花大价钱千辛万苦寻来的方子,又多经改良才形成了这最后的配方。 她对这芙蓉糕非常有信心,只要皇上尝上一口,定会喜欢上这滋味。 白秋云拈起一块放入口中,这芙蓉糕色泽粉嫩如芙蓉,故取名芙蓉糕。稍稍尝了尝,要说这御厨就是不一样,哪怕是刚拿到方子,做出来的味道却和她家中厨子做的没什么区别,甚至要更加香甜一些。 不过,这宫中的用料讲究,自然成品也要精致些。 白秋云接过碧儿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味道倒还不错,你把芙蓉糕分一分,一份送给皇上,其余的送给璇贵妃,花昭仪,花昭媛他们,就说是我家祖传的方子,现在做出来献给贵人们尝尝。” 碧儿听后十分不解地问:“御女,送给皇上那是应该的,璇贵妃娘娘现在代为掌管后宫也是敬着的,可为什么要给花昭仪花修媛送?” 白秋云靠在靠枕上,闭着眼睛做养精蓄锐道:“我就是个小小的御女,吃相太难看指不定会被谁惦记,这次我虽然做错了,不过说不定也不是件坏事。” 碧儿听的满头雾水:“御女?” 白秋云不欲多说,支使碧儿:“行了,你就送去吧。” 这时李喻正在书房里和几个朝中大臣撕扯着税务的问题,她刚想试探性的开展自己改革的第一步,说要调低税率,结果户部尚书立马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最近国库是多么的紧张,泰州的水患后续还有多少花销。然后就把皮球踢到工部尚书那儿,说工部最近做防洪工事要了多少多少钱,还嫌不够,宝宝心里苦啊。 工部尚书一看,这锅我们不背!立马跪着喊冤枉,顺便把吏部也扯进来,说是官员不用心,书房里响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喊冤比惨,听的李喻想死的心都有了。 见局面快要失控,李喻重重地拍了一下黄花梨案牍,“都跟我住口!”这案牍十分厚重,李喻一巴掌下去那声响绝对响亮,众臣见到皇上发火了,瞬间收声。 只见李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吵完了?”私底下却是将手藏在了案牍下一个劲儿的揉手,卧槽,太痛了! 她以后再也不装逼了! 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诚惶诚恐地看着皇上。 李喻一副痛心疾首地表情:“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随即话锋一转指向了坐在一旁的宰相何维庸,“你看看人家何相,你们能不能靠点谱!” 众人只觉得脸上臊得很,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连忙说下次不会了,请皇上宽恕。 李喻冲他们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们回去检讨吧。另外针对这个问题,每人给我写篇分析出来,把这修改税率对你们部门的好坏都列出来,然后给出你们觉得合适的建议,明天交给我,下去吧。”这个方法其实是李喻上大学的时候在社团里学习的,每当遇到重大决策问题,大家便会开始分析利弊,最后选出益处较多的那一方。 几位尚书大人纷纷告退,而何相则是留了下来,因为李喻看他年纪实在是有些大了,所以特许他今后面圣都可以坐下,看着他老人家被折腾,李喻心里也不落忍。 对待何相她的态度也是异常温和:“何相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臣觉得皇上这个点子本意倒是好的,只是具体怎么操作,减多少税,是否要增加税目,根据人员地区职业类别又或者是种族不同是否要有特殊待遇,这些都是需要细细研究。这可是项不小的工程啊。” 李喻听了一阵汗颜,她也只是有点意识,哪像何相想的那么细致,每次净听着发改委说这个涨价那个涨价,看起来倒是很轻松的样子,没想到轮到自己身上来,才知道这么麻烦。 她正郁闷着呢,又听见何相说:“不过皇上有心爱护子民,微臣相信如果先皇泉下有知,必然是十分欣慰的。”何维庸是先皇钦点辅佐喻楚的臣子,这些年来对喻楚那可谓是呕心沥血,尽心尽力,这下看见自己辅佐的陛下越来越能干,心里也是十分欣慰。 要说古代人说话就是绕,李喻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何相这是在夸她诶! 好高兴怎么破! 第18章 掉头就走 胡相又赞扬了几句圣上英明便退下了,这还是李喻到这来后第一次被夸,心里荡漾的不行,就差没有哼着小调跳个舞了。 先前商量国家要事常寿便自觉退下了,此时他轻扣门框,冲李喻行了个礼说道:“启禀皇上,刚刚白御女派人送来了一碟糕点,说是根据祖传的方子做的,想要献给皇上品尝。” 说这话时常寿心里也估摸不准,想着皇上对白御女起码有几分印象,可在他印象里,皇上平常不常用甜食,崇明宫的糕点也是多以咸口或者微甜口,像芙蓉糕一听就感觉甜掉牙了。 李喻听了倒是挺好奇的,芙蓉糕难道会雕成像芙蓉那样吗?那得多考验雕工啊,“端上来吧。” 常寿应了一声,便带着碧儿上来,碧儿高举着芙蓉糕,恭敬无比地凑到李喻跟前。 “放下吧。” 碧儿放下后,冲李喻简短的介绍一番就被常寿带下去打赏了,李喻则是扔了一块芙蓉糕丢进嘴里,她倒是不担心这糕里下毒的,常寿既然敢带上来那绝对是事先验过毒的。 还别说这芙蓉糕的味道很不错,口感略像沙琪玛,绵软香酥,其中带着浓郁的蜂蜜甜味,李喻吃了一个有一个,这一碟东西看起来倒多,实际上也没装几个,等到常寿回来时,赫然发现李喻眼前的盘子已经空了。 常寿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呃……皇上可是中意这芙蓉糕?要不要奴才去白御女那儿讨张方子过来?” 李喻刚想说家传秘方这合适吗?但是她转念一想自己可是皇上,便换了句话:“不用了,你让她每个月给朕送上几次好了。” 常寿一听,皇上这会话太微妙了,难道是打算宠幸白御女的意思?这白御女也是真够有能耐的,上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这次还能翻盘。不过他想了想,又觉得自己高兴早了,他之前还以为皇上对李宝林有点意思呢,结果还不是一次牌子都没翻过。 “嗯,你再带点赏赐给白御女吧。” “是。” 白御女在得知了皇上的回复时,那叫一个乐开了花,她就知道自己这么做准没错的,起码自己现在皇上那儿可是挂了号不是吗? 此事一出,妃嫔们本来就浮躁的心,再次被激活了。既然白御女已经她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方向。 于是各宫的妃嫔都行动起来,各式各样的糕点如同流水一般递进了崇明宫,一开始李喻还挺高兴的,有吃的谁不高兴。 但是从早到晚的,蝴蝶酥、梅花酥、海棠酥、荷花酥来回转,抬头杏仁露,低头百合红豆沙这谁受得了! 你们说说!谁受得了!就算是甜党,也得喝口水缓一缓吧!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当常寿又一次的将庄才人送来的莲子酥芯糖端进来时,李喻的脸色已经能跟锅灰有的一拼了。 常寿小心翼翼的说:“皇上,这是庄才人送来的……莲子酥芯糖。” 李喻看都不看一眼,神情木然道:“放下吧。” 常寿偷偷看了一眼李喻的表情。一开始皇上的确挺开心的,明显是喜欢吃这些东西的,可是腻味了几天,皇上的明显就不高兴了,昨天用膳还特地嘱咐御膳房不准上甜的菜。 要说皇上也是心软,不喜欢打回去就好了。以前皇上收了这些东西可是尝都不尝…… 常寿心中刚有些疑问,转念一想,皇上的心思哪是他能揣摩清楚的,索性也就不想了,低头轻声问道:“皇上可是腻了,不如让雪芽再端杯茶上来?” “不必了,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吧,再有人送来就说朕不收了。” 常寿暗想着果然皇上是腻味了,乖乖地应了一声是。 李喻问:“这些天送来东西的妃嫔这么多,你可还记得。” “奴才记得。” “你告诉朕哪些妃嫔……”李喻刚想问哪些妃嫔送了,转念一想这可能是个比较艰巨的工程,便问:“有哪些妃嫔没有送的。” 常寿沉思片刻,很快就给她报出了名单:“有璇贵妃、花昭仪、花修媛、令狐美人、庄才人、李宝林和沈宝林没有送。” 这也是挺有意思的,璇贵妃不送她大概明白这个意思,就不掺和了,但其他人,特别是几个新人不送的话……她忽然发现自己只要一涉及到后宫话题,整个人的思考模式都会变得深沉,果然要让韩沛的训练抓紧了。 “算了,就这样吧,朕出去逛一逛。”说完就自顾自地往外走了,常寿见了招来了几个宫女太监急忙跟上。其实要逛的地方也不多,前庭就是个奇大无比的广场加上几个宫殿,还不如去御花园看看,起码还有景色。 如今是五月中旬,气温适宜,微风拂面,静下心来散散步其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只要……没碰上一些事情的话。 李喻在御花园里溜了一会儿,感觉心情都平静了不少,只是牙根还甜的发酸。一行人在其中走走停停也还算有诗意。 忽然,她眼尖地发现斜前方出现了几位妃嫔的身影,这段时间好像宫中的流行趋势又变了,好像是流行起留仙裙来了,还都很喜欢在留仙裙上加上各种装饰,或是流苏或是绦子(彩绳结成网状)留仙裙类似于现代的百褶裙,只是褶皱要更加稀疏,裙身也要更为宽大,穿上十分飘逸。后来雪芽告诉他,这是宫中的妃子在仿照先前严御女的打扮呢。 不得不说,女人追求美的动力比什么都要强,人家严御女就是用丝绸随便围了一下,被她们一琢磨就出现了各种新款式来,有的真的挺漂亮的。 李喻瞟了两眼那几位妃嫔的打扮,心中暗暗的打了个分。 然后,掉头就走。 第19章 冷宫刘侧妃 天知道会不会再闹什么幺蛾子来,李喻实在是被搞怕了,索性直接躲开吧,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因为那几位妃嫔来的方向这是李喻回崇明宫的方向,为此她只好掉头走了一条自己几乎没怎么走过的路,从御花园的一个偏门离开了。 偏门外便是两道宫墙隔出的一条狭长宫道,这已经是后宫的边缘地带了,李喻走了两步就感觉不太对劲了,她已经路过了两个宫殿的入口,可那些宫殿看上去破败简陋先不说,台阶上都长满了植物,一看就知道是没怎么打理过。 她停在了静月殿门口,轻轻推开门朝里面望了望。常寿凑上前来小心地说:“皇上,这静月殿如今没人住,所以宫里人可能有些懈怠了,没有认真打理……” 李喻嗯了一声,问:“这一块儿都没人住吗?怎么这么静?”简直就是死一般的寂静,偌大的区域,连一点声响都听不见,要是晚上住这儿得多瘆人? 常寿轻轻地喊了声李喻,低眉顺眼地说:“自开国以来这一块儿一直是给那些受罚的妃嫔居住的……” 李喻恍然大悟,这就是电视剧里那些反派妃嫔的最终归宿吧?怪不得她站在这儿都能感觉到一丝凉意,指不定这里发生过什么冤案。她正想转身离去,就听见常寿期期艾艾地说了一句:“刘氏就在前面的长乐殿……” 被打进冷宫,而这冷宫竟然叫长乐殿?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情,李喻刚感慨了一番,忽然意识到重点不对,刘氏?之前常寿也说过刘氏,难道说的是……刘侧妃? 见李喻没有反应,常寿心里更紧张了,他就是看前段时间皇上忽然提起了刘侧妃,现在才会多嘴提醒一句。“皇上?” 李喻故作低落状,低沉地说:“既然都来了,那就去看看吧。”说完她就抬脚向前走去。 长乐殿的状况与前面那些宫殿没有太大区别,只是要稍稍干净些。李喻推开半开的门走了进去,一帮人进来的动静在这么安静的场合应该很醒目才对,可里面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一直等到李喻走进了内院,这才看见迎面走来了个宫女,她正端着一盆水,一见到李喻他们瞬间就傻了,手上的盆儿先掉了,里面的水溅了一地,也淋湿了她的裙摆。 宫女急急忙忙跪下来:“参见王……皇上!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 宫女起身后也顾不上地上的盆子,冲李喻欠身道:“请皇上容奴婢去通知我们家娘娘。” 李喻还没说话呢,常寿便已经开口了,“刘氏已经被褫夺封号,现在无品无级,你这个奴才真是大胆,竟然敢违抗圣上旨意?” 宫女被吓得身子一抖,立刻磕头哀求李喻饶恕。 那可真是实打实的磕头,没一会儿宫女的额头就见青了,李喻实在是看不下去,立刻打断了她:“算了,你在这儿呆多久了?” “回皇上,从明光一年,奴婢就跟着刘氏来了这里了。” 明光一年,那就是喻楚登基第一年,这么说刘侧妃在这里也住了六年了。 “刘氏现在在哪儿?” “回禀皇上,她现在正在屋里。” “行了,你去吧。” 得到李喻的吩咐,宫女如释重负捡起铁盆几乎是落荒而逃。她真的有这么吓人吗? 大概是因为她没有照过镜子看看喻楚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她现在脸上的表情的确十分吓人,再加上喻楚自身不怒自威的气质,一般的人还真的是招架不住。 “常寿随我进来,其余人在外面等着。”吩咐完,李喻便进了屋子。好奇了这么久,她总算是能见见这传说中让喻楚感情受挫的刘侧妃了。 这也许是李喻穿越来后见过的最简陋的屋子,除了有一点基本家具之外,其余的东西,别说装饰品了,桌上的茶壶把手都被磕坏了一块儿。 刘氏正坐在房里低头看着一卷书,从书卷的边角已经卷曲可以看出,这本书已经被翻阅过了无数次。 听到有人进来,刘氏的头抬都没有抬便说:“蒹葭这里已经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李喻见常寿大有喊话的意思,连忙用眼神止住,然后自己坐到了刘氏对面的椅子上。 从这个角度她总算看清楚刘氏的样子了,刘氏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冷艳,她的样貌很美,美得令人窒息,这是一种足以剥夺生命的惊艳感,但与此同时她的眼神不光冷还很尖锐,仿佛那眼神就像是武器一般。 她在这宫里也就见过李御女那个妹子算得上是高冷款的,但是她们俩又不太一样,李氏属于遗世而独立,你不招惹我,我也不理你。但刘氏则带着尖锐的抗拒感,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就弄死你。 嗯……这种性格的妹子,搞出点什么相爱相杀的虐恋故事一点也不奇怪。 说不定就是刘侧妃和喻楚在进宫之前闹了别扭,刘侧妃死活不肯低头,喻楚又是封建男权主义作祟,一气之下就将她打入冷宫,可心里却是惦记着的,所以六年来对后宫冷冷淡淡的。 仔细一下,李喻觉得她这个推断完全是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啊! 李喻坐下的动静总算是惊动了刘氏,她将视线从书本上挪开,望了李喻一眼,随即又淡定的将视线转了回去。 刘氏轻描淡写地,不带一丝感情地说:“皇上怎么有空来这里。” 李喻莫名抖了一下,心里竟然有点怕,故作镇定地回答:“随便逛逛。” “逛到长乐殿来可真是稀奇事。”说完刘氏便收起了正在看的那本书,李喻看了一眼书名发现竟然是《汉书》。此汉非彼汉,说的是在南屿国之前的一个朝代,这书李喻的书房也有,不过她嫌繁体字看着脑袋疼,一直懒得翻。 拿起书,刘氏便起身朝外走去,“皇上继续逛吧,德音不奉陪了。”李喻这才知道,原来刘侧妃的全名是刘德音…… 常寿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张开手拦住了刘氏的去路。 刘德音似笑非笑地望着常寿,“六年不见,常公公还是一如既往的忠心呢。” 见到刘氏,常寿心里也有点怵,当年他就对刘侧妃印象深刻,哪怕过了这么久,刘侧妃如今再不是那个要风得风要有风雨的刘侧妃,可他还是下意识地有些胆怯。 李喻觉得这剧情转的有点快,但只得硬着头皮按照心里的剧本演下去,“你就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她还真得好好弄清楚当年到底出什么事。 为什么刘侧妃这么理直气壮的感觉,怎么像是喻楚负了她呢…… 第20章 笼中鸟 见出不去,刘德音转过身来,冷眼看着李喻。“皇上今日前来,莫不是又想起旧事,一时心中愤懑难平想要出口气?还是说花溪月又在皇上跟前吹了什么耳旁风?” 花溪月?李喻觉得这应该是花昭仪或者是花修媛,可到底是哪一个呢?她平常都是用姓名+封号的方式混弄过去,见面基本只喊爱妃,一直也没出过什么错。 李喻叹了口气:“朕不是为了过去的事情来的,看来你还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李喻看见刘德音的目光越发冷了,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似的。刘德音露出一个嘲讽似的笑容:“我自认做不到宽恕,所以我忘不掉,倒是看皇上这样子,想必是有美人在旁,把当年那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卧槽,难道真的是喻楚做了对不起刘德音的事情?? 此时常寿已经是忍不住了,他几乎是破音地扯着嗓冲刘德音嚷嚷:“刘氏,你不要忘了,当年是谁拿着刀威胁皇上!这可是大逆不道,要诛九族的。” 刘德音好整以暇地回答:“是我,又如何?” 常寿见她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气得差点没晕过去,“皇上念着旧情,才饶了你一命,还没有迁怒你的族人,你不要不识好歹,竟然还敢口出狂言。” “我倒是宁愿圣上能够公私分明,这样当年我被人下毒害得堕胎,皇上也能为我那孩子讨个公道了。” 卧槽?!李喻已经被吓得来不及反应了,果然这潜邸里藏着一处大戏,照着话说,刘德音当年怀孕被人陷害,那又关花溪月什么事?璇贵妃的毒又是谁下的? 提到这一茬常寿的表情也变了,他口不择言的反驳说:“当初对你下手的宋侍妾早就被圣上责罚了,你莫要血口喷人!” “就宋湘儿那个脾气怎么敢做这些事情?”刘德音高傲地扬起下巴,瞥了李喻一眼:“你们家主子早就知道宋湘儿是受花溪月的指示,他却没有指明,无非是因为花想容去找了他,那花溪月只是岷南花家一个不入流的族女,可花想容却是花家族长的嫡女。” 常寿显然不知道当年背后还藏着这些事情,他立刻联想到了出事时正值督平王与淮阴王争斗之际,当时人人自危,更何况圣上还只是一个毫无势力的荆楚王,而岷南花家却是名震南方的四大家族之一。 虽然不清楚具体来由,但他坚信,皇上这么做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皇上没有错! 李喻愣了很久,反应过来后轻声说了一句:“常寿,你先下去吧。”再这么下去,天知道刘德音还要爆出什么消息来。 “皇上……”常寿却是想到了刘德音的前科,担心她再次对皇上不利,动作故意磨蹭起来,迟迟不肯离开。 刘德音看透了他的想法,直截了当地说:“我不会对皇上做什么的,就像你说的,我还有族人。”她至今没有选择一死了之,就是因为她了解喻楚的性格,只要自己还活着在这冷宫受苦,喻楚绝对不会祸及她的族人。 她也为自己感到可怜,在这个男人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却在死心的那一刻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男人。 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将自己的感情放在心里。 常寿瞪了刘德音一眼,最终还是出去了,但他没有走太远,而是守在了门口,打算见识不好就冲进去救人。 李喻指了指椅子,“坐吧。” 刘德音翩然走过,体态优美极了,虽然是在冷宫却演绎出了一股富丽堂皇的感觉,尽管对方衣衫朴素,可由内到外的气质胜过一切外表的演绎。李喻猜想刘德音在没跟喻楚闹翻之前应该是很受宠爱的,没有任何男人舍得冷落这样的美人吧。 刘德音坐下后,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冷宫里哪会有什么好茶叶,李喻发觉杯子里装的是白开水。但她就像是在喝什么琼浆玉露似的,表情非常自然,李喻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她忍不住开口:“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什么?” “拿刀那什么……”李喻比划了一下,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容易暴露,便又找借口低声说:“朕前段时间病了一场,过去的事情有些记得不太清楚了,宫里除了璇贵妃没人敢提及你。” 听到璇贵妃的名字,刘德音才有了些反应,“你倒是对她长情。” 李喻也不在乎对方直呼你我什么的,她还觉得挺亲切来着,反正这里就她俩了,还是冷宫,她也就不装了直接问道:“毕竟是多年的情分,她好说也陪伴了我这么久,如果你当初没做这些事情,那么你现在……” 没等她说话,刘德音便打断说:“我现在就跟她一样过着金丝鸟一样的日子,被关在笼子里,哪怕锦衣玉食,终究是一件玩物。” 李喻觉得其实这宫里除了皇后,其余的性质都跟着差不多吧。一个男人有很多女人本来就已经很不公平了,最可怕的是这么多女人之间还要分个高低贵贱。忽然觉得刘德音很可怜,她脑子一热她便问:“如果给你自由呢?这样你就不是玩物了。” “自由?”刘德音诧异地看着她,好似是要看透她的心思。这人为什么要这么说? “做个交易吧。你把过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放你自由。”李喻是这么想的,反正还有影卫在,派个人跟着不怕她掀出什么浪花来。 刘德音微微翕动着嘴,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道:“难道是打算对花家动手了吗?”说完她吃吃地笑了起来:“喻楚啊喻楚,你果然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孤家寡人说的不就是你吗?你从来就不把所有事情放在心上……呵……幸好我已经看透了……” 话里的沧桑就连李喻都感受出来了,她小声地问:“所以你的答案是?” 刘德音勾起了嘴角,眼里似乎在燃烧着一团火焰:“我说过我不会原谅仇人,既然有机会看见她们倒下,我为什么不做?” 第21章 潜邸旧事 虽然喻楚并不受先皇重视,但先皇也没有亏待过他,皇子该有的待遇一点也没少。在封王开府上也算中规中矩。 至于他的三位侧妃也都是先皇赐婚的。刘德音是喻楚的第一位侧妃,娘家刘家属于世勋,不过如今也已经落寞了,不复以往荣耀。 她与喻楚二人相处的时间较多,感情也比较好。等到花氏姐妹先后入府时,王府里已经形成了以刘侧妃为尊的局面。 南屿国有个习俗,妾是可以扶正的,但有两个前提条件,第一妾必须是良妾,即出身良好。第二则是必须诞下子嗣。归根结底,南屿国也是一个封建制度的国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千百年都不会变的老观念。 照常理说,一位王爷既然已经出宫开府那就自然该有一位王妃,可喻楚却一直没有动静,于是王府里便有了一个说法,王爷是想等着刘侧妃有云产子,将她扶正。 当时这个传闻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就连刘德音自己都差不多信了,她以为喻楚待她是不同的。所以在花氏姐妹进门的时候她十分的冷静,因为她相信,喻楚在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 可原本王府风平浪静的日子就在不久之后被打破了,先皇身体每况愈下,却迟迟没有立下王储。朝中督平王与淮阴王的呼声越来越高,喻楚因为无心夺嫡,成为了二位争夺支持的目标。 渐渐的,王府中的女人越来越多,今天淮阴王送来一个兰莫愁,明天督平王送一个沈芳菲,再过几天又有大将军送来一个郭可儿。王府里越来越热闹,是非也越来越多,时不时就会闹出两场大戏。 她一直冷眼看着,哪怕王府后院早就是暗潮汹涌,她心里想着的只有喻楚,其余的事情她都可以不管,这些名与利她也不在乎。尽管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花溪月不是个老实人,可她无所谓。 自欺欺人的生活最终结束于她有了身孕。 喻楚的子嗣十分艰难,先前只有两个侍妾有孕,一个不幸流产,另一个则是一出生便夭折了。 所以喻楚对她这一胎十分的期待,刘德音也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她必须更加的小心谨慎,不然这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就保不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漏了一遭,花溪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秘药,她收买了自己的一个侍女,将东西偷偷的放在了她的床铺里,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孩子没了。 自己知道这不是意外事故,她撑着悲痛花了一段时间仔细调查,最终从得知了真相。之后,她立刻就将原委告诉了喻楚,可喻楚却没有任何动作。反而是告诫她,让自己不要张扬出去。 那一刻,刘德音快要疯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喻楚,不敢相信这就是和她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在得知自己的孩子是被人下毒致死的时候,竟然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失去孩子的那刻她是痛,但在此时她却是心如死灰。 她并不是一个只知道哭哭唧唧,整日只知道顾影自怜的人。不然她也不可能这么快查出真相,既然喻楚不出手她就自己来。没想到喻楚知道后竟然派人将她给软禁起来了。 刘德音彻底绝望了,喻楚的做法无疑是在雪上加霜,自己好像被他推上了绝望的悬崖。 一个已经心死的人做事就不会再有顾及了,她趁着人不注意,袖子里藏着一把刀到了喻楚的书房,一开始她还想给喻楚一个机会,再跟他谈谈,直到最后她听到喻楚跟她说现在他不能追究。 刘德音没有再犹豫,拿着刀威胁了喻楚,勒令他给自己一个说法。可喻楚却始终不肯松口,甚至还说自己变了。 可是……变得是自己吗? “我当年倒是不承认的,不过现在你倒是可以说我变了。”刘德音自嘲似的笑了笑,“不过谁又没有变呢?” 李喻深受感触地说:“是人都会变的。”自己刚来一个多月,不也是变了吗。以前的她可是个十足的话唠,现在被绷着一天说不到十句话,也是闷得要抓狂了。“既然说完了,那么你想去哪儿?我给你安排人。” “你真的放我走?” 李喻两手一摊:“多新鲜啊,难道你以为我讹你的?” 刘德音低声说道:“这倒是,你的确算个君子。” “以往的恩怨我不想再纠结了,临走之前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觉得喻楚有愧于你,那你是否做过有愧于良心的事情。”李喻已经替喻楚背过太多的黑锅了,这个渣男的锅她是真的不想再背了,所以问话的时候她刻意把自己择出去了。 刘德音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李喻会问这样的问题,她沉思了片刻,毫不避讳地直视李喻:“有。” “你很直白。”李喻冲她笑了笑,“我们都一样。”说完她便走了出去,常寿立马迎了过来,李喻面无表情地说:“安排人送她出宫,另外派影卫监视她。” 常寿刚想劝阻,看到李喻那个表情,便自觉地住了嘴。“是。” 现实就是这样,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的问心无愧,自己刚刚在跟人推心置腹,转眼不照样在不信任别人吗?李喻也不是圣人,她也想做好事,但做好事的前提是自己不能挂。 离开长乐殿李喻照着原路返回,身后的宫人们也感受到了游走在李喻周身的低气压,更是小心翼翼起来。好在这回路上倒是没有遇见什么人,最后大家顺顺利利地回到了崇明宫。 回去后,见雪芽在上茶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李喻立刻想起来自己还让她去查过石欢香的事情。 她让其他人退下,雪芽果然便开口禀报了石欢香的来由,石欢香有促使人不孕的功效,因为配方稀有,现在只可能有一些豪门世家才会拥有。再加上这所需药材十分珍贵,一般人也配不起。 “奴婢这些天旁敲侧击的问了一番,太医院中似乎没人会这个配方,只有少数几位老资历的太医才听说过这石欢香。” “嗯……你做得很不错。”李喻十分满意地点点头,“你想要什么赏赐?” 雪芽立刻跪了下来:“奴婢能被皇上看中,担以重任便是给奴婢最大的赏赐,奴婢实在别无他求、” 李喻也是很无奈,觉得头痛的揉揉额头:“你能不能说点实际的东西。” “那……”雪芽贝齿紧咬嘴唇,一双星眸如水一般地盯着李喻看。最后犹犹豫豫地开了口,“请皇上不要轻易为奴婢指婚。” 第22章 寻求盟友 这一点李喻倒是有点了解,在南屿国,皇上身边的宫女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为了笼络群臣,以表皇恩,皇上经常会将身边的宫女赐给臣子为妾。 喻楚之前也曾经赐过,不过具体是谁李喻就不清楚了。 看这样子雪芽要么是有心仪的对象,要么就是有自己的打算吧?她很愉快地就答应了,其实要是她宫里的宫女跟什么大臣之类的看对眼,她也不介意啊。自己虽然演不成宫廷偶像剧了,可她不介意看一出嘛。 “你以后要是有了中意的对象不妨跟我说。”这崇明宫大概是唯一能接触外男的地方那了。 雪芽一听立刻惶恐道:“奴婢绝不敢有妄想。” “算了,等你有了再告诉我吧。” 日子渐渐到了七月,后宫里流行送甜食的风气也算是压了下来,李喻在这段时间开始在后宫留宿了。这当然不代表她开始睡妹子了。 不过她倒是开始在后宫留宿了,留宿的对象则是璇贵妃,自从知道璇贵妃已经无法生育,李喻觉得在她那过夜也不会被强制要求啪啪啪,两个人就这么盖着被子聊聊天也是蛮不错的。而宫里则是对璇贵妃越发敬佩了。 皇上放着着十二个如花似玉的新人不去搭理,还是一宿一宿地留宿在葳庭宫,这足以说明璇贵妃的手段啊!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渐渐地,宫里竟然有了低位妃嫔早上去给璇贵妃请安的习惯。李喻见到这一幕倒是不感到意外,电视剧里不是都这么演吗,现在又没皇后,璇贵妃最大,来抱她的大腿也是正常现象。 殊不知,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多是妃嫔过来也都是为了能够看见皇上一面,刷刷存在感罢了。 转眼,这些新人进宫也不短了,眼瞅着都要开中秋赏月会了,而大部分新人还是维持在御女这个正七品,正七品在宫中跟奴才也差不了多少了,随便拉一个妃嫔出来她们都得行礼,哪怕不被宠幸,先有个高位也是好的呀。 看看人家令狐觅儿,照样没侍寝,可人家已经四品美人,再努把力可就是九嫔。 宫中人心浮动的厉害,不少妃子开始把力气使到了崇明宫那儿,开始打听皇上到底喜欢什么,看看人家白御女不就是因为一道芙蓉糕让皇上挂念上了吗? 在这之中,沈蓁蓁是少有不作为的人。这是因为她不用打听就知道皇上到底喜欢什么,当初她之所以没有随大流送甜点,就是因为她知道皇上压根就不爱这些零嘴,认为这些东西吃多了会败坏胃口,对身体不好。可怜那帮女人们,还傻乎乎地一道接着一道往那边递,皇上是根本不会领情的。 她这几天正忙着一件事,那就是寻找盟友,她考虑过很多人选,虽然令狐觅儿品级最高,但她在宫中一向独来独往,性格太过张扬。白秋云上一世盛宠之后连个响声都没有就这么被埋没了,这一世倒是学聪明了想要拼一把,可惜赔了夫人又折兵。至于柯小鱼也是个中规中矩的主,从头到尾也没有什么闪光点。 李萌最后被花氏姐妹盯上,那是死路一条。庄婉是花氏姐妹的人,她考都不会考虑。其余的像兰月、江诗芙之流也是不堪大用。 沈蓁蓁考虑了一圈,左想右想竟然发现严菲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虽然她明年年底会被扳倒,但是这不要紧,首先严菲有才华,其次她们俩的敌人是相同的。再加上严菲住的西塘阁离她十分近,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最后,沈蓁蓁决定先去跟严菲交流,看看对方的实力如何。 严菲也接受了自己的示好,是个人都知道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好,更何况沈蓁蓁现在还比自己高一级别,如此一来二去,她们俩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虽然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嘴上姐姐妹妹叫的好不亲热。 等到严菲脸上的伤疤也渐渐愈合了,只要不仔细观察绝对看不出端倪。沈蓁蓁知道这些天她就要有动静了,她时常能碰见严菲在整理东西,又或者在练习舞蹈,只是严菲没有提,她便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严菲忽然提出想跟她交换首饰戴着玩。 沈蓁蓁知道,自己等待的这一天终于到了,她毫不犹豫将自己带进宫的一套头面拿了出来。 这套头面多是以流苏珠链做点缀,最适合跳舞使用。 果然,严菲在看到这套头面时,眼睛立刻就亮了,她也看出了这东西价值不菲,正想婉拒,沈蓁蓁却是很真诚借给了她。 果然,之后严菲对沈蓁蓁的太多要好上不少,沈蓁蓁知道自己这步算是走对了,一套头面并不算什么,关键是能和严菲搭上关系。 严菲和沈蓁蓁说好了三天后再来借,沈蓁蓁则是直接把东西给了她,自己象征性的在严菲的妆匣里拿了一点首饰。 三天后,没等严菲过来,沈蓁蓁就让玉竹将首饰送了过去,自己也没有去看热闹,而是安安静静的在屋里做香囊。 皇上好茶,不喜熏香。上一世,自己便投其所好,也将衣服上的熏香,头油的香味改成了茶香。这一世也不例外,她正打算做好香囊后往里面放晒好的茶叶,以备不时之需。 玉竹送完头饰回来时,表情十分怪异,“宝林,我刚才在严御女那儿看到了……一件特别好看的衣服。” “是吗。”沈蓁蓁嘴上应着,视线却没有离开手上的针线。 “真的,那衣服真的特别好看,再加上您的那套头面。”玉竹说着说着话也酸起来了。凭什么她们宝林的东西,却要借给严御女出风头! “玉竹你话越来越多了,有这功夫你还不如给我来分线。” 玉竹嘟囔了一句,也只能乖乖坐下来帮着沈蓁蓁的忙。 这天严菲没有来找过沈蓁蓁,沈蓁蓁睡得也是格外的早,只不过她在临睡前嘱咐了玉竹一句,有什么消息立刻要通知她。 躺在床上,沈蓁蓁盯着床帐上的绣球花刺绣发着呆,这一世似乎跟前世有着太多的不同,前几天她还听说冷宫的刘氏患上了重病,没挨过去,就这么没了。 这个刘氏她也是略有耳闻,原来受宠的时候听人闲聊过,说刘氏曾经备受皇上宠爱,但后来因为流产的事情跟圣上闹了起来,之后便在冷宫了此余生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抚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这次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个孩子。她的目光变得凌厉,哪怕是负遍天下人,也万不能让天下人负她! 就在此时,玉竹却是匆匆忙忙地从院子里赶了进来:“宝林!宝林不好了!” 玉竹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见到沈蓁蓁便张嘴想说什么,可她又实在是喘得厉害,半天也没吐出一句话。 沈蓁蓁坐了起来,“你先歇歇气,慢慢说,怎么了?” 玉竹两手撑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刚才……听到消息……说……严御女在……池塘边……冲撞到了皇上,害得皇上……落水了!” 沈蓁蓁两眼一睁,愣在了原地:“什么?” 第23章 论皇上的落水 沈蓁蓁惊讶地张大了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不过片刻之后,她便恢复过来了。她顾不上别的,连忙追问:“你说什么?皇上落水了?你听谁说的?消息可可靠?” 玉竹说:“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了,皇上现在还在崇明宫里昏迷不醒呢!”玉竹指了指窗外,“宝林你看外面,所有灯都亮了。” 沈蓁蓁面露骇色,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出夜下起舞怎么就把皇上弄到水里去了呢?按照过去的发展,明明就应该是严御女借助此舞邀得恩宠,从此圣眷不断才对啊。“那严御女呢?” 玉竹回道:“璇贵妃知道后大怒,命人将严御女看管在葳庭宫,说是等皇上醒后处置她。” “璇贵妃现在在哪儿?” “应该是在崇明宫照顾皇上。” 沈蓁蓁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设想——要是……皇上没有熬过去?皇上至今没有子嗣,那么去年造反的督平王会不会提前到今年发作?不管怎么样,只要皇上一出事,整个后宫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 可她不知道为何,心中也有莫名的解脱,皇上一去,宫中也不会再有这么多纷争了吧。 玉竹则是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惊慌地叫着她:“宝林,不少人都知道你跟严御女关系不错,会不会……连累到你啊?” 沈蓁蓁心里咯噔一声,她一时乱了阵脚也没有想到这方面,如果这是真的话,自己绝对是死路一条。要知道严菲头上那首饰还是她给的呢!难道这辈子要栽在这上面吗? 此时此刻,宫中无数妃嫔都抱着与沈蓁蓁相似的担忧,崇明宫的灯亮了一夜,她们也一夜未眠。 让我们将时间回转到一个时辰前,视角转向到御花园的莲花塘边。以公平公正的态度来解说一番,到底发生了什么。 按照往常的习惯,李喻正从葳庭宫出来。自从听了刘德音讲述的故事后,李喻潜意识里对花昭仪和花修媛有了戒备,去她们那儿的频率也少了很多。现在在宫里自己唯一能信任的也只有璇贵妃了吧。 进了御花园,她带着人熟练地在御花园里穿梭,身后只跟了三四个人,常寿知道她的习惯,渐渐地也不叫那么多人了。 刚到莲花塘附近,李喻发现那边竟然亮起了灯火?她平常也往这条路走,没发觉这里有灯啊。莲花塘,顾名思义,就是开满莲花的池塘,现在正是莲花盛开的时节,池塘里长满了莲花与荷叶。 李喻扭头问常寿:“莲花塘边上放了宫灯?” 常寿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低声回道:“好像没有。” 等到李喻又走近几步,看的更清楚才发现,那灯光不单单是一种颜色,而是各色都有。她一瞥见那点点的莹绿色光芒,立刻就想起了之前被佟宝林吓个半死的事情。 这应该又是哪个妹子用彩色的布宫灯给围起来了吧。 抱着一丝好奇与期待,李喻朝莲花塘走了过去,走近发现果然正如自己所料那样,池塘摆放了一圈散着不同色彩的宫灯,各色的光照进湖水里,映在了莲花莲叶身上,特别是水面波光粼粼,好似流光飞舞。 漂亮的夜景立刻便吸引住了李喻,直到几秒之后,她才发现重点根本不是池塘。 在莲花塘前,立着一位身着藕粉色舞衣的妙龄女子,她身材窈窕,腰部围着一圈铃铛与珠链制成的腰铃。她长长的水袖足以拖地。她原本是背对着大家,听到动静便转了过来。这宫灯中的光芒并不算太盛,但李喻还是勉强看清了对方的样貌,这不正是上次那位跳舞出事的严御女吗? 今夜的严御女明显经过精心打扮,她头上那套红白相间的头面灏不逊色于那一湖色彩。就在她的右脸颊上还用红色颜料细细勾画出一朵怒放的莲花,看上去既神圣纯洁,又隐隐带着些冶艳。 如果真正的皇上看到了,说不定一时惊为天人,然后天雷勾地火,宽衣解带什么的……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是李喻,她心里想着的却是…… 又来了! 没错,又来了。整个后宫似乎都知道了她的行动规律,自己只要一出葳庭宫就能在外面遭遇各种“奇遇”。但其本质都是万变不离其宗。自己总是会不小心撞见漂亮妹子们的各种情况,例如唱歌,例如摔倒,例如被欺负之类的。 一开始李喻还会抱着恻隐之心去拉把手,等到现在,李喻学会了……掉头就跑了。她想起了《倚天屠龙记》里殷素素告诉张无忌的一句话,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古人诚不欺我啊。 不过这次李喻没有跑,第一人家都看见她了。第二她想看看严御女跳的舞。对方冲着李喻盈盈一拜,然后挥动水袖跳了起来,那舞姿绝对没的说,对方一边跳还一边唱起了歌。每动一次,就会传出环佩叮当的清脆响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李喻鼓了鼓掌,比起其余妹子,严御女更有准备,也更有能力,不管怎么说,这舞蹈起码是很好的嘛! 跳着跳着严御女开始朝李喻移动,李喻下意识的就往旁边退了一步,她一退,严御女便又一进。两个人一进一退就跟在跳交谊舞似的。 因为李喻知道自己身后站着人,所以退的时候是朝着池塘方向退的,走了几步小腿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发现正是一个宫灯。便将它往一边挪了挪。再一抬头,发觉严御女身子一个后仰,水袖宛如灵蛇一样朝自己一挥。 试问在晚上,你在面对两条身形鬼魅的水袖时,你会怎么做? 李喻遵循了自己的本性中的恐惧,她又往后退了。 就在那一刻,她好像听到了常寿惊恐地呼喊声。在她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时,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向后摔去。 等到她摔进池塘里时,才想清楚,常寿大概是在喊她小心吧?仔细一想,那宫灯将池塘为主,只要自己站在宫灯前不动,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是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手贱把宫灯给挪开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最最关键的问题是……她不会水啊! 口鼻里似乎已经浸满了水,身体越来越冷。就在她快要丧失理智的时候,她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话。 艹……再也不随便看路演了。 第24章 皇上的醒来 当李喻掉进水里时,岸上的人全部惊呆了,严菲更是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吓得说不出话来。 常寿一开始倒是没太着急,只是赶紧吩咐手下去救人。因为他知道皇上是会水的,可是等了一会儿他觉得不太对劲了,皇上迟迟没有浮上来。常寿慌了,这莲花塘为了莲花生长挖得也不深,一个成人只要稍微扑腾两下就能出来了。 莫不成皇上是被池塘里的莲叶的根茎困住了手脚? 眼看着池塘里还是没有动静,常寿回头打算叫人救人,而他身后的两个太监两个宫女都是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常寿大喊一声:“你们还不下去救驾!” 一个太监惊慌失措地说:“公公,奴才不会水啊!” “那还不去叫人!”常寿彻底乱了阵脚,他脚步一个踉跄。此时此刻他是多么恨自己竟然不会水! 但是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皇上要紧! 正当他打算拼一把自己也跳下去时,从远处奔来了一个身影,还没等他看清楚这是谁,对方跑到池塘边一个鲤鱼打挺,以无比优美的姿态跳进水中,水面噗通一声,激起了一片水花,然后又归于沉静。 跳下水的是李萌。 倚翠楼本来就离莲花塘近,站在倚翠楼的二楼就可以将莲花塘的景色一览无余。晚上李萌正准备休息,却听见自己的贴身宫女剪筝过来禀告,说莲花塘那点起了灯。 她便站在二楼窗口观望了一番,大致看透了情况,正打算回去睡觉,没曾想到,意外就这么发生了,眼见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掉进池塘里,李萌眯了眯眼睛,毫不犹豫地掉头下楼。 直到李萌将已经陷入昏迷的李喻背上了岸,被叫来帮忙的宫人这才赶来了。常寿看见皇上这个样子,真的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尖叫着喊御医,一边指使人将皇上带回宫里去。 情形一时混乱起来,要知道躺在地上昏迷的这个男子,可就是他们的天啊,这天要塌了,谁还能活? 一帮人急急忙忙要地将皇上送走,常寿正要跟着,余光瞥见了一旁浑身湿透,十分狼狈的李宝林,他是打心底里佩服,可现在不是合适的时间也来不及多想,他向前凑凑:“宝林放心,今日的事情等陛下醒来,奴才会如实禀报的。” 李萌点了点头,明显对此并不在意。她又看了看常寿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跟他打了声招呼,自己转身朝倚翠楼走去。 常寿望着李萌的背影,忽然有种怪怪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不管怎么说,现在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毫不迟疑地转身,追上了众人的脚步。 皇上,您可千万不要吓奴才啊! 璇贵妃一听说消息,在寝衣外披了一件披风便赶了过来。在听常寿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当机立断做出了两个决定,第一将严御女带回到西塘阁,责令她不得踏出一步。第二,宫中众人必须留在所属宫殿,不得乱跑,违者按宫规处置。 常寿是知道皇上对璇贵妃的态度的,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就应下了。 李喻感觉自己就像是睡了一觉,自从穿越过来后,她就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首先她认床,刚来的时候几乎每天睁眼到天亮。第二则是她太累了,累指的不是身体而是大脑,她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大脑里时时刻刻都紧绷着一根弦,平常她睡觉都很安稳的,来了之后却常常做梦。 要知道做梦可是很累的,睡醒之后就跟没睡一样。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李喻就像是卸下重任一样,美美地睡上了一觉。等她醒来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逸。 不过短暂的思维放空后,李喻想到的则是——不好!早朝错过了! 她立刻惊坐起来,把留在一旁看守的雪芽吓了一跳,见到李喻醒来,她不由得喜极而泣,“皇上您醒了!” “啊?”一时起来太急,李喻觉得头有点晕,刚坐起来,又无力地靠在了床板上。 房门嘭地一声被撞开,常寿惊喜地喊道:“什么?皇上醒了!”因为太高兴,他跨进来时险些被门槛给绊住了。 常寿连忙跑到李喻床前,先是跪下请安,然后迫不及待地查看李喻的情况:“皇上,您现在觉得怎么样?”说完又向雪芽吩咐道:“快去通知御医还有璇贵妃娘娘。”雪芽得了吩咐,快步退下。 说实话,这还是李喻第一次看见雪芽跑这么快…… “我这是怎么了?”李喻一时被常寿搞得有些怕,难道她又穿越了?二周目? 平常她要是说不去上早朝,常寿起码得来个以死进谏的戏码才对啊。 常寿一愣,小心翼翼地询问:“您……不记得了?” “嗯……”李喻稍稍回想了一下,她记得只昨晚好像是看了严御女跳舞,然后自己掉水里。“朕落水了?” 一见李喻恢复了正常,常寿这才松了口气。“可不是吗,的亏没大事,皇上您可吓死奴才了!” “呵呵……也是没注意。”李喻讪讪笑道,她摸了摸鼻子询问之后发生的事情。 常寿不厌其详地将之后的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地清清楚楚,还特地歌颂了一下李宝林的见义勇为,璇贵妃的当机立断。最后开始自我检讨,一个劲儿的给李喻磕头赔罪。 说实话,整个南屿国,跟李喻最亲密的大概就是常寿了,要说这么多天他们没培养出感情来那绝对是假的,常寿对自己的忠心让李喻都为之敬佩。她连忙制止了常寿:“好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常寿哭丧着一张脸:“皇上,是奴才考虑不当。” 这个理由李喻倒是没有想到。“这怎么说?” “奴才处理不当,没有带上几个会凫水的奴才。” 李喻震惊了,这都行?她喃喃自语道:“……这么说也有点道理。” 常寿听了,立马打算开始磕头请罪。“是奴才的错!奴才没有护好皇上周全,奴才该死啊!” “好了好了!”李喻被常寿的哭喊搅得头昏脑涨的,“你别喊了,再喊我真没了。” 常寿吓得瞬间闭嘴,“皇上可是又不舒服了,奴才去叫御医。” “行行行,你别动了,就蹲着!”她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关心则乱了,平常常寿看起来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啊,现在就跟傻大个一样。她换了个话题:“璇贵妃呢?” “贵妃娘娘看护了皇上一夜,天亮才回宫歇息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未时(下午一到三点)了。”那自己这一觉睡了起码有十几个小时,这要在之前简直就是奢望,她做皇上还从来没有睡过这么久。 很快御医便赶了过来,细细为她诊脉之后,断定她的身体已无大碍,仔细调养几天即可。而璇贵妃也在得知消息后赶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花昭仪和花修媛,其余的妃嫔倒是想来,奈何品级太低,不敢违背璇贵妃的命令。 璇贵妃看到李喻的那一刻都快哭出来了,“皇上,您没事就好!” 李喻宽慰地拍拍她的手:“朕不是没事吗。”其实,李喻都有心直接封璇贵妃做皇后了,至于子嗣什么的,她真的是不在意,因为不管是谁做皇后,她都不会有子嗣的,反正皇家人那么多,找个亲戚来当不行吗? 李喻想得倒是开,她对权利地位本来看的不是很重,皇帝这个位置对她来说,只有负担没有甜蜜…… 三位娘娘先后发表了一下自己对皇上的关心,李喻都愉快地接受了。只听璇贵妃问:“皇上,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处置严御女?” 花修媛语气不善道:“这还有什么话说的,意图谋害圣上,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花昭仪轻轻地拍了花修媛一下,转过头来对李喻笑了笑,问声细语地说:“溪月这是太过担心皇上了,一时有些激动,皇上千万不要在意。只是这严御女是吏部尚书的嫡女,应该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吧?皇上要不要查明后再处置。” 溪月?花溪月! 虽然知道重点不太对,但是李喻还是激动了一把,总算知道花溪月是谁了!这帮娘娘们总是张口闭口一个臣妾,就是不说名字,可急死他了,害的她怕乱喊人,管谁都叫爱妃! 第25章 赏与罚 等回过神来,李喻看见三个妹子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等着回应,她连忙点点头:“爱妃说的是。” 花昭仪羞涩地笑了笑,一副很高兴地样子。 此时花修媛也领会到花昭仪的意思,紧接着又说:“姐姐说的是,只是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严氏女犯下如此大错,如果不作出相应惩罚的话,恐怕有失公允,难以服众啊。”话一说完,她看见璇贵妃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里透着说不出的讥讽。 昨天还能以姐妹相称,今日却变成了严氏女,踩低捧高也不过如此了吧?璇贵妃不禁想到,如果有一天她也沦落这个地步,又有谁会替自己说话?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皇上竟然说:“这次的事情也不怪严御女,主要也是朕没留意,唔……既然这样,就降她一级,闭门思过一个月吧。” 李喻其实是这么想的,据常寿说年底后宫可以趁着过节集体晋封,现在把严御女降为采女,以后也可以再升上去嘛,花修媛说的也很有道理,自己不表示一下,的确不太公平。其次,她也想通过这个事情来警告一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妃嫔们,不要再轻举妄动。 这次自己只是落水了,下次指不定会出现什么情况,她真的是经不起折腾了。 说到这儿,李喻不由得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对了,刚才听常寿说是李宝林把朕救上来的?” 三位妃嫔表情各异,花昭仪慢声细语地说:“臣妾也听常公公说了,那位李妹妹救驾有功,皇上可是打算赏赐一番?” 璇贵妃笑着接过话头说:“对啊对啊,臣妾对那李宝林也是感激的很呢,皇上,臣妾想将您赐的那尊紫檀玉如意转送给李宝林,还请您恩准?” 李喻并没有注意到,璇贵妃一说完,花昭仪花修媛二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怪异的表情,她也不清楚这玉如意有什么含义,只是以为璇贵妃很感激李宝林,想送点珍贵的东西,皇上赐的东西不能随意转送她是清楚的,还当璇贵妃只是在请示自己而已。 所以她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殊不知,这玉如意在宫中被赋予了另一种含义。 每次进行选秀,宫中都要准备两样物品——荷包与玉如意。荷包的数量不限,可玉如意只有两柄。皇上会将这两柄玉如意赐给自己最中意的两位秀女。第一次选秀喻楚并没有此赐下玉如意,至于第二次,他压根就没参与,璇贵妃等人也不敢自作主张,于是今年这十二位新人拿到的全是荷包。 花昭仪刚才的意思大有压制李宝林的意思,想要稍稍拦一下。可璇贵妃却提出要转送玉如意,以此来暗示皇上最好的赏赐该是晋位才是。只可惜,李喻完全没有领会到这二位的含义,她想着换做在现代,这见义勇为也是要发个奖金送个称号的,于是很爽快地就说:“李宝林救驾有功,晋为美人,另外常寿去内库挑柄玉如意给璇贵妃送过去。” 不管怎么说也没有让“自己”的女人破费送东西的道理,这她还是懂的。 璇贵妃笑眯眯地谢了恩,花氏姐妹也是笑吟吟地打趣了几句,气氛瞬间变得很是和谐。 花昭仪此时又提出:“皇上,既然李妹妹已经晋为美人了,再住在这倚翠楼便不是很合适了,皇上是不是该给李妹妹挪个位置了。” 李喻一想也是的,可她也不记得哪些地方有位置,现在问雪芽明显也不靠谱,于是就说:“爱妃说的是,朕回头再想想。” 花昭仪见自己两次的提议都被皇上驳了回去,一时便也不说话了。 璇贵妃提议道:“皇上,不如放在合芳殿?” 合芳殿是长华宫的侧殿,长华宫可以说是除了合明宫离崇明宫最近的宫殿之一,这个位置不知道被人眼红了多久。刚入宫的时候花修媛就想住在那儿,结果被璇贵妃的一句想必花修媛是想跟花昭仪挨得近一点。最后被分到了长宁宫去。 想到这儿花修媛心中便多有不甘,她的性格一直很执拗任性,既然自己身为修媛都得不到这长宁宫,其余人又有什么资格? 于是她立马说:“这长华宫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李妹妹住在那儿未免也有孤单。臣妾住在这长宁宫有些孤单呢,恳请皇上跟臣妾寻个伴。”她的算盘打得很好,这要是李萌住到长宁宫来,一是自己可以看着她。二是皇上说不定可以多来长宁宫看看。 一开始新人们位分低还不觉得,可是现在一个两个位置都上来了,光是美人就有两位了。要知道这美人与自己也就只隔着一级了。花修媛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她非常不甘心。自己与族姐都是以侧妃之位入的潜邸,族姐是族长之女,地位超然。被封为昭仪自己无话可说。可那李成璇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凭什么就能够位居贵妃之位,将她们压得死死的? 她是做梦也想不到,当初好不容易扳倒了刘德音,最后的赢家却是李成璇这个七品官之女。 不管其余人说的多么有理有据,李喻都咬定了说要好好想想。于是花修媛的计划最终还是没有落成。 后来李喻借口要休息,其余人也只能告退,但璇贵妃动作却比别人慢一拍,似乎是有意想留下来和李喻独处。 李喻一见这动作,大致也就懂了,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 “皇上,您这次真是吓死臣妾了!” 李喻那叫一个心虚,自己失足落水这个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只是意外,朕没什么事的。” “这次是没事,可是以后呢?”璇贵妃忽然正色起来,收敛起微笑,板着一张脸对着李喻:“臣妾连夜派人查了一番,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这事儿的确是严采女行为不妥,的确该罚,但罪不至死。更何况严彩女的父亲乃是吏部尚书,实为国家栋梁,皇上如果处置太重,也不太妥当。” “嗯,朕理会得。” “另外还有一件事。”璇贵妃严肃无比地盯着李喻看,“恕臣妾失礼,可是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情,多多少少和皇上也有些关系。” “我?”李喻指了指自己,一脸的无辜,这真的是躺着也中枪啊。“朕怎么了?” “如果不是皇上久久不宠幸后宫,宫中姐妹也不会如此莽撞,安排这些设计,不过是想博得皇上的一丝眷顾罢了。”璇贵妃说得很坦然,要是放在以往她肯定不会说这些话的。只是这段时间跟皇上的接触慢慢多了,两个人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双方说起话来也更推心置腹些。她相信皇上是明白自己的想法的。 “这……” “以往就算皇上再怎么忙于政务,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皇上您已经两月有余没有宠幸后宫了。这些话照理不该臣妾说的,只是皇上这就是为了什么?” 李喻也是有苦说不出口,实在是憋屈得很,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还没等她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她就听见璇贵妃说:“臣妾刚刚听说了个消息。说刘姐姐前些日子身患重病,没有熬过去……皇上可是因为这件事情?” 要不怎么说璇贵妃是南屿最佳助攻呢,李喻真是太喜欢她的善解人意了,连忙摆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德音还是没有原谅朕……” 第26章 喻楚的字 璇贵妃一听,脸上的表情心疼极了,她连忙走到床边蹲下,用手盖住了李喻的手,轻轻拍了拍,她喊了一声皇上。“如果刘姐姐明白您的苦衷她一定会谅解您的。” 想到刘德音和皇上,璇贵妃心中也是无限的唏嘘。想当年在潜邸之中,这二人就像神仙眷侣一样,谁不羡慕?自己也羡慕皇上对刘侧妃的宠爱,但她自知不如刘侧妃那般优秀,也只能默默地祝福。 谁能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好好的一对,便这么闹翻了。直到现在她还坚信,如果刘侧妃那一胎能生下来,这正妃之位非她莫属。 难道璇贵妃也知道些□□?谅解又是什么意思? 李喻长叹了一口气,怅然地望着上方。“可朕没有替她和孩子讨回公道,她恨朕也是应该的。” “皇上,事情已经过去了,当初您也是身不由己,如今刘姐姐已经走了,您更要保重身体才是。您看您一出事,整个宫里都乱了。” “朕知道了。”李喻摆出了一副很头痛的样子,让璇贵妃退下。璇贵妃也不好再多嘴说什么,想着还是等皇上养好身子再提这件事,便这么走了。 虽然御医诊断李喻并没有什么大碍的,但是谁也不敢轻易懈怠,御医愣是开了一大堆调养的方子让李喻卧床休息几天。李喻虽然不太乐意喝药,但是一听有病假诶! 于是她就很开心的答应了,心安理得的好好睡了两天。 在雪芽的帮助下,最后她下旨让已经是李美人的李萌迁到斜雨殿居住。 虽然她是有空休息了,可常寿可比以往要忙多了,他得在前朝和后宫之间来回奔波,最先处理的便是赏赐的事情,对于李美人他真的是打心底里感激,同时也非常佩服,试问有几个女子能做到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跳水救人的? 当时因为情况紧急,自己来不及多说,这次常寿打算接着宣旨的机会去看看李美人,如果有什么自己能做的,他就伸把手。 常寿不得不感慨皇上果然是慧眼识人,当初白御女的事情,他就觉得李美人不是普通人,没想到这次竟然立下如此大功。说不定今后真的能一举封妃,荣冠后宫呢。 一进倚翠楼的大门,便有宫女上前请安。 常寿很客气地问:“李宝林可在?” “李宝林正在练字呢。” 很快李宝林便从里屋走了出来,常寿见后立马就弯下腰来,满脸堆着笑地祝贺她:“恭喜宝林获得晋封,奴才今个儿是奉皇上的旨意来宣旨的。” 相比起在场激动的宫女,李萌的反应异常的冷淡,甚至是有些冷漠。常寿说完话,她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常寿表情一僵,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不乐意? 李萌身后的宫女似乎是小声地说了些什么,李萌这才有了点动静,慢慢地跪了下来,语调平平地说:“妾身接旨。” 李萌的反应让常寿感到有些不快,以往在宫中,谁接到晋封的圣旨不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像李美人这样反应冷淡的人。 念完圣旨后,李萌默默地磕了一个头,说了句谢恩然后起身接了圣旨。 常寿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淡了,心中想要结交李萌的心思也没了。接完旨,李美人连最常规的打赏也没有。并不是说常寿缺这么点银两,要知道他可是皇上身边的人,缺这点钱吗?他们要的不过是份体面罢了。 他凉凉地说了句:“既然美人已经领了旨,奴才便回去回禀圣上了。” 没想到李美人却提出了挽留,想让常寿喝杯茶再走。 喝茶?现在皇上都在床上躺着呢,他有什么心思喝茶?常寿刚想回话暗讽这位李美人几句,可是目光触到李美人的那一刻,话却停在了嘴里。 不得不说,李美人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上次见面匆忙,自己没有来得及多多观察。这回二人相隔距离不远,自己可以非常方便的观察对方。这李美人的气质着实让他感到熟悉。特别是那双眼睛,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与豁达,仿佛什么事情摆在面前,她都可以一一化解。 这样的目光,自己也曾经看见过…… 每当皇上与朝中大臣讨论时,常寿总能看见这样的目光。想到这里常寿忽然有些犹豫了,虽然说李美人这次的态度着实让人恼火,只是细细想来,前几次李美人出现也大多都是这个态度,不管是对谁好像都一样。 这么想想,也不是李美人故意懈怠,大概是性格使然吧? 当年常寿在潜邸里见识足了刘侧妃的作风,所以李美人这样的情况,他也不会觉得太突出。就这么自我解释着,心里对李美人的不满也慢慢地消退了,再加上自己的确是感激李美人的,所以最后常寿还是答应了。 就在他纠结的过程中,他没有看到李美人的眼神中暗藏着一股深意。等到常寿答应了,李美人便吩咐了一句,带着常寿进了里屋。 等到常寿再回到崇明宫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李喻当时正在和雪芽聊天,也没有太注意时间,只是随口问了句,事情办得怎么样。 常寿连忙回复:“李美人十分欢喜地谢了恩,另外还赏了奴才一杯茶,这才耽误了。” “没事,你回头再派人走一趟,让她准备迁殿了。” “是。”常寿临走前又忽然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一副字,那是皇上还在潜邸的时候写的一副字,因为一直很喜欢,所以进宫之后便让人挂在了寝宫里。喻楚的字写得非常好,一是因为他颇有天赋,二则是因为他幼年在宫中无事可做,生母已逝,先皇又不看重,宫里惯常顺风使舵,对喻楚也就那样。最后还是喻楚的奶娘偷偷寻了一些字帖来,让喻楚下了书房也有事可做,按照那位奶娘的话说,皇子总得有些长处才是。 以前皇上没事还喜欢练练字,现在倒是没怎么见过了…… 常寿一时看出了神,李喻见他还不走,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那副字,问:“怎么了?” 对方回过神来,连忙说:“奴才去倚翠楼的时候,恰好李美人正在练字,奴才虽然不懂,可也觉着她的字写得着实好。”说完他还不忘捧一捧李喻:“不过自然是不如皇上的。” 虽然李喻听着心虚,但其他人却并不觉得常寿这是在夸大其词,因为喻楚的字的确写的很好,他的字可是被南屿国最出名的大才子夸赞过的,不少文臣都已拥他的赐字为荣。 李喻刚穿过来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文字与古代的繁体字大多相似,她想着自己好歹也是饱读古言小说,一般的文言文也不是不在话下吧?可是她想得太简单了,等看到奏折她就懵逼了,每次都要认很久,后来她想了办法,叫大臣们来一起讨论,自己趁机认认字,这么折腾了两个月好歹才缓解了一下自己文盲的危机。 至于写字什么的,她表示来之后就没动过笔……。 正在此时,有传话的太监进来禀报:“启禀皇上,韩将军求见。” 第28章 形同废物 说真的,只要常寿脑海一闪现出这个念头,他都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他怎么可以这么恶意揣测他那英明神武的皇上呢! 可是日渐显明的事实再加上皇上近些日子的表现让他不得不多想。 自从选秀之后他就觉得皇上有些反常。 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泰州水灾闹的,但现在看完全不是。 就在看见皇上与韩将军开玩笑时,他忽然想到在李美人那儿喝茶的时,听见院子里有几个宫女在闲聊。她们聊的话题正是现在后宫里最关心的问题,究竟皇上到底是为了什么不愿意来后宫? 倚翠楼的宫女大多进宫没几年,比起那些老资历们可要敢说得多了,眼看着她们越说越离谱,李美人及时喝止住她们,并且还处罚了一番。此举倒是挺刷常寿的好感值的。 之后他也没什么心思喝茶了,和李美人说了几句便告辞了。在路上他不禁开始琢磨起这个问题来,对啊,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现在不比以前,皇上是皇上,再也没有势力可以威胁他。皇上今年也二十有六了,至今还膝下无子,这可如何是好呢? 其实皇上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这对常寿来说都不是问题,关键是皇上得有孩子啊! 哎,这问题愁啊…… 一旦话题想歪了,脑洞只会越来越歪。很快的,常寿已经将思绪从皇上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变成了皇上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上了。 要说这每天来上朝的大人们,没有个几十年磨砺是绝对没资格上殿的,因此在这里面想要找几个又年轻又长相不错的,那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韩沛算是皇上能经常接触的年轻才俊了,他虽然没有资格上朝,可是他既是近军首领,又掌管影卫。说到嫌疑,他的可能性最大了! 所以这才有了常寿撮合韩沛和舜华公主这一遭。 他一来觉得这的确是个好主意,第二也是想要试探试探。 没想到皇上最后还是否决了这个提议,理由用的还是那句话,强扭的瓜不甜。 这话现在听来,真是越琢磨越觉得有深意呢。 李喻原本以为自己能趁着病假好好休息几天,她没想到自己才混吃等死了一天,何维庸何相便与曹太傅来了。 这位曹太傅正是喻楚当年的老师,虽然现在不怎么管实事,但喻楚对他是十分敬重。曹太傅的形象也满足了李喻对饱读诗书的文人才子的想象,曹太傅的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留着飘逸的长胡须,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这两位年纪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李喻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两位老人家哪里扭到了。等人一进来,便招呼着宫女搬凳子过来。 见皇上如此的关心重视自己,两位老臣也是十分欣慰。首先何相先是交代了一下昨日朝中要事,另外请示了一下李喻对几件事情的态度。聊完公事,二人又开始聊起往事,曹太傅开始带着大家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回忆当年的喻楚是多么的勤奋好学,聪明伶俐。 聊着聊着李喻都快被这二位给绕糊涂了。以往也没见这两位跑到他这儿来开茶欢会啊? 虽然心中困惑,但李喻并没有点出来,不动声色地继续陪二位聊着天。 终于,聊着聊着,何相点出了正题,提到了一个关键人物——严辙。 何相很委婉地表示:“子路得知圣上身体不适的原因后,立刻去见了微臣,想要立刻进宫请罪……”子路指的就是吏部尚书严辙。李喻这才想起来,严辙好像是何相的学生。 想必是尚书大人得知了事情的经过,担心皇上降罪于严家所以打算自我牺牲一下吧? 听着何相唠唠叨叨说完来意,李喻连忙说:“朕知道了,这次的事情纯属偶然,还请何相回去告知严爱卿一声,让他不要这么紧张。” 何相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很高兴皇上能够选择息事宁人,在他看来,严辙的确是个人才,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毁了前程,实在是太可惜了。 “至于严采女,也让他一并放心吧,朕只是打算让她反省反省。” 如此一来,问题也是解决了,李喻以为该是送客的时候了,没想到两位老人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拐弯抹角的开始跟李喻谈起了建国史。 此时李喻的心情是崩溃的,因为这二位说的每一个人名她都不知道! 救命啊!穿越变成男的就算了,她还要多认一群祖宗?这交易也太亏吧! 不过听着听着,李喻听出不对劲来了,怎么这话题总是围着子嗣在转呢? 等到曹太傅一番引经据典的话说完,刚好对上了李喻看似深沉实则懵逼的脸。皇上忽然陷入了沉默并不答话,这让原本还算热烈的气氛忽然急速降温。 李喻来这么久,也逐渐适应了这里文绉绉的对话方式,只是先前曹太傅那番话,实在是太难懂了,她听到对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她脑袋还是空白一片,对方想表达的重点她完全没有弄明白。 而两位大臣则是认为皇上是不高兴了,在用无声的行动抗拒他们干涉自己的生活。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直到何相开始苦口婆心地倚老卖老,企图以自己多年的辛勤辅佐来打动皇上,李喻这才明白了。 原来他们的重点……其实是皇上没有子嗣。 他们打着看望的名义,实际上是来进谏的! 这不又是在拐弯抹角的劝着自己要去后宫睡妹子吗! 李喻特别想跟他们说,我们讲讲道理,喻楚睡了六年都没睡出孩子来,她肯定是不行…… 可是两个老人家可怜巴巴地望着你,你也总不好说些让人失望的话。但这样承诺,李喻实在是给不了啊! 于是崇明宫里就出现了很诡异的场面,两位德高望重的大人饱含热泪地在诉说什么,而当今圣上则是黑着一张脸,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一直等到宫中要封门,何相和曹太傅才愿意离去。 常寿看见二位大人一走,皇上的身体便在空中晃悠了两下,一个不稳摔在了床上。 “皇上!”他担心地一个箭步蹿过来。“您没事吧!要不要叫太医!”此时他心里也有点恼怒两位大人,明知道圣上身体不好,还偏要趁着这个时候进言,这不是倚老卖老,欺负皇上敬重他二人吗! 李喻哆嗦地制止了常寿企图喊太医的行为,她现在的感受就像是被强迫上了一天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一样,形同废物。她用着“虚弱无比”地声音吩咐常寿:“把韩沛再给朕叫来……” 看来这子嗣的问题一日不解决,她的耳边就不会清静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在常寿公公的心中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第29章 前朝后宫 李喻穿越之前就是一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大学生,没有什么特别专精的技能点。平常看看小说看看电影,对于历史也就是一知半解,更不用提政治。 谈起这前朝和后宫到底是一种什么联系,她知道有两种对立面的解释,第一种是皇室需要利用妃嫔身后的势力来牵制朝政,另一种则是封建社会的集权制度,皇上大过一切,想宠个妃子还不容易,哪里需要顾及那么多,还需要你们这些大臣唧唧歪歪的? 不过从喻楚的后宫来分析的话,宫里的虽然妃子很少,但也不是没有平民出身的妃嫔。例如兰婕妤、沈才人就是平民出身。这两位还是喻楚还在做荆楚王的时候,别人送进来的侍妾,兰婕妤是淮阴王送的,而沈才人则是督平王送的。 从这二位对肛之后一死一废,而这两位妹子却没有被怎么着,可以看出来喻楚并不是一个气量小的人。 所以李喻觉得,喻楚并不是在用后宫牵制前朝势力。毕竟如今宫中声望最高的璇贵妃才是个七品官的女儿。 但就算自己再怎么智商不够,她也知道子嗣的重要性。现在最最关键的是喻楚以前不是不能生,是没生下来,而自己是绝对生不了。 她相信,只要后宫一日动静,那么自己绝对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所以她得解决掉这个问题。 现在她能想到的解决办法有两个:第一就是把原来的皇上找回来,想办法让他俩把身体换回来,但这一条的操作性实在是太低,首先喻楚还在不在南屿国都不好说。第二条就是自己“生”一个孩子出来。当然不是她亲力亲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她还是看过的。 她可以先借口宫中有妃嫔有孕,然后从外面抱一个孩子回来。但是这样来的话,李喻相当于是把人家老喻家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给别人了,李喻心中有愧,不到万不得已不太想选这条路。 现在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皇室下手,李喻想到了已故的淮阴王和被贬为平民的督平王,那英川王现在手上还掌一方兵权,找他确实是有点危险。所以她想要先让韩沛调查一下这二位的情况,看有没有可能从他们的后人里找一两个继承人来。如果有合适的人选,自己找人培养一下,如果喻楚再不回来,她就只能把位置让给他们家亲戚了。 过了一会儿,赶来的韩沛卸下了佩剑后,穿着一身铠甲大步走了进来,他身上的鳞甲闪着寒光,随着他的动作索索作响,颇有气势。 李喻看着他走进来,不禁就八卦起来。这韩沛长得一表人才,又身兼要职,怎么看都属于高富帅的范畴之内,可怜他对恋人痴心一片,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他也没有结婚生子,可压力比李喻要小多了。 韩沛一来,原本留在屋内侍奉的宫人便很自然地往外撤,李喻一门心思想着韩沛的八卦,也没有发现常寿十分反常地走在了最后,而非是带头。 常寿磨蹭了很久,熬到了最后一个出门,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离谱,可是为什么每次皇上看见韩将军的时候,那眼里的感觉就是不太一样呢?? 韩将军人虽然不错,可他毕竟是个朝廷重臣啊,万一出什么意外的…… 常寿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皇上喜欢那就喜欢呗,自己要保障的不就是皇上的身心愉悦嘛。既然皇上喜欢这个调调,那他就去找个没有潜在威胁的呗!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上别的,将雪芽拉到跟前来,嘱咐她留心伺候着。 雪芽感到奇怪,多嘴问了一句:“常公公你要去哪儿啊?” 常寿随口回道:“杂家去司监署挑几个会水的人侍奉。”雪芽想到缘由,连忙让常寿快去。 屋内,韩沛从进来到跪下请安,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不给李喻半点打断的机会:“参见皇上!” “起来吧。” 李喻也不废话,张嘴便点题了,“今天朕叫你过来,是有事要交给你做。” 韩沛也预料到了,立刻说:“任凭皇上调遣。” 李喻表情十分严肃,低声说道:“我要你去调查两个人,这件事情决不能传出去。”她走到书架边拿起了一本诗经,翻了一下将一句既克淮夷,孔淑不逆中的淮字指给韩沛看,接着又从里面找了一个平字给他看。 她合上书,故作深沉地问:“明白了吗?” 韩沛应了一声,“臣明白。” 果然,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她又问:“还记得朕上次怎么跟你说的吗?” 韩沛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斩钉截铁地回答:“记得,您说要记得挖掘深层次的东西!” “没错,这次就是考验你的时候了。”李喻眯着眼睛,装出一副早已是成竹在胸,掌控一切的模样,“这件事要是成了,朕答应你一个要求。” 韩沛连忙说不敢,李喻手一摆,“敢不敢以后再说,干活去吧。” “是!” 李喻也算是掌握了一个窍门了,当皇上就要给出一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就是不说的装逼感,另外就是要故作深沉,最好一点表情都不要有,不喜形于色,让人猜不透就行。 后来常寿真的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往崇明宫里又添了几个太监,按他的话说,这几个都是从小在水边上长大的,喝醉了往水里一倒就能漂起来。 这种事情一向是常寿在打理,李喻听了一耳朵也就过了。不过,新来的这几个太监颜值都挺高的,而且风格各不一样。有个斯斯文文的,换身衣服就是个书生。还有个长相偏向阴柔,打扮打扮也绝对是个花美男。只可惜宫里的服饰太过统一,没什么特色,颜值再高也是被压制的份。 当常寿看到皇上破天荒地多在意了几眼,瞬间觉得这次没有做错。 之后,这些太监就被常寿安排到了崇明宫的各个岗位上去,每天李喻进进出出总能碰到一两个。 原本她是打算借口再休息几天,这几□□政都是由何相加上几位大臣一起处理的,有了他们出手,李喻觉得这几天过的愉快极了,每天睡睡觉,随便逛逛,呆在屋子里看会儿书,生活不要太惬意。 可是两天后,鸿胪寺寺卿忽然前来禀告,说是两个月前出发,来都城进贡的莫坦国使团马上就要到了。平常来就来吧,鸿胪寺照着先例接待接待,进个宫问个好也就没事了。 但这次不同,这次随着进贡队伍来的还有莫坦国的大王子,也就是未来的莫坦国国王。寺卿不敢怠慢,于是过来通报,询问此次的接待规格该怎么准备。 李喻想了想便说:“以往如何?” 鸿胪寺寺卿回答说:“按照我朝惯例,但凡附属国国君或储君觐见,宫中都会举办酒宴以表敬意。” 李喻爽快地说:“那就这么办吧。” 寺卿应了声,接着说道:“微臣听说莫坦国的大王子至今未婚,此次随使者前来朝见,或许打着想要和亲的意思。” 第30章 皇上与太监 鸿胪寺寺卿退下后,李喻便去了书房,在那翻起了地域志寻找有关莫坦国的资料。 她之前陆陆续续也听说过一些关于莫坦国的消息。该国并不与南屿国接壤,位于南屿国的南方,地形多以山脉为主。这个国家所处的位置十分尴尬,它紧连着多个国家,在地图上看,就像是其余国家给包围起来似的。 这块区域政局混乱,多个国家分分合合,打了快有几百年了,直到一百多年前才渐渐形成了今天的格局。而莫坦国因为地形易守难攻一直屹立不倒在这百年乱战中,直到最后莫坦国国王高瞻远瞩决定成为南屿国附属国,彻底结束了战争。 而莫坦国的子民,也因为这数百年战火的磨炼,造就了全民善战的特点。 因为相隔太远,两国平日很少有交流,大多数人提及到莫坦国第一反应就是还未开化,住在山沟沟里的南蛮,说到特产能想到的则是莫坦国的特产宝石——蓝金晶。 两国交通十分不便,再加上路途艰险,很少会有蓝金晶流入民间。最主要的来源还是莫坦国进贡的贡品。凡是南屿国内的世家女子,皆以拥有一副蓝金晶制作的首饰为荣。 李喻也是见过这蓝金晶的,璇贵妃就有一支嵌着蓝金晶的步摇,这宝石十分稀奇,在海蓝色的基础上还泛着金属般色泽的光。就连李喻见了也会心动,这东西实在是太迷人了。 当然,进贡是一回事,可是和亲这事…… 现在宫里唯一没有婚配的就只有舜华公主了,而李喻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就这样草率的把姑娘给嫁出去也不太好吧? 李喻望着那地域志上的描述,这寥寥几字背后带来的信息量何其之多,她叹了口气,看来这病假是不能休了。和亲这事情,除了皇上没有人有资格做主。 第二天,李喻早早醒来去了早朝。 几日没见,朝中的情况也没有太多变化。鸿胪寺的人当众说了莫坦国要来进贡的事情,朝中大臣的反应各不一样,李喻观察到有些大臣在听到莫坦国时,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这就是信息不流通的恶果!李喻是绝对不信,一个屹立在战火中数百年不倒的国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在众人群策群力下,关于莫坦国进贡的种种问题也都得到了解决。依照惯例,他们要举办一场宫宴来招待莫坦国的王子。当然这些事情都不需要李喻去操心,她要关心的是莫坦国王子到底是不是来求娶公主的? 她记得历史上有过皇上收了自己兄弟的女儿做养女,然后封为公主远嫁的例子。可是喻楚三个兄弟,现在最大的女儿大概就十岁,至于再远一点的亲戚,貌似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啊。(其实事后想想,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带入到皇家人的思维逻辑里去了。) 为此,李喻只得再把韩沛叫了过来,两个人这几天频繁在书房碰面。韩沛总算是明白了李喻所说的深层次东西是什么,他的手下已经将探查信息的范围扩大,大到贪污受贿,小到厨房杂役养的狗叫什么名字都能差的一清二楚。 根据韩沛反馈出来的消息,貌似跟皇室血统稍近一些的郡主适合婚配的,的确是不多。因为先皇没有兄弟,唯有再往上推一代才能找到几个亲兄弟。 李喻这几天光是听这个王爷那个郡王,谁家的女儿几岁大的消息,听来听去她的头都要爆炸了,好像所有路线都指明了一条,如果要来莫坦国王子要来求娶,舜华公主就是最合适的人。 可舜华公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天下午趁着无事,李喻翻出了舜华公主写的信又看了起来,企图从这里面找到一些线索。常寿刚好跟上茶的银芽一起进来,见到李喻在看信,常寿笑呵呵地说:“皇上可是想舜华公主了?” 李喻嗯了一声,模棱两可地说:“朕很久没有看见她了。” 她注意到,常寿提到舜华公主的名字是,那脸上的笑容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欢喜,看来舜华公主给常寿的感觉应该很好才是。常寿十分怀念地顺着李喻的话说:“是啊,奴才好像也有两年未曾见过公主殿下了,去年的中秋宴和年宴公主都没能出席。” 李喻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来。” 常寿笑眯眯地说:“皇上说的是这次招待莫坦国的宫宴吗?奴才想着,如果皇上下旨邀请,公主她一定会来的,当年公主可是最听皇上的话了。” 没想到喻楚跟舜华公主的关系这么好,那岂不是很容易被看穿? 可仔细再想想,舜华公主在公主府住了六年,见喻楚的次数估计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六年时间改变一个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打定主意后,李喻说:“那你叫人去传话吧。” “是!”看常寿那高兴地样子,好像还挺迫不及待的。这让李喻更好奇了,舜华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常寿走到门边时又停了下来,想到什么似的对李喻说:“皇上,奴才叫宁辉进来伺候你吧?” 李喻嗯了一声。很快常寿就叫来了那个叫宁辉的太监,他就是上次新来的太监之一,皮肤白净,长相十分斯文,做事也非常认真。李喻觉得这里是没有眼镜这个东西,不然宁辉戴上去分分钟就是个禁欲系美男子,刚刚好,李喻就吃这套。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这情况是没什么可能的,皇上和太监?说起来这个题材总是能让人浮想联翩。她可不想成为□□主角好吗! 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战,她赶紧把思绪整理一下,专心的地看起信来。而宁辉也只是默默地立在角落里并不说话。 一直等到常寿回来,告诉李喻事情办妥了,见常寿来了,宁辉默默地行了个礼,依旧立在角落里。 常寿看了一眼,回头冲李喻笑笑,“皇上觉得宁辉服侍的可还周到?” 李喻回答:“挺好的。” 听完,常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便问:“那今晚就让宁辉守夜吧。” 所谓的守夜其实就是在李喻隔壁的小房间里候着,晚上不能睡觉,要时刻守着皇上,以防皇上半夜要起床上厕所,口渴喝水什么的。李喻一向不懂人员安排,当然就是常寿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李喻看了宁辉一眼,感觉这个人很不一样,他站在那儿,就真的像是落地生根一样,心静的没有一点波澜,就凭这一点,李喻都觉得这人是个能干大事儿的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进宫做事。 她想了想,决定等下次韩沛来的时候问一问,那批训练的宫人怎么样了,如果可以的话看宁辉远愿不愿意,愿意的话就把他也派过去。一个能静下心来的人,做什么事都不会差的。 而常寿则觉得最近韩沛大人觐见的频率太多了,而皇上又不让别人侍奉,两个人呆在屋子里的时间越来越多。 说实话,他挺愁的,明明感觉皇上对新来的几个太监挺感兴趣的啊,他都安排宁辉守夜了,怎么就是没动静呢,难道是说皇上不喜欢这款?还是说自己安排的方式不对? 更何况…… 常寿越想越担心,打算最后再拼一把。 第31章 茶欢会 这几天李喻为了处理莫坦国的事情忙得也没空去后宫,好不容易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人家载入副本,她才算是闲下来。 想了想,自己也有四五天没去后宫了。于是今天吃完午饭,她就去了葳庭宫一趟。一进殿门口她就听见了令狐觅儿悠扬的歌声。 看来大家业余生活很丰富啊,都唱起歌来了,这么想着李喻走了进去,一进去就把她吓了一跳。葳庭宫满满当当地坐满了人,上到璇贵妃下到郭彩女,似乎宫中的妃嫔都到了? 令狐觅儿站在最中央,穿着一身热情似火的红色长裙,她的歌声也随着李喻的到来戛然而止。这是在干什么?现在也不是问安的时候啊?难道是在开茶欢会?宫里也流行这个? 一见皇上来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立刻起身给李喻请安,拥有这么多妹子同时给自己问好,想来各位也只能在打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了吧。 “都起来吧。”李喻径直走向了上座,璇贵妃见了连忙将位置让了出来,一边让一边笑着说:“皇上今个儿来的倒是巧。” 李喻便顺嘴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坐在她右边的花修媛接话说:“皇上,璇姐姐正在和姐妹们商量着宫宴的事情呢。”按理说,后宫妃嫔们也要参加宫宴,不过为了避嫌,她们需要坐在垂帘后面。 李喻问:“商量怎么就唱起歌来了?” 令狐觅儿大大方方地解释说:“荣姐姐提议想让臣妾在宫宴上表演歌曲,其余姐妹们都说好,妾身便自告奋勇先来试一试了。” 她一说完,兰婕妤便接过话毫不吝啬地夸赞起来:“还别说,令狐妹妹的歌喉真是动人,不禁让妾身想起当年刚入府的沈才人,唱起歌来也是一样的动听呢。” 沈才人是当年被督平王送进府的歌姬,而兰婕妤和沈才人二人一向都不对付,趁着令狐觅儿唱歌,她便暗地里损了沈才人一把。虽然这典故只有在潜邸出来的老人才懂,可是那些新人们也不是笨蛋,稍微有点脑子也知道这绝对是话里有话。 沈才人听后脸色都变了,明明心里不爽快,却只能按捺住不悦说:“当然还是令狐美人的歌声更动听了,妾身从小就听说胡族不管男女老少都是能歌善舞的,如今见了,果然是名不虚传。” 李喻向来不想搭理这种勾心斗角,眼看着话题都要烧到地域炮了,立刻将话题拉了过来,:“令狐美人的歌艺的确出众,沈才人的歌声也自有一番风味,二者风格不同当然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她一出声,其余妃嫔自然是跟着附和,连连说是。李喻看沈才人脸上还有些不甘的表情,也只能装作看不见了,所以说她就不爱来后宫嘛! 你说这干点什么不好,非要撕逼,虽然说整天在宫里的确有点无聊,但是你总能找到点什么兴趣爱好吧? 虽然李喻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幼稚,但是整天泡在勾心斗角里面,是个人都得烦啊,她决定等莫坦国这事情处理好了,弄点幺蛾子让她们去做。免得她们之间斗法,最后倒霉的是自己。 璇贵妃摇了摇手中的团扇,斜眼瞧着李喻打趣道:“还是皇上心疼人,舍不得让两位妹妹受委屈呢。” 对上她的目光,李喻总是有一种浓浓的心虚感,明明自己也没干什么,可她为什么总是慌得很呢? 她很不自然的别开目光,随便拿了一块桌上的糕点就往嘴里塞,“咳咳,这糕点不错。”吃完她才觉得味道很熟悉。 花昭仪一见李喻吃的,不禁笑了。“臣妾也很喜欢白御女的芙蓉糕呢?”李喻听了一看,原来桌子上摆的正是白御女的招牌菜芙蓉糕。 白秋云强压住心中的喜悦,说:“娘娘喜欢就好,妾身下次还给您送。” 花昭仪的笑容柔柔的,笑起来时面容好似一朵清新秀丽的花儿,让人见了很难不起好感,“还是不麻烦了,本来做两份就够麻烦的了,以后本宫来璇姐姐这里吃也是一样的。”她含笑看着璇贵妃:“还请姐姐到时候不要恼了我。” “这怎么会呢,想来尽管来。” 她们俩在上面谈笑风生,笑容宛如春风细雨,而白秋云坐在下面后背都快冒冷汗了,花昭仪这绵里藏针的话,无异于在告诉皇上说她只顾着奉承璇贵妃,而怠慢了她? 白秋云连忙说:“能为昭仪娘娘效劳自然是妾身的荣幸,先前妾身听闻昭仪娘娘口味偏淡,怕这东西太甜不合您的胃口,多做一份点心也不是什么难事,还请娘娘跟妾身这个机会才是。” 花昭仪笑脸盈盈地看了她一眼,觉得这白秋云还不算傻,敲打敲打也就够了。只是一个御女而已,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于是她说:“这怎么好麻烦妹妹呢,这样吧,本宫前些日子刚得了一只手串质地很是不错,只是颜色太过艳丽,我向来不喜太亮的颜色,不如就把这手串给你好了。” 白秋云连忙谢恩,李喻嗯了一声,想到毕竟吃人嘴软,她也吃了人家好多盘糕点了,不表示一下实在是过意不去,也跟着花昭仪赏了点东西下去。 看见白秋云一副高兴坏了表情,李喻忽然觉得其实这些妹子们的要求也不高,只是多一点点关心就足以让她们开心成这样…… “嗯……那令狐美人就准备准备在宫宴上唱一曲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去找常寿,朕让他去办。” 令狐觅儿听了立刻拍拍胸膛,古灵精怪地说:“陛下那些都不用啦,只要妾身带着人去就行了!” 李喻被她的样子给逗笑了,这批秀女里,也就令狐觅儿的性格她最喜欢了,她有意跟令狐觅儿开玩笑,便假装生气的说:“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想要朕的东西咯?” “当然不是啊,妾身只是不需要那些东西罢了。不过皇上如果真的要给,妾身当然不会拒绝啦!” 李喻憋着笑,嘴角却微微上扬,“那你需要什么?” 令狐觅儿眨巴眨巴眼睛,很认真地向李喻请求着:“妾身想要一柄牛皮鞭子。” 自从上次赏花会上,令狐觅儿一飞冲天率先成为了新人之中位份最高的人,不知道碍了多少人的眼,再加上令狐觅儿说话实诚不会弯弯绕,更是不讨人喜欢了。 低层妃嫔嫉妒她的受宠,而高层妃嫔们想的就要多一些了,令狐觅儿的出身注定了她这辈子也只能当个妃子了。胡族是外来民,说起来跟莫坦国还有点关系,最早一批的胡族子民为了逃避战争,这才北上来了南屿国寻求庇护,过了近百年的时间,才算是融合进了南屿国里。 不过不管怎么说,目前南屿国绝对不会出现一个胡族出身的皇后,哪怕令狐觅儿是胡族族长的女儿。 一听说她想要鞭子,不少妃嫔都笑出了声,那笑声里蕴含了太多东西,像是在嘲笑也像是在讥讽。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令狐美人不愧是胡族儿女,十分骁勇呢。 可令谁也没想到的是,皇上确实十分高兴的样子,一拍桌子,爽快地就应了下来:“没问题,常寿回头送一柄鞭子给令狐美人。”她对令狐美人说:“这鞭子给了你,你可得小心点,不要伤了旁人。” 令狐觅儿灿然一笑:“皇上放心,妾身从小随阿爸放牧,这鞭子啊绝对只抽牲畜,不伤人的。”话语间竟有几分凛然之势。 这话一说,刚才那些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般,保持着谜一般的沉默。 李喻看见令狐觅儿眼中露出了调笑的表情,原来这姑娘也没自己想的这么傻白甜啊? 第32章 莫坦国王子 有时候人们常常把单纯和智商挂钩。 但实际上,单纯的人不一定没有智商。就好比令狐觅儿,看上去她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说话耿直也不知道委婉一点,但这只是性格使然,不代表她没有脑子。这宫里谁喜欢她谁不喜欢她,她当然是知道的。 她的父亲是部落族长,从她记事起,父亲就常常为了族人们的生活四处奔波,族中的管理重担时常会落到她母亲的肩膀上。 在胡族,男女之间并没有等级差异,没有人会质疑母亲。令狐觅儿也一直是公认的族长继承人,如果她没有进宫的话,也许已经从她父亲手上接过象征着族长身份的号角了。 前些年,朝廷为了笼络胡族,特地给在族内富有威望的胡族人士授予官职,令狐觅儿就这么成为官宦之女。必须参加选秀不说,还真的就被选上了。不过令狐觅儿心态倒是很好,她认为进宫也不一定是坏事,自己进去后说不定可以为族人谋福,而皇上看在她出身的份上,只要自己不作死,皇上也不可能亏待她。 为什么朝廷会决定给那些族人官职?因为南屿国胡族人的总数已经超过十八万,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而他们部落国内最大的部落。 皇上喜不喜欢她,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皇上很欣赏自己的脾气。也许是常年和动物呆在一起造就了她的直觉很敏锐。令狐觅儿认为只要自己继续保持着这一片赤诚之心,她在宫里就不会活的很差。 不过,宫里锦衣玉食的生活,在她看来还是不如呆在部落里的生活更有吸引力。皇上是个好人,但并不是她的意中人。 赐完鞭子后,李喻全程当着背景板,任由这些妃子在讨论。但凡有人问自己意见,她就说不错,让她们自己做决定。其实说到表演节目,李喻第一反应想到的是严菲。可在场的妃嫔们就像是将她遗忘一般,谈笑风生着,却无人提及那位舞姿无人可及的严采女。 李喻想提却又不敢提,考虑再三,最后选择了缄口。反常的事情做得太多,真的会出事的吧。 另外她发觉自己一开始的观念真的是错得很离谱,自己以为这帮妹子是闲着无事来撕逼解闷,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 随便拎一个妹子出来就是个生活技能满级的大号。说到美食、服饰、摆设、香料、歌舞乐曲她们没有不知道的,而且说起典故来一套一套的,把李喻都给听傻了。 嘿,兄弟,你知道熏香有几种熏法吗? 又坐了一个多小时,李喻实在是扛不住了,这比早上上朝还要麻烦,起码早朝上大臣们说起话来,那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生怕担心李喻不高兴。可面前这些妹子各个都跟开了觉醒一样,眼睛都在发光。 最后她将安排事宜交给了璇贵妃来做,自己落荒而逃了…… 以前李喻觉得皇室是个骄奢淫逸的职业,每天只要锦衣玉食,还没有一帮妹子陪伴,绝对是人生赢家的典范,可是现在看看,简直是苦逼的不行,睡觉外面都要守着一帮人,一点*都没有。有些事情她是不想提,但是如果她可以跟未来做个交易的话,她想用内库里的金银珠宝换一仓库卫生纸回来…… 又过了几天,万众期待的莫坦国使团总算是来了。 鸿胪寺的官员早早就在城门口守候迎接,等到使团到达便将他们带到国宾馆入住,接着由鸿胪寺寺卿陪同,带着莫坦国的大王子与此次使团的正使进宫面圣。会见地点自然是在举行早朝的乾明殿。 这还是李喻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外国人”。莫坦人的长相的确跟南屿人不同,南屿人长相和汉族一模一样,而莫坦人的长相就要偏欧式一些,他们的眼眶略深,鼻梁相对较挺,肤色黝黑,眼睛却是蓝色的。 李喻第一眼看到,就被这大海一样的蔚蓝色给吸引住了。那种澄澈透亮的感觉,就像是在灯光下磨皮十几层的蓝宝石一样。 莫坦国的正使正直中年,留着一脸胡子,看上去像是个十分憨厚的人。而大王子年纪不大,大约二十三四岁。长相十分帅气,他和普遍尚文举止斯文的南屿国男子不同。大王子的眼神里带着一股桀骜不驯,乍看上去,感觉这是个侵略性十分强的人。 莫坦国的传统服饰不像南屿国喜欢使用宽大的款式来掩饰住身形,因为生活需要,他们的服饰大多十分收身,不会妨碍到他们的行动。大王子穿着一件红色镶边的黑色马甲,□□在外的胳膊上肌肉的纹理清晰可见,就像是雕刻家精心雕刻的作品一般,不光线条优美,也让人感受到了蕴含其中的力量。 李喻想起了先前影卫传回来的消息,这位大王子也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他不光武艺高超,声望在国内也是无人可比。 二人进殿后立刻向李喻行了一个莫坦国用来表示尊重的半蹲礼,“参见陛下。” “平身。”李喻端坐在龙椅上,亲切地说:“这一路来辛苦你们了。” 说话的是正使,他之前也来过南屿国很多次,汉语说的十分流利,他恭敬地低下了头。“多谢陛□□恤。”接着他便提供了贡品的明细,然后开始歌功颂德喻楚的伟大。 李喻倒是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在他们来之前,就有何相给李喻打了预防针,说每次附属国来进贡,总是会提出各种要求,比如要求减贡,又或者求助什么的。 与她的认真恰好相反,正使身边的大王子却显得极为不耐烦,他的眉毛微微上挑,露出了不耐的神情。不得不说,人长得好看,就算生气也在散发荷尔蒙。他微微侧着头,尽管身处大殿也时刻保持着警惕。 使者讲了一大段官方发言之后,李喻看见他忽然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准备似的,脸上的表情越发的郑重了。 来了!重头戏终于来了! 她不由自主地扭动身体换了一个坐姿,想要迎接正题。只听正使说:“尊敬的陛下,其实这次臣是奉大王的旨意,陪同大王子来向陛下请求赐婚的。大王已经决定要将王位传给大王子,我们愿意迎娶一位南屿国的公主,成我们莫坦国的王后!” 虽然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是李喻还是吓了一跳,她以为对方只是表达联姻的意思,没想到直接点名要娶公主回去,这不就差没指名道姓说要跟舜华公主联姻了嘛? 满朝文武也是有了心理准备,听到正使这么说时,也没太大反应。几位重臣听后反而是赞同地点了点头,仿佛理应如此似的。 李喻看到这一幕心里就不太痛快了,虽然她知道公主远嫁联姻是南屿国的惯例,这也是自己不可改变的事情,但是看到所有人都这么理所应当的态度,她非常的不爽。 看着所有人都同意,她心底里的逆反心态发作了,她偏偏就不同意! 当然,她也没不敢直接说不可以,而是不接话题,转而去说:“这些事情以后再谈吧,二位还是先回国宾馆好好休息,明日可是有盛大的宫宴为你们接风。” 也许是心里还残留着点少女情怀吧,眼看着身边都没有个美满恋爱的例子,李喻衷心希望这次联姻不要是个悲剧,她打算观察一看,看看这个大王子到底跟舜华公主来不来电。 其次,她也挺好奇舜华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妹子? 第33章 扎古和酒 第二日,夜色刚刚袭上苍穹,宫宴如约而至。 能够有资格出席宫宴的分两类人,一者是皇家宗亲,二是功勋重臣。按照南屿国以左为尊的习惯,宗亲坐左边,重臣坐右边。 因为既没太后,又没皇后,所以李喻一个孤零零地坐在最上方。 大王子的情况跟他类似,也是单独坐在了设立在左边的专座上,只不过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正使。 而李喻比较关注的舜华公主,则跟先皇其余的公主们坐在一起,她非常的好认,只有她一个人梳着还未嫁人的发型。虽然她们面前架着垂帘,但是架不住李喻地势较高,可以完美地将台下一切情况收入眼底。 毋庸置疑的是,舜华公主是个漂亮妹子。而且是个气质娴静,让人见了忍不住想要护在手中好好呵护的漂亮妹子,言行举止带着分娇弱,又有些矜贵,就好像理应如此去呵护她。 李喻可以想象到十多年前,舜华公主是个多么可爱的小萝莉,有这样的小萝莉做妹妹,谁又会不喜欢呢?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舜华公主朝李喻的方向望了过来,看见李喻后,很自然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李喻被这笑容感染,自己的嘴角也微笑了一下。接着,他看见自己身边的仆人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唯有常寿一脸平常。 她有点明白舜华公主为什么这么有人气了,她的笑容很真诚,也很能吸引人。 反之再看那大王子…… 昨天这人好像一句话都没说,全程都是正使在发话,所以她对这人的了解也不多。如果只从外表上来看,她觉得大王子这人不太好惹,脾气应该挺暴躁。她在脑海里构思了一下大王子和舜华公主在一起的场面,怎么看怎么别扭。 舜华公主这样的女孩子,可能更适合像韩沛那样气质儒雅,但又不迂腐的人才对。李喻忽然觉得常寿的眼光的确挺好的。 等到宫宴开始,大殿中央开始了歌舞表演。李喻端起酒杯朝着大王子方向一举,“朕先敬大王子一杯。” 大王子大大咧咧地举起酒杯,十分随意地说:“陛下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扎古就好了。”说完便将酒一饮而尽,说了一句爽快。 看样子倒是个爽快人。 李喻也将杯中的酒水喝干了,当然她喝的不是真的酒。早在筹办宫宴的时候她就吩咐了常寿,她最近身体不好,让常寿将酒换一换。所以她现在喝的其实是白水。 喝完酒,她跟扎古聊了几句,对对方的确非常爽快,说起话来也不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扎古现在二十四岁,一直没有王妃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莫坦国有个习俗,要将储君放到最偏远的地方磨砺几年。 当时扎古去的是一个与邻国时常发生矛盾的边陲小镇。他在那里呆了三年,这三年里他也没空考虑个人问题,而是着手处理与邻国的摩擦。这位大王子的确是有些能力,最后他将问题处理得漂漂亮亮,也是因为如此,国王才决定将王位传给他。 光是听到他处理事情的手段,李喻都觉得惭愧,看看人家脑子是怎么长的,而且看对方做事风格十分磊落,忽然感觉对方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一个做事正大光明的人,总比虚与委蛇的人要好得多。 而且,李喻之后又询问一些关于莫坦国的风俗,结果让她非常意外。在莫坦国是支持一夫一妻制的,而且男女双方离婚不会遭到任何歧视。扎古是这么说的:“这世间这么多人,你怎么能够保障你结婚的那个,就一定适合你呢?” 李喻问:“那要是不适合就可以分开?” 扎古点点头:“当然了,婚姻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哪有牛不喝水强摁头的道理?” “如果是你呢?” 扎古回答:“我自然会全心全意对她,但如果不合适,那就好聚好散呗。” “你的父王也会答应?” 扎古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这有什么的,我的阿爹和阿母也不是双方的第一次。” 李喻只能表示她很服气,另外对莫坦国好感值翻倍增长。 说到这儿,扎古直言不讳地说:“陛下,请恕我直言,我觉得你们这样对待婚姻关系是很不忠诚的!” 他一说完,坐在他身边的正使脸色都变了,大王子你是或者不耐烦了吗?!这种事情心里想想就可以了,直接说出来我们会倒霉啊喂! 不光是他,一些大臣的表情也不悦起来。你一个小小的莫坦国只是藩属国,竟然敢公然指责你的宗主国君主,果然是没开化的南蛮小国,就连王子都这么粗鄙,不懂礼节。 就在众人都以为皇上不翻脸也要不高兴的时候,李喻只是拈起一枚坚果,扔进嘴里嚼了嚼,云淡风轻地说:“民风民情不一样,自然也就没得比了。” 扎古听了大声笑了起来,“殿下果然心胸宽广,是扎古鲁莽了。” 李喻面上做矜持状,心里则在吐槽,这又是什么鬼,难道在试探我?为什么这些玩政治的人想法这么脏,就不能好好聊聊天吗? 扎古忽然站了起来,冲着李喻一弯腰:“请陛下原谅我之前的无礼,扎古在这里想要为陛下献上一点心意。” 李喻点头表示答应,自有在身旁伺候的太监下去引扎古上来,在距李喻桌子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太监让扎古停了下来。扎古拿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水袋,让太监拿了两个干净的酒杯,然后倒了两杯酒,自己执起一杯冲她敬了敬。 “这是我亲自酿的酒,还请皇上赏脸。”说完他就自顾自地一口闷了。 原来常寿还是想阻拦的,可见到对方已经率先喝了,于是也就没话了。 李喻倒不是担心这酒里有毒,她只是担心这酒度数太高,自己喝一口就跪了,但扎古就杵在这里,自己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接过酒杯,她委婉地表示:“刚开宴席不宜喝得太醉,但这是王子的一片心意,朕就喝一口吧。”说完自己浅浅地抿了一口。 可就是这么一口,她就已经快要爆炸了,激烈的口感让她的喉咙火辣辣地发痛。她喝完还面无表情地夸上一句酒不错,实际上都快要憋出内伤来。 李喻这么做也算是礼数周全了,扎古自然没话说,笑眯眯地一抱拳,捧着水袋下去了。他一坐下来,正使便担忧地说:“大王子,您这么做实在是太莽撞了。” 扎古嘿嘿一笑,看似鲁莽的眼里透出一丝精明来。“这南屿国皇上不像阿爹说的那样,我看他眼神清明,倒不像是个爱耍心机的,如果可以我还想结交一下呢。” 正使已经是被他的话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可不行,大王子虽然没坏心,可是架不住别人恶意揣测啊,等给王子求娶到公主后,赶紧带他着回国吧。不然凭着王子这性格,正使觉得自己心理可能承受不住…… 一场宫宴结束,宾主尽欢。李喻跟扎古约了第二天详谈后便先撤了。起身的时候,她一时酒劲上头,走路还有些踉跄,常寿眼尖地上来扶了一把。 “回宫吧。”扎古的酒还真是厉害,才喝了那么一点点,她就有点扛不住了。不过也只是一开始有点晃悠,李喻的思维还是很清醒的,等到常寿扶她进了寝宫,她闻到了一股与往日截然不同地香味。 看来是宫里又换熏香了,这味道比起以前用的好像要浓烈一些。 常寿在把李喻扶到门口时,忽然停了一下,请示了她一下:“皇上?” 平时自己也不会让人服侍就寝的,所以她很自然地说:“你下去吧。” “是。” 等常寿离开后,她推开门慢悠悠地朝着床走去,等绕过屏风,她忽然发现,今天的床帏竟然是放下来的,等再近几步…… 等等,床上是不是多出来什么东西? 李喻立在原地,用手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她床上躺着个小太监?还是这次新来的那个长得非常可以的小太监? 对方见到她来了,立马爬了起来,在床板上俯着身给她问安。 “参见皇上。” 李喻:??!! 第34章 喻楚的秘密 李喻当时就觉得自己站不稳了,她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明明还算灵活地身手不知道为何现在却不听使唤起来,她膝盖一软,差点没自己把自己绊住,好在她及时地靠住了身后的桌子。 趴在床上的太监见李喻此状,立刻担忧地询问道:“皇上,您没事吧?” 呵呵,她当然有事了。谁能告诉她的床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衣着清凉,一脸羞涩的太监?! ? 就在这么一附一起之间,对方的衣襟已经豁出了一条缝,直接从胸膛一路向下到了肚脐下方,李喻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将视线挪开。拜托,她还是很纯情的好不好! 片刻的慌乱过后,她渐渐冷静下来。皇上的寝宫没道理会突然出现个人,而且这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武艺高超的江湖人士,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有人安排的。 她忽然想起了先前进来时,常寿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这里面绝壁是有事儿! 怪她,她对谁都有戒心,偏偏对常寿就没什么防备。在她的潜意识里觉得如果连常寿都不信任她了,那她在这里肯定是活不下去的,直接狗带吧。可常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 李喻仔细回想起先前的情况。首先宫里换了不一样的熏香。其次常寿特地在门口请示了自己一下。 那感觉就好像是…… 好像是她知道里面有什么,常寿是在等自己的意见,看是继续呢,还是撤了算了。 李喻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她是不是终于发现了点喻楚对后宫冷淡的秘密。 难道……喻楚……是……弯的? 这么想想,忽然觉得故事就很合理了。喻楚给她的感觉除了有些不近人情,其余方面都太完美了,完美地就像是根据霸道总裁模板套出来的人物设定一样,可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小秘密呢? 怪不得喻楚对女人这么不主动,怪不得全天下都在劝他睡妹子,只有常寿没有开口,敢情原因在这里啊? 这么想想,李喻对喻楚的观感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也不是说偶像的形象瞬间崩塌,但是原本很完美的形象忽然出现一些裂缝,总是让人感觉有些遗憾。 不过人无完人嘛,李喻表示还是可以理解的。这么想想,宫里的妃嫔们更可怜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得到过皇上真心地喜欢,以前的喻楚不能给,自己又给不了。她还记得自己有一次跟璇贵妃闲聊的时候,璇贵妃打趣地说她现在越来越温柔了,对妃子们就像是在保护小动物一样。 直到床上的太监用着颤颤巍巍地语调唤了她一声,这才将她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看得出来,眼前的小太监即紧张又害怕,应该是常寿为李喻找来的新人吧。李喻不去看他,尽量用着冷静的语调问他:“新来的?” “是。” “谁安排的?” “常公公。” 果然是这样! 李喻暗叹一声,这他妈就很尴尬了。不得不说常寿看人的目光还是挺好的,还是说喻楚喜欢这个调调?这么说来,她忽然想起来,好像上次常寿带过来的几个太监长得都挺好的…… 难道都是她的床伴预备役?光是这么想想,李喻就不寒而栗了。不行,这个问题也必须解决了! 她不想做精神上的百合,也不想做身体上的蔷薇好吗! 定了定心神,李喻干脆搬了张椅子坐下来。 见皇上的举动和自己的设想完全不一样,床上的太监越来越慌了,语气也诚惶诚恐起来,他只能牢牢地闭上嘴巴,生怕圣上一个不高兴就要了他性命。 “其实……” 一听到皇上开口,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了,心中紧张地情绪带到了脸上。 他忽然听见皇上问他:“你脸怎么白了?” “啊?”他先是呆呆地回了一声,反应过来后立刻磕头请罪。“奴才无礼,皇上恕罪!” “……”李喻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头有点痛。这种阶级差异不管生活了多久,她还是不太习惯,对方眼里的胆怯与惶恐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直洪水猛兽似的。没有人希望所有人都怕自己,起码李喻是这样的。 她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对方磕头的动作一滞,李喻从中看到了些许害怕的情绪,便又补充了一句:“没你什么事,安心当差便是。” “是!”太监连忙从床上下来,然后将李喻别扭了很久的衣服系上了。他恭敬地勾着身子,轻悄悄地从李喻身边退下。 路过她身边时,李喻吩咐:“把常寿给朕叫来。” 很快常寿就来了,其实他一直在门外守着,同时心情也很复杂,人是他亲手安排的,他可以控制一切,却单单猜不透皇上的意思。 皇上好像变了,变了很多。 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皇上过得好好地,其余都不是问题。可要是这皇上不是皇上的话……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自从李喻进去后,常寿便陷入到了提出假设与自我否定的怪圈之中,直到里面的人出来叫他,他才反应过来,而且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皇上真的喜欢男人? 而是……这么快? 这么快?他惊愕地打量着这个自己亲手安排的对象,等看到对方的打扮一如之前,并没有任何变化,立马对自己恶劣的揣测表示羞愧,他不该这么揣测自家主子的! 得知皇上没有碰这个太监,常寿的心情很复杂,他并没有感到解脱。听到皇上叫他进去,他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朝里面走。 进去的时候皇上正坐在桌边喝着茶水,这样熟悉的场景渐渐与常寿的记忆吻合。他还记得在潜邸时,曾经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皇上需要在暗涌诡谲的局面中保全自身,保全荆楚王府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那时候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为皇上送上一杯茶水罢了。 听到动静,皇上朝他望了一眼。 常寿从那眼神里没有体会出太多的东西,因为下一秒他就已经跪在了地上请罪,“奴才办事不利,请皇上赐罪!” 可皇上却没有说话,他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心里打起了鼓,就在快要坚持不住地时候,他听见皇上说:“以后不要这么安排了。” 常寿暗松一口气,连忙答是。“皇上可需要人进来收拾收拾?” “你来安排吧。” 常寿连忙叫来宫人重新布置被褥,也换上了新的熏香。常寿能感受到,皇上虽然没有怪罪自己,可他并不高兴。 在宫人收拾的时候,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所有人因为皇上的注视动作更加小心翼翼起来。常寿离皇上最近,忽然耳尖地听到了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叹息声。 可这动静实在是太小,常寿都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收拾好后,其余人纷纷退下,李喻忽然对常寿说:“明天一早派人去国宾馆,传莫坦国大王子中午进宫与朕一同用膳,让御膳房上心点,做点大王子吃得惯的口味。” 见皇上表情自然,常寿便问了一句:“皇上可是想和大王子谈谈和亲的事情?” 皇上嗯了一声,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忧郁,又像是无奈,“总得知道舜华以后会在什么样的地方生活吧。” 听了吩咐便准备退下,在走到门口时,常寿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他看见皇上已经坐在了床上,像是在想事情。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一向坚不可摧,坚韧沉稳的皇上,流露出了寂寥悲伤的一面。 但愿是他想多了,虽然这么安慰自己,可常寿心里却很明白,自己想要的答案似乎已经出来了。 第35章 正主回来了 第二天中午,扎古按照旨意进了宫。 今天,他的打扮不像昨日那么华丽,穿了一件看起来十分家常的袍子,踩着一双鹿皮靴,脖子上还佩戴着动物骨骼雕刻的项链,袖子十分随意地向上挽了挽,乍看上去就像是马上要出门放牧的牧民。 今天的扎古看起来更亲民一点。 他走起路来,仿佛都带着一阵风,进来后见到李喻立即是行了一个礼,“参见皇上。” “大王子请起吧。” 李喻让扎古和她一起先在这儿休息休息,喝喝茶,同时吩咐御膳房开始上菜。 负责上菜宫人们如流水一般穿梭,手上端着的菜肴样式繁多,一看就是大阵仗。扎古见了,便说了一句:“陛下吃饭的架势真是大。”这话倒不像是在讽刺,只是单单纯纯地评价了一句。 李喻听了没什么反应,因为她的想法跟扎古是一样的,这阵仗的确太大了。刚好这时雪芽进来给他们俩奉茶,听到扎古这么说,而皇上没有反应,忍不住想要维护皇上,便大胆地呛了一声:“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如此待遇理所应当罢了,奴婢们能够进宫侍奉皇上便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这架势怎么就大了呢?奴婢还觉得委屈了皇上呢。” 李喻倒是没想到雪芽这么贴心给自己长脸,强忍着想要喝彩的冲动继续扮着面瘫。而扎古被顶撞了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是细细打量了雪芽一番,笑了笑:“你这个宫女倒是牙尖嘴利的,好泼辣呀。” 雪芽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脸色立刻吓得煞白,她顾不上手上还端着托盘,立刻跪了下了。“奴婢出言不慎,冲撞了大王子,请皇上饶恕。” 还没等李喻说话,扎古便开了口说:“我都没说你无礼呢,你请什么罪啊?”说完又对李喻说:“刚才的确是扎古措辞不当,还请皇上不要生气。”他的语气十分诚恳,态度十分明确,他并不想让雪芽因此受罚的模样。 既然扎古都这么说了,李喻自然是要给他面子的,再者说了,本来李喻也没打算惩罚雪芽,不管怎么说,人家也算是维护了皇室的威严嘛。 但扎古出面替雪芽求情这个举动,让李喻挺有好感的。于是她跟扎古移开话题,就这么让雪芽先下去了。 因为要招待扎古,所以今日午膳的菜品比往日要丰盛不少,看得出来御膳房也十分用心,为了迎合扎古的口味上了不少李喻都没怎么吃过的菜。 她一边听扎古介绍跟着尝了起来,发觉味道很不错。比起南屿国的精雕细琢,莫坦国的菜式就要豪爽多了。 扎古也吃了一口先前她跟李喻介绍的莫坦国特产野菜,吃后点了点头:“虽然不如我们在山里采的鲜美,不过能在南屿吃到这样的,已经是很不错了。” 李喻则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菜在不适合的地方生长自然不完美了。” 扎古嘴里念叨着李喻说的那句话,琢磨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说,毫不掩饰地夸赞她:“皇上真是好文采,这话看似简单,仔细琢磨就能发现里面暗藏着大道理。” 李喻不由汗了一下,自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毕竟这是她能够记得的,为数不多的文言文了。但是从扎古的反应上来看,她怎么感觉对方有点过度解读了呢? 她回答道:“只是随口说说,大王子不必介意。” 扎古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我这人虽然书读得不多,但是佩服有学问的人。我见陛下是个心胸坦荡,光明磊落之人,也就说句实话。这野菜遇到不合适的地方的环境一开始自然是不适应的,但是日子一长,那些本性坚韧的便会熬下来,渐渐变得适应起当地的环境。这么如此往复,一代比一代强,这个品种便能在这片土地扎根了。” 李喻点点头,“不错,是这个理,正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嘛。” “陛下总结的没错。只不过人跟这植物还是不太一样。”扎古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一种植物的适应过程也许需要几十年乃至几百年的时间,可人的适应却是一开始便能注定的,适合的人自然会咬着牙熬过去,不适应的人哪怕你把食物放在他面前,他也不会争取。”他的话里带着沧桑,更像是有感而发。 一听就像是个有故事的人。 渐渐地,李喻也回味过来了,这不对啊,明显是话里有话啊——他们这哪是在讨论生物进化,明明就是在说联姻的事情嘛! 李喻觉得扎古应该是以为自己想说把公主嫁过去怕妹子不适应,而扎古则是说适不适应要看人行不行。 她忽然觉得自己单纯的可爱,哪怕是看着挺马虎粗心的扎古,其实心思也非常的细腻。不过也是,人家都是莫坦国储君了,都像她这么甜,那国家还能不能保住了? 如果在继续沿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李喻觉得自己一定会被人带着走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还能显得自己有点心机什么的。所以她话题一转问:“不知道大王子欣赏什么类型的女子?” 扎古想了下,很认真地同李喻说:“我不太喜欢太娇气的,麻烦。” “……”这话说的她该怎么接呢?她是不是可以理解对方其实在暗示自己,他其实是不想去南屿的公主呢? 虽然人家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但是娶公主的话,说公主不娇气也是不可能的吧?毕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你让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立刻能够适应每天去山里采药打猎的生活,想想也知道不合理吧? 李喻意有所指的说:“朕也觉得性格干练的女子更适合大王子,不知道大王子可有心仪的对象?” “没有。”扎古的回答极为坦荡,“如果有的话,我也不会答应父王来这里求亲了。” 扎古这么一说,李喻对他的印象越发的好了,不错,是条汉子!“朕作为哥哥,自然是希望能给妹妹找一个心仪的人选。这这两日的相处,朕也觉得大王子性格爽快,的确不错,只是……” 扎古将话题接过来:“陛下不用担心,不合适就算了呗。我来到南屿之后,听说了一句俗语叫强扭的瓜不甜,的确是这个道理。如果贵国公主与我有缘,我自然会加倍对她好,如果处不来,自然也不会亏待她。以后她要是遇到了心仪的对象,就再嫁便是了,我替她多出一份嫁妆也不是不行!” 李喻犹豫了一下,尽管扎古今天的表现的确很好,可她不能这么草率地就做出决定。很快,她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借口,马上就要中秋节了,刚好邀请扎古过中秋节,这不是又能混一段时间吗,至于联姻的事情,她还得找何相好好商量一番,是不是真的必须得嫁。“这事儿不急。你既然是第一次来南屿,不如多留几日,在都城好好玩一玩如何?”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必须得嫁的话,扎古的确是一个好对象嘛,人家都说了,不适合可以再嫁嘛。就是要看舜华公主是不是一个懂得变通的人了。 面对李喻的邀请,扎古也很爽快地答应了。虽然没来过南屿,但他对这里一直心生向往。他也想好好看看,这南屿大国跟他们那儿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多学习一点经验,这才是他此次来南屿的目的。 聊完正事后,李喻便很愉快的和扎古吃起了饭,一边吃他们俩还一块讨论两个国家的饮食差异,一直到扎古告退,氛围都保持地非常和谐。 等到扎古一走,常寿便带着雪芽进来请罪了,为的自然就是雪芽先前冲撞扎古的事情。 其实李喻真的不觉得这是个大事情,但是在常寿眼里这就完全不一样了。他认为是自己的错,因为自己看关不严,所以崇明宫里的奴才才会这么大胆,仗着皇上这段时间心情好就为所欲为。 但李喻是真的没空处理这点小事,她还想着要立刻把何相叫来问问题呢,所以当常寿刚说完一句话,李喻就很不耐烦地把人给赶出去了:“你是不是很闲?很闲你就去内库把东西好好点点!给朕把给莫坦国的赏赐好好理一理。”等莫坦使团回去的时候,她免不了要大加赏赐一番。反正她对自己有些什么是完全没有概念的。 见皇上发了火,常寿脑袋一缩,不敢再多嘴连忙退下了。 雪芽见状更不敢轻易起身了,她死死地盯着地上,等候着李喻的发落。 李喻望着雪芽的后脑勺,板着脸说:“虽然你的用意是好的,可要是大王子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今天你的命就没了。你知道吗?” 雪芽连忙认错:“是奴婢不对。” 李喻自言自语着:“总得罚你些什么,不然这宫里的人还不知道得蹦跶成什么样。”其实这话也就是说给雪芽听的,她想了会儿:“那就罚俸一月,你自己回去好好检讨。以后小心做事才是,不要忘了你的本分。” 雪芽没有丝毫异议,恭敬地领了罚。她这次的确是太莽撞了,但她实在是受不了有人敢对皇上不敬。不管皇上怎么罚她,她都认了。更何况皇上其实心底里是维护她的,她自然不会心生不满了。 至于那个大王子…… 雪芽想到他心情都变得糟糕起来,怎么看那家伙都不是正经人,一想到可爱的舜华公主要嫁给那样的人,她不由得开始同情起公主来了。 过了几日后,莫坦国使团来都城进贡的热度渐渐也散了下去。都城里的人时常能够看到集市里会出现几个衣着奇特的外族人,看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李喻还是特地吩咐影卫派人跟着扎古,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这扎古是个扮猪吃虎的人呢? 等吩咐完后,李喻忽然忧郁地发现,自己因为这个身份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了,人与人基本的信任已经完全没有了,不把一切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个位置着实是坐不稳啊。 这些天,扎古除了带人在都城里四处转悠,就是进宫跟李喻聊天吃饭。接触一久,李喻还真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对人很真诚,气量也大。恋爱观在这个时代也算挺超前的了。 不管怎么说,舜华公主嫁过去起码不会委屈她。 至于嫁不嫁的问题,李喻也问过好几位大臣的看法了,所有人的口径出奇的一致——嫁,必须嫁。 与莫坦国南部接壤的几个小国这些年来一直都不怎么老实,小动作不断,而和莫坦国保持密切联系,也相当于是保住了南屿国在南方边界的安全。莫坦国的赫赫凶名,不管是哪个国家动手之前都是要掂量掂量的。 还有什么比一个国家的王后是自己国家的公主更放心的办法吗? 以前的公主都是这么嫁的,没道理到舜华这里就不嫁了。 李喻也想找别方法,可她却找不到。在提不出完美地替□□法的时候,她也无法否认现有的方案,也许这也是做皇上的无奈吧,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随心所欲的。你的头上压着的不光是江山社稷,还有宗法祖训。她刚露出了想要换个办法的苗头,何相和曹太师就露出了一副不好了的神情,吓得李喻立刻住了嘴。 她也想过从扎古方面入手,这些天他一直在瞎蹦跶,万一就这么巧,遇到真爱了呢?李喻也想侧面引导一下,不过事实证明,大部分的姑娘见到扎古都会绕道走…… 在两头受堵的情况下,最终,她做了决定。 中午一吃完饭,李喻在午休前吩咐常寿,让他通知宗正寺的寺卿明天下了朝来见他。 常寿立刻就懂了李喻的用意,这宗正寺管的就是皇族、宗室的婚丧嫁娶、谱牒俸禄等。既然皇上要叫宗正寺卿来,八成为的就是舜华公主的事情。 晚上,李喻在璇贵妃那里吃完饭,又聊了几句中秋赏月会的事情,璇贵妃问她,这中秋赏月会要不要放严采女出来。 如果不是她提到了,李喻还真的快要忘记宫里还有严采女这号人了,想了想这姑娘也挺倒霉的,被禁足了这么久。李喻心一软也就答应了,顺便趁着中秋会的时候解了严菲的禁。 将赏月会的事情全权交给璇贵妃后,李喻就回崇明宫休息了。今天守夜的是宁辉,李喻还挺满意他的,这人做事认真不说,长得还挺养眼的。李喻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一直表现不错的话,那就可以提拔一下了。 在沐浴换好寝衣后,宁辉给李喻端来了一杯安神茶,这也是喻楚的习惯。虽然她不太习惯,但一时也不好把之前的习惯全改了。 勉强喝了几口安神茶,李喻觉得自己的睡意很快被勾了出来,她躺下来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很香。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从沉睡中醒来,此时天还没有亮,殿里还充斥着跳跃不定的烛火,时不时还能响起烛火爆裂的噼啪声。 她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忽然醒来,就好像是得到了什么预感一般,时候到了,她就醒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危机感,李喻下意识地朝床外看去,她赫然看见了一个身影,隔着一层绣满彩蝠的床帐,对方的身形清晰地印在了这上面。那身形很是绰约,看发型装饰应该是个女子,但又不是宫女。 乍看之下,李喻隐约感觉对方有些熟悉,等定了定神,再细细一看,真是越看越熟,等等…… 这人难道不是李萌吗? 李喻觉得浑身酸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哪怕她想要起个身探开床帐都做不到,她想要看清楚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可是这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了,应该是梦吧? 不然这李萌为什么好好地不在斜雨殿呆着,却跑到崇明宫来看热闹? 如果是梦又有些奇怪,自己跟李萌根本没有打过什么交道,见面的次数恐怕还没有常寿见她的次数多。就算做梦,梦见璇贵妃又或者是令狐觅儿她都可以理解,可怎么会是李萌呢? 李萌静静地立在原地望着她。烛光产生的影子在她的脸上晃动,使她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不过让李喻印象深刻的,是她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她眼里仿佛存在着一个漩涡,好似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粉身碎骨。 被这目光注视着,李喻莫名地背后一凉,冷汗不可抑制地湿了一身,黏糊糊地寝衣贴在身上,就好像是毒蛇紧紧缠住她的脊背。 李喻偷偷做了一个动作——她掐了自己一下。大腿处立刻传来了刺痛感,原来这不是梦。李萌真的站在她床边,而自己浑身没力气,就像是中了蒙汗剂一样。 这情况的确是有点复杂啊,李萌大半夜跑来夜袭她,难道是要邀宠? 可这也不对呀,邀宠放什么迷药,放春。药才是合理的吧? 渐渐地,李喻终于意识过来了,她想到了很多问题,而这些问题组合在一起,得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答案。 尽管她与李萌没有进行任何对话,可李喻就是有了预感。李萌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不然她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太多的偶然凑在一起,也就变成了必然。 “你……”一出声,李喻才感觉自己的嗓子干的可怕,吐出来的声音嘶哑难听,“你在这里干什么?” 帐外的李萌终于有了动作,她一步步地朝着李喻逼近,只是几步的距离却硬生生被她走出了千钧一发的气势。走到床边,她打开了床帐。 看着床帐被李萌慢慢地撩起来,李喻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逼停了。她忍不住问:“你到底是谁?” 李萌并没有回答,她将床帐用钩子固定起来,然后坐到了床边,整个过程有条不紊,这人完全没有一点她是在夜闯皇上寝宫的自觉。而更像是…… 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平淡无常地收起了自己的床帐,然后看着躺在床上的外来人似的。 她举止中散发的自然,让李喻感受到了极大的惊恐。她现在多希望这就是个梦,可她很清楚,这不可能是梦。 正主回来了。 她原本以为喻楚是和她交换身体,去到二十一世纪成为一个女大学生。 她真是打死都不会想到,喻楚竟然还留在南屿国,而且还呆在了后宫里?从一国之君变成了后宫中的低等妃嫔,不知道喻楚这心理阴影面积是有多大? 当然李喻就算在好奇,也知道现在是不能问的。在这之前,她最先要做的,还是要跟李萌核对身份才对。她小声地询问道:“你就是喻楚?” 对方却没有回答,她伸手朝李喻探去,李喻下意识的想躲,结果才发现李萌压根就不是冲她去的。 也不知道她按到了床板的什么位置,只听见咔哒一声,从床榻的某个位置弹出了一个暗格。 李喻在这张床上睡了几个月了,她竟然没发现这床里面竟然还有猫腻。表现的这么明显,看来的确是喻楚没差了。 她并没有看清楚暗格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因为喻楚的动作十分快,他拿了里面的东西,接着李喻只觉得眼前一闪,喻楚的手就已经挪到了自己的脖子边。 她感觉到脖间有一片凉凉的触感,她努力地视线向下移动,终于是看清楚了李萌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 匕首正死死地抵在她的喉咙处。 她相信,只要喻楚轻轻划上那么一刀,这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一定能让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什么,我们有话能不能好好说。”李喻强装镇定,实际上已经紧张地连口水都咽不下去了。“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李萌终于开口了,“你想说什么?”匕首反射出的寒光照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的眼神更加冷酷。 李喻真的害怕了,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直面生与死的威胁。虽然穿越成了男人不是一件多愉快的事情,可她毕竟还活着。 可是现在她却快要死了。 她不想死,自己还这么年轻,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她甚至还没有谈过恋爱…… 李喻胡思乱想着,早知道之前就应该拉下脸睡个妹子体验一下才是。不然临死都是雏,实在是太悲哀了。 刀尖的寒意激得她全身毛孔颤栗,就连发梢都开始发麻。她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现在千万不能乱,一乱那可就是真的完了。 努力思考思考,说不定还能找到一条活路。 这个事情从头到尾都出现了太多的蹊跷。首先李萌又或者是喻楚,这位现在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要杀自己? 李喻觉得喻楚不像是个会冒险的人,如果现在她死了,他有什么把握可以变回来吗?要知道一旦“喻楚”的这副躯体死了,那么在世人的认知里,喻楚便已经不在了。那么喻楚岂不是一辈子只能在后宫里做个李美人了? 再者,喻楚是什么时候变成李萌的?看他这样子,倒跟李喻几个月前看见的李萌差不多。那岂不是可以理解为,从进宫的那一刻起,李萌就已经是喻楚了?既然这位隐藏皇帝已经在后宫里呆了这么久,为什么会突然发难呢? 另外就是,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这崇明宫周围有无数禁卫守护不说,就在外面不知名的角落里也留着影卫看守,更别提这隔壁还有守夜的人了,李萌到底是怎么潜进来的? 难道是会武功?还是说这崇明宫里有自己不知晓的机关?还是说有内鬼? 可惜对方并没有给李喻过多的思考时间,她终于开了口:“现在我问你答,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李喻苦笑一声,说:“我也没有选择好吧?” 李萌对此不置可否,“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广义啊,不过从狭义上来说,我叫李喻。”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要在意那把时刻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匕首,回答完她还故作轻松地说:“虽然我现在是属于被你胁迫的情况,但我们好歹交换个名字,死也得让我死得明白点吧?您看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李萌?” 李喻咧开了一个十分难看的微笑:“一般人能知道皇上的床上有机关?大哥你别逗了!还是你想跟我说,你其实是已经去世的喻家老祖宗?” 其实现在仔细想想,李萌留下的蛛丝马迹的确很多,首先她会医术,其次她还会水。平常她在后宫里就像个影子一样,不被任何注意。 她现在大小也是个美人,算是有点身份。同为美人,令狐觅儿常常会遇到一些麻烦,可李萌却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不妥,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人的手段绝对了得。 只是以前李喻的思维一直没有打开,她还以为李萌是个韬光养晦的人物,进宫是打算奔着后位来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 “看来你不算太笨。” 李喻啊了一声,“你真的是喻楚啊?” 对方表示默认。 一听到对方承认了,李喻的情绪立马激动起来了,“卧槽!那你把我变回去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做皇帝的清闲日子过不痛快了,想要找点刺激?你是不是联合什么得道高人搞什么玄学,所以把我换过来了?大哥?我是无辜的,把我换回去好吗!”激动之下,李喻的音调也越来越高。 喻楚唯恐李喻闹出的动静会惊动外面的人,立刻紧了紧匕首,低声呵斥道:“闭嘴!” 感受到脖颈隐隐作痛,李喻立刻闭嘴,她连忙乖巧地在嘴上做出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好的。” 虽然她在心里痛恨自己怎么这么怂,可是刀尖都逼到喉咙了,不怂不行啊。 “你原来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很难说啊……” 她刚叹了口气,喻楚便打断了她的话,命令地说道:“那就长话短说。” “阁下你亲切一点,你这样我会很慌张的。”李喻总算是冷静下来,她看出喻楚目前好像并没有要杀她灭口的意思,既然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她也不用那么紧张。“其实我并不是南屿国人,也不是莫坦国人,更不是你所认知的任何一个国家的人。” 喻楚紧蹙着眉毛,虽然对方说的十分简单,可他却并没有太听懂,“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并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另一个和这里截然不同的地方。”李喻举了个例子,她伸出了一只手,指着食指说:“这是莫坦国。”然后又指着大拇指说:“这是南屿国。” 接着她伸出了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就是我生活的国家,你听的明白吗?我的世界和你们的世界是不出现在一个平面里的。” 喻楚听后并没有立刻接话,而是陷入了深思之中。李喻见状,便乘胜追击地说:“你再好好琢磨琢磨,我这段时间的表现你一定就看在眼里,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做法和很多人都不太一样,那是因为我生活的世界本来就和你们这里不一样,接受的教育也不一样。再者说了,你连身体交换这样超科学事件都经历了,我来自另一个世界这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了吧?你这么聪明,没道理想不明白的!”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的难熬,李喻甚至产生了自己的喉咙已经被划破,正在一点点往外渗血的错觉。 不知道等了多久,喻楚终于做出了反应——他将那把匕首从李喻的喉咙边挪开了。 李喻立即是松了口气,没有匕首的胁迫,她呼吸起空气来都觉得更外的新鲜。 “你想明白啦?”她问。 “没有。” “……”李喻想忍住想要昏倒的冲动,“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达成了一致吧,我来自一个你不能理解的世界?” 喻楚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我们再达成一个共识,我对你的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我非常不情愿成为你,这你可以理解吗?” 其实李喻做好了对方怒斥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准备。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喻楚的反应十分的平静,他说:“可以。” 这倒是大大的出乎了李喻的意料,“看来你也觉得当皇帝不是一件多愉快的事情?” 这就很明了了,果然喻楚是弯的! 李喻瞬间就脑补了很多悲情故事,也许喻楚在当年做荆楚王的时候,有一个心心相印的爱人,但是迫于外界的威胁和压力,他们只能忍痛分手。成为皇帝之后,喻楚开始封闭自己的内心,他已经再也找不到能让自己心动的对象了…… 多么悲伤的故事呀,李喻想想都要落泪了好吗! 喻楚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彻底收起了匕首。这一举动让李喻十分心安。而他沉默的态度,也被李喻解读成了隐忍的痛楚。 “既然这样,那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吗?”李喻小心地问道,如果喻楚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出现,对她而言,其实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样,她就再也不用去面对那些奏折了好吗! 有了喻楚!她说不定真的就可以过上梦想当中骄奢淫逸的生活了!什么早朝问政,都见鬼去吧!她!要!睡!觉! 看喻楚没有反对,李喻就当他默认了,介绍起自己来了:“嗯……我叫李喻,木子李,你这个喻。我今年21岁。在我那个世界的身份是个学生,我们那边不像你们这里,男女都可以上学的……” 还没等自己说完,喻楚便打断了她:“你是女的?”虽然问的是疑问句,但是念出来却是肯定的语气。 李喻慢了一拍,迟疑地回答:“啊……是啊。” “哦。” 一句哦,就这完了? 李喻有点懵,看来这喻楚的承受能力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大得多啊,她还以为自己暴露性别的时候对方会惊讶一番呢,真要说起来,她应该是南屿国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呢。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没什么好惊讶的。”喻楚一脸平静地回答:“意料之中的事情。” “啊?哈?什么?!”李喻一连说了三个疑问词来表达自己的震惊,她一脸卧槽的看着喻楚:“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怎么看出来的?没道理啊!我为了装男人走路自己练了好久呢!” 喻楚轻描淡写地说:“可你从不宠幸后宫。” 李喻不服气地回嘴说:“谁说的!我不是常留宿葳庭宫吗!”说完她就后悔了,当着原主的面,高声呼喊说自己睡过他的贵妃,这岂不是要死的节奏? 喻楚斜眼看着她,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让李喻自动泄了气,“好吧,其实没有真睡。” “我自然知道,整个宫里也都知道。” “哈?” “照例敬事房会记录每位妃嫔承宠的时间,现如今敬事房已经几个月没有记录档案了。” “啊?天啊,你们做皇帝的还有自己的*吗?”李喻是越来越觉得做皇上太惨了。“怎么什么都要管啊?” 喻楚反问她:“如果不管的话,又怎么能保证子嗣的血统?” 李喻一噎,自知是无话可说,但还是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人和人基本的信任呢!你连你的爱妃都信不过吗?” “信不过。” “……”如果不是现在李喻起不了床,喻楚手上又有刀的话,他一定会立刻冲起来跟喻楚干一架的,他竟然说信不过妹子? 信不过那些水嫩嫩,萌哒哒的妹子? 讲真,她不是针对基佬,但是喻楚,绝壁是个渣! 虽然看出了李喻的不服气,但喻楚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双眉一挑,问:“还有别的吗。” 李喻习惯性的想要回答,又立马意识到节奏完全是被对方带着走,她还没搞清楚呢,自己到底是怎么被看破的?“等一下!这事儿还没说完呢!为什么我不宠幸后宫,你就知道我是个女的了?” “这种事情很难说,你自己平常没有意识到,但是旁人是可以感受出来的。” “啊?” 喻楚看着李喻的眼神,让李喻觉得自己就像个白痴一样,“你行事幼稚,优柔寡断,瞧女人则更多观其衣着打扮,实非男子之相,再加上常寿一事……” 他不说,李喻还真不觉得自己已经露出了这么多马脚来,她恍然道:“原来我暴露了这么多啊……” 喻楚不咸不淡地又补了一刀,“你曾伪装过?” 李喻黑着脸,望着他:“大哥,你废了这么大劲夜袭,难道是为了特地来损我的吗?” 第36章 德国骨科 喻楚瞥了她一眼,但从这眼神,李喻觉得自己又被鄙视了。要说这喻楚还真是气人,明明没有说话,可偏偏就是能让人火冒三丈。 “算了,这都不重要,你就先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崇明宫又通向外面的机关?” 喻楚回答:“没有。” 李喻咦了一声,“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难道还没有想到?” 李喻感觉自己的智商再一次地被践踏了。聪明了不起啊!她心里憋着一口气正打算吐槽,却见喻楚向着一旁守夜呆着的房间做出了一个手势。 那屋子里竟然还有人?她还以为里面的人早就被喻楚给迷晕放倒了呢。 喻楚一做完手势,李喻便听见从远处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大,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头一个劲儿地朝外面探,等她终于看清了来着的样子,心里又是一惊——竟然是宁辉? 她瞬间联想到先前自己喝下的那杯茶,果然是有内鬼! 李喻真是痛心疾首,亏她之前还想着要给宁辉换个职务,没想到自己却是在养虎为患。她瞪着宁辉,又气又急地问:“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 宁辉却视若罔闻,径直走到了喻楚身边,跪下磕了个头,十分恭敬地称呼了一句:“皇上。” 李喻一见他这个举动,心立马凉了半截。她还以为宁辉是喻楚作为李萌时笼络到的手下,可现在宁辉都直接叫人皇上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喻楚私底下一惊通过证明身份收拢了一批势力。不然他怎么敢大半夜跑来夜袭?绝壁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啊。 想到这里,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貌似最近已经没有妹子用蹩脚的手段来邀宠了,难道是因为她们……知道了? 难道整个后宫就像在看傻逼一样看自己玩cosplay嘛? 从外人的眼里来看,李喻现在的脸就像是变色龙一样,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喻楚自然十分清楚李喻的想法,在吩咐完宁辉后,他淡然地开口道:“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李喻脸色阴晴不定,有些事情不点出来还好说,一旦点出来这就很尴尬了。 比如她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完美,骗过了所有人。结果却是人家早就亮明正身,顺便还把她的底给摸清了。 她真的有这么弱嘛?同志们,这是耻辱啊!莫大的耻辱啊!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喻楚回答:“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李喻回忆了一下,那时候好像是赏花会结束之后。那个时候自己还属于惊慌失措地状态,生怕自己被人看穿,又或者是被妹子黏上了,完全没心思管别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在意到李萌了。 但不管怎么说,能在两个月之内,顶着一个妹子的身份,去让以前的手下相信自己是真正的皇上,还能为他所用,喻楚的手段的确是很厉害。李喻非常不想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的。但平心而论,如果他们两个人正面对肛,李喻觉得自己应该是稳输的…… 自己技不如人也没什么话可说了。李喻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她更想知道的是喻楚今天来的目的。“那……你现在是想干什么?把皇位拿回来?”李喻并不知道她的语气有多么激动,激动得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反常。 可她却是真情流露,她非常高兴终于有人可以把这烂摊子接过去,而又不算是糟蹋了老喻家的基业了。 喻楚的实力自然毋庸置疑,有他在南屿国的发展不会变得太糟。 喻楚微怔,很快又反应过来:“看你这样子,很高兴?” 李喻一阵点头,样子像极了啄木鸟。她的目光迫切极了,一直表现冷淡的喻楚都有种扛不住的错觉。尽管知道这个位置是很难熬,可是人人还是如此向往。喻楚没想到李喻却是这么不在乎,将之视如草芥。 此时,先前出去的宁辉也回来了,他将一个小瓶子递交给了喻楚:“皇上。” 喻楚看了一眼,并没有去接那瓶子,而是下巴冲着李喻的方向一仰。 之前做事都很麻利的宁辉,看到喻楚的动作,却突然地迟疑了,他犹豫不决地望着喻楚:“皇上,这……” 喻楚的语气听起来完全无法使人拒绝,:“给她。” 宁辉立刻闭嘴,应了一句:“是。” 李喻一听到他们的对话,瞬间就变得不好了。看那宁辉手中的瓶子样式十分精美,看材料用的还是整块儿汉白玉雕琢的,瓶子倒是好看,可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她瞬间展开了各种脑补?鸩毒?妃子笑?一丈红?难道还是…… 鹤顶红?! 夭寿!之前那么多谈心竟然都没用啊!喻楚还是想要杀她灭口? 她望向那小瓶子的目光瞬间变得惊恐起来。眼看着宁辉端着象征着死亡的小瓶子一步步朝她走来。李喻的理智已经被逼到了悬崖之上,差一点就要崩溃。 就在瓶子快到嘴边的那一刻,李喻还想着再挽救一下,她带着哭腔地跟喻楚说:“大哥……能不能再商量一下?我现在写退位诏书也可以啊,你自己签个名呗?”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在泪眼婆娑间,她依稀看到了喻楚脸上露出了一丝怜悯? 下一刻,她就听见喻楚说:“这是解药。” “哈?”李喻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泪珠还挂在眼睫毛上爱掉不掉的。 喻楚重复了一遍:“这是你之前喝的软香散的解药。” 李喻怀疑地望着他,一脸的不相信:“真的?” 喻楚倒是神情坦然,任她打量着:“我骗你做什么?” “真是解药?” 一直没出声的宁辉忍不住说了一句:“皇上怎么会骗你,说是解药这自然就是解药了。” 李喻斜眼看着他,本来她现在对宁辉的印象不要太差,自然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听他这么说,她立马便呛了回去:“那你喝一口给我看看?” “……”宁辉并没有因为李喻的激将法便失去理智,而是继续完成喻楚的指示。他打开了小瓶子,没等李喻再挣扎一下,他已经是眼疾手快地把瓶子往李喻嘴里塞了。 这家伙一定是在公报私仇! 瓶子里装的是带着点中药味道的液体,宁辉没怎么费力,只是稍稍压迫了一下李喻的下巴,她便自动地将这些液体给咽下去了,随即感受着一股冰凉液体从喉咙直流而下。 李喻一离开宁辉的控制,她便趴在床板上试图用手抠喉咙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可是呕了两下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嗓子也因为过多暴露在空气中变得干涩起来。 她绝望地瘫坐在床板上,自己这到底造的是什么孽!她望着喻楚惨凄凄地说:“现在总能告诉我了吧,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喻楚表情一如之前:“解药。” “你真的没骗我?” “骗你有什么好处?”说完,喻楚朝宁辉挥了挥手,对方立刻会意,退出了大殿中。“我今日过来,自然是有要事同你说,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李喻坐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自己浑身没力的症状真的没有了,看来喻楚的确没有骗她,不杀她,还帮她解了毒,看样子这是要谈和的节奏?既然对方这么有诚意,她也打算跟对方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了。 “那你要说什么,快点说吧,不然等会儿天亮了不好解释。” 喻楚也没客气,一上来就直奔主题。“这次联姻,舜华不能嫁!” “啥?”李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舜华。” “舜华?舜华公主?”李喻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表情立刻就不好了,“你费这么大劲又是匕首,又是迷药的,就是为了跟我说舜华公主不能嫁给扎古?你是妹控吗!” “不管怎么样,不能嫁舜华!“喻楚当然不明白妹控是什么意思,但他的态度十分坚决, 说真的,要不是李喻知道这人是基佬,他都要以为这哥们儿想玩德国骨科了。但是这是为什么呀!她不解地问:“可是就舜华公主这么一个人选了,她不嫁谁嫁呢?再者说,我觉得扎古人还不错啊,你可能没接触过,要不明天我喊他进来,你俩聊聊?” 其实李喻还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喻楚去勾引扎古,说不定扎古一时乱了头脑,说要非喻楚不娶呢。当然,现在她也没有胆子把这话说出来。 “不管莫坦国王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舜华都不可以。” “这……是何苦啊?”李喻真是觉得莫名其妙地,她差一点就把真心话给说出来了,“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不然你让我怎么办?敢情到时候何相和曹太师来崇明宫唠叨,不是你来应付,所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听到李喻提到了何丞相和曹太师,喻楚的表情稍稍色霁,就连语气也比一开始要温和许多,他说:“因为我答应过她。” “答应过她什么?” “让她自己选择婚配对象。” “哦……”李喻恍然大悟,早说不就完了嘛。没想到喻楚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承诺啊,本来她就不太乐意做包办婚姻的幕后黑手,既然喻楚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那她完全不用操心了嘛。 所以她立刻就同意了,改了口风还夸了喻楚几句。“你看你,你说出来不就好了嘛,那就不嫁呗,我们合计一下,怎么把扎古打发走嘛。” 说到这里,李喻忽然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朝喻楚招了招手:“大哥,我问你个事。” “什么?” “凭你的眼光,你觉得扎古有没有可能是个弯的?”说着李喻做了一个手势。一个二十四岁还没有心仪对象的男人,其实也说不准。 喻楚:?? 第37章 直球boy 喻楚当然不懂李喻的意思了,他紧蹙眉头做思考状,想要好好揣摩一下对方话里的深意。 而李喻见对方半天不得要领,也只能把意思明说出来:“我其实是想问,你觉得扎古……会不会是不喜欢女人的?” “不喜欢女人?”喻楚一愣,心中的疑惑却并没有解开:“你有话直说便是。” 装!你还给我装! 李喻不由得在心里腹诽喻楚的虚伪,但嘴上却还是说着:“啊,这个很好理解嘛,你看,世界山一共就两种人对不对?只有男人跟女人,既然不喜欢女人的话……”她故意将尾音拖得长长的,欲言又止。 这下喻楚总算是搞清楚李喻的意思,他领悟后,立刻脸色大变,语气甚是严厉地呵斥李喻道:“胡闹!真是荒唐至极,就算你不是我南屿国民,现在身为一国之主,怎可如此肆意揣测莫坦国的储君?” 李喻翻了个白眼,这又怪她? 但她现在也不敢跟人家对着干,也只能认怂了。她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是我的错,我不该用罪恶的眼光看这个世界,我的锅,我背行吗?” 见李喻这么爽快地认了错,喻楚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你现在代表的不是你一个人,而是南屿国,行事切不可大意。这莫坦国对于南屿而言极为重要,其中利害你要先好好琢磨琢磨,方可做出决定。” 李喻面上摆出一副虚心接受的姿态,心里却想,她不信喻楚人都冒出来了,难道还放心让自己这个外行人来治理国家? 她甚至已经想到了许多办法,她只负责装逼,其余事情都可以交给喻楚来做嘛。刚好喻楚现在又是个妹子,天天呆在自己身边不要太理直气壮。 而其余人得知皇上现在肯亲近妃嫔了,指不定要激动地泪流满面,弹冠相庆呢。 “既然舜华的事情,你我二人已经有了共识,剩下的你便自行处理吧。早朝的时辰要到了,剩下的事情改日再说。” 说完喻楚便有离开的意思。 李喻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见他真的要走,立马从床上跳下来拽住了他,“喂!” 喻楚身形一滞,转过身来淡淡瞥了李喻一眼,吓得她自动放开了手,“何事?” “等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不懂的?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 李喻气得只磨牙,你半夜跑来玩一出逼宫,吓一波她然后就打算撤了?你这装逼装得很娴熟嘛! “我们不是只说清楚两件事情吗?”她对着喻楚伸出食指摇了摇:“首先我们两个明确了对方的身份,其次我们在舜华公主的事情上达成了一致,对吧?” “那然后呢?”李喻瞪了眼睛,双手一摊:“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点什么?比如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变成你,你怎么会变成李萌,那真的李萌又去哪里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这宫里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处理?我很郑重的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替你宠幸后宫的,现在宫里都在传你喜欢男人你知道吗?” 喻楚应答自如地说:“我知道。” “……”刀在哪里?拜托谁来给她把刀!“你这么淡定真的好吗,坏得可是你的名声啊?”李喻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快被这个人气傻了,这剧本完全不对好吗,有哪个皇上发现自己被夺舍了,还能这么淡定的面对入侵者?! 当然,她并不是支持喻楚杀自己灭口。她想表达的是,这故事发展不对啊,她们俩不应该好好琢磨琢磨以后的事情吗?怎么就是他吩咐两句就要走了? 喻楚回复说:“我当然知道,这风声本来就是我传的。” 他不传这个风声,又怎么可能逼得常寿出手验证呢? “大哥你对你自己下手都这么狠……怪不得……”李喻瞬间想到了从刘德音那里听来的事情。想到这茬,她立马心虚了,也不知道喻楚知不知道刘德音其实是自己放跑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件事情里面好像缺了那么一个重要的角色啊?李喻转念一想,忽然感觉少了些什么。喻楚虽然可以去笼络势力,但要是想对自己下手,光是有一个宁辉可远远不够,再者说了,宁辉可是这段时间才被常寿带进来的,时间也对不上啊。 等等……常寿! 这个名字在她脑海中一亮,常寿作为喻楚最信赖的心腹,对此到底知不知情?他在这之中到底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为什么喻楚到现在都没有提到常寿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喻楚问她:“你可是想说刘氏的事情?” 见到李喻震惊的表情他也毫不在意,继续说:“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这些年是我亏欠了她,这件事情你做的比我好。” 李喻下意识地想回一句你早干嘛去了,但她忍住了,她问:“既然你知道你亏欠了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喻楚答:“进冷宫是她自愿的。” “……大哥,你难道不知道女人嘴里说着不要,其实是要吗。她说要进冷宫,真的是要进冷宫?” 说完她就看见喻楚向她投来了询问的目光,李喻一愣,难道喻楚还是个直球boy?她忍不住又问:“如果当初刘德音不说要进冷宫呢?” 喻楚想了想,回答说:“我答应过她,他日只要诞下子嗣,便封她为后。这孩子虽然没保住,终归是我没保护好她,自然应当实现诺言。” “我……”李喻下意识地想要爆粗口,好在她及时捂住了嘴。这下情况感觉很糟糕啊,她好像一不小心把南屿国的国母给放出去了? 喻楚看着李喻古怪的神情,“你有话不妨直说。” “这已经不是说的问题了。”李喻扶了扶额:“这槽点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只要了解我的心情很复杂就对了。” 喻楚神色一转,忽然问:“你先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要与不要?” “这个东西让你理解挺困难的,你只要弄清楚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就行!。” 喻楚应了一声却并没有说话,李喻见他神色一黯,也许是想起了往事。这表情要是放在男人身上那么一定是个愤懑不平的场景,可要是放在李萌这样柔弱的外表上,画风立刻就转了。 只见自己面前的少女双眉轻蹙,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双瞳剪水的眼里含着些许哀怨。李喻见了都忍不住心软起来,想要好好的安慰对方一番。 可要是想到对方其实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的时候…… 她立刻从幻想中清醒。 “我让影卫的人暗中跟着在,听说她现在在天水的一个小镇上开了一家书铺,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你放心,有人看着她不会出事的。” 喻楚点点头,低声地说了一句:“她进府那年也曾对我说过,想要在江南小镇上开一家书铺。” 李喻看他那么怀念的样子,一时也摸不准了,难道喻楚其实是个双性恋,其实也爱过刘德音?“如果你这么舍不得,不如把她带回来吧,以后好好过日子呗。” “不必了。”喻楚垂下眼,细碎的刘海一同滑落挡住了她的眼睛中的情绪。“她过得好就行,那是她想要的东西,未必是我想要的。” 李喻深有感触似的附和道:“也是,甲之蜜糖,乙之□□。所以说夫妻之间还是要达成共识,你情我愿比较好。” 说到你情我愿,李喻灵光一闪,激动地拽着喻楚的袖子说:“等一下!” “什么?”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进入到了一个误区之中吗?” “?” “你看,你说你答应舜华让她自己找对象对不对?所以我们不能强迫舜华公主嫁给扎古,可要是倒过来想一想,要是……舜华公主自己喜欢上扎古了呢?这不就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李喻越说越兴奋,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逻辑方向是正确的!自己果然也不算笨嘛!可是当她对上喻楚冷静无比的双眼时,心中的雀跃瞬间全溜跑了。 喻楚语气淡然地说:“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世界上还有比喻楚更会打击人的混蛋吗?“这怎么不可能了?万一呢?” “你也知道是万一。” “啊呸!”李喻不服气地说:“虽然我不了解舜华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你也不清楚扎古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觉得这小伙子很踏实,很稳重的人啊,而且他挺开明的,你不是舜华公主,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喜欢上扎古呢?” “不会就是不会。” “你这么说我就很不服气了,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喻楚也懒得再跟李喻争论下去,便说:“你要是不信,让他们俩见一面便是了。” “好啊,见就见,要是喜欢上了怎么办?” “真的如此,你便为她筹办嫁妆。” “那要是不喜欢呢?” “不喜欢?不喜欢那就要想办法在选一个对象。” 李喻暗自合计了一下,这要是喜欢上了,自己得做事,这要是不喜欢,自己还是得做事。合着搞了半天,反正她就是铁定要做苦力的,跟喻楚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那什么,你今年也二十六了,我比你小几岁,叫你一声大哥不为过吧?” 喻楚点点头,“怎么?” “大哥,咱们能真诚一点,少玩点套路吗?这成跟不成,我有什么好处?” “如果我给你好处?” 李喻盯着她看,她发誓,如果喻楚敢说我不杀你了,她一定会一巴掌抽上去。“有话直说,别那么多套路!” 喻楚面色端详,说出来的话却立刻在李喻的心中掀起了一阵狂澜,“如果我待莫坦国的事情解决以后,我便离开皇宫,你大可安心坐在着皇位上,从此高枕无忧呢?” 第38章 我负责慌张 “你要走?”李喻下意识提高了音调:“你说你要走?” 喻楚回答说:“如果事情办妥的话。”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你要走?这皇位你不要了?”李喻没想到现在的局面竟然来了个九十度只转弯,喻楚竟然主动提出要离开? “你认为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会有人信?” “说是这么说,但是年轻人,思维得活络一点吧。”李喻忽然来了精神,处理国家大事她自然比不上喻楚,但是要说到糊弄人,李喻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表现表现的。“我们可以换一个方式来让你继续当嘛,比如以后我把奏折给你批改呀?要不,我干脆直接让你做皇后吧,以后你从你们家亲戚那儿抱个孩子回来,培养培养当皇上呗!” “你……”喻楚微怔,他望着李喻,良久才吐出一句:“做皇上不好吗?” “你指什么?如果说是让我吃喝玩乐我肯定是不介意的,关键是这还附带着一大摊子事啊。”李喻十分诚恳地对喻楚说:“真的,大哥,就算是你助人为乐吧,我真的不想再批奏折了。” “你的想法倒是和别人不同,随便换一个人来坐这位置,估计到死都不愿意放手。” 李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么看来自己的确是挺没志气的。“这个嘛……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总之,皇位给你,饶我不死。就行了!” “那假如我让你出宫,你会做什么?” “这……”李喻愣住了,从来的那一天起,她就像是在刀尖上起舞,时时刻刻都得注意,还真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不过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 她不由得憧憬起来,“如果能出宫的话,那么我就去找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两个人走遍天下,看遍山水,尝尽天下美食好了!当然,前提条件是我得有钱!”李喻想象着梦想中的完美生活,脸上的笑就停不下来。看见喻楚正瞧着她,她连忙收敛笑容,“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她感觉喻楚此时的情绪十分难懂,也说不说上高兴又或者是难过,总之就是非常复杂的感觉。虽然喻楚的年纪也不是特别大,但他给李喻的感觉,却特别像一个饱尝冷暖的智者。 想想当年他在两王相争的格局中委曲求全,韬光养晦多年终于熬出头来登基为帝。励精图治六载使国家日渐繁荣,好不容易能有过上好日子,结果又被命运开了个玩笑,塞进了一个妹子的身体里,成了“自己”的女人。 李喻真是越想…… 越想笑啊! 这哥们儿怎么就这么倒霉!正在她快要忍不住笑出声来时,喻楚对她说:“我答应你,如果有朝一日我们俩能够换回来,我便满足你这个愿望。” “真的?”李喻眼睛一亮,喻楚的信誉她还是很相信的,只要有了他的一句保证,向来她这辈子再南屿国也不愁吃穿了。“那真是谢主隆恩!” “别的先不说,还是来说说舜华的事情。” “我懂的,不过总得找个由头吧……这个时候也没什么花儿可以赏了吧?”再者说了,李喻觉得扎古对赏花这个活动八成是没什么兴趣的。 喻楚说:“都城内有一楼名为琼楼,楼中的花魁狄妙晴舞艺天下第一,你大可召她进宫为莫坦王子表演。” 李喻咦了一声,打了个响指:“这个主意好!”说着她正想叫常寿进来,但又想到了之前的问题,话到了嘴边便打住了。这个事情要是不弄清楚,她总是觉得有些别扭。 “那个……”她欲言又止地望着喻楚。 “有话便说。” “其实我是想问问常寿的事情……”李喻一边问一边注意着喻楚的表情:“那个……常寿他知道吗?” 喻楚很平静地反问他:“你觉得呢?” “大概……是知道的吧?” “嗯,答对了。” 李喻立即是泄了气,所以说她根本就没有骗过任何人是吗?“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不是很早,大约在你落水后。” “我……”李喻想到上次落水,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上次那个意外我是替你挨的!” “你一直不做表示,宫里人自然是按捺不住了。这些日因为严采女的事情,璇贵妃在宫中好好敲打了一番,这才镇住了不少人,再过几日,有的人恐怕就要忍不住了。” 李喻完全不敢想象到时候又会出什么状况,她连忙请教喻楚:“那我该怎么办?” “给他们点用劲的地方,不然她们的心思还不是全放在你身上?”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得给她们找点事情去做?那要做什么呢?” “知道年宴吗?” “听过。” “我的生辰刚好是那几日,每年的年宴和诞节是同时庆祝,宫里妃子不论大小都要亲手准备礼物,好在那时献上来。” 李喻也明白了喻楚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出风声来,让她们好好琢磨送什么东西给我?” “正是如此,另外还有下个月的赏月会,你不妨放点饵出来。” “我知道了。”李喻也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喻楚了,不愧是做过皇帝的人,手段就是稳。 换句话说,大概就是……真脏!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管用就行! 有喻楚在就是好啊,一下子就解决了三个问题呢! “这时候的确是不早了,你之后叫常寿去办吧。” 李喻一愣。“诶?”让她来叫? “怎么?” “这……正主都来了,我一个冒牌货喧宾夺主……不太合适吧?” 喻楚倒是没什么反应,很平常地说:“没什么不合适,我们没变回来一天,你便是南屿国的主人,这常寿自然就是你的奴才。” “可是……我心虚啊。”这要是没暴露还好说,都暴露了,李喻哪有脸再去支使人家?说起来,她好像昨天还吐槽了常寿来着。 “这崇明宫里知道你身份的只有两个人,一是常寿二是宁辉,常寿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要是不放心宁辉的话,那便让我带走便是。” 李喻对此当然没意见了,这身体都是喻楚的,她欠了喻楚多少东西啊,要是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自己多不是东西啊。她手一摆,连连说:“你高兴就好,天亮我就让他收拾东西过去。” 商量好邀请的事宜后,喻楚便匆匆离去了。 他走的时候,李喻看得十分仔细,她确定喻楚是从门出去的。 而就在他走后没多久,天色渐而从深沉的墨色转为蒙蒙灰白。很快,负责叫李喻起床的宫人们端着洗漱用具从殿外走了进来。 领头的太监一看李喻正坐那儿喝茶呢,立刻便跪下了,后面一片人也乌压压地跟着跪了下来。“皇上吉祥,该是早朝的时候了。” “知道了。”李喻将喝干了的茶杯倒扣在桌子上,然后站起来,率先朝着屋内走去。其余人连忙跟上,进入内殿后,李喻只需要张开双手,剩下的事情就完全不用自己操心了。 宫人们井然有序地为李喻更衣、洁面。有了先前那一出,李喻现在再这么被侍奉着便觉得很不习惯了。 “常寿呢?” 正在帮李喻系腰带的宫女回答道:“陛下,常公公正在外面候着您呢。” 李喻一拍脑门,她真是慌张到昏头了,平常这个时候常寿也是守在外面的嘛。 那宫女也没在意,含着笑对她说:“皇上,要不奴婢请常公公进来,为陛下更衣?” 李喻扯了扯嘴角,表情生硬地回答:“你做你的便是。” 见皇上似是生气了,宫女嘴一闭,不敢再多说,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许多。其余人也被这小心翼翼的气氛所感染,做起事来更加谨慎了。 等到一切准备完毕后,宫人撤出来时,与常寿交好的宫人还特意给他使了个眼神,提醒他现在皇上心情不好,让他小心伺候着。 然而,常寿的心情十分的复杂,如果不是那李美人当着他的面写出了与皇上一模一样的字体,还告诉了他十几年前发生的旧事的话,他是绝对不会相信,他最最近的皇上,现在竟然变成了一个女子? 而他如今侍奉的皇上,也是个女子? 老天爷啊,难道这是南屿国未来的预兆吗?南屿国要被女子来统治了? 常寿自然知道昨晚喻楚跟李喻摊牌了,在他们摊牌的时候,他就候在外面,他实在是不放心。虽然通过这几月的相处,他觉得这假皇帝不像是个阴险狡诈之辈,可这事关皇位,有几个人能做到不利益熏心呢? 好在事情总算是解决了,皇上临走前特地吩咐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凭借自己跟随皇上多年的经验,他自然是从这些话里听出了潜台词。 他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皇上与里面那位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他只需要按照皇上的吩咐做就行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往常一样掸了掸袖子上的褶皱,严阵以待地走了进去。 迎面一进去,他便听到了李喻的招呼:“常寿啊,你等会儿把宁辉分到李美人那里去,对了回头让李美人换个位置住吧,住长华宫吧!” “啊?”常寿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答说:“可美人品级不够住正宫,是要安排偏殿吗?” “不够那就提上来嘛。嗯……现在有个昭仪有个修媛,那就做充容吧?” 虽然充容位列九嫔末尾,可那也是九嫔,是有资格主掌一宫的,更何况从美人直接跳到了充容,常寿都惊呆了,这位真的是不安套路出牌啊。 还没等他来得及应下,对方还用了副商量的语气问他:“你看……是不是有点低了?” 第39章 王子与公主 “啊?”没等常寿反应过来,就听见李喻自言自语地说:“一个充容好像有点瞧不起人家的意思,但是现在要是立刻封皇后的话,外界的反应先不说,我估计她得第一个跟我翻脸。” 这下常寿总算是明白了李喻的意思,一听到她还打算将皇上封为皇后,阻止的话语没有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这可万万不可啊!” 李喻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仿佛在说:哥们儿,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他连忙解释说:“这皇……咳咳,李美人既没诞下子嗣,又无显赫家世,您将她直接封为皇后,怕是有些不妥,宫中可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呀!” 李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可充容的位份感觉有点侮辱人呢。” “您多虑了,宫里高过一级便大过天,这李……美人要是晋为充容,做起事来自然要方便许多。”现在常寿只要一说到李美人三个字眼别提多别扭了。 李喻之所以想把喻楚挪到长华宫去,为的就是能离得近点。这以后要是再遇到什么事,她也能多个解决方法。但是这个时候,明知道对方的身份,还给她晋位,李喻真的也挺怕喻楚多想。再者说,她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怕喻楚可能扛不住后宫那帮妹子。 李喻就担心这次把人给封了,大家的注意力就集中在她的身上了,想想也是挺头疼的。看来,她还是得想个办法,在不起眼的情况下把喻楚给弄到身边来。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处理顺华公主事情。 她接着吩咐常寿:“唔,既然如此那就先不封吧,总之先把宁辉给他带过去。然后回头你派人把宫外那个琼楼里的那个花魁叫什么来着……” 常寿立刻接话:“狄妙晴。” “对,就是她。”李喻顿了一下,看了常寿一眼,就连他都知道,看来这个花魁的确很厉害呀。“把她招进宫来为莫坦王子献舞,另外再把那些公主都叫进来吧。准备一下人员,这两天就开个宴席。” 常寿大约是猜到了李喻的用意,问:“那……舜华公主那里……” “其他人不到都可以,但舜华必须得到。”李喻还怕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还特地补了一句:“这不单单是我的主意。” 常寿一听,立马不说话了,低头告退了。 果然喻楚的名号就是好用,李喻在心中暗自感慨着,全然忘记,其实常寿原本的表现也和今日差不多。 很快,皇上要邀请莫坦王子,观看南屿第一舞姬狄妙晴表演的消息从崇明宫传了出来。邀请的对象除了扎古,还有众位公主们。李喻担心自己这么做,想要撮合两个人的心态实在是太明显了,索性也让璇贵妃通知后宫的妃嫔们,愿意来的都可以来。 沉寂多日的后宫再次活泛起来了!上次的宫宴有着文武大臣在场,她们不敢多做表现,可是这次就不一样了,除了那位莫坦王子,其余可都是自己人啊。 妹子们当然不愿意放弃这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了! 很快,在常寿高效率的安排下,这场名为观舞,实为相亲的活动便开始了。 那日,到场的不管是公主还是妃嫔,各个都是精心打扮。她们或雍容华贵、或活泼俏丽、或妩媚性感,总之是用尽了浑身解数打扮自己,唯恐在莫坦王子面前替南屿国丢脸了。 但却有两个人例外。 第一个自然是喻楚了。 喻楚的打扮向来都很简单,基本都是一码素色,再配一两个首饰。按李喻的猜想,估计这些首饰都不是他主动想要的,估计也是贴身宫女帮她选的。今天他穿的也差不多就那样,配上李萌清冷的外表和他与众不同的气质,倒是挺有几分空谷幽兰的感觉。 只是再美的外表,只要李喻想到她身体里是个男人……一切都幻灭了。 令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另一个打扮朴素的人竟然是舜华公主。她还记得上次宫宴,舜华公主穿了一身天水碧的长裙,裙摆处绣满了大团大团簇拥在一起的牡丹,不算华丽也不算朴素,穿在舜华的身上还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这让李喻非常的眼红,她再也不能穿那些好看的衣服了。 可是今天舜华公主穿的十分的随意,甚至是有些敷衍的感觉。 大概是兄妹两个品味相似吧,她们俩竟然选了色调一致的衣裳,这在一片华冠丽服中十分显眼。换句话说,雪芽今天穿的都比她俩活泼。 舜华公主这个举动还真是耐人寻味…… 扎古想要求娶公主的事情大概全南屿国都知道了,最合适的人选只有舜华公主,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然而现在皇上却玩了这么一出,明眼人都知道他想干什么。舜华公主没道理猜不到皇上的用意,难道她是不想嫁,所以才特地这么打扮做无声的抗议? 就在众人依次落座时,李喻已经经过了一圈的头脑风暴。难道喻楚真的那么了解舜华?舜华公主真的不喜欢扎古这个调调的?那之后的事情就很难办了,她从哪儿找个公主给扎古啊! “皇上……”常寿上前请示她:“您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那就开始吧。”她朗声对众人说:“今天也没有外人,各位也不用那么拘束,就当是聚在一起聊聊天罢了。另外朕也很久没和众位皇妹皇姐相聚了,大家都随性些。”实际上,李喻连公主坐席上那些人,到底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都搞不清楚。 不过听说喻楚跟她们的关系都很一般,那些公主也不敢随便找喻楚搭话,这倒是省了李喻不少事。 皇上一发话,其余人当然得跟着应和了。反正这个气氛看起来倒是挺不错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只是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就很难说了。 李喻特地注意了一下扎古,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忍耐,似乎很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但不得不应付。其实他坐的位置还是李喻耍了心眼特地让人安排的,这个位置刚好跟舜华公主的位置两两相对。但现在看来,李喻觉得自己的心思并没有什么用。 扎古好像根本不看舜华公主,而舜华公主也没有搭理扎古的意思。 这难道是双方都看不上眼?天啊,异国王子,帝国公主,卧槽这么苏的题材,你俩竟然不约?! 李喻表示很心痛,唯一可以看言情剧的几乎也破灭了,难道真的要指望韩沛跟他们家□□青梅的虐恋吗?如果不是为了撮合他们俩的话,她是打死也不会开这样的宴会的,当一群女人聚在一起聊天时,除了死亡,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她第一次庆幸自己脱离群体的位置,虽然说高处不胜寒,但是清净呀! 反观喻楚,这位就没李喻这么好过了,他坐在妃嫔之中,一直沉默不语,但看样子也是在忍耐。李喻忽然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让你纳那么多妹子进来,还不和人家约,这下总算是得到报应了吧? 负责开场表演的是宫中的歌舞伎,俗话说得好,老鼠拉铁锹,大头在后面,总不能一开场就把狄妙晴给叫出来,自然是得找人抛砖引玉一番,做个铺垫。 在经过一番热场后,今天的大头终于来了。 不得不说,狄妙晴的舞姿的确精湛,比严菲跳得还要好得多。表演开始时,李喻就彻底被对方的舞技所折服,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完全顾不上去看扎古跟舜华到底有没有可能了。 等到对方一曲舞罢,她激动得站起来鼓掌,大声叫好,差点就要喊安可,幸好时收住。见李喻此举,其余人纷纷也跟着叫好,欢呼声瞬间热切了许多,倒是把她的出格的表现给压过去了。 李喻自知失礼,连忙坐下来,找点事情做来伪装自己。再抬头,她就对上了扎古的目光,对方扬起豪爽的笑容说:“虽然我并不懂这些东西,但是这位姑娘的舞技的确高超,连我这种外行人都不禁看入了迷,还真是要多谢陛下的邀请,不然我也没机会见到如此精彩的表演啊。” “呵呵,哪里哪里。”其实李喻心里想的是,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还真是多亏了喻楚的福,让她见到了也许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东西。这么想着,她在人群之中一眼便看见了喻楚。 扎古话锋一转说:“有机会一定要让陛下看看我们国内舞者的舞蹈,虽然不如这位姑娘的技术温婉细腻,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哦?”李喻来了兴趣,追问:“那是什么样的?” “我们那里的舞蹈啊,可要随性多了,而且跳舞的不光有女孩,男孩也是可以的。” 一听到扎古说男人也跳舞,现场立刻引起了一片哗然。李喻可以理解她们的想法,她们也许会觉得太惊世骇俗。但是男人跳舞的确是没什么嘛,她又联想到莫坦国的民风彪悍,想必男人跳舞肯定不会那么阴柔,说不定还很酷炫呢! “有机会那可真是要好好观赏一番了。”李喻笑着说:“这女子虽然体态娇柔,但是这舞蹈也是可以富有力量的吧,相比王子说的舞蹈便是这个意思?” “没错!就是这样!”扎古的惊奇地说:“真没想到皇上对舞蹈也有造诣。”原本他只是以为皇上为人不错,等到接触久了,才发现这位陛下的眼光、想法都不是常人能及的,可以说现在扎古对李喻是及尊敬又服气。 能遇到这样一位思想开明,眼光独到的宗主,也算是自己的幸运吧。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李喻有艺术造诣,她连忙谦虚说:“哪里哪里,只是闲来爱琢磨罢了,王子别太在意了。” 扎古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在莫坦国遵守诺言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陛下放心,扎古既然承诺了,那么一定会让您看到的。” “呵呵,那朕就拭目以待吧。” 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场宴会下来,最大的赢家是那位狄妙晴——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了赏赐。 其次就是李喻,她得到了扎古的承诺可以看一场舞。 至于扎古和舜华公主…… 反正,李喻觉得这次活动太大张旗鼓,而且人多口杂,也不方便事情发展,所以她决定过两天再找由头,让她们单独见上一面再说。 第40章 喻楚与舜华 当夜,南屿国前任国家领导人、现任美人喻楚同志与南屿国现任国家主席兼□□李喻同志,在崇明宫内进行了亲切会谈。 会谈围绕此次莫坦国来访与联姻问题做出了重大决策。 “我觉得这次是时机不对!” “那你想怎么样?”喻楚一脸我早就告诉你的表情,李喻见了就憋屈了。 “你怎么就这么确信她不会喜欢呢?” 喻楚说:“舜华看起来虽然娇弱,实际上是个极有主见的孩子,和莫坦王子性格着实不搭。” 李喻略感意外,光看样子的话,她还真的就以为舜华公主是个软萌可人的萌妹子呢。不过从今天她的态度上来看,的确是个很有魄力的人。敢穿成那样来出席宫里的宴会,的确是很有胆量,还是说她很清楚喻楚不会罚她? 不管怎么样,人家公主都不是什么傻白甜,李喻觉得自己粗糙的手段的确是奈何不了人家了…… 关键时刻还得靠大哥来! 她十分不甘心地说:“第一印象能影响很多事情的,也许是扎古给她的第一印象不好,其实这人虽然看起来糙吧……实际上,还挺细心的。” 喻楚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但不相信李喻的。自己和这扎古统共就见了两面,连句话都没说过,根本没有办法作出结论。 “所以?”李喻这表现,怎么有种要坑他的感觉? 李喻笑嘻嘻地跟他商量说:“要不咱再试一回吧,这次不要搞那么大阵仗了,我把扎古叫进来,然后再找个由头把公主给叫进来?” 看看这用词,一个咱就把他们两个人包进去了,谁也别想跑。李喻惆怅的表示,自己现在心态真是越来越脏了。 “如果你一定要再试一次才死心的话,那就叫吧。” “扎古倒是好说,可是舜华公主该怎么叫进来呢?”李喻想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办法:“你哪个妃子跟她关系好点,然后叫她进来?” “舜华和她们关系都一般,” “那就要想办法了呀……” “其实你不妨直接宣她进来,舜华这么聪慧,早就明白了你的用意了。” “那我这不是还想最后再挽救一下,万一呢?也许你以为你适合这样的人,其实你更适合另一种人?” 总而言之,因为李喻还没有恋爱经验,所以她在这方面总带着一分言情剧般的天真。不是都说艺术源于生活吗,比小说狗血的现实又不是没有,万一呢? 试试总不吃亏吧! “那你自己决定。” “别呀,你是她哥哥,还是帮我参详参详嘛!” 喻楚想了一会儿,说:“就说聊聊吧,不过舜华最得父皇宠爱,性格未免有些骄纵,也许话中有失礼的地方,你多包容包容。” 李喻一口答应:“这肯定的嘛,说起来她年纪也比我小,的确是可以做我妹妹的。”这还是李喻第一次看到喻楚主动替人说好话,她不禁好奇起来:“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何事?” “我看你跟你其余的姐姐妹妹也不怎么亲近,怎么就和舜华关系这么好呢?” 喻楚跟舜华公主差六岁,喻楚是十六岁出宫的,也就是说舜华当年只有十岁,那他们二人在宫中相处的时间也只有这十年,还不算公主婴幼儿时期,真正能够联络感情的,也就只有三四年吧,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喻见自己问完问题,喻楚却陷入了沉默之中,看样子自己好像是问到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啊…… 她刚想转个话题,喻楚却开口说起了自己和舜华公主当年的往事。 “舜华的母亲,水太妃是父皇当年最宠爱的妃子,所以当时水太妃怀孕,宫里的关注点也全在她的身上。尽管最后水太妃生下的是位公主,可父皇还是极为疼爱她,当时她在宫中的待遇是我万万不敢奢望的。 我母妃去世甚早,父皇对我也十分冷淡,宫里人惯会见风使舵,对我的事情也不上心,多亏了有我的乳娘刘姑姑和常寿关护着,我的日子倒不至于太艰难。我很少会有机会看见她,每次宴会上她也总是被水太妃精心护着。 第一次对舜华有确切的印象,是那日我去喻梵(英川王)那,路过御花园时远远地看见水太妃正带着舜华在游廊上玩耍,当时舜华不到两岁,小小一个人粉雕玉琢的,像个面团子一样。她头上戴着大红色缀着流苏的头花,就像是窗花上的福娃娃一样。 十一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乳娘没日没夜地守在我的身边,我躺了足有一个月才能下床行走。真正跟舜华有接触也是那个时候,夏天屋里太闷了,乳娘让常寿在树荫下支了一张竹椅让我在院子里休息。 舜华一个人迷路走进了我院子,她问我为什么不出去玩,我告诉她我生病了,她很同情地问我痛不痛,还把她荷包里装着的小点心给了我,跟我说吃了就不会疼了。后来我乳娘发现她,便连忙派人把她送了回去。之后舜华就经常溜到我这里来。她似乎是产生了什么误解,以为我的病非常严重,所以每次来总是会带些点心来。” 说到这里,李喻已经能够理解为什么喻楚对舜华公主这么照顾了,只要想想当初那个画面,年幼的舜华公主特地跑过来给喻楚送点心吃,李喻就觉得心里暖得不行。 “然后呢?关于那个对象自己选择又是怎么回事?” “那已经是我登基之后的事情,舜华请愿要为父皇守孝三年,我担心这会影响到她的婚事,便稍稍提了提,想把期限变一变,舜华趁机便提出了这个要求。” “你便答应了?” 喻楚嗯了一声:“舜华一直在照顾我,后来我虽出了宫,但也没和她断了联系。她难得主动求我一回,我自然不能让她失望。” 李喻忽然对喻楚的印象好了很多,起码从做哥哥的角度来说,喻楚的确人不错,而舜华公主的确也很可爱。 “那后来怎么感觉你们的关系断了呢?”舜华公主再不轻易出府,和喻楚的交流也只是每月的一封信而已,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喻楚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应该还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吧。” “坎?” “舜华其实和我们几兄弟的关系都很不错,自从大哥和二哥的事情发生后……” 李喻听了也挺难受的,亲人之间的伤害要远远大过于外人的。说到这,她就想起来了自己那个抱养计划,貌似韩沛到现在都没有把消息反馈回来。 “对了,你知道督平王现在在哪儿吗?” 喻楚摇了摇头,“登基之后我派人查过,可是却已经是找不到了,想必是二哥派人抹去了行踪。” “这样……倒是挺复杂的。”李喻很遗憾地说:“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而且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母就把我带到外地去读书了,我虽然有几个表哥表姐但是也不亲近,也就每年聚会见一面。” 喻楚略感惊讶地问:“你是独女?” “是啊。”李喻先是感到奇怪,她不明白喻楚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过了一会儿她反应过来了,解释说道:“对哦,我可能没跟你说过,我们那里是一夫一妻制,纳妾可是重婚罪!” “一夫一妻制。”喻楚念了一遍,并没有露出李喻期待的表情,他问:“你那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嘛……这个要说起来那就得很长很长时间了,我们那边提倡男女平等,每个人都要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实在是有太多的不一样了……” 李喻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东西,一点逻辑都没有,完全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喻楚竟然也能耐着性子给听完了,末了还评价了一句:“听起来很不错。” “其实也有坏处吧,各有各的苦。”李喻开玩笑地跟他说:“我是没出息,其实换做其他人,说不定觉得与其在现代做个苦逼白领还不如来古代坐你这个位置呢。” 喻楚对此不置可否,两个人聊着聊着话题就偏了,不过最后关于舜华的事情还是达成了共识,他们再试一次! 他们的计划大致是这样的,首先让李喻把舜华公主叫进宫来,然后她和舜华公主去御花园散步聊天,为了防止李喻暴露,所以喻楚决定出面。假装在御花园偶遇二人,接着李喻以有大臣求见的名义暂时离开,实际上是去接待早已被叫进宫里候在崇明宫的扎古。 然后李喻再跟扎古周旋一下,把人带到御花园去,假装有事先走,然后喻楚那边也趁机告退,然后喻楚和李喻暗中汇合,两个人再伺机而动做适当的调整。 为了防止那天御花园出现其他妃嫔乱入,李喻还想了一个清场的办法,她让璇贵妃把全后宫的妹子召集在一起开会说中秋赏月宴事情,而可爱又迷人的李美人因为“身体有恙”,只得缺席。 俗话说得好,计划很丰满,而现实却很骨感。 比如舜华公主进宫一见到李喻,张嘴便是一句质问似的话语:“你究竟是不是三哥?” 李喻:?! 艹,我的伪装技能是负值吗! ” 第41章 你三哥不是你三哥 近几日,李喻的挫败感已经达到顶峰。 难道自己毫无演技可言吗?! 舜华公主并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继续说道:“三哥,你变了。” “……” “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三哥了。”舜华公主扁扁嘴,面露委屈的说:“当年你答应我的事情你都忘了吗?还是说做皇帝就可以说话不算数了?” 喻楚的提醒原来并不是多余的,李喻竟然觉得自己有点招架不住,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娇小,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却这么足。 “皇妹,你冷静点。” “我冷静?”舜华指着自己的手指都在发抖:“你让我怎么冷静,三哥是不是想把我嫁给那什么莫坦王子?” 李喻好心提醒说:“他叫扎古。” “我不管他叫什么名字,我就问你,三哥你是不是真的想把我嫁给他?” “……并没有,只是觉得你们可以聊一聊,毕竟身份相似。”李喻特别诚恳地说:“咱们这些个兄弟姐妹因为各种事情折腾的,也很难亲近,那些皇姐都已经尚了驸马,现在就你一个人这么孤零零的,所以三哥想着给你找个人聊聊,做朋友就行了,绝对不逼你,你只要别这么敌视人家就行了。” 舜华狐疑地盯着他:“这是真的?” “当然,三哥可曾骗过你?” 舜华面色这才有了些缓和,她脸色泛红,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三哥。” “嗯,知道错就好。”李喻在这儿装着大尾巴狼,心里想着终于在这里找到个比她还好骗的人了。不过,这舜华公主的确挺可爱的,虽然有点小脾气,但这都是真性情呀。 刚在心里夸了她,舜华公主话语一转,又指责起李喻来:“三哥你总是这样!” “什么?” “你每次都是这样!有事情都放在心里不说,你不说清楚别人怎么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都当皇上,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嗯……” 见李喻糊弄她,舜华立马不乐意了,“三哥你糊弄我!” “没有。” “我知道这几年我都没有怎么来见你,但我真的是……不想再进宫了,只要一进来我仿佛就能看到小时候的事情……”舜华公主的表情顺便变得悲伤起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李喻看着眼前明明已经红了眼眶,却还要死命撑着不让泪水流出来的样子,怜悯地伸手摸了摸舜华公主的头,动作十分地轻柔,生怕会弄痛对方。 “你看我真是的,说好不提这个的。”舜华公主努力地想把泪水憋回去,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仰着头,没话找话地说:“所以三哥你今天找我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吗?” “差不多吧。”回答的时候李喻有点心虚,但想到她为了这次的计划已经废了那么多功夫,现在璇贵妃还在葳庭宫里拉着嘲讽呢,总不能让人白忙活吧。她将喻楚之前交代给他的话原封不动地又说了一遍:“去御花园看看舜英吧。” 据喻楚介绍,瞬英是舜华公主给御花园的一棵银杏树取的名字,她小时候一直认为那棵银杏树里住着神仙,所以就给它取了个一个和自己相似的名字。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 舜华公主的童年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跟这棵银杏树连系在一起的。 果然,一听到舜英,舜华公主的嘴角便绽出了一个微笑,“好啊,这么久没有见到它了,不知道它过得好不好呢。” “舜英一直有人专门照看着。” 舜华自然知道她三哥会替她好好照顾舜英的,她灿烂地笑容一扫之前的悲伤,“三哥最疼我了!” “那就走吧。”李喻心中默默地打出了一个nice,任务已经完成了第一步。临走时,她故意落在舜华公主的后面,然后给门口的常寿传递了一个眼神。 常寿不着痕迹地点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其实李喻的任务,就是把舜华公主带到御花园的那棵银杏树下,此时想必喻楚已经是在那棵树下等候他们了。 清过场的御花园真是无比的安静,李喻忽然想起了自己刚来的那三天,那是宫里还没有太多妹子的时期,后花园就像现在一样的静谧。 远远地,李喻便看见了树下那个熟悉的身影。今天喻楚总算是换了身还算亮丽的颜色了,竟然是穿了条绯色裙子。原本李喻以为喻楚只有在穿素色衣服时才会有特别仙的感觉,但其实哪怕是这鲜艳的绯色,也硬生生被她穿出了出尘入市,游戏人间的感觉。 舜华公主也看见了喻楚,感到奇怪地问李喻:“咦,那是谁,好像没见过?” 李喻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番,这才回答舜华公主:“哦,那是李美人,本名叫李萌。是今年刚进宫的新人。” “哦?”舜华的脸上浮现出戏谑的表情:“难得看到三哥对女子这么上心,看来这位李美人很得陛下的喜欢呢。” 李喻哭笑不得说:“你这都从哪儿学的,是你该说的话吗?” “哎呀,三哥你就不要跟我计较了,你有喜欢的妃子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舜华公主表情忽然变得认真起来,眉宇间带着点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有些东西该放下就得放下了,很多事情跟原来都不一样了。” 难道舜华公主是在说刘德音的事情? “我知道。” 舜华突然郑重地叫了他一声:“三哥。” “怎么?” “你是时候该给我找个嫂子了。” “……我都没催你呢,你就催上我了?”李喻感慨地说了一句:“哪有这么容易啊。” 她忽然注意到舜华公主的表情有点不对,但是她也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但是凭借着女性敏锐的直觉,她感觉这里面应该有事。 按照舜华的性格,自己这么说她多多少少应该跟着附和或者搭话才对,为什么却选择了沉默? 难道……舜华已经有了喜欢的对象? 但是她不可能跟对方在一起 结合一下她所知的情况,她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可是既然喻楚都答应她了可以自行选择对象,那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里又不是一夫一妻制,对方有了对象也不是不能嫁。除非…… 李喻忽然想到了喻楚的情况,一个劲爆的设想出现了。 为什么舜华公主长期以来闭门不出,是不是为了隐瞒什么?为什么喻楚跟舜华关系这么好,难道是因为有共同语言? 这对兄妹…… 真是绝了!!! 李喻感觉自己心中一颗八卦之魂正在燃烧,最近的爆点还真是一个接一个,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意思了呢! 来到银杏树下,喻楚立刻给二人问了安。 李喻照着原本的剧本开始念台词。“起来吧。” “谢皇上。” 舜华公主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有了李喻之前的表现做铺垫,舜华对喻楚的关注度自然是高了很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见这位李美人,她便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看了几眼后,她笑嘻嘻地跟李喻说:“皇兄真是好福气,竟然有这么一位气质出众的美人。” 喻楚淡淡地说了一句:“公主谬赞了。” “哪有,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李美人的气质的确很好。不知道李美人在这儿做什么呢?” 喻楚回答:“妾身十分喜欢银杏树,所以来御花园散步时都会在这里看看。” “哦?”舜华公主露出一脸惊讶:“你也喜欢银杏吗?” 喻楚点点头。 看到舜华公主的表情,李喻知道该是自己撤退的时候了。她朝着远处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个太监“急匆匆”地跑来,说是何相有要事求见。要说崇明宫的宫人智商绝对都不低。 那太监还可以做出了气喘吁吁的样子,李喻心中暗自给了个赞,打算回头就好好奖赏一下他。 等太监禀报完情况了,李喻还没说话呢,舜华公主便已经是善解人意地说:“皇兄快去吧,何相此时来必然是要紧事。” 李喻故作犹豫状:“可是你在这儿……” “我没关系的呀。”舜华公主看向喻楚:“不知李美人可否在此陪我聊聊天。” 喻楚回答:“荣幸之至。” 舜华冲李喻一笑:“我跟李美人聊聊天好了,没关系的。”她催促着李喻:“皇兄快去吧,被让何相等急了,回头又要念叨呢。” “那朕便走了。” “恭送皇兄!” “恭送皇上。” 等李喻走了一段距离,确保舜华公主已经听不见这边的动静了,她才询问身边那个太监:“常寿呢?” 太监恭敬地回答:“常公公正在御书房候着。” “事情准备好了?” “常公公说已经有了安排。” “人呢?” “正在御书房。” “很好。”李喻满意地点点头,“回头等着听赏吧。” “谢皇上!” 女主角已经到位,男主角开始后场,距离成功看来是越来越近了。 她是用聊天的名义把扎古叫进来的,这样的事情之前也发生过几次,所以扎古毫无防备的就来了。喻楚那边绝对是没问题的,虽然是换了个身份,但是以喻楚的能力跟舜华打好关系那绝对是分分钟的事情。 而李喻对自己也很有信心,她跟扎古的关系也挺好的,只是去个御花园而已,没道理有难度啊。 她加快了步伐,宛如一阵风一般走进了崇明宫,来往的宫人见到她刚刚跪下来还没等问安,李喻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书房的门打开着,李喻还没进去,就听扎古的声音便从屋内传了出来。 扎古似乎是在跟什么人对话,李喻仔细一听,发觉和她说话的人是雪芽。 雪芽十分恼怒地说:“你妄自评议公主不说,竟然还敢污蔑公主!” 扎古很无辜地回答:“我只是说实话罢了,她的确与我并不相配啊,这到底哪里有问题了?” “哼!你胆子真是不小,公主都配不上你呢,那不知道王子殿下觉得什么样的配得上您呢?” 扎古思索了一番后说:“这个嘛……我说句实话,其实皇上的性格我就挺中意的。” 李喻:?! 第42章 强行偶遇 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刚才扎古说什么来着?扎古说他中意自己? 好像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表示出对她有好感呢…… 等等,重点好像有些不对的样子。这人到底有没有点觉悟,大哥你来到底是干嘛的?说好娶公主的呢!竟然想要勾搭皇上你丫不想活了吧!这个故事题材有点偏呀。 李喻的内心已经慌成了一道闪电,这可如何是好?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雪芽已经是替她反应了,她的语气比之前还要严厉万分,毫不留情地呵斥了扎古:“王子这未免太无礼了,这种昏话都说得出来。这要是被别人听见了,可不知道会给王子惹来什么麻烦呢!” 扎古不以为然地说:“这不是你问我,所以我才告诉你的。你这丫头怎么这么麻烦,那你告诉我,我到底是答还是不答?” 李喻一听,原本迈开的脚此时又收了回来,你说她这个时候到底是进还是不进?之前的话她是装作听还是没听到呢? 与其等会儿尴尬,她不如再等等,等里面的谈话揭过这茬再进去。再者说了,她也想再观察观察。 屋内,雪芽立马便说:“既然如此,看来那便是雪芽的不是了,雪芽在这里给王子赔罪了。” “我也没说是你的问题啊,你也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我只是实话实说,陛下的性子的确很对我胃口,男人那就做兄弟嘛,如果公主能像皇上那样,那我绝对二话不说一定将她迎娶回国。况且再说了,那舜华公主不适合我是事实,而公主本身就对我无意,这也是事实。” 雪芽感到惊奇地问:“王子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眼睛当然会看,有些事情等你有经验了,只要看一眼便清楚了。” “真的?”雪芽的话中明显带着不相信。 “你见的人多了,便会明白的。”扎古忽然嘿嘿地笑了起来,调侃雪芽道:“我看你这个小宫女实在是忠心,比起其他宫女可要护主多了,难道你是喜欢上皇上了?” 李喻:?! 雪芽瞬间慌乱起来,一向口齿伶俐的她竟然也语无伦次起来了:“你……你不要乱说!皇上虽然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可实际上极为爱护我们这些下人,做奴才的,不对主子尽忠,怎么配做奴才?” “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什么问题?!” 李喻觉得到自己上场的时候了,别这边的事情还没解决后,又扯出别的事情来。至于对雪芽…… 她发誓,她真的是一点邪念都没有,而且她跟妹子相处的时候都很注意的不再成为一个地暖啊! 她理理思绪,故意弄出了一些动静证明外面正有人走过来。听到动静,屋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李喻慢腾腾地走了进去,看见扎古正坐在位上喝茶,雪芽安静地立在他身后,有那么一瞬间,李喻觉得他俩在一块还挺萌的…… 当然,如果他俩聊天不让自己躺枪的话,李喻觉得自己会更喜欢她俩的。 见李喻进来了,二人纷纷行礼请安。 她摆摆手。“坐吧,雪芽你不必备茶了,朕与王子去外面走走。”她思考了很久,觉得自己不应该铺垫太多,那样显得她有阴谋,不如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说上一句。 喻楚之前也告诉过她,让她做事不要那么心虚,要有理所应当的感觉,她现在可是皇上,还有人敢质疑她的决定吗! 果然,扎古听到后,很自然地就朝着李喻的放心走了过来,边走还边说:“皇上今日看上去心情不错。” 李喻听了,便笑着说:“今个儿又没听到令人不快的事情,为何要给自己找不自在呢,心情好办事也舒坦。” 扎古点点头,“是这个理。” 当李喻的目光触及到一旁的雪芽时,她不自然地将眼神挪开了,因为就在刚才,她想到了之前雪芽帮她调查到石欢香的来历后,雪芽要的赏赐就是不让李喻把她随便许配给人而已。 难道……雪芽真的喜欢喻楚? 其实仔细想想也正常,首先传统思想在这里,其次喻楚除了是个基佬,其他的都挺好的,更何况他还是皇上,这个宫里就这么一个大男人,那些宫女们对他芳心暗许其实挺合理的。 其实这也没什么,但关键是李喻她又不喻楚,背上这个感情债她负担很重啊,本来累赘就已经够多了,请不要再给她出难题好吗! 她第一次产生了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好在扎古已经上钩了,所以她也不用多费口舌,转身便走就是。 扎古跟在后面好奇今天李喻身边竟然一个下人都没有,问道:“陛下不叫上几个人跟着?” “哦,不用了。”李喻说:“整天那么多人跟着也烦的很,今天咱们就好好聊一聊,别让人侍候了。” “既然陛下有这个雅兴,扎古便舍命陪君子了!” 要说扎古这人的确是不错,如果是有这个身份碍事,李喻都想跟他拜把子了,“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比刚来的时候要文雅多了呢?” “这些天在外转转,也学到不少东西了。” 这李喻也是知道的,来到南屿国的日子里,扎古没有一天闲着在,整天在外晃悠,故事写下来绝对是个三百万字的太长篇,听说他还救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那姑娘哭着喊着要给扎古为奴为婢,然后扎古掉头就走了。 在路上,她开玩笑似的跟扎古说起了这件事情,却看见对方的眉头高高耸起,一副很不理解的表情。 “怎么是这副表情?” “没什么,只是觉得南屿国固然好,却不如我们莫坦自在。” “可是想回去了?”李喻心里咯噔一下,这要是现在走了,联姻的事情到底怎么搞?她还想把人留到中秋赏月会之后呢…… 扎古眉头舒展开了,兴致勃勃地回答说:“那倒不是,陛下不是说还要邀请我参加中秋赏月会?我对此可是很好奇呢。” “那真是再好不过来,那你还能再呆上十几天。”实际上她心里想着却是,太好了,又可以拖上半个月了。 进了御花园后,李喻很刻意地向往银杏树的方向引导,扎古也没在意,很自然地跟着李喻就走了。可是,等她已经到了可以看到银杏树位置的时候,她发现树下一个人都没有?! 什么鬼?人呢? 李喻慌乱了一小下,很快又恢复镇定,她开始一边应付与扎古的闲聊,目光开始四处扫射,企图发现舜华公主与喻楚的踪迹。 扎古也察觉到了李喻的小动作,看样子皇上是像在找什么,可是到底在找什么呢?他并没有声张,而是不动声色的观察起来,御花园里很空,根本看不到人影,这本身就是一件反常的事情,这么大的皇宫,怎么可能没有几个宫女太监路过呢? 最终,李喻终于找到了那两个人的身影,原来她们跑到湖心亭上去坐着休息了。 她装作很惊奇地咦了一声说:“皇妹今天竟然进宫了?” 说实话,皇上的演技并不算太蹩脚,但扎古实在是经验丰富,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李喻是在强行偶遇,再一看偶遇的对象还是舜华公主,剩下的事情不用说都能猜到了。 皇上可这是个好人,他是如此评价的。他在莫坦也听过不少关于南屿皇室的传闻,听说先帝在世是并不看重皇上,当年最有希望封储的两位皇子在朝廷上暗斗的厉害,最后好像有一个还没了。 扎古看这兄弟关系这么恶劣,原本还以为南屿皇室内亲情淡薄呢。没想到皇上竟然还这么为公主着想,想着法儿的给他们制造机会? 可是很可惜,他和舜华公主注定是不成的。 非要把两个人凑在一起的话,双方都不会自在。 但是为了顾及到皇上的颜面,在他提出去那边坐一坐时,扎古并没有反对。 他们过去时,湖心亭里的气氛十分热切,看得出来舜华公主非常喜欢喻楚,二人聊得不要太愉快。 见到李喻,舜华冲他招了招手,说道:“皇兄这么快就回来了?”也许是李喻之前说的话奏效了,舜华见到扎古也没有太抵触,她端庄得体地跟扎古打招呼,露出了一个矜持的笑容。 既然对方以礼相待,扎古自然也不会不给人家面子,于是他们四个人便坐在了一起。 一开始,看到舜华公主身边还坐着一位后宫妃嫔,扎古还有些迟疑,他也知道外男和后宫妃子接触是大忌,所以当时他特地看了一眼李喻,发现皇上就跟没事人似的,浑然不在意,他这才坐下来。 要么怎么说他佩服皇上呢,这个坦荡的胸襟,在南屿实在是少见。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他越发感受到皇上的出色。 为了不让皇上的计划落得一场空,扎古在心里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总之,在李喻看来,这天的偶遇戏码做的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她和喻楚没能找机会跑掉,但是四个人的茶欢会聊得十分火热。 舜华与扎古也相谈甚欢,一改之前的冷淡局面,大有惺惺相惜之势。 她认为这次的计划大体是成功的。 如果最后舜华没有和扎古结拜成兄妹的话。 第43章 南屿及莫坦联合王国 为什么……事情总是跟她的剧本不一样呢? 怎么就结拜成兄妹了呢! 直到最后李喻回到宫里,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就结拜成兄妹呢!先前不是聊得还好好的,都开始约下次一起去郊外喝茶看风景了,怎么就结拜成兄妹了呢! 难道舜华公主真的是个百合? 那也不对啊! 李喻陷入了一种无言的焦躁之中,这种感觉非常糟糕,她是坐也坐不好,站也站不定,别提多烦躁了。 恰好此时雪芽端着刚沏好的茶走了进来。“皇上,这是新送来的云雾金线茶,您尝尝?” 这云雾金线茶是南屿国的特产,只有在泰州境内才有产出,因为今年泰州水患的事情,云雾金线产量更是降了不少。李喻以前也没有喝过这云雾金线,当皇帝之后她有一次喝到了去年进贡的云雾金线,顿时惊为天人,所以她一直在期待今年的新茶,没想到却碰到了泰州水患,当时她还遗憾了很久。 雪芽一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一听说今年的贡茶到了,她便迫不及待的拿到茶室里,烫了茶具,等皇上一回来连忙便泡了一盏,急吼吼地给李喻送来了。却没曾想到,皇上正心情不好,那盏茶放到桌上,皇上却没有动的意思。 “皇上?” 李喻从郁闷的情绪中微微清醒过来,她看了雪芽一眼,“怎么了?” 雪芽神色一黯,连忙低下头轻声回答:“奴婢告退了。” 李喻随口应了一句:“你去吧。”她也压根没心事去管雪芽的反应是不是不对劲,她还是在纠结啊纠结。 看这样子,自己一厢情愿的计划是完全行不通了,可是她从哪儿找个公主给扎古? 她感觉自己急的嘴角都要起泡了,就在雪芽快要离开的时候,李喻又叫住了她:“等等!” 雪芽立刻转身,不知道为什么,李喻感觉雪芽忽然变得挺开心的样子。 “皇上可是有什么吩咐?” “嗯……你悄悄去斜雨殿一趟,跟李美人说一声,朕要见他,记住动静小些,别让人发现了。” “……”雪芽顿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句,接着转身就退出去了,不给李喻一点补充的机会。 不过李喻也没有生气,正好相反,她对雪芽的行动力非常的满意,自己要是像她这样,估计舜华的事情早就解决了。 哎,怎么最后就变成兄妹了呢?李喻又陷入了无限的纠结之中。 当天晚上,喻楚如约而至。李喻一直没搞清楚这货到底是怎么进崇明宫的,每次都是无声无息的。晚上她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打算尝一尝今年的云雾金线。茶杯还没递到嘴边,耳边便响起了喻楚的声音,“找我做什么?” 喻楚如鬼魅一般从月白色的帷幕后走了出来。 李喻吓得手一抖,杯中的茶水立刻被晃了出来,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到了李喻的手背上,她痛得嗷了一声,可却没有丢开茶杯,而是颤颤巍巍地坚持将茶杯又放回到了桌子上。 喻楚的反应也很快,他大步走了过来,等李喻刚把茶杯放下,喻楚便抓起他的手察看伤情。李喻的手背已经红了一片,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得起水泡了。 从他淡淡的语气中李喻听出了关怀之意:“怎么不丢了那杯子?” “这……”李喻一个劲儿地傻笑,看向那桌上的杯子说:“这茶我还没喝呢。” 喻楚低头看了一眼那杯子,轻描淡写地说:“只是云雾金线罢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是对你而言,对我而言已经很好了好吗。”话音刚落,喻楚的手便碰到了李喻的伤口,痛地李喻刺溜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哥,你慢点儿好吗,这可是你的手啊!” 喻楚瞥了她一眼。“知道痛下次就不要犯蠢。” “……你这样很不友好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吓我,我为什么会手抖,我不手抖我为什么会被烫,所以这是你的错!”李喻十分笃定地说。 然而这对喻楚根本起不了作用,他又低头看了看,放开嗓音喊了一声常寿的名字。 一般喻楚一来,崇明宫都会提前清场的,基本上常寿都会守在殿外,李喻一直很怀疑他这个动机,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看外面,还是在看自己。 常寿听到召唤立刻便走了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喻楚吩咐道:“去拿瓶烫伤药过来。” 药很快就拿了过来,常寿同时还很机灵地拿来了一些干净的纱布,喻楚便让他给李喻上药。 原本李喻还是想硬撑一会儿的,毕竟她现在是汉子身,肯定要比以前耐烫一下,但是她太看得起自己的忍耐力了,那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痛感,简直就像是在火中炙烤。 所以当喻楚这么说时,她很怂地把手给伸了过去。 常寿看到伤口也没多问,老老实实地包扎好了,然后带着东西退下了。 “怎么样?” 李喻动了动手,原先的疼痛感被烫伤药的冰凉感取而代之了。“嗯,没事了。” 喻楚见真的没什么事了,便转了话题,问:“你今天找我来做什么? 李喻立马就翻了个白眼,”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照你是为了什么?我这手岂不是白被烫了?” “可是为了舜华的事情?” “不然呢?” “这有什么好说的。”喻楚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气得李喻牙根儿痒痒。的确,一开始喻楚就说不看好了,后来也是李喻坚持要再试试的,可是你别这么直白的点出来好吗,给她留点面子好吗? “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可是大哥啊,之后怎么办呢?到底莫坦国那边嫁不嫁呢?” 喻楚一口回答:“当然要嫁。” “嫁谁?”李喻的问题就像是机关炮一样突突全都抛给了喻楚:“大哥你知道你的姐姐妹妹除了舜华都嫁人了吗,你知道已经没有适龄的宗女了吗?我也不要求郡主了,县君都可以啊!关键是没人啊,难道你决定自我牺牲嫁出去吗?其实我觉得这诚意还是挺足的。” “你这么做,扎古只会以为你是在侮辱他。” “才不会呢。”李喻很肯定地说:“如果扎古真的喜欢你,恐怕还得感谢我成全他了呢,扎古那人跟你们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李喻一脸天真的说:“他是实诚人呀!他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骗人的。” 说完,她就感觉喻楚在用看一个白痴一样的眼神注视着她,她忽然一心虚:“怎么?难道不是吗?” “你知道为什么最后他们会说要结拜做兄妹吗?” “这……我哪知道。”李喻的表情瞬间不好了,这可是她的痛啊她的痛!“难道不是因为惺惺相惜?” “也许吧。不过最大原因还是他看出了你的意思,可他不愿意,而舜华也是不愿意的,两个人自然愿意结拜成兄妹,这样既不拂你的面,又能解决问题。” “……真的?”李喻还是有点不相信,她怀疑地盯着喻楚,但最后被喻楚认真的表情折服了。看样子应该是真的了。 “太脏了太脏了……”她便啧便感慨:“你们真是太脏了,这样真的好吗,做个事儿还要那么多弯弯绕,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我又不逼你们,这不是想着法儿的给你们创造机会吗,直说不就完了吗!省的我还白费这么多功夫!” 李喻气呼呼地看着自己的手,补充了一句:“我还被烫了一下!” 喻楚说:“你是皇上,他们怎么敢违背你的意思呢,哪怕自己不乐意,也不能直说出来。这样的觉悟你不应该是早就有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还是很不爽啊。”李喻哀怨地望着喻楚:“咱俩忙活这么久,合着就造就了一对兄妹是吗?” “兄妹也不错了。”喻楚说:“不得不承认,关于扎古的评价你还是对的,他为人的确不错。” 李喻瞬间来了精神,“对吧,我说什么来着,我看人还是可以的,扎古这小伙子的确不错吧,我跟你说……他做事可稳了!”接着李喻便把这些天和扎古相处的细节,捡可以加分的事情全跟喻楚说了一遍。 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证明先前喻楚的话,证明她的目光有多好,而是她想要在喻楚面前刷刷扎古的好感值。 原因无他,就在刚才,李喻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一个可以一箭n雕的好主意。 以下有这么一个等式:扎古喜欢自己=扎古喜欢皇上=扎古喜欢男人=扎古是弯的。 喻楚是个基佬=喻楚也喜欢男人,但喻楚现在变成了李萌,所以喻楚=喜欢男人的妹子。 而扎古喜欢男人,男人=喻楚,所以扎古可以喜欢喻楚,喻楚也可以喜欢扎古。 如果他俩要是成了,这不也挺好的吗!刚好喻楚现在还是个妹子,更加的合情合理哇! 虽然喻楚要是真嫁了,李喻的日子就有点难过了,但是善良的李喻觉得,难得能看到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果喻楚真的喜欢上扎古的话,她愿意成全喻楚。 或者凭借喻楚的聪明才智,直接合纵连横,统一六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到时候这就是南屿及莫坦联合王国,听上去还挺厉害的呢。 第44章 想不出标题 然而,这个看似惊世骇俗的念头只在李喻的脑海里存活了几秒钟的时间便消失了。 因为,她知道,喻楚并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从之前的那些案例中便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理智大过情感的人,哪怕他真的喜欢上了扎古,恐怕碍于身份的种种限制,他也会抑制住自己的情感,不做任何表示。 所以这想法她也就只能开开脑洞,当个笑话罢了。 喻楚见李喻忽然沉默下来,反而有些不适应。自从自己和她相认的那天起。这姑娘就整天说个不停,鲜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刻,“怎么不说话了?” 一直看着李喻这么活泼跳脱,忽然安静下来还真是奇怪。 “没什么。”李喻有气无力地回答:“就是心累了。” “为什么这么说?” 李喻咣当一声,直接把额头磕在了桌面上,她哀嚎了一句:“我到底从哪儿给他找个公主啊?!” “这事儿其实很简单。” 一听喻楚这么说,李喻立刻坐了起来,身子一扭,整个人都面朝着他,眼睛都快要发光了。 喻楚看着,感觉现在的李喻就像是在等待骨头的小狗一样,如果她身后有个尾巴。现在一定在疯狂地摇摆着。 “什么办法?!” “既然他们要娶公主,你便给他们一个就是了。” 切!她还以为是什么锦囊妙计呢,结果还不是废话!李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陛下,您这办法真是好啊……这说很跟不说有什么区别!你妹不是不愿意嫁嘛!” 喻楚却说:“不是舜华。” “你这也太那什么了吧,舜华是你妹妹,其余公主你就不打算认了?” 喻楚一副早就料到的了然神情,又说:“你能不能好好想想?” 李喻这才慢慢回过味来了,“你的意思是……找一个他们以为是公主的人?” 喻楚嗯了一声,表情在说,很好,你还不是没得救。 “……这倒是可以啊!”李喻一喜,但很快又烦恼起来,“虽说这样可以,但我从哪儿找个愿意嫁过去的人,大哥,那可不是什么普通地方,而是离都城千里之外的莫坦国啊!一个人漂泊在外,身边没有亲近的人,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啊呀。”李喻说完一愣,这好像说的,不就是她自己的情况吗? 想到这里,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不能再让无辜的人中枪了。所以,她对喻楚说,“咱们不能干这种缺德事儿。” “就像你说的,甲之砒,霜,乙之蜜糖。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你以为别人不乐意,说不定他们早已是迫不及待了。” “这……”李喻犹豫了,其实她非常迷茫,她每天都要面临现代思维与封建制度的不断碰撞。有时候她明知道喻楚的说法是对的,但她心里还是很别扭。她不停地在催眠自己,试图让一切都变的合理,仿佛这样她就不会再生出愧疚的心思。 可真的会这样吗? 不过,还没等她做出最后的抉择,喻楚便又说:“要是换做之前,这方法,说不定还行得通。可如今使团已经在都城过了这么久。皇室的情况,他们恐怕已经摸清楚了,再想这么浑水摸鱼糊弄过去,恐怕不太现实。”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李喻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深思之中。“不如我们再换个思路,想想有没有别的可能?” 喻楚问:“你指什么?” “我们一味的纠结要选出一名公主联姻,如果对方要的不是公主呢?” “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不防直接说清楚。” 李喻干笑着,一边搓着手,有些心虚地说:“我就问一个问题,只是问问题真心求教,绝对没有,含沙射影的意思。” 喻楚皱起眉头,“你到底想问什么?” “那个……你觉得……那个,你觉得扎古有没有可能是喜欢男人的,我只是问一问,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 喻楚听完倒是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高耸的眉头仍然挺立着,眼神中的凝重没有丝毫退却,认真的看着李喻,语气中带着不解,“这好像不是你第一次问我这样的问题了,你为什么总是在纠结这样的话题?难道是你查到了什么消息还是看到了什么?” “这其实很难说。其实靠的是直觉,女人的直觉是一门很邪门的东西。” “你的直觉就是判断他是不是喜欢男人?”喻楚的语调并没有任何特别,可说出来便让李喻臊得不行。的确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牵强。 可是这可是古代啊,都二十五了连个对象都没有,着实让人怀疑啊。你看李喻还是个妹子呢,光后宫就有二十多个,至于那些隐藏后宫简直是数不胜数。 李喻也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喻楚显然很抗拒这个问题。大概他想做一个安静地深柜吧。李喻决定成全他。 自己这么善解人意,她都要被自己的善良包容给感动哭了! 于是当晚他们并没有想到任何解决办法,就像喻楚说的,现在使团已经弄清楚了情况,朝廷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随意敷衍对方一看就明白了。 李喻决定不管怎么样,明天都要把韩沛叫来,她要好好问问这人,真都多少天了,影卫到底有什么调查结果,不管怎么样都得来吱一声啊。 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巧合,第二天,下朝之后,她刚想吩咐常寿去把人叫过来,结果门外就响起了传话太监的声音。 “启禀皇上。韩将军求见。”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倒是省得你跑一趟了。” 常寿谦卑地笑了笑,他问:“可是需要奴才叫李美人过来?” 李喻想了想说:“唔……等会儿吧。韩将军这边也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是。” 几日不见,韩沛一如既往的英俊帅气。特别是这些天都跟扎古搅在一起,正常审美都快消失了。这下见了韩沛总算又恢复到正常。不然她都快忘记正儿八经的谦谦君子到底是啥样了。 “卑职参见皇上。” “起来吧。” 李喻是难得心情愉悦,但韩沛却恰恰跟她相反,对方一脸凝重,甚至有点严肃。 “怎么了?”这种情绪立刻感染了李喻,她问起话也小心翼翼起来。 “卑职……”韩沛顿了顿,仿佛在思考改如何开口。这让李喻不祥的预感更强了,难道……这人也发现自己是冒牌的了?现在要跟自己挑明? 她忽然有点后悔,刚才就应该同意常寿,把喻楚叫来的。 李喻颤抖着问:“你到底查到什么了,有话直说。”这么说一半留一半很要命的好吗。 “是。前些日子,卑职奉皇上之命追查淮阴王与督……”韩沛在这里卡了一下,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称呼那位督平王才好。虽然对方已被贬为庶民,可皇上的态度实在耐人寻味。 “你继续,怎么了?” “是,有关淮阴王的消息大致查清楚了,淮阴王并没有任何血脉遗留在外。” 李喻听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小失望,这样一来,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已经灭了。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督平王身上了。“那督平王呢?可找得到消息?” 韩沛表情郑重其事地说:“皇上,卑职有要事回报。” “怎么?” “之前卑职派人打听消息,发现对方的下落似乎被人有意掩盖,所以这时间才花的长了些。最后卑职的手下发现,那位现在扔在都城,并没有离开。” 其实李喻倒是感受不出这件事的严重性,待在都城就不可以了吗?人家都贬为庶民了,说不定没有路费跑路呢。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更何况现在有了喻楚,她更不需要在做什么,人前装逼,人后装怂就行。所以她说:“继续。” “是。卑职觉得此事非常不妥,所以又加派人马调查此事,总算是发现了些蛛丝马迹。卑职已经追踪到了督平王现在的下落,在……” 李喻见韩沛三番五次这样也有点虚了,“在哪儿。” 韩沛咬咬牙,回禀说:“在长公主府,卑职的手下已经查明,当年出事后是水长公主收留了督平王。”就在说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皇上指责的准备。 毕竟督平王这么大一个威胁留在都城这么久,他们影卫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这次如果不是皇上提出调查,他们恐怕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这对他们这些情报人员而言,简直就是耻辱。 所以没等皇上开口,他已经是跪了下去:“卑职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李喻完全没有get到韩沛的点,但是她对这种动不动就跪的习俗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太在意,轻轻松松地就把事情撂过去了,“起来吧,这跟你没有关系。” “谢皇上,卑职已经加派了人手监视水长公主。” 李喻刚想说没必要,可是一触及韩沛的目光便把话收了回去。看韩沛的样子,这好像是个非常值得重视的问题。 那位督平王似乎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即便过了这些年,还能让人望而生畏呢。 第45章 韩沛的心思 为了保持韩沛的积极性,李喻好生安慰了一番韩沛才让他退下。她嘘寒问暖的关怀行为着实让韩沛吃惊了一番。要换在以前,皇上可以跟自己说着家常琐事简直想都不敢想。 韩沛一边面上露出认真倾听的神情,心中却在思考皇上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转变的?好像就是从今年选秀之后? 皇上留给他的印象,永远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和始终冰冷的眼神,尽管韩沛知道,皇上并不是像他外表表现的那样无情,可是外表早就的假象实在是误导了太多人。 大部分人都认为皇上冷酷无情,不通人情。可其实皇上只是不善于表达,因为他不善于将自己的情感表达出来,往往最后选择的方式太过生硬。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皇上在感情方面似乎一直不顺畅。 这些也是韩沛在成为影卫首领后才知道的。按理说,为人臣子,自然没有资格、也绝对不能去窥探主子的私事。韩沛作为一个公私分明的人,这个度一直把握得很好,他也从来不去多问什么。可最终,他还是为了一个人,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他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江诗芙入宫,自己却无动于衷。 可他能做什么?尽管他是世家子弟,出身显赫,可和皇上一比,他什么也不是。他做不到抛弃一切带她走,他也不可能只为一己私情毁了家族的未来。他能做的,只有痛苦地看着她一步步踏入皇城。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破了戒,擅自用影卫搜集了有关皇上的消息。也就是这么一搜集,他才知道了那些无人知晓的潜邸旧事。看完那些资料,韩沛一人坐在后院,情绪复杂地叹息了一声。 皇上是个好皇上,却不是一个好夫君。 自己身为臣子,自然以能为这样的君主效劳为荣。可身为女子,嫁给这样的丈夫却并不会太幸福。更何况,这进宫做的还是妾。 后宫向来云诡波谲,妃嫔之间阴谋算计更是家常便饭。韩沛想到诗芙的性格,心便悬了起来。 他太了解诗芙的性格了,凭她那个单纯善良的性子,一进宫恐怕就会被那些女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韩沛心中愤懑之情难以退却,他抓起酒壶便往嘴里送,任凭那刺激的烈酒流入喉间。他一口气将整壶酒饮尽,发觉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着。 这一夜,注定是个很长的夜晚。 韩沛一夜辗转未眠,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却不愿意无动于衷。终于,他做出了决定,拿着那些资料偷偷潜进了江府。 他曾经多少次光明正的来到这里,与诗芙还有诗芙的哥哥一起玩耍,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偷偷潜入的一天。 因为来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他对这里的结构简直了若指掌。没过一会儿,他就来到了诗芙的院子里。 还为走进,从院子里传出了苍凉透骨的古琴声。韩沛听后心跳都乱了几分,他停下来,理了理衣着,抚平身上的褶皱,站在院门口推门而入。 诗芙正在院子里弹琴,听到院门有动静她根本没有察看的意思,而是继续专心的弹着琴,仿佛全身心的投入,无视外界的一切。 韩沛也没有做额外的动作,他就站在门口,靠着门框安静地听着江诗芙弹琴。 皎月当空,将院里的一切照得分明,奶白色的月光更添几分柔和。 一曲弹罢,最后的余音在院中回荡流传,仿佛一声轻柔的哀叹。 仿佛有心理感应似得,韩沛抬起头,恰好与同样抬头的江诗芙四眼相对。少女的面庞已经是泪流满面,原本澄澈清亮曾让他无比心动的双眼如今啜满泪水。 韩沛艰难的开了口:“诗芙……” 江诗芙没有回答他,她默默地坐着,仿佛要将泪水流干。正是因为如此,韩沛的心情更难受了。 他艰难地开口,“难道现在我们之间连话也不能说了吗?” 江诗芙还是没有回答,等她的衣襟已经被泪水沾湿,她拿出手帕轻轻擦了擦,挪开视线不去看门口,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可说出的话就像利剑一样,精准的刺中了韩沛的心。 “你走吧。” 韩沛下意识地回答:“我不走。” “你是朝廷命官,我是待选秀女。你不走又有什么用呢?”江诗芙语气凄凉。说到动情之处又落下泪水滴在了琴案上。 韩沛最免不得江诗芙流泪了,见此情景,他立刻上前几步。可是等到他走上前来又明白过来现在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他竟看得不如诗芙通透。 “诗芙……” 江诗芙垂着头不去看他,“我与韩大人相识多年,同大人也算是交情不浅。如今我要入宫参选,之前弹奏的那一曲,就当做是与大人诀别吧!他日我入宫后,此生恐怕与大人死生不复相见。” 此时的韩沛已经心痛到难以言语,他高抬起手想要挽留什么,最后却颓然无力地放下。 就像诗芙说的那样,自己是朝廷命官,她是待选秀女。二人各负重任,自己是在为家族门楣争光,而诗芙又何尝不是呢? 韩沛颤抖地将怀中那份资料拿出来,放在了身边的石桌上,他,尽力控制自己不再朝江诗芙那边看去。 忍着巨大的痛苦,他说:“这是一些资料,你先拿去看看,宫中向来纷争不断,人心险恶,你还需多多注意,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大可拖人传信于我。我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这些,韩沛毅然选择转身离去,他害怕自己难以面对这样的情景担心自己控制不了心中的情绪。走出小院后,他反手带上了院门。 那古朴的院门关住了月景中的小院,也盖住了院内女子令人心痛的哭声。 韩沛无力地合上双眼,转身离开了这座曾带给他无数记忆的小院。 两日后,南屿选秀开始,一经筛选后,最后获得资格的四十余位秀女进入皇宫等待圣上钦点。 而韩沛则是自己关在了屋子里,独自喝了一夜的酒。 李喻也非常郁闷,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竟然引起了韩沛这么大的反应。看到眼前这位她一直很欣赏的将领忽然陷入了沉默之中,还带着一脸痛苦的表情,她轻声喊着韩沛的名字。 “爱卿可是身体不适,怎么流了这么多汗,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给你瞧一瞧。” 李喻的声音渐渐的将韩沛从记忆中拉了回来。他猛然惊醒,睁眼正好对上了李喻关切的眼神。 “可有大碍?” 韩沛调整好心情,恭敬地回答:“谢皇上体恤,卑职并无大碍。” 李喻不放心地又看了几眼,在确定韩沛脸色正常,的确没有什么大问题后才放下心来。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唠叨两句。“不舒服可千万别忍着等到最后挨成大病那就糟糕了。” 韩沛回答:“卑职明白。” 李喻总感觉今天的韩沛有些奇怪,要知道在她心中,韩沛可就是专业的代名词。可今天韩沛竟然走神了还走的那么严重。这绝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她心想着可能是家里出了些状况,这人,不管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对家丑不外扬的认识都是共通的,不管家里出了什么事儿都得自己扛着。 她再一想,现在关键部分都得以解决了,韩沛也为了这个事奔波许久,也没有好好休息过。 索性她大手一挥,说:“这些天你也忙活不久了,这样吧,你先休息几天。让手下帮你抗一会儿。” 韩沛一愣,刚想表态,却被李喻拦了下来。“别推脱了,让你休息你就休息。以后要让你忙的事还多的很呢。” 果然,这么一说韩沛便不再坚持,立刻谢恩了,他也的确是太久没有休息过了。 李喻见现在开始了人文关怀阶段,便跟韩沛聊起了别的,问了问宫外有没有哪些趣事,聊着聊着最后又聊到了韩沛的终身大事身上。李喻再一次开着玩笑同韩沛说,只要他心仪的那名女子和离,她立刻下旨赐婚。 韩沛听后,却是带着一脸苦笑说:“多谢皇上恩宠,只恐怕这个婚卑职一辈子都等不到了。” 说实话,听到皇上提出这个奖赏,韩沛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事,但哪怕再动心,他也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他不禁抬头偷偷看了一眼皇上,如果可以,他倒是宁愿将皇上对他的照顾挪到诗芙身上。 在宫中如果位份和宠爱都没有,那真的就什么都不是了。 现如今宫中已经晋升了好几位秀女,可诗芙却一直没有动静。韩沛看在眼里,心情十分的复杂。 李喻倒是不知道这么多弯弯绕,她还以为是韩沛的心仪对象现在过得很好。得,本来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就看不成了,这下连将军和小媳妇儿也看不了了。她只能安慰韩沛说:“她过得好便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韩沛苦涩地笑了笑,可到底过得好不好又有谁知道呢? 第46章 开个玩笑 当晚,李喻把督平王藏在舜华那里的消息告诉了喻楚。 她的态度十分明确——大哥,你看怎么说? 这也是第一次李喻看到喻楚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可确定了?” 李喻耸耸肩:“韩沛今天说的,你看咯。” 听到韩沛的名字,喻楚点了点头,“韩沛这个人十分谨慎,不是再三确定的事情,他是不会禀告的。” “所以那就是真事吧。” 喻楚嗯了一声,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喻很识趣的没有插嘴搭话,这事儿完全就算是家事,当然是由喻楚本人来处理更好。只是她是真没想到舜华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把督平王藏起来,一藏这么多年,还一点风声都没传出去。 等了很久,喻楚仍在思考。李喻有些等不及了,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喻楚的脸上浮现出了迷茫了。“我不知道。” “哈?”李喻一愣,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会不知道啊?你们不是兄弟吗?你要是想他好就恢复他的身份,让他不用一直躲在妹妹的府里啊。” “你指的恢复身份是什么?恢复他督平王的身份?” 李喻点点头。“对呀。” “你可知道当年喻霖权倾朝野,手下门客不计其数,一旦恢复他的身份,他的势力便会造成威胁。”喻楚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宛如出鞘的利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锋芒。“我们兄弟四人之中,大哥最正直,四弟贪图享乐,而二哥最有野心。” “这就难办了。”李喻发觉自己提供了一个很笨的解决方案,宣扬兄弟友爱,总不能把自己的皇位也给栽进去了。这事情还真不好说,知道了还不如装作不知道。她越想越麻烦,索性两手一摊,“算了,我不管这事儿了,你想到解决方法就跟我说,散会!” 喻楚早就习惯了李喻的行事作风,听到她这么说很自然地站起来准备离开。刚一起身,他就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拽着了。 低头一看,李喻正冲他嬉皮笑脸地笑着,讨好似的说:“别走呀。” “还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咱们聊聊呗。” 喻楚现在心里也乱的很,想到回去也是要想这事儿,不如先听听李喻的意见,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好方法,于是他又坐了下来,问李喻:“聊什么?” “唔……随便聊聊吧。”李喻抬手给喻楚倒了一杯茶,“聊什么都可以,我都快憋死了!” “憋死了?” “是啊,连个聊天的对象都没有,我好不容易抓个对象聊几句,还没说什么呢,对方就跪下来请罪了。我倒是喜欢舜华公主的性子,但是怕暴露我又不能找她。” 喻楚听后很自然地说:“不是还有扎古吗?” “扎古?扎古倒是可以聊,但总不能天天叫他吧。”李喻哭丧着脸,“再说了,联姻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我怎么见他?” “常寿呢?” “常寿?”李喻一听,立刻摆摆手,一副说不出的憋屈,“别提了,有他在,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 自从常寿知道了李喻的真实身份后,虽然说有喻楚的指示,他对李喻的态度倒是没变,只是常寿开始着手维护起喻楚的形象来。没办法宠幸后宫,常寿倒是没有强迫(估计也不让),然而在其他方面,常寿简直是达到了丧心病狂的方面。 以前李喻按着自己的喜好来,常寿以为皇上是心血来潮变了兴致,可现在就认为是李喻不稳重不谨慎,会有暴露身份的可能。于是每当李喻想做些什么,常寿便会像鬼一样的出现,然后尖着嗓子喊着:“皇上,这不合规矩。” 李喻气呼呼地说:“吃块芙蓉糕也叫不合规矩吗?这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喻楚的眼里不觉带了一丝笑意,他说:“回头我跟常寿说一声。” “再该说了!”李喻长叹一声:“人生不吃甜还有什么意义!幸好还有雪芽疼我。”皇上这些天喜欢吃甜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宫里都知道后来常寿公公出面劝阻,皇上就不大吃甜了。所以现在来送吃食的妃嫔也几乎没有了。 然而只有在崇明宫的人才明白,其实皇上不是不吃了,而是被逼着改了。常公公在崇明宫的权威性毋庸置疑,大家也不敢说什么了。 唯有雪芽深知李喻的心思,常常趁人不注意给李喻递一些小甜食。而这些甜食都被李喻藏在了卧床的暗格里。那个暗格就是喻楚第一次见到李喻,掏出匕首的那个暗格。 “雪芽怎么了?”喻楚对身边的宫女太监印象并不多,但这个雪芽因为是奉茶宫女,每天都会出来刷好几次存在感,所以自然也有点印象,但这印象也仅仅是知道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罢了。 李喻嘿嘿笑了两声,她把手放在嘴边做出噤声的动作,然后自己去了床上打开了机关,从暗格里掏出了一碟绿豆糕。 喻楚看到后,脸都快黑了。“暗格不是给你装点心用的!” “那我也没办法啊!你家常寿公公为了维护你那光辉的咸党形象都快把我逼疯了!” 喻楚一时没听清楚,问:“什么党?” “……算了。”李喻美滋滋地拈起一块绿豆糕,扔进嘴里后绿豆绵软的口感与豆沙的甜味交相辉映,在嘴中漫开。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等东西下了肚,她幸福地感叹一声:“美!” 喻楚看着,不得不说,李喻吃东西的模样很有带动性,自己看了,不知不觉也有点饿了。“你就这么喜欢吃甜食?” “每个人都会对某些事物有偏爱吧?只是我刚刚好是对甜食情有独钟。你难道就没有喜欢的东西?”李喻忽然想起来,自己刚过来的时候,宫人们从来没有说过皇上有什么爱吃的,每天的菜式都完全不一样。 喻楚面无表情地回答说:“在宫中生活,第一课就是不要将你的喜好暴露在公众面前。” 李喻恍然大悟,这么说来倒是可以理解。“那撇开外面,就你个人而言你喜欢什么呢?不一定是食物,爱好也可以。” 喻楚摇摇头,回答十分坦然:“我没有喜欢的东西。” 李喻吃惊地追问:“一样都没有?” “没有。” “那你的生活多无趣啊!”李喻坐到了喻楚隔壁,十分热情地将糕点盘往喻楚那边递:“来来来,尝尝这个绿豆糕,你们这里虽然连茄子都没有,但是糕点是做的真不错。” 喻楚看着那盘小巧精致的绿豆糕,迟疑了一会儿,伸出手拿了一块儿。 李喻见已经成功了一步,乘胜追击地说:“这就对了,勇于尝试才是真的勇士。再说了,你现在不是可以松口气来了嘛,有什么事儿不是我在前面扛着在,你就稍稍放松一下呗,培养培养自己的兴趣嘛。” 喻楚吃饭的仪态应该是经过专门的训练,哪怕他吃的一块绿豆糕,也给人感觉高贵大方。 啊,那得是多么珍贵的食物才能被这样尊贵的人品尝? 然而这只是一块儿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绿豆糕。 李喻低头看了看盘子里的糕点,自己也拿起一块儿,试着不那么粗暴地吃掉它。 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尝试,总是感觉有些别扭,试了几回她终于放弃了。她承认人跟人的差距不是通过短暂的模仿和伪装就能糊弄过去的,自己永远也成为不了像喻楚那样的人。 不过她也并不执着于此,她还指望着有朝一日能跟喻楚换回来,自己好去外面浪一浪呢。 大约是饿了,喻楚吃了一块后又拿了一块儿,两个人你一块儿我一块儿很快就把绿豆糕给吃完了。喻楚习惯性地掏了一块手帕擦手,那手帕上绣着山水花鸟到的水墨写意画,一个女子用倒并不是太显眼,却也没那么娇嫩。 李喻笑眯眯地问他:“好吃吗?” “还可以。” 她就知道这么问是没有结果的。于是她又换了一个说法:“喜欢吗?” “一般吧。”擦完手,喻楚看了看李喻的手,问:“你不擦吗?” 绿豆糕做法分南北之分,北方不添加油脂,所以糕体成粉末状。而南方则需要添加油脂,口感更细腻绵软。她手上这盘绿豆糕便是加了油脂的南方做法,所以吃过之后,指尖会留有油渍。 “这个……”说起来也很惭愧,李喻作为一个女孩子一直不太讲究,像餐巾纸这种小东西她都是记得就带,不记得那就没办法。做了皇上,他就更不需要担心擦手这种问题,只要她乐意,她用天蚕丝擦手都行。 她压根就不知道喻楚其实是有自带手帕的习惯的,而且都不是宫女放置,是他自己动手的。可李喻来了后什么也不知道,见到手帕也没什么反应,于是久而久之,宫人便不再准备手帕了。 “怎么?” 李喻很尴尬的笑了笑,“这个……” 喻楚从她那一笑中领悟到了精髓,于是又将手帕掏了出来,这次却是递给了李喻:“擦擦吧。” 见气氛不错,李喻便开了个玩笑,手往他眼前一伸,笑呵呵地说:“要不你给我擦擦呗?” 喻楚瞧了李喻一眼,似乎想要把她看破,过了几秒,李喻正打算自己去接手帕,而喻楚竟然真的用手帕帮李喻擦了起来。 李喻:大哥我开玩笑的啊!! 第47章 男尊女卑 “你你你你你……”李喻一时惊慌,好几个你字吐出来却没有下文。 喻楚停下手上的动作望着她,似乎是在询问她怎么了。 缓了半天,李喻总算是把剩下的话给说完了:“大哥,我开玩笑的啊。” 喻楚慢吞吞地停了下来,“哦,可我当真了。” “……”碰上这样认真的人,李喻也只能认输了。她挫败地把手抽回来:“跟你开玩笑真没意思。” 李喻以为喻楚肯定是不会理她的,毕竟人家可是九五之尊,虽然自己这么说有点奴性,但是别人帮他做事那就是理所应当,他替别人做事那就是屈尊纡贵。这么想想,喻楚好像还没有支使过自己,就算是舜华的事情,他也是用等价交换来的。 虽然李喻觉得这个等价交换一点也不等价,但起码也是表明了喻楚的态度。 李喻说:“那什么,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 “你不觉得斜雨殿离崇明宫太远了吗?”李喻露出了类似于诱拐小朋友的笑容,“哥们儿要不要考虑换个位置住啊?” 喻楚的反应十分淡定,“是长华宫吗?你还想封我做充容?” 李喻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吃惊,她当初是跟常寿说的,既然常寿知道了,那喻楚会知道一点也不奇怪。她很老实的嗯了一声,“我觉得你离我近一点儿方便些,免得整天跑来跑去被人给惦记上了。” 喻楚反问她:“住长华宫就不会被惦记上了?” 二人就像是打哑谜一样,李喻觉得这情况还挺神奇的,以往争宠的对象变成了争宠的一员,真不知道喻楚这心理阴影面积得怎么算了。 不过这么浅显的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在今天之前她早就想好了解决策略,不然也不会跑到喻楚面前来自取其辱了,“我当然知道啦,所以我有认真的考虑的,你要是一枝独秀冒出来当然不妥了,但要是我大肆晋封,你只是其中一员的话,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喻楚很快便想通了李喻的计划,他问:“你想在中秋赏月会上晋封?” 李喻点点头:“找个由头还是很方便的嘛,什么今天的月亮真美呀,我今天心情不错之类的,皇上想做什么还需要理由吗?” “既然你想好了,照做便是。” “这么好说话?”李喻调侃地问:“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推到什么风口浪尖上?” 喻楚一脸平静,“你现在是皇上,想做什么自然便可以做什么。” 李喻很不满地说:“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这还不是替你扛着吗?”嘴里是这么说,可她心里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头到尾喻楚都是一种放权的态度,而且放的还特别彻底,真的给了李喻一种顺华公主的事情一解决,他就会跑的错觉。 自从喻楚露脸后,李喻原本悬着的心瞬间就定下来了,做起事来也不像以往那样战战兢兢的,仿佛像是吃了一个定心丸一样,这些天她折腾了不少东西,要知道如果喻楚不在的话,打死她,她都不敢作妖的。结果看这样子,喻楚是真的想跑? 他要是跑了,自己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要蹲在这里做皇上吗?这种生活想想都是可怕,李喻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她要是变不回来也就算了,但是必须得有人跟她一起扛。 “我还是很尊重你的意见的。”她说:“毕竟是你的祖辈打下来的江山,砸在我手上我会很不安的。” “不会的。”喻楚说的十分轻松,就像是在跟李喻讨论今天城东的馒头多少钱一个似的,听得李喻心里发虚。 她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自然,做皇上不一定要有文韬武略,关键在于稳。”喻楚看了眼李喻,见她一脸虚心求教的模样了,想到了担在她肩膀上的责任,不免有些心软了。 自己坐过那个位子,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艰辛苦楚,何况这还是个女孩子。他没有发觉自己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时柔和多了,“国家大事大多遵循前例处理就好,至于那些突发大事,有何相他们在,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李喻这是越听越不对劲,这怎么感觉像是在交代后事呢? 她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就要去抓喻楚衣服,没想到自己一个用力过猛,等回过神来,她已经是攥住了喻楚的手腕。与喻楚给人的形象截然不同,李喻握住的是一只纤细、柔弱无骨的手腕。 因为喻楚的表现,李喻常常忘记他现在已经是个妹子的事实,直到现在自己亲手握住,她才反应过来,喻楚现在是个妹子。 这个时代对女人有太多的限制,哪怕喻楚曾经是皇帝,变成女人后竟然也打算遵守着男尊女卑的秩序吗? 这也太荒谬了! 她脑子一热,不管心里想的事情能不能说,她都一股脑地冒了出来:“你可是皇上啊!” 喻楚轻描淡写地回答:“现在是你是。” 李喻一卡,很快又反应过来,“就算现在是我,可本质上确实你啊,就算变成了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治理国家吗?那些迂腐的大道理一些穷酸秀才说说就算了,可要是连你也说的话……”她顿了顿,“就当我看错你了。”李喻觉得,有些事情古代人的确是很难理解,比如男女平等,比如科技发展。可喻楚在她眼里并不是一般人。 做皇上多少天,她就相当于了解了喻楚多少天,自己每一天都在试图模仿喻楚,生活在他生活的地方,看着他读过的书,和他走过一样的走廊。有时候,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精分成两个人了。 在她心中,喻楚是一个差一点点就要达到完美的人,他聪明睿智、内敛深沉、除了情感上有些欠缺,其余部分基本找不到缺点。 如果是这样一个人的话,思想上游有些超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设身处地的去了解,应该更能感同身受才对。 说完,李喻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但是就这么道歉她自己也有点拉不下脸来,说起来这她自己还有一肚子怨气呢。她过得这么惨,有说过撂挑子不干嘛!他喻楚凭什么说不干了? 这国家到底是谁? 反正不是她的! 如此一来,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李喻不乐意道歉,喻楚却又没有反应。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语的坐着,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在外面守着的常寿看时候不早了,想要进来看看情况,提醒一下他们的时间,结果就撞见了屋内极为诡异的一幕,皇上正和那位“皇上”面对面坐着。 “皇上?”他小心地喊了一声。 一声呼喊后,李喻和喻楚纷纷回头望了过去。 李喻一看说话的时常寿,立刻就把头转了回来,这种情况下,叫的肯定不是自己。 喻楚问:“何事?” 见气氛不好,常寿地头低得更低了,语气更小心了,“时候不早了……” 喻楚嗯了一声,起身便准备走了。 李喻刚想说什么,余光扫到常寿也正在打量这边,立刻闭上了嘴,撇过头不去看他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后,李喻再回过头来,发现喻楚和常寿都已经走了,她叹了口气,是时候该洗洗睡了。 之后的几天,李喻都没有再主动的去见喻楚,喻楚也没有再露面。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没有事做了,扎古隔三差五就喜欢进宫找李喻聊聊,有时候聊聊他在宫外看到的所见所闻,有时候则是问一问国家政务。 渐渐地,李喻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感觉扎古虽然像是在跟他刷好感度吧,但……又是像在躲难似的。 这几天,韩沛刚好又在休息,李喻也不知道该找谁去调配影卫,索性就靠自己的逻辑开始推理起来。这扎古在南屿的地位绝不算低,一般人也不敢招惹他,而自己和他关系也还不错,相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去这么做。 等到了第四天,李喻终于是忍不住了。她虽然没什么事干,但是天天跟他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这天扎古又来宫里觐见了,李喻找个由头和他一起去御花园逛了逛,在亭子里休息的时候,她问:“你到底是怎么了?”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李喻努努嘴:“得了吧,你那样子谁看不出来有问题?你可是得罪什么人了?” 扎古苦笑一声,摸摸鼻子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一回事?” “不瞒陛下,我这几日只要一回国宾馆,我们的正使便开始催着我,早日向皇上提出联姻的请求。” 李喻听后,眼皮子猛跳了几跳,随即她故作镇定问:“你为什么躲呢?” 扎古实话实说道:“我这不是已经跟舜华结为兄妹了呢?这兄妹怎么能结婚呢!” “你……别说了。”李喻狠狠地捂住了自己胸口,再说她都要哭了,自己费心费力就做了这么一个计划,结果现在还跟合伙人闹翻了。 扎古一见,立刻便慌了,连忙问道:“皇上!皇上你没事吧?要不要给你叫太医过来?” “没事……”李喻木着一张脸:“不要说话,让我静静。” 第48章 和皇上竞争 可扎古偏偏就像是没有get到点似的,对李喻说“皇上,我与舜华着实投缘。只可惜她是个女子,不然我定邀请她去莫坦国看一看。” 要是以往李喻听听也就算了,可是这几天她正好因为这个问题跟喻楚在闹别扭呢,一提起这个,她仿佛就像是被戳到痛脚一样。她低头把玩着茶杯,若无其事地说:“你们都认为兄妹了,出去玩玩也没什么啊,只要舜华乐意就行。” 扎古显然没想到李喻竟然会同意,他楞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连说了几个好。 李喻就像是看神经病一样望着他,这人拿到被逼婚逼疯了吗? 等到扎古止住笑声这才跟李喻解释起来:“请皇上见谅,我之前也同她提过,如果她真的愿意的话,我自然会帮忙带她去看看。只是舜华在听了我的邀请后,想都没想,十分果断的就拒绝了,她说自己不愿意离开南屿。” “这……就不好办了嘛。”李喻说:“如果朕有空,倒是很想跟着你去莫坦好好看一看。” “那扎古可真是求之不得。”扎古爽朗地回应说:“扎古还记得曾许诺要让皇上看看我莫坦舞者的舞姿呢。” 两个人就这这个话题聊了好一会儿,忽然扎古眼尖地朝李喻身后一指,“诶,李娘娘?” 什么鬼?李喻地回头望了一眼,看见喻楚正带着一个宫女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径上,像是路过的样子。 李喻极为不自然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你这个称呼太奇怪了。”按理说,美人的品级是没有资格被称呼为娘娘的,但是对喻楚而言,重点根本不是这个,而是李喻现在见到他十分尴尬。 扎古非常坦然地面对自己的错误,冲李喻拱了拱手:“我对宫中的规矩不太了解,还请皇上多多见谅。” 李喻嗯了一声,也没再做说话。 而那边的喻楚也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之中,她惯用的那个宫女这几天病了,殿中的姑姑临时又给喻楚换了一个宫女,为了防止自己的身份被泄露,喻楚对待这些事情一直很谨慎。除了宁辉外,也没有主动去做任何违背品制的事情,所以这宫女跟着便也跟着了。 她今天正好好去葳庭宫给璇贵妃请安,途中路过御花园。其实他一进来就看见了李喻跟扎古,但他并没有上前请安的意思,如果这对方没发现也就算了,偏偏那扎古看见自己还喊了一声。他就算是想装傻都不可能了。 她刚想就这么直接走开,可身后的宫女却怯生生地说:“美人……这不太好吧?” 喻楚转过身来,望着她。这个宫女这几天一直非常乖巧,性子也十分柔弱,没想到她竟然敢出声。不过喻楚对此倒不是很意外,他见过的人太多了,深知人的外表是最好的伪装,看起来越是娇弱的人,实际上越是危险。因为这样的外表会麻痹你,以此让你忽略一些东西。 “你说什么?” 那宫女紧张地死死咬住嘴唇,她知道这个李美人待人向来冷淡,但从来没有苛责过他们,这才出声提了提。她在宫中从小呆到大,对宫中一些秘闻也有些耳闻。她小声地说:“皇上都看见您呢,您要是不去请安,恐怕会被人抓住把柄……” 喻楚的眼神变了变。 那宫女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您别看这御花园看起来没有人,实际上这里发生了什么,那些娘娘们心里明白得很呢……” 沉默一会儿,喻楚开口说:“我明白。” 这宫女的确说的有道理,她倒是不怕,只是这身份的确碍了很多事。这也是喻楚想要离开的原因之一,没有人想要屈于人下,何况他曾经还是至高无上的皇上。 见李美人真的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宫女面上一喜。喻楚见了心里不免有一丝触动。他问:“我记得你可是叫红棉?” 宫女吃惊地看着她,受宠若惊地说:“美人真是好记性,奴婢的确叫红棉。” “走吧。” 李喻在亭子里,看着那一主一仆缓缓朝此走来,有些气急败坏地瞪了扎古一眼,要不是这个人多事,喻楚又怎么会跑过来问安。 等等,喻楚竟然会跑过来问安?奇迹啊! 李喻的表情早就被扎古看透了,他先前还在奇怪,怎么皇上见到了李美人表情怪怪的,直到现在他总算是看明白了,八成是这两人闹了什么矛盾吧。扎古觉得皇上给他的感觉,特别像小时候他阿爸阿妈吵架时的感觉。 喻楚走过来后,十分中规中矩地给李喻和扎古行了一个礼。 扎古发觉皇上竟然稍稍侧了侧身,像是不太想接受似的。实际上,李喻是不好意思受喻楚这个礼,所以这才躲开了。 他明显察觉到了气氛有些尴尬,于是连忙出面条件,随便捡着几个话题聊了起来,本来喻楚就不爱说话,而李喻又不想跟他说话,自然是顺着他的话题聊了下去。 而喻楚在这儿稍微站了站,看李喻还是那位较劲的样子,也没太多心思跟她纠结,便提出要告退。 李喻刚想顺水推舟地说那你去吧,结果又被扎古给截了胡,他忽然喊了一声,一副十分后湖的模样:“哎呀,陛下,我好像把东西给弄丢了。” 李喻一注意力瞬间就转了过去,关心地问:“什么丢了?” 扎古指着自己的腰带说:“我阿妈亲手给我编的香囊不见了。” 李喻一听丢的东西还挺重要的,连忙问:“是在哪儿丢的?可还有印象了?” 扎古“想了想”后说:“我记得我进宫前还看到了,大约是在崇明宫里丢的吧?这东西我从小大大一直带在身上,还请陛下准我去找找。” 这自然是应该的,李喻也不废话,回头看了看,吩咐雪芽说:“你跟着王子回去看看,你对宫里熟,帮着他找找。” 雪芽应了一句,快步走到了扎古身边。她感觉在这个过程里,两个人应该是经过了一番眼神交流,说来也奇怪,雪芽性格这么软萌的人,好像一直跟扎古不太对路。李喻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选错了对象,自己不在,这俩人不会在崇明宫打起来吧? 见皇上还特地给自己安排帮手,扎古自然是好好感谢了一番,话题一转说道:“我这一走,不就留得皇上一人在亭子里呆着了,都是我的不是。” 李喻大度地说没关系,可扎古还是坚持道歉,末了忽然转过身对喻楚说:“不如李美人先留下来陪陪皇上吧。” 诶?!!什么鬼!李喻刚想阻止,喻楚已经是开口说道:“能为皇上效劳,自然是妾身的荣幸。” 呵呵……她怎么觉得这话里有话。 扎古又再三赔罪,最后装作很匆忙地样子了,雪芽行了一礼,快步跟上了自己的步伐。他心想着,幸好皇上是让雪芽跟过来,要是换做别人恐怕还不好处理了。 一开始,雪芽还很乖巧地跟在他身后,等二人出了御花园,扎古发觉雪芽的脚步便慢了下来,越来越慢,直到最后根本听不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看见雪芽竟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双手环抱着望着他。 “怎么了?” 雪芽很不客气地说:“王子就不要装了吧。” “什么?” “王子说的那个香囊,其实是被王子自己给藏起来了吧?”雪芽点了点自己的衣袖。 扎古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眯眯地说:“没想到你对我这么上心。” 雪芽脸色一变,忍着不悦说:“王子多虑了,奴婢只是恰好看见了,王子,欺瞒皇上可是大罪。” “我知道,但我这也是在做为皇上着想啊。”扎古大方地从袖子里掏出了遗失的那个香囊,展示给雪芽看,“而且我说的也是真话,这个香囊是我阿妈亲手给我编的,我一直带在身边的。” 这点雪芽倒是相信的,看那香囊虽然用料珍贵,但边角处已经有了褪色脱线的痕迹。再看扎古在抚摸锦囊时,眼神都柔和了好几分。 她不由得相信了,问:“那王子为什么要编这个借口呢?” “我都说了是为皇上着想了嘛,你难道没看出来皇上跟李美人之间怪怪的嘛?” 雪芽忽然沉默了,她自然是知道的,她不仅知道皇上近些日子同李美人吵了一架,还知道在没吵架之前,李美人几乎是天天晚上来崇明宫见皇上,时常要呆一两个时辰才离去。虽然每次常公公都会提前将人员调开,可这无异于就是在无言的告诉她,李美人要来了。 她沉声说道:“皇上的事情,怎么容得我们这些下人评议?” 不知不觉,扎古已经是走到了她的面前,他望着雪芽,不仅摸了摸下巴,砸吧砸吧嘴说:“这好像挺难办呀。” “王子说什么?” “看来你真的是对皇上有意思了呀。” 雪芽脸色一沉,刚想急着反驳,扎古就接着说:“虽然我自然也算是个人才,但跟皇上一比,优势就不大了呀。” 第49章 冷战结束 一时间,雪芽忘记了那些尊卑有序的规矩,、她抬起头望着扎古,满眼的诧异。 扎古好像也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好整以暇地任由她看着,“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一向聪明伶俐、能言善道的雪芽却卡壳了,尽管她向来不待见扎古,每次见了也总是闹出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有个事实却摆在眼前,扎古是莫坦国王子,而自己只是一个宫女。之前的事情那是扎古不计较,真要是深究起来,只要他说一句,皇上不得不给他个面子处理自己。 她不得不承认扎古的为人的确不错,尽管自己并不欣赏这样的。她定了定心神,说:“王子莫要那我开玩笑了,奴婢只是一个奴才,实在是受不起这样的玩笑话。” “嘿……你这人怎么总跟别人想法不一样呢?”扎古纳闷地摸了摸头,“我没有骗你啊。” 听到这句没有骗你,雪芽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比平时快上一些,尽管如此,她面上不露一丝表情:“王子,奴婢只是一个奴才。” “你不觉得这样的习惯很奇怪嘛,都是爹生娘养的,就算你给皇上做事,那也可以是上级对下属的关系呀,为什么非要做主人和奴隶呢?” 雪芽板着脸说:“王子,请记住你的身份。” “我当然知道我的身份了,只是说话的人是你,我才跟你说实话罢了,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见雪芽不说话了,扎古心里也很郁闷,他从来没有追求过女孩子,何况这女孩子还不是他们国家的人,南屿和莫坦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要是换做在他们莫坦,看上哪家姑娘直接将自己身上的东西递过去,对方要是接了就是答应的意思。 扎古转念一想,郑重其事地将手中锦囊塞到了雪芽的手中。 雪芽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她也没看清楚扎古到底给了她什么东西,她只是下意识地想要递换回去。但扎古却十分有力地按住了她的手,不容她拒绝。 “先听我说完。” 雪芽一阵迷茫,“……什么?”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扎古给自己的是之前说的那个锦囊。 “在我们莫坦国有个习俗,如果男女双方有一方看中了另一方,便可以把自己的随身物品交给对方,如果对方接受那就代表同意了。” 雪芽一听立刻急了,这绝对要把东西还回去啊。 扎古手上的力气大的惊人,不管雪芽怎么挣扎,扎古的手都纹丝不动。扎古沉声说:“听我说完。,” 扎古身上自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他此时神态和语气都与平时截然不同,雪芽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扎古,她不由得愣住了。思绪一静,她的注意力渐渐地回到了自己的手上,扎古手十分宽大温暖,甚至说得上有几分火热。 雪芽意识到这是一个陌生男子的手,脸上一热,便又要挣扎。 扎古低喝了一句:“别动!” 这话中似乎带着魔力,雪芽就跟着了魔一样,鬼使神差地竟然真的停了下来。她听见扎古用着无奈地口吻微微抱怨道:“都跟你说实话了,你怎么还是不信我。不过也正常,毕竟这里是南屿,这样吧,东西你先留着,好好想想,过几天再给我答复。”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雪芽那表情,估计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她都是听不下去了的。 “我先走了,这几天我不会再进宫了,你好好想想吧。” 扎古丢下这句话便走了,留下雪芽在原地望着扎古远去的背影,她不禁怔然,今天的扎古,似乎真的跟往日不一样了。 再说李喻那边,扎古一走,气氛就很尴尬了,李喻很想现在就让喻楚走,但是他又怕自己这么做会给后宫一些错误的提示。别的他不敢说,但这宫里揣圣意的技术还是很娴熟的。今天自己这么不给喻楚好脸色看,明天说不定就有人踩喻楚了。 难道就这么干站着? 李喻混乱的思绪也带到了脸上,常寿在边上一直观望着,察言观色一番后,他上前轻声问道:“皇上,既然有李美人陪着,不如奴才去让御膳房的人送点糕点过来?您今天中午可没怎么吃呢。” 李喻立刻就跟着台阶下,点了点头,指了指喻楚身边的石椅,说:“坐着吧。” 喻楚沉默着坐了下来。 李喻也跟着坐了下来,常寿正吩咐身后的太监去御膳房叫点心,听着那细碎的私语声,李喻莫名感到很心烦,她烦躁地挥挥手,语气不耐道:“都下去吧。” 所有人二话不说,立刻撤出了亭子。喻楚身后的那位宫女自然也跟着下去了。少了那么多人,亭子瞬间都宽敞了不少。 李喻无所事事地翘着杯子玩,牙关紧咬,就是不打算搭理喻楚。 喻楚见了她这赌气的行为,既感到无奈又感到好笑,同时心里也产生了一丝疑惑,将这个位置交给她,她真的应付的过来吗?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由自己来打破这个僵局,毕竟李喻年纪不大,不懂事还情有可原,自己再跟着凑热闹那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还在生气?” 李喻瞥了他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虽然态度有些松动,但是仍不愿意立刻搭理他。 喻楚也不气馁,“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李喻看了他一眼,依旧不说话。 喻楚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他换了个思路,从别处入手。“我们之间闹矛盾不要紧,但事情却等不得,这中秋赏月会越来越近了,等莫坦国真的要联姻的时候要怎么办?你和扎古的关系不错,也不想让他不情愿地娶自己的义妹吧?” 相处这么久了,李喻本性如何喻楚也摸得差不多了,不光善良,她还特别重感情。扎古和她关系这么好,她是绝对不会放着不管的。 果然,他这么一说,李喻的表情就变了。扎古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李喻自然希望他能找到个情投意合的对象,不然自己也不会大费周章去撮合他跟舜华了。 她瞪着喻楚,气呼呼地说:“你就是吃准了我不会不管这事吧?你这是道德绑架!” 喻楚淡然回答:“我只是相信你的为人。” “我……”李喻话噎了半天,才冒出一句:“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喻楚软下口气,带着点点请求的感觉说:“之前的事情是我太操之过急了,那件事情以后我们再好好谈论吧,当前先把这两件事情解决掉可以吗?” 有什么事情比一个一向很冷静很强大的人,忽然请求你更能打动人呢?见喻楚这个反应,李喻原本就动摇的决心现在更是所剩无几了,她慢慢地开口:“一个是扎古的事情,还有一个是什么?” 对方回答:“舜华,是时候该为她操办婚事了。” 李喻一听,表情轻松了不少,“这个很简单呀,你不是答应过她了,让她自己来选成亲对象,我看你之前跟她关系处的挺好的,你俩再接触接触,套套话呗?” 这个方法倒是提醒了喻楚,他赞同地点点头:“不错,这的确是个办法,那还要麻烦你把她给叫进来了。” “这不好说嘛,你自己跟常寿说,让他去做。”不等喻楚回话,李喻抢先一步堵住他:“不要跟我说什么我现在是皇上的话,我们几个心里都明白,人家常寿心里也清楚得很,他的主子只有一个,你要是真的重视他,就不要强迫他去认我做主子,一仆不侍二主,这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喻这话说的是冠冕堂皇的,其实她是想通过这个方式发动情感攻击,毕竟当皇帝这么久,虽然说没有皇后吧,但是身边亲近的人,或者说关系密切的下人总有几个吧,难道喻楚就这么走了? 还是说要带着一起走? 李喻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常寿走了,自己在这里还怎么扛下去。 不过,她又仔细一想,凭常寿的性格,怎么可能支持喻楚跑路呢?但话又说回来了,哪怕他不同意,如果喻楚坚持的话,常寿恐怕也只能应着。 没等李喻细想,喻楚没有再反驳,算是默认了李喻的说话:“既然如此我先走了,还要去葳庭宫。” “行,你去吧。” 两个人就这么化解了一开始就有点奇怪的冷战期,事后她又回想了一遍,这事情到底是谁的错,到底是谁挑起来的,直到很久以后,她特地问了喻楚,才知道那时候对方的想法,跟自己的想法完全不一样,这不吵架才有鬼了。 第50章 今天的我熬夜了 与喻楚矛盾解除后,李喻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她在亭子里等了一会儿,光是茶都喝了一壶,这才把扎古等来了,只是扎古回来了,雪芽却没回来,扎古解释说自己的锦囊已经找到了,而雪芽则是留在了宫里休息。 李喻也没太在意,两个人很愉快的在亭子里聊了一会儿天,等她下午回了崇明宫,也许是心情太好的缘故,她坐了没一会儿,竟然觉得又饿了,明明她中午才吃了两盘糕点的啊。 她下意识的抬手就想招呼常寿拿糕点过来,可是手举到一半,她忽然觉得,自己嘴上跟喻楚说着不能逼着常寿认两个主子,可实际上自己却十分依赖常寿。 基本上有什么事,她第一个想到都是交给常寿去做。 这么看来,自己是不是应该适当地培养起自己心腹才是呢? 李喻转念一想,便把常寿的名字换成了雪芽的,在这崇明宫除了常寿她最看重的就是雪芽了。 她随便指着一个伺候的宫女说:“去把雪芽给朕叫来。” 被点到名的宫女立刻跪下回禀说:“皇上,方才雪芽姐姐说自己不太舒服,所以才和奴婢换了班。” 李喻一愣,“怎么回事?”之前让她陪着扎古找东西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舒服了,她猜测地问:“可是之前磕着碰着了?” 宫女犹豫了一下,这才期期艾艾地说:“奴婢……不太清楚。” 是不清楚还是不想说?呆的久了,李喻也开始有了听人说话多思考的习惯,难道是雪芽生病了,担心被移出去?宫里有个管理,宫里的下人生病了,为了防止病气冲到病人,所以生病的宫人都会被挪到专门的宫殿里去休养。 正是因为如此,不少宫人就算真的生病了也不敢说,只能自己硬扛着。 李喻立刻记在了心上,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哦,那就你去通知御膳房,给朕上点糕点来。” 宫女像是松了一口气,转身便出去了。 雪芽拿着扎古的锦囊,脑子晕晕乎乎地回到了崇明宫,因为走神,一进门就跟一个小宫女撞了满怀,那小宫女原本是想抱怨的,一见到是雪芽,立刻改口了,见她脸色十分不好,还问她怎么了。 雪芽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乱的很,别人说什么也没法静下来听,只能迷迷糊糊的应了下来,然后往里走。等回到屋里,她坐下来喝了杯水,可她觉得自己的心怎么也定不下来。以这个状态去伺候皇上,绝对不行的。想了想,所以她出去找了一个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宫女,私底下调换了值班了。 她自己则谢过了对方想要照顾的好意,一个人留在了屋子里,送走人后,看见锦囊还留在桌上,她立刻将锦囊收了起来,转身放在了枕头底下。然后自己坐在床上发着呆。 如果不是有这个锦囊,她一定会以为自己之前是做了一场梦。 扎古竟然跟她说喜欢她?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真的喜欢,又能怎么样呢?人家是王子,来南屿是要迎娶公主的,而自己只是个宫女,能给王子做妾都是奢望……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家中贫穷,她父母也不会将她送入宫中,假如没有进宫,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成亲了。 可她真的甘心吗?甘心留在那个小村落里成为稻田里那些农妇中的一员,整日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吗? 她不甘心!尽管现在在宫中过着久居人下的日子,可她觉得现在日子比以前好多了,这个好并不单指她的吃穿用度有多好,而是活着的意义。 这么想着,她忽然想起了前不久,皇上闲聊时曾对她说过的话,他夸奖自己非常聪敏,办事效率非常高,还问自己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当时自己还觉得特别诧异,皇上竟然会问自己的打算? 见到自己的表情,皇上似乎是发现了有些不对,连忙又补了一句:“朕听说不少宫女出宫后会选择终身不嫁,直接去一些大户人家里做事,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还是说有自己的打算。” 那时候,她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也感觉出来,皇上的眼里暗含着一丝期待,仿佛很希望自己可以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可是究竟什么样的答案,才叫不一样的答案呢? 正在她思考时,门却响了,有人十分轻地敲了两下,要不是雪芽正静坐着,不然很有可能都听不见。 这外面是谁?怎么跟做贼一样? 雪芽反应过来,站起来去开了门,一打开门完全吓了一跳,门外站着的……竟然是…… 皇上? “皇……皇上?”雪芽惊讶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喻嗯了一声,认真地打量了雪芽一番,发现对方的脸色还算不错,与其说是不舒服,不如说是状态不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不舒服?”她今天来的目的倒是很简单,一是想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二来也是想表达一下关心。俗话说得好,士为知己者死,如果想让雪芽全心全意给自己办事,自己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她已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常寿真的跟着喻楚走了,她起码得培养一个可以管事的人出来,而雪芽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没……没有。”雪芽有点心虚,她不知道皇上现在突然出现是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风声。 现在她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发觉自己之方才进来的时候,似乎没有注意将锦囊收起来,难道是被什么有心人看见了? 李喻很自然地接话说:“那就是心情不好了吧。” “奴婢……” 没等她话说完,李喻手一挥,拦住了她,“具体就不用说了,既然如此你就休息吧。”现在想想的确也是的,她都记得给韩沛放假,却偏偏不记得崇明宫还有这些一周七天班的人 “谢皇上。” “对了,你休息好后,帮朕做一件事。” 雪芽立刻打起精神,“愿为皇上效劳。” 李喻斟酌一番后,将扎古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她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让雪芽出宫一趟,去找韩沛一趟,其实要传达的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李喻想把这作为对雪芽的考验,在宫里雪芽的表现一直很靠谱,但雪芽到底能不能承担重任,这一点还有待商榷。 雪芽全神贯注地听着李喻说事,倒是将扎古一事带来的心烦意乱抛之脑后,等到事情商量玩,她的心情也冷静了不少。 她问:“皇上可是还在担忧公主的事情?” 提起这,李喻就想叹气:“总之,舜华是不可能了的,这事儿真是难办啊。” 如果要是以往,雪芽听了估计还会为公主高兴,可现在她的心情却很微妙。“皇上,可现在只有水长公主尚未婚配了……” “谁说不是呢。但……”李喻无奈地说:“双方都不乐意,就没必要强求了吧。” “可莫坦那边……”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吧。对了,你回头记得让韩沛抓紧调查,看扎古有没有可能在最近碰上什么有可能发展的对象。” “可……”雪芽咬紧嘴唇,忍不住说:“莫坦国求娶的是公主。” “公主?公主怎么了?”李喻对此不以为然:“公主那只是相对而言的,而且莫坦要的是南屿国的公主,重点根本不是公主,而是南屿国,再说了,只要扎古他看得上,只要是南屿国的姑娘,我都可以封为公主的!” “……” 李喻一番慷慨激昂的说完,本以为能得到雪芽的夸奖什么的,但她没想到,雪芽听完的反应竟然是……沉默? 诶?她这话有这么惊世骇俗吗?她怎么觉得挺正常的。“怎么了?” 雪芽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没什么,皇上说的是,不只是奴婢想问皇上最近究竟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其实要看人,莫坦国的民风民情与南屿截然不同,但这不一定是坏事,你要知道在莫坦国,女性也是可以当家做主的。如果嫁过去的是个性格柔软温婉的女子,可能这辈子也只能在不被理解的痛苦和人在他乡的苦楚中度过了。可要是去的是个性格坚韧,有主见的女子,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说不定人生还会有转机呢。”这一点还是李喻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结论。 嫁到莫坦根本不可怕,可怕的是嫁过去的是一个无法适应的娇弱女子,关键问题是,现在南屿国找个不怎么娇弱的女子,的确是个问题。 李喻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她觉得璇贵妃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她就怕到时候喻楚和璇贵妃会联手宰了她…… 第51章 冰山美人 扎古遵循着自己的诺言,给了雪芽充足的思考时间。 不能进宫意味着扎古在国宾馆要呆的时间更多了些,只要一想到自己又要面对那个唠叨起来没完没了的正使,扎古就觉得头痛。 他在馆里呆了两天便受不了了,这天一早,他派人去长公主府里递了消息,得到回应后他便打算去顺华那里避避难。 一开始他与舜华公主结为兄妹只是为了不让皇上太难做,但是接触之后,他发觉自己与公主的性子竟然挺处得来,舜华的性格和皇上有些相似,虽然看起来十分娇弱,实际上非常有主见。 扎古最不喜欢和没有主见、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女人打交道,而这个舜华公主的确很合他胃口。 去了公主府,府里的下人十分恭敬地请他在大厅内等等。 管家带着侍女前来上茶,还特地说:“王子您先坐,公主一会儿见就到。” “没事儿。”本来扎古就是出来避难的,他倒是巴不得顺华多折腾一会儿呢。 不过很可惜,舜华公主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看见扎古她调侃了一句:“怎么王子今日不去找我皇兄,反而是来我公主府了?” “嗨,别提了。”扎古一见舜华,立刻苦着一张脸,“我跟人表白了。” “表白?”出于女性的本能,舜华的好奇心瞬间就被勾了出来,“难道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女孩子?” 因为扎古的女性好友都在莫坦,在南屿关系好点的人想法都跟自己不太对路,虽然他觉得皇上倒是可以理解自己,只是皇上自己的情感问题处理的都比较糟糕,幸好最近他跟舜华的关系不错,于是他就向咨询了一番,究竟该怎么跟一个女孩子开口。 他并没有直接告诉舜华说自己看中了皇上身边的宫女,舜华当时也没有追问,扎古只是说了对方的出身不怎么好,现在正在雇主家做事,这些天扎古一直东奔西跑的,能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属正常。 听说了扎古的问题后,舜华十分贴心的提出意见,她建议扎古趁早说明白,从她角度来看,扎古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十分优秀的,正常女子见到不动心不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对方的身份又不高,再加上有十分有主见,只要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好。 “是啊。”扎古把大致过程说了一遍。 舜华听后久久没有说话,扎古一看她这个反应瞬间变得有点慌,他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他连忙问舜华:“怎么了?难道是我做错了?” “没有,我只是很佩服你。”舜华语气十分真诚,她话中带着羡慕的情绪:“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扎古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这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吗?” “没错,这的确是我建议的,但是我没想到你做起决定来这么果断,比起这,是我不如你。” “怎么又扯上这个了?”他更加困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 舜华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些勉强:“算了,不说这些了,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 “那个女孩子答应跟你走了,之后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做我老婆啊。”扎古莫名其妙地看着舜华,奇怪她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这下轮到舜华惊讶了,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可仔细一想,这看似不合理的话又十分符合扎古的逻辑。 她又是一声叹息,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是我不如你。” “我们俩自然是不一样的,我是男人当然要主动一些。” “不管怎么说,祝你成功吧,不过你们俩的酒席我大概是喝不到了。”舜华想到了自己的情况,虽然这次和扎古的婚事是躲过去了,可是她今年已经二十岁了,皇兄迟早只要过问她的婚事,到时候她是否能跟扎古一样坦率的说出心中所想之事呢。 她这么想着,扎古冷不丁地咦了一声说:“我记得前几天跟你哥闲聊的时候,你哥还在替你愁呢。” 舜华下意识地就问:“愁什么?” “看你还时一个人,心疼你呗,我听他说他同意让你自己选择对象?” 舜华点点头。 “那你还愁什么,直接跟你哥说不就完了。” 舜华听后心中一震,她压制住心中的震惊,故作镇定地说:“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说你对象呗,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舜华想都没想就问:“你怎么知道?”这事情她明明没有跟扎古说过才对啊。 她看见扎古得意地笑了笑,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虽然没有媳妇儿,可我的手下们可不是光棍儿,有些东西一看就明白了。你有喜欢的人怎么不跟你哥说呢,怕你哥不答应?” 舜华听后沉默了一番,“有些事情,不是看起来那么容易的。” 扎古最烦的就是这些弯弯绕,特别是女人心思更加难猜了,他说:“总之你想什么跟你哥说一声,别让他老替你操心,本来他那儿就一大摊子事情,我原以为我对感情算是迟钝的,后来发现你哥比我更钝。” “我哥不是钝……他只是……”舜华下意识维护喻楚,她解释说:“我哥的母妃去世的早,父皇又不是特别重视他,我哥小时候很可怜的,都没有人疼他,后来出了很多事情,他后院也不是太稳定,闹得挺吓人的。” “不稳定?那是什么意思?” 舜华及时住了嘴,她说的这内容已经涉及到秘闻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扎古看她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都要急死了,他催促她:“你把话说完啊,这样吊人胃口很不厚道啊!” 舜华犹豫着。“那……那你保证不能告诉别人。” “我在这里又不是认识几个人,还能告诉谁?再说了你跟我说你哥的故事,难道我还特地跑去说给你哥听吗?我也是有脑子的好不好?” 扎古后来说的这话,像是给舜华吃了一颗定心丸,说的也是,这些事情其实也威胁不到他哥了,借着这个事情也生不了什么风波。 “其实就是他那些妃子之间的事,那时候她们都还是侧妃和侍妾,他对这方面并不看重,府里的女人不是父皇赐婚的,就是其余人送进来的,一般情况下,我哥都是能不要就不要,但有时候一些人情世故你也是了解的,那些女人进来后,我哥也没有亏待过她们,也都一碗水端平了。当时政局上有些混乱,恰好我哥的一位侧妃有孕了,那是我哥第一个子嗣,父皇知道后也上心,特地把我哥招来问了几句。” 说到这里,舜华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因为我父皇向来不怎么关系我哥,所以当时那个举动可能是给其余人一个误导,很多人以为父皇对我另外两位哥哥的表现失望了,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我三哥身上……所以,我那位逝世的大哥坐不住,他……” “怎么了?” 舜华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后才说:“当时我哥一共有三位侧妃,他派人见了另一位侧妃,没过多久怀孕的侧妃便流产了,而府里也因为这件事情闹开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扎古瞪大了眼睛,十分愤怒的样子:“本身对兄弟下手就够恶劣的,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 舜华缓缓说道:“你太小瞧女人的嫉妒心了,我大哥只是派人接触了一位侧妃,而真正下手的还是那位侧妃,后来三哥查出了真相,不忍心与我大哥闹翻脸,想要息事宁人,可那位流产的侧妃对此耿耿于怀,不愿意就这么了解,后来竟拿着刀闯进书房威胁我哥,在这之后,我三哥对这些东西看的就淡了。” “不对啊,这不是三个侧妃嘛,那还有一个呢?” “那个……不提也罢吧。”舜华说:“第三位侧妃与犯错的那位侧妃是同族姐妹,为了族中荣誉,那位侧妃去找了我三哥,具体内容我并不清楚,但是从三哥的角度来看,身边的女人每个人的想法不是为了自身名分,就是为了宗族荣誉,再热的心,也该凉了吧?” “原来是这样……”扎古立刻开始同情起喻楚来:“那你哥还真不容易,怪不得他现在这个样子。说起来,那位李美人的性子倒是跟他挺搭的。” 舜华听到李美人三个字,问道:“你所说的李美人,可是我们之前见面时的那位?” “对啊。”扎古点点头,坦言道:“我觉得你哥的桃花大概开了,他对那位李美人态度很是不一样。” “这点我也感觉到了,我哥从前不会那么贴心的。我也很欣赏那位李美人呢。”舜华扬起了笑容说:“我跟她不少看法都很相似,而且她跟我的感觉很亲切呢,她的气质跟我三哥还挺像的。” “像?”扎古纳闷地问:“哪里像?” 明明皇上跟那李美人是两类人吧,皇上就是个面冷心热的,可那李美人怎么看都是个冰山美人吧? 第52章 痴情男二 舜华一愣,反问道:“难道不像吗?”困惑片刻后,她释然了,扎古毕竟跟皇兄接触才没几天,不够了解也是事实。 可是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在心中,随之而来的便是困惑。 三哥……好像比起以前温柔许多了呢。 虽然这些年她见三哥的次数不是很多,但却没有断过书信来往,自己当年任性地要为父皇守孝,三哥二话不说便同意了。自己说想自己决定婚事,三哥也答应了。在她的印象里,三哥还从来没有拒绝过自己的要求。 而这次,三哥却想着把她嫁给扎古? 虽然现在他已经没了这个打算,但是毕竟之前考虑过,她很难相信那个一向疼爱自己的三哥竟然要将她嫁到莫坦国去。 她还记得上次进宫听常寿说三哥前不久还失足落水了。别人不清楚,但她不可能不知道她三哥的水性非常好,小时候,他还为自己下水抓过锦鲤呢,她三哥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莲花池昏迷呢? 舜华越想越不对劲,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层层迷雾,遮住了前方的去路。怪异的事情越想越多,最后扎古看出了她心神不宁的样子,主动提出了告别。 等扎古一走,舜华便脚步轻快地朝着内院走去,从前厅到内院要经过一条常常的抄手走廊,她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被无限放大。这一路上十分安静,一个人影也没有。 自从建府以来,她定下了规定,任何人不得擅自在内院走动。管家为了迎合舜华的意思,将内院的仆人撤了不少,大部分人都住在了别的地方。 回到住处,舜华的步伐放轻了不少,她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的外间被改成了书房的布局,此时正有一个人站在书桌后悬腕提笔练着字。 对方十分专注的练着字,并没有因为舜华的到来而打断。“回来了?” “嗯。”在走进屋子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和神态都变了,如果喻楚待在这里亲眼看到妹妹的这个表情,那么他就会有这样一种感慨——他这个妹妹,终于是长大了。 “那个莫坦王子和你关系倒是不错。” 舜华点点头,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你说扎古啊,他为人的确很不错呢。” “联姻的事情解决了?” “我看八成是解决了。”舜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三哥已经跟我保证了,而扎古也有自己中意的对象,虽然对方的出身不怎么好,但他倒是挺认真的样子。” “你确定喻楚已经放弃了?”那人将手中的毛笔放置到笔洗之中涮了涮,清澈的水迅速地被笔墨晕染,他手腕轻抖,将毛笔提了起来,舜华此时已经走了过来,很自然地接过毛笔,放到了吸水的毛毡上压了压,等毛笔干得差不多了,又将毛笔挂在了笔架上。 面对对方的质疑,舜华想都不想便说:“三哥这人究竟如何,你还不清楚吗?” “可他现在是皇上。” 舜华毫不示弱地说:“可他也是我三哥。”不管对方释放出怎样的视线,舜华都不肯退缩。 两个人对峙了一会儿,最后对方让步了。他比了一个手势,颇为无奈地说:“那你告诉我,现在莫坦国的人来了,喊着要娶公主,喻楚说不嫁你,那么现在从哪里找个公主来嫁给莫坦国?” “我……”舜华表情一变,面对质问,她茫然地露出了脆弱无助的表情,“我不知道……” 而与此同时,被谈及的主人公李喻同志,正在崇明宫里和喻楚商议着舜华公主的相亲对象。 她的动作非常快,喻楚刚提了要求,她就已经从韩沛那里搞来了不少南屿青年才俊的资料,顺便她还调查了一下舜华的交际圈。这几年她几乎不出门,根本就没什么机会认识人,更别提接触了。 “扎古之前跟我说舜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觉得有可能吗?扎古自己就是个感情白痴,他说的话我是不太信的。” 喻楚想了想,说:“上次见面我和她聊得也不近详细,而且有没有喜欢的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告诉一个与自己素未平生的人?” “这你就不了解了吧,人就是这个样子的,往往都是关系越亲近,越难以开口,反而是对着那些不怎么熟悉的人,更容易吐露心扉呢!” 喻楚很不能理解李喻的说法,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有些事情与其告诉别人,不如就藏在心里好了。“为什么?” 李喻感慨地了一句:“这就是人啊。” 就像她当初在外面过得一点也不好,却在跟父母通话时笑着说自己过得好的很,哪怕留再多的眼泪,也不愿意让父母一同承担。 说到这儿,李喻忽然有点伤感,一转眼自己都在这边呆了几个月了,不知道她父母怎么样了,那个世界的自己究竟是出了意外呢,还是被原来的李萌代替了呢? 被代替就被代替吧,如果父母不知道真相的话,这么被瞒下去也挺不错的。 喻楚不明白为什么聊着聊着,李喻德情绪忽然变得不对起来。 “怎么了?” “……没事。”李喻整理整理情绪,故作轻松地用活泼的语调跟喻楚说:“那要不我们先参谋参谋,反正又不是逼着强嫁,万一有看上的呢?” 虽然仰着笑容,可心里却伤感的不行,李喻这人平常不会太伤感,可要是一旦有了个开头,那负面情绪就如排山倒海一般扑面而来。 她勉强地笑对喻楚,可说出的话,久久得不到回应。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她听到喻楚说了一句:“不想笑就不用笑了。” 明明是一句很平淡无奇的话,从喻楚嘴里说出来也算是正常,可不知道为什么,李喻现在听了,却有种眼泪快要夺眶而出的感觉。 “我知道,你等我一下。”她一站起来,守在一边的常寿便走了过来,静候吩咐。然而李喻却没有使唤他,而是自己走了出去。 常寿一愣,全然没想到李喻会这样,他听见从外面传来了李喻吩咐宫人的声音,不由得看向喻楚,一脸的无辜,“皇上,奴才……” “无事。”喻楚自然很明白李喻到底出了什么情况,这种感觉他能够理解,却不能体会。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认为把心事倾诉给别人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他从来不会考虑把问题吐露给别人听。 “那奴才……”常寿问:“是不是要端盘糕点过来?” 这个新皇上十分爱吃糕点,可常寿害怕她暴露,在这方面十分节制,他不是不知道李喻私底下让雪芽帮她弄搞点吃,他只是不想说而已,但凡跟皇上有关系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御膳房的人恨不得凑到他跟前来主动把所有事情都说一遍,何况是这几盘糕点的问题。 “叫吧。” 常寿应下后,转身便欲叫人来办,结果喻楚又叫住他:“等等。”常寿连忙又停下来。 喻楚很认真地想了想,吩咐说:“多叫几盘吧。” 这些天的确也是难为她了。 直到常寿离开,李喻才精神奕奕地回来了。刚才她觉得有点撑不住,所以叫人端了盆水来,她找了个地方好好地洗了个脸,重振精神后又走了进来。 “来来来,继续继续。” 喻楚重新又拿起了资料看了起来,两个人若无其事地,共同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选择性的遗忘了。 这些资料李喻拿到手后,就把喻楚叫来了,这也是她第一次看,不看她还不知道原来南屿还有这么多优秀的古言男主角设定呢。“你看这个怎么样?”她递了一个人选给喻楚。 “书香门第、精通乐律、温文尔雅、还是何相的得意弟子,最关键的是洁身自好,到现在还没有纳妾!是不是很棒!” 这设定,简直太完美了!李喻激动地眼睛直发光,这样的设定放到哪儿都是个痴情的男二号哇!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喻楚,希望他看完能说一句赞同的话。她怎么也没想到,喻楚接过资料后,只是看了一眼,便将纸放下来了。淡淡地吐了一句:“这个不行。” “……为什么啊!”李喻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这是瞧不起书生吗!这条件已经很好了好吧!如果我现在是女的,我肯定会心动的!” “你不会的。” 李喻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你凭什么这么肯定?!”看那架势,要是喻楚说不出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她绝对要跟他抗争到底! 结果,喻楚的手轻轻地在那纸上点了两下,轻描淡写地说:“因为他是个断袖。” 李喻瞬间就不说话了。 不过,这果然是个痴情男二的设定诶! 第53章 洗洗睡 “你……”李喻吓得都结巴起来了,折腾了半天她才吐出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前几年影卫开始在都城布局的时候,派人潜进了他府里。” “然……后呢?” 喻楚的视线扫了过来:“还想要什么然后?” “诶?”李喻摸着下巴小声嘟囔了一句:“后续发展明明应该是潜伏的影卫被大少爷看见才是,这个发展一点也不有趣啊。” “你说什么?” 李喻打了个激灵,连忙说:“不不不,我什么也没有说。” “真的?” “没错没错,这个我们就不要了!”她连忙从喻楚手中抢过那张资料,随手一扔,“这个韩沛真是的,我说要没有婚配的青年才俊,他竟然给我一个基佬。” 喻楚难得地帮韩沛说话:“怕是你自己没有说清楚,韩沛也没有想到是为了给舜华查资料吧?” “这个……”李喻忽然卡壳了,她很心虚地想着,自己好像……真的没有说明呢。尴尬片刻后,她十分简单粗暴地转移了话题:“来来来,继续看继续看,我们不要走神嘛,你看这个怎么样?” 喻楚也正如李喻所愿,转移了话题。 韩沛查的资料非常齐全,几乎所有在都城内,出身还不错,各个方面都还可以的人选都被李喻择了出来,她的想法很简单,每个类型都选几个,喻楚不是说了解舜华嘛,那就让他好好想想呗。 两个人把预备役人选刚选出来,都快到吃午饭的时候,李喻提出先休息,然后再找。结果李喻饭还没吃完,就有大臣来求见,李喻只好随便扒了几口饭去了书房,等再回来时,喻楚已经走了。 常寿见到李喻便说:“皇上,李美人说不打搅,所以先走了。” 李喻也料到这人八成要跑了,嗯了一声不说话。吃完饭她便去了葳庭宫一趟,眼看着距离中秋赏月会越来越近了,她把大小事宜全部甩给璇贵妃了,这甩手掌柜做得她自己都心虚了。 璇贵妃一如往日那般,热情地接待着李喻。 她笑吟吟地走过来说:“臣妾刚好在想着陛下呢,没想到陛下就来了。” “哦?怎么了?” 她迎着李喻朝屋内走,边走边解释说:“臣妾这不是正在筹办中秋赏月会的事情,之前陛下可还记得之前说过要在中秋赦免严采女?” 李喻点点头,“朕记得,倒时候放出来呗。” “放自然是要放的,臣妾想着今年中秋会,皇上又邀请了莫坦王子出席,自然是要办的风光些的,家宴不宜太过宣扬,恰好这严采女的舞艺皇上也是知道的,所以臣妾寻思着,要不就让严采女表演一曲?” 李喻正愁没有机会把严菲封回去呢,刚好璇贵妃这儿给了个机会,她自然是不会错过,她连连点头:“你想的很好,就照着你这么办吧。” 璇贵妃立刻是笑开了花儿,她起身冲李喻拜了拜:“谢陛下。只是既然严采女也晋封了,今年进宫的御女们还没有动静……”她欲言又止,一双美目盯着李喻似乎是想要暗示什么。 这些天,别说是进后宫了,皇上就连来她这的时间也少了很多,也许是因为莫坦与南屿联姻的事情,这段时间皇上的心思完全不在后宫,而在妃嫔里,大家也是敢怒不敢言,可这股怨气璇贵妃却感受到了。 她想的十分简单,既然皇上没空,那就得找别的方法来安抚一下后宫,本来这御女的位置只是个过渡,谁知道皇上半天没有反应,这都四个多月了,就那么几个人被提了位份,其余人四个月前什么样,四月之后依旧是什么样。所以她想借着这个机会,让皇上适当地再提几个妃嫔上来。 听了她说的,李喻差点没激动地替璇贵妃鼓起掌来。 要么怎么说她欣赏这个妹子呢!简直是太上道了,这就好比是自己才打了一个哈切,对方就已经把床铺好了,洗澡水放好了,就等着自己洗洗睡了。 她故作沉思地想了那么几秒,“的确也是,你挑几个表现好的,回头一并在中秋会上晋封了吧。” 璇贵妃要的就是这句话!刚好她还没归座呢,便又给李喻拜了拜,临拜前又犹豫着问李喻:“皇上,有句话臣妾不知当问不当问。” “什么事?问吧。” 见璇贵妃那么犹豫的样子,李喻不由得也有些好奇,能让璇贵妃这么爽快的人都犹豫,那得是什么样的事儿啊? 难道是后宫又有了什么大八卦?还是说璇贵妃自己忽然发现了本我,想要出宫寻找自由? 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有事你就说,没事的,真的。” 见皇上如此反应,璇贵妃也就放下心来,大胆地问了一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皇上,那李才人可需要一并再晋封?” “啊?”其实李喻的第一反应是宫里除了喻楚还有个李才人吗? 直到他听到璇贵妃十分委婉地说,“皇上如此宠爱李才人,难不成就忍心让她一直待在才人的位份上?这次中秋是集体晋封,稍稍带着李才人晋位也不是多显眼的事情。” 她这才反应过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嗯?”璇贵妃先是一愣,在领会了李喻的意思后,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说:“皇上,您忘记臣妾之前和您说过的话了吗?这后宫里是没有秘密的。” “……”她就说斜雨殿离崇明宫那么远,整天来来回回不被人看到才怪了!她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既然璇贵妃知道了,那后宫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吧——斜雨殿离葳庭宫可不近了呢! 见李喻半天没有说话,璇贵妃还以为皇上是拉不下面子,尴尬了,连忙缓和气氛说:“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皇上能找到个可心的人,臣妾知道了别提多高兴呢,那位李美人臣妾瞧着也好,皇上眼光真是不错。” 可心的人?喻楚? 李喻特别想说,你嘴里说着的这个可心的人,当初大半夜跑到她房间里用匕首抵着她的脖子呢!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她现在需要了解的是,现在宫里流传的那个传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她问:“你都听说什么了?” 果然是不好意思了!璇贵妃忍不住用袖子捂嘴笑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之前有宫人撞见了李才人晚上偷偷从崇明宫出来,还有上回李才人、皇上、水长公主还有莫坦王子一起在御花园里喝茶。”璇贵妃刻意地顿了顿,说:“皇上是最疼水长公主了的,如果不是对那李才人……又怎么会让她见水长公主呢。” 李喻在心中无言地咆哮着: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啊! 而璇贵妃又继续说:“那回其实臣妾无意间路过了,等亲眼看到了,才有点相信宫中的传闻了。” 我们那明明是在谈判,根本不是在谈恋爱啊喂! “所以这几日臣妾找了不少借口,特地将李才人请了过来,想要和她多接触接触。”璇贵妃似是怅然地回想到了什么,失了片刻的神,才继续说:“感觉和陛下很像呢,果然很像的人会互相吸引吗?” 不不不!那是因为她就是你的陛下啊,亲爱的! 不等李喻解释,她已用拍板钉钉的语气下了结论:“臣妾也觉得李才人不错!” “……” “虽说晋位太快容易碍眼,但才人之位的确是委屈妹妹了。” “……” 璇贵妃兴致勃勃地建议说:“不如先提到充容?等到李才人有孕后,再往上晋封?” 李喻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璇贵妃已然处于自high的状态,自己只是跟个“妹子”多接触了一下,就这么兴奋了? 过了不一会儿,璇贵妃冷静下来,十分严肃地盯着李喻。李喻很久没见过她这个表情了,不由得有些心虚:“怎么了?” “皇上,既然已经幸过李才人了,为何不让敬事房留名?” 按照宫中的规定,皇上宠过妃子后可以选择留名与不留,这也是为了给日后排查子嗣做准备,如果皇上说不留的话,那么妃子侍寝过后是需要喝一碗汤药的。 李喻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不……不是那么回事!” “什么?”璇贵妃更震惊了,她追问说:“既然如此,皇上为何还不不召李才人侍寝呢?” “这……这现在聊这个不合适吧……” “其实什么时候聊都不合适。”璇贵妃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喻,不给她任何回避的余地:“陛下你还打算躲多久?长公主都要嫁人了呢!” 李喻尴尬地视线都不知道往哪边放才好,她这帮喻楚到底挡了多少次集火了都。就在这时,从外匆匆走进来一位宫女,见到二人便跪了下来,“参见皇上,参见璇贵妃,皇上,李才人在御花园里冒犯了花昭仪,现在花昭媛要向李才人问罪。” “什么?!” 第54章 喻楚被罚 “什么?” 李喻震惊地拍桌而起,差点没把自己舌头给闪了。 报信的宫女身子一抖,语调因为内心的恐惧而变得断断续续:“花……花修媛派……派我来请璇贵妃娘娘,说是要请她做主。” 璇贵妃不紧不慢地接过话头说:“这李美人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冒犯了花修媛?你先与本宫说说。” 还没等那宫女回答,李喻迟疑地说:“要是没听错的话,好像是说李美人冲撞了……花昭仪。” 璇贵妃一愣,琢磨了一会儿发现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愕然道:“怎么会是花昭仪呢?” 对啊,怎么会是花昭仪呢? 这后宫里谁不知道花昭仪的性格最是温柔敦厚,她宫中的人从来没有因为犯错受过罚,就是这样一个软脾气的花昭仪,竟然会主动问罪李美人? 李喻觉得这应该是花修媛在借机生事,用了花昭仪的名义而已。 李喻也了解潜邸那些事儿,虽然说花昭仪那么做,处于喻楚的角度来看的确很伤人,但李喻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觉得花昭仪这么做其实也无可厚非,毕竟是家人,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她对花昭仪的印象一直都还不错,至于那个花修媛……反正她是见到了就绕道走的。 听璇贵妃刚才这意思,怕是以前花修媛也闹过不少事吧,现在宫里又进了这么多新人,她有点危机感也很正常。只是有危机感,那你得努力提高自己啊,打压别人算是怎么回事,何况这次闹事的对象还是喻楚…… 在这么危急时刻,她竟然忽然很想笑。真是不知道喻楚现在该是怎样一副表情。 璇贵妃的想法与李喻大致相同,过去她在潜邸里没少被花修媛为难过,而花昭仪对她一直很客气,这对姐妹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哪怕到了今日,她的感想依旧没有改变过。 她请示地看向李喻,问道:“皇上,您看这……”她还是摸不透皇上的心思,要说对那李美人没心思的话,就绝对不可能带着她去见水长公主,可要是有想法的话,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呢? 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李喻也担心花修媛真的把喻楚怎么了,哪怕喻楚气场再大,可他现在的身份毕竟是这样,还是常寿当初说得对,在后宫高一级便是大过天,万一喻楚把花修媛激怒了,之后的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于是她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袖,说:“反正也闲来无事,朕也去瞧瞧。” 总算是有反应了!璇贵妃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说不定皇上现在看上去没事,心里急得恨呢。她也不再拖沓,叫上几个宫女太监,一行人便朝着长宁宫走去。 璇贵妃在路上安慰着李喻:“皇上放心,花昭仪必是会劝着些花修媛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李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说实话,比起喻楚,他倒是更担心花修媛会不会因为惹怒了喻楚被暗地里干掉,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一来到长宁宫,便有人通报给了宫里人,没一会儿花修媛和花昭仪还有几个看起来很眼熟,但实际上压根不知道谁是谁的妃嫔,李喻只是扫了一眼便不再注意了,谁到知道今天的主角是这对花氏姐妹,而喻楚并不在其中。 令她感到不太妙的是,她感觉现场的气氛有些怪怪的,但是 花昭仪和花修媛在见到李喻后,无一例外的露出了吃惊的神情,“参见皇上。” 谁都知道皇上一向不愿多问后宫的事情,一切事宜交给璇贵妃后,都是让她做主,她们今天请璇贵妃过来也是为了走走形式,谁能想到皇上竟然跟过来了。 李喻对上她们俩的目光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一个劲儿的埋怨喻楚,都是因为他,结果自己还得急吼吼地跑过来捞人。 像是看出了李喻的窘迫,花昭仪连忙替她解围:“陛下刚才正好在葳庭宫和本宫商议中秋赏月会的事宜,恰好长宁宫的宫女来报,陛下正好无事便也来了。” 虽然是这样解释的,但是究竟有几个人相信这便很难说了。就连璇贵妃自己都觉得皇上并不是一个爱看热闹的人,这样的说话着实很难有说服力。 花修媛忽然十分“委屈”地对李喻说:“皇上,幸好您来了,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李喻板着脸,语调生硬地回了一句:“不是说冲撞的是花昭仪?” 她这次的行为破天荒的没有ooc(崩坏原著角色),其余人不仅没觉得李喻发脾气了,反而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被李喻“嘲讽”后,花修媛正打算说什么,花昭仪连忙拉了她一下,这个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李喻的眼睛。花修媛被拉后,立刻听话地住嘴了。 璇贵妃连忙说:“先别在外面站着了,不是说有事要商量吗?”璇贵妃先是在人群中看了看,然后装作无意地说:“不是说李美人冲撞了花昭仪,要让本宫来做主吗?不知这李美人何在?”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看向了站在前排的花氏姐妹,花昭仪不紧不慢地说:“李美人正在宫殿里,正等着姐姐来呢,如今皇上也来了,正好把事情查清楚。” 事情查清楚?李喻越听越奇怪,这里面能有个什么事儿?反正李喻相信,喻楚绝对不会主动去挑衅花修媛的,真的是实在没有比这更简单明了的真相了。 等到李喻进了正殿,看到宫殿内的情况后,差点没吓晕过去。 “这……” 璇贵妃也是被殿内的情况吓了一跳,“怎么会是这样?” 喻楚的确是呆在正殿里,可是她衣裳凌乱十分狼狈,左脸颊上还有很明显的一道红印,像是被打过。 李喻瞬间就蒙了,看着喻楚脸颊上的痕迹:“这……这……这……” 璇贵妃随着李喻的视线也看见了喻楚脸上的情况,瞬间便炸锅了,“这是怎么回事?!”她回头厉声呵斥众人:“竟然赶在宫中擅自用刑,你们当陛下当本宫不存在了吗!” 璇贵妃一发怒,那些级别低的妃嫔瞬间便受不了了,纷纷开始请罪。“娘娘恕罪。” “罢了罢了,这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璇贵妃嘴上这么说,眼睛却死死盯着花修媛看。 不用说,这肯定是她做的了。 她八成是抓到了李美人什么把柄,所以借此机会想要整整她,有了证据,自己就算想替李美人说话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这次最大的变数大概就是皇上会跟着她一起来吧。 毕竟也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花修媛虽然脾气的确是不好,但是也不会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果不其然,花修媛并没有一点坏事被发现的心虚感,想法她甚至是有些跃跃欲试的。 花昭仪冲李喻欠了欠身,轻声说:“还请皇上见谅,此次的确是事出有因,妹妹绝非是恶意为难李美人的。” “哦,那是为了什么?”李喻看了一眼喻楚,从自己进来到现在,喻楚都没有看自己一眼,这让她不禁有些担忧,难道是受到刺激了? 作为一个皇上,被自己的妃子打了,这阴影面积得何其之大。 “这……”花昭仪欲言又止,很有顾虑的模样。她越是这样,李喻便越是好奇了,她们到底能找到个什么理由来给喻楚呢? “花昭仪你为何说话吞吞吐吐的?”璇贵妃快人快语说:“有问题不妨直说,虽然本宫知道你是好心,可这样犹豫未免太让人误会了,你不说清楚,又有谁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花昭仪低着头,十分柔顺的样子,“姐姐说的是。” “到底出了什么事?李美人又犯了什么错,让你们如此对她?” “……” “还是让臣妾来说吧。”花修媛急不可耐地蹦了出来,花昭仪原本是要阻拦一下,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她想到了这些日子以来李美人受到的优待,再平静的心也起了一丝波澜。 罢了,就这样吧。 她任由着花修媛开口说了“李美人”的罪名,“今日臣妾与姐姐在御花园中恰好碰见了李美人,见她步伐匆匆,便叫住她想跟她聊上几句,没想到那李美人见到姐姐竟然不行礼,臣妾替姐姐感到委屈,便说了她几句,没想到李美人身后的宫女手一抖竟然……” “竟然什么?” “竟然落下了一堆纸,臣妾拿来看了看,里面竟然掺杂了一张书信!” “嗯?”李喻一愣,那纸不就是自己给喻楚选妹夫用的资料吗,里面怎么就夹带了书信?她怎么不知道? 璇贵妃立刻抓住问题的要点问:“那是什么书信。” “这……”花昭仪稍作犹豫,花修媛就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揭开了谜底:“是韩沛韩将军写给李美人的私信,李美人为了不让我们看见内容,还特意将信丢到了池塘里,想要死不认账呢!” “噗……” 第55章 专注黑锅侠 璇贵妃连忙过来替李喻拍拍背,满脸紧张地问:“这是怎么了?皇上可是身体不适?来人,快去叫御医来。” 李喻一听,这御医一来,岂不是又要喝药汤?她想着赶紧阻止,却因为说话太急一个不留神,又被口水呛住了,之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璇贵妃的表情更焦急了,大有亲自去叫御医的冲动。 “没……咳咳咳……没事。”李喻拼命地止住咳嗽声,拦住了璇贵妃,“只是说话有些急。” 璇贵妃一边帮李喻拍背顺气,一遍暗暗观察着皇上的表情。要说这李美人会和韩将军有联系,反正璇贵妃是不信的。 韩将军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平日常在宫中行走,但绝不会进入后宫,而这李美人本是姑苏人士,来都城一年不到,和韩将军怎么可能人士呢? 不过说到这儿,她又想到了韩将军未曾婚配,又有些犹豫了,难不成……真的是真的? 李喻听完花修媛的控诉后,她只能感到极大的荒谬,这世上难道还会有喻楚和韩沛有私情更加搞笑的事情吗?虽然说喻楚的确是个基佬,但是和韩沛?不是说韩沛喜欢的是个人、妻吗! 既然是这样,看来喻楚是跟韩沛已经接上头了吧?不过这也是正常,既然常寿都知道了,那韩沛没道理不知道,说不定就是常寿从中接的头。当时这资料正是由常寿转交给自己的,至于这封信她完全没有印象,说不定是常寿私底下交给喻楚的。 喻楚既然会把信丢掉,那说明里面绝对是涉及到什么秘密了。 不管怎么说,这锅都得李喻来背了。她定下心神后问花修媛:“你是怎么知道这信是韩沛写给李萌的?” 见李喻主动开口,花修媛眼前一亮,她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主动过问,以皇上的性格来看,这可真是十分稀有的情况。 “虽然李美人将那封信给扔了,可这信沉也不是立刻的事情,臣妾在那信还没沉底的时候看清了信上写着韩将军的名字呢。” “这……”李喻故作沉思状,“上面可写有李美人的名字?” 花修媛表情一顿,低声回道:“没有……” “那你怎么能肯定?” “这……李美人与韩将军素未相识,如果不是有了私情,为何韩将军会偏偏给李美人写信呢?” 看来对方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李喻暗自松了口气,要是韩沛真的在上面写个李萌的名字,那可就是懵逼了。 她缓了口气,开口说:“这信是我给李美人的。” 花修媛一愣。“您给的?” “不错,正是朕给的。” 原本花修媛以为自己掌握了李萌极大的弱点,她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皇上必然会大怒,严惩李萌才对,但是谁也没想到这故事竟然还会有这么个大反转。 信竟然是皇上给的? “您……你怎么……”花修媛愣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您怎么把外男的信给李美人呢?” 李喻刚绞尽脑汁想要找借口解释,但她转念一想,自己是个皇上,难道自己还要给别人解释。所以她板着脸说:“朕自有打算。” 果然,她这么一说,花修媛自然不敢多嘴了。 她一说完,花昭仪反应极快,立刻提起裙子就朝李喻跪下了,李喻躲闪不及直接被对着个正着,而花修媛见状,毫不犹豫地立刻跟着跪下了。 花昭仪一脸内疚地说:“臣妾有罪,让李美人蒙受委屈。”说完,她端端正正地冲着李喻磕了一个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花修媛也有样学样的跟着磕头了,可是等她磕完立刻反应过来,她十分激动地说:“这怎么可能呢?” “什么?” 璇贵妃立刻呵斥了一句:“花修媛,皇上其实能容你呼来喝去的!” 花修媛仍难解心中愤懑,“皇上就算是为了李美人开解,也不至于用这么个理由糊弄臣妾吧,恕臣妾无理,这个理由恐怕是不能服众。何况,李美人对姐姐无礼,这事也不追究了吗?” 李喻真的是要给花修媛跪了,为什么感觉喻楚成了她眼中的一根刺,怎么就想着法儿的想把喻楚给除掉呢?喻楚到底在哪儿得罪花修媛了? 璇贵妃立刻说:“花修媛的意思,就是在质疑皇上咯?况且这一码事归一码事,即便李美人对花昭仪无理了,你们也不能擅自动用私刑!” 花修媛脖子一拧,大有自暴自弃地意思:“臣妾不敢,但是臣妾不服!” “好一个不服。”李喻“冷笑”了两声,“李美人的脾气朕还是知晓一两分的,她会对花昭仪无礼?”李喻实在是不想跟花修媛再折腾下去,他扭头去看花昭仪:“你呢,你可服?” 花昭仪低眉顺眼地回答说:“皇上既然说清了真相,臣妾又怎么会不服呢?” 璇贵妃听后担心李喻祸及花昭仪,忙帮着说了几句:“皇上您先消消气,不如先看看李美人的情况。” 她这么说倒是提醒李喻了,这喻楚还坐在那儿呢!她赶紧招呼人过来把喻楚给扶起来。本来今天自己这么说,估计已经给喻楚立了不少flag,要是自己再去把人扶起来,喻楚未来的日子估计得越来越难过了。 她渐渐回过味来,既然璇贵妃都知道了自己和喻楚关系密切的话,说不定花修媛也是因为谣传,所以想把喻楚给拉下马。 今天碰巧常寿和雪芽都没有跟出来,李喻只能吩咐一个有点眼熟的宫女去把喻楚扶起来。整个过程中喻楚都一声不吭的,像个木头人似地,李喻看了心里有些慌。 怎么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反应? 宫女将喻楚扶到一边坐下,璇贵妃对李喻说:“既然如此,大家不妨先坐下吧,老站在这儿像什么样子?皇上您看呢?” “那就先坐吧。” 随着她一句话,除了前头跪着的花昭仪和花修媛,其余人纷纷入座。原本这是一出捉奸好戏,没想到剧情却反转成了问罪花氏姐妹。 这故事……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总之,她们这些人碰到这一出也实属偶然,人是花修媛叫来的,人也是花修媛叫人打的,而她们这些人充当的无非就是个看热闹的身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这火烧不到自己身上,皇上不叫她们走,她们就在这儿看热闹呗。 坐下后,立刻有宫女送上了茶水。李喻看都没看茶杯一眼,她望着喻楚,“出什么事,说说吧。” 终于,喻楚给出了点反应,他抬起头,脸上的红痕十分显眼,而他眼中的神情,则十分的平静的,这平静反而让李喻越发的不安起来,总感觉喻楚会因为这件事情看破红尘,跳入五行之外的感觉…… 顿了一会儿,喻楚很平淡地叙述了这个故事:“我在御花园里远远地碰见了花昭仪和花修媛。因为离得远,便也没想着走过去行礼。那时花修媛派人叫妾身过去。妾身一过去,花修媛便发难,说妾身不懂礼节,没有前来行来。妾身的侍女身形不稳,与花修媛的宫女磕碰了一下,皇上给的那些资料便洒了一地,这其中……也包含了韩将军的那封信。” 他刚说完,花修媛便大喊了一句,指责喻楚说:“你胡说!” 李喻看了她一眼,“是不是胡说,等事情说清楚才明白。” 花修媛仍是不服气,就在她要反驳时,花昭仪忽然怒喝了一句:“够了,溪月!” 这是李喻第一次看见花昭仪发火,看她周围的人表情,估计也是第一次见到。看起来那么柔弱的一个妹子,发起火来气势的确很吓人,花修媛被她呵斥,吓得肩一缩,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等花修媛安静下来后,花昭仪这才收敛起表情,冲着李喻磕了个头,久久没有抬头:“请皇上恕罪,臣妾教妹无方,委屈了李美人。” 李喻问:“那李美人对你无礼这事,究竟是不是事实呢?” 花昭仪没有说话,仍然静静地伏在地上,她身形优雅地好像是一座精致的摆设。见到这样端庄优雅的女子,李喻就算是想发火都不好发火了,。可喻楚毕竟是实打实的挨了一下,就这么掀过去感觉也不太好。 所以她看向了喻楚,想看看他的反应。 不过她想的太单纯了,喻楚从前就是个面瘫,现在变成妹子了依旧是个面瘫,从他的脸上李喻一点表情都没看到。 还没等她说话,花昭仪已经是又缓缓地重复了一句:“臣妾自愿认罚。”她的表情特别像是个英勇就义的壮士,而李喻此时,觉得自己特别像个混蛋。 等等……为什么又是她遇到这种情况? 殊不知,花昭仪已经是彻底的死心了,既然皇上的心早已不在了,那么她就得去争取其他东西了。 第56章 修媛之怒 但凡在宫中提起璇贵妃,没有一个人不说璇贵妃娘娘行事果断,为人犀利的。但要是提起花昭仪没有一个不说她端庄贤淑,温柔贤惠的, 这位花昭仪不光是样貌好、气质好、就连出身都是一等一的名门望族,而且又是名门望族,还是皇上潜邸里的老人,如今位列九嫔之首,可以说,许多人都认为如果后宫中还未有妃嫔诞下子嗣的话,这后位估计就是非花昭仪莫属了。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万般完美的女子却偏偏有一个不完美的地方。 她有一个叫做花溪月的族妹,其实这也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但是关键就在于,花溪月和花昭仪一同进了皇上的府中,这便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了,与其说是问题,不如说花溪月就像是花昭仪的累赘一般。但凡知道点府中旧事的人都知道,当年花修媛给花昭仪惹了多少祸,而所有的事情都是花昭仪帮着料理的后事。 没人知道为什么花昭仪会如此维护这个族妹,甚至在她做了许多愚蠢的事情后,依旧站在了她这一边。 就好比现在,花修媛因为自己嫉妒与蛮横擅自打了李美人,而最后出面抗下这一切的竟然是花昭仪。 所有人看向花修媛的目光都变了,原本只是鄙夷,而现在却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蔑视,这样一个只会给人找麻烦的姐妹,还不如不要了。 花修媛也没想到花昭仪会如此,当即便乱了阵脚,她喃喃地喊着花昭仪的小名:“容姐姐。” 而花昭仪并没有给她过多的温情时刻,而是称得上严厉地呵斥着花修媛,“还不跪下向陛下请罪,还不给李美人赔礼认错!” 花修媛慌慌忙忙地想要按照花昭仪说的话,不过她刚刚跪下就被李喻给叫停了,这种戏码她真的不想再继续了,搞得她就像是什么大反派似的,一个劲儿地在□□人家姐妹俩似的。 她沉着脸吩咐着眼前的两位“苦情姐妹花”说:“你们两个,跟我到崇明宫去,还有李美人同我一起去。” 璇贵妃正想说什么,却被李喻眼尖地打断了,她果断决绝的语气不容任何人质疑:“好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吧。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任何人传出去,明白吗?” 她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扫视了一群,大约是她内心真的很厌恶这种勾心斗角,所以这种情绪也被她带到了脸上来,众人察觉出皇上的不悦来,纷纷低下头,生怕又惹起皇上不快。 李喻非常满意大家的表现,她猛然从位置上站起来,抬脚边往外面走去,她听见后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也没有管,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子汉从不回头看爆炸,虽然用在这里不合适,但是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也许是自己在这里说一不二过得太久了吧,李喻忽然发觉自己真的沾上了一点坏脾气,自己说什么必然是什么,如果有人提出抗议她会非常的不愉快,要说这做皇帝累就算了,还让她养成了这个坏毛病,但是她转念又想了想,凡是都有利弊,自己当初一直觉得做皇上一点好处都没有未免有些太武断了。 没个事情都不可能是绝对的有益或有害,按照哲学的说法是怎么说来着,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而且还是相对的! 自己觉得喻楚撂挑子不干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再仔细想想,整天跟着这些妹子过日子,生活也是挺辛苦的。 等到了崇明宫后,常寿习惯地便迎了上来,刚想跟李喻说些什么,她目光一瞥,瞬间看到了跟在李喻身后的喻楚,看到了对方脸上明晃晃的红痕,常寿立马就蒙了,他什么也顾不上,张嘴便喊了出来。 “天啊,皇……” 就在常寿表情一变的那一刻,李喻便知道事情要遭,她的反应非常快,常寿后面那个上字还没出来,李喻便踹了常寿一脚。 因为害怕暴露,她脚上使的力气还挺大的,常寿立刻嗷得一声叫了出来。 而李喻踢完后,脚也悄悄地在地上踩了踩,刚才用力太猛,脚踢得有点麻。 为了掩饰自己的动作,踢完李喻还哼了一句:“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朕在这儿你就当不存在吗?” 常寿也是脑子转的快,立刻明白问题所在,连忙就地冲她磕头赔罪了。“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 可惜他们还是棋差一招,正是因为刚才李喻发了火,其余人生怕再惹着她,皇上说要回宫,大家都是一阵小跑地跟着过来,生怕来不及,所以众人离李喻的距离都非常的近,甚至可以说是紧挨着在。 所以常寿刚才的那一句喊话,所有人都听见了。 喻楚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就算常寿对着自己喊皇上,其余人八成也只能认为是常寿得失心疯了。 花修媛早就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讶地合不拢嘴来,她吃惊地张大了嘴,“常公公你刚才叫她什么?” 常寿听后也是后悔的要死,现在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没有回答花修媛的问题。 而花修媛见没有得到回答,扭头问花昭仪:“姐姐,刚才我是不是听错了……” 花昭仪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我也听见了。” “他叫她皇……” 花昭仪垂下了眼,说了一句:“别说了。”言下之意却很明白。 李喻听到背后姐妹俩的互动,也是心虚的要死,当下也不敢再拿这个虚假身份去蒙骗他们,她正想着该怎么把这件事情圆过去的时候。只听花修媛率先爆发了。 她的表情十分惊讶,其中又带着点难以置信和控诉:“皇上……您竟然能容忍发生这样的事情?!” “此话怎讲?”李喻心虚得不行,下意识地看向喻楚,想让这人顶一下。 花修媛也顾不什么尊卑礼仪,她着一种几乎破音的语气质问李喻:“因为皇上心仪李萌,想让她登上后位,于是连她私通外男也可以放任不管吗?” 哈?后位?什么鬼? 李喻承认,当初她为了想要绑定喻楚,的确是想过这馊主意,但是她跟喻楚都很清楚,这个方法是绝对不会奏效的,所以她也就是想了想,最后并没有实行,怎么花修媛会提起这茬来? 这到底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喻楚见李喻实在是绷不住了,便出面说了一句:“花修媛,说话还是要拿出证据才好。” “怎么没有证据?”一听是李萌回话,花修媛的态度更加冲了,她反手一指地上的常寿,质问着说:“这常寿说的清清楚楚的,还要什么证据?” “他说了什么?” 见李萌始终是一副死不认账的表情,花修媛都快要气炸了,如果说大家都是一样的待遇那还好说,可偏偏这个女人独得恩宠,在皇上久未召寝的情况下频繁出入崇明宫,偏偏还在人前摆出一副独善其身,万事不管的样子,她最恶心的就是这样的人,最关键的是在自己亲眼看见的情况下,皇上竟然还帮着她说话。 说什么那封信是皇上给李美人的,她是死也不信的,皇上最忌讳的就是后宫参政,别说是给信了,就是见一面,都是犯了她的大忌,这一点从潜邸的时候大家就明白了。 她真是越想越气,她知道自己已经不会再有机会博得皇上的宠爱了,本来从一开始皇上就不喜欢她,可这也没关系,只要容姐姐能登上后位便好了。 “皇上,都到这个时候了,李美人还在装傻,这常寿都已经开始叫她皇后娘娘了,您到底还打算瞒着我们多久!” 李喻:???? 第57章 没有表情 李喻很快反应过来,花修媛大概是理解错了…… 不过这妹子的脑洞也挺大的,怎么就联想到皇后上去了? 她很是头疼地看了喻楚一眼,结果对方一脸无动于衷,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之前的事情里缓过来。 没想到,她这个小动作又被花修媛抓住了,花修媛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仍是没有说出口。 她偷偷看了一眼花昭仪,对方的嘴边扬起了苦涩的笑容,花修媛看了心里更不舒服了,一直对她照顾有加,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保持完美形象的族姐,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花修媛握紧了双手想要最后再搏一次,她不相信一个有着“与外男的私通”名号的妃嫔还能在这宫中待下去,哪怕皇上一时可以忍,哪有男人能够不在意自己的女人的清白的? 然而,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花昭仪在身后拉了她一下,花修媛愕然回头,正好对上了花昭仪的目光,那目光中甚至带着几分凄婉哀求。 握紧的双拳最终颓然放下,她可以违抗皇上,但是不能不听族姐的话。 李喻自然不知道眼前的妹子还经历了一段这么复杂的心理过程,她看到的表象仅仅是花修媛一开始很不服气,然后看了花昭仪一眼后,便老老实实的低头。 虽然花修媛这妹子缺点的确挺多的,但是她的确是很听花昭仪的话。 见在场的人都像是平复下来了,李喻这才整理好情绪心平气和地和她们说了起来:“花修媛,你自己听听,你觉得你说的话靠谱吗?” 花修媛紧咬着唇,挣扎许久后才说:“事实已然如此,臣妾无话可说” 李喻很是无奈地扶着额头,她已经好久没碰到这么复杂的情况了,顿时感觉头有点晕,“不管怎么说,的确是你有错在先,朕很清楚这李美人与韩将军之间不可能有私情。”她说的非常干脆,说完就连花昭仪都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眼中的不可思议实在是太明显了。 她忽然想起来,以喻楚的性格,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来,所以她连忙补救说:“朕一早便知晓李美人与韩将军相识,这信里的内容朕自然也很清楚。” 其实这个场的确很不好圆,因为李萌本身是姑苏人士,而韩沛是都城人,两个人压根就没可能在以前见面,但是要是编别的借口吧,她一时又想不出来,为什么韩沛要给李萌写信,这怎么看都不合适嘛。 所以她决定用之前的套路——我是皇上我说了算的办法来糊弄他们。 这得感谢喻楚常年来的铺垫,只要她严肃起来说事情,其余人还是会相信的,就像现在,其余人已经信了几分,李喻趁胜追击说道:“朕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明明之前大家都相安无事的,怎么今年倒是一个个的沉不住气来了。” 自己刚说完,花昭仪便反应极快地开始赔罪,她说起话来十分的巧妙,语气又很温柔,让人听了感觉如沐春风,再大的火气也慢慢消散了,但李喻可不敢擅自替喻楚做决定。 她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心平气和地说:“总之这次你们委屈了李美人,具体怎么办还是听听李美人怎么说吧。” 一听皇上这么说,花修媛心中立马是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就相当于皇上是松了口,这李美人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落井下石,应该借坡下驴把这事给揭过去。 果然,李美人并没有表现出受到委屈的状态,她只是一脸平静地说:“任凭皇上做主。” 如果不是因为她脸上的痕迹,花修媛都快以为这人跟这事情没有关系了。 不过她越是表现平静,就代表这人心机越深沉,越是危险。 花修媛开始检讨起自己的莽撞,她这次的表现的确是太激进了,对待李美人这样的人就应该从长计议才对。 眼看着双方开始握手言和了,虽然李喻觉得这情况还是有些不对,但她也只能先这么着了。 等花氏姐妹离开后,李喻留住了喻楚。她盯着喻楚脸上的伤痕别扭半天了,还没等她发话呢,常寿已经是捧着一小罐子膏药眼巴巴地凑到跟前来了。 看这样子,估计他这是提早就准备好了。 李喻也不废话,自己挪了个位子,示意常寿给喻楚上药,自己就看着常寿替她上药,因为李萌的皮肤很白,所以巴掌印就像印上去一样,看上去特别清晰,根据红痕都能看清血管的走向。 如果不看这是个汉子的话,这么完美的脸上出现了瑕疵,李喻由衷地感到心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喻问。 喻楚口气淡淡:“不是已经说了。” “真的就是这样?”李喻还是有点不相信,花修媛也不可能无端就发火吧。 而喻楚就像是猜到了她此时心中的想法似的,说:“如果你是在好奇为什么她要针对我的话,现在宫中的女人恐怕都视我为眼中刺吧。” 李喻撇撇嘴:“这不是因为你现在是个妹子。” 喻楚抿了抿嘴,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怕是因为皇上这个位子吧。” 虽然这说的的确是实话,可是怎么听起来这么凄惨呢?李喻连忙说:“这不是没换回来嘛。” 喻楚没有做出回应,但是李喻能感觉出对方的情绪很复杂,就像是自己第一遇见喻楚时那样,他就像是个填充了太多东西的黑洞,无时无刻不再朝外散发着一些特殊的气息。 后来两个人熟悉一些后,李喻才感觉好了一些,虽然喻楚冷是冷了点,但还是能交流的,这不会一受刺激又回到以前那样子吧? 她不要啊,好不容易能有个人说说话,要是喻楚再变成之前那样,这还怎么愉快的交流了,说好的午夜不寂寞栏目岂不是要没了? 虽然一开始自己晚上找喻楚,基本都是为了密谋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日子久了,一些事情解决了。渐渐地她把夜会喻楚当做了自己的日常生活,遇到什么事情有事没事都可以跟喻楚聊一聊,虽然这个交流基本是自己单向的,但双方感觉都还不错啊。 李喻紧张地看着喻楚,尽管对方没有表情,但她也摸到了一些规律,都是没有表情,也分心情还不错的没有表情,和心情很不好的没有表情,而现在喻楚就属于心情不太好的没有表情。 “那什么,咱们聊聊?” “什么?”喻楚一回头,正在上药的常寿没有反应过来,手直接就戳在了喻楚的伤口上,那一戳李喻看着都觉得脸颊跟着疼起来了。 常寿见了,又是心疼又是懊恼,连忙要请罪,单被喻楚拦住了,“皇上,奴才该死。” “没事。”喻楚说完,从常寿手中拿过了药膏,“我自己来吧。” 这样的话无疑是对常寿最大的惩罚,皇上从小到大都是他伺候的,哪一次不是把皇上伺候地舒舒服服的,这次皇上竟然提出要自己来?!由此可见,自己的表现是让皇上又多失望,他才会这么说! 常寿当即便哭丧起脸来。 李喻见了,心想这不会又要闹上一出吧,她连忙对常寿说:“行了,你家皇上心情不好,你去弄几盘糕点来。” 常寿一愣,下意识地吐出一句:“皇上不爱吃甜的。” “我知道啊,但是我爱吃啊。”李喻不由分说就冲他一阵摆手:“好了好了,走吧走吧。” 在李喻的再三催促下,常寿这才三步一回头,五步一望地走了。 等他一走,李喻这才笑眯眯地看着喻楚说:“其实你也可以吃甜的吧。” 喻楚诧异地抬头看她,这话题怎么转的那么快。 见他这样。李喻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对了,她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虽然我不是你,但是我会看啊,之前给你吃糕点的时候,你从来不会推脱,你这样的人如果自己不喜欢的话,恐怕是死也不会答应的吧。而且我才发觉,虽然你每天的菜谱不会重逢,但是什么蜜汁鸡翅,糖醋排骨,茄汁虾仁总是会隔三差五的出现,这还是能说明一些问题的吧,也许你从来不觉得你喜欢吃,但是你面前出现这些菜的时候你会优先吃它们?” 喻楚听完后,模棱两可地说了句:“也许吧。” “我说对了你就要老老实实的承认嘛,你这样很不可爱的你知道吗?” 李喻之后也没再跟喻楚聊这类似的话题,而是开始闲聊,直到后来糕点送来了,她一边吃一遍聊,还盯着喻楚吃。 等到时候差不多了,要去干事了,她让常寿又给斜雨殿送了不少糕点。这回常寿的表情更加憋屈了,他还想在最后挽救一下,这皇上真的不爱吃甜食啊! 而李喻也是难得态度坚决:“没事,吃甜的心情好。” 第58章 就是你了 在喻楚表示不再追究后,李喻便派人给花氏姐妹传了话,公布了对她们的惩罚。既然正主都没下狠话,李喻也不敢越俎代庖,于是遵照着处置严菲的案例,罚她们这几天在宫里闭门思过,其余人不得打扰。 而对外,她也只是说花氏姐妹殿下失仪,反正明面上宫里人都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至于私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人知道了。 又过了几天,一直没露面的扎古总算是来宫里。 这几天,碍于各种情况,李喻也不敢老和喻楚见面,这也导致她每天都能看见新槽点却找不到人和她一起分享,好不容易等来了扎古,她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聊聊。 但没想到,扎古刚来,直接先给李喻跪了一个。 以往他俩见面,都是走走形式主义,扎古作势要跪一跪,李喻象征性地拦一拦,然后扎古便直接站着了。 因为今天事发突然,李喻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扎古就已经跪在了地上,她还有点懵。 “这是……怎么了?” 扎古说:“扎古有一件事情想请皇上答应。” 李喻连忙说:“有话你起来说。” “扎古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大哥你一开始可比现在硬气多了。越是这样,李喻越是不安。照理说扎古可不是讲究这些繁文缛节的人,这以前都没讲究,怎么今天忽然就讲究起来了? 她还真的挺怕现在扎古跟她说,自己已经带着莫坦国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现在是要逼宫来了。 从扎古现在这个凝重的表情上来看,说不定真的有这个可能!李喻更慌了,她连忙说:“有话好好说,你先起来,没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 “扎古……” 李喻赶紧打断他说:“是不是朕的话不管用了?” “不是。” “这不就得了。”她的语气不容置疑,“起来说话。” 见李喻如此,扎古也只得先起来了,但是表情依旧很沉重,这让李喻越发的困惑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先坐。” 雪芽这时端了茶上来,本来就是个很平常的过程,可不知道为什么,李喻竟然从中闻到一丝诡异的味道,是错觉吗?为什么她感觉屋里的气氛都变了? 虽然她现在是个男人,可心依旧是妹子心啊吗,说到敏感,喻楚还真比不过她。李喻也没把雪芽当外人,她这边正上着茶,她就已经开始问扎古了:“到底怎么了?” “我……”扎古顿了顿,目光停在了桌边。 李喻还以为他是渴了,便说:“喝口茶吧。”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哪里刺激到扎古了,他猛然站起来跪倒在地,身体低低地俯在地上,看上去恭敬谦卑,“皇上,扎古想请您赐婚。” 此话一出,李喻和雪芽都吓了一跳,只不过雪芽的反应更激烈点——她吓得手上的托盘都掉了。 “你……”李喻瞬间就不好了,她狐疑地问:“你不要跟我说,你现在又忽然爱上舜华了,朕绝对不会答应的!” 真是笑话,之前不想娶说要当妹妹,现在觉得人家妹子好了又想倒追?全天下的好事怎么能只让你一个人占了,别说是喻楚不答应了,她第一个就不答应好吗! 她也没注意到自己话说完后,雪芽瞬间脸就变得煞白煞白地,她失魂落魄地朝着屋外走去。 当她的脚刚迈到门槛的那一刻,却因为心不在焉脚没踩准位置,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后倒去。 李喻刚想马后炮地喊上一句小心,那个小字才刚刚出口,扎古就已经眼疾手快地冲上去把雪芽给抱住了。 李喻松了一口气,连忙问雪芽:“没事吧。” 雪芽挣扎地从扎古的怀中出来,她回答着李喻的问题,说了句没有,然后又对着扎古欠了欠身,“多谢王子。”话语中的生疏别扭李喻隔着那么远都能感觉出来。 她仔细一想,雪芽一直和扎古不待见,现在脸色这么臭也是正常的,不过人家毕竟是帮了她,她现在还这个表情就不太合适了吧。 所以她说:“雪芽,既然王子帮了你,就该好好道谢才是。” 雪芽听后,很是不情愿地又向扎古道谢,但是这次的样子明显比之前要做的好很多。李喻心想,扎古又不是在意这个的人,表面上差不多不就得了, 正打算让雪芽退下,没想到扎古又一次的刷新了她的认知。这人紧紧抓住了雪芽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李喻,“皇上,请将雪芽嫁给我。” “哈?”李喻一愣,看了看雪芽,这姑娘也懵着呢,正惊讶地盯着扎古看。“你是说雪芽?” 扎古坚定地点了点头:“没错!” “确定?雪芽?” “是的。”扎古举起了握着雪芽的手,俨然一副非卿不娶的架势:“就是她,请皇上成全。” “朕是不是错过什么了?你……雪芽?”李喻使劲儿地想了想,也没能想到扎古和雪芽有什么相处的机会,他俩见面的次数也就是每次上茶的时候吧? 再者说了,之前雪芽不是很讨厌扎古的吗,她都碰见雪芽呛声扎古好几次了,还是说扎古喜欢这个调调的? 其实,只要双方两情相愿她也没什么意见,雪芽的身份虽然卑微,但卑微也有卑微的好处,比如舜华就不可以随随便便跟人跑了,但是雪芽不光可以跑,还可以大大方方地嫁过去。 当然,虽然李喻已经做够了花前月下、佳人才子的梦,但是身边的妹子能够幸福的话,她还是愿意帮把手的。 所以她没有再搭理扎古,而是看着雪芽:“你怎么看?” 李喻的举动大大超出了雪芽的预料,她以为只要扎古出面讨要,皇上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来问自己…… 她顿时觉得有些感动,眼眶也有些发热。她也说不上这有什么值得哭的,可是辗转反侧了好几天,今天能换来皇上的一句体恤,眼泪就突然要下来了。 “皇上……” 见雪芽像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李喻也不废话,直接冲扎古一昂头:“麻烦王子先去隔壁坐坐吧,出去后让常寿带着你。” 扎古还想说什么,但他看到雪芽隐忍的表情,最终还是放弃了,也许雪芽心里想着的还是皇上,这一点他无力改变,但是他想去争取一下,就像舜华说的,人一辈子,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真的很难。 等扎古走后,雪芽强撑着的状态瞬间被化解,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情绪也得到了宣泄。 眼看着人家都快哭了,李喻咳了一声,端起茶杯低头装作喝茶,借着余光她能看见雪芽正在擦眼睛。 她忽然觉得,自己虽然一直跟雪芽有交流,却对她一直不是很了解,她只知道雪芽从小就进了宫,至于其余的情况,她一无所知。 在她眼里雪芽永远是得体大方,遇事沉着冷静,办事永远能漂漂亮亮地干好,其余时间从不多言,她仿佛能够读懂自己的心思时,总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而在其余时刻,则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虽然在这个世界,她们忠于皇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对于李喻而言,她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不管是常寿也好,还是雪芽,她们都给了李喻一种无条件信任的感觉,哪怕自己指着一个火坑,他们也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她很惭愧,这些宫人们尽心尽力为着皇上鞠躬尽瘁,而自己却没有但上这份责任。自己每天过的生活,都可以说是踩在她们背上过日子,可她却还在抱怨这里的生活不太美好。 变成皇帝都是悲剧,那要是变成雪芽…… 李喻完全不敢想了,她在给雪芽缓冲的时间,也在给自己思考的时间。 她决定了,她要对雪芽好一点,只要雪芽同意她就没问题。 等到雪芽已经纾解的差不多了,她这才放下了茶杯问:“好点了吗?” 雪芽低着头,不愿意让皇上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她低声回:“多谢皇上,奴婢好多了。” “刚才扎古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是怎么想的呢?” 雪芽久久没有给答复。李喻便又加了一句:“你别管别的,现在朕就问你,你喜不喜欢扎古?” “奴婢……不知道。” “你呢伺候朕也不短日子,所以跟你说话也就不客套了,朕觉得这扎古人还不错,当然这只是朕的看法,人好跟可以过日子也是两回事,况且人家是王子,不过那边是一夫一妻制还挺不错的,要是遇到有小妾的话……” 雪芽忍不住回了一句:“他答应过我的。” “哦?”李喻来了精神,看起来这是有戏啊,“看你这反应,那你是愿意咯?” 雪芽又很低落地垂下了头,“可……奴婢只是个……奴才。” “这种东西不用太在意了。”李喻随意的摆摆手,下一秒表情一变,指着雪芽咦了一声:“早年素问我父皇在大明湖畔巧遇一女子,二人约定终生后,我父皇因要事赶回都城,从此与那女子失了联系,雪芽你可是盼城人士?” 雪芽茫然地点了点头,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忽然跟她说起这宫廷秘闻。 李喻绘声绘色继续说着,表情生动形象,可谓是唱作俱佳:“雪芽你可是从小入宫,你娘亲可嘱咐你了一首诗,没错,朕就说你怎么有一双和父皇一样的眼睛,没错,就是你,紫薇!” 第59章 叫你一声萌妃 “紫薇?” 雪芽一愣,看到皇上这么情真意切的表情,她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遭遇。难道自己真的叫紫薇? 而李喻是越玩越投入,已经达到了忘我的境界,她走到雪芽面前,拉起了她的手,颇为感慨地说:“是皇兄委屈你了。” “皇上?” “你难道是不愿意原谅朕吗?”李喻一脸黯然,雪芽见了,心中不忍,下意识地便回答:“不是。” 李喻眼中一亮,充满希冀地问她:“那你是愿意认朕了?” “奴婢……我……” “好的,就这么说了,朕知道你现在肯定心情比较乱,但是你放心,你以前吃的那些苦,皇兄会好好补偿你的,现在皇兄问你,你对扎古到底是什么态度?” 听到扎古的名字,雪芽表情变了又变,说她对扎古不上心是不可能的,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那些话,扎古那天的所有表现早就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上。她最担忧地便是二人身份的悬殊,但她没想到这很快就不是问题了。 皇上刚说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等现在自己缓下神来,再重新想想,答案就很明显了。 先皇去过盼城吗?据她所知是没有的,而且算算自己的年纪,自己出生的时候先皇年纪已经很大了,这压根就经不起推敲。 皇上这么做,不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能够配得上莫坦国王子的身份吗? 没想到皇上为了自己,竟然甘愿让先皇背上一个荒唐的名声…… 泪水不知不觉地再度涌现,雪芽激动地翕动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这怎么又哭了……”李喻手忙脚乱地想要掏手帕出来,但她是的确没这个习惯,最后没办法直接用袖子帮着她擦了起来,“别哭啊,都这么大的人了,说不定马上就要嫁人了,怎么能老哭鼻子呢?” 雪芽抽泣着点点头,努力地想要将眼泪止住:“谢谢陛下。” “该叫皇兄才对。” 雪芽立刻改口,“谢谢皇兄。” 李喻非常满意地摸了摸雪芽的头,夸了一句:“乖。”终于能够名正言顺的摸头杀又不会撩妹子了,她觉得手感不错,又趁机多摸了两下,“那扎古这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雪芽这次不再有任何的犹豫,她干脆地点点头:“我嫁!” 她想到了这次的联姻牵扯到了太多的事情,就目前来看,自己嫁是最好的选择。 她听到皇上又问她:“千万不要勉强,你要不要再想想?” 事已至此,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再犹豫的必要了,皇上这么对她,她总得做点什么才是。 人如果有了坚定的信念,便不再害怕一切。雪芽感到自己的心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她点了点头,轻声地说:“我愿意。” “那这样,我就先把你送到舜华那里吧?”她这招倒是可以糊弄一下雪芽,但是总不能对外也照着这个戏码演一套。刚好马上就要中秋赏月会了,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雪芽推出去,至于在这之前,雪芽当然也不能继续待在崇明宫了,不然这也太假了。 想了想,她觉得舜华那里是最好的去处,一来此事事关舜华,她对此事必然会上心。二来舜华行事低调,府中鲜有人来往,雪芽住在那里也不会被暴露。 “是。” “另外我会给你派几个管教姑姑,你就跟着她们好好学学规矩吧。”李喻吩咐完后,感觉悬在自己心上的那个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对了,你以后也不能用雪芽这个名字了,以后你就是……紫……不对,舜英公主了。” 她倒是想恶趣味一把,可是她担心紫薇这个名字一出来,万一这南屿还有什么穿越人士,把她认出来了,这就很尴尬了。 事情说定后,李喻便让常寿将扎古叫了过来,等人一过来,李喻便板着脸对他说:“扎古,朕想将舜英公主嫁与你,你可答应?” 扎古一愣,不明白为何皇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他也顾不上去想这舜英公主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立刻便拒绝了:“皇上,扎古想娶的是雪芽!” “雪芽只是个宫女,而舜英可是个公主。”李喻加重了语气,“你可要想清楚。” “我已经想了够多的时间了。”扎古态度坚决:“扎古非雪芽不娶!” “你确定?” “确定!” “哪怕要得罪朕?” 扎古一愣,随即回答:“扎古的确视皇上为兄弟,但雪芽是我这些年来遇到的第一个能让我心动的姑娘……”他看向雪芽的目光充满了柔情。 都说铁汉柔情最是动人,这虐狗现场看得李喻不忍直视,她连忙叫停:“得得得,别说了。舜英公主就是雪芽,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她看到扎古彻底愣住了,片刻后,取而代之的是狂喜,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雪芽,两个人的默默无语相对着,此时无声胜有声。李喻都快被屋内暧昧的温情给逼出框来了,她咳嗽了一声:“这段时间朕会安排让舜英住在舜华那里。” 潜台词就是你俩以后见面的机会多了去了,现在不要在我眼前晃悠。 扎古的智商总算是上线了,他向着李喻一顿道谢,这才离去了。 这事情解决的当场李喻还感觉挺爽的,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但等着劲头一过,她就有点心虚了,自己这样编排先皇,还给他塞了一顿罗曼史,不知道喻楚听说后会不会找她拼命…… 可是这事情越早坦白越好,总不能等到中秋会上她把雪芽推出来,然后再跟喻楚解释吧。 所以当晚,李喻又找借口把喻楚叫了过来,在人来之前,她还特地叫人准备了好几盘甜点,打算先用糖分顶一波再说。 等喻楚一来,她便开始殷切地劝说喻楚吃东西。 “哎呀,来来来吃块桂花糕。” “好久不见,想死我了,吃块绿豆糕。” “我觉得你最近怎么瘦了,来吃点水晶糕。” 不过任凭李喻如何劝说,喻楚都是不为所动,等到李喻说的口干舌燥了,喻楚才慢悠悠地说上一句:“说吧。” 李喻莫名感到心虚,她弱弱地回上一句:“啊?你说什么?” 喻楚的目光仿佛能洞悉一切,他问:“你可是又闯什么祸了?” 李喻一阵干笑,表情别提多尴尬了,“你这话说的,搞得我只会惹祸似得。” 喻楚反问:“难道不是吗?” “……好吧你说的对。”在喻楚面前,一切的小花招都是徒劳的,李喻只能缴械投降,很老实的把自己给喻楚他爹加花边新闻的事情给说了。 等事情一说完,她连忙又补充:“我这也是为了舜华好啊,你看这样不是都皆大欢喜了,莫坦也娶到公主了,扎古也娶到自己喜欢的人了,雪芽那边也没有什么问题,多好啊,虽然这个举动会给先皇沾上一点点小小的瑕疵,但是先皇的形象是如此的伟大,稍稍有一点点不完美的地方……也是可以理解的,对不对?”她把这堆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说完一口气就将一杯茶都给喝干了。 喝完茶,李喻长舒一口气,她望着喻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 “喻楚?” “……” “你别不说话啊,我这样很方的。” “……” “喂?”喻楚长时间的保持沉默,李喻看得心里直发毛,这人不会是要跟自己翻脸吧? 难道自己做的真的不好?她胡思乱想一顿后,见喻楚还是不说话,她都做好后悔的准备了,就在这时,喻楚说了一句:“你比我强。” “啊?” “这事情做的没错。” 李喻慢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喻楚……这是在夸她?两个人认识这么久,这好像是喻楚第一次夸她? “你夸我?” 喻楚回答:“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所以你是在夸我?” 喻楚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这是重点吗?” 李喻连忙做乖巧状:“当然不是,只是你第一次夸我,我比较受宠若惊。” “这件事情就这么安排吧,你是打算在中秋赏月会上把人介绍出去?” 李喻立刻给喻楚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自己还没说,对方就已经猜到了,“没错。” “你就照你的想法继续办吧。” “那先皇……” 喻楚的语气十分淡,就像是在说个无关紧要的人似得。“人死都死了,还在乎名声干什么?” “好,对了,我打算中秋给后宫升下位份。”李喻用商量的口吻问:“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妹子之类的。” “没什么,照着你自己的想法做吧,不过令狐觅儿是必须得提的。” “这我自然知道,要笼络胡族嘛。”说起胡族,这两天李喻刚从影卫那里得到消息,好像是说南屿国内最大的一支胡族部落起了内讧,最近正要重新开什么部落大会投票选头领来着。 两个人针对胡族的消息交换意见后,李喻终于说出了重点:“那你呢?” “什么意思?” “我是说……”李喻嬉皮笑脸地问:“您想换个什么娘娘做做啊?萌妃怎么样?一听就很萌。” 第60章 冷酷皇帝的大小姐:大明湖畔的爱恋 喻楚并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看着看着,李喻自己就有些怕了,她主动投降说:“好好好,是我错了,不做萌妃行了吧!那你到底想做什么?总得提一提,位子高了,以后起码别人要想再阴你,也没有那么容易了吧?” 虽然李喻这人是不太靠谱,但她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喻楚不得不承认,高一级身份会给自己今后的生活要方便很多。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李喻这么问,明面上是问喻楚想要什么品级,实际是在探喻楚口风,这人从一开始就想说要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喻楚现在是不是还想走呢? “你自己决定吧。” 既然喻楚把这个大任交给了自己,李喻当然不能让喻楚失望了,怎么样才能做得既得到了实惠,又不会被人惦记。 事情既然做了决定,做起事来也就方便多了。 李喻让常寿悄悄将雪芽带走,然后又去和璇贵妃商量了一下这次晋封的人选,最后璇贵妃给她列出了几个名单,第一是庄才人,然后是沈宝林江御女三个人。 据璇贵妃解释,这位庄才人性格很是温顺,在宫中跟上下关系都不错,而那位沈宝林也是安稳的老实人,至于那江御女则是名门贵女,所以璇贵妃特地也把她拉出,示意李喻该有所行动了。 “这江家可是世勋贵族,家中历代子孙都在朝中微臣,在都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了。”璇贵妃用略带埋怨的口吻对李喻说:“皇上也真是的,这江家当年也帮了您不少忙,怎么现在一点动作都没有,可别让江家人心寒了。” 李喻哪知道这些弯弯绕?她问喻楚的时候,人家就说了一个要提拔令狐觅儿,至于这个江御女到底叫什么,长什么她都不清楚呀! “那就这样吧。”李喻将名单收了起来,打算让常寿带给喻楚让喻楚做决定。 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常寿便把喻楚的答复给拿到了,喻楚决定封庄才人为美人,沈宝林为才人,江御女为才人,然后这茬就算这么过去了。 处理好这些琐碎的事情,李喻便开始着手别的。还别说,自己来了南屿国这么久,总算是磨炼出来了,她现在做起决定来也比以前果断多了。 宫中人员众多,消失一两个人并不会立刻被人察觉,除了崇明宫的人发觉皇上身边的红人,雪芽又病倒之外,其余人对此一无所知。 而李喻也让韩沛去民间开始传播“大明湖畔的故事”,也许是现在的百姓太缺乏一颗狗血的心,和急需要情感小说来填充业余生活,总之李喻编的这个《冷酷皇帝的大小姐:大明湖畔的爱恋》非常受欢迎。 李喻看到大家都反馈都有种想要造福社会,为广大人民产出精神食粮的冲动了。 民间对于皇室贵族的八卦最是感兴趣了,一时间民间里盛传着各种谣言,一个故事被大家曲解成了非常多的版本。 有人说那个和皇上有私情的女子其实是红绸坊(某江湖门派)的掌门,正是因为先皇不告而别,负了那位掌门,这才让她从此看破红尘,一心修炼武学,走上了掌门之路。 也有人说当年跟先皇有私情的,其实是个男人,先皇恋他如痴如醉,可正是因为他是男儿身,所以无法跟先皇进宫,所以二人只能从此天各一方。 总之,老百姓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完全不需要影卫在后面推波助澜,大明湖畔的故事已经被传得人尽皆知。 今日,就连何相都坐不住了,主动跑来问李喻知不知道有这回事。 李喻正缺一个权威人士来证明呢,当即一脸不堪回首的惨痛表情,向胡相诉说了一个痴情女子如何无怨无悔等着先皇,直到临终前才将信物交给了女儿,让她来都城寻亲。当时这个姑娘只有七岁,出了入宫为奴,她跟本找不到任何机会入宫。 这位皇室公主在宫中兢兢业业做了十几年的宫女,终于苦尽甘来,与她的哥哥相认了。 李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何相说:“朕实在是心疼舜英,可是这以后……在南屿她怎么能活下来,人言可畏啊。” 年纪大了,也容易动感情,何相也是被李喻说的故事感动地不要不要的,在李喻“无意间”地引导下,他忽然想到了莫坦国,立即建议说道:“皇上,不妨将舜英公主嫁给莫坦王子吧。” “这……能行吗?” “舜英公主是皇家子嗣,嫁给莫坦国王子做正妻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地事情。” “那……要是其他大臣觉得不合适的话……” 何相眼睛一瞪,语气强硬地说:“有皇上一句话,还有谁敢有异议!” 李喻要的就是何相的态度,有了何相这句话,朝廷里还有谁敢再废话?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她觉得自己最要感谢的就是以前看过的那些小说,如果没有那些小说的洗脑,她又怎么可能想到这么多狗血的手段呢? 一切看似都在往顺利的路线上前进,自己已经将所有的路都铺好了,剩下的就是要看雪芽那边的表现了。 中秋赏月会眼看着越来越近,李喻反而觉得自己没事情干了。后宫的妹子都在想着穿什么、戴什么、在赏月会上表演什么。至于皇上这边,还真就没有人太在意了。 而前朝这边除了因为“谣言”带来了一些小麻烦之外,也就没什么事情了,至于胡族部落内讧的事情,闹是闹得挺大的,只是在朝廷的人看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任由他们闹吧,越分裂越好,于是也就没怎么管了。 很快便到了中秋赏月会那天,赏月会的地点是在露天环境里,到场的除了宫中妃嫔便是王爷公主,唯一的外人大概就是和李喻坐着不远的扎古了。 而这次宴会的核心人物,雪芽正和舜华坐在一起。 只是短短几天而言,李喻再看见雪芽便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明明容貌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她气质和精神面貌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要不是这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她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所以说,并不是因为这里是古代,女子便一定是大家以为的那样。 自她接触以来,舜华也好,雪芽也好,璇贵妃也好,个个都是性格鲜明,敢爱敢恨的好姑娘。看到一个崭新的雪芽出现在自己面前,李喻一时豪气万丈起来,她一定要尽自己所能,让这些妹子过得好一点,既然她这辈子是没戏了,但是造福一下别人还是可以的吧。 等雪芽的事情忙完,她就要开始为舜华出谋划策了。 等到宴会一开始,宫中的舞姬乐伶开始进前表演,李喻注意到扎古的目光一直往舜华的位置瞟,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要不要直接坐那边去?” 扎古反应过来,立马不好意思地笑了,之后他便用认真地不能再认真地语气对李喻说:“皇上,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姑娘这么的上心,我以前看到那些手下被情人迷得魂不守舍的时候,还觉得是他们太无用了。现在才发现,爱情就是这样,一点也不讲道理的。” 人家说的这么认真,李喻反而是不好意思再调侃起来了。再者来说,她作为一个还没有谈过恋爱的好青年,对感情这回事儿的确也不了解。 这两个字看起来是实在是虚无缥缈得很。 她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雪芽的呢?” “这……”扎古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在那她和我吵了一架之后吧,我还以为南屿的姑娘都是软绵绵的呢,没想到还会有如此有个性的姑娘。想着想着,我闲暇有空地时候,一闭眼脑子里想得就是她,后来……您也知道了。” “挺好的。”李喻自己都未曾发现自己的语气里带着小小的羡慕,她故作严肃地警告着他:“你给我听好了,以后雪芽可就是我的妹妹了,你要是敢对我妹妹不好,你信不信我带着人去莫坦国把她抢回来?” 扎古随即豪爽痛快地大笑起来,“陛下放心,我要是对她有半点不好,我亲自送她回来!” “好,你说的!” 于是宴会的前半场,李喻压根就没看表演,就这么跟扎古吹牛扯皮混过去了…… 等到场面已经暖地差不多了,李喻这才正式地把雪芽介绍出去了。 其实从雪芽出场的那一刻起,已经有不少人在猜测,坐在舜华身边的难道就是最近民间传得热闹的先皇的私生女,只是没人敢问而已。现在皇上都亲自宣布了,大家自然是不会质疑。 而且对于他们而言,多一个公主和少一个公主,对自身都是没有影响。特别是在李喻宣布要将这位公主嫁给莫坦国王子,他们就更没有意见了,反正怎么看都跟自己没关系。 她们最关注地还是与自己相关的事情,比如今天严采女的舞跳得不错,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赏,再比如今天花昭仪和花修媛怎么都没出席,是不是这次真的惹怒了皇上。 总之他们关注的点很多,但都不是重点。 第61章 沈宝林又来懵逼了 就在舜英公主出现的那一刻,沈蓁蓁的心情几乎是崩溃的。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这只是黄粱一梦? 还是说,这是另一个世界。 沈蓁蓁死死地盯着那位衣着华丽的“舜英公主”,也许别人并不认识,但她却很清楚,站在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皇上身边的奉茶宫女雪芽。 要说这雪芽,当初的经历也十分曲折,就在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莫坦王子来都城求娶后,皇上便将舜华公主嫁了出去,之后在年底的宫宴上,皇上在酒后临幸了雪芽,于是这奉茶宫女便成了雪采女。 宫中惯例,但凡是宫女晋封,都得从最低级的采女做起,而这位雪采女在半年之内连升三级成为了雪才人,虽然在宫中位份不高,但每个月皇上总不会忘记去雪才人宫中坐坐,由此可以看出这位雪才人也的确是位人物。 在宫中呆了数月,沈蓁蓁越来越觉得,事情已经不在自己的控制范畴内。 今生与上一世实在是了太多的朋友,皇上落水,严菲被罚。皇上依旧没有宠幸宫中任何人,起码明面上是这样,当年颇为受宠的新人个个都被冷落,偏偏这李萌独得恩宠。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看了坐在对面的李萌一眼。 如今,李萌和令狐觅儿可以说是宫中位份最高的新人了。 上一世,自己与李萌的关系并不是亲近。李萌的位份不高,加上性格有些孤僻,平常也只和严菲关系好一些。皇上召了她几次后便将她置于脑后,整个后宫斗来斗去,再也没有人将李萌视为威胁,包括沈蓁蓁也是一样。 直到那日传来了李萌的死讯,沈蓁蓁才想起来,当日与她一同进宫的人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任她千算万算,也没有猜到,她们这批人里最先冒出来的会是李萌。 趁着没人注意的功夫,沈蓁蓁认真地打量着斜对面的李萌,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她上一世完全不曾了解的,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没想到,自己只是看了几眼,对方便察觉到了,二者视线相对,沈蓁蓁不经一怔,她没想到李萌的眼神竟然会是如此犀利,让人见了竟有种畏惧感。 她从未想过,一个女子竟然会有那样的眼神。 难道…… 她心中一惊,萌生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想,心跳瞬间都加快了不少,难道李萌也是重生来的? 难道她也和自己一样,经历过上一世的苦痛,这一世打算洗清屈辱,替自己报仇? 这么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她要找谁报仇呢? 关于李萌的死,当年宫中上下是全部统一了口径,咬住是严菲做的手脚。可她和严菲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倒觉得严菲不像是这样的人。虽然她有些蠢,但是给人下毒的事情,是绝对不敢做的。 那当初下毒的,究竟是谁呢? 沈蓁蓁的目光在在座的妃嫔中巡视了一圈,首先璇贵妃是绝对不可能的,她的贵妃之位一向坐的很稳,而大家又都知道她是绝对不可能登上皇后之位的。宫中的老人之类的,大多因为出身不好,再加上年纪也大了,晋封的余地也小了很多。 令狐觅儿性格虽然泼辣了点,但绝不屑于背后捅刀子,她看谁不顺眼,向来都是当面说的。而庄婉不过就是花氏姐妹身边的一个傀儡。柯小鱼也不像是个有心机的…… 她的目光看过了一个又一个在宫中称得上有些名头的妃嫔,她知道,自己虽然在这里做推断,实际上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除了花氏姐妹,还能有这个能耐? 事实上,沈蓁蓁想得更多更远,李萌死的比自己早,自己掌握的消息自然也比她多得多,不管是凶手是不是花氏姐妹,她都可以让李萌认为当初还是自己的真凶是花氏姐妹。 如此二人便可以联手,有了李萌的帮助,自己也可以获得更多的机会接触皇上。她倒谈不上多有把握可以博得皇上欢心,但自己毕竟在皇上身边呆了那么久,对于皇上的一些喜好她还是知道的。 注意打定后,沈蓁蓁便决定等这中秋会一结束,她便去找机会和李萌谈谈。 她越想,越觉得对方也是重生来的可能就越大,不然她实在是想不到李萌忽然受宠的原因了。 看到皇上宣布舜英公主嫁给莫坦王子后,她也没有太吃惊。因为她的心思全放在了李萌身上。她忽然有些后悔上辈子自己一开始太单纯,没有好好的收集各位秀女的资料了,现在害得她对李萌一无所知。 看着在场的妃嫔们都装出一副很为雪芽高兴的样子,沈蓁蓁见了只觉得是说不出的嘲讽,到底有几个人真正关心舜英公主嫁到莫坦国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她们高兴地恐怕是宫中少了一位宫女,自己少了一个潜在敌人才是吧。 就在她以为这次赏月会的重点已经结束时,皇上却站了起来,示意常寿捧着一旨圣旨走上前来。 果然是要晋封,就在赏月会开之前,沈蓁蓁便隐约猜到了,就算皇上自己不封,璇贵妃也一定会劝说皇上封,毕竟这批秀女的位份实在是太低了,不提一提,实在是不好对外面交代。 只是不知道会晋封谁呢? 沈蓁蓁目光一转,再次思忖起来,想必这李萌必然是算其中一个,令狐觅儿因为胡族的关系自然也是包含在内的。 只听皇上说:“正好是中秋,朕问过了璇贵妃的意见,决定把几个妃嫔的位置提一提。” 所有人一听,不由得精神一抖,就连腰板都挺了起来,大家聚精会神地望向了常寿手中的圣旨。 皇上一点头,常寿便打开圣旨开始念了起来。 每当一位晋封妃嫔的名字被念及,每个人的心中都会多一分计较,在听到李萌和令狐觅儿的名字时,沈蓁蓁默念了一句不出所料。听到庄才人的名字,也只能感慨花氏姐妹的影响力之大。等到江诗芙的名字被念出来,她跟大家都有些吃惊。 要知道江诗芙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就要悬梁自尽了,皇上怎么忽然想起她来了? 沈蓁蓁忽然恶趣味地想到,如果皇上知道了这位江才人其实跟韩沛韩将军有一段私情,不知道皇上会是什么感想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偷偷看了一眼李萌,曾经的李才人,现在楚婕妤恐怕和自己的想法也差不多相同吧。 第62章 娇弱动人 还没等沈蓁蓁再深究,她恍惚间听见好像是有人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 坐在她身边的妃嫔口不对心地冲她假笑着,违心地祝贺着她。 “恭喜了,沈才人。” 沈才人?是在说她吗? 沈蓁蓁回过神来,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来自己被册封为了才人。可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或者说还没有来得及做。 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位于众人之首的皇上。 皇上正低着头,似乎是在想事情。他仿佛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一个抬头和自己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这还是沈蓁蓁这一世第一次和皇上目光相对,就在这个瞬间,她脑海中那些隐藏在最深处,已经支离破碎的记忆,慢慢浮现在眼前。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侍寝的夜晚,想起了自己进宫那年的冬天,皇上与她一起坐在院子里看雪,虽然她和皇上早已有过肌肤之亲,相处的日子也不少了,可沈蓁蓁总觉得自己没有弄清楚皇上在想些什么。 虽然她可以弄清楚皇上喜欢喝什么茶,喜欢什么香气,可这些都只是皇上给人察觉的表象而已,至于皇上心里想着究竟是什么,她不知道,但也没有人知道。 就好比现在,恍若隔世般的再度相遇,她却觉得眼前的男子依旧是那样陌生。 对方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反应便低下了头,沈蓁愣了愣,也收回了目光,开始和身边祝贺的妃嫔交谈起来。 最后,这场也不知是闹剧还是戏剧的聚会总算是结束了。 赏月会结束后,宫中却仍被会上的册封余波影响着,众人在猜测花昭仪与花修媛为何没露面的同时,又在想着法的在跟几位新晋封的妃嫔拉上关系。 高位妃嫔的贺礼又是一波接一波如流水般送进了沈蓁蓁的住处。 她身边的玉竹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教,见到这些贺礼也不会咋咋呼呼的了,虽然面带兴奋,但是很好地抑制住地,询问自己该如何处置这些赏赐。 绫罗绸缎与金银首饰摆满了一桌,沈蓁蓁的目光从这之上轻轻掠过,心中却没有太多波动,她稍稍翻看一番,确定这些东西里没有太大问题,这才让玉竹将东西登记好后收起来。 玉竹兴高采烈地抱着东西进去了,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比主子受宠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了,而现在其余人没有被晋封,而她的主子被晋封了,这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因为高兴,玉竹地动作都快了不少,她找了一个宫女与她一起整理,没过一会儿工夫就把事情给办妥了。 她拿着登记册来找主子,却看见主子正坐在梳妆台面前整理着头发,她见了便问:“才人这是要出去吗?” 沈蓁蓁正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同时还在首饰盒里挑选着首饰,“嗯,你过来给我整理一下,我们稍后去斜雨殿。” 玉竹走了过去,很自然地接下动作,从梳妆盒里挑了一根红宝石的簪子插在了深圳真的额发间,“斜雨殿?才人可是要去见楚婕妤吗?” 沈蓁蓁嗯了一声,随意地回答“反正闲来无事,去找楚婕妤坐坐。” “楚婕妤?”玉竹有些惊讶,才人和楚婕妤一向没什么交集,虽然是同期入宫,但是楚婕妤为人一向低调,平日里鲜少露面,与其他妃嫔往来甚少。宫中张扬的人很多,低调的人也很多,但是能够低调中稳步晋封的人却不多。 一开始玉竹是不太了解,但是她细细一想却又可以理解,以前才人想和严御女结为同盟,只可惜严御女犯了大错,以后怕是没机会再出头了。这楚婕妤倒是个不错的对象,为人沉稳,受宠也不张扬,最关键的当然还是受宠。 要知道这宫中能有封号的妃嫔实在是不多,以前只有璇贵妃,现在又多了一个楚婕妤,皇上对她的心思其实已经间接表明了。 虽然她现在只是个婕妤,可宫中又有谁敢小瞧她呢? 想通后,玉竹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配合地说:“奴婢马上去准备些吃食糕点好让才人带去。” 沈蓁蓁满意地点点头,玉竹是越来越伶俐了,只是还少了一些阅历,她伸出冰纤纤玉手,将玉竹刚刚为她换上的红宝石簪子取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支玉簪。 “那红宝石颜色太艳了,你何时见过楚婕妤戴这种亮色?我带着这簪子去,难道是想打擂台吗?” 玉竹一想,立马明白自己差点坏了才人的打算,连忙跪下认错,沈蓁蓁拦住了她,“好了好了,这些回来再说,先把眼前的事情弄完才是最要紧的。” “是。” 玉竹起来后,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楚婕妤在众人面前的形象,然后朝着清新脱俗的风格给沈蓁蓁换了几款首饰。 本身沈蓁蓁也不是个喜欢太艳丽东西的人,只是女孩子嘛总是会对这些精美华丽的小东西感兴趣,她倒是挺佩服李萌了,竟然能做到从来不对这些东西。 虚荣心是每个人都会有的特质,只是有的人善于隐藏,有的人则是心思过旺。她认真地回忆了一番,上一世的李萌虽然也不是贪图富贵之人,但得了什么好首饰好衣料,也会忍不住穿出来露一露。 哪像现在这位楚婕妤这般能守住自己的心思? 思来想后,沈蓁蓁越来越肯定,李萌一定是从上一世重生过来的人,至于对方究竟是敌是友,就要看今天的表现了。 一切准备就绪,沈蓁蓁带着玉竹朝斜雨殿走去。 自从被奉为楚婕妤后,来斜雨殿走动的人都多了不少,只是楚婕妤待人总是不冷不热的,许多人在这里坐了冷板凳,后来便也不来了。 因为大致知道每个妃子的品性,所以沈蓁蓁很少去和那些妃嫔走动,江诗芙的确是个性子极好的姑娘,只是一想到后续发生的事情,沈蓁蓁也断了去交往的心思。 到了斜雨殿,沈蓁蓁很顺利地见到了李萌,李萌待她的表现与其余人类似,二人就坐在会客的前屋里,一旁的宫女上了茶,李萌便低头用茶盖去撇附在表面的茶叶,却也不喝茶。 沈蓁蓁看后,心中一阵意动,这个小动作倒是跟皇上差不多。难道是二人时间相处久了,所以李萌也有了这样的小动作? 她可不会被这尴尬气氛所吓倒,她想了想,便从每个女人都不会抗拒的恭维入手,她笑着主动开了口。 “前几日来恭贺的人实在是太多,妹妹便没有来凑这个巧,今日才来祝贺姐姐,还希望姐姐不要责怪。恭喜姐姐晋为婕妤,想来皇上定是怜惜姐姐娇弱动人,这才特地赐下楚为封号吧?” 第63章 今天说段子 按理来说,没有人不喜欢恭维,可是自己说完后,对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管对方再怎么沉稳,可她始终是个不过十八岁的女子,如果是个没有什么阅历的人,就算是装也不会装得这么沉稳的。 她一直保持着手上撇茶叶的动作,茶盖有一下没一下的磕在杯沿上,细微零碎的声响在挑拨着沈蓁蓁的思绪与耐心。 这是个下马威。 如果沈蓁蓁还是以前那个自己,也许会按捺不住,可如今的沈蓁蓁,心境当然跟那些新人不同了。现在的自己背负着复仇的重任,还会有什么忍不了的? 再者说了,她也没觉得李萌做的有多过分,本来她们来宫中就不是为了交朋友的,也没必要对人多友善,谁知道在这些殷切笑容之下的,又是怎样一副嘴脸? 她只是盈盈笑着,一派端庄静好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会反感。沈蓁蓁就是这样一个外表很具有迷惑性的人,她很美,却并不是那种具有侵略性的美。如果说李萌像是一朵莲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话,那么沈蓁蓁就像是朵山茶花一样。 对于她的示好,李萌也没有给过多的反应。等她将一杯茶喝的差不多了,这才开了口:“沈才人的心意我领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沈蓁蓁一顿,这拒绝的态度实在是太明显了,不过也很正常,如果李萌是一个重生而来的人,那么她的戒备心一定会更重。 沈蓁蓁羞赧地笑了笑,显得十分清纯无辜的样子,“我平日里也不爱出门,所以进宫这么久,认识的人也不多,之前在赏花宴上,我原本是想跟姐姐说话的,只是后来又出了意外……”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李萌的反应,见对方一点搭话的意思也没有,她便很快的跳过了这次话题,带着李萌聊起了“舜英公主”的事情。她猜测大概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涉及到了李萌自己,她不愿就此讨论,但要是把讨论的话题转向别人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姐姐可觉得这位舜英公主有些眼熟?” 果然,楚婕妤的表情出现了波动,但随即又收敛住,“不曾眼熟。”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沈蓁蓁有些失望,但她并没有放弃,继续尝试着:“想来也是,姐姐你性子文静,平日里与外人也甚少交流,没有见过这位舜英公主也正常……”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楚婕妤便打断了她:“有话不妨直说。”对方就差没把关门送客直接挂在脸上了。良好的交谈氛围是需要双方塑造的,尽管沈蓁蓁单方面的想要搞好关系,但是对方这么不合作,那也没办法。 难道李萌是一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沈蓁蓁思忖着,要不要直接把话给说明了,只是万一撕破脸,对方视自己为威胁,那可如何是好? 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做事起来自然也会思考更多,包括对人性的揣测,都会下意识地靠向阴暗的一面。她可以保证自己没有害李萌的心,但是她无法确定李萌没有抱着这样的想法。 重生过来的人,心也总是狠一些的。 “真的只是闲来无事聊聊而已。”沈蓁蓁很上道地说:“既然姐姐现在有事,那妹妹就不叨扰了。”说完站起来准备离去。 楚婕妤也没有拦着,坐在原位上一分都没有动弹,只是叫来宫女送二人出去。那宫女的行事风格像极了楚婕妤,真就乖乖地送她们到了门口,行了个礼,然后掉头便回去。 这一主一仆的行事作风可把玉竹给气坏了,等她和沈才人走出斜雨殿一些距离,她便愤愤不平替沈蓁蓁抱怨起来:“这楚婕妤未免也太过分了,宫里人都说楚婕妤行事低调,奴婢还信以为真,没想到却是个如此倨傲之人,才人好心来结交,楚婕妤却是这种态度,这还只是个婕妤,奴婢见璇贵妃也没有这么大架势啊!” 沈蓁蓁连忙喝止住玉竹的抱怨,虽说玉竹是在替她说话,但宫中耳目众多,谁知道玉竹的话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她板着脸,语气毫不留情:“规矩都学哪里去了,楚婕妤是你能擅自评议的吗?” 玉竹发泄完,理智也立刻上线,连忙跪下认错。 沈蓁蓁用余光看了看并没有人影,便一摆手让玉竹起来了,“这几日我刚想说你有长进,没想到这又原形毕露了。” 玉竹听后是又羞又臊,恨不得再重新回去好好表现一番,好在才人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结,说完便带头往回走了。 一路上二人为了防止多生事端也没有交谈,等到回到了住处,宫女上好了茶水,玉竹将门一关,沈蓁蓁坐在梳妆台前下首饰,这玉簪虽然好看,但并不合她的味口。 玉竹关了门,回头看到沈蓁蓁这个动作,心中的怨气又被勾了起来。她碎碎念般地说了句:“人家这般不领情,真是浪费了才人的一番心思。” “好了。”沈蓁蓁将玉簪放进了梳妆盒里,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她这样也是正常,在宫中不防着点别人,那岂不是转眼就被人当枪使了。” 玉竹也不是没有头脑,只是一时气愤多抱怨了几句而已。她走过来给沈蓁蓁打下手,乖乖地说了几句认错的话,这么一来二去,这事儿也就算撂过去了。 玉竹问:“才人,那楚婕妤那边,您还打算继续吗?” 沈蓁蓁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继续,为什么要停?” “可是那楚婕妤压根就不好说话呀。” 沈蓁蓁嘴角一弯,当即笑了起来,“那种一说就答应的,你敢要?” 玉竹一愣,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层面上来,当初才人和严御女交好时,也不是一拍即合的,只不过当初严御女的态度要比这楚婕妤好上许多而已。 沈蓁蓁通过镜子看到了身后玉竹的表情,便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总之,你回头好好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摸到斜雨殿的消息。” 见才人一脸正色,玉竹也跟着认真起来,她立刻开始盘算起来,以她的人脉能不能联系到斜雨殿的宫人了。 这边沈蓁蓁觉得总算是找到一个靠谱的同盟伙伴了,而对于喻楚来说,他的麻烦则是越来越多,首先他远远低估了宫中妃嫔的能耐。 李喻会给他提位子很正常,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给了他一个“楚”字的封号,这个小动作背后含义喻楚一猜便明白,李喻还是想用这些小细节来挽留自己留下来。 这提位之后做事的确是方便了不少,但麻烦事也多了起来,就像沈蓁蓁那样的访客,这几天喻楚不知道是接了多少批,这宫中妃嫔整日无所事事,今天你来,明天她来,喻楚的冷面态度的确是使一部分人自动退却,可也有些人持之以恒的人,抱着各种目的,有计划性的接近自己。 比如那位之前对自己不怎么友好的白御女,再比如在宫中闹了一出大戏的严御女,这些女人一个又一个找上自己,似是有意无意的交谈,话中有话,勾心斗角的情节不下于前朝。 可前朝的大臣们口诛笔伐,为的也是江山社稷,民生大计,可这些女人们整日里想得却是博得恩宠,如何爬的更高。 难道她们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就没事做了吗? 这样的人的确占大多数,可拥有自己生活,持不一样态度的人也是有的,起码喻楚遇到了几个。 璇贵妃整日操持着宫中内务,后宫上下打理的是井然有序,这也是喻楚会选择让她来做贵妃的原因之一,比起妃嫔,更多时候喻楚把李成璇当成了如同韩沛一般的下属。 是他挖掘到了璇贵妃的长处,并加之运用。说实话,在他登基之初,缺乏心腹的时候,他还曾可惜过,可惜璇贵妃不是个男人,不然一定大有作为。 至于这次新进来的秀女,虽然他平常不露面,但早已将各个人的性格摸了个大概。进宫的十二位宫女,除却自己之外,每个人性格各有不同,令狐觅儿因是胡族人士,行事作风与南屿人很是不同,性格也是最单纯直率的。 这一点喻楚和李喻的观点一样,对令狐觅儿是最有好感的。至于其余人,有的争强好胜,有的文静怯弱,有的嫉妒心重,有的则是心机深沉。在这之中,喻楚只看到一个人比较特殊,那就是在宫中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江诗芙。 江诗芙背后的江家在喻楚还未登基之前,便已经靠向了喻楚,所以在喻楚搞清楚江诗芙的身份后,对她的关注便多了几分。对方是个特别安静的女子,而且很明显是在刻意隐藏自己,以江家的风格,教养出来的少爷小姐个个都是多才多艺,而江诗芙却从来不去表现,也从来不为自己争取。 有的人不争是为了争,而江诗芙不争却是真的不想要。正是因为如此,他对江诗芙的关注越来越多。也许是因为自己最近实在是太闲了,除了每日练练字,看看书,喻楚更多的时间就花在观察身边的事物上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自己在这宫中已经住了八年,可现在他才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后宫。 这大概就是不当皇上的好处吧,你所看到的,永远是你想看到的东西,而不是最真实的。 这些日子,来套近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连一向不怎么愿搭理人的沈蓁蓁都主动靠过来了。这对喻楚是个非常大的困扰,以前他拒绝只要板一下脸,现在他板脸,对方还给他发脾气。 他回想起有一次李喻跟他闲聊时感慨过的一句话,女人的心思犹如宇宙般浩渺。虽然不知道宇宙是什么,但是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 第64章 还要锄头挥得好 喻楚在这边不胜其扰,而李喻则是在为自己的方案成功庆功。 她庆功的方式也很简单,自己躲在屋子里,叫人送上一壶好茶,几盘糕点,怡然自得自己给自己祝贺。 继伪装喻楚、撮合扎古和舜华、为韩沛找对象之后,她总算是成功了一次。把雪芽打造成了帝国公主,还撮合了一对对象。 只是这雪芽走后,自己又得再找个聪明伶俐、能干稳重、还不会随便爱上自己的妹子来做心腹了。 不过这事情急也急不来,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等过了一天,李喻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跟韩沛说过的计划,想要培养一批女子为影卫效力,现在想想也快过去小半年了,从韩沛手上找个能干的妹子不是难事吧? 没事干的李喻很快就给自己定了新的目标,她要找到一个能干的妹子做心腹,其次她又得考虑后宫的问题。 前些日子她不涉足后宫已经惹起了很大的非议,幸亏这次中秋赏月会她晋封了不少妹子,这才算是把风声压了压。 可经由上次璇贵妃说的问题,她发现问题的核心,说是皇上不宠幸后宫,实际上的核心思想还是皇上没有子嗣,不然自己这么跟楚婕妤(她决定以后就这么称呼喻楚了,非臊臊他不可。)经常整宿整宿地混在一起,璇贵妃的重点却是为什么敬事房没有记录,皇上你是不是不想留孩子之类的。 至于最近的喻楚到底遭受了些什么,李喻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她也没办法插手,如果自己介入了,外界只会认为自己对楚婕妤疼爱有加,从此更巴结她才是了。 再者说了,其实李喻也有点坏心眼。 我已经替你当了皇上,感受到了这些麻烦事,你却可以每日睡到日晒三竿,整天吃喝玩乐,混吃等死,不付出点代价这么行。 她相信,花氏姐妹的事情出来后,还敢跟喻楚作对的人是没有了,既然没危险,剩下的事情她就当看热闹好了。 自己在前朝遭罪,他在后宫受折磨,挺好的,两个人扯平了。 反正对李喻而言,她是宁愿坐在朝上听大人们唇枪舌剑,也不愿意听后宫妹子们整天指桑骂槐。这么想想,其实还挺带感的。 上午下了朝,李喻就叫人把韩沛喊了过来。 这不见不知道,这才几日,不就是过了个中秋节吗,韩沛怎么颓废成这样了,李喻说的有点夸张。但韩沛每次来面圣哪次不是整理的清清爽爽,器宇轩昂的,崇明宫的宫女少女心瞬间炸裂,这哪是什么影卫头领,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因为韩沛给人落差实在是太大,见面后李喻也顾不上等他跪下问安,张嘴就问“你这是怎么了?” 韩沛的眼下有两道明显的乌青,眼中也全是血丝,目光不复往日清明,难道是宿醉了? 李喻很老道地朝他靠了靠,不动神色地深吸了一口气,却没闻到什么酒味。 韩沛一脸羞愧地冲李喻磕了一下,“臣言行无状,请皇上恕罪。” “先别说这个,比起恕罪朕更好奇你这是怎么了?”李喻心中顿时八卦心大起,能让一个男人失魂落魄地事情无非两种,事业和对象。 韩沛在李喻心中可一直是个痴情男配的角色,就是不知道那位女主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才能让韩沛念念不忘这么久。 韩将军这些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的,也没听说事业受阻啊,想来想去肯定还是那位青梅竹马又怎么了了吧。 她试探性地问:“可是你那位童年玩伴出事了?” 韩沛一听,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来,话语中的苦涩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过得很好。” 中秋节,原本是自己与她一同在院中赏月的时节,而韩沛却在院子里干坐了一晚上,夜空中的圆月在他看来并不圆满,而是和自己一样,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听说她刚刚被晋为宝林了…… 应该是过得不错吧。 诗芙这般有才情,皇上对她总会有几分怜惜吧。 这样的念头每出现一次,无异于是在给韩沛的胸口补上一刀。他甚至已经开始假设,如果当初自己带着诗芙走,是否才是最好的结局。 有关江诗芙的话题总是可以那么轻而易举地,搅乱自己的思绪。这是韩沛第一次当着皇上的面走神,等到他混过神来,皇上看他的目光都不对劲了。 他只知道皇上刚才好像对自己说了什么,他便下意识地跟着附和。为什么现在皇上却要用这样的表情看着他,难道自己说了什么? 韩沛立刻回神,思绪又恢复到了往日的状态,他开始思考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是不是要先发制人先请个罪些。 接着他就听见皇上用类似于家中长辈的语气对自己说:“韩沛啊,虽然感情这事不能强求,但是有些情感你得控制住。” 韩沛听后心中一紧,他不知道皇上这是无心之语,还是在有意敲打,但他千万不能乱,万一走漏了一点儿风声,诗芙这下半辈子可就算是晚了。 “总之,你克制住吧。”李喻隐晦而委婉地提醒着韩沛:“如果你们俩真的是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什么的,要不改个姓换个地方过日子也行。” “皇上?”韩沛愣住了。他既觉得不可思议,但埋藏在心中最深层的念头又蠢蠢欲动起来了,可这怎么可能,皇上竟然会让妃嫔出宫……“您……在说什么?” “说什么?”李喻很自然地回了一句:“不是在说你表妹吗。” 你说说,身边这么大一个八卦在,李喻怎么可能不去打听呢?再加上韩家在南屿可是大家族,自己很轻松地就打听到了去年韩沛有个关系很亲近的表妹嫁给了一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公子,夫妻二人感情很好呢,最近韩沛的表妹刚好梦熊有兆,有身孕了。 这么结合一下上下文,李喻很快就猜出来了,韩沛的口味果然很重,不光是人、妻还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 别说是表兄妹,哪怕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只要是同姓便不可以成婚。这是南屿的习俗,也是千古以来众人遵守的惯例,哪怕就是皇上,也不能随意更改。 所以李喻才想了这么个歪主意,大概是雪芽的事情被她成功糊弄过去了,她感觉现在自己自我膨胀地不行,迫不及待地就要进行下一个案例了,能撮合一对是一对嘛。 二人鸡头鸭讲了半天,韩沛总算是明白了李喻的意思,瞬间震惊了,他瞪大了眼睛,连忙吐出了一段急促的解释:“皇上您误会了,我对萱儿只有兄妹之情,绝非是您想的那样!” 认错人了,这就很尴尬了。 李喻表情僵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说:“其实朕是看你没什么精神,想跟你开个玩笑,现在看效果挺好的,爱卿立刻就精神了,嗯,说正事吧。” 说吧她转身就往位子上走,这潇洒坦然的身影,还真就把韩沛给糊住了,李喻觉得这主要还是因为这里人没怎么见过这套路,这要换在现代她估计自己已经要被人打一顿了…… “皇上有事尽管吩咐。” 李喻也急于摆脱刚才的无厘头事件,立刻正色起来,她伸出两个手指,在韩沛眼前晃了晃。“三个事情。” “第一,之前朕说过的培养女子做影卫的事情,你挑一个不错的送过来,朕缺一个个在宫中行走办事的宫女。” 舜英公主的真相自然没有瞒过韩沛,他只要看见雪芽一眼,什么事情都能猜出来了,皇上现在找他要人,他立马就明白这是要找人补上雪芽的身份了。他连忙应了一声。 “第二,舜英马上要嫁到莫坦去了,她一个人嫁那么远朕也不放心,万一有人欺负她,她跑都没地方跑去,所以朕要你选拔出一批人补充到舜英的陪嫁队伍中去,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不希望到时候看到舜英在那边受委屈,明白吗?” 韩沛听了,不禁想着原以为雪芽只是一个为了解决问题而推出来的牺牲品,没想到皇上对雪芽还这么上心,不管这事情背后真相如何,起码有一点吧皇上对手下人的态度还是能看清楚的。 他忽然觉得好笑,自己已经跟在皇上身边侍奉六年有余,竟然时到今日才开始琢磨起皇上的为人了。好像从江诗芙进宫那时起,韩沛对皇上的态度除了平常的尊敬之外,还多了几分审视。 现在他竟然觉得皇上还挺有人情味的,不像平常表现的那样无情,这是不是表示皇上其实并不是像大家想的那样呢?他知道自己现在想太多也是没用的,可他就是忍不住,总是想要知道一点诗芙的消息,哪怕只是一个名字也好。 “第三,朕要你派人去麦河那边潜伏下来,弄清楚到底这次胡族内部出了什么事。” “是。” 见事情吩咐完了,韩沛习惯性地想要行礼就走,不料却又被李喻叫住了,“韩沛,朕再说一遍,你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如果她过得幸福,那么你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打扰她的生活,如果她过得不幸福,那么你就不要放弃,尽管去争取,有问题朕来解决。” 说完这番话,李喻觉得自己真是帅炸了有木有! 朋友们,史上第一个鼓励别人挖自己墙脚的女主角出现了。 第65章 下一段征程 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那番话到底起作用没有,总之之后的韩沛又恢复成了往日那般迷人的模样。 崇明宫那迷一般的荷尔蒙气场又回来呢。 虽然说是已经决定好了雪芽和扎古的婚事,但毕竟雪芽现在可是公主,也不可能说嫁就把人嫁出去。光是给公主准备嫁妆就得要一个多月呢。而莫坦国那边也是需要时间准备的。 然而扎古是谁,那可不是一般人。 在和李喻商量一番后,他当机立断,在南屿在留几个月时间多喝雪芽相处相处,至于使团的人就被他打发回去报信做准备了。 此后,李喻基本就没怎么再见过扎古了。扎古在得到自己“隐晦”的许可之后,开始撒着欢的带雪芽出去玩,看得李喻是一阵眼热。 她什么时候才能这样出去撒着欢儿的玩,她的要求也不高,自己不带脑子的出去,什么都不用管,有吃有喝万事无忧那就好了。 按理说,在公主没有出嫁这段时间是需要在回宫住的,如果有特殊情况需要在宫外住那也得住在专门规格的公主府里,就是为了让这对小情侣培养感情,李喻特许让雪芽暂时跟舜华住在一起。 虽然有时候也挺眼红的,但看到起码有人能过的幸福,李喻就算过得苦,心里也好受点。 等她把雪芽的婚事、胡族的动乱、心腹的选拔等种种事宜解决后,她忽然发现,喻楚跟扎古一样,都开始玩失踪了,之前胡族的事情她还让常寿过去问意见了,结果对方就回了一句,照你的意思办吧。 说要喊人过来吧,结果人家说有事,过几天再来。 结果明日复明日,一天又一天,这都多少个明日了,喻楚愣是没露面。 后来她实在是好奇,问常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方又吞吞吐吐地不肯说,这明显就是有事儿。但新的心腹还没到,自己去找喻楚又太张扬了,害得李喻郁闷了好几天。 最后还是常寿实在受不住李喻的轰炸式询问,这才说了一句:“皇上这几日常常去江宝林那儿,所以……” “江宝林?”李喻对这个名字压根就没印象,最后还是常寿提醒她才想起来这妹子的来历。 “哦,是这个江宝林啊,你们皇上现在天天去找她吗?” 常寿点了点头,表情十分古怪。 这时候,李喻也算是琢磨出来了,顿时八卦心大起,“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你还从来没有见过你们皇上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 常寿愣了半天才憋了一句:“奴才……不知道。” “哈哈哈,那肯定就是的了。”李喻激动地一拍桌子,也顾不上手痛不痛地,她顿时兴致勃勃起来,同志们,题材又来了。 一个皇上穿越成妃子,泡自己的妃子,想着法儿的给自己戴绿帽子,而且还是百合向的,真的是想想就带感,之前那什么公主和王子真是老套的掉牙,还是喻楚厉害啊,一出手就这么带感。 那么问题就来了,一个汉子心妹子身的人跟一个妹子好上,到底是百合呢,还是言情呢? 她又问:“那什么,江宝林,长什么样?人怎么样?好看吗?” 她这一串问题如连珠炮弹一般,立刻把常寿稳住了,他缓了半天才跟上李喻的节奏:“这个……江宝林出身书香门第,气质自然没的说,外貌也是十分出挑的……” 李喻很不解地问:“出身很好吗?”既然这么拔尖,就算她自己没注意,她身边的人也该提醒自己注意才是啊,怎么没人说呢? 常寿郑重地点点头:“今年进宫的各位娘娘,江宝林的家世是最好的。” “那怎么一直没听说过她的消息?”李喻想了想,想不出所以然也就放弃了,反正这也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喻楚为什么忽然找上江宝林了呢? 她顿时脑洞大开,“你确定没有牵扯到什么宫闱密事?你们皇上找江宝林不是为了认亲?” 这次常寿倒是回答的斩钉截铁。“当然不是。” “那答案就很明显了。”李喻故作深沉地做出了一个扶眼镜的姿势,尽管她并没有眼镜。她用着高深莫测的笃定口吻说道:“肯定没跑了,你们皇上肯定是动心了。作为一个男人发生这种荒唐的事情本身就很不可思议,看上起他依旧是以前的那个皇上,实际上他的内心也有脆弱地一面。你不是说过你们皇上幼年时在宫中过得很艰苦吗?就是因为这样,他并不相信这个皇位可以给他带来多少值得相信的东西,所以他很难能去相信任何人,特别是爱情……” “但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他注定已经要在皇位上过完冰冷的一生,我却出现了,代替了他的位置。而他有了全新的身份,可以摆脱一切束缚的身份,这时候的他,才可以说是自由的,然后江宝林就这么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然后一股不一样的感觉在他的心中蔓延开来。” 李喻觉得自己在说故事这一行真是有天赋,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外面的光打进来,他的身形沐浴在阳光之下,只留下来一个模糊的身形,常寿听着听着也不禁入了神。 甚至觉得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李喻忽然话锋一转:“诶,不对啊,你们皇上不是基佬吗,怎么又喜欢妹子了?” 常寿下意识地跟了一句:“什么……是基佬?” “就是断袖。” “什么?!”常寿的反应把李喻吓了一跳,他情绪十分激动,脸涨得通红急于想要给喻楚证明:“皇上怎么可能是断袖,你怎么可以这么诋毁圣上,这可是死罪!” 李喻也没想到常寿的反应这么大,她先是愣了几秒钟,接着很快就反应过来,“你竟然不知道?”不对啊,这说不通啊。如果常寿不知道,当初为啥给自己送小太监呢? 如果站在常寿面前的是喻楚本人,常寿是绝对不敢这么无礼,但他面前的是李喻,在李喻自由逗逼的政策下,常寿自己也不知不觉被同化了,虽然他自己还不自知。 此时他的语气已经非常不客气了,李喻做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忍,但唯独诋毁皇上不可以。“什么叫我不知道?!皇上根本就不是断袖,我侍君二十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啊?”这下轮到李喻茫然了,难道不是吗?可她之前好像也做过类似的隐喻,为啥喻楚没有反驳过。她越想越糊涂,索性直接问常寿了:“那如果不是基佬,当初为什么会有小太监那个事情?” “那个事情?”常寿底气立马就足了,神态语气都变得权威多了:“那是皇上派我来试试你的反应的。” “所以你们皇上没这个习惯?” “当然没有了!” “……”真的,李喻这几天就没有碰到不尴尬的时候,所以说自己的推测一直都是假的,她还以为喻楚是个心思细腻的基佬,她跟喻楚的相处模式也是一直按闺蜜的方式走的…… 那她岂不是…… 很傻逼?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当初为了和喻楚拉近关系,她可是连自己高中暗恋隔壁班,那个长得特别帅,叫唐且的学霸的事儿都给说出来了。 替喻楚正完名后,常寿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举止多有不当,瞬间就怂了起来。“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李喻一脸颓败,“那什么,江宝林住哪里?” “在揽月轩。” 其实李喻也就是顺嘴这么一问,揽月轩她也不知道在哪儿,听了他就哦了一声,说:“那明天找个借口起揽月轩附近走走。” 这可比韩沛那个苦情剧情好看多了,李喻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见这位江宝林了。 要是说喻楚没有看上江宝林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首先喻楚是个不愿意凑热闹的人,他是出了什么事才会主动去找人? 其次,喻楚和自己曾经不止一次称赞过令狐觅儿,但也没听说喻楚去找令狐觅儿聊天啊,喻楚在后宫的人际关系机会为零,所以你要是说他们俩之间没有什么,李喻是绝对不信的。 反正只要到了揽月轩门口,她随便想个办法,还不信见不到江宝林了。 只是,真的是因为对其余人有了好感,所以喻楚连见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这个想法在李喻的脑海中转瞬即逝,在那一瞬间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可她却没有抓住。 不管了,总之先看看女主角长什么样再说。 后宫禁忌百合恋,一听就很带感啊! 其实关于喻楚的性格,李喻猜想的非常对,以他的性格,若非必要他根本不会去可以结交,以前是为了自保,而他现在则完全没有必要。喻楚决定以渐渐疏远的方式,放手让李喻去做,有些地方她虽然做的的确不好,但另一部分做的却比自己好很多。 和江诗芙认识实属偶然,有日他闲来无事,想要去看看栽在一处偏远处的茶树盆景,而揽月轩刚好就在去那儿的必经之路上,那日喻楚路过时,碰巧江诗芙正在院中弹琴。 宫中女子弹琴,弹得曲目不是花好月圆便是脱凡出尘,可江诗芙弹得却是一首《雉朝飞》。 曲子被她演绎的曲调悲凉,声声入情,喻楚只听了一会儿,就能明白弹奏者的心境。尽管她身在宫中,享尽荣华,可她却心如死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了。 喻楚静静地站在院外听完一曲,之后便悄声离去了。这么贸然拜访不是他的作风,而且他相信屋内的人也不愿意被人打扰。 之后几日,喻楚都会到附近去听揽月轩的琴声,宫中虽然也有技艺高超的琴师,可能如此引起人共鸣的人却是没有的。喻楚在听那些曲子时,不禁想起了许多以往的事情。 那些愿意的、不愿意回想起的往事都历历在目起来。过往的一切,犹如再一度重现。 这么持续了几天后,喻楚又一次听完一曲准备离去时,揽月轩的门却突然打开了,一位宫女从中走出来,对着喻楚行了个礼:“我家宝林请娘娘进去坐坐。” 喻楚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走了进去,他知道江诗芙一定藏着很多事情,也许跟江家有关,也许跟她自身有关,出于责任也好,或者是本身的好奇也好,他都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 第66章 落荒而逃 喻楚在宫中呆了八年,虽然知道揽月轩的存在,却从来没有进去过,在江诗芙住进去之前,这个宫殿空置了许久。 其实能把江诗芙分过来也有些不合理,以她的背景,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住这么偏的地方。 只是当时办这事儿的是雪芽和李喻,一个是新手,一个是不着调,两个人只考虑到了规格的问题,稀里糊涂的把人分了过来。 喻楚觉得,换做其余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是不乐意住在这揽月轩的,地方偏远不说,院落也有些年头,哪是那些娇气小姐受得了的。但江诗芙却是很享受这里的样子。 一进院子,他看见院落一角支起了几个竹竿绑好的架子,嫩绿的葡萄藤顺着架子往上爬,涨势大好。葡萄藤下摆着一张桌椅,江诗芙正坐在那儿,身前摆着一张古琴。 见喻楚进来了,江诗芙站起来冲她行了个礼。 “楚婕妤好。” 喻楚略微点点头,对方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他十分欣赏,“江宝林。” 江诗芙请喻楚坐到自己对面的位子上,又叫了宫女来上茶。二人在院子里一坐便是一下午,直到天快要黑了,喻楚才提出告辞。 他很久没想今天这样与人畅聊了,江诗芙不愧是江氏女,气质谈吐都非常人能及。看到她,喻楚便想起了刘德音,同样是才华横溢的女子,这二人却又有着很大不同,刘德音为人清冷倨傲,不愿与人交往。 而江诗芙却不同,她谦逊有礼,与人聊天也懂得把握尺度,这是一个能让人感觉很舒服的女子,就像是和煦的春风,拂面而过,只叫人心中暖暖的。既然是这样,江诗芙一直没有出头的原因更让人怀疑了。 那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江诗芙看出了喻楚对她从家里带来的茶叶十分感兴趣,就在喻楚走时,江诗芙递给了李喻一小包茶叶。 “我看姐姐喜欢,便包了一点,没想到姐姐跟我一样都喜欢这茶,这茶能送到真正懂茶的人手中,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喻楚并没有推辞,一来他的确喜欢这茶。二来是他想要进一步的多了解江诗芙一番,有了这茶,下次他再想来借口就很明了了。 他以这包茶为契机,陆陆续续来找了江诗芙好几次。就像自己欣赏江诗芙那样,江诗芙也对喻楚很有好感。她本以为自己进宫以后便要在这院落里了此一生,没想到竟然能碰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好友。 这么一来二去,喻楚和江诗芙的关系立刻拉近不少。她们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善于表现在外的人,虽然每次见面也不会显得特别亲热,但在感情上,二人已经快要视对方为知己了,起码江诗芙是这么觉得的。 她很佩服楚婕妤,对方也就比自己大上一两岁,可看事情却比自己通透了,很多问题往往她只要稍作思考便能找到事情的关键点,行事作风也比自己成熟许多。 据楚婕妤自己说,那是因为她从小跟着母亲打理家务,所以从小接触这些世俗之事就要多些。对方能够主动说出自己的私事,江诗芙虽然很感动,但还是用理智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将某些事情说出去,只是简单地说了些自己的事情。 她的生活可要比楚婕妤简单多了,家中只有她一个女儿,自小便得父母独宠,江府的人员结构简单,她的父亲只纳了一个妾,那妾也没有诞下子女,所以说他们府中全是嫡子嫡女,又因为她是唯一的女儿,从小一直过得很幸福。 可以说江诗芙从小到大过得是一帆风顺,几乎就没有遇到过问题。 除了……一件事情。 喻楚原以为这世上是不会存在着多么圆满的家庭的,他没有想到江诗芙竟然会过得这么幸福,亲人之间关系如此和睦。自己一贯认知的东西忽然被推翻,难免会反应不过来。 他也不会恶意地去揣测这是不是只是一个假象,自己不幸福也不代表别人都不幸福,起码在他看来,江诗芙这辈子可能最大的不幸就是进了宫。 不过好在江诗芙自己却不以为然,她并不在乎,甚至是淡漠“皇上”的存在,怡然自得在院子里过着自己的生活,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喻楚甚至有些羡慕江诗芙的洒脱,她知道自己今后的生活会是怎样,她在不违反规则的情况下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方式生活,这是个聪明的女子。 他忽然觉得有时候自己的眼光实在是过于狭隘,在江诗芙的身上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天,两人照理约在了揽月轩见面,江诗芙将自己特地做好的花茶拿出来给喻楚品尝。 而此时此刻,李喻正在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外面,寻思着该如何进去。 来到揽月轩之后,她忽然发现这地方真的是偏的可以,从崇明宫一路走过来他都有点流汗的感觉了,怪不得之前常寿问他要不要做步撵来。她一开始还以为常寿这把是把她当成女孩子看了,这是歧视!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 原来是……太远了原因。 在她抓耳挠腮想着办法时,常寿已经是凑过来请示:“皇上……您看,要不奴才去禀报一声?” “啊?”李喻用着一副商量的语气跟常寿说:“这……会不会太张扬了?”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因为自己的一些不自知的行为,会给妹子带来一些困扰。反正上次喻楚那个事情是真的把她给吓到了。那的亏还是喻楚,要是换了哪一个娇弱的妹子,恐怕是一个说不清这辈子就被毁了。 常寿听了,四处望了望,这个地方偏的蚊子都不飞过来,这要是都能传出去,他立刻就从莲花塘边跳下去。 “这……”常寿挤出一个笑来,“您看看这边这么偏僻,也张扬不起来吧?” “这……说的也是呢。”李喻也没什么主见,听常寿这么一说,感觉挺有道理的样子,她便头一点,说:“那你去通报吧。” 常寿一听,这又不对,他哭笑不得说:“皇上,怎么是您让人通报了,这宫中哪儿不是您的。” “也是。”李喻长叹一口气,摆足了架势,调整好心情走到了揽月轩门口,就在常寿准备推门的时候,李喻又忽然说:“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慌得很。” 自己是个皇上,路过看看自己的妃嫔很正常,为什么李喻却总有一种捉奸的既视感呢。 常寿原本都打算推门进去了,结果因为李喻的话又强行停下来,差点没把腰给闪了。 他们这次出来很是隐秘,只有自己跟李喻两个人。他特别哀怨地回头看着李喻:“那您到底是要怎么说?” “要不敲个门吧。”李喻心虚地说:“万一打扰到里面就不好了。” “打扰?”常寿越听越糊涂了,“打扰什么?” “哎呀,也说不清楚,反正我们委婉一点。”李喻不由分说,示意常寿往边上站站,然后轻轻地在门板上扣了两声。 很快屋内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就是下门闩的动静,再然后门就开了。 一张白净的脸从门后出现,然后就在下一秒对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立刻跪了下来:“参见皇上。”屋内的人听见宫女的声音,也跟着走到了门口。 李喻便看见了一个妙龄女子跟着喻楚走了过来,那妹子气质很是温婉,一看就知道是非常有教养的家庭出身,长相也十分可人,和喻楚站在一起莫名有种和谐感。 一个高冷一个温婉,一个淡然一个亲切。俩人在一起简直就是绝配好吗。 单单凭借着眼缘,李喻就觉得江诗芙这妹子非常不错。 二人纷纷行礼问安。“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起来吧。” 她看见喻楚借着起来的功夫看了自己一眼,她感觉自己的心思瞬间就被对方看穿了,心虚感顿时更重了。 装作若无其事地给自己解释了一句:“朕闲来无事就来散了散步,路过揽月轩便进来瞧一瞧,没想到楚婕妤也在这儿。” 喻楚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闲来无事找人喝喝茶罢了,多谢皇上关心。” 趁这个功夫,李喻已经用余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院子虽然小,但是布置的还挺别致的,看来江宝林是个追求生活品质的人,这一点可比李喻讲究多了。 在她看来人生的最大快事莫过于夏天吹着空调盖被子睡觉,冬天坐在被炉里和家人一起看电视,要么就是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看新番。 像他们这什么架着葡萄藤,放上香薰炉,在院子里一个画画练字,一个弹古琴什么的,实在是太有境界了,不太适合她这个俗人。 不过看这样子,喻楚倒是挺适合这样的生活,天天往这边跑,必然也是喜欢这样的感觉咯? 还是说喜欢这个人? 刚闪出这个念头,李喻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具体也说不上来。 不过看着这二人相处的如此自然,她觉得自己挺多余的,随便找了个借口,刚在院子里站了没几秒钟,她又冲了出来。 她不适合这里。 这是她心中的第一反应。 第67章 端午节快乐 一见李喻跑了,常寿也下意识地跟着跑了。他一跑出门,就看见李喻正走在通向外面的道路上。 他加快步伐连忙跟了上去,走近一瞧,才发现这位正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着:“你怂什么呀?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就怂了呢?” 因为对方说得太快了,常寿根本没有听清楚,便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李喻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抬头望望天空。这里的天空非常干净,蓝天白云美得就像是被p过一样的,“今天空气不错。” “诶?”虽说常寿已经是习惯了这位不着头脑的思维跳跃,可……就是这么让人猝不及防。“您不是说来看看江宝林的吗?怎么走的这么快?” 这种情况自己摆明就是1000瓦的超大电灯泡,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蹲在那里破坏气氛。 “那……”常寿小心翼翼地,带有试探性的说:“韩大人昨日送来几个宫女已经安□□个宫了,要不要派人过来探一探实情?” 诶嘿?李喻一脸诧异地盯着常寿:“你知道这里面是你主子吧。” “啊?” “你现在是在怂恿我,监视你主子和有可能是你未来主母的妹子吗?”不得不说,这世界太复杂了,她连常寿都参不透,竟然还试图去解读喻楚。她感慨颇深地说了一句:“你到底是哪边的呀。” “这……”常寿表情一僵。 他跟李喻的出发点截然不同,李喻想着的是只要喻楚喜欢的话,那她就帮帮忙。而常寿想到的则是,如果皇上真的喜欢上江宝林的那可怎么办? 李喻在私下一直在寻找着皇室里有没有适合的继承人,这一点他也是知道的。但他更希望的是皇上可以和李喻生下一个孩子,这样的话,既是皇室血脉,又是皇上的孩子,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正是因为这样,常寿对李喻的态度才会是如此,甚至是有些纵容。要是放在以前,估计到皇上的身份,他才不会出门一个人都不带呢! “怎么不说话了?” 常寿很快反应过来,不得不说,跟李喻待久了,正直如常寿编起瞎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奴才只是想查查江宝林,皇上如今的身份更容易引起后宫中人的猜忌,所以……” 这个理由倒是合情合理,李喻也接受了这个说法,她说:“你看人的能力比我强,我倒是觉得那位江宝林人还挺好的,她在宫中拥有大把时间,但她并没有用来勾心斗角,而是想法设法的过好自己的生活,挺好的,你们主子也适合这样一个人。” 常寿不得不承认,虽然李喻平常不太靠谱,但是有时候看问题比自己透彻多了,但他却不想承认,皇上适合这样的人,或者说适合这样的生活。 皇上是九五之尊,怎么可以就窝在那么逼仄的小院子里过日子! 李喻压根没想这么多,她看常寿这表情,还以为是自己的劝说政策奇效了,她拍拍常寿的肩膀,“行了,走吧,回去之后把韩沛叫来,胡族的事情该解决了。” “是。” 其实她想得挺简单的,这俩人乍看上去很相配,目前关系也很不错,至于后续能怎么发展完全就看她们自己的,李喻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给她们一个便利,让她们住得近一点,也避免了喻楚整天跑来跑去,太打眼的问题。 她还想再多观察两天,看看喻楚到底是心血来潮,还是认真的。 从以往的经历来看,喻楚倒很长情,从刘德音再到璇贵妃,而且也比较看重责任感,他要是真的决定跟江诗芙在一起的话,那应该会考虑到未来的事情吧。 不过,与其说是看喻楚的决心,更不如是说再给自己缓冲的机会。 喻楚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然而这个朋友也要离她而去了。 美色误人啊,朋友们! 常寿的效率十分之快,很快就把韩沛给叫来了,这次不光是韩沛来了,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多了一个非常妹子。 “皇上,这是您要的人选。” 好看的妹子看多了,李喻觉得自己现在的眼光也挑了不少,眼前这个妹子长相只能说是一般,放到美女如云的宫中可以说是一点也不起眼,不过李喻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贴身侍女,不然长得太漂亮容易让那帮人瞎想。 韩沛送来的人物,李喻自然是放一百二十个心的,被送来的这个妹子原名叫孙颖,父母在都城里开了一家药铺,家境还算殷实,但孙颖不想过这么庸庸碌碌的活着,遵从父母的意愿嫁给隔壁那个她一点也不喜欢的刘掌柜,恰逢此时影卫在都城招人,孙颖后十分心动,便偷偷报了名。 听了对方的来历,李喻看向孙颖的目光立马就不一样了。“那你父母怎么办?” 孙颖回答说:“民女父母还有民女的弟弟赡养,这次拿到的俸禄也全给他们了,只能希望他们能够体谅民女了。” “那你可曾想过你未来的终身大事该如何解决?” 孙颖摇摇头:“民女只愿找一个可以和民女心心相印的人。如果找不到,那不如就一个人好了。” 这姑娘不光思想前卫,而且很得李喻的眼缘,所以她二话没说,直接让她出去找常寿安排住处去了。 等人一走,李喻又和韩沛说起了麦河的事情,“麦河那边可曾查清楚了?” “已经查明了,因为近几年麦河胡族多受朝廷赏赐,其余的胡族部落有人产生了不满,前段日子正是南屿国各大胡族召开会议的时候,麦河部落的族长令狐胡哲也外出参加,结果回来的途中就病倒了,按照往常惯例,族长如果暂时无法主持事物那么就该让族长之妻来解决,以前族长夫人也都是顺利的接管了,只是这次族中忽然有人跳出来,说不服。” 解释完后,韩沛加上了一两句自己的看法:“皇上,这次令狐胡哲的病恐怕有蹊跷。” “人心还真是险恶啊。”李喻轻声地念叨了一句,韩沛听见后脸上也有几分动容。 “皇上,那现在该如何……” “朝中那帮人都想着坐山观虎斗,可那胡族也是我们南屿国的子民,我们又怎能坐视不管?” 韩沛一脸认同,但却有些为难地说:“只是胡族一向排外,只怕不愿意我们干涉……” “那你就派影卫好好看着,总之要确保令狐胡哲一家的安全。” “是。” 韩沛走后,李喻坐在屋子里,莫名地回忆起了令狐觅儿动听地歌声,能够养出令狐觅儿这样的姑娘,想必她父母也会是个好人吧。 新来的孙颖改名成了秀芽,顶替了雪芽的位置,崇明宫里虽然对莫名空降的新人感到有些纳闷,但也没人多想些什么,毕竟人是常公公亲自带来的,而秀芽的长相也不像是什么不安分的人,所以大家只是念叨了几日,之后便也接受了。 现在崇明宫的氛围有了很大的改观,虽然李喻平常尽力不欢脱,但宫人们还是感受到了皇上并不像以前那样了,大家做起事来也不再如履寒冰般,生怕引起皇上哪里不快。 也正是如此,崇明宫上下更团结了,外面人想要打听消息自然也就更困难了。 但秀芽总是要露面的,一个不小心被其他宫的人看到后,很快宫里便传起了消息,说是崇明宫新来了一个侍茶宫女叫秀芽,而以前很受皇上喜爱的雪芽莫名地不见了。 谣言就像传染病一样,快速地蔓延了整个后宫。 最后还是璇贵妃下指令责罚了一批乱嚼舌根的人,这才把势头压了压。 李喻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引导舆论,这个传闻流传了没多久后,她便发布了一道旨意,大致意思是说江家这些年来对皇室忠心耿耿,皇上念其忠心,而江宝林为人又怎么怎么样,最后皇上决定123言情诗芙为才人,赐居烟疏殿。 细雨斜风作小寒,淡烟疏柳媚晴滩。你说这cp感强不强? 第68章 主动出击 虽说皇上这次只晋了江诗芙,还给她换了住处,可并没有多少人对江诗芙眼红。 原因很简单,皇上已经说了,朕不是宠爱你,是看你家里人给力,所以给你升升位份。 虽然宫中妃子的地位与受宠受到家世因素影响的可能性很高,但是还从未有人把这些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说,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保持着一种默契。 宫中的高位妃子要么是皇上喜欢,要么就是出身显赫,就像璇贵妃是出于前者,而花昭仪则是出于后者。说起来花昭仪和花修媛俩人还在宫里闭门思过呢。 皇上这次的举动,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每个人都从中有了不同的解读,近日来皇上除了召过楚婕妤便没有再见过任何妃嫔是事实,这次又偏偏晋封了出身不凡的江才人也是事实。 难道这是在暗示这些妃嫔们,只要家人给力在,自己的位子也可以跟着水涨船高吗?不少出身官宦家庭的妃嫔们开始给家人写信,希望可以通过他们得到晋升。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起码璇贵妃就不信,在听到宫里的传闻后,她曾经众位妃嫔的面说过,“如果皇上只是这般看权势而不是重感情的人,他又何必留着本宫,何必留着兰婕妤、池美人?” 此言一出,宫中的老人们纷纷应和道,她们虽然不再受宠,但皇上也没曾亏待过她们,皇上绝不是这样的人。 目前,从潜邸进宫的老人,普遍都是出身一般,但现在都差不多是四五品的位置,也就是说她们身份都比刚进来的新人高,这本身就很能说明一个问题了。 之后,便有人开始怀疑,皇上大打家世牌,是不是对江才人的一种掩护?为得就是不让她被推上众矢之的的位置,其实这是一种保护?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的中秋赏月会上,江诗芙就已经晋了一级,现在又晋了一级,速度也非常快了。 只能说大家脑补的能力非常非常强,很快皇上曾经去过揽月轩的事情也被挖掘出来。揽月轩的位置的确很偏,所以通向那边的路也少的很,之前有宫人就看见皇上出现在了通往揽月轩的小路上,现在再结合一下上下文。 大家觉得打幌子的可能性更大了。而且这也比较附和皇上做事低调的风格。所以说皇上并不是因为江诗芙的出身,又一个被皇上中意的妃子出现了。 有了的新的八卦,宫人们又暂时地忘记了为何皇上就是不让敬事房留名的事情,说不定是皇上恼了楚婕妤,好这么惩罚她呢? 比起大家的万千猜测,真正的事实却很单调。因为宝林不够住偏殿,所以李喻就提了一级而已…… 这也是她必须得做的事情,不然以越级之身住在偏殿引起的非议更多。 传出因为身世晋封的理由,的确是李喻相处的障眼法,她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后宫竟然集体智商上线了,愣是把真相扒了一半出来。 李喻安慰自己,说不定这也是好事,现在江诗芙和喻楚住的近的了,遇到什么事情喻楚也能帮忙,说不定就在这些小波折里两个人感情迅速升温呢,这么想想,自己也算是个神助攻了。 对于宫中的这一场场波澜,沈蓁蓁可以说是习惯了,她能够迅速地辨别出波澜中的要害,然后明确地把自己放在最安全的位置。不管是令狐觅儿、又或者是李萌受宠,这些都不是沈蓁蓁考虑的范围。 她只是懊恼接触李萌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别人只以为是江诗芙受宠,可沈蓁蓁却是参透了其中的要领。这些天楚婕妤常常去揽月轩找江宝林,没过几日江宝林便被晋了才人,而且还被赐到了烟疏殿和楚婕妤比邻而居。 这一切难道还不能够说明问题吗? 如不是得了楚婕妤的引荐,江诗芙又怎么可能这么晋封?要知道上一世江诗芙可是到死都只是个宝林的。 等等…… 沈蓁蓁忽然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关键点,为什么自己主动上前示好都没有反应,而楚婕妤却选了一个私通外人的江诗芙呢? 难道说正是因为李萌知道江诗芙心里有别人,不会爱上皇上,所以才选择了她? 沈蓁蓁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么想想,选择江诗芙做盟友,的确是比自己要靠谱多。 只是她觉得有些不甘心,凭什么大家都是重生而来的,李萌已经混得顺风顺水还开始提拔起别人来了,而自己却还只是一个不得宠的才人? 明明大家都一样,为什么她却捷足先登了? 原本她自以为掌握了皇上的喜好,不屑于急于邀宠,怕影响自己的形象,可现在看来,自己怕是已经暴露了。 如果再不想办法补救的话,说不定李萌完全不会给自己翻牌的机会了。 本来现在皇上进后宫的机会就少,现在又多了两个竞争对手,自己哪里还有自己出头的机会? 后宫里正因为这次晋封闹得鸡飞狗跳,而沈蓁蓁却在精心谋算着,她不像严菲那么莽撞,既然要做事,那就要做到最好,她一直在等这个时机,总算是等到了,如果这次可以成功的话,虽然不可能一获君心,但能给皇上留下一些印象也是极好的。 马上要到来的九月十七号,对于宫中的人来说,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日子。可对于皇上、对于沈蓁蓁而言这可是个大日子。 因为九月十七号正是皇上的生母,曲婕妤的祭日。 沈蓁蓁很清楚的记得,每当这一天,皇上会一个人在御花园里静思,具体是因为什么她也并不清楚。 曲婕妤生前是个十分低调的人,去世之后众人对她的了解也不多,再加上皇上从来不会当众谈及这些事情,如此一来,除了璇贵妃,也没有人知道皇上会有这个习惯。 为了这一天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衣服不能太花哨,但也不能太朴素,过于朴素未免惹人怀疑,她身上早就备好了茶叶熏制的香囊,首饰、妆容无一不是精心准备的。 她的计划其实也很简单,她要在祭日这一天,外出为她的母亲祈福,因为她的生母也是这个月去世的。她虽然是家中嫡女,但母亲早逝,父亲后来取了填房,又她添了好几个弟弟妹妹。沈蓁蓁一直向往着一个幸福的家庭。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对自己失去的孩子如此的痛心。 曾几何时,她也可以幸福地拥有一个孩子,而现在,是时候替她的孩子报仇了。 第69章 不爽 虽然两世为人,沈蓁蓁以为自己已经强大的可以来面对一切问题了,可到了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了。 自己是在害怕?亦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结局感到高兴? 坐在梳妆台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正是韶光年岁,再好的脂粉也抵不过少女本有的姣好颜色。只是看到这么朝气的外表,她却觉得自己的内心住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尽管外表如此,实际上早已形如槁木,心如死灰了。 她拿起胭脂,却觉得自己的身上布满了灰尘。 犹豫了片刻,她又将胭脂放了下来了。 另一旁,玉竹端着新鲜瓜果走了进来,看见沈蓁蓁如此,不明就里地打趣了一句:“才人今日也要出去转转吗?” 听到这话,沈蓁蓁的心里仿佛被什么蛰了一下,是啊,自己竟然已经选择了进宫,如果不争那还有什么意义?难道自己就是为了每日和那帮女人虚与委蛇才进宫的? 镜中自己的目光越发的坚定,沈蓁蓁再次拿起胭脂,打开盖子,认真无比地涂抹起来,鲜红地胭脂涂在嘴上,仿佛饮血一般,娇艳的让人难以直视。 “玉竹,去把上次没修完的东西拿来。”她现在需要找些事情做,平复自己的心情。 宫中时光向来难打发,所以不少妃嫔闲暇之余都会做些女工消磨时间,南屿国也有女子从小学习女工的传统,就连宫中每年乞巧节也会举办女工评选,给手艺最好的宫女一笔赏银。 玉竹应了一声将东西放下后将装针线的竹匾一起拿给了沈蓁蓁,看了看绷子上的东西,无奈地说了一句:“才人,这宫里娘娘都喜欢绣写花鸟鱼虫,再不济也是山水风景,怎么您偏偏喜欢绣这老虎呢?” 老虎这东西,看着就吓人,一点也不配才人的气质啊,难道是给皇上绣的?可老虎只是森林之王,勇猛有余,而气质不足,要绣也是绣蛟龙才是。 然而才人并没有回答,拿到东西后,立马专注地开始绣了起来,玉竹看了看,觉得自己这是在自讨没趣,收拾东西便又下去了。 沈蓁蓁绣的十分专注,好似是将自己所有心血都绣了进去,玉竹以为这是自己绣给皇上的,实际上,这是她绣给自己没出世的孩儿的,虎正是她孩子的生肖。 这幅刺绣她进宫之初便开始绣,如今已经快要到结尾了。她绣了一会儿,放下针,准备让眼睛休息休息。只是她的视线一沾上着老虎,便怎么也移不开了。 “孩子……” 她喃喃地念着,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未完成的老虎,一颗泪珠毫无征兆的落在了布料上,立刻被吸收,化为了一滩水渍。 九月十七,对李喻来说,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新来的秀芽表现非常好,一点也不亚于雪芽,虽然一开始做事各方面都不太上手,但是熟练之后,不论是办事效率,还是事情的完成度都堪称完美,更令人欣喜的是,因为秀芽自小在药铺长大,所以她懂一些药理,甚至还会自己配药。 李喻还记得,自己听说了秀芽的本领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她:“那你会做含笑半步癫吗?” 秀芽听到这名字后,表现出了很懵逼的状态。后来李喻才知道,在自己那个世界非常有名的药品比如含笑半步癫,十全大补丸,九转还魂丹在这个世界都是不存在的,就连鹤顶红、妃子笑这种著名宫斗道具都是不存在的。 也许,关于现代的记忆,自己会就这么一点点儿的遗忘吧。因为太久就没回想起过去的事情,李喻回忆起来都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想起来。 今天,从起床起那一刻,李喻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直到早上看完大臣们日常撕逼,她才发现了问题,常寿不见了! 以往和他形影不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常寿公公不见了。 自己好像早上只见到了常寿一眼,上朝的时候常寿便没有跟着来。她随便找了个人,询问常寿的下落却得知常寿在自己上朝的时候就出了崇明宫。 因为常寿经常往返于崇明宫与斜雨殿之间,所以宫里人早就习惯常寿时常出门的情况。只是,这几天除了把江诗芙调到烟疏殿外,也没有什么消息好跟喻楚商量的,这常寿难道是又跑到斜雨殿去打小报告了 直到午膳时间,常寿才从外面回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李喻当时正啃着排骨,一边啃一边问他:“你怎么一大清早就不见了?” 常寿显然是累着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奴才去了斜雨殿一趟。” “哦。”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李喻支会一声转而去吃红烧狮子头了。 她爱理不理的反应倒是让常寿有些吃惊了,他还以为对方一定会针对这个问题发作一番,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过了。 不过他转念再想想,这位皇上的确不是一般人,自己在他身边跟了这么久,也该有些了解,虽说平常不太靠谱,但是对他们这些下人都很好,平常也能想到一些大家注意不到的地方。 他想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打算,倒是主动开口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件事情您大概不清楚,今个儿是九月十七,是曲婕妤的祭日。” 李喻也没有傻逼到去问曲婕妤是谁,她依稀有点印象,曲婕妤好像就是喻楚的生母。既然是祭日,那喻楚肯定是要做些事情的,所以她很自然地问道:“那要不你今天就过去帮忙?” “这……怕是太显眼了。”常寿面露为难,“宫中其实是不允许有人私自吊唁祭拜的。” 这也是宫里的管理,觉得这么做不吉利,太晦气。以前喻楚还是皇上的时候,派几个手下把附近清下场,随便找个地方祭拜都行,可是现在变成了妃子,周围实在是有太多人盯着在了,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 而且祭祀这事情,要是被人抓到现行,那是皇上出面都洗不白的问题。 常寿担心喻楚以现在的身份没办法处理好这件事,所以这才提前布置好东西,偷偷地送到了斜雨殿。 李喻显然是也想到身份带来的困扰,主动地问常寿:“这样啊……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问题自然是有的,不过要是小心些倒是没太大问题。”常寿非常欣慰李喻能够主动问这个问题,虽然常寿虽然日常的确是忠心耿耿的典范,但这不代表人家就没有自己的想法。 他现在的计划非常明确,那就是能够撮合皇上和这位在一块儿,那相处时间多了,感情自然不也就有了吗,更何况这又是个好时机。常寿跟了喻楚那么多年,自然也很清楚,皇上他也只有每年的这个时候,才会稍稍露出一些类似于常人的情绪。 也正是因此,常寿对皇上是又尊敬又心疼。 如果皇上能跟这位在一起的话,其实也不错?常寿也分不清楚自己是真的觉得这样,还是在为自己的想法找借口。 总之,他很隐晦地说明了未来可能发生的问题,李喻这么善良的人听了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当即便表示今晚会过去帮忙,万一被发现了,自己出来背黑锅。 常寿听后别提多高兴了,一个劲儿地向李喻道谢。 换做在李喻那个年代,有的人早就忘却了这些传统,将之视为糟粕,置于脑后。就连李喻他们家也是这样的,每年的清明也不会出门扫墓,因为他们是十几年前从外地搬来的外迁户,在这里无根可循,每年能做的也就是在清明自己那个铁盆,烧一些纸钱黄纸祭拜先人。 其实她自己也有些感悟,古代虽然有千万般的不好,但也有些值得学习的东西。其实说了这么多理由,李喻最担心的还是喻楚这次又被人抓到把柄,这要是再洗白,她真的要狗带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还在禁足中的花氏姐妹:“花昭仪花修媛她们可是还在禁足?” 一提到这两个名字,常寿就提皇上感到不平,回答的语气都把情绪带出来了,“还没有,还得有两天才到解禁的日子,皇上您……可是想提前……” 没等他说完,李喻便打断了他:“当然不是,我只是问一句,要是解禁了我还在想是不是要再补一天。” 常寿没想到李喻也有这么坏心眼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来。 李喻不禁想起了喻楚说过和舜华相识的过程,好像他的过世的特别早,他从有意识的时候就是奶娘带大的。 好像喻楚出宫开府的时候特地把奶娘接到府上供养,但是奶娘身体不好,没等到他登基就得了重病去世了。这么想想喻楚也挺可怜的,一个没有享受过父母关爱的人。 想着想着,李喻忍不住同情心泛滥起来。自己虽然不优秀,过得也不传奇,但是她有一个完整的家,虽然家里也经常闹矛盾,自己和父母赌气也是常有的事情,但自己的父母很疼爱自己。 人就是这么一个喜欢脑补的生物,李喻真是越想越觉得喻楚可怜,如果喻楚现在就在自己面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送对方一个拥抱的。 她余光一撇看见了桌边放着的宣纸,顿时有了想法,动手把纸裁出了合适的大小,然后叠成了一个小纸船,为了防止纸船沾水即沉,她还特地把蜡融化了,然后刷在了船底。 等到夜幕笼罩后宫,后宫从喧闹转向平静,李喻揣着白天叠的小船去了斜雨殿,与她同行的还有常寿。 她没想到自己一走进殿里看见的,却是两个人。 江诗芙正和喻楚坐在一起,很是亲密地聊着什么。 虽然说不出哪里不对,可李喻就是很不爽。 第70章 过得快乐 一见到李喻,江诗芙和喻楚纷纷跪下请安,趁这个功夫,李喻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等冷静过后,她忽然发现自己的重点貌似抓的不太对,为什么这个时候,江诗芙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江诗芙已经知道了喻楚的身份? 真的要在一起了?? 面对自己的到来,江诗芙明显是有些抗拒的。请完安后她立刻说:“既然皇上是来找楚姐姐的,妾身便先告退了。”说完便退下了,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给李喻任何反应的机会。 不过这也好,自己刚好有一堆问题想找喻楚问明白呢。 等到江诗芙一走,常寿立马关上了院子的门。李喻在院子里扫了一圈也没看到任何祭拜用的东西,便问:“你是已经办好了吗?” 喻楚摇摇头,“还没开始。” “那刚才江才人……”李喻欲言又止,自己直接问二人关系好像有点多管闲事了,所以她又迂回地换了个说法:“江才人是不是知道你的事情了?” 喻楚摇了摇头。 对方也的确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撒谎,而且从喻楚的行为做事上,也能看出对方非常的小心,就拿他和自己交换身体来说,喻楚也只告诉了常寿,就连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韩沛都没说,由此可见喻楚已经小心到什么份上了。 为什么没有告诉江才人?难道是没有准备好,还是害怕面对? 想想也是的,一个妹子忽然跟你表白说自己其实是个男人,并且爱上了,除此之外还是你们现任国家领导人。再强大的心理恐怕都会接受不了吧?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刚问完,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鸡婆了,现在问这个问题也不太合适似得,连忙又说:“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先办正事吧,东西准备好了打算去哪儿?” 喻楚回答:“御花园。” 李喻一想也觉得御花园比较合适,一般电视剧演的,做什么坏事不都是在御花园吗,接头在,毁尸灭迹在,陷害人在,如果皇宫里没有御花园的话,估计个宫斗时间都能下降个百分之五十。 当然选择御花园还有其他原因,首先离水源近,出事也能及时反应。其次就是遮挡物多,万一被发现了,趁着夜色跑人也可以。 反正李喻是这么想的,自己跟着喻楚去,出事她扛着让喻楚跑,反正这宫里也没有敢跟他叫板的人。 “那走吧。” 为了避免人多口杂,喻楚并没有带上宫女,东西都是他和李喻还有常寿一起拿的,虽然东西也不是特别多,但是零零散散的一些物件,拿起来也麻烦。 李喻看常寿走路都挺费劲的,便过去把他手上的铜盆拿了过来。 常寿大惊,连忙想要把东西拿回去:“怎么能让您动手呢!”不过因为他手上的东西太多,动起来也很累赘,李喻轻轻松松便避开了他的动作,“好了,不就是拿个盆儿,哪来这么多问题,快点走吧,别让人发现了。” 虽然李喻已经让常寿把御花园给清了遍场,但是这个清场针对的也是宫女太监,万一哪位娘娘大半夜睡不着想到御花园来散散步,那就很尴尬了。 不过自从李喻落水之后,敢在御花园堵人的妃子也不多了。 很快,三人来到了御花园,他们选取了一个地理条件十分优越的位置,一处假山的背后,离它不远处便是锦鲤池,而这里视线又被假山阻隔,一般人从远处是看不到这里的详细情况的。 到了地方后,常寿熟练地开始布置东西,李喻则是站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把风。今夜月色正好,不需要打灯便能将周围的一切看得是清清楚楚。 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喻楚的侧脸,此时常寿已经是点燃了蜡烛,烛光摇摆不定地打在他的脸上,若隐若现,让李喻很难观察到喻楚的真实表情。 她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现在的喻楚流露出一股很悲伤的表情。 “你还记得你的生母吗?”她鬼使神差地冒出了这句话,刚说完便有些后悔,这不是在戳人家痛脚吗? 喻楚听后却很平静地回答了他:“依稀还记得一些,但具体的东西便想不起来了。” 常寿适时加入了他们的讨论,小心翼翼地说:“奴才在被分到皇上身边伺候时见过曲娘娘好几面。” 因为先皇哪怕到死也没有给喻楚的生母抬位份,所以根据南屿的规定,哪怕喻楚现在登基了,也不能给曲婕妤追封位份,不用说是太后,就连太妃都没资格,所以宫里人就算提及到她,也只能称呼为曲娘娘。 李喻一时好奇,便问:“曲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常寿想了想,面带怀念地回答:“曲娘娘非常非常的温柔,待人非常和善,而且娘娘的字写得非常好。”说到这里他看向喻楚:“皇上这一点和娘娘很想呢。” 喻楚听后并没有说什么,但脸上的却是柔和了几分。 李喻见了,不禁在想,喻楚这么苦练的书法的原因,是不是也跟生母有些关系呢? 等到东西全部布置好后,常寿和李喻退到了一边,换由喻楚继续下面的活动。 喻楚换了个位置之后,李喻便只能看见他的后背了。这时候常寿懊恼地叫了一声:“哎呀,奴才忘记拿蒲团了!”他冲喻楚一个欠身,“皇上您稍等,奴才马上去拿一个过来。” 说完一溜小跑地离开了这里。 李喻其实刚想说自己有手帕,是不是可以凑合一下,但是想到喻楚这么讲究的人,所以就很明智地没有提出来。 大概等了七八分钟,可常寿还是没有回来。 听着火光随风摇曳的细微声响,李喻忽然觉得这么站着挺尴尬的,这个时候聊点别的话题也不太合适,于是她便提议道:“怎么这么慢?要不我再去拿一个?” “不必了,常寿这么久没回来,大概时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李喻刚想掏手帕出来,却见喻楚二话不说,拎起裙子就跪下来,还别说她这么一跪还真的是挺有气势的。如此一来她也没话说了。 从喻楚的动作上来看,这样的事情他应该已经做过很多次了,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一张黄纸,很快铜盆里的黄纸都被引燃了,化为了一团耀眼的火焰。 虽然离得不近,可李喻也感受到了强烈热流朝自己涌来,看着火中的纸张一点点燃烧卷曲,从边缘开始化为灰烬,李喻竟然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安宁。 喻楚的动作很快,纸钱一摞一摞地被投进盆里,恰好御花园里时不时地还蹿过一阵风,更是加快了纸币燃烧的速度。 没过一会儿,准备的祭祀品都要烧完了,李喻这才想起来自己怀里还揣着一个东西呢。她干净掏出来,递给了喻楚。 “把这个一并烧了吧。” 喻楚看着她手上的纸船望了半天,却没有接过来的意思。 她还以为喻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连忙解释了一番:“额……这是我们老家的一个习俗,用纸船来祭奠先人,我听说之后就顺手叠了一个……绝对没有什么不好的意思……” 话都说到这份上来,喻楚总算是把纸船接了过来,但他并没有将纸船投入到火盆里,而是将它至于一边,继续照看着火盆内的情况。 这……就很尴尬了,意思就是我礼貌地收下,但我一点也不想用是吗? 李喻顿时有些后悔,她一个劲儿地在心里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多事叠个船?你是有多寂寞了,你还有空叠个船!那么多政务你不处理,你竟然还叠船? 等到盆中的东西燃烧殆尽,喻楚再三检查,确定无误后,这才站了起来,顺带着将那只纸船捡了起来。 李喻见了,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要是不要就扔了吧,还给我太尴尬了。” “为什么要扔?” 李喻瞥了他一眼。“你这不是没烧吗?” “我是打算放到水里去。”喻楚淡淡答道。 得知自己不是在自作多情,李喻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许多,毕竟也没有谁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心血白费。 “诶?”她振奋起来,兴致勃勃地回答说:“没错没错,这玩意儿就是要下水用的。” 喻楚将之前用的蜡烛折了一小段,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不远处的湖边,李喻帮着他将蜡烛放进纸船里,再由喻楚点燃,连船带蜡烛将东西放进了湖里。 因为船身事先被李喻处理过,所以小船沾水之后一时半会也不会沉没,反而是顺载着喻楚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思绪,着力慢悠悠地向前飘去。 李喻看着小船慢慢靠近湖中心,烛火变得越来越模糊,她轻声地说:“曲娘娘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一定会安心的。” 喻楚沉默了片刻后开口,“我虽然对她的印象不多,但我还记得我有次生病,她半夜偷偷来我住处看望我,那时候她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 “她希望我开开心心地活着。” 那你现在开心吗?李喻非常想问这句话,但是她忍住了,其实这个答案非常的鲜明,喻楚一点也不开心。 纠结了片刻,李喻说了句颇耐人寻味地话:“现在不是有机会嘛,放轻松一点,顺应自己的心情来吧,这样我想你一定会开心的。” 所以说,李喻这样容易心软的人根本做不了大事,原本还想着说把喻楚留下来,可现在李喻又希望对方能过得快乐一点。 留在宫中,显然并不能让喻楚感到多快乐。 两个人静静地站在湖边,一起看着那艘小纸船慢慢沉没。 喻楚说:“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嗯,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看看常寿到底搞什么鬼,怎么还不来了。” 他们俩在这儿起码耗了半个小时,蒲团和常寿,谁都没出现。 喻楚先走一步,李喻目送他离去后正准备走,忽然听见远处似乎有嘤嘤地哭声,又轻又柔,要在平日听见估计还会让人心生怜意,可现在是大晚上! 李喻还记得被佟宝林吓到的恐惧…… 她四处望了望,除了因风攒动的树影之外别无他人,可那哭声却仍在继续,配合着树叶的簌簌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李喻感觉自己的寒毛都立起来了,她也完全顾不上这到底是不是人为,认了认回去的方向,便脚上生风般地朝着崇明宫撤了,期间头回头没回一下, 谁知道回头能看到什么东西呢! 第71章 实力圆场 回到崇明宫后,上前迎接的是秀芽,却不是常寿。 李喻感到奇怪,咦了一声:“常寿呢?” 秀芽回答:“常寿公公先前不是跟陛下出去了吗?” “人没回来?” 看着秀芽摇头,这就很奇怪了,之前说是要回来拿蒲团结果也没有回来,这下人也不在,那是跑到哪里去了呢? 难道是又跟喻楚有什么事情要做? 仔细想想这种可能还挺大的,她也就没在意了,准备洗洗睡了。 崇明宫的东侧位置,专门修了一个浴池供皇上沐浴,将就一点的,还有宫女替皇上擦背擦身子,穿衣服,完全没有动手的余地,皇上只要享受就行了。 李喻第一次在这里洗澡,简直是要惊慌致死,好在她在宫女替她撤下最后一块遮羞布的时候叫停了这一切,然后强行让所有人退下。久而久之,宫人们也就知道了现在皇上有一个新习惯,不喜欢有人伺候沐浴。 反正崇明宫的浴池比李喻整个家都要大,论谁看到这个超豪华的浴池,估计脑子里都只会骄奢淫逸这几个字,能够在这么大的浴缸里洗澡,这是多少人奋斗一辈子都得不来的享受啊。 因此,李喻也非常珍惜在浴池的每一分每一秒,每次洗澡都是抱着解放身心,放飞自己的虔诚态度来的。 再者说了,洗了那么多年淋浴,现在忽然可以泡澡,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在浴池脱下衣服,李喻便走进了浴池,池中的水温都是经过精心控制的,不冷不热,泡在其中皮肤能感到无比的舒缓。李喻舒坦般的感慨一声,然后开始享受这片刻的幸福时光。 要说自己来这个地方有什么比较眷恋的东西的话,这个浴池绝对可以排上前十名。 就在她泡得正是舒服,整个人已经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过去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的美梦,被一个太监小心翼翼的传话声打断了:“启禀皇上,璇贵妃派人来请皇上到烟疏殿。” 李喻正昏昏欲睡呢,小太监的话听得也不是多确切,只是隐约听见了璇贵妃的名字,所以她下意识地便回答:“都这么晚了,说朕睡下了。” 可外面的太监得到回应却并没有立刻出去,而是犹豫地又补了一句:“可……璇贵妃说是有要事请皇上过去商量,希望皇上务必到场。” “都这么晚了,到底有什么好说。”李喻被折腾地没办法,一时睡意也没有了,她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刚才璇贵妃说的是哪里? 烟疏殿? 怎么不是葳庭宫?再说了,这烟疏殿不是江诗芙住的地方吗? 不会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一想到这个念头,顿时睡意全无好吗!李喻顿时振作起来,她连忙问:“把话说清楚,烟疏殿到底怎么了?可是又出了事?” 感受出李喻语气中的凝重,小太监瞬间也惊慌起来,“奴才不知……” 对方不知道的确也实属正常,语气在这里追问不知情认识,还不如直接去查清楚好了。李喻连忙站起来,因为动作激烈,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她也不得别的,在架子上扯了一块毛巾,胡乱地将身上的水擦了擦,然后将宫人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缓了起来。 变成男人久了,她的言行举止也男性化了很多,整个过程不到几分钟,她便湿着头发从殿内走了出来。 太监见皇上是板着一张脸出来的,更不敢说话了,头压得不能再低,生怕被皇上迁怒了。 他看见皇上停在了他的面前,压抑着情绪问他:“可知道常寿在哪里?” 因为太过紧张,太监回话时还结巴了一下,他颤颤巍巍地回答:“常公公……好像也在烟疏殿。” 这么一看,那更复合李喻之前的想法了,绝对是常寿和喻楚私下想做什么事,结果又被眼红的妃嫔给举报了吧?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现在宫里抬起身份的也不止喻楚一个,怎么一个两个都盯着他呢?花氏姐妹都在宫里呆着呢,那这次又是谁? 等到李喻赶到时,她发觉殿里的气氛要比他想象的还要惨,璇贵妃坐在正上方,脸色冷若寒霜显然是气得不轻,她的身旁坐着兰婕妤、容美人、池美人几个老人。 这次的现场围观群众倒没有上次多,看来也会好解决些吧? 等到李喻进去后没多久,她才发觉自己的想法真是单纯的可怕,在后宫中,人越是少,便越能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跪在台阶下方的有三个人,一个是喻楚,另一个是江诗芙,还有一个则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宫女,等到李喻认真地看了几眼后,认出了这个宫女好像就是喻楚身边的宫女,但是叫什么名字就不清楚了。 而李喻一直寻找的常寿,此时正焦急地站在边上,见到李喻来了,瞬间就跟看到救星一样,想要迎上来,却又碍于什么困扰似得,不能过来。 看见他来,璇贵妃连忙起来迎驾,只是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得到任何缓和。 看到璇贵妃这个样子,李喻也有些慌了,她还没见过璇贵妃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难道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总不能是喻楚暴露了吧?! 就在他也忍不住快要惊慌地时候,璇贵妃对李喻说:“这么打扰皇上是臣妾的不是,只是现在出了一件事情,臣妾虽然奉您的命令代掌凤印,但也不敢贸然行事。所以只能将您请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李喻装作一脸迷糊地样子,像是才发现地上跪着的喻楚和江诗芙似的,“怎么楚婕妤和江才人跪着在?” “事情是这样的……”璇贵妃吩咐了一声,立刻有个宫女端着托盘走过来,李喻一看,托盘里摆着一个长相十分之丑的玩意儿,整个东西像是用黄纸包成了一个人形,然后在人形躯干的部分用红色朱砂画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到这玩意儿,李喻总是下意识地想往上面插针…… 还别说,这东西跟她小时候玩的巫毒娃娃挺像的。 “这是何物?” 璇贵妃阴沉着一张脸回答道:“今日臣妾得知说这宫里有人私藏禁品,于是晚上便派人来查,没想到本宫来时恰好碰见了常公公,正打算搜时,江才人却出来开始多做阻拦。臣妾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便派人强行搜查,没想到就在斜雨殿里搜出了这阴毒之物。” 李喻刚想装傻说这是随便自己做的送给楚婕妤玩的,结果就听见璇贵妃接着说:“这东西皇上自然是清楚的,这可是用来诅咒人死于非命的巫蛊之术。臣妾便派人去内务府查,刚刚得知这几日楚婕妤派人去领了一些黄纸与朱砂,您说说,这事该如何处理?” 李喻听完都要懵逼了,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为什么每次中枪的都是喻楚,而每次却又是自己来圆场?? 第72章 再出变故 “这……”李喻故作沈深思状,实际上是在等待喻楚的反应,虽然她自认跟喻楚不像他跟常寿一样那么有默契,但是稍稍看懂几个眼神还是可以的。 她现在可以肯定一个问题,这东西绝对不是喻楚做的,但为什么江诗芙也会跪在下面?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也许觉得是个延缓之际,李喻决定先从江诗芙下手,以此来拖延时间。 所以她咦了一声:“这东西是在斜雨殿发现的,怎么江才人也在下面跪着?” 提起这,璇贵妃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臣妾也没有让江才人在下面跪着的意思,只是这江才人坚持说,这东西是她做的。” “什么?” 这姑娘傻了吧? 这是李喻最真实的反应,虽然她并不了解这方面的问题,但是只要稍稍想想就知道这种黑锅不能乱背吧? 当年陈皇后不就是因为巫蛊之术彻底被拉下马了吗? 难道是真的喜欢上了喻楚,想要一命换一命吗?这么想想,李喻不由得对江诗芙肃然起敬来,这真是勇士啊! 虽然她对江诗芙和喻楚的关系感到不爽,但也不会因此刻意落井下石,毕竟不爽归不爽,但人命始终是人命。 所以她对江诗芙说:“江才人,朕知道你与楚婕妤情同姐妹,只是这种子虚乌有的罪名,还是不要随便往身上揽,你总是要为你的家人考虑考虑是不是?” 江诗芙听后表情出现片刻动容,璇贵妃八成也看出来这里面压根就没江诗芙什么事儿,还以为她是太过单纯想要给好友定罪,一时同情心泛滥,也跟着说了几句:“江才人你不必担心,如果这这不是楚婕妤做的,皇上与本宫自然会还她一个清白的。” 看得出来江诗芙有些犹豫,但她却并没有试图站起来,而是继续的跪着。 见她沉默不语的样子,喻楚的表情也变得糟糕起来了。 李喻在心中暗叫不好,难道这是要黑化了? “那什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一遍吧。”李喻赶紧说,这事情一看就知道是被人陷害的,关键是被谁陷害的? 李喻第一反应是花修媛,但是眼看着花修媛就要解禁了,没道理现在下手吧?难道是想打障眼法,以自己还在宫里思过,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来替自己解释? 反正现在在明面上和喻楚有过节的也只有花修媛了。 “皇上先前经过臣妾已经说了,不过臣妾派人来的时候,刚好常公公也在场,不如就让常公公说给皇上听吧?” 璇贵妃这一招做的也是漂亮,知道皇上不相信别人,只相信常寿便让常寿做旁证,这大概也是常寿一去不复返的理由吧。 “如此也好。”李喻冲常寿挥了挥手,让他过来:“既然如此,常寿你就来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 常寿得到召唤,连忙一溜小跑地来到殿前跪下,“回禀皇上,奴才先前奉皇上的旨意来替楚婕妤取东西,恰好就碰见了璇贵妃娘娘带着手下来了。娘娘说了来以后,便让奴才一并留下,跟着帮帮忙。” “那东西可是你亲眼看见的?” 常寿犹豫了一下,无奈地回答道:“奴才看见搜查的宫女从楚婕妤的枕头下发现的。” 枕头……又是枕头! 李喻都要无奈死了,陷害人放哪儿不好,非要放枕头下面,放床帐上面都是好的呀!难道是不够高? 李喻咳嗽了一声:“这目标也太明显了吧,楚婕妤可不是那么愚笨的人,竟然会堂而皇之地把东西塞到枕头底下?”剩下的话李喻没有说,但意思谁都明白了,这就是赤果果的诬陷。 还是挑战人智商的那种。 “皇上说得的确是有道理,只是……”璇贵妃为人一向很公正,她对楚婕妤并没有过多的不满,顶多就是有些小小的嫉妒,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宫里妃子再怎么争宠她都可以坐视不管,但做出此等扰乱后宫,危机陛下的事情,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的。 “爱妃有话不妨直说。” 其实看到这一步,李喻也有点迷糊了。喻楚两次出事,都是璇贵妃做事后处理,这究竟是因为璇贵妃代管后宫,还是因为她本身…… 她是真的不想做一些非常绝望的设想,但是现实却让李喻不敢相信别人了。在这个后宫,人人都是为了自己,除了喻楚自己究竟该相信谁?甚至说就是喻楚本人,心里的一些想法李喻也不清楚。 “臣妾也想相信楚婕妤是无辜的,只是黄纸和朱砂平常都用不到的东西,后宫鲜少有人要用,内务府的记录也明明白白的说这些日子只有楚婕妤去领了黄纸和朱砂,那这个娃娃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谁说用不到了,这不是祭拜可以用吗?”自己这不是刚看着喻楚烧了一盆吗?就在她回答完的那一刻,李喻就知道自己又他妈犯蠢了! 果然自己一说完,璇贵妃便看了过来,“皇上,这宫中可是禁止私自祭拜的。” 那目光好像就是在说,你是不是又私底下搞了什么小动作? 每次一对上璇贵妃的目光,她就有种想说,妈,我错了的冲动。 “咳咳……好了,这东西是我让她领的。” “那今晚皇上和楚婕妤……” “朕和楚婕妤在御花园里祭奠朕的生母。”李喻淡淡地说道,极力地想做到坚强中带一些小脆弱。反正她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装成功,但是璇贵妃一听见这句话,表情立刻就变了。 李喻估计现在她正在心里进行各种os,大肆脑补喻楚的寂寥心态才对。 果然,之后璇贵妃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刺激到李喻似得:“那这些黄纸和朱砂……” “已经烧掉了。” 李喻做出一副隐忍的表情:“朕亲眼看着烧掉的。” “那……” “总之,朕可以肯定,黄纸和朱砂楚婕妤没有拿来私用。” “是这样啊。”璇贵妃也有几分相信,毕竟以婕妤的身份,是没有资格派人出宫,没有得到皇上的许可,也不能召家人进宫相见,这是为什么宫里大多数妃嫔没有晋到婕妤以上的位子,为的也就是防范这个。 眼看着璇贵妃就要信了,李喻正准备加把火的时候,只看见原先一直默默跪在喻楚身后的宫女忽然咯噔地一下瘫坐在地上,之后她又连忙爬起来,对着李喻便是一阵猛磕,“皇上饶命啊,奴婢也是被逼无奈,这件事情跟楚婕妤无关,东西是江才人威胁奴婢放进去的,江才人说如果奴婢不做的话,她就让江家人把奴婢的爹娘全部杀了……” 那宫女一边说一边磕头,额头竟然硬生生地给磕破了,看的李喻都要傻了。 这……又他妈神转折?? 第73章 捞人 “什么?岂有此理!”璇贵妃当场便发怒了,她望向江诗芙,目光严厉:“江才人,这宫女说的可是事实?” 即便被人咬了一口,摊上了陷害人的重罪,江诗芙的表情也并没有太大的波动,相反,她非常的平静,平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这么反常的举动也让璇贵妃也有些犹豫,毕竟她还没见过有人干完坏事这么淡定的,究竟是江诗芙的心机深善于隐藏呢,还是说这一件事只是一场闹剧。 原本以为这只是针对楚婕妤的一个圈套,没想到现在却把江才人也给牵连进来了。 这些日子,楚婕妤和江才人关系要好的消息传遍后宫,不少人也认为江才人这次之所以可以晋封,或许跟楚婕妤有很大关系,不然这宫里这么多宫殿都是空着的,怎么皇上放哪儿不好,偏偏让江才人安置在烟疏殿呢? 莫非是真的是江才人干的? 仅是一会儿功夫,璇贵妃已经想到了各种可能,不过自己怎么想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 有时候,只要皇上愿意相信,假的也可以变为现实。 “皇上您看?” 李喻现在脑子也是晕得很,江诗芙到底是在扮猪吃虎,还是真的被人陷害?这里面的弯弯绕真的太多了,实在是太考验一个智商本来就不太高的人了。 她想了想,决定先将苗头指向那个宫女,如果这个宫女是被收买的话,说不定会临阵反戈也说不定。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皇上跟自己说话,宫女吓得便是一哆嗦,“奴婢叫盼儿。” “盼儿,你说江才人威胁你,这事可有什么证据?” “之前江才人为了让奴婢给她做事,特地将自己的一支簪子赏给了奴婢,说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那簪子现在在何处?” “就在奴婢这儿。”说着宫女便从怀里取出了一支簪子,有宫人上前取了簪子,拿给李喻和璇贵妃看。 李喻对这些首饰压根就不了解,只能看出这是支做工还不错的簪子,她看了一眼就将东西交给了璇贵妃了。 璇贵妃倒是看得十分仔细,她认真地将簪子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得出了结论:“这簪子的确是宫中所制,至于是不是江才人的,只需要稍后去内库查一查明细就得知了。” 宫里对于物品流通管得极严,不管是赏赐还是根据月例分发,统统都是要做账的。李喻觉得这一点就不太合理,江诗芙出于名门望族,怎么可能进宫不带几件自己心爱的首饰,如果是想赏赐人,还想不让人察觉又怎么会送宫里发的东西呢? 要是用自己的东西赏赐,事后一旦被发现了,只要自己死咬着不松口,又有谁能查清楚? 所以李喻问盼儿:“既然江才人是想让你暗中替她办事,又怎么会给你这么明显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呢,这岂不是就暴露她了?” “这……”宫女顿时卡了壳。李喻刚想得意一下,心说自己难得智商上线一回。就听宫女说:“江才人是想让奴婢放心,并不是想让奴婢做替死鬼,所以给了奴婢这个簪子,说好做个凭证。”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李喻顿时不想说话了,这套路她真的是不会啊,这该怎么接下去。 璇贵妃此时插嘴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江才人让你将这东西放进了楚婕妤的床上。” “是。” “那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之前……楚婕妤似乎派奴婢去领的黄纸与朱砂,奴婢偷偷裁了一些黄纸留了下来,朱砂……也是如此。” “那来告诉本宫又是谁?” “也是奴婢……是奴婢故意让葳庭宫的人听见的。” 说实话,李喻真是叹为观止,要不是这宫女涉嫌陷害喻楚,她绝对会将这妹子收为己用的,实在是太能干了,一个人干这么多事情,心理素质还这么好。 “那你现在把事情说了出来,就不怕家人有危险吗?” 盼儿听了立即开始拼命的磕头,“奴婢做错事,自知罪该万死,但奴婢的家人是无辜的,请皇上、娘娘恕罪,饶了奴婢的家人吧。” 看对方流露出来的情感,李喻倒觉得关于家人这一点不像是在说谎,说不定的确是有人在用家人的安慰威胁她,但这究竟是不是江诗芙,还是个问题。 以江家的门风不至于会培养出下手这么狠的人吧,再者说了,竟然还是对喻楚下手…… 眼看着剧情实在是扑朔迷离,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搞不清楚。璇贵妃见状便说:“时候已经不早了,既然如此,皇上,此事不如等到明天再处置吧,您明天还要上朝,当心熬坏了身子。” 见有台阶下,李喻连忙顺从地嗯了一声:“爱妃说的是,那就先休息吧。” “事情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现在贸然定罪也不太合适,皇上不如先让楚婕妤和江才人在殿里闭门思过,不得外出,等到查明真相再来还她们一个清白如何?” 李喻特别想直接说这事儿肯定是别人干的,但自己一点证据都没有,而且喻楚要不是一个昏君,也不能做出多么太任性妄为的事情,想了想也只能遵照璇贵妃的意见,先让这两个关禁闭了。 “那就照爱妃说的办吧,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要传出去。不然……”李喻眯着眼,打量了一圈,想用视线震慑一下到场的其他妃子。 也许是喻楚在妃嫔心中的形象太过于敬畏吧,前朝的大臣跟她商量事情还知道辩驳两句,可是换在后宫,自己说一,绝对没有人敢说二。 尽管她也知道,想让女人停止八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说总比不说强。 璇贵妃麻利地叫来人将喻楚送了回去,还十分客气地跟喻楚和江诗芙说:“这几天就要委屈两位妹妹了,妹妹放心,只要一查明真相,皇上一定会替你们做主的。” 听到这话,李喻忽然觉得心好累。如果自己能呆到明年的话,下次的选秀自己说什么也不答应了,实在不行让喻楚自己去外面找个对象生孩子吧,爱谁谁,反正她不想管了! 虽然她是这么想的,但回到崇明宫后,等其余宫人一走,常寿便冲李喻跪了下来。 没等他开口,李喻就阻止了他:“我懂,我一定会将你家皇上和你家娘娘捞出来的。” 第74章 带她走 人肯定是要捞出来的,但是具体怎么捞,由谁来捞李喻还需要好好思考考。 她可以相信喻楚绝对是无辜的,那么这个江诗芙到底是真还是假?她相信自己的脑子绝对没有喻楚够用,所以她原本是听听喻楚的意见,可是现在璇贵妃为了保持公允,两个人都被看管起来,自己这时候再派人去问话未免太声张——她只能派常寿去,但是常寿的象征意义实在是太强了,至于秀芽,李喻还在观察,在还没有确定秀芽是百分之百可靠的,她也不敢随随便便就将自己和喻楚的消息暴露出去。 思来想去,李喻觉得自己能找的也只有韩沛了。 而且这件事情要查的越快越好,谁也不知道今晚过后局面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改变。 李喻依照着看过小说的套路,都已经能猜到后招了,暗地里谋害他们的人,很可能今晚就让那个宫女自尽,回头再把罪名栽到随便一个人身上,那被扯进来的人可就是越来越多了。 她记得常寿也曾经跟她说过,这后宫自从来了这批新人之后,可谓是越来越浮躁了,看来子嗣的问题自己得跟喻楚好好商量商量才是,哪怕喻楚要走,他也得先弄个太子出来才行。 一番思考过后,李喻对常寿说:“你现在去把韩沛给我叫来,要是没记错,今天应该是他在宫里值班吧。” 常寿没有任何犹豫,应了一声转身就去找人了。 没过一会儿,韩沛就一路小跑地跟着常寿来了。 “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深夜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李喻也没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就在刚才发生了一件事。” “任凭皇上吩咐。” “就在今夜,璇贵妃得人举报,在楚婕妤的寝宫里搜查出了巫蛊之物,而楚婕妤身边的宫女说这件事情是烟疏殿的江才人做的。” 一听到江才人几个字眼,韩沛忍不住变了表情,“除了宫女的证词,敢问皇上还有其他证据?” “没有,但朕就怕,等过了今晚,那个人证变成了死证。” 李喻意味深长地说:“这件事情,朕不放心交给后宫的人来做,朕只相信你,你明白吗?” “臣明白。” “总之这件事情你去查,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到底真相如何,又是谁在背地里搞鬼,统统都要查清楚。”李喻哼了一声,也带上了几分情绪:“真的是整体没事做了,才会让她们一天到晚想着勾心斗角。” “是。” 李喻对韩沛的办事能力一向是很放心的,吩咐完之后又和他说了几句话,顺便问问胡族的事情,虽然胡族的内部矛盾向来是由他们自己解决,但是朝廷想着要控制住胡族部落,分散反而是最安全的方法,所以一向会在胡族内部安插内线。 而最近这些日子,韩沛就在试图跟以前埋下的暗线联系。 “总之,尽量以何为贵,不要让他们生出太多事端就好。” 李喻也觉得,这件事情就想死家里闹矛盾似得,几个兄弟之间打归打,但是让外人来干预,是个人都会很不爽的。 就在事情已经吩咐的差不多了,忽然门外传了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听见常寿一声不大不小的呵斥,好像是有什么传话的小太监,因为太过慌张被常寿指责了。 因为事情都说完了,李喻的注意力也被分散了出去,她模糊听见屋外两个人一阵低语后,紧接着门就被敲响了。 “皇上。”这是常寿的声音。 “什么事”李喻问道。 “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常寿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焦急,李喻也感受到了,看样子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你进来说话。 ” 常寿进来之后,看到李喻后立刻就跪了下来,完全不在意屋里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皇上,刚刚斜雨殿的太监派人来冰雹,说是就在刚刚江才人悬梁自尽了。” “什么?” “什么?” 两句话几乎同时发出,李喻略感奇怪地看了韩沛一眼,很是奇怪这人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但是她也来不及多想。 妈呀,难道她是神预言,之前就设想有人会自杀,没想到真的中了,而且还是江诗芙? 等等,为什么是江诗芙? “那个……人没事吧?” “多亏宫女及时发现,楚……楚婕妤得知后立刻赶过去了,救下江才人后连忙派人过来传话……”说到这里常寿欲言又止,犹豫地看了看韩沛,他还觉得奇怪,怎么就一会儿工夫韩将军整个人就变得有些失魂落魄。 李喻一看这眼神就知道,应该是喻楚又拖人传来了什么话。于是她立马找借口把韩沛调出去:“那什么。韩沛你快去吧,这都快闹出人命了,事情一定要查清楚。” 韩沛恍惚了一会儿,几乎是下意识地应了回答,迷迷糊糊的走出来屋子。等到一出门,一阵凉风吹过,他才发觉自己的背后早已被汗水浸湿,就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紧张成这个样子了。 诗芙……自缢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韩沛相信,自己认识的江诗芙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求死的人。如果一个人连活下去的*都没有,那得是多么的绝望。 “诗芙……”他喃喃念着诗芙的名字,手在不自觉间紧紧攥成一团,哪怕指甲已经陷到了肉里,他也不觉得疼。 他真的后悔了,如果知道诗芙最后会选择这样一条路,他宁可什么都不要只为带着诗芙走,可是现在……来得及吗? 不,来得及。韩沛立刻振作起来,越是这种时候,自己越不能倒下,如果自己也倒下了,那么诗芙就是真的没有依靠了。他这么想着,就连步伐都坚定起来,一步步地走向了宫外,这次的事情,他一定要查清楚,另外他要带诗芙走! 另一边,李喻听说了消息之后,立刻匆忙地带着常寿去了斜雨殿。因为璇贵妃命令楚婕妤与江才人在宫里不得外出,任何闲人也不得靠近。这倒是很好地避免了消息外传的可能。 这江诗芙这个时候自缢,任谁看都只会说四个字——做贼心虚。 如此一来,这罪名江诗芙估计就是洗不清了。 只是,江诗芙为什么要自尽呢? 为什么自己做了皇帝,还得思考人家宫斗的剧本呢? 李喻一边深觉心累,一边老老实实地进了斜雨殿,喻楚正在殿内等候着他们。 “怎么回事?” 喻楚摇摇头,“我赶到的时候,殿里只有她一个。” “那她为什么要上吊?”李喻看着喻楚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确定……她没有做这事?” “不可能是她。”喻楚回答地十分斩钉截铁,江诗芙的心思从来就不在后宫。 “那是为了什么?” 喻楚此时才拿出了一张已经被烧得只剩下边角的信纸,放到了桌上,“这是我刚才在火盆里发现的,应该是想烧掉但是还没烧干净。” 那信纸还没有巴掌大小,上面的毛笔字倒是挺清爽地,能够看清楚的也就如果不想四个字而已。 “这是江诗芙的字迹?” 喻楚摇摇头:“江诗芙学的是魏帖,这学的是江楮良的帖。” 话音一落,常寿忽然插了一句嘴:“皇上您学得好像也是这江大师的帖?” “不错。” 第75章 后续问题 李喻不懂书法,也不知道江楮良是谁。平常看到大臣们递交上来的奏折,唯一的感想就是真厉害——这么小的纸上,愣是写出了这么多字,还勾是勾,点是点的,多厉害啊。 她感到不解地问道:“这能说明什么?喜欢的书法家不一样?” “说明写着信的人家境绝不一般。” 见李喻还是没听懂,喻楚这才仔仔细地解释起来,“这江楮良是前朝的书法大家,但是他在书法造诣达到顶峰之时却被人陷害造反,当时的皇帝听信小人谗言,将江楮良全家满门抄斩,就连江楮良的字画也统统销毁,这也导致江楮良的字帖并没有多少遗留在世,唯一剩下的一些,也都被一些豪门世家、王公贵族收藏。宫中也没有多少他的真迹。” 李喻听了做出总结,“所以说能写出这封信的人一定是家境良好,一般的宫女绝对不可能?你干脆直接说这就是你后宫里的哪个妃子做的算了。”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李喻听了真的很想翻个白眼,但是考虑到这是喻楚的身体,所以她很理智地忍住了,“那还有哪种可能?一个家境良好但是身怀家仇大恨,所以卧薪尝胆跑到宫里来做宫女的名门之后?” “不排除这种可能。” “那个……奴才斗胆插一句嘴……”常寿弱弱地开口说道:“这信上的字体与皇上相似,难不成有人想故意陷害给皇上?” 李喻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立马一拍手:“没错,这种可能性非常大,老喻你是不是得罪人了,你看人这深仇大恨的,非要把你逼到绝路上不可。” 喻楚却十分冷静地说:“就算是如此,那么她到底写了什么给江诗芙,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这么说来……好像也有道理。”李喻说完后,发觉常寿看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颗墙头草。她不禁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本来我也不太懂这些,当然是越听你们说,越觉得有道理了。” “总之先把江诗芙这事情查清楚吧,总不能让她背上无端的罪名。”喻楚想得比李喻要远得多,能够一封信将江诗芙逼上死路,那得掌握一个多么深的秘密才可以?喻楚不仅想到了江家,他相信以江诗芙的为人,如果不是一些及其重要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选择自尽,所以说这封信上的秘密十有□□和江家有关系,江诗芙不愿意连累到江家,所以才会求死。 不过这话听到李喻和常寿的耳里都有些变味了,看来喻楚对江诗芙的确是很上心,大概是真的喜欢吧,不过这对苦命鸳鸯可真够可怜的。躺着都能中枪。 “行吧,那就先从这件事查起吧。”李喻十分善解人意地对喻楚说:“你就在这里照顾江诗芙吧,我去找人查。” “嗯。” 商量完之后,他们决定将这件事情先盖下来,如果真的有人在背后捣鬼,听不到消息他一定会想法设法的过来打探才对。 回到崇明宫后,李喻看常寿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说:“好了,你们家皇上肯定不会出事的。” “奴才知道,只是……”常寿一脸纠结地表情,想说又不敢说。 李喻觉得好奇,便开玩笑似地跟他说:“我又不是你家皇上,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倒也不是……只是奴才很久没有看到皇上会对人这么上心了。” “很久是多久?” 常寿想了想,说:“在刘侧妃还没出事之前。” “那……”李喻一时也想不出该说什么,不够心里总有点别扭,喻楚不管对什么人态度都是不咸不淡的,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十分与众不同…… 等等,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李喻摇摇头,清了清脑中的思绪,她叹了口气,“看来你们家皇上是决心要出去了。” 常寿一惊,十分惊讶地望着李喻:“这话……怎么说?” 李喻:“宫里这么危险,他怎么放心继续和江诗芙在这里呆着?如果喻楚真的为江诗芙着想的话,肯定会帮她找个后路,出宫不就是最好的办法了,而且你们皇帝不是一直都想出宫吗?” “那您……”常寿惊讶之后,觉得李喻的分析的确是有些道理,他不由得也开始担心起来事实的发展是不是会和自己的设想背道而驰…… 难道皇上真的会如同李喻所说,带着江诗芙远走高飞? 常寿难以想象皇上会做出这么孩子气的选择。 “您是怎么想的呢?”他将最后一丝希望放在了李喻身上,希望李喻可以挽留皇上。 结果李喻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哎,怎么说呢,一开始我是非常希望让你们皇上留下来帮我的,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况,他真的是躺着也中枪,我倒是没出过什么问题,麻烦全在他身上了……如果他真的是一定要走的话,那么我也没话可说了。” 她摊了摊手,一副想通了的表情。 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和喻楚都是受害者,只是喻楚过得比自己倒霉一些罢了。 当晚李喻让常寿去彻查宫中消息,观察的着重点就是那封信究竟是如何送到江诗芙手上去的。 原本她以为这事情要等上一天,没想到第二天上了早朝回来,常寿告诉她韩沛已经在宫里等了她好一会儿了。 话说韩将军的工作效率真是让人感动,李喻听了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给韩沛点了个赞。 见到李喻后,韩沛先是行了个礼,然后迫不及待地禀报了自己调查的结果,“臣彻夜派人调查,得知这个月宫中的黄纸与朱砂除了楚婕妤派人领了一些,其余便是常公公派人拿了些,另外还有几个宫女太监花钱偷偷找内务府的人偷拿了些,经过属下调查发现她们与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多关连。” 李喻也猜到了这么大一个后宫,不可能真的就没人祭奠先人,只是没被人发现而已,一晚上查到这么多事情也足以证明韩沛的效率了,看对方一脸倦容却仍强撑着的状态,就知道这人肯定一晚没睡。 “既然没有关联那又能说明什么?” 韩沛强打起精神说:“这说明东西是有人偷偷从宫外带进来的,但是宫中要求九嫔以上的妃子才可派人外出,所以东西应该不是楚婕妤和江才人做的。” “你这岂不是在暗示朕,不是璇贵妃就是花昭仪或者花修媛了吗?” 韩沛连忙说道:“臣不敢,只是根据得到的证据推测的罢了。皇上现在最想弄清楚的不是此事到底是不是楚婕妤或江才人所为吗?对了,江才人她……” 李喻摆了摆手,“不提也罢,你继续查了,另外再替朕做一件事。”李喻拿出了从喻楚那儿拿到的信纸递给了韩沛:“去查查这到底是谁写的,尽快弄清楚。” 韩沛接过信纸,看了一眼信上的几个字忽然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虽然他极力保持着平静,但也有他自己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情绪起伏有多么之大。 第76章 万般套路 这时,李喻总算是以为是到韩沛的反应有些不对,问了一句:“有问题吗?” “没……没什么。”韩沛觉得自己这个回答真的没什么说服力,连忙又找了个理由:“微臣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哦,何以见得?”李喻也觉得这问题大家似乎都进入了一个怪圈,从头到尾都摸不着头脑。韩沛是局外人,说不定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问题。 “陛下不觉得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太紧凑了吗?就像是……”韩沛组织了一下语言,用了一个形容词:“就像是提前密谋好的。” “这个,朕也感觉到了。”李喻颇感无奈地说::“关键是找不到证据证明这是密谋的啊。” “那皇上……相信楚婕妤与江才人与此事无关吗?” 因为对方是韩沛,所以李喻也没有怎么隐瞒自己的想法,很坦白地说:“楚婕妤自然是不用说,只是这江才人朕并不太了解。” 韩沛听到这话,瞬间心凉了一大半。他太了解皇宫内处理的事情的一些黑幕了。有时候上位者追求的并不是什么真相,而是想要等到一个自己满意的假象,如果这个事情迟迟查不清真相,而皇上又想要给楚婕妤一个清白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将所有的罪名推到江才人的身上。 虽然他相信皇上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这是宫中处理事情的一贯手段,就算他是皇上,也无法解决这个约定俗成的惯例。 “对方的手段的确英明,这事情没有直接禀告皇上,想必对方是知道如果是皇上处理,八成就会偷偷了解了,所以她将璇贵妃也牵扯入内,从而使皇上不得不认真处理此事。” 听了韩沛的分析,李喻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璇贵妃知道了这件事必定会彻查到底。李喻实在是太了解璇贵妃的性格,如果自己拿不出证据一味地保下喻楚和江才人,那么璇贵妃必定会和他发生矛盾。 这大概也是背后捣乱的人最想看到的局面吧。 一次性牵扯进三个妃嫔,其中两个还是十分“受宠”的妃子。 这么一看,能做出这事的人十有*就是宫中的嫔妃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位? 李喻的第一反应就是花修媛,因为花修媛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因为嫉妒或者因爱生恨做出这样的事情非常合理,只是让李喻比较困惑的是,以花修媛的性格真的能想出布局精密的陷阱吗? 能够帮花修媛的人也不是没有,李喻很自然地就想到了一个人选。但是她又觉得不太可能,花昭仪那么端庄温婉的性格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这样吧你先去查查,越快越好。” “是……”韩沛领旨之后却久久没有离去,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李喻,踟蹰着,最终还是没按捺住心中的焦急问:“如果查不出……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这……”这倒是把李喻给问住了,她是这么想的,自己虽然不够聪明,但是其余人都是人精啊,世界上没有什么阴谋是天衣无缝的,只是有没有发现破绽的问题。再者说了按照一般的电视剧剧情,真相最终是会真相大白的吧…… 韩沛从对方的犹豫中已经读懂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并没有追问到底,而是一如往常低头领旨。“微臣立刻便去。” 见韩沛不再纠结于此,李喻也是松了一口气。“行吧,你去吧。” 等韩沛一走,璇贵妃便派人来请李喻,说是有要事相商。 江才人自尽的消息早已被封锁,除非斜雨殿有璇贵妃的人,不然她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真相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璇贵妃找她过去,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事情。 等李喻带着常寿去了葳庭宫后,璇贵妃一上来先是行礼,然后给李喻上茶上点心,绝口不提有关斜雨殿的事情。这坐着坐着,李喻自己倒是心慌了起来,不知道璇贵妃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兴师问罪? “皇上,觉得这茶如何?” “嗯,还行。”实际上这茶到底是什么味李喻都没心情去品。 璇贵妃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喻,伸手将一盘装着糕点的高脚碟朝李喻推了推,“皇上要不要试试这个芙蓉酥?这是白御女送来的。” 李喻哪有心情吃糕点?连连摆手说:“不用了,朕现在不饿。” “想来也是,皇上日理万机、打理朝政不说,还要处理后宫事宜,的确是辛苦了。” 李喻怎么听都觉得这是话里有话,表面上看上去璇贵妃是在夸奖自己,实际上则是意有所指,她极为不自在的说:“爱妃有事不妨直说,朕能办到自然会去做的。” “果然是新人胜旧人,原来皇上还管臣妾叫璇儿,现在就变成爱妃了。”璇贵妃露出了一个哀怨的表情,斜眼瞥了李喻一眼。 以前李喻那么叫是担心露馅,既然正主都出来了,自己怎么可能继续这么叫下去,再者说了李喻从来就没有这么叫人的习惯,每次嘴上喊着璇儿天知道心里是有多么的复杂。 对于璇贵妃,李喻是最没有办法的,一来是她天生有点怵璇贵妃,其次就是对这位贵妃娘娘的愧疚。对其他人她也许还能板着脸狐假虎威一次,可是对着璇贵妃……真是有万般套路都使不出来。 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端起茶杯喝了几口,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朕知道璇儿不是这样小气的人,今日叫朕来必然是为了什么事,有话直说,稍后朕还有事。”、 一听李喻这么说,璇贵妃也不好继续故弄玄虚,立马直奔了主题,只见她忽然敛去了先前调笑的神情:“爱妃就知道皇上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坏了规矩,既然如此,还希望皇上要一视同仁,在楚婕妤这件事上不要包庇才是。” “啊?”李喻一愣:“包庇?这话从何说起?” 第二更 璇贵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李喻,仿佛是想用目光让李喻自己承认似的。 虽然李喻的确是从观点上偏向了喻楚,但这也是事实啊。喻楚一个志在江山社稷的前任国家领导人,怎么可能屑于和后宫的妃子争风吃醋,而且现在这个皇上内心还是个妹子? 所以说,虽然李喻的确这么做了,但是她一点也不心虚。 “爱妃这是怎么了?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她在脑力开发到极致的状态下想到了这么一种可能:会不会是那个幕后黑手又出手了,这次的目标是想挑拨自己和璇贵妃的关系? “风声倒是不至于,只是亲眼看到了。”璇贵妃缓缓说道。 “亲眼看到?”李喻吃惊地看着她:“你看到了什么?” “该看到的都看到了。”璇贵妃一副痛心疾首地神情:“皇上您是一国之君,也是后宫之主,无论如何也该为这上上下下做出表率才是,您就算再宠爱楚婕妤,也不应该急于这一时。这要是万一传了出去,让人落了口实,那可如何是好?” “啊?什么?”璇贵妃说的这段话,李喻除了听懂了宠爱楚婕妤这五个字,其余的她怎么觉得自己都听不懂了?“你说什么?” “皇上!”璇贵妃加重了语气,其中还带着些淡淡的失望:“您不要装了,臣妾都看见了。” “啊?你看见了什么?”李喻一脸坦诚地望着璇贵妃:“朕是真的不明白,爱妃不如直说吧。” 璇贵妃最后也接受了李喻这个说法,也许在她的心中,她不相信喻楚是一个为了私情可以做出多少逾越之举的人。“昨晚回宫之后,本宫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派人去查探消息,得知了烟疏殿内有一个杂役宫女最近表现奇怪,所以臣妾便带人去查,顺便想去看看楚婕妤她们。楚婕妤和江才人二人都才进宫不久就遇上了这种事,臣妾担心她们多想,所以想要去安抚二位妹妹一番。没想到去了烟疏殿却得知说江才人去了斜雨殿。昨晚处置的时候,命令是皇上您亲口下的,要这二位妹妹好好留在宫中不得外出,结果您前脚刚走,江才人就违反了规矩。臣妾知道后很是生气,想要找到江才人同她说说规矩。 没想到她身边的宫女却支支吾吾地不肯道出江才人的下落,最后还是臣妾逼问得急了,那宫女才说了江才人去了斜雨殿,于是臣妾就去了斜雨殿,刚好看见……” “看见什么?” “看见您带着常寿从斜雨殿出来。”说到这儿璇贵妃的语气越发地严肃了:“皇上您昨日的做法可不像您往常的作风,为了避嫌,您就算有事也该派人去传话才是,就算是侍寝,宫中妃嫔如此之多,皇上您难道一个都看不上吗?” 眼看着这话题离主题越来越偏,李喻连忙叫停:“先等一等!这事儿你误会了,这都想到哪里去了,朕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急色的人吗?” “那……皇上是为何?” 李喻含糊地说:“一些紧急的事情,已经处理了,朕自有打算,这话你不要跟别人说。” “臣妾理会得。”听到皇上澄清了事实,璇贵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就怕皇上实在是太喜欢楚婕妤了,这次怕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如今这皇后之位还空着在呢,虽然楚婕妤的身世在宫中并不是最优秀的,但是也不是不能考虑封为皇后,毕竟喻家在姑苏还算有点威望。现在不少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这个空缺的凤座上,皇上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手下过分解读,璇贵妃最怕的就是出现这方面的问题。 她的职责就是为皇上打理后宫,替他解决后顾之忧,可要是皇上真的这么做了,麻烦只会越来越多。就怕到时候就算楚婕妤是无辜的,也会被有心人栽成有罪。 “对了,你说烟疏殿有个杂役宫女表现奇怪,具体是怎么回事。” 璇贵妃回答:“据奴才们说,那个宫女这些日子忽然体面起来,得了好几件价值不菲的首饰。而且那首饰都不是江才人赏的,这个宫女也没有将首饰拿出来,只是一次偶然机会,和她同房的宫女看到了,才发现她有这些东西。” 李喻一听立刻精神一震,线索这么快就来了?难道说幕后黑手就是听过这个宫女完成的栽赃陷害? “现在那宫女在哪儿?” “说来也是巧。这宫女就在今早报病,被移去偏殿养病了。” 偏殿的规矩李喻也知道,为了避免贵人们沾了病气弄坏身子,所以进了偏殿养病的人没个一两个月是绝对出不来的,而且外面的人也不得随意与得病的宫人见面。 “所以说,这个宫女没个一个月是出不来了?” 璇贵妃点了点头。 “可是这事情等不了一个月。” 璇贵妃无奈地说:“皇上也知道,此事……往小里说只是后宫纷争,但要是往大了说……” “朕知道。”李喻也是深感无奈,不过他还是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对璇贵妃说:“起码现在弄清楚了,这件事情的确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楚婕妤和江才人应该是无辜的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无凭无据……” “没事,朕已经派人去查了。”李喻安慰了璇贵妃几句,两个人总算是把这个误会给解决了。私底下李喻也在想,是不是璇贵妃得到消息这件事也是被有心人透露的,只是问题想得越多就越复杂,没过一会儿李喻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爆炸了,她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让自己一个人痛苦。所以她在葳庭宫和璇贵妃又磨叽了几句之后就去了斜雨殿。 为了避免璇贵妃再次误会,李喻还特地说明了此次前去的目的。 “楚婕妤做事向来稳重,心思也十分缜密,朕去找她看一看。” 璇贵妃听后也没有反对,她也是知道楚婕妤的能耐的。 去了斜雨殿,一进门李喻得知喻楚正在后面陪着江才人,据说江才人从昨日自尽被人救下起就会昏迷不醒,因为喻楚懂些医术,而李喻又不敢声张,所以就让喻楚先帮着看一看。 一进寝宫,她的视线便不自觉地落在了江才人的脸上,只是一两天的时间,原本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现在却是面色苍白,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让人看了忍不住唏嘘。 喻楚正坐在床边照看着,看到李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她怎么样了?” 喻楚摇了摇头“她的求生意识很差,一时半会估计是醒不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子?” 喻楚回头看了看床上的江才人,淡淡地说:“也许她是不想醒吧。” 第三更 “诶?” 听到这话李喻又回头看了看床上的江才人,“到底是什么一个事情可以把人逼到这种地步?” 李喻对江才人完全不了解,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只能求助喻楚了。 可喻楚确实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 “诶?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李喻差一点就说成你俩不是好上了,幸好及时把话给咽回去,现在江才人这个样子,恐怕喻楚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吧。 “我们在一起很少会聊这方面的事情。”喻楚回答。 “那你们聊什么?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 “诗词歌赋是有的,人生理想倒是没说过。不过看得出来,她有心事。” “什么心事?”李喻不由得好奇起来,有了喻楚这一层关系在。她是真的想要好好看看江才人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才会让喻楚如此上心。 另外她也的确是在好奇,小说里写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皇上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妹子呢? 宫里那么多妹子喻楚都看不上,偏偏跟江才人关系这么好…… 这人到底特别在哪里? “江才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是说她的身份地位,而是就问她本人,到底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喻楚想了想,给出了简要的评价:“很文静很内敛,外表看上去淡然如水,实则心中自有一片沟壑。 这应该是李喻目前听到的喻楚对人的最高评价了,这么说来他对江才人的评价真的挺高的。 她忍不住又问:“那刘侧妃呢?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德音是一个世人皆醉我独醒的人,她视世人为凡夫俗子,不屑与人共处一世。” 虽然李喻只见过刘侧妃一面,但是不得不说,喻楚说的还挺准的。刘德音给她的感觉就是你们这群人都是愚蠢的地球人,但关键问题是刘侧妃的气质独特,她这么高傲,偏偏让人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见喻楚判断人说的那么准,李喻有点好奇自己在喻楚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了。 人嘛,总是希望自己给人看到优秀的一面,虽然李喻自然不是什么特别优秀的人,可是自己来到这里后已经很努力了,学习做皇帝比她以前上课都要认真多了。 而且对喻楚,她的感觉也很复杂。大概是因为自己生活的是一个属于喻楚的世界,在适应的同时,她也在深入的去了解喻楚这个人。、 也许喻楚自己都不知道,眼前这个躲在他身体里的女孩子对他本人是如此的了解吧。 因此,她非常想知道他究竟会如何评价自己。 “那我呢?”没有任何犹豫,李喻便问了出来。 “你?” “没错,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李喻的话里带着些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期待。 喻楚听后却沉默了好一会儿,李喻越等,心里越觉得不安,她用开玩笑掩饰着心中的不安:“这个问题没那么难回答吗?我这个人有这么复杂吗?” “没有,你是一个很单纯的人。” “……单纯,你确定你不是在骂我?” “没有。我指的单纯是你的品性,你很善良,有时候也很天真,不过总体来说你是个很单纯的人,遇到事情都愿意从好的一面设想。不过同时你也很复杂,复杂指的是你的理念 你的意识,也许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缘故,你的观念与这个地方大有不同,但并不是说你的想法是错误的,只是在这里显得太过特别。” 李喻听了连连点头,做过皇帝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有能力的古代人去了现代估计也会活得比现代人要好,“不过你这评价有些不对啊,你说江才人也好刘侧妃也好,都是从性格什么的出发,为什么到我这里就开始剖析我的思维理念了?” 喻楚听后愣了愣,一时间竟然想不到话来接,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了一句:“你很特别。” “这也太敷衍了吧!”李喻很不满地抗议了一番:“可这是个非常敷衍的事实!你就不能多说几句吗?” “我只是阐述我的看法而已。” “就算是这样你也得说一说那里特别吧……”虽然喻楚也算是说了不少评价,可是最为关键的部分却没有提到,说没失望那绝对是假的,只是李喻觉得如果自己再追问下去就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了,最后也只好作罢。 她当然知道自己特别,她可是来自于一个核心价值观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世界!这里可是标准的封建帝制,那能一样吗? 不过喻楚能够这么好说话的确让李喻够吃惊的了,自己当了几个月皇帝都快被养出一身臭脾气了,可喻楚做了这么多年却仍能独善其身,所以说这人和人还真就是不一样。 “好吧,那这个话题就掠过吧,我刚从璇贵妃那边过来……”她将在璇贵妃那里听来的消息全都告诉了喻楚,想要从他这里获得一些建议。 说完之后她问:“你怎么看?” 喻楚听后很快给出了评价。“很明显,这是蓄谋已久的计划。” 李喻点点头,十分高兴自己竟然跟喻楚想到一块去了,“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 “能够安排宫女报病,那这人在宫中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去查查吧。”喻楚目光睿智,十分容易让人信服。“宫人报病归尚宫局管,那人自己做事自然是可以将蛛丝马迹全部抹掉,但是一旦搀和上了别人那就不好说了。” “好嘞!”有了人指明方向,李喻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似得,瞬间就心安了不少,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字——稳! “还有别的吗?” 喻楚思考片刻后回答说:“我想去烟疏殿看看。” “看看就去呗,你这斜雨殿离烟疏殿只有几步路好吗。”李喻有些不以为然,“说得就跟长征两万五千里似得。” “我指的是具体去看看江诗芙的东西。”去烟疏殿随便坐坐,对喻楚而言自然不是什么难题,但是如果是想要去那边找点什么线索,那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 现在烟疏殿无主,剩下的主事宫女估计对喻楚防备心不要太大,他要是过去说我想看看你们才人的东西。估计下一秒宫人们就得把事情捅到璇贵妃那里去。 “哦。那就去看看吧,我跟你一块去。”李喻就像是一张万用的通行证,而且不需要打卡,刷脸就行了。 在她看来,喻楚这种行为大概就跟寻找恋人生活的痕迹的痴汉没太大区别。 说起来这一对还真是不容易。 唉,能帮一把是一把。好心的李喻是这么想的。 第四更 到了烟疏殿门口,李喻无需多言,只需要站在那儿晃一晃,烟疏殿的宫人便在主事宫女的指挥下跪下请安,众人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李喻身后还站着一个喻楚。 “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 李喻大手一摆直接把人给撤了,“都下去吧。” 宫人们依次离开,唯有主事宫女留下来准备听从皇上的吩咐。 “带朕去江才人的屋子看看。” “是。” 虽然烟疏殿和斜雨殿同为一宫的偏殿,实际上两个殿的区别还是挺大的。首先斜雨殿的朝向更好,其次斜雨殿的面积要大一些。 话是这么说,但江才人的寝房还是要比李喻原来的卧室大得多。 准确来说,宫中这么多妃嫔的卧室,李喻只见过几个人的,第一个就是璇贵妃,光是从人家的卧室叫做寝宫这一点就能看那得是多么大的规模。其次就是花氏姐妹。然后就是令狐觅儿的卧室,最后还有刘德音的房间。 比起他们,江才人的卧室算是非常简单的,没有太多的装饰,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名画,屋内的屏风上绣着烟雨江南图,床上的床帐被褥用的都是素色,看上去淡雅清新,整个屋子看上去很舒服,让人忍不住地放松。 从之前的接触,李喻就知道江才人是个很注重生活品质的人。虽然屋子里装饰不多,但是也能看出这是精心布置过的,一个这么用心过生活的人,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地求死呢? 她回头看见喻楚正站在书架翻看着一本书,“那是什么?” 喻楚回答:“她在看《南屿游记》。” 李喻过去瞄了一眼,勉强能认出这应该是一本地理人文风情志,书中还放着用竹片做成的书签,另外在不少书面上还有密密麻麻的毛笔字做成备注。 看着那些小如蚂蚁,却笔画分明的字迹,李喻感慨了一句:“真认真啊……” 喻楚也颇有感触地说了一句:“她是真的在看这本书。” “你这话说的,怎么感觉怪怪的”李喻觉得奇怪地看了看喻楚,不过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而是继续看着剩余的书。书架上的书大多都是半旧不新的书籍,根据李喻的猜想,应该是江才人专门从家里带来的,选得应该都是自己最喜欢的书吧。 望着那一书架的书,她由衷地佩服,“江才人看的书好多啊。”最最关键地是这上面也没什么杂谈小说,全是一些干货。 “江家是书香门第,培养出这样的女子也不奇怪。” 与其说喻楚是在看书,不如说是在找东西。李喻注意到喻楚看出的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一番而过,他的神情很认真,自己也不敢随意打扰,但是自己干站着也很无聊,所以也就随便拿了一本书翻了起来。 这本书上也有不少江才人的备注,正是因为昨天讨论过字迹的问题,所以李喻对备注的字迹十分关注,江才人的字的确和信上的字,以及喻楚的字有着很大的不同,江才人的字就像是直接印刷上去的,标准的楷体字,看着那叫一个清爽。 她随意地翻着,也不知道翻到了哪一页,忽然从书中掉落了一张被被裁成巴掌大小的纸张。白花花的纸张落在地上,李喻一眼就看见了,她弯下腰将纸捡了起来,发现那纸上只写着六个字,人成各,今非昨。 一对照字迹,正是江才人的字迹。 这六个字明显就像是诗词,虽然李喻书读的不多,但也觉得这六个字十分的眼熟。但是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有时候会突然想不起来一些事情,比如一个并不算偏僻的字,又或者是一个不算冷门的成语之类的。 她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愣是没想出来这句词到底是出自哪首诗词的,最后没办法,只能拿着东西去求教喻楚。 “你看看,这到底是哪首诗的词啊” 喻楚稍稍看了看,立马就给出了答案,“是《钗头凤》。” 李喻苦着脸,“还是没印象。” 喻楚没办法,只好念了一段开头,刚说了第一句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李喻立马就哦了一声:“哦!这个啊!我就说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唐婉写的吗!”虽然南屿国是一个架空的朝代,但是前朝的历史却与李喻认知的朝代没有太大差别。 比如南宋的历史就很好的被植入这里的时代背景之中。 喻楚看着她:“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写的吗?” 李喻毫不犹豫地便回答:“不就是因为唐婉和陆游分开之后写的,陆游不是也写过一首《钗头凤》红酥手黄藤酒那个?”说完她有些翘了翘嘴角:“别看我现在是这样,高中的时候我的诗词背得也是非常溜的!” 喻楚却说:“那为何江诗芙会写这么几个字在这张纸上?” “这个……”李喻不太确定地问:“难道是因为觉得这个诗词比较好,所以写下来摘抄吗?” 这种事情应该每个人小时候都做过吧,比如抄歌词什么的。 喻楚说:“那你觉得她像是这样的人吗?会怎么做吗?” 李喻十分老实的摇了摇头:“不太会……” “一个仔细到看书都会写备注的人,可能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记录一首觉得还不错的诗词吗?” 李喻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连忙问道:“可是这字迹的确是她的呀,难不成是别人仿造的吗?” 喻楚摇了摇头说:“不是说这么做的方式是错的,我只是觉得她不会因为这么肤浅的理由去做。” 说完就听见李喻幽幽地说了一句:“我的膝盖好痛。” 喻楚听了立刻十分贴心地关怀道:“你的膝盖怎么了?” “不没什么,还是说正事吧,既然不是因为肤浅的理由做摘抄,那是因为什么?《钗头凤》可是两个男女在互诉衷肠?!” 说完她就看见喻楚冲她投去了孺子可教也的欣慰表情,李喻立刻就震惊了。 她震惊并不是因为自己猜对了答案,二十喻楚面对如此之绿的事实,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这么淡定?! 她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段子,说是宫斗剧本里最可怜的就是皇上,因为妃子们会因为宫斗而无视皇上,另外就是皇上头顶一片青天——有点绿。 “所以说,你觉得江才人其实是有意中人的?” “八成是这样。” “我可以理解你的推论。但是仅凭这一张一条说明不了什么吧?”李喻觉得他们还是稳一点比较好,再者说了,哪有自己给自己找绿帽子的人? 可喻楚却说,“那是你不了解她这个人,如果是为了家族进宫的话。担心事情败露从而选择自杀不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是吧……”李喻不太能理解这种模式。 然而喻楚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你不是这里人,不会明白的。”就把她给摘出来了。 “就算我们假设江才人的确是有喜欢的人,那么光凭这一条也不能落实啊。总得再找找别的证据吧?” 其实还是因为李喻觉得这个说法未免有些太扯,拿不到切实的证据,她是不会承认的。 之后他们二人便开始继续翻书。江诗芙收藏的书籍真的非常多。为了防止他们有所遗漏,他们必须非常认真的一本一本的翻。 尽管有两个人帮忙,可这仍然是一场十分艰苦的任务。 两个人足足检查了快一个小时才把所有书全部查了一遍。可是却毫无收获。 李喻这下全是找到由头了,说:“你看,找不到别的证据了吧?” “只是书里没有,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如果那个人对她真的非常重要的话,我觉得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一定会留下一个极能代表他的东西做纪念。” 反正李喻听着他说觉得听玄乎的,但是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有待商榷了。不过既然喻楚坚持,她只好继续帮着找线索。 找完书之后她又开始看别的东西。李喻觉得自己现在的行径就跟小偷翻到别人家里去偷值钱的东西一样。只是一阵翻来覆去之后她仍是毫无线索。 “我真的找不到啊。”她一个回头却看见喻楚站在了对着床的那副画上。 那是一副夜景图,总之就是写实掺和写意的水墨画。半空中的月亮被云雾遮去了大半,月亮在其中若隐若现很是神秘。而地上画的是不知谁家的后院有高大厚实的围墙,同时还有假山流水,画中下方的位置画着一个人坐在石椅上。手上还拿着一个小酒杯。 那人端着酒杯正指向半空中的月亮,而就在她身前的地上有一个差不多的人影。 一看到这幅图,李喻的第一反应就是那句著名诗词,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画又怎么了?”李喻开玩笑似得说:“难道这也有问题?” 喻楚指着画上的印章说:“这是江诗芙自己画的。” “嗯……有什么不对吗?” 喻楚盯着那画看了好一会儿才说:“画里还有一个人。” “诶?哪里哪里?”李喻又盯着这画看了一圈。可是不管怎么看都只有一个人,到底第二个人藏在哪里了? 还有一个人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连这最基本的辨别都做不了了? 喻楚听了只是指了指画中的影子处说:“你仔细看看,这到底和本人有什么不同?” 因为这喝酒的人在整幅画中所占的年纪也不大,勉强能看出个头发和发髻已经很麻烦了,但是这在李喻眼里看来,基本上是没什么去别的。 “问题到底在哪儿?你说清楚行不行?”因为一直不得要领。李喻心情也很快不好起来。 见李喻始终是找不到,最后喻楚才不得不说出了真相。 “在月下喝酒的人是个男子,但是这男人的人影却并不是他本人,你要是自信看就会发现其实这个人影是个女子,她的身形要比男子纤细一些,其次就是她的腰上配着的是绳结。” 经过喻楚这么一点拨,李喻渐渐地也发现了问题所在,的确,那画中画着的并不是影子,而是另一个人。 “我的妈,还真的是啊。” 想到这里。李喻看向喻楚的目光别提多同情了,本身出了这种事情就已经够糟糕了。现在却发现更糟糕地事情来了。 我喜欢的妹子早就有了意中人。 作为皇上。头上的皇冠却是绿油油的。 想到了这里。李喻就不禁为喻楚感到心痛,这实在是太倒霉了。 “哥。你一定要撑住啊。” 第80章 露马脚 喻楚的心情很复杂。 但他却不是像李喻想的那样,因为对江诗芙有了心仪之人的事实而感到失望。 至始至终,他对江诗芙的感觉更多的是欣赏,就像是找到了心意相通的知己那般。他知道江诗芙心里一直藏着个秘密,但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意义。 不过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前的一些困惑便都迎刃而解了。与此同时喻楚心中又生出了一些挫败,他原以为江诗芙是因为不屑于荣华富贵,从而抗拒着皇恩,可事实却是因为如此。 这让他不禁有了一个设想,如果江诗芙没有暗生情愫的对象,进宫之后她还能够守住本心,不会改变吗? 在皇宫前前后后呆了足有二十余年,喻楚也不敢断然地回答是或者不是。 这二十多年里他见过太多天真烂漫的女子被这红墙活活磨成了一柄利剑。就连舜华,如今说话都懂得话里藏话了。 喻楚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无力感…… 他的沉思最后被李喻那莫名其妙地“安慰”给打断了。 “大哥,你要撑住啊!” 喻楚回过神,看了一眼李喻,对方脸上关切的目光十分真诚,他相信李喻并没有造假。如果非要算一算,这宫中唯一还保留着一片赤诚之心的,大概也只有李喻了吧。 在她身上喻楚看不见任何的丑陋面,她的想法干净地让喻楚自惭形秽。 “我有什么撑不住的” 李喻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强撑苦痛的可怜人似的。这让喻楚不禁开始怀疑起来这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话说回来李喻似乎对自己总是有些奇怪的误解。 李喻干笑了两声,搓着手说:“呵呵,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既然喻楚死活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强迫人家,转而换了一个话题:“那现在怎么办?” 虽然有证据证明江诗芙和外人有私情,但是也不能说明,这就是用来要挟江诗芙的把柄。 喻楚盯着画又看了好一会儿,伸手将画取下卷了起来,他对李喻说:“你先回去吧。” 李喻张口便答应了,既然喻楚愿意出来解决问题,她当然是乐得清闲,立马准备回去了,临走前她身形一顿,不放心地又嘱咐了喻楚一句:“淡定点,感情这事情不能勉强的。” 喻楚没有反驳她,而是淡淡地说:“快去吧。” 李喻很听话地走了,而喻楚则是拿着画去了斜雨殿。江诗芙还没有醒,安静地躺在床上,肤色惨白得没有生气。哪怕是再狠心的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也会心软下来吧。 喻楚将那幅画挂到了床对面的那堵墙上,确保江诗芙一睁眼就能看到它。 有件事情他没有跟李喻说,其实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了画中的饮酒的男子是谁。 这是韩沛。 准确说,是还未及冠的韩沛。那是的韩沛还是个书生意气的世家公子。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喻楚发掘了韩沛的能力,所以喻楚对那个时候的韩沛再熟悉不过了。 转眼过了数年,当年那个书生气息极浓的韩家少爷如今变成了文武兼备的影卫首领,就是不知道他与江诗芙二人的感情有没有变化? 想到韩沛至今未婚,他又有些理解了。韩、江二家比邻而居,两人暗生情愫一点也不奇怪,只是江家的身份高于韩家,在南屿女方只有高嫁没有低嫁的习惯,韩沛虽然身为影卫首领、皇上亲信,但这些都是外人所不知道。 喻楚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床边,望着江诗芙低声自语道:“如果你真的在意他,就更要活下去了。” 如果江诗芙真的就这么没了,真不知道舆论会把事情传成什么样子,说不定最后就说江诗芙是私情败露后畏罪自杀,那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喻楚说完,江诗芙的眼睛仿佛是眨了一下,好像是为了对喻楚的话做出回应似的。 剪筝此时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这是给江诗芙开的。 “婕妤,药来了。”剪筝很是为难地看着还陷入昏迷之中的江诗芙:“这……接下来要怎么办?”这人昏迷的时候灌药进去,恐怕会呛到。 “一点点顺下去吧。”喻楚说着,俯下身在江诗芙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便起身离开了屋子。 他们的消息封锁的很好,到目前为止,所有人只知道楚婕妤和江才人因为某些问题被皇上责令留在住处闭门思过。这段时间先后已有四位妃嫔惹怒皇上被罚了。因此后宫人人自危,不少妃嫔的行事作风都收敛了不少,唯恐成为那被罚的第五人。 虽然从表面上来看宫中的呈现着前所未有的和谐与安静,但是私底下,那些不知情的妃嫔们开始暗地里打听情况,她们想搞清楚情况,到底是什么惹了皇上不快。 正是如此,一些人的马脚便不知不觉地露了出来。 李喻一直让常寿注意把来打探消息的人的名字都记下来,经过对比后发现只有几个人没有来打探消息。 除了有几个在跟不在没什么两样的老人之外,新人之中一共有三个人没有任何动作。 李喻望着这三个名单陷入了沉思之中,三个名字分别为:令狐觅儿、庄婉、沈蓁蓁。 本着群策群力的想法,除了常寿她还叫来了秀芽,只不过她没有明说出了什么事,只是让她说一说对这三位妃嫔的印象。 看到名单,李喻第一反应就是把令狐觅儿给排除在外,令狐觅儿完全是不会在意这个事情的人,她最近倒是找过自己几次,不过都是为了胡族的事情。 至于庄婉和沈蓁蓁,这俩人李喻都没有太多的印象。 她将名单倒放在桌上,手指轻叩桌面。“你们怎么看?” 常寿率先开口,他说话向来很圆滑,每个人都不偏不倚,一点用处都没有,李喻听了几句就让他别说了,转而将目光投向了秀芽,她坚信女性的直觉要比男性敏感的多。“你呢?” 见皇上在询问自己的意见,秀芽不由得精神一震,她明白自己等的机会终于到了,这些天她在宫里做的事情和其余宫女也没什么不同的,不过她明白,皇上这是在考验自己,他想要看看自己究竟值不值得为他所用。 而现在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虽然这些日子皇上没有吩咐她额外去做什么,但她自己却一直在努力。 她从小在自家药铺长大,年纪稍大一些经常帮着父母看店,因此练就了一副好口才,和看人说话的本领。 来崇明宫没多久,在她有意的迎合下,她就已经和不少宫女搞好了关系,姐姐妹妹叫的不要太亲热。宫里其实是没有秘密的,只要你细心观察周围,说不定就能有不少收获。说不定就在那个昏昏欲睡的午后,在哪个小院子里宫女们聚在一起拿来消遣的闲话,便是一个不可说的秘闻。 秀芽整理了一番思绪后,有条不紊地分析起来:“令狐婕妤性格爽朗,因为说话率直,在宫里虽然不得娘娘们的喜欢,但是却很受奴才们的爱戴。” “哦,是这样吗?”李喻还从来没听过这方面的消息,常寿也不会特地来跟她说这种小事,看来自己安排秀芽过来还是个很明智的选择嘛。 “是的。” 李喻朝秀芽投去了一个鼓励的目光,“继续。” 秀芽得到认可,心里别提多激动了,她打起精神一鼓作气地将其余设想统统说了出来:“庄才人在宫中向来很低调,奴婢前些日子也见过庄才人,感觉她并不像是个有主见的人,性格也偏柔弱,但是她在种种风波中却又能稳而不动,奴婢大胆猜测,庄才人身后必然有人指点。” “那沈才人呢?” “沈才人比起庄才人行事就要成熟得多,而且看得出来很有主见,奴婢听说一开始沈才人和严御女的关系不错,严御女出事之后,沈才人没有落井下石,只是和严御女的关系淡了,前些日子沈才人又去频繁找楚婕妤,只不过楚婕妤对人一贯冷淡,沈才人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便也没去了。” “那照你的意思就是说沈才人之前是想去讨好楚婕妤的,但是楚婕妤不吃这套?” “是的。” 李喻说完忽然觉得脑内灵光一现,自己似乎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只是又不完全。难道说沈蓁蓁是因为嫉妒喻楚不跟她要好,而是去找了江诗芙,于是就设了这么一个局? 但是对于一个新进宫的妹子来说,敢这么做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而且沈蓁蓁进宫才几个月,怎么可能有这么广的人脉? 李喻扭头去问常寿,她们之中大概只有常寿和沈蓁蓁打交道比较多了。“你怎么看?” “奴才觉得,沈才人为人十分稳重,待人也很和气……” 李喻很不耐烦地加重了语气:“说重点,再不解决问题楚婕妤就该进冷宫了!” 常寿一听,连忙加快语速,一股脑地把话说出来:“奴才觉得沈才人为人处事太过老道,不像其他刚出阁的娘娘,仿佛就已经在宫中生活了很久似的,对这里十分熟悉。” 第82章 睡觉啦 “哪里奇怪?” 喻楚回答:“就像常寿说的,有时候她的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表明她对这里非常熟悉。” “这也是个疑点,但是没有证据谁也说不准啦。”过了一会问李喻又问:“那你也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是两个人做的吗?” 喻楚沉思片刻后回答:“这种可能性很大,你新招进来的那个宫女还不错,可以委以重任。” “我也觉得不错,脑子挺灵光的。”她忽然感慨了一句:“这件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就像我说的,你得给她们目标,不然他们就会自己给你找出一些事情来。” 喻楚这语气颇有过来人的味道,李喻撇过头问他:“那你之前也是这样?” “在潜邸的时候有时会生些事端,不过登基之后就好了很多。” “为什么?”李喻觉得这一点也不科学,按理来说,登基之后宫里的人应该会更多,麻烦事才会更多吧? 喻楚瞥了李喻一眼,慢条斯理地回答:“在新人没进来之前,宫里还是很安稳的。” 李喻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又不是我乐意纳这么多进来的,我一个也没睡啊。” “其实你可以拒绝的,恐怕因为你当时害怕暴露,所以才把事情交给了璇儿去做。你以为她的想法会是少选几个进来,没想到结局却是这样。” 李喻怨念丛生地盯着喻楚:“对啊,谁知道你的贵妃娘娘这么大度。” 喻楚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出了半分神,稍后才反应过来说了一句:“大概是因为宫中人太少了。” 见到他这个样子,李喻不免好奇起来,她对喻楚虽然足够了解,但是有些问题还没有亲自的问一问。比如刘德音之前说的事情。 “你是不愿意纳妃子吗?哪个男人不希望三妻四妾的,你是皇上有更多的漂亮妹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喻楚的语气淡淡地,听不出其中的情绪:“也许别人是这么想的吧。” “那如果我没穿过来,这次选秀你会怎么做?” 喻楚的语气平淡地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随便选两个罢了。” 不错,这才是最符合喻楚的回答,他不可能不选去惹人非议,也不会选太多去自讨麻烦,充其量也就是象征性地选上一两个,以此来堵住众人之口罢了。 只是这样……岂不是又在给宫里增添无谓的受害者吗。 李喻忍了半天还是没有忍住,语气里带着几分责难:“可是这样你是对这些妹子很不负责任啊。” 喻楚望着她,眼神十分复杂,好像是在嘲笑李喻的天真,又好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无奈,太多的情绪交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无穷无尽的漩涡,将李喻一点点卷入。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那些斥责的话,李喻竟然觉得说不出口了。 她听见喻楚用着难以言喻的语调回答说:“帝王之爱给不了什么,能给的只有责任。” “……那你……真的喜欢过一个人吗?”李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总之就是脑子一热便说了出来。 之前也说过,李喻对喻楚一直处于无脑崇拜的状态,在她看来喻楚简直就是无所不能,除了在情感生活上略有瑕疵。 她觉得喻楚对于自己妻妾是责任多于感情,这好像他自己说的,他先是一个皇上,再是一个男人。他可以给璇贵妃至高无上的荣誉,却没有办法封她为后,因为他是皇上,非常无奈的原因。 “喜欢……?”喻楚喃喃念着这两个字眼。 李喻竟然被这清冷女生念出的两个字乱了思绪,她只觉得心中一紧,仿佛被什么抓住了命脉似的。 自己竟然是在期待对方的回答?! 不不不,这一定是好奇! 她强行洗脑着自己的想法,可脸颊却控制不住的发起热来了。李喻只觉得窘迫地不行,自己竟然对着一个妹子脸红,这到底是什么鬼! 就在她内心慌乱至极的时候,喻楚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不知道……说实话,我并不知道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你和刘侧妃感情不是很好吗?” 喻楚想也不想便说:“德音是我的侧妃,我自然要对她好。” “我……能问问你所说的好是什么样一个形式?” 大概是从来没有人问过喻楚这个问题,这一下把他给问住了,他想了很有一会儿才回答:“关心她的衣食住行,平常一起吃吃饭聊聊天。” 李喻一愣,为什么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呢?“就……这样?” 喻楚反问道:“还要哪样?” “……这也太简单了吧,这跟养宠物没什么区别吧,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我也知道谈恋爱更多的应该是心灵上的吸引吧……这一切跟3外在因素都是没有关系的。” “那是你们那个时代的观念吧。”喻楚一脸了然,“可是我和德音之所以能在一起,前提条件是我是皇子,而她是世家小姐,我们的相遇本身就带着某种利益交易,不是吗?” “……”这话……还真的把李喻给问住了,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至于进宫选秀更是类似,这一切的前提不都是因为我是身下的这个位置吗?你看如今你是皇上妃嫔们也都对你心生爱意,如痴如醉,为了你甚至甘愿去陷害他人,哪怕你的内在是个女子!” “……不要说了。”李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本身自己就够惨了,何必再给她补刀。“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在向往自由恋爱,想找真爱啊。” “也许吧,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也没有非要去执着于此。” 听了喻楚的话,李喻也颇有感慨地说:“其实我们那个世界也没你以为的那么好,虽然谈恋爱不受限制,但是大家也是在潜意识里进行筛选。我们也会根据外表、地位、能力进行划分。如果是相亲要求那就更多了,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完全就不像是在谈恋爱,而是在做买卖,每个人都在待价而沽。” 喻楚一直都对李喻描述的那个世界非常兴趣,不过他相信不管世界再怎么变化,一些本质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比如人类都是受利益与*驱使的生物。 “那你呢?” “我?” “你是怎么想的?” “我……虽然你觉得我年纪挺大了,该在家里带孩子了吧?但是我在我父母的眼里还是个孩子,他们并没有要求我什么,只是希望我幸福。但我压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幸福,我也向往着小说里描述的完美男主,有钱有颜性格好,对我百依百顺,为我承包整片鱼塘,但是回头仔细一想,我只是一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人,压根就没有符合他们优点。” “如果我真的有了这么一个对象,我估计我还得每天患得患失,担心他喜欢别人,又或者是被别人喜欢着,我是个特别容易吃醋的,所以有些事情还是想想好了。” 李喻半开玩笑地对喻楚说:“知道吗,每天看着你这些妹子,我第一反应真的是想逃跑,我相信从古至今,没有女人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爱人。她们这么做了,绝对不是发自真心的选择,而是被这个世界,被这个世界所谓的三纲五常道德伦理压迫地不得不分享。” “这一点我很相信,所以我也不愿意让宫里来更多的人。” 这也不算是抱怨,但看着这么多妹子为着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争斗,甚至还要栽赃陷害对方,李喻心里就憋屈地很,自己也无力改变整个世界,能做的也就是吐槽几句了。 在喻楚面前吐槽总能让她好受一些,发泄完后她十分真诚地望着喻楚,表情真挚地说:“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 “还记得你一开始找我,问我以后想做什么吗?” “嗯。” “当时我说我想找个朋友出去游山玩水,吃遍美食,你当时跟我说保我称心如意,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有人第一次跟我承诺为我做些什么,我当时可感动了,其实现在想想,我觉得你还是想离开的吧,不过没关系,你之前不是要保我称心如意吗?这次该轮到我了,事情解决之后你就出宫吧。” 李喻笑了笑,虽然有些勉强,但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想法。 “再撑一段时间,你就真的自由啦。” 第83章 全员套路 喻楚听后久久没有回答,他静静地望着李喻,而李喻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你……难道不应该很开心吗?”李喻躲闪着对方的目光,低声问了一句。 喻楚的反应实在是太出她所料了,能够如愿以偿,不应该很开心吗?为什么却是这样一副表情。 “能够摆脱这一切,自然是好的。”良久之后,喻楚才回了一句:“只是这一切不该让你承担,你才是最无辜的。” “天啊!”李喻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还是她那个做事理智,待人冷淡的楚婕妤吗?“你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你究竟怎么了?”李喻围着喻楚转了好几圈,想要搞清楚这人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态度转变这么快? 竟然……开始替她着想了? “所以你……” “我不走。”喻楚轻轻地吐出了这三个字,轻飘飘地三个字落在李喻的耳中,却是那么的掷地有声。 “真……的?” 他点点头,转而换了个话题说:“先把这件事情解决好吧。” “也是,回头我们再说。” 李喻自己都没有发觉,此时此刻的她,心中隐隐有几分雀跃。她相信喻楚,如果对方确定说了不会走,那肯定就不会走了。 这样一来,自己就省太多事了! 另外……自己也不再是一个人了。 想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她总是觉得有些慌。 担心再多生事端,李喻呆了一会儿便走了,不过因为喻楚的承诺,临走时她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原本崇明宫这几天因为种种不知名的原因,一直处于低气压当中,其中最不少受的应该就属宫里的宫女太监了,可是他们却惊讶地发现,今天皇上外出回来后,整个人的状态都轻松了不少,说话都带起笑来了。 要知道最近皇上说话可都总是板着脸,那模样倒和以前的皇上倒是越来越像了。大家正为这发着愁呢,没想到皇上怎么快又恢复成平常和蔼可亲的模样了。 一旦有了开端,李喻发现好事竟然连连不断地来了。 第二天上午,李喻下了朝正在屋里吃点心,常寿兴致勃勃地跑进来禀告说,有人看见就在楚婕妤和江才人出事被禁足之后,沈才人身边的宫女玉竹曾经在长华宫附近出现。 长华宫位于西六宫,本身就是李喻打着人住的分散一点,麻烦事也少的心态才分给喻楚的,后来是看江诗芙和他关系不错,才把她也分了过去。 因为长华宫附近的其他宫殿都没有人住,西六宫也不是通往什么御膳房、内务府的必经之处,那么问题来了,玉竹深更半夜跑到长华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常寿的想法不像李喻这么谨慎,他已经断定玉竹是奉了沈蓁蓁的指令去给江才人,目的就是想逼死江才人,嫁祸给皇上。 “这消息是谁发现的?” 常寿表情一顿,略尴尬地说:“是……奴才一个小徒弟发现的。” 这李喻就更觉得奇怪了,“你徒弟大半夜去那边干嘛?” 常寿越发地不好意思了,撑了半天见实在是瞒不住了,这才小声地把原因说了。 “您也知道,西六宫如今娘娘住的少,晚上甚是冷清。我那不争气的小徒弟才进宫没几年,长得还挺俊俏的,一时糊涂……就和别处的一个小宫女相好了,然后……” 还没等常寿说完,李喻连忙打住他:“剩下的就不用具体描述了,我懂。” 常寿面露羞赧,比起他徒弟的情史,李喻倒是更好奇常寿的态度,按理来说常寿应该狠狠呵斥他徒弟,甚至是提出处罚他以正宫里的风气,怎么这会儿倒是扭扭捏捏起来。 想了想,李喻觉得自己好像是懂了,她试探性地问道:“宫里是不是不禁止宫女和太监对食啊?” 常寿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李喻还知道对食这玩意儿,“先皇包括皇上都知道宫里有这样的风气……不过从来没有出面干预过。” “所以说……”李喻做出总结:“他们都是放任自流是吗。” “也……不是这样。” 看到常寿忽然吞吞吐吐起来,李喻还真是不习惯,她伸手拍拍常寿的肩膀,“好啦的,我懂得,感情这东西是不能用条条框框控制住的,真爱一个人,那你是不会在乎她的一切。不过爱跟过日子是两回事。” 常寿听了深有感触般,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回去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子。” “也没必要,如果他能做好本职事情,其余事情就不要管啦。不过话说来,你徒弟这回算是阴差阳错立了功,西六宫那么冷清的地方,大晚上还真的不会有什么人去呢。” 常寿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因为看着小子立了功,他也不敢把这事儿给说出来。 这边李喻已经开始思考起奖励来,“那我是不是应该赏点什么东西呢?” 常寿听了立刻拦住了她,“您可千万别,本来这小子就已经违反了宫规,虽然说立了功,但顶多是功过相抵,您要是一打赏,这不是助长这种风气,大晚上他们全跑出去约会相好的了。” 李喻一听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于是也不继续纠结,让常寿自己想想怎么奖励徒弟好了。 “不过这么一来,沈蓁蓁的嫌疑就越来越大了。” 常寿毫不犹豫地说:“就算不是她,这事儿跟沈才人绝对也脱不了干系。” 李喻一脸纳闷地望着他,很少看到常寿这么当机立断啊。“你怎么这么肯定?” 常寿咧着嘴笑了笑,“回去之后奴才细细想了想沈才人过往的表现,越想越觉得可疑。” “怎么了?” “她的准备实在是太充分了!奴才记得第一次见到沈才人时她在绣荷包,那荷包是用御前龙井特意干熏过的,沈才人解释说是自己喜欢茶香,可您也知道,皇上最是喜欢喝茶的。” “这也许是巧合呀,我也喜欢喝茶。”李喻不以为然地说。 常寿也知道光是这一个说法并不成立,继续说:“奴才也知道,后来奴才又陆续见了沈才人几面,您也知道,奴才沾着皇上的光,所以宫中娘娘们待奴才都十分优待,打赏这都是家常便饭,但其他娘娘大多赏赐的都是真金白银,唯有沈才人……” “沈才人怎么了?” “沈才人赏了奴才两包专治风湿的祖传秘药,说是看奴才走路不太利索,所以就把家中为祖母治病的药配了一副给奴才。” “你有风湿?”李喻立刻从头到尾把常寿打量了一圈,相处这么久她从来没有发现过常寿有这病啊。 常寿点点头,脸上带了几分苦涩:“早些年在宫中伺候皇上的时候……出了些事情,从那时起腿脚就不太利索了。” 看这样子,过去他跟在喻楚身边,一定是遭遇了不少苛责吧。 李喻理解地不去接触这个话题,反而是很羞愧地自责说:“是我太马虎了,整天让你跑动跑西,都没有发现你腿脚不好。” “您这话说的……”常寿虽然有些不自在,但脸上显露出了几分感动,“为您做事是做奴才的本分,再说了,奴才也一直寻着各种膏药治着,也就是遇到个什么下雨天不太顺畅,其余都好得很呢。” 说到这里,常寿眼神一暗,意有所指地说道:“奴才跟在您身边这都大半年了,您都没看出来,您说沈才人的观察会不会太细致了些呢?” 第84章 真相大白(上) 沈蓁蓁坐在屋子里,正仔细地绣着那还未完成的老虎刺绣,希望以此来获取心灵上的平静。 她有很多秘密,却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 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么一针一针地绣着,把所有的秘密都藏在手中的刺绣图里。 玉竹端着一盘柿子走了进来,“娘娘,这是宫里刚分下来的柿子,说是铜川产的。” 铜川是南屿境内有负盛名的柿子之乡,每年铜川都要给朝廷进贡一批品质最好的金玉柿,这些柿子会被献给皇室,以及赐给朝中大臣。 沈蓁蓁还记得,当初自己做昭仪时,皇上知道自己爱吃柿子,便将自己的例份柿子拨了一大半给自己。 她虽然爱吃,但也知道柿子性凉,女子并不适宜多吃,为了养好身体,她也不敢多嘴,隔个那么两三天只敢吃一个,就是这般,身边的管事姑姑还是会忍不住念叨自己要注意身体。 看到这柿子,她不禁在想,自己上一辈子到底在为了什么,舍弃了那么多东西 。 喜欢的茶不能喝,喜欢的东西不能吃,这一切无非是为了帝王的宠爱,为了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结果宠爱不见有多宠爱。 孩子,也没了。 心神不定间,忽然指尖一痛,针不小心刺穿了手指,血珠很快便渗了出来,滴落在了刺绣上。 玉竹看到血立刻惊呼了一声,冲过来查看沈蓁蓁的伤口,等到她看到那副被血沾染了的刺绣,顿时更担忧了,她知道才人有多么宝贝这幅刺绣,“我去找药。” 一转身,沈蓁蓁却拉住了她,“没事,只是被刺了一下,我哪有这么娇贵。”说罢,她便将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嘴里那股鲜血的味道却久久缠绕在舌尖挥之不去。 血腥味越来越鲜活,最后不单单是嘴里,沈蓁蓁也嗅到了那股味道。 带着微甜的腥味,浓烈且刺激。 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吗? 说不定,此时的江诗芙便是被这股味道包围着。 不知不觉,沈蓁蓁的思绪再次游离,每天她都会去给璇贵妃问安,原因无他,其余人都去,自己不去显得清高又显眼,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藏在人群之中,只有不起眼才是最安全的。 只有没人发觉,她才能做许多事。 比如庄婉就没有发现自己的窥视。正是因为知道站在庄婉背后的人是谁,所以当看到庄婉在众人离去时却留在了葳庭宫,她的一举一动都足以让她提高警惕。 所以沈蓁蓁立刻安排玉竹去探听消息,恰好玉竹和葳庭宫的几个小宫女关系不错,没一会儿玉竹就打听到了消息。 庄婉一个人当然没有能耐做那么多事,沈蓁蓁没想到花溪月这么快就才沉不住气了,明明刚在李萌身上栽了一个大跟头,却还是不死心。 不过这也正常,越是了解皇上的人,才越能发现皇上对李萌的不一般。 但只有沈蓁蓁才知道,李萌也是重生来的,而且有一点很肯定,她一定回来的比自己久。 自己重生于进宫前的十几天,而李萌绝对已经来了好几年,又或者是从出生那一刻就重来了。 她发现李萌的字和皇上的字极像,学的都是江褚良的字帖,江褚良的字帖极其珍贵,虽然李萌家世尚可,但是能弄到江褚良的字帖却也是太勉强。 沈蓁蓁也会江褚良的字体,但那是上一世自己为了博得皇上宠爱,苦练了一年多的结果,想当初她每天不管寒冬三伏,天不亮便起床练字,如此坚持了一年多这才写得勉勉强强。 而李萌的字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没个十几年绝对写不出来。 她这才有些明白,为什么皇上会偏偏钟情于李萌,人家用十几年的时间去准备博得一个男人的宠爱,自己又怎么比得过呢? 正因如此,沈蓁蓁便越是不甘心,大家都一样,凭什么让你独占鳌头? 还有江诗芙…… 有了李萌在,江诗芙恐怕也早就抛弃了韩将军,转身投入了皇上的怀抱吧 。 江才人。 多么讽刺啊,一个心里有着别的男人的女人,竟然和自己平起平坐! 不满、愤懑、嫉妒,种种情绪交织在心中,让沈蓁蓁渐渐失去了理智。她开始厌恶李萌,厌恶和李萌关心密切的所有人,在她看来李萌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小人。 所以,在得知花溪月的打算后,沈蓁蓁沉默了,她选择了旁观。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今天刚刚好是皇上生母的忌日,也是自己的最后机会,她实在是无心顾及太多,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她实在是不知道,留给自己的还有什么了。 结果,李萌在那一晚的举动,无疑是在沈蓁蓁绷紧的神经上,放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她看到李萌和皇上一起在河边放着纸船,看上去,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了。从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中,沈蓁蓁可以看出皇上已经彻底习惯了李萌的存在,甚至还有些依赖她。 要知道皇上可从来不会和一个妃嫔保持这么亲密的距离,就算是上一辈子自己侍寝后,皇上也不会和自己有任何温存,而是立刻去沐浴更衣。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只是晚了一步,却感觉永远追不上他们的脚步了。 沈蓁蓁忽然感觉有些绝望,她并不求这辈子能够过得多么宠爱,但是她孩子的仇,她是一定要报的。 可是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做支持,她拿什么和那些女人拼? 目送李萌走后,沈蓁蓁做了最后一次争取,她哭泣着,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而得到的结果却是,皇上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她面对着燃烧正旺的黄纸,想着自己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说起准备,她不如李萌。说起外貌,她虽然自负貌美,但在李萌面前也只能自认低人一头,也许唯一能做的…… 也许我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哪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你不知道庄婉到底是谁的棋子,又或者是你以为的好友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回宫之后,沈蓁蓁没有犹豫,用着一直隐藏不敢示于他人的江氏字体写下了一封信,为了避免露陷,她写得非常认真,每一字每一句都要经过精心揣摩才敢写上。 写完那封不算长的信,她将信交给了玉竹,用着最严肃地表情,让玉竹将信送到烟疏殿去。 “记住,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也许是怕一遍难以引起玉竹的重视,她再一次重重地说道:“千万不要。” 玉竹被沈蓁蓁的表情吓到了,趋于奴才的本能,她接过了信封,却又因为心里的畏惧,手在颤抖着,“才人,这……” “没事的。”看出玉竹的害怕,沈蓁蓁放缓了语气,努力做到心平气和地吩咐:“只是一封信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偷偷放过去就行了 。” 送完信后,沈蓁蓁便立刻翻出了那幅刺绣动手开始绣,直到玉竹回来后,肯定地告诉她,信已经送到了。 沈蓁蓁却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相反,心口的石头越来越沉了。 江诗芙看到信后究竟会怎么做呢? 她最好的设想便是江诗芙与李萌能够生出间隙,最好是能够互相争斗,如果有必要她还可以将这个秘密告诉李萌。 但她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江诗芙选择了自尽。 没有任何的解释,没有任何的猜疑。用自尽的方式选择了保全韩沛的名声,也许还有与李萌的情谊。、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傻,竟然两世都会选择自尽? 上一世,沈蓁蓁对此事甚少关心,对江诗芙的认识,也不过只是一个名字,一个符号罢了。 可这一世,沈蓁蓁却感觉自己像个侩子手似的,亲手将江诗芙送上了死路。 “才人?才人?”玉竹小心翼翼地呼喊让沈蓁蓁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 她反应过来,松开了手,“没事的,坐下来我们一块吃柿子吧。” 玉竹听了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奴才怎么可以跟主子平起平坐呢?可沈蓁蓁却是不由分说就将玉竹拉下来,按在了椅子上,又拣了一个最大的金玉柿塞在了玉竹的怀里。 “吃。” 得了沈蓁蓁的吩咐,玉竹犹豫地看了看手中的柿子,最终慢慢吃了起来。 见了玉竹的动作,沈蓁蓁也慢慢有了胃口,随便拿起个柿子尝了尝,柿子还是那么的美味,甜美的汁液似是唤醒了上一世的记忆。 明明那么甘甜的柿子,自己却尝出了一丝涩味。 就算玉竹吃得津津有味,她却再也吃不下来。 玉竹看她停下动作,不解地喊了她一声:“才人……?” 沈蓁蓁反应过来,“没事,你吃你的。”她举起柿子凑在嘴边,久久也下不了嘴。 “烟疏殿……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她十分地想要了解江诗芙的消息。 玉竹听后一愣,疑惑地说:“才人……您不是不让我出去打听,说是怕人发现吗?”沈蓁蓁怔了怔,自己的确是这么说过,如今这么多事,自己派人出去打听反而显得做贼心虚。 “也是。” 她放下柿子,转而拿起了绷子,又开始绣了起来。 “才人您不吃了吗?” “你吃吧。”沈蓁蓁神情专注地望着针下的小老虎,此时此刻,她的表情才柔和了不少。 “还差一点儿就绣完了。” 第85章 真相大白(中) 有了搜索方向,真相似乎也快要浮出水面,露出它的棱角了。 常寿已经派人查到沈蓁蓁就在这几天也找了在宫外负责采买的人,弄了些祭拜的东西。 “对的上吗?” 常寿低下了头:“纸倒是对上了,但是没有朱砂。” “说起这个……”李喻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她在御花园里还听到了别的动静,难道是说沈蓁蓁也在那里祭拜? “这几天她的表现怎么样。” “一切照旧,也没有主动出去打听过事情。”常寿特意在后半句下了重音,这也是当初他们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我越想越觉得秀芽说的很对,事情应该是两派人做的,就比方这些事情是沈蓁蓁做的,那陷害的事情呢?”李喻始终不觉得刚进宫的妹子可以想出这么狠心的局来。 “奴才已经查到这次的事情是由庄美人向璇贵妃告密的。” “庄美人?” 对庄美人李喻倒是有点印象,因为庄美人好像因为一直表现的安分守己,很得璇贵妃的喜爱,所以在中秋赏月会上,璇贵妃在晋封的名单里加上了庄美人的名字,让她从才人晋为了美人,大概是因为这层原因,璇贵妃待庄美人,总有几分自己人的意思。 “璇贵妃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娘娘向来公平公正,像是告密这种事情,只要查明是真事她是绝对不会曝光举报者的,再加上庄美人平日里一向本分,由她出面曝光,璇贵妃也不会太过怀疑。” “所以你是说……”李喻听出了常寿话中的意思,“庄美人背后也有人?” 常寿点点头,“秀芽那丫头也说过,庄美人看起来不像是个有主见的人,但是进宫以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庄美人却能有按兵不动,必然背后是有人指点。” 这么说起来,李喻也想到了当初送糕点风波里,没有牵扯进来的新人好像就只有喻楚、江诗芙、庄婉和沈蓁蓁四个人。 喻楚知道真相自然不会送,江诗芙心里有别人无意争宠,自然也不会掺和,可是庄婉和沈蓁蓁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是她们行事低调的话,她们在宫中的待遇都还不差,一个起码是才人,一个还是美人呢。 “去查查庄婉……还有那个叫盼儿的。”李喻加重了语气:“那个问不清情况就交给影卫去做。” 虽然说李喻是不支持刑讯逼供的,但是吓一吓总是没问题吧?她还记得自己看电影《审死官》的时候,主角特地用计谋吓了吓那几个做假证的证人,转眼证人就吓得说真话翻供了。 “这……”最应该同意的常寿反而犹豫了,“那人……还在皇上跟前 。” “什么?”李喻音调瞬间拔高:“这人还在斜雨殿?你没带走?”她冷静下来后,又补充了一句:“这不像你啊,常寿。” 按常寿的脾气,所有对喻楚不利的人,常寿都恨不得是亲自上阵去撕,怎么这会他倒是没那么积极了? 这出事之后,常寿也是想过立刻带着盼儿回去询问,但是没想到喻楚却拦住了他。 “这……是皇上的吩咐。” “你们皇上?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上说要自己处理这件事情……”说完常寿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在场只有两个人,可常寿还是将声音压得低得不能再低,也许在他看来,私底下讨论自己的主子都是一种过错吧。 “您是不知道,皇上虽然平常看起来冷清,但对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还是很上心的,那宫女这么做,皇上心里大概……很不好受。” 李喻轻声地念了一句:“因为感觉被背叛了吗?” 常寿回避了这个问题,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做奴才的,如果连对主子的忠诚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做奴才呢?” 也许在喻楚看来,只有奴才才是最可靠的吧,正是因为卑微地如蝼蚁般,所以他们才会对主人百分之百的忠诚。 结果现在又被人捅了一刀,估计喻楚想死的心都有了。 “其实这不算什么的……”李喻说:“人生在世难免碰到几个人渣,你们家皇上遇到的人口基数大,所以多碰到几个也是正常现象。” “这……”常寿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那你们皇上是怎么打算的?以德服人?”李喻说了这种可能自己都觉得好笑,喻楚会走以德服人的路线? “皇上有自己的打算,奴才哪里敢过问?” “那这件事情就不管了。”李喻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还是留给喻楚自己解决比较好。 不过喻楚的确没让李喻失望,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一天之后,喻楚忽然请李喻到斜雨殿去。 一进去,李喻就看见那个盼儿正跪在下面,满脸泪痕。喻楚正站在上端,背对着盼儿。听到李喻的脚步声,喻楚转过头来,望着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事情查清楚了。” “诶嘿?”李喻吓得直接蹦了起来,反应过来之后便是一阵狂喜,总算是能搞清楚了。“是谁?” 只见喻楚盯着自己,比了一个口型。 李喻看了一会儿,一个名字脱口而出:“花修媛?” 一听到花修媛三个字,盼儿就像是受了极大刺激似的,一个劲儿地朝自己和喻楚磕头,这磕头的力度可不轻,没几下额头又见了青,本来盼儿上次磕头就把额头给磕伤了,现在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李喻看了几眼,忽然又心软了。能让一个女孩子这么不要命地乞求,向来对方真的是抓到了她的命脉。 盼儿哭着请求李喻和喻楚:“皇上婕妤恕罪,奴婢自知罪该万死,但是奴婢的家人是无辜的啊,请皇上发发慈悲,饶了奴婢的家人吧 !” 一声声的惨呼让李喻心里越发的难受。如果盼儿肯早点说出真相,他们也不用折腾这么久,可看到如此,原本十分的怨气,现在也散了九分,“你先起来说话,别磕了,看着头疼。”李喻揉了揉太阳穴,盼儿的请求让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冷酷无情了。 喻楚这时开口替李喻解了围:“你先下去吧。” 盼儿听后,含泪对喻楚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转身离开了。 见她一走,李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喻楚见了,说:“你好像很应付不来这种场面。” “你才知道?”李喻用着轻松地语调回答:“我啊,对女孩子的眼泪最没有抵抗力了,准确来说我是对拒绝没有抵抗力,有时候虽然想说不,但是碍于种种原因,觉得很难说出口吧,不过你这个位置倒是让我拒绝人变得理直气壮了一点。” 见话题似乎有些跑偏,她赶紧将话题带回来,“所以栽赃陷害真的是花溪月做的?” 喻楚却摇了摇头,没等李喻说话,他便又吐出了一个名字:“是花想容。” “什么?花昭仪?”李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是花昭仪?确定不是花修媛?” 很显然喻楚和李喻的反应差不多,怪不得自己从一进来,就看见喻楚的表情怪怪地,论谁也想不到,这次事情的主谋会是那个端庄贤淑的花昭仪,而不是花修媛。 “这……怎么可能呢?是不是花昭仪在给花修媛定罪啊?” 喻楚摇了摇头,“是她,光是看这次计划的精密程度,就知道以花溪月的手段是想不出的。” “可……这都是为了什么?”李喻实在是很不解,虽然关心不亲近,但她对花昭仪印象可是很不错的,怎么偏偏就是她! “花想容是个很理智的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什么,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可能就是她总是护着花溪月。” 见提到这茬,李喻心中一动,她低声地问道:“问你件事儿,当年刘侧妃那个事情……你真的是因为花昭仪用花家的势力压迫力,才选择不追究的吗?” 她刚问完,立刻便迎来了喻楚利箭一般的目光。李喻见了身子下意识地一抖,她还从来没见过喻楚这个样子,虽然没有说话,就连表情也很平静,可是光是眼神,就让李喻心惊胆战。 于是她很怂地又换了个话题:“不回答也没关系,我们继续哈继续。” 这件事情是喻楚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保住,这是耻辱,也是一块儿永远好不了的伤疤,可李喻畏缩的身影让喻楚更为难受,这不是他印象中的李喻。 自己记忆中的女子,无论在何时都能保持者乐观的心情,哪怕自己心情糟糕透顶,她也能开口去安慰别人,现在她虽然没有说话,自己也能感受到对方低落的情绪。 也不知怎么了,他做了一件很不符合自己风格的事情,他回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86章 真相大白〔下〕 李喻显然也没有想到喻楚会回上这么一句,在她看来,喻楚沉默不语才是最正常的反应,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喻楚竟然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她没能及时反应,傻傻地问了一句:“那是怎样?” 问完喻楚再次不说话了,李喻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李喻啊李喻,你还真是顺杆爬,人家估计你的面子已经给你台阶下了,你怎么还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不……其实我的意思是不管是这样还是那样,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慌忙之下,她是越解释越乱,最后李喻索性做了一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她不说话了! 她慌张的举动好像是取悦了喻楚,绷紧的脸颊上竟也浮现出一丝笑意来,不过这笑容转瞬即逝,就像是落在玻璃窗上的一片雪花,来得快去得也快,让人抓也抓不住。 没等李喻转移话题,喻楚率先开了口。“我记得那是六年前的事情……” 没等他继续,李喻立刻叫停,她理了理衣服坐下,然后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放在身前,自己则是规规矩矩地双手交叠摆在桌子上,姿势端正得就像是个正在课堂上听课的小学生。 见喻楚停下,她还做了一个姿势:“继续啊!别管我!” 太久没有听故事了,也不怪她这么积极。还记得上次听喻楚说过去的故事,那还是扎古来访那段时间呢! 喻楚早已习惯了李喻跳脱的思维,并没有太在意。“那时父皇身体很是不好,但他却迟迟未能立下太子,因此我的两位哥哥为了这个位置在朝中争得很厉害。” “这我知道,淮阴王和督平王嘛!”李喻张口便答,这两位王爷的纷争好像是所有故事的背景开端,不管听什么故事总得听一遍这个开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舜华收留督平王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那个时候我一直想避免介入到他们之中,但我两位哥哥却对我的态度不太满意,尤其是我的二哥。” “你的二哥……是督平王对吧?” “没错,我二哥其实非常优秀,就是有一点,他的性子十分偏激,对人对事都是如此,他对我的态度很是不满,所以便设了个局逼我做出选择。” “这……和刘德音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喻楚陷入到了一段极为不愉快的回忆之中,李喻瞥见她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她担心喻楚会自己抓伤自己,连忙拍开了喻楚的拳头。“喂,你难道不痛吗?” 可喻楚却没反应似的任由李喻抓着手,自顾自地继续了下去:“花家……其实就在那个时候,花家刚刚投靠我的大哥。” “诶?” “一开始,父皇挑选花氏之女赐给我,就是看在花家虽然有些权势,但是身处岷南,手也伸不到都城来,不会给我增添多大助力。而花家却不甘心只做一个土霸王,可我只是个不得盛宠的皇子,所以他们找了个机会搭上了我的大哥。这些事情都是我事后知道的 。” “事后?指的是刘德音的事?” “不错,二哥提前得知了消息,于是便把注意打到了我的后院上,他找了一个机会联系上了当时还是侧妃的花溪月,他跟花溪月承诺了不少东西,特别是可以让她当上我的正妃,于是花溪月动心了,她拿了我二哥给的东西,偷偷给德音下了药……” “天啊!这个人……”虽然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是连一个女人都不放过,这算什么男子汉啊!李喻张嘴就想骂人,但是既要顾及形象,又想着虽然督平王如此,可喻楚还是称呼他为二哥,自己这时再骂人也有些不太合适了。所以她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幸好当皇上的是你,不然以你二哥的性格,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遭殃呢!” 喻楚抿了抿嘴,“因为花溪月做的不是很隐蔽,德音能够查到,我自然也早就知道了,在查到的时候我便想禀告父皇,请求他老人家裁断,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花想容找上门来。她拿着一封家书告诉我,花家已经投靠了我大哥,如果我这时处罚花溪月,那么便是摆明在跟我大哥作对。” “可你要是不做,那岂不就是趁了你二哥的意?” 喻楚露出了一抹苦涩,这对他来说一定是个艰难的选择。李喻看着,忍不住握紧了喻楚的手。 “我当时只想着给那个孩子讨回公道,但是我……却做不了……” “你做的也没有错。”李喻坦然说道:“我这不是在安慰你,而是在说实话,如果你去告诉了你爹,到时候也许出问题就不只是你这个孩子,你们王府集体上下,说不定都要倒霉。你做了一个更有利于现存人的决定。” 虽然时隔已久,但是能够有人认可自己的感觉还是很好。听了李喻这么说,喻楚的紧绷的神经也缓和了不少。 “那……为什么登基之后你也没有处罚花溪月呢?” 照理说,登基之后喻楚再也不会有其他估计,现在再报仇一点问题也没有啊。 喻楚却是低声回答说:“花溪月是族中庶女,一直不受重视,收到的教导也很有限,目光未免狭隘了些。如果我不是皇家后裔,恐怕下场也和她差不多……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去过她们姐妹那儿了。” 很显然这个去过是有极大隐喻的,不过最让李喻没想到的,还是喻楚竟然是这么想的? 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她原本以为这其中一定会有更加复杂的利益要害,却没料到,理由竟然是如此般简单朴实,原本看起来高不可攀,不食人间烟火的喻楚大大,在她心中的形象忽然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刘德音呢?”李喻问:“虽然她不见得会原谅你,但是起码不会这么一味地跟你闹别扭吧?” “你要我怎么说?”喻楚眼中的无奈亮得刺眼:“告诉她,我要为了自保所以要这么做?我说不出口。” 男人和女人不同,比起倾诉,他们更愿意一个人忍受着痛苦的折磨。就像现在自己虽然在跟李喻推心置腹,可他也不会说,出事之后,自己因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三夜没有吃饭,他花了几天的功夫,给孩子取了一个名字。最后将写有名字的名帖一同陪葬了。 “那个孩子……”李喻忽然开口问:“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个问题,喻楚身子一顿,一个清晰的答案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可他却是艰难地回答:“没有……南屿惯例,三岁以前夭折的孩童不得取名,也不得入祖籍。” “不是吧……”李喻的语气充满了怜悯与同情:“这也太可怜了,可是不取名字也不能磨灭他们曾经存在的事实吧。” 是啊,正是因为这个规定,有多少生命悄无声息地消失…… 喻楚发觉自己浑身绷得紧紧地,唯有与李喻相握的手还有一丝放松,他低沉地回答:“喻瑾。” “喻瑾?”李喻重复了一遍,瑾代表美玉美德,会取这么一个名字,代表喻楚对这个孩子曾经也抱有很大期望的吧。 “很好听的名字。”她望着喻楚,目光真诚而又圣洁,让人见了难以生出半丝怀疑。 “谢谢。” “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事情总需要做一个了断。”她缓缓说道:“如果你难以面对,我想我可以替你代劳。” 喻楚刚想说什么,只见她的贴身宫女便快步走了进来:“启禀皇上,屋外有一位自称黄副首领的大人要见您。” “黄副首领……”乍一听,李喻竟然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她下意识地去看喻楚,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后,便立刻对宫女说:“带他进来吧。” “是。” 就在宫女下去这个短暂的空隙里,喻楚趁机对李喻说了一段话:“黄副首领是影卫的另一个副首领,不过韩沛的亲信是郭副首领,所以你平常见到他的次数可能不多。” 何止是不多,是根本没有好吗!李喻对这个名字真的是完全没有印象。 很快黄副首领便进来了,李喻借着对方请安的机会看了几眼,这位黄副首领看上去有些年龄,养着一个八字胡,瘦瘦高高的,颧骨偏高,皮肤黝黑,目光有神,乍看上去很是精明的样子。 “参见皇上!” “行了,起来吧。”想到韩沛的病情她顺嘴问了一句:“韩将军的病怎么样?” 黄副首领顿了顿,稍后回答:“韩将军并不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几天,将军说这次的情报十分紧急,所以才派微臣前来禀报。” 李喻有些迫不及待:“行了,那你说吧。” 话说完,黄副首领却没有立刻回禀,而是用余光扫了扫李喻身旁的喻楚,李喻见了立刻说:“你但说无妨。” “是!”得了确切答复,黄副首领便立刻回禀起消息来。 “潜伏在岷南的兄弟打听到,前些日子花家派了几个下人去了一趟漓江接触了一户人家,而那楚婕妤身边有位宫女老家正是漓江。另外就是花昭仪前些日子的确是朝外通了一封信,不过并不是写给花家的。” “那是写给谁的?” 黄副首领目光闪烁一番,最后斩钉截铁地回答:“送往了水长公主府!” 第一更 舜华公主最近的心情还不错。 前段时间,她三哥忽然塞了一个“舜英公主”来她府里,因为担心自己的秘密被曝光,所以她做起事来都是提心吊胆的。 好在她想到了解决办法——说服扎古带着舜英出去游玩。等到她二人一走,舜华觉得自己的压力瞬间小了不少。 那段虽然在自己的地盘里,做事却要战战兢兢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要从皇宫里搬出来。幸好她三哥也很疼她,虽然与礼制不符,可他还是同意了。 正是如此,每次看见三哥,舜华心里总有些愧疚,毕竟自己骗了他,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父皇。 她穿过每天都会走一遍的长廊,正准备去书房 。余光瞥见一个侍女端着个摆满食物的托盘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舜华叫出了那个侍女的名字:“墨玉。” 墨玉听到自己的名字,先是四处看了看,发现是公主叫自己,立刻端着托盘走过去行礼:“公主。” 舜华嗯了一声,目光却紧紧地盯着托盘上的东西,那上面放着几盘菜,一盅莲藕排骨汤,一碟鲜蘑菜心,一碟明珠豆腐,一碟金玉馒头。看上去这应该是被人用过的,只是吃的不多,顶多只用了两成的量,那汤和豆腐是一口都没有动。 看到这些菜式,她不由得皱起了眉。 “就吃了这么多?” 看到公主的脸色都变了,墨玉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公主……” 舜华的确是想生气,但是想到其中缘故,强行压住了火气,本来这事就是自己惹出来的,何必让侍女也跟着置气呢。 她强撑着摆了摆手,语调平淡地说:“下去吧,伺候仔细点。” 墨玉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行礼走人。 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身影,舜华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原本的好心情,也被这么个插曲给破坏了。 直到她走进书房,难看的脸色还是没有舒缓。 进去时,男子正在用膳,捧着一碗鲫鱼豆腐汤正喝得津津有味。见到舜华来了,他放下碗勺招呼舜华:“来了?用过膳没有?今天膳房做的汤味道很不错。” 话刚说完,他才注意到舜华的异常,目光也跟着低沉下去。“可是谁惹你不快了?” 舜华沮丧地摇摇头,她坐到男子身边,对方十分细致温柔地给她盛了一碗鲫鱼豆腐汤,可舜华却只是拿着勺子在碗里搅和,却不曾尝上一口。 “我刚才看到墨玉了。” 男子虽然不常出门,但也知道墨玉是念慈堂的丫鬟,这府里一共三个主子,两个在这儿,还有一个就在念慈堂了。 他忽然明白了舜华为何是这个表情,伸手拍了拍舜华的手背,“太妃最近怎么样?” “我不知道。”舜华木着一张脸,“她不让我见她。”说完,舜华猛然回头,死死地盯着男子,眼睛睁得大大的,“你知道吗,母妃她现在信佛了,天天吃素念斋,真的是一点荤腥都不沾,她说她这是在赎罪,请求佛祖宽恕,宽恕谁?宽恕我吗?” 说着说着,舜华忽然有些崩溃,情绪也开始不受控制起来,“她已经三年没有露过脸了,她还是不肯原谅我,怎么办?她不愿意原谅我。” 说着说着,舜华的声音多了几分哽咽。男子有些心疼,伸手将舜华搂在了怀里,一下一下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不会的,太妃这么疼你,怎么会不原谅你呢?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发烧,太妃急得整宿没有休息,一直守在你的窗前。” “可那是小时候了……” 在男子的安慰下,舜华的情绪渐渐得到了平复,她安静地蜷在对方的怀抱里,这份温暖让她无比眷念,她不愿意多说一言一语打破此刻的宁静 。 两个人无言地依靠在一起,不需要言语,便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过了很久很久,等到桌子上的鲫鱼豆腐汤已经失去了热度。男子才发声问舜华:“好些了吗?” “嗯。” “没关系的,再等等,登上一段时间就好了。”对于这样的话,舜华已经听了很多遍,可只要是出自于眼前这个男人之口,舜华仍愿意相信。 余光一扫,她看见书桌的一角放着一封信,信已经被开启,里面的信纸也被拿出来,摊开放在了桌上。她好奇地望了望,转过头问男子:“那是谁的信?” 男子移开了视线,轻描淡写地说:“一个老朋友的信。” “老朋友?你在都城还在和朋友联系吗?”舜华瞬间打起精神来,她从男子的怀里挣扎地坐起,兴致勃勃地追问:“关系很好吗?你们要不要见一面?” “算了。”男子面带微笑地看着舜华,他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在府里呆得太闷,所以才会这么说。他忍不住摸了摸舜华的头,“不用了,我出不去,她也来不了。” “那多可惜呀。” 舜华叹了口气,“再过两天舜英又得回来了。”舜英一回来,她又得小心翼翼了,明明在自己的家里,却要跟做贼一样。 男子眉毛一挑,表情很不愉快:“你说那个宫女?” “什么宫女,现在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公主,和我差不多的身份呢。”舜华嗔怪了一句,“话说回来,我还得谢谢她呢,如果不是她,也许和亲的对象就是我了。” 男子听了却是嘴角向上翘了翘,语气古怪地说了一句:“各取所需吧,不过的确是个聪明人。” 舜华瞪了他一眼,但对方这个性格她十分清楚,也说服不了他:“是不是在你眼里,一切事情都是要用利益来解释?” 男子回答:“别的事情是,但你不是。” “就知道说好话哄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 舜华的情绪渐渐恢复,她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端着那碗已经凉了的汤尝了一口。“味道的确还可以。” 她还想要喝,但是被男子拦住了:“别喝了,冷了就腥了。” “我倒是觉得还好。”不过对方这么坚持,舜华也就放下了汤匙,她忽然哎呀一声:“我这个月好像忘记给三哥写信了。” 说罢她连忙站起来,奔着书桌走去,其实心里盘算着能不能偷看到那封所谓“好友”的信。没想到男子反应更快,他拿过信纸摆在舜华面前,又替她选了一只毛笔递到她的面前。 “你这人!”见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舜华恼羞成怒瞪了对方一眼。 对方却只是微笑回应,目光里充斥着疼爱。 第97章 更新开始稳定了 “不?不见了?”李喻瞪得眼睛都快要脱眶了,这……咋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呢,怎么就失踪了? 李喻立刻扭头盯着喻楚,质问地说道:“不是说卧病在床吗?不是说卧病在床吗?人呢?” 喻楚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常寿,不容置喙地命令他:“把事情说清楚。” “是。”喻楚的冷静的反应感染了常寿,他也渐渐冷静下来,“奴才刚才送花昭仪和花修媛去了长乐殿,就在路过烟疏殿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在里面当差的太监,他见到我便说了沈才人不见得事情。” “什么时候不见的?” 常寿回答:“据说就在刚刚。” 因为江诗芙长期属于昏迷状态,身边也并不是那么需要人手,所以平常除了喻楚在她身边照看着,其次就是江才人的贴身宫女陪着了。而其他宫人基本都是守在外面。 所以说,如果真的有人要对江诗芙图谋不轨的话,所面对的障碍大概就只有那个贴身宫女了。 喻楚是思绪转的飞快,他问:“那江才人的贴身宫女呢?” 这下常寿倒是被问住了,他一听说江才人不见了,着急忙慌地就跑了过来,至于其余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了解了。 喻楚见状,没有任何犹豫,朝还在地上瘫着的李喻伸出了手。 李喻迟疑地握了上去,借助了喻楚的力站了起来,看得出来,虽然喻楚把她拉起来了,但是十分勉强,她的步伐也很不稳定。 等起来后,喻楚迅速松开了李喻的手,立刻转手走了出去。“过去看看吧。” 李喻嘴上应了一声,脚上却没动作,她低着头看了就看自己的手,仿佛此时还被喻楚握着在。 喻楚人已经走到了门口,感觉到李喻没跟上来了,又回头招呼了她一声:“还不走?” “哦哦!马上来!”李喻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要说江诗芙不见得这个时间也真是巧,早不见晚不见,偏偏在喻楚不在的时候丢了,不然李喻相信,以喻楚的智慧,江才人肯定是丢不掉的。 到了烟疏殿,李喻和喻楚无视了前院一批神情惴惴不安地宫人,径直走到了内殿,李喻进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江诗芙的床上空荡荡的,被褥还呈现着被拉开的状态。 初次之外,整个屋子十分整洁,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屋子的主人起床出去了一趟而已。李喻四处走了走,想要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来。 她发现首饰盒完好无损,里面的首饰摆放地也是井然有序。至于其他地方也都大致相同。 “如果真的是有人掳走了江诗芙,那这人的目标很明确啊。”李喻随意地碰了一下首饰盒上的装饰流苏,金属质地的流苏发出沙沙地响声:“除了人,其余东西对方看都没看,只能说明这人一定是带着命令来的。” 李喻也想过江诗芙会不会是自己跑了,只是江诗芙一个文弱女子,又不会武功,而且身子骨还弱,怎么可能逃过这么多人的耳目?再者说了,江诗芙不是还昏迷着在吗? “不会是她那个青梅竹马……”李喻还没说完,便推翻了自己的设想,“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都这么多个月了,偏偏这个时候劫人,未免太巧了,难不成是花氏姐妹?”如果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如果花氏姐妹还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想要继续栽赃陷害喻楚的话…… 李喻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这么多,可喻楚还一句话都没说呢!她一回头发现喻楚正对着一面墙,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 “喂?喂?大哥?” 喻楚动了动身子,算是做出了反应,他转过身来:“怎么了?” “你在干嘛呢?” “没什么。”喻楚一边说着,一边朝李喻走来:“江诗芙应该是被人带走的。” “我也这么认为。关键是被谁带走的。” “放心,她很安全。” 李喻从喻楚这轻飘飘地回答里,仿佛是听出了些什么不对劲地地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没告诉我?” 她一说完,就发现喻楚用着类似于看着自家孩子终于懂事了的目光看着自己,李喻瞬间就不好了。 “你真的有事瞒着我?!” 喻楚说:“不是瞒着你,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看来喻楚是很清楚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了,而且从他的反应上来看,江诗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那么究竟人为什么不见了? “接走她的是江家人?”李喻忽然有了一个大胆地猜想:“不会是你怕江诗芙的罪名洗不清,于是联系了她家里人把她给送走了吧?” 还没等喻楚回话,李喻已经朝他伸出了大拇指:“没想到你的内心也有这么放荡不羁的一面,哥们,我敬你是条汉子!” “不是我。” “不是你?”李喻提高了音调,“那到底是谁?真是她那个意中人啊?” 其实这只是一句无心之言,可就在她说完看到喻楚的表情后,李喻发现自己好像猜对了。 “真是的啊?既然跟你没关系,你怎么就知道是她意中人把江诗芙带走了呢?” 喻楚回头望了望先前看着的那面墙。李喻也跟着看了过去,这的确就是一面普通的墙,墙上还挂着一幅山水画,反正看上去挺古色古香的,你要是硬说那山水画里藏着玄机的话,李喻也实在是看不出来了。 难道真的是这画里藏着什么信息?刚才喻楚可是对着它望了好久呢。 她盯着山水画使劲看了半天,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她问:“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线索?” “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你还盯着它看这么久?”李喻觉得自己好像是上当受骗了,被人当做傻子一样逗。 “我看的不是画的内容,而是画的本身。” “请问……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 喻楚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扣了两下:“这墙上原本挂着的不是这幅画。” “你观察可是真够自信的,连她屋子里的画都能记住……反正我在崇明宫睡了那么久,还是不记得里面到底有多少根柱子。” “这不一样,还记得我们在江诗芙的书房里发现的那副画吗?” “就是喝酒那个?” “没错,我后来就把那幅画挂在了这面墙上,而现在这墙上却变成了这幅画,你说原本的那幅画被谁拿走了?” “你是说……”李喻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开窍,她根据自己的推断猜测道:“是江诗芙的意中人跑来把人带走了,同时还带走了画?” “以男子的想法,恐怕不会把这幅画看的多重要,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也顾不上画才是。” 喻楚是越听越糊涂了,“你这说了半天到底想说什么?那着画是谁带走的?” “你觉得男子和女子,谁更会在意定情之物之类的东西?” 李喻想也不想便说:“当然是女子了,诗经里不是说过,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也就这个意思吧?” “不错,所以这幅画应该是江诗芙自己带走的。” “那就是说江诗芙醒了?” 喻楚念叨了一句;“只怕是一直都是醒着的。” “不不不,我还是有些听不懂了,所以江诗芙一直在装昏迷?为什么呀?还有她的意中人到底是谁啊,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后宫妃子带走,未免也太无礼了吧!他这是在绿你啊!你这都能忍,再这样下去大哥你就头顶一片青天了你知道吗!” 第98章 出宫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倒是说啊!”李喻都快抓狂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说,回头再冷不丁地把真相告诉我,然后让我接受?哥们儿这么玩儿不合适吧!” 她在心中暗下决定,如果喻楚再这样什么都不说的话,她就要跟这人翻脸了! “喂?你倒是说话啊?”见喻楚老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李喻心里生出一股闷气来,本来她就是急性子,这些日子因为要伪装皇帝,强制性地收敛了不少,现在可好,原本藏住的本性硬生生地快被喻楚给激出来了。 李喻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要是换在以前,哪怕知道喻楚心里藏着事情她不会去强求,也根本不会去在意,可是到了现在,也许是关系变得密切了的原因,她渐渐将喻楚纳入到了自己的圈子里,现在明知道喻楚有事瞒着自己,她便感觉不舒服了。 喻楚久久没有反应,李喻的表情也也有些冷了,气氛逐渐变的尴尬,明显的气氛变化让常寿一进来便感受到了如履薄冰的感受。 他小心翼翼地向着二位主子禀报着自己刚刚打听的消息。 在失踪之前江才人的贴身宫女的确是呆在屋内侍候的,其余人都在外面,因为当时已经是宫内闭门的时间,宫人们不能外出,有几个好事的便聚在了院子里弄了点瓜果点心聊闲话。 “那么多人呆在院子里,没有人发现?” 常寿迟疑地点了点头,其实他说完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李喻摸了摸下巴,做思考状:“看来他们是从别的地方走的,唔……宫里没有影卫还真是麻烦,韩沛的病怎么还没好?真是的!” 她正想着让常寿去看看韩沛的情况,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看见喻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 李喻用眼神询问着他。 只听喻楚言简意赅地说:“明天你准备一下,让常寿给你拿套普通的衣服。” “你要干嘛?” 喻楚简单地说道:“出宫。” 李喻当即便就叫开了,“出……出宫?你这是要干嘛?”她来了这么久还有想过出宫,更没想过跑出去,结果喻楚现在竟然带头说要出宫,这人不会是想跑路吧? 等等,既然是跑路,那为什么要叫上自己呢? “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喻楚望着她:“明天带你去看。” “诶?为什么现在不能?” “因为现在宫门落锁了。” 见喻楚终于松了口,李喻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都亢奋了,拉着喻楚问东问西,可惜喻楚什么都不愿意说,不过这也不重要,既然他都答应了,她也就不急于一时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一个没忍住,问常寿:“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常寿摇了摇头,老实地说:“自从皇上登基一来,便甚少出宫了,奴才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想做什么。” “那还真是奇怪了,你家主子到底想让我去干什么。”李喻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她还记得刚才喻楚说带她去看答案,难道是让她去看江诗芙? 她一个激灵,立刻振作起来,这么想想这种可能性还真是挺大的,“我明白了?” 常寿早就对李喻的抽风本性见怪不怪了,很给面子的附和了一句:“您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江诗芙到底是怎么不见的了!你看你们家主子听说江诗芙不见了,从头到尾都这么淡定,答案很坚定,因为人是他带走的,所以他很清楚江诗芙是不会有事,而且从头到尾他都在引导我的想法,好像是想让我认定江诗芙是跟人跑了。” “奴才不太明白……” 李喻越想越兴奋,随手一挥,不在意的说:“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你们家主子这次真的很拼。” 真是没想到啊,喻楚竟然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把一个后宫妃子给偷出来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强力要求的话,那么喻楚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带着江诗芙双宿双栖吗? 你看他这么轻车熟路地就说出了让自己准备衣服的话,大概是连自己的出宫路线也想好了吧? 她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全部说给了常寿听,对方立刻被李喻这么惊世骇俗的想象力折服了,他愣了半晌,才冒出一句:“这……不太可能吧?” “真的不太可能吗?”李喻冲常寿一股挤眉弄眼:“你看你家主子在宫里多伤,这回还把花昭仪和花修媛给送到冷宫里了,此时深感到愿得一心人的重要性,然后就把这份感情转换到了江诗芙的身上,合情合理啊!” 不得不说李喻虽然人不靠谱,但是每次说服人还是很有煽动力的,常寿听着竟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合情合理。” “你看吧!”李喻猛拍大腿,露出个得意地目光。 常寿立马就慌了,这皇上要出走了,那可怎么办,“这怎么能行啊!皇上他……他……” “他也是人嘛,也有追求自由的权利啊。”李喻宽慰地拍拍常寿的肩膀,“放心我不会撂挑子的,回头就去找淮阴王聊聊,看他有没有子嗣什么的。” 没想到常寿竟然口不择言地呸了一声,“什么淮阴王!他如今早已是庶民了!”更重要的是,淮阴王当年害得皇上整日惶惶不可终日,现在竟然还想着让他的子嗣继承皇位,这怎么可能呢! 不说别人,他常寿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李喻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说了太多,这下把常寿的敌对情绪都给挑了出来,她连忙说:“好了好了,这都只是我猜测的,算不得数的,行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出宫呢。” 说起出宫,她还有些小期待!来了这么久,她还真不知道南屿的都城到底长什么样,这个号称当今世上最为豪华的地方,究竟是怎样一派景象呢? 不得不承认,因为皇上这份职业,让李喻成长了许多。换做以前自己要是遇到了这么有趣的事情,她前一晚上一定兴奋得睡不着觉的,结果现在她一点影响也没有,躺**立马就睡着了。 第二天,按照惯例早起洗漱穿衣,然后被众人簇拥着去了大殿,看着大臣撕逼与被撕逼,然后下朝回宫里用早膳。因为大清早消耗了太多精力,她的胃口很好,有了喻楚这个身体,她的胃口也大了许多,可以吃更多好吃的东西,这一点她还是挺满足的。 等到吃饱喝足后,李喻习惯性地就打算往书房跑,正好看见常寿捧着一叠衣服从外走了进来,她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有更精彩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呢! “皇上,衣服奴才已经准备好了。” “嗯,放那里吧。” 李喻稍微瞥了一眼,发现常寿选了一套看起来略朴实的衣服,说是朴实,其实也没有俭朴到哪里去,衣服的用料依旧很考究,只是纹路和色彩比较低调,正当她这么想着,结果刚拎起衣服看见了绣在衣服内侧的一大片暗纹,瞬间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换好衣服,喻楚也偷偷来崇明宫和李喻汇合,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喻楚竟然还是穿着宫女的衣服来的,这下可把李喻给笑惨了。虽然日常喻楚穿的也是女装,但是那毕竟是妃子的衣服,质量还是有保障的,再加上喻楚自己的气质撑腰,也不算太违和。 只是这换上了宫女装的喻楚,活脱脱像一个走错片场的跑龙套的…… 再好看的妹子,衣服没穿好也是会被糟蹋的,这一点李喻总算是从喻楚身上看到了真实的例子。 不过喻楚穿宫女装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就算后来喻楚换了套衣服,他这个生动的形象,还是在李喻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常寿自然是要跟着去的,等到他们三个人全都换装完毕了,李喻便在这二人的带领下从皇宫的出了宫。其实出宫也没她想的那么困难。毕竟常寿的身份摆在那里,随便带两个人出去还是绰绰有余的。 等出了宫门十步开外的地方,李喻总算是敢抬头瞅一眼外面究竟是什么样了。 李喻的第一印象是外面的天看起来比宫里的天大多了,其次就是皇城外面没自己想的那么热闹。 据常寿介绍,宫外定时有禁军巡逻,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皇城,这是为了保护皇上的安全,在皇城外一里的范围内是不允许存在任何商贩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不代表宫外一个人都没有,李喻看见在附近停着不少马车,周围还分布着一些马夫,这些都是朝廷大臣家的奴仆,正等着接自家主子回家呢。 眼前的任何事情对李喻而言都充满了新鲜感,她有些迫不及待地问:“接下来咱们要去干嘛?” 喻楚让常寿叫来了一辆马车,三个人上了车一路颠簸没一会儿就下车了,这剧情发展实在是太快,就像是你明明才打开了新手指引,现在就已经拿着十级的宝剑去单挑大魔王了。 李喻一脸懵逼地下了马车,站在了一栋十分气派的建筑前。 她念出了牌匾上的字:“韩府?”(www.. )</dd> 第99章 合在一起发了 “来这儿干嘛?”李喻感觉莫名其妙的,“这是韩沛的家?我们费这么大功夫出宫,不会是来探病的吧?” 喻楚回答说:“进去你就知道了。”说罢,他吩咐常寿去敲门。 常寿应声后立刻跑到门口,叩响了门环。没过一会儿,里面就有人来开门,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家仆打扮的中年男人从门后冒了出来,用警惕地目光打量着常寿,以及身后的李喻和喻楚。 “有事吗?” 常寿立马说:“我家主子想要见韩将军,劳烦通报一声。” 李喻看见那家仆立刻将目光传了过来,像是在打量眼前这两位客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该怎么处理似的。 虽然李喻自认气质不够,但是站在她身边的可是喻楚!能有这样一位女眷,自己的身份怎么猜也不会低啊! 见那家仆还在犹豫,常寿不知从袖子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放到对方眼前晃了一下。对方一看到那玩意儿,脸色立刻变了,赶忙转身去禀报了,只是门还是没有打开,把他们三个人直接晾在了门外。 李喻还不明所以地抱怨了一句,“韩沛家仆人怎么这样啊?看着这人挺有条理的,下人怎么慌慌张张的?” 常寿忍不住替韩沛说了句话,“这……奴才上次来也不是这样的。” “那这可不行啊,就因为主人生病了,下人就这么懈怠?”李喻做痛心疾首状地摇了摇头:“等会儿要跟韩沛说说了。”这几个月,哪个人见了自己不是恭恭敬敬的,李喻都快被养出一身臭毛病来了,这么猛然一下,有人对自己这么冷淡…… 她当然不会产生出哇,这人好单纯好简单好不做作的感慨了! 喻楚在一旁也任由着李喻唠叨,至始至终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没过一会儿,那位家仆又重新打开了大门,只是这次手上的动作要麻利多了,他立刻打开了大门,然后恭敬地冲李喻弯腰以表恭敬:“这位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小的刚才多有怠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小的计较。” 李喻自然也不会在这人身上花费太多时间,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喻楚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韩沛的住处没李喻想的那么豪华,规格也算是中规中矩,不过听常寿说这只是韩沛自己的住处,他们韩家本家的宅子可比这要大多了。 李喻一边打量着院内的布置,一边问:“那为什么韩沛要住这里?” 常寿解释说道:“因为韩将军需要去宫里值班。而韩府本宅离皇宫有些远,所以韩将军索性就搬出来住了,偶尔会回去给长辈请安看看什么的。” “人都生病了也不回家养病啊?”李喻随口说了一句,只是等她更说完,却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愣住了。 自己刚才……是不是好像懂了些什么? 等到了正院,院内正候着一位中年男人,看上去颇有见识,气质与先前那位家仆截然不同,李喻猜想这可能是管事之类的任务。 果然,见到李喻一行人后,此人立刻迎了上来:“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 这下李喻算是知道常寿刚才给人看了什么了,想必韩沛已经知道来者是皇上,所以派管家过来接待了。 “请皇上饶恕我家将军因为身体抱恙,不能亲自前来接驾。” “别折腾了,你家主子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说:“多谢皇上关怀,将军的病已经好多了。” 李喻在这儿跟人装了半天大尾巴狼,见喻楚没有搭话的意思,只好继续装下去:“他现在人在哪儿?朕想见见他。” “这……”管家露出为难的表情,他十分委婉地对李喻说:“皇上,将军正患病在身,万一将病气传给了皇上,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喻刚想说没事,她身体好得很,结果喻楚开口说:“韩将军只是染了风寒,而皇上身为九五之尊,自有龙气护体,只是呆上一会儿,不碍事的。” 管家虽然不清楚喻楚的身份,但是能跟在皇上身边的,自然也是非富即贵。 只是他想到了先前将军给自己下的任务,要竭尽全力阻止皇上踏入房间一步,眼下见此情景,自己竟然有些拦不住了。 虽然管家竭尽全力保持着冷静,但是冷汗还是从他的鬓间向下滑落。 喻楚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不出言点明。 等管家正思考着如何合理拖延时间的时候,李喻已经是大步向前,径直走到了管家身后这个看起来像是正屋的房间门口。 被蒙在鼓里的李喻还真的就是想看看韩沛,关怀一下下属而已,她也没多想,看到管家站在这儿,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身后就是韩沛的住处了。 常寿一见李喻行动,立刻也跟了上去,哪有让皇上自己动手的道理?没等李喻发话,他就已经是伸手推开了门。 当门一打开的那一刹那,屋子内的空气迫不及待地朝外涌出,就像是尘封多年的宝盒终于被打开似的,李喻走进去后发觉屋内的空气十分不流通,甚至谈得上有些压抑。 正是因为如此,屋内有了一股闷闷的味道。 李喻乍一吸入空气还觉得有些不适应,不仅如此,她敏锐地察觉了这气味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病人住的房间,有股子药味或者特有的味道是常事,可是这个屋子里,一丁点病气都感觉不到不说,李喻甚至还闻到了一股子香味,这香味很像是熏香的味道,而且还是女子用的熏香。 李喻便朝里走,便观察着四周的摆设,她在附近也没有看到熏炉的影子。 韩沛正躺在里见的床上,见到李喻来了,他立刻挣扎起来就要行跪拜礼。 李喻见了立刻把他按回到床上:“得了得了,生病就少折腾,现在感觉怎么样?” 韩沛脸颊微红,鼻间还泌着一层薄汗,像是发热的样子。他虚弱地对李喻说:“微臣已无大恙,多谢皇上关心,没想到皇上竟然为了看微臣特地出宫,这真是折煞微臣了。” “没什么,你啊赶紧把病养好吧。”李喻回过头,刚好看见喻楚也走了进来。至于管家见自己实在是拦不住,也只好放人进来,不过他却没有跟进来,等到喻楚进来后,直接将门给关上了。 见屋子里只有四个人了,李喻实在是懒得演戏了,直接眉毛一挑,示意喻楚来:“都折腾这么长时间了,总得告诉我今天出宫是为了什么吧?” “皇上?”韩沛对李喻说的话表示不解,还没等他从皇上的嘴中得到答案,他就从这位看似温良无害的楚婕妤这儿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皇上这两日正在为江才人的事情苦恼不已,想来在这世上,也只有韩将军能替皇上答疑解惑了吧?” 韩沛只是沉默了几秒钟,便立刻反应过来,镇定自若地回答:“微臣不太懂楚婕妤想说什么?” 就是因为韩沛这太镇定回答,反而是让人怀疑起来了。一般人谁要是被栽赃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当然会急于辩驳,可韩沛却如此冷静,在加上这前前后后遇到的事情,李喻又想起了最开始和韩沛的对话,总算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串起来了。 “原来是你……” 李喻吃惊地望着韩沛,她不敢相信看起来斯斯文文忠心耿耿的韩将军竟然会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韩沛则还在这里奋死拼搏:“皇上,微臣不太懂您的意思。” 李喻最烦的就是这种做事还不敢承认的人,她很不爽地说:“我也是不懂了,你既然喜欢江诗芙,你为什么不早点求亲,为什么要等到选秀,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送进宫呢?” “……” 李喻如此辛辣的话直接穿透了韩沛的伪装,刺中了他心中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他没有做出过多的解释,而是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向李喻开始问罪:“微臣罪该万死,自愿认罚,只是此事与江才人无关,是微臣一心痴念着江才人,所以才铤而走险将其从宫中接出来。” 这事儿…… 怎么说呢,李喻乍一听的确是很惊讶的,但是她一点儿也不生气,甚至还有点兴奋。 这么狗血的桥段,总算是让她撞见了! 虽然她发自内心地非常希望这二位可以百年好合,但是鉴于苦主就站在她边上,她也不好意思坦白说出心里话,只能是保持沉默,将决定权交到喻楚的手上了。 “爱妃,你来。” 喻楚毫不客气地张嘴便批评道:“你和江才人都不是擅于伪装的人。不管是诗词还是书画,这要是落在有心人的手上,当即就能将你们之间的关系查的一清二楚了。” 韩沛护江诗芙心切,也不顾上自己这是在打断喻楚,急急忙忙的说:“都是微臣的不是,请婕妤娘娘放过江才人。” “她人呢?” 韩沛迟疑了片刻,不动声色地回答:“江才人已经被臣安排送往江南了。” 喻楚盯着韩沛看了好一会儿,没有过的语言表达,仅仅是利用自己的眼神和气势,他便压得韩沛差点喘不过气来。 韩沛也惊于这位楚婕妤娘娘的言行与气度都非常人所及。而且婕妤娘娘不愧是常伴君左右人,就连自身的气场感觉都与皇上有些相似了。 “韩沛,你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喻楚轻描淡写地说。 不怒自威的气势由内而外散发,让韩沛竟有些恍惚了。这感觉和皇上是如此的相似,与其说是相似,不如说就像是一个人。 李喻凑了过来,不甘寂寞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韩沛在撒谎?” 喻楚回答道:“因为他不敢看我的眼睛。” “眼睛?看你的眼睛怎么了?”李喻看了看韩沛的眼睛,又回头去看喻楚的眼睛,还很认真地评价了一句:“很大很亮,很好看。” “如果不是带走了那幅画和江诗芙的宫女的话,我还不会那么快把嫌疑放在你的身上。” 喻楚娓娓道来自己的理由:“一切都来得太巧了,你武艺了得,身手非凡,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伤寒害得要卧病在床这么多天,而且你不敢面对太医的诊断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怀疑了。” 韩沛颓废地低下了头,没想到自己的计划竟然被人看光了,实际上如果不是今天皇上突击造访,他正准备今天晚上带着江诗芙远走高飞呢。 他已经想通了,什么荣誉地位,都不如和诗芙在一起长相厮守更来得值得。 只是现在被皇上发现了真相,私自带着后宫妃嫔出宫,这跟死罪也差不多了。 “婕妤娘娘明察秋毫,微臣无话可说。” 喻楚又问道:“我也很好奇皇上那个问题,你为什么非要等到她进宫才做出这样的抉择?” 韩沛立即苦笑了一声:“怪只能怪我,对诗芙不够上心,对自己……不够狠心。” “你可知道江诗芙为了你,在宫中一直避免承宠,为此受到了不少妃嫔的欺压,另外她为了保守和你的秘密,宁愿上吊了断,也不愿意连累你?” 韩沛听后表情越发的痛苦起来,为了不在皇上面前失态,他只好攥紧拳头,由此发泄自己的所有情绪。 “她是个好姑娘,你不该如此辜负她。” 李喻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话也不能这么说,起码小韩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也是很拼的嘛……”明明该是韩沛的□□大会,这是这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是江诗芙的表彰大会呢? “你的那位副首领之所以不能出面,就是因为要帮你去做事吧。” 韩沛连忙说:“不是这样的,皇上黄副首领毫不知情,他只是听从微臣的指令行事。并不知道微臣究竟要做什么,此时皆因微臣而起,所有过错微臣愿意一力承担!” 李喻不由得在心中赞叹了一声,这才是纯爷们儿。虽然说一开始她对韩沛的行为还有些不看好,但是现在她是彻底地服了这兄弟,并且毫无迟疑地决定站在他这一边! “要不……就……”李喻试探性地对喻楚说:“就这么算了吧?” 喻楚只是看了她一眼,自己便立刻住嘴,表示不掺和了。” 现在的情况非常明确,韩沛都认罪了,并且自动请罚,剩下就是喻楚到底怎么量罪的问题了。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好像是管家在阻拦什么人进来,从讨论的内容上来看管家的太多很强硬,但是从讨论的结果上来看,他失败了。 因为就在下一秒,屋门就被打开了。 一夜未见的江诗芙换了件崭新的衣裳站在了他们门口,见到李喻立刻就跪了下去,李喻刚想提醒她说下面是门槛,只见江诗芙还是义无反顾地磕了下去。(www.. )</dd> 第一百张 李喻刚想叫住她,没想到江诗芙的决心那么大,义无反顾地就磕下去了,所以她只能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赶紧将脸别开,拒绝看到这幅惨状。 “阿芙!”韩沛连忙冲了过去,想要将江诗芙拉起来,然而没想到,身体看似娇弱的江诗芙却十分坚定地跪着,任凭韩沛怎么搀扶她都不愿起来。 “阿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先起来好不好?”听到刚才那声巨响,韩沛的心都要碎了,他做这么多就是为了避免阿芙再受到伤害,没想到现在自己还是没能护她周全。 江诗芙坚持地说道:“这本来就是我的过错,做错事就要付出惩罚。” “这和你没有关系!” 李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剧情反转就算了,竟然还当众秀恩爱,这什么意思!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不过,自己只是辣眼睛,心里刚难受的应该还是自己身边这位吧…… 她偷偷地瞧了喻楚一眼,对方的面色深沉,凝重地都快要憋出水来了。现在喻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悲愤?难过?忧郁?还是愤怒? 总而言之,李喻觉得自己都不太合适继续呆在这里,另外根据某些定律,她也不认为韩沛和江诗芙能够活下去。 “这样吧,你们慢聊,我出去看看风景。”李喻嘟囔了一句,不顾喻楚的反应便往外走去,顺便把常寿一并拉了出来,回头还很贴心地把门给关上了。 而被顺道拽出来的常寿一脸懵逼,等到李喻把门关上了,他才反应过来。 “你把我拉出来干嘛?皇上还在里面呢!” “……当然要拉你出来了!”李喻翻了个白眼,“你们觉得你家皇上会乐意被人发现自己被绿了吗,当然是要避嫌了!” 这话乍听上去倒是有几分道理,但是……常寿差一点就被李喻跟说服了,“等等!皇上现在可是女子的身份,那岂不是会被暴露?不行!我得赶紧进去!” 说完常寿作势就要往里面闯,被李喻眼疾手快地给拽住了。“喂!到底是身份暴露重要,还是丢脸重要?” 常寿一边挣扎,一边说:“这都什么跟什么!” “男人最重要的就是面子啊,让你看到最狼狈的一刻,你就离死不远了,再者说了……”李喻放大的音调,震慑住了常寿,等他不再挣扎了,她再凑到了常寿耳边,小声地说:“你觉得里面那两个人还能活到明天吗?” 常寿一想也是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名门世家,一个是豪门贵族,俩家人都是有头有脸,在南屿排的上名头的家族,这要是爆出了这么大的丑闻,那还了得? 最好的办法就是暗中处理了这两个人,不然这事儿只要走路一丁点儿风声都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说来也是……”他这才彻底放松下来,毕竟这可是皇上!他安心地和李喻守在门口充当门神。 过了一会儿,李喻率先开口问:“你说,这俩人一定会死吗?” “当然了!”常寿想都不想的回答,不过说完又迟疑了,虽然说皇上向来公私分明,可韩将军也好歹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如果要是一点旧情都不念的话…… 常寿越想越纠结,如果皇上真的处理了,毕竟韩将军替皇上鞍前马后这么多年,不免让手下人心寒,但要是不处理的话,韩将军这次犯下的又是滔天大罪…… 最后他很诚实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李喻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你在喻楚身边待了这边多年,你还是抓不准他的心思?” 常寿十分认真地给了她一句回复:“没有人可以猜透皇上的心思。” “所以里面这两位是生死未卜是吧?” “不是……你这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常寿是越来越糊涂了,这位到底是想帮谁说话? “我原则上支持喻楚,情感上支持他们,虽然天子之威不得侵犯,但这对也的确很苦啊。” 话音刚落,房门应声而开,喻楚出现在门后,目光泠泠地看着他俩。 李喻和常寿立刻像是偷说别人坏话被发现似的样子,连忙摆出一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好在喻楚也没有追究,吩咐常寿道:“去派人看住这里,任何人未经我的许可,不得入内。” “是。”常寿领了口令便匆匆离去了。 而李喻这时正装作观赏院子里的盆栽,她盯着一盆不知道种类的白色牡丹花,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评价了一句:“这话不错。” 喻楚走到她的顺便,忽然开口说:“这盆昆山夜光是朕赐给他的。” 李喻嗯了一声,不忘替韩沛说两句话:“你看这花儿养的多好,看来韩沛很重视你的赏赐啊。” 喻楚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在这之前,韩沛从未让我失望过。” 李喻习惯性地就说:“万事都有第一次嘛!”发现自己说的不对,连忙又改口说:“反正感情这事情真的很复杂,如果感情也能够那么轻松的解决,那偶像剧干脆就不要演好了。” “你怎么看?” “哎呀,我怎么看并不重要,关键是你怎么看。”李喻耸耸肩,“你放心,我一定无条件支持你!” 喻楚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李喻会说这样的话。在他看来,李喻是个感情非常充沛,也非常善良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她肯定会站在对方那一边才对吧,结果李喻竟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他问:“为什么?” “因为你也是受害者啊,而我是你的朋友啊!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另外他们的确违背了规则啊,别人都遵守着这条律令,没道理他俩犯法一点惩罚都没有啊!” 说罢李喻叹了一口气,“哎,我要是早知道韩沛喜欢的是江诗芙,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如果知道了,你会怎么做?” 李喻当即便一口回答道:“让她们在一起啊!” “那你……” 李喻也明白了自己的话听起来有些前后矛盾,于是她解释说:“如果我早一些知道,那时候你还是不知情的,和江诗芙也没什么关系,就算跑了瞒着你,顶多是我办事不妥,你是没有任何损失的对不对?坏就坏在现在你也是情感受害者,而且他们干坏事儿还被你发现了,你不能违背你家长辈的要求,我也能够理解。”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喻楚补充道:“不是皇上这个身份,而是真正的我。” “那也要看情况,首先我要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江诗芙,其次我要看我跟关系怎么样,如果我真的跟江诗芙感情很好,而韩沛有的确有很多贡献,那么我会成全他们,本来自己就不幸福了,何必把这种怨念传下去呢?” 李喻说完仍觉意犹未尽,“另外我想说,不管你相不相信,真爱真的是存在的。” 第一百零一章 喻楚听后沉默了良久,最后终是长叹一声,看上去难以释怀。 李喻有些紧张,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我又哪里犯蠢了,我不了解这里国情,你就当我的建议全是空气就好了。” 喻楚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着李喻:“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这她改怎么回答?错的不是你,是世界? 只能说,这是一场发生在封建社会的封建悲剧,双方都有错,但是处理起来的确是挺复杂的。 这次的事情是由各种偶然因素推动,最后产生的必然结果。如果当初江诗芙没有进宫,如果喻楚没有和江诗芙交好,她也不会被人盯上了,如果不是被人盯上,韩沛也不会贸然地出面将江诗芙带走。 从韩沛之前的表现来看,李喻估摸着,只要江诗芙不出事,这人能把秘密藏在心里一直到死,在喻楚身边扮演一辈子的悲情忧郁公子。 只可惜,造化弄人啊。 “你也别太伤心。”李喻拍了拍喻楚的肩膀,“起码从这一点你看到了真心的可贵,世上还是有真爱的。” 这句话也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喻楚,原本抚着昆山夜光的手立刻化抚为拨,毫不留情地将那盆直接掀到了地上。 花盆应声而碎,里面的花和泥土立刻洒了一地。 李喻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哎呀了一声,痛心疾首地看着原本挺好看的的一盆花,现在变成了这么糟糕的景象,不由得痛斥了喻楚一声:“你心里不高兴就算了,干嘛要拿花花草草出气,它们是无辜的啊!” 喻楚不为所动,转身便走开了,李喻气呼呼地蹲下来打算抢救一下,也不去管喻楚。 李喻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心里这么不是滋味,明明从喻楚的角度来看,他这么处理也不为过。只是她从心底里希望,喻楚能够有所变化,不是以一个冷酷无情的皇帝角度,而是多一些人情味。 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太现实,当理想和现实碰撞在一起,矛盾便是必然的结果了。 与其说是她在挽救那盆花,不如说是她在挽救喻楚的想法,想让他再好好地考虑一下。 所有事情都有无数种解决方法,现如今刘德音在江南小镇上过得也很好,不是吗? 不过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这种话,最终也只能是这么想想罢了。 事情处好后,她和喻楚也没在民间多留,直接就从韩府返回了皇宫。 入宫之后,喻楚一声招呼没打,自己拿着衣服就回了斜雨殿。等到他人走,常寿才敢悄悄地跟李喻说:“奴才觉得,皇上是真生气了。” “废话。”李喻用手支着下巴,有气没力地靠在桌上,“头上都绿了,难道还要张灯结彩?” “不是这个,您想想看,以皇上的聪明才智,他其实早就猜到了事实的结果是韩将军带着江才人走了吧。出宫之后圣上也没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回宫的时候忽然生气起来了。” 常寿敏锐地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他问李喻:“奴才走之后,您跟圣上可是说过什么?” “啊?什么?”李喻立刻就像是被触电似的,坐了起来,一连串的回答抛了出来:“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没有啊,我们挺好的!” 挺好个鬼!常寿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这里面有鬼,不然以李喻的性格,除了这种事情怎么不可能安慰喻楚一番。回来的路上,两个人的气氛简直是低到极点,摆明了里面有事。 常寿其实也明白李喻的心态,她的想法一向是离经叛道中带着些天方夜谭。两个人的想法发生冲突那真是太正常了。 不过在他看来,皇上已经是迎合李喻变了很多了,不然放在以前,李喻刚说出自己那套理论的第一句话,皇上就能把她丢入天牢,判个午门斩首。 然而皇上却没有这么做,也许李喻会觉得皇上这是在投鼠忌器,担心自己的皇位不保。 但是随着皇上经历过那么多风波的常寿,清楚的知道,凭借着皇上的手腕,哪怕以女子之身登上皇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想着尽量调和两个人的关系,毕竟这些日子里,皇上的改变,他也看在心里。 “其实……皇上还是念着您的。”常寿苦口婆心地劝着。 “你确定?”李喻翻了个白眼,继续趴在桌子上装死,“我知道你是想帮他说话,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他的事情,更不会对他做什么的,我之前说过了,这事情是他的私事,他自己处理,我不会过问的。”她用余光扫了常寿一眼:“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家主子肯定不会只吩咐你做那么点事情吧,你还不去那边待命?” “那您……”常寿没想到看似大大咧咧的李喻,其实看事情比谁都清楚。 “我又能干什么?给我叫两盘糕点吧,他做事合情合理,我只是在无病□□罢了。”李喻这句话里透着几分自嘲,虽然她一直抱着理解的心态,但是看样子,自己永远不会彻底了解喻楚的想法吧。 “那……奴才去吧。” 李喻看都不看他一眼,伸手招了招,末了补充了一句:“糕点多放糖。” 来送糕点的是秀芽,现如今的她,越发得到李喻的重视,在崇明宫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不可同日而语。不过最珍贵之处就在在于这姑娘虽然待遇不一样了,也没有恃宠而骄,在宫里对人对事态度还是如往常一样。 这么好的人才,也是韩沛为她找来的。 看到秀芽,李喻的心情更纠结了。 因为这件事情是绝对保密的,整个宫里也只有她们三个人知道。所以秀芽只知道李喻是外出了一趟,但是具体做什么,却毫不知情。 因为李喻的性子非常随和,秀芽来久了之后,时常也会和自己开两句玩笑。 “皇上今天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奴婢见皇上的心情不太好呢。” “能有什么烦心事?”李喻强打起精神,自欺欺人地说:“我都是皇上了,一呼百应,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还敢惹朕不开心?” 秀芽抿着嘴轻笑一声:“皇上,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吃鲜奶酥和绿豆糕的,而且总是要多放糖。” 见自己被拆穿,李喻面子上也有些搁不住。秀芽看到李喻窘迫地样子,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李喻恼羞成怒道。 秀芽立刻很给面子地止住了笑意。李喻指了指身边的座位,说:“坐下吧,跟朕聊聊。” “是。” 待秀芽坐下后,李喻便问:“我记得你说你是被韩将军选进来的。” “是。” “之后的培训也是韩将军负责的?” “是一位姓黄的大人负责培训的,不过韩将军也时常过来查看我们的进度。” “那你觉得韩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秀芽想也不想便说:“是个大好人呀,韩将军虽然贵为将军,但从来不跟我们摆架子,当时我们同培训的一个姑娘家中老父重病,韩将军知道了,立刻就给了她一笔银子,派人把她送回去了,让她好好侍奉长辈呢。” “可是人都有缺点,韩将军再完美,也总会有些缺点吧?” 李喻看秀芽这样子,整个一迷妹,怪不得这妹子在自己身边呆了这么久,都没有对自己伟岸的形象暗许芳心,原来是早就心有男神了! “如果真的要说是缺点的话……”秀芽想了想。大着胆子说:“奴婢觉得韩将军不太善于倾诉,每次奴婢看着他,都觉得他心里有很多心事的样子,但是他从来不说。” “那你知道韩将军为什么至今单身吗?” “这……不知。”不过稍后,秀芽便一改之前的迷妹模样,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跟她说:“奴婢听人说,韩将军其实是喜爱男子的,因为不愿意让辜负那些女子,所以至今未婚娶。” 李喻愣了一会儿,只能吐出“合情合理。”这四个字。 “皇上今日这般,难道是打算給韩将军赐婚吗?” “没有的事儿,你先下去吧。”李喻挥了挥手,秀芽很听话地就退下了。 等她走后,李喻望着桌子上的糕点,拿起一块鲜奶酥,狠狠地咬下了一口。 人人都说你好,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李喻就按照自己的承诺那般,绝不插手韩沛的事情。常寿整日也匆匆忙忙,没有像李喻透露什么。 这几天虽然李喻按部就班的过着日子,只是再碰见那些心里打着小算盘的嫔妃,总是很不客气地拆穿她们的把戏。 没过多久,皇上最近心情不好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一时间人人做事小心谨慎到了极点,生怕触了皇上的眉头。 看着风气好到没朋友的后宫,李喻自己也是哭笑不得。 她好好说话的时候,人人都顺杆爬,一发飙,全都听话了。 这人啊…… 第102章 做点有意思的事情 </script>这皇上心情一不好,底下人的便开始慌了。 她们千方百计的想要找到问题所在,可有了那么多前车之鉴,也没有人敢再去皇上面前触霉头了。 所以,后宫中的主子们自然而然地将视线转向了崇明宫的二号头目,常寿公公。只是没想到这常寿公公最近几天就跟玩失踪一样,整天找不到人。 大家一边着急,一边慌张。最后有人看到皇上最近很宠爱的楚婕妤也夹着尾巴做人,完全不露面,也不知道各个都脑补了什么剧情,总之所有人都老实了。 虽然说后宫迎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和平期,但这里面总有那么点儿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直到十多天后,宫中接连爆出了好几件事。 烟疏殿的江才人遭人陷害,经过御医抢救了三天三夜,还是没能救回来,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而陷害江才人的不是别人,正是花昭仪与花修媛,皇上查明真相后,龙颜大怒,下旨让她们二人搬至冷宫,不得外出一步。也不知道皇上是没注意呢,还是想留有一丝余地,这花氏姐妹的品级并没有被褫夺。 有人说,这次又是花修媛惹的祸,花昭仪是被连累的。 也有人说,这对姐妹花本身就是蛇蝎心肠之辈,真是可惜了那江才人。 还有人说看似老实的庄才人背地里早就投靠了花氏姐妹,这次见她们倒台了,便慌得不行去找了璇贵妃娘娘,为了表示诚意,还爆出了花氏姐妹不少黑料。 宫中说法纷纭,李喻也没有心情听。 只是当她在听到江才人去世的消息时,还是有些不适应。 好像自己无动于衷地看着一条生命消逝在自己眼前,她还记之前看见江诗芙的样子,对方看起来是个多漂亮多有气质的姑娘,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 都说死者为大,可李喻并不觉得宫中有多少人在为江诗芙的逝去惋惜,也许是已经麻木了吧,但她心里仍然有一道坎,她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这些天常寿整天跑得没影,害得李喻有事也只能让秀芽去做。每次等常寿回来,她也不问,继续扮演着南屿国皇帝的身份罢了。 她每天都在自我催眠,催眠自己是个演员,她的工作就是演好这出戏。至于剧本的好与坏,不看演员,而是看导演是怎么想的。 而很明显,这个导演明显跟这个主角八字有点冲。 这天早朝,她正按照惯例坐在上面装深沉呢,一向不怎么发言的钦天监监正突然冒出来发言,发言内容及其生僻拗口,李喻只听懂了开头的那句臣夜观星象…… 不过好在人家监正也没太难为大家,估计也是考虑到大家可能都听不到,在说完学术用语后,又用大白话给大家解释了一遍。 大意就是:今年这皇宫里老是出事啊,不太平,那是因为宫里多了一个命格尊贵的人。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不然这个阴阳很难协调,现在宫里就处于一个非常不协调的环境,只有皇上一个正极压着,缺少负极,所以说宫里才会出那么多幺蛾子,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方法很简单,那就是让皇上立个皇后,皇后贵为一国之母,龙凤相辅相成,这后宫就再也不会犯事了。 乍听这开头,李喻还心慌了一下,以为这钦天监的人真是什么能人异士,把她存在都给算出来了,结果听到后来,她才发现重点根本就是请求她立后。 喻楚都二十五了,膝下无子,还没有立后,的确会给臣子们带来一些困扰。 就算是强盗团伙都知道要娶一个压寨夫人,所谓压寨压寨,其实压得是人心,底下人一看,老大连老婆都娶了,这拖家带口的在干这一行,自然也会心安许多。要是老大是个光棍,说不定哪天转身就跑了呢。 其他大臣一听钦天监的请求,立刻也跟着应和起来,这原本就是他们的一块心病,现在趁着这个时机一并说出来。 就连一向不怎么为难李喻的老丞相也说话了:“皇上,这宫中没有皇后娘娘主持中馈,的确是不妥啊……” 眼看着好端端的早朝愣是给开成了逼婚大会,李喻更憋屈了,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众人先退朝。 不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先前是因为莫坦国进贡,后来又有胡族大乱这两件事情吸引着大臣的目光,只怕等雪芽跟着扎古去了莫坦国,这帮大臣没事干了,又得把视线放到自己身上来了。 难道真的要当众宣布自己不举? 还是说自己喜欢男人? 喜欢男人跟不举?好像选哪个喻楚都得杀了自己哦? 一想到喻楚,李喻感觉胸口莫名一滞,仿佛有什么东西郁结在心里,久久不散似的。 从那天在韩府算起,自己大概也有半个月没有见过喻楚了。 想他做什么呢?李喻连忙拍了拍脑袋,给自己加油鼓气。不用担心,又不是没应付过,你一个人可以的!你可是伟大又闪耀的李喻! 李喻就像个疯子一样,念念叨叨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慌促地脚步声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与焦躁。 直到秀芽敲门,才打断了李喻的自我催眠:“启禀皇上,令狐婕妤求见。” “觅儿?” 李喻有些吃惊,自己跟令狐觅儿的关系还算尚可吧,她一直把令狐觅儿当妹妹看待,而令狐觅儿也因为胡族出身的关系,比起其他妃嫔更加率真可爱些,令狐觅儿不像其他妃嫔,会借口给李喻送各种糕点羹汤来引起注意力,这也是李喻最喜欢令狐觅儿的一点。 怎么今天她倒是想起来找自己了? “让她进来吧。” 秀芽应下后,过了没一会儿,令狐觅儿便跟着秀芽进来了,她全程低着头,李喻也看不清她的脸,等秀芽退下去后,令狐觅儿才抬起了头,原本灵动夺目的一双大眼睛现在却是泪眼婆娑,尽管李喻是个妹子,这么看着都有些心疼了。 “妾身才见皇上。” “行了,起来吧,你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了?”虽然这么问,但李喻觉得基本没可能性,首先令狐觅儿绝对会欺负回去,其次最近大家都这么老实,谁敢出来挑事? “回皇上,不是有人欺负妾身,是妾身得到了家书,妾身的母亲因为父亲病逝大受打击,一病不起……”说着说着令狐觅儿的泪水又涌了出来:“族里现在受外人挑拨,我母亲一人实在是无力支撑,现在眼看着就要不好了……” “那你是想回去看阿母最后一面?” 令狐觅儿咬着下唇,内心挣扎了一番后,毅然地点了点头:“妾身知道进宫后就只应该全心全意的侍奉皇上,只是妾身的父亲……死得冤枉,如今母亲又病入膏肓,如果母亲真的出事了,只怕部落也难回以往的太平日子了。” “这……倒是个问题呢。”之前胡族起内讧的时候李喻也早就查了不少消息,现在的情况就是其余几个部落眼红令狐部落,所以趁着部落大会的时候想要搞点幺蛾子,结果令狐族长临死不屈,就被一些阴狠歹毒的小人下毒给害了。 不过本来令狐部落就是由令狐夫妇一起管理的,所以族长虽然死了,有令狐觅儿的母亲在,到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要是她母亲真的去了,那部落可真就是群龙无首,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呢。 “朕要是没记错,你爹娘只有你一个女儿?” “是的。” 李喻望着令狐觅儿,总觉得这个当初放肆张扬,随口便能唱上一曲小调的姑娘也变了不少。“那你老实告诉我,呆在宫里有意思吗?” 令狐觅儿迟疑了,“这……” 李喻向她投去了一个鼓励的眼神:“没关心,你大胆的说,我不会生气的。” “妾身……觉得……没有自由。”令狐觅儿是壮着胆子说的,一说完立马就去看李喻的脸色,生怕这时说错了话。 “自由啊。”李喻在嘴里翻来覆去念叨了好几遍,“我也觉得没意思呢。” 李喻忽然灵机一动,冲令狐觅儿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既然没意思,那咱们就去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吧!” 第103章 令狐觅儿的觉醒 </script>“什么?”令狐觅儿诧异地望着李喻,纵使直爽如她,现在也不敢断然给出回答了。 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宫里出了这么多事情,令狐觅儿其实也挺同情皇上的,虽然他看起来什么都有了,可每天都要面对这些烦心事。但皇上又和她以前遇到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皇上仿佛从骨子里带着一股豁达宽容,对于什么事情都能抱着一个积极面去看待,呆在他的身边很容易被感染,哪怕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也能够苦中作乐。 可……是否该相信他? 令狐觅儿一时产生了困惑,她来这儿就是肩负着家族的重任,只有自己在宫中一天,得到皇上赏识一天,她的部落必然会得到皇上的庇佑,可要是自己离开了…… 她不敢相信后果。 在南屿统治这片土地的数百年里,从来没听说过皇上妃子还能离开皇宫的,除非她们已经是太妃太嫔,被自己的儿女接到封地去。 没等到她回答,皇上也开口了,好像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迟疑,他有些尴尬地解释说:“你也别多想,我就是随口一问罢了,不用太当真的。” “不是这样的。”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解释的话语便脱口而出:“妾身是觉得惭愧,皇上待妾身如此好,可妾身……却也没为皇上做过什么。” 没侍寝也就算了,平常那些妃嫔都会给皇上送个汤汤水水,嘘寒问暖的,可自己却因为嫌这么做既俗套又麻烦,从来不做这些事情。说到底,好像自己真的什么也没做过。 “其实……我也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呀。”皇上笑眯眯地回答说:“,每日为你做饭的是御膳房的人,为你内务的是宫中的宫女太监,我个人并没有为你做过任何事,你应该也很清楚,你的位份之所以会升那么快的原因。” 令狐觅儿点点头,轻声回答说:“因为妾身是胡族之女。” “这的确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很喜欢你的直率,当然这种喜欢并不是出于男女之情,而是类似于知己好友的欣赏,一开始就觉得你的性格比较直率,后来看到你也不是并不是因为什么都不懂而显得莽撞,而是因为你的本性如此,你不愿意与旁人虚与委蛇,人在屋檐下,有的人选择了低头,可你依旧高高地扬着下巴。” 李喻感慨地拍了拍令狐觅儿的肩膀,发自内心地说出了一句话,“你应该像一只鹰在空中自由翱翔,而不是做一只被豢养在鸟笼里的金丝雀,皇宫的确是不适合你。” “皇上……”令狐觅儿的双眼已隐隐有些泛红,她没想到有人竟然能说到自己的心坎里去,族里不少人都觉得能住进皇宫里,一辈子锦衣玉食那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可在她看来,她宁愿一辈子呆在部落里,清晨牧羊,傍晚骑马。可所有人都不理解,还非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她的身上。 “诶诶,你别哭啊……” 李喻也是觉得奇怪,怎么每次一跟妹子说点知心话,人人都哭啊?她还是妹子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说话有多煽情啊? 好在,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手足无措,只能用衣袖给人擦眼泪的糊涂蛋了。 她从容地拿出了一块手帕,递到令狐觅儿的手上。 “擦点眼泪,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令狐觅儿将手帕紧压在眼部周围,待泪水彻底被吸收之后,她将手帕放下,露出了眼眶泛红,神情坚定的双眼。 她看着李喻,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妾身愿意。” “那我现在就不以对待妃子的态度,而是用一位皇帝对待自己的子民的态度跟你说话了。”李喻正色道:“现如今各胡族部落之间纷争不断,各个部落之间相互猜疑,经常会发生一些小规模的械斗事故。我不想过多干预胡族内部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胡族归顺了南屿,自然是我的子民,我也不希望我的子民每天都要想着怎么跟隔壁邻居闹矛盾。你既然跟家里通过书信,可知道这次事情的主要问题出在哪儿?” “母亲在心中曾经提过一些,大致是月山部落族长想要顶替我们部落,在朝廷面前露脸,所以教唆了其余几个部落,想接着联盟大会的时候用结盟的形式让我父亲让出对部落的掌控权。” “那么现在你父亲去世,母亲重病,按照你们族内规定,谁是下一届族长的人选呢?” 令狐觅儿目光闪烁了一番,“是我。” 果然!她就猜到了! 李喻心中一阵喜悦,她就知道看令狐觅儿这样子,一定是做大事的人!“那你对部落之间的各个关系可了解?” 此话一出,李喻看见令狐觅儿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胜券在握的自信。“别我不管说,自小我便随着阿爸阿妈拜访各个部落,对部落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如果我给你机会,让你去处理这个问题你觉得你能胜任吗?” 问题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可令狐觅儿并没有退缩,反而是带着傲气地迎面而上回答:“我可以。” “要多长时间?” 令狐觅儿在心中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回答:“如果是只解决我们部落里的矛盾,我只需要三天,如果想要处理各个部落之间的关系,那么就需要逐个击破,时间就要长一些了,最起码也要两个月。 “一年,我给你一年时间。”李喻伸出了食指放在她面前晃了晃。“我希望一年之后,南屿境内的所有胡族结成一个联盟,而联盟的领头人是你,你觉得你能做到吗?你要是觉得困难也没有关系,今天的事情我们全部都忘掉,就当没发生过。” 李喻最后这句话并不是想用激将法,而是她自己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这个要求好像真的很有难度,一年之年左右逢源促使这么多个部落结成一个联盟,领头人还得是自己? 这剧情怎么看都能被点家男频拿去写个五十万字了吧? 看着令狐觅儿有些犹豫,李喻还担心对方是腆不下脸来拒绝,于是说:“这样吧,你先回去想想,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这话其实也算是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了,潜台词是你就算一直没想好也无所谓。 她没想到令狐觅儿的性格比自己想的还要倔强,令狐觅儿当机立断,说道:“皇上,我想试一试。” “你可要想好,如果你真的要出去,那么可就再也回不来了,到头来你很可能连部落也待不了了。”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如果我的部落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部落,那么我也没有信念继续呆在这里,更对不起我的这个姓。” “爽快!”李喻一声叫好顺便鼓了个掌:“那就这么定了,放心不会让你单打独斗的,到时候我会派一批人马供你暗中调动的,我很看好你哟。” “可我在宫里……” “嘛……就说生病了嘛。”李喻自嘲似的笑了笑:“反正今年宫里又不止没了你一个人。”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无可奈何。 令狐觅儿并没有听出其中的含义,她是想到了最近刚出事的江才人,还有以前据说很受宠的刘氏,心想皇上也许是在自责自己没有护住她们周全吧。 看似无所不能的皇上,也不能从阎王爷手中夺回自己的心爱之人呢。 “皇上真的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令狐觅儿非常认真地说:“唯有世间上最好的女子才真正能配的上您!” 这样的评价李喻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做妹子的时候都没被人这么夸过,她还能说些什么? “也许世间最好的女子已经嫁为人妇了吧。”李喻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会有的,您一定能找到与您相通的人的。” “这个,回头再说吧,朕期待你的表现。” 令狐觅儿一反常态,直接半跪蹲下,做出了一个在南屿朝,只有男子才会做的姿势,“令狐觅儿定不辜负皇上的厚望!” “希望你不会辜负我的期望。”看着眼前目光坚毅的少女,李喻总算是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总算是做了点有意义的事情,对吧? 第104章 我意已决 送走令狐觅儿没多久,常寿便捧着一摞奏折进来了。 李喻乍看到常寿还有些吃惊,她似乎觉得自己这十来天里几乎就没怎么看到过常寿。 “你怎么闲下来了?” 常寿满面愁容地将厚厚的一叠奏折放到了书桌上,李喻早就对奏折的数量习惯了,事实上比这更高的“奏折塔”她也不是没见过,更让她好奇的,应该是还是常寿的表情了。 毕竟每次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常寿总是会露出一副轻松的样子,高兴,但是像这次这样直白的表露出自己的心情的情况,还真是挺少见的。 “怎么了?”李喻关切地问他:“你家皇上又骂你了?” “当然没有了。”常寿下意识地就开始替皇上解释:“这跟皇上没有关系。” “那你是怎么了?总不能his我给你气受吧?”李喻半开玩笑地说。 没想到常寿还真地就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对这句话做出了回应似的。 李喻见了,立马举着右手对天起誓道:“天地良心啊!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 这话她说起来一点也不心虚,自己对常寿虽然平常也有点呼来喝去的意思,可是她真的从来没有欺负过人啊! 常寿又是一声叹息:“您别多想了,这跟您也没关系。” 李喻在放下心来的同时,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那你到底是怎么了?” 常寿的视线朝着桌上的奏折挪了挪:“这些都是各位大人的奏折。” 李喻嘿了一声:“多新鲜啊。我当然知道是什么了,不是奏折难道还是情书吗?” “……”常寿被堵的差点说不出话来,好在他对李喻的说法风格已经是非常熟悉,自己也没有太在意,直接道出了重点说:“如今各位大人正联名上谏,希望皇上早立皇后。” “这娶老婆可是皇上自己的事情,我都不急,他们急什么?” 常寿叹息声接连不断:“也不怪众位大人心急,皇上如今正值壮年,后宫空缺不说,还膝下无子,咱们这些做奴才的都快看不下去了,众位大人由此想法也实属正常。” 李喻苦着脸对着常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娶个皇后回来,孩纸怎么办?谁给我生?我话说在前面,我已经牺牲够多了,我绝对不能干睡别人老婆的事情!” “……”常寿脸都快黑了:“您毕竟是皇上,说话还是要注意点。” “我这已经很注意了好吗!”李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甘心地为自己辩驳了一句:“我估计你要是看到以前的我,那怎么得了。” “这貌似不是重点吧?” 李喻反问:“我们这谈话有重点吗?” “这些奏折您打算怎么办呢?” “这个……”李喻想了想,手指不停地点击这太阳穴,最后用着商量的运气对常寿说:“要不你帮我全部写个已阅。” “然后呢?” “没然后啊,装傻充愣吧,不然能怎么办?”李喻摊摊手:“你也知道立皇后是大事,现在花氏姐妹已经不在了,宫里本来已经没有什么合适的备选了,别现在没什么问题,立了皇后之后再弄成修罗场了。” 南屿朝对皇后选择要求还是非常的严格,首先是对家世的要求非常严格,其次是皇后本身的品德、仪态都要选择,与其说是在给皇上选老婆,不如说是在给南屿朝选什么世界小姐好了。总之李喻对于这样的设定是拒绝的。 李喻轻声叹了口气:“哎,我之前的打算其实是让你们家皇上帮我们挡一挡的,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没戏了。” “怎么没戏了?”常寿一开始听到李喻说到这个计划,别提多开心了,要知道他心中最完美的计划,也就是让李喻和皇上生一个太子出来继承大统啊。 “本来你们家皇上就不太乐意接这个担子,何况事情又是一件接着一件的出,我要是你们家皇上,我也得疯,他要是现在再愿意留在皇宫那才是有鬼了。”李喻说的是煞有其事,关键是常寿还真觉得她说的的确有那么点道理。 李喻见常寿一副信了自己的样子,便乘胜追击,装作很老成地猜测说:“你家皇上最近这几天一定在屋子里拼命地练书法吧?” 没想到常寿却是摇了摇头,回答道:“皇上这几日出宫了。” 明明猜错了,李喻也不尴尬,反而是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十分笃定地说:“我就知道!他肯定是给自己找后路去了,说不定想要回江南和刘娘娘再续前缘呢?你说是不是?” “这……这怎么可能呢?”常寿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仔细想想皇上也不是没有可能会这么做,这次皇上具体去干什么也没有跟自己说,看样子的确是很神秘的样子。 难道是真的打算走了? 可……可是这怎们能行呢?常寿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李喻身上,李喻恐怕比自己还要希望皇上留下来吧,毕竟没有了皇上,李喻就相当于什么事情都要自己解决了吧? 他求助地看向李喻,“您……赶紧想想办法,劝劝皇上吧。” 没想到李喻竟然回答:“这是个人的选择嘛,其实也没什么好劝的。”听到这个答案,常寿的眼睛都要瞪脱眶了。 这……真的的会是那个李喻说出来的话吗?她不是对做皇上一点兴趣都没有,很不搭把所有事情都推给别人吗?怎么今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常寿的意外自然是李喻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之前自己那没有主见的形象实在是深入人心,常寿一时难以相信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过就在这几天,她已经想开了。既然上天给了自己这次机会,她就要尽力去试一试。她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全部希望全部寄托在喻楚身上。 本来就是两个价值观的人,他们两个人的政治理念自然也不一样。 既然是让别人帮自己处理,她也没有办法指望喻楚能做出事事顺自己心意的决定,既然不能强求别人的话,那么就自己来做好了。 顺便趁着这个机会,李喻就把令狐觅儿的事情给说了,没有给对方太多的反应时间,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件事情你回头办一下,找个借口把令狐觅儿送出去,另外我打算把那一块儿的影卫都交给她来调度,你看怎么样?” “啊?”常寿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了眼前的状况,李喻这是发生了什么,竟然决定担起做皇上的责任,那么如果这样,皇上要是真的走了,未来到底谁来继承皇位? 看李喻这样子,大概是死也不会立皇后了,难道真的就像这人异想天开的计划一样,从亲王的子嗣里选人选? 不……不行,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105章 明天加更 “怎么不说话了?”李喻看见常寿半天不说话,心里也有点虚,毕竟常寿的立场一致坚定的站在喻楚那边。 对于别人可能是忠于皇上,但是对于常寿,绝对是忠于喻楚。这也是为什么李喻也不会太拘着常寿,因为她知道,常寿八成是要走的,不过看喻楚的态度,说不定会把常寿留下来帮自己。 有时候李喻自己也很矛盾,她能猜到喻楚的做法,可总是摸不透他的心思。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世上除了喻楚自己,还有谁能够摸透喻楚的心思呢。 所以,对常寿,李喻的心态一直很平和,从来也没出现过我现在是皇上你一定要听我之类的偏执想法,只要常寿不在她吃的东西里下药,其余的事情……随他吧。 虽然她对常寿是放任政策,但是如果她想做出点什么事,还是得通过常寿去实施才行,没了常寿,她连到底哪些人是自己人都搞不清楚。 “奴才……”常寿思考了很久,似乎是在斟酌用词。“就这么贸然让令狐婕妤出宫……怕是不好吧?”他很委婉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李喻则是十分认真地看着他:“我没有贸然啊,我也是认真地想了很久啊。” 常寿:“……” 见常寿还是一副不信的表情,李喻便将自己思考的整个心路历程全部分享给了常寿,整个过程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而常寿也是被李喻话语催眠习惯了的人,听了之后,竟然真的觉得挺有道理的。 论出身,令狐觅儿是名正言顺的族长继承人,论关系,她毕竟是皇上的女人,做事心里也会念着皇上,论能力,令狐觅儿的能力的确也不差。 这么想想……令狐觅儿真的还挺合适的? 常寿被自己得出的结论给吓到了,自己怎么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皇上的妃子怎么能够随意出宫,而且还不是暂时性的,而是永久性去部落做族长?这已经不单单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离经叛道。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那还得了? “可是这……” “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李喻走过去,很是热情地揽住了常寿的肩膀,一副熟稔地口吻说道:“觉得这不合规矩对吧?但是大兄弟你好好想想,我来之后,不讲规矩的事情还少吗?而且按理来说后宫不得干政,你看看你家皇上,这都快垂帘听政了,这也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这……这怎么能一样呢!”常寿急于辩驳,一时话都快说不清楚了,“那可是皇上!” “可现在我才是喻楚啊,在你们看来,我才是南屿朝的合法领导人啊,所以他的祖宗现在就是我的祖宗了,而你的皇上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小老婆而已。”说到这里,李喻拍了拍常寿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睡他的,免得你们皇上自尊心彻底受损。不光是他,其余妹子我也不会睡啊,放在宫里干耗着等死嘛,不如放出去创造点价值啊,你说是不是?” “话也不能这么说……” “她出去了,保住的可是你们皇上的江山!”李喻用开玩笑地口吻,暗暗地加重了语气:“虽然你家皇上不坐在这位置上,可是这总归是老喻家的江山吧!” “……您怎么能肯定她一定能做好呢,毕竟是个女子……” 不等他说话,李喻掷地有声地回答说:“我也是个女子,我以为我在这个设定里撑不过五分钟,结果现在都一百多章了。” “什么?” “没什么,总之我觉得令狐觅儿很有魄力,她能够胜任这份工作的,你不是一直说我看人很准吗,这次绝对是我最准的一次!” 见常寿好像还是在犹豫的样子,李喻决定换一个战术,让常寿去改变几十年未曾被侵犯的思想的确是太困难了,所以她说:“这样吧,这件事情先缓上两天,你先去观察一下令狐觅儿,你跟着喻楚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见过的人也不少了,也能分别出来这人到底是外强中干,还是外柔内刚,当然,我相信她是后者。” 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拉锯战,最终常寿还是接受了李喻的解决方法,自己以前看待令狐婕妤和其余人的别无二般,也许李喻真的是发现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当然,除了他想自己摸摸底细之外,他还需要把这事儿禀报给皇上,看看皇上是什么态度。 皇上这些日子为了处理韩沛大人的事情也是焦心劳思,常寿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可自己也不敢太过干涉皇上的决定,希望出了这事儿能够暂时的引开皇上的注意力吧。 常寿抱着这样的想法,匆匆地离开了书房。 一看他这样子,李喻就能猜到常寿的目的地必然就是烟疏殿,不过这也早在她意料之中,事实上她还真有点想让常寿通风报信的意思,她跟喻楚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吧?不管怎么说总得有个结果才是。 之前她算了算日子,差不多把令狐觅儿的事情一解决,雪芽和扎古也该游玩回来办仪式了,等到他们俩婚事一完,喻楚就可以算是真正的了无牵挂了。 她前几天还从黄首领(韩沛出事之后,影卫就暂有黄首领负责,郭副首领已经连带罪被喻楚处置了。)嘴里听说了,“自己”刚派人去了江南。 去江南总不可能是为了采红菱吧,她用脚后跟都能猜到,这一定是为了去联系刘德音,而且这事常寿压根就没跟自己提过,足以能证明此事的隐秘性了。 说到底,还是放不下她吗? 李喻忽然有点嫉妒,她并不是嫉妒刘德音什么,也不是嫉妒喻楚什么,她只是对喻楚对刘德音的感情产生了一点嫉妒中又掺杂着些羡慕的复杂情感。 在穿越之前,李喻的生活普通地连拍日常都显得没有一点曲折。从小到大她都算得上是听话地乖孩子,有时候会做一些这个时间段固有的脑残行为,但是整体来说从来没有出格过。 比如她从小到大就没有恋爱过,别说是暗恋、单恋了,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于电视剧里一见钟情、怦然心动、一眼千年的感觉。 她家家教很严,上学期间一直都是禁止恋爱的,虽然等到上了大学,父母稍稍松了口,但是李喻却是十分理智的想着大学恋情总是要面临着毕业十分劳燕分飞的结局,与其be结束,不如掐断源头,所以她大学期间也是过着非常宅的日子,难得有一个男生对自己有些示好,也被她将刚刚萌生的好感扼杀在了摇篮里。 于是就这样,李喻一直都是一个人,她从来没有感受过恋爱的感觉,虽然有时候会觉得谈恋爱挺麻烦的,但偶尔,心里会有那么一丝丝小骚动,有时会设想着自己未来究竟会遇到一个什么样的人。 相比起自己,喻楚的情感之路简直不要太丰富,说得不客气点,李喻都想说他是滥情了,但是君王之爱能如此也是很不容易了。 李喻一遍感慨着喻楚和刘德音的故事比虐恋小说还要曲折动人,一边又吃完了一盘糕点。 晚上,李喻换好寝衣躺在床上,被子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闻到这香气,她只觉得浑身舒畅,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又打了一个滚。李喻趴着看着床板的机关位置,还记得几个月前,喻楚悄悄地出现,和她在这里上演了一出惊险对决,而这个机关就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她百无聊赖地按着机关,看着隔板一开一闭,就像是一张嘴似的。 不知不觉,喻楚忽然出现在她脑海里,秀美的外貌也掩盖不住双目的风采,李喻看着看着竟然发了会儿呆,直到值班守夜的人轻轻地问了一声,可否要熄灯。 李喻慢慢吞吞地应了一声,然后翻身躺好,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 不管对方怎么说,明天还是去和好吧。 第106章 听听听我解释 有时候心里的想法和行为总是背道而驰,就像是昨晚自己许下的诺言,李喻今早一起来,便无情地推翻了。本文由  首发 去道歉? 这是自己的错吗! 李喻“高傲”地决定,自己绝不向封建势力低头。虽然自己现在就是封建势力的主要领导人。 今天的流程如同往日一般,洗漱,上朝,回来用早膳,然后去书房处理事务,这几天她迷上了看书,来这里这么久,书房里的书籍基本都是摆设,一来是因为李喻认知太困难,二来是刚来慌得不行,也没心情看书。 但现在不一样了,李喻看书基本没有障碍,另外时间也闲了下来,与其去后宫看腥风血雨,不如自己找点事做,琴棋书画她实在是做不来,君子六艺难度系数也太高,她也不想做点超前的事情,把什么扑克牌、三国杀给折腾出来,所以最后她选择了最简单的消遣方式——看书。 都说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李喻想了想,灵秀自己算是指望不上了,还是多读点史书,明明智吧,再加上她对这里的历史一无所知,她最熟知的历史大概就是上个月…… 她最近看的书便是南屿的建国史,大概也就是两百年前事情,皇位传到喻楚这里,也就是第六代了。从史书上来看,除了几十年前胡族与南屿朝进行过数年的激烈交战之外,南屿朝一直是国泰民安,没出过太乱子。 就怕自己的出现会改变这个历史啊…… 李喻一边想着,顿觉肩膀上的压力大了起来。 这时候她又想起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天下分久必合,合久不分…… 正在这时,传来了两声小心地敲门声,敲门声过后又顿了几秒,这才传来了丫鬟小心翼翼地禀报声:“启禀皇上,葳庭宫的太监求见皇上。” 璇贵妃找她?李喻忽然记起来,自己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后宫露面了,因为众人都知道她心情不佳,也不敢随便在她眼前转悠,这么一来二去,李喻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个后宫团了,整天小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么自在。 现在璇贵妃来这么一出,李喻都能猜到对方是想干什么了,大概又是要劝自己,要放下架子,多多宠幸后宫吧。她想着自己安静了这么久,也该出面刷一下存在感了。于是便让那个太监进来禀报。 果不其然,那太监一出场便说了璇贵妃的意思,真的还就是要请自己去葳庭宫去一趟。璇贵妃可能预料到皇上不一定会来,所以还特地准备了一番说辞让太监传达。 所以这太监在看到李喻犹豫的表情后,立刻便将璇贵妃交代的话给说了出来,没料到自己刚说了一个开头,皇上便站了起来,绕开自己,大步朝外面走去。 太监连忙慌慌张张地喊了一声:“皇……皇上?” 只见皇上慢慢转了过来,很是奇怪地盯着他:“还跪着干嘛?走啊!” 太监一听,连爬带滚地从地上起来,赶紧给皇上带路了。 等到了葳庭宫,璇贵妃想说的话跟李喻猜测的大差不差,大致就是说皇上您日理万机,有时候心情不好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这些天因为您的喜怒无常,导致后宫众人整日惴惴不安,这就不太好了,宫里毕竟还有不少新人呢,如此冷待的确是不太好。 李喻也是最好心理准备过来的,所以立刻表示说这是我的错,以后会适当来后宫溜溜地,见皇上认错态度如此良好,璇贵妃自然也是没有别的话可说。二人非常和谐的坐在一块儿喝了一会儿茶,接着璇贵妃又叫来了皇上最爱吃的小点心,俩人相谈甚欢地在葳庭宫过了一上午,很自然地,李喻便留下来过午膳了。 别看这只是一顿饭,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是在向后宫众人散发一个信号。 用膳时,璇贵妃对李喻也是照顾地周周全全的,不是给她夹菜,就是给她盛汤。饭吃到一半,璇贵妃有意无意地忽然提了一句:“皇上这些日子似是没见李婕妤了?可是因为上次的事情?” 花氏姐妹一被拉下马,李萌和江诗芙身上的怀疑也立刻被洗干净了,虽然暗地里寄信的真凶还没有被查出来,但是在明面上,事情是已经全部解决了的,只是后来江诗芙又因“重疾”逝世,实在是太引人遐想。 刚好这段时间宫中风声比较紧,不然指不定又要冒出什么阴谋论来? 听到璇贵妃忽然提及这个话题,李喻忽然陷入了沉默。 璇贵妃见此,立马转而说:“既然真相已经被查明了,李婕妤不过也是被陷害的受害者而已,皇上总该怜香惜玉,多多安慰她一番才是。”说到这儿,璇贵妃又叹了一口气,用着惋惜地口吻说:“只是可怜了,江才人,年纪轻轻……” 她一边说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李喻的表情,见李喻并无反应后,她回头望了望,立在身后的贴身宫女立刻会意,一个手势带着屋子里的所有人全部退下了。 看到宫人全部退下了,这摆明就是要说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了,李喻不由得振作起来,看来正戏终于是要到了。 “皇上,臣妾斗胆问一句……” 来了来了!这回又要说些什么八卦呢?难道又是喻楚那不堪回首的情感创伤?“有事便说。” “这近些日子,宫里各个人心惶惶的,结果斜雨殿又出了那事……臣妾知道皇上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但是这涉及到了宫中上下,所以臣妾不得不说多嘴问一句……” 说实话,这可不是璇贵妃平常的作风。还记得之前,璇贵妃有什么不满有什么困惑,全都是当着面干脆了断地说清楚,哪像现在这样,说话还犹犹豫豫地。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倒是大大增加了李喻的好奇心,她到底是想说什么? 只是最后,李喻没有料到璇贵妃说的竟然是:“那江才人可是被皇上用了障眼法送往别处去了?” 这问题吓得她是立刻把嘴里的汤给滋出来了,“噗……”李喻是打死都没想到璇贵妃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另外就是被这个问题吓得。 江才人……没有死? 没有死? 见皇上是这反应,璇贵妃也摸不准对方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于是小心翼翼地又追问了一句:“臣妾是不是多事了?” “嗯……”李喻扯了快手帕开始擦嘴,另外摆出一副深沉的表情,“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吧。” 璇贵妃立刻会意,装作没事人似地又给李喻夹起了菜:“臣妾领会得,皇上喝完汤吧。” 吃完饭后,李喻便借口有事离开了。如果璇贵妃不说那事儿她本来是打算在葳庭宫呆上一天,安安民心的,结果饭吃到一半,璇贵妃竟然扔出了这么一个深水炸弹。 假如是别人说的那就算了,可璇贵妃这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敢把事情往外说嘛?她竟然都产生了怀疑,那必然是出了什么事,不过这也正常的很,毕竟她现在管着后宫,哪怕再手眼通天,做事想一点纰漏都不出,也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从葳庭宫出来后,李喻直接拐弯朝长华宫而去,不过她并不是去找喻楚,而是去了斜雨殿,因为江诗芙已死,所以殿里并没有留下太多人,李喻在掌事姑姑的陪同下在宫殿里转了一圈,因为她对江诗芙真的不太了解,所以也观察不出殿里有什么变化。 李喻站在书房里开始沉思,倘若江诗芙真的没死,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总不可能是被人救走了,喻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强行说她死了吧?话说回来,江诗芙的那个贴身侍女好像也不见了啊…… 李喻一边思考着,一边朝窗户走去,这个窗户是朝着院子开的,李喻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了院子中间的喻楚。 这些天不见,她怎么感觉喻楚瘦了好多?以前穿什么衣服都很有气场,可是现在那素色衣裳都快被他穿出仙气来了? “这人到底是在搞什么?”李喻小声嘀咕着,转身朝院子走去。 第107章 不要御医 李喻向来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到了院子一看到喻楚,她立刻奔了过去。 好在她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露馅,所以她特意四处打量了一番,确定周围的确没有人之后,她才迫不及待地问他:“我说啊,江诗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喻楚一副稳然不动地模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装!还装!”李喻一脸鄙夷地望着他,“你要是换点反应我说不定就行了,你现在这副强行深藏功与名的倒霉表情也想骗过我?” 就连李喻自己都没发现,她对喻楚的了解究竟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喻楚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打算离开。 问题都没回答就想跑?李喻想都没想,直接把喻楚给拉回来了,变成拉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她现在再也不会被人拉着走了。 “喂!把话说清楚啊!你不解释清楚,我俩岂不是白冷战了?”只要一想到这半个月来自己跟个傻逼一样,一边纠结一边生闷气,李喻就恨得牙根直痒痒,要不是这人不说清楚,她至于这么纠结吗? 没想到喻楚却说:“冷战?我们冷战了吗?” “……”李喻已经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两眼直直地盯着喻楚。 “怎么了?” 李喻不说话,继续瞪他。 喻楚皱了皱眉头,低声自言自语似地说了一句:“不舒服?”然后探过手来,将掌心贴在李喻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好像没什么问题。” 而李喻早就在喻楚伸手的那一刻就石化了…… 这人是谁?是谁!一定是冒充的吧! 这绝对不是喻楚啊喂,要知道喻楚可是酱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人,怎么会现在变得这么体贴?遥想当年,李喻跟喻楚待在一块,倒茶撤盘子的活儿都是她包的呀! 她愣了好一会儿,目光正对上喻楚不算冷淡也不算热切的目光,不过其中的关怀之意倒是十分明显,“可是不舒服?要不要找御医来瞧一瞧?” “不……我……没什么,不要叫御医。”李喻一副受了惊吓地模样,连连朝后退了好几步,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用着谨慎的口味问喻楚:“不会是又穿了吧?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想说什么?”喻楚恢复常态,转而说起了正题:“没错,江诗芙的确没有死。” 听到这茬,李喻也瞬间忘掉了刚才的插曲,立刻追问:“果然没有死,那她人去哪儿了?难道被你送回江府了?” 喻楚轻轻地摇了摇头:“江府向来重视门风,江诗芙回去只会是死路一条。” 说起来也是,大户人家最注重的不就是这些子虚乌有,一点儿用都没有的名声面子什么的,江诗芙如果真的回去了,也只会让江府的人觉得脸上蒙羞,愧对圣上什么的,不主动把江诗芙送回来制裁就算不错了,只怕最后会为了名声把人送到什么荒山野岭里的尼姑庵里修行了。 “那她人呢?还有韩沛,他们俩是不是现在在一块儿?!”后半段的猜想纯属李喻自己异想天开,喻楚能够饶这两人一命真的已经是天方夜谭,假如还成全了他们俩,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以喻楚的性格……真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李喻表示悬得很。 “我派人把他们送到了德音那儿。” “我x!”李喻一时没忍住,一句粗口脱口而出,“我服了,这辈子说到ntr我就服你一个人!”她伸出大拇指冲喻楚比了比。 喻楚也没深究ntr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更感兴趣的,是李喻先前说的话,李喻说这段日子他们冷战?因为一直忙着处理韩江的事情,喻楚的确也没空去做别的事情,更别提在意李喻有没有找他了。 今天听说李喻来了,于是他就出去看了看,没想到李喻见到自己第一句话就是问江诗芙的事情。他自认为这件事情自己处理的还算隐秘,没想到还是被李喻发现了蛛丝马迹,看来自己还真是低估了她。“你刚才说冷战?” “啊?” “为什么冷战?”喻楚有点搞不明白,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大矛盾吗?而且李喻的性格也不像是爱斤斤计较的人,虽然有时候李喻会发发脾气,但是一转眼就忘了。她性格如此,而喻楚也差不多,所以他们俩之间什么大矛盾还真的没怎么发生过。(其实之前说要离开那次,喻楚也没觉得他们闹了矛盾。) “没……没什么。”李喻拼命摇头,然后对着喻楚露出了非常不自然的微笑:“呵呵呵,其实没什么,什么也没有,咱俩关系关系老铁了,怎么会冷战呢?” 喻楚摆明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的问:“真的没有?” “对啊对啊,没有没有,啊哈哈哈……”李喻干笑着,然后朝着大门方向准备着,“既然他们没事就好,你好她好我也好,就这样哈,我先撤了。” “你干什么?” “我……我回去改奏折了。”李喻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受难表情:“你也是知道的,那帮大臣,可难应付了。有空回头再聊哈!”说完李喻就跑了出来。 她飞奔而出,直到将烟疏殿远远抛于脑后,她才渐渐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觉得刚才院子里的气氛简直就是让人喘息不能。虽然知道根本没啥事,但她还是选择跑出来。 也许是预料到了后续会发展成什么情况吧,李喻在潜意识里选择了逃避。 不过不管怎么说,能知道韩沛和江诗芙没有出事,而且两个人还能够在一起,总算是让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那些内疚感也伴随着真相的出现而烟消云散了。 看来,自己还是没有看错人的嘛,喻楚还真是个好人! 回去之后,李喻刚好和常寿迎面碰上,常寿一见到她,脸上便浮现出了止不住的惊讶:“您……您怎么了?” “诶?我怎么了?” 常寿担忧地望着李喻:“奴才见您的脸色有些发红,莫不是病了?可需要奴才召御医前来给您看看?” 又来?李喻连忙摇头,拼命地摆手,“不要御医!我没事!我就是有点热。”她用手当做扇子,对着自己扇了好几下,“这天气真是闷得很啊。” “……啊?”常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现在可是深秋啊?! 李喻没有过多去打听江诗芙和韩沛的事情,一来她跟这二人的确不熟,之前完全是良心上过不去,二来是她再打听总有信不过喻楚的意思。 此事之后,李喻和喻楚的交流渐渐地又多了起来。之后,关于令狐觅儿的事情被提上了议程。 第108章 中等生 “我没意见。” “诶嘿?”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要跟喻楚唇枪舌战大战一场的,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了? 李喻忽然感觉有点懵,她都替对方感到不可思议,这么离谱的要求,他怎么就答应了? “你没发烧吧?”这回轮到李喻说这句话了,她用手背贴了贴喻楚的额头,念叨着:“这也没发烫啊。” 她放下手,凑到了喻楚脸前,距离之近她都快看到喻楚脸上的毛孔了。 尽管得到了对方的回答,但她仍旧抱着怀疑态度。“你真这么想?” “常寿把你之前说的话告诉我了,我觉得很有道理。” “诶?”这句话的震撼力可比喻楚上一句要大得多了,李喻吓得立刻一个后退,膝盖内侧撞到了板凳,砰地一声,自己就坐到了椅子上。 “没事吧?” “没……没事。”李喻到现在还有种晕晕乎乎地感觉,喻楚的赞同对她而言无疑是最大的认可。自己第一次想出这么有悖常理的法子,也做好了其余人斗争打嘴炮的准备了,没想到喻楚还真的认可了? “等等!”李喻忽然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打算走了,急于找人背锅所以不敢反驳我吧?” 她觉得自己这个猜想非常的有道理,如果这个时候喻楚提出反对的话,自己肯定会把这个麻烦事丢给喻楚的。喻楚这么配合自己,说不定就是为了跑路! 李喻用笃定的目光望着喻楚,似乎早已把喻楚看透了,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还不老实交代,我早已看破了一切[综]众神之母。 面对她这般,喻楚则是不慌不忙地端着茶慢慢地呷了一口,“我岂会把危及南屿的事情当做儿戏?” “这么说也是哦……”李喻差点被这个说法给说服了,但她还是打心里不相信对方就这么同意了。“等等,你怎么就答应了呢?” “怎么就答应了呢?”她越想越纳闷。 她没想到喻楚这么快答应,比不答应更加让自己困扰。 喻楚全程一直在观察李喻,此时他一针见血地提出:“其实比起我不同意这件事情,你更加不能接受的还是你自己吧。” 李喻表情一僵,十分不自然地说:“你说什么?” “你其实一直在否认自己,觉得自己做不到,但事实是你这次的主意的确不错,本来令狐觅儿进宫便比常人多了一层含义,如今胡族内部大乱,没有什么比让令狐觅儿来继承族长之位更好的选择了,至于你担心的那些礼法宗制?”说到这儿,喻楚十分轻微地翘了翘嘴角,自嘲之意一时尽显,还有比我们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现如今南屿朝的一国之君是个女人,而皇上的后宫里掺和进了一个男人…… 这样的说辞之前李喻也跟常寿说过,但是那远远没有从喻楚嘴里说出来的更有说服力。 的确整个南屿朝都找不出第二対比他们还要荒诞的情况,至于后面说的话……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李喻不得不说,喻楚说的的确很对。她从小到大在学校都属于是那种中不溜秋地学生,不会优秀地让老师拿来做榜样激励大家,也不会差到让老师整天□□。以她为首的这帮中层阶级的学生,在班上永远充当着一个群众的身份。 因为老实,老师不会担心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遇到什么好事第一候选人也觉得不属于他们。 李喻就是这么一个人,在班上做事永远不会矛头,但是在团体活动中又会非常认真地完成任务。 正因为从小到大都习惯了站在人群之中顺着大方向做决定,所以在遇到现在这样一人独大,说什么是什么的时候,李喻表现出了极度地手足无措她无法做出决定,每一次抉择就像是在走独木桥。 所以说,遇到了喻楚,李喻简直是把他当做河水里那唯一一块浮木在对待。 在这里做了这么久的□□主义者,她的胆子算是一点点练上去,但是信心,的确没有太大变化。 “我哪有。”李喻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但语气却表现出了很好反驳的感觉。 “别管那么多了,这次你做的很好,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把她送出去了。” “嗯……我等会儿就安排人通知她。”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病逝这个借口比较好糊弄人,只是这短短一年之内,宫里“病逝”了三个后妃,李喻就怕钦天监的那个说法会越来越壮大,别到时候满朝文武逼着她立皇后就好…… 喻楚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句:“谨慎一点。” “这我很难办啊花式快穿死法。”李喻很无奈地摊了摊手。“你看你心思这么缜密,江诗芙的事情不是还是被璇贵妃发现了马脚吗,你得有多昧着良心才能说出你不如我的话?” 喻楚思索着说:“璇儿代掌凤印,想在后宫做事不被发现,的确困难。” “困难?”李喻纳闷地问:“那花氏姐妹怎么说?”璇贵妃和花氏姐妹起码共事七八年,怎么会搞不清楚花氏姐妹的底细呢? 喻楚看了李喻几眼,那目光让李喻理解成了关怀智障儿童的目光,于是她很不满地瞪了回去。接收到李喻的情绪,喻楚便将目光收了回去,缓缓地开口道:“并不是所有时候,知道真相便能改变一切。” “那你呢?难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如果不是李喻无意间开了话题,他们俩绝对不会讨论起花氏姐妹,这对曾经在后宫威风赫赫地花氏姐妹,早已被人们抛在脑后。就连李喻自己,也都都快忘记长乐殿还住着这么两号人了。 李喻想起了刘德音走之前说的话,再加上自己所知地一切,她很难不理解为喻楚是为了安稳花家才迟迟不对花氏姐妹下手的。 也许多年来花氏姐妹侍奉在他身侧的感情也是有那么一点的,但是总体来说,喻楚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去影响到江山社稷吧。 这个问题其实就很像现代流行的那个我跟你妈同时掉进水你救哪一个。如果放在这里,就应该把母亲这个角色换成江山社稷。 你最爱的人和你的江山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哪一个? 李喻忽然很想把这问题甩给喻楚,但是她又担心自己这么乱七八糟的问题会让喻楚对自己有什么误解,虽然自己的形象的确是不佳,但她还是要顾及些的。 “算了算了,都是黑历史咱们也就不提了,不互相伤害咱们还能做朋友。” 喻楚没回应她这些不知所谓的话,而是将常寿叫了进来。 常寿进来后便是一个规规矩矩地行礼,“皇上。” “起来吧,你这些日子观察令狐觅儿结果怎么样了?” 一听到这茬,李喻也打起精神来了。出于对令狐觅儿的自信,所以之前为了说服常寿,她曾经夸下海口让常寿自己去看,只是这反馈她还一直不知道怎么样呢。 常寿冲李喻露出了一个由衷佩服的表情,“令狐婕妤这几天一直呆在住所里,除了去璇贵妃娘娘那儿,没有任何外出。” “那可曾见过什么人?” 常寿想起了什么,立刻说:“对了,前几日沈宝林曾经到住处见过令狐婕妤一次,而且呆了不少时间。” 沈蓁蓁? 李喻和喻楚十分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沈蓁蓁一直是个还未处理的怀疑对象呢,没想到她对喻楚抱大腿行动没成功,现在跑去找令狐觅儿了? 可是令狐觅儿在这个紧要关头为什么还要和沈蓁蓁接触呢? 以令狐觅儿的聪明才智,应该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注意才是啊?( 就爱网) 第109章 两世的爱 对于沈蓁蓁而言,这就是像一场梦,真实而令人无奈的梦。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重来一次,但也不是所有人只要重来,一切就能不一样了。 人是会变的,自己会变,别人也会变。 沈蓁蓁怎么也想不到,就在几日前还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随意打压自己的花修媛,竟然就这么倒了台,如今被关在长乐殿里无人知晓。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在御花园中的花,开开谢谢仍是那几株,可赏花的人却不知道换了多少批。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的仇人已经落得了一辈子独守冷宫的下场,沈蓁蓁得内心却并没有感到一丝解脱。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不能手刃仇人感到惆怅,心中更多的情绪……却是愧疚。 没错,就是愧疚。 自己利用江诗芙的秘密,将她逼上了死路,可这一切对花氏姐妹并没有任何威胁,再者说了,她是一个卑劣的人,用这样的手段,用别人的生命为自己谋利。 自从江诗芙去世后,沈蓁蓁常在午夜梦到她,梦中的江诗芙也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她只是站在自己的面前,冷冷地望着自己,目光里不掺杂太多的情绪,只是那么望着,她的视线犹如冰凉刺骨的寒意。由皮到骨的渗入,让沈蓁蓁遍体生寒。 每到这时,沈蓁蓁总会从梦中惊醒,然后周而复始,如此过了几天,沈蓁蓁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身体也消瘦了不少。 尽管她用脂粉尽力掩盖着,可不健康的脸色还是被人察觉了。 发现的不是别人,正是令狐觅儿。自从上次她帮自己解围之后,沈蓁蓁对她的关注,总会多上几分。 最近令狐觅儿的心情看来很好,平常她总会说几句破坏气氛的大实话,但这几天说的也少了,更多的还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想事情,虽然是想事情,却也不是烦恼地想,而是带着几分雀跃。 沈蓁蓁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尽力的克制,令狐觅儿都快要笑出来了。 等到早上问安过后,沈蓁蓁同其他嫔妃一起朝外走,因为多日未休息好,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步伐也比旁人慢了几步,不知不觉便落于人后,脱离了大部队。 等她反应过来时,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葳庭宫门口,其余的妃嫔都走得差不多了。 沈蓁蓁站在原地,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你最近状态不好。”令狐觅儿的声音冷不丁地在沈蓁蓁耳边响起,毫无防备的沈蓁蓁一惊,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但又因为体力不支,刚动了一下就觉得头晕目眩地,眼前一黑差点要摔下去,幸亏令狐觅儿眼疾手快地把她拽住了。 别看令狐觅儿看上去身材纤细,个头还没有沈蓁蓁高,实际上她的身体非常好,毕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孩子,身体素质绝不是宫中这些闺阁小姐能比得上的。 “你没事吧。” 令狐觅儿的手十分有力,胳膊被她攥地隐隐有些痛意,也这是这点痛意,将沈蓁蓁从游走的意识中拉了回来。 “我……没事。” 沈蓁蓁挤出一个笑容,冲令狐觅儿感谢:“真是多多谢令狐婕妤了……” “你这是怎么了?”令狐觅儿一脸疑惑。“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这么憔悴?” 沈蓁蓁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脸颊,过了好几秒又放下手,冲她笑笑:“妾身挺好的,劳令狐婕妤费心了。” 对方这么客套且官方的回答,立刻让令狐觅儿打消了继续追问的念头,既然对方都如此表态了,自己何苦再追问下去呢,干脆就当不知道好了。 于是她很干脆地松开沈蓁蓁,蹭了蹭手,冲沈蓁蓁一仰头,示意道:“没事就行,以后自己注意点。”说完便走了。 沈蓁蓁望着令狐觅儿的身影,思绪极其复杂,可以说来了这么久,令狐觅儿是唯一一个单纯地给予自己帮助的人。 自己和严菲的交往也是多少掺杂点利益往来,尤其是严菲被贬后,沈蓁蓁更是跟她没有了往来。 李萌不接受自己的较好,性子是傲了点,不过为人还算磊落,也没有对自己下过手,至于和自己稍微走的近那几个妃嫔,完全就是虚与委蛇,她相信,只要自己一出什么事,其余人绝对是立刻会和自己撇开关系,恨不得从来就不认识自己似的。 可令狐觅儿,也只有令狐觅儿能够做到不论在任何时候,都对自己一视同仁吧? 想到这里,沈蓁蓁的内心忽然有些触动,她很羡慕令狐觅儿,但是,这一切也止步于羡慕而已。种种因素让她无法成为令狐觅儿那样的人。 “令狐婕妤。”沈蓁蓁都不知道自己为为何会叫住令狐觅儿,只是她脑海里想到了这么做,便喊出口了。 听到声音,令狐觅儿停了下来,转过身歪着头看着她:“有事?” “……妾身……”沈蓁蓁只是语塞了一下,之后便是越说越流畅起来:“妾身看今日天气不错,不知道令狐婕妤可否愿意与妾身一同到御花园赏花?” 只要是明白人一听都知道这赏花只是一个客套说法,其真实含义就和“我有什么秘密告诉你,我们来聊聊吧。” 这个回答基本就是在表态,我到底要不要跟你拉近关系呢? 没想到令狐觅儿听了之后,确是说:“我对花花草草实在是没兴趣,你要是真有空想打发,不如来殿里找我,不过我也就这几日有空,过段时间要开始忙了。” 沈蓁蓁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说到这句话时,令狐觅儿的表情很不一样,她的眼里闪着不一样的光,整个画面都因为她眼中的神采更加鲜活起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虽然沈蓁蓁心中的确有一丝好奇,不过她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现在的她,其实已经完成了目标,不再需要为了报复而活着。 可那要为什么活着? 她有些迷茫,这些日子唯一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都没了,她还能做点什么? 获得皇上的宠爱?沈蓁蓁已经彻底断了这份念想,这一世的皇上和上一世实在是太不相同了,她觉得皇上爱着众人,但是那种爱却不是男女之情的爱,而是一视同仁,天下大同般的仁爱。 只有在李萌身上,皇上才会有不一样的反应。 大概这才是所谓的真爱吧。 沈蓁蓁活了两辈子,还是没有搞清楚,爱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爱网) 第110章 荒诞的要求 回去后,沈蓁蓁的心便再也不能平静下来了。 几天之后,她犹豫再三,最后鬼使神差地,就真的去了令狐觅儿的住处。 这次前去,她并非像往日那般心怀计量而去,她只是单纯地想找人说说话罢了。 令狐觅儿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她会把喜怒哀乐放在脸上,她性格率真,但却并不莽撞。 交谈地越深,沈蓁蓁才越明白,对方是多么的睿智。 早早地看清了现实,明智地选择了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之情,说道:“令狐婕妤活得真是潇洒。” “潇洒?”令狐觅儿发出了一声嗤笑,她拿着茶杯敲了敲桌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抬头看看这个地方,我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我只觉得压抑地紧了,在这种地方如果不对自己好一点,我怕我早晚会疯掉!” 令狐觅儿做出一副夸张的姿态,让人忍俊不禁。沈蓁蓁倒是想笑,但她转念想到种种,立刻没有笑意,还连忙劝令狐觅儿说:“婕妤这话还是少说为妙,这宫中人多口杂,指不定会被人传到那心怀不轨的人耳中,只怕会惹来祸端。” 对方却仍是很不在意的样子:“没事的,这个地方唯一的外人就是你,我殿里的人的忠心我还可以保证的,至于你……”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实现一个劲儿地在沈蓁蓁身上打转,“虽然对你的了解不够深,但是我相信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沈蓁蓁非常意外可以得到这个评价,“婕妤何出此言”听到这说话,自己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令狐觅儿相信着自己,可她却依旧怀着戒心。 经历过种种事情,她实在是很难百分之百的去相信一个人了,做任何事情都要留个后路,这已经成为了她的行为准则。 令狐觅儿想了想,回答:“之所以会这么想,大概是因为你给我的印象还不错吧。” 沈蓁蓁顿时有种受宠若惊地感觉:“婕妤……赞谬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也别那么谦虚。我这人生平最讨厌三种人,以权谋私的人,说谎的人,另外就是嚼舌头的人,可惜这里是皇宫,几乎所有人都喜欢背地里说别人的闲话。”说到这儿令狐觅儿忽然回想骑了自己在部落里的生活,短暂地怀念了几秒后,她又继续说道:“想让人不在背后议论别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你不一样,别人都在热衷于讨论那些八卦,可你从不参与,光凭这一点,我觉得你就不会是什么坏人。” “……”沈蓁蓁很不自然地开始卷着身上的衣带,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化解心中的不安,“婕妤过奖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也别在意。” 如果放在往常,即使心中是这么想的,令狐觅儿也不太可能把这些想法毫无掩饰地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女人就像水一样,心眼也像水一样,一旦心里有了什么疙瘩,那么那个心眼啊,绝对是小得可怕。所以,她就算平常会说出一些破坏气氛,拆人台的话,其实这话的尺度和后果也是经过她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 就像刚才那些话,平日里自己也不会说得这么直白,但是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自己再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很有可能自己再也不用回到这里,以后也不会再和宫中的人有任何联系,既然如此,她便不用顾忌太多,可以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 “当然不会在意了,令狐婕妤是真性情,比起那些两面三刀的人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沈蓁蓁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句:“赤子之心,实则可贵。” “哎呀,其实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令狐觅儿学问一向不好,她也一直很羡慕像沈蓁蓁这样,有学问可以出口成章的人,总之两个人越聊越火热,就差没有当场义结金兰了。 这次热烈地互动并没有逃过常寿的监视,虽然令狐觅儿的殿中宫女太监们都还算忠心,可这后宫却是皇上的,只要皇上想知道些什么,那么他们答案必将会双手奉上。 所以殿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被人如实禀报给了常寿,而常寿自然也是一字不落地上报给了李喻和喻楚。 二人听完后,李喻率先发了言,评价说道:“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我相信令狐觅儿不是那种分不清楚事情严重性的傻白甜?” 喻楚说:“做事自然是要谨慎点,更何况此时非同小可。” 李喻连忙狗腿似地点头附和说:“没错没错,皇上说的是,要不咱们就查查呗,反正上次的事情还没哟查完,这个沈才人八成是脱不了干系的吧” “这是不好说。”喻楚回答说:“沈蓁蓁曾经来拜访过我几次,此女行事稳重,不像会让人轻易抓住把柄。” “可是事实证明,她跟这件事情的确有关系啊,常寿不是已经正式了她的贴身宫女在那个时候曾经出现在了烟疏殿附近?”李喻耸了耸肩,对着喻楚摊开了手:“你也说了,是不会让人轻易抓住把柄,又不是没有把柄可抓?关键问题是,她为什么这么做,做一件事情总得有动机吧?难道她也是花……花氏姐妹的人?” 提到花氏姐妹时李喻稍微结巴了一下,她还趁机观察了一下喻楚的表情,发现对方面如常态,这才继续说下去。 “虽然说江诗芙现在没什么事儿,活地可滋润了,但之前她可是差点被逼死了。”李喻在后半段下了重音,她就不信喻楚会不做表示。“以前是没空处理,现在是重要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总得有些行动吗?” “那你想怎么做呢?” 李喻想也不想地就说:“当然是查明真相,让幕后黑手得到应有的惩罚啊!” 喻楚并没有出声附和,也没有立刻反驳,他只是说:“你这么做,只会将众人的目光又拉回到江诗芙身上。” “那难道就不管了?” “不,只是以后再说。”喻楚的语气充满了耐心,就像是老师谆谆教导学生那样,教授着李喻管理的精髓:“有些事情可以适当性地暂时放下,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以后再提。” “诶?”李喻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你的意思……是……秋后算账?” 喻楚看着她懵逼的表情,自己的心情也连带着好上了几分,他语气轻松地回答:“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脏,这太脏了!”李喻连啧数声,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句:“这套路太深,我甘拜下风。” 按照喻楚的说法,李喻决定把这件事情暂时先放下,等到沈蓁蓁以后要是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便旧账新账一起死,力保让沈蓁蓁没有反驳的机会。 然而,这机会似乎也要没有了。 当喻楚和李喻正式决定,要将令狐觅儿打造成南屿朝胡族部落的领头人时,常寿却替令狐觅儿带来了一个很荒诞的要求。 她要带沈蓁蓁一起走! 第111章 赎罪 李喻听到这话时。眼睛差点没脱眶,这人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她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要冷静,稍作片刻的平复后才又问了一遍令狐觅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令狐觅儿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觅儿知道。” “你应该知道你这个要求意味着什么,即便如此你依旧要这样做?” 这回令狐觅儿的回答并不像之前那样果断,但对方也并未太过拖沓,回答道:“是。” “可……这是为什么呢?”李喻感到非常惊讶,从她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令狐觅儿和沈蓁蓁也没有太大的联系,更何况沈蓁蓁还跟江诗芙的事情有那么些牵连。 她也不是怀疑令狐觅儿的意思,自己只是实在想不通,令狐觅儿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向她提出这个要求呢? 总不能是看上沈蓁蓁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李喻真的是不得不说为喻楚再一次点蜡了,被戴绿帽子就算了。自己的墙角挖自己的墙角,这算什么事儿啊? “不为什么。”令狐觅儿说得十分认真,“觅儿只是忽然想到自己行事鲁莽,而沈才人的性子沉稳,而且为人处世十分谨慎,如果身边有这么一个人提点觅儿,之后的行动必然能够事半功倍。” “但朕不是已经给你安排了许多人才?”这个回答显然不能够说服李喻,她加重语气说:“觅儿,朕选中你,看重地便是你的坦率,你可不要在关键时刻让朕失望啊。” 李喻刚说完,令狐觅儿便犹豫了起来,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自己刚才说的话,可能对那些宫中的老人一点效果都没有,该怎么演继续怎么演,但是对像令狐觅儿这样,还抱着一片赤诚之心的而言,却是十分的有效。 果不其然,令狐觅儿似乎是经过了一番内心的挣扎,最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令狐觅儿给出的答案很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觅儿不想看见沈才人呆在宫里,被身边的人一点点同化,最后变成另一个人……” “你们俩关系很好?” “也不是,我跟她平常也未深交过,近些日子聊过一次,也不过是闲聊了几句,但是我感觉到她整个人一点活力都没有。” “嗯?” “皇上您知道吗,在我们那儿有一种鸟,我们称之为布吉,这种鸟羽毛漂亮,歌声悦耳,有商人从中发现了商机,想要将这种鸟作为观赏鸟卖给那些豪门贵族,可是他忙活了许久,却根本无法成功地将布吉鸟带走,折腾了好几个月后,那些商人们最终只能两手空空地走了。” “这是为什么?”李喻好奇地问:“难道是你们不让?” “这固然是一方面原因,但最重要地还是布吉鸟在我们的传说中是风的精灵,它只有在风中才能唱出最动听地歌曲,一旦被关进笼子了i,那么布吉鸟就再也不是布吉鸟了,皇上您明白觅儿的意思了吗?” “你是想说……沈才人不适合呆在皇宫里?” “是的,我虽然和她接触不多,但是能感受到她与这里格格不入,她的心里也许怀揣着一个海洋,也许埋藏着一个天空,但绝对不会是这里。她在和我聊天的时候,也表现出很羡慕的样子,所以我就在想,她们和我不一样,我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孩子,所看所想和她们都不一样,在我的观念里,大户人家的女孩子应该都是和宫里们的娘娘一样,穿着精致讲究的裙子,一举一动都像是跳舞一样,一张口就能吟诗作对,但是现在,我也成为了她们中的一员,我才发现这一切其实并不适合任何人。” “她们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出身的缘故,那么如果没有这一切,她们会不会变成我这个样子呢?汉族的女孩子从小到大只能呆在家里,碰见了陌生男子都是极大的过错,可为什么男人可以随便逛青楼喝花酒,可女子只是看了男子一眼,都是不检点,行为**呢?” “你……”李喻怔然,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说:“你这问题很深奥嘛。”这令狐觅儿真是不得了,要是换做她变成喻楚,说不定现在南屿朝真的就推行男女平等了。 自己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思想竟然不如古代人来的先进和大胆!李喻默默地在心中为自己的废柴羞愧了一番。 “你说的也有道理,朕也时常想过,人才应该是不被性别所拘泥的,宫中也有许多人才,她们虽然身为女子,可能力丝毫不比男子差。” 令狐觅儿眼睛睁大了眼睛,随后一脸欣喜地说:“觅儿就知道皇上不会是寻常人。”自己这话要说给其他人听,恐怕只会得到一个不知所谓的评价。 但皇上不同,他不光没有全盘否定,而且还提出了自己的理解。这种东西在现代叫做尊重,只不过放在古代的话,这的确是挺稀奇的,何况还是对一个女孩子这样。 “我当然不是寻常人了,我可是皇上。”李喻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可觅儿也很厉害,敢想常人不所想,做常人不敢做之事,比起一些男子,都要优秀不少呢。” 得到这么直白的夸奖,就算是令狐觅儿这样性子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害羞似地低下了头,但嘴角洋溢地笑容证明了她现在的心情。 “所以,你想带沈蓁蓁出去,是想让她看看不一样的世界,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令狐觅儿连忙点头。“没错没错!”不愧是皇上,说起话来就是那么戳中要点。 “你这个想法倒是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 李喻也不想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你自己也知道宫里人都是什么德行,这个沈蓁蓁之前也耍过一些小手段。” “严重吗?” “这……挺严重的吧。”都差点把江诗芙逼死了(虽然现在过得非常滋润)不过也算严重吧? 令狐觅儿想了想,非常爽快地说:“那就让她赎罪吧。” 李喻一听,这倒是挺稀奇的,立刻来了兴趣:“这是个什么意思?” 对方解释说:“在我们部落如果有人犯了大错,我们就会让她赎罪,因为死亡是无法挽回错误的,与其这样不如让他活着,一边接受惩罚,一边做出弥补。” “那你的意思是?” “请皇上准许沈才人与我一同出宫,平定胡族内乱,对天下黎民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我不知道沈才人做错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能够拯救天下百姓的话,也算是她的赎罪吧?”( 就爱网) 第112章 答应 最终李喻还是同意了。 别的先不说,就说这事儿已经折腾了这么久,她废了老大地功夫,说服常寿,说服喻楚(其实并没有),另外她连影卫的人都派出去了,要是这时候因为沈蓁蓁的事情,推翻整个计划,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也有人说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李喻咬紧牙关不允许,令狐觅儿不是也得乖乖地出宫吗? 的确,这也是一种解决方法,并且从表面上看来,这种方法解决起来更简单有效,但是明面上问题看似解决了,可是实际上呢?万一令狐觅儿心里不爽,给你消极怠工呢? 就算李喻再聪明,这令狐觅儿远在千里之外,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就算得到了消息,那恐怕也是十天半个月前的变故了,根本就无法控制。所以,从人文管理的角度上来看,答应才是更好的解决方法。 虽然上面提供了如此之多的理由,但是放在最适合李喻的理由却是她从心底里愿意这么做。 当然,她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自然是不能告诉别人的,她还得为自己编造出一堆“合情合理”的心机来说服其余人。 那些底下的人当然好糊弄的很,只要自己往他们面前一站,就算是黑的,他们也能说成白的,关键还是要在喻楚身上,只要喻楚答应,那才是没问题呢。 只是,坑一个妃子出宫,喻楚同意也就算了,这要是再饶一个…… 李喻真的有点不敢想象。 这次她没有通过常寿传达这个消息,而是亲自将喻楚请到了崇明宫里,两个人面对面坐好,再端上几盘上好的点心。 李喻非常殷勤地夹着一块儿绿豆糕就往喻楚嘴边送:“来来来,常常今天的糕点,可好吃了。” 眼看着她手中的糕点都要喂到喻楚的嘴里去了,其实这一刻她的心情也很不平静,她甚至感觉有点骑虎难下,你说这要是真喂进去了…… 等等,喻楚怎么可能是能够这么轻易投喂的主呢? 果然,就在绿豆糕离喻楚只有一丝距离时,喻楚别开脸躲了过去。 李喻一愣,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她不自在地收回了手,将糕点丢进自己嘴里,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你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 “有事就直说吧。” 李喻吃完绿豆糕,不安地开始搓手,不知道从何开始:“那个……就是……” “沈蓁蓁的事情?” “诶,你知道了?”李喻略微吃惊,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也是的,有常寿在,你什么不知道呢?那你是怎么想的?” “想走就让她走吧。” “诶?”喻楚再一次刷新了李喻的认知,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这么毫不犹豫?“我是听错了吗?” “没有。” “等等,那你是怎么想的?”李喻难掩心中的惊讶,手中的糕点举起又放下,就是放不进嘴里。不管是令狐觅儿还是沈蓁蓁,喻楚如此轻松地就放了通行。” “你之前不是说她们呆在宫里也没有什么用,与其让她们继续在这里互相争斗,不如把她放到更有用的地方去。” 李喻自言自语着:“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大哥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你的小老婆们啊。” 说到这儿,她看见喻楚抬头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与以往很不相同,似乎是在忧愁,似乎是在叹息,不论如何,李喻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他那忧郁的小眼神看得有点心软。 “好吧好吧,你既然都同意了,我也没话说了。” 李喻甚至都快要忘记明明自己才是游说的那个人,自己竟然就莫名其妙地被喻楚给说服了? 她也没有耽误时间,立马叫来了常寿,“通知令狐觅儿,让她准备准备,她跟沈蓁蓁可以立刻去吃烤全羊了。” 常寿并没有被李喻这不着四六的话所影响,他快速的抓到了话语中的重点,皇上这是同意沈蓁蓁跟着出宫了? 这……荒唐啊! 他难掩情绪波动,非常艰难地应答,临走时他悄悄地看了皇上一眼,皇上正好和他面对着面,从表情上来看,一切都很正常,常寿没有看出任何不妥的地方。 看来皇上的确是认可了这件事情,既然如此,常寿也无话可说,乖乖地跑去通知了令狐觅儿。 这令狐觅儿本身心里也像是悬着一块石头在,她不知道自己看似“无礼”的要求会导致什么后果,说不定皇上会认为她图谋不轨,直接让这个计划作废? 昨晚她昼夜难眠,今天一早沈蓁蓁就来看望她,比自己忐忑的心情,沈蓁蓁则要沉着许多,她还安慰着令狐觅儿,说不管皇上同不同意,她都会领令狐觅儿这个情。她的语气好像是已经预料到皇上是不会同意的。 两个人这么相互陪伴着过了一上午,直到常寿公公带来了好消息,令狐觅儿总算是松了口气,放松过来的她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补个觉。 以后再也不能干像这样走独木桥的事儿了! 她回头望了望沈蓁蓁,想要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只是没想到她从沈蓁蓁的脸上倒是没看见多少喜悦的神情,对方反而感觉一点也不高兴? “你没事吧?” “我没事。”沈蓁蓁摇了摇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旁令狐觅儿则是在和常寿打听着消息,二人因为这些日子的接触,关系也算是亲近了不少。 常寿不得不承认,撇开这件事情外,令狐婕妤的确是个惹人喜爱的小姑娘。常寿自小父母双亡,还不会记事呢就被送进宫里做了,从小到大,除了跟在喻楚身边,他身边一个亲近人都没有,他一直希望能够有个孩纸,只可惜这辈子都是是实现不了了,自己既然和令狐觅儿合眼缘,他也不忍心看着对方受苦,于是便明里暗里地提点了几句。 令狐觅儿自然是喜不自禁,笑地越发开心起来。 见到她笑地这么单纯可爱,常寿的心情也连带着好了起来。眼看着在这儿折腾了不少时间,常寿便提出了告辞,就在这时,没想到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蓁蓁却是突然开口说道:“常公公,可否能麻烦您回禀皇上,妾身……想再见圣上一面,恳请常公公帮帮忙,替妾身美言几句。” “令狐才人啊”( 网) 第113章 见面 “什么?见我?”当李喻听到沈才人的要求时,她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平心而论,她对沈才人的印象并不深,而且还是□□高于正面评价。 常寿回答:“沈才人当着奴才的面的确是这么说的。” “那真是奇了怪了。”李喻小声地嘟囔着:“我跟她又不熟,这个时候不找朋友好好告别一下,找我干什么?” 喻楚正坐在一旁喝着茶,听到李喻的话便放下了茶杯:“不管怎么说,你是皇上,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李喻听到这话,觉得浑身都不自然,为了打破窘境,想都不想就回了一句:“那你还是我名义上的小妾呢。” 喻楚不说话,只是瞥了她一眼。 李喻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她自知失言,连忙干笑着开始转移话题。“不过人都要走了,沈才人到底要见我干嘛?总不会是来自首的吧?” 这话说出来就连李喻自己都不信,常寿站在一边一脸的无可奈何,这位也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这人都要走了,谁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说自己的不好? 但他能够想到的理由也实在是有限,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他才想出了一个也许不算太离谱的理由:“大概是想跟皇上道别吧。” “唔……”李喻想了一会儿,用商量的口吻跟一主一仆说:“你们说,要是我不同意,沈才人是不是就不走了?” 喻楚回答她:“你觉得可能吗?” “那……还是见吧。”说完李喻立刻补充说:“不过喻楚得跟我一起见!”李喻这也是谨慎行事,沈蓁蓁给她的感觉总是有点怪怪的,再加上之前常寿给出的说法,她总觉得这里面藏着一些事情。 说不定沈蓁蓁的设定并非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宫里出了那么多事情,愣是让她全都避开,而且撇地是干干净净,这也是有讲究的。 而且在之前的调查过程中,李喻发现了一个细节,当初严菲把李喻吓得掉进水里那次,严菲的首饰是沈蓁蓁的,而且还是沈蓁蓁主动借给对方的。 以沈蓁蓁这么精明地性格,怎么可能做出如此莽撞的行为,就算严菲成功了,那也是再替别人做嫁衣,这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正想着,听见喻楚问:“你应付不来?” 她在心中腹诽着:不是应付不来的问题,我是怕沈蓁蓁回头爆出什么惊天大料,我承受不来。 万一沈蓁蓁是狗血古言的女主角,身负什么血海深仇,进宫就是为了杀狗皇帝(即李喻)报仇,那岂不是很危险?她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为人低调,从不表现自己,看上去随遇而安,却又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但是这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面对着喻楚,她碍于情面有些说不出口,总不能张口就很怂地承认我就是怕死吧?所以给自己找了一个由头:“这万一沈蓁蓁觊觎我……您的美色,想要霸王硬上弓,我总得有人照应吧!” 喻楚一副早已看破一切的神情,让自己的谎话不攻自破,她扛了没三秒钟便缴械投降了。“好了好了,我就是怕出意外嘛,毕竟这个走向有些诡异。”李喻摊了摊手,“我没您这样泰山崩于前而不色的魄力,我心里慌得很……” 还没等李喻说完,喻楚便已经是答应了。 当然,这也在李喻的预料当中,喻楚其实还是蛮好说话的,只要要求不要太过,喻楚基本都是可以满足的。 正所谓夜长梦多,李喻便决定今晚用过饭后就来满足沈蓁蓁这个要求,她也是怕中间再出意外,还是赶紧把令狐觅儿和沈蓁蓁送出去比较好,要是令狐觅儿再有个什么青梅竹马进宫拐骗后妃,那剧情可就是太复杂了。 地点就定在了崇明宫的书房,李喻和喻楚一起吃了顿晚饭,等众人撤下饭菜,李喻手一招,常寿便很知趣地跑去通知了沈蓁蓁,而喻楚就躲在了里间的一扇屏风之后。 有了喻楚坐镇,李喻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整个人都安定下来了,等到沈蓁蓁真的来了,冲自己那么一行礼,李喻就更不怕了,因为看沈蓁蓁那样子,绝对不像是来寻仇的。 “妾身参见皇上。”虽然今日的沈蓁蓁衣着也很清淡,但是看得出来也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她身着一身素白色宫装,衣摆和袖角却很有创意地绣上了青竹翠叶,看上去既淡雅又清新,如果走进几步,还能闻到沁人心脾的茶叶香。 这套衣服是沈蓁蓁特意用茶叶充当熏香做出来的“战袍”,原本是想在合适的机会穿上邀宠,可是这一直都没有机会,眼看着这是最后一次再见到皇上,沈蓁蓁在打扮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这套衣服,便鬼使神差地穿上了。 原本还抱着一丝幻想,一丝侥幸,在来的路上沈蓁蓁还想着事情会不会出现其他发展。只是当她真的站在了皇上的面前,她便知道这一切大概是真的不可能了。 皇上真的变了太多太多了,面对自己精心的打扮,他没有给出一点反应,哪怕是一点点起伏都没有。 “没事,起来吧。”李喻手心朝上抬了抬,“坐吧。” “谢皇上。”沈蓁蓁小心地起身,姿态优美地坐到了一旁的圆凳上,她的动作非常流畅优雅,这一点倒是让李喻有些吃惊,可以说沈蓁蓁是她见过的仪态最优美的人,可是这一点她之前却从来没有发现。 沈蓁蓁见到皇上的表情终于是有所改变,心里也也欣慰了些许,起码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 见沈蓁蓁忽然展现出了与以往不同的一面,李喻似乎是闻到了阴谋的气息。她咳嗽了一声直奔主题:“沈才人请求见朕,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妾身……”沈蓁蓁吐出这二字,便再也说出话来。原本自己想了千言万语,她想问皇上究竟可否真心待过自己,如果真的在乎自己,如果真的在乎过和她恩爱的那几年,为何在这一世,却连一眼都未曾给她。 她虽然想问,可却问不出口,因为答案似乎早就已经注定了。 花氏姐妹的倒台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和皇上相处的那些年,虽然皇上性子淡漠,但她也是体贴入微,只是不太善于言辞罢了。 沈蓁蓁的确是恨着花氏姐妹,甚至是厌恶着整个后宫,但她却并不怨恨皇上,皇上待她并无不薄,为人做事也令人敬佩,也正是因为如此,沈蓁蓁除了敬爱……还有些心疼他。 因为只有重生一世后,她才明白皇上的无奈,众人只当他是皇上,至于心里想着什么,无非就是为自己,为家族多争一分好处罢了。宫中妃嫔虽多,可真心待皇上的人却不多,就连自己虽然怀着旧情,可是面对仇恨,也是选择了利用。 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沈蓁蓁在和令狐觅儿的接触下,也渐渐地释然,决定将注意力放在其他方面。比如做出一番事业了。 今天她要来的理由很简单,便是揭露李萌的真面目。 她想告诉皇上,李萌其实是重生而来的,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为了迎合您才表露出来的,她的一切都是虚伪的假装。 用伪装来欺骗博得皇上的宠爱,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与其说是爱上皇上,不如说是爱的是这个皇位罢了。 李喻自然不知道沈蓁蓁会有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她还想着把事情早解决完早了事呢,于是她主动说:“有事不妨直说。你放心,如今你身负重任,有问题我们可以好好商量,将功补过也是可以的。” 她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只要沈蓁蓁把问题说出来,她就既往不咎。 此时沈蓁蓁也缓了过来,她从容不迫地问道:“皇上,您可想知道,您宠爱的李婕妤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114章 露馅 “李婕妤吗?”李喻一边应和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喻楚藏身的屏风方向,但是她担心被发现,看了一眼后又收回了视线。 乐文移动网之后她便发现自己的做法是对的,因为沈蓁蓁正死死地盯着她,不愿意错过自己的任何一个反应。 李喻默不作声,一脸淡定沉着,心里却已经是高速飞转地思考起来。为什么沈蓁蓁忽然会提到李萌?难道是李萌的身份也藏着玄机?还是说沈蓁蓁又有了什么主意,想把李萌拉下马?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装作轻描淡写地问道:“你有事直说无妨,无须拐弯抹角。” 虽然皇上的语气没有太大的波动,但是沈蓁蓁还是敏锐地察觉出了皇上话语间的不悦,自己说的不是别人,可是他的宠妃呢,皇上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在沈蓁蓁的预料之中。她不慌不忙地又伏着身子冲皇上请罪,“请皇上恕罪,妾身绝无其他意思。” “那真是有趣了,你要是没有别的意思,怎么不说璇贵妃,不说令狐才人,偏偏要说李婕妤?”李喻轻飘飘地朝沈蓁蓁送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皇上这话中无不充斥着对李萌的维护,这也无疑是在撩拨沈蓁蓁的最后一道防线。人总会有那么一两个阴暗的想法,就好比现在,她就很期待,如果皇上知道了李萌实际上并不像他看到的那样完美,一切浓情蜜意都是李萌刻意迎合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皇上对李萌的维护更加加剧了她要揭穿李萌真面目的想法,她沉默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展开了自己的行动:“妾身斗胆想问皇上一句,您眼中的李婕妤,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听到这话,李喻一开始是有点纳闷,不过到后来,她倒是能够领悟沈蓁蓁的意思了。之前沈蓁蓁做了这么多事情,无非就是想博得龙宠,在外面人看来喻楚现在是最受宠的一个,所以沈蓁蓁大概是心里不服气,所以想问个明白吧? 搞清楚了动机,李喻心中的警报也解除了,她想了想,挑了喻楚几个优点,非常老实地就说了:“虽然看上去带人冷淡,但实际上心肠非常软,做事也很认真……挺不错的。” 说完,她就看见沈蓁蓁的嘴边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像是在嘲笑李喻的评价似的,她立刻就不太乐意了,就连语气都不自觉地变了,颇为严肃地问:“怎么,你对这有意见吗?” 沈蓁蓁连忙摇头,收敛起表情:“妾身绝不敢质疑,只是妾身在选秀之时和李婕妤打过几次交道……皇上可爱喝茶?” 这个问题自然不用考虑,她和喻楚都是好茶之人,所以她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得到李喻的肯定答案之后,沈蓁蓁心底里多了几分底气,紧接着说:“这倒是怪了,妾身记得当时李婕妤是不爱饮茶的……” 李喻是越听越纳闷,这沈蓁蓁拐弯抹角的到底是想说什么?之后她便保持了沉默,防止自己一不小心闹出什么纰漏来。 而沈蓁蓁则是更加来劲似的,开始跟李喻说起了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乍一开始,李喻是完全没有搞明白沈蓁蓁的意思,糊里糊涂地听着她说着李萌之前的事。 等说着说着,她总算是搞清楚了其中的含义,这沈蓁蓁好像是想对自己暗示些什么。 见皇上半天不说话,沈蓁蓁一时也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她自己还在心里估摸着,难道是自己太着急,说得太过了?万一适得其反,那就不好了。 “皇上?” 李喻被这声呼喊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沈蓁蓁的视线,二人对视的瞬间,她似乎从中察觉到了什么。“嗯?” 心中的想法得到了确定,李喻的判断也越来越清晰,所以沈蓁蓁是抓住了李萌的什么把柄,想要临走黑她一把?从沈蓁蓁之前的做法来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想到当初江诗芙差点被沈蓁蓁的一封信逼上绝路,李喻就有点不开心了,她虽然脾气比较好,但也不代表是没脾气,虽然不知道沈蓁蓁究竟想干什么,但她就是不想让沈蓁蓁如意。 “皇上,妾身只是现在走之前和您闲聊几句,并没有其他意思。皇上整日忙于朝政,妾身看着也十分心疼。”这话她说的倒是挺情真意切的,李喻差一点就信了。 自己跟沈蓁蓁一共才相处了多少面,你要是说这上自己,还爱得死去活来的,这也太夸张了。 她特意摆出了一副温情模样说:“沈才人不必担心,朕有李婕妤照顾,李婕妤蕙质兰心,善解人意,深得朕心。” 沈蓁蓁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不甘心地接道:“有李婕妤照顾皇上,妾身自然是替皇上高兴的,恰好李婕妤又跟皇上兴趣相投,平日还可以一起聊聊茶道……” 李喻跟着点了点头:“嗯,是个好主意。” “……”沈蓁蓁瞬间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皇上是真的没有察觉还是装傻,自己已经暗示了这么多东西,就差直接说李萌不对劲了,皇上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态度。 凭皇上的英明,沈蓁蓁是绝对不相信,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皇上已经明白了,但是不愿意追究,于是在这儿跟自己打*阵。“皇上……您……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察觉吗?李婕妤的每一点都恰好对上了您的喜好,您也许会以为这是这是巧合,但这都是假的!李婕妤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蓁蓁也就不再隐瞒,直接掀开了隐瞒真相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原本的李婕妤是一个内向怯弱的女子,以她的才貌是绝对不可能博得您的青睐的!”沈蓁蓁原本是想直接说出李萌的结局,但是这样又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斟酌再三,她还是忍住了。 “这……应该是朕的问题吧。”李喻十分冷静地回答道:“你不是朕,又怎么能知道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沈蓁蓁一时激动之下,情不自禁地回答道:“臣妾知道!”就连称呼都恢复成了昭仪时的自称。 不过这么小的细节,李喻也没有发现,而是问:“那你倒是说说,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沈蓁蓁想也不想地就说:“皇上您最难忘的就是刘侧妃,尽管从未说出口,但是您身边得宠的妃子,无不是有大家风范、贤良淑德的妃嫔。那些凭借容貌邀宠的妃嫔,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的飞蛾。您现在觉得李婕妤事事和你心意,可您可曾想过,李婕妤究竟是不是表里如一,您合意的地方,究竟是二人心有灵犀,还是曲意逢迎?” 沈蓁蓁这话已经说得非常出格了,不过好在她面对的是对此毫无认识的李喻,她听后更多的是思考,总觉得沈蓁蓁说的东西跟现在有点对不上,凭容貌邀宠?难道说的是李萌?这也对不上啊,另外宫中最有大家风范的妃嫔不是还在冷宫里呆着。 结合一下上下文,李喻忽然想到了以前看过的经典小说题材——重生!不会这么巧吧,自己穿越过来,而沈蓁蓁是重生过来的? 她决定大胆地求证一下,于是她说:“这只是沈才人的想法,李婕妤有没有对朕曲意逢迎,朕能分得清,朕喜欢地就是李婕妤的直率坦荡,还有一副好歌喉。” 这话完全就是她瞎掰的了,别说唱歌了,她都没听过喻楚哼过小调。 果然,沈蓁蓁立刻情绪十分激动地反驳道:“不可能!李萌根本不会唱歌!” “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115章 变数太多 “我……”沈蓁蓁自知失言,立刻用手帕捂住了嘴,任由李喻打量着,自己绝不吭声。 不过李喻似乎也不太需要对方的回答,毕竟真相已经明显了,沈蓁蓁摆明是知道一些原本不该被她知晓的事情,现在看来,重生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了。 既然她都可以穿越,没道理别人不能重生。 李喻想的还要更远一点,说不定现在的沈蓁蓁上辈子还不一定是沈蓁蓁。 “让我猜猜你究竟是谁?”李喻站了起来,向沈蓁蓁踱步而去,她的脚步故意放得很慢,促使着脚步声更加具有压迫力。她慢慢走到沈蓁蓁的身边,也不做什么,只是慢悠悠地围着沈蓁蓁转了几圈。“你一来就对后宫的事情非常熟悉,甚至对我的“喜好”也非常清楚,那么你一定是之前侍奉在朕身边的人,可你虽然了解一些事情,但又有一些事情和现有情况不符,所以你了解的途径绝不是现在……也许……是过去?” 李喻慢慢拉近与沈蓁蓁的距离,她发现在自己的注视下沈蓁蓁虽然面上镇定,但身体就在隐隐发抖,整个人宛如狂风中岌岌可危的枯叶,仿佛在下一秒就会被飓风撕碎。 “难不成你经历过上辈子的事情?”李喻一边说着一遍注意着沈蓁蓁的脸,果不其然就在自己说出这据推测的同时,对方脸上闪现出一丝惊慌。 “妾身……不知道皇上在说些什么。” 李喻的思路已经很清晰了,既然如此,很多事情就能很连贯的串在一起了,比如为什么当初沈蓁蓁会选择和严菲交好,当初在池塘边,换做是喻楚他肯定是不会落水的。说不定还会因为严菲的别出心裁给个赏赐什么的。也是因为重生,所以沈蓁蓁才会知道许多宫中的秘密,才会知道江诗芙和韩沛的事情? “我也不想为难了,知道便知道吧。”李喻倒是想得很开,就算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又怎么样,她眼前的皇上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皇上了,而她心目中的假想情敌才是她的皇上呢,这一世的变故这么大,上辈子的经验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再者说了,刘邦难道会因为项羽拥有上一世的记忆,而被项羽围死在垓下吗?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每个人的能力各不相同,哪怕所处的环境不同了,但只要这个人有能力,自然就能开拓出新的一片天,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是金子就会发光吧。 “我不知道你上辈子经历了什么,不过朕想说,上辈子会发生的事情,不代表这辈子也会发生,就比如现在,令狐觅儿信任你,想和你一起出宫,如果你不愿意,可以说出来,免得日后出去后二人相互埋怨,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 李喻潜意识里觉得沈蓁蓁带着几分苦□□彩,很有可能是上辈子喻楚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但她自己又不想再次替人背锅了,所以她选择了转移话题。将故事的重点丢到了令狐觅儿身上。现在是令狐觅儿提出带沈蓁蓁出去,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情沈蓁蓁肯定是欠下了。 凭借着她多年看小说的经验,重生而来的角色往往都有个特性,首先是对生命更加有感悟,其次就是喜欢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一套,如果有人对自己好,她们肯定是要加倍还回去的,绝不会欠人情。” 不出李喻的预料,自己一提令狐觅儿,沈蓁蓁便沉默了。 李喻也不出声,任由着对方思考。 她回到位置上坐下,视线不由自主地朝着喻楚的方向飘了过去,不知道喻楚到底能不能接受这个设定呢…… 不知过了多久,沈蓁蓁终于实在再度开了口:“皇上你当年说妾身性格敦厚,为人谨慎,妾身……让您失望了。” “无碍。”李喻低声回了一句,报之以安慰的笑容,“现在早已不是上一世了。” “不……皇上你听妾身说。是皇上点醒了妾身,妾身以为皇上喜欢的本该是刘侧妃那样的,自己也便尽力地朝刘侧妃靠拢,殊不知皇上爱的是刘侧妃的坦诚。而妾身却总是用不同地标准衡量着别人,认为李婕妤博得恩宠是因为伪装成了皇上喜爱的样子,却忘记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沈蓁蓁的手正微微颤抖着,她想起自己这一世的所作所为,不禁为自己感到羞愧,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她以为知晓皇上的爱好,便能成为皇上的意中人,但她没想到这样的自己,早已不是上一世的自己了…… “你能这么想也很好了。”李喻轻轻叹了一口气:“宫中和你抱着同样想法的人数不胜数,但能够像你一样相通的人确实屈指可数,你也不必羞愧。既然已经活过一世,你自然也该知道人生短暂,花大把时光呆在宫中实在是太过浪费了,有这么一个机会你该好好珍惜,更应该感谢觅儿。” “皇上……”沈蓁蓁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她掏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尽管已过两世,皇上还是这般,一点儿也没变。” “额……没变?” 沈蓁蓁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皇上总是面上冷清的,但是心思比谁都要细腻。” “这样吗。”李喻干笑两声,嘴角却是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果然自己没有看错,喻楚果然是个好人。 “是啊,皇上可否回答妾身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李婕妤也想要出宫的话,您……会如何?” 这个问题问的略尴尬呀,李喻一时也摸不准沈蓁蓁这么问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到底她是因为不甘心李婕妤受宠呢,还是单纯地想要问一问呢?不过这戏都演到这里了,她也总得善始善终吧。 沈蓁蓁见皇上只是低头沉思了片刻,便回答了她:“爱一个人不是为了用爱将她束缚在自己身边,如果她觉得离开自己才会更快乐的话,那么我会让她走。” 沈蓁蓁低头仔细地将这番话斟酌了一番,最后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一天后,令狐觅儿便和沈蓁蓁在影卫的护送下,离开了都城。 临走前,沈蓁蓁还给李喻留了一封信,不过李喻没有打开,而是转身就给了喻楚。 她想着,沈蓁蓁上辈子一定是跟喻楚有着各种又爱又恨地纠结,这些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处理比较好吧。 喻楚拿了信后,只是打开稍微看了一眼。李喻看他表情略微复杂,也就没追问信的内容,而是问他:“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什么?” “沈蓁蓁可是知道上一世经历的人,而且很有可能是你的红颜知己,你就这么把人给放走了,没问题嘛?” 喻楚半天没有吭声,握着信的手紧紧地攥成一团,直到信纸快要不堪承受撕扯破碎时才松开。“无碍,就像你说的,这一辈子和上一辈子相比,变数太多。” 李喻跟着便打趣了一句:“可不是嘛,最大的变数大概就是我了吧?” “大概吧。”喻楚低声应了一声。再后来的话,便因为声音太小无法察觉了。 宫中两位妃嫔突然失踪,事情虽然很大,但想要掩盖也不是太困难。很快,令狐觅儿和沈蓁蓁两个人就分别以不同的理由消失在大众的视线中。 与此同时,出去培养感情的扎古和雪芽总算是返回了都城。这婚期眼看着,也是要到了。 第116章 归来 数日未见,李喻只觉得雪芽的变化可不是一般的大,这变化并不是外貌上的改变,而是精神面貌的变化。喜就上 以前的雪芽的确是个十分贴心的小姑娘,但碍于环境因素,言行举止间总是透着股谨慎严谨,但现在却是截然不同,光是那个充满自信阳光的眼神都让李喻产生了这货真的是雪芽的错觉吗? 多日的游玩也让雪芽与扎古之前的感情增进了不少,尽管言语上没有表露出来,但二人的一些小动作却是透露着只有亲近之人才会有的亲昵。 李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也舒坦了不少。毕竟在她看来,这一开始只是一场政治妥协的结果,自己为了保命,喻楚为了舜华公主,再加上扎古那方面的各种因素,最后才促使雪芽与扎古的结合。 虽然自己能够认清现实,但李喻在思想上还是个理想主义者,对于宫女出身的雪芽来说,能够成为莫坦国王妃,甚至有可能是未来的王后这绝对是再好不过的结果。可李喻还是希望二者之间能够有些感情。 对着一个自己没有感觉的人过日子实在是太无趣了。 透过这些日子所见所闻,雪芽发现自己再次进宫时心态已经是截然不同了。扎古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野蛮无理,而在这世上也有更多精彩的事物等着自己。 就算是见到皇上,也少了一分当初悸动,大概是因为自己终于明白了心中的所念所想吧。以前以为皇上是天是地,是万物之源,等到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不管怎样,皇上都是她最应该感谢的人。 是皇上给了她这次机会,也是皇上给予她充分地信任,甚至是尊重…… 尊重,这个字眼让雪芽都觉得不可思议,皇上竟会如此为一个奴才考虑。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皇上身边的人都如此忠心耿耿地向着他吧。 通过扎古,她发现了二人在驭人方面都有相似特点,这应该才是成功上位者必备的条件吧,看的越多,雪芽才发现皇上有多么优秀,反观之自己,还真是配不上呢。 比起李喻和雪芽千回百转的小心思,扎古的想法就要简单地多了,他一见到李喻就送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扎古不愧是莫坦国的王子,身子骨是异常的结实,有力的臂膀环成的拥抱就快跟枷锁一个样儿了,幸亏喻楚的身体素质不差,不然李喻非得喘不上气。 “多日不见,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想我啊哈哈哈。” 李喻正怨念扎古不知轻重地拥抱呢,立刻怨念地回了一句:“我想你一个大男人干什么。” 扎古哈哈一笑,自然不会在意,“皇上还是那么的有趣啊。” “你可倒好,带着雪芽出去玩了一个多月,什么都不管一心想着享受。”李喻气得直哼哼,要不是碍于形象早就一个白眼翻过去了,“敢问扎古王子,您还记得您马上就要成亲了?” 二人外出,扎古只留下心腹手下在都城督办迎亲的事情,遇到一些大事那几个手下哪敢随意做主,要是传信给扎古又实在是来不及,没想到扎古倒好,跑之前就跟手下打了招呼,遇到什么不会的,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就一律让自己的未来姐夫,也就是李喻来。 本来这段时间就过得够糟心了,结果李喻还得凑出时间帮妹夫处理事情,有首歌实在是太符合她的心情了——冷冷的狗粮在她脸上胡乱地拍。 这扎古就像是没有感受到李喻的怨念似地,顶着爽朗地笑容说:“有您这样聪明能干的人物坐镇,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李喻强压住自己想吐槽的*,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往外蹦以示不满:“……到底是是谁成亲,是你娶妻,还是我娶?” 扎古立刻“惊讶”地哎呀一声,“难不成皇上的好日子也要到了?打算册封皇后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李喻实在是扛不住了,她眼神急转,阴森森地说出威胁般的话语:“常寿,去跟下面的人打一声招呼,朕觉得舜英出嫁的日子不够喜庆,把日子延后吧。” 常寿听后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找人。 扎古一看,这下可不得了,真把皇上惹急了,自己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妻,连忙求饶地说道:“诶诶诶……皇上息怒息怒!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您就饶了我吧!” 李喻露出一个极为“和蔼”的笑容:“你这话说的,你都快是朕的妹夫了,朕怎么会为难你,舜英贵为公主,自然是要选个好日子出嫁,这才配得上我皇室的身份嘛。” 比起嘴皮子,扎古自然不是李喻的对手了。 雪芽看着扎古急得不成样子,额头上一个劲儿地飙汗,立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替扎古向李喻求情道:“皇上……您就饶了他吧。” 李喻听了,不慌不忙地叹了口气:“哎,果然是女大不中留,这才不见了几天,心就已经往外偏了。” 话一说完,就臊得雪芽一个大红脸,当即也不敢再帮着说话了。 扎古一看这情况,也只能是彻底认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皇上,您就饶了扎古吧……” 李喻也觉得玩笑开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说正事了,于是就说:“算了,之前你们出去玩那么久已经是不太合规矩了,我的确是可以替你们当个挡箭牌什么的,但是也不能玩儿地太过,过不了几天就要迎亲了,这些日子你们好歹把面子上的事情给做足了。”她对雪芽吩咐道:“我跟舜华也打过招呼了,你就再在长公主府住几天。” 雪芽连忙应了一声。 李喻转而盯着扎古,半是提醒半是警告地说:“你也给朕老实点儿,这些天别去招她了,记住朕说的,不光是面上的事情,私底下也给老实准备,这像什么话嘛,有哪家结亲是不办仪式,新郎新娘就跑出去玩儿的?” 扎古哪敢再刺激皇上,忙不迭地就应了下来,他也明白,本来南屿的民风就保守,自己这么做就已经很出格了,的确不该再给皇上惹麻烦了,只要憋住这几天,把雪芽娶回去一切就好喽。 事情不服吹灰之力地就解决了,李喻心里还有点小得意,她手一扬,颐指气使地支使扎古说:“赶紧回你的国宾馆把事情处理处理,走吧!” 扎古二话没说,行了个礼告辞,“扎古告退。”十分麻利地就撤出了屋子。 等他一走,李喻便难掩自己心中的八卦,有些急迫地问雪芽:“这些天他没欺负你吧?” 雪芽微微一笑,眼神里既有点羞赧也有止不住的笑意,回答说:“扎古王子对奴婢很好。” 李喻当即皱着眉头说:“你现在都已经是公主了,别用奴婢这个字眼了,万一露馅怎么办?”想了想后,李喻决定最后再对雪芽进行一次洗脑:“你要把过去的事情忘掉,你没有伺候过我,你也没有当过宫女,你就是舜英公主,是我的妹妹明白吗?” 雪芽立刻听话地点头,立刻改了自己的称呼:“皇妹知道了,皇兄请放心。” 李喻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话嘛,你且在舜华那儿住着,等去了莫坦国就好了。”她加重了语气十分感慨地说:“比起这里,那里一定要自由的多吧……”她的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羡慕,在这里呆的越久,她就越发的感受到自由的珍贵。 这种自由不单单指得是身体上的闲置,更多的还是心灵和思想上的空间。回忆过去,自己虽然只会宅在十几平方的房间里,但是她的心,她的眼却可以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像现在这样…… 她不禁想到,大概正是因为如此,喻楚才想出宫看看吧? 这世界实在是太大了。 第117章 断片儿 雪芽走后,李喻在书房呆了有半盏茶的功夫,什么也没做,就是坐在椅子上发呆。 常寿一直候在角落里,也不敢出声惊扰到她。说来也怪,明明一开始还有说有笑的,怎么忽然情绪一下就变了呢? 他当然是得不出什么女人善变的结论,唯一的感慨也就是李喻的脾气也是难让人捉摸,难不成是跟皇上在一块儿呆久了,连脾气都相似了? 不过常寿也来不及多想,李喻便把他叫了过去,“常寿啊。” 常寿一个快步溜到了李喻的面前,低头哈腰地应和道:“奴才在!” “今晚让御膳房弄几个好菜送过来。”李喻的情绪看上去不是很好, 常寿先是应下,随后琢磨了一下,按理来说扎古王子回来,皇上召他进宫吃饭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李喻这说辞也着实奇怪,弄几个好菜送过来?怎么听起来那么敷衍呢? 他试探地问了一句:“晚上是要召扎古王子来吗?” 李喻沉默了一会儿,却回答说:“不,把你们皇上找来吧。” “皇上?”常寿愣住了,李喻有时候也会喊皇上一同用膳,但从来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去通知御膳房加菜,这也是为了保护皇上不被后宫的女人眼红,只是这么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 他还真是搞不懂李喻的意图。 对方就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似地,主动开口说:“给你们家主子践行,对了你也一块吃吧,想吃什么自己跟御膳房说。” 践……践践……行?常寿的舌头差点没打成结,这又要闹哪出?“践行?” “对啊。”李喻异常冷静地回答说:“给你俩践行。” “???”看着常寿一脸惊恐,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的表情,李喻也忽然觉得自己的进度的确是有点太快了,中间的思想过程都没说,一上来就说了最终结局,是人也有点接受不了。 所以她又很详细地跟常寿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心路历程,“我刚才好好地想了想,决定等雪芽嫁出去后,就让你们皇上去江南跟刘侧妃重修旧好,嗯,你也跟着去,他估计从小到大身边还没缺过佣人吧,你过去了他好歹也能撑一撑。” 常寿:??? 李喻在这边替二人盘算地好好的,等把喻楚和常寿送走,她再撑几年,让舜华找个如意郎君,再替皇位找个好一点的继承人,自己就可以借机会死遁,之后就可以出宫游山玩水辣! 通过这些天的事情,让李喻深刻地认识到了一个道理,人生得意须尽欢,自己之前从小到大都中规中矩的在学校里学习知识,也没什么自己的人生追求,好不容易等到快毕业了,可以出来闯荡了,结果又被一棍子送到了这边,穿越就算了,还变成了个男的,变成男的就算了,还被当上了皇上,肩上担着地是江山社稷,头上顶着的是绿油油的帽子…… 咳好像跑题了,总之就是一句话,自己一直是被命运推着走,这次该轮到自己主宰命运了。 当然她本人还是比较怂地,不敢直接丢下一些跑走,换个好一点的说法就是她比较有责任心,必须要把事情全部料理好才敢跑路。 不过,这些事情不处理好,她也不敢随便跑路,毕竟皇上一跑,这引起的后遗症就太大了,未来的发展究竟是言情剧呢,还是战争片……这就不太好说了。 “那您……” “哦,你不用担心我。”李喻一脸坦然:“我不是那种你们都跑,我一个人扛着的壮士,我也是会跑的,等我给你们皇上找个合法继承人,我也会跑的。” “继承人?!”常寿大惊,今天李喻带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他实在是怕自己无法承受,一不小心晕过去。 “是啊,不是说舜华还在照顾着督平王嘛,反正都是喻家人,回头我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聪明伶俐的儿子,选一个继位不就好了” “这……这怎么能行呢!” “哪里不能行?” 常寿看了李喻很久,发现这人并不是在反驳自己,而是真的很认真地在问自己哪里不行,他差点都要被憋出内伤来了。 “花……花昭仪可是他的人。” “只是合作嘛,也没给喻楚戴绿帽啊。,” “可……可督平王已经被贬为庶民了!” “是啊,所以这事儿我们要偷偷地做嘛。”李喻冲常寿挤了挤眼:“这事儿我问过你们家主子了,他没什么意见。” “……” “诶,你怎么不说话了?” 李喻还以为常寿是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毕竟常寿对喻楚这么忠心,现在喻楚多年夙愿终得实现,他一定是会替自家主子开心才是。 “总之就先这样吧!”一想到再过几天常寿就要离开了,李喻的心里还有点小小地舍不得,她拍拍常寿的肩膀,似是宽慰地对他说:“好了好了,去安排吧,记得去通知喻楚过来。” 常寿没有回答,而是一脸浑浑噩噩地直接走了出去,瞧他那样子,李喻还真是替他担心这人会不会撞柱子上。 不过好在常寿就是常寿,哪怕已经喜极而泣(晕),他的身体也保持着充分的敬业,整个过程,常寿都是完美的避开了障碍物。 目送着常寿离开,李喻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声,感觉自己背上的一座大山终于是落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全力安排雪芽的事情了,李喻立刻打起精神来,有希望才有动力嘛,为了自己以后的生活,现在得加倍努力! 到了晚饭时间,喻楚还没到,但常寿安排的丰盛晚餐已经是快布置好了,看得出常寿这次还是挺用心的,菜品的款式搭配地恰到好处,李喻发现就连周围的环境也有了新的变化了,屋内换上了新的花卉盆栽不说,就连熏笼里都散发出与以往不同的香味。 果然常寿的办事效率还是那么的高嘛,李喻默默地在心里赞了一声。 没过多久,喻楚便来了,二人也不多说废话,碰面置后便坐下举起筷子开始吃饭,李喻接着这功夫,将自己的想法向喻楚全盘托出。 喻楚听后也有些惊讶,当然他惊讶地部分不是前面的计划,而是李喻对自己的规划,“你想出去了?” “嗯,主要是想出去看看吧。”李喻笑了笑,“不瞒你说,我从到大活到二十岁,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初中的时候学校组织我们春游去了隔壁市的烈士陵园。”李喻露出了一个心酸的表情:“我知道自己有点作,明明这里锦衣玉食好吃好喝供着,我还想着往外跑,但是我……真的想出去看看。” 喻楚却问:“你大概要多久?” “什么?”李喻还以为喻楚问的是自己出去多久,她有些心虚地说:“我出去之后吧……” 没等她说完,喻楚又说了一遍:“我是问你大概要多久出来。” “这个……大概要好几年吧。”李喻讪笑地,想要替自己多揽点功劳,便说:“主要是要把舜华和继承人的事情解决了,这俩事情都是大事,决不能含糊您说是吧!” 最后没想到喻楚竟然是一口就同意了,没有一点儿犹豫,“那就这样吧。” “诶?!”这倒是把让李喻很意外,此时此刻她不得不称赞一下喻楚,要么怎么说人家是皇上呢,瞧瞧这胸襟! “好嘞!那就这样吧!咱们定好了!”李喻高兴地端着酒杯冲着喻楚一举:“咱们碰一个!” 这酒杯里装的是西域上好的果子酒,酒精含量不算高,喝起来酸酸甜甜的,李喻有时候吃点烧烤什么的,就喜欢配她喝。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今天的事情这么顺利就全部过关了,高兴之余她一不小心就多喝了几杯酒,虽然这酒度数不高,但是架不住自己喝地又急又快,吃饭吃到后半期,李喻就觉得自己已经有点晕晕乎乎地了,在她最后的记忆力喻楚似乎还是跟她说了些什么的,只可惜她已经完全的……断片儿了。 什么叫断片儿呢,断片儿指的就是人在某一时间段丧失了自己的所有逻辑和脑子,也就是传说中的懵逼状态。 好比如李喻现在一觉醒来后,发觉自己身边貌似还睡着一个人。 于是她光荣地懵逼了。 李喻:????( 网) 第118章 过夜 李喻第一反应非常地俗套,她选择了拉开被子检查自己的情况。 首发哦亲皇上可没有果着睡的习惯,宫人每晚都会给皇上换上贴身柔软的寝衣,宫里的衣服自然不会像是外面工厂里批量生产的衣服,这个衣服可是量身缝制的,所以哪怕每晚李喻在床上翻滚踢被子,衣服也是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 可眼下,她寝衣的胸襟部分似乎是被人扯开了,正松松垮垮地耷拉着,露出了喻楚结实的胸膛…… 李喻看了一眼就把视线撇开了。原以为自己是穿越了,看来现在情况一点儿也没变,她还是喻楚。 那她身边的人是? 明明自己昨晚只是跟喻楚喝了几杯果酒而已,不至于醉地什么都不记得了吧?而且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现在的情况看上去很糟糕! 厚实的床帐将床包裹地严严实实的,阻断了外界的打扰,也隔断了自由与理智。 就在这么一块儿方寸之地,李喻忽然觉得自己后背的冷汗都快被逼出来了。 现在这个情况就很糟糕了,身边不管是谁,是个女人就挺糟糕的,如果要是喻楚的话…… 李喻简直想要立刻昏过去,那这以后可得怎么办啊。 她先是内心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然后慢慢地撩开了床帐的一角,想要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 外面静悄悄地,除了能听见灯烛燃烧时发生的爆破声,别的什么也没有,但这并不代表没有人,因为就在离她不远处的小屋子里是专门候着守夜伺候的人的。 看外面还很昏暗,现在大概还是午夜时分,不是早上就好,这要一早被宫里其余人发现那可更不得了了。 发现目前情况还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李喻混乱的思绪稍稍定了定,她已经开始考虑怎么浑水摸鱼好糊弄过去了,现在天色还这么晚,偷偷的处理一下应该还是不会被发现的吧…… 打定主意后,李喻深吸了一口气,非常缓慢地凑到身旁边,生怕惊动了对方。比起“自己”的身体,李喻去检查隔壁妹子是谁时,状态明显就放松不少。她只是担心把人弄醒,而不是因为对方是个女人感到尴尬。 隔壁之人一直背对着李喻,被子被拉到了肩膀以上的位置,所以李喻能看到的只有对方一头乌黑长发另外还有一截白皙的脖颈。 反正看样子对方是个女人这是肯定的事情了,李喻现在就比较担心的是对方到底是谁? 就在这么一个瞬间,她忽然有了一种侥幸心态,会不会不是喻楚?难不成是宫里的宫女? 不过一切的侥幸都在他看清对方样貌时,被无情地打碎了。 是喻楚。 李喻不由自主地就张大了嘴,如果不是顾及着现在的情况,李喻一定会对着天空仰天大喊几句:“卧槽!这什么鬼啊!!” 自己到底跟喻楚发生什么了啊!! 如果只是单纯的滚到床上睡着了,衣服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啊!借着被掀开还未彻底放下的床帐,她忽然瞥见临近床的地上散着一地的衣服,有自己的……也有喻楚的。 卧槽!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发生了什么啊喂!现在自己该怎么办?难道掀开被子看床上有没有血迹?这也太耻了吧!麻麻救命啊,她还小啊! 虽然自己平常貌似看着挺开放的,可是让她身体力行还是办不到啊! 李喻怀里抱着被子瑟瑟发抖了一阵,她想回忆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惜现在自己的脑袋就跟浆糊一样,越想越乱,她完全想不起来发生什么,唯一有点印象的,就是自己端着酒杯冲喻楚举了举,然后喻楚说什么……等她? 是等她?还是等谁来者,她使劲儿地拍了拍头,可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她已经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一旦喻楚醒来发现自己……简直就是噩梦啊! 她能不能现在迅速换好衣服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为什么这么感觉自己莫名地很不是东西呢?)不过李喻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可以给自己穿,但要是给喻楚穿,八成会吵醒喻楚,到时候岂不是让人误会这不是个过去式,而是进行时? 情况更糟糕! 此时李喻早已是一身的冷汗了,神经也是高度紧绷着,毫不怀疑只要现在再冒出个什么情况,李喻就能昏过去…… 忽然,喻楚的睫毛动了动,李喻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几乎是屏着呼吸看见喻楚一点点眨着眼睛,然后又一点点地睁开了眼睛。 喻楚一睁眼就对上了不知为何一脸惨白的李喻,对方还挤出了一个特别难看的笑容,冲自己打招呼:“嗨!” 刚醒过来,喻楚的思绪也没有回过神来,他怎么一醒就看到李喻了?难道他还在崇明宫? 很快喻楚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自己和李喻在床上,为什么自己似乎是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似乎有那么一点不适感? 喻楚不像李喻那样不经人事,只要稍微一想,他就能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晚……喻楚眯起了眼睛,秀气地眉毛紧蹙着,随时一副清秀模样,但此时此刻竟然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李喻是最先感受到这股杀气的人,她吓得二话不说,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一边哭还一边往墙边缩,想离喻楚远一点,再远一点:“大哥,有话好好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我知道。” 喻楚的一句话打断了李喻的哀嚎声,李喻立刻停了下来,“诶,你知道?” 喻楚扶着床柱坐了起来,靠在了床板上,她的头发随着动作从肩膀一直往下滑落,李喻看到了喻楚精致的锁骨,纤细的胳膊,还有……幸好喻楚及时用被子盖住了,不然李喻的鼻血就得滋出来了。 以前是没发现,现在她才发现李萌身材是真的很不错,皮肤白不说,还曲线诱人,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 想到这里李喻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转回到正经事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有分寸的。”喻楚恢复成了日常的神态看着她:“就那么几瓶果子酒,别说你了,李萌这身子也是禁得住的。” “对哦,我也觉得昨天醉得特别快。”李喻抓了抓脑袋,“平常喝那些顶多是让我的状态嗨一点,没想到昨晚说完话我就晕过去了。你呢?” “我也不记得。” “那昨天……” 喻楚非常爽快地就下了结论。“有人动了手脚。” “谁!是谁!”噌的一下,李喻只觉得自己是火冒三丈,以前也被人用小伎俩设计过,但她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这么生气,这么想发火…… 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看来还是她对敌人们太心软了。 “是谁!”李喻一脸阴沉,双目难掩怒意地问:“到底是谁!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我是没脾气的泥人儿啊!” “冷静点。自乱手脚对我们没有好处,具体是谁我一时还想不到。” 李喻连忙帮着他开始扩散思维,毕竟之前经历过很多前车之鉴,所以李喻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后宫争宠上:“会不会是哪个妃子做的,想下药然后……” 喻楚回答:“有可能但是几率不大。崇明宫戒备森严你也是知道,如果不是得了十足把握,你觉得一个嫔妃可以随意闯进来?” 这么说的确也很有道理,因为平常喻楚的脾气就在那里,哪怕是最受宠地璇贵妃都不敢擅自闯入,同理宫外的奴才自然也不敢随便把人放进来了。 “不用闯进来……难道是崇明宫的人?”李喻也能看出来,崇明宫内不少宫女对皇上可谓是芳心暗许地,毕竟皇上是一个非常优秀,又跟她们低头不见抬头不见的帅气男子,而小宫女们的感情生活可谓是非常匮乏的,把幻想寄托在皇上身上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是想不想和敢不敢绝对是两回事,崇明宫的管教绝对是全后宫最严格的,宫人们也是最忠心的,虽然是李喻提出了这个假设,但是她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 有常寿那么精明的大总管在,没道理会出事啊? 对了,说到常寿李喻就想起来,现在可不是二人懵逼的时候,赶紧料理好眼前的事情才是! 李喻打了个激灵,立刻反应了过来:“快快快,趁着天亮咱们赶紧把事情料理好,这要是回头被发现了,在想把你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去就难了!” 不受宠的妃子一不小心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还可以办到,但要是像;李萌种当红辣子鸡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数以万计的眼睛盯着,想要做到无人察觉,还真的挺难的。 这话一说出来,李喻又莫名地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东西,非常像狗血剧里演地吃干抹净就拍屁股走人的渣男,所以她又不由自主地替自己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啊,这个事情我们肯定是要解决的,但是我们稍后解决哈……” 说完李喻感觉自己越抹越黑,她刚才下意识地就想说一句我会负责的,自己一定是魔障了! 就在李喻窘迫至极时,喻楚的一句:“我知道。”立刻化解了李喻的压力,他能理解实在是太好了。 李喻整准备下床去捡他们俩衣服时,此时隔在屏风之外的大门却是被人推开了。 对方的动静不大,轻轻地只是将门推开了小半截,李喻很熟悉这种方式,崇明宫内的宫人都是这个习惯。 李喻的反应极快,立刻撤回身子,顺带着把之前没理好的床帐给放下了,转过头对着喻楚比出了有人的口型。 这么小心翼翼地试探动作,来者会是谁? 难道是这次的幕后黑手? 李喻一个人胡思乱想着,冷不丁地听见了常寿的声音:“皇上?皇上?” 原来是友军,李喻立刻松了口气,正准备应声回答,就听见常寿接着说道:“皇上已经是丑时了……再不把李婕妤送回去,可就要上朝了。” 等等这话怎么这么怪呢? 宫里的确是有妃嫔没有资格在崇明宫过夜的习惯,不过这话怎么是常寿说的?难道是暗语?李喻茫然不解地望向喻楚,正好对上了他早已洞察一切的了然目光。 “什么情况?” 为什么自己就像是个只看了开头的新人,而喻楚就像是已经看完整部剧的剧透者?究竟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她?? 第119章 处理 李喻觉得,光靠自己想那是绝对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她小声地问喻楚:“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喻楚也没指望李喻这个脑子能想明白,这次的事情看起来倒是自己连累李喻了,常寿的动机其实不难理解,稍微一琢磨就行了 屋外的常寿此时也是紧张地很,也不知道是为了虚张声势,还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他这次进来特地叫了宫中不少人一同候着,对外他的说辞是,皇上难得有兴致,这可是宫中的大事,他们还不得更加细心候着? 看到这么多人,常寿的底气也足了不少,他将门彻底拉开,壮着胆子地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句皇上。 没过多久,里屋里传来了皇上短暂的应答声:“嗯。” 因为声音实在是太短暂了,常寿一时间也从中提取不到什么重要信息,也不知道现在里面二位的心情究竟如何,如果皇上真的发怒了,要问罪于他…… 他自己也只能认了,他自己也知道这次做的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他又不得不做,这皇上的位置怎么可以任由李喻这么胡闹,让给别人? 就算不是皇上坐,那也得是皇上的血脉吧! 他带着一帮人进了屋内,虽然人多但人人各司其责,每个人都专注做自己的事情,整个场面一点也不乱。 有人负责收拾东西,有人负责过来伺候李喻换衣服,还有人负责侍候喻楚。 就在宫女给李喻换衣服的时候,她站在离床不远的位置,正有两位宫女收拾着床上的被褥,要撤下旧的,换上新的,李喻非常眼尖的看见旧床单上似乎……是……有……血的痕迹?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脚一软差点没栽过去,幸好身边的宫女机灵,及时扶住了他。 李喻忽然感觉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她当然知道自己趔趄的原因是什么,但是这在其他人看来,问题好像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说不定还以为自己是不知节制,体力过支了…… 真是越想越可怕,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李喻知道他们肯定都在心里八卦开了,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幸好李喻顶着的是喻楚的皮,感觉自己还没有彻底崩溃,她吩咐着:“你们先下去吧,常寿留下。” 众人应了一声,加快动作,收拾好就准备走人,那两位侍奉喻楚的宫女也正打算把喻楚待下去,李喻连忙拦住:“李婕妤留下。” 宫女一愣,这时候还留下?这岂不就是留夜的意思了?宫女心里担心着不合规矩,下意识地就往常寿那儿看。 要是换做平常,常寿自然还是敢出来说几句逆耳忠言的,但现在可是非常时刻,他当然不敢再惹怒李喻了,连忙给宫女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们俩推下。 又过了几分钟,宫人们全部离开了污渍,李喻只等大门一关,什么都不顾地就冲常寿扑了过去,拽着常寿的领子高声喊道“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寿这么瘦不禁风的身体自然是经不住李喻的大力摧残地,还没摇两下呢,常寿自己就先求饶了。 “您息怒啊……” 李喻停下动作,重重地哼了一声:“那么就把话说清楚!” 常寿强撑着怕意,装作无辜的模样回答道:“奴才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 “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李喻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她打算丢出什么必杀技,好一击即中让常寿就范,但华道了嘴边,她忽然意识到,其实自己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现,发现事情有蹊跷的是喻楚,发现常寿有问题的也是喻楚,自己只是跟着瞎起哄而已…… 于是她冲喻楚扬了扬下巴,示意道;“你来!” 常寿一看见喻楚的表情,求饶的话还没说,自己就不由自主的怂了,他太了解自己主子的脾气了,皇上在暴怒之下不会发火,反而会沉默,还是异常沉默,看到喻楚现在这个样子,常寿知道怕了…… 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一个劲儿地冲他们磕头谢罪:“是奴才错了,请皇上责罚。” 这一幕实在是转变的太快,看的李喻还有些郁闷,自己说了这么多话都没有用,结果喻楚只需要板着脸,对方就什么都招了?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不过既然常寿已经认罪,也省了她不少事,起码自己不用再绞尽脑汁想怎么去套话了,“你到底搞了什么鬼?” “奴才……”常寿哭丧着脸回答道:“奴才昨晚将宫内的熏香换成了春风渡。” “什么东西?”李喻还是第一次听说春风渡这个名字,她转而向喻楚求解:“春风渡是什么东西?” 喻楚回答,“一种熏香,有催情的功效。” “怪不得!我就说嘛!”李喻恍然大悟道:“我就说我酒量没有差到喝这么一点儿就断片儿的程度嘛,果然是被人做了手脚!”李喻吐槽完发现自己的关注点好像不太对,自己好像有点跑偏剧情了? 她对常寿厉声喝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点李喻真的是想不通,不是已经把大家的后路都安排好了吗,为什么常寿还要闹出这么一出?” “奴才……奴才……”常寿念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完整的句子来,李喻等着也心急,常寿看上去也是难以启齿的样子,她也没耐心继续等下去,本来出了这茬,自己心情就已经够乱了,现在还要费脑子去解密,完全办不到啊。 所以她跟喻楚说:“这样吧,这事儿先让你来处理,等回头事情都理顺了你再跟我说,你看行吗?” 在李喻看来,虽然这事儿发生了,的确挺尴尬的,但是还没到哪一方受伤的程度,首先他俩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不过,喻楚以后就算回到自己的身体,大概也会有点心理阴影吧……)其次,二者性别互换了,算是“受害方”的喻楚,本质是个汉子,李喻相信像喻楚这么坚强我的汉子,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心理创伤的。其次,李喻虽然也是受害者,但是她全程断片儿,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实际上,她现在也很好奇,在男方本质是个妹子,还是个毫无经验的妹子的情况下,这场酒后乱、性究竟是怎么完成的? 反正她是债都不愁,先不管喻楚会怎么做,就算让她负责吧,本来喻楚现在就是自己名义上的嫔妃,要是他自己不膈应,立他做皇后都没有问题。 喻楚很快就答应了李喻的建议,带着常寿便走了。 而闹了这么大一出闹剧,李喻可谓是身心疲惫,转身倒向床打算继续睡了,已经全部换好的被褥传来一阵淡淡的香味,李喻抱着被子,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不过好在她实在是太累了,她自己实在是没空纠结哪里不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直到自己起床上朝回来,常寿还没有回来。 李喻边吃着早餐便纳闷这个事情,就看见秀芽不知为何脸颊微红地走到李喻身边,极不自然地行了一个礼:“皇上。” “怎么了?” 秀芽既害羞又尴尬地说:“敬事房的曹公公正等着皇上的指示,要不要给李婕妤记上侍寝。” “咳咳咳……”李喻正喝着小米稀饭呢,顿时就呛了出来,不是把常寿都带走了吗,怎么敬事房都知道了? 第120章 后续 “皇上您没事吧!”秀芽连忙走上前,给李喻递了帕子。 “咳……没事没事……”李喻接过手帕,随便在嘴边胡乱一擦,她只是稍微被惊吓到了,“那什么……这个……”因为平时真的没想过自己还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李喻对敬事房的规矩完全不了解,她也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猜测这是什么意思了。 “那就留吧。” “是。”秀芽得了吩咐立刻下去传话,其实所谓的留名就是记档,敬事房会在专门的记录册上记录下妃子侍寝的时间,这样如果往后妃嫔怀孕的话,敬事房也好有记录可查。 表面上它只是一个记录,其实它还有更深层次的寒意,那就是皇上给予了妃子产下子嗣的资格,如果选择不留名的话,敬事房会专门给妃嫔送上一碗汤药,好让妃子避孕。 崇明宫的管教虽然严格,但这消息一旦出了崇明宫便迅速的在宫中传开来。 仔细算一算日子,皇上也差不多有半年未曾让敬事房记录妃嫔的名字,此次的行为无疑是把李婕妤推向了话题的风口浪尖上。 一时间烟疏殿成了宫中最热闹的地方,沉默许久的妃嫔,仿佛又找了新的奔头,她们呼朋唤友,成群结队的来拜访李婕妤,然后又集体吃了闭门羹。 放在以往喻楚就不会见他们,更何况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就更不会见她们了。 而喻楚的行为无疑是在不要命地给自己找黑点,所有人仿佛都在她的头上看见了作死的四个字——恃宠而骄。大家的情绪很快被调动了起来,她们自然是不满李婕妤的态度的,自然也是很乐意看见对方倒霉。 尽管她们眼前会一次又一次的上演前车之鉴,但是为了眼前巨大的利益和地位,还是会有大堆人选择铤而走险。 不过很遗憾的是,尽管她们想搞点小把戏,但是没想到看是稀疏平常的烟疏殿,竟然戒备森严地像个铁围墙,殿内的宫人们不管是在内屋侍奉的大宫女,还是在门口扫地的低等宫女,各个都是忠心无比,不管她们怎么威逼利诱,愣是找不到突破口。 她们当然想不到,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常寿便发了狠地把烟疏殿的人好好调、教了一番,现在放眼整个皇宫,大概也只有崇明宫的宫人才能够与之相比较了。 烟疏殿那边潜不进去,很自然地就有人想到了从皇上这边下手。她们的设想其实很对,也抓住了问题的本质,不管李婕妤再怎么防范,皇上让她死,那么她就不得不死。不过很可惜皇上正烦着呢,对她们的这些勾当一点兴趣都没有。 而且李喻也很不耐烦去应付妃子们的争宠献媚,她也是不明白,明明之前大家过得都好好的,你不烦我,我不烦你,怎么忽然就又骚动起来了? 她忽然有些厌烦了。 其实问题不难解决,人都是有欲、望的,并且渴求的目标会随着自身情况的变化而升级。 说的好听一点这叫做马斯诺层次需求理论,说得不好听就是得陇望蜀,吃着盆里的望着锅里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做法利于所有人,实际上这却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以为自己让后宫的这些妃嫔们过得安稳一点,大家相处和谐一点就是皆大欢喜了,但她们想要的也许是至高无上的地位,也许是帝王的宠爱,但这些偏偏是自己给不了的东西。 大概童话故事真的只能存在于小朋友的世界里吧,真实的结局永远不会像童话那般完美。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三四天,宫中众人见皇上根本不附和他们,不管是多弯的钩,也绝不上当,终于是消停了不少。 李喻见状也终于算是松了口气,为了逃避现实,她只能让自己醉心于朝政,虽然自己在自我欺骗地喊着工作使我快乐,但这根本不管用,不管自己再怎么催眠,也改变不了她一点也不想关心国家大事,一点也不想动脑子的事实。 她这些天都没有见过喻楚,常寿也在第二天就回到了崇明宫,看他的状态似乎是很不好,可是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人又不愿意说,搞得李喻非常好奇,但又找不到答案,别提多难受了。 自己尝试着想要去联系喻楚,但被对方告知他很忙,目前没有空处理,李喻听后既庆幸又担心,庆幸的是自己不用那么快去面对喻楚,担心的也是喻楚到底是怎么想的。 喻楚不会一气之下已经跑路吧? 虽然相信喻楚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但李喻还是会忍不住猜测一番。 可是问题总是要解决的,这么拖着一点帮助都没有,眼看着就要到雪芽的婚期了,李喻当然不可能一个人就把所有事情都决定好,她终究还是要去找喻楚的。 想了这么几天,李喻觉得自己还是得主动点,毕竟自己做错了事(这真的跟自己有关系吗?!),那么自己就得有点担当。所以出事的第五天,李喻正打算主动去找喻楚把事情说清楚,没想到对方却也刚好派人来找她了,说是晚上想请她一起用晚膳。 不得不说,二人的脑回路还真是惊人的一致,于是李喻欣然接受,并且吩咐御膳房今晚要多用心点,她打算今晚跟喻楚推心置腹的谈一谈。 当然,为了避免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李喻命令禁止任何酒精制品的出现。 地点还是定在了崇明宫里,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李喻见到喻楚时还是忍不住地尴尬了一下…… “来了。”李喻讪讪道:“喝杯……茶吧!” 喻楚望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的确很丰盛,只是桌上很违和地摆着一套茶具,不用想他都能猜到这是李喻安排的,不免觉得有趣,李喻这人,就是太实诚了。 二人坐下后,李喻举着筷子正打算寒暄两句来热个场,喻楚却是直截了当地开口说:“事情已经查明了,是常寿安排的,他特意换上了春风渡,就是想让你我中招。” “那……这是为什么呢?”虽然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李喻还是没想明白,这几天她对着常寿可别提多尴尬了。 “因为他以为我要一走了之,又知道了你打算找皇室的人继承皇位,一时晕了头脑,想要把我留下,所以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喻楚越说越无奈:“他想着落实你我的关系,然后以我的情况自然不可能偷偷出宫了。” 其实常寿还有个想法,那就是这次事成后如果自己能够受孕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出于种种原因,喻楚并没有将这番解释说出来。 “这样啊……”李喻哦了一声,接着又发现哪里不对:“什么叫他以为你要一走了之,你不是本来就是要走吗?” “嗯。”喻楚答完特地看她一眼:“这件事情我们不是已经谈过了。” “额,好像也是哦。”虽然的确是这么回事,但她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第121章 得病 “至于那晚的事情……”喻楚刚开了头,余光扫见李喻的手便僵住了,夹着菜的筷子就那么不上不下地悬在了半空中,仿佛不知道手酸似的。 一听到喻楚开了这么个话题,李喻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骤然炸开,下一秒冷汗就出来了。这……难道是要摊牌了? 难道是要自己负责? 等等……李喻忽然想到了一个最恐怖的设想。 他不会是有了吧? 一想到这儿,吓得李喻立刻甩开了筷子,额头上的汗都能养金鱼了。不过应该不可能吧,哪有这么巧刚好一击即中的? 李喻这么自我安慰着,全然忘记了只有这么几天哪有这么快就能发现怀孕的逻辑。 她紧张的反应自然也被喻楚看在眼里,喻楚目光闪烁,顿了顿后说:“我来最主要就是想跟你说,那晚没有发生什么,你是中招了,但我没有。” “诶?”李喻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死死地看着喻楚,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到底这是真相,还是喻楚又想骗自己?“这怎么可能呢?” 喻楚的理由非常的简单,但也很有力:“你是不知道春风渡,可你觉得我会不清楚吗?” “那……你是怎么办到的?”要是酒菜里下毒还可以避免,可这药是放在熏香炉里的,这怎么能够躲开不中招呢? 喻楚回答说:“有了防备,自然吸入的成分就要比你少得多,再加上别的办法,想要避免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可我醒来怎么是这样的呢?”李喻在胸前比划出一个手势,他们俩衣衫不整就算了,李喻可是在床单上看到了血迹啊。“对了,还有那个血,那又是怎么回事?” “当时我是想将计就计,看看下药的人究竟想做些什么,所以才伪装了这么一个假象,你当时被药性弄得昏迷不醒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至于血迹……这还需要我明说吗?” 说的也是,一个大活人在这里,只要豁的出去,见点血是再简单不过了。李喻越想越觉得这理由非常靠谱,毕竟这里面喻楚的做法,才符合他高智商的作风嘛。 所以李喻很快就相信了这套说辞,并且很快地接受了它,自己拍拍胸口长叹了一口气:“所以你直到常寿将一切真相说出来,才告诉我?” “嗯。” “哎!你怎么不早说呢!”李喻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你知道我这几天有多愁吗!真是折腾死我了,我都在想这么尴尬,以后到底怎么办呢!哈哈……”李喻笑了两声,困扰她许久的问题终于解决了,自己的胃口也忽然好了不少。 饿意上头,她立刻捡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龙井虾仁丢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和先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喻楚不由得也被李喻的好食欲感染了,自己也跟着吃了起来。 误会一解,李喻对待喻楚的那股子亲热劲又回来了,她非常殷勤地给喻楚夹了一筷子菜:“来来来,真是辛苦您了,牺牲那么多,还放了血,赶紧补补,这两天记得多吃点红枣啊,海带啊之类的东西,好好补一补!” 晚饭非常愉快的结束了,李喻直接就开始跟喻楚说起出宫的安排,“我想出宫的事情要往后拖一拖了,常寿这次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嫡盯着烟疏殿的人不少吧?” 喻楚点点头:“比起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必然的嘛,你现在可是宫中第一大红人嘛!”李喻非常浮夸地笑了两声,“可惜您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要是真的换做一般的穿越人士说不定就玩砸了。” “你是说沈蓁蓁?” “其实不是,不过意思也差不多。”现在的情况看是李婕妤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实际上则是危机重重,也就是喻楚或者璇贵妃那样的老手才能够应对自如,要是真换成二十一世纪来的玛丽苏们,说不定出场还没念台词就折戟沉沙了吧! 喻楚不带情绪地评价道:“她是个聪明人,只可惜没用在对的地方。” “别这么说,好坏沈蓁蓁也是在为你拼命嘛。”李喻调侃道,只不过她戏谑的语气并没有得到预想的效果。 喻楚就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似的:“她为的究竟是我,还是这位置上的人呢?” “哎哎,说这些就没意思啦,你就算不是皇上,也是个很迷人的人啊,自身条件很优越的,不要老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你看,你虽然不是皇上,我也没有不跟你玩啊!” “另外身份的确也是个人魅力的一种嘛。”李喻挺想告诉他,不光现在这里的风气如此,就算是几千年后,科技发达,民风开放的现代社会,大家也常常会用物质来衡量一个人的地位。不过,她想了想,还是给人一点希望吧,总不能让人一点奔头都没有。 最终这场晚餐可谓是空前绝后地成功,一口气解决了多个问题。 临散伙前,李喻问喻楚常寿究竟要怎么处理,喻楚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看得出来他还在犹豫。 可以说,常寿应该是陪伴喻楚最久时间的人,就算他是做出这样的事情,喻楚总是会念及一下的。 第二天,下朝后李喻意外地得到了长公主府递来的消息,说是瞬英公主病了,而且还是大病,特地来宫中请御医回去给公主诊治。 李喻一听这消息,大惊之下连忙叫常寿去太医院叫上最好的御医去给舜英看病,吩咐完便是向传话的人问起话来。 “你可知道舜英公主究竟是什么病,现在怎么样了?” 只可惜前来传话的太监对这事情也不太清楚,问什么都说不清楚,气得李喻恨不得直接出宫去看看。 这舜华这次做事实在是太不注意了吧?怎么就叫了个糊涂蛋来报消息呢? 第122章 看病 问了半天也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李瑜最后只能把人打发走了。 正在此时,秀芽回来禀报说太医院的事情已经处理好,已经有两名太医出宫赶往长公主府了。 “很好,你先下去,对了,把常寿给我叫来。叫常寿来,自然是想要把这件事情支会喻楚一声,只是等到常寿来了,她又忽然觉得自己这样一出事就找喻楚,看起来很没主见的样子,自己就更个战五渣一样,什么都搞不定。 现在想想,只是生病嘛,又不是人跑掉了之类的是大危机,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一出事就把喻楚拽来吧?李瑜这么想着,所以就决定放缓通知的节奏,打算等到太医回来说明雪芽的病再说。 没过多久,常寿便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自从上次出事后,常寿自知有罪,这几天的表现别提多好了,做事完全不需要李瑜吩咐,永远能完美地想出下一步,这让李瑜忽然觉得这次不一定是倒霉,总算有点好处才对。 “皇上有何吩咐?” 不用通知喻楚了,可李瑜也不想让人白跑一趟,常寿现在赶过来了,自己却说没事了让他走,这怎么看都像是在戏弄人?所以李瑜便找了些有的没的事情跟他聊了几句。 比如是问常寿家里有没有人啊,未来有什么打算之类的。 可常寿却从这话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他还以为李瑜是打算赶自己,脸瞬间变得煞白,咣当一声便跪了下来,冲李瑜一阵磕头:“奴才知错了,请大人饶奴才一次吧!” “诶?别啊……”李瑜也是被常寿的行为搞蒙了,现在常寿就好像惊弓之鸟似的,有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联想到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李瑜想劝都劝不住。 经过再三强调,李瑜就差没对天发誓了,常寿这才相信了李瑜的问话只是单纯地问话,却不是什么意有所指。 他咧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苍白面孔衬着这个看起来十分别扭的笑容,李瑜只能再一次的感慨,这个时代的人权是如此的苍白无力,最关键的是这些人从来没有这些意识,有些人生来就是高人一等,这种理念已经被根深蒂固地植入了他们的心中。 现在看开了不少,李瑜也不会像刚开始那样给他们灌心灵鸡汤,尽管已经有了觉悟,但是心情还是难以释怀,她叹了口气:“我倒是忘了你对喻楚是再忠心不过的,不过这次你的确是好心办坏事了,这事儿我是再征求了你们主子的意见后才决定的。” “……奴才……”常寿一脸讪讪,之前只想着怎么让皇上留下,他倒是忽略了李瑜,现在头脑清醒过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完全是坑了李瑜,不管怎么说对方还是个女子,自己却手段这么脏…… 常寿越想越羞愧,小声地嘟囔了“真是对不住了。” “哎,算了算了,说清楚就好啦,这次的事情喻楚应该不会怎么着的,你放心吧。”李瑜冲他一阵挤眉弄眼:“回头我帮你去劝劝他。” “多谢大人!” 常寿感动地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多么好的姑娘啊,自己怎么就蒙了心眼想要去设计她呢? “没事,你回去吧。”反正自己也没中招,李瑜还是乐得帮常寿一把的。 至于长公主府那边,她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等来两位御医回宫禀报病情。这次派出去的两位太医可都是太医院最医术最高超杏林圣手,平常都是专门负责皇上的身体状况的,这次派他们二人出去,足以看出对雪芽的重视了。 李瑜自然也是很担心雪芽的状况,所以耐着性子看着两位太医跪下行礼,随手一挥,直接跳过这些毫无意义的繁琐步骤,直截了当地问:“舜英公主的情况如何?究竟是出了什么状况?” 两位御医对视了一眼,最后由资历最深的这位何太医开口:“皇上,这舜英公主的病情着实复杂,臣与刘太医实属未能,因对妇科并不精通,所以诊断不出舜英公主的病情。” 李瑜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明明前几天见雪芽都还是好好地,怎么忽然之下,雪芽就生病了呢? 但她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舜英公主现在是什么病症?” 何太医回答道:“至今仍昏迷不醒。” “……那你们说这到底该如何是好?”就在这重要关头竟然出了这种事情?李瑜又是担心又是召集,心里也是慌得不行,她已经立刻联想到了很多不好的情况。 先不说这婚事还能不能成,关键是现在扎古对雪芽这么有感情,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而且她也觉得雪芽这病有点莫名其妙的,难不成是他们俩之前出去玩,然后沾了什么传染病回来? 李瑜被自己这个设想给吓到了,但她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她连忙叫来常寿,吩咐他派人去扎古那里看看情况,另外带上个太医,找个由头帮扎古检查个身体什么的。 常寿不明就里,但因为先前的事情对李瑜别提多感激了,听到吩咐二话不说转身就去办了。 处理这些后,李瑜才松了口气。现在只能祈祷他们不是惹了什么传染病回来了,不然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此时她才又看向了跪在下方的两位太医;“你们先起来回话。”这两位太医一个人到中年,另一个已然是位老人,李瑜还真是不忍心看他们折腾。 自己也能才想到这时候,二位太医的心情会有多么紧张,她尽力地放缓语气,问他们:“看病问诊方面,朕的确是一窍不通,那么现在依二位之见,又该如何是好?” 见皇上没有立刻发火,二十好言好语地问话,两位御医也是松了一口气,何太医连忙回道:“回皇上的话,太医院中,刘嵩刘太医最擅长诊断妇人隐疾,不如让他前去为舜英公主诊治?” 李瑜当然也不认识他们说的刘嵩,但是眼下这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所以她没有多加犹豫,立刻吩咐人带刘嵩去长公主府。 让两位御医退下前,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件事情,真不想从第四个人的嘴里得知。” 雪芽生病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宜声张。 李瑜意思这两位太医又怎能不懂呢,好说他们也是在宫里看惯沉浮的人,自然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两位太医离开后,李喻再一次陷入了无限的纠结当中,这事情怎么就是没完没了,一件接着一件来了呢? 第123章 肺痨? 考虑再三,李瑜还是决定赶紧把事情告诉喻楚。 逞强归逞强,但要是因此误了大事,那就不好了。眼下常寿去办扎古的事情,雪芽也被自己派了出去,一时间李瑜竟然抓不到值得信赖的人。 这个时候她不由得想起了韩沛,除了惦记着“自己”的妃子,其他方面韩沛还真是没话说,只不过现在这人估计跟江诗芙在河边钓鱼吧。 也都指望不上了。 因为事情紧急,李瑜也不放心直接把事情交代给别人转达,最后没办法,也只能大张旗鼓地叫人去通知李婕妤过来面圣了。 之前也说了,任何秘密只要一出了崇明宫便不再是秘密了,可她现在又实在是无心顾及旁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概也是从李瑜高调的召见中觉察到了不对劲的气息,李喻到的很快,而且从打扮上就能看出这人根本就没有收拾一下,绝对是听到旨意抬脚就走的,真的是一点儿表面功夫都没做。 因为喻楚身上一点装饰都没有,就连耳环都没有戴。李瑜很清楚喻楚的习性,只要不是必要情况,他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戴这些东西的。 喻楚一来,李喻便屏退了殿内的其余人,张嘴就把现在的情况给说了出去,她也说了自己因为脑洞大开,担心他们是从外地引来的病源,还特地派人去给扎古看病。 喻楚听后,微微点了点头,赞许了李瑜一句:“能够想到这一步,你已经很细致了。” “光细致也没有用啊。”哪怕被夸了,李瑜也没空高兴,她是真的在为雪芽担忧,自己又不能亲自去看她的情况,又找不到解决办法,只能在这儿干着急。 看着李瑜着急,喻楚又安慰了她一句:“刘嵩在妇科方面的确是很有几手,你且放放心。” 李瑜苦笑了一声,“话是这么说,但是就是镇定不下来,我这人就爱胡思乱想,你让我慌一会儿就好了。” 生命真的是很脆弱,李喻还在念高中的时候,附近的高中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在高中附近大多都由各类小吃摊,而就在那所高中边上就有条小巷,两遍都是各类小吃店,每到饭点,这条小巷就会充斥着学生,每个人都很习惯在这里吃饭,每天那天巷子里会拥入几百位学生就餐。 结果就在有一个中午,一家小吃店点里的煤气炉处理不当,因为泄露发生了爆炸,一场爆炸,带走了小吃店里十几个高中生的生命。 李瑜的一个小伙伴就是那所学校毕业的学生,听他们说不少学生放学前还在教室里和同学玩笑打闹,只是一个中午的时间而已,下午便再也回不来了。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李喻只觉得毛骨悚然,浑身被一股阴冷气息包裹,哪怕自己穿的再多也抵挡不了这股凉气向自己侵入。 察觉到不对,喻楚连忙上前查看,“你怎么了?” “我没事。”此时李喻已然是一脸苍白,等她惊醒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身冷汗了。 “别乱想了。”喻楚安慰着,他发觉最近李瑜的状态一直不太对,行为处事都没以前活泼了,不过他又转念一想,最近这些日子一直是风波不断的,再加上李瑜本来又是个单纯性子,这么连环冲击下来,肯定是受不了的,会胡思乱想也是正常事情。 自己是因为见惯了大风大浪,对这些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李喻以前似乎是处于一个非常和谐平静的氛围里,整天面对尔虞我诈必然吃不消。 所以才会选择离开吧。 其实他还挺佩服的李瑜,自己是从大风大浪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所以在这个位子上坐了五年,没什么成就,但好歹没让江山败在他的手上。 而李喻以前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完全是在死撑着,直到现在才放手,的确是很了不起了。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柔和起来,他说:“不要急,你忘了还有影卫,等会儿雪芽的情况就会被他们整理成文件送到你的书桌上了。” 李瑜听后眼前一亮,“对呀,还有影卫啊!”她还是很相信影卫的实力的,之前的负面情绪被一扫而光,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激动地红晕来:“影卫可以偷偷潜入雪芽的房间去看情况的对吧!” 喻楚的脸立刻就板起来了:“影卫的任务是打听消息,不是溜进别人的闺房。” “我……”李瑜被训得说不出话来,“我也是担心雪芽嘛!” “担心归担心,可雪芽现在是公主,你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 要不是喻楚提醒,李喻差点都要忘记这茬了吗,对哦,现在雪芽是公主,自然是要注意形象的,所以她立刻认了错,还很有诚意地发了誓。“我知道了,不会再出幺蛾子了。” 因为这件事情的确事关重要,所以喻楚也没有离开,而是和李瑜一块儿等着消息,好能及时应对。 那位传说中的刘嵩太医,速度的确要比先前的两位太医快一些,大约一个多时辰,刘嵩便回宫复命了。 “启禀皇上,舜英公主患的应该是……肺痨。” “肺痨?”李瑜惊讶地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她没想到……竟然会是……肺痨? 她虽然没有读过医,但也知道点常识,肺痨在现代就是肺结核,也不是多要命的病,但是在医学落后的古代,得上肺痨基本上就是躺进棺材里了。 南屿朝虽然不是存在于正统历史中的朝代,但是在这里肺痨同样是不治之症,以前处理奏折的时候,李瑜也曾经看到过有关肺痨消息。 “你……确定是肺痨?”李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明明前几天雪芽还是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有肺痨了呢? 面对质问,刘嵩却是不慌不忙,沉着冷静地回答:“回皇上,的确如此。” 喻楚的声音立刻插了进来,光是语气就能让人闻而生畏:“那为何何太医都无法诊治,你却能立刻诊断出来呢?” 刘嵩语塞片刻后,又恢复镇定开始跟他们从专业角度来讲解这其中的奥妙,喻楚就算再聪明,他也没有修过医术,所以要是从内容上来判断的话,他是根本不能断定刘嵩究竟是不是在说谎,但要是从对方的反应上来看,他就能够看出一两分端倪了。 等刘嵩唠唠叨叨地说完了一大堆理论后,喻楚便让李喻将他打发下去了,人一走,李喻正要说什么,喻楚抢先一步打断了她:“刘嵩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哈?” “别人我不管说,但何太医出生杏林世家,自小学习医术,说别人我信,但要是说他诊断不出肺痨的话,我是绝对不信的。” “那刘嵩怎么说是肺痨呢?”李瑜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真的是快被吓死了,幸好喻楚及时告诉了她真相。 “这就需要好好查查了。”此时,喻楚的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什么,难不成这件事情…… 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第124章 公主府的秘密(一) 雪芽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一切都要从开头说起。 为了让自己这个“舜英公主”更加名正言顺一点,所以皇上安排她住进了水长公主府。 一开始,雪芽心情是很不错的。宫里没有人不喜欢舜华公主。虽然近几年她都不怎么露面,可这并不妨碍大家对她的喜爱。 况且雪芽也知道皇上的良苦用心,自然不希望让这个计划落空,所以住进水长公主府后,她也很积极地想要和舜华公主拉近距离。 府中只有公主和水太妃二人,公主又因为要替先皇守孝三年,平日里不会随意出门,整天呆在府里一定会很闷,现在自己来了,正好可以陪陪公主。 进府后,她立刻被舜华公主安排进了府中布置非常精致的一处阁楼。地方大不说,风景也是极好的,而且从位置上来看,这位置反而像是舜华公主住的地方。 能够受到如此隆重的接待,雪芽自然是感激万分,心里对舜华公主的敬重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只是住了几日之后,她渐渐发觉出一点不太对劲的地方。 自己现在居住的流云坞以前的确是舜华公主的住处,本来自己就是宫女出身,而长公主府中的不少婢女都是从宫中派来的所以雪芽很轻易地就和伺候自己的几个宫女搞好了关系。头几天雪芽刚来,也不好意思到处瞎逛,于是就呆在屋子里拉着几个宫女聊天。 本来宫中的宫女相互之间也是有联系的,有的是以地域划分,有的则是以同期之间姐妹之情,又或者是认了宫里的管事姑姑做干妈干奶奶之类的,雪芽对宫中的情况了若指掌,没两下就博得了几个宫女的信任,很自然的,她们就开始聊起了府中的事情。 据说其中一个老资历的宫女秀儿说,这长公主府自从修建之初,便是已经在图纸上标好了各个地方的用处,秀芽脚下的这栋楼一开始就是定为了给舜华公主住的。 因为舜华公主十分喜爱江南水景,所以内务府的人特地在府中最正中央的地方圈了一块儿地,挖了池塘,堆了假山,种上了睡莲,修成了这栋流云坞。 这舜华公主刚入住的时候,的确也是住在流云坞的,只是过了没多久说流云坞边上是池塘寒气太重,便搬出了流云坞,改住进了位于宫中西南角的蒹葭院。 “蒹葭?真是个好名字。”雪芽笑着说:“也是,这流云坞景色虽好,但的确是离水太近了,只怕夏天蚊虫也不少吧?” 话一说完,雪芽瞥见有一个叫秀玉的宫女撇了撇嘴,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要说起来,这个秀玉雪芽还真知道,因为秀玉和她姐姐认了宫中一个还算有威望姑姑做了干妈,当时舜华公主出宫,内务府选人的时候,她的那个干妈就暗地里使了把劲,把秀玉和她姐姐一起送了出来。 虽说公主府不如宫中华贵,可她安全呀,再加上舜华公主的性子又好,待人和气,当时宫里不少人都暗地里下功夫,想要争一争这个名额。 “秀玉。”雪芽叫了她一声,对方立刻反应过来,收起之前的表情,一脸恭敬地走到雪芽面前:“公主有何吩咐。”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名字亲切地很,你可是有个姐姐叫……叫什么来着……”雪芽装作“努力”回想的样子,“我出宫的时候,还听到刘姑姑提到了呢。” 雪芽口中的刘姑姑自然就是秀玉姐妹的干妈了。 一听到干妈的名字,秀玉瞬间觉得这个刚来的舜英公主变得亲切不少,心中的防备也放下了,“回公主,奴婢的姐姐叫做墨玉。” “对是墨玉。”雪芽始终面带笑容,让人见了心情都不自觉地好了起来,“怎么,你姐姐不在这儿做事吗?” “不在呢,奴婢姐姐实在念慈堂侍奉太妃的。” 雪芽一来便听人说过府里的情况,西南角住着舜华公主,东北角的念慈堂里住着水太妃, 一开始听说雪芽还觉得有点奇怪,公主和太妃一个住东北角,一个住在西南角,实在是离得太远了,不过后来她听秀儿说现在水太妃一心向佛,喜爱僻静的地方,便也有点理解了。 有了这么一个话题作为开头,雪芽迅速的和秀玉套上了话,有一次趁着其余宫女都不在,雪芽总算是从秀玉的嘴里听到了之前没有说完的话。 “公主府可是内务府一手督办的,用的都是世代为皇家效力的能工巧匠,怎么可能犯这么基本的错误,奴婢还没出宫前就听人说过,这府中的风水是极好的,虽然流云坞挨着水,可周围种了樟树,不仅没有蚊虫不说,还放上了假山形成了一个极好的风水局,将池塘的水汽都化为了财气呢。” 雪芽看秀玉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过也知道这话只能听一半,这人在传话时就是喜欢加一些自己臆想的观点上去,不过秀玉有一点说的倒的确是事实,这公主府是内务府负责的,这种基本过错那是绝对不敢犯的。 “大概舜华是不喜欢这里的景致,但是不好意思辜负内务府的一番苦心,才这么说的吧。”雪芽故意给舜华找了一个借口,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秀玉一定比她知道的要多得多。 果不其然,秀玉听雪芽这么说后,虽然没有出声,但是脸上却露出了很微妙的表情,好像是不以为然,又或者是在笑她的这番说辞? 这其中的真实含义,她不得而知,但她知道得适可而止,一味地消息很有可能得不到消息不说,还会影响自己和秀玉的关系,于是她见好就收,话题一转又跟秀玉聊起了宫中的事情。 过了一天,雪芽起床后正用着早膳,她想起来自己住进来好几天都没和舜华公主吃上一顿饭,于是提出说:“早上舜华是要陪着太妃用膳吗?我明日邀请她一起用膳你们看怎么样?” 几人听后,秀儿回答说:“因为太妃喜爱清净,所以公主并不陪同太妃用膳。” 雪芽很自然地边说:“哦?那舜华不就是一个人了?正好我们俩可以结个伴。” “恐怕要让舜英公主失望了。”秀儿很委婉地解释道:“公主的性格随太妃,也爱清静,平日早膳都习惯在书房用膳的,不如舜英公主约做午膳?” “早膳在书房?”雪芽略有些吃惊,没想到舜华公主如此好学,“是我莽撞了,没想到舜华如此好学,大清早便去书房了,说来也是惭愧,我平日里真没读过几本书,找时候真的要找她好好学学才是呢!” 说这话时雪芽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另一旁的秀玉,果然自己说完后,秀玉又做出了细微的小动作,虽然雪芽看不太懂其中的含义,但是她可以确定一件事,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 这公主府实在还是太奇怪了! 第125章 书房 随着日子的推移,雪芽对公主府的疑惑便在不停地加深,但是因为扎古会时常来找她,因此自己的计划总是会被打断。 自己的困惑她并没有对扎古说。 在她看来,公主府的事情自然是归皇上管的,而扎古终究是异国人,又是身处高位的皇子,在一番犹豫之下,她选择了隐瞒,不管是什么事情,总是得让自己搞清楚才行。 主意打定后,雪芽便想着尽快把事情搞清楚,正是如此,她对周遭事物更加留心了,并且加快了与秀玉培养感情的节奏,她想要快一点从中探出消息来。 然而她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一点,如果舜华公主背地里在做什么小动作的话,持续了好几年却未被人发现,足以能说明公主的手段如何,不然这秘密恐怕早就被传遍都城了。 而秀玉明显是知道分寸的,雪芽只能大致探听出一些消息,至于再具体的,那可是一点儿也打听不到了。 在秀玉那儿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雪芽也没有灰心,立刻分析局面重新换了方向,这次她决定从舜华公主那儿开始。 她知道舜华公主在府里最常去的只有两个地方,第一是自己的住处,第二就是位于府中的书房。 一开始雪芽听他们书房书房的叫着,原以为只是蒹葭馆内的书房罢了,后来才知道,原来舜华公主直接将府中的一个院子改成了书房,里面不设置其他房间,全部用来放藏书,而府里的人也都习惯性地叫这地方书房,而院子原本的名字清风苑倒是没有人记得了。 其实书房离流云坞并不是很远,但中间隔着一道围墙,雪芽第一次见到,便觉得这围墙的位置有些突兀,后来一问才知道这围墙是后来才建起来的,说是公主不愿意书房周围有太多人打扰,所以修了这么一道围墙,把书房独立起来,免得被路过的仆人打扰。 现在越想越觉得这书房太过蹊跷,雪芽想找机会接近,于是借机想邀请舜华公主一起用午,膳倒是吃了,饭菜也很丰盛,只是没打听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吃饭的地点在舜华公主的住所,吃饭时雪芽有意无意的说起自己想借本书看看,舜华公主倒是答应的很爽快,在问清雪芽的喜好之后,挥手招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冲她嘱咐了几句,没过多久那侍女就带着一个怀里揣满了书的仆役过来。 舜华公主慢条斯理地开始跟雪芽介绍起每本书来,果然每一本都是按照雪芽的要求选的,于是这书房自然是没进成,不过雪芽也没多气馁,舜华公主这么做,不正是证实了自己书房有鬼的推断吗! 之后雪芽还打算继续查一查,就被扎古不由分说地带走了,理由是要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一开始雪芽是有些恼怒的,但是扎古选的地方实在是好,二人玩的也很开心,渐渐地雪芽也就把这茬给忘了。 直到婚期将至,二人不得不说返程,雪芽便又渐渐想起这事儿来。 时间的确是不多了,她得抓紧了。 回来的路上,扎古也看出了雪芽有些心神不定,但他以为是雪芽舍不得这里,所以也没敢说出来怕戳中雪芽的伤心处,只能是在心中暗自发誓要对雪芽加倍的好。 等再次回了公主府,雪芽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自己在外地买来的略带趣味的小物件送给了身边的侍女。另外便是将特地为公主准备的礼物送去了,为表诚意,她是亲自带着东西和秀玉一块去的。 根据秀玉所说,这个点不前不后的,公主定是在书房里念书,所以二人便向着书房走去,又因为中间有围墙阻隔,所以她们需要多绕半个圈子才能到。 就在路过之时,有个小丫头与她迎面走来,对方一脸焦急,步伐紧促,走路似乎都带着一阵风,雪芽自然是不会在意的,她还一侧站了站,给对方行个方便,秀玉一看是熟人,便打趣了一句:“小丁香,这么着急是要上哪儿去?不会又是偷偷溜出来的吧?” 被叫做小丁香的丫头听见秀玉的声音后,一个抬头看见说话者正是自己要找的人时,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不顾还有贵人在场,一把便抓住了秀玉:“秀玉姐姐,我可算找着你了!” 秀玉先是一愣,之后很快反应过来,舜英公主还在边上站着呢!她立刻呵斥了小丁香一句,吓得对方往后缩了缩,“没大没小的,没看见贵人在这儿站着吗,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雪芽看那小丁香不过九、十岁,于心不忍便说:“算了,还只是个孩子,规矩没学好回头再注意就是了,我看她这么急。兴许真是有要紧事找你,你且先听听她要说什么。” 秀玉当然也不愿意罚小丁香,小丁香是她姐姐手下的丫鬟,她在这儿罚了小丁香,她姐姐脸上也不光彩,刚好雪芽送来一个台阶,她自然是借坡下驴说道:“公主教训的是。”接着她又呵斥小丁香道:“还不谢谢舜英公主,得亏是公主宅心仁厚,不然在别的府里,你就得被打板子了!” 听到打板子,小丁香的脸歘的一下就白了,她连忙雪芽赔罪行礼。秀玉一看也差不多了,就让她把之前没说完的话说完。 “秀玉姐姐,墨玉姐姐派我出来寻你过去,说是有什么要紧事要你帮忙呢!” 秀玉一听,脸色就变了,她是太妃身边的大丫鬟,因为性子沉稳,很得太妃的喜欢,要是她姐姐都做出如此反应的话,恐怕真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冲雪芽行礼解释道:“公主,奴婢的姐姐是太妃身边的侍女,这下恐怕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奴婢去做,您不知道,因为太妃喜好僻静,念慈堂的人同外面都没有什么联系,也只有我这个妹妹能够及时跟姐姐通上话了。” 雪芽立即表示理解,很爽快地就放行了,秀玉在感激之余,想到自己一走,公主身边就没人伺候了,于她便立刻表示说让小丁香回流云坞叫人过来侍奉。 不过却被雪芽给拦住了,“不碍事的。”雪芽柔柔地说:“只有几步路就要到了,我只是把东西送给舜华,有等人这功夫,我恐怕早就回流云坞了,你就先去吧。” 秀玉一听也很有道理,于是便不再坚持,冲雪芽行礼后,慌慌张张地带着小丁香朝着念慈堂的方向走去了。 而雪芽却是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确定她们已经彻底离去,才开始了下一步行动。 其实这也是临时起意。 就在小丁香说有事要找秀玉时,雪芽忽然发现这是一个机会,因为府中规定,所以奴才们尽量都会避免经过书房周遭,而雪芽此时一个人站在这里。 这可是个好机会! 她抱紧了怀中的锦盒,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计划。 如果直接这么走到书房去明显是不可取的,很有可能她人刚站在那里,舜华就把她给请出来了。 那该怎么办呢……思来想去后,雪芽将注意力放在了离自己不远的围墙智商,这围墙的确不矮,一个成人光是凭借自己的力量那是绝对翻不过去的,但是好在这地方比较巧妙,因为要绕开一棵树,所以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形成了一个拐角,只要借助这个夹角,想要翻过这道墙其实并不是很难。 宫女在宫中的娱乐活动真的很少,还没进崇明宫,仍在受训的时候,她就跟着隔壁屋的小宫女学会了翻墙爬树,当时他们还会趁着晚上没人,偷偷地借着围墙爬到老树上去看热闹。 只是不知道那小宫女现在怎么样了? 雪芽心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现在可不是追忆过去的时候,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整理了一下袖子和裙摆,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后,,麻溜地一个助跑飞扑,行云流水般地就翻上了墙头,只是她翻墙动作如此之大,那锦盒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携带了,她只好先将锦盒放在了不易被察觉的草丛中。 翻上墙头后,雪芽正想着探头看一下里面的情况,一段对话声却是传入到了她耳中:“再过几天就是送嫁的日子了。”说话的人是舜华。 紧接着便有一个男声回答她:“这也是她的造化,我知道你自认有愧于她,但是对她而言未免不是件好事,与其在宫里低三下四,任人宰割,不如嫁到莫坦去,大小也是个王妃。” “可我……还是……”舜华公主话还没说完就像是被打断了,话语戛然而止。 另一个人安慰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已经派人在她的嫁妆了多加了些东西,不会亏待她的。” 雪芽听到这儿不禁愕然,首先这人绝对不是皇上,如此轻描淡写就能干遇到内务府为自己准备的嫁妆,那这人是何等的手眼通天啊? 这到底是谁?雪芽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到可疑的人选,皇上待人一向一视同仁,她还从来没有听说有哪位大人是地位超然能够号令百官的。 到底该不该看一眼呢?就在她摇摆不定的时候,院内的对话仍在继续。 “这些日子我也和她相处的很好,她的确是个好姑娘,只能这次……没有耽误她吧。” “放心吧,我已经打探过了,这婚是扎古主动求的,大概是知道你心有所属吧……”后面这句话男子用了调笑的语气。 舜华公主先是娇嗔了几句,然后说:“其实,他真的是猜到了,而且还问过我,我……” “你说了?” “没有呢!虽然扎古人也不错,但是这事情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我只是承认了,但没有告诉他。” 接着男人就是低低地笑声,之后便是一阵情人间的耳语。 雪芽是越听越糊涂,这男子明显就是舜华公主的意中人,可为何二人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呢? 她开始琢磨起二人之前的对话来,过了一会儿,好像真的发现了什么似的。 就在这时,院内的动静也结束了,雪芽听见男子对舜华公主说让她先回屋里准备什么东西,舜华公主抱怨了几句,但还是很听话地回去了。 雪芽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于是趁着机会,壮着胆子的伸长脖子地探了一眼。 一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摆设精致的小院,但雪芽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她想要看的是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院内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裳,看上去气度不凡,而雪芽一眼认出了这人是谁。 她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生怕发出声响惊动院内的人。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雪芽惊讶地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和舜华公主如同情人般对话的人竟然会是……督平王。 而就在这时,院内的督平王一个转身,正好面对着雪芽,而他的视线竟然也投向了雪芽所在的方向,就像是已经预料到有人在那儿似的,督平王露出了一个轻松地微笑。 看到这笑容,雪芽顿生危险感,正打算离开。可惜已经是来不及了,就在这时她脖子一痛,便眼前一黑的晕了过去。 流云坞的侍女们惊讶的发现,舜英公主说要去给舜华公主送东西,结果就再也没回来,一直等到天黑,秀儿正打算去请示舜华公主,结果公主就派人来取舜英公主的衣物,说是舜英公主得了重病,舜华公主因为担心舜英公主,所以特地把她放到了蒹葭馆养病。 舜华公主在蒹葭馆里“病了”几天却依然不见好,最后舜华公主没办法,只能是派人向皇上求救了。 第126章 柔情 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李喻大脑可以应付的范畴了,虽然她不用怎么琢磨也能猜出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但关键是,是个人都能猜出这里面有猫腻,重点到底是啥猫腻。 李喻反正是尽力了,她已经琢磨了一整天了,可是一点发现也没有,她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喻楚身上了。 得到消息的当天,除了派了几个御医诊断了雪芽的病情,喻楚还让李喻封锁了消息。好在雪芽是个新晋的公主,在都城也没什么人脉,再加上婚期将至,只要稍微掩饰一下,真相还真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唯一的不可控因素应该就是扎古了,喻楚临走时和李喻说的很清楚: “我知道你跟扎古关系不错,但是你要想清楚,这涉及到的不光光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国家,我知道你自己能做到问心无愧,我相信扎古也可以,但是你相信其他人吗?” 今时早已不同往日,李喻也不是刚穿越来的那个傻白甜了,她一脸门清儿地说:“我明白的,这次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够出格了,我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做。” “我回去再想想,明天来找你。” “去吧去吧!”李喻连忙点头,就像对待宠物似的冲他挥挥手,“明天见。” 喻楚回去之后自然是冥思苦想了一夜,有些事情虽然还没查清楚,但他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实际上,很多事情在几年前早已显露出端倪,只是那时候喻楚刚登基,根基不稳,另外再加上…… 想当年父皇寿辰,万寿宴上坐着那么多皇子公主,而如今死的死,散的散,真正还跟自己保持着手足情谊的,也只有舜华和远在千年之外的英川王。 有时候,只要不太出格,他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眼下,自己没想到那人如此手眼通天,势力竟然都扩张到皇宫里来了。 如今自己早就想开了,至于皇位在对他而言原本就不重要,但喻楚担心的是李喻。 如果自己不在的话,以李喻这个脑子,大概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吧。 毕竟他二哥的手段,没有人比喻楚更清楚。 第二天,算准了下朝的时间,喻楚去了崇明宫找李喻,不出意外地她又在书房,而且让喻楚惊讶地是李喻也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她的双眼下方有着明显的乌青,不光如此,她面前的桌子上铺着一桌子纸,每一张纸上都有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一看就知道就出于李喻之手。 这字的风格实在是太独特了,喻楚觉得就算是翻遍整个南屿国,恐怕也是找不出第二个能把字写成这样的人了。 “你在干什么?” “你来了?”李喻像是才发现喻楚在似的,立刻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桌子上的纸来,她从来没学过书法,所以写出来的字完全就不能看,她也知道喻楚的字有多规整,当然不好意思在喻楚面前丢这个人了。 不过喻楚的动作还是比她快了点,她还没来得及收拾完桌子,喻楚已经是拿起了一张纸,偌大的纸上只写了那么两个字,这个字看上去就像是被大卸八块似的,简直惨不忍睹。 喻楚辨认了很久,才总算认出来这上面写的是肺痨,而且还是个错别字。 他指着“痨”字中的草字头说:“痨是两个火。” “诶,是吗?”李喻凑过来看了一眼,她能用毛笔把这字儿写出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有心思去想是不是繁体字,她无所谓地一摆手:“这不重要!你找我是不是想出办法了?” 喻楚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想了一晚?” “这个……也没想一晚。”李喻含糊其辞地说:“到点儿就睡了。”她的确是一晚没睡,但是自己这一晚没睡还什么都没想出来,这就尴尬了。自己承认了,反而显得自己很没用似的,所以她赶紧转移了话题:“时间要紧,你还不快说雪芽这事儿到底怎么办!。” 喻楚说:“雪芽的情况无非是两种,要么真的生病了,要么则是被谎称有病,第一种情况基本已经被排除了。” 李喻松了一口气,但放松下来后感觉不太对,貌似第二种情况才更危险?“因为御医的问题吗?” “不错,前后不到两个时辰,两拨人给了两种说法,这里面的蹊跷我不用说你也能猜到吧,等会儿你再把何太医叫来问问。” “嗯。” “不过这么做只是保险而已,你我都懂知道,雪芽八成是出了什么事,不过现在舜华那边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所以我决定我亲自去看看。” “什么?!”李喻当即一惊,“这太危险了吧?” “不会有事的。”喻楚的语气十分笃定,但他的态度却无法让李喻信服。 “真的?”李喻一脸的怀疑。 “如果他们真的想做出什么事的话,恐怕雪芽如今早就没命了,现在他们还不敢撕破脸,那么我现在奉皇上的旨意去探病,就绝对没问题。” “看来你已经想好怎么办了?” “是的。” 李喻虽然有点被喻楚说动的意思,但心底里其实还有些犹豫,“可是,真的没事吗……”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自有分寸。” “那……好吧。”李喻也觉得自己的担心应该是有些多余了,喻楚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呀,这事情在他面前估计就是下酒菜吧。 “那我让常寿跟着你去吧。”李喻提议说:“他跟在你边上你也好做事。”另外就像喻楚说的那样,常寿的身份更能代表皇上,也更有震慑力,另外,李喻总觉得自己要出一份力,想点办法什么的,自己才会心安一点。 “没事,让常寿留下来。”喻楚说:“有他在反而给那边压力太大了,说不定会有反作用。” 李喻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忍不住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那就让常寿给你安排去吧。” 这回喻楚倒是没有反对,他看着李喻叫来常寿一阵吩咐,看常寿的反应一点也不惊讶,估计也是首先听喻楚说过,只不过李喻总感觉常寿表情怪怪的,但对方的表情变得实在是太快,她根本来不及细细琢磨,常寿就已经听完吩咐下去安排了。 喻楚还要回去准备,所以常寿前脚刚走,他也打算回去了。 出于不安,李喻也跟着喻楚往外走,一直把他送到了门口,也不知道到是自己胆子太小还是自己太喜欢胡思乱想了,她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李喻忽然想起了沈蓁蓁,对方临走时给喻楚留下了一封信,既然沈蓁蓁是重生而来的人,那她是不是已经提前预知了些什么呢?难道这次的事情上辈子也发生过? 她仔细想了想沈蓁蓁之前说过的话,她忽然记起来,沈蓁蓁好像说过没想到这辈子令狐觅儿还会有这样的机缘,上一世她为了救皇上去世了。 这简直就是细思极恐,李喻赶紧阻止自己再怎么想下去,她要是再这么想下去,恐怕自己都要以为她要跟喻楚诀别了! 可临走时,李喻还是没能战胜心中的恐慌,一反往日积极乐观的状态,对喻楚说:“你千万要小心,真的千万被出事,我胆子很小的你别吓我,晚上回来一起吃饭吧!我让御膳房给你做松鼠鱼!” 喻楚看着李喻,看着这个真心在为自己担忧的李喻,眼里浮现出了一丝柔情,他点点头,用着坚定无比的语气回答:“好。”这条路哪怕是荆棘遍布,我也会替你斩尽所有阻碍。 第127章 事发 喻楚走了没多久,有人禀报说黄大人来了。 这个黄大人就是当初影卫的副统领,因为韩沛出事后,他的亲信副统领也是帮凶,李喻虽然没有追究,但自然也不可能考虑提拔他了,所以这位黄大人便成为了新一届的影卫统领,别的先不说,这人的工作能力和忠心是毋庸置疑的,至于其他方面…… 如果换做以前李喻肯定会处于个人原因拒绝提拔他,但是现实已经教会她做人,公事就该公办。这人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被她处理的很好,李喻也省了不少心。 之前这事情一直是喻楚处理的,吩咐影卫的指令也全是喻楚通过常寿下达的,也就是说李喻并没有直接参与其中,她听到的消息都是常寿之后转达的,那么现在黄大人过来,难道是因为雪芽的事情又有了什么信息? 李喻的心跳忽然加快了积分,“让他进来。” “是。” 黄大人进来后,二话不说就跪下来行礼,然后干脆地直奔主题给李喻递来了一个信封,解释说:“之前皇上吩咐微臣查的资料已经全部交给常公公了,不过今早微臣的手下又有了新发现,臣想着时间紧急,便直接送来了,请皇上恕罪!” 这就是这人的聪明之处了,他知道李喻不喜欢墨迹,每次汇报事情都是简洁明了,做事也是如此,只是这到底真的是紧急消息,还是他刻意为自己制造一个表现的机会都不重要了,因为李喻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了手中的信上。 她尽力压制住自己急迫好奇的心情,强装镇定地打开了信封,信封里装着厚厚一叠资料,展开后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看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资料中说,影卫千方百计想潜入公主府不成功后,只能伪装成仆人进去,结果男性杂役是不允许进入后院的,于是那些苦逼的影卫只能一边做着苦力,一遍慢慢打听消息,潜伏了一段时间才有了一些发现。 他们发现公主府中的书房位居府中正中央的位置,而且特地被隔离起来,影卫怀疑书房里有什么秘密所以想要打探,但是发现书房周围存在着一批身手不亚于他们的人在秘密看护着。 影卫们也想尽办法但没能顺利靠近,最后没办法,只能派出了刚训练好的一批女性影卫,通过易容成府中宫女,这次潜入倒是很成功,不过她们也不敢立刻行动,蛰伏了许久之后才开始行动。 除了先前已经汇报过的消息,他们终于又有了新的发现,住在书房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六年前被贬为庶民的督平王,而在书房周围负责安全的手下不是舜华公主的手下,而是听命于督平王的,有了新的侦查方向,影卫们查起事情来也更为容易些,顺着这条线也得到了不少新消息。 李喻只知道督平王一直在长公主府里藏着,也从花昭仪事件里隐隐约约听说了督平王从中作梗,但她没想到督平王已经秘密掌握了一支军队!而且那军队就在距离都城不到百里的军营里操练! 没错,督平王偷偷掌握了京营数十万大军,这人想做些什么,李喻不用脑子都能猜到了。 这是要造反啊!而且情况非常不妙啊! 如果喻楚还是皇上的话,提前听到这个消息,凭借自己的能力对付这人应该是没问题的,可是现在皇上不是喻楚而是自己啊! 李喻想到了这里,后背活生生地被逼出了一身冷汗,既然这消息是才送来的,那么喻楚肯定就不知道了! 而就在这之前,喻楚刚刚去了长公主府……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李喻吓得已经顾不上别的事情,思维彻底混乱了。“不……不行!” “皇上您说什么?” “没你什么事了,你下去吧!”李喻慌忙地让对方退下,还没等人离开就叫人把常寿喊来。 常寿闻讯匆匆赶来,看到李喻一副六神无主的慌张表情也感到十分奇怪,连忙问:“大人,奴才来了。” “常寿!”李喻看见他,就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样,一个箭步冲到常寿面前,语无伦次地开始讲述起自己掌握的资讯:“那什么……刚才影卫送来了消息,最新的!舜华那里不是藏着那什么督平王嘛?你也知道的对吧,但是那人要造反啊!都城外的京营已经被他掌握了,时时刻刻就能兵变!” 可是她说完后,常寿并没有露出预期中的表情,反而是一脸的……沉重,完全看不出任何吃惊和惊讶。 “你……”李喻冷静下来,她心一沉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你早就知道了?” “大人……”常寿低声说道:“这……” “你真的已经知道了?!”李喻瞪大了眼睛:“既然你知道了,那喻楚也……” “皇上也知道了。”常寿神情凝重,调查长公主府的任务,其实他听从喻楚的指示吩咐了两拨人,一拨就是现在的影卫统领黄大人,另一拨则是秘密地找来了韩沛之前的亲信傅大人,黄大人上任时间不久,还不能完全掌握影卫的全部力量,而傅大人因为之前韩沛的原因,早就熟知了提前埋伏在各地的全部眼线,打探起消息自然也会比另一拨影卫要快一些。 “他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去……”李喻瞪大了眼睛,思路也更加清晰:“既然能够打听到这么多消息,那么雪芽的消息不是应该也能打听到吗,为什么要自己去?等等,雪芽到底怎么了?” “雪芽……是舜华公主她目前没有危险,只是被软禁起来了。” “那喻楚还去公主府干嘛,打算把人救出来?” 李喻一边胡乱猜着一边观察着常寿的表情,她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喻楚不会做了什么傻事吧…… “常寿,你已经骗了我很多次,这次不会又要瞒着我吧?”李喻死死盯着常寿,不让他的视线有任何逃离的机会。 “……大人,您就别难为奴才了。”常寿苦笑了一声:“皇上吩咐奴才决不能透露半句。” “他到底想干什么?”李喻感到很不安,但是她并不是在为自己的安全感到担忧,她相信喻楚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可是喻楚这次做事却故意瞒着自己,她以为出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们是可以互相坦诚的,毕竟他们已经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困难不是吗? “皇上他……”常寿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内心挣扎,艰难地说:“昨天就知道了真相。” “他到底要干嘛?” “皇上说要去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李喻急切地追问:“我就说他今天给人的感觉怪怪的,还有出这种事情他竟然不要你跟着,他到底什么打算。” 常寿一个没忍住,话语中都带着哽咽:“皇上临走前吩咐奴才,让奴才以后只忠于您一人。” 李喻震惊得立在原地,为什么会说出像是交代遗言一样的话,只忠于自己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要干什么? 第128章 苏醒 醒来之后,雪芽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从未见过的房间里,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被人盖上了被子,她伸手摸了摸被面上的刺绣,手艺非常精细,被面的材质也是出自皇室贡品,看来这里应该还是公主府。 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 只要稍微动一动,她仍能感受后脑处传来隐隐的钝痛。 她……好像是被人打晕的? 回忆越想越多,一张面孔浮现在雪芽的脑海中——督平王?! 没错,她想起来了,自己翻墙打算看看书房到底是什么情况,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然撞破了公主和和督平王的关系? 不,那个人已经不是督平王,但是他跟公主依旧是兄妹。雪芽越想越胆战心惊,她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一个多么可怕的真相,而令她担忧地问题时,现在对方已经发现了她,而自己的下场很可能是被灭口。 雪芽不自觉地抓紧了锦被,她在心底里不停地告诫自己要镇定下来,她现在不是宫女了,而是公主,就算对方真的想解决自己,也不可能这么草率地下手。 与莫坦国联姻之日近在眼前,更何况从某种方面来说,雪芽是代替舜华公主出嫁的,如果那个人真的对舜华公主……的话,她就更不能死了,起码在嫁到莫坦国之前,她非常重要。 想到这里,雪芽总算是平复下心情来,她开始张望四周,发现桌上摆着一个装满饭菜的托盘,饭菜还散发着热气,应该是刚送来不久。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雪芽彻底松了一口气,但这也只是暂时的,她下床后没有着急去看饭菜,而是先四处查看了一番,房间的门窗都是紧闭着,她尝试地去推了推,门锁都被人扣得死死地,她想要取根发簪看能不能撬开,没想到手却摸了个空,她头上的首饰全部都不见。 不愧是督平王,做事还是那么的细致。 虽然雪芽只见过督平王那么几面,但是有关督平王的传说她在宫中听了不少。督平王自幼便得皇上宠爱,而且天资聪慧,但凡教过他的太傅都对他赞赏有加,也是因此,尽管督平王年纪比淮阴王小上几岁,但是等到督平王掌事后便很快的追上了淮阴王,并借助母妃的家世跟淮阴王平起平坐来。 、 至于六七年前的那一场谋乱,一直是宫中禁忌的话题,皇上也严禁任何人提起,真相被所有人假装遗忘了。 有一次宫人们私下喝酒闲聊,雪芽听一个老资历的管事公公说过督平王,这位公公可是宫中的老资历,眼睛毒辣地很,他说这督平王看着斯斯文文,对人客客气气,其实是个不能招惹的狠角色,做事儿都透着一股狠劲儿,但凡是他想办成的事儿,那必然是会成的。 万一督平王索性破罐破摔,就让自己死怎么办?雪芽可没有信心能够力挽狂澜,比起督平王,皇上简直温柔地像只小绵羊似的! 一转眼,雪芽已经在这间屋子里呆了整整三天了,在这期间她唯一见过的人就是来送饭的人,只是对方的脸被蒙面布挡得严严实实的,每天进来也就是把饭送进来,把之前的托盘拿走,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走了,雪芽就算是想搭话,对方也绝不会给她机会,一个字儿都不会说。 就凭自己一个弱女子硬跑肯定是跑不掉的,但她也没有坐以待毙,这几天她把屋子里的每一角落都翻了一遍,想要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只是很可惜,这个屋子肯定是被事先打扫过,干净的就连粒灰都没有。 此时雪芽正坐在屋子里算着日子,被关久了见不着太阳,她对日子的认知都有些模糊了,一想到再过几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了,她不免有些着急,不光是为了自身的安危问题,她有点想念扎古了…… “砰……”门忽然被推开了,动作的幅度极大,门框碰撞的声音把雪芽吓了一大跳,她惊得站了起来,望向了门口——现在可不是送饭的时候。 从门外走进了两个蒙面打扮的人,他们合伙搬着一个人进了屋,进来后也没管雪芽,径直就把人放到了床上,把人放好后那二人立刻撤出屋子,路过雪芽时看都没有看一眼。 雪芽一直等到那二人离开屋子,房门重新关闭,她才好奇地走到床边仔细打量,到底是哪个倒霉蛋也发现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远远望过去,她只能判断出对方是个女子,对方身姿绰约,衣着非常讲究,等到她走过去,看清了对方的脸孔,立马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这……这不李婕妤吗? 原本雪芽还算镇定,这下立刻蒙圈了,本该呆在宫中的李婕妤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碰见她? 雪芽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七八种可怕的假设,她甚至联想到是不是李婕妤跟督平王一开始就是一伙的,结果现在两人拆伙了…… 很快,她的胡思乱想就因为李婕妤的苏醒打断了,看见对方有苏醒的前兆,她连忙凑上前,轻声喊着婕妤的名字。 “婕妤?婕妤您醒醒。” 对方缓缓睁开了眼睛,波澜不惊地双眼虽然一开始有些迷茫,但很快眼神便回归平静,雪芽和李婕妤对视着,一时间竟然因为那眼神看入了神。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盯着她的双眼看着。 第129章 危机(一) “您怎么……也在这儿?”雪芽惊讶地捂住了嘴,事情的发展已经彻底超出她可以理解的范围。 与自己的反应截然不同,沈婕妤倒是非常镇静,如此一对比,雪芽都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世家女与普通人的差距,寻常女子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如此镇定自若呢? 沈婕妤打量了她几眼后问:“你没事吧?” 受到对方的影响,雪芽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她摇了摇头:“奴婢并无大碍,娘娘您……”因为雪芽知道沈婕妤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可不一般,而自己的真实情况对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也不敢跟对方拿乔,老老实实地以奴婢自称。“您怎么会在这儿呢?” 沈婕妤将事情的原委言简意赅的介绍了一遍,雪芽也没料想到督平王做事竟然这么绝,直接就说自己病了,还买通御医说自己是肺痨,很明显他这是想把自己处理掉。 “奴婢根本就没病。”雪芽急着跟沈婕妤解释:“是督平王,奴婢前几日发现督平王一直藏在府内,一时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这里一定有阴谋!” “镇定一点。”喻楚将手按在雪芽的肩上,示意对方冷静一下,他可以理解雪芽的心情,但现在的确不是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把之前的事情详细地跟我说一遍。” 事情发展成这一步的确也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喻楚以为按照自己的计划,事情应该会进展的很顺利的,但没想到那人的胃口竟然那么大,恐怕他是已经有了打算,不然也不敢公然将自己扣下来。 雪芽依言将所见所闻都告诉了沈婕妤,对方听后立刻陷入沉思。她望着对方思考的侧脸,不敢发出声响生怕惊动了对方。 过了一会儿,她看沈婕妤的神情越发凝重起来,心里即使有种种疑问也只能放在心里,这一段时间不光是对方在思考,雪芽同样在思考,难道皇上是不知道实情,只当是自己病了,所以才派了沈婕妤来探望,督平王搪塞不过去,于是就把沈婕妤也抓了起来? 人在圆一个谎言的同时,就要说出更多的谎言,这就像是在滚雪球,越滚越大,最后到局势无法控制。 想到这里,心中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不安的情绪让她坐立不安,“皇上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些事情?” 沈婕妤回答:“督平王藏在公主府的事情皇上早就知道了,不过至于你说的那件事情,他还不清楚。” 虽然喻楚一脸平静,但是自己才知道,雪芽的话在他心中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有了这个理由,许多谜题都被揭开了。以前只是怀疑,而现在一些都水落石出。 怪不得舜华几年前忽然要提出出宫,还过上了深入简出的日子。怪不得舜华迟迟不肯相驸马,怪不得水太妃这几年也不肯露面了。 根据雪芽所说,恐怕太妃也是察觉了其中端倪,所以才如此。 自己二哥的性格,喻楚非常清楚,自己提的那些条件对方不会看在眼里,他绝不会让自己受制于人的,如果想要解决这一切问题,或者说给舜华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恐怕只有他自己登上王位才行。 幸好,幸好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真实身份和交易条件就被抓了起来,不然只怕今天李喻的小命就不保了。 今日她以奉旨看望公主的名义,带人大张旗鼓地进了公主府,跟舜华只是打了个照面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有蹊跷,自己提出要看望舜英,舜华先是找借口阻止,到后来索性是说不出话来。喻楚这时刚想摊牌,想让她把那人叫出来,结果就被人偷袭,被打晕送到这里来。 “那现在该怎么办,奴婢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天,想逃也逃不出去。” “我俩现在没死已是大幸,对方又怎会让你轻易逃出去。” 雪芽听后脸色一白,脚下无力跌坐在床上,这几天她终日忧心忡忡,送来的饭菜压根也没吃多少,现在又听喻楚这么一说,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那可怎么办,娘娘,得把消息告诉皇上。”雪芽就像是看救星似的看着沈婕妤,这位娘娘的能耐她也是见识过的,“娘娘您一定得想办法通知皇上,要让皇上做好防备!督平王……行事如此嚣张,一定会对皇上不利的!” 喻楚听后半晌没有说话,许久后才说了一句:“你倒是忠心。” 雪芽一时没有听清楚,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什么?” 喻楚问:“你不担心你自己吗?别说你的王后之位,很有可能你连性命也保不住。” “这……”雪芽微怔,很快又反应过来,叹息般地说:“如果没有皇上,王后之位哪里轮的上奴婢来奢望。要是雪芽这条性命能够为皇上所用的话,雪芽也心甘情愿。” 喻楚一直是知道雪芽是个忠仆,不过换句话说,崇明宫的宫人,哪个不是忠于自己。但他没想到雪芽的忠心竟然到这般田地。他忽然很想知道,这人忠心的对象究竟是这个位置,还是李喻又或者是自己? 尽管他把自己也放在了设想的位置,但他自己知道这可能性并不大,在他还是皇上的时候,雪芽只是一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奉茶宫女,喻楚对她的认识不会比其他宫人多上多少。 真正对雪芽有所了解,那都是李喻来了之后的事情。 雪芽当然也是个聪明人,看到沈婕妤忽然沉默下来,立刻也知道大概是因为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连忙解释了几句:“娘娘您不要误会,奴婢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皇上对奴婢……实在是恩重如山,皇上他不仅信任奴婢,并且教会了奴婢许多事情,让奴婢受益匪浅,不夸张的说,奴婢的父母生下奴婢,让奴婢能够来到这世上,而皇上则是给了奴婢第二条命。” 正是因为见得越多,看得越多,雪芽才更加深切地明白,皇上教会她的那些东西究竟有多么重要。 “是皇上告诉了奴婢,要为自己而活,奴婢并不是一无是处。”她的眼里是满满的感激与尊敬,“如果没有皇上的话,奴婢大概只是宫中的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罢了。” 这是喻楚从未见过的雪芽,他刚想说些什么,忽然传来悉悉索索地动静,二人的谈话戛然而止,他和雪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门口,门框上映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雪芽小声地说:“有人要进来了。” 喻楚点点头,当机立断又倒在床上,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 雪芽的反应也很快,她立刻明白了喻楚的目的,立刻打下手帮忙。 门被推开了,舜华从外面飞快的蹿了进来,立刻撞上门,好像很不想让人发现似的。 第130章 危机(二) 见进来的是舜华,雪芽一时间也不知露出什么表情好,雪芽不禁在想,如果自己不是住进这里,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了。 舜华并没有给雪芽太多思考的时间,她的视线飞快从雪芽身上扫过,确认她没有问题,又看向了正伪装昏迷的喻楚身上。 雪芽唯恐她发现什么不对,所以身子刻意地朝床边靠了靠,挡住部分视线做遮掩。 “李……婕妤她没事吧?” 雪芽面无表情地回道:“公主还是去问那位,答案能来得更快些。” 舜华眼里闪过一丝羞愧,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秘密……被发现了。“我……”她喃喃着,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来。 雪芽看她一副又羞又愧的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来她心里始终还念着舜华的好,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这事情会跟她有牵连,二来则是舜华的身份,尽管自己如今也不是崇明宫里的小宫女,但对上舜华,终究是底气不足。 “公主不必为我们的安危担心了。”雪芽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换了副口气说:“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想来我跟婕妤娘娘也是没命走出公主府了。” 舜华脸色大变,急忙解释说:“不……不会的,我不会让二哥伤害你们的,我会救你们出去的。”看到雪芽将信将疑的目光,舜华脸上透着苦涩,也是,这事本身就是因自己而起,现在她这么说,又怎么能让对方信服呢? 她咬紧牙关,下定决心地向雪芽解释道:“总之你信我就是,我一定会救你们的,你先告诉我李婕妤情况怎么样,可有大碍?” 雪芽毕竟有些阅历,从舜华的表现来看倒是觉得对方的确可信,遂回答她:“李婕妤并无大碍,只是昏过去了。” 听到李婕妤无事,舜华悬在心口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她这几天一直觉得怪怪的,可又找不到原因。因为平日里雪芽找她次数也少,所以在雪芽失踪后她并没有立刻发现。府里上上下下也听从了二哥得吩咐把她瞒在鼓里。 直到今天,她在去念慈堂看望母妃的时候,母妃身边的侍女与人闲聊时说漏了嘴,她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怪不得这几日二哥总是找借口让自己在书房忙得抽不开身,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竟然敢把雪芽关起来,还对外宣称说她病了? 舜华虽然很气愤,但她不傻,所以听说吧出事之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找人对质,而是去找了自己的贴身侍女问清了事情原由。如此她才知道不光是雪芽,就连奉旨探病的李婕妤也被控制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结合以往的所有细节,舜华忽然有些慌,这几年他一直和外界保持着联系,她也能经常看到他与外面人有书信来往,至于那些信究竟写了什么,自己好像一点儿也不知道。 虽然二哥已经被革了身份,但他的部下仍然在为他效力。她知道地位权势对男人来说多么重要,所以她也不曾过问。可她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个打算…… 不行,她不能让这事发生。 这些年二哥一直住在府里,府中上上下下早就被他梳理顺了,她也没有在意,可是现在她却是想找人偷偷办点什么都做不到了。 思来想去,她想到了母妃,就在二哥进府没多久,母妃就发现了他们俩的事情,当即就气的病倒了,之后母妃就开始一人住在念慈堂里,不许旁人打扰。也正是如此,念慈堂是唯一没有被二哥干扰的地方。 她匆匆忙忙去了念慈堂,原本母妃是不打算见她的,但是架不住她苦苦哀求,再加硬闯,拦她的丫鬟也不敢硬来,便让她给闯进来了。 对方的表情也很惊讶,恐怕也在好奇平日里都是好声好气的公主怎会变得如此鲁莽吧。 不过她现在也没空管这些了。 母妃正在房中念经,身后传来动静,她连头都不曾回一下。依旧一门心思的闭眼念经。 “母妃。”舜华喊了一声名字,便直挺挺地跪砖地上,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 听到声响,水太妃才停止了念经,依然没有回头。“你只要一天不斩断那孽缘,我便不会认你这个女儿,你现在跑来做什么?” “母妃!”舜华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母妃请您救救舜华吧,府里……府里出大事了!” “这府都是你的,你还会有什么麻烦?”水太妃说完又慢慢合上了眼。双手有条不紊地拨动着佛珠。 舜华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听到事情的严重性,水太妃也坐不住了,她转过头严厉地看着舜华:“我可曾跟你说过,让你和他断了关系?你们这本身就是天地不容的事情,更何况他不顾手足之情,就连长兄都不放过,你觉得他真的会在乎你吗?” “不……不是的。”舜华哭着摇头,下意识地还在替人辩解。 水太妃见到她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既气那人丧尽天良勾引自己的妹妹,又气舜华自己不争气非要跟他死去活来。 她压住心中的怒气,冷声说:“你不是为了他连我这个母妃都不要了,不是相信他不会对你生出异心吗?那现在对着我哭有事要做什么?难道你还在乎皇上的死活?在乎那个联姻公主?” “母妃,我只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这一点我是坚信的,但……但是,他这么做是错的。”舜华擦了擦眼泪:“我不能让他伤害无辜的人!舜英和李婕妤都是无辜的人,还有三哥,他们都是无辜的……我不能……” 虽然水太妃因为这事和舜华关系一直闹得很僵,但自己毕竟只有舜华这么一个孩子,做娘的哪有不心疼的孩子的,可是先不看这二人的关系,就单说那人的品性就不是良配呀! 她长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打小就死心眼,你既然要往这一条路上走,母妃也多说无益,你找我要做什么?” “舜华想请您先把舜英公主和李婕妤救出来,至于三哥那边……”舜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请您派人进宫传信吧,三哥是个明事理的人,事后绝不会怪罪于您的。” 看到这里水太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这丫头还是站在了另一边! “罢了罢了,你大了我也管不住了,就当没生你这块肉了!”水太妃摆了摆手,招人进来处理这事。 舜华见水太妃一瞬间仿佛衰老了十岁,眼泪忍不住又溢了出来,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二哥了。 这事情已经瞒了自己好几天,恐怕他一直就在做准备,而今天李婕妤探病,无疑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从水太妃那里舜华得知了舜英和李婕妤被关押的地方,商量好具体事宜后舜华便偷偷跑了过来。 其实她本可以不露脸,直接派人处理的,但是舜华还是想要亲自露一面,她也是有私心的,她知道李婕妤是三哥最上心的人。万一以后……也算是多一步路。 幸好屋外看管的人,大概是害怕自己发现异常吧。舜华以自己首饰掉了的理由,指使看管的人去找,这才把人调开自己跑了进来。 因为时间紧急,她也没空解释太多,只得把救她们的方法说了一遍,临走前她低声说了一句:“是我对不起你们。” 因为声音很小,而雪芽满怀心事,所以也没注意,但这话却被喻楚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舜华关门离去的那一刹,仿佛听见屋内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地叹息声。 第131章 危机(三) 舜华的计划很简单,水太妃平日虽然不出门,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去城郊的白马寺还愿,明日水太妃便会救出雪芽和喻楚,让她们二人假扮成丫鬟,随太妃一起去去白马寺,而舜华自己就会去缠着督平王。 只要雪芽和喻楚出了长公主府的大门,想再被抓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就算督平王想要造反,也得抓准时机,绝不敢贸然行事。 “李婕妤您看公主所言……”等舜华一走,喻楚便睁开眼,二人开始讨论起舜华公主先前的话来。“我倒是认为公主是真心想帮我们,不知道您怎么看?” 喻楚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他的心情也是异常的复杂。在他心里舜华仿佛从未长大,但实际上,舜华早就不是从前那个缠着自己要这要那的小姑娘,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了。 “那我们……” “明天见机行事。”喻楚简要地总结,说完便闭上了眼,一副陷入思考的样子,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他需要更多的事情来思考。 雪芽见她如此,也知趣地不去打扰。几天之前自己又何尝不是跟李婕妤一样呢?说起来李婕妤也是遭了无妄之灾,如果不是自己“生病”,皇上也不会派李婕妤来。原本她可以在宫中做自己的娘娘,享尽荣华富贵。可如今连性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她越想便越觉得愧疚,一时间情绪也带到了脸上:“婕妤……是我对不起您。” 喻楚慢慢睁开眼,扭头看了雪芽一眼,“那人迟早是要造反的,现在只不过是因为你提前了一点,其实和你并没有太大关系。” “可是总归是因为我,您才会被皇上派来……”雪芽还以为喻楚是善良的想要安慰自己,让自己的罪恶感少一些。她执拗地摇摇头:“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身份特殊,被派来的大概就是璇贵妃了。” 喻楚没想到雪芽竟然是这么想的,他问:“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璇贵妃虽然代掌凤印,统领六宫。皇上与其说是宠爱,不如说是看重娘娘,就像皇上看重雪芽一样,可皇上对您……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雪芽并没发觉自己语气中艳羡,“皇上是真的将您放在了心上,事事为您着想,一些事情您自然不会知道,可我……奴婢在皇上身边侍奉,却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最后雪芽用郑重无比地语气说:“您放心,就算奴婢这条命不要了,也要保您周全。” 这人……真的有这么好吗?喻楚望着雪芽半天说不出话来,没想到李喻竟然如此得人心。“值得吗?” 雪芽想也不想便回答说:“娘娘周全,皇上自然安心,这一切便值得了。” “她……有这么好吗?” “皇上对我如同有再造之恩,奴婢无以为报,只能效以犬马之力了。倒是娘娘……”雪芽犹豫了一下,这话放在平常她是绝对不敢说的,但现在她这么说出来,无疑是有点交代“遗言”的意思了。“请娘娘好好待皇上,皇上他……其实也很不容易。”雪芽说完后笑了笑,将心底里那最后一点小心思埋在了深处。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能够陪在皇上左右,只希望皇上能够开心,很显然李婕妤比自己更能让皇上高兴。 看李婕妤半天没有回话,雪芽连忙又说:“是我逾越了,还请娘娘恕罪。” “你为皇上着想,怎么能算有罪。你会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明明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但是从喻楚嘴里说出来,便是如此令人深信不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李婕妤常呆在皇上身边的原因,雪芽觉得李婕妤的气质越来越像皇上了,甚至是有时候的神态都能让她认错人。 “但愿如此吧……”雪芽喃喃自语道,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扎古的脸,如果自己真的出事了,他应该可以再娶一位更好的公主为妻吧。 屋内只有一张床,原本雪芽是打算将床让给李婕妤的,但是后来她发觉,此时此刻又怎么会有人睡得着呢?二人为了不打草惊蛇,在房内一直十分安静,晚上屋内也没有点灯,二人一人坐在床边,一人坐在椅上沉思。 这一晚上,雪芽想到了很多事情,她甚至想起了在家里的一些事情,直到负责看守的人送来了早膳,她才发觉一晚已经过去了! 和她们经历相似,李喻也是一晚没睡。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变故,比如喻楚还未表明自己的身份,她还以为喻楚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去找他那个反动派二哥摊牌了。那个前任督平王的性格究竟如何,她并不清楚。但从常寿的表情上,也能看出这次喻楚恐怕是九死一生了,换做她要是督平王,反正她肯定恨死喻楚了。 好不容易自己斗死了大哥这个皇位竞争者,正以为自己能上位,没想到却被人截了胡,自己还被贬为庶民。这要是换做任何一个男频小说里,这必然是逆袭流的基本背景设定,督平王要是不造反,真是对不起他这一身设定了。 虽然喻楚给常寿下了命令,让他看着自己,但李喻看得出来,常寿非常的纠结,这才一会儿工夫,他的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山字,而且他的眼睛也已经是红的不能看了。 不管自己怎么说,常寿翻来倒去就是一句话:“这是皇上嘱咐奴才的最后一句话了,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李喻被常寿拦得死死地,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看他的样子也是够可怜了,李喻也不忍心再恐吓他,再者她也做不出这些事情。 来这里这么久,李喻也体会到,在有些时候,谈民主是完全行不通的,只能走□□路线,只是她还是没办法做的那么干脆,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的融入这个世界。 看来自己还是不适合做这个位子啊。她彻夜未眠,坐在床上,过往的经历就像是跑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一一掠过。 她想起了第一次与喻楚见面,对方拿着刀比着自己的脖子,刘侧妃出宫后喻楚寂寥的背影,还有二人在一起的无数个瞬间,不管那些记忆是欢乐还是悲伤的,都牢牢地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她不想让喻楚出事。 李喻忽然茅塞顿开,就像是淤积多日的河道终于疏通,河水倾涌而出,湍急而下。往日那些未被察觉的情感,在这一刻集体爆发了。她不希望喻楚难过,更不希望他出事。 明白过来的李喻,立刻哀叹了一声,为什么要在这种关键时刻才想明白啊! 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加不相信一见钟情,自然也不懂心动的感觉。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是将好感与欣赏混为一谈。 在偏殿守夜的小太监听见殿内传来了动静,小心翼翼地发生询问:“皇上可是要起夜?” “不是,常寿在哪儿?” “回皇上,常公公在殿外候着呢。”说是候着,其实指的是在茶室小憩,防止皇上临时有事要他侍候。 小太监故作聪明地请示:“皇上可是要奴才将常公公叫来?” 李喻立刻喝止了他:“不用,你现在去秀芽让她来见我。”大概是自己的语气太过急促,小太监也察觉出气氛不对,转身一阵小跑,像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到现在,李喻才发觉自己早已是一身冷汗,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胸口也是跳地厉害,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她只能一遍遍地乞求现在还来得及了。 没过多久,秀芽衣着微乱地匆匆赶来,李喻一见到她便吩咐起来:“你现在亲自出宫,去把黄大人给朕叫来。” 秀芽现在的编制还在影卫内,自然知道李喻指的黄大人是谁,她立刻应下,准备出宫办理此事。 而李喻看着秀芽离去的背影,心中的不安却是越强了。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第132章 危机(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3章 危机(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4章 危机(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5章 危机(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6章 危机(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章 危机(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章 危机(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9章 化解(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0章 化解(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1章 化解(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2章 化解(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3章 化解(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4章 化解(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5章 结局(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6章 结局(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7章 结局(三) 李喻醒来时,恨不得希望有人给她一棍子,再把她敲晕算了。 腹部传来阵阵绞痛,感觉比痛经时还要来的刺激。另外她的嗓子也是干得难受,像是被火燎过一样,就算是吞咽口水这种简单的动作,对她而言都很困难。 “痛……”她努力了半天才吐出这么一个字儿来。 下一秒,她的眼前就蹿出来一个人影,是常寿。他看上去很憔悴,头发乱糟糟地。“哎哟喂,您可算是醒了!” 李喻望着他,嘴巴合了又张,可声音怎么都出不来了。 常寿这下急了,恨不得把耳朵贴到嘴边去听:“您在说什么?” 努力辨别了好一会儿,常寿终于听清了李喻想说的话。 “头发该梳梳了。” “……您都这样了,还有空跟奴才开玩笑?”常寿苦笑了一声:“您都昏睡了三天了,奴才哪还顾得梳头?” 李喻扯了扯嘴角,当做是笑容。“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嘛?” 再也……不逞英雄了。 见李喻动作困难,他连忙上前帮忙:“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除了痛,没别的毛病。”李喻如是说道,因为太久没有进食,身体虚弱无力,除了身上痛她还真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是奇怪…… 李喻慢慢地闭上眼睛思考,怎么感觉身体痛的位置不一样了呢。 “娘娘?娘娘?”常寿见李喻半天不说话小声地呼唤她的名字,却不知道李喻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昏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李喻感觉自己的状况明显好了多,常寿叫来银芽给自己喂吃的,李喻一边吃一听着常寿说后来发生的事情。 “您是不知道,当时皇上抱着您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可把奴才吓死了。” “花修媛呢?” “她已经被收押了。”常寿犹豫片刻后,说:“出事之后,花昭仪来求皇上,为了保住花修媛一命,她……服毒自杀了。” “啊?”李喻大惊,怎么会这个样子?“为什么会这样?” “那……花昭仪跟皇上说,这辈子都在利用花修媛,但花修媛始终把她当做至亲姐妹,她愧对花修媛,只能一命换一命了。” 李喻沉默了。 说起来她还真的是有点烂好人,明明受伤见血的是她,但此时此刻,她还是有点同情凶手了。“花修媛知道吗?” 常寿摇了摇头。 “命运无常啊。”李喻叹息了一声,情绪陷入低落中。 银芽见状,出声说道:“命运无不无常奴婢不知道,现在奴婢只知道娘娘您昏迷三天,皇上便守了您三天,你要是再不好好爱护身子,恐怕要出事的就是皇上了。” 常寿听后脸色大变,立刻呵斥银芽:“你在胡说些什么,还要不要命了。” 银芽倔强地跪地请罪,但绝不松口认错。 李喻看着这一幕,觉得不光是肚子痛,头也开始痛了。“好了好了,别在我跟前闹了,银芽也是为我好了,喻……皇上他怎么样了?”从醒来的那一刻,李喻就很想见到喻楚,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需要喻楚。 就好像,只要喻楚在,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常寿也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回答道:“皇上这几日忧思过度,再加上没怎么进食,太医刚刚开了安神汤。” 李喻安心地说:“那就好,没事就好。” 见到喻楚,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昨天银芽灌了她许多药,喝完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她被轻微细琐地声响吵醒,但眼皮就像是被绑上了千斤坠似的,怎么也睁不开。就在她正继续抗争地时候,一双手以极其温柔的力度,碰了碰她的脸颊。 是喻楚吗?李喻慢慢睁开了眼,果然就是他。这才几日没见,喻楚消瘦了一些,看着让人心疼。 见她醒了,喻楚收回了手:“感觉怎么样。” 李喻挤出个笑容来:“托您的福,还活着。” “太医说刀没有刺到要害,你卧床休息几个月调养一下,不会有大碍的。” 李喻定定地看着喻楚,仿佛要看透他的想法一样,就在喻楚都开始不自在起来时,才说:“那就好。”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当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喻楚眼中出现了怜悯的目光。 她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吧。 李喻昏迷了三天,他便在床边等了三天。 看着面色苍白无色的她,心里也在想着那个不幸的孩子。 说真的,就算全天下都在担忧他无后,他确实一点也不在乎。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好父亲,也不希望有孩子会成为他的孩子,他不懂如何抚养孩子,但明白在宫中长大的孩子会经历些什么。 所以他从不期待会有孩子,但和李喻的却不一样,一开始他认为这个孩子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后来这不单单是个解决方案,这是李喻和他的孩子,他开始期待起来。 他对李喻莫名得有信心,她一定是个好母亲。 只可惜老天不给她这个机会,大概是要自己放她走吧。 因为这次伤,李喻足足在床上养了两个月,养到冬去春来,等到了明光七年,李喻才可以下床走走。银芽也被调到她的身边服侍,因为身体还是太弱,这两个月她就没有出过院子,终日在长华宫里呆着。 喻楚给她提供了最好的待遇,吃的用的都是宫中档次最高的。但他却很少出现,宫中服侍的宫女每天跟自己聊天,玩游戏,时不时地还会拿来有意思的小东西,日子倒也不是很难过。 银芽每天以各种名义给自己送上汤药,她只装作不知道,给什么喝什么。 几天前,宫女们开始兴奋地装饰起宫殿,李喻才知道原来新年到了。这是她在南屿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听她们闲聊说皇上今晚会在宫中设下宴席,宴请朝中大臣。 今早一起来,银芽就说:“娘娘,今个儿是个大日子,要不奴婢给你好好打扮一下吧?” 李喻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算了,又不出门,弄那么多乱七八糟地干什么。” 银芽说:“话可不是这么说,女为悦己者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心情也会好啊!” 李喻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地嘟囔着:“再好看也不是自己的。” 银芽一时没听清,问:“娘娘你说什么?” “没什么,难得过节,你们今天也不用忙了,都休息吧,我给你们放一天假。”众人听了忍不住欢呼起来,银芽一本正经地说:“她们休息就算了,奴婢还是来陪您吧。” “你不回家看看吗?”银芽是自己捞到宫里来做高级助理的,按理来说跟普通宫女都不一样才对。 银芽摇了摇头:“奴婢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陪您。” “还是学会珍惜,等到失去,后悔也来不及了。”李喻苦笑一声,“跟我能有什么出息,我这病也快好了,过完年你就去找常寿,让他把你调回去吧。”李喻是这么想的,银芽放在她这里,每天跟保姆一样,的确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银芽还想再说什么,但看见李喻一脸掩饰不住的疲倦,也只能暂且不提了。皇上把她派到这儿来,是因为娘娘不光是被刺,还因为那次袭击滑产坏了身子,不然也不会休息了两个月都还没调养过来。 正是因为重视,才会派自己过来。 皇上虽然没有露面,但自己每天都是要去找常寿公公说明娘娘的身体状况的。 之前她和娘娘的接触并不多,只知道娘娘颇为受宠。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后,她才明白为什么宫中妃子那么多,偏偏是娘娘一枝独秀了。 她的性格真的很皇上很像,为人非常和善,待下人也很好,这宫里总是其乐融融,每个人都很开心能够侍奉这么一个主子。只是她觉得,娘娘好像有心事。 大概是想皇上了吧? 她也是不懂,为什么皇上不把这事告诉娘娘,为什么不来看娘娘?贵人们的心思可真是难猜。 这天正因为要举办宫宴,所以银芽汇报的时间要比往日都早一些。 先是照例说了些饮食起居的细节后,银芽忽然说:“其实娘娘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心里有事,每天吃的也不多,大多时间在发呆。” 这就是银芽为了为李喻博得同情,说得夸张了一些,李喻的确有时候会发呆,但是次数很少,平常也是好吃好喝好睡。 常寿听后叹了口气,银芽也不是外人,他也就没有故意隐瞒:“皇上也是,平日里处理朝政倒还好,只要一闲下来,也是喜欢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这两位主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高高兴兴地把事情说清楚不就完了吗!” “常公公,要不咱们……”银芽看了看周围,凑到常寿跟前,压低了声音说。 作者有话要说:要完结了,我争取今天完结,明天写番外…… 耶! 李喻醒来时,恨不得希望有人给她一棍子,再把她敲晕算了。 腹部传来阵阵绞痛,感觉比痛经时还要来的刺激。另外她的嗓子也是干得难受,像是被火燎过一样,就算是吞咽口水这种简单的动作,对她而言都很困难。 “痛……”她努力了半天才吐出这么一个字儿来。 下一秒,她的眼前就蹿出来一个人影,是常寿。他看上去很憔悴,头发乱糟糟地。“哎哟喂,您可算是醒了!” 李喻望着他,嘴巴合了又张,可声音怎么都出不来了。 常寿这下急了,恨不得把耳朵贴到嘴边去听:“您在说什么?” 努力辨别了好一会儿,常寿终于听清了李喻想说的话。 “头发该梳梳了。” “……您都这样了,还有空跟奴才开玩笑?”常寿苦笑了一声:“您都昏睡了三天了,奴才哪还顾得梳头?” 李喻扯了扯嘴角,当做是笑容。“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嘛?” 再也……不逞英雄了。 见李喻动作困难,他连忙上前帮忙:“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除了痛,没别的毛病。”李喻如是说道,因为太久没有进食,身体虚弱无力,除了身上痛她还真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是奇怪…… 李喻慢慢地闭上眼睛思考,怎么感觉身体痛的位置不一样了呢。 “娘娘?娘娘?”常寿见李喻半天不说话小声地呼唤她的名字,却不知道李喻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昏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李喻感觉自己的状况明显好了多,常寿叫来银芽给自己喂吃的,李喻一边吃一听着常寿说后来发生的事情。 “您是不知道,当时皇上抱着您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可把奴才吓死了。” “花修媛呢?” “她已经被收押了。”常寿犹豫片刻后,说:“出事之后,花昭仪来求皇上,为了保住花修媛一命,她……服毒自杀了。” “啊?”李喻大惊,怎么会这个样子?“为什么会这样?” “那……花昭仪跟皇上说,这辈子都在利用花修媛,但花修媛始终把她当做至亲姐妹,她愧对花修媛,只能一命换一命了。” 李喻沉默了。 说起来她还真的是有点烂好人,明明受伤见血的是她,但此时此刻,她还是有点同情凶手了。“花修媛知道吗?” 常寿摇了摇头。 “命运无常啊。”李喻叹息了一声,情绪陷入低落中。 银芽见状,出声说道:“命运无不无常奴婢不知道,现在奴婢只知道娘娘您昏迷三天,皇上便守了您三天,你要是再不好好爱护身子,恐怕要出事的就是皇上了。” 常寿听后脸色大变,立刻呵斥银芽:“你在胡说些什么,还要不要命了。” 银芽倔强地跪地请罪,但绝不松口认错。 李喻看着这一幕,觉得不光是肚子痛,头也开始痛了。“好了好了,别在我跟前闹了,银芽也是为我好了,喻……皇上他怎么样了?”从醒来的那一刻,李喻就很想见到喻楚,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需要喻楚。 就好像,只要喻楚在,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常寿也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回答道:“皇上这几日忧思过度,再加上没怎么进食,太医刚刚开了安神汤。” 李喻安心地说:“那就好,没事就好。” 见到喻楚,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昨天银芽灌了她许多药,喝完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她被轻微细琐地声响吵醒,但眼皮就像是被绑上了千斤坠似的,怎么也睁不开。就在她正继续抗争地时候,一双手以极其温柔的力度,碰了碰她的脸颊。 是喻楚吗?李喻慢慢睁开了眼,果然就是他。这才几日没见,喻楚消瘦了一些,看着让人心疼。 见她醒了,喻楚收回了手:“感觉怎么样。” 李喻挤出个笑容来:“托您的福,还活着。” “太医说刀没有刺到要害,你卧床休息几个月调养一下,不会有大碍的。” 李喻定定地看着喻楚,仿佛要看透他的想法一样,就在喻楚都开始不自在起来时,才说:“那就好。”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当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喻楚眼中出现了怜悯的目光。 她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吧。 李喻昏迷了三天,他便在床边等了三天。 看着面色苍白无色的她,心里也在想着那个不幸的孩子。 说真的,就算全天下都在担忧他无后,他确实一点也不在乎。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好父亲,也不希望有孩子会成为他的孩子,他不懂如何抚养孩子,但明白在宫中长大的孩子会经历些什么。 所以他从不期待会有孩子,但和李喻的却不一样,一开始他认为这个孩子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后来这不单单是个解决方案,这是李喻和他的孩子,他开始期待起来。 他对李喻莫名得有信心,她一定是个好母亲。 只可惜老天不给她这个机会,大概是要自己放她走吧。 因为这次伤,李喻足足在床上养了两个月,养到冬去春来,等到了明光七年,李喻才可以下床走走。银芽也被调到她的身边服侍,因为身体还是太弱,这两个月她就没有出过院子,终日在长华宫里呆着。 喻楚给她提供了最好的待遇,吃的用的都是宫中档次最高的。但他却很少出现,宫中服侍的宫女每天跟自己聊天,玩游戏,时不时地还会拿来有意思的小东西,日子倒也不是很难过。 银芽每天以各种名义给自己送上汤药,她只装作不知道,给什么喝什么。 几天前,宫女们开始兴奋地装饰起宫殿,李喻才知道原来新年到了。这是她在南屿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听她们闲聊说皇上今晚会在宫中设下宴席,宴请朝中大臣。 今早一起来,银芽就说:“娘娘,今个儿是个大日子,要不奴婢给你好好打扮一下吧?” 李喻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算了,又不出门,弄那么多乱七八糟地干什么。” 银芽说:“话可不是这么说,女为悦己者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心情也会好啊!” 李喻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地嘟囔着:“再好看也不是自己的。” 银芽一时没听清,问:“娘娘你说什么?” “没什么,难得过节,你们今天也不用忙了,都休息吧,我给你们放一天假。”众人听了忍不住欢呼起来,银芽一本正经地说:“她们休息就算了,奴婢还是来陪您吧。” “你不回家看看吗?”银芽是自己捞到宫里来做高级助理的,按理来说跟普通宫女都不一样才对。 银芽摇了摇头:“奴婢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陪您。” “还是学会珍惜,等到失去,后悔也来不及了。”李喻苦笑一声,“跟我能有什么出息,我这病也快好了,过完年你就去找常寿,让他把你调回去吧。”李喻是这么想的,银芽放在她这里,每天跟保姆一样,的确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银芽还想再说什么,但看见李喻一脸掩饰不住的疲倦,也只能暂且不提了。皇上把她派到这儿来,是因为娘娘不光是被刺,还因为那次袭击滑产坏了身子,不然也不会休息了两个月都还没调养过来。 正是因为重视,才会派自己过来。 皇上虽然没有露面,但自己每天都是要去找常寿公公说明娘娘的身体状况的。 之前她和娘娘的接触并不多,只知道娘娘颇为受宠。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后,她才明白为什么宫中妃子那么多,偏偏是娘娘一枝独秀了。 她的性格真的很皇上很像,为人非常和善,待下人也很好,这宫里总是其乐融融,每个人都很开心能够侍奉这么一个主子。只是她觉得,娘娘好像有心事。 大概是想皇上了吧? 她也是不懂,为什么皇上不把这事告诉娘娘,为什么不来看娘娘?贵人们的心思可真是难猜。 这天正因为要举办宫宴,所以银芽汇报的时间要比往日都早一些。 先是照例说了些饮食起居的细节后,银芽忽然说:“其实娘娘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心里有事,每天吃的也不多,大多时间在发呆。” 这就是银芽为了为李喻博得同情,说得夸张了一些,李喻的确有时候会发呆,但是次数很少,平常也是好吃好喝好睡。 常寿听后叹了口气,银芽也不是外人,他也就没有故意隐瞒:“皇上也是,平日里处理朝政倒还好,只要一闲下来,也是喜欢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这两位主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高高兴兴地把事情说清楚不就完了吗!” “常公公,要不咱们……”银芽看了看周围,凑到常寿跟前,压低了声音说。 作者有话要说:要完结了,我争取今天完结,明天写番外…… 耶! 第148章 结局(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9章 脑洞番外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0章 脑洞番外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1章 脑洞番外篇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