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童年 - 盗命记 - 火丁火 “包子！包子！刚出锅热乎乎的包子！” “您老来一笼？” “您？！” “滚远点！小东西，天天过来捡剩的，你以为好人那么多，隔三岔五的有人留给你！”说着话，包子铺的小二对着铺子外泼出一勺水。 包子铺门口站着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瘦弱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泼在身上的水是温的，淋在身上已经是冰冷。 “可能，就，会有剩下的。”说这话，他自己都没有信心。这世道，能吃饱饭的人就不多，何况是包子。 “去！”小二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他懒得理一个乞儿。这个小东西每天耗在各家食店，就为一口吃的，见怪不怪。说实话，也是蛮可怜的，但这个世道，能衣食无忧已经满足，还顾得别人生死。 “听说城北有家包子铺，那里啥人都给吃的，你咋不去！”小二回身进去的时候咕噜一句。本是无意之言，他说的本是无心，但听者有意。 咕咕！五脏六腑已经空空如也，两天没吃东西了，再没有点垫肚子的食物，也活不了几天。城北的包子铺，那个地方敢去吗？小乞丐自问没有勇气。 今天的冬天来得特别早，裤子的洞还没找东西缝上。昨个听说隔壁的老乞丐嗝屁了，他那个窝不知能不能耗上。小乞丐伸手抓了抓头上粘在一起稀疏的黄毛，裹了裹身上满是污垢的单衣，瞥了一眼热气腾腾的包子锅，擦了把嘴。包子的味道是不错！嗯，明天估计那财主的愣儿子能来，他只吃馅，估计我能捡到皮吃。明天能，肯定能！回去，先把今晚的窝占了。 这哪来那么多人？昨天已经来了三十多个，今天这破庙满了？！ 莱城，一个偏远贫瘠的城市，却因为连年的战乱，反而成为一个暂且偷生的地方。虽说战火未曾波及，但依然让底层的人实现温饱。再加上逃避战乱难民的涌入，让这个本来穷困的地方，更加苦不堪言。 “这是我的床！”小乞丐甩着大鼻涕，拉着比他高几头的男子，不服输。 “小东西，鸡巴大玩意，还床？就你呆的地方，我能看上就是你的福气！”男子一把推开，顺势躺在门槛处。 庙本不大，又破。小乞丐能得到门槛栖身的地方，已然不错。这还是因为他是老人的缘故，别看年龄不大，在破庙中还是有点资历的。 “李叔，你看这帮人没有规矩，他们刚来就占了我的地方！”小乞丐跑到一位年长者面前，委屈的喊道。 “这、这、你今晚到我这凑合一下吧！”这个被小乞丐唤作李叔的邋遢男子，悄悄的拉过小乞丐，趁机在他胳膊上捏了一把。“这些人是刚刚逃难来的，但都是硬茬，听说是逃兵，忍忍。” “李叔，你不会怂了吧？”小乞丐有点不服气，但他弱小的身子无法抗衡强壮的男子，更何况肚里无粮，心里还慌。 “我的窝也被霸占了，你还有啥不服的！”李叔小心翼翼的拉着小乞丐，蹲在破庙最透风的地方。“你看你李婶，为了几个馒头都背叛了我，和那些野蛮人混到一起！” “李叔，这你也受得了？！”小乞丐接过李叔递过来的一片馒头皮，抬着眼皮说道。 “你闭嘴，你吃吧！能饿不死就偷着乐吧。”李叔把头埋在破烂的衣服里，快速的嚼着嘴里的馒头。 这李叔，也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想当年家境还算过得去。因为流年不利，再加上好吃懒做，也沦落到乞讨的境地。患难夫妻，李婶不离不弃，和他一起乞讨过日。如今为了几个馒头，低三下四的讨好这些逃兵。 这李叔，本性不坏，一直照顾着小乞丐。能在这种境遇下给点馒头皮，已经是他的人格底线。“李叔，馒头皮也挺香的！”小乞丐一点一点的咬着馒头皮，一边看着李婶为那些人铺着草席，一滴滴眼泪不由的流下来。 “李叔，等我有钱了，我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吃的，给李婶买最好看的花布做衣服。”小乞丐一口把手中仅剩的馒头皮吃掉，握着拳头使劲的扬了扬。 “嗯，好，我相信你有那么一天！”李叔摸了摸小乞丐的头，低声说道。 “你们干嘛！”庙里传来李婶恐惧的声音。 “馒头好吃吗？想以后还有的吃，就乖乖的！”几个逃兵猥琐的拉着李婶，团团的将她围住。温饱思淫欲，这帮逃兵得到暂时的安全，立刻起了苟且的念头。 “你们住手！”李叔立刻站了起来，瞪起了眼，怒吼道。 “呦？馒头好吃吗？”其中一个男子笑着道。“想以后还有的吃，你也乖乖的！” “我？我以后不会再吃你们的馒头！你们放手！”李叔倔强的踏出一步，伸手从怀中掏出仅剩的一个馒头，对着那些逃兵扔了出去。 还没有落地，立刻就有一群人冲了出去，争抢那个尚有些余温的馒头。拉扯中，馒头被抓的稀碎。一些人在地上拼命的抓着，混着泥土往嘴里塞。 “你们以后想吃馒头吗？想吃就给我打死他！”那个男子吆喝着，手指向了李叔。“好吧，以后几天的食物换他一条命！”男子扬了扬手，把三个馒头扔向了空中。 庙中的乞丐愣住了，只是不过几秒钟，他们疯狂的冲了出来。他们冲出的方向并不是滚落地上的馒头，而是李叔。饥饿让他们丧失了本性，并没有让他们丧失理智，为了以后的食物，要的是李叔的命。 “李叔，快跑！”小乞丐拉着李叔的衣服，拼命的向庙外逃。 “你跑！”呲拉一声，因为李叔用力的原因，他的衣服被拉碎，他趁机把小乞丐推出庙外，然后将即将腐烂的庙门关上，用身体死死的挡住疯狂的人群。 “李叔！”小乞丐爬起身子，挣扎着想跑回去。 “跑！”李叔嘶吼着。 跑！他一个仅有六七岁的孩子，还能做什么？跑！不跑又能怎么样？跑！疯狂的场面已经彻底颠覆他的认知，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已经化作吃人的恶魔。 小乞丐已经忘记自己如何逃离破庙，当他清醒时，已经身在城外的野地。他浑身是伤，路上不知摔了多少次，又不知爬起多少回。他想回去救李叔李婶，但弱小的身体和脆弱的身心支撑不了，更无法给他足够的勇气回到破庙。 空旷的野外传来几声野狗的叫声，凌冽的寒风裹挟着野狗的叫声更加恐怖。小乞丐哭了，在他的记忆里，哭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今天，他哭了两次。第一次是因为李叔的关怀，让他有了亲人般的温暖，哪怕是一点馒头皮。第二次是因为自己的无助与懦弱，眼看着李叔与李婶的遭遇，自己只能逃，逃得像一条野狗。 自己连条野狗都不如，因为自己正在害怕，怕野狗过来吃了自己。紧张与恐惧抵挡不住一路的奔波，小乞丐昏死过去。 小乞丐无名无姓，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奇怪的是，他清楚而且确定的知道，自己今年七岁。而六岁之前的记忆全无。他不知自己是生在莱城，还是后来来的莱城。莱城是他的一个偶然，还是他是莱城的一个必然。 野外的风一直没有停止，野狗不知被寒风吹去了哪里。难道野狗也挑食？瘦弱的小乞丐不值得它们下嘴。 哎呦！一阵疼痛让小乞丐醒了过来。身侧砰砰声不绝于耳，身上的疼痛感没有停止，他伸手摸了摸，一颗冰冷的东西握在他手心。 冰疙瘩？！这个季节还有这个？！真是天灾人祸！人都开始吃野草了，天却让野草也不存！真是天不让人活！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我必须勇敢起来！ 天让我死，我偏要活！我不信命！ 不能呆在这里！留在城外唯有死路一条！必须回城里！必须回去看看李叔李婶怎么样！必须回去！ 一股不服输的勇气支撑着小乞丐站了起来，不信命的胆量让他迈开了双腿，他的眼前不是黑暗，有一道光照亮了他的前方。 城门外，以前几盏昏暗的灯火已经熄灭，灯笼已被冰疙瘩砸的稀碎。做做样子的守城人早已回去昏睡，拦不住冲进来的难民、逃兵，还守啥城。若非为了糊口，连样子都不会做。现在有权已然无用，有粮食才是大爷。 城里的吃食店铺仅剩三家，一家是城主开的风味楼，无人敢闹事抢掠，依然开着；一家是城南的包子铺，因为店主是远近闻名的练家子，又兼着送镖的营生，依然开着；一家是城北的包子铺，听闻有着吓人的说法，依然开着。 城内，一片黑暗，只有冰疙瘩砰砰声给这座莱城带来不该有的生机。 远远的，小乞丐看到前方有灯光亮着，一个破木招牌在寒风中咯吱作响。是包子铺吧！小乞丐心想着，蹒跚着向着灯光走去。 第二章 相遇 - 盗命记 - 火丁火 黑暗的街道，那一盏灯火显得格外耀眼，犹如引路的明灯，指引小乞丐奔向那里。 这？ 不是城南！ 浑浑噩噩的小乞丐在恶劣的天气里居然走错了方向，他来到了城北。这里是城北的包子铺！难怪了，城南包子铺的招牌挂在中间，而这里挂在一边。 小乞丐迟疑了。 城南与城北，虽然都隶属于莱城，却是两个世界。城中是莱城的中心，城主府就坐落于那里，城主的风味楼也在那里。城南是底层人的聚居地，也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而城北，小乞丐至今第一次踏足。 变换方向，已然不可能。小乞丐已经没有精力再前进，那片沉重的馒头皮无法提供更多的能量。随他去了，既然走到了这里，又无法回头，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下定决心，小乞丐义无反顾的走向陌生的城北包子铺。 还未临近，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那种勾引食欲的香味，把人全身的五脏六腑彻底撕扯一遍，特别是饥肠辘辘的小乞丐，忍不住咽下好几口微量不多的口水。 “呦！这时候还有个生意来！”一个粗壮的声音吆喝着，仿佛破开冰冷的夜幕。 突兀的叫声，让小乞丐一哆嗦。“我只是路过，路过路过。” “别啊！这大半夜的，这怪冷的天，进来吃点热乎乎的肉包子，多合适。” 走进了，小乞丐才看清声音的来源。这是一个三尺多高的矮胖子，矮的就是侏儒，胖的浑身流油，说话间浑身抖动，似一堆肥肉成精了。 “我没钱。”小乞丐扯了扯衣角，却没敢用力，这衣服撑不住多余的力气。 “我们这包子铺，有钱有有钱的吃法，没钱有没钱的吃法。不过都一样，都能吃上包子。”胖小二挪动着身子，对小乞丐招了招手。 “能吃包子？”小乞丐试探着往前挪了几步，小心的问道。 “肉包！纯肉包！我们可和城南那包子铺不一样，他家卖的是素菜的包子。”胖小二似乎有点不太情愿，勉为其难的继续游说着。 “我、、、”小乞丐继续走进了几步。肉包子的香味真的太过诱人，勾住他的双脚不由自主的往前靠近。 在莱城的日子里，或者在他的记忆里，还没有尝过肉的味道。 “进来吃吧！”胖小二移动的速度与他的身材完全不相符，他一把抓住小乞丐的胳膊，只一把，就把小乞丐拉进店内。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刺眼的亮光让小乞丐不自觉的闭上双眼。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只见店铺内有十几位食客，正在大快朵颐，几乎都在忘情的吃着包子，筷子上的包子流出香浓的肥油。怪异的是，他们只是在吃，没有互相交谈，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对于小乞丐的到来，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抬头看一眼。 “你去那桌！”胖小二伸手指向角落的一桌。 小乞丐顺着指向，看到角落那张桌子旁已经坐了一人。不过那人并没有在吃包子，似乎是在等着包子上桌。 小乞丐歪着身子靠在凳子一角，打量着对面的人。这是一个瘦小的老人，黑色粗布衣衫，干枯的手搭在桌子上，眼睛直视着前方。 再仔细一看，这个老人脸庞满是皱纹，一道一道如干涸的沟渠。那双眼睛，居然全是白色，没有黑色的瞳孔！ “以前没见过瞎子！”老人突然张嘴说话，吓得小乞丐汗毛直竖，刚刚被店内温暖过的身子如坠冰窟。小乞丐晃了晃脑袋，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两只拳头握的紧紧的，带着黑泥的指甲掐入手中。 “我，我住城南，我、、、”小乞丐努力组织语言，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 “包子来喽！”胖小二端着一盘包子放在桌子中间。“只剩一盘，你俩谁先吃？”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只有两人的桌子。 “我不吃。”老瞎子低声说道。 “那我，我、、、”小乞丐边说边将手伸向盘中的包子。他太饿了，饥饿战胜心中的恐惧。 啪！钻心的疼痛传来。老瞎子不知何时拿出一根竹竿，敲击在小乞丐的手背上。 “你干嘛！！” 小乞丐迅速的收回手，放在嘴下使劲的吹着。他不解的瞪向对面的老瞎子，同时又是一阵的后怕。他真的是瞎子吗？怎么知道我拿包子，又怎么那么准确的打到我的手？ “若是要命的话，我劝你别吃。"老瞎子说完，眉头一皱，立刻放下手中的竹竿靠在桌边。他的手指不停来回晃动，拇指与其他五个指头来回的接触。他还是个六指！ “哎！”老瞎子叹息一声，站起身子，将一个布袋挂在肩头，拿起桌边的竹竿，摸索着走到小乞丐的身边。他将竹竿向前伸出，碰了碰小乞丐，下巴向店铺门外抬了抬。 “你什么意思？”小乞丐不解的看向老瞎子，打完人就要跑路？ “我瞎你也不瞎，领我离开。”老瞎子的话让人不容拒绝，似乎毫无商量的余地。 小乞丐不舍的看着桌上的肉包子，再看向身侧的老瞎子。终于下定了决心，伸手抓住了竹竿的一头，离开了桌边。 “这包子你们不吃啦！”胖小二注意到即将离开的一老一少，竟快速的拦住了两人。 “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老瞎子看向胖小二，灰白的眼珠让胖小二一哆嗦，立刻侧过肥胖的身躯，让出了道路。 小乞丐立即拉着老瞎子出了店铺，临走时还想着回头看一眼，没想到头上立刻挨了一巴掌。“别回头，回头就走不了了。” 莫名其妙被打了两次，小乞丐满肚子的委屈。“吃个包子而已，至于嘛！” “城南的素菜包子要钱，能吃。城北的肉包子不要钱，不能吃。这世道！”老瞎子摇了摇头，捅了捅手中的竹竿，催促着小乞丐快走。 “这世道，啥世道都不能饿肚子吧？走走走，这又是去哪里？”尽管老瞎子神神叨叨的蛮会蒙人，小乞丐依然一肚子的牢骚。 “咱爷俩命理有点纠缠，所以我顺手救你一次，你若不愿意和我一道，尽可回去或者离开。”老瞎子抽出小乞丐手中的竹竿，未等小乞丐回答，自顾自的往前走去。竹竿敲打在路面的哒哒声不绝于耳，然而每次的敲打声似乎都击打在小乞丐的神经上。 什么跟什么啊？说离开店铺就离开店铺，说让我走就让我走。小乞丐立刻跟上超过，顺手抄起竹竿，执拗的拉着老瞎子越走越快。心道，我还偏不走了。“我怕我走了，你走路上摔死。” “哈哈哈，你这小东西！”老瞎子会心一笑，捏着为数不多的几根胡须。 “哈哈哈，你这老东西！”小乞丐模仿着老瞎子的动作，一走一晃着领路。“哎！摔不死也会饿死，这世道！”小乞丐毕竟是七岁的孩子，一刻的顽皮之心压不住肚子持续的叫唤。 “乞丐就是要饭，要饭要饭，你不要哪来的饭。”老瞎子打趣的说道。 “要着了啊！还要着了又大又香的肉包子，我可没吃过肉包子。城南的素菜包子也好吃，不过我没吃过馅料，都被那富家的胖小子扒拉吃了，我能捡着皮吃就阿弥陀佛了。听说好的包子讲褶子，可是我一次都没数过，捡到就进了肚子，让肚子里的蛔虫数去，哈哈。”几次交谈，小乞丐感觉和老瞎子亲近了许多，不免话多了起来。 让他感觉亲近的人不多，李叔李婶算是之前最亲近的人。想起李叔李婶，小乞丐鼻子一酸，不再言语。 “咋的了？让包子皮噎住了，不能讲话了。”老瞎子说完，伸手在肩头的布袋内摸索着。“给，窝窝头味道也不错。” 窝头？！小乞丐立即抓了过来，几口塞入肚子里。肚子有粮，心里不慌，至理名言啊！一个窝头将刚才的抑郁与悲伤一扫而光。 “你叫什么名字？”老瞎子问道。 “不知道。” “你家是哪里？” “不知道。” “你父亲母亲呢？” “不知道。” “你比有些人强多了！”老瞎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嘲笑我？我都这样了，还能有比我更差的人了？”小乞丐有点生气，再看看自己满是破洞的衣服，更加无奈。 老瞎子嘴角上扬，他很久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有人是一问三不知，你是三问三不知，不是比他们强多了？！” “这是啥狗屁道理。看你像是算命打卦的，你给我算算，我叫啥，家是哪里，我父亲母亲又是谁？！”小乞丐一脸的不服气，可语气里又带着一丝期望。 “店铺里我已经算过，无能为力啊！”老瞎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反应？怎么个意思？！看着就是个老骗子，小乞丐略显失望，学着也摇了摇头，点了点头。 “我们这是去哪里？”小乞丐停住了脚步，回头不解的问道。他们走了不少的路，一直没有走到尽头，前方仿佛遥不可及。 “城北的土地庙！” “可该怎么走？” “一直走。”老瞎子此番回答直接了当，简单的让人毋庸置疑。 第三章 名字 - 盗命记 - 火丁火 黑暗，淹没了街道与景色；黑暗，吞噬了时间与空间。 城北土地庙，听着应该是不远的地方，但小乞丐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少距离。 哎呦！ “这冰疙瘩怎么又开始了！还没完了！”小乞丐摸着吃痛的脑袋，快速的走了几步。身后还领着一人，他又不能跑的太快。 “到了！”老瞎子抽出竹竿，往左侧的黑暗里跨出一步。 “到了？我、、、”未等小乞丐说完话，他的身体被一股吸力牵引，直接消失在黑暗中。 这就是土地庙？ 庙身看着是青砖砌成，墙身爬满青苔，墙体满是岁月的痕迹。庙旁一棵老槐树，有水桶粗细，树皮皱裂，枝叶茂盛，与此时的季节相悖。这里的环境与温度也是不寻常，小乞丐居然没有感觉一丝冷意。 土地庙的两扇木门略显陈旧，门楣上还雕刻着一些图案，虽然已模糊不清，但仍能感受到那份庄严与古朴。门两旁挂着褪色的对联，字迹已经难以辨认，定然是那些祝福与吉祥的话。 老瞎子用竹竿捅开门，熟悉的走进土地庙内。 “这可是土地庙，进门必须诚心诚意，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啥的。哦对了，不对不对，进寺庙才念阿弥陀佛，进土地庙要念啥来？”小乞丐自顾自嘟囔着，对于陌生的环境，自言自语可以缓解紧张，这是他从生活中总结的经验。比如讨要包子时，就要说好话，虽然回应的都是一个滚字。这时候就要自言自语、自问自答，省的尴尬。给个薄面，应该就是这样得来的。 “要念叨小心脚下！”老瞎子进土地庙地界说的第一句话。 “小心脚下？哎呦！”小乞丐被门槛绊了一跤，但至少进到了庙里。 “呸呸呸！到底是土地庙，进庙吃了一嘴的土！”小乞丐用衣袖抹着嘴，口中直叫唤。猛然抬头看见庙正中供奉着的土地公，才知自己说错了话。“莫怪莫怪，小子无知胡言乱语，莫怪莫怪。”说完双手合十，貌似虔诚的深深鞠了一躬。 庙内，空间不大，却整洁有序。泥塑的土地公笑容可掬，栩栩如生，泥像上彩绘暗淡。泥像前有一破旧供桌，但没有香炉和供品。也是，这世道谁还来上香和上贡。这解释合理，小乞丐默默点头。 这环境，比当初的城南的破庙强多了，既干净又清净。咦？！这里怎么没有难民，整个庙里仅有自己和老瞎子两个人。 “喂！城北没有乞丐？没有逃兵、难民？”小乞丐不解的问道。 此时老瞎子已经将身上的布袋解下，将竹竿放在一旁，盘膝坐在庙内的草垫之上。“第一我不叫喂，你没有名字，老夫可是有的。第二，乞丐与难民全城都不缺，独独本土地庙没有。” “那第一你叫什么？第二这里为什么没有别人？”小乞丐扑闪着大眼，求知欲满满的问道。 “老夫乃神算子是也，仰观天文，俯察地理，世间万象，皆在吾心，无所不精，无所不通，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老瞎子捏着胡须，得意的说道。 神算子？还没有老瞎子叫起来顺口！还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连我家在哪里都算不出来，蒙谁呢！这里就我们俩人，看来只能蒙我了。小乞丐心中暗想，他可没傻到说出来的地步。 “那我直接叫你神算子？” “嗯嗯，合适！”老瞎子没羞没臊的应答着。“另外，你以为谁都能进入这座土地庙里？普通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若不是我，你也进不来。看你进庙摔地就拜的香火情上，土地公公才没有生气。” 这些话落在小乞丐耳中，神神乎乎的，关键他也不信。 “老夫给人算命起卦，起名测字都是一流，既然你没有名字，我就免费给你起个，算是送给你的第二份礼物。” “起名字？还第二份礼物！”本来老瞎子的话就是左耳一听右耳一过，没想到他还厚着脸皮认真起来。这个老骗子！不管了，反正他自己说的是免费，自己恰巧没有名字，合适就用了。不对！第二份礼物！他啥时送过我第一份礼物？ “我之前收过你礼物？”小乞丐顽皮起来，一边围着老瞎子转圈，一边伸着手讨要。 “看来你忘性真大，怪不得忘了自己家在哪里，父母是谁。”老瞎子将手伸进布袋摸索着，似是寻找什么东西。 “你还真不讲理！不和你计较了。”小乞丐干脆一屁股坐在老瞎子身前，别着脸，生闷气。 “真是吃过就忘，那窝头不算礼物吗？” “窝头？”还真是，来的路上吃了老瞎子给的一个窝头得以充饥，把这茬忘记了。小乞丐觉得自己有些脸红。 “过来。”老瞎子从布袋中拿出一物，朝小乞丐招了招手。 小乞丐已无话可说，朝老瞎子近处挪了挪。凑近了，小乞丐看到老瞎子面前摆了个古铜色圆形的罗盘，表面满是刻度，中间还有个指针溜溜的乱转。 “这我见过，就是测风水用的，还能起名字？”小乞丐一脸不信的表情，刚刚升起的信任感又下降了许多。 “罗盘上面刻有八卦、二十四山、天干地支等等，八卦代表八个方位，二十四山是将整个罗盘分为二十四等分，每个等分又代表一个方位。罗盘创自轩辕黄帝时代，后来经过许多代前人修正改良后，才变成如今的模样。”老瞎子用手抚摸着罗盘，像是对待自己的老伙伴，表情温柔的诉说着。 “测风水，只是罗盘的基本功能，它自古与整个大陆的能量平衡有关，神秘的能力千变万化，无穷无尽，此时就不和你多说了。起初在那包子铺中我已经为你算过一卦，虽然仓促了些，但有个大概。” “草木有生，动物有灵，人各有命。而你的命格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你不属于这里！”老瞎子接着说道。 关于罗盘的介绍，小乞丐听得懵懵懂懂，他年纪本就不大，生存亦是不易，学不来多少的知识。但老瞎子的最后一句，听得他心中一惊。当他刚要发问时，被老瞎子伸手阻止。 “你丧失六岁之前的记忆，说明那些记忆不属于这里。”罗盘上的指针还在不停的快速乱转，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老朋友从来没有这样过，难道这就是宿命？” “左，在方位上代表东方，也象征着不同寻常；凡，表面上平凡、普通，也代表着返璞归真、大智若愚。你，以后就叫左凡！”老瞎子猛然指向小乞丐，手中罗盘上的指针嘎然而停，同时指向小乞丐的方向。 小乞丐眼睛紧盯着罗盘，他没有察觉，当老瞎子手指指向他的时候，老瞎子的指尖发出一道金光冲向他的额头，在额头上形成一个金色罗盘的图案。图案闪烁几下，颜色暗淡下去，隐入皮肤之下。 “左凡，听着不错，我有名字了，以后就叫左凡！”小乞丐咧嘴大笑，下意识的挠了挠额头。突然，他发现老瞎子灰白色的双眼转动了，为数不多的黑色头发转瞬变成了白发。 “你，你这是、、、” “无妨！”老瞎子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温柔的表情再次出现。 “神算子！” “不叫我老瞎子了？” “我可没叫过！”左凡双手直摆，连连否认。 “心里没叫过？”看神算子的模样，应该是故意所为。 心里，自认识到现在，心里叫了无数遍，左凡尴尬的笑着，一切不言而喻。对于这个赐予自己姓名的人，此刻才真真正正走入左凡的心里。“我叫你神算子，你能叫我一声左凡吗？”神算子起名，左凡同样希望他是第一个叫唤自己名字的人。 “左凡！”一声呼叫声震土地庙，回荡四方。 庙宇之内，土地公的泥塑雕像，悄然间添上了几缕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痕。墙壁之上，那些曾经鲜艳夺目的壁画，此刻颜色已愈发黯淡无光，某些角落更是出现了斑驳脱落。这一切微妙的变化，对匆匆一瞥的左凡而言，未曾发现。 但这一切，却难以逃脱神算子那双灰白而深邃的眼眸，他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已有了计较。 “这片大陆唤作下天域，偌大的疆域共有四个帝国，分别是风翔帝国，雨瑞帝国，雷霆帝国以及电光帝国。这莱城，隶属于风翔帝国，在这帝国的最边缘，属于最贫瘠的小地方。福祸相依，无人争夺这贫瘠的小地方，反而避过了战乱。” “但，帝国与帝国之间的战争，帝国内部的战争至今没有停止，任何人任何地方都无法避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要如何抓住时机，掌握命运的走向，至关的重要。” “掌握自己的命运，才能改变命运，甚至掌握与改变他人的命运。”一个静静的说，一个静静的听，一老一少，皆沉浸于那份对生命掌控的深深着迷之中，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为之静默。 第四章 离开 - 盗命记 - 火丁火 神算子将下天域四大帝国一一介绍给左凡，让他对这片疆域有了大概的认知。 天翔、雨瑞、雷霆、电光四大帝国连年战火，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滋生了许多肮脏的东西，原本有些避世不出的邪恶重新出世，为祸世间。 比如那城北包子铺，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场所。表面是一个包子铺，其实做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当然了，店铺之内藏有异能之人，否则断不会经营如此之久。当时放神算子与左凡离开，完全是幕后老板的意思，因为他看出神算子的不凡之处，不敢得罪。 莱城不过弹丸之地，位于风翔帝国最边缘，偏远贫瘠。莱城经济不发达，物产不丰富，若非战乱，底层人只能保持温饱而已。此地已然沦为难民与逃兵躲避战乱的地方，下层人的命运只与温饱有联系，不敢不想不能奢望其他。 左凡眼前，神算子微微前倾身躯，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然，轻声问道：“左凡，你可愿拜入我门下，成为我的弟子？” “拜师？是去学那算命之术吗？”这突如其来的询问，令左凡一时错愕。年幼的他，对未来充满迷茫，既不知自己的道路何在，亦不明自己能有何作为。 神算子闻言，朗声一笑，笑声中藏着几分深意：“哈哈，算命不过是冰山一角，要学的技艺与智慧，浩如烟海，只怕你承受不住那份艰辛与磨砺。”他并未直接回应左凡的疑惑。 神算子看我可怜，教我一门手艺而不至于饿死？我在这世上无依无靠，这一年来基本靠乞讨与他人周济而活，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神算子为我起名，教我掌握命运，还要收我为徒，我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好！”左凡坚定的点点头。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左凡从草垫上站起来，立刻就要跪拜在地。 “慢！”神算子迅即从地上拿起竹竿，抵在左凡的膝盖上，不让左凡下跪。他灰白色的眼眸瞥向土地公泥塑像上的裂纹，眉毛无意中挑了挑。 “叫声师父就行，不拘常理，不用下跪。”神算子放下竹竿，手在衣服上抓了一下。 “砰！”庙内传来一声巨响，原来左凡不顾神算子的阻止，再次跪在了地上，还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下。 “我、、、”神算子砰的一下从草垫上弹起，差点摔在地上。他慌忙的扶住庙内的墙壁，脸上的神色变换数次。 相遇，本就是命格的纠缠；起名，本就是纠缠的延续；收徒，本就是延续的试探。这一跪，这三拜，以后是轻易分不开了。多年沉寂的心情再起波澜，多年未有的思绪再有萌动，多年死去的希望再燃星火。 “左凡，你信命吗？”神算子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再次问道。 “我之前连肚子都填不饱，哪有心思信命？”在神算子的示意下，左凡再次坐在神算子的面前，认真的回答道。左凡心情很激动，拜了师，他自此有了师承与亲人，心中有了光。 “好！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你，一个没有记忆的你，一个清清白白的你，正是本源之体，以后你就随我一道吧！”神算子打定主意，仿佛此时才认可左凡徒弟的身份。 “若要知晓命运，改变命运，甚至掌握他人的命运，必须付出难以想象的努力与艰辛，你做得到吗？”神算子再次发问。 “我能！”左凡伸出手，使劲一握，眼睛中透出坚毅的光芒。 “若遇到困难与挫折，你能一如既往坚定不移吗？” “我能！” “最重要的是，你能不违背初心，不罔顾人命吗？” “罔顾人命？恶人算吗？”左凡此次没有给予神算子肯定的回答，他想起李叔李婶的遭遇，不禁反问道。 “我之一门，本就惩恶扬善，恶人不算。”神算子直接给出答案。 “我能！我能！”左凡此时毫不犹豫的回答。 “好！好！好！”神算子连说三个好字，接着畅快的大笑起来，仿佛笑出了多年的压抑，无比的痛快。他拾起竹竿，在庙内走动起来，嘴里低声说着话，断断续续的。 左凡听不真切，只听到几个模糊的词语。 “三百年、、、” “隐姓埋名、、、” “逆天改命、、、” “师父，您这是、、、”左凡不解，神算子此时的状态有些癫狂，又有些神秘。虽然他拄着竹竿，但是竹竿仿若无用之物，失去辅助的作用。 “师父有些激动而已。”神算子停止走动，一把抓住左凡的胳膊，手上不自觉的用力。“走！我们离开这里！” “走？去哪？”来到土地庙，算是找到栖身之所，为何会仓促的离开。 “此庙本是师父避难之地，躲躲藏藏了这么多年，也到该离开的时候了。况且此庙已泄露天机，无法再护我师徒二人周全，只能舍弃离开。”神算子说完，再次看向土地公的塑像，塑像上的裂纹似乎又大了些许。 “听师父的，但是我们去哪里？”左凡背起地上的布袋，顺手拉着神算子手中的竹竿。 在天翔帝国辽阔疆域的北端，隐匿着一片神秘莫测的黑山森林。“待到那片森林之时，我自会向你揭开我们一脉源远流长的秘密，并亲自引领你步入修行之路。”神算子轻轻转身，对那尊已有裂纹土地公塑像投以意味深长的一瞥。 霎时间，细微的咔咔声在空气中悄然蔓延，仿佛是古老沉睡力量的苏醒预兆。塑像表面的裂痕自顶至底，渐渐蔓延开来，直至一声沉闷的轰鸣，塑像轰然化作无数斑驳碎片，散落一地。 自左凡与神算子相遇以来，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件接踵而至。然而，左凡的心境却异常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唯有紧握着竹竿的手发出细微的嘎吱声。他缓缓转头，目光坚定，牵动着身旁的神算子前行。 只一步，他们再次出现在漆黑的城北街道。 “先出城，再转北。”神算子给左凡指出了道路的方向。 “还是一直走？”左凡问道。 “一直走，有人要给我们送行。”神算子不做过多解释，只是顺着左凡的引领前行。 左凡心中暗自寻思，师父在这莱城竟还藏着不少旧识，且情谊匪浅，不然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仍有人不舍相送。虽然这样想，但他没有一丝迟缓。 前方隐约可见城北那家包子铺的轮廓，神算子曾说过，是个藏污纳垢、人命关天之地。左凡本想要绕行，却似无路可避，只得鼓起勇气，继续向那片阴影中迈进。 行进间，前方昏黄灯火之下，几道人影朦朦胧胧，若隐若现。莫非，这便是师父口中所言的送行之人？ 左凡不由自主地回望神算子，只见神算子面色凝重，灰白色的眼眸似是在转动。 临近，神算子并没有停住脚步，竹竿往前用力，示意左凡不要停留，只管继续走。左凡没有师父的定力，他偷眼观看，城北包子铺门前站着五人。左凡认得其中一人，那是店内的胖小二，其余四人皆不认识。 四人中，前三人身强力壮，孔武有力，唯有面容看不真切。后一人好似站立不稳，身躯不停晃荡，看不清具体相貌。 “站住！”胖小二虽身躯矮小肥胖，身形却是不慢，只见他抬步就来到道路中间，嘴角带着不屑的弧度。“老板说了，包子上桌，不吃也要付钱！” “看来不能善了了？”神算子转头对着店铺门前的方向，无视前方的胖小二。 “这世道，善恶谁分得清，你不妨碍我的生意倒也罢了，但你既然插手了，总要有个交代。若非要个理由，那我给你个理由，这是本店的规矩。”说话声并非出自胖小二之口，而是发自那四人之中。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是留我，还是送我。”神算子说完，手中竹竿往后猛拉，将左凡拉至身旁一侧。之后，他伸手一指，一道金线瞬间冲入胖小二额头，没入其中。 只见那位矮小肥胖的胖小二，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了魂魄般缓缓转身，一步步朝着包子铺的门槛挪去。他脚步机械，却在不经意间竟如离弦之箭般扑向门口站立的四人。 不知何时，他双手已各握一柄剁刀近乎狂乱的挥砍而出，每一刀都带着不容小觑的力量，好像厨子剁馅，既快速又决绝。 店铺前的三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猝不及防，纷纷躲闪。其中一人因为躲闪不及，被胖小二一刀砍倒。只见胖小二快速骑跨在此人身上，手中双刀不停砍动，顿时血肉翻飞，筋断骨碎。最怪异的是，胖小二砍动的过程中，口中不停的说着些话。仔细听，像是“砍碎碎，剁碎碎，和成馅料换宝贝。” 此时，铺前晃动的身影如鬼魅般来到胖小二身前，猛然轰入胖小二的身躯，一个矮小肥胖的身影从肉身中跌落，砰然消散。 咣当！胖小二手中的双刀落地，人也颓然倒地。此时，那晃动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店铺门口，晃动的幅度明显减弱。 “看着不错，居然还懂得移形换命之术，不过这么拙劣的手段难登大雅之堂。”神算子话毕，手中的竹竿对着前方轻轻一挥，一道乌光闪烁而出，似将黑夜一分为二。 第五章 波折 - 盗命记 - 火丁火 一抹乌光如利刃般划破了深沉的夜幕，瞬间疾射向店铺门前的三人。 那身影一晃，反应竟也颇为敏捷，晃动的态势陡然加剧，仿佛一阵狂风中的落叶。霎时间，他身前的两名魁梧大汉如影随形般紧密贴合，宛若一体。 砰！砰！两声沉闷而有力的声响骤然响起。只见那两名大汉的身躯在瞬间被一分为二，继而二分为四，最终四分五裂，散落一地。令人惊奇的是，竟没有丝毫血液喷溅而出，唯有骨肉被整齐切割的痕迹清晰可见。 虽有前面的阻挡与抵消，最后的身影依然无法抵挡住乌光的冲击，呲啦一声消散无踪。 “有点意思！”神算子大步上前，走至包子铺门口时停下脚步，轻吸一口气，随即摇了摇头，示意左凡离开此地。 这一幕战斗的光景，彻底震撼了年仅七岁的左凡！ 平素里那些走街串巷的算命先生，岂能有这等神通？他们往往淡然处世，哪见过如此凌厉的手段，杀人恍若斩瓜切菜般轻松？尽管心中惊涛骇浪，左凡却没有被过多的恐惧所淹没。他深知，城北那家包子铺里的人绝非善茬，他们的所作所为，招致此等报应亦是理所当然。更何况，他如今已是神算子门下的弟子，对师父的能力，他满怀坚定不移的信任。 师徒二人，再度踏上了前往黑山森林的征途。 一路无话，直至出了莱城城门，神算子开始发问。“你觉得师父做的是否妥当？” “师父做的非常对！如果当初我有师父这样的能力，绝不会放过欺负李叔李婶的那帮畜生！”左凡没有回头，但他非常坚定的回答。 在这纷扰的乱世之中，"强者为尊"早已成为生存的不二法门。 正如古语所云，“马善受人骑，人善受人欺”，这世间的法则往往冷酷而直接。然而，当你手握裁决他人命运之力，是否能在这浩瀚的人海中，依旧明辨善恶呢？ 神算子虽已将左凡纳入门下，但这仅仅是他对这位新徒考验的开始。在这条充满未知与挑战的道路上，每一分力量、每一次抉择，都将是对左凡心性、智慧与道德的极限试炼。在这乱世洪流里，他能否保持本心，不为力量所惑，一切需要时间揭晓。 “小哥哥，小哥哥，救救我奶奶！”当路过一条三叉路口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 左凡迈步前行，却在不经意间发现路边的沟渠中有动静。那是一名约莫三四岁的女童，稚嫩的脸庞上糊满了泥土。她身着一件已显陈旧、图案斑驳的花布小衫，在这料峭的寒风中，身子轻轻颤抖，宛如风中摇曳的烛火。 左凡放下手中的竹竿，脚步不自觉地迈向那个小小的身影。“孩子，你奶奶呢？她此刻在何处？”他的声音轻柔温暖，试图让小女孩不再害怕。 女童抬头望向这位突如其来的陌生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惊恐，小小的身躯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可能被这不期而遇的风吹散。 “奶奶……奶奶她在莱城，”她细若蚊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助，“你……你能带我去找她吗？”说完，她低头，稀疏的黄发用一根简陋的布条随意束着，几缕杂草不经意间缠绕其间，更添了几分凄楚。 这一幕，简单却直击人心，左凡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他不禁想起那李叔李婶，他们不知如今怎样，是否得救。“师父，我们？”如今已经离开莱城，他自己无法决断。 “铺内我不想多生事端，放你一次；铺外我念你不易，放你二次；如今你自寻死路，可还有遗言？”神算子没有回答左凡，身形一闪，挡在左凡与小女孩的中间。 小女孩神情一变，略显迟疑。“没想到小小莱城，居然有尊大神。”小女孩口中发出苍老的声音，与她的身份大相径庭。“我乃风翔帝国国师风道子的徒弟，奉劝阁下好自为之。” 哦，世人皆传风道子麾下三大弟子，个个身手不凡，正于风翔帝国军中大展宏图，不知阁下是哪位高人？”神算子闻言，面上波澜不惊，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试探。 “嘿，老瞎子，你倒有几分能耐！藏身这小小莱城，竟也对江湖事如数家珍。”小女孩双手负于背后，瞬间，一股超脱年龄的气质在她周身流转，透露出一股不凡。“我虽不及我那三位师兄师姐，却也是风道子门下一员。念在你若明其中利害关系，尚可抽身而退，我允你安然离去。至于这位小娃娃嘛，我自有用处。”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看来老夫久不入江湖，江湖已将我淡忘。你去吧！”神算子随手挥动衣袖，袖中一股罡风无形轰出。只见小女孩的身体刚接触到那股罡风，立刻燃起金色火焰，瞬间遍布全身，未曾哀嚎，已然消失。 竟是一体承载着九命之奇，难怪她有恃无恐，一再阻挠，毫不退缩。此番争斗，伤及要害，想来她短时间内难以卷土重来，为非作歹。除非那风道子确为其师，或许掌握着令她苟延残喘的秘法。 一夜间经历的事情，比左凡在莱城经历一年的都多。此刻他再次惊呆了双眼，满是疑惑的看向神算子。心想，你咋认出这女孩身份的？太牛了！ “老瞎子岂是她能叫的！若非处处受牵制，九百条命也保不住她！”神算子不当一回事，潇洒的甩了下衣袖，示意左凡继续前行。 没想到神算子师父性格如此刚烈，一句老瞎子就让他举手灭杀那拦路之人，我心里可叫了无数次啊！幸亏拜师，幸亏是自己的师父！左凡不免一阵庆幸。 风翔帝国，下天域其中的一个巨城。在四个帝国中排名最末，仍然是其他隶属城池不可比拟的庞然大物。 在那巍峨壮观的城堡阴影之下，隐藏着不计其数的奢华密室，宛如迷宫般错综复杂。然而，在这浩瀚的密室群落中，有一间显得格外朴素，几乎与周遭的华丽格格不入。室内仅陈设着几件最为基本的用具，以及五盏异常明亮的灯盏，它们静静地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芒，为这简朴的空间平添了几分神秘。 房间的正中央，一位老者安然端坐于古朴的布团之上，岁月在他的面容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须发皆已如雪，面容枯槁，宛如一尊跨越时空的古尸，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房间的后壁，悬挂着一幅画像，它被昏暗的光线所笼罩，轮廓模糊，难以窥见其主人的真容。 五盏灯火，没有丝毫的颤动。然而，就在这份宁静即将凝固成永恒之际，最右侧的一盏灯火忽然微微摇曳，伴随着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噗”，仿佛生命的烛火在风中颤抖，几近熄灭，却又在绝望的边缘顽强地重燃。 盘坐的老者心头猛地一颤，双手迅速翻飞，灵巧地牵引着其余四盏灯火中微弱的光芒，缓缓注入到那朦胧的身影之内。随着时间缓缓流逝，那身影逐渐凝聚，边缘不再模糊。最终，在一片柔和的光晕中，幻化成了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义父，我遇见狠茬了！”小女孩伸手擦掉嘴边的血迹，虚弱的说道。她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向老者叙述，未敢有丁点的隐瞒。 “小小莱城居然有如此人物？”老者沉吟着，心中计较与盘算开来。他不允许有人打乱他的计划，却不能因一时的冒失泄露他的秘密。 “九命，你可曾捕捉并留存了他们的命息？”老者的话语悠悠响起，带着一抹探寻的意味。 小女孩，名为九命，静静地立在一旁。 命息，命运之气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而命运之轮运转之时，不但有独特的轨迹，也有特有的气息。 “在包子铺遇见时已提前留存，后来靠着命息的指引拦住了他们。没想到那老瞎子只一袖就打没了我七条命，连那命息一块打散。”此女九条命，店铺前被斩一条，拦路时打散七条，如今只剩一条逃回风翔帝国。 此老者，该九命的义父，正是风翔帝国的国师，风道子。 此刻，风道子倏然起身便已至九命身旁。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搭在九命额间。片刻之后，风道子的眉头渐渐紧锁，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几分凝重——他竟未能捕捉到九命体内其他命息的微弱脉动。 “唉，你虽尚存一命，但此刻身体虚弱至极，不宜再涉险境。且安心留于此地，待为父施展手段为你延续。”言罢，风道子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了密室的幽暗之中。 历时三日三夜跋涉，师徒二人终是踏足了黑山森林外围的边缘。这一路上，风平浪静，再无诡异之事发生。唯有师父肩头的那个看似平凡的布袋，成了左凡心中不解之谜。每日师父总能从那布袋中取出温热的窝头，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第六章 入林 - 盗命记 - 火丁火 师徒二人抵达黑山森林外围，此地为莱城的城北，黑山森林南侧。眼前展开的，是一幅震撼人心的自然大画卷，仿佛自然界最原始的命运本源在此汇聚。 黑山森林，风翔帝国最大的一个野生森林，宛如一片无尽的海洋，占地千万亩，无边无际。一眼望去，只见绿意盎然。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冠，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偷偷溜入森林的精灵。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树叶混合的清新气息，夹杂着远处野花的淡淡芬芳，纯纯大自然的气味。 森林深处，一座黑色山峰傲然挺立，高耸入云，如同一位沉默的巨人，守护着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山上石头多数为黑色，闪烁着幽暗的光芒。黑山之名，便是由此而来，而黑山森林也因此得名，成为了无数动植物生存之地。 林间，树木种类繁多，几米粗乃至几十米高的参天大树比比皆是，它们的枝叶交织在一起，遮天蔽日。阳光透过这层密集的遮挡，为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树木间，不时传来阵阵鸟鸣与兽吼，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本色。 师徒二人站在森林的边缘，望着眼前这壮丽而震撼的景象，各自心情各不相同。神算子见多识广，此片森林只是此行的目的地。而左凡，初出莱城，面对如此广阔无边的森林，内心充满震撼！ 清晨的阳光破晓时，神算子面朝苍茫北域，神色淡然无波，语调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自今日开始，你需孤身踏入黑山森林深处，三月之内必须到达黑山之下，我自会在那儿等候你的到来。” “什么？！”左凡闻言，眼眸骤然睁大，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他怀疑自己幻听了，“让我独自一人，走进这片无边无际的黑山森林？” 神算子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正是如此！莫非，你已经害怕了？” 左凡心中五味杂陈，声音里带着几分稚嫩的无助与不甘：“怕？我当然害怕！我才不过七岁，平日里连街巷中的顽童都欺我弱小，无力反抗，只能处处忍让，遇到危险更是只能无奈的躲避。如今却要我孤身进入黑山森林，我的体格够那森林中的野兽填饱肚子？” 左凡话音中的犹豫，未能逃过神算子的洞察。他轻轻一笑，显然不打算让左凡的顾虑轻易消散。“相信为师吗？”神算子的声音直击左凡心底。 “信！师父如亲人一般无二，且师父神通广大，弟子当然深信不疑。”左凡连忙表态，眼神中满是对神算子的崇敬与信赖。他迟疑片刻，继续说道，“只是弟子这身体条件，师父定然早就知晓。” 神算子闻言，眼神柔和了几分，似乎对左凡的坦诚颇为满意。“为师岂会让你白白涉险？欲要凌云直上，必先立青云之志，历经万般艰辛。这是修行之路，也是成长的必然之路。” 言罢，他缓缓抬起手中那陪伴他历经风雨的竹竿，竹竿上岁月痕迹斑驳。神算子语重心长道：“此竿随我南奔北走多年，如今给你暂用三月，以护你周全。”一番话，既是对左凡的期许，也是对他的庇护。 左凡看着神算子手中的竹竿，内心充满困惑。神算子所持的竹竿，约莫一米有余，外表朴素无华，其上留下了岁月的包浆，透着几分古旧的气息。师父怎么会将自己探路的竹竿相借？哪怕给我一把刀呢，也能用来防身。 “看来你小看了为师这位老搭档，不妨先试试它的分量，能否驾驭再说吧。”神算子轻轻将竹竿放在于地面，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意，示意左凡拾起。 左凡心中暗想，师父怕是过于低估了自己的能耐吧。面对黑山森林那般险地，他心中确无十足把握进入，但区区一根竹竿，总不至于让他束手无策吧。于是，他缓缓走近，单手一提，企图轻松地将那地上的竹竿拎起，不料竹竿竟稳如泰山，分毫未动。 咦？左凡心中生疑，只当是错觉又试着提了提。竹竿仍旧安然无恙地躺在原地，仿佛嘲笑他的无力。他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额头，这回双手并用，汇聚起全身的气力，再次向那竹竿发起挑战。然而，竹竿依旧岿然不动，左凡亦是束手无策，尴尬的立在原地。 “师父，我领你行走时，这竹竿轻飘飘的，似乎没有重量。如今为何如此沉重，难道师父用了什么神术？”前后反差太大，左凡只能把最后的原因归结到神算子身上。 “它沉重如山岳，之前因我握其一端，你才未领略其真正威力。”神算子身子一弯，仅是随手一拎，那看似平凡的竹竿便离开地面。“此刻，我已将其绝大部分重量与潜藏之力封印，供你试炼所用。即便如此，它仍旧非同小可，我要你时刻将其带在身旁。”神算子神情庄重地说道。 “遵命，师父。”左凡此刻才对这貌不惊人的竹竿给以真正的重视。他汇聚全身之力，小心翼翼地接过竹竿。刹那间，双手猛地一沉，几乎要触及地面，却又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硬生生地稳住了身形。 神算子微微颔首，自肩上那古朴的布袋中缓缓摸索，最终取出一枚洁白的瓷瓶。“此瓶中封存着精心炼制的丹药，共计三十粒，需每三日服用一粒，恰好是三月之量，对你的体质大有好处。” “此番试炼之行，你将孤身上路，面对重重难关，自寻食物与住处，独力克服艰难险阻。其目的在于强健你的肉身，为往后更为深奥的修行之路打下坚实的基础。然而，锤炼肉身仅是其一，更为深远之意，在于磨砺你的心志，使之如钢铁般坚韧。” 左凡，年仅七岁，心灵仍尚稚嫩，未经世事风霜。他，一个身形单薄、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在悲惨而又冷漠的莱城中，饱受欺凌无力反抗，只能默默承受生活的重压。无亲无故的他，面对危险，唯有本能地逃避，心中未有勇气面对残酷的人生。 步入神算门，非但要有强健的体魄作为基础，更需兼备非凡的气魄、无畏的胆魄以及深邃的神魄，四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左凡，先天条件虽有所欠缺，却要在后天之路以汗水与坚韧一一补足。 在这片古老而神秘的森林里，左凡不仅要与自然界的艰难险阻搏斗，锻造出一副钢筋铁骨，更要在一次次的挑战与困境中，磨砺自己的意志，让那颗曾经颤抖的心，逐渐变得坚韧不拔。他要在这片黑暗中寻找光明，学会面对恐惧，最终树立起战胜一切困难的坚定信念。 “去吧！”一声低沉而有力的话语在左凡的耳边响起。左凡深吸一口气，迈出了决定性的一步，心中默念：在这条未知的道路上，他将用行动证明，即使出身卑微，也能以自己的方式，活出不一样的命运。 “师父，保重！”左凡将那根沉甸甸的竹竿紧紧捆在背上，重负之下，他身形微弯，却依旧咬紧牙关挺住。神算子的那番点拨，让他心中豁然开朗，师父的深意，他已全然领悟。 “黑山，黑山森林，皆是你征服的目标。”神算子静立原地，直至左凡的身影完全融入了幽深莫测的森林之中，他才缓缓迈开步伐，起初步伐沉稳，随后速度渐增，直至化为一道光影，在林间穿梭，最终消逝于森林的边缘。 森林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寒冷，林中的参天大树抵挡住外围凛冽的寒风，使这片秘境的温度明显比外界提高了许多。 此刻，左凡已浑身湿透，汗水如细流般沿着脸颊滑落，背上那根竹竿，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脊背，令他呼吸都变得艰难而沉重。他一步步踏入森林的怀中，心中盘算着如何在这片未知领域中寻得一线生机。 尚处于黑山森林的边缘地带，危险似乎还躲在远处。但随着深入，左凡的内心渐渐被一种无形的紧张所取代。他深知，越往森林的心脏地带行进，遭遇未知挑战与风险的可能性便愈发增大。因此，左凡深知时间紧迫，他必须迅速适应这片原始森林的节奏，学会与自然共存，为自己即将面临的种种试炼打下坚实的基础。 约莫过了个把时辰，左凡寻得一株参天古木，缓缓靠在粗壮的树根而坐，胸膛起伏不定，喘息声略显沉重。随着落入森林内的光线逐渐减少，提醒着左凡夜幕将至，是时候筹划今晚的栖息之所了。 左凡缓缓抬头，视线穿过层层枝丫，看在那参天古木的树身，几根粗壮如桶的枝桠横空而出，恰到好处地构造出一个完美的栖身之地。这便是左凡在危机四伏的黑山森林中迎来的第一个夜晚，注定要在巨树之上，度过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师父，您此刻身在何方？没了徒儿在前拉竿牵引，希望您一路多加小心。 第七章 试炼 - 盗命记 - 火丁火 在生存的智慧上，左凡已悄然掌握了几把钥匙，那是过往一年风雨兼程、动荡不安的日子里，生活本身强加给他的课程，让他在逆境中悄然解锁了生存的密码。 爬树，对左凡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的小事一桩。在莱城这座古老而沉默的城市里，每当乞讨之路无果时，饥饿都会如影随形。此时，他会轻巧地跃向城中的老榆树，攀上那些连成年人望而却步的枝头。在那里，他用捋下一串串嫩绿的榆钱，宛如自然界的馈赠，每一口都是对疲惫身躯的安慰，是对自己五脏六腑的小小奖赏。 无需过多用心，只需要简单的整理，那棵庞大的古树便成了他临时的避风港，枝叶间悄然诞生了一个简陋却温馨的小窝，这是左凡在黑山森林中找到的一块安宁的栖身之地。 在这片被岁月遗忘的古老森林中，左凡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孩子，正站在一棵参天古树上。看着被拾掇过的树杈，左凡心道，“师父是否找到了休息的地方，在这黑山森林内，没有视力无法打理自身的衣食住行，愿师父安好。” 左凡的手中紧握着一个白瓷瓶，瓶身光洁如玉，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幽光，仿佛蕴含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他的心跳加速，眼中既有期待也有忐忑，毕竟，这瓶中的丹药是师父临行前给予他的，说是有助于自己的修行，每三天才能服食一粒。 深吸一口气，左凡毅然决然地拔开瓶塞，一股清新而又略带药香的气息扑鼻而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他没有丝毫犹豫，将瓶中第一颗圆润如玉的丹药倒入掌心，那丹药散发着淡淡的荧光。随着他轻轻一送，丹药滑入口中，瞬间化作一股温热的暖流，沿着喉咙，涌入腹中。 那一刻，左凡只觉体内仿佛有无数的光芒在血脉中游走，带来前所未有的舒畅与震撼。丹药之力在他体内爆发开来，猛烈冲刷着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正在排出大量的污渍，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活力与力量。 随着药力的深入，左凡的身体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原本略显消瘦的身躯逐渐变得结实而强健，皮肤下隐隐有光芒流转，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光辉所包裹。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在成倍增长，就连呼吸都变得深沉而有节奏。 左凡，安然端坐于参天古木上，周身仿佛融入了这片浩瀚的自然之中，达到了物我两忘的至高境界。他浑然不觉自身正经历着一场无声无息的净化，与此同时，隐匿于他光洁额头之下的一抹金色罗盘印记，悄然浮现，温柔而神秘。 左凡缓缓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自信。他知道，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蜕变，更是心灵上的一次重生。从今往后，他将踏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而这一切，都始于第一颗神奇的丹药，以及师父对自己的期许与安排。 左凡自树梢轻盈跃下，动作娴熟而从容。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在他心中荡漾开来，仿佛连背负多时的竹竿，也在这一夜之间卸去了千斤重担，变得前所未有的轻巧。 一阵突如其来的喧闹打破了这份宁静。左凡循声望去，只见一群毛色鲜亮、活泼灵动的猴子正攀附在不远处的巨树上，它们或嬉笑打闹，或相互追逐，好不热闹。这群猴子似乎注意到了这位不速之客，为首的一只老猴，眼神狡黠，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仿佛正酝酿着一场恶作剧。 突然间，几只小猴从树梢轻盈跃下，围绕着左凡转起圈来，它们时而跳跃，时而做出各种滑稽的表情，似乎在挑逗这位人类的访客。左凡先是一愣，随即也被这份纯真无邪的快乐所感染，忍不住笑出声来。然而，这场看似友好的互动很快演变成了一场“追逐战”。猴群仿佛有组织般，开始用果实投掷左凡，然后迅速撤离，以吸引左凡前去追赶。 面对这群顽皮的小家伙，左凡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生出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他的孩童心性又产生一种共鸣，同时他意识到这或许是他深入了解这片森林及其原住民的一次难得机会。于是，左凡开始尝试以一种更加平和、友好的方式与猴群交流，他模仿它们的动作，甚至尝试用简单的食物作为交换，以表达自己的善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猴群似乎感受到了左凡的诚意，恶作剧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互动与学习。老猴，那位最初的“导演”，似乎成了左凡的私人教练，它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引领着左凡学习猿猴的身法。在巨树之间，左凡跟随着猴群，学会了如何在错综复杂的枝叶间闪转腾挪，如何利用每一次跳跃达到最远的距离，如何在瞬间调整身体姿态，以最敏捷的方式穿梭于林间。 一个月时间匆匆而过，左凡的身手日益娴熟，他仿佛成了森林的一部分，与猴群一同在巨树间快速移动，享受着速度与自由带来的无尽快感。每一次成功的跳跃，都伴随着猴群兴奋的吱吱叫声，那是对左凡努力的认可，也是对他融入这个大家庭的欢迎。 这段经历，不仅让左凡掌握了猿猴的身法，更让他深刻体会到了自然界的智慧与和谐共生之道。在这片古老森林的见证下，左凡的进步日益显著，是他距今为止最大的蜕变。 黑山森林的经历，仿佛激发了左凡身体内的潜能，让他与森林产生共振与同频，身体内焕发出不同寻常的能量。他与猿猴们同吃同睡，彻底的融入群体之中。再没有莱城内的尔虞我诈，再没有同类中的欺凌与侮辱。 一日，正当左凡欲再度踏入那幽深之境时，老猴忽地抬起前爪，轻轻一挥，制止了群猴那急切前行的步伐。仿佛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机气息，群猴亦不约而同地顿住了身形，四周瞬间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你们怎么了？”左凡不解的看向群猴，转身看向森林的深处。看来深处莫名的危险震慑着群猴，让它们再无胆量前行。 转眼间，师徒约定的期限已悄然过去一月有余。左凡深知，继续踏上旅程，履行那份沉甸甸的诺言，已是刻不容缓。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目光中闪烁着坚定与不舍，转身望向那群陪伴他度过无数日夜的猴群。“就此别过了，我亲爱的朋友们！”左凡的手轻轻扬起，带着几分温柔与无奈，在空中缓缓划过一道弧线，仿佛是想将这份情谊永远镌刻于心。猴群似乎感受到了他话语中的深情，纷纷跳跃起来，以它们特有的方式表达着不舍与祝福。左凡的眼中闪过一丝湿润，却也坚定地迈开了步伐。 几日后，当左凡在林中穿行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打破了周遭的平静，带来了一股不祥的气息。左凡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警惕地环顾四周。 突然，一双幽绿的眼睛在树影间闪烁，紧接着，一头身形瘦削、毛发凌乱，眼神中透着野性与残忍的独狼悄然现身，挡在了他的去路上。 这独狼显然不是寻常之物，它的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那是它之前猎物的证明。面对这不期而遇的威胁，左凡的心脏猛地一紧，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深知此时任何慌乱的举动都可能成为致命的诱因。他迅速环顾四周， 独狼似乎也察觉到了左凡的躲避意图，低吼一声，前腿微屈，身体紧绷，准备发起攻击。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紧张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左凡紧握从背上解下的竹竿，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知道，这将是一场生死较量，唯有拼命，方能有一线生机。 随着一声响彻林间的咆哮，独狼如离弦之箭般扑向左凡。左凡反应迅速，借助地形灵活躲避，同时挥舞着手中的竹竿，每一次击打都力求精准而有力。竹竿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与独狼的利爪和獠牙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左凡的身体经过一月有余的淬炼，以及丹药的催化，已经不同往日。竹竿已经不再沉重，反而成为他的战斗武器。 战斗异常激烈，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双方力量的碰撞，树叶纷飞，尘土飞扬。左凡的体力在迅速消耗，但他的意志却愈发坚定。他深知，一旦退缩，便是万劫不复。于是，他凭借着顽强的毅力不断寻找着独狼的破绽。 终于，在一次巧妙的闪避后，左凡瞅准了独狼攻势的间隙，猛地发力，竹竿如闪电般击中了独狼的头部。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独狼的身体应声倒下，眼中那抹绿光逐渐黯淡，最终归于沉寂。 左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汗水与血水交织在一起，浸湿了他的衣衫。四周再次恢复了平静。他望着眼前倒下的恶狼，心中既有庆幸也有感慨。这场顽强的鏖战，不仅是对体力的考验，更是对意志的磨砺。而此刻，他更加坚信，只要坚持，定然可以到达师父之前锚定的目的地。 第八章 噬命 - 盗命记 - 火丁火 在这片被古老而又神秘的黑山森林内，左凡经历了一个多月前所未有的历练与试炼。这段时间，对左凡而言既是身心的磨砺，也是灵魂的觉醒。从晨曦到夜幕，他穿梭于古树与藤曼之间，面对的是一个又一个未知的挑战，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对生存的渴望和对力量的追求。 这一路上，左凡手中紧握的不过是一根看似普通却又异常神秘的竹竿。这根竹竿，是师父神算子赠予他的唯一依仗。竹竿上没有华丽的装饰，也没有锋利的刀口，却在无数次的战斗与搏斗中，成为了左凡最信赖的伙伴。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左凡便会将竹竿抱在怀中，细细体悟竹竿中蕴含的微妙。 与独狼的这一战，尤为刻骨铭心。 独狼！这片森林内算是较为狡猾与凶猛的动物，与左凡正面相遇。左凡灵活运用从猴群学习的身法，在密林间腾挪闪跃，令独狼触碰不到身体，无法造成伤害。 竹竿在左凡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化作一道疾风，直击独狼的要害；时而又化为一面坚盾，巧妙抵挡独狼凶猛的攻势。这一刻，左凡深刻理解了师父神算子的良苦用心——这看似不起眼的竹竿，实则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力量，它教会了左凡如何在逆境中寻找生机。 战斗停止了，左凡站在独狼的尸体旁大口喘息，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胜利光芒。自打有记忆开始，这是他的第一场胜利，更甚者，这是他与强大独狼的战斗胜利！左凡的呼吸因激战后的疲惫而十分急促，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坚毅。 此时，左凡突然间感到额头像是被无形的火焰掠过，一股灼烧般的剧痛猛然袭来，让他不禁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成拳。就在这疼痛达到顶峰之时，一个奇异的景象发生了——他额头上缓缓浮现出罗盘图案，那图案忽明忽暗，如同世界运行的轨迹，神秘莫测。 随着罗盘图案的闪烁，一股独狼特有的生命气息，带着野性的呼唤与不屈的意志，悄然融入了左凡的身体。这股能量气息与他体内的血脉交织在一起，激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变化。左凡感到自己的力量在悄然增长，四肢百骸中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活力与力量，仿佛他的身体、灵魂与这森林、土地、死去的独狼之间，建立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刻联系。 左凡的心跳加速，血液沸腾，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体内流动，激活了他体内的潜能。左凡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股力量的涌动，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激动。他知道，这一切的变化，绝非偶然。 师父神算子不但给予了神秘的竹竿作为防身的武器，给予丹药作为强健身体的动力，更给予了神秘的罗盘印记作为左凡逆袭的底盘。 随着独狼生命本源之力融入身体，额头的金色罗盘再次快速的转动。一部人级功法传入左凡的脑海。神秘功法名为噬命，寓意深远，仿佛能吞噬万物之生机，成就修炼者的无上威能。噬命功法共分为九层，每一层都蕴含着天地至理，足以让修行者脱胎换骨。随着罗盘的旋转，一至三层噬命功法的基本奥义，缓缓展现在左凡的心神之中。 这三层的噬命功法，仿佛是大自然最原始的法则，它教导左凡如何与这世间的野生动植物建立起一种奇异而微妙的联系。在与那些或凶猛或温顺的生命体接触时，无论是主动出击，还是静待时机，左凡都能感受到一股股温暖而又磅礴的生命力，如涓涓细流般涌入他的身体。 这些生命力，是动植物的，也是自然界的。它们在左凡体内汇聚、融合，不仅让他的生命力愈发旺盛，更让他的战斗技能在无声无息中得到了质的飞跃。每当左凡闭目凝神运用噬命功法与周围的生灵交流时，他的周身便会被一层淡淡的荧光所包裹，那是生命力增长的象征，也是他对自然法则深刻理解的体现。 然而，噬命功法的后六层，对于左凡而言，依旧是未知的领域。他知道，那后六层功法中隐藏的秘密，足以颠覆他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甚至可能引领他走向一个全新的境界。他坚信总有一天，他会揭开噬命功法后六层的神秘面纱，将自身的修为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随着左凡一步步踏入黑山森林的腹地，他所遭遇的猛兽愈发显得狂野而凶悍，仿佛每一寸土地都蕴藏着古老而原始的力量。 一日，当左凡小心翼翼地穿梭于一处幽深的山谷间时，一股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悄然弥漫。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野性气息，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预示着此地潜藏的绝非寻常森林中的野兽，而是至少已经初步进化，拥有了超越凡俗之力的初级妖兽。 黑山森林的外围，尚且是那些寻常野兽的领地，它们遵循着自然界的法则，过着简单而原始的生活。然而，一旦深入这片广袤无垠的森林，便如同跨越了一道无形的界限，踏入了妖兽主宰的世界。 左凡心中暗自回想着噬命前三层中关于妖兽的记载，那里曾简略提及，妖兽依据实力划分为九个等级，一至三阶，乃是初级妖兽的范畴，它们虽尚未拥有通天的本领，但已足以在这片土地上掀起波澜。而四至六阶，则是中级妖兽的领域，其力量与智慧，更是远超常人的想象。 如此一想，左凡更加警惕地环顾四周，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谨慎，因为他深知，在这片被妖兽统治的深林中，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吼——”一声震耳欲聋的音浪猛然袭来，仿佛能穿透空气，直击人心，令人的耳膜阵阵鼓荡，头颅间隐隐作痛。 这是那头威猛无匹的黑虎妖兽在发出威严的警告之吼。它敏锐的感官已捕捉到一丝不速之客的气息，正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宣示着自己在这片领地中至高无上的主宰地位。 左凡本想避开此等妖兽，但已被它发现，一场战斗避无可避！ 那黑虎妖兽，身形庞大，皮毛乌黑发亮，宛如从山谷中走出的恶魔，每一根毛发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煞气。它的双眼猩红似火，直视着前方，嘴角流出贪婪的涎液。脚下的土地因黑虎妖兽的重踏而微微颤抖，黑虎妖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滚滚，震得四周的沙石飞溅。 这黑虎是二阶妖兽，强大的实力让它在黑山森林此处的层次里没有天敌。黑虎虽无神智，但野生的本性让它强大无比。 黑虎之威，尽显于三式绝技：一式怒吼，声如惊雷，能撼动人心，令对手心神不宁；二式扑击，迅猛如雷，直取敌之要害，锐不可挡；三式尾击，灵活多变，于不经意间发动，往往能出奇制胜。 面对这等强敌，左凡心中暗自较量着双方实力的差距，迅速制定出一套应对策略。他以身法为基，灵活游走于黑虎的攻势之间，巧妙规避那些足以致命的攻击，同时，目光锐利，时刻寻找着那稍纵即逝的反击良机，意图一击毙命。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黑虎身形暴起，如同暗夜中的黑色闪电，锐利的爪尖划破空气，带着森然寒意直取左凡。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左凡身形一晃，巧妙地从黑虎的致命一击中脱身而出。 不出所料，正当左凡思索下步行动以及观察黑虎弱点时，一股爆裂般的劲风传来，虎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左凡身侧袭来。 此时此刻，左凡身体吸纳的独狼生命技能立刻启动，只见他弓身一跃，弹身出现在几米之外。几颗水桶粗的树木被虎尾扫中，木屑纷飞，立即折断。若击中身体，必筋骨折断，生命休矣。此时看来，二阶妖兽并不是目前能抗衡的，必须避其锋芒。 左凡巧妙地借助古老树木那层层叠叠的枝叶为掩护，悄然隐匿了自己的身形。他心中默数着时机，待那黑虎不经意间步入陷阱之时，猛然间，一道凌厉的风声划破寂静，竹竿直击黑虎那双闪烁着凶光的眼睛。 黑虎猝不及防之下，发出了一声震彻山林的凄厉咆哮，痛苦使它狂暴异常，巨爪挥舞间，周遭的树木仿佛不堪重负，纷纷应声而倒，枝叶纷飞，尘土四起，一片狼藉。 左凡见状，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借着树木倒塌的混乱，迅速远离了是非之地。他深知，此刻的自己不宜恋战，更不宜深入这危机四伏的密林深处。于是，他果断地决定就在这片森林的层次范围，利用眼前这得天独厚的环境，继续磨砺自己的修为。 随着时间的流逝，左凡的身体被生命的神秘力量所滋养，愈发显得强壮。他的肌肉在不经意间隆起，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脸庞愈发显得棱角分明。更令人惊奇的是，他的身高也在无声无息中拔高，仿佛一夜之间，就从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孩，成长为了一个与年龄十岁相仿的少年。 生命本源的吸收与丹药的配合，相得益彰。丹药不仅加速了他体内生命力的转化效率，使得左凡的力量增长更为稳健而持久。每当夜深人静，他便静坐于古树之下，丹药入口化作一股股暖流游走于四肢百骸，与从战斗中汲取的生命本源相互交融，形成一股不可抗拒的进化之力。 第九章 决斗 - 盗命记 - 火丁火 在这黑山森林里，左凡正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抉择——战胜妖兽黑虎，抑或逃避！ 这不仅是对他实力的考验，更是他意志与决心的巨大历练。 黑虎，一头拥有着幽暗皮毛、锐利爪牙的强大妖兽，它的每一次咆哮都震颤着周围的空气，仿佛能撕裂一切阻碍。在之前的战斗中，面对二阶妖兽黑虎，左凡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不得已选择退避。 如今，左凡经过无数次的战斗与历练，他要再次尝试！ 前行，意味着要直面这头恐怖的妖兽，将自己置于生死边缘；退缩，则意味着放弃，意味着与师父神算子重逢的希望将更加渺茫。神算子，那个在左凡心中指引方向的存在，他激励着左凡不断向前，无论前路多么困难男。 杀死独狼，左凡获得了独狼的技能，身法与力量得到成倍的增长，加之丹药的加成，此时的他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这场战斗，不仅是对左凡肉体与意志的双重考验，更是他成长道路上不可或缺的一环。他相信，只有杀死这头黑虎，获取其独特的妖兽技能，自己才能成为更为强大的强者。 左凡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左凡，如今已非昔日可比！ 经过将近两个月的森林磨砺，他愈发显得沉稳老练。莱城，那是历经世事的起点，生活在那里如同砍刀，无情地杀戮着他的内心；而黑山森林，则是一片更为严苛的试炼场，让他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那份残酷无法用言语来衡量。 干它！ 下定了决心，左凡毫不犹豫地投身于幽暗的森林之中，开始精心挑选那足以制胜的地形。他的每一步都有着计划，他穿梭在林间，只为准备将那头凶猛的黑虎一步步引入他精心布下的天罗地网。待到时机成熟，便是绝杀一刻，他心中已绘好了那决定胜负的地图。 黑风谷！ 左凡最终决定杀死黑虎的地方，此地进可攻，退可守，如若不敌，只有堕入深渊，不复存在！ 他深知与黑虎一战，不仅是为了证明自己，更是为了跨越眼前的障碍。他开始在脑海中迅速盘算，思考着如何破解黑虎那三招致命的攻击——黑虎咆哮，那是能够震碎人心的音波攻击；黑虎猛扑，其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捕捉；还有那黑虎尾巴的一鞭，力量之大，足以将岩石一分为二。 置之死地而后生，唯有一途！左凡想到，或许可以利用地形优势，诱使黑虎进入狭窄的空间，限制其猛扑的威力；对于黑虎的那致命的一鞭，他计划利用灵活的身法，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躲避，并趁机反击。 再三考量，再三斟酌，应该无误。 自那次遭遇，当左凡以一记凌厉的竹竿，令那雄壮黑虎痛失一目后，复仇的火焰便在那妖兽心中熊熊燃烧，无休无止。黑虎尚未开启高等灵智，但源自血脉深处的野兽本能，驱使着它不甘屈服，誓要将那份屈辱与伤痛，百倍千倍地偿还于那个胆敢挑衅它的渺小存在。它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复仇，不惜一切代价的复仇。 那个人类！那个渺小却狡猾的人类孩童！它只知道那孩子不属于自己同族，是伤害自己的存在，必须杀了，吃了！ 此时，左凡开始行动了！ “嘿！小猫！还认识你大爷吗？！”当左凡在古木中辗转腾挪时，开始出言调戏妖兽黑虎。 其实，当左凡出现在黑虎领地内，黑虎已经觉察到左凡的到来。它对于这个人类幼虫，刻骨铭心！在它的领地范围，它就是领主，就是食物链最高端，任何风吹草动难逃它的敏锐感知。 吼! 黑虎发出积压已久的怒吼，庞大的身躯无视参天故事的阻挡，咆哮着冲向左凡的方向。巨大的冲击，将森林内的树木纷纷撞倒，咔咔声不绝于耳。林内残存的弱小动物纷纷逃离，来不及的已被压成血泥。 “小猫，老子在这里！”左凡言语间，身形未有丝毫犹豫，灵巧地在古木参天之间穿梭，宛如林间一只迅捷的猴子。 不只是森林内的树木，连沉积多年的土地亦被黑虎巨大的四足翻开。黑虎只有一个本能的目标，杀死伤害过它的物种，管它是其他妖兽还是人类。再低级的妖兽也有尊严，何况是二阶的妖兽，何况对方是弱小的未知种族。 源自猿猴的轻盈身法，左凡在古木丛间穿梭自如，每一步都透着自然而然的灵动。然而，他未曾料到那黑虎身为妖兽，其力量远超凡俗。黑虎一声怒啸，竟是硬生生地将左凡赖以掩护的棵棵古树撼动，继而轰然倒塌，使得原本的立足之地瞬间化为虚无，左凡一时之间，竟无处落脚，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 还是低估了这二阶妖兽！黑虎属于二阶妖兽中的高端物种，领地意识非常重，伤害了它，必然要承受它的报复。 左凡自那十余米高的古木坠落，胸间涌起一阵难忍的剧痛，随即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他的身体本经由无数次吸纳林间万物生机之灵，加之珍贵丹药的精心淬炼，已变得异常坚韧。然而，即便是这等近乎铜浇铁铸般的体魄，在面对黑虎那震天撼地的咆哮攻势，以及自高空猛然坠地的无情冲击时，仍未能全然抵挡。 还有五百米！ 左凡落地后，身躯如猿猴般腾起，落身于一段枯枝。 “啪！”枯枝断裂，左凡的身形再次腾起，如一头黑夜中的野狼融入黑色的森林中。 身后，一阵紧接一阵的砰砰声响起。黑虎并未因前方的枯树而稍作迟疑，它的追击反而愈发迅猛，如同暗夜中疾驰的黑色闪电。怒火在它的眼眸中熊熊燃烧，那是一种源自古老本能的本性，被弱小生命无助的逃窜彻底点燃。在这股原始冲动的驱使下，它的眼中只有前方那不断缩小的身影，誓要将一切阻挡其道的活物，彻底抹除于这片土地之上。 一百米！ 五十米！ 距离设下的陷阱越来越近！ 身后黑虎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左凡甚至能感受到身后黑虎的爆裂的气息，以及口中血腥的气味。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呲啦！ 左凡身后的衣服已被黑虎的利爪抓碎，皮肤隐隐作痛！只差一丝！生与死的边缘，仅一线之隔，那猛兽的下一次扑击，或许就会将他脆弱的身躯彻底撕裂。 此时，左凡额头的罗盘再次闪烁而出，一股精纯的能量立刻充斥着左凡的身体，他的精神为之一振，身形立刻加速，迅捷的融入黑风谷中！ 好险！ 只差一线，黑虎那双锋利如刃的双爪便已要触及左凡的后心，以其二阶妖兽的恐怖力量，左凡的命运似乎已被注定，非死即残，再无他途。 幸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神秘的罗盘再次启动，无形中给予左凡一股精纯的能量，让他冲入黑风谷之中，躲过了一劫。 黑虎未曾预料此变，它紧随左凡矫健的身影，一头扎进了幽深莫测的黑风谷。迎接它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巨型木阵。 黑山森林中，树木葱郁，取之不尽，左凡巧妙借助这些参天巨木，精心布下一座错综复杂的巨木阵，以给予黑虎致命的打击。 轰！ 轰轰！ 轰轰轰！ 接连的爆响，如同天崩地裂，每一声都激荡起漫天尘土。巨木带着不可阻挡之势，丝毫不差地撞击在黑虎庞大的身躯上。那黑虎，本是山林间的霸主，此刻却被这股力量猛然撞飞，划过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足足飞出几十米远，才重重砸落在地。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尘土与血腥交织的气息，黑虎庞大的身躯在地面上挣扎，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口中不断吐出的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泥土，宣告着它已受了重伤。 但，黑虎只是受伤，它并没死！ 远处，左凡喘息着，连续的奔袭让他的体力严重透支，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裂肺叶，汗水如溪流般顺着他的脸庞滑落。左凡的视线虽已模糊，但他仍能清晰地看到，不远处，那头妖兽黑虎正缓缓站起，其身躯庞大如山岳，皮毛在夕阳下闪烁着幽暗的光泽，宛如从深渊中走出的恶魔。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气息，夹杂着黑虎身上散发出的浓烈血腥味！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既然巨木阵无法伤害到黑虎，接下来的尖刺阵、陷阱阵等等，也许无法给它以致命的打击。 尖刺阵中，无数锋利如剑的木刺错落有致地排列着，等待着不速之客的踏入。而当黑虎那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敏捷掠过这些死亡陷阱时，木刺们发出“嗖嗖”的破空声，却只能在那光滑如绸的皮毛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划痕，随即无力地弹落。 陷阱阵更是机关重重，暗藏玄机。在这头二阶妖兽面前，一切似乎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看来，我们还是小觑此等二阶妖兽的智慧与力量，它在这片危机四伏的阵地上，展现出了令人震撼的生存本能与战斗能力。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